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池青這種潔癖,都會習慣性在門口放一把傘、一瓶消毒水,以及一包紙巾。  解臨上前摁下門鈴。  他們也隻是過來確認一下,到時候對方開了門,他們就隨便找點理由。  解臨:“就說醬油沒了?”  池青:“醬油沒了不會自己買嗎。”  解臨:“也是,這情況還不夠緊急,這樣吧,就說家裏貓要生孩子了,問問他會不會接生?”  池青:“……”  然而這些準備好的蹩腳借口都沒能用上,因為門鈴按了好幾次都沒人開門,解臨準備再按一次的時候,對門正好出來扔垃圾,對門說:“你們有什麽事嗎?這屋的住戶前幾天就搬走了。”  “搬走了?搬去哪兒了。”  “搬去哪兒我也不清楚,我們碰麵的次數不多,很少看見他。”  “他這房子從什麽時候開始租的?”  對門想了想:“得有個……半年了吧。”  “記得他長什麽樣嗎?”  “說到長相,這點就挺奇怪的,他戴著帽子還戴著口罩,我就一直沒見過他的樣子,個子倒是蠻高的。”  聽到這,解臨和池青同時在心裏說了一句:就是他了。  發生事故那天,13樓。  ‘他’見電梯遲遲不上來,不斷按電梯鍵“催促”。  對麵那戶人家聽到動靜,推開門問:“電梯是壞了麽?”  急用電梯的那個人戴著帽子和口罩,背影消瘦,他手指按在電梯鍵上,聲音沙啞,誰也看不到他口罩下的嘴角居然是微微上揚的,他說:“好像是吧,按了半天都沒反應。”第131章 驚夢  池青站在長廊上,背後就是那部出過事故的電梯,麵前是1301的門牌號。  門上的貓眼靜靜地衝著長廊。  黝黑的貓眼仿佛一雙冷冰冰的眼睛,正在看他們。  對門把自己知道的那點信息交代清楚之後,又猶疑地看著池青和解臨兩人:“你們兩個……認識他?找他有什麽事嗎。”  貓要生孩子。  這個借口顯然不能用了。  靜默間,池青口袋裏的手機響了,他摘下一隻手套,屏幕上顯示出“季鳴銳”三個字。  池青接起的瞬間,季鳴銳那個大嗓門就開始滔滔不絕地向他傾訴自己的煩惱:“我睡不著啊,兄弟,滿腦子都是案子,你現在有時間嗎,我找你聊聊天,或者我們晚上出來搓一頓,咱倆也好久沒聚了。”  池青看了一眼時間:“首先距離我們分開還不超過三個小時,其次,我這裏有點情況,你帶幾個人過來一趟吧。”  “?”  季鳴銳十分不解:“什麽情況?”  即使季鳴銳自己就是警察,接觸各種意外的概率比普通人高出很多,但也遠遠不及這兩位掛名顧問,他們才分開不超過三個小時,這倆瘟神在這短短三個小時裏又撞到了什麽命案?  車禍?  跳樓?  還是剛好碰到有變態行兇?  ……  季鳴銳心說這些假設都挺有可能發生的。  然而他怎麽也想不到池青這個“情況”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範圍。  因為池青冷冷地說:“我們可能找到他家了。”  季鳴銳被人當頭敲了一棒,傻眼道:“誰家?”  池青:“放火燒教堂的那個神經病。”  “……”  案子一點線索都沒有,散會的時候所有人都愁眉不展的,結果這才下班多久,就摸到兇手家了?!  季鳴銳如果不是到家之後開始失眠,他幾乎要懷疑自己現在是不是在做夢。  “他家在哪兒?”  “和我們住同一棟樓。”  池青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這麽長時間以來,他們都和這個教唆犯住在同一棟樓裏,共用一個電梯,甚至可能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候碰過麵。  -  “這房子我租出去大概有一年時間了,租戶是個矮個子男人,做物流運輸的,因為工作變動才來這租的房子,你們說的這個人戴帽子口罩的男人我不認識。”  “誰住在這裏你都不清楚?”  房東是名中年男人,他拎著鑰匙連夜趕過來,接到警方電話的時候還以為這套房子裏出了什麽命案,推開門一看,和他租出去的時候沒什麽兩樣,這才鬆口氣:“我好幾套房子,平時還要工作,租客隻要按時交房租,沒有鄰裏矛盾就行了,誰還每天過來看啊。”  季鳴銳:“……”這就是有錢人的世界嗎。  “那你們看吧,”房東把鑰匙交給他們,“正好這段時間我還沒找到下家。”  池青站在這套房間裏的感受很詭異。  因為同棟樓的緣故,這套房間的格局和解臨那套01室一樣。  除了裝修風格不同,這套房間從玄關、到客廳,所有布局都和解臨家一模一樣,有一種難言的“入侵”感。  房子退租的時候被打掃得很幹淨,窗明幾淨,連房東從二手家具市場上拉來的茶幾都被擦得蹭亮,幾乎看不出生活過的痕跡。  窗簾是灰色,地板也是。  解臨對這套房間的布局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一邊查看客廳裏有沒有遺漏下的東西,一邊問房東:“房租每個月都是你所說的那名‘矮個子男人’交的?”  這也是房東不解的地方:“是啊,從我們加上微聊賬號之後,就一直沒換過人,我房子裏怎麽會住著別人呢?”  “能看下您的手機嗎?”  “啊,可以。”  房東的和租客的聊天記錄裏,確實顯示一年前兩個人剛剛添加成為好友,然後兩個人的聊天內容並不多,除了每季度交付房租以外,基本上沒有其他聊天內容。  偶爾那名租客會向他報備房屋裏的物業維修情況,其他閑聊都集中在節假日,逢年過節兩人會互道祝福。  從聊天記錄裏看,這名“租客”看上去沒有任何異常。  聊天框最上麵寫著租客的名字:李元。  “去找找這個李元的個人信息,”解臨把手機遞還給房東的時候說,“尤其是近一年失蹤人口記錄。”  季鳴銳愣了愣:“你這句話的意思是……”  池青接過話道:“意思是這名‘租客’很可能已經遇害了。”  -  次日清晨,一名穿著樸素的女人牽著一名六歲孩童走進總局。  女人衣服都穿反了,頭發也沒來得及梳,她雙手粗糙,下身穿了一條米色棉褲,女人的眼珠是渾濁的褐色,由於長期勞作,她看起來並不是很精神。  “李元是我丈夫,他已經一年沒迴過家了,但是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發消息給我報平安,他說公司那邊很忙,總是加班,這一年會辛苦一些……等工作穩定了,就安排孩子轉學過來。”  “這個小區我知道的,雖然租金貴了些,但是離他公司很近,而且他打算找人合租的……具體的不清楚,我也不是很方便過去。”  “……”  在李元和妻子的聊天記錄裏,李元說的話都隻有幾個字。  -剛忙完。  -嗯。  -過一陣要出差,不怎麽看手機。  ……  所有人對著這個聊天記錄,無一不是後背發涼,都能第一時間分辨出這些消息是誰發的——是那個半年前不知道怎麽“替代”李元入住進1301房間的“神父”。  這個家庭典型的男強女弱,加上男人一個人在外拚搏,兩個人交流一直都很少。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這半年“神父”都沒有露餡過。  女人神色慌亂,女人的第六感讓她感受到自己的丈夫很可能出了什麽事:“他怎麽了?是發生什麽事兒了嗎,我能見見他嗎?他……他現在在哪兒?”  這個問題大家也很想知道答案。  真正的李元去哪兒了?  這個問題準確地來說應該變成:李元的屍體在哪兒。  -  經過一整天的排查,基本可以排除屍體被藏匿在小區附近這一可能性。  夜晚來臨,排查行動變得不利,幾個小組還在繼續工作,解臨和池青兩個人先迴去喂貓,小星星最近大了一些,不像之前那麽粘人了,聽到開門聲非常矜持地蹲在茶幾上,淡淡地朝他們看了一眼,然後又把頭轉了迴去。  解臨放下東西,走到它邊上想摸一把它的腦袋:“小家夥還學會擺譜了。”  那隻貓“喵”了一聲,在人類的魔爪即將碰到它之前從茶幾上跳了下去,依舊不是很待見解臨。  這兩天太忙,發生那麽多事,等池青洗完澡,解臨已經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男人之前在邊看電視邊等他,遙控器還握在手裏,掌心向外,手掌掌背遮住眼簾,睡個覺姿勢看起來都像是特意擺的一樣。  估計是電視光線導致他睡得不是很安穩。  池青走過去,想把遙控器從他手裏抽走。  然而池青的手還沒碰到遙控器,先碰到了男人的指尖,他意外地聽到一聲:【……哥。】  這個字像睡夢中無意識的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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