王語嫣往欄杆邊走了兩步,看向樓下,真是段譽正熱切地笑著和人說話,一邊說一邊往這邊走,他一抬頭,正看到王語嫣,頓時笑得更開心了,拉著那漢子就要過來,卻見兩個乞兒運使輕功奔來,攔下了他們說話。見狀,王語嫣下樓走過去,段譽走到她身邊,輕聲和她說起自己和這位喬大哥意氣相投,剛剛兩人比較腳力出了城,在城外義結金蘭,如今對方算是他的大哥了。王語嫣微笑著與對方見禮,見那人和兩個乞兒說話,乞兒的神情敬重,輕聲問道:“你知道這位大哥是什麽人嗎?就這樣與他結拜?”段譽笑道:“我與大哥一見如故,我欽佩他為人膽格豪邁,瀟灑大氣,願意認他做哥哥,卻與他的身份無關。”那人的內力高深,顯然聽見了他們的對話,大笑道:“兄弟,大哥幫中有些事務,你要一起去看看嗎?”段譽看向王語嫣,見她沒有反對之色,便應道:“好,咱們便隨大哥去瞧瞧。”於是兩個乞兒在前引路,段譽為喬峰介紹了王語嫣的身份,說到喬峰將自己誤認為了慕容複,他這位大哥十分想結識“南慕容”,又想到慕容公子是王姑娘的表哥,想著王姑娘神仙一樣的人物,她的表哥一定也是人中龍鳳了,隻不過不知為什麽,王姑娘似乎不太喜歡提到自己的這個親戚,他也不必向人提起這件事了。王語嫣聽他在說到“慕容複”時頓了頓,便知道他的顧慮,而那帶路的乞兒更是迴頭看了他們兩眼,知道段譽是大理人,並非慕容複,才又轉過去,心中多了幾分思量。是該叮囑他,不要透露自己和慕容家的關係,看一看形勢再說話了。可王語嫣萬萬沒想到,自己慕容複表妹的身份沒有瞞住一會兒,那杏子林中,慕容複的家將包不同正和人陰陽怪氣的辯論,一見王語嫣,還抽空叫了她一生“表小姐”,惹來在場眾人的注目,其中有些目光帶著冷意。在這劍拔弩張的氣氛中,段譽往前挪了兩步,將她擋在了身後。喬峰雖然也驚訝這位姑娘的身份,但他本就不覺得副幫主馬大元的死和慕容複有關,更不會遷怒到一個小姑娘的身上,於是上前兩步抱拳道:“眾兄弟好。這位,想必就是包三先生了。”王語嫣越過段譽肩頭看向場中,發現不僅是包不同,阿朱、阿碧居然也在,大概是他們離莊後,這兩個姑娘離開太湖山莊去向慕容複的家臣報信,跟著一起來到了這裏。丐幫的副幫主馬大元被自己的成名絕技鎖喉功殺死,丐幫多數人都認定是慕容複所為,慕容複便北上洛陽去丐幫自證清白,結果喬峰也在這個時候南下來到了無錫,要去姑蘇慕容家,兩人剛好錯過,包不同等人見丐幫來勢洶洶,便代替慕容複前來。隻是慕容複身邊沉穩可靠的兩位都不在,反倒是包不同來主事,他這人心無壞心,甚至可以說是十分耿直,但他一副狂生習性,和人說話都要抬杠,非得陰陽怪氣地得罪人家,哪怕別人好聲好氣待他,他也沒有什麽好臉色,自己也知道自己得罪了許多人,不利於慕容複的“大業”,可偏偏控製不住自己這張嘴。也就是喬峰的心胸寬闊,並不與他們計較,哪怕動起手來,那與包不同齊來的風波惡被丐幫毒蛇咬傷,他也讓人給對方解毒。隻因他曾見過風波惡與農人對峙橋上,哪怕被對方潑了一身髒汙,也未仗著武功傷那普通百姓,喬峰覺得他是個好漢,不願與他為難。可喬峰不願與人為難,今日卻有人打定主意要和他為難了。一場叛亂牽扯出喬峰的身世之謎,馬大元的遺孀康敏將前任幫助汪劍通留下的書信取出,這是他在喬峰接任丐幫幫主時留給副幫主的,說隻要馬大元身亡就拿出來,還有一封汪劍通與人交流的信件。汪劍通留給馬大元的信,是讓他監督喬峰,一旦他有向遼叛宋的苗頭,就召集所有幫眾,哪怕下毒暗殺,不擇手段,也要除掉喬峰。而另一人寫給汪劍通的信,則是說喬峰雖然為人和武功都極好,但他畢竟是契丹人,他們兩人是他的仇人,讓汪劍通傳位千萬慎重。第45章 逍遙 15這群人還請來了當年參與雁門關事的智光大師和趙錢孫,智光大師見人拿出那兩封信,隻得說出了真相,不過他十分維護當年領頭之人,還特地撕掉了給汪劍通去信者的落款。王語嫣在人群中聽著聽著,忽覺這一群人圍殺契丹人,殺死對方妻子,最後此人抱著妻子屍體跳崖的事,十分耳熟,她記憶超群,耐心迴憶了一陣,就想起了自己年幼時的經曆,她跟著姥姥和爹娘在宋遼邊境時,聽姥姥說過此事。她心中一動,眉頭微蹙,看向那邊出聲替喬峰說話的阿朱,暗中搖頭,知道以自己慕容複表妹的身份,有些話不能說給這些人。又看向身前段譽,就見他神色慘然,作為大理人,他當然無法對宋遼之事感同身受,隻是替自己大哥感到悲痛,沒想到自己今日才結識的哥哥,這般英雄人物,卻身世淒慘,還因此被人懷疑排斥,他大哥十六歲就跟隨汪劍通學藝,為丐幫立下多少功勞,因功重而被推舉為幫主,如今所有人都說他是契丹人,因此就將這十多年的交情和功勞都抹去了嗎?還懷疑他與慕容公子勾結殺了馬大元,就因為他是契丹人嗎?且不說契丹人就如何了,就算契丹人十惡不赦,那身為契丹人難道是他大哥生來願意、自己選擇的嗎?段譽心中不平,神色自然憤憤,等喬峰拋下打狗棒離開,他也一起追了上去,王語嫣看向未能離去的慕容家人,心想丐幫畢竟是天下第一大幫,不至於為難兩個小姑娘和兩個傷員,丐幫經此劇變,正是緊張的時候,不宜再提恩怨,等表哥從洛陽迴來,他自然會解決此事,不用她來操心。而且,她有些話要和喬峰說。於是王語嫣趕上了喬峰,不再以“喬幫主”稱唿對方,而是改口道:“喬大俠,您請慢行,有些事方才不方便講,現在左右無人,您可以聽一聽。”喬峰果然放緩了腳步,他看著這個十七八歲的少女道:“大俠實不敢當,姑娘有何見教,喬峰聽著就是。”王語嫣瞄了段譽一眼,柔聲道:“那我喚您‘喬大哥’吧。喬大哥,剛才聽那些人說的事,倒教我想起一樁往事來,雖不知道有沒有猜錯,但也給您一個參見。我外祖母乃是西夏人,所以我家在西夏也有家業,我年少時,長輩常往來於三國之間,曾說起過一樁舊事,關於雁門關外的一樁慘案。”聽到這裏,喬峰神色肅然,連段譽都收斂了情緒,認真起來。王語嫣想起那日姥姥略帶諷意的神情,歎了口氣:“說遼國曾有一位總教頭,名叫蕭遠山,他的師父是住在遼國的漢人,娶的也是宋人妻子,他十分親近宋國,曾多次在遼國國主和太後麵前進言,主張兩國和平,這些事跡傳到中原後,連宋國也有不少人欽佩他。”“三十年前,他因孩兒的生辰,帶著妻子和侍衛要往宋國去,卻被一群宋人截殺,起初他因為曾對師父發下的誓言,不肯下重手殺傷漢人,結果沒能攔住他們攻向自己的妻子,那群人將他的漢人妻子殺了,他因此發狂破誓,屠殺那群盜匪後,抱著妻子的屍體,跳下了懸崖。”她望向怔住的喬峰,繼續說道:“適才那位智光大師說,此事說出來會有損帶頭大哥和汪劍通的威名,說明他們做下的是一件大大的錯事,我便想到此事,時間也對得上。遼帝曾因愛將被殺大發雷霆,遼帝的弟弟本就主戰,為此還說,這就是親近宋人的下場,此言一出,朝中沸騰,遼帝甚至調兵再度攻打河北諸州,兩國刀兵再起,死傷無數,此事,遼國境內,無人不知。”段譽握住喬峰手臂,喚了一聲“大哥”,王語嫣不忍看喬峰神情,轉移話題道:“我畢竟是慕容家的表親,那些人懷疑喬大哥和我表哥勾結生事,適才我若說出此事,那些人一定要以為我早早將此事告知於你,你對自己的身世已經知情才殺馬副幫主,所以未曾在眾人麵前陳情,為您辯解。”喬峰點了點頭:“姑娘顧慮,喬峰明白。”王語嫣認真道:“此事到底為何,還得問那‘帶頭大哥’。又是何人造謠生事,害了那對遼人夫妻,我總覺得此人行跡十分可疑。而那帶頭大哥三十年前便能讓汪劍通自退一步,奉為領頭,一定在宋人的江湖中身居高位,事情過去三十年,他如今至少也得有五六十的年紀,加上喬大哥你是被安置在少室山下長大,那帶頭大哥居然能請動少林高僧為你授藝,而當初他們錯殺好人的原因,也是以為他們要去少林奪書。”說到這裏,王語嫣頓了頓,喬峰已經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這位姑娘的意思是,這件事和少林寺撇不開關係,甚至就是少林的某一位高僧領頭。他沉默了片刻,抱拳行禮道:“多謝姑娘提醒,喬某會迴去家中,問個究竟。”段譽並不放心喬峰獨自一人離去,他這些日子和王語嫣相處,多少受到她的影響,比起往日會多想一些,眼下十分擔心喬峰的處境:“大哥,你要歸家,咱們送你一程吧。”有人照應,以防被那些仇恨契丹人的江湖人不問青紅皂白地圍攻。喬峰此刻的心情自然是苦悶的,他三十年來受宋人教養,也一樣敵視遼人,以為胡虜賤種,狼子野心,都是毫無人情的禽獸,結果一朝身世揭曉,自己也很有可能是契丹人,連兩位恩師都是為了彌補昔年罪過才善待自己,他從未見過的父母若真是無辜冤死,他身為人子,這份沉冤又該向誰去討?結果自己才認識的小兄弟卻能不顧世俗非議,與自己同行,倒也大慰平生。喬峰笑著拍了拍段譽的肩道:“兄弟,你的好意哥哥領受了,但你和王姑娘有要事在身,不必為我分心。”段譽道:“你我結拜兄弟,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再說,那鳩摩智眼下也不知跑到哪裏去了,要找他不急於一時,或許咱們送大哥去少室山的路上,就遇見他了呢?”王語嫣也跟著勸道:“是啊,喬大哥,我們兩個沒有行走江湖的經驗,這一路上,或許還是你照顧我們來得多些呢。”話說到這個份上,喬峰也不好再拒絕,三人便一起上了路。期間,喬峰得知丐幫眾人被西夏一品堂圍攻,又折返迴去救人,而後一路直奔少室山家中,卻發現喬三槐夫妻被人襲擊,段王二人幫忙安置喬氏夫妻,喬峰去往少林寺中拜謁玄苦,兩邊才分開行動。等他們聽到江湖上的風聲,說喬峰望聚賢莊求醫不得,大開殺戒,之後失去行蹤,也隻能黯然歎息。此後兩人繼續尋找鳩摩智,但也沒有了一開始的閑情逸致,直到古篤誠、傅思歸、朱丹臣三位段氏家臣奉命來給丐幫報信,兩方在洛陽偶遇,才知道喬峰,不,如今已是蕭峰後來的遭遇。他帶著阿朱被康敏所騙,去尋段正淳,一見之下,阿朱想起蕭峰提起慕容家表姑娘的提醒,示意蕭峰年紀不對,段正淳居然隻有四十來歲,三十年前他還是個未滿二十的少年,怎能壓汪劍通一頭做得帶頭大哥?兩人心中存疑,便找到段王爺細說,才知道康敏是段正淳曾經的情人,那康敏不知何時窺破了阿朱的行動,故意引他們來替自己報仇,段正淳便也和他們一起去見康敏當麵對質,才揭破了馬大元之死的真相。段譽聽朱丹臣敘說後,想起自己在燕子塢見到的阿朱,心中感慨萬千:“我受困萬劫穀時,才知道鍾靈是我妹子,歸家後見父親的舊情人帶女兒上門來,又多了個叫木婉清的妹妹,眼下連阿朱也是我妹妹,她還有個妹子叫阿紫,唉,父親如此多情風流,不知還有沒有女兒流落在外,父母間的事說不清楚,可我這些妹妹當真受苦了。”由此又想到自己的母親,刀白鳳性情剛烈,一直為了段正淳的風流氣苦,和他吵鬧,甚至住到道觀裏去,若是讓媽媽知道,她又得有多難受。王語嫣見他神情鬱鬱,打趣道:“你沉默不言,莫不是在苦惱,日後見到蕭大哥,是該叫他大哥,還是叫他妹夫?”段譽愣了一下,笑起來:“自然還是叫大哥的,他和阿朱妹妹去了塞外,也不知過得怎樣,日後我一定去看看他們。”朱丹臣在一旁看了,心中暗暗稱奇,這王姑娘生得極美,清若霜雪,燦似茶花,深得江南山水的靈氣,更兼溫柔嫻雅,聰慧過人,還有一身好武功,真是世間少有的窈窕仙子。和她的母親王夫人樣貌相似,性情大不相同。他們這段日子也著實見了不少王爺的舊情人,秦紅棉對王妃動手,甘寶寶頗有心計,阮星竹柔媚小意,至於那馬夫人康敏則狠毒至極,她們或愛或恨,依舊對王爺無法忘情。唯獨這位王夫人李青蘿,多年前和王爺斷情後,當真不再把他放在心上,擇人另嫁,生下女兒,縱然這一次因秦紅棉的緣故來到大理,也和王妃在一處的時間遠勝過王爺。想到王夫人當著段正淳的麵,勸刀白鳳不要自苦,身為擺夷族族長的女兒,雖然這段婚姻因為其背後的勢力原因不能分散,也可多想想自己。事已至此,好歹兒子孝順,地位尊貴,何不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自己尋點愛好消遣,高高興興過日子,不要和這改不了性子的男人慪氣,還去道觀裏過清苦生活,又是何必。王妃看上去還真挺聽她的勸,頗有些一見如故的意思,萬一日後兩人結成親家,他們王爺倒像是這家裏的局外人了。這一行人準備去見過段正淳後便往擂鼓山赴約,顧絳則在將書上經文都教給虛竹後,便留下《易筋經》離開了,他能教的都已教,能領悟多少都看個人緣法。虛竹若和佛門有緣,修得《易筋經》在身,就不會被《北冥神功》洗去內力,改投逍遙派,但若他到底和佛門無緣,沒有練成《易筋經》,還是成為了無崖子的徒弟,那也無所謂。顧絳興起時做出的事情,並沒有一定要達成的結果,更不會為那個結果苦心孤詣。一切順其自然就是。他這一日自城中過,忽聽得茶苑中有人唱《好時光》,不由想起數十年前,自己出魔入道時聽過的曲子,不由停下腳步,聽完了這一曲,憶及當年事,再度易容成王書的模樣。鏡中人如朗月清風,麵目熟悉中透出些許陌生來。自從顧絳的武功大成,心性自然,就再也沒有為了圖方便改換過自己的容貌,外人看他是男子,是女子,會不會惹人注目,又會不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他都已不在乎,所以,這張臉已經許多年未曾見了。所以,連王語嫣都沒認出這個文質彬彬的書生是自家姥姥。顧絳倒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把自己畫成普通女孩模樣的姑娘就是王語嫣,那雪白俊秀的青年公子圍著她團團轉,前前後後殷勤至極,應當就是那天追她離開的段譽。也不知這丫頭是為什麽,無論段譽怎麽討好她,都清清淡淡的,時不時還堵他一句,跟在段譽身邊的三個家臣仿佛什麽都沒看見,隻背著人打著眉眼官司,欲笑未笑,神態輕鬆,隻有段譽著急上火。顧絳聽了一耳朵,才知道他們去見了段正淳,王語嫣對這個和母親曾有過一段情的男人沒什麽想法,段正淳待她十分親和,她便以禮迴應,阮星竹最會看段正淳的臉色,自然也不會得罪王語嫣。真正惹了她的,是阮星竹剛找迴來沒多久的女兒阿紫。阿紫的性子天然惡毒,她存心捉弄王語嫣,被王語嫣反製了好幾次,每一次段正淳想要教訓女兒,都會被阮星竹淚眼汪汪地攔下,王語嫣因此心生不悅,覺得段正淳因情失教,管不住女兒。段譽不耐煩應付這個妹妹,朱丹臣三人因阿紫氣死了褚萬裏,雖顧及阿紫是主公的女兒不能報複,但也不願和她整日相對,便護著段譽一起出門了。至於王語嫣的冷臉,是因為她想到蘇星河見過她外祖母,自己的樣貌據說像極了李秋水,她並不想與那拋棄妻女的外祖父一脈往來,所以改換容貌,結果段譽說她遮掩了麵容,實在可惜。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段世子頓時掃了段王爺的尾。王語嫣想起段正淳喜好美色、風流多情,段譽是他的兒子,如今待她好,也是因為自己長得好,若是她天生就長了這樣一張普普通通的麵容,他還會待她如此嗎?以後若是見了長得比她更美十倍的女子,他是不是也就和他爹一樣,轉頭向著別人去了?想到這裏,她幹脆不再摘下易容,就用這張臉每天對著他。第46章 逍遙 16顧絳聽得有些好笑,要他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就屬王語嫣的母親李青蘿最愛顏色,若非如此她怎麽會對刀白鳳王妃這樣熱心?也就是秦紅棉的性情和她合不來,否則她也可以拉著人家親親熱熱做個朋友。一副“我見猶憐,何況老奴”的模樣。人的臉本就是和手腳、大腦一樣天生成就的,醜不值得自卑,美不足以自傲。但世人愛美慕強也是天性,美景、美人、美酒、美食,醉欲琳琅,你道色相噬人心骨,他偏就喜歡這紅塵漫漫。反而言之,若這段譽生得和毀了容的段延慶一樣,她難道就會對人家另眼相待嗎?王語嫣這樣聰明的姑娘,道理她都懂得,但道理歸道理,不高興歸不高興。她不高興了,也沒拋下他們自己獨自離開。顧絳給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地喝著,人心中情之一字,有愛恨嗔怒,悲喜無常,自從能夠感知到這點後,他就覺得這種由心而發,無可捉摸的極端情感有時淺得像山溪,有時深得像海淵。無論什麽人,都無法操控它,或許這才是人能以“情”證道的緣故。隻是不知道,這麽多年過去了,他那個有情亦無情的師弟,如今怎樣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綜武俠]天下有敵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六塊蛋撻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六塊蛋撻並收藏[綜武俠]天下有敵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