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容宣指尖動了動,卻沒說話。他毫無預兆把姬凡拉到懷裏,下巴抵著對方的額頭,雙臂緊緊抱著對方,抱得很緊很緊。力道過大,甚至勒得姬凡有些疼。  他說不清自己是怎麽了,心裏忽然有些悶悶的,為著這個曾經隻存在於書中的人。  姬凡總覺得容宣今日有些反常,卻又尋不出因由。但見對方肯抱自己,心中不確定的想到,他這是不生氣了……吧?  故而沒有掙紮。  容宣心裏喜歡姬凡,平日總少不了親親摟摟,現如今卻隻是安靜抱著對方,什麽也沒做,就像圈住了一直躲避風雪的鳥兒。任由馬車軲轆滾過地麵,一搖一晃。  不知過了多久,容宣終於有所動作,他低頭吻了吻姬凡眉心殷紅的朱砂痣,聲音帶著低沉的沙啞:“那便說好了,日後殿下可是要帶著我迴去的,不許反悔。”  這個吻過於溫柔,過於溫暖,姬凡控製不住地顫了顫睫毛。他攥住容宣的肩膀,最後覺得這個動作不夠親密,又改為環住對方的脖頸:“孤騙你做什麽?”  他眸中野心在半明半暗的車廂內暴露無遺,像一片深不見底的幽潭,無聲動了動唇:“日後整個燕國都會是孤的。”  他說:“容宣,日後燕國的萬裏疆域,都會是孤的。”  他是如此確信,如此篤定。原著中若不是姬凡錯愛軒轅清,朝堂之上處處留情,隻怕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容宣聞言並不言語,緩緩扣緊他的腰身,少頃後終於笑了笑:“殿下想要什麽,隻管去爭就是了。”  趙素能以女子之身稱皇,姬凡焉不能以卿子之身稱帝?  姬凡早知容宣離經叛道,聽見這種謀逆之言也不見害怕:“你不覺得孤天生反骨?”  容宣心想這叫什麽天生反骨。姬凡和燕帝有血緣關係,從法律角度來講是擁有合理繼承權的,勾唇笑道:“殿下不過是拿迴自己應得的東西罷了。”  【黑化度悄無聲息降為70%】  係統悄悄趴在馬車頂,有些好奇為什麽所有宿主最後都跟反派目標搞到了一起。  姬凡喜歡這句話。他溫順地靠在容宣懷中,用指尖輕輕撓了撓對方微凸的喉結,有些奇怪平日的登徒子怎麽忽然變成了柳下惠。  容宣也奇怪。姬凡今天怎麽老喜歡動來動去的,不是碰這裏就是碰那裏,他都快壓不住火了。若不是想起他們尚未成婚,心裏尊重對方,早就越了雷池。  容宣握住姬凡亂動的手,遞到唇邊親了一下,這個舉動就像安撫劑,後者果然安靜了下來。  姬凡想起今日公堂上的事,終於有閑心發問:“你對東臨侯府的事倒是查的清楚,連柳劍來強蓋蹴鞠場的事都知道……怎麽,背後有人幫你?”  後麵一句才是重點,活像在捉奸。  容宣似笑非笑:“我隻不過去一個地方坐了片刻罷了,殿下可知京中哪兒的消息最多?”  姬凡皺了皺眉:“青樓楚館?”  容宣搖頭,不以為然:“樓內脂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所得消息也有限,消息最多的地方是城郊破廟裏的乞丐窩。”  那些乞丐整日遊街串巷,城內城外出了什麽事找他們打聽準沒錯。容宣去那邊的破廟坐了一上午,又花了些碎銀子,就把京兆府尹司徒遜和柳家那點破事打聽得清清楚楚。再加上先皇喜歡栽樹祈福也不是什麽秘密,容宣有把柄在手,又輔以托夢為理由,還怕官司打不贏嗎?  姬凡聞言輕哼一聲:“怪不得身上臭得慌,原來是進了乞丐窩。”  容宣挑了挑眉:“殿下此言差矣,我隻是進了乞丐窩,又沒抱著乞丐頭子,明明是香的,哪裏臭。”  他語罷故意埋在姬凡頸間,用力蹭了兩下。姬凡用力推他,偏也推不開,被逗得悶聲失笑,輕斥了一聲:“下流坯子!”  說話間,馬車已經到了燕太子府。容宣本打算和姬凡進去廝纏一番,但心想又不能越雷池,隻能看不能吃,白白受罪。還是盡早迴家去,在容父容母麵前過了明路,給姬凡一個交代才是。  容宣鬆開姬凡,在他臉上偷了個香:“我迴去瞧瞧爹娘,改日再來看你。”  姬凡沒想到他竟然要走,不由得愣了一瞬,下意識拉住他:“那你什麽時候來?”  容宣也說不準,聞言笑看了他一眼:“怎麽,想我了?”  姬凡竟也沒否認。他靜默一瞬,忽然伸手圈住容宣的脖頸,主動靠過去吻了他一下,舌尖柔軟靈活,在唇縫輕掃而過。  容宣眸色一暗,下意識摟住了他的腰。  姬凡長睫垂落,眉眼帶著淡淡的妖氣。隻見他吐息溫熱,輕笑一聲,忽然在容宣耳畔低低喚了兩個字:  “夫君……”  尾音淡淡消散在空氣中,像勾子一樣。  他不是想聽麽,自己便如了他的願吧。第174章 我知這份情會越來越深的  當容宣聽見那句“夫君”時, 腦子裏像是有根弦忽然嗡一聲斷了。思緒一片空白,隻有唇上溫熱柔軟的觸感愈發分明。  一時間什麽迴家去,什麽找爹娘, 就像天邊浮雲,悄無聲息就散去了,統統被扔到了腦後。  他不知怎麽, 稀裏糊塗就被姬凡拉下了馬車,又稀裏糊塗被對方帶入了燕太子府。  直到夜色漸深, 窗外月上中天, 清輝落落, 容宣才陡然驚覺自己不知何時到了姬凡的臥房內。而那人正靠在矮榻上, 懶懶支著頭笑看自己, 墨發悄然滑落在肩,一襲白衫出塵, 眉間朱砂痣殷紅, 愈發襯得容顏剔透如玉。  似妖, 似仙。  總之不是俗世該有的人。  容宣哪裏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在心裏狠狠唾棄了自己一把。他以前在影視劇組當編劇, 什麽美人沒見過, 怎麽被人喊兩聲夫君就暈頭轉向了。這可真不是什麽好兆頭。  姬凡讓人上了一桌酒菜, 又揮手示意仆從退下。眼見容宣一個人神情變幻不知在想些什麽,起身走到他麵前落座, 聽不出情緒的反問道:“怎麽, 我府上的酒菜入不了容公子的眼?”  這會兒又變容公子了。  容宣確實餓了,畢竟打官司打了一天, 相當耗費體力。他拿起筷子, 不動聲色看了姬凡一眼, 意味深長道:“我隻怕這裏是盤絲洞,進來了就難出去。”  姬凡聞言微微傾身靠近他,眼帶笑意,聲音低低,不慎泄露了幾分占有欲:“既進來了,自然別想著出去。”  容宣……  容宣還能說什麽呢,隻能悶頭吃飯罷了。再聊下去,這話題就見不得人了。他自認沒有柳下惠那麽穩的心性,若是擦槍走火,他可沒本事刹住車。  姬凡見狀也沒再故意撩他,在一旁支著下巴看容宣吃飯,間或幫他夾兩筷子菜。就像一個小孩得了心愛的玩具,怕被人偷,怕被人搶,必須得時時刻刻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才行。  一頓飯也算賓主盡歡。  末了姬凡看了眼外間的天色,慢悠悠問道:“你要迴去麽,你若要迴去,我叫車夫送你。”  他擅使權謀,心眼也多,欲擒故縱之術玩得極妙。容宣聞言順著往窗外看了眼,卻偏不按照路子走,忽而一笑:“也好,那就多謝太子殿下了。”  他語罷還裝模作樣地拱手道謝。  姬凡見狀一噎,終於不裝了。他翻臉比翻書還快,立刻拂袖起身道:“你若想迴去便自己走迴去吧,我府上的車夫年紀大了,老眼昏花,走不得夜路。”  容宣就知道他不禁逗。見姬凡背對著自己,不由得走上前問道:“車夫老眼昏花,殿下總不至於老眼昏花吧?”  姬凡斜睨了他一眼:“怎麽,你還想讓本殿下幫你趕車?”  容宣就喜歡看他使性子,從身後將姬凡一把摟入懷裏,悶聲發笑,連胸膛都在震動:“我怎麽舍得讓殿下趕車。夜黑路陡,我膽子小,不敢一個人迴家,還請殿下好心收留我一晚吧。”  姬凡聞言偏頭看向他,沒忍住勾了勾唇。與容宣鼻尖挨著鼻尖,說話時連唇都險些碰到了一起,淡淡挑眉:“這可是你自己要留的,不是我求你留的。”  容宣聞言啞然失笑:“是是是,是我哭著喊著要留在府上的,不是殿下強留的。”  他知情識趣,總是能把人哄得心花怒放。姬凡聞言不知想起什麽,忽然轉過身麵對著他:“……容宣,你對著旁人也是如此哄的麽?”  容宣挑了挑眉,不明所以:“哄什麽?”  姬凡指尖扣住他的腰帶,用力往自己這邊一帶,下巴微抬,一字一句問道:“你可曾像哄我這般,哄過旁人?”  喜歡的人太油嘴滑舌了也不是什麽好事,難免讓人懷疑是花心種子下流坯。可姬凡偏又見不得容宣對著除了自己之外的人好。  容宣聞言認真想了想,然後搖頭:“不曾。”  是真的不曾……  平生謊言雖多,十句之中九句為假。對著姬凡卻是十句之中,九句為真,剩下的一句,也藏著三分歡喜。  姬凡信了,就像毒蛇收起毒牙,猛獸收起利爪,忽而溫順起來。他緩緩垂眸,輕吻了容宣一下,言語間似有歎息:“容宣,孤若真的隻是你撿迴去的傻媳婦,該有多好……”  不做太子,也不做皇帝了。  姬凡微涼的指尖輕輕摩挲著容宣的側臉,又有些恨鐵不成鋼:“你當初若膽子大些,生米煮成熟飯,早就是孤貨真價實的夫君了……”  容宣握住他的手,笑著反問道:“那我豈不是真的成了下流坯子?”  那個時候失憶的姬凡懂什麽呢?他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不知道自己家住何方,不知道自己所愛為誰。容宣再愛美人,再無恥,也不至於去哄騙一個懵懂如白紙的人。  雖是心動,卻也隻能步步退避。  姬凡聞言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後慢慢後退,一步步把容宣拉到了床榻邊:“你本來就是個下流坯子,難道還能是假的不成?”  他身後就是床榻。容宣也不知姬凡做了什麽,隻見屋內燈燭忽然一暗,緊接著自己就被推到了柔軟的床榻間,懷中多了一具帶著冷鬆香氣的身軀。  黑暗中,容宣看不清姬凡的臉,隻能遵循男人的本能,一個翻身將對方壓在身下,落下密密麻麻的吻。唇挨著唇,舌尖挨著舌尖,發出曖昧的聲響,拉出銀絲。  姬凡悶哼迴應著,唇瓣好似胭脂描過,就連狹長的眼尾也添了一縷薄紅。他聲音破碎,卻又藏著三分勾人的甜膩:“夫君……”  卿子最是禁不得撩的。  姬凡不自覺圈緊了容宣的脖頸,墨發散落在枕間,好似仙人沾染情念,忽而墜塵,聲如低泣:“夫君……”  一聲一聲,把人的心都叫化了。  容宣閉了閉眼,忽然深吸一口氣,用力把人禁錮在自己懷中,什麽也沒做,啞聲說了兩個字:“睡吧。”  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心中敬著姬凡,到底不願就這麽輕易要了對方……  姬凡聞言身形一僵,過了許久才慢慢放鬆下來。他好似明白了什麽,在黑暗中摸索著容宣的臉頰,然後不動了,簡簡單單一個動作,卻莫名看出幾分珍視:“容宣……”  姬凡閉了閉眼,在一片湧動不止的夜色中低低出聲:“敬我姬凡者,你是第一人。”  不為了他的太子身份,也不為了他背後的勢力,隻為著他這個人。  幼年在皇宮受盡傾軋冷眼,入周為質被命跪行入京。姬凡此生受辱太多,早已變得冰冷麻木,當年軒轅清助他卻非敬他,隻有容宣……  隻有容宣。  【黑化度悄無聲息降為了50%】  於是容宣忽然明白,麵前這個人其實所求甚少,少到甚至讓人覺得可憐,不該是一國太子的風範。  容宣緊緊抱著他,炙熱的吻落在耳畔:“喜歡你才敬你,知道嗎?”  姬凡沒說話,莫名覺得眼眶酸澀,哪怕容宣什麽也沒做,隻這樣靜靜抱著他。許久後才點了點頭,默不作聲把臉埋進了容宣懷裏。  容宣輕拍他的後背:“睡吧。”  姬凡喜歡清靜,院中一向不留什麽護衛,從前起碼還有燕鳳臣守著,現如今是真真正正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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