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等不到始終沒露麵的雪影,劉夢然一時無聊,在紙上畫起五子棋來。


    以前閑時常用來打發時間的東西,簡單的算度,最見效的封堵。


    劉夢然興致正濃時,一直不出聲的比翼忽然抓住她的手,臉上有些許驚慌。


    “怎麽了?”


    比翼收起劉夢然的紙筆,拿起兩人的麵具:“有大隊人馬往我們這邊來了。”


    劉夢然接過麵具,麵朝下,直接躺在了床上。


    人聲的鼎沸到達了極點,終於,停在了外麵。


    “風妃接旨!”


    在比翼的攙扶下跪得歪歪扭扭的劉夢然,接了劉定淵下的,又一道荒唐的旨意。


    自此,她的每日冷水澆麵生活變成了正午時分站著接受日光浴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兩個小時呀,都趕上讀大學那會軍訓了。幸好秋意漸深,隻當是曬太陽罷了。


    而劉夢然的風妃稱號也正式改為“瘋妃”,以準確描述尋常人眼裏的她。


    麵對這次的旨意,比翼臉上竟然淡淡的。這丫頭,和劉夢然相處了這些日子,大抵也知道日後都會賺迴來的,倒也冷靜自持了許多。


    瞅著雪影從窗口進來,劉夢然還未開口,比翼到先插上話來。


    “原先我還真低估了雪族長在天麟皇帝心中的地位,今日之事,比翼折服!”


    雪影不喜不怒,徑直來到劉夢然身邊,他那欲進還退的樣子,惹得劉夢然打趣他:“怎麽一日不見小白,小白到與我生分了許多?”


    “你不怕我嗎?”雪影注視著剛拿掉麵具的劉夢然,她的一顰一笑,都不放過。


    “怕,怕你背叛了我。”劉夢然眼見雪影依舊沒有下一步舉動,竟然主動繞到雪影身後,試圖爬上他的背,“聽比翼說,守衛又更嚴了。小白也知道劉定淵近日動作頻頻,怕是這兩天就要對陸總領下手了。”


    雪影蹲下身子,早晨禦花園那般氣勢早已不見蹤影。劉夢然順勢爬了上去,一把摟住雪影的脖子。


    “上迴出去也沒好好瞧瞧這帝王的宮殿。小白,帶我出去轉轉吧。”劉夢然看著窗外,今夜,月色正好。


    比翼沒有說什麽,目送雪影背著劉夢然離去。


    在宮牆樹影間穿梭,雪影那雪白的衣、翻飛的衣角,劉夢然謫仙般的容貌、嘴角那恣意的笑,不斷在月色中閃過。若有人在月色中抬頭賞景,說不定就能瞧見這快得令人不敢相信的妙景從眼前掠過。


    “小白,慢些。”劉夢然淺笑吟吟,“你武功了得,我自然知道。可走得這樣快,我就什麽都看不真切了。”


    “小夢,想去哪裏?”雪影放慢了腳步。


    劉夢然想了一會,道:“這座宮殿裏,除了劉定淵,其他權貴的住處吧。”


    坐在傳聞中的太後宮梁上,劉夢然大氣不敢出。隻因肅殺的宮內布置,嫋嫋輕煙間,滿眼都是侍女侍從們麵無表情、謹言慎行地進進出出。


    沒呆一會,劉夢然就示意雪影早早離開才好。


    雪影感覺背上的劉夢然沉默了許多:“在那太後宮裏,嚇著了?”


    “隻是不喜歡那種感覺,感覺那裏的人,與我是格格不入的。”


    “那其他後妃的宮殿小夢也不用去了。”雪影說得認真,“她們與你,是完全不同的。”


    “那就去個清靜點、景致好些的地方吧。”


    雪影點了點頭,背著劉夢然來到了一處小林子。林中有一股清泉,潺潺的流水聲在夜色中敲擊心房,別有一番滋味。


    “看來小白到真把這裏當家,對這裏是了如指掌。”雪影把劉夢然放在一棵梧桐樹的粗壯枝幹上,自己也在她的身側坐下,“這地方,確實舒心。”


    劉夢然隨意摘下一片樹葉,晃著腿,搖著頭,做著自己從未做過的單純舉動,新鮮異常。


    雪影看著閉著眼,沉醉於自我的劉夢然,悄悄把手攬在了她的腰上。


    “這地方如此清靜偏僻,是冷宮嗎?”劉夢然想著小說裏那些對冷宮的描述,若這裏真是冷宮,那冷宮卻是個清靜的好地方。


    “冷宮是什麽?”雪影也摘下一片樹葉,隨手晃了幾下,可實在沒覺著有什麽趣味,便任其飄落。


    “就是皇帝關著受懲罰的後妃或宮中侍女的地方。”


    “這倒是第一次聽說,天麟皇宮似乎沒這個地方。”雪影見劉夢然把樹葉舉到眼前,眯眼凝視,好奇地湊了過來,“在這裏,受懲罰,隻有用刑、囚禁或賜死。那不生不死地關著,難道還要好吃好穿的養著?都是些自己厭惡的人,沒有哪個帝王會做這種事。”


    “小白你看,月亮上有個爪子!”劉夢然把樹葉遞給雪影,指著樹葉笑著說。


    這個世界的帝王,看來都沒有念及舊情的習慣。


    雪影筆畫了幾下,放下了葉子。


    “知道為什麽我剛才用葉子擋住視線看月亮嗎?”


    “一葉障目?”


    “不光是這個。”劉夢然再次眯著眼睛望向月亮,“隻要你想,不變的事物也能變成你想的那樣。”


    “比如,有爪子的月亮?”


    劉夢然點頭。


    “又比如,劉定淵後宮、朝堂的亂象。”劉夢然笑了,那笑裏藏著讚許,藏著興奮的光芒,“今天小白那幾出,著實精彩。雖有險招,但也夠他受的了。”


    “小夢也是,折騰他,日後指不定還要你來收場。”雪影緊了緊胳膊,劉夢然的眼睛看向了遠方,“如果洛宮眾人沒有及時趕到,小夢還是有危險的。”


    “這附近住著什麽人?”劉夢然突兀地問著。


    雪影順著劉夢然的目光望去,有兩個小小的身影向他們這邊走來,似有此起彼伏的爭吵,越來越近。


    “聽說是天麟皇帝的一對雙生子。因他們的母親是侍女,又在生他們時血崩而死,過繼給不受寵的妃子不久後,天麟皇帝發現自己中了毒。他們,便是他的最後一雙孩子,被他和眾人視為不祥。”


    “梅花烙?”看著雪影輕輕上下擺動的頭,劉夢然握緊了拳頭,“不負責任、肆意遷怒!”


    兩個小孩更加近了,樹上的兩人便不再說話。


    帝王家的孩子,本該圓潤健康。可眼前這兩個孩子,清瘦異常又穿著樸素,臉上既沒有驕奢之氣,身後也沒有一個隨從。


    是毒折磨了他們,還是人,傷他們更深?


    本就對孩子心會軟些的劉夢然,目光不自覺地盯著這一對樣貌及其相似的雙胞胎。


    劉夢然忽然摸了摸自己的臉,抬起頭,透過月光想起了和自己有六分相似的親娘。


    不知當初她做一幹決定時,可否想過如今的局麵。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有事沒更,今天趕緊的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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