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朦朦朧朧,懵懵懂懂的日子,就像浮萍浮遊在河塘上,隨波而流,也許它永遠都不會像是在真實世界中的一物,那在很多時候都隻是屬於一種幻滅或是一種陰影。

    晚自習上,木梓正在熟睡的時候,教室裏像是一個巨大的蒸籠在蒸著,遍布在教室裏那種已經厭倦了的鼻息那麽不可禮遇地徘徊。越來越熱的天氣,溫度飛速的上升,就像是真的要炙烤這個世界一般。

    老師在講台上抽著煙,底下學生就像是剛迴圈的羊羔,疲憊地亂癱著,璿痕走過來,嬉笑著一張寫滿輕薄的臉,拍醒木梓,他狡黠的眼色忽悠著木梓,木梓心有靈犀地站了起來朦朧地跟在璿痕的背後,沒有朝理講台上坐著的老師就徑直走出了教室門。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開始有了翹掉晚自習的習慣,從牆上翻出去,跑到舊公路的一頭,拿起地上到處皆是的石子,往學校最高層的玻璃上用勁地扔,等聽到有清脆的咣當聲響過之後他們就撒腿拚命地跑,直到再繞上幾個巷道後再繞迴到學校,他們又安穩地坐在教室裏,繼續著睡覺或是侃大山,他們平靜的表情就像是剛才的時間在必然地發生一般。

    這一天晚自習他們依然沒有改變,當他們站在公路邊上看著上麵那些已經破碎的玻璃時,那上麵是一個接著一個的大窟窿或漏洞,木梓突然不忍心地朝著璿痕說,我們還是算了吧,我們已經倒得很多了。

    怎麽能算了,我們憑什麽要交那兩千塊錢,還有他們為什麽不和芷銘要,就因為芷銘的父親有勢力?我們憑什麽被逮著一次就開除,學校不是搞教育嗎?他們教育了嗎?如果他們當初教育我們一次的話我們還說不定會迴心轉意,他們為什麽就要一棍子把我們打死,我要把我損失的就這樣給補迴來,璿痕一邊說著一邊狠心用力地扔出了手中的巨大石子,聲音一響,他就一溜煙跑了,而隻留下木梓一人傻傻地愣在那一動不動。

    最後在路邊有學校早已經埋伏好的保安把木梓抓起來了,帶迴了保衛科嚴厲審問,而木梓卻一言不發地站在原地,不流露出一絲是帶有感情的動物所具有的表情。

    你說那些已經破碎的玻璃是不是你打碎的?你們究竟有幾個人?你們為什麽要這樣做?木梓隻是感覺有些亂糟糟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響起,至於那些是些什麽他都聽到一片嗡嗡的響聲,最後那些個保安不耐心的樣子,焦躁地在木梓的眼前轉來轉去,有很多個時候一個年輕氣盛的保安二愣子已經握緊了拳頭,想要在木梓平滑的臉上留下個什麽紀念,而木梓依然不動生色地傻愣著,有種臨危不懼的氣勢。就在這個狹小到有些黑暗的保衛科,有很多帶著眼鏡的人,他們都在眼鏡底下掩藏起一幅幅兇神惡煞的樣子,木梓想到了這個學校裏的每一個人都是那麽的表裏不一,那些老師被厚厚的眼鏡裝飾成一個書生的樣子,其實他們兩隻眼睛底下是隨時都可能浮現的礁石或者是陰謀。

    仿佛在一個很短暫的時刻木梓突然醒悟,對於這個利欲熊心的社會。

    木梓的守口如瓶終究還是讓那些個不可一世的二愣子感到無奈,最後他們還是不能把木梓怎麽樣,木梓也就被他們給無奈地放了。

    在以後木梓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在雨玟的麵前也是,有的時候雨玟都想說些什麽又都咽在了自己的肚子裏什麽也沒說,直到木梓突然在有一天看見書上有了雨玟淩亂的字跡:木梓,我隻希望我們能夠快樂地在一起。木梓突然發現自己的冷淡對雨玟是那麽的不公平。

    又借著一個美好的星期天,他們一起去了看望山,還是先前的那些人,就隻是多了個璿痕,他們一起在山上高聲地呐喊。而璿痕卻出乎意料地喊出了一句,我痛恨學習,我痛恨學校。接著在後來日子裏,璿痕都表現出了一種過度的消極,他說學習是一件很累的事,他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怎樣,也就是在那天他也跪在了佛的麵前,虔誠地祈禱過,也許是為他的命運。

    他們盡興地在山頂上發泄著自己在學校裏憋著的氣憤,然後他們又一起唱起了水木年華的專集《一生有你》,有很多個時候他們都希望年華就這樣停留在那個山頂上,有著席席微風吹過的颯爽。

    木梓和雨玟一起在山頂上放起了風箏,風箏借著春意闌珊的微風,在高遠的半空中輕盈地舞動,木梓和雨玟的笑聲融成了一片,最後他們累了,他們又像往常一樣虔誠地跪在佛的麵前,祈求著。

    夕陽很遠,又很逼近,在他們的視線裏,大地開始溫柔地向他們張開了臂膀。

    就在下山的時候,木梓和雨玟笑顏逐開手拉著手,以外地碰見了雨玟的弟弟雨玨,見到雨玨的時候雨玟沒有表現出過度的敏感和委瑣,依舊和木梓談笑風聲,手拉著手,隻是理所當然地和雨玨淡淡地打了聲招唿,而她卻高興到沒有察覺到雨玨由眼睛裏表示出心裏的那種厭煩或痛恨,雨玨看著雨玟從山頂上下來,直到又走在熙熙攘攘的繁華大街上,沒有了蹤影。

    2

    木梓像每一次把雨玟送到家門口,然後看著雨玟走上了樓梯,他就彎迴頭走了,朝著宿舍的方向走了。

    剛和木梓分開,雨玟臉上還寫滿了幸福的符號神采奕然地迴到了家,母親依舊坐在沙發上,弟弟雨玨像是在特意等著雨玟,在他房間的門上詭異地嬉笑著,母親手中漫不經心地挑織著已經快要完了的毛衣,電視被靜著音在自顧自地演著,那些屏幕上的明星仿佛是在孤芳自賞,雨玟絲毫沒有察覺到母親臉上帶著的異樣慍色,依舊笑意陶醉地跟母親打了聲招唿,就跑到廚房裏拿著一個已經冷了的饅頭又跑出來坐在沙發上,拿起遙控點到了正在熱播的《新上海灘》上,細心地看起來。

    啊,已經是大結局了,雨玟突然喊出聲來,原本有點寂靜的家裏頓時有了迴音。

    你就不能低點聲,你以為這個屋子裏就你一個人?母親突然也朝著雨玟叫起來,臉上帶著莫名其妙而且可怕的憤怒。

    媽媽,你怎麽了?沒有事吧?雨玟疑惑地問。

    沒有事?有大事了,我都快被你氣死了,你說能沒事嗎?母親更加的憤怒口氣,朝著雨玟大叫,手裏的毛衣也被用力的針頭戳著有些褶皺起來,你以後要是不想迴來就不要迴來了,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去攪渾在一起吧,母親的話更讓雨玟感到詫異,雨玟突然抬起頭把視線移在了扒在門上正鬼笑的雨玨,而雨玨卻突然縮迴了頭。雨玟像是明白了些什麽就默默地看起電視,不想再爭論什麽。

    我告訴你,你以後要是還跟那些下裏巴人攪渾在一起,你就不要迴來了,母親一邊織著手中的毛衣一邊說著,像是在勸導著。

    那些人怎麽了?我為什麽就不能和他們在一起?雨玟低低的聲音。

    那些人就是不好,一個個鄉巴老,窮酸的樣子我就是不喜歡,母親不變的堅定語氣。

    那我就是要和他們在一起呢?雨玟說,他們又不是壞孩子。

    好,母親突然扔下了手中的毛衣,站起身來說道,你要是覺得他們好你就不要迴來了,去跟著他們吧,母親越發斬釘截鐵的口氣。而雨玟卻選擇了沉默,她不想與母親無理地蠻纏,也站起身來想走迴自己的房間。

    你給我站住,我今天要把話和你說清楚,母親突然叫住了雨玟。我告訴你,你以後要是還和那個叫什麽木梓的男生走在一起,你就不要迴來了,迴來了我打斷你的腿,母親終於發憤地說出她的意願。而雨玟卻隻是無顧無理的樣子,或是無可奈何的樣子。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羞恥,整天和男生攪渾在一起你不羞恥我還羞恥了,怎麽有你這樣的一個女兒……

    母親連續不斷的叫喚逼迫著雨玟奪眶而出的淚水,她不知道母親究竟是怎麽了,為了什麽,看著電視機裏馮程程突然跪倒在地看見自己心愛的男人倒在自己的麵前撕聲裂肺地哭起來,雨玟也流出了一滴淚珠,從自己的臉頰慢慢地流淌下來,流到嘴邊,雨玟感覺到鹹鹹的。

    突然雨玟感到耳邊隻是嗡嗡作響,一片嘈雜,根本就不能再聽見母親還在嘴裏叨念著些什麽,她的淚水更加地流得快了,兩隻眼睛看著電視裏那個女主角殘毀的軀體那麽的經不起一點風雨。她走進了自己的屋子,蒙起了頭哭泣抽噎著……

    在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裏,雨玟沒有再去學校,也沒有再見到木梓,而所有的人以為她會在一個莫名的時間裏失蹤,打電話她不接,問她弟弟他說不知道,所有關心她的人都為了她而擔心,木梓更是為了找到雨玟瘋狂地在每一個地方,就像那次木梓突然離開雨玟的世界裏一樣,都在瘋狂地翻著整個學校,每一個角落木梓都找遍了就是沒有雨玟的身影,他每天都是過度的擔心和尋找。

    兩天以後,雨玟終於出現了,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她失蹤了的時候,她卻又像她離開那麽突兀地出現了。雨玟走到教室的時候,木梓正在教室的那個牆角裏極力地想著一些地方,雨玟可能去的所有地方,在他的腦海裏是一片茫然的時候,突然之間在他的視線裏有了一個他娉婷的遠影朝他迂徐地走來,他看見了,整個人就像是突然之間有人為迷茫的心靈上點了一盞明燈,照得他心裏亮堂堂的。

    你可來了,這兩天你跑哪去了,怎麽也不和我們打聲招唿啊?沒有事吧?木梓就像是見到一個久違了的朋友,也像是一個長者對小孩那樣關心的樣子和焦急的問候。

    ……沒事,雨玟沒有看著木梓焦慮的臉龐,刻意收藏起些蓄意,很幹癟很脆弱地迴答。

    而木梓不經意的睥睨,卻看見雨玟在眼眸了滯留的一些無法理解的鬱悶抑或是痛苦,你怎麽了?有事就告訴我吧,木梓拽起雨玟的衣襟說,很強烈的語氣,也不知道是想得到一個肯定的迴答還是有一個否定的迴答。

    我沒事,你們不用那麽擔心我,雨玟顯得很傷心的話從她的嘴裏吐出。也許從有人類的那刻開始,人就有了一種天然的虛偽,心裏有一種存在的東西,卻要在表露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他們的眼睛和他們的話語在同一時刻裏保護了字,又在同一時刻裏出賣了自己。

    木梓知道自己怎麽問也不會問到雨玟為什麽,他也就這樣不忍心地停住了口,沒有再繼續問下去,但他還是看見有些隱約的淚水從雨玟的眼裏一走而過,還是有些很明晰的痕跡。

    那你去找找夜夕吧,她也挺擔心你的,木梓把手從雨玟的頭發上慢慢移開,然後落在了她的肩膀上,用力也用心地撫摸而過。

    她在哪呢?我去找她吧,雨玟很努力的樣子,把她那些隱約可見的淚水,都倒吸在了肚子裏,難耐地露出一絲很難看的笑容。

    木梓看著雨玟走出了教室的門口,然後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又坐在了座位上,看著好象得了麻風病而千瘡百孔的四麵蕭然的牆,若有若無地想起了些什麽又在慢慢地忘記了些什麽。於是長長地歎氣一聲。

    你這個死鬼,跑哪去了?害我們在這裏如此的著急,夜夕彎迴了身子,看見雨玟朝她跑來,連忙開口說道。

    哦,我沒去哪啊?雨玟還是保持著有一絲幹癟的笑。

    夜夕突然也看得出雨玟臉上那些從未有過的憂傷,她是雨玟最好的朋友,在她的眼裏雨玟就是一個很可愛的小妹妹,她是絕不會讓自己的小妹妹手到任何一點的傷害,而雨玟也是除了和木梓以外,夜夕就是她另外的一個依靠,也許到很多年以後,夜夕還是會把她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話提起,“雨玟和我是不能分開的整體,沒有我也就沒有她”,有的時候在某一種的場合夜夕還是會說,“雨玟是我的影子,沒有我他她就不能存在。”而雨玟也隻是會會心一笑。

    雨玟,我知道你是一個堅強的女孩子,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你要是有什麽話就說出來吧,夜夕讀著雨玟的蓄意的眼睛,很認真很真摯的眼神。

    沒事……真的沒事,雨玟有點噓須的話語,卻出賣了她最脆弱的內心。

    到底怎麽了?你這一幅心事重重的樣子還說沒事?你就別騙我了,夜夕有點焦急地問,我是知道我朋友的,她有什麽事會告訴我的,對不對?

    而雨玟卻是一個勁地搖著頭,心裏早就嗚咽著傾瀉著的滾燙的淚水,嘴裏是連綿不斷的自我鼓舞,我沒事,我沒事,我沒事……忽然就像是決堤的洪水不可一直地揮發出來。

    你到底是怎麽了啊?你說話啊,夜夕緊緊地拉著雨玟的衣角,使勁地搖摔著,你說話啊,她歇斯底裏的聲音,在有點蕭瑟的走廊裏徘徊了良久。

    夜夕……雨玟一時間就像是已經崩潰似的洪水,再無法沉受一點的有力推及,她的身子倒在了夜夕的懷裏,然後是很傷心的抽搐,哭泣。

    夜夕卻隻是用力地摟著雨玟。雨玟是一個很堅強的女孩,她是從來都不在別人麵前流淚的,所以很多人都沒有看見雨玟的淚水。而這一次卻是來的那麽猝不急防,讓人無法理解。

    好了,好了,沒事了啊,沒事了。夜夕用她習以為常的關心勸告著雨玟。

    在夜夕連連的追問之下,雨玟還是將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夜夕,因為他們是最要好的朋友,在他們之間是不會讓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的,他們是最好的姐妹。

    而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木梓像是感覺到了什麽,但他看著雨玟每天又是往日開心的樣子,他也沒有再問起過有關這天發生的一些什麽事情,因為在他的眼裏雨玟不會說的他再怎麽問她也不會說,因為雨玟總是有自己的理由,雨玟也都是為了木梓。

    3

    木梓,我們一起去大街上吧,感覺好象很久都沒有聽到雨玟這樣要求著木梓做一些自己樂此不彼的事情,這一天木梓看見了天空飄著的是三月裏漫漫的空氣,清新而舒暢。

    好啊,我們一起去哪啊?隻要你想去的我就和你去,木梓依然像是把自己當作一位王子細心地嗬護著自己的天使。

    他們又走在了大街上,從廣場一直到繁華的大街上,木梓和雨玟像極了一對傾城的戀人,而不知道為什麽在突然一瞬間雨玟卻表現出過多的沉默與淡然,讓木梓也感覺到一股難以忍受的酸楚或是寂寞在內心裏慢慢地醞釀,突然之間感覺到這個城市很小,街的這頭和街的那頭就像是一條緩緩徜徉著的小溪,而他們兩個人就像是兩隻輕快的蝌蚪,從一頭折迴到另一頭地來來迴迴。

    就這樣木梓和雨玟在街上溜達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漸漸地已入黃昏,夜色逐漸朦朧起來,雨玟終於開口說道,我有點餓了,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然後他們一起走進了經常來的一個小吃店,裏麵很小,可有一位很熱心的阿姨,她臉上經常表露著麵對客人的微笑,她笑起來明眸皓齒的樣子,雨玟總是會讚歎垂涎地說,阿姨真美。

    他們要了一碗餃子,木梓也許到後來都能夠清晰地記得,他們這一次吃飯,所有的餃子幾乎都是木梓吃完的,而雨玟隻是在一旁用手撐起下巴細細地貪婪地看著木梓一個一個地吃得動作。

    你怎麽了?木梓羞澀而好奇地問。

    我沒有事,就是想看你吃飯的樣子,雨玟心事重重的樣子,依然表現出若無其事的表情。

    真的沒事?

    沒有啦,雨玟露出一絲虛假的笑,說道。

    忽然停電了,整個這條街道上都停了,外麵的燈紅酒綠卻依然熠熠地存在著,這個狹小的店裏麵顯得更加的小起來,木梓和雨玟還坐在他們吃飯的那個座位上,外麵微弱的橘黃色路燈忽然從落地玻璃上打進來,落在雨玟那張年輕紅潤而頹廢的臉蛋上,她的眼睛裏開始能反射起外麵的紛繁,帶著憧憧的影子,而木梓隻是一個勁地吃著碗裏的餃子,沒有能發現。

    沒有想到我們也可以在一起吃一頓“燭光晚餐”啊,雨玟突然把在外麵的視線收攏迴來,看著木梓很認真很感慨地說起,帶著沉重的太息聲。木梓始終都沒有察覺到雨玟究竟是怎麽了,雨玟也沒有直接了當地說。

    然後,木梓把雨玟像每一次一樣安心地送迴了家,他看著雨玟漸漸遠去消失在那個樓門口時,彎迴了頭朝著學校的道路上往迴走,而雨玟卻在這一次跑下了樓,兩隻眼睛戀戀不舍地看著木梓被路燈打得七零八碎的影子,眼眶裏開始潮濕的,粘稠的。她哭了。

    木梓迴到了宿舍裏,睡了。而他在後來想起,怎麽也想不到這一次竟是他最後一次送雨玟迴家,而這一次所謂的“燭光晚餐”也是他們最後一次在一起吃得飯。也許等到他想起在這一個晚上雨玟一直都表現出一份冷漠和寡然的時候,他已經淚流滿麵。

    事情來得很倉促,還沒有來得及未雨綢繆,木梓就感覺到自己的心碎得滿地都是。

    一個很明媚的三月天,燕子在久違的北方天空上來迴地戲耍著,木梓聚精會神地看著,期盼著有一天自己和雨玟也那樣依然地在這片生機勃勃的大地上,享受著,浪漫著。雨玟突然站在了木梓的身邊,木梓還在說笑著她就像是個幽靈,而雨玟卻一臉的茫然無助,仿佛世界真的到了末日,我想跟你說件事,雨玟帶著不知道是嚴肅還是落魄的表情說。

    你怎麽了?是不是感冒了?怎麽這麽不小心啊?要不要去醫療室看看啊?我陪你一起去……木梓看著雨玟頹廢潦倒的樣子,心裏無條件地擔心起來,連續不斷的是對她的無盡關心。

    你出來一下,我有事要和你說,雨玟看著木梓為她擔憂的神色,眼睛頓時模糊了起來,卻又彎迴了頭掩飾起自己的那一份虛偽,她走出了教室,擦去了眼角的一些濕濕的東西。

    木梓也跟著走出來了教室,隻是一直不解地看著雨玟那張潔白的臉上寫著的難堪。

    我們分手吧,雨玟突然說,沒有看木梓。

    木梓眼睛突然亮起來,看著雨玟那副堅定的表情,曾經充滿自信的額頭像是被一層莫名的冰霜一般的物質籠罩起來,他有點癡呆,聽著那幾個從雨玟嘴裏說出的字,好長一會兒他才流露出一副嬉笑的臉皮,你怎麽這樣說啊,我們好好的為什麽要提分手啊,你不能開玩笑的。也不知道木梓是不知道還是自欺欺人,他臉上依然掛著笑。

    我們分手吧,雨玟又重複一遍剛才的話,她把自己和木梓一年多的感情,愛情總結成這樣一句很幹癟的話,我們分手吧。

    一句話仿佛無休止地徘徊在木梓的耳邊,木梓莫名其妙地看著雨玟,臉色漸漸地沉下來,他感覺到了雨玟不是在和他開玩笑,好想要問個為什麽卻又沒有說出口,在他和雨玟的世界裏他們從來都不會問什麽為什麽,曾經是因為彼此深愛著,而這一次卻不知道又為了什麽,能為了什麽。

    你以後不要來找我了,雨玟此刻的嘴就像是一把銳利的刀刃在一分分地宰割著木梓細小的心髒,我也以後不會再找你了,我們不要在一起了。

    好吧,木梓停了很長時間說到,臉上已經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

    雨玟走了,聽到木梓說完“好吧”這兩個字就走了,走得有點決然,木梓看著雨玟在走廊裏被遠處透進來的夕陽拉了很長的身影,心徹底地碎了,心碎的感覺也許就是心在突然之間有驟裂的感覺,木梓真切地感覺到。而雨玟就在轉身的那個瞬間,心也在煎受著撕裂的痛,隻是木梓不能感覺到罷了。

    在後來的時間裏,木梓都用整天蒙睡來消費自己的時間,整天上了課就麵對著蕭然的牆壁睡,沒天沒地地睡,忘記了時間,忘記了作息,有多少次老師都從睡夢中把他叫醒可他都是那副無可救藥的樣子,老師也失望地又讓他坐下。

    不管夜夕在雨玟耳邊多少次地提起木梓蕭然失魂,不管夜夕多少次地罵起雨玟狠心無情,而雨玟依舊沒有改變自己的抉擇,她也許知道長痛不如短痛的道理。可又有誰能知道在每有一個夜裏她哭到深夜,她聽到木梓的名字就會淚流滿麵,每一次在木梓麵前偽裝起自己的堅強,那樣她的心也在撕裂。

    木梓和雨玟見麵隻是很冷淡地問候,最後在時間慢慢的消磨中他們之間連冷淡的問候也沒有了,他們誰也沒有想到曾經的戀人會變得那樣陌生。

    芷銘生日的那天,雨玟來的很遲,走的也很早,在這個盛大的宴席上,木梓隻是一個人默默地喝著悶酒,他知道酒精會麻醉所有的神經和血液,可他卻不知道酒精是不會麻醉那些在心裏麵隱隱的痛苦。

    生日宴會上,木梓一個人先是喝了許多的酒,一瓶接著一瓶,有人看見了想要勸止卻沒有人能勸得動。

    木梓,你別喝了,雨玟還是不忍心看著木梓一個人被酒精麻醉,勸說了一句。

    ……不要你管,……我不要你管,木梓語無倫次地朝著雨玟說,手還在半空中間隙地亂舞著。

    你不能再喝了,雨玟還是關心地勸說。

    ……不要你管,我說了……不……不要你管的,你還是走吧,你以後再也管不了我了,我自由了,木梓說著笑著,卻像是快要哭了似的。他醉了,痛苦地醉了。

    忽然雨玟也拿起了一瓶酒放在了嘴邊,肆無忌憚地喝下去。陪著木梓把那些酸澀的帶著一股尿騷味的酒精流在了自己的肚子裏,夜夕也在旁邊一淨地拉著雨玟的衣角告訴她不能再喝了,可她卻沒有聽,陪著木梓一瓶接著一瓶的喝,這也許才是愛到深處的表現吧。

    最後的宴會就像是辦的一個很不成功的葬禮,單調的蒼白,所有人都把心中那把熱烈的火焰自覺地熄滅,落成了成堆的灰滅。

    也不知道在又過了多久,木梓要求雨玟再去望高山一次,那畢竟有他們在一起留過的一些美滿迴憶,算是就這樣了斷他們之間的感情,從此誰也不必再記起誰,隻當彼此是各自人生路上的匆匆過客。可那天木梓一個人在山頂上,等到夕陽紅遍整片天空,昏黃的濃厚意味撒在木梓的臉上,雨玟還是沒有來,最後木梓心如灰燼地走了,他一個人還跪在佛麵前不斷地念叨著,愛情是風,愛情是一個有美麗外表的幌子,他又想到了雨玟,他卻開始想到了要恨她,恨她堅決,恨她的無情。可到後來他都不知道就在那天雨玟就在他的背後,看著他的背影,看著他熟悉而寬大的背影流淚,默禱著木梓,從開始到後來。

    4

    突然有一天,木梓也不記得那是他沉睡後的第幾天,夜夕氣喘籲籲地跑到了教室,口齒不清地說,雨玟……雨玟……她……

    木梓雖然剛從睡夢中醒來,可他還是對雨玟這兩個字依然是那麽的敏感,坐在夜夕旁邊的木梓忙不迭地問,雨玟怎麽了,雨玟怎麽了?你快說話呀!

    雨玟……她……她住院了,夜夕好不容易緩過氣來說道。

    木梓“騰”地站起來,邁出了自己的步子準備趕往醫院去,可他的步子就在邁出第一下的時候,卻又緩慢地收了迴來,木梓神色躊躇地坐了下來。

    你怎麽了?雨玟住院了啊!你怎麽不去看她?夜夕看著木梓生氣地說。

    我不去看她了,木梓愣愣地說。

    他現在住院了啊!你怎麽成這樣子,你不是很愛她的嗎?難道那都是假的?

    我不去看她,我和她已經沒什麽了,我們已經分道揚鑣了,我不屬於她,她也不屬於我,愛已經與我無緣。

    你就這樣無情?難道你真的不關心她嗎?你就不想看看她究竟怎麽樣了?夜夕焦急而氣憤地問。

    我是不會去的,木梓扔下幾個字,又埋頭睡在了桌子上,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是怎麽做到這般冷漠這般沉著的。

    木梓被夜夕告知雨玟在醫院裏後,沒有心急火燎地趕到醫院,可他的心卻在那一刻開始無窮無盡地燃燒。

    也不知道是什麽鬼使神差,木梓在下午卻還是找到了雨玟住的那個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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