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老趙家這強本弱枝的國策,趙桓可以理解一點點,但是這把晉陽毀掉,怎麽看都有點頭疼砍腳的失智。


    在燕雲十六州不在手中之時,毀掉晉陽,大宋拿天靈蓋抵抗北方遊牧民族的侵擾嗎?


    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多算生,少算不勝,而況不算乎?


    趙桓想到了前些日看到的這句話,乃是武聖孫臏所言。


    這趙光義算是太膨脹了,未有燕雲,先毀晉陽,以為自己能拿下燕雲十六州,未曾想被孤兒寡母的遼國蕭皇後,給打的狼狽而逃。


    雙股中箭,得名驢車皇帝。


    這次憑著太原城軍民一心和種師中的支援,算是勉強守住了太原城,但是下次呢?


    再修一座像晉陽古城那樣的大城?可是,修一座大城要多少錢?


    趙桓有些頭疼。


    他隻知道當時李治和武則天修大明宮的時候,把京官的俸祿都給停了。


    而這晉陽古城周四十裏,十裏之城,麵積約為二十五平方公裏。


    大約為兩千五百萬平方米。是明清皇宮紫禁城的三百四十七倍之多!


    雖然不是皇宮,不用那麽考究,可是一座大城,需要千年沉澱,趙桓哪有千年時光去再建?


    趙桓真的不知道如何才能重現晉陽當初的輝煌,那個周四十裏,二十道城門的晉陽,現在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


    殘垣斷壁和夯土,就出現在他的麵前,告訴他,當初的晉陽城多麽宏偉。


    一千年河東的晉陽城,一千年河西的太原城。


    趙桓已經走過了晉陽,終於來到了這個大宋的北大門,太原城。


    入目就是一座極小極小的城郭,周十裏,小土城一個。


    太原城原來就不足十米的土城牆被毀的差不多了。


    串樓依在,雁翅台上的投石機依然有人在看守著,太原城民有些怕了,即使雁門關已經迴到了宋人之手,並且由天子親軍親事官把守。


    但是太原城民還是相信自己這高大的雁翅台上的投石機。


    禁軍的馬軍前往太原城通傳種師中,天子到了太原城。


    這隻是個通傳的儀式而已,表示官家這個天子,尊重這個河東路的率臣,事實上種師中早就知道官家到了晉中,一早就準備好了迎接聖駕。


    趙桓進城前,先看到的是串樓下的累累白骨,和掛在穿樓上的一具具屍體。無數烏鴉盤旋著串樓之上,看到禁軍大隊人馬,也未曾飛起。


    還有那堆積如山的木料,都是被毀掉的串樓,還有護城河上的被填平,河道裏被碎冰凍住的屍首。


    趙桓好似看到了太原城軍民在守衛太原城時,那種決絕。


    仿佛無數的契丹奴金人不斷的衝擊著串樓,而太原城軍卒奮死應敵的場景,嘶吼聲喊殺聲似乎就在耳邊經久不絕一般。


    這是幻覺,趙桓沒來到大宋之時,就是承平已久的盛世,人們豐衣足食,為了些許雞毛蒜皮沒小事吵個沒完沒了。


    何曾見過如此陣仗?他勉強維持住了身形,他知道那都是幻覺,但是他必須頂住這種戰陣對他衝擊。


    亂世,就是如此模樣啊!


    禁軍大隊人馬緩緩入城,城中四處都是被投石機石塊砸爛的模樣,還有為了修建雁翅台上的投石機,被拆毀的民房,連太守府都被拆的一幹二淨。


    真正的油盡燈枯的太原城,居然守住了這座城池,簡直不可思議。


    再難也要重建太原啊!否則怎麽對得起太原城的軍民?


    毀家紆難。


    這四個字突兀的出現在了趙桓的麵前,久久不去。


    也不是種師中沒有眼色,天子親至,為什麽不將屍體殘垣斷壁清理一下?


    這種基本迎接天子巡查的手法,種師中為官已久,安能不知?


    實在是太原城內遍地都是事,而太原城外,嶽飛據雁門關,抵抗著還想奪迴雁門關的金兵。


    而他還需要防備完顏宗翰繞道再襲太原,這些事都忙不過來,麵子工程實在是抽不出人手來。


    所以,在趙桓麵前,就是一片狼藉的模樣。


    他端坐在城門口,手中端著當初官家賜下的魚符和旌旗,這是表示率臣交迴兵權。


    畢竟天子已至。


    趙桓深知自己不是軍事天才,瞎指揮反而給大軍帶來困擾,讓種師中將率臣虎符和旌旗大印一並交給了種師道。


    自現在起,河東路率臣變更為了種師道。


    反正是兄弟倆,種師道隻能坐在轉椅上,這河東路的軍事,還是種師中去做。


    “臣惶恐,未經官家準許,擅自矯詔,大金吊伐錄之事,還請官家降罪。”種師中請罪,這事就是矯詔。


    趙桓搖了搖頭,這等小事,他才懶得計較,自己當初給了耶律大石一張地圖,種師中做的事,是在補充他的計劃而已。


    “情勢急迫,種帥言重了。趙英,頒旨吧。”


    太原城總要撫恤,大宋將士也要加官進爵,否則誰會跟他這個皇帝幹?


    “朕慶登儲,安享泰寧之祉,晉陽乃吾漢人之聖地,晉陽之禍,事出太宗。”聖旨的開頭第一句,先把罪名按在了驢車皇帝的頭上。


    “以違天拒命,烈火焚城,複引晉、汾之水,盡毀之,毀晉陽,自廢武功,修大小丁字街近九百於道,謀釘龍脈,以破不祥之兆,亙古奇聞,何其荒誕。”


    趙桓這一句,讓聽宣的太原城民,心頭觸動極大,要是當初的圍四十裏的大城,守城還能如此慘烈?


    趙桓也是無奈之舉,這要是不清算驢車皇帝的罪惡,怎麽安撫得了太原城以及河東路之民?


    罵自己祖宗的事,趙桓毫無壓力,反正他又不是驢車皇帝的後人。


    “李嗣本、耿守忠二人罔顧聖命,投敵叛國,隆德府義勝軍,望風而降,具言中國虛實。反戈一擊,金人如入無人之境,直趨太原。童貫及臨事乃蓄縮畏懾,奉頭鼠竄,夜開太原門而出,日馳數百裏赴闕,人心亥散。太原城危在旦夕。”


    趙英陰陽頓挫的聲音再次響起。


    隆德府義勝軍在李嗣本、耿守忠兩人的率領下,投降了金人,還把太原城的虛實堪輿圖告訴了完顏宗翰。


    而當時的宣撫使童貫,率領捷勝軍直接一天跑了數百裏,跑迴了汴京,太原城人心渙散,太原城危在旦夕。


    種師道和種師中心中無不駭然,這是要將這三個人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啊!


    人還沒死,已經被蓋棺定論。


    趙桓沒有怪罪張孝純投敵的想法,完全是因為當時的太原守軍已經先人一步投降了!


    宣撫使童貫帶著剩下的主力逃跑了!


    這張孝純一個純粹的文人,你指望他能做什麽?


    守住太原的正規軍隻有那死的所剩無幾的三千捷勝軍,還有太原的百姓!


    他必須給太原百姓一個交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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