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用手掌唿扇著,道:“無妨,哥哥放心,亥兒放的都是好東西,祛濕散熱,對身體好的,就是味道有點大。”那味道遇到熱水,完全被催發出來,其實並不難聞,就是有一些子刺鼻,令扶蘇又連續打了兩個噴嚏。胡亥變戲法一般,又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布包,這迴打開全是花瓣兒。撲簌簌胡亥將花瓣灑在水中,那奇怪的味道立刻被花香掩蓋,瞬間舒坦了不少,扶蘇終於不再打噴嚏。胡亥將花瓣扔了兩個在扶蘇身上,笑道:“哥哥果然人比花嬌呀!”“嬌?”扶蘇挑眉,低頭看了看自己。雖都說長公子扶蘇為人和善雅致,但從未有人用“嬌”來形容扶蘇,畢竟扶蘇身材高挑,又是個練家子,俊美是俊美,卻與嬌不沾邊兒。胡亥道:“當然啦,哥哥那麽好看!”“長公子,幼公子!”說話間,章邯章平兄弟二人也到了,章平大嗓門的道:“哥,快點,長公子他們已然泡上了!”章邯無奈的道:“平兒森*晚*整*理,不得無禮。”胡亥擺擺手,睜大眼睛躍躍欲試,道:“章平哥哥,快脫!”章平奇怪:“這麽著急?”胡亥眼睛裏幾乎冒出小星星,興奮的道:“我要比比看,是章平哥哥的胸大,還是我哥哥的胸大!”章平:“……”章邯:“……”扶蘇:“……”泡個溫湯,又都是男子,章平本是不害羞的,但胡亥這麽一說,沒來由章平便害羞起來,比……比胸幹甚麽?!“哇”胡亥感歎道:“章平哥哥的胸也好壯哦!哇章邯哥哥也……”他的話還未說完,一隻濕潤的大手遮過來,直接捂住胡亥的眼目,是扶蘇。扶蘇不叫他再去打量旁人,將人拽過來,道:“亥兒,老實一些,別作弄人。”【聽你誇讚章氏兄弟,吃醋的兄長扶蘇】胡亥一看便宜哥哥頭上的標簽,笑嘻嘻的道:“哥哥胸最大!”“胡鬧。”扶蘇雖然斥責胡亥,但語氣並不生氣。【被你肯定,略微有些自豪的兄長扶蘇】胡亥:“……”鑒定完畢,其實我溫柔正直的哥哥,私底下有點悶騷?四個人進了溫湯,過了一會子,韓談與韓詔這才前來。韓談瞥了一眼章平,莫名想到了兩個人在牢獄之中的親吻,麵容有些不自然,趕緊別過頭去。章平一看,韓談臉紅了?他還以為韓談是看到了自家大哥才臉紅的,一時心裏五味俱全,亂七八糟的。章平故意道:“韓公子扭捏甚麽,還不下水?”韓談抿了抿嘴唇,硬著頭皮,幹脆一言不發豪爽的脫下衣衫,大步走入溫湯之中。這迴好了,輪到章平不好意思,他見韓談大步走過來,像是被熱水燙了一般,瞬間站起來,他本就身材高大,這一長身而起,溫湯哪裏能遮擋得住,登時全部暴露出來。韓談嚇了一跳,再次別過頭去。章平後知後覺,一溜煙兒跑到章邯身後,抱頭蹲下,小麥色的皮膚脹得通紅。“哈哈!”胡亥看熱鬧看得起勁兒,對韓詔道:“韓長公子,這溫湯舒坦的緊,你怎麽不下來?”韓詔本想糊弄過去,但胡亥咄咄逼人,若是推三阻四,更容易露餡,幹脆也退了衣袍,但他沒有全部退掉,還留了一件內袍,連著內袍一起下水。胡亥知道,他把內袍脫掉的話,後背的傷口就會露出來,故意道:“啊呀,韓長公子便是講究,跑溫湯還要多穿一件呐。”韓詔幹笑:“敝人是怕衝撞了兩位公子。”他說著,嗓音突然變調,一下子拔高起來,“啊”大叫一聲。溫湯炙熱,不知水中加了甚麽,一入水之後,韓詔後背的傷口登時被刺激,火辣辣的生疼。“怎麽了?”胡亥歪著頭,一臉迷茫的道:“韓長公子,你這是……燙著了?”“啊嘶……燙!對……嘶……燙著了!”韓詔忍著疼痛,但實在忍不住,說話斷斷續續的,失血的臉色瞬間疼得通紅。韓談奇怪的看向韓詔,有這麽燙麽?這水溫,不是整整兒好麽?胡亥笑道:“啊呀,看來韓長公子不禁燙,這溫湯分明很舒坦,是不是章平哥哥?”“對啊!”章平道:“舒坦。”胡亥道:“要不然韓長公子再感受感受?”“嘶……嘶……”韓詔一直暗暗的抽冷氣,本想忍耐下來,但忍了又忍,傷口那種灼傷、刺痛的感覺實在太煎熬了,愈發的痛疼,一下一下挑戰著韓詔的忍耐力。“啊!!”韓詔實在忍不住,大叫一聲,連滾帶爬的蹦出溫湯,慘叫道:“兩位公子、公子恕罪,這溫湯實在太……太燙了,敝人消受不來。”“罷了,”胡亥興致缺缺的道:“韓長公子沒福氣呀!”韓詔臉色通紅又鐵青,咬牙切齒的道:“幼公子說得是,說的是,敝人生來福淺,便先……先告退了。”韓詔說完,還嘶流著氣,一溜煙兒跑了。“哈哈哈!”胡亥實在忍不住,笑得東倒西歪,倒在扶蘇懷裏,險些笑得打滾兒。章平低聲道:“幼公子,這必然是你整人的法子,對不對?”扶蘇挑眉:“亥兒,你方才在溫湯中到底加了甚麽?”胡亥攏著手,小聲道:“亥兒偷偷告訴哥哥,其實……方才亥兒加了花椒和散鹽!”“椒?鹽?”扶蘇恍然,無奈的一笑,怪不得旁人泡這溫湯都無事,隻有韓詔呲牙咧嘴,韓詔背上有傷口,又是椒又是鹽的,不疼才怪。胡亥一臉狡黠,偷笑道:“花椒溫湯,好好兒給他煲一鍋!”第36章 美麗的誤會“哈哈哈”章平十足捧場, 笑得前仰後合,感歎道:“椒鹽?虧得幼公子你想的出來,這也太損了罷!豈不是要醃入味兒?”扶蘇無奈的搖搖頭, 抬起手來聞了聞自己的胳膊,被胡亥這麽一說,果然那股奇怪且略微嗆鼻的滋味兒, 便是椒了。章平笑道:“不是我說,咱們小公子便是爽氣, 嗬,這嗆鼻的, 得放了多少椒啊?真真兒大手筆!”要知曉,在這個年代,花椒是極其名貴的奢侈品,也隻有胡亥才能如此大手筆,撒這麽一大把花椒入浴, 為了整治韓詔, 也算是揮金如土了。胡亥笑眯眯的, 豪爽的道:“有錢, 燒錢!”可不是麽,如今胡亥可是秦始皇最為寵愛的小兒子, 胡亥若是說沒錢, 那妥妥兒的裝窮。韓談不知他們在說甚麽, 他並不知韓詔受傷的事情,但聽他們的言辭, 看到韓詔的反應, 便覺得不對勁,怕是韓詔被針對了還不知情。韓談垂下眼目思索, 這個韓詔,不知天高地厚,別是連累了自己的族人才好。嘭章平笑得歡實,一個不小心,正巧撞到了韓談,兩個人四目一對。“對不……”對不住。章平剛想道歉,言辭全部陷在了嗓子眼兒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呆呆的癡癡的望著韓談。因著溫湯的水溫很高,韓談膚色又偏白,經過這麽一浸泡,瑩潤的皮膚泛起淡淡的殷紅,說是綻放的桃花亦不為過,襯托著韓談精致細膩的容顏,嫋嫋的熱氣平添一層柔光,讓韓談比平日看起來溫和虛弱,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嬌媚。嬌媚……章平覺得自己是瘋了、癲了!不然為何會覺得渾身帶刺兒的韓談嬌媚?“啊!”章平突然大喊一嗓子,猛地從熱湯中竄出來。胡亥嚇了一跳,他就在章平邊上,險些被章平掀翻,溫湯的熱水飛濺起來,全都打在胡亥臉上。“咳!咳咳咳!”胡亥險些嗆著,連忙向後躲閃。扶蘇眼疾手快,托住胡亥後腰,不至於讓胡亥栽在溫湯之中。溫湯的水位對於扶蘇來說給剛好,對於胡亥來說便有些太深,若是胡亥跌倒在池中,怕是會沒過頭頂。章平來不及去看胡亥,一路“慘叫”,埋頭便跑,一溜煙兒也不見了。胡亥一頭霧水,迷茫的道:“甚麽情況?章平哥哥撞邪了?”章邯了然的搖搖頭,似乎有些無奈,對胡亥拱手道:“家弟衝撞了幼公子,還請幼公子多多擔待,不要放在心上。”胡亥擺擺手道:“這倒是不礙事兒,隻是……章平哥哥沒事兒罷?他看起來有些不太好?”章邯微笑:“無妨,叫他自己個兒去鬧罷。”章平突然離開,韓談百思不得其解,蹙了蹙眉,也沒有放在心上,他現在最擔心的便是自己的族人,好不容易保存了族人的性命,可千萬不要叫韓詔這麽一鬧騰,又惹是生非了去。眾人泡了一會子溫湯,胡亥舒舒服服坐在扶蘇懷裏,將便宜哥哥當成了真皮沙發,還是那種身材倍兒好的沙發……胡亥本想多泡一會兒,隻不過這溫湯溫度偏高,加之胡亥身子骨並不如何結實,泡著泡著有些渾身發軟,渾渾噩噩拿不起個兒來,險些順著扶蘇懷裏出溜到水中。扶蘇趕緊把人一撈,打橫抱起來,緊張的道:“亥兒?亥兒?是不是泡暈了?”“沒……”胡亥軟綿綿的道:“有點暈,哥哥你別慌呀……yue”胡亥頭暈想吐,扶蘇趕緊把他撈出來,帶到通風的地方,又吃了一杯涼絲絲的梨湯飲,這才稍微好轉一些。扶蘇和胡亥離開,溫湯中便隻剩下章邯和韓談二人,章邯道:“韓公子,咱們也出去罷。”韓談點點頭,但聽“嘩啦”一聲,章邯已經邁出溫湯,滴滴答答的水珠順著章邯偏白的皮膚滾落,韓談下意識別過頭去,卻瞥見章邯的背上、手臂上斑斑駁駁都是傷疤。乃是替章平受罰而落下的疤痕,韓談多少聽說過一些,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嘩啦還不等他看清楚,章平突然從斜地裏跑出來,他手裏拎著兩塊寬大的浴巾,動手十分利索,一塊包住大哥章邯,另外一塊蒙在韓談頭上。韓談瞬間便甚麽也看不清了,等他摘下浴巾,章邯早就裹好了浴巾往前走去,那些傷疤掩藏起來,甚麽也看不到了。“看甚麽看?”章平阻攔著韓談,還以為他在看章邯,語氣酸溜溜的道:“不許瞎看。”韓談沒有搭理他,總覺得章平怪怪的,目光繞開章平,追著章邯又看了兩眼,隻可惜,甚麽也看不到了。韓談倒不是想看甚麽,他隻是想看看章邯身上的傷疤,那些都是章邯為了保護弟弟留下的見證,對於章邯來說,家人、族人、弟弟,比一切都要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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