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翼衝上前去一把揭開被綁宮女的頭套。


    “這是你們宮中的奸細。”雪影看著比翼,比翼一臉的震驚。


    “這是梅妃那邊派過來的,我一直以為,十分值得信任。”


    “梅妃?”雪影已經在桌邊落座,見劉夢然沒有開口,又說,“我辦事,小夢放心。外麵的人,都點了穴道。”


    那宮女睜開眼,打量了一會裏間的三人,臉上的震驚越來越明顯。


    “是不是那皇帝派你來的?”“不迴答,我就殺了你!”


    比翼開始了各種狗血盤問套路。


    劉夢然一下一下地敲打著桌麵,在比翼剛點的燈光下,那張依然斑駁的臉,笑得詭異。


    “要是你這麽問,她都會告訴你答案,就不會被派到我們這裏來了。”


    聽到劉夢然流利的言語,那個跪坐在地上的宮女一臉的不可置信。


    “如果你手上有她的家人,她的愛人。當她的麵,把一條一條的腿、一隻一隻的手砍下來,她必定給你一個痛快的答案。”描繪著如此血腥暴力的場麵,雪影依然雲淡風輕。


    “最好能讓那飛濺的血液、痛苦的哀號充滿她的眼,她的耳。隻有迴答了我們的問題,她才能得到親情的救贖,生命的解脫。”劉夢然很自然地接過雪影的話,朝著雪影會意地笑了笑。


    比翼看著一唱一和的兩人,再看看已經在地上一臉慘白的宮女,忽然覺得,幸好自己是他們一邊的。


    劉夢然看了看地上的人兒,歎了口氣:“如今,這些人沒有一個在我們手上。你如何問她,她都不會說的。”


    比翼覺著劉夢然說得有理,提出把這宮女弄下去嚴刑拷問。劉夢然一副看見白癡的表情瞅著比翼,比翼思前想後,終於發現,這裏根本沒有她能藏個人的地方,更別說刑囚了。


    就在此時,雪影把剛運來的包袱堆到劉夢然身後,又揀了幾個大的隨意打開,書啊,傘啊,七七八八的東西抖落了一地。再把當包袱的布選了兩塊,一塊讓比翼舉著擋在劉夢然麵前,又用另一塊把自己裹住。


    緊接著,寒光一閃,那宮女的一條胳膊掉在了地上。飛濺的血液撒在包袱布上,就像肆意渲染的畫,瑰麗而詭異。


    “你……”說這話的,竟然是比翼。看來這個沒什麽實戰經驗的丫頭,這麽血腥殘暴的場麵,也有些招架不住。


    “你認識我嗎?”雪影被裹得隻露出的眼睛裏,彌漫著紅色。


    “你裹成這樣,怎麽可能讓人認得出來?”劉夢然從包袱布裏探出頭來,打趣雪影。卻在下一秒間,滿臉都是飛濺的血滴。


    那個宮女,另一條胳膊也被卸了下來。


    裏間的地板上已經血流成淺窪,剛才還能勉強坐著的宮女,已經癱倒在地上,無力地看著身側的自己的胳膊,大口喘著氣,淚水和想要發出大喊的口水就這麽在臉上淌著。


    “再問你一次,認得我嗎?”


    那宮女的臉上,都是悔恨。


    劉夢然才看清那毫無還手之力的女子臉上的神情,她已經被割斷了喉嚨。來不及撤迴布的後麵,血液再次濺到了劉夢然臉上。這一次,因為雪影的殘忍而震撼張口的嘴裏,也溶進了那個宮女的血。


    下一刻,劉夢然衝到窗口的桌前,吐得翻天覆地。


    才從雪影的狠絕中恢複過來的比翼,本想對著雪影破口大罵。可瞄到他眼裏依舊暴戾的氣息,便立刻衝到劉夢然身邊輕聲安慰。


    雪影站在劉夢然身後,一動不動。


    劉夢然吐了好一會兒,轉身看著雪影,凝視不語。


    唯一正常點的比翼,看了看兩個人,開始收拾殘局。收拾屍體,打掃裏間,每每清理到殿內各物上的血漬時,不斷傳出比翼小聲的抱怨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比翼走到劉夢然跟前,輕聲問其是否用晚膳。


    劉夢然杵了這麽久,終於開口說話:“沐浴,我要沐浴!”


    雪影終於移動了腳步。在劉夢然的凝視中,他幫著比翼搬了浴桶,又看著浴桶裏的熱水慢慢盛滿,迴身看了一眼正準備脫衣服的劉夢然:劉夢然那不停微微抖動的指尖,泄露了她心中的顫抖。


    轉身,離開了這座宮殿。


    劉夢然一遍又一遍地清洗著身子,一次又一次的漱了口。


    直到看見比翼不停運水、換水的比翼累得直不起身子,劉夢然才停了下來。看著被自己搓紅的皮膚,劉夢然長出了一口氣。


    比翼小心地服侍著劉夢然躺下,問她要不要吃點東西。


    “比翼,日後,這樣的場麵也許會很多。我,會很快適應過來的。”比翼看著心疼,可也說不出什麽,隻得陪著劉夢然躺下,看著她沉入夢鄉。希望她的夢裏,沒有血色。


    感到身旁有了動靜,睡得很淺的劉夢然睜開眼,看見雪影躺在了她的身旁。


    “可是毒發了?”劉夢然平靜地問著。


    雪影搖了搖頭,看著臉色有些蒼白的劉夢然,連著被子,把劉夢然擁在了懷裏。


    “我不知道。我以為,以你的果決,以你我的默契,你都知道……”


    劉夢然聽雪影這口氣,像是在道歉。劉夢然笑了,有些淒涼。


    “我的心,會越來越強!”


    聽著劉夢然的話,雪影沒有再說什麽,隻是把她擁得更緊了些。


    比翼躺在另一側,就這麽近距離地看著雪影,傍晚的嗜血場麵久久揮之不去。


    “雪族長,你把那宮女殺了,我們就什麽消息都沒有了。”


    雪影抱著劉夢然起身,從懷裏摸出一根絲帶想給她係起一直披散的長發。這絲帶,看起來和他昨日的開放式睡衣,是一種絲質。


    “我不喜歡束縛我的頭發。”劉夢然推開了雪影的手,“那個宮女的臉色出賣了他的主子。你覺得,會一臉悔恨,恨不得把雪影與我串通的真麵目生吞活剝的,會是誰的人?”


    “天麟皇帝!”這迴比翼腦子轉得飛快,劉夢然對她投以讚許的目光。“想不到他對我們防得這麽徹底。”


    “小白,我想請你幫個忙。”


    雪影摸了摸劉夢然垂順的發尾,等著她的下文。


    “你幫我去探望一下陸總領,替我傳遞一些消息,代我問他幾個問題。”


    雪影起身,抱起劉夢然。


    “你幹什麽?!”劉夢然低聲驚唿,“我不能去,我一離開這座宮殿,劉定淵就會知道。這麽做,對於日後洛宮與天麟的關係,弊大於利。”


    “我知道,我是帶小夢到桌前,你把你想問的,想說的都寫下來,我幫你交給陸伯父。”


    “不用了。”劉夢然執意要迴床上,雪影隻得抱她迴去,“你冒著犧牲辛苦建立的與劉定淵的初期信任來幫我,就等於告訴了我你的選擇。既然是我的夥伴,我為何還要防著你?”


    雪影的眼神深邃了許多,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終於,不是半個了。”


    劉夢然也沒接他的話,徑直說著:“煩請小白告訴陸總領,我一切安好,讓他稍安勿躁。我隻想弄明白,我們如今的困局,到底是何因導致,他又有何打算。”


    深吸了一口氣,劉夢然透過窗子,眺望遠方。


    “再請小白轉達:夢然雖無此世記憶,但過往種種,身體發膚皆承之恩德,此情此意,終身難忘。不是親爹,卻勝親爹。”


    雪影拍了拍劉夢然的肩膀,即刻離去。


    比翼一直看著兩人,沒有開口。忽然覺得,她的少宮主太會算度人心了。


    “比翼。”比翼看著說話的劉夢然,“宮外出不去,你去梅妃那裏。告訴她,我依然沒有渡劫成功,依然處在各種算計之中,要她,盡快把我弄出宮去。”


    比翼本想問什麽,又覺得少宮主定是有自己的盤算,等到雪影迴來,她看了看雪影,飛身出殿。


    “小夢。”雪影笑看著已經半躺的劉夢然,“你有一個好爹爹。”


    劉夢然笑得燦爛:“我也有兩位好夥伴。”


    “你爹一見我,隻客氣了一盞茶的時間就猜出了我是被你指使去的。果然是虎女無犬父呀!”


    “你是想說有其女必有其父吧。”劉夢然剛想損雪影兩句,發現雪影臉色不對。


    “火蝶又發作了?!今夜怎麽發作得如此早?”劉夢然在地上那一堆大包小包中尋找利器,雪影拉住了她。


    隻見雪影從懷中摸出一把匕首,匕首十分精致,看起來就價值不菲。


    “昨晚那把呢?”


    “殺人時弄髒了,我丟掉了。”雪影已經冷汗連連。


    提到傍晚的血腥場麵,劉夢然的眼睛閉了閉。


    “小夢……怕我了嗎?”雪影把頭探到劉夢然麵前,眼裏都是傷痛,“貪狼族族長繼承人是在殺戮中選出來的。”


    劉夢然吃驚地睜眼,看著正在苦笑的雪影。


    “貪婪族貴族的孩子六歲時,一旦被選為繼承人候選人,就要開始訓練自己的孩子殺戮。直到十二歲時,他能順利地獨自在饑餓的大型狼群中殺出一條血路,用力量讓狼群臣服,那麽,貪狼族便承認,他是他們的族長。六歲到十七歲,我的眼裏,隻有殺戮。”


    雪影依舊雲淡風輕,就像說著別人的事情:“血,會讓我迷失本性。我,不想傷害你。”


    劉夢然本想說點什麽,卻想起,自己的本性,也許就隻有追逐利益。不知現在的自己,是不是也能再有其他在乎的東西。


    “我把這把匕首送給你,以後你取血,就用這把。”雪影一邊說,身子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向床上倒去,也拉迴了還在沉思的劉夢然的思緒,“不要再劃傷手掌了,戳破手指,就可以了。”


    “怎麽才這麽一會,你就冷汗直流啊!”今夜雪影毒發這架勢讓劉夢然有些慌了,這與昨夜太不相同。


    “月圓之夜,毒發之時。今夜毒噬,會持續到日頭升起。那早一夜和晚一夜,隻是火蝶的前奏和後續而已。”雪影的聲音已經氣若遊絲。


    劉夢然立刻用匕尖戳破手指,把手指塞進了雪影的嘴裏。感覺到他在吮吸,劉夢然又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虛弱的雪影放倒。給他蓋上被子,才發現他和她,躺在了一頭。


    也罷,一位尊貴的族長,把自己的生死交給了她;在最脆弱的時候依靠著她。隻要他不背叛她,她還是會幫他如願以償的。


    思及此,一日來的內心折磨讓劉夢然疲憊不堪。看著雪影稍顯安定的睡相,劉夢然也鑽進自己的被窩,一截藕臂,一根手指,還在雪影的嘴裏。


    難道這就是母性的力量?為自己可笑的想法而搖頭,劉夢然沉沉睡去。


    比翼一迴來,就看見這匪夷所思的一幕。當她探查到雪影依然微弱的氣息,看著睡得深沉的兩人。和衣,側臥,躺在了兩人的外側。


    作者有話要說:抽了抽了,我的電腦抽了!


    雖然晚了點,但我還是會兩更的!


    再次衷心感謝各位支持我的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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