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電之後,李伯陽沒有食言,不僅給了高福三兩天的時間收拾錢財,而且在臨去上海的輪船上又奉上三萬塊的大洋,禮送出境。


    送走高福三,李伯陽著實鬆了口氣,其實高福三在他的手裏算是一塊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不忍殺之,又不能囚之,隻能放他走人,雖說後患無窮,可勝的眼前清靜,沒有哦掣肘的人。


    李伯陽掌握蕪湖之後,才發現屁股下麵這個位置不好坐,他麾下軍隊隻有五千,卻要監管俘虜將近八千人,這八千人每日人吃馬嚼,也是一筆天文數字。


    俘虜的事情暫時不急,擺在麵前更重的事是如何處置一眾俘虜軍官,這些人都是危險分子,用之不放心,可不用的話又會為別人所用,正是給李伯陽傷透了腦筋。


    在此之外,昨夜的激戰已經嚴重的影響了蕪湖的商業,一時間百業蕭條,租界的英國領事和日本領事已經發出通牒,若不能盡快恢複和平,他們將派軍隊接管長街。


    而且蕪湖的政務也需要人處理,原本的蕪湖縣長是高福三親信,已經被革職下獄,現在政務基本上陷入癱瘓。


    李伯陽現在是焦頭爛額,直從送走高福三,現在連一分鍾的歇息時間都沒有,繁重的軍政事務一件件飛上他的辦公桌,一上午的功夫,辦公桌上已經堆起了小山。


    李伯陽分身乏術,最後逼急了所幸不管了,將文件一推,靠在桌子上睡起大覺。


    這一覺足足睡了三個小時,直到外麵衛兵敲門喚醒他:“少帥,董秘書來了。”


    李伯陽到底年輕,雖然三天兩夜未睡,可短短三個小時的睡眠足以讓他精神氣爽,伸了個懶腰胡亂的揉了把臉,道:“請董秘書進來。”


    董思白進來,看見李伯陽之後含笑作揖道:“卑職給少帥道喜了。”


    李伯陽苦笑道:“董先生,你別取笑我了。”又指著一旁堆積如山的公文,愁眉苦臉道:“二十三縣軍政事務都在此,簡直要累死人。”


    董思白爽朗一笑道:“少帥,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你要可知,全天下有多少人拚了命的想活受罪都沒機會。再說了,治大國若烹小鮮,你得理清頭緒,一步步來。”


    李伯陽上前給董思白拉到椅子上坐下,誠懇道:“董先生教我,該如何行事吧。”


    董思白含笑道:“兩個字,放權。”


    又道:“少帥你在南陵不也是將權力下放給周景玉等人,他們不也是兢兢業業幹的挺好的麽。”


    李伯陽失笑道:“董先生,南陵與蕪湖可是兩碼事,高福三威信尚在,我若是啟用了這批舊人,日後必造我的反。”


    “不見得。”


    董思白道:“用人要看什麽人用,若是庸主用人,則不反也反。若眀主用人,則反賊也能歸為己用。說他們是高福三的人,倒不如說他們是蕪湖鎮守使的人,這些人早前在徐大帥身前做事,後又在高福三手下任事,現在再來你手下任事,不需擔憂其日後造反。若說擔憂,則少帥還是先想辦法把鎮守使的位置坐穩吧,這個位置可是各方搶奪。”


    李伯陽皺眉道:“先生說的極是,可我與陸軍部沒有一絲聯係,就怕他們把鎮守使任命別人,那就不好收場了。”


    “不怕。”


    董思白胸有成竹道:“少帥為今之計是要擴充實力,現在中央被張、段、馮三家共掌,無論一方任命誰,其他兩方都會反對,少帥就沒有這個擔憂,你既不是這三家,也不是直係,更不是別的係,隻要疏通到位,這個位置最終還是會落到你的手裏。”


    李伯陽沉吟道:“怎麽疏通,北京軍政大員我一概不認識。”


    董思白笑道:“少帥,你忘了我了。”


    李伯陽眼睛一亮,忽然想起董思白原先是安福俱樂部的議員,道:“先生在北京還有故舊麽?”


    董思白道:“故舊談不上,我在徐樹錚麵前還能說上幾句話,而段執政又是最聽徐樹錚的話。”


    李伯陽沉吟道:“那奉張和馮玉祥哪裏呢?”


    董思白道:“奉張哪裏先不去管,馮玉祥最缺大洋,少帥請人送上十萬大洋,保準他會鼎力讚同。”


    “唔!”李伯陽想了想道:“我父親在蕪湖還留給我些田產房契,一起都賣了,勉力能湊二十幾萬大洋,麻煩董先生親去北京一趟。”


    董思白正色道:“承蒙少帥信任,我必圓滿辦得此事。”


    隨後李伯陽從銀行取來房契田產,都交由董思白,董思白拿著這些東西輕鬆的換的二十萬元的匯票,當日即乘船往上海,再轉乘招商公司的輪船去天津。


    董思白離去不久,李伯陽思慮良久,還是決定啟用高福三手下舊人,喊道:“把楊煥藻叫來。”


    等了半個小時,衛兵推開門引進一人,啪的立正敬禮道:“少帥,楊煥藻帶到。”


    “下去吧。”李伯陽點點頭,目光看向一身西裝革履的楊煥藻,笑道:“楊廳長不穿警服穿起西裝,也是蠻精神的嘛。”


    楊煥藻畢恭畢敬,小心翼翼道:“少帥過獎了,還有鄙人現在已經不是廳長了。”


    李伯陽一笑,道:“你今年多大了?”


    楊煥藻道:“卑職四十有九。”


    “哦。”李伯陽點頭,一語雙關道:“四十而立,五十而知天命,楊廳長有沒有知天命呢?”


    楊煥藻是聰明人,自然省的李伯陽語中的含義,他恭敬道:“迴少帥的話,以前沒有知,現在知道了。”


    李伯陽很感興趣:“說來聽聽。”


    楊煥藻道:“卑職日後定當忠於少帥,為少帥效犬馬之勞,絕無二心。”


    李伯陽眼神銳利的盯著楊煥藻:“真心話?”


    “真心話。”楊煥藻不假思索道。


    “哈哈!”


    李伯陽站起身,走到楊煥藻身前伸出手,朗聲道:“楊廳長,打仗剛落,你可要挑起擔子,我可是把蕪湖的治安都交給你了。”


    楊煥藻聞言欣喜,挺直腰背啪的一個立正,敬了個端端正正的軍禮,忙彎下腰握住李伯陽的手道:“謝少帥信任。”


    李伯陽笑了笑,道:“下去赴任吧,順道把朱昱明給我找來。”


    “是!”


    楊煥藻邁開步走了出去,心中卻道:看來李伯陽是要大批的啟用高大帥手下的舊人了,連朱昱明這種高福三的鐵杆心腹都敢用,就不怕眾人造反嘛。


    李伯陽雖然放楊煥藻迴去,可實際上早有準備,將南陵的王禾木調來蕪湖,帶著三百武裝警察擔任蕪湖警察廳副廳長監視楊煥藻。


    ……


    李伯陽從南陵縣長一躍成為蕪湖鎮守使的消息一傳迴南陵,便引起了軒然大波,投靠了李伯陽的人自然喜不自勝,紅光滿麵走路帶風,而像徐會昌這等得罪過李伯陽的人,卻是大驚失色,自覺離死期不遠了。


    徐家大宅中,自從徐會昌稱病不出以來,徐府內一點生機也無,就連庭院中間的常青樹的都莫名枯死,下人們人人議論,都說徐家大難臨頭了。


    客房之中,徐會昌與薛坡相對而坐,徐會昌衰老的厲害,不到半月的時間,頭發已經白了一半,他歎了口氣,自嘲道:“走眼啦,本以為李伯陽是個狼崽子,現在才知道人家是真龍,輸了不冤。”


    薛坡悶頭抽著煙,半響才道:“現在說這有什麽用。”


    徐會昌慘笑道:“祖宗四代經營才有了徐府,現在看來要壞在我這個不孝孫手裏了。”


    薛坡道:“嫂夫人和侄兒們都走了嗎?”


    “走了。”


    徐會昌落寞道:“先去我二弟那裏暫避風頭,你家裏人呐?”


    “也走了,留在南陵還不知道如何,我讓他們把鄉下的良田都賣了,帶著這筆錢,去別的地方也能安家置業。”薛坡緩緩地吐了一口香煙,咳嗽了數聲。


    兩個相視一眼,慘然的笑了出來,眼淚都快出來了。


    就在此時,外麵傳來管家慌張的聲音,顯然受了不少驚嚇,結結巴巴道:“老,老爺,葉團長帶兵闖進來了。”


    徐會昌聽了沒有一點吃驚,他已經等待這個時候好久了,聲音雖顫抖但還是勉強鎮靜道:“讓護院不要攔,告訴姓葉的我在這等他。”


    管家應了聲,慌慌張張的跑了出去。


    不一會就聽外麵大兵踏得轟響的腳步聲響起,隻見葉淮背著手走了進來,一身軍裝筆挺,馬靴油光錚亮,在地上踏出沉悶的聲響。


    “徐縣長,噢,薛局長也在。”葉淮含著笑,頜首問了個好,笑道:“聽手下講諸位的家小都逃離了南陵,這是為何呀。”


    徐會昌冷哼了聲:“葉團長未免也管的太寬了吧。”


    “哈哈。”葉淮笑著賠罪道:“徐縣長又是哪裏話,徐縣長與薛局長都是南陵的政府官員,我身為保安團長,自然是要關心一二的。”


    徐會昌斜了他一眼,一聲不吭。


    薛坡又點著一根煙,好似此間發生的事情與他一點無關。


    葉淮微笑道:“我來告訴兩位的是,蕪湖戰事剛平歇,兩位的家小被我軍保護,兩位就不要牽腸掛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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