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鬃熊來不及躲避,但根本沒當迴事。它心中嗤笑,要是小野豬這麽拱過來,它或許還會躲避,予白這……然而下一秒,兩個尖尖的東西戳中了小鬃熊柔軟的腹部。小鬃熊肚子一痛,彎著腰下意識泄了力氣,加上它毫無防備,直接被拱倒在地。予白見一擊成功,趕緊調頭逃走,鑽進密實的雜草叢中。小鬃熊捂著肚子爬起來,不敢置信:“你頭上竟然裝著暗器!”不怪它想錯,但看予白的外表,根本看不出來它頭上有角。整個穹擎崗,也隻有獅王首領擁有一隻獨角,除此之外幼崽們再沒見過第二個長角的獸族。所以小鬃熊隻當是予白藏了什麽東西在頭上,自己一時疏忽,才著了它的道。小鬃熊緊張地查看肚子,發現絨毛最薄的地方被戳出兩個印記,好在不是很疼。它趕緊繼續追,然而一邁進草叢,眼前就沒了予白的身影。“你躲哪兒去了?給我出來!”小鬃熊揮動著爪子扒開雜草,“有本事正大光明打一架!”雜草叢裏安安靜靜的,沒有半點聲音。小鬃熊漫無目的地尋找,身側不遠處的地方突然響了一聲。它立刻撲過去,卻發現是一塊碎石子,不知從哪掉下來的。小鬃熊丟開石子,繼續尋找,直到聽見隊員在喊自己。它應了一聲,十分不甘心就這麽離去,但又別無他法,隻好憤憤地離去。等它走後,草叢中響了幾聲,一條金色的巨蟒緩緩移開身軀,露出蓋在下方的白色軟毛。予白小心翼翼地探頭,確認小鬃熊已經走了,才鬆了一口氣。它脫力一般靠在巨蟒身上:“謝謝櫟首領……”要不是巨蟒剛才扔過去的石子引開小鬃熊,它差一點就要被發現了。靠力氣它是比不過的,再用角拱一次,又未必能成功了。“不客氣,”巨蟒舒展身軀,“剛剛表現不錯。”予白拱倒小鬃熊時,它就在附近,眼看予白就要被欺負,是想出手幫忙的。沒想到予白還挺頑強,硬是沒讓小鬃熊得逞。予白不好意思地搖了搖尾巴:“和哥哥比起來差遠了。”它剛才用角拱過去,幾乎是下意識的行為,也沒料到效果會這麽好。“怎麽會,”巨蟒溫和道,輕輕蹭了蹭予白身側的毛發,“阿崽很厲害。”昨晚它跟著食魔鷲喊阿崽,予白沒有拒絕,於是便不改口了。即使知道巨蟒是在哄自己,但能獲得一聲誇獎,予白依舊十分開心。它現在還不敢離開草叢,趴下來繼續藏好:“我不想給哥哥拖後腿……”說著予白將身上的小挎包挪過來,打開翻找,確認棉豆子都在,沒有在逃跑中掉落,才徹底放心。幼崽們這幾天的辛苦,巨蟒也看在眼裏,平時在幼獸園每天搶飯訓練也就算了,把這麽大一點的幼崽扔到野外算怎麽迴事。獸人早慧,幼年期卻很長,它們都離成年還早得很,沒有獸人形態,做什麽都不方便。就像鄔元抓住的魚,它們都隻能生吃,看著十分可憐。巨蟒似乎歎息了一聲,忍不住說道:“幼獸園的規矩實在太多,阿崽要是不喜歡,大可以不去了。”垣奇不是自稱父親嗎?怎麽不在第二部落也搞個幼鳥園。 鄔石太過嚴格,它相信垣奇不會這樣。或者予白也能去第三部落,反正離得也近,等鄔元空閑的時候,它們照樣可以一起玩。 巨蟒把這些都說了出來,予白認真聽著,搖搖頭:“我可以的。”它並沒有覺得太累,完全可以堅持下來,而且關係好的朋友,都在幼獸園。巨蟒也知道,以予白的獸態特征,留在第一部落也是最合適的。 它就是心疼,鄔石又是個不懂變通的,也就還好有鄔元在予白身邊,這個哥哥能護著它。巨蟒還想起另一件事,等兩個月的時間已滿,予白還會不會按照原先定的打算,送到其他部落去。估計到時候,還得看鄔石和獅王的意思。其實這麽久以來,巨蟒早已成了和食魔鷲一樣的想法,隻要予白喜歡,在哪裏住著都可以,不一定非要帶迴自己的部落。“好,”巨蟒吐著信子,“不要讓自己累著就好,小羊我養在院子裏,阿崽隨時都能過來看它。”一提起小羊羔,予白就雙眼發亮,不住點頭:“嗯嗯!”它又在草叢裏藏了一會兒,直到一隻小黑豹悄悄靠近附近。鄔元小聲喊道:“小白?”予白應聲露頭,快步奔向它。鄔元明顯鬆了口氣,圍著予白轉了一圈,緊張道:“沒事吧?我跑到那個方向,好像聽見魯樂在叫我的名字。”它心裏擔憂,又不得不顧及整個隊伍,按耐下來等小鬃熊它們離開了樹林,才過來尋找予白。“我沒事,”予白搖著尾巴,給鄔元看完好無損的挎包,驕傲道:“我用角拱倒了它,沒讓它抓住我。”鄔元既驚喜又欣慰,一路誇讚,和予白一起去找其他幼崽。小鬃熊它們已經走遠,多半是放棄了,鄔元朝樹林喊了幾聲,藏在各處的幾隻幼崽陸續出來。格因看上去最輕鬆:“哼,敢追我,揍不哭它。”除它之外,小狼崽和小野豬都藏得好好的,小野豬跑得最遠,幾乎要跑到沼澤地那邊,對方不敢靠近,半路扭頭離開了。小野豬一屁股坐在地上:“好餓,快找點吃的吧……”話音剛落,兩顆地瓜從天而降,摔在草叢裏。與此同時,天上似乎有東西飛了過去,投下的陰影一閃而過。小野豬震驚:“我、我沒看錯吧?”格因抬頭望天,警惕道:“誰?”頭頂的樹梢擋住些許陽光,樹葉微微晃動,什麽也沒看見。小野豬戳了戳地瓜,迫不及待地撕開外皮啃了一口,含糊道:“應該是鳥族吧?”予白心裏一緊,以為小野豬發現了,又聽它說:“帶著地瓜迴家,剛好路過這裏,沒拿穩掉了下來。”鄔元點頭附和:“有道理。”小狼崽也道:“黑卷還挺聰明,給我也吃一口。”唯獨格因覺得不大對勁,抬起頭不斷張望。但這個時候,能有吃的就不錯了,它也懶得再管。幾隻幼崽分完了兩個地瓜,再去溪邊打水。“時間快到了,”小狼崽看著天色,“我們最後一個過去吧。”訓練結束,翁平會準時過來,收走棉豆子帶它們迴去。小野豬躺在鬆軟的草叢上曬太陽:“終於快結束了,我要迴去吃好多好吃的……”結束整整三天的訓練,下午迴幼獸園再待半天,明天是單獨的放假,讓幼崽們好好在家休息。又要放一天假,予白想著該去哪玩才好。它答應了小狼崽和格因,帶它們去第二部落,也答應了格因和小鱷魚,帶它們去第三部落…… 糾結了一陣,予白還是決定先去第三部落,去看看它的小羊怎麽樣了。 中午時分,口哨聲從圍欄的方向響起。平原裏的隊伍聽見聲音陸續過去,鄔元它們磨蹭了一會兒,姍姍來遲。小鬃熊早就到了,正向翁平控訴:“就是它們!故意給我們吃了有毒的蘑菇,搶走了我們身上所有的棉豆子……”周圍其他幼崽目光同情,也有些在幸災樂禍。它們隊伍一顆棉豆子也沒有了,成績隻能墊底。毒蘑菇在翁平的意料之中,這平原裏所有的一草一木都被幼獸園仔細檢查過,知道毒性不深,才留了下來。他給了鄔元一個讚許的眼神,對小鬃熊說:“隻要不打架鬧事,借用任何工具,都在規則的範圍內。”也就是說,它們隊伍的棉豆子被搶走,隻能自認倒黴。小鬃熊很是委屈,翁平俯身摸著它的頭頂,安慰道:“第一次野外訓練,參與的幼獸都有獎勵,別太傷心。”不僅多了一天假期,念在它們第一次參加,都有獎勵和成績累計,即使沒有棉豆子,也不算空手而歸。小鬃熊這才沒那麽難受,和隊伍裏的其他幾隻幼崽先出了圍欄,跳進木車裏等待。其他兩個隊伍的棉豆子都數完了,隻差鄔元它們的。幾隻幼崽挨個交上挎包,加在一起,一共有二十三顆,是成績最好的一隊。翁平記錄下來,正想宣布名次,遠處一隻羽毛漆黑的鳥族飛近。是食魔鷲,它飛過來落在圍欄邊,翁平趕緊迎上前:“垣首領。後方的幼崽們都悄悄望過來,它們沒怎麽見過這位首領,都有些膽怯和畏懼。食魔鷲收起翅膀:“我來看看阿崽,你接著忙你的,不必管我。”翁平略有耳聞,垣奇認了予白當幹兒子。他很快明白過來,垣奇這是以家長的身份,看孩子成績來了。恰好予白所在的隊伍還是第一,翁平清了清嗓子,拿起記錄本。這時,又有另一個身影出現。巨蟒的鱗片在陽光下閃著金光,不知何時靠近的,緩緩攀上圍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