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領著胡亥往營帳而去,章邯和章平也跟上,韓談立在當地不知所措,胡亥招招手道:“談談,走呀,別愣著。”於是韓談稀裏糊塗都便被帶迴了營帳,眾人進入扶蘇的營帳,韓談還覺得心驚膽戰。胡亥笑道:“談談,既然你也發現了韓詔的詭計,這件事兒,我們便也不瞞你了。”他說著,抬了抬下巴,章平便把韓詔假意投降,扮作小兵,被胡亥發現的事情說了一邊。韓談吃驚:“昨夜行刺之人,是他?”韓談起初吃驚納罕,但仔細一想,也在情理之中,像是韓詔會幹出來的事情。胡亥歎氣道:“韓詔可太蠢了,剛一行動,便被我們發現了,談談,你呢?”韓談突然被點名,眯起眼睛,不知胡亥所指。胡亥笑眯眯的道:“你呢?你是哪一頭的?是韓詔那頭的,還是……我們這麵的?”韓談沒有立刻迴答,緊緊抿著嘴唇。胡亥又道:“談談你可想好再迴答哦!韓詔又菜又蠢,他的詭計早已被我們發覺,一舉一動全都在我哥哥的股掌之間,落網是早晚之事,你若是他那一頭的,遲早跟著遭殃……亥兒知曉的,談談你是個硬骨頭嘛,你不怕死,可你要想想那些與你出生入死的親信呀!”韓談眼神波動,的確,胡亥抓住了他的命門。胡亥背著手,踱著步,繼續道:“在韓詔心裏,他根本沒有把你當自己人,一個勁兒的針對你不說,還明晃晃的撬牆角,想要拉攏你的親信!倘或真心愛才,真心拉攏也便罷了,可韓詔那個針鼻兒還不如的心眼子,分明不是真心拉攏,一旦拉攏過去,指不定如何棄之敝履,嘖嘖……最後吃虧的還是你那些親信,好、慘、呐!”韓談雙手握拳,咬緊牙關,他單薄的身子都在打顫。胡亥又道:“你要認清現實,便是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你的族人考慮考慮,不是麽?”韓談閉了閉眼目,再睜開眼睛之時,雙目之中已沒有掙紮與猶豫,沙啞的道:“韓談……願成為公子之人。”“真乖!”胡亥踮起腳來,拍了拍韓談的頭頂:“明智的選擇!”第二日一早,部隊繼續啟程,今日便可以追趕上大部隊。胡亥登上輜車,故意昂著小腦袋,朗聲道:“今日便要與扈行大部隊匯合,都打起精神來,按照輿圖行進,半點子岔子也容不得,可清楚了?”章平帶頭呐喊:“敬諾!公子!”於是又騎著馬,雄赳赳氣昂昂的叮囑:“可都聽到了幼公子的吩咐?打起精神來!”“敬諾,將軍!”韓詔“不著痕跡”的觀察著大部隊,果然是按照輿圖前進,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韓詔昨日裏仔分析過行軍輿圖,發現了一處十足利於埋伏的地點,如果在那處山穀埋伏下來,絕對可以將秦軍一網打盡,屆時韓詔活捉秦廷的長公子和幼公子,豈不是抓住了嬴政的命門?想要如何捏咕要挾嬴政不行?韓詔得到輿圖之後,連夜安排,埋伏兵馬,打算來一個裏應外合,裏外夾擊,簡直是天衣無縫。“哼!”想到此處,韓詔忍不住冷笑一聲。胡亥打起車簾子,偷看了一眼韓詔,笑嘻嘻的道:“哥哥,看韓詔笑的,好像已經得手了一般。”扶蘇將車簾子放下來,不讓他再看,叮囑道:“韓詔果然中計了,看樣子他在前麵的山穀必然埋伏了不少韓兵,一會子亥兒你不要從車中下來,便老老實實的呆在車中,哥哥會安排章平保護與你。”胡亥乖巧點頭:“知曉了!哥哥放心,亥兒絕對不會拖後腿噠!”胡亥不會武藝,知曉自己的斤兩,這種危險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做的,一會子打起來,自己便躲在這裏,哪裏也不去,安全!車顛簸起來,車速降下,顯然已經駛入了狹窄的山穀。轟!!車突然急停,胡亥因為慣性,險些一頭栽出去,扶蘇一把撈住他,將人抱在懷中。“唔!”胡亥沒有栽出去,反而一頭撞在扶蘇懷中,直接撞在了扶蘇的胸肌上,來了一個結結實實的“洗麵奶”。“哎呦……”胡亥揉揉鼻子,因著戒備,方才扶蘇身上繃著力氣,渾身到下的肌肉緊繃,猶如鐵石一般,胡亥這麽一撞,但覺鼻子酸疼,眼圈發紅,險些沒起子的墮下淚來,哥哥的大胸好硬哦!“亥兒,無事罷?”扶蘇擔心的詢問,車外已然想起了混亂之聲,看來刺客到了。胡亥擺手:“沒事沒事,哥哥你快去忙正事兒罷,不用管亥兒。”扶蘇又是擔心的看了看胡亥,眼看他鼻子沒有流血,這才叮囑:“自己小心。”說罷,長身而起,一個箭步跨下車。“刺客!!”“有刺客!”“全軍戒備”胡亥躲在車中,聽到外麵傳來虎賁軍的喊聲,緊跟著是刺客的大喊:“殺!!將秦賊全部圍住!”“哈哈哈”韓詔的笑聲轟然響起。胡亥悄悄打起一點車簾子,向外看去,便看到狹窄的山穀中,突然多出不少黑壓壓的刺客,那些刺客仗著地勢,突然殺出來,將拉成長線的秦軍大部隊從中間衝段,斷做兩半。韓詔站在刺客的包圍中仰頭大笑:“秦賊,沒想到罷!”扶蘇麵容鎮定,平靜的道:“韓長公子,你這是甚麽意思?難道韓長公子並不是誠心歸順?”“啐!”韓詔冷笑:“秦狗,你現在才發現,已然晚了!歸順?我堂堂韓人兒郎,怎麽可能歸順你們這把子秦狗?也就是我那不像樣的幼弟,貪生怕死,毫無筋骨,才會不知羞恥的投誠了你們!”他說著,一指站在旁邊的韓談。韓談被他當眾辱罵,臉色漸漸寒冷下來,雙手攥拳,似乎在克製著自己的怒火。韓詔道:“想不到罷,會在這裏遭受埋伏?我實話告訴你們,其實我早已偷盜了你們的行軍輿圖,隻要我抓住你們,何愁威脅不了秦狗嬴政?!”扶蘇冷聲道:“韓詔,好大的口氣。”韓詔猖狂的道:“扶蘇,你若是現在給我下跪,磕三個響頭,然後再將韓談那個叛賊恭恭敬敬的交給我處置,說不定,我心情好一些,也叫你和你那個幼弟,少受一些苦楚,否則……”韓詔麵色猙獰的道:“想來長公子很寶貝你那幼弟啊,真真兒是兄弟情深,情同手足,羨煞旁人!那好啊,我便先抓住你那幼弟,一根根掰掉他的手指頭,我倒要看看,那樣嬌滴滴的小公子,受不受得住,如此的切膚之痛!”扶蘇聽著他的話,臉色瞬間冷酷起來,一霎那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甚麽溫文爾雅,甚麽霽月光風,甚麽氣韻風骨,通通消失不見,還是那白衣翩翩的模樣,卻散發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冰冷。“誰也……”扶蘇沙啞的道:“不能傷害亥兒……是你自己找死。”韓詔沒來由打了一個哆嗦,下意識後退了半步,不知為何,竟被扶蘇的狠戾模樣給震懾住了。扶蘇抬起手來,在空中招了一下,短暫的靜默之後。“殺!!!”震耳欲聾的喊聲衝天而起,竟然是從韓兵的背後包抄而來。“怎麽、”韓詔結巴的道:“怎麽會?!怎麽迴事……”秦軍已經被伏兵斷做兩半,而且秦軍一共就那麽多人馬,嬴政的大部隊還在前方,並沒有匯合,怎麽可能突然冒出這麽多援軍,又不是天兵天將!韓詔一時間有些慌張,強自鎮定:“不可能!都是虛張聲勢!你們秦軍多少森*晚*整*理人馬,我心裏清楚的緊,絕不可能出現援軍!”扶蘇幽幽的道:“如果不是秦軍呢?”“甚麽?!”韓詔大吃一驚,腦海中反應了一下,下意識看向韓談。如果不是秦軍,那就隻剩下韓談的舊部了。韓談的親信歸順了秦廷,但秦廷一直不信任韓談,自也不會給韓談的親信兵刃。韓談終於抬起頭來,與韓詔對上了眼神,幽幽的道:“正是我的麾下。”“怎會?!”韓詔大喊:“不可能!決計不可能!秦人怎麽會給你兵刃?!他難道不怕……不怕你反了麽?!”韓談眯起眼睛,他的嗓音猶如一潭死水,道:“是了,秦軍給我兵刃,我的親兄長都怕我反了,難道秦人……便不怕我反了麽?”“哈哈……哈哈哈”韓談大笑起來,沉浸在自己的笑點之中,甚至笑得有些癲狂:“兄弟啊,這便是親兄弟!!”“韓談!”韓詔怒吼:“你這個叛賊!!叛賊”扶蘇揮了揮手,道:“抓人。”章平應聲:“敬諾!”扶蘇一聲令下,秦軍和韓談的舊部立刻行動,撲向韓詔的伏兵,伏兵本將秦軍斷做兩半,叫他們無法互相支援,而如今局勢反轉,韓詔的伏兵反而像是自投羅網,叫秦軍和韓談的舊部兩麵包抄,簡直像是包餃子一樣,一撥搓起來。“殺!!給我殺”韓詔外強中幹,撕心裂肺的怒吼:“給我殺出去!!殺誰也不許後退!後退者斬!!”秦軍、韓談的舊部、伏兵,三方接壤,兵器交接,一時間納罕廝殺之聲不絕,韓詔的伏兵顯然不敵,韓詔躲在伏兵後麵,妄圖殺出一條血路,他的眼睛一轉,一眼便看到了胡亥的車。韓詔雙眼赤紅放光,像是見到了肉,發瘋的撲向車,指揮著伏兵,大吼道:“給我射箭!!射箭我若是死,誰也別想活!!”嗖嗖嗖,冷箭鋪天蓋地而來,甚至帶著火光。胡亥聽到外麵的動靜,心頭咯噔一聲,韓詔太黑了,竟然射火箭,車雖然堅固,周身都是青銅打造,不怕刀槍斧戟,但十足容易著火。“亥兒!”扶蘇道:“快下車!”車子唿唿的燃燒著火焰,胡亥身段靈巧,從車中蹦下來,並沒有被火焰灼燒。章平連忙道:“幼公子,快走!我掩護你!”章平伸手一抄,將胡亥放在馬背上,自己掩護著胡亥撤退,大喊:“起盾!”盾兵立刻上前,訓練有素,抬著沉重厚實的盾牌,將射來的火箭全部擋住,一點子也沒有碰到胡亥。胡亥揪著馬韁,雖有些艱難,但撤退的還算順利。韓詔根本碰不到胡亥的一根頭發絲,眼看著胡亥走遠,氣得撕心裂肺大喊:“廢物!!都是庸狗!韓談在那裏,給我殺了他!!殺了他!”韓詔把注意力轉移到韓談身上,一把搶過弓箭手的長弓,從懷裏摸出淬了毒的冷箭,發瘋的將長弓拉滿,瞄準韓談。韓談正在廝殺,並沒有注意韓詔的瞄準,胡亥轉頭一看,暗道不好,攏著手大喊:“談談,當心!”韓談吃了一驚,轉頭去看,本想躲閃,可伏兵接二連三的撲上來,韓談根本無法躲閃。錚冷箭發出金鳴,破空而來。眼看著韓談躲無可躲,哪知這麽巧,胡亥的馬匹受了驚,猛地尥蹶子,高高揚起前蹄。“啊呀……”胡亥一聲驚唿,直接從馬背上被甩下來,好巧不巧,飛撲在了韓談身上。嗤“唔!”鑽心的疼痛席卷了胡亥的背心,冷箭直刺而來,沒有刺到韓談,反而刺在胡亥的背上。韓談一把接住“擋在自己身前”,用“血肉之軀相救自己”的胡亥,滿眼都是不可思議。【以為你奮不顧身相救的韓談】韓談瞪大了眼睛,摸到一手鮮血,甚至感覺到胡亥的血跡噴濺在自己的麵頰上,熱乎乎的,帶著說不出來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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