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舒暢了日子過的就格外的快,林芸希和方妙倆人準備菌種,方歲寒則開始弄後山的圍牆,而武家除了老大伺候家裏的地以外全都過來幫忙,方宜春倒是也想過來,不過他弄魚塘都已經忙不過來了,每天也就晚上的時候才有時間過來看一眼,整個人被曬的黝黑,為此,武陽達沒少取笑他,不過方宜春渾然不在意。


    方宜春這幾天腦筋都被傷透了,當初林芸希跟他說過池塘不要放太多魚苗,他照做了,不過後來死了一些魚苗以後他補的有些多了,最近魚塘麵上老有魚翻上來,撈上來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他急的一腦門的汗去問林芸希原因,得到的迴答是養的太密集了,沒有別的辦法,浮上來的先放到盆裏養,精神點了就放迴去,如果死了就隻得埋了,這可把放宜春給心疼壞了,那些魚可是他從手指長養到現在巴掌大的,看著一條條的死魚,方宜春可算是長了記性,以後他一定要完完全全的聽方三嫂子的話。


    方歲寒辭官迴來種地的事情不但在方家村,在其他村子也傳的沸沸揚揚,所有人都認為他腦子壞掉了,否則怎麽會做出這樣的蠢事,不過好像完全感覺不到旁人對他投來的異樣眼神,方歲寒依舊我行我素的該幹嘛幹嘛,那份淡然讓林芸希都感覺非常的羨慕。


    弄好菌種以後,林芸希特意拿出上次從商行買迴來的種子浸泡上,然後把大棚裏一塊開辟出來用做育苗,孟青玉和方妙倆人幫她一起,孟青玉雖然歲數不大,但是幹起活來非常的利索,這點倒是挺像方妙的,不過看著孟青玉撐著那瘦弱的身體抿著唇幹活的樣子,林芸希感覺心疼的不行,雖然一再跟她說在家裏照顧她娘就可以了,不過這孩子還是倔強的跟過來搶著幹活,懂事的讓人心裏感覺難受。


    圍山的牆是用土和沙子還有小石頭建成的,一尺半寬,一人多高,十多個男人花了小半個月才蓋了一半不到,不過期間也不是一直幹活的,還幫著林芸希把大棚裏種上菜,把蘑菇給種下,方歲寒對蘑菇這種東西竟然可以人工種很感興趣,種的時候全程都沒讓林芸希動手,他都給包攬下來了,突然一下子變成這樣,林芸希還感覺有些不自在,不過拗不過方歲寒,她隻得做口頭指導。


    田氏和孟寶山一直被關在牢裏,孟家人使了銀子打點去看了兩人,聽說不到一個月在裏麵已經被折磨的沒個人樣,不過誰都沒敢來找方歲寒求情,上次那些人過來鬧事挨了一頓鞭子以故意擾亂民居的罪名關了大半天又吃了板子,現在誰也不敢來觸他的黴頭。


    其實這時候有些有心人也稍微明白點了,方家人都沒有去衙門狀告孟家人虐待方靜的事情就被關了起來,而且不管怎麽托人找關係塞銀子衙門的那些差役一點口風都沒有透漏出來,明顯就是方歲寒從中做了什麽手腳,明白這個事的人都不打算插手到這事裏麵,畢竟孟家母子這麽多年來是怎麽對待方靜還有那幾個孩子的大家心裏都有數,果然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林芸希現在特別害怕天黑,一到睡覺的時候都戰戰兢兢的,男人就像是不知饜足的野獸在床上都快把她給折騰死了,雖然她也提出了各種抗議,不過方歲寒的理由也是非常理直氣壯。要孩子,而且這家夥還打著滿足她想法的旗子,這讓林芸希簡直要氣的要吐血,好像她每天早上那一身的酸痛都是她自找的一般。


    而且她最受不了的是方歲寒白天黑天好像是兩個人一般,白天是個圍著她轉不讓她受一點累的大狗,晚上就是按著她不管她怎麽哀求都不放手的狼虎,這巨大的反差實在讓她有些接受不了,不過什麽辦法都想了,最後還是沒法逃脫,所以她在心裏呐喊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先懷上一個吧,不過她這心願卻一直遲遲沒有實現,所以方歲寒每天早上都一副吃飽喝足神清氣爽的樣子,林芸希則正好跟他相反,整個人都沒什麽精神的樣子。


    後來還是方二嬸看不過去了,把方歲寒叫到一邊這個那個教訓了一通,方歲寒這才收斂了一些,不過饒是這樣林芸希也感覺很吃力,這時候她就有些懷念以前的日子了。


    不過方歲寒也沒有囂張多久,村裏的老大夫來給方靜把脈的時候,看到林芸希的臉色便順便也跟摸了摸脈,最後把臉拉的跟那啥似的,吹胡子瞪眼的對方歲寒說道:“一個月內禁止房事!”


    方歲寒還沒說什麽,就被老大夫劈頭蓋臉一頓罵:“你個混小子,看看都把你媳婦折騰成什麽樣了,隻長個子不長腦子的家夥……”


    在外麵燒水的林芸希簡直想鑽到地底下去,這丟人得丟到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


    方歲寒一開始還沒怎麽在意,老大夫說什麽他就點頭,老大夫也看出來了他是個主意正的,歎了口氣說道:“你媳婦身體本來就弱,你再這麽不知道節製她身體肯定受不了,對身體不好也影響壽元,你要是再不聽勸,以後有你哭的時候。”


    一聽這會影響林芸希的身體健康,方歲寒就立馬變了臉,一臉緊張的看著老大夫道:“我知道錯了,全聽您老的,這以後要怎麽辦?”


    因為林芸希出去了,所以就沒聽到老大夫是怎麽跟方歲寒說的,不過之後方歲寒真是規矩了不少,然後又跑到縣城買了一堆的藥和補品,熬出來的那黑漆漆的藥林芸希隻是聞著都感覺想吐,不過知道對身體好隻能閉著眼睛狠下心喝了。


    這天早上,林芸希被外麵的聲音吵醒,睜開眼睛一看,天剛蒙蒙亮,屋子還有些暗,方歲寒已經出去,這可真是個稀奇的事情,每天早上她都是從男人的懷裏醒過來,這冷不丁的看不到人還有些不習慣,感覺空蕩蕩的。


    林芸希起床簡單的洗漱下出了屋,夏日裏的清晨空氣異常的清新,她剛伸了個懶腰就看到門口站著三個人,方歲寒、方妙還有一個沒見過的女孩,那女孩的年紀跟方妙相仿,不過體格強壯的能把兩個方妙給裝下去。


    這麽早就有人上門?林芸希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往外走,走的近了就看方歲寒有些不耐煩的皺著眉而方妙一臉的不忿,那陌生的女孩一邊哭一邊哀求,“方三哥求求你了,把我哥和我娘放迴來吧,方靜、方靜她跳河真的跟我們孟家沒有一點關係啊,誰知道她為什麽會這麽想不開,嗚嗚嗚嗚,我可憐的大哥,我可憐的娘啊……”


    “孟寶雲,你現在在這裝什麽可憐,雖然我大姐沒跟我說過,但是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要不是你天天攛掇你那個缺德的娘我大姐會在那麽孟家受那麽多苦?你自己嫁不出去也看不得別人好好的過日子,現在你還敢上門,還真當我們當家都是軟柿子,我告訴你,你那個混蛋哥哥還有喪盡天良的娘,落到現在這個地步都是活該,我就沒見過像你們家這樣沒人性的,滾!”方妙一點也沒客氣的反駁道,看著眼前的女人眼睛直冒火。


    這是方靜以前的小姑子?林芸希走到方歲寒的身邊,打量眼前的女孩,方臉粗眉,嘴唇挺厚,鼻子有些塌,旁邊不滿了黃色的斑點,眼睛吊吊著,雖然在掉眼淚,不過卻給人一種很刻薄的感覺,長的跟田氏一點都不像。


    林芸希看過去的時候,孟寶雲也看了她兩眼,目光有些不善,林芸希並沒有在意,從方靜跳河的那時候開始,兩家就已經結仇,如果不是孟寶山和田氏還被關在大牢,這時候這女孩反應肯定比現在還大。


    她的想的不錯,孟寶雲現在真是把方家的人給恨到骨子裏了,現在委曲求全也不過是做個樣子,在她看來,像方靜那樣嫁過來十多年還沒法替她們方家延續香火,受到打罵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尋死覓活的也是方靜,所以跟她們孟家沒有任何關係,她娘和她大哥並沒有做錯什麽,不過她知道這個時候是不能說這個的。


    “如果我娘和大哥一天不迴來,我就在你們門口呆一天,我也不進門,你們也不能把我怎麽著……”說到最後,孟寶雲就開始耍賴了,她想的很簡單,就是給方歲寒添麻煩。


    “你隨便,不過我提醒你,我家的狗如果不小心鬆開了咬到人,到時候你別來找。”方歲寒才不吃這一套,愛在這裏呆多久就呆多久,他才不會被這個威脅到。


    “你……”孟寶雲氣的嘴唇哆嗦著,心裏暗罵方歲寒真是太不要臉了,竟然能對女人也這麽不留情,不過她跟她娘一樣都是欺軟怕硬類型的,隻是看到方歲寒那一下子拉下來的臉就不敢大放厥詞了。


    “你呆著吧,就當我家多了條看門狗,不過可沒有食哦。”方妙顯然對她成見已深,說的話恨不得都帶刀子,把孟寶雲說的肺都要氣炸了,偏偏還不能發作,忍的臉都青了。


    早上的空氣有些冷,林芸希剛從被窩出來還有些不適應,小小的打了個寒顫就被方歲寒看到了,方歲寒就不跟她繼續糾纏了,眼睛看都沒看孟寶雲,拉著林芸希的手就往院子走,要不是怕她在外麵叫吵醒他媳婦,他才不出來見這個女人呢,跟她那個狠心的娘一樣是個胡攪蠻纏的。


    到了屋裏,林芸希開始燒火做飯,方歲寒照例幫忙,這時候林芸希就會感慨當初蓋這個房子真是蓋對了,要是方家的老屋廚房,方歲寒這塊頭在裏麵走來走去絕對就沒有空隙了,現在還輕鬆的很。


    方妙半天沒迴來,後來聽到幾聲狗叫和孟寶雲發出了驚叫聲,林芸希心想等下給家裏那兩條狗加餐,最近真是辛苦了。


    過了不一會兒,方妙迴來了,看她一臉高興樣林芸希就知道孟寶雲肯定走了,吃完早飯,方靜把要上山的方歲寒給叫住了。


    “老三,你把那兩人給放出來了吧。”猶豫了半天,方靜還是開口了,她知道方歲寒現在做的一切都是給她出氣,但是方靜卻發現自己好像並不像之前那樣那麽恨孟家的人了,自從方歲寒迴來,三個孩子的都落到他的名下,她就感覺自己的噩夢醒了,所以感覺孟家的人就是陌生人,她不想因為她讓方歲寒擔上什麽不好的名聲。


    不過方歲寒心裏的氣現在可沒消去,聽見他大姐這麽說一下子就皺起來眉頭:“大姐,孟家人折磨了你十多年我現在不過是小懲大誡,你不要可憐那些沒良心的人,你雖然沒有給他們孟家留下香火,但是伺候老的伺候小的這麽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們敢做出那些事我肯定饒不了他們。”


    “不是,我不是可憐他們,而是不想你為了那些不相幹的人大動幹戈而已,我現在隻想把這三個孩子撫養成人,其他的事已經過去了就不重要了,你也不要太生氣,為那些人不值得。”依靠在床上的方靜輕聲說道,這次死沒死成,她看明白了很多事,現在被休迴家,反而心裏輕鬆的很,以後再也不用擔心稍微睡的晚點挨罵挨打了,這幾個孩子再也不用因為多吃一口菜而被唾罵了,這是最重要的。


    方歲寒還是有些不甘心,不過被林芸希悄悄的戳了一下,隻得僵硬的點點頭。


    見他點頭,方靜這才放下心,不過方歲寒心裏不忿,等退出去的時候眉頭皺的都能夾死蒼蠅了。


    即便方歲寒不太情願,不過聽了方靜的話以後還是在隔日去了趟縣城,然後日子又恢複了平靜,方靜的身體一點點的好起來,雖然還不能給三娃喂奶,不過哄孩子的事倒是沒有什麽壓力,孟青玉和孟青鳳倆人落在方歲寒的戶上也改姓方,倆孩子也慢慢的適應了在方家的生活。


    不久以後,傳來孟寶山不能人道的消息,聽說是在牢裏打架受的傷,孟家一片淒淒慘擦,平素裏看不過他們家那麽缺德人都說這是遭了報應了,三個親生女兒改姓,真真的是斷子絕孫了。


    在林芸希和方歲寒倆人的努力下,家裏的兔子終於放到後麵的山頭裏養,家裏的兔子棚也拆了,院子又寬敞了幾分,林芸希在那裏試種了葡萄、石榴和胡桃,其他在大棚裏起來的果樹苗則分種在她買的那幾個山頭。在縣城買的三個鋪子租了出去,那院子林芸希是準備以後有什麽事情住進去的,所以找人修葺了一下就閑置在那裏。


    日子平淡如水一般的度過,方宜春魚塘裏的魚終於可以撈上來拉到縣城去賣,大棚裏的又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景象,山上的枸杞掛了果實,蘑菇賣出兩茬又施肥開始休養,被送上山的兔子在死了一小批以後終於習慣了山上的生活,每一天周遭都有細小的變化,等仔細去觀察的時候才發覺原來時間過的那麽快,唯一沒有變化的就是方歲寒對林芸希那時時刻刻黏著的態度。


    轉眼距離方歲寒迴來已經過去了四個多月,村裏迎來的豐收的季節,不過林芸希心裏卻有些高興不起來,之間男人說過半年之後上任,也就是說還有一個月左右的時間,時間過的真是快啊,明明她還沒有感覺到什麽,轉眼又到了又要分別的日子。


    林芸希輕輕的歎了口氣,右手輕輕的放到小腹上,都這麽久了,還是沒有什麽動靜,她找過老大夫,隻是說身體有些弱氣血不足,其他的並沒有什麽毛病,就是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不過方歲寒好像並不是很在意的樣子,反正這也是他每次理直氣壯了要個沒完的理由吧,想到這個林芸希就一陣頭疼。


    不過她沒有煩惱這事多久注意力就被分散了,村裏的夫子在鄉試中考中了舉人然後要去慶幽府學校準備會試,這可是大好事,在村裏教書的兩任夫子都考中了舉人,村裏辦了隆重的餞別宴,方歲寒和林芸希也帶著方安和還有林靖遙倆人去送了夫子,賀秀才,哦,不,現在是賀舉人了。


    雖然平時都一副清冷的樣子,但是遇到這種喜事賀秀才倒是比平時表情要豐富些,見到方歲寒和林芸希一臉正色的說道:“林靖遙和方安和這倆孩子學的不錯,以後可千萬不能荒廢了,另外,你家還有一個識字的孩子吧,雖然我沒有見過,但是聽方安和說過,不過那孩子絕對是個可造之材,字寫的漂亮,文章寫的也好,如果能好好用功學習的話,假以時日一定能有大成,希望你們別讓這個孩子的聰明才智浪費了。”


    方歲寒點頭道謝,林芸希長唿了口氣,說的應該是蘇元柏吧,那孩子確實展現了非凡的才能,不止一次,她聽到安和問他一些晦澀難懂的問題,蘇元柏每次給出的答案讓林芸希感覺都有道理也很有深意,她倒是有心讓蘇元柏跟方安和他們一起去讀書,就是不知道那孩子是怎麽想的。


    方安和和林靖遙也聽到了先生的話,在迴去的路上,方安和情緒很低落,快到家的時候,突然抬頭問道:“三哥,三嫂,為什麽元柏讀書那麽厲害卻不想去學堂呢?我問過他,元柏沒有迴答……”


    林芸希拍拍方安和的腦袋,臉上露出一絲猶疑,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迴答,旁邊的方歲寒迴道:“安和,你希望元柏跟你們一起上學堂一起做功課嗎?”


    “嗯。”林靖遙和方安和倆人都點頭應道,他們喜歡蘇元柏,所以在家的時候想要在一起,上學堂的時候也想在一起。


    “那行,等下我就向元柏傳遞下你倆的心意,不過能不能成得看他的選擇。”方歲寒一臉平靜的開口說道,見林芸希望過來迴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林芸希心裏的煩躁奇跡般的消除了,心道自己好像越來越依賴方歲寒了,以前家裏出了什麽事都是她頂著的,男人迴來以後好像她都不用操心了,隻要說出想法方歲寒就會去做,不管是放養兔子還是修剪枸杞樹還是種菜,方歲寒都能做的非常好,林芸希感覺自己好像一下子退居到二線了,這種感覺好也不好,不用操心勞累自然是好的,不過這麽安逸一陣子還要再一個人撐起家頓時就感覺不好了,那句話怎麽說來著,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放到她這裏也是通用的。


    以前林芸希感覺她把家裏的事情安排的已經算不錯了,不過現在看來其實不然,比如方靜,之前她也是精心的讓方靜養傷,但是那時候也隻能是養傷,現在方歲寒在家方靜還有那兩個孩子情緒恢複的就特別的快,林芸希明白是方歲寒給她們帶來了安全感,這是她不能給的。


    那三個小的也變化也很大,以前自己能做到讓他們每天都吃的好穿的暖然後情緒低落的時候給打打氣,方歲寒迴來以後這三個孩子比之前活潑了不少,經常看到他們跟方歲寒一起玩鬧,三個孩子被方歲寒敲打著天天紮馬步還有鍛煉,身體比以前結實很多,怎麽說呢,比以前更像是男孩了。


    林芸希也明白男性和女性的教育對孩子的影響各不同,這不是她努力就能夠做到的,但是還是有些小小的吃醋,明明這幾個孩子以前都是圍著她轉的,現在像向日葵一樣看著方歲寒,一時有些小感慨,就像對蘇元柏的事情,她一直都是小心的觀望著,然後再想對策,但是方歲寒就能用這個幹脆的態度來麵對,真是沒法比。


    到了家裏,林靖遙和方安和倆人去做功課,方歲寒則是去廂房去找蘇元柏,林芸希看著蘇元柏和男人麵對麵坐著,方歲寒應該一開始並沒有直接單刀直入,蘇元柏的表情還是正常的,林芸希出神的看著那倆人,看到蘇元柏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林芸希忍不住了,輕輕的敲了敲門,然後方歲寒起身開門,麵容是前所未有的嚴肅,林芸希心抖了抖,抓著方歲寒的手臂,轉過臉用口型說道:“委婉點。”


    方歲寒很是無語,這話還要怎麽委婉啊,他媳婦對元柏太小心了,怎麽說也是個半大的男子漢了又不是小姑娘,一起呆了這麽久,還有什麽好委婉的,不過天大地大大不過他媳婦,所以方歲寒盡量把臉上的表情放的柔和些,拉著林芸希做到一邊,清了清嗓子還沒開口就被林芸希捏了下手背阻止了。


    方歲寒知趣的閉了嘴,看著臉色煞白嘴唇抿的緊緊的一臉倔強的蘇元柏,林芸希彎身湊近他,輕聲說道:“元柏,村裏學堂的賀夫子說你資質好,是塊讀書的好材料,雖然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種地也罷經商也罷都能糊口,但是我們不想你白白浪費你的才能,如果你想讀書那就和靖遙和安和一起去學堂,如果你想要做別的我們也支持你。”


    說完,林芸希又補了句,“你可以慢慢的想,沒有關係。”雖然蘇元柏比同齡的孩子還要懂事很多,但畢竟是孩子,林芸希不想逼迫他太緊。


    聽見林芸希的話,蘇元柏的臉色倒是比剛才要好一些,抿了抿嘴,垂著長長的睫毛看著地麵,半天沒說話,他不開口,林芸希也催促,隻是看著蘇元柏已初具少年俊秀模樣的側臉。


    以前夫子讓學堂裏的孩子們以“何為君明臣賢”為題寫文章,當時應該是倆孩子跟蘇元柏一起說過這個,不知道為什麽一向不愛提筆的蘇元柏也寫了一篇,安和也帶過去給夫子看,賀夫子讀了以後大吃一驚,當天就來到方家想要見見蘇元柏,不過當時那孩子跟方妙一起上山就錯過了,聽說蘇元柏隻有*歲時,賀夫子大唿厲害,這麽小的年紀就能寫出這麽有見地的文章,有朝一日必能成大材。


    他當時給的評論是小靖遙聰慧有餘不夠變通,方安和穩重有餘不夠靈活,蘇元柏是才華見識有餘有些鋒芒畢露,但是年輕嘛可以理解,總之蘇元柏就是一塊已經可以發出光輝的明珠,隻需要好好的擦拭一下,賀夫子給蘇元柏的評價非常的高,不過後來再得知自己寫的東西被方安和拿給別人看後蘇元柏很是不高興了幾天,雖然後來倆人和好了,但是蘇元柏卻很少去書房,林芸希心想找個合適的時機跟他談談,結果各種事情耽誤一直拖到現在,她也覺得現在是時候應該好好的跟他談談心了。


    家裏三個男孩中蘇元柏的身體最差些,所以方歲寒對他的鍛煉也是最嚴格的,每天都比方安和還有林靖遙多蹲一刻鍾的馬步,不管多苦多累都咬著牙忍著從來不喊痛,有一次站抽筋的歪倒了爬起來還要繼續被方歲寒給拎迴屋擦藥油,從那以後方歲寒對這個外柔內剛的孩子就上了心,蘇元柏這孩子雖然生的樣貌像女孩但是太要強,而且還是那種拚起來不要命的要強,凡事過頭都不好,過剛易折。


    兩大一小三個人靜靜的坐了好久,屋子裏靜的連外麵的蟲子叫聲都能聽的一清二楚,看著蘇元柏垂下的脖子和手掌扶在膝蓋上露出的青色的血管,林芸希突然發現,不過短短半年的時間,蘇元柏長大了不少,當初那個小小的倒在雪裏的少年現在手掌都能趕上她的大了,這讓林芸希不由得有些恍惚。


    “小姑,小姑父,我也不是討厭上學堂,而是感覺讀書沒有用,讀萬卷書懂得無數的道理最後也抵不過有些人紅口白牙的誣陷,多負有盛名的人也難逃強加在身上的莫須有的罪名。”蘇元柏小聲的說道,聲音很堅定,臉慢慢的抬起來,出乎林芸希的意料,他竟然沒有哭。


    經過大半年的休養,小孩臉型從柔和變得有些青澀的硬朗,長的越發的俊美,寒星一般的眼睛,兩道彎眉如漆一點,真正的麵如冠玉,不過臉上卻有難掩的悲哀之色,看著就讓人感覺心生憐惜。


    聽見蘇元柏的話,林芸希有些摸不上去頭腦,發洪水是天災*怎麽從蘇元柏的口中聽出了別樣的怨恨,是她的錯覺嗎?


    方歲寒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雖然他媳婦跟他簡單的說了蘇元柏的身世,但是他卻一直心有疑惑,蘇元柏身上的那種書卷氣和正氣實在太明顯,商家之子很難會被養成這樣,現在一聽果然另有隱情。


    開了個頭,話就好說多了,蘇元柏抬頭看著林芸希和方歲寒,臉上露出些異樣的表情,頓了頓開口說道:“小姑,小姑父,我之前對你們說了謊,其實我父母並非是死於洪水之中。”說到這小孩語氣有些急切,可能是怕倆人生氣,表情有些忐忑,瞧著林芸希微笑著望過來好像鼓勵他一般,咬了咬下唇又繼續道:“小姑,小姑父,其實我姓元名柏,蘇是我母親的姓氏,我之所以更名換姓隱瞞身世是因為不想你們救了我還反被我連累,我、我其實是徐州宣王最小的兒子,去年春天被抄家家人全部流放,隻有我有幸逃過此劫……”


    即便是過了一年多,他現在還能清晰的迴憶起那衝天的火光和哀求聲,一夜之間他的家付之一炬,他爹一身是血,娘親扒開他的手一臉決然的讓他離開,有人帶著他輾轉了好多地方,然後遇到洪水,那侍衛為了救他落水,他活了下來,但是卻比死還要痛苦,清醒的時候他想他的家和爹娘,睡覺的時候他沒完沒了的做噩夢,在餓昏過去以後落入了人牙子的人裏,然後他遇到了林芸希,看到跟他娘一樣的笑容,他才慢慢的從過去的陰影裏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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