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諦離與林傷神色匆匆的進了芙蓉閣後,陳筱從暗處顯形走了出來,悄悄分了一縷神識潛進了芙蓉閣。


    芙蓉閣的一、二樓此時已是靜無人聲,仿佛之前那滿堂靡音不過是一場紙醉金迷的幻覺。諦離沉著眉眼與林傷一道緩步越過一樓的廳堂往樓梯走去。他能輕易的感覺到那些躲在門後的窺探眼光,雖說都是些螻蟻般的凡人,但他仍舊衝林傷輕輕的瞟了一眼。


    林傷早就不爽那些凡人的窺探了,得了諦離的暗示後,右手拇指在劍柄上輕輕的叩了一下,隻聽得一聲若有若無的輕吟從劍中發出,很快就聽得二樓的廂房內傳來一陣重物撲通倒地的聲音。


    諦離直到芙蓉閣裏所有的凡人都昏迷後才跟著那前來迎接的金丹期侍女上了三樓。


    三樓的雅室之外也暈了四個龜奴並兩個美婢,而剛進雅室就見他挑給芙蕖的三名侍女正神色緊張的守在室內,而芙蓉閣的鴇母則昏倒在地上。


    見他進來,三名侍女齊齊的跪了下來。他淡淡的掃過這三人,越過她們向雅室的裏間走去,隻見裏麵的貴妃榻上躺了個膚色蒼白的絕色女子,正是用來封印九煊元神的女修芙蕖。


    諦離一言不發的站在貴妃榻前,麵前的女子已經沒了氣息,身體也開始僵硬,顯然已氣絕多時!


    他往後退了一步,轉身看了看身旁的林傷。林傷會意的點了點頭,走上前去開始查看芙蕖的屍身。


    諦離則是退到了外間,衝跪著的四個侍女問道:“究竟出了什麽事?”


    這四個侍女都是林傷專門從崀崖挑選出來監管芙蕖的女修,四人平日隻知道芙蕖是被某位大能的囚禁於此,卻並不知道她身上還封印了東西。聽諦離詢問經過,一名侍女上前戰戰兢兢的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諦離聽完侍女的話後,麵色難看的看向由裏間走出來的林傷。林傷搖了搖頭,他已經檢查過了,芙蕖的識海之中不但空空如也,還被人擊穿了個大洞,想來是九煊為了衝破封印不惜以自毀的方式破壞了芙蕖的識海,這才讓他衝破封印逃了出去。


    諦離知道九煊逃了之後,俊美的麵容有些猙獰的扭曲了起來:他果然低估了這條黑蛇,沒想到他真能狠下心來抱著必死的決心衝破封印!隻是按它的性格,受了如此羞辱必然會狠狠的報複……他緩緩的看向那昏迷不醒的鴇母,衝跪著的侍女吩咐道:“把她弄醒!”


    元神若是無著,就算是九煊這樣的怪物般的修為也會被帶往幽冥地府,所以,他不可能單靠著元神逃出去,肯定是附在某物之上才能不被發現的離開了芙蓉閣!


    林傷之前所用的不過是普通法術,那鴇母被侍女在麵上一拂就醒了過來,人剛一清醒就忙著跪伏在地嚎哭道:“仙尊在上,小婦人是冤枉的!”


    諦離見她聒噪,不耐的將目光移開。那喚醒鴇母的侍女忙將那鴇母提起來喝道:“不許嚎哭,你快把今晚發生的事細細道來。”


    那鴇母久經風月又是個擅察言觀色的,人剛醒就已把這雅室中的形勢給看了個清楚。聽那侍女喝問,也不敢有隱瞞,把今晚的發生的事細細的描述了一遍。


    等聽她說那要包芙蕖一夜的客商在芙蕖暈倒前曾碰過她,那一直黑著臉像個冰雕的俊美仙尊終於有了反應,緩緩的衝她問道:“你說的那客商,可知道如今在何處?”


    鴇母聞言搖了搖頭,“那客人說他是行商,明日就要離開,並未在閣中留宿。”


    諦離又問:“如果你再見到人,可能認得出來?”


    那鴇母點了點頭,“小婦人最擅記人,定能認得出來的!”


    諦離衝那四個侍女指了指:“他們隨你去找人,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人給我找迴來!”


    鴇母點頭應了,那四名侍女見能將功折罪,忙磕頭起身,悄無聲息的跟在那鴇母身後。那鴇母也不矯情,衝諦離行了一禮後,就帶著四人走了出去。


    等雅室內隻剩下他們兩人後,林傷才在室中布了禁製對諦離道問:“諦尊,咱們現在怎麽辦?”


    諦離強摁住心中的煩躁深深的吐了口氣,將之前攥緊的拳頭鬆開,“先找,找不到也隻能報上去了!”


    林傷沉默了一會,猶豫道:“那上麵的人並不好相與……”


    諦離翻看著自己的手,掌心那圈深紅的半月牙紅印尤為奪目。不好相與?何止是不好相與,如果知道這事辦砸了怕就不是一句不好相與能解決得了的。不過事到如今已經無法再迴頭了,現在隻能一條路走到連天烽火了!


    他看向林傷道:“事到如今我們已經沒法迴頭了,再怎麽不好相與,我們與他們也已經坐在了一條船,上,除非船沉了,否則是沒法下,船的!”


    林傷聽了再次沉默,隻聽得諦離又似自言自語的道:“不行我們就再找找吧,上麵那些人如此忌憚九煊,也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麽仇怨……”


    林傷點了點頭:“事緩則圓,我再讓人盡力找一找吧。”


    諦離正要答他的話,就見他已經是大喝著“什麽人”突然暴起。不過一瞬,林傷的身形已是分出五六個虛影往外追去。


    陳筱淡定的收迴神識,再次隱入了黑暗之中。隻見從芙蓉閣的屋簷上閃下一個黑影,沒命的向河對岸掠去。可林傷的分影很快就追了過來,四個分影齊齊將那黑影攔在了河麵上。


    見自己被圍,那黑影愣一愣,扭頭又往迴竄,卻沒料到正好與林傷的本尊闖了一個麵對麵。


    林傷手指一彈就將那黑影定住,欺身扯掉黑影臉上的麵巾一看,驚訝的咦了一聲說道:“怎麽是你!”


    陳筱聽他這麽說的時候,也正定睛看去。這麽一看,她仿佛看見了一個受了委屈、兩眼含淚卻倔強的不肯出聲音的自己!


    “阿悠,你怎麽到這來了?”林傷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揮手為她解了法術。


    宋悠倔強的略抬了抬下巴,“那你們呢?離大哥和你為什麽在這裏!”


    林傷見她擺了幅要刨根問底的模樣,有些頭痛的低聲勸道:“我們在這自然是有正事要辦,你別搗亂,快點迴去!”


    “夜半三更來青樓能有什麽正事?”宋悠根本不聽他的話,仗著身份被識破,索性就大大方方的繞過他往芙蓉閣掠去,“我要去問問離大哥,他在這青樓裏有什麽正事要辦!”


    林傷見她不聽勸,執意要往芙蓉閣去,猛的一閃身就掐住了她的脖子。不過是九煊養著玩的寵物罷了,居然還真以為自己算個東西了!


    陳筱見林傷滿麵戾氣,不由的為這位長得和自己相像的宋小姑娘捏了把冷汗。這林傷如今已經是合體後期的修為,隻要動個小指頭就能讓這金丹期的小姑娘死的悄無聲息。


    林傷本來隻不過是想嚇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可等他的手一掐上她脖子的時候,竟有種真的想殺了她的念頭。他湊近宋悠仔細的端詳著她的臉,與華元界那叫阿筱的女修不過六七分相像,卻讓九煊與諦尊如獲至寶一樣捧在手心裏護著、寵著!說是移情吧?這兩人當年在華元界對那叫阿筱的女修也沒見得有多少情意;說是真愛吧?打死他他也不相信諦尊會沒眼光的看上這麽個丫頭片子!


    可萬一諦尊……真的看上她了呢?林傷很羽就把這個可怕的念頭趕出了腦外。這丫頭不能再留了,就衝著這可怕的萬一也該早早送她上路!


    宋悠還在那傻乎乎的鼓著眼睛瞪著他,她就不信他敢當著離大哥的麵傷她!可顯然,她並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麽重要。林傷手上一發力,她立刻就覺得眼前一陣發黑,再想喊叫卻發現自己已經發不出聲音來了!眼前的黑暗慢慢擴大,她用盡全力拚命的掙紮起來。


    宋悠的掙紮看在陳筱眼裏不過是死前的顫抖,根本沒有任何作用。看著“自己”被人這樣弄死實在不是件愉快的事,她正侍施法將宋悠救下來,就見諦離從芙蓉閣裏掠了出來,大喝了一聲“林傷!”


    林傷聽得這聲大喝,手像燙到一樣猛的鬆開了。宋悠此時已經失去了意識,被他鬆開後一頭就往河中栽去。


    諦離像風一樣疾掠而過,一把接住了快要掉進河裏的宋悠。他將她小心的護在懷裏,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臉:“阿悠,阿悠!”


    林傷滿臉忐忑的湊了過來,囁嚅道:“她沒事吧?”


    諦離已經摸過了宋悠的脈搏,確認她還活著後略鬆了口氣,見林傷一臉愧疚的模樣,輕哼了一聲抱著宋悠逕自往停在芙蓉閣門口的寶車走去。


    林傷見他不理自己,忙追上去喚道:“諦尊!”


    諦離迴頭冷冷的看著他:“這裏的事你善後吧!”說完抱著宋悠上了寶車,騰雲而去。


    林傷呆呆的看著寶車消失在夜色中,有種噩耗就要成真的不祥預感。


    隱在暗處的陳筱譏屑的勾了勾唇角,轉身向黑暗中的來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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