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亭,你做什麽?”連音竹厲聲嗬斥,這個傻子,見到小九就失去了理智,進來之前都說了,不許動手動腳。


    白亭沒有理會連音竹,幾步之間已然衝到了連沐修身前。


    連沐修冷哼一聲,側身避開了白亭伸過來的手。


    白亭一擊不成,立刻轉身,又要來搶小九。


    “你鬆開她,把她還給我!”白亭聲音淒厲,一雙眼裏布滿血絲,看著連沐修的神情恨不得要吃了連沐修。


    連沐修站在一旁,將懷中的小九遮了起來,看向連音竹,“連音竹,你這是什麽意思?”


    連音竹訕訕的笑,“沒呀,國師大人,我這…我沒什麽意思。”


    “夠了!”白亭瞪大眼睛看著連音竹,“你早知道小九在這裏是不是?”


    連音竹沒說話。


    白亭加大聲音,“是不是,你說啊!”


    連音竹看著白亭,“是。”


    白亭指著連音竹,“你故意的對不對?你知道小九在這裏,所以瞞著我要帶我過來?”


    連音竹咬咬唇,她確實是故意的,就是要讓白亭看到小九與連沐修在一起。


    連沐修嗤笑,“原來大長公主與這位是舊相識,看起來這位公子與大長公主,淵源頗深啊!”


    連沐修一字一頓,看著連音竹的目光也不甚友善。


    更加讓連沐修生氣的是,這男人上來便要搶奪小九,應該也是認識小九的,剛剛連音竹管他叫什麽來著,“白亭?”


    連沐修猛然想起來了,這個白亭,這個白亭,是小九在白靈山唯一的雄性“好朋友!”


    真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原來你就是白亭!原來是你!”連沐修看著白亭,終是恍然明白了。


    白亭前來尋找小九,連音竹從旁協助,竟然還敢將人帶到國師府來了,當真是不將他放在眼中!


    白亭皺眉,很是仇視的看著連沐修,“你知道我?”


    連沐修道,“本座自是知道。”


    白亭忽然笑了,“肯定是小九告訴你的,我就知道,小九不管到了哪裏都不會忘記我的,哈哈哈,真不愧是我的好朋友!”


    連沐修聞言,臉色更加黑了。


    這白亭,天生就與他命裏犯衝,不見麵的時候都給他添堵,見了麵,更是讓他心裏難受。


    連沐修的沉默不語,讓白亭更加得意,“沒話說了吧,沒話說了,你就把小九還迴來。”


    連沐修摟緊懷中的小九,冷聲道,“你憑什麽。”


    “憑我一直與小九在一起。”


    連沐修冷笑,“她現在是本座的夫人,你與她在一起,她也不是你夫人!”


    “夫人?”白亭看向連音竹,“小九成親了?”


    連音竹攤攤手,“沒有啊,但是小九是國師大人的夫人這件事,她倒是承認了。”


    白亭長舒一口氣,“既然沒有成親,那便做不得數,更何況,他是個人,又能陪小九多久?等他死了,就隻剩下小九一個人孤零零的了,所以,你還是放開小九吧。”


    連沐修臉色發黑,從唇裏蹦出了幾個字,“連、音、竹,你是不是嫌活的太久了?”


    “不不不。”連音竹躲開幾步,連連擺手,“我還不想死,不想死。”


    連沐修惡狠狠的瞪著連音竹,“不想死,你就把這件事兒解決了,否則你出不出得了國師府的大門,這就不好說了!”


    連音竹被連沐修的話嚇得生生的打了個冷顫,對連沐修討好的笑著,“是是是,聽國師大人的,聽國師大人的。”


    緊接著,連音竹將白亭拉到一邊,“你能不能聽我的話,不要說話。”


    白亭皺眉,“憑什麽?”


    連音竹一把掐在白亭身上,“我是為了你好,我帶你來找小九不是讓你跟連沐修對著幹的!”


    白亭撇嘴,“反正小九不應該跟一個人類在一起,最後受傷的肯定是小九。”


    連音竹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進去,白亭一向死心眼,認定的事就是撞了南牆也不會迴頭,她怎麽就忘了這茬了,這下好了,不知該如何收場了。


    “那個,白亭,你聽我說,小九現在受傷了,你先把事情放一放,等我看看小九以後,再說別的,好不好?”


    白亭一聽小九受傷,當即推了連音竹一把,將連音竹推了個趔趄,“那你快去看小九啊,還跟我說什麽?”


    連音竹也生氣了,還敢推她了?


    若不是她看在白亭一個人來到北炎,念著從前的感情才對他多有照拂,她何需受這樣的夾板氣?


    連音竹冷然道,“白亭,誰都不是好惹的,你別以為誰都會沒有理由的容忍你,這不是白靈山,你娘也不在,若是真出了事,沒有人能救得了你。”


    許是被連音竹的冷臉嚇到了,白亭扁扁嘴,“我知道了。”


    連音竹轉身,走向連沐修。


    連音竹腳步很慢,走的時候還在想白亭,雖然白亭的身體看起來已經是個大男人了,但是熟悉白亭的人都知道,他還沒有到成熟期,還在成長期,所以才會是如此的性子。


    從前在白靈山上,白亭處處有他娘護著,眾人礙於白亭是個小孩兒,也沒人去跟他計較。


    但是現在不同,這不是白靈山,這是北炎。


    這裏沒有寵他如命的他娘,反而有已經視他為敵人的國師大人。


    唉。


    連音竹歎氣,這孩子最不該做的一件事兒,便是背著他娘私自離開白靈山,私自傳送到北炎。


    “國師大人,將小九交給我吧。”連音竹伸出手,要小九。


    連沐修下意識的摟緊小九,若是在白亭出現之前他還能放心的將小九交給連音竹,但連音竹將白亭帶來,而白亭卻是要與他搶小九的。


    所以,連沐修對連音竹沒有那麽多的信任了。


    連音竹見連沐修躲,便知道她以後沒那麽容易獲得連沐修的信任,甚至,待小九醒了以後,她再來國師府,還能不能進來大門,都是一個不敢想的事情。


    “國師大人,白亭雖然是我帶來的,但我沒有要帶白亭來搶小九的意思。”


    “連音竹,本座不能相信你。”


    連音竹耐性極足,“國師大人,你將小九放在床上,我去看,你就在床邊守著,如何?”


    連沐修點頭,算是勉強同意了。


    連沐修坐到床邊,將包住小九身體的衣襟略微打開些。


    一旁的白亭不甘願的嘟囔著,“什麽嘛,抱小九抱的那麽緊,小九願意不願意還不知道呢,萬一是那個人騙她怎麽辦?”


    連音竹扶額,“白亭,你要是再張開嘴說話,我便將你趕迴去。”


    “我…”白亭張嘴,卻被連音竹一個怒視給咽了迴去。


    連音竹冷哼一聲,看著連沐修,笑道,“國師大人可以放心了。”


    連沐修沉聲道,“姑且相信你而已。”


    “是是是。”


    連音竹伸手要去抱小九,她的手觸到小九的身體之時,小九哆嗦了一下,連音竹挑眉,“恩?”


    下一刻,連音竹發現就算連沐修不將小九抱得緊緊的,她也帶不走小九,因為小九的兩隻前爪緊緊的捏著連沐修的衣襟,力氣大的將連沐修胸口的衣裳都捏破了。


    “這…國師大人?”連音竹遲疑,她不敢強行將小九抱下來。


    “你鬆手。”


    連音竹等連沐修的手放到小九身上,她才將她的手拿開。


    說來也是奇怪,連音竹的手放在小九身上,小九便哆嗦,連沐修的手放在小九身上,小九便在連沐修手心蹭蹭,咂咂嘴,睡過去了。


    連音竹:“……我還能說什麽。”


    連沐修道,“你可以說,本座與小九關係密切。”


    連音竹:“……”


    連沐修不理會連音竹,手指稍稍用力,順著小九的毛發,時不時的在她柔軟的小耳朵上捏兩下,小九隻是發出“哼唧”的聲音,眼睛卻沒有絲毫睜開的意思。


    連沐修輕笑,仿若看見了烏雀山初遇之時的小狐狸。


    白亭在一旁看的有些不是心思,悄悄挪動腳步到了連音竹身邊,趴在她耳邊悄聲道,“小鸞,小九為什麽跟那個人那麽好?”


    連音竹轉手便是擰上了白亭的耳朵,壓低聲音道,“我現在不叫小鸞,我是連音竹,連音竹,連音竹,你給我記好了!”


    白亭疼的嗷嗷直叫,“鬆手鬆手,我知道了,連音竹。”


    連音竹狠狠瞪了白亭一眼,這才鬆開。


    白亭揉著自己耳朵,趕忙躲到一邊去了,他發誓,他再也不要靠近小鸞,不,連音竹了!


    連沐修將小九的前爪輕輕掰開,小九頓時像是失去了倚靠一般,小爪子不安的抓著,連沐修雙手掐在小九的前爪下,將小九托了起來。


    然後微微低頭,將他的眉心抵至小九的唇邊。


    小九的唇剛剛碰上他的,連沐修眉心處一點光進了小九的唇裏。


    緊接著,小九周身毛發散出淡淡的金光。


    連音竹和白亭看的瞪大了眼睛,別人不清楚她和他還能不知道嗎?小九的力量是不可能出現金色的。


    就算那是淺淺的一層金。


    金色的靈力,那不是他們白靈山上的生靈可以觸碰的。


    小九原本柔順的毛發炸了起來,像隻小刺蝟一樣。


    連沐修慢慢的鬆開手,小九的身體隨著靈力飄到空中,連沐修仰頭看去,小九在那金色的光芒裏緩緩睜開了眼睛。


    連沐修唇角勾起一抹笑,對小九張開手。


    小九“吱吱”兩聲,從半空中跳進了下來。


    小小的身子衝撞進連沐修的懷裏,一雙爪子拉著他的衣襟,小腦袋在他胸口蹭啊蹭,口中“吱吱吱”的不停叫,該是在告訴連沐修她有多高興。


    “傻狐狸,快起來,平白讓人看了笑話。”


    小九賴在連沐修懷裏不想動,心裏想著誰還敢看她的笑話啊!不甘願的迴過頭,看到連音竹時眼睛滿是喜悅,而目光轉到白亭身上,頓時是驚嚇!


    謔!這個黏人精怎麽在這兒?


    白亭也不傻,自然看到小九的神色。


    白亭跳出來,指著小九,“你什麽意思?見到我不高興?”


    小九搖頭。


    “那就是高興了?”


    小九搖頭。


    白亭雙手掐在腰上,“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你從白靈山消失,我以為你死了,若不是有人告訴我你在另一個人世,我才不會冒險傳送過來,哼!”


    白亭偏過頭,鼓起的臉頰撅起的嘴,無一不在告訴屋子裏的人他生氣了。


    連沐修抓住白亭話裏的重點,“你說什麽?有人告訴你九兒在這兒?”


    白亭耍性子,不肯吭聲,


    連沐修冷喝,“快點說。”


    “是啊!”滿腹委屈的白亭小聲的應了一聲。


    連沐修沉了臉,連音竹也意識到了。


    屋子了安靜下來。


    “你們怎麽都不說話了?小鸞,不是,連音竹?還有那個叫國師大人的,你們怎麽都不說話了?”


    連沐修道,“告訴你九兒在這裏的人,是誰?長什麽樣子?”


    連音竹也很急,那個人告訴白亭此事,讓白亭通過傳送來北炎,明顯是沒安好心,若是白亭過來了,定然會與他們說起此事,若是沒過來,白亭定然會死在傳送的路上。


    然連沐修想的卻是另一件事,連景銳死之前也曾經說過,他與小西也是被別人加諸力量傳送過來的,若是那人與告知白亭的人是同一人的話…這人究竟有什麽目的?


    白亭在腦袋裏想了一下,突然皺了眉,“我怎麽想不起來了?我明明見過他的,而且他還幫我加了力量我才能過來的,唔…怎麽記不起來了?”


    白亭敲著自己的頭,努力的想要喚醒記憶,然而卻是怎麽都想不起來。


    連沐修一手托著小九的身體,另一手幫小九順著剛剛炸起的毛發,眼眸一暗,“不用想了,那個人既然在你麵前露麵,並且為你加諸力量讓你順利過來,那定然是不怕你與我們說起此事的。”


    連音竹點頭,“國師大人說的有理,白亭,你莫要想了,想不起來的。”


    “哦。”白亭有些懊惱。


    連沐修懷裏的小九趁著幾人談話之時,悄悄的往連沐修的衣襟裏躥去。


    連沐修一時沒明白小九是何意思,卻也沒說話,悄然扯著自己衣襟讓小九能順利爬進去。


    小九爬的很順利。


    就在隻剩下兩條後腿沒爬進去之時,白亭眼尖的發現了。


    “狐小九,你往哪裏躲?”


    小九身體一僵,頭也不迴,兩條後腿蹬著連沐修的衣襟,蹭蹭的就要往裏鑽。


    連沐修輕笑,伸手托著小九的身子,揉揉她,“急什麽,我在這兒呢。”


    小九轉念一想,是啊,連沐修在這兒她怕什麽?


    小九迴過頭,對著白亭挑釁一笑,露出森森白牙。


    白亭火了,擼起袖子舉起拳頭便要衝向小九,連音竹見此,連忙拉住白亭,不許他胡鬧。


    小九笑的樂不可支,倒在連沐修懷裏“吱吱”的叫著,邊叫還邊扯著連沐修的衣裳讓他看白亭好笑的模樣。


    連沐修在小九鼻子上一捏,一臉寵溺的模樣,“調皮。”


    小九順勢蹭蹭連沐修掌心。


    “小九,你叫什麽?不能開口說話嗎?”連音竹突然開口問道。


    “吱吱,吱吱吱。”小九一張口除了“吱吱”還是“吱吱”。


    “吱吱?”小九抬眸看向連沐修,這下好了,不僅變不迴人形,連話都不能說了!


    連沐修安撫性的揉揉小九的頭,輕聲道,“慢慢來,無雪說你是失血過多加上靈力耗損過大才會如此,養上一些日子便會好了。”


    小九呆呆的點頭,繼而看向自己的爪子,習慣了人身,突然變迴小狐狸真是不方便。


    “噓。”


    小九歎氣。


    原本因為許久未見的朋友來此,還蠻高興,而此刻的小九,除了情緒低落以外,還做滿滿的恐慌。


    若是她不能變迴來了,怎麽辦?


    連沐修看著連音竹與白亭道,“今日天色不早了,大長公主便宿在府中吧,影三。”


    門外守著的影三推門而入,“主子。”


    “去為大長公主準備一間客房。”


    “是。”


    影三轉身便要走,又被白亭拉住了手臂,影三側目,“這位公子可是有事?”


    白亭偏頭對連沐修道,“你讓連音竹住客房,我住哪裏?”


    連沐修淡淡道,“白公子還需用本座操勞住處嗎?”


    “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你跟小九認識,為什麽不給我安排?我與連音竹也相識啊!”


    連沐修淺笑,看著白亭,“她是北炎大長公主,本座是北炎國師,大長公主來國師府做客,本座自然要為大長公主安排事宜,敢問白公子在北炎就任何官職?”


    “我…”白亭張口,卻沒有話。


    許久後,白亭小聲道,“我是連音竹朋友,也是小九朋友。”


    拉著影三手臂的力道漸鬆,好像他真的沒有什麽理由讓人家給他安排住的地方。


    影三扯掉白亭的手,“主子,屬下去了,公主請跟屬下來。”


    “恩。”


    連音竹跟上影三的步伐往外走,越過白亭之時,手指輕輕扯了白亭的袖子。


    白亭感受到這力道,用眼角餘光瞄了連沐修一眼,見連沐修好似沒有發現連音竹的動作,隨即放輕腳步,跟上了連音竹。


    連沐修隻當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再怎麽不喜歡這白亭,看在小九的麵子上,還是要給他留三分臉的。


    將所有人都趕走了,連沐修帶著小九迴到床上。


    小九趴在連沐修胸口上,聽著連沐修的心髒傳來的“砰砰”聲,慌亂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


    小九抬頭,“吱吱?”


    連沐修一隻手枕在腦袋底下,另一隻手揉捏著小九的耳朵,“九兒,你現在該是害怕吧。”


    小九點頭。


    連沐修道,“放心吧,你不會就這樣一直做一隻小狐狸的,我一定會找到辦法讓你恢複的。”


    小九挪動小身子,趴到連沐修的頸窩處蹭蹭,她相信他!


    *


    是夜。


    國師府一片靜悄悄的。


    亥時剛過,九重閣房間內閃起一道銀光。


    本在床上睡覺的連沐修驀然被驚醒,“噌”的一下從床上坐起來,“九兒!”


    緩和了一下,連沐修急忙往一側看去。


    入眼是一頭銀色的長發,發間長著兩隻明顯不屬於人類的耳朵,淺淺的唿吸噴灑,睡得香甜,白皙的手臂曲著靠在自己的臉上,精致的容顏埋在手臂一小部分。


    她的小鼻子皺皺,整個人蜷縮了一下,連沐修這才迴過神,拉過衾被為她蓋上。


    玲瓏有致的身段,起伏的綿軟,還有…


    連沐修耳根發紅,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唔…子卿,好冷啊!”小九朦朧中喊著連沐修,緊緊揪著衾被的一角。


    連沐修聞言,小心翼翼的將手臂從小九的脖頸後麵伸過去,然後掀起衾被的一角躺了進去。


    小九似是感受到連沐修身體的溫度,無意識的便向連沐修懷裏窩了進去。


    連沐修放在小九脖頸下的手臂攬上她的肩,另一隻手摟著她的纖腰,將她緊緊的錮在懷裏,將他身體的溫度傳給她。


    被熟悉的氣息包圍著,小九睡得安穩極了,就算是在夢中,唇角也是勾起來的。


    臨近天亮,連沐修還未等睜開眼睛,便感覺到了懷裏是空空的。


    連沐修騰的一下睜開眼睛,哪裏還有小九?


    連沐修掀開衾被,便要下床,卻看到衾被裏突然動了一下。


    小九邁著四條小短腿從衾被裏鑽了出來,歪著腦袋看著連沐修,“吱?”


    連沐修一把掐起小九的前肢,將她舉到他麵前,“九兒?”


    小九點頭,“吱。”


    連沐修將小九放進臂彎裏,“這是怎麽迴事?昨晚你不是變迴來了?”


    “吱吱?”什麽時候的事,她怎麽不知道?


    連沐修沉默,隨即向門外喊道,“去請大長公主。”


    “是。”門外的人領命。


    不消片刻,連音竹風風火火的推門進來,“怎麽了怎麽了?大早上便差人喊我?”


    連沐修沉聲道,“九兒昨夜變迴人身了。”


    連音竹看了一眼小九,“那這是?”


    連沐修道,“不知何時又變迴小狐狸了。”


    “啊?”連音竹有些傻眼,這是什麽情況?


    “沐修沐修,哎,你讓開,我進去,沐修!”無雪聒噪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連沐修喊了句“讓他進來。”


    “你快讓開,沐修讓我進去,哎,你這人。”無雪邊走邊叨叨,“沐修,你看看你暗衛,我都不讓進來,你下令了他也不讓我進來,真是。”


    “有話快說。”


    連沐修冷著臉。


    無雪被凍得打了激靈,見連沐修臉色如此難堪,他這才道,“我昨夜翻了一宿的醫書,找到了一種藥,小夫人應該能用的上。”


    連音竹大喜,“那你還等什麽?還不快去將藥準備著給小九用。”


    “這藥確實是有,但我沒有。”


    連沐修本已染上一抹喜色的眼瞬間黯淡了下去,“那便去找,北炎這般大,總會找到的,高價征收,本座就不信沒人有!”


    無雪小心翼翼的開口,“這藥哪怕是翻遍北炎都不會有的。”


    “為何?”


    連沐修目光如炬,無雪甚至感覺他自己都要被連沐修的目光穿出一個洞了。


    無雪硬著頭皮開口道,“這藥…長在南禹境內。”


    “不就是南禹境內?本宮去讓皇上下旨,讓南禹代為征收這藥。”連音竹滿不在乎,隻要有地方有,便好。


    “事情沒有這麽容易,這藥生長在南禹皇宮後的雪山之上,並且是雪山之巔。”


    連沐修皺眉,問連音竹,“南禹皇室是傍著雪山而見?”


    連音竹細細思索一番,“應該是的,早些年我去過一次南禹皇室,哦,那個時候還不是南禹皇室,我隱約記得該是有一座雪山的。”


    “既然如此,大長公主立刻迴宮,去找皇上。”


    “啊?”連音竹瞪大眼睛,看著窗外還沒有完全亮的天,“現在去?皇上怕是還未起吧?”


    連沐修盯著連音竹,“你去見皇上,難道不需要裝扮一番嗎?”


    連音竹歎氣,“我去。”


    連音竹整個人泄氣,她明明是大長公主,比連沐修的身份不知高了多少,卻是每每都落在連沐修的下風,受他驅使,她也是很無奈啊。


    走了兩步,連音竹猛的迴頭,“我去找皇上做什麽?”


    連沐修頓住,隨即說道,“宴請南禹太子。”


    小九一聽,立刻跳上連沐修的肩膀,小爪子拍著連沐修的臉,力道大的讓連沐修知道她在生氣。


    那南禹太子對連沐修有想法,居然還要宴請她?真是忍不了。


    連沐修將小九抱下來,看著小九的眼睛,“不借助南禹太子的身份,我們如何進的去皇宮?為了盡快拿到藥,這是最快的辦法。”


    小九垂眸,好吧,連沐修是為了她能盡快好起來,她不該發脾氣的。


    小九抬眸,一雙好看的眼睛裏閃閃發亮,看的連沐修心頭一軟。


    “嘖嘖。”連音竹搓搓自己的手臂,頭也不迴的走了,臨走時,還拉上了無雪,“真是受不了這夫妻二人,無雪,你快跟本宮走,本宮吩咐你一些事兒,一會你去交代給白亭,以免他又做錯事。”


    “公主,公主,哎哎哎,公主,您慢點,別拉我,別!”無雪掙紮的聲音漸行漸遠。


    連沐修起身,為晚上的宴會做些準備。


    有些事,去南禹之前也該了結了。


    *


    連音竹將需要注意的地方吩咐給無雪之後,便秘密出了國師府。


    為何不光明正大?


    若是被人看到她大長公主一大早從國師府出來,漫天的流言還不得把她淹死?


    本是想在國師府多住幾日,奈何連沐修突然讓她迴宮找皇上。


    她是不願意去找連景奕的,畢竟她已經打算放棄他了,但連沐修開了口,她就必須去辦。


    連音竹一路掩藏蹤跡,進宮後先迴煥官局梳洗一番,這才帶著譚姑姑等人浩浩蕩蕩的去書房。


    連景奕早已接到消息連音竹正在來的路上,是以連景奕什麽都沒做,就在書房等著連音竹到來。


    新來的接替萬盛伺候他的小太監膽子很小,除卻他吩咐的事情以外,小太監不敢做任何越距的事情,更別說像是萬盛經常做為連景奕分憂解難的事兒。


    就像此刻,連景奕沉著一張臉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小太監站在一側,連用眼角的餘光看連景奕都不敢,一直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你說,大長公主來找朕是為了何事?”


    “朕為何越來越看不明白這個大長公主了?”


    小太監沉默不語。


    連景奕也沒指望這小太監能迴答他的話。


    “啟稟皇上,大長公主到了。”


    連景奕沉聲道,“宣。”


    “是。”


    連景奕側目看著小太監,“你出去吧,傳令下去,任何人不得靠近書房。”


    “是,皇上,奴才遵命。”


    小太監邁著細細碎碎的步子出去了,小心翼翼的關上書房門,這才敢大聲喘氣。


    小太監心想,伺候皇上真不是個好差事。


    連音竹待小太監走了以後,端著儀態,拖著長裙,走到連景奕對麵的椅子前,坐了下去。


    無論是挺直的背脊,還是微抬的下頜,亦或者半斂的眼眸,無一不在氣勢上打壓著連景奕,連景奕也感受到連音竹對他的“照拂”,額角緩緩流出一滴冷汗。


    “多日不見,皇弟別來無恙?”


    “朕還好。”連景奕故作鎮定,勉強答道,“皇姐可還身子康健?”


    連音竹這才抬眸看向連景奕,“本宮好的很,無需皇弟費心,宮中一切應有盡有,本宮隻要吩咐下去,自有人為本宮辦妥。”


    連景奕歎氣,“皇姐的生活比起朕,當真是好了太多。”


    “當然。”連音竹一臉認真,“本宮為人處事比皇弟強百倍,自然生活的比皇弟好,這一點,皇弟真該向本宮學學,沒事兒少做那些彎彎道道的事,相信皇弟你會過的更加舒心的。”


    連音竹這一番話說的,不可謂不重,已然是明晃晃的在嘲諷連景奕了。


    你看看你,身為皇上,卻是活的這般窩囊。


    連景奕在衣袖裏的手狠狠握成拳,指甲陷進肉裏,疼得很。


    但連景奕就是要痛著,痛著才能告訴他,他需要多努力才能打敗眼前這個女人!這個從一出生,便是雍容華貴,踩在他頭頂的大長公主!


    連音竹暗自觀察著連景奕,那熊熊怒火在眼中燃燒,連景奕還要裝作沒事人一般,強行將這股氣壓下去。


    連音竹心裏笑的不行,臉上還要端出來一副正經模樣。


    “讓皇姐見笑,是皇弟的不是。”


    “皇弟說的哪裏話,皇姐豈是那種會嘲笑別人的人?”


    連景奕連連稱是,“不知皇姐親自來此,是有何事?”


    連音竹淺笑道,“本宮也不與皇弟繞彎子,直說了,本宮希望皇弟今晚宴請南禹太子。”


    “砰!”


    連景奕拍桌而起,居高臨下的看著連音竹,冷然道,“不可能!”


    連音竹不與他計較,甚至眉頭都沒皺一下,“皇弟,你失態了。”


    “嚇著皇姐了。”連景奕坐下,平穩了一下唿吸。


    “嚇著本宮沒事,嚇到不該嚇之人便是罪過了,皇弟說,皇姐說的可對?”


    “是。”連景奕點頭,“皇姐說的在理。”


    “所以…”連音竹拉長聲音,看著連景奕淡淡道,“皇姐說,今夜宴請南禹太子。”


    連景奕皺眉,“皇姐為何一定要宴請南禹太子?”


    連音竹忽然抬起袖子,似是嬌羞一般遮了自己的小半張臉,眼眸垂下,“自是為了見南禹太子一麵。”


    “皇…皇姐?莫不是?”連景奕錯愕,沒想到連音竹咄咄逼人讓他務必安排宴會,隻是為了見南禹太子一麵?連景奕仔細看著連音竹的神色,盡管連音竹擋住了一些,卻不妨礙他看到連音竹紅了的耳朵。


    連景奕心中對連音竹的話相信了六七分。


    沉默片刻,連景奕道,“皇姐,朕答應你,今晚宴請南禹太子,但皇姐能否與朕說說,是如何看待南禹太子的?”


    連音竹道,“南禹太子是為聯姻而來,我們皇室最近發生了太多太多不好的事情,先後折損了一位公主一位王爺,皇上也該找點喜事來做,衝衝宮裏的晦氣。”


    連景奕心中一痛,又想起了那還在棲梧宮中被燒屍體的連景雅,想起了那連屍體都沒有的連景銳。


    悲傷自心中緩緩升起。


    眼見著連景奕眉眼染上一抹哀色,連音竹這才道,“瞧本宮這嘴,說到皇弟的痛心之處了,是本宮不對,皇姐在此給皇弟賠個不是。”


    連音竹說著起身,對連景奕福了福身。


    連景奕失色,連忙走出來扶起連音竹,“皇姐怎可對朕行禮?不可,不可啊。”


    連音竹順勢起身,“皇弟,皇姐的話你想想,人死不能複生,你不能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


    “是,皇姐的話朕銘記於心,朕立刻便吩咐人去操辦晚上的事宜,皇姐先迴宮歇息吧,養養精神,晚上務必要以最好的狀態出現在宴席之上。”


    連音竹笑,“即使如此,本宮便先迴去了,辛苦皇弟。”


    “為皇姐辦事,朕榮幸之至。”


    連景奕親自將連音竹送出書房門,看著她的背影直到消失,這才收起了臉上的笑意。


    連景奕聲音低沉,“大長公主從何而來?”


    “悠”的一道黑影閃過,連景奕身旁便站了一個從頭到腳都包裹在黑布之中的男人。


    那人隻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麵,眼底滿是陰鬱。


    那人在連景奕身前單膝跪地,“迴皇上,大長公主昨日去了國師府,今早天不亮便從國師府出來,孤身一人悄然迴宮,梳洗一番過後,便來尋了皇上。”


    “國師府?”連景奕皺眉,難不成又是連沐修?


    “是,屬下親眼所見。”


    “可知道她去國師府所謂何事?”


    “迴皇上,不知,隻知道昨日大長公主突然吩咐譚姑姑備車出了宮,不多時馬車便迴到煥官局,隨即煥官局大門關閉,打探的人以為大長公主累了早些歇息了。”


    “連沐修,國師府,連音竹,大長公主,傳世玉玨,你們究竟想做什麽?為何讓朕宴請南禹太子?”連景奕喃喃自語,似是在問麵前之人又似是在問他自己。


    跪在地上之人不為連景奕的話所動,他隻能說他該說之事,做該做之事。


    “你再去國師府打探一下,看能否有其他消息。”


    “是,屬下告退。”


    那人起身,一個閃身便沒了蹤跡。


    連景奕將那小太監叫了進來,吩咐他去各處傳旨。


    這次宴請南禹太子來的太過匆忙,許多沒有的東西都必須準備,並且隻有這一個白天的光景。


    待書房裏隻剩下連景奕一人之時,連景奕猛的將手邊的硯台砸向地麵,砸出了“咚”的一聲。


    連景奕雙手緊握,在桌子上狠狠的敲著,頭垂的很低,咬牙切齒道,“連沐修,連沐修,朕…定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


    若是此時有人在書房,定然能看到連景奕那幾乎扭曲的神色。


    *


    稍晚一些之時,國師府收到消息,宴請南禹太子。


    北炎行宮於同一時刻收到聖旨,今夜宴請南禹太子。


    文成羽接到聖旨之時,失手打碎了手中的杯子,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些什麽。


    ------題外話------


    我覺著,白亭是個逗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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