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廣帶著齊周田疇等幽州舊部,以及王允張方等地方大員一窩蜂地衝進了大將軍幕府。[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熱門小說網](更新最快最穩定)


    至劉虞臥室之外,見其‘侍’妾俱在,人人悲戚,心知不妙。又見她們手中都提著包袱,朱廣心中越發不安。


    搶進室內,劉虞的夫人嘴‘唇’剛一動就落下淚來,將頭撇向一旁,好半天才轉過來道:“大將軍就在等你。”語畢,掩麵而去。


    這不是朱廣頭一次麵對這種情況,但他仍不免慌張。榻上的劉虞閉著眼睛,已然是油盡燈枯了……


    立了半晌,緩緩曲下膝去,在榻前半跪著,朱廣輕聲喚道:“大將軍。”


    連喚數聲,劉虞才勉強睜開了眼睛,當看清是誰時,喉頭蠕動著,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朱廣幾乎把耳朵貼在他嘴邊,才聽到兩個字,走了。


    “走了,袁太傅,袁將軍,還有公卿大臣,都走了。”


    劉虞似乎根本沒在聽,仍舊自語著。


    朱廣的感官敏銳異於常人,可仍費了牛勁才終於聽清劉虞是在說,我要走了。


    眼眶一熱,朱三失聲道:“大將軍,別,別這麽說……”


    劉虞又閉上了眼睛,朱廣心頭一顫,趕緊去探他唿吸。


    齊周、田疇、鮮於銀輕步入內,見現場情形,相顧無言。


    宣室之內,落針可聞。


    劉虞唯一的兒子死於董卓之手,最後,陪在他身邊送他一程的,也隻能是這些幕僚了。


    想他出身尊貴,乃光武帝太子苗裔,自年青時舉孝廉始,為官地方,造福百姓。尤其是在前後兩次幽州任上,平叛‘亂’,招流亡,和好鮮卑,安撫烏丸,功莫大焉。


    及至董卓為禍,‘挺’身而出,以崇高的聲望團結南北共赴國難,隻此一條,也足以青史留名。奈何形勢比人強,終究無法阻擋天子移駕,雖懷匡扶漢室之心,卻已迴天乏術。


    再想到他往日雖然個‘性’倔強,但對年輕一輩頗多提攜栽培,如今他行將就木,怎不叫人傷感?


    齊周平時嘻笑怒罵,此刻卻雙眼通紅,不能自已。


    也不知過了多久,劉虞極力睜開了一隻眼睛,吃力地抬起了枯樹皮一般的手。


    朱廣趕緊握住,問道:“大將軍,還有什麽吩咐?”


    “國事,家事,身後事,都……”


    朱廣鼻子不通,隻能頻頻點頭。<strong>txt小說下載</strong>


    隱約看到榻前還有幾個身影,劉虞直起一根手指指過去。在場三人,鮮於銀跟隨他最久,忙道:“大將軍,我是鮮於銀,齊周田疇兩位從事也在。”


    說完這句,三人都密切注意著劉虞還有什麽‘交’待。


    隻見大將軍那根手指,徐徐地移著動,最後指到了半跪於榻前的朱廣身上。


    “大將軍放心,我們一定盡心盡力輔佐朱將軍。”


    劉虞“嗯”了一聲,至此再沒有任何語言或動作。


    朱廣與幽州幕僚一直陪伴在他身旁,約莫半個時辰之後,當朱廣再一次探他唿吸時,已經沒有反應了。


    漢光熹二年,七月十六,大司馬大將軍劉虞病逝。


    朱廣悲痛不已,這位老人與他,義則君臣,恩如父子。他親自為之戴孝執紼,‘操’辦身後事,並向還在南去路上的天子報喪。


    消息傳出,幽冀震動。


    冀州,尤其是劉虞生前主政的甘陵,無論官民皆為之涕下。在鄴城,各界人士蜂擁趕往大將軍幕府吊唁。第三天,袁隗以天子名義傳來詔書,高度評價劉虞德功勳,對其去世表示沉痛悲悼。


    當噩耗傳至幽州,人民威念“劉使君”多年來的恩澤,如喪考妣,薊縣滿城皆哭。劉虞生前一力促成重開的寧城胡市,胡漢各族商人集體罷市,百姓巷哭。


    就連當年參與叛‘亂’的遼西烏丸大人丘力居也對他那個後來名震北疆的從子蹋頓說,劉使君待我們如爺娘一般,他這一死,誰人可繼?


    劉虞去世,其影響力還不止於此。因為,這標誌著一個時代的終結。


    入斂安葬諸事辦畢,朱廣仍舊不得閑,因為劉虞名望太高,還不斷有人從全國各地趕來致哀,這得要他出麵接待。


    劉和死在了董卓的手裏,然後幽州冀州,整個北方,乃至全天下都知道,你朱廣是劉虞的繼承者。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朱廣必須替劉和作這些事。


    迎來送往期間,他也不斷收到關於河南的消息。


    袁氏叔侄已經將天子迎到了豫州,出人意料的是,目的地並非袁氏故裏汝南郡汝陽縣,而是相距不遠的穎川郡許縣。


    朱廣並不意外,如果將行朝直接設在汝南汝陽,那袁氏的吃相就太難看了。怎麽著也得避避嫌。


    而且穎川這個地方就挨著洛陽,袁氏此舉,就向世人表示,隻要條件允許,我們隨時準備還都。


    七月上旬,在取得何太後同意下,袁隗以天子名義發布詔書,改許縣為許都,作為大漢的行朝。隨劉辯南去諸官多有擢升,而袁紹則毫無意外地加大司馬,升驃騎將軍,參錄尚書事。


    這就是王允出任“並州牧”的‘交’換條件,朱廣放棄討董賞格。


    袁氏的動作還不止於此,很快,就任命奮武將軍曹‘操’為司隸校尉,征西將軍韓遂為涼州刺史,鎮西將軍馬騰為武威太守。


    而袁術盡管在西征中沒有多大的建樹,卻也因其家族背景,被委任為青州刺史。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個“刺史”隻是暫時的,畢竟袁公路在洛陽幹得不太地道,等這一段風頭過了,轉“州牧”是早晚的事。袁術素來看不起朱廣,用他坐鎮青州,有防備冀州之意。


    豫州作為行朝所在,州牧誰來作,就顯得尤其重要。


    袁紹豈能不明白這一點?


    七月中旬,袁氏叔侄就以豫州牧黃琬坐鎮後方,為西征董卓立下大功為由,任命其為太尉,重迴三公之列,袁紹自領豫州牧。


    為了不被人議論,袁隗同樣請何太後給了黃琬“錄尚書事”的待遇。


    在東漢,三公雖然非常榮耀,但其實已經淪為虛職。尤其是太尉,連自己幕府中的事務都沒有決定權。


    而“錄尚書事”則不一樣,不管是太傅、大司馬、大將軍、還是三公,隻要加上這個頭銜,就有參與機要決策的權力,形同丞相。


    但,在袁氏地盤上,黃琬這個“丞相”能起多大作用,就不好說了。


    至於兗州牧楊彪,袁紹卻沒有動,原因很簡單,楊彪是他和袁術的姐夫。有妹夫不怵小舅子的麽?


    大宗盧植,懷忠君報國之心,拒絕朱廣為其謀青州的好意,毅然南下,要守護年少的天子。可到許都不久,他就被“趕”出行朝。


    隻不過,盧子幹海內知名,做得太絕不好看。袁紹再三考慮,任命他為河南尹。


    這要是在平時,也‘挺’風光。畢竟東漢建都於河南郡洛陽縣,為顯示河南郡的與眾不同,拔高其地位,所以長官不稱“太守”而稱“尹”,執掌洛陽附近二十一縣。但問題是,河南郡早被董卓禍害得七七八八,人都沒剩幾個了,給鬼當行政長官呐?


    也不知盧植上任的時候,有沒有後悔不聽朱廣的勸告。要是不南下,朱廣再犯起橫來,青州牧還是很有希望的。


    現在不但坑了自己,也給朱廣添了麻煩。因為除了他,朱廣再推不出任何一個人來爭青州牧。


    但這事你要說怪,也怪不到盧植身上。因為連朱廣、賈詡、田豐這麽些人也沒有料到袁氏吃相會這麽難看,會這麽心急。預測中,袁氏應該經營個幾年,再慢慢換上自己人。


    可朱廣等人忘了一點,袁隗年紀也大了,身體也不好。就跟劉虞趁著自己還有一口氣推朱廣上位一樣,袁次陽也想在自己入土之前把這些後生晚輩都安排好了。


    所以說,可憐天下父母心,要孝敬長輩啊。


    七月末,鄴城。


    劉虞去世,自然不會再有大將軍幕府。朱廣自己掏腰包,給劉虞的夫人購置了房產,頤養天年。


    劉虞去世之前,把家資都分給了妻妾,讓她們另謀出路,說白了就是改嫁。可‘侍’妾們還能找下家,他的發妻一來年事高了,二來跟他感情深厚,決意就此終老。他在臨死前以“國事、家事、身後事”相托,所以朱廣奉養其妻,責無旁貸。


    而讓朱廣難過的也正在於此。


    朱三雖然貴為左將軍,待遇不錯,且屢立大功,天子賞賜也很多。可這貨對錢根本就沒有概念,不說賞賜,連自己的秩祿都分給了部下。


    這不是刻意收買人心,並州狼追隨他多年,自雲中起,便跟他南征北戰。這迴從洛陽事變開始,一直到西征結束,傷亡也不小。大家都是從小玩到大的小夥伴,替你死了,人家家裏不得表示表示?


    所以他自己根本沒什麽錢。劉虞死前分割家產,居然還給他留了一份!你說這但凡心是‘肉’長的,能不難過?


    這一日,他就是去拜了劉虞遺孀之後,迴到仍舊設於民宅中的左將軍幕府。


    賈詡、田豐、高順、趙雲、齊周、田疇、鮮於銀等人都在堂上,顯得有些擁擠。見他迴來,眾人起身相迎,朱廣看起來心緒不佳,隻點頭而已。唯獨看到左將軍掾張郃時,‘露’了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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