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娘,我問你,太子終日都在做什麽?可是心中有了其他人?”寧陽郡主未等洛皇後發話就急不可待地開口了。


    “稟寧陽郡主,太子每日五更晨起,接受太傅的授學。午憩之後,或是溫習功課,偶爾去上林苑狩獵或是去校場騎she,並無特別。宮中女子多為宮婢,據奴婢所知,太子並未對任何一個宮婢留意。”


    “那太子都和什麽人在一起?”寧陽郡主繼續問道。


    “還能和誰在一起,不就是雲恆候的庶子淩子悅嗎?”洛皇後笑道,“這也難怪澈兒總與淩子悅在一塊兒,他們一起讀書,澈兒到了這個年紀自然心性外放喜歡騎she狩獵。羽年是女兒家,總不能讓她跟著澈兒跑去上林苑或者到軍營裏看禁軍操練嗎?”


    “這太子總把心思放到這些事情上麵也不是個辦法啊!羽年是女兒家,他們倆喜歡的東西肯定是不一樣的,長此以往我怕他真把羽年給忘了!”


    洛皇後笑道:“澈兒那是沒開竅呢,對男女之事還不上心。”


    “太子都多大了,還不上心?若是沒開竅,咱們啊就讓他開竅!”


    “這……不知道姐姐有什麽建議?”


    寧陽郡主笑了笑,“這有何難?就在這宮中找一個身世清白在那方麵有些經驗的宮婢去教教太子不就成了?等太子懂了這些,咱們再打發那宮婢出宮不就行了?”


    洛皇後恍然大悟,“唉,是我這個做母親的疏忽了啊!澈兒也確實到了該學學這些的時候了!”


    33、暖情酒


    錦娘低頭不語,待到寧陽郡主離去後,洛皇後便將挑選宮婢的事情交給了她。


    “你陪在澈兒身邊多年,對他的了解隻怕還超過我這個母親。他喜歡怎樣的女子,錦娘你可是心中有數?”洛皇後問道。


    “迴娘娘,太子殿下……心懷天下誌氣高遠,隻怕並非尋常女子能入得了他的眼。若是強行將哪個女子塞進他的懷裏,隻怕他不但不會接受,還會怒意難消……”錦娘為難道。


    “這也是啊……”洛皇後自然也是知道兒子脾性的人,“隻是寧陽郡主這麽說了,我怎好駁了她的意思?況且澈兒年紀也差不多了,是該讓他通一通人情了。”


    “是。”錦娘隻得同意。


    幾日之後便是鎮國公主的壽誕,承延帝本欲好好慶賀一般,但成郡王已去,鎮國公主如何安樂,隻道準備尋常家宴,不欲大肆慶賀了。


    承延帝知道鎮國公主心中苦悶,便隨了她的意願。


    各地諸侯王公自然也派了使臣向太後道賀,一時之間帝都城熱鬧沸騰了起來。


    而道賀的使者之中,最引人注目的則是現任成郡王的胞妹,郡主雲盈。雲盈怎麽樣也是鎮國公主的親孫女,見到她也是彌補了鎮國公主心中的遺憾。


    “盈兒來,坐到祖母身邊來。”鎮國公主極為寵愛她,將她拉到自己身旁坐下。


    此女正值妙齡,肩若削成,腰如約素,眼波脈脈,玉音婉轉如同細流如耳,聰慧巧舌,惹得鎮國公主笑聲不斷。


    談笑間,便聽得宮人來報,太子前來向鎮國公主請安。


    鎮國公主期盼地伸長了脖頸,“哦!是澈兒來了!快快進來!”


    隻見一英挺少年信步而來,劍眉入鬢,不濃不淡,就連那眉尾揚起的高度都恰到好處。他早已經褪去當年酷似母親的柔美之貌,一雙朗目風姿雋慡,唇上那一抹淺笑仿佛對一切瞭然於胸懷。背脊挺拔,宛若出鞘之利刃,雖寒光未現,卻能感其鋒芒。


    雲盈的視線不受控製地追隨,就連雲澈向太後行禮說了些什麽都沒聽見。


    “澈兒,這邊這位是成郡王雲緬的胞妹,雲盈。她的年紀與你相當,又很有學問。這一次我的壽辰,這孩子不遠千裏成郡來到帝都,令我很是感動啊!”


    雲澈看向雲盈的方向,果見一綽約少女正看著自己。雲澈向她略微一笑道:“盈妹妹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了。既然來了,便在宮中多住幾日。帝都風景雖不如成郡柔美,卻有另一番風情。”


    “謝太子。”雲盈低下頭來,無人看見她兩頰緋紅。她曾無數次想像太子的模樣,可是當她見到雲澈時,才發覺她一切的想像都是如此淺薄。


    她見過太多公侯子弟,他們都過於浮躁,而她卻在雲澈的眼中隱隱看見了蟄伏與沉斂入懷的雄心。


    隻是直到雲澈離開承風殿,都未再多看她一眼。


    但雲盈卻牢牢記住了這位備受承延帝期許的太子。她雲盈自幼受到父親寵愛,無論想要什麽都唾手可得,今日在這帝宮之中,她明白這世上有一個人她必得費盡心機。


    雲澈由於冷落雲羽年的原因,被洛皇後責令其一個月內不許前往上林苑。這可憋壞了雲澈,他隻得與淩子悅在沙盤之比試調兵遣將。


    沙盤簡略地仿製了北疆二十四郡的地形,九重山以及戎狄王庭皆可見。


    雲澈用兵靈活,陣法亦不拘泥於形式,而淩子悅則依託地形,攻守兼備。


    一時之間兩人不分軒輊,雲澈平常耐性不佳,此次卻蟄伏靜待機會,最後以四路軍隊擊潰了淩子悅。


    “殿下,雲盈郡主來了,邀殿下前去帝都城內遊玩。”錦娘在雲澈興致勃勃的時候打斷了他。


    “讓她等等,子悅,我們繼續!”雲澈拍了拍手,使喚宮人們將沙盤中的銅馬與銅雕置於原處。


    淩子悅雙手撐著沙盤的邊緣,望向殿門外,見一妙麗女子立於日光之下,膚白勝雪,朱唇輕點。


    “子悅,你看什麽呢!”雲澈見淩子悅分心,自然不滿。


    “殿下怎麽捨得如此妙人在門外等候呢?”


    淩子悅說完,雲澈便隨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果見一襲水色長裙的雲盈。


    “是盈妹妹啊。”雲澈這才注意到了她。


    雲盈自小便懂得欲拒還迎之道,遂行了個禮道:“今日向皇後娘娘請安時,娘娘道殿下也曾覺得這宮中憋悶想要出去散散心,故雲盈前來誠邀太子共遊帝都,以解聊悶。隻是太子似乎早已與人有約,是雲盈打擾了太子的興致。”


    雲澈這會兒反倒有些內疚了,他並不擅長安慰女人。


    他身旁的淩子悅倒是笑了起來,“好啊!好啊!我也憋悶了許久,有些想念館巷中的糖悶栗子了!近日又是鎮國公主壽辰,不定街上還有許多藝人……”


    雲澈被淩子悅雀躍的樣子逗笑了,習慣性伸手在她的鼻尖上捏了捏。


    “你個吃貨!我宮裏的蓮蓉糕都叫你給吃沒了,你還在惦記糖悶栗子!”


    雲盈被雲澈臉上的笑容所迷惑。


    即便是自己母後麵前,雲澈也不曾笑得如此慡朗,仿佛有無數鳥兒在耳邊振翅欲飛。


    “好吧,盈妹妹,既然母後都允了,我們就出宮去逛逛吧。”


    雲澈的迴答令雲盈心中喜極,臉上卻平靜地一笑。


    “不過……”淩子悅抱著胳膊來到雲盈麵前,“盈郡主若穿成這樣,隻怕隻能待在馬車裏了!”


    雲盈看著眼前的少年,他容貌清朗,有幾分難以言喻的怡人風度,能在堂堂太子麵前如此隨性,此人必然是太子的侍讀雲恆候的庶子淩子悅。


    “那不知子悅有何打算?”雲盈笑道。


    “沒想到郡主竟然猜出我是誰了。”淩子悅覺著雲盈的身形與自己倒是十分相似,便叫錦娘為雲盈借來一套簡單的衣衫,去了裙擺到多了幾分民間女子的親和。


    淩子悅笑著摸了摸下巴,“甚好,殿下覺得呢?”


    “輕便了許多,若是原先的穿著,王公小姐出遊必得大批侍從相隨,實在是敗興。”雲澈拽了淩子悅的手腕,迫不及待道,“走了!子悅!”


    淩子悅卻彬彬有禮道:“郡主請。”


    三人乘了馬車離開宮門,隻帶了四名禁衛喬裝成家丁的樣子跟隨。


    帝都市集果如淩子悅所料,熱鬧非凡。


    街頭雜耍擠滿了人,就是伸長了脖子也看不見。


    雲盈倒是對一些小玩意兒很感興趣,她擺弄了不少個小巧飾物,卻始終不曾買下一個。無論吃穿用度,雲盈所用都是上品,這些小物件雖然新奇,卻難登大雅之堂。


    再一轉頭,便看見雲澈與淩子悅蹲在一個小攤前,看著一個花白頭髮的老人正在捏糖人。雲盈本以為雲澈少年老成,幾日與承延帝對答都從善如流內斂深沉,此時卻一副孩子氣的表情,眼中充滿期待。


    “這個是我的!”淩子悅伸手拿走了老人捏出來的一個將軍模樣的糖人,雲澈明明是喜歡的,卻沒有與她爭。


    雲盈側身對一旁的侍衛道,“你家主人與他的侍讀感情倒是相當和睦,令人羨慕啊!”


    “太子與淩子悅同窗十年,感情自然深厚。”


    雲盈心中暗道,即使如此,他日雲澈若即位稱帝,這位雲恆候家的庶子隻怕不得封侯也必是天子近臣,須得留意。


    “阿盈!我們去酒肆裏嚐些酒菜如何?”淩子悅舉著糖人朝雲盈揮了揮手。


    “甚好!”雲盈迎了上去,誰知道淩子悅竟然將那個糖人遞到了她的麵前。


    “阿盈,這個糖人送給你,喜歡嗎?”


    雲盈是錦衣玉食慣了的,若是平常她決計不會接過這糖人,但是盛意拳拳的是淩子悅,她噙起笑意,手指還未觸上,淩子悅身旁的雲澈卻低下頭來,一口將那糖人咬掉了半截。


    淩子悅愣了愣,雲澈一邊嚼著一邊還不忘壞笑。


    “你做甚麽呢!”淩子悅怒道。


    雲澈卻朝著亨鹹酒肆的方向行去,明擺著就是作弄她。


    雲盈勸慰道,“子悅,沒關係的,吃了就吃了吧!”


    淩子悅抱歉地一笑,“阿盈你別介意,他這個人有時候就是這般霸道。”


    雲盈卻隱隱覺得,雲澈並不是在同淩子悅爭,而是在與自己爭。


    亨鹹酒肆最有名的酒菜便是鹹水鴨與糯米粉藕。


    三人倚窗而坐,正好能看見樓下的雜耍,好不精彩。四名侍衛則坐在不遠處,時刻關注著周圍來往人流。


    淩子悅撐著腦袋,看著那賣藝的少女將陶碗一個一個從腳下踢到頭頂。


    雲盈半開玩笑道,“我當子悅你看什麽入迷呢,原來是那賣藝的女子模樣討巧啊!”


    “她沒有你漂亮。”淩子悅此話雖然說的直白,卻令雲盈欣喜不已。


    “那是你不知道更漂亮的女子!”雲澈執起茶碗小酌了一口。


    誰知道淩子悅卻將那茶碗拿了迴來,“你又拿我的碗。”


    雲澈卻隻是無所謂地一笑,“這碗都長的一樣,我怎麽分得出來?”


    “公子你還沒說到底怎樣的女子讓你難以忘懷呢!”雲盈始終惦記著雲澈的那一句話。


    誰知道淩子悅卻悶笑起來,“我知道,是雲羽年!”


    雲澈的臉色變了,用力地捏住淩子悅的鼻子,直到她的臉都皺了起來,“別跟我提雲羽年,再跟我提她我就真跟你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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