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習慣了一個人,突然被打亂自己的生活節奏,然後再次迴到一個人,這種落差感最讓人難受。

    傅思暖將餐盤扔進洗碗機裏,站在窗前被涼風徐徐吹著,白皙的手指燃著香煙,她垂眸看著陽台下麵的萬丈深淵,突然有種一越而快的痛快。

    這種感覺,是從來沒有過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覺得自己的雙腿都有些僵硬,才慢慢挪著步子迴到臥室,好不容易吞了幾粒安眠藥才勉強睡著。

    醒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是幾點,窗外的陽光早就已經照到了床上,手機裏的未接電話也不知道響了多少次,她竟然一丁點兒都沒有聽見。

    你們有過那種感覺嗎?

    就是不管什麽時候,你總能發現是自己一個人,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自己一個人解決,沒有什麽像樣的交際圈,就好像和這個世界脫軌,沒有人會在意你究竟會怎麽樣。

    之前還有個陸銘寒,現在好像什麽都沒有了。

    她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沒有開心,也不怎麽難過,好像跟一個行屍走肉的一樣,什麽也激不起興趣。

    不知道掙紮了多久,才勉強洗漱完畢,也懶得化妝,直接約了拳擊館的教練去學拳擊。

    她身上穿著運動衣,栗色的長發高高束起,露出光潔的額頭,未施粉黛的五官精致而清冷,看起來並沒有那些不為人知的頹廢感。

    等到汗流浹背的時候,她靠在拳擊場旁邊的柱子上,抬眼卻看到了門口男人的身影逆光而來。

    她下意識地摘掉了手套,轉身直接下了台,拎起旁邊自己的包就打算從後門離開,卻被一股力道直接拉住了手腕。

    她蹙眉看著他,“幹什麽?”

    “你離開為什麽不告訴我。”

    陸銘寒身上穿著淺色的休閑衫,休閑褲也襯出筆直的雙腿,身材有板有眼,館子裏的好幾個女生都是一臉崇拜的眼神。

    傅思暖想要甩開他的手,卻是徒勞。

    “陸銘寒,我的事從來就跟你沒有關係。”

    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男人漆黑的眉眼緊緊落在她的視線裏,眸底湧動著顯而易見的怒氣,她冷眼看著他,突然就笑了,“你想讓我跟你坐下來好好談是嗎?”

    她另一隻手指了指擂台上身材異常健碩的男人,繼續道,“你打贏了他,我跟你談。”

    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上一次錦標賽的總冠軍,也是這個館子裏的招牌,陸銘寒想要打贏,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她也沒想著真的讓兩個人打,索性是嚇唬一下罷了。

    誰知陸銘寒攥著她的手腕突然就鬆開了,漆黑的眉眼拆朝著擂台的方向看了一眼,勾唇笑道,“等著我跟你好好談。”

    話音剛落,她就看到他幹淨利索地丟掉了自己的外套,拿過旁邊放著的拳擊手套上了擂台。

    她想去阻止,可是好像已經來不及。

    所有的人一時之間都聚集到了擂台之下,她遠遠地看著穿著白色襯衫的男人和肌肉分布均勻的男人,涇渭差別可以說是很明顯。

    剛開始的時候,陸銘寒並沒有占上峰,雖然說這注定是一場力量懸殊的較量,但是智商也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兩個人從剛開始的不相上下,到後麵陸銘寒的節節敗退,甚至好幾次都被打地屈膝跪在地上喘息,但是周身的氣場卻並沒有絲毫減弱。

    其實結果早就是顯而易見的,陸銘寒身材雖然算得上肌理分明,該有的腹肌和臂力一點兒也不會少,但是專業的就是專業的,他沒有任何可以贏的機會。

    可能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早就已經弱勢地不能再弱勢的男人迴頭看了不遠處的傅思暖一眼,就像是打了雞血,直接站起身步步緊逼,招式極其很辣,而且攻的都是關鍵部位。

    最後的最後,兩個人雙雙倒在了地上。

    這可能是曆史上的特大新聞,不知名的男人竟然跟錦標賽的冠軍打了個平手,而且還是個特大帥哥。

    傅思暖原本懸著的心剛落了下來,就聽見人群中有人喊叫的聲音。

    “好像出事了,你看帥哥身上的白襯衫都是血唉。”

    她的瞳眸驟然一縮,下意識就往擂台的方向跑,可是她看到眼前這一幕的時候就愣住了。

    陸銘寒平躺在地上,黑色的長發早就已經被汗水打濕,英俊的五官仍舊棱角分明,隻是雙眸卻是緊緊閉著,而他身上的白色襯衫,血跡已經蔓延成了一大片。

    她下意識地半跪在他麵前,突然就朝著人群低吼了一聲,“救護車!快去叫救護車!”

    “陸銘寒,你睜開眼看一看我,”她覺得自己著急地都要哭出來,“你別不說話,你……”

    她的話驀然就頓住了,因為禁閉雙眸的男人突然就攥住了她的手腕,唇齒輕輕開合,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等到她耳畔湊近他的身邊,才聽見一句完整的話。

    “你現在……可以跟我好好談了嗎?”

    可能沒有人知道,支撐著他堅持下去的理由,純粹就是因為傅思暖,即使他不能被她喜歡,但是她卻是他唯一的向往和救贖。

    他視線漸漸迷惘,突然就好像迴到了小時候,比他低一點兒的女孩縮在後花園的角落,滿臉都是防備地看著他。

    他有些慌亂地摸頭笑了笑,“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嗎?”

    女孩看了看他,遲疑了好一會兒,然後搖了搖頭。

    她沒有朋友,沒有人願意跟她做朋友。

    那時候年紀尚小,雖然不明白什麽是執念,但是那時候她的眼神和滿心的防備,他是怎麽都不會忘記的。

    這也就是去年他們相遇的那天晚上,他就篤定了她是唯一的陸太太。

    ……

    送到醫院的時候,手術台不允許傅思暖進去,她挺直背脊坐在長椅上,雙手都有些細微的顫抖。

    李琛大抵猜不到,陸銘寒是拿命打的這場戰役,甚至已經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準備。

    原本最近傷口就反反複複,屢次因為某個女人而裂開,而今天這一次,要是再晚一點,以他的醫術都無法保證性命無虞,這男人真的是不把自己的身體當迴事,腦袋裏的子彈還沒有取出來。

    李琛從來也不知道,一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可以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

    看來他的研究可能要延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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