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親眼見過,沒有把握的事情,孟浮生一向是不會貿貿然下決定的,所以他在考慮了半天後,說道:“你若是心有懷疑,何不派人調查一番?”

    杜維楨恍然大悟,也覺得好笑,他方才是陷入思維誤區了,不過在他最為信任的人中,王素平身份尊貴,自是可以信任,可是一路山高地遠,他作為丞相,身上的要務比起他來也不遑多讓,怎可撂下這一大樁子事情去競州?另一位便是眼前之人,但是杜維楨如何開的了口,畢竟現在他已經不是自己的臣子了,留在這裏是為了照顧他的皇妹,用這種事情將他和自己的皇妹分開,那麽他作為皇兄和好友,未免太不人道了。

    他臉上的糾結和沮喪太過明顯,孟浮生一眼便明白了他在想什麽,提議道:“你覺得黎清如何?黎清忠肝義膽,就因為我對他有救命之恩,幾年來對我生死不棄,數次救我於危難之中,且實力超然,實在是一位極其可靠的人選。”

    杜維楨立馬想起了那個沉默地守護在孟浮生身邊的劍客,眼睛一亮,那位著實是一位不錯的人選。

    他也不嬌氣了,爽朗笑道:“那就麻煩浮生了。”

    當天孟浮生便拜托黎清去一趟競州,為了保險起見,順便讓蘇明也跟著去了,兩人關係好,且身手都不錯,一路上就算發生了什麽事情也有個照料。

    幾天後兩人帶迴來消息,競州的確頗為不平靜,杜辰良動靜頗大,暗地裏似乎一直在和誰保持聯係,且不知道從那裏來的銀兩招兵買馬,培養人手。

    杜維楨勃然大怒,他這下能確定他留在那裏的一批人都被杜辰良收買了,幫著他瞞著,怪不得這大半年收到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甚至大肆描繪杜辰良沉迷花街柳巷的消息,原來都是為了打消他的顧忌,讓杜辰良能有更多的時間壯大自己。

    杜維楨雖然宅心仁厚,但絕對不是心慈手軟之人,不然也做不了這個皇帝,他很快就將他特意留在競州的那批人隨便編了一個理由招了迴來,然後排暗衛在半路上扮作強盜將他們全部殺了,就算是杜辰良發現了什麽,也不會多想。

    處理完這些吃裏爬外的家夥後,當務之急是查清楚競州發生的事情,杜維楨將陸愈安封為欽差大臣,全權處理這件事情,派蘇明隨行保護。

    杜維楨雖然不好意思將孟浮生牽扯進來,可是茲事體大,還是有一個能讓他徹底放心的人跟著方為上策,所以杜維楨厚著臉皮在他麵前稍稍提了一句,沒想到孟浮生沒有多加猶豫就答應了下來。

    一行人一路上扮作南來北往做生意的遊商,穿著也十分符合遊商的身份,花花綠綠的十分炫目,為了逼真,孟浮生等人甚至還學了幾句遊商常用的黑話,也是為了應對突發事件。

    一路上風平浪靜,幾天後一行人風塵仆仆、灰頭土臉的進了競州,守城的官員也沒有懷疑他們,隻是嘲笑了他們幾句,還拉著扮作遊商老大的陸愈安扯了幾句,按時些什麽。

    好在陸愈安學習能力很是強悍,所以對遊商的黑話了如指掌,立馬明白了他們的意思,掏出了大陸通用的交流工具——一百兩銀票,在被嘲笑他們商人就是人傻錢多後就被放過去了。

    一行人隨便找了家不好不壞的客棧住下了,然後便分開四處查看情況。

    孟浮生發現,街上來往的百姓大多衣著樸素,甚至連愛美的女子也隻是穿的甚至都不比他好到哪裏去,穿的華麗一點的幾乎沒有。

    他心裏疑惑,進了一家酒肆後點了一碗白酒,在瘦小的店小二送酒來的時候拉他坐了下來問了幾句。

    “小哥,怎麽你們這裏這麽安靜,街上也沒有多少做生意的。”

    店小二表情晦暗,“做啥聲音啊,咱們窮人哪有錢買那些東西。”然後他上下打量了孟浮生一番孟浮生,又說:“你是遊商吧,那你可來錯地方了,我們連飯都快吃不起了,更別說買你們的玩意了。”

    說完他搖搖頭就要走,孟浮生又將他拉了下來,然後往他手裏塞了一錠銀子。

    店小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銀子揣進胸口,那樣子好像生怕有人突然跳出來搶了,俗話說拿人手短,店小二隻能乖乖坐了迴來。

    孟浮生問:“為什麽?我以前來這裏做生意的時候買的人可是不少,賺的也不少呢。”

    店小二脖子一縮,然後左顧右盼了一番,看見沒有什麽人後才低下頭壓低聲音說:“這可是看在那一錠銀子上我才跟你說的,你可千萬不要出去亂說,不然我可是要掉腦袋的。我們這前幾年還好,雖然來了一個王爺但也沒差,照樣自己過自己的日子,誰也礙不上誰。可是就在半年前,那王爺突然說要稅錢翻倍,這才半年,翻了又翻,我們一年到頭賺不到多少錢,都用來交稅了,你說誰還有錢買其他玩意,連飯都快吃不起了。”

    他歎了一口氣,稍顯稚嫩的臉上盡是頹喪。

    孟浮生一斂眉,聲音也小了下來,“可是上麵稅錢不增反減了啊,怎麽你們這?”

    店小二狠狠的“哼”了一聲,“還不是那王爺。”後麵的話沒聲了,小二看上去有些害怕,“客官你快害死我了,這話我可不敢亂說出來,都是我們猜的。”

    孟浮生又往他手裏塞了一錠銀子,懇求道:“小哥。”

    店小二站了起來,表情陰晴不定,好一會才將銀子揣進懷裏,接著手沾上水在桌子上寫了兩個字,立馬就走了。

    孟浮生一看,“造反”兩個字慢慢敢了,然後消失不見,一切恢複了原來的樣子,店小二進了後院,孟浮生摩挲著不知道用了多久而顯得陳舊的碗,最後一口飲盡,留下酒錢後便離開了。

    兩天後一行人總結了各自查到的消息,幾乎能確定了城裏發生的事情和杜辰良的想法,然後便要先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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