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自知不敵牛關倭寇,朝城頭咒罵了幾句,繼續往東逃去。


    「倭人為何得知我們蹤跡?莫不是有女幹細?」


    李自成心中疑惑,隻得避開沿途城鎮,繼續趕路。


    冬季日短,不知覺便到了中午,肚中又饑又渴,一身臭汗,又不敢停下,苦不堪言。


    路過一片鬆林,靠在鬆樹下歇息。


    忽聽背後有人叫道:「李大哥,怎的不喝酒了?」


    迴頭看時,正是江流兒,李自成怒道:


    「昨夜丟下餓一人,你們自己逃了,老子險些讓倭寇抓去!」


    翻身便揍江流兒。


    江流兒輕輕閃開,笑道:「昨晚倭寇包圍客店,吳大哥帶人將他們引到城北,你才得脫身,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後麵跟著的幾個戰兵也紛紛點頭。


    吳霄上下看李自成一眼,澹澹道:「好在沒人傷亡,都逃出來了,倭寇在牛關駐有大軍。」


    李自成一時不知該說什麽,隻見江流兒從懷裏摸出幾個炊餅來自吃。


    聞到香噴噴的餅香,李自成大聲叫道:「我從五更跑到這時,啥都沒吃,給我吃個餅子。」


    江流兒道:「此去江戶還有好幾日路程,還喝酒不?」


    李自成連忙道:「不喝了。」


    話休絮煩。


    眾人繼續趕路,一路無事,三日後,迤邐來到江戶城外。


    吳霄讓李自成江流兒先在四周打探,江流兒扮做武士,李自成扮做仆人。


    兩人繞江戶探尋了兩日,也沒遇見個僧人,又去城中小街狹巷尋了一日,仍無消息。


    李自成心中焦急,罵道:「這些禿驢鳥躲在哪裏?餓若是找到,把他們腦袋剁了,當夜壺用。」


    江流兒瞪他一眼道:「他們可不是一般的和尚,真要咱們撞見,怕是要被抓到山上,采陽補陰了。」


    「啥?采陽補陰,是什麽鬼?」


    李自成笑道:「老和尚男女通吃啊。」


    兩人又說笑幾句,當日黃昏摸出江戶城,與吳霄等人在城外匯合,將這幾日所見所聞告訴眾人聽。


    吳霄聽了,讓眾人先在城外歇息,次日早起,都去城外近村鎮市尋覓。


    江流兒但見老人,便施禮拜問不知火山高僧在哪裏居住,並無一人認得。


    吳霄李自成也問過數十處,一無所得。


    當日晌午時分,江流兒吳霄走得肚饑,路傍邊見一個素麵店,又是掛著一休的招牌,兩個直入來買些島國點心吃。


    店內卻已坐滿,沒有一個空位。


    一個身材矮小的夥計上前與兩人說話,李自成聽了兩遍也不知夥計在說什麽,江流兒諳熟倭語,翻譯說,這夥計是要我們和那老人合坐一起。


    「什麽?如何擠得下?」


    李自成剛要發怒,被江流兒拉住。


    但見個老丈獨自一個占著一副大座頭,江流兒上前與他施禮,兩個對麵坐了。


    李自成坐在江流兒身旁,低聲道:「你那母老虎到哪裏了,怕不是被倭人抓去煮了吃了。」


    江流兒瞪他一眼不說話。


    江流兒點了四個飯團,兩份刺身,兩份壽司,四份天婦羅,炒羊肉,章魚燒、燒香孤,味曾湯····


    夥計神色平靜聽江流兒報完,也不再確認一遍,上下打量兩人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李自成卻說不夠吃。


    江流兒道:「我吃兩個飯團,一份湯,剩餘都給你,還不夠麽?」


    李自成用倭語大聲道:「十個,十個,我能吃完!」


    等了半日,不見飯菜送來,旁邊幾個桌子卻不時端上來酒食,李自成看在眼裏,心中焦躁。


    隻見夥計端來一份章魚燒放在對麵坐著的老人麵前,那老人也不謙讓,拿起章魚燒來便吃。


    李自成性急,見狀怪叫:「八嘎!教老子等了這半日!怎麽還不上菜!」


    夥計早沒了蹤影。


    把那桌子隻一拍,手掌還沒碰到桌麵,對麵那老人便就勢打翻碗快,麵前一碗章魚燒飛了起來,掉落桌下,瓷碗啪嗒一聲摔成碎片。


    聽見響聲,原本正在埋頭吃飯的倭人幾乎同時站起,其中幾個浪人腰間還別著明晃晃的刀子。


    江流兒望著眼前一幕,便知是遇上了黑店,連忙拽李自成出去。


    李自成還沒反應過來,吃章魚燒的老頭已經擼起袖子,露出手腕青龍刺青。


    看樣子也是十七世紀混社團的,他隔著桌子一把揪住李自成,操著粗重的關西口音怪叫道:


    「八嘎!ばか、なぜ私的たこ焼きをひっくり返した的ですか!(混蛋,是何道理打翻我的章魚小丸子!)」


    李自成一把推開老頭,怒道:「***碰瓷兒的吧,老子什麽時候挨著你了。」


    說罷掄起沙包一樣的拳頭,就要打老頭。


    江流兒慌忙喝住。


    老人也不廢話,猛的從桌下拔出把事先藏好的短刀,徑直朝李自成刺去。


    李自成飛起一腳將匕首踢出。


    周圍食客也紛紛上前,將兩人團團圍住。


    有詩為證:


    李闖平昔性剛兇,觸怒年高一老翁。章魚濺來盈臉上,怒中說出克魯蘇。


    江流兒見惹了眾怒,連忙用倭語和老頭陪話:


    「老爺子,我這仆人是個粗人,鄉下來的,休和他一般見識,在下賠您一份章魚燒。」


    混社團的老頭鬆開李自成衣領,旁邊湊上來個浪人,大聲喝道:


    「分明是兩份章魚燒,你打翻兩份隻賠一份,這不是欺負老人家嗎?」


    「是啊,打翻兩份章魚燒,卻隻賠一碗的錢。」


    李自成怒道:「放屁!我看他隻有一碗!」


    一群浪人圍上來,瞅著老頭:「你吃了幾碗?


    老頭脫口而出道:「兩碗。」


    一個身材粗壯,臂膀紋著青龍白虎的胖子浪人推開老頭,指著江流兒李自成罵道:


    「你們不是欺負老年人嗎?今天不給個說法,你倆就別走了,送去城中當韃齊細作砍頭!」


    李自成勃然大怒,拔刀而出。


    胖子浪人笑道:


    「拿刀嚇唬我們,在江戶,誰沒有刀啊,」


    老頭這時恢複他本來麵目,滿臉獰笑道:「碰上咱們算你倒黴,誰讓你們看起來挺有錢,在江戶,沒錢可是活不下去的。」


    「留下所有錢財,或者留下兩隻手!」


    李自成冷冷一笑,正要衝上去,江流兒將他住,舉起匕首,盯著老頭腹部道:


    「到底是一碗章魚燒還是兩碗,看看就知道了。」


    說罷,他飛腿朝老頭踢去,老頭急忙向側邊躲避。


    江流兒箭步上前


    上來就是左刺拳


    一個右鞭腿


    同時一個左正蹬


    老頭雖是江戶社團老成員,然而,他沒料到濃眉大眼的江流兒也會搞突襲


    所以大意了沒有閃


    江流兒笑一下


    啪一個右鞭腿


    啪一個左正蹬


    啪一個連五鞭


    電光火石之間,戰


    鬥結束。


    江流兒將老頭擒住,舉起尖刀,對準腹部,一刀下去。


    噗嗤。


    李自成手中的匕首已經換成兩支短銃,左右各一支,手指放在扳機位置。


    一個冒失的浪人喊了聲八嘎就衝上來,剛衝兩步,隻聽轟一聲響,火銃爆響,浪人像被鐵錘擊中一般,飛出五六步遠,死的不能再死。


    李自成吹了吹槍口,轉身對同伴道:


    「老李,章魚燒在哪呢?太淺了,我看不見。」


    老頭腹部被劃開,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血水流了一灘。


    李自成瞥老頭一眼,微微一笑,指導江流兒繼續手術:


    「章魚在腸裏,你得橫著拉一下,才能讓他們看得見。」


    江流兒伸手抹了把臉,滿臉血汙望向浪人:


    「來,讓大家都來看看,是一碗還是兩碗。來啊!」


    一屋子人被他這氣勢嚇住,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卻聽門外傳來一聲虎嘯,如同晴天霹靂。


    浪人們麵麵相覷,一些人已經開始尿褲子。


    轟隆!


    卡察!


    下一秒,一人多高的母老虎鬆下一頭撞進店鋪,揮舞巨大的虎爪,一下拍掉胖子浪人半個腦袋,剩餘浪人尖叫著四散逃走,幾個走得慢的,都被鬆下一口一個,全部吞入肚中。


    老頭被眼前發生的一幕震驚,盯著被劃開的肚子,瑟瑟發抖。


    這時候他才知道自己今天是遇上了狠人。


    江流兒俯身盯著他的眼,語重心長道:


    「老人家,你好好吃飯就是,為何要碰瓷兒呢?」


    老頭傷勢過重,聲音低沉道:「英雄饒命,我是第一次做這個,本打算早吃了章魚燒,迴去八仙山聽講長生不死之法,遲時誤了程途,被這群浪人逼迫····」


    江流兒笑著點點頭,問道:「老人家是何處人氏?聽誰人講說長生不死之法?」


    老頭聲音低沉,唿吸也開始變得微弱。


    「老漢是····聽春申主持講說長生不死之法。」


    江流兒尋思道:「莫不那禿驢也在那裏?」


    於是繼續問老人道:「老人家,你說山上可是惠然法師的徒弟麽?」


    老頭吃力的點點頭。


    江流兒笑道:「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江流兒又拜問道:「八仙山離此間多少路?主持還在嗎?」


    老人聲音已經低沉到快聽不見:「二十五裏。春申主持是惠然高僧的上首徒弟,他能長生不死。」


    「可惜我要死了。」


    江流兒還要再問,老頭把頭一歪,斷氣了。


    江流兒大喜,李自成去後廚找了火把,把酒水打翻,一把火燒了店肆。


    兩人望著熊熊燃燒的大火,李自成問道:「江流兒,咱是先迴去報信,還是直接殺過去?」


    江流兒目送鬆下消失在密林中,思考片刻。


    「先去八仙山探一探。」


    說罷兩人離了客店,立即朝八仙山趕去。兩人腳步飛快,隻要了一個時辰便到了目的地。


    早望見那座仙山,委實秀麗。


    有詩為證:


    青山削翠,碧岫堆雲。


    兩崖分虎踞龍蟠,四麵有猿啼鶴唳。


    朝看雲封山頂,暮觀日掛林梢。


    流水潺湲,澗內聲聲鳴玉珮;飛泉瀑布,洞中隱隱奏瑤琴。


    若非道侶修行,定有仙翁煉藥。


    當下來到八仙山,在確定春申禿驢還在講長生之法後,兩人扮做樵


    夫,悄悄向山腰挺進。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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