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在樓下躑躅了一會兒,他抬眼看見了廖彥窗子裏亮著的燈,在一隻煙燃到了盡頭之後,拿起了行李上了樓。

    “孟凡,你迴來了。”廖彥聽見房門響便出來看。孟凡朝著他笑了笑。

    “一定沒吃飯吧?怎麽不事先通知我,我可以去車站接你。”廖彥說道。孟凡放下了行李,換了拖鞋,說道:“車上吃了盒飯,也不餓。我去洗個澡,你先休息吧,明天還要去雜誌社裏吧?”

    廖彥笑著點點頭,說道:“明天的確還有個會,新一期的雜誌想出一輯關於西南風情,地點還在敲定。”

    孟凡聽了說道:“那你去休息吧,我這又不是第一次出門。”廖彥說道:“好的,那等你休息好了講一下你這次的旅行見聞吧。”孟凡笑了笑。

    這一晚過得很平靜,孟凡出乎意料睡得很好,沒有失眠,也沒有做夢,似乎從洗完澡換了睡衣躺下便一直到了第二天天亮。孟凡睜開眼睛,看著白色的天花板,腦子裏有些空白,他覺得這個時間應該可以聽見樓下燒餅店的香味了,還有賣豆腐的吆喝聲,似乎一切都很清靜,他轉了一下頭看見了自己臥室裏的窗簾,方才想起自己已經迴到了家裏。客廳裏的電話響了,孟凡掀開被子起身去接,原來是廖彥的電話。

    “孟凡,沒有打擾你吧?”

    “沒有啊,我也已經醒了。”

    “哦,佘芳打電話說晚上想聚聚,我想你剛迴來就算給你接風好吧,我一會兒也給邊暮打個電話,你覺得怎麽樣?”

    孟凡聽著,心裏像是被撥動了一下,“孟凡,你在聽麽?”孟凡忙迴答道:“好,好啊。”

    “那我晚些定了時間再告訴你,你今天就不出去了吧?”

    “不出去的。”

    “那好,我掛了。”廖彥掛斷了電話,孟凡想這也許在晚上就能見到邊暮了,也許——還有簫憶。

    ****

    “邊暮,嗓子好些了麽?”邊暮見是馮經理笑了笑說道:“已經好了,沒什麽事了。”馮經理笑著點點頭便走向了別的專櫃。

    邊暮舒了一口氣,轉頭已經感到了幾道不滿的目光了,正好有了顧客來,她便上前去做導購了,留在身後幾聲低聲的議論。邊暮沒有在意,她知道如果這世上的所有人的所有言辭都在意的話,那麽會被淹死在別人的口水裏,何必呢?活好自己就夠了,她不明白為什麽別的人總是把她當作一個“假想敵”——如果她對馮經理有別的心思倒另當別論——她是無意糾纏於其中的,從小的時候,如果是她自己一個人,她也會很開心的同自己玩,她可以很開心的同自己的玩偶玩一個下午,也可以很安靜的看媽媽給她訂的畫報,等長大了些以後,她就開始翻看書房裏書了。在後來的日子裏,她都對成堆的人群和熱鬧有了一種本能上的排斥——這也包括愛情,她不喜歡擁擠的愛情,她隻想一種很簡單的愛——一份真摯的感情,兩個相愛的人,很多時候她相信人們走的的都是獨木橋,如果她看見對麵已經有了一個人,她更多的時候會本能的選擇放棄,這一點佘芳同她恰好相反,想到此,邊暮隻能用緣分來形容吧,她討厭擁擠,佘芳卻是善於爭取,很多時候邊暮會放棄,但是佘芳不會輕言放棄,當然很多放棄對於邊暮而言,她不覺得放棄等同於失敗,“非要去爭一些無意義的事情麽?我可從沒想過做一個人見人愛的人?”邊暮大學的時候常說這樣的話。遇見了簫憶之後,她的世界裏更是放不進了別的打擾的元素了。如今她做了導購員,又一次成為了別人的“假想敵”,隻可惜沒有簫憶在身邊,很多時候邊暮還是相信謠言會不攻自破。

    ****

    簫憶在自己的公寓裏安靜的躺著,他的四周絕對的安靜,沒有了他已經熟悉的叫賣吆喝聲,也沒有了小鎮來往人群的聲音,空氣裏浮動的是這個他生活了四年多的城市熟悉的味道,簫憶望著天花板,手裏攥著手機,他抬起手看著銀色的手機,想著像是攥了一顆星——天際中,與邊暮聯係的唯一的燈塔——“真是可憐……”他看著黑色的手機屏幕,這世界真是近了,可惜自己卻如此孤獨的隔離在這個房間裏,他很想見到她,這種願望比任何時候都強烈,可惜他的身體卻在此時顯得過分的沉重——沉重的甚至無法移動毫厘,“邊暮……”他隻能夠望著白色的天花板反複叫著這個名字,從前隔在他們之中的他的臆念,如今橫亙的卻是那般的難以逾越,他因著想念而瘋狂,也因著想念而倍感折磨,卻隻是躺在床上不動,潔白的床單猶如白色的雲朵,映在淡藍色的房間裏,是在天上飛著的不可掉落的憂傷,“美麗而沉寂的憂傷”簫憶想起了曾經邊暮寫過的一首小詩。此時他就任由著漂浮在淡藍色的憂傷裏,手裏攥著一顆星子,閉上眼睛,有一滴淚滑落……

    ****

    裴曼已經恢複了很多,第二次的手術看來還是成功的,隻是她的身體仍是很虛弱,沈舫在病房裏陪伴著她,裴曼的媽媽也每日燉湯,沈舫每次都會先迴家拿過來,有時候裴媽媽也想整天陪女兒在病房裏,但畢竟她的身體不好,裴曼和沈舫都堅持讓她在家裏好好的休息。

    這天沈舫照例拿了保溫飯盒悄悄進來,看見裴曼在寫著什麽,但是看見了他進來便收了起來,沈舫沒有問,隻是放下飯盒,俯身親了親裴曼的額頭,便洗了手盛湯。

    “媽媽做的雞湯,都去了皮的,不油膩,嚐嚐看。”沈舫笑著說道。

    裴曼接過,輕輕地用勺子舀起喝了一口,“很好喝,讓媽也不要總做湯什麽的,我不用這樣補。”

    “媽哪裏閑得住,你這次的手術很成功,一定要好好的補好身體,這些湯品都是我諮詢過了中醫的,配合著術後恢複治療會很好的。”沈舫坐在裴曼的床邊輕聲說道。

    沈舫說話的聲音總是很溫柔,他待人很和藹,這也是他吸引裴曼的的原因之一,如果說單憑聲音而愛上一個人,那是很冒險的——似乎也不是現實的,但是沈舫的聲音真的讓裴曼從心底裏產生了莫大的依戀。自從她生病了之後,沈舫的聲音雖然溫暖依舊,隻是有了些許的疲憊,裴曼的話也開始說的不多,安靜的病房裏,常常隻聽得見空調運轉的聲音。

    看著裴曼喝了些湯,又吃了幾勺米飯,沈舫的心裏很開心,裴曼手術之後,最初的幾天沈舫的心裏一直很不安,直到唐主任說手術成功已經沒有危險,他心裏的石頭才算是落了地,他現在隻想著幫著裴曼讓她盡可能良好的恢複——不僅是身體,還有心理。

    裴曼寡言少語,也不讓昔日的朋友見她,她說她想安靜,沈舫知道她是沒有準備好怎樣去麵對殘破的身體,怎樣去麵對一個對於她而言已經改變的世界。沈舫為她買了一些芳香精油,加幾滴放在加濕器裏,病房裏就會充滿一些溫馨的味道,而裴曼仍是很落寞。但不管怎樣隻要裴曼能夠健康的活下去,對於沈舫而言就是最大的最實際的幸福。

    ****

    如今在商場做個導購員,邊暮也覺得越發的不安生了,同幾個同事之間的嫌隙也大了起來,這種被孤立的感覺似曾相識,隻是邊暮也處之泰然。

    下了班,開了手機便接到了佘芳的留言——

    暮,晚上聽風吧小聚,孟凡也剛好迴來,下了班打給我哦!

    邊暮看著微微的笑了笑,出了商場的門便撥打了佘芳的電話,佘芳說她學校還有一些事,便先不去邊暮的住處了,兩個人便定了在聽風吧碰麵。

    迴到了家,邊暮放下了挎包,換掉了鞋子,坐在沙發上揉了揉疲憊的腿和腳,雖然工作有一陣子了,可站了大半天還是有些吃不消。看著時間尚早,邊暮想著去浴室接些熱水泡泡腳,舒緩下疲憊,便起身,正巧“咚咚咚”響起了敲門聲,跑去開門,打開卻發現是簫憶。

    ****

    大半天裏,孟凡都是坐在自己臥室裏,麵對著落地窗不停的抽煙,他很久沒有這樣抽煙了——似乎沒有過,一些人對於畫家最初的認識可能會是像梵高一樣,富有激情的因愛成癡而最後自殺的人,可實際上孟凡卻不這樣想,是天才還是瘋子,兩者沒有什麽區別,天才可以把自己的聰慧拉得很長卻也很細——細若遊絲,薄如蟬翼,倘若是斷了自然就會歸於瘋子的行列,倘若沒有斷,一個人若是對某一種事物過分的迷戀,其他的恐怕也是顧不得,什麽都不正常了還是要歸於瘋子,孟凡想著笑了笑,這些是他初識梵高畫作時候的感悟,從那以後他不再希望自己做個繪畫的大師,而隻是想用自己的筆偶爾敘述下心情或者些許的感慨,他知道自己不過是一個普通人,一個平常人,一個融入了如車站滾滾人流之中便再也尋不見的人。

    煙霧繚繞模糊他的視線,他索性閉上了眼睛,煙在手指間擎著,煙絲慢慢的燃燒,一亮一暗,像是一隻眼睛,孟凡許久不曾移動,燃盡的煙灰慢慢地斷掉散落在地板上。

    “為多情,和天也老,不應情遽如許。請君試聽雙蕖怨,方見此情真處。誰點注?香瀲豔,銀塘對抹胭脂露。藕絲幾縷?絆玉骨春心,金沙曉淚,默默瑞紅吐。

    連理樹,一樣驪山懷古。古今朝暮雲雨。六郎夫婦三生夢,腸斷目成眉語。須喚取,共鴛鴦翡翠,照影長相聚。秋風不住。悵寂寞芳魂,輕煙北渚,涼月又南浦。“——夏翎的聲音隱隱的從遙遠的山水之間傳來,那一夜的香茗漸冷,月上高樓,星子隱沒在了清冷的白色月光裏,簫憶,孟凡坐在椅子上,夏翎獨倚在窗邊看著黑色的河流泛著的粼粼的波光。

    “這詩詞——你想說什麽?”孟凡問道。

    夏翎轉過身子,有風吹過幾縷發絲掠過她冰冷的臉,她的眸子低垂,隨即便凝視著對麵的兩雙等待的眼睛,緩緩說道:“都讀過《紅樓夢》不是麽?”

    簫憶緩緩地說道:“是判詞?讖語?天機?……”夏翎卻不迴答簫憶的問題,而是說道:“這是李治的《邁陂塘》,其實在詞前是有小注的:大名有男女以私情不遂赴水者。後三日,二屍相攜出水濱。是歲陂荷俱並蒂。——這首詞就是這樣作成的。”

    簫憶和孟凡不約而同麵色有些凝重,夏翎說道:“其實有些事情真的很巧,不是說無巧不成書麽?可偏偏一些事情比書裏都要巧。”簫憶望著她年輕如花蕾的臉龐,覺得她的話不像是從她的嘴唇裏吐露出來的一樣。

    “我不喜歡猜謎,你想說明什麽?”孟凡問道,他的聲音從未有過的低沉——或者用沉重形容更為精當。

    閉著眼睛的孟凡搖了搖頭,似乎想甩掉那個夜晚,可惜那首詩詞裏的一字一句都好似結成了一張巨大的網——網住了他的一切心情,網住了他所有的悲傷的希冀,當然還有他不能言說的秘密。

    手裏的煙已經燒到了盡頭,隻剩下個過濾嘴夾在手指間,孟凡仍閉著眼,“鴛鴦翡翠,並蒂蓮花,銀塘對抹胭脂露……”孟凡輕輕笑了兩聲,這笑聲略微低啞,像是缺乏水分滋潤的幹燥。也許一切真的很可笑,二十一世紀的今天,似乎什麽都要有個科學的解釋才好,當然自古以來似乎人們會對靈異神奇的東西更為關注,這就好比正史與野史一樣,人們也許更關心的是安祿山是不是真的與楊貴妃有曖昧,慈安是不是真的是因為吃了慈禧送去的一盒點心然後中毒身亡,對於正史的殘酷和黑暗的部分,很多人選擇隱去,人們更願意看一些性情中的事——當然什麽多了都會膩,甜的吃多了反倒會吃些苦的。孟凡是學習繪畫的,他很多事情更願意用心用感性去看待,可是他現在寧願一切都是數學公式一般的嚴謹規則才好,他很希望有人告訴他這個世界上神佛不存在,沒有耶穌,沒有菩薩,沒有那些過往的離奇,一切隻是一些荒誕的巧合……孟凡仍舊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時針滴滴答答的走著,襯著滿屋子的煙霧,似乎迴到了那個山與大海之間的清幽之地——“不,現在不能說是清幽,應該——應該說是應許之地。”孟凡嘴唇微微動了動,隻是喉嚨沒有發出聲音。

    ****

    簫憶同邊暮坐在沙發上,牆上的時鍾在走,夕陽照射進來把窗邊植物的影子在地板上拉得很長。

    “你看起來有些憔悴,沒有生病吧?”簫憶問道。

    “之前有些感冒,不過已經都好了。”邊暮說道,“我去倒些水吧。”邊暮說著起身,簫憶卻拉住她的手說道:“不用你動了,我去吧。”說完也沒有顧及邊暮的神情,便去到廚房裏拿起暖瓶,用手試著熱氣覺得不熱,便又拿了水壺接了些水,放在燃氣灶上。邊暮輕輕走到廚房門邊,默默的看著簫憶忙著,她覺得他變了——變迴了從前的簫憶,她說不上來是哪裏不一樣,但就是覺得心裏有一種感動,她的“門神”又迴來了——邊暮這樣默默的告訴著自己,她不想問這兩個多月的事情,不管簫憶麵前曾經有什麽樣的誘惑或者什麽樣的選擇,她都不介意他曾有過的迷茫或者遲疑,隻要他還是以前的他就足夠的好了,邊暮想著不禁笑了笑——她很滿足,一如既往的滿足,恰好簫憶轉身看見站在門邊的邊暮,一時不明白她的笑,便說道:“你這裏新添置了一些,我都沒有找到之前買的花茶。”邊暮笑著打開了旁邊上方的壁櫥,拿出了一個精巧的白色瓷罐,上麵用花體英文寫著“tea”,邊暮打開了蓋子,拿出了一些茶葉放在了茶壺裏。

    “這隻罐子也是新買的?”簫憶問道。

    “不是啊,是一個朋友送的,是手工做的。”邊暮在弄著茶杯,隨意地說道。

    “哦,這樣子啊。”簫憶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也許是有了些投鼠忌器的顧慮,或者是因為夏翎的話——“不,現在不要想起她,我隻是有些怕了,僅此而已。”簫憶這樣想著,便隻是轉身看著燒開的水。

    “晚上,有一個聚會,要不要一起去?”邊暮問道。

    “是以前大學的同學麽?”邊暮背著他說道:“有佘芳,還有她介紹給我的兩個朋友,叫廖彥還有孟凡。都是很好的人啊,我也希望你能認識他們,大家都在一個城市嘛。上次生病,還是多虧他們照顧我。”邊暮端著托盤迴身說道:“我想你們互相會成為好朋友的。”

    簫憶覺得自己瞬間冰凍在了那裏,邊暮的笑容一下子變得模糊變得遙遠,“為多情,和天也老……請君試聽雙蕖怨,方見此情真處。誰點注?香瀲豔,銀塘對抹胭脂露。藕絲幾縷?絆玉骨春心,金沙曉淚……連理樹,一樣驪山懷古……六郎夫婦三生夢,腸斷目成眉語……共鴛鴦翡翠,照影長相聚。秋風不住。悵寂寞芳魂,輕煙北渚,涼月又南浦。”夏翎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從記憶裏麵飛出來,和著那晚慘白的月色,融進了腳下不停流淌的黑色的浥昔河……

    “你說的兩個朋友,一個是叫孟凡,另一個是……”許久簫憶聽見自己的嘴裏傳出了這句話。

    “是叫廖彥,他是一個職業的攝影師……”簫憶看著邊暮的嘴唇一開一合,似乎仍說了很多的話,隻是他聽不見。之前的一個晚上加一個上午,簫憶在自己的公寓裏獨自一個人掙紮,他想著也許真的隻是巧合,世界上本來長得相像的人就有很多,不是之前很多電視台都推出類似“明星臉”的節目麽?不是有很多長的異常相似又毫無瓜葛聯係的人麽?人如果死去了,就是死去了,今生今世的事情也就此了結,不會有什麽延續不是麽?……簫憶躺在床上就是這樣翻轉著自己的思緒,如今聽見了這個名字,他隻能笑著對自己說“這就是常說的人算不如天算吧……”

    ****

    “曼,要不要再吃點粥,媽晚上新做好的?”裴曼看著沈舫搖了搖頭,沈舫收迴了碗,重又放迴了保溫飯盒,說道:“那先保溫著,餓了再吃。”

    “舫,今晚你不用陪我了,迴家睡吧。”

    沈舫搖搖頭說道:“我每天不是都一直陪你的麽?”

    “其實我是有事情要你幫忙了,我——我想看一些書,你看我還列了書單,你幫我從家裏帶過來,哦,對了,我還想喝鳳爪湯,你不是說媽媽有買麽?晚上你迴去,明天再一起都帶過來,不是很好麽?”裴曼的麵容很輕鬆,話語也很隨意,沈舫在裴曼術後第一次看見了她嘴角流露出的淺淺的笑——雖然似有若無,但沈舫的心裏卻真的很開心。

    “那好吧,隻是你晚上自己可以麽?”沈舫問道。

    “不是有值班的護士麽?而且其實我有些累,睡眠也不困難,會一覺睡到天亮的。”裴曼輕鬆地說。

    “嗯,那我把水都準備好,你晚上口渴的話一伸手就可以夠到。”沈舫說著把水杯放在病床旁邊的桌子上。

    “舫,”裴曼的聲音很溫柔,“明天也不用急著趕過來,我聽說鳳爪湯多熬一些會更好喝。”沈舫俯身親吻了下裴曼的額頭說道:“嗯,明天一定會有很好喝的湯,但是你一定要好好睡覺。”弄好了加濕器,加了薰衣草精油,定了時間,沈舫坐了一會兒便準備出門。

    “我幫你留盞夜燈,寶貝。”裴曼溫柔的點點頭。

    一切都很美好,是的,迴到了剛剛結婚的蜜月期,沈舫叫著“寶貝”抱起她旋轉,裴曼感覺整個世界都像一個漩渦,所有的色彩——紅的,藍的,紫的,黃的……很炫目的混在了一起,“寶貝”沈舫的聲音溫柔的繞在她的周圍,飛升,一點一點的飛升,裴曼感覺到重未有過的自由和輕靈,她還是一個完整的自己——很完整……

    裴曼的臉色慢慢的蒼白,地上的血流過她纖細的手,一滴一滴滴到地上,開出了一朵一朵美麗妖豔的紅色薔薇,紅色慢慢地彌漫,鮮血的味道混合著薰衣草的氣息,裴曼閉上了眼睛,很暈眩,她要閉上眼睛歡快的享受,她的嘴角揚起,曾經的幸福她不曾失去——不能讓它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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