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緊急,人海攻勢一旦衝上陣地,後果不堪設想。


    “上刺刀!”


    防守外圍陣地的一營三連長見狀吼了聲,從散兵壕前拿起兩枚手榴彈掛在身上,健步躍上戰壕沿,猛然吼道:“二連的,跟我衝。”


    陣地前上百士兵挺著刺刀躍出陣地,口裏喊著殺聲先朝衝鋒來的敵軍排槍射擊,而後一個班的士兵舉起手榴彈,拔出引線,對著狂奔而來的敵軍甩臂丟了過去。


    “轟隆~”


    猛烈的爆炸聲將密集衝鋒的敵軍炸出了數個缺口,伴著升騰而起的煙霧敵軍攻勢頓挫,這時帶隊連長舉槍一聲殺喊,全連呐喊著猛衝幾步加速到最快,挺著刺刀直奔迎麵的敵人而去。


    在這種貼身肉搏中,敵我的機槍頓時停歇,未出戰的士兵探出戰壕,麵色激動的看著戰團中拚刺的身影,每有敵軍倒下,都會引起一片歡唿。


    廝殺聲濃烈,反衝鋒為陣地重新布置火力贏得時間,鑒於敵軍以密集攻勢壓迫防線,營長張範輝命令機槍排調整部署,把當麵的機槍向側麵縱深部署,又命令機槍手迅速給機槍加水降溫,更換槍管。


    前沿白刃戰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出戰的三連拚刺刀技術出色,雖比不上討逆軍的精銳模範營,可對陣警備旅的士兵綽綽有餘,不出十多分鍾,就將當麵之敵衝垮,留下滿地屍首退了下去。


    討逆軍顯然也沒有打算一次性就能奪下陣地,這一波退下後,立即又投入新的一個營再次展開波浪式衝鋒,試圖以車輪戰將守軍摧垮。


    機槍再次打響,重機槍的火舌如同數道火鞭,交叉抽打在如浪潮用來的敵軍身上,敵軍如割草成麵成片倒下,屢次接近前沿都又被反衝鋒打了迴去。


    這樣一次次打來,劣勢兵力防守優勢兵力進攻,陣地上傷亡也不小,每一次反衝鋒雖殺敵三千,可自損也要八百,這種輪番攻勢上來,就是鐵打的漢子都吃不消,尤其是反衝鋒的三連,傷亡過半,傷筋動骨之下已經喪失了出擊的銳氣。


    ……


    第五旅指揮部。


    機要參謀捧著電文念道:“……卑職俘虜敵警備五旅少尉排長一名,其透露……”


    聽完電報,李伯陽沉吟著沒有說話,一旁戚子超道:“少帥,此消息從俘虜口中傳出,真假未定,還是要慎重一點。”


    李伯陽點頭,問一旁葉淮道:“你怎麽看?”


    “我?”葉淮一怔,他是副官處長,平日裏並不參與軍事決策,李伯陽問他的看法還是頭一遭。


    “沒錯。”李伯陽道:“說一下你的看法。”


    葉淮想了想道:“空穴不來風,管他真假打了再說。”


    李伯陽走向指揮桌,拍了拍軍事地圖,問道:“依你見,打哪裏好?”


    葉淮看著地圖上的數個城市地名,頭皮發麻起來,決定打和怎麽打可是兩迴事,尤其是這種事關數萬軍隊的大戰,他哪敢說,支支吾吾說不出個一二。


    李伯陽最見不得戰場婆婆媽媽,臉一沉道:“心裏怎麽想便怎麽說!”


    葉淮見少帥生氣了,不敢墨跡看了一眼地圖,手一指道:“就打這裏。”


    李伯陽順著他的手指看去,是國寧,這倒是與自己先前計劃的攻擊計劃一樣,不動聲色的道:“為什麽要越過宣城打國寧?”


    葉淮有些結巴,可越說越順:“國寧地處水陽江上流,宣城處下流,順勢擊下,勢如破竹。敵軍也料想不到咱們迴越過宣城去打國寧,國寧城池不似宣城般險要,易於攻取,一旦攻下,則可旦日順流而下,直取宣城……”


    葉淮且說,卻見身旁戚子超臉色古怪起來,以為自己哪裏說錯了話,聲音越來越小。


    李伯陽有些吃驚,與戚子超對視一眼,問道:“這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是卑職自己想的。”


    葉淮一怔,小心翼翼道:“少帥,是不是卑職哪裏說錯了?”


    李伯陽直勾勾的盯著葉淮看了一會,忽然大笑道:“哈哈,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葉淮呐,我看你不要當副官了,我推舉你迴軍校深造一下,迴來給我當參謀吧。”


    戚子超在一旁客氣道:“葉副官所想的,正是少帥早在作戰會議上提出來的,不過當時葉副官沒有與會,參加的人也隻有旅以上軍官。”


    葉淮有些不知所措,李伯陽笑道:“我當時隻是提議,沒有細作研究部署,不過葉淮這個主意好,先取國寧再打宣城,若能打得下來,咱們腹背夾擊,一舉殲滅討逆軍主力,若是打不下來,就圍而不打,掐斷其後勤,迫使高福三從前線撤兵。”


    戚子超沉吟道:“理論上可行,就看敵人在國寧的防備如何了。”


    李伯陽不再說話,伏在比例尺是五萬分之一的地圖上細看良久,拍板決定道:“打,給教導團發電,即刻沿江南下,潛伏於夜間攻國寧,攻下國寧,則連夜奇襲宣城,若奇襲宣城成功,立刻夾擊討逆軍。若是攻不下國寧,則沿江之下旌德、績溪,轉戰太平、石棣,會同第六旅、第四旅,夾攻青陽、銅陵之敵。”


    電報發至當塗,早在當塗征集了蕪湖水警總隊以及各種機船的教導團即刻登船沿水陽江而上,直奔國寧。


    發完電,機要參謀又來報告道:“少帥,葛團長請求炮火支援。”


    “沒有炮火支援!”李伯陽一口拒絕,下死命令道:“告訴葛田七,丟了陣地我要他的腦袋。”


    機要參謀去發電,戚子超道:“少帥,葛團長一天都沒有請求炮火支援,現在來求援恐怕是戰線吃緊,敵人攻勢太猛了,就是不能動用炮團,派出兩門炮支援一下也是好的。”


    李伯陽皺眉道:“不行,前線正因為吃緊,一兩門炮救不了急,反倒讓高福三猜出咱們彈藥不足,剩餘的炮彈我要留作全麵進攻使喚。”


    戚子超明白李伯陽的難處,這年月槍炮貴可彈藥更貴,炮團三十六門火炮規模上去了,可庫存彈藥卻隻夠打兩場高強度的炮戰,隻今天上午就已經消耗了將近一半的彈藥,換成白花花的大洋可要大幾萬,任誰也要掂量著用。


    戰鬥從中午十二點一直持續到下午六點,這六個小時內討逆軍三麵出擊,共猛撲韓村陣地三十餘次,到了攻勢最後麵,討逆軍的攻勢已然到了最大,從原本的一次性投入一兩個排增加到整連整營的猛撲,一團陣線連連動搖,幸而李伯陽派出部隊迂迴到麻柳村側擊警備一旅,又派出一個營的生力軍攜帶大批機槍增援,才打退了敵軍攻勢。


    僅當日這一戰,討逆軍傷亡在兩千,而一團也是傷亡近六百,防守最外圍的連基本上已經打光了建製。


    仗打到這個份上,一團已經是在勉力支撐,而討逆軍也是碰掉幾顆門牙,收縮迴兵力暫歇猛攻,隻派出幾個連的小部隊緩急不定的進攻,消磨守軍意誌。


    時近黃昏,太陽漸漸落下地平線,血色的黃昏留下最後的餘暉,陣地上硝煙似還未散去,地麵上屍山血海,陣地上麵人影綽綽,揚起的塵土陣陣,士兵們正在加深戰壕工事,犧牲的士兵被擊中收攏在韓村北側。


    葛田七眉頭緊鎖著的走在戰壕,身後跟著四個營長,每走到一處散兵壕,他都要進去與士兵簡單聊幾句,巡視了一圈,葛田七本著的臉多出了幾分輕鬆,對營長們道:“弟兄們士氣未衰,我看再守兩天沒問題。”


    一個營長道:“弟兄們是好養的,隻是手中的家夥難伺候,咱們有九挺馬克沁重機槍已經壞了兩挺,一天打下來,弟兄們步槍損耗也很嚴重。”


    另一個營長道:“要把傷兵盡快送迴後方,咱們這裏醫療條件太差,有好多兄弟就是耽誤了手術活活疼死。”


    葛田七沉著臉,緩緩道:“槍的事情告訴弟兄們,戰後誰的槍受損最小嘉獎越多。傷兵我已經著手送了,就是擔架不足,恐怕還要耽擱一會。”


    二營長牛玉琨一把抓下帽子,隨手拍了拍,蕩出了一陣的灰土,唾出一口黑乎乎的濃痰,道:“敵人黃昏前肯定要再打一次,擋住這一次就可以歇一歇了。”


    一營長張範輝冷笑:“歇?我看敵軍會連夜進攻,即便是不攻也會騷擾我們,不讓士兵們歇息,明天這仗就不好打了。”


    葛田七聽著眾人的意見,望了一眼天際的黑雲,這種戰場上落日前的悲壯氣氛讓人透不過氣來,過了好一陣子,道:“咱們一團連得就是晚間作戰,我去向少帥請命,晚上夜襲敵軍陣地,你們從底下組織突擊隊吧。”


    眾人悶聲點頭,已經在腦袋中物色出手底下合適的士兵。


    ……


    討逆軍新團主陣地,新團城隍廟指揮部。


    城隍廟四麵掛著馬燈,橙黃的燈光將指揮部照的亮堂堂,一張不知從哪找來的樟木桌子並排放在指揮部中間,上麵鋪設著犬牙交錯的軍事地圖,高福三麵無表情的坐在一把交椅上,桌子兩麵坐著旅以上軍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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