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迴蘇青弦沒忘了提前跟肖遠峰套招,對於晚間可能進行的話題進行了一番講解。肖遠峰雖不知道老板的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不過鑒於之前似乎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破壞了老板的好事,所以肖遠峰還是屈辱地乖乖地答應了蘇青弦關於「晚飯備忘錄之一二三四五六條」事宜。難得好奇心重的肖遠峰被之前蘇青弦的黑臉嚇到,蘇青弦自然樂得扮豬吃老虎,不動聲色坐收好處。

    當夜的晚飯倒也算是賓主盡歡,這算是沈言和蘇青弦第一次在如此平和的心境下坐在一塊兒,並第一次見識到彼此到這種非正式場合的應酬功底。

    三人之中,肖遠峰擔任著活絡氣氛的角色,不過話題的引導者卻是蘇青弦,沈言則是出色的傾聽者,同時也能給其他兩人的話題及時的迴應,並且偶爾把話題引到自己感興趣的地方。

    三個人倒是出奇投契,雖然沈言由於近期的特殊意外,對於許多偶爾提到的社交趣事尚在狀況外,暫時拋開了憂煩的他也是個相當令人愉快的交談對象,至於對於某些經典逸事的調笑之中,三人的觀點則很一致。

    雖然從看待事物的眼光和見解上來看,沈言還是輸蘇青弦一截,不過比較起蘇青弦而言,他更樸實、更實際、同時也更細致。這可能是理工科出生的沈言在從事多年技術工作後養成的性格特點。而蘇青弦則習慣了站在二世祖必備的家族位置看待事物,再加上早年鍍金生涯中與幾個小友指點金融江山,所以眼光更是開闊。

    至於肖遠峰,明智地扮演著他該扮演的角色,順便暗中饒有趣味地觀察著同學兼老板的臉色——雖然被蘇青弦先下手為強占掉了不少便宜,可是肖遠峰已經從這一天發生的事件中明白了一點:沈言對於蘇青弦而言意味良多,隻是原因尚不為人知而已。

    他事先猜想了半天,也隻以為約莫是蘇青弦求賢若渴。可是在此時前完全沒有一點征兆啊……思來想去,他決定坐等好戲。

    當然他的想法並沒有瞞過蘇青弦,他們畢竟是多年好友了,肖遠峰注意力過於集中在沈言身上的表現已經讓他心中有數,所以蘇青弦偶爾看向肖遠峰的眼神中有幾分詭譎陰險之色,可惜肖遠峰並未察覺。

    一句話,肖遠峰前途堪憂。

    晚餐之後,三人轉戰,按照蘇青弦的說法,是要再談談「肖遠峰手裏好幾個棘手的企劃」的問題。當然這次已經事先通過氣的狼狽二人組對上尚有些狐疑可惜道行嫌淺的沈言而言,較量的結果可想而知……沈言隨

    即就被肖遠峰事先抽找的幾個和資訊產業相關的問題給吸引住了。很多其實與他的專業和曾經工作的領域無關,但是作為蘇氏旗下的三大支柱之一,肖遠峰拿出來的案例都是相當有挑戰性且有重大意義的。

    所以,沈言就這樣乖乖地又跟著狼狽二人組走,給人的感覺像極了看到麵前栓著胡蘿卜所以奮力奔跑的驢子——雖然沈言要美型許多。

    h市向來號稱湖光山色天堂人間,自然不會少了任人狼狽勾結的各種聲色或者高雅場所,這一迴沈言被拐騙進的場所亦是之前他則經人引領而來過的一個高級招待所,名字叫做「一九二三」,據說原是國民時期的老宅,擁有人也曾是一地豪強,經過近百年的風雨洗滌,依舊雅致精巧。隨著現代腳步的來臨,老宅被人收購後以投資人父親和母親的生日那一年為名,修繕保存得相當好,雖作為商業經營隻用,卻也是個古色古香富隱於內的地方,走進門來,洗掉了幾分金粉氣,留下了一點古韻香。

    沈言算是看出來了,蘇青弦對於此類看來很有曆史積澱的場所很有好感,以這個性而言,倒是看不出傳說中「歸國子女」一派的排場和作風。要知道,大部分留學人員因為長期浸淫於國外環境,即使自己不情願,原屬於中國古傳統和文化錘煉出來的思想和行為還是會有一部分缺失,如果時日久遠,習慣更是洋派。像蘇青弦這樣的行為,隻有兩種解釋:第一種是他在裝模作樣;第二種是他的確喜愛。以沈言粗淺的判斷,恐怕並不是前者。

    從衣著打扮到談吐作風其實都很洋派的蘇青弦身上有這樣的矛盾發現,讓沈言略有些詫異。

    接下去的第二攤基本上是肖遠峰和沈言的天下。蘇青弦對於要交談的企劃具體細節關注度遠不及那兩人,所以大部分時間他在旁聽,偶爾插上一兩句,倒也很到點子上。

    蘇青弦並不是第一次見到肖遠峰這樣亢奮的工作態度,不過沈言亢奮程度不遑多讓的表現還是讓他為之側目,他終於明白肖遠峰當時對沈言的工作能力的推崇是從何而來的了。沈言或許不是個好的全局操控者,何況企劃的大部分礙於保密的考慮其實談得並不深入,但沈言總能抓到重點,並且時有亮點,最重要的是他的態度總是基於細微之處發現可行性或者應商榷的地方,並提出他的見解。

    蘇青弦對於幾個企劃都有聽過詳細的匯報並且看過厚厚的文件,沈言所說的許多都已經在可行性報告、企劃案執行報告或企劃階段總結等等資料中提及,而這一部分的資料並未包括在由肖遠峰

    臨時匆匆選取的文件裏麵。

    肖遠峰是個謹慎的人,不會將實際企劃操作和資金狀況等資料交給沈言看。考慮到沈言隻有一頓晚飯的時間來思考,大部分的時間內還得跟他們兩人談天說地,沈言的能力從這一點上來看的確相當強。

    隻是不知道他在執行時是怎麽做的。沈言之前的失敗,乃是證明他曾經錯過,今晚的表現,則證明給他舞台,他成功的可能性更高。

    蘇青弦很有些自得,他很少會有這樣的心情,因為大部分的時間內他都被要求以絕對冷靜、客觀的心態來看待事物或者人,悲或者喜都會影響判斷力,何況更要不得的自得情況——這個詞往往代表著通向剛愎自用的道路。但是在這般私人的會麵之下,有這樣的情緒是可以原諒的。

    不管怎樣,蘇青弦很為自己最終還是選擇拉了沈言一把而感到自豪——成功的決策者總能把最適合的人才放在最恰當的位置。

    大概是因為平時話多的緣故,肖遠峰是個很會喝水的人,這一晚上他至少喝掉了兩公升水,實在是因為相談甚歡的原故。

    等到他的手伸向第二十三次換上的茶水時,手機響了,接完後肖遠峰又坐了一會兒就要離開,猜想是第三攤約會的狐朋狗友相請。離開時,肖遠峰對著蘇青弦好一陣擠眉弄眼,嘻嘻笑著的樣子讓蘇青弦心中本打算交給他的繁重工作檔案又加厚了數米,不過此刻的肖遠峰並不知道自己已經烏雲罩頂,笑著離去。

    蘇青弦看著沈言,隨著肖遠峰的離去,沈言一下子放鬆精神,不過看來還在興奮期,眼睛亮得很。

    「怎麽樣?剛提到的幾個企劃都是幾大企業正在做的,遠景、方成,這兩個公司手上的幾件最重要,我也最重視,你有興趣麽?」蘇青弦提到的這兩大企業都是h市乃至全國有名的it領軍龍頭,手上的企劃不但在業界領先,政府也是相當重視。

    沈言喝了一口茶以掩飾臉上的表情。

    如果說之前蘇青弦砸下的八百萬可稱之為巨款,那麽此刻蘇青弦突然提到的兩個機會,則是任何一個該行業界人士都夢寐以求的工作機會。如果以對個人的價值體現上而言,後者恐怕遠遠重於前者。

    蘇青弦的輕輕幾句話,像是天上掉下來的巨大餡餅……不,恐怕是巨大金塊,能直接把人砸暈。

    然而此刻的沈言對於自己的地位有了新的估量。如果說之前因一係列的落魄事件而導致沈言自信心受到沉重打擊,那麽這兩天蘇青弦所

    帶來的轉機則給他自尊心足夠的增長劑。

    無論蘇青弦到底想要得到些什麽,至少意味著自己有足夠的價值。

    而肖遠峰不同於前一次會麵的熟絡和三人長達五個小時的交談,更是催化了沈言心底那一片良田。此刻的他,再度對人生有了新的希望。

    人就是那麽奇怪的動物,在劣境中往往會因為沮喪而使自己的處境變得更糟,在順境中則會因為別人的反應而對自己產生極大的信心。沈言即使已經浮沉於商海數年,依舊不能免俗,且因為順逆境之間的轉變如此劇烈、反差如此之大,令他的心境更難自持。

    總之,沈言又有了指點江山意氣風發的熱血。

    但是自信心並不意味著喪失理智,之前的教訓到底不是白挨的,沈言對自己的能力有更深刻的認識。

    所以他放下茶杯時,衝著蘇青弦輕輕地搖了搖頭。

    「不,這幾個企劃占據的地位的確重要,我相信你也應該已經安排了相當的人力物力來準備。從這幾份資料裏可以看出,即使還未上進行的企劃你們也已經進行了多年的準備奇qisuu網。對於這樣的投資企劃,應該不會缺少你的得意幹將去關注吧?何況像我這樣的資曆和身份,勉強進入也是很尷尬的。」沈言拿起了所有文件中最薄的兩張紙,「我倒是對這份東西真的感興趣。」

    蘇青弦看了看文件,輕輕地笑了。那是蘇氏剛投資的一家小資訊技術公司,當初之所以投資,就是因為看到這個企劃的潛力,但是以該公司的規模和接觸下來後公司負責人的態度,最終並沒有選擇以風險基金注資的方式進行投資,而是直接買下了一定的股份。

    這樣的選擇,自然是因為對此十分重視。目前沈言手上拿著的薄薄兩張紙,正是當初吸引蘇青弦目光的偶爾得來的該企劃可行性報告,但由於資金問題,蘇青弦和該公司負責人商定後決定於年後再做企劃預算和計劃,所以目前這東西還隻是幾分構想而已。

    沒想到沈言會對此感興趣。不過本身其實並未對沈言將選擇哪個企劃抱很大興趣,蘇青弦一開始打的注意也隻是以企畫為餌吸引沈言的注意力而已。

    但是,主動選擇了這兩張紙的動作還是讓蘇青弦頗有些高興,因為席間他本已開始打算如果要將沈言安插在手下的話,恐怕需要應付許多情況,位置不能太低更不能太高,活兒要足夠重要可又不能太夠重要,薪水怎樣才算合適……蘇氏是個大集團,雖然一貫以蘇家血

    脈掌控主要勢力,但現代企業決不是僅以一家的臉色就能隨意操作運轉,控製且平衡是一門大學問,即使對於沈言從一開始就是因著蘇青弦的小小任性,也不能破壞這種平衡和控製。

    然而,隨著沈言的選擇,蘇青弦先前許多的考慮都不需要再付諸實施。對於一個新融資的企業而言,沈言的空降和他的資曆被人詬病甚至疑問的可能性都小很多,而本人能大展拳腳的可能性也無疑大上很多。

    可是,在看到沈言這樣的舉動時,蘇青弦心頭卻浮起了個疑問,他淺淺飲了口茶,然後閑閑問道:「如果真有這樣的考慮,那剛才似乎不見你向肖遠峰多提這項企劃。」

    沈言聞言並沒有立刻迴答,反而是認真地看向蘇青:「一開始你並沒有跟肖提到過企劃的事情吧?你們倆的表現無論怎樣看都不像是早就商量要找我幫忙的樣子。」

    蘇青弦聞言頗有些語塞,看來沈言並沒有被他先前的話說服,這直白的刺探看起來率直到有些微傻,他卻覺得頗想笑,咳了咳才忍住,繼續以早先曾經使用過的溫柔真摯表情看向沈言:「你還是不信我麽?」

    燈下眼神看來是在溫柔,沈言看的一呆。

    此時才發現,原來蘇青弦的樣貌太好看了,就算站到舞台底下也絕不會被高蹬聚光掩過,反而會讓燈光更加奪目。雖然漂亮,卻不像時下流行的美男審美一般太過女性化或者過於陰柔,無論從哪個角度而言看來都很男性,是帶了點古典味道的男性。突然想到下午時看見他戴上眼睛時的模樣,知性得很,但此時含蓄的燈色燈底下蘇青弦的臉又柔和了幾分,直直看人的表情看起來竟然讓沈言想到了「柔情似水」這個詞,很是宛轉,讓人心生溫暖,像是徒然遇到了最適宜人體溫度的水並且慢慢地將身體躺進去,自由自在,到沒頂時還有些失重感。

    單以眼睛來說,蘇青弦的實在是漂亮至極,讓人失神。而燈下這樣的眼神,無疑是無敵了。

    對著這樣的眼神,沈言發呆完之後居然淺淺地臉紅了。

    這迴換蘇青弦微呆了。

    因為自己樣貌太過優秀的緣故,所以對於別人的長相幾乎不在意,蘇青弦少有對人一見鍾情或者驚豔之感,不過此刻卻是此生他首次麵臨如此嚴重的視覺衝突。

    無論從哪個角度而言,沈言都算是陽光型美男,但與蘇青弦本人相比也不算出色。可是,偏偏沈言燈下微紅的臉看起來居然讓他有了些異樣的聯想,這種奇怪的聯想在一向來現實的蘇

    青弦身上實在少見,所以等他迴過神來時忍不住在心中咒罵了自己一聲。

    他想到的是向來與自己的大腦無緣的古詩詞中的某一句——

    「隻恐夜深花睡去……」

    後麵那一句還沒來得及浮現到腦海,已經把蘇青弦給嚇住了,

    哪裏冒出來的古怪念頭?

    對象偏是沈言。

    先打破這奇怪的氣氛的是沈言的聲音:「不管怎樣,關於今天的一切,還是要謝謝你。」

    蘇青弦已經從那些對他而言太過於旖旎的東西裏掙脫出來,隻是看向沈言清澈的眼時還會有些莫名的東西想從心底湧出,如果不是用他一貫來的理智抑住的話,恐怕還會有更多奇怪的聯想跳出來。

    在這種情境之下,蘇家公子看來冷靜異常地搖了搖頭:「不,你可將這些當成你應得的。」或許還是被古怪聯想擾亂了心神,蘇青弦一開口就把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挪到了對於他而言太過卑微的位置,他把自己一切的心血和努力都作為勸慰對方的籌碼,一股腦兒送了出去,半點也沒留下。

    蘇青弦並未察覺到自己此刻的言行意味著什麽,仍舊看向沈言,對方那一絲臉紅其實早已了無蹤影,不過蘇青弦卻還記得那一幕,忍不住又看向燈下的沈言。

    好在沈言並不是個拿別人的好意當成理所應當的混球,而且因為蘇青弦才那句完全沒有理智成分的話而被震了震,反而突然對之前自己對蘇青弦的所有「合理」猜測而心生了愧疚。即使蘇青弦的本意摻雜著其他一些盤算,畢竟直到今天為止,他是在艱難中向自己伸出手的唯一一人。那八百萬即使有再多心機,好歹也是真金白銀準現鈔啊!

    這樣想時,沈言對蘇青弦又多了幾分感激,再聯想到之前那琳琅滿目紛繁複雜的各類企劃,蘇青弦實在是個大忙人。

    沈言渾然不覺自己的邏輯已經被蘇大奸人順利地扭曲到「被蘇青弦算計也是一種幸運還浪費了對方的時間呐」這樣一種奇怪的角度,反而真心誠意地看向蘇青弦,就咕噥到最後也隻是又說了一聲「謝謝」而已。

    蘇青弦把相關的文件收了收,隨便拿在手上時,發現沈言已經離開了包廂。

    沿著長長的走廊慢慢行去,看到對方的背影就在前麵緩緩穿行於廊上。夜風很冷,蘇青弦突然發現空氣裏居然還有點晚桂的味道。

    這才發現玻璃長廊兩側都種著不少灌木,其中包括有著油亮大葉的桂樹,點

    綴於綠葉之間的淡黃色花朵瑟縮著,很是可憐。

    然後就發現,那其實不是桂花的味道,隻是精油和熏香的味道而已。

    從來不曾注意過這些細節,事實上現代都市的那些來去匆匆足以把許多不經意處的細枝末節統統淹沒,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就在這微冷的夜裏就著微黃的淡淡燈光注意到了那些小花和那些綠意的葉子。

    抬頭,蘇青弦就看到沈言站在前頭拐角處等待著他。牆上巧妙安裝著的仿牛皮紙燈籠的燈光照著他,沈言似乎年輕了好幾歲,也纖細不少,倒像個少年,臉上神氣甚至可以稱得上生動。

    快走幾步,與沈言並肩而行,蘇青弦聽男人在身後歎息:「這地方果然精致。」

    「下麵還有個花園,要去逛逛麽?」鬼使神差地在午夜十一點提出了近似於約會的要求,蘇青弦心頭猛跳了一下,心想自己又犯了傻。

    如果說之前那首緋紅顏色的詩句尚不足以勾起他作為男性本能的危險感的話,那麽此刻的緊張足夠把他那快被淺淺曖昧給燒壞的理智給拯救迴來了。

    蘇青弦的臉在一瞬間很是嚴肅。

    沈言自然不會了解到身邊的男人從古詩雅韻再到浪漫情懷,又到了理智與情感上映的一番心裏掙紮。他甚至沒在意蘇青弦有點板著的臉,實在是因為今天的心情太好了,而之前對蘇青弦抱著的愧疚太深,所以沈言隻是繼續表情愉快地笑著,然後爽快迴答:「好啊,不過聽說花園不對外開放的。」轉頭看向蘇青弦,沈言還是笑得天真又純良。

    此時兩人正走過一處轉角,燈光恰好全照在沈言的臉上,而蘇青弦的表情則完全地遮沒在黑暗之中,隻能隱隱看到對方明亮的眼睛,似乎分外專注;等到走到明亮處,蘇青弦的眼神就又恢複到早先一直存在著的狀態——誠實真摯。

    沈言已經習慣了對方這樣的眼神,自然不以為意,不過他要真能看清早一秒時蘇青弦的表情,或許會為此詫異。

    那時某種突然蘇醒一般的眼神,也是某種很帶些危險性的眼神。

    就如同獅子突然知道山貓和他是近親,五百年前或許還有血緣關係。

    這種複雜的眼神,要是沈言真能看到,或許會嚇一大跳。

    要是他真看到,自然也沒以後那種種複雜事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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