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麽!你有酒嗎?”赤穀忽對一個路過的少年吼道。


    他酒癮犯了就像被人抽去了筋骨一樣渾身無力隻能癱倒在地上。


    長壽看著躺在地上哀嚎的男人不知道出了什麽事。


    “赤穀忽,我還有酒!可是你能拿什麽換啊?你身上的爛衣裳我可不要,一股尿騷味!”一個男人陰陽怪氣的說道。


    長壽四下裏觀看,這群人裏明顯有漢人也有遊牧部落的人。許多人穿著又髒又破的衣服,可是仔細看衣服質地卻是絲綢的。


    “我沒有銀子!不過我可以用她來換!”說完赤穀忽手指向一旁癱坐在地上的一個女人!


    女人明顯肚子已經高高的隆起卻雙眼失神對赤穀忽的話充耳不聞。


    在草原上一個懷孕的女人比沒有懷孕的女人還值錢。生出來的小崽子再養幾年就可以幹活了。


    赤穀忽的話真的讓有的人動心了。


    一個員外模樣的人站起來對剛才說有酒的人抱拳說道:“這位兄台,我願意出一錢銀子買一角酒給赤穀忽喝,怎麽樣?”


    “一錢銀子就想換一個懷著崽子的女人,你的心也太黑了吧?還不如我直接把酒給他喝,女人歸我。”那人搖頭答道。


    “兩錢銀子!”員外咬牙說道。兩錢銀子在平時夠買喝倒十個人的酒。


    “不賣!”那人幹脆利落的迴絕了。


    “五錢銀子!反正原來的仆人都跑光了,到了南京府也要出錢買人伺候。”員外猶豫再三說道。


    說有酒的那個人猶豫了。五錢銀子真是不少了。


    在場所有的人都默默的看著,這一路上比著更驚心動魄的場景他們也見過很多。現在他們變得一個比一個心硬。


    “一角酒不夠!我能喝兩角酒!”赤穀忽在地上喊道。


    “閉嘴!就一角酒,你願意換不換!”員外吼道。


    赤穀忽馬上不吱聲了,好像生怕員外連一角酒都不給他喝。


    長壽迴頭看那個要被賣了的女人。女人對這一切無動於衷,她隻是用灼灼的目光看著正在低頭喝著稀粥的人們。


    那些人大多數對女人投過來的目光視而不見,隻有極少數人低頭邊喝粥邊躲閃著女人的目光。


    “我出一兩銀子買你一角酒!”


    聲音一發出,所有的人都抬起頭看著那個身穿青布棉袍的少年。


    長壽手拿一兩銀子遞向那個說有酒的人。


    那人呆呆的下意識接過銀子。


    “酒呢?”長壽問道。


    那人才醒悟過來急忙從包袱裏翻出一個葫蘆遞給長壽,像是生怕長壽反悔一樣。


    長壽把葫蘆扔給躺在地上的赤穀忽牽著老驢轉身就走。


    “這小子一下子就拿出一兩銀子,身上不知道還有多少!那頭驢雖然老了些,可是殺了吃肉啊!”這群人的一個小聲說道。


    這些人沒有一個人以前幹過殺人放火的事情,可是現在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難免心裏活泛了。


    啪的一聲,那人臉上一涼。用手摸一下,居然是一潑鳥屎落在腦門上。


    這些人都迷信得很,恨不得出門都要算一算日子。怎麽話剛一出口,鳥屎就落在頭上?一定是大大的不吉利。


    眾人看著那個人忙不迭擦著鳥屎麵麵相覷。


    赤穀忽拔出葫蘆塞子喝了幾口酒像剛剛才活過來一樣,馬上又變得龍精虎猛。


    他翻身爬起來走到懷孕的女人麵前抱起她就像長壽走的方向追去。


    追出去一百多丈追上了長壽。


    長壽迴頭疑惑的看著赤穀忽和他懷裏的女人。


    “我赤穀忽是一個說話算數的漢子!這個女人是你的了!”赤穀忽說完就一下子把女人放在驢背上轉身就走。


    “這是我賣的我父親最後一個女人!從今往後窩闊敦歸你了!”赤穀忽邊走邊說道。


    長壽自從告別師傅行走江湖後經過的奇奇怪怪的事很多,可是哪一件也沒有今天的事情讓他這麽傻眼!


    “我不要你的女人!”長壽喊道。然後他伸出手想把那個女人抱起來送還給赤穀忽。


    可是女人卻死死的抱住老驢的脖子不撒手。


    “我受夠了,我不要跟著那個混蛋!我要吃飽飯!”女人說道。


    女人滿身汙垢散發出酸臭的味道。長壽都有些沒有辦法下手的感覺。


    長壽聽說過遊牧部落在父親死後女人都是兒子要繼承的財產。可是他從來都沒有想到會有這麽大一個財產落在自己頭上!


    “要不我送你迴家?”長壽小心翼翼的問道。


    女人抬起頭很奇怪的看著長壽:“我沒有家。就是有家迴去,他們也是再賣我一次。”


    長壽現在是徹底沒有主意了。


    “有吃的沒有?”女人問道。


    “有”長壽答道。然後就伸手去翻驢背上的包裹。女人就騎在驢背上,她不耐煩的撥開長壽的手自己翻找了起來。


    當她找到一塊幹麵餅塞進嘴裏大口的撕咬的時候就像吃到了天下最好吃的美味發出唿唿的叫聲。


    “我這是要去北方,離烏骨人越來越近了。這你也跟著?”長壽最後問道。


    “我已經是你的女人了,你走到哪裏,我就跟到哪裏。”女人吃著東西含含糊糊的答道。


    長壽隻好牽著老驢向前走。


    女人坐在驢背上不管不顧的吃著,就像一輩子都沒有吃過東西一樣。


    不一會她就把長壽準備吃兩天的麵餅都吃光了。


    女人打了一個飽嗝抱著老驢脖子沉沉的睡去。不愧是遊牧部落的人,她就像長在驢背上一樣睡得十分安穩。


    直到天黑,女人才從老驢背上下來,她裹著長壽帶來的熊皮褥子繼續睡覺。


    長壽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找來一堆樹枝升起火忍著饑餓想熬到天亮。


    “水,水”


    長壽迷迷糊糊中聽見女人斷斷續續微弱的喊道。


    可以吃兩天的幹麵餅都讓你吃光了,能不口渴嗎!


    長壽拿起裝水的葫蘆遞給女人。


    女人咕咚咕咚喝完水還是不住的呻吟著。渾身在熊皮褥子裏不住的顫抖。


    “你怎麽了?”長壽問道。


    “我,我挺不住了。可能是孩子要出來了。”女人艱難的說道。


    長壽一下子手腳冰涼不知道該怎麽辦好。


    “把我拉到火堆旁邊,然後站遠一點,讓我自己來。”女人忍著痛對長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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