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青掃了一眼,發現是個陌生賬號。 賬號名字很簡潔,一個英文字母“l”。 直覺告訴池青這個“l”應該就是某人。 [你們已經是好友了,現在開始聊天吧!] 池青坐著,從這個角度能看到對麵男人漫不經心敲擊鍵盤的手,手指骨節分明,銀色戒指閃著冷光。 對麵敲鍵盤的聲音結束的同時,新好友發過來一條消息。 l:沒事,用不著會跟別人聊天,跟我聊就行。第109章 星星 解臨那邊很快完成任務之後,他幹脆一門心思和池青開始聊天,裝得像個剛認識的網友。 l:有對象了嗎帥哥。 池青:有了。 l:帥嗎? 池青:…… l:考不考慮多個男朋友?你看我怎麽樣。 這是演哪門子的精分戲碼。 池青敲下一句:在考慮換個男朋友了。 l:…… 兩人在這邊聊著,季鳴銳負責的“王遠”令他大吃一驚:“我之前還說這些高中生社會關係過於簡單,是我僭越了,這群高中生,網絡世界豐富多彩啊。” “什麽擴列,cpdd,我查半天才找到是什麽意思,好友列表加到了上限。” 他看著仿佛拉不到底的好友列表說:“做微商的也不過如此吧。” “而且他女朋友還挺多,今天這個妹妹喊他野王哥哥,明天那個妹妹叫他上遊戲保護自己,”季鳴銳歎為觀止,“我們那會兒哪有這些啊,那買花費贈送的小手機,連滑蓋都不是,開個小說閱讀頁麵都費勁。” 這樣找下去不是辦法。 而且池青任務進度很慢,但是一條路不通,就走另一條路。 他不像蘇曉博,明明隻能考倒數第一還非要死磕,是他他就直接缺考得了。 隻要自己的名字不出現在最終的成績單上,“差生殺人魔”殺誰跟他有關係嗎? 當然這些話他沒有跟蘇曉博說過。 池青想到那段“消失的視頻”,既然視頻能被人刪除,那麽這些人的好友列表很有可能也被清理過。通過網絡認識並聯係這幾名死者,做完這一切之後他一定會刪除自己的社交賬號。 池青幹脆放棄和那些沒辦法溝通的網友,在漫遊記錄裏搜索關鍵詞。 “喜歡”、“她”、“女朋友”…… 他負責的賬號是馬暉,在馬暉常聯係的遊戲好友裏,還真找到了幾條關於“她”的聊天記錄。 -她今天有病,我明明沒遲到非說我遲到了,操。 聯係前後記錄,這條說的是蔣依芸。 -她說的? -她怎麽那麽多事兒。 …… 去掉這些明顯無關的“她”,剩下兩條內容就比較耐人尋味了。 -她說喜歡我。 這段的前後聊天記錄是這樣的: 馬暉:啊啊啊啊啊 好友:你怎麽了?你老師又使什麽幺蛾子了? 馬暉:不是,我現在很激動,你讓我組織一下語言。 好友:??? 馬暉:她說喜歡我! 馬暉:我不是在做夢吧,我這就要有女朋友了?! 馬暉和野王哥哥“王遠”不同,他長得矮小,平時沒有女生願意多和他說話,在網絡上他也不怎麽會和那些軟妹聊天,主要還是因為遊戲水平一般,皮膚送了不少,女朋友是一個也沒處上。 聊天記錄時間在案發前一個月。 好友:就你之前在遊戲裏認識那個? 好友:你遊戲玩的那麽爛都能碰到妹子,屬於我的春天到底什麽時候來? 馬暉:我要是直接答應是不是顯得太掉價了,要不要晾晾她? 好友:別晾跑了。 馬暉:不會的,她那麽喜歡我,她說就喜歡我在遊戲裏拚盡全力的樣子,讓她特別有安全感,她還說我跟她認識的其他人一點都不一樣。 …… 池青看到一半,l的消息又來了。 l:你已經十分鍾沒有理我了。 下一句。 l:你還真在考慮換人? 池青把聊天截圖截下來發了過去。 池青:看看這個。 對麵的l沉默很久,男人在鍵盤上敲擊的聲音變得認真起來,幾分鍾後,他也發過來一段類似的聊天記錄。 靳鴻博:我惹她生氣了。 好友:冷著唄,給她臉了。 靳鴻博:滾,冷什麽冷,我肯定得去哄啊。 靳鴻博:說真的,從來沒有一個女孩子像她那樣,生氣我還覺得可愛。 這段話的聊天時間也在一個月前。 在近一個月裏,這兩個人和要好的朋友聊天時,都出現了一個“她”。 l:情商挺高的。 l:是個釣魚高手。 改變排查思路之後,季鳴銳那邊的發展依舊非常遲緩:“人太多了,這個王遠,是個海王,他的每句‘她’都指向不同的女孩子。” 池青:“……” 解臨:“……” 最後池青提醒:“找最近一個月的。” 季鳴銳:“糖糖?綿綿?小柔?” 解臨縮小範圍:“哪個對他來說最特別?對方既然是有目的接近,肯定會讓他覺得自己是特別的那個,找已經不在好友列表裏,但一個月內被頻繁提及過的。” 這樣目標就被縮小很多。 季鳴銳鎖定在被提及最多的一個名字上:糖糖。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在列表裏找不到備注為糖糖的人,掃了一圈,從聊天記錄裏看,其他“妹妹”也都各有姓名。 這個發現很重要。 案件調查有了新方向。 “在同一時間段,他們三個人都遇到了一個出現在網絡上並且對他們很有好感的女生,如果是巧合,出現的時機也未免太巧。” 白板上,幾名死者照片右下角又拖出去一個箭頭。 解臨指間夾著一根黑色記號筆,在空白的地方寫下“網友”兩個字。 今天天氣並不好,是個陰天,他們會議間朝向還不是朝南的,灰蒙蒙的光線透過窗戶打在解臨身上:“而且這幾個女生無一例外,都從死者的社交列表裏消失了。” 一個兩個還能解釋成巧合,三名死者都這樣,這就說不過去。 他們找不到賬號,也找不到賬號背後的人。 他閉上眼,幾乎能想象出一個月前——或者更早一點,三名高中生在課堂上像往常一樣玩著遊戲、或是把手機藏在桌肚裏看電影、和朋友在社交軟件上扯皮。 蔣依芸在課堂上上著課,她對後排那幾名問題男生一點辦法也沒有,移開眼,裝作看不見。 “嘀”地一聲。 在某個時刻,陌生的社交賬號申請添加他們為好友。 [你們已經是好友了,現在開始聊天吧。] 教室裏,陽光照射進來,網絡那端的陌生人總是讓人倍感神秘。 他們隨手發過去一句: -你好。 那時的他們還不知道這段網絡際遇意味著什麽。 會議室裏一度陷入一片寧靜。 池青眼眸一直低垂著,忽然問出一句話:“那喻嵐呢?” “是啊,這些人都是男學生,”季鳴銳說,“喻嵐那邊呢?兇手是怎麽接近她的?我們剛才在她聊天記錄裏找了那麽久,她根本沒有提到過認識的新網友,沒有小女生加她,別說女孩子了,就沒有陌生人。” 蘇曉蘭:“是啊,兇手不可能刪得那麽幹淨,列表裏所有好友的漫遊記錄都還在,喻嵐為什麽從沒和自己朋友提過?” 喻嵐總是和其他三人的受害邏輯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