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重生八零,野种还想吸血?滚》 第1章 李老太惨死重生 李秋月李老太被人从乡下老屋抬出来,送到医院时,全身臭气熏天,手指和脚趾都被老鼠咬断了好几根。 最小的两个儿子王长禄和王长寿赶来时,李老太终于忍不住抹起眼泪。 “儿啊你们终于来了,这一个月你们的媳妇,趁着你们不在,把我扔回老屋不管不顾。” “天天只扔给妈一盆馊了的白粥打发,这两天更是连粥都不给妈送了,家里的老鼠饿得就差把妈生生吃了啊。” “要不是你许婶子发现得及时,把我这老婆子送到医院,你们就见不到妈了呀。” 她相信,自己最疼爱的两个小儿子,一定会为她做主的。 可她哭嚎了半天,始终没人理她。 李老太愣怔地看着二儿子王长禄:“长禄,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让妈把棺材本掏出来给你时,可是拍着胸脯保证,要给妈养老,让妈安享晚年的啊。” 李老太一辈子生了六个孩子,三女三儿,连生三女后,才有了三胞胎儿子。 这其中数排行老五的二儿子长禄跟她最是亲近,也最关心她。 可,平日里对她嘘寒问暖的二儿子,此刻却面无表情:“馊的饭怎么了?你不是一向都教育我们节俭是美德?可不兴浪费粮食。” 老五媳妇宁珍珠立刻附和:“就是就是,别忘了四十年前,你也让我吃过馊窝窝头。” 李老太震惊地看着她:“老五家的,咱做人要凭良心啊。四十年前家家户户穷得叮当响,我为了让你们吃好点,把馊了的窝窝头留着自己吃,是你以为我吃独食,非要抢走那窝窝头的啊。” 宁珍珠打断她:“少在这里装好婆婆了,你有多恶毒,弟妹清清比我更清楚!” 老六媳妇林清清翻了个白眼:“没错,当初你造谣我给长寿戴绿帽,说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长寿的,为了自证清白,我不得不去打了孩子!你现在被老鼠咬两口就觉得痛,痛得过我吗?” 林清清越说越激动:“五个月,孩子都成型了啊!你这个毒妇,老鼠怎么就没把你咬死?!”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李老太抓住最小的儿子王长寿,“长寿啊,你知道的,妈从不说谎,妈说的都是真的,当初林清清出轨,妈是亲眼看见的啊,妈都是为了你好啊……” 一向嘴最甜的王长寿用力甩开她的手:“闭嘴!到现在你还在冤枉清清!口口声声为我好?为我好你害清清打胎,害她终生不孕,害我这辈子都没有自己的孩子?” “你就是见不得我对清清好,身为婆婆,跟儿媳妇争风吃醋,像你这种毒妇,还赖在医院干什么?多活一天,都是我们老王家的耻辱!” 林清清往她身上啐了一口:“我要是你,现在就从医院楼上跳下去,至少还能找医院要笔死亡赔偿,补偿我们这些被你磋磨一辈子的儿子儿媳!” “正好我家耀祖打算出国留学,需要一百万,你现在就去跳。”宁珍珠直接将李老太拽起来,往窗户边上推。 李老太拼命挣扎:“长禄长寿,我可是你们亲妈啊,你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们这样对我?”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这一辈子她为了这两个儿子掏心掏肺,恨不能把自己榨干了熬油喂给他们。 更是为了他们,忽视了三个女儿,也寒了大儿子王长福的心。 到最后,把棺材本都掏出来,贴补了他们俩。 他们不但不感恩,还怨恨她至此。 “亲妈?”王长禄大笑不止:“李秋月你可不是我和长寿的亲妈,我们的亲妈是赵素芬,是大学教授,不是你这个没用又恶毒的老太婆!” 李老太震惊不已:“长禄,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们和你们的大哥长福是三胞胎,都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 从怀孕到生产,医院的检查报告单上,都写得清清楚楚,绝不可能出错。 “爱信不信,大哥,别跟她废话,现在就送她去给我死去的儿子赔罪!讹医院一笔钱,还能去人社局再领一笔丧葬费!” 小儿子王长寿已经彻底没了耐心,直接上手,架住李老太,往窗户外用力一推…… * 嘭! 额头传来剧烈的疼痛,让李秋月从混沌中猛地睁开眼。 “妈,你终于醒了,呜呜,吓死我了。” 眼前出现一张稚嫩的小脸,是上一世早死的小女儿王念娣。 “三丫。”李秋月一把抱住眼前的小女儿,隔着衣服感受到她真切的温度,李秋月才敢相信,这真的是她的三闺女。 只是,她不是已经被不孝子王长寿推下医院大楼,死了吗? 现在是什么情况? 李秋月抬头,看向四周,就看到墙上挂着的万年历上,显目的日期:1981年1月23日。 她这是……重生了? 重生到了四十岁这一年,小女儿还没出嫁,大儿子王长福也没有跟她离心。 王长禄和王长寿那两个小畜生,也还没把她榨干。 一切,都还来得及! “妈,我知道您疼我,不想让我嫁给村东头克妻的张屠夫,可你也不能用死来威胁爷爷奶奶啊,他们……根本不会关心我们的死活。” 三丫心疼地给李秋月额头的伤口涂红药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村东头的张屠夫? 李秋月想起来了,今天,死老头子王德发的妹妹王明珠那个势利眼,跑来给三丫说了门亲事,说是对方能给五千块彩礼。 一听说五千块彩礼,王德发立刻就答应了。 也不管那个张屠夫名声有多恶! 那可是一连克死了三任媳妇,满脸横肉,体重三百斤的屠夫! 对外大家都说张屠夫克妻,可谁不知道,那三任媳妇儿,都是被张屠夫活活打死的。 李秋月死活不同意,可没有一个人听她的。 她一怒之下,就以死相逼,一头撞向了桌角。 可惜,哪怕她撞晕了过去,除了女儿三丫,没有一个人在乎她的死活。 “妈,三丫知道您疼我就够了,这个张屠夫我嫁。他家有钱,还有肉吃,到时候我回娘家,给你带肉吃。” 三丫故作轻松地宽慰着李秋月。 李秋月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张屠夫有变态嗜好,喜欢在房事上折磨女人。 上辈子,三丫嫁过去之后,隔三差五挨打,到最后赤身裸体死在床上。 张家人连副棺材都不愿打,一卷草席就草草把人裹了,埋后山上。 要不是三丫的小学同学陆霆昭偷偷打了副棺材,把三丫收了,还立了墓碑,三丫到死都是孤魂野鬼。 想到这,李秋月忍不住抱紧了三丫:“三丫,你放心,妈不会再奢求他们良心发现了。” 毕竟上辈子,到最后她才发现,王德发那个老王八蛋,一直在骗她。 不仅跟自己的好姐妹赵素芬有染,还把两个白眼狼儿子塞给自己养,骗得自己为了这两个小畜生付出一切! 还生生搭进去四个亲生儿女的一辈子! 李秋月抚摸着三丫的后背:“至于张屠夫,妈也绝不会让你嫁!这辈子,妈一定让你嫁给心上人,过上好日子!” 上辈子,她其实也发现了陆霆昭和三丫两人的感情。 但因为陆霆昭瘸了一条腿,家里还有一个重病的老娘和一个年幼的养女。 李秋月舍不得三丫一过去就给人当后妈,还要当牛做马伺候重病婆婆和瘸腿老公,生生把三丫的感情萌芽掐断了。 直到后来,三丫死后,她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陆霆昭虽然瘸了一条腿,但他吃苦耐劳,凭着自己一身本事,成了海市首富。 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忘记三丫,把三丫的坟迁到了他的大别墅里供着,年年祭拜,更是为了三丫终生未娶。 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这辈子,她一定不会让三丫错过。 李秋月打开箱子的锁头,拿出户口本,交到三丫手里:“去找陆霆昭,把结婚证领了。” 第2章 扒了白眼狼儿子的面具 三丫一脸震惊,同时脸也红了:“妈,我跟陆霆昭不是那种关系……” 李秋月打断她:“别说那么多,现在就去找陆霆昭,领证!告诉他这是他唯一的机会,错过了这辈子就只能给你收尸了。” 三丫傻愣在原地:“妈,什么收尸?” 哐哐哐—— 门被人从外面敲得震天响。 二儿子王长禄讨好的声音响起:“妈,你就别跟爷爷奶奶赌气了,三姐迟早是要嫁人的,张屠夫愿意出五千块彩礼,说明他重视三姐,三姐嫁过去,就等着享福了。” “是啊嫂子,我可是念娣的亲姑姑,还能害了她不成?”王明珠的声音也跟着响起:“嫂子,你就开开门,让我进去跟念娣好好聊聊。” 三儿子王长寿也加入了:“妈,你就算不为三姐考虑,也得为我考虑考虑啊,我还等着钱去复读,好考清北,去追随清清呢。清清那么优秀,我要是再不抓紧点,她就被别的男人拐跑了。” “是啊嫂子,咱们家要是出一个清北大学生,那可是光耀门楣的大事,你得拎得清啊。”王明珠继续拍门:“再说了长禄也还等着钱,去厂子里疏通关系做副厂长呢。” “是啊妈,长禄要是成了副厂长,那工资可是比现在当车间主任,高出一倍呢。”二儿媳妇宁珍珠也在外面喊起来:“你总不能为了三姐一个人,就不管咱们一大家子的前程了吧?” 听着外面四人一唱一和的,李秋月顿时怒火中烧。 这就是她上辈子掏心掏肺宠着的两个白眼狼! 她上辈子怎么就瞎了眼,看不出这两个小畜生自私自利的嘴脸,平白害了她的好三丫。 外面的敲门声还在继续,木门被推得吱呀吱呀作响,看样子,他们是打算硬闯进来。 李秋月起身,走过去,猛地拉开房门。 “哎哟哟——” “摔死我了,长禄快拉我一把。” “妈,你这是干嘛啊?摔坏了我这张脸,清清该看不上我了。”王长寿一边爬起来,一边对着镜子捯饬自己的脸。 王长禄一边扶起宁珍珠,一边揉着摔疼的腰:“妈,你就把户口本交出来给姑姑吧。” 王明珠一瘸一拐走到李秋月面前,拿出五十张大团结:“这五百块,是张屠夫额外孝敬你这个丈母娘的,嫂子你就别再胡闹了,这么好的女婿,打着灯笼都难找……” “行,这钱我收下了,你们都回去吧。”李秋月直接收下那五百块,转头交给三丫:“买两身好看的红裙子,炮竹喜糖一样都不能少,结婚嘛,必须热热闹闹的。” 三丫愣在原地,见李秋月给她使眼色,瞬间明白了。 李秋月是让她用这五百块,去跟陆霆昭风风光光办婚礼。 立刻激动地接过去:“好的妈,我这就去办。” 王明珠撩了撩刚做的时髦卷发:“嫂子,你早这样不就好了,对了,户口本现在可以给我了吧?” 李秋月:“不急,等生米煮成熟饭了,再给也不迟。” “生米煮成熟饭?”王明珠愣住。 “是啊,我家三丫性子烈,不在婚前把这事办了,我怕她在婚礼上直接跑了,到时候我们怎么跟张家交代?你去买点药,今晚八点,让张屠夫别错过了时机。” 王明珠乐了:“对对对,念娣就算性子再烈,一旦破了身子,也就只能认命了,我这就去办。” 王明珠哼着曲儿屁颠屁颠走了。 李秋月冷冷盯着她的背影。 上一世,她以死相逼,也没能让他们取消这门亲事。 她就带着三丫想连夜逃走,结果王明珠这个毒妇,直接在三丫的水里下了母猪发情药,让那张屠夫强占了三丫。 性子软糯又传统的三丫,最终屈服,嫁给了张屠夫。 这一世,就让王明珠尝尝什么叫自食恶果! 宁珍珠被李秋月这波操作,惊得一愣一愣的,笑呵呵的上前,抱住她的手臂: “妈,我就知道,您最疼我们家长禄了。我们家长禄打通厂里的关系,只需要……” 宁珍珠想了想,伸出三根手指:“三千块,等三姐的彩礼到了,妈可一定记得给长禄啊,长禄当上副厂长后,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李秋月面无表情地看向宁珍珠。 孝敬? 如果她没记错,上辈子王长禄当上了副厂长之后,可是一毛钱都没往家里拿。 就连她生病了,上城里看病,住他们家几天,王长禄都能拐弯抹角的找她要房租和伙食费。 “好啊,那长禄你说说看,当上副厂长了之后,要怎么好好孝敬我?” 李秋月拎了一把椅子坐下,就那样看着王长禄两口子。 王长禄愣了一下。 因为是家里目前唯一的大学生,又是纺织厂的车间主任,李秋月一直以他为荣。 在外面逢人就夸他是个有出息的好儿子。 在家里,更是处处维护他,不管有什么好东西,总是第一个给他。 他只需要动动嘴皮子,说点哄李秋月开心的话,李秋月就会屁颠屁颠把他想要的,全都双手奉上。 今天怎么一反常态的,找他纠结怎么孝敬她这件事了? 宁珍珠扯出虚伪的笑:“妈,瞧您说的,长禄可是您一手培养出来的大学生,车间主任,以后当上了副厂长,您往外这么一说,多有面啊……” “合着你们俩口中的孝敬,就是动动嘴皮子,还是让我到外面跟人吹牛的时候,可以不用眨眼?” 李秋月毫不留情,撕下这两口子虚伪的面具。 王长禄的脸色很难看:“妈,你这话说的,外人得误会我对你不好了。” “难道不是吗?”李秋月双腿岔开,双手按在膝盖上,开始战斗: “这么多年,你算算你花言巧语,从我这里骗了多少本该属于王家其他孩子的钱?你说你上了大学出来工作了,就会给家里过上好日子,结果呢?这么多年,你往家里拿过一分钱吗?” 王长寿本就不服气,五千块彩礼,凭什么二哥要拿走三千块。 那留给他的就剩下两千块,少了的五百块,他能给清清多买好几件漂亮裙子了。 “就是,这些年二哥只会从家里往外拿钱,可从来不见往家里给钱的。” 王长寿上前,给李秋月捏肩捶背:“要我说,妈还不如把五千块都给我复读,等我上了清北,给妈盖大房子,顿顿给妈买肉吃。” “也不用顿顿了,就现在,你去给我买只猪蹄子。”李秋月直接指着门口,“趁着天色还早,猪肉摊还有卖的。” 第3章 让两个畜生野种狗咬狗 王长寿捏肩的动作一下就停住了。 妈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以前他只要嘴甜甜的许几个承诺,李秋月就会乐呵呵的把钱掏给他。 他装作要去给李秋月买点吃的喝的,李秋月都会说他还在上学,以后用钱的地方多,让他自己留着花。 “妈,我没钱。” “没钱?”李秋月猛地一拍大腿站起来,伸手就揪住了王长寿的耳朵:“我昨天才给你十块零花,这就没了?你是不是又拿去给林清清乱花了?” 宁珍珠不干了:“一天十块钱零花?我在学校辛辛苦苦教一个月书,才40块钱!长寿,你也太败家了点吧,这么坑妈的钱,你良心不会痛吗?” 王长禄也急眼了:“我一个车间主任,一个月都才一百块钱,十块钱你一天就花光了!王长寿,我看你也别复读了,复读了两年都考不上,就知道问妈要钱,干脆现在就去我厂子里,当个普工,赚钱补贴家用!” 王长寿也急了:“我凭什么要去当普工?你能上大学,我就不能上了?再说了,你上的只是一个普通大学,我要上的可是清北,清北你知不知道?” 两兄弟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吵了起来,吵着吵着就动起手。 宁珍珠见自家男人被打了,自然是不干的,直接上手去挠王长寿。 王长寿最在意他那张脸,气得一巴掌就甩在了宁珍珠的脸上。 王长禄见自家媳妇被亲弟弟打了,顿时就炸毛了:“好你个王长寿,竟然敢打你二嫂!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李秋月看着上一世团结一致坑她钱,要她命的两兄弟,就因为十块钱,打得不可开交,心中感慨万分。 难怪他们说他们不是她李秋月的儿子,这品行,从根上就出了问题。 她李秋月的儿女,个个根正苗红,错不了。 王长禄和宁珍珠,一个天天坐工厂办公室,一个天天在学校风吹不到日晒不到的,哪里打得过王长寿这个天天骑着自行车,到处为林清清跑腿当舔狗的街溜子。 很快,两人就落了下风。 宁珍珠伸手抓住看好戏的李秋月:“妈,你就这么看着长寿打自己的二哥?” “不这么看,要怎么看?”李秋月一拍大腿,“我知道了。” 她起身,从饼干盒里拿出珍藏的花生瓜子,重新坐下,优哉游哉地嗑起来:“要不说当老师的有头脑,这样看,是得劲些。” 宁珍珠气得鼻子都歪了:“妈,你就这么看?” “怎么?这样还不过瘾?也是,好像缺点什么。”李秋月想了想,“对,还缺瓶啤酒和猪肘子。正好,宁珍珠,你去买。” 宁珍珠气得直哆嗦:“长禄,你倒是看看啊,咱妈她疯了!” 李秋月继续花生瓜子磕得嘎嘣响:“我疯什么?我这啤酒肘子,可都是用来招待我的好女婿张屠夫的。” “五千块彩礼啊,不把人伺候好了,人能随便给吗?” “算了,你不去啊,我找长福家那口子去,正好他们想搬出去单过,这五千块彩礼,到时候就给他们拿去城里买楼房吧。” “不行!”刚刚还打得不可开交的长禄长寿两兄弟,立刻跳了起来,异口同声的拒绝。 “怎么不行了?这么多年,你们吃的全都是你们大哥长福种的粮食,长禄上大学那会,一半的钱都是长福种粮食卖粮食得来的。” “还有你长寿,你复读的钱,有多少是长福出的,你心里没点数吗?” 李秋月把花生瓜子壳狠狠往地上一扔:“让你们买个猪肘子回来都推三阻四,还想要你三姐的五千块彩礼钱?” 宁珍珠眼珠子骨碌一转,立刻笑呵呵地抱住李秋月的手臂: “妈,你这话说的,大哥那么顾家,哪能让他们一家子分出去过苦日子啊?” “再说了,大嫂手里也没余钱,这猪肘子啊,必须我去买,我现在就去。” 宁珍珠朝王长禄使了个眼色。 “啊,对对,妈,这猪肘子我和珍珠去买,你看看还需要啥,我们一并买回来。” 王长禄习惯性装大方,反正李秋月每次都会说够了够了,这些就够了。 可今天,李秋月两眼一亮:“你不说,我还真忘了,你俩等等。” 李秋月转身,拿了纸和笔,洋洋洒洒写了一堆菜。 全是肉! 上辈子临死被饿了整整一个月,一点荤腥没见着。 好不容易重活一次,必须吃回来。 还有她的好三丫,瘦得跟大马猴似的,也得好好补补。 看着那张纸上,密密麻麻全是肉菜,宁珍珠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妈,这咱家过年也吃不了这么多肉啊,是不是太奢侈了?再说这得多少肉票啊。” “舍不得啊?那算了,我找长福家的去。”李秋月收回菜单。 她太了解宁珍珠了,在绝对利益面前,她是舍得下血本的。 他们两口子,从前一分钱不舍得往家里拿,分到的肉票都攒着自己开小灶买肉吃呢。 这回必须趁机多宰点。 “舍得,舍得。”宁珍珠狠狠掐了一把王长禄,笑得比哭还难看。 拉着王长禄,刚出门就忍不住揪住他的耳朵:“让你多嘴!这下不知道得搭进去多少钱和肉票,到时候我怎么跟我爸交代?” 王长禄伸手捂住耳朵,委屈得不行:“我也没想到妈会真要啊,搁以前她哪舍得让我出钱出肉票啊……” 两口子郁闷极了。 看着他们嘀嘀咕咕哭丧着一张脸的样子,李秋月心里得劲了。 这两个白眼狼,这就受不了了? 往后啊,多的是比这更糟心的事等着他们! 王长寿也感觉到了李秋月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呆呆看着她。 李秋月转头瞪了他一眼:“你也别闲着,去把灶台的火升了,别一天天的尽知道吃。” 王长寿想说这事平时都是三姐做的,可被李秋月这么一瞪,心里一阵发毛,怕她像对待长禄两口子一样,让他出血割肉,麻溜去了厨房。 王明珠哼着小曲儿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提溜着一个黑色塑料袋,神秘兮兮的凑到李秋月面前: “嫂子,这可是好东西,我问养猪场的老吴头拿来的母猪催情药,一包下去,保准三丫能缠着张屠夫一整晚都不松手。” 呸——!李秋月在心里啐了一口王明珠。 不要脸的狗东西! 这么喜欢这好东西,那今晚就留给你用个够! 第4章 收拾小姑子和不孝儿媳 李秋月伸手接过黑色塑料袋:“行,长禄两口子买肉去了,你去菜园子里拔些青菜洗干净。” 王明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这个家,仗着老太太孙红梅的偏爱,她可从来没干过脏活累活。 按孙红梅的话说,她闺女可是来享福的,跟李秋月和她生的三个赔钱货不一样。 更何况,王明珠最近还勾上了一个大学教授,整个家里都觉得她马上要飞黄腾达了,供着都来不及。 李秋月平时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今天这是抽哪门子疯,敢指使起她来了? “嫂子,我这手可是刚涂了美加净牌的护手霜……” 哐! 李秋月把黑色塑料袋往桌面上一扔: “王明珠,你今年28了,在这个家白吃白喝这么多年,我说过一句话吗? 你上下嘴皮子一碰,我家三丫就被五千块卖了,我也都依你了,现在让你洗个菜都不乐意。 行,那这三丫嫁人的事,就这么算了吧!” 王明珠一听,李秋月不让三丫嫁给张屠夫了,那可不行! 她可是收了张家给的一千块好处费的,还忍痛给了李秋月五百,三丫要是不嫁了,她就得倒贴五百! 三丫今天必须嫁! “嫂子你生什么气啊,我去,我现在就去。” 王明珠走后,李秋月拿出了两瓶可乐。 这还是上次去城里娘家探亲的时候,她大哥给买的,足足给了一箱。 拿回来之后,就被死老太婆偷偷拿走一半送给了王明珠,剩下的又被长禄长寿顺走了。 到最后就剩下这两瓶。 李秋月留下这两瓶可乐的时候,心里想的还是等长禄升了副厂长,长寿考上清北,就给他们一人一瓶庆祝一下。 想到这里,她就恨不能给自己两耳光。 就那两野种白眼狼,也配她这么当眼珠子似的宠着! 这以后,但凡有点好东西,必须给她家长福和三丫留着。 至于这两个白眼狼,以后不但休想从她这里拿到一分一毫的好处,还得想办法让他们把之前吃进去的,都吐出来! 李秋月关上门,打开黑色塑料袋,拿出王明珠准备的母猪催情药。 这剂量几百斤的母猪都扛不住,别说是人了。 李秋月直接拧开两瓶可乐,往里面全倒进去,晃匀了。 王明珠不是最喜欢喝可乐吗,今天就让她喝个够! 很快,王长禄两口子就不情不愿地将一堆生肉,丢到了厨房的灶台上。 宁珍珠声音都带着气:“妈,你要的都买回来了,这可花了我半个月的工资了。” 李秋月抬抬手打断她:“行了,少废话,去收拾收拾,把饭菜做了,一会儿你大哥该从地里回来了,你大嫂也该接孩子回来了。” 宁珍珠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妈,你说让我去做?这事不是一直都是大嫂做的吗?” 李秋月的大儿媳孙小美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嫁给她的大儿子王长福之后,也一直本本分分种地。 每天接完孩子回到家,还要做一大家子的晚饭。 以前李秋月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毕竟以前的她觉得宁珍珠是镇上嫁过来的,还是小学老师,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可不兴去厨房这种烟熏火燎的地方。 可现在……呸! 李秋月翻了个白眼:“怎么?你是没手还是没脚?你大嫂做得,你就做不得?” 王长禄傻了眼:“妈,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处处针对我和珍珠啊?” 肉他们都买来了,还要珍珠动手做饭。 别说是做这一大家子的饭菜,就是在他们的小家庭里,珍珠也是没做过一顿饭的。 “让她做个饭就是针对她了?那让你大嫂做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吱声?少废话,以后想在这个家吃饭,就得动手干活,不然,就给我滚出去!” 李秋月说着,直接拿出扫把要赶人。 宁珍珠哪里肯走。 这么多肉,都是花她家的钱和肉票买的,可不能全便宜了别人! “我做,我做就是。”宁珍珠不情不愿拿起菜刀,“长禄,你快去把耀祖接回来。” 她家耀祖最爱吃肉,到时候必须狠狠吃回本! 这个时候,孙小美也带着李秋月的大孙子王耀宗回来了。 刚进门,王耀宗就乖乖拿出作业本写作业去了。 孙小美很自然的拿起围裙围上,走进厨房。 宁珍珠一看到孙小美,立刻就要把菜刀递给她。 被李秋月拦住,她朝孙小美挥挥手:“去去去,你这一身泥就别进厨房了,赶紧去洗洗,洗好了就带耀宗过来吃饭。” 孙小美一脸错愕。 这还是嫁进这个家来,第一次不用她做晚饭。 而且,在厨房里忙活的,居然是宁珍珠。 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孙小美一边往外走,一边犯嘀咕。 迎面就撞上满脸尘土的王长福,一把就将长福拽进了屋: “长福,你说妈是不是知道咱们想出去单过了?今天居然没让我进厨房做晚饭,该不会是打算让我们赤条条的滚出去吧?” 一脸憨厚的王长福皱起眉:“妈不是那种人,就算是让我们单过,也肯定会公平分家的。” “公平?”孙小美两手一叉腰,用力戳了一下王长福的太阳穴:“妈偏心长禄长寿,连家里的狗都知道,就你睁眼瞎!我告诉你,要是她敢让我们什么都不拿就出去单过,我就闹到村公所去,让所有人都来评评理!” 孙小美是典型的大嗓门,这一嗓子,门外的李秋月听得清清楚楚。 李秋月拍了拍灰扑扑的棉布短衫,敲开了两口子的门。 看到是她,孙小美一脸没好气,转身就打算去儿子房间辅导作业。 李秋月:“长福家的,妈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你想和长福出去单过,我同意,不过现在还不行。” 孙小美冷哼一声:“现在还不行?那什么时候行?等你那最有出息的二儿子王长禄当上了副厂长?还是等你最宠爱的小儿子王长寿考上了清北?他们是你儿子,我家长福就不是了?” 李秋月看向王长福。 她18岁就嫁给了王德发那个老王八蛋,第一年就生下了大女儿,王家嫌弃是女儿,取名王招娣。 月子都没做完,王德发就逼着她同房,继续生儿子。 第二年又生下了一个女儿,王家都在骂她晦气,生不出儿子,又给二女儿取名王盼娣。 紧接着又生了小女儿王念娣。 王家彻底看不上她了,就连之前对她还算和气的王德发,也隔三差五不回家。 直到三个月后,她又怀孕了,身为护士的王明珠偷偷找熟人做了检查,说怀了儿子,还是三胞胎,王家人才重新给她好脸色。 可,谁能想到,三胞胎是假,只有长福才是她的儿子。 王长禄和王长寿那两个白眼狼,竟是王德发和赵素芬的儿子。 为了这两个白眼狼,她把自己的亲生儿子王长福都折磨成什么样了。 才24岁,脸就被风吹日晒得格外老成,看起来像是快要40岁的样子。 李秋月的眼睛红了:“长福啊,你受苦了,你放心,妈一定会让你们一家子出去单过,而且还要过得好好的。给妈点时间,妈给你们搞多点钱再出去。” 王长福是个孝顺孩子,一听老妈这么说,顿时就摇头摆手:“不不不,我们两口子有手有脚的,出去单过也能活,不用你拿钱。” 孙小美盯着李秋月冷笑:“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也就我家长福信你的鬼话。你搞钱?去哪搞?连卖三丫的钱,都打算贴给长禄长寿了,难不成你去卖血?” “小美!别胡说八道!我们又不是废物,怎么能要妈去搞钱?”王长福瞪了孙小美一眼。 孙小美气呼呼地啐了一口,转身进了她儿子的房间。 李秋月心里暗叹了口气。 大儿媳妇对她这样的态度,也是她当初眼盲心瞎造成的。 她从身上掏出十张大团结:“这些你先拿着,给小美和耀宗添点衣服。你放心,妈说要搞钱给你们出去单过,就一定会搞到!” 王长禄和王长寿那两个小畜生,欠她和她亲生儿女们的,是时候要回来了! 第5章 帮亲儿子要债 宁珍珠忙活了半天,终于可以吃饭了。 看着一桌子香喷喷的肉菜,一家人都忍不住咽口水。 王耀祖一上桌,就伸手去抓猪肘子。 李秋月一筷子打过去,王耀祖肉嘟嘟的手背顿时一道红痕,很快就肿了起来。 小祖宗张着嘴就嚎哭起来。 宁珍珠一把护住王耀祖:“妈,你干什么啊?耀祖还是个孩子,正长身体呢,吃块肉怎么了?” “他这样子,还需要长身体吗?”李秋月白了宁珍珠一眼。 上辈子她最宠爱王长禄,连带着也宠王耀祖,有什么好吃的都给他。 硬生生在这缺衣短食的年代,把王耀祖养成了一个肉球。 反观自己嫡亲的孙子王耀宗,瘦得面色发青,头发也干枯枯的。 明明跟王耀祖同龄,却硬生生矮了他一截。 李秋月夹了一筷子猪肘子肉到王耀宗碗里:“耀宗,看你瘦的,多吃点。” 王耀宗一脸的不敢相信。 平日里,奶奶有啥好吃的,都只会留给王耀祖,他有时候眼馋也想吃,可奶奶压根不看她一眼。 有一次奶奶做了红烧肉,他实在是馋得慌,就趁着没人在的时候,偷吃了一小块。 刚好被王耀祖看见了,跑去告状,奶奶还拿竹枝打了他,骂他手脚不干净,说什么小时偷针长大偷金,必须好好教他做人。 足足打了半个小时,他身上全是伤痕,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才能下床。 王耀宗低着头扒拉碗里的白米饭,就是不敢吃那块肘子肉。 李秋月的眼睛就红了,她也记起了自己打孩子那件事。 那时候她是真以为王耀宗学会了偷东西,因为王耀祖那个小王八蛋跑去跟她说的是,王耀祖偷吃肉还偷钱。 刚好她前一天丢了十块钱,王耀祖说得有模有样,还直接拿了十块钱给她,说是在王耀宗的书包里翻出来的。 偷吃事小,可偷钱事大。 这个年代,小偷小摸判刑是很重的,她是怕王耀宗误入歧途。 可谁能想到,这一切都是王耀祖栽赃嫁祸给王耀宗的,就因为王耀宗把他在学校欺负女同学的事情,告诉了老师。 这件事还是后来王耀祖长大了后,有一次喝醉的时候,拿出来当笑话说出来的。 李秋月直接将整盆猪肘子都端起来,放到王耀宗他妈孙小美面前: “长福家的,把这个端回你屋里,待会给耀宗当夜宵,这孩子实在是太瘦了。” 噗——宁珍珠一口饭喷出来:“妈,这肘子我们大家都没吃呢,就给王耀宗留着,凭什么啊?” 李秋月把碗重重扣在桌上:“凭你们吃的米饭,全都是他爸妈种出来的!有意见以后别上家里吃饭,自己在外面解决!” 宁珍珠这两口子,猴精猴精的,一个车间主任一个小学老师,每个月赚的都不少,从不往家里拿钱就算了,就连吃的都算计着每天到这来吃。 偶尔不回来吃,也是一家三口背着他们一大家子,自己去外面国营饭店下馆子! 宁珍珠被噎住:“妈,这粮食又不值几个钱,那么计较做什么啊?” “不值几个钱?那行!从今天开始,你们所有人在家吃饭,都给我交钱!不然一个个的,都把你们大哥大嫂的付出当空气!” 李秋月霍地站起来,拿出小账本:“一斤大米一毛五,你们一家三口胃口都大,按照一天两斤算,一个月60斤,就是9块钱,一年就是108块。就从王耀祖出生开始算,6年就是648块,现在就拿给你大嫂!” 宁珍珠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六百多块,那可是他一年半的工资,她可舍不得拿出来。 埋头吃饭,一边拿手肘捅王长禄:“你妈都这样欺负我们一家子了,你还不吭声?” 王长禄脸色很难看:“妈,你这是干啥?都是一家人,分这么清楚干嘛?” “一家人?一家人你们不往家里拿钱,光往外拿给你老丈人家?”李秋月冷哼一声:“我可都听说了,你每个月都给你老丈人五十块钱,过年过节厂子里发的米面粮油,也都提给你老丈人了!” 原本就怨气冲天的孙小美,顿时就来气了:“怎么?老二这是去给她宁珍珠家当上门女婿了?什么都往老丈人家送!” “上门女婿都还知道要脸呢,至少不会拖家带口来蹭吃蹭喝。” 王长寿一听说二哥每个月给老丈人家五十块钱,也不乐意了。 这五十块要是拿回家里,那按照李秋月对他的疼爱程度,起码有三十块是要进他口袋的。 每个月三十块,能给清清买多少化妆品和漂亮衣服啊。 清清知道了,一定会立马答应做他女朋友。 就连一向任劳任怨的王长福,也叹了口气: “长禄,你这事做得着实不地道了。 当初你去上大学前,可是跟咱们全家人保证,工作后每个月会把一半的工资都给家里面的,现在这一半都进了你老丈人手里。 哎,你是真不把我们当家人啊。” 王长禄平时最要面子,被全家人围着数落,面上红一阵白一阵。 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宁珍珠看他那怂样,心里顿时就来气了:“长禄给我爸钱怎么了? 我是我爸含辛茹苦拉扯大的,现在他老了,一个人无依无靠的,我弟弟妹妹还年幼需要用钱,长禄作为女婿帮衬点有什么错? 倒是你们,一大家子有手有脚的,就要长禄拿出一半工资来养家,说出去也不怕丢人!” 李秋月直接上手,拉着宁珍珠往外走,打开院门: “丢人?那今天我还就要说出来,让大家都来看看,到底是谁丢人!” 李秋月家住在小巷里,家家户户挨得都很近。 尤其是家门口就是大家晚上乘凉的大树坪,这会儿不少人还端着饭盆,坐在坪子里边吃边拉家常呢。 听到这么大的动静,一个个都看了过来。 宁珍珠被拉到坪子中央,被这么多乡亲注视着,还有一些小娃娃是她的学生,见到她立刻叫起来: “宁老师。” “宁老师怎么跟人打架了?” “那是你宁老师的婆婆,把她当亲闺女疼,怎么可能打架?” 孩子们的家长也跟着交头接耳起来。 宁珍珠脸上一阵阵挂不住。 王长禄急忙跑出来,拉住李秋月,压低声音:“妈,别闹了,咱有事回家慢慢说。” 李秋月扯着嗓门:“回什么家?不是你媳妇说的,我们老王家要你拿一半工资,说出去丢人的吗?” 王长禄惊呆了,这还是他那个当过知青,有文化要脸面的妈吗? 以前她可从来不愿意把家丑往外扬。 “妈,你到底怎么了?” 怎么为了三姐的亲事寻死一回,再醒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第6章 暴揍老王八蛋王德发 “我怎么了?我让自家儿子兑现当初的承诺,有什么错?” 李秋月的嗓音又高了几分。 坐在坪子里的左邻右舍都来了劲,一个个靠上来。 “她李婶子,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说出来,让我们大家给你评评理。” 李秋月直接抹了一把眼睛,手上的辣椒末辣得她眼泪直流,声音也跟着发哽起来: “乡亲们呐,我李秋月活了大半辈子,为了这个家是做牛做马,当初为了长禄上大学,把能借的都借了个遍。 他拍着胸脯保证,说上了大学出来,就把工资的一半,都交给家里。 可他都去纺织厂工作两年了,一分钱也没往家里送,倒是每个月给他老丈人送五十块钱。 就这样,我这二儿媳还说我们老王家要长禄拿钱,是丢人现眼的事。 我们李秋月是造了什么孽,生出这么个畜生,还娶了这么个白眼狼啊——” 李秋月哭得半真半假,说的是字字属实。 左邻右舍都忍不住对王长禄两口子指指点点起来: “长禄这孩子也太不是东西了,当初他还是在村长家承诺的,我们可都听见了。” “这两年,长禄两口子带着他们那小胖墩儿子,成天的往家跑,李婶子逢人就夸他们有出息,我还以为长禄早就上交工资了呢。” “这说起来啊,李婶子还是上个月,才刚把借来给长禄上大学的钱还完。 我只当是李婶子把着长禄给的钱,舍不得一股脑儿还给我们呢,原来啊,是长禄这臭小子压根没给李婶子钱啊。” “不给李婶子钱还债,还每个月给老丈人五十块钱,这可真是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啊。” 大家伙对着王长禄指指点点。 王长禄最好面子,捂着脸,拽着宁珍珠就要走。 迎面却撞上了王明珠带着爷爷奶奶,还有张屠夫一起过来。 见到几人,宁珍珠一把就甩开了王长禄的手,上去抱住王长禄的奶奶孙红梅的手臂: “奶奶,你可算来了,婆婆她也不知道听信了谁的挑拨,非要让我们一家三口给大哥大嫂交粮食费,呜呜……” 孙红梅一听就黑了脸:“李秋月,你是不是脑子被门挤了?长禄可是咱们老王家好不容易出的一个大学生,也是村子里唯一的大学生,是为我们老王家光耀门楣的!你让他给长福那个没用的东西交粮食费?” 看着孙红梅的嘴脸,李秋月就来气。 上辈子她一直把孙红梅当亲妈孝顺,可她不仅早就知道王德发和赵素芬的破事,就连把赵素芬的一对双胞胎儿子,塞给她当做长福的三胞胎弟弟来养的馊主意,都是这死老太婆出的! 平日里挤兑她四个亲生儿女,诱导她对长禄长寿那一对野种双胞胎付出的,也是这死老太婆! 李秋月啐了一口: “呸!我看脑子被门挤的是你吧,死老太婆! 我家长福勤勤恳恳靠一双手,赚来这一大家子的口粮,你竟然骂他没用? 好啊,那你以后别吃我家长福种的粮食! 你觉得长禄有出息,那你跟他过去!” 孙红梅目瞪口呆。 一向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的儿媳妇,今天竟然敢跟她顶嘴? 还骂他死老太婆? 反了天了! “德发!德发!你快来管管你这媳妇,她这是要翻天啊!”孙红梅拄着的拐杖,用力敲打着地面。 李秋月的丈夫王德发,从后面小跑过来。 一只手还在扣皮带,身上的的确良衬衫扣子都没对齐。 耳朵边还有一个被抹得乱七八糟的口红印子。 一看就是从女人身上下来没多久。 他一走近,李秋月就闻到他身上一股子劣质香水的味道,那是赵素芬最爱用的香水味。 王德发平时是跑运输的,经常不着家。 赵素芬又是当初跟她一起下乡的知青,还是跟她一起留在这里的好姐妹。 上辈子李秋月压根就没把他们往那方面想。 现在看着他身上的口红印子,和那令人作呕的香水味,李秋月拳头都硬了。 王德发将皮带扣子咔的一声扣上,站到李秋月面前: “还不赶紧给妈道歉?一天天的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的,现在还敢对妈大呼小叫的,还知识分子出身呢,一点教养都没有!” 教养? 她上辈子就是太有教养了,才会被他们一家人骗得团团转! 啪啪啪—— 李秋月连续给了王德发三个大耳光。 她常年在家做家务干农活,有的是力气。 王德发常年跑运输,加上还总在赵素芬身上干那点破事,身子早就被掏空了,虚得很。 这三巴掌,直接打得王德发原地转了三圈,摔出去五米多远。 哈哈哈,坪子里全都是邻居们的笑声。 王家人一个个都傻了眼。 孙红梅第一个反应过来,拄着拐杖飞奔过去: “德发,德发,我的儿哟,你看你娶的都是什么东西啊!女人打老公,这要是搁以前,可是要浸猪笼的!” “浸猪笼?孙红梅,大清早就亡了!”李秋月上去,揪住王德发:“我就问你,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要我道歉?” 李秋月一用力,王德发就被揪起来,孙红梅一个没站稳,连人带拐杖摔了个四脚朝天。 “哎哟,哎哟,没天理了,媳妇打婆婆了!”孙红梅双手往地上一拍,就开始嚎起来。 李秋月狠狠瞪过去:“闭嘴死老太婆!你不就是看长禄两口子都有正式工作,以为能靠上他们,才帮着他们说话的吗? 那你现在去问问她宁珍珠,我是逼她交粮食钱给长福家的那么简单吗? 我是要她还我们老王家的钱!五十块,每个月她都让长禄往她娘家倒贴五十块!” 孙红梅一听这话,顿时就不哭了。 爬起来,冲到宁珍珠面前,一把揪住宁珍珠的头发: “好啊你个宁珍珠,居然敢骗我们老王家的钱?每个月五十块,长禄出来工作两年,那就是1200块钱呐! 你个天杀的,可真敢要啊! 现在就给我吐出来!” 孙红梅咬牙切齿地掐着宁珍珠的脖子,骂骂咧咧要钱。 王长禄急得团团转,又不敢拉自己奶奶,又心疼自己媳妇:“别打了,奶奶你别打了,这钱是我主动给的。” 王长禄不说话还好,这话一出口,孙红梅急眼了: “你说什么?你个小兔崽子,当初我们老王家为了给你上大学,把整个村子都借了个遍,你现在居然拿钱去养你老丈人家?” 孙小美可是第一次见高高在上的老五一家,被那个势利眼的奶奶打,心里别提多得劲: “奶奶,这算什么啊?人家可是一分钱都没给老王家拿呢。 她宁珍珠还说了,我们老王家问长禄要钱,那是丢人现眼——” 孙红梅一听这话,当场就给了宁珍珠一巴掌:“狗娘养的,竟敢这么糟践我们老王家!我打死你个小贱人,打死你!” 别看孙老太腿脚不利索了,可打起人来,劲儿可大了。 尤其是手里的拐杖,那可是当初长禄为了讨好孙老太,让她号召全家借钱给他上大学,特意去山上砍来的梨花实木做的,打在身上可疼可疼了。 宁珍珠被打得一跳一跳的,嗷嗷叫。 看热闹的邻居一个个笑得直不起腰来。 尤其是她教的那些学生,不少都因为调皮被她打过,这会看到身为老师的她被打,都忍不住笑开了花。 王耀祖手里拿着一个鸡腿冲出来,看到自己妈被打了,鸡腿也不要了,撒丫跑上前,抱住孙红梅:“别打了,太奶奶别打了。” 孙小美看热闹不嫌事大:“哟,王耀祖,今天不叫死老太婆了?我记得你昨天还因为你太奶奶不给你钱买《西游记》的连环画,在背后骂她死老太婆,咒她出门一跤摔河里淹死的吗?” 孙红梅一听这还了得? 自己平时可是最疼这个曾孙的,毕竟王耀祖在她面前嘴巴一向很甜。 平时她可没少在其他老婆子面前,夸自己的曾孙乖巧懂事。 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所有人都知道了,王耀祖背地里居然咒她老太婆去死。 孙红梅气不打一处来,揪住王耀祖,也给了两拐杖。 宁珍珠哭着抱住王耀祖:“你们,你们太过分了!这个家,我们以后都不来了!” 李秋月把王德发用力推到一边的臭水沟里,拍了拍手,走到宁珍珠面前: “这么说,你和长禄是打算跟老王家断绝关系了?” 第7章 一家子缺德玩意掉下水 宁珍珠愣住了,她不过是想威胁一下他们。 要是搁以前,李秋月一听说他们不回这个家了,立刻就会软下来,求着哄着他们了。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行!那今天,我李秋月就做这个主,当着大家伙的面,跟你们一家断……” 李秋月话都没说完,嘴巴就被孙红梅死死捂住: “李秋月,你发什么疯?这一家人打归打骂归骂,哪有说句气话就断绝关系的?” 王长禄也慌了。 他还指着家里能凑钱给他当副厂长呢。 更何况,老厂长最见不得不忠不孝的人,要是让他知道家里要跟自己断绝关系,别说是副厂长了,就是车间主任的工作也要不保! “妈,你别生气了,珍珠她就是心疼孩子,话赶话才说到这的。说什么断绝关系呢,妈,咱们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您要是真有气,就……打我两巴掌出气?” 王长禄料定了李秋月不会真舍得打他,还刻意将脸往她那边凑了凑。 孙红梅这会儿也松了手:“是啊,都是一家人,别什么都上纲上线的。我们乡下人,可没你们城里人那么多弯弯绕绕。真要是生气,直接打就是……” 啪啪啪—— 孙红梅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响亮的巴掌声吓懵了。 她瞪圆了眼珠子,看着王长禄被李秋月连打了三个巴掌,脸都偏到了一边,左右脸上全都是巴掌印子。 孙红梅顿时嚎了起来: “李秋月,你个杀千刀的,当初我要不是看你是城里来的知青,有文化有涵养,能让我家德发娶你? 你现在又打老公,又打我孙子的,活脱脱的一个泼妇! 你走,你走,我们老李家可要不起你这个疯婆子!” 孙红梅伸手,用力推搡李秋月。 可她老了,腿脚还不利索,压根推不动李秋月分毫。 气得她哇哇乱叫,手上更用力了。 在她啊一声大叫,用尽全力那一刻,李秋月突然侧身两步。 孙红梅整个人就失去了重心,朝前狂冲。 前面是一个斜坡,斜坡下面是一条河。 孙红梅吓得哇哇乱叫。 王长禄和王德发跟着追上去,想把人拉住。 李秋月在后面抬脚,照着两人的屁股,一人一下,两人趔趄扑向前。 只听得噗通噗通噗通,三声响过后。 河里溅起三片水花,很快就传来三人扑腾水花的声音。 孙红梅:“救命,我不会……咕噜噜……不会游泳啊……” 王德发:“腿,我腿抽筋了。” 王长禄:“啊,蛇蛇,有蛇,救命啊!” 岸上,左邻右舍都傻了眼。 这还是那个天天把王长禄挂在嘴边炫耀的李秋月吗? 她今天是中邪了吗? 宁珍珠彻底慌了神:“长禄,长禄!”她一边冲着小河边跑去,一边哭喊着:“谁会游泳,快救救我家长禄啊——” 有几个后生仔立刻脱了上衣和外裤,准备下河救人。 李秋月往旁边的小石凳上一坐,叉开双腿,一边敲着膝盖一边跟旁边的好姐妹许夏荷拉家常: “阿荷,你还记得前年我婆婆摔一跤的事情吗?” 许夏荷拔高了声音:“怎么不记得?扶她起来的就是俺家男人,生生赔了二十块医药费呢!” 几个后生仔立刻停下了脚步。 隔壁吴婶子也凑了过来:“李婶子,要我说你婆婆就不是个东西,自己摔倒了,人家夏荷家那口子好心把她扶起来送去医院,她反倒讹人二十块钱!” 老刘头也凑了过来:“我记得当时是王德发上门要的钱,说是不给,就要一把火点了他们家。” “王长禄也不是个东西,仗着自己是大学生,懂得比俺家男人多,非说俺家男人没法自证清白,就得给钱。不给他就要去法院告俺们,说俺们是犯罪分子……” 许夏荷说着说着,就抹起了眼泪。 这下彻底没人敢下河救人了。 几个后生仔穿起衣服裤子,跑得比兔子都快,生怕跑慢一步,就会被孙红梅那一家子缺德玩意缠上。 “妈,你到底想干嘛?难道真想看着他们死吗?”宁珍珠扭头瞪着李秋月。 李秋月翻了个白眼:“死不了,他们但凡站起来,河水都到不了他们的腰。” 这下大家都反应过来了: “对啊,现在是旱季,河水浅得咧。孙老太就是缺德事做多了,这会怕是在河里跪着咧——” “你看长禄人高马大的,在那扑腾个什么劲,真是丢死人了。” “德发这才四十几,还没老就不行了?才下水就腿抽筋,该不会是被外面的狐狸精榨干了吧。” 左邻右舍一边调侃一边哄堂大笑。 李秋月却笑不出来了。 看样子,王德发在外面偷吃的事,大家早就知道了。 她上辈子却直到死才知道! 王德发这个老王八蛋,害她替赵素芬养了一辈子的野种,还为了野种害得自己的亲生儿女死的死走的走! 这辈子,她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王长禄第一个从水里站起来,拉着孙红梅和王德发上了岸。 三人怒气冲冲朝李秋月走来: “妈,你到底要干嘛?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至于这么对我们?今天,你必须给我们道歉!” 王长禄身上湿哒哒的,脸却通红一片,气的! 李秋月拍拍屁股站起来:“还没清醒,那再下去清醒清醒?” 抬起脚—— 王长禄吓得往旁边躲:“妈,你真是不可理喻!珍珠,我们走!” 他拉着宁珍珠,宁珍珠又拉上还在哭哭啼啼的王耀祖,灰溜溜往前走。 李秋月在他们背后大声喊:“别忘了,明天中午十二点前,把欠你大哥大嫂的648块钱还上,晚一分钟,我就让你大嫂拿着大喇叭,去你们上班的地方要!” 一直看戏的孙小美顿时来了精神。 婆婆李秋月平时把老五一家子当眼珠子似的疼着,尽让他们大房吃亏了。 以前她有怨气,想说也不敢。 虽然不知道今天婆婆发的哪门子疯,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孙小美扯着嗓门喊:“听到没,明天中午十二点我就去长禄的厂子里要钱。我这个人啊,没什么本事,但就是姐妹多,到时候带上她们一起去要钱!” 听到这话,王长禄腿一哆嗦,差点当场跪下。 他推着宁珍珠,让她赶紧现在就把钱给了。 孙小美那不要脸的劲,他可是见过的。 上个月老吴头把大哥家的田水抢了,孙小美直接拉了十几个婆娘过去,把老吴头在外面鬼混那点破事,闹得隔壁镇都知道了。 老吴头的婆娘当天就回娘家,拉了娘家八个小舅子,直接把老吴头下面给废了。 他可不敢让孙小美去厂子里闹。 宁珍珠气呼呼地将一沓零零散散的钱,塞到孙小美手里,在大家伙的嘘声中扭头就跑。 一家三口,狼狈逃窜的样子,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李秋月弹了弹肩头的灰,朝一旁早已经看傻了的王明珠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张屠夫进屋?” 王明珠咕咚咽了下口水,把憋在肚子里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张屠夫皱着眉:“李婶子,你就任由长禄他媳妇拿钱回娘家倒贴?不做点什么?” “做什么?”李秋月斜眼看张屠夫。 这狗畜生,想什么以为她不知道? 不就是怕三丫也学宁珍珠那样,婚后倒贴娘家吗? 上辈子三丫拢共就拿了他们老张家一个猪头一个猪肘子,回去以后,就被这狗畜生打得三天三夜都下不了床。 他欠三丫的,是一条活生生的命! 第8章 也不怕待会腿软 张屠夫见李秋月没个表态,心里顿时就不高兴了: “她李婶子,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们王家要是这种态度,我可不敢娶你们家女儿。” 转头就跟王明珠要钱:“把我额外给你的一千块介绍费还给我,这门亲我们老张家结不起。” 要不是看在王念娣脸蛋好看,她妈还能生三胞胎儿子,福气好的份上,他也不可能下这血本。 加上介绍费,六千块,这在他们王家村,可是独一份! 但要是把王念娣娶回去,隔三差五的还倒贴娘家,那可不行。 王明珠一听说张屠夫要退婚,一下就急眼了:“他王哥,你放心好了,宁珍珠是宁珍珠,我们老王家的女儿可不这样,你就放心大胆娶,念娣婚后要是敢往娘家倒贴一毛钱,我第一个不答应!” 张屠夫见王明珠信誓旦旦,总算了松了口:“她李婶子,你给俺写个保证书,再找村长公证一下,你家念娣我还娶……” 李秋月抬手做了个打住的动作:“合着五千块你就要买断我家三丫一辈子?这婚谁爱结谁结!” 王明珠急了:“嫂子,你胡说什么啊?这钱咱们都收了……” 李秋月:“少来,这一千块介绍费你是一点风声都没透啊。怎么的,你卖老王家闺女的钱,不交到老王家手里,还准备带出去给野男人花啊?” 王明珠:“嫂子,我这不是给了念娣五百了嘛……” 李秋月:“那五百,你说的是张屠夫额外孝敬我的,怎么又成你的了?” “什么?还要额外五百孝敬李婶子的钱?你们王家胃口也未免太大了,今儿这婚必须退!”张屠夫暴跳如雷。 王明珠急了。 这一千块,她给了李秋月母女五百,剩下的五百早就被她拿去供销社,买了最新款的裙子和城里女人都爱用的双妹牌雪花膏了。 剩下的,还给她刚勾搭上的大学教授李长海,买了一个海外进口的包。 光那一个包,就花了二百块钱。 赵素芬说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偶尔也得给老教授买点好东西,才能把人牢牢拴住了,让他给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喜当爹,才有机会上位当教授太太。 这要是张屠夫真不要王念娣了,她去哪里找五百块钱还回去? “嫂子,你这是干嘛啊?都是一家人,提钱多伤感情,再说了念娣都去置办结婚要用的物件了,那五百块我看也花得差不多了,真要退婚了,这五百块,你去哪里弄来还给张哥?” “什么五百块?还什么钱?”孙红梅拧了一把衣服上的水,怒气冲冲地瞪着李秋月:“王念娣那个贱骨头,能嫁给老张家,那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这扫把星,要是敢搞砸了这件事,我让德发立马跟你离婚!” “行啊,离婚,现在就去离,谁不离谁是孙子!”李秋月上手就去拽王德发。 王德发被打怕了,看到她伸手过来,立刻退到了孙红梅身后。 一直沉默不语的公公王光明用力敲了敲旱烟:“行了,一人都少说两句,大喜的日子,平白让人看笑话,小张啊,咱们有话屋里说,屋里说。” 领着张屠夫进了屋。 张屠夫一坐下,看到一桌子菜都被扒拉过,脸都黑了。 一拍桌子:“你们老王家也欺人太甚了,不想嫁早说!” 王明珠和孙红梅他们,也都傻了眼。 “李秋月,你这什么意思?客人还没到,就先吃了?剩一桌子剩菜,丢谁的脸呢?”孙红梅骂骂咧咧。 李秋月不紧不慢:“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小张怎么能算是客人呢?他马上就是我们老王家的女婿了,那就得按照咱们老王家的规矩来啊。 老王家可没有吃饭等人的规矩,都是谁先到谁吃,对吧妈。” 孙红梅老脸一红。 不就是上次闺女王明珠买了块排骨回来,他们没等李秋月,就先煮了吃吗? 过去这么久了还记仇! 孙红梅重重咳嗽了一声:“那也不能让咱们老王家的金龟婿吃冷菜冷饭啊,李秋月你还不快点去把饭菜热一热?” 李秋月翻了个白眼:“妈,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上次明珠领对象回来时,我手头忙,让你去热个饭菜给他们小情侣吃,你说这天底下就没有丈母娘伺候女婿的事。这难不成你的意思是,我做不成小张的丈母娘了?” 孙红梅气得一口血梗在心口,用力捶着:“行行,今天有外人在,我不跟你计较,明珠,你去热!” 王明珠郁闷极了。 李秋月这个死泼妇,又是让她拔菜洗菜,又是让她热菜的! 她好不容易保养的手,要是变粗糙了,还怎么勾住李教授? “妈,你看我手都起皮了。人李教授最喜欢的就是我这双手,他说下个月要带我去学钢琴的,学会了以后带我去参加外交宴会呢,这要是手受伤了就学不了……” “行了行了,我去,我去还不成?”孙红梅骂骂咧咧端着菜去了厨房。 李秋月走到后院,从井里拿出两瓶可乐,拧开,一瓶递给王明珠,一瓶递给张屠夫:“小张啊,这可是城里时兴的好东西,你尝尝。” 张屠夫看到可乐,脸色总算好了点。 这天是真热,一路走来也是真渴了,这井水冰过的可乐,可是好东西。 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 王明珠心情也好了不少。 她就说嘛,李秋月那个软柿子,一直都对她这个小姑子客客气气的,今天肯定是中邪了才会那么对她。 王明珠巴咂了一口可乐,朝外张望:“天都黑了,念娣怎么还没回来?” 李秋月:“早回来了,我让她在屋里洗干净了,等着呢。” 这话让张屠夫一下就来了精神。 一想到王念娣那张水灵灵年轻的脸,张屠夫感觉身上都开始起火了。 他抹了一把嘴巴,站起来:“李婶子,那还等什么,我这就去找她。” 李秋月瞪了张屠夫一眼:“你倒是猴急,饭都不吃,也不怕待会腿软?” 张屠夫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上面的肥肉一颤一颤的:“放心吧,待会儿李婶子听到念娣求饶,可别进来扫兴就好。” “切!”李秋月暗暗啐了一口,反正待会儿求饶的,也不会是她家念娣,“没出息的样,明珠,你带他过去吧,我可见不得我家念娣被欺负。” 王明珠扯了扯衣领,不知怎么的,总觉得今天热得出奇。 她站起来,在前面带路:“走吧,张哥。” 张屠夫跟在王明珠身后,本来心里想的是,赶紧的去找王念娣,把她给办了。 可眼珠子却不自觉的往王明珠的身上看。 要说不说,这王明珠脸蛋虽然不如王念娣好看,但这身材是真好,前凸后翘的。 尤其是那屁股,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骚到了他心里头。 张屠夫看着王明珠那短到了膝盖上面的碎花裙子,一摆一摆的,露在外面的腿白得发光。 忍不住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手就伸了过去…… 第9章 这是流氓罪! “啊——!”王明珠吓得发出尖叫。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张屠夫抱住的时候,她也很想…… 张屠夫听到她这声带着点娇喘的叫声,彻底忍不住了,上下其手撕扯她的衣服:“听话,让张哥我爽一下……” “放手,放手,我不是念娣,念娣在里面。”王明珠挣扎起来。 可越是挣扎,她就越是想要。 而且,张屠夫的眼睛也红得吓人,像极了老吴头家吃了催情药的母猪发情的样子。 王明珠意识到了不对劲,叫起来:“来人,快来人呐——救命啊——” * 堂屋里的李秋月听到动静,就知道那两瓶可乐里的母猪催情药发挥作用了。 她故作紧张地站起来:“不行,我得去看看,三丫那么瘦弱,张屠夫那体格子,我怕三丫受不住。” 王德发立刻跳起来,按住了她:“你忘了刚刚张屠夫说的,念娣求饶也不能去打扰他。” 虽然今天被李秋月打怕了,但他更怕到手的钱就这么飞了。 五千块啊,他跑车这么多年,都没赚过这么多钱。 更何况,这五千块可以给他和素芬的两个儿子解决当副厂长和复读的问题。 他是绝不可能让李秋月搅黄这件事的。 李秋月看着王德发见钱眼开的样子,心里恨透了。 上辈子他就是这么把三丫卖了的,这辈子还想让她家三丫悲剧重演。 呸! 孙红梅刚好端了一碗热汤过来,李秋月直接上手接过来,倒扣在了王德发的头上:“你这老王八蛋,你不在乎三丫死活,我在乎!” 王德发被烫得吱哇乱叫,双手胡乱在头上扒拉:“烫,烫,烫——” 孙红梅吓傻了,急得直跳脚:“哎呀呀,杀人了,杀人了!快来人啊——” 李秋月的老姐妹许夏荷第一个冲了进来:“怎么了怎么了?” 身后乌压压跟着十几号邻居,有手里举着扁担的,也有拿着柴刀的。 “谁,谁杀人了?” “呀,德发,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头的汤汤水水,这眼睛怎么都肿了?” “李秋月那个杀千刀的,她要杀自己老公啊!”孙红梅见人都来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起大腿哭嚎起来。 邻居们都傻了眼: “不会吧?李婶子平时连杀只鸡都害怕,怎么可能杀人啊?” “不过这李婶子今天是有点邪门,总跟德发动手,该不会是德发在外面,做了什么对不起李婶子的事,被李婶子发现了吧?”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邻居,扯着嗓子喊。 许夏荷幸灾乐祸,憋着笑:“这两口子打架,再平常不过了,床头打架床尾和嘛。谁家不是这样过来的?大家都散了散了……” 孙红梅不干了,哧溜爬起来,揪住许夏荷:“你说得轻松,看看李秋月把我家德发都打成什么样了?那可是一碗滚烫的热汤啊,要是我家德发脸毁了,这后半辈子可怎么办啊?” 王德发年轻时确实长得不错,加上赵素芬一直在自己耳边念叨,她就真的不跟家里人回城,嫁给了这个狗畜生。 娘家怕她跟着王德发在乡下要吃苦,给的嫁妆是当时最高规格,最后全都被王德发背地里偷偷送给了赵素芬! 以前觉得这张脸多好看,现在就多想撕了这张脸。 李秋月啐了一口:“怎么?他王德发是靠脸骗女人钱吃饭的?我今天倒要问问,是谁愿意给王德发这张脸花钱,你愿意?还是你?” 被指到的女人都忍不住骂骂咧咧: “放屁,他那马脸,还不如俺家老刘头耐看呢,我可不瞎。” “我看啊,他王德发倒贴钱,人家都得嫌他现在这张脸又老又丑咯。” “是吗?”李秋月的目光看向躲在人群后面的赵素芬身上。 这会儿赵素芬眼睛都红了,这是心疼了啊。 李秋月揪住王德发的衣领,啪啪往他脸上拍:“听到没,这里没有女人看得上你的脸,真要有女人稀罕,那也是稀罕你兜里那点钱!” 上辈子,这对狗男女背着她情比坚金,这辈子,她倒要看看,没了颜接下来还要没了钱,他们之间的奸情能坚固到什么地步! 赵素芬有些心虚地别过眼。 王德发急眼了:“李秋月,你够了,我好歹也是一家之主,我的脸面代表的是我们整个王家!” “呸!别人家的一家之主,是赚钱养老婆孩子,做家里的顶梁柱!你呢?靠卖女儿养你那两个不孝子!卖了我家老大老二不够,现在还要卖我的三丫!还把张屠夫领到家里来糟践我家三丫……” 李秋月说着说着,就开始抹起眼泪,指着里屋的方向:“我家三丫刚刚还在叫救命,王德发这个老王八蛋,就是不让我去救我那可怜的三丫啊……” “什么?”许夏荷气得骂娘:“王德发,你这是纵容张屠夫耍流氓,是流氓罪!” 许夏荷不顾孙红梅和王德发的阻拦,带着邻居们,就冲进了里屋。 刚冲进去,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不要,啊——轻点轻点——”王明珠两眼迷离,挂在张屠夫身上。 两人旁若无人的做着那事。 声音很大,动静很大。 身上,全是被撕得乱七八糟的破布条。 “咦——真不要脸!”许夏荷捂住眼睛,转身。 女人们都红了脸,骂骂咧咧捂住了眼睛。 男人们一边伸长脖子看,一边笑。 “早听说王明珠不检点,没想到这么不要脸。” “该说不说,这身材是真好,也难怪张屠夫忍不住,这是打算娶王念娣,再捎带一个王明珠啊。” 孙红梅原本还得意,等大家伙都看到王念娣和张屠夫的丑事,李秋月就算是闹翻了天,王念娣也只能嫁给张屠夫了。 结果没想到,跟张屠夫睡在一起的,会是她那马上要当教授太太的宝贝闺女。 孙老太不死心,扒开人群,往里一看,就看到王明珠和张屠夫还抱在一起,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两眼一黑,晕死过去。 王光明和王德发两父子眼睛都直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第10章 破鞋,还敢嫌弃他? “你们……你们怎么能做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啊!”李秋月当着左邻右舍的面,学着孙老太的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起大腿哭嚎:“王明珠啊王明珠,你都跟张屠夫在一起了,还要五千块把我家三丫卖给他,你这是安的什么心啊?” 王明珠被这一嗓子嚎得,总算是清醒过来。 看到眼前的景象,整个人都疯了。 啊—— 她捂着脸,冲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很快,房间里就响起噼里啪啦摔东西和哭哭啼啼的声音。 张屠夫身子一抖,也清醒了过来,看到这么多人看着他赤条条的样子,一个激灵站起来,提起裤子就跑。 “站住!糟践完我们老王家的女儿,就想跑?”李秋月抓起一旁的扫帚,冲上去就打在张屠夫身上。 一下一下又一下,恨不能生生将他打死。 比起上辈子他加在三丫身上的痛苦,这点不及万分之一! “打死他,打死他!”许夏荷带头起哄。 “对,打死这个流氓分子!这么糟践人家姑娘,就该让执法队的来,把他送进去吃枪子!” 张屠夫吓得腿一软跪下:“李婶子,我这……我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王明珠……唉!这样,你们别叫执法队的来,这事咱们私下解决,私下解决。” 李秋月啐了一口:“怎么私下解决?刚刚所有人都看到了,你跟王明珠……都那样了,你让她以后怎么做人?让我们老王家的脸以后往哪搁?” 王明珠怎么做人她没兴趣,老王家的脸面她更不在乎。 她只想让张屠夫和王明珠这对禽兽死死捆在一起,互相折磨到死! 王德发上前,揪住张屠夫:“俺家妹子清清白白一个大姑娘,就被你这么当众糟践了,你必须娶她,彩礼翻倍,给一万块!” 他才不管是谁嫁给张屠夫,只要能给他和素芬的宝贝儿子赚到钱,都一样。 王明珠这个时候已经穿好衣服拉开了门,哭着大喊:“我不嫁!我是要做教授太太的人……” “看见没小张,明珠不愿意私了,那我们只好把你送去执法队了!”李秋月手一挥:“大家伙搭把手,把他送去执法队,治他个流氓罪!” “好你个王明珠!刚刚你在俺身下爽的时候,可说了要跟俺一辈子在一起的。你不嫁还要治俺流氓罪?行!俺找俺舅去,他可是市局的,我就不信,你跟俺睡了,流氓罪会只治俺一个人!” 张屠夫用力拍了拍自己大得像怀孕的肚子,目露凶光。 王明珠被吓到了。 张屠夫确实有个舅舅在市局,还是二把手。 这要是真闹起来,指不定是谁去吃枪子呢。 可她肚子里已经有了别的男人的孩子,一个多月了,要是让张屠夫知道,不得活生生打死她? 更何况,张屠夫已经打死了三任媳妇。 明明本该嫁给张屠夫换钱的,是王念娣那个赔钱货的! “哥,怎么办啊?我不能嫁——”王明珠抓住王德发的手,就差哭出来了。 王德发拍开她的手:“不嫁?不嫁你是想被人治你个流氓罪吗?” 王明珠不嫁,他怎么讹钱? 五千块跟一万块的差距,他还是知道的。 许夏荷:“就是,当初你给三丫介绍的时候,可是把张屠夫夸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怎么三丫嫁得,你就嫁不得?” 老吴头咧着嘴笑:“小张都没嫌弃你是被人玩过的破鞋,你倒嫌弃起小张来了?” 张屠夫一听王明珠这个破鞋,还敢嫌弃他,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挂不住脸面,抽出皮带,直接就朝王明珠打去: “骚浪蹄子破烂货,也敢嫌弃你张爷我,不嫁是吧?行,我现在就找我舅去!” “别啊小张。”王德发忙拉住张屠夫:“这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坐下来好好商量,你看刚刚你来也没顾上吃饭,来来来,我们屋里坐,屋里坐。” 孙红梅这会儿也醒过来了,听说张屠夫要去找市局的舅舅,顿时就慌了。 上前一把将王明珠拉到身旁:“明珠啊,你这……都被大家伙看到了,不嫁以后还怎么做人?那李教授本身就有家室,等他离婚娶你,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我看这小张也不错,至少嫁过去不愁吃不愁穿的……” 王明珠震惊:“妈,你明知道他是什么人,我嫁过去是会被生生打死的!” 孙红梅狠狠掐了一把她的手:“小点声!他是打死过三个婆娘,可那也是有原因的,那三个婆娘都没能给他生出个一儿半女的,你不一样……” 孙红梅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这边,压低声音: “你不是怀孕了吗,自己又在镇医院当护士,到时候找主任给你开张假的检查单,就说这孩子是小张的……” 王明珠紧张得直搓手:“可是,万一被发现了……” “发现不了!小张是他们家九代单传,老张家一个个都等着抱孙子呢,尤其是老太太,小张又是大孝子,你就把老太太哄好了,到时候在张家别说被打,他们不把你当祖宗供起来,那都是见了鬼!” 孙红梅的话,让王明珠动心了。 “妈说得是,这孩子,确实需要一个爸。” 李教授又老又丑,又抠搜,还胆小。 每次见上一面,都跟做贼似的偷偷摸摸的。 去到供销社,也不舍得给她花几个钱。 倒是她,还搭进去了一个两百块的包呢! 张屠夫就不一样了,除了胖点丑点,但有钱啊,光是介绍费就舍得给她一千块,成了他的婆娘,肯定不缺钱花。 再说了,她肚子里还揣着一个金疙瘩,到时候老张家上上下下都得把她当祖宗似的供着,这日子倒也不错。 想通了这点,王明珠立刻就高兴了,跑过去,抱住张屠夫那胖得比她大腿都粗的手撒娇: “哎呀张哥,我刚刚是被吓坏了,才乱说话的,你别往心里去。能嫁给你,那是我王明珠这辈子修来的福分。” 李秋月就站在他们后面看着,刚刚孙红梅和王明珠的对话,她一字不落,听得清清楚楚。 这母女俩,想得可真够美的。 上辈子把她的三丫推进老张家的火坑里,这辈子想嫁过去享福? 呵——以后啊,她就会让她们知道,美梦变噩梦的时候,有多绝望! 第11章 卖掉恶毒小姑子 王明珠长得一般,但会化妆,加上身材好,声音也嗲。 跟村子里其他女人还真不一样,这一撒娇,张屠夫骨头都酥了。 忍不住想起刚刚跟这婆娘搞的时候,是真的爽。 王明珠身上那股子骚劲,可比他前面那三个死婆娘得劲太多了。 想到这里,张屠夫舔了舔嘴唇,一把搂住王明珠:“早这样不就好了,走,现在就拿上户口本跟我回家,明天一早去领证。” 王明珠:“哎呀张哥,这领证的事,那得往后靠靠,彩礼……” “彩礼还按五千块给,扣去你拿走的那一千块,我再添四千。”张屠夫掐了一把王明珠的屁股,坐下。 王德发不乐意了:“小张啊,我这妹妹,可跟三丫那赔钱货不一样,她可是本来要当教授太太的,有身份地位。” 许夏荷忍不住笑出声来:“被一个又老又丑还有家室的教授睡过,就叫有身份地位啊?” 王明珠气急:“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一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跟李教授发乎情止乎礼——” “你清白?那咱们王家村可就没有不清白的女人喽。”老吴头忍不住大笑起来:“你们见过清白的黄花大闺女,找我买母猪催情药的吗?我看啊,刚刚她跟张屠夫做那档子事的时候,还真像是吃了我家药的样子。” “我说呢,怎么我们这么多人闯进来,他俩都还没脸没皮的做着,看这样子她是早就准备好了,要讹上小张啊。” 嘭! 张屠夫一掌拍在饭桌上,桌子上的碗筷都被震得跳起来,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好你个王明珠,这是给我下套啊!一个破鞋,前前后后五千块彩礼,还嫌少?我呸!” 王明珠被吓坏了:“张哥,不是我,是……是她,是李秋月给咱俩的可乐有问题!” 直到这会儿,王明珠才后知后觉,自己被李秋月算计了。 “好你个李秋月,敢算计我闺女,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孙红梅举起拐杖朝李秋月身上打。 李秋月一把抓住拐杖,用力一抽,拐杖就到了她手上。 孙红梅一个没站稳,一屁股摔在地上,嘎嘣一声,骨头错位的声音响起。 她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邻居们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哄笑。 “孙老太,这人老了就得服老,别动不动喊打喊杀的,你欺负你儿媳妇这么多年,真当是她李婶子打不过你啊?那是她让着你。” “李婶子孝顺,你也不能总这么欺负她,你看遭报应了吧。” 孙红梅一边嗷嗷惨叫,一边骂骂咧咧:“放屁,她李秋月要是孝顺,就不会给俺闺女下药,这是要毁了俺闺女啊!” 李秋月啐了一口:“放屁,你们说我给王明珠下药,证据呢?没证据胡说八道,那就是诬告陷害,法律上是可以判刑的!” 提到判刑,孙红梅打了个抖。 “俺不懂什么法律,总之你就是不安好心!哎哟,我命苦啊,我好好的闺女啊——” “行了,别嚎了。”李秋月打断她:“小张,事情既然都已经发生了,你就给个痛快话,怎么样才肯娶王明珠?” “是啊小张,要不,五千就五千,你和俺妹子睡也睡了,这婚事就这么定了。”王德发赶紧接茬,生怕张屠夫真的不要王明珠了。 张屠夫看着王明珠那前凸后翘的样子,想到她叫床时那股子骚劲,清了清嗓子:“除去那一千块,我再额外给三千,再多没有了。” “这……怎么还少了一千啊?”王德发郁闷了。 孙红梅也郁闷了,急得都忘了胯骨错位的疼:“小张啊,你看要不……” “就三千,爱嫁不嫁!”张屠夫起身就走。 王德发急了,忙拉住他:“好,三千就三千,婆娘还愣着干什么,去拿户口本来。” 李秋月翻了个白眼:“本来两个人你情我愿,好好把户口本给人家小张去领证就好了,非要闹非要闹,这下好了,平白少了一千块!一千块啊,抵得上长禄一年的工资了。” 孙红梅和王德发悔得肠子都青了。 李秋月才不管那么多,她就是要往他们心窝窝上捅刀子。 捅完她就转身,进了三丫的房间。 全然不顾身后孙红梅和王德发捶胸顿足,骂骂咧咧。 三丫见到李秋月,满脸好奇:“妈,刚刚外面到底发生了啥?我听到小姑她咿咿呀呀的……” “小孩子家家的,少管这些破事。”李秋月将门关上,这才转身,拉着三丫坐回去。 桌子上她给三丫特意留下的好肉,这丫头是一口都没动。 “怎么不吃?这些鸡腿鸭腿鱼腩,可都是最好吃的部位。” “我等妈一起吃。”三丫说着,将最大的鸡腿拿起来,递给李秋月。 李秋月的眼睛顿时就红了:“傻孩子,妈都吃过了,你吃,你多吃点,吃胖点到时候当新娘子才好看。” 三丫的眼睛也红红的。 以前妈妈有什么好吃的,都是先顾着二弟一家和三弟。 现在竟然把最好的全都给了她。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三丫用力咬了一口鸡腿肉,真香,不是做梦。 她一边笑,一边就流下了眼泪:“妈,鸡腿真好吃,你也吃。” 李秋月伸手,抹掉三丫的眼泪:“对不起三丫,妈以前忽略了你和你两个姐姐,妈保证,以后都不会再让你们受委屈。” 李秋月在鸡腿上轻轻咬了一口,又塞回三丫嘴里:“你在这吃着,妈去把户口本给张屠夫……” 吧嗒—— 三丫手里的鸡腿掉在了地上:“妈,我已经跟陆霆昭领证了,不能再嫁给张屠夫……” 看着三丫吓得眼泪吧嗒吧嗒掉的样子,李秋月心疼得不行。 “傻丫头,要嫁给张屠夫的,是王明珠。你啊,就踏踏实实做陆霆昭的妻子,等着以后成为首富太太一辈子享福吧。” “首富太太?”三丫伸手,摸了摸李秋月的额头:“妈,您也没发烧啊,怎么尽说些胡话?” 陆霆昭家穷得叮当响,上有病母,下有幼女,自己还是个瘸子。 退伍之后,靠在纺织厂里当保安,每个月50块钱,勉强养家糊口。 “傻孩子,以后你就知道了,陆霆昭啊,是潜力股。还有,他的腿也能治。” “真的?”听到陆霆昭的腿能治,三丫两眼放光:“妈,你快说,去哪里能治好他的腿?我马上带他去。” “别急,等我啊,把这个家欠你大姐二姐的钱,全收回来再说。” 李秋月拿着户口本,又叮嘱了一遍三丫,“待会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别管,在这等着妈。”这才出了三丫的房间。 第12章 谁妈谁孝顺,别搞孝顺外包! 李秋月拿着户口本,刚进堂屋,王德发就迫不及待上来,一把夺走,转交给张屠夫: “小张啊,这户口本也给了,你看这彩礼钱……” 张屠夫把户口本往兜里一揣,搂住王明珠:“等明早我们把结婚证扯了,彩礼和户口本一起送过来。” “可是这……”王德发有些不情愿,可被张屠夫一瞪,吓得又缩了回去:“那……也行,也行。” 张屠夫啐了一口,搂着王明珠,就这么走了。 邻居们见没好戏看了,一个个都散了。 李秋月转身就往里屋走,孙红梅嚎了起来:“李秋月,你是瞎了吗?看不到我摔了?哎哟哟,疼死我了,还不快背我去卫生所找老林看看?” 李秋月纯当没听见,继续往三丫那屋走。 王德发恼了,一把抓住她:“李秋月,你是聋了吗?妈叫你听不到吗?” 这要是搁以前,老太太别说是摔成这样,就是走路不小心撞到门板,李秋月都得火急火燎的把人往卫生所送。 毕竟她可是王家村出了名的孝顺儿媳妇。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李秋月用力甩开他的手:“怎么?你是残了还是死了?自己老妈摔了不会送医院,非得指着我?” 王德发被噎得脸红脖子粗:“你!你这是不孝!” 李秋月冷笑:“你们不是一直说我是外人吗?怎么,她孙红梅是生了我,还是养了我?还是死了儿子?孝顺这种事不找自己的亲儿子,赖上我一个外人?” 王德发被李秋月的发言惊到:“李秋月,你这都从哪里学来的歪理邪说?这天底下,哪有儿媳妇不伺候婆婆的?” 孙红梅也急眼了:“从古至今,就没见过儿媳妇敢不孝顺婆婆的!你这说出去,是要遭唾沫星子淹死的!” 李秋月一脸无所谓:“今天你们就见到了,我还告诉你们了,以后谁妈谁孝顺,别给我搞什么孝顺外包这种事,否则我打得你们满头包!” 她捏了捏拳头。 王德发下意识捂住了脸。 李秋月这个死婆娘,打起人是真的疼。 “胡搅蛮缠!妈,我带你去卫生所。”王德发伸手去拉孙红梅。 这一拉不得了,嘎嘣又是一声。 “腰腰腰——”孙红梅捂着老腰,一阵哭嚎。 王德发慌了,这伺候人的事,他还从来没做过。 一时之间,手忙脚乱的,折腾得孙红梅嗷嗷惨叫。 “李秋月,你再怎么也搭把手啊。” “一个大男人,连自己百来斤的老妈都背不动,可真是够虚的。”李秋月讥诮的目光往下。 王德发下意识顺着她的目光往下,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后,气得脸都绿了: “李秋月,你要帮就帮,不帮拉倒!” 王德发梗着脖子,冲着王长福那屋的方向喊:“王长福,你这混账东西,听不到你奶奶嚎吗?赶紧给老子滚出来,背你奶奶去卫生所!” 王长福的屋里。 孙小美一把拽住要出去的王长福,压低声音骂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家里平时有啥好事轮得到你的?现在奶奶要去卫生所了,想起你来了?” 王长福一脸着急:“孩他妈,再怎么说那也是我奶,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孙小美气不打一处来:“家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男孙,长禄不在家,长寿总在吧,他年轻力壮的,咋不喊他去?再说了你这去了,医药费不就得你出了?咱们在这个家出钱出力还少吗?” “可是……”王长福一脸不忍。 “可是什么可是?以前是全家都压着你做冤大头,现在妈都没开口,你去出什么头?”孙小美揪着王长福的耳朵,直接往床的方向走:“睡觉去!” 王德发叫半天也得不到回应,气得破口大骂:“小兔崽子,老子现在都使唤不动你了?” 抄起扁担,就准备去教训王长福。 李秋月一把夺下扁担,狠狠打在王德发的腿上:“叫个屁叫!你是只有长福一个儿子吗?逮着他一个人薅!他明天一早还要上地里干活呢,把他累坏了,以后全家的口粮你来挣?” 王德发被打得抱住腿呲牙咧嘴的:“他不去谁去?” 李秋月把扁担用力杵在地面上:“叫王长寿去!他天天吃得最多,力气多到没处使!” 王德发目瞪口呆。 这疯婆娘到底怎么了? 以前他可是最看不上王长福的,觉得他只会种地没出息。 一直都偏心宠爱王长寿,天天啥也不让他干,就让他好好学习,指着他考上清北,给老王家光耀门楣。 今儿个怎么护着王长福,反倒要让长寿干背老太太这种体力活了? 不等王德发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李秋月已经用扁担捅开了王长寿的房门。 王长寿忙抓起桌上的书本,假装在看书。 李秋月一扁担敲在书上面:“别装了,书都拿反了。去,背你奶奶去卫生所看看,要是需要人端屎端尿伺候的,你也给包圆了。” “什么?!”王长寿直接跳了起来:“妈,你是不是疯了?嗷——疼死我了!” 李秋月一扁担直接砸在了王长寿的屁股上:“小兔崽子,怎么跟你妈我说话的?你不去是吧?行,那就滚出这个家!毕竟你奶奶说了,这个家不养吃干饭的闲人!” 李秋月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故意冲着门外的孙红梅大喊出声。 孙红梅气得骂骂咧咧:“李秋月,你个搅家精,好好的让长福送我去趟卫生所怎么就不行了?非得打扰长寿考清北,长寿那可是我们老王家未来的门面……” “对啊妈,我这双手将来可是要拿笔杆子做大官的,怎么能用来伺候人呢?大哥就不一样了,他——嗷,痛痛痛!” 王长寿话都没说完,又挨了李秋月一扁担。 “怎么?你大哥是人,你不是呗?你大哥有手,你没有呗?你大哥能干,你废物呗?” 李秋月连珠带炮的,骂得王长寿急头白脸,可屁股上挨的两扁担,让他不敢再吭声了。 王长寿一瘸一拐往堂屋走:“我去,我去还不成?” 李秋月冷哼了一声,将扁担狠狠扣在桌面上,瞪了还杵在那不动的王德发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跟着去给钱啊!卫生所的老林可是从不让赊账的。” 就王德发那点心思,她早就摸透了。 还等着她不在了,待会儿好去找长福要死老太婆的医药费呢。 呸! 这辈子谁也别想再喝她亲生儿女一滴血! 第13章 李秋月要带大儿子儿媳致富 王德发心里憋着一团火,可看到李秋月扬起扁担,又缩了回去:“待会儿给俺们留门。” “留什么门啊,就你妈那情况,老林肯定是要让她住在卫生所了。”李秋月直接把王德发推出门。 王德发被推得一个趔趄,摔了个狗啃屎。 他气呼呼地爬起来:“李秋月,你就是个毒妇!不去伺候我妈就算了,还咒她,人在做天在看,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轰——! 一个炸雷响起。 王德发吓得脖子一缩。 李秋月冷笑:“做亏心事的才怕打雷,我李秋月行得正坐得端,你妈就算是今天死了,半夜变成鬼来敲门,我都不带怕的!” 说完,嘭的一声,关上大门,还将门栓直接给上了。 家里的白眼狼全都走了,李秋月顿感神清气爽,哼着小曲儿往里走。 刚走进堂屋,就看到王耀宗小小的一个,踩在凳子上,去够桌上剩下的鸡肉。 李秋月鼻尖一酸,眼睛就红了。 今晚这顿饭,都被王长禄两口子搅黄了,搞得大家都没吃好。 把她的宝贝亲孙孙饿坏了。 李秋月走过去,抱起王耀宗。 王耀宗吓得手上的鸡翅膀掉在地上,讲话都磕磕绊绊起来:“奶奶,对……对不起,我……我太饿了……” 小小的身子,甚至在李秋月的怀里瑟瑟发抖。 李秋月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她略显粗糙的手,抚在小家伙的头上:“该说对不起的是奶奶,让你在这个家受苦了。你坐着,奶奶去给你把饭菜热热你再吃。” 说着,就把小家伙手里的鸡翅拿走。 孙小美从里屋急匆匆跑出来,看到这一幕,一下就生气了。 “妈,你平时苛待我和长福也就算了,耀宗还只是个孩子,饿了吃个鸡翅你都要抢走!怎么的,王耀祖是你亲孙子,我们家耀宗就不是了?” 孙小美说着,快速冲过来,一把将吓得大哭的王耀宗抱进怀里,一边心疼的给孩子擦眼泪,一边红着眼瞪李秋月。 看着大儿媳对自己的怨恨,李秋月心里不是滋味。 “说的什么话?我是怕孩子吃冷的,坏了肚子。” 李秋月知道,解释是没有用的,毕竟在这之前,她的的确确亏待了大儿子一家。 端起剩下的鸡肉,又从饭甑(zèng)里舀出来一大勺白米饭,放在一起,进厨房蒸上。 看到李秋月真的去热饭菜,孙小美一脸的不敢相信。 “耀宗,你奶奶她刚刚打你骂你没?” 王耀宗摇摇头:“奶奶刚刚说,对不起我,让我在这个家受苦了,要热饭菜给我吃。” 小家伙哭得一抽一抽的,整个人是懵懵的状态,估计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奶奶会突然对自己好。 孙小美皱着眉嘟囔:“这老太婆,不会又打什么歪主意吧?” “饭菜好了,耀宗,快,坐下慢慢吃。”李秋月把热好的饭菜端到饭桌上,弄了一块干净的地方,给王耀宗坐下吃饭。 一边搬了凳子,就坐在旁边看着。 耀宗这孩子,越看越可爱。 眼睛大大的,像她,鼻子也挺挺的,嘴唇薄薄的,长大后也着实是个英俊的小伙儿。 比起王耀祖那个白眼狼,长得俊多了,也懂事讨喜多了。 尤其是长大后,耀宗的心地还很善良,成了远近闻名的大慈善家。 只可惜,李秋月上辈子眼盲心瞎,把这么好的大孙子弄丢了,到最后也只能在电视上,偶尔看到大孙子出席慈善活动的身影。 孙小美被李秋月的眼神看得心里一阵发毛,忙护住王耀宗:“妈,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耍花招,我和长福都是老实人,不懂这些弯弯绕绕。” 以前李秋月只有要他们吃亏,去帮助长禄长寿两兄弟的时候,才会给他们家好脸色。 这次突然献殷勤,肯定没好事。 李秋月将手搭在大腿上,叹了口气:“我还真有事要跟你们说,咱们村大队不是有块地打算承包给个人吗,我想让你和长福去承包了,拿来种辣椒。” “什么?”孙小美激动得叫出声:“咱们家现在所有地,都是我和长福在种了,还不够?你还要我们去承包大队那块地,种辣椒?这是打算累死我们吗?” 孙小美受够了,李秋月突然搞这么一出,肯定是想让他们两口子累死累活种辣椒,去补贴王长禄和王长寿那两个蛀虫! “这事我们不干,老王家谁爱干谁干!” 李秋月不紧不慢:“到时候卖辣椒的钱,全部你们自己拿着。” “你……你是说,全部?”孙小美傻眼了。 这还真是头一次啊。 以前她和长福不管种什么,卖的钱都得拿到老王家来,给一大家子用。 “对,全部!承包地的钱,我来出,你们卖了辣椒有余钱了,再还给我。”李秋月站起来:“不过既然你们不想干,那算了,我找长寿问问去……” “妈,这事你找什么长寿啊,他又不懂种地。”孙小美拉住李秋月:“妈,你确定卖辣椒的钱,全部归我们?” “当然,这是字据。”李秋月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字据,又拿出一盒印泥,当着孙小美的面按了下去。 她这大儿媳可比大儿子有心眼多了,人也勤快,敢想敢做,也懂得为自己的小家盘算。 上辈子如果不是她,就长福那憨厚老实的劲,到死都得做老王家那两个白眼狼野种的血包。 孙小美拿着字据,激动得眼睛都红了:“那妈,我这就去告诉长福。还有,这碗筷你别动,留着一会我来收拾。” “去吧。”李秋月挥挥手。 她之所以让大儿子儿媳去承包大队的地种辣椒,并不仅仅是为了让他们卖辣椒赚钱这么简单。 她是打算,拉着自己的亲生儿女,一起走上发家致富的道路。 等处理完老王家这些破事,她就要动身去把大丫和二丫也接到身边。 大丫做的辣椒酱,那可是王家村一绝。 她还记得上辈子有一个老太太,靠做辣椒酱成了超级大富婆。 这辈子,她打算拉着大丫走上这条致富路。 到时候大丫负责做辣椒酱,大儿子一家负责种辣椒,自产自销,形成完美闭环。 至于二丫,三丫她有别的安排。 这辈子,她绝不会再让他们受一点点苦。 她要带着亲生儿女们,过上人人羡慕的好日子,让老王家那些白眼狼畜生,全都后悔去。 第14章 吓死老小三不偿命 这一晚上,李秋月睡了两辈子以来,最安稳也最惬意的觉。 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刚走进堂屋,就闻到了阵阵香味,一抬头,就看到三丫正拿着三个铝饭盒,往里放馒头和菜。 看到她来了,三丫甜甜一笑:“妈,你起了,快洗漱过来吃早饭,我去给奶奶他们送饭去。” 李秋月走过去,坐下,拿起一个白面馒头咬了一口。 一吃就知道是大儿媳妇做的,看来昨晚种辣椒的提议,孙小美很满意。 “三丫,你坐下,这饭你送给谁不好,送给那三个畜生做什么?吃饱了好欺负你啊?” 李秋月把三丫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拿了一个水煮蛋塞给她:“多吃点,吃饱了待会把这三盒饭啊,给陆霆昭家送去,刚好他家三口人,一人一盒。” 三丫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害羞起来:“妈,这……不好吧?我才跟霆昭哥领证,就拿娘家的东西补贴过去,要是让奶奶和爸爸知道了,非得打死我不可。” “他们敢!”李秋月一拍桌子,一副要吃人的架势。 三丫看得一愣一愣的,鼻尖有些酸。 这样的妈妈,真好。 “妈,你别生气,我听你的,我现在就去给霆昭哥送饭。”三丫囫囵吞枣地塞下一整个水煮蛋,把三盒饭菜都装好,乐滋滋的起身去找陆霆昭。 李秋月继续埋头吃,吃到一半,就听到了赵素芬的声音。 “秋月,你在吗?我是素芬啊,有件事想跟你谈谈。” 赵素芬今天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上面还绣着几朵小雏菊,看起来人淡如菊的样子。 人也白净,站在那,跟这个村子里其他村妇一比,档次一下子就拉高了不少。 相比之下,自己自从嫁给王德发那个老畜生之后,天天围着家庭孩子连轴转,衣服舍不得买,更别提什么化妆品了。 整个人皮肤粗糙暗黄,跟把孩子偷偷塞给她养的赵素芬一比,简直老了十岁。 越想李秋月越生气:“谈什么?谈你身上那件裙子,用了王德发那个老畜生半个月工资吗?” 赵素芬被李秋月的话吓得愣在原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手揪着裙角,眼睛红红的:“秋月,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怎么可能用德发哥的钱?这是我花自己工资买的。” 赵素芬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 这要是搁以前,李秋月早就不忍心了。 李秋月和赵素芬是同一批被下放的知青,下放前两个人又是初中同学,很自然的就成了好姐妹。 在知青队的时候,赵素芬就总是仗着自己楚楚可人的模样,让村里的男同志帮她干活。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帮她干活最多的,就数王德发。 李秋月也是这样才认识的王德发,认识之后,赵素芬有事没事就在她面前夸王德发勤劳能干,又懂得尊重体谅女同志,嫁给他一定会幸福。 以至于后来他们家平反后,她原本是打算跟着家里回城的,也被赵素芬的花言巧语给骗着留下来,嫁给了王德发。 为此,父母和哥哥气得当着所有人的面,跟她断绝了关系。 虽然后来他们都原谅了她,甚至偷偷在她结婚的时候,塞了不少嫁妆给她,她也没脸再去叨扰他们。 一想到自己的一辈子,就被赵素芬这个塑料好姐妹给毁了,李秋月就恨不能挠死她。 “不是你哭什么?开个玩笑都不行了?还是不是姐妹了?”李秋月翻了个白眼。 赵素芬愣住。 看来,李秋月这个蠢货,并没有发现她和王德发的奸情。 赵素芬抹了一把眼泪,笑着上前,捶了一下李秋月的胸口:“讨厌,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 说着,自来熟的拉开凳子坐下,伸手去拿桌上的水煮蛋。 李秋月直接把桌上吃的,全都收起来,往老式橱柜里放。 以前她蠢,什么好吃的都分给赵素芬,甚至赵素芬当初上大学的钱,有一大半都是从她这里拿的。 从今往后,她李秋月的东西,赵素芬休想再碰一分一毫! 赵素芬拿了个空,一脸尴尬: “秋月,要我说你昨天也真是的,怎么能跟德发哥和红梅婶子动手呢? 他们再怎么说也是你老公和婆婆,还有啊,我可听说红梅婶子昨晚摔得不轻,卫生所的老林都让他们连夜转到县城的卫生院去住着了。 德发哥和长寿都是男的,不方便照顾,你赶紧收拾收拾,带点衣物过去照顾着,别让村里人说你不懂事不孝顺。” 呵,说来说去,是心疼王德发那个老畜生和王长寿那个小王八蛋了。 想让她继续做大冤种,去卫生院照顾孙红梅那个老妖婆! 做梦! 李秋月自顾自的倒了杯豆奶喝着:“素芬啊,你怎么去大学当了辅导员之后,越来越像村里那些长舌妇了?别人嚼舌根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见不得我好呢。” 赵素芬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李秋月变得不一样了。 以前她跟自己说话,可从来不阴阳怪气夹枪带棍的。 难道,真的是发现了什么? 毕竟,昨天李秋月数落王德发的时候,看她的眼神就不太对。 “秋月啊,我对你怎么样,你是知道的。其实今天来,我主要是想跟你说说长寿复读考清北的事情。我都打听过了,以长寿去年高考的分数,今年再努努力复读一年,绝对没问题的。” 赵素芬说着,拿出一套习题册:“这是我托人找来的,长寿只要把这些题都弄懂了,今年百分百考上,你看待会儿老张家来送彩礼,你能不能给长寿都留着?” 哟,赵素芬这是要让她去跟孙红梅抢王明珠的彩礼钱,拿来给王长寿那个白眼狼花啊。 呸! 李秋月心里啐了一口,盯着赵素芬:“我说素芬,你对长寿这么上心,难不成他是你亲儿子?” 赵素芬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脸白得吓人:“秋月,你这都从哪里听来的胡话?我一个黄花大闺女,哪里来的儿子?” “不是你紧张什么?”李秋月翻了个白眼,“我只是觉得长寿不像我亲儿子,你又那么关心他,才随口问问的。” 赵素芬心脏怦怦跳:“秋月,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儿子就是我儿子啊,我关心他不是应该的吗?不过我真要好好说说你了,平白无故怎么能怀疑长寿不是你儿子呢?他跟德发哥长得那么像。” 是啊,王长禄和王长寿,都跟王德发长得像,这也是为什么上辈子她一点都没怀疑的原因。 李秋月:“我就奇了怪了,三胞胎,怎么就我家长福跟我长得像?长禄长寿都跟王德发一个德行。” 赵素芬暗暗舒了口气:“嗐,这叫异卵同胞,没什么稀奇的。” 李秋月:“是吗?那怎么我当时怀三胞胎的时候,肚子那么小,感觉就像是只有一个孩子的样子,可他们三个生出来的时候,每个都有五斤多重?” 赵素芬眼皮直跳,盯着李秋月看。 这个问题,以前李秋月也问过,她当时就拿医院的报告单敷衍过去了。 怎么现在李秋月又旧事重提? 她该不会,真发现什么了吧? 那可不行,她可不想把自己大好时光,都用来供养长禄长寿两个孩子。 她还要在大学里继续往上爬,从辅导员一路爬到大学教授的位置,还要享受没有家庭束缚的美好人生。 总之,在她需要儿子们养老之前,长禄长寿都必须让李秋月心甘情愿养着。 第15章 要回大丫二丫的彩礼钱 “秋月,你最近是怎么了?总是疑神疑鬼的,这事当时明珠不是跟你说清楚了吗?孩子在子宫里躲起来了,看起来才小。要不是三胞胎,就红梅婶子那抠搜的样,能让德发哥拉你去市里面的大医院剖腹产啊?” 李秋月就那样歪着脑袋看赵素芬编瞎话。 上辈子她还真信了赵素芬的鬼话,害得自己和亲生儿女都被赵素芬的两个白眼狼野种敲骨吸髓,不得好死。 见李秋月不说话,赵素芬心里有些慌,她伸手拉李秋月的衣袖: “好了秋月,你就别疑神疑鬼了,现在是要想办法把明珠的彩礼钱拿到手,钱只有到了你手里,才能全部用到长寿身上。 你想想,昨儿个你跟长禄两口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闹掰了,以后养老肯定指望不上他了。 长寿就不一样,他是个孝顺孩子,等他考上清北,还能带你上首都过好日子,到时候也能让你娘家那边知道,你当初嫁给德发哥的选择,是对的。” 长禄长寿都是她亲儿子,这钱给谁都一样。 但绝对不能落到孙红梅手里。 那个老妖婆自私又抠门,但凡落入她手里的钱,不到死都不可能吐出来。 赵素芬一张嘴,哔哔哔个不停。 李秋月上辈子就是被她骗得云里雾里的,这辈子还想坑她? 没门! 李秋月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赵素芬:“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可我嘴笨人也笨,王明珠是不可能把彩礼钱给我的,要不,你待会帮我拿?” 赵素芬黑了脸。 这李秋月怎么还学会把问题甩给她了? “秋月,你这就说笑了,我又不是老王家的人,这事我插不上嘴啊。” 李秋月拍了拍膝盖站起来:“那算了,反正养老这种事,我还有长福可以指望,长寿复不复读考不考清北的,也无所谓。” 赵素芬急了,伸手拉住她:“别啊,那这样,待会我跟你打配合,等钱拿到了,你再全部给长寿。” 李秋月不置可否。 刚好,张家人来了。 张家人要面子,加上前面死了三个媳妇,为了能让张屠夫随时都能再娶到下一任媳妇,给彩礼的时候,阵架每一次都弄得很大。 这次也不例外。 人都没还进门,李秋月就听到了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 门开那一刻,外面已经围满了左邻右舍,一个个伸长脖子朝里看。 王明珠穿着大红喜服,扭着腰就走了进来:“妈,快出来接彩礼了。” 张屠夫顶着个大肚子,手里拿着一沓的大团圆和王家的户口本,放在掌心里拍得哗哗响。 身后是十几个张家的后生仔,挑着系着大红花的三转一响,唢呐喜庆的声音吹得倍儿响。 左邻右舍都忍不住羡慕起来: “这老张家出手可真阔绰,王明珠一个二手破鞋,这彩礼给的比我二舅家的黄花大闺女都多上许多。” “那也得有命花才行,张家可不是随便进的,生不出儿子最后不都得被横着抬出来,扔到那乱葬岗。” “要说老王家心也够狠,这跟卖女儿有什么区别。” 王明珠听着左邻右舍的议论声,心里阵阵不爽,叉着腰大喊:“妈!” “别喊了,你妈去县城的卫生院了。”李秋月双手抱在胸前,老神在在的往门口一站。 赵素芬在背后捅咕她:“秋月,要彩礼啊。” 李秋月不动,只是大声喊起来:“什么?你让我找王明珠要彩礼钱?咱们王家村从来都是父母拿着女儿的彩礼钱,我这个做大嫂的去要,不合适。” “不是吧?赵素芬这是要干嘛?怂恿李婶子要小姑子的彩礼钱?这大学老师就是这么当的?难怪都说学问越高越不敞亮。” “听说这赵素芬跟德发兄弟经常有事没事就往那玉米地里钻,不会是真有一腿,惦记完李婶子的老公,现在开始惦记老王家的钱了吧?” 赵素芬的脸一阵阵发白,压低声音:“秋月,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咱们说好了的……” “说好什么?哦哦,我想起来了,说好了你去骗这彩礼钱,给我家长寿花。”李秋月的声音更大了。 赵素芬脸都绿了,在大家伙的指指点点中,捂着脸哭着跑了。 王明珠狠狠瞪了赵素芬一眼,转头抱住张屠夫:“张哥,我妈既然不在家,那东西我们放下,钱咱带上去县城卫生院看我妈的时候,顺带送过去给她。” 张屠夫点头,让人把东西放下,就要走。 “站住!”李秋月拦住他们。 王明珠气红了眼:“你不是才说这彩礼钱,都该给我妈拿着的吗?” “对啊,女儿的彩礼钱父母拿着,这是王家村的传统。可我家大丫和二丫的彩礼钱,都被你妈拿走了,大丫当时的彩礼是两千块,二丫的是一千块,正好三千,拿来。” 李秋月直接伸手,将张屠夫手里一沓大团圆和王家的户口本一并拿了。 王明珠气炸了:“李秋月,你少在这里胡搅蛮缠,这是我嫁人的彩礼钱,就该我妈拿着!” 她伸手要从李秋月手里抢回彩礼。 李秋月错身,王明珠一个趔趄,整个人就朝前撞去,不偏不倚,正好撞在了堂屋的供台上。 噗通一声跪下来。 众人哄堂大笑。 王明珠揉着红肿出血的额头,气得大叫:“李秋月,你给我等着,我告诉我妈去!” 她起身,拉着张屠夫往外走。 “小张啊,你这叫了一大帮人过来,也不让大家坐下吃口饭再走,这传出去,老王家的脸往哪里搁啊?” 李秋月将清点完的三千元新钞塞进口袋里,招呼起张屠夫。 张家跟过来送彩礼的后生仔,一听说有饭吃,都走不动道了。 他们累死累活的扛着这些家伙过来,不就是图顿好饭吗? 张屠夫甩开王明珠的手,把老张家的后生仔都叫进了堂屋,坐在饭桌上等吃喝。 王明珠瞪了李秋月一眼:“算你还有点良心,我要吃红烧肘子,记得多放点辣椒。” 她话都没说完,李秋月就把围裙套在了王明珠的脖子上: “小张啊,这次你们领证太着急,都没来得及给你点时间验验新媳妇,今天正好老张家的人来得不少,大家伙一起帮你看看,我们老王家给你们老张家送的媳妇儿合不合格。 明珠,还愣着干什么啊?去弄吃的。 这新媳妇嫁过去,以后都是得伺候一家老小的,你要是做不好,趁着今天还在娘家,当嫂子的我还能现场教教你,别等到了婆家被婆家挑理,那丢的可都是我们老王家的脸啊。” 大丫刚嫁人回门那天,王明珠就是当着大丫婆家人的面,这么磋磨大丫的。 今天,高低得让王明珠也尝尝这滋味! 第16章 让恶毒小姑子尝尝苦头 王明珠气得不轻:“李秋月,你成心的!” 李秋月一本正经:“明珠,你这话说的,嫂子这是怕你嫁过去伺候不好公婆,落人话病,你怎么不知好歹呢?你该不会想着嫁过去,就当少奶奶,不给公婆做饭,不给老公洗衣吧?” 老张家几个后生仔忍不住蛐蛐起来: “是啊,咱们老张家可不养懒媳妇。” “张哥,你这婆娘该不会真的什么都不会做吧?那这四千块还加三转一响,娶回去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花瓶,可亏大了。” “是啊张叔,我妈说了,将来讨媳妇必须会洗衣做饭,不然这日子会越过越倒霉的。” 张屠夫一听这话,脸面都挂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王明珠,你要是不能做,就把彩礼退了,我娶能给我洗衣做饭的去!” 一听要退彩礼退婚,王明珠急了。 她这才跟张屠夫领了证,要是被退婚了,立刻就成二婚的了。 最关键的是,为了跟张屠夫在一起,她已经把李教授得罪了,肚子里的孩子也等不了,短时间内,也没办法再去找一个冤种接盘侠啊。 王明珠憋着一肚子火,硬着头皮去厨房。 李秋月顺手将赵素芬送过来给王长寿的习题册,塞到王明珠手里:“拿这个起火头,速度快。” 三伏天,厨房里又烟熏火燎,出奇的热。 不过一小会的功夫,王明珠就全身汗透了。 薄薄的红色喜庆服,被汗水浸透,勾勒出她玲珑的身段。 王明珠端着菜出来的时候,张家那些后生仔的眼睛,就差直接粘到她身上了。 张屠夫看得一肚子火。 偏偏李秋月还故意点火:“哟,瞧瞧,瞧瞧,我们家明珠多水灵一姑娘,都快把这一桌子小兔崽子的魂都勾走了。” 老张家的后生仔们脸一红,一个个低头扒拉饭碗。 王明珠就没那么好过了,被张屠夫直接拉进了厨房。 嘭的一声厨房门关上,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夹杂着张屠夫的骂声。 “骚烂货,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勾引别的男人,我弄死你!” “张哥,我没有,我嫁给你,就是你的人了,这辈子我眼里只有你一个,啊——”王明珠惨叫的声音响起。 李秋月面无表情地扒拉着面前的饭菜。 脑海里闪过的,全都是她可怜的大丫。 大丫回门那天,王明珠也是这样让她去厨房忙进忙出,大丫热了,不过是撸起了袖子,王明珠就阴阳怪气的在大丫那傻子老公面前煽风点火。 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有人说自己老婆不检点,勾引男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对大丫拳打脚踢。 她想上去护着大丫,还被王明珠这个黑心肝的死死拉着。 说什么老公打老婆天经地义,娘家不能过多插手,影响人家小夫妻俩的感情。 想到这,李秋月恨不得张屠夫在厨房里,直接打死王明珠。 王明珠再出来的时候,脸上挂了彩,她狠狠瞪着李秋月,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似的。 李秋月装作被吓到,手一哆嗦,一碗汤就泼到了张屠夫的身上。 “唉呀,不好意思啊小张,把你衣服弄脏了。我去找找你爸的衣服给你换上,明珠,你待会就去院子里,把小张换下来的衣服顺手洗了,让小张看看你有多勤快能干。” 很快,李秋月就拿了衣服给张屠夫。 张屠夫把弄脏了的衣服换下来,劈头盖脸扔到王明珠脸上:“去,好好洗,不然老子打死你!” 一顿饭吃完,王明珠都没有机会上桌,就蹲在院子里,一桶一桶从井里打水洗衣服。 正午的太阳很大,晒得王明珠差点晕过去。 等到晒完衣服,老张家的人都吃完了。 李秋月也吃饱了,往那一坐,就开始指使王明珠收拾碗筷去洗。 王明珠气得咬牙切齿。 可被张屠夫一瞪吓得又缩回去,乖乖收拾碗筷去了。 等到碗筷都收拾完,张家人已经起身要走了。 王明珠饿着肚子,带着一身的伤和疲惫跟上去,经过李秋月身边时,恨得牙痒痒:“李秋月,你敢这么对我,我一定会让我妈和我哥打死你!” “好啊,我等着。”李秋月直接把人推出去,关门。 她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这一世,该怕的,只会是他们老王家这帮畜生不如的狗东西! 等到人都走了,李秋月这才关起门来数钞票,总共三千块的新钞,她分成了三份。 一份给长福两口子去租村里大队那块地种辣椒。 一份给陆霆昭治腿,还有一份留着等陆霆昭的腿好了,到时候南下去深市做服装生意。 上辈子她虽然后面跟陆霆昭也未曾有过多接触,但却知道,他能走上首富之路,就是靠服装生意起家的。 据说吃了相当多的苦,这辈子,她提前让陆霆昭走上致富路,也能让自己可怜的三丫,早点享福。 三丫是哭着回来的,李秋月被她的模样吓到。 “怎么去送个饭哭成这个样子?陆霆昭欺负你了?” 三丫摇头,背过身去抹眼泪:“妈,我没事……” “没事能哭成这样?走,妈陪你去找陆霆昭讨个说法。这才领证,新媳妇给他全家送饭,他还把人欺负哭了,这像什么话啊?” 李秋月伸手就将三丫拉起来。 三丫慌了,忙按住她的手:“妈,不是这样的,是……是……” “是什么你倒是说啊!你不说,我可就都算在陆霆昭的身上了!”李秋月快被这小女儿急死了。 三丫低着头抽噎:“妈,是五弟,他见我给霆昭哥送饭,就骂我不质检点……” “什么?反了他了!走,现在就跟妈去找他算账去!” “算了……”三丫抹着眼泪摇头:“也怪我不能给五弟弄来彩礼钱,让他做不成副厂长,他才会把气撒在霆昭哥身上……” “什么?这畜生还敢找陆霆昭晦气?我看他是皮痒了!”李秋月左右看了看,抄起一把柴刀,就往外冲。 “妈,妈,你等等我,妈——”三丫彻底慌了,追上去。 第17章 李秋月跟二儿子断亲 李秋月脚步飞快,连走带跑的,三丫身子单薄,根本撵不上。 等来到纺织厂门口,就看到李秋月已经站在厂门口。 她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举起柴刀,怒骂: “王长禄,你有本事欺负姐姐姐夫,没本事出来跟我对峙了? 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你要么出来,给你姐姐姐夫道歉,要么,我就把你王长禄这些年是怎么坑蒙拐骗压榨全家的事,抖出来,让大家伙都给好好评评理!” 看着泼妇骂街般的李秋月,三丫目瞪口呆。 可心里却暖暖的。 这样的妈妈,是她做梦都想要的。 会无条件的护着她,为她出头。 三丫红着眼,上前抱住了李秋月的手臂:“妈,算了,都是一家人……” “你闭嘴!”李秋月恨铁不成钢。 自己几个亲生儿女,都是吃了太老实的亏,上辈子才会被欺负得体无完肤。 不一会儿,王长禄就急匆匆跑了出来。 他一把将李秋月和三丫一起拽到了一旁,压低声音:“妈,你这是干嘛啊,有什么事不能回家说,非要在这里闹,被人看到了,我还怎么在厂子里做事?” “我不是你妈!”李秋月用力甩开王长禄的手:“我问你,你是不是当着大家伙的面,骂你三姐和三姐夫了?” “三姐夫?你说陆霆昭那个死瘸子?”王长禄气急了:“妈,你是不是疯了?陆霆昭又穷又瘸,家里还有常年患病的老娘和一个来路不明的养女,你把三姐嫁过去,一分钱彩礼拿不到不说,到时候说不准还得找娘家倒贴,你到底图什么啊?” 李秋月把柴刀用力杵在地面上:“图什么你管不着!你就说,你骂没骂他们吧!” “骂了!我不但骂了这对无媒苟合的狗男女,我还把陆霆昭调去烧锅炉了——哎哟!” 王长禄话说到一半,膝盖就挨了一刀背,疼得他跌坐在地上。 “妈,你干什么啊?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三姐好!她马上要嫁给张屠夫了,继续跟陆霆昭那个瘸子勾勾搭搭的,让张家人知道了,可是要打上门来的!” “放屁!张屠夫现在是你姑父!你少在这里说胡话!走,现在就去当着全厂人的面,给你三姐和三姐夫道歉,否则,你就别想再进老王家的门!” 李秋月把柴刀架在王长禄的脖子上。 王长禄眼睛都红了:“妈,你是不是疯了?为了让三姐跟陆霆昭那个瘸子私奔,居然把小姑嫁给了张屠夫?还要我一个车间主任,未来的副厂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他道歉?” “你去不去?不去也行,把这份断亲书签了!”李秋月直接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断亲书,扔到王长禄面前。 上辈子被这小畜生敲骨吸髓,这辈子必须全部讨回来! 断了亲,才好名正言顺的开始跟他算账。 王长禄看着断亲书,脸都绿了:“妈,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我可是你亲儿子!” 李秋月:“签了字就不是了。” 三丫也看傻了眼,上前抱住李秋月的手臂:“妈,过了,五弟是过分了点,但这断亲实在是……” “你闭嘴,这没你什么事了,你去把陆霆昭叫过来,我有事要跟他说。” 李秋月直接赶走三丫。 见李秋月铁了心要断亲,王长禄一咬牙,拿起笔:“妈,你可想清楚了,这字一旦签下去,你以后就休想再让我给你养老了!” 以前李秋月可是最怕他不给她养老了,他就不信,李秋月会真的跟他断亲! 李秋月催促:“再不签,我可就去找你们厂长,好好掰扯掰扯了。” 王长禄气急败坏签了字,将断亲书扔向李秋月:“妈,哦不,李秋月你一定会后悔,会哭着来求我的!” 他爬起来,拍拍屁股,往厂门口走。 “慢着!”李秋月叫住他,又拿出一本记账本:“这些,是你这些年从我和大丫二丫三丫,还有长福手里借走的钱,一共一千八百八十八块。既然已经断了亲,那这债必须两清,现在就把钱给了吧。” “什么?”王长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秋月,你是真的疯了!我现在就去找爸,让他来好好修理你!” 李秋月直接将柴刀往自己脖子上一横:“王长禄,你要是不给钱,我现在就去你们厂长面前自杀,让他好好看看,你王长禄是怎么逼死自己亲妈的!” 王长禄气血上涌:“你!你!” “断亲书有了,还有这一笔笔的借款也都有证据,我就不信,你们厂长会不给我主持公道!” “泼妇!蛮不讲理!”王长禄快要气疯了。 他做梦都想不到,一向最疼自己的亲妈,会为了三姐那样一个赔钱货,这么对自己! 厂子里有人出来了,刚好路过。 一个个都好奇地看过来。 “下班吃饭的点到了,你要是不想我在这里哭闹起来,就赶紧把钱给了!”李秋月直接朝王长禄伸出手。 王长禄急得冷汗淋漓:“行,我给,我给,你把刀放下!” 现在可是他争取副厂长位置的关键时刻,要是继续让李秋月闹下去,他就全完了。 王长禄拿出存折,看着上面仅剩的两千块,痛心地交到李秋月的手里:“取完明天把存折还给我。” 李秋月直接拿走存折,往裤兜里一塞,挥挥手,“你可以走了。” 王长禄红着眼,不甘地朝厂子里走。 走到门口,就撞上三丫和陆霆昭。 王长禄的眼睛都快要冒出火来,他逼近陆霆昭,压低声音:“你骗得了我三姐和我妈,骗不了我!一个大男人,想靠着女人吃软饭,我不同意!告诉你,只要我王长禄在这个厂子里一天,就绝不会让你有好果子吃!” 三丫吓得身子一抖。 陆霆昭护住她,目光直直盯着王长禄:“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三丫过上好日子!” 不等王长禄回应,陆霆昭已经带着三丫朝李秋月走去。 看着陆霆昭一瘸一拐,身板却依旧笔挺的样子,王长禄就气不打一处来。 一个瘸子而已,装什么?! 敢让妈跟他断亲,还拿走了他所有积蓄,他是一定不会放过陆霆昭的! 李秋月看到陆霆昭,立刻变得亲切起来,上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用红布包起来的钱,塞到陆霆昭手里: “这一千块,是三丫她大姐借给你们的,你拿去找黎家村的黎耀华老中医看腿,我问过了,你的腿他能治。” 陆霆昭忙推辞:“不,不,我不能用您的钱。” “这是借条,等你赚了钱,再还给大丫。要利息的,按照银行利率算。” 李秋月拿出借条,递给陆霆昭。 陆霆昭眼睛红了:“李婶子,我……” 三丫忙捅咕了一下他的腰,脸红红的:“叫妈,妈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陆霆昭:“欸,谢谢妈。” 李秋月眯起眼睛笑:“还有一件事,你现在就去办。找你们老厂长,让他把厂子里积压的那批布,交给你来找销路。不过你得跟他提条件,只要这批货全部卖出去了,这副厂长的位置,就交给你来坐。” 李秋月的话,让三丫和陆霆昭同时惊掉了下巴。 第18章 为三女儿筹谋 “妈,您放心,我不会让三丫一直跟着我受苦的。但是这副厂长的位置,暂时我还不能承诺您……” 陆霆昭明显有些为难,怕明说李秋月不懂厂子里的事,会惹丈母娘不高兴。 但也不能昧着良心就顺着她继续说下去,毕竟他家条件太差,人家愿意把闺女交给他,那也是指着能让闺女过上好日子。 丈母娘想让他当上副厂长的心情,他是一万个理解的,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放心吧,这件事你就照着我说的去办,绝对能成。” 李秋月拍拍陆霆昭的肩膀,给他鼓励。 上辈子王长禄当上副厂长后,纺织厂积压的布不但没能及时销售出去,反而越积越多。 老厂长一怒之下,就把王长禄这个副厂长罢免了,并且发了条公告:【全厂员工,无论是什么岗位的,只要能把积压货销售出去,就可以破格提拔为副厂长。】 那时候三丫刚刚被张屠夫那个畜生打死,陆霆昭受了很大的刺激,觉得是自己不够努力没钱,才害得三丫被卖给了张屠夫。 在所有人都不敢接手这个烂摊子的时候,挺身而出,接下了这个任务,带着这批积压货南下去深市,闯出了一方天地。 上辈子他把积压货卖掉后,回来并没有接手副厂长的位置,而是在王长禄找上门,拿三丫说情后,把副厂长的位置,又给回了王长禄。 从那之后,王长禄就顺风顺水,享受了一辈子。 这辈子,李秋月绝不会让王长禄这个畜生野种继续享福下去。 这些,本来就都该是属于她家三丫的好日子。 陆霆昭依旧很为难。 三丫也搓着手:“妈,您就别为难霆昭哥了,这副厂长的位置,不是说要就能要的。五弟早就说过了,老厂长心里早就有了三个人选,大家都知道的,就看谁能孝敬老厂长多一点,谁就能坐上副厂长的位置。” 李秋月皱眉:“怎么,陆霆昭,你这是连试都不敢去试?就这样怎么给我们三丫好日子?要不干脆,我把三丫领回家得了,也省得你左右为难。” 一听说李秋月要把三丫领回去,陆霆昭急了:“我去,我现在就去找老厂长说这事。” 似乎是生怕再生变卦,陆霆昭撒丫子往厂子里跑。 三丫心疼得不行,抓着李秋月的手撒娇:“妈,我嫁给霆昭哥也没想要过什么荣华富贵的日子,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够了。” “你倒是想平平安安,可这世道不允许啊,平庸的人,就注定要吃苦,甚至要任人欺侮。”李秋月心疼的揉了揉三丫的脑袋:“你忘了王长禄刚刚放的狠话了?陆霆昭要是不能爬到王长禄头上去,那这辈子就等着被王长禄磋磨死。我把你嫁给陆霆昭,可不是让你去受苦受罪的。” 三丫眼睛红红的:“妈,五弟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是他亲姐姐啊……” “你不是。”李秋月直接打断三丫:“总之,记住妈的话,在这个家,除了我和你大姐二姐,就只剩你大哥一家是你的亲人,对其他人,都给我防备着点,听明白没有?” 三丫一脸不解:“可是五弟和六弟也是您生的,您说过血脉至亲,要互帮互助……” 李秋月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她以前到底是有多蠢,把女儿都教成了纯良无害,任人欺侮的性子了。 想到自己三个女儿,上辈子都死得很惨,李秋月就想给自己一耳光。 她抱住三丫,用力拍了拍她的后背:“忘掉妈以前说的,那都是废话。从现在开始,妈说的才是真理。” 三丫听得一愣一愣的,但她就是打心底里觉得,现在的妈妈,对她很好很好。 “妈,那我都听你的。” * 母女俩从厂子里回来后,就看到家门是大开着的。 院子里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三丫下意识紧张:“妈,好像是爸和奶奶他们回来了……” 看着三丫紧张的样子,李秋月宽慰她:“放心吧,凡事有妈在,待会你什么都别管,去屋里收拾好换洗的衣物,过几天跟陆霆昭一起去黎家村住着,专心治他的腿,腿好了就随他一起南下去深市。” 三丫更惊讶了:“深市?妈,你要让霆昭哥去那边远的地方,那他家里人怎么办?要不,就让霆昭哥去治腿南下,我负责照顾他妈妈和女儿吧。”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我话呢?哪有小两口刚结婚就两地分居的?再说了,妈让你嫁给他,又不是去给他们家做保姆的。” 李秋月心口堵得慌。 自己上辈子就是把三个闺女都教得太贤妻良母了,才会让他们受尽折磨而死。 “可是……” “没有可是。”李秋月打断三丫,“陆霆昭可是在部队整整待过五年的,这五年他母亲和养女都能过得好好的,还不至于要你去牺牲自我,像老妈子似的伺候她们。” 人性是最复杂的。 陆霆昭的母亲和养女上辈子都是纯良之人。 但谁能保证,三丫要是真嫁过去像保姆似的伺候她们,会不会把她们的惰性给养出来? 到时候受苦的,就又是她家三丫了。 三丫于心不忍,眼睛红红的。 “行了,听我的,妈说过要让你过上好日子,就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你只要听妈的话就行,去吧。” 李秋月将三丫推进了侧门。 自己则是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进去,一路走到堂屋。 堂屋里,孙红梅躺在板车上,身上盖着大花被单,哼哧哼哧的叫着疼。 王德发和王长禄两父子板着张脸,一左一右坐在孙红梅旁边。 凳子被围成了一群,王家有头有脸的人都过来了。 尤其是王家村的村长王光耀,这会儿正众星捧月般,坐在正中间的位置。 他的旁边,坐着吧嗒吧嗒抽旱烟的公公王光明。 见到李秋月,孙红梅第一个叫骂起来:“李秋月,你这个杀千刀的,竟敢拿我女儿的彩礼钱,去贴补陆霆昭那个瘸子,还敢把我老王家的闺女擅作主张的嫁给他,我看你是活腻了!” 王德发也铁着一张脸,猛拍了一下板车的扶手,站起来,指着李秋月的鼻子: “还愣着干什么?把明珠那三千块的彩礼钱,拿出来!” “凭什么?”李秋月不慌不忙的拉了张凳子坐下。 顺便还拿起一旁印着‘福’字的搪瓷杯,倒了一杯茶给自己,慢悠悠的喝起来。 王德发气急败坏,走到她面前,抢过搪瓷杯,狠狠砸在地上。 热茶水和泡发的茶叶,满地都是。 李秋月黑着脸,语气冰冷:“捡起来!” 第19章 让他们狗咬狗 王德发的后颈莫名的感觉到一阵凉意,他看了一眼四周全都是他老王家的人,立刻又有了底气: “李秋月,今天你不把明珠的彩礼钱从陆霆昭那个瘸子那要回来,我就……我就让你滚出我们王家村!” “对,滚出王家村!”老王家跟王德发最要好的堂兄跟着附和:“在我们王家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媳妇打老公打婆婆的,现在还敢抢小姑子的彩礼钱去给外面的野男人!” “是啊秋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明珠的彩礼钱,说破天也得是你婆婆拿着。就算是用,也得用在咱们老王家的孩子身上,你拿去给陆霆昭算怎么个事?” 村长王光耀一副热心肠的样子,有板有眼的教育李秋月。 “就是啊妈,我们家三姐那么漂亮,随便嫁给谁,那都是抢着要的。你居然把她嫁给陆霆昭那个瘸子,还倒贴了小姑的彩礼钱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三姐有什么毛病没人要呢。” 王长禄一想到本该属于他的钱,落到陆霆昭手里,就气得不行。 “李秋月,该不会是你跟陆霆昭那个瘸子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吧?不然又是倒贴我女儿,又是倒贴钱的!还为了那个狗东西,跟我家长禄断亲!难不成,陆霆昭是你跟野男人生的亲儿子?” 王德发直接抽出皮带,就往李秋月身上招呼。 李秋月一把拽住皮带,用力一拉。 王德发一个趔趄,就直直朝着李秋月的肚子撞过来。 眼看着就要撞上了,李秋月蹲身捡起地上的搪瓷杯,狠狠罩在王德发的嘴上,用力转了两圈。 疼得王德发嗷嗷叫:“李秋月,你疯了!” 王德发都还没骂完,李秋月又拿起搪瓷杯,框框照着王德发的脑袋上,就来了几下:“现在脑子清醒点没?” 王德发捂着爆痛的脑袋,呲牙咧嘴:“脑子不清醒的是你——” 李秋月举起搪瓷杯,又要打。 王德发吓得躲到了村长背后:“村长,你看,你看,我说的都是真的,李秋月就是疯了,就该把她送进精神病院!” 王家来的人,一个个都被李秋月吓傻了。 在他们的印象里,李秋月一直是个贤惠孝顺的好媳妇,突然亲眼看到她暴揍老公,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下子都懵了。 等到反应过来后,老王家的人都炸锅了: “李秋月,你真是无法无天了!作为村长,我必须给德发一家主持公道,这三千块钱,你必须还给红梅!还有跟德发道歉,否则……” “否则什么?”李秋月直接打断村长王光耀的话:“你这么关心王德发,该不会是跟他关系不一般吧?难不成,他是你亲儿子?” 王光耀一听这话,气得吹胡子瞪眼:“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李秋月冷笑:“怎么?王德发说陆霆昭是我亲儿子的时候,你一个屁都不放。我说他是你亲儿子,你就急眼了?真是刀不扎自己身上,都不觉得痛啊。” 王光耀狠狠一拍桌子:“够了!我不管你跟陆霆昭是什么关系,这三千块,是明珠的彩礼钱,就该由你婆婆红梅拿着!” 李秋月转头看向始终一直在抽旱烟的孬种公公王光明: “爸,这不是村长第一次替咱妈出头了吧? 我听说当初你和咱妈刚搬到王家村的时候,没少挨欺负,每一次都是村长出面帮忙的。 不过我还听说,村长每次出面帮忙之前,咱妈头一天晚上,必定会去村长家,哭嚎一晚上。 爸,你这不行啊,哪有让其他男人出面帮自己媳妇出头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窝囊废呢。” 王光明抽旱烟的动作猛地停下,一向窝囊的他,猛地站了起来:“走走走,都走,这是我自家的事,我会处理。” 孙红梅气得嗷嗷叫:“王光明,你这个废物,听不出来李秋月那个杀千刀的在挑拨离间吗?” 村长也怒了:“王光明,你还真是个没良心的孬种! 当初你是随你娘改嫁到我们老王家的,身体里流的可不是我们老王家的血! 老王家没有一个人肯接纳你,要不是我出面帮你,你能在村子里拿到田地?” 老王家其他人也生气了,指着王光明破口大骂: “没良心的狗杂碎,当初要不是村长强制出面,让我们老王家每个人都匀出来一点田地给你王光明,你早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你现在敢这么对村长,行!把田地都还回来给我们,自己滚出王家村!” 王光明急了,抬起旱烟筒砸向李秋月:“让你碎嘴!” 李秋月一把夺过旱烟,折成两段:“我碎嘴?你倒是出去王家村走一圈看看,看谁不知道孙红梅和王光耀那点破事,搞不好啊王德发还真是他的种。 毕竟婆婆可是亲口说过你不行,要不然这么多年,怎么会只有王德发一个儿子?” 这话直接刺到了王光明的痛处。 在农村,这个年代,谁家不是生个三五七个孩子的。 只有他,不管跟孙红梅怎么干,都造不出别的孩子。 偏偏王德发还是早产的,如果按照正常的时间算,孙红梅怀上王德发的时间,刚好就是他下矿洞的那一个月! 王光明越想越气。 这么多年外面都在疯传孙红梅和村长那点破事,村长还挟恩图报,仗着当年帮过他,今天从他手里要点粮,明天从他手里要点钱。 敢情这么多年,他是跪着帮村长养儿子啊。 王光明不敢跟村长硬刚,怕真的被赶出王家村。 但打儿子总不犯法。 抽出皮带,就狠狠砸在王德发身上:“一天天就你事多,这么多年秋月为这个家付出多少你看不到吗?三千块而已,她拿去花就花了,你至于把老王家的人都叫来,让大家看笑话吗?” 王德发被打得脑瓜子嗡嗡的。 一边抱头躲,一边叫:“爸,你冷静一点,不能着了李秋月的道啊——” “王光明,你个废物,快住手!住手啊!哎哟,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啊——”孙红梅急得捶胸顿足。 第20章 李秋月要离婚,分家产! 李秋月趁着场面混乱,抬脚踹了一下板车。 噗通一声,孙红梅就从板车上滚下去,摔了个四仰八叉。 好不容易接上的骨头,只听得嘎嘣一声,又断了。 疼得她满地打滚哀嚎。 老王家那些人见状,一个个都像是避瘟神一般,避开。 村长想去把孙红梅扶起来,李秋月直接扯开嗓门喊起来: “大家伙快来看啊,村长带人来我家跟我公公抢婆婆了,谁有空去告诉邱婶子一声,就说村长想接我婆婆过去养伤——” 李秋月这一嗓子,直接把村长吓住了。 他气得哆嗦着手,指着李秋月:“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转身,带着老王家的人,灰溜溜往外跑。 见村长要走,王长禄急了,上去拉住王光耀:“村长,您可不能不管啊,您要是都不管,我妈真要无法无天了。” 王光耀急头白脸:“我倒是想管,可你妈就是个疯子!你们家这破事,还是你们自己解决吧!” 他可不敢继续待下去了,万一真传到他婆娘的耳朵里,那个母老虎非得撕了他不可。 “村长,村长——堂叔,堂哥,堂伯——”王长禄无助地追出去。 他好不容易才把这些人请来撑腰的,在王家村,谁都怕这些人。 毕竟,他们可全都是老王家最有出息的,在老王家说的话就跟圣旨似的。 以前妈也最怕他们的。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长禄还没想清楚,屁股上就挨了一下。 “谁啊?”他捂着屁股,转头就看到李秋月正拿着扫帚冷冷看着他:“你已经不是我李秋月的儿子了,现在,马上给我滚出去,不然我就把你扫地出门!” 李秋月拿着扫把,像是扫垃圾一样,一下一下扫在王长禄身上。 王长禄气急眼了:“李秋月,你闹够了没有?这是老王家,姓王!你跟我断绝了关系,就不是我老王家的人了,该滚出去的,是你!” “对!该滚出去的,是你!”王德发听到王长禄的话,也不躲他老子的皮带抽打了,指着李秋月就怒吼起来。 孙红梅趴在地上也不哭嚎了,忍着痛也要咬牙切齿的骂李秋月:“杀千刀的,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李秋月把扫帚往地上一杵:“放屁!这房子里哪一样家具,不是花我娘家给我的陪嫁钱买的? 这么多年,他王德发每个月就往家里拿二十块钱,是够一家老小吃喝拉撒,还是够你孙红梅每个月买麦乳精补身体的?” 王光明也不打儿子了,把皮带扣回裤子上,黑着脸看着李秋月:“你说这些都没用,把三千块钱留下,带着你的东西滚出去。” 一码归一码。 孙红梅和村长那点破事是家务事。 但李秋月拿走老王家的三千块,那就不一样了。 这钱,是他嫁女儿的钱,必须拿在他手里,有了钱,以后孙红梅和儿子们,也不敢再轻看他。 李秋月:“呸!老不死的孬种!这三千块是你们老王家卖掉我的大丫二丫的钱,我拿回来天经地义!至于你们老王家,我早就待够了!不过我是绝不可能就这么走的,我要跟王德发离婚,分家产!” “离婚?你还要分家产?!”王德发被气笑了:“李秋月,你是不是脑子摔糊涂了?你去看看村子里有哪个女人为了这点破事就闹离婚,还敢跟婆家提出要分家产的?” “就是,李秋月想离婚可以,你自己滚出去,老王家的东西,就算是一个钢镚,你也别想带走!” 孙红梅抓着王长禄的手,爬回板车上,一边喘粗气,一边怒斥李秋月。 怂包王光明也跟着硬气起来:“长禄,你去,把你妈的东西收拾收拾,现在就让她走!” 王长禄没应声,而是走到李秋月面前:“妈,你也看到了,再闹下去你就真的要成孤家寡人了。听我一句劝,把三千块拿出来给我,再给大家伙道个歉,都是一家人,我们也是可以原谅你的……” 啪啪啪—— 李秋月抬手,连给了王长禄三个大耳光子,直打得王长禄像个陀螺一样,原地转了好几圈。 最后一个趔趄摔了个四仰八叉。 他下意识想稳住,双手用力一撑,好死不死就撑在了板车上。 只听得嘭的一声,板车侧翻了,孙红梅再次摔在了地上。 这次摔了个狗啃屎,大门牙直接磕掉了一颗,疼得她满地打滚。 “奶奶,奶奶你怎么样?”王长禄着急伸手去拉孙红梅,结果没拉稳,老妖婆又摔了个大大的屁股蹲。 疼得老妖婆呼天抢地的。 李秋月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她拍了拍手:“王德发,这婚我是离定了,按照法律规定,所有财产我们都是一人一半,包括这房子。你们自己好好商量一下,房子要分哪些给我,商量好了,再来找我。” 说完,不等几人回应,李秋月就直接走进了里屋。 刚到里屋,就看到三丫趴在屋门口朝外张望。 看到李秋月走过来,立刻又缩了回去。 “东西都收拾好了?”李秋月推门进去,看了一眼床上的老旧木箱子,这还是当年她嫁给王德发时候的嫁妆。 已经掉漆了,就像她和王德发这段婚姻一样,早就回不去了。 “三丫,这一千块你也拿着,等陆霆昭的腿好了,就跟他南下去深市,记得去找一个叫李明的港商,把那批积压布高价卖给他。 他会在下个月,出现在深市的深港服装交流会上面,具体时间不知道,你记得和陆霆昭去蹲这个人。 还有,卖完这批布,再想办法跟他签订长期合作。” 这些都是陆霆昭上辈子后来做的事情,她也是听人说的,具体细节并不清楚。 这辈子她做的,不过就是让陆霆昭提前接触到这个叫李明的港商。 三丫听得一愣一愣的:“妈,你怎么会知道港商?还有什么深港服装交流会?” 这么多年,她也没见妈去过外面啊,从她记事起,妈就一直跟他们生活在农村。 她连深市都没听过,更别提妈说的这些人和什么交流会了。 看着三丫疑惑的样子,李秋月有些心虚。 她总不能告诉三丫,她重活了一辈子吧,那非得把女儿吓死不可。 “这些都是你舅舅在信上跟我说的。” 三丫满眼崇拜:“舅舅真厉害,妈我听说舅舅和外公外婆都在城里生活,什么时候我们也能去城里生活就好了。” “会有那一天的。”李秋月揉了揉三丫的脑袋,将红布包好的一千块塞给她。 王长寿从外面疯了一天回来,就看到了这一幕,立刻冲了过来,一把夺过去。 “妈,你还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居然要跟爸离婚,还要分家产,现在还把钱给三姐这个赔钱货……” 嘭! 李秋月一脚踹在王长寿的膝盖上。 王长寿噗通一声就跪在了三丫面前,疼得他嗷嗷叫: “妈,你到底要干嘛啊?我可是你最疼爱的亲儿子!这钱不留给我,给三姐不就是送给外人了?” 第21章 挑拨离间 “外人?谁是外人?像你这种恨不能喝我血啃我骨的逆子,连外人都不如!以后谁孝顺我,我就向着谁!” 李秋月一把将钱重新拿回来,塞到三丫手里:“去吧,趁着现在天色还早。” “妈,那你怎么办?你一个人,我怕他们都欺负你。” 三丫红着眼,她没想到妈会因为她跟爸离婚,还提了分家产。 这在王家村可是头一个,要是把爸爸他们逼急了,肯定会打妈妈的。 “放心吧,你妈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你赶紧走,省得我还得多操心你一个。” 李秋月催促三丫。 “不许走!”王长寿爬起来去抓三丫。 李秋月直接揪住他的后衣领,将人拽到自己面前,啪啪啪左右开弓,直打得王长寿耳朵一阵嗡嗡作响。 “啊啊啊——别打了,别打了,妈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王长寿捂住自己的脸,眼泪鼻涕都下来了。 “错哪了?”李秋月将王长寿狠狠摔在地上,撸起袖子,捏紧拳头。 指关节噼啪响。 吓得王长寿身子一抖,缩成一团。 三丫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下她放心了,妈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有的是力气和手段哩。 忙进屋,提了箱子,就从后门走了。 王长寿想追,看一眼李秋月又吓得缩了回去:“妈,你把钱都给了三姐,那我复读怎么办?” 李秋月手一挥:“爱读不读,连续复读两年都考不上的废物,还读个屁!要么听你二哥的,去他厂子里做个普工赚钱养活自己,要么就自己去借钱复读,反正别想让我再往你这个废物身上浪费一个子儿!” 王长寿眼睛红了:“妈,你变了,你以前明明说过,素芬姨说我是状元之才,只要专心读书考清北就可以,其他的你都会帮我解决的——” “呸!你这么听赵素芬的,那就去做她儿子,别来烦我!” 听到赵素芬这个名字,李秋月就来气。 上辈子就是赵素芬一直在她耳边叨叨,说长禄长寿是读书的料,长福笨读不了书。 她才傻傻的把长福留在家里种地,供王长禄和王长寿两个白眼狼野种读书的。 王长寿傻眼了:“妈,你胡说什么啊?素芬姨是你好姐妹,是你让我和二哥把她当亲妈对待,好好跟她学习的啊,怎么现在还吃起素芬姨的醋了?” 李秋月啐了一口:“吃个锤子的醋!我告诉你王长寿,以后你要是再在我面前提赵素芬,觉得她好,那我就像跟你二哥断亲一样,跟你断亲!” 王长寿急了:“妈,你跟二哥断亲了?为什么呀?” “为什么?那你去问赵素芬啊,她说她跟你爸有一腿,你二哥是他们的种。” 李秋月故意说得很大声,让堂屋那几个狗东西都能听到。 果然,王德发第一个沉不住气了,冲了进来:“李秋月,你别胡说八道,我跟素芬清清白白,长禄长寿跟长福一样,都是你生出来的,他们是三胞胎,这件事整个王家村的人都知道!” 李秋月翻了个白眼:“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这是赵素芬亲口说的。” 挑拨离间谁还不会了? 她倒要看看,他们这一家四口不要脸的,接下来会怎么办! 王德发眼里的心虚一闪而过,语气突然就软了下来,凑上前:“秋月,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闹脾气要跟我离婚的?” 李秋月心里一阵犯恶心,往后退了两步,跟他保持距离。 “你看这事闹得,我跟你实话说了吧,其实是素芬羡慕你嫁了我这么个好老公,还生了几个儿女。她一把年纪了,还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才会这么胡说八道的。” 王德发讨好地伸手抓李秋月的手。 李秋月抬脚就踹过去。 精准踹中了他的要害,疼得王德发抱着那里,满地打滚:“李秋月,你就是个疯子!我当初就不该把你娶进门!” “对对对,你当初就该把赵素芬娶进门,现在也不迟,反正离了婚,你爱娶谁娶谁!” 李秋月直接进屋,嘭的一声用力关上门。 王长寿吓得一愣一愣的,上前扶起王德发:“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素芬姨跟你……真的有一腿?那我二哥真的是你们的孩子?” “放你娘的狗屁!就你也配质问你老子我?”王德发一巴掌打在王长寿的脸上。 王长寿被打懵了,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王德发:“爸,你怎么也打我?这话又不是我说的,再说了,妈说了这事是素芬姨跟她说的,不然她也不会跟二哥断亲,更不会像这样发疯,你要打也打素芬姨去啊!” “对,我找赵素芬那个蠢女人去!”王德发气呼呼地爬起来。 他藏了这么多年,眼看着就要利用李秋月把他们两个儿子养大成才了,这个赵素芬是疯了吗?竟然在这个时候跟李秋月摊牌,闹得现在这样鸡犬不宁的! 屋内。 李秋月冷笑出声。 原来,在这个时候,王长禄和王长寿还不知道他们自己的身世。 那就更有意思了! 上辈子王德发和赵素芬这对狗男女,害得她白白牺牲自己和自己的亲生儿女,为他们的两个野种做嫁衣裳。 这辈子,她就让她们几个狗咬狗,搅他们一个天翻地覆去! 当天晚上。 吃完晚饭,李秋月就把大儿媳孙小美叫进了屋。 当她把红布包着的一千块交到孙小美手里时,孙小美高兴得眼泪都出来了。 “妈,你真的,真的要把这钱给我和来福?” 李秋月点头:“说好了啊,这钱是借给你们的,等你们什么时候赚钱了,再还给我,我得拿去还给二丫。” 孙小美一脸震惊:“这钱是二姐的?二姐她自从嫁人后,就没回来过了,她今天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等我和长福回来,也好当面谢谢她啊。” 李秋月的眼睛红红的。 是啊,她的二丫,当时被王德发那个老畜生卖给大她20岁的老光棍周大宝之后,已经整整五年没回家了。 现在的周大宝,还在矿洞做事,还没出事。 二丫还在老周家伺候那个瘫痪的婆婆,暂时还没受什么罪。 但再过一段时间,周大宝就会在矿洞爆炸事故中出事,被炸烂命根子,染上酗酒的恶习,把矿场那点赔偿金全都败光了后,就开始对她的二丫非打即骂。 上辈子她的二丫因为受不了殴打,有天半夜被打后,跑去求助周家村的村长,结果周大宝就污蔑她勾引村长,败坏她的名声。 一旦二丫想跑,他就抓起来一顿毒打,还扬言要把她和村长的丑事闹到娘家这里来。 二丫想不开喝农药自杀,被抢救回来后,周大宝威胁她再敢寻死觅活,就要杀了她娘家所有人。 二丫那个傻丫头,为了不连累娘家人,直接一包老鼠药,把自己和周家母子二人一起送上了西天。 李秋月抹了一把眼泪:“你要真想好好感谢二丫,就好好种辣椒,赚了钱把钱还上。以后二丫要是回娘家,不管住多久,你都把她当亲妹妹看,不许往外赶人。” 她是一定要让二丫跟周大宝离婚,再把二丫接回身边的。 但,不是现在,那样太便宜周大宝了! 第22章 王德发和赵素芬撕破脸 “妈,看您这话说的,二姐她都这么帮我和长福了,我要是还往外赶人,那还是人吗?再说了,这里也是姐姐们的家,以后姐姐们回家想住多久住多久。” 孙小美虽然嘴巴不饶人,但其实是个爽快人。 上辈子李秋月就发现了,孙小美是个真正顾家的好儿媳。 李秋月颇为欣慰,拉住孙小美的手坐下:“你不是一直都想分家吗?” 听到这话,孙小美激动得站了起来:“妈,那都是从前了……” 从前李秋月和王德发他们一样,都可着老实的长福压榨,她才想着分家出去单过。 可现在不一样了,李秋月都肯拿钱出来,带她家长福过好日子了,她怎么还会想分家呢? “不,这家必须分。”李秋月将她按坐在椅子上:“你先听我说完,我的打算是,跟你爸离婚,再分家产,然后你和长福还有孩子,还有长福三个姐姐,跟着我过。” 孙小美听得一愣一愣的:“那长禄和长寿呢?” 那两兄弟,之前可都是李秋月的心头肉啊。 “那两个白眼狼,就让他们跟着你爸和奶奶过,你愿不愿意?” 见李秋月语气坚定,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孙小美咽了下口水: “妈,你要是认真的,我肯定愿意。 可咱们王家村,还没有人这样离婚分家的,爸和奶奶怕是不会同意,而且分家产这个事,怕是也很难……” 孙小美揪着花布衬衫的衣角,心脏噗通噗通的跳。 自从家里逼三姐嫁给张屠夫那天,妈以死相逼,头撞到昏过去,醒来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如果真的这样分家,她是肯定愿意跟着李秋月的。 毕竟跟着王德发,她家长福必然是被往死里压榨,去贴补长禄长寿那两个蛀虫。 跟着现在的李秋月,日子可有盼头哩。 李秋月:“只要你和长福同意,他们同不同意都不是事,明天你去把村支书请到咱们家里来。” 她是不可能给王德发那个老畜生机会拖延下去的。 这婚必须现在就离,家产也必须现在就分清楚。 尤其是这房子! 毕竟,上辈子这房子可有一半是被划进了新村计划,拆迁得了不少钱呢。 她太了解王德发了,这会儿他肯定去找赵素芬了。 她也早就已经跟当初一起下乡,现在在大学城附近报社上班的女同学吴美丽打好了招呼,让她去赵素芬的大学门口蹲着呢。 大学辅导员跟有妇之夫有染,这在县城小报上,绝对是独家头条。 * 王德发在大学门口等了半天,才看到赵素芬跟一个头发都白了一大半的秃顶老头并肩走了出来。 两人有说有笑的,那老头时不时还摸一把赵素芬的腰。 王德发顿时火冒三丈,几步冲上去,揪住那老头,一拳过去。 老头被干翻在地上。 赵素芬吓得尖叫出声:“王德发,你干什么啊?他是李教授,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 她拼命的给王德发使眼色,一边上手去扶李教授 王德发一把将赵素芬拽到自己身旁:“我管他是李教授还是牛教授的,碰老子的女人,老子就弄死他!” 李教授揉着老腰,气呼呼地爬起来:“赵素芬,你要是这个态度,这助教你也别想当了!” “别啊李教授,误会,这都是误会……” 赵素芬想去追李教授,却被王德发一路拽出了校门。 “王德发,你快放手!放手!”赵素芬一边挣扎,一边气急败坏:“你知不知道你刚刚打的是谁?那是李长海,是我之前介绍给你妹妹王明珠的教授!” 王德发愣住:“李教授?那个德高望重的李教授?” “对!就是他!我能不能从辅导员升级成助教,再一路爬到教授的位置,就全靠他了!长寿复读的习题资料,也全是从他那里拿的!” 赵素芬气呼呼地转身,背对着王德发生闷气。 王德发自知理亏,抱住她:“好了好了,我不是不知道嘛,再说了明珠都嫁人了,这以后也不能跟李教授在一起,你怕是也走不通李教授这条路了……” 王德发心里小九九多得很,他可不允许赵素芬卖身去勾搭李教授这条人脉。 赵素芬哼了一声:“都怪李秋月,要不是她使诈,明珠也不会嫁给张屠夫! 你都不知道李教授知道明珠嫁人后,有多生气! 我要是在学校里爬不上去,咱们儿子以后哪有好日子过? 指着你开那破车,连儿子的复读费都赚不够!” 赵素芬像往常一样,数落着王德发没本事。 王德发突然就生气了,狠狠推开她:“我是没本事,你有本事!你有本事跑去跟李秋月摊牌,说长禄是你跟我的儿子,你知不知道她现在直接跟长禄断了亲!还要跟我离婚分家产!” “你说什么?”赵素芬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跟长禄断了亲?不可能,我从来没跟她说过咱俩的关系,更没说过长禄的身世……” 想到这,赵素芬突然想起来,李秋月白天突然怀疑长寿是她亲儿子这件事。 “王德发,该不会是你睡觉说梦话,把这事说漏嘴了吧?” 王德发啐了一口:“放屁,老子睡觉从不说梦话! 你个蠢娘们,当初嫉妒李秋月全家平反后,都能健健康康回城,还能被提干。 而你全家死得就剩你一个了,回城也没人接应,就想方设法哄着李秋月留下来嫁给我,在这穷乡僻壤受苦。 还要骗她出钱给你上大学,不就是为了把她踩在脚底下! 我看就是你发神经,跑去跟她说的,不然她也不能这么说!” 赵素芬气得上手挠王德发的脸:“王德发,你什么意思?现在你是相信李秋月的话,也不信我的话了?” 王德发脸上被热汤烫过的地方还没好,被这么一挠,顿时就破皮流血,疼得他嗷嗷叫。 气急之下,直接一巴掌扇在赵素芬脸上。 赵素芬被打得原地转了两圈,倒在地上,人都懵了。 “你打我?王德发,你现在居然为了李秋月那个黄脸婆打我?” 赵素芬像是发了疯似的,全然不顾平日小白花的人设,冲上去跟王德发扭打起来。 两人打得不可开交,引来不少人围观。 吴美丽就架着摄像机,兴奋地拍着。 没想到啊,当初知青队的高岭之花赵素芬,背地里竟然是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李秋月也是够狠的,自己男人出轨赵素芬,不吵不闹,直接就让她来拍花边新闻。 还特意嘱咐她带上录音机。 这是要把这对狗男女的丑事,直接曝光在所有人面前啊。 第23章 叫上村支书分家产 半夜三更,王德发喝得醉醺醺的回到家。 脸上还缠着绷带。 一进门就叫嚷着让李秋月给他端洗脚水,吵得王长福一家三口和王长寿都跟着出了屋子。 看到儿子儿媳孙子都出来了,就李秋月没出来,王德发气不打一处来。 他用力拍着桌子:“你们妈呢?让她滚出来,老子要洗脚——” 话音刚落,脸上就被泼了一盆水。 一股子臭脚丫子的酸臭味。 呸呸呸! 王德发恶心得狂吐,酒也醒了大半,抬头就看到李秋月手里拿着洗脚盆。 “疯婆娘,我让你给老子洗脚,你居然敢拿洗脚水泼我?” 哐当! 他话才说完,李秋月就把洗脚盆狠狠扣在他头上: “你是腿断了还是手断了?要洗脚自己去洗,大半夜的叫什么叫? 不知道长福两口子明天要下地,耀宗明天还要上学?” 王德发郁闷地将洗脚盆摘下来,扔到地上:“李秋月,你就是个疯婆子!当初要不是素芬求我,我才不会娶你——” 李秋月直接脱下脚上的鞋子,揪住王德发的后衣领,鞋底子狠狠抽在王德发的嘴巴上:“让你吵,让你不让人睡觉,让你发羊癫疯!” 一下一下又一下。 孙小美忙捂住了王耀宗的眼睛,一只手拉王长福:“走走走,快睡觉去,明天还要去翻地呢。” 王德发被打得呜呜叫:“长福,长福……” 王长福想上去劝两句,孙小美直接上手揪住他的耳朵,将人拽走。 王长寿看到王德发求助的眼神看向他,想到今天被自家妈打的那几巴掌,到现在腮帮子都还疼着呢。 麻溜往屋里跑:“爸、妈,我明天还要早起看书,先去睡了。” 王德发气得大骂:“不孝子!” 啪啪啪——又挨了三鞋底板。 疼得他嗷嗷叫。 把瘫在床上的孙红梅也吵醒了。 孙红梅动不了,就只能在里屋嗷嗷叫骂:“李秋月,你这个杀千刀的,你快住手啊,哪有婆娘打自己老公的,这男人是天,你这么做是要遭天谴的……” 李秋月怒斥:“闭嘴,不然连你一起打!” 里屋的孙红梅明显打了个抖,不敢骂了。 但很快就听到孙红梅咒骂公公王光明的声音:“你这个木头,还不快去看看德发怎么样了?” 一向唯唯诺诺的王光明哼了一声:“谁的儿子谁看,我困了睡觉去!” 孙红梅气得哇哇叫:“王光明,你个没良心的,当初要不是我,你能在王家村落脚?你现在来怪我,当初你得了村长好处的时候,怎么不说?” 王光明怒了,啪啪啪给了孙红梅几巴掌:“再唧唧歪歪,老子把你扔后山喂狼去!睡觉!” 李秋月心里暗啐了一口:【看吧,这一家子,从根上就是烂透了的!】 啪啪啪又抽了王德发几个鞋底子,这才解气。 “再敢吵人睡觉,打烂你的嘴!” “离婚,李秋月,我要跟你离婚!”王德发捂着肿得像香肠的嘴,眼泪鼻涕哗哗流。 “明早就去民政局,谁不去谁是孙子!”李秋月穿上鞋,直接回了三丫的屋,关上门睡觉。 王德发跌坐在椅子上,脸上嘴巴都疼得不行。 今天真是太倒霉了。 赵素芬那个蠢婆娘,平时都温温柔柔的,今天不仅当着他的面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还敢挠他的脸! 回到家一向懂事的李秋月,也跟吃了枪药似的,动不动就对他动手。 这日子真他妈不是人过的! * 第二天一早,王德发是被摔醒的。 他昨晚竟然就在堂屋的凳子上,睡了一晚上! 李秋月竟然真的没来扶他进里屋睡觉,甚至连条薄被都没给他盖,蚊香也不给他点一盘。 这会儿全身都是被蚊子咬的包,又疼又痒的。 尤其是脸上。 想挠还不敢挠,一挠破皮的地方就疼得抓心挠肝的。 他习惯性的扯着嗓子就要叫李秋月。 可脑子里却闪过,昨晚被李秋月用鞋底子抽大嘴巴子的画面,声音就卡在了喉咙里。 自己爬起来,准备去厨房找点吃的。 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笑声,王德发心情本来就不好,这下更不好了。 一边冲出去,一边骂:“笑笑笑,什么事这么好笑——” 后面的话,卡住了。 “林支书,村长,你们怎么来了?” 村支书林旺远双手背在后面,脸上的笑在看到王德发之后,立刻沉了下来: “德发啊,这事你做得确实不厚道,秋月好歹为你生儿育女,还为你操持一大家子这么多年,你说你怎么就不知道对人好点?” 村长王光耀也黑着脸,瞪了王德发一眼之后,跟着林旺远一起进了堂屋。 王德发一头雾水,但还是上前搬了凳子给两人坐下。 又看了一眼跟在两人身后进来的孙小美,皱起眉头:“长福他家的,还不快去给林支书和村长泡壶茶来?” 孙小美应声进了厨房,很快就泡了一壶茶过来,给两人倒上。 林旺远咂了一口茶,将茶叶吐回搪瓷杯里:“既然你也已经同意跟秋月妹子离婚了,那就由我来主持个公道,今天就好好把家产分一分。” 王德发晃了晃还有些懵的脑袋:“林支书,你看这……我昨晚喝多了,跟秋月闹着玩的,这么多年夫妻了,孩子也都这么大了,怎么可能真离婚? 你看秋月不也不在,她就是想我认个错,我待会就给她认个错……” “谁说我不在的?”李秋月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 王德发抬眼看过去,就看到她提着一个收音机走了进来。 这收音机也不是当初李秋月陪嫁的那台啊…… 这台是最新款的先锋录音机,他在报纸上看见过,一台就要好几千块! 这败家娘们,合着拿走明珠的三千块彩礼钱,就去买了这么个没用的破烂玩意? 一想到这,王德发就气不打一处来,撸起袖子就冲到李秋月面前,劈手就要抢录音机。 李秋月错开一步,他差点一头栽到地上去。 王德发打了好几个趔趄,才勉强站稳,转身,怒指着李秋月: “李秋月,你是不是疯了?明珠的彩礼钱,你就拿去买这个破烂,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不过了啊,昨天不是说好了的,今天去民政局离婚?”李秋月不紧不慢地走到堂屋里,坐到了村支书面前:“王德发,你不会要出尔反尔吧?” 王德发愣住了。 他是真没想到,李秋月当真要离婚! 还把村支书和村长都叫过来当见证人了? 第24章 丑事曝光 王德发咽了一下口水,语气软下来:“好了秋月,咱们两口子的事,关起门来自己商量就好了,闹归闹,哪能还去麻烦林支书和村长啊……” “不麻烦不麻烦,为人民服务,是我们的职责。”林支书一脸正气的拍着胸脯。 村长脸始终黑黑的,但也不敢驳了林旺远的面子,跟着点头:“是啊李秋月,你有什么诉求,就跟我们说,别动不动就扯离婚,说出去不好听。” 要不是林旺远是上面下派过来的,今天这破事,他都不愿意来掺和。 毕竟昨天才刚被李秋月当众将了一军,回去家里的母老虎就跟疯了似的,一大把年纪了,还非要跟他做那事。 还做了半宿。 到现在他的腿都还在打颤。 “王德发都不怕做得难看,我还怕离婚说出去难听?”李秋月直接将一份报纸摊开在两人面前。 林旺远扶了扶眼睛,凑近看。 村长则是掏出老花镜,凑过来。 等看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后,林旺远的脸色一下就黑了下去。 他猛地一拍旁边的桌子:“伤风败俗,不知廉耻!” 村长身子抖了一下,眉头皱成了一团,瞪着王德发: “德发,你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放着秋月这么好的婆娘不要,去跟一个几十岁了都嫁不出去的老女人乱搞什么?” 王德发心里直打鼓,也凑上前。 看到报纸上的报道时,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这……这谁写的?简直是胡说八道,我跟素芬只是同志关系,你们都知道的,素芬是秋月的好姐妹,身世又可怜,我才多照顾了点。 这还是秋月当初让我多照顾她的啊,左邻右舍都知道的。” 李秋月看着王德发狡辩的样子,心里直犯恶心。 确实,她上辈子死蠢,误把赵素芬当好姐妹,觉得她的家人都在下放的时候经受不住折磨死了,留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很可怜。 自己在她的介绍下,嫁给了爱情,所以才百般的对她好。 谁能想到,从一开始,赵素芬就存着坏心思,只想把她拉到泥潭里,再借着所谓的牵线拉媒的恩情,压榨她,让她供赵素芬上了大学,好踩在她的头上变得有优越感起来。 最可恨的是,背地里还跟王德发生了两个野种,偷偷摸摸塞给她,让她替他们这对狗男女养野种。 “呸!我是让你照顾她,也没让你把她照顾到床上去,还生下野种塞给我养!王德发,你做出这种天打雷劈的事,我只是要求离婚,平分家产,那都是便宜你了!” 孙小美在一旁惊讶地捂住了嘴: “这……爸,你也太过分了,妈这么多年,为这个家上上下下的操劳,你居然在外面养别的女人,还把别的女人的孩子塞给妈来养。 我就说那个赵素芬有事没事就在妈面前夸长禄,贬低我们家长福,敢情那是她亲儿子啊。 见过不要脸的,这么不要脸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妈,离婚,我支持你!” 王德发没想到连儿媳妇都敢当着外人的面埋汰自己,脸都黑了:“孙小美,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你给我滚出去!” 李秋月瞪了王德发一眼:“滚什么?要滚也是你滚!咱们国家可是刚刚修订了《婚姻法》,你要是不同意调解离婚,那我就去找律师,上城里跟你打官司离婚!让法官来判定你这个婚姻过错方,到底要补偿我多少!” 王德发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婚姻法》什么律师?什么法官? 李秋月你不要以为你以前是城里人,就能唬住我,我告诉你,这里是王家村,不是你这个资本家大小姐的地盘! 想离婚可以,你自己滚出去,家产你一分也不要想,房子就更别想了,这是我们老王家祖传下来的!” 李秋月冷笑。 要是搁以前,她的确也不知道这么多,但她多活了一辈子,很多事情都比王德发他们懂。 “好啊,那我们就试试看。反正我哥的同学上个月刚刚跟她男人离婚,也是发现男人在外面养了个小家,最后法院可是把男人的房子和刚买的小汽车都判给了她,至于男人赚的钱,也分了一大半给她呢。” 李秋月的话,着实吓到了王德发。 毕竟,李秋月以前可是城里的,要不是为了嫁给她,跟家里断了亲,现在指不定也是坐办公室吃香喝辣的主。 她哥听说现在是什么外贸商会会长,官挺大的,知道的自然也多。 而且,说不定跟李秋月嘴里的什么法官也有关系,要真打起官司来,怕是自己要吃亏。 王德发转头就跟村支书和村长抱怨起来:“林支书、村长,你们看,这秋月她真的是越来越胡闹了,这么点小事,还要跑城里去闹,丢咱们王家村的脸……” 村长沉了脸。 在他的观念里,离婚这种事,本来就上不得台面,更何况李秋月还要跑到城里闹,这可不行。 王家村年年都是先进村,可不能出这种丑事。 王光耀重重咳嗽了两声:“秋月啊,这家务事,哪里好去城里麻烦什么法院的,不就是德发在外面没忍住,犯了点错嘛。 德发,你跟秋月道个歉,再写个保证书,保证以后都不跟赵素芬来往,这事就这么算了。 毕竟这家里没个男人怎么行呢? 秋月你也收收你的性子,想想你以前贤良淑德的样子,家里多和睦? 别为了这点小事,就动不动跟老公婆婆动手,像什么样子?” 李秋月差点被气笑了:“村长这意思,错的还是我了?也是,村长都能跟我婆婆乱搞,说不准这王德发还真是随了你的种,毕竟我公公那人老实本分,可生不出王德发这种乱搞的老畜生!” “你,你!”村长气得直掐人中:“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有数!”李秋月冷哼一声:“我可听我哥说了,现在国外有一项技术,能鉴定亲子关系。村长你儿子不就在国外留学吗?等过年他回来,我去问问他,让他到时候把那项技术带过来,给你们俩好好做个鉴定,不就知道了?” 村长傻眼了:“李秋月!你简直无法无天了!” 要是真有李秋月说的这种技术,那他就真的没法在王家村待下去了。 儿子和家里的母老虎也不会放过他。 李秋月:“我怎么就无法无天了?我不过就是想让你和林支书来主持个公道,我要跟王德发离婚,平分家产!你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维护王德发,我这叫合理猜测!” 村长气得大喘气:“行行行,你们家这破事,我是管不了一点了,林支书,这事你来做主吧。” 转身就走。 “村长,村长,您可不能走啊……”王德发急了,抓住村长。 村长一向护着他,有村长在,他才能不吃亏。 林支书不一样,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 这要是只剩下林支书一个人,他怕是真的要被李秋月分走一半的家产。 老王家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但这房子可不小,平白分给李秋月一个娘们,他怎么甘心? 再说了,他也不想真的跟李秋月离婚。 这么多年,李秋月照顾人可是一把好手。 尤其是现在,他妈摔成那样,他爸又听信了李秋月的鬼话,认定了他妈不忠,不管不顾的。 三丫又被李秋月偷偷嫁给了陆霆昭,孙小美也不是个听话的主。 这剩下能照顾他妈的,不就只有李秋月了嘛。 第25章 王德发当众跪下 王光耀冷哼一声:“我不走留在这干什么?听你媳妇一天天的编排我?” 王德发把村长拉回来,按在椅子上:“村长,秋月她就是在气头上,说胡话,这公道啊,还得你来主持。是我混蛋,我认错,但这婚,我是真不能离。” 王光耀气不打一处来:“不离?不离她能掀了我们王家村!王德发,要我说,你就跟她离!我倒要看看,她一个老女人,离了婚还能去哪里!” “是啊秋月,你说你都一把年纪了,儿女也都大了,你离了我,还能去哪里?”王德发顺着村长的话往下说:“别闹了,就当是我错了。这样,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都听我的?”李秋月冷笑:“那先把这些年,你每个月工资的缺口补上。” “什么工资缺口?”王德发脸上虚伪的笑荡然无存。 “你每个月的工资是45块钱,每个月只往家里拿20块钱,每个月缺口有25块钱,留5块钱给你零用,每个月还差20块钱。我也不多要,就要这十年的,一年240块钱,十年就是2400块。” 李秋月直接朝王德发伸出手。 王德发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2400块钱?李秋月,我看你是钻钱眼里了!昨天才刚把明珠的三千块彩礼钱昧掉了,今天又要从我这里抢2400块钱,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怎么?这钱你拿去给赵素芬花的时候,连眼皮都不眨一下,现在我让你填补上,拿来家用,你反倒不乐意了?” 李秋月故意喊得很大声。 早就听闻村长和林支书都到老王家的邻居们,本来就躲在门外偷听。 这会儿听到李秋月这么一嗓门,都忍不住涌了进来。 许夏荷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骂:“秋月啊秋月,我早就告诉你了,这男人的钱啊,你不花,迟早有别的女人帮你花。你看看,你看看,两千四百块啊,够我们普通人家好几年全家开销了。” “可不是嘛,难怪那赵素芬收拾得白白净净的,每天都有穿不完的花裙子。再看看李婶子你,一年也买不了一件新衣服,真是可怜哟。” “要我说啊,这婚我也得离!德发兄弟,你要是还有良心,就听李婶子的,离婚分家。这正好你们家房子有前后两个院,一人一个院也合适。” 王德发急眼了:“分什么分?家能分,那孩子们呢?你李秋月一个人就要霸占一个院,我们老王家一大家子人,难道就挤在一个院?” “离了婚,谁的孩子谁要。”李秋月两手一叉腰:“我自己生的三个女儿和长福,我要。” 这下王德发愣住了:“李秋月,你别发疯了,长禄长寿也是你生的,你可不能不管。” 三个女儿都嫁出去了,可不用人管。 长福两口子可是村子里出了名的勤快,最适合给他养老了,分给李秋月了,他的养老问题怎么解决? 最让人头疼得就是长禄和长寿,一个只会管家里要钱,从来不会往家里拿一分钱,另一个天天为了一个女人闹着烧钱复读上清北。 把他们俩分给他,到时候还要照顾瘫痪的老妈,和那个窝囊又只会坐在村头抽旱烟的老爸。 光是想想,王德发的头就大了。 “王德发,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李秋月将录音机的播放键按下。 很快,里面就传来王德发昨天和赵素芬争执的言论。 尺度内容之大,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咂舌。 “天哪,这王德发和赵素芬也太不要脸了,居然做出这种事!” “当时我就说李婶子的肚子不像是三胞胎,但人家说医院检查说的,咱也不敢怀疑啊,没想到是赵素芬和王德发暗度陈仓啊。” “我想起来了,王明珠不就是医院的护士嘛,这造假的检查单,不就是人家一句话的事情就能拿到。天菩萨耶,李婶子也太惨了。” “难怪孙老太那么抠门的人,当初死活要求把秋月妹子拉到市里的大医院去剖腹产,我听说剖腹产要打什么麻药,打了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好方便他们把长禄和长寿塞到李秋月身边,跟长福一起当成三胞胎养啊。” “别说了别说了,说得我都怕了,一个被窝里睡的人,都能这么算计自己,也太吓人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唾骂王德发。 村长脸都白了,瞪了王德发一眼,压低声音:“你可真够不是东西的!” 这要真是他的种,他都嫌丢人。 玩女人归玩女人,这么多年,这村子里他玩过的女人多得是。 但为了一个外面的女人,这样算计自己的婆娘,他可做不出来。 这事孙红梅也参与了,看样子王德发是随了孙红梅的根,坏出水了。 王德发彻底慌了:“秋月,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是赵素芬逼我这么做的。 当初她家人都死了,回不了城,就想把你拖下水,但我是打心眼里真的喜欢你,才跟你结婚的。 我没想到她会用这个要挟我,逼迫我跟她在一起,又有了那两个小兔崽子,我就被她拿捏了。 但我发誓,这些都是赵素芬的主意,我是被迫的。 秋月,你信我,原谅我,咱们这么多年的夫妻了,我对你怎么样,你是知道的……” 王德发说着,噗通一下,当着所有人的面,就跪了下来。 这下所有人都惊呆了。 在王家村,男人就是天。 哪有男子汉大丈夫跪女人的道理? 村长皱着眉捂住眼睛,表示没眼看:“没用的东西,不就是离个婚分个家吗?这一个屋檐下住着,有没有那个结婚证,有什么区别?” 王德发听村长这么一说,愣住了。 对啊,李秋月闹归闹,心里还是舍不得他的。 不然离婚还非要分他老王家的房子,不就是为了一个屋檐下住着,给他机会嘛。 王德发站起来,拍拍膝盖,伸手去拉李秋月:“你要是觉得离婚分家产能让你心安,那我都依着你。” 李秋月往后退两步,避开,她可不想被王德发这个老畜生碰,太恶心了! “林支书,我现在只信你,这是我找人写的离婚协议,上面把家产怎么分配,都写得一清二楚了。你帮着看看,要是没问题,就在你和大家伙的见证下,我和王德发一起签字离婚。” 林支书脸色凝重地接过去。 “不行,我不同意!”门外,突然传来王长禄的媳妇宁珍珠着急的声音。 大家伙都看过去。 就见宁珍珠拉着王长禄,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 她一把将离婚协议拿过去,快速扫了一遍: “妈,你可真是越来越狮子大开口了!离个婚,你要分一半房子,还要爸给你2400块钱,甚至还要问我家长禄还有三弟长寿,要回这么多年的抚养费,一个人就要五千!你怎么不去抢?” 第26章 取光二儿子存折里的钱 宁珍珠气得嘴都歪了。 今天她在学校,刚进办公室就被人指指点点的,等看到报纸上王德发和赵素芬的丑闻时,就意识到了家里出事了。 急吼吼的就去纺织厂把王长禄给叫回了家。 回家的路上,就听说孙小美去请了村支书和村长去家里,还听说李秋月在闹离婚。 这可不得了。 一旦李秋月跟王德发离了婚,那老王家的一堆破事都没人处理了。 尤其是瘫在床上的孙老太。 孙小美那个泼妇是不可能去照顾孙老太的,家里那些男人更不可能搭把手。 到时候盯上她可怎么办? 就算她可以用工作为由,不去照顾孙老太,可不出力,到时候一定会逼着他们出钱。 不管怎么算,都是吃亏的。 她必须阻止王德发和李秋月离婚。 “妈,我知道你生气爸跟赵素芬出轨的事,可也不能闹到这个地步啊。赵素芬她就是一个没人要的老女人,她张口就说我们家长禄还有三弟长寿是她的孩子,你就信啊?” 王长禄滴溜溜转动着眼珠子,拉了拉一直在哔哔的宁珍珠,压低声音: “你少说几句,李秋月现在可不好惹,再说了赵素芬可是大学辅导员,听爸说很快就要升为助教了,再往上爬一爬,到时候变成教授,做她儿子怎么也比做李秋月这个疯婆子的儿子强。” 王长禄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李秋月还是听到了。 她直接抓起一旁的擀面杖,用力敲在王长禄的背上:“兔崽子,我好歹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个态度对我的?觉得我是疯婆子,赵素芬是大学辅导员给你长脸?” 李秋月的嗓门很大,在场的所有街坊邻居都听得一清二楚。 一个个看王长禄的眼神都变了。 “还大学生呢,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生恩不如养恩大,我家狗都知道的道理。” “也难怪秋月妹子要跟他要这么多年的抚养费,五千块哪里够啊。这么多年秋月妹子对长禄这臭小子有多好,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对对,李婶子平时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平时只要一有时间就去村东头的裁缝铺帮忙,赚点工钱,全都搭在长禄身上了,现在一听说自己不是李婶子的儿子,就翻脸不认人了,真是随了赵素芬那个不要脸的根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王长禄。 王长禄羞愤得恨不能钻到地缝里去。 宁珍珠不干了,护着自家男人: “你们真以为李秋月是什么好人啊,她昨天才跑到长禄厂子里去闹,把长禄的存折都给拿走了,那里面可是有两千块的! 再说了这么多年长禄花的钱也不全是李秋月给的,还有我爸和三个姐姐们的彩礼钱。 不管怎么说,长禄花自己血脉至亲的钱,那也是合情合理的,她李秋月就管不着! 倒是她既然不是我们家长禄的亲妈,就该把长禄的存折还回来!” 宁珍珠直接朝李秋月伸出手要存折。 李秋月直接把存折摔到了宁珍珠脸上。 宁珍珠捡起来,正得意,看到上面的余额时,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尖叫起来:“李秋月!你居然把里面的钱全取光了?!” 王长禄也急眼了。 他给存折的时候,想的是再怎么说李秋月也不可能真的忍心把钱都取走。 可现在存折里的余额就剩下112块了。 李秋月那天说要他还1888块,还真的一分不差的取走了。 李秋月:“王长禄,这些钱我可都有记账的,是你借的大丫二丫三丫还有我家长福的钱,我替他们拿回来,天经地义。” “放屁!三个姐姐和大哥都没说话,你凭什么替他们做主?”宁珍珠快要气疯了。 两千块啊,那是他们准备咬咬牙,拿去给长禄买副厂长位置的钱。 原本这钱是要用三姐的彩礼钱去付的,没了彩礼钱,他们都做好了自己付钱的准备了,李秋月竟然还来一个釜底抽薪。 “凭什么?凭爸妈离婚后,我们一家子都要跟着妈过啊。”王长福的媳妇孙小美直接站出来,护在李秋月面前。 指着宁珍珠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们两口子,以前仗着爸妈的宠爱,可没少压榨我们家长福,还有三个姐姐,我告诉你,等爸妈离婚后,我们都是要跟着妈过的,妈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我们想说的!” “你,你!”宁珍珠气得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转头就冲着王德发哭起来:“爸,你看看清楚啊,妈这哪里是要跟你离婚那么简单啊,她这是要搅散咱们这个家,让咱们老王家的至亲兄弟姐妹干仗啊。” 王长禄也反应过来,拼命点头:“是啊爸,不管怎么说,我和三个姐姐还有大哥身体里流着的,都是老王家的血,怎么能被李秋月一个外人搅散了亲情呢?兄弟姐妹之间互相帮衬一下,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谈钱多伤感情啊。” 既然李秋月不是他亲妈,那这1888块钱,他必须拿回来。 “伤什么感情?你们的妈可是破坏我妈感情的罪魁祸首,跟你们这种不要脸的人,必须谈钱!” 孙小美始终挡在李秋月面前,双手叉腰,指着王长禄怼。 王长禄被气得脸红了又绿,绿了又红:“蛮不讲理,你这是胡搅蛮缠。” 他转头看向村支书和村长:“林支书、村长,这里就属你们最有威望,今天你们可得帮我主持主持公道啊。 我这出身也没得选,这么多年,也没有人告诉我,说我不是李秋月的儿子,总不能把这过错都推到我身上吧? 李秋月要跟我爸怎么闹离婚,我都管不着,但我的血汗钱,总不能平白被她昧了去啊。” 村长王光耀点头:“是啊秋月,再怎么说这也是上一辈的恩怨,不应该牵扯到孩子……” 李秋月冷哼一声:“那我现在就去问问邱婶子,如果她发现王德发是你的儿子,她能不能大度的不跟王德发计较?如果她能,那我就听你的,不跟王长禄计较!” 孙小美补刀:“妈,你在这等着,我这就去请邱奶奶过来。” 王光耀急了,一把拉住孙小美:“你们家的破事,扯我家婆娘进来干嘛?算了算了,你们这事我是管不了一点了,林支书,你看着办吧。” 不等林旺远回应,村长就灰溜溜的跑了。 王长禄和王德发想把人留住,却被围观的街坊邻居直接堵在了门口。 “爸,现在怎么办?”王长禄又气又急。 他也是到了今天才知道,自己竟然不是李秋月的亲生儿子,而是王德发和赵素芬的亲儿子。 赵素芬在大学当辅导员也有好些年了,一个月有70块钱,一个女人家家的,不想着节俭点,把钱攒下来给他这个亲儿子花,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乱花钱。 明知道李秋月不给他钱去给厂长送礼,也不说拿点钱给他疏通疏通关系。 现在还把他们的丑事公诸于众,害得李秋月还要问他要什么抚养费。 王长禄越想心里越生气。 王德发也是苦着一张脸:“能怎么办?离婚,分财产,各过各的!我还就不信了,没了她李秋月,咱们爷几个还不能把日子过好了?” 第27章 老畜生小畜生一个个都急眼了 王长禄郁闷了:“可是,我的钱……” 王德发瞪了王长禄一眼:“可是什么可是?那钱当初的的确确是你几个姐姐和大哥借给你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转头讨好地看向李秋月:“秋月,咱们好歹夫妻一场,你看你要什么,我也都依你了,这婚我们就和平离,什么钱不钱的,都一笔勾销。” “说来说去,你就是想不给钱,让我光着屁股滚蛋?”李秋月瞪着他:“我告诉你,你做梦!” 左邻右舍都忍不住笑出声。 “我说德发兄弟,我城里有钱亲戚请保姆,一个月都还得给人家30块钱呢,李婶子嫁给你20几年,只管你要2400块钱,你还磨磨唧唧不愿意给,你还算个男人吗?” “还有你跟赵素芬干的那叫人事吗?秋月一个孩子只跟你要五千块抚养费,那都算少的哩。 当时长禄和长寿两岁的时候,遇上大灾年,李婶子为了给这两个狼崽子一口吃的,硬是到城里挨家挨户的乞讨。 大冬天的自己又饿又冷的,都舍不得吃上一口,落下了一身毛病。 这要是她早知道这两个狼崽子是赵素芬的种,她至于受这个罪吗?” “是啊是啊,你们合起伙来骗她养赵素芬的孩子,还让赵素芬天天来念经似的,说秋月妹子的亲儿子长福不是读书的料,让那孩子种地养你们俩的野种。 秋月妹子也是傻,把这俩野种当眼珠子似的宠着,到头来你们就这么对她,良心不会痛吗?” “林支书,要我说,就该当场写上借条,让长禄长寿两个兔崽子签字,免得以后还赖账。”许夏荷趁着大家伙的怒火,开始出主意。 李秋月则是直接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借条,递给王长禄:“把字签了吧。” 王长禄急眼了:“我不签,错的又不是我,你要钱,找……找我爸和赵素芬去!” 宁珍珠也开始耍赖:“对,找他们要去,这事跟我们家长禄没关系。” 说着,拉起王长禄就要跑。 李秋月直接抄起擀面杖,打在王长禄的膝盖上。 噗通一声,王长禄就跪下了。 刚好被进门的王长寿看到,吓得他一个激灵,转身就要跑。 孙小美眼疾手快,直接将王长寿的后衣领揪住,拎了进来:“林支书,人都到齐了,该怎么办,就等您一句话了。” 许夏荷:“是啊林支书,这事既然都闹到这份上了,就别拖了,该解决就解决了。” “这……到底发生什么了啊?”王长寿还一脸懵。 他是去给林清清送饭盒的时候,被林清清的男同学取笑,说他家风不正,配不上林清清的时候,才知道王德发和赵素芬乱搞的事情上了报纸。 本来是赶回来质问王德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没想到一回来,就撞上了这么混乱的场面。 到现在,他脑子里还是嗡嗡的。 王长禄瞪了他一眼:“李秋月要跟爸离婚,还要咱俩一人给她五千块。” “什么?”王长寿挣脱孙小美的手,冲到李秋月面前: “妈,你到底要干嘛啊? 之前不肯让三姐嫁给张屠夫换彩礼给我复读,后面又把姑姑的彩礼钱昧掉,现在还要跟爸离婚,还要问我和二哥要钱? 你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嘭! 李秋月直接一擀面杖砸在王长寿的腰上: “我不是你妈,这五千块是我养大你这么多年的辛苦费! 把字签了,以后你要跟着王德发过也好,跟着赵素芬过也好,总之别来烦我!” 王长寿被打得跳脚:“妈,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邻居们开始自发的给王长寿讲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王长寿从一开始的愤怒,到后面的郁闷,再到最后直接抓住了李秋月的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妈,我不信,什么赵素芬,我不认她。我就是你亲儿子,你不能跟爸离婚,更不能不要我!” 主要是,他拿不出五千块钱。 也不想失去李秋月的照顾。 那个赵素芬天天花枝招展的,一看就不会伺候人,真要当他妈,他的衣服谁洗?饭又谁来做? 关键是,赵素芬花钱大手大脚的,怕是也没有存款,哪有跟着李秋月好啊。 “爸,你快劝劝妈啊,就说,你以后都不跟赵素芬来往了。 而且……而且我也不信我是赵素芬的孩子,这无凭无据的,就凭赵素芬一句话,就说我是她儿子,凭什么啊——” 王德发被王长寿吵得头疼:“是啊秋月,这无凭无据……” 他话都没说完,就被李秋月高高举起的擀面杖吓得缩了回去。 直接躲到了村支书身后。 “林支书,这事你看怎么解决,我都听你的。” 王长寿还在哭哭啼啼的,王长禄两口子也是各说各的。 吵得林旺远头痛欲裂。 “行了行了,都安静会!安静会!” 他用力拍了拍桌面:“既然你们都愿意听我的,那我就出来做个和事佬,秋月在这件事当中,的确受了天大的委屈,德发,这婚你也同意离了,那就像个男人的样子,把字签了。” “可是……”王德发郁闷了,那么多钱,他得跑多少趟车才能赚回来啊。 “秋月提的条件也不过分,房子一人一半,谁要前屋谁要后屋,你们后面商量好了,再到村公所来做公证。钱你们一时半会拿不出来的话,就按秋月说的,把借条签了!” 林旺远直接敲板子定下来。 围观的邻居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孙小美立刻把三张借条,分别给了王德发和王长禄王长寿。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极不情愿地拿起笔。 一直在里屋躺着的孙红梅,终于忍不住了。 拄着拐杖从里面哭着嚎着跳出来:“吃人了,村支书吃人了啊,这是跟李秋月私下里勾搭在了一起,才这么坑我们老王家的男人啊。” 孙红梅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恶心得打了个抖。 许夏荷第一个忍不住了:“孙老太,你在里面听了这么久,都没听明白人话,这么多年都白活了啊。欺负人的是你儿子,还有他跟赵素芬生的两个狼崽子!” “是啊孙老太,这事你一早就知道,不劝你儿子好好过日子,还帮着他们一起瞒着李婶子,亏得李婶子这么多年把你当亲妈似的照顾着,你好意思吗你?” 孙红梅见大家都向着李秋月说话,心一横: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当初要不是李秋月嫁进我们老王家几年了,都在生丫头片子,我家德发也不会去找赵素芬生儿子! 要怪就怪李秋月自己肚子不争气! 我对她已经够好的了,没有让德发跟她离婚,更没有让德发娶素芬,只是让她帮着养大两个我们老王家的种,她怎么就不能好好的过日子? 为什么非要闹得老王家鸡飞狗跳的,让外人看笑话?” 李秋月啐了一口: “你也知道这是笑话,还有脸做? 今天我还就把话放在这了,你们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 这字你们要是不签,行,咱们就上城里法院见!” 第28章 小儿子开始抱她大腿了 “法院?什么法院?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俗话说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他们管不着!” 孙红梅心一横,往地上一躺,又开始捶胸顿足地哭嚎起来: “没天理了啊,这自古以来,女人嫁到婆家来,就是生儿育女伺候公婆的。你们看看这些天李秋月都是怎么打婆婆打自家男人的? 把我打得床都下不了,她现在要跟我儿子闹离婚,对我撒手不管就算了,还要分我们老王家的房,还要逼我们老王家的男人给她那么多钱。 老天爷啊,我们老王家是造了什么孽,娶了这么个搅家精回来,你要是有眼,就劈死她吧!” 孙红梅话音刚落,外面轰隆一声,响起一个炸雷。 夏日的清空,突然之间就阴云密布,雷声滚滚。 孙红梅吓得一个哆嗦。 许夏荷将瓜子壳一丢,凑到孙红梅面前:“哟,孙老太,你怕什么?不会是亏心事做多了,怕被雷劈吧?” 孙红梅心虚却嘴硬:“胡说八道什么?这雷就是来劈李秋月的!” “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这雷到底劈的是谁!”李秋月二话不说,直接伸手拽起地上的孙红梅。 连拉带拽的,将人往院子里拖。 孙红梅急了,哭嚎起来:“李秋月,你个杀千刀的疯婆娘,快放手,放手!” 王德发也急了,上前按住李秋月:“你干什么?妈还受着伤,这个时候去淋雨,是要她死吗?” 李秋月冷哼一声:“怎么?怕了?我李秋月不怕!这雷要劈也是劈你们这群王八蛋,我行得正坐得端,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有理!” “对!该遭雷劈的,是你们!”孙小美也跟着啐了一口,双手叉腰: “你们要是还有点良心,就按照林支书说的,把字都签了,不然我们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带着妈去城里找青天大老爷要个说法!” 许夏荷在一旁帮腔:“没错!到时候闹得满城风雨,王长禄和宁珍珠的工作肯定要受影响!长寿还能不能考大学,也说不准喽!” 许夏荷的话,一下就把孙红梅震住了。 她急得脸红脖子粗:“哎哟,你们都欺负我这个老太婆,我不活了——” “好啊,不活是吧?那现在就去死,去死!”李秋月拽着孙红梅往院子外扔。 又是一道雷劈在院子里。 孙红梅吓得瘫软在地上,一只手还死死抓着王德发,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宁珍珠第一个忍不住了:“我不管了,你们老王家的事,你们自己解决,但我把话放在这,王长禄你要是敢签这个字,我们就离婚!” 她转身,跑进了里屋,嘭的一声关上门。 王长禄郁闷了,他红着眼看向李秋月: “妈,你也看到了,这字我不能签,签了珍珠就要跟我离婚了。我知道你气我不是你亲儿子,可人都说了,生恩不如养恩大。 我保证,只要你不逼我签字,我今后只认你一个妈,以后也只给你养老。” 要是搁上辈子,李秋月还真就信了王长禄的鬼话。 但,上辈子王长禄是怎么对她的? 压榨了她一辈子,临了还把她的棺材本都给骗光了,最后就是让他媳妇给她吃馊了的粥。 让老鼠咬断她的手指脚趾。 这就是他口中说的,给她养老? 呸! 李秋月啐了一口: “我有自己的亲儿女,养老用不上你,像你这种吸血鬼,还是早点滚回赵素芬身边吧! 我现在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要是不签字,我就闹到法院去,让法院派人去你厂子里,找你还钱!” 孙小美跟着助威:“没错,妈你就负责去找青天大老爷告状,敲锣打鼓拉横幅这种事,我来做!我就不信还治不了王长禄了!” 王长禄一听这话,立刻想到李秋月那天去厂子门口闹。 那天就被厂子里的工人看到,跟老厂长告了状,他可没少挨老厂长批。 老厂长当时还教育他,做人要孝顺父母知恩图报,再有下次,就直接取消他评选副厂长的资格。 想到这里,王长禄不禁打了个抖。 宁珍珠那边,回头再哄就是了,但工作必须先保住。 王长禄咬着牙,在借条上签了字。 李秋月满意地收起借条,看向还在哄孙红梅的王德发,又看一眼早已经惊呆了的王长寿。 “剩你们俩了。” 王长寿直接红了眼:“妈,那录音我都听了,赵素芬只说二哥是她的孩子,没有说我也是啊,你不能就这么把我丢了啊。” 这话一出口,李秋月都被他的厚脸皮惊到了。 仔细想想,那段录音里,赵素芬的确没有明确说王长寿就是她儿子。 似乎是生怕李秋月不信,王长寿还特意重新播放了一遍录音。 这下左邻右舍也开始替王长寿说话了: “还真是,李婶子,这赵素芬心这么黑,万一她就是故意对长寿也好,来掩盖她对长禄这个亲儿子好的事,那可就真的糟践了长寿这个孩子了。” “是啊,要是长寿真是你的孩子,你不要他了,赵素芬怕是晚上做梦都能笑出来。” 就连李秋月的老闺蜜许夏荷也犹豫了:“秋月,要不就先留着长寿?” 李秋月盯着王长寿,心里恨不能撕碎了他。 上辈子她最疼爱的,就是王长寿这个小畜生。 可最后把她推下医院大楼,送她下地狱的,也是这个小畜生。 只让他还五千块钱确实便宜他了。 赵素芬敢把野种塞给她养,还害得她死蠢了一辈子,为了这两个野种,害得自己亲生儿女惨不忍睹。 那她也让赵素芬尝尝,被王长寿这个小畜生背刺害死的滋味。 留着王长寿,钝刀割肉,一点点让赵素芬他们这些畜生,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杀人诛心也不错! 李秋月清了清嗓子:“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那长寿这借条就先放在我这,如果以后证实了你的的确确是赵素芬的儿子,这钱你不但要还,还要连本带利的还!” 王长寿暗暗舒了口气,腆着脸上前抱住李秋月的手臂,像往常那样撒娇: “我这么乖,肯定是妈您的儿子,以后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第29章 李秋月终于挣脱枷锁 李秋月:“行!那从今天开始,你就断了复读的念头,去找份工做,工钱全部上缴家用。” 王长寿一下子就哑巴了,嘴巴张得大大的,过了好半天才委屈起来:“妈,我必须复读,不然清清她……” 李秋月甩开他的手:“还有,跟林清清断了,不然就别叫我妈!” “可是……” “没有可是,就算你真的是我李秋月的儿子,天天在家偷奸耍滑,一次次复读考不上,还认不清现实,非要做白日梦,不去工作补贴家用,甚至还把家里的钱送给林清清那个不三不四的女人,我李秋月也照样不认你这个儿子!” 李秋月这话一出口,在场的邻居们都不由自主地跟着点头。 “要我说也得这样,林清清那名声,整个王家村谁不知道啊,前阵子我还听说,她在清北谈了一个家里有钱的男朋友,还带回家了呢。” “是啊,那个男人我看着得有三十岁了,身高才不到一米五的样子,大金链子比我家狗链子都粗……” “放屁!我不许你们这么污蔑清清!”王长寿急眼了,抄起一旁的扫帚就要打人。 被李秋月劈手夺下。 啪啪啪,扫帚狠狠砸在王长寿的屁股上:“让你不长眼,让你耍横!这么喜欢那个林清清,现在就滚出去找她,以后都别回来了!” 王长寿被打得抱头鼠窜,一边解释一边嚎叫: “妈,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亲儿子,清清她肚子里怀了我的孩子,以后就是你亲儿媳,她肚子里的就是你亲孙子啊。” 李秋月手上的扫帚顿住,眉头皱起来。 她差点忘了,上辈子就是这个时候,林清清说她怀了王长寿的孩子。 当时她虽然气恼王长寿不好好复读,无媒苟合,找了林清清这么个名声不好的女孩子。 但自己的儿子终归是犯了错,婚前就把人家小姑娘家家的搞大了肚子。 当时又是拿钱又是送东西,上门去找林清清家人提亲。 林家人一次次加彩礼,她也都硬着头皮东拼西凑的要来了,就为了把林清清娶进门。 可林清清都还没来得及进门,她就亲眼目睹了林清清跟一个街溜子,在村头玉米地里厮混的。 她跑去告诉王长寿。 王长寿回来质问林清清,谁能想到林清清为了‘自证清白’,直接跑去打了这个孩子。 中途出了医疗事故,导致林清清终生不孕。 那之后,王长寿就开始记恨她了。 李秋月越想越气不打一处来,扫帚更用力的砸在王长寿的身上: “好啊王长寿,你现在长本事了,还没结婚,就敢把人家女孩子的肚子搞大,我告诉你,这事你自己解决,解决不掉就永远别回来找我!” 李秋月连推带踹,直接把王长寿踹了出去,嘭一声关上门。 院子里又是一声炸雷,王长寿吓得尖叫,拼命拍门: “妈开门,开门啊,我知道错了。这事是我混蛋,你让我进去,我答应你,不复读了,只要你陪我去清清家提亲就可以。” 李秋月:“滚!我李秋月的家门,绝不可能让林清清踏进来半步,你要是想跟她在一起,就自己出去跟她单过,别来烦我!” 孙红梅气炸了:“李秋月,你还是人吗?那可是你亲儿子啊!” 李秋月冷哼:“既然是我儿子,我怎么管教都是我的事,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你有空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儿子吧,都养成畜生了,还有闲工夫管别人儿子的闲事。” “李秋月,你……你!”孙红梅气得一口气梗在心头,直接晕死过去。 王德发急了,抱住孙红梅就往里屋走。 李秋月拦住他:“先把字签了。” 王德发气急败坏:“李秋月,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没看到妈都晕过去了吗?” 李秋月毫不退让:“那是你妈,关我什么事?你要是真关心她,就把字签了,不然谁也别想走!” 孙小美在心里暗叹,婆婆现在真是太厉害了,简直是她的榜样啊! 往前一站,也堵住了王德发的去路。 许夏荷见状,也带着老姐妹一起,将王德发团团围住。 王德发急得脸都绿了:“林支书,你就看着这些娘们,这样欺负我一个大老爷们?像话吗?” 林支书黑了脸:“你签个字就几秒钟的事,再耽误下去,你妈要真出了事,你就真不像话了!” 王德发气呼呼地瞪着李秋月:“李秋月,你一定会后悔的!” 死婆娘,敢这么对他,等以后求他回头的时候,看他怎么弄死她! “少废话,你再不签字,我现在就让你后悔!”李秋月扬起手中的扫帚。 王德发吓得条件反射抬手挡。 惹来四周一阵哄堂大笑。 他羞愤难当,气得脸红红的将孙红梅放下,拿过笔,唰唰在离婚协议和借条上签了字。 看着上面的签字,李秋月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舒畅感。 从现在开始,她李秋月跟王德发这个死渣男,还有王长禄和王长寿两个野种,再无瓜葛。 今后,她和她亲生儿女的人生,只会越过越好。 至于王德发这一大家子白眼狼,上辈子对她和亲生儿女们造成的伤害,这辈子,她一定会想方设法,一点一点还回去! 让他们一个个全都下地狱去! 李秋月将协议和借条全都放好,拍了拍手: “今天,谢谢大家替我做主,今晚都留下来,我给大家备一桌好酒好菜,大家可一定不要客气,都来都来。” 左邻右舍都忍不住欢呼起来。 这年代,吃上一顿肉不容易,更别提是好酒好菜了。 孙小美拿出早就买好的烟,先给了林支书一根:“林支书,今天太谢谢你了,以后我妈和我们这些孩子,还都得靠你照顾着呢。” 林支书眉开眼笑:“为人民服务,应该的应该的。” 王家村的人,一向都只听村长的,平时有什么纠纷,基本都只找村长。 难得李秋月两婆媳这么敬重他,林支书这会儿心里是满满的成就感:“以后再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孙小美一边道谢,一边又一一给在场的男人们分发香烟。 大家都乐呵呵的,拍胸脯保证,以后李秋月跟几个亲生儿女,有什么事,尽管找他们帮忙。 李秋月看着孙小美,眼里全是满意。 她这个大儿媳,的确是个会来事的,长福能娶到这个媳妇儿,把日子过好是迟早的事。 今晚这场席,就交给孙小美去操办了,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第30章 提前给那一窝白眼狼挖坑 交代完孙小美一些事后,李秋月就独自来到了城里。 站在娘家门前,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上辈子她为了王德发那个狗男人,死活不听爸妈和哥嫂的话,放弃了回城的名额,甚至还把上大学的名额也让给了赵素芬。 为此爸妈和哥嫂伤透了心,她也没脸再见他们。 再后来得到他们的消息时,爸妈已经过世了,哥哥不知道被哪个王八蛋陷害,进了监狱。 嫂子气急攻心当场就晕死了过去,那之后嫂子和自己的侄儿,都被嫂子娘家人接走了。 直到她死,都没再见过他们。 上辈子她李秋月就是个眼盲心瞎的不孝女。 她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哎哟,秋月,你这是干什么啊?”母亲蒋琳急急忙忙跑上来,抓住她的手。 看着她脸上的巴掌印,老母亲瞬间落泪:“秋月啊,你这是遇到什么难事了?跟妈说说。” 她这个女儿,自从跟他们下了乡之后,就被王德发那个臭小子勾走了魂,平反后死活也不愿意跟他们回城里。 这些年也不肯带着孩子回一趟娘家,都是他们偷偷摸摸去乡下远远看一眼,或者托人送点东西给她。 这些年李秋月过得有多艰难,她这个当母亲的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看着母亲两鬓的白发,李秋月鼻头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妈,我很好,我就是来看看你和爸,顺便找大哥商量点事。” 蒋琳在心里暗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了,这孩子还是一样报喜不报忧。 “进来吧,你大哥今天刚好休假。”蒋琳推开门将她带进去,一边激动的扯开嗓子:“老头子,建军,你们快出来,秋月回来了。” 很快,李秋月的父亲李国旺和大哥李建军,就从里面小跑了出来。 李建军跑得很快,一下就跑到了李秋月面前,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来回的看。 边看边红了眼睛:“王德发那混账东西,这么多年让你吃尽苦头还不够,竟然还敢在外面养别的女人!你别怕,我现在就带人去找他算账!” 李建军也是今早看到王德发和赵素芬出轨的报纸,刚刚就在跟父亲李国旺商量着,要怎么去王家给自己的妹妹撑腰呢。 李秋月从口袋里掏出离婚协议:“爸、妈、大哥,你们别生气了,我已经跟王德发签了离婚协议,明早就去民政局领离婚证。” 三人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 李建军激动地拿过离婚协议,上上下下的看,看着看着就红了眼: “妹啊,你可算清醒了,离了就好离了就好,我现在就让你大嫂去给你收拾房间,以后就住在这,咱们一家人过好,比什么都强。” 李秋月的眼泪差点没忍住掉下来。 她强忍住,深吸了一口气:“大哥,我已经四十好几了,都是当奶奶的人了,你不用这样。我今天来,是想请你帮我个忙。” “你多大都是我亲妹,什么帮不帮的,有什么需要大哥的地方,尽管开口。” “大哥,是这样的,我想请你帮我引荐一下,你在住建局工作的老同学武邵东。” “你要找邵东?是不是王德发那个混账东西,在房子上跟你有纠纷?” “大哥,你放心吧,只要我能见到武邵东,这事就能解决得妥妥当当的。” “行,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他到咱家来。” 李建军很快就打了电话给武邵东。 武邵东来的时候,还特意换了一身休闲服,手上提着一网兜的水果和麦乳精还有一些糖果。 见到李秋月,武邵东有些惊讶。 武邵东是李国旺的学生,又是李建军的老同学,当初他们家被下放前,可没少往他们家跑。 那时候的李秋月可是出了名的美人胚子。 细嫩白皙的皮肤,大长腿,俏丽的面容,尤其是一双大眼睛水灵水灵的。 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了? 看起来比城里的同龄人老上十岁。 李秋月倒是没在意他的眼光,直接将一份草图递给他: “武局,我听说住建局正在规划新的经济区,我们王家村也正好在拆迁范围,听说我前夫王德发的房子,也在规划之中,我想请你看一下这个。” 武邵东愣住了。 最近住建局确实收到了上面的通知,要搞新的经济特区,也确实规划到了王家村。 但这些他们都还没对外公布,李秋月是怎么知道的? 武邵东警惕起来,但碍于老师李国旺的面子,还是拿过了李秋月的草图。 看到草图的瞬间,武邵东差点没站稳:“你,你怎么会有我们住建局的新区规划图?” 李秋月扶住他:“武局忘了,我爸也参与了这次的新区规划,我还从中给了不少意见的。” 武邵东疑惑地看向李国旺。 李国旺心里也一万个问号,毕竟这事秋月可不知道,更别提从中给了意见。 但,自家闺女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他总得护着。 李国旺点了点头:“嗯。” 武邵东暗暗舒了口气:“秋月妹子是有什么新的建议要提?” 毕竟这份规划图,下个月就要分发下去执行了。 “嗯,这个位置,土质疏松,不适合用来承建咱们的城市地标盘龙吸水。”李秋月直接指向了王德发家后院的老屋。 上一世,住建局最开始规划的位置,就是划到了王德发家后院的老屋,老屋拆迁得到了一笔丰厚的拆迁款。 可后来城市地标盘龙戏水建在老屋后,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坍塌了。 住建局只能重新选址,把王德发家原本不在拆迁规划范围的前院新屋拆了,王家人直接在原有的基础上,要了三倍的拆迁款,才同意拆迁。 这辈子李秋月可不会便宜了王家那几个白眼狼畜生! 她要他们主动提出住年久失修的老屋,拿不到一毛钱的拆迁款! 李秋月仔仔细细的跟武邵东分析了一遍,最后指着王家前院的新屋: “武局只需要把拆迁路线稍微改一下,只拆王家的前院新屋即可。” 第31章 有奶就是娘 武邵东目瞪口呆地看着李秋月:“没想到啊,你这些年在乡下,依然没放弃学习,对城市建设规划这么在行。” 李家其他人也都一愣一愣的。 这么多年,他们看到的李秋月天天围着王家转,上伺候公婆,下抚养孩子,都以为她把自己活成了农村家庭妇女的模样了。 没想到她内心依然坚持学习。 李国旺与有荣焉:“我李国旺的女儿,还能有差的?邵东,这事就这么定了,听秋月的。” “好,好。”武邵东笑着应下。 “武局,我还有件事要跟你商量。”李秋月迟疑了好一会才开口:“我想让老王家的人都觉得,后院老屋才是被拆迁的,到时候我希望武局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当没看见。” 武邵东讶然:“这……” “就当是我替你们住建局重新规划拆迁路线,省下来那笔花费的报酬,你看怎么样?” 李秋月紧张地看着武邵东。 毕竟这种事,影响可大可小,尤其是王德发他们,事后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武邵东自然知道这么做会惹来什么样的麻烦,他点了一根烟,吧嗒吧嗒的抽。 李建军急眼了:“邵东,你给句痛快话,成还是不成?我妹子被老王家欺负了这么多年,也该给老王家一点教训了!” “什么?老王家的居然欺负秋月妹子?”听到这,武邵东直接把烟头往地上一扔:“那这事我让人去安排!” 李秋月可是他年少时的爱而不得,王德发那个狗杂碎,竟然敢欺负她! 难怪秋月妹子老成了这个样子,敢情是被那狗杂碎给磋磨的。 “不用,武局,这事我能办,你就睁只眼闭只眼就好。”李秋月忙阻止武邵东。 这事她去找人做,那就是私人恩怨。 更何况,她早就锁定了背锅侠。 要是武邵东去找人做,那到时候就会被扣上官欺民的帽子,问题就大了去了。 武邵东拧着眉:“行!那秋月妹子,以后还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从娘家回来时,已经是傍晚六点。 这会儿老王家的院子里,已经坐满了邻居。 林支书被安排坐在主位上。 孙小美拉着木讷的王长福,一杯一杯的敬大家。 王德发和孙红梅老两口,还有王长禄一家子,坐在堂屋里,一个个黑着脸。 宁珍珠气得直翻白眼:“要我说,都怪赵素芬,这么多年都忍了,怎么就非要现在说出真相?搞得咱们所有的东西,都被李秋月他们扒拉走了,以后怎么生活?” 王光明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时不时的往鞋底子上敲一敲: “要怪就怪你,放着好好的媳妇不好好过日子,非要去找赵素芬那种女人!出了事连个鬼影子都不见!” 王德发被窝囊的父亲骂了这么一句,心里更憋屈了:“都吵吵什么?房子都还没分,就等于没分家,想吃就直接坐上桌就是!” 他第一个端起碗,朝着院子里走去。 吱呀一声,院门被推开。 看到李秋月走进来那一刻,王德发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李秋月的目光也正好对上他的。 她边往里走,边将一网兜的水果麦乳精糖果,一股脑儿放在了林支书面前: “这家里也没啥好东西,去城里娘家走了一趟,顺便带了点水果什么的,给您尝尝,这分房子的事,就要多麻烦支书你了。” “呸!不要脸!”孙红梅啐了一口:“拿着我儿子孙子的钱,去买这么些好东西讨好林支书,以为我们就怕了?我告诉你李秋月,你不是想分房子吗?行,后院那六间老屋归你了!” “对!你想要屋,那就住后院去!”王长禄也跟着叫嚣起来。 今天他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 钱被李秋月搜刮光了不说,还被逼着签了五千块的借条,这可是他五年的工资了! 要不是他又是下跪又是保证,宁珍珠就真的丢下孩子跑了。 王德发看着李秋月带回来的水果,馋得不行。 这年头水果可不好买,更何况是这么水灵的。 要搁以前,李秋月是一口都舍不得吃,一定会第一时间拿给他和长禄长寿吃。 现在全都进了林支书的狗肚子里去了。 王德发眼里直冒火:“对,李秋月,你现在就去把东西都搬到后院去,还有王长福你个不孝子,也跟你婆娘和孩子一起搬过去!” 王长福愣在原地:“爸,那老屋都多久没住人了,早就拿来放杂物了……” 王德发脖子一梗:“这我可不管,既然李秋月都跟我离婚了,还非要分房子,那就必须划得清清楚楚的。要么你们搬到后院,那六间老屋归你们,要么就都滚出去!” “就是就是!反正当时林支书也说了的,谁要前院新屋,谁要后院老屋,分清楚了就去村公所盖章!”孙红梅扯着嗓门: “自古以来就没听说过女人离婚还分婆家房子的,我们能把老屋给你们几个白眼狼,那都是我老太婆做人厚道!” 许夏荷啐了一口:“呸!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你们这么不要脸的!前屋那六间房,大家伙可都看得一清二楚,是秋月和长福两口子,没日没夜的,自己垒上去的!你们是怎么有脸张嘴要的?” 吃人嘴软的邻居们也一个个跟着帮腔。 “我说德发兄弟,你和秋月妹子离婚后,你那边可是有四个男人,翻修老屋多简单的事,咱们做男人还是要大度一点,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去。” “就是就是,李婶子一个女人,长福两口子天天还要下地里做工,你让他们住老屋,不合适。” 孙红梅瞪着牛眼:“你们一个个都是收了李秋月的好处,欺负我们老弱病残,哎哟,我活不下去了!” 顺手还掐了一把王光明。 王光明黑着脸,旱烟用力敲在鞋底子上,咳嗽起来: “我和红梅都一把年纪了,长禄也不是干活的料,德发天天跑车早就伤了腰,哪有力气修老屋?林支书,你要是不给个公道,我……我就带着红梅,去村公所吊死算了!” 林支书一听王光明这话,脸都绿了:“够了!王光明,你也一把年纪了,说这种话也不怕让小辈们笑话!这分房子的事,你们好商好量,实在不行,就前院一人一半,后院一人一半。” “那不行!不行!”赵素芬急吼吼的推开院门,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李秋月看到赵素芬的那一刻,嘴角微微上扬。 赵素芬人脉还真是够可以的。 她才把鱼饵撒出去,赵素芬就得到消息了? 正好,日后啊,老王家的人知道自己错失了大把拆迁款,是因为赵素芬引起的,那就有好戏看喽。 李秋月心情倍儿好,坐下,夹了只鸡腿到亲孙子王耀宗碗里:“乖,快吃,多吃点。” 孙小美有些郁闷了。 婆婆今天白天战斗力还那么强,怎么现在老小三都打上门来了,还吃得下? 孙小美叉着腰,站起来,指着赵素芬的鼻子骂:“这是我们家的事,跟你这个外人有什么关系?滚出去!” 赵素芬没搭理孙小美,一路跑到王德发身旁,伸手拉住他。 惹得左邻右舍都忍不住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许夏荷更是直言不讳,骂他们是一对老不要脸的破烂货。 王德发面子上挂不住,又想起赵素芬在大学门口挠花他脸的事,直接就把她推开了。 赵素芬一个没站稳,摔了个四仰八叉,疼得她嗷嗷叫。 王长禄愣了愣,想着赵素芬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大学辅导员,对自己以后的前程总有些帮助,还是上手将人扶了起来。 赵素芬红着眼,瞪了王德发一眼,拍了拍王长禄的手:“长禄,你跟我进里屋。” “哟,老不要脸这是要跟小不要脸的认亲了啊?”许夏荷扯着嗓门讥笑。 其他人也跟着发出一片嘘声。 王长禄脸都绿了,挣脱赵素芬。 赵素芬急了,附在他耳边快速说了一句话。 王长禄的眼睛立刻就亮了:“妈,你说真的?” 李秋月:…… 这个王长禄,还真是有奶就是娘。 “当然是真的,你快去劝劝你爸和你爷奶他们,别等下消息传到李秋月的耳朵里,就来不及了。” 赵素芬推了王长禄一把。 王长禄立刻连拉带拽的把王德发几人都叫进里屋。 李秋月冷笑一声,突然站起来叫住了他们:“我想过了,后院老屋就老屋吧,我和我的孩子们,不像你们那么废物,修房子也不是多大的问题。” 第32章 老王家的宝贝 她这话一出口,王长禄急得直接跳脚:“谁说要把后院老屋给你了?老屋归我们住,你们住前院新屋去。” 王德发急眼了,一巴掌打在王长禄脸上:“小兔崽子,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老子凭什么住老屋?” 王长禄也顾不上被打的委屈,拉住王德发,在他耳边一通嘀咕。 王德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真的?还有这好事?” 赵素芬忙扯了一下王德发的衣角:“小点声。” 王德发清了清嗓子:“李秋月,念在你我夫妻一场的份上,这前院新屋就让给你住了,我们委屈点住老屋。” 孙红梅一脸不解:“德发,你这是怎么了?那老屋破破烂烂的,今儿白天下了那么一场暴雨,这会儿里面怕是都还湿着呢,怎么住人?” 王光明也是黑着脸:“什么夫妻情分?她李秋月闹着离婚分房子,还要你们签借条的时候,可没念情分!” 王德发拼命的给二老使眼色,一边装好人:“秋月啊,我和素芬真的只是一场误会,是我们对不起你,前院新屋就给你们住吧,我们现在就去搬东西,去后院住着。” 孙红梅老两口虽然心里不爽,但看儿子这意思,住后院肯定有好处,也不说话了。 王长禄去背孙红梅,其他人则是准备去收拾东西。 李秋月却突然叫住了他们:“我怎么觉得不对呢?难不成后院老屋里,有什么宝贝不成?” 孙小美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肯定是了,你看他们刚刚交头接耳说悄悄话的样,肯定是想独吞了宝贝。” 李秋月双手一叉腰:“那可不行,说好了离婚所有财产都一人一半的,有宝贝必须拿出来平分。” 赵素芬气得差点跳脚,却还是装着一副老好人的样: “秋月,你看你,总是把人想得那么坏。你养了长禄这么多年,又照顾了这个家这么多年,德发是真的念你的情,才把前院的新屋给你住的。” 李秋月冷哼一声:“你一个骗我大学名额,哄我嫁给王德发这个老畜生,还跟他苟且有了野孩子塞给我养的贱人,说的话谁敢信?” 许夏荷在一旁帮腔:“就是,像你这种蛇蝎毒妇,只会想着怎么反咬秋月一口,怎么可能突然良心发现?秋月,我支持你,要老屋!” 王长福一脸木讷,喃喃出声:“妈,要不我们还是要新屋吧,耀宗还小,老屋一时半会也修不好。这大夏天进了水,就容易……只什么菌……” 王耀宗在一旁小声补充:“老师说,那叫滋生细菌。” 王长福脸红了红:“对对,滋生细菌,到时候要是伤了孩子的身体,得不偿失。” 这下孙小美也犹豫了。 虽说看公公王德发他们的反应,可以肯定要老屋有好处,但的确孩子的身体最重要。 前几天她去老屋找锄头的时候,里面全都是老鼠屎和蟑螂屎,想想都头皮发麻。 压根不适合人住。 “妈,要不,趁着大家伙都在,咱们去翻翻看,看看老屋里面到底有没有宝贝?” 孙小美的提议,让王德发几个人都暗自松了口气。 王德发脸上的笑都差点憋不住了:“行,你们想翻就翻,我王德发要是在老屋藏了一个子,我就不得好死。” 李秋月他们这几个蠢货,当然不会知道,市住建局要拆迁他们家后院老屋了。 去年隔壁黎家村也有几户人家被拆迁了,听说给的钱,够那几家人花一辈子了。 而且赵素芬也说了,只要再过一个月,住建局那边就会落实拆迁。 这一个月随便在老屋住着对付一下,很快他就会变成拆迁暴发户,到时候李秋月就算是跪下来求他,他都不可能再给她任何机会。 “行,那大家伙就搭把手,去翻翻看,看看后院老屋有没有宝贝。” 李秋月带头走进了老屋。 老屋是有一件宝贝来着,是一个清乾时期的鼻烟壶。 当初他们并不知道,后来有一个倒爷来他们家,用一千块收走的。 那时候老王家的人都觉得自己赚了,直到后来王长禄无意间,在一个领导的古董收藏架上看到了那个鼻烟壶,才知道那个倒爷一转手就卖了三万块。 三万块在如今这个时代,可是一笔巨款。 再后来到她死前的一年,那个鼻烟壶更是被拍卖行拍出了两千万的高价。 要不是刚刚孙小美提议搜查老屋,她还真差点忘了这茬。 李秋月第一个冲进去,装模作样的在一堆杂物里乱翻。 鼻烟壶很小,她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直接装进了衣服口袋里。 大家伙一通乱翻。 直到把六间老屋都翻了个底朝天,除了一些杂物,根本没有什么看起来值钱的东西。 王德发得意的看着李秋月:“我早说了,我是念在夫妻情分上,才把前院新屋送给你住的,你怎么就这么不识好歹呢?” 赵素芬也开始装起了道德婊:“是啊秋月,德发哥是真的对你很好的,你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啪——李秋月抬手,一巴掌打在赵素芬的脸上。 赵素芬被打懵了:“李秋月,你居然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李秋月不紧不慢:“你拆散我的家庭该打!偷走了我们老王家的宝贝更该打!” 赵素芬气红了眼:“什么宝贝?你们都把这翻了个底朝天了,哪有宝贝?李秋月你这就是欺负人!” 她一个劲的往王德发怀里钻。 赵素芬的身上有一股香水味,是村里老娘们都没有的,王德发很喜欢闻。 她多钻了两下,王德发就心疼起来:“李秋月,你这就不讲理了!翻你也翻了,这老屋就一堆破烂,哪来的宝贝?” 李秋月冷笑出声:“这宝贝长禄也见过,是一个老物件鼻烟壶!我前两天才听说隔壁村李三家也有个差不多样式的,倒爷给了一千块收走呢!” 王长禄愣住了:“鼻烟壶?是那个画着西洋女人的?” 那个玩意他记得,小时候因为好奇,上面画着的西洋女人居然不穿衣服,他玩过一阵子。 后来被其他小伙伴笑话了,他一气之下,就把那东西扔在老屋的角落里了。 李秋月点头。 王长禄急眼了:“那东西能值一千块?” 他凭借着记忆,开始找。 “没有,没有,怎么就都没有呢?” 宁珍珠拉住王长禄,一脸的不高兴:“别找了,刚刚所有地方大家都翻过了,要有早就找到了。我看啊,真有可能是咱爸送给赵素芬了。” 第33章 王德发他们离了心 王长禄朝赵素芬伸出手:“东西呢?拿来。” 赵素芬慌了神。 王德发的确买过一个鼻烟壶送给她,但那也才五十块钱,当时是为了投其所好,买来送给李教授的。 “长禄,你别听李秋月瞎说,那玩意怎么可能值一千块嘛。” “所以,你真的拿走了那个宝贝?”王长禄捏紧了拳头。 赵素芬这个女人,还真是个败家娘们,要不是她这么多年都在不停的花父亲的钱,他至于拿不出钱来讨好老厂长吗? “德发,你快说句话啊,那鼻烟壶你当时买的时候才五十块,那么新的东西,怎么看也不可能是宝贝,哪里会值一千块啊?” 赵素芬推了推王德发。 王德发皱起眉头:“那是我在旧物市场淘来的,既然是宝贝,那就拿出来,分一分。” 那个鼻烟壶,当然不可能是李秋月口中那个值钱的旧物。 但他想起来,当时那个鼻烟壶,是赵素芬让他出钱买来送给李教授的。 一想到那天在大学门口,赵素芬跟李教授拉拉扯扯的样子,王德发心里就直冒火。 这么多年,他给赵素芬花的钱可不少,让她吐出来点,也是应该的! 毕竟跟李秋月一离婚,钱都被李秋月刮走了,接下来还有一个月得住在这破破烂烂的老屋里,到处都需要用钱。 赵素芬愣住了,红着眼睛盯着王德发:“王德发,你有没有良心?那鼻烟壶是我跟你一起去供销社买的,是新的,就只值五十块钱!” “赵素芬,你少在这里演戏了,爸既然都说就是那个鼻烟壶了,你要是拿不出东西,就还钱吧。这都是离婚财产,你们那边留五百,我们这边五百!”孙小美直接朝赵素芬伸出手。 赵素芬气得眼泪都出来了:“王德发,我好心告诉你拆——唔——” 眼看着她就要把老屋拆迁的事抖出来,王德发忙捂住她的嘴:“行了行了,算我倒霉,这钱我给,我给行吧!” “爸,你怎么给?难不成你还藏了钱,不拿出来分?”孙小美扯高了嗓门。 王德发气得脸都黑了:“你闭嘴!这钱我写借条给你妈!” 李秋月也懒得跟他计较,美滋滋的又多收了一张五百块的借条。 一边往身上揣,一边开口:“这借条上都规定了的,一个月后,你们就得开始按月给我还钱,每个月工资的百分之八十,都得拿来还账,要是敢抵赖,我就去长禄的厂子闹!”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王德发气得赶人:“滚滚滚,都滚出去,这老屋现在是我们的了,以后李秋月你和长福家的,都不准踏进来半步。” 宁珍珠也是气得不行:“都走,都走!” 李秋月不慌不忙的带着大家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跟长福和孙小美商量: “这些借条总共加起来有多少钱,我们待会算算,妈给你们平分了。” 孙小美乐呵呵的:“跟着妈真是太好了,有这么多钱用。不像二弟那个亲妈,只会花钱,我们这五百块还得个借条,迟早能要回来。二弟怕是一毛都拿不到喽。” 宁珍珠快气炸了。 同样是做人儿媳妇的,凭什么孙小美那个泼妇,能跟着李秋月那样的婆婆,吃香喝辣的。 自己就只能跟着赵素芬这个,只知道打扮花钱,还败家的婆婆。 宁珍珠黑着脸看着赵素芬:“素芬姨,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不是长禄的亲妈!” 赵素芬郁闷了:“我怎么不是了?长禄,你看看你娶的什么媳妇,对婆婆就是这种态度?连句妈都不知道叫。” 王长禄心里也憋着一团火:“别人的亲妈,都知道给自己的儿子儿媳分钱,你给过我和珍珠什么了?要珍珠叫你妈,你也得有妈的样子啊。” 赵素芬又气又急:“长禄,你……你忘了这么多年,是我在李秋月面前一直帮你说话,她才肯供你上大学的,不然你现在能做纺织厂的车间主任?” “哟,说得好像是你养了长禄似的!李秋月可是找我们长禄要了五千块抚养费!可怜我们长禄出生就被亲妈抛弃,只能自己花五千块养大自己啊!” 宁珍珠故意将‘五千块’三个字说得很大声。 赵素芬气哭了:“德发,你就这样看着小辈欺负我?” 王德发不说话,点了一根烟抽起来。 赵素芬气得一跺脚,转身对着孙红梅哭起来:“红梅姨,你看看他们。” 孙红梅瞪了她一眼:“败家娘们,长禄和他媳妇说错了吗?都是当妈的,你就不能学学李秋月?从这个月开始,你的工资都交到德发手里,拿来养家。” 赵素芬目瞪口呆。 孙红梅以前可是最宠她的,动不动就从李秋月嘴里抠点东西下来送给她。 现在竟然也变了嘴脸。 她一抹眼泪:“我哪还有什么工资啊?王德发非要跑到学校找我闹,学校已经给我停薪留职的处分了。” “什么?停薪留职?”孙红梅瞪大了眼睛:“那是什么意思?” 宁珍珠翻了个白眼:“意思就是,让素芬姨光干活不拿钱。” “呸!你还真是个扫把星,好好的非要把长禄的身份说给李秋月听,这下好了,家里闹成了这样,你也没了工钱,这一大家子怎么活?” 孙红梅一生气,腰更疼了。 她侧躺在破椅子上,一边揉着腰,一边指着赵素芬,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赵素芬红着眼:“不是还有长禄和珍珠吗?家里现在这个样子,我们更要团结,不能让李秋月看扁了去。” 赵素芬这话一出口,几个人同时看向了王长禄两口子。 宁珍珠一下就慌了:“我们的钱都被李秋月抢走了,而且还欠着她五千块呢,我家里还有生病的爸爸和年幼的弟弟……” “够了!”王德发用力敲了敲桌子。 老旧的桌子腿晃了晃,直接散架了,就像是此刻他们几个人的关系一样。 宁珍珠愣了一下,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管什么文化人形象了,哭哭啼啼起来: “这日子没法过了,你们都可着长禄一个人欺负,让我们养一大家子,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前院。 李秋月冷笑。 这就要命了?当初一大家子都可着长福薅羊毛的时候,可不见她宁珍珠说,这样会要了长福的命。 孙小美心里痛快极了,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笑:“妈,还是你厉害,三言两语的,就让他们那边的离了心,吵起来了。” 李秋月一边铺床一边笑:“那都是他们活该!等着吧,很快他们就会打得头破血流的。” 毕竟,再过一个月,那戏才好看哩。 第34章 去他妈的长兄如父 “那敢情好哩,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孙小美乐得哈哈笑。 李秋月见大儿媳笑,心里说不出的欣慰。 这么好的孩子,上辈子她如果早一点发现,就不至于让长福一家过得那么憋屈了。 李秋月将新被单拿出来,抖好,铺上去。 “以后啊,别管他们过得怎么样,都当没看见。尤其是长福,听到没?咱们啊负责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最重要。” 突然被母亲点名,王长福抬起头:“妈,再怎么说都是一家人,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对上,我是孙子,爷爷奶奶年纪大了,真要有个头疼脑热的,总还是得搭把手。对下,我是长兄,长兄如父,总也该帮着照顾点弟弟们……” “你当他们是一家人,他们当你是冤大头。”孙小美没好气的掐了王长福一把,“总之,以后都听妈的!咱们现在可是跟妈一起过日子的!” 王长福叹了口气。 他是个老实人,也没什么主见。 从小又一直被灌输的教育都是长兄如父,突然要他改变,也不容易。 李秋月将手按在他的肩头,拍了拍:“长福,以前是妈错了,什么长兄如父,那都是死了父亲的家庭,没办法才这么做的。” 咳咳——王长福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这还是那个一心为这个家,时刻维护父亲的颜面的母亲吗? 竟然直接咒父亲死,这要是让爸听到了,指不定得闹成什么样。 “以后啊,你再有长兄如父的包袱时,就想想你那中年还能换妻,身强体壮的爸,是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只要他活着一天,这话你就当是他们在放屁恶心你!” 李秋月的话,直接把王长福惊到了。 他半天都想不出,母亲这话有什么不对的。 既然没有错,那他就听。 王长福重重点头:“行,我都听妈的。” 李秋月心里得劲了,又交代了几句,这才从他们的房间里退了出来。 一转身,就看到王长禄两口子从后院出来。 两人看到李秋月都没好脸色。 宁珍珠更是直接瞪了李秋月一眼,低骂了一句:“老祸害!迟早会遭报应。” “报应?什么报应?我现在有房有钱,还有孝顺的儿子媳妇,乖巧的女儿和宝贝亲孙子,这报应确实不错。” 李秋月笑看着宁珍珠:“倒是你,新婆婆上来就要你们两口子养全家,这报应爽不爽?” “你!”宁珍珠气得不行,推了一把王长禄:“你是死人吗?就这么看着这个老东西欺负我?” 王长禄鼓着眼睛,瞪着李秋月:“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我亲妈再怎么说也是大学辅导员,比你这个乡下泥腿子不知道好多少倍!而且很快,我们就会有一大笔钱,到时候你们就哭去吧。” “对!到时候我们就是村里的首富,李秋月你就嫉妒吧!”宁珍珠哼了一声,梗直了脖子,瞪着李秋月。 李秋月故作惊讶:“首富?怎么,你们在后院老屋挖到宝贝了?还是老屋有金条?” 宁珍珠:“有什么都跟你没关系,李秋月,你就等着哭吧。” 王长禄冷哼一声:“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你现在把借条都撕了,再跟我道个歉,说不准到时候我还能分你一杯羹。” 李秋月忍不住大笑出声:“王长禄,你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那些借条加起来可是万把块,咱们村有几个万元户?我好好的万元户不当,还要跟你道歉,求你分我一点残羹剩饭?” 王长禄被怼得脸红脖子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赵素芬这时候也走了过来:“长禄,你也别生气了,毕竟啊,咱们一个月后要得到的钱,李秋月就是做梦都不敢想。你爸刚才说了,只要你们俩把这个月的家用都出了,到时候那笔钱,就多分一份给你们家。” 宁珍珠一听这话,眼睛顿时就亮了:“当真?” “当然。”赵素芬直接拿出了一张保证书:“我刚让你爸写的。” 宁珍珠激动的拿过来,看着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立刻就眉开眼笑起来。 对着赵素芬甜甜叫了一声:“妈,你对我们真是太好了,你放心,我跟长禄明天就去取钱,保证让咱们家这一个月过得舒舒服服的。” 说完,拉着王长禄就乐呵呵的走了。 李秋月心里暗笑,摇了摇头。 这才是真正的报应啊。 赵素芬见李秋月笑,心里一下就不得劲了: “你笑什么?你养了长禄二十几年又怎么样?他是我的儿子,最后也只会给我养老。 还有宁珍珠,我听说你对她那是千依百顺,可那又怎么样呢?还不如我一句话,就让她服服帖帖。 李秋月,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我要是你啊,早就找条绳子上吊了,哪还有脸活着。” 李秋月冷笑出声:“赵素芬,你有空在这里说风凉话,不如先去给自己选好墓地,免得一个月之后,死无葬身之地。” “李秋月!你居然敢咒我?”赵素芬抬手朝李秋月打去。 李秋月一个侧身,她就打偏了。 不等赵素芬反应过来,李秋月抬脚,直接踹在赵素芬的膝盖上。 噗通一声,赵素芬就直直跪在了李秋月面前。 “哟,这么快就跪地认错了?可惜啊,你就算是把地板跪穿了,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李秋月抬脚,从赵素芬的头上跨过去,推门,进了隔壁的房间。 赵素芬气得哇哇叫:“李秋月,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房间里,李秋月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她翻出家里专用的老鼠夹,全部弄好机关。 等赵素芬走了之后,推开门,在剩下空着的四个房门口,全都放满了老鼠夹。 当天晚上,睡梦中,李秋月听到了一声又一声的惨叫。 睡得倍儿香。 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听到孙小美纳闷的声音: “奇了怪了,谁在房门口放了这么多老鼠夹,还全都捕空了?这一地的血,受伤应该很严重啊,怎么还能逃掉?这老鼠够大的啊。” 李秋月噗嗤笑出声,从被窝里出来,心情倍儿好的开始洗漱。 推开房门,就看到王德发一瘸一拐的搀扶着王光明往外走。 王光明两只脚都在打晃。 看到她,两个人眼里都在喷火。 “哟,爸,你的腿这是怎么了?”李秋月故作惊讶,心里窃笑不止。 她早就猜到,王德发他们肯定不会老老实实在老屋那边住着。 为了防止他们半夜溜进空着的四间新房,故意在房门口摆满了老鼠夹。 果然逮着了这几个不要脸的畜生。 王光明憋着一肚子火,但又碍于面子,不敢把昨晚的事情说出来,只能冷哼一声,催促王德发: “还愣着干什么?再不送我去卫生所,我就真瘸了!” 王德发狠狠瞪了李秋月一眼:“李秋月,你这个毒妇,迟早遭报应!以后别回头求我!” 他一边骂,一边扶着王光明往外走。 脚下一个打颤,两父子一起,摔了个狗啃屎。 孙小美忍不住哈哈大笑:“妈,你看,这就是心黑嘴臭的报应。” 王光明气得骂骂咧咧。 王德发一边骂一边搀扶王光明,又摔了好几个跟头,才走出这个院子。 李秋月把老鼠夹收起来,又看了看门锁:“小美,你去找村头的锁匠过来,把咱们这六间房的锁,全都换了,我有点事出门一趟。” 算算日子,今天就是王长寿上辈子的媳妇儿林清清出轨的日子。 上辈子,这对狗男女害她死不瞑目。 这辈子决不能让他们好过! 第35章 引她上钩 李秋月故意翻出了一个老式头巾,包在头上,打扮得神神秘秘的样子。 把报社工作的吴美丽约到了大学门口。 看到赵素芬迎面走来,故意转过头,附在吴美丽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话。 然后两个人就做出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往外走。 赵素芬后来打听到了,那天曝光她和王德发丑事的,就是吴美丽。 这会儿又看到李秋月和吴美丽神神秘秘的样子,断定他们肯定又要做什么不利于她的事,立刻就跟了上去。 李秋月一路带着吴美丽到了一处玉米地,交代了一番,就快速离开了。 赵素芬原本想追上李秋月,可看到吴美丽拿出相机,对着玉米地一通拍。 立刻就掉转头,偷偷走到了吴美丽身后。 凑近吴美丽的镜头一看,立刻尖叫出声。 吴美丽吓得忙收起相机,拔腿就跑。 赵素芬愣在原地,看着前面玉米地里,一对男女交错在一起,脸都绿了。 那女人竟然是,她小儿子王长寿交往的女朋友林清清! 长寿在她面前提起过好多次林清清,也带到她面前过。 林清清在她的印象里,一直是乖巧懂事的女孩,可现在,居然背着王长寿跟其他男人滚玉米地! 赵素芬气得身子都在发抖,大步朝玉米地走去。 可,走到一半,又想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 吴美丽刚刚拍了照片! 而且还是李秋月吩咐她做的。 万一李秋月是故意让吴美丽来拍照,然后到处散播,那她小儿子王长寿以后还怎么做人? 想到这,赵素芬立刻就慌了,她拔腿追上吴美丽。 吴美丽长得矮小,腿短,跑得并不快,赵素芬很快就抓住了她:“把底片给我!” “凭什么?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新闻素材!” 吴美丽藏起相机。 赵素芬劈手夺过去:“呸!吴美丽,你当我没看见你收了李秋月的钱?上次你拿我和德发哥的事情做文章,我都还没找你麻烦,你现在又想害我家长寿,我告诉你,没门!” 她一边说着,一边强行将胶卷底片抠下来,将相机扔回去给吴美丽。 吴美丽痛心疾首:“我的素材啊,我好不容易拍到的啊——” “闭嘴!”赵素芬塞了一张大团结给她:“你要是敢告诉李秋月,我就到你报社去闹,说你收受贿赂,帮李秋月破坏别人家庭!反正我现在也停薪留职了,你还得靠这份工作养你那个肺痨妈,我倒要看看谁耗得过谁!” 吴美丽一副被吓到的模样,灰溜溜的走了。 李秋月就躲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上一世,王长寿怨恨她揭穿了林清清的真面目,害林清清打胎终生不孕。 这一世,这些事就都让赵素芬去做吧。 她倒要看看,轮到王长寿的亲生母亲和林清清,那个白眼狼会怎么选。 做完这些,李秋月心情美美的去了趟供销社,买了三匹布,打算回头亲自给三个闺女,各自做身新衣服。 又割了点肉,还买了点长福爱喝的酒,和下酒的花生米。 等到李秋月回到家时,已经是中午了。 她刚把东西放好,准备进厨房做午饭,就听到后院老屋传来王长寿激动的声音。 “素芬姨,你要是再敢说清清一句坏话,我跟你没完!” 王德发怒斥:“小王八犊子,怎么跟你亲妈说话的?那个林清清是什么货色,谁不知道?你亲妈怎么可能害你?” 王长寿啐了一口:“她才不是我亲妈,我亲妈是李秋月!” 李秋月正择菜,感觉手里的菜都不香了。 她可不想被王长寿这种屎沾上。 啪! 是巴掌打在脸上的声音。 王德发怒不可遏:“老子告诉你,再过一个月,老子会比李秋月有钱一百倍,到时候我就会娶素芬进门,你要是非要认李秋月做妈,以后就别来找我们!” 王长寿被打懵了,哭喊着:“你们有钱没钱,也不能侮辱我的清清!清清她是这世界上最好最干净的女孩子,绝不可能跟野男人滚玉米地!” “长寿,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亲眼看到的。”赵素芬急了,“听我的,跟她分了,我再给你介绍更好的女孩子,我们学校周主任的女儿,家里有钱,人也长得漂亮,关键还是归国留学生……” “放屁!我的清清就是最好的,总之,我不信!” 王长寿怒吼。 那愤怒的样子,跟上辈子李秋月告诉他真相的时候,一模一样。 李秋月一边切肉,一边乐呵呵的听着。 要不是不方便,她都想去现场看戏。 “长寿!你!你!哎,算了,你自己看照片吧。” 赵素芬将加急洗出来的照片,一股脑儿推到了王长寿的面前。 王长寿明显崩溃了:“啊!不可能!这不可能!清清不可能这么对我,是这个男的,一定是这个男的强奸了清清,我要去救清清,救清清——” 王长寿失魂落魄的拉开门,就要往外跑。 “小兔崽子,给我跪下!”王德发怒吼一声,抄起一旁的扁担,狠狠砸在王长寿的腿上。 王长寿惨叫一声,跪在地上,红着眼睛怒瞪着王德发: “清清肚子里还怀着我的孩子,我不去救她,会死人的!她肚子里的,可是你的亲孙子啊!” “我看你是失心疯了!她都跟别的男人睡了,谁敢保证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野种?” 王德发气得直咳嗽。 赵素芬忙顺着他的后背,一边哄王长寿:“长寿,听妈一句劝,林清清要不得……” “闭嘴!你不是我妈,我妈她不会这么侮辱清清,我要去救清清!”王长寿拖着被打伤的腿,爬起来一瘸一拐往外走。 王德发气得又是一扁担过去。 赵素芬急了,忙护着王长寿:“好了德发哥,错的又不是长寿,是那个林清清下贱——” “闭嘴!你才下贱,你勾引我爸,拆散我的家不够,现在还要来拆散我和清清。赵素芬,你就是个毒妇,你给我滚,现在就滚!” 王长寿直接将赵素芬推出去。 前院的厨房正好对着后院的院子。 李秋月看得一清二楚。 赵素芬被推倒在地上,手都被地上的碎石子磨破了。 王长寿像是发怒的野狼一般,对着赵素芬破口大骂。 一句比一句难听。 赵素芬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王德发气得一瘸一拐冲出来打王长寿,扁担却被王长寿抢过去,用力往膝盖上一折,断成了两段。 “爸,既然你为了这个毒妇,这么瞧不上我和清清,那以后我都不会再来你们这边了,我救清清去!” 王长寿将断了的扁担扔到一边,一溜烟跑了出去。 王德发气得直发抖,赵素芬更是哭得呼天抢地的:“德发,这可怎么办啊?那个林清清到底给咱们儿子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他连爸妈都不要了?” “别哭了!不就是一个破鞋吗?你拿上那些照片,去找她谈。我就不信,她会不怕照片传得整个学校都是!” 王德发将那些照片收起来,一股脑儿塞到赵素芬手里。 赵素芬愣住了:“这么做,长寿会不会记恨我?” 李秋月一边看,一边在心里冷笑。 原来赵素芬也会怕王长寿记恨啊。 上辈子,李秋月发现林清清出轨后,最先告诉的就是赵素芬,她也犹豫要不要告诉王长寿。 但赵素芬却一个劲的怂恿她,必须告诉王长寿,阻止王长寿继续跟林清清交往。 现在轮到她自己,她却怕了。 可惜啊,晚了。 以王长寿的性子,赵素芬今天告诉他真相,就注定要被记恨一辈子了。 李秋月咬了一口手里的西瓜,这瓜真好吃啊。 第36章 公公的坏心思 王德发冷哼一声:“记恨什么?你是他亲妈,他还敢骑到你头上不成?要是真让林清清那种女人进门,他以后回过神来,才真的要怨恨你!再说了,马上我们家就要成村里首富了,到时候长寿要娶什么样的好女人没有?” “这倒也是,我听说那个林清清家里还有好几个弟弟,她妈一个寡妇带着他们,到时候肯定会盯着咱们家的钱,拿去养她那些兄弟,这可不行。” 赵素芬一拍大腿:“我这就去找林清清谈。” 看着赵素芬拿着照片风风火火出门,李秋月心里冷笑。 上辈子赵素芬加在她身上的因果,这辈子总算还回去了。 李秋月暗暗舒了一口气,上辈子的麻烦,在有条不紊地解决着,还好,都还挺顺利。 接下来,就是解决大丫和二丫的问题了。 这俩丫头都是被王德发两母子卖出去的。 大丫上辈子过得也很惨。 她被王德发他们卖给了万元户老钱家的傻儿子。 傻子不会行房,嫁过去六年了,都没有生出一儿半女。 老钱家的人,动不动就阴阳怪气的说她的大丫,是不会下蛋的母鸡,但又找不到其他愿意把女儿嫁给傻子的人家。 所以他们骂归骂,也没真敢对大丫做什么。 可后来有一天,大丫的公公钱百万喝醉了,摸进了她的房间,把她给睡了。 钱百万的婆娘宋娇娥知道了,把大丫往死里打。 钱百万为了逃避责任,竟然造谣说,是她家大丫勾引的他。 可怜她乖顺的大丫,不堪受辱,直接把自己吊死在了钱家村村头的树上,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 后来她才知道,钱百万这个老色胚,之所以会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都是林清清怂恿的。 林清清就住在钱百万的隔壁,为了钱,常年跟他保持不正当关系。 在被李秋月撞破奸情,跑去打胎,造成终生不孕后,就对李秋月怀恨在心。 她告诉钱百万,说她被李秋月逼得打掉的孩子,是钱百万的。 让钱百万睡了李秋月的女儿大丫,替他们的孩子报仇。 钱百万那个老色胚,本来就垂涎大丫许久,林清清这么一怂恿,他就觉得自己有了绝对正当的理由去睡了大丫。 上辈子,大丫死后,林清清故意跑到李秋月面前,说出这些事,刺激她。 还把钱百万每次摸进大丫房间的细节,都说得一清二楚。 李秋月清楚的记得,钱百万第一次摸进大丫房间的时间,就是今晚! 今天是大丫27岁生日! 想到这,李秋月的眼中露出一抹杀气。 她把炖好的肉装了一半给大丫带上,剩下的热在锅里,等长福两口子回家吃。 临出门前,李秋月还特意用新锁,把门给锁上了。 这才出了门。 李秋月到钱家村的时候,烈日正当头。 钱百万是钱家村卫生所的医生,宋娇娥是护士,这会儿都在卫生所忙活。 家里只留下大丫一个人忙活,傻子就站在一旁流着哈喇子看着她。 大丫看起来比刚嫁过去的时候又瘦了不少,瘦瘦小小一个人,拧着一张大大的床单,头发都汗湿了,傻子也不知道搭把手,还在一旁拍手叫好。 李秋月的眼睛一下就红了。 上一次见大丫,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上辈子她的大丫,在明年就会上吊自杀。 而她后来又活了三十多年。 她们娘俩算起来,已经有三四十年没见了。 李秋月加快脚步,走到大丫身旁,将手里的竹篮放在一旁,上去抢过大丫手里的被单,自顾自的拧起来。 看到李秋月,大丫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就激动的伸手抢被单:“妈,你怎么有空过来?爸呢?没跟你一起来吗?” “我跟你爸离婚了。”李秋月推开大丫的手,用力甩开被单,晒上去。 大丫愣在原地,眼睛红得厉害:“妈,爸他真的为了赵素芬,不要你了?他怎么能这样啊?” 赵素芬和王德发厮混的报纸,大丫也看到了。 是婆婆宋娇娥甩到她脸上的。 那天宋娇娥在烈日下,当着左邻右舍的面,把他们王家骂了个体无完肤,说他们王家家风不正,才会遭报应,生出她这么个不会下蛋的母鸡,来祸害他们老钱家。 一想到这,大丫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李秋月转身,拇指按在她的脸上,一点一点擦掉她的眼泪:“傻丫头,哭什么?是你妈我不要他的!像他那种烂黄瓜,就是垃圾,配不上你妈我。” 大丫再次惊呆在原地。 这还是她认识的妈妈吗? 从小到大,妈妈都教育她,女人要贤良淑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以夫为纲。 “傻孩子,今天是你生日,可不兴哭,妈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卤肉,快,跟我进屋吃。” 李秋月拉着大丫就进了里屋。 傻子在后面屁颠屁颠跟着:“媳妇儿,我要媳妇儿。” 大丫叹了口气,伸手要拉上傻子。 李秋月直接给了他一块钱:“去买糖吃。” 傻子一听说吃糖,立刻乐呵呵的跑了。 大丫的眼睛红红的,“妈,你放心,爸不要你,以后我要你,你过来跟我住。” 在她看来,妈之所以要把傻子支走,一定是有难言之隐。 老王家一向都是爸和奶奶说了算,那几个弟弟都听他们的,现在爸妈离婚了,妈妈肯定是被扫地出门了。 看着大丫难过的样子,李秋月叹了口气:“傻孩子,妈说了,是我不要你爸了。而且妈有地方住,离婚后,我分到了六间新房,妈这次来,就是要带你回家的。” 大丫目瞪口呆。 她长这么大,还没听说过,离婚后,女人还能分到夫家房子的。 “妈,你不会是在哄我吧?” “妈哄你做什么?”李秋月打开铝饭盒,递给大丫一双筷子,一边催促她快吃,一边跟她说了这段时间王家发生的事。 听到李秋月不仅打了两个吸血鬼弟弟,还打了爸爸和奶奶的时候,大丫一口肉噎在嘴里,差点噎死。 李秋月一边给她顺后背,一边倒水:“急什么?这些都是你的,以后啊,妈带你吃香喝辣的。” 大丫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看着李秋月的眼睛里,充满了崇拜: “妈,你真的太厉害了,可是……我已经嫁人了,当初还拿了钱家两千块彩礼,他们不会同意让我走的。” 李秋月郑重的将手搭在大丫的肩头:“放心吧,妈这次来,就是来让他们主动提出离婚,放你走的。” 她都想好怎么做了。 这次,无论如何都得把大丫带走。 第37章 帮大丫离婚 大丫听着李秋月的计划,整个人如遭雷劈。 “妈,你……说的都是真的?清清她怎么会是这种人?那小弟他知道吗?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告诉他一声?” 看着大丫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王长寿,李秋月心里就阵阵泛酸。 她可怜的大丫,实在是善良过了头。 “大丫,你记住,王长禄和王长寿,跟他们的亲妈赵素芬一样,都是毒蛇,碰不得。” 大丫的脑瓜子嗡嗡的,眼神愣愣的。 李秋月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好了,妈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大丫重重点头:“妈,我都听你的。” 李秋月又交代了一番,起身去了隔壁林清清家。 刚进门,就听到赵素芬和林清清争执的声音。 “林清清,你还要点脸吗?这些照片,就是铁证。你跟二狗子滚玉米地的事,如果不想闹得整个学校都知道,就自己去跟长寿提分手。” 赵素芬嗓门尖锐,好像要杀人。 林清清冷笑:“那你去跟长寿说啊,反正我已经跟长寿说了,我是被二狗子强暴的。你手里有这么多当时的照片,说明你在现场,却对我被二狗子强暴这件事无动于衷,不肯上去救我,你猜长寿知道了,会怎么想?” 李秋月的后背汗毛都竖了起来。 上辈子她就是这么被林清清颠倒黑白,冤枉到有嘴说不清。 偏偏王长寿那个恋爱脑,还对林清清深信不疑,对她怀恨在心。 那种被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推下楼的惨痛,她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赵素芬显然被林清清的无耻气到了,抬手就打了林清清一巴掌:“不要脸的臭婊子!” 李秋月听到身后传来急切的脚步声,就知道是王长寿来了。 她假装紧张地冲上去,一把抓住了赵素芬的手:“你做什么?清清可是长寿的对象,你怎么能随便打她?” 她的声音很大,刚好能让王长寿听得一清二楚。 赵素芬见到李秋月,愣了一下,更气了。 抓起桌上的搪瓷杯,把里面的水泼到李秋月脸上: “李秋月,我教训我儿子的对象,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像林清清这种荡妇,我打她都算是轻的!” 赵素芬说着,直接把手里的搪瓷杯砸向林清清。 “住手!”王长寿冲了过来,一把接住了搪瓷杯,狠狠砸在地上,怒瞪着赵素芬:“毒妇,你还敢来?!” 赵素芬气得差点背过气去:“王长寿,我可是你亲妈,是来给你撑腰的!林清清都让你当王八了,你还要护着她?” “放屁!清清是被二狗强暴的!她说得对,你当时在现场,不救她,居然还拍照,现在还跑来威胁她,你还是人吗?” 王长寿捏紧了拳头,一副要吃人的架势。 赵素芬气得脸都绿了,抬手就给了王长寿一巴掌。 这下王长寿彻底爆发了,抓住赵素芬的头发,就撕扯起来。 李秋月坐在一旁,一边看戏,一边抬头看向院子的侧门。 那个侧门,是林清清的母亲张寡妇特意找人开的,就是为了方便大丫的公公钱百万进出的。 这会儿大丫那边,见到公婆回来后,立刻上去,一脸焦急道: “爸,刚刚张寡妇过来说,他们家的猪病了,让你过去给扎个针,说是再不去的话,猪就要死了。” 这是钱百万跟林清清定好的暗号,只要提到‘扎针’两个字,就说明林清清想跟他做了。 钱百万立刻装出一脸焦急的样:“张寡妇一个人带着五个孩子,就靠着家里养几头猪过生计,这要是猪死了,可不得了。老伴啊,我过去看看。” 宋娇娥累了一天,也懒得搭理他,挥挥手:“去吧去吧。” 李秋月眼见着赵素芬和王长寿越打越凶,心里美滋滋的。 坐过去,刚好挡住林清清的视线,语气尽可能的平和: “清清啊,你也别生你赵阿姨的气,她年纪大了,也没男人要,还没孩子养老送终,最近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勾搭了你德发叔,这不,逢人就说长寿是她儿子,这才敢跑到这里来管你们的闲事。” 林清清原本还在吃西瓜,听到李秋月这话,愣住了。 李秋月疼王长寿,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但最近听说,李秋月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仅跟王德发离婚了,还不要王长禄这个儿子了,甚至还对外说连王长寿都不要了。 可今天这么一看,李秋月似乎还是在乎王长寿的? 林清清擦了擦嘴:“是啊,我家长寿说了,她只认你这个亲妈……那妈,我肚子里都怀上了长寿的孩子,你能不能凑点彩礼,让长寿娶我啊?我妈说了,不要多,就……” 林清清想了想,伸出五根手指:“五千块就可以。” 李秋月在心里暗啐了一口,转头,发现钱百万已经推开林清清的房间,偷偷摸摸进去了。 也亏得林清清上辈子不要脸,跑到她面前炫耀自己的情人史,她才知道钱百万进了那个房间,会把自己剥光光,躺在床上等林清清。 李秋月笑着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看你说的,既然你肚子里已经怀了长寿的儿子,那自然是要娶回去的。走,现在就去把东西收拾收拾,住到家里去。” 林清清一听这话,立刻就眉开眼笑地起身,屁颠屁颠的往自己的闺房走。 毕竟她跟二狗滚玉米地的事,被赵素芬这么一闹,大家伙都知道了,再想嫁给别人根本不可能。 而且她也想给肚子里的孩子,找个冤种爸。 像王长寿这种又蠢又宠她的冤大头,是最合适的。 更何况,李秋月手里现在可有大把的借条,等把钱一收,那她嫁过去,就等着吃香喝辣的。 住的还是李秋月分到的前院新屋。 林清清越想越开心,忍不住哼出调儿来,伸手就推开了门。 “小妖精,你可算来了——” 门推开那一刻,钱百万光着肉白的身子,就扑了过来。 林清清吓得尖叫一声,忙要关上房门。 却被钱百万一把拉了进去,对着她一通狂啃。 任凭林清清怎么挣扎都没用。 “畜生!”李秋月佯装生气,抄起一旁的扁担,冲进去,还反手关上了屋门。 扁担就照着两人身上一通乱打…… 两人痛得直跳脚。 钱百万忙松开林清清,抱头求饶:“别打了,别打了,张寡妇,我是老钱头啊。” “老畜生!看清楚我是谁!”李秋月把扁担往地上用力一杵。 钱百万小心翼翼抬起头,看到对面站着的是李秋月之后,愣了一下。 老脸瞬间一片通红。 “亲……亲家母,你怎么会在这?” 李秋月一扁担砸在钱百万的腿上:“林清清是长寿的女朋友,我在这有什么奇怪的?倒是你,怎么会在这?” 钱百万尴尬地扯了衣服,盖住重要部位:“那个……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个屁!之前林清清就叫我一定要让大丫离婚,离开你们钱家,说你是禽兽,我还不信!现在看来,真是这么回事!我现在就去叫王长寿过来,打死你这个老流氓!” 李秋月说着就去拉门。 林清清吓坏了,一把拉住她。 这才跟二狗滚玉米地被人发现,闹得沸沸扬扬的。 如果再被长寿亲眼看到自己跟钱百万这样,王长寿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到时候没了王长寿这个冤大头,又得罪了钱百万,他们一大家子的开销,从哪里来? 林清清噗通一声跪下来:“秋月姨,我错了,求你,求你不要去找长寿,长寿知道,会打死我们的。只要你不说出去,我可以……可以跟长寿分手。” 李秋月心里啐了一口,面上却故作惊讶:“快起来,这又不是你的错,都是钱百万这个老流氓的错!我家大丫之前就跟我提过,说这老流氓会偷看他洗澡!老流氓,今天这事,你必须给个交代,否则,我就报公安,抓你去吃花生米!” 钱百万吓得腿一软,差点跪下。 他扶着桌腿,勉强站起来:“亲家母,这使不得使不得啊,你看,你们想要多少钱,我给,我都给。” “对对,秋月姨,他有钱,他可以给钱。” 林清清立刻跟着附和。 李秋月翻了个白眼:“这不是钱就能解决的问题!有你这种公公在,我家大丫迟早遭殃!想让我不报公安也行,钱百万,你去主动让你的傻儿子跟我家大丫离婚!” 第38章 偷人的证据 钱百万愣住了,脱口而出:“那不行,招娣是我老钱家花了两千块娶回来的,全村人都知道,离婚让我们老钱家的脸往哪里搁?” 李秋月的目光冷冷的落在钱百万光溜溜的身上。 钱百万尴尬得将衣服用力捂住重要部位,往后退了一步,语气软下来: “亲家母,你也知道,我家儿子的情况,他娶一个媳妇儿不容易。而且这年头,女人离了婚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的,你也不想招娣被村里人指指点点,走到哪都抬不起头吧?” “呵!我家大丫行得正坐得端,有什么好怕的?倒是你们老钱家,把我家大丫娶回家,当丫鬟使唤已经够不要脸了,你做公公的还偷看儿媳妇洗澡,说出去我倒要看看是谁抬不起头!” 李秋月义愤填膺,丝毫不松口。 钱百万被震住了。 他总觉得,眼前这个亲家母,跟当初王招娣嫁过来时的那个不是一个人。 当初的亲家母明明唯唯诺诺的,对着王德发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对他这个亲家公虽有不满,但也是一句狠话都不敢放。 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强势了? “亲家母,你别生气,这事我们慢慢商量……” 钱百万还想迂回,门外突然响起王长寿暴怒的声音,夹杂着赵素芬骂骂咧咧的哭声,还有他们俩的脚步声。 两人明显朝这边走过来了。 钱百万打了个哆嗦。 自己这个样子,要是被王长寿那个狼崽子看到了,还得了啊? 二话不说,直接抱着衣服,就钻进了林清清屋内的老式衣柜里。 嘭一声关上了门。 林清清也是慌了的,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打算过去把王长寿他们挡在门口。 王长寿却已经一脚踹开了房门,将骂骂咧咧哭哭啼啼的赵素芬扔了进来。 “赵素芬,现在,立刻给我家清清磕头谢罪!” 赵素芬被推得一个踉跄,狼狈的趴在地上。 头发凌乱不堪,脸上的泪痕把她好不容易化的妆都弄花了,看起来活脱脱一个女鬼。 李秋月嫌弃地往旁边退了几步,跟她保持距离。 赵素芬爬起来,撩开凌乱的发,红着眼瞪着林清清,正要开骂,突然就注意到了老式衣柜里,露出来一角的衣服。 赵素芬突然就笑了,拉着王长寿,指着那老式衣柜里露出来的衣角道:“看见没,林清清到现在都在偷人,那就是证据!” 说着就拽着王长寿,要去当场抓奸。 林清清急了,忙上前拉住王长寿,哭得梨花带泪:“长寿,你就这样任由她污蔑我?是,我的衣柜里是有男人的衣服,可那都是为了你来这里过夜的时候,有衣服可以换洗啊。” 林清清一边说,一边腾出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 “我一个姑娘家家,没结婚就跟你在一起,还有了孩子。你还纵容一个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亲妈的女人,到我家里来羞辱我。我……我看我也不活了,我现在就去一头撞死,你也不用听信别人的混账话,来猜我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了。” 林清清说着,莽着劲,就朝着柜子冲撞过去。 “清清!” 王长寿急了,伸手一把抱住林清清。 林清清挣扎起来:“让我死了算了,也省得天天被这个赵素芬污蔑,说我偷男人!” 王长寿吓得抱得更紧了,一边哄她,一边冲着赵素芬怒吼:“跪下,给我家清清磕头谢罪!” 赵素芬气得脸都黑了,指着自己的鼻子:“王长寿,你看清楚了,我是你亲妈!” “放屁!我亲妈是李秋月,就站在我身边,你今天要是不跪下道歉,我就到你学校去,找你的校长,告你——告你指使二狗子强奸我家清清!” “王长寿!”赵素芬气到崩溃:“你有没有脑子?林清清偷人你不怪她,竟然还这么污蔑我,我看你真的是被李秋月带坏了!” 林清清抹着眼泪:“王长寿,你赶紧把她解决了,要是以后我嫁给你,还得叫她一声妈,我情愿去死!” 王长寿一听林清清这话,更急了,上前,一把押着赵素芬跪下。 按着她的头,对着林清清砰砰磕头。 林清清一边哭,一边得意的挑眉。 李秋月就那样冷冷看着赵素芬。 上辈子,赵素芬把王长寿这个狼崽子塞给她养,到最后还怂恿王长寿把她推下医院大楼。 这辈子,王长寿的恶,可都全留给了赵素芬。 就让赵素芬好好享受吧。 当着李秋月的面,被自己亲生儿子按着给一个婊子磕头,赵素芬觉得自己的脸都快丢光了。 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李秋月这种,出身好又高傲的女人! 凭什么她都已经把李秋月拉到乡下,成为了乡野村妇,到头来自己还是比不上她? 赵素芬挣扎着站起来:“李秋月,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对不对?你故意让我看到你叫吴美丽去拍林清清偷人的照片,让我着急上火来找林清清算账,好离间我和我家长寿的母子情!” “闭嘴!一直在离间我和我妈感情的是你!”王长寿一巴掌打过去。 赵素芬被打懵了。 她赤红着眼睛,死死盯着王长寿:“好,好,你要认李秋月做妈是吧?那你问问她,她愿不愿意让你带着林清清,住到她家里去!她现在可是得了六间新房,你问问她,给你留了一间没有?” 李秋月敢挑拨她跟长寿的关系,她就让李秋月吃不了兜着走! 这话戳到了王长寿的痛处。 毕竟,李秋月之前可是放话了,如果他非要跟林清清在一起,就不让他进家门的。 王长寿扣紧了林清清的手,忐忑地站到了李秋月的面前:“妈,我跟清清是真心相爱的,只要你让我们在一起,以后我们一定好好孝敬您。” 李秋月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看向王长寿,语气平静:“长寿啊,你也成年了,想喜欢谁都是你的自由。我也想通了,你要娶林清清就娶吧。” 王长寿顿时喜笑颜开:“谢谢妈,那我现在就跟清清收拾东西,跟你回家。” 李秋月淡淡道:“回家就算了,我跟林清清已经聊过了,我们性格三观都不合,一起生活,对谁都不好,还影响她养胎。她的意思是,想跟你出去单过。” 李秋月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始终冷冷的看着林清清。 第39章 李秋月暴打大丫的恶婆婆 林清清被看得浑身发毛,她郁闷极了,紧紧的反握住王长寿的手。 李秋月现在手里可有钱,他们出去单过,不就不能从李秋月身上要钱花了吗? 可,现在的李秋月,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疼爱王长寿了,自己又有把柄在她手里。 哪里敢不顺着李秋月的话? 王长寿一脸懵,侧过脸看林清清:“清清,妈说的是真的吗?” 林清清咬紧了唇,虽有不甘,但还是重重点了头:“是的,我想跟你出去单过,可以吗?” 再抬头的时候,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我见犹怜。 王长寿一下就心软了,紧紧抱住她:“可以,当然可以。” 赵素芬在一旁差点气炸了。 王长寿这个蠢货,李秋月这摆明了是不愿意再养着王长寿了。 王长寿却还要认李秋月这个妈,将来还要给李秋月养老送终。 赵素芬越想越气:“王长寿——” “滚,滚,滚!”王长寿生怕赵素芬再说出什么刺激林清清的话,直接把人推了出去。 林清清跟李秋月使了个眼色,就匆匆追了上去。 两人直接把赵素芬推出门外,关上了门。 门关上的前一刻,赵素芬看到林清清眼里的挑衅,气得差点吐血:“林清清,你这个不要脸的婊子,给我等着,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敢让她在李秋月面前丢脸,这个林清清,绝不能留。 林清清红着眼抓住王长寿的手臂:“长寿,我有点怕,要是赵素芬一直纠缠我怎么办?” 王长寿举起自己并没有肌肉的手臂,拍了拍:“她要是敢再缠着你,我弄死她!” * 林清清的闺房里。 李秋月一直等到王长寿他们都走远了,才冷冰冰的开口:“人都走了,出来吧。” 藏在柜子里的钱百万连忙穿上衣服,从里面滚了出来,拼命的大口喘气。 他胖成球,老式衣柜里的空间太过狭窄,差点没把他憋死。 李秋月翻了个白眼:“现在,去处理我家大丫离婚的事吧。” 钱百万一边扎皮带,一边讨好地看着李秋月:“亲家母,这事真的没得商量了吗?” “要商量可以啊,我现在就去把宋娇娥叫过来,到这里,好好商量!” 李秋月的话,让钱百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宋娇娥那个死婆娘可不是好惹的,要是让她知道自己到张寡妇家,不是来给母猪看病的,而是来跟林清清偷情的,林清清肚子里还有了他的孩子,非得扒了他一层皮不可。 钱百万嘿嘿一笑:“亲家母言重了言重了,咱们这就回去,商量招娣和我儿子离婚的事。” 两人来到了钱家。 刚推门进去,就看到宋娇娥拿着扫帚在打大丫。 李秋月气得火冒三丈,左右一看,直接抓起一旁的木棍,冲上去,狠狠砸在宋娇娥拿扫帚的手腕上。 “啊!谁啊!”宋娇娥痛得丢了扫帚,死死抓着手腕,抬头怒瞪着李秋月。 看到是李秋月的那一刻,宋娇娥更生气了: “好啊亲家母,你这是什么意思?跑到我家来打我?钱百万,你现在就去把咱们老钱家的人叫来评评理,看看她李秋月有什么资格打我!” 李秋月丢了木棍,着急的上前查看大丫身上的伤。 掀开衣服的那一刻,就看到大丫身上到处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李秋月的眼睛一下就红了。 她捡起木棍,朝着宋娇娥冲过去。 一下一下,用力打在宋娇娥身上:“死老太婆,我让你打我家大丫,我让你打我家大丫。” 啊啊啊—— 宋娇娥痛得像个陀螺似的到处乱转,一边咒骂着:“钱百万,你是死了吗?还不快拉住她,是想看着我被打死吗?” 大丫这会儿也回过神来,忙上去拉住李秋月:“妈,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李秋月红着眼,丢下木棍,紧紧抱住大丫:“大丫,对不起,是妈来晚了。” 她还以为,大丫上辈子是被公公钱百万盯上之后,才被宋娇娥嫉恨虐打的,没想到从一开始宋娇娥就在打她的大丫! 李秋月越想,心里越难过,也越坚定了要带大丫离开这个狼虎窝的决心。 她抹掉眼泪,转身,瞪向还在一边嚎叫一边咒骂她的宋娇娥,咬牙道: “闭嘴!我家大丫要跟你儿子离婚,现在就去把你们钱家村的村干部叫过来公证!” 宋娇娥愣住,一时之间都忘了哭嚎咒骂,就那样惊讶地看着李秋月。 “李秋月,你是不是疯了?哪有女人敢跟婆家提离婚的?她王招娣可是我们家花了2000块真金白银娶回来的,想离婚?门都没有!” “钱百万,你告诉她,有没有门?!”李秋月大喝一声。 吓得钱百万打了个哆嗦,他缩起脖子,扯了扯宋娇娥:“行了,离就离吧,王招娣就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留着也没用。” 啪——宋娇娥一巴掌打在钱百万的脸上。 “你个孬种!咱们儿子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离了婚,上哪再去娶个听话的媳妇?” 王招娣虽然没能给他们老钱家生个一儿半女,但好歹听话好拿捏。 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 家务也做得仔细。 把这个家操持得像模像样的,最重要的是,把她和儿子都伺候得很好。 就算是当保姆用,那两千块彩礼都值了。 她是绝不可能放王招娣走的。 钱百万被打得脸上一阵臊热,黑着脸压低声音:“行了,这个家还轮不到女人来做主!我说离就离!现在我就去找村干部过来!” 钱百万背着手,转身就出门。 宋娇娥没想到平时对自己千依百顺的钱百万,今天竟然敢这么对自己。 而且,还是当着李秋月的面! 宋娇娥觉得自己的脸面都挂不住了。 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哎哟,我不活了,这些年我嫁给你钱百万,受了多少罪啊。 当初我可是清清白白的贫农身份,嫁给你一个地主家的后代,差点没被批斗死。 现在日子好过了,你居然说我做不了这个家的主了?钱百万,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宋娇娥越哭越大声,惹来街坊邻居都探出头来看热闹。 钱百万这个人最好面子,吓得忙退回院内,关上院门,将宋娇娥往屋里推,一边招呼李秋月:“亲家母,咱们屋里谈,屋里谈。” 看着钱百万死要面子的样,李秋月心里有了一个盘算。 第40章 坏她闺女名声?那不行! 见李秋月站在那不动,钱百万急得不行:“招娣,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你妈请进来啊?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关起门来商量?” 大丫被公公一叫,打了个哆嗦,转头去看自家亲妈。 李秋月拉住了大丫的手,轻拍着她的手背,安抚她:“走吧,就看看他们怎么说。” 两人跟着钱百万老两口进了堂屋。 钱百万像做贼一样,往外又多看了两眼,看到有邻居趴在墙头偷看,忙将堂屋的门关了个严实。 宋娇娥气炸了,一屁股坐在堂屋那把刚花大价钱找木工定做的红木沙发上: “钱百万,我告诉你,今天这个家必须我说了算,这婚我说不能离,就是不能离! 她王招娣嫁到咱们家这么多年都生不出一个蛋来,我都没嫌弃她,她还有脸提离婚了?” “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左邻右舍评评理!”李秋月撸起袖子,扬高声音: “你钱百万的傻儿子,连同房都不会,还怪上我闺女不能给你老钱家传宗接代了?” “哎哟,亲家母,你小点声,小点声。”钱百万急了,伸手就要捂李秋月的嘴。 宋娇娥快步上前,一巴掌拍开钱百万,伸手去捂李秋月的嘴。 李秋月侧开一步,宋娇娥扑了个空,一头撞到了墙上,疼得她呲牙咧嘴。 她怒瞪着李秋月,却不敢再像之前那么造次了。 她和钱百万这么多年就只生了一个傻儿子,哪怕躲过了那个动荡时期后,家里的条件越来越好,背地里村里人还是在偷偷笑话他们家是绝户。 直到王招娣嫁过来之后,他们老两口都指着招娣生个一儿半女的,堵住村里那些碎嘴子的嘴。 可谁能想到这么多年,王招娣的肚子一直没动静。 村里那些碎嘴子,早就开始传傻儿子怕不是连洞房都不会。 李秋月这么大张旗鼓的喊,不就是坐实了这件事吗? 他们家娶了王招娣后,好不容易没人敢笑话他们家是绝户了,这事要是传出去了,还得了啊? “李秋月,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你是亲眼看见了还是怎么的?没有证据就别胡说八道……” “我闺女就是活生生的证据!现在医院也不是查不出来我闺女是不是原装的!”李秋月丝毫不让步。 宋娇娥震惊了:“王招娣,你还要不要脸?这种事都拿出来跟你娘家妈说?” 李秋月眉毛一横:“不要脸的是你们老钱家!反正今天我把话放在这,你们要是非霸着大丫,不肯离婚,那我就把这事捅到人尽皆知。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们老钱家的脸往哪里搁!谁家好人还会把闺女,往你的傻子儿子这里送!” 宋娇娥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钱百万忙扶住她:“老伴,离就离吧,咱们家有的是钱,又不是不能给儿子再说一门亲事,说不准新媳妇就懂得教儿子做了,到时候咱们还能抱个大胖孙子……” “说得轻巧,谁家好人会愿意把女儿嫁过来?”宋娇娥气得不行。 她当初之所以花两千块娶王招娣,就是看中了王招娣的妈李秋月能生,还一胎三个儿子。 加上王家重男轻女,连生三个女儿都叫什么招娣啊,盼娣啊,来娣啊,肯定不会在乎出嫁女的死活。 谁能想到李秋月会突然杀上门来,要把王招娣给要回去! “李秋月,你既然要把闺女要回去,也行,咱们立个字据,就说是你闺女生不出孩子,我们老钱家不要她了,当初两千块的彩礼钱,必须给我们退回来!” 宋娇娥咬着后牙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想让她吃亏,门都没有! 李秋月看着宋娇娥得意的嘴脸,直接笑了: “钱百万,看样子,这事今天是没法关起门来谈了,那咱们就去找人评理。正好,你们钱家村的村支书,跟我父亲也是有几分交情的!” 提到村支书钱家宝,钱百万身子不禁打了个抖。 这个钱家宝,是李秋月父亲李国旺的学生,当初也是被下放到钱家村做知青的。 后来平反后回了城,又主动申请到了钱家村做村支书。 这人最刚正不阿,尤其喜欢为妇女们伸冤。 嘴里最爱念叨的一句话就是‘妇女能顶半边天,咱们大老爷们得对自家婆娘好’。 上次村东头的王翠花,被她男人和公公合起伙来打了一顿,跑到钱家宝面前告状,钱家宝把翠花的男人和公公好一顿教育,又是写保证书,又是全村开批斗会的。 那件事后,翠花的公公几个月都不敢出门,后来出门见到人就绕道走。 那场景,钱百万想想都毛骨悚然。 在那个动荡年代,他天天被批斗,这辈子都不想再挨一次了! 宋娇娥跳起来:“李秋月,你少拿村支书来压我,我告诉你,我不怕——唔——” 后面的话,被钱百万捂了回去。 他讨好的笑看着李秋月:“亲家母,你看,要不这样,彩礼钱就不退了,毕竟招娣在咱们家也待了这么多年。咱们就立个字据就行,到时候到街道办事处去盖个章公证一下,招娣你就领回去。” “什么字据?钱百万,你不会真想着,把问题都归到我女儿身上吧?” 李秋月啐了一口:“你们是成心糟践我闺女啊,我好好一个黄花大闺女,嫁到你们家,你们把她当保姆使唤,动辄打骂不说,临了还要败坏我闺女的名声,说她身体有问题,不能生,被你们老钱家休了?你们这是成心让我家大丫以后没法嫁人啊!” 大丫以后结不结婚都无所谓,毕竟她比他们多活一辈子,见识过那个新时代,女性不结婚也能一个人把日子过好。 就算大丫一辈子不嫁人,只要她把大丫往后的路都铺好,大丫也一样能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但,在这年头,名声对一个女人太重要了。 如果真依了钱百万,那往后大丫无论走到哪里,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大丫又是个软弱心思敏感的孩子,人言可畏这几个字,真能生生把她压垮。 钱百万被李秋月骂得一愣一愣的:“你看这……我儿子总归还得再娶媳妇儿,要不这样,你说个数,我再补偿点给招娣?这字据……” “补偿是必须的!我们大丫好端端的大闺女,被你们打成这样,难道不该补偿?”李秋月怼回去:“字据可以立,但怎么立,我说了算!” 第41章 娘家永远给闺女留一间房 宋娇娥气得跳脚:“李秋月,你还真不要脸啊,既要名声还要钱,天底下就没有这么好的事!” “钱百万,这么看来,这事没得谈了!大丫,我们走!”李秋月拉着大丫的手就走。 钱百万急了。 他现在可是有大把的把柄在李秋月手里,真要让她带着怨气走了还得了? “别别别,有事好商量,那就按你说的,你说说看,这事要怎么办?” “现在,去把你们村里管事的都叫来,在大家伙的见证下立字据,离婚原因就写双方性格不合,男方自愿补偿女方青春损失费总共三千块。” “什么?!”宋娇娥气得差点晕厥过去:“三千块?李秋月,你是不是穷疯了?跑我这里来敲诈勒索了?也不打听打听我娘家什么来头!” “钱百万,你觉得三千块,买一个孩子的命,值不值得?”李秋月冷冷盯着钱百万。 钱百万心里打了个冷颤。 李秋月这是在用林清清肚子里的孩子要挟他啊。 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突然就乐呵了。 错了,都错了。 李秋月这意思,是三千块,她就把她儿子王长寿的女朋友林清清,打包送给他。 这敢情好啊。 自己的傻儿子生不出孩子,林清清可以啊。 傻儿子跟王招娣离婚后,自己把林清清娶回来当傻儿子的媳妇儿,自己和林清清的孩子不就能,顺利在老太婆的眼皮子底下生出来了? 老钱家的香火,这不就保住了嘛! 别说三千块,就是一万块都值得啊。 “什么孩子?钱百万,李秋月在说什么?”宋娇娥一脸不解。 “哦,其实是这样的,我找人算过了,咱儿子跟招娣八字不合,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的。但好歹一场夫妻,得好聚好散,后面再娶妻,才能顺利给咱们生个大胖小子。” 钱百万这瞎话编得,连李秋月都不得不佩服。 宋娇娥是信这些的,但一想到李秋月趁机狮子大开口,要三千块,就肉痛得紧。 “一千块!你家招娣也就值这个价了!” 李秋月直接举起四根手指:“四千块。” “李秋月,你是疯了吗?怎么还越来越多了?” “五千!”宋娇娥说一句,李秋月就加一千块。 钱百万吓得忙捂住了宋娇娥的嘴:“五千就五千,我现在就去叫村干部过来。” 很快,在村干部的见证下,大丫和钱百万的傻儿子都在字据上按了手印。 钱百万一想到,自己马上可以再有一个健康的儿子了,给五千块的时候,也就痛快了。 李秋月拿着钱和字据,带着大丫离开了钱家村。 回到王家村时,已经是凌晨了。 村子里的人睡得都早,这年代也没有路灯,李秋月拿着一个老式装大电池的手电筒,只能照出一个圆形的光线。 四周的光线暗得有些瘆人。 她紧紧的抓着大丫的手,一步一步往前走。 走得格外的坚定。 她知道,这些黑暗都只是暂时的,从现在开始,她走的每一步都是通往光明的道路。 这辈子,她一定可以改写自己和亲儿女们的人生。 回到家的时候,李秋月以为大家肯定都睡下了,可推开院门,就看到孙小美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 手里的电筒光亮照在李秋月的脸上:“妈,真的是你啊,还有大姐,你们怎么赶夜路回来啊,是不是大姐婆家那边出了什么事?” 孙小美快步上前,拉她们娘俩进屋。 刚进堂屋,就看到王长福也从里屋走了出来,看到李秋月和大丫,他也愣住了。 “大姐,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急事吗?” 这年代交通还不够便利,他们家也不富裕,唯一的自行车都被王长寿常年霸着,去哪几乎都是靠走路。 钱家村离王家村可不算近。 而且妈还是连夜带着大姐回娘家的,要不是大姐在婆家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至于这样。 大丫有些尴尬的往李秋月身后缩了缩,低着头不敢说话。 这年头,离婚可是大事,放眼附近几个村子,离婚的就没有几个。 离了婚还回娘家住的,更没有。 大丫从小就被教育,老王家的一切都是几个弟弟的,女儿嫁出去就是泼出去的水,是不能随便回娘家的。 所以嫁给钱家傻儿子这么多年,除了过年过节,她从不敢轻易回娘家。 每次回来送完礼也就匆匆回去了,绝不敢在娘家过夜。 可这次回来,妈说让她以后就安心住在这个家里。 大丫心里直打鼓,生怕会惹弟媳不高兴。 她扯了扯李秋月的衣袖,小心翼翼道:“妈,要不我就对付一晚,明天就去找许婶子,请她帮忙,让她女儿带我去深市打工,听说那边可以包吃包住。” “去什么深市?咱们家是没房间给你住了吗?”李秋月故意很大声,还看着孙小美。 大丫更尴尬了,躲在李秋月后面别过脸,默默的抹眼泪。 孙小美有些尴尬地愣在原地。 她怎么会听不出来李秋月是什么意思? 难怪当时李秋月给她钱的时候,特意说了以后姐姐们回来住,不可以赶她们走。 那时候她以为李秋月就是说说,不可能真的把出嫁女接回来住。 没想到还真接回来了。 不过大姐好歹借了一千块给她去租地,这个人情得还。 “是啊大姐,这里也是你的家,你就安心住下来,等婆家那边来接你,你再回去也不迟。” 孙小美觉得,大姐肯定是跟婆家吵架了,想来娘家住段时间,给婆家一个教训。 她这么做,李秋月肯定会满意的。 没想到李秋月板起了脸:“什么婆家,你大姐她现在是单身了。” “什么?” “啥?” 孙小美和王长福同时惊讶出声。 王长福着急上火:“大姐,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婆家欺负你了?我这就去找他们说理去!” 他说着,爬起来,就抓起一把锄头,要去找钱家人说理。 “长福,你坐下!”李秋月把人叫回来。 王长福急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妈,你怎么能任由老钱家休了大姐呢?这让大姐以后怎么生活?” “闭嘴!”李秋月差点被自己这个梗直儿子气心梗: “是我让大丫离的婚,以后大丫就住在这了,你们谁也别想着赶她走,不管她以后再不再嫁人,我李秋月这里,都有一间房是她的!” 第42章 村长的私心 王长福愣住了,在他的观念里,家产都是留给男人的,尤其是家里的房子。 以前妈也是这么跟他们几兄弟说的,所以他下意识的觉得大姐会连夜跟着妈回娘家住,肯定是被婆家赶出来,没办法了,才这么做的。 可现在妈居然说,是她鼓动大姐离婚的,还要把家里的房分一间给大姐。 一向老实巴交的王长福心里也有点不痛快起来:“妈,大姐是我亲姐,我也想她过得好,可这自古以来,家产都是传男不传女……” “自古以来是谁定的规矩?”李秋月打断王长福,“定规矩那些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王长福愣住了,抬起头,就看到自家亲妈死死盯着自己,盯得他脸上有些发臊:“妈,这……” 李秋月叉开双腿,老神在在的将手搭在双膝上,不紧不慢的开口: “大丫是你亲大姐,小时候把你背在身上,哄你睡觉的是你大姐。 你被村里那些毛头小子欺负的时候,挡在你前面的也是你大姐。 你大姐自己在婆家都过得不好,可听妈说想让你去承包村里那块地,让你一家子过上好日子的时候,二话不说,就同意把我好不容易从你爷爷奶奶那要回来的彩礼钱,直接拿出来借给你们。 长福,你觉得去听那些定规矩的陌生人的话有意义,还是念你大姐的好,感恩你亲大姐有意义?” 王长福被李秋月这一通话说得面红耳赤,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孙小美眼珠子一转,忙掐了王长福一把:“你个木头疙瘩,妈说得对,什么狗屁规矩,哪有亲大姐重要?” 她虽然也不认同把家里的房子分给大姐,但现在的李秋月能带他们过好日子,那她就得顺着李秋月。 她走过去,抱住大丫的手臂,笑吟吟开口:“大姐,你以后就安心在家里住着,这个家有我们一口吃的,就绝对饿不着你!” 大丫原本还在抹眼泪,听到弟媳妇这么说,直接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孙小美。 “大姐,你怎么还哭上了?”孙小美忙拿出手帕,一边给大丫擦眼泪,一边瞪王长福: “都怪你,把大姐都弄哭了,还不快去收拾一间房出来。顺带把我前两天刚晒的被子铺上,还有我从集市上买的扇子,也给大姐拿上。还有蚊香也点上,这天气蚊子多。” 听着孙小美贴心的安排,李秋月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这个大儿媳妇不简单,心里小九九也多,但没关系,人都有自私的一面,她只要能平衡好孙小美和大丫之间的利益关系,孙小美就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至于长福,就是个耙耳朵,什么都听孙小美的。 王长福应了一声,立刻去铺床。 孙小美则去厨房,热了点饭菜出来,给李秋月和大丫吃。 李秋月一边吃,一边把大丫在婆家的事,大致跟孙小美说了一遍,最后抬头问她:“村里那块地,租下来没有?” 提到那块地,孙小美叹了口气:“妈,村长说,那块地要招标,大家都得先报名,最后谁出的价格高,就租给谁。” 李秋月微微皱了皱眉。 她想起来了,上一世那块地,最后被村长王光耀给了他家大女婿。 当时王光耀也是对外宣称要招标,他大女婿报价确实最高,但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王光耀的大女婿是村里的会计,那笔租金他根本不可能交。 这辈子王光耀还想故技重施,她是绝不可能再给他这个机会了。 李秋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租地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我来搞定。这几天你就跟你大姐一起去集市上选一下辣椒苗。大丫,就选你觉得做辣椒酱最美味的那种。” 大丫有点懵:“妈,种那么多辣椒真的行吗?咱们这附近也没听说大量收辣椒的啊。” “自产自销,以后长福他们负责种辣椒,你负责做辣椒酱,妈负责把辣椒酱卖出去,咱们一家人齐心协力赚大钱!” 李秋月这个话一说出来,孙小美心里就暗暗吁了口气。 还好刚刚拦住长福那个木头疙瘩,没让他继续得罪妈和大姐。 大姐做的辣椒酱确实是远近闻名,要是李秋月说的这个赚钱法子真的可行,那可得把大姐好好供着。 “妈,你有门路卖辣椒酱?这要是万一行不通,咱们搭进去的成本……” 李秋月弹了弹膝盖上的灰:“放心吧,我好歹也是城里来的,再说了你们外公外婆舅舅舅妈,还有表哥,在城里都有关系和门路,这事就安心交给我。实在要是亏了,算我的!” 最后一句话,直接给孙小美打了一针强心剂。 孙小美立刻喜笑颜开:“妈,那就听你的,咱们一家人齐心协力赚钱。大姐,走,我带你去休息,睡饱了明早我们好一起去集市挑辣椒苗。” * 第二天一早,李秋月就出了门,直奔村公所林支书的办公室。 刚敲开门,就看到村长在和林支书正在争执中。 林支书明显很生气:“王光耀,上面在大力鼓励农村经济,推行私人承包,你倒好,搞什么招标,给农民致富增加阻力!” 王光耀看到李秋月,冷笑一声:“看来林支书是早就被李秋月收买了,想着要把那块地直接给他们家长福吧?” 林旺远气得猛地一拍桌子:“胡说八道!” 李秋月走进去:“村长,招标我没问题,不过要公开公证,当着全村人的面招标,最后花落谁家,租金也要由集体监督,每一笔都必须如数交到村集体手里。” 王光耀愣了一下。 这个李秋月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已经知道了自己打算用招标的由头,把那块肥沃的集体地吞了给自家人? 王光耀冷哼一声:“李秋月,你又不是村干部,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的?历来要上交给村集体的钱,都是会计来收,你搞什么集体监督,是不相信我们村干部吗?” 李秋月不卑不亢:“村长,我这是在贯彻你说的公平公正,招标是为了公平,监督租金去向是为了公正,林支书,你觉得呢?” 林旺远盯着李秋月看得有些出神。 他没想到,一个村妇,竟有这样的胆识和远见。 一拍板:“我觉得秋月同志这个提议合理,就这么办!” 第43章 跟王长寿好好算算账 王光耀气得冷哼一声,站起身,背着手出了办公室。 经过李秋月身边时,还压低声音训了一句:“李秋月,你有种!给我等着!” 李秋月没搭理他,径直走到了林支书对面:“林支书,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一下,我家长福之所以要租那块地的原因。” “哦?秋月同志,你坐下来慢慢说。”林支书扶了扶眼镜,表示很感兴趣。 李秋月坐下:“我家长福想把那块地租下来,成片的种辣椒,咱们村的气候独特,种出来的辣椒一直都很受欢迎。 我家长福有个想法,带头种辣椒,给咱们村其他人做个示范,如果可行,以后就带大家一起种辣椒赚钱致富。 正好国家现在也在大力支持农村经济,咱们村也要跟上,利用天然的优势把咱们村的经济打出去。 我家大丫呢,是做辣椒酱的能手,到时候咱们村种的辣椒,就直接卖给我家大丫,加工成辣椒酱。 到时候各家各户的男人们负责种辣椒,妇女们则可以到我家大丫那,跟着一起做辣椒酱,补贴家用。 我负责把大丫做的辣椒酱销路打出去,打出名气,做成咱们村的品牌。 既带着大家赚了钱,也能让咱们这个先进村的经济和名气,都更上一层楼。” 林支书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才忍不住鼓起掌来: “好,好啊!秋月同志,不愧是当初城里来的知青,这思想觉悟就是高。当初我从市里面选择下到咱们王家村,就是想着要振兴咱们村的经济。 你放心,这块地啊,我说什么都要争取给到你家长福!” 李秋月伸手握住了林支书的手:“那我就替我家长福,谢谢林支书了。” * 从村公所回来。 李秋月才刚进院子,就听到后院老屋那,传来王光耀的声音。 “德发啊,不是我说你,当初怎么就娶了李秋月那么个搅家精!不但把你们家搅得鸡飞狗跳的,还跑到村公所去,打算把咱们村都搅乱啊。” 王德发猛地一拍桌子:“这个疯婆娘,她跑村公所去闹什么?” 一想到前几天打算带一家人溜进前院新屋睡觉,被李秋月用老鼠夹给夹了半死,到现在他爹还在卫生所那住着,王德发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疯婆娘,到底又想使什么坏? 到处得罪人,还得让他这个前夫给她擦屁股! 王光耀阴阳怪气: “德发啊,村里那块地你知道吧? 准备租出去那块,肥得很哩,我都计划好要给谁了,结果她跑去找林支书搅合,要把那块地给长福。 你说说,在咱王家村,有谁像她那样,有事不跟我这个村长商量,次次跑去找林旺远那个城里来的? 说到底还是瞧不起咱们农村人,要不怎么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非得跟你离婚,指不定心里还想着嫁给城里人呢。” 王光耀的话,就像是一根针,扎进了王德发的心窝窝。 赵素芬在一旁冷笑: “我就说秋月怎么突然要跟你离婚,原来是一早就跟林旺远勾上了,你还对她心存愧疚,把房子给了她一半,还签了那么多借条,真是可笑。 现在好了,她拿着这些钱,转头就开始收买你辛苦拉扯大的孩子,长寿现在对她是言听计从,都开始怨恨我这个亲妈了。 她要再帮长福拿到那块地,你就等着吧,到时候长福那个老实娃,也敢不给你这个亲爸养老!” 赵素芬的话,又扎了王德发心口一刀。 他捏紧了拳头,狠狠砸在桌面上:“李秋月这个毒妇!我不会让她顺心的!村长,你放心,那块地,我一定会抢到手。” 不就是公开招标,在村民的监督下给租金吗? 再过不到一个月,等他这六间老屋一拆迁,还怕没钱交租金? “德发,要我说,等咱们把那块地抢到手之后,再高价转给长福,他还得念你这个亲爸的好呢。白赚一笔,以后还能让他给咱们养老,多好。” 前院新屋。 李秋月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冷笑。 王德发这个蠢货,还真是异想天开。 那块地,他拿什么跟她抢? 拆迁款么? 很快王德发就会知道,这场梦破碎得有多惨烈。 至于还想盘算她家长福,给他们那对狗男女养老,更是想屁吃! 就算长福再老实好忽悠,孙小美也不可能让他们得逞。 当然,她也不会再让王德发和赵素芬这两个狗东西,对她的亲生儿女下手! 李秋月走进里屋,拉开抽屉,拿出纸和笔,开始回想上辈子的零零总总。 想到临近王家村的城南镇,有一块空地,就是在下个月开始拍卖的。 那块空地因为现在还很偏僻,所以上辈子成交的价格很低,每平方米只需要8块钱。 三十年后却成了经济繁华区,价格翻了上千倍。 那块地足足有一万平,八万块就可以拿下。 用来给大丫建辣椒酱厂房正合适。 不过,这年头要拿出八万块,确实也不容易,她现在还差得远,但等拆迁款下来,就不一样了。 李秋月拿起笔,记下那块地的事。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李秋月把纸笔收进抽屉,起身去开门。 拉开门的那一刻,就看到王长寿和林清清手挽手,出现在她面前。 李秋月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你的衣物我都打包好了,在堂屋那个红木箱里,你去提着就可以走了。” 王长寿有些郁闷。 以前李秋月可是最宠他的,可现在对他的态度,真是一次比一次冷漠。 这让他心里很受伤。 “妈,我跟清清既然单独出去过了,那咱们是不是应该好好分分家?” 王长寿声音有些发哽。 林清清摸着肚子:“是啊妈,这长寿好歹是你的亲儿子,你总不能把家产全都给大哥对吧? 这次你跟爸离婚后,拿了六间房,我们呢,要三间就可以。 还有钱,我听说你总共让爸和二哥签了7400块钱的借条,还从二哥那要了1888块钱,总共加起来是9288块,长寿和大哥一人一半,就是4644块。 妈,您看这钱是现在给我们,还是……” “要分家是吧?”李秋月冷笑一声,“行,咱们先把账算清楚,再来分。” 第44章 搞得跟偷人似的 李秋月折回屋内,拿出一个账本。 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大大小小的账。 “当初你大姐嫁出去的时候,彩礼两千块,被你拿走了一千五百块。 你二姐出嫁的时候,彩礼一千块,你又拿走了六百块。 去年复读的时候,你又找我问你大哥要了两百块钱,加上这么多年你吃的全是你大哥大嫂种的粮食,你二哥一家三口给的是648块,你吃得多,待在家的时间也比他们多,就算你300块。 我养你这么大,你二哥给的抚养费是五千块,你也算五千,加起来,总共是七千四百块。 扣除你想分走的4644块,你还得给我2756块。 你想分一间房的话,就这房子,一间房顶多也就五百块钱,折算一下,你还得给我2256块钱。” 李秋月算完账,抬头看向王长寿和林清清:“都算清楚了,这2256块钱,你们打算怎么给我?” 王长寿急眼了:“妈,这账怎么能这么算呢?我是你亲儿子,怎么还能算抚养费呢?分家不应该直接把你手里的财产,拿出来,让我跟大哥平分吗?” 李秋月不紧不慢拿起一旁的搪瓷杯,抿了一口茶:“这就是我李秋月分家的方式,就算是长福要出去单过,也得给我付这五千块的抚养费。” 她说完,将搪瓷杯用力扣在桌面上。 动静很大,吓得王长寿打了个寒颤。 他又想到,被李秋月打的那几巴掌,腮帮子都跟着痛起来:“妈,这……” “行了,也别说我们母子一场,我不念一点情分,这2256块钱,就当是我送给林清清肚子里未出世的小崽子的。”李秋月将账本收起来:“我这边是分完了,剩下的找你爸分去吧,毕竟你也不是我一个人生出来的。” 王长寿还处在懵逼状态:“可是妈——” 林清清却已经回过神来了。 李秋月这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要是他们继续纠缠下去,李秋月可就要拿她肚子里的孩子做文章了。 到时候别说从李秋月这里分到家产,说不准王长寿还会弄死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毕竟,这孩子绝对不可能是王长寿的,具体是谁的,她自己也不清楚。 林清清一把拉住王长寿:“长寿,妈说得对,这分家也不能只找妈一个人分,爸那边也有你的财产,走,走,走,我们找爸他们分家去。” “可是……”王长寿还想说什么,林清清直接把人拽了出去。 李秋月将账本重新锁进抽屉里。 好在这些年,为了节约家用,她一直有记账的习惯,不然还真跟王长禄和王长寿两个野种算不清账了。 * 王长寿和林清清一路到了后院老屋。 刚走进去,就闻到一股子发霉的味道。 林清清捂住口鼻,有些嫌弃:“长寿,爸这跟妈离婚后,怎么连家里都不会收拾了?这一股子臭味,熏得我想吐。” 里屋。 王德发正抱着赵素芬一顿猛啃,衣服都脱了一半了,突然听到外面的动静。 两人像是做贼一般,快速穿起衣服。 穿到一半,赵素芬突然就生气了,用力捶了一下王德发的胸口: “干嘛?你都跟李秋月离婚了,还搞得跟我在一起像是偷人似的,呸!我就这么见不得光? 要这样,以后我也不来了,长禄长寿也跟着我,你要养老就找王长福去,看看李秋月愿不愿意让他给你养老!” 王德发本来就箭在弦上,没能发出去,憋得难受。 赵素芬还说什么以后都不来了,还要带走他两儿子,王长福早就被李秋月收买了,那他这辈子生三个儿子,到头来还要落得没人养老的下场? 这不是往他心窝子戳刀子吗? 王德发一把抱住赵素芬:“行了行了,说的什么胡话,咱们连儿子都有了,算什么偷人?有什么好怕的?以后你就住我这,我们就是夫妻!” “那不行,等你跟李秋月领了离婚证,就得跟我把结婚证领了,我再住进来,这叫名正言顺!”赵素芬趁热打铁。 要是搁以前,她可不想跟王德发领证。 毕竟儿子有李秋月养着,自己也不用像李秋月那样,因为一张结婚证,就从早到晚的照顾王德发一家老小,把自己搞成黄脸婆。 对外又是单身的身份,想跟哪个男人在一起,那都是可以偷偷摸摸在一起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王德发这六间老屋要拆迁了。 没有那张结婚证,到时候她想分钱,孙红梅和王光明那两个老不死的,是肯定不会同意的。 王德发正在兴头上,家里也确实离不开女人。 自从跟李秋月离婚后,李秋月那边是顿顿有肉吃。 他这里冷锅冷灶的,爹伤了脚就干脆住在卫生所不愿意回家了。 瘫在床上的老娘也没人伺候,动不动就嚷嚷着让他去端屎端尿,这才几天,他觉得自己已经满身屎尿味了。 这破屋子一股子霉味,也没个女人打扫,赵素芬肯跟他领证嫁进来,再好不过了。 王德发抱住赵素芬的嘴一通啃:“行行行,领离婚证那天,我就跟你领结婚证去。” 赵素芬这才满意地回应他。 只是两人还没来得及深入交流,屋门就被拍得砰砰响。 王长寿不耐烦的声音响起:“爸,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快开门,我有事跟你说。” 王德发眼看就要得手了,被这么一喊,直接缩回去了,气得骂娘。 “兔崽子,有什么事非得现在说?” 可真他娘的会挑时间! 他将裤子提起来,一边扣皮带,一边走过去,用力拉开门:“说吧,什么事大呼小叫的?” 一抬头,就看到林清清搂着王长寿的手臂,也站在门外。 王德发的脸色一下就难看起来。 赵素芬刚刚还在跟他说,王长寿这个小兔崽子,被林清清忽悠得竟然逼自己的亲妈给这贱女人下跪! “你带着个狐狸精过来做什么?还想让你亲妈继续给她下跪不成?!” 王德发说着,就抓起栓门的横拴。 王长寿立刻将林清清护在身后:“爸,你少对我家清清大呼小叫的,她才不是什么贱女人,她是我的女人,肚子里还怀着我的孩子!我今天带清清来,就是找你分老王家的家产的!” 第45章 两野种各怀鬼胎 “分什么家产?长寿,你发什么神经?你是你爸亲生的,李秋月不要你,你爸也会收留你的,不许再说什么分家这种胡话,现在就搬过来你爸这边住!” 赵素芬急吼吼的冲过来,拼命对着王长寿使眼色。 这几间老屋可是马上要拆迁了的,这个时候长寿要是傻乎乎的分家出去,那就拿不到拆迁款了。 她可不想一辈子都跟着王德发这个废物一起生活,伺候他和两个老东西的。 等跟王德发领了证,拿了一份拆迁款,自己的亲儿子长禄和长寿再拿一份,她就要带着两个儿子去城里过好日子。 “你算老几啊,也敢命令我?”王长寿啐了一口,不再看赵素芬一眼,盯着王德发继续坚持: “爸,我要分家!按照咱们老王家的规矩,以后你的家产都是平分给我和二哥的。 这六间房,我要三间,还有爸你的工资,以后每个月拿出一半,给我和清清做生活费。” 王德发一听,气得眼珠子都瞪了出来,抽出皮带,就朝王长寿狠狠打去: “小兔崽子,你当你是在跟谁说话呢?你老子我还好端端活着,你就想分家产了?我告诉你,做梦!” 皮带狠狠打在王长寿的脸上。 王长寿疼得嗷嗷叫:“爸,你要是不给我分房也行,直接给钱!一间房按照五百块算,三间一千五,工资的一半你也一次性给我,给我二十年的就行,你一个月是45块钱。二十年你要给我五千四百块,加起来一共给我六千九百块!” “六千九百块?我让你要六千九百块!”王德发气得皮带挥舞得嗖嗖的。 赵素芬忙抓住王德发的手,拼命的冲王长寿道:“长寿,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跟你爸道歉啊?” “我凭什么道歉?我要分家,爸给我钱合情合理!”王长寿丝毫不服软。 王德发气得破口大骂。 前院,新屋。 李秋月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趴在窗口看热闹。 从这个角度,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们两父子干架的场面。 王德发是个暴脾气,王长寿也不是软柿子,很快两父子就扭打在了一起。 赵素芬站在那,左右为难,一会拉这个,一会拉那个,时不时就挨上几巴掌。 那张化着浓妆的脸,不一会儿就鼻青脸肿的,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林清清躲得远远,时不时的趁乱,上去踹赵素芬两脚。 这画面可真是太精彩了。 上辈子,王德发和赵素芬让这两个野种虐待她,这辈子回旋镖一一都回到他们身上了。 李秋月看得津津有味。 突然就被人挡住了视线。 抬头,就看到王长禄和宁珍珠正盯着她看。 两人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看起来像是要搬家似的。 看到这两个畜生,李秋月的好心情都被打搅了,她挥挥手:“好狗不挡道,让开让开,影响我看好戏了。” 王长禄皱眉,顺着李秋月的目光看过去。 这一看大惊失色,忙放下手中的大包小包,冲了进去:“爸,三弟,你们这是干嘛啊?怎么还打起来了?” 宁珍珠被包裹砸到脚,疼得跳脚,一边捡一边瞪着李秋月:“你还真是越来越恶毒了,挑拨完我们和大哥的关系,现在又开始挑拨三弟和爸的关系……” “挑拨?”李秋月冷笑:“王长寿要分家,去问他爸要钱,关我什么事?” “什么?分家?分钱?”宁珍珠急眼了:“三弟不是你的儿子吗?凭什么找爸要钱?爸的钱都得是留给我家长禄的!” 宁珍珠也不管那些大包小包了,提起碎花裙的裙摆,就跟上王长禄的脚步。 王长禄一把拽住王长寿:“三弟,你是不是疯了?哪有儿子打老爸的?有违人伦!” “就是三弟,你不是口口声声只认李秋月当亲妈吗?还跑来找爸要钱,这做人啊,还是要点脸才行。” 宁珍珠一只手叉着腰,一边喘气,一边讽刺王长寿。 林清清推了宁珍珠一把:“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数落我男人?我男人又不是李秋月一个人能生出来的,他也是爸亲生的!现在我们要出去单过,爸就必须给钱!” “对,必须给钱!”王长寿擦了一下鼻子里流出来的血,耍横! 宁珍珠气得抓狂。 这些天,爸和爷爷奶奶,甚至连赵素芬的吃喝拉撒,都是他们两口子出的钱。 为的就是等拆迁款下来的时候,能多分一点。 结果这个王长寿一毛钱不付出,上来就要分家找爸要钱,凭什么? “给什么钱?王长寿,我告诉你,你已经是李秋月那边的人,跟我们这边没有任何关系,赶紧走走走!” 宁珍珠催促。 林清清冷笑:“怎么没关系了?且不说长寿是爸的亲儿子,就我肚子里,还怀着老王家的亲孙子,这钱,爸就得出!” “放屁!你肚子里的是谁的种,谁知道?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居然敢指使我们家长寿来闹分家,我打死你!”赵素芬扬手打林清清。 啪—— 王长寿直接先她一步,一巴掌狠狠打在了赵素芬脸上。 赵素芬被打懵了。 昨天虽然才被王长寿打过,但那不一样,今天是当着这么多自家人的面! 赵素芬觉得脸面彻底挂不住了:“长寿,我是你亲妈!你居然为了林清清这个贱人打我?” 啪——又是一巴掌! 这下王长禄也看不过眼了,抓住王长寿,啪啪啪连续给了他三巴掌:“畜生,你居然为了一个不检点的女人,打自己的亲妈?行,要分家是吧?分!现在就分!” 赵素芬急了:“不行,不行,不能分,不能分啊。” 宁珍珠也跟着急眼:“长禄,你再生气也不能说这种胡话啊!王长寿都跟李秋月那边亲了,凭什么还找爸分钱?” 王长禄一把将宁珍珠拉到一旁,压低声音:“你是不是蠢?现在不分家,等拆迁款下来,那损失不比现在大?” 第46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宁珍珠猛地回过神来:“对对对,你说得对。” 她转身,一路走到王德发身旁: “爸,我和长禄商量过了,既然三弟执意要为了林清清一个外人,在您这么困难的时候,跑来分家,还找您要钱,那就依他的,这个家,我们同意分! 您别怕,分了家以后,三弟不养您,我和长禄给您养老!” 为表孝心,她还让王长禄去把他们带过来的大包小包,全都提了进来。 王长禄把大包小包往地上一放: “爸,我和珍珠都想好了,一家人就得同甘共苦,现在是咱们家最难的时候,我们也不住在厂子里了,搬过来,跟你一起住,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王长禄的话,让气头上的王德发心情顺畅了不少。 他往椅子上一坐,瞪着王长寿: “好好跟你二哥学学,别成天脑子里想的只有女人那点破事! 家里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也看到了,分家,分什么家? 老老实实回家,跟你妈好好道个歉,这个家以后还有你的份,不然……” “呵呵——”王长寿冷笑出声:“谁稀罕回这个破破烂烂的家!要什么没什么,没了妈在,怕是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行了行了,别废话了,既然二哥也同意分家了,那就现在开始分!我要的也不多,就六千九百块!” “孽畜!”王德发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好,好,你既然非要分,行,长禄,你现在就去把咱们老王家的长辈们,全都叫过来,分家,分得清清楚楚!” * 李秋月刚拿出前两天买的花布,拿着尺子和粉笔在上面比比划划,打算给大丫先做一身新衣裳。 就看到大丫和大儿媳孙小美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大丫心事重重的样子,孙小美也不是太高兴。 李秋月停下手中的活儿,抬头唤她们:“辣椒苗都选好了?” 大丫点点头:“嗯,但是老板要求我们给一百块的定金,而且要求一个月之内必须去拿苗,超过一个月他就把苗卖给其他人了,而且……” 大丫低着头,搅着衣角,声音都有些发颤:“而且定金也不会给退。” 李秋月看着大丫一副要哭的样子,心里暗叹了口气。 她这个闺女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做事畏畏缩缩的,也舍不得花钱。 “那定金给了吗?” 大丫点点头:“妈,你别生气,要是到时候那块地还没拿下来,这辣椒苗咱们买不成,这一百块钱就……我来出。” 孙小美站在一旁,一脸的不高兴:“妈,你要是觉得这定金不该给,我现在就去找老板要回来,大不了我一哭二闹三上吊,总能要回来。但这买辣椒苗的事,以后就别再找我了。” 她说完,转身就气呼呼的往外走。 “回来。”李秋月把人叫回来:“谁说这定金不该给了?我还怕你们不给呢,这好苗都抢手,抢手的好货遇上了,就得当场拿下来。定金收据开了没?拿来我看看。” “开了开了。”孙小美一下就高兴了,掏出定金收据,塞给李秋月,转头看向大丫: “大姐,我就说吧,妈是做大事的人,不会舍不得这点小钱,看把你吓得。” 大丫还是有些担心:“可是妈,我刚刚回来的路上,听到村里人都在讨论那块地招标的事情,说什么价高者得。要是我们在一个月内,拿不下那块地,或者是价钱太贵不合适,那一百块定金不就打水漂了……” “傻丫头,做大事就得当机立断,犹犹豫豫,瞻前顾后,永远成不了事,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以后多跟你弟媳学着点。” 李秋月一边点拨自己的大女儿,一边还不忘把孙小美夸上一顿,毕竟人都爱听好话。 果然,孙小美被夸得飘飘然了,拉着大丫的手就拍起胸脯:“大姐你放心,以后你就跟着我混,保准吃香喝辣的。” 大丫被孙小美感染了,也跟着笑起来:“好。” 看着大女儿总算是笑了,李秋月暗暗舒了口气。 大丫就是太实诚了,要想以后让她的路好走起来,这性子还有得磨。 “妈,你这是给谁衣服呢?这布看起来还怪好看的哩。”孙小美摸着案板上的花布。 她已经有三个年头都没做新衣服了。 李秋月心里咯噔一下,那天买布的时候,光想着三个女儿,忘了也给孙小美带一匹。 “这个啊,是给你和大丫做新衣服呢,你们三妹跟陆霆昭过不久肯定是要办婚宴的,到时候穿着新衣服去,喜庆。” “真的?谢谢妈。”孙小美开心得原地转圈。 李秋月心里暗暗舒了口气,想着明天一早再去多买几匹布,给全家人一起都做几身新衣裳。 听到三丫嫁给了陆霆昭,大丫愣在了原地。 “妈,你之前不是不同意三妹嫁给陆霆昭吗?你不是说,他家里太困难,腿又是瘸的,嫁过去三妹指定要吃苦……” 大丫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越说眼睛越红,委委屈屈的样子。 李秋月这个当妈的,一下就想起来了。 大丫被王德发他们逼着嫁给钱家傻儿子之前,也是有心仪的对象的。 那个男人是个打铁的,叫刘长贵,长得高高大大的,一身腱子肉,看起来就很有力量。 家里的情况,比陆霆昭还让人头疼。 上有八十岁裹小脚不做事光骂人的奶奶,和六十岁独臂的妈,下面还有五个弟弟妹妹,都指着刘长贵一个人养着。 刘长贵这人也不像陆霆昭那么老实肯干,打铁的时候动不动就偷工减料的,就为了让大家用的锄头啊镰刀啊,坏得快,换得勤。 村里人没少抱怨,但十里八村的,就他家开了这么一个打铁铺,不找他买,还能去哪里? 加上大家也可怜他一个人养一大家子不容易,才都不跟他计较。 大丫是个实诚孩子,在王家做姑娘时,就帮着照顾弟弟妹妹,照顾人照顾惯了,加上被家里忽视得厉害,严重缺爱。 有次去打铁铺打镰刀,等待的时候,就帮衬着刘长贵,照顾了一下家里五个小崽子。 刘长贵这人嘴甜,又是夸她贤惠,又是夸她善良,还说以后娶媳妇就要娶她这样的。 临走的时候,打镰刀的钱也没肯收大丫的。 就这样,大丫就把人给念在心里了。 私底下跟她提过几次,想跟刘长贵处对象。 这年头,打一把镰刀才一块钱,她这傻闺女,就被那刘长贵用一块钱的便宜货,给骗了心去。 这傻丫头还真以为,自己不让她嫁给刘长贵,是嫌弃刘长贵穷啊。 其实,刘长贵除了穷,人品还不好,家风也很糟糕。 嫁过去跟嫁给钱家那傻儿子有得一拼。 “大丫,咱家前两天刚好让刘家铁铺打了几把新锄头,明天我跟你一起过去拿。” 大丫愣了一下,继而喜笑颜开起来:“好,妈,那你明天一定记得带上我。” 说着,大丫还下意识的捋了捋自己的麻花辫,脸颊红红的。 李秋月心里不是滋味。 这傻丫头,还念着刘长贵呢。 她不知道,刘长贵在送她镰刀之前,就相了一个姑娘,现在已经结婚有三个娃了,那姑娘过的日子,简直堪比人间炼狱。 明天带大丫去亲眼见见,也好让她死了这条心。 李秋月重新坐回去裁剪衣服,门突然就被人敲得砰砰响,王德发在外面叫嚷: “开门开门,李秋月,带上孩子们,都到后院老屋去,王长寿闹分家,就一次性把这个家分清楚了!” 第47章 李秋月护犊子 “分家?妈,这是咋回事呀?”大丫有些害怕,紧紧抓住李秋月的手臂。 自从知道三弟是赵素芬的亲儿子后,大丫心里就说不上来的恐惧。 总觉得这个家太可怕了,他们都敢骗妈妈养赵素芬的儿子,还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坑害她妈。 “去看看就知道了。”李秋月面不改色的拍了拍大丫的手背:“走吧。” 孙小美立刻也跟上来:“妈,我也跟你去,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想闹什么!” 三人跟着王德发到了后院。 刚踏进院子,就看到院子里乌压压的坐满了王家的老辈子们。 这些老辈子们平时在王家说话都像是圣旨一样,大丫看到他们下意识的就往李秋月的身后躲。 村长王光耀坐在正中间,看到李秋月冷哼了一声: “第一个离婚的是你,第一个跑到女婿家闹离婚,把女儿往娘家带的也是你!我们老王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王光耀一喝,大丫直接打了个哆嗦,眼睛都红了。 李秋月紧紧抓着大丫的手:“我的女儿被婆家欺负了,我作为她的亲妈,去把人接回来,这难道不是作为父母该做的事?” 王光耀:“放屁!从古至今,女人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哪个女人像你这样,自己不守妇德,还带坏女儿!大丫,要我说,你就该自己回婆家去,跪着请他们原谅你,跑回娘家来争娘家兄弟的家产,算怎么回事?” “就是就是,这老王家的家产一向传男不传女,你跑来霸占一间房,也怪不得你三弟要闹分家!” “像你这样,以后哪个人家还敢娶你做婆娘?就连咱们老王家未出嫁的姑娘们,都得跟着受牵连!” 老辈子们都端着教训人的姿态,你一言我一语的数落着大丫。 大丫的眼睛红得厉害,整个人都恨不能缩到李秋月背后去。 李秋月将大丫护在身后,指着那些老辈子唾骂: “大伯,你自己女儿嫁到婆家,天天挨打,腿都断了一条,你没本事去护着,还不准我去护着我家大丫了?” “二叔,我听说你家大妞嫁给隔壁村前些年下乡的知青,当时可没少倒贴钱财,结果人家转头就调回城里,跟其他女人结婚去了。你家大妞去闹,你不但不帮着点,还骂她不要脸,搞得大妞想不开投河自尽了。像你这种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数落我?” “还有你村长,你家虎妞儿嫁到城里后,生孩子难产,婆家都舍不得给出剖腹产的钱,孩子没了,你家虎妞儿终生不孕。你不去替她讨回公道,反倒去求她的婆家不要休了她,还说虎妞生是婆家的人,死是婆家的鬼!最后虎妞被赶出家门,冻死在大雪天。畜生尚且知道护犊子,你们呢?一个个自己畜生不如,还看不惯别人护犊子,我呸!” 李秋月一连把家里有女儿被婆家欺负的老辈子,全都骂了个遍。 骂得他们一个个脸上臊得青红交加。 “李秋月,你,你简直无法无天了!” 王光耀哆嗦着手,指着李秋月。 李秋月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王德发,是你请我们娘仨过来,说什么分家的事,现在看来是骗我们过来,想开我们的批斗会啊,那我们可没闲工夫陪你们闹!大丫,小美,我们走!” 李秋月说着,转身就走。 王德发忙伸手拦住她:“走什么走?你把大丫接回来,也不告诉我们一声,这本来就不像话,大丫也是我女儿!不过既然接都接回来了,那就坐下来好好听听老辈子们怎么分这个家!” “好啊,那你说说,你要分给我们家大丫多少财产?”李秋月直直瞪着王德发。 王德发气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直接招手让王长禄过来。 王长禄立马过来,站到了李秋月面前:“李秋月,是这样的,三弟闹着要分家,那现在我们就好好分一下这个家,除了分财产,还得分一下王家每一个儿女的责任!” 李秋月被气笑了。 合着是看到大丫被她接回来了,在这里等着继续剥削大丫,想着把大丫仅剩的一点价值,都给榨干啊。 “王德发,你还要点脸吗?离婚的时候就说好了,以后我管我的儿女,你管你和赵素芬的野种。现在还想压榨我的儿女,呸!做梦!” 李秋月直接一口唾沫,吐到了王德发的脸上。 王德发躲避不及,脸上就挂了一口老痰,恶心得他哇哇乱叫,一边抹脸怒骂:“李秋月,你个泼妇,你……你——” “你什么你?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想的是什么!想借着王长寿闹分家这件事,让我家大丫继续来伺候你王德发,还有孙红梅和王光明那对老不死的。我告诉你,休想!” 李秋月直接抓住王德发指过来的手指,用力掰弯。 只听得嘎嘣一声,王德发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在场的老辈子们都傻眼了。 一直躺在躺椅上的孙红梅,这下不淡定了,爬起来,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冲过来,扬起拐杖打李秋月。 “你这个泼妇,你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把我儿弄残废,我打死你,打死你!” 李秋月伸手就去抓拐杖。 只是还没抓住,就见大丫快速闪到她面前,替她挡下了这一拐杖。 嘭的一声,很响。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秋月也傻眼了,看着大丫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眼睛一下就红了。 “你这傻孩子,你这是干什么?” 李秋月将大丫拉过来,塞到孙小美怀里:“带她去上药!” 撸起袖子,抓过孙红梅手里的拐杖,扬手,狠狠打在孙红梅的手腕上:“我让你打我女儿,我让你打我家大丫,我让你——” “妈,别打了,别打了……”大丫冲过来,紧紧抓住李秋月的手,拼命劝阻。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上前,抓住李秋月。 与其说是劝架,不如说是一起压制住了李秋月。 孙小美想上前帮李秋月,可看着那些老辈子们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后退了一步,转身往外跑。 双拳难敌四手,她得去找长福,找帮手,找多一点! 不然李秋月和大丫,怕是今天要被老王家这群老王八蛋生吞了去! 王德发眼看着李秋月被大家伙架住了,气焰瞬间就上来了: “我告诉你李秋月,这里是王家村,不是你耍横的地方,大丫和王长福都是我王德发的儿女,就该听老王家的安排!” 孙红梅一把抢过李秋月手里的拐杖,狠狠杵在地面上: “对!大丫不好好在婆家呆着,还要跑回娘家,那就不能吃干饭,以后天天都得过来,给我们洗衣服做饭!” 王光耀背着手站起来,一副‘公平公正’假模假式道: “大丫,情况你也都看到了。也别说我们逼你,你自己说,你愿不愿意伺候你自己的亲爸和亲爷爷奶奶?” 第48章 想道德绑架她家大丫?做梦! 大丫心疼李秋月被一大群人钳制着,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我愿意,我愿意,只要你们放了我妈,我都愿意。” 李秋月气不打一处来:“愿意什么愿意?你回的是我李秋月的家,跟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 “妈,你别生气了,其实洗洗衣服做做饭,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大丫红着眼,去掰扯那些扣住李秋月的老辈子们的手。 李秋月恨铁不成钢: “今天是让你洗衣做饭,明天就会再把你当牲口一样卖一次!你确定要让这样的悲剧,重演一次吗?” 也怪自己从小都忽视了大丫,任由王家人使唤她,才会让她养成了现在这种懦弱妥协的性子。 今天,正好可以磨练磨练大丫的性子。 大丫愣住了。 如果只是帮着洗衣做饭做家务,她都能忍。 可,要是再被当畜生一样卖一次,上次卖的是傻子,下次呢?卖的是人是鬼谁敢保证? 而且……她还想去找长贵哥,她想跟自己喜欢的人过一辈子。 “大姐,你是实诚人,可不能学咱妈,一时心血来潮,就做出离经叛道的决定啊。” 一直躲在暗处看戏的宁珍珠,这会儿突然就跑了出来,佯装热络的拉住大丫的手。 趁着李秋月被大家伙牵制住了,将大丫拉到了偏僻处,左右看了看没人,这才神秘兮兮道: “再说了,你也不可能一辈子不再嫁人,谁家好人敢娶一个不守孝道的女人啊?” 大丫心里打了个抖,想起刘长贵曾经跟她说过,他最想娶的,就是像她这样孝顺父母,帮衬兄弟姐妹的好女人…… “是啊大姐,爸和你妈闹别扭那是他们的事,咱们做晚辈的,哪能不管亲爸和爷爷奶奶的死活呢?” 王长禄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和宁珍珠两个人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着大丫。 靠在堂屋门口看戏的林清清,推了一把不想掺和这些破事的王长寿: “还不跟着一起去劝劝大姐? 她要是不肯接手照顾爸和爷爷奶奶这个烂摊子,那咱们都得跟着出钱给他们养老。 爸可说了,养老请保姆的钱就从分家的财产里扣。现在城里保姆一个月就要30块钱,一年可是360块钱。 咱们总共也就只能分到6900块,真要交养老钱,怕是这些钱都不够的。” 林清清的话,让王长寿猛地打了一个激灵:“那可不行,这6900块钱,可是用来娶你和养肚子里的宝宝的。” 王长寿拍了拍身上的尘,大步冲到了大丫面前: “大姐,我和二哥都同意你回娘家住着了,你总不能白住,我打算分出去单过,你再怎么的也得跟二嫂一起,照顾爸他们吧?” 大丫心里很不舒服。 从小到大,爸妈都宠着王长禄和王长寿,什么好的都紧着他们,也从来没让他们做一点点家务。 现在他们一个拿着孝道要挟她,一个自己想着分家单过,把烂摊子都交给她。 可,有怨气归有怨气。 为了妈不被他们欺负说道,也为了自己不落个不孝女的名头,大丫还是忍下了。 “我知道了,但你们现在必须过去,让叔伯们把妈放了,妈一个女人家,被他们那么多大老爷们扭着,受伤了怎么办?” 一听到大丫答应了,王长禄和王长寿还有宁珍珠三个人,一下子就高兴了。 宁珍珠动作最快,一路跑过去,哄着老辈子们松手,一边给李秋月整理衣裳。 “大丫同意每天过来照顾爸爸和爷爷奶奶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老辈子们一听,也高兴了,松开李秋月。 王德发更是直接得意地扬起头:“李秋月,你再能搅家又怎么样?大丫身体里流着的,可是我们老王家的血,怎么可能不照顾我们?” 孙红梅也开心坏了:“是啊李秋月,你以为他们是你生的,就会向着你了?那可都是我们老王家的种,以后都得给我和我儿子养老,你就等着孤寡终老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得意的挖苦着李秋月。 大丫看着他们这样对自己的妈妈,心里难过极了。 她红着眼,上前抱住李秋月的手臂:“妈,你放心,以后我给你养老。” 李秋月心里长叹了口气,这孩子,还是被这一家子给绑架得死死的。 她握住大丫的手,转头瞪着王长禄和王长寿: “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们俩威胁恐吓我家大丫。告诉你们,就算大丫同意了,我也不会让她过来给你们这群老不死的当牛做马!” 李秋月这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气炸了。 尤其是王德发和孙红梅。 母子俩直接冲上来,一个举着拐杖,一个抬起手,就要打李秋月。 大丫吓得张开双手,闭着眼睛,死死护着李秋月:“你们谁也不准打我妈,谁要是打我妈,我就,我就跟他们拼命!!” 为了壮胆,大丫直接叫破了喉咙。 “死丫头片子,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跟我们拼命!”孙红梅一拐杖就照着大丫打去。 “住手!!”王长福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扬起肩头的锄头,一下就砸断了孙红梅的拐杖。 孙红梅的虎口被震得一阵发麻发痛,惨叫一声,丢了剩下的半截拐杖。 “王长福,你这是要反了天啊!我可是你亲奶奶!哎哟,大家都来看啊,孙子打奶奶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孙红梅一抹眼泪,一屁股就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开始哭嚎起来。 王德发怒火中烧,一把抓住王长福手上的锄头,指着自己的脑袋: “好啊王长福,你这是要倒反天罡啊,要逼死我和你奶奶是吧?来,来!照着我的脑袋砸!” 王长福一直以来都是家里最孝顺听话的,今天要不是被逼急了,也不会做出这种事。 这会儿看到自己的亲爹在众人面前,让自己砸死他,一下子就慌了。 忙松开拿着锄头的手:“爸,我没有要打你和奶奶的意思,我只是……” “只是什么?你这个畜生!你奶奶可是你的长辈,你居然敢拿锄头砸你奶奶,我今天就砸死你这不孝子!” 王德发说着,扬起锄头就照着王长福的脑袋砸去。 第49章 带着儿女跟王德发断绝关系 王长福自觉理亏,索性眼睛一闭,笔挺挺地站在那:“打吧,打死了就当是还你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了!” “放屁!”李秋月真是被自己这个梗直大儿子给气到了,一把将人拉到自己身旁: “这么多年,王德发的钱都拿去养外面的狐狸精,和他们生的两个野种了!他养你什么了? 不但不养你,还每天变着法子从你身上扒下一层皮,去补贴那两个野种! 你是我李秋月生的,也是我李秋月一手带大的,谁也没资格动你一根汗毛!” “对!妈才对你有养育之恩!”姗姗来迟的孙小美带着一群姐妹,冲了进来。 这些姐妹都是村里出了名的悍妇。 这会儿手里一个个要么拿着菜刀,要么拿着锅铲和镰刀,更有甚者直接带着锣鼓过来,敲得叮当响。 “瞧一瞧看一看啊,老王家仗着人多,欺负离婚妇女和老实孩子了!” “左邻右舍们都来评评理啊,他们老王家要打死为他们家当牛做马,替他们养野种二十几年的可怜人了啊。” “他们还要打死一个,从小被逼着养两个弟弟的实诚孩子啊。” “天菩萨耶,快来人可怜可怜他们,为他们主持个公道吧。” 孙小美带过来的,全都是在婆家战绩赫赫的姐妹,最懂得拿捏这些老辈子了。 不到一小会的功夫,后院就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以村长为首的王家老辈子们,原本还气焰嚣张,这会儿看到左邻右舍都围了过来,一个个老脸都有些挂不住了。 “孙小美,你这是干什么?刚刚是王长福要打他亲奶奶在先!街坊邻居都说说看,谁家孙子打老人的?这可是要遭雷劈的!” 王光耀仗着自己是村长,嗓门大得震天响。 街坊邻居一下子被唬住了: “长福,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打你奶奶呢?她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这要是放在旧社会,她就是要你的命,都是应该的。” “是啊长福,不管怎么说,这做人得有孝心。” “孝心?孝什么?”李秋月啐了一口:“孝的是人,不是畜生!更何况,现在是新社会,你们还把旧社会那套搬出来,是不想进步了?” 数落王长福的,都是年长的,思想本来就固化,但也是经历过那个动荡时期磋磨的,一听到李秋月提到‘不想进步’几个字,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秋月,你这说的什么话啊,我们这是在帮你教儿子,思想再进步,总也不能不仁不孝吧?” “就是就是,你跟王德发离了婚,也不能怂恿长福打长辈啊,这像什么话啊?” 孙小美的姐妹把锣鼓一敲,当的一声响,震得说话的两个老家伙吓了一大跳。 “干啥呢,干啥呢?”帮腔王德发的老太婆往后退了几步,用力掏耳朵。 孙小美往前逼近一步: “阿旺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家长福打长辈了? 你没看到那锄头都在我公公手里吗? 你没看到这里这么多老王家的人,都在围攻我婆婆吗? 长福那是怕他亲妈被欺负了去,才不得不站出来护着亲妈。 可我公公上来就要打死我家长福,这像话吗?” “就是啊,都是他的亲生儿子,可他是怎么对待王长福的?全家的地都让他一个人种,大家明明都一样大,却天天逼他养两个弟弟。” “大家都是王家的种,凭什么不让长福上学,只让弟弟们上学?” “今天王长寿闹着要分家,分钱没有王长福的份,给王德发和孙红梅他们养老,反倒有王长福的份了,你们说,这像话吗?” 孙小美跟她的姐妹们一唱一和,把在场的老辈子们说得一愣一愣的。 尤其是她们一边说,一边还挥舞着手里的菜刀锅铲什么的,看得他们心里一阵阵发慌。 “那……确实不太像话,德发兄弟,要我说,你跟李秋月离都离了,之前也都说好了,各自管各自的孩子,就不要再纠缠不清了。” “是啊,大家各退一步,以后井水不犯河水,这日子不也能好好过的吗。” 孙红梅脸都气绿了:“什么叫井水不犯河水?孩子又不是她李秋月一个人能生出来的,我家德发也是出了力的,怎么就不能让长福他们给我们养老了?” 李秋月冷笑:“对对对,王德发出了力,就出了三秒钟的力,就要我的孩子们给他还有你们两个老不死的养老,说出去也不怕天打雷劈!” “三秒钟?”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德发兄弟,你这不行啊,要不,到我那拿点药吃?” “三秒钟换儿女给你养后半辈子的老,还得是德发兄弟厉害啊。” 听着大家的挖苦,王德发一张脸气得青白交加:“李秋月,你还要点脸吗?这是女人能说出来的话?” “你都敢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我有什么不敢说的?”李秋月啐了一口:“今天正好趁着大家都在,村长,你做个公证!我李秋月的孩子们,要跟王德发断绝关系!” “你说什么?!”孙红梅和王德发同时惊呼出声。 老王家那些老辈子也都被惊到了,一个个都瞪着李秋月。 “胡闹!你自己发神经跟德发离婚,还要逼着孩子们跟德发断绝关系,我看你是失心疯了!” “长福你说,你怎么想的?王德发可是你亲生父亲,你爷爷奶奶也是从小疼着你长大的,这乌鸦都知道要反哺,你现在长大了,能养家了,就要把家里的老父亲和爷爷奶奶都抛弃了?这像话吗?” “是啊长福,你妈发疯,你可不能不懂事!” 老王家的老辈子,一个个都开始围着王长福转。 宁珍珠也在这个时候捅咕了一下王长禄: “去,给你大哥说道说道,他平时最重孝道,我就不信他还真会依了李秋月,跟爸断绝关系!” 真要是断绝了关系,那以后家里三个老人的养老问题,可就全落到他们这一房了。 她只想要多分拆迁款,可不想照顾家里这三个老不死的。 王长禄清了清嗓子:“大哥,你读书少,容易被李秋月哄骗,我能理解,但咱做人得有良心,你身体里流着老王家的血,这孝道就得传承下去……” “你这么孝顺,那行啊,以后王德发和孙红梅他们,就你来养。”李秋月直接打断王长禄。 王长禄一下就急眼了:“李秋月,这是我们老王家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插手!” “没错!”王德发冷哼一声:“王长福,你要是敢跟老子断绝关系,你就不再是老王家的人,也就没资格去争村里那块地!那块地可是我们王家村祖辈传下来的,绝不会租给老王家以外的人!” 第50章 耙耳朵突然立起来了 王德发这话一落地,王长福一下子就急了:“爸,那地是公家的,你怎么能用公家的地,来搅和咱们家的私事?” 王长福虽然老实,也一直很孝顺,甚至刚刚自家妈说,要带着他一起,跟王德发断绝关系的时候,心里还在想着,要怎么劝自家妈。 可他万万没想到,王德发会说出这么绝情的话。 心里是既失望又生气。 “怎么?你还真想跟着李秋月一起闹腾,跟我这个亲爹断绝关系?”王德发瞪圆了眼睛:“不孝子!亏我还想着,替你买下那块地,哼!” 王德发往椅子上一坐,双腿岔开,一脸志在必得的看着王长福。 他就不信,在利益面前,王长福这个憨憨会不动摇。 就算这憨憨不动摇,孙小美那个人精也一定会动摇,王长福又是耙耳朵,这亲他们自然就断不了。 只要王长福不跟他断亲,以后就得给他养老,还得继续像以前那样,帮衬两个弟弟。 到时候气死李秋月去。 一个黄脸婆了,还没点自知之明,非要成天的跟他闹,他非治得她服服帖帖不可! 王长福越看王德发的态度,心越寒,把心一横: “不要就不要!一块地而已,我王长福还不信,没了那块地,日子就过不下去了!妈,我听你的,跟爸断亲!” 王长福这话一出口,李秋月的眼眶一阵发烫。 她本以为,像王长福这样,从小都乖顺习惯了的孩子,被王德发和那两个野种软硬兼施后,会狠不下心断亲。 没想到,这孩子这么拎得清。 李秋月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就见孙小美急了:“爸,长福,你们这是干嘛啊?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 “商量什么?我看你就是贪那块地!”一向没敢对孙小美大声说半个字的王长福,这次突然发了火。 整个老王家的人,包括围观的左邻右舍都傻了眼。 村里出了名的耙耳朵,今天居然当众凶媳妇儿,这是立起来了? 孙小美一张脸火辣辣的烧起来,又气又恼:“王长福,你冲我吼什么啊?断亲是大事,我让你慎重点怎么了?” 大丫见弟媳妇哭了,也慌了神,扯了扯李秋月的衣袖,压低声音:“妈,要不算了,再怎么说,我和长福也是爸亲生的孩子……” “怕什么?你们是怕跟王德发断了亲,我这个亲妈养不起你们?”李秋月丝毫没有要让步的意思。 这下大丫和孙小美都愣住了。 原本还在抹眼泪的孙小美,顿时就有些尴尬得不知所措。 孙小美那些姐妹儿一个个围上来,小声劝她。 “我看这亲断就断了,你婆婆现在手里可不少钱哩,而且她才四十几岁,正当壮年,能帮你们小家分担不少压力。” “是啊,要继续跟王德发他们这边牵扯不清,以后还得给三个老家伙养老,你看他们仨,有哪个会是搭把手帮衬你们小日子的?” 孙小美被姐妹们劝说得眼珠子一直在滴溜溜的转。 想到爷爷王光明每天吃完饭,说去地里,结果扛着把锄头就蹲在田埂上,跟地里干活那些老太婆打屁。 奶奶孙红梅更是只会在家里吆五喝六的使唤人,自己是一个活儿都不做。 至于公公王德发,倒是有正经工作,可赚来的钱,是一分没给她家长福过,反倒还要从长福这里抠点,给他和赵素芬的两个儿子。 孙小美越想,越觉得断亲的确不是什么坏事。 可,那块地…… 她抬头看向李秋月。 李秋月与她对视了一眼,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来到底有没有生气。 这反倒让孙小美心里有些发慌。 她挤到李秋月身旁,压低声音:“妈,您别生我气,我只是想着,咱们为那块地做了那么多准备,连买辣椒苗的一百块定金都交出去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跟爸闹断亲,真要是没了拿那块地的资格,岂不是什么努力都白费了……” “放心吧,那块地是公家的,他们老王家还没权利不让咱们争那块地。林支书说了,那块地只要是咱们王家村的村民,都可以参与竞标,价高者得。” 李秋月故意加大了声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原本只是来看老王家热闹的左邻右舍,听到李秋月这话,一下子都来了精神: “是那块黑土地吗?听说那块地种出来的稻谷产量都比其他地高出一倍呢。” “不知道租金多少,俺也想试试。” “李秋月不是说了吗?林支书说了,价高者得,王家村所有人都能参加,这我可得让俺家男人去问问了。” 左邻右舍都开始盘算起来,要怎么去竞标这块地。 王德发的优越感,一下子就没了,紧张得站起来,猛拍桌子:“什么狗屁价高者得,那地是我们老王家祖上传下来的,村长说了算!” “谁说那块地是村长说了算的?”门外,传来林支书的声音。 大家伙一股脑儿的朝门口看过去。 就见林支书带着几个村干部,手上拿着一叠的宣传册子。 “要不是我带他们挨家挨户来宣传那块地竞标的事,还真不知道,这村集体的地,什么时候成了你王光耀一个人的了?” 林支书的声音突然加重冷下去。 大家都齐刷刷地看向王光耀。 王光耀一张老脸沉下去。 他在王家村横行了这么多年,在林旺远来王家村之前,村里的财产跟他的个人财产有什么区别? 村里的财务是他女婿,村卫生所的老林头是他妹夫,村里粮站的站长是他小儿子,村里电站的站长是他二儿媳妇。 等于整个王家村的命脉,都掌握在他王光耀的手里。 林旺远没来之前,他说的话,就是王家村的圣旨。 现在居然被林旺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连名带姓的点名呵斥,王光耀的脸面顿时就挂不住了。 “林支书,你这是干嘛?我们老王家在处理家务事,你瞎掺和什么?” 老王家的老辈子们听王光耀这么说,也跟着掰扯起来。 “是啊林支书,德发只是被李秋月这个不讲理的婆娘给气坏了,才会搬出那块地说事。” “是啊,你见过哪家婆娘离了婚,就要让亲生儿女跟自己的亲爸断亲的?就为了逃避给爷爷奶奶和亲爸养老,这不是畜生不如吗?” 李秋月冷笑:“林支书,你来得正好,给我们做个见证,我李秋月的亲生儿女,从今天开始,要跟王德发一家断绝关系!” 第51章 断亲书 林旺远皱起眉头。 李秋月最近确实是闹得厉害。 王家村第一个把离婚闹得沸沸扬扬的是她,跑到女儿那闹离婚的也是她。 分家分儿女的是她,现在还要带着儿女跟王德发断亲。 说实话,他的头也很疼。 “李秋月同志,你说说看,这次又是为了什么?”林旺远不是偏私的人。 虽然他平时很不耻王光耀他们的行事风格,也对王德发做的那些事颇有言辞。 但,他是村干部,处理群众矛盾,必须公平公正。 孙小美为了打消李秋月对她刚刚的不满,直接站出来。 把刚才老王家的人怎么逼大丫去给老王家做牛做马,又怎么围殴李秋月,怎么逼迫王长福继续为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卖命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林旺远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王德发,这都是你做的事?” 王德发冷哼一声:“儿女养父母和爷爷奶奶,天经地义,她李秋月就因为这点小事,就要让儿女跟我断亲,说不过去!” 王光耀将烟杆子用力敲在桌面上:“是啊林支书,咱们王家村世代以孝道为主。你说要是人人都像王长福他们这样做儿女,谁还敢养孩子?辛苦拉扯大了,没有利用价值了,儿女就要跟父母断亲,逃避给父母长辈养老的责任,这还是人吗?” “对啊林支书,这不合适。” 老王家的老辈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吵得林支书头疼。 李秋月双手一叉腰: “王德发,你确定不让我的孩子们跟你断亲? 那行,你写份保证书,以后我的孩子们给你养老,你名下所有的财产,也得公平分给我的儿女们。 就像今天,你要给王长禄和王长寿他们分家分财产一样,我家大丫二丫三丫还有长福,也得有一份!” 李秋月这话一出口,王德发一下子就呆住了。 一直默默看戏不开口的赵素芬,立刻想到了马上就要到来的拆迁款,急眼了,上前抓住王德发的手臂: “德发,这可不行,李秋月这人精,恐怕是知道了老屋要拆迁的秘密了,才故意闹断亲的。” 王德发浑身打了个激灵。 他就说他拿村里那块地要挟,王长福都无动于衷,李秋月不但不慌,还提出要让长福他们跟他断亲。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那不行,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那行,那你就别想着使唤三个女儿,至于长福,你非要让他来给你养老,就把家产也分他一份。”李秋月似笑非笑的看着王德发。 赵素芬和王德发那点小九九,她当然一清二楚。 正好利用这一点,让王德发他们放手,以后不再纠缠她的亲生儿女们。 到时候拆迁款下来,王德发再想利用儿女们那层关系,来要钱,可就没门了。 见李秋月死咬着家产不松口,王德发心里急了:“李秋月,你眼里就只有家产了吗?” 李秋月不紧不慢:“除了家产,还有你和孙红梅还有王光明的丧葬费,以后也都得给我们家长福一份。” 孙红梅气得破口大骂:“李秋月,你这个丧门星,是在咒我们死吗?林支书,你看看,你看看啊,这个家迟早被这个黑心的搅散了。” 林支书的头很大。 早上李秋月来找他谈村里那块地的规划时,那活脱脱就是一个新时代女性的榜样。 这会儿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咄咄逼人的泼辣村妇了呢。 这下他是真的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清官难断家务事了。 林支书叹了口气: “咱就事论事,谁也别嫌谁话糙,只要理不糙就行。 这秋月同志的要求,也合情合理。 王德发,你们如果真的在乎儿女的感受,也该公平对待几个孩子。 就按秋月同志说的,写个保证书,让孩子们看到你们一碗水端得平,这以后养老问题自然就解决了。” 李秋月说:“那行,就按林支书说的办,长福,你去拿纸和笔过来。” “慢着!”赵素芬彻底急眼了,暗戳戳的掐了王德发好几下:“快说话啊,这保证书要真写了,咱们就亏大了。” 王德发狠狠抽了一口旱烟:“行!既然你们非要用钱来衡量亲情,那这断亲书,我来写!签了断亲书,以后咱们就老死不相往来!” 他咬着牙,将旱烟筒狠狠摔在地上,裂成两半。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老王家那些老辈子,一个个疑惑不解地看着王德发。 一碗水端平,真有那么难吗? 他们都是向着自家人的,可王长福也是他们老王家的种啊。 要是他们,被逼到孩子都要跟自己断亲的份上了,就写个保证书,保证一碗水端平,难道不好过断亲? 王光耀是老狐狸,这会儿看王德发的眼神也变了。 他总觉得,这老小子有事瞒着他。 “德发,你想好了,这断亲书一签,以后要是长福他们飞黄腾达了,你就是再眼红,可也没你的份了。” “是啊德发,再怎么说,那也是你的亲骨肉,就要一个公平对待而已,你怎么还真就同意断亲了?” “德发,长福现在是不如长禄有出息,也不如长寿会读书有希望,但常言道莫欺少年穷。” …… 老王家的老辈子们,一个个开始转变态度,劝起王德发。 王德发的脸一阵阵的臊热。 这不是摆明了说他是个一碗水端不平的父亲吗? 乡里乡亲都在看笑话。 可这断亲书,他若是不签,就只能写保证书,写了保证书到时候拆迁款就得分王长福一份,分到王长福手里的,还不是会回到李秋月手里? 李秋月这个毒妇,可真够阴损的,直接让他骑虎难下了。 王德发两眼一闭:“是他王长福不孝在先,这样的儿子我王德发不稀得要,我有长禄长寿就够了!” “行!那就签字吧!”李秋月把早就准备好的断亲书掏出来,还递上了笔和印尼。 王德发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上了这黄脸婆的当似的…… 第52章 烂掉的白月光 “不签也行,那就写保证书……” 李秋月说着就要收起断亲书。 “签,谁说我不签了?”王德发一把抢过断亲书在上面签了字,又重重的按上了手印。 管她李秋月到底在算计什么,很快他就会拿到一大笔拆迁款,到时候还怕她李秋月个锤子! 李秋月满意地收起断亲书,谢过林支书,就拉着大丫,叫上长福两口子往回走。 “等等,秋月同志,这个宣传手册,你们也拿一份走。”林支书把宣传手册递给李秋月。 李秋月接过,看到上面是关于那块地的招标时间地点还有方式。 用的是城里流行的竞拍模式,这在村子里,倒是挺新颖的。 拿到宣传手册的村民们,都开始讨论起来。 一个个都兴奋不已。 唯有老王家的人,脸色很难看。 王光耀感觉自己的脸被按在地上摩擦,瞪了王德发一眼,招呼着老王家的老辈子们要离开。 林支书也起身要走。 林清清立刻跑过去,把后院的门直接关死了:“大家伙别急着走啊,李秋月他们的事情是解决了,可我家长寿分家的事,还没着落呢。” 赵素芬一听林清清这话,气炸了: “怎么?你一个未过门就大着肚子的狐狸精,也想学李秋月,来我们老王家当搅家精? 我告诉你,王招娣不来伺候我们,长寿这个家就分不了! 你想做长寿媳妇,就得把我们这个家里的老人,全都伺候好了才行!” 宁珍珠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拼命的给王长禄使眼色。 王长禄清了清嗓子:“刚才咱们可是说好了的,如果大姐不同意来伺候爸妈和爷爷奶奶,那咱们就得一起负担家里老人的养老。” 林清清扯着嗓门:“切,刚刚大家伙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的,二嫂可是说了,以后爸和爷爷奶奶的养老问题,你们两口子包圆了的!” “对啊二哥二嫂,你们可是文化人,说出去的话,可不能不算数。” 王长寿也跟着林清清耍起无赖来:“我要的也不多,就六千九百块。这钱你们要是不给,我就天天去爸的运输队闹,再去赵素芬的大学里闹,再不行去二哥二嫂工作的地方闹,我还不信没人给我们讲理了!” 王长禄两口子气得直跳脚,对着王长寿破口大骂。 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李秋月心中冷笑不止。 这就是王德发当宝一样供着的好大儿,还指望他们俩禽兽养老,以后有他和赵素芬受的。 李秋月带着大丫他们,直接推开林清清,开门走了出去。 “诶诶……”林清清气得不行,想拦住他们。 可孙小美直接挥了挥手中的菜刀,她带过来的姐妹更是把锅铲镰刀往她面前举,吓得林清清立刻让出一条道。 出了后院,李秋月把断亲书塞到大丫手里:“待会你和长福,也在上面把字签了,手印按了。” 至于二丫和三丫,等后面找到机会了,让他们也把字签了手印按了。 反正这断亲书上写得清清楚楚,她四个亲生儿女,从现在开始,都跟王德发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大丫垂着头没接,脸色很不好看。 “怎么了?”李秋月皱起眉头,她其实猜到了大丫在想什么。 无非是怕背上不孝的名声,被心上人嫌弃。 “妈,我们一定要这么做吗?爸爸他们始终是我和长福的家人……” “长福,你先拿去签字。”李秋月将断亲书塞给王长福,而后握住了大丫的手:“走吧,陪妈去刘家铁铺取锄头。” 是时候让大丫好好看清楚,她心里装着的到底是个什么货色了。 大丫有些心虚地低了头:“妈,我……” “走吧,一会天该晚了。”李秋月太了解自己这个大女儿,有些事不点破反而好点。 两人一路走到了刘家铁铺。 刚走进去,就看到刘长贵正光着膀子在打铁。 抡起的铁锤一下一下砸在烧红的铁烙上,汗水顺着他肌肉虬扎的身体一点点往下淌,倒是有几分男人味。 李秋月偏过头,就看到自家大女儿的脸,早已经红得像是熟透的苹果。 心里暗自叹了口气,扯着嗓门叫道:“刘师傅,我前几天在你这定的几把锄头,都做好了吗?” “李婶子啊,好了好了。”刘长贵一边埋头打铁回应李秋月,一边对着里屋大喝一声:“陈大花,还不快把锄头给李婶子拿过去?” 陈大花? 大丫愣在原地。 她记得那是村尾陈麻子家的大女儿,当初她见过陈大花来打铁铺找刘长贵,还吃过醋。 刘长贵说,那个陈大花就是他表妹。 怎么现在直接住到他家了吗? 长贵哥本来生活就艰难,还要多负担一个远房表妹,这日子也太苦了吧? 大丫心疼刘长贵,脚步飞快地朝打铁铺子走去。 还没走到刘长贵面前,就见陈大花前面背着一个女孩,后面也背着一个女孩,一只手牵着一个女孩,另一只手抓着两把锄头,急急忙忙从铺子后面走出来。 刘家铁铺其实就是刘长贵的住处。 打铁铺子在前面,他们一家人住在铺子后面,中间一道帘子隔着。 长贵哥一家好几口人都住满了,陈大花作为一个表妹,居然还拖家带口的住进来,这怎么住得下啊? 不过,看陈大花这穿着,还有那一看就营养不良的瘦黑样子,再加上三个女孩子都瘦得不成人样,想来日子也是太难过了,才会来麻烦长贵哥的。 说到底长贵哥还是太善良。 大丫心里对刘长贵,又多了几分好感。 “当家的,你看是这两把不?”陈大花把手里的锄头递给刘长贵。 手上牵着的孩子突然就挣脱她的手,跑向大丫。 一个不小心,就撞到了刘长贵。 刘长贵啪的一巴掌就打了过去:“死丫头片子,没长眼啊?” 陈大花心疼得一把将小女孩拉到怀里,一边揉着小女孩的脸,一边轻声道:“当家的,孩子还小,这么打会打坏的。” “闭嘴!你这不会生儿子的废物,老子娶你来,不是让你来给老子一个接一个生赔钱货的。” 轰! 大丫的脑子一阵嗡嗡作响,差点站不稳。 第53章 儿子砍老子 李秋月伸手扶了她一把:“大丫,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大丫?”刘长贵愣了一下,抬头,就对上大丫湿漉漉的眼睛,一下子就有些尴尬起来:“是大丫啊,你什么时候回娘家的?这锄头,送你们了。” 刘长贵一双眼睛,悄悄的在大丫身上来回打转。 李秋月去大丫婆家大闹的事,其实早就传到了王家村,刘长贵也是知道的。 只是,他已经娶妻生女了,加上觉得大丫也是二手货了,这嫁过人的婆娘,肯定不水灵了,也就没在意。 可如今看到大丫站在他面前,居然还是一副大姑娘俏生生的模样,心里顿时就又有了想法。 当初大丫可是他用一把镰刀就能骗到手的,现在送她锄头,可不得把她迷死了? 李秋月重重咳嗽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两把锄头而已,我们还是给得起钱的。” 直接就把钱塞给了陈大花。 陈大花看着手里的钱,眼泪一下子就滚下来:“当家的,咱家大闺女思娣的衣服全都小了,这五块钱,我可不可以拿去给她扯块布做新衣服?” 刘长贵下意识要骂人,但看到大丫那一刻,语气又软了下来:“说的什么话,我赚钱不就是给你和闺女花的,去去去,现在就去给闺女扯布做衣服。” 别在这碍着她跟大丫叙旧。 “大丫,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我一并给你打了。”刘长贵一边说,一边暗戳戳的展示自己的肌肉。 以前大丫最喜欢盯着他的肌肉看。 大丫一抹眼睛:“不用了。”拉着李秋月的手:“妈,天色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转身就走。 刘长贵还在后面叫:“大丫,以后有什么要打的,记得来找我,我给你选最好的精铁来打。” 大丫的脚步更快了,恨不能跑起来。 李秋月紧走慢走才能跟上她。 一直到出了刘家铁铺,大丫突然就蹲在地上,将头埋进了膝盖里,低低哭了起来。 李秋月叹了口气,陪着她蹲下来:“现在,你知道妈为什么不同意你跟刘长贵在一起了吧?陈大花嫁过来的时候,多么圆润一个姑娘,你看看现在成了什么样?” 突然,前方传来刘长贵那个独臂妈的声音:“妈,这偏方真的有用吗?陈大花那个没用的东西,都花了咱们家多少钱了,也没生出个儿子来。” 大丫一抬头,就看到刘长贵裹小脚的奶奶在那碎嘴子骂人: “再生不出儿子来,就让长贵休了陈大花!我可听说了,李秋月那个大女儿离婚了,她当初可是上赶着到咱们家,免费伺候咱们一大家子。让长贵把她娶回家,就不信还生不出儿子。” “对啊对啊,那可是个倒贴的赔钱货,听说现在李秋月手里可不少钱,到时候让长贵把她娶了,让她去找李秋月要钱,她要是也生不出儿子,就让长贵拿着她家的钱,去外面多找几个女人来生。” 刘长贵的妈两手一拍,好像这事已经成了似的,笑得合不拢嘴。 大丫气得猛地站起来,指着她们骂道:“谁要嫁给你们家刘长贵那个猪狗不如的王八蛋了,呸!” 一把拉着李秋月就撞开刘长贵的妈和奶奶,一路往家的方向走。 身后传来刘长贵的妈和奶奶破防的声音。 大丫的身子微微颤抖着。 她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想嫁的男人,竟然是这么一个畜生! 想到自己还因为刘长贵,对妈妈心生怨念,大丫心里就不是滋味。 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李秋月心疼得不行,忙给她擦眼泪:“哭什么?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都是,你要真想嫁人,妈过几天就去让你外公给你物色一个顶好的!” 大丫破涕为笑:“我才不要嫁人,我要一辈子陪着妈,伺候你。” 李秋月将大丫的脑袋按进怀里:“傻孩子,妈可不用你伺候,妈这辈子啊,只想看你过得幸福就够了。” 两人说说笑笑,一路回到家。 刚到家,就听到一阵丁铃当啷的声音。 孙小美见到她们,立刻把他们拉进屋内,指着后院道: “那边打起来了,林清清流了好多血,怕是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 王长寿这会还在拆家呢,真是造孽啊。” 李秋月有些失神。 上辈子,林清清是因为奸情被她揭露,自己跑去堕胎的。 没想到这辈子她改变了这个轨迹,林清清肚子里的孩子还是保不住。 只不过,这一次被王长寿那个白眼狼怨恨的,不再是她,而是王德发和赵素芬那对狗男女了。 李秋月弹了弹身上的尘,走进堂屋,正打算坐下,就见王德发抱着头,一路跑到她这边,怒气冲冲的指着她道: “毒妇,都是因为你,长寿才会跑到我这里闹分家,这下好了,林清清的孩子保不住了,这都是你的错!” 王长寿紧接着跑了进来,手上提着一把菜刀,双目赤红,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王德发,你这个老不死的,还我儿子!” 王德发吓得浑身打了个哆嗦,直接跑到李秋月身后,用力把她往前一推: “这事跟我没关系,要怪就怪李秋月,她不怂恿你们去我那闹,林清清也不会出事,你要砍砍她!” 李秋月直接反手抓住王德发,抬手啪啪啪给了他几巴掌,又用力一脚踹在王德发的膝盖上。 王德发一个不设防,噗通跪在了地上。 “拿绳子来!”李秋月怒喝一声。 大丫吓得愣在原地,还是孙小美机灵,直接跑去拿了一捆麻绳,丢给王长寿:“你们家的破事,还是把人绑过去你们那边闹,别在这里吓到我妈。” 王长寿把刀一丢,抓过麻绳,就要套在王德发的脖子上。 赵素芬从后面急急跑过来,一把从后面抱住王长寿:“长寿,你疯了吗长寿,那是你亲爹啊!” “让开!”王长寿赤红着双目,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不行!长寿,我不能让你继续错下去!林清清肚子里的,就不是你的孩子,没了就没了,你不能这么对你爹!” 赵素芬死活不放手。 王长寿怒吼一声:“我叫你放手!” 用力一甩,就把赵素芬甩了出去。 嘭的一声,赵素芬的脑袋重重撞在桌角上,鲜血流出来。 王长寿却仿佛没看到一样,扯着麻绳,阴着一张脸,一步一步朝王德发逼近:“你弄死了我儿子,我现在就让你下去给他陪葬!” “不要,长寿!不可以!你要是害死了你爸,你就得去坐牢啊!”赵素芬忍着痛,扑到王长寿身上。 王长寿冷笑:“我和清清的孩子没了,坐牢又有什么关系?” “住手!”王长禄气喘吁吁地大叫。 身后跟了两个公安同志,立刻上前,扭住了王长寿。 赵素芬慌了:“警察同志,这是我儿子,这是我们的家务事……” “妈,他都拿刀要砍死爸爸了,你还为他求情?”王长禄气得不行。 王德发一直到这会,身子都还在发抖,但见到公安,立刻又气焰嚣张起来,哆嗦着手,指着王长寿道:“断绝关系,我要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赵素芬还想劝,被王德发一巴掌打过去,他冲着王长禄道:“长禄,去写断亲书,我一定要跟王长寿这个畜生断亲!” 王长寿:“断就断!老子也不稀罕有你这种禽兽不如的爸,但你们害得清清流产,必须赔偿,我要一万块,不给钱,老子从牢里出来一样搞你们!” 最终,在公安的见证下,他们签了断亲书,王长禄给王长寿写了一万块的借条,这场闹剧才收场。 王德发狠狠将笔拍在桌面上,怒瞪着李秋月:“搅屎棍!走,现在就跟我去,把离婚证领了!” 李秋月站起身:“求之不得。” 第54章 骂她是资本家女儿 王德发愣了一下,心里更不舒服了。 本来还觉得李秋月跟他签完离婚协议,没有猴急的就拉他去领离婚证,是对他还有念想呢。 所以王长寿为了林清清要砍他的时候,他下意识就往李秋月这边跑了。 结果她刚刚一点也没有出手庇护他,甚至他提去领离婚证,还满口答应了。 “李秋月,你可想清楚了,这证一扯,你跟我以后可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王德发心里想着,李秋月肯定会害怕,会求他。 毕竟这么多年夫妻了,哪一次闹,李秋月不是先低头的? 就连结婚那天晚上,他喝大了,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资本家的女儿,她都没敢吱声。 第二天还得一大早起来,好吃好喝的伺候他。 李秋月是爱他的,怎么可能真的就跟他完全断绝关系? “你要是不想领证,我也可以的,以后你就跟素芬一起,伺候我和爸妈——” 李秋月听着王德发这些话,一阵反胃,直接冲进厨房。 王德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冷笑:“你还知道我饿了啊,也不用做太好,就来盘肉,整点花生米,再来二两酒——噗——” 王德发话都没说完,就被李秋月一盆泔水泼了过来。 脸上立刻挂满了烂菜叶子,一股发酵的臭味,让他忍不住干呕起来。 “李秋月!” “王德发,你要领证就领证,不领证就给我滚出去,别脏了我的地盘!”李秋月将舀泔水的勺直接砸到他脸上。 大丫还是第一次见自家妈战斗力这么强,连爸都敢打。 在她的印象里,从小到大,爸大声说句话,妈都不敢反抗的,一时之间,傻愣在了原地。 王德发被砸得头上立刻起了一个包,气得他将水瓢摔在地上:“领,谁不领谁是孙子!我告诉你,迟早有你这个泼妇哭的时候!” 毕竟领了离婚证,李秋月再想馋他的拆迁款,可就连狗洞都没有了。 “我哭不哭不知道,但你现在还真得哭了!”李秋月抄起一旁的扁担,就往王德发的头上砸。 吓得王德发抱头就跑。 李秋月在后面追,王德发在前面骂骂咧咧的跑。 赵素芬又气又急,跺着脚追上去,一把抓住李秋月的手腕:“够了,你跟德发哥都离婚了,他现在是我男人,你没资格打他!” “打他没打你是吧?”李秋月抬脚,直接踹在了赵素芬的肚子上。 赵素芬嗷的一声惨叫,摔出去一米多远,疼得她捂着肚子满地打滚。 李秋月将扁担往地上一杵:“长福,把王德发给我捆起来,扭到民政局去!” 王长福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孙小美已经拿了麻绳过来,塞到他手里:“去啊,你跟王德发都断亲了,以后妈才是你要孝顺的。” 王长福挠挠头,媳妇说得在理。 拿着麻绳就往王德发那走。 王德发抹了一把脸上的泔水,哧溜一下爬起来:“绑什么?老子自己有腿,会去!你们先过去,我洗个澡先!” 说完,一溜烟跑回了后院老屋。 赵素芬眼看着王德发跑了,又看着李秋月看她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孙小美冷笑的看着她,王长福手里的麻绳粗得更是吓死人。 这要不跑,怕不是要被他们捆起来吊着打。 连滚带爬的也跑了。 孙小美将院门关上,转身,拉着李秋月进了里屋,把她按坐在了梳妆台上: “妈,这么多年你在老王家做牛做马,都没好好捯饬过自己,我可听说当初你可是知青队里出了名的大美人。 今儿个离婚是个好日子,必须好好打扮打扮,重新开始新生活,让王德发后悔去!” 李秋月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恍惚。 当初他们家在大运动时期,被打成资本家,一家子被下放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 那时候,刚到王家村,因为资本家小姐的身份,哪怕长得漂亮,也总是被各种批斗。 王德发就是在那个时候,对她嘘寒问暖,才让她稀里糊涂的陷了进去。 他后不后悔的,她早就不在乎了。 但孙小美说得对,她要利利索索的去领这个离婚证,开启新的生活。 李秋月翻出了前年买的新衣裳,还没换上,孙小美就拿了一件新衣裳过来: “妈,这是前两天我赶集买的,你换上看看。还有这雪花膏,是从我小姐妹那拿来的,听说涂了皮肤亮闪闪的,可好看了。还有这个金镯子,是我和长福结婚的时候,你给我打的,今天必须戴上。” 看着孙小美殷勤的样子,李秋月的心情有些复杂。 孙小美是个会整活的,以后这卖辣椒酱的时候,可以带上她。 等到了民政局,李秋月远远的就看到王德发和赵素芬,手挽着手站在门口等着了。 大丫眼睛有些红,郁闷的嘟囔了一嘴:“太过分了,都还没跟妈领离婚证,就臭不要脸的粘在一起,恶心!” 王长福也叹了口气。 之前他还是有些怨自家妈有些过于冲动了。 这乡下人过日子,不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有些偷鸡摸狗的事,也不算多稀奇的事,大多数都会为了家庭和睦,睁只眼闭只眼。 但现在看着王德发和赵素芬的样子,他都想抽当时的自己一巴掌。 错的是王德发和赵素芬,不是他妈。 王长福打头阵,给自家妈造势。 王德发看到他们一大家子过来,眉头蹙起来,可等目光落在李秋月身上时,一下子就愣住了。 今天的李秋月,上身穿着干干净净的的确良白衬衣,下身穿着黑色的工装裤,还把头发全部盘了起来。 看起来干净利索,脸上的皮肤也白了不少。 李秋月当年可是出了名的大美人,尤其是那双眼睛,又大又亮。 虽然现在已经四十多岁了,但打扮打扮,看起来竟然还是这么好看。 比起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涂脂抹粉的赵素芬,李秋月的身上,多了几分沉稳干净的美。 王德发的心跳突然就加快了,眼睛直勾勾盯着李秋月,下意识的往她那边走。 赵素芬气得脸都绿了,用力拉住他:“干嘛,还想吃回头草啊?是泔水没喝够,还是打没挨够?” 第55章 上门要女人和孩子 王德发脖子一缩,咽了咽口水,眼睛却还是忍不住往李秋月身上瞟。 赵素芬直接甩开他的手,走到李秋月面前,伸手:“户口本拿来,今天除了要领离婚证,这户口也得分开!” 李秋月直接不理她,左手挽着大丫,右手挽着孙小美,直接走进民政局。 赵素芬气得捏紧了拳头,想骂人,偏偏这里人多,她要脸,骂不出口。 离婚证一到手,李秋月脸上的笑都止不住。 王德发脸色很难看:“老都老了,我看你离了我,还有什么男人要你!” “放心,我不是赵素芬,没男人死不了。”李秋月翻了个白眼:“待会就去村里开证明,然后去公安局,把户口分开。” 转身,带着长福他们走了。 王德发脸色更难看了。 他可是大老爷们,要离婚也应该是他甩了李秋月,怎么有种他才是被甩那个? “等等,我和德发哥还要领结婚证呢。”赵素芬追上去,“先把户口本拿过来。” 大丫气得眼睛红红的:“你,你们欺人太甚!” 爸怎么能这样?才跟妈离婚,就要跟赵素芬领结婚证! 王长福也黑了脸:“你们这么做,还要点脸吗?” 赵素芬阴阳怪气的笑起来:“我们合法合规,有什么问题?再说了,你妈都没说什么,你们急什么眼啊?” 一边招呼王德发:“德发哥,我户口本可是拿过来了,你快让李秋月把户口本拿给你,我们去领证。” 王德发皱着眉,支支吾吾半天没动。 赵素芬急眼了:“王德发,你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你跟李秋月领了离婚证,就跟我领结婚证的吗?” 身后的工作人员交头接耳,一个个看王德发和赵素芬的眼神都变了。 王德发离得近,可以听到他们在唾弃他,脸色更难看了。 快步上前,捂住赵素芬的嘴:“急什么?结婚证哪天不能领?走,走,你先回去,这里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赵素芬唔唔唔的想挣脱,却被王德发直接推了出去。 他可不傻,赵素芬是什么人啊,前几天还在跟那个什么李教授勾勾搭搭的,现在突然就急着跟他领结婚证,还不是为了拆迁款? 再说了,他对李秋月还是有感情的。 王德发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李秋月,心里盘算着,等拆迁款到手了,让李秋月求着回到他身边。 他想要的婆娘,是知冷知热的,不是赵素芬那种连三餐都做不清楚,衣服也洗不干净的懒婆娘。 “户口本就放在你那吧,反正也都住在一个屋檐下,现在分户口,怕是有点麻烦……” 李秋月冷笑:“这户口要是不分,到时候可说不清楚。万一哪天我们发达了,你们一家子还得赖上来,说咱们还是一个户口本上的,我们赚的钱,还有你们的份!” 李秋月这话,让王德发打了个激灵。 真要是这样,到时候他拿了拆迁款,李秋月他们还有借口直接理直气壮要钱。 那可不行! 拆迁款他是不会给李秋月他们的,就算给,也得是他们跪下来求他给。 王德发清了清嗓门:“别搞得我稀罕跟你们一个户口似的,走走走,现在就去村委开证明分户。” 拿到证明后,李秋月喜滋滋的带着大丫他们回了家。 刚到家,就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钱百万?你还来我家做什么?”李秋月下意识将大丫护在身后。 看到钱百万的那一刻,大丫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孙小美眼尖,搂住大丫:“妈,我和大姐还有点事商量,就先进屋了。” 李秋月点头:“长福,你送他们进去。” 王长福把拳头捏得噼啪响,瞪着钱百万的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大姐在婆家的遭遇,小美跟他说了,这个钱百万就是个禽兽,身为大姐的前公公,不但打大姐,还偷看大姐洗澡,他现在就想把人打一顿! 钱百万摸着下巴,眼睛追着大丫。 尤其盯着大丫的屁股看。 这个王招娣,屁股可真大,好生养得很。 他是真后悔,没有早点壮起胆,把她睡了,给老钱家留个后。 李秋月抓起一旁的扫帚,直接往钱百万的眼睛上用力一扫。 “哎哟——”钱百万疼得捂住眼睛:“亲家母,你这是干什么?” “打住!我家大丫已经跟你儿子离婚了,我不是你亲家母,你今天要是来找茬的,我李秋月也不是好欺负的!” 李秋月用力将扫帚往地面上一杵,发出咚的一声响。 吓得钱百万打了个哆嗦。 “瞧你说的,我这不是来找你儿子要林清清嘛,五千块你都拿了,这人总得给我了吧?” 李秋月冷脸:“你要找林清清,找王长寿去,跟我没关系!” 一边说,一边拿扫帚就开始往钱百万面前扫。 灰尘全都扑到钱百万身上,呛得他直咳嗽。 他一边抬手扇着面前的灰尘,一边咳嗽道:“亲家母,啊不是……李秋月同志,这话不是这么说的,钱是你收的,当时你说好了林清清肚子里的孩子归我,我才把钱给你的。” “放屁!那钱是你赔偿我家大丫这些年的损失!你跟林清清那点破事,你自己解决去,再不走我就让我家长福把你打出去!” 王长福一听到自家妈让他把钱百万打出去,立刻就扛着一把锄头出来,扯着嗓子喊:“妈,打谁?我来了!” 王长福人高马大的,加上常年做农活,身上晒得黝黑黝黑的,肌肉更是爆棚。 一看就很能打。 钱百万吓得吞了吞口水:“秋月同志,你别激动,别激动,我这就找王长寿,找王长寿去。” “找王长寿去别处!他已经分出去单过了!”王长福把锄头用力往地上一杵。 当的一声响,吓得钱百万掉头就跑。 刚跑出去,迎面就撞上了林清清娇软的身子。 “清清,你在这就好,跟我走,现在就跟我走,我保证让你和咱们的孩子,以后吃香喝辣的。” 钱百万伸手就去抓林清清的手。 王长寿一巴掌扇在钱百万脸上:“他妈的,你谁啊?敢动我家清清?还敢说孩子是你的?” 钱百万被打懵了:“你就是王长寿?那正好,你妈已经把林清清卖给我了,五千块,包括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起。” “你说什么?”王长寿气得撸起袖子,对着钱百万又是一顿胖揍。 揍完还把人踩在脚底下,气呼呼地瞪着李秋月: “妈,这是怎么回事? 你明知道清清的孩子流产了,现在身体是最虚的时候,我带着她来你这里,是想让你伺候她坐小月子的,你居然背着我把她卖了?!” 第56章 二丫怀孕了 李秋月差点没被王长寿这番言论恶心吐。 见过厚脸皮的,像王长寿这么不要脸的,还真是少见。 说好了出去单过,家都分完了,林清清流产坐小月子,还能赖到她头上来。 “王长寿,你是不是搞不清楚分家的意义? 从你和林清清决定出去单过那一刻开始,你们所有的事情,就需要自己承担了。 至于钱百万跟林清清那点破事,跟我可没半点关系,具体什么情况,你自己问他们俩去。” 李秋月挥挥手,让王长福把他们三个人请出去。 她可不想插手他们的破事。 王长寿却不干了,死活扒拉着门框不走: “妈,我们只是分家,又不是断亲,你是我妈,我媳妇儿流产,你作为亲妈,难道不应该照顾她坐小月子? 你要是不帮着照顾也行,家里不是养了七八只老母鸡,我去抓了给清清补身体。” 王长寿说着,用力推开王长福,就往鸡圈跑。 李秋月抓住扁担,就朝王长寿的腿上打过去: “你今天要是敢抓走一只鸡,我就打断你的腿! 林清清一不是我生的,二没跟你领证,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没义务照顾她! 再说了你们分家的时候,我还送了2256块钱,给她肚子里的孩子。 那是给孩子的,现在孩子没了,我都还没找你们要回那些钱,你们竟然还敢上门闹事?” 听到这,王长寿更气了:“妈,你还有没有心?那是我们想让孩子没的吗?孩子没了我们比谁都难过,你都不心疼清清的吗?” “心疼什么?心疼她还没嫁进来,就到处惹事?前有二狗,后有钱百万?我李秋月还想多活两年!我告诉你,钱百万这事你们自己解决,别扯上我!” 李秋月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狠狠地盯着林清清。 林清清被她看得浑身发毛。 王长寿很期待这个孩子,她现在没了孩子,就等于没了护身符,如果再被李秋月爆出她跟钱百万的事,后果不堪设想。 林清清上前,拉住王长寿:“长寿,你别这么跟妈说话,其实……” 她低了头,咬着唇,突然眼泪就掉了下来。 王长寿吓得不轻:“清清,你别哭,别哭啊,我知道是我没本事,让你跟着我受苦了,你放心,这小月子我一定让你舒舒服服的坐上!” 说着就要去找李秋月继续理论。 林清清吓得忙抓住他的手臂,拼命摇头: “不是,妈她说得对,这事跟她没关系,是我……是我之前想着要把孩子送给百万叔的。” “什么?”王长寿一脸不敢相信,抓着林清清的手猛地一紧:“清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那是我们的孩子!” 林清清被抓疼了,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没办法,你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妈身体不好,家里收入低,下面还有几个弟弟妹妹要吃饭。 我妈这么多年的病,都是百万叔免费给看的。 百万叔家里又一直没有个孩子,所以我才想着等孩子生下来,送给他,就当做是报答他。” “清清,你——你这——”王长寿气得猛地蹲下来,用力挠着头。 “对不起长寿,其实我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是……是赵素芬说,我被二狗玷污了,她不愿意让我嫁给你,更不愿意让这个孩子生下来。她说别人会说这个孩子的闲话。可我不想孩子就这么没了,才想着等生下来给百万叔养,对大家都好。” 说着说着林清清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可我没想到,我都已经妥协到这一步了,赵素芬还要趁乱弄死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儿啊,还未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就这么夭折了。” 林清清一边哭,一边抽自己的脸:“是我没用,是我不配当妈,是我……” 王长寿心疼得死死抓住她的手:“清清,这不是你的错,是赵素芬,都是那个毒妇的错!” 李秋月在一旁看得是百感交集。 不得不说,这个林清清真是够毒够狠够没下限的。 三句两句,就又把王长寿哄得五迷三道的。 也难怪上辈子自己会栽在她手里。 还好,这辈子自己提前拿捏了林清清的把柄,不过赵素芬就没那么好运了。 遇到王长寿这个连屁眼子装的都是林清清的蠢货,赵素芬不死也得扒层皮! 钱百万被林清清的演技搞得一愣一愣的:“不是,那我的孩子——” “百万叔,你放心,你的大恩大德,我和长寿都记在心里,以后一定,一定会想办法报答你。” 林清清楚楚可怜地抬眸看向钱百万,朝他做了个手势。 那手势钱百万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他们约好偷情的时候,林清清就会做的手势。 一下子钱百万就不生气了,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肚腩: “什么报答不报答的,都是左邻右舍,没必要这么客气。 你刚没了孩子,身体正虚弱,长寿兄弟,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接下来一段时间,我来给清清调理身体,保准你们很快又能有个大胖小子。” 林清清怀过孩子,又年轻,屁股还大,只要他钱百万再努努力,让她再给自己生个大胖儿子,很简单的事嘛。 王长寿像个二傻子似的,一边点头,一边还给人家道谢。 看得李秋月心里憋笑憋到差点内伤。 “好了,事情说也说开了,没别的事,你们就都回去吧,吵得我头疼。” 李秋月挥挥手,王长福立刻把三人都‘请’出了院子。 等人走后,直接把院门栓上了。 “妈,我怎么觉得林清清跟那个钱百万不太对劲啊。”孙小美凑上来,小声嘀咕。 李秋月白了她一眼:“以后别人家的事少管,过好咱们自己的日子就好。” “是是,妈说的是,对了妈,刚刚林支书拿过来的宣传册子我看了,这不记名投票制度,我怕我们是争不过王德发啊,那块地……” 李秋月拍了拍孙小美的肩膀:“放心吧,那块地,他们吃不下。” 看着李秋月胜券在握的样子,孙小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莫名的觉得心安。 好像,跟着李秋月走下去,就一定能过上好日子一样。 “妈,那接下来,我们都听你的,你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孙小美乐呵呵的挽住李秋月的臂弯:“对了妈,前几天我回娘家,见到二姐了,她怀孕了呢。” 哐当—— 李秋月手里的扁担掉在了地上。 第57章 钱都塞她裙底下去了 “妈,你怎么了?”孙小美一脸疑惑。 李秋月的心口突突直跳,脸色格外的难看,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起来。 上辈子,她只知道二丫是在她男人周大宝下矿洞出了事之后,周大宝才性情大变,对她非打即骂的。 却压根不知道,在这之前,二丫还怀过孕。 按照时间节点,离周大宝下矿洞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她原本是打算等到周大宝出事的时候,再趁机去把二丫带回家的。 但现在二丫居然怀孕了,计划瞬间就乱了。 她想到大丫的事情,她去的时候,想着是算好了时间节点去帮大丫摆脱钱家人。 可过去了才发现,在此之前,大丫就一直在受钱家人的虐待。 李秋月越想,心里越慌。 “小美,你娘家妈最近身体怎么样了?我听说她前阵子住院了,我那屋里头刚好还有两瓶麦乳精,你拿去给亲家母补补身体,再抓两只鸡过去。” 孙小美愣了一下。 她娘家兄弟姐妹多,平时总会找点机会,抠点婆家的鸡蛋什么的,去补贴娘家。 以前李秋月可是很有意见的。 尤其是对她妈,李秋月向来没好脸色。 一来是当时她妈要的彩礼比其他人高,二来是她妈来过家里好几次,都是问李秋月要钱,去给她弟弟交学费。 没想到今天李秋月会突然主动关心她妈,又是送麦乳精,又是抓鸡的。 一时之间,孙小美还有些不习惯:“妈,那……我就不客气了?” 李秋月:“一家人客气什么啊,回来的时候,顺带把你二姐带回来住阵子,就说我想她了。” 孙小美脸上的笑都没来得及收回去,心里就有点不舒服起来。 看样子,让她拿东西回娘家,只是幌子,接二姐回家才是李秋月的目的。 大姐已经被妈搞得离婚回了娘家,这二姐……妈又要做什么? 不会是想让二姐在这里坐月子吧? 孙小美不由想到自己坐月子的时候,李秋月可没这么上心。 心里更不舒服了。 “大丫,你去把院子里的鸡逮一只,炖了,鸡腿留给耀宗,他爱吃。”李秋月冲着大丫喊道。 “好嘞妈。”大丫立刻转身就去了鸡窝。 孙小美脸上的笑总算是再次鲜活起来:“妈,我这就准备准备,保准在明天天黑之前,把二姐带回来。” * 第二天一大早。 村广播站的大喇叭就响了起来:“王家村的村民请注意,王家村的村民请注意,请马上到村大队集合,请马上到村大队集合。” 李秋月放下碗筷,把大丫和长福都叫上,一起去了村大队。 刚到村大队的大坪上,就看到王德发脸上贴着绷带,坐在老王家那些人的阵营里。 王家村一大半的人都姓王,他们平时仗着人多,总是聚在一起欺负人。 这会儿往那一坐,三分之二的位置都被他们霸占了。 看到李秋月的时候,王德发的眼睛像是淬了毒:“李秋月,你还真是长本事了,居然让长寿打他亲妈!素芬被打得都去市医院住院了,你可真是够恶毒的。” 他也没落到好,脸都被赵素芬那个泼妇抓花了,说什么都怪他驯服不了李秋月,才会害得长寿被李秋月带坏了。 “死了没?死了我去村东头的棺材铺给她订个花圈。”李秋月没事人一般,坐到了另一边。 王长福和大丫一左一右,坐在她两边,护着她。 孙红梅被两个老王家的小媳妇左右搀扶着,气得忍不住跳起来。 一动身子骨就疼,一边哎哟哎哟的惨叫,一边嘴上还是不饶人: “李秋月,你这黑心肝的,心怎么这么狠?! 打完婆婆打老公,打完老公怂恿亲儿子打他妈!我告诉你,今天你就会遭报应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订了辣椒苗,交了一百块钱定金,那一百块就等着打水漂吧!” “对,还有这块地,你给林支书送多少礼都是白费力气,我们老王家这么多人,投票你还想赢我们,呸,做梦!” “李秋月,我要是你,就赶紧夹着尾巴离开,免得待会成为村子里的年度笑话。” 老王家的女人们,见到李秋月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对着她狂喷口水。 李秋月不紧不慢的拿手帕擦了擦身上的衣服:“这块地的租金可不便宜,叫价就要两千块,王德发想拿下,也得摸摸裤兜才行。” “就是就是,他王德发的钱,谁不知道,都塞到赵素芬的裙底下去了,哪还有钱租地啊,给他投票不是开玩笑吗?” 许夏荷走过来,直接坐在了李秋月后面。 其他几个平时跟李秋月玩的要好的老姐妹,也坐过来,忍不住笑出声来。 王德发脸都黑了:“你们懂个屁,老子很快就会变成万元户,不,是十万元户,到时候你们就酸去吧!这块地,今天只会是我王德发的!” “是啊李秋月,你要是想要那块地,也不是不可以,跪下来求我爸啊。再把你逼我们签下的借条都撕了,还有我那一千八百八十八块,也一块还回来。我可以劝劝我爸,把那块地让给你。” 王长禄现在是演都不想演了,当着全村人的面,就一口一个‘李秋月’的叫了。 村民们一个个都在等着看笑话。 有人开始劝李秋月别争了,在王家村,一个跟老公离婚,还带着儿女跟老公断亲的女人,怎么可能拿到高投票呢? 大丫听着大家的话,眼睛红红的。 她有些担忧的拉了拉李秋月的衣袖:“妈,要不还是算了,那一百块我来出。” 她不想看着自家妈被全村的人嘲笑,尤其是被爸和老王家的人嘲笑。 李秋月轻拍了拍大丫的手背,宽慰她:“放心吧,这块地不管怎么样,最后都会落到我们手上。” 宁珍珠离得近,听她这么说,忍不住笑出声来: “李秋月,你真以为,林支书能做得了王家村的主?他要是敢徇私舞弊,我们王家村的人,就敢去上面告他,让他连支书都做不成!” “是啊李秋月,你说你自己胡闹,就不要扯上林支书。 他一个城里来的大学生,还要靠着在咱们王家村积累经验,到时候好回城升迁呢。 别到时候为了袒护你一个人,把前途丢了不说,还要进去吃国家饭,那你可真就造了大孽喽。” 村长王光耀的女婿柳金鑫扶了扶眼镜,阴狠狠地盯着李秋月笑。 要不是因为李秋月跑去林旺远那里瞎胡闹,林支书也不会下通知,不准任何村干部参与这块地的招标。 那么肥的一块地,就这么从他手里溜走了,今天他一定要让李秋月吃不了兜着走! 第58章 争地风波 “告什么?林支书一没收受村民好处,二没在村集体的财务上做手脚,你们要告他什么?告他跟村民商讨村集体的发展方向?还是告他顶着大太阳,替村长去关爱老人?还是告他拿出自己的私房来填补村集体的亏空?” 李秋月的声音铿锵有力,直说得王光耀和柳金鑫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够了!吵吵闹闹的像什么话?投票马上就要开始了!” 王光耀瞪了李秋月一眼,直接站起来,走到了大广播前面。 林旺远面前放着一个投票箱,他对着面前鹅颈形的话筒开了嗓: “要参加招标的同志,都站到台前来,跟大家做个自我介绍,然后说一下,自己打算拿这块地来做什么,心理预期的最高出价是多少。” 王德发第一个站了起来。 他走到林旺远身旁坐下,对着话筒开口:“我打算拿那块地挖个鱼塘,听说这两年临近年关的时候,供销社都关门,城里人都到处找地方买鱼,挖鱼塘养鱼一准能赚钱。” “至于给价这方面,只要大家愿意给我投票,我保证比所有人出价都高一百块!” 王德发说完,下面老王家的人就带头鼓起掌来。 “好!投德发同志肯定没错!” “对,德发可是咱们王家村第一个走出这个村子的,城里那些新鲜事,没人比他懂,指不定将来还能带着咱们大家一起赚钱呢。” 现场不少人都被老王家的人热情的模样带动了,也跟着鼓起掌来。 紧接着又上了几个人,有说拿来种玉米的,有说拿来种麦子的,也有说拿来种橘子的。 但他们的反响,都比不上王德发。 一来是他们不是王家人,二来他们都是老实的庄稼人,没有王德发会耍嘴皮子。 最后是李秋月站了上去。 她把当时跟林支书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跟大家伙说了一遍。 最后郑重道:“乡亲们,只要你们把票投给我,我保证会带大家一起,种辣椒赚钱,过上餐餐有肉的日子。” 底下坐着的村民们,开始动摇了。 一个个交头接耳起来。 许夏荷跟旁边的几个村民嘀嘀咕咕:“秋月家最近确实顿顿都吃肉,那肉香味都飘到我家来了呢。” “我也闻到了,我家小孙子最近天天闻着那肉味,馋虫都快出来了,我看李秋月可能真的有点本事。” “但是这辣椒,她说她先种,赚钱再带我们种,是真的吗?万一她自己赚了钱,就不带我们了呢?” “你没听她说,她要带她家大丫做辣椒酱啊,到时候自产自销,咱们只要把辣椒卖给她就行,这票啊,我看投给李秋月合适。” “那我也投给李秋月,我家已经有一个月都没吃上肉了。” 在肉的诱惑下,连老王家的人,都开始有些动摇了。 柳金鑫气得嘴都差点歪了,用力捅咕了一下旁边的王长禄:“你上去,替你爸说两句好话,这块地,必须落到咱们老王家人手里,尤其不能落到李秋月那个女人手里!” 他们老王家丢不起这个人! 王长禄自然也不希望这块地落到李秋月的手上。 他站起来,走到李秋月旁边,直接把鹅颈形话筒抢了过去: “大家别被李秋月给骗了,她吃肉的钱,那都是从我手里骗走的,整整1888块钱啊,够他们一家子吃多少肉了。 她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带你们一起赚钱? 说什么她先实验,看赚不赚钱,再带你们,那不就是为了让你们给她投票? 等投票到手了,哪里还管你们死活? 我们王家就不一样了,都是土生土长的王家村人,也都是实在人,只要大家投票给我们,那以后我们养了鱼,过年每家每户都送一条鱼,大家一起年年有余!当然,今天结果出来,只要投了我们家的,都可以去我们家领一块肉!” 王长禄这话一出来,现场又是一片掌声。 “这可是现成的肉啊,这票我必须投给王德发同志。” “我就是单纯觉得德发兄弟养鱼这个提议不错,实在,看得到能造福咱们全村。” 众人又开始陆陆续续的倒向了王德发那边。 大丫坐在那,气得直抹眼泪。 王长福也气得不轻,到处掏,也没掏出手帕来。 他是个大老粗,平时擦汗都直接用袖子。 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李秋月见状,从台上下来,拿了手帕给大丫擦眼泪。 王家人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哟,还以为李秋月他们多厉害呢,这争不过就哭,也太丢脸了吧?” 大丫更气了,一边擦眼泪,一边瞪着那些人:“一条鱼,一块肉就把你们收买了,一点远见都没有。” “哟,什么远见?”宁珍珠阴阳怪气起来:“说白了,不就是想骗大家给你妈投票呗。咱们村里人实诚,可不像某些当年的资本家大小姐,最爱弄虚作假,要不当年也不会被下放到咱们王家村,还来祸害我爸。” “宁珍珠,你说话要凭良心!”王长福气得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大丫气得眼泪掉得更凶了:“宁珍珠,你忘了你嫁进来的时候,咱妈对你多好吗?你生耀祖的时候,咱妈可是没日没夜的伺候你,你现在居然还搬出以前那套什么打资本家的说辞,来欺负咱妈,你还是人吗?” 宁珍珠见大丫哭了,心里更得意了:“哟,我说的不都是事实吗?还不让人说实话了不成?像你们这种资本家的后代,满脑子都想着怎么压榨我们,我们可不敢跟你们为伍——” 啪啪啪—— 李秋月走过去,当着众人的面,抬手就给了宁珍珠几巴掌。 “亏你还是当老师的,资本家那套说辞,早就过去了,你是在质疑上面的政策?” 宁珍珠被打得脸都歪了:“李秋月!” 李秋月扬起手。 吓得宁珍珠忙往后退,结果人太多,凳子本来摆得就密。 一个不小心就摔了个四仰八叉。 老王家的人手忙脚乱的扶住她。 “李秋月,你怎么还打人呢?这投票都是靠大家各凭本事争取的……” “是啊,各凭本事,但也没说不能打碎嘴子!”李秋月啐了一口,坐回去。 投票很快开始,不出意外的,王德发以绝对优势,拿下了那块地。 宁珍珠捂着被打痛的脸,冷冷瞪着李秋月:“你再怎么争又有什么用,这块地,还不是被我爸拿了?你啊,就哭去吧,赔了一百块定金是小事,还让王长福他们几个的美梦也一起破碎了,我就说嘛,跟着我爸才有肉吃,你们非要跟着李秋月那个废物,就等着喝西北风去吧!” 大丫气得眼泪跟开了闸似的。 王长福也是气得不轻,怎么哄都哄不住自己的大姐。 心里也是直打鼓。 孙小美这些天一直都在筹划着,怎么种辣椒发家,等有钱了,怎么去娘家走一圈,让看不起她娘家的那些亲戚都出来给他们道歉。 甚至孙小美都已经把他们要种辣椒赚大钱的事,说给娘家人听了。 王长福一想到这,眉头就皱成了一团:“妈,咱们现在怎么办?” 李秋月拍了拍王长福的肩膀,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意气风发的王德发: “放心吧,过阵子啊,王德发他们就会,来求着我们接手那块地的。 毕竟啊,租地合同上可是写得清清楚楚的,一旦到时间没能交上租金,不但地要被收回,还得赔偿百分之十的违约金呢。 这块地是五千块租金拿下的,到时候违约金就有五百块,王德发他们可拿不出来。” 第59章 儿媳妇心里的小九九 王德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李秋月,我看你是拿不到那块地,就得了癔症了吧?我怎么可能求你?我家那几间老屋,可是要拆——” 后面的话,被王长禄一把捂住了嘴巴。 “爸,咱们该回家给投票的乡亲们准备好肉了。” 王德发这才猛然惊觉,自己差点说漏了嘴,忙道:“对对对,买肉去。” 王长禄长长舒了口气。 一旁的王光耀却起了疑心。 前几天就觉得奇怪,总觉得王长禄两口子行为很异常。 像他们两口子那种抠搜又吃里扒外的主,突然之间就愿意承担起养三个老人的责任,甚至每顿都好肉好菜的买回去。 尤其是宁珍珠,那可是从不愿意往老王家付出哪怕一个钢镚儿的主。 这次听说王长禄存折里的钱,都让李秋月给拿走了,所以给王德发他们几个老东西买肉买菜的钱,可全都是宁珍珠掏的。 而且王长寿那个混不吝要求分家的时候,也是王长禄签的借条,那可是一万块啊,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现在看来,是有好处捞啊。 刚刚王德发说那几间老屋,要拆——后面的字没说出来。 但他王光耀可是村长,怎么会不知道? 一定是拆迁! 前阵子他去城里开会的时候,的确听城里面那些干部提过一嘴,要开发新区,好像王家村确实有机会被规划进去。 娘的! 这个王德发,一定是得到了消息,知道那六间老屋要拆迁了,才会愿意吃亏,把新屋让给李秋月! 这狗娘养的白眼狼,有这好事,也不知道孝敬孝敬他! 既然这狗崽子不厚道,那他也不会让他们一家子过安生日子,这好处他怎么都得沾上一点。 王光耀左右看看,果然王长寿那个蠢得死的没来。 他附在女婿柳金鑫的耳边嘀咕了一阵。 柳金鑫的眼睛睁得老大:“真的?妈的,这个王长禄还真不是东西!爸,你放心,我这就去告诉王长寿,这可是他本该得的!” 李秋月看着王光耀和女婿嘀嘀咕咕的样子,心里冷笑。 这就是老王家说的团结一致,到了利益面前,还不是各怀鬼胎? 王德发以为自己志在必得,殊不知很快就会有麻烦找上门了。 回去的路上,大丫一直在抹眼泪,看得李秋月心里一阵叹气。 她拿着手帕一边给大丫擦眼泪,一边哄她:“放心吧,妈说的都是真的,再说了,这么点事,也值得你哭哭啼啼的,你这性子软成这样,日后还不得谁见了都能上来踩你一脚?” 大丫愣住了。 从小到大,妈妈虽然偏心,但也没这么数落过她。 一时之间心里酸酸的。 “妈,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累赘……” “胡说!”李秋月真是恨铁不成钢,“你永远都是我女儿,我活着一天就会护你一天,但我总会走在你前面,你要是一直这么软性子,以后我走了,你怎么办?” 大丫被李秋月这话震得一愣一愣的,鼻头更酸了。 这怎么就说到生死的问题了。 她还没好好享受过妈妈的爱,大丫猛地抱住李秋月:“妈,我错了,我以后一定不随便乱哭。” “你看看你,说着说着,又掉眼泪。”李秋月心疼的给大丫擦眼泪。 也怪她当初忽视了大丫,还让她过早的把自己当成了一家子吸血的对象,也难怪性子这么软。 只能日后再慢慢教她了。 三人刚走进屋里,就看到堂屋里坐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 “妈。”二丫的声音响起。 李秋月的眼睛一下子就潮了:“二丫!” 她加快脚步走过去,按住二丫的双肩,上下打量着。 二丫明显比出嫁的时候瘦多了,也黑了一大圈。 “几个月了?” “四个多月了。”二丫沉浸在即将为人母的喜悦之中,一只手护着肚子,抬头看着李秋月笑。 李秋月看着二丫的肚子,才四个多月,却因为她整个人消瘦得厉害,显得肚子格外的大。 心里揪起来的疼。 按照这个月份来算,二丫被周大宝那个禽兽虐待的时候,孩子已经快七个月了。 七个月大的孕肚,还要被虐打,她都不敢想象,当时的二丫该有多痛苦。 上辈子她甚至不知道二丫怀过孕,只怕那孩子后面也是被周大宝打流产了。 七八个月大的孩子,被打流产,比生孩子都要痛。 她的二丫,上辈子到底受了多少罪。 李秋月想着想着,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 二丫一下子就慌了:“妈,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还哭了啊?” 大丫也愣住了:“妈,你不是让我不能随便掉眼泪,这是怎么了?” 李秋月忙抹掉眼泪,挤出一抹笑:“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太久没看到你们姐妹俩了,想得慌。大丫,你快去收拾下房间,让二丫能好好在家里休养着身子。” “妈,我都收拾好了。”孙小美拿着一只鸡毛掸子,从里屋走出来。 李秋月微微一怔,孙小美今天倒是热情。 “妈,那块地是不是到手了?什么时候签合同?我拿回去给我娘家妈也看看,让她也高兴高兴,医生说,她那个病就是心病,心情但凡好点,都能好得快许多。” 李秋月的眉头微微皱起来,她这个儿媳妇,还真是无利不起早。 “地暂时没拿到手,不过你放心,再过半个月,那块地的合同就会到我们手里。” 孙小美的脸一下子就僵了,扯了半天才扯出一个笑:“妈,我们可是花了一百块定金买辣椒苗的,这要是地拿不到,那一百块……” 王长福皱起眉头,走过去,拽住孙小美的手:“别说了,妈今天心情不好,我们先回去吧。” 孙小美心里一下就明白了,看样子那块地是真的泡汤了。 心里一下子就郁闷起来。 她在娘家一直受气,这次好不容易可以扬眉吐气,李秋月也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拿到那块地,现在算怎么回事? “妈,那地是被谁拿走了?”如果是相熟的人,她就是去借,也要把合同借来,到娘家去交个差。 不然以后她哪里还有脸回娘家? 看着孙小美的样子,李秋月心里暗叹了口气。 她这个儿媳妇,小九九真是多到让人密集恐惧。 “孙小美,你要是不信我的话,现在就可以退出,以后这种辣椒的活,长福和你就不用参加了。” 第60章 有些人不能喂太饱 孙小美直接愣住了,“妈,您这是干嘛?我只是不想让我娘家人看扁了,你也知道,我娘家那边,一直都看不上长福,我这也是为了长福着想啊……” “你心里怎么想的,你比谁都清楚。我们家长福是实诚人,只想踏踏实实过日子,你要是想着充面子,那就趁早去找别人家过。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不是过给别人看的。” 李秋月丝毫不给孙小美台阶。 这些日子,她真是给孙小美太多脸了。 这人呐,还是不能喂太饱了。 孙小美被李秋月训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妈,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最好,以后我们一家是要捆在一起发家的,你们都听好了,不管是谁,但凡有异心,我李秋月都容不下他!事以密成,以后但凡没成事之前,都给我把嘴闭严实了!” 李秋月的声音突然就严厉起来。 孙小美吓了一个激灵,十根手指头都攥得紧紧的。 大丫虽然也被吓了一跳,但这几天跟自家妈相处的过程中,早就发现了妈的变化,倒也没那么惊讶了。 王长福也是一样。 只有二丫,第一次见到这么雷厉风行的李秋月,整个人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两只眼睛亮亮的,盯着自家妈,情不自禁的感叹:“妈,你变了。” “变来变去,不还是你妈吗?”李秋月看着二丫的眼神,一下子就软了下去,语气中也带着笑,伸手去扶她:“大丫,今晚咱娘仨一起睡,好好唠唠嗑。” “好的妈。”大丫跟着笑起来,走过去,从另一边扶住二丫。 三人有说有笑的进了里屋。 孙小美委屈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眼睛红红的瞪着王长福:“你刚刚怎么也不帮我说句话?妈她怎么能这么看我?我不过就是想让娘家知道你现在出息了,有什么错?” 王长福有些心烦:“那块地被爸拿走了。” 这话一出口,孙小美一下子就愣住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王长福更心烦了:“你也没给我机会开口啊。” 他的声音突然就大了起来,孙小美又是一愣,突然就更委屈了: “现在连你都敢这么大声跟我说话了,算了,你们都看我不顺眼,我回娘家拉倒。” 说着,直接冲进了里屋,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里屋,大丫听到巨大的关门声,吓了一跳:“妈,弟妹是不是跟长福吵架了?要不我去劝劝?” “劝什么劝?她那性子,只有长福吃亏的份,你要再去帮腔,指不定得飞到天上去。” 李秋月今天还就得修一修孙小美。 要她是个知分寸的,这日后好日子一样带着她过。 要她是个不知好歹的,那再精明,日后也只会成为这个家的祸害,趁早散了拉倒。 大丫被自家妈的话,震惊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还是她妈吗? 以前在妈眼里儿子儿媳可都是家中的宝,现在怎么一个个都被妈嫌弃成这样了? 倒是二丫,乐见其成,噗嗤笑出声来:“妈,你说得对,弟妹那八百个心眼子,哪里还需要你去担心她啊,她不欺负长福都烧高香了。” “可是……”大丫还是有点担心,毕竟以后妈可还要靠长福两口子养老的,闹太难看,以后怎么相处? “行了大姐,你啊,就是瞻前顾后的,才会被你那婆家拿捏。我都听孙小美说了,是咱妈过去,一下就把老钱家那些混账东西制服了,你才能解脱的呢。” 二丫眼睛里透着一股子机灵劲。 哪怕是已经快要当妈了,那股子少女的灵动劲儿,还是让人心动。 李秋月看着这样的二丫,心里暗暗舒了口气。 看样子二丫这个时候,还没有被婆家虐待。 她的二丫,还是当初那个小机灵鬼。 “大丫,你啊,以后多跟二丫学,别整天满脑子都在为别人着想,多为自己着想着想,人有时候活得别太无私,自私一点,日子才能过得红火。” 李秋月的话,像是平地惊雷,在大丫的心窝窝上,炸开了一道口子。 很久很久以前,她也不是没想过自私一点,为自己而活。 第一次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是想跟着刘长贵私奔的时候。 但那个时候,奶奶和爸爸寻死觅活的,说是她不嫁给钱家那个傻儿子,就是要逼死他们。 她怕他们真的死了,自己得背上不孝的名声,刘长贵也不会愿意要她。 现在想想真可笑。 不管是爸爸还是奶奶,更或者是刘长贵,根本都不值得她去做出这么多牺牲。 大丫的眼睛红了,低着头,绞着衣角没说话。 二丫其实也被震惊到了。 她伸手摸了摸李秋月的额头:“妈,你这也没发烧啊,怎么还让大家学着自私了?以前你不是总说,一家人在一起过日子,不能太自私了,要学着为彼此考虑,拧成一股绳,日子才能过得红火。” “以前是妈犯傻,还拉着你们一起犯傻,苦了我的闺女。从现在开始,妈不会再让你们受苦了。” 李秋月一手一个,将两个闺女揽进怀里,“等分户申请拿到了,妈就带你们三姐妹去把名字都改了,什么招娣念娣盼娣的,我李秋月的女儿,生来可不是为了招弟弟的。” 她的话,再一次惊到了大丫和二丫。 大丫错愕的看着李秋月:“妈,真的可以吗?” “当然是真的,到时候你们要是不想跟老王家的姓,就跟妈姓!” “妈——”大丫扑进李秋月怀里,哭得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 要知道从小到大,因为招娣这个名字,她没少被村里的小孩子们笑话,说她就是多余的,还说他们的爷爷奶奶说,她就是命好,要是搁旧社会,生出来那一刻就会被扔进尿桶里淹死。 她都不知道自己做过多少次噩梦,梦里巴巴的找大人要改名,结果不是被打得半死,就是被扔进河里差点呛死。 二丫的眼睛也红了:“妈,怎么好端端的想着要给我们改名了?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况且我的户口都迁到了周大宝家——” 二丫提到周大宝的时候,脸上竟有几分娇羞。 李秋月愣住。 “二丫,周大宝对你怎么样?” 二丫点点头:“除了年龄大点,其实都还好,赚的钱都交给了婆婆家用,家里的开销都是婆婆在管,我什么都不用管。过年过节婆婆还会给我一些零用买布,我自个给全家做衣服,日子倒也踏实。” 听二丫这么说,李秋月心里咯噔一下。 上一世,她是后来才知道周大宝对二丫做那些混账事,直到二丫用老鼠药把周大宝和他妈一起带入地狱,才赶过去的。 没想到二丫怀了孕,更没想到周大宝母子俩平时就在算计二丫,而她的傻二丫,竟还觉得周大宝母子俩挺好。 “二丫,这女人得管钱袋子,日子才叫踏实。”李秋月握住二丫的手,提醒她。 第61章 少管点闲事,活得久 二丫扑闪着大眼睛:“妈,你知道的,我从小就不爱算数,更不懂管家,只会拿剪刀做做衣服。” 李秋月心里暗叹了口气。 二丫这个问题,处理起来,比大丫的要麻烦上许多。 毕竟,现在的周大宝还没有性情大变。 周大宝母子那些伎俩,在大大咧咧的二丫眼里,也不算个事。 她要是一味的跟二丫说周大宝母子的不是,反倒像是挑拨离间了。 她了解二丫的性子,倔驴一样,你要是越不让她做,她反而越是会去做。 只能找机会让二丫看清楚周大宝母子的真面目了。 “你这孩子,算了算了,今天不说这些。妈想跟你说件事,等你三妹和三妹夫从深市回来,我想让你跟着他们一起开办一个服装厂,你来负责衣服的原版设计和剪裁。” 二丫听得一愣一愣的:“妈,咱家哪来的钱办厂?我听说三妹夫是个退伍军人,还瘸了一条腿,家里的情况也不好,他也出不起这个钱啊。” “傻丫头,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妈就问你,你想不想一起做吧。” “想,做梦都想!”二丫来了精神头,“我小时候就想跟着裁缝铺的李师傅做衣服,要不是奶奶和爸拦着,我现在都是一等一的裁缝了。李师傅说,外面的世界可精彩了,要是衣服做得好,在城里可以当什么设计师。前阵子我碰到李师傅,他还跟我说,电视上说,香江那边都开始举办什么服装设计师大赛了。妈,你让我负责的这块,是不是就是服装设计师做的事啊?” 看着二丫兴致勃勃的样子,李秋月心里一阵酸涩。 二丫在服装设计这方面颇有天赋。 才五六岁的时候,就会开始用被单各种扎起来,拼接成稀奇古怪但又格外养眼的衣服。 后来大一点了,家里剪窗花的时候,二丫就拿着剪刀自己在那剪小衣服。 还闹着要让自己带她去李师傅那,让李师傅把她剪的衣服做出来。 十三岁的时候,就偷偷摸摸去李师傅那偷师,那年春节,她买来给孩子们做新衣服的布,全都被二丫霍霍了。 她自己剪裁自己缝制,别说衣服看起来比村里人穿的土里土气那种,就是新潮许多。 可却被孙红梅和王德发那两个挨千刀的打了个半死。 那之后二丫有大半年都不敢拿剪刀。 但她的二丫性子倔,跟她去了一趟裁缝铺后,回家又开始捣鼓起来了。 这次是把大家的衣服,全部改造了一遍。 搞得第二天家里人要出去做事的时候,一个个都傻了眼。 偏偏那年头,大家都缺衣少食的,一件衣服哪怕是破了都要打上补丁继续穿。 更别提是被改造了。 当天二丫又被打了,李秋月更被骂得狗血淋头,还要坐下来把衣服全都拆了再改回去。 是这个家,困住了二丫的天赋。 “对,就是服装设计,以后你就是咱们家服装厂的总设计师。” 李秋月将手搭在二丫的肩头。 二丫高兴得差点就要蹦起来。 “当心孩子。” 李秋月和大丫忙护住她,三人忍不住笑起来。 隔壁里屋。 孙小美哭了好半天,王长福也没说上两句好话就算了,竟然还听到那边娘仨笑得比谁都大声。 更委屈了。 “王长福,你是真的想让你几个姐姐霸占了咱们的房子,然后让我滚回娘家吗?” 王长福的头很痛,“行了,大姐二姐平时对咱们也够好的,回家来住几天,你就不能安生点?你要是实在看不惯,就回娘家住几天,我不拦着你。” 孙小美本来还在收拾衣服的动作,一下子就顿住了。 王长福这个挨千刀的,竟然真的让她回娘家? 她只是吓唬吓唬他而已。 这个时候,她哪里有脸回娘家? 而且真要回了,就彻底得罪李秋月了,李秋月就算没拿下那块地,但手里也比他们有钱。 王长禄和王长寿都不是李秋月的儿子,现在李秋月只有她家长福一个儿子,那些钱都得是他们的。 她才不会走了给大姐和二姐腾位置,让她们趁机把李秋月的钱骗走。 “这里是我家,我凭什么要走?今晚我和儿子睡床,你睡地板!还愣着干什么?去把儿子接回家!” * 第二天一大早。 李秋月就听到外面一阵拍门声。 王长寿怒气冲冲的声音响起:“王德发,开门,快开门!你居然骗我分家断亲,原来是六间老屋要拆迁了!你想把拆迁款都吞了啊,我告诉你,没门!” “妈,什么拆迁啊?”大丫揉着惺忪的睡眼。 二丫也跟着皱起了眉头:“是咱们家后院那六间老屋吗?真要拆迁了?难怪我来的时候听人说,爸和奶奶他们一开始死活不要老屋,突然就同意要老屋了,真过分。” “拆不了,王德发他们也就是做做梦而已。” 李秋月下床,换衣服:“走吧,今天你三妹两口子要回来,我们去港口接他们。” “妈,那王长寿那边……” 大丫总觉得,不管怎么说,都是一起长大的弟弟,真要闹出什么事来,也不好。 李秋月瞪了她一眼:“昨天才跟你说的话,都不记得了?少管点闲事,活得久。” 大丫被自家妈这么一训,立刻就缩了回去。 二丫忍不住笑起来: “大姐,你啊,就是爱当滥好人,王长禄和王长寿两个小白眼狼,这些年欺负我们的还少吗? 再说了,他们俩可是赵素芬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生的,还塞给妈养,想想都替妈不值得。 他们闹起来,最好打得头破血流才好呢。” 二丫下床,把李秋月按在凳子上,“妈,我给你梳头,再给你搭配一下衣服,去接女婿总得体体面面的。” 李秋月会心一笑:“好,好,都依你。” 今天,也确实需要体体面面的去,毕竟马上,陆霆昭就要取代王长禄,成为纺织厂的副厂长了。 这可是值得庆贺的好日子! 第62章 放我下去,丢死人了 母女三人都梳洗了一番,打扮得精精神神的出门去港口接人。 出门的时候,还听到老屋那边传来骂骂咧咧打打砸砸的声音。 老王家的亲戚一个接一个的从院门外跑进来。 看到李秋月母女三人一副要出门的样,老王家的一个伯娘,一把拉住了李秋月:“秋月,你这当娘的真就这么狠心?长禄和长寿两兄弟都打破头了。” 李秋月瞥了一眼这个伯娘,这不就是平时最爱撺掇她偏心眼王长禄和王长寿两个野种的老辈子嘛。 她可记得,这个伯娘平时跟赵素芬走得可亲近。 想必没少拿赵素芬的好处。 李秋月冷嗤一声:“刘伯娘今年也不过刚六十吧?就老年痴呆了?忘了赵素芬才是他们俩的亲娘了?” 刘伯娘被李秋月怼得脸一阵煞白:“那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你一手拉扯大的,要是你但凡对他们好点,他们都会记你的恩,将来给你养老的。” “别,我有自己的亲生儿女,养老还犯不着去求人。倒是刘伯娘你,听说你几个亲生儿女都不愿意搭理你,要不你抓紧机会,现在去把那两个白眼狼哄好了,将来给你养老?” “你!李秋月,你就是个不讲理的毒妇,难怪王德发不要你,难怪你女儿会被退回来!” 刘伯娘恶狠狠地瞪了李秋月一眼,目光又转向了顶着大肚子的二丫,语气更恶毒起来:“二丫顶着个肚子都能被退回来,我看就是因为有你这个恶毒的妈!” “放屁!是我妈不要我爸的,他在外面找野女人,还想让我妈在家给他伺候一家老小,享齐人之福,呸!” 二丫双手叉腰,瞪着刘伯娘:“还有,我大姐也不是被退回来的,是她不要老钱家那傻儿子的,刘伯娘你要是喜欢,你自己嫁去!至于我,不过是想我妈了,来娘家住几天,你这么嫉妒,该不会是没有娘家可以回?” 刘伯娘当初是被家里用一头牛,就卖到了老王家那位双腿残疾的伯伯的。 当初她娘家人把她卖过来的时候,就明确说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管她以后是死是活,都不准再回娘家,找娘家的麻烦。 二丫的话,无疑是戳到了刘伯娘的痛脚,气得她抬手就要打二丫。 李秋月一把抓住刘伯娘的手,用力一推:“以前我是老王家的媳妇,你勉强也算我的长辈,我还让着你几分,现在我跟老王家没有半毛钱关系,我李秋月的孩子,也跟王德发他们断了亲,你在我们这,什么也不是!敢打我家二丫,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李秋月说着,撸起袖子,抡圆了膀子。 刘伯娘打了个哆嗦,最近李秋月发疯的事,整个王家村都传遍了。 她可不想找不痛快。 刘伯娘用力抽回手,骂骂咧咧的走了。 大丫心惊胆颤:“妈,刘伯娘这人阴险得很,后面不会来找我们麻烦吧?” 李秋月拍了拍双手:“怕什么?她要是敢来,我就打得她满地找牙!你们俩也记住了,以后老王家的人敢来找你们麻烦,哪怕是他们养的一条狗,都得给我踹上几脚,听到没?” 二丫噗嗤笑出声来:“是是是,我的好妈妈,以后老王家的人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毒哑他们。” 李秋月欣慰的拉着二丫,又看了看大丫:“看到没,以后多跟你二妹学学,走吧,去港口。” 母女三人赶到港口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夏天的太阳很大,晒得人晃眼。 船靠岸的时候,上面陆陆续续下来的人,母女三人一个个仔细的辨认过去。 可看来看去,也没看到三丫的影子。 大丫有些慌了,“妈,你确定三妹是今天回来吗?” “确定。”三丫回之前打过电话到村公所,是她接的,时间地点都确定过好几遍的。 “那怎么还不见人?我看这船上的人,应该都下来了,要不我们去问问船长?”二丫挺着个肚子,就要上船。 就见三丫两手提着满满的礼品盒子,从船上走了出来。 身后跟着一个晒得黝黑高大的男人,身上还穿着一身军绿色的军装。 二丫愣住了:“陆霆昭?他的腿好了?” 大丫也是愣住了,陆霆昭比她印象中高大了不少,走起路来也不颠簸了,虎虎生风的,看起来就帅气得很。 尤其是他手上,提着的全都是重的东西,把礼品全都给三丫拿着充面子了。 大丫又想起,自己为了刘长贵那个死渣男,还拿陆霆昭在妈妈面前比较过,顿时就羞愧得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从船上踏上岸的时候,陆霆昭先上的岸,把东西都放下后,张开双手,示意三丫,让他抱下来。 三丫脸有些红:“霆昭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能行。” 陆霆昭嘿嘿一笑,双手一操,就把三丫举高高的抱到了岸上。 臂弯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在阳光的照耀下,看起来就很有力量感。 二丫忍不住掩嘴偷笑,一边朝他们招手:“三妹,三妹夫,这边,这边。” 三丫听到二姐的招呼声,脸更红了,忙拍着陆霆昭的手臂:“快,快,放我下去,丢死人了。” 说话间,李秋月和大丫二丫已经来到了他们跟前。 陆霆昭这才把三丫放下,转头看着李秋月她们仨嘿嘿一笑:“妈,大姐,二姐,三丫给你们带了礼物,你们看看,还喜欢不?” 二丫立刻上前,接过三丫手里的礼品,一边看一边惊叹: “这是香江才有的连衣裙款式吧,三妹,听妈说你们这次去深市,跟港商做生意了?三妹夫可太厉害了。” 二丫把连衣裙往大丫身上比:“大姐,这裙子很适合你,等妈再给你介绍对象的时候,穿上它,肯定能迷死对方。” 大丫的脸唰的就红了:“二妹,你瞎说什么呢,我才不想再嫁人了,我要一直待在妈身边,照顾妈。” 二丫愣了一下,抬头去看李秋月。 李秋月抓住大丫的手:“我家大丫要是不想嫁人,那就不嫁,妈养得起你,走,一起回家。” 陆霆昭却突然停下了:“妈,大姐,二姐,我还得赶去厂子里一趟,三丫要不先跟你们回去,晚上我来接你们,一起去国营大饭店吃饭,咱们两家商量一下我和三丫婚礼的事?可以吗?” 第63章 舅舅是个不错的挡箭牌 “没问题,你忙你的去,待会再见。”李秋月乐呵呵的让陆霆昭先走。 看着陆霆昭昂首挺胸的背影,心里满意极了。 这个女婿,不愧是后世的首富,她的三丫捡到宝了。 “哇哦,三妹,可以呀,陆霆昭这是发达了?”二丫笑着戳了戳三丫的腰。 三丫的脸红得都快能滴出血来了:“没有的事,是妈借了一笔钱给我们,霆昭哥就跟厂子里揽下了清掉纺织厂库存的活儿,带着我跑了一趟深市。 你们都不知道,妈有多神,她叫霆昭哥去找一个叫李明的港商,我们去到深市,还真发现有这么个人,是来发展两岸服装贸易的,一下子就谈成了这笔生意。 现在啊,霆昭哥就是要赶回去汇报工作呢。 而且妈说,让霆昭哥当初跟厂长提出,只要清掉库存,就提拔他做副厂长,你们都不知道,厂长竟然一口就答应了。” 三丫说得兴致勃勃,陆霆昭那边挠着头嘿嘿笑:“是啊,妈真的太厉害了,就像是会未卜先知似的。” 大丫和二丫听得一愣一愣的。 看看三丫两口子,又看看自家妈。 二丫咽了下口水:“三妹,你说的是神仙吗?咱妈嫁给爸这么多年,都没出过几次村,怎么可能知道什么港商,还指名道姓的让三妹夫去找人?” 大丫拼命点头,认同二丫的说法。 三丫还想继续夸自家妈,李秋月清了清嗓子:“这些人脉资源,都是你舅舅提供的。” “原来如此啊,那舅舅真的好厉害啊,妈,什么时候让舅舅也帮我家大宝指点指点啊,他成天下矿洞怪危险的。” 二丫一边摸着肚子,一边替周大宝筹谋未来。 李秋月心里暗叹了口气,二丫这孩子,是个不认命的性子,哪怕当初被她爸和奶奶卖给了周大宝那个老光棍,家里还有一个瘫痪在床的老母亲,她也没有就此认命。 嫁过去后,她想尽一切办法,把那个破破烂烂的家操持好。 家里收拾得很好,还时不时帮周家村的人缝缝补补的,赚点钱补贴家用。 可那两母子,竟然还算计着二丫,周大宝把钱都交给瘫痪的妈把着,就是防着二丫。 她家二丫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只是想把日子过好,也觉得自己能把持得住那个家吧。 从二丫的诉说上来看,周大宝现在确实也对她还可以。 可谁能想到,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 她的二丫,哪怕是到了最后,都没想过认命,她挣扎过,找过周家村的村干部求救,最后走投无路了,也不会认命的自己去死,而是带着那两母子一起下地狱。 她这么好的二丫,周大宝那一家子根本配不上。 可…… 李秋月看向二丫的肚子,又看着二丫殷切的目光,叹了口气。 “周大宝连小学都没毕业,你舅舅那边能指点的路子,怕是他根本都听不明白……” 二丫眼睛里的光一下子就暗了下去。 倒不是觉得妈帮了三妹夫,不帮她家男人,而是觉得妈说的的确是事实。 可是,周大宝如果一辈子都下矿洞,且不说钱赚得不多,就是人也危险。 她现在怀了孩子,以后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要是周大宝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她的日子不敢想会有多难。 李秋月一下就看出了二女儿的心思,她紧紧握住了二丫的手:“妈说办服装厂,让你当首席服装设计师的话,可不是说着玩的。” 二丫愣住:“妈,可是三妹夫不是要接任纺织厂副厂长的职位,再出来办服装厂,好像不合规矩吧?” “放心吧,只是时间问题。” 很快,纺织厂就会实行私有承包制,到时候她就让陆霆昭把纺织厂承包下来,进行全部改革。 集合纺织和制衣为一个厂,保证服装的用料和款式都达到双一流的水准。 二丫怔怔看着自家妈:“这是不是也是舅舅透露给你的消息啊?” 李秋月愣了一下,继而点头:“算是吧。” 她比大家多活了一辈子,知道很多后世的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拿哥哥当说辞,倒也说得通。 “妈,那我以后跟着你干,周大宝赚不到钱就赚不到钱,我也能赚钱养孩子。” 二丫立刻有了干劲。 李秋月看着二丫的肚子,心情格外的复杂,犹豫了许久,也没敢把上辈子周大宝母子做的那些混账事说出来。 周大宝那种人,就算没在矿洞出事,以后也会成为二丫的心腹大患。 上辈子,二丫死后,她去给二丫收尸,听到村里人对周大宝的讨论,都说他是罪有应得,就是可怜了她的二丫。 周大宝在娶二丫进门前,强奸过村里一个女流浪汉。 强奸完还把人给锁在家里的猪圈里,想让人家给他生孩子,女流浪汉不同意,就被他活活掐死了。 死后还趁着夜色,偷偷摸摸扔进了河里。 这个年代没有监控,村子里的人基本都是亲戚,哪怕不耻周大宝的行为,也没有人去报公安,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李秋月想到这,不免担心二丫,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二丫,妈最近腰疼得紧,你要是没什么事,就留在家陪着我,给我按按摩?” “妈,你腰怎么就疼了?我看看,现在去医院看看吧。” “对啊妈,我来扶着你。” “妈,担心点,我去叫人拉个板车来拉你去医院。” 三个女儿一听她说腰疼,立刻围上来,七嘴八舌的争着要送她去医院。 李秋月的眼眶有些红。 想到上辈子自己辜负了三个女儿,也辜负了长福,最后被两个野种活生生从医院楼上推下去的场景。 再看看现在,被三个女儿围着关心的样子,心中百感交集。 “不用,我就是想二丫留在我身边,我安心点。家里养了不少老母鸡,赶明儿我再去多买些小鸡来养,等你生完孩子坐月子吃。” 二丫愣住,看着李秋月,突然眼泪就掉了下来,扑进她怀里:“妈——对不起,我没跟你说实话,让你担心了,其实,周大宝他——” 第64章 偷吃这种事,有第一次就有无数次 “他怎么了?是不是欺负你了?” 李秋月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一把抓住了二丫的双肩,急切地看着她。 二丫被她抓得有点疼,错愕地看着她:“妈,你怎么……” “我……”李秋月后知后觉自己的失态,“我知道你一开始并不同意嫁给周大宝,妈也不愿意,一个男人到了那个岁数还没结婚,妈担心他有什么隐疾或者是不良嗜好…… 二丫,你快告诉妈,他到底把你怎么了?” 李秋月一边说,一边紧张的撸起二丫的袖子,想查看一下,她身上是不是有伤。 二丫扑进李秋月的怀里,抽噎起来: “周大宝就是个畜生,经常跟外面的女人勾勾搭搭的,有次我去矿山上看他,就看到……看到他跟一个寡妇搂搂抱抱的。 被我撞见了之后,还死活不承认,说什么那是他兄弟的女人,兄弟矿难死后,他帮着照顾一下而已。” “混蛋!”三丫气得啐了一口:“二姐,像这种男人要不得,偷吃这种事,有第一次就有无数次!” 一向软弱的大丫,这会儿也咬着唇,红着眼睛道:“三妹说得对,二妹你别怕,只要你愿意,我们陪你去,让周大宝跟你把婚离了!” 二丫愣在那,抬起头,泪眼连连的看着母亲和大姐还有三妹:“可是,我现在有了周大宝的孩子……” “怕什么?这孩子我们养得起!”李秋月伸手,一点一点用力擦掉二丫脸上的眼泪:“你就安心在家里养胎,离婚的事,妈来帮你搞定!” “可是妈……周大宝是个狠人,我上次跟他提离婚,他就说要是我敢离,就砍死我们全家。而且周家村的人都很团结,这婚怕是离不掉……” 二丫绞着衣角,眼泪掉得更凶了。 她甚至有点后悔,自己太过冲动,不该把这些事说出来,让妈和姐妹们跟着一起苦恼。 “怕什么?现在是法治社会,周家村的人再横,也横不过法律!”三丫拍着胸脯,“到时候我让霆昭哥带上他的战友一起过去,周大宝要是讲理,咱们就跟他讲理,他要是不讲理,咱们也不怕跟他动粗!” 看着三丫信誓旦旦的样子,李秋月心中颇为感慨。 果然,跟对了人,到底是不一样。 上辈子三丫被迫嫁给张屠夫那个变态,整个人变得畏畏缩缩,毫无自信,甚至有些精神涣散。 这辈子跟了陆霆昭,她的三丫瞬间变得自信满满,神采奕奕。 身上仿佛都在发光一般。 李秋月的眼眶微微发湿:“三丫说得对,咱不惹事,也不怕事!周大宝要是肯跟你好聚好散,那一切都好说。” 要是周大宝敢耍横,那就新仇旧恨一起算! 母女四人相拥在一块,仿佛拧成了一股绳,内心都充满了力量。 四人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宁珍珠甩着脸子往外走。 王长禄在后面巴巴的追着,抓住宁珍珠的手,苦口婆心:“珍珠,你别冲动,你想想咱们这老屋拆迁了后,要多少钱没有啊?” 宁珍珠气不过:“是王长寿自己为了那一万块的分家钱,非要跟爸断亲的,断亲书都签了,现在凭什么又想回来争房产?” 王长禄将宁珍珠拉到自己怀里,用力圈住:“好了,别生气了,王长寿就是个疯狗,他不也说了嘛,只要我们一次性给他两万块现金,这事就过去了,以后老屋拆迁补偿多少钱,都跟他无关了。” “你说得轻巧,这年头万元户都没几个,就我们累死累活这么多年,全部工资加起来都不够一万块,更何况你存折里的两千块,全都被李秋月那个贱人拿走了,我们去哪里拿出两万块给王长寿?写借条给他也不肯,这事根本就没办法解决!” 王长禄挠了挠头:“珍珠,这么多年,咱们的工资,有一大半都给了你爸,他那应该有不少,我这边再找朋友借点,你也找朋友借点,再让我爸和你爸,去找亲戚朋友凑一凑,这两万块,总能凑出来的。” 宁珍珠一听这话,气得立刻揪住王长禄的耳朵: “好啊,说来说去,你倒是打起我爸的主意了! 当初结婚的时候,说得好好的,我的工资全部给我爸,你的也得给我爸一半,我爸才同意把我嫁给你。 你现在让我去找我爸要钱,还要让他去找亲戚朋友借钱,你让我的脸往哪里搁?” 王长禄急得不行:“珍珠,要不这样,你跟你爸说,只要他能帮咱筹到这两万块钱,到时候拆迁款下来,咱们得到的那一部分,一半都给你爸!” 宁珍珠愣住,语气软下来:“一半可不够,三分之二,这样我就去找我爸,让他一个人搞定这两万块钱。” 前院新屋。 二丫目瞪口呆:“妈,我没听错吧?王长禄两口子这么多年不往家里拿家用,敢情都拿去他老丈人那了?” 大丫也是替自家妈不值。 李秋月和三丫见怪不怪了。 “你们是不知道,王长禄和王长寿从根上就是烂的,你想想就咱爸那德行,再加上赵素芬那不要脸的,生出来的,能是什么好货?” 三丫啐了一口:“当初奶奶和爸像是卖牲口一样,把咱们卖出去,不就是王长禄和王长寿两个畜生撺掇的吗?” 二丫气得不轻:“还真是!妈,那这不是便宜他们了?老屋拆迁,那不得老鼻子钱了?我听说隔壁村有人拆迁的房子,才只有后院老屋一半大,就拿了十万块呢,那他们那六间房拆迁了,岂不是有二十万?” 大丫倒抽了一口冷气:“二十万?那岂不是比咱们村的首富张屠夫家都要有钱?” 三丫也有些郁闷了:“老天不开眼啊,竟然让这种人一夜暴富!” 李秋月看着三个女儿气冲冲的样子,笑了:“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就让他们狗咬狗好了,走,我们准备准备,等会儿还得跟陆家商量三丫的婚事呢。” 什么事,都比不上女儿的幸福重要。 第65章 这钱,给我吐出来 晚上六点左右,陆霆昭亲自来接李秋月他们去国营大饭店吃饭。 王长福和孙小美也刚好接了王耀宗回来。 李秋月叫上他们一起。 孙小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妈,那你们先带耀宗过去,我和长福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过去。” 看着孙小美没事人一般的样子,李秋月的眉头微微蹙起来。 昨晚还闹得要死要活的,今天就能跟没事人一般,孙小美不仅是有心眼子那么简单,还是个狠人。 二丫马上要为人母了,看到王耀宗,母性一下就被激发出来了,张开双臂:“耀宗,到二姑这来,带你去国营大饭店吃好吃的。” “有鸡腿吗?”王耀宗天真的仰起头。 几人立刻笑出来。 陆霆昭拍着胸脯保证:“管够!” 几人有说有笑出了门。 待到人都走后,孙小美拉住王长福:“长福,前几天让你买的烟,你放在哪了?” 王长福皱眉:“那烟不是买来送给你爸的吗?你找来弄啥?” “你是不是傻?你没看到陆霆昭不一样了吗?” “哪里不一样了?”王长福愣愣的,不懂孙小美到底要干嘛。 不就是两家人一起吃个饭,坐下来商量三姐和陆霆昭的婚事吗? “他腿好了,而且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新买的,那款式,我在供销社都没见过。我听说啊,这次陆霆昭带三姐去了一趟深市,我估计那衣服就是深市买的,还有妈和三个姐姐身上的衣服,看着也像是外面才买得到的。” 说到这,孙小美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李秋月以前偏心王长禄和王长寿,好不容易发现那两货是野种,她以为这下总该偏心自家长福了。 没想到这一转头,李秋月又开始宠起三个女儿了,唯独自家长福,始终爹不疼娘不爱的。 “孙小美,你不要成天阴阳怪气的说话,三姐好不容易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陆霆昭有本事,那是好事,三姐嫁过去就不用受委屈。” 王长福有些不耐烦起来:“我先去洗澡了。” 径直走进堂屋。 就看到桌子上放着两套新衣服,一套男士的,一套女士的。 王长福脸上有些臊:“三姐也给你和我准备了新衣服。” 孙小美原本还在外头生闷气,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立刻走进了堂屋,拿起那件女士连衣裙,抖开来,看到那嫩黄色的小雏菊,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绽开了。 “三姐还真有心,记得我喜欢小雏菊。” 屁颠屁颠的拿着连衣裙就往洗澡间走:“我先洗,你记得把那包烟找出来,待会儿给三姐夫带去。” 王长福:…… 女人还真是善变。 不过三姐夫确实不错,还记得给他带一套这么板正的白衬衫和西装裤。 这么板正的衣服,他也只见过王长禄穿,还是厂子里奖励给他的。 王长禄平时都只舍得在过年过节的时候拿出来穿。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穿上,这烟三姐夫值得。 * 国营大饭店。 李秋月他们刚进去,就看到陆霆昭的母亲和他的养女,早就已经等在那了。 陆母瘦瘦弱弱的,身上穿着一件素色旗袍,看起来温和优雅。 听说陆母当年是真正的红色资本家大小姐,家世颇好,是被下放到这个村子里的。 当时村民们个个都视她为眼中钉,日子过得是真苦。 后来遇到了陆霆昭的父亲,是个军人,成分好,娶了陆母,陆母才免遭责难。 但身体却早已经在那些年的折磨下,亏空厉害,导致这么多年一直都要吃药。 陆母身旁的小女孩名叫陆芊芊,看着跟王耀宗差不多大,也是瘦瘦弱弱的样子,但脸蛋却很白,眼珠子乌溜溜的,看着就讨喜。 身上穿着格子背带裙,文文静静的坐在那。 王耀宗来的路上,三丫给他换了一套黑色背带裤配白衬衣,还打了个小领结,看起来也有几分小帅气。 这小子一看到陆芊芊,脸一下就红了,扭扭捏捏的想过去跟人家玩,又不敢。 躲在三丫的背后,偷眼看人家小姑娘。 惹得大家一阵哄堂大笑。 三丫牵着王耀宗,坐到了陆芊芊身旁:“芊芊,你带耀宗哥哥一起玩,好不好呀?” 陆芊芊乖巧点头:“耀宗哥哥,我带你去那边玩,那边有小人书看。” 王耀宗脸更红了,害羞的点点头,手却很自然的牵住了陆芊芊的手。 两个小家伙一蹦一跳的跑到了一旁的阅读等候区。 陆母起身要给李秋月拉开椅子。 李秋月忙按住她:“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两人寒暄着入了座。 大丫和二丫很识趣的坐在角落不显眼的位置。 正好可以观察到陆霆昭和三丫的情况。 三丫和陆霆昭两人一开始是牵着手的,但落座的时候,却很默契的各自坐到了自己母亲身旁。 李秋月看着三丫微红的脸,和时不时看向陆霆昭那含情脉脉的目光,心里长吁了口气。 还好她多活了一辈子,知道陆霆昭是个好孩子,不然就自家三女儿这热情劲,她得操心死。 毕竟大部分男人,可都很会蹬鼻子上脸,对钟情于自己的女孩儿,并不会多珍惜。 李秋月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就听到了一个让人不愉快的声音。 “呵——这不是耍手段,抢我副厂长位置的陆霆昭吗?怎么?刚抢了我的位置,就有钱到这么高级的国营大饭店吃饭了?这是刚上位,就开始贪污腐败了?” 王长禄冷着一张脸,嘲讽地盯着陆霆昭,眼神里淬了毒。 他的身后,跟着宁珍珠和宁父,还有宁家的亲戚们。 宁父看到李秋月,眼神一下就冷下去:“呵,就是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把我女婿的钱全部骗走,拿去给陆霆昭走后门,抢我女婿的副厂长位置的?” 宁父年轻的时候就是个街溜子,打架斗殴不在话下。 这会儿见一桌子除了陆霆昭一个男人,全都是娘们,而他这边人多势众! 宁父的手立刻就开始痒起来了,捏着拳头咬牙切齿:“今天既然让我撞上了,李秋月,这钱,你就必须给我吐出来!” 第66章 暴打王长禄一家子 “对,吐出来!” 宁家的亲戚,这会儿都围了上来,一个个凶神恶煞的。 宁珍珠当初嫁过来的时候,李秋月就见识过宁家这群亲戚的蛮横不讲理。 他们一家子都是当初在大运动时期,最赤贫的,在那个时候成分好,地位高,作威作福惯了。 等到那段日子过去后,他们还是一穷二白,穷横惯了,到哪都还是端着高人一等的姿态。 当初王长禄和宁珍珠结婚的时候,办酒席,宁家乌拉拉来了一堆人,对着李秋月这边的亲戚是各种颐指气使。 那时候李秋月猪油蒙了心,一心宠着王长禄,连带着对宁家人也客客气气。 导致他们在宴席期间起哄闹事,还额外多要了李秋月一百块钱的彩礼。 在他们眼里,李秋月就是个软柿子,所以今天他们是铁了心,要让李秋月把吞进去的钱,全都吐出来。 陆霆昭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是要抢劫吗?” 宁父看了一眼陆霆昭,发现他俊朗的外表下,竟然有这么高大的身躯,心里打了个抖。 但一想到自己这边大把人,怕个锤子。 往前走了一步:“你算哪根葱?我劝你少管闲事,不然打得你连北都找不到!” 嘭! 李秋月猛地一拍桌子,也站了起来:“宁二,你少在这里唬人!我取王长禄存折里的钱,是合理合法,有村干部盖章作证的!倒是你们,跑到这里来闹事,真要出点什么事,我们报了公安,你们一个个都得进去蹲篱笆!” 宁父打了个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还是当初那个任人拿捏的李秋月吗?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硬气了? 宁家那些亲戚也是吓了一跳,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早听说这个李秋月自从那次砸到脑袋后,就变得凶悍无比,上打男人和婆婆,下打儿子,今天看起来,还真是凶得很呐。” “凶又怎么样?她一个女人家,我们这里这么多人,还怕她一个娘们不成?” 宁父第一个撸起袖子,直接冲到李秋月面前,高高举起手,狠狠打向她。 眼看着就要打中李秋月的脸了,突然,手腕就被人狠狠抓住。 宁父的脸瞬间就扭曲起来:“啊,疼疼疼,放手,兔崽子,你赶快给我放手!” 他满头大汗地扭着脑袋瞪着陆霆昭。 陆霆昭不动如松,那只手像是钳子一般,死死扣着宁父的手腕,疼得宁父嗷嗷惨叫。 “放手,放手,你这个死瘸子,你到底想干嘛?”宁珍珠气得上手挠陆霆昭的脸。 这下三丫可不干了。 直接跳起来,揪住宁珍珠的头发,用力一扯,就把人扯到一旁,啪啪啪就是三巴掌: “好你个宁珍珠,这么多年一直压榨欺负我妈还不够,现在还敢让你爸来打我妈,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我妈是你惹不起的人!” “对,敢动我妈,还敢骂我三妹夫是死瘸子,今天我就让你变成死瘸子!” 二丫抓起一只大汤勺,直接就朝着宁珍珠的膝盖骨抡过去。 大丫吓得不轻,忙伸手抢下二丫手上的大汤勺:“二妹,你胡闹什么?大着肚子呢,万一伤到肚子里的小宝宝怎么办?你快去,去那边坐着,这里……” 大丫咬了咬牙:“让你大姐我来!” 宁珍珠原本还在笑话大丫没出息,次次只会当老好人。 结果下一秒,大汤勺哐当一下,就狠狠砸在了宁珍珠的膝盖骨上。 宁珍珠感觉自己的膝盖骨都要碎了,疼得她当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王长禄见自家婆娘被欺负了,这下不得了,跳起来,扬手照着大丫打去。 结果又被二丫抓起一只碗,砸在了眼睛上。 疼得王长禄疯狂跳脚:“王念娣,你这个赔钱货,居然敢打我?看我不弄死你!” 王长禄捂着一只眼睛,抓起一把椅子,就朝二丫砸去。 李秋月吓得忙也抓起一把椅子,直接砸到王长禄的背上。 王长禄惨叫一声,跪趴在地上,额头上冷汗直流,疼得他声音都在发抖:“你,你居然敢,敢——” 后面的话没来得及说,直接晕死了过去。 宁珍珠一看这情况,吓得哭爬过去,用力摇晃王长禄:“长禄,长禄你怎么样了?来人啊,杀人了!” 宁父和宁家那些亲戚,原本还在跟陆霆昭周旋,不到三两下的时间,差不多都被打趴下了。 只剩下最后一个年长的,拿起拐杖,都还没砸到陆霆昭,就听到了宁珍珠的鬼哭狼嚎。 吓得他拄着拐杖,一跛一跛的朝着宁珍珠走去:“珍珠,这是怎么了?” “六叔公,李秋月她把长禄打死了,你快去报公安啊!” 宁珍珠哭得嗷嗷的。 惊动了国营饭店的老板。 老板跟着几个服务员一起,匆匆跑了过来。 “哎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快,快去报公安!” 大丫吓得缩到了李秋月的身后:“妈,王长禄不会真死了吧?” “死不了!”李秋月走过去,直接一脚踩在王长禄的手掌上。 原本还窝在宁珍珠怀里,一动不动的王长禄,突然就惨叫着跳了起来:“李秋月!!” “你们看,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李秋月双手一拍:“还报不报公安了?要报也可以,反正这种情况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是你们是先动手的那个,理亏的一方,这饭店里损坏的所有东西,都得你们来赔。” “啊,对对,谁先动手谁赔偿,这是我们这的规矩。”老板的目光,在看到陆霆昭的那一刻,愣了一下,立刻就顺着李秋月的话说下去。 王长禄和宁家人气得脸都黑了。 “老板,你讲不讲理?没看到刚刚东西都是他们砸的吗?”宁珍珠气急败坏。 老板摸了摸鼻子:“这我还真没看到,我就看到这位老同志手里还拿着我们国营饭店的碗。” 说着,指了指宁家的一个亲戚。 那亲戚吓得条件反射就把碗甩出去了。 哐当一声,碗碎了。 这下真的有理说不清了。 老板脸一沉:“这下我倒是看得一清二楚了,破坏国营饭店公共财产的,就是你们。” 第67章 当众揭他们的短 宁家人全都傻眼了。 尤其是扔碗那个老辈子,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宁二,你快说句话啊,我们都是来帮你的。” “是啊宁二,你把我们叫到国营饭店,说请我们吃饭,有好事跟我们分享的,现在好事没捞到,就要我们跟着赔钱,我们可没钱。” 开口说话的是那个老辈子的婆娘,扶起老辈子,就开始冲着宁父翻白眼。 其他亲戚脸上的表情,也开始起了细微的变化。 “宁二,我想起来,我家猪崽要下崽子了,我先回去了。” “我家婆娘让我去镇上扯块布做新衣服,我也得走了。” “我也……” 大家开始纷纷起身,往门口走。 “怕什么?不就是几块碗嘛,我女婿家马上要拆迁了,到时候少说二十万到手,你们要是留下来,这钱到时候也有你们的份!” 宁父拍着胸脯,扯着嗓子道。 这下子,宁家那些亲戚一下就不走了。 一个个返回来,围着宁父转。 “宁二,你这话当真?” “当然是真的,我女婿今天把大家叫来,就是跟大家商量这件事的。” 宁父这话,一下子就让在场的所有宁家亲戚都兴奋起来。 他们扶着宁父,拉开一旁的凳子,就伺候着他坐下。 更有甚者直接上前,把王长禄给抱了起来:“长禄,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去镇上的卫生院看看?我送你去。” “珍珠,你留下来陪你爸,跟大家好好商量,长禄就交给你三叔我了。”宁三抱着王长禄就往外走。 王长禄顿时得意起来,也顾不上背上的疼痛,朝着李秋月竖了个中指: “李秋月,你还以为我是做你儿子时候的穷鬼啊?我告诉你,我马上就是十万元户了! 你以为费尽心思捧着陆霆昭做了副厂长,就能压我一头?我告诉你,做梦! 上面已经有消息了,马上纺织厂就可以实行私人承包制,到时候等拆迁款下来,我就拿钱把纺织厂承包了! 陆霆昭到时候别说是副厂长了,就是烧锅炉也没他的份! 我倒要看看,他失了业,要怎么养你们一大家子!” 宁珍珠也在一旁阴阳怪气起来:“长禄,你也别那么狠心,到时候啊,就让陆霆昭留下来继续当看门狗好了,不过要像真正的狗一样,趴着迎接所有进厂子里的人。” 身后,宁家的亲戚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三丫气得眼睛都红了:“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陆霆昭拉住她,拿出干净的手帕,一点一点替她擦掉眼泪:“随他们说去,这私人承包,也不是他们说承包就能承包的。” “哟哟哟,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啊!”宁珍珠敞开了大笑:“三姐,我要是你,就趁早把他踹了,一个死瘸子……” 话音未落,李秋月啪的一巴掌就打在了宁珍珠的脸上: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我女婿混得怎么样,跟你们有鸡毛关系?王长禄想吃下纺织厂,那就看他有没有那个能耐!” 宁珍珠被打得火冒三丈:“李秋月,你以为我不敢还手吗?” 她说着就要上手挠李秋月,却被李秋月一把拽住手掌,用力一掰,骨头劈啪作响的声音响起。 王长禄立刻冲过来要帮宁珍珠,却被陆霆昭抬脚就踹飞了。 直到这一刻,王长禄才回过神来:“你,你的腿……好了?” “要不要再试试?”陆霆昭晃了晃早就好利索的腿,皮鞋眼看着又要踹到王长禄脸上。 王长禄吓得抬手,挡住自己的脸:“就算你腿好了又怎么样?等我承包了纺织厂……” “你拿什么承包?”李秋月直接打断王长禄。 王长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头昂得跟斗胜的公鸡似的:“拿拆迁款!” “哦?那我们就拭目以待,正好我也有意让霆昭去盘下纺织厂,到时候就看看,谁能先一步拿下。”李秋月说完,直接转身,招呼大家重新坐下。 服务员很有眼力见,直接就把狼狈的现场收拾好了。 老板更是在听说王长禄家要拆迁之后,让服务员把他们带到了雅间,还当场提出,那几个碗筷摔了就摔了,也不值几个钱。 只要王长禄以后多多来国营饭店光顾就行。 王长禄心情好得不得了,哪怕背部还是隐隐作痛,腰也有些直不起来,却还是不肯去卫生所看诊。 他今天就要让李秋月那群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见识见识,什么叫有钱能使鬼推磨。 尤其是让陆霆昭看清楚,他们之间的财力差距到底有多大。 宁珍珠起身,要关上雅间的门。 她现在看到李秋月就犯恶心。 王长禄却不让她关门:“就开着门,让他们瞅瞅什么才叫有钱人该有的生活!就陆霆昭那种穷鬼,也配跟我争纺织厂,我呸!” 宁珍珠立刻会意,一下就将雅间的大门故意拉得很开很开:“对,就让他们酸去吧!” 宁父一想到金龟婿马上要有一大笔拆迁款了,立刻就来了兴致,把菜单转给了宁家的老辈子: “二伯公,你先来,挑贵的点,我女婿有钱!” “对对,大家随便点,可别学李秋月他们那样,抠抠搜搜的。”王长禄故意扯着嗓子叫。 二丫气得拿筷子猛戳桌面:“妈,你看他们也太嚣张了,不就是拆迁吗,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这么嚣张,请这么多人吃饭,也不怕待会付不起钱!” 李秋月忍不住笑出声:“对,八字还没一撇呢,待会啊,估计还得一起掏出底裤里藏的钱,都不一定付得起这顿饭钱。” 李秋月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宁家那些人听到。 尤其是靠近门边那位宁八姑婆,李秋月是知道的,出了名的抠门。 一听说王长禄可能付不起这顿饭钱,最后还要找他们这些亲戚凑,一下子就紧张地捂住了自己的裤袋子。 “长禄,这顿饭钱,是你出吧?” 王长禄脸都绿了,瞪着李秋月的方向:“放心吧八姑婆,我兜里有的是钱,这顿饭你们敞开了吃。” 宁八姑婆暗暗舒了口气,乐呵呵的拿过菜单点菜。 二丫突然大声的对着李秋月讨论起来:“妈,我怎么记得,王长禄两口子今儿个说,要找亲戚们借钱,还是两万块巨款呢!” 第68章 像在看一块肥猪肉 宁八姑婆本来在喝水,听到二丫这话,吓得直接一口水喷了出去。 好巧不巧,王长禄就坐在她对面,脸上被喷得全是口水。 王长禄这人有点小讲究,当场就站了起来,指着宁八姑婆差点就骂出口。 宁珍珠见状,忙将他的手往下按,压低声音:“你干嘛?别忘了我们今天来的目的!” 王长禄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赔笑脸:“八姑婆,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们今天请大家来呢,可不是借钱,是带大家一起赚钱的。” “哦?”宁八姑婆忙拿了手帕,上前给王长禄擦脸上的水。 王长禄忙躲开:“八姑婆,我自己来,你坐,你坐。” 宁八姑婆热心得很,硬是将王长禄按在座椅上,拿着她刚刚擦过鼻涕的手帕,在他脸上一通抹: “长禄啊,你快说说,要带我们怎么赚钱?” “是啊长禄,咱们老宁家,可就出了你和珍珠两个有正式工作的,你们可得带带我们发家啊。” 宁家的亲戚们七嘴八舌的,一个个看王长禄像是在看一块肥猪肉。 王长禄清了清嗓子,故意加大了声音:“我们家刚拿下了王家村那块最肥的地,准备开发来养鱼,只要你们能帮我们在这三天内,凑出两万块钱,以后卖鱼的钱,按照你们借钱的比例,回回都给你们分钱。” 宁八姑婆眼睛里的光,一下子就暗了下去:“说来说去,还是要找我们借钱,我们一个个兜比脸还干净,上哪给你凑钱啊?” “就是,你家都马上要拆迁了,还差我们凑的两万块?” 大家一个个都没了兴致。 甚至有亲戚直接站起来就要走。 宁珍珠急了:“你们还是不是我的家人了?拆迁款还要大半个月才到账,现在是王长寿那个狗东西,要两万块才肯跟王家断亲!他要是拿不到钱,到时候可就是跟我们分拆迁款,那损失可就不是两万块那么简单了。” 宁父也跟着急眼:“是啊,咱们老宁家,可不能吃这种亏。” 宁三气笑了:“二哥,你这话我就不爱听,这拆迁款跟我们又没有半毛钱关系,我们跟着瞎操什么心啊?” “是啊老二,别怪我多嘴,你们家的事,可别扯上我们,我们可没钱。”宁八姑婆也跟着翻起白眼。 李秋月听着他们的吵闹声,心里冷笑。 王长禄这个蠢货,真以为这个世界上,谁都那么好骗? 上辈子她是以为他是自己的亲儿子,做母亲的被儿子蒙蔽,都是因为爱才会选择性眼瞎。 宁家那些人,平时就是出了名的穷横,不给他们来点实际的,光是画大饼,他们可不会上钩。 宁父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眉头皱成了一团:“行了,你们不就是想要钱吗?我女婿说了,只要凑齐了这两万块,到时候他那部分拆迁款,可以拿出一个点来,按比例分给你们,当做利息!” “一个点?”宁珍珠的一个堂哥直接开始算起来:“你们家那六间房,少说也能得个二十万拆迁款,要是王长寿断亲分出去了,那这拆迁款以后就全是长禄的,一个点就有两千块,我们借出去两万,还能多拿两千块利息,这买卖可以!” 他往口袋里用力掏了掏,掏出一张大团结:“我手里暂时就只有10块钱,长禄,你先拿着。等吃完饭,我回去找我家婆娘把存折里的钱都取出来,再让她去娘家借点过来,一定帮长禄你们度过难关。” 宁珍珠这个堂哥,是宁家这群人里,男孩子当中文化程度最高的。 上过高中。 他一带头,其他人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第一个跟着拿钱的是宁八姑婆,她往衣服里面掏了半天,又脱下鞋,摸了好一会,最后又往裤子里面摸了好半天。 凑出来五十块钱。 “长禄,这五十你先拿着,回头我再找我家那几个小崽子凑点。” 王长禄看着那些皱巴巴的一块几毛凑在一起的钱,心里嫌弃得不行。 早知道家里有一天能拆迁,自己有一天能变成拆二代,十万元户,当初娶媳妇的时候,就应该找个家境好点的。 宁家真是穷得上不得台面。 要不是为了让王长寿彻底出局,他好独占拆迁款,他才不想再跟宁家这些穷亲戚打交道。 待会儿得跟岳父说清楚,是他自己同意要拿出一个点来做利息的,到时候那一个点就从岳父自己拿到手的那部分钱里面扣。 王长禄皮笑肉不笑的感谢着拿出钱的亲戚,还‘贴心’的拿了纸笔出来,把每个人借了多少钱,给记录下来。 他可不是真的贴心,是为了到时候给这些穷亲戚分发利息的时候,有个凭证,免得他们蹬鼻子上脸,漫天要钱。 “长禄啊,这除了利息,刚刚你说的那什么鱼塘的鱼,卖了钱次次都给我们分钱,还算数吗?” “是啊长禄,你可是我们宁家最有出息的女婿了,养了鱼做了大老板,可得拉我们一把啊。” 王长禄心里直骂娘。 这群贪得无厌的死穷鬼。 面上却不敢得罪他们,挤出一丝笑:“算,算,都算数。” 一时之间,整个包厢里气氛融洽,热闹不已。 二丫啐了一口:“臭显摆,不就是一块地嘛,养鱼还不知道行不行呢,就开始给宁家这些贪婪鬼画上饼了,到时候要是赚不上钱,就宁家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三丫也跟着冷嗤:“谁说不是呢,就那块地,那也得等他们真的拿了拆迁款再说。我可听说了,这拆迁文件,只要一天没下来,都有可能临时改变的呢。要是拆迁办那边突然改道了,就有得他们受的了。” 三丫的声音很大,包厢里那些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个看王长禄的眼神都很复杂。 王长禄一边跟他们再三保证,拆迁一定会落实,一边大步走到三丫面前,指着她的鼻子骂: “王盼娣,你这个死赔钱货,少在这里乌鸦嘴,你就是嫉妒我!要怪就怪李秋月,非拉着你们几个,尤其是大哥一起,跟爸断了亲,这拆迁款啊,你们就只能干看着了!” 孙小美和王长福刚进门,就看到了这一幕。 听到拆迁款的时候,脸都白了。 第69章 墙头草 孙小美用力捅咕了一下王长福:“老屋要拆迁,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要是早知道王德发那边的老屋会拆迁,她说什么也不会听李秋月的,让长福跟王德发断亲。 王长福皱眉:“这事我也不清楚。” “不清楚?王长福,你就是个傻子!妈也真是的,非要跟爸闹离婚闹分家,现在好了,他们的老屋要拆迁了,妈还让我们跟爸断了亲,这以后一毛钱都落不到我们头上。” 王长福皱眉:“这事大家都不知道,也怨不得妈,爸他做的事情确实太过分了……” “过分什么啊过分,这乡下人不都是这样过日子的?都大半辈子过去了,还非要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孙小美郁闷极了。 另一边一向软弱的大丫,突然一拍桌子站起来,瞪着王长禄: “嫉妒个屁,且不说你们那老屋能不能拆迁,就算真的拆迁了,我们也不羡慕。 妈对我们的好,我们全都记得,不像你这个白眼狼,妈这么多年把你当亲儿子养着,什么都紧着你,你居然这么对她,小心天打雷劈!” 王长禄哈哈大笑起来: “一群没读过书的乡巴佬,这世上就没有什么天打雷劈的说法,唯物论你懂不懂?不懂就少在这里唬人! 就让你们再嚣张几天,尤其是你陆霆昭,等我的拆迁款下来,就是你滚出纺织厂的日子,做好带三丫乞讨的准备吧!” 孙小美一听王长禄这话,心里更郁闷了。 偏偏王长福已经掏出了那包好烟,朝陆霆昭走了过去。 孙小美急得快跑两步追上去,一把将那包烟抢了回来,塞回自己的裤兜里。 本来带着烟给陆霆昭,是以为他成为了纺织厂的副厂长了,以后能拉她家长福一把。 毕竟李秋月说的那块地已经没了,总不能一辈子让长福一直种自家那一亩三分地。 讨好了陆霆昭这个副厂长,说不准还能让他给长福在厂子里安排个工作,那他们一家三口的日子,也能得以改善。 谁知道陆霆昭马上就要失业了,那这烟可不能浪费了! 王长福愣在原地:“孙小美,你这是干嘛?不是你让我带烟……” “闭嘴!” 孙小美瞪了他一眼,没事人一般走过去,坐到了李秋月身旁。 “妈,这是怎么了?吵得这么厉害?” 她一边问,一边往王长禄后面的包厢里看。 里面全都是宁家人,王德发他们反倒不在场。 看样子,王德发他们应该是在家里面。 想到王长禄说的拆迁款,又想到长福跟王德发的断亲协议。 孙小美屁股有些坐不住了。 “怎么?屁股长钉子了?”李秋月瞥了孙小美一眼。 自从进来后,孙小美的眼睛就贼溜溜的,一看又在盘算些什么。 孙小美被李秋月这么一瞪,有些心虚。 但她还是笑着站了起来:“妈,我昨儿个辣椒吃多了,痔疮犯了,疼得紧,你们先吃,我回家躺着就好。” 说完,也不管李秋月他们同不同意,直接就走了。 王长福一脸不解的拉住她:“昨儿个咱们也没吃辣啊……” 孙小美脸一红,尴尬地狠掐了王长福一把:“就你话密,我来月事了,待在这里多尴尬?” “那我陪你一起回去,到卫生所看看,这一个月来两回,可不能马虎。” 孙小美被王长福的真诚搞得更尴尬了。 她一时情急说的慌,没想到王长福这大老粗还记得她来月事的日子。 “行了行了,这点小毛病能有啥?你快回去陪咱妈好好跟三姐未来婆家相谈,我自个回去就成。” 孙小美推开王长福的手,快步往门口走。 她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情,可不能让王长福在场,否则就这憨憨,非得坏她好事不可。 王长福担忧地看着孙小美,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国营大饭店的门口,这才收回目光,走到李秋月身旁坐下。 “怎么?你不跟着去?”李秋月没好气的开口。 王长福心里还担心着孙小美,完全没觉察出李秋月的情绪不对。 “小美说不打紧,让我过来陪你一起跟三姐夫好好谈一谈跟三姐的婚事。” 李秋月心里冷哼一声。 孙小美这个心眼子,就她这憨憨儿子,还真是半点都跟不上。 真要是被算计,怕是骨头渣子都不剩。 不过,既然她李秋月重生回来,就不可能让长福吃这个亏。 王长禄见自己说了老半天,口都说干了,李秋月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 哪怕是一点点的后悔和可惜都没有,这让他非常不爽。 “李秋月,陆霆昭,还有你们几个,都别装了!爸那六间老屋,要拆迁了!拆迁款至少二十万!二十万啊,你们这辈子见过这么多钱吗?” 王长禄双手用力撑在桌面上,目光冷冷的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李秋月冷笑:“放心,我们很快就可以见到这么多钱了,倒是你,怕是这辈子只能远远看一次,羡慕嫉妒恨了。” 王长禄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差点直不起腰来:“李秋月,你就嘴硬吧。” 笑着笑着,他又转头看向王长福:“大哥,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可是被李秋月逼着,跟爸签了断亲协议的,到时候爸的拆迁款下来,可是一分都没你的份。” 王长福皱紧了眉头:“行了!我们都知道了,你要是没有其他事,就赶紧走,这里不欢迎你!” 王长禄没想到王长福是这个态度,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僵住了。 大丫三姐妹也跟着轰人。 尤其是三丫,直接上手推王长禄。 气得王长禄撸起袖子就想打三丫。 陆霆昭霍地站起来,身高碾压王长禄,巨大的压迫感让王长禄不免泄了几分底气。 “放手!”陆霆昭黑着脸。 两个字掷地有声,吓得王长禄手一松,但很快又觉得没面子: “陆霆昭,你等着,等着失业!还有你李秋月,王长福,还有你们三个赔钱货!等我的拆迁款下来,我让你们在王家村待不下去!” 反正这世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陆霆昭做出撸袖子的动作,王长禄吓得一边骂一边退回包厢。 菜很快上来,李秋月把两个孩子叫了过来,招呼着陆母:“亲家母,这甲鱼汤补身体,你多喝点。” 陆母年轻时候是见过世面的,刚刚那点小插曲倒也没能吓到她,这会儿很快就融入了。 一边接过甲鱼汤,一边也盛了一碗汤给三丫,还有三丫旁边的陆芊芊和王耀宗也一并盛了汤。 “都吃都吃。” 饭桌上的气氛,开始逐渐温馨起来。 突然,一个人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一路跑到了李秋月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秋月,出,出事了,你快跟我回家看看,孙小美她——” 第70章 唯利是图的蠢货 “夏荷,你慢点说。” 李秋月忙起身,倒了杯水给自己的老姐妹许夏荷,一边上手顺她的背。 许夏荷一口气喝了一大杯水,又喘了好一会,才继续:“孙小美她被孙红梅拖到家门口的大树坪那,敲锣打鼓的埋汰,哭得都快断气了。” 一听说自家婆娘被奶奶欺负了,王长福立刻坐不住了。 霍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妈,我回去看看,耀宗就麻烦你们带一下。” 说完,也不等李秋月他们回过神来,直接就一阵风的跑了出去。 大丫他们也跟着着急起来:“妈,要不,我们也去看看?” 陆霆昭也跟着站起来:“妈,今天这顿饭就先吃到这,大嫂的事情要紧。” “是啊亲家母,我们也跟过去看看,人多说不准也能搭把手。”陆母也跟着站起来。 李秋月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孙小美进国营大饭店的时候,就不对劲,敢情是跑回去找孙红梅他们了。 她倒要看看,孙小美到底做了什么事,能让孙红梅揪住埋汰。 以孙小美的性子,只哭不闹,这可不是她的作风,这女人肯定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霆昭,你带你妈和芊芊先回去吧,也累了一天了,你大嫂就不是个吃亏的主,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李秋月可不想因为孙小美搞出来的破事,让三丫在婆家被低看了去。 陆霆昭还想坚持,陆母却抓住了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顺着李秋月的意思。 陆母笑眯眯的点头:“行,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彩礼和结婚用的四大件,我们都去准备着,赶明儿再找个先生看一下日子,选个黄道吉日,把两孩子的婚事办了。” “成。”李秋月点头,牵起王耀宗的手,带着三个闺女,跟着许夏荷离开。 路上,许夏荷一直在打量李秋月。 李秋月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夏荷,你这是在看什么?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吗?” 许夏荷乐呵的笑起来:“秋月啊,我发现你自从跟王家那些狗东西划清界限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得特有精神头,现在的你,让我一看都觉得生活特有盼头。” 三个女儿也跟着点头。 二丫摸着肚子:“对啊对啊,妈现在真的很有干劲,让我觉得我们马上就要过上好日子了。” 三丫也跟着拼命点头,脸颊还红扑扑的:“妈让我感觉,我嫁给了爱情,以后的日子都会甜如蜜。” 大丫也表示赞同:“妈让我鼓起了勇气,离开错的人,奔向好日子。” 许夏荷笑得更大声了,伸手拍着李秋月的后背:“瞧瞧,瞧瞧,我早跟你说了,对女儿好点,可比对儿子好有用,看看这三个丫头,多懂得感恩?” 王耀宗扬起小小的脸,眼睛滴溜溜的转:“可是妈妈说,奶奶变来变去,我们家的日子还是最难过的。” 小家伙这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秋月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 这个孙小美,她重生回来之后,可没少照拂,可惜啊,还是喂不熟。 大丫伸手捂住了王耀宗的嘴巴:“傻孩子,你一定是听岔了吧,咱们这日子不是越来越好了吗?你看,今天你都吃上三只鸡腿了。” 二丫弹了一下王耀宗的额头,“没良心的,以后可不许说这话了。” 心里对孙小美这个弟媳,有了芥蒂。 这个孙小美,平时就总是看妈不顺眼,以前妈也确实偏心王长禄和王长寿那两个白眼狼,亏待了长福他们一房。 但现在妈都改了,对长福他们那一房也是掏心掏肺的,怎么就喂不熟孙小美这个白眼狼呢? 三丫叹了口气:“妈,小孩子说的话,不能当真,我们先回去看看弟妹到底怎么了吧。” 李秋月没应声,只加快了回去的脚步。 等几个人赶到家门口时,就听到了王长福和孙小美争吵的声音。 孙小美一边哭一边骂: “王长福,你个没良心的,我嫁过来多少年,就受了多少年的苦! 你总说你妈都是为你好,可她以前不知道王长禄和王长寿不是她亲儿子的时候,就总是紧着从咱们这房抠食,去贴补那两个。 现在知道他们不是她亲儿子了,我想着总该轮到向着咱们了,可她一下就把嫁出去的两个姐姐都往家里领,还把钱都给了三丫刚结婚的男人。 她心里但凡有装着你,我也不至于腆着脸给咱爸送烟,希望咱爸能不计前嫌,不要跟咱断绝关系。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啊? 还不是为了你和咱们这个小家吗? 你都不知道,刚刚孙红梅有多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我,说我是墙头草! 还有咱爸,我都把断亲协议撕掉了,他也不肯认回你。 你知道我有多难吗?” 李秋月听到孙小美说,把断亲协议撕毁了,脸唰的就黑了。 这个唯利是图的蠢货! 这玩意一撕毁,到时候王德发他们又该有借口来要钱了! 李秋月黑着一张脸,快步走进堂屋。 王长福正在抽闷烟,一抬头看到气势汹汹的李秋月,心下一慌,忙站起来:“妈,你们怎么回来了?” 李秋月没搭理他,径直走到孙小美面前,抬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孙小美被打懵了,过了好一会嚎一嗓子跳起来:“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凭我是你婆婆!凭你不知好歹!你既然这么想回去认王德发,行,现在就去!王长福,你带着你妻儿,现在就分家出去单过!” 李秋月愤怒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孙小美傻眼了:“单过?妈,你现在是要赶我们一家子出去?” 王德发那边没谈拢,要是再被李秋月赶出去,那他们一家子,可就真的没有落脚之处了。 王长福也惊呆了,手里的旱烟筒直接掉在了地上:“妈,我们不分家,这事是小美做得不对,你放心,我会管好他的,不会再让她胡闹。” 李秋月冷哼了一声:“王长福,你是男人,要有点主见,要是连自己的婆娘都搞不定,那这日子注定过不好!” “长福,还愣着干什么?快让孙小美给妈道歉啊。”三丫推着王长福往孙小美面前走。 孙小美红了眼:“妈,这事也不怨我啊,你说要不是你非要让我们跟爸断亲,这爸那边的拆迁款一下来,我们也能分到钱,到时候也能孝敬您啊——” 第71章 这个家不养闲人 “放屁!”李秋月直接打断孙小美,“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谁要是想回去跟王德发分拆迁款,现在就分家,以后我李秋月绝不会再插手他们家的事一分一毫!” 她黑着脸,岔开两条腿,坐在凳子上,冷冷瞪着孙小美。 孙小美被看得浑身打了个激灵,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 “妈,你这是干嘛?非要逼死我们吗?行,行,我和长福出去单过,不碍你的眼,行了吧?反正你以后也不需要我们养老——” 啪—— 王长福突然抬手,狠狠给了孙小美一巴掌。 孙小美彻底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王长福。 这还是那个对她千依百顺的男人吗? “你打我?王长福,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居然打我?” 孙小美癫狂地伸手,抓挠着王长福的脸。 “够了!”王长福突然怒吼一声:“孙小美,我今天把话放在这!分家是绝对不可能的,你如果非要这样闹,那行,我们离婚,你爱去哪去哪!” “什么?”孙小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长福,你再说一遍,你要跟我离婚?” “是我要跟你离婚吗?是你非要闹得这个家鸡犬不宁!”王长福气得鼻孔都大了不少。 “怎么就是我闹得鸡犬不宁了?你怎么不说是妈非要跟爸离婚,才闹成今天这个样子的?要不是她非要离婚,拆迁会没有我们的份吗?” “孙小美!在你眼里,就只有拆迁款了吗?爸是怎么对妈的,你看不到吗?” 王长福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枕边人这么冷血。 就为了钱,骨气不要了,亲情也不要了。 孙小美一屁股坐在地上,嚎起来:“是是是,都是我的错!嫁给你们老王家这么多年,全家的地都是我们在种,吃亏就有我们的份,现在家里要拆迁了,又轮不到我们了,我凭什么不能心里不平衡一下?” 看着孙小美又哭又闹的样子,大丫一脸的纠结:“妈,要不算了,其实弟妹她也只是想让他们小家的日子过得好一点……” “你闭嘴!”李秋月真是被自家大女儿这软性子给气到了。 “她想让他们的小日子好过一点,就该凭着自己的双手去争取!今天看王德发他们要拆迁了,就去讨,那明天要是我们得了什么好处,她是不是又要贴上来?” 李秋月的话,让孙小美心里猛地打了个鼓。 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我们家容不下这种只会伸手讨钱的蛀虫!以后在这个家里,谁想要过好日子,都得付出努力,这个家不养闲人!” 李秋月的话,字字句句都在敲打孙小美。 孙小美气得不轻,可偏偏自家男人也不向着她。 她再闹下去,只会更没法收场。 “王长福,你今天睡外面!”孙小美气呼呼地伸手,拉过王耀宗,走进里屋,嘭的一声关上门。 王长福痛苦地将双手插进头发里,蹲在地上叹气。 大丫看得心疼得不行:“长福,家里还有一个空房间,我去收拾出来,你晚上睡那吧。” 三丫也有些无奈:“我去给你找被子。” 只有二丫一直站在李秋月身边:“妈,要我说,就该让长福去院子里睡,活了这么一把年纪,都当爹的人了,还管不住自己的婆娘,以后还指不定要搞出什么事来。” 王长福脸上一阵发臊,闷闷起身,往堂屋的长椅上一躺,也不说话,直接闭着眼睛装睡。 大丫瞪了二丫一眼:“二妹,你这是干啥?孙小美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长福根本就吵不赢她。” “他那是吵不赢吗?他那是被孙小美吃死了,你没看他提离婚的时候,孙小美根本就不当回事。” 二丫对自己这个弟弟,是实在同情不起来半分。 孙小美这些年明着暗着骂长福没用,又总是让娘家人上门来扒拉长福,长福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现在孙小美都骑到自家妈头上了,王长福也不敢真的对孙小美怎么样。 这日子这样过下去,王长福迟早得栽在孙小美那一大家子手里。 “行了,都回去洗洗睡。”李秋月赶着三个女儿回屋睡觉,看了一眼王长福。 最后还是回屋拿了一方薄被给他盖上。 王长福肩膀微微抽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发哑:“妈,对不起,小美她心地不坏,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李秋月有些无奈的拍了拍王长福的后背:“睡吧。” 上辈子孙小美带着王长福远走他乡之后,她并不知道他们后面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只知道后来他们的儿子王耀宗成了远近闻名的大慈善家。 依着孙小美绝不肯吃半点亏的性子,长福应该也不会过得太差。 但孙小美同时也是个要面子,不会拒绝娘家的女人,这日子到底会过成什么样子,还真不好说。 她看得出来,长福对孙小美是真的打心眼里喜欢。 真要拆散他们,只怕长福后半辈子过得也不会开心。 可孙小美这性子,始终是个心腹大患。 接连着几天,孙小美都拉着一张脸,每天也不跟着王长福下地了,只负责接送王耀宗。 没事的时候,就往那屋里一钻,闷头就睡。 到点就出来吃饭。 好像全家都欠了她的似的。 大约这样过了一周的时间,嫁到张屠夫家的王明珠突然登上门。 刚进门,就跟李秋月打了个照面。 “哟,这不是我前嫂子吗?听说你把从我哥手里骗来的钱,全都砸到你的三女婿身上了?啧啧,几千块啊,就给他买了一个不到十天的副厂长,李秋月,你这眼光可真是够差的啊。” 三丫愣住:“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到十天的副厂长?” 霆昭哥这才刚刚被老厂长提拔成副厂长,难道就出事了? “不会吧?陆霆昭还没告诉你们吗?他被撤职了。”王明珠捂着嘴巴,笑得花枝乱颤的。 一边招呼身后拎着一大块猪肉和一网兜水果的张屠夫: “当家的,咱们还是赶紧进去,庆祝长禄的副厂长失而复得吧。免得在这里待久了,人家眼红,又想上手抢咱们的东西哩。” 第72章 栽赃嫁祸 三丫差点站不稳:“怎么可能?王长禄在背后做了什么?副厂长怎么可能成他的了?” 前段日子,为了拿下这个副厂长的位置,陆霆昭和她奔波在深市的大小厂子,又跟港商李明跑了两趟香江,才好不容易把纺织厂的库存全都清掉。 这是陆霆昭努力才换来的副厂长的位置,凭什么王长禄就这么抢走了? 三丫的眼睛气得通红。 王明珠见状笑得别提多开心了。 当初要不是三丫死活不愿意嫁给张屠夫,她也不会被李秋月这个贱人算计,嫁给了张屠夫这个不懂怜香惜玉的死肥男。 嫁过去的这些天,张屠夫每晚都要她伺候,粗暴到没有任何的前奏。 要不是为了给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她早就受不了跑了。 有好几次,她有点想拒绝的意思,张屠夫就会拿皮带抽她,要不是她懂得怎么哄男人开心,这会儿怕是就像张屠夫那几个前妻一样,不知道死哪里了。 “三丫,你看看你,就不该听你妈的,嫁给陆霆昭那个死穷鬼,这世道啊,有钱才行得通。 你都不知道,老厂长得知我们家老屋要拆迁了后,立刻就主动找到了长禄,要把副厂长的位置给他呢。” 三丫气得全身都在颤抖:“你们怎么能这么做?我要去举报!” 王明珠笑得更大声了:“去啊,忘了告诉你了,陆霆昭昨晚去视察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搞坏了厂子里的一台新机器,那可是国外进口的,价值好几万呢。 撤他的职可都是合法合规的,而且啊,他还得赔钱呢。李秋月,你不是很多钱,都能给陆霆昭去治腿,不如把这几万块也给他赔了呗。” 三丫这会不光是生气了,腿一软,差点就瘫坐在地上。 李秋月伸手扶住她:“慌什么?” “妈,几万块,就是把咱们家卖了也筹不到啊。”三丫急得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要我说你也别想着卖你们这破房子了,我看啊,你自己去卖就好了,我家老张啊,在城里——啊!” 王明珠话还没说完,就被二丫直接端着一盆馊水,泼了个透心凉。 她气得一边抖身上的水,一边骂:“王念娣,你这个不要脸的赔钱货——啊,啊——” 她还没骂痛快,又被李秋月操起扁担,狠狠砸在腿上。 痛得她一边跳脚,一边跑过去抱住张屠夫:“老张,你就这样看着他们打我啊?” 张屠夫两眼一瞪:“李秋月——!” “滚,快滚,全都滚!”大丫突然拿着一个长柄的瓢,照着他们就泼。 “啊啊啊,这是大粪!王招娣,你这个杀千刀的,呕——”王明珠一边呕吐,一边拉着张屠夫快速跑了。 不一会,就听到后院老屋那,传来孙红梅和王德发嫌弃的声音。 王德发:“臭死了,明珠,你这是去干嘛了啊?” “快去洗洗,洗洗!”孙红梅的声音都快破音了。 张屠夫也是一脸的郁闷:“还不都怪王明珠那张臭嘴,非要凑过去招惹李秋月那个泼妇,害得老子也跟着被泼了一身的大粪。” 孙红梅尖锐的嗓音传来:“又是李秋月那个贱人,你们等着,我这就去剥了她的皮!” 王德发忙拉住了孙红梅:“妈,你这伤才刚刚好转,都没好利索呢,就别去招惹李秋月了,万一再被她打出个好歹来,不值当。” 孙红梅:“对对,咱们家马上要成十万元户了,命金贵着呢,可不像李秋月他们那一家子的贱命!” “谁说不是呢,这次咱们家长禄当上副厂长,挤掉了陆霆昭,陆霆昭都还得倒赔厂子里几万块钱,我看他们那一屋子人该怎么办。” 王德发也跟着肆意大笑起来。 前院新屋里。 三丫急得直抹眼泪:“妈,对不起,我……我跟霆昭哥想办法去,绝不会连累咱们家……” 她说着,站起来就要走。 “坐下!”李秋月冷哼一声。 三丫脚步一顿,转身就给李秋月跪下了:“妈——” 李秋月长叹了口气,上前扶起她:“哭什么?事情都没搞清楚,有什么好急的?走,我们上厂子里找老厂长去。” 三丫怔怔看着李秋月:“妈……” “行了,走吧。”李秋月擦掉三丫脸上的眼泪,牵住她的手,转头又交代了大丫和二丫在家好好看家,不管王德发那边怎么挑拨,都别搭理,等她回来就好。 李秋月和三丫到了纺织厂,就看到老厂长正跟王长禄有说有笑的走进员工食堂。 王长禄的身上,还挂着大红花,一看就是刚刚被表彰过的样子。 三丫又气又委屈:“妈,这事肯定是王长禄在背后做了手脚,霆昭哥对厂子里那些机器可懂了,怎么可能搞坏机器?” 李秋月戳了一下她的额头:“这会脑子开窍了?走吧,我们先去找陆霆昭了解一下情况。” “那老厂长那边……”三丫看着老厂长,心里隐隐不甘。 “急什么?现在过去,你让老厂长怎么跟我们推心置腹?” 三丫愣了一下,“妈说得是。”王长禄在,老厂长就算是有心听他们说话,也会被阻止。 她觉得妈变了很多,变得越来越精明了。 原本还担惊受怕的三丫,突然就觉得安心了不少。 挽住李秋月的臂弯,一路找到了陆霆昭。 这会儿陆霆昭正在车间里,维修机器。 几个女工围着他转。 “陆工,你确定能修好这个机器吗?咱们的订单再有一周就要交付了,要是修不好,进度可赶不上啊。” “陆工,我觉得这事情就不对劲,这机器一直都好好的,你来之前也好好的,怎么你来视察的时候,只摸了一下就坏了,你这手难道是铁手不成?” “你们就别围着陆工添乱了,这机器要是修不好,陆工倾家荡产都赔不起。” “要我说这事肯定跟王长禄有关系,陆工一出事,他就成副厂长了,这也太凑巧了。而且我听说,陆工来视察咱们车间的时候,王长禄就偷偷去找了老厂长,我听说好像提到了什么私人承包咱们厂子的事。” “私人承包?那得老鼻子钱了吧?” “你们没听说吗?王长禄家要拆迁了,到时候有的是钱。” 听着大家窃窃议论的话,李秋月心里大概有了个底,这机器指定是王长禄找人弄坏,栽赃嫁祸给陆霆昭的。 第73章 下套 女工们还在围着陆霆昭叽叽喳喳个不停,完全没发现三丫和李秋月。 李秋月看着备受欢迎的陆霆昭,微微皱了皱眉。 陆霆昭长得俊朗得很,尤其是下颚线,妥妥的侧颜杀。 以前是因为跛脚,所以在婚恋市场上并不吃香。 但现在他腿好了,整个人看起来就更高大俊朗了,一下子就成了香饽饽。 李秋月看了一眼身旁的三丫,这傻孩子只知道站在这吃醋。 她清了清嗓子,叫了一声:“陆霆昭,你媳妇儿来看你了。” 陆霆昭立刻抬起头,看到三丫那一刻,原本紧绷的脸,立刻舒展开来。 完全无视旁边围着的女工们,直接就冲着三丫跑了过来。 下意识想抱住三丫,但看了看自己满是机油黑乎乎的手,又局促地收了回去。 一边将手用力在裤子上来回的搓,一边开口:“这么热的天,车间闷得慌,我领你们去外面。” 身后那些女工们一个个都傻了眼。 “陆工什么时候结婚的?” “没听说啊,真是可惜了,陆工那么好看的一个人,媳妇儿那么普通,早知道我就上了。” “上什么啊,陆工现在可是顶着几万块的债呢,这机器要是修不好,谁跟着他都得喝西北风。”一个女工酸溜溜的开口。 陆霆昭脸上的神色有些慌:“三丫,有件事我得跟你坦白……” “霆昭,你不用说,我都知道了。你放心,我既然嫁给你了,就算是吃糠咽菜,这辈子也跟定你!” 三丫拿出干净的白手帕,一点一点擦着陆霆昭脸上的机油。 身后那些女工的眼都快翻上天了。 陆霆昭心情大好,紧紧握住三丫的手:“你放心,我既然娶了你,就一定不会让你跟着我吃苦的,那机器我已经修好了。” “修好了?”身后的女工再度震惊,一个个围着机器转。 一个负责操作机器的女工,立刻上手操作起来。 看到机器运转起来的那一刻,女工们忍不住发出惊叹的声音,一个个看陆霆昭的眼神更复杂了。 李秋月咳嗽了一声:“既然修好了,那就去找罪魁祸首吧。” 陆霆昭怔了一下:“妈,这事……我们出去再说。” 三人到了车间外。 陆霆昭就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他也猜到了是王长禄搞的鬼,但他手里没有证据。 也不是没有去找,是王长禄有备而来,把痕迹都抹得干干净净的,实在是无从下手。 他有朋友在县公安局,私底下也来过,查过,但都找不出破绽。 李秋月拧着眉,王长禄这个人,确实阴险,这事他怕是准备了很久。 “找不到证据,那就让王长禄自己把证据拿出来。” “妈,你的意思是……” 李秋月:“老厂长还有两年就退休了,他应该不想在这个时候出现人生污点。” 陆霆昭心下一惊。 自家这个丈母娘,最近名声大噪,整个王家村都在传她是个粗鄙的泼妇。 可现在看来,她这个丈母娘,可比外界传的心细厉害多了。 “妈,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不,这件事你置身事外就好了,我和三丫去处理,你就去找你那公安朋友,今晚来蹲点抓人就行了。” 李秋月摆摆手,带着三丫一起,径直去了厂子里的家属院。 找到老厂长家,李秋月看了三丫一眼:“我刚刚跟你说的话,都记住了吗?” 三丫红着脸点头。 她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说实话,有点臊。 但为了还自家男人清白,让王长禄那个罪魁祸首进去,她豁出去了。 三丫学着村里那些婶子们吵架时的经典招牌动作,用力一拍大腿,往地上一坐,就开始哭嚎起来: “没天理了啊,俺家男人为了咱们纺织厂,拼死拼活,差点把小命都交代在深市,好不容易帮咱们纺织厂把积压货都清掉,才爬上了副厂长的位置,凭什么一句话说不让干就不让干了啊。 老厂长啊,您可是德高望重的人啊,俺家男人可是退伍军人,做人清清白白,怎么可能故意损坏厂子里的机器啊。 我看你就是收了王长禄的好处,想把俺家男人副厂长的位置给他,胡乱找个借口,把屎盆子往俺家男人头上扣……” 三丫越说越激动,到后面还真就哭了起来。 一来是为了演得更形象,好逼老厂长出来,二来是确实觉得自家男人在这件事上太委屈。 她哭得情真意切的,嚎得又够大声。 加上李秋月时不时的扯着大嗓门跟着帮腔: “三丫啊,你也别哭了,这老厂长啊就是看钱说话,咱们就算是把这家属院都哭倒了,他也不会出来给咱们主持公道的啊。” 两母女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不一会儿,家属院就冒出来许多吃瓜的面孔。 “大妹子,你们这是咋的了?” “老厂长都做了这么多年了,也不至于这么不堪吧?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李秋月一抹鼻子:“误会?误会什么?俺家女婿才当了十天副厂长,就被人诬陷破坏厂子里的机器,不仅撤掉了他副厂长的职位,还要俺们赔几万块钱,你们说,这是哪门子误会,能这么凑巧?” “可是老厂长这会也不在家啊,你们这么哭也不是办法,要不先回去,这事啊我们会转告老厂子,到时候一定给你们一个说法……” 一个看起来就很精致的妇人走了过来,试图劝他们离开。 三丫脖子一梗:“妈,看样子老厂子是故意躲着俺们,那俺们就去上面举报,俺就不信,没有人能给俺们做主!” 三丫这话一出来,刚刚那个精致的妇人立刻被吓到了。 “老厂长只是刚好不在家,你们这动不动上升到举报就过了,我这就去帮你们叫老厂长过来。” 妇人走后没多久,老厂长就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 一看到自家门口围满了家属院的邻居,脸都白了,忙把李秋月和三丫叫进了屋。 关上门,还特意把窗帘全都拉上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事不能找我好好说,非要闹成这个样子?” 老厂长毕竟是老厂长,拿起搪瓷杯,就用力扣在了一旁的桌面上。 声音很大,脸上更是不怒自威。 三丫没见过这场面,当场吓得瑟缩了一下。 老厂长面上的得意一闪而过,他什么场面没见过,这么多年要是随随便便就能被这种员工家属唬了去,还怎么当厂长? “陆霆昭的事情,是我们厂子里经过调查下的结论,就连公安来了,也都说了看不出来是有人栽赃陷害他,机器就是在他手里坏的! 我念在他是退伍军人,又在咱们厂子里做了这么久,才只是撤掉他副厂长的位置,让他照价赔偿机器的钱。 要不然按照正常流程,他这样可是要去蹲篱笆的!” 老厂长的声音越提越高,要是一般人还真被吓得不轻,但李秋月不怕。 她可比老厂长多活了一辈子,知道太多老厂长的秘密。 李秋月清了清嗓子:“我女婿陆霆昭清清白白,这牢饭他可吃不上,但你就不一定了!” 第74章 唬住老厂长 老厂长抓着搪瓷杯的手猛地打了个抖。 毕竟是做惯了黑心事的人,难免心虚。 声音更大了几分:“李秋月,我念你是个乡野村妇,不懂规矩,今天的事就不跟你计较了,你赶紧回去,别再来我这胡闹了!” “三年前,厂子里一批好货,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下等货,负责仓管的李大富没过三个月就突然暴富,成了万元户。我记得那年,老厂长家的大孙子进了李大富舅舅家的外贸公司,成了高管。” 哐当—— 老厂长手里的搪瓷杯掉在了地上,吓得他忙去检查窗户到底关没关严实。 发现关严实了后,暗暗舒了口气,快步走到李秋月身旁:“这些你从哪里知道的?” 这事当初做得天衣无缝,就连他家婆娘都不知情,厂子里的人更不可能知道。 毕竟当时连替死鬼都安排好了,找的是厂子里一个欠了一身赌债的老员工,一次性给了对方五百块钱封口费,还帮他还了四百块的赌债,这事他就认下了。 这会儿人都还在牢里面蹲着呢。 李秋月:“你别管我从哪里知道的,我也不是嚼舌根的人,只要老厂长还我女婿清白,这事我就当不知道。” “李秋月,你这是在威胁我?” 老厂长现在心里忐忑得不行,最近上面查得严,他可不想在退休前出任何岔子。 “我知道的,远比这些多,你要是不愿意给我女婿主持公道,那我们就鱼死网破,反正我全家光脚不怕穿鞋的!” “你!”老厂长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这事已经定性了,要不这样,我把陆霆昭提为车间主任,虽然比不上副厂长,但也比他现在的职位强得多。再在家属院给他分套房……” “一年前,你大女儿突然拿到了去国外公费留学的名额。厂子里进了一批根本没办法正常运转的机器,采购正好就是你女儿大学校长的姨妈……” “你!你到底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李秋月,你到底是什么人?”老厂长快崩溃了。 这些事他明明做得很隐秘。 “我知道的还有更多,三个月前……” “别说了,别说了,我都依你,都依你,你说,你想我怎么做?”老厂长忙阻止李秋月继续说下去。 万一隔墙有耳,他就晚节不保了。 李秋月坐下,开始有条不紊的说着自己的要求。 老厂长眉头越皱越紧,到最后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行,我去找王长禄,但你必须保证,那些事密不透风,要是透出去了,我也不是好惹的!” 李秋月拍了拍大腿:“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反正再过一年,老厂长就会在任上被查,她没必要去趟这个浑水。 毕竟像老厂长这种老奸巨猾的巨贪,肯定认识一些道上的人,她没必要给自己徒增麻烦。 这辈子,她只想带着自己的亲生儿女,好好过日子。 * 李秋月母女俩回到家的时候,就听到后院老屋那,传来一阵热闹的笑声。 大丫和二丫坐在前院,一边择菜,一边翻白眼。 看到李秋月她们回来,立刻迎了上去。 “妈,你都不知道王长禄他从厂子里回来后,有多嚣张,在我和大姐跟前晃啊晃的,生怕别人看不到他胸前的大红花。” “是啊妈,他这么小人得志,还陷害三妹夫,真真是气人,你是不知道,刚刚连老厂长都过来了,这会儿一堆人在那喝酒打屁庆祝王长禄当上副厂长呢。” 大丫气得眼睛都红了,就差掉眼泪了。 二丫上前抓住三丫的手:“三妹,你也别担心,我已经给舅舅打了电话,说了这边的情况,舅舅说钱的事他会去凑,让你别担心。” 三丫愣住:“二姐,这事你怎么跑去跟舅舅说了,咱妈这么多年跟舅舅他们也都没有怎么联系了,现在我张口就要找舅舅借几万块,舅舅该怎么想咱妈啊?” “舅舅才没那么小心眼呢,当初是咱妈为了咱那没良心的爸,非要单方面跟舅舅他们断绝关系,舅舅可关心咱妈了呢。” 二丫丝毫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提到舅舅,脸上满满的都是自豪感。 反倒整得李秋月有些脸红了。 二丫头都懂的道理,偏偏她用了一辈子才看清楚。 “我去村公所给你舅回个电话,这钱不用筹了。二丫,你在家好好歇着,大着肚子呢,别到处乱跑,大丫你把家里收拾收拾,三丫你去买点肉,尤其是陆霆昭喜欢吃的,今晚我们一家人好好吃饭。” 李秋月一边交代,一边往外走。 她哥李建军打小就宠她,遇到她的事,那是比火烧眉毛还急,她怕电话打迟了,大哥就把钱筹到往她这赶了。 二丫一脸懵:“三丫,这是怎么回事啊?王长禄不是都把老厂长收买得死死的了,人老厂长都来家里了……” “放心吧,妈都搞定了,王长禄笑不了多久了,我去买肉,二姐,你躺回去休息。” 三丫说着就要扶着二丫去休息。 二丫拍开她的手:“怀个孕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陪你一起去买肉,这挑肉可是细致活,你可没我在行。” 姐妹俩说说笑笑的,拿着菜篮子就出了门。 大丫追上去,往二丫手里塞了一些钱和肉票,还有一张布票: “这是我在钱家的时候,偷偷攒下来的布票,你拿去买点小孩子用得上的布,提前做几身衣服给孩子准备着。” 提到小宝宝,二丫脸上的幸福溢于言表:“那我就不跟大姐客气了。” 三丫也跟着筹划起来:“霆昭哥会点木工活,待会等他来了,跟他说一声,让他给提前做个婴儿床备着。” 姐妹几个笑呵呵的,笑声直接传到了后院老屋那边。 老屋的院子里。 老王家的人,都在轮番着给老厂长敬酒。 一个个一边敬酒一边还不忘夸王长禄几句,话里话外,都是让老厂长日后要多提携王长禄。 王长禄觉得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面上最有光的一天。 以至于听到大丫她们几姐妹的笑声,忍不住冷嗤了一声。 心道:【笑吧笑吧,很快你们就笑不出来了。】 老厂长脸突然就拉了下来,装着自家酿的散装酒的碗用力往桌子上一扣: “提携?还要怎么提携?是不是要我把这厂长的位置,也让给王长禄?!” 第75章 娘家来人了 站在老厂长旁边的王长禄,一下就懵了。 宁珍珠更是眼疾手快的,拿了手帕,塞给王长禄,示意他去擦掉老厂长溅到手背上的酒水。 王长禄好一会才缓过神来,一边给老厂长擦手背,一边谄媚道: “老厂长,您说的哪里话,这纺织厂只有在您手里,才能做大做强……” “放屁!我这才提携你,你们家人就跑到家属院门口又哭又闹的,说我徇私枉法,你要是想坐这个厂长的位置,干脆点开口,别在背后搞小动作!” 老厂长盛怒的样子,吓懵了老王家的所有人。 尤其是村长,他这都还指着靠王长禄攀附老厂长的关系,等年后自己的小儿子毕业后,好直接往纺织厂里塞进去安排工作呢。 王长禄怎么就把人给得罪了? “老厂长,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老王家的人得知长禄在您的提携下,当上了副厂长,一个个都只有开心的份,怎么可能跑去家属院闹事呢?” 一边说,一边还给老王家的其他人使眼色。 “是啊是啊老厂长,这肯定是有误会。” 王德发突然一拍手:“坏了,该不会是李秋月那个疯女人搞的鬼吧?” 宁珍珠一听,脸都白了:“老厂长,你说的去闹事的,是不是个女的?皮肤有点黑,大概四十几岁,眼睛大大的,很泼辣——” “对,她说你怨她偏心你三姐夫,故意搞坏了厂子里的机器,诬陷你三姐夫,还说我跟你是同伙的,你说这都哪跟哪啊?!” 老厂长越说脸越黑。 “王长禄,我可告诉你,这事你必须解决。你要知道,上头最近查得严,要是这种谣言传出去,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我这一世英名都得毁在你手里了!” 宁珍珠用力捅咕了一下王长禄,陪着笑脸:“老厂长,您看,我就说嘛,这就是误会,李秋月都跟我爸离婚了,她这是怀恨在心,故意找茬呢,要不,咱屋里说?” “是啊是啊,老厂长,屋里请,屋里请,正好我老丈人家的高山茶叶送了一批过来,咱边喝茶边说?” 王长禄心里恨透了李秋月,面上却还得给老厂长赔笑脸。 想着等处理完这件事,非得把陆霆昭那个狗东西赶出纺织厂,让李秋月他们娘几个再也笑不出来。 老王家的人见状,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也都找了借口离开。 老厂长冷哼一声,这才跟着王长禄进了屋。 门一关上,王长禄脸上的笑就收了起来:“老厂长,这李秋月跟我什么关系,前阵子闹得是沸沸扬扬,你怎么还能信她说的话呢?” 刚刚是当着那么多老王家的人的面,他不好拆穿老厂长,但这会儿关起门来,他可不想继续点头哈腰的。 他很快就是有钱人,老厂长还得求着他承包纺织厂呢,再说了陆霆昭那件事,老厂长比谁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突然上门兴师问罪,还不是因为李秋月去闹了,老厂长怕惊动了上面呗。 “咱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老厂长,您说您有什么话,不能直说的?” “行,那我就直说了,李秋月和陆霆昭的媳妇跑来说,他们手里有你搞坏机器的证据。” “不可能!”王长禄一口打断了老厂长的话,气得站起来踢了一脚凳子:“李秋月那个疯婆子,就知道唬人!” “你少跟我说什么唬人不唬人的,现在上头查得严,这件事必须解决!”老厂长也生气了:“要说这陆霆昭也够不上道的,机器修好了,几万块不用赔了,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就好了,还找媳妇和丈母娘上我那闹,这是纯心想整死我们!” 王长禄攥紧了拳头,“既然陆霆昭不知好歹,那就干脆让他去吃公家饭!” 老厂长心下一惊,他来的时候,还觉得李秋月说得太绝对了。 但现在看来,王长禄还真如李秋月所说,是个阴险小人! 这样的人,继续与他谋皮下去,只怕自己会晚节不保。 老厂长故作慌乱:“王长禄,这违法的事情,可不能做!” 王长禄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笑了起来:“老厂长,你说什么呢,这违法的事,我们俩当然不能做,但陆霆昭自己要做,谁也拦不住不是。” 老厂长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对对,长禄啊,那这事……” “交给我,你放心,保证做得不留一丝痕迹。”王长禄拍着胸脯保证。 两人笑得格外的阴邪。 * 李秋月从村公所回来时,刚好看到老厂长从王长禄那边出来。 老厂长看到她,忍不住打了个抖,就要绕道走。 王长禄立刻挡在老厂长面前,瞪着李秋月: “李秋月,你以为去老厂长那闹事,就能让陆霆昭重新坐回副厂长的位置?我告诉你,别做梦了! 陆霆昭那种人,就不配留在厂子里,你要是继续闹下去,小心他进去吃公家饭!” “放你娘的狗屁!”李秋月啐了一口,左右看了一眼,直接操起栓门用的大木棍,直接朝着王长禄的方向砸过去。 王长禄吓得跳到一旁。 这一下就直接砸在了老厂长的面前。 老厂长吓得笔挺挺的站在那,看着离自己就差几厘米的大木栓,腿都在打颤,一股子尿意涌上来。 忙不迭的跑了出去:“王长禄,你们自己的家事,自己解决,可别再牵扯到我头上了。” 不一会儿,人就没了影子。 王长禄气得眼睛充血,指着李秋月:“你给我等着!” “等着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声音。 王长禄抬头一看,下意识叫出口:“舅舅?” 李建军脸一黑,声如洪钟:“住口!我可没有你这种白眼狼便宜外甥!” “哥,你咋来了?”李秋月忙丢了手上的大门栓。 她跑去村公所打电话给李建军的时候,那边说他出门了。 她让人带话给李建军,说这边不缺钱了,让他不用再到处筹钱了,还让对方等李建军来了,就给她回个电话。 她寻思着,李建军去筹这么多钱,总得需要点时间,大概率是筹不齐的。 没想到这么快人就到这了。 看着李建军手里一个鼓鼓囊囊的老式信封,李秋月愣住了。 李建军把信封直接塞到了李秋月手里:“暂时只筹到了一万块,还差多少,回头我再想想办法。” 李秋月的眼睛红了,忙将信封推回去:“哥,这钱用不上了,你快拿回去。” “咋跟我还客气了,快拿着,拿着!”李建军强行将信封又塞了回去。 王长禄眼睛都看直了。 他一直都知道李秋月娘家有钱,却没想到一万块这么轻松就弄到手了! 想当初他是赵素芬亲儿子的事还没爆出来呢,李秋月嘴上说最疼爱他,可他不过是想要两千块钱,去老厂长那疏通关系,要个副厂长当当,她都没松口。 更没想过要去李建军那边借钱! 第76章 犯贱,找打! “呵,李秋月,你还真是喜欢倒贴啊。当初倒贴嫁给我爸,现在还要让三姐倒贴嫁给陆霆昭,一家子的赔钱货!” “说谁赔钱货呢?说谁呢?”李建军直接抓起地上那根木门栓,一棍子就砸向王长禄。 吓得王长禄撒腿就跑。 “小兔崽子,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狗腿!” 李建军气不过,举着大木门栓,一路追上去。 王长禄早已经跑出门外,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啊,杀人了!” 左邻右舍被这一嗓子叫得,全都跑了出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堵住了李建军。 王长禄趁机逃之夭夭,往纺织厂的方向跑去了。 心里憋着一肚子的气,只想着今晚一定要弄死陆霆昭那个狗东西。 赶到厂子里,就立刻以副厂长的身份,给陆霆昭下派任务,要求他今晚必须留下来当班巡逻,确保厂子里新出的那批货在交付之前,完好无损。 陆霆昭也没多想,直接就应下了。 * 李建军被左邻右舍围着指指点点,李秋月追上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大哥涨得脸通红。 “李婶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王长禄跟你都断亲了,你还让你大哥上门打人,这不合适吧?” “是啊,那么大一根棍子,这是要王长禄的命啊。李家大舅,你这千里迢迢从城里跑到咱们这王家村,该不会就是来要王长禄的命吧?这王长禄不是李秋月的儿子,那也不是他的错啊……” “不是他的错,是你的错?”李秋月直接呛回去:“他王长禄犯贱,非要凑上来让我哥打,那是他的事,你们要是非要帮着王长禄那个畜生,要不这顿打你们帮着挨了?” 李秋月的话,呛得开口那几个邻居眼珠子都气得差点瞪出来。 “李婶子,你这话我们就不爱听,这都说家和万事兴——” “那也是得一家人!你们是不知道什么叫离婚证?还是不知道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分了家就没有半毛钱关系了?”李秋月可不惯着她们。 这几个婶子当时可不这么殷勤的帮着王长禄那一家子禽兽。 现在突然这么热情的帮着那边说话,不就是因为王长禄当上了副厂长吗? 一个个心里都盘算着给自己儿女在纺织厂里找活儿干呢。 “你!哼!好心当作驴肝肺!” “好心个屁!一个个的,不就是以为王长禄那一家子畜生马上要有钱有势了,想抱大腿呗,我呸!” 许夏荷从隔壁出来,直接拿扫把赶走了围观的人。 李秋月心头一暖,她这个老姐妹,是真的一直对她好,跟半个亲人似的。 “他大舅,你别跟这些人一般见识,一个个都是捧高踩低的,走走,进屋进屋。”许夏荷护着李建军进屋。 李秋月也伸手拿走自家大哥手里的大棍子:“大哥,你别生气了,我跟王德发那边已经分清楚了,就差分户口的事了,等都搞定了,跟他们也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李建军一直看着自家妹子,这也不过才四十几岁,头发都白了一半了。 “你啊,受了这么多年委屈,也不知道跟我们说一声,每次都报喜不报忧,这要不是二丫打电话给我,我都不知道三丫已经嫁人了,对方是什么人,你也不带我和爸妈给你掌掌眼。” 李建军一想到刚刚王长禄说三丫是倒贴的赔钱货,又想到二丫说急用几万块钱,竟然都是为了给三丫嫁的男人用的,心里就堵得慌。 尤其是想到大丫和二丫,当时嫁人的时候,李秋月也没告诉他们一声。 一个被嫁给了傻子,一个被嫁给了老光棍。 这个三丫嫁的,还不知道是个什么货色。 一下就能惹出要赔偿几万块钱的男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李建军越想,心里越不得劲。 “妹啊,今天既然你哥我来了,你就把三丫那男人叫过来,让哥我看看。” 这要是人实在不行,他说什么也得让三丫把这婚离了。 他李家的后人,怎么能一个个都去吃苦受罪呢? 要谈对象,城里大把优秀的小伙子,光是他爸的学生,就不少适龄待婚的,三丫那孩子长得贤惠,又可人,还怕找不到好男人? 李秋月看着自家大哥满身的怨气,也不敢说什么。 “那行,哥,我这就让人去厂子里告诉霆昭一声,让他把事情办完,就回家里一趟,正好二丫和三丫也去买菜了,留下来一起吃个饭。” 许夏荷也跟着帮腔:“是啊他大舅,你坐下来先喝杯茶,我去厂子里帮你们传话。” 说完,转身就出门去找陆霆昭。 李秋月给李建军倒了杯茶:“大哥,你别生气了,我知道你是觉得我让三丫这么草率的结婚,不靠谱,但其实陆霆昭那孩子,是个好孩子,值得托付终生……” “知人知面不知心,再说了,你自己都没成功的经验,当初你相中王德发的时候,我和爸妈也是好说歹劝的,你也是说王德发是个好男人,值得托付终生,结果呢?” 李建军的话,让李秋月脸臊得通红。 “行了,待会我来试试那臭小子,你别插嘴。” 李建军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二丫和三丫的声音。 二丫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不高兴:“小姑就不是个东西,我们买个肉居然都要拦着,呸!” 三丫的声音也是蔫蔫的:“我没想到那个张屠夫,自己不卖肉给我们,还不准别人卖给我们,真是太欺负人了。” “谁说不是呢,要不当初妈死活不让你嫁过去呢,就张屠夫那种人,嫁过去这日子还怎么过啊!真是气死了,买不上肉,妈该失望了。” 三丫红着眼睛,讪讪道:“要不,我去找霆昭哥,找厂子里的刘大厨买上点?他跟刘大厨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算了,三妹夫才刚刚被厂子里怀疑故意弄坏机器,连副厂长都被撤掉了。要是再买了厂子里的肉,指不定还要被有心人拎出来做什么样的文章呢。” 二丫提着菜篮子走进堂屋。 一抬头,看到李建军,脸上的阴云顿时消散不见,扑过去:“舅舅,你怎么来了?” 李建军看到二丫的时候,脸上立刻就浮出笑来,可看到她大了一圈的小腹,脸一下子就拉垮了。 “秋月,你怎么连二丫怀孕了这事都不告诉我?” 第77章 有的是靠山 李秋月自打结了婚,是几乎不带孩子们回娘家,但他私底下是有偷偷到王家村看过孩子们的。 偷偷塞给孩子们一些零花钱和糖果什么的。 打小他最稀罕的就是二丫这姑娘,长得最俊,也最机灵。 原本是打算介绍自家儿子李平安的同学乔兴国给二丫的。 平安是国营服装厂的厂长,乔兴国是做服装外贸生意的,两人平时联系颇多。 乔兴国平时也总到家里吃饭,知根知底,是个可以托付的人。 可惜了被老王家那几个畜生,活生生的把二丫嫁给了周大宝那个老光棍。 那老光棍的底细,李建军私底下找人去调查过了,不是个好鸟。 但现在二丫肚子都大了,有些事情,就实在不好说了。 “舅舅,你就别怪妈了,这事妈也是才知道的。”二丫咧嘴一笑,坐到了舅舅身旁。 手中的菜篮子也跟着放了下去。 李秋月看了一眼菜篮子,里面只有几块豆腐和一些豆芽,连个肉末星子都没有。 王明珠和张屠夫那两个狗东西,欺负人还欺负到她闺女头上了。 “二丫三丫,你们陪着舅舅唠会嗑,我去买点肉。” “妈,别去了,小姑他们让档口那些卖肉的,全都不做咱们家生意,别说是猪肉了,就是鸡鸭鱼也不肯卖给我们……”三丫有些委屈,抓住了李秋月的手臂。 李秋月气不打一处来:“我还不信了,今天我会买不到肉!” 就算是掀了张屠夫家的摊子,这肉也得买回来,否则以后就得被他们欺负死。 “我跟你一起去,二丫三丫,你们在家等我们回来。”李建军站了起来。 他既然都来了,就决不能让人欺负了自家妹子去。 大丫背着一捆柴回来,就看到自家妈和舅舅撸着袖子,气势汹汹的往外走。 她将柴火放下,一脸懵地看着追出来的二丫和三丫。 “发生什么事了?妈怎么那么生气?” “别提了,还不是小姑联合所有卖肉的档口,不准卖肉给我们。”二丫翻了个白眼,“不过舅舅来了,他一定会帮着妈收拾他们的,走吧,我们先去把家里的鸡和鸭杀了,舅舅好不容易来一回,可不能让他空着肚子走。” 二丫拉着大丫,就去了家里的后院。 那里搭了个棚,专门用来养鸡鸭。 两人进去各自抓了一只鸡和鸭,说说笑笑的朝外走。 孙红梅从老屋那边看到这一幕,气得是牙痒痒:“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肉,也不怕吃死你们!” 这些鸡鸭以前可都是她才有资格分配的! 一想到女儿那边不卖肉给李秋月他们,他们都还能吃上肉,孙红梅就恨不得买上一包老鼠药,直接毒死这些鸡鸭。 * 李秋月和李建军刚出了门口,一辆吉普轿车就停在了他们面前。 车窗下了下来,里面探出来一个脑袋。 “爸,姑姑,你们这是要去哪?” “平安?”李秋月激动不已,“你怎么也来了?” “爷爷奶奶也来了呢。”李平安把所有车窗都降了下来。 看到里面坐着的爸妈,李秋月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二丫这一通电话,直接把娘家人全都叫了过来。 她以前是有多傻,不跟娘家来往,明明她有的是靠山,却被王德发他们磋磨了一辈子。 还……连累了娘家人。 尤其是侄儿李平安。 上辈子,她非要让李平安把几次复读都没法进清华的王长寿,塞到李平安的国营服装厂里。 结果没过多久李平安就被爆出来作风问题,被抓进了监狱。 李平安这个人非常正直,受不了这样的羞辱,直接在牢里面自杀了,当时大哥知道这件事后一夜白了头,没过多久也撒手人寰了。 直到后来,真相大白,才知道李平安是被人诬陷的,诬陷他的是一个舞女。 上辈子李秋月一直都没多想,可现在细想来,这个局怕是王长寿那个禽兽做的。 毕竟在李平安出事之前,王长寿找李平安想让他徇私枉法,给自己升职,结果被李平安一口回绝了,甚至还当着全厂人的面,让王长寿写了道歉信。 以王长寿那种毒蛇一般的性子,对他好他丝毫记不得,不满足他就记仇的性子,这事八九不离十了。 还有就是林清清很爱去舞厅,只怕那舞女就是林清清找来的。 想到这,李秋月就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 她忙带着侄儿和自家爸妈还有大哥一起,回了家。 车子停在大门口的坪上,不一会儿就围满了围观的邻居。 “天哪,这就是小汽车,我还是第一次见。” “李婶子,早就听说你娘家有实力,没想到有钱到连小汽车都买得起,你说你娘家这么有钱,当初怎么还愿意嫁给王德发那种人啊。” “是啊,这有钱人家养女儿也不容易啊,养到个眼瞎的,娘家都跟着丢脸呢。” 这乡下人,眼红起来,说的话都是夹枪带棍酸溜溜的。 李秋月倒是早就习惯了,也懒得跟他们一般见识。 李建军却不干了:“我妹再精明,也防不住有些心术不正的狗东西会骗。你们眼睛亮,不去骂骗子,反倒在这里数落起受害者的不是,这比眼瞎更不是东西!” “哼,你一个知识分子,怎么还骂人呢?” “我骂人了吗?我一向不骂人,骂的都是畜生!”李建军眼睛一瞪,气势汹汹,吓得刚刚那几个嚼舌根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李母叹了口气,“行了建军,快去车上把东西搬进去,我们今天是来看秋月和孩子们的,何必浪费时间跟人逞口舌之快?” 李建军冷哼一声:“今天就不跟你们计较,要是再有下次,让我知道你们明里暗里的欺负我妹子,我脾气可不太好! 说着,就亮出自己强有力的手臂。 当初大运动的时候,啥苦活累活没做过?身体那是倍儿棒。 “有什么了不起的,说到底还是当初的资本家,呸!” “哟,这话说的,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套,嫉妒人家李婶子,也不能不带脑子吧。” “是啊是啊,李婶子平时可没少帮你呢,你孙子身上的衣服,还有好几件是找李婶子白给你家做的呢。” “你,你们!懒得跟你们说,我锅里还烧着饭呢。” 嘴毒的邻居气得骂骂咧咧的跑了。 余下的都是纯羡慕的,一边围着小汽车看来看去,一边友好的跟李家人寒暄。 小孩子更是好奇的围了一堆。 李建军从车上拿下了两个大网兜。 一个网兜里全是肉,大猪蹄子就有两个,另一个网兜里有水果还有糖果。 李建军把糖果拿出来一些,分给了小孩子们,又拿了一些水果出来,塞给那些刚刚帮腔李秋月的邻居,让他们以后多多帮衬着点李秋月和孩子们。 孙红梅在后院就听到了大家惊叹小汽车的声音,所以早就跑了出来。 看到车子居然是李秋月的娘家开过来的,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当初让王德发娶李秋月,看中的就是她娘家的实力。 谁曾想,李秋月居然搞到跟娘家断了关系,他们老王家是半点好处都没从李秋月的娘家那捞到。 现在李秋月才跟王德发离了婚,就故意让娘家大包小包的往家里拿,这不就是纯粹来恶心他们老王家吗? 第78章 王长禄被公安抓走 孙红梅往门口一站,拦住他们: “哟,这不是前亲家吗? 怎么?知道李秋月惹人嫌,在我们王家村连肉都买不到,特意给她送肉来了? 那这可有得送喽,毕竟李秋月和那几个狼崽子,顿顿都要吃肉,要不你们考虑一下,把他们这一家子赔钱货,都接你们城里去养着?” 李建军之前就听说李秋月的婆婆是个不好相处的,现在发现,这何止是不好相处,简直就是恶毒。 哐当一声,一脚踹在门板上:“好狗不挡道!” 孙红梅吓得一个哆嗦,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拍着大腿就要坐到地上哭嚎。 李建军把手上的东西全部塞到李秋月手里,上手,提起孙红梅的后衣领: “我告诉你,我妹子已经跟你们老王家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要是再敢胡搅蛮缠,我就让你尝尝我拳头的滋味!” 孙红梅傻眼了,不都说李家是书香门第,当初要不是因为这样,也不会被下放到王家村。 当年在王家村当知青的李建军,那也是斯斯文文,对谁说话都客客气气的,怎么到她这里,突然就变成了这副恶鬼的模样? 孙红梅嗷的一嗓子:“哎哟,这是要打死我老婆子啊,来来,往这打,往这打。” 她指着自己的心窝窝,唾沫星子乱飞。 嘭—— 李建军直接把人扔出去一米多远。 孙红梅只觉得好不容易好的胯骨又断了,疼得她当场满地打滚。 王德发从后院一路跑过来,扶起孙红梅,指着李秋月就要骂。 结果就看到李建军和他儿子李平安还有他老子李国旺,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直接站成一排,杵在他面前,怒气冲冲的瞪着他。 王德发一下就怂了。 连拖带拉的把鬼哭狼嚎的老娘给拉回了后院。 “王德发,你就看着那死婆娘一家子这么欺负你妈我?哎哟,痛死了,痛死我了。” 看着自家老娘嗷嗷惨叫的样子,王德发心里也是憋着一团火。 可他哪里打得过李秋月娘家那三个大男人? “妈,你就别嚎了,他们能得意多久?等过了今晚,李秋月就一身麻烦了,咱们家长禄现在是副厂长,马上咱们家的拆迁款也要到手了,犯得着跟他们逞一时之快?” 孙红梅揉着胯骨,“对,到时候气死他们,哎哟,疼,疼死我了,快扶我去卫生所找老林。” 王德发搀扶着孙红梅,就往卫生所去。 前脚都还没来得及出院门,后脚就撞上了急急忙忙冲进来的一个后辈。 “小五,你慌里慌张的干什么?” 小五是王德发的一个堂侄儿,现在也在纺织厂里上班。 “叔,不,不好了,长禄哥他,他被公安抓走了。” “你说什么?” 王长禄惊得手一松,孙红梅就掉了下去,嘎嘣又是一声响。 孙红梅感觉自己这把老骨头都散架了,疼得满地打滚,却还不忘关心王长禄到底怎么了。 “他们说,长禄哥往厂子里的仓库放了一把火,被人家公安当场抓住了,怕是要去坐牢啊。” “什么?”王德发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孙红梅也嚎不出来了,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不可能,我们家长禄怎么可能放火烧厂子?他都是副厂长了,而且很快就会盘下厂子……” “这,我也不清楚,你们还是快去看看吧。”小五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他可不想摊上这种事。 孙红梅两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王德发也顾不上那么多,喊着不管事的王光明把人抬进屋,就匆匆赶往纺织厂。 跑得很急,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 王德发用力推了对方一把,没推动,反倒是被对方直接反推了一把,跌坐在地上。 “谁啊?!” 一抬头,就看到了陆霆昭。 王德发气不打一处来:“妈的,一定是你这个吃软饭的搞我家长禄,我弄死你!” 说着,爬起来,就撸起袖子打陆霆昭。 手都没挨到陆霆昭身上半根汗毛,就被死死钳住。 “王长禄自己放火烧厂子里的仓库,想故技重施,栽赃嫁祸给我,可惜啊,公安正好来厂子里查机器毁坏的真相,就这么凑巧的撞上了。” 这凑巧,都是他丈母娘提前让他准备的,陆霆昭这会儿心里对自家丈母娘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陆霆昭的话,让王德发心一凉,瘫坐在了地上。 长禄这个蠢货,怎么这么点背! “王长禄还正好在现场,跟同伙倒出了他怎么把厂子里几万块的设备故意弄坏,栽赃嫁祸给我的事实,以及准备纵火栽赃我的事实。” 陆霆昭始终面无表情地看着王德发,像是审判长一般。 王德发透心凉。 赵素芬这会儿也跑了过来,抓住王德发的手就开始哭:“怎么办?怎么办?长禄他不能坐牢啊,坐牢这辈子就毁了啊。” 紧跟着跑进来的是抱着孩子的宁珍珠。 披头散发的,鞋子都跑掉了一只:“爸,你可一定要救救长禄啊,长禄可不能坐牢,他要是坐牢了,这亲戚们可都要上门找咱们闹着还钱的啊,到时候可怎么办啊。” “你个毒妇,到现在还只关心钱钱钱,你娘家这么多年,拿了长禄多少钱了,这么点事都兜不住,当初我就该拦着长禄,不让他娶你这个死女人!” 赵素芬骂骂咧咧。 宁珍珠也火了:“我当初就说不能找我娘家借钱,我娘家那些可不是好惹的人,是你非要撺掇着长禄去借的!还有这个副厂长,也是你让长禄去跟陆霆昭争的!是你害的长禄!” “你个死婆娘,我让你胡说八道!”赵素芬气得伸手就去揪宁珍珠的头发。 宁珍珠也不甘示弱,腾出一只手也揪住赵素芬的头发,吓得怀里的王耀祖嗷嗷大哭。 王德发一个头两个大,一边上手抱过王耀祖,一边劝架:“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陆霆昭摇了摇头:“自作孽不可活!” 抬脚,进了前院新屋。 刚走进堂屋,就看到里面坐了满满一屋子人。 除了三丫两个姐姐和李秋月,还有三个生面孔的男人和一个看起来就很有修养的老妇人。 瞬间变得有些拘谨起来:“妈,大姐二姐,这几位是……” 三丫立刻起身,把陆霆昭拉到舅舅们面前,一一介绍起来:“这是外公外婆,这是舅舅,这是我表哥。” 陆霆昭忙打招呼。 李家二老端看着面前的男人,看起来跟三丫差不多大,长得俊,浓眉大眼的,看着就舒服。 刚刚在外面,这孩子跟老王家那些人说的话,他们也都听到了。 加上刚刚也从李秋月和三丫他们嘴里,多少了解了这孩子的家庭情况。 二老对这孩子的初印象还可以。 李建军就不一样了,他听到陆霆昭家里的情况时,到现在眉头都是皱紧的:“三丫嫁过去的话,你打算让她住哪里?” 第79章 保证书 陆霆昭愣了一下:“我和三丫的意思是,住我们家,我母亲的身体不太好……” “呵!”李建军冷笑一声:“说到底,你娶媳妇就是为了帮你孝顺你生病的母亲,还有一个六岁的养女?” 说这话的时候,李建军瞪了李秋月一眼。 他这个妹妹从小可是被他们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不知人心险恶,才会头脑发热的非要嫁给王德发那种家庭养出来的畜生。 一个人照顾着王德发家一大家子。 好不容易觉悟了,知道跟王德发离婚了。 可这一转眼,居然又犯傻的把自家女儿,嫁给了又一个孝心外包的男人。 陆霆昭绷直了身子:“舅舅放心,我母亲虽然身体不太好,但还不至于要人照顾,我的养女也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如果三丫不愿意跟他们一起住,厂子里也有家属院分房,我们可以住家属院。” “这话说得,好像还是我们三丫的不是了?”李建军把手里的烟一掐,脸就沉了下去。 陆霆昭又愣住了。 他从小到大的观念就是孝顺,身边人娶了老婆,也是跟公婆一起住,甚至当时有些战友娶了媳妇就去了前线,老婆如果不跟婆家一起住,那该怎么生活? 他从来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但他也知道要疼老婆,所以刚刚舅舅提的问题,他就觉得单独带三丫去住家属院,应该就能解决了。 可这也不对,他犯难了。 三丫看着陆霆昭额头直冒冷汗,整个人像是做错事的小学生一般,站在那的样子,心疼坏了。 “哎呀舅舅,是我觉得跟婆婆和芊芊住一起挺好的,毕竟一家人嘛,相互有个照应才像个家啊。” “你闭嘴!”李建军被自己这个傻侄女给气坏了。 这丫头就是吃了年龄小的亏,加上自家妹子给做了个坏榜样,让这丫头觉得嫁了人,就得去伺候男方一大家子。 “陆霆昭,你要是真想跟我们家三丫好好过一辈子,就好好规划一下,你们小两口该怎么过日子,否则我们李家是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 三丫急了:“舅舅,你瞎说什么,我跟霆昭哥都领证了……” 李建军被呛得直咳嗽,又瞪了李秋月一眼:“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跟我们商量商量?领了证办酒了吗?” “我们已经找人算过日子了,酒席就在下个月6号举办,到时候我安排人去接外公外婆舅舅和表哥来吃酒。” 陆霆昭一脸真诚的笑着。 李建军脸都快垮到地上了:“彩礼怎么算?房子家具都准备好了?婚宴在哪里办?打算请多少人?婚后谁管钱?家务谁做?有了孩子后,孩子谁来带?” 李建军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堆。 三丫又急了。 这次还没开口,就被李秋月拉到了身边,示意她别插嘴。 当时急于让三丫摆脱张屠夫那桩婚事,还有自己重活了一辈子,知道陆霆昭对三丫用情至深。 很多事情都没有多想。 现在想想,确实是欠考虑了。 这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不能单看陆霆昭一个人。 陆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是个好相与的,可这彩礼到现在也没定下来,着实是有些拖延了。 倒显得他们家三丫上赶着似的。 加上刚刚陆霆昭那些想法,也确实让她心里有了些不舒服的感觉。 陆霆昭这下是听得明明白白了,舅舅是觉得自己家怠慢了三丫。 他忙绷直了身子,保证: “彩礼888块,如果不够我会努力再去找份工做着,争取让三丫跟着我不被外人瞧不起。 房子我立刻去申请家属院的婚房,家具按照36条腿来备。 婚宴在男女双方家都办,我家那边的酒席会给三丫这边多备几桌,具体几桌,舅舅您说了算。 婚后所有工资上交给三丫,家务只要我在家绝不让三丫碰。有了孩子后,只要我在家,孩子我来带……” 陆霆昭一边说,一边拿出钢笔,在纸上面写下了保证书。 写完还不忘咬破手指,按上手印。 “舅舅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陆霆昭的眼神,坚定得像是要入党。 现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看陆霆昭的眼神,都像是看怪物。 最后还是李母咳嗽了两声,打破了这局面:“建军,你这是干嘛,两孩子的事,得让他们自己做主,现在都提倡婚恋自由了。” 李建军端着那份保证书看,在上面圈圈点点: “这里再改改,我家三丫也是我们从小宠出来的,过了你那边,你也得对她好。 要是你哪天不想对她好了,可别学王德发那个混账东西,记得把三丫送回来给我们,我们心疼着呢。” 陆霆昭立刻立定站直,敬了个军礼:“舅舅放心,我陆霆昭这辈子如果辜负三丫,就让我横死街头——” “别胡说!”三丫忙捂住他的嘴。 李建军叹了口气,“都说女儿大了留不住,你看看,你看看,这一颗心都扑到人家身上去了。” “霆昭,妈呢对你也没什么要求,只要你对三丫好,什么都不是事,但你要是对三丫不好,我拼了这条命也不会放过你。”李秋月郑重其事。 陆霆昭站得更直了:“妈,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三丫受半点委屈!” 嘭嘭嘭。 门外,传来剧烈的砸门声。 伴随着赵素芬尖锐的声音:“开门,李秋月你给我开门!让陆霆昭那个狗东西滚出来,他凭什么陷害我家长禄?” 吱呀一声,李秋月把门拉开。 赵素芬一个踉跄,直接扑进来,跪趴在地上,嘴巴磕在地上,出了血。 她气得爬起来,“李秋月!” 眼前突然出现一大片阴影。 赵素芬还没回过神来,就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抬头看到李秋月娘家的三个大男人,外加冷着脸的陆霆昭,吓得声音都哆嗦起来: “你们想干什么?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我告诉你,马上我们家的拆迁款就要下来了,我家长禄就算不做副厂长,后半辈子也吃喝不愁——” “不愁你还跑我们家来做什么?赶紧滚!”二丫抓起一把扫帚,就朝赵素芬身上抽。 赵素芬吓得爬起来,一边往外跑,一边骂骂咧咧: “你们给我等着,等着!明天城里的拆迁文件就下来了,到时候我家长禄马上就可以从里面出来,我砸钱也要把你们全家送进去!” 李建军气得撸起袖子。 李秋月按住他的手:“哥,别脏了你的手,反正啊,明儿个他们就该哭了。” 李建军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不久前,自家妹子回娘家,找他联系武邵东的那次,突然就明白了。 “你啊你,总算是学聪明了。” 第二天一早,村长就敲锣打鼓的进了王家。 “德发,快起来,快起来,市城建局来人,往你家这边来了,肯定是来送拆迁文件的了。” 王德发和赵素芬立刻爬了起来,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就笑呵呵的往外跑。 跑到门口,就发现李秋月他们一家子,早他们一步,就穿戴整齐,站在了大门口。 两人相互对望了一眼,立刻阴阳怪气地上前,嘲讽起来。 “怎么?还做梦呢,人家拆迁规划,只从后院老屋过,可不从你这过。” 赵素芬拿出昨儿个在供销社刚买的头花,直接把大波浪卷长发,全部拢到一边扎起来。 今天可是她把李秋月彻底踩在脚底上的高光时刻,一定要漂漂亮亮的! 第80章 争个头破血流 孙红梅这会儿也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昨天虽然又摔到了胯骨,但今天可是他们老王家扬眉吐气的大好日子,说什么都要忍痛出来找一找优越感。 “哎呀,这有些人啊,就是没有那福气,好好的非要跟我儿离婚,这下好了吧,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儿飞黄腾达喽。” 赵素芬掩嘴偷笑:“是啊妈,你看这李秋月自己犯蠢就算了,还非要拉儿女一起跟德发哥断亲,连儿女的福气都被她弄没喽。” 大丫气得紧紧抓住李秋月的手臂:“妈,你别听他们胡说,有你当我们的妈妈,就是我们最大的福气。” 二丫:“没错,钱这玩意只要愿意干,总能赚到,但爱可不是靠钱能买到的,你们就守着你们那点拆迁款,一家子打得头破血流过下去吧。” “啧啧,瞧瞧,瞧瞧,这酸溜溜的劲,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呢。”赵素芬殷勤的搬了把躺椅过来,扶着孙红梅坐上去: “妈,等拆迁款下来,咱们就去牢里面把长禄给救出来,到时候把纺织厂盘下来,再把陆霆昭那个狗东西赶出去,看她李秋月还得意个什么劲!” 孙红梅往躺椅上一躺,白了赵素芬一眼:“这拆迁款下来后,也是我老王家的钱,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的规划。” 赵素芬愣住:“妈,我怎么就是外人了,长禄和长寿都是我生的……” “那又怎么样?德发又没有跟你领结婚证,你就是外人! 再说了,你看看你生的两个都是什么玩意,长禄蠢得死被陆霆昭耍得团团转,现在还进去蹲篱笆了,丢我们老王家的脸! 至于长寿,更不是个东西,为了林清清那样一个骚狐狸精,就敢打自己的亲爹,呸! 要我说,拿了拆迁款后,我家德发还能再娶一个十八岁的年轻姑娘,来给我们老王家传宗接代。” 赵素芬一听这话脸都白了。 尤其是看到李秋月他们在一旁看笑话,气得嘴都歪了。 她上去,一把抓住王德发的手,狠狠掐下去:“王德发,你那天非不跟我领结婚证,是不是就想着娶年轻小姑娘再生几个儿子的?” 王德发被掐得手臂生疼。 说实话,他最开始不跟赵素芬领结婚证,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觉得赵素芬这个骚婆娘给他戴了绿帽子。 但现在……他也觉得自家老娘这个提议不错。 有钱了,谁还稀罕老女人啊,十八岁的小姑娘多水灵啊,睡起来都是香香软软的。 王德发清了清嗓子,推开赵素芬:“行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在这里吵吵闹闹的,丢人现眼,待会儿让城建局的领导看到了,闹笑话!” “闹笑话,闹什么笑话?你都不要我们娘仨了,我还怕闹笑话?王德发,你今天要么跟我去领证,要么我就闹到所有人都知道,你王德发是始乱终弃,抛弃妻子的禽兽!” 自从被学校停薪留职后,李教授那边也不爱搭理她了。 她现在就只有王德发这棵摇钱树了,是绝不可能放手的。 王德发被她闹得头疼。 村长在那皱着眉:“行了,别闹了,别闹了,待会人就到了!” 宁珍珠这会儿也带着娘家人,全都围了过来。 “爸,听说城建局的人马上就到了,待会儿拆迁款到了,你可得先把欠了我们老宁家的钱和利息,先给了啊。” 王德发这边被赵素芬纠缠着要领结婚证,正烦着呢。 突然又看到宁珍珠带了老宁家的人,一窝蜂的涌了过来,一开口就要钱,心里更烦了。 “行了行了,一个个的,光惦记我的钱了!” 王德发心里愈发的坚定了,决不能跟赵素芬领证的想法。 不然这到手的钱,到时候可不得被赵素芬和她的两个儿子全都算计了去。 孙小美抓着王长福的手臂,指甲用力掐进去。 眼睛一直看着王德发那边,心里酸得不行。 今天是人家王德发他们那边拿拆迁款,也不知道李秋月发什么神经,一大早的,就让全家人都穿好新衣服等着。 这是要准备给人家王德发他们庆祝吗? 说白了,心里也惦记着王德发他们的拆迁款吧? 之前还怪她撕了断亲协议,这下发现拆迁款是真的了,开始急眼了吧? 可惜啊,李秋月那个蠢女人,在她撕毁了断亲协议后,又拉着几个儿女重新去签了断亲协议。 好在她留了个心眼,支走了长福,这断亲协议,现在三个姐姐都签了,只有她家长福没有签。 到时候拆迁款一下来,就只有他们家长福还有跟王德发他们掰扯的机会。 李秋月和她非要带回家的三个姐姐,就只能干瞪眼了。 想到这,孙小美忍不住笑出声来。 王长福蹙眉:“什么事这么好笑?” 孙小美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妈非拉着三个姐姐去重新签断亲协议,有点傻过了头。” “重新签断亲协议?这事我怎么不知道?”王长福皱起眉头。 他这婆娘,现在做事怎么都不跟他吱一声了? 李秋月白了他一眼:“你的好媳妇那天闹肚子,非让你背着她去县城医院看诊,你倒是忘得一干二净的。” 王长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压低声音怒道:“孙小美,你故意的?钱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孙小美也急眼了: “钱不重要什么重要?这么多年,我们就是因为是种地的,没钱途,在这个家,谁看得起我们过? 王长禄两夫妻当初就因为有钱,全家都供着他们,他们一分不往家里拿,爸妈他们也都觉得他们有出息。 我们天天付出,为全家累死累活,也没人说我们半点好! 没钱就会被瞧不起! 没钱耀宗当初连吃个鸡腿都要被打,天天都只能穿补了又补的衣服,连过年都只能看着王耀祖穿新衣服! 没钱连村子里那块地,都只能眼睁睁看着被你爸他们抢走! 没钱我在这个家说话都被人当放屁!” 孙小美把积压在心里多年的委屈,一股脑儿的抖了出来。 李秋月的眉头紧紧皱起来:“孙小美,你是觉得这个家亏待你了,你要去跟王德发他们过日子?” 孙小美一下就噤了声,红着眼看着李秋月,又转头看向王长福。 王长福闷闷的点上旱烟抽起来:“孙小美,你要是实在不想跟我安生过日子,那就把婚离了吧。” “王长福,你没良心!”孙小美狠狠推了王长福一把,抹着眼泪转身跑进了里屋。 第81章 王家人全都傻眼了 宁珍珠冷笑:“这有些人啊,就是个搅屎棍,把一大家子都搅得乱糟糟的,以后啊,就注定是没有人养老的孤寡老婆子喽。” 王德发乐得听儿媳妇这句话,挑衅地看向李秋月: “我早说了,让你别离婚,继续跟着我,做好家里分内的事,你生的儿女还能跟着一起享福,现在好了,什么都没了。 长福,我要是你,现在就过来求求我,怎么说也是父子一场,要是你态度够诚恳,我还是愿意接纳你的,毕竟你媳妇儿也想过来跟我们过日子。 再说了,你们也没补签断亲协议,我还是可以考虑一下,接纳你们的。” 王长福把旱烟用力在手上敲了敲:“爸,你放心,我们不贪你那点钱,断亲协议,现在就可以补签。” 这话一出口,王德发的脸都黑了:“哼,不识好歹的狗东西!” 他正要说,那现在就去补断亲协议,结果就听到村长王光耀兴奋地指着前面喊道:“来了来了,人来了。” 众人顺着王光耀的手指看过去,就看到一辆桑塔纳小轿车开了过来。 王德发立刻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路小跑着迎了上去。 还专门弯腰给人家开车门,点头哈腰的:“你好你好,我就是这次拆迁的屋主王德发,很高兴能被领导抬爱……” 王德发在运输车队,走南闯北,这种场面话信手拈来。 说着,还朝对方伸出了手。 对方微微一愣,但也没有拒绝,握住了王德发的手:“老乡你好你好,现在可以带我们过去丈量一下你们房屋的实际面积吗?” “当然当然。”王德发一颗心都激动得快要跳出来了,一路在前面带路。 村民们这会儿也全都围了上来,一个个羡慕得都快要流哈喇子了。 宁珍珠这会儿连腰杆子都直起来了,扫了一眼老宁家的人:“我都说了吧,就算我家长禄进去了,这钱也缺不了你们半点。” 老宁家那些人,这会儿一个个都咧开嘴笑了。 昨儿个怎么逼的宁珍珠还钱,这会儿就怎么围着宁珍珠吹捧。 跟宁珍珠差不多大的几个堂妹啊表姐啊,都围过来,给她捏肩松骨,夸得天花乱坠的。 宁珍珠一边享受,一边挑衅地看向李秋月:“李秋月,我劝你还是带着你的儿女们,躲回去哭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是啊,快走快走,少在这里挡着官老爷办事。” 老宁家的人,直接伸手去推李秋月。 二丫急得去推对方。 对方急眼了,上手就去推二丫。 李秋月忙伸手将二丫护在身后,怒瞪着对方:“敢在领导面前动手,你们是活腻了吗?” 这话一出口,老宁家那些人都怂了,但还是不忘恶狠狠地瞪着李秋月娘四个。 王德发一路把城建局的引了进来,就往后院老屋走。 可领导在前院就直接停了下来,开始吩咐身后的丈量工人: “小李,你看看,就是这前面六间房,看起来比较新的这些,量一下具体有多少平方,可不能让老乡吃亏了去。” 领导这话一出口,本来还屁颠屁颠在前面带路的王德发,一下就僵在了原地。 小跑着上前,拉住领导的手:“错了,领导错了,是后院,后院那六间老屋才是要拆迁的。” 宁珍珠也急眼了,走到领导面前,拉领导的另一只手:“是啊领导,你快跟我们来,就在后院……” 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拉着领导,就差把人架起来了。 领导身后的保镖立刻上前,左右手各一个,把两人推开:“胡闹,我们领导还会不知道要拆迁的是哪块地?” 这下轮到王德发和宁珍珠懵了。 两个人像是听不懂人话似的,一直喃喃。 “不可能啊,明明素芬说了,她得到了消息,要拆迁的就是后院啊。”王德发急得冲过去,一把将也懵了的赵素芬拉了出来:“你快告诉领导,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一定是搞错了,要拆迁的明明是我们的后院老屋啊!” “是啊素芬姨,你倒是说话啊!”宁珍珠急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这要真的拆的是李秋月那边的前院新屋,而不是王德发那边的后院老屋,那老宁家那些亲戚的债,要怎么才能还得上啊? 到时候他们非扒了她的皮。 长禄也还等着拆迁款去疏通关系,从牢里出来啊。 “说话啊素芬姨!”宁珍珠双手死死抓着赵素芬的双臂,用力摇晃。 赵素芬急得一把推开宁珍珠,一路走到领导面前:“领导,你好,我是边城大学的辅导员赵素芬,我是从李长海李教授那里得知,咱们这次拆迁定的位置,是我们家后院老屋。您再看看,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听到赵素芬提到李长海,领导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你是说,把这个消息透露出来的,是边城大学的李长海李教授?” 赵素芬被吓了一跳,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点头。 “小王,你记下来,这件事得向上面反映!”领导语气严肃。 赵素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闯祸了。 “领导,不是,是我瞎说的……” “瞎说?你叫什么名字?小王,一并记下来!城建局的文件还没下达之前,私自透露,必须严查!” 赵素芬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被叫做小王的男人上前,直接将赵素芬提起来:“跟我们走一趟吧。” 领导则是继续吩咐丈量工人:“小李啊,可得量仔细了。” 直到这一刻,所有人才缓过神来。 “天哪,要拆迁的,原来是李秋月那几间屋子。” “秋月妹子,你这下可真发达了啊。” 左邻右舍一下子就变了脸,殷勤的跑来跟李秋月套近乎。 老宁家那些人全都傻眼了,尤其是宁珍珠的父亲,一路跑到宁珍珠面前,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你这个不孝女,你居然敢骗我们老宁家的钱!” 宁珍珠被打得脸都偏了过去,“爸,我没有,我也是……也是被我公公他们骗的啊。” 宁父猛地瞪向王德发。 王德发这会儿都还傻愣在原地,突然被这么一瞪,吓得浑身一哆嗦:“亲家公,这事是个误会……” “误会?呵!那你儿子王长禄找我们老宁家凑了两万块,也是误会吗?”宁父开始撸袖子。 第82章 宁家人暴揍王德发 宁家其他人也跟着撸起袖子:“还钱,现在就把钱给我们吐出来!” “对,还钱!当初信誓旦旦的说,拆迁的是你们的房子,我们才东拼西凑的把那两万块给凑齐了。结果根本不是你们家要拆迁,这钱你们必须马上还回来!” 宁家人心里都急得不行。 两万块啊,那可是整整两万块。 他们老宁家所有人,都把自己兜里掏了个干干净净,才好不容易凑齐的。 这要是拿不回来,他们老宁家就全都不用活了。 王德发急眼了:“这钱是王长禄跟你们借的,你们找我有什么用?” “妈的,你这意思是想赖账?” “好你个王德发,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耍我们老宁家,会是什么下场!” 老宁家的人一个个撸起袖子,直接把王德发按在地上,你一拳我一脚,胖揍起来。 王德发一边抱着头,一边哀嚎:“别打了,别打了——” 孙红梅急得直拍大腿:“造孽啊,我老王家是造了什么孽啊,信了赵素芬那个不要脸的贱人,把真正要拆迁的新屋六间啊,全都给了李秋月那个贱人啊!别打,别打了啊,我可怜的儿啊——” 听着他们的哀嚎声,王长福和三个姐姐一个个都傻了眼。 “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王长福咽了下口水,总觉得这事有点不真实。 “还能怎么回事?看不出来吗?要拆迁的,是咱妈要来的这六间新房呢。长福,你这下可有福气了。”二丫神清气爽。 王长福脸上露出憨憨的笑:“我去告诉小美这个好消息。” 话音刚落,就看到孙小美提着一个木箱子,上面还贴着一个有些旧了的红双喜。 那木箱子是孙小美当初陪嫁过来的。 二丫脸一沉:“哟,弟妹这是真不打算跟我家长福过了?” 孙小美本来一肚子的火气,确实决定要回娘家一阵子,让王长福好好长长记性,等着他来娘家把她哄回去。 可,刚提了木箱子出来,就看到城建局的人,竟然在丈量他们这六间新屋。 又听到围观的人都在议论,要拆迁的是新屋,一个个都在羡慕李秋月命好。 孙小美一下就慌了。 抬头看向王长福的方向,就看到她家男人脸黑黑的,像是要吃人。 再看李秋月,看她的眼神也是冷冰冰的,三个姐姐看她的眼神也不友好。 孙小美心里更慌了。 她忙将木箱子放下,走过去抱住王长福的手臂:“长福,我刚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最近被娘家逼得太紧了,你知道的,我弟弟他相中了个姑娘,但人家要一千块的彩礼,我这也帮不上忙,才会满脑子都是钱……” “怎么?不是打算收拾东西回娘家了?”二丫嘴上一点不饶人。 大丫拉了拉她:“二妹,少说两句,两口子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小美既然愿意服软,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三丫皱着眉:“说到底孙小美还不是看拆迁的是妈要的这些房子,才转变态度的?这事要不给她个教训,不知道以后还会怎么作妖呢。” 二丫:“没错,孙小美,既然你想回娘家,那就回吧,没人拦着你!” 孙小美急眼了:“二姐三姐,你们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收拾行李,只是想让长福陪我一起回趟娘家,去看看能不能跟我弟相中的姑娘家商量一下,彩礼能不能少点,是不是啊长福?” 孙小美一边说,一边伸手掐了王长福一把,拼命的给他使眼色。 都这个节骨眼上了,他们夫妻必须一体啊,不然到时候拆迁款指不定会被李秋月分成什么样子呢。 王长福反应迟钝,半天没领会妻子的意思,接不上茬。 孙小美气急了,掐得更狠了。 王长福嗷一嗓子叫出来。 李秋月瞪了他们一眼:“孙小美,你眼皮要是抽筋就去看医生。长福,你既然要跟孙小美一起回娘家,那就赶紧回,趁着天还没黑,不然待会儿赶夜路不完全。” 王长福愣了一下,点头,“好的妈,我这就跟小美赶路回去。” 说着就拉起孙小美的手,另一只手去提木箱子。 孙小美气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但偏偏这个时候还不敢发泄出来。 伸手,按住了木箱子:“妈,我刚想起来,我娘家那边,今天好像得去我外婆家一趟。长福,你快把箱子放回去,咱们改天再回去。今天家里来了这么多人,总得有人招待,妈年纪大了,姐姐们又是客人,这请领导们吃饭的事,必须我来操持。” “啊?”王长福有些跟不上孙小美的脑回路,人就已经被孙小美连推带赶的推进了里屋。 转身就拿了钱出来:“妈,我这就去买菜,你们可一定要留领导下来吃饭啊。” 说完,也不等李秋月回答,直接就跑了。 二丫翻了个白眼:“妈,这孙小美就是个势利眼,一开始以为拆迁的是爸那边的房子,死活不愿意跟爸断亲。现在发现拆迁的是你这边的房子,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呸!” 三丫忧心忡忡:“妈,你看长福那憨憨样,孙小美这么能算计,怕是以后有得吃亏。” 大丫欲言又止,憋了半天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李秋月抬头看了大丫一眼:“有什么就说,这里也是你的家,没必要顾忌那么多。” 大丫的眼睛有点红:“妈,我是怕我们几姐妹住在这,会让长福家不安宁,要不……” “打住!”李秋月真是对这个大女儿有些恨铁不成钢:“只要我李秋月一天没死,这家里就还是我说了算,你们和长福一样,都是我李秋月生的,就有权分家里的一切!” 大丫愣怔怔地僵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连一向思想比较超前一点的二丫,也被震住了。 这还是他们那个,事事以儿子为先的妈吗? “妈——”二丫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得王德发嗷一嗓子叫起来:“还,这钱我还!我现在就还!” 二丫被吓了一个哆嗦,皱着眉抬眼看向王德发的方向,总觉得他没憋好屁。 第83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宁家那些人这会儿全都住了手,一个个恶狠狠地瞪着王德发:“你拿什么还?” 王德发爬起来,抹了一把鼻血:“你们找长福要!他还没跟我断亲!” 二丫急眼了,抓住了李秋月的手:“妈,这可怎么办?” 李秋月冷哼了一声:“长福家的惹出来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走,进屋,看看领导那边丈量得怎么样了。” 二丫怔在原地。 大丫紧走两步,追上李秋月的脚步,压低声音:“妈,这么做,弟妹怕是又要多想了。” 一直以来,孙小美都觉得妈忽视了他们那一房。 以前确实是这样的,妈以前眼里只有长禄和长寿。 至于现在……更多的则是孙小美自己作死。 李秋月冷冰冰的开口:“脑子长在她身上,你还能控制她怎么想?” 大丫被自家妈这句话噎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行了,管好自己最重要,以后少管别人的闲事。你为长福着想,孙小美不见得买账,只要他们一天不离婚,他们才是一家人,明白了吗?” 大丫又被自家妈这番话整得一愣一愣的。 虽然还不是太能够接受,但,总感觉妈说得确实有道理,并跟着点头。 孙小美买菜回来,都还没来得及进厨房,就被老宁家的人堵住了。 “你们要干嘛?”孙小美吓得将菜篮子死死的护着。 这可是她忍痛买的,花了她大半年攒的钱和肉票呢。 王德发被宁珍珠搀扶着,挤出人群,站到孙小美面前:“小美啊,你不是一直不愿意让长福跟我断亲吗?我同意了。” 孙小美脸都白了:“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告诉你,我们家长福跟你早就断亲了的,这个当时林支书和村长他们都在的。” 这会儿孙小美心里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拆迁的是李秋月这边争取来的六间新屋,她说什么也不会犯浑的撕毁断亲书,更不会在李秋月拉着儿女们去补签断亲书的时候,支开了自家长福。 这下好了,让王德发这个无赖有借口赖上来了。 王德发一听孙小美这话,脸上的笑立刻就沉了下去: “孙小美,你少在这里放屁! 断亲书你拿得出来吗? 拿不出来王长福就还是我儿子,就得给我养老! 现在我需要钱,他作为儿子,就必须帮忙! 我不多要,就把王长福分到的拆迁款,到时候给一半到我手里就行!” 刚刚他可都听到了,领导跟李秋月说的是,一共补偿款是22万。 就算李秋月非要给女儿们也分一份,王长福也能拿到五万左右。 一半就是两万五左右,还了两万块,他也还能剩下五千块。 这年头万元户都少,五千块可不是小数目,够他享受好一阵子了。 “一半?你怎么不去抢?”孙小美彻底急眼了。 眼看着就要跟王德发吵了起来,王长福从堂屋里急急忙忙跑了出来,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爸,你少在这里耍浑,这钱我是一分都不会给你的!” “反了你了,断亲书没补签,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得养老子!”王德发抽出皮带。 李秋月从堂屋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扁担,直接朝着王德发的手腕上用力一敲。 疼得王德发嗷嗷叫,手上的皮带也掉了下去。 “李秋月,你这个疯婆娘,你是要杀夫吗?” “呸!我们已经离婚了,你要是再敢来骚扰我的孩子,我跟你不客气!”李秋月狠狠瞪了王长福两口子一眼:“还不进去?” 孙小美忙拉着王长福往里跑。 王德发气得不轻:“不准走,老子是你爸,你必须给老子钱!” “想要钱?那也得长福他有!这拆迁款,只要老娘我一天没死,就不会分给孩子们!”李秋月扯着嗓子,说得很大声。 跑出去老远的孙小美一听这话,立刻停下了脚步,用力拽住了王长福的手,压低声音: “长福,妈那是什么意思?这拆迁款不分了?” 王长福点头:“本来也是妈的东西,她不想分就不分。” 孙小美急得不行:“那怎么行?这钱不分,到时候……” “孙小美,你又想做什么?”王长福的脸一下就垮了,把手上的菜篮子用力塞回去给她:“你要是因为这个钱,才去买菜的话,这菜你拿回你娘家去,我们吃不起!” 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堂屋。 孙小美气得后牙槽都快咬碎了。 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她还不好发作,不然李秋月真的逼长福跟她离婚,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孙小美提着菜篮子,努力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快步追上王长福: “你生什么气啊,我只是奇怪妈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又不是说对妈有什么意见。” “没有最好。”王长福冷着脸,接过菜篮子,“大姐,你把这菜拿去洗一下,我去生火,今晚让你弟妹做饭,大家一起好好吃个饭。” “好嘞。”大丫乐呵呵地接过菜篮子。 看着上面的大猪蹄子,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小美,你咋能买上肉了?” 王明珠昨儿个都还让张屠夫联合所有肉摊,不让卖肉给他们家呢。 孙小美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这个大姐是真傻还是装傻。 昨儿个是昨儿个,今儿个的李秋月一家子,全村都传遍了,那可是拿到了拆迁款的巨富,谁不敬着三分? 就连张屠夫都上赶着送她一个大猪蹄子呢,她也没客气,直接就拿回了家。 院子里。 王德发骂骂咧咧:“李秋月,你这个贱人,是不是你找的你哥去做了手脚,让拆迁变成了你那边的房?我现在就去找人写举报信,让你们这一家子资本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去,现在就去!谁不去谁是小狗!”李秋月把扁担往地上一杵:“质疑上面的决策,王德发,你现在可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到时候小心跟着你儿子王长禄一起,进去蹲篱笆!” 提到蹲篱笆,王德发不禁打了个抖。 他去看了王长禄,才进去一晚上,就被打得不成人样了,那鬼地方他可不去。 “你少唬人!我告诉你李秋月,这钱你必须分给长福,长福也必须拿一半来孝敬我!” 宁珍珠这会儿也是急眼了,帮腔着公公:“是啊李秋月,房子可是老王家的,按理这钱就该由大哥一个人拿着,你凭什么霸占着不放手?” “对,我这就去找村干部,让他们来评评理!”王德发感觉自己找到了出路,转身要去找村干部。 结果就撞上了林支书和其他几个村干部。 王德发心下一喜,这不是瞌睡了来枕头吗? 立刻抓住林旺远的手:“林支书,你来得可真是太及时了,你要是再不来,我们老王家的钱,就要被李秋月这个毒妇给全部霸占了啊——” 林旺远皱起眉头:“王德发,我今天来呢,是来跟你谈那块地租金交付问题的。” “租金?”王德发心里打了个寒颤。 他现在可拿不出租金。 “对,今天到时间交付租金了。”林旺远强调。 “那……要是今天交不上呢?” 林旺远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王德发,你这是什么意思?协议上写得清清楚楚,要是今天交不上,就得付赔偿金,足足三千块!这玩笑可开不得!” 第84章 王德发被逼得跪下求她 王德发脸都绿了。 那块地他当初可是信誓旦旦拍着胸脯,给乡亲们保证,才好不容易拿下来的。 结果现在拆迁变了,他没钱付租金,转一圈,地拿不到不说,还得赔偿三千块的违约金。 别说是三千块了,他现在兜里三十块都拿不出来。 这边还欠着老宁家两万块钱。 王德发一个头两个大,转头看向李秋月。 想起李秋月当时说‘到时候’他会跪下来求着要把地送回去给她,心里咯噔一下。 “李秋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要拆迁的是前院那六间新屋?故意给我下套?” 王德发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个事! 毕竟李秋月的娘家可是在城里的高知家庭,人脉肯定很广,提前知道消息绝对是很有可能的! 这个恶毒的女人,难怪一心想跟他离婚,还要让几个亲生的儿女都跟他断亲! 李秋月冷哼一声:“当初,是你主动选择要后院老屋那六间房的,怎么还能怪到我头上?要说早知道消息的,难道不是赵素芬?” 提到赵素芬,王德发的拳头都快捏碎了。 他左右看了看,发现那女人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 当初他本来是要前院新屋的,是赵素芬那个贱人,跑来跟他说,后院老屋要拆迁。 结果害他白白错失了成为拆迁巨富的机会! “王德发同志,这租金你什么时候交?按照合同上约定的,最迟三天内,你必须交付租金,不然这块地就将收回去,重新竞标,当然,三千块的违约金你也必须赔付!” 林旺远板着一张脸,公事公办。 王德发快要急疯了。 宁家人听到王德发不仅拿不出两万块赔给他们,还要额外赔出去三千块,这下更急了。 一个个围上来,催促王德发赶紧还钱,不然就打断他的手脚。 王德发急得一把抓住李秋月的手:“秋月,咱们好歹夫妻一场,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对不对?这样,你帮我给了这两万块钱,那块地,我就转让给你。” 李秋月一把甩开他的手,拿出手帕用力擦了擦:“做梦!” 转头看向林旺远:“林支书,那块地什么时候重新招标,我一定再次参加竞标。” 林旺远点点头:“照我看啊,那块地本就该给你,你的计划书我看着就能带动咱们王家村的经济。” 说完,又看了王德发一眼:“德发同志,你要是真不要那块地了,就去想办法凑违约金吧。” 也不等王德发接茬,转身就要走。 “林支书,你不能走啊。”王德发一把抓住林旺远的衣角,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你也知道,我们家现在的情况,别说三千块,就是三百块也凑不出来啊,而且还欠着两万块的外债…… 你看要不这样,你直接把地给李秋月,就当我没有争过那块地?” 林旺远皱起眉头,为难地看向李秋月。 见李秋月没拒绝也没同意,叹了口气:“德发同志,这事你跟我说没用,要是秋月同志同意你的提议,那我这边倒是也可以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帮你这一回,要是秋月同志不同意,那谁也不能勉强她。” 这次林旺远是真的再不给王德发机会,扯开他的手,快速离开了王家。 王德发气得直拍大腿,站起来,盯着李秋月:“好歹夫妻一场,你难道非要这么对我?” 李秋月没搭理他,弹了弹身上的灰尘,就准备进屋。 王德发突然拽住她的衣袖:“你说,要怎么样你才肯帮我这一次?” 李秋月低头,瞥了一眼衣袖,冷哼一声。 王德发被她眼底的冷意吓了一跳,总觉得这死婆娘突然就变得有压迫感了。 一旁的宁珍珠凑过来,压低声音: “爸,求人总要有点诚意的,李秋月耳根子软,你就服个软,她肯定就屁颠屁颠像以前那样帮你了。 不管怎么说,先把地的事情搞定了,才能腾出手去筹欠我家叔伯婶子们的两万块钱啊。” 王德发狠狠瞪了宁珍珠一眼:“要不是你出的馊主意,让长禄出那两万块,能有今天这事?!” “爸,事情发生都发生了,你就服个软,求求李秋月呗,她从前那么在乎你,心里头指不定还记挂着你,你先服个软,把这事搞定了,后面再慢慢把人追回来,咱家的日子不就能继续红火了?” 王德发觉得宁珍珠说得在理。 李秋月跟了他几十年了,一直在他们老王家当牛做马的,怎么可能说不喜欢他就不喜欢了? 说到底是自己以前对她不够关心,现在稍微哄哄她,不就好了? 王德发清了清嗓子,突然就跪在了李秋月面前,仰起头,可怜巴巴看着她: “秋月,我知道以前都是我混蛋,你相信我,我也是被赵素芬那个贱人骗的,从今往后,我只对你一个人好……” “滚远点!”李秋月抬脚,狠狠踹在王德发的心窝窝上。 哎哟——王德发惨叫一声,往后跌出去半米来远,尾椎骨磕在了院子里的石头上,疼得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李秋月,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这地你要是不接手,我跟你没完!反正我现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惹急了我,我一把火把这里全都烧了,大家一起死!” 听着王德发这骇人听闻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到了。 李秋月却笑了,左右看了一眼,抓起墙角的一把扫帚,用力打在王德发身上:“我让你耍横,我让你混蛋!” 王德发是什么死德行,她还会不知道? 有贼心没贼胆,就算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舍得同归于尽。 王德发被打得抱头鼠窜,满院子跑。 老宁家的人见状,一个个都找借口离开,走之前还放了狠话,就给王德发十天时间,十天要是不还钱,就来拆家。 “李秋月,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王德发一边跑一边嗷嗷惨叫。 孙红梅在一旁哭嚎着大骂个不停:“宁珍珠,你个瞎眼的,看不到你公公被打吗?去帮忙啊!” 宁珍珠早就领教过李秋月的泼辣,这会儿可不敢上前。 “奶奶,我去看看锅里的饭好没,我得赶紧带点去给长禄,你知道的,牢里面的饭菜那都不是人吃的。” 说完,一溜烟跑了。 只剩下孙红梅嗷嗷哭骂和王德发跳脚求饶的声音。 大丫她们几个和王长福孙小美,都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伸长脖子往外看。 王德发脸面上愈发挂不住了,“李秋月,我好歹也是长福他们几个的亲爹,你这样当着孩子们的面打我,成何体统?” “体统?我打得你变成一个桶!”李秋月啐了一口唾沫在掌心里,搓了搓,继续扬起扫帚。 王德发吓得抬手挡住头,一边朝大丫他们跑过去: “你们快劝劝李秋月啊,她要是打死了我,她也是要坐牢的!再说了,我是你们的亲爹,你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大丫二丫三丫立刻往回退,各自找借口回屋忙碌了。 孙小美拉着王长福也想躲起来,却被王德发死死抓住。 “长福,你可跟我没断亲,你必须帮我!你去,让你妈把那块地接手了!” 王长福:…… 正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拒绝的时候,就见李秋月把扫帚往院子正中间用力一杵: “想要我接手那块地也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第85章 给亲儿女们改名改姓 王德发一听事情还有得谈,眼睛立刻亮了:“你说你说。” 心里又开始飘飘然起来了。 他就知道,李秋月还是稀罕他的,就是嘴硬。 等处理完这件事,他一定使出浑身解数,也要把李秋月哄去复婚,等复了婚,那些拆迁款还不全都是他的。 这么想着,王德发忍不住奸笑出声。 那死出,看得李秋月一阵反胃,她啐了一口:“你听好了,想让我接手那块地,你就跟我去派出所,同意我家大丫二丫三丫改姓,还有把户口分了。” 王德发脸上那点笑一下就僵住了:“李秋月,你说什么?你要给我三个闺女改姓?我不同意!” 再怎么说那三个丫头也是他的种,这要是改了姓,不得被乡亲们给笑话死了? “呸!大丫二丫三丫已经跟你签了断亲书,早就不是你闺女了!”要不是改姓必须经过孩子的父亲同意,她也没必要搞这一出。 倒是便宜了王德发这个狗东西。 “你要是不同意,那块地你就找别人接手吧,反正我不急,等那块地重新招标,我再去竞标也行。 就算要不到那块地,也无所谓,反正我现在手里大把钱。” 李秋月说完,翻了个白眼,抬脚就朝堂屋走。 王德发攥紧了拳头,咬咬牙:“等等,我跟你去就是!” 李秋月停下脚步冷笑:“那行,我去拿户口本。”一边就招呼自己三个女儿。 孙小美见状,立刻拉着王长福凑了过来:“妈,我家长福和耀宗也要改跟你姓,一家人嘛,就得齐齐整整的。” 李秋月皱眉。 这个孙小美,还真是……说好听点能屈能伸,说难听点就是不要脸。 王德发听孙小美说这话,一下就急眼了:“不行,长福和耀宗是我王德发的儿孙,将来是要给我养老的,坚决不能改姓!” 那三个丫头片子,改了就改了,反正以后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又不能给老王家传宗接代。 最重要的是,她们都跟自己签了断亲书。 王长福是唯一一个没补签断亲书的,必须牢牢抓住。 李秋月瞪了王德发一眼:“闭嘴!改不改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她抬眼看向王长福:“长福,你的意思呢?” 王长福愣怔在原地,脸微微泛白。 从小到大,他都是最乖顺听话的那个儿子,长辈让他做什么,他就乖乖照做。 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长辈们教他百善孝为先,还强调他是老王家的长子,以后是要挑起老王家大梁的。 后来事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到现在说实话,都还是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懵懵的。 突然听到要改母姓,从小受到的教育观念,让他条件反射的想拒绝。 孙小美怕他说错话,忙掐了他一把:“妈,这就是长福的意思,您跟爸离婚了,我们又都跟爸断亲跟你过日子了,这以后我们才是一家人,同一个姓的一家人才能团团结结的过下去嘛。” 一边压低声音警告王长福:“别忘了,现在拆迁款全都在妈手里,你要是不跟妈一条心,那以后这钱怕是你连屁都拿不到。” 王长福心里打了个抖。 他是憨厚老实,但拆迁款可是巨款啊。 整整22万。 他又不是傻,这要真没他的份了,他得后悔死。 王长福清了清嗓子:“妈,我想跟着你一块过日子,跟大姐二姐三姐一样,随您姓,以后孝敬您,给您养老送终。” 李秋月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又看看满心算计的孙小美,心情格外的复杂。 “既然是你决定的,以后就不能后悔,你要是做得到,那今天咱们就去把姓一并改了。” 孙小美赶忙道:“不后悔,绝不后悔,长福以后一定和我一起,给您养老送终。” 说着还用力扯了扯王长福的衣袖。 王长福忙点头:“是的妈,我绝不会后悔的。” 王德发气得眼睛都红了:“反了反了,全都反了天了!王长福,你这个不孝子——” “闭嘴!你要是不想让我接手那块地,尽管继续骂!”李秋月呵斥。 王德发忙捂住嘴巴,气呼呼地瞪着王长福,像是要把这个一向听话的大儿子生吞活剥了一般。 孙红梅躺在躺椅上,挣扎着翻身站起来,拐杖用力敲着地面: “哎哟,我老王家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就娶了李秋月这么个毒妇,真是娶妻不贤祸害三代啊!我老王家的种,怎么能改姓呢?” 李秋月掏了掏耳朵:“吵死了!” 王德发怕她又要反悔,忙冲过去,捂住了自家老娘的嘴。 李秋月拿了户口本和村里面开的分户申请表,到了派出所,一股气把自己和四个儿女的户口跟王德发他们分开。 又给四个儿女改了姓,同时还给大丫二丫三丫改了名。 大丫改名叫李彩凤,希望大丫像凤凰一样,涅盘重生。 二丫改名叫李彩霞,希望二丫像朝霞一般,往后余生都充满希望。 三丫改名叫李彩蝶,寓意三丫可以像蝴蝶一样自由美丽。 三个女儿看着自己在户口本上的新名字,都忍不住红了眼睛。 尤其是大丫,眼泪忍不住都掉了出来。 小时候因为王招娣这个名字带来的自卑感,在这一刻,终于像是被修正液涂改修正了一般,整个人都充满了动力。 王德发看着少了一半的户口本,心里各种不是滋味。 “李秋月,你现在满意了?这么多年我养大这四个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的也得给点辛苦费吧?不多要,就两万块——啊——!” 王德发话说到一半,头就挨了李秋月一个沙包拳: “你付出什么了?除了爽了那一下,你还付出什么了?王德发,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对我和我的孩子们纠缠不清,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对,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二丫举起拳头示威。 三丫也狠狠瞪了他一眼,大丫有些局促,但在王德发看过来的时候,忙避开了他的眼神。 王德发又把目光转向王长福。 孙小美直接站过去,挡住了他的视线:“李长福,明天我们得去趟学校,告诉老师一声,以后咱们家耀宗该叫李耀宗了。” “你,你们!”王德发捂住胸口的位置,“算你们狠!” 见王德发走了,孙小美立刻腆着个脸,走到李秋月面前:“妈,那块地既然又回到咱们手里了,我明儿个就去找老板,重新订一批辣椒苗。” 第86章 演双簧 李秋月冷着脸:“这事你就不用插手了,长福,你跟大丫去订辣椒苗,以后你负责种,大丫负责做辣椒酱。” 孙小美脸都白了:“妈,我……” “你要是不满意我这个安排,那行,长福你也别种辣椒了,我看看雇几个人来种……” 李秋月的话,吓得孙小美忙摆手,“别,别,妈我知道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长福他是你亲儿子,也一直都很听你的话,还差点为了你要跟我离婚,你别不带他赚钱……” 看着孙小美急切的样子,李秋月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长福,你快说句话啊。”见李秋月没搭理自己,孙小美忙掐了李长福一把。 李长福愣愣地抬眼看向自家妈,“妈,要不,还是我跟小美还有大姐一起去吧,我和大姐嘴都笨,不太会讲价,小美她嘴皮子利索一些……” 李秋月翻了个白眼。 心里是不舒服的,但偏偏大儿子说的也在理。 他和大丫,确实都是嘴笨容易被忽悠的主,孙小美在这方面,的的确确有优势。 见李秋月不说话,长福有些拧巴的交错着双手: “妈,您看要不这样,再给小美一次机会,要是她还混账乱来,那别说让她跟着种辣椒赚钱,就是我王……哦不,我李长福也容不下她。” 见长福信誓旦旦,李秋月叹了口气:“先吃饭吧。” 长福愣在原地,有些焦灼。 妈这到底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啊? 孙小美推了他一把:“还愣着干什么?跟我进厨房帮忙啊。” “诶,好。”李长福忙跟着孙小美进了厨房。 一个负责烧火,一个负责炒菜。 孙小美的厨艺还是很不错的,很快,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就做好了。 三丫趁着他们吵架的空档,也把耀宗接了回来。 孙小美直接招呼孩子:“李耀宗,过来,洗手吃饭。” 耀宗愣愣的站在那,左右看了又看,发现也没有其他小孩啊,挠着头,歪着脑袋看三丫:“三姑,妈妈刚刚是在叫我吗?” 三丫有些无语,这个孙小美,好歹也先给孩子解释清楚,再叫啊。 突然来这么一出,孩子可不得懵嘛。 三丫蹲下身,跟耀宗保持同一水平线看他: “耀宗,三姑要告诉你一件事,今儿个开始呢,我们这屋子里住着的所有人,都跟你奶奶姓李,以后啊,我们就是李家的人,跟王家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耀宗眨巴着眼睛,一知半解,但他好像很快就欣然接受了这个结果: “三姑,所以妈妈没叫错,以后我就叫李耀宗,将来给奶奶和爸妈还有三个姑姑养老送终,对吗?” 听着耀宗稚嫩的声音,李秋月的眼睛有些泛红,她走过去,拉住李耀宗的手:“傻孩子,以后啊,你就是我们老李家的宝了。” 至于养老送终,她从来就没想过要绑架耀宗。 耀宗这么小的年纪,就会把养老送终挂在嘴边,说到底,都是因为在老王家的这些年,一直在给耀宗两父子灌输这种道德绑架的思想。 他们巴不得把所有好处都给王长禄和王长寿,然后再哄着她家长福和耀宗,去给他们一家子养老送终。 “对啊李耀宗,以后你可得好好孝顺奶奶——”孙小美伸手拉过耀宗,带他去洗手。 三丫走到李秋月身旁,皱着眉头:“妈,你不觉得大嫂太刻意了吗?她这么势利眼,要是以后我们没钱了,长福可怎么办?” “能怎么办?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啊,就少操点闲心。有那闲工夫,不如找个时间,去跟陆霆昭把结婚穿的礼服给裁剪了。” 三丫脸一下子就红了:“妈,衣服二姐已经开始裁剪了……” “对对,再过两天就赶出来了。”二丫一脸的骄傲。 自从重新拿起剪刀裁剪衣服后,她觉得自己整个人生都变得有色彩起来了。 就连孕期的反应都不知不觉消失了。 “哟,这么热闹,这是在庆祝变成拆迁户了?”王明珠阴阳怪气的声音,伴随着院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 李秋月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这个狗东西,竟然还敢来! “走走走,我们家不欢迎疯狗!”二丫直接端着一盆洗猪下水的水,泼过去。 “啊——”王明珠吓得忙躲到张屠夫身后。 那些还飘着猪屎的水,全都泼到了张屠夫身上,一股子臭味熏上来。 张屠夫气得一把将躲到他身后的王明珠抓到面前,狠狠给了一巴掌:“你这死婆娘,老子这身衣服才买没几天!” 张屠夫的手劲特别大,王明珠被打得当即脸就偏了过去,嘴角流血,脸上的血印子更是瘆人。 王明珠愣了好一会,才哭起来:“老张,你又打我!你说过的,看在我怀了孩子的份上,不会再打我的!” 一边哭,一边上手去挠张屠夫:“离婚,我要跟你离婚!” “好啊!离婚是吧?离就离,老子还不想看见你这一家子背时玩意了!走,离,现在就离!” 张屠夫说着,上手去拽王明珠。 王明珠吓到了。 她刚刚真是被打急眼了,才会说那种话。 现在的老王家,可是什么都没了,还欠了一屁股的债,离了婚,她哪有好日子过? 王明珠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起来:“我不活了,老张,你居然这么对我,离婚是吧?好,我带着孩子一起去死!” 她说着,伸手就去捶打自己的肚子:“反正你爸妈想要的孙子,你再找别的婆娘给你生就是了。医生说你弱精,难怀上,也无所谓,反正你们老张家有钱!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王明珠一边说,一边用力捶肚子。 张屠夫一把抓住她的手,啪啪又给了她两巴掌:“少在这里吓唬老子,就算是死,你也得先把我老张家的种生下来再说!” 王明珠抹着眼泪:“要我生可以,你得对我好一辈子!” 张屠夫冷笑一声:“说白了就是不敢离婚,那以后就给老子乖顺一点,少在这里对我大呼小叫的,还有再敢拿我当挡箭牌,老子弄死你!现在,给我滚回去!” 王明珠惊愕地看着张屠夫,又看看李秋月他们,尤其是二丫,明显在嘲笑她。 气得牙痒痒,压低声音:“老张,他们都看着呢,你这样对我……” “再不滚回去,老子就让人把你绑回去!” 王明珠吓得忙转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还不忘瞪二丫他们一眼。 二丫夹了一根鸡腿给李秋月:“妈,你说这王明珠是不是有病?没事非得跑到咱们跟前挨她男人一顿胖揍。” 李秋月抬头看了一眼还杵在院子里的张屠夫,“人家两口子这是给咱们演双簧看呢,你且等着吧,待会啊,那张屠夫就该来套近乎了。” 第87章 祸水东引 “套近乎?为啥啊?”李长福一脸不解。 孙小美有些心虚,忙往李长福嘴里塞了一块肉:“妈这么说自然有妈的道理,你就别问那么多了。” 一边又往耀宗的碗里夹了一个大鸡腿:“李耀宗,你不是最爱吃鸡腿吗?多吃点长身体。” 刻意把李字说得很大声。 李秋月皱了皱眉,这个孙小美,今天很反常,指不定又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张屠夫在院子里转了两圈,最后腆着笑脸走进了堂屋:“李婶子,大家都吃着呢,怎么样,我送的猪蹄口感还行不?要是喜欢,赶明儿我再给你们送。” 二丫刚塞了一口软糯的猪蹄肉进嘴里,听张屠夫这么一说,差点把肉全都咳出来。 “你说什么?这猪蹄是你送的?” 转头看向孙小美。 孙小美心虚的低了头:“张屠夫说,昨儿个他听信了王明珠的挑拨,不卖肉给咱们家,这猪蹄是送给咱们家赔罪的。” “对对,盼娣,你别怪你大嫂,都是我的错,这猪蹄啊,本该我亲自送过来的,但我实在是太忙了……” “叫谁盼娣呢?听清楚了,我现在叫李彩霞,彩色的彩,朝霞的霞!” 张屠夫愣住了,喃喃自语:“李彩霞?你……你连姓都改了?” 那以后岂不是连亲家的关系都攀不上了? 都怪王明珠那个蠢货,一早让他把人都得罪光了。 李秋月的娘家那么有钱,王明珠那个蠢货也不知道告诉他。 最重要的是,听村里人说,她娘家人在城里当大官,就连拆迁突然从他们老王家的后院老屋,改成前院新屋,都是李秋月娘家人一句话的事。 这年头,有钱哪里比得上有权啊。 “对,以后我们一家都姓李,这里是李家,可跟你婆娘的老王家没有任何关系。” 二丫骄傲的抬起头,瞪了张屠夫一眼:“我不管你和王明珠肚子里有什么坏水,总之你们以后都别来沾边,滚滚滚!” 二丫赶人的时候,三丫立刻站了起来,伸手推张屠夫:“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你走吧走吧。” 张屠夫一只手扒住门框,一只脚死死抵住门槛,不肯走: “李婶子,这老话说得好,拿人手软吃人嘴短,你们都吃了俺家的肘子,总得替俺办件事吧? 俺也不过分,就让你娘家人,帮俺办张证就行。” “办证?办什么证?”孙小美拿筷子的手都有些抖了。 她没想到,自己就是贪小便宜,拿了张屠夫两只肘子,居然惹上这么大的麻烦。 这年头,到处都在严查,张屠夫这是要让李秋月的娘家人帮着走后门啊。 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开屠宰场的证。”张屠夫直接推开三丫,往里走,自个儿就拿了条长板凳坐下,“李婶子,这就是你家大哥一句话的事,乡里乡亲的,你总得帮个忙吧?” 二丫瞪了张屠夫一眼:“开屠宰场要办的证件可不少,每一个证件都得找相关部门办理,我舅舅可管不了这些。” 张屠夫的脸一下就阴沉下去。 李秋月莫名觉得脊背一阵发寒,眉头皱起来。 想起张屠夫的阴狠劲,心里一阵发麻。 这个阴险小人,得罪他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但眼下,还找不到时机把他这个隐患彻底除掉。 王明珠这是故意想让张屠夫对他们怀恨在心,好借刀杀人啊! 那她就来一招祸水东引。 李秋月叹了口气: “小张,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我娘家自从平反回城后,就处处被排挤,别看他们来看我开了小车来,那都是借来为了充门面的。 事实上他们在城里混得也都一般般,只能管个温饱。 不像王长禄两口子,一个之前都混到了副厂长,听说宁珍珠很受校长赏识,校长在城里关系硬着呢。 你应该听说过吧,校长的小舅子,在城里工商局当大官呢,你这屠宰场的证,找他办最合适。 哦对了,赵素芬的关系也硬着呢,她在大学教书,听说跟那个李长海李教授关系也铁着呢,李教授家那可不得了,听说全是大官。 要我说明珠还是没把你当一家人看,家里那么多硬关系,非让你低声下气的来求我这个根本没关系后台的,像什么话啊。” 一家人都被李秋月这说辞搞懵圈了。 二丫第一个反应过来,阴阳怪气道:“谁说不是呢,我看啊,王明珠就是怕麻烦,不想让张屠夫去麻烦她娘家人。” 三丫也反应了过来,跟着帮腔:“对,小姑那性子我最了解了,以前谈了个男朋友,人家想让她找长禄帮忙介绍进厂子里做工,她死活不答应,说这样会害得长禄被厂子里的人诟病的。” 李长福憨憨道:“确实有这事。” 孙小美眼见大家都在帮腔李秋月,那她也不能落后,讨好地看着李秋月,又看向张屠夫: “我看王明珠指定是怕张屠夫去用了这些关系,她娘家就难再用这些关系借钱了。 毕竟啊王德发现在手里可是有两万块的外债呢,这借钱和用关系,只能选一个,张屠夫你在她眼里,可没她娘家人重要。” 张屠夫听着李秋月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脸阴沉得厉害。 攥紧了拳头:“王明珠这个臭娘们,老子找她去!” 一直到关门声重重响起,李秋月才暗暗松了口气。 孙小美上前缠抱住李秋月的手臂:“妈,这下王明珠肯定有得受了,你就别担心了,咱们一家子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那个种辣椒的事……” “长福,种辣椒的事交给你负责,你想怎么办都行,但盈亏自负。”李秋月松了口。 孙小美的笑都没来得及扬起来,就被李秋月那句‘盈亏自负’给搞郁闷了。 脸一下子就垮了下去。 “妈……” “怎么?你还有什么意见?”李秋月脸一沉。 孙小美心里打了个抖,想了又想,最终憋了回去。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李秋月现在再怎么生她的气,日后遗产也是要留给长福的,只要她不跟长福离婚,迟早能拿到李秋月的钱。 看着孙小美那算计的小眼神,李秋月的眉头皱成了一团:“二丫三丫,你们明天跟妈出一趟门。” 大儿子和大女儿他们做辣椒酱的事,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剩下的就靠他们自己了。 二丫和三丫她也得好好安排起来。 拆迁款已经到手了,还赔了一套安置房在镇上,明天正好去看看。 而且算算日子,上辈子在城南镇那块空地,明天正好也要开始竞拍了。 她得抓紧把那块地拿下来,建厂房办服装公司。 第88章 债主打上门来了 孙小美见二丫三丫跟着李秋月进了房间,又看看留在堂屋收拾桌子上残羹剩菜的大丫,笑着上前帮忙: “大姐,你说妈要带二姐三姐去干嘛啊?怎么也不带上你一起。” 大丫拿着碗筷的手一顿,眉头皱起来:“妈不是说了吗,明天我和你们两口子一起去选辣椒苗?” 孙小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瞧我这记性,我就是好奇,妈他们明儿个要去干嘛,也没跟咱们说一声。” 大丫心里堵得慌。 以前只觉得孙小美是个厉害的弟媳,现在觉得她简直有八百个心眼子。 但她性子软,憋着一口气,也没敢硬怼回去,只低头收碗筷:“俺也不清楚,妈是长辈,做什么也不需要跟俺们打报告对吧。” 孙小美愣了一下,脸色很不好看,有些不悦地将手里的碗筷放下:“大姐,我想起来耀宗今天的作业还没写完,我去盯着点。” 说完,冷着一张脸,转身就进了里屋。 大丫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 抬头看向李秋月的房间。 房间里,二丫和三丫,一左一右的抱着李秋月的胳膊,不知道在聊什么,笑得格外的开心。 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酸酸的。 *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都起了个大早。 大丫早早的就准备好了早饭,是一些白面馒头,加一些她自己做的酱菜,还有昨晚吃剩下的肉,也给剁碎了,重新热在一起,拿来夹着馒头吃。 大丫夹了厚厚的肉,塞给李秋月:“妈,你尝尝,上面还抹了我前些天做的辣酱。” 李秋月笑眯眯地接过去,咬一口,唇齿留香,甜辣的味道,瞬间打开味蕾。 她低头又咬了一大口,一边吃,一边朝大丫竖起大拇指: “就是这个味,到时候等辣椒种起来,收回家,你就按这个口味来做,再研究一些酸辣味的,也可以加一些牛肉味的牛肉酱什么的。” “牛肉酱?”大丫眨巴着眼睛,她还是第一次听说,牛肉和辣椒一起做成酱的。 李秋月掰开白面馒头里的肉酱,上面还裹着辣椒酱,“你看,就跟这个差不多,直接拿来配着馒头吃,或者拌面拌粉吃,是不是都很方面,还很美味?” 大丫两眼放光,兴奋的点头:“妈,你的脑子真的太好用了,我咋就想不到呢?” “你不用想,你做得好吃就够了。”二丫一边大口大口的吃着,一边笑呵呵的调侃大丫。 一家子其乐融融的笑声,洋溢着整个堂屋,一直传到了后院老屋里。 此刻。 后院老屋里。 王德发揉着肿胀的脸,看着一桌子的剩菜剩饭,心里烦得不行。 以前李秋月在身边的时候,哪天不是吃的热气腾腾的早餐? 尤其是他要跑车的时候,李秋月还会额外煮几个鸡蛋,再弄几个精面馍馍,和一些可口的酱菜,往他的饭盒里塞得满满的给他带上。 茶叶也是选家里最好的,给他泡上满满一大壶,让他在跑大车的路上,渴了就喝。 可现在呢,一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自从昨天拆迁改成了李秋月家后,赵素芬那个贱人,就不见了影子。 本来特意搬过来跟他们一起住的二儿媳宁珍珠,也带着孙子王耀祖跑得不见人影了。 自家老娘可是像废人一样,躺在床上就会哼哼这疼那疼的。 老爹王光明更别提了,压根不会下厨,有什么就拿什么,就着白开水垫吧垫吧,就出门了。 留下他一个大老爷们,对着一桌子的剩菜剩饭生闷气。 “娘,你就不能起床做点吃的?我还得出门跑大车,这大热天的,天天吃剩饭剩菜,这要是窜稀了,路上可耽误事!” 王德发心里堵得慌,尤其是听到李秋月那边,时不时的传来笑声。 还偶尔一阵一阵飘来肉香味,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孙红梅拄着拐杖骂骂咧咧的起床:“赵素芬和宁珍珠那两个死女人呢?这一大早的不起来做饭,死哪里去了?还要我这个瘸腿的老婆子起来伺候她们不成?” “别提了,都他妈跑了!” 王德发点了旱烟,一屁股坐在门槛上,闷闷的抽起来。 “跑了?”孙红梅气得拐杖都差点拿不稳:“当初让你藏好了藏好了,别让赵素芬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见光,你偏不听,这下好了,什么都没了!” 孙红梅刚骂完,就听到前院新屋那传来孙小美的声音:“妈,我们出去买辣椒苗了。” 紧接着又传来李秋月的声音:“长福,这一千块你拿着,待会儿买完辣椒苗,就去玻璃厂那边看看,让大丫跟厂家商定一下,装辣椒酱的玻璃瓶要怎么设计,订一批先备着。” “好的妈。李长福乐呵呵的声音也跟着传来。 接着就是二丫三丫笑呵呵的拉着李秋月,说出门去镇上的声音。 孙红梅气得胸口都快炸了。 “你看看,你看看,现在李秋月那一家子都乐呵了,我们什么都没了!要我说,这都怪赵素芬!当初本来我们是要前院新屋的!” “行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快去做点吃的,我还得带着去跑车。”王德发烦不胜烦。 “跑车?跑什么车?还钱!”宁父带着一群人冲了进来。 王德发吓得一屁股从门槛上跌下来,疼得他呲牙咧嘴的。 “亲家公,不是说好了,等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再还钱的吗?” “少废话,我可都听说了,你的钱都被赵素芬卷走了,我们要是继续等,谁知道你们会不会直接跑掉?你有辆车,现在就去卖了,拿来先还一部分给我们,剩下的,写借条!” 宁父说着,掏出一堆借条。 那都是宁家人昨晚连夜找人写好的,就等着找王德发签字按手印呢。 “那不行,亲家公,那车我是用来跑货的,要是卖了,我拿什么养家糊口啊?”王德发一口拒绝。 “我管你怎么养家糊口,你不还钱,我们整个老宁家的人都得饿死!走,现在就跟我去卖车!” 宁父伸手去拉王德发。 宁家其他人则是直接上手,去搬家里看着还能用的家具。 “哎哎哎,不行,那不行,那录音机是长禄结婚时买的,自行车也不行,哎哎,不能搬,不能搬啊——” 王德发急得伸手去阻拦,可是拦得住这个,拦不住那个。 最后还被人一把推倒在地,不知道是谁,直接从他身上踩过去,疼得他满地打滚。 第89章 惦记她的拆迁款 孙红梅急得直哭嚎:“来人啊,杀人了,打劫了——” 她叫得很大声,惹来不少左邻右舍围观。 可大家一看,来抢东西的竟然是孙红梅的孙媳妇宁珍珠的娘家人,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孙老太,你不是总说家丑不可外扬,怎么今天叫得比谁都大声啊?” 许夏荷抓着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笑起来。 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 “我说孙老太,你们家欠了人家老宁家两万块呢,人家就搬你家点破烂,怎么就叫打劫了?” “要我说,老宁家的人都是念在亲戚一场的份上,才这么心慈手软的,不然都得报公安,说你们骗钱了。” 宁父一听这话,一下就停下了搬东西的动作,瞪圆了眼睛,看着刚刚调侃的那个邻居: “当真?这事当真能报公安?” 孙红梅一下子就慌了:“去去去,一群胡说八道的长舌妇,你们懂个屁,这是我们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们来瞎掺和。” 王德发这会儿也顾不上身上疼了,一股脑儿把人赶出去,关上门。 这要真是报了公安,怕是要进去跟王长禄那个蠢货一起蹲篱笆。 转身走向宁父:“亲家公,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就……按你之前说的,我先把大车卖了,还一部分钱,剩下的我打借条,后面再想办法还给你们。” 宁父冷哼一声:“后面是什么时候?没了大车,你拿什么赚钱还给我们?” “这个——”王德发的目光,看向前院的方向,凑到宁父耳边道:“李秋月有钱,我和她始终夫妻一场,她不会见死不救的,你放心,给我点时间。” 宁父瞪了王德发一眼: “行,那就按你说的,你那大车也不用找别人买了,正好我儿子想学着跑车。 我家这边是出了三千块的,你那车用了那么多年,也卖不了几个钱了,就抵给我们家。 然后你再把我儿子教会了怎么开车,这三千块就不用你还了,你给我们老宁家其他人都写个借条就行。” 王德发在心里直骂娘。 他的车是当初运输公司配的,后来他攒了好几年的工钱,才好不容易买来自己用的。 就算现在旧了,怎么的也比三千块值钱。 毕竟这年头,拉货的车可是稀罕玩意。 宁二这个老东西,不但要拿走他的车,还要让他去教他儿子开车,真他妈打得一手好算盘。 见他一脸的不乐意,宁父冷笑:“要是不愿意也行,咱们现在就报公安。” “对,报公安!” 老宁家的其他人也跟着叫嚣起来。 王德发立刻怂了,赔着笑脸:“成,成,就按亲家公说的来办。” 心里怨恨死李秋月了。 要不是她不念夫妻情分,帮他一把,他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房子全是老王家的,李秋月休想独吞拆迁款! * 阿嚏—— 李秋月坐在去镇上的拖拉机上,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 这天还热得很,怎么好端端的就打了喷嚏。 二丫一脸紧张的伸手摸她的额头:“妈,你不会是着凉了吧?待会到了镇上,去镇医院检查看看吧。” 三丫也跟着紧张附和:“是啊妈,我听说现在城里面流行什么体检,要不妈你也去做个体检看看。” “检什么啊,你妈我身子骨硬朗着呢。” 李秋月不以为意。 毕竟,她上辈子可是一直身强体壮,为王长禄和王长寿两个兔崽子操劳了一辈子,要不是最后被他们虐待死,怕是能无病无灾活到九十九。 “李婶子,到了。”开拖拉机的师傅把车停下。 李秋月和三丫先下了车,两人再一起小心搀扶着有孕的二丫,慢慢下了车。 “师傅,辛苦你了。”李秋月拿出两块钱塞给师傅,带着二丫和三丫朝着镇中心走去。 城建局给他们补的房子,就在镇中心一个筒子楼里,青砖白墙,看起来就挺舒适的。 分给他们的在三楼。 李秋月拿着钥匙打开门。 里面是大白墙,空荡荡的,窗户是木质结构,很小,玻璃也是那种老式的泛着青色的磨砂玻璃。 窗户上的插销有些生锈了,门也是旧式的红漆那种,有些地方都有些掉漆了。 是个二手房。 不过她记得这个地段不错,再过个十年左右,房价就会开始涨起来。 二丫和三丫还没住过砖瓦房,看着一间一间隔起来的房间,眼睛亮亮的。 “妈,这里居然有三个房间,还有厨房,这个小房间是干嘛用的?居然还有一个蹲坑?” 二丫一脸好奇。 李秋月走过去看了一眼,“这是蹲厕,你看后面的是抽水马桶,只要拉一下水箱上的绳子,就会有水出来,冲走便坑里的脏东西。” 真好,这个年代,镇上已经开始陆续普及抽水马桶了,比在乡下方便多了。 二丫眼睛都在放光:“那岂不是上厕所都不用闻臭气了?那可太好了,村子里的旱厕是真的太臭了,尤其是夏天。” 说着,伸手拉了一下水箱上的绳子,哗的一声响过后,水就冲了出来。 二丫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天哪,这也太方便了,妈咱家这次拆迁真是赚大发了。” 李秋月笑了笑:“往后还会有更好的生活等着我们,这里只有三个房间,到时候二丫你跟妈住一间。”方便她照顾孕期的二丫,“三丫,你到时候跟你大姐挤一挤。” 至于李长福他们一家三口,如果也要来住的话,就单独给他们一间房。 “妈,其实可以不用给我留房间的,我马上就要搬到霆昭哥那边去住,你和大姐二姐挤一挤,耀宗大了,总也得有自己的房间……” 三丫有些担心,他们全住进来,长福她家那口子肯定要吵,这过日子每天吵吵闹闹的,就真的很糟心。 “耀宗需要自己的房间,那是他爹妈要考虑的事情,我李秋月只考虑照顾好我自己生的儿女就够了。” 李秋月弹了一下三丫的脑门:“以后都给我记住了,我李秋月的女儿,无论嫁没嫁人,家里都必须有她们的房间。” 三丫愣住,鼻尖有些发酸。 从小到大,她们三姐妹都没有自己的房间,明明家里很多房间,但是爸和奶奶就只准他们三个住一间房。 长福他们三个儿子就能每人一间房。 家里有任何资源,都不可能有她们身为女儿的份。 没想到,现在她们也可以跟长福一样,得到公平对待。 “妈,谢谢你。”三丫轻轻抱住李秋月的手臂。 李秋月摸了摸她的头:“谢什么,妈把你们带到这个世界,就要对你们负责,让你们过上好日子,走吧,跟妈去城南镇看地去。” “看地?”二丫惊得眼珠都差点掉出来:“咱们家不是已经租了王家村那块地了吗?还不够种辣椒的吗?” “不是种辣椒的,是拿来开服装厂的。” “开服装厂?”两个女儿同时惊呼出声。 李秋月点头:“你二姐擅长设计做衣服,陆霆昭擅长营销,三丫你心思细腻,可以学着做账,以后啊,咱们家就搞个家族服装企业。” 第90章 二女婿上门闹事 这下二丫和三丫彻底惊呆了。 “家族企业?妈,那玩意我只在裁缝铺李师傅的儿子李光明嘴里听说过,他说香江那边现在就有很多家族企业,还说什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二丫满脸憧憬:“妈,那是不是等咱们把这家族企业办起来了,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也都可以跟着一飞冲天?” 李秋月伸手戳了一下二丫的脑门:“那可不行,得挑人。” 毕竟真要是做起来了,王德发他们家那些人,肯定会打主意,至于自己娘家那些亲戚,也不是全都靠谱的。 但凡人品不过关的,都不用。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把那块地盘下来。 母女三人赶到了城南镇,几经周转,才找到了那块地的主人。 对方一开口要的就是八万块,一口价。 李秋月心里激动得不行,但面上却露出为难的神情: “八万,太多了,现下这里一片荒芜,左右都没有匹配的生活设施,要真是在这块地上建房,生活也不方便,我看最多给六万。” 虽然上辈子这块地的最终成交价是八万,但那也是经过了大半年的时间,才最后成交的。 可见来看过这块地的人应该在此之前都不少了,他们对八万的价格都是不太能接受的。 老板拧着眉:“那不行,八万块一口价,一分也不能少。” 二丫急了:“你这老板,哪有这么做买卖的?连个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这地又不是什么宝贝,妈我们不要了,换一家再看看。” 三丫也跟着点头:“是啊妈,这年头地多的是,咱也不是买不到合适的。” 李秋月心里是极想要这块地的,但面上却丝毫不显露出来,也顺着两个女儿的话点头:“倒也是,那咱们就再去别处看看。” 母女三人说着,转身就走。 一边走,二丫一边还小声道:“妈,你猜她多久会叫我们回去?” 三丫:“二姐,我估摸着等我们走出去一百米,他就该后悔叫我们回去了,我跟霆昭哥去港城买衣服的时候,跟那些老板讲价都是这样。” 李秋月没敢回头看,但心里却是有些打鼓的。 刚刚那卖家听她说六万块的时候,其实是有些动摇的,但看起来又很为难,似乎这八万块对他来说,非常的重要。 “妈,你怎么了?”二丫看着不说话还皱眉的李秋月,一脸的担忧。 “没什么,我们先回去吧,不然待会儿天黑,该没有车子回村里了。”李秋月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故意加大了几分,能让卖家听到。 不一会儿,就听到卖家喊住了她: “同志,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这块地呢,是我祖上留下来的,本来也不打算卖,但我家老爷子生了场大病,需要做手术,医生说最少需要八万块。 你要是诚心想要,我……再降点,七万五,你看怎么样? 我们家除了这块地,也没什么东西可以卖了,到时候再找亲戚朋友借个五千块,努努力应该也能借到。 但差两万,我就真的没办法在短时间内筹到了,老爷子的病拖不起。” 卖家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 二丫和三丫愣在了原地,心里都为自己刚刚那点小心思,感到有些羞愧。 “妈,要不……就八万块买下来吧?”二丫扯了扯李秋月的衣袖。 李秋月看着卖家,越看越觉得眼熟。 她想起来了,上辈子这个卖家上过小城晚报新闻头版头条,就是在大半年后,这块地卖出去后没多久。 当时的报道她隐约记得这卖家杀人,是因为买主拿了地,却迟迟拖欠着八万块不给,导致卖家的父亲在医院病逝…… 看来,他的确没说谎。 李秋月暗暗呼了口气:“行吧,那就八万块,现在咱们就去把手续都办了,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契。” 卖家原本还担心李秋月不肯让步,结果没想到她突然说愿意原价八万块买下这块地,当场就激动落泪。 “同志,谢谢,谢谢你,你的恩情我会记一辈子。” 李秋月心里有些尴尬,她只是举手之劳,这块地未来的价值不可估量。 * 从城南镇回到村子里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李秋月把放着土地证的解放包,牢牢抓在手里,另一只手牵着二丫。 三丫在他们后面打着手电筒,母女三人一起往家的方向走。 这种踏实的感觉,让她觉得,这辈子活得越来越值当了。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左邻右舍都围着他们家,交头接耳的。 李秋月的眉头皱起来,下意识抓紧了二丫的手。 许夏荷见他们娘仨回来了,立刻跑了过来,拦住了李秋月:“秋月,你家二丫的男人上门来闹了,死活要把二丫带回去。” 二丫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抓紧了李秋月的手:“妈,我不想回去。” 三丫走到二丫身旁,抓紧她另一只手:“二姐别怕,我们大家都在,周大宝不敢把你怎么样。” 话音刚落,就看到周大宝从他们家里面跑了出来。 看到二丫,立刻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鼻涕眼泪都跟着乱飞: “盼娣,你可算回来了,俺娘说你大嫂突然接你回娘家,想着是回娘家玩几天,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也不见你回去,俺娘和俺都急死了,还以为你在娘家出了什么事呢。” 一边说,一边就上手要抱二丫。 李秋月忙往前站了一步,挡在他们中间:“我家二丫现在不叫盼娣,她叫李彩霞。她回自己娘家能出什么事?你要是闲得慌,就回去多赚点钱,别在这里瞎胡闹。” 周大宝不干了:“妈,你这话我就不爱听,这女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把她连名带姓都改了,就是不尊重她爸,现在还不让她回我家,那就是逼她跟自己男人离心。这天底下哪里有你这样当妈的啊?” 王德发靠在门口,跟着帮腔:“是啊李秋月,咱们女婿都懂的道理,偏你不懂,行了,赶紧让二丫跟着女婿回去吧。” 周大宝有人帮腔了之后,头昂得更高了: “妈,你要是真心疼二丫,也不用让她继续住在这里打扰你,毕竟你这还有她兄弟在,住久了还得讨人嫌。 就把你得的拆迁款,也分我们家二丫一点,让她带回去跟我好好过日子,这才是为她好。” 第91章 扒了他的老底 二丫一听这话,脸都气绿了:“周大宝,你想屁吃!自己没本事,竟然想着吃我娘家,呸!” 周大宝被二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好一顿骂,面上顿时就挂不住了。 但想到李秋月拿到的22万拆迁巨款,他忍了。 “好盼娣……” “滚!这里没有盼娣!”二丫狠狠拍开周大宝伸过来的爪子。 周大宝脸上的狠戾一闪而过,面上笑得却更加卖力了: “是是是,彩霞,李彩霞,你既然都跟咱妈姓了,那咱妈的钱总得也有你的一份,是不是? 你看咱们孩子也有了,以后养孩子需要大把的钱,就靠我下矿那点钱,日子肯定艰难。 再说了,这矿洞下面那么危险,每次去都有可能是最后一次,你也心疼心疼我,就当是为咱们这个小家好。 我也不多要,妈,你就给我们……” 周大宝想了想,竖起一根手指:“一万块就可以,只要一万块,我保证能让盼——哦不,彩霞跟我过上好日子。” 李秋月看着周大宝贪婪的眼神,想起上辈子他在矿洞出了事后,把赔偿金全都挥霍掉了,还对自己的宝贝二丫拳打脚踢的。 而且上辈子二丫也没生出孩子来,想到那时候的二丫,应该是生生被周大宝踢流产了,李秋月就恨得牙痒痒。 “周大宝,你但凡是个男人,都说不出这话来!你以为我家二丫为什么怀了孩子要回娘家?那是因为你对不起我家二丫!” 李秋月这话一出口,围观的左邻右舍都跟着议论起来。 “什么情况?这二丫头的男人在外面搞女人了不成?” “我看八成是,下矿洞是危险,但钱也不少啊,但我可记得二丫刚回娘家那天,穿的衣服不但不合身,还全是补丁,我看这钱怕是都拿去养外面的女人了。” “你们是不知道,我姑就嫁的他们周家村,我姑说,这周大宝以前把一个女人锁在家里的牛棚里,把人玩死了就丢河里了。” …… 被大家围着扒老底,周大宝急眼了:“胡说八道什么?我只有……李彩霞一个女人!彩霞你可得信我,我们连孩子都有了,这日子总得好好过下去,可不能听信了别人挑拨的话。” “我信你个屁!”二丫狠狠瞪了周大宝一眼:“周大宝,我们离婚吧,你家的破东西我一个都不稀罕,离了婚以后,只要你不来骚扰我和我的孩子就成!” 周大宝完全没想到,二丫居然会说出要跟他离婚的话,当下就急眼了。 “王盼娣,我看你是欠收拾!你去问问看,有谁家因为别人一两句闲话,就要跟自己男人离婚的? 我知道了,你就是觉得你妈突然有钱了,瞧不上我了是不是? 我告诉你,这婚除非你死了,要不然,老子绝对不答应离!” “你他娘的才要死!”李秋月气急了,这个狗东西,竟然这辈子还想要她家二丫的命! 抬手直接就照着周大宝的脸,一巴掌扇过去。 周大宝被打懵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直接气炸了:“李秋月,你凭什么打我?我娘都没打过我!” 要不是这里是王家村,在别人的地盘上,他已经上手教训李秋月了! “凭你对不起我闺女,凭你厚颜无耻想打我李秋月的钱的主意!” 李秋月啐了一口。 周大宝也急眼了:“你都把我媳妇的姓都改了,还不给俺们钱,到底是谁不对?要不这样,我再退一步,以后俺的孩子,也跟你姓,这样总可以了吧?” 周大宝这番厚颜无耻的话,直接把李秋月都惊呆了。 二丫气得后牙槽都快要咬碎了:“你滚!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自然跟我姓!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更别想拿他来要钱!” “行啊,不给我钱,那这辈子你都休想跟我离婚!话我就放在这了,要么给我一万块,要么就跟我回家,不然我就去报公安,说你们绑架俺媳妇和孩子!” 周大宝直接耍起无赖。 二丫气得抓起一旁的扫帚,就要打他。 周大宝忙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放狠话:“想离婚就拿一万块来,不给钱你就带着肚子里的孩子,跟我回去吃糠咽菜!” 王德发左右看了看,发现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二丫他们身上,悄悄跟上了周大宝。 在村子口赶上了周大宝:“二女婿,等等,等等。” 周大宝转头,看着王德发,皱起眉:“怎么?李秋月松口了,让你来给俺送钱了?” 王德发叹了口气:“我现在哪里还使唤得动李秋月啊,我也想从她手里弄点钱花花呢,但是我现在没有资格啊。” 周大宝一听这话,立刻皱起了眉头:“爸,你这话什么意思?” “李秋月那娘们跟我离婚了,还怂恿二丫他们跟我断了亲,我现在拿他们的钱,那就是偷了。” 王德发点了旱烟,直接一屁股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周大宝也坐下。 周大宝凑了过去,就着王德发的旱烟,点了一根卷烟,吞吐间开了口:“那你找我做什么?” “我知道他们家什么时候没人在家,到时候你就趁机到家里,把李秋月的钱找出来,拿走……” “那不成偷了吗?”周大宝可没那胆子。 以前他敢玩死女人扔河里,那是在周家村,大家都是亲戚,不会把他供出去,加上那些年很乱,也没人真的去管这事。 但这段时间,到处都在严打,他们村有个人偷了一千块,就被抓进去判了三年。 他现在要的可是一万块,那不得判三十年啊。 “那能一样吗?你只要一天没跟二丫离婚,那就算拿了李秋月的钱,也是家务事,清官都还难断家务事呢。” 王德发跟周大宝头挨着头,开始筹谋起来。 孙小美带着娘家弟弟孙耀国回村的时候,就刚好听到了他们的计划,心里咯噔一下。 孙耀国见过王德发,张嘴就要打招呼。 孙小美忙捂住他的嘴,带着他抄小路回村。 孙耀国好不容易能说话了,张嘴深呼吸了好几口,才不悦道:“姐,你这是干嘛?你公公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 “嘘,别说话,今天见过我公公的事,以后不管谁问,都不能说出来。” 孙小美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立刻附在孙耀国耳边道:“你不是想要钱娶媳妇吗,我想到了一个法子——” 第92章 大儿媳作妖 “妈,我明儿个就去镇医院,把孩子打了,再去跟周大宝那个禽兽离婚!看谁拗得过谁!” 二丫一边抹眼泪,一边咬牙切齿,下了狠心。 李秋月眉头一皱:“胡闹,你以为打孩子是过家家吗?为了周大宝那么一个禽兽,伤害自己的身体,不值当!” 这年代的医疗技术还不发达,二丫的肚子也不小了,打胎很容易伤到根本。 二丫听完,眼泪掉得更凶了,双手捧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说实话,肚子里的是她的亲骨肉啊,她哪里舍得。 可,周大宝就是个无赖,要是不打了这个孩子,就算是给他一万块,把婚离了,等日后他没钱用了,还会拿孩子来要钱。 若这些钱是她的,为了孩子,她也忍了。 但这些钱是妈的,她不能因为自己,就连累妈和一家人。 大丫也是心疼得不行,拉住二丫的手:“二妹,你别说胡话,周大宝他再横,那也不能大过律法,他不肯和平离婚,咱们就去找舅舅,让舅舅帮忙找专业人士,咱们让公家帮着离婚,不信离不了!” 三丫跟着点头:“是啊二姐,孩子是无辜的,别拿周大宝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和孩子。” 孙小美拉着娘家兄弟孙耀国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家子人都围着二丫转,一个个脸色凝重得很。 刚刚在外面,她可都偷听到了,周大宝要一万块,才肯跟二丫离婚。 李秋月现在手里可是有22万的拆迁款,这是舍不得拿来给二丫拿去打发周大宝了? 她就知道,李秋月不可能一下子就真的喜欢上女儿了,她以前眼里可是只有儿子的,想着老了有儿子养老送终的呢。 再说了,这可是一万块钱,镇上都没有几个能拿出来。 孙小美腆着笑脸凑上去:“妈,大姐二姐三姐,你们这是在商量什么?怎么一个个愁眉苦脸的?” 孙耀国也跟了上去:“婶子,大姐二姐三姐。” 李秋月听到孙耀国的声音,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 这个孙耀国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仗着是孙家唯一的男丁,没少吸血孙小美。 偏偏这个孙小美也乐意当扶弟魔,明里暗里没少接济。 今天突然把人领到家里来,怕也是冲着她的拆迁款来的。 “没什么,天色晚了,都回去休息吧。” 她可不会给孙耀国开口要钱的机会。 果然见李秋月领着三个女儿就要回里屋,孙耀国有些急眼了,“婶子,你能借我点钱吗?我谈了个对象,还缺点彩礼钱……” “不能。”李秋月直接拒绝。 也没给任何的理由,带着三个女儿直接进了屋。 孙耀国直接傻眼了,站在那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孙小美也是愣住了,李秋月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啊,就这么直白的拒绝了,甚至连个搪塞的理由都不找一个? 简直欺人太甚! “姐,你婆婆怎么这样啊?我又没得罪她,再怎么的,也不能这么不给情面吧?”孙耀国气得不轻。 孙小美忙哄着他:“别理她,估计是刚跟我公公离婚,没男人疼,更年期了,走,我们回屋。” 本来开口问李秋月借,也是给李秋月机会,既然她不要,那可就怨不得他们了。 李耀宗在学校跟同学闹了点别扭,李长福带着他去跟人家同学道歉,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他本以为家里人都睡下了,却发现几个房间都亮着灯。 “耀宗,你先去厨房找点吃的,我去看看你奶他们在干什么。” 这大晚上的不睡觉,难不成出什么事了? 刚刚进门的时候,还看到有不少邻居往他们家院子里探头探脑的看。 看到他和耀宗回来的时候,脸色也都怪怪的。 李长福敲开李秋月的门:“妈,你们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李秋月白了他一眼:“我这的事,不用你操心,你还是想想该怎么在面对你小舅子的时候,守住钱袋子。这金山银山再多,也经不起这么被人惦记。” 说完,不等李长福回话,直接就把房门关上了。 李长福莫名碰了一鼻子灰,但听到小舅子来了,心情一下就变得不太好起来。 他赶紧回了自己的房间,果然就看到孙小美在铺床。 每次这个小舅子一来,孙小美就会把他们的卧房让给小舅子睡,然后他们一家三口就得去旁边的小房间里挤着睡。 李长福重重咳嗽了一声:“耀国怎么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让小美给你收拾房间,不过现在也不晚,小美,你去把隔壁那间房收拾一下,让耀国赶紧过去休息。” 孙小美铺被子的手一顿,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向李长福:“长福,你在说什么胡话?隔壁那间房又挤又小的,还放着那么多杂物,怎么能让耀国睡呢?” “他一个人睡不下,我们一家三口就睡得下了?”李长福今天彻底不想忍了。 这些日子孙小美一再的惹妈生气,他都一心护着她。 可到头来,孙小美满脑子还是只有她娘家弟弟。 李长福觉得自己这些年活得太憋屈了。 孙小美被李长福突然吼一嗓子,吓了一跳,眼睛一下就红了: “李长福,你跟我吼什么? 要不是你不受宠,会连我娘家弟弟来了,都没有一个干净舒适的大房间睡觉吗? 以前爸和奶奶当家,家里什么好的都给了长禄和长寿。 现在好不容易分家了,我们跟着妈过了,我以为好日子总算会轮到你了。 可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妈宁愿把家里的好房间,都留给几个嫁出去的姐姐们,都不愿意腾出来给你这个唯一的亲儿子!” 孙小美越说越难过,直接拿袖子抹眼泪。 孙耀国见姐姐哭了,也急眼了:“姐夫,你这是干嘛啊?当初你娶我姐的时候,可是答应了我们,要把我姐当宝一样宠着,什么都听我姐的,现在就连个房间都轮不到我姐做主了吗?” “耀国,别跟他废话,既然他看不过眼咱们姐弟,那咱们现在就走!” 孙小美说着,拉起孙耀国的手,就往外走。 第93章 学会赚钱的本事,才有底气 李耀宗刚刚从厨房里找了个馒头啃着,就看到自家妈拉着小舅,气冲冲的往外走。 还撞了他一下。 吓得哇一下哭出来,跑上去抓住孙小美的衣摆:“妈,你要去哪啊妈——” 孙小美红着眼,转身,抹了抹李耀宗的眼泪: “你爸爸和奶奶他们都嫌弃妈妈和你舅舅了,妈妈只能带着舅舅离开这个家了,以后你就好好跟着爸爸他们生活,别想妈妈。” 说着抹了一把眼泪,转身就走。 李耀宗吓坏了,死死抓着孙小美的衣摆,哭得更大声了:“不要,妈妈不要走,爸爸,奶奶,姑姑,你们快来帮我留住妈妈,我不想变成小胖那样,成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 小家伙哭得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李秋月在房里听得直皱眉。 这个孙小美,现在是越来越能作妖了。 大丫第一个没忍住,拉开门就冲了出去,一把抱起李耀宗哄着,一边瞪向还站在房门口抽旱烟的李长福: “长福,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小美和小舅子带回屋里去啊,这大晚上的,真要出去遇到点什么事,可怎么办?” 李长福吧嗒吧嗒抽得更厉害了,烟从旱烟筒子里不断往外冒。 他抽得急,冷不丁呛了一下,一边咳嗽一边拿烟杆子就往解放鞋上敲: “她不是能耐吗?让她去,爱去哪去哪,我没出息给不了她想过的好日子!” 李长福的话,说得很坚决。 眉头却皱得格外的紧。 他跟孙小美可以算是自由恋爱,当时他对经过他们村的孙小美是一见钟情,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她娶回家好好宠着。 等到了议亲的年纪,就央着家里,找媒婆去提了亲。 当时孙小美家里要的彩礼不少,王德发和孙红梅是不同意的,他说什么也要娶孙小美,不然就不再给家里干活。 这才好不容易把人娶到手。 婚后他自认为对孙小美是千依百顺,哪怕她一次次明里暗里去贴补娘家,哪怕每次他跟着孙小美回她娘家,都忙前忙后,被孙家人当佣人一样使唤。 他也从来没有半句怨言。 但今天,孙小美在买辣椒苗的时候,突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讽刺他没用,都比不上陆霆昭那样一个外来女婿在李秋月心里的地位。 还挖苦他不中用,跟着他这么多年除了吃苦,什么也没得到。 李长福突然就悟了。 孙小美从来都看不上他。 回到家看到孙小美非要把主卧收拾给孙耀国睡,不过是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孙小美从没见过李长福发这么大的火。 就连李秋月也愣住了。 刚重生回来那会,她是觉得孙小美是可造之材,可现在……她打心里是怕孙小美成为这个家的一个定时炸弹的。 尤其担心长福后半辈子都会被孙小美拿捏在股掌之间,活得窝窝囊囊的。 但她也知道,自家儿子对孙小美的感情,挑拨他们离婚这种事,是万万不能做的。 日子是李长福自己过的,要怎么过,还得是他自己来决定。 但如今他看起来像是要觉悟了,李秋月心里是有些许欣慰的。 孙小美左右看着大家,都没有一个人要出来帮她说话,心下有些慌了。 红着眼,一把从大丫手里抢过李耀宗,抱得紧紧的哭起来: “是,我没能耐,我只给你们家生了一个孩子,其他什么能耐都没有,既然你们都嫌弃我,我走,我带着我生的孩子一起走!” 孙小美说着,抱着李耀宗就往外跑。 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等着李长福追上来。 毕竟,她和弟弟必须住下来,才能找机会对那些拆迁款下手。 李耀宗哭得嗷嗷的:“妈妈,不要,我不要你和爸爸分开——” 二丫走上前,踹了李长福一脚:“你还不快去追?真想老婆孩子都没了,这个家散了吗?” 李长福红了眼,将旱烟丢在地上,追出去,一把抓住孙小美:“好了好了,回家去,回家去。” “回去干嘛?我连给我弟弄个房间睡觉的资格都没有,我回去干嘛?回去听你骂我没本事,还是看你妈把我当死人?” 李长福心里躁得慌,但还是耐着性子把人哄了回去。 这一晚,李长福直接睡在了堂屋。 孙小美抱着李耀宗睡在旁边的小房间里,他们的大房间还是给了孙耀国睡。 李长福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半夜李秋月起来,给他盖了一方薄被子。 “妈,我知道小美为什么闹,她是怕你拿一万块去给周大宝。”李长福坐了起来。 李秋月的脚步顿住:“你怎么想?” 李长福垂着脑袋,“我当初娶小美回家,是想让她过上好日子的,老婆孩子热炕头,我以为这就是好日子……” 他的声音有些发哽,脑袋垂得更低了。 李秋月走过去,坐到了李长福身旁:“鱼的快乐在水里,飞鸟的幸福在空中,你觉得他们在一起,能幸福吗?” 李长福愣住,抬起头,定定看着李秋月。 李秋月拍了拍他的肩膀:“钱能买来幸福,但多少钱才够买来她想要的幸福?” 人性是贪婪的。 孙小美想要的,是她李秋月手里全部的钱。 所以她会担心李秋月拿出一万块去帮二丫离婚,在孙小美的心里,这些钱已经是她的了。 “睡吧,明天还要赶早去翻地,不管孙小美想要的是什么,你得赚钱,为自己赚也好,为耀宗赚也好,有了赚钱的能力,才有底气。” 李长福再次愣住。 以前,他只觉得李秋月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妇人。 那时候赵素芬来家里,说长禄和长寿聪明是学习的料子,总来给他俩辅导作业时,他也是高看了赵素芬好几眼的。 却忘了,他的亲妈曾经也是城里的高知分子。 “妈,俺听你的。”李长福重新躺下,盖上被子,这一次他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李秋月就带着二丫去城里了。 她要去找娘家帮忙借点人,去跟周大宝协商跟二丫离婚的事。 第94章 有娘疼,真好 李秋月和二丫刚到城里娘家,李妈妈蒋琳就小跑了出来,一边拿着围裙擦手,一边笑呵呵的上前拉着两人进屋。 “一早就听你大哥说,接到你的电话,说要带二丫来家里,我就去割了肉,今天供销社的肉可新鲜了,待会可得多吃点。” 李秋月的眼睛有点红:“妈,今儿这顿,我来做吧。” 自从嫁给王德发那个狗东西后,这么多年,她回娘家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 天天在老王家当牛做马,却从来没给自家妈做过哪怕一顿饭菜。 蒋琳听到女儿这么说,眼睛一下就红了,抓过她的手,紧紧的握着。 那天去到老王家的时候,她也没顾得上跟女儿说上几句体己话。 可看着她忙前忙后为一家子操劳的样子,尤其是那张曾经在城里精致白嫩的脸,如今看起来满是岁月的痕迹。 还有这双手,摸着就很粗糙,都是干活留下来的老茧。 蒋琳的眼睛更红了:“我的秋月哪会做饭啊,二丫,你带你妈去客厅沙发上坐着,看会电视,你舅刚买了一台彩电,看着可舒服了。” “彩电?”二丫一听两眼都放了光。 在王家村,连黑白电视机都不多见。 彩电更是只听人提起过,没想到外婆家居然就买上了。 二丫满心欢喜的拉着李秋月坐到沙发上,拿起遥控器,“外婆,这个要按哪个键啊?” 李秋月拿过遥控器,看了看,顺手就按了开机键。 还教二丫怎么换台,怎么调节音量。 二丫愣住:“妈,你懂得好多啊。” 蒋琳的眼圈红红的,抹了抹眼角。 二丫不知道,当初他们家没有被举报下放的时候,秋月可是远近闻名的资本家大小姐,接受着最好的教育,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 如果不是下放期间被王德发给骗了,一心嫁到王家村,现在她的秋月也会像她大哥那样,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闪闪发光。 “秋月,你以前不是最爱画设计稿吗,你哥还给你买了一堆画设计稿用的图纸,还有港城最流行的服装设计杂志,都在你的房间里放着呢,快去看看。” 蒋琳的话,让李秋月愣在了原地。 她呆呆看着那间特意贴了剪纸的门,剪纸的图案,还是当初她作为小姑娘时,第一次画的服装设计图案稿,是一对比翼鸟。 李秋月的眼睛有些发潮。 “妈,你还懂服装设计啊,那真是太好了,以后你负责设计服装款式,我负责裁剪出来。”二丫的眼睛亮得能映出李秋月的影子。 李秋月心底早已经蒙尘的记忆,被一点一点勾起来。 那时候的她,不过十四岁,对未来充满着美好的憧憬。 梦想着有朝一日,成为全国最厉害的服装设计师,帮许多大人物定制服装。 可后来…… 李秋月甚至不敢去看蒋琳的眼睛。 她辜负了母亲对她的栽培,也愧对自己。 “妈,你怎么了?怎么还哭了呢?”二丫手忙脚乱的拿出手帕,给李秋月擦眼泪。 蒋琳一听自家闺女哭了,一下子就急了,老太太一把抓住李秋月的手:“是不是王德发他们又欺负你了,我就知道那家子人不会善罢甘休!你啊,每次也只有遇到事了才肯来找我们。” 老太太又急又心疼:“你等着,我这就打电话让老头子和你哥哥还有你侄儿都回来,去给你撑腰。” 李秋月哭得更止不住了。 上辈子她到底在干什么,寒了娘家人的心,也害了娘家人,还害了自己的亲生儿女。 “娘。”李秋月扑进老太太怀里哭起来。 蒋琳心里慌得不行,紧紧抱着李秋月,像从前那样拍着她的后背哄着: “别怕,有娘在,谁也欺负不了你,跟娘说说,老王家那些禽兽都做了什么?” 听着蒋琳义愤填膺的声音,李秋月那颗憋屈了两辈子的心,在这一刻突然就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慰藉。 有娘疼的感觉,永远是最幸福的。 她抹了抹眼泪,破涕为笑:“娘,你放心,老王家那些人欺负不到我。我这次来,是想让大哥帮我找些人,我要去帮二丫把婚离了。” 蒋琳一听这话,愣在了原地,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秋月,你这是怎么了?” 虽然秋月跟王德发离婚这件事,她这个当娘的是赞成的。 可,要是秋月的女儿也全都跟着离婚,那日后怕是免不了被闲话。 那些长舌妇们,一定会说她的秋月是个离经叛道的坏女人,自己离婚不够,还要撺掇女儿们也全都离婚。 “娘,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我不会再因为外人的闲言碎语,就活得委委屈屈窝窝囊囊的。” 上辈子她之所以嫁给王德发,一半是被王德发做的温柔局骗了,另一半就是因为赵素芬在背后煽动外人造她和王德发的谣。 流言蜚语让她觉得,不嫁给王德发,自己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这才造就了一辈子的悲剧。 “可是……二丫也离婚的话,到时候你的女儿和儿子就得住在一起,我看你那个孙媳妇可不是省油的灯,这日子怕是没法安生。” 蒋琳忧心忡忡。 李秋月心疼她生的女儿们,她这个当娘的也心疼自己生的小秋月啊。 她的秋月已经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了,她见不得自家闺女再受苦。 “娘,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李秋月的眼睛亮亮的,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这态度把老太太也给感染了。 她拍了拍李秋月的手背:“既然你决定好了,那娘也支持你,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你哥去找律师,再带几个在公安局的朋友,然后,再找几个身强体壮的后生仔一起,陪你们娘俩去周家村。” 第95章 被周家人围堵 李秋月执意陪着蒋琳进厨房,只让二丫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二丫看着那些彩色画面,尤其是看到香江台的时装模特秀,眼睛亮得出奇 李秋月和蒋琳欣慰的笑着,进了厨房。 母女俩在厨房里,把这些年想说的话,全都说了个遍。 总还是觉得不够。 李国旺和李建军带着一群人回来的时候,就见娘俩还在厨房里聊个没够。 只有二丫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上的模特走秀出神。 李建军清了清嗓子:“妈,小妹,饭好了没?人我可都带来了。” 娘俩这才停下,忙将准备好的饭菜全都端了出来。 李秋月看着李建军身后站着一个西装笔挺,夹着公文包的男人,知道这就是律师了。 还有三个穿着制服的公安,身后还有几个是他们老李家的后生仔。 心里的安全感一下就满满的。 二丫还没从电视上模特秀的震撼中回过神,就被眼前乌压压的一堆人给再次震惊了。 “妈,外公和舅舅真厉害。” 这人脉广得,在王家村直接可以横着走。 妈要是早点跟外公这边,把亲戚走活络了,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被奶奶和爸压着欺负。 一边就走过去,开始布置碗筷。 二丫的动作很麻利,不一会就摆好了碗筷,还贴心的拿了酒杯出来,给大家倒了酒。 其中一个穿制服的公安,一直盯着二丫看。 二丫被看得心里有些发虚:“公安同志,是不是我离婚这件事很难办?” 被问到的那位公安,脸唰的一下就有些红了,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是在想,你怀着孕干活还这么利索,有点不可思议。” “这……不是很正常吗?”二丫一脸不解。 李秋月的眼圈有些红。 当初她还没嫁给王德发的时候,也不能理解,女人怀了孕还要围着一大家子忙前忙后。 因为在他们的圈子里,家里是有佣人的,女主人要是怀了孕,是只需要负责安胎休养的,其他事都有佣人解决。 直到嫁给王德发后,她逐渐逐渐的成为了自己当初眼中不可思议的人。 而她的女儿们,也延续了这样的苦难。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李建国轻咳了两声:“二丫,这位是乔爱民,市公安局的副局,有她帮你,这婚你一定可以离。” 乔爱民拍着胸脯:“对,我们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帮助妇女摆脱苦难,也是我们的本职工作。” 二丫看着乔爱民,心里暖暖的,连声道谢。 一顿饭吃到了下午一点钟。 全程滴酒未沾的李建国和李平安,负责开车。 大家一起前往周家村。 刚到周大宝家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我说大宝她娘,你就这么任由那王盼娣跑回娘家?这都回去多少天了,大宝去请都不肯回!我看啊,她就是看娘家妈突然有钱了,想抛下你们娘俩,跑去娘家妈那边享福!” 周大宝的娘苏春兰也跟着骂骂咧咧:“那个小贱蹄子,当初可是我们家掏空了家底,还东拼西凑了一千块才娶回来的!现在想就这么跑回娘家,做梦!” “就是,她肚子里怀的可是周家的孩子,可不能让她跑了,就算是跑,那也得是生下孩子再说。” 苏春兰冷笑:“听说她娘家妈得了20多万拆迁款呢,把她绑住了,那就等于绑住了一座金山银山,我还就不信了,李秋月能不管女儿和外孙的死活!” “对对对!” 两人越说越激动,就好像已经利用二丫和肚子里的孩子,拿到了李秋月的钱似的。 二丫站在门口,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拳头捏得很紧很紧。 跟苏春兰一起嚼舌根的,是孙春兰的嫂子,两个人平时没少凑一块编排各自的儿媳妇。 现在竟然还一起出馊主意。 她黑着脸,推开门。 里面正乐呵呵的两个老太太,转头,看到二丫,都是一愣。 苏春兰自己瘫痪在床动不了,立刻就让自家嫂子陈小花去抓住二丫。 陈小花长得五大三粗的,撸起袖子,就朝二丫走来。 “臭妮子,我让你跑!” 扬手,就朝着二丫狠狠的呼了一巴掌过来。 “住手!”乔爱民一把抓住陈小花的手腕,大喝一声。 陈小花的手腕被捏疼了,嗷嗷叫:“哎哟,救命啊,周大宝他婆娘带野男人来家里闹事了!” 她的嗓门很大,是周家村出了名的陈大喇叭,这么喊一嗓子,左邻右舍立刻就围了过来。 一个个都打算指责二丫。 可,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全都傻了眼: “什么情况?大宝家婆娘怎么带了公安过来?还有那么多后生仔都撸起了袖子,这是要干嘛啊?” “我听说大宝家婆娘的娘家妈突然拆迁暴富了,不会是想来逼大宝放人吧?我可听说那李秋月自己离了婚,还撺掇大女儿离了婚,怕是也想让二女儿跟大宝离婚。” “我看像,大宝也太可怜了,当初娶媳妇那一千块彩礼,都还没还清呢,这婆娘就要带着肚子里的孩子跑!” 陈小花见大家没有像平时那样一窝蜂围上来帮她,正生气呢,一抬头,就看到乔爱民嫉恶如仇的眼神,还有他身上的制服,和那闪闪发光的国徽。 腿一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公安同志,我可是良民啊,我没犯事,是她,是王盼娣她嫌贫爱富,想要抛弃自己的男人,去娘家吃独食。” 瘫在床上的苏春兰,这会儿也注意到了公安,还有李秋月和她娘家人。 拍着没有知觉的大腿,就开始嚎起来:“天菩萨耶,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娶了这么个毒妇回来,娘家妈有钱了,就想抛弃我和大宝孤儿寡母的,现在还把公安带回了家,这不是欺负我们老周家没人吗?” 苏春兰这一嗓子嚎的,原本还不想沾上这事的左邻右舍,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 他们中大部分都是老周家的本家。 这要是在自己的村子里,被外人给欺负了去,这以后说出去,还不得被其他族姓的人笑死? 而且要是老周家的婆娘,就这么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跑了,那以后他们家族里其他婆娘也跟着效仿的话,那还得了? 老周家的人嘀嘀咕咕了好一阵,慢慢的围了上来。 “公安同志,我们老周家的婆娘可都是明媒正娶的,可不兴随便带走。” “就是,媒人和双方父母都是点过头的,彩礼给的也是一千块,这在十里八村都是数一数二的。结婚证也都是有的,她王盼娣想就这么抛下老公和婆婆,跟娘家跑,谁来都不好使!” 老周家的人越说越激动,一步步的将李秋月他们带来的人,围了起来。 第96章 心机挑拨 李秋月来之前就想过周家人没那么好对付。 毕竟在这个大家普遍都是法盲,村子里又相互团结一致对外的年代,周家在周家村又是全村最大的族姓,二丫想顺利跟周大宝离婚,一定会困难重重。 所以才提前回了趟娘家,借了律师和公安过来,甚至还带了不少李家的后生仔过来。 防的就是这一刻。 可还是低估了周家人的无赖程度。 他们当中,不少年长的妇人,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开始唱书花一样,嚎起来。 一会哭周大宝孤儿寡母的,老母亲还瘫痪在床,这么多年有多不容易。 一会又叨叨周大宝为了还娶二丫的钱,天天下矿洞有多危险。 一会又念周大宝平时有多宠二丫,也没让她下地干活,也没缺她穿少她吃的,二丫这是忘恩负义,娘家有了钱,就要抛弃自家男人,还搬出老周家的族规来。 说是二丫如果执意要跟周大宝离婚,就必须退回所有彩礼钱,还得把孩子生下来之后,才准离婚。 乔爱民被这群村民的野蛮发言彻底震惊了。 “你们知不知道,国家现在提倡婚恋自由,妇女在婚姻生活当中受到了伤害,是可以提出离婚的,离婚是自由的,你们这样强行违背妇女意愿,是犯法的!” 周家人看着乔爱民那身军装,交头接耳起来。 最后大家伙一致往后退了一步。 只留下周家那些年长的老头老太。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头发胡子都发白了的老头,弓着腰,一只手往后搭在背上,一只手抓着一根拐杖,朝着乔爱民走去。 每走一步脚都颤巍巍的,抓着拐杖的手也一直在抖,时不时还咳嗽几句。 乔爱民看得心惊胆战,伸手去扶他:“老爷子,您也别动怒,听我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说道什么?”老爷子一拐杖打在乔爱民的手上:“我老头子今年88岁了,早就活够了。 但今天,谁要是敢从我们周家村把我们周家的婆娘带走,那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老头说着,丢了拐杖,颤颤巍巍就要往地上躺。 乔爱民吓得忙伸手去扶他:“老爷子,你这是何苦?这位女同志她跟周大宝的感情已经破裂,你们强行逼她留下,对双方都不好……” 咳咳! 娘家哥给李秋月找来的律师卢青山,直接拿出了一份文件: “这是起诉书,如果你们执意不让我的当事人李彩霞女士跟周大宝离婚,那我将代表我的当事人,把这份起诉书,递交到法院。” “什么起诉书,什么法院?俺们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听不懂你们这些臭老九装神弄鬼的话。” “就是就是,俺们只是想留下大宝花钱娶回来的媳妇,又没做坏事,就不信你们还能把俺们全都抓了不成!” 卢青山不像乔爱民那么一身正气,他扶了扶金丝边眼镜,笑了: “我当事人要离婚的对象是周大宝,他要是不肯离,那就得去法院,跟他媳妇打官司,搞不好还得进去蹲几年,毕竟他在矿山那边,有一个老相好,这是流氓罪。 你们要是帮着周大宝,那就是帮凶,也是有可能被抓去坐牢的。 你们想清楚了,要不要为了周大宝,去冒这个险?” 卢青山这话一出口,可比乔爱民的话有杀伤力多了。 周家人一个个都开始犯起嘀咕。 二丫的婆婆苏春兰见周家人开始打退堂鼓了,一下就急眼了,拍着自己没知觉的腿哭嚎起来: “老周啊,你怎么就这么狠心,走得那么早,抛下我和大宝孤儿寡母的。 我一个人把大宝拉扯大,为了大宝,摔断了腿,这辈子都只能瘫在床上了。 好不容易大宝长大成人娶了媳妇,可现在她媳妇儿仗势欺人,连个帮我们的人都没有。 老周啊,我还活个什么劲啊,你们周家都不把我当自己人了,我还是跟你去了吧。” 苏春兰哭着哭着,就一头撞向床头。 撞得很用力,嘭的一声,一下就出了血。 周家人这下全都慌了,一股脑儿的跑进去,拉住苏春兰。 “春兰啊,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你一天是我们老周家的媳妇,老周家就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 周家村的村长周世茂黑着一张脸,沉声道。 见村长都表态了,周家其他人也跟着应和: “是啊大宝他娘,你放心,只要有我们在,就不会让外人欺负了你们娘俩。” “不就是要抓人吗?行,现在就把我们都抓去,我倒要看看,公家的饭好不好吃!” 老周家的人,很快又拧成了一股绳。 李秋月皱眉看着这一幕,不得不说二丫的婆婆苏春兰是个不好对付的。 也难怪她家二丫这么明媚的女孩儿,到了这个家,都能被生吞活剥了去。 她的目光,在周家那些人身上一一扫过去,很快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隐约记得,那是苏春兰的妯娌马秋菊,两人表面相处得不错,背地里却都恨不得对方去死。 早先苏春兰的男人还在的时候,她公婆就偏向马秋菊一些,什么好的都先紧着那边。 所以那个时候苏春兰就恨透了马秋菊,觉得她是个马屁精,天天把公婆哄得五迷三道的。 后来苏春兰的男人死了后,公婆那是真心疼她和周大宝孤儿寡母的,加上苏春兰时不时拉着周大宝在公婆面前哭穷。 一来二去的,公婆就把心思慢慢的放到了苏春兰母子俩身上,好东西开始逐渐的先紧着他们娘俩了。 所以那个时候开始马秋菊就开始恨上了苏春兰。 两人貌合神离很多年了。 李秋月记得,上一辈子周大宝下矿摔成残废,拿到赔偿金后,之所以会那么快挥霍掉,就是这个马秋菊在背后找人做的局。 这事后来是在二丫死后的第三年爆出来的。 那时候李秋月是在报纸上看到,马秋菊被周大宝砍死在除夕夜那天晚上,周大宝被抓的时候,一直在骂李秋菊是贱人,找人做局害他倾家荡产,没了老婆也没了家。 周家的人还在骂骂咧咧,挑衅他们。 二丫紧紧抓着李秋月的手臂,眼睛红得厉害。 “够了,你们不就是想逼死我吗?行,今天我就撞死在你们周家村,一尸两命,我看到时候你们要不要一起去吃公家饭!” 二丫说着,松开李秋月的手,就要撞墙。 乔爱民眼疾手快拉住她:“李彩霞同志,你这是干什么?!” 李秋月心有余悸,一把抱住二丫,声音都在发颤:“你这蠢孩子,要干什么?妈不是跟你说了,这事妈能搞定?!” 上辈子她已经失去过一次二丫了,这辈子决不能重蹈覆辙。 李秋月红着眼,瞪着周家村那些人:“离婚的事,我不跟你们废话,把周大宝叫出来,我们当面锣对面鼓的,把这件事解决了!” 第97章 拆了周大宝的依仗 听到李秋月要叫周大宝出来,苏春兰突然有些心虚,声音都拔高了不少: “我儿天天上矿山,就为了赚钱还娶你家赔钱货的彩礼钱,哪有时间回家? 李秋月,你要是还算个人,就让你闺女好好在我家继续做一个好儿媳,服侍我——” “呸!”李秋月啐了一口,“你家娶个媳妇都还要到处借钱,那就是在害好人家姑娘,现在说离婚,你儿子还躲起来,还要你一个瘫了的老婆子在这里帮他挡着,一点男人样都没有!” “你说什么?谁没男人样了?我儿子是全村最厉害的男人!”苏春兰最听不得别人说她儿子没用,要不是瘫痪了,这会儿非跳起来扇李秋月大嘴巴子。 “他要是个男人,就让他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每个月的今天,矿山都是休息日!” 李秋月不依不饶。 今天她说什么都要让周大宝同意离婚。 可苏春兰骂骂咧咧的,就是不提让周大宝出来谈。 李秋月感觉到了不对劲。 马秋菊人精似的:“我说嫂子,你该不会真把大宝藏起来了吧?人家都闹上门要离婚了,你让我们周家所有人帮你儿子撑腰,结果他人不现身,不合适吧?” 苏春兰狠狠瞪了马秋菊一眼:“我都说了,我儿子上矿山了,休息日他也上,去帮老板办私事多赚钱了,还不是为了李秋月的女儿——” “得得得,你也别哭了,既然周大宝不在这,那我们也不在这里跟你浪费时间,也不浪费老周家人的时间,走,我们去矿山找周大宝去。” 李秋月手一挥,二丫立刻跟上她。 乔爱民和卢青山相互对望了一眼,也跟了上去,李家的后生仔则是护在李秋月和二丫身旁。 起先老周家的人还不肯让开,可看到李家后生仔一个个从腰间摸出了斧头,都愣住了。 马秋菊见状,立刻道:“这是干嘛呢,没离婚都还是自家人,好商好量吗,动刀做什么,散了散了,大家都先散了,这事等周大宝来了再说。” 周家人本来就被那些斧头吓到了,这会儿立刻找了借口就走了。 苏春兰躺在床上,捶着床板又哭又骂:“马秋菊你这个搅屎棍,你就是想我们娘俩死啊。” “嫂子,我这是为了你和大宝好,真要是让老周家的人为了你们,被砍了,出了人命你家大宝可就没上次那么幸运了,说不准就要吃花生米了。” 孙春兰听到这话,吓得脸都白了:“马秋菊,你这个天杀的,滚滚滚,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马秋菊冷哼了一声,转身,快步追上了李秋月。 将李秋月拉到一旁:“秋月妹子,你也别去矿山了,周大宝今天铁定不在矿山,俺男人也在矿山做事,他说每个月的这天,老板都去跟外面的女人约会,矿山都不营业,老板也不在,周大宝去帮鬼办事哩。” 李秋月皱眉,打量着马秋菊:“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我就是看不惯苏春兰母子俩欺负老实人啊,秋月妹子,你刚刚是不是有些话,不方便当着老周家人的面说啊,我总感觉你话里有话。” 见马秋菊一脸期待。 李秋月也不客气了,这套可是马秋菊自己钻进来的。 她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这才附在马秋菊耳边小声道: “周大宝就是个不守信用的混账玩意,昨儿个收了我一万块,说好了今天我带人来,他就跟我家二丫去离婚,结果……他居然来阴的,拿了钱还让你们老周家的人一起帮着坑我们!” “什么?一万块?!”马秋菊的眼睛都红了。 李秋月佯装一脸不解:“这一万块,难道周大宝不是也分给了你们周家人,你们才这么卖力的帮他拦着我家二丫,不让二丫跟周大宝离婚的?” 马秋菊气得直骂娘:“周大宝这个狗杂碎!自己拿了钱,也不知道分给我们一些,还让我们免费帮他干这缺德事!老娘非让他知道知道,老周家的人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不等李秋月接茬,马秋菊就气呼呼的追上周家村的村长周世茂。 一把拉住周世茂,气急败坏的控诉起来。 看着她的背影,李秋月知道,周大宝很快就会失去周家族人这个依仗了。 “妈,你没事吧?刚刚那女人没把你怎么样吧?”二丫带着乔爱民,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刚刚马秋菊的动作太快了,快到他们才回过神,李秋月就被她拉走没影了。 李秋月摆摆手:“放心吧,我们先回去,过不了多久,周大宝就会求上门,主动要求离婚。” 二丫听得一愣一愣的:“妈,这怎么可能?周大宝那脾气……” “妈什么时候骗过你?”李秋月戳了一下二丫的额头。 二丫愣在原地,想起这些日子,妈好像真的什么都知道,甚至有点未卜先知的错觉。 “妈,那我听你的,我们先回家,今天天气好,回去我把厚被子厚衣服都拿出来晒晒,这样搬到新家的时候,也方便。” 李秋月看着二女儿,既欣喜又心疼。 欣喜的是,她家二丫生活自理能力很好,心疼的是二丫为家庭付出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了。 回家的路上,卢青山带着李家那些后生仔先回了城。 乔爱民却执意要开车送李秋月和二丫回去。 任凭娘俩怎么推脱都不管用。 李秋月和二丫,就这么坐着警车回到了村里。 车子停在家门口的时候,院子里的孙小美吓得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正在整理辣椒苗的大丫一脸懵:“弟妹,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孙小美这才惊觉自己失态,忙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没,没什么,就是好奇怎么会在村子里听到警笛声。” “这有什么奇怪的,最近上面在严打,估计是村子里有人犯事了吧。”大丫毫不在意。 可这话却让孙小美全身打了个寒颤。 该不会,事情败露了? 公安是来抓她的? 一抬头,还真就看到,李秋月和二丫身后,跟着走进来一个穿制服的公安。 第98章 贼喊捉贼 孙小美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上。 大丫眼疾手快扶住她:“弟妹,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看起来这么差,腿还软,是不是生病了啊?” 孙小美忙扶着额头:“是有点晕,我去屋里躺会。” 说着,转身进里屋。 刚走进去,就尖叫出声:“啊——” 大丫吓得手一抖,辣椒苗掉到了地上,撒丫子跑进里屋:“怎么了?弟妹,发生什么了?” 孙小美指着自己的房间:“贼,咱家遭贼了。” 她这一嗓子,把刚走进院子里的李秋月和二丫,还有跟着进来的乔爱民,也一并吓到了。 三人快速跑了进来。 就看到孙小美瘫坐在房间门口,抖着手,指着房间里的满地狼藉:“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青天白日的居然偷到咱家里来了!” 孙小美一边哭嚎,一边偷眼看李秋月。 她跟孙耀国是今天动的手,当时就说好了,她在外面把风,孙耀国在里面找李秋月拿到的拆迁款存折。 为了不让李秋月怀疑到她头上,她让孙耀国把所有人的房间都翻一遍,包括她自己的。 李秋月皱着眉,看着孙小美房间里的满地狼藉,又看看哭嚎的孙小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二丫快步跑到孙小美身旁,拉起她:“你还坐在这哭什么?还不赶紧去查看查看,少了什么东西。大丫,妈,咱们也各自回屋看看,这贼肯定是惦记上家里的拆迁款了。” 二丫这话,一下子就提醒了李秋月。 孙小美不对劲的地方就在于房间被偷之后,只哭嚎,却不去查看房间里少了什么。 这完全不符合孙小美的作风。 李秋月转身,快步进了自己的房间,果然,她的房间也被翻得乱七八糟的。 旧衣服丢了一地,上面甚至还有几个鞋印子。 还有两根烟头和一些旱烟碎末。 看样子,对方是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气急败坏的走了,走之前还发泄了一通。 李秋月之所以不慌,是因为她早就把拆迁款存到存折里,随身携带着了。 孙小美不慌,看样子也是事先就做了准备。 李秋月这边还没理清楚,就听到原本只是哭嚎的孙小美,突然发出杀猪般的尖叫。 “我的钱,我的嫁妆,我的金戒指!谁,到底是哪个狗娘养的偷了我的东西!!” 李秋月拧着眉,这才是被偷东西的真实反应。 看来,孙小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二丫那边也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小贼,知道我屋里没值钱的东西,就一身妈刚给做的新衣裳,居然也给顺走了!” 乔爱民的声音也跟着传来:“李彩霞同志,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抓到贼人的。” 大丫很快跑到了李秋月的房间里,眼睛红红的: “妈,你给我买的新衣服都让那小贼偷走了,还好我听你的,把钱家给的补偿款放在了身上,不然这会儿就该去跳河了。 妈,你这边怎么样?丢了什么值钱的东西没?” 李秋月看了一眼一地的狼藉,值钱的东西倒是没丢。 不过,这可不能跟大闺女说,这孩子太实诚了。 有人既然敢惦记上她的拆迁款,那就必须扒了他们一层皮! 李秋月身子一颤,扶着门框,就往下滑。 目光呆呆的,没有一点神气。 这可把大丫吓坏了,忙用力扶住她:“妈,妈你别吓我,是丢了什么要紧的东西吗?咱们报公安,报公安把这些贼抓起来!” 乔爱民和二丫听到这边的动静,立刻跑了过来。 “李婶子,是丢了什么要紧的东西吗?” 二丫伸手扶住李秋月:“妈,你说话啊,到底丢了啥?” 孙小美原本还在心疼自己丢了金戒指,还丢了辛辛苦苦攒下来的两百多块钱。 听到李秋月这边丢了东西,立刻顾不上肉疼了,也跑了过来。 她得好好听听,李秋月到底丢了什么。 孙耀国那个畜生,如果没能从李秋月这边偷到什么值钱的东西,还拿走她屋里的两百多块钱和金戒指,回头她非得找他算账去! 李秋月哆哆嗦嗦半天,才竖起一根手指,“一……一……一万块……” 说完,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这下在场的所有人都傻眼了。 尤其是孙小美,恨得牙痒痒的。 孙耀国这个贪婪的畜生,都拿了李秋月一万块,居然还要顺走她那点可怜的钱财! 不行,她得找孙耀国去! 孙小美趁着大家没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刚溜出去,就看到周大宝鬼鬼祟祟的从狗洞往后院那边钻。 一边钻一边骂骂咧咧。 “妈的,也不知道哪个缺德鬼,居然在我们前面偷了李秋月的家,搞得老子连根鸡毛都没捞到!” 周大宝好不容易钻到了后院。 孙小美就听到王德发的声音:“我看准是这附近的邻居,李秋月拿了22万块钱,谁不眼红啊!” 周大宝啐了一口:“害老子白忙活!” 孙小美冷笑。 还好她让孙耀国早点动手,不然这钱还真得落到王德发和周大宝手里去。 不过李秋月也够能藏的,只丢了一万块,剩下21万肯定还在存折里,这存折到底被她藏哪里去了? 回头必须好好问清楚孙耀国。 孙小美一路跑到村头,坐上了回娘家的小客车。 * 李秋月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三个女儿都围着自己,忧心忡忡的。 就连在地里干活的李长福也跑了回来,来不及换掉身上的衣服,就冲过来,按住李秋月的双肩: “妈,你怎么样?听说咱家里遭贼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李秋月叹了口气:“公安已经在查了,想来应该是熟人作案,门上的锁都没坏。” 二丫气得不轻:“我看多半是爸和奶奶他们,他们眼馋这拆迁款很久了!” “我找他们去!”李长福直接扛起锄头,气冲冲的闯到了后院,一锄头就把院门给砸开了。 孙红梅正躺在躺椅上晒太阳,被吓得一个踉跄,直接摔了个狗啃屎。 “王长福,你发什么羊癫疯,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李长福走过去,把锄头往孙红梅面前用力一杵:“那是因为你做了亏心事!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第99章 一个个私心比鬼重 孙红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还是那个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闷屁来的王长福吗? 一下气得脑袋都快炸了:“王长福,你胡说八道什么鬼?我是你奶奶,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看我不打死你这个不孝孙!” 孙红梅哼哧哼哧的爬起来,举着拐杖就要打李长福。 李长福一锄头直接砸断了那根拐杖。 孙红梅一个踉跄,再次跌倒。 这次摔了个四仰八叉。 她一边嗷嗷一边哭嚎:“来人呐,杀人了,快来人呐,孙子要杀奶奶了!” 李秋月他们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李长福红着一双眼,怒气冲冲道: “别嚎了,我们已经断亲了,你不是我奶奶,而且我不叫王长福,我现在叫李长福! 你们跑到我妈那偷走了一万块钱,这事你们打算怎么解决?!” 孙红梅一下就不嗷嗷了,一把抓住李长福的手臂:“你说什么?一万块?!” 她的神情变得格外复杂。 昨儿个王德发跟她说,今天他们家马上就会发财了。 没想到是去偷李秋月家的钱,更没想到,这么快还就得手了。 一万块啊,那可够他们后半辈子享福了! 她用力咽了咽口水:“王长福,你少在这里放屁!谁偷你们家钱了?你亲眼看到了,还是抓到人了?” 李长福愣住,气得一张脸涨红。 他们是都没抓到现行的。 “门锁都没坏,不是你们偷的,还能是谁偷的?” 孙红梅愣了一下,突然就笑了: “王长福,你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那次你爸和你爷爷想去你们那找个旧物件,结果你妈在门口放了老鼠夹,把他们脚都夹了,第二天你妈就臭不要脸的把门锁全都换了!” 孙红梅这话一出口,李长福愣住了。 他倒是忘了这茬。 见他愣住了,孙红梅哈哈大笑起来: “我看啊,指不定就是你自己贼喊捉贼! 毕竟按照老祖宗的规矩,这拆迁款下来,本来就该全都归你王长福一个人所有。 可李秋月偏偏攥着拆迁款不放,还把三个闺女都弄回身边,还扬言什么男女平等,儿子有的女儿也得有。 你指定是不服气,才想出栽赃嫁祸的损招! 自己偷了李秋月的钱,还要赖到我们头上来,可惜啊,你蠢,忘了你妈早就换锁了!” 孙红梅越笑越开心。 尤其是看到李秋月带着三个闺女跟过来的时候,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李秋月,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儿子,我劝你啊,还是乖乖跟我家德发复婚吧。 毕竟啊,养儿养女也比不上有个老伴知冷知热来得好。” 二丫啐了一口:“少在这里放屁!长福才做不出这种龌龊事,你要是不心虚,就让我爸出来对峙!公安同志可是在现场,找到了鞋印,我们都比对过了,绝对不是长福的!” 三丫也站了出来:“对,那鞋印我看着其中一个像极了爸的尺寸。” 孙红梅一听慌了神,但很快就笑起来:“跟你爸穿一样尺寸的多了去了,哪个公安敢肯定就是你爸的鞋印,让他出来,我倒要问问看,当公安的就是这样污蔑小老百姓的吗?” 从村里到镇上的公安局,就算是坐车去,都得半个多小时。 她才不信李秋月他们家里才遭了贼,就能请到公安来了。 乔爱民黑着脸,走进院子:“鞋子的尺寸是不能代表什么,但由于这件事是熟人作案,加上鞋印也跟王德发同志的符合,我必须过来取证一下。” 突然看到乔爱民那一身军装,孙红梅吓得脸色煞白一片。 “公安同志,你不能听信他们一派胡言,我可是良民。再说了德发跟李秋月曾经是夫妻,就算是拿点钱,也犯不上报公安啊。” 乔爱民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这么说,这一万块钱确实是王德发拿走的?”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公安同志,你不能冤枉好人啊……” 王德发耷拉着脑袋从外面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乔爱民,吓得转身就走。 “王德发,你站住!”李秋月眼疾手快,一把就拽住王德发,将他甩到了乔爱民面前。 “哎哟——!”王德发惨叫一声,直接跪在了乔爱民面前。 乔爱民吓了一跳:“王德发同志,有事好好说,现在可不兴跪。” 说着伸手将王德发拽起来。 王德发看着乔爱民肩头那些徽章,腿软得有些站不住。 “公安同志,你,你怎么会来我家啊?是他们犯了什么事吗?”王德发强装镇定,指了指李长福他们。 “王德发同志,现在怀疑你偷了李秋月同志一万块钱,请配合我调查。” 乔爱民的声音洪亮,字正腔圆的,充满着正气凛然的震慑力。 王德发腿一软又跪了下去:“天地良心啊公安同志,我真的没有偷李秋月的钱啊,是——是周大宝,是他偷的!” 一想到周大宝居然偷到手了一万块,转头还跟他说一根鸡毛都没捞到,王德发心里就恨得牙痒痒。 既然周大宝想独吞那一万块,那就干脆让他出来顶了所有的罪,一个人进去蹲篱笆好了。 周大宝被乔爱民抓住的时候,正在村头买酒喝。 他跟王德发商量着,先让他在王德发那继续住着,等下次再找机会偷李秋月的存折。 毕竟李秋月这次只丢了一万块,剩下21万肯定存起来了,把存折偷到手,那才叫有钱。 喝得半醉半醒的时候,突然被乔爱民按住,气得他哇哇叫。 “谁啊,谁敢打你宝爷爷我!” “周大宝同志,我是市公安局的,王德发同志举报你偷盗了李秋月家的一万块钱,现在,请跟我回去协助调查。” 乔爱民说着,直接亮出手铐,铐住了周大宝。 冰凉的手铐让他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 看着眼前穿着公安装的男人,周大宝一下就慌了: “公安同志,你听我说,不是我,是王德发,是他叫我去偷李秋月家的钱的,他负责放风,我负责偷。 可我去的时候,已经有人先一步翻遍了李秋月的房间,我连跟鸡毛都没偷到啊。” “是吗?那为什么王德发说,那一万块肯定是你偷的?”李秋月带着三个女儿和李长福,走到了周大宝面前。 身后还跟着有些心虚的王德发。 第100章 周大宝和王德发被抓 周大宝愣住了,看着李秋月,又看看李秋月身后的王德发。 突然就发疯似的冲向王德发: “好你个王德发,敢情你从一开始,就在忽悠我!在我前面偷钱的那家伙,也是你安排的吧?你们把一万块钱拿了,现在却让我来当替死鬼!王德发,你还真能算计啊,老子今天跟你拼了!” 周大宝双手被铐着,但他身强体壮,尤其是常年下矿洞,一身的蛮力,一低头,直接就朝着王德发的肚子狠狠撞过去。 “啊——!”王德发惨叫一声,直接被顶得摔了个人仰马翻。 周大宝还不解恨,猩红着双眸,大叫着:“我弄死你这个死骗子!” 王德发吓得手脚并用的往后退,一边退一边大叫:“周大宝,我他妈也不知道前面是谁进了李秋月的房间,那一万块钱,我他妈连根鸡毛都没见着!” “放屁!老子再信你这个鳖孙,就是白痴!”周大宝嗷一嗓子,又朝着王德发冲过去。 乔爱民伸手,一把拽住周大宝:“周大宝,王德发,有什么事跟我回公安局再说!” 王德发见状,脸都白了,连滚带爬的就要跑。 “站住!”乔爱民把周大宝甩到一边,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 乔爱民身高腿长,一分钟不到就追上了王德发,拎住了想要逃跑的王德发。 王德发腿一软,又跪了下去:“公安同志,这事真跟我没关系,我真没拿到那一万块钱。” “呸!”李秋月啐了一口:“王德发,你敢说不是你指使周大宝去我那偷钱的?” 王德发心虚地别开眼:“我们本来是夫妻,夫妻之间怎么能算偷呢?” “呸!你跟妈已经离婚分家了,早就不是夫妻了。你现在跑到妈这边偷钱,那就是盗窃,是要坐牢的!”二丫挺着个大肚子,毫不客气地回怼王德发。 王德发气得不轻:“王盼娣,你真是反了天了,敢这么对你老子说话,老子今天打死你!” 他说着,就抽出皮带,要打二丫。 乔爱民立刻一把拽住了他的皮带,顺势直接用皮带绑住了他的双手:“唆使他人偷盗,现在还敢当着公安的面,暴力殴打他人,走,现在就跟我回公安局!” 乔爱民踹了王德发的后膝一脚,伸手,把想溜走的周大宝也一并拉了过来。 直接把两人都往警车上塞。 孙小美气鼓鼓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 心里咯噔一下。 “妈,长福,大姐二姐三姐,这是什么情况?” 李秋月瞪了孙小美一眼:“他们进我屋,偷走了我取出来,准备拿来让周大宝和二丫离婚的一万块钱。现在被抓了个现行,公安同志要带他们去蹲篱笆!” 一边说,一边骂道:“前面还有一个偷钱的家伙,王德发咬死了不松口,等抓到了,必须让他吐出我那一万块钱,还得让他也进去蹲篱笆!” 孙小美心里打了个抖。 前面那个不就是她娘家弟弟嘛。 可惜孙耀国那畜生,偷了钱就立刻去了地下赌场。 她去赌场把人揪出来的时候,孙耀国死活不承认偷到了一万块钱。 非说只拿了几件新衣服,去抵了十几块钱去的赌场翻身。 这要是被公安查出来,她也得跟着倒霉。 还好李秋月认定了那人是跟王德发一伙的。 孙小美上前,一把抓住王德发:“爸,你怎么能这么过分,居然找人偷自家人的钱!我不管,你现在必须把我丢的金戒指和256块钱还给我。” 孙耀国不承认拿了一万块,也不承认拿了她的金戒指和256块钱,那就只能让王德发他们把她的损失给补回来。 那可是她攒了这么多年的心血啊。 王德发一听,还有金戒指和256块钱这一说,瞪向周大宝的眼神里,充满了怒火。 “孙小美,你少在这里放屁,老子一毛钱没拿到手,你要找找周大宝,钱都是他去偷的!” 周大宝一听这话,也跟着急眼了: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可没偷到一毛钱,是你提前安排了人去偷走了所有钱,还想让老子给你背黑锅,做梦! 老子真是信了你的邪!不偷李秋月也会为了让王盼娣跟我离婚,乖乖送给我一万块钱!” 周大宝一想到这,就悔不当初。 噗通一声,面对着二丫和李秋月跪下了。 “盼娣,妈,看在咱们都是一家人的份上,你帮我跟公安同志求求情,就说……就说这是咱们的家务事,你们不追究我了,让公安同志放了我!” 周大宝说着,指天竖起两根手指:“我保证,只要你们帮我说情,我就只要一万块钱,就跟王盼娣离婚!” 二丫气得抬手扇了周大宝一耳光:“做你的春秋大梦去!你都偷走我妈一万块了还不够,还想再要一万块,还要我们帮你求情!我打死你这不要脸的畜生!” 乔爱民见二丫激动得不行,忙伸手拉住她:“李彩霞同志,别激动,别激动,小心动了胎气,这事我们公安局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着,就将王德发和周大宝赶上了警车,直接锁上后车座的车门,上了驾驶室,一边驱车一边冲着李秋月他们挥挥手:“等我好消息。” 王德发和周大宝被关在一起,你瞪着我,我瞪着你,手不能动,就干脆用脚。 你踹我一脚,我踢你一腿,时不时的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乔爱民口头训斥两下,却也不真的上手去阻止,就那样看着两人狗咬狗。 * 李秋月关上院门,“都回去吧,孙小美,你跟我来一趟。” 孙小美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李长福。 李长福完全没看出来孙小美的不对劲,朝她挥挥手:“去吧,别让妈等着。” 孙小美红着眼,“妈,我知道你心疼我丢了结婚时的金戒指,也心疼我弄丢了256块钱,可是跟您那一万块比起来,我这也不算什么,你不用刻意替爸补回这些东西给我们的。” 李秋月愣住。 孙小美这是贼喊捉贼完,还想从她这里再顺手占点便宜去? 她看起来很像傻子吗? 李秋月重重咳嗽了一声:“刚刚公安同志都在,我给你留几分面子,既然你不要这脸面,那我就当着大家伙的面问了,你兄弟孙耀国在家里失窃的时候,在哪里?” 第101章 孙小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李秋月这一问,孙小美脸都白了,气急败坏道:“妈,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是我娘家兄弟偷了咱们家?” 李秋月不语,只冷冷盯着孙小美。 李长福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一把抓住孙小美:“孙耀国现在在哪?” 他太清楚孙小美的为人了。 这么多年,她只要有办法,都会挤出点去接济她这个娘家弟弟孙耀国。 他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现在,她竟然带着孙耀国偷到家里来了,这他忍不了! 孙小美气得一把甩开李长福的手:“长福,你个没良心的,连你也怀疑我娘家兄弟?是,我娘家是穷了点,但也不至于手脚不干净!” 她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嚎起来: “你们就是欺负我娘家穷,这么多年都看不起我!什么好事都没有我的份,累死累活就有我的份! 可是妈,你瞧不上我,也不能把气撒在亲生儿子身上吧? 长福可是你的亲儿子啊,你拿了拆迁款不分给他,还要带几个姐姐回来,说以后财产也有他们的份! 这我和长福都认了! 可你也不能偏心到这地步啊!二姐要跟周大宝离婚,你二话不说取出来一万块! 我和长福呢?家都被偷了,你也没说要拿手里的钱贴补我们一下。 现在还怀疑那一万块是我娘家兄弟偷的! 我娘家兄弟要是偷钱,怎么会连我那点家底都给偷了? 你们这么欺负人,真是让我太寒心了,我死了算了!” 孙小美说着,站起来,就朝着前面的木梁撞去。 她想着他们肯定会拉着自己,就算他们不拉着,李长福听了她这番话,也一定会上来拉住她。 所以是铆足了劲的。 可直到她的额头狠狠撞上木梁,磕出血来,也没有人上来拉她一把。 她痛得嗷一声惨叫,跌坐在地上,难以置信地转头,看着身后的一家子。 尤其是李长福! 李长福皱着眉,脸黑黑的:“孙耀国要是真没做,你就把他叫过来说清楚!” 孙小美眼睛一红,眼泪就掉了下来:“叫什么叫?我娘家兄弟一早就回去了,你们都不欢迎他住在这个家里,他又不是小孩子会感受不出来!” “是不受欢迎走了,还是偷了东西怕被当场抓包跑了啊?”李秋月依旧冷着脸。 孙小美心里虚得慌,但声音却更大了:“妈,你说来说去,都是你的猜想,你要是拿得出证据来,都不用你动手,我亲自把我娘家兄弟送到公安局去!” 李秋月拧眉,盯着孙小美,看样子她是咬死了没证据,抓不到她娘家兄弟头上啊。 行! 那她就诈一诈她! 李秋月冷笑一声:“证据我当然有,大丫说了,今早看到孙耀国从你那拿了家里的钥匙,鬼鬼祟祟的进了里屋!” “不可能!大丫今早一直跟我在一起,我特意看着她的!” 孙小美这话一出口,现场瞬间一片死寂。 而她也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心里懊悔得不行! 李长福气得抬手给了她一巴掌:“好你个孙小美,真是你跟你娘家兄弟偷的家!我自问这么多年,没有亏待过你,对你娘家尽心尽力的,你现在居然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 孙小美被打得脸都偏到了一边,嘴里一股子血腥味涌上来。 甚至有颗牙都松动了。 整个人更是重心不稳,跌坐在了地上。 她知道,李长福是真的动了怒。 心里顿时就慌了怕了—— 一把抱住李长福的手,红着眼睛看他: “长福,我知道错了,我只是觉得妈不公平,这些拆迁款本来就该是你一个人的,可妈都攥在手里,不肯拿出来一分一毫。 耀国又急缺钱娶媳妇儿,我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帮他,才想着先从妈这里借点走——” “借?孙小美,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个字的?不问自取,那就是偷!”二丫气得不轻。 三丫也跟着点头。 大丫见气氛越来越不对劲,忙打圆场。 “都是一家人,别动怒,咱们坐下来慢慢说,慢慢说——” 一边还伸手,要将孙小美拉起来。 孙小美却不领情,一把拍开她的手:“少在这里惺惺作态,要不是你们几个赔钱货,非要跑到娘家来,霸占属于长福的家产,我至于做出这种事吗?” 大丫被拍得手疼得厉害,她愣愣站在原地,眼睛红红的。 “小美,我从来没想过要跟长福抢家产……” 孙小美不依不饶:“放屁!你要是没想过,妈会不肯把钱给长福?指定是你们几个在妈那嚼舌根!” “够了!”李长福怒喝一声:“孙小美,到现在你还不知悔改!既然你这么看不上我妈和我的三个姐姐,那这日子也别过了!咱们散伙!” 孙小美吓得全身打了个哆嗦,一把抱住李长福的腿:“不要,我不离婚!我知道错了,长福,你不能赶我走!我走了耀宗就没了亲妈,没妈的孩子是根草,耀宗不能没有我啊。” 见李长福黑着脸不说话。 她又跪爬过去,一把抱住李秋月的腿:“妈,我错了,我错了,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我不要离婚,看在耀宗的份上,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李秋月也黑着脸没说话。 孙小美心里慌得不行。 转头抱住了大丫的大腿,一边哭一边磕头:“大姐,我错了,我不该说你是赔钱货,你帮帮我,这个家不能散啊——耀宗还那么小……” 大丫心软了,红着眼睛看向李秋月:“妈,要不,就再给小美一次机会吧?耀宗还只有六岁,要是没了亲妈,心里一定很难过,而且村子里那些孩子都会说闲话欺负他……” 李秋月心里叹了口气。 她这大女儿,真是太烂好心了。 “长福,你们夫妻间的事,你们自己解决。但孙小美唆使娘家兄弟偷走家里的钱这件事,必须要给家里一个交代。” 二丫点头帮腔:“对,你们两夫妻离不离婚,自己关起门来商量!但孙小美你必须把那一万块还回来,否则我们就去报公安!” 孙小美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脸色一片煞白:“一万块,一万块……我去哪里弄这一万块啊——” 第102章 少管闲事长命百岁 “你娘家兄弟偷走的,你就去问他要回来啊。”三丫无语的瞪了孙小美一眼。 孙小美又哭又笑起来:“我这是犯的什么傻?孙耀国那畜生,早就把钱拿去赌场输光了,他现在根本就不承认拿了那一万块钱啊。” 李秋月面无表情地看着孙小美痛苦懊悔的样子。 她当然知道孙耀国没拿那一万块钱。 毕竟从头到尾,这一万块都是她杜撰出来的。 但孙小美嫁给长福这么多年,陆陆续续从家里拿去补贴孙耀国的钱,可不少。 她就是要让孙小美长个教训,如果长福不忍心跟她离婚,那这个教训至少能让孙小美往后不敢再随便打拆迁款的主意! “这钱是从你这丢的,就该由你来还!先把借条打上,至于你是去找孙耀国要回来,还是想其他办法补回来,那就是你的事了!” 李秋月直接让二丫去拿了纸和笔过来,写了个借条,递给孙小美,让她签字按手印。 看着借条上的一万块巨款,孙小美彻底瘫在了地上,巴巴看着李长福: “长福,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帮我求求妈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动歪心思了……” 李长福看着孙小美痛哭流涕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他拿出旱烟筒,点起来,吧嗒吧嗒的抽着。 孙小美哭着哭着,发现李长福始终没有要给她求情的意思,心里一下子就空了。 她知道,这次她真的过火了,如果不签字,只怕李长福真的会跟她离婚。 她不能跟李长福离婚。 这么多年的苦都跟他吃过来了,好不容易轮到家里拆迁,就算三个姐姐也跟着分钱,那到长福手里,至少也能分到五万块。 一万块跟五万块的区别,她还是门儿清的。 孙小美抓着笔的手,抖得厉害。 一咬牙,左手用力握住右手的手腕,在借条上歪歪扭扭的签下了自己的笔名。 最后咬破手指,在上面按了个手印。 李秋月将借条收起来,不再看孙小美:“大丫三丫,跟我去做饭,这闹半天肚子也饿了,二丫你回屋躺会,刚刚花那么多力气骂人,也该累了。” 二丫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妈这嘴现在是变得越来越毒了,不过她很喜欢哩。 “妈,我也去帮忙。” “去什么去?厨房用不上那么多人,你就给我安心养胎,为我们老李家开枝散叶。” 李秋月故意把‘老李家’几个字说得很大声。 孙小美听到这话,脸色更白了。 她踉跄爬起来,抓住李长福的手,“长福,妈是什么意思?二姐肚子里的孩子,以后也要姓李?” 那她引以为傲的儿子,特意改姓李来讨好李秋月的李耀宗,岂不是就没有优势了? 李长福原本还在纠结,妈这次给孙小美的惩罚,有些过重了。 毕竟那可是一万块啊,要猴年马月他们才能还上。 可现在一听孙小美这话,立刻就黑了脸。 “孙小美,你还真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痛!我告诉你,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妈始终是我妈,我三个姐姐也始终是我的血脉至亲!你要是再敢打她们的坏主意,这日子我绝不再跟你过!” 李长福将旱烟筒往地上一砸,转身:“妈,大姐、二姐、三姐,我也来帮你们。” 话说完,就直接走进了厨房,帮着生火去了。 看着他们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样子,孙小美的眼睛气得通红。 “李长福你这个蠢货,我才是跟你过一辈子的人!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呢?!” “妈,什么良苦用心啊?”李耀宗的声音突然传来。 孙小美吓了一大跳,忙将眼角的泪痕全部擦掉,抬头,就看到李耀宗一个人背着书包回来了。 “耀宗,你怎么自己回来了?妈不是跟你说过,要等我或者你爸去接你的吗?” 最近隔壁村子里刚丢了一个孩子,大家都变得格外的警惕,上下学都是亲自接送。 李耀宗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拆开糖纸,塞到孙小美嘴里:“妈,吃糖。” 突然的甜味,让孙小美一愣,她下意识唆了一口。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吓得立刻把糖吐了出来,一把扯过李耀宗,照着他的屁股就打起来: “你这死孩子,妈不是跟你说过的吗?陌生人给的东西绝对不能吃,尤其是大白兔奶糖!” 地上的糖纸上,明晃晃的大白兔奶糖几个字,吓得孙小美声音都变了。 隔壁村那个孩子到现在都没找到,乡亲们只在一处离大马路最近的地方,发现了那孩子的一只鞋,和一张大白兔奶糖的糖纸。 大家都说,那孩子肯定是被人贩子用大白兔奶糖给骗走的。 “妈,妈,别打了,我没有吃陌生人给的糖——”李耀宗一边捂着屁股跑,一边哭嚎。 李长福听到院子里耀宗的惨叫声,吓得拔腿就冲了出去。 大丫也跟着站起来,被李秋月一把拉住:“人家的孩子,想怎么管是人家的事,你别瞎操心。” “可是……我看耀宗哭得好惨,要是小美因为我们刚刚对她做的事,把气撒在孩子身上,手上没个轻重的话……” “怕什么?不还有耀宗他亲爹吗?”李秋月真是对自己这个大女儿无奈了,“行了大丫,你记住妈的话,少管闲事长命百岁。” 大丫有些忧心忡忡的退回到灶台边上,拿起菜刀继续切菜。 李长福冲到院子里,一把夺过孙小美手里的竹鞭:“行了,没事拿孩子出什么气?” “我拿孩子出气?你知不知道,他是怎么回来的?他是跟王长寿一起回来的!而且,王长寿还给他买了一大把的大白兔奶糖,这分明就是没安好心啊!” 原本还在择菜的李秋月,手上的动作突然就顿住。 下一秒起身,快速走向院子。 大丫一脸不解:“妈不是不让我们管闲事吗?她怎么……” 二丫有些无奈:“大姐,那能一样吗?咱们跟孙小美那是平辈,妈是她的长辈,再说了耀宗是妈的亲孙子,奶奶管孙子的事那叫理所当然,可不是多管闲事。” 三丫跟着点头:“是啊大姐,总之咱们都听妈的就对了。” 三姐妹一合计,也是这个理,也不再管院子里吵吵闹闹的声音,埋头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院子里,李秋月把李耀宗一把拉到自己身旁,蹲下身,跟她保持平视:“耀宗,你告诉奶奶,王长寿去接你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 这段时间都不见王长寿和林清清那两个恶毒的白眼狼闹事,着实不对劲。 没想到,他们会把魔爪伸向才6岁的耀宗。 第103章 周家来人报信 李耀宗一边吸溜鼻涕,一边往李秋月的怀里钻: “奶……奶奶,三叔说,他在外面发了大财,所以来兑现当初说给我买大白兔奶糖这件事。 还说他买了一辆摩托车,可拉风了,要带我回家。 当时小伙伴们都羡慕疯了,我……我一高兴,就……就坐上了三叔的摩托车回家了。” 摩托车? 李秋月蹙起眉头,这年头自行车都不算多,更何况是摩托车。 王长寿前阵子刚刚拿了王长禄找宁家人筹的两万块,果然一拿到钱,第一件事就是挥霍。 只不过,他才不可能那么好心,真的有钱了就来疼李耀宗一下,怕是在筹划着什么阴损的混账事。 小孩子还小,家里闹得再怎么样,在他看来,王长寿还是他三叔,自然没有防备心。 孙小美双手叉着腰,一只手上还拿着竹鞭,气喘吁吁:“妈,你别护着这个小兔崽子,我今天非得让他知道知道,嘴馋的下场!” 说着,扬起竹鞭就要继续打李耀宗。 李耀宗吓得瑟瑟发抖,一边哭一边求饶。 李秋月心疼得紧,护住李耀宗,瞪了孙小美一眼:“行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你这样光打孩子,不跟他把事情说清楚,他除了害怕还能明白什么?” 孙小美被李秋月呵斥一顿,心里别提多不服气。 她管自己的亲儿子,李秋月凭什么插手? 但,她还是收回了竹鞭,赔着笑脸:“妈说得是,可这事,咱要怎么跟耀宗说?” 李秋月没搭理她,继续平视着李耀宗:“耀宗,奶奶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你都要好好记住。” 李耀宗懵懵懂懂的,但还是被奶奶的严肃给震住,重重点头:“好的奶奶,耀宗听话。” “乖。”李秋月摸了摸李耀宗的小脑袋:“以后你太爷爷太奶奶,还有你爷爷二叔二婶还有三叔,都跟你没有关系了,他们给的东西也不能要,他们要带你去哪里也绝对不能去,听明白了吗?” 李耀宗睁着大大的眼睛,一脸的不解:“为什么呀?他们不都是我的亲人吗?” 孙小美快被自己这个蠢儿子气死了。 上前一巴掌拍在李耀宗的脑袋上:“跟你爸一个死德行,脑子不会转弯!他们都不是你的亲人了,以后他们就是陌生人,懂了没有?” 李耀宗被拍得脑袋很疼。 他心里还是不能接受,明明是一家人,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陌生人了? 可又不敢反驳,只能低着头,闷闷不乐道:“哦,我知道了。” 孙小美见他这死样,又是一巴掌。 李秋月眼疾手快,把李耀宗拉到一旁,孙小美打了个空,整个人向前扑去,摔了个狗啃泥。 “妈妈!”耀宗飞快跑过去扶起孙小美。 孙小美气得不轻:“你这死孩子,真是一点不懂事!你奶奶说了那些人跟咱们没关系了就是没关系了,以后要是再让我看到你跟他们来往,我打断你的腿!” 李耀宗委屈巴巴的道歉:“妈,我知道错了,以后他们都是陌生人,陌生人给的糖我不吃,陌生人要带我回家,我不去不去——” 孙小美这才一把抱起李耀宗,红着眼睛擦掉小家伙眼角的泪痕:“行了,记住了就好,走吧,妈带你去做功课。” 李长福长叹了口气,“妈,我们是不是小题大做了?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耀宗的亲人,应该不会害他——” 李秋月翻了个白眼,“你被他们害得还少了?还是你三个姐姐被他们害得少了?” 李长福愣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近你们最好提早点去学校,在校门口等着接孩子,别再让老王家那些王八蛋逮着机会接近耀宗了,听懂了没有?” 李秋月疾声厉色。 她心里是有些打鼓的。 王长寿和林清清那两个没有底线的畜生,今天就只是给李耀宗买了糖,把人送回家,这不合理,太不合理了。 以他们俩的性格,就算是直接绑架了李耀宗,来逼她拿出拆迁款赎人,都有可能。 “妈,我知道了。”李长福皱着眉,快步追上孙小美,把李耀宗抱回自己怀里,搂紧了几分。 儿子可是他的命根子。 李秋月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眉头皱得很紧。 突然,有人跑进了她家院子,喘气声大得吓人。 李秋月神经一紧,猛地转身,就看到二丫婆婆的妯娌马秋菊半弓着身子,双手按在膝盖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秋月妹子,出……出事了——”马秋菊举起一只手拍着胸口。 李秋月皱眉,喊了一嗓子,让大丫倒了杯水出来,递给马秋菊:“喝口水,有事咱进屋慢慢说。” 昨儿个从周家村回来前,她就知道,这个马秋菊一定会对周大宝和二丫的事格外上心。 果然,这周大宝前脚才刚被公安抓走,马秋菊后脚就赶过来了。 马秋菊抱着搪瓷杯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水,这才跟着李秋月进了堂屋。 二丫一见到马秋菊,立刻很有眼力见的装了些糖果和花生瓜子过来。 马秋菊立刻眉开眼笑起来:“盼娣真是个好孩子,可惜了嫁给了周大宝那个糟心的东西,赶明儿等跟周大宝离了婚,婶子给你介绍个好人家。” 李秋月眉头一皱,重重咳嗽了一声:“马姐要是来给俺家彩霞说媒的,就算了,俺家彩霞跟周大宝只要能顺利离婚,俺愿意养她一辈子。” 见李秋月明显不高兴了,马秋菊忙赔笑脸: “是是是,我多嘴了多嘴了,我来啊,是想跟妹子你说一声。 这苏春兰啊,听说周大宝被公安抓走了后,跑到我们老周家人面前,哭哭啼啼的,要让他们都帮着来找你和盼娣……哦不,是彩霞,彩霞呵呵—— 她说要找你们娘俩讨个说法呢。” 二丫气得攥紧拳头:“周大宝偷了我们家一万块钱,被公安抓了个现行,她找我们要什么说法?有本事找公安要说法去!” “是是是,我也是这么个意思,但……你们也知道的,这周家在俺们周家村可是大姓,这都是一个家族的族亲,总不至于不帮忙,到时候——” 马秋菊拼命的给李秋月使眼色。 李秋月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直接从兜里掏出十张大团结:“马姐要是有什么好办法,不妨说来听听。” 马秋菊立刻两眼放光,盯着那十张大团结舔了舔嘴唇:“其实,办法我倒是有一个——” 第104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不过,得看秋月妹子舍不舍得花钱了。” 马秋菊摩挲着右手的食指和拇指,笑嘻嘻地看着李秋月。 “说吧,要多少。”李秋月直接将那十张大团结收回去。 马秋菊有些急眼了,站起来就要去抢那一百块。 看到李秋月皱眉,忙又退了回去:“我还以为秋月妹子这是给我的辛苦费呢。” 李秋月一边把十张大团结装进口袋,一边道:“你要是能帮我把事情办好,让周大宝跟我家二丫把婚好好离了,这一百块就当是你的辛苦费。” “真的?”马秋菊一下就站了起来,拍着胸脯保证: “秋月妹子,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只不过我们老周家呢,那么多人,我也不是什么德高望重之辈,想要让他们帮忙逼周大宝跟彩霞离婚,那总得花点钱,打点好那几个说得上话的老辈子不是。” 李秋月点头:“说个数。” 马秋菊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半天,试探性地伸出五根手指。 “五个族老伯伯,一人给个一百块,总共给五百块,怎么样?” 李秋月拧起眉头,看了马秋菊一眼。 马秋菊有些心虚地避开她的目光:“你要是嫌多,那就每人给八十,一共给四百块,你看怎么样?” 李秋月当然知道,这四百块不可能全都到那些老辈子手里,但马秋菊既然敢夸下海口,她吃下多少回扣,心里也会有数。 “行,但这四百里面,包括你那一百块辛苦费。”李秋月干脆利落。 马秋菊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心道李秋月还真是个狠角色,难怪一家子女人都敢跟男人离婚。 但很快就又笑着点头:“成,成,那就这么说定了。” 马秋菊走后,二丫立刻凑了过来:“妈,我总觉得,马婶子不靠谱,这些年我嫁在周家,她没少坑我。” 李秋月握住二丫的手,紧了紧: “她坑你,是因为那时候你是周家的媳妇,说白了她恨的是周大宝娘俩,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放心吧,这事她一定会办得妥妥的。 就算不为了这个原因,看在钱的份上,她也一定会尽全力的。” 二丫抬头看着李秋月,灯泡暖光照在李秋月的身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暖暖的,充满了让人安心的柔光。 “妈,有你真好。”二丫将脑袋靠在李秋月的肩头。 也许是这些天跟周家人周旋,加上一直惦记着跟周大宝离婚这件事,二丫是真的累了。 靠在李秋月的肩头,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微微的鼾声,温热的气息喷在李秋月的肩头,李秋月的眼睛有些酸涩。 真好,这辈子她的二丫也好好活着,还很快就可以脱离苦海,迎接一个新生命。 李秋月感觉自己身上的干劲满满,未来的目标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 第二天,李秋月还在睡梦中,就被砰砰砰的敲门声吵醒了。 二丫的婆婆苏春兰扯着嗓子骂骂咧咧: “开门,王盼娣,你这个扫把星,给我开门! 大家都来看看,都来瞧瞧啊! 你们王家村的王盼娣,竟然把自己的男人送进大牢里去,这还是人吗?” 苏春兰一边骂,一边还有配乐。 唢呐哀怨声声,听起来像是死人了似的。 李秋月气得不轻,苏春兰这个不要脸的死老太婆,大清早在她家门口搞晦气! 她爬起来,穿好衣服下床,随便穿了双胶拖鞋,就往外走。 拉开门,就看到二丫红着眼守在她门口,来来回回的踱步。 看起来是在门口犹豫了很久,最终也没选择把她叫醒。 李秋月叹了口气:“你这傻孩子,咋跟你妈还见外,走,会会她去。” 二丫拉住李秋月:“妈,我就觉得马秋菊不靠谱,你看事没办成,我婆婆倒是闹上门来了,她那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让她继续胡说八道下去,左邻右舍该怎么看我们啊。” 李秋月拍了拍二丫的手:“放心吧,苏春兰现在越得意,待会儿马秋菊就会让她摔得越惨。” 这叫捧杀。 她相信马秋菊那种人做得出这种事,否则也不会背着周家人,偷偷跑来她这里谈交易。 二丫还是一脸担忧。 大丫和三丫这会儿也穿好了衣服快步小跑了过来。 “妈,怎么办?长福下地干活去了,家里连个男人都没有,要是二姐的婆婆带人来硬的,咱们肯定得吃亏,要不我去找霆昭哥来帮忙吧?” 三丫一边快速的编着麻花辫,一边焦急道。 大丫吓得小脸煞白的,只知道点头附和三丫:“是啊妈,家里总得有男人顶事才行。” 李秋月当然知道,这个年代,家里没个男人在的时候,是最容易受欺负的。 “行,三丫,你从后门走,让陆霆昭再找几个身强体壮的青年仔一起过来。” 得到李秋月的许可,三丫立刻朝着后门走去。 只是,刚准备拉开后门,就被孙红梅发现了,她一把抓住三丫,扯着大嗓门就叫起来:“周亲家,你们快来啊,他们要从后门跑了!” 苏春兰一听这话,立刻急眼了:“快快快,你们几个去后门把人给我拦住了!” 三丫气得不轻,“奶奶,你这是干嘛?!快放手,放手!” 孙红梅啐了一口:“我干嘛?你们这群挨千刀的,把我儿都给送进公安局了,我现在巴不得吃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 三丫想把人推开,奈何老太太使了吃奶的劲,怎么都推不开。 后门被人一脚踹开,周家的后生仔像是门神一样,伸手挡在了门上:“今天谁也别想走出这扇门!除非你们出示谅解书,让周大宝出来!” “对,不然休想离开半步!” 一个后生仔直接把胳膊上的衣服往上一撸,露出结实的肱二头肌,肌肉一颤一颤的,怪吓人的。 三丫红了眼:“你们这是不讲道理!周大宝他偷窃被抓,那是他活该,我们凭什么出示谅解书?” 李秋月听到三丫略带颤抖的声音,快速跑了过来,抢过孙红梅的拐杖,就狠狠敲在她的手腕上。 孙红梅哎哟一声惨叫,松了手:“李秋月,你这个毒妇,我跟你拼了!” 说着,低头就朝着李秋月的肚子上狠狠的撞过来。 李秋月护着三丫,避开。 孙红梅收不住脚,就那样尖叫着,撞到了墙上,鼻梁骨立刻就撞断了,疼得她抱得鼻子满地打滚。 几个后生仔看到这一幕,都有些吓到了。 李秋月瞪着他们:“你们这群愣头青,为了周大宝娘俩在这丢人现眼,却不知道人家娘俩手里头可拿着一万块呢,分给你们多少了,让你们这么为他们卖命?” 第105章 逼她签谅解书 李秋月这话一出口,几个后生仔眼珠子都差点从眼眶里瞪了出来。 “什么一万块?苏奶奶不是说,大宝叔是被冤枉的,他压根就没偷那一万块钱吗?” “对,苏奶奶说了,你们家惯常会挑拨离间,决不能信你们的鬼话。” “废话少说,把谅解书拿出来,大宝叔是我们周家的人,我们帮他是天经地义!” 二丫也跟了过来,她气呼呼地瞪着那几个后生仔。 “周小强,你是不是忘了,前年周大宝找你们家借了十块钱,结果到现在都没还,你娘问过他好几次,他都耍无赖,最后一次是上个月吧,周大宝是怎么回答你娘的?” 周小强眉头一紧,像是想到了极其痛苦的回忆。 突然就骂了一句:“妈的,周大宝就不是个人,这事我他妈不掺和了,你们谁爱干谁干!” “诶诶,小强,小强你回来,回来——” “别喊了,你都不知道,周大宝那时候骂小强的娘没见过钱,一辈子都只能是个穷命,还说周小强的爸就是被穷死的。” “这不是往小强妈的心窝窝里插刀吗?整个周家谁不知道?周小强他爸是因为凑不齐医药费,活活病死的啊,周大宝还真不是人。” 二丫啐了一口:“周建业,你别忘了,你家也没少被周大宝坑。” 周建业急眼了:“你少胡说八道,大宝叔对我家可是好得很,俺家只有俺和俺娘,大宝叔见俺们可怜,隔三差五就给俺们送吃的!” 二丫摇了摇头:“可笑,那吃的是谁拿过去给你们的?” 周建业皱眉,极不情愿的承认“是你——” “对,是我,是我从牙缝里抠出来省下来,接济你们娘俩的,有一次被周大宝发现了,他把我好一顿臭骂,后来他再见我偷偷给你们送吃的,就往里面放耗子药,要不是我发现得早,你们都被他毒死了!” “不可能,你胡说,我不信,不信!”周建业三观都崩塌了。 他一直觉得大宝叔是好人。 二丫冷笑:“你要不要好好想想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建业拼命摇头。 二丫冷冷道: “想不起来我帮你回忆,那天我把饭菜送到你们家的时候,突然发现饭碗边缘有点白色粉末。 你刚好从外面做工回来,端起来就吃,我怕饭菜有问题,直接上手打翻了。 结果被你家的大黄吃了,大黄当场就口吐白沫了。 我骗你说,这饭本来就是送给过来你们家药耗子的,你还记得不?” “别说了,别说了——”周建业已经崩溃了,抱着脑袋拼命的摇头,一边摇头一边哭。 一个大男人硬生生哭得嗷嗷的,像个可怜虫。 二丫可不打算放过他:“那之后,我就再也没给你们家送过饭菜了,你难道也不记得了?” 周建业哇的吐出来,推开周家其他后生仔,疯了一般跑了出去。 剩下的几个后生仔看着二丫,就像是看到了审判官一般,吓得连连后退。 “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他们这全是娘们!” “对,不管大宝叔做过什么,他始终是我们老周家的人,族长爷爷说过,老周家的人,在家不管怎么闹都可以,但到了外面,就得团结一致对外!” “对,一致对外!今天你们要是不出谅解书,那我们兄弟几个,就打到你们给为止!” 几个后生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相互点了点头,一致开始撸袖子。 李秋月忙将二丫护在身后:“三丫,你先带你二姐回去,别伤到她。” “妈,我不走,这事我因我而起,不能让你跟着受罪。”二丫红着眼,揪住李秋月衣服的后摆。 李秋月正想发火,就见周家人用手板车,推着瘫痪的苏春兰过来了。 苏春兰看着周家的后生仔撸起袖子,要帮自己跟李家人拼命的样子,一脸的得意。 “李秋月,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再怎么说,我儿子也是你女婿,你把他送进去吃牢饭,对你闺女有什么好处?” “是啊秋月妹子,这老子有了案底,以后你闺女肚子里的孩子前途也跟着受影响,要我说,都是一家人,相互都退让一步,这事就翻篇了。” “你看,这谅解书我们都帮你写好了,你只要在这上面把字一签,把手印一按,这事就成了。以后大宝还是你的好女婿不是。” “放你娘的狗屁!”李秋月啐了一口,一把抓起一旁的扁担,朝着他们就打过去。 几个人吓得忙抱住脑袋逃窜。 李秋月见他们跑了,立刻又去打推着手板车的那个年轻仔。 年轻仔吓得一把丢下手板车,也跟着跑了。 哎哟——苏春兰惨叫一声,整个人已经从手板车上摔了下来,牙都磕掉了一颗。 苏春兰一边嗷嗷叫,一边指着李秋月破口大骂:“泼妇,上梁不正下梁歪,难怪你家闺女去到我们家,除了会撒泼,什么都不会做!” “我二姐什么都不会?那你们为什么还不肯让周大宝跟她离婚?非要死缠烂打?”三丫护着二丫,啐了对面一口。 苏春兰拍着毫无知觉的大腿,骂天骂地: “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这都是什么人家啊,泼辣的妈恶毒的女儿,一家子不得好死啊! 老周啊,你泉下有知,帮帮我吧,咱老周家的人是一个也不肯为我出头啊——” 刚刚跑出去那些老周家的人,一听苏春兰这话,不乐意了。 一个个涌了过来。 “春兰,你这话就没意思了,我们刚刚只是没准备好。” “是啊是啊,不就是一个泼妇吗?我们这么多人,还怕打不过她?今天就算是按也要按住她的手,在谅解书上面签字按手印!” 十几个大男人说着就扑向李秋月。 李秋月抡着扁担到处乱甩。 虽然气势汹汹,但毕竟是面对十几个大男人,很快就落了下风。 二丫三丫上去帮忙,直接被按住。 “放开我女儿!”李秋月怒不可遏,一扁担下去,打在一个后生仔的肩头。 那后生仔疼得一下倒在地上嗷嗷叫。 其他人见状,更生气了。 “臭娘们,今天非让你知道知道,我们老周家男人的厉害!” “你们,去拿家伙!” 几个男人到处找家伙事,很快就有几个拿了木棍,朝着李秋月打去。 李秋月横扫了好几轮,最终还是被按住了。 “快,拿印泥,让她按手印!” 二丫哭着大喊:“不要,你们不可以这么对我妈!” “放心,接下来就轮到你了!你想跟周大宝离婚,下辈子吧,这里可是有份永远不离婚的承诺书,等按了手印,你这辈子做鬼都只能是我们周家的鬼!哈哈,哈哈哈——” 十几个大男人笑得格外的兴奋。 李秋月挣扎着不肯签字,一个大约五十来岁的男人,直接扬手就照着她的脸打去。 “住手!”一个身影突然快速冲过来,一脚踹开那个男人…… “霆昭哥,你终于来了,呜呜——”三丫眼圈一红,挣脱周家人的束缚,扑进陆霆昭怀里。 陆霆昭紧紧抱住三丫,目光冷冷扫过周家那些人。 他的身后,站了一排穿着纺织厂工装,手上还拿着扳手等家伙事的男工。 第106章 村长快救救我 许夏荷哼哧哼哧的从后面追上来,一路跑到李秋月身旁,抓住她的双肩上下打量着。 看到她没事,这才长长舒了口气,一边喘气一边道:“还好,还好赶上了。” 她在听到三丫被孙红梅抓住争吵的时候,就知道今天这事不简单,若是不找人帮忙,李秋月母女四人肯定要被周家人为难死。 所以趁着大家不注意,就跑去找了陆霆昭。 陆霆昭一听说这情况,立刻带着厂子里的男工,操着家伙事就赶来了。 苏春兰见李秋月这边突然来了几十号强壮有力的男人,吓得哭嚎声都止住了。 不是说李秋月自己离婚了,大女儿也离婚了,三女儿嫁了个穷鬼吗? 这穷鬼怎么能叫得动纺织厂的男工? 周家那些男丁也愣在了原地,虽然他们来的人也不少,但跟对面那些一看就是常年干体力活的壮丁比起来,还是逊色不少。 一个个都开始有了私心。 其中一个后生仔上去扶起苏春兰,把人扛到手板车上,小声道:“春兰姨,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是啊春兰,他们那边这么多人,咱们也不是对手啊,先撤,改天咱们再找机会,单独找王盼娣谈,她再怎么说也是大宝的婆娘,肚子里还怀着大宝的孩子,总会念点旧情的。” 周家人说着,就要推苏春兰走。 苏春兰哪里肯走,死死抓着手板车的边缘,哭起来: “大家快来看啊,李家以多欺少啊,哎哟,我一个半只脚入土的老婆子,就大宝一个孩子,他们一家子设计我儿进去蹲篱笆,是要我这老婆子的命啊!” 周家人见苏春兰这么闹,面上都有些挂不住。 一个个的想走。 苏春兰哭得更大声了: “你们这是欺负我孤儿寡母,都不帮我,那我就死在这算了。 老周家的祖坟,到时候我也不进了,反正你们老周家的人也都不待见我。 我只求你们念在我家大宝也是周家血脉的份上,到时候等他出来了,给他口饭吃,不至于让他饿死了就好。 哎,总归是人家李家人团结啊……” 苏春兰越哭越大声,越说越凄凉。 周家人都要脸,这在王家村,被自家人说成这样,这不就是丢他们周家村的脸吗? 周家在场最年长的男人重重咳嗽了一声, “春兰妹子,你看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和大宝生是我们周家的人,死是我们周家的鬼! 今天我们老周家的人,就算是把命丢在这里,也绝不会让你们娘俩受委屈!” 其他后生仔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咬着牙握拳举起手: “对,决不能让苏婶子在王家村受气!” “你们老李家的人都听好了,今天要是她李秋月不出具谅解书,我们就跟你们拼命到底!” “对,拼命到底!” 眼看着周家人像是中了邪一般,一个个右手高举拳头,振臂高呼,要跟李家的人血拼到底。 李秋月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她不敢想,上辈子她的二丫,在苏春兰这个挑事精的手里,到底受了多少磋磨。 还好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李秋月把扁担往地面上用力一杵:“想要谅解书?行!今天我李秋月就站在这里,除非我死,否则,这谅解书我是绝不会出具!” 话音刚落,陆霆昭就带着纺织厂的男工们,将李秋月他们娘四个团团围在保护圈里。 陆霆昭活动着筋骨。 他身形高大,动作干脆利落,活动筋骨的时候,关节劈啪作响的声音,吓得在场的周家人气焰一下就低了不少。 “把我扶起来,扶起来,他们不是要我老太婆的命吗?我打头阵,我今天就让他们把我打死在这里,换她李秋月在谅解书上签字!” 苏春兰又开始嗷嗷叫了。 老周家的后生仔们面面相觑。 最后还真有一个上去,直接把苏春兰扶起来。 苏春兰腿是残废的,完全没知觉,另一个后生仔也跟上去,一左一右将她架起来。 大叫着,就朝着陆霆昭冲去。 “来啊,弄死我,弄死我你们就可以不用出具谅解书了,反正我老婆子两眼一闭,什么也都不知道了!” 纺织厂的男工们没想到苏春兰会来真的,一下子愣住了,本能后退了几步。 保护圈一下就缩小了,李秋月怕二丫被挤到,忙伸手护住她。 一边冲着苏春兰怒斥:“苏春兰,你还真是够狠毒的,这要是你今天真死在这里了,你们周家那些后生仔就是杀人帮凶,你是要害死整个周家啊!” 周家那两个架着苏春兰的后生仔,一下就愣在了原地。 苏春兰急眼了:“今天谁陪我拼命,回去我苏春兰就把家里的地,全都送给他们!” 苏春兰的男人家里兄弟多,地也多,但因为有家族遗传病,最后都死绝了,其他兄弟甚至都没来得及结婚就死了。 只有苏春兰给她男人生了一个儿子,所以那些地全都到了她手里。 这些年那些地都是租出去给人种,收收田租。 这要是真拿出来送人,周家这些人可就来精神了。 他们一个个气势汹汹地撸起袖子,冲上去拉围着李秋月他们的男工们。 有一个更是直奔陆霆昭。 “擒贼先擒王,大家伙一起,把李秋月的三女婿干趴下,其他人也就散了!” “对,干死他,他刚刚可是踹了咱们九叔公!” 一群后生仔乌压压的冲上去。 陆霆昭一手一个,一脚一个,很快就打趴下好几个。 两边的人,扭打在一起,场面格外的混乱。 有人趁乱摸出扳手,直接给了苏春兰的脑袋一下子。 苏春兰顿时嗷嗷叫起来,血流了一脸。 “住手,住手,都给我住手!”周家村的村长拄着拐杖,一边咳嗽一边急吼吼的抖着手大叫,腿哆哆嗦嗦朝这边赶过来。 苏春兰见到村长,立刻捂着流血的脑袋,嗷嗷大哭起来: “救命,村长快救救我,李秋月他们仗着人多,要杀了我啊…… 可怜我孤儿寡母,儿子被他们害得进去坐牢,现在他们还要杀我灭口啊。” 第107章 摆到明面上谈 周家村的村长周世茂弓着背,剧烈咳嗽着,瞪了苏春兰一眼: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不是跟你说了,大宝这件事,我会找人看看能不能打点的吗?” 苏春兰愣住,她来之前,村长还信誓旦旦的说,让她随便闹,背后有整个周家村的人给她娘俩撑腰。 怎么突然就改口风了? 苏春兰一抬头,就看到了她的死对头马秋菊跟在周世茂身后,左右手搀扶着两个周家德高望重的长辈,眯着眼笑看着她。 苏春兰心里一下就明白了。 马秋菊这个死婆娘,竟然在背后坏她好事! 苏春兰捂着脑袋哭起来:“村长,我知道你怕我们周家村的人,在王家村被欺负,可咱们是占理的一方,还这么窝窝囊囊的被他们老李家的人欺负,这说出去怕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放屁!你占什么理了?你家大宝就算是李秋月的女婿,那也不能不经过人家的允许,拿人家一万块钱!” 周世茂身后的一个老辈子双手背在后面,怒斥苏春兰。 苏春兰最怕这个老辈子,他是周大宝的堂爷爷,当初她男人还在的时候,这个堂爷爷就总是仗着自己是长辈,天天到他们家训斥她和她男人。 骂她是懒婆娘,是慈母多败儿。 她要是敢回一句嘴,这个老家伙能从早上给她上思想教育课,一直上到太阳落山。 “堂叔,我们家大宝就没拿李秋月的钱,再说了就算是拿了,那也是家务事,这家丑还不能外扬呢,怎么还就把大宝给送去坐牢了呢?” 苏春兰嘀嘀咕咕着,声音越来越小。 “胡闹!我们老周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光了!” “苏春兰,走,现在就跟我们回去,别在这里瞎胡闹了!” 几个老辈子一发话,刚刚那几个后生仔,立刻把苏春兰重新架到手板车上,就要把人推走。 “慢着!”李秋月直接走上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她冷眼扫了马秋菊一眼,这家伙拿钱拿得积极,这事办得可不太行! 来得这么迟,怎么不干脆等苏春兰死在这再来? 再说了她要的可不是让苏春兰就这么回去了事,她要的是让周大宝乖乖跟二丫离婚! 苏春兰一听李秋月还敢拦着她,立刻火冒三丈:“李秋月,你别给脸不要脸,我要不是看在我们周家长辈的面子上,非得跟你打到底!” “打我?在我们村打?”李秋月一把抓住苏春兰的手腕,用力捏下去。 疼得苏春兰嗷嗷叫:“撒手,快撒手!” 陆霆昭也跟了上来,身后乌压压的全都是他们厂子里的男工。 其中一个男工扬了扬手上的扳手:“陆厂长,只要你一句话,我们就豁出去跟你干!” “对,不就是打几个人,坐几天牢的事嘛,这跟陆厂长你对我们的恩惠来说,算不上事!” 周世茂看着这些男工身上的工服,又看看陆霆昭,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起来。 来之前马秋菊说,只要他们去给李秋月主持公道,每人就能拿五十块钱。 没想到,来到之后,还有意外收获。 这李秋月的三女婿,竟然已经成了纺织厂的厂长。 他们周家村今年有好些等着娶媳妇的后生仔,都没能找到婆娘。 人家媒婆嫌弃他们周家村只有一个矿场,男人们都只能靠下矿赚钱,姑娘们都嫌弃他们这个工作太危险,怕自己嫁过来没多久就得守寡。 这两年说媒的是越来越少,村子里的寡公是越来越多。 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 如果能跟李秋月达成协议,把村子里那些后生仔,塞一部分到她三女婿的纺织厂里上班,那这周家村娶媳妇难的问题,不就解决了嘛。 周世茂捋了捋胡子:“秋月同志,这事我大概也了解了一下,确实是大宝做得不对,但……你们毕竟是亲家,你看要不,我代表他们娘俩,咱们进屋里好好谈谈?” 苏春兰一听周世茂这话,眼睛立刻就亮了。 她就知道,村长不可能向着李秋月的,马秋菊再怎么搞她,那她也是老周家的媳妇,老周家不可能胳膊肘往外拐,不护着她的。 马秋菊看着苏春兰又得意起来的样子,心里只觉得好笑。 她扶着几个族老伯伯一起,跟着周世茂进了李秋月的院子。 李秋月也没拒绝,直接带着三个女儿进了院子里,陆霆昭留下来,带着男工们,一起守在外面,避免周家人又趁机闹事。 院门关上那一刻,周世茂端着的那张脸,一下就扬起了笑: “秋月妹子,你看这事闹得,咱们两条村子的人脸上都无光是不是……” “我行得正坐得端,有什么好丢脸的?”李秋月直接打断周世茂:“倒是你们周家村,真的要因为周大宝一个人,坏了整条村的名声?” 周世茂愣住,“秋月妹子,你这话就过了,周大宝再怎么说也是我们周家的人……” “所以呢?要为了他,让你们周家村原本就难娶媳妇的后生仔们,变得更难娶媳妇儿?”李秋月毫不客气踩周世茂的痛脚。 “是啊周伯伯,你说你们周家村本来就因为男人都只能靠下矿找活路,女人们都不愿意嫁过去担变寡妇的风险。 现在再多一条,嫁过去不仅要被婆婆磋磨,还要被盯着吃绝户,你说十里八村还有姑娘家敢嫁给你们周家村的男人吗?” 二丫挺着大肚子,直接撕破了脸来谈。 周世茂被二丫说得脸上一阵阵发白。 偏偏二丫说得还是事实,这让他面上格外的挂不住。 “这个……你们说得我也考虑过,但这族亲血脉,总归是要互帮互助……” 李秋月不急不缓道:“那就断了这亲,这事不就解决了吗?” 周世茂心头直打鼓,这个李秋月,还真是像传闻中那样离经叛道,这种话都能随便说得出口。 见他不接茬,李秋月开门见山: “我知道你也不想要周大宝这颗老鼠屎,留着害了你们周家这一锅好粥。 既然都决定坐下来好好谈了,那就把各自想要的,都摆到明面上来谈。” 第108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周世贸再一次愣住了。 他可是一村之长,见过的女人形形色色,可还从来没遇到李秋月这种,面对他一点不露怯,甚至在他面前说话,都能占了上风的。 周世贸轻咳了两声: “本来呢,也是你拿钱让秋菊求我们几个周家的族老过来的,这事我们也很为难。 但看在你是女同志,还跟男人离了婚,又带着一个刚离婚的女儿,和一个刚结婚还没到婆家生活的女儿,这要是让剩下的闺女也跟大宝离了婚,外面不知道要怎么排挤你们一家子。 所以我们这才过来的,但你这态度……” 李秋月听着周世贸这些话,就知道这老东西是又要好处,还要她感恩戴德啊。 她抬头瞪了马秋菊一眼。 马秋菊有些心虚,她拿了李秋月一百块钱,还从给族老们的钱里,每个人偷偷克扣下了三十块钱。 加起来总共拿了李秋月250块钱,事没办漂亮,人李秋月当然不高兴。 马秋菊往周世贸身边一坐,拉着他的手:“村长,您是不了解秋月妹子,了解了就知道她并没有对您不尊重的意思,她就是个痛快人。 您看周大宝现在进去坐牢了,秋月妹子说的也是事实,这影响确实不小。 咱们周家村这两年后生仔娶媳妇是越来越难了,不少后生仔都盘算着要去外面找事做,到时候就去外面找媳妇儿不回村了。 你说后生仔一少,咱们周家村以后还怎么跟临近的几个村子比?到时候真要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了。 而且你看秋月妹子也说了,有啥条件,大家都摆到明面上来说。 敞亮人说敞亮话,这不很好嘛。” 马秋菊一边说,握着周世贸的手一边摩挲着他那只老手。 周世贸很受用的眯起眼睛,“行吧,那就这么办,我呢也是考虑到我们周家村后生仔的前途,才破例一回。 只要秋月同志去跟你三女婿说一声,让我们周家村的后生仔去他的纺织厂上班,那周大宝跟二丫离婚的事,我打包票,办得妥妥的。” 李秋月心里冷哼一声,这个周世贸还真敢狮子大开口。 陆霆昭才把纺织厂盘下来,里面塞的肯定都是自己人,这厂子以后能发展成什么样,都还是未知数,但用着自己称手的人,路才能一步步走出来。 周世贸一开口就要把他们周家村的后生仔,都往纺织厂里塞,这不是开玩笑嘛! 李秋月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这事我可以应承你,但只能往厂子里塞五个人,这五个人还必须是我三女婿亲自挑选的。” 三丫说过,陆霆昭的厂子里还有五个空缺的工位,想让长福两口子填上去两个位置,毕竟纺织厂的工资还挺不错的。 李秋月当时是一口拒绝了的,一来是长福两口子已经有种辣椒的路子可以赚钱了,二来是怕这两口子尤其是孙小美,去了厂子里到处挑事,给陆霆昭添麻烦。 现在这五个位置,正好拿来卖周家这个人情。 当然,李秋月这么做也是有私心的。 周大宝和苏春兰都不是省油的灯,离婚后再来纠缠她家二丫,也不是不可能。 她让陆霆昭去亲自挑选五个人,那就是要让这五个周家的后生仔记这个恩情,以后周大宝娘俩要是再敢闹,这五个人就必须要出面挡着。 周世贸皱起眉头。 马秋菊忙道:“村长,我觉得秋月妹子这个提议不错,毕竟是要去纺织厂上班的,让厂长亲自到咱们村去挑人,那一定是挑的最优秀的人。 到时候临近的父老乡亲都会知道,咱们周家村有人才,家里有待嫁闺女的人家听说了,可不得高看咱们周家村的后生仔一眼?” 周世贸被马秋菊这话说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跟着点头。 马秋菊暗暗松了口气,摸着周世贸的手,揉得更勤了,“到时候啊,咱们村就是响应国家号召,先富带动后富的模范村,你说多好是不是?” 周世贸一听这话,眉开眼笑的直点头:“对对对,秋菊考虑得周到。” 马秋菊忙趁机拍李秋月的马屁:“其实啊,这都是秋月妹子的意思,你看我就说吧,秋月妹子是个敞亮人,值得信赖。” 周世贸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秋月同志,你的思想很进步嘛,像你这么进步的妇女,我周世贸要是不帮一把,实在是说不过去。 你放心,只要我们村那五个后生仔进了你三女婿的纺织厂,我保证让周大宝把离婚这件事落实了!”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李秋月点头。 “好好好,那今天就这么的,我们先回去准备着,等你好消息。”周世贸伸手握住李秋月的手,笑得合不拢嘴。 院门打开时,就看到苏春兰还趴在手板车上哀嚎。 头上的伤口不深,已经结了血痂,但她还是抱着头哼哼个不停。 骂骂咧咧的,唾沫星子恨不能直接飞到陆霆昭脸上。 陆霆昭黑着脸没搭理她,她骂得就更起劲。 听到院门开的声音响起,苏春兰立刻转头看向院门口的方向: “村长啊,你可算出来了,你要是再不出来给俺做主,这李秋月家的三女婿,就要带人打死我了。 你看我头上这伤,哎哟,痛死了痛死了! 他们今天必须出具谅解书,还得出钱,带我去市医院看伤,村长啊,你可得为我做主。” 苏春兰看得出来,周世贸很开心,一定是把李秋月收拾得服服帖帖了。 甚至可能还从李秋月的身上,扒了一层皮的好处。 所以嗷嗷得越发起劲,想着周世贸因为她家大宝的事,可以名正言顺从李秋月手里捞一笔,肯定会帮着她的。 “行了苏春兰,还嫌不够丢人现眼的?走走走,推她回去。”周世贸不耐烦的摆摆手。 几个后生仔见状,忙上去推着手板车就往回走。 苏春兰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又哭又闹:“我不走,村长,你必须为我主持公道,我可是周家村的人……” “行!你要是不想当周家村的人,我也可以成全你!”周世贸突然就冷下了声音。 推着手板车的后生仔都愣了一下,停下了动作。 苏春兰更是如遭雷劈般,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周世贸,喃喃开口:“村长,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109章 让她闭嘴 “什么意思?你不好好养育周大宝,让他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不想着怎么弥补,还跑来找人家秋月同志胡搅蛮缠,闹成这样,影响的是我们周家村的名誉! 你还在这里嫌弃我们周家人,不愿意给你们孤儿寡母撑腰! 苏春兰,你要是真觉得我们周家人对不住你,那行,从今天开始,你和周大宝就跟我们周家人断了关系! 回去咱们就把你们母子俩从周家族谱上除名!” 周世贸忍苏春兰属实也有些久了。 毕竟苏春兰这个人,平日里没少拿他们孤儿寡母说事,只要他们不向着她娘俩,就能闹得天翻地覆。 今天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给这泼妇点教训。 苏春兰一听,村长竟然开口要把他们母子俩从族谱上除名,一下就慌了神。 “村长,这怎么行啊,我和大宝都是周家人,要是除了名,将来我们死了,就是孤魂野鬼了……” “不想除名,那就闭嘴,乖乖跟我回周家村去!”周世贸冷斥出声。 这下苏春兰不敢闹了,直接闭了嘴,任由周家村的后生仔把她推回去。 * 周家村的人都走了之后,李秋月让陆霆昭把今天帮忙的男工,全都请进了院子里。 今天多亏了他们,必须好好款待一下。 许夏荷一家子也都被叫过来一起吃饭。 李秋月让大丫几个去割了不少肉过来,饭菜做得喷香。 香味飘得左邻右舍都闻得到,大家都围在外面,探头探脑的往里看。 李秋月索性把平时关系好的邻居,也全都请了进来,整个院子里一片欢声笑语。 余下一些平时总找李秋月他们麻烦的,这会儿都只能干瞪眼,馋得直流口水。 孙小美两夫妻接了李耀宗回家,就看到了这一幕。 两人错愕间,一个平时跟李秋月关系不对付的大娘,直接把她拉到了一旁,嘀嘀咕咕了好一会。 李长福皱眉,叫了一声:“还聊什么?再不进去妈他们该等急了。” 孙小美应了一声,快步追上李长福的脚步,脸色却不大好看。 “长福,你说我们让妈分点钱,她是各种借口,一毛不拔,可……”她左右看了看,附在李长福耳边道:“她可是又给了陆霆昭一笔钱,人家现在直接把纺织厂都盘下来了!” 李长福眉头一皱,“你听谁胡说八道的?刚刚那个婶子可跟咱妈不对付!” 孙小美急了眼:“对不对付的,这也是事实啊!听说今天周家人来闹,妈为了让二丫能顺利跟周大宝离婚,答应给周家村五个进纺织厂的名额呢!” 李长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拳头也不自觉的捏紧了。 孙小美扯了扯他的衣角,“我看啊,咱妈就是一直不喜欢我们。以前是为了长禄长寿亏待咱们,现在又把拆迁得到的钱一笔一笔的都送给女儿女婿,就是没我们的份。” “行了!别说了!”李长福心情不好地呵斥她,“走吧,去找个位置带耀宗吃饭!” 孙小美瞪了他一眼,要不是李长福最近动不动就说要跟她离婚,她非得骂他窝囊废不可。 “耀宗,我们找奶奶和姑姑们吃饭去!”孙小美拉着李耀宗,扫视了一圈,就看到李秋月他们坐在一桌呢。 拉着李耀宗就过去,直接加了两把凳子坐进去。 李秋月看到孙小美,眉头微微皱了皱,朝李耀宗招手:“耀宗,到奶奶这来,奶奶给你留了大鸡腿。” 李耀宗哧溜一下就从孙小美的怀里钻下去,跑到了李秋月身旁。 李秋月把小家伙抱在怀里,推了一只装着大鸡腿的碗到他面前,“快吃吧。” 李耀宗开心的抓起鸡腿,埋头就啃起来。 见李秋月还是疼孙子的,孙小美清了清嗓门:“妈,我听说三姐夫盘下了纺织厂,花了不少钱吧?” 李秋月摸着李耀宗头的手,一下顿住,黑着脸看向孙小美:“有事说事,没事吃饭!” 这个孙小美,还真是一点也不省心。 “我知道,你觉得三姐夫当过兵,还上过学,是个有能耐的人,所以总帮衬着他。 但长福再怎么窝囊没用,那也是你亲生儿子,你也得为他的前途考虑对吧? 三姐夫那厂子里既然还有空位,就把长福和我塞进去呗,也不用多好的位置,我是女人没啥作为也无所谓,长福不一样,他是当家的,家里家外的都得有面子不是。 家里的面子我来给,外面的面子,就靠三姐夫了,自家厂子了,这副厂长的位置,就留给长福,你看怎么样?” 孙小美一边说,一边抬眼看陆霆昭。 她就不信了,陆霆昭拿了丈母娘这么多钱,会好意思拒绝她的要求。 没想到陆霆昭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副厂长是要职,长福担任不了,而且长福手里也有赚钱的门路,没必要到纺织厂来赚这三瓜两枣的。” 孙小美气得牙痒痒的, “妈,你瞧瞧你瞧瞧,都说女婿是喂不熟的,你大把大把给他花钱,又是帮他治好了腿,又是帮他坐上副厂长的位置,现在还帮他盘下了整个纺织厂。 到头来,他连给你亲儿子在纺织厂里留个位置都不愿意。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纺织厂是他陆家靠自己盘下的呢,这说到底可都是咱们老李家的家产。” 孙小美故意扯着嗓门喊。 这下子,吃饭的乡亲们全都听到了。 包括跟着陆霆昭来的纺织厂男工们,也都一个个端着碗愣住了。 一双双眼睛,都朝着陆霆昭看过去。 视线赤裸裸的,看得陆霆昭脸上一阵阵臊红。 孙小美调侃:“三姐夫,你脸这么红是怎么了?难不成真被我说中了?你想吞了我们老李家的家产?” “放你娘的狗屁!”李秋月直接把一碗饭倒扣在桌面上: “那钱本来就是三丫那份的,我给他们两口子合情合理!倒是你孙小美,一天不惦记我手里那点拆迁款,一天不舒服!” 孙小美被吓了一跳,愣在那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李长福就站在孙小美身后,眉头皱成了一团。 看着自家妈为了女婿,当众骂自己婆娘,心里隐隐的有些不舒服…… 第110章 孙小美闹分家 “妈,小美也不是那个意思,她是心疼我天天下地里干活累,想着都是一家人,让我去三姐夫那搭把手……” 李长福一边说,一边站到了孙小美身前。 那护短的样,看得李秋月牙痒痒。 以前她觉得长福木讷老实,怕他被孙小美拿捏。 但现在看来,他这老实儿子,心里也有小九九,当下就黑了脸: “长福,你要是也觉得孙小美是对的,那妈今天就把话放在这,咱把家分了! 分了后,你们一家三口过你们的,我和你三个姐姐过我们的,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李长福愣住,他只是觉得妈的确有些偏心三姐夫那边,发发牢骚,也没真说什么重话,妈怎么就生这么大气了? 分家可不行,他都把姓改成母姓了,现在出去,还不少人在背地里蛐蛐他忘了祖宗根本。 这要是再跟妈把家分了,不得被人戳着脊梁骨笑话,说他不孝顺爹,活该遭报应被亲妈也抛弃了啊。 不行不行。 李长福忙要解释,孙小美却快他一步,兴奋的开了口: “妈,你当真? 分家可得公平,长福是你唯一的儿子,还随了你的姓,我家耀宗也随了你的姓,这以后都是给你们老李家传宗接代的。 这拆迁款我们也不多要,就要一半……” 孙小美这话一出口,来吃饭的人全都傻眼了,原本热热闹闹的院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李长福看着自家妈那张黑沉沉的脸,心里暗道不好。 忙伸手捂住孙小美的嘴巴,怒斥:“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是妈的儿子,妈对我这么好,我为什么要分家?要分你自己走。” 孙小美没想到李长福都到了这种时候,还向着他妈,气得张嘴狠狠咬了一下他的手。 李长福吃痛,缩回手。 孙小美用力推开他:“你妈你妈,你跟你妈过一辈子算了!” 说完,走过去,一把将李耀宗从李秋月的怀里抢过来,抱着往外跑。 李长福追上去,“孙小美,你又要闹什么?” “闹什么?我哪敢闹?在这个家,除了我是外人,你们都是自己人!既然你们都看不上我,那我带着我生的孩子,走还不成?” 孙小美狠狠瞪了李长福一眼,抱着李耀宗跑了出去。 院门被她用力摔上。 她一边跑,一边还时不时往后看。 想着李秋月他们会像从前那样,追出来,求着她不要走。 可跑着跑着心里就没底了,怎么一个都没追出来? 就连李长福那个蠢东西也没再追出来,难道他们真的不要她了? 孙小美的脚步慢了下来,甚至走一步还往后退两步。 李耀宗手里还抓着一只大鸡腿,有些懵懂地看着自家妈一步三回头的样子。 把鸡腿往她嘴里一塞:“妈,你别生气了,吃鸡腿,可香了。” 孙小美把鸡腿往地上一扔,“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爸他们都不要我们娘俩了,到时候你就跟着妈喝西北风去吧!” 扬起手,就照着李耀宗的屁股上一下一下,发了狠的打下去。 她就不信,听到李耀宗的哭声,李秋月他们这一大家子,会没有一个心疼的! 李耀宗哭得嗷嗷的,可惜这哭声很快就被院子里的笑声给淹没了。 孙小美又气又心疼,紧紧抱着李耀宗,眼泪就掉了下来。 “耀宗,是妈没用,妈手里没钱,你奶奶他们才会这么欺负咱们……” “妈,你别哭了。”李耀宗自己脸上的鼻涕眼泪都没擦掉,就伸出细细的手指,去擦孙小美脸上的眼泪:“妈,我有钱,我给你买好吃的。” 孙小美被儿子的样子气笑了:“你哪来的钱?那一毛几分的,够干嘛啊?” “妈,我真的有钱。”李耀宗从口袋里摸出十张大团结,崭新的。 孙小美一下就愣住了,一把抓住那些大团结:“这钱你从哪里来的?” 一边快速的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这要是耀宗这兔崽子从李秋月那偷来的,可不能让人发现了。 孙子拿奶奶点钱花,天经地义。 再说了,李秋月现在手里可是大把钱,这一百块对她来说,连根毛都不算。 “三叔给的。”李耀宗生怕孙小美生气,又补了一句,“我说了不要的,但是三叔非要塞给我……” “王长寿给你的?”孙小美惊讶不已。 这个混不吝,以前可从来不会给耀宗花哪怕一毛钱。 上次突然跑去学校接耀宗回来,就把她吓了半死,这次居然还给耀宗钱,还是一百块这么多!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她想起上次耀宗说,王长寿在外面发了财…… 孙小美胡乱的擦掉李耀宗脸上的鼻涕眼泪,“他什么时候给你的?” 这些天,为了防止王长寿再去学校接李耀宗,她和李长福两个人是一到放学的点,就立刻跑去学校接耀宗了。 王长寿怎么还有机会接触李耀宗? “中午下学的时候,我和小伙伴一起在学校操场上吃着家里带去的饭,三叔就带着一个女人过来了。 他们是骑着摩托车来的,摩托车好高好帅气,同学们就都被吸引了。 三叔和那个女人就给大家发糖吃,还给每个人都加了一块五花肉,炖得烂糊烂糊的,可香了。 我记着你和奶奶说的话,就没要那些糖,也没要那些肉。 三叔说我傻,自家人还防着,然后他还跟那个女人扯着嗓子,跟拿到肉和糖果的小朋友大声说,他们是我的三叔和三婶,只要大家对我好,好处少不了他们的……” 李耀宗生怕孙小美又生气,声音越来越低。 但还是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妈,我觉得三叔没有奶奶说的那么坏,他来学校分东西给小朋友们之后,大家都对我可尊重了。 见到我现在都叫我耀宗哥,就连学校里的刺头现在见了我也叫一声宗哥呢。 而且之前老欺负我的同学,都跑来跟我道歉了……” 李耀宗一边说,一边缩起脖子,小手还护着屁股。 孙小美被气笑了,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说得对,你三叔啊,确实没你奶奶说得那么坏。” 王长寿会跑来讨好李耀宗,肯定是想来拉拢他家长福,为的还不就是李秋月手里的拆迁款嘛。 要是以前,她是绝对不会搭理王长寿的,毕竟少一个男丁,那长福分到的家产可就多一分。 但,现在李秋月跟中了邪似的,满脑子都是那三个女儿,长福还得跟他们平分那些家产,想想都来气。 倒不如去探探王长寿的口风,看看那混不吝能有什么好办法,把李秋月手里的拆迁款,全都拿下。 到时候就算是跟王长寿对半分,那拿到的也比李秋月分配的多多了。 更何况,李秋月现在死攥着那些钱,拼命倒贴女儿女婿,一毛都不舍得给她家长福。 “耀宗,这事你就不要跟你奶奶说了,她疑心重,回头还得打你,以后你三叔去学校找你,给啥你要啥。 明儿个我也去趟学校,正好跟你三叔解释解释,你为啥不敢拿他东西,免得把这情分都搞生疏了。” 第111章 不做棋子 院子里。 大丫时不时的往外张望。 “妈,咱们真就让弟妹这样抱着耀宗走了?这大晚上的,要是路上遇到点坏人……” 李秋月瞪了她一眼:“孙小美那么大个人了,她会不知道遇到危险该往回跑?少操点别人的闲心,多想想辣椒酱的新配方,别到时候长福的辣椒都成熟了,你还整不出可口的辣椒酱。” 大丫有些尴尬:“妈,我知道了。” 李长福低头,不停扒拉着碗,忍住没去往门外看。 心里却早已经恨不得立刻就飞奔出去,看看自己的婆娘和孩子到哪里去了。 这年头可不太平,虽说到处严打,但也有一些穷途末路的恶棍,保不齐看到小美和耀宗两个弱小,恶从胆边生,直接把人拉去卖了。 毕竟最近这一带,可才发生过女人和孩子被拐卖的事情。 “妈,我吃饱了。”李长福放下碗筷,“我刚想起来,我锄头落在地里了,我去拿回来。” 大丫一脸不解,“你回来的时候,不就把锄头放在墙根下了吗?” 李长福脸唰的一红,“我这记性,嘿嘿,是,是耙子,耙子忘拿回来了。” “可是我记得你早上出门,没带……唔——” 大丫话没说完,就被二丫捂住了嘴,“长福,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耙子拿回来,那耙子可是妈刚找铁铺打的,新得很呢。” “是,是,还新着呢,我这就去拿回来。”李长福忙下桌,往外跑。 二丫松开大丫的嘴。 大丫一脸懵,“你干嘛不让我说啊,长福他早上压根就没带耙子出门,这不是让他白跑一趟吗?” 二丫无奈的叹了口气:“大姐,你怎么就这么实诚呢?那是长福找借口出去找孙小美娘俩呢。” 大丫的脸尴尬得一阵阵泛白,“我……我……我也吃饱了。” 胡乱扒拉完最后两口饭,一溜烟跑了。 李秋月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大姐这性子,以后可怎么办。” 真要是大丫还想嫁人,得找什么样的人家,才能让这孩子不受委屈。 二丫一边给李秋月夹菜,一边道, “放心吧妈,以后我和三丫还有长福,都会跟大姐一起,拧成一股绳,俗话说一根筷子容易折,多根筷子坚如铁。 只要我们姐弟四人团结一致,谁也欺负不了我们中的任何一人!” 三丫跟着点头,“是啊妈,放心吧,我们不会让大姐再受欺负的。” 陆霆昭也跟着表态,“妈,以后大姐二姐和长福家的事,就是我的事,谁欺负他们,就是欺负我陆霆昭,我决不允许!” 看着女儿女婿,李秋月的鼻尖有些发酸,点头:“好,好……” “哟,这不是小美吗,怎么又带着耀宗回来了?”许夏荷的声音,突然突兀的响起。 李秋月循声看过去,就看到孙小美抱着李耀宗,灰溜溜的钻进了院子里。 李长福刚好拉开院门,就那样面对面的跟孙小美母子俩撞了个照面。 听着左邻右舍窃窃偷笑的声音,李长福面上有些挂不住。 一把将孙小美拉进来,一路拽回了里屋。 许夏荷瞥了一眼堂屋的方向,翻了个白眼,往李秋月的碗里夹了一筷子的鱼肉: “你啊,还是醒目点吧,这个孙小美肚子里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要我说你家长福啊,你就得多花点心思,好好提点提点,别到时候被这个孙小美牵着鼻子走,走了歪路,后悔就来不及了。” 许夏荷话说得太直接,几个女儿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要是上辈子,李秋月也会不高兴。 但现在她却无比的清楚,许夏荷是真心对她好的人。 上辈子许夏荷就没少提醒她那两个野种有问题,也时不时的提醒她,要注意点孙小美,别等到老了那两个野种不养她,孙小美也把长福给拐走了,她就只能孤家寡人了。 可惜她当时压根听不进去。 李秋月握住许夏荷的手,“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会找长福好好谈谈的。” 如果李长福还有救,她会想办法帮衬。 如果他一心只跟着孙小美走歪路,那这个儿子,就算是亲生的,她也不要了。 以后就守着三个闺女,把她们的小日子,一个个都过好。 至于养老,这辈子她谁也不靠,她要靠自己,把自己的日子过得精精彩彩的。 * 第二天一早,李秋月就带着陆霆昭还有二丫,去了周家村。 陆霆昭开着纺织厂的小汽车,带他们去的。 刚到周家村的村口,就被眼前的阵架吓了一跳。 一群人披红戴绿的,围在村口,见到他们的车子,立刻唢呐锣鼓整起来。 喜庆的音乐,伴随着周家村妇女们整齐的‘欢迎’口号,吵得李秋月头疼。 村头还挂着红色大标语:【热烈欢迎纺织厂厂长陆霆昭莅临周家村考察挑选人才!】 二丫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周世贸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宣传周家村的机会,还挑选人才,一个普工算什么人才?为了骗人家好姑娘嫁到周家村,可真是使尽了手段!” 李秋月轻轻拍了拍二丫的肩膀,转头看向陆霆昭,“这五个人意义重大,你得放亮了眼睛,不能让咱们成为周世贸骗姑娘嫁进周家村的棋子。” 陆霆昭点头,脸色变得很严肃:“妈,我知道了。” 他把车子往后倒,一直倒到了村口外面,停下。 锣鼓声突然就停了下来,周世贸火急火燎的小跑上前,腆着笑脸,凑到车窗前,敲了敲。 陆霆昭把车窗放下来,黑着一张脸,不说话。 他身上独有的军人气质和威严,让周世贸心里有些发虚,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几分。 “陆厂长这是怎么了?车子出问题了?别急别急,我喊几个后生仔来,让他们帮着把车推进村子里。” “车子好得很,但人心就不一定了。”陆霆昭的手指敲着车窗边缘,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抬头,眼神犀利地看着村头挂着的标语: “上头正严打各种腐败,你们这么大张旗鼓的,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这个厂长徇了私?” 第112章 妇女能顶半边天 周世贸愣住,“这……纺织厂不是都被陆厂长盘下了嘛,咋还能跟徇私挂上钩呢?” “胡闹!我只是盘下了厂子,不代表厂子就归我个人所有了!上面有的是领导盯着我这个厂长做事!”陆霆昭语气很重,眼神更是犀利得吓死人。 周世贸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们这些当村官的,最怕的就是听到被领导盯着这种话了。 “我看你这也没诚意帮我二姐和周大宝离婚!” 陆霆昭瞪了周世贸一眼,转头看向车后坐着的李秋月和二丫。 “妈,二姐,要不我们干脆回去,直接去法院递交诉状,到时候把离婚官司登个报,离婚结果也登个报,也免得周大宝离了婚以后还来纠缠不清!” 李秋月和二丫同时点头。 “行,那就这么办,走吧,我们回去。”李秋月直接发了话。 陆霆昭就开始启动车子。 周世贸急眼了,整个人直接趴在了车前盖上,“别,别,咱们有话好商量,有话好商量。” 一边冲着身旁的村支书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些都撤了撤了。” 好不容易争取到机会,来列队欢迎陆霆昭的妇女们,一个个都挤了上来: “村长,这啥情况啊,俺可是一大早天都没亮,就赶过来忙活了,就指着今天能让俺大儿选上,去那纺织厂上班哩。” “是啊村长,咋说撤就撤啊,陆厂长该不会不要俺们村子里的人进厂了吧?” 大家伙一听,五个进厂名额要泡汤,全都慌了,拉着周世贸要个说法。 周世贸又气又急,“行了行了,一个个的,都少说两句,陆厂长说了,这事要保密,你们要是再吵,就直接取消你们家里后生仔进厂的机会!” 他这话一出口,在场的妇女们一下都噤了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甘心。 一个妇女往周世贸手里塞了五块钱:“村长,俺儿就靠你了。” 另一个往他手里塞了一罐麦乳精,“俺家二虎子长得俊,你把他弄进厂子里,到时候勾个领导的千金来,咱们周家村不就有派头了嘛,到时候还能让二虎子帮着介绍姑娘家,嫁到咱们周家村来。” 周世贸平时收礼收习惯了,下意识就乐呵呵的要将这些东西都收入囊中。 结果一抬头,就透过挡风玻璃,看到陆霆昭审视的目光,想到他说的上面严打的事情。 立刻把钱和麦乳精都退回去,义正言辞:“一个个的都瞎胡闹什么?咱们陆厂长是来咱们村考察的,考察懂不懂?别总搞送礼这种歪风邪气,去去去,赶紧都回去该干嘛干嘛。” 村支书见周世贸动真格的,忙让人把村头的大红标语给撤了,又把敲锣打鼓的队伍也给赶了回去。 这才腆着笑脸跟着周世贸一起,请陆霆昭他们下车。 陆霆昭板着一张脸下了车,转身去给李秋月和二丫开车门。 “我来,我来。”周世贸立刻凑上去,亲自给两人开门。 李秋月牵着二丫小心翼翼的下车,周世贸伸手,想要搭把手。 二丫白了他一眼,“村长之前不是说,女人怀孩子而已,没那么娇贵,该下地就下地,怎么今天还不一样了?” 周世贸脸有些发白。 二丫这是在记仇啊,当初她刚怀孕的时候,因为孕吐厉害,躺在床上休息了半天,结果苏春兰又哭又闹的,非找周家人来教训二丫。 当时他也是昏了头,护着苏春兰,把二丫狠狠教训了一遍,逼着她下地干活操劳。 早知道有一天二丫娘家会变得这么有钱还有实力,他说什么也不会为了苏春兰母子二人得罪二丫。 “盼娣啊,这过去是村长思想不够进步,你说得对,男女平等,男人生病了可以躺炕上休息,这女人怀孕了那也得好好躺着养身子。” 二丫打断他,“别,我可不叫什么盼娣,我叫李彩霞。这男女平等可不是挂在嘴上说说的事,要落实下去,才有意义。” “对对对,这以后,谁家要是有妇女怀孕了,必须好生休养,这生下来的孩子,都不准再取什么招娣盼娣念娣的,生男生女都一样,都是咱们周家村的宝贝。” 周世贸拼命的给村支书使眼色。 村支书立刻会意,“对对,我这就去把这条写到村规里去,赶明儿印成册子,让村干部挨家挨户的,传达下去。” 二丫满意的点点头。 虽然她也不知道,周世贸会不会真的落实这件事,但在自己有能力的时候,她内心还是想帮助跟自己一样,被困在重男轻女囚笼里的女性们,争取一些利益。 李秋月看着二丫眼底亮亮的光芒,眼眶有些潮湿起来。 几个女儿里面,属二丫最机灵,也最有抱负。 要不是被孙红梅和王德发这对禽兽母子卖给了周大宝,指不定会有什么大出息呢。 三人来到了周家村的村公所。 村公所的大坪上,密密麻麻站着周家村的后生仔,清一色的男人。 二丫脸色沉下去。 周世贸立刻会意,“村子里还有几个没嫁人的女娃子,我去叫过来。” “嫁了人的就不是你们周家村的人了?这纺织厂可没规定一定要男人去上班,妇女能顶半边天,村长这是一点都没好好学习上面的政策和精神啊。” 二丫像个小辣椒似的,开口直接喷周世贸。 周世贸脸都绿了,本来他是想借这个机会,把村子里的后生仔都塞进纺织厂,好解决他们周家村娶媳妇难的问题。 后来被陆霆昭一下就砍成了五个名额,现在还要把五个后生仔的名额变成男女共享? 那他还怎么宣传他们周家村后生仔的优秀,怎么骗女孩子嫁进周家村? 周世贸腆着脸笑,“你看这村子里的妇女都有家庭和孩子要照顾,也没时间去纺织厂工作,就算勉强挤出时间去,也怕应付不过来,到时候影响了纺织厂的生产进度不是……” “放屁!妇女又不是只能在家照顾家庭和孩子,这些事一样可以是男人来做,工作也一样,男人做得,女人也做得!” 二丫可不会惯着周世贸,她被迫嫁到周家村这个极度重男轻女的村庄,受尽了折磨,是绝不可能让周世贸借这次机会,骗其他女孩子嫁进来的。 “这……”周世贸也不高兴了,拿出旱烟斗装上烟丝,点燃,吧嗒吧嗒的抽起来: “秋月妹子,当初咱们可是说好了,都把条件摆到明面上来谈的,谈拢了你又突然变卦,不合适吧?” 第113章 记仇点好 李秋月轻咳了两声: “周村长,这事当时咱们当面锣对面鼓谈清楚了,说好的来你们村挑五个合适的人选,可没指定是男丁。 最主要的是,纺织厂里,缺的那五个空位,还真不全是男工能做的。” 陆霆昭立刻接茬: “是的,有两个位置是为女工预定的,不过如果你们村有男同志能胜任,也是可以的。 一个是纺线的工作,另一个是裁布的工作。” 说完,他看向在场的后生仔:“谁要是觉得自己能胜任这两个工作,可以举手报名,待会跟我去试工,合适的,不管是男同志还是女同志,我们都是会留下的。” 陆霆昭的目光很犀利,扫过在场那些后生仔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别开了眼。 周世贸一脸的郁闷,“躲什么躲?娘们做得了的事,你们这些大老爷们还做不了?” 后生仔们一个个皱起眉头。 其中一个忍不住了,“村长,你也说了,俺们是大老爷们,要是让人知道,俺们去做娘们做的活,别说娶媳妇了,走出去都得被隔壁村子里的人笑话死!” 另一个叫周通的后生仔直接站了出来,“对啊村长,要我说啊,这位置就留一个给我姐水仙吧。这年头地里收成也不好,让她去打份工贴补家里,俺攒钱娶媳妇也能轻松点。” “周通,你倒是想得够美的,你姐水仙都懒出屎来了,还去纺织厂做工呢,要我说,让我妹冬梅去,冬梅勤快。” “我表姐小月手脚麻利,让我表姐去。” …… 原本还躲躲闪闪的后生仔们,这会儿全都开始争着抢着,给家里的女眷抢活了。 周世贸看着这些没脑子的,三两下就被陆霆昭他们牵着鼻子走了,气得连呛了好几口烟。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 周世贸用力敲了敲旱烟筒,“去去去,现在就挨家挨户去问,谁家女眷愿意来争取这两个工位,就到村公所集合!” 很快,乌压压的就来了一大片女眷。 老的少的小的,全都来了。 最老的八十岁拄着拐杖来的,最小的才12岁,还是上学的年纪。 李秋月看着这一幕,眼睛有些红。 这个时代,女性还被深深的禁锢在家庭里,一辈子都在为这个家奉献付出,大部分过着手心朝上的日子。 有时候为了几毛钱,家里的男人都能对他们破口大骂,贬低奚落。 如今突然有这么个机会,能让她们自己去赚钱,一下都来了。 看着她们眼睛里的渴望,李秋月的心情格外的复杂。 周世贸气得不轻,拿着旱烟筒用力敲了敲面前一个八十岁老太婆的拐杖:“半只脚都踏进棺材了,还来凑什么热闹?回去回去!” “还有你,男人下矿洞瘫了,家里离不开人照顾,也回去回去。” “你家里还那么多弟弟妹妹,你不去帮着照顾,跑这里来做什么?”周世贸敲了敲那个12岁脏兮兮的小女孩。 小女孩红着眼,低头道:“我想赚点钱交学费。” 但声音很快就被其他人吵吵嚷嚷的声音淹没了。 李秋月认出来那个小女孩,她叫庞春梅,上辈子这个孩子最后靠自己的努力,终于读书走出了大山。 可学成归来后,她又回了大山里,盖了一所女子高中,专门供那些读不起书的女孩子,或者是家里重男轻女不让读书的女娃儿们,让她们可以上高中,通过高考,走出大山。 李秋月走到庞春梅身旁,偷偷塞给她五百块钱,让她自己留着上学。 纺织厂不能收童工,庞春梅也不该是被困在厂子里的池中物,她希望通过自己的这点微薄之力,能让庞春梅未来的路,走得更顺利一些。 最终,陆霆昭在二丫的意见下,选了三个后生仔和一个20岁的女娃,还有刚刚那个家里男人瘫痪的妇女进厂。 这五个人,都是曾经在周家村帮过二丫的,最主要的是,他们的人品不错,有良心也守得住秘密。 周世贸看着那五个被选中的,没有一个是他事先预定好的人,脸色黑沉沉的。 陆霆昭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的我们已经满足了,记住你承诺我们的。一周,我们只等一周,如果周大宝还不愿意在离婚协议上签字,那我们就上诉登报离婚了。” 周世贸气得牙痒痒,总觉得被李秋月他们坑了。 却又无可奈何,心想等他们走后,必须好好给五个中选的年轻人,做做思想工作,让他们进厂后,想办法把村子里其他机灵点的年轻仔也一起带进厂。 结果陆霆昭当场就把人带走了,说是先去试工一个月,合格了再转为正式工,正式工直接分配厂里宿舍。 这下五个人立刻就回家收拾跟着跑了。 周世贸郁闷得直拍大腿。 * 陆霆昭把李秋月和二丫送回王家村,就带着五个周家村的人回到了厂子里。 二丫抱着李秋月的手臂,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妈,你刚刚看到没?周世贸气得鼻孔都撑大了,像许婶子家养的老黄牛喷气似的哈哈哈……” 李秋月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你啊,还挺记仇,不过记仇点好,做人就得是这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要是你大姐的性子,能有你一半就好了。” 大丫那丫头,不仅不记仇,还总是心软当老好人,她要是不看着点,指不定要吃多大的亏。 李秋月这么想着,右眼皮突然就跳了几下,心里莫名的不安。 “秋月,二丫,你们快回家去看看吧,你家大丫……头都被人打破了——”隔壁吴婶子急头白脸地朝他们大声喊。 李秋月吓得脸都白了,“二丫,你别急慢慢走回去,我先回去看看。” 说完,也顾不上那么多,撒腿就往家里跑,跑得太快,一只鞋飞了出去,也顾不上捡,就急吼吼的往家的方向跑。 第114章 耀宗和小伙伴们丢了 李秋月刚跑到家门口,就看到乡里乡亲都围在了她们家门口。 十几个妇女对着他们家大丫破口大骂,其中一个是村子里最厉害的黄大花,正揪着大丫的头发,狂扇她的脸。 “我让你拦着我们,我让你不开门!” 大丫的头上有血,嘴巴更是被扇得红肿了一大片,嘴角有血水渗出来。 李秋月心疼得发紧,左右看了看,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大叫一声:“住手,全都给我住手!” 大家见李秋月来了,都围上来。 “李秋月,你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你家耀宗最近天天给我们孩子分大白兔奶糖,结果孩子们突然不见了,他肯定是帮着人贩子把我们的孩子拐走了!” “我可怜的三宝啊,他才六岁,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啊!李秋月,你今天要是不把我的三宝还给我,我就跟你拼命!” “对,把我的孩子还给我,还给我!” “把孩子还给我们!” 大家越叫越大声,一副要吃了李秋月的架势。 黄大花见李秋月来了,一把甩开大丫,拨开人群直冲到李秋月面前,伸手揪李秋月的头发。 李秋月把手里的石头狠狠砸向黄大花。 吓得黄大花往后退了好几步,生生把后面的人都给撞倒在地。 “哎哟,摔死我了!” “黄大花,你这瞎婆娘,你搞什么啊!” 大家骂骂咧咧的相互搀扶着爬起来。 黄大花气得跳脚,拍拍屁股跳起来,指着李秋月的鼻子破口大骂:“李秋月,你这杀千刀的,你孙子把我们的孩子都拐走了,你还敢打人?” 李秋月的脑子嗡嗡的,到现在都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推开吵闹的众人,一路走到大丫面前。 大丫坐在地上,抹着眼泪,看到她过来,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下就哭了出来: “妈,怎么办?他们都说耀宗跟人贩子一起拐孩子,可是……耀宗也不见了,我们找遍了全村都没找到人……小美人都哭晕了。” 李秋月心里咯噔一下,刚刚就一直听乡亲们说什么人贩子什么的,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会儿听大丫这么一说,心里更慌了。 想起前几天耀宗突然说王长寿跑到学校去接他,还给他糖吃的事情…… “孙小美人现在在哪里?” 大丫指了指紧闭的院门:“小美是真的哭晕了,这会儿长福在里面陪着呢,也不知道咋样了。” “那你在这做什么?”李秋月眉头拧成了一团。 很明显,这事肯定跟孙小美脱不了关系。 什么哭晕过去,分明是怕出来面对父老乡亲,就把大丫这个蠢丫头给推出来当挡箭牌! “长福让我出来跟乡亲们解释解释,他先想办法让孙小美醒过来,好好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再想办法解决…… 他还特意叮嘱我,一定不能让乡亲们进去,不然孙小美可能今天就会没命活了。” “这个混账东西!”李秋月气得不轻,“孙小美的命是命,你的命就不是了?走,找他们去!” 李秋月拉着大丫的手,去开院子的门。 乡亲们见状也围了上来,他们今天要找的就是李耀宗的父母要说法。 毕竟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做出拐卖孩童的事情,这事肯定跟他父母脱不了关系! 大家都围着等李秋月开了院门,就第一个冲进去。 可,李秋月和大丫把院门的锁打开之后,竟然发现院门打不开了。 里面明显被人用大门栓给栓上了。 李秋月心里暗道不好,李长福这个蠢东西,怕是带着孙小美偷偷跑了! “二丫,你在这守着,我去后门看看!” 李秋月快步转到后门去。 黄大花第一个追上去,“李秋月,你休想趁机逃走!” 李秋月懒得理她,加快了脚步。 刚走到后门,就看到孙红梅靠在躺椅上,一边哼着曲儿,一边剥着煮熟的花生往嘴里送。 看到李秋月和她身后乌压压跟过来的乡亲们,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哎呀,这有的人啊,以为抢走了我们老王家的种,就能过上好日子了,没想到啊,这种一半随了你李秋月的根,都是坏种哟。 这在外面干着拐卖孩子的勾当,让你们顶着,他们小两口老早就跑路喽。 要我说啊,也是你李秋月不做人,拿了那么大一笔拆迁款不分给人家长福两口子点,逼得人家眼红到只能去做拐卖儿童的勾当。 我听说啊,这拐卖儿童可是死罪,要吃花生米的……” “吃吃吃,你这么爱吃花生米,全吃了!”李秋月抓起那些没剥壳的花生米,一股脑儿的往孙红梅的嘴里塞。 孙红梅被塞得差点窒息,她用力推开李秋月,弓着身子拼命咳嗽。 好不容易把花生都磕了出来,骂骂咧咧: “李秋月,你这个挨千刀的,你就活该被自己的亲儿子连累,活该断子绝孙,到最后没人养老送终! 你以为你不要我家长禄长寿,守着长福就能幸福了? 我告诉你,咳咳,他们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兄弟!有啥好事都会想着对方!” “你说什么?”李秋月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揪住孙红梅:“是不是王长寿那个畜生拐卖了村子里的孩子?!” 孙红梅有些心虚地别开眼,下一秒大声哭嚎起来: “来人啊,杀人了,李秋月这一家子都是坏分子啊!他们家根本就没拆迁,拆迁只是一个幌子,要不然拆迁办的怎么到现在都没来拆房子? 我看他们家能这么有钱,都是因为他们一家子,背地里偷偷在干着拐卖妇女儿童的勾当!” 孙红梅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乡亲们都不淡定了。 “对对,我听说,今天他们去周家村,还拐走了一个妇女,那女人的丈夫瘫痪了,他们还骗她去陆霆昭的纺织厂上班。 说是上班,接过立刻就把人接走了,还说包吃包住不回家呢。 我娘家亲戚就在周家村,亲眼看到那女人走的时候,她婆家人又哭又骂,都说李秋月是拐卖妇女的禽兽。” 二丫挺着个大肚子,好不容易追上来,听到他们说这话,气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肚子都跟着疼起来。 她弓着腰,捂着肚子,怒骂: “放屁!那位大姐是去纺织厂上班,周家村的人求之不得,哪里来的拐卖妇女之说? 你们说你们的孩子丢了,是被我们家拐卖的,有什么证据? 有空在这里吵吵闹闹,为什么不报公安,让公安帮忙找人? 我告诉你们,我刚刚已经去村公所打电话报公安了! 一会儿公安就来了,你们要是再无凭无据胡说八道,是要被抓的! 还有,你们打伤我大姐,也是要坐牢的!” 第115章 要她全部拆迁款 二丫快步走到大丫面前,仔细查看着大丫的伤口,心疼得不行。 一抬头,狠狠瞪着那些闹事的乡亲们。 大家都被二丫的眼神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好几步。 黄大花冷哼一声:“证据?我们怎么就没证据了?这几天我家孩子回家就说,你们家耀宗总是带着他三叔,到学校门口,给村子里的孩子们发糖果发肉吃,有时候还给他们一毛两毛钱的!” “对,我家孩子也说了,耀宗还很得意的说,他三叔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以后只要我们对他好,他三叔就会一直罩着大家伙,结果这才几天啊,孩子们突然就不见了踪影!” “不可能!我们家已经跟王长寿断亲了,前几天王长寿偷偷摸摸给耀宗糖果,送耀宗回家的时候,我们就跟耀宗说过,让他以后都不准拿王长寿的任何东西!他自己都不要,怎么可能带着你们的孩子去要?”二丫一口否决! 大丫也跟着点头:“是啊,我们特意交代过耀宗的,为了这事,孙小美还打了耀宗一顿,耀宗是个听话的乖孩子,不可能还跟王长寿来往的。” 孙红梅啐了一口:“说得好像我家长寿很差劲似的,我告诉你,这就是耀宗贪嘴,非要逼着长寿给他和他的小伙伴买吃的,最后他们吃上了瘾,就被耀宗骗去给蛇头卖了,可跟我们家长寿没关系!” “不是的——”闹哄哄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怯懦的声音。 大家伙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一个满身是泥的小男孩,手里还攥着一把大白兔奶糖和一只鸡腿,红着眼睛站在人群外。 “家宝!”秦寡妇飞扑过去,将脏兮兮的小孩紧紧抱在怀里,“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让妈妈看看。” 秦寡妇把秦家宝脸上那脏兮兮的泥用袖子擦掉,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确定孩子没事之后,这才松了口气,一边抬手打孩子的屁股,一边嗷嗷哭起来: “你这死孩子,到底跑哪里去了,妈都快吓死了!” 其他乡亲们见状,都伸长脖子往后看,可看来看去,除了秦家宝跑了回来,再没有其他孩子回来。 黄大花第一个冲上去,死死抓住秦家宝的双肩用力摇晃:“家宝,我家三宝呢?他平时都是跟你一起放学回家的,他人呢,人呢?” 黄大花急得面目狰狞,吓得秦家宝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上的大白兔奶糖和鸡腿都掉了。 他忙伸手要去捡起来,却被乡亲们一把抢了过去。 “就是这个大白兔奶糖,我家小宝最近每天都拿回家一把!” “这鸡腿昨天我家大柱也带回家一个!” “家宝,你倒是说话啊,其他孩子呢?你这一身泥到底怎么来的?你是怎么跑回来的?”秦寡妇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拼命抓着秦家宝的双肩摇晃。 秦家宝抽抽噎噎道:“是耀宗,耀宗说,今天下学了后他三叔会在村后的小树林里,给大家发糖果发鸡腿还会每个人发一块钱……” 秦家宝说着,从口袋里又抓出一张皱巴巴的一块钱。 “好啊,李秋月,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黄大花气急败坏,上去就揪李秋月的头发。 李秋月眼疾手快,反手揪住黄大花那条粗黑的大辫子,用力一扯。 黄大花疼得嗷嗷叫:“大家伙看看,看看啊,这就是李秋月,她让自己的亲孙子拐卖了我们的孩子,现在还要打人!” 其他乡亲们这会儿也都怒了,到处找家伙要打李秋月。 二丫挺着个孕肚,挡在李秋月面前:“谁要是敢打我妈,就从我和我孩子的尸体上踏过去!” 孕妇可不兴打,随时会一尸两命。 乡亲们一个个咬牙切齿。 李秋月黑着脸:“都冷静点,让秦家宝把话说完!” 大丫忙跑到秦家宝面前:“家宝,那你告诉姨,后来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后来,我们才到那,就被麻袋套头了,耀宗被人抱着上车的,只有他没被套麻袋。 我是临时去尿了个尿,结果回来就看到他们被套走了,俺娘说过人贩子都是用麻袋装小孩,俺害怕,就跑了。 他们见俺跑,还要追,可是后来又说来不及了什么的,就不追我了,我跑太快了,摔进了田里……” 秦家宝哭得断断续续的。 大家伙听完他的话,腿一下就软了。 “我可怜的大柱啊,这要是被卖去砍断手脚当乞丐可怎么办啊?” “我的三宝啊,娘要是没了你可怎么活啊。” 大家哭得凄凄惨惨,很快村里的男人们得知消息也赶了过来,一个个手里都拿着家伙事。 李秋月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做梦都没想到,王长寿敢做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更没想到李耀宗这个蠢孩子竟然不听他们的话,助纣为虐。 “大家伙听我说,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大家分头去找人帮忙。” 黄大花恶狠狠地瞪着李秋月:“要是孩子回不来了,我第一个跟你拼命!” “我家三宝要是回不来,我跟你同归于尽!” “俺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俺就一把火烧了你们家!” 大家义愤填膺,李秋月自知理亏,没敢多说什么,只让大丫快去村公所打电话给大哥他们,让他们帮着想办法。 大丫前脚刚走,一辆警车就开到了他们家门口。 二丫一看车上坐着的人,立刻跑了过去:“乔爱民,你总算来了,我们村的孩子,被人贩子用麻袋装走了,就在后面的小树林里被抓走的,你快帮帮忙。” 乔爱民忙让二丫他们上车,驱车去了秦家宝说的后山小树林。 乡亲们也跟着追上去。 刚到小树林就看到一棵树上,倒挂着一个孩子,一只脚被捆在树上,脸上全是血。 “三宝!”黄大花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乔爱民忙停车,爬上树,把孩子解救下来。 刚抱下孩子,就看到孩子的嘴里塞着一块布。 李秋月忙伸手把布拿下来,白布条上写着一行字:【李秋月,交出所有拆迁款,我就放了全村的孩子!不然就等着给他们收尸吧!】 第116章 村民要拉二丫给孩子们陪葬 乔爱民凑上前,看到白布条上的字,脸色一下就凝重起来。 看来,对方是冲着李秋月手里的拆迁款来的,大概率是熟人作案! “写的什么,我看看,我看看。” “李秋月,你快告诉大家啊!” 村民们一个个挤了过来。 李秋月却快速的把白布条卷成一团,塞进了怀里:“他们只要钱,孩子们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一切交给公安来处理就好了。” “放屁!我儿子刚刚都告诉我了,那白布上写着要李秋月交出全部拆迁款,不然就要弄死乡亲们的孩子!” 黄大花以前就跟李秋月不对付,当年李秋月在知青点的时候,她家男人蒋国明还没跟她处对象,就总是跑去帮李秋月忙前忙后。 后来李秋月都嫁给王德发了,蒋国明还是念念不忘。 现在李秋月离婚了,还突然发达了,蒋国明更是动不动拿她跟李秋月比较,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现在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能整死李秋月,黄大花可不会放过。 “我看啊,这事就是李秋月惹出来的,她一个离了婚的老太婆,还非要霸占着老王家房子拆迁得来的钱,不分给儿子。 我看啊,肯定是她自己的儿子王长福,跟王德发和赵素芬的儿子王长寿,勾搭在一起,拿咱们的孩子来做筹码,要逼李秋月拿出拆迁款呢!” 黄大花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颇有道理。 “对,肯定是这样的,刚刚孙老太那话里话外不就是在说人家长福和长寿,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这拆迁款本来就是老王家房子得来的,就该分给老王家的男丁!” “李秋月,你可真是个不要脸的惹事精,要不是因为你,我们的孩子也不用遭罪!现在还想藏着那些钱不拿出来,让公安出面解决,万一惹毛了对方,死的可是我们的孩子!” “对,李秋月,你必须把钱交出来,只要你交了钱,我们的孩子就能回来!” “交出拆迁款,交出拆迁款!” 村民们开始激动起来,举起拳头,大声喊起来。 李秋月和二丫被逼在包围圈里。 乔爱民忙伸手护住二丫,怒喝一声:“你们这是要干什么?犯罪的是绑架了你们孩子的人,不是李婶子!” 大家被乔爱民这一嗓子骂得愣住,再看他肩上的徽章,都有些动摇了。 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乔爱民护着二丫,一边让大家让一让,一边带着他们走出包围圈。 黄大花却突然伸手,拦住了二丫,一把拽住二丫的手: “公安同志,你说得轻巧,那些孩子可是我们大家的希望,少一个孩子,一个家都可能毁掉!” “黄大花同志,你这是不相信我们公安?”乔爱民脸色铁青。 黄大花心里有些发虚,嗓门却扯得更大了: “我当然相信公安会为人民服务,可我也是看过电视剧的人,电视剧上那些凶神恶煞的绑匪一旦看到公安,就会直接杀了孩子,这叫……叫……” “撕票。”黄大花的儿子在一旁小声提醒。 “对,撕票,就是把孩子们像票子一样,撕成碎片!”黄大花一边说,一边还面目狰狞的做出手撕孩子的画面。 村民们都被吓到了,有几个胆小的,尤其是家里生了好多女儿才好不容易得一个儿子的妇女,尖叫了起来。 有一个腿直接吓软了,瘫坐在地上哭嚎起来:“我可怜的小狗子啊,你才七岁啊,妈可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九遭,才好不容易把你盼来的,你要是被撕了,妈也不活了。” 说着就跪爬到李秋月面前,一把抱住她的小腿,“秋月婶子,算我求你了,按照他们说的,给钱吧,钱没了还能再赚,可我们全村这么多孩子的命,都拿捏在他们手里啊……” “是啊秋月妹子,你不能这么狠心啊,我们的孩子都是因为你们家拆迁款的矛盾,才会被绑走的啊,你要是不救他们,会遭天打雷劈的啊!” “李秋月,你今天要是不把拆迁款拿出来,我们全村都跟你没完!”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直接把锄头往地上用力一杵。 黄大花趁机拉着二丫,把人拽到自己身旁:“乡亲们,都过来,咱们把二丫扣着,要是李秋月不把钱拿出来救咱们的孩子,咱们就豁出去了,拉二丫给咱们的孩子陪葬!” “对!二丫加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才两条命,换我们那么多孩子的命,亏的还是我们,李秋月你好好想想到底该怎么做!” 村民们围上去,把二丫死死扣着。 乔爱民急眼了:“你们这是犯法的!都冷静点,李彩霞同志还怀着身孕,你们这样万一弄伤了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要坐牢的!” “怕什么?要是我们的孩子死了,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为了救我们的孩子,死我们都不怕,还怕什么坐牢?!” “对,李秋月不让我们的孩子活,那我们就一起死!” 村民们的情绪激动无比。 李秋月沉着脸:“你们想清楚了,这钱要是到了对方手里,你们的孩子,才真的回不来了!” “不可能,他们就是想要钱而已,给了钱肯定会放人!” “对,李秋月你就是个不要脸的守财奴,要不是你不把拆迁款分给儿子,也不会出这事,现在还想忽悠我们,我们是没你有文化,但也不是傻子!” 二丫气得不行,用力拍开黄大花的手:“你们好好想想,他们拿了钱,就达到目的了,肯定会想毁掉所有的作案痕迹逃之夭夭,如果把孩子们放回来,难道不怕公安顺藤摸瓜,抓到他们吗?” 乔爱民拧着眉点头:“李彩霞同志说的这种,在我们公安的案宗里,是有不少案例的,绑匪一达到目的,撕票的可能性更高。” 原本二丫说的时候,大家还嗤之以鼻,可乔爱民是公安啊,他说的话可不会有假。 抱着李秋月大腿那个妇女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声音抖得厉害:“那怎么办?给钱也不行,不给钱他们也不放人……” 第117章 阴谋阳谋一起上 “大家都别急,咱们回去慢慢商量对策。”孙爱民安抚着村民们。 黄大花依旧义愤填膺:“大家别被他们骗了,他们就是不想出钱!” 二丫气得直接啐了一口,“黄大花,你安的什么心?你的孩子已经回来了,大家的孩子都还在绑匪手里呢,就连我们家李耀宗也在绑匪手里!我们家跟他们才是同一处境,要说骗,那也是你骗大家!” 二丫这话一出口,村民们一个个醍醐灌顶。 “对啊,黄大花,你儿子都回来了,你当然不担心绑匪拿到钱就撕票啊。” “黄大花,我看你就是不安好心,我们的孩子都在坏人手里呢,李耀宗也在,我们才是一伙的,这事你少掺和!” 黄大花气得不轻,狠狠瞪了二丫一眼,又红着眼看着村民们:“我这不是关心大家吗?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的……” “行了行了,你也别关心我们了,带着你儿子赶紧回去吧,省得我们看了心里不平衡,凭什么就你儿子回来了,我们的儿子都还在坏人手里受罪!” “就是就是,你赶紧滚回去!” 黄大花被大家驱赶着,气得直抹眼泪: “狗咬吕洞宾,你们这是不识好人心!我不跟你们计较,公安同志,我也是王家村的一员,村子里的安全我也有责任,这次我是好运,但谁敢保证下次我的孩子会不会再被坏人盯上?我要跟你们一起去商量对策!” 李秋月一直盯着黄大花。 她跟黄大花并没有多少交集,但却知道黄大花对她有很深的敌意。 这事当初整个知青点都知道。 那时候黄大花现在的爱人蒋国明还是单身,是村里负责记工分的,对李秋月格外的关照,整个知青点的人都知道蒋国明在追求李秋月。 但大家同时也知道黄大花在追求蒋国明。 后来蒋国明在她嫁给王德发之后,就跟黄大花在一起了,那之后黄大花每次见到她都要阴阳她几句。 黄大花这个人除了记仇,还很冷漠,对左邻右舍从来不关心。 当年黄大花家旁边住着一个独居老太,有一天生病了,敲她家门,想让她帮忙去叫村医,她压根不搭理人家,导致那个老太活活冻死在她的门外。 这件事到现在都还有人时不时在背后蛐蛐。 可现在,黄大花却突然关心起村民们的孩子来,事出反常必有妖! 李秋月不动声色的走过去,拉住二丫的手,跟在乔爱民身旁: “乔公安,我有一个想法,既然他们想要钱,咱们就先假装答应给钱,然后跟他们周旋,比如约定交钱地点,换几次地点这样,然后你们公安偷偷跟着,兵分几路,争取一次性把人抓住。” 乔爱民有些错愕地看着李秋月:“李婶子,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想法,我也是这么想的,根据我多年的经验,这些绑匪在约定交钱地点的时候,都会故意绕几个弯,就是避免你们报公安,被跟踪追捕。” 李秋月点头:“那具体的细节,就等回去了,咱们再好好商量一下。” 一边偷眼看黄大花。 果然看到黄大花偷偷摸摸的跟她儿子说着悄悄话。 黄大花的儿子蒋三宝是个过目不忘,记忆力特别好的孩子。 看样子,黄大花是在叫她儿子帮着记下她和乔爱民说的计划。 李秋月压低声音跟乔爱民小声道:“乔公安,待会你想办法找人盯着黄大花,她会是这次事件的关键人物。” 乔爱民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黄大花。 看到乔爱民看过来,黄大花吓得忙低了头,心虚的样子,明显不怀好意。 乔爱民点了点头:“放心,这事交给我。” 村民们一路跟着李秋月,进了她家院子。 刚进去,就看到李长福蹲在堂屋门口吧嗒吧嗒抽旱烟。 看到李秋月他们,李长福愣了一下,很快就站起来,快步跑到李秋月面前,“妈,耀宗找到了吗?” 李秋月摇了摇头:“孙小美呢?” 李长福眼睛有点红: “小美她去找王长寿问耀宗的下落,结果就听人说王长寿出远门了,急得昏死了过去,我就把她送到了县医院,医生说她是急火攻心,要住院好好调理。 我本来打算陪着她,可她让我先回来找耀宗,我就先回来了。” 李秋月冷哼一声:“那还真是病倒得及时!” 看来,这事跟孙小美脱不了关系。 至于自己这个时而憨傻时而又心思不纯的儿子,怕是真的被孙小美蒙在鼓里。 李长福没听出李秋月的话外音,急切地看着她身后乌压压的一大片村民: “妈,现在怎么办?大家伙的孩子都不见了,万一这事真是王长寿做的,咱们怎么跟乡亲们交代啊?” 李秋月翻了个白眼:“交代什么?是你跟王长寿合谋了?还是孙小美跟王长寿合谋了?” “这怎么可能?我只是怕王长寿绑架孩子们,是因为想要咱们家的拆迁款,那不就是咱们连累了大家吗?” 李秋月狠狠瞪了自己的蠢儿子一眼:“有那闲功夫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不如去把村子里的男人们,都叫到一起,到时候去找绑匪要孩子,也多点胜算!” “对,对,找大家一起帮忙。”李长福把旱烟斗往腰上一别,立刻跑出去叫人。 二丫皱着眉:“妈,长福这么傻,我都怕有一天孙小美把他骨头拆了卖,他都得帮人家数钱。” “他们俩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没必要去管这破事。”李秋月背着手,转过身看着焦灼不安的村民们。 “大家都听我说,我和乔公安已经想好了对策,你们呢,从现在开始就到处奔走,发挥你们的特长,把闲话传出去,传得越远越好,就说我李秋月为了救自己的亲孙子李耀宗,忍痛割爱,要去银行,把拆迁款全部取出来,拿去当赎金!” “秋月妹子?你说真的?”隔壁周婶子激动得不行。 李秋月也懒得跟大家伙解释,反正这种闲话就是要传得越真越好。 “当然是真的,你们马上去办,我呢去银行预约取钱,毕竟是大数目,一次性取不出来,可能要分几次取。” 说到这,她又叹了口气:“钱我是可以取,但这交易地点,绑匪也没给啊,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说这话的时候,她偷偷看向黄大花。 果然看到黄大花又在跟她儿子蒋三宝嘀嘀咕咕说悄悄话了。 “妈,钱既然只能分批取出来,那咱们就让绑匪拿一笔钱,放一批孩子,不然谁知道那些孩子是死是活啊?万一给了钱,结果送回来的孩子还是死的,那不是亏大了嘛。” 二丫在一旁大声提议。 李秋月点点头,“是这个理。” 抬头,就看到黄大花已经带着蒋三宝,偷偷摸摸的溜了出去。 第118章 暴打李长福 “李秋月,你可要说话算话,别等下中途反悔,把绑匪惹恼了,迁怒到俺们孩子身上,俺们可不会放过你!” “对!你搞什么分批取钱就算了,分批给钱又是几个意思,还是不想给钱吧?” 村民们又开始闹了,就好像那些钱不是李秋月的,而是他们的一般。 李秋月看着走到院子里,又突然拉着蒋三宝停下脚步的黄大花,故意扯着嗓门喊: “我李秋月向来说话算话,再说了李耀宗可是我的大金孙,连姓都跟了我,我能不着急吗? 就算不为了大家伙,也得为了我的宝贝孙子着想,我敢乱来吗? 只是啊,这也得靠大家伙一起努力啊,不然那些歹人从哪里知道我的诚意? 总不能是咱们大家伙当中,还有人跟那些歹人是一伙的吧?” 李秋月说这话的时候,乡亲们立刻呸呸呸的唾弃起来。 “不可能,都是乡里乡亲的,要是真为了点钱,拿全村孩子的命开玩笑,那我们大家伙绝不会放过他!” “对,真要有这种人,被咱发现了,第一个扒了他的皮!” 李秋月郑重其事:“我也觉得不可能有这种人,好了,大家分头行事,你们去散布我取钱赎人的消息,我去镇上的银行取钱。” 黄大花见大家伙朝院子里走来,忙拉着蒋三宝飞快跑了出去。 蒋三宝低着头,喃喃自语:“娘,他们刚刚说要扒谁的皮啊?听起来好可怕。” 黄大花心里打了个抖,瞪了蒋三宝一眼: “跟咱们又没关系,快走快走,咱们要赶紧坐拖拉机去镇上呢,要不该赶不上趟了。 还有记住我说的,待会儿见到人了,你就把刚刚李秋月和大家伙说的话,全部说一遍,一个字都不能落下,听懂了没?” 李秋月是看着黄大花坐上拖拉机后,这才坐上乔爱民的警车跟上去的。 “还真是赶趟了,黄大花也是去镇上,待会儿到了镇上你就先把我放下,再去跟着她,看看跟她接头的都是些什么人。” 李秋月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捏了捏裤袋,里面是随身携带着的存折。 乔爱民专注开车,跟着前面的拖拉机,“好,不过李婶子,我猜待会儿你取钱的时候,怕是会有人跟踪,甚至可能半路出来抢钱,确定不需要人跟着你一起?” 李秋月摇摇头:“打草惊蛇的话,就很难把他们一网打尽了。” 乔爱民看着眼神坚定的李秋月,心里不免佩服,“那李婶子一定注意安全,有任何问题一定要第一时间寻求公安帮助。” 李秋月点头:“嗯,放心吧。” 很快,车子就到了镇上,李秋月在路边下了车,直奔镇上的银行。 黄大花母子俩也下了拖拉机,乔爱民开着车子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俩身后。 发现他们直接拐进了镇卫生院,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李秋月的儿子李长福说,他爱人孙小美现在就在这家医院休养。 乔爱民换了身便装,又戴了顶帽子,把帽檐压得很低,悄悄跟了上去。 * 李秋月找银行取了一万块钱,装在信封里,又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花布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好,最后扎进裤腰的位置,用衣服严严实实的挡住。 这才走出银行。 出门的时候,她特意左右看了看,也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看样子那些家伙暂时是不敢露面的,还得通过黄大花去传信,才能做布局。 这也是她为什么没让乔爱民派人来跟着自己的原因。 一来是算准了那些家伙还没有完整的计划,二来也是她故意一个人来取钱,总得让对方觉得有破绽,才能放松警惕,乔爱民他们,也才有机会把这些人都挖出来。 回去的路上,李秋月是坐拖拉机回去的。 刚回到家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大哥李建军和侄儿李平安的声音。 “简直无法无天了,光天化日之下都敢绑孩子!”李建军怒不可遏:“放心,我一定会把孩子们都救回来!” “大丫你别哭了,我已经找人到处去找了,相信很快就会有孩子们的消息,倒是你这个伤,赶紧的跟我去村卫生所包扎一下。”李平安拉着大丫往外走。 刚出门就看到李秋月。 “小姑,你还好吧?路上有遇到什么事没?”李平安着急地看着李秋月。 李秋月摆摆手,“我没事,你说得对,大丫得去先把伤口包扎好才行,平安,就麻烦你带她去村卫生所了。” 大丫却哭着拒绝,“我没事,都怪我,要不是我当时听长福两口子的,把大家都堵在门口,也不会耽误那么多时间,也许大家早点知道情况,还能早点把孩子们救回来。” 李秋月皱眉,这孩子,总是把什么屎盆子都往自己头上扣。 “平安,你赶紧带她去包扎伤口,不然这脑子怕是真要坏了。” 李平安叹了口气,拉着一脸懵的大丫去村卫生所。 李秋月走进院子,就看到大哥李建军在教训李长福: “作为耀宗他爸,你早就知道王长寿那个禽兽不怀好意的接近耀宗,怎么还让他接受那狗东西的好处? 还带着那么多小屁孩一起接受,这要是孩子们真回不来了,我看乡亲们会不会把你抽筋扒皮!” 李长福耷拉着脑袋,不敢说话。 李建军看着来气,踹了他一脚:“一棍子打不出半个屁来,你倒是说句话啊!” 李长福抹了一把脸,“我也急,耀宗是我亲儿子,可我也没想到长寿会做出这种事,再怎么说我们都是血脉至亲啊……” “血脉至亲?”李秋月70岁的老父亲李国旺一听这话,气得直接操起一根烧火棍,照着李长福的背狠狠打去,“你这榆木脑袋,他们都把你妈坑成什么样了,你还觉得他们是你的至亲?” 李秋月的母亲蒋琳吓得忙一把夺过李国旺手里的棍子:“老头子,你这是干嘛?真把他打死了,以后谁给咱闺女养老送终?” 李秋月鼻尖酸酸的,养老送终? 上辈子李长福跟着孙小美跑得远远的,也没想过要给她养老送终。 这辈子她一心弥补,可换来的也不过是他们对她各种的提防算计。 李秋月正要上前,就见蒋琳将棍子狠狠打在李长福的屁股上: “你外公手重,我怕他打死你,我手轻,打不死就成! 你这没良心的,是忘了他们怎么骗你妈说怀的是三胞胎,把那两个野种塞给你妈养的? 还是忘了他们怎么哄骗你妈偏心他们,把本该属于你和三个丫头的好东西,全都给了他们? 你要是真想跟他们做血脉至亲,那行,现在就跟咱们断亲! 你妈不需要你这种不知好歹的混账东西养老送终了,以后我让……让你表哥李平安来给你妈养老送终!” 蒋琳越骂越生气,打得也越来越用力。 第119章 催她去赎人 李国旺都呆住了,这还是他那个宠小辈宠得没边的老太婆吗? 一抬头看到李秋月,李国旺有些慌了,上去拦住蒋琳:“行了行了,闺女回来了,她自己的儿子,她自己会教……” “爸,你这是什么话,李长福是你们的外孙,犯了错你们怎么就不能教了?妈你好好教,我就看着,还省心了呢。” 李秋月直接搬了把椅子,坐在那看着,时不时还指点两句:“妈,长福最怕人打他腿肚子了,那地方疼,往那地方抽。” 李长福被打得嗷嗷的,哪怕是做惯了农活,皮糙肉厚的,也经不住这样打。 尤其是左邻右舍乡里乡亲都围在院子里看着,那脸真是丢大发了。 “别打了,外婆,我知道错了。” 李长福捂着脸,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长这么大,就没这么丢脸过。 蒋琳把棍子一丢,双手叉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错哪了?!” 李长福顿时有种回到小学时候犯错了,被老师揪着问错哪了的感觉,太丢人了。 “错在不该把王长寿当兄弟……” “放屁!”蒋琳气得不轻。 二丫很有眼力见的端着茶水递给蒋琳,“外婆,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转头瞪了李长福一眼:“你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真正错在哪了?妈这么多年在老王家受的苦,你是一点都看不见?念那点脐带血缘关系,不念妈把你辛苦生下来,养大你的恩情?” 李长福愣在原地,嘴唇动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低着头,攥紧了拳头。 李秋月看着李长福这样子,大概知道,他或许还在怨她当初偏心,没有好好宠过他。 心里百感交集。 都说儿子不能共情母亲,这一刻,她算是深深体会到了。 “行了,他要是不觉得有错,就是把他打死了,他还是不觉得自己有错。”李秋月站起来,“走吧,我们回屋去,待会儿可能绑孩子那些人就会来要钱了,咱们得先补充补充体力。” 说完,也不看李长福,上去扶着蒋琳,就进了里屋。 李长福抬头看着李秋月的背影,“妈,如果……我是说如果,这次被绑的孩子只有耀宗,你会愿意拿出所有钱去救耀宗吗?” 孙小美说,他妈是不可能真的为了李耀宗把拆迁款都拿出来的。 他一路回来就在想这个问题,直到看到了公安,又听李秋月说要分批取钱,心里开始有些相信孙小美说的话了。 他在妈这里,永远是不受宠的那个,连带着他的孩子,也得不到妈的重视。 不然妈也不会在拆迁款下来之后,拿钱帮衬陆霆昭那个外人,都不愿意分给他,让小美天天为了拆迁款跟他生闷气。 李秋月的脚步顿住,“李长福,这个问题你应该好好去问问孙小美。” 说完抬脚进了里屋。 蒋琳也跟着进去,把其他人都挡在了外面,拴上门: “长福那混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他话里话外都对你这个亲娘不信任?你可是在鬼门关走一遭,才把他生出来的!” 李秋月叹了口气:“不说他了,妈,我得赶紧做好准备,要不待会那些歹人就该来要钱了。” 她拉开抽屉,找出吴美丽送她的特殊染料。 又把从银行取出来的一万块钱拿出来,每一张都抹上这些染料。 蒋琳看得有些懵:“秋月,你这抹的是啥?咋抹上去完全看不出来?” 李秋月从抽屉里又拿出一个小玩意,那也是吴美丽上次送给她的,专门拿来鉴别抹了这些染料的东西。 吴美丽说这些染料是他们去国外留学的同学带回来的,叫荧光剂,而她手中的叫紫外线荧光灯。 只要沾染了荧光剂的东西,用这个灯一照就能出现蓝紫色的光芒。 李秋月把灯往上面一照,蒋琳惊呼出声:“太神奇了,秋月你这是打算用这个办法,把那些歹人一网打尽?” 李秋月点头。 这玩意在这个年代可是高科技,一般人都不知道,相信可以起到大作用。 “秋月啊,妈当初就不该心软,绑也该把你绑回城,你这么聪明,回城继续上学,现在说不准早就是国家栋梁了。” 蒋琳眼睛红红的,悔不当初。 李秋月心中感慨万分。 是啊,当初如果不是她恋爱脑,也不会被王德发和赵素芬骗着留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当初的恋爱脑,从城里一头扎进山沟沟,她的孩子们想要走出去,不知道要多花多少倍的努力。 李秋月抹了一把眼角,“现在也来得及。” 她把处理好的一万块钱,又重新包了起来,用同样的方式放好。 刚放好,门外就传来二丫的声音:“妈,乔公安来了。” 李秋月忙将紫外线荧光灯收进抽屉,这才去拉开门。 乔爱民左右看了看没人,立刻挤进了里屋,又看了看蒋琳,眉头微微皱起来。 李秋月把门拴好,“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乔爱民皱着眉头:“黄大花去找了孙小美,孙小美给了她十块钱,就匆匆离开了医院,我已经让人去盯着了,这事如果真是孙小美自导自演的,判刑不会低于十年,李婶子,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孙小美她——”蒋琳话没说完,就被李秋月捂住了嘴。 “乔公安你放心,这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能因为她是我儿媳妇,就姑息她!”李秋月的语气很冷。 她猜到了这事跟孙小美脱不了关系,但没想到孙小美会是直接接头人。 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拿来做诱饵,孙小美心狠程度,刷新了李秋月的三观。 蒋琳气得不行,压低声音怒骂: “李长福这个没眼光的,都娶了个什么女人!我说他小时候看起来乖巧得很,怎么成了家变得越来越不像话了,我看都是被这孙小美给带坏了!” 砰砰砰——外面传来用力的砸门声。 “长福,你干什么?妈在跟乔公安商量对策呢。”二丫着急的声音传来。 李长福急得不行,把门敲得邦邦响: “妈,快开门,快带上钱去赎人,小美也被那些歹人抓了,他们要咱们在半小时内,把钱送到村后山太爷爷的坟头上,要不然就要剁了小美和耀宗一只手啊——” 第120章 引蛇出洞 “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这个孙小美就是个戏精,这还演上了!” 蒋琳气得不轻,走过去,一把拉开门。 李长福因为太过着急,敲门的时候用了十足的力气,老太太这么一拉门,他整个人就朝门内扑了进来,摔了个狗啃屎。 “嗤——”李长福疼得拼命揉着下巴,但还是不忘焦急的催促李秋月:“妈,钱呢?快把钱给我,我现在就去把耀宗和小美赎回来。” 李秋月沉着脸,“你怎么确定孙小美是被绑了?” “这,这个白布条,就扔在咱们家门口。”李长福忙将手上的白布条递给李秋月。 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李秋月差点气笑了。 孙小美这是急着吞了这第一笔赎金啊,连跟那边接头都省了,直接自己上手写布字条了啊。 丑得这么像鸡爪的字,也就只有孙小美写得出来了。 很明显,孙小美也不信任王长寿,两人都各怀鬼胎。 “这字……”二丫拿过李长福手里的白布条,皱紧眉头。 李秋月将白布条随手就递给了乔爱民: “乔公安,这些都是你们说的证据对吧,交给你保管。 长福,你跟我去送钱,我在前面,你在后面守着,看清楚形势。 如果他们把我也给掳了,你就赶紧跑回村子里,告诉乔公安,记住,一定要看清楚对面都有些什么人。” 李长福拼命点头,“妈,那我们现在就走。” 二丫有些着急,一把将李秋月拉进了隔壁房间,从里面拴上门: “妈,那字我认识,肯定是孙小美写的,之前她给娘家写的信,都是我帮着送的,我确定那就是她的字!” 李秋月拍了拍二丫的手,“妈知道。” “那你还去送钱?为什么不直接让乔公安去抓人?还带着长福一起去……”二丫嘟囔道,“难道,妈是想再给孙小美一次机会?” 李秋月叹了口气: “有些事,要让长福亲眼看见了,他才会信。 二丫,等妈和长福走了之后,你就去找村子里的人到处宣扬,说妈要去送赎金了,交易地点就在山上那座破庙里,一定要敲锣打鼓的让所有人都知道。” 二丫更郁闷了:“妈,你这不就是想给孙小美机会嘛……”把火力都引到破庙那里,大家就不知道真正的交易地点了。 二丫心里隐隐的有些不是滋味。 妈一直在给孙小美机会,可是孙小美根本不领情,而且越来越得寸进尺。 这次孙小美干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如果继续纵容她,还不知道后面会做出什么事呢。 李秋月揉了揉二丫的脑袋:“妈不是在给她机会,妈是在给长福机会,当然最主要的是,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二丫愣住。 “对,你让人把破庙的消息散布出去的同时,记得让乔公安带人提前去破庙守株待兔。” 李秋月这么一说,二丫立刻明白过来,“妈,你的意思是,孙小美想独吞这第一笔赎金,咱们来个离间计,就算没逮住孙小美的同伙,也能让他们狗咬狗,露出更多破绽,到时候一举拿下?” “还是我家二丫聪明。”李秋月是越看自家二女儿越欢喜。 李长福被拦在外面,等得焦灼不安,在门口像个陀螺似的团团转。 蒋琳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急什么?你儿子在歹人手上的时候,也不见你急成这样,你那白眼狼媳妇都坑你多少回了,你还当成宝,一点男人样都没有!” 李长福吃痛,双手护着头顶,“外婆,那不一样,小美他再怎么说也是我媳妇儿,她只是直肠子,心肠并不坏,而且她也是着急去救耀宗,才会被歹人抓走……” “是被歹人抓走,还是跟他们一伙的,谁知道啊。”蒋琳瞪了李长福一眼,“你啊,还是长个心眼子吧!” 李长福被老太太教训得不敢说话,但心里却很不服气。 他跟小美是自由恋爱,彼此之间是有感情的,可家里人都不尊重小美。 小美说得对,他们之所以不尊重自家媳妇儿,那是因为他们都看不上他李长福。 李秋月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李长福耷拉着一张脸,很不高兴的样子。 看看自家老娘看李长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又看看李长福那一脸不服气的样子,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瞪了李长福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走了,跟我去交赎金。” 走之前她又去房间里拿了一个相机,那也是吴美丽送给她的,还带了点香烛纸钱。 李秋月是带着李长福从后门走的,避开了村里人的视线。 他们前脚刚走,二丫后脚就开始照着李秋月说的,把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后山上的破庙里了。 * 同一时间。 王长寿和几个街溜子正窝在一个废弃的大牛棚里。 数十个孩子被一个接一个的捆在一起,嘴巴里都塞着破布条,像是拴牛一样,拴在柱子上。 不少小家伙被吓得眼泪哗哗往下流。 只有李耀宗没有被捆着,他被孙小美的弟弟孙耀国抱在怀里,一脸的惊恐。 “舅舅,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孙耀国捏了捏他的小脸,“等你奶奶把钱送到咱们手上,咱们就可以回去过好日子了。” “那……他们呢?”李耀宗不安地指着被捆绑在牛棚里的小伙伴们。 他不小了,知道这就是奶奶他们口中说的人贩子绑架小孩。 可他不敢相信,舅舅是人贩子。 王长寿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怎么?你还担心他们回不去啊?回不去那也是你奶奶造的孽,要不是她独吞了那笔拆迁款,这些小兔崽子可不用做替死鬼。” 一听到‘替死鬼’几个字,小家伙们吓得眼泪飚飞。 有几个胆小的腿肚子一打颤,直接吓尿了。 李耀宗也吓坏了,小脸煞白煞白的,“三……三叔,你,你这么做是犯法的……” “犯法?怕什么?到时候死无对证,谁知道是我们做的?”王长寿眼神一冷,突然伸手掐住李耀宗的脸,“怎么?你想告密?别忘了,你舅舅也参与了,哦对了,你妈也参与了……” “你骗人!我妈才不会做这种事!”李耀宗又气又怕,想到妈妈前几天突然又改变主意让他接受三叔的好,还跑到学校去蹲三叔,那天她跟三叔不知道说些什么,也不让他听。 越想李耀宗越害怕,哇哇大哭起来。 王长寿一巴掌打过去,“闭嘴!孙耀国,你他妈的给我搞定他,要不然我连他一起弄死!” 孙耀国忙捂住李耀宗的嘴,“行了,别哭了小祖宗,再哭大家都得死!” 王长寿气性很大的踹翻了小板凳: “妈的,李秋月那个死老太婆,怎么还没来交赎金? 孙小美不是说李秋月一定会给钱的吗? 一有消息就来传达,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人死哪里去了? 孙耀国,你去打探打探!” “有消息了,有消息了,长寿,我刚从王家村转回来,李秋月说要去后山的破庙交赎金。” 一个街溜子匆匆跑了过来。 王长寿大喜:“孙耀国,你在这守着这些兔崽子,我去拿赎金。” 第121章 揭开她的真面目 王长寿带着平日里跟他走得近的街溜子走了,牛棚里就剩下一群像牲口一样被绑着的小孩,还有孙耀国和李耀宗。 孙耀国啐了一口:“妈的,拿钱的好事就不叫上老子,一群小兔崽子又跑不掉,有什么好看的!” 李耀宗小脸煞白煞白的,看着平时跟自己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都怪他没听奶奶的话,接受了三叔的糖,还带着小伙伴一起到后山小树林要糖,不然大家伙也不会被带到这里来。 三叔刚刚的意思,是等拿了赎金,就要杀了小伙伴们。 一想到这,李耀宗就怕得不行。 “舅舅,要不,我们放了他们吧,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不想他们死。”李耀宗拉着孙耀国的手臂,哭着哀求。 孙耀国一下就恼火了,一巴掌打在李耀宗脸上: “放个屁,他们都看到我们的脸了,放了他们,他们去报警,我和你妈都得坐牢! 老子渴了,滚去弄点水给老子喝! 老子警告你,不准跑,不然老子抓到你,就连你一起弄死!” 李耀宗吓得瑟瑟发抖,忙点头,一边哭一边去找水。 这附近有山泉水,他摘了片野芋头的叶子,卷成一个斗的形状,蹲下身去舀了一瓢水。 突然看到了水坑旁边有一株开着白色小花的草。 “是睡草。” 他认得这株草,有一次他帮着家里看牛,牛儿吃了这种草就睡着了,怎么都喊不起来,他还以为牛死了,哭着跑回家。 后来奶奶说这是睡草,一种人和动物吃了,都会昏睡的草。 昏睡…… 李耀宗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抹掉了眼泪,伸手去拔那株睡草…… * 李秋月和李长福到了太爷爷的坟山脚下,就一前一后分开了。 她在前面走,李长福在后面专门找有树遮挡的地方,偷偷摸摸的在后面跟着。 手里还拿着李秋月交给他的照相机。 这新奇玩意他还是第一次见,没想到自家妈背着自己买了这么高级的东西。 小美说得对,妈现在是宁愿自己享受,也不愿意把钱分给他们。 李秋月一路走到了李长福的太爷爷,也就是王德发的爷爷坟前,看到坟包前的黄泥地上,还有新脚印,就知道孙小美已经在这里等很久了。 应该是看到她来了,就故弄玄乎的躲了起来。 李秋月直接一屁股坐在坟包前,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香烛纸钱,点了香烛,又烧了纸钱,嘴里念念有词: “爷爷,你泉下要是有知,一定要保佑我找到耀宗和村子里的孩子,保佑我把绑架他们的歹人一网打尽,让他们全都去蹲篱笆,最好是受极刑……” 李秋月越说越咬牙切齿,对绑架孩子们的歹人,诅咒得也越来越狠。 孙小美躲在树丛里,气得牙根痒痒。 李秋月这个死老太婆,也太歹毒了! 她戴上绿布条做成的面罩,捏着嗓子道:“钱放下,你可以走了!” “谁?出来!”李秋月故作惊讶,环顾四周,一只手死死护着腰部的位置,“出来!想要钱,就把孩子放了,不然我绝不会交赎金的!” 孙小美捏着嗓子阴狠开口:“你把赎金放下,我保证孩子们会顺利回家!不过要是你给的赎金不够,那我就只能先放一部分孩子回家!你的拆迁款有22万,我们抓的孩子也是22个,每一万块放一个孩子!” 李秋月心里冷哼一声,这个孙小美,还真是能算计! “行!我这里有一万块,你先把我家耀宗放了,其他的钱,我再分批取来救其他孩子。” 孙小美明显愣了一下,没想到李秋月这么能算计。 “哟,不都说,你李秋月是王家村最善良的人吗?怎么你自己的孙子害得其他孩子被绑架,到头来你就只救自己孙子了?就不怕村子里的人找你拼命啊?” “那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只要我的孙子,你就说,要不要这一万块钱,拿了能不能放我孙子吧!” 李秋月用力护着腰部的位置,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孙小美气得不行! 不过转念一想,反正钱拿了,也不可能放人,管他的,先把这一万块拿了再说。 “行!你把钱放在坟头上,然后转过身原地下山,在家等着,我马上把你孙子送回去。” 李秋月啐了一口:“放屁!你还真敢想,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禽兽?想拿了钱不放孩子,我不干!你现在就把孩子还给我,我把钱给你!” 孙小美气得不行:“不行!我得先确定你给的是不是真钱!” “好啊,那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出来验钱,但我要见到我的孙子!” “不行!我验钱的时候,你万一带着孩子跑了,给的又是假钱,我不就亏大了?”孙小美气得差点破音。 意识到自己差点露馅,又继续捏着嗓子:“这样,我先出来验钱,钱要是真的,我再去带你孙子过来。” 李秋月等的就是这句话,“行!” 转身,看向某个树丛的方向,朝那边做了个手势。 躲在树丛里的李长福立刻拿起了相机,对准李秋月的方向,就等着那歹人出现,拍下对方的真面目。 孙小美走出来的那一刻,李长福按下了快门。 但眉头却皱了起来,这歹人还真是谨慎,身上穿的是最普通的军绿色长衣长裤,头上还戴着一顶军绿色的帽子,脸上戴着大大的绿色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根本不知道对面站着的是人是鬼。 李秋月皱眉,盯着对方,“你倒是谨慎。” 孙小美翻了个白眼,夹着嗓子道:“钱拿出来我看看。” 李秋月也不含糊,直接把钱掏出来,递给孙小美。 孙小美看着被里三层外三层包着的一大包钱,眼睛都在放光。 她低头拆开,看到一叠叠的大团结,心里别提多美了。 拿起一张就对着阳光照起来,看看真假。 李秋月趁机扯下她的帽子和面罩:“快!” 李长福眼疾手快,按下快门。 “啊!!”孙小美吓得忙捂住脸,一只手却还是死死抱着钱,往前跑。 “好你个孙小美,居然是你!!为了钱,连你亲儿子耀宗都拿来当诱饵!” 李秋月一把揪住孙小美,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孙小美被打得跌坐在地上,手上的钱散了一地。 她急了,双手拼命将那些钱拢在一起,“我的,我的,全都是我的!” 哐当—— 李长福手里的相机掉在了地上。 李秋月冷哼一声,“李长福,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出来抓人?!” 第122章 抓了个正着 “长福?”孙小美愣了一下,但还是快速抓起地上散落的钱,匆匆跑向林子里。 李秋月快步上前,一把揪住孙小美的后衣领,将人往回拉,“跑什么?耀宗人呢?” 孙小美拼命挣扎着,“放开我,李秋月,你放手,放手!耀宗是我儿子,我又不会害他!” “那其他孩子呢?!” “其他孩子的钱,你也没给啊,凭什么要我放人?”孙小美咬牙切齿,转身,抬脚用力踹向李秋月。 李秋月眼疾手快,先她一步抬脚,狠狠踹在孙小美的腿上。 孙小美痛呼一声,李秋月顺势推了一把,她一个重心不稳,重重倒在了地上。 李长福听到孙小美的惨叫,脸色一片发白,第一反应就是冲出去。 但,想了想,还是捡起了地上的相机,把胶卷抠出来扔掉,这才背在身上冲了出去。 * 同一时间。 王长寿他们到了后山的破庙。 左等右等,甚至把破庙前前后后都翻了一遍,也没见李秋月他们来送赎金。 “妈的,被耍了!” 王长寿气得一脚踹在破庙的柱子上。 柱子年久失修,这一脚直接就被踹穿了,他整只脚卡在了里面,木刺直接扎进他的肉里,疼得他抱着腿嗷嗷惨叫。 一边用力往回,想要抽回腿,柱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整个破庙摇摇欲坠。 “长寿,快跑,这破庙要倒了。” 一个街溜子吓得脸色大白,指着王长寿头顶的破庙哇哇叫。 王长寿一抬头,就看到破庙顶上的琉璃瓦片簌簌往下滚落。 “真他妈晦气,老子腿被卡住了,赶紧过来帮忙啊——!!” 几个街溜子见状,忙上前,七手八脚的用力拉。 越拉柱子晃动得越厉害,头顶的瓦片也掉得越凶,吓得他们急头白脸的。 “怎么办?再不跑怕是大家都要被埋在下面了。” “长寿,真不是我们不救你,这真要人命啊,哥几个还没活够呢。”一个街溜子率先松了手,跑了。 其他街溜子见状,也纷纷跑了。 他们刚跑出去没多远,就听到轰的一声,破庙倒了,王长寿杀猪般的惨叫声随之响起。 几人都不忍地捂住了眼睛。 “怎么办?没动静了,长寿不会死了吧?” “过去看看?反正庙都倒了。” “我不去,破庙本来就晦气,长寿死在这种地方,说不准就是绑孩子的报应,咱们还是快跑吧……” “妈的,一群废物,老子还活着!”晕死过去的王长寿被痛醒后,听到平时称兄道弟的狐朋狗友,居然以为他死了就要跑,气得大叫出声。 几个街溜子吓得忙跑回去,把人挖了出来。 看到王长寿满身是伤,尤其是那条腿,还卡在那段倒了的柱子里,鲜血直流,惨不忍睹。 “长寿,我们还是先送你去医院吧。” “是啊是啊,我先找把锯子,把柱子两头都锯断,这样才好背你下山。” 王长寿啐了一口:“下个屁山,肯定是孙小美那个贱人跟孙耀国合起伙来坑咱们的,交易地点估计在别处,钱怕是已经被孙小美拿了!走,我们现在马上回去找孙耀国那狗东西算账!” “那你这腿……” “不碍事,回头再去找医生看,瘸不了!”王长寿现在满脑子都是找孙耀国算账,抓住孙耀国,就不信孙小美有那狗胆独吞赎金! 几人直接弄断了柱子,轮流背着王长寿,折返回牛棚。 躲在暗处的乔爱民和他的同事们,相互对望了一眼,很有默契地悄悄跟了上去。 原本他们是打算在破庙就把王长寿他们全都逮捕的,没想到他们竟然还供出了孙耀国,那必须一网打尽。 只是到了牛棚处,所有人都傻眼了。 牛棚里的孩子们早就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孙耀国一个人躺在地上,睡得口水直流。 王长寿气得脸都绿了,挣扎着爬下去,一瘸一拐走过去,一拳砸在孙耀国的脑袋上: “狗东西,给老子起来!!” 孙耀国迷迷糊糊地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睡眼惺忪地看着他,“钱拿到了?我的那份呢?” “妈的!还给老子装?!”王长寿揪住孙耀国的衣领,啪啪啪左右开弓,直打得孙耀国嗷嗷骂娘。 但不知道为什么,孙耀国感觉自己全身都使不上劲来,要不然高低得踹飞了王长寿。 动不了手,就只能骂骂咧咧:“王长寿,你他妈有病啊?打老子做什么?” “我问你,是不是你跟孙小美合伙骗老子的?把老子当你们从李秋月那捞钱的工具了?钱你们拿走了,孩子你们也放走了,让老子和老子的兄弟们顶罪?!” 那些个街溜子一听王长寿这话,也全都怒了,一个个凶神恶煞地围上来。 孙耀国直到这一刻才清醒过来,瞪着眼睛看向牛棚:“那些兔崽子呢?都死哪里去了?” “你他妈还好意思问?人不是你放走的吗?”王长寿气得一巴掌打在孙耀国脸上。 孙耀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拍着大腿大骂起来:“是李耀宗那个兔崽子!那死孩子到底给我喝了什么,老子就睡过去了——” “艹!连一个孩子都玩不过?老子不信,一定是你和孙小美还有李耀宗那兔崽子合伙演戏给老子看!老子不管,钱没到手,老子就拿你的命,去找孙小美要钱!” 王长寿揪着孙耀国,冲着那些狐朋狗友道:“哥几个,把他给老子绑了,我们找孙小美那贼婆娘要钱去!” “别别,这事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是误会,误会……”孙耀国转身就跑。 可刚跑出去两步,就撞到了一个人身上,一抬头,就看到对方头上那顶公安帽,吓得腿肚子一软,就跪了下去。 “公安同志,你别抓我,我……我是被逼的,是他们,是他们逼我绑孩子的。” 孙耀国指着王长寿他们。 那几个街溜子见到公安,都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拔腿就跑。 王长寿也吓懵了,转身要跑,可是腿受着伤,压根跑不动。 乔爱民上去,一脚就踹在王长寿的伤腿上。 王长寿嗷的一声惨叫,跌坐在地上。 一副冰冷的手铐,直接铐在了他手上。 与此同时,乔爱民的同事们,飞速窜出来,把四处逃窜的街溜子,也全都抓了个正着。 “乔副局,这些人怎么处理?” “先带回局里审问,你们三个跟我,去后山坟地援助李秋月同志。”乔爱民把人交给其他同事,拍了拍手,带着同事们赶往后山坟地。 第1章 李老太惨死重生 李秋月李老太被人从乡下老屋抬出来,送到医院时,全身臭气熏天,手指和脚趾都被老鼠咬断了好几根。 最小的两个儿子王长禄和王长寿赶来时,李老太终于忍不住抹起眼泪。 “儿啊你们终于来了,这一个月你们的媳妇,趁着你们不在,把我扔回老屋不管不顾。” “天天只扔给妈一盆馊了的白粥打发,这两天更是连粥都不给妈送了,家里的老鼠饿得就差把妈生生吃了啊。” “要不是你许婶子发现得及时,把我这老婆子送到医院,你们就见不到妈了呀。” 她相信,自己最疼爱的两个小儿子,一定会为她做主的。 可她哭嚎了半天,始终没人理她。 李老太愣怔地看着二儿子王长禄:“长禄,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让妈把棺材本掏出来给你时,可是拍着胸脯保证,要给妈养老,让妈安享晚年的啊。” 李老太一辈子生了六个孩子,三女三儿,连生三女后,才有了三胞胎儿子。 这其中数排行老五的二儿子长禄跟她最是亲近,也最关心她。 可,平日里对她嘘寒问暖的二儿子,此刻却面无表情:“馊的饭怎么了?你不是一向都教育我们节俭是美德?可不兴浪费粮食。” 老五媳妇宁珍珠立刻附和:“就是就是,别忘了四十年前,你也让我吃过馊窝窝头。” 李老太震惊地看着她:“老五家的,咱做人要凭良心啊。四十年前家家户户穷得叮当响,我为了让你们吃好点,把馊了的窝窝头留着自己吃,是你以为我吃独食,非要抢走那窝窝头的啊。” 宁珍珠打断她:“少在这里装好婆婆了,你有多恶毒,弟妹清清比我更清楚!” 老六媳妇林清清翻了个白眼:“没错,当初你造谣我给长寿戴绿帽,说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长寿的,为了自证清白,我不得不去打了孩子!你现在被老鼠咬两口就觉得痛,痛得过我吗?” 林清清越说越激动:“五个月,孩子都成型了啊!你这个毒妇,老鼠怎么就没把你咬死?!”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李老太抓住最小的儿子王长寿,“长寿啊,你知道的,妈从不说谎,妈说的都是真的,当初林清清出轨,妈是亲眼看见的啊,妈都是为了你好啊……” 一向嘴最甜的王长寿用力甩开她的手:“闭嘴!到现在你还在冤枉清清!口口声声为我好?为我好你害清清打胎,害她终生不孕,害我这辈子都没有自己的孩子?” “你就是见不得我对清清好,身为婆婆,跟儿媳妇争风吃醋,像你这种毒妇,还赖在医院干什么?多活一天,都是我们老王家的耻辱!” 林清清往她身上啐了一口:“我要是你,现在就从医院楼上跳下去,至少还能找医院要笔死亡赔偿,补偿我们这些被你磋磨一辈子的儿子儿媳!” “正好我家耀祖打算出国留学,需要一百万,你现在就去跳。”宁珍珠直接将李老太拽起来,往窗户边上推。 李老太拼命挣扎:“长禄长寿,我可是你们亲妈啊,你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们这样对我?”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这一辈子她为了这两个儿子掏心掏肺,恨不能把自己榨干了熬油喂给他们。 更是为了他们,忽视了三个女儿,也寒了大儿子王长福的心。 到最后,把棺材本都掏出来,贴补了他们俩。 他们不但不感恩,还怨恨她至此。 “亲妈?”王长禄大笑不止:“李秋月你可不是我和长寿的亲妈,我们的亲妈是赵素芬,是大学教授,不是你这个没用又恶毒的老太婆!” 李老太震惊不已:“长禄,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们和你们的大哥长福是三胞胎,都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 从怀孕到生产,医院的检查报告单上,都写得清清楚楚,绝不可能出错。 “爱信不信,大哥,别跟她废话,现在就送她去给我死去的儿子赔罪!讹医院一笔钱,还能去人社局再领一笔丧葬费!” 小儿子王长寿已经彻底没了耐心,直接上手,架住李老太,往窗户外用力一推…… * 嘭! 额头传来剧烈的疼痛,让李秋月从混沌中猛地睁开眼。 “妈,你终于醒了,呜呜,吓死我了。” 眼前出现一张稚嫩的小脸,是上一世早死的小女儿王念娣。 “三丫。”李秋月一把抱住眼前的小女儿,隔着衣服感受到她真切的温度,李秋月才敢相信,这真的是她的三闺女。 只是,她不是已经被不孝子王长寿推下医院大楼,死了吗? 现在是什么情况? 李秋月抬头,看向四周,就看到墙上挂着的万年历上,显目的日期:1981年1月23日。 她这是……重生了? 重生到了四十岁这一年,小女儿还没出嫁,大儿子王长福也没有跟她离心。 王长禄和王长寿那两个小畜生,也还没把她榨干。 一切,都还来得及! “妈,我知道您疼我,不想让我嫁给村东头克妻的张屠夫,可你也不能用死来威胁爷爷奶奶啊,他们……根本不会关心我们的死活。” 三丫心疼地给李秋月额头的伤口涂红药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村东头的张屠夫? 李秋月想起来了,今天,死老头子王德发的妹妹王明珠那个势利眼,跑来给三丫说了门亲事,说是对方能给五千块彩礼。 一听说五千块彩礼,王德发立刻就答应了。 也不管那个张屠夫名声有多恶! 那可是一连克死了三任媳妇,满脸横肉,体重三百斤的屠夫! 对外大家都说张屠夫克妻,可谁不知道,那三任媳妇儿,都是被张屠夫活活打死的。 李秋月死活不同意,可没有一个人听她的。 她一怒之下,就以死相逼,一头撞向了桌角。 可惜,哪怕她撞晕了过去,除了女儿三丫,没有一个人在乎她的死活。 “妈,三丫知道您疼我就够了,这个张屠夫我嫁。他家有钱,还有肉吃,到时候我回娘家,给你带肉吃。” 三丫故作轻松地宽慰着李秋月。 李秋月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张屠夫有变态嗜好,喜欢在房事上折磨女人。 上辈子,三丫嫁过去之后,隔三差五挨打,到最后赤身裸体死在床上。 张家人连副棺材都不愿打,一卷草席就草草把人裹了,埋后山上。 要不是三丫的小学同学陆霆昭偷偷打了副棺材,把三丫收了,还立了墓碑,三丫到死都是孤魂野鬼。 想到这,李秋月忍不住抱紧了三丫:“三丫,你放心,妈不会再奢求他们良心发现了。” 毕竟上辈子,到最后她才发现,王德发那个老王八蛋,一直在骗她。 不仅跟自己的好姐妹赵素芬有染,还把两个白眼狼儿子塞给自己养,骗得自己为了这两个小畜生付出一切! 还生生搭进去四个亲生儿女的一辈子! 李秋月抚摸着三丫的后背:“至于张屠夫,妈也绝不会让你嫁!这辈子,妈一定让你嫁给心上人,过上好日子!” 上辈子,她其实也发现了陆霆昭和三丫两人的感情。 但因为陆霆昭瘸了一条腿,家里还有一个重病的老娘和一个年幼的养女。 李秋月舍不得三丫一过去就给人当后妈,还要当牛做马伺候重病婆婆和瘸腿老公,生生把三丫的感情萌芽掐断了。 直到后来,三丫死后,她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陆霆昭虽然瘸了一条腿,但他吃苦耐劳,凭着自己一身本事,成了海市首富。 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忘记三丫,把三丫的坟迁到了他的大别墅里供着,年年祭拜,更是为了三丫终生未娶。 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这辈子,她一定不会让三丫错过。 李秋月打开箱子的锁头,拿出户口本,交到三丫手里:“去找陆霆昭,把结婚证领了。” 第2章 扒了白眼狼儿子的面具 三丫一脸震惊,同时脸也红了:“妈,我跟陆霆昭不是那种关系……” 李秋月打断她:“别说那么多,现在就去找陆霆昭,领证!告诉他这是他唯一的机会,错过了这辈子就只能给你收尸了。” 三丫傻愣在原地:“妈,什么收尸?” 哐哐哐—— 门被人从外面敲得震天响。 二儿子王长禄讨好的声音响起:“妈,你就别跟爷爷奶奶赌气了,三姐迟早是要嫁人的,张屠夫愿意出五千块彩礼,说明他重视三姐,三姐嫁过去,就等着享福了。” “是啊嫂子,我可是念娣的亲姑姑,还能害了她不成?”王明珠的声音也跟着响起:“嫂子,你就开开门,让我进去跟念娣好好聊聊。” 三儿子王长寿也加入了:“妈,你就算不为三姐考虑,也得为我考虑考虑啊,我还等着钱去复读,好考清北,去追随清清呢。清清那么优秀,我要是再不抓紧点,她就被别的男人拐跑了。” “是啊嫂子,咱们家要是出一个清北大学生,那可是光耀门楣的大事,你得拎得清啊。”王明珠继续拍门:“再说了长禄也还等着钱,去厂子里疏通关系做副厂长呢。” “是啊妈,长禄要是成了副厂长,那工资可是比现在当车间主任,高出一倍呢。”二儿媳妇宁珍珠也在外面喊起来:“你总不能为了三姐一个人,就不管咱们一大家子的前程了吧?” 听着外面四人一唱一和的,李秋月顿时怒火中烧。 这就是她上辈子掏心掏肺宠着的两个白眼狼! 她上辈子怎么就瞎了眼,看不出这两个小畜生自私自利的嘴脸,平白害了她的好三丫。 外面的敲门声还在继续,木门被推得吱呀吱呀作响,看样子,他们是打算硬闯进来。 李秋月起身,走过去,猛地拉开房门。 “哎哟哟——” “摔死我了,长禄快拉我一把。” “妈,你这是干嘛啊?摔坏了我这张脸,清清该看不上我了。”王长寿一边爬起来,一边对着镜子捯饬自己的脸。 王长禄一边扶起宁珍珠,一边揉着摔疼的腰:“妈,你就把户口本交出来给姑姑吧。” 王明珠一瘸一拐走到李秋月面前,拿出五十张大团结:“这五百块,是张屠夫额外孝敬你这个丈母娘的,嫂子你就别再胡闹了,这么好的女婿,打着灯笼都难找……” “行,这钱我收下了,你们都回去吧。”李秋月直接收下那五百块,转头交给三丫:“买两身好看的红裙子,炮竹喜糖一样都不能少,结婚嘛,必须热热闹闹的。” 三丫愣在原地,见李秋月给她使眼色,瞬间明白了。 李秋月是让她用这五百块,去跟陆霆昭风风光光办婚礼。 立刻激动地接过去:“好的妈,我这就去办。” 王明珠撩了撩刚做的时髦卷发:“嫂子,你早这样不就好了,对了,户口本现在可以给我了吧?” 李秋月:“不急,等生米煮成熟饭了,再给也不迟。” “生米煮成熟饭?”王明珠愣住。 “是啊,我家三丫性子烈,不在婚前把这事办了,我怕她在婚礼上直接跑了,到时候我们怎么跟张家交代?你去买点药,今晚八点,让张屠夫别错过了时机。” 王明珠乐了:“对对对,念娣就算性子再烈,一旦破了身子,也就只能认命了,我这就去办。” 王明珠哼着曲儿屁颠屁颠走了。 李秋月冷冷盯着她的背影。 上一世,她以死相逼,也没能让他们取消这门亲事。 她就带着三丫想连夜逃走,结果王明珠这个毒妇,直接在三丫的水里下了母猪发情药,让那张屠夫强占了三丫。 性子软糯又传统的三丫,最终屈服,嫁给了张屠夫。 这一世,就让王明珠尝尝什么叫自食恶果! 宁珍珠被李秋月这波操作,惊得一愣一愣的,笑呵呵的上前,抱住她的手臂: “妈,我就知道,您最疼我们家长禄了。我们家长禄打通厂里的关系,只需要……” 宁珍珠想了想,伸出三根手指:“三千块,等三姐的彩礼到了,妈可一定记得给长禄啊,长禄当上副厂长后,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李秋月面无表情地看向宁珍珠。 孝敬? 如果她没记错,上辈子王长禄当上了副厂长之后,可是一毛钱都没往家里拿。 就连她生病了,上城里看病,住他们家几天,王长禄都能拐弯抹角的找她要房租和伙食费。 “好啊,那长禄你说说看,当上副厂长了之后,要怎么好好孝敬我?” 李秋月拎了一把椅子坐下,就那样看着王长禄两口子。 王长禄愣了一下。 因为是家里目前唯一的大学生,又是纺织厂的车间主任,李秋月一直以他为荣。 在外面逢人就夸他是个有出息的好儿子。 在家里,更是处处维护他,不管有什么好东西,总是第一个给他。 他只需要动动嘴皮子,说点哄李秋月开心的话,李秋月就会屁颠屁颠把他想要的,全都双手奉上。 今天怎么一反常态的,找他纠结怎么孝敬她这件事了? 宁珍珠扯出虚伪的笑:“妈,瞧您说的,长禄可是您一手培养出来的大学生,车间主任,以后当上了副厂长,您往外这么一说,多有面啊……” “合着你们俩口中的孝敬,就是动动嘴皮子,还是让我到外面跟人吹牛的时候,可以不用眨眼?” 李秋月毫不留情,撕下这两口子虚伪的面具。 王长禄的脸色很难看:“妈,你这话说的,外人得误会我对你不好了。” “难道不是吗?”李秋月双腿岔开,双手按在膝盖上,开始战斗: “这么多年,你算算你花言巧语,从我这里骗了多少本该属于王家其他孩子的钱?你说你上了大学出来工作了,就会给家里过上好日子,结果呢?这么多年,你往家里拿过一分钱吗?” 王长寿本就不服气,五千块彩礼,凭什么二哥要拿走三千块。 那留给他的就剩下两千块,少了的五百块,他能给清清多买好几件漂亮裙子了。 “就是,这些年二哥只会从家里往外拿钱,可从来不见往家里给钱的。” 王长寿上前,给李秋月捏肩捶背:“要我说,妈还不如把五千块都给我复读,等我上了清北,给妈盖大房子,顿顿给妈买肉吃。” “也不用顿顿了,就现在,你去给我买只猪蹄子。”李秋月直接指着门口,“趁着天色还早,猪肉摊还有卖的。” 第3章 让两个畜生野种狗咬狗 王长寿捏肩的动作一下就停住了。 妈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以前他只要嘴甜甜的许几个承诺,李秋月就会乐呵呵的把钱掏给他。 他装作要去给李秋月买点吃的喝的,李秋月都会说他还在上学,以后用钱的地方多,让他自己留着花。 “妈,我没钱。” “没钱?”李秋月猛地一拍大腿站起来,伸手就揪住了王长寿的耳朵:“我昨天才给你十块零花,这就没了?你是不是又拿去给林清清乱花了?” 宁珍珠不干了:“一天十块钱零花?我在学校辛辛苦苦教一个月书,才40块钱!长寿,你也太败家了点吧,这么坑妈的钱,你良心不会痛吗?” 王长禄也急眼了:“我一个车间主任,一个月都才一百块钱,十块钱你一天就花光了!王长寿,我看你也别复读了,复读了两年都考不上,就知道问妈要钱,干脆现在就去我厂子里,当个普工,赚钱补贴家用!” 王长寿也急了:“我凭什么要去当普工?你能上大学,我就不能上了?再说了,你上的只是一个普通大学,我要上的可是清北,清北你知不知道?” 两兄弟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吵了起来,吵着吵着就动起手。 宁珍珠见自家男人被打了,自然是不干的,直接上手去挠王长寿。 王长寿最在意他那张脸,气得一巴掌就甩在了宁珍珠的脸上。 王长禄见自家媳妇被亲弟弟打了,顿时就炸毛了:“好你个王长寿,竟然敢打你二嫂!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李秋月看着上一世团结一致坑她钱,要她命的两兄弟,就因为十块钱,打得不可开交,心中感慨万分。 难怪他们说他们不是她李秋月的儿子,这品行,从根上就出了问题。 她李秋月的儿女,个个根正苗红,错不了。 王长禄和宁珍珠,一个天天坐工厂办公室,一个天天在学校风吹不到日晒不到的,哪里打得过王长寿这个天天骑着自行车,到处为林清清跑腿当舔狗的街溜子。 很快,两人就落了下风。 宁珍珠伸手抓住看好戏的李秋月:“妈,你就这么看着长寿打自己的二哥?” “不这么看,要怎么看?”李秋月一拍大腿,“我知道了。” 她起身,从饼干盒里拿出珍藏的花生瓜子,重新坐下,优哉游哉地嗑起来:“要不说当老师的有头脑,这样看,是得劲些。” 宁珍珠气得鼻子都歪了:“妈,你就这么看?” “怎么?这样还不过瘾?也是,好像缺点什么。”李秋月想了想,“对,还缺瓶啤酒和猪肘子。正好,宁珍珠,你去买。” 宁珍珠气得直哆嗦:“长禄,你倒是看看啊,咱妈她疯了!” 李秋月继续花生瓜子磕得嘎嘣响:“我疯什么?我这啤酒肘子,可都是用来招待我的好女婿张屠夫的。” “五千块彩礼啊,不把人伺候好了,人能随便给吗?” “算了,你不去啊,我找长福家那口子去,正好他们想搬出去单过,这五千块彩礼,到时候就给他们拿去城里买楼房吧。” “不行!”刚刚还打得不可开交的长禄长寿两兄弟,立刻跳了起来,异口同声的拒绝。 “怎么不行了?这么多年,你们吃的全都是你们大哥长福种的粮食,长禄上大学那会,一半的钱都是长福种粮食卖粮食得来的。” “还有你长寿,你复读的钱,有多少是长福出的,你心里没点数吗?” 李秋月把花生瓜子壳狠狠往地上一扔:“让你们买个猪肘子回来都推三阻四,还想要你三姐的五千块彩礼钱?” 宁珍珠眼珠子骨碌一转,立刻笑呵呵地抱住李秋月的手臂: “妈,你这话说的,大哥那么顾家,哪能让他们一家子分出去过苦日子啊?” “再说了,大嫂手里也没余钱,这猪肘子啊,必须我去买,我现在就去。” 宁珍珠朝王长禄使了个眼色。 “啊,对对,妈,这猪肘子我和珍珠去买,你看看还需要啥,我们一并买回来。” 王长禄习惯性装大方,反正李秋月每次都会说够了够了,这些就够了。 可今天,李秋月两眼一亮:“你不说,我还真忘了,你俩等等。” 李秋月转身,拿了纸和笔,洋洋洒洒写了一堆菜。 全是肉! 上辈子临死被饿了整整一个月,一点荤腥没见着。 好不容易重活一次,必须吃回来。 还有她的好三丫,瘦得跟大马猴似的,也得好好补补。 看着那张纸上,密密麻麻全是肉菜,宁珍珠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妈,这咱家过年也吃不了这么多肉啊,是不是太奢侈了?再说这得多少肉票啊。” “舍不得啊?那算了,我找长福家的去。”李秋月收回菜单。 她太了解宁珍珠了,在绝对利益面前,她是舍得下血本的。 他们两口子,从前一分钱不舍得往家里拿,分到的肉票都攒着自己开小灶买肉吃呢。 这回必须趁机多宰点。 “舍得,舍得。”宁珍珠狠狠掐了一把王长禄,笑得比哭还难看。 拉着王长禄,刚出门就忍不住揪住他的耳朵:“让你多嘴!这下不知道得搭进去多少钱和肉票,到时候我怎么跟我爸交代?” 王长禄伸手捂住耳朵,委屈得不行:“我也没想到妈会真要啊,搁以前她哪舍得让我出钱出肉票啊……” 两口子郁闷极了。 看着他们嘀嘀咕咕哭丧着一张脸的样子,李秋月心里得劲了。 这两个白眼狼,这就受不了了? 往后啊,多的是比这更糟心的事等着他们! 王长寿也感觉到了李秋月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呆呆看着她。 李秋月转头瞪了他一眼:“你也别闲着,去把灶台的火升了,别一天天的尽知道吃。” 王长寿想说这事平时都是三姐做的,可被李秋月这么一瞪,心里一阵发毛,怕她像对待长禄两口子一样,让他出血割肉,麻溜去了厨房。 王明珠哼着小曲儿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提溜着一个黑色塑料袋,神秘兮兮的凑到李秋月面前: “嫂子,这可是好东西,我问养猪场的老吴头拿来的母猪催情药,一包下去,保准三丫能缠着张屠夫一整晚都不松手。” 呸——!李秋月在心里啐了一口王明珠。 不要脸的狗东西! 这么喜欢这好东西,那今晚就留给你用个够! 第4章 收拾小姑子和不孝儿媳 李秋月伸手接过黑色塑料袋:“行,长禄两口子买肉去了,你去菜园子里拔些青菜洗干净。” 王明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这个家,仗着老太太孙红梅的偏爱,她可从来没干过脏活累活。 按孙红梅的话说,她闺女可是来享福的,跟李秋月和她生的三个赔钱货不一样。 更何况,王明珠最近还勾上了一个大学教授,整个家里都觉得她马上要飞黄腾达了,供着都来不及。 李秋月平时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今天这是抽哪门子疯,敢指使起她来了? “嫂子,我这手可是刚涂了美加净牌的护手霜……” 哐! 李秋月把黑色塑料袋往桌面上一扔: “王明珠,你今年28了,在这个家白吃白喝这么多年,我说过一句话吗? 你上下嘴皮子一碰,我家三丫就被五千块卖了,我也都依你了,现在让你洗个菜都不乐意。 行,那这三丫嫁人的事,就这么算了吧!” 王明珠一听,李秋月不让三丫嫁给张屠夫了,那可不行! 她可是收了张家给的一千块好处费的,还忍痛给了李秋月五百,三丫要是不嫁了,她就得倒贴五百! 三丫今天必须嫁! “嫂子你生什么气啊,我去,我现在就去。” 王明珠走后,李秋月拿出了两瓶可乐。 这还是上次去城里娘家探亲的时候,她大哥给买的,足足给了一箱。 拿回来之后,就被死老太婆偷偷拿走一半送给了王明珠,剩下的又被长禄长寿顺走了。 到最后就剩下这两瓶。 李秋月留下这两瓶可乐的时候,心里想的还是等长禄升了副厂长,长寿考上清北,就给他们一人一瓶庆祝一下。 想到这里,她就恨不能给自己两耳光。 就那两野种白眼狼,也配她这么当眼珠子似的宠着! 这以后,但凡有点好东西,必须给她家长福和三丫留着。 至于这两个白眼狼,以后不但休想从她这里拿到一分一毫的好处,还得想办法让他们把之前吃进去的,都吐出来! 李秋月关上门,打开黑色塑料袋,拿出王明珠准备的母猪催情药。 这剂量几百斤的母猪都扛不住,别说是人了。 李秋月直接拧开两瓶可乐,往里面全倒进去,晃匀了。 王明珠不是最喜欢喝可乐吗,今天就让她喝个够! 很快,王长禄两口子就不情不愿地将一堆生肉,丢到了厨房的灶台上。 宁珍珠声音都带着气:“妈,你要的都买回来了,这可花了我半个月的工资了。” 李秋月抬抬手打断她:“行了,少废话,去收拾收拾,把饭菜做了,一会儿你大哥该从地里回来了,你大嫂也该接孩子回来了。” 宁珍珠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妈,你说让我去做?这事不是一直都是大嫂做的吗?” 李秋月的大儿媳孙小美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嫁给她的大儿子王长福之后,也一直本本分分种地。 每天接完孩子回到家,还要做一大家子的晚饭。 以前李秋月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毕竟以前的她觉得宁珍珠是镇上嫁过来的,还是小学老师,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可不兴去厨房这种烟熏火燎的地方。 可现在……呸! 李秋月翻了个白眼:“怎么?你是没手还是没脚?你大嫂做得,你就做不得?” 王长禄傻了眼:“妈,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处处针对我和珍珠啊?” 肉他们都买来了,还要珍珠动手做饭。 别说是做这一大家子的饭菜,就是在他们的小家庭里,珍珠也是没做过一顿饭的。 “让她做个饭就是针对她了?那让你大嫂做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吱声?少废话,以后想在这个家吃饭,就得动手干活,不然,就给我滚出去!” 李秋月说着,直接拿出扫把要赶人。 宁珍珠哪里肯走。 这么多肉,都是花她家的钱和肉票买的,可不能全便宜了别人! “我做,我做就是。”宁珍珠不情不愿拿起菜刀,“长禄,你快去把耀祖接回来。” 她家耀祖最爱吃肉,到时候必须狠狠吃回本! 这个时候,孙小美也带着李秋月的大孙子王耀宗回来了。 刚进门,王耀宗就乖乖拿出作业本写作业去了。 孙小美很自然的拿起围裙围上,走进厨房。 宁珍珠一看到孙小美,立刻就要把菜刀递给她。 被李秋月拦住,她朝孙小美挥挥手:“去去去,你这一身泥就别进厨房了,赶紧去洗洗,洗好了就带耀宗过来吃饭。” 孙小美一脸错愕。 这还是嫁进这个家来,第一次不用她做晚饭。 而且,在厨房里忙活的,居然是宁珍珠。 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孙小美一边往外走,一边犯嘀咕。 迎面就撞上满脸尘土的王长福,一把就将长福拽进了屋: “长福,你说妈是不是知道咱们想出去单过了?今天居然没让我进厨房做晚饭,该不会是打算让我们赤条条的滚出去吧?” 一脸憨厚的王长福皱起眉:“妈不是那种人,就算是让我们单过,也肯定会公平分家的。” “公平?”孙小美两手一叉腰,用力戳了一下王长福的太阳穴:“妈偏心长禄长寿,连家里的狗都知道,就你睁眼瞎!我告诉你,要是她敢让我们什么都不拿就出去单过,我就闹到村公所去,让所有人都来评评理!” 孙小美是典型的大嗓门,这一嗓子,门外的李秋月听得清清楚楚。 李秋月拍了拍灰扑扑的棉布短衫,敲开了两口子的门。 看到是她,孙小美一脸没好气,转身就打算去儿子房间辅导作业。 李秋月:“长福家的,妈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你想和长福出去单过,我同意,不过现在还不行。” 孙小美冷哼一声:“现在还不行?那什么时候行?等你那最有出息的二儿子王长禄当上了副厂长?还是等你最宠爱的小儿子王长寿考上了清北?他们是你儿子,我家长福就不是了?” 李秋月看向王长福。 她18岁就嫁给了王德发那个老王八蛋,第一年就生下了大女儿,王家嫌弃是女儿,取名王招娣。 月子都没做完,王德发就逼着她同房,继续生儿子。 第二年又生下了一个女儿,王家都在骂她晦气,生不出儿子,又给二女儿取名王盼娣。 紧接着又生了小女儿王念娣。 王家彻底看不上她了,就连之前对她还算和气的王德发,也隔三差五不回家。 直到三个月后,她又怀孕了,身为护士的王明珠偷偷找熟人做了检查,说怀了儿子,还是三胞胎,王家人才重新给她好脸色。 可,谁能想到,三胞胎是假,只有长福才是她的儿子。 王长禄和王长寿那两个白眼狼,竟是王德发和赵素芬的儿子。 为了这两个白眼狼,她把自己的亲生儿子王长福都折磨成什么样了。 才24岁,脸就被风吹日晒得格外老成,看起来像是快要40岁的样子。 李秋月的眼睛红了:“长福啊,你受苦了,你放心,妈一定会让你们一家子出去单过,而且还要过得好好的。给妈点时间,妈给你们搞多点钱再出去。” 王长福是个孝顺孩子,一听老妈这么说,顿时就摇头摆手:“不不不,我们两口子有手有脚的,出去单过也能活,不用你拿钱。” 孙小美盯着李秋月冷笑:“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也就我家长福信你的鬼话。你搞钱?去哪搞?连卖三丫的钱,都打算贴给长禄长寿了,难不成你去卖血?” “小美!别胡说八道!我们又不是废物,怎么能要妈去搞钱?”王长福瞪了孙小美一眼。 孙小美气呼呼地啐了一口,转身进了她儿子的房间。 李秋月心里暗叹了口气。 大儿媳妇对她这样的态度,也是她当初眼盲心瞎造成的。 她从身上掏出十张大团结:“这些你先拿着,给小美和耀宗添点衣服。你放心,妈说要搞钱给你们出去单过,就一定会搞到!” 王长禄和王长寿那两个小畜生,欠她和她亲生儿女们的,是时候要回来了! 第5章 帮亲儿子要债 宁珍珠忙活了半天,终于可以吃饭了。 看着一桌子香喷喷的肉菜,一家人都忍不住咽口水。 王耀祖一上桌,就伸手去抓猪肘子。 李秋月一筷子打过去,王耀祖肉嘟嘟的手背顿时一道红痕,很快就肿了起来。 小祖宗张着嘴就嚎哭起来。 宁珍珠一把护住王耀祖:“妈,你干什么啊?耀祖还是个孩子,正长身体呢,吃块肉怎么了?” “他这样子,还需要长身体吗?”李秋月白了宁珍珠一眼。 上辈子她最宠爱王长禄,连带着也宠王耀祖,有什么好吃的都给他。 硬生生在这缺衣短食的年代,把王耀祖养成了一个肉球。 反观自己嫡亲的孙子王耀宗,瘦得面色发青,头发也干枯枯的。 明明跟王耀祖同龄,却硬生生矮了他一截。 李秋月夹了一筷子猪肘子肉到王耀宗碗里:“耀宗,看你瘦的,多吃点。” 王耀宗一脸的不敢相信。 平日里,奶奶有啥好吃的,都只会留给王耀祖,他有时候眼馋也想吃,可奶奶压根不看她一眼。 有一次奶奶做了红烧肉,他实在是馋得慌,就趁着没人在的时候,偷吃了一小块。 刚好被王耀祖看见了,跑去告状,奶奶还拿竹枝打了他,骂他手脚不干净,说什么小时偷针长大偷金,必须好好教他做人。 足足打了半个小时,他身上全是伤痕,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才能下床。 王耀宗低着头扒拉碗里的白米饭,就是不敢吃那块肘子肉。 李秋月的眼睛就红了,她也记起了自己打孩子那件事。 那时候她是真以为王耀宗学会了偷东西,因为王耀祖那个小王八蛋跑去跟她说的是,王耀祖偷吃肉还偷钱。 刚好她前一天丢了十块钱,王耀祖说得有模有样,还直接拿了十块钱给她,说是在王耀宗的书包里翻出来的。 偷吃事小,可偷钱事大。 这个年代,小偷小摸判刑是很重的,她是怕王耀宗误入歧途。 可谁能想到,这一切都是王耀祖栽赃嫁祸给王耀宗的,就因为王耀宗把他在学校欺负女同学的事情,告诉了老师。 这件事还是后来王耀祖长大了后,有一次喝醉的时候,拿出来当笑话说出来的。 李秋月直接将整盆猪肘子都端起来,放到王耀宗他妈孙小美面前: “长福家的,把这个端回你屋里,待会给耀宗当夜宵,这孩子实在是太瘦了。” 噗——宁珍珠一口饭喷出来:“妈,这肘子我们大家都没吃呢,就给王耀宗留着,凭什么啊?” 李秋月把碗重重扣在桌上:“凭你们吃的米饭,全都是他爸妈种出来的!有意见以后别上家里吃饭,自己在外面解决!” 宁珍珠这两口子,猴精猴精的,一个车间主任一个小学老师,每个月赚的都不少,从不往家里拿钱就算了,就连吃的都算计着每天到这来吃。 偶尔不回来吃,也是一家三口背着他们一大家子,自己去外面国营饭店下馆子! 宁珍珠被噎住:“妈,这粮食又不值几个钱,那么计较做什么啊?” “不值几个钱?那行!从今天开始,你们所有人在家吃饭,都给我交钱!不然一个个的,都把你们大哥大嫂的付出当空气!” 李秋月霍地站起来,拿出小账本:“一斤大米一毛五,你们一家三口胃口都大,按照一天两斤算,一个月60斤,就是9块钱,一年就是108块。就从王耀祖出生开始算,6年就是648块,现在就拿给你大嫂!” 宁珍珠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六百多块,那可是他一年半的工资,她可舍不得拿出来。 埋头吃饭,一边拿手肘捅王长禄:“你妈都这样欺负我们一家子了,你还不吭声?” 王长禄脸色很难看:“妈,你这是干啥?都是一家人,分这么清楚干嘛?” “一家人?一家人你们不往家里拿钱,光往外拿给你老丈人家?”李秋月冷哼一声:“我可都听说了,你每个月都给你老丈人五十块钱,过年过节厂子里发的米面粮油,也都提给你老丈人了!” 原本就怨气冲天的孙小美,顿时就来气了:“怎么?老二这是去给她宁珍珠家当上门女婿了?什么都往老丈人家送!” “上门女婿都还知道要脸呢,至少不会拖家带口来蹭吃蹭喝。” 王长寿一听说二哥每个月给老丈人家五十块钱,也不乐意了。 这五十块要是拿回家里,那按照李秋月对他的疼爱程度,起码有三十块是要进他口袋的。 每个月三十块,能给清清买多少化妆品和漂亮衣服啊。 清清知道了,一定会立马答应做他女朋友。 就连一向任劳任怨的王长福,也叹了口气: “长禄,你这事做得着实不地道了。 当初你去上大学前,可是跟咱们全家人保证,工作后每个月会把一半的工资都给家里面的,现在这一半都进了你老丈人手里。 哎,你是真不把我们当家人啊。” 王长禄平时最要面子,被全家人围着数落,面上红一阵白一阵。 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宁珍珠看他那怂样,心里顿时就来气了:“长禄给我爸钱怎么了? 我是我爸含辛茹苦拉扯大的,现在他老了,一个人无依无靠的,我弟弟妹妹还年幼需要用钱,长禄作为女婿帮衬点有什么错? 倒是你们,一大家子有手有脚的,就要长禄拿出一半工资来养家,说出去也不怕丢人!” 李秋月直接上手,拉着宁珍珠往外走,打开院门: “丢人?那今天我还就要说出来,让大家都来看看,到底是谁丢人!” 李秋月家住在小巷里,家家户户挨得都很近。 尤其是家门口就是大家晚上乘凉的大树坪,这会儿不少人还端着饭盆,坐在坪子里边吃边拉家常呢。 听到这么大的动静,一个个都看了过来。 宁珍珠被拉到坪子中央,被这么多乡亲注视着,还有一些小娃娃是她的学生,见到她立刻叫起来: “宁老师。” “宁老师怎么跟人打架了?” “那是你宁老师的婆婆,把她当亲闺女疼,怎么可能打架?” 孩子们的家长也跟着交头接耳起来。 宁珍珠脸上一阵阵挂不住。 王长禄急忙跑出来,拉住李秋月,压低声音:“妈,别闹了,咱有事回家慢慢说。” 李秋月扯着嗓门:“回什么家?不是你媳妇说的,我们老王家要你拿一半工资,说出去丢人的吗?” 王长禄惊呆了,这还是他那个当过知青,有文化要脸面的妈吗? 以前她可从来不愿意把家丑往外扬。 “妈,你到底怎么了?” 怎么为了三姐的亲事寻死一回,再醒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第6章 暴揍老王八蛋王德发 “我怎么了?我让自家儿子兑现当初的承诺,有什么错?” 李秋月的嗓音又高了几分。 坐在坪子里的左邻右舍都来了劲,一个个靠上来。 “她李婶子,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说出来,让我们大家给你评评理。” 李秋月直接抹了一把眼睛,手上的辣椒末辣得她眼泪直流,声音也跟着发哽起来: “乡亲们呐,我李秋月活了大半辈子,为了这个家是做牛做马,当初为了长禄上大学,把能借的都借了个遍。 他拍着胸脯保证,说上了大学出来,就把工资的一半,都交给家里。 可他都去纺织厂工作两年了,一分钱也没往家里送,倒是每个月给他老丈人送五十块钱。 就这样,我这二儿媳还说我们老王家要长禄拿钱,是丢人现眼的事。 我们李秋月是造了什么孽,生出这么个畜生,还娶了这么个白眼狼啊——” 李秋月哭得半真半假,说的是字字属实。 左邻右舍都忍不住对王长禄两口子指指点点起来: “长禄这孩子也太不是东西了,当初他还是在村长家承诺的,我们可都听见了。” “这两年,长禄两口子带着他们那小胖墩儿子,成天的往家跑,李婶子逢人就夸他们有出息,我还以为长禄早就上交工资了呢。” “这说起来啊,李婶子还是上个月,才刚把借来给长禄上大学的钱还完。 我只当是李婶子把着长禄给的钱,舍不得一股脑儿还给我们呢,原来啊,是长禄这臭小子压根没给李婶子钱啊。” “不给李婶子钱还债,还每个月给老丈人五十块钱,这可真是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啊。” 大家伙对着王长禄指指点点。 王长禄最好面子,捂着脸,拽着宁珍珠就要走。 迎面却撞上了王明珠带着爷爷奶奶,还有张屠夫一起过来。 见到几人,宁珍珠一把就甩开了王长禄的手,上去抱住王长禄的奶奶孙红梅的手臂: “奶奶,你可算来了,婆婆她也不知道听信了谁的挑拨,非要让我们一家三口给大哥大嫂交粮食费,呜呜……” 孙红梅一听就黑了脸:“李秋月,你是不是脑子被门挤了?长禄可是咱们老王家好不容易出的一个大学生,也是村子里唯一的大学生,是为我们老王家光耀门楣的!你让他给长福那个没用的东西交粮食费?” 看着孙红梅的嘴脸,李秋月就来气。 上辈子她一直把孙红梅当亲妈孝顺,可她不仅早就知道王德发和赵素芬的破事,就连把赵素芬的一对双胞胎儿子,塞给她当做长福的三胞胎弟弟来养的馊主意,都是这死老太婆出的! 平日里挤兑她四个亲生儿女,诱导她对长禄长寿那一对野种双胞胎付出的,也是这死老太婆! 李秋月啐了一口: “呸!我看脑子被门挤的是你吧,死老太婆! 我家长福勤勤恳恳靠一双手,赚来这一大家子的口粮,你竟然骂他没用? 好啊,那你以后别吃我家长福种的粮食! 你觉得长禄有出息,那你跟他过去!” 孙红梅目瞪口呆。 一向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的儿媳妇,今天竟然敢跟她顶嘴? 还骂他死老太婆? 反了天了! “德发!德发!你快来管管你这媳妇,她这是要翻天啊!”孙红梅拄着的拐杖,用力敲打着地面。 李秋月的丈夫王德发,从后面小跑过来。 一只手还在扣皮带,身上的的确良衬衫扣子都没对齐。 耳朵边还有一个被抹得乱七八糟的口红印子。 一看就是从女人身上下来没多久。 他一走近,李秋月就闻到他身上一股子劣质香水的味道,那是赵素芬最爱用的香水味。 王德发平时是跑运输的,经常不着家。 赵素芬又是当初跟她一起下乡的知青,还是跟她一起留在这里的好姐妹。 上辈子李秋月压根就没把他们往那方面想。 现在看着他身上的口红印子,和那令人作呕的香水味,李秋月拳头都硬了。 王德发将皮带扣子咔的一声扣上,站到李秋月面前: “还不赶紧给妈道歉?一天天的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的,现在还敢对妈大呼小叫的,还知识分子出身呢,一点教养都没有!” 教养? 她上辈子就是太有教养了,才会被他们一家人骗得团团转! 啪啪啪—— 李秋月连续给了王德发三个大耳光。 她常年在家做家务干农活,有的是力气。 王德发常年跑运输,加上还总在赵素芬身上干那点破事,身子早就被掏空了,虚得很。 这三巴掌,直接打得王德发原地转了三圈,摔出去五米多远。 哈哈哈,坪子里全都是邻居们的笑声。 王家人一个个都傻了眼。 孙红梅第一个反应过来,拄着拐杖飞奔过去: “德发,德发,我的儿哟,你看你娶的都是什么东西啊!女人打老公,这要是搁以前,可是要浸猪笼的!” “浸猪笼?孙红梅,大清早就亡了!”李秋月上去,揪住王德发:“我就问你,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要我道歉?” 李秋月一用力,王德发就被揪起来,孙红梅一个没站稳,连人带拐杖摔了个四脚朝天。 “哎哟,哎哟,没天理了,媳妇打婆婆了!”孙红梅双手往地上一拍,就开始嚎起来。 李秋月狠狠瞪过去:“闭嘴死老太婆!你不就是看长禄两口子都有正式工作,以为能靠上他们,才帮着他们说话的吗? 那你现在去问问她宁珍珠,我是逼她交粮食钱给长福家的那么简单吗? 我是要她还我们老王家的钱!五十块,每个月她都让长禄往她娘家倒贴五十块!” 孙红梅一听这话,顿时就不哭了。 爬起来,冲到宁珍珠面前,一把揪住宁珍珠的头发: “好啊你个宁珍珠,居然敢骗我们老王家的钱?每个月五十块,长禄出来工作两年,那就是1200块钱呐! 你个天杀的,可真敢要啊! 现在就给我吐出来!” 孙红梅咬牙切齿地掐着宁珍珠的脖子,骂骂咧咧要钱。 王长禄急得团团转,又不敢拉自己奶奶,又心疼自己媳妇:“别打了,奶奶你别打了,这钱是我主动给的。” 王长禄不说话还好,这话一出口,孙红梅急眼了: “你说什么?你个小兔崽子,当初我们老王家为了给你上大学,把整个村子都借了个遍,你现在居然拿钱去养你老丈人家?” 孙小美可是第一次见高高在上的老五一家,被那个势利眼的奶奶打,心里别提多得劲: “奶奶,这算什么啊?人家可是一分钱都没给老王家拿呢。 她宁珍珠还说了,我们老王家问长禄要钱,那是丢人现眼——” 孙红梅一听这话,当场就给了宁珍珠一巴掌:“狗娘养的,竟敢这么糟践我们老王家!我打死你个小贱人,打死你!” 别看孙老太腿脚不利索了,可打起人来,劲儿可大了。 尤其是手里的拐杖,那可是当初长禄为了讨好孙老太,让她号召全家借钱给他上大学,特意去山上砍来的梨花实木做的,打在身上可疼可疼了。 宁珍珠被打得一跳一跳的,嗷嗷叫。 看热闹的邻居一个个笑得直不起腰来。 尤其是她教的那些学生,不少都因为调皮被她打过,这会看到身为老师的她被打,都忍不住笑开了花。 王耀祖手里拿着一个鸡腿冲出来,看到自己妈被打了,鸡腿也不要了,撒丫跑上前,抱住孙红梅:“别打了,太奶奶别打了。” 孙小美看热闹不嫌事大:“哟,王耀祖,今天不叫死老太婆了?我记得你昨天还因为你太奶奶不给你钱买《西游记》的连环画,在背后骂她死老太婆,咒她出门一跤摔河里淹死的吗?” 孙红梅一听这还了得? 自己平时可是最疼这个曾孙的,毕竟王耀祖在她面前嘴巴一向很甜。 平时她可没少在其他老婆子面前,夸自己的曾孙乖巧懂事。 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所有人都知道了,王耀祖背地里居然咒她老太婆去死。 孙红梅气不打一处来,揪住王耀祖,也给了两拐杖。 宁珍珠哭着抱住王耀祖:“你们,你们太过分了!这个家,我们以后都不来了!” 李秋月把王德发用力推到一边的臭水沟里,拍了拍手,走到宁珍珠面前: “这么说,你和长禄是打算跟老王家断绝关系了?” 第7章 一家子缺德玩意掉下水 宁珍珠愣住了,她不过是想威胁一下他们。 要是搁以前,李秋月一听说他们不回这个家了,立刻就会软下来,求着哄着他们了。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行!那今天,我李秋月就做这个主,当着大家伙的面,跟你们一家断……” 李秋月话都没说完,嘴巴就被孙红梅死死捂住: “李秋月,你发什么疯?这一家人打归打骂归骂,哪有说句气话就断绝关系的?” 王长禄也慌了。 他还指着家里能凑钱给他当副厂长呢。 更何况,老厂长最见不得不忠不孝的人,要是让他知道家里要跟自己断绝关系,别说是副厂长了,就是车间主任的工作也要不保! “妈,你别生气了,珍珠她就是心疼孩子,话赶话才说到这的。说什么断绝关系呢,妈,咱们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您要是真有气,就……打我两巴掌出气?” 王长禄料定了李秋月不会真舍得打他,还刻意将脸往她那边凑了凑。 孙红梅这会儿也松了手:“是啊,都是一家人,别什么都上纲上线的。我们乡下人,可没你们城里人那么多弯弯绕绕。真要是生气,直接打就是……” 啪啪啪—— 孙红梅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响亮的巴掌声吓懵了。 她瞪圆了眼珠子,看着王长禄被李秋月连打了三个巴掌,脸都偏到了一边,左右脸上全都是巴掌印子。 孙红梅顿时嚎了起来: “李秋月,你个杀千刀的,当初我要不是看你是城里来的知青,有文化有涵养,能让我家德发娶你? 你现在又打老公,又打我孙子的,活脱脱的一个泼妇! 你走,你走,我们老李家可要不起你这个疯婆子!” 孙红梅伸手,用力推搡李秋月。 可她老了,腿脚还不利索,压根推不动李秋月分毫。 气得她哇哇乱叫,手上更用力了。 在她啊一声大叫,用尽全力那一刻,李秋月突然侧身两步。 孙红梅整个人就失去了重心,朝前狂冲。 前面是一个斜坡,斜坡下面是一条河。 孙红梅吓得哇哇乱叫。 王长禄和王德发跟着追上去,想把人拉住。 李秋月在后面抬脚,照着两人的屁股,一人一下,两人趔趄扑向前。 只听得噗通噗通噗通,三声响过后。 河里溅起三片水花,很快就传来三人扑腾水花的声音。 孙红梅:“救命,我不会……咕噜噜……不会游泳啊……” 王德发:“腿,我腿抽筋了。” 王长禄:“啊,蛇蛇,有蛇,救命啊!” 岸上,左邻右舍都傻了眼。 这还是那个天天把王长禄挂在嘴边炫耀的李秋月吗? 她今天是中邪了吗? 宁珍珠彻底慌了神:“长禄,长禄!”她一边冲着小河边跑去,一边哭喊着:“谁会游泳,快救救我家长禄啊——” 有几个后生仔立刻脱了上衣和外裤,准备下河救人。 李秋月往旁边的小石凳上一坐,叉开双腿,一边敲着膝盖一边跟旁边的好姐妹许夏荷拉家常: “阿荷,你还记得前年我婆婆摔一跤的事情吗?” 许夏荷拔高了声音:“怎么不记得?扶她起来的就是俺家男人,生生赔了二十块医药费呢!” 几个后生仔立刻停下了脚步。 隔壁吴婶子也凑了过来:“李婶子,要我说你婆婆就不是个东西,自己摔倒了,人家夏荷家那口子好心把她扶起来送去医院,她反倒讹人二十块钱!” 老刘头也凑了过来:“我记得当时是王德发上门要的钱,说是不给,就要一把火点了他们家。” “王长禄也不是个东西,仗着自己是大学生,懂得比俺家男人多,非说俺家男人没法自证清白,就得给钱。不给他就要去法院告俺们,说俺们是犯罪分子……” 许夏荷说着说着,就抹起了眼泪。 这下彻底没人敢下河救人了。 几个后生仔穿起衣服裤子,跑得比兔子都快,生怕跑慢一步,就会被孙红梅那一家子缺德玩意缠上。 “妈,你到底想干嘛?难道真想看着他们死吗?”宁珍珠扭头瞪着李秋月。 李秋月翻了个白眼:“死不了,他们但凡站起来,河水都到不了他们的腰。” 这下大家都反应过来了: “对啊,现在是旱季,河水浅得咧。孙老太就是缺德事做多了,这会怕是在河里跪着咧——” “你看长禄人高马大的,在那扑腾个什么劲,真是丢死人了。” “德发这才四十几,还没老就不行了?才下水就腿抽筋,该不会是被外面的狐狸精榨干了吧。” 左邻右舍一边调侃一边哄堂大笑。 李秋月却笑不出来了。 看样子,王德发在外面偷吃的事,大家早就知道了。 她上辈子却直到死才知道! 王德发这个老王八蛋,害她替赵素芬养了一辈子的野种,还为了野种害得自己的亲生儿女死的死走的走! 这辈子,她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王长禄第一个从水里站起来,拉着孙红梅和王德发上了岸。 三人怒气冲冲朝李秋月走来: “妈,你到底要干嘛?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至于这么对我们?今天,你必须给我们道歉!” 王长禄身上湿哒哒的,脸却通红一片,气的! 李秋月拍拍屁股站起来:“还没清醒,那再下去清醒清醒?” 抬起脚—— 王长禄吓得往旁边躲:“妈,你真是不可理喻!珍珠,我们走!” 他拉着宁珍珠,宁珍珠又拉上还在哭哭啼啼的王耀祖,灰溜溜往前走。 李秋月在他们背后大声喊:“别忘了,明天中午十二点前,把欠你大哥大嫂的648块钱还上,晚一分钟,我就让你大嫂拿着大喇叭,去你们上班的地方要!” 一直看戏的孙小美顿时来了精神。 婆婆李秋月平时把老五一家子当眼珠子似的疼着,尽让他们大房吃亏了。 以前她有怨气,想说也不敢。 虽然不知道今天婆婆发的哪门子疯,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孙小美扯着嗓门喊:“听到没,明天中午十二点我就去长禄的厂子里要钱。我这个人啊,没什么本事,但就是姐妹多,到时候带上她们一起去要钱!” 听到这话,王长禄腿一哆嗦,差点当场跪下。 他推着宁珍珠,让她赶紧现在就把钱给了。 孙小美那不要脸的劲,他可是见过的。 上个月老吴头把大哥家的田水抢了,孙小美直接拉了十几个婆娘过去,把老吴头在外面鬼混那点破事,闹得隔壁镇都知道了。 老吴头的婆娘当天就回娘家,拉了娘家八个小舅子,直接把老吴头下面给废了。 他可不敢让孙小美去厂子里闹。 宁珍珠气呼呼地将一沓零零散散的钱,塞到孙小美手里,在大家伙的嘘声中扭头就跑。 一家三口,狼狈逃窜的样子,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李秋月弹了弹肩头的灰,朝一旁早已经看傻了的王明珠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张屠夫进屋?” 王明珠咕咚咽了下口水,把憋在肚子里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张屠夫皱着眉:“李婶子,你就任由长禄他媳妇拿钱回娘家倒贴?不做点什么?” “做什么?”李秋月斜眼看张屠夫。 这狗畜生,想什么以为她不知道? 不就是怕三丫也学宁珍珠那样,婚后倒贴娘家吗? 上辈子三丫拢共就拿了他们老张家一个猪头一个猪肘子,回去以后,就被这狗畜生打得三天三夜都下不了床。 他欠三丫的,是一条活生生的命! 第8章 也不怕待会腿软 张屠夫见李秋月没个表态,心里顿时就不高兴了: “她李婶子,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们王家要是这种态度,我可不敢娶你们家女儿。” 转头就跟王明珠要钱:“把我额外给你的一千块介绍费还给我,这门亲我们老张家结不起。” 要不是看在王念娣脸蛋好看,她妈还能生三胞胎儿子,福气好的份上,他也不可能下这血本。 加上介绍费,六千块,这在他们王家村,可是独一份! 但要是把王念娣娶回去,隔三差五的还倒贴娘家,那可不行。 王明珠一听说张屠夫要退婚,一下就急眼了:“他王哥,你放心好了,宁珍珠是宁珍珠,我们老王家的女儿可不这样,你就放心大胆娶,念娣婚后要是敢往娘家倒贴一毛钱,我第一个不答应!” 张屠夫见王明珠信誓旦旦,总算了松了口:“她李婶子,你给俺写个保证书,再找村长公证一下,你家念娣我还娶……” 李秋月抬手做了个打住的动作:“合着五千块你就要买断我家三丫一辈子?这婚谁爱结谁结!” 王明珠急了:“嫂子,你胡说什么啊?这钱咱们都收了……” 李秋月:“少来,这一千块介绍费你是一点风声都没透啊。怎么的,你卖老王家闺女的钱,不交到老王家手里,还准备带出去给野男人花啊?” 王明珠:“嫂子,我这不是给了念娣五百了嘛……” 李秋月:“那五百,你说的是张屠夫额外孝敬我的,怎么又成你的了?” “什么?还要额外五百孝敬李婶子的钱?你们王家胃口也未免太大了,今儿这婚必须退!”张屠夫暴跳如雷。 王明珠急了。 这一千块,她给了李秋月母女五百,剩下的五百早就被她拿去供销社,买了最新款的裙子和城里女人都爱用的双妹牌雪花膏了。 剩下的,还给她刚勾搭上的大学教授李长海,买了一个海外进口的包。 光那一个包,就花了二百块钱。 赵素芬说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偶尔也得给老教授买点好东西,才能把人牢牢拴住了,让他给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喜当爹,才有机会上位当教授太太。 这要是张屠夫真不要王念娣了,她去哪里找五百块钱还回去? “嫂子,你这是干嘛啊?都是一家人,提钱多伤感情,再说了念娣都去置办结婚要用的物件了,那五百块我看也花得差不多了,真要退婚了,这五百块,你去哪里弄来还给张哥?” “什么五百块?还什么钱?”孙红梅拧了一把衣服上的水,怒气冲冲地瞪着李秋月:“王念娣那个贱骨头,能嫁给老张家,那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这扫把星,要是敢搞砸了这件事,我让德发立马跟你离婚!” “行啊,离婚,现在就去离,谁不离谁是孙子!”李秋月上手就去拽王德发。 王德发被打怕了,看到她伸手过来,立刻退到了孙红梅身后。 一直沉默不语的公公王光明用力敲了敲旱烟:“行了,一人都少说两句,大喜的日子,平白让人看笑话,小张啊,咱们有话屋里说,屋里说。” 领着张屠夫进了屋。 张屠夫一坐下,看到一桌子菜都被扒拉过,脸都黑了。 一拍桌子:“你们老王家也欺人太甚了,不想嫁早说!” 王明珠和孙红梅他们,也都傻了眼。 “李秋月,你这什么意思?客人还没到,就先吃了?剩一桌子剩菜,丢谁的脸呢?”孙红梅骂骂咧咧。 李秋月不紧不慢:“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小张怎么能算是客人呢?他马上就是我们老王家的女婿了,那就得按照咱们老王家的规矩来啊。 老王家可没有吃饭等人的规矩,都是谁先到谁吃,对吧妈。” 孙红梅老脸一红。 不就是上次闺女王明珠买了块排骨回来,他们没等李秋月,就先煮了吃吗? 过去这么久了还记仇! 孙红梅重重咳嗽了一声:“那也不能让咱们老王家的金龟婿吃冷菜冷饭啊,李秋月你还不快点去把饭菜热一热?” 李秋月翻了个白眼:“妈,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上次明珠领对象回来时,我手头忙,让你去热个饭菜给他们小情侣吃,你说这天底下就没有丈母娘伺候女婿的事。这难不成你的意思是,我做不成小张的丈母娘了?” 孙红梅气得一口血梗在心口,用力捶着:“行行,今天有外人在,我不跟你计较,明珠,你去热!” 王明珠郁闷极了。 李秋月这个死泼妇,又是让她拔菜洗菜,又是让她热菜的! 她好不容易保养的手,要是变粗糙了,还怎么勾住李教授? “妈,你看我手都起皮了。人李教授最喜欢的就是我这双手,他说下个月要带我去学钢琴的,学会了以后带我去参加外交宴会呢,这要是手受伤了就学不了……” “行了行了,我去,我去还不成?”孙红梅骂骂咧咧端着菜去了厨房。 李秋月走到后院,从井里拿出两瓶可乐,拧开,一瓶递给王明珠,一瓶递给张屠夫:“小张啊,这可是城里时兴的好东西,你尝尝。” 张屠夫看到可乐,脸色总算好了点。 这天是真热,一路走来也是真渴了,这井水冰过的可乐,可是好东西。 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 王明珠心情也好了不少。 她就说嘛,李秋月那个软柿子,一直都对她这个小姑子客客气气的,今天肯定是中邪了才会那么对她。 王明珠巴咂了一口可乐,朝外张望:“天都黑了,念娣怎么还没回来?” 李秋月:“早回来了,我让她在屋里洗干净了,等着呢。” 这话让张屠夫一下就来了精神。 一想到王念娣那张水灵灵年轻的脸,张屠夫感觉身上都开始起火了。 他抹了一把嘴巴,站起来:“李婶子,那还等什么,我这就去找她。” 李秋月瞪了张屠夫一眼:“你倒是猴急,饭都不吃,也不怕待会腿软?” 张屠夫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上面的肥肉一颤一颤的:“放心吧,待会儿李婶子听到念娣求饶,可别进来扫兴就好。” “切!”李秋月暗暗啐了一口,反正待会儿求饶的,也不会是她家念娣,“没出息的样,明珠,你带他过去吧,我可见不得我家念娣被欺负。” 王明珠扯了扯衣领,不知怎么的,总觉得今天热得出奇。 她站起来,在前面带路:“走吧,张哥。” 张屠夫跟在王明珠身后,本来心里想的是,赶紧的去找王念娣,把她给办了。 可眼珠子却不自觉的往王明珠的身上看。 要说不说,这王明珠脸蛋虽然不如王念娣好看,但这身材是真好,前凸后翘的。 尤其是那屁股,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骚到了他心里头。 张屠夫看着王明珠那短到了膝盖上面的碎花裙子,一摆一摆的,露在外面的腿白得发光。 忍不住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手就伸了过去…… 第9章 这是流氓罪! “啊——!”王明珠吓得发出尖叫。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张屠夫抱住的时候,她也很想…… 张屠夫听到她这声带着点娇喘的叫声,彻底忍不住了,上下其手撕扯她的衣服:“听话,让张哥我爽一下……” “放手,放手,我不是念娣,念娣在里面。”王明珠挣扎起来。 可越是挣扎,她就越是想要。 而且,张屠夫的眼睛也红得吓人,像极了老吴头家吃了催情药的母猪发情的样子。 王明珠意识到了不对劲,叫起来:“来人,快来人呐——救命啊——” * 堂屋里的李秋月听到动静,就知道那两瓶可乐里的母猪催情药发挥作用了。 她故作紧张地站起来:“不行,我得去看看,三丫那么瘦弱,张屠夫那体格子,我怕三丫受不住。” 王德发立刻跳起来,按住了她:“你忘了刚刚张屠夫说的,念娣求饶也不能去打扰他。” 虽然今天被李秋月打怕了,但他更怕到手的钱就这么飞了。 五千块啊,他跑车这么多年,都没赚过这么多钱。 更何况,这五千块可以给他和素芬的两个儿子解决当副厂长和复读的问题。 他是绝不可能让李秋月搅黄这件事的。 李秋月看着王德发见钱眼开的样子,心里恨透了。 上辈子他就是这么把三丫卖了的,这辈子还想让她家三丫悲剧重演。 呸! 孙红梅刚好端了一碗热汤过来,李秋月直接上手接过来,倒扣在了王德发的头上:“你这老王八蛋,你不在乎三丫死活,我在乎!” 王德发被烫得吱哇乱叫,双手胡乱在头上扒拉:“烫,烫,烫——” 孙红梅吓傻了,急得直跳脚:“哎呀呀,杀人了,杀人了!快来人啊——” 李秋月的老姐妹许夏荷第一个冲了进来:“怎么了怎么了?” 身后乌压压跟着十几号邻居,有手里举着扁担的,也有拿着柴刀的。 “谁,谁杀人了?” “呀,德发,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头的汤汤水水,这眼睛怎么都肿了?” “李秋月那个杀千刀的,她要杀自己老公啊!”孙红梅见人都来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起大腿哭嚎起来。 邻居们都傻了眼: “不会吧?李婶子平时连杀只鸡都害怕,怎么可能杀人啊?” “不过这李婶子今天是有点邪门,总跟德发动手,该不会是德发在外面,做了什么对不起李婶子的事,被李婶子发现了吧?”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邻居,扯着嗓子喊。 许夏荷幸灾乐祸,憋着笑:“这两口子打架,再平常不过了,床头打架床尾和嘛。谁家不是这样过来的?大家都散了散了……” 孙红梅不干了,哧溜爬起来,揪住许夏荷:“你说得轻松,看看李秋月把我家德发都打成什么样了?那可是一碗滚烫的热汤啊,要是我家德发脸毁了,这后半辈子可怎么办啊?” 王德发年轻时确实长得不错,加上赵素芬一直在自己耳边念叨,她就真的不跟家里人回城,嫁给了这个狗畜生。 娘家怕她跟着王德发在乡下要吃苦,给的嫁妆是当时最高规格,最后全都被王德发背地里偷偷送给了赵素芬! 以前觉得这张脸多好看,现在就多想撕了这张脸。 李秋月啐了一口:“怎么?他王德发是靠脸骗女人钱吃饭的?我今天倒要问问,是谁愿意给王德发这张脸花钱,你愿意?还是你?” 被指到的女人都忍不住骂骂咧咧: “放屁,他那马脸,还不如俺家老刘头耐看呢,我可不瞎。” “我看啊,他王德发倒贴钱,人家都得嫌他现在这张脸又老又丑咯。” “是吗?”李秋月的目光看向躲在人群后面的赵素芬身上。 这会儿赵素芬眼睛都红了,这是心疼了啊。 李秋月揪住王德发的衣领,啪啪往他脸上拍:“听到没,这里没有女人看得上你的脸,真要有女人稀罕,那也是稀罕你兜里那点钱!” 上辈子,这对狗男女背着她情比坚金,这辈子,她倒要看看,没了颜接下来还要没了钱,他们之间的奸情能坚固到什么地步! 赵素芬有些心虚地别过眼。 王德发急眼了:“李秋月,你够了,我好歹也是一家之主,我的脸面代表的是我们整个王家!” “呸!别人家的一家之主,是赚钱养老婆孩子,做家里的顶梁柱!你呢?靠卖女儿养你那两个不孝子!卖了我家老大老二不够,现在还要卖我的三丫!还把张屠夫领到家里来糟践我家三丫……” 李秋月说着说着,就开始抹起眼泪,指着里屋的方向:“我家三丫刚刚还在叫救命,王德发这个老王八蛋,就是不让我去救我那可怜的三丫啊……” “什么?”许夏荷气得骂娘:“王德发,你这是纵容张屠夫耍流氓,是流氓罪!” 许夏荷不顾孙红梅和王德发的阻拦,带着邻居们,就冲进了里屋。 刚冲进去,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不要,啊——轻点轻点——”王明珠两眼迷离,挂在张屠夫身上。 两人旁若无人的做着那事。 声音很大,动静很大。 身上,全是被撕得乱七八糟的破布条。 “咦——真不要脸!”许夏荷捂住眼睛,转身。 女人们都红了脸,骂骂咧咧捂住了眼睛。 男人们一边伸长脖子看,一边笑。 “早听说王明珠不检点,没想到这么不要脸。” “该说不说,这身材是真好,也难怪张屠夫忍不住,这是打算娶王念娣,再捎带一个王明珠啊。” 孙红梅原本还得意,等大家伙都看到王念娣和张屠夫的丑事,李秋月就算是闹翻了天,王念娣也只能嫁给张屠夫了。 结果没想到,跟张屠夫睡在一起的,会是她那马上要当教授太太的宝贝闺女。 孙老太不死心,扒开人群,往里一看,就看到王明珠和张屠夫还抱在一起,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两眼一黑,晕死过去。 王光明和王德发两父子眼睛都直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第10章 破鞋,还敢嫌弃他? “你们……你们怎么能做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啊!”李秋月当着左邻右舍的面,学着孙老太的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起大腿哭嚎:“王明珠啊王明珠,你都跟张屠夫在一起了,还要五千块把我家三丫卖给他,你这是安的什么心啊?” 王明珠被这一嗓子嚎得,总算是清醒过来。 看到眼前的景象,整个人都疯了。 啊—— 她捂着脸,冲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很快,房间里就响起噼里啪啦摔东西和哭哭啼啼的声音。 张屠夫身子一抖,也清醒了过来,看到这么多人看着他赤条条的样子,一个激灵站起来,提起裤子就跑。 “站住!糟践完我们老王家的女儿,就想跑?”李秋月抓起一旁的扫帚,冲上去就打在张屠夫身上。 一下一下又一下,恨不能生生将他打死。 比起上辈子他加在三丫身上的痛苦,这点不及万分之一! “打死他,打死他!”许夏荷带头起哄。 “对,打死这个流氓分子!这么糟践人家姑娘,就该让执法队的来,把他送进去吃枪子!” 张屠夫吓得腿一软跪下:“李婶子,我这……我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王明珠……唉!这样,你们别叫执法队的来,这事咱们私下解决,私下解决。” 李秋月啐了一口:“怎么私下解决?刚刚所有人都看到了,你跟王明珠……都那样了,你让她以后怎么做人?让我们老王家的脸以后往哪搁?” 王明珠怎么做人她没兴趣,老王家的脸面她更不在乎。 她只想让张屠夫和王明珠这对禽兽死死捆在一起,互相折磨到死! 王德发上前,揪住张屠夫:“俺家妹子清清白白一个大姑娘,就被你这么当众糟践了,你必须娶她,彩礼翻倍,给一万块!” 他才不管是谁嫁给张屠夫,只要能给他和素芬的宝贝儿子赚到钱,都一样。 王明珠这个时候已经穿好衣服拉开了门,哭着大喊:“我不嫁!我是要做教授太太的人……” “看见没小张,明珠不愿意私了,那我们只好把你送去执法队了!”李秋月手一挥:“大家伙搭把手,把他送去执法队,治他个流氓罪!” “好你个王明珠!刚刚你在俺身下爽的时候,可说了要跟俺一辈子在一起的。你不嫁还要治俺流氓罪?行!俺找俺舅去,他可是市局的,我就不信,你跟俺睡了,流氓罪会只治俺一个人!” 张屠夫用力拍了拍自己大得像怀孕的肚子,目露凶光。 王明珠被吓到了。 张屠夫确实有个舅舅在市局,还是二把手。 这要是真闹起来,指不定是谁去吃枪子呢。 可她肚子里已经有了别的男人的孩子,一个多月了,要是让张屠夫知道,不得活生生打死她? 更何况,张屠夫已经打死了三任媳妇。 明明本该嫁给张屠夫换钱的,是王念娣那个赔钱货的! “哥,怎么办啊?我不能嫁——”王明珠抓住王德发的手,就差哭出来了。 王德发拍开她的手:“不嫁?不嫁你是想被人治你个流氓罪吗?” 王明珠不嫁,他怎么讹钱? 五千块跟一万块的差距,他还是知道的。 许夏荷:“就是,当初你给三丫介绍的时候,可是把张屠夫夸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怎么三丫嫁得,你就嫁不得?” 老吴头咧着嘴笑:“小张都没嫌弃你是被人玩过的破鞋,你倒嫌弃起小张来了?” 张屠夫一听王明珠这个破鞋,还敢嫌弃他,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挂不住脸面,抽出皮带,直接就朝王明珠打去: “骚浪蹄子破烂货,也敢嫌弃你张爷我,不嫁是吧?行,我现在就找我舅去!” “别啊小张。”王德发忙拉住张屠夫:“这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坐下来好好商量,你看刚刚你来也没顾上吃饭,来来来,我们屋里坐,屋里坐。” 孙红梅这会儿也醒过来了,听说张屠夫要去找市局的舅舅,顿时就慌了。 上前一把将王明珠拉到身旁:“明珠啊,你这……都被大家伙看到了,不嫁以后还怎么做人?那李教授本身就有家室,等他离婚娶你,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我看这小张也不错,至少嫁过去不愁吃不愁穿的……” 王明珠震惊:“妈,你明知道他是什么人,我嫁过去是会被生生打死的!” 孙红梅狠狠掐了一把她的手:“小点声!他是打死过三个婆娘,可那也是有原因的,那三个婆娘都没能给他生出个一儿半女的,你不一样……” 孙红梅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这边,压低声音: “你不是怀孕了吗,自己又在镇医院当护士,到时候找主任给你开张假的检查单,就说这孩子是小张的……” 王明珠紧张得直搓手:“可是,万一被发现了……” “发现不了!小张是他们家九代单传,老张家一个个都等着抱孙子呢,尤其是老太太,小张又是大孝子,你就把老太太哄好了,到时候在张家别说被打,他们不把你当祖宗供起来,那都是见了鬼!” 孙红梅的话,让王明珠动心了。 “妈说得是,这孩子,确实需要一个爸。” 李教授又老又丑,又抠搜,还胆小。 每次见上一面,都跟做贼似的偷偷摸摸的。 去到供销社,也不舍得给她花几个钱。 倒是她,还搭进去了一个两百块的包呢! 张屠夫就不一样了,除了胖点丑点,但有钱啊,光是介绍费就舍得给她一千块,成了他的婆娘,肯定不缺钱花。 再说了,她肚子里还揣着一个金疙瘩,到时候老张家上上下下都得把她当祖宗似的供着,这日子倒也不错。 想通了这点,王明珠立刻就高兴了,跑过去,抱住张屠夫那胖得比她大腿都粗的手撒娇: “哎呀张哥,我刚刚是被吓坏了,才乱说话的,你别往心里去。能嫁给你,那是我王明珠这辈子修来的福分。” 李秋月就站在他们后面看着,刚刚孙红梅和王明珠的对话,她一字不落,听得清清楚楚。 这母女俩,想得可真够美的。 上辈子把她的三丫推进老张家的火坑里,这辈子想嫁过去享福? 呵——以后啊,她就会让她们知道,美梦变噩梦的时候,有多绝望! 第11章 卖掉恶毒小姑子 王明珠长得一般,但会化妆,加上身材好,声音也嗲。 跟村子里其他女人还真不一样,这一撒娇,张屠夫骨头都酥了。 忍不住想起刚刚跟这婆娘搞的时候,是真的爽。 王明珠身上那股子骚劲,可比他前面那三个死婆娘得劲太多了。 想到这里,张屠夫舔了舔嘴唇,一把搂住王明珠:“早这样不就好了,走,现在就拿上户口本跟我回家,明天一早去领证。” 王明珠:“哎呀张哥,这领证的事,那得往后靠靠,彩礼……” “彩礼还按五千块给,扣去你拿走的那一千块,我再添四千。”张屠夫掐了一把王明珠的屁股,坐下。 王德发不乐意了:“小张啊,我这妹妹,可跟三丫那赔钱货不一样,她可是本来要当教授太太的,有身份地位。” 许夏荷忍不住笑出声来:“被一个又老又丑还有家室的教授睡过,就叫有身份地位啊?” 王明珠气急:“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一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跟李教授发乎情止乎礼——” “你清白?那咱们王家村可就没有不清白的女人喽。”老吴头忍不住大笑起来:“你们见过清白的黄花大闺女,找我买母猪催情药的吗?我看啊,刚刚她跟张屠夫做那档子事的时候,还真像是吃了我家药的样子。” “我说呢,怎么我们这么多人闯进来,他俩都还没脸没皮的做着,看这样子她是早就准备好了,要讹上小张啊。” 嘭! 张屠夫一掌拍在饭桌上,桌子上的碗筷都被震得跳起来,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好你个王明珠,这是给我下套啊!一个破鞋,前前后后五千块彩礼,还嫌少?我呸!” 王明珠被吓坏了:“张哥,不是我,是……是她,是李秋月给咱俩的可乐有问题!” 直到这会儿,王明珠才后知后觉,自己被李秋月算计了。 “好你个李秋月,敢算计我闺女,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孙红梅举起拐杖朝李秋月身上打。 李秋月一把抓住拐杖,用力一抽,拐杖就到了她手上。 孙红梅一个没站稳,一屁股摔在地上,嘎嘣一声,骨头错位的声音响起。 她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邻居们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哄笑。 “孙老太,这人老了就得服老,别动不动喊打喊杀的,你欺负你儿媳妇这么多年,真当是她李婶子打不过你啊?那是她让着你。” “李婶子孝顺,你也不能总这么欺负她,你看遭报应了吧。” 孙红梅一边嗷嗷惨叫,一边骂骂咧咧:“放屁,她李秋月要是孝顺,就不会给俺闺女下药,这是要毁了俺闺女啊!” 李秋月啐了一口:“放屁,你们说我给王明珠下药,证据呢?没证据胡说八道,那就是诬告陷害,法律上是可以判刑的!” 提到判刑,孙红梅打了个抖。 “俺不懂什么法律,总之你就是不安好心!哎哟,我命苦啊,我好好的闺女啊——” “行了,别嚎了。”李秋月打断她:“小张,事情既然都已经发生了,你就给个痛快话,怎么样才肯娶王明珠?” “是啊小张,要不,五千就五千,你和俺妹子睡也睡了,这婚事就这么定了。”王德发赶紧接茬,生怕张屠夫真的不要王明珠了。 张屠夫看着王明珠那前凸后翘的样子,想到她叫床时那股子骚劲,清了清嗓子:“除去那一千块,我再额外给三千,再多没有了。” “这……怎么还少了一千啊?”王德发郁闷了。 孙红梅也郁闷了,急得都忘了胯骨错位的疼:“小张啊,你看要不……” “就三千,爱嫁不嫁!”张屠夫起身就走。 王德发急了,忙拉住他:“好,三千就三千,婆娘还愣着干什么,去拿户口本来。” 李秋月翻了个白眼:“本来两个人你情我愿,好好把户口本给人家小张去领证就好了,非要闹非要闹,这下好了,平白少了一千块!一千块啊,抵得上长禄一年的工资了。” 孙红梅和王德发悔得肠子都青了。 李秋月才不管那么多,她就是要往他们心窝窝上捅刀子。 捅完她就转身,进了三丫的房间。 全然不顾身后孙红梅和王德发捶胸顿足,骂骂咧咧。 三丫见到李秋月,满脸好奇:“妈,刚刚外面到底发生了啥?我听到小姑她咿咿呀呀的……” “小孩子家家的,少管这些破事。”李秋月将门关上,这才转身,拉着三丫坐回去。 桌子上她给三丫特意留下的好肉,这丫头是一口都没动。 “怎么不吃?这些鸡腿鸭腿鱼腩,可都是最好吃的部位。” “我等妈一起吃。”三丫说着,将最大的鸡腿拿起来,递给李秋月。 李秋月的眼睛顿时就红了:“傻孩子,妈都吃过了,你吃,你多吃点,吃胖点到时候当新娘子才好看。” 三丫的眼睛也红红的。 以前妈妈有什么好吃的,都是先顾着二弟一家和三弟。 现在竟然把最好的全都给了她。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三丫用力咬了一口鸡腿肉,真香,不是做梦。 她一边笑,一边就流下了眼泪:“妈,鸡腿真好吃,你也吃。” 李秋月伸手,抹掉三丫的眼泪:“对不起三丫,妈以前忽略了你和你两个姐姐,妈保证,以后都不会再让你们受委屈。” 李秋月在鸡腿上轻轻咬了一口,又塞回三丫嘴里:“你在这吃着,妈去把户口本给张屠夫……” 吧嗒—— 三丫手里的鸡腿掉在了地上:“妈,我已经跟陆霆昭领证了,不能再嫁给张屠夫……” 看着三丫吓得眼泪吧嗒吧嗒掉的样子,李秋月心疼得不行。 “傻丫头,要嫁给张屠夫的,是王明珠。你啊,就踏踏实实做陆霆昭的妻子,等着以后成为首富太太一辈子享福吧。” “首富太太?”三丫伸手,摸了摸李秋月的额头:“妈,您也没发烧啊,怎么尽说些胡话?” 陆霆昭家穷得叮当响,上有病母,下有幼女,自己还是个瘸子。 退伍之后,靠在纺织厂里当保安,每个月50块钱,勉强养家糊口。 “傻孩子,以后你就知道了,陆霆昭啊,是潜力股。还有,他的腿也能治。” “真的?”听到陆霆昭的腿能治,三丫两眼放光:“妈,你快说,去哪里能治好他的腿?我马上带他去。” “别急,等我啊,把这个家欠你大姐二姐的钱,全收回来再说。” 李秋月拿着户口本,又叮嘱了一遍三丫,“待会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别管,在这等着妈。”这才出了三丫的房间。 第12章 谁妈谁孝顺,别搞孝顺外包! 李秋月拿着户口本,刚进堂屋,王德发就迫不及待上来,一把夺走,转交给张屠夫: “小张啊,这户口本也给了,你看这彩礼钱……” 张屠夫把户口本往兜里一揣,搂住王明珠:“等明早我们把结婚证扯了,彩礼和户口本一起送过来。” “可是这……”王德发有些不情愿,可被张屠夫一瞪,吓得又缩了回去:“那……也行,也行。” 张屠夫啐了一口,搂着王明珠,就这么走了。 邻居们见没好戏看了,一个个都散了。 李秋月转身就往里屋走,孙红梅嚎了起来:“李秋月,你是瞎了吗?看不到我摔了?哎哟哟,疼死我了,还不快背我去卫生所找老林看看?” 李秋月纯当没听见,继续往三丫那屋走。 王德发恼了,一把抓住她:“李秋月,你是聋了吗?妈叫你听不到吗?” 这要是搁以前,老太太别说是摔成这样,就是走路不小心撞到门板,李秋月都得火急火燎的把人往卫生所送。 毕竟她可是王家村出了名的孝顺儿媳妇。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李秋月用力甩开他的手:“怎么?你是残了还是死了?自己老妈摔了不会送医院,非得指着我?” 王德发被噎得脸红脖子粗:“你!你这是不孝!” 李秋月冷笑:“你们不是一直说我是外人吗?怎么,她孙红梅是生了我,还是养了我?还是死了儿子?孝顺这种事不找自己的亲儿子,赖上我一个外人?” 王德发被李秋月的发言惊到:“李秋月,你这都从哪里学来的歪理邪说?这天底下,哪有儿媳妇不伺候婆婆的?” 孙红梅也急眼了:“从古至今,就没见过儿媳妇敢不孝顺婆婆的!你这说出去,是要遭唾沫星子淹死的!” 李秋月一脸无所谓:“今天你们就见到了,我还告诉你们了,以后谁妈谁孝顺,别给我搞什么孝顺外包这种事,否则我打得你们满头包!” 她捏了捏拳头。 王德发下意识捂住了脸。 李秋月这个死婆娘,打起人是真的疼。 “胡搅蛮缠!妈,我带你去卫生所。”王德发伸手去拉孙红梅。 这一拉不得了,嘎嘣又是一声。 “腰腰腰——”孙红梅捂着老腰,一阵哭嚎。 王德发慌了,这伺候人的事,他还从来没做过。 一时之间,手忙脚乱的,折腾得孙红梅嗷嗷惨叫。 “李秋月,你再怎么也搭把手啊。” “一个大男人,连自己百来斤的老妈都背不动,可真是够虚的。”李秋月讥诮的目光往下。 王德发下意识顺着她的目光往下,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后,气得脸都绿了: “李秋月,你要帮就帮,不帮拉倒!” 王德发梗着脖子,冲着王长福那屋的方向喊:“王长福,你这混账东西,听不到你奶奶嚎吗?赶紧给老子滚出来,背你奶奶去卫生所!” 王长福的屋里。 孙小美一把拽住要出去的王长福,压低声音骂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家里平时有啥好事轮得到你的?现在奶奶要去卫生所了,想起你来了?” 王长福一脸着急:“孩他妈,再怎么说那也是我奶,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孙小美气不打一处来:“家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男孙,长禄不在家,长寿总在吧,他年轻力壮的,咋不喊他去?再说了你这去了,医药费不就得你出了?咱们在这个家出钱出力还少吗?” “可是……”王长福一脸不忍。 “可是什么可是?以前是全家都压着你做冤大头,现在妈都没开口,你去出什么头?”孙小美揪着王长福的耳朵,直接往床的方向走:“睡觉去!” 王德发叫半天也得不到回应,气得破口大骂:“小兔崽子,老子现在都使唤不动你了?” 抄起扁担,就准备去教训王长福。 李秋月一把夺下扁担,狠狠打在王德发的腿上:“叫个屁叫!你是只有长福一个儿子吗?逮着他一个人薅!他明天一早还要上地里干活呢,把他累坏了,以后全家的口粮你来挣?” 王德发被打得抱住腿呲牙咧嘴的:“他不去谁去?” 李秋月把扁担用力杵在地面上:“叫王长寿去!他天天吃得最多,力气多到没处使!” 王德发目瞪口呆。 这疯婆娘到底怎么了? 以前他可是最看不上王长福的,觉得他只会种地没出息。 一直都偏心宠爱王长寿,天天啥也不让他干,就让他好好学习,指着他考上清北,给老王家光耀门楣。 今儿个怎么护着王长福,反倒要让长寿干背老太太这种体力活了? 不等王德发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李秋月已经用扁担捅开了王长寿的房门。 王长寿忙抓起桌上的书本,假装在看书。 李秋月一扁担敲在书上面:“别装了,书都拿反了。去,背你奶奶去卫生所看看,要是需要人端屎端尿伺候的,你也给包圆了。” “什么?!”王长寿直接跳了起来:“妈,你是不是疯了?嗷——疼死我了!” 李秋月一扁担直接砸在了王长寿的屁股上:“小兔崽子,怎么跟你妈我说话的?你不去是吧?行,那就滚出这个家!毕竟你奶奶说了,这个家不养吃干饭的闲人!” 李秋月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故意冲着门外的孙红梅大喊出声。 孙红梅气得骂骂咧咧:“李秋月,你个搅家精,好好的让长福送我去趟卫生所怎么就不行了?非得打扰长寿考清北,长寿那可是我们老王家未来的门面……” “对啊妈,我这双手将来可是要拿笔杆子做大官的,怎么能用来伺候人呢?大哥就不一样了,他——嗷,痛痛痛!” 王长寿话都没说完,又挨了李秋月一扁担。 “怎么?你大哥是人,你不是呗?你大哥有手,你没有呗?你大哥能干,你废物呗?” 李秋月连珠带炮的,骂得王长寿急头白脸,可屁股上挨的两扁担,让他不敢再吭声了。 王长寿一瘸一拐往堂屋走:“我去,我去还不成?” 李秋月冷哼了一声,将扁担狠狠扣在桌面上,瞪了还杵在那不动的王德发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跟着去给钱啊!卫生所的老林可是从不让赊账的。” 就王德发那点心思,她早就摸透了。 还等着她不在了,待会儿好去找长福要死老太婆的医药费呢。 呸! 这辈子谁也别想再喝她亲生儿女一滴血! 第13章 李秋月要带大儿子儿媳致富 王德发心里憋着一团火,可看到李秋月扬起扁担,又缩了回去:“待会儿给俺们留门。” “留什么门啊,就你妈那情况,老林肯定是要让她住在卫生所了。”李秋月直接把王德发推出门。 王德发被推得一个趔趄,摔了个狗啃屎。 他气呼呼地爬起来:“李秋月,你就是个毒妇!不去伺候我妈就算了,还咒她,人在做天在看,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轰——! 一个炸雷响起。 王德发吓得脖子一缩。 李秋月冷笑:“做亏心事的才怕打雷,我李秋月行得正坐得端,你妈就算是今天死了,半夜变成鬼来敲门,我都不带怕的!” 说完,嘭的一声,关上大门,还将门栓直接给上了。 家里的白眼狼全都走了,李秋月顿感神清气爽,哼着小曲儿往里走。 刚走进堂屋,就看到王耀宗小小的一个,踩在凳子上,去够桌上剩下的鸡肉。 李秋月鼻尖一酸,眼睛就红了。 今晚这顿饭,都被王长禄两口子搅黄了,搞得大家都没吃好。 把她的宝贝亲孙孙饿坏了。 李秋月走过去,抱起王耀宗。 王耀宗吓得手上的鸡翅膀掉在地上,讲话都磕磕绊绊起来:“奶奶,对……对不起,我……我太饿了……” 小小的身子,甚至在李秋月的怀里瑟瑟发抖。 李秋月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她略显粗糙的手,抚在小家伙的头上:“该说对不起的是奶奶,让你在这个家受苦了。你坐着,奶奶去给你把饭菜热热你再吃。” 说着,就把小家伙手里的鸡翅拿走。 孙小美从里屋急匆匆跑出来,看到这一幕,一下就生气了。 “妈,你平时苛待我和长福也就算了,耀宗还只是个孩子,饿了吃个鸡翅你都要抢走!怎么的,王耀祖是你亲孙子,我们家耀宗就不是了?” 孙小美说着,快速冲过来,一把将吓得大哭的王耀宗抱进怀里,一边心疼的给孩子擦眼泪,一边红着眼瞪李秋月。 看着大儿媳对自己的怨恨,李秋月心里不是滋味。 “说的什么话?我是怕孩子吃冷的,坏了肚子。” 李秋月知道,解释是没有用的,毕竟在这之前,她的的确确亏待了大儿子一家。 端起剩下的鸡肉,又从饭甑(zèng)里舀出来一大勺白米饭,放在一起,进厨房蒸上。 看到李秋月真的去热饭菜,孙小美一脸的不敢相信。 “耀宗,你奶奶她刚刚打你骂你没?” 王耀宗摇摇头:“奶奶刚刚说,对不起我,让我在这个家受苦了,要热饭菜给我吃。” 小家伙哭得一抽一抽的,整个人是懵懵的状态,估计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奶奶会突然对自己好。 孙小美皱着眉嘟囔:“这老太婆,不会又打什么歪主意吧?” “饭菜好了,耀宗,快,坐下慢慢吃。”李秋月把热好的饭菜端到饭桌上,弄了一块干净的地方,给王耀宗坐下吃饭。 一边搬了凳子,就坐在旁边看着。 耀宗这孩子,越看越可爱。 眼睛大大的,像她,鼻子也挺挺的,嘴唇薄薄的,长大后也着实是个英俊的小伙儿。 比起王耀祖那个白眼狼,长得俊多了,也懂事讨喜多了。 尤其是长大后,耀宗的心地还很善良,成了远近闻名的大慈善家。 只可惜,李秋月上辈子眼盲心瞎,把这么好的大孙子弄丢了,到最后也只能在电视上,偶尔看到大孙子出席慈善活动的身影。 孙小美被李秋月的眼神看得心里一阵发毛,忙护住王耀宗:“妈,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耍花招,我和长福都是老实人,不懂这些弯弯绕绕。” 以前李秋月只有要他们吃亏,去帮助长禄长寿两兄弟的时候,才会给他们家好脸色。 这次突然献殷勤,肯定没好事。 李秋月将手搭在大腿上,叹了口气:“我还真有事要跟你们说,咱们村大队不是有块地打算承包给个人吗,我想让你和长福去承包了,拿来种辣椒。” “什么?”孙小美激动得叫出声:“咱们家现在所有地,都是我和长福在种了,还不够?你还要我们去承包大队那块地,种辣椒?这是打算累死我们吗?” 孙小美受够了,李秋月突然搞这么一出,肯定是想让他们两口子累死累活种辣椒,去补贴王长禄和王长寿那两个蛀虫! “这事我们不干,老王家谁爱干谁干!” 李秋月不紧不慢:“到时候卖辣椒的钱,全部你们自己拿着。” “你……你是说,全部?”孙小美傻眼了。 这还真是头一次啊。 以前她和长福不管种什么,卖的钱都得拿到老王家来,给一大家子用。 “对,全部!承包地的钱,我来出,你们卖了辣椒有余钱了,再还给我。”李秋月站起来:“不过既然你们不想干,那算了,我找长寿问问去……” “妈,这事你找什么长寿啊,他又不懂种地。”孙小美拉住李秋月:“妈,你确定卖辣椒的钱,全部归我们?” “当然,这是字据。”李秋月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字据,又拿出一盒印泥,当着孙小美的面按了下去。 她这大儿媳可比大儿子有心眼多了,人也勤快,敢想敢做,也懂得为自己的小家盘算。 上辈子如果不是她,就长福那憨厚老实的劲,到死都得做老王家那两个白眼狼野种的血包。 孙小美拿着字据,激动得眼睛都红了:“那妈,我这就去告诉长福。还有,这碗筷你别动,留着一会我来收拾。” “去吧。”李秋月挥挥手。 她之所以让大儿子儿媳去承包大队的地种辣椒,并不仅仅是为了让他们卖辣椒赚钱这么简单。 她是打算,拉着自己的亲生儿女,一起走上发家致富的道路。 等处理完老王家这些破事,她就要动身去把大丫和二丫也接到身边。 大丫做的辣椒酱,那可是王家村一绝。 她还记得上辈子有一个老太太,靠做辣椒酱成了超级大富婆。 这辈子,她打算拉着大丫走上这条致富路。 到时候大丫负责做辣椒酱,大儿子一家负责种辣椒,自产自销,形成完美闭环。 至于二丫,三丫她有别的安排。 这辈子,她绝不会再让他们受一点点苦。 她要带着亲生儿女们,过上人人羡慕的好日子,让老王家那些白眼狼畜生,全都后悔去。 第14章 吓死老小三不偿命 这一晚上,李秋月睡了两辈子以来,最安稳也最惬意的觉。 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刚走进堂屋,就闻到了阵阵香味,一抬头,就看到三丫正拿着三个铝饭盒,往里放馒头和菜。 看到她来了,三丫甜甜一笑:“妈,你起了,快洗漱过来吃早饭,我去给奶奶他们送饭去。” 李秋月走过去,坐下,拿起一个白面馒头咬了一口。 一吃就知道是大儿媳妇做的,看来昨晚种辣椒的提议,孙小美很满意。 “三丫,你坐下,这饭你送给谁不好,送给那三个畜生做什么?吃饱了好欺负你啊?” 李秋月把三丫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拿了一个水煮蛋塞给她:“多吃点,吃饱了待会把这三盒饭啊,给陆霆昭家送去,刚好他家三口人,一人一盒。” 三丫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害羞起来:“妈,这……不好吧?我才跟霆昭哥领证,就拿娘家的东西补贴过去,要是让奶奶和爸爸知道了,非得打死我不可。” “他们敢!”李秋月一拍桌子,一副要吃人的架势。 三丫看得一愣一愣的,鼻尖有些酸。 这样的妈妈,真好。 “妈,你别生气,我听你的,我现在就去给霆昭哥送饭。”三丫囫囵吞枣地塞下一整个水煮蛋,把三盒饭菜都装好,乐滋滋的起身去找陆霆昭。 李秋月继续埋头吃,吃到一半,就听到了赵素芬的声音。 “秋月,你在吗?我是素芬啊,有件事想跟你谈谈。” 赵素芬今天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上面还绣着几朵小雏菊,看起来人淡如菊的样子。 人也白净,站在那,跟这个村子里其他村妇一比,档次一下子就拉高了不少。 相比之下,自己自从嫁给王德发那个老畜生之后,天天围着家庭孩子连轴转,衣服舍不得买,更别提什么化妆品了。 整个人皮肤粗糙暗黄,跟把孩子偷偷塞给她养的赵素芬一比,简直老了十岁。 越想李秋月越生气:“谈什么?谈你身上那件裙子,用了王德发那个老畜生半个月工资吗?” 赵素芬被李秋月的话吓得愣在原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手揪着裙角,眼睛红红的:“秋月,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怎么可能用德发哥的钱?这是我花自己工资买的。” 赵素芬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 这要是搁以前,李秋月早就不忍心了。 李秋月和赵素芬是同一批被下放的知青,下放前两个人又是初中同学,很自然的就成了好姐妹。 在知青队的时候,赵素芬就总是仗着自己楚楚可人的模样,让村里的男同志帮她干活。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帮她干活最多的,就数王德发。 李秋月也是这样才认识的王德发,认识之后,赵素芬有事没事就在她面前夸王德发勤劳能干,又懂得尊重体谅女同志,嫁给他一定会幸福。 以至于后来他们家平反后,她原本是打算跟着家里回城的,也被赵素芬的花言巧语给骗着留下来,嫁给了王德发。 为此,父母和哥哥气得当着所有人的面,跟她断绝了关系。 虽然后来他们都原谅了她,甚至偷偷在她结婚的时候,塞了不少嫁妆给她,她也没脸再去叨扰他们。 一想到自己的一辈子,就被赵素芬这个塑料好姐妹给毁了,李秋月就恨不能挠死她。 “不是你哭什么?开个玩笑都不行了?还是不是姐妹了?”李秋月翻了个白眼。 赵素芬愣住。 看来,李秋月这个蠢货,并没有发现她和王德发的奸情。 赵素芬抹了一把眼泪,笑着上前,捶了一下李秋月的胸口:“讨厌,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 说着,自来熟的拉开凳子坐下,伸手去拿桌上的水煮蛋。 李秋月直接把桌上吃的,全都收起来,往老式橱柜里放。 以前她蠢,什么好吃的都分给赵素芬,甚至赵素芬当初上大学的钱,有一大半都是从她这里拿的。 从今往后,她李秋月的东西,赵素芬休想再碰一分一毫! 赵素芬拿了个空,一脸尴尬: “秋月,要我说你昨天也真是的,怎么能跟德发哥和红梅婶子动手呢? 他们再怎么说也是你老公和婆婆,还有啊,我可听说红梅婶子昨晚摔得不轻,卫生所的老林都让他们连夜转到县城的卫生院去住着了。 德发哥和长寿都是男的,不方便照顾,你赶紧收拾收拾,带点衣物过去照顾着,别让村里人说你不懂事不孝顺。” 呵,说来说去,是心疼王德发那个老畜生和王长寿那个小王八蛋了。 想让她继续做大冤种,去卫生院照顾孙红梅那个老妖婆! 做梦! 李秋月自顾自的倒了杯豆奶喝着:“素芬啊,你怎么去大学当了辅导员之后,越来越像村里那些长舌妇了?别人嚼舌根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见不得我好呢。” 赵素芬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李秋月变得不一样了。 以前她跟自己说话,可从来不阴阳怪气夹枪带棍的。 难道,真的是发现了什么? 毕竟,昨天李秋月数落王德发的时候,看她的眼神就不太对。 “秋月啊,我对你怎么样,你是知道的。其实今天来,我主要是想跟你说说长寿复读考清北的事情。我都打听过了,以长寿去年高考的分数,今年再努努力复读一年,绝对没问题的。” 赵素芬说着,拿出一套习题册:“这是我托人找来的,长寿只要把这些题都弄懂了,今年百分百考上,你看待会儿老张家来送彩礼,你能不能给长寿都留着?” 哟,赵素芬这是要让她去跟孙红梅抢王明珠的彩礼钱,拿来给王长寿那个白眼狼花啊。 呸! 李秋月心里啐了一口,盯着赵素芬:“我说素芬,你对长寿这么上心,难不成他是你亲儿子?” 赵素芬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脸白得吓人:“秋月,你这都从哪里听来的胡话?我一个黄花大闺女,哪里来的儿子?” “不是你紧张什么?”李秋月翻了个白眼,“我只是觉得长寿不像我亲儿子,你又那么关心他,才随口问问的。” 赵素芬心脏怦怦跳:“秋月,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儿子就是我儿子啊,我关心他不是应该的吗?不过我真要好好说说你了,平白无故怎么能怀疑长寿不是你儿子呢?他跟德发哥长得那么像。” 是啊,王长禄和王长寿,都跟王德发长得像,这也是为什么上辈子她一点都没怀疑的原因。 李秋月:“我就奇了怪了,三胞胎,怎么就我家长福跟我长得像?长禄长寿都跟王德发一个德行。” 赵素芬暗暗舒了口气:“嗐,这叫异卵同胞,没什么稀奇的。” 李秋月:“是吗?那怎么我当时怀三胞胎的时候,肚子那么小,感觉就像是只有一个孩子的样子,可他们三个生出来的时候,每个都有五斤多重?” 赵素芬眼皮直跳,盯着李秋月看。 这个问题,以前李秋月也问过,她当时就拿医院的报告单敷衍过去了。 怎么现在李秋月又旧事重提? 她该不会,真发现什么了吧? 那可不行,她可不想把自己大好时光,都用来供养长禄长寿两个孩子。 她还要在大学里继续往上爬,从辅导员一路爬到大学教授的位置,还要享受没有家庭束缚的美好人生。 总之,在她需要儿子们养老之前,长禄长寿都必须让李秋月心甘情愿养着。 第15章 要回大丫二丫的彩礼钱 “秋月,你最近是怎么了?总是疑神疑鬼的,这事当时明珠不是跟你说清楚了吗?孩子在子宫里躲起来了,看起来才小。要不是三胞胎,就红梅婶子那抠搜的样,能让德发哥拉你去市里面的大医院剖腹产啊?” 李秋月就那样歪着脑袋看赵素芬编瞎话。 上辈子她还真信了赵素芬的鬼话,害得自己和亲生儿女都被赵素芬的两个白眼狼野种敲骨吸髓,不得好死。 见李秋月不说话,赵素芬心里有些慌,她伸手拉李秋月的衣袖: “好了秋月,你就别疑神疑鬼了,现在是要想办法把明珠的彩礼钱拿到手,钱只有到了你手里,才能全部用到长寿身上。 你想想,昨儿个你跟长禄两口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闹掰了,以后养老肯定指望不上他了。 长寿就不一样,他是个孝顺孩子,等他考上清北,还能带你上首都过好日子,到时候也能让你娘家那边知道,你当初嫁给德发哥的选择,是对的。” 长禄长寿都是她亲儿子,这钱给谁都一样。 但绝对不能落到孙红梅手里。 那个老妖婆自私又抠门,但凡落入她手里的钱,不到死都不可能吐出来。 赵素芬一张嘴,哔哔哔个不停。 李秋月上辈子就是被她骗得云里雾里的,这辈子还想坑她? 没门! 李秋月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赵素芬:“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可我嘴笨人也笨,王明珠是不可能把彩礼钱给我的,要不,你待会帮我拿?” 赵素芬黑了脸。 这李秋月怎么还学会把问题甩给她了? “秋月,你这就说笑了,我又不是老王家的人,这事我插不上嘴啊。” 李秋月拍了拍膝盖站起来:“那算了,反正养老这种事,我还有长福可以指望,长寿复不复读考不考清北的,也无所谓。” 赵素芬急了,伸手拉住她:“别啊,那这样,待会我跟你打配合,等钱拿到了,你再全部给长寿。” 李秋月不置可否。 刚好,张家人来了。 张家人要面子,加上前面死了三个媳妇,为了能让张屠夫随时都能再娶到下一任媳妇,给彩礼的时候,阵架每一次都弄得很大。 这次也不例外。 人都没还进门,李秋月就听到了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 门开那一刻,外面已经围满了左邻右舍,一个个伸长脖子朝里看。 王明珠穿着大红喜服,扭着腰就走了进来:“妈,快出来接彩礼了。” 张屠夫顶着个大肚子,手里拿着一沓的大团圆和王家的户口本,放在掌心里拍得哗哗响。 身后是十几个张家的后生仔,挑着系着大红花的三转一响,唢呐喜庆的声音吹得倍儿响。 左邻右舍都忍不住羡慕起来: “这老张家出手可真阔绰,王明珠一个二手破鞋,这彩礼给的比我二舅家的黄花大闺女都多上许多。” “那也得有命花才行,张家可不是随便进的,生不出儿子最后不都得被横着抬出来,扔到那乱葬岗。” “要说老王家心也够狠,这跟卖女儿有什么区别。” 王明珠听着左邻右舍的议论声,心里阵阵不爽,叉着腰大喊:“妈!” “别喊了,你妈去县城的卫生院了。”李秋月双手抱在胸前,老神在在的往门口一站。 赵素芬在背后捅咕她:“秋月,要彩礼啊。” 李秋月不动,只是大声喊起来:“什么?你让我找王明珠要彩礼钱?咱们王家村从来都是父母拿着女儿的彩礼钱,我这个做大嫂的去要,不合适。” “不是吧?赵素芬这是要干嘛?怂恿李婶子要小姑子的彩礼钱?这大学老师就是这么当的?难怪都说学问越高越不敞亮。” “听说这赵素芬跟德发兄弟经常有事没事就往那玉米地里钻,不会是真有一腿,惦记完李婶子的老公,现在开始惦记老王家的钱了吧?” 赵素芬的脸一阵阵发白,压低声音:“秋月,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咱们说好了的……” “说好什么?哦哦,我想起来了,说好了你去骗这彩礼钱,给我家长寿花。”李秋月的声音更大了。 赵素芬脸都绿了,在大家伙的指指点点中,捂着脸哭着跑了。 王明珠狠狠瞪了赵素芬一眼,转头抱住张屠夫:“张哥,我妈既然不在家,那东西我们放下,钱咱带上去县城卫生院看我妈的时候,顺带送过去给她。” 张屠夫点头,让人把东西放下,就要走。 “站住!”李秋月拦住他们。 王明珠气红了眼:“你不是才说这彩礼钱,都该给我妈拿着的吗?” “对啊,女儿的彩礼钱父母拿着,这是王家村的传统。可我家大丫和二丫的彩礼钱,都被你妈拿走了,大丫当时的彩礼是两千块,二丫的是一千块,正好三千,拿来。” 李秋月直接伸手,将张屠夫手里一沓大团圆和王家的户口本一并拿了。 王明珠气炸了:“李秋月,你少在这里胡搅蛮缠,这是我嫁人的彩礼钱,就该我妈拿着!” 她伸手要从李秋月手里抢回彩礼。 李秋月错身,王明珠一个趔趄,整个人就朝前撞去,不偏不倚,正好撞在了堂屋的供台上。 噗通一声跪下来。 众人哄堂大笑。 王明珠揉着红肿出血的额头,气得大叫:“李秋月,你给我等着,我告诉我妈去!” 她起身,拉着张屠夫往外走。 “小张啊,你这叫了一大帮人过来,也不让大家坐下吃口饭再走,这传出去,老王家的脸往哪里搁啊?” 李秋月将清点完的三千元新钞塞进口袋里,招呼起张屠夫。 张家跟过来送彩礼的后生仔,一听说有饭吃,都走不动道了。 他们累死累活的扛着这些家伙过来,不就是图顿好饭吗? 张屠夫甩开王明珠的手,把老张家的后生仔都叫进了堂屋,坐在饭桌上等吃喝。 王明珠瞪了李秋月一眼:“算你还有点良心,我要吃红烧肘子,记得多放点辣椒。” 她话都没说完,李秋月就把围裙套在了王明珠的脖子上: “小张啊,这次你们领证太着急,都没来得及给你点时间验验新媳妇,今天正好老张家的人来得不少,大家伙一起帮你看看,我们老王家给你们老张家送的媳妇儿合不合格。 明珠,还愣着干什么啊?去弄吃的。 这新媳妇嫁过去,以后都是得伺候一家老小的,你要是做不好,趁着今天还在娘家,当嫂子的我还能现场教教你,别等到了婆家被婆家挑理,那丢的可都是我们老王家的脸啊。” 大丫刚嫁人回门那天,王明珠就是当着大丫婆家人的面,这么磋磨大丫的。 今天,高低得让王明珠也尝尝这滋味! 第16章 让恶毒小姑子尝尝苦头 王明珠气得不轻:“李秋月,你成心的!” 李秋月一本正经:“明珠,你这话说的,嫂子这是怕你嫁过去伺候不好公婆,落人话病,你怎么不知好歹呢?你该不会想着嫁过去,就当少奶奶,不给公婆做饭,不给老公洗衣吧?” 老张家几个后生仔忍不住蛐蛐起来: “是啊,咱们老张家可不养懒媳妇。” “张哥,你这婆娘该不会真的什么都不会做吧?那这四千块还加三转一响,娶回去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花瓶,可亏大了。” “是啊张叔,我妈说了,将来讨媳妇必须会洗衣做饭,不然这日子会越过越倒霉的。” 张屠夫一听这话,脸面都挂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王明珠,你要是不能做,就把彩礼退了,我娶能给我洗衣做饭的去!” 一听要退彩礼退婚,王明珠急了。 她这才跟张屠夫领了证,要是被退婚了,立刻就成二婚的了。 最关键的是,为了跟张屠夫在一起,她已经把李教授得罪了,肚子里的孩子也等不了,短时间内,也没办法再去找一个冤种接盘侠啊。 王明珠憋着一肚子火,硬着头皮去厨房。 李秋月顺手将赵素芬送过来给王长寿的习题册,塞到王明珠手里:“拿这个起火头,速度快。” 三伏天,厨房里又烟熏火燎,出奇的热。 不过一小会的功夫,王明珠就全身汗透了。 薄薄的红色喜庆服,被汗水浸透,勾勒出她玲珑的身段。 王明珠端着菜出来的时候,张家那些后生仔的眼睛,就差直接粘到她身上了。 张屠夫看得一肚子火。 偏偏李秋月还故意点火:“哟,瞧瞧,瞧瞧,我们家明珠多水灵一姑娘,都快把这一桌子小兔崽子的魂都勾走了。” 老张家的后生仔们脸一红,一个个低头扒拉饭碗。 王明珠就没那么好过了,被张屠夫直接拉进了厨房。 嘭的一声厨房门关上,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夹杂着张屠夫的骂声。 “骚烂货,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勾引别的男人,我弄死你!” “张哥,我没有,我嫁给你,就是你的人了,这辈子我眼里只有你一个,啊——”王明珠惨叫的声音响起。 李秋月面无表情地扒拉着面前的饭菜。 脑海里闪过的,全都是她可怜的大丫。 大丫回门那天,王明珠也是这样让她去厨房忙进忙出,大丫热了,不过是撸起了袖子,王明珠就阴阳怪气的在大丫那傻子老公面前煽风点火。 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有人说自己老婆不检点,勾引男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对大丫拳打脚踢。 她想上去护着大丫,还被王明珠这个黑心肝的死死拉着。 说什么老公打老婆天经地义,娘家不能过多插手,影响人家小夫妻俩的感情。 想到这,李秋月恨不得张屠夫在厨房里,直接打死王明珠。 王明珠再出来的时候,脸上挂了彩,她狠狠瞪着李秋月,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似的。 李秋月装作被吓到,手一哆嗦,一碗汤就泼到了张屠夫的身上。 “唉呀,不好意思啊小张,把你衣服弄脏了。我去找找你爸的衣服给你换上,明珠,你待会就去院子里,把小张换下来的衣服顺手洗了,让小张看看你有多勤快能干。” 很快,李秋月就拿了衣服给张屠夫。 张屠夫把弄脏了的衣服换下来,劈头盖脸扔到王明珠脸上:“去,好好洗,不然老子打死你!” 一顿饭吃完,王明珠都没有机会上桌,就蹲在院子里,一桶一桶从井里打水洗衣服。 正午的太阳很大,晒得王明珠差点晕过去。 等到晒完衣服,老张家的人都吃完了。 李秋月也吃饱了,往那一坐,就开始指使王明珠收拾碗筷去洗。 王明珠气得咬牙切齿。 可被张屠夫一瞪吓得又缩回去,乖乖收拾碗筷去了。 等到碗筷都收拾完,张家人已经起身要走了。 王明珠饿着肚子,带着一身的伤和疲惫跟上去,经过李秋月身边时,恨得牙痒痒:“李秋月,你敢这么对我,我一定会让我妈和我哥打死你!” “好啊,我等着。”李秋月直接把人推出去,关门。 她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这一世,该怕的,只会是他们老王家这帮畜生不如的狗东西! 等到人都走了,李秋月这才关起门来数钞票,总共三千块的新钞,她分成了三份。 一份给长福两口子去租村里大队那块地种辣椒。 一份给陆霆昭治腿,还有一份留着等陆霆昭的腿好了,到时候南下去深市做服装生意。 上辈子她虽然后面跟陆霆昭也未曾有过多接触,但却知道,他能走上首富之路,就是靠服装生意起家的。 据说吃了相当多的苦,这辈子,她提前让陆霆昭走上致富路,也能让自己可怜的三丫,早点享福。 三丫是哭着回来的,李秋月被她的模样吓到。 “怎么去送个饭哭成这个样子?陆霆昭欺负你了?” 三丫摇头,背过身去抹眼泪:“妈,我没事……” “没事能哭成这样?走,妈陪你去找陆霆昭讨个说法。这才领证,新媳妇给他全家送饭,他还把人欺负哭了,这像什么话啊?” 李秋月伸手就将三丫拉起来。 三丫慌了,忙按住她的手:“妈,不是这样的,是……是……” “是什么你倒是说啊!你不说,我可就都算在陆霆昭的身上了!”李秋月快被这小女儿急死了。 三丫低着头抽噎:“妈,是五弟,他见我给霆昭哥送饭,就骂我不质检点……” “什么?反了他了!走,现在就跟妈去找他算账去!” “算了……”三丫抹着眼泪摇头:“也怪我不能给五弟弄来彩礼钱,让他做不成副厂长,他才会把气撒在霆昭哥身上……” “什么?这畜生还敢找陆霆昭晦气?我看他是皮痒了!”李秋月左右看了看,抄起一把柴刀,就往外冲。 “妈,妈,你等等我,妈——”三丫彻底慌了,追上去。 第17章 李秋月跟二儿子断亲 李秋月脚步飞快,连走带跑的,三丫身子单薄,根本撵不上。 等来到纺织厂门口,就看到李秋月已经站在厂门口。 她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举起柴刀,怒骂: “王长禄,你有本事欺负姐姐姐夫,没本事出来跟我对峙了? 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你要么出来,给你姐姐姐夫道歉,要么,我就把你王长禄这些年是怎么坑蒙拐骗压榨全家的事,抖出来,让大家伙都给好好评评理!” 看着泼妇骂街般的李秋月,三丫目瞪口呆。 可心里却暖暖的。 这样的妈妈,是她做梦都想要的。 会无条件的护着她,为她出头。 三丫红着眼,上前抱住了李秋月的手臂:“妈,算了,都是一家人……” “你闭嘴!”李秋月恨铁不成钢。 自己几个亲生儿女,都是吃了太老实的亏,上辈子才会被欺负得体无完肤。 不一会儿,王长禄就急匆匆跑了出来。 他一把将李秋月和三丫一起拽到了一旁,压低声音:“妈,你这是干嘛啊,有什么事不能回家说,非要在这里闹,被人看到了,我还怎么在厂子里做事?” “我不是你妈!”李秋月用力甩开王长禄的手:“我问你,你是不是当着大家伙的面,骂你三姐和三姐夫了?” “三姐夫?你说陆霆昭那个死瘸子?”王长禄气急了:“妈,你是不是疯了?陆霆昭又穷又瘸,家里还有常年患病的老娘和一个来路不明的养女,你把三姐嫁过去,一分钱彩礼拿不到不说,到时候说不准还得找娘家倒贴,你到底图什么啊?” 李秋月把柴刀用力杵在地面上:“图什么你管不着!你就说,你骂没骂他们吧!” “骂了!我不但骂了这对无媒苟合的狗男女,我还把陆霆昭调去烧锅炉了——哎哟!” 王长禄话说到一半,膝盖就挨了一刀背,疼得他跌坐在地上。 “妈,你干什么啊?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三姐好!她马上要嫁给张屠夫了,继续跟陆霆昭那个瘸子勾勾搭搭的,让张家人知道了,可是要打上门来的!” “放屁!张屠夫现在是你姑父!你少在这里说胡话!走,现在就去当着全厂人的面,给你三姐和三姐夫道歉,否则,你就别想再进老王家的门!” 李秋月把柴刀架在王长禄的脖子上。 王长禄眼睛都红了:“妈,你是不是疯了?为了让三姐跟陆霆昭那个瘸子私奔,居然把小姑嫁给了张屠夫?还要我一个车间主任,未来的副厂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他道歉?” “你去不去?不去也行,把这份断亲书签了!”李秋月直接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断亲书,扔到王长禄面前。 上辈子被这小畜生敲骨吸髓,这辈子必须全部讨回来! 断了亲,才好名正言顺的开始跟他算账。 王长禄看着断亲书,脸都绿了:“妈,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我可是你亲儿子!” 李秋月:“签了字就不是了。” 三丫也看傻了眼,上前抱住李秋月的手臂:“妈,过了,五弟是过分了点,但这断亲实在是……” “你闭嘴,这没你什么事了,你去把陆霆昭叫过来,我有事要跟他说。” 李秋月直接赶走三丫。 见李秋月铁了心要断亲,王长禄一咬牙,拿起笔:“妈,你可想清楚了,这字一旦签下去,你以后就休想再让我给你养老了!” 以前李秋月可是最怕他不给她养老了,他就不信,李秋月会真的跟他断亲! 李秋月催促:“再不签,我可就去找你们厂长,好好掰扯掰扯了。” 王长禄气急败坏签了字,将断亲书扔向李秋月:“妈,哦不,李秋月你一定会后悔,会哭着来求我的!” 他爬起来,拍拍屁股,往厂门口走。 “慢着!”李秋月叫住他,又拿出一本记账本:“这些,是你这些年从我和大丫二丫三丫,还有长福手里借走的钱,一共一千八百八十八块。既然已经断了亲,那这债必须两清,现在就把钱给了吧。” “什么?”王长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秋月,你是真的疯了!我现在就去找爸,让他来好好修理你!” 李秋月直接将柴刀往自己脖子上一横:“王长禄,你要是不给钱,我现在就去你们厂长面前自杀,让他好好看看,你王长禄是怎么逼死自己亲妈的!” 王长禄气血上涌:“你!你!” “断亲书有了,还有这一笔笔的借款也都有证据,我就不信,你们厂长会不给我主持公道!” “泼妇!蛮不讲理!”王长禄快要气疯了。 他做梦都想不到,一向最疼自己的亲妈,会为了三姐那样一个赔钱货,这么对自己! 厂子里有人出来了,刚好路过。 一个个都好奇地看过来。 “下班吃饭的点到了,你要是不想我在这里哭闹起来,就赶紧把钱给了!”李秋月直接朝王长禄伸出手。 王长禄急得冷汗淋漓:“行,我给,我给,你把刀放下!” 现在可是他争取副厂长位置的关键时刻,要是继续让李秋月闹下去,他就全完了。 王长禄拿出存折,看着上面仅剩的两千块,痛心地交到李秋月的手里:“取完明天把存折还给我。” 李秋月直接拿走存折,往裤兜里一塞,挥挥手,“你可以走了。” 王长禄红着眼,不甘地朝厂子里走。 走到门口,就撞上三丫和陆霆昭。 王长禄的眼睛都快要冒出火来,他逼近陆霆昭,压低声音:“你骗得了我三姐和我妈,骗不了我!一个大男人,想靠着女人吃软饭,我不同意!告诉你,只要我王长禄在这个厂子里一天,就绝不会让你有好果子吃!” 三丫吓得身子一抖。 陆霆昭护住她,目光直直盯着王长禄:“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三丫过上好日子!” 不等王长禄回应,陆霆昭已经带着三丫朝李秋月走去。 看着陆霆昭一瘸一拐,身板却依旧笔挺的样子,王长禄就气不打一处来。 一个瘸子而已,装什么?! 敢让妈跟他断亲,还拿走了他所有积蓄,他是一定不会放过陆霆昭的! 李秋月看到陆霆昭,立刻变得亲切起来,上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用红布包起来的钱,塞到陆霆昭手里: “这一千块,是三丫她大姐借给你们的,你拿去找黎家村的黎耀华老中医看腿,我问过了,你的腿他能治。” 陆霆昭忙推辞:“不,不,我不能用您的钱。” “这是借条,等你赚了钱,再还给大丫。要利息的,按照银行利率算。” 李秋月拿出借条,递给陆霆昭。 陆霆昭眼睛红了:“李婶子,我……” 三丫忙捅咕了一下他的腰,脸红红的:“叫妈,妈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陆霆昭:“欸,谢谢妈。” 李秋月眯起眼睛笑:“还有一件事,你现在就去办。找你们老厂长,让他把厂子里积压的那批布,交给你来找销路。不过你得跟他提条件,只要这批货全部卖出去了,这副厂长的位置,就交给你来坐。” 李秋月的话,让三丫和陆霆昭同时惊掉了下巴。 第18章 为三女儿筹谋 “妈,您放心,我不会让三丫一直跟着我受苦的。但是这副厂长的位置,暂时我还不能承诺您……” 陆霆昭明显有些为难,怕明说李秋月不懂厂子里的事,会惹丈母娘不高兴。 但也不能昧着良心就顺着她继续说下去,毕竟他家条件太差,人家愿意把闺女交给他,那也是指着能让闺女过上好日子。 丈母娘想让他当上副厂长的心情,他是一万个理解的,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放心吧,这件事你就照着我说的去办,绝对能成。” 李秋月拍拍陆霆昭的肩膀,给他鼓励。 上辈子王长禄当上副厂长后,纺织厂积压的布不但没能及时销售出去,反而越积越多。 老厂长一怒之下,就把王长禄这个副厂长罢免了,并且发了条公告:【全厂员工,无论是什么岗位的,只要能把积压货销售出去,就可以破格提拔为副厂长。】 那时候三丫刚刚被张屠夫那个畜生打死,陆霆昭受了很大的刺激,觉得是自己不够努力没钱,才害得三丫被卖给了张屠夫。 在所有人都不敢接手这个烂摊子的时候,挺身而出,接下了这个任务,带着这批积压货南下去深市,闯出了一方天地。 上辈子他把积压货卖掉后,回来并没有接手副厂长的位置,而是在王长禄找上门,拿三丫说情后,把副厂长的位置,又给回了王长禄。 从那之后,王长禄就顺风顺水,享受了一辈子。 这辈子,李秋月绝不会让王长禄这个畜生野种继续享福下去。 这些,本来就都该是属于她家三丫的好日子。 陆霆昭依旧很为难。 三丫也搓着手:“妈,您就别为难霆昭哥了,这副厂长的位置,不是说要就能要的。五弟早就说过了,老厂长心里早就有了三个人选,大家都知道的,就看谁能孝敬老厂长多一点,谁就能坐上副厂长的位置。” 李秋月皱眉:“怎么,陆霆昭,你这是连试都不敢去试?就这样怎么给我们三丫好日子?要不干脆,我把三丫领回家得了,也省得你左右为难。” 一听说李秋月要把三丫领回去,陆霆昭急了:“我去,我现在就去找老厂长说这事。” 似乎是生怕再生变卦,陆霆昭撒丫子往厂子里跑。 三丫心疼得不行,抓着李秋月的手撒娇:“妈,我嫁给霆昭哥也没想要过什么荣华富贵的日子,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够了。” “你倒是想平平安安,可这世道不允许啊,平庸的人,就注定要吃苦,甚至要任人欺侮。”李秋月心疼的揉了揉三丫的脑袋:“你忘了王长禄刚刚放的狠话了?陆霆昭要是不能爬到王长禄头上去,那这辈子就等着被王长禄磋磨死。我把你嫁给陆霆昭,可不是让你去受苦受罪的。” 三丫眼睛红红的:“妈,五弟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是他亲姐姐啊……” “你不是。”李秋月直接打断三丫:“总之,记住妈的话,在这个家,除了我和你大姐二姐,就只剩你大哥一家是你的亲人,对其他人,都给我防备着点,听明白没有?” 三丫一脸不解:“可是五弟和六弟也是您生的,您说过血脉至亲,要互帮互助……” 李秋月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她以前到底是有多蠢,把女儿都教成了纯良无害,任人欺侮的性子了。 想到自己三个女儿,上辈子都死得很惨,李秋月就想给自己一耳光。 她抱住三丫,用力拍了拍她的后背:“忘掉妈以前说的,那都是废话。从现在开始,妈说的才是真理。” 三丫听得一愣一愣的,但她就是打心底里觉得,现在的妈妈,对她很好很好。 “妈,那我都听你的。” * 母女俩从厂子里回来后,就看到家门是大开着的。 院子里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三丫下意识紧张:“妈,好像是爸和奶奶他们回来了……” 看着三丫紧张的样子,李秋月宽慰她:“放心吧,凡事有妈在,待会你什么都别管,去屋里收拾好换洗的衣物,过几天跟陆霆昭一起去黎家村住着,专心治他的腿,腿好了就随他一起南下去深市。” 三丫更惊讶了:“深市?妈,你要让霆昭哥去那边远的地方,那他家里人怎么办?要不,就让霆昭哥去治腿南下,我负责照顾他妈妈和女儿吧。”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我话呢?哪有小两口刚结婚就两地分居的?再说了,妈让你嫁给他,又不是去给他们家做保姆的。” 李秋月心口堵得慌。 自己上辈子就是把三个闺女都教得太贤妻良母了,才会让他们受尽折磨而死。 “可是……” “没有可是。”李秋月打断三丫,“陆霆昭可是在部队整整待过五年的,这五年他母亲和养女都能过得好好的,还不至于要你去牺牲自我,像老妈子似的伺候她们。” 人性是最复杂的。 陆霆昭的母亲和养女上辈子都是纯良之人。 但谁能保证,三丫要是真嫁过去像保姆似的伺候她们,会不会把她们的惰性给养出来? 到时候受苦的,就又是她家三丫了。 三丫于心不忍,眼睛红红的。 “行了,听我的,妈说过要让你过上好日子,就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你只要听妈的话就行,去吧。” 李秋月将三丫推进了侧门。 自己则是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进去,一路走到堂屋。 堂屋里,孙红梅躺在板车上,身上盖着大花被单,哼哧哼哧的叫着疼。 王德发和王长禄两父子板着张脸,一左一右坐在孙红梅旁边。 凳子被围成了一群,王家有头有脸的人都过来了。 尤其是王家村的村长王光耀,这会儿正众星捧月般,坐在正中间的位置。 他的旁边,坐着吧嗒吧嗒抽旱烟的公公王光明。 见到李秋月,孙红梅第一个叫骂起来:“李秋月,你这个杀千刀的,竟敢拿我女儿的彩礼钱,去贴补陆霆昭那个瘸子,还敢把我老王家的闺女擅作主张的嫁给他,我看你是活腻了!” 王德发也铁着一张脸,猛拍了一下板车的扶手,站起来,指着李秋月的鼻子: “还愣着干什么?把明珠那三千块的彩礼钱,拿出来!” “凭什么?”李秋月不慌不忙的拉了张凳子坐下。 顺便还拿起一旁印着‘福’字的搪瓷杯,倒了一杯茶给自己,慢悠悠的喝起来。 王德发气急败坏,走到她面前,抢过搪瓷杯,狠狠砸在地上。 热茶水和泡发的茶叶,满地都是。 李秋月黑着脸,语气冰冷:“捡起来!” 第19章 让他们狗咬狗 王德发的后颈莫名的感觉到一阵凉意,他看了一眼四周全都是他老王家的人,立刻又有了底气: “李秋月,今天你不把明珠的彩礼钱从陆霆昭那个瘸子那要回来,我就……我就让你滚出我们王家村!” “对,滚出王家村!”老王家跟王德发最要好的堂兄跟着附和:“在我们王家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媳妇打老公打婆婆的,现在还敢抢小姑子的彩礼钱去给外面的野男人!” “是啊秋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明珠的彩礼钱,说破天也得是你婆婆拿着。就算是用,也得用在咱们老王家的孩子身上,你拿去给陆霆昭算怎么个事?” 村长王光耀一副热心肠的样子,有板有眼的教育李秋月。 “就是啊妈,我们家三姐那么漂亮,随便嫁给谁,那都是抢着要的。你居然把她嫁给陆霆昭那个瘸子,还倒贴了小姑的彩礼钱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三姐有什么毛病没人要呢。” 王长禄一想到本该属于他的钱,落到陆霆昭手里,就气得不行。 “李秋月,该不会是你跟陆霆昭那个瘸子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吧?不然又是倒贴我女儿,又是倒贴钱的!还为了那个狗东西,跟我家长禄断亲!难不成,陆霆昭是你跟野男人生的亲儿子?” 王德发直接抽出皮带,就往李秋月身上招呼。 李秋月一把拽住皮带,用力一拉。 王德发一个趔趄,就直直朝着李秋月的肚子撞过来。 眼看着就要撞上了,李秋月蹲身捡起地上的搪瓷杯,狠狠罩在王德发的嘴上,用力转了两圈。 疼得王德发嗷嗷叫:“李秋月,你疯了!” 王德发都还没骂完,李秋月又拿起搪瓷杯,框框照着王德发的脑袋上,就来了几下:“现在脑子清醒点没?” 王德发捂着爆痛的脑袋,呲牙咧嘴:“脑子不清醒的是你——” 李秋月举起搪瓷杯,又要打。 王德发吓得躲到了村长背后:“村长,你看,你看,我说的都是真的,李秋月就是疯了,就该把她送进精神病院!” 王家来的人,一个个都被李秋月吓傻了。 在他们的印象里,李秋月一直是个贤惠孝顺的好媳妇,突然亲眼看到她暴揍老公,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下子都懵了。 等到反应过来后,老王家的人都炸锅了: “李秋月,你真是无法无天了!作为村长,我必须给德发一家主持公道,这三千块钱,你必须还给红梅!还有跟德发道歉,否则……” “否则什么?”李秋月直接打断村长王光耀的话:“你这么关心王德发,该不会是跟他关系不一般吧?难不成,他是你亲儿子?” 王光耀一听这话,气得吹胡子瞪眼:“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李秋月冷笑:“怎么?王德发说陆霆昭是我亲儿子的时候,你一个屁都不放。我说他是你亲儿子,你就急眼了?真是刀不扎自己身上,都不觉得痛啊。” 王光耀狠狠一拍桌子:“够了!我不管你跟陆霆昭是什么关系,这三千块,是明珠的彩礼钱,就该由你婆婆红梅拿着!” 李秋月转头看向始终一直在抽旱烟的孬种公公王光明: “爸,这不是村长第一次替咱妈出头了吧? 我听说当初你和咱妈刚搬到王家村的时候,没少挨欺负,每一次都是村长出面帮忙的。 不过我还听说,村长每次出面帮忙之前,咱妈头一天晚上,必定会去村长家,哭嚎一晚上。 爸,你这不行啊,哪有让其他男人出面帮自己媳妇出头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窝囊废呢。” 王光明抽旱烟的动作猛地停下,一向窝囊的他,猛地站了起来:“走走走,都走,这是我自家的事,我会处理。” 孙红梅气得嗷嗷叫:“王光明,你这个废物,听不出来李秋月那个杀千刀的在挑拨离间吗?” 村长也怒了:“王光明,你还真是个没良心的孬种! 当初你是随你娘改嫁到我们老王家的,身体里流的可不是我们老王家的血! 老王家没有一个人肯接纳你,要不是我出面帮你,你能在村子里拿到田地?” 老王家其他人也生气了,指着王光明破口大骂: “没良心的狗杂碎,当初要不是村长强制出面,让我们老王家每个人都匀出来一点田地给你王光明,你早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你现在敢这么对村长,行!把田地都还回来给我们,自己滚出王家村!” 王光明急了,抬起旱烟筒砸向李秋月:“让你碎嘴!” 李秋月一把夺过旱烟,折成两段:“我碎嘴?你倒是出去王家村走一圈看看,看谁不知道孙红梅和王光耀那点破事,搞不好啊王德发还真是他的种。 毕竟婆婆可是亲口说过你不行,要不然这么多年,怎么会只有王德发一个儿子?” 这话直接刺到了王光明的痛处。 在农村,这个年代,谁家不是生个三五七个孩子的。 只有他,不管跟孙红梅怎么干,都造不出别的孩子。 偏偏王德发还是早产的,如果按照正常的时间算,孙红梅怀上王德发的时间,刚好就是他下矿洞的那一个月! 王光明越想越气。 这么多年外面都在疯传孙红梅和村长那点破事,村长还挟恩图报,仗着当年帮过他,今天从他手里要点粮,明天从他手里要点钱。 敢情这么多年,他是跪着帮村长养儿子啊。 王光明不敢跟村长硬刚,怕真的被赶出王家村。 但打儿子总不犯法。 抽出皮带,就狠狠砸在王德发身上:“一天天就你事多,这么多年秋月为这个家付出多少你看不到吗?三千块而已,她拿去花就花了,你至于把老王家的人都叫来,让大家看笑话吗?” 王德发被打得脑瓜子嗡嗡的。 一边抱头躲,一边叫:“爸,你冷静一点,不能着了李秋月的道啊——” “王光明,你个废物,快住手!住手啊!哎哟,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啊——”孙红梅急得捶胸顿足。 第20章 李秋月要离婚,分家产! 李秋月趁着场面混乱,抬脚踹了一下板车。 噗通一声,孙红梅就从板车上滚下去,摔了个四仰八叉。 好不容易接上的骨头,只听得嘎嘣一声,又断了。 疼得她满地打滚哀嚎。 老王家那些人见状,一个个都像是避瘟神一般,避开。 村长想去把孙红梅扶起来,李秋月直接扯开嗓门喊起来: “大家伙快来看啊,村长带人来我家跟我公公抢婆婆了,谁有空去告诉邱婶子一声,就说村长想接我婆婆过去养伤——” 李秋月这一嗓子,直接把村长吓住了。 他气得哆嗦着手,指着李秋月:“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转身,带着老王家的人,灰溜溜往外跑。 见村长要走,王长禄急了,上去拉住王光耀:“村长,您可不能不管啊,您要是都不管,我妈真要无法无天了。” 王光耀急头白脸:“我倒是想管,可你妈就是个疯子!你们家这破事,还是你们自己解决吧!” 他可不敢继续待下去了,万一真传到他婆娘的耳朵里,那个母老虎非得撕了他不可。 “村长,村长——堂叔,堂哥,堂伯——”王长禄无助地追出去。 他好不容易才把这些人请来撑腰的,在王家村,谁都怕这些人。 毕竟,他们可全都是老王家最有出息的,在老王家说的话就跟圣旨似的。 以前妈也最怕他们的。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长禄还没想清楚,屁股上就挨了一下。 “谁啊?”他捂着屁股,转头就看到李秋月正拿着扫帚冷冷看着他:“你已经不是我李秋月的儿子了,现在,马上给我滚出去,不然我就把你扫地出门!” 李秋月拿着扫把,像是扫垃圾一样,一下一下扫在王长禄身上。 王长禄气急眼了:“李秋月,你闹够了没有?这是老王家,姓王!你跟我断绝了关系,就不是我老王家的人了,该滚出去的,是你!” “对!该滚出去的,是你!”王德发听到王长禄的话,也不躲他老子的皮带抽打了,指着李秋月就怒吼起来。 孙红梅趴在地上也不哭嚎了,忍着痛也要咬牙切齿的骂李秋月:“杀千刀的,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李秋月把扫帚往地上一杵:“放屁!这房子里哪一样家具,不是花我娘家给我的陪嫁钱买的? 这么多年,他王德发每个月就往家里拿二十块钱,是够一家老小吃喝拉撒,还是够你孙红梅每个月买麦乳精补身体的?” 王光明也不打儿子了,把皮带扣回裤子上,黑着脸看着李秋月:“你说这些都没用,把三千块钱留下,带着你的东西滚出去。” 一码归一码。 孙红梅和村长那点破事是家务事。 但李秋月拿走老王家的三千块,那就不一样了。 这钱,是他嫁女儿的钱,必须拿在他手里,有了钱,以后孙红梅和儿子们,也不敢再轻看他。 李秋月:“呸!老不死的孬种!这三千块是你们老王家卖掉我的大丫二丫的钱,我拿回来天经地义!至于你们老王家,我早就待够了!不过我是绝不可能就这么走的,我要跟王德发离婚,分家产!” “离婚?你还要分家产?!”王德发被气笑了:“李秋月,你是不是脑子摔糊涂了?你去看看村子里有哪个女人为了这点破事就闹离婚,还敢跟婆家提出要分家产的?” “就是,李秋月想离婚可以,你自己滚出去,老王家的东西,就算是一个钢镚,你也别想带走!” 孙红梅抓着王长禄的手,爬回板车上,一边喘粗气,一边怒斥李秋月。 怂包王光明也跟着硬气起来:“长禄,你去,把你妈的东西收拾收拾,现在就让她走!” 王长禄没应声,而是走到李秋月面前:“妈,你也看到了,再闹下去你就真的要成孤家寡人了。听我一句劝,把三千块拿出来给我,再给大家伙道个歉,都是一家人,我们也是可以原谅你的……” 啪啪啪—— 李秋月抬手,连给了王长禄三个大耳光子,直打得王长禄像个陀螺一样,原地转了好几圈。 最后一个趔趄摔了个四仰八叉。 他下意识想稳住,双手用力一撑,好死不死就撑在了板车上。 只听得嘭的一声,板车侧翻了,孙红梅再次摔在了地上。 这次摔了个狗啃屎,大门牙直接磕掉了一颗,疼得她满地打滚。 “奶奶,奶奶你怎么样?”王长禄着急伸手去拉孙红梅,结果没拉稳,老妖婆又摔了个大大的屁股蹲。 疼得老妖婆呼天抢地的。 李秋月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她拍了拍手:“王德发,这婚我是离定了,按照法律规定,所有财产我们都是一人一半,包括这房子。你们自己好好商量一下,房子要分哪些给我,商量好了,再来找我。” 说完,不等几人回应,李秋月就直接走进了里屋。 刚到里屋,就看到三丫趴在屋门口朝外张望。 看到李秋月走过来,立刻又缩了回去。 “东西都收拾好了?”李秋月推门进去,看了一眼床上的老旧木箱子,这还是当年她嫁给王德发时候的嫁妆。 已经掉漆了,就像她和王德发这段婚姻一样,早就回不去了。 “三丫,这一千块你也拿着,等陆霆昭的腿好了,就跟他南下去深市,记得去找一个叫李明的港商,把那批积压布高价卖给他。 他会在下个月,出现在深市的深港服装交流会上面,具体时间不知道,你记得和陆霆昭去蹲这个人。 还有,卖完这批布,再想办法跟他签订长期合作。” 这些都是陆霆昭上辈子后来做的事情,她也是听人说的,具体细节并不清楚。 这辈子她做的,不过就是让陆霆昭提前接触到这个叫李明的港商。 三丫听得一愣一愣的:“妈,你怎么会知道港商?还有什么深港服装交流会?” 这么多年,她也没见妈去过外面啊,从她记事起,妈就一直跟他们生活在农村。 她连深市都没听过,更别提妈说的这些人和什么交流会了。 看着三丫疑惑的样子,李秋月有些心虚。 她总不能告诉三丫,她重活了一辈子吧,那非得把女儿吓死不可。 “这些都是你舅舅在信上跟我说的。” 三丫满眼崇拜:“舅舅真厉害,妈我听说舅舅和外公外婆都在城里生活,什么时候我们也能去城里生活就好了。” “会有那一天的。”李秋月揉了揉三丫的脑袋,将红布包好的一千块塞给她。 王长寿从外面疯了一天回来,就看到了这一幕,立刻冲了过来,一把夺过去。 “妈,你还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居然要跟爸离婚,还要分家产,现在还把钱给三姐这个赔钱货……” 嘭! 李秋月一脚踹在王长寿的膝盖上。 王长寿噗通一声就跪在了三丫面前,疼得他嗷嗷叫: “妈,你到底要干嘛啊?我可是你最疼爱的亲儿子!这钱不留给我,给三姐不就是送给外人了?” 第21章 挑拨离间 “外人?谁是外人?像你这种恨不能喝我血啃我骨的逆子,连外人都不如!以后谁孝顺我,我就向着谁!” 李秋月一把将钱重新拿回来,塞到三丫手里:“去吧,趁着现在天色还早。” “妈,那你怎么办?你一个人,我怕他们都欺负你。” 三丫红着眼,她没想到妈会因为她跟爸离婚,还提了分家产。 这在王家村可是头一个,要是把爸爸他们逼急了,肯定会打妈妈的。 “放心吧,你妈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你赶紧走,省得我还得多操心你一个。” 李秋月催促三丫。 “不许走!”王长寿爬起来去抓三丫。 李秋月直接揪住他的后衣领,将人拽到自己面前,啪啪啪左右开弓,直打得王长寿耳朵一阵嗡嗡作响。 “啊啊啊——别打了,别打了,妈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王长寿捂住自己的脸,眼泪鼻涕都下来了。 “错哪了?”李秋月将王长寿狠狠摔在地上,撸起袖子,捏紧拳头。 指关节噼啪响。 吓得王长寿身子一抖,缩成一团。 三丫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下她放心了,妈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有的是力气和手段哩。 忙进屋,提了箱子,就从后门走了。 王长寿想追,看一眼李秋月又吓得缩了回去:“妈,你把钱都给了三姐,那我复读怎么办?” 李秋月手一挥:“爱读不读,连续复读两年都考不上的废物,还读个屁!要么听你二哥的,去他厂子里做个普工赚钱养活自己,要么就自己去借钱复读,反正别想让我再往你这个废物身上浪费一个子儿!” 王长寿眼睛红了:“妈,你变了,你以前明明说过,素芬姨说我是状元之才,只要专心读书考清北就可以,其他的你都会帮我解决的——” “呸!你这么听赵素芬的,那就去做她儿子,别来烦我!” 听到赵素芬这个名字,李秋月就来气。 上辈子就是赵素芬一直在她耳边叨叨,说长禄长寿是读书的料,长福笨读不了书。 她才傻傻的把长福留在家里种地,供王长禄和王长寿两个白眼狼野种读书的。 王长寿傻眼了:“妈,你胡说什么啊?素芬姨是你好姐妹,是你让我和二哥把她当亲妈对待,好好跟她学习的啊,怎么现在还吃起素芬姨的醋了?” 李秋月啐了一口:“吃个锤子的醋!我告诉你王长寿,以后你要是再在我面前提赵素芬,觉得她好,那我就像跟你二哥断亲一样,跟你断亲!” 王长寿急了:“妈,你跟二哥断亲了?为什么呀?” “为什么?那你去问赵素芬啊,她说她跟你爸有一腿,你二哥是他们的种。” 李秋月故意说得很大声,让堂屋那几个狗东西都能听到。 果然,王德发第一个沉不住气了,冲了进来:“李秋月,你别胡说八道,我跟素芬清清白白,长禄长寿跟长福一样,都是你生出来的,他们是三胞胎,这件事整个王家村的人都知道!” 李秋月翻了个白眼:“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这是赵素芬亲口说的。” 挑拨离间谁还不会了? 她倒要看看,他们这一家四口不要脸的,接下来会怎么办! 王德发眼里的心虚一闪而过,语气突然就软了下来,凑上前:“秋月,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闹脾气要跟我离婚的?” 李秋月心里一阵犯恶心,往后退了两步,跟他保持距离。 “你看这事闹得,我跟你实话说了吧,其实是素芬羡慕你嫁了我这么个好老公,还生了几个儿女。她一把年纪了,还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才会这么胡说八道的。” 王德发讨好地伸手抓李秋月的手。 李秋月抬脚就踹过去。 精准踹中了他的要害,疼得王德发抱着那里,满地打滚:“李秋月,你就是个疯子!我当初就不该把你娶进门!” “对对对,你当初就该把赵素芬娶进门,现在也不迟,反正离了婚,你爱娶谁娶谁!” 李秋月直接进屋,嘭的一声用力关上门。 王长寿吓得一愣一愣的,上前扶起王德发:“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素芬姨跟你……真的有一腿?那我二哥真的是你们的孩子?” “放你娘的狗屁!就你也配质问你老子我?”王德发一巴掌打在王长寿的脸上。 王长寿被打懵了,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王德发:“爸,你怎么也打我?这话又不是我说的,再说了,妈说了这事是素芬姨跟她说的,不然她也不会跟二哥断亲,更不会像这样发疯,你要打也打素芬姨去啊!” “对,我找赵素芬那个蠢女人去!”王德发气呼呼地爬起来。 他藏了这么多年,眼看着就要利用李秋月把他们两个儿子养大成才了,这个赵素芬是疯了吗?竟然在这个时候跟李秋月摊牌,闹得现在这样鸡犬不宁的! 屋内。 李秋月冷笑出声。 原来,在这个时候,王长禄和王长寿还不知道他们自己的身世。 那就更有意思了! 上辈子王德发和赵素芬这对狗男女,害得她白白牺牲自己和自己的亲生儿女,为他们的两个野种做嫁衣裳。 这辈子,她就让她们几个狗咬狗,搅他们一个天翻地覆去! 当天晚上。 吃完晚饭,李秋月就把大儿媳孙小美叫进了屋。 当她把红布包着的一千块交到孙小美手里时,孙小美高兴得眼泪都出来了。 “妈,你真的,真的要把这钱给我和来福?” 李秋月点头:“说好了啊,这钱是借给你们的,等你们什么时候赚钱了,再还给我,我得拿去还给二丫。” 孙小美一脸震惊:“这钱是二姐的?二姐她自从嫁人后,就没回来过了,她今天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等我和长福回来,也好当面谢谢她啊。” 李秋月的眼睛红红的。 是啊,她的二丫,当时被王德发那个老畜生卖给大她20岁的老光棍周大宝之后,已经整整五年没回家了。 现在的周大宝,还在矿洞做事,还没出事。 二丫还在老周家伺候那个瘫痪的婆婆,暂时还没受什么罪。 但再过一段时间,周大宝就会在矿洞爆炸事故中出事,被炸烂命根子,染上酗酒的恶习,把矿场那点赔偿金全都败光了后,就开始对她的二丫非打即骂。 上辈子她的二丫因为受不了殴打,有天半夜被打后,跑去求助周家村的村长,结果周大宝就污蔑她勾引村长,败坏她的名声。 一旦二丫想跑,他就抓起来一顿毒打,还扬言要把她和村长的丑事闹到娘家这里来。 二丫想不开喝农药自杀,被抢救回来后,周大宝威胁她再敢寻死觅活,就要杀了她娘家所有人。 二丫那个傻丫头,为了不连累娘家人,直接一包老鼠药,把自己和周家母子二人一起送上了西天。 李秋月抹了一把眼泪:“你要真想好好感谢二丫,就好好种辣椒,赚了钱把钱还上。以后二丫要是回娘家,不管住多久,你都把她当亲妹妹看,不许往外赶人。” 她是一定要让二丫跟周大宝离婚,再把二丫接回身边的。 但,不是现在,那样太便宜周大宝了! 第22章 王德发和赵素芬撕破脸 “妈,看您这话说的,二姐她都这么帮我和长福了,我要是还往外赶人,那还是人吗?再说了,这里也是姐姐们的家,以后姐姐们回家想住多久住多久。” 孙小美虽然嘴巴不饶人,但其实是个爽快人。 上辈子李秋月就发现了,孙小美是个真正顾家的好儿媳。 李秋月颇为欣慰,拉住孙小美的手坐下:“你不是一直都想分家吗?” 听到这话,孙小美激动得站了起来:“妈,那都是从前了……” 从前李秋月和王德发他们一样,都可着老实的长福压榨,她才想着分家出去单过。 可现在不一样了,李秋月都肯拿钱出来,带她家长福过好日子了,她怎么还会想分家呢? “不,这家必须分。”李秋月将她按坐在椅子上:“你先听我说完,我的打算是,跟你爸离婚,再分家产,然后你和长福还有孩子,还有长福三个姐姐,跟着我过。” 孙小美听得一愣一愣的:“那长禄和长寿呢?” 那两兄弟,之前可都是李秋月的心头肉啊。 “那两个白眼狼,就让他们跟着你爸和奶奶过,你愿不愿意?” 见李秋月语气坚定,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孙小美咽了下口水: “妈,你要是认真的,我肯定愿意。 可咱们王家村,还没有人这样离婚分家的,爸和奶奶怕是不会同意,而且分家产这个事,怕是也很难……” 孙小美揪着花布衬衫的衣角,心脏噗通噗通的跳。 自从家里逼三姐嫁给张屠夫那天,妈以死相逼,头撞到昏过去,醒来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如果真的这样分家,她是肯定愿意跟着李秋月的。 毕竟跟着王德发,她家长福必然是被往死里压榨,去贴补长禄长寿那两个蛀虫。 跟着现在的李秋月,日子可有盼头哩。 李秋月:“只要你和长福同意,他们同不同意都不是事,明天你去把村支书请到咱们家里来。” 她是不可能给王德发那个老畜生机会拖延下去的。 这婚必须现在就离,家产也必须现在就分清楚。 尤其是这房子! 毕竟,上辈子这房子可有一半是被划进了新村计划,拆迁得了不少钱呢。 她太了解王德发了,这会儿他肯定去找赵素芬了。 她也早就已经跟当初一起下乡,现在在大学城附近报社上班的女同学吴美丽打好了招呼,让她去赵素芬的大学门口蹲着呢。 大学辅导员跟有妇之夫有染,这在县城小报上,绝对是独家头条。 * 王德发在大学门口等了半天,才看到赵素芬跟一个头发都白了一大半的秃顶老头并肩走了出来。 两人有说有笑的,那老头时不时还摸一把赵素芬的腰。 王德发顿时火冒三丈,几步冲上去,揪住那老头,一拳过去。 老头被干翻在地上。 赵素芬吓得尖叫出声:“王德发,你干什么啊?他是李教授,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 她拼命的给王德发使眼色,一边上手去扶李教授 王德发一把将赵素芬拽到自己身旁:“我管他是李教授还是牛教授的,碰老子的女人,老子就弄死他!” 李教授揉着老腰,气呼呼地爬起来:“赵素芬,你要是这个态度,这助教你也别想当了!” “别啊李教授,误会,这都是误会……” 赵素芬想去追李教授,却被王德发一路拽出了校门。 “王德发,你快放手!放手!”赵素芬一边挣扎,一边气急败坏:“你知不知道你刚刚打的是谁?那是李长海,是我之前介绍给你妹妹王明珠的教授!” 王德发愣住:“李教授?那个德高望重的李教授?” “对!就是他!我能不能从辅导员升级成助教,再一路爬到教授的位置,就全靠他了!长寿复读的习题资料,也全是从他那里拿的!” 赵素芬气呼呼地转身,背对着王德发生闷气。 王德发自知理亏,抱住她:“好了好了,我不是不知道嘛,再说了明珠都嫁人了,这以后也不能跟李教授在一起,你怕是也走不通李教授这条路了……” 王德发心里小九九多得很,他可不允许赵素芬卖身去勾搭李教授这条人脉。 赵素芬哼了一声:“都怪李秋月,要不是她使诈,明珠也不会嫁给张屠夫! 你都不知道李教授知道明珠嫁人后,有多生气! 我要是在学校里爬不上去,咱们儿子以后哪有好日子过? 指着你开那破车,连儿子的复读费都赚不够!” 赵素芬像往常一样,数落着王德发没本事。 王德发突然就生气了,狠狠推开她:“我是没本事,你有本事!你有本事跑去跟李秋月摊牌,说长禄是你跟我的儿子,你知不知道她现在直接跟长禄断了亲!还要跟我离婚分家产!” “你说什么?”赵素芬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跟长禄断了亲?不可能,我从来没跟她说过咱俩的关系,更没说过长禄的身世……” 想到这,赵素芬突然想起来,李秋月白天突然怀疑长寿是她亲儿子这件事。 “王德发,该不会是你睡觉说梦话,把这事说漏嘴了吧?” 王德发啐了一口:“放屁,老子睡觉从不说梦话! 你个蠢娘们,当初嫉妒李秋月全家平反后,都能健健康康回城,还能被提干。 而你全家死得就剩你一个了,回城也没人接应,就想方设法哄着李秋月留下来嫁给我,在这穷乡僻壤受苦。 还要骗她出钱给你上大学,不就是为了把她踩在脚底下! 我看就是你发神经,跑去跟她说的,不然她也不能这么说!” 赵素芬气得上手挠王德发的脸:“王德发,你什么意思?现在你是相信李秋月的话,也不信我的话了?” 王德发脸上被热汤烫过的地方还没好,被这么一挠,顿时就破皮流血,疼得他嗷嗷叫。 气急之下,直接一巴掌扇在赵素芬脸上。 赵素芬被打得原地转了两圈,倒在地上,人都懵了。 “你打我?王德发,你现在居然为了李秋月那个黄脸婆打我?” 赵素芬像是发了疯似的,全然不顾平日小白花的人设,冲上去跟王德发扭打起来。 两人打得不可开交,引来不少人围观。 吴美丽就架着摄像机,兴奋地拍着。 没想到啊,当初知青队的高岭之花赵素芬,背地里竟然是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李秋月也是够狠的,自己男人出轨赵素芬,不吵不闹,直接就让她来拍花边新闻。 还特意嘱咐她带上录音机。 这是要把这对狗男女的丑事,直接曝光在所有人面前啊。 第23章 叫上村支书分家产 半夜三更,王德发喝得醉醺醺的回到家。 脸上还缠着绷带。 一进门就叫嚷着让李秋月给他端洗脚水,吵得王长福一家三口和王长寿都跟着出了屋子。 看到儿子儿媳孙子都出来了,就李秋月没出来,王德发气不打一处来。 他用力拍着桌子:“你们妈呢?让她滚出来,老子要洗脚——” 话音刚落,脸上就被泼了一盆水。 一股子臭脚丫子的酸臭味。 呸呸呸! 王德发恶心得狂吐,酒也醒了大半,抬头就看到李秋月手里拿着洗脚盆。 “疯婆娘,我让你给老子洗脚,你居然敢拿洗脚水泼我?” 哐当! 他话才说完,李秋月就把洗脚盆狠狠扣在他头上: “你是腿断了还是手断了?要洗脚自己去洗,大半夜的叫什么叫? 不知道长福两口子明天要下地,耀宗明天还要上学?” 王德发郁闷地将洗脚盆摘下来,扔到地上:“李秋月,你就是个疯婆子!当初要不是素芬求我,我才不会娶你——” 李秋月直接脱下脚上的鞋子,揪住王德发的后衣领,鞋底子狠狠抽在王德发的嘴巴上:“让你吵,让你不让人睡觉,让你发羊癫疯!” 一下一下又一下。 孙小美忙捂住了王耀宗的眼睛,一只手拉王长福:“走走走,快睡觉去,明天还要去翻地呢。” 王德发被打得呜呜叫:“长福,长福……” 王长福想上去劝两句,孙小美直接上手揪住他的耳朵,将人拽走。 王长寿看到王德发求助的眼神看向他,想到今天被自家妈打的那几巴掌,到现在腮帮子都还疼着呢。 麻溜往屋里跑:“爸、妈,我明天还要早起看书,先去睡了。” 王德发气得大骂:“不孝子!” 啪啪啪——又挨了三鞋底板。 疼得他嗷嗷叫。 把瘫在床上的孙红梅也吵醒了。 孙红梅动不了,就只能在里屋嗷嗷叫骂:“李秋月,你这个杀千刀的,你快住手啊,哪有婆娘打自己老公的,这男人是天,你这么做是要遭天谴的……” 李秋月怒斥:“闭嘴,不然连你一起打!” 里屋的孙红梅明显打了个抖,不敢骂了。 但很快就听到孙红梅咒骂公公王光明的声音:“你这个木头,还不快去看看德发怎么样了?” 一向唯唯诺诺的王光明哼了一声:“谁的儿子谁看,我困了睡觉去!” 孙红梅气得哇哇叫:“王光明,你个没良心的,当初要不是我,你能在王家村落脚?你现在来怪我,当初你得了村长好处的时候,怎么不说?” 王光明怒了,啪啪啪给了孙红梅几巴掌:“再唧唧歪歪,老子把你扔后山喂狼去!睡觉!” 李秋月心里暗啐了一口:【看吧,这一家子,从根上就是烂透了的!】 啪啪啪又抽了王德发几个鞋底子,这才解气。 “再敢吵人睡觉,打烂你的嘴!” “离婚,李秋月,我要跟你离婚!”王德发捂着肿得像香肠的嘴,眼泪鼻涕哗哗流。 “明早就去民政局,谁不去谁是孙子!”李秋月穿上鞋,直接回了三丫的屋,关上门睡觉。 王德发跌坐在椅子上,脸上嘴巴都疼得不行。 今天真是太倒霉了。 赵素芬那个蠢婆娘,平时都温温柔柔的,今天不仅当着他的面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还敢挠他的脸! 回到家一向懂事的李秋月,也跟吃了枪药似的,动不动就对他动手。 这日子真他妈不是人过的! * 第二天一早,王德发是被摔醒的。 他昨晚竟然就在堂屋的凳子上,睡了一晚上! 李秋月竟然真的没来扶他进里屋睡觉,甚至连条薄被都没给他盖,蚊香也不给他点一盘。 这会儿全身都是被蚊子咬的包,又疼又痒的。 尤其是脸上。 想挠还不敢挠,一挠破皮的地方就疼得抓心挠肝的。 他习惯性的扯着嗓子就要叫李秋月。 可脑子里却闪过,昨晚被李秋月用鞋底子抽大嘴巴子的画面,声音就卡在了喉咙里。 自己爬起来,准备去厨房找点吃的。 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笑声,王德发心情本来就不好,这下更不好了。 一边冲出去,一边骂:“笑笑笑,什么事这么好笑——” 后面的话,卡住了。 “林支书,村长,你们怎么来了?” 村支书林旺远双手背在后面,脸上的笑在看到王德发之后,立刻沉了下来: “德发啊,这事你做得确实不厚道,秋月好歹为你生儿育女,还为你操持一大家子这么多年,你说你怎么就不知道对人好点?” 村长王光耀也黑着脸,瞪了王德发一眼之后,跟着林旺远一起进了堂屋。 王德发一头雾水,但还是上前搬了凳子给两人坐下。 又看了一眼跟在两人身后进来的孙小美,皱起眉头:“长福他家的,还不快去给林支书和村长泡壶茶来?” 孙小美应声进了厨房,很快就泡了一壶茶过来,给两人倒上。 林旺远咂了一口茶,将茶叶吐回搪瓷杯里:“既然你也已经同意跟秋月妹子离婚了,那就由我来主持个公道,今天就好好把家产分一分。” 王德发晃了晃还有些懵的脑袋:“林支书,你看这……我昨晚喝多了,跟秋月闹着玩的,这么多年夫妻了,孩子也都这么大了,怎么可能真离婚? 你看秋月不也不在,她就是想我认个错,我待会就给她认个错……” “谁说我不在的?”李秋月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 王德发抬眼看过去,就看到她提着一个收音机走了进来。 这收音机也不是当初李秋月陪嫁的那台啊…… 这台是最新款的先锋录音机,他在报纸上看见过,一台就要好几千块! 这败家娘们,合着拿走明珠的三千块彩礼钱,就去买了这么个没用的破烂玩意? 一想到这,王德发就气不打一处来,撸起袖子就冲到李秋月面前,劈手就要抢录音机。 李秋月错开一步,他差点一头栽到地上去。 王德发打了好几个趔趄,才勉强站稳,转身,怒指着李秋月: “李秋月,你是不是疯了?明珠的彩礼钱,你就拿去买这个破烂,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不过了啊,昨天不是说好了的,今天去民政局离婚?”李秋月不紧不慢地走到堂屋里,坐到了村支书面前:“王德发,你不会要出尔反尔吧?” 王德发愣住了。 他是真没想到,李秋月当真要离婚! 还把村支书和村长都叫过来当见证人了? 第24章 丑事曝光 王德发咽了一下口水,语气软下来:“好了秋月,咱们两口子的事,关起门来自己商量就好了,闹归闹,哪能还去麻烦林支书和村长啊……” “不麻烦不麻烦,为人民服务,是我们的职责。”林支书一脸正气的拍着胸脯。 村长脸始终黑黑的,但也不敢驳了林旺远的面子,跟着点头:“是啊李秋月,你有什么诉求,就跟我们说,别动不动就扯离婚,说出去不好听。” 要不是林旺远是上面下派过来的,今天这破事,他都不愿意来掺和。 毕竟昨天才刚被李秋月当众将了一军,回去家里的母老虎就跟疯了似的,一大把年纪了,还非要跟他做那事。 还做了半宿。 到现在他的腿都还在打颤。 “王德发都不怕做得难看,我还怕离婚说出去难听?”李秋月直接将一份报纸摊开在两人面前。 林旺远扶了扶眼睛,凑近看。 村长则是掏出老花镜,凑过来。 等看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后,林旺远的脸色一下就黑了下去。 他猛地一拍旁边的桌子:“伤风败俗,不知廉耻!” 村长身子抖了一下,眉头皱成了一团,瞪着王德发: “德发,你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放着秋月这么好的婆娘不要,去跟一个几十岁了都嫁不出去的老女人乱搞什么?” 王德发心里直打鼓,也凑上前。 看到报纸上的报道时,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这……这谁写的?简直是胡说八道,我跟素芬只是同志关系,你们都知道的,素芬是秋月的好姐妹,身世又可怜,我才多照顾了点。 这还是秋月当初让我多照顾她的啊,左邻右舍都知道的。” 李秋月看着王德发狡辩的样子,心里直犯恶心。 确实,她上辈子死蠢,误把赵素芬当好姐妹,觉得她的家人都在下放的时候经受不住折磨死了,留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很可怜。 自己在她的介绍下,嫁给了爱情,所以才百般的对她好。 谁能想到,从一开始,赵素芬就存着坏心思,只想把她拉到泥潭里,再借着所谓的牵线拉媒的恩情,压榨她,让她供赵素芬上了大学,好踩在她的头上变得有优越感起来。 最可恨的是,背地里还跟王德发生了两个野种,偷偷摸摸塞给她,让她替他们这对狗男女养野种。 “呸!我是让你照顾她,也没让你把她照顾到床上去,还生下野种塞给我养!王德发,你做出这种天打雷劈的事,我只是要求离婚,平分家产,那都是便宜你了!” 孙小美在一旁惊讶地捂住了嘴: “这……爸,你也太过分了,妈这么多年,为这个家上上下下的操劳,你居然在外面养别的女人,还把别的女人的孩子塞给妈来养。 我就说那个赵素芬有事没事就在妈面前夸长禄,贬低我们家长福,敢情那是她亲儿子啊。 见过不要脸的,这么不要脸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妈,离婚,我支持你!” 王德发没想到连儿媳妇都敢当着外人的面埋汰自己,脸都黑了:“孙小美,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你给我滚出去!” 李秋月瞪了王德发一眼:“滚什么?要滚也是你滚!咱们国家可是刚刚修订了《婚姻法》,你要是不同意调解离婚,那我就去找律师,上城里跟你打官司离婚!让法官来判定你这个婚姻过错方,到底要补偿我多少!” 王德发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婚姻法》什么律师?什么法官? 李秋月你不要以为你以前是城里人,就能唬住我,我告诉你,这里是王家村,不是你这个资本家大小姐的地盘! 想离婚可以,你自己滚出去,家产你一分也不要想,房子就更别想了,这是我们老王家祖传下来的!” 李秋月冷笑。 要是搁以前,她的确也不知道这么多,但她多活了一辈子,很多事情都比王德发他们懂。 “好啊,那我们就试试看。反正我哥的同学上个月刚刚跟她男人离婚,也是发现男人在外面养了个小家,最后法院可是把男人的房子和刚买的小汽车都判给了她,至于男人赚的钱,也分了一大半给她呢。” 李秋月的话,着实吓到了王德发。 毕竟,李秋月以前可是城里的,要不是为了嫁给她,跟家里断了亲,现在指不定也是坐办公室吃香喝辣的主。 她哥听说现在是什么外贸商会会长,官挺大的,知道的自然也多。 而且,说不定跟李秋月嘴里的什么法官也有关系,要真打起官司来,怕是自己要吃亏。 王德发转头就跟村支书和村长抱怨起来:“林支书、村长,你们看,这秋月她真的是越来越胡闹了,这么点小事,还要跑城里去闹,丢咱们王家村的脸……” 村长沉了脸。 在他的观念里,离婚这种事,本来就上不得台面,更何况李秋月还要跑到城里闹,这可不行。 王家村年年都是先进村,可不能出这种丑事。 王光耀重重咳嗽了两声:“秋月啊,这家务事,哪里好去城里麻烦什么法院的,不就是德发在外面没忍住,犯了点错嘛。 德发,你跟秋月道个歉,再写个保证书,保证以后都不跟赵素芬来往,这事就这么算了。 毕竟这家里没个男人怎么行呢? 秋月你也收收你的性子,想想你以前贤良淑德的样子,家里多和睦? 别为了这点小事,就动不动跟老公婆婆动手,像什么样子?” 李秋月差点被气笑了:“村长这意思,错的还是我了?也是,村长都能跟我婆婆乱搞,说不准这王德发还真是随了你的种,毕竟我公公那人老实本分,可生不出王德发这种乱搞的老畜生!” “你,你!”村长气得直掐人中:“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有数!”李秋月冷哼一声:“我可听我哥说了,现在国外有一项技术,能鉴定亲子关系。村长你儿子不就在国外留学吗?等过年他回来,我去问问他,让他到时候把那项技术带过来,给你们俩好好做个鉴定,不就知道了?” 村长傻眼了:“李秋月!你简直无法无天了!” 要是真有李秋月说的这种技术,那他就真的没法在王家村待下去了。 儿子和家里的母老虎也不会放过他。 李秋月:“我怎么就无法无天了?我不过就是想让你和林支书来主持个公道,我要跟王德发离婚,平分家产!你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维护王德发,我这叫合理猜测!” 村长气得大喘气:“行行行,你们家这破事,我是管不了一点了,林支书,这事你来做主吧。” 转身就走。 “村长,村长,您可不能走啊……”王德发急了,抓住村长。 村长一向护着他,有村长在,他才能不吃亏。 林支书不一样,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 这要是只剩下林支书一个人,他怕是真的要被李秋月分走一半的家产。 老王家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但这房子可不小,平白分给李秋月一个娘们,他怎么甘心? 再说了,他也不想真的跟李秋月离婚。 这么多年,李秋月照顾人可是一把好手。 尤其是现在,他妈摔成那样,他爸又听信了李秋月的鬼话,认定了他妈不忠,不管不顾的。 三丫又被李秋月偷偷嫁给了陆霆昭,孙小美也不是个听话的主。 这剩下能照顾他妈的,不就只有李秋月了嘛。 第25章 王德发当众跪下 王光耀冷哼一声:“我不走留在这干什么?听你媳妇一天天的编排我?” 王德发把村长拉回来,按在椅子上:“村长,秋月她就是在气头上,说胡话,这公道啊,还得你来主持。是我混蛋,我认错,但这婚,我是真不能离。” 王光耀气不打一处来:“不离?不离她能掀了我们王家村!王德发,要我说,你就跟她离!我倒要看看,她一个老女人,离了婚还能去哪里!” “是啊秋月,你说你都一把年纪了,儿女也都大了,你离了我,还能去哪里?”王德发顺着村长的话往下说:“别闹了,就当是我错了。这样,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都听我的?”李秋月冷笑:“那先把这些年,你每个月工资的缺口补上。” “什么工资缺口?”王德发脸上虚伪的笑荡然无存。 “你每个月的工资是45块钱,每个月只往家里拿20块钱,每个月缺口有25块钱,留5块钱给你零用,每个月还差20块钱。我也不多要,就要这十年的,一年240块钱,十年就是2400块。” 李秋月直接朝王德发伸出手。 王德发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2400块钱?李秋月,我看你是钻钱眼里了!昨天才刚把明珠的三千块彩礼钱昧掉了,今天又要从我这里抢2400块钱,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怎么?这钱你拿去给赵素芬花的时候,连眼皮都不眨一下,现在我让你填补上,拿来家用,你反倒不乐意了?” 李秋月故意喊得很大声。 早就听闻村长和林支书都到老王家的邻居们,本来就躲在门外偷听。 这会儿听到李秋月这么一嗓门,都忍不住涌了进来。 许夏荷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骂:“秋月啊秋月,我早就告诉你了,这男人的钱啊,你不花,迟早有别的女人帮你花。你看看,你看看,两千四百块啊,够我们普通人家好几年全家开销了。” “可不是嘛,难怪那赵素芬收拾得白白净净的,每天都有穿不完的花裙子。再看看李婶子你,一年也买不了一件新衣服,真是可怜哟。” “要我说啊,这婚我也得离!德发兄弟,你要是还有良心,就听李婶子的,离婚分家。这正好你们家房子有前后两个院,一人一个院也合适。” 王德发急眼了:“分什么分?家能分,那孩子们呢?你李秋月一个人就要霸占一个院,我们老王家一大家子人,难道就挤在一个院?” “离了婚,谁的孩子谁要。”李秋月两手一叉腰:“我自己生的三个女儿和长福,我要。” 这下王德发愣住了:“李秋月,你别发疯了,长禄长寿也是你生的,你可不能不管。” 三个女儿都嫁出去了,可不用人管。 长福两口子可是村子里出了名的勤快,最适合给他养老了,分给李秋月了,他的养老问题怎么解决? 最让人头疼得就是长禄和长寿,一个只会管家里要钱,从来不会往家里拿一分钱,另一个天天为了一个女人闹着烧钱复读上清北。 把他们俩分给他,到时候还要照顾瘫痪的老妈,和那个窝囊又只会坐在村头抽旱烟的老爸。 光是想想,王德发的头就大了。 “王德发,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李秋月将录音机的播放键按下。 很快,里面就传来王德发昨天和赵素芬争执的言论。 尺度内容之大,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咂舌。 “天哪,这王德发和赵素芬也太不要脸了,居然做出这种事!” “当时我就说李婶子的肚子不像是三胞胎,但人家说医院检查说的,咱也不敢怀疑啊,没想到是赵素芬和王德发暗度陈仓啊。” “我想起来了,王明珠不就是医院的护士嘛,这造假的检查单,不就是人家一句话的事情就能拿到。天菩萨耶,李婶子也太惨了。” “难怪孙老太那么抠门的人,当初死活要求把秋月妹子拉到市里的大医院去剖腹产,我听说剖腹产要打什么麻药,打了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好方便他们把长禄和长寿塞到李秋月身边,跟长福一起当成三胞胎养啊。” “别说了别说了,说得我都怕了,一个被窝里睡的人,都能这么算计自己,也太吓人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唾骂王德发。 村长脸都白了,瞪了王德发一眼,压低声音:“你可真够不是东西的!” 这要真是他的种,他都嫌丢人。 玩女人归玩女人,这么多年,这村子里他玩过的女人多得是。 但为了一个外面的女人,这样算计自己的婆娘,他可做不出来。 这事孙红梅也参与了,看样子王德发是随了孙红梅的根,坏出水了。 王德发彻底慌了:“秋月,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是赵素芬逼我这么做的。 当初她家人都死了,回不了城,就想把你拖下水,但我是打心眼里真的喜欢你,才跟你结婚的。 我没想到她会用这个要挟我,逼迫我跟她在一起,又有了那两个小兔崽子,我就被她拿捏了。 但我发誓,这些都是赵素芬的主意,我是被迫的。 秋月,你信我,原谅我,咱们这么多年的夫妻了,我对你怎么样,你是知道的……” 王德发说着,噗通一下,当着所有人的面,就跪了下来。 这下所有人都惊呆了。 在王家村,男人就是天。 哪有男子汉大丈夫跪女人的道理? 村长皱着眉捂住眼睛,表示没眼看:“没用的东西,不就是离个婚分个家吗?这一个屋檐下住着,有没有那个结婚证,有什么区别?” 王德发听村长这么一说,愣住了。 对啊,李秋月闹归闹,心里还是舍不得他的。 不然离婚还非要分他老王家的房子,不就是为了一个屋檐下住着,给他机会嘛。 王德发站起来,拍拍膝盖,伸手去拉李秋月:“你要是觉得离婚分家产能让你心安,那我都依着你。” 李秋月往后退两步,避开,她可不想被王德发这个老畜生碰,太恶心了! “林支书,我现在只信你,这是我找人写的离婚协议,上面把家产怎么分配,都写得一清二楚了。你帮着看看,要是没问题,就在你和大家伙的见证下,我和王德发一起签字离婚。” 林支书脸色凝重地接过去。 “不行,我不同意!”门外,突然传来王长禄的媳妇宁珍珠着急的声音。 大家伙都看过去。 就见宁珍珠拉着王长禄,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 她一把将离婚协议拿过去,快速扫了一遍: “妈,你可真是越来越狮子大开口了!离个婚,你要分一半房子,还要爸给你2400块钱,甚至还要问我家长禄还有三弟长寿,要回这么多年的抚养费,一个人就要五千!你怎么不去抢?” 第26章 取光二儿子存折里的钱 宁珍珠气得嘴都歪了。 今天她在学校,刚进办公室就被人指指点点的,等看到报纸上王德发和赵素芬的丑闻时,就意识到了家里出事了。 急吼吼的就去纺织厂把王长禄给叫回了家。 回家的路上,就听说孙小美去请了村支书和村长去家里,还听说李秋月在闹离婚。 这可不得了。 一旦李秋月跟王德发离了婚,那老王家的一堆破事都没人处理了。 尤其是瘫在床上的孙老太。 孙小美那个泼妇是不可能去照顾孙老太的,家里那些男人更不可能搭把手。 到时候盯上她可怎么办? 就算她可以用工作为由,不去照顾孙老太,可不出力,到时候一定会逼着他们出钱。 不管怎么算,都是吃亏的。 她必须阻止王德发和李秋月离婚。 “妈,我知道你生气爸跟赵素芬出轨的事,可也不能闹到这个地步啊。赵素芬她就是一个没人要的老女人,她张口就说我们家长禄还有三弟长寿是她的孩子,你就信啊?” 王长禄滴溜溜转动着眼珠子,拉了拉一直在哔哔的宁珍珠,压低声音: “你少说几句,李秋月现在可不好惹,再说了赵素芬可是大学辅导员,听爸说很快就要升为助教了,再往上爬一爬,到时候变成教授,做她儿子怎么也比做李秋月这个疯婆子的儿子强。” 王长禄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李秋月还是听到了。 她直接抓起一旁的擀面杖,用力敲在王长禄的背上:“兔崽子,我好歹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个态度对我的?觉得我是疯婆子,赵素芬是大学辅导员给你长脸?” 李秋月的嗓门很大,在场的所有街坊邻居都听得一清二楚。 一个个看王长禄的眼神都变了。 “还大学生呢,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生恩不如养恩大,我家狗都知道的道理。” “也难怪秋月妹子要跟他要这么多年的抚养费,五千块哪里够啊。这么多年秋月妹子对长禄这臭小子有多好,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对对,李婶子平时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平时只要一有时间就去村东头的裁缝铺帮忙,赚点工钱,全都搭在长禄身上了,现在一听说自己不是李婶子的儿子,就翻脸不认人了,真是随了赵素芬那个不要脸的根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王长禄。 王长禄羞愤得恨不能钻到地缝里去。 宁珍珠不干了,护着自家男人: “你们真以为李秋月是什么好人啊,她昨天才跑到长禄厂子里去闹,把长禄的存折都给拿走了,那里面可是有两千块的! 再说了这么多年长禄花的钱也不全是李秋月给的,还有我爸和三个姐姐们的彩礼钱。 不管怎么说,长禄花自己血脉至亲的钱,那也是合情合理的,她李秋月就管不着! 倒是她既然不是我们家长禄的亲妈,就该把长禄的存折还回来!” 宁珍珠直接朝李秋月伸出手要存折。 李秋月直接把存折摔到了宁珍珠脸上。 宁珍珠捡起来,正得意,看到上面的余额时,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尖叫起来:“李秋月!你居然把里面的钱全取光了?!” 王长禄也急眼了。 他给存折的时候,想的是再怎么说李秋月也不可能真的忍心把钱都取走。 可现在存折里的余额就剩下112块了。 李秋月那天说要他还1888块,还真的一分不差的取走了。 李秋月:“王长禄,这些钱我可都有记账的,是你借的大丫二丫三丫还有我家长福的钱,我替他们拿回来,天经地义。” “放屁!三个姐姐和大哥都没说话,你凭什么替他们做主?”宁珍珠快要气疯了。 两千块啊,那是他们准备咬咬牙,拿去给长禄买副厂长位置的钱。 原本这钱是要用三姐的彩礼钱去付的,没了彩礼钱,他们都做好了自己付钱的准备了,李秋月竟然还来一个釜底抽薪。 “凭什么?凭爸妈离婚后,我们一家子都要跟着妈过啊。”王长福的媳妇孙小美直接站出来,护在李秋月面前。 指着宁珍珠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们两口子,以前仗着爸妈的宠爱,可没少压榨我们家长福,还有三个姐姐,我告诉你,等爸妈离婚后,我们都是要跟着妈过的,妈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我们想说的!” “你,你!”宁珍珠气得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转头就冲着王德发哭起来:“爸,你看看清楚啊,妈这哪里是要跟你离婚那么简单啊,她这是要搅散咱们这个家,让咱们老王家的至亲兄弟姐妹干仗啊。” 王长禄也反应过来,拼命点头:“是啊爸,不管怎么说,我和三个姐姐还有大哥身体里流着的,都是老王家的血,怎么能被李秋月一个外人搅散了亲情呢?兄弟姐妹之间互相帮衬一下,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谈钱多伤感情啊。” 既然李秋月不是他亲妈,那这1888块钱,他必须拿回来。 “伤什么感情?你们的妈可是破坏我妈感情的罪魁祸首,跟你们这种不要脸的人,必须谈钱!” 孙小美始终挡在李秋月面前,双手叉腰,指着王长禄怼。 王长禄被气得脸红了又绿,绿了又红:“蛮不讲理,你这是胡搅蛮缠。” 他转头看向村支书和村长:“林支书、村长,这里就属你们最有威望,今天你们可得帮我主持主持公道啊。 我这出身也没得选,这么多年,也没有人告诉我,说我不是李秋月的儿子,总不能把这过错都推到我身上吧? 李秋月要跟我爸怎么闹离婚,我都管不着,但我的血汗钱,总不能平白被她昧了去啊。” 村长王光耀点头:“是啊秋月,再怎么说这也是上一辈的恩怨,不应该牵扯到孩子……” 李秋月冷哼一声:“那我现在就去问问邱婶子,如果她发现王德发是你的儿子,她能不能大度的不跟王德发计较?如果她能,那我就听你的,不跟王长禄计较!” 孙小美补刀:“妈,你在这等着,我这就去请邱奶奶过来。” 王光耀急了,一把拉住孙小美:“你们家的破事,扯我家婆娘进来干嘛?算了算了,你们这事我是管不了一点了,林支书,你看着办吧。” 不等林旺远回应,村长就灰溜溜的跑了。 王长禄和王德发想把人留住,却被围观的街坊邻居直接堵在了门口。 “爸,现在怎么办?”王长禄又气又急。 他也是到了今天才知道,自己竟然不是李秋月的亲生儿子,而是王德发和赵素芬的亲儿子。 赵素芬在大学当辅导员也有好些年了,一个月有70块钱,一个女人家家的,不想着节俭点,把钱攒下来给他这个亲儿子花,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乱花钱。 明知道李秋月不给他钱去给厂长送礼,也不说拿点钱给他疏通疏通关系。 现在还把他们的丑事公诸于众,害得李秋月还要问他要什么抚养费。 王长禄越想心里越生气。 王德发也是苦着一张脸:“能怎么办?离婚,分财产,各过各的!我还就不信了,没了她李秋月,咱们爷几个还不能把日子过好了?” 第27章 老畜生小畜生一个个都急眼了 王长禄郁闷了:“可是,我的钱……” 王德发瞪了王长禄一眼:“可是什么可是?那钱当初的的确确是你几个姐姐和大哥借给你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转头讨好地看向李秋月:“秋月,咱们好歹夫妻一场,你看你要什么,我也都依你了,这婚我们就和平离,什么钱不钱的,都一笔勾销。” “说来说去,你就是想不给钱,让我光着屁股滚蛋?”李秋月瞪着他:“我告诉你,你做梦!” 左邻右舍都忍不住笑出声。 “我说德发兄弟,我城里有钱亲戚请保姆,一个月都还得给人家30块钱呢,李婶子嫁给你20几年,只管你要2400块钱,你还磨磨唧唧不愿意给,你还算个男人吗?” “还有你跟赵素芬干的那叫人事吗?秋月一个孩子只跟你要五千块抚养费,那都算少的哩。 当时长禄和长寿两岁的时候,遇上大灾年,李婶子为了给这两个狼崽子一口吃的,硬是到城里挨家挨户的乞讨。 大冬天的自己又饿又冷的,都舍不得吃上一口,落下了一身毛病。 这要是她早知道这两个狼崽子是赵素芬的种,她至于受这个罪吗?” “是啊是啊,你们合起伙来骗她养赵素芬的孩子,还让赵素芬天天来念经似的,说秋月妹子的亲儿子长福不是读书的料,让那孩子种地养你们俩的野种。 秋月妹子也是傻,把这俩野种当眼珠子似的宠着,到头来你们就这么对她,良心不会痛吗?” “林支书,要我说,就该当场写上借条,让长禄长寿两个兔崽子签字,免得以后还赖账。”许夏荷趁着大家伙的怒火,开始出主意。 李秋月则是直接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借条,递给王长禄:“把字签了吧。” 王长禄急眼了:“我不签,错的又不是我,你要钱,找……找我爸和赵素芬去!” 宁珍珠也开始耍赖:“对,找他们要去,这事跟我们家长禄没关系。” 说着,拉起王长禄就要跑。 李秋月直接抄起擀面杖,打在王长禄的膝盖上。 噗通一声,王长禄就跪下了。 刚好被进门的王长寿看到,吓得他一个激灵,转身就要跑。 孙小美眼疾手快,直接将王长寿的后衣领揪住,拎了进来:“林支书,人都到齐了,该怎么办,就等您一句话了。” 许夏荷:“是啊林支书,这事既然都闹到这份上了,就别拖了,该解决就解决了。” “这……到底发生什么了啊?”王长寿还一脸懵。 他是去给林清清送饭盒的时候,被林清清的男同学取笑,说他家风不正,配不上林清清的时候,才知道王德发和赵素芬乱搞的事情上了报纸。 本来是赶回来质问王德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没想到一回来,就撞上了这么混乱的场面。 到现在,他脑子里还是嗡嗡的。 王长禄瞪了他一眼:“李秋月要跟爸离婚,还要咱俩一人给她五千块。” “什么?”王长寿挣脱孙小美的手,冲到李秋月面前: “妈,你到底要干嘛啊? 之前不肯让三姐嫁给张屠夫换彩礼给我复读,后面又把姑姑的彩礼钱昧掉,现在还要跟爸离婚,还要问我和二哥要钱? 你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嘭! 李秋月直接一擀面杖砸在王长寿的腰上: “我不是你妈,这五千块是我养大你这么多年的辛苦费! 把字签了,以后你要跟着王德发过也好,跟着赵素芬过也好,总之别来烦我!” 王长寿被打得跳脚:“妈,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邻居们开始自发的给王长寿讲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王长寿从一开始的愤怒,到后面的郁闷,再到最后直接抓住了李秋月的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妈,我不信,什么赵素芬,我不认她。我就是你亲儿子,你不能跟爸离婚,更不能不要我!” 主要是,他拿不出五千块钱。 也不想失去李秋月的照顾。 那个赵素芬天天花枝招展的,一看就不会伺候人,真要当他妈,他的衣服谁洗?饭又谁来做? 关键是,赵素芬花钱大手大脚的,怕是也没有存款,哪有跟着李秋月好啊。 “爸,你快劝劝妈啊,就说,你以后都不跟赵素芬来往了。 而且……而且我也不信我是赵素芬的孩子,这无凭无据的,就凭赵素芬一句话,就说我是她儿子,凭什么啊——” 王德发被王长寿吵得头疼:“是啊秋月,这无凭无据……” 他话都没说完,就被李秋月高高举起的擀面杖吓得缩了回去。 直接躲到了村支书身后。 “林支书,这事你看怎么解决,我都听你的。” 王长寿还在哭哭啼啼的,王长禄两口子也是各说各的。 吵得林旺远头痛欲裂。 “行了行了,都安静会!安静会!” 他用力拍了拍桌面:“既然你们都愿意听我的,那我就出来做个和事佬,秋月在这件事当中,的确受了天大的委屈,德发,这婚你也同意离了,那就像个男人的样子,把字签了。” “可是……”王德发郁闷了,那么多钱,他得跑多少趟车才能赚回来啊。 “秋月提的条件也不过分,房子一人一半,谁要前屋谁要后屋,你们后面商量好了,再到村公所来做公证。钱你们一时半会拿不出来的话,就按秋月说的,把借条签了!” 林旺远直接敲板子定下来。 围观的邻居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孙小美立刻把三张借条,分别给了王德发和王长禄王长寿。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极不情愿地拿起笔。 一直在里屋躺着的孙红梅,终于忍不住了。 拄着拐杖从里面哭着嚎着跳出来:“吃人了,村支书吃人了啊,这是跟李秋月私下里勾搭在了一起,才这么坑我们老王家的男人啊。” 孙红梅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恶心得打了个抖。 许夏荷第一个忍不住了:“孙老太,你在里面听了这么久,都没听明白人话,这么多年都白活了啊。欺负人的是你儿子,还有他跟赵素芬生的两个狼崽子!” “是啊孙老太,这事你一早就知道,不劝你儿子好好过日子,还帮着他们一起瞒着李婶子,亏得李婶子这么多年把你当亲妈似的照顾着,你好意思吗你?” 孙红梅见大家都向着李秋月说话,心一横: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当初要不是李秋月嫁进我们老王家几年了,都在生丫头片子,我家德发也不会去找赵素芬生儿子! 要怪就怪李秋月自己肚子不争气! 我对她已经够好的了,没有让德发跟她离婚,更没有让德发娶素芬,只是让她帮着养大两个我们老王家的种,她怎么就不能好好的过日子? 为什么非要闹得老王家鸡飞狗跳的,让外人看笑话?” 李秋月啐了一口: “你也知道这是笑话,还有脸做? 今天我还就把话放在这了,你们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 这字你们要是不签,行,咱们就上城里法院见!” 第28章 小儿子开始抱她大腿了 “法院?什么法院?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俗话说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他们管不着!” 孙红梅心一横,往地上一躺,又开始捶胸顿足地哭嚎起来: “没天理了啊,这自古以来,女人嫁到婆家来,就是生儿育女伺候公婆的。你们看看这些天李秋月都是怎么打婆婆打自家男人的? 把我打得床都下不了,她现在要跟我儿子闹离婚,对我撒手不管就算了,还要分我们老王家的房,还要逼我们老王家的男人给她那么多钱。 老天爷啊,我们老王家是造了什么孽,娶了这么个搅家精回来,你要是有眼,就劈死她吧!” 孙红梅话音刚落,外面轰隆一声,响起一个炸雷。 夏日的清空,突然之间就阴云密布,雷声滚滚。 孙红梅吓得一个哆嗦。 许夏荷将瓜子壳一丢,凑到孙红梅面前:“哟,孙老太,你怕什么?不会是亏心事做多了,怕被雷劈吧?” 孙红梅心虚却嘴硬:“胡说八道什么?这雷就是来劈李秋月的!” “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这雷到底劈的是谁!”李秋月二话不说,直接伸手拽起地上的孙红梅。 连拉带拽的,将人往院子里拖。 孙红梅急了,哭嚎起来:“李秋月,你个杀千刀的疯婆娘,快放手,放手!” 王德发也急了,上前按住李秋月:“你干什么?妈还受着伤,这个时候去淋雨,是要她死吗?” 李秋月冷哼一声:“怎么?怕了?我李秋月不怕!这雷要劈也是劈你们这群王八蛋,我行得正坐得端,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有理!” “对!该遭雷劈的,是你们!”孙小美也跟着啐了一口,双手叉腰: “你们要是还有点良心,就按照林支书说的,把字都签了,不然我们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带着妈去城里找青天大老爷要个说法!” 许夏荷在一旁帮腔:“没错!到时候闹得满城风雨,王长禄和宁珍珠的工作肯定要受影响!长寿还能不能考大学,也说不准喽!” 许夏荷的话,一下就把孙红梅震住了。 她急得脸红脖子粗:“哎哟,你们都欺负我这个老太婆,我不活了——” “好啊,不活是吧?那现在就去死,去死!”李秋月拽着孙红梅往院子外扔。 又是一道雷劈在院子里。 孙红梅吓得瘫软在地上,一只手还死死抓着王德发,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宁珍珠第一个忍不住了:“我不管了,你们老王家的事,你们自己解决,但我把话放在这,王长禄你要是敢签这个字,我们就离婚!” 她转身,跑进了里屋,嘭的一声关上门。 王长禄郁闷了,他红着眼看向李秋月: “妈,你也看到了,这字我不能签,签了珍珠就要跟我离婚了。我知道你气我不是你亲儿子,可人都说了,生恩不如养恩大。 我保证,只要你不逼我签字,我今后只认你一个妈,以后也只给你养老。” 要是搁上辈子,李秋月还真就信了王长禄的鬼话。 但,上辈子王长禄是怎么对她的? 压榨了她一辈子,临了还把她的棺材本都给骗光了,最后就是让他媳妇给她吃馊了的粥。 让老鼠咬断她的手指脚趾。 这就是他口中说的,给她养老? 呸! 李秋月啐了一口: “我有自己的亲儿女,养老用不上你,像你这种吸血鬼,还是早点滚回赵素芬身边吧! 我现在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要是不签字,我就闹到法院去,让法院派人去你厂子里,找你还钱!” 孙小美跟着助威:“没错,妈你就负责去找青天大老爷告状,敲锣打鼓拉横幅这种事,我来做!我就不信还治不了王长禄了!” 王长禄一听这话,立刻想到李秋月那天去厂子门口闹。 那天就被厂子里的工人看到,跟老厂长告了状,他可没少挨老厂长批。 老厂长当时还教育他,做人要孝顺父母知恩图报,再有下次,就直接取消他评选副厂长的资格。 想到这里,王长禄不禁打了个抖。 宁珍珠那边,回头再哄就是了,但工作必须先保住。 王长禄咬着牙,在借条上签了字。 李秋月满意地收起借条,看向还在哄孙红梅的王德发,又看一眼早已经惊呆了的王长寿。 “剩你们俩了。” 王长寿直接红了眼:“妈,那录音我都听了,赵素芬只说二哥是她的孩子,没有说我也是啊,你不能就这么把我丢了啊。” 这话一出口,李秋月都被他的厚脸皮惊到了。 仔细想想,那段录音里,赵素芬的确没有明确说王长寿就是她儿子。 似乎是生怕李秋月不信,王长寿还特意重新播放了一遍录音。 这下左邻右舍也开始替王长寿说话了: “还真是,李婶子,这赵素芬心这么黑,万一她就是故意对长寿也好,来掩盖她对长禄这个亲儿子好的事,那可就真的糟践了长寿这个孩子了。” “是啊,要是长寿真是你的孩子,你不要他了,赵素芬怕是晚上做梦都能笑出来。” 就连李秋月的老闺蜜许夏荷也犹豫了:“秋月,要不就先留着长寿?” 李秋月盯着王长寿,心里恨不能撕碎了他。 上辈子她最疼爱的,就是王长寿这个小畜生。 可最后把她推下医院大楼,送她下地狱的,也是这个小畜生。 只让他还五千块钱确实便宜他了。 赵素芬敢把野种塞给她养,还害得她死蠢了一辈子,为了这两个野种,害得自己亲生儿女惨不忍睹。 那她也让赵素芬尝尝,被王长寿这个小畜生背刺害死的滋味。 留着王长寿,钝刀割肉,一点点让赵素芬他们这些畜生,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杀人诛心也不错! 李秋月清了清嗓子:“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那长寿这借条就先放在我这,如果以后证实了你的的确确是赵素芬的儿子,这钱你不但要还,还要连本带利的还!” 王长寿暗暗舒了口气,腆着脸上前抱住李秋月的手臂,像往常那样撒娇: “我这么乖,肯定是妈您的儿子,以后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第29章 李秋月终于挣脱枷锁 李秋月:“行!那从今天开始,你就断了复读的念头,去找份工做,工钱全部上缴家用。” 王长寿一下子就哑巴了,嘴巴张得大大的,过了好半天才委屈起来:“妈,我必须复读,不然清清她……” 李秋月甩开他的手:“还有,跟林清清断了,不然就别叫我妈!” “可是……” “没有可是,就算你真的是我李秋月的儿子,天天在家偷奸耍滑,一次次复读考不上,还认不清现实,非要做白日梦,不去工作补贴家用,甚至还把家里的钱送给林清清那个不三不四的女人,我李秋月也照样不认你这个儿子!” 李秋月这话一出口,在场的邻居们都不由自主地跟着点头。 “要我说也得这样,林清清那名声,整个王家村谁不知道啊,前阵子我还听说,她在清北谈了一个家里有钱的男朋友,还带回家了呢。” “是啊,那个男人我看着得有三十岁了,身高才不到一米五的样子,大金链子比我家狗链子都粗……” “放屁!我不许你们这么污蔑清清!”王长寿急眼了,抄起一旁的扫帚就要打人。 被李秋月劈手夺下。 啪啪啪,扫帚狠狠砸在王长寿的屁股上:“让你不长眼,让你耍横!这么喜欢那个林清清,现在就滚出去找她,以后都别回来了!” 王长寿被打得抱头鼠窜,一边解释一边嚎叫: “妈,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亲儿子,清清她肚子里怀了我的孩子,以后就是你亲儿媳,她肚子里的就是你亲孙子啊。” 李秋月手上的扫帚顿住,眉头皱起来。 她差点忘了,上辈子就是这个时候,林清清说她怀了王长寿的孩子。 当时她虽然气恼王长寿不好好复读,无媒苟合,找了林清清这么个名声不好的女孩子。 但自己的儿子终归是犯了错,婚前就把人家小姑娘家家的搞大了肚子。 当时又是拿钱又是送东西,上门去找林清清家人提亲。 林家人一次次加彩礼,她也都硬着头皮东拼西凑的要来了,就为了把林清清娶进门。 可林清清都还没来得及进门,她就亲眼目睹了林清清跟一个街溜子,在村头玉米地里厮混的。 她跑去告诉王长寿。 王长寿回来质问林清清,谁能想到林清清为了‘自证清白’,直接跑去打了这个孩子。 中途出了医疗事故,导致林清清终生不孕。 那之后,王长寿就开始记恨她了。 李秋月越想越气不打一处来,扫帚更用力的砸在王长寿的身上: “好啊王长寿,你现在长本事了,还没结婚,就敢把人家女孩子的肚子搞大,我告诉你,这事你自己解决,解决不掉就永远别回来找我!” 李秋月连推带踹,直接把王长寿踹了出去,嘭一声关上门。 院子里又是一声炸雷,王长寿吓得尖叫,拼命拍门: “妈开门,开门啊,我知道错了。这事是我混蛋,你让我进去,我答应你,不复读了,只要你陪我去清清家提亲就可以。” 李秋月:“滚!我李秋月的家门,绝不可能让林清清踏进来半步,你要是想跟她在一起,就自己出去跟她单过,别来烦我!” 孙红梅气炸了:“李秋月,你还是人吗?那可是你亲儿子啊!” 李秋月冷哼:“既然是我儿子,我怎么管教都是我的事,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你有空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儿子吧,都养成畜生了,还有闲工夫管别人儿子的闲事。” “李秋月,你……你!”孙红梅气得一口气梗在心头,直接晕死过去。 王德发急了,抱住孙红梅就往里屋走。 李秋月拦住他:“先把字签了。” 王德发气急败坏:“李秋月,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没看到妈都晕过去了吗?” 李秋月毫不退让:“那是你妈,关我什么事?你要是真关心她,就把字签了,不然谁也别想走!” 孙小美在心里暗叹,婆婆现在真是太厉害了,简直是她的榜样啊! 往前一站,也堵住了王德发的去路。 许夏荷见状,也带着老姐妹一起,将王德发团团围住。 王德发急得脸都绿了:“林支书,你就看着这些娘们,这样欺负我一个大老爷们?像话吗?” 林支书黑了脸:“你签个字就几秒钟的事,再耽误下去,你妈要真出了事,你就真不像话了!” 王德发气呼呼地瞪着李秋月:“李秋月,你一定会后悔的!” 死婆娘,敢这么对他,等以后求他回头的时候,看他怎么弄死她! “少废话,你再不签字,我现在就让你后悔!”李秋月扬起手中的扫帚。 王德发吓得条件反射抬手挡。 惹来四周一阵哄堂大笑。 他羞愤难当,气得脸红红的将孙红梅放下,拿过笔,唰唰在离婚协议和借条上签了字。 看着上面的签字,李秋月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舒畅感。 从现在开始,她李秋月跟王德发这个死渣男,还有王长禄和王长寿两个野种,再无瓜葛。 今后,她和她亲生儿女的人生,只会越过越好。 至于王德发这一大家子白眼狼,上辈子对她和亲生儿女们造成的伤害,这辈子,她一定会想方设法,一点一点还回去! 让他们一个个全都下地狱去! 李秋月将协议和借条全都放好,拍了拍手: “今天,谢谢大家替我做主,今晚都留下来,我给大家备一桌好酒好菜,大家可一定不要客气,都来都来。” 左邻右舍都忍不住欢呼起来。 这年代,吃上一顿肉不容易,更别提是好酒好菜了。 孙小美拿出早就买好的烟,先给了林支书一根:“林支书,今天太谢谢你了,以后我妈和我们这些孩子,还都得靠你照顾着呢。” 林支书眉开眼笑:“为人民服务,应该的应该的。” 王家村的人,一向都只听村长的,平时有什么纠纷,基本都只找村长。 难得李秋月两婆媳这么敬重他,林支书这会儿心里是满满的成就感:“以后再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孙小美一边道谢,一边又一一给在场的男人们分发香烟。 大家都乐呵呵的,拍胸脯保证,以后李秋月跟几个亲生儿女,有什么事,尽管找他们帮忙。 李秋月看着孙小美,眼里全是满意。 她这个大儿媳,的确是个会来事的,长福能娶到这个媳妇儿,把日子过好是迟早的事。 今晚这场席,就交给孙小美去操办了,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第30章 提前给那一窝白眼狼挖坑 交代完孙小美一些事后,李秋月就独自来到了城里。 站在娘家门前,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上辈子她为了王德发那个狗男人,死活不听爸妈和哥嫂的话,放弃了回城的名额,甚至还把上大学的名额也让给了赵素芬。 为此爸妈和哥嫂伤透了心,她也没脸再见他们。 再后来得到他们的消息时,爸妈已经过世了,哥哥不知道被哪个王八蛋陷害,进了监狱。 嫂子气急攻心当场就晕死了过去,那之后嫂子和自己的侄儿,都被嫂子娘家人接走了。 直到她死,都没再见过他们。 上辈子她李秋月就是个眼盲心瞎的不孝女。 她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哎哟,秋月,你这是干什么啊?”母亲蒋琳急急忙忙跑上来,抓住她的手。 看着她脸上的巴掌印,老母亲瞬间落泪:“秋月啊,你这是遇到什么难事了?跟妈说说。” 她这个女儿,自从跟他们下了乡之后,就被王德发那个臭小子勾走了魂,平反后死活也不愿意跟他们回城里。 这些年也不肯带着孩子回一趟娘家,都是他们偷偷摸摸去乡下远远看一眼,或者托人送点东西给她。 这些年李秋月过得有多艰难,她这个当母亲的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看着母亲两鬓的白发,李秋月鼻头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妈,我很好,我就是来看看你和爸,顺便找大哥商量点事。” 蒋琳在心里暗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了,这孩子还是一样报喜不报忧。 “进来吧,你大哥今天刚好休假。”蒋琳推开门将她带进去,一边激动的扯开嗓子:“老头子,建军,你们快出来,秋月回来了。” 很快,李秋月的父亲李国旺和大哥李建军,就从里面小跑了出来。 李建军跑得很快,一下就跑到了李秋月面前,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来回的看。 边看边红了眼睛:“王德发那混账东西,这么多年让你吃尽苦头还不够,竟然还敢在外面养别的女人!你别怕,我现在就带人去找他算账!” 李建军也是今早看到王德发和赵素芬出轨的报纸,刚刚就在跟父亲李国旺商量着,要怎么去王家给自己的妹妹撑腰呢。 李秋月从口袋里掏出离婚协议:“爸、妈、大哥,你们别生气了,我已经跟王德发签了离婚协议,明早就去民政局领离婚证。” 三人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 李建军激动地拿过离婚协议,上上下下的看,看着看着就红了眼: “妹啊,你可算清醒了,离了就好离了就好,我现在就让你大嫂去给你收拾房间,以后就住在这,咱们一家人过好,比什么都强。” 李秋月的眼泪差点没忍住掉下来。 她强忍住,深吸了一口气:“大哥,我已经四十好几了,都是当奶奶的人了,你不用这样。我今天来,是想请你帮我个忙。” “你多大都是我亲妹,什么帮不帮的,有什么需要大哥的地方,尽管开口。” “大哥,是这样的,我想请你帮我引荐一下,你在住建局工作的老同学武邵东。” “你要找邵东?是不是王德发那个混账东西,在房子上跟你有纠纷?” “大哥,你放心吧,只要我能见到武邵东,这事就能解决得妥妥当当的。” “行,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他到咱家来。” 李建军很快就打了电话给武邵东。 武邵东来的时候,还特意换了一身休闲服,手上提着一网兜的水果和麦乳精还有一些糖果。 见到李秋月,武邵东有些惊讶。 武邵东是李国旺的学生,又是李建军的老同学,当初他们家被下放前,可没少往他们家跑。 那时候的李秋月可是出了名的美人胚子。 细嫩白皙的皮肤,大长腿,俏丽的面容,尤其是一双大眼睛水灵水灵的。 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了? 看起来比城里的同龄人老上十岁。 李秋月倒是没在意他的眼光,直接将一份草图递给他: “武局,我听说住建局正在规划新的经济区,我们王家村也正好在拆迁范围,听说我前夫王德发的房子,也在规划之中,我想请你看一下这个。” 武邵东愣住了。 最近住建局确实收到了上面的通知,要搞新的经济特区,也确实规划到了王家村。 但这些他们都还没对外公布,李秋月是怎么知道的? 武邵东警惕起来,但碍于老师李国旺的面子,还是拿过了李秋月的草图。 看到草图的瞬间,武邵东差点没站稳:“你,你怎么会有我们住建局的新区规划图?” 李秋月扶住他:“武局忘了,我爸也参与了这次的新区规划,我还从中给了不少意见的。” 武邵东疑惑地看向李国旺。 李国旺心里也一万个问号,毕竟这事秋月可不知道,更别提从中给了意见。 但,自家闺女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他总得护着。 李国旺点了点头:“嗯。” 武邵东暗暗舒了口气:“秋月妹子是有什么新的建议要提?” 毕竟这份规划图,下个月就要分发下去执行了。 “嗯,这个位置,土质疏松,不适合用来承建咱们的城市地标盘龙吸水。”李秋月直接指向了王德发家后院的老屋。 上一世,住建局最开始规划的位置,就是划到了王德发家后院的老屋,老屋拆迁得到了一笔丰厚的拆迁款。 可后来城市地标盘龙戏水建在老屋后,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坍塌了。 住建局只能重新选址,把王德发家原本不在拆迁规划范围的前院新屋拆了,王家人直接在原有的基础上,要了三倍的拆迁款,才同意拆迁。 这辈子李秋月可不会便宜了王家那几个白眼狼畜生! 她要他们主动提出住年久失修的老屋,拿不到一毛钱的拆迁款! 李秋月仔仔细细的跟武邵东分析了一遍,最后指着王家前院的新屋: “武局只需要把拆迁路线稍微改一下,只拆王家的前院新屋即可。” 第31章 有奶就是娘 武邵东目瞪口呆地看着李秋月:“没想到啊,你这些年在乡下,依然没放弃学习,对城市建设规划这么在行。” 李家其他人也都一愣一愣的。 这么多年,他们看到的李秋月天天围着王家转,上伺候公婆,下抚养孩子,都以为她把自己活成了农村家庭妇女的模样了。 没想到她内心依然坚持学习。 李国旺与有荣焉:“我李国旺的女儿,还能有差的?邵东,这事就这么定了,听秋月的。” “好,好。”武邵东笑着应下。 “武局,我还有件事要跟你商量。”李秋月迟疑了好一会才开口:“我想让老王家的人都觉得,后院老屋才是被拆迁的,到时候我希望武局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当没看见。” 武邵东讶然:“这……” “就当是我替你们住建局重新规划拆迁路线,省下来那笔花费的报酬,你看怎么样?” 李秋月紧张地看着武邵东。 毕竟这种事,影响可大可小,尤其是王德发他们,事后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武邵东自然知道这么做会惹来什么样的麻烦,他点了一根烟,吧嗒吧嗒的抽。 李建军急眼了:“邵东,你给句痛快话,成还是不成?我妹子被老王家欺负了这么多年,也该给老王家一点教训了!” “什么?老王家的居然欺负秋月妹子?”听到这,武邵东直接把烟头往地上一扔:“那这事我让人去安排!” 李秋月可是他年少时的爱而不得,王德发那个狗杂碎,竟然敢欺负她! 难怪秋月妹子老成了这个样子,敢情是被那狗杂碎给磋磨的。 “不用,武局,这事我能办,你就睁只眼闭只眼就好。”李秋月忙阻止武邵东。 这事她去找人做,那就是私人恩怨。 更何况,她早就锁定了背锅侠。 要是武邵东去找人做,那到时候就会被扣上官欺民的帽子,问题就大了去了。 武邵东拧着眉:“行!那秋月妹子,以后还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从娘家回来时,已经是傍晚六点。 这会儿老王家的院子里,已经坐满了邻居。 林支书被安排坐在主位上。 孙小美拉着木讷的王长福,一杯一杯的敬大家。 王德发和孙红梅老两口,还有王长禄一家子,坐在堂屋里,一个个黑着脸。 宁珍珠气得直翻白眼:“要我说,都怪赵素芬,这么多年都忍了,怎么就非要现在说出真相?搞得咱们所有的东西,都被李秋月他们扒拉走了,以后怎么生活?” 王光明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时不时的往鞋底子上敲一敲: “要怪就怪你,放着好好的媳妇不好好过日子,非要去找赵素芬那种女人!出了事连个鬼影子都不见!” 王德发被窝囊的父亲骂了这么一句,心里更憋屈了:“都吵吵什么?房子都还没分,就等于没分家,想吃就直接坐上桌就是!” 他第一个端起碗,朝着院子里走去。 吱呀一声,院门被推开。 看到李秋月走进来那一刻,王德发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李秋月的目光也正好对上他的。 她边往里走,边将一网兜的水果麦乳精糖果,一股脑儿放在了林支书面前: “这家里也没啥好东西,去城里娘家走了一趟,顺便带了点水果什么的,给您尝尝,这分房子的事,就要多麻烦支书你了。” “呸!不要脸!”孙红梅啐了一口:“拿着我儿子孙子的钱,去买这么些好东西讨好林支书,以为我们就怕了?我告诉你李秋月,你不是想分房子吗?行,后院那六间老屋归你了!” “对!你想要屋,那就住后院去!”王长禄也跟着叫嚣起来。 今天他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 钱被李秋月搜刮光了不说,还被逼着签了五千块的借条,这可是他五年的工资了! 要不是他又是下跪又是保证,宁珍珠就真的丢下孩子跑了。 王德发看着李秋月带回来的水果,馋得不行。 这年头水果可不好买,更何况是这么水灵的。 要搁以前,李秋月是一口都舍不得吃,一定会第一时间拿给他和长禄长寿吃。 现在全都进了林支书的狗肚子里去了。 王德发眼里直冒火:“对,李秋月,你现在就去把东西都搬到后院去,还有王长福你个不孝子,也跟你婆娘和孩子一起搬过去!” 王长福愣在原地:“爸,那老屋都多久没住人了,早就拿来放杂物了……” 王德发脖子一梗:“这我可不管,既然李秋月都跟我离婚了,还非要分房子,那就必须划得清清楚楚的。要么你们搬到后院,那六间老屋归你们,要么就都滚出去!” “就是就是!反正当时林支书也说了的,谁要前院新屋,谁要后院老屋,分清楚了就去村公所盖章!”孙红梅扯着嗓门: “自古以来就没听说过女人离婚还分婆家房子的,我们能把老屋给你们几个白眼狼,那都是我老太婆做人厚道!” 许夏荷啐了一口:“呸!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你们这么不要脸的!前屋那六间房,大家伙可都看得一清二楚,是秋月和长福两口子,没日没夜的,自己垒上去的!你们是怎么有脸张嘴要的?” 吃人嘴软的邻居们也一个个跟着帮腔。 “我说德发兄弟,你和秋月妹子离婚后,你那边可是有四个男人,翻修老屋多简单的事,咱们做男人还是要大度一点,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去。” “就是就是,李婶子一个女人,长福两口子天天还要下地里做工,你让他们住老屋,不合适。” 孙红梅瞪着牛眼:“你们一个个都是收了李秋月的好处,欺负我们老弱病残,哎哟,我活不下去了!” 顺手还掐了一把王光明。 王光明黑着脸,旱烟用力敲在鞋底子上,咳嗽起来: “我和红梅都一把年纪了,长禄也不是干活的料,德发天天跑车早就伤了腰,哪有力气修老屋?林支书,你要是不给个公道,我……我就带着红梅,去村公所吊死算了!” 林支书一听王光明这话,脸都绿了:“够了!王光明,你也一把年纪了,说这种话也不怕让小辈们笑话!这分房子的事,你们好商好量,实在不行,就前院一人一半,后院一人一半。” “那不行!不行!”赵素芬急吼吼的推开院门,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李秋月看到赵素芬的那一刻,嘴角微微上扬。 赵素芬人脉还真是够可以的。 她才把鱼饵撒出去,赵素芬就得到消息了? 正好,日后啊,老王家的人知道自己错失了大把拆迁款,是因为赵素芬引起的,那就有好戏看喽。 李秋月心情倍儿好,坐下,夹了只鸡腿到亲孙子王耀宗碗里:“乖,快吃,多吃点。” 孙小美有些郁闷了。 婆婆今天白天战斗力还那么强,怎么现在老小三都打上门来了,还吃得下? 孙小美叉着腰,站起来,指着赵素芬的鼻子骂:“这是我们家的事,跟你这个外人有什么关系?滚出去!” 赵素芬没搭理孙小美,一路跑到王德发身旁,伸手拉住他。 惹得左邻右舍都忍不住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许夏荷更是直言不讳,骂他们是一对老不要脸的破烂货。 王德发面子上挂不住,又想起赵素芬在大学门口挠花他脸的事,直接就把她推开了。 赵素芬一个没站稳,摔了个四仰八叉,疼得她嗷嗷叫。 王长禄愣了愣,想着赵素芬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大学辅导员,对自己以后的前程总有些帮助,还是上手将人扶了起来。 赵素芬红着眼,瞪了王德发一眼,拍了拍王长禄的手:“长禄,你跟我进里屋。” “哟,老不要脸这是要跟小不要脸的认亲了啊?”许夏荷扯着嗓门讥笑。 其他人也跟着发出一片嘘声。 王长禄脸都绿了,挣脱赵素芬。 赵素芬急了,附在他耳边快速说了一句话。 王长禄的眼睛立刻就亮了:“妈,你说真的?” 李秋月:…… 这个王长禄,还真是有奶就是娘。 “当然是真的,你快去劝劝你爸和你爷奶他们,别等下消息传到李秋月的耳朵里,就来不及了。” 赵素芬推了王长禄一把。 王长禄立刻连拉带拽的把王德发几人都叫进里屋。 李秋月冷笑一声,突然站起来叫住了他们:“我想过了,后院老屋就老屋吧,我和我的孩子们,不像你们那么废物,修房子也不是多大的问题。” 第32章 老王家的宝贝 她这话一出口,王长禄急得直接跳脚:“谁说要把后院老屋给你了?老屋归我们住,你们住前院新屋去。” 王德发急眼了,一巴掌打在王长禄脸上:“小兔崽子,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老子凭什么住老屋?” 王长禄也顾不上被打的委屈,拉住王德发,在他耳边一通嘀咕。 王德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真的?还有这好事?” 赵素芬忙扯了一下王德发的衣角:“小点声。” 王德发清了清嗓子:“李秋月,念在你我夫妻一场的份上,这前院新屋就让给你住了,我们委屈点住老屋。” 孙红梅一脸不解:“德发,你这是怎么了?那老屋破破烂烂的,今儿白天下了那么一场暴雨,这会儿里面怕是都还湿着呢,怎么住人?” 王光明也是黑着脸:“什么夫妻情分?她李秋月闹着离婚分房子,还要你们签借条的时候,可没念情分!” 王德发拼命的给二老使眼色,一边装好人:“秋月啊,我和素芬真的只是一场误会,是我们对不起你,前院新屋就给你们住吧,我们现在就去搬东西,去后院住着。” 孙红梅老两口虽然心里不爽,但看儿子这意思,住后院肯定有好处,也不说话了。 王长禄去背孙红梅,其他人则是准备去收拾东西。 李秋月却突然叫住了他们:“我怎么觉得不对呢?难不成后院老屋里,有什么宝贝不成?” 孙小美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肯定是了,你看他们刚刚交头接耳说悄悄话的样,肯定是想独吞了宝贝。” 李秋月双手一叉腰:“那可不行,说好了离婚所有财产都一人一半的,有宝贝必须拿出来平分。” 赵素芬气得差点跳脚,却还是装着一副老好人的样: “秋月,你看你,总是把人想得那么坏。你养了长禄这么多年,又照顾了这个家这么多年,德发是真的念你的情,才把前院的新屋给你住的。” 李秋月冷哼一声:“你一个骗我大学名额,哄我嫁给王德发这个老畜生,还跟他苟且有了野孩子塞给我养的贱人,说的话谁敢信?” 许夏荷在一旁帮腔:“就是,像你这种蛇蝎毒妇,只会想着怎么反咬秋月一口,怎么可能突然良心发现?秋月,我支持你,要老屋!” 王长福一脸木讷,喃喃出声:“妈,要不我们还是要新屋吧,耀宗还小,老屋一时半会也修不好。这大夏天进了水,就容易……只什么菌……” 王耀宗在一旁小声补充:“老师说,那叫滋生细菌。” 王长福脸红了红:“对对,滋生细菌,到时候要是伤了孩子的身体,得不偿失。” 这下孙小美也犹豫了。 虽说看公公王德发他们的反应,可以肯定要老屋有好处,但的确孩子的身体最重要。 前几天她去老屋找锄头的时候,里面全都是老鼠屎和蟑螂屎,想想都头皮发麻。 压根不适合人住。 “妈,要不,趁着大家伙都在,咱们去翻翻看,看看老屋里面到底有没有宝贝?” 孙小美的提议,让王德发几个人都暗自松了口气。 王德发脸上的笑都差点憋不住了:“行,你们想翻就翻,我王德发要是在老屋藏了一个子,我就不得好死。” 李秋月他们这几个蠢货,当然不会知道,市住建局要拆迁他们家后院老屋了。 去年隔壁黎家村也有几户人家被拆迁了,听说给的钱,够那几家人花一辈子了。 而且赵素芬也说了,只要再过一个月,住建局那边就会落实拆迁。 这一个月随便在老屋住着对付一下,很快他就会变成拆迁暴发户,到时候李秋月就算是跪下来求他,他都不可能再给她任何机会。 “行,那大家伙就搭把手,去翻翻看,看看后院老屋有没有宝贝。” 李秋月带头走进了老屋。 老屋是有一件宝贝来着,是一个清乾时期的鼻烟壶。 当初他们并不知道,后来有一个倒爷来他们家,用一千块收走的。 那时候老王家的人都觉得自己赚了,直到后来王长禄无意间,在一个领导的古董收藏架上看到了那个鼻烟壶,才知道那个倒爷一转手就卖了三万块。 三万块在如今这个时代,可是一笔巨款。 再后来到她死前的一年,那个鼻烟壶更是被拍卖行拍出了两千万的高价。 要不是刚刚孙小美提议搜查老屋,她还真差点忘了这茬。 李秋月第一个冲进去,装模作样的在一堆杂物里乱翻。 鼻烟壶很小,她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直接装进了衣服口袋里。 大家伙一通乱翻。 直到把六间老屋都翻了个底朝天,除了一些杂物,根本没有什么看起来值钱的东西。 王德发得意的看着李秋月:“我早说了,我是念在夫妻情分上,才把前院新屋送给你住的,你怎么就这么不识好歹呢?” 赵素芬也开始装起了道德婊:“是啊秋月,德发哥是真的对你很好的,你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啪——李秋月抬手,一巴掌打在赵素芬的脸上。 赵素芬被打懵了:“李秋月,你居然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李秋月不紧不慢:“你拆散我的家庭该打!偷走了我们老王家的宝贝更该打!” 赵素芬气红了眼:“什么宝贝?你们都把这翻了个底朝天了,哪有宝贝?李秋月你这就是欺负人!” 她一个劲的往王德发怀里钻。 赵素芬的身上有一股香水味,是村里老娘们都没有的,王德发很喜欢闻。 她多钻了两下,王德发就心疼起来:“李秋月,你这就不讲理了!翻你也翻了,这老屋就一堆破烂,哪来的宝贝?” 李秋月冷笑出声:“这宝贝长禄也见过,是一个老物件鼻烟壶!我前两天才听说隔壁村李三家也有个差不多样式的,倒爷给了一千块收走呢!” 王长禄愣住了:“鼻烟壶?是那个画着西洋女人的?” 那个玩意他记得,小时候因为好奇,上面画着的西洋女人居然不穿衣服,他玩过一阵子。 后来被其他小伙伴笑话了,他一气之下,就把那东西扔在老屋的角落里了。 李秋月点头。 王长禄急眼了:“那东西能值一千块?” 他凭借着记忆,开始找。 “没有,没有,怎么就都没有呢?” 宁珍珠拉住王长禄,一脸的不高兴:“别找了,刚刚所有地方大家都翻过了,要有早就找到了。我看啊,真有可能是咱爸送给赵素芬了。” 第33章 王德发他们离了心 王长禄朝赵素芬伸出手:“东西呢?拿来。” 赵素芬慌了神。 王德发的确买过一个鼻烟壶送给她,但那也才五十块钱,当时是为了投其所好,买来送给李教授的。 “长禄,你别听李秋月瞎说,那玩意怎么可能值一千块嘛。” “所以,你真的拿走了那个宝贝?”王长禄捏紧了拳头。 赵素芬这个女人,还真是个败家娘们,要不是她这么多年都在不停的花父亲的钱,他至于拿不出钱来讨好老厂长吗? “德发,你快说句话啊,那鼻烟壶你当时买的时候才五十块,那么新的东西,怎么看也不可能是宝贝,哪里会值一千块啊?” 赵素芬推了推王德发。 王德发皱起眉头:“那是我在旧物市场淘来的,既然是宝贝,那就拿出来,分一分。” 那个鼻烟壶,当然不可能是李秋月口中那个值钱的旧物。 但他想起来,当时那个鼻烟壶,是赵素芬让他出钱买来送给李教授的。 一想到那天在大学门口,赵素芬跟李教授拉拉扯扯的样子,王德发心里就直冒火。 这么多年,他给赵素芬花的钱可不少,让她吐出来点,也是应该的! 毕竟跟李秋月一离婚,钱都被李秋月刮走了,接下来还有一个月得住在这破破烂烂的老屋里,到处都需要用钱。 赵素芬愣住了,红着眼睛盯着王德发:“王德发,你有没有良心?那鼻烟壶是我跟你一起去供销社买的,是新的,就只值五十块钱!” “赵素芬,你少在这里演戏了,爸既然都说就是那个鼻烟壶了,你要是拿不出东西,就还钱吧。这都是离婚财产,你们那边留五百,我们这边五百!”孙小美直接朝赵素芬伸出手。 赵素芬气得眼泪都出来了:“王德发,我好心告诉你拆——唔——” 眼看着她就要把老屋拆迁的事抖出来,王德发忙捂住她的嘴:“行了行了,算我倒霉,这钱我给,我给行吧!” “爸,你怎么给?难不成你还藏了钱,不拿出来分?”孙小美扯高了嗓门。 王德发气得脸都黑了:“你闭嘴!这钱我写借条给你妈!” 李秋月也懒得跟他计较,美滋滋的又多收了一张五百块的借条。 一边往身上揣,一边开口:“这借条上都规定了的,一个月后,你们就得开始按月给我还钱,每个月工资的百分之八十,都得拿来还账,要是敢抵赖,我就去长禄的厂子闹!”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王德发气得赶人:“滚滚滚,都滚出去,这老屋现在是我们的了,以后李秋月你和长福家的,都不准踏进来半步。” 宁珍珠也是气得不行:“都走,都走!” 李秋月不慌不忙的带着大家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跟长福和孙小美商量: “这些借条总共加起来有多少钱,我们待会算算,妈给你们平分了。” 孙小美乐呵呵的:“跟着妈真是太好了,有这么多钱用。不像二弟那个亲妈,只会花钱,我们这五百块还得个借条,迟早能要回来。二弟怕是一毛都拿不到喽。” 宁珍珠快气炸了。 同样是做人儿媳妇的,凭什么孙小美那个泼妇,能跟着李秋月那样的婆婆,吃香喝辣的。 自己就只能跟着赵素芬这个,只知道打扮花钱,还败家的婆婆。 宁珍珠黑着脸看着赵素芬:“素芬姨,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不是长禄的亲妈!” 赵素芬郁闷了:“我怎么不是了?长禄,你看看你娶的什么媳妇,对婆婆就是这种态度?连句妈都不知道叫。” 王长禄心里也憋着一团火:“别人的亲妈,都知道给自己的儿子儿媳分钱,你给过我和珍珠什么了?要珍珠叫你妈,你也得有妈的样子啊。” 赵素芬又气又急:“长禄,你……你忘了这么多年,是我在李秋月面前一直帮你说话,她才肯供你上大学的,不然你现在能做纺织厂的车间主任?” “哟,说得好像是你养了长禄似的!李秋月可是找我们长禄要了五千块抚养费!可怜我们长禄出生就被亲妈抛弃,只能自己花五千块养大自己啊!” 宁珍珠故意将‘五千块’三个字说得很大声。 赵素芬气哭了:“德发,你就这样看着小辈欺负我?” 王德发不说话,点了一根烟抽起来。 赵素芬气得一跺脚,转身对着孙红梅哭起来:“红梅姨,你看看他们。” 孙红梅瞪了她一眼:“败家娘们,长禄和他媳妇说错了吗?都是当妈的,你就不能学学李秋月?从这个月开始,你的工资都交到德发手里,拿来养家。” 赵素芬目瞪口呆。 孙红梅以前可是最宠她的,动不动就从李秋月嘴里抠点东西下来送给她。 现在竟然也变了嘴脸。 她一抹眼泪:“我哪还有什么工资啊?王德发非要跑到学校找我闹,学校已经给我停薪留职的处分了。” “什么?停薪留职?”孙红梅瞪大了眼睛:“那是什么意思?” 宁珍珠翻了个白眼:“意思就是,让素芬姨光干活不拿钱。” “呸!你还真是个扫把星,好好的非要把长禄的身份说给李秋月听,这下好了,家里闹成了这样,你也没了工钱,这一大家子怎么活?” 孙红梅一生气,腰更疼了。 她侧躺在破椅子上,一边揉着腰,一边指着赵素芬,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赵素芬红着眼:“不是还有长禄和珍珠吗?家里现在这个样子,我们更要团结,不能让李秋月看扁了去。” 赵素芬这话一出口,几个人同时看向了王长禄两口子。 宁珍珠一下就慌了:“我们的钱都被李秋月抢走了,而且还欠着她五千块呢,我家里还有生病的爸爸和年幼的弟弟……” “够了!”王德发用力敲了敲桌子。 老旧的桌子腿晃了晃,直接散架了,就像是此刻他们几个人的关系一样。 宁珍珠愣了一下,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管什么文化人形象了,哭哭啼啼起来: “这日子没法过了,你们都可着长禄一个人欺负,让我们养一大家子,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前院。 李秋月冷笑。 这就要命了?当初一大家子都可着长福薅羊毛的时候,可不见她宁珍珠说,这样会要了长福的命。 孙小美心里痛快极了,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笑:“妈,还是你厉害,三言两语的,就让他们那边的离了心,吵起来了。” 李秋月一边铺床一边笑:“那都是他们活该!等着吧,很快他们就会打得头破血流的。” 毕竟,再过一个月,那戏才好看哩。 第34章 去他妈的长兄如父 “那敢情好哩,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孙小美乐得哈哈笑。 李秋月见大儿媳笑,心里说不出的欣慰。 这么好的孩子,上辈子她如果早一点发现,就不至于让长福一家过得那么憋屈了。 李秋月将新被单拿出来,抖好,铺上去。 “以后啊,别管他们过得怎么样,都当没看见。尤其是长福,听到没?咱们啊负责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最重要。” 突然被母亲点名,王长福抬起头:“妈,再怎么说都是一家人,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对上,我是孙子,爷爷奶奶年纪大了,真要有个头疼脑热的,总还是得搭把手。对下,我是长兄,长兄如父,总也该帮着照顾点弟弟们……” “你当他们是一家人,他们当你是冤大头。”孙小美没好气的掐了王长福一把,“总之,以后都听妈的!咱们现在可是跟妈一起过日子的!” 王长福叹了口气。 他是个老实人,也没什么主见。 从小又一直被灌输的教育都是长兄如父,突然要他改变,也不容易。 李秋月将手按在他的肩头,拍了拍:“长福,以前是妈错了,什么长兄如父,那都是死了父亲的家庭,没办法才这么做的。” 咳咳——王长福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这还是那个一心为这个家,时刻维护父亲的颜面的母亲吗? 竟然直接咒父亲死,这要是让爸听到了,指不定得闹成什么样。 “以后啊,你再有长兄如父的包袱时,就想想你那中年还能换妻,身强体壮的爸,是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只要他活着一天,这话你就当是他们在放屁恶心你!” 李秋月的话,直接把王长福惊到了。 他半天都想不出,母亲这话有什么不对的。 既然没有错,那他就听。 王长福重重点头:“行,我都听妈的。” 李秋月心里得劲了,又交代了几句,这才从他们的房间里退了出来。 一转身,就看到王长禄两口子从后院出来。 两人看到李秋月都没好脸色。 宁珍珠更是直接瞪了李秋月一眼,低骂了一句:“老祸害!迟早会遭报应。” “报应?什么报应?我现在有房有钱,还有孝顺的儿子媳妇,乖巧的女儿和宝贝亲孙子,这报应确实不错。” 李秋月笑看着宁珍珠:“倒是你,新婆婆上来就要你们两口子养全家,这报应爽不爽?” “你!”宁珍珠气得不行,推了一把王长禄:“你是死人吗?就这么看着这个老东西欺负我?” 王长禄鼓着眼睛,瞪着李秋月:“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我亲妈再怎么说也是大学辅导员,比你这个乡下泥腿子不知道好多少倍!而且很快,我们就会有一大笔钱,到时候你们就哭去吧。” “对!到时候我们就是村里的首富,李秋月你就嫉妒吧!”宁珍珠哼了一声,梗直了脖子,瞪着李秋月。 李秋月故作惊讶:“首富?怎么,你们在后院老屋挖到宝贝了?还是老屋有金条?” 宁珍珠:“有什么都跟你没关系,李秋月,你就等着哭吧。” 王长禄冷哼一声:“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你现在把借条都撕了,再跟我道个歉,说不准到时候我还能分你一杯羹。” 李秋月忍不住大笑出声:“王长禄,你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那些借条加起来可是万把块,咱们村有几个万元户?我好好的万元户不当,还要跟你道歉,求你分我一点残羹剩饭?” 王长禄被怼得脸红脖子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赵素芬这时候也走了过来:“长禄,你也别生气了,毕竟啊,咱们一个月后要得到的钱,李秋月就是做梦都不敢想。你爸刚才说了,只要你们俩把这个月的家用都出了,到时候那笔钱,就多分一份给你们家。” 宁珍珠一听这话,眼睛顿时就亮了:“当真?” “当然。”赵素芬直接拿出了一张保证书:“我刚让你爸写的。” 宁珍珠激动的拿过来,看着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立刻就眉开眼笑起来。 对着赵素芬甜甜叫了一声:“妈,你对我们真是太好了,你放心,我跟长禄明天就去取钱,保证让咱们家这一个月过得舒舒服服的。” 说完,拉着王长禄就乐呵呵的走了。 李秋月心里暗笑,摇了摇头。 这才是真正的报应啊。 赵素芬见李秋月笑,心里一下就不得劲了: “你笑什么?你养了长禄二十几年又怎么样?他是我的儿子,最后也只会给我养老。 还有宁珍珠,我听说你对她那是千依百顺,可那又怎么样呢?还不如我一句话,就让她服服帖帖。 李秋月,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我要是你啊,早就找条绳子上吊了,哪还有脸活着。” 李秋月冷笑出声:“赵素芬,你有空在这里说风凉话,不如先去给自己选好墓地,免得一个月之后,死无葬身之地。” “李秋月!你居然敢咒我?”赵素芬抬手朝李秋月打去。 李秋月一个侧身,她就打偏了。 不等赵素芬反应过来,李秋月抬脚,直接踹在赵素芬的膝盖上。 噗通一声,赵素芬就直直跪在了李秋月面前。 “哟,这么快就跪地认错了?可惜啊,你就算是把地板跪穿了,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李秋月抬脚,从赵素芬的头上跨过去,推门,进了隔壁的房间。 赵素芬气得哇哇叫:“李秋月,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房间里,李秋月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她翻出家里专用的老鼠夹,全部弄好机关。 等赵素芬走了之后,推开门,在剩下空着的四个房门口,全都放满了老鼠夹。 当天晚上,睡梦中,李秋月听到了一声又一声的惨叫。 睡得倍儿香。 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听到孙小美纳闷的声音: “奇了怪了,谁在房门口放了这么多老鼠夹,还全都捕空了?这一地的血,受伤应该很严重啊,怎么还能逃掉?这老鼠够大的啊。” 李秋月噗嗤笑出声,从被窝里出来,心情倍儿好的开始洗漱。 推开房门,就看到王德发一瘸一拐的搀扶着王光明往外走。 王光明两只脚都在打晃。 看到她,两个人眼里都在喷火。 “哟,爸,你的腿这是怎么了?”李秋月故作惊讶,心里窃笑不止。 她早就猜到,王德发他们肯定不会老老实实在老屋那边住着。 为了防止他们半夜溜进空着的四间新房,故意在房门口摆满了老鼠夹。 果然逮着了这几个不要脸的畜生。 王光明憋着一肚子火,但又碍于面子,不敢把昨晚的事情说出来,只能冷哼一声,催促王德发: “还愣着干什么?再不送我去卫生所,我就真瘸了!” 王德发狠狠瞪了李秋月一眼:“李秋月,你这个毒妇,迟早遭报应!以后别回头求我!” 他一边骂,一边扶着王光明往外走。 脚下一个打颤,两父子一起,摔了个狗啃屎。 孙小美忍不住哈哈大笑:“妈,你看,这就是心黑嘴臭的报应。” 王光明气得骂骂咧咧。 王德发一边骂一边搀扶王光明,又摔了好几个跟头,才走出这个院子。 李秋月把老鼠夹收起来,又看了看门锁:“小美,你去找村头的锁匠过来,把咱们这六间房的锁,全都换了,我有点事出门一趟。” 算算日子,今天就是王长寿上辈子的媳妇儿林清清出轨的日子。 上辈子,这对狗男女害她死不瞑目。 这辈子决不能让他们好过! 第35章 引她上钩 李秋月故意翻出了一个老式头巾,包在头上,打扮得神神秘秘的样子。 把报社工作的吴美丽约到了大学门口。 看到赵素芬迎面走来,故意转过头,附在吴美丽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话。 然后两个人就做出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往外走。 赵素芬后来打听到了,那天曝光她和王德发丑事的,就是吴美丽。 这会儿又看到李秋月和吴美丽神神秘秘的样子,断定他们肯定又要做什么不利于她的事,立刻就跟了上去。 李秋月一路带着吴美丽到了一处玉米地,交代了一番,就快速离开了。 赵素芬原本想追上李秋月,可看到吴美丽拿出相机,对着玉米地一通拍。 立刻就掉转头,偷偷走到了吴美丽身后。 凑近吴美丽的镜头一看,立刻尖叫出声。 吴美丽吓得忙收起相机,拔腿就跑。 赵素芬愣在原地,看着前面玉米地里,一对男女交错在一起,脸都绿了。 那女人竟然是,她小儿子王长寿交往的女朋友林清清! 长寿在她面前提起过好多次林清清,也带到她面前过。 林清清在她的印象里,一直是乖巧懂事的女孩,可现在,居然背着王长寿跟其他男人滚玉米地! 赵素芬气得身子都在发抖,大步朝玉米地走去。 可,走到一半,又想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 吴美丽刚刚拍了照片! 而且还是李秋月吩咐她做的。 万一李秋月是故意让吴美丽来拍照,然后到处散播,那她小儿子王长寿以后还怎么做人? 想到这,赵素芬立刻就慌了,她拔腿追上吴美丽。 吴美丽长得矮小,腿短,跑得并不快,赵素芬很快就抓住了她:“把底片给我!” “凭什么?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新闻素材!” 吴美丽藏起相机。 赵素芬劈手夺过去:“呸!吴美丽,你当我没看见你收了李秋月的钱?上次你拿我和德发哥的事情做文章,我都还没找你麻烦,你现在又想害我家长寿,我告诉你,没门!” 她一边说着,一边强行将胶卷底片抠下来,将相机扔回去给吴美丽。 吴美丽痛心疾首:“我的素材啊,我好不容易拍到的啊——” “闭嘴!”赵素芬塞了一张大团结给她:“你要是敢告诉李秋月,我就到你报社去闹,说你收受贿赂,帮李秋月破坏别人家庭!反正我现在也停薪留职了,你还得靠这份工作养你那个肺痨妈,我倒要看看谁耗得过谁!” 吴美丽一副被吓到的模样,灰溜溜的走了。 李秋月就躲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上一世,王长寿怨恨她揭穿了林清清的真面目,害林清清打胎终生不孕。 这一世,这些事就都让赵素芬去做吧。 她倒要看看,轮到王长寿的亲生母亲和林清清,那个白眼狼会怎么选。 做完这些,李秋月心情美美的去了趟供销社,买了三匹布,打算回头亲自给三个闺女,各自做身新衣服。 又割了点肉,还买了点长福爱喝的酒,和下酒的花生米。 等到李秋月回到家时,已经是中午了。 她刚把东西放好,准备进厨房做午饭,就听到后院老屋传来王长寿激动的声音。 “素芬姨,你要是再敢说清清一句坏话,我跟你没完!” 王德发怒斥:“小王八犊子,怎么跟你亲妈说话的?那个林清清是什么货色,谁不知道?你亲妈怎么可能害你?” 王长寿啐了一口:“她才不是我亲妈,我亲妈是李秋月!” 李秋月正择菜,感觉手里的菜都不香了。 她可不想被王长寿这种屎沾上。 啪! 是巴掌打在脸上的声音。 王德发怒不可遏:“老子告诉你,再过一个月,老子会比李秋月有钱一百倍,到时候我就会娶素芬进门,你要是非要认李秋月做妈,以后就别来找我们!” 王长寿被打懵了,哭喊着:“你们有钱没钱,也不能侮辱我的清清!清清她是这世界上最好最干净的女孩子,绝不可能跟野男人滚玉米地!” “长寿,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亲眼看到的。”赵素芬急了,“听我的,跟她分了,我再给你介绍更好的女孩子,我们学校周主任的女儿,家里有钱,人也长得漂亮,关键还是归国留学生……” “放屁!我的清清就是最好的,总之,我不信!” 王长寿怒吼。 那愤怒的样子,跟上辈子李秋月告诉他真相的时候,一模一样。 李秋月一边切肉,一边乐呵呵的听着。 要不是不方便,她都想去现场看戏。 “长寿!你!你!哎,算了,你自己看照片吧。” 赵素芬将加急洗出来的照片,一股脑儿推到了王长寿的面前。 王长寿明显崩溃了:“啊!不可能!这不可能!清清不可能这么对我,是这个男的,一定是这个男的强奸了清清,我要去救清清,救清清——” 王长寿失魂落魄的拉开门,就要往外跑。 “小兔崽子,给我跪下!”王德发怒吼一声,抄起一旁的扁担,狠狠砸在王长寿的腿上。 王长寿惨叫一声,跪在地上,红着眼睛怒瞪着王德发: “清清肚子里还怀着我的孩子,我不去救她,会死人的!她肚子里的,可是你的亲孙子啊!” “我看你是失心疯了!她都跟别的男人睡了,谁敢保证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野种?” 王德发气得直咳嗽。 赵素芬忙顺着他的后背,一边哄王长寿:“长寿,听妈一句劝,林清清要不得……” “闭嘴!你不是我妈,我妈她不会这么侮辱清清,我要去救清清!”王长寿拖着被打伤的腿,爬起来一瘸一拐往外走。 王德发气得又是一扁担过去。 赵素芬急了,忙护着王长寿:“好了德发哥,错的又不是长寿,是那个林清清下贱——” “闭嘴!你才下贱,你勾引我爸,拆散我的家不够,现在还要来拆散我和清清。赵素芬,你就是个毒妇,你给我滚,现在就滚!” 王长寿直接将赵素芬推出去。 前院的厨房正好对着后院的院子。 李秋月看得一清二楚。 赵素芬被推倒在地上,手都被地上的碎石子磨破了。 王长寿像是发怒的野狼一般,对着赵素芬破口大骂。 一句比一句难听。 赵素芬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王德发气得一瘸一拐冲出来打王长寿,扁担却被王长寿抢过去,用力往膝盖上一折,断成了两段。 “爸,既然你为了这个毒妇,这么瞧不上我和清清,那以后我都不会再来你们这边了,我救清清去!” 王长寿将断了的扁担扔到一边,一溜烟跑了出去。 王德发气得直发抖,赵素芬更是哭得呼天抢地的:“德发,这可怎么办啊?那个林清清到底给咱们儿子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他连爸妈都不要了?” “别哭了!不就是一个破鞋吗?你拿上那些照片,去找她谈。我就不信,她会不怕照片传得整个学校都是!” 王德发将那些照片收起来,一股脑儿塞到赵素芬手里。 赵素芬愣住了:“这么做,长寿会不会记恨我?” 李秋月一边看,一边在心里冷笑。 原来赵素芬也会怕王长寿记恨啊。 上辈子,李秋月发现林清清出轨后,最先告诉的就是赵素芬,她也犹豫要不要告诉王长寿。 但赵素芬却一个劲的怂恿她,必须告诉王长寿,阻止王长寿继续跟林清清交往。 现在轮到她自己,她却怕了。 可惜啊,晚了。 以王长寿的性子,赵素芬今天告诉他真相,就注定要被记恨一辈子了。 李秋月咬了一口手里的西瓜,这瓜真好吃啊。 第36章 公公的坏心思 王德发冷哼一声:“记恨什么?你是他亲妈,他还敢骑到你头上不成?要是真让林清清那种女人进门,他以后回过神来,才真的要怨恨你!再说了,马上我们家就要成村里首富了,到时候长寿要娶什么样的好女人没有?” “这倒也是,我听说那个林清清家里还有好几个弟弟,她妈一个寡妇带着他们,到时候肯定会盯着咱们家的钱,拿去养她那些兄弟,这可不行。” 赵素芬一拍大腿:“我这就去找林清清谈。” 看着赵素芬拿着照片风风火火出门,李秋月心里冷笑。 上辈子赵素芬加在她身上的因果,这辈子总算还回去了。 李秋月暗暗舒了一口气,上辈子的麻烦,在有条不紊地解决着,还好,都还挺顺利。 接下来,就是解决大丫和二丫的问题了。 这俩丫头都是被王德发两母子卖出去的。 大丫上辈子过得也很惨。 她被王德发他们卖给了万元户老钱家的傻儿子。 傻子不会行房,嫁过去六年了,都没有生出一儿半女。 老钱家的人,动不动就阴阳怪气的说她的大丫,是不会下蛋的母鸡,但又找不到其他愿意把女儿嫁给傻子的人家。 所以他们骂归骂,也没真敢对大丫做什么。 可后来有一天,大丫的公公钱百万喝醉了,摸进了她的房间,把她给睡了。 钱百万的婆娘宋娇娥知道了,把大丫往死里打。 钱百万为了逃避责任,竟然造谣说,是她家大丫勾引的他。 可怜她乖顺的大丫,不堪受辱,直接把自己吊死在了钱家村村头的树上,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 后来她才知道,钱百万这个老色胚,之所以会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都是林清清怂恿的。 林清清就住在钱百万的隔壁,为了钱,常年跟他保持不正当关系。 在被李秋月撞破奸情,跑去打胎,造成终生不孕后,就对李秋月怀恨在心。 她告诉钱百万,说她被李秋月逼得打掉的孩子,是钱百万的。 让钱百万睡了李秋月的女儿大丫,替他们的孩子报仇。 钱百万那个老色胚,本来就垂涎大丫许久,林清清这么一怂恿,他就觉得自己有了绝对正当的理由去睡了大丫。 上辈子,大丫死后,林清清故意跑到李秋月面前,说出这些事,刺激她。 还把钱百万每次摸进大丫房间的细节,都说得一清二楚。 李秋月清楚的记得,钱百万第一次摸进大丫房间的时间,就是今晚! 今天是大丫27岁生日! 想到这,李秋月的眼中露出一抹杀气。 她把炖好的肉装了一半给大丫带上,剩下的热在锅里,等长福两口子回家吃。 临出门前,李秋月还特意用新锁,把门给锁上了。 这才出了门。 李秋月到钱家村的时候,烈日正当头。 钱百万是钱家村卫生所的医生,宋娇娥是护士,这会儿都在卫生所忙活。 家里只留下大丫一个人忙活,傻子就站在一旁流着哈喇子看着她。 大丫看起来比刚嫁过去的时候又瘦了不少,瘦瘦小小一个人,拧着一张大大的床单,头发都汗湿了,傻子也不知道搭把手,还在一旁拍手叫好。 李秋月的眼睛一下就红了。 上一次见大丫,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上辈子她的大丫,在明年就会上吊自杀。 而她后来又活了三十多年。 她们娘俩算起来,已经有三四十年没见了。 李秋月加快脚步,走到大丫身旁,将手里的竹篮放在一旁,上去抢过大丫手里的被单,自顾自的拧起来。 看到李秋月,大丫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就激动的伸手抢被单:“妈,你怎么有空过来?爸呢?没跟你一起来吗?” “我跟你爸离婚了。”李秋月推开大丫的手,用力甩开被单,晒上去。 大丫愣在原地,眼睛红得厉害:“妈,爸他真的为了赵素芬,不要你了?他怎么能这样啊?” 赵素芬和王德发厮混的报纸,大丫也看到了。 是婆婆宋娇娥甩到她脸上的。 那天宋娇娥在烈日下,当着左邻右舍的面,把他们王家骂了个体无完肤,说他们王家家风不正,才会遭报应,生出她这么个不会下蛋的母鸡,来祸害他们老钱家。 一想到这,大丫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李秋月转身,拇指按在她的脸上,一点一点擦掉她的眼泪:“傻丫头,哭什么?是你妈我不要他的!像他那种烂黄瓜,就是垃圾,配不上你妈我。” 大丫再次惊呆在原地。 这还是她认识的妈妈吗? 从小到大,妈妈都教育她,女人要贤良淑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以夫为纲。 “傻孩子,今天是你生日,可不兴哭,妈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卤肉,快,跟我进屋吃。” 李秋月拉着大丫就进了里屋。 傻子在后面屁颠屁颠跟着:“媳妇儿,我要媳妇儿。” 大丫叹了口气,伸手要拉上傻子。 李秋月直接给了他一块钱:“去买糖吃。” 傻子一听说吃糖,立刻乐呵呵的跑了。 大丫的眼睛红红的,“妈,你放心,爸不要你,以后我要你,你过来跟我住。” 在她看来,妈之所以要把傻子支走,一定是有难言之隐。 老王家一向都是爸和奶奶说了算,那几个弟弟都听他们的,现在爸妈离婚了,妈妈肯定是被扫地出门了。 看着大丫难过的样子,李秋月叹了口气:“傻孩子,妈说了,是我不要你爸了。而且妈有地方住,离婚后,我分到了六间新房,妈这次来,就是要带你回家的。” 大丫目瞪口呆。 她长这么大,还没听说过,离婚后,女人还能分到夫家房子的。 “妈,你不会是在哄我吧?” “妈哄你做什么?”李秋月打开铝饭盒,递给大丫一双筷子,一边催促她快吃,一边跟她说了这段时间王家发生的事。 听到李秋月不仅打了两个吸血鬼弟弟,还打了爸爸和奶奶的时候,大丫一口肉噎在嘴里,差点噎死。 李秋月一边给她顺后背,一边倒水:“急什么?这些都是你的,以后啊,妈带你吃香喝辣的。” 大丫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看着李秋月的眼睛里,充满了崇拜: “妈,你真的太厉害了,可是……我已经嫁人了,当初还拿了钱家两千块彩礼,他们不会同意让我走的。” 李秋月郑重的将手搭在大丫的肩头:“放心吧,妈这次来,就是来让他们主动提出离婚,放你走的。” 她都想好怎么做了。 这次,无论如何都得把大丫带走。 第37章 帮大丫离婚 大丫听着李秋月的计划,整个人如遭雷劈。 “妈,你……说的都是真的?清清她怎么会是这种人?那小弟他知道吗?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告诉他一声?” 看着大丫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王长寿,李秋月心里就阵阵泛酸。 她可怜的大丫,实在是善良过了头。 “大丫,你记住,王长禄和王长寿,跟他们的亲妈赵素芬一样,都是毒蛇,碰不得。” 大丫的脑瓜子嗡嗡的,眼神愣愣的。 李秋月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好了,妈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大丫重重点头:“妈,我都听你的。” 李秋月又交代了一番,起身去了隔壁林清清家。 刚进门,就听到赵素芬和林清清争执的声音。 “林清清,你还要点脸吗?这些照片,就是铁证。你跟二狗子滚玉米地的事,如果不想闹得整个学校都知道,就自己去跟长寿提分手。” 赵素芬嗓门尖锐,好像要杀人。 林清清冷笑:“那你去跟长寿说啊,反正我已经跟长寿说了,我是被二狗子强暴的。你手里有这么多当时的照片,说明你在现场,却对我被二狗子强暴这件事无动于衷,不肯上去救我,你猜长寿知道了,会怎么想?” 李秋月的后背汗毛都竖了起来。 上辈子她就是这么被林清清颠倒黑白,冤枉到有嘴说不清。 偏偏王长寿那个恋爱脑,还对林清清深信不疑,对她怀恨在心。 那种被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推下楼的惨痛,她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赵素芬显然被林清清的无耻气到了,抬手就打了林清清一巴掌:“不要脸的臭婊子!” 李秋月听到身后传来急切的脚步声,就知道是王长寿来了。 她假装紧张地冲上去,一把抓住了赵素芬的手:“你做什么?清清可是长寿的对象,你怎么能随便打她?” 她的声音很大,刚好能让王长寿听得一清二楚。 赵素芬见到李秋月,愣了一下,更气了。 抓起桌上的搪瓷杯,把里面的水泼到李秋月脸上: “李秋月,我教训我儿子的对象,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像林清清这种荡妇,我打她都算是轻的!” 赵素芬说着,直接把手里的搪瓷杯砸向林清清。 “住手!”王长寿冲了过来,一把接住了搪瓷杯,狠狠砸在地上,怒瞪着赵素芬:“毒妇,你还敢来?!” 赵素芬气得差点背过气去:“王长寿,我可是你亲妈,是来给你撑腰的!林清清都让你当王八了,你还要护着她?” “放屁!清清是被二狗强暴的!她说得对,你当时在现场,不救她,居然还拍照,现在还跑来威胁她,你还是人吗?” 王长寿捏紧了拳头,一副要吃人的架势。 赵素芬气得脸都绿了,抬手就给了王长寿一巴掌。 这下王长寿彻底爆发了,抓住赵素芬的头发,就撕扯起来。 李秋月坐在一旁,一边看戏,一边抬头看向院子的侧门。 那个侧门,是林清清的母亲张寡妇特意找人开的,就是为了方便大丫的公公钱百万进出的。 这会儿大丫那边,见到公婆回来后,立刻上去,一脸焦急道: “爸,刚刚张寡妇过来说,他们家的猪病了,让你过去给扎个针,说是再不去的话,猪就要死了。” 这是钱百万跟林清清定好的暗号,只要提到‘扎针’两个字,就说明林清清想跟他做了。 钱百万立刻装出一脸焦急的样:“张寡妇一个人带着五个孩子,就靠着家里养几头猪过生计,这要是猪死了,可不得了。老伴啊,我过去看看。” 宋娇娥累了一天,也懒得搭理他,挥挥手:“去吧去吧。” 李秋月眼见着赵素芬和王长寿越打越凶,心里美滋滋的。 坐过去,刚好挡住林清清的视线,语气尽可能的平和: “清清啊,你也别生你赵阿姨的气,她年纪大了,也没男人要,还没孩子养老送终,最近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勾搭了你德发叔,这不,逢人就说长寿是她儿子,这才敢跑到这里来管你们的闲事。” 林清清原本还在吃西瓜,听到李秋月这话,愣住了。 李秋月疼王长寿,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但最近听说,李秋月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仅跟王德发离婚了,还不要王长禄这个儿子了,甚至还对外说连王长寿都不要了。 可今天这么一看,李秋月似乎还是在乎王长寿的? 林清清擦了擦嘴:“是啊,我家长寿说了,她只认你这个亲妈……那妈,我肚子里都怀上了长寿的孩子,你能不能凑点彩礼,让长寿娶我啊?我妈说了,不要多,就……” 林清清想了想,伸出五根手指:“五千块就可以。” 李秋月在心里暗啐了一口,转头,发现钱百万已经推开林清清的房间,偷偷摸摸进去了。 也亏得林清清上辈子不要脸,跑到她面前炫耀自己的情人史,她才知道钱百万进了那个房间,会把自己剥光光,躺在床上等林清清。 李秋月笑着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看你说的,既然你肚子里已经怀了长寿的儿子,那自然是要娶回去的。走,现在就去把东西收拾收拾,住到家里去。” 林清清一听这话,立刻就眉开眼笑地起身,屁颠屁颠的往自己的闺房走。 毕竟她跟二狗滚玉米地的事,被赵素芬这么一闹,大家伙都知道了,再想嫁给别人根本不可能。 而且她也想给肚子里的孩子,找个冤种爸。 像王长寿这种又蠢又宠她的冤大头,是最合适的。 更何况,李秋月手里现在可有大把的借条,等把钱一收,那她嫁过去,就等着吃香喝辣的。 住的还是李秋月分到的前院新屋。 林清清越想越开心,忍不住哼出调儿来,伸手就推开了门。 “小妖精,你可算来了——” 门推开那一刻,钱百万光着肉白的身子,就扑了过来。 林清清吓得尖叫一声,忙要关上房门。 却被钱百万一把拉了进去,对着她一通狂啃。 任凭林清清怎么挣扎都没用。 “畜生!”李秋月佯装生气,抄起一旁的扁担,冲进去,还反手关上了屋门。 扁担就照着两人身上一通乱打…… 两人痛得直跳脚。 钱百万忙松开林清清,抱头求饶:“别打了,别打了,张寡妇,我是老钱头啊。” “老畜生!看清楚我是谁!”李秋月把扁担往地上用力一杵。 钱百万小心翼翼抬起头,看到对面站着的是李秋月之后,愣了一下。 老脸瞬间一片通红。 “亲……亲家母,你怎么会在这?” 李秋月一扁担砸在钱百万的腿上:“林清清是长寿的女朋友,我在这有什么奇怪的?倒是你,怎么会在这?” 钱百万尴尬地扯了衣服,盖住重要部位:“那个……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个屁!之前林清清就叫我一定要让大丫离婚,离开你们钱家,说你是禽兽,我还不信!现在看来,真是这么回事!我现在就去叫王长寿过来,打死你这个老流氓!” 李秋月说着就去拉门。 林清清吓坏了,一把拉住她。 这才跟二狗滚玉米地被人发现,闹得沸沸扬扬的。 如果再被长寿亲眼看到自己跟钱百万这样,王长寿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到时候没了王长寿这个冤大头,又得罪了钱百万,他们一大家子的开销,从哪里来? 林清清噗通一声跪下来:“秋月姨,我错了,求你,求你不要去找长寿,长寿知道,会打死我们的。只要你不说出去,我可以……可以跟长寿分手。” 李秋月心里啐了一口,面上却故作惊讶:“快起来,这又不是你的错,都是钱百万这个老流氓的错!我家大丫之前就跟我提过,说这老流氓会偷看他洗澡!老流氓,今天这事,你必须给个交代,否则,我就报公安,抓你去吃花生米!” 钱百万吓得腿一软,差点跪下。 他扶着桌腿,勉强站起来:“亲家母,这使不得使不得啊,你看,你们想要多少钱,我给,我都给。” “对对,秋月姨,他有钱,他可以给钱。” 林清清立刻跟着附和。 李秋月翻了个白眼:“这不是钱就能解决的问题!有你这种公公在,我家大丫迟早遭殃!想让我不报公安也行,钱百万,你去主动让你的傻儿子跟我家大丫离婚!” 第38章 偷人的证据 钱百万愣住了,脱口而出:“那不行,招娣是我老钱家花了两千块娶回来的,全村人都知道,离婚让我们老钱家的脸往哪里搁?” 李秋月的目光冷冷的落在钱百万光溜溜的身上。 钱百万尴尬得将衣服用力捂住重要部位,往后退了一步,语气软下来: “亲家母,你也知道,我家儿子的情况,他娶一个媳妇儿不容易。而且这年头,女人离了婚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的,你也不想招娣被村里人指指点点,走到哪都抬不起头吧?” “呵!我家大丫行得正坐得端,有什么好怕的?倒是你们老钱家,把我家大丫娶回家,当丫鬟使唤已经够不要脸了,你做公公的还偷看儿媳妇洗澡,说出去我倒要看看是谁抬不起头!” 李秋月义愤填膺,丝毫不松口。 钱百万被震住了。 他总觉得,眼前这个亲家母,跟当初王招娣嫁过来时的那个不是一个人。 当初的亲家母明明唯唯诺诺的,对着王德发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对他这个亲家公虽有不满,但也是一句狠话都不敢放。 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强势了? “亲家母,你别生气,这事我们慢慢商量……” 钱百万还想迂回,门外突然响起王长寿暴怒的声音,夹杂着赵素芬骂骂咧咧的哭声,还有他们俩的脚步声。 两人明显朝这边走过来了。 钱百万打了个哆嗦。 自己这个样子,要是被王长寿那个狼崽子看到了,还得了啊? 二话不说,直接抱着衣服,就钻进了林清清屋内的老式衣柜里。 嘭一声关上了门。 林清清也是慌了的,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打算过去把王长寿他们挡在门口。 王长寿却已经一脚踹开了房门,将骂骂咧咧哭哭啼啼的赵素芬扔了进来。 “赵素芬,现在,立刻给我家清清磕头谢罪!” 赵素芬被推得一个踉跄,狼狈的趴在地上。 头发凌乱不堪,脸上的泪痕把她好不容易化的妆都弄花了,看起来活脱脱一个女鬼。 李秋月嫌弃地往旁边退了几步,跟她保持距离。 赵素芬爬起来,撩开凌乱的发,红着眼瞪着林清清,正要开骂,突然就注意到了老式衣柜里,露出来一角的衣服。 赵素芬突然就笑了,拉着王长寿,指着那老式衣柜里露出来的衣角道:“看见没,林清清到现在都在偷人,那就是证据!” 说着就拽着王长寿,要去当场抓奸。 林清清急了,忙上前拉住王长寿,哭得梨花带泪:“长寿,你就这样任由她污蔑我?是,我的衣柜里是有男人的衣服,可那都是为了你来这里过夜的时候,有衣服可以换洗啊。” 林清清一边说,一边腾出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 “我一个姑娘家家,没结婚就跟你在一起,还有了孩子。你还纵容一个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亲妈的女人,到我家里来羞辱我。我……我看我也不活了,我现在就去一头撞死,你也不用听信别人的混账话,来猜我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了。” 林清清说着,莽着劲,就朝着柜子冲撞过去。 “清清!” 王长寿急了,伸手一把抱住林清清。 林清清挣扎起来:“让我死了算了,也省得天天被这个赵素芬污蔑,说我偷男人!” 王长寿吓得抱得更紧了,一边哄她,一边冲着赵素芬怒吼:“跪下,给我家清清磕头谢罪!” 赵素芬气得脸都黑了,指着自己的鼻子:“王长寿,你看清楚了,我是你亲妈!” “放屁!我亲妈是李秋月,就站在我身边,你今天要是不跪下道歉,我就到你学校去,找你的校长,告你——告你指使二狗子强奸我家清清!” “王长寿!”赵素芬气到崩溃:“你有没有脑子?林清清偷人你不怪她,竟然还这么污蔑我,我看你真的是被李秋月带坏了!” 林清清抹着眼泪:“王长寿,你赶紧把她解决了,要是以后我嫁给你,还得叫她一声妈,我情愿去死!” 王长寿一听林清清这话,更急了,上前,一把押着赵素芬跪下。 按着她的头,对着林清清砰砰磕头。 林清清一边哭,一边得意的挑眉。 李秋月就那样冷冷看着赵素芬。 上辈子,赵素芬把王长寿这个狼崽子塞给她养,到最后还怂恿王长寿把她推下医院大楼。 这辈子,王长寿的恶,可都全留给了赵素芬。 就让赵素芬好好享受吧。 当着李秋月的面,被自己亲生儿子按着给一个婊子磕头,赵素芬觉得自己的脸都快丢光了。 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李秋月这种,出身好又高傲的女人! 凭什么她都已经把李秋月拉到乡下,成为了乡野村妇,到头来自己还是比不上她? 赵素芬挣扎着站起来:“李秋月,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对不对?你故意让我看到你叫吴美丽去拍林清清偷人的照片,让我着急上火来找林清清算账,好离间我和我家长寿的母子情!” “闭嘴!一直在离间我和我妈感情的是你!”王长寿一巴掌打过去。 赵素芬被打懵了。 她赤红着眼睛,死死盯着王长寿:“好,好,你要认李秋月做妈是吧?那你问问她,她愿不愿意让你带着林清清,住到她家里去!她现在可是得了六间新房,你问问她,给你留了一间没有?” 李秋月敢挑拨她跟长寿的关系,她就让李秋月吃不了兜着走! 这话戳到了王长寿的痛处。 毕竟,李秋月之前可是放话了,如果他非要跟林清清在一起,就不让他进家门的。 王长寿扣紧了林清清的手,忐忑地站到了李秋月的面前:“妈,我跟清清是真心相爱的,只要你让我们在一起,以后我们一定好好孝敬您。” 李秋月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看向王长寿,语气平静:“长寿啊,你也成年了,想喜欢谁都是你的自由。我也想通了,你要娶林清清就娶吧。” 王长寿顿时喜笑颜开:“谢谢妈,那我现在就跟清清收拾东西,跟你回家。” 李秋月淡淡道:“回家就算了,我跟林清清已经聊过了,我们性格三观都不合,一起生活,对谁都不好,还影响她养胎。她的意思是,想跟你出去单过。” 李秋月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始终冷冷的看着林清清。 第39章 李秋月暴打大丫的恶婆婆 林清清被看得浑身发毛,她郁闷极了,紧紧的反握住王长寿的手。 李秋月现在手里可有钱,他们出去单过,不就不能从李秋月身上要钱花了吗? 可,现在的李秋月,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疼爱王长寿了,自己又有把柄在她手里。 哪里敢不顺着李秋月的话? 王长寿一脸懵,侧过脸看林清清:“清清,妈说的是真的吗?” 林清清咬紧了唇,虽有不甘,但还是重重点了头:“是的,我想跟你出去单过,可以吗?” 再抬头的时候,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我见犹怜。 王长寿一下就心软了,紧紧抱住她:“可以,当然可以。” 赵素芬在一旁差点气炸了。 王长寿这个蠢货,李秋月这摆明了是不愿意再养着王长寿了。 王长寿却还要认李秋月这个妈,将来还要给李秋月养老送终。 赵素芬越想越气:“王长寿——” “滚,滚,滚!”王长寿生怕赵素芬再说出什么刺激林清清的话,直接把人推了出去。 林清清跟李秋月使了个眼色,就匆匆追了上去。 两人直接把赵素芬推出门外,关上了门。 门关上的前一刻,赵素芬看到林清清眼里的挑衅,气得差点吐血:“林清清,你这个不要脸的婊子,给我等着,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敢让她在李秋月面前丢脸,这个林清清,绝不能留。 林清清红着眼抓住王长寿的手臂:“长寿,我有点怕,要是赵素芬一直纠缠我怎么办?” 王长寿举起自己并没有肌肉的手臂,拍了拍:“她要是敢再缠着你,我弄死她!” * 林清清的闺房里。 李秋月一直等到王长寿他们都走远了,才冷冰冰的开口:“人都走了,出来吧。” 藏在柜子里的钱百万连忙穿上衣服,从里面滚了出来,拼命的大口喘气。 他胖成球,老式衣柜里的空间太过狭窄,差点没把他憋死。 李秋月翻了个白眼:“现在,去处理我家大丫离婚的事吧。” 钱百万一边扎皮带,一边讨好地看着李秋月:“亲家母,这事真的没得商量了吗?” “要商量可以啊,我现在就去把宋娇娥叫过来,到这里,好好商量!” 李秋月的话,让钱百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宋娇娥那个死婆娘可不是好惹的,要是让她知道自己到张寡妇家,不是来给母猪看病的,而是来跟林清清偷情的,林清清肚子里还有了他的孩子,非得扒了他一层皮不可。 钱百万嘿嘿一笑:“亲家母言重了言重了,咱们这就回去,商量招娣和我儿子离婚的事。” 两人来到了钱家。 刚推门进去,就看到宋娇娥拿着扫帚在打大丫。 李秋月气得火冒三丈,左右一看,直接抓起一旁的木棍,冲上去,狠狠砸在宋娇娥拿扫帚的手腕上。 “啊!谁啊!”宋娇娥痛得丢了扫帚,死死抓着手腕,抬头怒瞪着李秋月。 看到是李秋月的那一刻,宋娇娥更生气了: “好啊亲家母,你这是什么意思?跑到我家来打我?钱百万,你现在就去把咱们老钱家的人叫来评评理,看看她李秋月有什么资格打我!” 李秋月丢了木棍,着急的上前查看大丫身上的伤。 掀开衣服的那一刻,就看到大丫身上到处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李秋月的眼睛一下就红了。 她捡起木棍,朝着宋娇娥冲过去。 一下一下,用力打在宋娇娥身上:“死老太婆,我让你打我家大丫,我让你打我家大丫。” 啊啊啊—— 宋娇娥痛得像个陀螺似的到处乱转,一边咒骂着:“钱百万,你是死了吗?还不快拉住她,是想看着我被打死吗?” 大丫这会儿也回过神来,忙上去拉住李秋月:“妈,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李秋月红着眼,丢下木棍,紧紧抱住大丫:“大丫,对不起,是妈来晚了。” 她还以为,大丫上辈子是被公公钱百万盯上之后,才被宋娇娥嫉恨虐打的,没想到从一开始宋娇娥就在打她的大丫! 李秋月越想,心里越难过,也越坚定了要带大丫离开这个狼虎窝的决心。 她抹掉眼泪,转身,瞪向还在一边嚎叫一边咒骂她的宋娇娥,咬牙道: “闭嘴!我家大丫要跟你儿子离婚,现在就去把你们钱家村的村干部叫过来公证!” 宋娇娥愣住,一时之间都忘了哭嚎咒骂,就那样惊讶地看着李秋月。 “李秋月,你是不是疯了?哪有女人敢跟婆家提离婚的?她王招娣可是我们家花了2000块真金白银娶回来的,想离婚?门都没有!” “钱百万,你告诉她,有没有门?!”李秋月大喝一声。 吓得钱百万打了个哆嗦,他缩起脖子,扯了扯宋娇娥:“行了,离就离吧,王招娣就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留着也没用。” 啪——宋娇娥一巴掌打在钱百万的脸上。 “你个孬种!咱们儿子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离了婚,上哪再去娶个听话的媳妇?” 王招娣虽然没能给他们老钱家生个一儿半女,但好歹听话好拿捏。 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 家务也做得仔细。 把这个家操持得像模像样的,最重要的是,把她和儿子都伺候得很好。 就算是当保姆用,那两千块彩礼都值了。 她是绝不可能放王招娣走的。 钱百万被打得脸上一阵臊热,黑着脸压低声音:“行了,这个家还轮不到女人来做主!我说离就离!现在我就去找村干部过来!” 钱百万背着手,转身就出门。 宋娇娥没想到平时对自己千依百顺的钱百万,今天竟然敢这么对自己。 而且,还是当着李秋月的面! 宋娇娥觉得自己的脸面都挂不住了。 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哎哟,我不活了,这些年我嫁给你钱百万,受了多少罪啊。 当初我可是清清白白的贫农身份,嫁给你一个地主家的后代,差点没被批斗死。 现在日子好过了,你居然说我做不了这个家的主了?钱百万,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宋娇娥越哭越大声,惹来街坊邻居都探出头来看热闹。 钱百万这个人最好面子,吓得忙退回院内,关上院门,将宋娇娥往屋里推,一边招呼李秋月:“亲家母,咱们屋里谈,屋里谈。” 看着钱百万死要面子的样,李秋月心里有了一个盘算。 第40章 坏她闺女名声?那不行! 见李秋月站在那不动,钱百万急得不行:“招娣,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你妈请进来啊?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关起门来商量?” 大丫被公公一叫,打了个哆嗦,转头去看自家亲妈。 李秋月拉住了大丫的手,轻拍着她的手背,安抚她:“走吧,就看看他们怎么说。” 两人跟着钱百万老两口进了堂屋。 钱百万像做贼一样,往外又多看了两眼,看到有邻居趴在墙头偷看,忙将堂屋的门关了个严实。 宋娇娥气炸了,一屁股坐在堂屋那把刚花大价钱找木工定做的红木沙发上: “钱百万,我告诉你,今天这个家必须我说了算,这婚我说不能离,就是不能离! 她王招娣嫁到咱们家这么多年都生不出一个蛋来,我都没嫌弃她,她还有脸提离婚了?” “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左邻右舍评评理!”李秋月撸起袖子,扬高声音: “你钱百万的傻儿子,连同房都不会,还怪上我闺女不能给你老钱家传宗接代了?” “哎哟,亲家母,你小点声,小点声。”钱百万急了,伸手就要捂李秋月的嘴。 宋娇娥快步上前,一巴掌拍开钱百万,伸手去捂李秋月的嘴。 李秋月侧开一步,宋娇娥扑了个空,一头撞到了墙上,疼得她呲牙咧嘴。 她怒瞪着李秋月,却不敢再像之前那么造次了。 她和钱百万这么多年就只生了一个傻儿子,哪怕躲过了那个动荡时期后,家里的条件越来越好,背地里村里人还是在偷偷笑话他们家是绝户。 直到王招娣嫁过来之后,他们老两口都指着招娣生个一儿半女的,堵住村里那些碎嘴子的嘴。 可谁能想到这么多年,王招娣的肚子一直没动静。 村里那些碎嘴子,早就开始传傻儿子怕不是连洞房都不会。 李秋月这么大张旗鼓的喊,不就是坐实了这件事吗? 他们家娶了王招娣后,好不容易没人敢笑话他们家是绝户了,这事要是传出去了,还得了啊? “李秋月,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你是亲眼看见了还是怎么的?没有证据就别胡说八道……” “我闺女就是活生生的证据!现在医院也不是查不出来我闺女是不是原装的!”李秋月丝毫不让步。 宋娇娥震惊了:“王招娣,你还要不要脸?这种事都拿出来跟你娘家妈说?” 李秋月眉毛一横:“不要脸的是你们老钱家!反正今天我把话放在这,你们要是非霸着大丫,不肯离婚,那我就把这事捅到人尽皆知。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们老钱家的脸往哪里搁!谁家好人还会把闺女,往你的傻子儿子这里送!” 宋娇娥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钱百万忙扶住她:“老伴,离就离吧,咱们家有的是钱,又不是不能给儿子再说一门亲事,说不准新媳妇就懂得教儿子做了,到时候咱们还能抱个大胖孙子……” “说得轻巧,谁家好人会愿意把女儿嫁过来?”宋娇娥气得不行。 她当初之所以花两千块娶王招娣,就是看中了王招娣的妈李秋月能生,还一胎三个儿子。 加上王家重男轻女,连生三个女儿都叫什么招娣啊,盼娣啊,来娣啊,肯定不会在乎出嫁女的死活。 谁能想到李秋月会突然杀上门来,要把王招娣给要回去! “李秋月,你既然要把闺女要回去,也行,咱们立个字据,就说是你闺女生不出孩子,我们老钱家不要她了,当初两千块的彩礼钱,必须给我们退回来!” 宋娇娥咬着后牙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想让她吃亏,门都没有! 李秋月看着宋娇娥得意的嘴脸,直接笑了: “钱百万,看样子,这事今天是没法关起门来谈了,那咱们就去找人评理。正好,你们钱家村的村支书,跟我父亲也是有几分交情的!” 提到村支书钱家宝,钱百万身子不禁打了个抖。 这个钱家宝,是李秋月父亲李国旺的学生,当初也是被下放到钱家村做知青的。 后来平反后回了城,又主动申请到了钱家村做村支书。 这人最刚正不阿,尤其喜欢为妇女们伸冤。 嘴里最爱念叨的一句话就是‘妇女能顶半边天,咱们大老爷们得对自家婆娘好’。 上次村东头的王翠花,被她男人和公公合起伙来打了一顿,跑到钱家宝面前告状,钱家宝把翠花的男人和公公好一顿教育,又是写保证书,又是全村开批斗会的。 那件事后,翠花的公公几个月都不敢出门,后来出门见到人就绕道走。 那场景,钱百万想想都毛骨悚然。 在那个动荡年代,他天天被批斗,这辈子都不想再挨一次了! 宋娇娥跳起来:“李秋月,你少拿村支书来压我,我告诉你,我不怕——唔——” 后面的话,被钱百万捂了回去。 他讨好的笑看着李秋月:“亲家母,你看,要不这样,彩礼钱就不退了,毕竟招娣在咱们家也待了这么多年。咱们就立个字据就行,到时候到街道办事处去盖个章公证一下,招娣你就领回去。” “什么字据?钱百万,你不会真想着,把问题都归到我女儿身上吧?” 李秋月啐了一口:“你们是成心糟践我闺女啊,我好好一个黄花大闺女,嫁到你们家,你们把她当保姆使唤,动辄打骂不说,临了还要败坏我闺女的名声,说她身体有问题,不能生,被你们老钱家休了?你们这是成心让我家大丫以后没法嫁人啊!” 大丫以后结不结婚都无所谓,毕竟她比他们多活一辈子,见识过那个新时代,女性不结婚也能一个人把日子过好。 就算大丫一辈子不嫁人,只要她把大丫往后的路都铺好,大丫也一样能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但,在这年头,名声对一个女人太重要了。 如果真依了钱百万,那往后大丫无论走到哪里,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大丫又是个软弱心思敏感的孩子,人言可畏这几个字,真能生生把她压垮。 钱百万被李秋月骂得一愣一愣的:“你看这……我儿子总归还得再娶媳妇儿,要不这样,你说个数,我再补偿点给招娣?这字据……” “补偿是必须的!我们大丫好端端的大闺女,被你们打成这样,难道不该补偿?”李秋月怼回去:“字据可以立,但怎么立,我说了算!” 第41章 娘家永远给闺女留一间房 宋娇娥气得跳脚:“李秋月,你还真不要脸啊,既要名声还要钱,天底下就没有这么好的事!” “钱百万,这么看来,这事没得谈了!大丫,我们走!”李秋月拉着大丫的手就走。 钱百万急了。 他现在可是有大把的把柄在李秋月手里,真要让她带着怨气走了还得了? “别别别,有事好商量,那就按你说的,你说说看,这事要怎么办?” “现在,去把你们村里管事的都叫来,在大家伙的见证下立字据,离婚原因就写双方性格不合,男方自愿补偿女方青春损失费总共三千块。” “什么?!”宋娇娥气得差点晕厥过去:“三千块?李秋月,你是不是穷疯了?跑我这里来敲诈勒索了?也不打听打听我娘家什么来头!” “钱百万,你觉得三千块,买一个孩子的命,值不值得?”李秋月冷冷盯着钱百万。 钱百万心里打了个冷颤。 李秋月这是在用林清清肚子里的孩子要挟他啊。 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突然就乐呵了。 错了,都错了。 李秋月这意思,是三千块,她就把她儿子王长寿的女朋友林清清,打包送给他。 这敢情好啊。 自己的傻儿子生不出孩子,林清清可以啊。 傻儿子跟王招娣离婚后,自己把林清清娶回来当傻儿子的媳妇儿,自己和林清清的孩子不就能,顺利在老太婆的眼皮子底下生出来了? 老钱家的香火,这不就保住了嘛! 别说三千块,就是一万块都值得啊。 “什么孩子?钱百万,李秋月在说什么?”宋娇娥一脸不解。 “哦,其实是这样的,我找人算过了,咱儿子跟招娣八字不合,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的。但好歹一场夫妻,得好聚好散,后面再娶妻,才能顺利给咱们生个大胖小子。” 钱百万这瞎话编得,连李秋月都不得不佩服。 宋娇娥是信这些的,但一想到李秋月趁机狮子大开口,要三千块,就肉痛得紧。 “一千块!你家招娣也就值这个价了!” 李秋月直接举起四根手指:“四千块。” “李秋月,你是疯了吗?怎么还越来越多了?” “五千!”宋娇娥说一句,李秋月就加一千块。 钱百万吓得忙捂住了宋娇娥的嘴:“五千就五千,我现在就去叫村干部过来。” 很快,在村干部的见证下,大丫和钱百万的傻儿子都在字据上按了手印。 钱百万一想到,自己马上可以再有一个健康的儿子了,给五千块的时候,也就痛快了。 李秋月拿着钱和字据,带着大丫离开了钱家村。 回到王家村时,已经是凌晨了。 村子里的人睡得都早,这年代也没有路灯,李秋月拿着一个老式装大电池的手电筒,只能照出一个圆形的光线。 四周的光线暗得有些瘆人。 她紧紧的抓着大丫的手,一步一步往前走。 走得格外的坚定。 她知道,这些黑暗都只是暂时的,从现在开始,她走的每一步都是通往光明的道路。 这辈子,她一定可以改写自己和亲儿女们的人生。 回到家的时候,李秋月以为大家肯定都睡下了,可推开院门,就看到孙小美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 手里的电筒光亮照在李秋月的脸上:“妈,真的是你啊,还有大姐,你们怎么赶夜路回来啊,是不是大姐婆家那边出了什么事?” 孙小美快步上前,拉她们娘俩进屋。 刚进堂屋,就看到王长福也从里屋走了出来,看到李秋月和大丫,他也愣住了。 “大姐,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急事吗?” 这年代交通还不够便利,他们家也不富裕,唯一的自行车都被王长寿常年霸着,去哪几乎都是靠走路。 钱家村离王家村可不算近。 而且妈还是连夜带着大姐回娘家的,要不是大姐在婆家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至于这样。 大丫有些尴尬的往李秋月身后缩了缩,低着头不敢说话。 这年头,离婚可是大事,放眼附近几个村子,离婚的就没有几个。 离了婚还回娘家住的,更没有。 大丫从小就被教育,老王家的一切都是几个弟弟的,女儿嫁出去就是泼出去的水,是不能随便回娘家的。 所以嫁给钱家傻儿子这么多年,除了过年过节,她从不敢轻易回娘家。 每次回来送完礼也就匆匆回去了,绝不敢在娘家过夜。 可这次回来,妈说让她以后就安心住在这个家里。 大丫心里直打鼓,生怕会惹弟媳不高兴。 她扯了扯李秋月的衣袖,小心翼翼道:“妈,要不我就对付一晚,明天就去找许婶子,请她帮忙,让她女儿带我去深市打工,听说那边可以包吃包住。” “去什么深市?咱们家是没房间给你住了吗?”李秋月故意很大声,还看着孙小美。 大丫更尴尬了,躲在李秋月后面别过脸,默默的抹眼泪。 孙小美有些尴尬地愣在原地。 她怎么会听不出来李秋月是什么意思? 难怪当时李秋月给她钱的时候,特意说了以后姐姐们回来住,不可以赶她们走。 那时候她以为李秋月就是说说,不可能真的把出嫁女接回来住。 没想到还真接回来了。 不过大姐好歹借了一千块给她去租地,这个人情得还。 “是啊大姐,这里也是你的家,你就安心住下来,等婆家那边来接你,你再回去也不迟。” 孙小美觉得,大姐肯定是跟婆家吵架了,想来娘家住段时间,给婆家一个教训。 她这么做,李秋月肯定会满意的。 没想到李秋月板起了脸:“什么婆家,你大姐她现在是单身了。” “什么?” “啥?” 孙小美和王长福同时惊讶出声。 王长福着急上火:“大姐,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婆家欺负你了?我这就去找他们说理去!” 他说着,爬起来,就抓起一把锄头,要去找钱家人说理。 “长福,你坐下!”李秋月把人叫回来。 王长福急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妈,你怎么能任由老钱家休了大姐呢?这让大姐以后怎么生活?” “闭嘴!”李秋月差点被自己这个梗直儿子气心梗: “是我让大丫离的婚,以后大丫就住在这了,你们谁也别想着赶她走,不管她以后再不再嫁人,我李秋月这里,都有一间房是她的!” 第42章 村长的私心 王长福愣住了,在他的观念里,家产都是留给男人的,尤其是家里的房子。 以前妈也是这么跟他们几兄弟说的,所以他下意识的觉得大姐会连夜跟着妈回娘家住,肯定是被婆家赶出来,没办法了,才这么做的。 可现在妈居然说,是她鼓动大姐离婚的,还要把家里的房分一间给大姐。 一向老实巴交的王长福心里也有点不痛快起来:“妈,大姐是我亲姐,我也想她过得好,可这自古以来,家产都是传男不传女……” “自古以来是谁定的规矩?”李秋月打断王长福,“定规矩那些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王长福愣住了,抬起头,就看到自家亲妈死死盯着自己,盯得他脸上有些发臊:“妈,这……” 李秋月叉开双腿,老神在在的将手搭在双膝上,不紧不慢的开口: “大丫是你亲大姐,小时候把你背在身上,哄你睡觉的是你大姐。 你被村里那些毛头小子欺负的时候,挡在你前面的也是你大姐。 你大姐自己在婆家都过得不好,可听妈说想让你去承包村里那块地,让你一家子过上好日子的时候,二话不说,就同意把我好不容易从你爷爷奶奶那要回来的彩礼钱,直接拿出来借给你们。 长福,你觉得去听那些定规矩的陌生人的话有意义,还是念你大姐的好,感恩你亲大姐有意义?” 王长福被李秋月这一通话说得面红耳赤,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孙小美眼珠子一转,忙掐了王长福一把:“你个木头疙瘩,妈说得对,什么狗屁规矩,哪有亲大姐重要?” 她虽然也不认同把家里的房子分给大姐,但现在的李秋月能带他们过好日子,那她就得顺着李秋月。 她走过去,抱住大丫的手臂,笑吟吟开口:“大姐,你以后就安心在家里住着,这个家有我们一口吃的,就绝对饿不着你!” 大丫原本还在抹眼泪,听到弟媳妇这么说,直接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孙小美。 “大姐,你怎么还哭上了?”孙小美忙拿出手帕,一边给大丫擦眼泪,一边瞪王长福: “都怪你,把大姐都弄哭了,还不快去收拾一间房出来。顺带把我前两天刚晒的被子铺上,还有我从集市上买的扇子,也给大姐拿上。还有蚊香也点上,这天气蚊子多。” 听着孙小美贴心的安排,李秋月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这个大儿媳妇不简单,心里小九九也多,但没关系,人都有自私的一面,她只要能平衡好孙小美和大丫之间的利益关系,孙小美就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至于长福,就是个耙耳朵,什么都听孙小美的。 王长福应了一声,立刻去铺床。 孙小美则去厨房,热了点饭菜出来,给李秋月和大丫吃。 李秋月一边吃,一边把大丫在婆家的事,大致跟孙小美说了一遍,最后抬头问她:“村里那块地,租下来没有?” 提到那块地,孙小美叹了口气:“妈,村长说,那块地要招标,大家都得先报名,最后谁出的价格高,就租给谁。” 李秋月微微皱了皱眉。 她想起来了,上一世那块地,最后被村长王光耀给了他家大女婿。 当时王光耀也是对外宣称要招标,他大女婿报价确实最高,但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王光耀的大女婿是村里的会计,那笔租金他根本不可能交。 这辈子王光耀还想故技重施,她是绝不可能再给他这个机会了。 李秋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租地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我来搞定。这几天你就跟你大姐一起去集市上选一下辣椒苗。大丫,就选你觉得做辣椒酱最美味的那种。” 大丫有点懵:“妈,种那么多辣椒真的行吗?咱们这附近也没听说大量收辣椒的啊。” “自产自销,以后长福他们负责种辣椒,你负责做辣椒酱,妈负责把辣椒酱卖出去,咱们一家人齐心协力赚大钱!” 李秋月这个话一说出来,孙小美心里就暗暗吁了口气。 还好刚刚拦住长福那个木头疙瘩,没让他继续得罪妈和大姐。 大姐做的辣椒酱确实是远近闻名,要是李秋月说的这个赚钱法子真的可行,那可得把大姐好好供着。 “妈,你有门路卖辣椒酱?这要是万一行不通,咱们搭进去的成本……” 李秋月弹了弹膝盖上的灰:“放心吧,我好歹也是城里来的,再说了你们外公外婆舅舅舅妈,还有表哥,在城里都有关系和门路,这事就安心交给我。实在要是亏了,算我的!” 最后一句话,直接给孙小美打了一针强心剂。 孙小美立刻喜笑颜开:“妈,那就听你的,咱们一家人齐心协力赚钱。大姐,走,我带你去休息,睡饱了明早我们好一起去集市挑辣椒苗。” * 第二天一早,李秋月就出了门,直奔村公所林支书的办公室。 刚敲开门,就看到村长在和林支书正在争执中。 林支书明显很生气:“王光耀,上面在大力鼓励农村经济,推行私人承包,你倒好,搞什么招标,给农民致富增加阻力!” 王光耀看到李秋月,冷笑一声:“看来林支书是早就被李秋月收买了,想着要把那块地直接给他们家长福吧?” 林旺远气得猛地一拍桌子:“胡说八道!” 李秋月走进去:“村长,招标我没问题,不过要公开公证,当着全村人的面招标,最后花落谁家,租金也要由集体监督,每一笔都必须如数交到村集体手里。” 王光耀愣了一下。 这个李秋月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已经知道了自己打算用招标的由头,把那块肥沃的集体地吞了给自家人? 王光耀冷哼一声:“李秋月,你又不是村干部,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的?历来要上交给村集体的钱,都是会计来收,你搞什么集体监督,是不相信我们村干部吗?” 李秋月不卑不亢:“村长,我这是在贯彻你说的公平公正,招标是为了公平,监督租金去向是为了公正,林支书,你觉得呢?” 林旺远盯着李秋月看得有些出神。 他没想到,一个村妇,竟有这样的胆识和远见。 一拍板:“我觉得秋月同志这个提议合理,就这么办!” 第43章 跟王长寿好好算算账 王光耀气得冷哼一声,站起身,背着手出了办公室。 经过李秋月身边时,还压低声音训了一句:“李秋月,你有种!给我等着!” 李秋月没搭理他,径直走到了林支书对面:“林支书,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一下,我家长福之所以要租那块地的原因。” “哦?秋月同志,你坐下来慢慢说。”林支书扶了扶眼镜,表示很感兴趣。 李秋月坐下:“我家长福想把那块地租下来,成片的种辣椒,咱们村的气候独特,种出来的辣椒一直都很受欢迎。 我家长福有个想法,带头种辣椒,给咱们村其他人做个示范,如果可行,以后就带大家一起种辣椒赚钱致富。 正好国家现在也在大力支持农村经济,咱们村也要跟上,利用天然的优势把咱们村的经济打出去。 我家大丫呢,是做辣椒酱的能手,到时候咱们村种的辣椒,就直接卖给我家大丫,加工成辣椒酱。 到时候各家各户的男人们负责种辣椒,妇女们则可以到我家大丫那,跟着一起做辣椒酱,补贴家用。 我负责把大丫做的辣椒酱销路打出去,打出名气,做成咱们村的品牌。 既带着大家赚了钱,也能让咱们这个先进村的经济和名气,都更上一层楼。” 林支书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才忍不住鼓起掌来: “好,好啊!秋月同志,不愧是当初城里来的知青,这思想觉悟就是高。当初我从市里面选择下到咱们王家村,就是想着要振兴咱们村的经济。 你放心,这块地啊,我说什么都要争取给到你家长福!” 李秋月伸手握住了林支书的手:“那我就替我家长福,谢谢林支书了。” * 从村公所回来。 李秋月才刚进院子,就听到后院老屋那,传来王光耀的声音。 “德发啊,不是我说你,当初怎么就娶了李秋月那么个搅家精!不但把你们家搅得鸡飞狗跳的,还跑到村公所去,打算把咱们村都搅乱啊。” 王德发猛地一拍桌子:“这个疯婆娘,她跑村公所去闹什么?” 一想到前几天打算带一家人溜进前院新屋睡觉,被李秋月用老鼠夹给夹了半死,到现在他爹还在卫生所那住着,王德发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疯婆娘,到底又想使什么坏? 到处得罪人,还得让他这个前夫给她擦屁股! 王光耀阴阳怪气: “德发啊,村里那块地你知道吧? 准备租出去那块,肥得很哩,我都计划好要给谁了,结果她跑去找林支书搅合,要把那块地给长福。 你说说,在咱王家村,有谁像她那样,有事不跟我这个村长商量,次次跑去找林旺远那个城里来的? 说到底还是瞧不起咱们农村人,要不怎么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非得跟你离婚,指不定心里还想着嫁给城里人呢。” 王光耀的话,就像是一根针,扎进了王德发的心窝窝。 赵素芬在一旁冷笑: “我就说秋月怎么突然要跟你离婚,原来是一早就跟林旺远勾上了,你还对她心存愧疚,把房子给了她一半,还签了那么多借条,真是可笑。 现在好了,她拿着这些钱,转头就开始收买你辛苦拉扯大的孩子,长寿现在对她是言听计从,都开始怨恨我这个亲妈了。 她要再帮长福拿到那块地,你就等着吧,到时候长福那个老实娃,也敢不给你这个亲爸养老!” 赵素芬的话,又扎了王德发心口一刀。 他捏紧了拳头,狠狠砸在桌面上:“李秋月这个毒妇!我不会让她顺心的!村长,你放心,那块地,我一定会抢到手。” 不就是公开招标,在村民的监督下给租金吗? 再过不到一个月,等他这六间老屋一拆迁,还怕没钱交租金? “德发,要我说,等咱们把那块地抢到手之后,再高价转给长福,他还得念你这个亲爸的好呢。白赚一笔,以后还能让他给咱们养老,多好。” 前院新屋。 李秋月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冷笑。 王德发这个蠢货,还真是异想天开。 那块地,他拿什么跟她抢? 拆迁款么? 很快王德发就会知道,这场梦破碎得有多惨烈。 至于还想盘算她家长福,给他们那对狗男女养老,更是想屁吃! 就算长福再老实好忽悠,孙小美也不可能让他们得逞。 当然,她也不会再让王德发和赵素芬这两个狗东西,对她的亲生儿女下手! 李秋月走进里屋,拉开抽屉,拿出纸和笔,开始回想上辈子的零零总总。 想到临近王家村的城南镇,有一块空地,就是在下个月开始拍卖的。 那块空地因为现在还很偏僻,所以上辈子成交的价格很低,每平方米只需要8块钱。 三十年后却成了经济繁华区,价格翻了上千倍。 那块地足足有一万平,八万块就可以拿下。 用来给大丫建辣椒酱厂房正合适。 不过,这年头要拿出八万块,确实也不容易,她现在还差得远,但等拆迁款下来,就不一样了。 李秋月拿起笔,记下那块地的事。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李秋月把纸笔收进抽屉,起身去开门。 拉开门的那一刻,就看到王长寿和林清清手挽手,出现在她面前。 李秋月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你的衣物我都打包好了,在堂屋那个红木箱里,你去提着就可以走了。” 王长寿有些郁闷。 以前李秋月可是最宠他的,可现在对他的态度,真是一次比一次冷漠。 这让他心里很受伤。 “妈,我跟清清既然单独出去过了,那咱们是不是应该好好分分家?” 王长寿声音有些发哽。 林清清摸着肚子:“是啊妈,这长寿好歹是你的亲儿子,你总不能把家产全都给大哥对吧? 这次你跟爸离婚后,拿了六间房,我们呢,要三间就可以。 还有钱,我听说你总共让爸和二哥签了7400块钱的借条,还从二哥那要了1888块钱,总共加起来是9288块,长寿和大哥一人一半,就是4644块。 妈,您看这钱是现在给我们,还是……” “要分家是吧?”李秋月冷笑一声,“行,咱们先把账算清楚,再来分。” 第44章 搞得跟偷人似的 李秋月折回屋内,拿出一个账本。 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大大小小的账。 “当初你大姐嫁出去的时候,彩礼两千块,被你拿走了一千五百块。 你二姐出嫁的时候,彩礼一千块,你又拿走了六百块。 去年复读的时候,你又找我问你大哥要了两百块钱,加上这么多年你吃的全是你大哥大嫂种的粮食,你二哥一家三口给的是648块,你吃得多,待在家的时间也比他们多,就算你300块。 我养你这么大,你二哥给的抚养费是五千块,你也算五千,加起来,总共是七千四百块。 扣除你想分走的4644块,你还得给我2756块。 你想分一间房的话,就这房子,一间房顶多也就五百块钱,折算一下,你还得给我2256块钱。” 李秋月算完账,抬头看向王长寿和林清清:“都算清楚了,这2256块钱,你们打算怎么给我?” 王长寿急眼了:“妈,这账怎么能这么算呢?我是你亲儿子,怎么还能算抚养费呢?分家不应该直接把你手里的财产,拿出来,让我跟大哥平分吗?” 李秋月不紧不慢拿起一旁的搪瓷杯,抿了一口茶:“这就是我李秋月分家的方式,就算是长福要出去单过,也得给我付这五千块的抚养费。” 她说完,将搪瓷杯用力扣在桌面上。 动静很大,吓得王长寿打了个寒颤。 他又想到,被李秋月打的那几巴掌,腮帮子都跟着痛起来:“妈,这……” “行了,也别说我们母子一场,我不念一点情分,这2256块钱,就当是我送给林清清肚子里未出世的小崽子的。”李秋月将账本收起来:“我这边是分完了,剩下的找你爸分去吧,毕竟你也不是我一个人生出来的。” 王长寿还处在懵逼状态:“可是妈——” 林清清却已经回过神来了。 李秋月这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要是他们继续纠缠下去,李秋月可就要拿她肚子里的孩子做文章了。 到时候别说从李秋月这里分到家产,说不准王长寿还会弄死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毕竟,这孩子绝对不可能是王长寿的,具体是谁的,她自己也不清楚。 林清清一把拉住王长寿:“长寿,妈说得对,这分家也不能只找妈一个人分,爸那边也有你的财产,走,走,走,我们找爸他们分家去。” “可是……”王长寿还想说什么,林清清直接把人拽了出去。 李秋月将账本重新锁进抽屉里。 好在这些年,为了节约家用,她一直有记账的习惯,不然还真跟王长禄和王长寿两个野种算不清账了。 * 王长寿和林清清一路到了后院老屋。 刚走进去,就闻到一股子发霉的味道。 林清清捂住口鼻,有些嫌弃:“长寿,爸这跟妈离婚后,怎么连家里都不会收拾了?这一股子臭味,熏得我想吐。” 里屋。 王德发正抱着赵素芬一顿猛啃,衣服都脱了一半了,突然听到外面的动静。 两人像是做贼一般,快速穿起衣服。 穿到一半,赵素芬突然就生气了,用力捶了一下王德发的胸口: “干嘛?你都跟李秋月离婚了,还搞得跟我在一起像是偷人似的,呸!我就这么见不得光? 要这样,以后我也不来了,长禄长寿也跟着我,你要养老就找王长福去,看看李秋月愿不愿意让他给你养老!” 王德发本来就箭在弦上,没能发出去,憋得难受。 赵素芬还说什么以后都不来了,还要带走他两儿子,王长福早就被李秋月收买了,那他这辈子生三个儿子,到头来还要落得没人养老的下场? 这不是往他心窝子戳刀子吗? 王德发一把抱住赵素芬:“行了行了,说的什么胡话,咱们连儿子都有了,算什么偷人?有什么好怕的?以后你就住我这,我们就是夫妻!” “那不行,等你跟李秋月领了离婚证,就得跟我把结婚证领了,我再住进来,这叫名正言顺!”赵素芬趁热打铁。 要是搁以前,她可不想跟王德发领证。 毕竟儿子有李秋月养着,自己也不用像李秋月那样,因为一张结婚证,就从早到晚的照顾王德发一家老小,把自己搞成黄脸婆。 对外又是单身的身份,想跟哪个男人在一起,那都是可以偷偷摸摸在一起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王德发这六间老屋要拆迁了。 没有那张结婚证,到时候她想分钱,孙红梅和王光明那两个老不死的,是肯定不会同意的。 王德发正在兴头上,家里也确实离不开女人。 自从跟李秋月离婚后,李秋月那边是顿顿有肉吃。 他这里冷锅冷灶的,爹伤了脚就干脆住在卫生所不愿意回家了。 瘫在床上的老娘也没人伺候,动不动就嚷嚷着让他去端屎端尿,这才几天,他觉得自己已经满身屎尿味了。 这破屋子一股子霉味,也没个女人打扫,赵素芬肯跟他领证嫁进来,再好不过了。 王德发抱住赵素芬的嘴一通啃:“行行行,领离婚证那天,我就跟你领结婚证去。” 赵素芬这才满意地回应他。 只是两人还没来得及深入交流,屋门就被拍得砰砰响。 王长寿不耐烦的声音响起:“爸,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快开门,我有事跟你说。” 王德发眼看就要得手了,被这么一喊,直接缩回去了,气得骂娘。 “兔崽子,有什么事非得现在说?” 可真他娘的会挑时间! 他将裤子提起来,一边扣皮带,一边走过去,用力拉开门:“说吧,什么事大呼小叫的?” 一抬头,就看到林清清搂着王长寿的手臂,也站在门外。 王德发的脸色一下就难看起来。 赵素芬刚刚还在跟他说,王长寿这个小兔崽子,被林清清忽悠得竟然逼自己的亲妈给这贱女人下跪! “你带着个狐狸精过来做什么?还想让你亲妈继续给她下跪不成?!” 王德发说着,就抓起栓门的横拴。 王长寿立刻将林清清护在身后:“爸,你少对我家清清大呼小叫的,她才不是什么贱女人,她是我的女人,肚子里还怀着我的孩子!我今天带清清来,就是找你分老王家的家产的!” 第45章 两野种各怀鬼胎 “分什么家产?长寿,你发什么神经?你是你爸亲生的,李秋月不要你,你爸也会收留你的,不许再说什么分家这种胡话,现在就搬过来你爸这边住!” 赵素芬急吼吼的冲过来,拼命对着王长寿使眼色。 这几间老屋可是马上要拆迁了的,这个时候长寿要是傻乎乎的分家出去,那就拿不到拆迁款了。 她可不想一辈子都跟着王德发这个废物一起生活,伺候他和两个老东西的。 等跟王德发领了证,拿了一份拆迁款,自己的亲儿子长禄和长寿再拿一份,她就要带着两个儿子去城里过好日子。 “你算老几啊,也敢命令我?”王长寿啐了一口,不再看赵素芬一眼,盯着王德发继续坚持: “爸,我要分家!按照咱们老王家的规矩,以后你的家产都是平分给我和二哥的。 这六间房,我要三间,还有爸你的工资,以后每个月拿出一半,给我和清清做生活费。” 王德发一听,气得眼珠子都瞪了出来,抽出皮带,就朝王长寿狠狠打去: “小兔崽子,你当你是在跟谁说话呢?你老子我还好端端活着,你就想分家产了?我告诉你,做梦!” 皮带狠狠打在王长寿的脸上。 王长寿疼得嗷嗷叫:“爸,你要是不给我分房也行,直接给钱!一间房按照五百块算,三间一千五,工资的一半你也一次性给我,给我二十年的就行,你一个月是45块钱。二十年你要给我五千四百块,加起来一共给我六千九百块!” “六千九百块?我让你要六千九百块!”王德发气得皮带挥舞得嗖嗖的。 赵素芬忙抓住王德发的手,拼命的冲王长寿道:“长寿,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跟你爸道歉啊?” “我凭什么道歉?我要分家,爸给我钱合情合理!”王长寿丝毫不服软。 王德发气得破口大骂。 前院,新屋。 李秋月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趴在窗口看热闹。 从这个角度,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们两父子干架的场面。 王德发是个暴脾气,王长寿也不是软柿子,很快两父子就扭打在了一起。 赵素芬站在那,左右为难,一会拉这个,一会拉那个,时不时就挨上几巴掌。 那张化着浓妆的脸,不一会儿就鼻青脸肿的,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林清清躲得远远,时不时的趁乱,上去踹赵素芬两脚。 这画面可真是太精彩了。 上辈子,王德发和赵素芬让这两个野种虐待她,这辈子回旋镖一一都回到他们身上了。 李秋月看得津津有味。 突然就被人挡住了视线。 抬头,就看到王长禄和宁珍珠正盯着她看。 两人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看起来像是要搬家似的。 看到这两个畜生,李秋月的好心情都被打搅了,她挥挥手:“好狗不挡道,让开让开,影响我看好戏了。” 王长禄皱眉,顺着李秋月的目光看过去。 这一看大惊失色,忙放下手中的大包小包,冲了进去:“爸,三弟,你们这是干嘛啊?怎么还打起来了?” 宁珍珠被包裹砸到脚,疼得跳脚,一边捡一边瞪着李秋月:“你还真是越来越恶毒了,挑拨完我们和大哥的关系,现在又开始挑拨三弟和爸的关系……” “挑拨?”李秋月冷笑:“王长寿要分家,去问他爸要钱,关我什么事?” “什么?分家?分钱?”宁珍珠急眼了:“三弟不是你的儿子吗?凭什么找爸要钱?爸的钱都得是留给我家长禄的!” 宁珍珠也不管那些大包小包了,提起碎花裙的裙摆,就跟上王长禄的脚步。 王长禄一把拽住王长寿:“三弟,你是不是疯了?哪有儿子打老爸的?有违人伦!” “就是三弟,你不是口口声声只认李秋月当亲妈吗?还跑来找爸要钱,这做人啊,还是要点脸才行。” 宁珍珠一只手叉着腰,一边喘气,一边讽刺王长寿。 林清清推了宁珍珠一把:“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数落我男人?我男人又不是李秋月一个人能生出来的,他也是爸亲生的!现在我们要出去单过,爸就必须给钱!” “对,必须给钱!”王长寿擦了一下鼻子里流出来的血,耍横! 宁珍珠气得抓狂。 这些天,爸和爷爷奶奶,甚至连赵素芬的吃喝拉撒,都是他们两口子出的钱。 为的就是等拆迁款下来的时候,能多分一点。 结果这个王长寿一毛钱不付出,上来就要分家找爸要钱,凭什么? “给什么钱?王长寿,我告诉你,你已经是李秋月那边的人,跟我们这边没有任何关系,赶紧走走走!” 宁珍珠催促。 林清清冷笑:“怎么没关系了?且不说长寿是爸的亲儿子,就我肚子里,还怀着老王家的亲孙子,这钱,爸就得出!” “放屁!你肚子里的是谁的种,谁知道?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居然敢指使我们家长寿来闹分家,我打死你!”赵素芬扬手打林清清。 啪—— 王长寿直接先她一步,一巴掌狠狠打在了赵素芬脸上。 赵素芬被打懵了。 昨天虽然才被王长寿打过,但那不一样,今天是当着这么多自家人的面! 赵素芬觉得脸面彻底挂不住了:“长寿,我是你亲妈!你居然为了林清清这个贱人打我?” 啪——又是一巴掌! 这下王长禄也看不过眼了,抓住王长寿,啪啪啪连续给了他三巴掌:“畜生,你居然为了一个不检点的女人,打自己的亲妈?行,要分家是吧?分!现在就分!” 赵素芬急了:“不行,不行,不能分,不能分啊。” 宁珍珠也跟着急眼:“长禄,你再生气也不能说这种胡话啊!王长寿都跟李秋月那边亲了,凭什么还找爸分钱?” 王长禄一把将宁珍珠拉到一旁,压低声音:“你是不是蠢?现在不分家,等拆迁款下来,那损失不比现在大?” 第46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宁珍珠猛地回过神来:“对对对,你说得对。” 她转身,一路走到王德发身旁: “爸,我和长禄商量过了,既然三弟执意要为了林清清一个外人,在您这么困难的时候,跑来分家,还找您要钱,那就依他的,这个家,我们同意分! 您别怕,分了家以后,三弟不养您,我和长禄给您养老!” 为表孝心,她还让王长禄去把他们带过来的大包小包,全都提了进来。 王长禄把大包小包往地上一放: “爸,我和珍珠都想好了,一家人就得同甘共苦,现在是咱们家最难的时候,我们也不住在厂子里了,搬过来,跟你一起住,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王长禄的话,让气头上的王德发心情顺畅了不少。 他往椅子上一坐,瞪着王长寿: “好好跟你二哥学学,别成天脑子里想的只有女人那点破事! 家里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也看到了,分家,分什么家? 老老实实回家,跟你妈好好道个歉,这个家以后还有你的份,不然……” “呵呵——”王长寿冷笑出声:“谁稀罕回这个破破烂烂的家!要什么没什么,没了妈在,怕是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行了行了,别废话了,既然二哥也同意分家了,那就现在开始分!我要的也不多,就六千九百块!” “孽畜!”王德发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好,好,你既然非要分,行,长禄,你现在就去把咱们老王家的长辈们,全都叫过来,分家,分得清清楚楚!” * 李秋月刚拿出前两天买的花布,拿着尺子和粉笔在上面比比划划,打算给大丫先做一身新衣裳。 就看到大丫和大儿媳孙小美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大丫心事重重的样子,孙小美也不是太高兴。 李秋月停下手中的活儿,抬头唤她们:“辣椒苗都选好了?” 大丫点点头:“嗯,但是老板要求我们给一百块的定金,而且要求一个月之内必须去拿苗,超过一个月他就把苗卖给其他人了,而且……” 大丫低着头,搅着衣角,声音都有些发颤:“而且定金也不会给退。” 李秋月看着大丫一副要哭的样子,心里暗叹了口气。 她这个闺女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做事畏畏缩缩的,也舍不得花钱。 “那定金给了吗?” 大丫点点头:“妈,你别生气,要是到时候那块地还没拿下来,这辣椒苗咱们买不成,这一百块钱就……我来出。” 孙小美站在一旁,一脸的不高兴:“妈,你要是觉得这定金不该给,我现在就去找老板要回来,大不了我一哭二闹三上吊,总能要回来。但这买辣椒苗的事,以后就别再找我了。” 她说完,转身就气呼呼的往外走。 “回来。”李秋月把人叫回来:“谁说这定金不该给了?我还怕你们不给呢,这好苗都抢手,抢手的好货遇上了,就得当场拿下来。定金收据开了没?拿来我看看。” “开了开了。”孙小美一下就高兴了,掏出定金收据,塞给李秋月,转头看向大丫: “大姐,我就说吧,妈是做大事的人,不会舍不得这点小钱,看把你吓得。” 大丫还是有些担心:“可是妈,我刚刚回来的路上,听到村里人都在讨论那块地招标的事情,说什么价高者得。要是我们在一个月内,拿不下那块地,或者是价钱太贵不合适,那一百块定金不就打水漂了……” “傻丫头,做大事就得当机立断,犹犹豫豫,瞻前顾后,永远成不了事,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以后多跟你弟媳学着点。” 李秋月一边点拨自己的大女儿,一边还不忘把孙小美夸上一顿,毕竟人都爱听好话。 果然,孙小美被夸得飘飘然了,拉着大丫的手就拍起胸脯:“大姐你放心,以后你就跟着我混,保准吃香喝辣的。” 大丫被孙小美感染了,也跟着笑起来:“好。” 看着大女儿总算是笑了,李秋月暗暗舒了口气。 大丫就是太实诚了,要想以后让她的路好走起来,这性子还有得磨。 “妈,你这是给谁衣服呢?这布看起来还怪好看的哩。”孙小美摸着案板上的花布。 她已经有三个年头都没做新衣服了。 李秋月心里咯噔一下,那天买布的时候,光想着三个女儿,忘了也给孙小美带一匹。 “这个啊,是给你和大丫做新衣服呢,你们三妹跟陆霆昭过不久肯定是要办婚宴的,到时候穿着新衣服去,喜庆。” “真的?谢谢妈。”孙小美开心得原地转圈。 李秋月心里暗暗舒了口气,想着明天一早再去多买几匹布,给全家人一起都做几身新衣裳。 听到三丫嫁给了陆霆昭,大丫愣在了原地。 “妈,你之前不是不同意三妹嫁给陆霆昭吗?你不是说,他家里太困难,腿又是瘸的,嫁过去三妹指定要吃苦……” 大丫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越说眼睛越红,委委屈屈的样子。 李秋月这个当妈的,一下就想起来了。 大丫被王德发他们逼着嫁给钱家傻儿子之前,也是有心仪的对象的。 那个男人是个打铁的,叫刘长贵,长得高高大大的,一身腱子肉,看起来就很有力量。 家里的情况,比陆霆昭还让人头疼。 上有八十岁裹小脚不做事光骂人的奶奶,和六十岁独臂的妈,下面还有五个弟弟妹妹,都指着刘长贵一个人养着。 刘长贵这人也不像陆霆昭那么老实肯干,打铁的时候动不动就偷工减料的,就为了让大家用的锄头啊镰刀啊,坏得快,换得勤。 村里人没少抱怨,但十里八村的,就他家开了这么一个打铁铺,不找他买,还能去哪里? 加上大家也可怜他一个人养一大家子不容易,才都不跟他计较。 大丫是个实诚孩子,在王家做姑娘时,就帮着照顾弟弟妹妹,照顾人照顾惯了,加上被家里忽视得厉害,严重缺爱。 有次去打铁铺打镰刀,等待的时候,就帮衬着刘长贵,照顾了一下家里五个小崽子。 刘长贵这人嘴甜,又是夸她贤惠,又是夸她善良,还说以后娶媳妇就要娶她这样的。 临走的时候,打镰刀的钱也没肯收大丫的。 就这样,大丫就把人给念在心里了。 私底下跟她提过几次,想跟刘长贵处对象。 这年头,打一把镰刀才一块钱,她这傻闺女,就被那刘长贵用一块钱的便宜货,给骗了心去。 这傻丫头还真以为,自己不让她嫁给刘长贵,是嫌弃刘长贵穷啊。 其实,刘长贵除了穷,人品还不好,家风也很糟糕。 嫁过去跟嫁给钱家那傻儿子有得一拼。 “大丫,咱家前两天刚好让刘家铁铺打了几把新锄头,明天我跟你一起过去拿。” 大丫愣了一下,继而喜笑颜开起来:“好,妈,那你明天一定记得带上我。” 说着,大丫还下意识的捋了捋自己的麻花辫,脸颊红红的。 李秋月心里不是滋味。 这傻丫头,还念着刘长贵呢。 她不知道,刘长贵在送她镰刀之前,就相了一个姑娘,现在已经结婚有三个娃了,那姑娘过的日子,简直堪比人间炼狱。 明天带大丫去亲眼见见,也好让她死了这条心。 李秋月重新坐回去裁剪衣服,门突然就被人敲得砰砰响,王德发在外面叫嚷: “开门开门,李秋月,带上孩子们,都到后院老屋去,王长寿闹分家,就一次性把这个家分清楚了!” 第47章 李秋月护犊子 “分家?妈,这是咋回事呀?”大丫有些害怕,紧紧抓住李秋月的手臂。 自从知道三弟是赵素芬的亲儿子后,大丫心里就说不上来的恐惧。 总觉得这个家太可怕了,他们都敢骗妈妈养赵素芬的儿子,还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坑害她妈。 “去看看就知道了。”李秋月面不改色的拍了拍大丫的手背:“走吧。” 孙小美立刻也跟上来:“妈,我也跟你去,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想闹什么!” 三人跟着王德发到了后院。 刚踏进院子,就看到院子里乌压压的坐满了王家的老辈子们。 这些老辈子们平时在王家说话都像是圣旨一样,大丫看到他们下意识的就往李秋月的身后躲。 村长王光耀坐在正中间,看到李秋月冷哼了一声: “第一个离婚的是你,第一个跑到女婿家闹离婚,把女儿往娘家带的也是你!我们老王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王光耀一喝,大丫直接打了个哆嗦,眼睛都红了。 李秋月紧紧抓着大丫的手:“我的女儿被婆家欺负了,我作为她的亲妈,去把人接回来,这难道不是作为父母该做的事?” 王光耀:“放屁!从古至今,女人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哪个女人像你这样,自己不守妇德,还带坏女儿!大丫,要我说,你就该自己回婆家去,跪着请他们原谅你,跑回娘家来争娘家兄弟的家产,算怎么回事?” “就是就是,这老王家的家产一向传男不传女,你跑来霸占一间房,也怪不得你三弟要闹分家!” “像你这样,以后哪个人家还敢娶你做婆娘?就连咱们老王家未出嫁的姑娘们,都得跟着受牵连!” 老辈子们都端着教训人的姿态,你一言我一语的数落着大丫。 大丫的眼睛红得厉害,整个人都恨不能缩到李秋月背后去。 李秋月将大丫护在身后,指着那些老辈子唾骂: “大伯,你自己女儿嫁到婆家,天天挨打,腿都断了一条,你没本事去护着,还不准我去护着我家大丫了?” “二叔,我听说你家大妞嫁给隔壁村前些年下乡的知青,当时可没少倒贴钱财,结果人家转头就调回城里,跟其他女人结婚去了。你家大妞去闹,你不但不帮着点,还骂她不要脸,搞得大妞想不开投河自尽了。像你这种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数落我?” “还有你村长,你家虎妞儿嫁到城里后,生孩子难产,婆家都舍不得给出剖腹产的钱,孩子没了,你家虎妞儿终生不孕。你不去替她讨回公道,反倒去求她的婆家不要休了她,还说虎妞生是婆家的人,死是婆家的鬼!最后虎妞被赶出家门,冻死在大雪天。畜生尚且知道护犊子,你们呢?一个个自己畜生不如,还看不惯别人护犊子,我呸!” 李秋月一连把家里有女儿被婆家欺负的老辈子,全都骂了个遍。 骂得他们一个个脸上臊得青红交加。 “李秋月,你,你简直无法无天了!” 王光耀哆嗦着手,指着李秋月。 李秋月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王德发,是你请我们娘仨过来,说什么分家的事,现在看来是骗我们过来,想开我们的批斗会啊,那我们可没闲工夫陪你们闹!大丫,小美,我们走!” 李秋月说着,转身就走。 王德发忙伸手拦住她:“走什么走?你把大丫接回来,也不告诉我们一声,这本来就不像话,大丫也是我女儿!不过既然接都接回来了,那就坐下来好好听听老辈子们怎么分这个家!” “好啊,那你说说,你要分给我们家大丫多少财产?”李秋月直直瞪着王德发。 王德发气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直接招手让王长禄过来。 王长禄立马过来,站到了李秋月面前:“李秋月,是这样的,三弟闹着要分家,那现在我们就好好分一下这个家,除了分财产,还得分一下王家每一个儿女的责任!” 李秋月被气笑了。 合着是看到大丫被她接回来了,在这里等着继续剥削大丫,想着把大丫仅剩的一点价值,都给榨干啊。 “王德发,你还要点脸吗?离婚的时候就说好了,以后我管我的儿女,你管你和赵素芬的野种。现在还想压榨我的儿女,呸!做梦!” 李秋月直接一口唾沫,吐到了王德发的脸上。 王德发躲避不及,脸上就挂了一口老痰,恶心得他哇哇乱叫,一边抹脸怒骂:“李秋月,你个泼妇,你……你——” “你什么你?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想的是什么!想借着王长寿闹分家这件事,让我家大丫继续来伺候你王德发,还有孙红梅和王光明那对老不死的。我告诉你,休想!” 李秋月直接抓住王德发指过来的手指,用力掰弯。 只听得嘎嘣一声,王德发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在场的老辈子们都傻眼了。 一直躺在躺椅上的孙红梅,这下不淡定了,爬起来,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冲过来,扬起拐杖打李秋月。 “你这个泼妇,你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把我儿弄残废,我打死你,打死你!” 李秋月伸手就去抓拐杖。 只是还没抓住,就见大丫快速闪到她面前,替她挡下了这一拐杖。 嘭的一声,很响。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秋月也傻眼了,看着大丫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眼睛一下就红了。 “你这傻孩子,你这是干什么?” 李秋月将大丫拉过来,塞到孙小美怀里:“带她去上药!” 撸起袖子,抓过孙红梅手里的拐杖,扬手,狠狠打在孙红梅的手腕上:“我让你打我女儿,我让你打我家大丫,我让你——” “妈,别打了,别打了……”大丫冲过来,紧紧抓住李秋月的手,拼命劝阻。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上前,抓住李秋月。 与其说是劝架,不如说是一起压制住了李秋月。 孙小美想上前帮李秋月,可看着那些老辈子们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后退了一步,转身往外跑。 双拳难敌四手,她得去找长福,找帮手,找多一点! 不然李秋月和大丫,怕是今天要被老王家这群老王八蛋生吞了去! 王德发眼看着李秋月被大家伙架住了,气焰瞬间就上来了: “我告诉你李秋月,这里是王家村,不是你耍横的地方,大丫和王长福都是我王德发的儿女,就该听老王家的安排!” 孙红梅一把抢过李秋月手里的拐杖,狠狠杵在地面上: “对!大丫不好好在婆家呆着,还要跑回娘家,那就不能吃干饭,以后天天都得过来,给我们洗衣服做饭!” 王光耀背着手站起来,一副‘公平公正’假模假式道: “大丫,情况你也都看到了。也别说我们逼你,你自己说,你愿不愿意伺候你自己的亲爸和亲爷爷奶奶?” 第48章 想道德绑架她家大丫?做梦! 大丫心疼李秋月被一大群人钳制着,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我愿意,我愿意,只要你们放了我妈,我都愿意。” 李秋月气不打一处来:“愿意什么愿意?你回的是我李秋月的家,跟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 “妈,你别生气了,其实洗洗衣服做做饭,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大丫红着眼,去掰扯那些扣住李秋月的老辈子们的手。 李秋月恨铁不成钢: “今天是让你洗衣做饭,明天就会再把你当牲口一样卖一次!你确定要让这样的悲剧,重演一次吗?” 也怪自己从小都忽视了大丫,任由王家人使唤她,才会让她养成了现在这种懦弱妥协的性子。 今天,正好可以磨练磨练大丫的性子。 大丫愣住了。 如果只是帮着洗衣做饭做家务,她都能忍。 可,要是再被当畜生一样卖一次,上次卖的是傻子,下次呢?卖的是人是鬼谁敢保证? 而且……她还想去找长贵哥,她想跟自己喜欢的人过一辈子。 “大姐,你是实诚人,可不能学咱妈,一时心血来潮,就做出离经叛道的决定啊。” 一直躲在暗处看戏的宁珍珠,这会儿突然就跑了出来,佯装热络的拉住大丫的手。 趁着李秋月被大家伙牵制住了,将大丫拉到了偏僻处,左右看了看没人,这才神秘兮兮道: “再说了,你也不可能一辈子不再嫁人,谁家好人敢娶一个不守孝道的女人啊?” 大丫心里打了个抖,想起刘长贵曾经跟她说过,他最想娶的,就是像她这样孝顺父母,帮衬兄弟姐妹的好女人…… “是啊大姐,爸和你妈闹别扭那是他们的事,咱们做晚辈的,哪能不管亲爸和爷爷奶奶的死活呢?” 王长禄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和宁珍珠两个人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着大丫。 靠在堂屋门口看戏的林清清,推了一把不想掺和这些破事的王长寿: “还不跟着一起去劝劝大姐? 她要是不肯接手照顾爸和爷爷奶奶这个烂摊子,那咱们都得跟着出钱给他们养老。 爸可说了,养老请保姆的钱就从分家的财产里扣。现在城里保姆一个月就要30块钱,一年可是360块钱。 咱们总共也就只能分到6900块,真要交养老钱,怕是这些钱都不够的。” 林清清的话,让王长寿猛地打了一个激灵:“那可不行,这6900块钱,可是用来娶你和养肚子里的宝宝的。” 王长寿拍了拍身上的尘,大步冲到了大丫面前: “大姐,我和二哥都同意你回娘家住着了,你总不能白住,我打算分出去单过,你再怎么的也得跟二嫂一起,照顾爸他们吧?” 大丫心里很不舒服。 从小到大,爸妈都宠着王长禄和王长寿,什么好的都紧着他们,也从来没让他们做一点点家务。 现在他们一个拿着孝道要挟她,一个自己想着分家单过,把烂摊子都交给她。 可,有怨气归有怨气。 为了妈不被他们欺负说道,也为了自己不落个不孝女的名头,大丫还是忍下了。 “我知道了,但你们现在必须过去,让叔伯们把妈放了,妈一个女人家,被他们那么多大老爷们扭着,受伤了怎么办?” 一听到大丫答应了,王长禄和王长寿还有宁珍珠三个人,一下子就高兴了。 宁珍珠动作最快,一路跑过去,哄着老辈子们松手,一边给李秋月整理衣裳。 “大丫同意每天过来照顾爸爸和爷爷奶奶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老辈子们一听,也高兴了,松开李秋月。 王德发更是直接得意地扬起头:“李秋月,你再能搅家又怎么样?大丫身体里流着的,可是我们老王家的血,怎么可能不照顾我们?” 孙红梅也开心坏了:“是啊李秋月,你以为他们是你生的,就会向着你了?那可都是我们老王家的种,以后都得给我和我儿子养老,你就等着孤寡终老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得意的挖苦着李秋月。 大丫看着他们这样对自己的妈妈,心里难过极了。 她红着眼,上前抱住李秋月的手臂:“妈,你放心,以后我给你养老。” 李秋月心里长叹了口气,这孩子,还是被这一家子给绑架得死死的。 她握住大丫的手,转头瞪着王长禄和王长寿: “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们俩威胁恐吓我家大丫。告诉你们,就算大丫同意了,我也不会让她过来给你们这群老不死的当牛做马!” 李秋月这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气炸了。 尤其是王德发和孙红梅。 母子俩直接冲上来,一个举着拐杖,一个抬起手,就要打李秋月。 大丫吓得张开双手,闭着眼睛,死死护着李秋月:“你们谁也不准打我妈,谁要是打我妈,我就,我就跟他们拼命!!” 为了壮胆,大丫直接叫破了喉咙。 “死丫头片子,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跟我们拼命!”孙红梅一拐杖就照着大丫打去。 “住手!!”王长福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扬起肩头的锄头,一下就砸断了孙红梅的拐杖。 孙红梅的虎口被震得一阵发麻发痛,惨叫一声,丢了剩下的半截拐杖。 “王长福,你这是要反了天啊!我可是你亲奶奶!哎哟,大家都来看啊,孙子打奶奶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孙红梅一抹眼泪,一屁股就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开始哭嚎起来。 王德发怒火中烧,一把抓住王长福手上的锄头,指着自己的脑袋: “好啊王长福,你这是要倒反天罡啊,要逼死我和你奶奶是吧?来,来!照着我的脑袋砸!” 王长福一直以来都是家里最孝顺听话的,今天要不是被逼急了,也不会做出这种事。 这会儿看到自己的亲爹在众人面前,让自己砸死他,一下子就慌了。 忙松开拿着锄头的手:“爸,我没有要打你和奶奶的意思,我只是……” “只是什么?你这个畜生!你奶奶可是你的长辈,你居然敢拿锄头砸你奶奶,我今天就砸死你这不孝子!” 王德发说着,扬起锄头就照着王长福的脑袋砸去。 第49章 带着儿女跟王德发断绝关系 王长福自觉理亏,索性眼睛一闭,笔挺挺地站在那:“打吧,打死了就当是还你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了!” “放屁!”李秋月真是被自己这个梗直大儿子给气到了,一把将人拉到自己身旁: “这么多年,王德发的钱都拿去养外面的狐狸精,和他们生的两个野种了!他养你什么了? 不但不养你,还每天变着法子从你身上扒下一层皮,去补贴那两个野种! 你是我李秋月生的,也是我李秋月一手带大的,谁也没资格动你一根汗毛!” “对!妈才对你有养育之恩!”姗姗来迟的孙小美带着一群姐妹,冲了进来。 这些姐妹都是村里出了名的悍妇。 这会儿手里一个个要么拿着菜刀,要么拿着锅铲和镰刀,更有甚者直接带着锣鼓过来,敲得叮当响。 “瞧一瞧看一看啊,老王家仗着人多,欺负离婚妇女和老实孩子了!” “左邻右舍们都来评评理啊,他们老王家要打死为他们家当牛做马,替他们养野种二十几年的可怜人了啊。” “他们还要打死一个,从小被逼着养两个弟弟的实诚孩子啊。” “天菩萨耶,快来人可怜可怜他们,为他们主持个公道吧。” 孙小美带过来的,全都是在婆家战绩赫赫的姐妹,最懂得拿捏这些老辈子了。 不到一小会的功夫,后院就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以村长为首的王家老辈子们,原本还气焰嚣张,这会儿看到左邻右舍都围了过来,一个个老脸都有些挂不住了。 “孙小美,你这是干什么?刚刚是王长福要打他亲奶奶在先!街坊邻居都说说看,谁家孙子打老人的?这可是要遭雷劈的!” 王光耀仗着自己是村长,嗓门大得震天响。 街坊邻居一下子被唬住了: “长福,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打你奶奶呢?她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这要是放在旧社会,她就是要你的命,都是应该的。” “是啊长福,不管怎么说,这做人得有孝心。” “孝心?孝什么?”李秋月啐了一口:“孝的是人,不是畜生!更何况,现在是新社会,你们还把旧社会那套搬出来,是不想进步了?” 数落王长福的,都是年长的,思想本来就固化,但也是经历过那个动荡时期磋磨的,一听到李秋月提到‘不想进步’几个字,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秋月,你这说的什么话啊,我们这是在帮你教儿子,思想再进步,总也不能不仁不孝吧?” “就是就是,你跟王德发离了婚,也不能怂恿长福打长辈啊,这像什么话啊?” 孙小美的姐妹把锣鼓一敲,当的一声响,震得说话的两个老家伙吓了一大跳。 “干啥呢,干啥呢?”帮腔王德发的老太婆往后退了几步,用力掏耳朵。 孙小美往前逼近一步: “阿旺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家长福打长辈了? 你没看到那锄头都在我公公手里吗? 你没看到这里这么多老王家的人,都在围攻我婆婆吗? 长福那是怕他亲妈被欺负了去,才不得不站出来护着亲妈。 可我公公上来就要打死我家长福,这像话吗?” “就是啊,都是他的亲生儿子,可他是怎么对待王长福的?全家的地都让他一个人种,大家明明都一样大,却天天逼他养两个弟弟。” “大家都是王家的种,凭什么不让长福上学,只让弟弟们上学?” “今天王长寿闹着要分家,分钱没有王长福的份,给王德发和孙红梅他们养老,反倒有王长福的份了,你们说,这像话吗?” 孙小美跟她的姐妹们一唱一和,把在场的老辈子们说得一愣一愣的。 尤其是她们一边说,一边还挥舞着手里的菜刀锅铲什么的,看得他们心里一阵阵发慌。 “那……确实不太像话,德发兄弟,要我说,你跟李秋月离都离了,之前也都说好了,各自管各自的孩子,就不要再纠缠不清了。” “是啊,大家各退一步,以后井水不犯河水,这日子不也能好好过的吗。” 孙红梅脸都气绿了:“什么叫井水不犯河水?孩子又不是她李秋月一个人能生出来的,我家德发也是出了力的,怎么就不能让长福他们给我们养老了?” 李秋月冷笑:“对对对,王德发出了力,就出了三秒钟的力,就要我的孩子们给他还有你们两个老不死的养老,说出去也不怕天打雷劈!” “三秒钟?”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德发兄弟,你这不行啊,要不,到我那拿点药吃?” “三秒钟换儿女给你养后半辈子的老,还得是德发兄弟厉害啊。” 听着大家的挖苦,王德发一张脸气得青白交加:“李秋月,你还要点脸吗?这是女人能说出来的话?” “你都敢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我有什么不敢说的?”李秋月啐了一口:“今天正好趁着大家都在,村长,你做个公证!我李秋月的孩子们,要跟王德发断绝关系!” “你说什么?!”孙红梅和王德发同时惊呼出声。 老王家那些老辈子也都被惊到了,一个个都瞪着李秋月。 “胡闹!你自己发神经跟德发离婚,还要逼着孩子们跟德发断绝关系,我看你是失心疯了!” “长福你说,你怎么想的?王德发可是你亲生父亲,你爷爷奶奶也是从小疼着你长大的,这乌鸦都知道要反哺,你现在长大了,能养家了,就要把家里的老父亲和爷爷奶奶都抛弃了?这像话吗?” “是啊长福,你妈发疯,你可不能不懂事!” 老王家的老辈子,一个个都开始围着王长福转。 宁珍珠也在这个时候捅咕了一下王长禄: “去,给你大哥说道说道,他平时最重孝道,我就不信他还真会依了李秋月,跟爸断绝关系!” 真要是断绝了关系,那以后家里三个老人的养老问题,可就全落到他们这一房了。 她只想要多分拆迁款,可不想照顾家里这三个老不死的。 王长禄清了清嗓子:“大哥,你读书少,容易被李秋月哄骗,我能理解,但咱做人得有良心,你身体里流着老王家的血,这孝道就得传承下去……” “你这么孝顺,那行啊,以后王德发和孙红梅他们,就你来养。”李秋月直接打断王长禄。 王长禄一下就急眼了:“李秋月,这是我们老王家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插手!” “没错!”王德发冷哼一声:“王长福,你要是敢跟老子断绝关系,你就不再是老王家的人,也就没资格去争村里那块地!那块地可是我们王家村祖辈传下来的,绝不会租给老王家以外的人!” 第50章 耙耳朵突然立起来了 王德发这话一落地,王长福一下子就急了:“爸,那地是公家的,你怎么能用公家的地,来搅和咱们家的私事?” 王长福虽然老实,也一直很孝顺,甚至刚刚自家妈说,要带着他一起,跟王德发断绝关系的时候,心里还在想着,要怎么劝自家妈。 可他万万没想到,王德发会说出这么绝情的话。 心里是既失望又生气。 “怎么?你还真想跟着李秋月一起闹腾,跟我这个亲爹断绝关系?”王德发瞪圆了眼睛:“不孝子!亏我还想着,替你买下那块地,哼!” 王德发往椅子上一坐,双腿岔开,一脸志在必得的看着王长福。 他就不信,在利益面前,王长福这个憨憨会不动摇。 就算这憨憨不动摇,孙小美那个人精也一定会动摇,王长福又是耙耳朵,这亲他们自然就断不了。 只要王长福不跟他断亲,以后就得给他养老,还得继续像以前那样,帮衬两个弟弟。 到时候气死李秋月去。 一个黄脸婆了,还没点自知之明,非要成天的跟他闹,他非治得她服服帖帖不可! 王长福越看王德发的态度,心越寒,把心一横: “不要就不要!一块地而已,我王长福还不信,没了那块地,日子就过不下去了!妈,我听你的,跟爸断亲!” 王长福这话一出口,李秋月的眼眶一阵发烫。 她本以为,像王长福这样,从小都乖顺习惯了的孩子,被王德发和那两个野种软硬兼施后,会狠不下心断亲。 没想到,这孩子这么拎得清。 李秋月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就见孙小美急了:“爸,长福,你们这是干嘛啊?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 “商量什么?我看你就是贪那块地!”一向没敢对孙小美大声说半个字的王长福,这次突然发了火。 整个老王家的人,包括围观的左邻右舍都傻了眼。 村里出了名的耙耳朵,今天居然当众凶媳妇儿,这是立起来了? 孙小美一张脸火辣辣的烧起来,又气又恼:“王长福,你冲我吼什么啊?断亲是大事,我让你慎重点怎么了?” 大丫见弟媳妇哭了,也慌了神,扯了扯李秋月的衣袖,压低声音:“妈,要不算了,再怎么说,我和长福也是爸亲生的孩子……” “怕什么?你们是怕跟王德发断了亲,我这个亲妈养不起你们?”李秋月丝毫没有要让步的意思。 这下大丫和孙小美都愣住了。 原本还在抹眼泪的孙小美,顿时就有些尴尬得不知所措。 孙小美那些姐妹儿一个个围上来,小声劝她。 “我看这亲断就断了,你婆婆现在手里可不少钱哩,而且她才四十几岁,正当壮年,能帮你们小家分担不少压力。” “是啊,要继续跟王德发他们这边牵扯不清,以后还得给三个老家伙养老,你看他们仨,有哪个会是搭把手帮衬你们小日子的?” 孙小美被姐妹们劝说得眼珠子一直在滴溜溜的转。 想到爷爷王光明每天吃完饭,说去地里,结果扛着把锄头就蹲在田埂上,跟地里干活那些老太婆打屁。 奶奶孙红梅更是只会在家里吆五喝六的使唤人,自己是一个活儿都不做。 至于公公王德发,倒是有正经工作,可赚来的钱,是一分没给她家长福过,反倒还要从长福这里抠点,给他和赵素芬的两个儿子。 孙小美越想,越觉得断亲的确不是什么坏事。 可,那块地…… 她抬头看向李秋月。 李秋月与她对视了一眼,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来到底有没有生气。 这反倒让孙小美心里有些发慌。 她挤到李秋月身旁,压低声音:“妈,您别生我气,我只是想着,咱们为那块地做了那么多准备,连买辣椒苗的一百块定金都交出去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跟爸闹断亲,真要是没了拿那块地的资格,岂不是什么努力都白费了……” “放心吧,那块地是公家的,他们老王家还没权利不让咱们争那块地。林支书说了,那块地只要是咱们王家村的村民,都可以参与竞标,价高者得。” 李秋月故意加大了声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原本只是来看老王家热闹的左邻右舍,听到李秋月这话,一下子都来了精神: “是那块黑土地吗?听说那块地种出来的稻谷产量都比其他地高出一倍呢。” “不知道租金多少,俺也想试试。” “李秋月不是说了吗?林支书说了,价高者得,王家村所有人都能参加,这我可得让俺家男人去问问了。” 左邻右舍都开始盘算起来,要怎么去竞标这块地。 王德发的优越感,一下子就没了,紧张得站起来,猛拍桌子:“什么狗屁价高者得,那地是我们老王家祖上传下来的,村长说了算!” “谁说那块地是村长说了算的?”门外,传来林支书的声音。 大家伙一股脑儿的朝门口看过去。 就见林支书带着几个村干部,手上拿着一叠的宣传册子。 “要不是我带他们挨家挨户来宣传那块地竞标的事,还真不知道,这村集体的地,什么时候成了你王光耀一个人的了?” 林支书的声音突然加重冷下去。 大家都齐刷刷地看向王光耀。 王光耀一张老脸沉下去。 他在王家村横行了这么多年,在林旺远来王家村之前,村里的财产跟他的个人财产有什么区别? 村里的财务是他女婿,村卫生所的老林头是他妹夫,村里粮站的站长是他小儿子,村里电站的站长是他二儿媳妇。 等于整个王家村的命脉,都掌握在他王光耀的手里。 林旺远没来之前,他说的话,就是王家村的圣旨。 现在居然被林旺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连名带姓的点名呵斥,王光耀的脸面顿时就挂不住了。 “林支书,你这是干嘛?我们老王家在处理家务事,你瞎掺和什么?” 老王家的老辈子们听王光耀这么说,也跟着掰扯起来。 “是啊林支书,德发只是被李秋月这个不讲理的婆娘给气坏了,才会搬出那块地说事。” “是啊,你见过哪家婆娘离了婚,就要让亲生儿女跟自己的亲爸断亲的?就为了逃避给爷爷奶奶和亲爸养老,这不是畜生不如吗?” 李秋月冷笑:“林支书,你来得正好,给我们做个见证,我李秋月的亲生儿女,从今天开始,要跟王德发一家断绝关系!” 第51章 断亲书 林旺远皱起眉头。 李秋月最近确实是闹得厉害。 王家村第一个把离婚闹得沸沸扬扬的是她,跑到女儿那闹离婚的也是她。 分家分儿女的是她,现在还要带着儿女跟王德发断亲。 说实话,他的头也很疼。 “李秋月同志,你说说看,这次又是为了什么?”林旺远不是偏私的人。 虽然他平时很不耻王光耀他们的行事风格,也对王德发做的那些事颇有言辞。 但,他是村干部,处理群众矛盾,必须公平公正。 孙小美为了打消李秋月对她刚刚的不满,直接站出来。 把刚才老王家的人怎么逼大丫去给老王家做牛做马,又怎么围殴李秋月,怎么逼迫王长福继续为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卖命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林旺远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王德发,这都是你做的事?” 王德发冷哼一声:“儿女养父母和爷爷奶奶,天经地义,她李秋月就因为这点小事,就要让儿女跟我断亲,说不过去!” 王光耀将烟杆子用力敲在桌面上:“是啊林支书,咱们王家村世代以孝道为主。你说要是人人都像王长福他们这样做儿女,谁还敢养孩子?辛苦拉扯大了,没有利用价值了,儿女就要跟父母断亲,逃避给父母长辈养老的责任,这还是人吗?” “对啊林支书,这不合适。” 老王家的老辈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吵得林支书头疼。 李秋月双手一叉腰: “王德发,你确定不让我的孩子们跟你断亲? 那行,你写份保证书,以后我的孩子们给你养老,你名下所有的财产,也得公平分给我的儿女们。 就像今天,你要给王长禄和王长寿他们分家分财产一样,我家大丫二丫三丫还有长福,也得有一份!” 李秋月这话一出口,王德发一下子就呆住了。 一直默默看戏不开口的赵素芬,立刻想到了马上就要到来的拆迁款,急眼了,上前抓住王德发的手臂: “德发,这可不行,李秋月这人精,恐怕是知道了老屋要拆迁的秘密了,才故意闹断亲的。” 王德发浑身打了个激灵。 他就说他拿村里那块地要挟,王长福都无动于衷,李秋月不但不慌,还提出要让长福他们跟他断亲。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那不行,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那行,那你就别想着使唤三个女儿,至于长福,你非要让他来给你养老,就把家产也分他一份。”李秋月似笑非笑的看着王德发。 赵素芬和王德发那点小九九,她当然一清二楚。 正好利用这一点,让王德发他们放手,以后不再纠缠她的亲生儿女们。 到时候拆迁款下来,王德发再想利用儿女们那层关系,来要钱,可就没门了。 见李秋月死咬着家产不松口,王德发心里急了:“李秋月,你眼里就只有家产了吗?” 李秋月不紧不慢:“除了家产,还有你和孙红梅还有王光明的丧葬费,以后也都得给我们家长福一份。” 孙红梅气得破口大骂:“李秋月,你这个丧门星,是在咒我们死吗?林支书,你看看,你看看啊,这个家迟早被这个黑心的搅散了。” 林支书的头很大。 早上李秋月来找他谈村里那块地的规划时,那活脱脱就是一个新时代女性的榜样。 这会儿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咄咄逼人的泼辣村妇了呢。 这下他是真的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清官难断家务事了。 林支书叹了口气: “咱就事论事,谁也别嫌谁话糙,只要理不糙就行。 这秋月同志的要求,也合情合理。 王德发,你们如果真的在乎儿女的感受,也该公平对待几个孩子。 就按秋月同志说的,写个保证书,让孩子们看到你们一碗水端得平,这以后养老问题自然就解决了。” 李秋月说:“那行,就按林支书说的办,长福,你去拿纸和笔过来。” “慢着!”赵素芬彻底急眼了,暗戳戳的掐了王德发好几下:“快说话啊,这保证书要真写了,咱们就亏大了。” 王德发狠狠抽了一口旱烟:“行!既然你们非要用钱来衡量亲情,那这断亲书,我来写!签了断亲书,以后咱们就老死不相往来!” 他咬着牙,将旱烟筒狠狠摔在地上,裂成两半。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老王家那些老辈子,一个个疑惑不解地看着王德发。 一碗水端平,真有那么难吗? 他们都是向着自家人的,可王长福也是他们老王家的种啊。 要是他们,被逼到孩子都要跟自己断亲的份上了,就写个保证书,保证一碗水端平,难道不好过断亲? 王光耀是老狐狸,这会儿看王德发的眼神也变了。 他总觉得,这老小子有事瞒着他。 “德发,你想好了,这断亲书一签,以后要是长福他们飞黄腾达了,你就是再眼红,可也没你的份了。” “是啊德发,再怎么说,那也是你的亲骨肉,就要一个公平对待而已,你怎么还真就同意断亲了?” “德发,长福现在是不如长禄有出息,也不如长寿会读书有希望,但常言道莫欺少年穷。” …… 老王家的老辈子们,一个个开始转变态度,劝起王德发。 王德发的脸一阵阵的臊热。 这不是摆明了说他是个一碗水端不平的父亲吗? 乡里乡亲都在看笑话。 可这断亲书,他若是不签,就只能写保证书,写了保证书到时候拆迁款就得分王长福一份,分到王长福手里的,还不是会回到李秋月手里? 李秋月这个毒妇,可真够阴损的,直接让他骑虎难下了。 王德发两眼一闭:“是他王长福不孝在先,这样的儿子我王德发不稀得要,我有长禄长寿就够了!” “行!那就签字吧!”李秋月把早就准备好的断亲书掏出来,还递上了笔和印尼。 王德发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上了这黄脸婆的当似的…… 第52章 烂掉的白月光 “不签也行,那就写保证书……” 李秋月说着就要收起断亲书。 “签,谁说我不签了?”王德发一把抢过断亲书在上面签了字,又重重的按上了手印。 管她李秋月到底在算计什么,很快他就会拿到一大笔拆迁款,到时候还怕她李秋月个锤子! 李秋月满意地收起断亲书,谢过林支书,就拉着大丫,叫上长福两口子往回走。 “等等,秋月同志,这个宣传手册,你们也拿一份走。”林支书把宣传手册递给李秋月。 李秋月接过,看到上面是关于那块地的招标时间地点还有方式。 用的是城里流行的竞拍模式,这在村子里,倒是挺新颖的。 拿到宣传手册的村民们,都开始讨论起来。 一个个都兴奋不已。 唯有老王家的人,脸色很难看。 王光耀感觉自己的脸被按在地上摩擦,瞪了王德发一眼,招呼着老王家的老辈子们要离开。 林支书也起身要走。 林清清立刻跑过去,把后院的门直接关死了:“大家伙别急着走啊,李秋月他们的事情是解决了,可我家长寿分家的事,还没着落呢。” 赵素芬一听林清清这话,气炸了: “怎么?你一个未过门就大着肚子的狐狸精,也想学李秋月,来我们老王家当搅家精? 我告诉你,王招娣不来伺候我们,长寿这个家就分不了! 你想做长寿媳妇,就得把我们这个家里的老人,全都伺候好了才行!” 宁珍珠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拼命的给王长禄使眼色。 王长禄清了清嗓子:“刚才咱们可是说好了的,如果大姐不同意来伺候爸妈和爷爷奶奶,那咱们就得一起负担家里老人的养老。” 林清清扯着嗓门:“切,刚刚大家伙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的,二嫂可是说了,以后爸和爷爷奶奶的养老问题,你们两口子包圆了的!” “对啊二哥二嫂,你们可是文化人,说出去的话,可不能不算数。” 王长寿也跟着林清清耍起无赖来:“我要的也不多,就六千九百块。这钱你们要是不给,我就天天去爸的运输队闹,再去赵素芬的大学里闹,再不行去二哥二嫂工作的地方闹,我还不信没人给我们讲理了!” 王长禄两口子气得直跳脚,对着王长寿破口大骂。 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李秋月心中冷笑不止。 这就是王德发当宝一样供着的好大儿,还指望他们俩禽兽养老,以后有他和赵素芬受的。 李秋月带着大丫他们,直接推开林清清,开门走了出去。 “诶诶……”林清清气得不行,想拦住他们。 可孙小美直接挥了挥手中的菜刀,她带过来的姐妹更是把锅铲镰刀往她面前举,吓得林清清立刻让出一条道。 出了后院,李秋月把断亲书塞到大丫手里:“待会你和长福,也在上面把字签了,手印按了。” 至于二丫和三丫,等后面找到机会了,让他们也把字签了手印按了。 反正这断亲书上写得清清楚楚,她四个亲生儿女,从现在开始,都跟王德发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大丫垂着头没接,脸色很不好看。 “怎么了?”李秋月皱起眉头,她其实猜到了大丫在想什么。 无非是怕背上不孝的名声,被心上人嫌弃。 “妈,我们一定要这么做吗?爸爸他们始终是我和长福的家人……” “长福,你先拿去签字。”李秋月将断亲书塞给王长福,而后握住了大丫的手:“走吧,陪妈去刘家铁铺取锄头。” 是时候让大丫好好看清楚,她心里装着的到底是个什么货色了。 大丫有些心虚地低了头:“妈,我……” “走吧,一会天该晚了。”李秋月太了解自己这个大女儿,有些事不点破反而好点。 两人一路走到了刘家铁铺。 刚走进去,就看到刘长贵正光着膀子在打铁。 抡起的铁锤一下一下砸在烧红的铁烙上,汗水顺着他肌肉虬扎的身体一点点往下淌,倒是有几分男人味。 李秋月偏过头,就看到自家大女儿的脸,早已经红得像是熟透的苹果。 心里暗自叹了口气,扯着嗓门叫道:“刘师傅,我前几天在你这定的几把锄头,都做好了吗?” “李婶子啊,好了好了。”刘长贵一边埋头打铁回应李秋月,一边对着里屋大喝一声:“陈大花,还不快把锄头给李婶子拿过去?” 陈大花? 大丫愣在原地。 她记得那是村尾陈麻子家的大女儿,当初她见过陈大花来打铁铺找刘长贵,还吃过醋。 刘长贵说,那个陈大花就是他表妹。 怎么现在直接住到他家了吗? 长贵哥本来生活就艰难,还要多负担一个远房表妹,这日子也太苦了吧? 大丫心疼刘长贵,脚步飞快地朝打铁铺子走去。 还没走到刘长贵面前,就见陈大花前面背着一个女孩,后面也背着一个女孩,一只手牵着一个女孩,另一只手抓着两把锄头,急急忙忙从铺子后面走出来。 刘家铁铺其实就是刘长贵的住处。 打铁铺子在前面,他们一家人住在铺子后面,中间一道帘子隔着。 长贵哥一家好几口人都住满了,陈大花作为一个表妹,居然还拖家带口的住进来,这怎么住得下啊? 不过,看陈大花这穿着,还有那一看就营养不良的瘦黑样子,再加上三个女孩子都瘦得不成人样,想来日子也是太难过了,才会来麻烦长贵哥的。 说到底长贵哥还是太善良。 大丫心里对刘长贵,又多了几分好感。 “当家的,你看是这两把不?”陈大花把手里的锄头递给刘长贵。 手上牵着的孩子突然就挣脱她的手,跑向大丫。 一个不小心,就撞到了刘长贵。 刘长贵啪的一巴掌就打了过去:“死丫头片子,没长眼啊?” 陈大花心疼得一把将小女孩拉到怀里,一边揉着小女孩的脸,一边轻声道:“当家的,孩子还小,这么打会打坏的。” “闭嘴!你这不会生儿子的废物,老子娶你来,不是让你来给老子一个接一个生赔钱货的。” 轰! 大丫的脑子一阵嗡嗡作响,差点站不稳。 第53章 儿子砍老子 李秋月伸手扶了她一把:“大丫,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大丫?”刘长贵愣了一下,抬头,就对上大丫湿漉漉的眼睛,一下子就有些尴尬起来:“是大丫啊,你什么时候回娘家的?这锄头,送你们了。” 刘长贵一双眼睛,悄悄的在大丫身上来回打转。 李秋月去大丫婆家大闹的事,其实早就传到了王家村,刘长贵也是知道的。 只是,他已经娶妻生女了,加上觉得大丫也是二手货了,这嫁过人的婆娘,肯定不水灵了,也就没在意。 可如今看到大丫站在他面前,居然还是一副大姑娘俏生生的模样,心里顿时就又有了想法。 当初大丫可是他用一把镰刀就能骗到手的,现在送她锄头,可不得把她迷死了? 李秋月重重咳嗽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两把锄头而已,我们还是给得起钱的。” 直接就把钱塞给了陈大花。 陈大花看着手里的钱,眼泪一下子就滚下来:“当家的,咱家大闺女思娣的衣服全都小了,这五块钱,我可不可以拿去给她扯块布做新衣服?” 刘长贵下意识要骂人,但看到大丫那一刻,语气又软了下来:“说的什么话,我赚钱不就是给你和闺女花的,去去去,现在就去给闺女扯布做衣服。” 别在这碍着她跟大丫叙旧。 “大丫,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我一并给你打了。”刘长贵一边说,一边暗戳戳的展示自己的肌肉。 以前大丫最喜欢盯着他的肌肉看。 大丫一抹眼睛:“不用了。”拉着李秋月的手:“妈,天色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转身就走。 刘长贵还在后面叫:“大丫,以后有什么要打的,记得来找我,我给你选最好的精铁来打。” 大丫的脚步更快了,恨不能跑起来。 李秋月紧走慢走才能跟上她。 一直到出了刘家铁铺,大丫突然就蹲在地上,将头埋进了膝盖里,低低哭了起来。 李秋月叹了口气,陪着她蹲下来:“现在,你知道妈为什么不同意你跟刘长贵在一起了吧?陈大花嫁过来的时候,多么圆润一个姑娘,你看看现在成了什么样?” 突然,前方传来刘长贵那个独臂妈的声音:“妈,这偏方真的有用吗?陈大花那个没用的东西,都花了咱们家多少钱了,也没生出个儿子来。” 大丫一抬头,就看到刘长贵裹小脚的奶奶在那碎嘴子骂人: “再生不出儿子来,就让长贵休了陈大花!我可听说了,李秋月那个大女儿离婚了,她当初可是上赶着到咱们家,免费伺候咱们一大家子。让长贵把她娶回家,就不信还生不出儿子。” “对啊对啊,那可是个倒贴的赔钱货,听说现在李秋月手里可不少钱,到时候让长贵把她娶了,让她去找李秋月要钱,她要是也生不出儿子,就让长贵拿着她家的钱,去外面多找几个女人来生。” 刘长贵的妈两手一拍,好像这事已经成了似的,笑得合不拢嘴。 大丫气得猛地站起来,指着她们骂道:“谁要嫁给你们家刘长贵那个猪狗不如的王八蛋了,呸!” 一把拉着李秋月就撞开刘长贵的妈和奶奶,一路往家的方向走。 身后传来刘长贵的妈和奶奶破防的声音。 大丫的身子微微颤抖着。 她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想嫁的男人,竟然是这么一个畜生! 想到自己还因为刘长贵,对妈妈心生怨念,大丫心里就不是滋味。 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李秋月心疼得不行,忙给她擦眼泪:“哭什么?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都是,你要真想嫁人,妈过几天就去让你外公给你物色一个顶好的!” 大丫破涕为笑:“我才不要嫁人,我要一辈子陪着妈,伺候你。” 李秋月将大丫的脑袋按进怀里:“傻孩子,妈可不用你伺候,妈这辈子啊,只想看你过得幸福就够了。” 两人说说笑笑,一路回到家。 刚到家,就听到一阵丁铃当啷的声音。 孙小美见到她们,立刻把他们拉进屋内,指着后院道: “那边打起来了,林清清流了好多血,怕是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 王长寿这会还在拆家呢,真是造孽啊。” 李秋月有些失神。 上辈子,林清清是因为奸情被她揭露,自己跑去堕胎的。 没想到这辈子她改变了这个轨迹,林清清肚子里的孩子还是保不住。 只不过,这一次被王长寿那个白眼狼怨恨的,不再是她,而是王德发和赵素芬那对狗男女了。 李秋月弹了弹身上的尘,走进堂屋,正打算坐下,就见王德发抱着头,一路跑到她这边,怒气冲冲的指着她道: “毒妇,都是因为你,长寿才会跑到我这里闹分家,这下好了,林清清的孩子保不住了,这都是你的错!” 王长寿紧接着跑了进来,手上提着一把菜刀,双目赤红,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王德发,你这个老不死的,还我儿子!” 王德发吓得浑身打了个哆嗦,直接跑到李秋月身后,用力把她往前一推: “这事跟我没关系,要怪就怪李秋月,她不怂恿你们去我那闹,林清清也不会出事,你要砍砍她!” 李秋月直接反手抓住王德发,抬手啪啪啪给了他几巴掌,又用力一脚踹在王德发的膝盖上。 王德发一个不设防,噗通跪在了地上。 “拿绳子来!”李秋月怒喝一声。 大丫吓得愣在原地,还是孙小美机灵,直接跑去拿了一捆麻绳,丢给王长寿:“你们家的破事,还是把人绑过去你们那边闹,别在这里吓到我妈。” 王长寿把刀一丢,抓过麻绳,就要套在王德发的脖子上。 赵素芬从后面急急跑过来,一把从后面抱住王长寿:“长寿,你疯了吗长寿,那是你亲爹啊!” “让开!”王长寿赤红着双目,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不行!长寿,我不能让你继续错下去!林清清肚子里的,就不是你的孩子,没了就没了,你不能这么对你爹!” 赵素芬死活不放手。 王长寿怒吼一声:“我叫你放手!” 用力一甩,就把赵素芬甩了出去。 嘭的一声,赵素芬的脑袋重重撞在桌角上,鲜血流出来。 王长寿却仿佛没看到一样,扯着麻绳,阴着一张脸,一步一步朝王德发逼近:“你弄死了我儿子,我现在就让你下去给他陪葬!” “不要,长寿!不可以!你要是害死了你爸,你就得去坐牢啊!”赵素芬忍着痛,扑到王长寿身上。 王长寿冷笑:“我和清清的孩子没了,坐牢又有什么关系?” “住手!”王长禄气喘吁吁地大叫。 身后跟了两个公安同志,立刻上前,扭住了王长寿。 赵素芬慌了:“警察同志,这是我儿子,这是我们的家务事……” “妈,他都拿刀要砍死爸爸了,你还为他求情?”王长禄气得不行。 王德发一直到这会,身子都还在发抖,但见到公安,立刻又气焰嚣张起来,哆嗦着手,指着王长寿道:“断绝关系,我要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赵素芬还想劝,被王德发一巴掌打过去,他冲着王长禄道:“长禄,去写断亲书,我一定要跟王长寿这个畜生断亲!” 王长寿:“断就断!老子也不稀罕有你这种禽兽不如的爸,但你们害得清清流产,必须赔偿,我要一万块,不给钱,老子从牢里出来一样搞你们!” 最终,在公安的见证下,他们签了断亲书,王长禄给王长寿写了一万块的借条,这场闹剧才收场。 王德发狠狠将笔拍在桌面上,怒瞪着李秋月:“搅屎棍!走,现在就跟我去,把离婚证领了!” 李秋月站起身:“求之不得。” 第54章 骂她是资本家女儿 王德发愣了一下,心里更不舒服了。 本来还觉得李秋月跟他签完离婚协议,没有猴急的就拉他去领离婚证,是对他还有念想呢。 所以王长寿为了林清清要砍他的时候,他下意识就往李秋月这边跑了。 结果她刚刚一点也没有出手庇护他,甚至他提去领离婚证,还满口答应了。 “李秋月,你可想清楚了,这证一扯,你跟我以后可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王德发心里想着,李秋月肯定会害怕,会求他。 毕竟这么多年夫妻了,哪一次闹,李秋月不是先低头的? 就连结婚那天晚上,他喝大了,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资本家的女儿,她都没敢吱声。 第二天还得一大早起来,好吃好喝的伺候他。 李秋月是爱他的,怎么可能真的就跟他完全断绝关系? “你要是不想领证,我也可以的,以后你就跟素芬一起,伺候我和爸妈——” 李秋月听着王德发这些话,一阵反胃,直接冲进厨房。 王德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冷笑:“你还知道我饿了啊,也不用做太好,就来盘肉,整点花生米,再来二两酒——噗——” 王德发话都没说完,就被李秋月一盆泔水泼了过来。 脸上立刻挂满了烂菜叶子,一股发酵的臭味,让他忍不住干呕起来。 “李秋月!” “王德发,你要领证就领证,不领证就给我滚出去,别脏了我的地盘!”李秋月将舀泔水的勺直接砸到他脸上。 大丫还是第一次见自家妈战斗力这么强,连爸都敢打。 在她的印象里,从小到大,爸大声说句话,妈都不敢反抗的,一时之间,傻愣在了原地。 王德发被砸得头上立刻起了一个包,气得他将水瓢摔在地上:“领,谁不领谁是孙子!我告诉你,迟早有你这个泼妇哭的时候!” 毕竟领了离婚证,李秋月再想馋他的拆迁款,可就连狗洞都没有了。 “我哭不哭不知道,但你现在还真得哭了!”李秋月抄起一旁的扁担,就往王德发的头上砸。 吓得王德发抱头就跑。 李秋月在后面追,王德发在前面骂骂咧咧的跑。 赵素芬又气又急,跺着脚追上去,一把抓住李秋月的手腕:“够了,你跟德发哥都离婚了,他现在是我男人,你没资格打他!” “打他没打你是吧?”李秋月抬脚,直接踹在了赵素芬的肚子上。 赵素芬嗷的一声惨叫,摔出去一米多远,疼得她捂着肚子满地打滚。 李秋月将扁担往地上一杵:“长福,把王德发给我捆起来,扭到民政局去!” 王长福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孙小美已经拿了麻绳过来,塞到他手里:“去啊,你跟王德发都断亲了,以后妈才是你要孝顺的。” 王长福挠挠头,媳妇说得在理。 拿着麻绳就往王德发那走。 王德发抹了一把脸上的泔水,哧溜一下爬起来:“绑什么?老子自己有腿,会去!你们先过去,我洗个澡先!” 说完,一溜烟跑回了后院老屋。 赵素芬眼看着王德发跑了,又看着李秋月看她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孙小美冷笑的看着她,王长福手里的麻绳粗得更是吓死人。 这要不跑,怕不是要被他们捆起来吊着打。 连滚带爬的也跑了。 孙小美将院门关上,转身,拉着李秋月进了里屋,把她按坐在了梳妆台上: “妈,这么多年你在老王家做牛做马,都没好好捯饬过自己,我可听说当初你可是知青队里出了名的大美人。 今儿个离婚是个好日子,必须好好打扮打扮,重新开始新生活,让王德发后悔去!” 李秋月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恍惚。 当初他们家在大运动时期,被打成资本家,一家子被下放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 那时候,刚到王家村,因为资本家小姐的身份,哪怕长得漂亮,也总是被各种批斗。 王德发就是在那个时候,对她嘘寒问暖,才让她稀里糊涂的陷了进去。 他后不后悔的,她早就不在乎了。 但孙小美说得对,她要利利索索的去领这个离婚证,开启新的生活。 李秋月翻出了前年买的新衣裳,还没换上,孙小美就拿了一件新衣裳过来: “妈,这是前两天我赶集买的,你换上看看。还有这雪花膏,是从我小姐妹那拿来的,听说涂了皮肤亮闪闪的,可好看了。还有这个金镯子,是我和长福结婚的时候,你给我打的,今天必须戴上。” 看着孙小美殷勤的样子,李秋月的心情有些复杂。 孙小美是个会整活的,以后这卖辣椒酱的时候,可以带上她。 等到了民政局,李秋月远远的就看到王德发和赵素芬,手挽着手站在门口等着了。 大丫眼睛有些红,郁闷的嘟囔了一嘴:“太过分了,都还没跟妈领离婚证,就臭不要脸的粘在一起,恶心!” 王长福也叹了口气。 之前他还是有些怨自家妈有些过于冲动了。 这乡下人过日子,不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有些偷鸡摸狗的事,也不算多稀奇的事,大多数都会为了家庭和睦,睁只眼闭只眼。 但现在看着王德发和赵素芬的样子,他都想抽当时的自己一巴掌。 错的是王德发和赵素芬,不是他妈。 王长福打头阵,给自家妈造势。 王德发看到他们一大家子过来,眉头蹙起来,可等目光落在李秋月身上时,一下子就愣住了。 今天的李秋月,上身穿着干干净净的的确良白衬衣,下身穿着黑色的工装裤,还把头发全部盘了起来。 看起来干净利索,脸上的皮肤也白了不少。 李秋月当年可是出了名的大美人,尤其是那双眼睛,又大又亮。 虽然现在已经四十多岁了,但打扮打扮,看起来竟然还是这么好看。 比起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涂脂抹粉的赵素芬,李秋月的身上,多了几分沉稳干净的美。 王德发的心跳突然就加快了,眼睛直勾勾盯着李秋月,下意识的往她那边走。 赵素芬气得脸都绿了,用力拉住他:“干嘛,还想吃回头草啊?是泔水没喝够,还是打没挨够?” 第55章 上门要女人和孩子 王德发脖子一缩,咽了咽口水,眼睛却还是忍不住往李秋月身上瞟。 赵素芬直接甩开他的手,走到李秋月面前,伸手:“户口本拿来,今天除了要领离婚证,这户口也得分开!” 李秋月直接不理她,左手挽着大丫,右手挽着孙小美,直接走进民政局。 赵素芬气得捏紧了拳头,想骂人,偏偏这里人多,她要脸,骂不出口。 离婚证一到手,李秋月脸上的笑都止不住。 王德发脸色很难看:“老都老了,我看你离了我,还有什么男人要你!” “放心,我不是赵素芬,没男人死不了。”李秋月翻了个白眼:“待会就去村里开证明,然后去公安局,把户口分开。” 转身,带着长福他们走了。 王德发脸色更难看了。 他可是大老爷们,要离婚也应该是他甩了李秋月,怎么有种他才是被甩那个? “等等,我和德发哥还要领结婚证呢。”赵素芬追上去,“先把户口本拿过来。” 大丫气得眼睛红红的:“你,你们欺人太甚!” 爸怎么能这样?才跟妈离婚,就要跟赵素芬领结婚证! 王长福也黑了脸:“你们这么做,还要点脸吗?” 赵素芬阴阳怪气的笑起来:“我们合法合规,有什么问题?再说了,你妈都没说什么,你们急什么眼啊?” 一边招呼王德发:“德发哥,我户口本可是拿过来了,你快让李秋月把户口本拿给你,我们去领证。” 王德发皱着眉,支支吾吾半天没动。 赵素芬急眼了:“王德发,你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你跟李秋月领了离婚证,就跟我领结婚证的吗?” 身后的工作人员交头接耳,一个个看王德发和赵素芬的眼神都变了。 王德发离得近,可以听到他们在唾弃他,脸色更难看了。 快步上前,捂住赵素芬的嘴:“急什么?结婚证哪天不能领?走,走,你先回去,这里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赵素芬唔唔唔的想挣脱,却被王德发直接推了出去。 他可不傻,赵素芬是什么人啊,前几天还在跟那个什么李教授勾勾搭搭的,现在突然就急着跟他领结婚证,还不是为了拆迁款? 再说了,他对李秋月还是有感情的。 王德发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李秋月,心里盘算着,等拆迁款到手了,让李秋月求着回到他身边。 他想要的婆娘,是知冷知热的,不是赵素芬那种连三餐都做不清楚,衣服也洗不干净的懒婆娘。 “户口本就放在你那吧,反正也都住在一个屋檐下,现在分户口,怕是有点麻烦……” 李秋月冷笑:“这户口要是不分,到时候可说不清楚。万一哪天我们发达了,你们一家子还得赖上来,说咱们还是一个户口本上的,我们赚的钱,还有你们的份!” 李秋月这话,让王德发打了个激灵。 真要是这样,到时候他拿了拆迁款,李秋月他们还有借口直接理直气壮要钱。 那可不行! 拆迁款他是不会给李秋月他们的,就算给,也得是他们跪下来求他给。 王德发清了清嗓门:“别搞得我稀罕跟你们一个户口似的,走走走,现在就去村委开证明分户。” 拿到证明后,李秋月喜滋滋的带着大丫他们回了家。 刚到家,就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钱百万?你还来我家做什么?”李秋月下意识将大丫护在身后。 看到钱百万的那一刻,大丫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孙小美眼尖,搂住大丫:“妈,我和大姐还有点事商量,就先进屋了。” 李秋月点头:“长福,你送他们进去。” 王长福把拳头捏得噼啪响,瞪着钱百万的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大姐在婆家的遭遇,小美跟他说了,这个钱百万就是个禽兽,身为大姐的前公公,不但打大姐,还偷看大姐洗澡,他现在就想把人打一顿! 钱百万摸着下巴,眼睛追着大丫。 尤其盯着大丫的屁股看。 这个王招娣,屁股可真大,好生养得很。 他是真后悔,没有早点壮起胆,把她睡了,给老钱家留个后。 李秋月抓起一旁的扫帚,直接往钱百万的眼睛上用力一扫。 “哎哟——”钱百万疼得捂住眼睛:“亲家母,你这是干什么?” “打住!我家大丫已经跟你儿子离婚了,我不是你亲家母,你今天要是来找茬的,我李秋月也不是好欺负的!” 李秋月用力将扫帚往地面上一杵,发出咚的一声响。 吓得钱百万打了个哆嗦。 “瞧你说的,我这不是来找你儿子要林清清嘛,五千块你都拿了,这人总得给我了吧?” 李秋月冷脸:“你要找林清清,找王长寿去,跟我没关系!” 一边说,一边拿扫帚就开始往钱百万面前扫。 灰尘全都扑到钱百万身上,呛得他直咳嗽。 他一边抬手扇着面前的灰尘,一边咳嗽道:“亲家母,啊不是……李秋月同志,这话不是这么说的,钱是你收的,当时你说好了林清清肚子里的孩子归我,我才把钱给你的。” “放屁!那钱是你赔偿我家大丫这些年的损失!你跟林清清那点破事,你自己解决去,再不走我就让我家长福把你打出去!” 王长福一听到自家妈让他把钱百万打出去,立刻就扛着一把锄头出来,扯着嗓子喊:“妈,打谁?我来了!” 王长福人高马大的,加上常年做农活,身上晒得黝黑黝黑的,肌肉更是爆棚。 一看就很能打。 钱百万吓得吞了吞口水:“秋月同志,你别激动,别激动,我这就找王长寿,找王长寿去。” “找王长寿去别处!他已经分出去单过了!”王长福把锄头用力往地上一杵。 当的一声响,吓得钱百万掉头就跑。 刚跑出去,迎面就撞上了林清清娇软的身子。 “清清,你在这就好,跟我走,现在就跟我走,我保证让你和咱们的孩子,以后吃香喝辣的。” 钱百万伸手就去抓林清清的手。 王长寿一巴掌扇在钱百万脸上:“他妈的,你谁啊?敢动我家清清?还敢说孩子是你的?” 钱百万被打懵了:“你就是王长寿?那正好,你妈已经把林清清卖给我了,五千块,包括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起。” “你说什么?”王长寿气得撸起袖子,对着钱百万又是一顿胖揍。 揍完还把人踩在脚底下,气呼呼地瞪着李秋月: “妈,这是怎么回事? 你明知道清清的孩子流产了,现在身体是最虚的时候,我带着她来你这里,是想让你伺候她坐小月子的,你居然背着我把她卖了?!” 第56章 二丫怀孕了 李秋月差点没被王长寿这番言论恶心吐。 见过厚脸皮的,像王长寿这么不要脸的,还真是少见。 说好了出去单过,家都分完了,林清清流产坐小月子,还能赖到她头上来。 “王长寿,你是不是搞不清楚分家的意义? 从你和林清清决定出去单过那一刻开始,你们所有的事情,就需要自己承担了。 至于钱百万跟林清清那点破事,跟我可没半点关系,具体什么情况,你自己问他们俩去。” 李秋月挥挥手,让王长福把他们三个人请出去。 她可不想插手他们的破事。 王长寿却不干了,死活扒拉着门框不走: “妈,我们只是分家,又不是断亲,你是我妈,我媳妇儿流产,你作为亲妈,难道不应该照顾她坐小月子? 你要是不帮着照顾也行,家里不是养了七八只老母鸡,我去抓了给清清补身体。” 王长寿说着,用力推开王长福,就往鸡圈跑。 李秋月抓住扁担,就朝王长寿的腿上打过去: “你今天要是敢抓走一只鸡,我就打断你的腿! 林清清一不是我生的,二没跟你领证,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没义务照顾她! 再说了你们分家的时候,我还送了2256块钱,给她肚子里的孩子。 那是给孩子的,现在孩子没了,我都还没找你们要回那些钱,你们竟然还敢上门闹事?” 听到这,王长寿更气了:“妈,你还有没有心?那是我们想让孩子没的吗?孩子没了我们比谁都难过,你都不心疼清清的吗?” “心疼什么?心疼她还没嫁进来,就到处惹事?前有二狗,后有钱百万?我李秋月还想多活两年!我告诉你,钱百万这事你们自己解决,别扯上我!” 李秋月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狠狠地盯着林清清。 林清清被她看得浑身发毛。 王长寿很期待这个孩子,她现在没了孩子,就等于没了护身符,如果再被李秋月爆出她跟钱百万的事,后果不堪设想。 林清清上前,拉住王长寿:“长寿,你别这么跟妈说话,其实……” 她低了头,咬着唇,突然眼泪就掉了下来。 王长寿吓得不轻:“清清,你别哭,别哭啊,我知道是我没本事,让你跟着我受苦了,你放心,这小月子我一定让你舒舒服服的坐上!” 说着就要去找李秋月继续理论。 林清清吓得忙抓住他的手臂,拼命摇头: “不是,妈她说得对,这事跟她没关系,是我……是我之前想着要把孩子送给百万叔的。” “什么?”王长寿一脸不敢相信,抓着林清清的手猛地一紧:“清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那是我们的孩子!” 林清清被抓疼了,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没办法,你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妈身体不好,家里收入低,下面还有几个弟弟妹妹要吃饭。 我妈这么多年的病,都是百万叔免费给看的。 百万叔家里又一直没有个孩子,所以我才想着等孩子生下来,送给他,就当做是报答他。” “清清,你——你这——”王长寿气得猛地蹲下来,用力挠着头。 “对不起长寿,其实我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是……是赵素芬说,我被二狗玷污了,她不愿意让我嫁给你,更不愿意让这个孩子生下来。她说别人会说这个孩子的闲话。可我不想孩子就这么没了,才想着等生下来给百万叔养,对大家都好。” 说着说着林清清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可我没想到,我都已经妥协到这一步了,赵素芬还要趁乱弄死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儿啊,还未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就这么夭折了。” 林清清一边哭,一边抽自己的脸:“是我没用,是我不配当妈,是我……” 王长寿心疼得死死抓住她的手:“清清,这不是你的错,是赵素芬,都是那个毒妇的错!” 李秋月在一旁看得是百感交集。 不得不说,这个林清清真是够毒够狠够没下限的。 三句两句,就又把王长寿哄得五迷三道的。 也难怪上辈子自己会栽在她手里。 还好,这辈子自己提前拿捏了林清清的把柄,不过赵素芬就没那么好运了。 遇到王长寿这个连屁眼子装的都是林清清的蠢货,赵素芬不死也得扒层皮! 钱百万被林清清的演技搞得一愣一愣的:“不是,那我的孩子——” “百万叔,你放心,你的大恩大德,我和长寿都记在心里,以后一定,一定会想办法报答你。” 林清清楚楚可怜地抬眸看向钱百万,朝他做了个手势。 那手势钱百万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他们约好偷情的时候,林清清就会做的手势。 一下子钱百万就不生气了,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肚腩: “什么报答不报答的,都是左邻右舍,没必要这么客气。 你刚没了孩子,身体正虚弱,长寿兄弟,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接下来一段时间,我来给清清调理身体,保准你们很快又能有个大胖小子。” 林清清怀过孩子,又年轻,屁股还大,只要他钱百万再努努力,让她再给自己生个大胖儿子,很简单的事嘛。 王长寿像个二傻子似的,一边点头,一边还给人家道谢。 看得李秋月心里憋笑憋到差点内伤。 “好了,事情说也说开了,没别的事,你们就都回去吧,吵得我头疼。” 李秋月挥挥手,王长福立刻把三人都‘请’出了院子。 等人走后,直接把院门栓上了。 “妈,我怎么觉得林清清跟那个钱百万不太对劲啊。”孙小美凑上来,小声嘀咕。 李秋月白了她一眼:“以后别人家的事少管,过好咱们自己的日子就好。” “是是,妈说的是,对了妈,刚刚林支书拿过来的宣传册子我看了,这不记名投票制度,我怕我们是争不过王德发啊,那块地……” 李秋月拍了拍孙小美的肩膀:“放心吧,那块地,他们吃不下。” 看着李秋月胜券在握的样子,孙小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莫名的觉得心安。 好像,跟着李秋月走下去,就一定能过上好日子一样。 “妈,那接下来,我们都听你的,你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孙小美乐呵呵的挽住李秋月的臂弯:“对了妈,前几天我回娘家,见到二姐了,她怀孕了呢。” 哐当—— 李秋月手里的扁担掉在了地上。 第57章 钱都塞她裙底下去了 “妈,你怎么了?”孙小美一脸疑惑。 李秋月的心口突突直跳,脸色格外的难看,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起来。 上辈子,她只知道二丫是在她男人周大宝下矿洞出了事之后,周大宝才性情大变,对她非打即骂的。 却压根不知道,在这之前,二丫还怀过孕。 按照时间节点,离周大宝下矿洞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她原本是打算等到周大宝出事的时候,再趁机去把二丫带回家的。 但现在二丫居然怀孕了,计划瞬间就乱了。 她想到大丫的事情,她去的时候,想着是算好了时间节点去帮大丫摆脱钱家人。 可过去了才发现,在此之前,大丫就一直在受钱家人的虐待。 李秋月越想,心里越慌。 “小美,你娘家妈最近身体怎么样了?我听说她前阵子住院了,我那屋里头刚好还有两瓶麦乳精,你拿去给亲家母补补身体,再抓两只鸡过去。” 孙小美愣了一下。 她娘家兄弟姐妹多,平时总会找点机会,抠点婆家的鸡蛋什么的,去补贴娘家。 以前李秋月可是很有意见的。 尤其是对她妈,李秋月向来没好脸色。 一来是当时她妈要的彩礼比其他人高,二来是她妈来过家里好几次,都是问李秋月要钱,去给她弟弟交学费。 没想到今天李秋月会突然主动关心她妈,又是送麦乳精,又是抓鸡的。 一时之间,孙小美还有些不习惯:“妈,那……我就不客气了?” 李秋月:“一家人客气什么啊,回来的时候,顺带把你二姐带回来住阵子,就说我想她了。” 孙小美脸上的笑都没来得及收回去,心里就有点不舒服起来。 看样子,让她拿东西回娘家,只是幌子,接二姐回家才是李秋月的目的。 大姐已经被妈搞得离婚回了娘家,这二姐……妈又要做什么? 不会是想让二姐在这里坐月子吧? 孙小美不由想到自己坐月子的时候,李秋月可没这么上心。 心里更不舒服了。 “大丫,你去把院子里的鸡逮一只,炖了,鸡腿留给耀宗,他爱吃。”李秋月冲着大丫喊道。 “好嘞妈。”大丫立刻转身就去了鸡窝。 孙小美脸上的笑总算是再次鲜活起来:“妈,我这就准备准备,保准在明天天黑之前,把二姐带回来。” * 第二天一大早。 村广播站的大喇叭就响了起来:“王家村的村民请注意,王家村的村民请注意,请马上到村大队集合,请马上到村大队集合。” 李秋月放下碗筷,把大丫和长福都叫上,一起去了村大队。 刚到村大队的大坪上,就看到王德发脸上贴着绷带,坐在老王家那些人的阵营里。 王家村一大半的人都姓王,他们平时仗着人多,总是聚在一起欺负人。 这会儿往那一坐,三分之二的位置都被他们霸占了。 看到李秋月的时候,王德发的眼睛像是淬了毒:“李秋月,你还真是长本事了,居然让长寿打他亲妈!素芬被打得都去市医院住院了,你可真是够恶毒的。” 他也没落到好,脸都被赵素芬那个泼妇抓花了,说什么都怪他驯服不了李秋月,才会害得长寿被李秋月带坏了。 “死了没?死了我去村东头的棺材铺给她订个花圈。”李秋月没事人一般,坐到了另一边。 王长福和大丫一左一右,坐在她两边,护着她。 孙红梅被两个老王家的小媳妇左右搀扶着,气得忍不住跳起来。 一动身子骨就疼,一边哎哟哎哟的惨叫,一边嘴上还是不饶人: “李秋月,你这黑心肝的,心怎么这么狠?! 打完婆婆打老公,打完老公怂恿亲儿子打他妈!我告诉你,今天你就会遭报应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订了辣椒苗,交了一百块钱定金,那一百块就等着打水漂吧!” “对,还有这块地,你给林支书送多少礼都是白费力气,我们老王家这么多人,投票你还想赢我们,呸,做梦!” “李秋月,我要是你,就赶紧夹着尾巴离开,免得待会成为村子里的年度笑话。” 老王家的女人们,见到李秋月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对着她狂喷口水。 李秋月不紧不慢的拿手帕擦了擦身上的衣服:“这块地的租金可不便宜,叫价就要两千块,王德发想拿下,也得摸摸裤兜才行。” “就是就是,他王德发的钱,谁不知道,都塞到赵素芬的裙底下去了,哪还有钱租地啊,给他投票不是开玩笑吗?” 许夏荷走过来,直接坐在了李秋月后面。 其他几个平时跟李秋月玩的要好的老姐妹,也坐过来,忍不住笑出声来。 王德发脸都黑了:“你们懂个屁,老子很快就会变成万元户,不,是十万元户,到时候你们就酸去吧!这块地,今天只会是我王德发的!” “是啊李秋月,你要是想要那块地,也不是不可以,跪下来求我爸啊。再把你逼我们签下的借条都撕了,还有我那一千八百八十八块,也一块还回来。我可以劝劝我爸,把那块地让给你。” 王长禄现在是演都不想演了,当着全村人的面,就一口一个‘李秋月’的叫了。 村民们一个个都在等着看笑话。 有人开始劝李秋月别争了,在王家村,一个跟老公离婚,还带着儿女跟老公断亲的女人,怎么可能拿到高投票呢? 大丫听着大家的话,眼睛红红的。 她有些担忧的拉了拉李秋月的衣袖:“妈,要不还是算了,那一百块我来出。” 她不想看着自家妈被全村的人嘲笑,尤其是被爸和老王家的人嘲笑。 李秋月轻拍了拍大丫的手背,宽慰她:“放心吧,这块地不管怎么样,最后都会落到我们手上。” 宁珍珠离得近,听她这么说,忍不住笑出声来: “李秋月,你真以为,林支书能做得了王家村的主?他要是敢徇私舞弊,我们王家村的人,就敢去上面告他,让他连支书都做不成!” “是啊李秋月,你说你自己胡闹,就不要扯上林支书。 他一个城里来的大学生,还要靠着在咱们王家村积累经验,到时候好回城升迁呢。 别到时候为了袒护你一个人,把前途丢了不说,还要进去吃国家饭,那你可真就造了大孽喽。” 村长王光耀的女婿柳金鑫扶了扶眼镜,阴狠狠地盯着李秋月笑。 要不是因为李秋月跑去林旺远那里瞎胡闹,林支书也不会下通知,不准任何村干部参与这块地的招标。 那么肥的一块地,就这么从他手里溜走了,今天他一定要让李秋月吃不了兜着走! 第58章 争地风波 “告什么?林支书一没收受村民好处,二没在村集体的财务上做手脚,你们要告他什么?告他跟村民商讨村集体的发展方向?还是告他顶着大太阳,替村长去关爱老人?还是告他拿出自己的私房来填补村集体的亏空?” 李秋月的声音铿锵有力,直说得王光耀和柳金鑫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够了!吵吵闹闹的像什么话?投票马上就要开始了!” 王光耀瞪了李秋月一眼,直接站起来,走到了大广播前面。 林旺远面前放着一个投票箱,他对着面前鹅颈形的话筒开了嗓: “要参加招标的同志,都站到台前来,跟大家做个自我介绍,然后说一下,自己打算拿这块地来做什么,心理预期的最高出价是多少。” 王德发第一个站了起来。 他走到林旺远身旁坐下,对着话筒开口:“我打算拿那块地挖个鱼塘,听说这两年临近年关的时候,供销社都关门,城里人都到处找地方买鱼,挖鱼塘养鱼一准能赚钱。” “至于给价这方面,只要大家愿意给我投票,我保证比所有人出价都高一百块!” 王德发说完,下面老王家的人就带头鼓起掌来。 “好!投德发同志肯定没错!” “对,德发可是咱们王家村第一个走出这个村子的,城里那些新鲜事,没人比他懂,指不定将来还能带着咱们大家一起赚钱呢。” 现场不少人都被老王家的人热情的模样带动了,也跟着鼓起掌来。 紧接着又上了几个人,有说拿来种玉米的,有说拿来种麦子的,也有说拿来种橘子的。 但他们的反响,都比不上王德发。 一来是他们不是王家人,二来他们都是老实的庄稼人,没有王德发会耍嘴皮子。 最后是李秋月站了上去。 她把当时跟林支书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跟大家伙说了一遍。 最后郑重道:“乡亲们,只要你们把票投给我,我保证会带大家一起,种辣椒赚钱,过上餐餐有肉的日子。” 底下坐着的村民们,开始动摇了。 一个个交头接耳起来。 许夏荷跟旁边的几个村民嘀嘀咕咕:“秋月家最近确实顿顿都吃肉,那肉香味都飘到我家来了呢。” “我也闻到了,我家小孙子最近天天闻着那肉味,馋虫都快出来了,我看李秋月可能真的有点本事。” “但是这辣椒,她说她先种,赚钱再带我们种,是真的吗?万一她自己赚了钱,就不带我们了呢?” “你没听她说,她要带她家大丫做辣椒酱啊,到时候自产自销,咱们只要把辣椒卖给她就行,这票啊,我看投给李秋月合适。” “那我也投给李秋月,我家已经有一个月都没吃上肉了。” 在肉的诱惑下,连老王家的人,都开始有些动摇了。 柳金鑫气得嘴都差点歪了,用力捅咕了一下旁边的王长禄:“你上去,替你爸说两句好话,这块地,必须落到咱们老王家人手里,尤其不能落到李秋月那个女人手里!” 他们老王家丢不起这个人! 王长禄自然也不希望这块地落到李秋月的手上。 他站起来,走到李秋月旁边,直接把鹅颈形话筒抢了过去: “大家别被李秋月给骗了,她吃肉的钱,那都是从我手里骗走的,整整1888块钱啊,够他们一家子吃多少肉了。 她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带你们一起赚钱? 说什么她先实验,看赚不赚钱,再带你们,那不就是为了让你们给她投票? 等投票到手了,哪里还管你们死活? 我们王家就不一样了,都是土生土长的王家村人,也都是实在人,只要大家投票给我们,那以后我们养了鱼,过年每家每户都送一条鱼,大家一起年年有余!当然,今天结果出来,只要投了我们家的,都可以去我们家领一块肉!” 王长禄这话一出来,现场又是一片掌声。 “这可是现成的肉啊,这票我必须投给王德发同志。” “我就是单纯觉得德发兄弟养鱼这个提议不错,实在,看得到能造福咱们全村。” 众人又开始陆陆续续的倒向了王德发那边。 大丫坐在那,气得直抹眼泪。 王长福也气得不轻,到处掏,也没掏出手帕来。 他是个大老粗,平时擦汗都直接用袖子。 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李秋月见状,从台上下来,拿了手帕给大丫擦眼泪。 王家人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哟,还以为李秋月他们多厉害呢,这争不过就哭,也太丢脸了吧?” 大丫更气了,一边擦眼泪,一边瞪着那些人:“一条鱼,一块肉就把你们收买了,一点远见都没有。” “哟,什么远见?”宁珍珠阴阳怪气起来:“说白了,不就是想骗大家给你妈投票呗。咱们村里人实诚,可不像某些当年的资本家大小姐,最爱弄虚作假,要不当年也不会被下放到咱们王家村,还来祸害我爸。” “宁珍珠,你说话要凭良心!”王长福气得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大丫气得眼泪掉得更凶了:“宁珍珠,你忘了你嫁进来的时候,咱妈对你多好吗?你生耀祖的时候,咱妈可是没日没夜的伺候你,你现在居然还搬出以前那套什么打资本家的说辞,来欺负咱妈,你还是人吗?” 宁珍珠见大丫哭了,心里更得意了:“哟,我说的不都是事实吗?还不让人说实话了不成?像你们这种资本家的后代,满脑子都想着怎么压榨我们,我们可不敢跟你们为伍——” 啪啪啪—— 李秋月走过去,当着众人的面,抬手就给了宁珍珠几巴掌。 “亏你还是当老师的,资本家那套说辞,早就过去了,你是在质疑上面的政策?” 宁珍珠被打得脸都歪了:“李秋月!” 李秋月扬起手。 吓得宁珍珠忙往后退,结果人太多,凳子本来摆得就密。 一个不小心就摔了个四仰八叉。 老王家的人手忙脚乱的扶住她。 “李秋月,你怎么还打人呢?这投票都是靠大家各凭本事争取的……” “是啊,各凭本事,但也没说不能打碎嘴子!”李秋月啐了一口,坐回去。 投票很快开始,不出意外的,王德发以绝对优势,拿下了那块地。 宁珍珠捂着被打痛的脸,冷冷瞪着李秋月:“你再怎么争又有什么用,这块地,还不是被我爸拿了?你啊,就哭去吧,赔了一百块定金是小事,还让王长福他们几个的美梦也一起破碎了,我就说嘛,跟着我爸才有肉吃,你们非要跟着李秋月那个废物,就等着喝西北风去吧!” 大丫气得眼泪跟开了闸似的。 王长福也是气得不轻,怎么哄都哄不住自己的大姐。 心里也是直打鼓。 孙小美这些天一直都在筹划着,怎么种辣椒发家,等有钱了,怎么去娘家走一圈,让看不起她娘家的那些亲戚都出来给他们道歉。 甚至孙小美都已经把他们要种辣椒赚大钱的事,说给娘家人听了。 王长福一想到这,眉头就皱成了一团:“妈,咱们现在怎么办?” 李秋月拍了拍王长福的肩膀,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意气风发的王德发: “放心吧,过阵子啊,王德发他们就会,来求着我们接手那块地的。 毕竟啊,租地合同上可是写得清清楚楚的,一旦到时间没能交上租金,不但地要被收回,还得赔偿百分之十的违约金呢。 这块地是五千块租金拿下的,到时候违约金就有五百块,王德发他们可拿不出来。” 第59章 儿媳妇心里的小九九 王德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李秋月,我看你是拿不到那块地,就得了癔症了吧?我怎么可能求你?我家那几间老屋,可是要拆——” 后面的话,被王长禄一把捂住了嘴巴。 “爸,咱们该回家给投票的乡亲们准备好肉了。” 王德发这才猛然惊觉,自己差点说漏了嘴,忙道:“对对对,买肉去。” 王长禄长长舒了口气。 一旁的王光耀却起了疑心。 前几天就觉得奇怪,总觉得王长禄两口子行为很异常。 像他们两口子那种抠搜又吃里扒外的主,突然之间就愿意承担起养三个老人的责任,甚至每顿都好肉好菜的买回去。 尤其是宁珍珠,那可是从不愿意往老王家付出哪怕一个钢镚儿的主。 这次听说王长禄存折里的钱,都让李秋月给拿走了,所以给王德发他们几个老东西买肉买菜的钱,可全都是宁珍珠掏的。 而且王长寿那个混不吝要求分家的时候,也是王长禄签的借条,那可是一万块啊,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现在看来,是有好处捞啊。 刚刚王德发说那几间老屋,要拆——后面的字没说出来。 但他王光耀可是村长,怎么会不知道? 一定是拆迁! 前阵子他去城里开会的时候,的确听城里面那些干部提过一嘴,要开发新区,好像王家村确实有机会被规划进去。 娘的! 这个王德发,一定是得到了消息,知道那六间老屋要拆迁了,才会愿意吃亏,把新屋让给李秋月! 这狗娘养的白眼狼,有这好事,也不知道孝敬孝敬他! 既然这狗崽子不厚道,那他也不会让他们一家子过安生日子,这好处他怎么都得沾上一点。 王光耀左右看看,果然王长寿那个蠢得死的没来。 他附在女婿柳金鑫的耳边嘀咕了一阵。 柳金鑫的眼睛睁得老大:“真的?妈的,这个王长禄还真不是东西!爸,你放心,我这就去告诉王长寿,这可是他本该得的!” 李秋月看着王光耀和女婿嘀嘀咕咕的样子,心里冷笑。 这就是老王家说的团结一致,到了利益面前,还不是各怀鬼胎? 王德发以为自己志在必得,殊不知很快就会有麻烦找上门了。 回去的路上,大丫一直在抹眼泪,看得李秋月心里一阵叹气。 她拿着手帕一边给大丫擦眼泪,一边哄她:“放心吧,妈说的都是真的,再说了,这么点事,也值得你哭哭啼啼的,你这性子软成这样,日后还不得谁见了都能上来踩你一脚?” 大丫愣住了。 从小到大,妈妈虽然偏心,但也没这么数落过她。 一时之间心里酸酸的。 “妈,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累赘……” “胡说!”李秋月真是恨铁不成钢,“你永远都是我女儿,我活着一天就会护你一天,但我总会走在你前面,你要是一直这么软性子,以后我走了,你怎么办?” 大丫被李秋月这话震得一愣一愣的,鼻头更酸了。 这怎么就说到生死的问题了。 她还没好好享受过妈妈的爱,大丫猛地抱住李秋月:“妈,我错了,我以后一定不随便乱哭。” “你看看你,说着说着,又掉眼泪。”李秋月心疼的给大丫擦眼泪。 也怪她当初忽视了大丫,还让她过早的把自己当成了一家子吸血的对象,也难怪性子这么软。 只能日后再慢慢教她了。 三人刚走进屋里,就看到堂屋里坐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 “妈。”二丫的声音响起。 李秋月的眼睛一下子就潮了:“二丫!” 她加快脚步走过去,按住二丫的双肩,上下打量着。 二丫明显比出嫁的时候瘦多了,也黑了一大圈。 “几个月了?” “四个多月了。”二丫沉浸在即将为人母的喜悦之中,一只手护着肚子,抬头看着李秋月笑。 李秋月看着二丫的肚子,才四个多月,却因为她整个人消瘦得厉害,显得肚子格外的大。 心里揪起来的疼。 按照这个月份来算,二丫被周大宝那个禽兽虐待的时候,孩子已经快七个月了。 七个月大的孕肚,还要被虐打,她都不敢想象,当时的二丫该有多痛苦。 上辈子她甚至不知道二丫怀过孕,只怕那孩子后面也是被周大宝打流产了。 七八个月大的孩子,被打流产,比生孩子都要痛。 她的二丫,上辈子到底受了多少罪。 李秋月想着想着,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 二丫一下子就慌了:“妈,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还哭了啊?” 大丫也愣住了:“妈,你不是让我不能随便掉眼泪,这是怎么了?” 李秋月忙抹掉眼泪,挤出一抹笑:“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太久没看到你们姐妹俩了,想得慌。大丫,你快去收拾下房间,让二丫能好好在家里休养着身子。” “妈,我都收拾好了。”孙小美拿着一只鸡毛掸子,从里屋走出来。 李秋月微微一怔,孙小美今天倒是热情。 “妈,那块地是不是到手了?什么时候签合同?我拿回去给我娘家妈也看看,让她也高兴高兴,医生说,她那个病就是心病,心情但凡好点,都能好得快许多。” 李秋月的眉头微微皱起来,她这个儿媳妇,还真是无利不起早。 “地暂时没拿到手,不过你放心,再过半个月,那块地的合同就会到我们手里。” 孙小美的脸一下子就僵了,扯了半天才扯出一个笑:“妈,我们可是花了一百块定金买辣椒苗的,这要是地拿不到,那一百块……” 王长福皱起眉头,走过去,拽住孙小美的手:“别说了,妈今天心情不好,我们先回去吧。” 孙小美心里一下就明白了,看样子那块地是真的泡汤了。 心里一下子就郁闷起来。 她在娘家一直受气,这次好不容易可以扬眉吐气,李秋月也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拿到那块地,现在算怎么回事? “妈,那地是被谁拿走了?”如果是相熟的人,她就是去借,也要把合同借来,到娘家去交个差。 不然以后她哪里还有脸回娘家? 看着孙小美的样子,李秋月心里暗叹了口气。 她这个儿媳妇,小九九真是多到让人密集恐惧。 “孙小美,你要是不信我的话,现在就可以退出,以后这种辣椒的活,长福和你就不用参加了。” 第60章 有些人不能喂太饱 孙小美直接愣住了,“妈,您这是干嘛?我只是不想让我娘家人看扁了,你也知道,我娘家那边,一直都看不上长福,我这也是为了长福着想啊……” “你心里怎么想的,你比谁都清楚。我们家长福是实诚人,只想踏踏实实过日子,你要是想着充面子,那就趁早去找别人家过。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不是过给别人看的。” 李秋月丝毫不给孙小美台阶。 这些日子,她真是给孙小美太多脸了。 这人呐,还是不能喂太饱了。 孙小美被李秋月训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妈,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最好,以后我们一家是要捆在一起发家的,你们都听好了,不管是谁,但凡有异心,我李秋月都容不下他!事以密成,以后但凡没成事之前,都给我把嘴闭严实了!” 李秋月的声音突然就严厉起来。 孙小美吓了一个激灵,十根手指头都攥得紧紧的。 大丫虽然也被吓了一跳,但这几天跟自家妈相处的过程中,早就发现了妈的变化,倒也没那么惊讶了。 王长福也是一样。 只有二丫,第一次见到这么雷厉风行的李秋月,整个人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两只眼睛亮亮的,盯着自家妈,情不自禁的感叹:“妈,你变了。” “变来变去,不还是你妈吗?”李秋月看着二丫的眼神,一下子就软了下去,语气中也带着笑,伸手去扶她:“大丫,今晚咱娘仨一起睡,好好唠唠嗑。” “好的妈。”大丫跟着笑起来,走过去,从另一边扶住二丫。 三人有说有笑的进了里屋。 孙小美委屈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眼睛红红的瞪着王长福:“你刚刚怎么也不帮我说句话?妈她怎么能这么看我?我不过就是想让娘家知道你现在出息了,有什么错?” 王长福有些心烦:“那块地被爸拿走了。” 这话一出口,孙小美一下子就愣住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王长福更心烦了:“你也没给我机会开口啊。” 他的声音突然就大了起来,孙小美又是一愣,突然就更委屈了: “现在连你都敢这么大声跟我说话了,算了,你们都看我不顺眼,我回娘家拉倒。” 说着,直接冲进了里屋,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里屋,大丫听到巨大的关门声,吓了一跳:“妈,弟妹是不是跟长福吵架了?要不我去劝劝?” “劝什么劝?她那性子,只有长福吃亏的份,你要再去帮腔,指不定得飞到天上去。” 李秋月今天还就得修一修孙小美。 要她是个知分寸的,这日后好日子一样带着她过。 要她是个不知好歹的,那再精明,日后也只会成为这个家的祸害,趁早散了拉倒。 大丫被自家妈的话,震惊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还是她妈吗? 以前在妈眼里儿子儿媳可都是家中的宝,现在怎么一个个都被妈嫌弃成这样了? 倒是二丫,乐见其成,噗嗤笑出声来:“妈,你说得对,弟妹那八百个心眼子,哪里还需要你去担心她啊,她不欺负长福都烧高香了。” “可是……”大丫还是有点担心,毕竟以后妈可还要靠长福两口子养老的,闹太难看,以后怎么相处? “行了大姐,你啊,就是瞻前顾后的,才会被你那婆家拿捏。我都听孙小美说了,是咱妈过去,一下就把老钱家那些混账东西制服了,你才能解脱的呢。” 二丫眼睛里透着一股子机灵劲。 哪怕是已经快要当妈了,那股子少女的灵动劲儿,还是让人心动。 李秋月看着这样的二丫,心里暗暗舒了口气。 看样子二丫这个时候,还没有被婆家虐待。 她的二丫,还是当初那个小机灵鬼。 “大丫,你啊,以后多跟二丫学,别整天满脑子都在为别人着想,多为自己着想着想,人有时候活得别太无私,自私一点,日子才能过得红火。” 李秋月的话,像是平地惊雷,在大丫的心窝窝上,炸开了一道口子。 很久很久以前,她也不是没想过自私一点,为自己而活。 第一次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是想跟着刘长贵私奔的时候。 但那个时候,奶奶和爸爸寻死觅活的,说是她不嫁给钱家那个傻儿子,就是要逼死他们。 她怕他们真的死了,自己得背上不孝的名声,刘长贵也不会愿意要她。 现在想想真可笑。 不管是爸爸还是奶奶,更或者是刘长贵,根本都不值得她去做出这么多牺牲。 大丫的眼睛红了,低着头,绞着衣角没说话。 二丫其实也被震惊到了。 她伸手摸了摸李秋月的额头:“妈,你这也没发烧啊,怎么还让大家学着自私了?以前你不是总说,一家人在一起过日子,不能太自私了,要学着为彼此考虑,拧成一股绳,日子才能过得红火。” “以前是妈犯傻,还拉着你们一起犯傻,苦了我的闺女。从现在开始,妈不会再让你们受苦了。” 李秋月一手一个,将两个闺女揽进怀里,“等分户申请拿到了,妈就带你们三姐妹去把名字都改了,什么招娣念娣盼娣的,我李秋月的女儿,生来可不是为了招弟弟的。” 她的话,再一次惊到了大丫和二丫。 大丫错愕的看着李秋月:“妈,真的可以吗?” “当然是真的,到时候你们要是不想跟老王家的姓,就跟妈姓!” “妈——”大丫扑进李秋月怀里,哭得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 要知道从小到大,因为招娣这个名字,她没少被村里的小孩子们笑话,说她就是多余的,还说他们的爷爷奶奶说,她就是命好,要是搁旧社会,生出来那一刻就会被扔进尿桶里淹死。 她都不知道自己做过多少次噩梦,梦里巴巴的找大人要改名,结果不是被打得半死,就是被扔进河里差点呛死。 二丫的眼睛也红了:“妈,怎么好端端的想着要给我们改名了?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况且我的户口都迁到了周大宝家——” 二丫提到周大宝的时候,脸上竟有几分娇羞。 李秋月愣住。 “二丫,周大宝对你怎么样?” 二丫点点头:“除了年龄大点,其实都还好,赚的钱都交给了婆婆家用,家里的开销都是婆婆在管,我什么都不用管。过年过节婆婆还会给我一些零用买布,我自个给全家做衣服,日子倒也踏实。” 听二丫这么说,李秋月心里咯噔一下。 上一世,她是后来才知道周大宝对二丫做那些混账事,直到二丫用老鼠药把周大宝和他妈一起带入地狱,才赶过去的。 没想到二丫怀了孕,更没想到周大宝母子俩平时就在算计二丫,而她的傻二丫,竟还觉得周大宝母子俩挺好。 “二丫,这女人得管钱袋子,日子才叫踏实。”李秋月握住二丫的手,提醒她。 第61章 少管点闲事,活得久 二丫扑闪着大眼睛:“妈,你知道的,我从小就不爱算数,更不懂管家,只会拿剪刀做做衣服。” 李秋月心里暗叹了口气。 二丫这个问题,处理起来,比大丫的要麻烦上许多。 毕竟,现在的周大宝还没有性情大变。 周大宝母子那些伎俩,在大大咧咧的二丫眼里,也不算个事。 她要是一味的跟二丫说周大宝母子的不是,反倒像是挑拨离间了。 她了解二丫的性子,倔驴一样,你要是越不让她做,她反而越是会去做。 只能找机会让二丫看清楚周大宝母子的真面目了。 “你这孩子,算了算了,今天不说这些。妈想跟你说件事,等你三妹和三妹夫从深市回来,我想让你跟着他们一起开办一个服装厂,你来负责衣服的原版设计和剪裁。” 二丫听得一愣一愣的:“妈,咱家哪来的钱办厂?我听说三妹夫是个退伍军人,还瘸了一条腿,家里的情况也不好,他也出不起这个钱啊。” “傻丫头,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妈就问你,你想不想一起做吧。” “想,做梦都想!”二丫来了精神头,“我小时候就想跟着裁缝铺的李师傅做衣服,要不是奶奶和爸拦着,我现在都是一等一的裁缝了。李师傅说,外面的世界可精彩了,要是衣服做得好,在城里可以当什么设计师。前阵子我碰到李师傅,他还跟我说,电视上说,香江那边都开始举办什么服装设计师大赛了。妈,你让我负责的这块,是不是就是服装设计师做的事啊?” 看着二丫兴致勃勃的样子,李秋月心里一阵酸涩。 二丫在服装设计这方面颇有天赋。 才五六岁的时候,就会开始用被单各种扎起来,拼接成稀奇古怪但又格外养眼的衣服。 后来大一点了,家里剪窗花的时候,二丫就拿着剪刀自己在那剪小衣服。 还闹着要让自己带她去李师傅那,让李师傅把她剪的衣服做出来。 十三岁的时候,就偷偷摸摸去李师傅那偷师,那年春节,她买来给孩子们做新衣服的布,全都被二丫霍霍了。 她自己剪裁自己缝制,别说衣服看起来比村里人穿的土里土气那种,就是新潮许多。 可却被孙红梅和王德发那两个挨千刀的打了个半死。 那之后二丫有大半年都不敢拿剪刀。 但她的二丫性子倔,跟她去了一趟裁缝铺后,回家又开始捣鼓起来了。 这次是把大家的衣服,全部改造了一遍。 搞得第二天家里人要出去做事的时候,一个个都傻了眼。 偏偏那年头,大家都缺衣少食的,一件衣服哪怕是破了都要打上补丁继续穿。 更别提是被改造了。 当天二丫又被打了,李秋月更被骂得狗血淋头,还要坐下来把衣服全都拆了再改回去。 是这个家,困住了二丫的天赋。 “对,就是服装设计,以后你就是咱们家服装厂的总设计师。” 李秋月将手搭在二丫的肩头。 二丫高兴得差点就要蹦起来。 “当心孩子。” 李秋月和大丫忙护住她,三人忍不住笑起来。 隔壁里屋。 孙小美哭了好半天,王长福也没说上两句好话就算了,竟然还听到那边娘仨笑得比谁都大声。 更委屈了。 “王长福,你是真的想让你几个姐姐霸占了咱们的房子,然后让我滚回娘家吗?” 王长福的头很痛,“行了,大姐二姐平时对咱们也够好的,回家来住几天,你就不能安生点?你要是实在看不惯,就回娘家住几天,我不拦着你。” 孙小美本来还在收拾衣服的动作,一下子就顿住了。 王长福这个挨千刀的,竟然真的让她回娘家? 她只是吓唬吓唬他而已。 这个时候,她哪里有脸回娘家? 而且真要回了,就彻底得罪李秋月了,李秋月就算没拿下那块地,但手里也比他们有钱。 王长禄和王长寿都不是李秋月的儿子,现在李秋月只有她家长福一个儿子,那些钱都得是他们的。 她才不会走了给大姐和二姐腾位置,让她们趁机把李秋月的钱骗走。 “这里是我家,我凭什么要走?今晚我和儿子睡床,你睡地板!还愣着干什么?去把儿子接回家!” * 第二天一大早。 李秋月就听到外面一阵拍门声。 王长寿怒气冲冲的声音响起:“王德发,开门,快开门!你居然骗我分家断亲,原来是六间老屋要拆迁了!你想把拆迁款都吞了啊,我告诉你,没门!” “妈,什么拆迁啊?”大丫揉着惺忪的睡眼。 二丫也跟着皱起了眉头:“是咱们家后院那六间老屋吗?真要拆迁了?难怪我来的时候听人说,爸和奶奶他们一开始死活不要老屋,突然就同意要老屋了,真过分。” “拆不了,王德发他们也就是做做梦而已。” 李秋月下床,换衣服:“走吧,今天你三妹两口子要回来,我们去港口接他们。” “妈,那王长寿那边……” 大丫总觉得,不管怎么说,都是一起长大的弟弟,真要闹出什么事来,也不好。 李秋月瞪了她一眼:“昨天才跟你说的话,都不记得了?少管点闲事,活得久。” 大丫被自家妈这么一训,立刻就缩了回去。 二丫忍不住笑起来: “大姐,你啊,就是爱当滥好人,王长禄和王长寿两个小白眼狼,这些年欺负我们的还少吗? 再说了,他们俩可是赵素芬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生的,还塞给妈养,想想都替妈不值得。 他们闹起来,最好打得头破血流才好呢。” 二丫下床,把李秋月按在凳子上,“妈,我给你梳头,再给你搭配一下衣服,去接女婿总得体体面面的。” 李秋月会心一笑:“好,好,都依你。” 今天,也确实需要体体面面的去,毕竟马上,陆霆昭就要取代王长禄,成为纺织厂的副厂长了。 这可是值得庆贺的好日子! 第62章 放我下去,丢死人了 母女三人都梳洗了一番,打扮得精精神神的出门去港口接人。 出门的时候,还听到老屋那边传来骂骂咧咧打打砸砸的声音。 老王家的亲戚一个接一个的从院门外跑进来。 看到李秋月母女三人一副要出门的样,老王家的一个伯娘,一把拉住了李秋月:“秋月,你这当娘的真就这么狠心?长禄和长寿两兄弟都打破头了。” 李秋月瞥了一眼这个伯娘,这不就是平时最爱撺掇她偏心眼王长禄和王长寿两个野种的老辈子嘛。 她可记得,这个伯娘平时跟赵素芬走得可亲近。 想必没少拿赵素芬的好处。 李秋月冷嗤一声:“刘伯娘今年也不过刚六十吧?就老年痴呆了?忘了赵素芬才是他们俩的亲娘了?” 刘伯娘被李秋月怼得脸一阵煞白:“那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你一手拉扯大的,要是你但凡对他们好点,他们都会记你的恩,将来给你养老的。” “别,我有自己的亲生儿女,养老还犯不着去求人。倒是刘伯娘你,听说你几个亲生儿女都不愿意搭理你,要不你抓紧机会,现在去把那两个白眼狼哄好了,将来给你养老?” “你!李秋月,你就是个不讲理的毒妇,难怪王德发不要你,难怪你女儿会被退回来!” 刘伯娘恶狠狠地瞪了李秋月一眼,目光又转向了顶着大肚子的二丫,语气更恶毒起来:“二丫顶着个肚子都能被退回来,我看就是因为有你这个恶毒的妈!” “放屁!是我妈不要我爸的,他在外面找野女人,还想让我妈在家给他伺候一家老小,享齐人之福,呸!” 二丫双手叉腰,瞪着刘伯娘:“还有,我大姐也不是被退回来的,是她不要老钱家那傻儿子的,刘伯娘你要是喜欢,你自己嫁去!至于我,不过是想我妈了,来娘家住几天,你这么嫉妒,该不会是没有娘家可以回?” 刘伯娘当初是被家里用一头牛,就卖到了老王家那位双腿残疾的伯伯的。 当初她娘家人把她卖过来的时候,就明确说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管她以后是死是活,都不准再回娘家,找娘家的麻烦。 二丫的话,无疑是戳到了刘伯娘的痛脚,气得她抬手就要打二丫。 李秋月一把抓住刘伯娘的手,用力一推:“以前我是老王家的媳妇,你勉强也算我的长辈,我还让着你几分,现在我跟老王家没有半毛钱关系,我李秋月的孩子,也跟王德发他们断了亲,你在我们这,什么也不是!敢打我家二丫,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李秋月说着,撸起袖子,抡圆了膀子。 刘伯娘打了个哆嗦,最近李秋月发疯的事,整个王家村都传遍了。 她可不想找不痛快。 刘伯娘用力抽回手,骂骂咧咧的走了。 大丫心惊胆颤:“妈,刘伯娘这人阴险得很,后面不会来找我们麻烦吧?” 李秋月拍了拍双手:“怕什么?她要是敢来,我就打得她满地找牙!你们俩也记住了,以后老王家的人敢来找你们麻烦,哪怕是他们养的一条狗,都得给我踹上几脚,听到没?” 二丫噗嗤笑出声来:“是是是,我的好妈妈,以后老王家的人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毒哑他们。” 李秋月欣慰的拉着二丫,又看了看大丫:“看到没,以后多跟你二妹学学,走吧,去港口。” 母女三人赶到港口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夏天的太阳很大,晒得人晃眼。 船靠岸的时候,上面陆陆续续下来的人,母女三人一个个仔细的辨认过去。 可看来看去,也没看到三丫的影子。 大丫有些慌了,“妈,你确定三妹是今天回来吗?” “确定。”三丫回之前打过电话到村公所,是她接的,时间地点都确定过好几遍的。 “那怎么还不见人?我看这船上的人,应该都下来了,要不我们去问问船长?”二丫挺着个肚子,就要上船。 就见三丫两手提着满满的礼品盒子,从船上走了出来。 身后跟着一个晒得黝黑高大的男人,身上还穿着一身军绿色的军装。 二丫愣住了:“陆霆昭?他的腿好了?” 大丫也是愣住了,陆霆昭比她印象中高大了不少,走起路来也不颠簸了,虎虎生风的,看起来就帅气得很。 尤其是他手上,提着的全都是重的东西,把礼品全都给三丫拿着充面子了。 大丫又想起,自己为了刘长贵那个死渣男,还拿陆霆昭在妈妈面前比较过,顿时就羞愧得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从船上踏上岸的时候,陆霆昭先上的岸,把东西都放下后,张开双手,示意三丫,让他抱下来。 三丫脸有些红:“霆昭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能行。” 陆霆昭嘿嘿一笑,双手一操,就把三丫举高高的抱到了岸上。 臂弯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在阳光的照耀下,看起来就很有力量感。 二丫忍不住掩嘴偷笑,一边朝他们招手:“三妹,三妹夫,这边,这边。” 三丫听到二姐的招呼声,脸更红了,忙拍着陆霆昭的手臂:“快,快,放我下去,丢死人了。” 说话间,李秋月和大丫二丫已经来到了他们跟前。 陆霆昭这才把三丫放下,转头看着李秋月她们仨嘿嘿一笑:“妈,大姐,二姐,三丫给你们带了礼物,你们看看,还喜欢不?” 二丫立刻上前,接过三丫手里的礼品,一边看一边惊叹: “这是香江才有的连衣裙款式吧,三妹,听妈说你们这次去深市,跟港商做生意了?三妹夫可太厉害了。” 二丫把连衣裙往大丫身上比:“大姐,这裙子很适合你,等妈再给你介绍对象的时候,穿上它,肯定能迷死对方。” 大丫的脸唰的就红了:“二妹,你瞎说什么呢,我才不想再嫁人了,我要一直待在妈身边,照顾妈。” 二丫愣了一下,抬头去看李秋月。 李秋月抓住大丫的手:“我家大丫要是不想嫁人,那就不嫁,妈养得起你,走,一起回家。” 陆霆昭却突然停下了:“妈,大姐,二姐,我还得赶去厂子里一趟,三丫要不先跟你们回去,晚上我来接你们,一起去国营大饭店吃饭,咱们两家商量一下我和三丫婚礼的事?可以吗?” 第63章 舅舅是个不错的挡箭牌 “没问题,你忙你的去,待会再见。”李秋月乐呵呵的让陆霆昭先走。 看着陆霆昭昂首挺胸的背影,心里满意极了。 这个女婿,不愧是后世的首富,她的三丫捡到宝了。 “哇哦,三妹,可以呀,陆霆昭这是发达了?”二丫笑着戳了戳三丫的腰。 三丫的脸红得都快能滴出血来了:“没有的事,是妈借了一笔钱给我们,霆昭哥就跟厂子里揽下了清掉纺织厂库存的活儿,带着我跑了一趟深市。 你们都不知道,妈有多神,她叫霆昭哥去找一个叫李明的港商,我们去到深市,还真发现有这么个人,是来发展两岸服装贸易的,一下子就谈成了这笔生意。 现在啊,霆昭哥就是要赶回去汇报工作呢。 而且妈说,让霆昭哥当初跟厂长提出,只要清掉库存,就提拔他做副厂长,你们都不知道,厂长竟然一口就答应了。” 三丫说得兴致勃勃,陆霆昭那边挠着头嘿嘿笑:“是啊,妈真的太厉害了,就像是会未卜先知似的。” 大丫和二丫听得一愣一愣的。 看看三丫两口子,又看看自家妈。 二丫咽了下口水:“三妹,你说的是神仙吗?咱妈嫁给爸这么多年,都没出过几次村,怎么可能知道什么港商,还指名道姓的让三妹夫去找人?” 大丫拼命点头,认同二丫的说法。 三丫还想继续夸自家妈,李秋月清了清嗓子:“这些人脉资源,都是你舅舅提供的。” “原来如此啊,那舅舅真的好厉害啊,妈,什么时候让舅舅也帮我家大宝指点指点啊,他成天下矿洞怪危险的。” 二丫一边摸着肚子,一边替周大宝筹谋未来。 李秋月心里暗叹了口气,二丫这孩子,是个不认命的性子,哪怕当初被她爸和奶奶卖给了周大宝那个老光棍,家里还有一个瘫痪在床的老母亲,她也没有就此认命。 嫁过去后,她想尽一切办法,把那个破破烂烂的家操持好。 家里收拾得很好,还时不时帮周家村的人缝缝补补的,赚点钱补贴家用。 可那两母子,竟然还算计着二丫,周大宝把钱都交给瘫痪的妈把着,就是防着二丫。 她家二丫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只是想把日子过好,也觉得自己能把持得住那个家吧。 从二丫的诉说上来看,周大宝现在确实也对她还可以。 可谁能想到,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 她的二丫,哪怕是到了最后,都没想过认命,她挣扎过,找过周家村的村干部求救,最后走投无路了,也不会认命的自己去死,而是带着那两母子一起下地狱。 她这么好的二丫,周大宝那一家子根本配不上。 可…… 李秋月看向二丫的肚子,又看着二丫殷切的目光,叹了口气。 “周大宝连小学都没毕业,你舅舅那边能指点的路子,怕是他根本都听不明白……” 二丫眼睛里的光一下子就暗了下去。 倒不是觉得妈帮了三妹夫,不帮她家男人,而是觉得妈说的的确是事实。 可是,周大宝如果一辈子都下矿洞,且不说钱赚得不多,就是人也危险。 她现在怀了孩子,以后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要是周大宝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她的日子不敢想会有多难。 李秋月一下就看出了二女儿的心思,她紧紧握住了二丫的手:“妈说办服装厂,让你当首席服装设计师的话,可不是说着玩的。” 二丫愣住:“妈,可是三妹夫不是要接任纺织厂副厂长的职位,再出来办服装厂,好像不合规矩吧?” “放心吧,只是时间问题。” 很快,纺织厂就会实行私有承包制,到时候她就让陆霆昭把纺织厂承包下来,进行全部改革。 集合纺织和制衣为一个厂,保证服装的用料和款式都达到双一流的水准。 二丫怔怔看着自家妈:“这是不是也是舅舅透露给你的消息啊?” 李秋月愣了一下,继而点头:“算是吧。” 她比大家多活了一辈子,知道很多后世的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拿哥哥当说辞,倒也说得通。 “妈,那我以后跟着你干,周大宝赚不到钱就赚不到钱,我也能赚钱养孩子。” 二丫立刻有了干劲。 李秋月看着二丫的肚子,心情格外的复杂,犹豫了许久,也没敢把上辈子周大宝母子做的那些混账事说出来。 周大宝那种人,就算没在矿洞出事,以后也会成为二丫的心腹大患。 上辈子,二丫死后,她去给二丫收尸,听到村里人对周大宝的讨论,都说他是罪有应得,就是可怜了她的二丫。 周大宝在娶二丫进门前,强奸过村里一个女流浪汉。 强奸完还把人给锁在家里的猪圈里,想让人家给他生孩子,女流浪汉不同意,就被他活活掐死了。 死后还趁着夜色,偷偷摸摸扔进了河里。 这个年代没有监控,村子里的人基本都是亲戚,哪怕不耻周大宝的行为,也没有人去报公安,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李秋月想到这,不免担心二丫,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二丫,妈最近腰疼得紧,你要是没什么事,就留在家陪着我,给我按按摩?” “妈,你腰怎么就疼了?我看看,现在去医院看看吧。” “对啊妈,我来扶着你。” “妈,担心点,我去叫人拉个板车来拉你去医院。” 三个女儿一听她说腰疼,立刻围上来,七嘴八舌的争着要送她去医院。 李秋月的眼眶有些红。 想到上辈子自己辜负了三个女儿,也辜负了长福,最后被两个野种活生生从医院楼上推下去的场景。 再看看现在,被三个女儿围着关心的样子,心中百感交集。 “不用,我就是想二丫留在我身边,我安心点。家里养了不少老母鸡,赶明儿我再去多买些小鸡来养,等你生完孩子坐月子吃。” 二丫愣住,看着李秋月,突然眼泪就掉了下来,扑进她怀里:“妈——对不起,我没跟你说实话,让你担心了,其实,周大宝他——” 第64章 偷吃这种事,有第一次就有无数次 “他怎么了?是不是欺负你了?” 李秋月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一把抓住了二丫的双肩,急切地看着她。 二丫被她抓得有点疼,错愕地看着她:“妈,你怎么……” “我……”李秋月后知后觉自己的失态,“我知道你一开始并不同意嫁给周大宝,妈也不愿意,一个男人到了那个岁数还没结婚,妈担心他有什么隐疾或者是不良嗜好…… 二丫,你快告诉妈,他到底把你怎么了?” 李秋月一边说,一边紧张的撸起二丫的袖子,想查看一下,她身上是不是有伤。 二丫扑进李秋月的怀里,抽噎起来: “周大宝就是个畜生,经常跟外面的女人勾勾搭搭的,有次我去矿山上看他,就看到……看到他跟一个寡妇搂搂抱抱的。 被我撞见了之后,还死活不承认,说什么那是他兄弟的女人,兄弟矿难死后,他帮着照顾一下而已。” “混蛋!”三丫气得啐了一口:“二姐,像这种男人要不得,偷吃这种事,有第一次就有无数次!” 一向软弱的大丫,这会儿也咬着唇,红着眼睛道:“三妹说得对,二妹你别怕,只要你愿意,我们陪你去,让周大宝跟你把婚离了!” 二丫愣在那,抬起头,泪眼连连的看着母亲和大姐还有三妹:“可是,我现在有了周大宝的孩子……” “怕什么?这孩子我们养得起!”李秋月伸手,一点一点用力擦掉二丫脸上的眼泪:“你就安心在家里养胎,离婚的事,妈来帮你搞定!” “可是妈……周大宝是个狠人,我上次跟他提离婚,他就说要是我敢离,就砍死我们全家。而且周家村的人都很团结,这婚怕是离不掉……” 二丫绞着衣角,眼泪掉得更凶了。 她甚至有点后悔,自己太过冲动,不该把这些事说出来,让妈和姐妹们跟着一起苦恼。 “怕什么?现在是法治社会,周家村的人再横,也横不过法律!”三丫拍着胸脯,“到时候我让霆昭哥带上他的战友一起过去,周大宝要是讲理,咱们就跟他讲理,他要是不讲理,咱们也不怕跟他动粗!” 看着三丫信誓旦旦的样子,李秋月心中颇为感慨。 果然,跟对了人,到底是不一样。 上辈子三丫被迫嫁给张屠夫那个变态,整个人变得畏畏缩缩,毫无自信,甚至有些精神涣散。 这辈子跟了陆霆昭,她的三丫瞬间变得自信满满,神采奕奕。 身上仿佛都在发光一般。 李秋月的眼眶微微发湿:“三丫说得对,咱不惹事,也不怕事!周大宝要是肯跟你好聚好散,那一切都好说。” 要是周大宝敢耍横,那就新仇旧恨一起算! 母女四人相拥在一块,仿佛拧成了一股绳,内心都充满了力量。 四人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宁珍珠甩着脸子往外走。 王长禄在后面巴巴的追着,抓住宁珍珠的手,苦口婆心:“珍珠,你别冲动,你想想咱们这老屋拆迁了后,要多少钱没有啊?” 宁珍珠气不过:“是王长寿自己为了那一万块的分家钱,非要跟爸断亲的,断亲书都签了,现在凭什么又想回来争房产?” 王长禄将宁珍珠拉到自己怀里,用力圈住:“好了,别生气了,王长寿就是个疯狗,他不也说了嘛,只要我们一次性给他两万块现金,这事就过去了,以后老屋拆迁补偿多少钱,都跟他无关了。” “你说得轻巧,这年头万元户都没几个,就我们累死累活这么多年,全部工资加起来都不够一万块,更何况你存折里的两千块,全都被李秋月那个贱人拿走了,我们去哪里拿出两万块给王长寿?写借条给他也不肯,这事根本就没办法解决!” 王长禄挠了挠头:“珍珠,这么多年,咱们的工资,有一大半都给了你爸,他那应该有不少,我这边再找朋友借点,你也找朋友借点,再让我爸和你爸,去找亲戚朋友凑一凑,这两万块,总能凑出来的。” 宁珍珠一听这话,气得立刻揪住王长禄的耳朵: “好啊,说来说去,你倒是打起我爸的主意了! 当初结婚的时候,说得好好的,我的工资全部给我爸,你的也得给我爸一半,我爸才同意把我嫁给你。 你现在让我去找我爸要钱,还要让他去找亲戚朋友借钱,你让我的脸往哪里搁?” 王长禄急得不行:“珍珠,要不这样,你跟你爸说,只要他能帮咱筹到这两万块钱,到时候拆迁款下来,咱们得到的那一部分,一半都给你爸!” 宁珍珠愣住,语气软下来:“一半可不够,三分之二,这样我就去找我爸,让他一个人搞定这两万块钱。” 前院新屋。 二丫目瞪口呆:“妈,我没听错吧?王长禄两口子这么多年不往家里拿家用,敢情都拿去他老丈人那了?” 大丫也是替自家妈不值。 李秋月和三丫见怪不怪了。 “你们是不知道,王长禄和王长寿从根上就是烂的,你想想就咱爸那德行,再加上赵素芬那不要脸的,生出来的,能是什么好货?” 三丫啐了一口:“当初奶奶和爸像是卖牲口一样,把咱们卖出去,不就是王长禄和王长寿两个畜生撺掇的吗?” 二丫气得不轻:“还真是!妈,那这不是便宜他们了?老屋拆迁,那不得老鼻子钱了?我听说隔壁村有人拆迁的房子,才只有后院老屋一半大,就拿了十万块呢,那他们那六间房拆迁了,岂不是有二十万?” 大丫倒抽了一口冷气:“二十万?那岂不是比咱们村的首富张屠夫家都要有钱?” 三丫也有些郁闷了:“老天不开眼啊,竟然让这种人一夜暴富!” 李秋月看着三个女儿气冲冲的样子,笑了:“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就让他们狗咬狗好了,走,我们准备准备,等会儿还得跟陆家商量三丫的婚事呢。” 什么事,都比不上女儿的幸福重要。 第65章 这钱,给我吐出来 晚上六点左右,陆霆昭亲自来接李秋月他们去国营大饭店吃饭。 王长福和孙小美也刚好接了王耀宗回来。 李秋月叫上他们一起。 孙小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妈,那你们先带耀宗过去,我和长福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过去。” 看着孙小美没事人一般的样子,李秋月的眉头微微蹙起来。 昨晚还闹得要死要活的,今天就能跟没事人一般,孙小美不仅是有心眼子那么简单,还是个狠人。 二丫马上要为人母了,看到王耀宗,母性一下就被激发出来了,张开双臂:“耀宗,到二姑这来,带你去国营大饭店吃好吃的。” “有鸡腿吗?”王耀宗天真的仰起头。 几人立刻笑出来。 陆霆昭拍着胸脯保证:“管够!” 几人有说有笑出了门。 待到人都走后,孙小美拉住王长福:“长福,前几天让你买的烟,你放在哪了?” 王长福皱眉:“那烟不是买来送给你爸的吗?你找来弄啥?” “你是不是傻?你没看到陆霆昭不一样了吗?” “哪里不一样了?”王长福愣愣的,不懂孙小美到底要干嘛。 不就是两家人一起吃个饭,坐下来商量三姐和陆霆昭的婚事吗? “他腿好了,而且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新买的,那款式,我在供销社都没见过。我听说啊,这次陆霆昭带三姐去了一趟深市,我估计那衣服就是深市买的,还有妈和三个姐姐身上的衣服,看着也像是外面才买得到的。” 说到这,孙小美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李秋月以前偏心王长禄和王长寿,好不容易发现那两货是野种,她以为这下总该偏心自家长福了。 没想到这一转头,李秋月又开始宠起三个女儿了,唯独自家长福,始终爹不疼娘不爱的。 “孙小美,你不要成天阴阳怪气的说话,三姐好不容易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陆霆昭有本事,那是好事,三姐嫁过去就不用受委屈。” 王长福有些不耐烦起来:“我先去洗澡了。” 径直走进堂屋。 就看到桌子上放着两套新衣服,一套男士的,一套女士的。 王长福脸上有些臊:“三姐也给你和我准备了新衣服。” 孙小美原本还在外头生闷气,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立刻走进了堂屋,拿起那件女士连衣裙,抖开来,看到那嫩黄色的小雏菊,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绽开了。 “三姐还真有心,记得我喜欢小雏菊。” 屁颠屁颠的拿着连衣裙就往洗澡间走:“我先洗,你记得把那包烟找出来,待会儿给三姐夫带去。” 王长福:…… 女人还真是善变。 不过三姐夫确实不错,还记得给他带一套这么板正的白衬衫和西装裤。 这么板正的衣服,他也只见过王长禄穿,还是厂子里奖励给他的。 王长禄平时都只舍得在过年过节的时候拿出来穿。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穿上,这烟三姐夫值得。 * 国营大饭店。 李秋月他们刚进去,就看到陆霆昭的母亲和他的养女,早就已经等在那了。 陆母瘦瘦弱弱的,身上穿着一件素色旗袍,看起来温和优雅。 听说陆母当年是真正的红色资本家大小姐,家世颇好,是被下放到这个村子里的。 当时村民们个个都视她为眼中钉,日子过得是真苦。 后来遇到了陆霆昭的父亲,是个军人,成分好,娶了陆母,陆母才免遭责难。 但身体却早已经在那些年的折磨下,亏空厉害,导致这么多年一直都要吃药。 陆母身旁的小女孩名叫陆芊芊,看着跟王耀宗差不多大,也是瘦瘦弱弱的样子,但脸蛋却很白,眼珠子乌溜溜的,看着就讨喜。 身上穿着格子背带裙,文文静静的坐在那。 王耀宗来的路上,三丫给他换了一套黑色背带裤配白衬衣,还打了个小领结,看起来也有几分小帅气。 这小子一看到陆芊芊,脸一下就红了,扭扭捏捏的想过去跟人家玩,又不敢。 躲在三丫的背后,偷眼看人家小姑娘。 惹得大家一阵哄堂大笑。 三丫牵着王耀宗,坐到了陆芊芊身旁:“芊芊,你带耀宗哥哥一起玩,好不好呀?” 陆芊芊乖巧点头:“耀宗哥哥,我带你去那边玩,那边有小人书看。” 王耀宗脸更红了,害羞的点点头,手却很自然的牵住了陆芊芊的手。 两个小家伙一蹦一跳的跑到了一旁的阅读等候区。 陆母起身要给李秋月拉开椅子。 李秋月忙按住她:“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两人寒暄着入了座。 大丫和二丫很识趣的坐在角落不显眼的位置。 正好可以观察到陆霆昭和三丫的情况。 三丫和陆霆昭两人一开始是牵着手的,但落座的时候,却很默契的各自坐到了自己母亲身旁。 李秋月看着三丫微红的脸,和时不时看向陆霆昭那含情脉脉的目光,心里长吁了口气。 还好她多活了一辈子,知道陆霆昭是个好孩子,不然就自家三女儿这热情劲,她得操心死。 毕竟大部分男人,可都很会蹬鼻子上脸,对钟情于自己的女孩儿,并不会多珍惜。 李秋月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就听到了一个让人不愉快的声音。 “呵——这不是耍手段,抢我副厂长位置的陆霆昭吗?怎么?刚抢了我的位置,就有钱到这么高级的国营大饭店吃饭了?这是刚上位,就开始贪污腐败了?” 王长禄冷着一张脸,嘲讽地盯着陆霆昭,眼神里淬了毒。 他的身后,跟着宁珍珠和宁父,还有宁家的亲戚们。 宁父看到李秋月,眼神一下就冷下去:“呵,就是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把我女婿的钱全部骗走,拿去给陆霆昭走后门,抢我女婿的副厂长位置的?” 宁父年轻的时候就是个街溜子,打架斗殴不在话下。 这会儿见一桌子除了陆霆昭一个男人,全都是娘们,而他这边人多势众! 宁父的手立刻就开始痒起来了,捏着拳头咬牙切齿:“今天既然让我撞上了,李秋月,这钱,你就必须给我吐出来!” 第66章 暴打王长禄一家子 “对,吐出来!” 宁家的亲戚,这会儿都围了上来,一个个凶神恶煞的。 宁珍珠当初嫁过来的时候,李秋月就见识过宁家这群亲戚的蛮横不讲理。 他们一家子都是当初在大运动时期,最赤贫的,在那个时候成分好,地位高,作威作福惯了。 等到那段日子过去后,他们还是一穷二白,穷横惯了,到哪都还是端着高人一等的姿态。 当初王长禄和宁珍珠结婚的时候,办酒席,宁家乌拉拉来了一堆人,对着李秋月这边的亲戚是各种颐指气使。 那时候李秋月猪油蒙了心,一心宠着王长禄,连带着对宁家人也客客气气。 导致他们在宴席期间起哄闹事,还额外多要了李秋月一百块钱的彩礼。 在他们眼里,李秋月就是个软柿子,所以今天他们是铁了心,要让李秋月把吞进去的钱,全都吐出来。 陆霆昭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是要抢劫吗?” 宁父看了一眼陆霆昭,发现他俊朗的外表下,竟然有这么高大的身躯,心里打了个抖。 但一想到自己这边大把人,怕个锤子。 往前走了一步:“你算哪根葱?我劝你少管闲事,不然打得你连北都找不到!” 嘭! 李秋月猛地一拍桌子,也站了起来:“宁二,你少在这里唬人!我取王长禄存折里的钱,是合理合法,有村干部盖章作证的!倒是你们,跑到这里来闹事,真要出点什么事,我们报了公安,你们一个个都得进去蹲篱笆!” 宁父打了个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还是当初那个任人拿捏的李秋月吗?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硬气了? 宁家那些亲戚也是吓了一跳,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早听说这个李秋月自从那次砸到脑袋后,就变得凶悍无比,上打男人和婆婆,下打儿子,今天看起来,还真是凶得很呐。” “凶又怎么样?她一个女人家,我们这里这么多人,还怕她一个娘们不成?” 宁父第一个撸起袖子,直接冲到李秋月面前,高高举起手,狠狠打向她。 眼看着就要打中李秋月的脸了,突然,手腕就被人狠狠抓住。 宁父的脸瞬间就扭曲起来:“啊,疼疼疼,放手,兔崽子,你赶快给我放手!” 他满头大汗地扭着脑袋瞪着陆霆昭。 陆霆昭不动如松,那只手像是钳子一般,死死扣着宁父的手腕,疼得宁父嗷嗷惨叫。 “放手,放手,你这个死瘸子,你到底想干嘛?”宁珍珠气得上手挠陆霆昭的脸。 这下三丫可不干了。 直接跳起来,揪住宁珍珠的头发,用力一扯,就把人扯到一旁,啪啪啪就是三巴掌: “好你个宁珍珠,这么多年一直压榨欺负我妈还不够,现在还敢让你爸来打我妈,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我妈是你惹不起的人!” “对,敢动我妈,还敢骂我三妹夫是死瘸子,今天我就让你变成死瘸子!” 二丫抓起一只大汤勺,直接就朝着宁珍珠的膝盖骨抡过去。 大丫吓得不轻,忙伸手抢下二丫手上的大汤勺:“二妹,你胡闹什么?大着肚子呢,万一伤到肚子里的小宝宝怎么办?你快去,去那边坐着,这里……” 大丫咬了咬牙:“让你大姐我来!” 宁珍珠原本还在笑话大丫没出息,次次只会当老好人。 结果下一秒,大汤勺哐当一下,就狠狠砸在了宁珍珠的膝盖骨上。 宁珍珠感觉自己的膝盖骨都要碎了,疼得她当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王长禄见自家婆娘被欺负了,这下不得了,跳起来,扬手照着大丫打去。 结果又被二丫抓起一只碗,砸在了眼睛上。 疼得王长禄疯狂跳脚:“王念娣,你这个赔钱货,居然敢打我?看我不弄死你!” 王长禄捂着一只眼睛,抓起一把椅子,就朝二丫砸去。 李秋月吓得忙也抓起一把椅子,直接砸到王长禄的背上。 王长禄惨叫一声,跪趴在地上,额头上冷汗直流,疼得他声音都在发抖:“你,你居然敢,敢——” 后面的话没来得及说,直接晕死了过去。 宁珍珠一看这情况,吓得哭爬过去,用力摇晃王长禄:“长禄,长禄你怎么样了?来人啊,杀人了!” 宁父和宁家那些亲戚,原本还在跟陆霆昭周旋,不到三两下的时间,差不多都被打趴下了。 只剩下最后一个年长的,拿起拐杖,都还没砸到陆霆昭,就听到了宁珍珠的鬼哭狼嚎。 吓得他拄着拐杖,一跛一跛的朝着宁珍珠走去:“珍珠,这是怎么了?” “六叔公,李秋月她把长禄打死了,你快去报公安啊!” 宁珍珠哭得嗷嗷的。 惊动了国营饭店的老板。 老板跟着几个服务员一起,匆匆跑了过来。 “哎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快,快去报公安!” 大丫吓得缩到了李秋月的身后:“妈,王长禄不会真死了吧?” “死不了!”李秋月走过去,直接一脚踩在王长禄的手掌上。 原本还窝在宁珍珠怀里,一动不动的王长禄,突然就惨叫着跳了起来:“李秋月!!” “你们看,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李秋月双手一拍:“还报不报公安了?要报也可以,反正这种情况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是你们是先动手的那个,理亏的一方,这饭店里损坏的所有东西,都得你们来赔。” “啊,对对,谁先动手谁赔偿,这是我们这的规矩。”老板的目光,在看到陆霆昭的那一刻,愣了一下,立刻就顺着李秋月的话说下去。 王长禄和宁家人气得脸都黑了。 “老板,你讲不讲理?没看到刚刚东西都是他们砸的吗?”宁珍珠气急败坏。 老板摸了摸鼻子:“这我还真没看到,我就看到这位老同志手里还拿着我们国营饭店的碗。” 说着,指了指宁家的一个亲戚。 那亲戚吓得条件反射就把碗甩出去了。 哐当一声,碗碎了。 这下真的有理说不清了。 老板脸一沉:“这下我倒是看得一清二楚了,破坏国营饭店公共财产的,就是你们。” 第67章 当众揭他们的短 宁家人全都傻眼了。 尤其是扔碗那个老辈子,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宁二,你快说句话啊,我们都是来帮你的。” “是啊宁二,你把我们叫到国营饭店,说请我们吃饭,有好事跟我们分享的,现在好事没捞到,就要我们跟着赔钱,我们可没钱。” 开口说话的是那个老辈子的婆娘,扶起老辈子,就开始冲着宁父翻白眼。 其他亲戚脸上的表情,也开始起了细微的变化。 “宁二,我想起来,我家猪崽要下崽子了,我先回去了。” “我家婆娘让我去镇上扯块布做新衣服,我也得走了。” “我也……” 大家开始纷纷起身,往门口走。 “怕什么?不就是几块碗嘛,我女婿家马上要拆迁了,到时候少说二十万到手,你们要是留下来,这钱到时候也有你们的份!” 宁父拍着胸脯,扯着嗓子道。 这下子,宁家那些亲戚一下就不走了。 一个个返回来,围着宁父转。 “宁二,你这话当真?” “当然是真的,我女婿今天把大家叫来,就是跟大家商量这件事的。” 宁父这话,一下子就让在场的所有宁家亲戚都兴奋起来。 他们扶着宁父,拉开一旁的凳子,就伺候着他坐下。 更有甚者直接上前,把王长禄给抱了起来:“长禄,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去镇上的卫生院看看?我送你去。” “珍珠,你留下来陪你爸,跟大家好好商量,长禄就交给你三叔我了。”宁三抱着王长禄就往外走。 王长禄顿时得意起来,也顾不上背上的疼痛,朝着李秋月竖了个中指: “李秋月,你还以为我是做你儿子时候的穷鬼啊?我告诉你,我马上就是十万元户了! 你以为费尽心思捧着陆霆昭做了副厂长,就能压我一头?我告诉你,做梦! 上面已经有消息了,马上纺织厂就可以实行私人承包制,到时候等拆迁款下来,我就拿钱把纺织厂承包了! 陆霆昭到时候别说是副厂长了,就是烧锅炉也没他的份! 我倒要看看,他失了业,要怎么养你们一大家子!” 宁珍珠也在一旁阴阳怪气起来:“长禄,你也别那么狠心,到时候啊,就让陆霆昭留下来继续当看门狗好了,不过要像真正的狗一样,趴着迎接所有进厂子里的人。” 身后,宁家的亲戚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三丫气得眼睛都红了:“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陆霆昭拉住她,拿出干净的手帕,一点一点替她擦掉眼泪:“随他们说去,这私人承包,也不是他们说承包就能承包的。” “哟哟哟,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啊!”宁珍珠敞开了大笑:“三姐,我要是你,就趁早把他踹了,一个死瘸子……” 话音未落,李秋月啪的一巴掌就打在了宁珍珠的脸上: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我女婿混得怎么样,跟你们有鸡毛关系?王长禄想吃下纺织厂,那就看他有没有那个能耐!” 宁珍珠被打得火冒三丈:“李秋月,你以为我不敢还手吗?” 她说着就要上手挠李秋月,却被李秋月一把拽住手掌,用力一掰,骨头劈啪作响的声音响起。 王长禄立刻冲过来要帮宁珍珠,却被陆霆昭抬脚就踹飞了。 直到这一刻,王长禄才回过神来:“你,你的腿……好了?” “要不要再试试?”陆霆昭晃了晃早就好利索的腿,皮鞋眼看着又要踹到王长禄脸上。 王长禄吓得抬手,挡住自己的脸:“就算你腿好了又怎么样?等我承包了纺织厂……” “你拿什么承包?”李秋月直接打断王长禄。 王长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头昂得跟斗胜的公鸡似的:“拿拆迁款!” “哦?那我们就拭目以待,正好我也有意让霆昭去盘下纺织厂,到时候就看看,谁能先一步拿下。”李秋月说完,直接转身,招呼大家重新坐下。 服务员很有眼力见,直接就把狼狈的现场收拾好了。 老板更是在听说王长禄家要拆迁之后,让服务员把他们带到了雅间,还当场提出,那几个碗筷摔了就摔了,也不值几个钱。 只要王长禄以后多多来国营饭店光顾就行。 王长禄心情好得不得了,哪怕背部还是隐隐作痛,腰也有些直不起来,却还是不肯去卫生所看诊。 他今天就要让李秋月那群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见识见识,什么叫有钱能使鬼推磨。 尤其是让陆霆昭看清楚,他们之间的财力差距到底有多大。 宁珍珠起身,要关上雅间的门。 她现在看到李秋月就犯恶心。 王长禄却不让她关门:“就开着门,让他们瞅瞅什么才叫有钱人该有的生活!就陆霆昭那种穷鬼,也配跟我争纺织厂,我呸!” 宁珍珠立刻会意,一下就将雅间的大门故意拉得很开很开:“对,就让他们酸去吧!” 宁父一想到金龟婿马上要有一大笔拆迁款了,立刻就来了兴致,把菜单转给了宁家的老辈子: “二伯公,你先来,挑贵的点,我女婿有钱!” “对对,大家随便点,可别学李秋月他们那样,抠抠搜搜的。”王长禄故意扯着嗓子叫。 二丫气得拿筷子猛戳桌面:“妈,你看他们也太嚣张了,不就是拆迁吗,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这么嚣张,请这么多人吃饭,也不怕待会付不起钱!” 李秋月忍不住笑出声:“对,八字还没一撇呢,待会啊,估计还得一起掏出底裤里藏的钱,都不一定付得起这顿饭钱。” 李秋月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宁家那些人听到。 尤其是靠近门边那位宁八姑婆,李秋月是知道的,出了名的抠门。 一听说王长禄可能付不起这顿饭钱,最后还要找他们这些亲戚凑,一下子就紧张地捂住了自己的裤袋子。 “长禄,这顿饭钱,是你出吧?” 王长禄脸都绿了,瞪着李秋月的方向:“放心吧八姑婆,我兜里有的是钱,这顿饭你们敞开了吃。” 宁八姑婆暗暗舒了口气,乐呵呵的拿过菜单点菜。 二丫突然大声的对着李秋月讨论起来:“妈,我怎么记得,王长禄两口子今儿个说,要找亲戚们借钱,还是两万块巨款呢!” 第68章 像在看一块肥猪肉 宁八姑婆本来在喝水,听到二丫这话,吓得直接一口水喷了出去。 好巧不巧,王长禄就坐在她对面,脸上被喷得全是口水。 王长禄这人有点小讲究,当场就站了起来,指着宁八姑婆差点就骂出口。 宁珍珠见状,忙将他的手往下按,压低声音:“你干嘛?别忘了我们今天来的目的!” 王长禄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赔笑脸:“八姑婆,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们今天请大家来呢,可不是借钱,是带大家一起赚钱的。” “哦?”宁八姑婆忙拿了手帕,上前给王长禄擦脸上的水。 王长禄忙躲开:“八姑婆,我自己来,你坐,你坐。” 宁八姑婆热心得很,硬是将王长禄按在座椅上,拿着她刚刚擦过鼻涕的手帕,在他脸上一通抹: “长禄啊,你快说说,要带我们怎么赚钱?” “是啊长禄,咱们老宁家,可就出了你和珍珠两个有正式工作的,你们可得带带我们发家啊。” 宁家的亲戚们七嘴八舌的,一个个看王长禄像是在看一块肥猪肉。 王长禄清了清嗓子,故意加大了声音:“我们家刚拿下了王家村那块最肥的地,准备开发来养鱼,只要你们能帮我们在这三天内,凑出两万块钱,以后卖鱼的钱,按照你们借钱的比例,回回都给你们分钱。” 宁八姑婆眼睛里的光,一下子就暗了下去:“说来说去,还是要找我们借钱,我们一个个兜比脸还干净,上哪给你凑钱啊?” “就是,你家都马上要拆迁了,还差我们凑的两万块?” 大家一个个都没了兴致。 甚至有亲戚直接站起来就要走。 宁珍珠急了:“你们还是不是我的家人了?拆迁款还要大半个月才到账,现在是王长寿那个狗东西,要两万块才肯跟王家断亲!他要是拿不到钱,到时候可就是跟我们分拆迁款,那损失可就不是两万块那么简单了。” 宁父也跟着急眼:“是啊,咱们老宁家,可不能吃这种亏。” 宁三气笑了:“二哥,你这话我就不爱听,这拆迁款跟我们又没有半毛钱关系,我们跟着瞎操什么心啊?” “是啊老二,别怪我多嘴,你们家的事,可别扯上我们,我们可没钱。”宁八姑婆也跟着翻起白眼。 李秋月听着他们的吵闹声,心里冷笑。 王长禄这个蠢货,真以为这个世界上,谁都那么好骗? 上辈子她是以为他是自己的亲儿子,做母亲的被儿子蒙蔽,都是因为爱才会选择性眼瞎。 宁家那些人,平时就是出了名的穷横,不给他们来点实际的,光是画大饼,他们可不会上钩。 宁父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眉头皱成了一团:“行了,你们不就是想要钱吗?我女婿说了,只要凑齐了这两万块,到时候他那部分拆迁款,可以拿出一个点来,按比例分给你们,当做利息!” “一个点?”宁珍珠的一个堂哥直接开始算起来:“你们家那六间房,少说也能得个二十万拆迁款,要是王长寿断亲分出去了,那这拆迁款以后就全是长禄的,一个点就有两千块,我们借出去两万,还能多拿两千块利息,这买卖可以!” 他往口袋里用力掏了掏,掏出一张大团结:“我手里暂时就只有10块钱,长禄,你先拿着。等吃完饭,我回去找我家婆娘把存折里的钱都取出来,再让她去娘家借点过来,一定帮长禄你们度过难关。” 宁珍珠这个堂哥,是宁家这群人里,男孩子当中文化程度最高的。 上过高中。 他一带头,其他人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第一个跟着拿钱的是宁八姑婆,她往衣服里面掏了半天,又脱下鞋,摸了好一会,最后又往裤子里面摸了好半天。 凑出来五十块钱。 “长禄,这五十你先拿着,回头我再找我家那几个小崽子凑点。” 王长禄看着那些皱巴巴的一块几毛凑在一起的钱,心里嫌弃得不行。 早知道家里有一天能拆迁,自己有一天能变成拆二代,十万元户,当初娶媳妇的时候,就应该找个家境好点的。 宁家真是穷得上不得台面。 要不是为了让王长寿彻底出局,他好独占拆迁款,他才不想再跟宁家这些穷亲戚打交道。 待会儿得跟岳父说清楚,是他自己同意要拿出一个点来做利息的,到时候那一个点就从岳父自己拿到手的那部分钱里面扣。 王长禄皮笑肉不笑的感谢着拿出钱的亲戚,还‘贴心’的拿了纸笔出来,把每个人借了多少钱,给记录下来。 他可不是真的贴心,是为了到时候给这些穷亲戚分发利息的时候,有个凭证,免得他们蹬鼻子上脸,漫天要钱。 “长禄啊,这除了利息,刚刚你说的那什么鱼塘的鱼,卖了钱次次都给我们分钱,还算数吗?” “是啊长禄,你可是我们宁家最有出息的女婿了,养了鱼做了大老板,可得拉我们一把啊。” 王长禄心里直骂娘。 这群贪得无厌的死穷鬼。 面上却不敢得罪他们,挤出一丝笑:“算,算,都算数。” 一时之间,整个包厢里气氛融洽,热闹不已。 二丫啐了一口:“臭显摆,不就是一块地嘛,养鱼还不知道行不行呢,就开始给宁家这些贪婪鬼画上饼了,到时候要是赚不上钱,就宁家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三丫也跟着冷嗤:“谁说不是呢,就那块地,那也得等他们真的拿了拆迁款再说。我可听说了,这拆迁文件,只要一天没下来,都有可能临时改变的呢。要是拆迁办那边突然改道了,就有得他们受的了。” 三丫的声音很大,包厢里那些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个看王长禄的眼神都很复杂。 王长禄一边跟他们再三保证,拆迁一定会落实,一边大步走到三丫面前,指着她的鼻子骂: “王盼娣,你这个死赔钱货,少在这里乌鸦嘴,你就是嫉妒我!要怪就怪李秋月,非拉着你们几个,尤其是大哥一起,跟爸断了亲,这拆迁款啊,你们就只能干看着了!” 孙小美和王长福刚进门,就看到了这一幕。 听到拆迁款的时候,脸都白了。 第69章 墙头草 孙小美用力捅咕了一下王长福:“老屋要拆迁,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要是早知道王德发那边的老屋会拆迁,她说什么也不会听李秋月的,让长福跟王德发断亲。 王长福皱眉:“这事我也不清楚。” “不清楚?王长福,你就是个傻子!妈也真是的,非要跟爸闹离婚闹分家,现在好了,他们的老屋要拆迁了,妈还让我们跟爸断了亲,这以后一毛钱都落不到我们头上。” 王长福皱眉:“这事大家都不知道,也怨不得妈,爸他做的事情确实太过分了……” “过分什么啊过分,这乡下人不都是这样过日子的?都大半辈子过去了,还非要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孙小美郁闷极了。 另一边一向软弱的大丫,突然一拍桌子站起来,瞪着王长禄: “嫉妒个屁,且不说你们那老屋能不能拆迁,就算真的拆迁了,我们也不羡慕。 妈对我们的好,我们全都记得,不像你这个白眼狼,妈这么多年把你当亲儿子养着,什么都紧着你,你居然这么对她,小心天打雷劈!” 王长禄哈哈大笑起来: “一群没读过书的乡巴佬,这世上就没有什么天打雷劈的说法,唯物论你懂不懂?不懂就少在这里唬人! 就让你们再嚣张几天,尤其是你陆霆昭,等我的拆迁款下来,就是你滚出纺织厂的日子,做好带三丫乞讨的准备吧!” 孙小美一听王长禄这话,心里更郁闷了。 偏偏王长福已经掏出了那包好烟,朝陆霆昭走了过去。 孙小美急得快跑两步追上去,一把将那包烟抢了回来,塞回自己的裤兜里。 本来带着烟给陆霆昭,是以为他成为了纺织厂的副厂长了,以后能拉她家长福一把。 毕竟李秋月说的那块地已经没了,总不能一辈子让长福一直种自家那一亩三分地。 讨好了陆霆昭这个副厂长,说不准还能让他给长福在厂子里安排个工作,那他们一家三口的日子,也能得以改善。 谁知道陆霆昭马上就要失业了,那这烟可不能浪费了! 王长福愣在原地:“孙小美,你这是干嘛?不是你让我带烟……” “闭嘴!” 孙小美瞪了他一眼,没事人一般走过去,坐到了李秋月身旁。 “妈,这是怎么了?吵得这么厉害?” 她一边问,一边往王长禄后面的包厢里看。 里面全都是宁家人,王德发他们反倒不在场。 看样子,王德发他们应该是在家里面。 想到王长禄说的拆迁款,又想到长福跟王德发的断亲协议。 孙小美屁股有些坐不住了。 “怎么?屁股长钉子了?”李秋月瞥了孙小美一眼。 自从进来后,孙小美的眼睛就贼溜溜的,一看又在盘算些什么。 孙小美被李秋月这么一瞪,有些心虚。 但她还是笑着站了起来:“妈,我昨儿个辣椒吃多了,痔疮犯了,疼得紧,你们先吃,我回家躺着就好。” 说完,也不管李秋月他们同不同意,直接就走了。 王长福一脸不解的拉住她:“昨儿个咱们也没吃辣啊……” 孙小美脸一红,尴尬地狠掐了王长福一把:“就你话密,我来月事了,待在这里多尴尬?” “那我陪你一起回去,到卫生所看看,这一个月来两回,可不能马虎。” 孙小美被王长福的真诚搞得更尴尬了。 她一时情急说的慌,没想到王长福这大老粗还记得她来月事的日子。 “行了行了,这点小毛病能有啥?你快回去陪咱妈好好跟三姐未来婆家相谈,我自个回去就成。” 孙小美推开王长福的手,快步往门口走。 她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情,可不能让王长福在场,否则就这憨憨,非得坏她好事不可。 王长福担忧地看着孙小美,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国营大饭店的门口,这才收回目光,走到李秋月身旁坐下。 “怎么?你不跟着去?”李秋月没好气的开口。 王长福心里还担心着孙小美,完全没觉察出李秋月的情绪不对。 “小美说不打紧,让我过来陪你一起跟三姐夫好好谈一谈跟三姐的婚事。” 李秋月心里冷哼一声。 孙小美这个心眼子,就她这憨憨儿子,还真是半点都跟不上。 真要是被算计,怕是骨头渣子都不剩。 不过,既然她李秋月重生回来,就不可能让长福吃这个亏。 王长禄见自己说了老半天,口都说干了,李秋月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 哪怕是一点点的后悔和可惜都没有,这让他非常不爽。 “李秋月,陆霆昭,还有你们几个,都别装了!爸那六间老屋,要拆迁了!拆迁款至少二十万!二十万啊,你们这辈子见过这么多钱吗?” 王长禄双手用力撑在桌面上,目光冷冷的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李秋月冷笑:“放心,我们很快就可以见到这么多钱了,倒是你,怕是这辈子只能远远看一次,羡慕嫉妒恨了。” 王长禄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差点直不起腰来:“李秋月,你就嘴硬吧。” 笑着笑着,他又转头看向王长福:“大哥,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可是被李秋月逼着,跟爸签了断亲协议的,到时候爸的拆迁款下来,可是一分都没你的份。” 王长福皱紧了眉头:“行了!我们都知道了,你要是没有其他事,就赶紧走,这里不欢迎你!” 王长禄没想到王长福是这个态度,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僵住了。 大丫三姐妹也跟着轰人。 尤其是三丫,直接上手推王长禄。 气得王长禄撸起袖子就想打三丫。 陆霆昭霍地站起来,身高碾压王长禄,巨大的压迫感让王长禄不免泄了几分底气。 “放手!”陆霆昭黑着脸。 两个字掷地有声,吓得王长禄手一松,但很快又觉得没面子: “陆霆昭,你等着,等着失业!还有你李秋月,王长福,还有你们三个赔钱货!等我的拆迁款下来,我让你们在王家村待不下去!” 反正这世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陆霆昭做出撸袖子的动作,王长禄吓得一边骂一边退回包厢。 菜很快上来,李秋月把两个孩子叫了过来,招呼着陆母:“亲家母,这甲鱼汤补身体,你多喝点。” 陆母年轻时候是见过世面的,刚刚那点小插曲倒也没能吓到她,这会儿很快就融入了。 一边接过甲鱼汤,一边也盛了一碗汤给三丫,还有三丫旁边的陆芊芊和王耀宗也一并盛了汤。 “都吃都吃。” 饭桌上的气氛,开始逐渐温馨起来。 突然,一个人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一路跑到了李秋月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秋月,出,出事了,你快跟我回家看看,孙小美她——” 第70章 唯利是图的蠢货 “夏荷,你慢点说。” 李秋月忙起身,倒了杯水给自己的老姐妹许夏荷,一边上手顺她的背。 许夏荷一口气喝了一大杯水,又喘了好一会,才继续:“孙小美她被孙红梅拖到家门口的大树坪那,敲锣打鼓的埋汰,哭得都快断气了。” 一听说自家婆娘被奶奶欺负了,王长福立刻坐不住了。 霍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妈,我回去看看,耀宗就麻烦你们带一下。” 说完,也不等李秋月他们回过神来,直接就一阵风的跑了出去。 大丫他们也跟着着急起来:“妈,要不,我们也去看看?” 陆霆昭也跟着站起来:“妈,今天这顿饭就先吃到这,大嫂的事情要紧。” “是啊亲家母,我们也跟过去看看,人多说不准也能搭把手。”陆母也跟着站起来。 李秋月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孙小美进国营大饭店的时候,就不对劲,敢情是跑回去找孙红梅他们了。 她倒要看看,孙小美到底做了什么事,能让孙红梅揪住埋汰。 以孙小美的性子,只哭不闹,这可不是她的作风,这女人肯定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霆昭,你带你妈和芊芊先回去吧,也累了一天了,你大嫂就不是个吃亏的主,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李秋月可不想因为孙小美搞出来的破事,让三丫在婆家被低看了去。 陆霆昭还想坚持,陆母却抓住了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顺着李秋月的意思。 陆母笑眯眯的点头:“行,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彩礼和结婚用的四大件,我们都去准备着,赶明儿再找个先生看一下日子,选个黄道吉日,把两孩子的婚事办了。” “成。”李秋月点头,牵起王耀宗的手,带着三个闺女,跟着许夏荷离开。 路上,许夏荷一直在打量李秋月。 李秋月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夏荷,你这是在看什么?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吗?” 许夏荷乐呵的笑起来:“秋月啊,我发现你自从跟王家那些狗东西划清界限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得特有精神头,现在的你,让我一看都觉得生活特有盼头。” 三个女儿也跟着点头。 二丫摸着肚子:“对啊对啊,妈现在真的很有干劲,让我觉得我们马上就要过上好日子了。” 三丫也跟着拼命点头,脸颊还红扑扑的:“妈让我感觉,我嫁给了爱情,以后的日子都会甜如蜜。” 大丫也表示赞同:“妈让我鼓起了勇气,离开错的人,奔向好日子。” 许夏荷笑得更大声了,伸手拍着李秋月的后背:“瞧瞧,瞧瞧,我早跟你说了,对女儿好点,可比对儿子好有用,看看这三个丫头,多懂得感恩?” 王耀宗扬起小小的脸,眼睛滴溜溜的转:“可是妈妈说,奶奶变来变去,我们家的日子还是最难过的。” 小家伙这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秋月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 这个孙小美,她重生回来之后,可没少照拂,可惜啊,还是喂不熟。 大丫伸手捂住了王耀宗的嘴巴:“傻孩子,你一定是听岔了吧,咱们这日子不是越来越好了吗?你看,今天你都吃上三只鸡腿了。” 二丫弹了一下王耀宗的额头,“没良心的,以后可不许说这话了。” 心里对孙小美这个弟媳,有了芥蒂。 这个孙小美,平时就总是看妈不顺眼,以前妈也确实偏心王长禄和王长寿那两个白眼狼,亏待了长福他们一房。 但现在妈都改了,对长福他们那一房也是掏心掏肺的,怎么就喂不熟孙小美这个白眼狼呢? 三丫叹了口气:“妈,小孩子说的话,不能当真,我们先回去看看弟妹到底怎么了吧。” 李秋月没应声,只加快了回去的脚步。 等几个人赶到家门口时,就听到了王长福和孙小美争吵的声音。 孙小美一边哭一边骂: “王长福,你个没良心的,我嫁过来多少年,就受了多少年的苦! 你总说你妈都是为你好,可她以前不知道王长禄和王长寿不是她亲儿子的时候,就总是紧着从咱们这房抠食,去贴补那两个。 现在知道他们不是她亲儿子了,我想着总该轮到向着咱们了,可她一下就把嫁出去的两个姐姐都往家里领,还把钱都给了三丫刚结婚的男人。 她心里但凡有装着你,我也不至于腆着脸给咱爸送烟,希望咱爸能不计前嫌,不要跟咱断绝关系。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啊? 还不是为了你和咱们这个小家吗? 你都不知道,刚刚孙红梅有多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我,说我是墙头草! 还有咱爸,我都把断亲协议撕掉了,他也不肯认回你。 你知道我有多难吗?” 李秋月听到孙小美说,把断亲协议撕毁了,脸唰的就黑了。 这个唯利是图的蠢货! 这玩意一撕毁,到时候王德发他们又该有借口来要钱了! 李秋月黑着一张脸,快步走进堂屋。 王长福正在抽闷烟,一抬头看到气势汹汹的李秋月,心下一慌,忙站起来:“妈,你们怎么回来了?” 李秋月没搭理他,径直走到孙小美面前,抬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孙小美被打懵了,过了好一会嚎一嗓子跳起来:“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凭我是你婆婆!凭你不知好歹!你既然这么想回去认王德发,行,现在就去!王长福,你带着你妻儿,现在就分家出去单过!” 李秋月愤怒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孙小美傻眼了:“单过?妈,你现在是要赶我们一家子出去?” 王德发那边没谈拢,要是再被李秋月赶出去,那他们一家子,可就真的没有落脚之处了。 王长福也惊呆了,手里的旱烟筒直接掉在了地上:“妈,我们不分家,这事是小美做得不对,你放心,我会管好他的,不会再让她胡闹。” 李秋月冷哼了一声:“王长福,你是男人,要有点主见,要是连自己的婆娘都搞不定,那这日子注定过不好!” “长福,还愣着干什么?快让孙小美给妈道歉啊。”三丫推着王长福往孙小美面前走。 孙小美红了眼:“妈,这事也不怨我啊,你说要不是你非要让我们跟爸断亲,这爸那边的拆迁款一下来,我们也能分到钱,到时候也能孝敬您啊——” 第71章 这个家不养闲人 “放屁!”李秋月直接打断孙小美,“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谁要是想回去跟王德发分拆迁款,现在就分家,以后我李秋月绝不会再插手他们家的事一分一毫!” 她黑着脸,岔开两条腿,坐在凳子上,冷冷瞪着孙小美。 孙小美被看得浑身打了个激灵,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 “妈,你这是干嘛?非要逼死我们吗?行,行,我和长福出去单过,不碍你的眼,行了吧?反正你以后也不需要我们养老——” 啪—— 王长福突然抬手,狠狠给了孙小美一巴掌。 孙小美彻底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王长福。 这还是那个对她千依百顺的男人吗? “你打我?王长福,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居然打我?” 孙小美癫狂地伸手,抓挠着王长福的脸。 “够了!”王长福突然怒吼一声:“孙小美,我今天把话放在这!分家是绝对不可能的,你如果非要这样闹,那行,我们离婚,你爱去哪去哪!” “什么?”孙小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长福,你再说一遍,你要跟我离婚?” “是我要跟你离婚吗?是你非要闹得这个家鸡犬不宁!”王长福气得鼻孔都大了不少。 “怎么就是我闹得鸡犬不宁了?你怎么不说是妈非要跟爸离婚,才闹成今天这个样子的?要不是她非要离婚,拆迁会没有我们的份吗?” “孙小美!在你眼里,就只有拆迁款了吗?爸是怎么对妈的,你看不到吗?” 王长福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枕边人这么冷血。 就为了钱,骨气不要了,亲情也不要了。 孙小美一屁股坐在地上,嚎起来:“是是是,都是我的错!嫁给你们老王家这么多年,全家的地都是我们在种,吃亏就有我们的份,现在家里要拆迁了,又轮不到我们了,我凭什么不能心里不平衡一下?” 看着孙小美又哭又闹的样子,大丫一脸的纠结:“妈,要不算了,其实弟妹她也只是想让他们小家的日子过得好一点……” “你闭嘴!”李秋月真是被自家大女儿这软性子给气到了。 “她想让他们的小日子好过一点,就该凭着自己的双手去争取!今天看王德发他们要拆迁了,就去讨,那明天要是我们得了什么好处,她是不是又要贴上来?” 李秋月的话,让孙小美心里猛地打了个鼓。 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我们家容不下这种只会伸手讨钱的蛀虫!以后在这个家里,谁想要过好日子,都得付出努力,这个家不养闲人!” 李秋月的话,字字句句都在敲打孙小美。 孙小美气得不轻,可偏偏自家男人也不向着她。 她再闹下去,只会更没法收场。 “王长福,你今天睡外面!”孙小美气呼呼地伸手,拉过王耀宗,走进里屋,嘭的一声关上门。 王长福痛苦地将双手插进头发里,蹲在地上叹气。 大丫看得心疼得不行:“长福,家里还有一个空房间,我去收拾出来,你晚上睡那吧。” 三丫也有些无奈:“我去给你找被子。” 只有二丫一直站在李秋月身边:“妈,要我说,就该让长福去院子里睡,活了这么一把年纪,都当爹的人了,还管不住自己的婆娘,以后还指不定要搞出什么事来。” 王长福脸上一阵发臊,闷闷起身,往堂屋的长椅上一躺,也不说话,直接闭着眼睛装睡。 大丫瞪了二丫一眼:“二妹,你这是干啥?孙小美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长福根本就吵不赢她。” “他那是吵不赢吗?他那是被孙小美吃死了,你没看他提离婚的时候,孙小美根本就不当回事。” 二丫对自己这个弟弟,是实在同情不起来半分。 孙小美这些年明着暗着骂长福没用,又总是让娘家人上门来扒拉长福,长福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现在孙小美都骑到自家妈头上了,王长福也不敢真的对孙小美怎么样。 这日子这样过下去,王长福迟早得栽在孙小美那一大家子手里。 “行了,都回去洗洗睡。”李秋月赶着三个女儿回屋睡觉,看了一眼王长福。 最后还是回屋拿了一方薄被给他盖上。 王长福肩膀微微抽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发哑:“妈,对不起,小美她心地不坏,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李秋月有些无奈的拍了拍王长福的后背:“睡吧。” 上辈子孙小美带着王长福远走他乡之后,她并不知道他们后面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只知道后来他们的儿子王耀宗成了远近闻名的大慈善家。 依着孙小美绝不肯吃半点亏的性子,长福应该也不会过得太差。 但孙小美同时也是个要面子,不会拒绝娘家的女人,这日子到底会过成什么样子,还真不好说。 她看得出来,长福对孙小美是真的打心眼里喜欢。 真要拆散他们,只怕长福后半辈子过得也不会开心。 可孙小美这性子,始终是个心腹大患。 接连着几天,孙小美都拉着一张脸,每天也不跟着王长福下地了,只负责接送王耀宗。 没事的时候,就往那屋里一钻,闷头就睡。 到点就出来吃饭。 好像全家都欠了她的似的。 大约这样过了一周的时间,嫁到张屠夫家的王明珠突然登上门。 刚进门,就跟李秋月打了个照面。 “哟,这不是我前嫂子吗?听说你把从我哥手里骗来的钱,全都砸到你的三女婿身上了?啧啧,几千块啊,就给他买了一个不到十天的副厂长,李秋月,你这眼光可真是够差的啊。” 三丫愣住:“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到十天的副厂长?” 霆昭哥这才刚刚被老厂长提拔成副厂长,难道就出事了? “不会吧?陆霆昭还没告诉你们吗?他被撤职了。”王明珠捂着嘴巴,笑得花枝乱颤的。 一边招呼身后拎着一大块猪肉和一网兜水果的张屠夫: “当家的,咱们还是赶紧进去,庆祝长禄的副厂长失而复得吧。免得在这里待久了,人家眼红,又想上手抢咱们的东西哩。” 第72章 栽赃嫁祸 三丫差点站不稳:“怎么可能?王长禄在背后做了什么?副厂长怎么可能成他的了?” 前段日子,为了拿下这个副厂长的位置,陆霆昭和她奔波在深市的大小厂子,又跟港商李明跑了两趟香江,才好不容易把纺织厂的库存全都清掉。 这是陆霆昭努力才换来的副厂长的位置,凭什么王长禄就这么抢走了? 三丫的眼睛气得通红。 王明珠见状笑得别提多开心了。 当初要不是三丫死活不愿意嫁给张屠夫,她也不会被李秋月这个贱人算计,嫁给了张屠夫这个不懂怜香惜玉的死肥男。 嫁过去的这些天,张屠夫每晚都要她伺候,粗暴到没有任何的前奏。 要不是为了给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她早就受不了跑了。 有好几次,她有点想拒绝的意思,张屠夫就会拿皮带抽她,要不是她懂得怎么哄男人开心,这会儿怕是就像张屠夫那几个前妻一样,不知道死哪里了。 “三丫,你看看你,就不该听你妈的,嫁给陆霆昭那个死穷鬼,这世道啊,有钱才行得通。 你都不知道,老厂长得知我们家老屋要拆迁了后,立刻就主动找到了长禄,要把副厂长的位置给他呢。” 三丫气得全身都在颤抖:“你们怎么能这么做?我要去举报!” 王明珠笑得更大声了:“去啊,忘了告诉你了,陆霆昭昨晚去视察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搞坏了厂子里的一台新机器,那可是国外进口的,价值好几万呢。 撤他的职可都是合法合规的,而且啊,他还得赔钱呢。李秋月,你不是很多钱,都能给陆霆昭去治腿,不如把这几万块也给他赔了呗。” 三丫这会不光是生气了,腿一软,差点就瘫坐在地上。 李秋月伸手扶住她:“慌什么?” “妈,几万块,就是把咱们家卖了也筹不到啊。”三丫急得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要我说你也别想着卖你们这破房子了,我看啊,你自己去卖就好了,我家老张啊,在城里——啊!” 王明珠话还没说完,就被二丫直接端着一盆馊水,泼了个透心凉。 她气得一边抖身上的水,一边骂:“王念娣,你这个不要脸的赔钱货——啊,啊——” 她还没骂痛快,又被李秋月操起扁担,狠狠砸在腿上。 痛得她一边跳脚,一边跑过去抱住张屠夫:“老张,你就这样看着他们打我啊?” 张屠夫两眼一瞪:“李秋月——!” “滚,快滚,全都滚!”大丫突然拿着一个长柄的瓢,照着他们就泼。 “啊啊啊,这是大粪!王招娣,你这个杀千刀的,呕——”王明珠一边呕吐,一边拉着张屠夫快速跑了。 不一会,就听到后院老屋那,传来孙红梅和王德发嫌弃的声音。 王德发:“臭死了,明珠,你这是去干嘛了啊?” “快去洗洗,洗洗!”孙红梅的声音都快破音了。 张屠夫也是一脸的郁闷:“还不都怪王明珠那张臭嘴,非要凑过去招惹李秋月那个泼妇,害得老子也跟着被泼了一身的大粪。” 孙红梅尖锐的嗓音传来:“又是李秋月那个贱人,你们等着,我这就去剥了她的皮!” 王德发忙拉住了孙红梅:“妈,你这伤才刚刚好转,都没好利索呢,就别去招惹李秋月了,万一再被她打出个好歹来,不值当。” 孙红梅:“对对,咱们家马上要成十万元户了,命金贵着呢,可不像李秋月他们那一家子的贱命!” “谁说不是呢,这次咱们家长禄当上副厂长,挤掉了陆霆昭,陆霆昭都还得倒赔厂子里几万块钱,我看他们那一屋子人该怎么办。” 王德发也跟着肆意大笑起来。 前院新屋里。 三丫急得直抹眼泪:“妈,对不起,我……我跟霆昭哥想办法去,绝不会连累咱们家……” 她说着,站起来就要走。 “坐下!”李秋月冷哼一声。 三丫脚步一顿,转身就给李秋月跪下了:“妈——” 李秋月长叹了口气,上前扶起她:“哭什么?事情都没搞清楚,有什么好急的?走,我们上厂子里找老厂长去。” 三丫怔怔看着李秋月:“妈……” “行了,走吧。”李秋月擦掉三丫脸上的眼泪,牵住她的手,转头又交代了大丫和二丫在家好好看家,不管王德发那边怎么挑拨,都别搭理,等她回来就好。 李秋月和三丫到了纺织厂,就看到老厂长正跟王长禄有说有笑的走进员工食堂。 王长禄的身上,还挂着大红花,一看就是刚刚被表彰过的样子。 三丫又气又委屈:“妈,这事肯定是王长禄在背后做了手脚,霆昭哥对厂子里那些机器可懂了,怎么可能搞坏机器?” 李秋月戳了一下她的额头:“这会脑子开窍了?走吧,我们先去找陆霆昭了解一下情况。” “那老厂长那边……”三丫看着老厂长,心里隐隐不甘。 “急什么?现在过去,你让老厂长怎么跟我们推心置腹?” 三丫愣了一下,“妈说得是。”王长禄在,老厂长就算是有心听他们说话,也会被阻止。 她觉得妈变了很多,变得越来越精明了。 原本还担惊受怕的三丫,突然就觉得安心了不少。 挽住李秋月的臂弯,一路找到了陆霆昭。 这会儿陆霆昭正在车间里,维修机器。 几个女工围着他转。 “陆工,你确定能修好这个机器吗?咱们的订单再有一周就要交付了,要是修不好,进度可赶不上啊。” “陆工,我觉得这事情就不对劲,这机器一直都好好的,你来之前也好好的,怎么你来视察的时候,只摸了一下就坏了,你这手难道是铁手不成?” “你们就别围着陆工添乱了,这机器要是修不好,陆工倾家荡产都赔不起。” “要我说这事肯定跟王长禄有关系,陆工一出事,他就成副厂长了,这也太凑巧了。而且我听说,陆工来视察咱们车间的时候,王长禄就偷偷去找了老厂长,我听说好像提到了什么私人承包咱们厂子的事。” “私人承包?那得老鼻子钱了吧?” “你们没听说吗?王长禄家要拆迁了,到时候有的是钱。” 听着大家窃窃议论的话,李秋月心里大概有了个底,这机器指定是王长禄找人弄坏,栽赃嫁祸给陆霆昭的。 第73章 下套 女工们还在围着陆霆昭叽叽喳喳个不停,完全没发现三丫和李秋月。 李秋月看着备受欢迎的陆霆昭,微微皱了皱眉。 陆霆昭长得俊朗得很,尤其是下颚线,妥妥的侧颜杀。 以前是因为跛脚,所以在婚恋市场上并不吃香。 但现在他腿好了,整个人看起来就更高大俊朗了,一下子就成了香饽饽。 李秋月看了一眼身旁的三丫,这傻孩子只知道站在这吃醋。 她清了清嗓子,叫了一声:“陆霆昭,你媳妇儿来看你了。” 陆霆昭立刻抬起头,看到三丫那一刻,原本紧绷的脸,立刻舒展开来。 完全无视旁边围着的女工们,直接就冲着三丫跑了过来。 下意识想抱住三丫,但看了看自己满是机油黑乎乎的手,又局促地收了回去。 一边将手用力在裤子上来回的搓,一边开口:“这么热的天,车间闷得慌,我领你们去外面。” 身后那些女工们一个个都傻了眼。 “陆工什么时候结婚的?” “没听说啊,真是可惜了,陆工那么好看的一个人,媳妇儿那么普通,早知道我就上了。” “上什么啊,陆工现在可是顶着几万块的债呢,这机器要是修不好,谁跟着他都得喝西北风。”一个女工酸溜溜的开口。 陆霆昭脸上的神色有些慌:“三丫,有件事我得跟你坦白……” “霆昭,你不用说,我都知道了。你放心,我既然嫁给你了,就算是吃糠咽菜,这辈子也跟定你!” 三丫拿出干净的白手帕,一点一点擦着陆霆昭脸上的机油。 身后那些女工的眼都快翻上天了。 陆霆昭心情大好,紧紧握住三丫的手:“你放心,我既然娶了你,就一定不会让你跟着我吃苦的,那机器我已经修好了。” “修好了?”身后的女工再度震惊,一个个围着机器转。 一个负责操作机器的女工,立刻上手操作起来。 看到机器运转起来的那一刻,女工们忍不住发出惊叹的声音,一个个看陆霆昭的眼神更复杂了。 李秋月咳嗽了一声:“既然修好了,那就去找罪魁祸首吧。” 陆霆昭怔了一下:“妈,这事……我们出去再说。” 三人到了车间外。 陆霆昭就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他也猜到了是王长禄搞的鬼,但他手里没有证据。 也不是没有去找,是王长禄有备而来,把痕迹都抹得干干净净的,实在是无从下手。 他有朋友在县公安局,私底下也来过,查过,但都找不出破绽。 李秋月拧着眉,王长禄这个人,确实阴险,这事他怕是准备了很久。 “找不到证据,那就让王长禄自己把证据拿出来。” “妈,你的意思是……” 李秋月:“老厂长还有两年就退休了,他应该不想在这个时候出现人生污点。” 陆霆昭心下一惊。 自家这个丈母娘,最近名声大噪,整个王家村都在传她是个粗鄙的泼妇。 可现在看来,她这个丈母娘,可比外界传的心细厉害多了。 “妈,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不,这件事你置身事外就好了,我和三丫去处理,你就去找你那公安朋友,今晚来蹲点抓人就行了。” 李秋月摆摆手,带着三丫一起,径直去了厂子里的家属院。 找到老厂长家,李秋月看了三丫一眼:“我刚刚跟你说的话,都记住了吗?” 三丫红着脸点头。 她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说实话,有点臊。 但为了还自家男人清白,让王长禄那个罪魁祸首进去,她豁出去了。 三丫学着村里那些婶子们吵架时的经典招牌动作,用力一拍大腿,往地上一坐,就开始哭嚎起来: “没天理了啊,俺家男人为了咱们纺织厂,拼死拼活,差点把小命都交代在深市,好不容易帮咱们纺织厂把积压货都清掉,才爬上了副厂长的位置,凭什么一句话说不让干就不让干了啊。 老厂长啊,您可是德高望重的人啊,俺家男人可是退伍军人,做人清清白白,怎么可能故意损坏厂子里的机器啊。 我看你就是收了王长禄的好处,想把俺家男人副厂长的位置给他,胡乱找个借口,把屎盆子往俺家男人头上扣……” 三丫越说越激动,到后面还真就哭了起来。 一来是为了演得更形象,好逼老厂长出来,二来是确实觉得自家男人在这件事上太委屈。 她哭得情真意切的,嚎得又够大声。 加上李秋月时不时的扯着大嗓门跟着帮腔: “三丫啊,你也别哭了,这老厂长啊就是看钱说话,咱们就算是把这家属院都哭倒了,他也不会出来给咱们主持公道的啊。” 两母女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不一会儿,家属院就冒出来许多吃瓜的面孔。 “大妹子,你们这是咋的了?” “老厂长都做了这么多年了,也不至于这么不堪吧?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李秋月一抹鼻子:“误会?误会什么?俺家女婿才当了十天副厂长,就被人诬陷破坏厂子里的机器,不仅撤掉了他副厂长的职位,还要俺们赔几万块钱,你们说,这是哪门子误会,能这么凑巧?” “可是老厂长这会也不在家啊,你们这么哭也不是办法,要不先回去,这事啊我们会转告老厂子,到时候一定给你们一个说法……” 一个看起来就很精致的妇人走了过来,试图劝他们离开。 三丫脖子一梗:“妈,看样子老厂子是故意躲着俺们,那俺们就去上面举报,俺就不信,没有人能给俺们做主!” 三丫这话一出来,刚刚那个精致的妇人立刻被吓到了。 “老厂长只是刚好不在家,你们这动不动上升到举报就过了,我这就去帮你们叫老厂长过来。” 妇人走后没多久,老厂长就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 一看到自家门口围满了家属院的邻居,脸都白了,忙把李秋月和三丫叫进了屋。 关上门,还特意把窗帘全都拉上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事不能找我好好说,非要闹成这个样子?” 老厂长毕竟是老厂长,拿起搪瓷杯,就用力扣在了一旁的桌面上。 声音很大,脸上更是不怒自威。 三丫没见过这场面,当场吓得瑟缩了一下。 老厂长面上的得意一闪而过,他什么场面没见过,这么多年要是随随便便就能被这种员工家属唬了去,还怎么当厂长? “陆霆昭的事情,是我们厂子里经过调查下的结论,就连公安来了,也都说了看不出来是有人栽赃陷害他,机器就是在他手里坏的! 我念在他是退伍军人,又在咱们厂子里做了这么久,才只是撤掉他副厂长的位置,让他照价赔偿机器的钱。 要不然按照正常流程,他这样可是要去蹲篱笆的!” 老厂长的声音越提越高,要是一般人还真被吓得不轻,但李秋月不怕。 她可比老厂长多活了一辈子,知道太多老厂长的秘密。 李秋月清了清嗓子:“我女婿陆霆昭清清白白,这牢饭他可吃不上,但你就不一定了!” 第74章 唬住老厂长 老厂长抓着搪瓷杯的手猛地打了个抖。 毕竟是做惯了黑心事的人,难免心虚。 声音更大了几分:“李秋月,我念你是个乡野村妇,不懂规矩,今天的事就不跟你计较了,你赶紧回去,别再来我这胡闹了!” “三年前,厂子里一批好货,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下等货,负责仓管的李大富没过三个月就突然暴富,成了万元户。我记得那年,老厂长家的大孙子进了李大富舅舅家的外贸公司,成了高管。” 哐当—— 老厂长手里的搪瓷杯掉在了地上,吓得他忙去检查窗户到底关没关严实。 发现关严实了后,暗暗舒了口气,快步走到李秋月身旁:“这些你从哪里知道的?” 这事当初做得天衣无缝,就连他家婆娘都不知情,厂子里的人更不可能知道。 毕竟当时连替死鬼都安排好了,找的是厂子里一个欠了一身赌债的老员工,一次性给了对方五百块钱封口费,还帮他还了四百块的赌债,这事他就认下了。 这会儿人都还在牢里面蹲着呢。 李秋月:“你别管我从哪里知道的,我也不是嚼舌根的人,只要老厂长还我女婿清白,这事我就当不知道。” “李秋月,你这是在威胁我?” 老厂长现在心里忐忑得不行,最近上面查得严,他可不想在退休前出任何岔子。 “我知道的,远比这些多,你要是不愿意给我女婿主持公道,那我们就鱼死网破,反正我全家光脚不怕穿鞋的!” “你!”老厂长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这事已经定性了,要不这样,我把陆霆昭提为车间主任,虽然比不上副厂长,但也比他现在的职位强得多。再在家属院给他分套房……” “一年前,你大女儿突然拿到了去国外公费留学的名额。厂子里进了一批根本没办法正常运转的机器,采购正好就是你女儿大学校长的姨妈……” “你!你到底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李秋月,你到底是什么人?”老厂长快崩溃了。 这些事他明明做得很隐秘。 “我知道的还有更多,三个月前……” “别说了,别说了,我都依你,都依你,你说,你想我怎么做?”老厂长忙阻止李秋月继续说下去。 万一隔墙有耳,他就晚节不保了。 李秋月坐下,开始有条不紊的说着自己的要求。 老厂长眉头越皱越紧,到最后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行,我去找王长禄,但你必须保证,那些事密不透风,要是透出去了,我也不是好惹的!” 李秋月拍了拍大腿:“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反正再过一年,老厂长就会在任上被查,她没必要去趟这个浑水。 毕竟像老厂长这种老奸巨猾的巨贪,肯定认识一些道上的人,她没必要给自己徒增麻烦。 这辈子,她只想带着自己的亲生儿女,好好过日子。 * 李秋月母女俩回到家的时候,就听到后院老屋那,传来一阵热闹的笑声。 大丫和二丫坐在前院,一边择菜,一边翻白眼。 看到李秋月她们回来,立刻迎了上去。 “妈,你都不知道王长禄他从厂子里回来后,有多嚣张,在我和大姐跟前晃啊晃的,生怕别人看不到他胸前的大红花。” “是啊妈,他这么小人得志,还陷害三妹夫,真真是气人,你是不知道,刚刚连老厂长都过来了,这会儿一堆人在那喝酒打屁庆祝王长禄当上副厂长呢。” 大丫气得眼睛都红了,就差掉眼泪了。 二丫上前抓住三丫的手:“三妹,你也别担心,我已经给舅舅打了电话,说了这边的情况,舅舅说钱的事他会去凑,让你别担心。” 三丫愣住:“二姐,这事你怎么跑去跟舅舅说了,咱妈这么多年跟舅舅他们也都没有怎么联系了,现在我张口就要找舅舅借几万块,舅舅该怎么想咱妈啊?” “舅舅才没那么小心眼呢,当初是咱妈为了咱那没良心的爸,非要单方面跟舅舅他们断绝关系,舅舅可关心咱妈了呢。” 二丫丝毫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提到舅舅,脸上满满的都是自豪感。 反倒整得李秋月有些脸红了。 二丫头都懂的道理,偏偏她用了一辈子才看清楚。 “我去村公所给你舅回个电话,这钱不用筹了。二丫,你在家好好歇着,大着肚子呢,别到处乱跑,大丫你把家里收拾收拾,三丫你去买点肉,尤其是陆霆昭喜欢吃的,今晚我们一家人好好吃饭。” 李秋月一边交代,一边往外走。 她哥李建军打小就宠她,遇到她的事,那是比火烧眉毛还急,她怕电话打迟了,大哥就把钱筹到往她这赶了。 二丫一脸懵:“三丫,这是怎么回事啊?王长禄不是都把老厂长收买得死死的了,人老厂长都来家里了……” “放心吧,妈都搞定了,王长禄笑不了多久了,我去买肉,二姐,你躺回去休息。” 三丫说着就要扶着二丫去休息。 二丫拍开她的手:“怀个孕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陪你一起去买肉,这挑肉可是细致活,你可没我在行。” 姐妹俩说说笑笑的,拿着菜篮子就出了门。 大丫追上去,往二丫手里塞了一些钱和肉票,还有一张布票: “这是我在钱家的时候,偷偷攒下来的布票,你拿去买点小孩子用得上的布,提前做几身衣服给孩子准备着。” 提到小宝宝,二丫脸上的幸福溢于言表:“那我就不跟大姐客气了。” 三丫也跟着筹划起来:“霆昭哥会点木工活,待会等他来了,跟他说一声,让他给提前做个婴儿床备着。” 姐妹几个笑呵呵的,笑声直接传到了后院老屋那边。 老屋的院子里。 老王家的人,都在轮番着给老厂长敬酒。 一个个一边敬酒一边还不忘夸王长禄几句,话里话外,都是让老厂长日后要多提携王长禄。 王长禄觉得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面上最有光的一天。 以至于听到大丫她们几姐妹的笑声,忍不住冷嗤了一声。 心道:【笑吧笑吧,很快你们就笑不出来了。】 老厂长脸突然就拉了下来,装着自家酿的散装酒的碗用力往桌子上一扣: “提携?还要怎么提携?是不是要我把这厂长的位置,也让给王长禄?!” 第75章 娘家来人了 站在老厂长旁边的王长禄,一下就懵了。 宁珍珠更是眼疾手快的,拿了手帕,塞给王长禄,示意他去擦掉老厂长溅到手背上的酒水。 王长禄好一会才缓过神来,一边给老厂长擦手背,一边谄媚道: “老厂长,您说的哪里话,这纺织厂只有在您手里,才能做大做强……” “放屁!我这才提携你,你们家人就跑到家属院门口又哭又闹的,说我徇私枉法,你要是想坐这个厂长的位置,干脆点开口,别在背后搞小动作!” 老厂长盛怒的样子,吓懵了老王家的所有人。 尤其是村长,他这都还指着靠王长禄攀附老厂长的关系,等年后自己的小儿子毕业后,好直接往纺织厂里塞进去安排工作呢。 王长禄怎么就把人给得罪了? “老厂长,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老王家的人得知长禄在您的提携下,当上了副厂长,一个个都只有开心的份,怎么可能跑去家属院闹事呢?” 一边说,一边还给老王家的其他人使眼色。 “是啊是啊老厂长,这肯定是有误会。” 王德发突然一拍手:“坏了,该不会是李秋月那个疯女人搞的鬼吧?” 宁珍珠一听,脸都白了:“老厂长,你说的去闹事的,是不是个女的?皮肤有点黑,大概四十几岁,眼睛大大的,很泼辣——” “对,她说你怨她偏心你三姐夫,故意搞坏了厂子里的机器,诬陷你三姐夫,还说我跟你是同伙的,你说这都哪跟哪啊?!” 老厂长越说脸越黑。 “王长禄,我可告诉你,这事你必须解决。你要知道,上头最近查得严,要是这种谣言传出去,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我这一世英名都得毁在你手里了!” 宁珍珠用力捅咕了一下王长禄,陪着笑脸:“老厂长,您看,我就说嘛,这就是误会,李秋月都跟我爸离婚了,她这是怀恨在心,故意找茬呢,要不,咱屋里说?” “是啊是啊,老厂长,屋里请,屋里请,正好我老丈人家的高山茶叶送了一批过来,咱边喝茶边说?” 王长禄心里恨透了李秋月,面上却还得给老厂长赔笑脸。 想着等处理完这件事,非得把陆霆昭那个狗东西赶出纺织厂,让李秋月他们娘几个再也笑不出来。 老王家的人见状,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也都找了借口离开。 老厂长冷哼一声,这才跟着王长禄进了屋。 门一关上,王长禄脸上的笑就收了起来:“老厂长,这李秋月跟我什么关系,前阵子闹得是沸沸扬扬,你怎么还能信她说的话呢?” 刚刚是当着那么多老王家的人的面,他不好拆穿老厂长,但这会儿关起门来,他可不想继续点头哈腰的。 他很快就是有钱人,老厂长还得求着他承包纺织厂呢,再说了陆霆昭那件事,老厂长比谁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突然上门兴师问罪,还不是因为李秋月去闹了,老厂长怕惊动了上面呗。 “咱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老厂长,您说您有什么话,不能直说的?” “行,那我就直说了,李秋月和陆霆昭的媳妇跑来说,他们手里有你搞坏机器的证据。” “不可能!”王长禄一口打断了老厂长的话,气得站起来踢了一脚凳子:“李秋月那个疯婆子,就知道唬人!” “你少跟我说什么唬人不唬人的,现在上头查得严,这件事必须解决!”老厂长也生气了:“要说这陆霆昭也够不上道的,机器修好了,几万块不用赔了,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就好了,还找媳妇和丈母娘上我那闹,这是纯心想整死我们!” 王长禄攥紧了拳头,“既然陆霆昭不知好歹,那就干脆让他去吃公家饭!” 老厂长心下一惊,他来的时候,还觉得李秋月说得太绝对了。 但现在看来,王长禄还真如李秋月所说,是个阴险小人! 这样的人,继续与他谋皮下去,只怕自己会晚节不保。 老厂长故作慌乱:“王长禄,这违法的事情,可不能做!” 王长禄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笑了起来:“老厂长,你说什么呢,这违法的事,我们俩当然不能做,但陆霆昭自己要做,谁也拦不住不是。” 老厂长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对对,长禄啊,那这事……” “交给我,你放心,保证做得不留一丝痕迹。”王长禄拍着胸脯保证。 两人笑得格外的阴邪。 * 李秋月从村公所回来时,刚好看到老厂长从王长禄那边出来。 老厂长看到她,忍不住打了个抖,就要绕道走。 王长禄立刻挡在老厂长面前,瞪着李秋月: “李秋月,你以为去老厂长那闹事,就能让陆霆昭重新坐回副厂长的位置?我告诉你,别做梦了! 陆霆昭那种人,就不配留在厂子里,你要是继续闹下去,小心他进去吃公家饭!” “放你娘的狗屁!”李秋月啐了一口,左右看了一眼,直接操起栓门用的大木棍,直接朝着王长禄的方向砸过去。 王长禄吓得跳到一旁。 这一下就直接砸在了老厂长的面前。 老厂长吓得笔挺挺的站在那,看着离自己就差几厘米的大木栓,腿都在打颤,一股子尿意涌上来。 忙不迭的跑了出去:“王长禄,你们自己的家事,自己解决,可别再牵扯到我头上了。” 不一会儿,人就没了影子。 王长禄气得眼睛充血,指着李秋月:“你给我等着!” “等着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声音。 王长禄抬头一看,下意识叫出口:“舅舅?” 李建军脸一黑,声如洪钟:“住口!我可没有你这种白眼狼便宜外甥!” “哥,你咋来了?”李秋月忙丢了手上的大门栓。 她跑去村公所打电话给李建军的时候,那边说他出门了。 她让人带话给李建军,说这边不缺钱了,让他不用再到处筹钱了,还让对方等李建军来了,就给她回个电话。 她寻思着,李建军去筹这么多钱,总得需要点时间,大概率是筹不齐的。 没想到这么快人就到这了。 看着李建军手里一个鼓鼓囊囊的老式信封,李秋月愣住了。 李建军把信封直接塞到了李秋月手里:“暂时只筹到了一万块,还差多少,回头我再想想办法。” 李秋月的眼睛红了,忙将信封推回去:“哥,这钱用不上了,你快拿回去。” “咋跟我还客气了,快拿着,拿着!”李建军强行将信封又塞了回去。 王长禄眼睛都看直了。 他一直都知道李秋月娘家有钱,却没想到一万块这么轻松就弄到手了! 想当初他是赵素芬亲儿子的事还没爆出来呢,李秋月嘴上说最疼爱他,可他不过是想要两千块钱,去老厂长那疏通关系,要个副厂长当当,她都没松口。 更没想过要去李建军那边借钱! 第76章 犯贱,找打! “呵,李秋月,你还真是喜欢倒贴啊。当初倒贴嫁给我爸,现在还要让三姐倒贴嫁给陆霆昭,一家子的赔钱货!” “说谁赔钱货呢?说谁呢?”李建军直接抓起地上那根木门栓,一棍子就砸向王长禄。 吓得王长禄撒腿就跑。 “小兔崽子,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狗腿!” 李建军气不过,举着大木门栓,一路追上去。 王长禄早已经跑出门外,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啊,杀人了!” 左邻右舍被这一嗓子叫得,全都跑了出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堵住了李建军。 王长禄趁机逃之夭夭,往纺织厂的方向跑去了。 心里憋着一肚子的气,只想着今晚一定要弄死陆霆昭那个狗东西。 赶到厂子里,就立刻以副厂长的身份,给陆霆昭下派任务,要求他今晚必须留下来当班巡逻,确保厂子里新出的那批货在交付之前,完好无损。 陆霆昭也没多想,直接就应下了。 * 李建军被左邻右舍围着指指点点,李秋月追上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大哥涨得脸通红。 “李婶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王长禄跟你都断亲了,你还让你大哥上门打人,这不合适吧?” “是啊,那么大一根棍子,这是要王长禄的命啊。李家大舅,你这千里迢迢从城里跑到咱们这王家村,该不会就是来要王长禄的命吧?这王长禄不是李秋月的儿子,那也不是他的错啊……” “不是他的错,是你的错?”李秋月直接呛回去:“他王长禄犯贱,非要凑上来让我哥打,那是他的事,你们要是非要帮着王长禄那个畜生,要不这顿打你们帮着挨了?” 李秋月的话,呛得开口那几个邻居眼珠子都气得差点瞪出来。 “李婶子,你这话我们就不爱听,这都说家和万事兴——” “那也是得一家人!你们是不知道什么叫离婚证?还是不知道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分了家就没有半毛钱关系了?”李秋月可不惯着她们。 这几个婶子当时可不这么殷勤的帮着王长禄那一家子禽兽。 现在突然这么热情的帮着那边说话,不就是因为王长禄当上了副厂长吗? 一个个心里都盘算着给自己儿女在纺织厂里找活儿干呢。 “你!哼!好心当作驴肝肺!” “好心个屁!一个个的,不就是以为王长禄那一家子畜生马上要有钱有势了,想抱大腿呗,我呸!” 许夏荷从隔壁出来,直接拿扫把赶走了围观的人。 李秋月心头一暖,她这个老姐妹,是真的一直对她好,跟半个亲人似的。 “他大舅,你别跟这些人一般见识,一个个都是捧高踩低的,走走,进屋进屋。”许夏荷护着李建军进屋。 李秋月也伸手拿走自家大哥手里的大棍子:“大哥,你别生气了,我跟王德发那边已经分清楚了,就差分户口的事了,等都搞定了,跟他们也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李建军一直看着自家妹子,这也不过才四十几岁,头发都白了一半了。 “你啊,受了这么多年委屈,也不知道跟我们说一声,每次都报喜不报忧,这要不是二丫打电话给我,我都不知道三丫已经嫁人了,对方是什么人,你也不带我和爸妈给你掌掌眼。” 李建军一想到刚刚王长禄说三丫是倒贴的赔钱货,又想到二丫说急用几万块钱,竟然都是为了给三丫嫁的男人用的,心里就堵得慌。 尤其是想到大丫和二丫,当时嫁人的时候,李秋月也没告诉他们一声。 一个被嫁给了傻子,一个被嫁给了老光棍。 这个三丫嫁的,还不知道是个什么货色。 一下就能惹出要赔偿几万块钱的男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李建军越想,心里越不得劲。 “妹啊,今天既然你哥我来了,你就把三丫那男人叫过来,让哥我看看。” 这要是人实在不行,他说什么也得让三丫把这婚离了。 他李家的后人,怎么能一个个都去吃苦受罪呢? 要谈对象,城里大把优秀的小伙子,光是他爸的学生,就不少适龄待婚的,三丫那孩子长得贤惠,又可人,还怕找不到好男人? 李秋月看着自家大哥满身的怨气,也不敢说什么。 “那行,哥,我这就让人去厂子里告诉霆昭一声,让他把事情办完,就回家里一趟,正好二丫和三丫也去买菜了,留下来一起吃个饭。” 许夏荷也跟着帮腔:“是啊他大舅,你坐下来先喝杯茶,我去厂子里帮你们传话。” 说完,转身就出门去找陆霆昭。 李秋月给李建军倒了杯茶:“大哥,你别生气了,我知道你是觉得我让三丫这么草率的结婚,不靠谱,但其实陆霆昭那孩子,是个好孩子,值得托付终生……” “知人知面不知心,再说了,你自己都没成功的经验,当初你相中王德发的时候,我和爸妈也是好说歹劝的,你也是说王德发是个好男人,值得托付终生,结果呢?” 李建军的话,让李秋月脸臊得通红。 “行了,待会我来试试那臭小子,你别插嘴。” 李建军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二丫和三丫的声音。 二丫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不高兴:“小姑就不是个东西,我们买个肉居然都要拦着,呸!” 三丫的声音也是蔫蔫的:“我没想到那个张屠夫,自己不卖肉给我们,还不准别人卖给我们,真是太欺负人了。” “谁说不是呢,要不当初妈死活不让你嫁过去呢,就张屠夫那种人,嫁过去这日子还怎么过啊!真是气死了,买不上肉,妈该失望了。” 三丫红着眼睛,讪讪道:“要不,我去找霆昭哥,找厂子里的刘大厨买上点?他跟刘大厨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算了,三妹夫才刚刚被厂子里怀疑故意弄坏机器,连副厂长都被撤掉了。要是再买了厂子里的肉,指不定还要被有心人拎出来做什么样的文章呢。” 二丫提着菜篮子走进堂屋。 一抬头,看到李建军,脸上的阴云顿时消散不见,扑过去:“舅舅,你怎么来了?” 李建军看到二丫的时候,脸上立刻就浮出笑来,可看到她大了一圈的小腹,脸一下子就拉垮了。 “秋月,你怎么连二丫怀孕了这事都不告诉我?” 第77章 有的是靠山 李秋月自打结了婚,是几乎不带孩子们回娘家,但他私底下是有偷偷到王家村看过孩子们的。 偷偷塞给孩子们一些零花钱和糖果什么的。 打小他最稀罕的就是二丫这姑娘,长得最俊,也最机灵。 原本是打算介绍自家儿子李平安的同学乔兴国给二丫的。 平安是国营服装厂的厂长,乔兴国是做服装外贸生意的,两人平时联系颇多。 乔兴国平时也总到家里吃饭,知根知底,是个可以托付的人。 可惜了被老王家那几个畜生,活生生的把二丫嫁给了周大宝那个老光棍。 那老光棍的底细,李建军私底下找人去调查过了,不是个好鸟。 但现在二丫肚子都大了,有些事情,就实在不好说了。 “舅舅,你就别怪妈了,这事妈也是才知道的。”二丫咧嘴一笑,坐到了舅舅身旁。 手中的菜篮子也跟着放了下去。 李秋月看了一眼菜篮子,里面只有几块豆腐和一些豆芽,连个肉末星子都没有。 王明珠和张屠夫那两个狗东西,欺负人还欺负到她闺女头上了。 “二丫三丫,你们陪着舅舅唠会嗑,我去买点肉。” “妈,别去了,小姑他们让档口那些卖肉的,全都不做咱们家生意,别说是猪肉了,就是鸡鸭鱼也不肯卖给我们……”三丫有些委屈,抓住了李秋月的手臂。 李秋月气不打一处来:“我还不信了,今天我会买不到肉!” 就算是掀了张屠夫家的摊子,这肉也得买回来,否则以后就得被他们欺负死。 “我跟你一起去,二丫三丫,你们在家等我们回来。”李建军站了起来。 他既然都来了,就决不能让人欺负了自家妹子去。 大丫背着一捆柴回来,就看到自家妈和舅舅撸着袖子,气势汹汹的往外走。 她将柴火放下,一脸懵地看着追出来的二丫和三丫。 “发生什么事了?妈怎么那么生气?” “别提了,还不是小姑联合所有卖肉的档口,不准卖肉给我们。”二丫翻了个白眼,“不过舅舅来了,他一定会帮着妈收拾他们的,走吧,我们先去把家里的鸡和鸭杀了,舅舅好不容易来一回,可不能让他空着肚子走。” 二丫拉着大丫,就去了家里的后院。 那里搭了个棚,专门用来养鸡鸭。 两人进去各自抓了一只鸡和鸭,说说笑笑的朝外走。 孙红梅从老屋那边看到这一幕,气得是牙痒痒:“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肉,也不怕吃死你们!” 这些鸡鸭以前可都是她才有资格分配的! 一想到女儿那边不卖肉给李秋月他们,他们都还能吃上肉,孙红梅就恨不得买上一包老鼠药,直接毒死这些鸡鸭。 * 李秋月和李建军刚出了门口,一辆吉普轿车就停在了他们面前。 车窗下了下来,里面探出来一个脑袋。 “爸,姑姑,你们这是要去哪?” “平安?”李秋月激动不已,“你怎么也来了?” “爷爷奶奶也来了呢。”李平安把所有车窗都降了下来。 看到里面坐着的爸妈,李秋月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二丫这一通电话,直接把娘家人全都叫了过来。 她以前是有多傻,不跟娘家来往,明明她有的是靠山,却被王德发他们磋磨了一辈子。 还……连累了娘家人。 尤其是侄儿李平安。 上辈子,她非要让李平安把几次复读都没法进清华的王长寿,塞到李平安的国营服装厂里。 结果没过多久李平安就被爆出来作风问题,被抓进了监狱。 李平安这个人非常正直,受不了这样的羞辱,直接在牢里面自杀了,当时大哥知道这件事后一夜白了头,没过多久也撒手人寰了。 直到后来,真相大白,才知道李平安是被人诬陷的,诬陷他的是一个舞女。 上辈子李秋月一直都没多想,可现在细想来,这个局怕是王长寿那个禽兽做的。 毕竟在李平安出事之前,王长寿找李平安想让他徇私枉法,给自己升职,结果被李平安一口回绝了,甚至还当着全厂人的面,让王长寿写了道歉信。 以王长寿那种毒蛇一般的性子,对他好他丝毫记不得,不满足他就记仇的性子,这事八九不离十了。 还有就是林清清很爱去舞厅,只怕那舞女就是林清清找来的。 想到这,李秋月就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 她忙带着侄儿和自家爸妈还有大哥一起,回了家。 车子停在大门口的坪上,不一会儿就围满了围观的邻居。 “天哪,这就是小汽车,我还是第一次见。” “李婶子,早就听说你娘家有实力,没想到有钱到连小汽车都买得起,你说你娘家这么有钱,当初怎么还愿意嫁给王德发那种人啊。” “是啊,这有钱人家养女儿也不容易啊,养到个眼瞎的,娘家都跟着丢脸呢。” 这乡下人,眼红起来,说的话都是夹枪带棍酸溜溜的。 李秋月倒是早就习惯了,也懒得跟他们一般见识。 李建军却不干了:“我妹再精明,也防不住有些心术不正的狗东西会骗。你们眼睛亮,不去骂骗子,反倒在这里数落起受害者的不是,这比眼瞎更不是东西!” “哼,你一个知识分子,怎么还骂人呢?” “我骂人了吗?我一向不骂人,骂的都是畜生!”李建军眼睛一瞪,气势汹汹,吓得刚刚那几个嚼舌根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李母叹了口气,“行了建军,快去车上把东西搬进去,我们今天是来看秋月和孩子们的,何必浪费时间跟人逞口舌之快?” 李建军冷哼一声:“今天就不跟你们计较,要是再有下次,让我知道你们明里暗里的欺负我妹子,我脾气可不太好! 说着,就亮出自己强有力的手臂。 当初大运动的时候,啥苦活累活没做过?身体那是倍儿棒。 “有什么了不起的,说到底还是当初的资本家,呸!” “哟,这话说的,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套,嫉妒人家李婶子,也不能不带脑子吧。” “是啊是啊,李婶子平时可没少帮你呢,你孙子身上的衣服,还有好几件是找李婶子白给你家做的呢。” “你,你们!懒得跟你们说,我锅里还烧着饭呢。” 嘴毒的邻居气得骂骂咧咧的跑了。 余下的都是纯羡慕的,一边围着小汽车看来看去,一边友好的跟李家人寒暄。 小孩子更是好奇的围了一堆。 李建军从车上拿下了两个大网兜。 一个网兜里全是肉,大猪蹄子就有两个,另一个网兜里有水果还有糖果。 李建军把糖果拿出来一些,分给了小孩子们,又拿了一些水果出来,塞给那些刚刚帮腔李秋月的邻居,让他们以后多多帮衬着点李秋月和孩子们。 孙红梅在后院就听到了大家惊叹小汽车的声音,所以早就跑了出来。 看到车子居然是李秋月的娘家开过来的,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当初让王德发娶李秋月,看中的就是她娘家的实力。 谁曾想,李秋月居然搞到跟娘家断了关系,他们老王家是半点好处都没从李秋月的娘家那捞到。 现在李秋月才跟王德发离了婚,就故意让娘家大包小包的往家里拿,这不就是纯粹来恶心他们老王家吗? 第78章 王长禄被公安抓走 孙红梅往门口一站,拦住他们: “哟,这不是前亲家吗? 怎么?知道李秋月惹人嫌,在我们王家村连肉都买不到,特意给她送肉来了? 那这可有得送喽,毕竟李秋月和那几个狼崽子,顿顿都要吃肉,要不你们考虑一下,把他们这一家子赔钱货,都接你们城里去养着?” 李建军之前就听说李秋月的婆婆是个不好相处的,现在发现,这何止是不好相处,简直就是恶毒。 哐当一声,一脚踹在门板上:“好狗不挡道!” 孙红梅吓得一个哆嗦,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拍着大腿就要坐到地上哭嚎。 李建军把手上的东西全部塞到李秋月手里,上手,提起孙红梅的后衣领: “我告诉你,我妹子已经跟你们老王家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要是再敢胡搅蛮缠,我就让你尝尝我拳头的滋味!” 孙红梅傻眼了,不都说李家是书香门第,当初要不是因为这样,也不会被下放到王家村。 当年在王家村当知青的李建军,那也是斯斯文文,对谁说话都客客气气的,怎么到她这里,突然就变成了这副恶鬼的模样? 孙红梅嗷的一嗓子:“哎哟,这是要打死我老婆子啊,来来,往这打,往这打。” 她指着自己的心窝窝,唾沫星子乱飞。 嘭—— 李建军直接把人扔出去一米多远。 孙红梅只觉得好不容易好的胯骨又断了,疼得她当场满地打滚。 王德发从后院一路跑过来,扶起孙红梅,指着李秋月就要骂。 结果就看到李建军和他儿子李平安还有他老子李国旺,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直接站成一排,杵在他面前,怒气冲冲的瞪着他。 王德发一下就怂了。 连拖带拉的把鬼哭狼嚎的老娘给拉回了后院。 “王德发,你就看着那死婆娘一家子这么欺负你妈我?哎哟,痛死了,痛死我了。” 看着自家老娘嗷嗷惨叫的样子,王德发心里也是憋着一团火。 可他哪里打得过李秋月娘家那三个大男人? “妈,你就别嚎了,他们能得意多久?等过了今晚,李秋月就一身麻烦了,咱们家长禄现在是副厂长,马上咱们家的拆迁款也要到手了,犯得着跟他们逞一时之快?” 孙红梅揉着胯骨,“对,到时候气死他们,哎哟,疼,疼死我了,快扶我去卫生所找老林。” 王德发搀扶着孙红梅,就往卫生所去。 前脚都还没来得及出院门,后脚就撞上了急急忙忙冲进来的一个后辈。 “小五,你慌里慌张的干什么?” 小五是王德发的一个堂侄儿,现在也在纺织厂里上班。 “叔,不,不好了,长禄哥他,他被公安抓走了。” “你说什么?” 王长禄惊得手一松,孙红梅就掉了下去,嘎嘣又是一声响。 孙红梅感觉自己这把老骨头都散架了,疼得满地打滚,却还不忘关心王长禄到底怎么了。 “他们说,长禄哥往厂子里的仓库放了一把火,被人家公安当场抓住了,怕是要去坐牢啊。” “什么?”王德发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孙红梅也嚎不出来了,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不可能,我们家长禄怎么可能放火烧厂子?他都是副厂长了,而且很快就会盘下厂子……” “这,我也不清楚,你们还是快去看看吧。”小五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他可不想摊上这种事。 孙红梅两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王德发也顾不上那么多,喊着不管事的王光明把人抬进屋,就匆匆赶往纺织厂。 跑得很急,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 王德发用力推了对方一把,没推动,反倒是被对方直接反推了一把,跌坐在地上。 “谁啊?!” 一抬头,就看到了陆霆昭。 王德发气不打一处来:“妈的,一定是你这个吃软饭的搞我家长禄,我弄死你!” 说着,爬起来,就撸起袖子打陆霆昭。 手都没挨到陆霆昭身上半根汗毛,就被死死钳住。 “王长禄自己放火烧厂子里的仓库,想故技重施,栽赃嫁祸给我,可惜啊,公安正好来厂子里查机器毁坏的真相,就这么凑巧的撞上了。” 这凑巧,都是他丈母娘提前让他准备的,陆霆昭这会儿心里对自家丈母娘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陆霆昭的话,让王德发心一凉,瘫坐在了地上。 长禄这个蠢货,怎么这么点背! “王长禄还正好在现场,跟同伙倒出了他怎么把厂子里几万块的设备故意弄坏,栽赃嫁祸给我的事实,以及准备纵火栽赃我的事实。” 陆霆昭始终面无表情地看着王德发,像是审判长一般。 王德发透心凉。 赵素芬这会儿也跑了过来,抓住王德发的手就开始哭:“怎么办?怎么办?长禄他不能坐牢啊,坐牢这辈子就毁了啊。” 紧跟着跑进来的是抱着孩子的宁珍珠。 披头散发的,鞋子都跑掉了一只:“爸,你可一定要救救长禄啊,长禄可不能坐牢,他要是坐牢了,这亲戚们可都要上门找咱们闹着还钱的啊,到时候可怎么办啊。” “你个毒妇,到现在还只关心钱钱钱,你娘家这么多年,拿了长禄多少钱了,这么点事都兜不住,当初我就该拦着长禄,不让他娶你这个死女人!” 赵素芬骂骂咧咧。 宁珍珠也火了:“我当初就说不能找我娘家借钱,我娘家那些可不是好惹的人,是你非要撺掇着长禄去借的!还有这个副厂长,也是你让长禄去跟陆霆昭争的!是你害的长禄!” “你个死婆娘,我让你胡说八道!”赵素芬气得伸手就去揪宁珍珠的头发。 宁珍珠也不甘示弱,腾出一只手也揪住赵素芬的头发,吓得怀里的王耀祖嗷嗷大哭。 王德发一个头两个大,一边上手抱过王耀祖,一边劝架:“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陆霆昭摇了摇头:“自作孽不可活!” 抬脚,进了前院新屋。 刚走进堂屋,就看到里面坐了满满一屋子人。 除了三丫两个姐姐和李秋月,还有三个生面孔的男人和一个看起来就很有修养的老妇人。 瞬间变得有些拘谨起来:“妈,大姐二姐,这几位是……” 三丫立刻起身,把陆霆昭拉到舅舅们面前,一一介绍起来:“这是外公外婆,这是舅舅,这是我表哥。” 陆霆昭忙打招呼。 李家二老端看着面前的男人,看起来跟三丫差不多大,长得俊,浓眉大眼的,看着就舒服。 刚刚在外面,这孩子跟老王家那些人说的话,他们也都听到了。 加上刚刚也从李秋月和三丫他们嘴里,多少了解了这孩子的家庭情况。 二老对这孩子的初印象还可以。 李建军就不一样了,他听到陆霆昭家里的情况时,到现在眉头都是皱紧的:“三丫嫁过去的话,你打算让她住哪里?” 第79章 保证书 陆霆昭愣了一下:“我和三丫的意思是,住我们家,我母亲的身体不太好……” “呵!”李建军冷笑一声:“说到底,你娶媳妇就是为了帮你孝顺你生病的母亲,还有一个六岁的养女?” 说这话的时候,李建军瞪了李秋月一眼。 他这个妹妹从小可是被他们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不知人心险恶,才会头脑发热的非要嫁给王德发那种家庭养出来的畜生。 一个人照顾着王德发家一大家子。 好不容易觉悟了,知道跟王德发离婚了。 可这一转眼,居然又犯傻的把自家女儿,嫁给了又一个孝心外包的男人。 陆霆昭绷直了身子:“舅舅放心,我母亲虽然身体不太好,但还不至于要人照顾,我的养女也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如果三丫不愿意跟他们一起住,厂子里也有家属院分房,我们可以住家属院。” “这话说得,好像还是我们三丫的不是了?”李建军把手里的烟一掐,脸就沉了下去。 陆霆昭又愣住了。 他从小到大的观念就是孝顺,身边人娶了老婆,也是跟公婆一起住,甚至当时有些战友娶了媳妇就去了前线,老婆如果不跟婆家一起住,那该怎么生活? 他从来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但他也知道要疼老婆,所以刚刚舅舅提的问题,他就觉得单独带三丫去住家属院,应该就能解决了。 可这也不对,他犯难了。 三丫看着陆霆昭额头直冒冷汗,整个人像是做错事的小学生一般,站在那的样子,心疼坏了。 “哎呀舅舅,是我觉得跟婆婆和芊芊住一起挺好的,毕竟一家人嘛,相互有个照应才像个家啊。” “你闭嘴!”李建军被自己这个傻侄女给气坏了。 这丫头就是吃了年龄小的亏,加上自家妹子给做了个坏榜样,让这丫头觉得嫁了人,就得去伺候男方一大家子。 “陆霆昭,你要是真想跟我们家三丫好好过一辈子,就好好规划一下,你们小两口该怎么过日子,否则我们李家是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 三丫急了:“舅舅,你瞎说什么,我跟霆昭哥都领证了……” 李建军被呛得直咳嗽,又瞪了李秋月一眼:“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跟我们商量商量?领了证办酒了吗?” “我们已经找人算过日子了,酒席就在下个月6号举办,到时候我安排人去接外公外婆舅舅和表哥来吃酒。” 陆霆昭一脸真诚的笑着。 李建军脸都快垮到地上了:“彩礼怎么算?房子家具都准备好了?婚宴在哪里办?打算请多少人?婚后谁管钱?家务谁做?有了孩子后,孩子谁来带?” 李建军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堆。 三丫又急了。 这次还没开口,就被李秋月拉到了身边,示意她别插嘴。 当时急于让三丫摆脱张屠夫那桩婚事,还有自己重活了一辈子,知道陆霆昭对三丫用情至深。 很多事情都没有多想。 现在想想,确实是欠考虑了。 这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不能单看陆霆昭一个人。 陆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是个好相与的,可这彩礼到现在也没定下来,着实是有些拖延了。 倒显得他们家三丫上赶着似的。 加上刚刚陆霆昭那些想法,也确实让她心里有了些不舒服的感觉。 陆霆昭这下是听得明明白白了,舅舅是觉得自己家怠慢了三丫。 他忙绷直了身子,保证: “彩礼888块,如果不够我会努力再去找份工做着,争取让三丫跟着我不被外人瞧不起。 房子我立刻去申请家属院的婚房,家具按照36条腿来备。 婚宴在男女双方家都办,我家那边的酒席会给三丫这边多备几桌,具体几桌,舅舅您说了算。 婚后所有工资上交给三丫,家务只要我在家绝不让三丫碰。有了孩子后,只要我在家,孩子我来带……” 陆霆昭一边说,一边拿出钢笔,在纸上面写下了保证书。 写完还不忘咬破手指,按上手印。 “舅舅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陆霆昭的眼神,坚定得像是要入党。 现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看陆霆昭的眼神,都像是看怪物。 最后还是李母咳嗽了两声,打破了这局面:“建军,你这是干嘛,两孩子的事,得让他们自己做主,现在都提倡婚恋自由了。” 李建军端着那份保证书看,在上面圈圈点点: “这里再改改,我家三丫也是我们从小宠出来的,过了你那边,你也得对她好。 要是你哪天不想对她好了,可别学王德发那个混账东西,记得把三丫送回来给我们,我们心疼着呢。” 陆霆昭立刻立定站直,敬了个军礼:“舅舅放心,我陆霆昭这辈子如果辜负三丫,就让我横死街头——” “别胡说!”三丫忙捂住他的嘴。 李建军叹了口气,“都说女儿大了留不住,你看看,你看看,这一颗心都扑到人家身上去了。” “霆昭,妈呢对你也没什么要求,只要你对三丫好,什么都不是事,但你要是对三丫不好,我拼了这条命也不会放过你。”李秋月郑重其事。 陆霆昭站得更直了:“妈,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三丫受半点委屈!” 嘭嘭嘭。 门外,传来剧烈的砸门声。 伴随着赵素芬尖锐的声音:“开门,李秋月你给我开门!让陆霆昭那个狗东西滚出来,他凭什么陷害我家长禄?” 吱呀一声,李秋月把门拉开。 赵素芬一个踉跄,直接扑进来,跪趴在地上,嘴巴磕在地上,出了血。 她气得爬起来,“李秋月!” 眼前突然出现一大片阴影。 赵素芬还没回过神来,就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抬头看到李秋月娘家的三个大男人,外加冷着脸的陆霆昭,吓得声音都哆嗦起来: “你们想干什么?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我告诉你,马上我们家的拆迁款就要下来了,我家长禄就算不做副厂长,后半辈子也吃喝不愁——” “不愁你还跑我们家来做什么?赶紧滚!”二丫抓起一把扫帚,就朝赵素芬身上抽。 赵素芬吓得爬起来,一边往外跑,一边骂骂咧咧: “你们给我等着,等着!明天城里的拆迁文件就下来了,到时候我家长禄马上就可以从里面出来,我砸钱也要把你们全家送进去!” 李建军气得撸起袖子。 李秋月按住他的手:“哥,别脏了你的手,反正啊,明儿个他们就该哭了。” 李建军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不久前,自家妹子回娘家,找他联系武邵东的那次,突然就明白了。 “你啊你,总算是学聪明了。” 第二天一早,村长就敲锣打鼓的进了王家。 “德发,快起来,快起来,市城建局来人,往你家这边来了,肯定是来送拆迁文件的了。” 王德发和赵素芬立刻爬了起来,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就笑呵呵的往外跑。 跑到门口,就发现李秋月他们一家子,早他们一步,就穿戴整齐,站在了大门口。 两人相互对望了一眼,立刻阴阳怪气地上前,嘲讽起来。 “怎么?还做梦呢,人家拆迁规划,只从后院老屋过,可不从你这过。” 赵素芬拿出昨儿个在供销社刚买的头花,直接把大波浪卷长发,全部拢到一边扎起来。 今天可是她把李秋月彻底踩在脚底上的高光时刻,一定要漂漂亮亮的! 第80章 争个头破血流 孙红梅这会儿也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昨天虽然又摔到了胯骨,但今天可是他们老王家扬眉吐气的大好日子,说什么都要忍痛出来找一找优越感。 “哎呀,这有些人啊,就是没有那福气,好好的非要跟我儿离婚,这下好了吧,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儿飞黄腾达喽。” 赵素芬掩嘴偷笑:“是啊妈,你看这李秋月自己犯蠢就算了,还非要拉儿女一起跟德发哥断亲,连儿女的福气都被她弄没喽。” 大丫气得紧紧抓住李秋月的手臂:“妈,你别听他们胡说,有你当我们的妈妈,就是我们最大的福气。” 二丫:“没错,钱这玩意只要愿意干,总能赚到,但爱可不是靠钱能买到的,你们就守着你们那点拆迁款,一家子打得头破血流过下去吧。” “啧啧,瞧瞧,瞧瞧,这酸溜溜的劲,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呢。”赵素芬殷勤的搬了把躺椅过来,扶着孙红梅坐上去: “妈,等拆迁款下来,咱们就去牢里面把长禄给救出来,到时候把纺织厂盘下来,再把陆霆昭那个狗东西赶出去,看她李秋月还得意个什么劲!” 孙红梅往躺椅上一躺,白了赵素芬一眼:“这拆迁款下来后,也是我老王家的钱,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的规划。” 赵素芬愣住:“妈,我怎么就是外人了,长禄和长寿都是我生的……” “那又怎么样?德发又没有跟你领结婚证,你就是外人! 再说了,你看看你生的两个都是什么玩意,长禄蠢得死被陆霆昭耍得团团转,现在还进去蹲篱笆了,丢我们老王家的脸! 至于长寿,更不是个东西,为了林清清那样一个骚狐狸精,就敢打自己的亲爹,呸! 要我说,拿了拆迁款后,我家德发还能再娶一个十八岁的年轻姑娘,来给我们老王家传宗接代。” 赵素芬一听这话脸都白了。 尤其是看到李秋月他们在一旁看笑话,气得嘴都歪了。 她上去,一把抓住王德发的手,狠狠掐下去:“王德发,你那天非不跟我领结婚证,是不是就想着娶年轻小姑娘再生几个儿子的?” 王德发被掐得手臂生疼。 说实话,他最开始不跟赵素芬领结婚证,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觉得赵素芬这个骚婆娘给他戴了绿帽子。 但现在……他也觉得自家老娘这个提议不错。 有钱了,谁还稀罕老女人啊,十八岁的小姑娘多水灵啊,睡起来都是香香软软的。 王德发清了清嗓子,推开赵素芬:“行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在这里吵吵闹闹的,丢人现眼,待会儿让城建局的领导看到了,闹笑话!” “闹笑话,闹什么笑话?你都不要我们娘仨了,我还怕闹笑话?王德发,你今天要么跟我去领证,要么我就闹到所有人都知道,你王德发是始乱终弃,抛弃妻子的禽兽!” 自从被学校停薪留职后,李教授那边也不爱搭理她了。 她现在就只有王德发这棵摇钱树了,是绝不可能放手的。 王德发被她闹得头疼。 村长在那皱着眉:“行了,别闹了,别闹了,待会人就到了!” 宁珍珠这会儿也带着娘家人,全都围了过来。 “爸,听说城建局的人马上就到了,待会儿拆迁款到了,你可得先把欠了我们老宁家的钱和利息,先给了啊。” 王德发这边被赵素芬纠缠着要领结婚证,正烦着呢。 突然又看到宁珍珠带了老宁家的人,一窝蜂的涌了过来,一开口就要钱,心里更烦了。 “行了行了,一个个的,光惦记我的钱了!” 王德发心里愈发的坚定了,决不能跟赵素芬领证的想法。 不然这到手的钱,到时候可不得被赵素芬和她的两个儿子全都算计了去。 孙小美抓着王长福的手臂,指甲用力掐进去。 眼睛一直看着王德发那边,心里酸得不行。 今天是人家王德发他们那边拿拆迁款,也不知道李秋月发什么神经,一大早的,就让全家人都穿好新衣服等着。 这是要准备给人家王德发他们庆祝吗? 说白了,心里也惦记着王德发他们的拆迁款吧? 之前还怪她撕了断亲协议,这下发现拆迁款是真的了,开始急眼了吧? 可惜啊,李秋月那个蠢女人,在她撕毁了断亲协议后,又拉着几个儿女重新去签了断亲协议。 好在她留了个心眼,支走了长福,这断亲协议,现在三个姐姐都签了,只有她家长福没有签。 到时候拆迁款一下来,就只有他们家长福还有跟王德发他们掰扯的机会。 李秋月和她非要带回家的三个姐姐,就只能干瞪眼了。 想到这,孙小美忍不住笑出声来。 王长福蹙眉:“什么事这么好笑?” 孙小美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妈非拉着三个姐姐去重新签断亲协议,有点傻过了头。” “重新签断亲协议?这事我怎么不知道?”王长福皱起眉头。 他这婆娘,现在做事怎么都不跟他吱一声了? 李秋月白了他一眼:“你的好媳妇那天闹肚子,非让你背着她去县城医院看诊,你倒是忘得一干二净的。” 王长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压低声音怒道:“孙小美,你故意的?钱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孙小美也急眼了: “钱不重要什么重要?这么多年,我们就是因为是种地的,没钱途,在这个家,谁看得起我们过? 王长禄两夫妻当初就因为有钱,全家都供着他们,他们一分不往家里拿,爸妈他们也都觉得他们有出息。 我们天天付出,为全家累死累活,也没人说我们半点好! 没钱就会被瞧不起! 没钱耀宗当初连吃个鸡腿都要被打,天天都只能穿补了又补的衣服,连过年都只能看着王耀祖穿新衣服! 没钱连村子里那块地,都只能眼睁睁看着被你爸他们抢走! 没钱我在这个家说话都被人当放屁!” 孙小美把积压在心里多年的委屈,一股脑儿的抖了出来。 李秋月的眉头紧紧皱起来:“孙小美,你是觉得这个家亏待你了,你要去跟王德发他们过日子?” 孙小美一下就噤了声,红着眼看着李秋月,又转头看向王长福。 王长福闷闷的点上旱烟抽起来:“孙小美,你要是实在不想跟我安生过日子,那就把婚离了吧。” “王长福,你没良心!”孙小美狠狠推了王长福一把,抹着眼泪转身跑进了里屋。 第81章 王家人全都傻眼了 宁珍珠冷笑:“这有些人啊,就是个搅屎棍,把一大家子都搅得乱糟糟的,以后啊,就注定是没有人养老的孤寡老婆子喽。” 王德发乐得听儿媳妇这句话,挑衅地看向李秋月: “我早说了,让你别离婚,继续跟着我,做好家里分内的事,你生的儿女还能跟着一起享福,现在好了,什么都没了。 长福,我要是你,现在就过来求求我,怎么说也是父子一场,要是你态度够诚恳,我还是愿意接纳你的,毕竟你媳妇儿也想过来跟我们过日子。 再说了,你们也没补签断亲协议,我还是可以考虑一下,接纳你们的。” 王长福把旱烟用力在手上敲了敲:“爸,你放心,我们不贪你那点钱,断亲协议,现在就可以补签。” 这话一出口,王德发的脸都黑了:“哼,不识好歹的狗东西!” 他正要说,那现在就去补断亲协议,结果就听到村长王光耀兴奋地指着前面喊道:“来了来了,人来了。” 众人顺着王光耀的手指看过去,就看到一辆桑塔纳小轿车开了过来。 王德发立刻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路小跑着迎了上去。 还专门弯腰给人家开车门,点头哈腰的:“你好你好,我就是这次拆迁的屋主王德发,很高兴能被领导抬爱……” 王德发在运输车队,走南闯北,这种场面话信手拈来。 说着,还朝对方伸出了手。 对方微微一愣,但也没有拒绝,握住了王德发的手:“老乡你好你好,现在可以带我们过去丈量一下你们房屋的实际面积吗?” “当然当然。”王德发一颗心都激动得快要跳出来了,一路在前面带路。 村民们这会儿也全都围了上来,一个个羡慕得都快要流哈喇子了。 宁珍珠这会儿连腰杆子都直起来了,扫了一眼老宁家的人:“我都说了吧,就算我家长禄进去了,这钱也缺不了你们半点。” 老宁家那些人,这会儿一个个都咧开嘴笑了。 昨儿个怎么逼的宁珍珠还钱,这会儿就怎么围着宁珍珠吹捧。 跟宁珍珠差不多大的几个堂妹啊表姐啊,都围过来,给她捏肩松骨,夸得天花乱坠的。 宁珍珠一边享受,一边挑衅地看向李秋月:“李秋月,我劝你还是带着你的儿女们,躲回去哭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是啊,快走快走,少在这里挡着官老爷办事。” 老宁家的人,直接伸手去推李秋月。 二丫急得去推对方。 对方急眼了,上手就去推二丫。 李秋月忙伸手将二丫护在身后,怒瞪着对方:“敢在领导面前动手,你们是活腻了吗?” 这话一出口,老宁家那些人都怂了,但还是不忘恶狠狠地瞪着李秋月娘四个。 王德发一路把城建局的引了进来,就往后院老屋走。 可领导在前院就直接停了下来,开始吩咐身后的丈量工人: “小李,你看看,就是这前面六间房,看起来比较新的这些,量一下具体有多少平方,可不能让老乡吃亏了去。” 领导这话一出口,本来还屁颠屁颠在前面带路的王德发,一下就僵在了原地。 小跑着上前,拉住领导的手:“错了,领导错了,是后院,后院那六间老屋才是要拆迁的。” 宁珍珠也急眼了,走到领导面前,拉领导的另一只手:“是啊领导,你快跟我们来,就在后院……” 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拉着领导,就差把人架起来了。 领导身后的保镖立刻上前,左右手各一个,把两人推开:“胡闹,我们领导还会不知道要拆迁的是哪块地?” 这下轮到王德发和宁珍珠懵了。 两个人像是听不懂人话似的,一直喃喃。 “不可能啊,明明素芬说了,她得到了消息,要拆迁的就是后院啊。”王德发急得冲过去,一把将也懵了的赵素芬拉了出来:“你快告诉领导,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一定是搞错了,要拆迁的明明是我们的后院老屋啊!” “是啊素芬姨,你倒是说话啊!”宁珍珠急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这要真的拆的是李秋月那边的前院新屋,而不是王德发那边的后院老屋,那老宁家那些亲戚的债,要怎么才能还得上啊? 到时候他们非扒了她的皮。 长禄也还等着拆迁款去疏通关系,从牢里出来啊。 “说话啊素芬姨!”宁珍珠双手死死抓着赵素芬的双臂,用力摇晃。 赵素芬急得一把推开宁珍珠,一路走到领导面前:“领导,你好,我是边城大学的辅导员赵素芬,我是从李长海李教授那里得知,咱们这次拆迁定的位置,是我们家后院老屋。您再看看,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听到赵素芬提到李长海,领导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你是说,把这个消息透露出来的,是边城大学的李长海李教授?” 赵素芬被吓了一跳,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点头。 “小王,你记下来,这件事得向上面反映!”领导语气严肃。 赵素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闯祸了。 “领导,不是,是我瞎说的……” “瞎说?你叫什么名字?小王,一并记下来!城建局的文件还没下达之前,私自透露,必须严查!” 赵素芬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被叫做小王的男人上前,直接将赵素芬提起来:“跟我们走一趟吧。” 领导则是继续吩咐丈量工人:“小李啊,可得量仔细了。” 直到这一刻,所有人才缓过神来。 “天哪,要拆迁的,原来是李秋月那几间屋子。” “秋月妹子,你这下可真发达了啊。” 左邻右舍一下子就变了脸,殷勤的跑来跟李秋月套近乎。 老宁家那些人全都傻眼了,尤其是宁珍珠的父亲,一路跑到宁珍珠面前,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你这个不孝女,你居然敢骗我们老宁家的钱!” 宁珍珠被打得脸都偏了过去,“爸,我没有,我也是……也是被我公公他们骗的啊。” 宁父猛地瞪向王德发。 王德发这会儿都还傻愣在原地,突然被这么一瞪,吓得浑身一哆嗦:“亲家公,这事是个误会……” “误会?呵!那你儿子王长禄找我们老宁家凑了两万块,也是误会吗?”宁父开始撸袖子。 第82章 宁家人暴揍王德发 宁家其他人也跟着撸起袖子:“还钱,现在就把钱给我们吐出来!” “对,还钱!当初信誓旦旦的说,拆迁的是你们的房子,我们才东拼西凑的把那两万块给凑齐了。结果根本不是你们家要拆迁,这钱你们必须马上还回来!” 宁家人心里都急得不行。 两万块啊,那可是整整两万块。 他们老宁家所有人,都把自己兜里掏了个干干净净,才好不容易凑齐的。 这要是拿不回来,他们老宁家就全都不用活了。 王德发急眼了:“这钱是王长禄跟你们借的,你们找我有什么用?” “妈的,你这意思是想赖账?” “好你个王德发,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耍我们老宁家,会是什么下场!” 老宁家的人一个个撸起袖子,直接把王德发按在地上,你一拳我一脚,胖揍起来。 王德发一边抱着头,一边哀嚎:“别打了,别打了——” 孙红梅急得直拍大腿:“造孽啊,我老王家是造了什么孽啊,信了赵素芬那个不要脸的贱人,把真正要拆迁的新屋六间啊,全都给了李秋月那个贱人啊!别打,别打了啊,我可怜的儿啊——” 听着他们的哀嚎声,王长福和三个姐姐一个个都傻了眼。 “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王长福咽了下口水,总觉得这事有点不真实。 “还能怎么回事?看不出来吗?要拆迁的,是咱妈要来的这六间新房呢。长福,你这下可有福气了。”二丫神清气爽。 王长福脸上露出憨憨的笑:“我去告诉小美这个好消息。” 话音刚落,就看到孙小美提着一个木箱子,上面还贴着一个有些旧了的红双喜。 那木箱子是孙小美当初陪嫁过来的。 二丫脸一沉:“哟,弟妹这是真不打算跟我家长福过了?” 孙小美本来一肚子的火气,确实决定要回娘家一阵子,让王长福好好长长记性,等着他来娘家把她哄回去。 可,刚提了木箱子出来,就看到城建局的人,竟然在丈量他们这六间新屋。 又听到围观的人都在议论,要拆迁的是新屋,一个个都在羡慕李秋月命好。 孙小美一下就慌了。 抬头看向王长福的方向,就看到她家男人脸黑黑的,像是要吃人。 再看李秋月,看她的眼神也是冷冰冰的,三个姐姐看她的眼神也不友好。 孙小美心里更慌了。 她忙将木箱子放下,走过去抱住王长福的手臂:“长福,我刚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最近被娘家逼得太紧了,你知道的,我弟弟他相中了个姑娘,但人家要一千块的彩礼,我这也帮不上忙,才会满脑子都是钱……” “怎么?不是打算收拾东西回娘家了?”二丫嘴上一点不饶人。 大丫拉了拉她:“二妹,少说两句,两口子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小美既然愿意服软,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三丫皱着眉:“说到底孙小美还不是看拆迁的是妈要的这些房子,才转变态度的?这事要不给她个教训,不知道以后还会怎么作妖呢。” 二丫:“没错,孙小美,既然你想回娘家,那就回吧,没人拦着你!” 孙小美急眼了:“二姐三姐,你们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收拾行李,只是想让长福陪我一起回趟娘家,去看看能不能跟我弟相中的姑娘家商量一下,彩礼能不能少点,是不是啊长福?” 孙小美一边说,一边伸手掐了王长福一把,拼命的给他使眼色。 都这个节骨眼上了,他们夫妻必须一体啊,不然到时候拆迁款指不定会被李秋月分成什么样子呢。 王长福反应迟钝,半天没领会妻子的意思,接不上茬。 孙小美气急了,掐得更狠了。 王长福嗷一嗓子叫出来。 李秋月瞪了他们一眼:“孙小美,你眼皮要是抽筋就去看医生。长福,你既然要跟孙小美一起回娘家,那就赶紧回,趁着天还没黑,不然待会儿赶夜路不完全。” 王长福愣了一下,点头,“好的妈,我这就跟小美赶路回去。” 说着就拉起孙小美的手,另一只手去提木箱子。 孙小美气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但偏偏这个时候还不敢发泄出来。 伸手,按住了木箱子:“妈,我刚想起来,我娘家那边,今天好像得去我外婆家一趟。长福,你快把箱子放回去,咱们改天再回去。今天家里来了这么多人,总得有人招待,妈年纪大了,姐姐们又是客人,这请领导们吃饭的事,必须我来操持。” “啊?”王长福有些跟不上孙小美的脑回路,人就已经被孙小美连推带赶的推进了里屋。 转身就拿了钱出来:“妈,我这就去买菜,你们可一定要留领导下来吃饭啊。” 说完,也不等李秋月回答,直接就跑了。 二丫翻了个白眼:“妈,这孙小美就是个势利眼,一开始以为拆迁的是爸那边的房子,死活不愿意跟爸断亲。现在发现拆迁的是你这边的房子,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呸!” 三丫忧心忡忡:“妈,你看长福那憨憨样,孙小美这么能算计,怕是以后有得吃亏。” 大丫欲言又止,憋了半天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李秋月抬头看了大丫一眼:“有什么就说,这里也是你的家,没必要顾忌那么多。” 大丫的眼睛有点红:“妈,我是怕我们几姐妹住在这,会让长福家不安宁,要不……” “打住!”李秋月真是对这个大女儿有些恨铁不成钢:“只要我李秋月一天没死,这家里就还是我说了算,你们和长福一样,都是我李秋月生的,就有权分家里的一切!” 大丫愣怔怔地僵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连一向思想比较超前一点的二丫,也被震住了。 这还是他们那个,事事以儿子为先的妈吗? “妈——”二丫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得王德发嗷一嗓子叫起来:“还,这钱我还!我现在就还!” 二丫被吓了一个哆嗦,皱着眉抬眼看向王德发的方向,总觉得他没憋好屁。 第83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宁家那些人这会儿全都住了手,一个个恶狠狠地瞪着王德发:“你拿什么还?” 王德发爬起来,抹了一把鼻血:“你们找长福要!他还没跟我断亲!” 二丫急眼了,抓住了李秋月的手:“妈,这可怎么办?” 李秋月冷哼了一声:“长福家的惹出来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走,进屋,看看领导那边丈量得怎么样了。” 二丫怔在原地。 大丫紧走两步,追上李秋月的脚步,压低声音:“妈,这么做,弟妹怕是又要多想了。” 一直以来,孙小美都觉得妈忽视了他们那一房。 以前确实是这样的,妈以前眼里只有长禄和长寿。 至于现在……更多的则是孙小美自己作死。 李秋月冷冰冰的开口:“脑子长在她身上,你还能控制她怎么想?” 大丫被自家妈这句话噎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行了,管好自己最重要,以后少管别人的闲事。你为长福着想,孙小美不见得买账,只要他们一天不离婚,他们才是一家人,明白了吗?” 大丫又被自家妈这番话整得一愣一愣的。 虽然还不是太能够接受,但,总感觉妈说得确实有道理,并跟着点头。 孙小美买菜回来,都还没来得及进厨房,就被老宁家的人堵住了。 “你们要干嘛?”孙小美吓得将菜篮子死死的护着。 这可是她忍痛买的,花了她大半年攒的钱和肉票呢。 王德发被宁珍珠搀扶着,挤出人群,站到孙小美面前:“小美啊,你不是一直不愿意让长福跟我断亲吗?我同意了。” 孙小美脸都白了:“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告诉你,我们家长福跟你早就断亲了的,这个当时林支书和村长他们都在的。” 这会儿孙小美心里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拆迁的是李秋月这边争取来的六间新屋,她说什么也不会犯浑的撕毁断亲书,更不会在李秋月拉着儿女们去补签断亲书的时候,支开了自家长福。 这下好了,让王德发这个无赖有借口赖上来了。 王德发一听孙小美这话,脸上的笑立刻就沉了下去: “孙小美,你少在这里放屁! 断亲书你拿得出来吗? 拿不出来王长福就还是我儿子,就得给我养老! 现在我需要钱,他作为儿子,就必须帮忙! 我不多要,就把王长福分到的拆迁款,到时候给一半到我手里就行!” 刚刚他可都听到了,领导跟李秋月说的是,一共补偿款是22万。 就算李秋月非要给女儿们也分一份,王长福也能拿到五万左右。 一半就是两万五左右,还了两万块,他也还能剩下五千块。 这年头万元户都少,五千块可不是小数目,够他享受好一阵子了。 “一半?你怎么不去抢?”孙小美彻底急眼了。 眼看着就要跟王德发吵了起来,王长福从堂屋里急急忙忙跑了出来,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爸,你少在这里耍浑,这钱我是一分都不会给你的!” “反了你了,断亲书没补签,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得养老子!”王德发抽出皮带。 李秋月从堂屋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扁担,直接朝着王德发的手腕上用力一敲。 疼得王德发嗷嗷叫,手上的皮带也掉了下去。 “李秋月,你这个疯婆娘,你是要杀夫吗?” “呸!我们已经离婚了,你要是再敢来骚扰我的孩子,我跟你不客气!”李秋月狠狠瞪了王长福两口子一眼:“还不进去?” 孙小美忙拉着王长福往里跑。 王德发气得不轻:“不准走,老子是你爸,你必须给老子钱!” “想要钱?那也得长福他有!这拆迁款,只要老娘我一天没死,就不会分给孩子们!”李秋月扯着嗓子,说得很大声。 跑出去老远的孙小美一听这话,立刻停下了脚步,用力拽住了王长福的手,压低声音: “长福,妈那是什么意思?这拆迁款不分了?” 王长福点头:“本来也是妈的东西,她不想分就不分。” 孙小美急得不行:“那怎么行?这钱不分,到时候……” “孙小美,你又想做什么?”王长福的脸一下就垮了,把手上的菜篮子用力塞回去给她:“你要是因为这个钱,才去买菜的话,这菜你拿回你娘家去,我们吃不起!” 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堂屋。 孙小美气得后牙槽都快咬碎了。 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她还不好发作,不然李秋月真的逼长福跟她离婚,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孙小美提着菜篮子,努力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快步追上王长福: “你生什么气啊,我只是奇怪妈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又不是说对妈有什么意见。” “没有最好。”王长福冷着脸,接过菜篮子,“大姐,你把这菜拿去洗一下,我去生火,今晚让你弟妹做饭,大家一起好好吃个饭。” “好嘞。”大丫乐呵呵地接过菜篮子。 看着上面的大猪蹄子,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小美,你咋能买上肉了?” 王明珠昨儿个都还让张屠夫联合所有肉摊,不让卖肉给他们家呢。 孙小美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这个大姐是真傻还是装傻。 昨儿个是昨儿个,今儿个的李秋月一家子,全村都传遍了,那可是拿到了拆迁款的巨富,谁不敬着三分? 就连张屠夫都上赶着送她一个大猪蹄子呢,她也没客气,直接就拿回了家。 院子里。 王德发骂骂咧咧:“李秋月,你这个贱人,是不是你找的你哥去做了手脚,让拆迁变成了你那边的房?我现在就去找人写举报信,让你们这一家子资本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去,现在就去!谁不去谁是小狗!”李秋月把扁担往地上一杵:“质疑上面的决策,王德发,你现在可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到时候小心跟着你儿子王长禄一起,进去蹲篱笆!” 提到蹲篱笆,王德发不禁打了个抖。 他去看了王长禄,才进去一晚上,就被打得不成人样了,那鬼地方他可不去。 “你少唬人!我告诉你李秋月,这钱你必须分给长福,长福也必须拿一半来孝敬我!” 宁珍珠这会儿也是急眼了,帮腔着公公:“是啊李秋月,房子可是老王家的,按理这钱就该由大哥一个人拿着,你凭什么霸占着不放手?” “对,我这就去找村干部,让他们来评评理!”王德发感觉自己找到了出路,转身要去找村干部。 结果就撞上了林支书和其他几个村干部。 王德发心下一喜,这不是瞌睡了来枕头吗? 立刻抓住林旺远的手:“林支书,你来得可真是太及时了,你要是再不来,我们老王家的钱,就要被李秋月这个毒妇给全部霸占了啊——” 林旺远皱起眉头:“王德发,我今天来呢,是来跟你谈那块地租金交付问题的。” “租金?”王德发心里打了个寒颤。 他现在可拿不出租金。 “对,今天到时间交付租金了。”林旺远强调。 “那……要是今天交不上呢?” 林旺远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王德发,你这是什么意思?协议上写得清清楚楚,要是今天交不上,就得付赔偿金,足足三千块!这玩笑可开不得!” 第84章 王德发被逼得跪下求她 王德发脸都绿了。 那块地他当初可是信誓旦旦拍着胸脯,给乡亲们保证,才好不容易拿下来的。 结果现在拆迁变了,他没钱付租金,转一圈,地拿不到不说,还得赔偿三千块的违约金。 别说是三千块了,他现在兜里三十块都拿不出来。 这边还欠着老宁家两万块钱。 王德发一个头两个大,转头看向李秋月。 想起李秋月当时说‘到时候’他会跪下来求着要把地送回去给她,心里咯噔一下。 “李秋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要拆迁的是前院那六间新屋?故意给我下套?” 王德发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个事! 毕竟李秋月的娘家可是在城里的高知家庭,人脉肯定很广,提前知道消息绝对是很有可能的! 这个恶毒的女人,难怪一心想跟他离婚,还要让几个亲生的儿女都跟他断亲! 李秋月冷哼一声:“当初,是你主动选择要后院老屋那六间房的,怎么还能怪到我头上?要说早知道消息的,难道不是赵素芬?” 提到赵素芬,王德发的拳头都快捏碎了。 他左右看了看,发现那女人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 当初他本来是要前院新屋的,是赵素芬那个贱人,跑来跟他说,后院老屋要拆迁。 结果害他白白错失了成为拆迁巨富的机会! “王德发同志,这租金你什么时候交?按照合同上约定的,最迟三天内,你必须交付租金,不然这块地就将收回去,重新竞标,当然,三千块的违约金你也必须赔付!” 林旺远板着一张脸,公事公办。 王德发快要急疯了。 宁家人听到王德发不仅拿不出两万块赔给他们,还要额外赔出去三千块,这下更急了。 一个个围上来,催促王德发赶紧还钱,不然就打断他的手脚。 王德发急得一把抓住李秋月的手:“秋月,咱们好歹夫妻一场,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对不对?这样,你帮我给了这两万块钱,那块地,我就转让给你。” 李秋月一把甩开他的手,拿出手帕用力擦了擦:“做梦!” 转头看向林旺远:“林支书,那块地什么时候重新招标,我一定再次参加竞标。” 林旺远点点头:“照我看啊,那块地本就该给你,你的计划书我看着就能带动咱们王家村的经济。” 说完,又看了王德发一眼:“德发同志,你要是真不要那块地了,就去想办法凑违约金吧。” 也不等王德发接茬,转身就要走。 “林支书,你不能走啊。”王德发一把抓住林旺远的衣角,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你也知道,我们家现在的情况,别说三千块,就是三百块也凑不出来啊,而且还欠着两万块的外债…… 你看要不这样,你直接把地给李秋月,就当我没有争过那块地?” 林旺远皱起眉头,为难地看向李秋月。 见李秋月没拒绝也没同意,叹了口气:“德发同志,这事你跟我说没用,要是秋月同志同意你的提议,那我这边倒是也可以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帮你这一回,要是秋月同志不同意,那谁也不能勉强她。” 这次林旺远是真的再不给王德发机会,扯开他的手,快速离开了王家。 王德发气得直拍大腿,站起来,盯着李秋月:“好歹夫妻一场,你难道非要这么对我?” 李秋月没搭理他,弹了弹身上的灰尘,就准备进屋。 王德发突然拽住她的衣袖:“你说,要怎么样你才肯帮我这一次?” 李秋月低头,瞥了一眼衣袖,冷哼一声。 王德发被她眼底的冷意吓了一跳,总觉得这死婆娘突然就变得有压迫感了。 一旁的宁珍珠凑过来,压低声音: “爸,求人总要有点诚意的,李秋月耳根子软,你就服个软,她肯定就屁颠屁颠像以前那样帮你了。 不管怎么说,先把地的事情搞定了,才能腾出手去筹欠我家叔伯婶子们的两万块钱啊。” 王德发狠狠瞪了宁珍珠一眼:“要不是你出的馊主意,让长禄出那两万块,能有今天这事?!” “爸,事情发生都发生了,你就服个软,求求李秋月呗,她从前那么在乎你,心里头指不定还记挂着你,你先服个软,把这事搞定了,后面再慢慢把人追回来,咱家的日子不就能继续红火了?” 王德发觉得宁珍珠说得在理。 李秋月跟了他几十年了,一直在他们老王家当牛做马的,怎么可能说不喜欢他就不喜欢了? 说到底是自己以前对她不够关心,现在稍微哄哄她,不就好了? 王德发清了清嗓子,突然就跪在了李秋月面前,仰起头,可怜巴巴看着她: “秋月,我知道以前都是我混蛋,你相信我,我也是被赵素芬那个贱人骗的,从今往后,我只对你一个人好……” “滚远点!”李秋月抬脚,狠狠踹在王德发的心窝窝上。 哎哟——王德发惨叫一声,往后跌出去半米来远,尾椎骨磕在了院子里的石头上,疼得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李秋月,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这地你要是不接手,我跟你没完!反正我现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惹急了我,我一把火把这里全都烧了,大家一起死!” 听着王德发这骇人听闻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到了。 李秋月却笑了,左右看了一眼,抓起墙角的一把扫帚,用力打在王德发身上:“我让你耍横,我让你混蛋!” 王德发是什么死德行,她还会不知道? 有贼心没贼胆,就算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舍得同归于尽。 王德发被打得抱头鼠窜,满院子跑。 老宁家的人见状,一个个都找借口离开,走之前还放了狠话,就给王德发十天时间,十天要是不还钱,就来拆家。 “李秋月,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王德发一边跑一边嗷嗷惨叫。 孙红梅在一旁哭嚎着大骂个不停:“宁珍珠,你个瞎眼的,看不到你公公被打吗?去帮忙啊!” 宁珍珠早就领教过李秋月的泼辣,这会儿可不敢上前。 “奶奶,我去看看锅里的饭好没,我得赶紧带点去给长禄,你知道的,牢里面的饭菜那都不是人吃的。” 说完,一溜烟跑了。 只剩下孙红梅嗷嗷哭骂和王德发跳脚求饶的声音。 大丫她们几个和王长福孙小美,都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伸长脖子往外看。 王德发脸面上愈发挂不住了,“李秋月,我好歹也是长福他们几个的亲爹,你这样当着孩子们的面打我,成何体统?” “体统?我打得你变成一个桶!”李秋月啐了一口唾沫在掌心里,搓了搓,继续扬起扫帚。 王德发吓得抬手挡住头,一边朝大丫他们跑过去: “你们快劝劝李秋月啊,她要是打死了我,她也是要坐牢的!再说了,我是你们的亲爹,你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大丫二丫三丫立刻往回退,各自找借口回屋忙碌了。 孙小美拉着王长福也想躲起来,却被王德发死死抓住。 “长福,你可跟我没断亲,你必须帮我!你去,让你妈把那块地接手了!” 王长福:…… 正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拒绝的时候,就见李秋月把扫帚往院子正中间用力一杵: “想要我接手那块地也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第85章 给亲儿女们改名改姓 王德发一听事情还有得谈,眼睛立刻亮了:“你说你说。” 心里又开始飘飘然起来了。 他就知道,李秋月还是稀罕他的,就是嘴硬。 等处理完这件事,他一定使出浑身解数,也要把李秋月哄去复婚,等复了婚,那些拆迁款还不全都是他的。 这么想着,王德发忍不住奸笑出声。 那死出,看得李秋月一阵反胃,她啐了一口:“你听好了,想让我接手那块地,你就跟我去派出所,同意我家大丫二丫三丫改姓,还有把户口分了。” 王德发脸上那点笑一下就僵住了:“李秋月,你说什么?你要给我三个闺女改姓?我不同意!” 再怎么说那三个丫头也是他的种,这要是改了姓,不得被乡亲们给笑话死了? “呸!大丫二丫三丫已经跟你签了断亲书,早就不是你闺女了!”要不是改姓必须经过孩子的父亲同意,她也没必要搞这一出。 倒是便宜了王德发这个狗东西。 “你要是不同意,那块地你就找别人接手吧,反正我不急,等那块地重新招标,我再去竞标也行。 就算要不到那块地,也无所谓,反正我现在手里大把钱。” 李秋月说完,翻了个白眼,抬脚就朝堂屋走。 王德发攥紧了拳头,咬咬牙:“等等,我跟你去就是!” 李秋月停下脚步冷笑:“那行,我去拿户口本。”一边就招呼自己三个女儿。 孙小美见状,立刻拉着王长福凑了过来:“妈,我家长福和耀宗也要改跟你姓,一家人嘛,就得齐齐整整的。” 李秋月皱眉。 这个孙小美,还真是……说好听点能屈能伸,说难听点就是不要脸。 王德发听孙小美说这话,一下就急眼了:“不行,长福和耀宗是我王德发的儿孙,将来是要给我养老的,坚决不能改姓!” 那三个丫头片子,改了就改了,反正以后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又不能给老王家传宗接代。 最重要的是,她们都跟自己签了断亲书。 王长福是唯一一个没补签断亲书的,必须牢牢抓住。 李秋月瞪了王德发一眼:“闭嘴!改不改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她抬眼看向王长福:“长福,你的意思呢?” 王长福愣怔在原地,脸微微泛白。 从小到大,他都是最乖顺听话的那个儿子,长辈让他做什么,他就乖乖照做。 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长辈们教他百善孝为先,还强调他是老王家的长子,以后是要挑起老王家大梁的。 后来事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到现在说实话,都还是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懵懵的。 突然听到要改母姓,从小受到的教育观念,让他条件反射的想拒绝。 孙小美怕他说错话,忙掐了他一把:“妈,这就是长福的意思,您跟爸离婚了,我们又都跟爸断亲跟你过日子了,这以后我们才是一家人,同一个姓的一家人才能团团结结的过下去嘛。” 一边压低声音警告王长福:“别忘了,现在拆迁款全都在妈手里,你要是不跟妈一条心,那以后这钱怕是你连屁都拿不到。” 王长福心里打了个抖。 他是憨厚老实,但拆迁款可是巨款啊。 整整22万。 他又不是傻,这要真没他的份了,他得后悔死。 王长福清了清嗓子:“妈,我想跟着你一块过日子,跟大姐二姐三姐一样,随您姓,以后孝敬您,给您养老送终。” 李秋月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又看看满心算计的孙小美,心情格外的复杂。 “既然是你决定的,以后就不能后悔,你要是做得到,那今天咱们就去把姓一并改了。” 孙小美赶忙道:“不后悔,绝不后悔,长福以后一定和我一起,给您养老送终。” 说着还用力扯了扯王长福的衣袖。 王长福忙点头:“是的妈,我绝不会后悔的。” 王德发气得眼睛都红了:“反了反了,全都反了天了!王长福,你这个不孝子——” “闭嘴!你要是不想让我接手那块地,尽管继续骂!”李秋月呵斥。 王德发忙捂住嘴巴,气呼呼地瞪着王长福,像是要把这个一向听话的大儿子生吞活剥了一般。 孙红梅躺在躺椅上,挣扎着翻身站起来,拐杖用力敲着地面: “哎哟,我老王家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就娶了李秋月这么个毒妇,真是娶妻不贤祸害三代啊!我老王家的种,怎么能改姓呢?” 李秋月掏了掏耳朵:“吵死了!” 王德发怕她又要反悔,忙冲过去,捂住了自家老娘的嘴。 李秋月拿了户口本和村里面开的分户申请表,到了派出所,一股气把自己和四个儿女的户口跟王德发他们分开。 又给四个儿女改了姓,同时还给大丫二丫三丫改了名。 大丫改名叫李彩凤,希望大丫像凤凰一样,涅盘重生。 二丫改名叫李彩霞,希望二丫像朝霞一般,往后余生都充满希望。 三丫改名叫李彩蝶,寓意三丫可以像蝴蝶一样自由美丽。 三个女儿看着自己在户口本上的新名字,都忍不住红了眼睛。 尤其是大丫,眼泪忍不住都掉了出来。 小时候因为王招娣这个名字带来的自卑感,在这一刻,终于像是被修正液涂改修正了一般,整个人都充满了动力。 王德发看着少了一半的户口本,心里各种不是滋味。 “李秋月,你现在满意了?这么多年我养大这四个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的也得给点辛苦费吧?不多要,就两万块——啊——!” 王德发话说到一半,头就挨了李秋月一个沙包拳: “你付出什么了?除了爽了那一下,你还付出什么了?王德发,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对我和我的孩子们纠缠不清,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对,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二丫举起拳头示威。 三丫也狠狠瞪了他一眼,大丫有些局促,但在王德发看过来的时候,忙避开了他的眼神。 王德发又把目光转向王长福。 孙小美直接站过去,挡住了他的视线:“李长福,明天我们得去趟学校,告诉老师一声,以后咱们家耀宗该叫李耀宗了。” “你,你们!”王德发捂住胸口的位置,“算你们狠!” 见王德发走了,孙小美立刻腆着个脸,走到李秋月面前:“妈,那块地既然又回到咱们手里了,我明儿个就去找老板,重新订一批辣椒苗。” 第86章 演双簧 李秋月冷着脸:“这事你就不用插手了,长福,你跟大丫去订辣椒苗,以后你负责种,大丫负责做辣椒酱。” 孙小美脸都白了:“妈,我……” “你要是不满意我这个安排,那行,长福你也别种辣椒了,我看看雇几个人来种……” 李秋月的话,吓得孙小美忙摆手,“别,别,妈我知道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长福他是你亲儿子,也一直都很听你的话,还差点为了你要跟我离婚,你别不带他赚钱……” 看着孙小美急切的样子,李秋月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长福,你快说句话啊。”见李秋月没搭理自己,孙小美忙掐了李长福一把。 李长福愣愣地抬眼看向自家妈,“妈,要不,还是我跟小美还有大姐一起去吧,我和大姐嘴都笨,不太会讲价,小美她嘴皮子利索一些……” 李秋月翻了个白眼。 心里是不舒服的,但偏偏大儿子说的也在理。 他和大丫,确实都是嘴笨容易被忽悠的主,孙小美在这方面,的的确确有优势。 见李秋月不说话,长福有些拧巴的交错着双手: “妈,您看要不这样,再给小美一次机会,要是她还混账乱来,那别说让她跟着种辣椒赚钱,就是我王……哦不,我李长福也容不下她。” 见长福信誓旦旦,李秋月叹了口气:“先吃饭吧。” 长福愣在原地,有些焦灼。 妈这到底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啊? 孙小美推了他一把:“还愣着干什么?跟我进厨房帮忙啊。” “诶,好。”李长福忙跟着孙小美进了厨房。 一个负责烧火,一个负责炒菜。 孙小美的厨艺还是很不错的,很快,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就做好了。 三丫趁着他们吵架的空档,也把耀宗接了回来。 孙小美直接招呼孩子:“李耀宗,过来,洗手吃饭。” 耀宗愣愣的站在那,左右看了又看,发现也没有其他小孩啊,挠着头,歪着脑袋看三丫:“三姑,妈妈刚刚是在叫我吗?” 三丫有些无语,这个孙小美,好歹也先给孩子解释清楚,再叫啊。 突然来这么一出,孩子可不得懵嘛。 三丫蹲下身,跟耀宗保持同一水平线看他: “耀宗,三姑要告诉你一件事,今儿个开始呢,我们这屋子里住着的所有人,都跟你奶奶姓李,以后啊,我们就是李家的人,跟王家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耀宗眨巴着眼睛,一知半解,但他好像很快就欣然接受了这个结果: “三姑,所以妈妈没叫错,以后我就叫李耀宗,将来给奶奶和爸妈还有三个姑姑养老送终,对吗?” 听着耀宗稚嫩的声音,李秋月的眼睛有些泛红,她走过去,拉住李耀宗的手:“傻孩子,以后啊,你就是我们老李家的宝了。” 至于养老送终,她从来就没想过要绑架耀宗。 耀宗这么小的年纪,就会把养老送终挂在嘴边,说到底,都是因为在老王家的这些年,一直在给耀宗两父子灌输这种道德绑架的思想。 他们巴不得把所有好处都给王长禄和王长寿,然后再哄着她家长福和耀宗,去给他们一家子养老送终。 “对啊李耀宗,以后你可得好好孝顺奶奶——”孙小美伸手拉过耀宗,带他去洗手。 三丫走到李秋月身旁,皱着眉头:“妈,你不觉得大嫂太刻意了吗?她这么势利眼,要是以后我们没钱了,长福可怎么办?” “能怎么办?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啊,就少操点闲心。有那闲工夫,不如找个时间,去跟陆霆昭把结婚穿的礼服给裁剪了。” 三丫脸一下子就红了:“妈,衣服二姐已经开始裁剪了……” “对对,再过两天就赶出来了。”二丫一脸的骄傲。 自从重新拿起剪刀裁剪衣服后,她觉得自己整个人生都变得有色彩起来了。 就连孕期的反应都不知不觉消失了。 “哟,这么热闹,这是在庆祝变成拆迁户了?”王明珠阴阳怪气的声音,伴随着院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 李秋月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这个狗东西,竟然还敢来! “走走走,我们家不欢迎疯狗!”二丫直接端着一盆洗猪下水的水,泼过去。 “啊——”王明珠吓得忙躲到张屠夫身后。 那些还飘着猪屎的水,全都泼到了张屠夫身上,一股子臭味熏上来。 张屠夫气得一把将躲到他身后的王明珠抓到面前,狠狠给了一巴掌:“你这死婆娘,老子这身衣服才买没几天!” 张屠夫的手劲特别大,王明珠被打得当即脸就偏了过去,嘴角流血,脸上的血印子更是瘆人。 王明珠愣了好一会,才哭起来:“老张,你又打我!你说过的,看在我怀了孩子的份上,不会再打我的!” 一边哭,一边上手去挠张屠夫:“离婚,我要跟你离婚!” “好啊!离婚是吧?离就离,老子还不想看见你这一家子背时玩意了!走,离,现在就离!” 张屠夫说着,上手去拽王明珠。 王明珠吓到了。 她刚刚真是被打急眼了,才会说那种话。 现在的老王家,可是什么都没了,还欠了一屁股的债,离了婚,她哪有好日子过? 王明珠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起来:“我不活了,老张,你居然这么对我,离婚是吧?好,我带着孩子一起去死!” 她说着,伸手就去捶打自己的肚子:“反正你爸妈想要的孙子,你再找别的婆娘给你生就是了。医生说你弱精,难怀上,也无所谓,反正你们老张家有钱!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王明珠一边说,一边用力捶肚子。 张屠夫一把抓住她的手,啪啪又给了她两巴掌:“少在这里吓唬老子,就算是死,你也得先把我老张家的种生下来再说!” 王明珠抹着眼泪:“要我生可以,你得对我好一辈子!” 张屠夫冷笑一声:“说白了就是不敢离婚,那以后就给老子乖顺一点,少在这里对我大呼小叫的,还有再敢拿我当挡箭牌,老子弄死你!现在,给我滚回去!” 王明珠惊愕地看着张屠夫,又看看李秋月他们,尤其是二丫,明显在嘲笑她。 气得牙痒痒,压低声音:“老张,他们都看着呢,你这样对我……” “再不滚回去,老子就让人把你绑回去!” 王明珠吓得忙转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还不忘瞪二丫他们一眼。 二丫夹了一根鸡腿给李秋月:“妈,你说这王明珠是不是有病?没事非得跑到咱们跟前挨她男人一顿胖揍。” 李秋月抬头看了一眼还杵在院子里的张屠夫,“人家两口子这是给咱们演双簧看呢,你且等着吧,待会啊,那张屠夫就该来套近乎了。” 第87章 祸水东引 “套近乎?为啥啊?”李长福一脸不解。 孙小美有些心虚,忙往李长福嘴里塞了一块肉:“妈这么说自然有妈的道理,你就别问那么多了。” 一边又往耀宗的碗里夹了一个大鸡腿:“李耀宗,你不是最爱吃鸡腿吗?多吃点长身体。” 刻意把李字说得很大声。 李秋月皱了皱眉,这个孙小美,今天很反常,指不定又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张屠夫在院子里转了两圈,最后腆着笑脸走进了堂屋:“李婶子,大家都吃着呢,怎么样,我送的猪蹄口感还行不?要是喜欢,赶明儿我再给你们送。” 二丫刚塞了一口软糯的猪蹄肉进嘴里,听张屠夫这么一说,差点把肉全都咳出来。 “你说什么?这猪蹄是你送的?” 转头看向孙小美。 孙小美心虚的低了头:“张屠夫说,昨儿个他听信了王明珠的挑拨,不卖肉给咱们家,这猪蹄是送给咱们家赔罪的。” “对对,盼娣,你别怪你大嫂,都是我的错,这猪蹄啊,本该我亲自送过来的,但我实在是太忙了……” “叫谁盼娣呢?听清楚了,我现在叫李彩霞,彩色的彩,朝霞的霞!” 张屠夫愣住了,喃喃自语:“李彩霞?你……你连姓都改了?” 那以后岂不是连亲家的关系都攀不上了? 都怪王明珠那个蠢货,一早让他把人都得罪光了。 李秋月的娘家那么有钱,王明珠那个蠢货也不知道告诉他。 最重要的是,听村里人说,她娘家人在城里当大官,就连拆迁突然从他们老王家的后院老屋,改成前院新屋,都是李秋月娘家人一句话的事。 这年头,有钱哪里比得上有权啊。 “对,以后我们一家都姓李,这里是李家,可跟你婆娘的老王家没有任何关系。” 二丫骄傲的抬起头,瞪了张屠夫一眼:“我不管你和王明珠肚子里有什么坏水,总之你们以后都别来沾边,滚滚滚!” 二丫赶人的时候,三丫立刻站了起来,伸手推张屠夫:“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你走吧走吧。” 张屠夫一只手扒住门框,一只脚死死抵住门槛,不肯走: “李婶子,这老话说得好,拿人手软吃人嘴短,你们都吃了俺家的肘子,总得替俺办件事吧? 俺也不过分,就让你娘家人,帮俺办张证就行。” “办证?办什么证?”孙小美拿筷子的手都有些抖了。 她没想到,自己就是贪小便宜,拿了张屠夫两只肘子,居然惹上这么大的麻烦。 这年头,到处都在严查,张屠夫这是要让李秋月的娘家人帮着走后门啊。 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开屠宰场的证。”张屠夫直接推开三丫,往里走,自个儿就拿了条长板凳坐下,“李婶子,这就是你家大哥一句话的事,乡里乡亲的,你总得帮个忙吧?” 二丫瞪了张屠夫一眼:“开屠宰场要办的证件可不少,每一个证件都得找相关部门办理,我舅舅可管不了这些。” 张屠夫的脸一下就阴沉下去。 李秋月莫名觉得脊背一阵发寒,眉头皱起来。 想起张屠夫的阴狠劲,心里一阵发麻。 这个阴险小人,得罪他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但眼下,还找不到时机把他这个隐患彻底除掉。 王明珠这是故意想让张屠夫对他们怀恨在心,好借刀杀人啊! 那她就来一招祸水东引。 李秋月叹了口气: “小张,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我娘家自从平反回城后,就处处被排挤,别看他们来看我开了小车来,那都是借来为了充门面的。 事实上他们在城里混得也都一般般,只能管个温饱。 不像王长禄两口子,一个之前都混到了副厂长,听说宁珍珠很受校长赏识,校长在城里关系硬着呢。 你应该听说过吧,校长的小舅子,在城里工商局当大官呢,你这屠宰场的证,找他办最合适。 哦对了,赵素芬的关系也硬着呢,她在大学教书,听说跟那个李长海李教授关系也铁着呢,李教授家那可不得了,听说全是大官。 要我说明珠还是没把你当一家人看,家里那么多硬关系,非让你低声下气的来求我这个根本没关系后台的,像什么话啊。” 一家人都被李秋月这说辞搞懵圈了。 二丫第一个反应过来,阴阳怪气道:“谁说不是呢,我看啊,王明珠就是怕麻烦,不想让张屠夫去麻烦她娘家人。” 三丫也反应了过来,跟着帮腔:“对,小姑那性子我最了解了,以前谈了个男朋友,人家想让她找长禄帮忙介绍进厂子里做工,她死活不答应,说这样会害得长禄被厂子里的人诟病的。” 李长福憨憨道:“确实有这事。” 孙小美眼见大家都在帮腔李秋月,那她也不能落后,讨好地看着李秋月,又看向张屠夫: “我看王明珠指定是怕张屠夫去用了这些关系,她娘家就难再用这些关系借钱了。 毕竟啊王德发现在手里可是有两万块的外债呢,这借钱和用关系,只能选一个,张屠夫你在她眼里,可没她娘家人重要。” 张屠夫听着李秋月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脸阴沉得厉害。 攥紧了拳头:“王明珠这个臭娘们,老子找她去!” 一直到关门声重重响起,李秋月才暗暗松了口气。 孙小美上前缠抱住李秋月的手臂:“妈,这下王明珠肯定有得受了,你就别担心了,咱们一家子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那个种辣椒的事……” “长福,种辣椒的事交给你负责,你想怎么办都行,但盈亏自负。”李秋月松了口。 孙小美的笑都没来得及扬起来,就被李秋月那句‘盈亏自负’给搞郁闷了。 脸一下子就垮了下去。 “妈……” “怎么?你还有什么意见?”李秋月脸一沉。 孙小美心里打了个抖,想了又想,最终憋了回去。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李秋月现在再怎么生她的气,日后遗产也是要留给长福的,只要她不跟长福离婚,迟早能拿到李秋月的钱。 看着孙小美那算计的小眼神,李秋月的眉头皱成了一团:“二丫三丫,你们明天跟妈出一趟门。” 大儿子和大女儿他们做辣椒酱的事,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剩下的就靠他们自己了。 二丫和三丫她也得好好安排起来。 拆迁款已经到手了,还赔了一套安置房在镇上,明天正好去看看。 而且算算日子,上辈子在城南镇那块空地,明天正好也要开始竞拍了。 她得抓紧把那块地拿下来,建厂房办服装公司。 第88章 债主打上门来了 孙小美见二丫三丫跟着李秋月进了房间,又看看留在堂屋收拾桌子上残羹剩菜的大丫,笑着上前帮忙: “大姐,你说妈要带二姐三姐去干嘛啊?怎么也不带上你一起。” 大丫拿着碗筷的手一顿,眉头皱起来:“妈不是说了吗,明天我和你们两口子一起去选辣椒苗?” 孙小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瞧我这记性,我就是好奇,妈他们明儿个要去干嘛,也没跟咱们说一声。” 大丫心里堵得慌。 以前只觉得孙小美是个厉害的弟媳,现在觉得她简直有八百个心眼子。 但她性子软,憋着一口气,也没敢硬怼回去,只低头收碗筷:“俺也不清楚,妈是长辈,做什么也不需要跟俺们打报告对吧。” 孙小美愣了一下,脸色很不好看,有些不悦地将手里的碗筷放下:“大姐,我想起来耀宗今天的作业还没写完,我去盯着点。” 说完,冷着一张脸,转身就进了里屋。 大丫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 抬头看向李秋月的房间。 房间里,二丫和三丫,一左一右的抱着李秋月的胳膊,不知道在聊什么,笑得格外的开心。 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酸酸的。 *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都起了个大早。 大丫早早的就准备好了早饭,是一些白面馒头,加一些她自己做的酱菜,还有昨晚吃剩下的肉,也给剁碎了,重新热在一起,拿来夹着馒头吃。 大丫夹了厚厚的肉,塞给李秋月:“妈,你尝尝,上面还抹了我前些天做的辣酱。” 李秋月笑眯眯地接过去,咬一口,唇齿留香,甜辣的味道,瞬间打开味蕾。 她低头又咬了一大口,一边吃,一边朝大丫竖起大拇指: “就是这个味,到时候等辣椒种起来,收回家,你就按这个口味来做,再研究一些酸辣味的,也可以加一些牛肉味的牛肉酱什么的。” “牛肉酱?”大丫眨巴着眼睛,她还是第一次听说,牛肉和辣椒一起做成酱的。 李秋月掰开白面馒头里的肉酱,上面还裹着辣椒酱,“你看,就跟这个差不多,直接拿来配着馒头吃,或者拌面拌粉吃,是不是都很方面,还很美味?” 大丫两眼放光,兴奋的点头:“妈,你的脑子真的太好用了,我咋就想不到呢?” “你不用想,你做得好吃就够了。”二丫一边大口大口的吃着,一边笑呵呵的调侃大丫。 一家子其乐融融的笑声,洋溢着整个堂屋,一直传到了后院老屋里。 此刻。 后院老屋里。 王德发揉着肿胀的脸,看着一桌子的剩菜剩饭,心里烦得不行。 以前李秋月在身边的时候,哪天不是吃的热气腾腾的早餐? 尤其是他要跑车的时候,李秋月还会额外煮几个鸡蛋,再弄几个精面馍馍,和一些可口的酱菜,往他的饭盒里塞得满满的给他带上。 茶叶也是选家里最好的,给他泡上满满一大壶,让他在跑大车的路上,渴了就喝。 可现在呢,一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自从昨天拆迁改成了李秋月家后,赵素芬那个贱人,就不见了影子。 本来特意搬过来跟他们一起住的二儿媳宁珍珠,也带着孙子王耀祖跑得不见人影了。 自家老娘可是像废人一样,躺在床上就会哼哼这疼那疼的。 老爹王光明更别提了,压根不会下厨,有什么就拿什么,就着白开水垫吧垫吧,就出门了。 留下他一个大老爷们,对着一桌子的剩菜剩饭生闷气。 “娘,你就不能起床做点吃的?我还得出门跑大车,这大热天的,天天吃剩饭剩菜,这要是窜稀了,路上可耽误事!” 王德发心里堵得慌,尤其是听到李秋月那边,时不时的传来笑声。 还偶尔一阵一阵飘来肉香味,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孙红梅拄着拐杖骂骂咧咧的起床:“赵素芬和宁珍珠那两个死女人呢?这一大早的不起来做饭,死哪里去了?还要我这个瘸腿的老婆子起来伺候她们不成?” “别提了,都他妈跑了!” 王德发点了旱烟,一屁股坐在门槛上,闷闷的抽起来。 “跑了?”孙红梅气得拐杖都差点拿不稳:“当初让你藏好了藏好了,别让赵素芬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见光,你偏不听,这下好了,什么都没了!” 孙红梅刚骂完,就听到前院新屋那传来孙小美的声音:“妈,我们出去买辣椒苗了。” 紧接着又传来李秋月的声音:“长福,这一千块你拿着,待会儿买完辣椒苗,就去玻璃厂那边看看,让大丫跟厂家商定一下,装辣椒酱的玻璃瓶要怎么设计,订一批先备着。” “好的妈。李长福乐呵呵的声音也跟着传来。 接着就是二丫三丫笑呵呵的拉着李秋月,说出门去镇上的声音。 孙红梅气得胸口都快炸了。 “你看看,你看看,现在李秋月那一家子都乐呵了,我们什么都没了!要我说,这都怪赵素芬!当初本来我们是要前院新屋的!” “行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快去做点吃的,我还得带着去跑车。”王德发烦不胜烦。 “跑车?跑什么车?还钱!”宁父带着一群人冲了进来。 王德发吓得一屁股从门槛上跌下来,疼得他呲牙咧嘴的。 “亲家公,不是说好了,等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再还钱的吗?” “少废话,我可都听说了,你的钱都被赵素芬卷走了,我们要是继续等,谁知道你们会不会直接跑掉?你有辆车,现在就去卖了,拿来先还一部分给我们,剩下的,写借条!” 宁父说着,掏出一堆借条。 那都是宁家人昨晚连夜找人写好的,就等着找王德发签字按手印呢。 “那不行,亲家公,那车我是用来跑货的,要是卖了,我拿什么养家糊口啊?”王德发一口拒绝。 “我管你怎么养家糊口,你不还钱,我们整个老宁家的人都得饿死!走,现在就跟我去卖车!” 宁父伸手去拉王德发。 宁家其他人则是直接上手,去搬家里看着还能用的家具。 “哎哎哎,不行,那不行,那录音机是长禄结婚时买的,自行车也不行,哎哎,不能搬,不能搬啊——” 王德发急得伸手去阻拦,可是拦得住这个,拦不住那个。 最后还被人一把推倒在地,不知道是谁,直接从他身上踩过去,疼得他满地打滚。 第89章 惦记她的拆迁款 孙红梅急得直哭嚎:“来人啊,杀人了,打劫了——” 她叫得很大声,惹来不少左邻右舍围观。 可大家一看,来抢东西的竟然是孙红梅的孙媳妇宁珍珠的娘家人,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孙老太,你不是总说家丑不可外扬,怎么今天叫得比谁都大声啊?” 许夏荷抓着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笑起来。 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 “我说孙老太,你们家欠了人家老宁家两万块呢,人家就搬你家点破烂,怎么就叫打劫了?” “要我说,老宁家的人都是念在亲戚一场的份上,才这么心慈手软的,不然都得报公安,说你们骗钱了。” 宁父一听这话,一下就停下了搬东西的动作,瞪圆了眼睛,看着刚刚调侃的那个邻居: “当真?这事当真能报公安?” 孙红梅一下子就慌了:“去去去,一群胡说八道的长舌妇,你们懂个屁,这是我们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们来瞎掺和。” 王德发这会儿也顾不上身上疼了,一股脑儿把人赶出去,关上门。 这要真是报了公安,怕是要进去跟王长禄那个蠢货一起蹲篱笆。 转身走向宁父:“亲家公,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就……按你之前说的,我先把大车卖了,还一部分钱,剩下的我打借条,后面再想办法还给你们。” 宁父冷哼一声:“后面是什么时候?没了大车,你拿什么赚钱还给我们?” “这个——”王德发的目光,看向前院的方向,凑到宁父耳边道:“李秋月有钱,我和她始终夫妻一场,她不会见死不救的,你放心,给我点时间。” 宁父瞪了王德发一眼: “行,那就按你说的,你那大车也不用找别人买了,正好我儿子想学着跑车。 我家这边是出了三千块的,你那车用了那么多年,也卖不了几个钱了,就抵给我们家。 然后你再把我儿子教会了怎么开车,这三千块就不用你还了,你给我们老宁家其他人都写个借条就行。” 王德发在心里直骂娘。 他的车是当初运输公司配的,后来他攒了好几年的工钱,才好不容易买来自己用的。 就算现在旧了,怎么的也比三千块值钱。 毕竟这年头,拉货的车可是稀罕玩意。 宁二这个老东西,不但要拿走他的车,还要让他去教他儿子开车,真他妈打得一手好算盘。 见他一脸的不乐意,宁父冷笑:“要是不愿意也行,咱们现在就报公安。” “对,报公安!” 老宁家的其他人也跟着叫嚣起来。 王德发立刻怂了,赔着笑脸:“成,成,就按亲家公说的来办。” 心里怨恨死李秋月了。 要不是她不念夫妻情分,帮他一把,他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房子全是老王家的,李秋月休想独吞拆迁款! * 阿嚏—— 李秋月坐在去镇上的拖拉机上,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 这天还热得很,怎么好端端的就打了喷嚏。 二丫一脸紧张的伸手摸她的额头:“妈,你不会是着凉了吧?待会到了镇上,去镇医院检查看看吧。” 三丫也跟着紧张附和:“是啊妈,我听说现在城里面流行什么体检,要不妈你也去做个体检看看。” “检什么啊,你妈我身子骨硬朗着呢。” 李秋月不以为意。 毕竟,她上辈子可是一直身强体壮,为王长禄和王长寿两个兔崽子操劳了一辈子,要不是最后被他们虐待死,怕是能无病无灾活到九十九。 “李婶子,到了。”开拖拉机的师傅把车停下。 李秋月和三丫先下了车,两人再一起小心搀扶着有孕的二丫,慢慢下了车。 “师傅,辛苦你了。”李秋月拿出两块钱塞给师傅,带着二丫和三丫朝着镇中心走去。 城建局给他们补的房子,就在镇中心一个筒子楼里,青砖白墙,看起来就挺舒适的。 分给他们的在三楼。 李秋月拿着钥匙打开门。 里面是大白墙,空荡荡的,窗户是木质结构,很小,玻璃也是那种老式的泛着青色的磨砂玻璃。 窗户上的插销有些生锈了,门也是旧式的红漆那种,有些地方都有些掉漆了。 是个二手房。 不过她记得这个地段不错,再过个十年左右,房价就会开始涨起来。 二丫和三丫还没住过砖瓦房,看着一间一间隔起来的房间,眼睛亮亮的。 “妈,这里居然有三个房间,还有厨房,这个小房间是干嘛用的?居然还有一个蹲坑?” 二丫一脸好奇。 李秋月走过去看了一眼,“这是蹲厕,你看后面的是抽水马桶,只要拉一下水箱上的绳子,就会有水出来,冲走便坑里的脏东西。” 真好,这个年代,镇上已经开始陆续普及抽水马桶了,比在乡下方便多了。 二丫眼睛都在放光:“那岂不是上厕所都不用闻臭气了?那可太好了,村子里的旱厕是真的太臭了,尤其是夏天。” 说着,伸手拉了一下水箱上的绳子,哗的一声响过后,水就冲了出来。 二丫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天哪,这也太方便了,妈咱家这次拆迁真是赚大发了。” 李秋月笑了笑:“往后还会有更好的生活等着我们,这里只有三个房间,到时候二丫你跟妈住一间。”方便她照顾孕期的二丫,“三丫,你到时候跟你大姐挤一挤。” 至于李长福他们一家三口,如果也要来住的话,就单独给他们一间房。 “妈,其实可以不用给我留房间的,我马上就要搬到霆昭哥那边去住,你和大姐二姐挤一挤,耀宗大了,总也得有自己的房间……” 三丫有些担心,他们全住进来,长福她家那口子肯定要吵,这过日子每天吵吵闹闹的,就真的很糟心。 “耀宗需要自己的房间,那是他爹妈要考虑的事情,我李秋月只考虑照顾好我自己生的儿女就够了。” 李秋月弹了一下三丫的脑门:“以后都给我记住了,我李秋月的女儿,无论嫁没嫁人,家里都必须有她们的房间。” 三丫愣住,鼻尖有些发酸。 从小到大,她们三姐妹都没有自己的房间,明明家里很多房间,但是爸和奶奶就只准他们三个住一间房。 长福他们三个儿子就能每人一间房。 家里有任何资源,都不可能有她们身为女儿的份。 没想到,现在她们也可以跟长福一样,得到公平对待。 “妈,谢谢你。”三丫轻轻抱住李秋月的手臂。 李秋月摸了摸她的头:“谢什么,妈把你们带到这个世界,就要对你们负责,让你们过上好日子,走吧,跟妈去城南镇看地去。” “看地?”二丫惊得眼珠都差点掉出来:“咱们家不是已经租了王家村那块地了吗?还不够种辣椒的吗?” “不是种辣椒的,是拿来开服装厂的。” “开服装厂?”两个女儿同时惊呼出声。 李秋月点头:“你二姐擅长设计做衣服,陆霆昭擅长营销,三丫你心思细腻,可以学着做账,以后啊,咱们家就搞个家族服装企业。” 第90章 二女婿上门闹事 这下二丫和三丫彻底惊呆了。 “家族企业?妈,那玩意我只在裁缝铺李师傅的儿子李光明嘴里听说过,他说香江那边现在就有很多家族企业,还说什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二丫满脸憧憬:“妈,那是不是等咱们把这家族企业办起来了,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也都可以跟着一飞冲天?” 李秋月伸手戳了一下二丫的脑门:“那可不行,得挑人。” 毕竟真要是做起来了,王德发他们家那些人,肯定会打主意,至于自己娘家那些亲戚,也不是全都靠谱的。 但凡人品不过关的,都不用。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把那块地盘下来。 母女三人赶到了城南镇,几经周转,才找到了那块地的主人。 对方一开口要的就是八万块,一口价。 李秋月心里激动得不行,但面上却露出为难的神情: “八万,太多了,现下这里一片荒芜,左右都没有匹配的生活设施,要真是在这块地上建房,生活也不方便,我看最多给六万。” 虽然上辈子这块地的最终成交价是八万,但那也是经过了大半年的时间,才最后成交的。 可见来看过这块地的人应该在此之前都不少了,他们对八万的价格都是不太能接受的。 老板拧着眉:“那不行,八万块一口价,一分也不能少。” 二丫急了:“你这老板,哪有这么做买卖的?连个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这地又不是什么宝贝,妈我们不要了,换一家再看看。” 三丫也跟着点头:“是啊妈,这年头地多的是,咱也不是买不到合适的。” 李秋月心里是极想要这块地的,但面上却丝毫不显露出来,也顺着两个女儿的话点头:“倒也是,那咱们就再去别处看看。” 母女三人说着,转身就走。 一边走,二丫一边还小声道:“妈,你猜她多久会叫我们回去?” 三丫:“二姐,我估摸着等我们走出去一百米,他就该后悔叫我们回去了,我跟霆昭哥去港城买衣服的时候,跟那些老板讲价都是这样。” 李秋月没敢回头看,但心里却是有些打鼓的。 刚刚那卖家听她说六万块的时候,其实是有些动摇的,但看起来又很为难,似乎这八万块对他来说,非常的重要。 “妈,你怎么了?”二丫看着不说话还皱眉的李秋月,一脸的担忧。 “没什么,我们先回去吧,不然待会儿天黑,该没有车子回村里了。”李秋月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故意加大了几分,能让卖家听到。 不一会儿,就听到卖家喊住了她: “同志,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这块地呢,是我祖上留下来的,本来也不打算卖,但我家老爷子生了场大病,需要做手术,医生说最少需要八万块。 你要是诚心想要,我……再降点,七万五,你看怎么样? 我们家除了这块地,也没什么东西可以卖了,到时候再找亲戚朋友借个五千块,努努力应该也能借到。 但差两万,我就真的没办法在短时间内筹到了,老爷子的病拖不起。” 卖家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 二丫和三丫愣在了原地,心里都为自己刚刚那点小心思,感到有些羞愧。 “妈,要不……就八万块买下来吧?”二丫扯了扯李秋月的衣袖。 李秋月看着卖家,越看越觉得眼熟。 她想起来了,上辈子这个卖家上过小城晚报新闻头版头条,就是在大半年后,这块地卖出去后没多久。 当时的报道她隐约记得这卖家杀人,是因为买主拿了地,却迟迟拖欠着八万块不给,导致卖家的父亲在医院病逝…… 看来,他的确没说谎。 李秋月暗暗呼了口气:“行吧,那就八万块,现在咱们就去把手续都办了,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契。” 卖家原本还担心李秋月不肯让步,结果没想到她突然说愿意原价八万块买下这块地,当场就激动落泪。 “同志,谢谢,谢谢你,你的恩情我会记一辈子。” 李秋月心里有些尴尬,她只是举手之劳,这块地未来的价值不可估量。 * 从城南镇回到村子里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李秋月把放着土地证的解放包,牢牢抓在手里,另一只手牵着二丫。 三丫在他们后面打着手电筒,母女三人一起往家的方向走。 这种踏实的感觉,让她觉得,这辈子活得越来越值当了。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左邻右舍都围着他们家,交头接耳的。 李秋月的眉头皱起来,下意识抓紧了二丫的手。 许夏荷见他们娘仨回来了,立刻跑了过来,拦住了李秋月:“秋月,你家二丫的男人上门来闹了,死活要把二丫带回去。” 二丫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抓紧了李秋月的手:“妈,我不想回去。” 三丫走到二丫身旁,抓紧她另一只手:“二姐别怕,我们大家都在,周大宝不敢把你怎么样。” 话音刚落,就看到周大宝从他们家里面跑了出来。 看到二丫,立刻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鼻涕眼泪都跟着乱飞: “盼娣,你可算回来了,俺娘说你大嫂突然接你回娘家,想着是回娘家玩几天,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也不见你回去,俺娘和俺都急死了,还以为你在娘家出了什么事呢。” 一边说,一边就上手要抱二丫。 李秋月忙往前站了一步,挡在他们中间:“我家二丫现在不叫盼娣,她叫李彩霞。她回自己娘家能出什么事?你要是闲得慌,就回去多赚点钱,别在这里瞎胡闹。” 周大宝不干了:“妈,你这话我就不爱听,这女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把她连名带姓都改了,就是不尊重她爸,现在还不让她回我家,那就是逼她跟自己男人离心。这天底下哪里有你这样当妈的啊?” 王德发靠在门口,跟着帮腔:“是啊李秋月,咱们女婿都懂的道理,偏你不懂,行了,赶紧让二丫跟着女婿回去吧。” 周大宝有人帮腔了之后,头昂得更高了: “妈,你要是真心疼二丫,也不用让她继续住在这里打扰你,毕竟你这还有她兄弟在,住久了还得讨人嫌。 就把你得的拆迁款,也分我们家二丫一点,让她带回去跟我好好过日子,这才是为她好。” 第91章 扒了他的老底 二丫一听这话,脸都气绿了:“周大宝,你想屁吃!自己没本事,竟然想着吃我娘家,呸!” 周大宝被二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好一顿骂,面上顿时就挂不住了。 但想到李秋月拿到的22万拆迁巨款,他忍了。 “好盼娣……” “滚!这里没有盼娣!”二丫狠狠拍开周大宝伸过来的爪子。 周大宝脸上的狠戾一闪而过,面上笑得却更加卖力了: “是是是,彩霞,李彩霞,你既然都跟咱妈姓了,那咱妈的钱总得也有你的一份,是不是? 你看咱们孩子也有了,以后养孩子需要大把的钱,就靠我下矿那点钱,日子肯定艰难。 再说了,这矿洞下面那么危险,每次去都有可能是最后一次,你也心疼心疼我,就当是为咱们这个小家好。 我也不多要,妈,你就给我们……” 周大宝想了想,竖起一根手指:“一万块就可以,只要一万块,我保证能让盼——哦不,彩霞跟我过上好日子。” 李秋月看着周大宝贪婪的眼神,想起上辈子他在矿洞出了事后,把赔偿金全都挥霍掉了,还对自己的宝贝二丫拳打脚踢的。 而且上辈子二丫也没生出孩子来,想到那时候的二丫,应该是生生被周大宝踢流产了,李秋月就恨得牙痒痒。 “周大宝,你但凡是个男人,都说不出这话来!你以为我家二丫为什么怀了孩子要回娘家?那是因为你对不起我家二丫!” 李秋月这话一出口,围观的左邻右舍都跟着议论起来。 “什么情况?这二丫头的男人在外面搞女人了不成?” “我看八成是,下矿洞是危险,但钱也不少啊,但我可记得二丫刚回娘家那天,穿的衣服不但不合身,还全是补丁,我看这钱怕是都拿去养外面的女人了。” “你们是不知道,我姑就嫁的他们周家村,我姑说,这周大宝以前把一个女人锁在家里的牛棚里,把人玩死了就丢河里了。” …… 被大家围着扒老底,周大宝急眼了:“胡说八道什么?我只有……李彩霞一个女人!彩霞你可得信我,我们连孩子都有了,这日子总得好好过下去,可不能听信了别人挑拨的话。” “我信你个屁!”二丫狠狠瞪了周大宝一眼:“周大宝,我们离婚吧,你家的破东西我一个都不稀罕,离了婚以后,只要你不来骚扰我和我的孩子就成!” 周大宝完全没想到,二丫居然会说出要跟他离婚的话,当下就急眼了。 “王盼娣,我看你是欠收拾!你去问问看,有谁家因为别人一两句闲话,就要跟自己男人离婚的? 我知道了,你就是觉得你妈突然有钱了,瞧不上我了是不是? 我告诉你,这婚除非你死了,要不然,老子绝对不答应离!” “你他娘的才要死!”李秋月气急了,这个狗东西,竟然这辈子还想要她家二丫的命! 抬手直接就照着周大宝的脸,一巴掌扇过去。 周大宝被打懵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直接气炸了:“李秋月,你凭什么打我?我娘都没打过我!” 要不是这里是王家村,在别人的地盘上,他已经上手教训李秋月了! “凭你对不起我闺女,凭你厚颜无耻想打我李秋月的钱的主意!” 李秋月啐了一口。 周大宝也急眼了:“你都把我媳妇的姓都改了,还不给俺们钱,到底是谁不对?要不这样,我再退一步,以后俺的孩子,也跟你姓,这样总可以了吧?” 周大宝这番厚颜无耻的话,直接把李秋月都惊呆了。 二丫气得后牙槽都快要咬碎了:“你滚!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自然跟我姓!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更别想拿他来要钱!” “行啊,不给我钱,那这辈子你都休想跟我离婚!话我就放在这了,要么给我一万块,要么就跟我回家,不然我就去报公安,说你们绑架俺媳妇和孩子!” 周大宝直接耍起无赖。 二丫气得抓起一旁的扫帚,就要打他。 周大宝忙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放狠话:“想离婚就拿一万块来,不给钱你就带着肚子里的孩子,跟我回去吃糠咽菜!” 王德发左右看了看,发现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二丫他们身上,悄悄跟上了周大宝。 在村子口赶上了周大宝:“二女婿,等等,等等。” 周大宝转头,看着王德发,皱起眉:“怎么?李秋月松口了,让你来给俺送钱了?” 王德发叹了口气:“我现在哪里还使唤得动李秋月啊,我也想从她手里弄点钱花花呢,但是我现在没有资格啊。” 周大宝一听这话,立刻皱起了眉头:“爸,你这话什么意思?” “李秋月那娘们跟我离婚了,还怂恿二丫他们跟我断了亲,我现在拿他们的钱,那就是偷了。” 王德发点了旱烟,直接一屁股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周大宝也坐下。 周大宝凑了过去,就着王德发的旱烟,点了一根卷烟,吞吐间开了口:“那你找我做什么?” “我知道他们家什么时候没人在家,到时候你就趁机到家里,把李秋月的钱找出来,拿走……” “那不成偷了吗?”周大宝可没那胆子。 以前他敢玩死女人扔河里,那是在周家村,大家都是亲戚,不会把他供出去,加上那些年很乱,也没人真的去管这事。 但这段时间,到处都在严打,他们村有个人偷了一千块,就被抓进去判了三年。 他现在要的可是一万块,那不得判三十年啊。 “那能一样吗?你只要一天没跟二丫离婚,那就算拿了李秋月的钱,也是家务事,清官都还难断家务事呢。” 王德发跟周大宝头挨着头,开始筹谋起来。 孙小美带着娘家弟弟孙耀国回村的时候,就刚好听到了他们的计划,心里咯噔一下。 孙耀国见过王德发,张嘴就要打招呼。 孙小美忙捂住他的嘴,带着他抄小路回村。 孙耀国好不容易能说话了,张嘴深呼吸了好几口,才不悦道:“姐,你这是干嘛?你公公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 “嘘,别说话,今天见过我公公的事,以后不管谁问,都不能说出来。” 孙小美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立刻附在孙耀国耳边道:“你不是想要钱娶媳妇吗,我想到了一个法子——” 第92章 大儿媳作妖 “妈,我明儿个就去镇医院,把孩子打了,再去跟周大宝那个禽兽离婚!看谁拗得过谁!” 二丫一边抹眼泪,一边咬牙切齿,下了狠心。 李秋月眉头一皱:“胡闹,你以为打孩子是过家家吗?为了周大宝那么一个禽兽,伤害自己的身体,不值当!” 这年代的医疗技术还不发达,二丫的肚子也不小了,打胎很容易伤到根本。 二丫听完,眼泪掉得更凶了,双手捧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说实话,肚子里的是她的亲骨肉啊,她哪里舍得。 可,周大宝就是个无赖,要是不打了这个孩子,就算是给他一万块,把婚离了,等日后他没钱用了,还会拿孩子来要钱。 若这些钱是她的,为了孩子,她也忍了。 但这些钱是妈的,她不能因为自己,就连累妈和一家人。 大丫也是心疼得不行,拉住二丫的手:“二妹,你别说胡话,周大宝他再横,那也不能大过律法,他不肯和平离婚,咱们就去找舅舅,让舅舅帮忙找专业人士,咱们让公家帮着离婚,不信离不了!” 三丫跟着点头:“是啊二姐,孩子是无辜的,别拿周大宝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和孩子。” 孙小美拉着娘家兄弟孙耀国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家子人都围着二丫转,一个个脸色凝重得很。 刚刚在外面,她可都偷听到了,周大宝要一万块,才肯跟二丫离婚。 李秋月现在手里可是有22万的拆迁款,这是舍不得拿来给二丫拿去打发周大宝了? 她就知道,李秋月不可能一下子就真的喜欢上女儿了,她以前眼里可是只有儿子的,想着老了有儿子养老送终的呢。 再说了,这可是一万块钱,镇上都没有几个能拿出来。 孙小美腆着笑脸凑上去:“妈,大姐二姐三姐,你们这是在商量什么?怎么一个个愁眉苦脸的?” 孙耀国也跟了上去:“婶子,大姐二姐三姐。” 李秋月听到孙耀国的声音,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 这个孙耀国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仗着是孙家唯一的男丁,没少吸血孙小美。 偏偏这个孙小美也乐意当扶弟魔,明里暗里没少接济。 今天突然把人领到家里来,怕也是冲着她的拆迁款来的。 “没什么,天色晚了,都回去休息吧。” 她可不会给孙耀国开口要钱的机会。 果然见李秋月领着三个女儿就要回里屋,孙耀国有些急眼了,“婶子,你能借我点钱吗?我谈了个对象,还缺点彩礼钱……” “不能。”李秋月直接拒绝。 也没给任何的理由,带着三个女儿直接进了屋。 孙耀国直接傻眼了,站在那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孙小美也是愣住了,李秋月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啊,就这么直白的拒绝了,甚至连个搪塞的理由都不找一个? 简直欺人太甚! “姐,你婆婆怎么这样啊?我又没得罪她,再怎么的,也不能这么不给情面吧?”孙耀国气得不轻。 孙小美忙哄着他:“别理她,估计是刚跟我公公离婚,没男人疼,更年期了,走,我们回屋。” 本来开口问李秋月借,也是给李秋月机会,既然她不要,那可就怨不得他们了。 李耀宗在学校跟同学闹了点别扭,李长福带着他去跟人家同学道歉,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他本以为家里人都睡下了,却发现几个房间都亮着灯。 “耀宗,你先去厨房找点吃的,我去看看你奶他们在干什么。” 这大晚上的不睡觉,难不成出什么事了? 刚刚进门的时候,还看到有不少邻居往他们家院子里探头探脑的看。 看到他和耀宗回来的时候,脸色也都怪怪的。 李长福敲开李秋月的门:“妈,你们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李秋月白了他一眼:“我这的事,不用你操心,你还是想想该怎么在面对你小舅子的时候,守住钱袋子。这金山银山再多,也经不起这么被人惦记。” 说完,不等李长福回话,直接就把房门关上了。 李长福莫名碰了一鼻子灰,但听到小舅子来了,心情一下就变得不太好起来。 他赶紧回了自己的房间,果然就看到孙小美在铺床。 每次这个小舅子一来,孙小美就会把他们的卧房让给小舅子睡,然后他们一家三口就得去旁边的小房间里挤着睡。 李长福重重咳嗽了一声:“耀国怎么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让小美给你收拾房间,不过现在也不晚,小美,你去把隔壁那间房收拾一下,让耀国赶紧过去休息。” 孙小美铺被子的手一顿,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向李长福:“长福,你在说什么胡话?隔壁那间房又挤又小的,还放着那么多杂物,怎么能让耀国睡呢?” “他一个人睡不下,我们一家三口就睡得下了?”李长福今天彻底不想忍了。 这些日子孙小美一再的惹妈生气,他都一心护着她。 可到头来,孙小美满脑子还是只有她娘家弟弟。 李长福觉得自己这些年活得太憋屈了。 孙小美被李长福突然吼一嗓子,吓了一跳,眼睛一下就红了: “李长福,你跟我吼什么? 要不是你不受宠,会连我娘家弟弟来了,都没有一个干净舒适的大房间睡觉吗? 以前爸和奶奶当家,家里什么好的都给了长禄和长寿。 现在好不容易分家了,我们跟着妈过了,我以为好日子总算会轮到你了。 可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妈宁愿把家里的好房间,都留给几个嫁出去的姐姐们,都不愿意腾出来给你这个唯一的亲儿子!” 孙小美越说越难过,直接拿袖子抹眼泪。 孙耀国见姐姐哭了,也急眼了:“姐夫,你这是干嘛啊?当初你娶我姐的时候,可是答应了我们,要把我姐当宝一样宠着,什么都听我姐的,现在就连个房间都轮不到我姐做主了吗?” “耀国,别跟他废话,既然他看不过眼咱们姐弟,那咱们现在就走!” 孙小美说着,拉起孙耀国的手,就往外走。 第93章 学会赚钱的本事,才有底气 李耀宗刚刚从厨房里找了个馒头啃着,就看到自家妈拉着小舅,气冲冲的往外走。 还撞了他一下。 吓得哇一下哭出来,跑上去抓住孙小美的衣摆:“妈,你要去哪啊妈——” 孙小美红着眼,转身,抹了抹李耀宗的眼泪: “你爸爸和奶奶他们都嫌弃妈妈和你舅舅了,妈妈只能带着舅舅离开这个家了,以后你就好好跟着爸爸他们生活,别想妈妈。” 说着抹了一把眼泪,转身就走。 李耀宗吓坏了,死死抓着孙小美的衣摆,哭得更大声了:“不要,妈妈不要走,爸爸,奶奶,姑姑,你们快来帮我留住妈妈,我不想变成小胖那样,成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 小家伙哭得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李秋月在房里听得直皱眉。 这个孙小美,现在是越来越能作妖了。 大丫第一个没忍住,拉开门就冲了出去,一把抱起李耀宗哄着,一边瞪向还站在房门口抽旱烟的李长福: “长福,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小美和小舅子带回屋里去啊,这大晚上的,真要出去遇到点什么事,可怎么办?” 李长福吧嗒吧嗒抽得更厉害了,烟从旱烟筒子里不断往外冒。 他抽得急,冷不丁呛了一下,一边咳嗽一边拿烟杆子就往解放鞋上敲: “她不是能耐吗?让她去,爱去哪去哪,我没出息给不了她想过的好日子!” 李长福的话,说得很坚决。 眉头却皱得格外的紧。 他跟孙小美可以算是自由恋爱,当时他对经过他们村的孙小美是一见钟情,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她娶回家好好宠着。 等到了议亲的年纪,就央着家里,找媒婆去提了亲。 当时孙小美家里要的彩礼不少,王德发和孙红梅是不同意的,他说什么也要娶孙小美,不然就不再给家里干活。 这才好不容易把人娶到手。 婚后他自认为对孙小美是千依百顺,哪怕她一次次明里暗里去贴补娘家,哪怕每次他跟着孙小美回她娘家,都忙前忙后,被孙家人当佣人一样使唤。 他也从来没有半句怨言。 但今天,孙小美在买辣椒苗的时候,突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讽刺他没用,都比不上陆霆昭那样一个外来女婿在李秋月心里的地位。 还挖苦他不中用,跟着他这么多年除了吃苦,什么也没得到。 李长福突然就悟了。 孙小美从来都看不上他。 回到家看到孙小美非要把主卧收拾给孙耀国睡,不过是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孙小美从没见过李长福发这么大的火。 就连李秋月也愣住了。 刚重生回来那会,她是觉得孙小美是可造之材,可现在……她打心里是怕孙小美成为这个家的一个定时炸弹的。 尤其担心长福后半辈子都会被孙小美拿捏在股掌之间,活得窝窝囊囊的。 但她也知道,自家儿子对孙小美的感情,挑拨他们离婚这种事,是万万不能做的。 日子是李长福自己过的,要怎么过,还得是他自己来决定。 但如今他看起来像是要觉悟了,李秋月心里是有些许欣慰的。 孙小美左右看着大家,都没有一个人要出来帮她说话,心下有些慌了。 红着眼,一把从大丫手里抢过李耀宗,抱得紧紧的哭起来: “是,我没能耐,我只给你们家生了一个孩子,其他什么能耐都没有,既然你们都嫌弃我,我走,我带着我生的孩子一起走!” 孙小美说着,抱着李耀宗就往外跑。 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等着李长福追上来。 毕竟,她和弟弟必须住下来,才能找机会对那些拆迁款下手。 李耀宗哭得嗷嗷的:“妈妈,不要,我不要你和爸爸分开——” 二丫走上前,踹了李长福一脚:“你还不快去追?真想老婆孩子都没了,这个家散了吗?” 李长福红了眼,将旱烟丢在地上,追出去,一把抓住孙小美:“好了好了,回家去,回家去。” “回去干嘛?我连给我弟弄个房间睡觉的资格都没有,我回去干嘛?回去听你骂我没本事,还是看你妈把我当死人?” 李长福心里躁得慌,但还是耐着性子把人哄了回去。 这一晚,李长福直接睡在了堂屋。 孙小美抱着李耀宗睡在旁边的小房间里,他们的大房间还是给了孙耀国睡。 李长福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半夜李秋月起来,给他盖了一方薄被子。 “妈,我知道小美为什么闹,她是怕你拿一万块去给周大宝。”李长福坐了起来。 李秋月的脚步顿住:“你怎么想?” 李长福垂着脑袋,“我当初娶小美回家,是想让她过上好日子的,老婆孩子热炕头,我以为这就是好日子……” 他的声音有些发哽,脑袋垂得更低了。 李秋月走过去,坐到了李长福身旁:“鱼的快乐在水里,飞鸟的幸福在空中,你觉得他们在一起,能幸福吗?” 李长福愣住,抬起头,定定看着李秋月。 李秋月拍了拍他的肩膀:“钱能买来幸福,但多少钱才够买来她想要的幸福?” 人性是贪婪的。 孙小美想要的,是她李秋月手里全部的钱。 所以她会担心李秋月拿出一万块去帮二丫离婚,在孙小美的心里,这些钱已经是她的了。 “睡吧,明天还要赶早去翻地,不管孙小美想要的是什么,你得赚钱,为自己赚也好,为耀宗赚也好,有了赚钱的能力,才有底气。” 李长福再次愣住。 以前,他只觉得李秋月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妇人。 那时候赵素芬来家里,说长禄和长寿聪明是学习的料子,总来给他俩辅导作业时,他也是高看了赵素芬好几眼的。 却忘了,他的亲妈曾经也是城里的高知分子。 “妈,俺听你的。”李长福重新躺下,盖上被子,这一次他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李秋月就带着二丫去城里了。 她要去找娘家帮忙借点人,去跟周大宝协商跟二丫离婚的事。 第94章 有娘疼,真好 李秋月和二丫刚到城里娘家,李妈妈蒋琳就小跑了出来,一边拿着围裙擦手,一边笑呵呵的上前拉着两人进屋。 “一早就听你大哥说,接到你的电话,说要带二丫来家里,我就去割了肉,今天供销社的肉可新鲜了,待会可得多吃点。” 李秋月的眼睛有点红:“妈,今儿这顿,我来做吧。” 自从嫁给王德发那个狗东西后,这么多年,她回娘家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 天天在老王家当牛做马,却从来没给自家妈做过哪怕一顿饭菜。 蒋琳听到女儿这么说,眼睛一下就红了,抓过她的手,紧紧的握着。 那天去到老王家的时候,她也没顾得上跟女儿说上几句体己话。 可看着她忙前忙后为一家子操劳的样子,尤其是那张曾经在城里精致白嫩的脸,如今看起来满是岁月的痕迹。 还有这双手,摸着就很粗糙,都是干活留下来的老茧。 蒋琳的眼睛更红了:“我的秋月哪会做饭啊,二丫,你带你妈去客厅沙发上坐着,看会电视,你舅刚买了一台彩电,看着可舒服了。” “彩电?”二丫一听两眼都放了光。 在王家村,连黑白电视机都不多见。 彩电更是只听人提起过,没想到外婆家居然就买上了。 二丫满心欢喜的拉着李秋月坐到沙发上,拿起遥控器,“外婆,这个要按哪个键啊?” 李秋月拿过遥控器,看了看,顺手就按了开机键。 还教二丫怎么换台,怎么调节音量。 二丫愣住:“妈,你懂得好多啊。” 蒋琳的眼圈红红的,抹了抹眼角。 二丫不知道,当初他们家没有被举报下放的时候,秋月可是远近闻名的资本家大小姐,接受着最好的教育,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 如果不是下放期间被王德发给骗了,一心嫁到王家村,现在她的秋月也会像她大哥那样,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闪闪发光。 “秋月,你以前不是最爱画设计稿吗,你哥还给你买了一堆画设计稿用的图纸,还有港城最流行的服装设计杂志,都在你的房间里放着呢,快去看看。” 蒋琳的话,让李秋月愣在了原地。 她呆呆看着那间特意贴了剪纸的门,剪纸的图案,还是当初她作为小姑娘时,第一次画的服装设计图案稿,是一对比翼鸟。 李秋月的眼睛有些发潮。 “妈,你还懂服装设计啊,那真是太好了,以后你负责设计服装款式,我负责裁剪出来。”二丫的眼睛亮得能映出李秋月的影子。 李秋月心底早已经蒙尘的记忆,被一点一点勾起来。 那时候的她,不过十四岁,对未来充满着美好的憧憬。 梦想着有朝一日,成为全国最厉害的服装设计师,帮许多大人物定制服装。 可后来…… 李秋月甚至不敢去看蒋琳的眼睛。 她辜负了母亲对她的栽培,也愧对自己。 “妈,你怎么了?怎么还哭了呢?”二丫手忙脚乱的拿出手帕,给李秋月擦眼泪。 蒋琳一听自家闺女哭了,一下子就急了,老太太一把抓住李秋月的手:“是不是王德发他们又欺负你了,我就知道那家子人不会善罢甘休!你啊,每次也只有遇到事了才肯来找我们。” 老太太又急又心疼:“你等着,我这就打电话让老头子和你哥哥还有你侄儿都回来,去给你撑腰。” 李秋月哭得更止不住了。 上辈子她到底在干什么,寒了娘家人的心,也害了娘家人,还害了自己的亲生儿女。 “娘。”李秋月扑进老太太怀里哭起来。 蒋琳心里慌得不行,紧紧抱着李秋月,像从前那样拍着她的后背哄着: “别怕,有娘在,谁也欺负不了你,跟娘说说,老王家那些禽兽都做了什么?” 听着蒋琳义愤填膺的声音,李秋月那颗憋屈了两辈子的心,在这一刻突然就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慰藉。 有娘疼的感觉,永远是最幸福的。 她抹了抹眼泪,破涕为笑:“娘,你放心,老王家那些人欺负不到我。我这次来,是想让大哥帮我找些人,我要去帮二丫把婚离了。” 蒋琳一听这话,愣在了原地,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秋月,你这是怎么了?” 虽然秋月跟王德发离婚这件事,她这个当娘的是赞成的。 可,要是秋月的女儿也全都跟着离婚,那日后怕是免不了被闲话。 那些长舌妇们,一定会说她的秋月是个离经叛道的坏女人,自己离婚不够,还要撺掇女儿们也全都离婚。 “娘,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我不会再因为外人的闲言碎语,就活得委委屈屈窝窝囊囊的。” 上辈子她之所以嫁给王德发,一半是被王德发做的温柔局骗了,另一半就是因为赵素芬在背后煽动外人造她和王德发的谣。 流言蜚语让她觉得,不嫁给王德发,自己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这才造就了一辈子的悲剧。 “可是……二丫也离婚的话,到时候你的女儿和儿子就得住在一起,我看你那个孙媳妇可不是省油的灯,这日子怕是没法安生。” 蒋琳忧心忡忡。 李秋月心疼她生的女儿们,她这个当娘的也心疼自己生的小秋月啊。 她的秋月已经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了,她见不得自家闺女再受苦。 “娘,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李秋月的眼睛亮亮的,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这态度把老太太也给感染了。 她拍了拍李秋月的手背:“既然你决定好了,那娘也支持你,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你哥去找律师,再带几个在公安局的朋友,然后,再找几个身强体壮的后生仔一起,陪你们娘俩去周家村。” 第95章 被周家人围堵 李秋月执意陪着蒋琳进厨房,只让二丫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二丫看着那些彩色画面,尤其是看到香江台的时装模特秀,眼睛亮得出奇 李秋月和蒋琳欣慰的笑着,进了厨房。 母女俩在厨房里,把这些年想说的话,全都说了个遍。 总还是觉得不够。 李国旺和李建军带着一群人回来的时候,就见娘俩还在厨房里聊个没够。 只有二丫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上的模特走秀出神。 李建军清了清嗓子:“妈,小妹,饭好了没?人我可都带来了。” 娘俩这才停下,忙将准备好的饭菜全都端了出来。 李秋月看着李建军身后站着一个西装笔挺,夹着公文包的男人,知道这就是律师了。 还有三个穿着制服的公安,身后还有几个是他们老李家的后生仔。 心里的安全感一下就满满的。 二丫还没从电视上模特秀的震撼中回过神,就被眼前乌压压的一堆人给再次震惊了。 “妈,外公和舅舅真厉害。” 这人脉广得,在王家村直接可以横着走。 妈要是早点跟外公这边,把亲戚走活络了,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被奶奶和爸压着欺负。 一边就走过去,开始布置碗筷。 二丫的动作很麻利,不一会就摆好了碗筷,还贴心的拿了酒杯出来,给大家倒了酒。 其中一个穿制服的公安,一直盯着二丫看。 二丫被看得心里有些发虚:“公安同志,是不是我离婚这件事很难办?” 被问到的那位公安,脸唰的一下就有些红了,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是在想,你怀着孕干活还这么利索,有点不可思议。” “这……不是很正常吗?”二丫一脸不解。 李秋月的眼圈有些红。 当初她还没嫁给王德发的时候,也不能理解,女人怀了孕还要围着一大家子忙前忙后。 因为在他们的圈子里,家里是有佣人的,女主人要是怀了孕,是只需要负责安胎休养的,其他事都有佣人解决。 直到嫁给王德发后,她逐渐逐渐的成为了自己当初眼中不可思议的人。 而她的女儿们,也延续了这样的苦难。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李建国轻咳了两声:“二丫,这位是乔爱民,市公安局的副局,有她帮你,这婚你一定可以离。” 乔爱民拍着胸脯:“对,我们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帮助妇女摆脱苦难,也是我们的本职工作。” 二丫看着乔爱民,心里暖暖的,连声道谢。 一顿饭吃到了下午一点钟。 全程滴酒未沾的李建国和李平安,负责开车。 大家一起前往周家村。 刚到周大宝家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我说大宝她娘,你就这么任由那王盼娣跑回娘家?这都回去多少天了,大宝去请都不肯回!我看啊,她就是看娘家妈突然有钱了,想抛下你们娘俩,跑去娘家妈那边享福!” 周大宝的娘苏春兰也跟着骂骂咧咧:“那个小贱蹄子,当初可是我们家掏空了家底,还东拼西凑了一千块才娶回来的!现在想就这么跑回娘家,做梦!” “就是,她肚子里怀的可是周家的孩子,可不能让她跑了,就算是跑,那也得是生下孩子再说。” 苏春兰冷笑:“听说她娘家妈得了20多万拆迁款呢,把她绑住了,那就等于绑住了一座金山银山,我还就不信了,李秋月能不管女儿和外孙的死活!” “对对对!” 两人越说越激动,就好像已经利用二丫和肚子里的孩子,拿到了李秋月的钱似的。 二丫站在门口,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拳头捏得很紧很紧。 跟苏春兰一起嚼舌根的,是孙春兰的嫂子,两个人平时没少凑一块编排各自的儿媳妇。 现在竟然还一起出馊主意。 她黑着脸,推开门。 里面正乐呵呵的两个老太太,转头,看到二丫,都是一愣。 苏春兰自己瘫痪在床动不了,立刻就让自家嫂子陈小花去抓住二丫。 陈小花长得五大三粗的,撸起袖子,就朝二丫走来。 “臭妮子,我让你跑!” 扬手,就朝着二丫狠狠的呼了一巴掌过来。 “住手!”乔爱民一把抓住陈小花的手腕,大喝一声。 陈小花的手腕被捏疼了,嗷嗷叫:“哎哟,救命啊,周大宝他婆娘带野男人来家里闹事了!” 她的嗓门很大,是周家村出了名的陈大喇叭,这么喊一嗓子,左邻右舍立刻就围了过来。 一个个都打算指责二丫。 可,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全都傻了眼: “什么情况?大宝家婆娘怎么带了公安过来?还有那么多后生仔都撸起了袖子,这是要干嘛啊?” “我听说大宝家婆娘的娘家妈突然拆迁暴富了,不会是想来逼大宝放人吧?我可听说那李秋月自己离了婚,还撺掇大女儿离了婚,怕是也想让二女儿跟大宝离婚。” “我看像,大宝也太可怜了,当初娶媳妇那一千块彩礼,都还没还清呢,这婆娘就要带着肚子里的孩子跑!” 陈小花见大家没有像平时那样一窝蜂围上来帮她,正生气呢,一抬头,就看到乔爱民嫉恶如仇的眼神,还有他身上的制服,和那闪闪发光的国徽。 腿一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公安同志,我可是良民啊,我没犯事,是她,是王盼娣她嫌贫爱富,想要抛弃自己的男人,去娘家吃独食。” 瘫在床上的苏春兰,这会儿也注意到了公安,还有李秋月和她娘家人。 拍着没有知觉的大腿,就开始嚎起来:“天菩萨耶,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娶了这么个毒妇回来,娘家妈有钱了,就想抛弃我和大宝孤儿寡母的,现在还把公安带回了家,这不是欺负我们老周家没人吗?” 苏春兰这一嗓子嚎的,原本还不想沾上这事的左邻右舍,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 他们中大部分都是老周家的本家。 这要是在自己的村子里,被外人给欺负了去,这以后说出去,还不得被其他族姓的人笑死? 而且要是老周家的婆娘,就这么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跑了,那以后他们家族里其他婆娘也跟着效仿的话,那还得了? 老周家的人嘀嘀咕咕了好一阵,慢慢的围了上来。 “公安同志,我们老周家的婆娘可都是明媒正娶的,可不兴随便带走。” “就是,媒人和双方父母都是点过头的,彩礼给的也是一千块,这在十里八村都是数一数二的。结婚证也都是有的,她王盼娣想就这么抛下老公和婆婆,跟娘家跑,谁来都不好使!” 老周家的人越说越激动,一步步的将李秋月他们带来的人,围了起来。 第96章 心机挑拨 李秋月来之前就想过周家人没那么好对付。 毕竟在这个大家普遍都是法盲,村子里又相互团结一致对外的年代,周家在周家村又是全村最大的族姓,二丫想顺利跟周大宝离婚,一定会困难重重。 所以才提前回了趟娘家,借了律师和公安过来,甚至还带了不少李家的后生仔过来。 防的就是这一刻。 可还是低估了周家人的无赖程度。 他们当中,不少年长的妇人,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开始唱书花一样,嚎起来。 一会哭周大宝孤儿寡母的,老母亲还瘫痪在床,这么多年有多不容易。 一会又叨叨周大宝为了还娶二丫的钱,天天下矿洞有多危险。 一会又念周大宝平时有多宠二丫,也没让她下地干活,也没缺她穿少她吃的,二丫这是忘恩负义,娘家有了钱,就要抛弃自家男人,还搬出老周家的族规来。 说是二丫如果执意要跟周大宝离婚,就必须退回所有彩礼钱,还得把孩子生下来之后,才准离婚。 乔爱民被这群村民的野蛮发言彻底震惊了。 “你们知不知道,国家现在提倡婚恋自由,妇女在婚姻生活当中受到了伤害,是可以提出离婚的,离婚是自由的,你们这样强行违背妇女意愿,是犯法的!” 周家人看着乔爱民那身军装,交头接耳起来。 最后大家伙一致往后退了一步。 只留下周家那些年长的老头老太。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头发胡子都发白了的老头,弓着腰,一只手往后搭在背上,一只手抓着一根拐杖,朝着乔爱民走去。 每走一步脚都颤巍巍的,抓着拐杖的手也一直在抖,时不时还咳嗽几句。 乔爱民看得心惊胆战,伸手去扶他:“老爷子,您也别动怒,听我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说道什么?”老爷子一拐杖打在乔爱民的手上:“我老头子今年88岁了,早就活够了。 但今天,谁要是敢从我们周家村把我们周家的婆娘带走,那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老头说着,丢了拐杖,颤颤巍巍就要往地上躺。 乔爱民吓得忙伸手去扶他:“老爷子,你这是何苦?这位女同志她跟周大宝的感情已经破裂,你们强行逼她留下,对双方都不好……” 咳咳! 娘家哥给李秋月找来的律师卢青山,直接拿出了一份文件: “这是起诉书,如果你们执意不让我的当事人李彩霞女士跟周大宝离婚,那我将代表我的当事人,把这份起诉书,递交到法院。” “什么起诉书,什么法院?俺们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听不懂你们这些臭老九装神弄鬼的话。” “就是就是,俺们只是想留下大宝花钱娶回来的媳妇,又没做坏事,就不信你们还能把俺们全都抓了不成!” 卢青山不像乔爱民那么一身正气,他扶了扶金丝边眼镜,笑了: “我当事人要离婚的对象是周大宝,他要是不肯离,那就得去法院,跟他媳妇打官司,搞不好还得进去蹲几年,毕竟他在矿山那边,有一个老相好,这是流氓罪。 你们要是帮着周大宝,那就是帮凶,也是有可能被抓去坐牢的。 你们想清楚了,要不要为了周大宝,去冒这个险?” 卢青山这话一出口,可比乔爱民的话有杀伤力多了。 周家人一个个都开始犯起嘀咕。 二丫的婆婆苏春兰见周家人开始打退堂鼓了,一下就急眼了,拍着自己没知觉的腿哭嚎起来: “老周啊,你怎么就这么狠心,走得那么早,抛下我和大宝孤儿寡母的。 我一个人把大宝拉扯大,为了大宝,摔断了腿,这辈子都只能瘫在床上了。 好不容易大宝长大成人娶了媳妇,可现在她媳妇儿仗势欺人,连个帮我们的人都没有。 老周啊,我还活个什么劲啊,你们周家都不把我当自己人了,我还是跟你去了吧。” 苏春兰哭着哭着,就一头撞向床头。 撞得很用力,嘭的一声,一下就出了血。 周家人这下全都慌了,一股脑儿的跑进去,拉住苏春兰。 “春兰啊,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你一天是我们老周家的媳妇,老周家就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 周家村的村长周世茂黑着一张脸,沉声道。 见村长都表态了,周家其他人也跟着应和: “是啊大宝他娘,你放心,只要有我们在,就不会让外人欺负了你们娘俩。” “不就是要抓人吗?行,现在就把我们都抓去,我倒要看看,公家的饭好不好吃!” 老周家的人,很快又拧成了一股绳。 李秋月皱眉看着这一幕,不得不说二丫的婆婆苏春兰是个不好对付的。 也难怪她家二丫这么明媚的女孩儿,到了这个家,都能被生吞活剥了去。 她的目光,在周家那些人身上一一扫过去,很快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隐约记得,那是苏春兰的妯娌马秋菊,两人表面相处得不错,背地里却都恨不得对方去死。 早先苏春兰的男人还在的时候,她公婆就偏向马秋菊一些,什么好的都先紧着那边。 所以那个时候苏春兰就恨透了马秋菊,觉得她是个马屁精,天天把公婆哄得五迷三道的。 后来苏春兰的男人死了后,公婆那是真心疼她和周大宝孤儿寡母的,加上苏春兰时不时拉着周大宝在公婆面前哭穷。 一来二去的,公婆就把心思慢慢的放到了苏春兰母子俩身上,好东西开始逐渐的先紧着他们娘俩了。 所以那个时候开始马秋菊就开始恨上了苏春兰。 两人貌合神离很多年了。 李秋月记得,上一辈子周大宝下矿摔成残废,拿到赔偿金后,之所以会那么快挥霍掉,就是这个马秋菊在背后找人做的局。 这事后来是在二丫死后的第三年爆出来的。 那时候李秋月是在报纸上看到,马秋菊被周大宝砍死在除夕夜那天晚上,周大宝被抓的时候,一直在骂李秋菊是贱人,找人做局害他倾家荡产,没了老婆也没了家。 周家的人还在骂骂咧咧,挑衅他们。 二丫紧紧抓着李秋月的手臂,眼睛红得厉害。 “够了,你们不就是想逼死我吗?行,今天我就撞死在你们周家村,一尸两命,我看到时候你们要不要一起去吃公家饭!” 二丫说着,松开李秋月的手,就要撞墙。 乔爱民眼疾手快拉住她:“李彩霞同志,你这是干什么?!” 李秋月心有余悸,一把抱住二丫,声音都在发颤:“你这蠢孩子,要干什么?妈不是跟你说了,这事妈能搞定?!” 上辈子她已经失去过一次二丫了,这辈子决不能重蹈覆辙。 李秋月红着眼,瞪着周家村那些人:“离婚的事,我不跟你们废话,把周大宝叫出来,我们当面锣对面鼓的,把这件事解决了!” 第97章 拆了周大宝的依仗 听到李秋月要叫周大宝出来,苏春兰突然有些心虚,声音都拔高了不少: “我儿天天上矿山,就为了赚钱还娶你家赔钱货的彩礼钱,哪有时间回家? 李秋月,你要是还算个人,就让你闺女好好在我家继续做一个好儿媳,服侍我——” “呸!”李秋月啐了一口,“你家娶个媳妇都还要到处借钱,那就是在害好人家姑娘,现在说离婚,你儿子还躲起来,还要你一个瘫了的老婆子在这里帮他挡着,一点男人样都没有!” “你说什么?谁没男人样了?我儿子是全村最厉害的男人!”苏春兰最听不得别人说她儿子没用,要不是瘫痪了,这会儿非跳起来扇李秋月大嘴巴子。 “他要是个男人,就让他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每个月的今天,矿山都是休息日!” 李秋月不依不饶。 今天她说什么都要让周大宝同意离婚。 可苏春兰骂骂咧咧的,就是不提让周大宝出来谈。 李秋月感觉到了不对劲。 马秋菊人精似的:“我说嫂子,你该不会真把大宝藏起来了吧?人家都闹上门要离婚了,你让我们周家所有人帮你儿子撑腰,结果他人不现身,不合适吧?” 苏春兰狠狠瞪了马秋菊一眼:“我都说了,我儿子上矿山了,休息日他也上,去帮老板办私事多赚钱了,还不是为了李秋月的女儿——” “得得得,你也别哭了,既然周大宝不在这,那我们也不在这里跟你浪费时间,也不浪费老周家人的时间,走,我们去矿山找周大宝去。” 李秋月手一挥,二丫立刻跟上她。 乔爱民和卢青山相互对望了一眼,也跟了上去,李家的后生仔则是护在李秋月和二丫身旁。 起先老周家的人还不肯让开,可看到李家后生仔一个个从腰间摸出了斧头,都愣住了。 马秋菊见状,立刻道:“这是干嘛呢,没离婚都还是自家人,好商好量吗,动刀做什么,散了散了,大家都先散了,这事等周大宝来了再说。” 周家人本来就被那些斧头吓到了,这会儿立刻找了借口就走了。 苏春兰躺在床上,捶着床板又哭又骂:“马秋菊你这个搅屎棍,你就是想我们娘俩死啊。” “嫂子,我这是为了你和大宝好,真要是让老周家的人为了你们,被砍了,出了人命你家大宝可就没上次那么幸运了,说不准就要吃花生米了。” 孙春兰听到这话,吓得脸都白了:“马秋菊,你这个天杀的,滚滚滚,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马秋菊冷哼了一声,转身,快步追上了李秋月。 将李秋月拉到一旁:“秋月妹子,你也别去矿山了,周大宝今天铁定不在矿山,俺男人也在矿山做事,他说每个月的这天,老板都去跟外面的女人约会,矿山都不营业,老板也不在,周大宝去帮鬼办事哩。” 李秋月皱眉,打量着马秋菊:“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我就是看不惯苏春兰母子俩欺负老实人啊,秋月妹子,你刚刚是不是有些话,不方便当着老周家人的面说啊,我总感觉你话里有话。” 见马秋菊一脸期待。 李秋月也不客气了,这套可是马秋菊自己钻进来的。 她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这才附在马秋菊耳边小声道: “周大宝就是个不守信用的混账玩意,昨儿个收了我一万块,说好了今天我带人来,他就跟我家二丫去离婚,结果……他居然来阴的,拿了钱还让你们老周家的人一起帮着坑我们!” “什么?一万块?!”马秋菊的眼睛都红了。 李秋月佯装一脸不解:“这一万块,难道周大宝不是也分给了你们周家人,你们才这么卖力的帮他拦着我家二丫,不让二丫跟周大宝离婚的?” 马秋菊气得直骂娘:“周大宝这个狗杂碎!自己拿了钱,也不知道分给我们一些,还让我们免费帮他干这缺德事!老娘非让他知道知道,老周家的人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不等李秋月接茬,马秋菊就气呼呼的追上周家村的村长周世茂。 一把拉住周世茂,气急败坏的控诉起来。 看着她的背影,李秋月知道,周大宝很快就会失去周家族人这个依仗了。 “妈,你没事吧?刚刚那女人没把你怎么样吧?”二丫带着乔爱民,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刚刚马秋菊的动作太快了,快到他们才回过神,李秋月就被她拉走没影了。 李秋月摆摆手:“放心吧,我们先回去,过不了多久,周大宝就会求上门,主动要求离婚。” 二丫听得一愣一愣的:“妈,这怎么可能?周大宝那脾气……” “妈什么时候骗过你?”李秋月戳了一下二丫的额头。 二丫愣在原地,想起这些日子,妈好像真的什么都知道,甚至有点未卜先知的错觉。 “妈,那我听你的,我们先回家,今天天气好,回去我把厚被子厚衣服都拿出来晒晒,这样搬到新家的时候,也方便。” 李秋月看着二女儿,既欣喜又心疼。 欣喜的是,她家二丫生活自理能力很好,心疼的是二丫为家庭付出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了。 回家的路上,卢青山带着李家那些后生仔先回了城。 乔爱民却执意要开车送李秋月和二丫回去。 任凭娘俩怎么推脱都不管用。 李秋月和二丫,就这么坐着警车回到了村里。 车子停在家门口的时候,院子里的孙小美吓得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正在整理辣椒苗的大丫一脸懵:“弟妹,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孙小美这才惊觉自己失态,忙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没,没什么,就是好奇怎么会在村子里听到警笛声。” “这有什么奇怪的,最近上面在严打,估计是村子里有人犯事了吧。”大丫毫不在意。 可这话却让孙小美全身打了个寒颤。 该不会,事情败露了? 公安是来抓她的? 一抬头,还真就看到,李秋月和二丫身后,跟着走进来一个穿制服的公安。 第98章 贼喊捉贼 孙小美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上。 大丫眼疾手快扶住她:“弟妹,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看起来这么差,腿还软,是不是生病了啊?” 孙小美忙扶着额头:“是有点晕,我去屋里躺会。” 说着,转身进里屋。 刚走进去,就尖叫出声:“啊——” 大丫吓得手一抖,辣椒苗掉到了地上,撒丫子跑进里屋:“怎么了?弟妹,发生什么了?” 孙小美指着自己的房间:“贼,咱家遭贼了。” 她这一嗓子,把刚走进院子里的李秋月和二丫,还有跟着进来的乔爱民,也一并吓到了。 三人快速跑了进来。 就看到孙小美瘫坐在房间门口,抖着手,指着房间里的满地狼藉:“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青天白日的居然偷到咱家里来了!” 孙小美一边哭嚎,一边偷眼看李秋月。 她跟孙耀国是今天动的手,当时就说好了,她在外面把风,孙耀国在里面找李秋月拿到的拆迁款存折。 为了不让李秋月怀疑到她头上,她让孙耀国把所有人的房间都翻一遍,包括她自己的。 李秋月皱着眉,看着孙小美房间里的满地狼藉,又看看哭嚎的孙小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二丫快步跑到孙小美身旁,拉起她:“你还坐在这哭什么?还不赶紧去查看查看,少了什么东西。大丫,妈,咱们也各自回屋看看,这贼肯定是惦记上家里的拆迁款了。” 二丫这话,一下子就提醒了李秋月。 孙小美不对劲的地方就在于房间被偷之后,只哭嚎,却不去查看房间里少了什么。 这完全不符合孙小美的作风。 李秋月转身,快步进了自己的房间,果然,她的房间也被翻得乱七八糟的。 旧衣服丢了一地,上面甚至还有几个鞋印子。 还有两根烟头和一些旱烟碎末。 看样子,对方是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气急败坏的走了,走之前还发泄了一通。 李秋月之所以不慌,是因为她早就把拆迁款存到存折里,随身携带着了。 孙小美不慌,看样子也是事先就做了准备。 李秋月这边还没理清楚,就听到原本只是哭嚎的孙小美,突然发出杀猪般的尖叫。 “我的钱,我的嫁妆,我的金戒指!谁,到底是哪个狗娘养的偷了我的东西!!” 李秋月拧着眉,这才是被偷东西的真实反应。 看来,孙小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二丫那边也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小贼,知道我屋里没值钱的东西,就一身妈刚给做的新衣裳,居然也给顺走了!” 乔爱民的声音也跟着传来:“李彩霞同志,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抓到贼人的。” 大丫很快跑到了李秋月的房间里,眼睛红红的: “妈,你给我买的新衣服都让那小贼偷走了,还好我听你的,把钱家给的补偿款放在了身上,不然这会儿就该去跳河了。 妈,你这边怎么样?丢了什么值钱的东西没?” 李秋月看了一眼一地的狼藉,值钱的东西倒是没丢。 不过,这可不能跟大闺女说,这孩子太实诚了。 有人既然敢惦记上她的拆迁款,那就必须扒了他们一层皮! 李秋月身子一颤,扶着门框,就往下滑。 目光呆呆的,没有一点神气。 这可把大丫吓坏了,忙用力扶住她:“妈,妈你别吓我,是丢了什么要紧的东西吗?咱们报公安,报公安把这些贼抓起来!” 乔爱民和二丫听到这边的动静,立刻跑了过来。 “李婶子,是丢了什么要紧的东西吗?” 二丫伸手扶住李秋月:“妈,你说话啊,到底丢了啥?” 孙小美原本还在心疼自己丢了金戒指,还丢了辛辛苦苦攒下来的两百多块钱。 听到李秋月这边丢了东西,立刻顾不上肉疼了,也跑了过来。 她得好好听听,李秋月到底丢了什么。 孙耀国那个畜生,如果没能从李秋月这边偷到什么值钱的东西,还拿走她屋里的两百多块钱和金戒指,回头她非得找他算账去! 李秋月哆哆嗦嗦半天,才竖起一根手指,“一……一……一万块……” 说完,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这下在场的所有人都傻眼了。 尤其是孙小美,恨得牙痒痒的。 孙耀国这个贪婪的畜生,都拿了李秋月一万块,居然还要顺走她那点可怜的钱财! 不行,她得找孙耀国去! 孙小美趁着大家没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刚溜出去,就看到周大宝鬼鬼祟祟的从狗洞往后院那边钻。 一边钻一边骂骂咧咧。 “妈的,也不知道哪个缺德鬼,居然在我们前面偷了李秋月的家,搞得老子连根鸡毛都没捞到!” 周大宝好不容易钻到了后院。 孙小美就听到王德发的声音:“我看准是这附近的邻居,李秋月拿了22万块钱,谁不眼红啊!” 周大宝啐了一口:“害老子白忙活!” 孙小美冷笑。 还好她让孙耀国早点动手,不然这钱还真得落到王德发和周大宝手里去。 不过李秋月也够能藏的,只丢了一万块,剩下21万肯定还在存折里,这存折到底被她藏哪里去了? 回头必须好好问清楚孙耀国。 孙小美一路跑到村头,坐上了回娘家的小客车。 * 李秋月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三个女儿都围着自己,忧心忡忡的。 就连在地里干活的李长福也跑了回来,来不及换掉身上的衣服,就冲过来,按住李秋月的双肩: “妈,你怎么样?听说咱家里遭贼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李秋月叹了口气:“公安已经在查了,想来应该是熟人作案,门上的锁都没坏。” 二丫气得不轻:“我看多半是爸和奶奶他们,他们眼馋这拆迁款很久了!” “我找他们去!”李长福直接扛起锄头,气冲冲的闯到了后院,一锄头就把院门给砸开了。 孙红梅正躺在躺椅上晒太阳,被吓得一个踉跄,直接摔了个狗啃屎。 “王长福,你发什么羊癫疯,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李长福走过去,把锄头往孙红梅面前用力一杵:“那是因为你做了亏心事!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第99章 一个个私心比鬼重 孙红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还是那个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闷屁来的王长福吗? 一下气得脑袋都快炸了:“王长福,你胡说八道什么鬼?我是你奶奶,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看我不打死你这个不孝孙!” 孙红梅哼哧哼哧的爬起来,举着拐杖就要打李长福。 李长福一锄头直接砸断了那根拐杖。 孙红梅一个踉跄,再次跌倒。 这次摔了个四仰八叉。 她一边嗷嗷一边哭嚎:“来人呐,杀人了,快来人呐,孙子要杀奶奶了!” 李秋月他们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李长福红着一双眼,怒气冲冲道: “别嚎了,我们已经断亲了,你不是我奶奶,而且我不叫王长福,我现在叫李长福! 你们跑到我妈那偷走了一万块钱,这事你们打算怎么解决?!” 孙红梅一下就不嗷嗷了,一把抓住李长福的手臂:“你说什么?一万块?!” 她的神情变得格外复杂。 昨儿个王德发跟她说,今天他们家马上就会发财了。 没想到是去偷李秋月家的钱,更没想到,这么快还就得手了。 一万块啊,那可够他们后半辈子享福了! 她用力咽了咽口水:“王长福,你少在这里放屁!谁偷你们家钱了?你亲眼看到了,还是抓到人了?” 李长福愣住,气得一张脸涨红。 他们是都没抓到现行的。 “门锁都没坏,不是你们偷的,还能是谁偷的?” 孙红梅愣了一下,突然就笑了: “王长福,你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那次你爸和你爷爷想去你们那找个旧物件,结果你妈在门口放了老鼠夹,把他们脚都夹了,第二天你妈就臭不要脸的把门锁全都换了!” 孙红梅这话一出口,李长福愣住了。 他倒是忘了这茬。 见他愣住了,孙红梅哈哈大笑起来: “我看啊,指不定就是你自己贼喊捉贼! 毕竟按照老祖宗的规矩,这拆迁款下来,本来就该全都归你王长福一个人所有。 可李秋月偏偏攥着拆迁款不放,还把三个闺女都弄回身边,还扬言什么男女平等,儿子有的女儿也得有。 你指定是不服气,才想出栽赃嫁祸的损招! 自己偷了李秋月的钱,还要赖到我们头上来,可惜啊,你蠢,忘了你妈早就换锁了!” 孙红梅越笑越开心。 尤其是看到李秋月带着三个闺女跟过来的时候,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李秋月,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儿子,我劝你啊,还是乖乖跟我家德发复婚吧。 毕竟啊,养儿养女也比不上有个老伴知冷知热来得好。” 二丫啐了一口:“少在这里放屁!长福才做不出这种龌龊事,你要是不心虚,就让我爸出来对峙!公安同志可是在现场,找到了鞋印,我们都比对过了,绝对不是长福的!” 三丫也站了出来:“对,那鞋印我看着其中一个像极了爸的尺寸。” 孙红梅一听慌了神,但很快就笑起来:“跟你爸穿一样尺寸的多了去了,哪个公安敢肯定就是你爸的鞋印,让他出来,我倒要问问看,当公安的就是这样污蔑小老百姓的吗?” 从村里到镇上的公安局,就算是坐车去,都得半个多小时。 她才不信李秋月他们家里才遭了贼,就能请到公安来了。 乔爱民黑着脸,走进院子:“鞋子的尺寸是不能代表什么,但由于这件事是熟人作案,加上鞋印也跟王德发同志的符合,我必须过来取证一下。” 突然看到乔爱民那一身军装,孙红梅吓得脸色煞白一片。 “公安同志,你不能听信他们一派胡言,我可是良民。再说了德发跟李秋月曾经是夫妻,就算是拿点钱,也犯不上报公安啊。” 乔爱民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这么说,这一万块钱确实是王德发拿走的?”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公安同志,你不能冤枉好人啊……” 王德发耷拉着脑袋从外面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乔爱民,吓得转身就走。 “王德发,你站住!”李秋月眼疾手快,一把就拽住王德发,将他甩到了乔爱民面前。 “哎哟——!”王德发惨叫一声,直接跪在了乔爱民面前。 乔爱民吓了一跳:“王德发同志,有事好好说,现在可不兴跪。” 说着伸手将王德发拽起来。 王德发看着乔爱民肩头那些徽章,腿软得有些站不住。 “公安同志,你,你怎么会来我家啊?是他们犯了什么事吗?”王德发强装镇定,指了指李长福他们。 “王德发同志,现在怀疑你偷了李秋月同志一万块钱,请配合我调查。” 乔爱民的声音洪亮,字正腔圆的,充满着正气凛然的震慑力。 王德发腿一软又跪了下去:“天地良心啊公安同志,我真的没有偷李秋月的钱啊,是——是周大宝,是他偷的!” 一想到周大宝居然偷到手了一万块,转头还跟他说一根鸡毛都没捞到,王德发心里就恨得牙痒痒。 既然周大宝想独吞那一万块,那就干脆让他出来顶了所有的罪,一个人进去蹲篱笆好了。 周大宝被乔爱民抓住的时候,正在村头买酒喝。 他跟王德发商量着,先让他在王德发那继续住着,等下次再找机会偷李秋月的存折。 毕竟李秋月这次只丢了一万块,剩下21万肯定存起来了,把存折偷到手,那才叫有钱。 喝得半醉半醒的时候,突然被乔爱民按住,气得他哇哇叫。 “谁啊,谁敢打你宝爷爷我!” “周大宝同志,我是市公安局的,王德发同志举报你偷盗了李秋月家的一万块钱,现在,请跟我回去协助调查。” 乔爱民说着,直接亮出手铐,铐住了周大宝。 冰凉的手铐让他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 看着眼前穿着公安装的男人,周大宝一下就慌了: “公安同志,你听我说,不是我,是王德发,是他叫我去偷李秋月家的钱的,他负责放风,我负责偷。 可我去的时候,已经有人先一步翻遍了李秋月的房间,我连跟鸡毛都没偷到啊。” “是吗?那为什么王德发说,那一万块肯定是你偷的?”李秋月带着三个女儿和李长福,走到了周大宝面前。 身后还跟着有些心虚的王德发。 第100章 周大宝和王德发被抓 周大宝愣住了,看着李秋月,又看看李秋月身后的王德发。 突然就发疯似的冲向王德发: “好你个王德发,敢情你从一开始,就在忽悠我!在我前面偷钱的那家伙,也是你安排的吧?你们把一万块钱拿了,现在却让我来当替死鬼!王德发,你还真能算计啊,老子今天跟你拼了!” 周大宝双手被铐着,但他身强体壮,尤其是常年下矿洞,一身的蛮力,一低头,直接就朝着王德发的肚子狠狠撞过去。 “啊——!”王德发惨叫一声,直接被顶得摔了个人仰马翻。 周大宝还不解恨,猩红着双眸,大叫着:“我弄死你这个死骗子!” 王德发吓得手脚并用的往后退,一边退一边大叫:“周大宝,我他妈也不知道前面是谁进了李秋月的房间,那一万块钱,我他妈连根鸡毛都没见着!” “放屁!老子再信你这个鳖孙,就是白痴!”周大宝嗷一嗓子,又朝着王德发冲过去。 乔爱民伸手,一把拽住周大宝:“周大宝,王德发,有什么事跟我回公安局再说!” 王德发见状,脸都白了,连滚带爬的就要跑。 “站住!”乔爱民把周大宝甩到一边,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 乔爱民身高腿长,一分钟不到就追上了王德发,拎住了想要逃跑的王德发。 王德发腿一软,又跪了下去:“公安同志,这事真跟我没关系,我真没拿到那一万块钱。” “呸!”李秋月啐了一口:“王德发,你敢说不是你指使周大宝去我那偷钱的?” 王德发心虚地别开眼:“我们本来是夫妻,夫妻之间怎么能算偷呢?” “呸!你跟妈已经离婚分家了,早就不是夫妻了。你现在跑到妈这边偷钱,那就是盗窃,是要坐牢的!”二丫挺着个大肚子,毫不客气地回怼王德发。 王德发气得不轻:“王盼娣,你真是反了天了,敢这么对你老子说话,老子今天打死你!” 他说着,就抽出皮带,要打二丫。 乔爱民立刻一把拽住了他的皮带,顺势直接用皮带绑住了他的双手:“唆使他人偷盗,现在还敢当着公安的面,暴力殴打他人,走,现在就跟我回公安局!” 乔爱民踹了王德发的后膝一脚,伸手,把想溜走的周大宝也一并拉了过来。 直接把两人都往警车上塞。 孙小美气鼓鼓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 心里咯噔一下。 “妈,长福,大姐二姐三姐,这是什么情况?” 李秋月瞪了孙小美一眼:“他们进我屋,偷走了我取出来,准备拿来让周大宝和二丫离婚的一万块钱。现在被抓了个现行,公安同志要带他们去蹲篱笆!” 一边说,一边骂道:“前面还有一个偷钱的家伙,王德发咬死了不松口,等抓到了,必须让他吐出我那一万块钱,还得让他也进去蹲篱笆!” 孙小美心里打了个抖。 前面那个不就是她娘家弟弟嘛。 可惜孙耀国那畜生,偷了钱就立刻去了地下赌场。 她去赌场把人揪出来的时候,孙耀国死活不承认偷到了一万块钱。 非说只拿了几件新衣服,去抵了十几块钱去的赌场翻身。 这要是被公安查出来,她也得跟着倒霉。 还好李秋月认定了那人是跟王德发一伙的。 孙小美上前,一把抓住王德发:“爸,你怎么能这么过分,居然找人偷自家人的钱!我不管,你现在必须把我丢的金戒指和256块钱还给我。” 孙耀国不承认拿了一万块,也不承认拿了她的金戒指和256块钱,那就只能让王德发他们把她的损失给补回来。 那可是她攒了这么多年的心血啊。 王德发一听,还有金戒指和256块钱这一说,瞪向周大宝的眼神里,充满了怒火。 “孙小美,你少在这里放屁,老子一毛钱没拿到手,你要找找周大宝,钱都是他去偷的!” 周大宝一听这话,也跟着急眼了: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可没偷到一毛钱,是你提前安排了人去偷走了所有钱,还想让老子给你背黑锅,做梦! 老子真是信了你的邪!不偷李秋月也会为了让王盼娣跟我离婚,乖乖送给我一万块钱!” 周大宝一想到这,就悔不当初。 噗通一声,面对着二丫和李秋月跪下了。 “盼娣,妈,看在咱们都是一家人的份上,你帮我跟公安同志求求情,就说……就说这是咱们的家务事,你们不追究我了,让公安同志放了我!” 周大宝说着,指天竖起两根手指:“我保证,只要你们帮我说情,我就只要一万块钱,就跟王盼娣离婚!” 二丫气得抬手扇了周大宝一耳光:“做你的春秋大梦去!你都偷走我妈一万块了还不够,还想再要一万块,还要我们帮你求情!我打死你这不要脸的畜生!” 乔爱民见二丫激动得不行,忙伸手拉住她:“李彩霞同志,别激动,别激动,小心动了胎气,这事我们公安局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着,就将王德发和周大宝赶上了警车,直接锁上后车座的车门,上了驾驶室,一边驱车一边冲着李秋月他们挥挥手:“等我好消息。” 王德发和周大宝被关在一起,你瞪着我,我瞪着你,手不能动,就干脆用脚。 你踹我一脚,我踢你一腿,时不时的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乔爱民口头训斥两下,却也不真的上手去阻止,就那样看着两人狗咬狗。 * 李秋月关上院门,“都回去吧,孙小美,你跟我来一趟。” 孙小美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李长福。 李长福完全没看出来孙小美的不对劲,朝她挥挥手:“去吧,别让妈等着。” 孙小美红着眼,“妈,我知道你心疼我丢了结婚时的金戒指,也心疼我弄丢了256块钱,可是跟您那一万块比起来,我这也不算什么,你不用刻意替爸补回这些东西给我们的。” 李秋月愣住。 孙小美这是贼喊捉贼完,还想从她这里再顺手占点便宜去? 她看起来很像傻子吗? 李秋月重重咳嗽了一声:“刚刚公安同志都在,我给你留几分面子,既然你不要这脸面,那我就当着大家伙的面问了,你兄弟孙耀国在家里失窃的时候,在哪里?” 第101章 孙小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李秋月这一问,孙小美脸都白了,气急败坏道:“妈,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是我娘家兄弟偷了咱们家?” 李秋月不语,只冷冷盯着孙小美。 李长福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一把抓住孙小美:“孙耀国现在在哪?” 他太清楚孙小美的为人了。 这么多年,她只要有办法,都会挤出点去接济她这个娘家弟弟孙耀国。 他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现在,她竟然带着孙耀国偷到家里来了,这他忍不了! 孙小美气得一把甩开李长福的手:“长福,你个没良心的,连你也怀疑我娘家兄弟?是,我娘家是穷了点,但也不至于手脚不干净!” 她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嚎起来: “你们就是欺负我娘家穷,这么多年都看不起我!什么好事都没有我的份,累死累活就有我的份! 可是妈,你瞧不上我,也不能把气撒在亲生儿子身上吧? 长福可是你的亲儿子啊,你拿了拆迁款不分给他,还要带几个姐姐回来,说以后财产也有他们的份! 这我和长福都认了! 可你也不能偏心到这地步啊!二姐要跟周大宝离婚,你二话不说取出来一万块! 我和长福呢?家都被偷了,你也没说要拿手里的钱贴补我们一下。 现在还怀疑那一万块是我娘家兄弟偷的! 我娘家兄弟要是偷钱,怎么会连我那点家底都给偷了? 你们这么欺负人,真是让我太寒心了,我死了算了!” 孙小美说着,站起来,就朝着前面的木梁撞去。 她想着他们肯定会拉着自己,就算他们不拉着,李长福听了她这番话,也一定会上来拉住她。 所以是铆足了劲的。 可直到她的额头狠狠撞上木梁,磕出血来,也没有人上来拉她一把。 她痛得嗷一声惨叫,跌坐在地上,难以置信地转头,看着身后的一家子。 尤其是李长福! 李长福皱着眉,脸黑黑的:“孙耀国要是真没做,你就把他叫过来说清楚!” 孙小美眼睛一红,眼泪就掉了下来:“叫什么叫?我娘家兄弟一早就回去了,你们都不欢迎他住在这个家里,他又不是小孩子会感受不出来!” “是不受欢迎走了,还是偷了东西怕被当场抓包跑了啊?”李秋月依旧冷着脸。 孙小美心里虚得慌,但声音却更大了:“妈,你说来说去,都是你的猜想,你要是拿得出证据来,都不用你动手,我亲自把我娘家兄弟送到公安局去!” 李秋月拧眉,盯着孙小美,看样子她是咬死了没证据,抓不到她娘家兄弟头上啊。 行! 那她就诈一诈她! 李秋月冷笑一声:“证据我当然有,大丫说了,今早看到孙耀国从你那拿了家里的钥匙,鬼鬼祟祟的进了里屋!” “不可能!大丫今早一直跟我在一起,我特意看着她的!” 孙小美这话一出口,现场瞬间一片死寂。 而她也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心里懊悔得不行! 李长福气得抬手给了她一巴掌:“好你个孙小美,真是你跟你娘家兄弟偷的家!我自问这么多年,没有亏待过你,对你娘家尽心尽力的,你现在居然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 孙小美被打得脸都偏到了一边,嘴里一股子血腥味涌上来。 甚至有颗牙都松动了。 整个人更是重心不稳,跌坐在了地上。 她知道,李长福是真的动了怒。 心里顿时就慌了怕了—— 一把抱住李长福的手,红着眼睛看他: “长福,我知道错了,我只是觉得妈不公平,这些拆迁款本来就该是你一个人的,可妈都攥在手里,不肯拿出来一分一毫。 耀国又急缺钱娶媳妇儿,我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帮他,才想着先从妈这里借点走——” “借?孙小美,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个字的?不问自取,那就是偷!”二丫气得不轻。 三丫也跟着点头。 大丫见气氛越来越不对劲,忙打圆场。 “都是一家人,别动怒,咱们坐下来慢慢说,慢慢说——” 一边还伸手,要将孙小美拉起来。 孙小美却不领情,一把拍开她的手:“少在这里惺惺作态,要不是你们几个赔钱货,非要跑到娘家来,霸占属于长福的家产,我至于做出这种事吗?” 大丫被拍得手疼得厉害,她愣愣站在原地,眼睛红红的。 “小美,我从来没想过要跟长福抢家产……” 孙小美不依不饶:“放屁!你要是没想过,妈会不肯把钱给长福?指定是你们几个在妈那嚼舌根!” “够了!”李长福怒喝一声:“孙小美,到现在你还不知悔改!既然你这么看不上我妈和我的三个姐姐,那这日子也别过了!咱们散伙!” 孙小美吓得全身打了个哆嗦,一把抱住李长福的腿:“不要,我不离婚!我知道错了,长福,你不能赶我走!我走了耀宗就没了亲妈,没妈的孩子是根草,耀宗不能没有我啊。” 见李长福黑着脸不说话。 她又跪爬过去,一把抱住李秋月的腿:“妈,我错了,我错了,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我不要离婚,看在耀宗的份上,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李秋月也黑着脸没说话。 孙小美心里慌得不行。 转头抱住了大丫的大腿,一边哭一边磕头:“大姐,我错了,我不该说你是赔钱货,你帮帮我,这个家不能散啊——耀宗还那么小……” 大丫心软了,红着眼睛看向李秋月:“妈,要不,就再给小美一次机会吧?耀宗还只有六岁,要是没了亲妈,心里一定很难过,而且村子里那些孩子都会说闲话欺负他……” 李秋月心里叹了口气。 她这大女儿,真是太烂好心了。 “长福,你们夫妻间的事,你们自己解决。但孙小美唆使娘家兄弟偷走家里的钱这件事,必须要给家里一个交代。” 二丫点头帮腔:“对,你们两夫妻离不离婚,自己关起门来商量!但孙小美你必须把那一万块还回来,否则我们就去报公安!” 孙小美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脸色一片煞白:“一万块,一万块……我去哪里弄这一万块啊——” 第102章 少管闲事长命百岁 “你娘家兄弟偷走的,你就去问他要回来啊。”三丫无语的瞪了孙小美一眼。 孙小美又哭又笑起来:“我这是犯的什么傻?孙耀国那畜生,早就把钱拿去赌场输光了,他现在根本就不承认拿了那一万块钱啊。” 李秋月面无表情地看着孙小美痛苦懊悔的样子。 她当然知道孙耀国没拿那一万块钱。 毕竟从头到尾,这一万块都是她杜撰出来的。 但孙小美嫁给长福这么多年,陆陆续续从家里拿去补贴孙耀国的钱,可不少。 她就是要让孙小美长个教训,如果长福不忍心跟她离婚,那这个教训至少能让孙小美往后不敢再随便打拆迁款的主意! “这钱是从你这丢的,就该由你来还!先把借条打上,至于你是去找孙耀国要回来,还是想其他办法补回来,那就是你的事了!” 李秋月直接让二丫去拿了纸和笔过来,写了个借条,递给孙小美,让她签字按手印。 看着借条上的一万块巨款,孙小美彻底瘫在了地上,巴巴看着李长福: “长福,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帮我求求妈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动歪心思了……” 李长福看着孙小美痛哭流涕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他拿出旱烟筒,点起来,吧嗒吧嗒的抽着。 孙小美哭着哭着,发现李长福始终没有要给她求情的意思,心里一下子就空了。 她知道,这次她真的过火了,如果不签字,只怕李长福真的会跟她离婚。 她不能跟李长福离婚。 这么多年的苦都跟他吃过来了,好不容易轮到家里拆迁,就算三个姐姐也跟着分钱,那到长福手里,至少也能分到五万块。 一万块跟五万块的区别,她还是门儿清的。 孙小美抓着笔的手,抖得厉害。 一咬牙,左手用力握住右手的手腕,在借条上歪歪扭扭的签下了自己的笔名。 最后咬破手指,在上面按了个手印。 李秋月将借条收起来,不再看孙小美:“大丫三丫,跟我去做饭,这闹半天肚子也饿了,二丫你回屋躺会,刚刚花那么多力气骂人,也该累了。” 二丫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妈这嘴现在是变得越来越毒了,不过她很喜欢哩。 “妈,我也去帮忙。” “去什么去?厨房用不上那么多人,你就给我安心养胎,为我们老李家开枝散叶。” 李秋月故意把‘老李家’几个字说得很大声。 孙小美听到这话,脸色更白了。 她踉跄爬起来,抓住李长福的手,“长福,妈是什么意思?二姐肚子里的孩子,以后也要姓李?” 那她引以为傲的儿子,特意改姓李来讨好李秋月的李耀宗,岂不是就没有优势了? 李长福原本还在纠结,妈这次给孙小美的惩罚,有些过重了。 毕竟那可是一万块啊,要猴年马月他们才能还上。 可现在一听孙小美这话,立刻就黑了脸。 “孙小美,你还真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痛!我告诉你,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妈始终是我妈,我三个姐姐也始终是我的血脉至亲!你要是再敢打她们的坏主意,这日子我绝不再跟你过!” 李长福将旱烟筒往地上一砸,转身:“妈,大姐、二姐、三姐,我也来帮你们。” 话说完,就直接走进了厨房,帮着生火去了。 看着他们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样子,孙小美的眼睛气得通红。 “李长福你这个蠢货,我才是跟你过一辈子的人!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呢?!” “妈,什么良苦用心啊?”李耀宗的声音突然传来。 孙小美吓了一大跳,忙将眼角的泪痕全部擦掉,抬头,就看到李耀宗一个人背着书包回来了。 “耀宗,你怎么自己回来了?妈不是跟你说过,要等我或者你爸去接你的吗?” 最近隔壁村子里刚丢了一个孩子,大家都变得格外的警惕,上下学都是亲自接送。 李耀宗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拆开糖纸,塞到孙小美嘴里:“妈,吃糖。” 突然的甜味,让孙小美一愣,她下意识唆了一口。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吓得立刻把糖吐了出来,一把扯过李耀宗,照着他的屁股就打起来: “你这死孩子,妈不是跟你说过的吗?陌生人给的东西绝对不能吃,尤其是大白兔奶糖!” 地上的糖纸上,明晃晃的大白兔奶糖几个字,吓得孙小美声音都变了。 隔壁村那个孩子到现在都没找到,乡亲们只在一处离大马路最近的地方,发现了那孩子的一只鞋,和一张大白兔奶糖的糖纸。 大家都说,那孩子肯定是被人贩子用大白兔奶糖给骗走的。 “妈,妈,别打了,我没有吃陌生人给的糖——”李耀宗一边捂着屁股跑,一边哭嚎。 李长福听到院子里耀宗的惨叫声,吓得拔腿就冲了出去。 大丫也跟着站起来,被李秋月一把拉住:“人家的孩子,想怎么管是人家的事,你别瞎操心。” “可是……我看耀宗哭得好惨,要是小美因为我们刚刚对她做的事,把气撒在孩子身上,手上没个轻重的话……” “怕什么?不还有耀宗他亲爹吗?”李秋月真是对自己这个大女儿无奈了,“行了大丫,你记住妈的话,少管闲事长命百岁。” 大丫有些忧心忡忡的退回到灶台边上,拿起菜刀继续切菜。 李长福冲到院子里,一把夺过孙小美手里的竹鞭:“行了,没事拿孩子出什么气?” “我拿孩子出气?你知不知道,他是怎么回来的?他是跟王长寿一起回来的!而且,王长寿还给他买了一大把的大白兔奶糖,这分明就是没安好心啊!” 原本还在择菜的李秋月,手上的动作突然就顿住。 下一秒起身,快速走向院子。 大丫一脸不解:“妈不是不让我们管闲事吗?她怎么……” 二丫有些无奈:“大姐,那能一样吗?咱们跟孙小美那是平辈,妈是她的长辈,再说了耀宗是妈的亲孙子,奶奶管孙子的事那叫理所当然,可不是多管闲事。” 三丫跟着点头:“是啊大姐,总之咱们都听妈的就对了。” 三姐妹一合计,也是这个理,也不再管院子里吵吵闹闹的声音,埋头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院子里,李秋月把李耀宗一把拉到自己身旁,蹲下身,跟她保持平视:“耀宗,你告诉奶奶,王长寿去接你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 这段时间都不见王长寿和林清清那两个恶毒的白眼狼闹事,着实不对劲。 没想到,他们会把魔爪伸向才6岁的耀宗。 第103章 周家来人报信 李耀宗一边吸溜鼻涕,一边往李秋月的怀里钻: “奶……奶奶,三叔说,他在外面发了大财,所以来兑现当初说给我买大白兔奶糖这件事。 还说他买了一辆摩托车,可拉风了,要带我回家。 当时小伙伴们都羡慕疯了,我……我一高兴,就……就坐上了三叔的摩托车回家了。” 摩托车? 李秋月蹙起眉头,这年头自行车都不算多,更何况是摩托车。 王长寿前阵子刚刚拿了王长禄找宁家人筹的两万块,果然一拿到钱,第一件事就是挥霍。 只不过,他才不可能那么好心,真的有钱了就来疼李耀宗一下,怕是在筹划着什么阴损的混账事。 小孩子还小,家里闹得再怎么样,在他看来,王长寿还是他三叔,自然没有防备心。 孙小美双手叉着腰,一只手上还拿着竹鞭,气喘吁吁:“妈,你别护着这个小兔崽子,我今天非得让他知道知道,嘴馋的下场!” 说着,扬起竹鞭就要继续打李耀宗。 李耀宗吓得瑟瑟发抖,一边哭一边求饶。 李秋月心疼得紧,护住李耀宗,瞪了孙小美一眼:“行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你这样光打孩子,不跟他把事情说清楚,他除了害怕还能明白什么?” 孙小美被李秋月呵斥一顿,心里别提多不服气。 她管自己的亲儿子,李秋月凭什么插手? 但,她还是收回了竹鞭,赔着笑脸:“妈说得是,可这事,咱要怎么跟耀宗说?” 李秋月没搭理她,继续平视着李耀宗:“耀宗,奶奶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你都要好好记住。” 李耀宗懵懵懂懂的,但还是被奶奶的严肃给震住,重重点头:“好的奶奶,耀宗听话。” “乖。”李秋月摸了摸李耀宗的小脑袋:“以后你太爷爷太奶奶,还有你爷爷二叔二婶还有三叔,都跟你没有关系了,他们给的东西也不能要,他们要带你去哪里也绝对不能去,听明白了吗?” 李耀宗睁着大大的眼睛,一脸的不解:“为什么呀?他们不都是我的亲人吗?” 孙小美快被自己这个蠢儿子气死了。 上前一巴掌拍在李耀宗的脑袋上:“跟你爸一个死德行,脑子不会转弯!他们都不是你的亲人了,以后他们就是陌生人,懂了没有?” 李耀宗被拍得脑袋很疼。 他心里还是不能接受,明明是一家人,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陌生人了? 可又不敢反驳,只能低着头,闷闷不乐道:“哦,我知道了。” 孙小美见他这死样,又是一巴掌。 李秋月眼疾手快,把李耀宗拉到一旁,孙小美打了个空,整个人向前扑去,摔了个狗啃泥。 “妈妈!”耀宗飞快跑过去扶起孙小美。 孙小美气得不轻:“你这死孩子,真是一点不懂事!你奶奶说了那些人跟咱们没关系了就是没关系了,以后要是再让我看到你跟他们来往,我打断你的腿!” 李耀宗委屈巴巴的道歉:“妈,我知道错了,以后他们都是陌生人,陌生人给的糖我不吃,陌生人要带我回家,我不去不去——” 孙小美这才一把抱起李耀宗,红着眼睛擦掉小家伙眼角的泪痕:“行了,记住了就好,走吧,妈带你去做功课。” 李长福长叹了口气,“妈,我们是不是小题大做了?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耀宗的亲人,应该不会害他——” 李秋月翻了个白眼,“你被他们害得还少了?还是你三个姐姐被他们害得少了?” 李长福愣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近你们最好提早点去学校,在校门口等着接孩子,别再让老王家那些王八蛋逮着机会接近耀宗了,听懂了没有?” 李秋月疾声厉色。 她心里是有些打鼓的。 王长寿和林清清那两个没有底线的畜生,今天就只是给李耀宗买了糖,把人送回家,这不合理,太不合理了。 以他们俩的性格,就算是直接绑架了李耀宗,来逼她拿出拆迁款赎人,都有可能。 “妈,我知道了。”李长福皱着眉,快步追上孙小美,把李耀宗抱回自己怀里,搂紧了几分。 儿子可是他的命根子。 李秋月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眉头皱得很紧。 突然,有人跑进了她家院子,喘气声大得吓人。 李秋月神经一紧,猛地转身,就看到二丫婆婆的妯娌马秋菊半弓着身子,双手按在膝盖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秋月妹子,出……出事了——”马秋菊举起一只手拍着胸口。 李秋月皱眉,喊了一嗓子,让大丫倒了杯水出来,递给马秋菊:“喝口水,有事咱进屋慢慢说。” 昨儿个从周家村回来前,她就知道,这个马秋菊一定会对周大宝和二丫的事格外上心。 果然,这周大宝前脚才刚被公安抓走,马秋菊后脚就赶过来了。 马秋菊抱着搪瓷杯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水,这才跟着李秋月进了堂屋。 二丫一见到马秋菊,立刻很有眼力见的装了些糖果和花生瓜子过来。 马秋菊立刻眉开眼笑起来:“盼娣真是个好孩子,可惜了嫁给了周大宝那个糟心的东西,赶明儿等跟周大宝离了婚,婶子给你介绍个好人家。” 李秋月眉头一皱,重重咳嗽了一声:“马姐要是来给俺家彩霞说媒的,就算了,俺家彩霞跟周大宝只要能顺利离婚,俺愿意养她一辈子。” 见李秋月明显不高兴了,马秋菊忙赔笑脸: “是是是,我多嘴了多嘴了,我来啊,是想跟妹子你说一声。 这苏春兰啊,听说周大宝被公安抓走了后,跑到我们老周家人面前,哭哭啼啼的,要让他们都帮着来找你和盼娣……哦不,是彩霞,彩霞呵呵—— 她说要找你们娘俩讨个说法呢。” 二丫气得攥紧拳头:“周大宝偷了我们家一万块钱,被公安抓了个现行,她找我们要什么说法?有本事找公安要说法去!” “是是是,我也是这么个意思,但……你们也知道的,这周家在俺们周家村可是大姓,这都是一个家族的族亲,总不至于不帮忙,到时候——” 马秋菊拼命的给李秋月使眼色。 李秋月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直接从兜里掏出十张大团结:“马姐要是有什么好办法,不妨说来听听。” 马秋菊立刻两眼放光,盯着那十张大团结舔了舔嘴唇:“其实,办法我倒是有一个——” 第104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不过,得看秋月妹子舍不舍得花钱了。” 马秋菊摩挲着右手的食指和拇指,笑嘻嘻地看着李秋月。 “说吧,要多少。”李秋月直接将那十张大团结收回去。 马秋菊有些急眼了,站起来就要去抢那一百块。 看到李秋月皱眉,忙又退了回去:“我还以为秋月妹子这是给我的辛苦费呢。” 李秋月一边把十张大团结装进口袋,一边道:“你要是能帮我把事情办好,让周大宝跟我家二丫把婚好好离了,这一百块就当是你的辛苦费。” “真的?”马秋菊一下就站了起来,拍着胸脯保证: “秋月妹子,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只不过我们老周家呢,那么多人,我也不是什么德高望重之辈,想要让他们帮忙逼周大宝跟彩霞离婚,那总得花点钱,打点好那几个说得上话的老辈子不是。” 李秋月点头:“说个数。” 马秋菊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半天,试探性地伸出五根手指。 “五个族老伯伯,一人给个一百块,总共给五百块,怎么样?” 李秋月拧起眉头,看了马秋菊一眼。 马秋菊有些心虚地避开她的目光:“你要是嫌多,那就每人给八十,一共给四百块,你看怎么样?” 李秋月当然知道,这四百块不可能全都到那些老辈子手里,但马秋菊既然敢夸下海口,她吃下多少回扣,心里也会有数。 “行,但这四百里面,包括你那一百块辛苦费。”李秋月干脆利落。 马秋菊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心道李秋月还真是个狠角色,难怪一家子女人都敢跟男人离婚。 但很快就又笑着点头:“成,成,那就这么说定了。” 马秋菊走后,二丫立刻凑了过来:“妈,我总觉得,马婶子不靠谱,这些年我嫁在周家,她没少坑我。” 李秋月握住二丫的手,紧了紧: “她坑你,是因为那时候你是周家的媳妇,说白了她恨的是周大宝娘俩,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放心吧,这事她一定会办得妥妥的。 就算不为了这个原因,看在钱的份上,她也一定会尽全力的。” 二丫抬头看着李秋月,灯泡暖光照在李秋月的身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暖暖的,充满了让人安心的柔光。 “妈,有你真好。”二丫将脑袋靠在李秋月的肩头。 也许是这些天跟周家人周旋,加上一直惦记着跟周大宝离婚这件事,二丫是真的累了。 靠在李秋月的肩头,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微微的鼾声,温热的气息喷在李秋月的肩头,李秋月的眼睛有些酸涩。 真好,这辈子她的二丫也好好活着,还很快就可以脱离苦海,迎接一个新生命。 李秋月感觉自己身上的干劲满满,未来的目标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 第二天,李秋月还在睡梦中,就被砰砰砰的敲门声吵醒了。 二丫的婆婆苏春兰扯着嗓子骂骂咧咧: “开门,王盼娣,你这个扫把星,给我开门! 大家都来看看,都来瞧瞧啊! 你们王家村的王盼娣,竟然把自己的男人送进大牢里去,这还是人吗?” 苏春兰一边骂,一边还有配乐。 唢呐哀怨声声,听起来像是死人了似的。 李秋月气得不轻,苏春兰这个不要脸的死老太婆,大清早在她家门口搞晦气! 她爬起来,穿好衣服下床,随便穿了双胶拖鞋,就往外走。 拉开门,就看到二丫红着眼守在她门口,来来回回的踱步。 看起来是在门口犹豫了很久,最终也没选择把她叫醒。 李秋月叹了口气:“你这傻孩子,咋跟你妈还见外,走,会会她去。” 二丫拉住李秋月:“妈,我就觉得马秋菊不靠谱,你看事没办成,我婆婆倒是闹上门来了,她那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让她继续胡说八道下去,左邻右舍该怎么看我们啊。” 李秋月拍了拍二丫的手:“放心吧,苏春兰现在越得意,待会儿马秋菊就会让她摔得越惨。” 这叫捧杀。 她相信马秋菊那种人做得出这种事,否则也不会背着周家人,偷偷跑来她这里谈交易。 二丫还是一脸担忧。 大丫和三丫这会儿也穿好了衣服快步小跑了过来。 “妈,怎么办?长福下地干活去了,家里连个男人都没有,要是二姐的婆婆带人来硬的,咱们肯定得吃亏,要不我去找霆昭哥来帮忙吧?” 三丫一边快速的编着麻花辫,一边焦急道。 大丫吓得小脸煞白的,只知道点头附和三丫:“是啊妈,家里总得有男人顶事才行。” 李秋月当然知道,这个年代,家里没个男人在的时候,是最容易受欺负的。 “行,三丫,你从后门走,让陆霆昭再找几个身强体壮的青年仔一起过来。” 得到李秋月的许可,三丫立刻朝着后门走去。 只是,刚准备拉开后门,就被孙红梅发现了,她一把抓住三丫,扯着大嗓门就叫起来:“周亲家,你们快来啊,他们要从后门跑了!” 苏春兰一听这话,立刻急眼了:“快快快,你们几个去后门把人给我拦住了!” 三丫气得不轻,“奶奶,你这是干嘛?!快放手,放手!” 孙红梅啐了一口:“我干嘛?你们这群挨千刀的,把我儿都给送进公安局了,我现在巴不得吃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 三丫想把人推开,奈何老太太使了吃奶的劲,怎么都推不开。 后门被人一脚踹开,周家的后生仔像是门神一样,伸手挡在了门上:“今天谁也别想走出这扇门!除非你们出示谅解书,让周大宝出来!” “对,不然休想离开半步!” 一个后生仔直接把胳膊上的衣服往上一撸,露出结实的肱二头肌,肌肉一颤一颤的,怪吓人的。 三丫红了眼:“你们这是不讲道理!周大宝他偷窃被抓,那是他活该,我们凭什么出示谅解书?” 李秋月听到三丫略带颤抖的声音,快速跑了过来,抢过孙红梅的拐杖,就狠狠敲在她的手腕上。 孙红梅哎哟一声惨叫,松了手:“李秋月,你这个毒妇,我跟你拼了!” 说着,低头就朝着李秋月的肚子上狠狠的撞过来。 李秋月护着三丫,避开。 孙红梅收不住脚,就那样尖叫着,撞到了墙上,鼻梁骨立刻就撞断了,疼得她抱得鼻子满地打滚。 几个后生仔看到这一幕,都有些吓到了。 李秋月瞪着他们:“你们这群愣头青,为了周大宝娘俩在这丢人现眼,却不知道人家娘俩手里头可拿着一万块呢,分给你们多少了,让你们这么为他们卖命?” 第105章 逼她签谅解书 李秋月这话一出口,几个后生仔眼珠子都差点从眼眶里瞪了出来。 “什么一万块?苏奶奶不是说,大宝叔是被冤枉的,他压根就没偷那一万块钱吗?” “对,苏奶奶说了,你们家惯常会挑拨离间,决不能信你们的鬼话。” “废话少说,把谅解书拿出来,大宝叔是我们周家的人,我们帮他是天经地义!” 二丫也跟了过来,她气呼呼地瞪着那几个后生仔。 “周小强,你是不是忘了,前年周大宝找你们家借了十块钱,结果到现在都没还,你娘问过他好几次,他都耍无赖,最后一次是上个月吧,周大宝是怎么回答你娘的?” 周小强眉头一紧,像是想到了极其痛苦的回忆。 突然就骂了一句:“妈的,周大宝就不是个人,这事我他妈不掺和了,你们谁爱干谁干!” “诶诶,小强,小强你回来,回来——” “别喊了,你都不知道,周大宝那时候骂小强的娘没见过钱,一辈子都只能是个穷命,还说周小强的爸就是被穷死的。” “这不是往小强妈的心窝窝里插刀吗?整个周家谁不知道?周小强他爸是因为凑不齐医药费,活活病死的啊,周大宝还真不是人。” 二丫啐了一口:“周建业,你别忘了,你家也没少被周大宝坑。” 周建业急眼了:“你少胡说八道,大宝叔对我家可是好得很,俺家只有俺和俺娘,大宝叔见俺们可怜,隔三差五就给俺们送吃的!” 二丫摇了摇头:“可笑,那吃的是谁拿过去给你们的?” 周建业皱眉,极不情愿的承认“是你——” “对,是我,是我从牙缝里抠出来省下来,接济你们娘俩的,有一次被周大宝发现了,他把我好一顿臭骂,后来他再见我偷偷给你们送吃的,就往里面放耗子药,要不是我发现得早,你们都被他毒死了!” “不可能,你胡说,我不信,不信!”周建业三观都崩塌了。 他一直觉得大宝叔是好人。 二丫冷笑:“你要不要好好想想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建业拼命摇头。 二丫冷冷道: “想不起来我帮你回忆,那天我把饭菜送到你们家的时候,突然发现饭碗边缘有点白色粉末。 你刚好从外面做工回来,端起来就吃,我怕饭菜有问题,直接上手打翻了。 结果被你家的大黄吃了,大黄当场就口吐白沫了。 我骗你说,这饭本来就是送给过来你们家药耗子的,你还记得不?” “别说了,别说了——”周建业已经崩溃了,抱着脑袋拼命的摇头,一边摇头一边哭。 一个大男人硬生生哭得嗷嗷的,像个可怜虫。 二丫可不打算放过他:“那之后,我就再也没给你们家送过饭菜了,你难道也不记得了?” 周建业哇的吐出来,推开周家其他后生仔,疯了一般跑了出去。 剩下的几个后生仔看着二丫,就像是看到了审判官一般,吓得连连后退。 “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他们这全是娘们!” “对,不管大宝叔做过什么,他始终是我们老周家的人,族长爷爷说过,老周家的人,在家不管怎么闹都可以,但到了外面,就得团结一致对外!” “对,一致对外!今天你们要是不出谅解书,那我们兄弟几个,就打到你们给为止!” 几个后生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相互点了点头,一致开始撸袖子。 李秋月忙将二丫护在身后:“三丫,你先带你二姐回去,别伤到她。” “妈,我不走,这事我因我而起,不能让你跟着受罪。”二丫红着眼,揪住李秋月衣服的后摆。 李秋月正想发火,就见周家人用手板车,推着瘫痪的苏春兰过来了。 苏春兰看着周家的后生仔撸起袖子,要帮自己跟李家人拼命的样子,一脸的得意。 “李秋月,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再怎么说,我儿子也是你女婿,你把他送进去吃牢饭,对你闺女有什么好处?” “是啊秋月妹子,这老子有了案底,以后你闺女肚子里的孩子前途也跟着受影响,要我说,都是一家人,相互都退让一步,这事就翻篇了。” “你看,这谅解书我们都帮你写好了,你只要在这上面把字一签,把手印一按,这事就成了。以后大宝还是你的好女婿不是。” “放你娘的狗屁!”李秋月啐了一口,一把抓起一旁的扁担,朝着他们就打过去。 几个人吓得忙抱住脑袋逃窜。 李秋月见他们跑了,立刻又去打推着手板车的那个年轻仔。 年轻仔吓得一把丢下手板车,也跟着跑了。 哎哟——苏春兰惨叫一声,整个人已经从手板车上摔了下来,牙都磕掉了一颗。 苏春兰一边嗷嗷叫,一边指着李秋月破口大骂:“泼妇,上梁不正下梁歪,难怪你家闺女去到我们家,除了会撒泼,什么都不会做!” “我二姐什么都不会?那你们为什么还不肯让周大宝跟她离婚?非要死缠烂打?”三丫护着二丫,啐了对面一口。 苏春兰拍着毫无知觉的大腿,骂天骂地: “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这都是什么人家啊,泼辣的妈恶毒的女儿,一家子不得好死啊! 老周啊,你泉下有知,帮帮我吧,咱老周家的人是一个也不肯为我出头啊——” 刚刚跑出去那些老周家的人,一听苏春兰这话,不乐意了。 一个个涌了过来。 “春兰,你这话就没意思了,我们刚刚只是没准备好。” “是啊是啊,不就是一个泼妇吗?我们这么多人,还怕打不过她?今天就算是按也要按住她的手,在谅解书上面签字按手印!” 十几个大男人说着就扑向李秋月。 李秋月抡着扁担到处乱甩。 虽然气势汹汹,但毕竟是面对十几个大男人,很快就落了下风。 二丫三丫上去帮忙,直接被按住。 “放开我女儿!”李秋月怒不可遏,一扁担下去,打在一个后生仔的肩头。 那后生仔疼得一下倒在地上嗷嗷叫。 其他人见状,更生气了。 “臭娘们,今天非让你知道知道,我们老周家男人的厉害!” “你们,去拿家伙!” 几个男人到处找家伙事,很快就有几个拿了木棍,朝着李秋月打去。 李秋月横扫了好几轮,最终还是被按住了。 “快,拿印泥,让她按手印!” 二丫哭着大喊:“不要,你们不可以这么对我妈!” “放心,接下来就轮到你了!你想跟周大宝离婚,下辈子吧,这里可是有份永远不离婚的承诺书,等按了手印,你这辈子做鬼都只能是我们周家的鬼!哈哈,哈哈哈——” 十几个大男人笑得格外的兴奋。 李秋月挣扎着不肯签字,一个大约五十来岁的男人,直接扬手就照着她的脸打去。 “住手!”一个身影突然快速冲过来,一脚踹开那个男人…… “霆昭哥,你终于来了,呜呜——”三丫眼圈一红,挣脱周家人的束缚,扑进陆霆昭怀里。 陆霆昭紧紧抱住三丫,目光冷冷扫过周家那些人。 他的身后,站了一排穿着纺织厂工装,手上还拿着扳手等家伙事的男工。 第106章 村长快救救我 许夏荷哼哧哼哧的从后面追上来,一路跑到李秋月身旁,抓住她的双肩上下打量着。 看到她没事,这才长长舒了口气,一边喘气一边道:“还好,还好赶上了。” 她在听到三丫被孙红梅抓住争吵的时候,就知道今天这事不简单,若是不找人帮忙,李秋月母女四人肯定要被周家人为难死。 所以趁着大家不注意,就跑去找了陆霆昭。 陆霆昭一听说这情况,立刻带着厂子里的男工,操着家伙事就赶来了。 苏春兰见李秋月这边突然来了几十号强壮有力的男人,吓得哭嚎声都止住了。 不是说李秋月自己离婚了,大女儿也离婚了,三女儿嫁了个穷鬼吗? 这穷鬼怎么能叫得动纺织厂的男工? 周家那些男丁也愣在了原地,虽然他们来的人也不少,但跟对面那些一看就是常年干体力活的壮丁比起来,还是逊色不少。 一个个都开始有了私心。 其中一个后生仔上去扶起苏春兰,把人扛到手板车上,小声道:“春兰姨,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是啊春兰,他们那边这么多人,咱们也不是对手啊,先撤,改天咱们再找机会,单独找王盼娣谈,她再怎么说也是大宝的婆娘,肚子里还怀着大宝的孩子,总会念点旧情的。” 周家人说着,就要推苏春兰走。 苏春兰哪里肯走,死死抓着手板车的边缘,哭起来: “大家快来看啊,李家以多欺少啊,哎哟,我一个半只脚入土的老婆子,就大宝一个孩子,他们一家子设计我儿进去蹲篱笆,是要我这老婆子的命啊!” 周家人见苏春兰这么闹,面上都有些挂不住。 一个个的想走。 苏春兰哭得更大声了: “你们这是欺负我孤儿寡母,都不帮我,那我就死在这算了。 老周家的祖坟,到时候我也不进了,反正你们老周家的人也都不待见我。 我只求你们念在我家大宝也是周家血脉的份上,到时候等他出来了,给他口饭吃,不至于让他饿死了就好。 哎,总归是人家李家人团结啊……” 苏春兰越哭越大声,越说越凄凉。 周家人都要脸,这在王家村,被自家人说成这样,这不就是丢他们周家村的脸吗? 周家在场最年长的男人重重咳嗽了一声, “春兰妹子,你看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和大宝生是我们周家的人,死是我们周家的鬼! 今天我们老周家的人,就算是把命丢在这里,也绝不会让你们娘俩受委屈!” 其他后生仔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咬着牙握拳举起手: “对,决不能让苏婶子在王家村受气!” “你们老李家的人都听好了,今天要是她李秋月不出具谅解书,我们就跟你们拼命到底!” “对,拼命到底!” 眼看着周家人像是中了邪一般,一个个右手高举拳头,振臂高呼,要跟李家的人血拼到底。 李秋月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她不敢想,上辈子她的二丫,在苏春兰这个挑事精的手里,到底受了多少磋磨。 还好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李秋月把扁担往地面上用力一杵:“想要谅解书?行!今天我李秋月就站在这里,除非我死,否则,这谅解书我是绝不会出具!” 话音刚落,陆霆昭就带着纺织厂的男工们,将李秋月他们娘四个团团围在保护圈里。 陆霆昭活动着筋骨。 他身形高大,动作干脆利落,活动筋骨的时候,关节劈啪作响的声音,吓得在场的周家人气焰一下就低了不少。 “把我扶起来,扶起来,他们不是要我老太婆的命吗?我打头阵,我今天就让他们把我打死在这里,换她李秋月在谅解书上签字!” 苏春兰又开始嗷嗷叫了。 老周家的后生仔们面面相觑。 最后还真有一个上去,直接把苏春兰扶起来。 苏春兰腿是残废的,完全没知觉,另一个后生仔也跟上去,一左一右将她架起来。 大叫着,就朝着陆霆昭冲去。 “来啊,弄死我,弄死我你们就可以不用出具谅解书了,反正我老婆子两眼一闭,什么也都不知道了!” 纺织厂的男工们没想到苏春兰会来真的,一下子愣住了,本能后退了几步。 保护圈一下就缩小了,李秋月怕二丫被挤到,忙伸手护住她。 一边冲着苏春兰怒斥:“苏春兰,你还真是够狠毒的,这要是你今天真死在这里了,你们周家那些后生仔就是杀人帮凶,你是要害死整个周家啊!” 周家那两个架着苏春兰的后生仔,一下就愣在了原地。 苏春兰急眼了:“今天谁陪我拼命,回去我苏春兰就把家里的地,全都送给他们!” 苏春兰的男人家里兄弟多,地也多,但因为有家族遗传病,最后都死绝了,其他兄弟甚至都没来得及结婚就死了。 只有苏春兰给她男人生了一个儿子,所以那些地全都到了她手里。 这些年那些地都是租出去给人种,收收田租。 这要是真拿出来送人,周家这些人可就来精神了。 他们一个个气势汹汹地撸起袖子,冲上去拉围着李秋月他们的男工们。 有一个更是直奔陆霆昭。 “擒贼先擒王,大家伙一起,把李秋月的三女婿干趴下,其他人也就散了!” “对,干死他,他刚刚可是踹了咱们九叔公!” 一群后生仔乌压压的冲上去。 陆霆昭一手一个,一脚一个,很快就打趴下好几个。 两边的人,扭打在一起,场面格外的混乱。 有人趁乱摸出扳手,直接给了苏春兰的脑袋一下子。 苏春兰顿时嗷嗷叫起来,血流了一脸。 “住手,住手,都给我住手!”周家村的村长拄着拐杖,一边咳嗽一边急吼吼的抖着手大叫,腿哆哆嗦嗦朝这边赶过来。 苏春兰见到村长,立刻捂着流血的脑袋,嗷嗷大哭起来: “救命,村长快救救我,李秋月他们仗着人多,要杀了我啊…… 可怜我孤儿寡母,儿子被他们害得进去坐牢,现在他们还要杀我灭口啊。” 第107章 摆到明面上谈 周家村的村长周世茂弓着背,剧烈咳嗽着,瞪了苏春兰一眼: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不是跟你说了,大宝这件事,我会找人看看能不能打点的吗?” 苏春兰愣住,她来之前,村长还信誓旦旦的说,让她随便闹,背后有整个周家村的人给她娘俩撑腰。 怎么突然就改口风了? 苏春兰一抬头,就看到了她的死对头马秋菊跟在周世茂身后,左右手搀扶着两个周家德高望重的长辈,眯着眼笑看着她。 苏春兰心里一下就明白了。 马秋菊这个死婆娘,竟然在背后坏她好事! 苏春兰捂着脑袋哭起来:“村长,我知道你怕我们周家村的人,在王家村被欺负,可咱们是占理的一方,还这么窝窝囊囊的被他们老李家的人欺负,这说出去怕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放屁!你占什么理了?你家大宝就算是李秋月的女婿,那也不能不经过人家的允许,拿人家一万块钱!” 周世茂身后的一个老辈子双手背在后面,怒斥苏春兰。 苏春兰最怕这个老辈子,他是周大宝的堂爷爷,当初她男人还在的时候,这个堂爷爷就总是仗着自己是长辈,天天到他们家训斥她和她男人。 骂她是懒婆娘,是慈母多败儿。 她要是敢回一句嘴,这个老家伙能从早上给她上思想教育课,一直上到太阳落山。 “堂叔,我们家大宝就没拿李秋月的钱,再说了就算是拿了,那也是家务事,这家丑还不能外扬呢,怎么还就把大宝给送去坐牢了呢?” 苏春兰嘀嘀咕咕着,声音越来越小。 “胡闹!我们老周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光了!” “苏春兰,走,现在就跟我们回去,别在这里瞎胡闹了!” 几个老辈子一发话,刚刚那几个后生仔,立刻把苏春兰重新架到手板车上,就要把人推走。 “慢着!”李秋月直接走上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她冷眼扫了马秋菊一眼,这家伙拿钱拿得积极,这事办得可不太行! 来得这么迟,怎么不干脆等苏春兰死在这再来? 再说了她要的可不是让苏春兰就这么回去了事,她要的是让周大宝乖乖跟二丫离婚! 苏春兰一听李秋月还敢拦着她,立刻火冒三丈:“李秋月,你别给脸不要脸,我要不是看在我们周家长辈的面子上,非得跟你打到底!” “打我?在我们村打?”李秋月一把抓住苏春兰的手腕,用力捏下去。 疼得苏春兰嗷嗷叫:“撒手,快撒手!” 陆霆昭也跟了上来,身后乌压压的全都是他们厂子里的男工。 其中一个男工扬了扬手上的扳手:“陆厂长,只要你一句话,我们就豁出去跟你干!” “对,不就是打几个人,坐几天牢的事嘛,这跟陆厂长你对我们的恩惠来说,算不上事!” 周世茂看着这些男工身上的工服,又看看陆霆昭,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起来。 来之前马秋菊说,只要他们去给李秋月主持公道,每人就能拿五十块钱。 没想到,来到之后,还有意外收获。 这李秋月的三女婿,竟然已经成了纺织厂的厂长。 他们周家村今年有好些等着娶媳妇的后生仔,都没能找到婆娘。 人家媒婆嫌弃他们周家村只有一个矿场,男人们都只能靠下矿赚钱,姑娘们都嫌弃他们这个工作太危险,怕自己嫁过来没多久就得守寡。 这两年说媒的是越来越少,村子里的寡公是越来越多。 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 如果能跟李秋月达成协议,把村子里那些后生仔,塞一部分到她三女婿的纺织厂里上班,那这周家村娶媳妇难的问题,不就解决了嘛。 周世茂捋了捋胡子:“秋月同志,这事我大概也了解了一下,确实是大宝做得不对,但……你们毕竟是亲家,你看要不,我代表他们娘俩,咱们进屋里好好谈谈?” 苏春兰一听周世茂这话,眼睛立刻就亮了。 她就知道,村长不可能向着李秋月的,马秋菊再怎么搞她,那她也是老周家的媳妇,老周家不可能胳膊肘往外拐,不护着她的。 马秋菊看着苏春兰又得意起来的样子,心里只觉得好笑。 她扶着几个族老伯伯一起,跟着周世茂进了李秋月的院子。 李秋月也没拒绝,直接带着三个女儿进了院子里,陆霆昭留下来,带着男工们,一起守在外面,避免周家人又趁机闹事。 院门关上那一刻,周世茂端着的那张脸,一下就扬起了笑: “秋月妹子,你看这事闹得,咱们两条村子的人脸上都无光是不是……” “我行得正坐得端,有什么好丢脸的?”李秋月直接打断周世茂:“倒是你们周家村,真的要因为周大宝一个人,坏了整条村的名声?” 周世茂愣住,“秋月妹子,你这话就过了,周大宝再怎么说也是我们周家的人……” “所以呢?要为了他,让你们周家村原本就难娶媳妇的后生仔们,变得更难娶媳妇儿?”李秋月毫不客气踩周世茂的痛脚。 “是啊周伯伯,你说你们周家村本来就因为男人都只能靠下矿找活路,女人们都不愿意嫁过去担变寡妇的风险。 现在再多一条,嫁过去不仅要被婆婆磋磨,还要被盯着吃绝户,你说十里八村还有姑娘家敢嫁给你们周家村的男人吗?” 二丫挺着大肚子,直接撕破了脸来谈。 周世茂被二丫说得脸上一阵阵发白。 偏偏二丫说得还是事实,这让他面上格外的挂不住。 “这个……你们说得我也考虑过,但这族亲血脉,总归是要互帮互助……” 李秋月不急不缓道:“那就断了这亲,这事不就解决了吗?” 周世茂心头直打鼓,这个李秋月,还真是像传闻中那样离经叛道,这种话都能随便说得出口。 见他不接茬,李秋月开门见山: “我知道你也不想要周大宝这颗老鼠屎,留着害了你们周家这一锅好粥。 既然都决定坐下来好好谈了,那就把各自想要的,都摆到明面上来谈。” 第108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周世贸再一次愣住了。 他可是一村之长,见过的女人形形色色,可还从来没遇到李秋月这种,面对他一点不露怯,甚至在他面前说话,都能占了上风的。 周世贸轻咳了两声: “本来呢,也是你拿钱让秋菊求我们几个周家的族老过来的,这事我们也很为难。 但看在你是女同志,还跟男人离了婚,又带着一个刚离婚的女儿,和一个刚结婚还没到婆家生活的女儿,这要是让剩下的闺女也跟大宝离了婚,外面不知道要怎么排挤你们一家子。 所以我们这才过来的,但你这态度……” 李秋月听着周世贸这些话,就知道这老东西是又要好处,还要她感恩戴德啊。 她抬头瞪了马秋菊一眼。 马秋菊有些心虚,她拿了李秋月一百块钱,还从给族老们的钱里,每个人偷偷克扣下了三十块钱。 加起来总共拿了李秋月250块钱,事没办漂亮,人李秋月当然不高兴。 马秋菊往周世贸身边一坐,拉着他的手:“村长,您是不了解秋月妹子,了解了就知道她并没有对您不尊重的意思,她就是个痛快人。 您看周大宝现在进去坐牢了,秋月妹子说的也是事实,这影响确实不小。 咱们周家村这两年后生仔娶媳妇是越来越难了,不少后生仔都盘算着要去外面找事做,到时候就去外面找媳妇儿不回村了。 你说后生仔一少,咱们周家村以后还怎么跟临近的几个村子比?到时候真要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了。 而且你看秋月妹子也说了,有啥条件,大家都摆到明面上来说。 敞亮人说敞亮话,这不很好嘛。” 马秋菊一边说,握着周世贸的手一边摩挲着他那只老手。 周世贸很受用的眯起眼睛,“行吧,那就这么办,我呢也是考虑到我们周家村后生仔的前途,才破例一回。 只要秋月同志去跟你三女婿说一声,让我们周家村的后生仔去他的纺织厂上班,那周大宝跟二丫离婚的事,我打包票,办得妥妥的。” 李秋月心里冷哼一声,这个周世贸还真敢狮子大开口。 陆霆昭才把纺织厂盘下来,里面塞的肯定都是自己人,这厂子以后能发展成什么样,都还是未知数,但用着自己称手的人,路才能一步步走出来。 周世贸一开口就要把他们周家村的后生仔,都往纺织厂里塞,这不是开玩笑嘛! 李秋月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这事我可以应承你,但只能往厂子里塞五个人,这五个人还必须是我三女婿亲自挑选的。” 三丫说过,陆霆昭的厂子里还有五个空缺的工位,想让长福两口子填上去两个位置,毕竟纺织厂的工资还挺不错的。 李秋月当时是一口拒绝了的,一来是长福两口子已经有种辣椒的路子可以赚钱了,二来是怕这两口子尤其是孙小美,去了厂子里到处挑事,给陆霆昭添麻烦。 现在这五个位置,正好拿来卖周家这个人情。 当然,李秋月这么做也是有私心的。 周大宝和苏春兰都不是省油的灯,离婚后再来纠缠她家二丫,也不是不可能。 她让陆霆昭去亲自挑选五个人,那就是要让这五个周家的后生仔记这个恩情,以后周大宝娘俩要是再敢闹,这五个人就必须要出面挡着。 周世贸皱起眉头。 马秋菊忙道:“村长,我觉得秋月妹子这个提议不错,毕竟是要去纺织厂上班的,让厂长亲自到咱们村去挑人,那一定是挑的最优秀的人。 到时候临近的父老乡亲都会知道,咱们周家村有人才,家里有待嫁闺女的人家听说了,可不得高看咱们周家村的后生仔一眼?” 周世贸被马秋菊这话说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跟着点头。 马秋菊暗暗松了口气,摸着周世贸的手,揉得更勤了,“到时候啊,咱们村就是响应国家号召,先富带动后富的模范村,你说多好是不是?” 周世贸一听这话,眉开眼笑的直点头:“对对对,秋菊考虑得周到。” 马秋菊忙趁机拍李秋月的马屁:“其实啊,这都是秋月妹子的意思,你看我就说吧,秋月妹子是个敞亮人,值得信赖。” 周世贸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秋月同志,你的思想很进步嘛,像你这么进步的妇女,我周世贸要是不帮一把,实在是说不过去。 你放心,只要我们村那五个后生仔进了你三女婿的纺织厂,我保证让周大宝把离婚这件事落实了!”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李秋月点头。 “好好好,那今天就这么的,我们先回去准备着,等你好消息。”周世贸伸手握住李秋月的手,笑得合不拢嘴。 院门打开时,就看到苏春兰还趴在手板车上哀嚎。 头上的伤口不深,已经结了血痂,但她还是抱着头哼哼个不停。 骂骂咧咧的,唾沫星子恨不能直接飞到陆霆昭脸上。 陆霆昭黑着脸没搭理她,她骂得就更起劲。 听到院门开的声音响起,苏春兰立刻转头看向院门口的方向: “村长啊,你可算出来了,你要是再不出来给俺做主,这李秋月家的三女婿,就要带人打死我了。 你看我头上这伤,哎哟,痛死了痛死了! 他们今天必须出具谅解书,还得出钱,带我去市医院看伤,村长啊,你可得为我做主。” 苏春兰看得出来,周世贸很开心,一定是把李秋月收拾得服服帖帖了。 甚至可能还从李秋月的身上,扒了一层皮的好处。 所以嗷嗷得越发起劲,想着周世贸因为她家大宝的事,可以名正言顺从李秋月手里捞一笔,肯定会帮着她的。 “行了苏春兰,还嫌不够丢人现眼的?走走走,推她回去。”周世贸不耐烦的摆摆手。 几个后生仔见状,忙上去推着手板车就往回走。 苏春兰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又哭又闹:“我不走,村长,你必须为我主持公道,我可是周家村的人……” “行!你要是不想当周家村的人,我也可以成全你!”周世贸突然就冷下了声音。 推着手板车的后生仔都愣了一下,停下了动作。 苏春兰更是如遭雷劈般,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周世贸,喃喃开口:“村长,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109章 让她闭嘴 “什么意思?你不好好养育周大宝,让他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不想着怎么弥补,还跑来找人家秋月同志胡搅蛮缠,闹成这样,影响的是我们周家村的名誉! 你还在这里嫌弃我们周家人,不愿意给你们孤儿寡母撑腰! 苏春兰,你要是真觉得我们周家人对不住你,那行,从今天开始,你和周大宝就跟我们周家人断了关系! 回去咱们就把你们母子俩从周家族谱上除名!” 周世贸忍苏春兰属实也有些久了。 毕竟苏春兰这个人,平日里没少拿他们孤儿寡母说事,只要他们不向着她娘俩,就能闹得天翻地覆。 今天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给这泼妇点教训。 苏春兰一听,村长竟然开口要把他们母子俩从族谱上除名,一下就慌了神。 “村长,这怎么行啊,我和大宝都是周家人,要是除了名,将来我们死了,就是孤魂野鬼了……” “不想除名,那就闭嘴,乖乖跟我回周家村去!”周世贸冷斥出声。 这下苏春兰不敢闹了,直接闭了嘴,任由周家村的后生仔把她推回去。 * 周家村的人都走了之后,李秋月让陆霆昭把今天帮忙的男工,全都请进了院子里。 今天多亏了他们,必须好好款待一下。 许夏荷一家子也都被叫过来一起吃饭。 李秋月让大丫几个去割了不少肉过来,饭菜做得喷香。 香味飘得左邻右舍都闻得到,大家都围在外面,探头探脑的往里看。 李秋月索性把平时关系好的邻居,也全都请了进来,整个院子里一片欢声笑语。 余下一些平时总找李秋月他们麻烦的,这会儿都只能干瞪眼,馋得直流口水。 孙小美两夫妻接了李耀宗回家,就看到了这一幕。 两人错愕间,一个平时跟李秋月关系不对付的大娘,直接把她拉到了一旁,嘀嘀咕咕了好一会。 李长福皱眉,叫了一声:“还聊什么?再不进去妈他们该等急了。” 孙小美应了一声,快步追上李长福的脚步,脸色却不大好看。 “长福,你说我们让妈分点钱,她是各种借口,一毛不拔,可……”她左右看了看,附在李长福耳边道:“她可是又给了陆霆昭一笔钱,人家现在直接把纺织厂都盘下来了!” 李长福眉头一皱,“你听谁胡说八道的?刚刚那个婶子可跟咱妈不对付!” 孙小美急了眼:“对不对付的,这也是事实啊!听说今天周家人来闹,妈为了让二丫能顺利跟周大宝离婚,答应给周家村五个进纺织厂的名额呢!” 李长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拳头也不自觉的捏紧了。 孙小美扯了扯他的衣角,“我看啊,咱妈就是一直不喜欢我们。以前是为了长禄长寿亏待咱们,现在又把拆迁得到的钱一笔一笔的都送给女儿女婿,就是没我们的份。” “行了!别说了!”李长福心情不好地呵斥她,“走吧,去找个位置带耀宗吃饭!” 孙小美瞪了他一眼,要不是李长福最近动不动就说要跟她离婚,她非得骂他窝囊废不可。 “耀宗,我们找奶奶和姑姑们吃饭去!”孙小美拉着李耀宗,扫视了一圈,就看到李秋月他们坐在一桌呢。 拉着李耀宗就过去,直接加了两把凳子坐进去。 李秋月看到孙小美,眉头微微皱了皱,朝李耀宗招手:“耀宗,到奶奶这来,奶奶给你留了大鸡腿。” 李耀宗哧溜一下就从孙小美的怀里钻下去,跑到了李秋月身旁。 李秋月把小家伙抱在怀里,推了一只装着大鸡腿的碗到他面前,“快吃吧。” 李耀宗开心的抓起鸡腿,埋头就啃起来。 见李秋月还是疼孙子的,孙小美清了清嗓门:“妈,我听说三姐夫盘下了纺织厂,花了不少钱吧?” 李秋月摸着李耀宗头的手,一下顿住,黑着脸看向孙小美:“有事说事,没事吃饭!” 这个孙小美,还真是一点也不省心。 “我知道,你觉得三姐夫当过兵,还上过学,是个有能耐的人,所以总帮衬着他。 但长福再怎么窝囊没用,那也是你亲生儿子,你也得为他的前途考虑对吧? 三姐夫那厂子里既然还有空位,就把长福和我塞进去呗,也不用多好的位置,我是女人没啥作为也无所谓,长福不一样,他是当家的,家里家外的都得有面子不是。 家里的面子我来给,外面的面子,就靠三姐夫了,自家厂子了,这副厂长的位置,就留给长福,你看怎么样?” 孙小美一边说,一边抬眼看陆霆昭。 她就不信了,陆霆昭拿了丈母娘这么多钱,会好意思拒绝她的要求。 没想到陆霆昭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副厂长是要职,长福担任不了,而且长福手里也有赚钱的门路,没必要到纺织厂来赚这三瓜两枣的。” 孙小美气得牙痒痒的, “妈,你瞧瞧你瞧瞧,都说女婿是喂不熟的,你大把大把给他花钱,又是帮他治好了腿,又是帮他坐上副厂长的位置,现在还帮他盘下了整个纺织厂。 到头来,他连给你亲儿子在纺织厂里留个位置都不愿意。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纺织厂是他陆家靠自己盘下的呢,这说到底可都是咱们老李家的家产。” 孙小美故意扯着嗓门喊。 这下子,吃饭的乡亲们全都听到了。 包括跟着陆霆昭来的纺织厂男工们,也都一个个端着碗愣住了。 一双双眼睛,都朝着陆霆昭看过去。 视线赤裸裸的,看得陆霆昭脸上一阵阵臊红。 孙小美调侃:“三姐夫,你脸这么红是怎么了?难不成真被我说中了?你想吞了我们老李家的家产?” “放你娘的狗屁!”李秋月直接把一碗饭倒扣在桌面上: “那钱本来就是三丫那份的,我给他们两口子合情合理!倒是你孙小美,一天不惦记我手里那点拆迁款,一天不舒服!” 孙小美被吓了一跳,愣在那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李长福就站在孙小美身后,眉头皱成了一团。 看着自家妈为了女婿,当众骂自己婆娘,心里隐隐的有些不舒服…… 第110章 孙小美闹分家 “妈,小美也不是那个意思,她是心疼我天天下地里干活累,想着都是一家人,让我去三姐夫那搭把手……” 李长福一边说,一边站到了孙小美身前。 那护短的样,看得李秋月牙痒痒。 以前她觉得长福木讷老实,怕他被孙小美拿捏。 但现在看来,他这老实儿子,心里也有小九九,当下就黑了脸: “长福,你要是也觉得孙小美是对的,那妈今天就把话放在这,咱把家分了! 分了后,你们一家三口过你们的,我和你三个姐姐过我们的,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李长福愣住,他只是觉得妈的确有些偏心三姐夫那边,发发牢骚,也没真说什么重话,妈怎么就生这么大气了? 分家可不行,他都把姓改成母姓了,现在出去,还不少人在背地里蛐蛐他忘了祖宗根本。 这要是再跟妈把家分了,不得被人戳着脊梁骨笑话,说他不孝顺爹,活该遭报应被亲妈也抛弃了啊。 不行不行。 李长福忙要解释,孙小美却快他一步,兴奋的开了口: “妈,你当真? 分家可得公平,长福是你唯一的儿子,还随了你的姓,我家耀宗也随了你的姓,这以后都是给你们老李家传宗接代的。 这拆迁款我们也不多要,就要一半……” 孙小美这话一出口,来吃饭的人全都傻眼了,原本热热闹闹的院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李长福看着自家妈那张黑沉沉的脸,心里暗道不好。 忙伸手捂住孙小美的嘴巴,怒斥:“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是妈的儿子,妈对我这么好,我为什么要分家?要分你自己走。” 孙小美没想到李长福都到了这种时候,还向着他妈,气得张嘴狠狠咬了一下他的手。 李长福吃痛,缩回手。 孙小美用力推开他:“你妈你妈,你跟你妈过一辈子算了!” 说完,走过去,一把将李耀宗从李秋月的怀里抢过来,抱着往外跑。 李长福追上去,“孙小美,你又要闹什么?” “闹什么?我哪敢闹?在这个家,除了我是外人,你们都是自己人!既然你们都看不上我,那我带着我生的孩子,走还不成?” 孙小美狠狠瞪了李长福一眼,抱着李耀宗跑了出去。 院门被她用力摔上。 她一边跑,一边还时不时往后看。 想着李秋月他们会像从前那样,追出来,求着她不要走。 可跑着跑着心里就没底了,怎么一个都没追出来? 就连李长福那个蠢东西也没再追出来,难道他们真的不要她了? 孙小美的脚步慢了下来,甚至走一步还往后退两步。 李耀宗手里还抓着一只大鸡腿,有些懵懂地看着自家妈一步三回头的样子。 把鸡腿往她嘴里一塞:“妈,你别生气了,吃鸡腿,可香了。” 孙小美把鸡腿往地上一扔,“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爸他们都不要我们娘俩了,到时候你就跟着妈喝西北风去吧!” 扬起手,就照着李耀宗的屁股上一下一下,发了狠的打下去。 她就不信,听到李耀宗的哭声,李秋月他们这一大家子,会没有一个心疼的! 李耀宗哭得嗷嗷的,可惜这哭声很快就被院子里的笑声给淹没了。 孙小美又气又心疼,紧紧抱着李耀宗,眼泪就掉了下来。 “耀宗,是妈没用,妈手里没钱,你奶奶他们才会这么欺负咱们……” “妈,你别哭了。”李耀宗自己脸上的鼻涕眼泪都没擦掉,就伸出细细的手指,去擦孙小美脸上的眼泪:“妈,我有钱,我给你买好吃的。” 孙小美被儿子的样子气笑了:“你哪来的钱?那一毛几分的,够干嘛啊?” “妈,我真的有钱。”李耀宗从口袋里摸出十张大团结,崭新的。 孙小美一下就愣住了,一把抓住那些大团结:“这钱你从哪里来的?” 一边快速的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这要是耀宗这兔崽子从李秋月那偷来的,可不能让人发现了。 孙子拿奶奶点钱花,天经地义。 再说了,李秋月现在手里可是大把钱,这一百块对她来说,连根毛都不算。 “三叔给的。”李耀宗生怕孙小美生气,又补了一句,“我说了不要的,但是三叔非要塞给我……” “王长寿给你的?”孙小美惊讶不已。 这个混不吝,以前可从来不会给耀宗花哪怕一毛钱。 上次突然跑去学校接耀宗回来,就把她吓了半死,这次居然还给耀宗钱,还是一百块这么多!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她想起上次耀宗说,王长寿在外面发了财…… 孙小美胡乱的擦掉李耀宗脸上的鼻涕眼泪,“他什么时候给你的?” 这些天,为了防止王长寿再去学校接李耀宗,她和李长福两个人是一到放学的点,就立刻跑去学校接耀宗了。 王长寿怎么还有机会接触李耀宗? “中午下学的时候,我和小伙伴一起在学校操场上吃着家里带去的饭,三叔就带着一个女人过来了。 他们是骑着摩托车来的,摩托车好高好帅气,同学们就都被吸引了。 三叔和那个女人就给大家发糖吃,还给每个人都加了一块五花肉,炖得烂糊烂糊的,可香了。 我记着你和奶奶说的话,就没要那些糖,也没要那些肉。 三叔说我傻,自家人还防着,然后他还跟那个女人扯着嗓子,跟拿到肉和糖果的小朋友大声说,他们是我的三叔和三婶,只要大家对我好,好处少不了他们的……” 李耀宗生怕孙小美又生气,声音越来越低。 但还是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妈,我觉得三叔没有奶奶说的那么坏,他来学校分东西给小朋友们之后,大家都对我可尊重了。 见到我现在都叫我耀宗哥,就连学校里的刺头现在见了我也叫一声宗哥呢。 而且之前老欺负我的同学,都跑来跟我道歉了……” 李耀宗一边说,一边缩起脖子,小手还护着屁股。 孙小美被气笑了,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说得对,你三叔啊,确实没你奶奶说得那么坏。” 王长寿会跑来讨好李耀宗,肯定是想来拉拢他家长福,为的还不就是李秋月手里的拆迁款嘛。 要是以前,她是绝对不会搭理王长寿的,毕竟少一个男丁,那长福分到的家产可就多一分。 但,现在李秋月跟中了邪似的,满脑子都是那三个女儿,长福还得跟他们平分那些家产,想想都来气。 倒不如去探探王长寿的口风,看看那混不吝能有什么好办法,把李秋月手里的拆迁款,全都拿下。 到时候就算是跟王长寿对半分,那拿到的也比李秋月分配的多多了。 更何况,李秋月现在死攥着那些钱,拼命倒贴女儿女婿,一毛都不舍得给她家长福。 “耀宗,这事你就不要跟你奶奶说了,她疑心重,回头还得打你,以后你三叔去学校找你,给啥你要啥。 明儿个我也去趟学校,正好跟你三叔解释解释,你为啥不敢拿他东西,免得把这情分都搞生疏了。” 第111章 不做棋子 院子里。 大丫时不时的往外张望。 “妈,咱们真就让弟妹这样抱着耀宗走了?这大晚上的,要是路上遇到点坏人……” 李秋月瞪了她一眼:“孙小美那么大个人了,她会不知道遇到危险该往回跑?少操点别人的闲心,多想想辣椒酱的新配方,别到时候长福的辣椒都成熟了,你还整不出可口的辣椒酱。” 大丫有些尴尬:“妈,我知道了。” 李长福低头,不停扒拉着碗,忍住没去往门外看。 心里却早已经恨不得立刻就飞奔出去,看看自己的婆娘和孩子到哪里去了。 这年头可不太平,虽说到处严打,但也有一些穷途末路的恶棍,保不齐看到小美和耀宗两个弱小,恶从胆边生,直接把人拉去卖了。 毕竟最近这一带,可才发生过女人和孩子被拐卖的事情。 “妈,我吃饱了。”李长福放下碗筷,“我刚想起来,我锄头落在地里了,我去拿回来。” 大丫一脸不解,“你回来的时候,不就把锄头放在墙根下了吗?” 李长福脸唰的一红,“我这记性,嘿嘿,是,是耙子,耙子忘拿回来了。” “可是我记得你早上出门,没带……唔——” 大丫话没说完,就被二丫捂住了嘴,“长福,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耙子拿回来,那耙子可是妈刚找铁铺打的,新得很呢。” “是,是,还新着呢,我这就去拿回来。”李长福忙下桌,往外跑。 二丫松开大丫的嘴。 大丫一脸懵,“你干嘛不让我说啊,长福他早上压根就没带耙子出门,这不是让他白跑一趟吗?” 二丫无奈的叹了口气:“大姐,你怎么就这么实诚呢?那是长福找借口出去找孙小美娘俩呢。” 大丫的脸尴尬得一阵阵泛白,“我……我……我也吃饱了。” 胡乱扒拉完最后两口饭,一溜烟跑了。 李秋月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大姐这性子,以后可怎么办。” 真要是大丫还想嫁人,得找什么样的人家,才能让这孩子不受委屈。 二丫一边给李秋月夹菜,一边道, “放心吧妈,以后我和三丫还有长福,都会跟大姐一起,拧成一股绳,俗话说一根筷子容易折,多根筷子坚如铁。 只要我们姐弟四人团结一致,谁也欺负不了我们中的任何一人!” 三丫跟着点头,“是啊妈,放心吧,我们不会让大姐再受欺负的。” 陆霆昭也跟着表态,“妈,以后大姐二姐和长福家的事,就是我的事,谁欺负他们,就是欺负我陆霆昭,我决不允许!” 看着女儿女婿,李秋月的鼻尖有些发酸,点头:“好,好……” “哟,这不是小美吗,怎么又带着耀宗回来了?”许夏荷的声音,突然突兀的响起。 李秋月循声看过去,就看到孙小美抱着李耀宗,灰溜溜的钻进了院子里。 李长福刚好拉开院门,就那样面对面的跟孙小美母子俩撞了个照面。 听着左邻右舍窃窃偷笑的声音,李长福面上有些挂不住。 一把将孙小美拉进来,一路拽回了里屋。 许夏荷瞥了一眼堂屋的方向,翻了个白眼,往李秋月的碗里夹了一筷子的鱼肉: “你啊,还是醒目点吧,这个孙小美肚子里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要我说你家长福啊,你就得多花点心思,好好提点提点,别到时候被这个孙小美牵着鼻子走,走了歪路,后悔就来不及了。” 许夏荷话说得太直接,几个女儿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要是上辈子,李秋月也会不高兴。 但现在她却无比的清楚,许夏荷是真心对她好的人。 上辈子许夏荷就没少提醒她那两个野种有问题,也时不时的提醒她,要注意点孙小美,别等到老了那两个野种不养她,孙小美也把长福给拐走了,她就只能孤家寡人了。 可惜她当时压根听不进去。 李秋月握住许夏荷的手,“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会找长福好好谈谈的。” 如果李长福还有救,她会想办法帮衬。 如果他一心只跟着孙小美走歪路,那这个儿子,就算是亲生的,她也不要了。 以后就守着三个闺女,把她们的小日子,一个个都过好。 至于养老,这辈子她谁也不靠,她要靠自己,把自己的日子过得精精彩彩的。 * 第二天一早,李秋月就带着陆霆昭还有二丫,去了周家村。 陆霆昭开着纺织厂的小汽车,带他们去的。 刚到周家村的村口,就被眼前的阵架吓了一跳。 一群人披红戴绿的,围在村口,见到他们的车子,立刻唢呐锣鼓整起来。 喜庆的音乐,伴随着周家村妇女们整齐的‘欢迎’口号,吵得李秋月头疼。 村头还挂着红色大标语:【热烈欢迎纺织厂厂长陆霆昭莅临周家村考察挑选人才!】 二丫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周世贸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宣传周家村的机会,还挑选人才,一个普工算什么人才?为了骗人家好姑娘嫁到周家村,可真是使尽了手段!” 李秋月轻轻拍了拍二丫的肩膀,转头看向陆霆昭,“这五个人意义重大,你得放亮了眼睛,不能让咱们成为周世贸骗姑娘嫁进周家村的棋子。” 陆霆昭点头,脸色变得很严肃:“妈,我知道了。” 他把车子往后倒,一直倒到了村口外面,停下。 锣鼓声突然就停了下来,周世贸火急火燎的小跑上前,腆着笑脸,凑到车窗前,敲了敲。 陆霆昭把车窗放下来,黑着一张脸,不说话。 他身上独有的军人气质和威严,让周世贸心里有些发虚,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几分。 “陆厂长这是怎么了?车子出问题了?别急别急,我喊几个后生仔来,让他们帮着把车推进村子里。” “车子好得很,但人心就不一定了。”陆霆昭的手指敲着车窗边缘,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抬头,眼神犀利地看着村头挂着的标语: “上头正严打各种腐败,你们这么大张旗鼓的,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这个厂长徇了私?” 第112章 妇女能顶半边天 周世贸愣住,“这……纺织厂不是都被陆厂长盘下了嘛,咋还能跟徇私挂上钩呢?” “胡闹!我只是盘下了厂子,不代表厂子就归我个人所有了!上面有的是领导盯着我这个厂长做事!”陆霆昭语气很重,眼神更是犀利得吓死人。 周世贸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们这些当村官的,最怕的就是听到被领导盯着这种话了。 “我看你这也没诚意帮我二姐和周大宝离婚!” 陆霆昭瞪了周世贸一眼,转头看向车后坐着的李秋月和二丫。 “妈,二姐,要不我们干脆回去,直接去法院递交诉状,到时候把离婚官司登个报,离婚结果也登个报,也免得周大宝离了婚以后还来纠缠不清!” 李秋月和二丫同时点头。 “行,那就这么办,走吧,我们回去。”李秋月直接发了话。 陆霆昭就开始启动车子。 周世贸急眼了,整个人直接趴在了车前盖上,“别,别,咱们有话好商量,有话好商量。” 一边冲着身旁的村支书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些都撤了撤了。” 好不容易争取到机会,来列队欢迎陆霆昭的妇女们,一个个都挤了上来: “村长,这啥情况啊,俺可是一大早天都没亮,就赶过来忙活了,就指着今天能让俺大儿选上,去那纺织厂上班哩。” “是啊村长,咋说撤就撤啊,陆厂长该不会不要俺们村子里的人进厂了吧?” 大家伙一听,五个进厂名额要泡汤,全都慌了,拉着周世贸要个说法。 周世贸又气又急,“行了行了,一个个的,都少说两句,陆厂长说了,这事要保密,你们要是再吵,就直接取消你们家里后生仔进厂的机会!” 他这话一出口,在场的妇女们一下都噤了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甘心。 一个妇女往周世贸手里塞了五块钱:“村长,俺儿就靠你了。” 另一个往他手里塞了一罐麦乳精,“俺家二虎子长得俊,你把他弄进厂子里,到时候勾个领导的千金来,咱们周家村不就有派头了嘛,到时候还能让二虎子帮着介绍姑娘家,嫁到咱们周家村来。” 周世贸平时收礼收习惯了,下意识就乐呵呵的要将这些东西都收入囊中。 结果一抬头,就透过挡风玻璃,看到陆霆昭审视的目光,想到他说的上面严打的事情。 立刻把钱和麦乳精都退回去,义正言辞:“一个个的都瞎胡闹什么?咱们陆厂长是来咱们村考察的,考察懂不懂?别总搞送礼这种歪风邪气,去去去,赶紧都回去该干嘛干嘛。” 村支书见周世贸动真格的,忙让人把村头的大红标语给撤了,又把敲锣打鼓的队伍也给赶了回去。 这才腆着笑脸跟着周世贸一起,请陆霆昭他们下车。 陆霆昭板着一张脸下了车,转身去给李秋月和二丫开车门。 “我来,我来。”周世贸立刻凑上去,亲自给两人开门。 李秋月牵着二丫小心翼翼的下车,周世贸伸手,想要搭把手。 二丫白了他一眼,“村长之前不是说,女人怀孩子而已,没那么娇贵,该下地就下地,怎么今天还不一样了?” 周世贸脸有些发白。 二丫这是在记仇啊,当初她刚怀孕的时候,因为孕吐厉害,躺在床上休息了半天,结果苏春兰又哭又闹的,非找周家人来教训二丫。 当时他也是昏了头,护着苏春兰,把二丫狠狠教训了一遍,逼着她下地干活操劳。 早知道有一天二丫娘家会变得这么有钱还有实力,他说什么也不会为了苏春兰母子二人得罪二丫。 “盼娣啊,这过去是村长思想不够进步,你说得对,男女平等,男人生病了可以躺炕上休息,这女人怀孕了那也得好好躺着养身子。” 二丫打断他,“别,我可不叫什么盼娣,我叫李彩霞。这男女平等可不是挂在嘴上说说的事,要落实下去,才有意义。” “对对对,这以后,谁家要是有妇女怀孕了,必须好生休养,这生下来的孩子,都不准再取什么招娣盼娣念娣的,生男生女都一样,都是咱们周家村的宝贝。” 周世贸拼命的给村支书使眼色。 村支书立刻会意,“对对,我这就去把这条写到村规里去,赶明儿印成册子,让村干部挨家挨户的,传达下去。” 二丫满意的点点头。 虽然她也不知道,周世贸会不会真的落实这件事,但在自己有能力的时候,她内心还是想帮助跟自己一样,被困在重男轻女囚笼里的女性们,争取一些利益。 李秋月看着二丫眼底亮亮的光芒,眼眶有些潮湿起来。 几个女儿里面,属二丫最机灵,也最有抱负。 要不是被孙红梅和王德发这对禽兽母子卖给了周大宝,指不定会有什么大出息呢。 三人来到了周家村的村公所。 村公所的大坪上,密密麻麻站着周家村的后生仔,清一色的男人。 二丫脸色沉下去。 周世贸立刻会意,“村子里还有几个没嫁人的女娃子,我去叫过来。” “嫁了人的就不是你们周家村的人了?这纺织厂可没规定一定要男人去上班,妇女能顶半边天,村长这是一点都没好好学习上面的政策和精神啊。” 二丫像个小辣椒似的,开口直接喷周世贸。 周世贸脸都绿了,本来他是想借这个机会,把村子里的后生仔都塞进纺织厂,好解决他们周家村娶媳妇难的问题。 后来被陆霆昭一下就砍成了五个名额,现在还要把五个后生仔的名额变成男女共享? 那他还怎么宣传他们周家村后生仔的优秀,怎么骗女孩子嫁进周家村? 周世贸腆着脸笑,“你看这村子里的妇女都有家庭和孩子要照顾,也没时间去纺织厂工作,就算勉强挤出时间去,也怕应付不过来,到时候影响了纺织厂的生产进度不是……” “放屁!妇女又不是只能在家照顾家庭和孩子,这些事一样可以是男人来做,工作也一样,男人做得,女人也做得!” 二丫可不会惯着周世贸,她被迫嫁到周家村这个极度重男轻女的村庄,受尽了折磨,是绝不可能让周世贸借这次机会,骗其他女孩子嫁进来的。 “这……”周世贸也不高兴了,拿出旱烟斗装上烟丝,点燃,吧嗒吧嗒的抽起来: “秋月妹子,当初咱们可是说好了,都把条件摆到明面上来谈的,谈拢了你又突然变卦,不合适吧?” 第113章 记仇点好 李秋月轻咳了两声: “周村长,这事当时咱们当面锣对面鼓谈清楚了,说好的来你们村挑五个合适的人选,可没指定是男丁。 最主要的是,纺织厂里,缺的那五个空位,还真不全是男工能做的。” 陆霆昭立刻接茬: “是的,有两个位置是为女工预定的,不过如果你们村有男同志能胜任,也是可以的。 一个是纺线的工作,另一个是裁布的工作。” 说完,他看向在场的后生仔:“谁要是觉得自己能胜任这两个工作,可以举手报名,待会跟我去试工,合适的,不管是男同志还是女同志,我们都是会留下的。” 陆霆昭的目光很犀利,扫过在场那些后生仔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别开了眼。 周世贸一脸的郁闷,“躲什么躲?娘们做得了的事,你们这些大老爷们还做不了?” 后生仔们一个个皱起眉头。 其中一个忍不住了,“村长,你也说了,俺们是大老爷们,要是让人知道,俺们去做娘们做的活,别说娶媳妇了,走出去都得被隔壁村子里的人笑话死!” 另一个叫周通的后生仔直接站了出来,“对啊村长,要我说啊,这位置就留一个给我姐水仙吧。这年头地里收成也不好,让她去打份工贴补家里,俺攒钱娶媳妇也能轻松点。” “周通,你倒是想得够美的,你姐水仙都懒出屎来了,还去纺织厂做工呢,要我说,让我妹冬梅去,冬梅勤快。” “我表姐小月手脚麻利,让我表姐去。” …… 原本还躲躲闪闪的后生仔们,这会儿全都开始争着抢着,给家里的女眷抢活了。 周世贸看着这些没脑子的,三两下就被陆霆昭他们牵着鼻子走了,气得连呛了好几口烟。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 周世贸用力敲了敲旱烟筒,“去去去,现在就挨家挨户去问,谁家女眷愿意来争取这两个工位,就到村公所集合!” 很快,乌压压的就来了一大片女眷。 老的少的小的,全都来了。 最老的八十岁拄着拐杖来的,最小的才12岁,还是上学的年纪。 李秋月看着这一幕,眼睛有些红。 这个时代,女性还被深深的禁锢在家庭里,一辈子都在为这个家奉献付出,大部分过着手心朝上的日子。 有时候为了几毛钱,家里的男人都能对他们破口大骂,贬低奚落。 如今突然有这么个机会,能让她们自己去赚钱,一下都来了。 看着她们眼睛里的渴望,李秋月的心情格外的复杂。 周世贸气得不轻,拿着旱烟筒用力敲了敲面前一个八十岁老太婆的拐杖:“半只脚都踏进棺材了,还来凑什么热闹?回去回去!” “还有你,男人下矿洞瘫了,家里离不开人照顾,也回去回去。” “你家里还那么多弟弟妹妹,你不去帮着照顾,跑这里来做什么?”周世贸敲了敲那个12岁脏兮兮的小女孩。 小女孩红着眼,低头道:“我想赚点钱交学费。” 但声音很快就被其他人吵吵嚷嚷的声音淹没了。 李秋月认出来那个小女孩,她叫庞春梅,上辈子这个孩子最后靠自己的努力,终于读书走出了大山。 可学成归来后,她又回了大山里,盖了一所女子高中,专门供那些读不起书的女孩子,或者是家里重男轻女不让读书的女娃儿们,让她们可以上高中,通过高考,走出大山。 李秋月走到庞春梅身旁,偷偷塞给她五百块钱,让她自己留着上学。 纺织厂不能收童工,庞春梅也不该是被困在厂子里的池中物,她希望通过自己的这点微薄之力,能让庞春梅未来的路,走得更顺利一些。 最终,陆霆昭在二丫的意见下,选了三个后生仔和一个20岁的女娃,还有刚刚那个家里男人瘫痪的妇女进厂。 这五个人,都是曾经在周家村帮过二丫的,最主要的是,他们的人品不错,有良心也守得住秘密。 周世贸看着那五个被选中的,没有一个是他事先预定好的人,脸色黑沉沉的。 陆霆昭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的我们已经满足了,记住你承诺我们的。一周,我们只等一周,如果周大宝还不愿意在离婚协议上签字,那我们就上诉登报离婚了。” 周世贸气得牙痒痒,总觉得被李秋月他们坑了。 却又无可奈何,心想等他们走后,必须好好给五个中选的年轻人,做做思想工作,让他们进厂后,想办法把村子里其他机灵点的年轻仔也一起带进厂。 结果陆霆昭当场就把人带走了,说是先去试工一个月,合格了再转为正式工,正式工直接分配厂里宿舍。 这下五个人立刻就回家收拾跟着跑了。 周世贸郁闷得直拍大腿。 * 陆霆昭把李秋月和二丫送回王家村,就带着五个周家村的人回到了厂子里。 二丫抱着李秋月的手臂,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妈,你刚刚看到没?周世贸气得鼻孔都撑大了,像许婶子家养的老黄牛喷气似的哈哈哈……” 李秋月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你啊,还挺记仇,不过记仇点好,做人就得是这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要是你大姐的性子,能有你一半就好了。” 大丫那丫头,不仅不记仇,还总是心软当老好人,她要是不看着点,指不定要吃多大的亏。 李秋月这么想着,右眼皮突然就跳了几下,心里莫名的不安。 “秋月,二丫,你们快回家去看看吧,你家大丫……头都被人打破了——”隔壁吴婶子急头白脸地朝他们大声喊。 李秋月吓得脸都白了,“二丫,你别急慢慢走回去,我先回去看看。” 说完,也顾不上那么多,撒腿就往家里跑,跑得太快,一只鞋飞了出去,也顾不上捡,就急吼吼的往家的方向跑。 第114章 耀宗和小伙伴们丢了 李秋月刚跑到家门口,就看到乡里乡亲都围在了她们家门口。 十几个妇女对着他们家大丫破口大骂,其中一个是村子里最厉害的黄大花,正揪着大丫的头发,狂扇她的脸。 “我让你拦着我们,我让你不开门!” 大丫的头上有血,嘴巴更是被扇得红肿了一大片,嘴角有血水渗出来。 李秋月心疼得发紧,左右看了看,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大叫一声:“住手,全都给我住手!” 大家见李秋月来了,都围上来。 “李秋月,你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你家耀宗最近天天给我们孩子分大白兔奶糖,结果孩子们突然不见了,他肯定是帮着人贩子把我们的孩子拐走了!” “我可怜的三宝啊,他才六岁,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啊!李秋月,你今天要是不把我的三宝还给我,我就跟你拼命!” “对,把我的孩子还给我,还给我!” “把孩子还给我们!” 大家越叫越大声,一副要吃了李秋月的架势。 黄大花见李秋月来了,一把甩开大丫,拨开人群直冲到李秋月面前,伸手揪李秋月的头发。 李秋月把手里的石头狠狠砸向黄大花。 吓得黄大花往后退了好几步,生生把后面的人都给撞倒在地。 “哎哟,摔死我了!” “黄大花,你这瞎婆娘,你搞什么啊!” 大家骂骂咧咧的相互搀扶着爬起来。 黄大花气得跳脚,拍拍屁股跳起来,指着李秋月的鼻子破口大骂:“李秋月,你这杀千刀的,你孙子把我们的孩子都拐走了,你还敢打人?” 李秋月的脑子嗡嗡的,到现在都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推开吵闹的众人,一路走到大丫面前。 大丫坐在地上,抹着眼泪,看到她过来,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下就哭了出来: “妈,怎么办?他们都说耀宗跟人贩子一起拐孩子,可是……耀宗也不见了,我们找遍了全村都没找到人……小美人都哭晕了。” 李秋月心里咯噔一下,刚刚就一直听乡亲们说什么人贩子什么的,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会儿听大丫这么一说,心里更慌了。 想起前几天耀宗突然说王长寿跑到学校去接他,还给他糖吃的事情…… “孙小美人现在在哪里?” 大丫指了指紧闭的院门:“小美是真的哭晕了,这会儿长福在里面陪着呢,也不知道咋样了。” “那你在这做什么?”李秋月眉头拧成了一团。 很明显,这事肯定跟孙小美脱不了关系。 什么哭晕过去,分明是怕出来面对父老乡亲,就把大丫这个蠢丫头给推出来当挡箭牌! “长福让我出来跟乡亲们解释解释,他先想办法让孙小美醒过来,好好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再想办法解决…… 他还特意叮嘱我,一定不能让乡亲们进去,不然孙小美可能今天就会没命活了。” “这个混账东西!”李秋月气得不轻,“孙小美的命是命,你的命就不是了?走,找他们去!” 李秋月拉着大丫的手,去开院子的门。 乡亲们见状也围了上来,他们今天要找的就是李耀宗的父母要说法。 毕竟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做出拐卖孩童的事情,这事肯定跟他父母脱不了关系! 大家都围着等李秋月开了院门,就第一个冲进去。 可,李秋月和大丫把院门的锁打开之后,竟然发现院门打不开了。 里面明显被人用大门栓给栓上了。 李秋月心里暗道不好,李长福这个蠢东西,怕是带着孙小美偷偷跑了! “二丫,你在这守着,我去后门看看!” 李秋月快步转到后门去。 黄大花第一个追上去,“李秋月,你休想趁机逃走!” 李秋月懒得理她,加快了脚步。 刚走到后门,就看到孙红梅靠在躺椅上,一边哼着曲儿,一边剥着煮熟的花生往嘴里送。 看到李秋月和她身后乌压压跟过来的乡亲们,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哎呀,这有的人啊,以为抢走了我们老王家的种,就能过上好日子了,没想到啊,这种一半随了你李秋月的根,都是坏种哟。 这在外面干着拐卖孩子的勾当,让你们顶着,他们小两口老早就跑路喽。 要我说啊,也是你李秋月不做人,拿了那么大一笔拆迁款不分给人家长福两口子点,逼得人家眼红到只能去做拐卖儿童的勾当。 我听说啊,这拐卖儿童可是死罪,要吃花生米的……” “吃吃吃,你这么爱吃花生米,全吃了!”李秋月抓起那些没剥壳的花生米,一股脑儿的往孙红梅的嘴里塞。 孙红梅被塞得差点窒息,她用力推开李秋月,弓着身子拼命咳嗽。 好不容易把花生都磕了出来,骂骂咧咧: “李秋月,你这个挨千刀的,你就活该被自己的亲儿子连累,活该断子绝孙,到最后没人养老送终! 你以为你不要我家长禄长寿,守着长福就能幸福了? 我告诉你,咳咳,他们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兄弟!有啥好事都会想着对方!” “你说什么?”李秋月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揪住孙红梅:“是不是王长寿那个畜生拐卖了村子里的孩子?!” 孙红梅有些心虚地别开眼,下一秒大声哭嚎起来: “来人啊,杀人了,李秋月这一家子都是坏分子啊!他们家根本就没拆迁,拆迁只是一个幌子,要不然拆迁办的怎么到现在都没来拆房子? 我看他们家能这么有钱,都是因为他们一家子,背地里偷偷在干着拐卖妇女儿童的勾当!” 孙红梅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乡亲们都不淡定了。 “对对,我听说,今天他们去周家村,还拐走了一个妇女,那女人的丈夫瘫痪了,他们还骗她去陆霆昭的纺织厂上班。 说是上班,接过立刻就把人接走了,还说包吃包住不回家呢。 我娘家亲戚就在周家村,亲眼看到那女人走的时候,她婆家人又哭又骂,都说李秋月是拐卖妇女的禽兽。” 二丫挺着个大肚子,好不容易追上来,听到他们说这话,气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肚子都跟着疼起来。 她弓着腰,捂着肚子,怒骂: “放屁!那位大姐是去纺织厂上班,周家村的人求之不得,哪里来的拐卖妇女之说? 你们说你们的孩子丢了,是被我们家拐卖的,有什么证据? 有空在这里吵吵闹闹,为什么不报公安,让公安帮忙找人? 我告诉你们,我刚刚已经去村公所打电话报公安了! 一会儿公安就来了,你们要是再无凭无据胡说八道,是要被抓的! 还有,你们打伤我大姐,也是要坐牢的!” 第115章 要她全部拆迁款 二丫快步走到大丫面前,仔细查看着大丫的伤口,心疼得不行。 一抬头,狠狠瞪着那些闹事的乡亲们。 大家都被二丫的眼神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好几步。 黄大花冷哼一声:“证据?我们怎么就没证据了?这几天我家孩子回家就说,你们家耀宗总是带着他三叔,到学校门口,给村子里的孩子们发糖果发肉吃,有时候还给他们一毛两毛钱的!” “对,我家孩子也说了,耀宗还很得意的说,他三叔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以后只要我们对他好,他三叔就会一直罩着大家伙,结果这才几天啊,孩子们突然就不见了踪影!” “不可能!我们家已经跟王长寿断亲了,前几天王长寿偷偷摸摸给耀宗糖果,送耀宗回家的时候,我们就跟耀宗说过,让他以后都不准拿王长寿的任何东西!他自己都不要,怎么可能带着你们的孩子去要?”二丫一口否决! 大丫也跟着点头:“是啊,我们特意交代过耀宗的,为了这事,孙小美还打了耀宗一顿,耀宗是个听话的乖孩子,不可能还跟王长寿来往的。” 孙红梅啐了一口:“说得好像我家长寿很差劲似的,我告诉你,这就是耀宗贪嘴,非要逼着长寿给他和他的小伙伴买吃的,最后他们吃上了瘾,就被耀宗骗去给蛇头卖了,可跟我们家长寿没关系!” “不是的——”闹哄哄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怯懦的声音。 大家伙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一个满身是泥的小男孩,手里还攥着一把大白兔奶糖和一只鸡腿,红着眼睛站在人群外。 “家宝!”秦寡妇飞扑过去,将脏兮兮的小孩紧紧抱在怀里,“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让妈妈看看。” 秦寡妇把秦家宝脸上那脏兮兮的泥用袖子擦掉,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确定孩子没事之后,这才松了口气,一边抬手打孩子的屁股,一边嗷嗷哭起来: “你这死孩子,到底跑哪里去了,妈都快吓死了!” 其他乡亲们见状,都伸长脖子往后看,可看来看去,除了秦家宝跑了回来,再没有其他孩子回来。 黄大花第一个冲上去,死死抓住秦家宝的双肩用力摇晃:“家宝,我家三宝呢?他平时都是跟你一起放学回家的,他人呢,人呢?” 黄大花急得面目狰狞,吓得秦家宝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上的大白兔奶糖和鸡腿都掉了。 他忙伸手要去捡起来,却被乡亲们一把抢了过去。 “就是这个大白兔奶糖,我家小宝最近每天都拿回家一把!” “这鸡腿昨天我家大柱也带回家一个!” “家宝,你倒是说话啊,其他孩子呢?你这一身泥到底怎么来的?你是怎么跑回来的?”秦寡妇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拼命抓着秦家宝的双肩摇晃。 秦家宝抽抽噎噎道:“是耀宗,耀宗说,今天下学了后他三叔会在村后的小树林里,给大家发糖果发鸡腿还会每个人发一块钱……” 秦家宝说着,从口袋里又抓出一张皱巴巴的一块钱。 “好啊,李秋月,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黄大花气急败坏,上去就揪李秋月的头发。 李秋月眼疾手快,反手揪住黄大花那条粗黑的大辫子,用力一扯。 黄大花疼得嗷嗷叫:“大家伙看看,看看啊,这就是李秋月,她让自己的亲孙子拐卖了我们的孩子,现在还要打人!” 其他乡亲们这会儿也都怒了,到处找家伙要打李秋月。 二丫挺着个孕肚,挡在李秋月面前:“谁要是敢打我妈,就从我和我孩子的尸体上踏过去!” 孕妇可不兴打,随时会一尸两命。 乡亲们一个个咬牙切齿。 李秋月黑着脸:“都冷静点,让秦家宝把话说完!” 大丫忙跑到秦家宝面前:“家宝,那你告诉姨,后来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后来,我们才到那,就被麻袋套头了,耀宗被人抱着上车的,只有他没被套麻袋。 我是临时去尿了个尿,结果回来就看到他们被套走了,俺娘说过人贩子都是用麻袋装小孩,俺害怕,就跑了。 他们见俺跑,还要追,可是后来又说来不及了什么的,就不追我了,我跑太快了,摔进了田里……” 秦家宝哭得断断续续的。 大家伙听完他的话,腿一下就软了。 “我可怜的大柱啊,这要是被卖去砍断手脚当乞丐可怎么办啊?” “我的三宝啊,娘要是没了你可怎么活啊。” 大家哭得凄凄惨惨,很快村里的男人们得知消息也赶了过来,一个个手里都拿着家伙事。 李秋月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做梦都没想到,王长寿敢做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更没想到李耀宗这个蠢孩子竟然不听他们的话,助纣为虐。 “大家伙听我说,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大家分头去找人帮忙。” 黄大花恶狠狠地瞪着李秋月:“要是孩子回不来了,我第一个跟你拼命!” “我家三宝要是回不来,我跟你同归于尽!” “俺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俺就一把火烧了你们家!” 大家义愤填膺,李秋月自知理亏,没敢多说什么,只让大丫快去村公所打电话给大哥他们,让他们帮着想办法。 大丫前脚刚走,一辆警车就开到了他们家门口。 二丫一看车上坐着的人,立刻跑了过去:“乔爱民,你总算来了,我们村的孩子,被人贩子用麻袋装走了,就在后面的小树林里被抓走的,你快帮帮忙。” 乔爱民忙让二丫他们上车,驱车去了秦家宝说的后山小树林。 乡亲们也跟着追上去。 刚到小树林就看到一棵树上,倒挂着一个孩子,一只脚被捆在树上,脸上全是血。 “三宝!”黄大花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乔爱民忙停车,爬上树,把孩子解救下来。 刚抱下孩子,就看到孩子的嘴里塞着一块布。 李秋月忙伸手把布拿下来,白布条上写着一行字:【李秋月,交出所有拆迁款,我就放了全村的孩子!不然就等着给他们收尸吧!】 第116章 村民要拉二丫给孩子们陪葬 乔爱民凑上前,看到白布条上的字,脸色一下就凝重起来。 看来,对方是冲着李秋月手里的拆迁款来的,大概率是熟人作案! “写的什么,我看看,我看看。” “李秋月,你快告诉大家啊!” 村民们一个个挤了过来。 李秋月却快速的把白布条卷成一团,塞进了怀里:“他们只要钱,孩子们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一切交给公安来处理就好了。” “放屁!我儿子刚刚都告诉我了,那白布上写着要李秋月交出全部拆迁款,不然就要弄死乡亲们的孩子!” 黄大花以前就跟李秋月不对付,当年李秋月在知青点的时候,她家男人蒋国明还没跟她处对象,就总是跑去帮李秋月忙前忙后。 后来李秋月都嫁给王德发了,蒋国明还是念念不忘。 现在李秋月离婚了,还突然发达了,蒋国明更是动不动拿她跟李秋月比较,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现在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能整死李秋月,黄大花可不会放过。 “我看啊,这事就是李秋月惹出来的,她一个离了婚的老太婆,还非要霸占着老王家房子拆迁得来的钱,不分给儿子。 我看啊,肯定是她自己的儿子王长福,跟王德发和赵素芬的儿子王长寿,勾搭在一起,拿咱们的孩子来做筹码,要逼李秋月拿出拆迁款呢!” 黄大花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颇有道理。 “对,肯定是这样的,刚刚孙老太那话里话外不就是在说人家长福和长寿,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这拆迁款本来就是老王家房子得来的,就该分给老王家的男丁!” “李秋月,你可真是个不要脸的惹事精,要不是因为你,我们的孩子也不用遭罪!现在还想藏着那些钱不拿出来,让公安出面解决,万一惹毛了对方,死的可是我们的孩子!” “对,李秋月,你必须把钱交出来,只要你交了钱,我们的孩子就能回来!” “交出拆迁款,交出拆迁款!” 村民们开始激动起来,举起拳头,大声喊起来。 李秋月和二丫被逼在包围圈里。 乔爱民忙伸手护住二丫,怒喝一声:“你们这是要干什么?犯罪的是绑架了你们孩子的人,不是李婶子!” 大家被乔爱民这一嗓子骂得愣住,再看他肩上的徽章,都有些动摇了。 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乔爱民护着二丫,一边让大家让一让,一边带着他们走出包围圈。 黄大花却突然伸手,拦住了二丫,一把拽住二丫的手: “公安同志,你说得轻巧,那些孩子可是我们大家的希望,少一个孩子,一个家都可能毁掉!” “黄大花同志,你这是不相信我们公安?”乔爱民脸色铁青。 黄大花心里有些发虚,嗓门却扯得更大了: “我当然相信公安会为人民服务,可我也是看过电视剧的人,电视剧上那些凶神恶煞的绑匪一旦看到公安,就会直接杀了孩子,这叫……叫……” “撕票。”黄大花的儿子在一旁小声提醒。 “对,撕票,就是把孩子们像票子一样,撕成碎片!”黄大花一边说,一边还面目狰狞的做出手撕孩子的画面。 村民们都被吓到了,有几个胆小的,尤其是家里生了好多女儿才好不容易得一个儿子的妇女,尖叫了起来。 有一个腿直接吓软了,瘫坐在地上哭嚎起来:“我可怜的小狗子啊,你才七岁啊,妈可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九遭,才好不容易把你盼来的,你要是被撕了,妈也不活了。” 说着就跪爬到李秋月面前,一把抱住她的小腿,“秋月婶子,算我求你了,按照他们说的,给钱吧,钱没了还能再赚,可我们全村这么多孩子的命,都拿捏在他们手里啊……” “是啊秋月妹子,你不能这么狠心啊,我们的孩子都是因为你们家拆迁款的矛盾,才会被绑走的啊,你要是不救他们,会遭天打雷劈的啊!” “李秋月,你今天要是不把拆迁款拿出来,我们全村都跟你没完!”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直接把锄头往地上用力一杵。 黄大花趁机拉着二丫,把人拽到自己身旁:“乡亲们,都过来,咱们把二丫扣着,要是李秋月不把钱拿出来救咱们的孩子,咱们就豁出去了,拉二丫给咱们的孩子陪葬!” “对!二丫加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才两条命,换我们那么多孩子的命,亏的还是我们,李秋月你好好想想到底该怎么做!” 村民们围上去,把二丫死死扣着。 乔爱民急眼了:“你们这是犯法的!都冷静点,李彩霞同志还怀着身孕,你们这样万一弄伤了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要坐牢的!” “怕什么?要是我们的孩子死了,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为了救我们的孩子,死我们都不怕,还怕什么坐牢?!” “对,李秋月不让我们的孩子活,那我们就一起死!” 村民们的情绪激动无比。 李秋月沉着脸:“你们想清楚了,这钱要是到了对方手里,你们的孩子,才真的回不来了!” “不可能,他们就是想要钱而已,给了钱肯定会放人!” “对,李秋月你就是个不要脸的守财奴,要不是你不把拆迁款分给儿子,也不会出这事,现在还想忽悠我们,我们是没你有文化,但也不是傻子!” 二丫气得不行,用力拍开黄大花的手:“你们好好想想,他们拿了钱,就达到目的了,肯定会想毁掉所有的作案痕迹逃之夭夭,如果把孩子们放回来,难道不怕公安顺藤摸瓜,抓到他们吗?” 乔爱民拧着眉点头:“李彩霞同志说的这种,在我们公安的案宗里,是有不少案例的,绑匪一达到目的,撕票的可能性更高。” 原本二丫说的时候,大家还嗤之以鼻,可乔爱民是公安啊,他说的话可不会有假。 抱着李秋月大腿那个妇女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声音抖得厉害:“那怎么办?给钱也不行,不给钱他们也不放人……” 第117章 阴谋阳谋一起上 “大家都别急,咱们回去慢慢商量对策。”孙爱民安抚着村民们。 黄大花依旧义愤填膺:“大家别被他们骗了,他们就是不想出钱!” 二丫气得直接啐了一口,“黄大花,你安的什么心?你的孩子已经回来了,大家的孩子都还在绑匪手里呢,就连我们家李耀宗也在绑匪手里!我们家跟他们才是同一处境,要说骗,那也是你骗大家!” 二丫这话一出口,村民们一个个醍醐灌顶。 “对啊,黄大花,你儿子都回来了,你当然不担心绑匪拿到钱就撕票啊。” “黄大花,我看你就是不安好心,我们的孩子都在坏人手里呢,李耀宗也在,我们才是一伙的,这事你少掺和!” 黄大花气得不轻,狠狠瞪了二丫一眼,又红着眼看着村民们:“我这不是关心大家吗?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的……” “行了行了,你也别关心我们了,带着你儿子赶紧回去吧,省得我们看了心里不平衡,凭什么就你儿子回来了,我们的儿子都还在坏人手里受罪!” “就是就是,你赶紧滚回去!” 黄大花被大家驱赶着,气得直抹眼泪: “狗咬吕洞宾,你们这是不识好人心!我不跟你们计较,公安同志,我也是王家村的一员,村子里的安全我也有责任,这次我是好运,但谁敢保证下次我的孩子会不会再被坏人盯上?我要跟你们一起去商量对策!” 李秋月一直盯着黄大花。 她跟黄大花并没有多少交集,但却知道黄大花对她有很深的敌意。 这事当初整个知青点都知道。 那时候黄大花现在的爱人蒋国明还是单身,是村里负责记工分的,对李秋月格外的关照,整个知青点的人都知道蒋国明在追求李秋月。 但大家同时也知道黄大花在追求蒋国明。 后来蒋国明在她嫁给王德发之后,就跟黄大花在一起了,那之后黄大花每次见到她都要阴阳她几句。 黄大花这个人除了记仇,还很冷漠,对左邻右舍从来不关心。 当年黄大花家旁边住着一个独居老太,有一天生病了,敲她家门,想让她帮忙去叫村医,她压根不搭理人家,导致那个老太活活冻死在她的门外。 这件事到现在都还有人时不时在背后蛐蛐。 可现在,黄大花却突然关心起村民们的孩子来,事出反常必有妖! 李秋月不动声色的走过去,拉住二丫的手,跟在乔爱民身旁: “乔公安,我有一个想法,既然他们想要钱,咱们就先假装答应给钱,然后跟他们周旋,比如约定交钱地点,换几次地点这样,然后你们公安偷偷跟着,兵分几路,争取一次性把人抓住。” 乔爱民有些错愕地看着李秋月:“李婶子,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想法,我也是这么想的,根据我多年的经验,这些绑匪在约定交钱地点的时候,都会故意绕几个弯,就是避免你们报公安,被跟踪追捕。” 李秋月点头:“那具体的细节,就等回去了,咱们再好好商量一下。” 一边偷眼看黄大花。 果然看到黄大花偷偷摸摸的跟她儿子说着悄悄话。 黄大花的儿子蒋三宝是个过目不忘,记忆力特别好的孩子。 看样子,黄大花是在叫她儿子帮着记下她和乔爱民说的计划。 李秋月压低声音跟乔爱民小声道:“乔公安,待会你想办法找人盯着黄大花,她会是这次事件的关键人物。” 乔爱民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黄大花。 看到乔爱民看过来,黄大花吓得忙低了头,心虚的样子,明显不怀好意。 乔爱民点了点头:“放心,这事交给我。” 村民们一路跟着李秋月,进了她家院子。 刚进去,就看到李长福蹲在堂屋门口吧嗒吧嗒抽旱烟。 看到李秋月他们,李长福愣了一下,很快就站起来,快步跑到李秋月面前,“妈,耀宗找到了吗?” 李秋月摇了摇头:“孙小美呢?” 李长福眼睛有点红: “小美她去找王长寿问耀宗的下落,结果就听人说王长寿出远门了,急得昏死了过去,我就把她送到了县医院,医生说她是急火攻心,要住院好好调理。 我本来打算陪着她,可她让我先回来找耀宗,我就先回来了。” 李秋月冷哼一声:“那还真是病倒得及时!” 看来,这事跟孙小美脱不了关系。 至于自己这个时而憨傻时而又心思不纯的儿子,怕是真的被孙小美蒙在鼓里。 李长福没听出李秋月的话外音,急切地看着她身后乌压压的一大片村民: “妈,现在怎么办?大家伙的孩子都不见了,万一这事真是王长寿做的,咱们怎么跟乡亲们交代啊?” 李秋月翻了个白眼:“交代什么?是你跟王长寿合谋了?还是孙小美跟王长寿合谋了?” “这怎么可能?我只是怕王长寿绑架孩子们,是因为想要咱们家的拆迁款,那不就是咱们连累了大家吗?” 李秋月狠狠瞪了自己的蠢儿子一眼:“有那闲功夫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不如去把村子里的男人们,都叫到一起,到时候去找绑匪要孩子,也多点胜算!” “对,对,找大家一起帮忙。”李长福把旱烟斗往腰上一别,立刻跑出去叫人。 二丫皱着眉:“妈,长福这么傻,我都怕有一天孙小美把他骨头拆了卖,他都得帮人家数钱。” “他们俩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没必要去管这破事。”李秋月背着手,转过身看着焦灼不安的村民们。 “大家都听我说,我和乔公安已经想好了对策,你们呢,从现在开始就到处奔走,发挥你们的特长,把闲话传出去,传得越远越好,就说我李秋月为了救自己的亲孙子李耀宗,忍痛割爱,要去银行,把拆迁款全部取出来,拿去当赎金!” “秋月妹子?你说真的?”隔壁周婶子激动得不行。 李秋月也懒得跟大家伙解释,反正这种闲话就是要传得越真越好。 “当然是真的,你们马上去办,我呢去银行预约取钱,毕竟是大数目,一次性取不出来,可能要分几次取。” 说到这,她又叹了口气:“钱我是可以取,但这交易地点,绑匪也没给啊,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说这话的时候,她偷偷看向黄大花。 果然看到黄大花又在跟她儿子蒋三宝嘀嘀咕咕说悄悄话了。 “妈,钱既然只能分批取出来,那咱们就让绑匪拿一笔钱,放一批孩子,不然谁知道那些孩子是死是活啊?万一给了钱,结果送回来的孩子还是死的,那不是亏大了嘛。” 二丫在一旁大声提议。 李秋月点点头,“是这个理。” 抬头,就看到黄大花已经带着蒋三宝,偷偷摸摸的溜了出去。 第118章 暴打李长福 “李秋月,你可要说话算话,别等下中途反悔,把绑匪惹恼了,迁怒到俺们孩子身上,俺们可不会放过你!” “对!你搞什么分批取钱就算了,分批给钱又是几个意思,还是不想给钱吧?” 村民们又开始闹了,就好像那些钱不是李秋月的,而是他们的一般。 李秋月看着走到院子里,又突然拉着蒋三宝停下脚步的黄大花,故意扯着嗓门喊: “我李秋月向来说话算话,再说了李耀宗可是我的大金孙,连姓都跟了我,我能不着急吗? 就算不为了大家伙,也得为了我的宝贝孙子着想,我敢乱来吗? 只是啊,这也得靠大家伙一起努力啊,不然那些歹人从哪里知道我的诚意? 总不能是咱们大家伙当中,还有人跟那些歹人是一伙的吧?” 李秋月说这话的时候,乡亲们立刻呸呸呸的唾弃起来。 “不可能,都是乡里乡亲的,要是真为了点钱,拿全村孩子的命开玩笑,那我们大家伙绝不会放过他!” “对,真要有这种人,被咱发现了,第一个扒了他的皮!” 李秋月郑重其事:“我也觉得不可能有这种人,好了,大家分头行事,你们去散布我取钱赎人的消息,我去镇上的银行取钱。” 黄大花见大家伙朝院子里走来,忙拉着蒋三宝飞快跑了出去。 蒋三宝低着头,喃喃自语:“娘,他们刚刚说要扒谁的皮啊?听起来好可怕。” 黄大花心里打了个抖,瞪了蒋三宝一眼: “跟咱们又没关系,快走快走,咱们要赶紧坐拖拉机去镇上呢,要不该赶不上趟了。 还有记住我说的,待会儿见到人了,你就把刚刚李秋月和大家伙说的话,全部说一遍,一个字都不能落下,听懂了没?” 李秋月是看着黄大花坐上拖拉机后,这才坐上乔爱民的警车跟上去的。 “还真是赶趟了,黄大花也是去镇上,待会儿到了镇上你就先把我放下,再去跟着她,看看跟她接头的都是些什么人。” 李秋月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捏了捏裤袋,里面是随身携带着的存折。 乔爱民专注开车,跟着前面的拖拉机,“好,不过李婶子,我猜待会儿你取钱的时候,怕是会有人跟踪,甚至可能半路出来抢钱,确定不需要人跟着你一起?” 李秋月摇摇头:“打草惊蛇的话,就很难把他们一网打尽了。” 乔爱民看着眼神坚定的李秋月,心里不免佩服,“那李婶子一定注意安全,有任何问题一定要第一时间寻求公安帮助。” 李秋月点头:“嗯,放心吧。” 很快,车子就到了镇上,李秋月在路边下了车,直奔镇上的银行。 黄大花母子俩也下了拖拉机,乔爱民开着车子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俩身后。 发现他们直接拐进了镇卫生院,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李秋月的儿子李长福说,他爱人孙小美现在就在这家医院休养。 乔爱民换了身便装,又戴了顶帽子,把帽檐压得很低,悄悄跟了上去。 * 李秋月找银行取了一万块钱,装在信封里,又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花布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好,最后扎进裤腰的位置,用衣服严严实实的挡住。 这才走出银行。 出门的时候,她特意左右看了看,也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看样子那些家伙暂时是不敢露面的,还得通过黄大花去传信,才能做布局。 这也是她为什么没让乔爱民派人来跟着自己的原因。 一来是算准了那些家伙还没有完整的计划,二来也是她故意一个人来取钱,总得让对方觉得有破绽,才能放松警惕,乔爱民他们,也才有机会把这些人都挖出来。 回去的路上,李秋月是坐拖拉机回去的。 刚回到家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大哥李建军和侄儿李平安的声音。 “简直无法无天了,光天化日之下都敢绑孩子!”李建军怒不可遏:“放心,我一定会把孩子们都救回来!” “大丫你别哭了,我已经找人到处去找了,相信很快就会有孩子们的消息,倒是你这个伤,赶紧的跟我去村卫生所包扎一下。”李平安拉着大丫往外走。 刚出门就看到李秋月。 “小姑,你还好吧?路上有遇到什么事没?”李平安着急地看着李秋月。 李秋月摆摆手,“我没事,你说得对,大丫得去先把伤口包扎好才行,平安,就麻烦你带她去村卫生所了。” 大丫却哭着拒绝,“我没事,都怪我,要不是我当时听长福两口子的,把大家都堵在门口,也不会耽误那么多时间,也许大家早点知道情况,还能早点把孩子们救回来。” 李秋月皱眉,这孩子,总是把什么屎盆子都往自己头上扣。 “平安,你赶紧带她去包扎伤口,不然这脑子怕是真要坏了。” 李平安叹了口气,拉着一脸懵的大丫去村卫生所。 李秋月走进院子,就看到大哥李建军在教训李长福: “作为耀宗他爸,你早就知道王长寿那个禽兽不怀好意的接近耀宗,怎么还让他接受那狗东西的好处? 还带着那么多小屁孩一起接受,这要是孩子们真回不来了,我看乡亲们会不会把你抽筋扒皮!” 李长福耷拉着脑袋,不敢说话。 李建军看着来气,踹了他一脚:“一棍子打不出半个屁来,你倒是说句话啊!” 李长福抹了一把脸,“我也急,耀宗是我亲儿子,可我也没想到长寿会做出这种事,再怎么说我们都是血脉至亲啊……” “血脉至亲?”李秋月70岁的老父亲李国旺一听这话,气得直接操起一根烧火棍,照着李长福的背狠狠打去,“你这榆木脑袋,他们都把你妈坑成什么样了,你还觉得他们是你的至亲?” 李秋月的母亲蒋琳吓得忙一把夺过李国旺手里的棍子:“老头子,你这是干嘛?真把他打死了,以后谁给咱闺女养老送终?” 李秋月鼻尖酸酸的,养老送终? 上辈子李长福跟着孙小美跑得远远的,也没想过要给她养老送终。 这辈子她一心弥补,可换来的也不过是他们对她各种的提防算计。 李秋月正要上前,就见蒋琳将棍子狠狠打在李长福的屁股上: “你外公手重,我怕他打死你,我手轻,打不死就成! 你这没良心的,是忘了他们怎么骗你妈说怀的是三胞胎,把那两个野种塞给你妈养的? 还是忘了他们怎么哄骗你妈偏心他们,把本该属于你和三个丫头的好东西,全都给了他们? 你要是真想跟他们做血脉至亲,那行,现在就跟咱们断亲! 你妈不需要你这种不知好歹的混账东西养老送终了,以后我让……让你表哥李平安来给你妈养老送终!” 蒋琳越骂越生气,打得也越来越用力。 第119章 催她去赎人 李国旺都呆住了,这还是他那个宠小辈宠得没边的老太婆吗? 一抬头看到李秋月,李国旺有些慌了,上去拦住蒋琳:“行了行了,闺女回来了,她自己的儿子,她自己会教……” “爸,你这是什么话,李长福是你们的外孙,犯了错你们怎么就不能教了?妈你好好教,我就看着,还省心了呢。” 李秋月直接搬了把椅子,坐在那看着,时不时还指点两句:“妈,长福最怕人打他腿肚子了,那地方疼,往那地方抽。” 李长福被打得嗷嗷的,哪怕是做惯了农活,皮糙肉厚的,也经不住这样打。 尤其是左邻右舍乡里乡亲都围在院子里看着,那脸真是丢大发了。 “别打了,外婆,我知道错了。” 李长福捂着脸,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长这么大,就没这么丢脸过。 蒋琳把棍子一丢,双手叉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错哪了?!” 李长福顿时有种回到小学时候犯错了,被老师揪着问错哪了的感觉,太丢人了。 “错在不该把王长寿当兄弟……” “放屁!”蒋琳气得不轻。 二丫很有眼力见的端着茶水递给蒋琳,“外婆,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转头瞪了李长福一眼:“你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真正错在哪了?妈这么多年在老王家受的苦,你是一点都看不见?念那点脐带血缘关系,不念妈把你辛苦生下来,养大你的恩情?” 李长福愣在原地,嘴唇动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低着头,攥紧了拳头。 李秋月看着李长福这样子,大概知道,他或许还在怨她当初偏心,没有好好宠过他。 心里百感交集。 都说儿子不能共情母亲,这一刻,她算是深深体会到了。 “行了,他要是不觉得有错,就是把他打死了,他还是不觉得自己有错。”李秋月站起来,“走吧,我们回屋去,待会儿可能绑孩子那些人就会来要钱了,咱们得先补充补充体力。” 说完,也不看李长福,上去扶着蒋琳,就进了里屋。 李长福抬头看着李秋月的背影,“妈,如果……我是说如果,这次被绑的孩子只有耀宗,你会愿意拿出所有钱去救耀宗吗?” 孙小美说,他妈是不可能真的为了李耀宗把拆迁款都拿出来的。 他一路回来就在想这个问题,直到看到了公安,又听李秋月说要分批取钱,心里开始有些相信孙小美说的话了。 他在妈这里,永远是不受宠的那个,连带着他的孩子,也得不到妈的重视。 不然妈也不会在拆迁款下来之后,拿钱帮衬陆霆昭那个外人,都不愿意分给他,让小美天天为了拆迁款跟他生闷气。 李秋月的脚步顿住,“李长福,这个问题你应该好好去问问孙小美。” 说完抬脚进了里屋。 蒋琳也跟着进去,把其他人都挡在了外面,拴上门: “长福那混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他话里话外都对你这个亲娘不信任?你可是在鬼门关走一遭,才把他生出来的!” 李秋月叹了口气:“不说他了,妈,我得赶紧做好准备,要不待会那些歹人就该来要钱了。” 她拉开抽屉,找出吴美丽送她的特殊染料。 又把从银行取出来的一万块钱拿出来,每一张都抹上这些染料。 蒋琳看得有些懵:“秋月,你这抹的是啥?咋抹上去完全看不出来?” 李秋月从抽屉里又拿出一个小玩意,那也是吴美丽上次送给她的,专门拿来鉴别抹了这些染料的东西。 吴美丽说这些染料是他们去国外留学的同学带回来的,叫荧光剂,而她手中的叫紫外线荧光灯。 只要沾染了荧光剂的东西,用这个灯一照就能出现蓝紫色的光芒。 李秋月把灯往上面一照,蒋琳惊呼出声:“太神奇了,秋月你这是打算用这个办法,把那些歹人一网打尽?” 李秋月点头。 这玩意在这个年代可是高科技,一般人都不知道,相信可以起到大作用。 “秋月啊,妈当初就不该心软,绑也该把你绑回城,你这么聪明,回城继续上学,现在说不准早就是国家栋梁了。” 蒋琳眼睛红红的,悔不当初。 李秋月心中感慨万分。 是啊,当初如果不是她恋爱脑,也不会被王德发和赵素芬骗着留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当初的恋爱脑,从城里一头扎进山沟沟,她的孩子们想要走出去,不知道要多花多少倍的努力。 李秋月抹了一把眼角,“现在也来得及。” 她把处理好的一万块钱,又重新包了起来,用同样的方式放好。 刚放好,门外就传来二丫的声音:“妈,乔公安来了。” 李秋月忙将紫外线荧光灯收进抽屉,这才去拉开门。 乔爱民左右看了看没人,立刻挤进了里屋,又看了看蒋琳,眉头微微皱起来。 李秋月把门拴好,“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乔爱民皱着眉头:“黄大花去找了孙小美,孙小美给了她十块钱,就匆匆离开了医院,我已经让人去盯着了,这事如果真是孙小美自导自演的,判刑不会低于十年,李婶子,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孙小美她——”蒋琳话没说完,就被李秋月捂住了嘴。 “乔公安你放心,这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能因为她是我儿媳妇,就姑息她!”李秋月的语气很冷。 她猜到了这事跟孙小美脱不了关系,但没想到孙小美会是直接接头人。 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拿来做诱饵,孙小美心狠程度,刷新了李秋月的三观。 蒋琳气得不行,压低声音怒骂: “李长福这个没眼光的,都娶了个什么女人!我说他小时候看起来乖巧得很,怎么成了家变得越来越不像话了,我看都是被这孙小美给带坏了!” 砰砰砰——外面传来用力的砸门声。 “长福,你干什么?妈在跟乔公安商量对策呢。”二丫着急的声音传来。 李长福急得不行,把门敲得邦邦响: “妈,快开门,快带上钱去赎人,小美也被那些歹人抓了,他们要咱们在半小时内,把钱送到村后山太爷爷的坟头上,要不然就要剁了小美和耀宗一只手啊——” 第120章 引蛇出洞 “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这个孙小美就是个戏精,这还演上了!” 蒋琳气得不轻,走过去,一把拉开门。 李长福因为太过着急,敲门的时候用了十足的力气,老太太这么一拉门,他整个人就朝门内扑了进来,摔了个狗啃屎。 “嗤——”李长福疼得拼命揉着下巴,但还是不忘焦急的催促李秋月:“妈,钱呢?快把钱给我,我现在就去把耀宗和小美赎回来。” 李秋月沉着脸,“你怎么确定孙小美是被绑了?” “这,这个白布条,就扔在咱们家门口。”李长福忙将手上的白布条递给李秋月。 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李秋月差点气笑了。 孙小美这是急着吞了这第一笔赎金啊,连跟那边接头都省了,直接自己上手写布字条了啊。 丑得这么像鸡爪的字,也就只有孙小美写得出来了。 很明显,孙小美也不信任王长寿,两人都各怀鬼胎。 “这字……”二丫拿过李长福手里的白布条,皱紧眉头。 李秋月将白布条随手就递给了乔爱民: “乔公安,这些都是你们说的证据对吧,交给你保管。 长福,你跟我去送钱,我在前面,你在后面守着,看清楚形势。 如果他们把我也给掳了,你就赶紧跑回村子里,告诉乔公安,记住,一定要看清楚对面都有些什么人。” 李长福拼命点头,“妈,那我们现在就走。” 二丫有些着急,一把将李秋月拉进了隔壁房间,从里面拴上门: “妈,那字我认识,肯定是孙小美写的,之前她给娘家写的信,都是我帮着送的,我确定那就是她的字!” 李秋月拍了拍二丫的手,“妈知道。” “那你还去送钱?为什么不直接让乔公安去抓人?还带着长福一起去……”二丫嘟囔道,“难道,妈是想再给孙小美一次机会?” 李秋月叹了口气: “有些事,要让长福亲眼看见了,他才会信。 二丫,等妈和长福走了之后,你就去找村子里的人到处宣扬,说妈要去送赎金了,交易地点就在山上那座破庙里,一定要敲锣打鼓的让所有人都知道。” 二丫更郁闷了:“妈,你这不就是想给孙小美机会嘛……”把火力都引到破庙那里,大家就不知道真正的交易地点了。 二丫心里隐隐的有些不是滋味。 妈一直在给孙小美机会,可是孙小美根本不领情,而且越来越得寸进尺。 这次孙小美干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如果继续纵容她,还不知道后面会做出什么事呢。 李秋月揉了揉二丫的脑袋:“妈不是在给她机会,妈是在给长福机会,当然最主要的是,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二丫愣住。 “对,你让人把破庙的消息散布出去的同时,记得让乔公安带人提前去破庙守株待兔。” 李秋月这么一说,二丫立刻明白过来,“妈,你的意思是,孙小美想独吞这第一笔赎金,咱们来个离间计,就算没逮住孙小美的同伙,也能让他们狗咬狗,露出更多破绽,到时候一举拿下?” “还是我家二丫聪明。”李秋月是越看自家二女儿越欢喜。 李长福被拦在外面,等得焦灼不安,在门口像个陀螺似的团团转。 蒋琳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急什么?你儿子在歹人手上的时候,也不见你急成这样,你那白眼狼媳妇都坑你多少回了,你还当成宝,一点男人样都没有!” 李长福吃痛,双手护着头顶,“外婆,那不一样,小美他再怎么说也是我媳妇儿,她只是直肠子,心肠并不坏,而且她也是着急去救耀宗,才会被歹人抓走……” “是被歹人抓走,还是跟他们一伙的,谁知道啊。”蒋琳瞪了李长福一眼,“你啊,还是长个心眼子吧!” 李长福被老太太教训得不敢说话,但心里却很不服气。 他跟小美是自由恋爱,彼此之间是有感情的,可家里人都不尊重小美。 小美说得对,他们之所以不尊重自家媳妇儿,那是因为他们都看不上他李长福。 李秋月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李长福耷拉着一张脸,很不高兴的样子。 看看自家老娘看李长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又看看李长福那一脸不服气的样子,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瞪了李长福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走了,跟我去交赎金。” 走之前她又去房间里拿了一个相机,那也是吴美丽送给她的,还带了点香烛纸钱。 李秋月是带着李长福从后门走的,避开了村里人的视线。 他们前脚刚走,二丫后脚就开始照着李秋月说的,把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后山上的破庙里了。 * 同一时间。 王长寿和几个街溜子正窝在一个废弃的大牛棚里。 数十个孩子被一个接一个的捆在一起,嘴巴里都塞着破布条,像是拴牛一样,拴在柱子上。 不少小家伙被吓得眼泪哗哗往下流。 只有李耀宗没有被捆着,他被孙小美的弟弟孙耀国抱在怀里,一脸的惊恐。 “舅舅,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孙耀国捏了捏他的小脸,“等你奶奶把钱送到咱们手上,咱们就可以回去过好日子了。” “那……他们呢?”李耀宗不安地指着被捆绑在牛棚里的小伙伴们。 他不小了,知道这就是奶奶他们口中说的人贩子绑架小孩。 可他不敢相信,舅舅是人贩子。 王长寿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怎么?你还担心他们回不去啊?回不去那也是你奶奶造的孽,要不是她独吞了那笔拆迁款,这些小兔崽子可不用做替死鬼。” 一听到‘替死鬼’几个字,小家伙们吓得眼泪飚飞。 有几个胆小的腿肚子一打颤,直接吓尿了。 李耀宗也吓坏了,小脸煞白煞白的,“三……三叔,你,你这么做是犯法的……” “犯法?怕什么?到时候死无对证,谁知道是我们做的?”王长寿眼神一冷,突然伸手掐住李耀宗的脸,“怎么?你想告密?别忘了,你舅舅也参与了,哦对了,你妈也参与了……” “你骗人!我妈才不会做这种事!”李耀宗又气又怕,想到妈妈前几天突然又改变主意让他接受三叔的好,还跑到学校去蹲三叔,那天她跟三叔不知道说些什么,也不让他听。 越想李耀宗越害怕,哇哇大哭起来。 王长寿一巴掌打过去,“闭嘴!孙耀国,你他妈的给我搞定他,要不然我连他一起弄死!” 孙耀国忙捂住李耀宗的嘴,“行了,别哭了小祖宗,再哭大家都得死!” 王长寿气性很大的踹翻了小板凳: “妈的,李秋月那个死老太婆,怎么还没来交赎金? 孙小美不是说李秋月一定会给钱的吗? 一有消息就来传达,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人死哪里去了? 孙耀国,你去打探打探!” “有消息了,有消息了,长寿,我刚从王家村转回来,李秋月说要去后山的破庙交赎金。” 一个街溜子匆匆跑了过来。 王长寿大喜:“孙耀国,你在这守着这些兔崽子,我去拿赎金。” 第121章 揭开她的真面目 王长寿带着平日里跟他走得近的街溜子走了,牛棚里就剩下一群像牲口一样被绑着的小孩,还有孙耀国和李耀宗。 孙耀国啐了一口:“妈的,拿钱的好事就不叫上老子,一群小兔崽子又跑不掉,有什么好看的!” 李耀宗小脸煞白煞白的,看着平时跟自己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都怪他没听奶奶的话,接受了三叔的糖,还带着小伙伴一起到后山小树林要糖,不然大家伙也不会被带到这里来。 三叔刚刚的意思,是等拿了赎金,就要杀了小伙伴们。 一想到这,李耀宗就怕得不行。 “舅舅,要不,我们放了他们吧,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不想他们死。”李耀宗拉着孙耀国的手臂,哭着哀求。 孙耀国一下就恼火了,一巴掌打在李耀宗脸上: “放个屁,他们都看到我们的脸了,放了他们,他们去报警,我和你妈都得坐牢! 老子渴了,滚去弄点水给老子喝! 老子警告你,不准跑,不然老子抓到你,就连你一起弄死!” 李耀宗吓得瑟瑟发抖,忙点头,一边哭一边去找水。 这附近有山泉水,他摘了片野芋头的叶子,卷成一个斗的形状,蹲下身去舀了一瓢水。 突然看到了水坑旁边有一株开着白色小花的草。 “是睡草。” 他认得这株草,有一次他帮着家里看牛,牛儿吃了这种草就睡着了,怎么都喊不起来,他还以为牛死了,哭着跑回家。 后来奶奶说这是睡草,一种人和动物吃了,都会昏睡的草。 昏睡…… 李耀宗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抹掉了眼泪,伸手去拔那株睡草…… * 李秋月和李长福到了太爷爷的坟山脚下,就一前一后分开了。 她在前面走,李长福在后面专门找有树遮挡的地方,偷偷摸摸的在后面跟着。 手里还拿着李秋月交给他的照相机。 这新奇玩意他还是第一次见,没想到自家妈背着自己买了这么高级的东西。 小美说得对,妈现在是宁愿自己享受,也不愿意把钱分给他们。 李秋月一路走到了李长福的太爷爷,也就是王德发的爷爷坟前,看到坟包前的黄泥地上,还有新脚印,就知道孙小美已经在这里等很久了。 应该是看到她来了,就故弄玄乎的躲了起来。 李秋月直接一屁股坐在坟包前,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香烛纸钱,点了香烛,又烧了纸钱,嘴里念念有词: “爷爷,你泉下要是有知,一定要保佑我找到耀宗和村子里的孩子,保佑我把绑架他们的歹人一网打尽,让他们全都去蹲篱笆,最好是受极刑……” 李秋月越说越咬牙切齿,对绑架孩子们的歹人,诅咒得也越来越狠。 孙小美躲在树丛里,气得牙根痒痒。 李秋月这个死老太婆,也太歹毒了! 她戴上绿布条做成的面罩,捏着嗓子道:“钱放下,你可以走了!” “谁?出来!”李秋月故作惊讶,环顾四周,一只手死死护着腰部的位置,“出来!想要钱,就把孩子放了,不然我绝不会交赎金的!” 孙小美捏着嗓子阴狠开口:“你把赎金放下,我保证孩子们会顺利回家!不过要是你给的赎金不够,那我就只能先放一部分孩子回家!你的拆迁款有22万,我们抓的孩子也是22个,每一万块放一个孩子!” 李秋月心里冷哼一声,这个孙小美,还真是能算计! “行!我这里有一万块,你先把我家耀宗放了,其他的钱,我再分批取来救其他孩子。” 孙小美明显愣了一下,没想到李秋月这么能算计。 “哟,不都说,你李秋月是王家村最善良的人吗?怎么你自己的孙子害得其他孩子被绑架,到头来你就只救自己孙子了?就不怕村子里的人找你拼命啊?” “那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只要我的孙子,你就说,要不要这一万块钱,拿了能不能放我孙子吧!” 李秋月用力护着腰部的位置,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孙小美气得不行! 不过转念一想,反正钱拿了,也不可能放人,管他的,先把这一万块拿了再说。 “行!你把钱放在坟头上,然后转过身原地下山,在家等着,我马上把你孙子送回去。” 李秋月啐了一口:“放屁!你还真敢想,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禽兽?想拿了钱不放孩子,我不干!你现在就把孩子还给我,我把钱给你!” 孙小美气得不行:“不行!我得先确定你给的是不是真钱!” “好啊,那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出来验钱,但我要见到我的孙子!” “不行!我验钱的时候,你万一带着孩子跑了,给的又是假钱,我不就亏大了?”孙小美气得差点破音。 意识到自己差点露馅,又继续捏着嗓子:“这样,我先出来验钱,钱要是真的,我再去带你孙子过来。” 李秋月等的就是这句话,“行!” 转身,看向某个树丛的方向,朝那边做了个手势。 躲在树丛里的李长福立刻拿起了相机,对准李秋月的方向,就等着那歹人出现,拍下对方的真面目。 孙小美走出来的那一刻,李长福按下了快门。 但眉头却皱了起来,这歹人还真是谨慎,身上穿的是最普通的军绿色长衣长裤,头上还戴着一顶军绿色的帽子,脸上戴着大大的绿色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根本不知道对面站着的是人是鬼。 李秋月皱眉,盯着对方,“你倒是谨慎。” 孙小美翻了个白眼,夹着嗓子道:“钱拿出来我看看。” 李秋月也不含糊,直接把钱掏出来,递给孙小美。 孙小美看着被里三层外三层包着的一大包钱,眼睛都在放光。 她低头拆开,看到一叠叠的大团结,心里别提多美了。 拿起一张就对着阳光照起来,看看真假。 李秋月趁机扯下她的帽子和面罩:“快!” 李长福眼疾手快,按下快门。 “啊!!”孙小美吓得忙捂住脸,一只手却还是死死抱着钱,往前跑。 “好你个孙小美,居然是你!!为了钱,连你亲儿子耀宗都拿来当诱饵!” 李秋月一把揪住孙小美,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孙小美被打得跌坐在地上,手上的钱散了一地。 她急了,双手拼命将那些钱拢在一起,“我的,我的,全都是我的!” 哐当—— 李长福手里的相机掉在了地上。 李秋月冷哼一声,“李长福,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出来抓人?!” 第122章 抓了个正着 “长福?”孙小美愣了一下,但还是快速抓起地上散落的钱,匆匆跑向林子里。 李秋月快步上前,一把揪住孙小美的后衣领,将人往回拉,“跑什么?耀宗人呢?” 孙小美拼命挣扎着,“放开我,李秋月,你放手,放手!耀宗是我儿子,我又不会害他!” “那其他孩子呢?!” “其他孩子的钱,你也没给啊,凭什么要我放人?”孙小美咬牙切齿,转身,抬脚用力踹向李秋月。 李秋月眼疾手快,先她一步抬脚,狠狠踹在孙小美的腿上。 孙小美痛呼一声,李秋月顺势推了一把,她一个重心不稳,重重倒在了地上。 李长福听到孙小美的惨叫,脸色一片发白,第一反应就是冲出去。 但,想了想,还是捡起了地上的相机,把胶卷抠出来扔掉,这才背在身上冲了出去。 * 同一时间。 王长寿他们到了后山的破庙。 左等右等,甚至把破庙前前后后都翻了一遍,也没见李秋月他们来送赎金。 “妈的,被耍了!” 王长寿气得一脚踹在破庙的柱子上。 柱子年久失修,这一脚直接就被踹穿了,他整只脚卡在了里面,木刺直接扎进他的肉里,疼得他抱着腿嗷嗷惨叫。 一边用力往回,想要抽回腿,柱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整个破庙摇摇欲坠。 “长寿,快跑,这破庙要倒了。” 一个街溜子吓得脸色大白,指着王长寿头顶的破庙哇哇叫。 王长寿一抬头,就看到破庙顶上的琉璃瓦片簌簌往下滚落。 “真他妈晦气,老子腿被卡住了,赶紧过来帮忙啊——!!” 几个街溜子见状,忙上前,七手八脚的用力拉。 越拉柱子晃动得越厉害,头顶的瓦片也掉得越凶,吓得他们急头白脸的。 “怎么办?再不跑怕是大家都要被埋在下面了。” “长寿,真不是我们不救你,这真要人命啊,哥几个还没活够呢。”一个街溜子率先松了手,跑了。 其他街溜子见状,也纷纷跑了。 他们刚跑出去没多远,就听到轰的一声,破庙倒了,王长寿杀猪般的惨叫声随之响起。 几人都不忍地捂住了眼睛。 “怎么办?没动静了,长寿不会死了吧?” “过去看看?反正庙都倒了。” “我不去,破庙本来就晦气,长寿死在这种地方,说不准就是绑孩子的报应,咱们还是快跑吧……” “妈的,一群废物,老子还活着!”晕死过去的王长寿被痛醒后,听到平时称兄道弟的狐朋狗友,居然以为他死了就要跑,气得大叫出声。 几个街溜子吓得忙跑回去,把人挖了出来。 看到王长寿满身是伤,尤其是那条腿,还卡在那段倒了的柱子里,鲜血直流,惨不忍睹。 “长寿,我们还是先送你去医院吧。” “是啊是啊,我先找把锯子,把柱子两头都锯断,这样才好背你下山。” 王长寿啐了一口:“下个屁山,肯定是孙小美那个贱人跟孙耀国合起伙来坑咱们的,交易地点估计在别处,钱怕是已经被孙小美拿了!走,我们现在马上回去找孙耀国那狗东西算账!” “那你这腿……” “不碍事,回头再去找医生看,瘸不了!”王长寿现在满脑子都是找孙耀国算账,抓住孙耀国,就不信孙小美有那狗胆独吞赎金! 几人直接弄断了柱子,轮流背着王长寿,折返回牛棚。 躲在暗处的乔爱民和他的同事们,相互对望了一眼,很有默契地悄悄跟了上去。 原本他们是打算在破庙就把王长寿他们全都逮捕的,没想到他们竟然还供出了孙耀国,那必须一网打尽。 只是到了牛棚处,所有人都傻眼了。 牛棚里的孩子们早就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孙耀国一个人躺在地上,睡得口水直流。 王长寿气得脸都绿了,挣扎着爬下去,一瘸一拐走过去,一拳砸在孙耀国的脑袋上: “狗东西,给老子起来!!” 孙耀国迷迷糊糊地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睡眼惺忪地看着他,“钱拿到了?我的那份呢?” “妈的!还给老子装?!”王长寿揪住孙耀国的衣领,啪啪啪左右开弓,直打得孙耀国嗷嗷骂娘。 但不知道为什么,孙耀国感觉自己全身都使不上劲来,要不然高低得踹飞了王长寿。 动不了手,就只能骂骂咧咧:“王长寿,你他妈有病啊?打老子做什么?” “我问你,是不是你跟孙小美合伙骗老子的?把老子当你们从李秋月那捞钱的工具了?钱你们拿走了,孩子你们也放走了,让老子和老子的兄弟们顶罪?!” 那些个街溜子一听王长寿这话,也全都怒了,一个个凶神恶煞地围上来。 孙耀国直到这一刻才清醒过来,瞪着眼睛看向牛棚:“那些兔崽子呢?都死哪里去了?” “你他妈还好意思问?人不是你放走的吗?”王长寿气得一巴掌打在孙耀国脸上。 孙耀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拍着大腿大骂起来:“是李耀宗那个兔崽子!那死孩子到底给我喝了什么,老子就睡过去了——” “艹!连一个孩子都玩不过?老子不信,一定是你和孙小美还有李耀宗那兔崽子合伙演戏给老子看!老子不管,钱没到手,老子就拿你的命,去找孙小美要钱!” 王长寿揪着孙耀国,冲着那些狐朋狗友道:“哥几个,把他给老子绑了,我们找孙小美那贼婆娘要钱去!” “别别,这事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是误会,误会……”孙耀国转身就跑。 可刚跑出去两步,就撞到了一个人身上,一抬头,就看到对方头上那顶公安帽,吓得腿肚子一软,就跪了下去。 “公安同志,你别抓我,我……我是被逼的,是他们,是他们逼我绑孩子的。” 孙耀国指着王长寿他们。 那几个街溜子见到公安,都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拔腿就跑。 王长寿也吓懵了,转身要跑,可是腿受着伤,压根跑不动。 乔爱民上去,一脚就踹在王长寿的伤腿上。 王长寿嗷的一声惨叫,跌坐在地上。 一副冰冷的手铐,直接铐在了他手上。 与此同时,乔爱民的同事们,飞速窜出来,把四处逃窜的街溜子,也全都抓了个正着。 “乔副局,这些人怎么处理?” “先带回局里审问,你们三个跟我,去后山坟地援助李秋月同志。”乔爱民把人交给其他同事,拍了拍手,带着同事们赶往后山坟地。 第123章 我要保护妈妈 乔爱民他们赶到后山坟地时,就看到李长福跪在李秋月面前,痛哭流涕。 孙小美被五花大绑在坟地的墓碑上,脸色惨白如纸。 乔爱民的几个同事都看傻了,“乔副局,这什么情况?咱们还要过去吗?” 乔爱民蹙眉,“走吧,先去村子里看看孩子们回去了没有。” 刚刚听孙耀国的交代,大概是李耀宗那孩子,解救了其他孩子们,大家都是六七岁的孩子,要从牛棚回到村子里,还挺不容易的。 万一孩子们还没回去,他就得找村子里的人一块找过去,毕竟村子里的人更熟悉这附近的情况。 “妈,你再给小美一次机会,她以后不敢了的。”李长福抱住李秋月的大腿,哭着哀求。 李秋月气得一巴掌打在他脸上,“跪了这么久还没清醒?孙小美这做的是人事吗?这是我能做主给她机会的吗?她绑的是全村人的孩子!” 李长福跌坐在地上,“可是……妈,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的。我保证,保证小美以后都不敢这么做了的,只要你放过她这一次,她以后一定把你当亲妈一样孝敬……” “不需要!”李秋月打断他,“我有三个乖顺听话的女儿!就算是死也不用她孙小美收尸!” 李长福彻底愣住了,“妈,你眼里难道从来都没有我这个亲儿子?以前你向着长禄长寿,后来发现他们不是你的亲儿子了,我以为总该轮到我了,可你又开始向着三个姐姐……” “李长福,你就是这么看我的?!”李秋月心口揪疼。 她为他做的规划,是发挥他的特长,让他成为种植辣椒大户,跟大丫一起靠做辣椒酱发家致富。 可他看不到她的付出,只看到她对其他孩子的好。 “妈,这是事实……如果是三个姐姐犯了错,你一定会护着,你从来都没把我当儿子看,所以也看不上小美——” 李长福直直看着李秋月控诉。 李秋月的心口像是被挖了个洞一般,有什么漏了出去。 “相机给我!”李秋月不想再跟李长福浪费口舌。 李长福红着眼,“所以,你一定要把小美送进去坐牢,对吗?” “李长福!你要是包庇孙小美,也是要坐牢的,这是包庇罪!”李秋月气得伸手,直接将李长福身上的相机夺了过来,挂在身上。 伸手,揪住绑着孙小美的绳子,准备带着孙小美下山。 孙小美的嘴巴被臭袜子塞住,眼泪汪汪地看向李长福,拼命挣扎着,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李长福怔怔看着这一幕,拳头攥得很紧很紧。 眼见着孙小美被自家妈押着,一步一步下了山,他突然爬了起来,追上去。 “李长福,如果你今天劫走孙小美,那我们就断绝母子关系!”李秋月连头也没回,冷冰冰地丢下这句话,一步一步朝山下走去。 李长福顿住脚步,踉踉跄跄后退着,最后跌坐在坟地上,一只手攀着墓碑,又哭又笑:“对不起小美,是我没用,都是我没用——” * 李秋月把孙小美押回村子里时,就看到李耀宗蓬头垢面的带着村里的孩子们,出现在家门口。 村子里的人见到自家孩子回来了,一个个都着急地上去,抱住自家孩子,哭哭笑笑。 唯独李耀宗被人群一点一点,挤到了外面。 他红着眼睛,嘴巴一瘪,哭出来,“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耀宗回来了——” 一转身,就看到孙小美被五花大绑,吓得小脸一片煞白,飞快跑上前,想要解开孙小美身上的绳子。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耀宗来救你,耀宗来救你——” 李秋月看着小家伙懂事的样子,心情格外复杂。 大丫二丫和三丫听到动静,跑了出来。 大丫一把抱住了李耀宗,一脸错愕地看着孙小美,又看向孙小美身后的李秋月。 “妈,这是……” “奶奶,快帮我解开妈妈身上的绳子,妈妈一定很痛很痛——”李耀宗看到李秋月后,哭得更大声了。 二丫忙捂住了李耀宗的眼睛,对着大丫道:“大姐,你快带耀宗回去洗个澡,他一定累坏了……” 大丫忙点头,一把抱起李耀宗往回走。 李耀宗却不肯走,像个泥鳅一般,从大丫的怀里挣脱下来,扑进了孙小美的怀里,死死抱着她。 一边看向李秋月,“奶奶,奶奶你救救妈妈,救救妈妈——” 乔爱民走了过来,蹲身,看着李耀宗:“耀宗,你妈妈她需要去配合公安叔叔调查一些事,你现在放开她,好不好?” 李耀宗拼命摇头,“不要,我不要……我妈妈不是坏人,她……她就是太喜欢钱了,奶奶,你分点钱给妈妈好不好?有了钱,妈妈就不会做坏事,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哇——” 小家伙抱着孙小美,哭得越来越大声。 村子里的人原本都还在确认自己的孩子是否安然无恙,这会儿听到李耀宗的哭声,都被吸引了过来。 “李婶子,这是怎么回事?孙小美她犯了什么事了?” “是啊秋月,孩子们都回来了,你不让她陪耀宗回家,捆着她做什么?” 李秋月皱眉,蹲下身,拉住李耀宗的小手:“耀宗想不想保护妈妈?” 李耀宗拼命点头,“耀宗是男子汉,耀宗要保护妈妈。” “那就让妈妈跟公安叔叔走,配合他们调查好不好?”李秋月耐心的引导。 李耀宗拼命摇头。 二丫也蹲了下来,小声道:“耀宗也不想妈妈丢脸是不是?这么多人看着,要是继续闹下去,公安叔叔就要当众宣布妈妈干的那些坏事,到时候村子里的叔叔婶子们,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她,你忍心吗?” 李耀宗小脸煞白地看着二丫,又看看四周围观的左邻右舍,抓着孙小美的手,一点一点松开。 转身,扑进了李秋月的怀里,“奶奶,我想回家……” 李秋月红着眼,抱起李耀宗,朝乔爱民使了个眼色,又冲着乡亲们道: “既然孩子都找回来了,大家就赶紧领着孩子们回去,好好洗个澡,多安抚安抚,孩子们肯定都吓坏了。” “是啊,都回去吧,别在这待着了,这个时候孩子们最需要大人的安抚。”乔爱民也跟着劝导村民们。 村民们虽然好奇孙小美到底犯了什么事,但还是更关心自家孩子,纷纷带着孩子离开。 一直到村民们都走了,乔爱民才押着孙小美上了警车。 孙小美趴在车窗上,看着李耀宗被李秋月抱走,哭成了泪人儿。 她不明白,明明一切都准备得天衣无缝,李秋月一出现,计划全都乱了。 这个恶毒的老太婆,都把她送进监狱了,还要假惺惺的在自己儿子面前装好人! 孙小美的拳头死死攥紧,一张脸扭曲变形…… 第124章 诅咒她 李秋月抱着李耀宗刚回到堂屋,就看到李长福坐在长凳上,吧嗒吧嗒抽旱烟。 裤腿上全都是泥。 耀宗看到李长福,立刻从李秋月的怀里窜下来,冲过去,扑进他怀里,“爸爸,怎么办,妈妈被公安叔叔抓走了,你救救妈妈好不好?” 李长福拿着旱烟的手狠狠打了个颤,抬起头,红着眼看向李秋月,嘴唇动了好几次,最后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粗糙的手轻轻揉着李耀宗的小脑袋,“耀宗不哭,妈妈不会有事的。” “可是公安叔叔说,妈妈做了坏事,老师说做坏事被公安叔叔抓走,就要蹲篱笆,我不想妈妈蹲篱笆,呜呜——” 李耀宗越哭越凶。 李长福心里烦得不行,“蹲篱笆也要有证据,公安叔叔证明不了你妈做了坏事,就会把她放回家的!” 李秋月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她将背上的相机取下来,打开。 里面竟然空空如也。 她失望至极地看向李长福,“你把胶卷扔哪了?” 李长福有些心虚地避开李秋月的目光,抱起李耀宗,“走,爸带你洗澡去。” 二丫见李长福这态度,气得不轻,“长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包庇孙小美,那也是要坐牢的!” 一听到坐牢两个字,李耀宗吓得小脸煞白,死死抱住李长福的脖子,转头看向二丫,“二姑,不要,不要让爸爸坐牢,耀宗不要变成没有爸爸妈妈的孤儿——” 二丫头疼不已: “耀宗,你已经上小学了,老师应该都教过你,做了错事就要承担责任,你妈妈做错了事,就应该承担后果。 公安那边一向都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长福你作为耀宗的爸爸,更应该以身作则,给孩子树立一个好榜样! 作为孙小美的丈夫,你更应该主动交代,帮孙小美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而不是跟着孙小美一起,一条道走到黑,那对你对孙小美,甚至对耀宗来说,都是致命的! 你好好想清楚了,想清楚了就去把扔掉的胶卷拿回来,那都是证据! 毁灭证据是在妨碍公安办案,你懂不懂?!” 最近跟乔爱民接触多了,每次待在一起的时候,他总爱给她普法,以至于二丫现在也对律法有了一些系统性的了解。 所以在得知李长福竟然扔了胶卷后,实在是气得不轻! 李长福的眼神明显躲闪,他不敢看二丫的眼睛,更不敢看李秋月,抱着李耀宗匆匆跑进了洗澡间。 “李长福!”二丫气呼呼的追上去。 “算了,这是他的选择,随他去吧。”李秋月叹了口气。 “可是——” “放心吧,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孙小美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的。”李秋月揉了揉二丫的脑袋。 她给李长福最后的机会,他也没抓住,那以后这儿子要怎么过日子,她也不再操心了。 她只管好三个女儿和自己的日子就好。 至于孙小美,就算没了胶卷,也有证据能让她蹲篱笆去。 “妈,我总觉得长福魔怔了,他为了孙小美,越来越不像话了,这往后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二丫有些担忧。 “管他做什么?倒是你,肚子越来越大了,算算日子,也该去做产检了,明儿个我陪你去趟镇卫生院做个全面检查。” 二丫笑道,“不用,生孩子嘛,女人都要经历的,村子里的女人生孩子,也没见去产检,不照样生嘛……” “不行,必须去!” 李秋月当初生三个女儿的时候,条件不好,加上王德发他们根本不重视,一次产检没做过…… 导致生大丫的时候,她大出血差点一尸两命,生二丫的时候更是差点要切除子宫保命。 现在轮到自家闺女生孩子,那必须小心谨慎。 二丫被吓了一跳,愣在那。 李秋月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握紧二丫的手: “女人生孩子是大事,不能因为村子里其他人不重视,咱们也跟着马虎。 去好好睡个觉,养好精神明儿个好去产检。 正好陆霆昭说周世贸已经让周大宝同意离婚了,明儿去把离婚证也一并办了。” 听到周大宝同意离婚了,二丫眼睛立刻亮了,“真的?周世贸还有两下子嘛,竟然能让周大宝那个疯子同意离婚。” “他敢不同意吗?听说周世贸直接拿踢出族谱,赶他们母子出村做威胁的。” 李秋月将一个信封塞到了二丫手里,“这是乔爱民给你的,他知道你要跟牢里的周大宝离婚,提前就写了这封担保信,说是拿着这个,就可以走特殊通道,直接跟服刑期间的周大宝领上离婚证。” 二丫愣了一下,脸颊有点微微的发烫。 李秋月微怔,她都活了两辈子了,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两人有情况? 乔爱民对二丫有些过分照顾了,二丫这些日子跟乔爱民聊得也格外的投机。 只是,乔爱民一个没结过婚的小伙子,还是吃公粮的,对二丫一个二婚还怀了前夫孩子的,会是真心吗? 就算有真心,那家里会同意吗? 李秋月的头有些大。 看来,她得找个机会,找大哥帮忙,好好查一查乔爱民的家庭情况。 * 第二天,李秋月一大早就带着二丫去了镇上。 刚到镇卫生院门口,就看到两个穿制服的公安,押着一个犯人往里走。 那犯人的腿上还卡着一段上了漆的木头,看起来像是建庙宇的柱子。 起初两人还没注意,下意识的就往旁边避开。 结果对方却突然发了疯的挣扎着朝她们冲过来。 “李秋月,你这个毒妇,你坏了老子的好事,还害得老子成了瘸子!老子跟你拼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李秋月猛地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将二丫护在身后。 抬头,果然看到王长寿,正被两个公安用力按在地上。 可他还是恶狠狠地昂起头,死死瞪着李秋月,像是要吃了她一般。 “老实点!!”其中一个公安用力按住王长寿的肩头。 王长寿痛得嗷嗷惨叫,却依然不忘诅咒李秋月: “你这个毒妇,你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你会家破人亡,亲生女儿全都死翘翘,亲生儿子孙子跟着儿媳妇一起,抛弃你跑得远远的,没人给你养老送终! 在老房子里喝馊了的稀饭,被老鼠啃掉手指脚趾,从医院楼上摔下去,摔成肉泥,哈哈,哈哈哈!这就是你的命,你改不了的!” 李秋月浑身打了个寒颤,不可置信地看着王长寿…… 第125章 孙小美娘家人闹上门 这些,都是她上辈子真真实实经历过的,为什么王长寿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难道,他也重生了? 李秋月的手脚在一瞬间冰到了极致。 看着她害怕的样子,王长寿笑得更癫狂了,“李秋月,你逃不掉的,这辈子,只要我不死,你就只有这一个下场!!” 二丫看着自家妈脸色惨白的样子,忙护住她,狠狠瞪着王长寿,“你这个疯子,犯了法还不安分,这辈子就等着在牢里过下半辈子吧!” “妈,我们走。”二丫握住李秋月的手,突然就打了个寒颤,“妈,你怎么了?手怎么这么冰?” 李秋月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慢慢冷静下来,“没什么,我们走吧。” 甚至,没再多看王长寿一眼。 刚刚她是吓到了,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好怕的。 她都能重生,王长寿重生也没什么奇怪的。 就算王长寿也知道了前世的轨迹,可他现在犯了法,接下来至少得在牢里面待个十年八年的。 这十年八年,足够她改变上辈子的悲惨轨迹。 见李秋月不搭理自己,王长寿气急败坏,“李秋月,我知道你听得懂我说的话,你少装了,上辈子我能让你家破人亡惨死,这辈子也一定能!” 二丫被王长寿的话弄得毛骨悚然,“妈,王长寿不会是真的被刺激疯了吧?我看他那腿,大概率是保不住了,乔爱民说拐卖儿童,判刑可不轻,起码也要十年八年的。” 李秋月不想二丫跟着担心,拍了拍她的手,“大概是吧,穷途末路了,也就只能过过嘴瘾罢了,我们走吧。” 产检很顺利,从医院出来后,他们就带着乔爱民给的担保书,走特殊通道,拿到了二丫跟周大宝的离婚证。 看着刚到手的离婚证,二丫激动得热泪盈眶,一只手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喃喃自语: “宝宝,以后妈妈再也不用担心你跟着妈妈一起挨打了,从今天开始,妈妈一定努力给你一个好生活。” 李秋月红着眼,轻拥了拥二丫:“妈都想好了,回去咱们就好好收拾家当,搬到镇上的房子里来,到时候你生孩子也方便。” 二丫点了点头,可又想到了李长福:“妈,咱们乡下的房子再过阵子就要开始动工拆迁了,你说长福到时候会愿意跟咱们一起搬到镇上来吗?” 提到李长福,李秋月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他要是不想来,那就让他自己出去单过,一个大男人,饿不死。” “可是……耀宗还那么小,长福一个人怕是照顾不过来,妈,要不我去做做长福的思想工作?” 李秋月蹙眉,怎么二丫头也变得心软起来了? “让他把耀宗过继给我养着,反正养一个也是养,养两个也是养,我带着总比他一个光棍糙汉子带着强,万一这半中途的长福不愿意等孙小美了,两人离了婚,他要是再给耀宗找个后妈,我想想都觉得可怕……” 噗——李秋月忍不住笑出来。 不得不说,二丫头这看问题的角度,就是现实,比大丫头让人省心多了。 “放心吧,耀宗那孩子也是个人精,跟着他爸也吃不了亏,真要是吃了亏,咱们再去把他接到身边就是了。 过继就算了,耀宗都六岁了,不是亲生的跟你也不可能一条心,到时候你把这孩子养大了,他爸他妈老了,又来找他养老,不是白瞎了?” 二丫瘪了瘪嘴,“我也没指望过养耀宗就要让他给我养老,就是觉得他一个孩子,不该被大人犯的错牵连。 不过……妈说得对,人各有命,耀宗的将来会怎么样,看他自己的造化吧,反正我们都在背后做他的靠山,实在过得差了,咱们再把他接到身边也一样。” 母女俩很快就达成了一致,一路说说笑笑回了家。 刚回到家,就看到李长福坐在院子的门槛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后院里叽叽喳喳的吵翻了天。 大丫和三丫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三丫:“住手,你们快住手,这些鸡鸭都是我妈辛苦养大的,你们凭什么说抓就抓?” 大丫带着哭腔求他们:“别抓了,孙小美被公安判刑,你们应该去找公安啊,找我们没用啊……” “少在这里放屁!我家小美嫁到你们家,一天福没享过,你妈李秋月拿了拆迁款还不分给她一毛钱,现在还让公安抓她! 我都找人打听了,公安之所以能给我家小美判刑,就是因为李秋月提供了证据,说什么李秋月给的钱上面有记号,小美一摸那钱就证据确凿了!” 孙小美的妈刘彩英扯着嗓门骂大街。 “李秋月这个生儿子烂屁眼的老东西,搞了我闺女还不够,还把我儿子也牵扯进去!今天她要是不去找公安,让他们把我儿子和闺女放了,我跟她没完!” “对,别以为我们老孙家没人!我老妹可是有三个哥的,她李秋月要是敢不把我外甥和外甥女捞出来,我们就不走了!” 孙小美的大舅豪横一嗓子,整个后院里鸡飞狗跳的,吵得人头疼。 她另外两个舅舅也是吵吵闹闹的,一副要打架的姿态。 李秋月看了一眼坐在门槛上,只会抽闷烟皱眉的李长福,踹了他一脚,“你是死人吗?就这么看着你两个姐姐被孙小美娘家人欺负?” 李长福猛一抬头,看到李秋月,眼睛红红的: “妈,你早就想好了办法,让小美绳之以法,为什么还要带我去拍照?你是故意让我亲眼看到小美犯罪,是不是?” “怎么?你现在是把你妈我当犯人审问?”李秋月语气一冷,双手叉腰,瞪着李长福: “我问你,犯法的是我还是孙小美? 我给没给过你机会大义灭亲? 二丫有没有告诉你,让你去把胶卷捡回来主动上交,争取让孙小美有宽大处理的机会?” 李秋月三连问,直问得李长福头脸变色…… 第126章 一锄头砸在李长福屁股上 李长福低着头,烟抽得更厉害了,吧嗒吧嗒的,眼圈儿从旱烟筒子里不断的往外冒,就是憋着一股子气,一句话也不再说。 二丫见他这死德行,气得不轻,伸手揪住他的耳朵: “李长福,你个白眼狼,妈为了你操碎了心,你居然为了孙小美那种吃里扒外的毒妇,一而再再而三的责问老妈,我问你,你安的什么心?” 左邻右舍因为孙小美娘家人来闹,这会儿都围在门口看热闹,看到李长福被二丫当众揪耳朵,更是忍不住偷笑着嚼起舌根来。 李长福脸面上各种挂不住,压低声音,“二姐,你快松手,这么多人看着呢。” “怎么?你还知道要脸了?妈要不是看在李耀宗还小的份上,就你们干的那些不要脸的破事,谁稀得帮你们瞒着?” 二丫揪得更用力了,另一只手也不闲着,一下一下,用力拍在李长福的肩膀上,“赶紧的,给妈道歉!” 李长福红着眼睛,低着头不说话。 左邻右舍都忍不住指指点点起来,有不少骂李长福白眼狼,有了媳妇忘了娘的。 也有说李秋月太专横了,连儿媳妇都举报,也不是好人。 二丫气得不轻,举起手要打李长福。 后院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李长福一听这声音,立刻挣脱二丫,撒丫子就往后院跑去。 二丫愣住,“妈,这臭小子跑这么快做什么?糟糕,不会是大姐和三妹吃亏了吧?” 说完,撸起袖子就往里跑。 李秋月怕她摔倒磕到,忙追上去,一把拉住她,“你肚子都这么大了,还凑什么热闹?去里屋躺着歇着,这些人我来收拾。” 二丫急得不行,“妈,我没事。” 一边到处找趁手的工具,看到一个犁耙,立刻走过去,拿起来就往后院冲。 李秋月拦也拦不住,索性找了把锄头扛在肩头,大步追上去。 刚到后院,就看到李长福扶着孙小美她妈刘彩英,一脸的紧张,“妈,你没事吧?摔到哪了?要不我领你上村里的卫生所看看?” 刘彩英一口唾沫啐在他脸上,“窝囊废,现在知道关心我了?我问你,小美和耀国被抓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点?” 李长福被骂得不敢吭声。 孙小美的大舅过来,直接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李长福,你给老子听好了,要是你不能把小美和耀国给保出来,以后我们就赖在你家不走了!” “对!我妹老了,小美和耀国就是她的命!没了这两孩子,我妹活不了,你李长福就得负责给她养老!”孙小美的二舅也跟着叫嚣起来。 孙小美的三舅则是直接扭断了手里抓着的那只鸡脖子,往李长福面前一扔,“现在就去把这只鸡炖了,给我妹子补补身子,她这一跤摔得可不轻!” 李长福脸上一阵发臊,不甘不愿的伸手,去捡那只鸡。 只是手刚伸出去,就被一锄头砸下来,吓得他忙缩回手。 李秋月用锄头直接把那只死鸡扒拉到自己面前,“二丫,把鸡拿去炖了。” 刘彩英乐了: “哟,亲家母,现在知道炖鸡讨好我们了? 我告诉你,晚了!这只鸡也就够我们打打牙祭! 我告诉你,你今天必须想办法去把小美和耀国给我保出来,不然别说是炖一只鸡,就是把你这满后院的鸡鸭鹅全都给我炖了,我们也不会给你一个好脸色!” 孙小美的大舅哈哈大笑起来,拍着啤酒肚,“老三,把那只鹅脖子也扭了,弄个铁锅炖大鹅吃吃。” 一边又冲着李秋月身旁直抹眼泪的大丫道,“死丫头片子,还不赶紧去给老子打点酒来,我们可是你弟的长辈!” 大丫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她不明白妈为什么还要对他们客客气气的,可是又不敢违背,只能伸手去口袋里掏钱。 李秋月按住她的手,“大丫二丫三丫,你们都先去厨房做饭,做四个人的就够了。” “四个人的?”刘彩英愣了一下,看看自己,又看看自己三个哥哥,笑得更大声了:“哟,亲家母,你还怪客气的啊,这饭只给客人做,你们都光闻味啊?这都拿了20几万拆迁款了,咋还抠抠搜搜的,啧啧,也难怪不愿意把拆迁款分给我家小美!” “李秋月,你这种人,就不配拿那么多钱,我看啊,你还不如把钱都给我家妹子,让她帮你花。”孙小美的大舅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李秋月眼神冷冷的,握紧了手中的锄头。 大丫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家妈,正想问老妈为什么要只给孙小美的家人做吃的,就被二丫一把拉走了。 “走走走,听妈的,咱们做饭去,做四个人的。” 三丫也是有些懵,“二姐,妈这是什么意思啊?”她不觉得老妈是会向孙小美娘家人妥协的。 可如果只做自家人的饭,那也应该是五个啊,怎么就只做四个呢? 二丫将那只被拧死的鸡,塞到三丫手里,“意思就是,吃里扒外的人,不配吃咱家的饭。”她说这话的时候,还特意瞪了李长福一眼,“走吧,做饭去。” 三丫和大丫就这样被二丫拉走了。 李长福心里有些发虚,二姐刚刚那话,分明是说给他听的。 自家妈连小美都能大义灭亲,又怎么可能供着孙小美的娘家人? 李长福想劝刘彩英他们赶紧走,可还没来得及开口,李秋月就突然扬起锄头,狠狠砸向刘彩英。 “妈,小心——”李长福吓得忙冲过去,护住刘彩英。 李秋月那一锄头,就砸在了李长福的屁股上。 李长福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瞬间抱着屁股,在地上打滚,痛得眼泪鼻涕哗哗流。 原本还洋洋得意的孙家三个舅舅都傻了眼,刘彩英更是吓得尿了出来。 “李……李秋月,你……你居然想杀了我?”刘彩英回过神来之后,发出尖锐的爆鸣。 孙小美的大舅第一个反应过来,“妈的,李秋月,你还真当我们孙家人好欺负是不是?二弟三弟,抄家伙!” “谁敢动?!”李秋月直接将锄头抵在了刘彩英的脖子上,“我李秋月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不介意跟你们拼命!今天你们仨谁要是再敢动一下,我立刻杀了刘彩英!” 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她今天不豁出去,就孙家这群无赖,还不知道要上门闹多少次! 第127章 看谁横得过谁! 刘彩英的腿肚子直打哆嗦,尿湿了的地方湿哒哒的粘在腿上,说不出的难受。 她求助地看向三个哥哥。 可三人却同时避开了。 孙小美的大舅重重咳嗽了一嗓子,“李秋月,你这是干嘛?大家都是亲戚,我们来也是找你解决问题的,你这动不动要拼命算怎么个事啊?” 他可不想为了给自家妹子撑腰,就把命都搭进去,他还没活够呢。 孙小美的二舅摸着鼻子搭腔,“对对,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你看小美再怎么说也是你儿媳妇,她被抓进去,谁来照顾耀宗?孩子还那么小,总是离不开妈的。” 孙小美的三舅直接赔起了笑脸: “亲家母,你看这事本来就是个误会,我们家小美和耀宗都是好孩子,这绑架孩子的事,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都做不出来。 我看啊,就是王长寿他逼这两孩子去做这伤天害理的事的。 你去公安局说明一下情况,把人放出来,咱们还是好亲家嘛。” 刘彩英本来还想骂,听到三个哥哥都软了下来,心里虽然不痛快,也不敢继续跟李秋月硬碰硬。 毕竟把李秋月逼急了,她是真敢一锄头弄死自己。 刘彩英的手小心翼翼的去推锄头,“亲家母,你看咱们都是一家人,这事啊肯定是王长寿那个野种在背后使坏,逼小美这么做,挑拨你们一家的关系哩。你就去公安局一趟,把他们保出来……” “你们当公安局是我家开的?”李秋月冷笑,“还是你们觉得公安局会胡乱办案?他们判刑都讲究证据,你们要是质疑,可以自己去公安局要说法,来我这闹事我也是可以报公安的!” 听到李秋月要报公安,刘彩英急眼了,“李秋月,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公安局的乔副局熟得很,只要你肯谅解小美和耀国,一句话他们就能出来!” “刘彩英,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行,你想要他们被谅解,咱们现在就去村子里走一圈,问问大家,愿不愿意谅解他们俩!” 李秋月直接上手揪住刘彩英的衣领,将人提起来。 原本在外面围观的村民们,这会儿全都涌了进来。 “做梦!你们家养出来俩畜生,绑了我们的孩子,还想被谅解,呸!” 有人一边骂,一边往刘彩英他们头上扔烂菜叶子。 有人直接泼了一盆水到刘彩英身上,“我家孩子回到家后,就一直很惊恐,我去哪孩子就跟到哪,就是不肯去学校了,孙小美那个贱人,害苦了我的孩子,还想被谅解,做梦!我巴不得她被枪毙!” “对,我明天就去公安局,要求严惩这些该死的绑架犯!” 村民们义愤填膺,不停的叫骂着。 刘彩英被骂得脸色惨白,孙小美的三个舅舅更是被骂得一声不敢吭,抱着头往外逃。 “大哥二哥三哥等等我。”刘彩英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追。 时不时的被扔烂菜叶子,脚下一滑又摔了个狗啃屎。 孙小美的三个舅舅也好不到哪里去,被人推来打去的,一个个摔得鼻青脸肿的。 三人狼狈地搀扶着,灰溜溜的跑了。 只留下刘彩英趴在地上,抱着受伤的腿嗷嗷惨叫。 村民们路过她身边时,还不忘啐一口。 一直到大家都走了,李秋月看着满院子的烂菜叶子,黑着脸: “嚎够了没?嚎够了就把这里打扫干净再滚,不然我现在就报公安,让你去牢里面陪你的宝贝儿子和女儿!” 丢下这句话后,李秋月把鸡鸭鹅都赶回圈里面,转身直接走了。 刘彩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李秋月这个女人,怎么跟她当初见到的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就是看李秋月像个老黄牛一样,愿意为儿子付出一切,才让孙小美嫁给李长福那个木头疙瘩的。 谁能想到李秋月这么冷血无情! 刘彩英看了一眼还缩在后院角落,痛苦哀嚎的李长福,怒骂,“别嚎了,你妈已经走了,还嚎给谁看,赶紧起来帮我把这里收拾了,我可不想去蹲篱笆!” 李长福痛得全身都在打冷颤,心里也是冷得不行。 他没想到,亲妈竟然会这么对他。 那一锄头下来,他感觉自己的股骨都裂了,可他嚎了那么久,亲妈愣是一点心疼都不带有。 甚至就这么走了,把他扔在这里自生自灭。 李长福自闭了。 刘彩英骂了好一会,也没见李长福这个木头有任何反应,气得牙齿都在打颤。 抓起一把烂菜叶子扔到李长福身上: “没用的孬种,你聋了吗?听不到我说话?赶紧起来清理! 你害得你婆娘和小舅子进去坐牢还不够,难不成还要把你老丈母娘也害得进去蹲篱笆?” 刘彩英从李长福跟孙小美在一起的时候,就看不起他。 每次不管他提多少东西跟孙小美回去,刘彩英也都不会多看他一眼,甚至每次都只会嫌弃他拿回小美娘家的都是些破烂货。 这么多年,李长福在她面前,都憋屈得很。 今天这么拼命的护着她,她一句心疼的话没有,反倒还继续对他骂骂咧咧。 李长福再也不想忍了,在刘彩英一瘸一拐过来,揪他耳朵的时候,一把将她推开,怒吼: “对,我就是窝囊废! 我要不是窝囊废怎么会还向着你们这一家子的恶鬼! 孙小美和孙耀国绑架孩子,罪大恶极,我却还窝窝囊囊的想着,他们一个是我婆娘,一个是我小舅子,我得救他们! 为了他们,我甚至连亲妈的话都不听,你们还是不满意! 行,既然你们横竖都看不上我,那我现在就去跟孙小美把婚离了,以后你们老孙家的事跟我李长福再没有半毛钱关系!” 李长福的话,直接把刘彩英吓懵了。 她愣在原地许久,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哭嚎起来: “我可怜的小美啊,我早就跟你说了,李长福不能嫁不能嫁,你非不听,现在你看看,你好好看看他都是怎么对你的? 你才刚坐牢啊,他就要跟你离婚娶新婆娘了。 哎哟,没天理了啊——” 刘彩英一边哭,一边往地上一躺,“李长福,你今天要是敢去跟小美离婚,我就死在这,到时候我看哪家姑娘还敢嫁给你这个害死丈母娘的禽兽!” 第128章 李长福拉着丈母娘去死 李长福彻底被刘彩英的无赖行为激怒了,“够了!你要死就死,现在就去!” 说着就上手直接揪住刘彩英的后衣领,将人拖起来,“这里人不够多,要不我带你去前院门口,绳子我给你准备,吊死在那,让大家伙都好好看看!” 每一次,只要他不答应刘彩英的无理要求,她就会一哭二闹三上吊。 以前是看在孙小美的份上,他全都忍了。 可现在,他算是看清楚了,刘彩英之所以这么看不上他,那是因为孙小美其实也看不上他。 他想起结婚这么多年,孙小美动不动就揪着他的耳朵教训他。 尤其是在拆迁款下来后,孙小美是横竖看他都不顺眼,每天从她嘴里蹦出来最多的,就是骂他窝囊废。 现在想想,孙小美甚至宁愿跟王长寿合起伙来,干绑架勒索的违法勾当,都不愿意相信他能从自家妈手里分到拆迁款。 窝囊废,窝囊废——! 这三个字就像是魔咒一般,将李长福打入阿鼻地狱。 也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刘彩英没想到李长福会突然发疯,吓得死死扒拉住鸡栅栏,哀嚎起来: “李长福,你这个窝囊废,你是疯了吗?我吊死在你们家门口,你可是要被全村人唾弃的!” “那也好过让你们老孙家牵着鼻子走!刘彩英,你死不死?你要是不死,就赶紧滚!要是想死,我现在就成全你!” 一向老实巴交的李长福,就像是被人推倒了心里那尊佛一般,恶鬼似的盯着刘彩英。 大夏天的,刘彩英硬是吓得浑身发冷。 她挣脱李长福的束缚,连滚带爬,骂骂咧咧的往外跑。 “李长福,你给我等着!你敢这么对我,我……我找小美去,有你好果子吃!” * 李秋月和三个女儿正在厨房里忙活,就看到刘彩英骂骂咧咧,手脚并用的往外爬。 二丫直接跑出去看,发现李长福并没有跟上来,但刘彩英骂的话,她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妈,妈,大稀奇啊,长福居然要拉着刘彩英去死。” 二丫一惊一乍的。 李秋月正在砍鸡肉,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又继续,“少管他们的闲事,鸡蛋煮好了,你先垫吧垫吧肚子,别饿到肚子里的孩子。” 二丫走过去,抓起一个水煮蛋剥开,直接把蛋白塞到李秋月嘴里,“妈,我不爱吃蛋白,你吃。” 李秋月愣了一下,看着二丫把噎死人的蛋黄往嘴里塞,眼睛一下就红了。 这傻丫头,明明跟她一样,都爱吃蛋白,不喜欢吃蛋黄,却还要故意这样把蛋白让给她。 李秋月嚼着嘴里的蛋白,被孙家人搅烦的心情一点点好起来。 “孕妇可不能挑食,蛋白蛋黄都得吃。”李秋月又剥了一个鸡蛋,塞到二丫嘴里。 二丫忍不住笑出声来,“知道了妈,你说长福他是不是清醒了?” 李秋月翻了个白眼,“刚让你少管闲事,又记不住了?” 二丫吐了吐舌头,拿着鸡蛋乐呵呵的坐到一旁吃起来。 大丫低着头烧菜,三丫则是埋头添柴火。 很快,桌上就满满当当的全都是菜了。 鸡汤的味道飘得很远,香喷喷的。 老屋那边的孙红梅都闻到了,拄着拐杖就往这边来。 一边走进前院,一边腆着脸道,“长福啊,我听说小美她娘家来人了,我这个做长辈的,过来陪他们唠唠嗑——” 一抬头,就看到堂屋里四个女人围在餐桌前大快朵颐,却不见李长福的身影。 更不见孙小美娘家人的身影。 刚刚她早就听到孙小美娘家人来闹事了,想着李秋月肯定会看在儿子李长福的面子上,留他们吃饭。 所以在他们吵架的时候躲起来,算准了饭点再过来蹭饭。 可这会儿怎么吃饭就只剩李秋月和三个赔钱货丫头了? 孙红梅傻了眼。 李秋月抬眼瞥了她一眼,“你找老孙家那些人唠嗑出门去找,最好去河边找找看,说不准还能拦住他们寻死觅活。” 孙红梅脸都气绿了,“李秋月,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恶毒了,那可是长福婆娘的娘家人,你这么做,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李秋月啐了一口,“孙红梅,你少在这里倚老卖老,以前你是我婆婆,我敬你三份,现在你算个屁啊,也敢来这里对我指手画脚?” “你,你,你——”孙红梅气得手直抖,“我再怎么说也是长福的亲奶奶,我现在就替长福找你这个毒妇讨个公道!” 孙红梅说着,撸起袖子往堂屋走。 二丫和三丫立刻起身。 一个冲进厨房拿菜刀,一个直接抄起一旁的长凳子。 两人直接冲到堂屋门口。 二丫将菜刀指向孙红梅,“要公道是不是?先问问我手里的菜刀答不答应!” 三丫则是将板凳高高举起,“还记得小时候你用板凳砸我们姐妹仨的事吧?今天你要是敢乱来,我不介意也让你尝尝被板凳砸的滋味!” 大丫在后面瑟瑟发抖,想上前劝两位姐姐,结果被李秋月冷喝一声: “你要是不敢去叫板,就坐回去好好吃饭!别涨了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大丫被自己亲妈吼这么一嗓子,眼睛一下就红了,乖乖坐回去,埋头吃饭。 孙红梅见平时最老实巴交,爱当老好人的大丫头都不敢出面帮她说半句话,气得眼珠子一翻,差点晕死过去。 一转头,看到李长福,立刻上去,一把抓住他,“长福,你可是我嫡亲的孙子,咱们身上可是流着相同的血脉,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你妈和三个姐姐这么欺负奶奶?” 李长福目光空洞地看了孙红梅一眼,没接茬。 抬头,看向堂屋的方向。 大丫看着李长福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妈,我去叫长福过来一起吃饭吧?折腾了一天,他也该饿了。” “吃什么?吃太饱了让他继续犯蠢,坑这个家吗?”李秋月真是被大丫气得不轻。 这孩子怎么就教不会呢? 性子软弱又爱当老好人,回回吃亏回回不长记性。 第129章 想刀人的心都有了 大丫没想到妈会这么说,更没想到妈还特意说得很大声,搞得院子里的李长福都听到了。 李长福攥紧了拳头,看向堂屋的方向。 大丫直接不敢抬头了,埋头拼命扒拉碗里的白米饭。 李秋月无奈的摇了摇头,往她碗里夹了一只鸡腿,“下次再多管别人的闲事,就罚你一天不许吃饭。” 大丫鼻子酸酸的,看着碗里的大鸡腿,眼睛红红的。 “妈,对不起……” “傻丫头。”李秋月叹了口气,把二丫和三丫也叫回来吃饭。 孙红梅还想拿李长福说事,却见他直接绕过堂屋,走进了里屋,嘭的一声直接关上了门。 只留她一个人在院子里,尴尬地看着李秋月她们娘四个吃香喝辣的。 肚子咕咕的叫,尤其是看到大丫和二丫啃大鸡腿的样子,馋得她直流口水。 “妈,这鸡骨头要不就扔院子里喂狗吧?”二丫直接把鸡腿肉全吃掉,摆弄着手里光秃秃的鸡骨头。 李秋月笑着戳了一下她的脑袋,“咱家也没养狗,流浪狗可不兴喂,喂多了就该赖上咱们了。” “也对,流浪狗喂着喂着就成白眼狼了,这鸡骨头我看还是碾碎了埋菜园子里沤肥,都比养白眼狼好。” 二丫把鸡骨头直接丢在桌上,又开始喝鸡汤。 一边喝一边直呼美味。 这娘俩拐着弯骂她是狗呢!孙红梅气得牙痒痒,嘟嘟囔囔的咒骂,“吃吃吃,迟早吃死你们这群赔钱货!” 哐当,院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 赵素芬红肿着眼睛跑进了院子里,“李秋月,你这个毒妇,你给我出来!” 李秋月刚啃完一只鸡翅膀,拿手帕擦了擦手,顺手就抓起二丫刚刚从厨房里拿来的菜刀,走了出去。 赵素芬看着李秋月手里的菜刀,吓得忙往后退了两步,却还是气呼呼地指着她骂: “长寿再怎么说也叫了你二十几年的妈,你怎么能这么害他?他才刚结婚啊,就因为你被锯掉了一条腿!这辈子都只能当废人了!” “你说什么?我家长寿被锯掉了一条腿?为什么?赵素芬,你说话啊!”孙红梅急得用力摇晃赵素芬。 赵素芬被摇得头晕眼花,“妈,都是李秋月害的……” “你说我害的王长寿,证据呢?”李秋月的拇指和食指捏着刀锋,比划比划,又往上面吹了口气。 刀尖对着赵素芬比了比。 赵素芬吓得忙躲到孙红梅身后,哭起来: “妈,你可得为我做主啊,我当初没名没分跟着德发那么多年,还拼死为你们老王家生下了两个儿子传宗接代。 可是你看看现在,长禄被李秋月搞进牢里去了,宁珍珠闹着要跟他离婚。 长寿也被搞进去了,还被锯了一条腿。 你说我这以后还怎么活啊!” 孙红梅一听宁珍珠居然要跟自己的宝贝孙子王长禄离婚,长寿也被抓去蹲篱笆还少了一条腿,脸都气绿了。 “李秋月,你这是要害我老王家家破人亡啊!我儿子孙子都被你害得去蹲了篱笆,你居然还有脸在这里吃香喝辣的,我……我……” 孙红梅左右看了看,抓起一根扁担,“我跟你拼了!” 李秋月把菜刀直接在空中挥了几下,发出呼呼的声音,“刚磨的刀就是好用!刚刚谁说活不了的?要不要我替她解脱?” 赵素芬吓得头脸变色,但她不信李秋月敢真的杀人。 她们曾经可都是知青,是文化人,都知道杀人是要偿命的。 赵素芬把孙红梅往前一推,“李秋月,你吓唬谁呢,我告诉你,你必须赔偿我们老王家,不多要,就五万!钱给了,我保证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孙红梅跟着帮腔: “对,五万块也就够我们打点把德发和长禄长寿捞出来,还是便宜了你这个毒妇。 嫁到我们家就生了一个带把的,还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闷葫芦。 就这样,你还有脸把我们老王家的拆迁款都霸占了,现在也是时候让你吐出来一些了——啊!” 孙红梅话都没说完,李秋月就突然冲到了她面前,菜刀直接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一只手揪住孙红梅的衣领,拿着菜刀的另一只手则是来回的在她的脖子上比划着。 “刚刚剁鸡头的时候,我也就用了两下,你这个脑袋大,可能要十几下,待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李……李秋月,你,你疯了,杀人是要吃花生米的……”赵素芬一把松开抓着孙红梅衣服的手,一直往院门口的方向退。 “怕什么?”院门口,走进来一个涂脂抹粉的女人,把赵素芬往里推了一把。 赵素芬一转头,看到是林清清,气不打一处来,“你来做什么?也要学宁珍珠,跟我家长寿闹离婚?我告诉你,休想!” 以前她看不上林清清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但现在长寿腿都少了一只了,有个女人跟着就不错了,她可不会放走林清清。 林清清翻了个白眼,“我跟长寿是真爱,就算他两条腿都废了,我也不会跟他离婚!” 赵素芬愣住了。 李秋月也愣在了原地。 林清清跟王长寿有个锤子的爱情,这种时候她只会跑得比宁珍珠更快。 不跑,只有一种可能,她有把柄在王长寿手里! 想到这,李秋月的眉头紧拧起来。 这两天因为全村孩子被绑架的事情,搞得李秋月精神高度紧张,以至于她都忘了,王长寿那种脑子,怎么可能想出绑架孩子这种事。 还能拉上孙小美两姐弟一起,还策划得那么周密。 看来这事跟林清清脱不了关系。 林清清这个人不仅恶毒,还有着强大的关系网。 上辈子她娘家侄儿李平安就是被林清清找的舞女弄进牢里去的,当时其实调查组下来调查的时候,发现了很多破绽。 李家人当时都觉得,这么多破绽,李平安肯定不会有事的。 可谁能想到,李家人都没来得及请律师为李平安辩护,李平安就被抓进了牢里,甚至很快就被发现自杀了。 那时候李秋月只知道李平安是被人陷害的,现在细想来,才发现,这里面每一步都不简单。 林清清背后的关系网不容小觑。 就连李平安上辈子突然自杀,恐怕都是林清清背后那些人搞的鬼。 李平安不是那种懦弱的人,他在乎名节才更不可能自杀,一定会想方设法自证清白,而不是自杀,最后被扣上畏罪自杀的臭名。 想到这,李秋月想刀人的心都有了。 抓着菜刀的五指用力握紧。 孙红梅啊的一声惨叫,李秋月低头,就看到菜刀在她无意识的情况下,直接划破了孙红梅的脖颈…… 第130章 跑得比见鬼了还快 林清清也被吓到了,脸色煞白的往后退了好几步,转身就想跑出去。 可,刚跑到院门口,又突然急刹停了下来,深吸了好几口气,转头看向李秋月,故作镇定: “李……李秋月,你不要耍横,杀人是犯法的,奶奶她一把年纪了,早就活够了,但你才四十几岁,杀了奶奶,你后半辈子都只能在牢里面唱铁窗泪。 我劝你赶紧放下菜刀,不要发神经,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吃!” 吓呆了的赵素芬这会儿也回过神来,磕磕巴巴:“李秋月,你赶紧把……把刀放下,我们有,有话好说……” 李秋月这会儿才发现,自己的刀上沾了孙红梅的血,啐了一口,“晦气!” 随手就把刀上的血在孙红梅的衣服上,像是磨刀似的,来回的擦了擦。 孙红梅吓得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赵素芬尖叫着跑过来,一把抱住孙红梅,声音发颤,“来人啊,杀……杀……” 后面的话,直接被李秋月横过来的菜刀吓得缩了回去。 赵素芬憋着眼泪,大气也不敢出,只能求助地看向林清清。 林清清一张脸吓得惨白,可还是哆哆嗦嗦的走过来,“李……李秋月,你先放下刀,我……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 李秋月抬头,看着林清清。 这女人胆都快吓破了,竟然还要来维护王长寿的家人,这可太不正常了。 她倒是要看看,林清清到底想干嘛! 李秋月踹了赵素芬一脚,“赶紧带着这死老太婆滚回去,再碍我眼,我这菜刀可不长眼!” 赵素芬连忙扶起孙红梅,奈何晕死过去的人太重,她扶也扶不动,背也背不动,只能连拉带拽的在地上,哼哧哼哧的把人拖回后院老屋。 “说吧,什么秘密?”李秋月摆弄着菜刀。 二丫和三丫直接抬着一条长凳过来,放在李秋月身后。 “妈,啥秘密啊,坐下听,坐下听。”二丫直接按着自家妈坐下,很自然的开始给自家妈捏肩膀。 三丫则是抓了一把瓜子给自家妈,“妈,你先嗑着瓜子,我再去给你泡杯茶。” 听八卦就得嗑瓜子喝茶才得劲。 林清清被气得不轻,可看到李秋月手里的菜刀,硬是把骂人的话全都憋了回去,“李秋月,这事我只跟你一人说。” “爱说不说,不说就滚!”李秋月直接站起身。 林清清急眼了,“行,我说,我说还不成?你难道不想知道,当年是谁举报的你们全家,害你们全家被下放的?” 李秋月眉头一拧,上辈子她到死都不知道是谁举报的他们家。 “那些人可一直都躲在暗处,随时都准备着再咬你们家一口呢,尤其是你大哥和侄子,现在可都是当着大官呢,保不齐什么时候那些人又来一次……” 林清清话说到这,李秋月猛然想起上辈子李平安被诬陷的事情,看来也有这些人的手笔! “你这么清楚,那些人指定跟你脱不了关系!”李秋月菜刀一指。 林清清吓得忙伸手挡住自己的脸,“跟我没关系,我……我那时候都还没出生呢,是……是长寿告诉我的,他……他说你一定会信他的话的。” 王长寿? 这个禽兽虽然重生了,但怎么会知道上辈子她不知道的事? 除非,这事跟他有关系! “呵,你是不是想说,只要我想办法把王长寿给弄出来,就告诉我那些人是谁?” 李秋月的话,让林清清有些心虚,她咬着唇,“这交易对你来说挺划算的,不是吗?” “放屁!你回去告诉王长寿,我早就知道是那些人搞的鬼,那些人就是这次让他出面绑孩子的狗东西,他要是不想死,就主动自首,告诉公安这些人是谁! 要不然哪天无缘无故死在牢里,也没人可怜他!” 李秋月说完,直接转身,带着二丫进了堂屋。 留下林清清一个人站在院子里,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李秋月怎么会知道那些人是这次绑孩子的幕后主使? 她要不是怕王长寿会在牢里面把这些人供出来,早就跟王长寿离婚,跑得远远的了。 少了一条腿的废物,还坐了牢,只会成为她的累赘! 李秋月是在诈她,一定是的! 她得赶紧去牢里看王长寿,跟他打个招呼,免得那个蠢货被李秋月一诈,就把什么都供出来了,那不仅是王长寿得死,她也别想活。 林清清麻溜跑了。 二丫一脸不解,“妈,林清清是见鬼了吗?跑那么快?” 李秋月冷哼一声,“她啊,是做了亏心事,所以怕半夜鬼敲门,你们在家待着,我去打个电话。” 她得去跟乔爱民知会一声,让他好好盯着林清清和王长寿,尤其是林清清,这女人一定会忍不住去跟那些幕后大佬们通风报信的。 “妈,我也跟你一起去。”二丫猜到了李秋月要去做什么,立刻抱住了她的手臂。 李秋月皱了皱眉,没阻止。 从村公所打完电话回来,李秋月一直在看二丫,二丫的心情特别的好。 尤其是三句话都不离乔爱民,还说等孩子出生了,要让孩子多跟乔爱民学习,以后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李秋月的心情很复杂,牵着二丫的五指紧了紧,“二丫,等咱们搬到镇上新家,请乔公安来家里坐坐吧,这阵子一直麻烦人家,都没请人家好好吃顿饭。” 二丫愣了一下,脸颊有些羞红,点头,“好,那天我来下厨,乔公安喜辣,我看他车上就放着几罐自家产的辣椒酱,我试了试,跟大姐做的比差远了,待会回去我让大姐多做一些,到时候当做谢礼,给乔公安带上。” 看着二丫满心欢喜的筹划着,李秋月心里七上八下的。 只希望这丫头不要被再伤害一次。 李秋月心事重重的跟着二丫回家。 刚回到家,就看到宁珍珠抱着王耀祖站在他们家门口。 李秋月和二丫瞬间警惕起来。 “宁珍珠,你没事站我们家门口干嘛?是昏了头找不到自家门口了吗?”二丫直接护在李秋月面前,瞪着宁珍珠。 宁珍珠看到她们娘俩,立刻红了眼,把王耀祖放下来,推了推她,“快,过去抱住你奶奶,求她收留你。” 第131章 一个比一个无耻 李秋月和二丫都被宁珍珠的无耻震惊了。 “宁珍珠,你是不是有病啊?王耀祖又不是我妈的亲孙子,他奶奶是赵素芬!你要是脑子有坑就去挖点土填一填,别来我家恶心人!” 二丫真是气够呛,指着宁珍珠的鼻子破口大骂。 宁珍珠眼睛更红了,直接押着王耀祖跪下来,“快,耀祖,求求你奶奶,要是奶奶不收留你了,你就只能当孤儿了……” 说着还暗戳戳的狠狠掐了王耀祖的腿肚子一把。 王耀祖哇的一声哭出来,“不要,我不要做孤儿,奶奶不要把耀祖丢下,奶奶抱抱——” 小屁孩子说着,就朝李秋月伸出手。 这些日子,因为老王家那些破事,宁珍珠连吃饭的钱都没剩几个,王耀祖这个小胖墩肉眼可见的瘦了不少。 原本肉嘟嘟白呼呼的手,这会儿看起来也小了不少,不停的朝着李秋月挥舞着。 看起来还有几分可怜的样。 可惜李秋月早就已经对这个本就不是自己亲孙子的混孩子,一点感情都没有了,任凭他怎么哭嚎,都无动于衷。 见李秋月不松口,宁珍珠也跟着噗通一声跪下,可怜巴巴的抱着王耀祖抹起眼泪。 “妈,以前是我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耀祖是你一手带大的,你以前有多疼他,我都看在眼里。 现在长禄坐牢了,我娘家的钱也都被老王家的人骗走了,我是里外不是人。 娘家逼着我离婚,还要我扔掉耀祖去改嫁,我不忍心啊。 耀祖再怎么说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妈,你也是当妈的,你一定很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 我知道,你心好,耀祖只有跟着你才能好好长大。 如果跟着赵素芬和孙红梅他们,这孩子一定会被带坏的……” “我不理解!”李秋月直接打断宁珍珠,“你要是真在乎王耀祖的死活,就算是乞讨也该带上他,在这里求我一个不相干的人收留他,算什么事?” 宁珍珠没想到李秋月会拒绝得这么干脆,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二丫嗤之以鼻,对着王耀祖道:“王耀祖,你妈为了嫁人,不要你这个拖油瓶了,你求我妈有什么用?你应该求你妈别丢下你改嫁,不然到时候你妈就跟别的男人一起,给你生一堆弟弟妹妹疼爱着,然后让你一个人在大街上乞讨当流浪儿了。” 王耀祖被吓到了,小脸煞白煞白的,一把死死抱住宁珍珠的脖子,哭得一抽一抽的。 “不要,我不要当乞丐,妈妈,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话,你不要丢下我去跟别的男人生弟弟妹妹,好不好?” 王耀祖的声音很大,很快就吸引了左邻右舍围观。 “哟,这不是长禄家那口子吗,这是闹的哪出啊?” “还能闹哪出?男人坐牢了,听说闹着离婚呢,没想到啊离了婚连自己亲儿子都不要了。” “还是当老师的呢,这也太没人性了吧?” 二丫嗤笑,“谁说不是呢?她不要孩子,不丢给孩子的亲奶奶他们养,还要强塞给我妈养,这是觉得我妈当了二十几年冤大头,养了她老公那个野种不够,还要替他们养野孩子哩——” “天菩萨耶,这还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要点脸吧,我都替我孙子担心,有这种老师,不得把我孙子带坏了啊。” “谁说不是呢,赶明儿我必须去学校抗议,让校长把她开除了,不然我的孙女也得被带歪了。” 越来越多的村民开始讨论着,要去学校抗议。 宁珍珠气傻了。 没想到自己的如意算盘没打上,反倒连工作都快要保不住了。 忙一把抱起王耀祖,灰溜溜的夹着尾巴,往孙红梅的住处跑去。 “这就跑了?真没劲。” “你们看她是跑去找孙老太了吧?看样子这个宁珍珠是铁了心不想要王耀祖这个拖油瓶了啊。” “我听说啊,老宁家给宁珍珠相了个矿山的小包工头,人家愿意出一千块的彩礼,但指明了不能带孩子过去。” “一千块?哪个冤大头啊,娶二婚带娃的破鞋?” 二丫的脸色微微白了白,这话怎么感觉在骂她呢? “谁说不是呢,听说那小包工头还是头婚,我看是头昏了,被宁珍珠那张脸给迷住了吧。” 二丫的脸色更难看了。 李秋月感受到了二丫的不开心,握了握她的手,“进去吧,别人家的破事我们不掺和。” 二丫点点头,低着头快速走进了院子,将院门直接拴上了。 门外,邻居们一脸诧异。 “他们娘俩这是什么意思?咱们可是在帮他们说话哩。” “谁知道呢,说不准人家嘴上闹得厉害,背地里跟老王家那些人都还是一家亲呢,嫌咱们不该说老王家那些人的坏话呢。” “要我说啊,咱们就多余帮他们说话,就咱们孩子被绑这事,那可是李秋月亲儿媳妇干的,以后啊,还是离他们远点。” 二丫听着邻居们这样编排她亲妈,心里不舒服,想开院门出去跟他们理论,被李秋月拉住: “你啊,就一张嘴不饶人,这嘴长在别人身上,管他们说什么,咱们自己把日子过好就成。” “妈,我……”二丫欲言又止。 刚刚那些人骂宁珍珠,二婚带娃嫁头婚那些话,她是狠狠代入进去了。 “宁珍珠为人是混账,但这跟她二婚带娃改嫁没有任何关系,女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值得对自己好。” 李秋月含沙射影安抚二丫。 二丫愣愣地看着李秋月,“可是……二婚带娃好像大家都很嫌弃……” 李秋月很认真地看着二丫,“你跟他们过日子?” 二丫摇摇头。 “那为什么要在乎他们的想法?” 二丫眼睛一亮,“对啊,我又不跟他们一起过日子,为什么要管他们嫌弃什么?可是……如果我喜欢的人,家里嫌弃……” “你觉得自己很差劲?” 二丫又愣住了,拼命摇头。 “那你觉得没有男人,你一个人养不起自己的孩子?” 二丫恍然大悟,“妈,我明白了,任何嫌弃我的人,都不配我为他付出!” 李秋月暗暗舒了口气。 还好二丫头不像大丫头,一点拨就通了,她心里那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两人刚走进堂屋,就听到后院老屋里,传来孙红梅破口大骂的声音: “宁珍珠,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你都求到李秋月头上了,还来找我做什么? 我告诉你,你跟我家长禄都还没领离婚证呢,你要是敢不要耀祖,我现在就去报公安,说你跟那个什么周家村的矿山小包工头,乱搞男女关系! 我让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全都进去,陪我家长禄蹲篱笆!” 第132章 老王家就该断子绝孙 宁珍珠气得嗷嗷叫: “孙红梅,你这是不给我活路了是吗? 当初要不是看在长禄是大学生的份上,我怎么可能嫁给他? 后来他当上车间主任,又有机会当副厂长,你和咱爸都不肯出钱支援一下长禄,搞得他错失副厂长的位置! 到后面你们全家还都眼瞎,信赵素芬的鬼话,把那几间能拆迁的房子,全都送给了李秋月,害得我和长禄的钱全都打了水漂,还骗走了我娘家两万块钱! 说来说去,对不起我的人,是你们老王家! 现在我把老王家的种还回来给你们,你们还不乐意了? 行,你要去告我乱搞男女关系是不是?那我现在就带着王耀祖去跳河,死了一了白了!” 宁珍珠话音刚落,就听到王耀祖嗷嗷大哭的声音。 “妈妈,不要,我不要跳河,我不想死,太奶奶救我,救我——” 拉拉扯扯的声音,伴随着孙红梅撕心裂肺的哭骂声: “造孽啊,我老王家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毒妇!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要啊——” “对,我就是毒妇了,反正也没有人心疼我儿子,李秋月不要,你也不要!我带着他,我也没活路,干脆大家一起死好了!” 宁珍珠骂骂咧咧。 过了一会儿,就听到孙红梅的尖叫声,“宁珍珠,你要干嘛?快放下,放下!” “干嘛?反正你不让我娘俩活,我就一把火,把大家都烧成灰,也省得人收尸了!”宁珍珠又哭又笑起来。 * 前院新屋。 大丫一脸担忧地往外张望:“妈,宁珍珠不会真的放火吧?” “她放不放火,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要是担心,过去帮忙?”李秋月快被自家大闺女给气自闭了。 大丫却没听出来她的话外音,还真就要去,“我过去劝劝,耀祖还小,这天底下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非要一家人同归于尽的……” “回来!”李秋月气得够呛,语气都重了几分。 大丫被吓了一跳,有些茫然地转身看着李秋月,“妈,我……” 二丫都被她姐整无语了,“大姐,你是不是吃饱人撑的?王耀祖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要为了他,去趟这趟浑水,就不怕孙红梅和宁珍珠那两个疯子撕了你?” 大丫低头,看着二丫圆滚滚的肚子,“可是……妈不是说,孩子是无辜的……” 这话一出口,二丫被气得脸都白了,“那能一样吗?我肚子里的是我亲生孩子,那王耀祖他是谁啊?他是咱爸跟外面的野女人生的野种生出来的野孩子!” 大丫低了头,不说话了。 二丫被大姐这表现气得感觉肚子都疼起来了。 她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捂着肚子,“大姐!你到底听没听进去啊?” 李秋月皱眉,拍了拍二丫的肩膀,“气什么?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她既然想去,那就让她去。” 这大闺女,她算是看明白了,滥好人当惯了,不让她栽一次跟头,怕是这辈子都改不过来。 毕竟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会! 大丫有些委屈,“妈,你别生气,我知道错了,我不去了。” “错在哪了?” “错在……错在不该多管闲事……”大丫低头搅着手帕。 唯唯诺诺的样子,看得李秋月心里直冒鬼火,“二丫,陪我回去睡午觉,三丫你去厂子里找陆霆昭一趟,正好你表哥的厂子里最近需要一批布,这是花式样板图还有数量,你带过去,让陆霆昭抓紧点生产了,给你表哥厂子里送过去。” 三丫立刻接过李秋月递过来的单子,一溜烟跑出门了。 二丫也乖乖跟在李秋月身后,进了里屋。 门关上那一刻,大丫感觉自己被抛弃了,孤零零一个人,站在堂屋里,不知所措。 妈好像变了,变得让她越来越琢磨不透了。 先是李长福被妈嫌弃了,现在轮到她了吗? “啊——着火了,救命啊,烧死人了——”后院老屋里,突然传来孙红梅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紧接着是邻居们蜂拥而入,大家手里都提着水,急急忙忙地穿过前院,往后院老屋那边跑。 “大丫,你还愣着干什么?你家后院着火了,那可都是人命啊,还不赶紧去救火?” “是啊大丫,待会儿火烧大了,窜到你们这边可怎么办?” 大丫被邻居们催的心慌慌,一咬牙,直接拎起一个水桶,从水缸里装了满满一桶水,就跟着邻居们一起冲向了后院老屋的方向。 二丫透过窗户看到这一幕,气得直跺脚,“妈,你看大姐那没主见的样,别人说两句就忍不住好心泛滥了,待会吃了亏有她哭的!” 李秋月心里是不得劲的,绷着一张脸,“随她去,不吃点亏怎么长记性,你睡你的觉,好好养胎才是正事。” * 大丫跟着邻居们冲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后院老屋门前的柴火垛被点燃了。 这些柴火很干,一烧起来火势就大得吓人。 好几个邻居都被冲天的火焰和浓浓的烟熏得退了回来。 大丫也跟着往回退。 突然听到王耀祖的哭声,就在门边的位置,大丫一咬牙,撕了一小块衣服,弄湿了,捂住口鼻冲进去,把王耀祖抱出来。 刚把人抱出来,头顶的横梁就掉了下来,吓得大家倒抽了好几口冷气。 王光明赶回来的时候,王家后院那点地方都被烧了个精光。 孙红梅被人从里面扛出来,一条腿都烧焦了,哎哟哎哟的拼命嚎叫。 宁珍珠被找到的时候,发现她早就躲进了院子里的水缸里,除了头发被烧焦了点,其他地方一点事都没有。 王光明气得一巴掌打在宁珍珠的脸上,“毒妇,你这是要烧死你奶奶和你亲儿子吗?” 宁珍珠被打得脸偏到一边,嘴角渗血,可她一点也不肯服软,反倒恶狠狠地瞪着王光明,“这都是你们逼我的!” 一转头,又恶狠狠地盯着大丫: “王招娣,你装什么好人?要不是你插一手,现在耀祖已经去见他祖宗了,老王家就该断子绝孙!你既然这么好心,以后,王耀祖就由你来养着!” 第133章 大丫肠子悔青了 大丫正在给王耀祖擦着脸上黑乎乎的烟灰,突然听到宁珍珠这句话,整个人都傻了。 邻居也跟着傻了眼。 “宁珍珠,你这就有点不识好歹了吧?人招娣好心救了你儿子,你一句感谢没有,还反过来怪她,做人可不能这么没良心。” “你傻啊,没听宁珍珠说,她本来就是想要王家断子绝孙的吗?这是怪招娣坏了她的好事呢。” “我了个妈耶,这女人是疯了吗?竟然要杀自己的亲儿子?” 左邻右舍都开始对宁珍珠指指点点。 王耀祖吓得瑟瑟发抖,拼命的往大丫怀里缩,“大姑,我害怕,大姑求你收留我好不好?” 大丫一脸纠结的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宁珍珠却突然冲上来揪着大丫的头发,拼命撕扯: “我让你多管闲事,有本事你现在就当着大家伙的面,把耀祖收养了! 你要是不收养耀祖,我就跟你同归于尽,反正耀祖没人要,我也活不了啦,拉你陪我一起下地狱,黄泉路上也好有个做伴的!” 大丫被宁珍珠扯得发根生疼,眼泪都挤出来了。 左邻右舍却没有一个上前帮忙的,一个个看热闹看得倍儿起劲。 王耀祖就只顾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哭,一边哭一边还要求她收留他。 大丫突然有种上当了的感觉。 就好像宁珍珠从一开始就算好了要赖上她一般。 想到妈和二丫骂她的那些话,大丫悔不当初。 她一只手护着发根,另一只手用力推宁珍珠,“放手,放手,耀祖是你儿子,你不养她就是弃养,是违法的——” “违法?我连活路都没了,还怕违法?王招娣,今天你就陪我一起去死!”宁珍珠拼命撕扯着大丫。 大丫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滚,却不敢哭出声来,怕让妈和二丫听到了,惹她们嫌弃。 这边宁珍珠都还纠缠不清,孙红梅突然也冲了过来,一把揪住大丫,拐杖用力砸在大丫的背上: “你个白眼狼,我可是你亲奶奶啊,你救了耀祖竟然不管我的死活,你看看我这条腿,废了,废了啊!” 孙红梅嗷嗷哭嚎着,打大丫的动作是一点也没轻下来。 大丫被打得全身疼痛,眼泪忍不住滚落下来。 妈和二丫说得对,她就不该多管闲事。 她为什么要心疼王耀祖这个跟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又为什么要掺和老王家的破事? 从小到大,他们都没有给过她什么,她真是不应该啊。 大丫肠子都悔青了,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妈,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大家伙都被大丫这句话整懵了,左右看,也没发现李秋月的身影。 这女人不会是被打傻了吧? 孙红梅打得愈发的起劲: “叫妈有屁用,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你害得我废了一条腿,必须给我养老! 现在,马上带我搭车去城里看腿!” 孙红梅一边说一边高高扬起拐杖。 只是拐杖还没打下来,突然那条烧焦的腿就被人狠狠砸了一扁担。 嗷—— 孙红梅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左邻右舍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妈!”大丫转头,看到气势汹汹的李秋月,立刻扑上去,紧紧抱住她,“妈,我错了,我以后都听你的,再也不同情心泛滥了,呜呜——” “二丫,带她去村卫生所上药。”李秋月冷冰冰开口。 二丫伸手去拉大丫。 大丫怔怔看着李秋月,还想说什么,被二丫拉到一旁,“你还要惹妈生气到什么时候?你以为你受伤妈不心疼的吗?赶紧跟我走!” 大丫还想说什么,被二丫狠狠瞪了一眼,“都吃这么大的亏了,还不长记性?是不是要等下次做滥好人连命都搭进去,才会清醒?” 大丫浑身打了个冷颤。 今天如果不是妈来了,她真有可能被孙红梅和宁珍珠磋磨死。 忙跟上二丫的脚步离开。 孙红梅抱着烧焦的腿在地上打滚,一边滚一边哀嚎:“李秋月,你这个毒妇,你女儿害惨了我,你还敢打我!我这辈子赖也得赖着你们!” “赖着我们是吧?”李秋月咬牙冷笑,扁担高高扬起,又狠狠砸下去。 眼看着又要砸到孙红梅那条伤腿上,王光明忙上前,死死抓着扁担,“够了!你害得我们老王家还不够惨吗?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死你的婆婆吗?” “注意,是前婆婆,也就是陌生人!陌生人打我女儿,我这当妈的难道不该狠狠打回去?” 李秋月不由分说,把扁担用力往回一抽,王光明一个趔趄,往前扑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啃屎。 “李秋月,你是欺负我们老王家没人撑腰吗?你给我等着!” 王光明捂着摔断了的大门牙,骂骂咧咧的往外跑。 孙红梅脸都白了,手在地上撑着往后爬,一边大叫,“杀人了,救命啊,大家快救救我,李秋月要杀人了啊!” 左邻右舍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人肯伸手帮忙。 孙红梅又怕又气,“你们还是人吗?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李秋月打我?” “孙老太,这也怨不得我们,要不是你平日里做人太差劲,我们还是会考虑一下帮你一把的。” “是啊,你忘了上次我婆婆跟我吵架的时候,你是怎么撺掇她和我老公一起打我的?” “对啊孙老太,上次俺儿被人打,你看到了不说搭把手,事后我儿躺在那整整一个小时,差点死了,你都不肯来告诉俺一声,还是人秋月妹子路过看到,火急火燎来找我,不然我儿早死了,像你这种人现在有这个下场,那都是报应!” “你们,你们——”孙红梅拍着地面嗷嗷哭嚎起来。 李秋月一扁担下去,狠狠砸在她的伤腿上,“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欺负我家孩子,就不是打你这么简单了!” 宁珍珠看到李秋月那一扁担,直接打得孙红梅那条伤腿皮开肉绽的,刚刚对大丫那股子嚣张劲,一下就没了。 她悄咪咪的抱起王耀祖,偷偷往外溜。 “站住!”李秋月冷喝一声,扁担直接横在了宁珍珠的身前…… 第134章 两个黑心肝的大打出手 宁珍珠吓得一个激灵,抱着王耀祖的手一松,小兔崽子差点就摔到地上。 吓得王耀祖死死抓住宁珍珠的衣角,哇哇哭,“妈妈,不要丢下我,我不要死,我也不要做乞丐,哇——” 王耀祖是真心被吓坏了,这会儿哭起来没完没了。 宁珍珠本来就被李秋月吓得不轻,这会儿听到王耀祖不着边际的瞎哭,气得抬手就狠狠打在她的屁股上。 “哭哭哭,福气都被你哭没了!” 一边打,一边偷摸的往后退,想从后门溜走。 李秋月直接一扁担打在宁珍珠的膝盖上,只听得一声惨叫,宁珍珠整个人就半跪在地上。 疼得眼泪直掉。 原本还在哭哭啼啼的王耀祖,也被这一幕吓得打了个大大的哭嗝,惊恐地捂住嘴巴,不敢再哭出声来了。 红红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李秋月,小手紧紧搂住宁珍珠的脖子,瑟瑟发抖。 左邻右舍见状,都有些于心不忍。 “秋月,你这也太狠了,长禄家的手上还抱着孩子呢,这要是把孩子摔了,可就不得了啦。” “是啊秋月,宁珍珠做得再不对,也别连累孩子啊。” 大家七嘴八舌的指责李秋月下手太狠了。 宁珍珠见有人给她撑腰,就要爬起来。 李秋月又是一扁担,打在她另一条腿上。 噗通——这下宁珍珠直接往前扑跪下去。 王耀祖被摔得嗷一嗓子惨叫,刚要嗷嗷哭,一抬头看到李秋月手里的扁担,立刻捂住嘴巴,只敢吧嗒吧嗒掉眼泪。 黄大花一把将王耀祖拉到怀里,阴阳怪气地看向李秋月: “我早说了,李秋月这人就不是什么好人,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我看啊,咱们孩子被绑架,就跟她脱不了关系,她跟孙小美指不定就是一伙的。 最后却趁机把孙小美送进牢里去了,这下她就能独吞拆迁款了。 我们的孩子怕都是她用来赶走儿媳妇的工具呢!” 大家伙听黄大花这么一说,心里都开始犯嘀咕。 指责李秋月心思歹毒的人越来越多。 黄大花别提多得意了。 上次没搞死李秋月,这次她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黄大花一边给李秋月扣罪名,一边哄着王耀祖,“耀祖,别怕,大家都给你撑腰呢,李秋月不敢把你怎么样!” 王耀祖红着眼睛抱住黄大花,“黄奶奶,你真是个好人。” 宁珍珠也抹起眼泪,“我家耀祖的命真苦啊,连外人都知道心疼我家耀祖,可养了她六年的奶奶却不要他,还想打死他亲妈,呜呜——” 王耀祖见宁珍珠哭,也跟着抹起眼泪,“妈妈,我好难过,呜呜——” 母子俩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惹人心疼。 有心软的直接跟着抹起了眼泪。 黄大花趁机对李秋月持续输出。 李秋月把扁担往地面上一杵,“黄大花,你这么好心,要不王耀祖给你养着?” 黄大花愣住。 还没来得及反击,就听李秋月话锋一转: “要我说,你也别在这里说我对她娘俩狠心了,你要真心疼他们,就让你大儿子娶了宁珍珠。 正好你大儿子也到了娶妻的年龄,买一送一,他还赚了。” “李秋月,你这个毒妇,给我把嘴闭上!”黄大花气得嘴都歪了,拼命的吐口水,“呸呸呸,我大儿可是头婚好青年,你让他娶一个二婚带拖油瓶的,你安的什么心呐!” “哟,这就成拖油瓶了?刚刚是谁说王耀祖是可怜的孩子的?”李秋月冷笑出声。 围观的邻居们态度也悄悄变了,对着黄大花指指点点起来。 气得黄大花一把推开王耀祖,破口大骂,“你们吵什么吵?说得自己多善良似的,有本事让你们家儿子娶了宁珍珠那个破烂货,再帮她把拖油瓶也一起养了!” 宁珍珠气得牙痒痒,强忍着膝盖上的疼痛,爬起来,冲过去揪住黄大花的头发,撕扯起来: “你骂谁破烂货,骂谁拖油瓶呢? 就你儿子那歪瓜裂枣,送我我都不要! 快三十岁的人了,连个婆娘都找不到,成天就知道往妇女堆里扎,也不怕长针眼! 还嫌我家耀祖是拖油瓶,呸!你儿子怕是想生都生不出,就算是生出来怕是也没屁眼!” “宁珍珠,你这个骚婆娘,竟然敢咒我儿,我打死你!”黄大花气得嗷嗷叫,拼命撕扯宁珍珠的衣服。 宁珍珠今天穿的是一条半身的花裙子,黄大花用力一扯,裙子直接掉到了地上,露出里面的花底裤。 惹来一阵哄堂大笑。 宁珍珠脸都气绿了,一边蹲下去捡裙子,一边趁机也去扯黄大花的裤子。 可黄大花穿的是长裤,还用绳子用力绑紧了裤腰带,根本扯不动。 宁珍珠气得用力一扯,直接把黄大花那条穿了多年的旧裤子扯破了一个大口子。 露出里面黑黝黝的腿。 男人们嫌弃地发出咦的一声,别过眼,却都盯着宁珍珠白白的腿看。 黄大花更气了,想到自家男人也是嫌弃她腿黑,还夸过宁珍珠腿白,一脚就踹在宁珍珠的大腿内侧。 “骚狐狸,我让你嘴贱,让你犯贱,让你骚!” 宁珍珠被踹得嗷嗷惨叫,手上也不甘示弱,拼命的扯着黄大花的上衣。 直接把上衣扣子都扯崩了一地。 黄大花捂住胸口,“啊,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我没脸见人了啊——” 一边羞愧难当地往外跑。 “你别跑!”宁珍珠撒丫子追上去,却被李秋月一扁担又砸在了腿上。 噗通,再次跪下。 就宁珍珠这点小算盘,以为她看不懂? 不就是想趁机逃跑嘛! “打了我闺女还想跑,做梦!刚刚你怎么打我家大丫的,现在我就让你十倍百倍还回来!” 李秋月扬起扁担…… 宁珍珠吓得双手用力抓住扁担,挣扎着爬起来,恶狠狠道: “李秋月,你以为我是老王家那些蠢货,就站在这里随便你打?做梦!” 说着抬脚就狠狠朝李秋月踹过去。 只是还没踹到李秋月,就被李秋月提前一脚踹在了腿上。 疼得宁珍珠嗷一嗓子跌坐在地上。 李秋月趁机扬起扁担。 宁珍珠连滚带爬,一边跑一边喊:“王耀祖,你还不快点来抱住李秋月的大腿?你妈都要被打死了!” 王耀祖瑟瑟发抖,半天不敢靠近李秋月。 宁珍珠气得破口大骂,“王耀祖,你还是不是男人了?我教过你多少次了,男人就要有男子汉气概!早知道你这么没种,生出来的时候就该把你剪了,当女孩算了!” 王耀祖一听说要剪掉他的小牛牛,吓得嗷一嗓子就扑向李秋月。 李秋月冷喝一声,“来啊,你妈也就只敢吓唬吓唬你,我可是真的会让你直接变女孩的!” 王耀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哭,“不要,我不要变女孩,救命,太奶奶救我——” 晕死过去的孙红梅,被王耀祖的哭声吵醒。 看到自己的曾孙子捂着小牛牛,拼命哭着说不要当女孩,脸都吓白了。 拖着伤腿爬到王耀祖身旁,一把抱住他,脱下他的裤子检查起来,“命根子,命根子——” 第135章 要她跪地求饶 “老太婆,你在干什么?”王光明带着老王家的人,刚一进门,就看到孙红梅扒拉曾孙的宝贝,脸都绿了。 老王家的人一个个都别过了眼。 村长王光耀脸都黑了。 孙红梅这老太婆,一把年纪了,还是跟当年一样不安分。 可大庭广众之下,脱自己曾孙的裤子,实在是有伤风化。 咳咳—— 王光耀咳嗽了一嗓子,“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要不,大家伙都散了吧?” 老王家的人纷纷点头,就要走。 孙红梅看到老王家的人来了,就像是看到了救兵,嗷一嗓子嚎出来: “救命,救命啊,李秋月她要杀了我,还要剁了咱们家耀祖的小牛牛,让咱们老王家断后啊!” “什么?”王光耀急眼了。 那断的是老王家的后吗?那是他的后! 王光耀着急上前扒拉王耀祖的裤子,看到小牛牛完好无损,长长舒了口气。 一转头,怒瞪着李秋月:“好你个李秋月,老王家的拆迁款全都落你手里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竟然还敢杀人放火,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孙红梅蛄蛹着,一路爬到王光耀面前,抱住他的腿,“村长,你可得为我做主啊,你看我的腿,废了,废了啊——这都是李秋月拿扁担打的啊!” “李秋月,你好大的胆子!是当我老王家的人都死了吗?!” 王光耀有些不忍直视孙红梅的腿。 当年孙红梅也是小有姿色,现在……实在是看着都糟心。 比他家里的黄脸婆都更辣眼睛。 “村长,你这么心疼孙红梅,不知道邱婶子知不知道?村东头的刘寡妇会不会吃醋?村尾的林家媳妇会不会赌气……” 李秋月一口气把跟王光耀有染的女人,数来宝似的说了个遍。 有几个女人的男人还在现场,一时间,整个院子里闹哄哄的。 王光耀被几个红了眼的男人围着,他们撸起袖子,怒瞪着他: “村长,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我说我婆娘最近总说村里开会,半夜三更才回来,原来是跟你鬼混去了!” “我还以为我那死婆娘的娘家人支棱起来了,能找到关系给她买牛饲料呢,原来是从你这睡出来的!” 还有一个居然是本家王家晚辈的一个媳妇儿。 那后生仔气得当场就给了王光耀一个爆锤:“我喊你一声大伯,你居然睡我女人!你还要不要脸了,70岁的人了,还睡自家侄媳妇!” 其他人见老王家的人都动手了,他们还能闲着,一拥而上,把王光耀那个老东西按在地上,就是一顿爆锤。 孙红梅因为腿受伤,一时半会跑不掉,也跟着遭了殃,被踩了好几脚,本来就受伤的腿,这会儿直接没眼看了。 痛得她嗷嗷惨叫。 最后还是王光明砸烂了一条板凳,大家伙才停了下来。 “都闹够了没?你们到现在还看不清楚李秋月这个毒妇的本性吗?还能被她挑拨离间?” 王光明愤愤地将仅剩的两条板凳腿,狠狠砸在地上。 转头怒瞪着李秋月:“你不就是仗着自己有点力气能打吗?以前那是我们念在是一家人的份上,让着你!现在你跟德发婚也离了,还敢跑回来打我们老王家的人,真当我们老王家的人好欺负吗?” 王光耀爬起来,拼命咳嗽,哆哆嗦嗦的手指着李秋月: “对,我们老王家的人,今天就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人!大家伙抄家伙,打死李秋月算我的!” 王光耀这话一出,老王家那些人瞬间就来劲了。 抄起手边的家伙,就朝李秋月逼近。 他们可不是真的想听王光耀的话,为王光明这个孬种撑腰。 纯粹是想着李秋月死了,那她手里的拆迁款,就能回到老王家手里了,到时候,凡是参与的,都能分一杯羹。 22万啊,他们老王家总共也就只有50多户人家,按户头来分,一家都能分到差不多四千呢。 四千块啊! 他们攒大半辈子都没见过呢! 想到这,老王家的人一个个都摩拳擦掌。 只不过还没动手,就被刚刚带头打王光耀的后生仔拦下了: “急什么?谁知道这死老头会不会骗我们?到时候人打死了,又算到咱们头上,那可是要蹲篱笆的,后半辈子恐怕都出不来!” 后生仔这话一出口,老王家的人一个个都打了个激灵,拿着家伙事,站在原地不动了。 一个个交头接耳起来。 王光耀气得不轻:“你们这是要让李秋月看我们老王家的笑话吗?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团结?!” 那位后生仔冷笑一声:“我们是很团结的,但你得让我们信服啊!这样吧,你立个字据,就说是你让我们打死李秋月的,人要是死了都算你的,我们就听你的!” “对!就这么办!村长,你不会真的就是口头说说吧?” “是啊村长,你只要把字据立了,我们立马就听你指挥!” 老王家的人,七嘴八舌的开始围着村长嚷嚷起来。 那个后生仔直接就找了纸和笔出来,写好了字据,拿着印泥递给村长,“按个手印的事,你不会不敢吧?难不成真的只是想把我们当枪使?” “村长,你这就不厚道了,我们平时可从来都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你要没想跟我们一条心,那也成,以后有什么事也别找我们了!” 说着,就有人开始往外走。 其他人见状,也跟了上去。 王光耀一个头两个大。 他能在王家村连任村长这么多年,靠的就是老王家的人拧成了一股绳,都听他的话。 这要是他们都不听他的了,以后他这村长还怎么做得下去? 都怨李秋月这个挑事精! 今天他先豁出去了,就不信还治不服李秋月这个贱女人! 王光耀咬牙,指腹按上了印泥,狠狠戳在了字据上。 今天,他一定要打到李秋月跪地求饶! 第136章 这下真不是男人了 老王家的人见王光耀立了字据,一个个都撸起了袖子。 举着家伙事就朝李秋月逼近。 孙红梅见状,也有了底气,趴在地上就指着李秋月的鼻子破口大骂:“烂心肝的,我看你这下还怎么嚣张,就等着你儿女来给你收尸吧!都给我打,往死里打!” 一想到李秋月待会儿就会被打成肉泥,孙红梅连腿上的伤都忘了疼,攥紧拳头,高高挥舞起来。 要不是行动不便,高低也得上去踩两脚。 宁珍珠这会儿也不怕了,抱着王耀祖跟在孙红梅身旁,跟着叫嚣起来:“打死李秋月这个破坏家庭的坏分子!打死她!” 王耀祖看着自家太奶奶和妈都叫着要打死李秋月,也跟着举起小拳头:“打死她,打死她……” 被李秋月一个眼神扫过去,吓得又缩回了宁珍珠怀里。 眼见着老王家的人越逼越近,李秋月攥紧了手中的扁担,瞅准时机,照着走在最前头的一个后生仔,狠狠一扁担打下去,砸破了那家伙的脑袋。 那后生仔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李秋月竟然一点也不害怕,动作还这么麻利。 一下就被打得倒在了地上,鲜血不停的往外流。 老王家其他人见状,一个个都傻了眼。 他们没想到,李秋月真敢拼命。 “李……李秋月,你……你这是要杀人啊!”王光耀也吓傻了,手指哆嗦地指着李秋月。 见老王家其他人不动手,急得一把抢过旁边人的锄头,冲向李秋月,“我就不信了,今天还能让你一个妇道人家,继续在我们老王家的地盘上作威作福!” 眼见着王光耀冲在了最前面,大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喊打喊杀地冲上去。 李秋月黑着脸大声喊道:“你们这么做是犯法的,但我要是打死了你们,那叫正当防卫,是不用负任何责任的!” 说着,高高扬起扁担,照着王光耀的脑袋狠狠砸过去。 王光耀彻底吓傻了,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 跟在他后面的人,瞬间就被压倒了一大片,哎哟哎哟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刚刚被砸破脑袋那个后生仔被压在最下面,疼得他嗷嗷惨叫:“我不玩了,我不玩了,我他妈的还没娶媳妇呢,要是把命交代在这了,怎么对得起我爸妈——” 李秋月趁机朝着离她最近的王光耀的大腿上砸去。 不偏不倚,就砸在了最重要的位置上。 只听到爆裂的声音响起后,王光耀的裤子上立刻爆浆了,惨叫声响破天际。 老王家的男人们全都吓得捂住了裤裆,一个个连滚带爬的往外跑。 这他妈的,他们想要的不过是从李秋月手里分点钱而已,可李秋月这是要他们断子绝孙啊! 男人没了命根子,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王光耀嗷嗷惨叫着,眼泪哗哗往外飚,手指哆哆嗦嗦指着李秋月,却痛得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王光明一整个呆住了,站在原地好一会都回不过神来。 王光耀一把抓住王光明的手,咬牙挤出两个字:“医——院——” “哦哦……我马上带你去……”王光明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搀扶起王光耀。 哐当一声巨响!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转身,就看到三丫带着陆霆昭,身后还跟着一群穿着统一工装的男工们,一个个手里都拿着钢管子,杵在院子里。 陆霆昭则是刚刚把手从门栓上拿下来,拍了拍,冷冰冰的一双眼,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你们还真是当我丈母娘家好欺负,没人撑腰是吗?这么多大男人欺负一个妇女,真够丢我们男人脸的!” 老王家那些男人们,还沉浸在李秋月砸了村长蛋蛋的恐惧中,好不容易想逃了,又被这么一大群五大三粗的男工们堵在了门口,一个个吓得头脸变色。 “完了完了,我们今天就不该来,我听说上次陆厂长带着这些男工,把周家那些不讲理的都给治的服服帖帖的,怕是今天我们少不了挨顿打了。” “刚刚李秋月说什么正当防卫不用负责,该不会今天真的要像村长那样,交代在这里,做不成男人了吧?” “怕就怕连人都做不了啊,这可怎么办啊——” 老王家的男人们一个个都怂了。 有个软蛋仔当场就给陆霆昭跪下了:“陆厂长,你误会了,我们都是……都是被村长逼的啊,而且,而且我们都没来得及动手……” “对对对,是村长以权压人,逼我们的,我们真没动手,你看李秋月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反倒是我们这边一个头破血流,一个连蛋都碎了啊——” 三丫瞪了他们一眼,冷哼一声,跑到李秋月身旁,抱住她的手臂,仔仔细细检查起来。 李秋月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妈没事。” 三丫眼睛立刻就红了,紧紧抱住李秋月的手臂:“妈,怪我,我早该知道宁珍珠闹上门来不会有什么好事,不该把你一个人丢下的。还好霆昭哥机灵,听说了之后,立刻就带人赶过来了……” 三丫心里内疚得不行,要不是陆霆昭反应快,他们赶过来的及时,就老王家这么多男人,手里还都拿着家伙,妈怕是早就被打死了。 “哼!”陆霆昭冲着老王家不停求饶的那些人冷哼了一声:“你们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今天你们必须给我丈母娘一个交代,她要是不饶你们,你们全都给我进公安局好好说道说道去!” 一听说要进公安局,老王家这些人更怕了。 “不行,不行,我家祖祖辈辈都是良民,进局子这种事千万不可以啊,陆厂长,咱有话好商量,你说,你要我们怎么样才肯饶了我们,只要你开口,我们一定照办。” “是啊陆厂长,俺不能吃牢饭,上有老下有小的……” 王光耀见他们一个个对蛋碎的他不管不顾,上来就跪下求饶,气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死过去。 “你们……你们这群孬货,怕他做甚?动手的是她李秋月,咱们可什么都没做!就算要进局子,也是她李秋月进!” 第137章 老王家的人一个个全都慌了 “对啊,我们可都没动手,动手打人的是李秋月,我们怕个鬼啊!” “妈的,这读过书的臭老九一张嘴就是会骗人!老子差点就被忽悠了!” 老王家的男人们骂骂咧咧的站起来。 王光耀更是挺直了腰杆:“陆霆昭,我劝你现在乖乖把门打开,不然我和我侄孙儿要是死在这,她李秋月就是杀人犯,后半辈子都得在牢里度过!” “对,你看看我那侄儿,头破血流的,再不送医院,出人命了,你们负得起责任吗?” “少在这里吓唬人,你们一群大男人围殴我丈母娘,她打死你们那也是正当防卫!”陆霆昭手一挥,男工们立刻把老王家的人团团围住。 “想走也行!今儿个一次性把这事解决了!写个保证书,以后你们老王家的事,不准再来骚扰我丈母娘,还有以后老王家的人不准再踏进我丈母娘家半步!” 王光耀气得蛋更疼了:“你算老几啊,这里是王家村,我是村长,我说了算!” 他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嘭嘭嘭的拍门声:“开门,快开门,我们是公安!” 王光耀腿一软,“好你个陆霆昭,竟然报公安?” 老王家其他人听说陆霆昭报了公安,一个个吓得脸色煞白。 “村长,现在怎么办?” “怕什么?被打的是我们,公安来了,正好让公安给咱们做主!你们去开门!”王光耀说完,直接往地上一躺,捂着蛋满地打滚的哀嚎起来。 “杀人了,救命啊,李秋月杀人了!” 被打破头的王家后生仔见状,也跟着捂住脑袋哀嚎起来:“哎哟,哎哟,疼死了,李秋月杀人了——” 孙红梅也跟着抱着腿哭嚎起来:“老天爷啊,前儿媳活活打断了我的腿啊,谁来给我这个老太婆做做主啊。” 宁珍珠心一横,也往地上一躺,抱着王耀祖嗷嗷哭喊起来:“我活不了啦,前婆婆要打死我们孤儿寡母啊……” 三丫看着这些人不要脸的做派,气得脸都绿了:“妈,你看他们……” “公安也是你报的?”李秋月却丝毫不在意那几个人的哭嚎,满眼欣赏地看着三丫。 以前总觉得三丫头不太机灵,今天倒是表现不错。 三丫头摇了摇头: “我没叫公安,霆昭哥也没叫,难道是老王家的人叫的? 妈,怎么办?他们确实受了伤,这咱们到时候有嘴也说不清啊。” 李秋月拍了拍三丫头的脑袋,“放心吧,不管是谁叫的,咱们占理,公安一定会秉公处理的。” 这年头的公安可个个都是正气凛然的,更何况她手里有证据,该怕的是他们老王家的人。 很快,院门被打开了。 二丫带着几个陌生面孔的公安冲了进来。 顶着个大肚子就飞快地跑到李秋月身旁,着急忙慌的检查起来。 大丫跟在二丫后面,小跑上来,眼泪汪汪地看着李秋月:“妈,你没事吧?” 李秋月皱了皱眉,用力擦掉大丫脸上的眼泪,“你这是水做的啊,一天到晚流不完的眼泪,放心吧,你妈我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妈,我刚带大姐去村卫生所,就听说家里出事了,就打了电话给乔爱民,他那离咱这里远,就拜托了镇上公安局的兄弟带人过来看看,没想到老王家这些混蛋这么明目张胆,光天化日就敢群殴!” 二丫越说越气愤,抬脚就踹了一脚离她最近的宁珍珠一脚,“不要脸的狗东西,要哭死远点再哭。” 这一脚,踹得宁珍珠火气噌噌往上冒。 她抱着王耀祖蹭的一下爬起来,一路跑到公安面前,噗通跪下。 一边按着王耀祖的头,拼命的往地上磕:“公安同志,你可一定要为我们娘俩做主啊,他们老李家的人,到现在还说要弄死我们娘俩啊。” 顺手就掐了王耀祖的屁股一把。 王耀祖嗷的一嗓子哭出来,伸手就抱住公安的小腿肚子:“公安叔叔,我不想死,你救救我和妈妈——嗷嗷——” 公安同志被搞得一个头两个大:“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有什么冤情,一个个排队说!” “我先说!”王光耀立刻颤巍巍的举起手,蛋疼得夹紧了双腿,连声音都嘶哑颤抖:“公安同志,李秋月她这个泼妇,打碎了我的蛋,还让她女婿拦着不让我去医院,哎哟,哎哟,我这把老骨头,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还有我,我头上的伤也是李秋月打出来的,她是真的要我的命啊,不管不顾的,就要给我脑袋开瓢啊——” 老王家的后生仔指着破了的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孙红梅拍着地板也哭嚎起来,生怕公安看不到她的伤腿,指了好几次:“我的腿啊,被李秋月打成了肉泥了啊——” 宁珍珠和王耀祖也跟着哭嚎。 几个公安面面相觑。 “李秋月同志,你对他们所说的,有什么异议吗?” “有!”李秋月直接站出来。 三个女儿紧张地围着她。 就见她走到了一个后生仔面前,伸手,往他口袋里掏。 那个后生仔吓得忙捂住口袋:“李秋月,你要不要脸?一把年纪了,还对我动手动脚?我可是有婆娘的人!” 李秋月冷笑一声:“公安同志,他身上,藏着重要的证据。” “拿出来!”公安的脸一沉,那后生仔吓得腿肚子打了个颤,不情不愿的翻出口袋里的字据。 公安一把拿过去,看到上面的内容,声音陡然凌厉:“哪位是王光耀?!” 王光耀捂着裤裆的手猛地打了个颤,缩着脖子就往门口走。 陆霆昭直接把人拎住,推到公安面前。 “这字据是你写的?!” 王光耀两个眼珠子贼溜溜的打了个转,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是,这东西从谁那翻出来的,就是谁写的。” 公安的目光往王家那位后生仔身上看过去。 那后生仔立刻慌了:“村长,你放屁!这字据我都是按照你说的来写的!是你逼我们上去打李秋月的,现在反倒不承认了,想让俺们老王家这么多人给你背锅,没门!” 老王家其他人听说要给村长背锅,一个个都慌了。 “对,就是村长逼我们的,他说了打死李秋月算他的。” “他是村长,我们要是不听他的,在王家村日子可没法过啊公安同志。” 老王家的人七嘴八舌的,一股脑儿把所有过错都推到王光耀身上。 第138章 李长福死要面子活受罪 王光耀气得直嗷嗷,蛋本来就疼,这下一气,直接晕死过去。 老王家的人吓得一个个都噤了声,但却没有人肯上前去扶王光耀。 孙红梅急得直叫唤:“快扶村长去卫生所啊,快点啊——” 老王家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硬是没有一个人吱声。 最后还是公安上前,直接把王光耀铐上,带上了警车。 原本还在哭嚎的孙红梅彻底傻了眼。 “老头子,这算什么事啊?为什么抓的是村长啊?不应该抓李秋月吗?” 王光明气得不行:“我哪里知道?要我说,这事都怪宁珍珠那个扫把星!” “对,都怪宁珍珠!要不是她闹起来,我腿也不会成这样,村长也不会被抓走!”孙红梅越想越气,恶狠狠地瞪着一旁的宁珍珠。 宁珍珠忙抱紧了王耀祖,就要跑。 却被老王家的人拦住。 尤其是被打破头那个后生仔,激动地指着自己的头:“宁珍珠,你他妈害得我的头被打成这样就想跑?做梦!这医药费你得赔我!” 宁珍珠气得不轻,“我闹还不是因为孙红梅那个死老太婆不肯收留耀祖?你要医药费是吧?找孙红梅去!” 孙红梅气得狂喷口水: “呸!我告诉你宁珍珠,你害得我们老王家这么惨,还想甩锅给我,自己拍拍屁股走人?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我告诉你,你这辈子生是老王家的人,死也得是老王家的鬼,想改嫁做梦去! 以后天天给我们老王家当牛做马,还欠我们老王家的孽债!” 老王家其他人也都撸起袖子,一副要吃了宁珍珠的架势,吓得她抱住王耀祖,拼命往后缩。 “宁珍珠,你不是想丢下耀祖改嫁吗?行!老子今天给你两条路选择,要么安分留在老王家带大耀祖,等长禄出狱,要么就把你娘家那两万块的欠条拿回来撕了!” 王光明心一横,说什么也不能让宁珍珠就这么跑了。 老太婆说得对!他老王家因为这女人吃了这么大的亏,必须把人留下来,慢慢磋磨! 老王家的人也跟着涌上来,一群人吵得不可开交。 大丫看得脸色惨白如纸,紧紧抓着李秋月的手:“妈,我们快回家吧。” 她以后打死也不敢掺和老王家的破事,再也不敢做滥好人了。 李秋月点头,“回家吧,正好院子里的鸡鸭鹅,到时候带到镇上也不方便养,今天杀了犒劳犒劳霆昭他们。” 三丫愣了一下:“妈,那么多鸡鸭鹅,得值多少钱啊?霆昭哥他们也没帮上什么忙,不用这么浪费……” “你啊,是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李秋月戳了戳三丫的脑袋,“以后跟陆霆昭多学着点,大事他来拿主意,小事你也多问问他,别自作主张。” 陆霆昭是他女婿,可以不讲究,但那些男工们每次都被陆霆昭叫来帮忙,不好生招待,下次再叫人家可就不一定叫得动了。 一家人乐呵呵的回去,把老王家那些破事全部关在门外。 刚回到家,就看到李长福坐在堂屋前的台阶上,抽闷烟,黑眼圈重得都快掉下来了。 看到他们,立刻抬起头,欲言又止…… 李秋月一看到他,心里就一肚子火。 刚刚那边都快闹翻天了,这没良心的也不知道过去看一眼,现在还杵在这里当门神挡路! 二丫第一个发了火,抬脚踹了李长福一脚:“让开点,没看到我们要进去吗?” 李长福被踹得一个趔趄,竟然直接摔倒在地上。 二丫吓了一大跳,自己这也没使劲啊。 大丫眼疾手快扶起李长福,担心不已:“长福,你没事吧?” 李长福摇摇头,肚子却咕噜噜的叫起来,脸一下就红了。 李秋月皱眉,瞪了他一眼。 没出息的样! 肚子饿了不会自己上厨房搞点吃的,还要等她弄不成? 李秋月直接懒得理他,抬脚朝里走:“三丫,你去把桌子凳子都搬到院子里,让霆昭带大家伙一起坐下。二丫,你去泡点茶水,再把咱们年前煮好晒干的花生,还有瓜子都拿出来,给大家伙先吃着。” 最后看向大丫。 大丫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就松开了扶着李长福的手。 李长福身子软软的,直接倒向门框,趴在那,像只可怜的哈巴狗。 大丫于心不忍,可听到李秋月说:“大丫,你跟我去厨房。” 立马应声跟上去,但还是悄悄给李长福塞了一颗糖,“先垫吧垫吧,待会自己找个地方坐着吃饭,别惹妈生气。” 说完,快速跟着李秋月进了厨房。 李长福看着三姐搬起板凳,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帮忙,就见陆霆昭直接招呼大家伙,一股脑儿涌进堂屋,一下就把桌椅板凳全搬到了院子里摆好。 二姐则是拿出花生瓜子摆满了桌子,又忙前忙后的沏茶。 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叫他一声。 李长福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从昨儿个开始,他就一粒米都没进肚,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以前长禄和长寿每次生妈的气,只要玩绝食这招,妈一定会心疼得亲自把饭菜给送到他们房间里,哄着他们吃。 可轮到他了,饿了一天一夜,都没有人哪怕来问他一句要不要吃饭。 现在,他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差点要饿晕了,他们却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以前有长禄长寿占着妈的宠爱,妈压根注意不到他。 现在又有陆霆昭这个外人占着妈的疼爱,妈还是看不到他。 他都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妈亲生的了。 很快,厨房里就飘出来鸡鸭的香味,李长福鼻子很灵,闻到了煲鸡汤的味道,还有熏鸭和铁锅炖大鹅的味道,馋得口水直流,肚子更饿了。 他只能用力勒紧了裤腰带,来缓解这种饥饿感,他就不信,妈和三个姐姐他们,能眼睁睁看着他饿死了。 可直到所有饭菜都上桌了,也没有人主动来喊他吃饭。 李长福看着那些香喷喷的肉,心里矛盾极了。 要是他主动上桌吃,就代表他妥协了,一妥协他以后在妈那,就更说不上话了。 可是不上桌,干看着他们吃,实在是饿得慌,心里也格外的不平衡。 李长福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盯着陆霆昭的方向,用力咳嗽了两声。 陆霆昭抬头,看了李长福一眼,像是才发现他一般,起身拍了拍自己的位置:“长福,快,坐这来。” 李长福背着手站起来,迈着四方步往桌子那走,脚步却偷偷加快了不少。 第139章 别脏了我们家的院子 李秋月看着他那熊样,气不打一处来:“霆昭,你吃你的,他要吃自己加板凳去。” 李长福脚步顿住,看着陆霆昭叫来那些男工们微妙的眼神,满脸的尴尬。 冷哼一声,一甩手,又回到里屋,把自己关起来了。 陆霆昭有些尴尬。 三丫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坐下别说话。 二丫立刻站起来,给李秋月满上了一杯自家酿的甜酒:“妈,这甜酒还是俺当年出嫁前亲手给你酿的呢,你尝尝看好不好喝。” 李秋月接过,抿了一口,点头:“香醇可口。” “来来来,大家今天辛苦了,都满上满上——”二丫又给旁边的人倒酒,气氛很快活跃起来。 大丫一边埋头吃饭,一边时不时抬头看向里屋的方向。 李秋月夹了只鸡腿到她碗里,“不想吃的话,可以下桌。” 大丫吓得忙低头啃鸡腿。 院子里热热闹闹的。 李长福一个人躺在里屋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唢呐声。 原本热闹的院子,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他们这迎亲和送殡都会吹唢呐,但是曲子是完全不同的。 这会儿传来的曲子,低沉哀怨,明显是送殡的曲子。 这大白天的,谁家出殡能一直停在他们家院门口的? 李长福一个骨碌爬起来,趴在窗口看。 就看到村里平时负责白事的唢呐队,正敲敲打打吹着唢呐往他们家院子里走。 他们身后,竟然是孙小美那几个舅舅和孙家本家人,抬着一口棺材,就进来了。 棺材里坐着的,竟然是他丈母娘刘彩英。 李长福吓得穿上拖鞋就跑了出去。 李秋月冷着脸,盯着唢呐队,一转头就看到慌慌张张跑出来的李长福,眼神更冷了几分。 信球货,连一个丈母娘都搞不定! “哎哟,我活不了啦,亲家母把我一双儿女都送进牢里了,女婿也要逼我去死。我这死了也没人收尸,既然你们都要我死,我就死在你们家吧,只求你们在我死后,能替我收个尸,找个地方埋了。” 棺材里坐着的刘彩英,拍着大腿,随着唢呐的节奏哭嚎起来。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得人心梗。 见大家伙都不搭理她,刘彩英哭得更大声了。 “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看看他们这些不做人的畜生,自己吃香喝辣的,却让我老了老了,失去儿女,没人养老。老天啊你要是有眼,就打个雷劈死他们,这样我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啊——” 刘彩英越哭越大声,越说也越离谱。 围观的邻居也越来越多。 李长福脸都绿了。 她没想到,昨天他都那样说了,刘彩英还敢再来闹。 心里开始后悔,当初怎么就非要娶孙小美不可,摊上这样一家无赖,这辈子怕是在妈这里都抬不起头了。 “要死去外面死,别脏了我们家的院子!”二丫直接抓起扫把赶人。 唢呐队的人见状,纷纷往外跑。 孙小美几个舅舅是见识过李家人的厉害,吓得也丢下棺材就跑了。 就剩下孙小美她妈刘彩英,一个人坐在棺材里,揉着腰哎哟哎哟的叫。 这群孬种,差点没把她腰给摔断。 不过无所谓了,反正她就是要赖在李秋月这了,就不信李秋月会不松口。 见刘彩英耍无赖,二丫气得撸起袖子。 陆霆昭拦住她:“我来。” 他一招手,几个男工就一起上,把刘彩英连人带棺材给扔了出去。 哎哟,哎哟—— 刘彩英被摔得鼻青脸肿的,却还是不肯走,拖着棺材,坐进去,就挨着李秋月家院墙靠着。 拿出一只破碗,一边敲,一边开始碎碎念: “父老乡亲们行行好啊,我被李家人害得没了儿女,一个人孤苦伶仃,也不知道还能有几天活头了,大家伙行行好,给口吃的给口喝的吧。” 一句话像是唱书花一般,来来回回的念叨。 左邻右舍走过路过,都忍不住朝里张望,对着李秋月他们指指点点的。 李长福脸色很难看,一溜小跑出去,捂住刘彩英的嘴:“行了,别闹了,你到底想干嘛?” 刘彩英狠狠咬了李长福的手一口:“小美说了,你们还没离婚呢,作为女婿,你必须养我老!你要是不想养我老,那我就活活饿死在你这,让大家伙都好好看看,你李长福是什么人!” “行!没离婚要给你养老是吧?我现在就去找孙小美离婚!”李长福气得搬出自行车,骑上去。 刘彩英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从棺材里爬出来,追上去:“李长福,你这个杀千刀的,亏得小美还说,你爱她,一定会看在她的面子上,养我老的,哎哟,哎哟——等等,等等!” 院子里,大家伙面面相觑。 大丫于心不忍,可一抬头,看到李秋月那张冷脸,立刻缩回去,低头继续扒拉早已见底的碗。 二丫则是气呼呼地双手叉着腰,挺着个大肚子道:“妈,你说长福这次真的会跟孙小美离婚吗?” “离不离那都是他自己的事,吃饭吃饭。” 李秋月招呼大家继续该吃吃该喝喝。 至于李长福的事,他自己解决去。 路是他自己选的,没有人能替他走。 酒过三巡,陆霆昭带着男工们离开了。 大丫忙起身忙忙碌碌的收拾起来,三丫则是主动去学校接李耀宗。 二丫扶着李秋月去休息,今天李秋月喝得不少,脸都红了,明显有些醉了。 当妈的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不管李长福的事,心里怕是还是烦心着。 李秋月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听到一阵哭声。 “长福!”她一个激灵坐起来,发现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敲了敲自己发胀的脑袋,叹了口气,正要继续睡,就听到李耀宗啜泣的声音。 李秋月皱着眉,披了件薄薄的衬衣,下床,走出去。 就看到李耀宗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偷偷抹着眼泪。 看到她出来,忙背过身去,拿袖子拼命擦着眼睛。 李秋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走过去,坐到李耀宗身旁,“怎么了?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李耀宗摇了摇头,头低低的不敢看她。 右手却一直揉着左手的手腕。 李秋月伸手抓住他的左手,就看到上面有几条疤痕,像是被铅笔刀给刮破的,隐约看着像是字。 她忙将李耀宗的袖子全部褪上去,借着院子里微弱的灯光看清楚了那几个字:【坏分子】 “谁弄的?” 李秋月语气一下就冷了下去。 李耀宗拼命摇头,“奶奶,我不想上学了……” “胡闹!明天我陪你去学校,我倒要看看,是谁敢这么欺负人!” 想不到在这个年代,就开始有校园霸凌了! “不要,奶奶不要去……宁老师说,如果我敢告诉家人,就要开除我——” “宁珍珠?!” 李秋月气得不轻,这个毒妇,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第140章 暴揍宁珍珠 李耀宗低着头,不敢继续往下说。 看得李秋月又心疼又生气:“你这孩子,她不让你说,你就打算一辈子烂在肚子里?” 李耀宗头更低了,呜呜的哭起来:“奶奶,我不想去学校了,宁老师不让我上她的课,下了课同学们又总是把我拉到角落里又打又骂,我疼——” 李耀宗哭得一抽一抽的,一只手还捂着肚子。 李秋月心里咯噔一下,忙拿开他的手,撩起衣服一看,肚子上也是一大片淤青。 “走,我们去卫生所。” 这要是打出内伤来,这辈子就完了。 李秋月一把将小家伙抱起来,匆匆跑到村卫生所。 村里卫生所的老林头在里面架了个床,晚上就睡在那,方便村民们有时候半夜不舒服看个急诊。 李秋月嘭嘭嘭的拍门。 老林头睡眼惺忪的拉开门,看到李秋月的那一刻,吓得一个激灵,夹紧了双腿,一只手捂住裤裆,往后退了好几步。 “李秋月,你这大半夜的要干嘛?我跟你可没有过节。” 今天李秋月当众把村长蛋都打碎了的事,传得沸沸扬扬的。 全村的男人都达成了一个共识,惹谁也不能惹李秋月这个泼妇。 “快帮我看看,我家耀宗一直喊肚子疼。”李秋月撩起李耀宗的衣服,把他在学校被小朋友打的事情说了一遍,焦急催促老林头。 老林头看到小崽子肚子上一大片淤青,震惊不已:“这真是其他孩子打的?” 一边拿出听诊器检查。 “怎么样?有伤到五脏六腑吗?”李秋月着急得不行。 要不是李长福那个蠢东西把家里唯一的自行车骑走了,她这会就蹬着自行车带孩子上县城检查去了。 “不敢保证,这受伤面积,看起来不像是几岁的小孩能打出来的。” 李秋月心里打了个冷颤,蹲下身,跟李耀宗保持平视:“耀宗,你告诉奶奶,打你的都有哪些人!别怕,大不了这学咱们换个地方上,但欺负你的人咱决不能姑息,否则他们以后还会继续欺负你!” 听到可以换地方上学,李耀宗再也绷不住了,扑进李秋月怀里: “是宁老师,她说我们班同学小拳头小脚的,打人一点都不疼,就找了几个叔叔来打我,呜呜,奶奶,我好疼,我不想再去那个学校了,我要换地方上学……” “宁珍珠这个不要脸的禽兽!”李秋月猛地一拍桌子,吓得老林头打了个冷颤。 “这样,我这先开点跌打药水,你拿回去先给孩子擦一擦,明天赶早去县城好好检查检查,别真的伤到了脾脏就不好了。” 老林头拿了一瓶跌打损伤用的药水递给李秋月。 李秋月接过来,付了钱,带着李耀宗回家,给小家伙擦药。 每擦一下,小家伙就疼得颤抖,李秋月看得心口钝疼,恨不得现在就去撕了宁珍珠那个混账东西。 第二天一大早,李秋月就让三丫带着李耀宗去镇医院做检查,自己则是去村公所打了个电话给报社工作的老同学吴美丽,然后就直奔学校。 刚到学校,就碰上宁珍珠牵着王耀祖的手,有说有笑的往学校里走。 “宁珍珠!”李秋月大叫一声。 宁珍珠愣了一下,下意识转头。 啪——一巴掌狠狠打在了宁珍珠的脸上。 宁珍珠被打得直接跌坐在地上,来来往往的学生看到这一幕,一个个都傻了眼。 有学生直接跑去校长办公室叫人了。 王耀祖看到李秋月凶巴巴的样子,吓得腿肚子一哆嗦,尿裤子了。 旁边围观的小屁孩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尿裤子尿裤子,耀祖还是宝宝尿裤子。” 王耀祖又羞又恼,哇的哭着跑出了校门。 “王耀祖!”宁珍珠爬起来想追。 李秋月揪住她的头发,又是一巴掌,打得她天旋地转:“李秋月!你又发什么疯?!” 宁珍珠气得伸手去掐李秋月,结果被李秋月一脚踹在了肚子上。 疼得她双手捂住肚子,痛苦地弯腰蜷曲起来,“你……你——” “你找人打我家耀宗的时候,就该想到,我不可能放过你!”李秋月咬牙切齿,又是一脚,踹在宁珍珠的腿上。 噗通一声,宁珍珠就跪在了地上,下巴重重磕在地板上,疼得她嗷嗷惨叫。 学生们一个个都吓傻了。 有几个高年级的反应过来,上手拉李秋月,被她一手甩了出去。 “欺负过我家李耀宗的,现在立刻马上给我站出来!我只给你们一次机会,要是不站出来,等我找到人了,全都给你们绑到公安局去!” 听说要被绑到公安局,胆小的直接吓哭了,还有一部分撒丫子就往教室跑。 就剩下五六个小孩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说话。 “就是你们几个兔崽子打我家李耀宗的?”李秋月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些小兔崽子。 小兔崽子们吓得拼命摆手。 “不是我。” “我没有,我就是轻轻推了他一把。”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宁老师叫我们这么做的。” “对,对,是宁老师说,只要我们不跟李耀宗玩,或者跟他玩的时候故意欺负他,就奖励我们一支铅笔。” 原本还不承认的那几个孩子,听到其他孩子这么说,也跟着附和起来。 “对对,我们都是被宁老师逼的。” “是吗?”李秋月黑着脸:“那‘坏分子’三个字,是谁刻的?” 这下所有小朋友都吓得拼命摆手。 见李秋月脸黑黑的盯着他们,胆小的吓得直接嗷嗷哭起来:“真不是我们,我们只是想要铅笔,才欺负了一下李耀宗。” “我连坏分子三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啊,哇哇。” “我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清楚,呜呜——” 小兔崽子们越哭越大声。 李秋月当然知道不是他们,昨儿个李耀宗就说了,那三个字是宁珍珠让那几个街溜子刻上去的。 宁珍珠见李秋月瞪着她,不惧反笑:“几个小孩子被你吓得说胡话,你以为就能把我怎么样?呸!你家李耀宗有个人贩子亲妈,在学校被排挤被欺负,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正常?”李秋月冷笑一声,直接一脚踹在宁珍珠的背上。 嫁给王德发这么多年,她早就练就了一身的力气。 可不是宁珍珠这种常年坐办公室的人能比的。 宁珍珠被踹得趴倒在地,吐出一口血。 第141章 她肯定在憋着什么坏 “李秋月,你这是干啥?!” 校长带着几个男老师匆匆跑了过来,更是亲自扶起了宁珍珠。 “宁老师,你这伤得也太重了,我先带你去卫生所看看。” 校长说着,就背起宁珍珠。 “站住!”李秋月拦住他们,“今天不弄清楚我孙子李耀宗在学校被欺负的事,谁都别想走!” 校长气得吹胡子瞪眼:“李秋月,我知道你横!但这里是学校,可不是你家,由不得你乱来!” “我是不是乱来,校长难道不应该先了解清楚事情的原委,再做定论?还是说,你就是要无条件的护着宁珍珠?” 李秋月最后一句话咬得很重。 校长脸都绿了:“泼妇,不可理喻,你们把她赶出去!” 宁珍珠趴在校长的背上,冷笑地盯着李秋月,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她跟校长的关系,那可不一般。 要不然李秋月以为昨儿个那么多家长都跑来学校投诉她,她还能安然无恙的继续在这里当老师? 看着宁珍珠那得意的样子,李秋月就想起上辈子,这所学校的校长后面升到教育局后,才过了一年,宁珍珠也被提了上去。 要说他们俩没关系,那还真是见鬼了! 李秋月冷笑:“校长,你确定要这么蛮不讲理的赶我走?我的孙子在你们学校被宁珍珠唆使学生欺负他,还找校外青年来打他,这事你当真一点都不管?”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大。 校长听得很烦:“李秋月,你一个农村妇女没文化没知识,还喜欢撒泼,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但你要是污蔑我们学校老师,这我绝对不能姑息!你既然觉得我们学校配不上你孙子李耀宗,那行,我马上把他开除了!” 李秋月几乎咬碎了牙:“校长,你再说一遍,你要开除谁?!我孙子李耀宗被欺负,你不去惩罚欺负他的人,还要开除他?你确定?!” 校长冷笑:“李秋月,你在我这撒泼打滚也不管用!我告诉你,我可不是王光耀!不怕你!” “行!那我等着,等着你亲自登门,跪求我家耀宗给你机会,求他回学校!” 李秋月丢下这句话,转身愤愤离开。 校长愣在原地,“她也不像外面传的那么可怕难缠嘛。” 往上托了托宁珍珠的屁股,背着她往卫生所小跑去。 宁珍珠的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不对劲,李秋月哪里可能这么好说话,她肯定在憋着什么坏!” 校长笑了:“行了,我说你们女人啊,一天天的净瞎琢磨,有那闲工夫,还不如想想怎么说服王长禄跟你把婚离了,不然有他那样一个劳改犯老公,你怎么进步升职?” 提到王长禄,宁珍珠就一肚子气:“别提了,王家人现在都疯了,哪里会肯放我走啊,除非是我能替他们还了我娘家凑的那两万块,两万块啊,我上哪里整去?” “两万?你还真是敢倒贴。”校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当初就让你嫁给我儿子,现在何至于此?” “你那儿子除了会搞数学,连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让我嫁给他,怕是晚上都得独守空房……” “你个蠢女人,他不行不还有我嘛!” “那我可不敢,在师母那只母老虎的眼皮子底下偷吃,要是被她发现了,怕是要把我大卸八块!” 宁珍珠的声音带着几分撒娇,两人时不时的动手动脚,进了卫生所。 * 李秋月出了校门,迎面就看到了吴美丽。 “都拍到了?” 吴美丽晃了晃手中的摄像机:“放心吧,拍得清清楚楚的。” “那还等什么?走啊,把这些影像资料,都送到南城电台去,刚好他们有一档南城新闻,每天晚上八点钟都可多人围着看了,肯定能爆火。” 吴美丽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李秋月:“秋月,我发现你这脑子是真好用,我拿到这一手资料,第一反应是写进我们的南城早报头版头条里面,你居然要直接找电台扩散影响力,妙啊。” “南城早报上你也登啊,双管齐下,再说了你也能靠这条新闻,在你领导面前露一手,说不准就升职了。” 吴美丽哈哈大笑着,勾住李秋月的肩膀:“秋月,你说得对,这次要是升职了,我请你吃饭。” “行,那就这么说好了,到时候我要吃国营大饭店的满汉全席!” “想得美。”吴美丽笑得更大声了,“不过佛跳墙可以请你吃一下,听说是他们新来的师傅的拿手菜。” 两人有说有笑,一路去了南城电台。 台长看到这则新闻,眼睛都亮了,奖励了他们二十块钱。 李秋月把钱都给了吴美丽。 “秋月,咱一码归一码,这新闻可是咱俩一起搞到的,一人十块,不许给我推脱。”吴美丽把一张大团结拍到李秋月手里。 李秋月也不跟她继续客气了,收起来:“行,那我先回去,等你升职的好消息。” 两人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李秋月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钟。 二丫正举着扫帚,骂李耀宗:“你个小兔崽子,屁点大就不学好,不去上学你想干嘛?像你爸那样种一辈子地吗?” 李秋月蹙眉,刚想阻止,就感觉身后有一股阴冷的气息压过来。 一转身,就对上李长福黑成炭的脸。 李秋月皱起眉,还没来得及开口,李长福就气冲冲的大步走过去,一把拽住李耀宗的右手,把人提起来,照着他的屁股一下一下用力打下去。 “种一辈子地没出息,被人看不起!李耀宗,你要是不好好读书,以后也得像你爸我这样,谁都可以嫌弃我!你明不明白?!” 李耀宗本来身上就有伤,被打得嗷嗷哭。 他越哭,李长福越来气:“不读书没文化没工作没钱!以后就娶不到婆娘,就算娶到了婆娘,你婆娘都会看不起你!” 李秋月眉头皱得更紧了。 看样子,李长福去找孙小美离婚是没成,还被羞辱了一番。 她黑着脸上前,一把将李耀宗拽回来:“少拿孩子出气!是我让耀宗在家休息的。” 李长福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李秋月,脸色变了又变: “妈,为什么?我已经废了,你嫌弃我,我认了!可耀宗是你亲孙子啊,他还是个孩子,我和小美千错万错,你也不能迁怒到孩子身上,毁掉孩子一辈子啊!” 第142章 去镇中心小学读书 “李长福,你是不是脑子有泡啊?这么说妈?”二丫气得一扫帚就打在李长福的屁股上。 李长福也不躲,就那样怒气冲冲地瞪着二丫: “二姐!我说的有什么错?妈就是觉得我没出息,所以当初把读书的机会给了王长禄和王长寿,让我在家种地养活这一大家子! 现在好了,连我儿子她也看不上,也要让他在家待着,跟我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当一辈子农民吗?!” 李秋月眉头皱得很紧,上辈子那些不好的回忆,疯狂的涌进脑海里,让她头痛欲裂。 她知道,她曾经亏欠了李长福很多。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很难弥补,这也是为什么李长福一再犯蠢,她也还是想再给他机会。 二丫见李秋月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扫帚更用力地抽打着李长福的屁股: “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呢?还不快给妈道歉?” 李长福倔强地别过脸,不看李秋月,伸手把李耀宗拉到身边:“别听你奶奶的,爸现在送你去学校。” 一听说要去学校,李耀宗吓得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赖着不走:“不要,爸爸,我不要去学校,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们都欺负我,我疼,我不去学校。” “好啊李耀宗,你现在为了不去学校,连这种谎话都编出来了?我告诉你,当初爸就是没能继续读书,一辈子都只能干苦力!爸绝对不会允许你也走上爸的老路!” 李长福说着,用力拖着李耀宗往外走。 “啊——疼疼疼!”李耀宗双脚在地板上都快被拖得冒出火星子来了。 李长福气不打一处来:“你最好不是在骗人,要不然我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够了!李长福,我已经联系好镇中心小学,等耀宗的伤养好了,就可以直接去上学!” 李秋月冷冰冰的打断李长福的话,上前,一把将李耀宗拉到怀里:“走,回屋躺着去,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李长福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混乱。 刚刚他妈是说,要把长福送到镇中心小学去读书? 那可是他这么多年来,做梦都不敢想的。 就连当初妈一心宠着的王耀祖,想去镇中心小学,妈当时都说无能为力。 李长福总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他呲牙咧嘴的。 喜极而泣:“二姐,妈刚刚是不是说了,要送长福去镇中心小学上学?” 二丫翻了个白眼:“李长福,你不仅脑子烧坏了,耳朵也不好使了!妈说得那么大声,你听不到吗?” 转身就进了厨房。 李长福左手用力捶了右手的掌心一拳:“太好了,太好了。” 激动到都快要忘了,今天去探监,找孙小美谈离婚,却被孙小美威胁的糟心事了。 看到李秋月从李耀宗的房间里出来,他立刻跟了上去:“妈,我刚刚……” 话音未落,院子的门就被嘭嘭嘭拍得震天响。 李秋月心里咯噔一下,绕过李长福,径直走过去,打开门。 就看到许夏荷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秋月,出……出事了,大丫她在学校,跟,跟宁珍珠打起来了。” “什么?”李秋月惊得不行。 她家大丫一向唯唯诺诺的,怎么可能会跟人打架? “宁珍珠那个女人,也不知道发什么疯,非说大丫是人贩子,要拐走她家王耀祖,还骂你们全家都是人贩子,大丫气不过,就跟宁珍珠打起来了……” 许夏荷话都没说全,李秋月就火急火燎往学校跑。 李长福愣怔怔地看着,二丫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刀,指着他: “你是没脑子吗?那可是学校,宁珍珠的地盘,妈就这么过去,不得吃亏?还不赶紧带上家伙跟上去?” “对,对,我应该跟上去。”李长福左右看了看,拿起一把犁耙,就匆匆追了出去。 要不是家里还有一个受伤的小屁孩在,二丫这会儿也恨不得提着菜刀跟上去。 * 李秋月赶到学校时,学校里的孩子们已经放学了,不少来接孩子的家长就围在那看热闹。 有人还在一旁挥着手臂助威: “宁老师加油,打死老李家这些不要脸的人贩子!” “对,李秋月的儿媳是人贩子,女儿现在又想拐走宁老师的孩子,他们一家子都是人贩子,都该死!” “放屁!”许夏荷气得捡起地上的石子,直接砸过去。 刚好砸到一个家长的脑门。 那家长哎哟一声,大家都跟着看向了许夏荷。 许夏荷一张老脸有些挂不住,但还是气冲冲的骂道:“你们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孙小美是人贩子,跟秋月他们家有什么关系?” “那是她儿媳妇,能跟她没关系吗?” “就是就是。”有学生家长直接冲着李长福喊道:“李长福,你说说,孙小美跟你们家有没有关系?” 整个王家村谁不知道李长福是耙耳朵,最听孙小美的话,也最在乎孙小美。 李长福被臊得脸红得像关公,攥紧拳头:“没关系!她是犯罪分子,已经被绳之以法,我也已经跟她提出离婚,她做的事跟我们老李家没有任何瓜葛!” 李长福这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这还是那个妻管严李长福吗?这是立起来了? 就连李秋月也愣了一下。 但她现在可没时间管李长福到底在发什么神经。 李秋月推开人群,直接上去拉起大丫,顺便一脚踩在宁珍珠受伤的地方。 宁珍珠痛得嗷一嗓子叫出来:“李秋月!你居然还敢来!文老师,叫人!” 很快,七八个男老师就聚在一起,把李秋月他们团团围住。 家长们也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大丫气得直抹眼泪,脸上一道道的指甲痕,看得人触目惊心。 李秋月拿出手帕给她擦眼泪:“哭什么?这点眼泪还不够你留着等我死了用的。” 大丫被亲妈这句好骂,直接傻眼了,“妈,我只是气不过,宁珍珠她到处诋毁咱们老李家,明明做错事的是孙小美,为什么要让我们老李家全家人跟着一起遭殃?” 李长福有些心虚,不敢看大丫。 李秋月黑着脸:“嘴长得别人身上,你管他们说什么?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宁珍珠这种渣渣,会有人收的,我们回去吧。” 大丫有些不甘心:“妈,我是在路上遇到了哭哭啼啼的王耀祖,才知道宁珍珠在我来之前就欺负你了,我就想来讨个公道,谁知道会被宁珍珠缠上,非骂我想拐卖王耀祖——” 李秋月冷着脸,目光扫向王耀祖。 王耀祖吓得忙躲到宁珍珠后面:“我在路上哭得好好的,大姑就非要带我走,我害怕——” “听见没李秋月,我儿子可跟李耀宗那个废物不一样,他什么都懂,你们想拐卖他,做梦去!” 宁珍珠拉着王耀祖往几个男老师后面一站,瞬间就变得嚣张起来。 第143章 李长福暴打宁珍珠 “你骂谁废物呢?”李长福扬起犁耙,直接往宁珍珠砸去。 原本还站在宁珍珠前面的几个男老师,吓得一哄而散。 犁耙就砸在了离宁珍珠不到十公分的地方。 吓得宁珍珠腿直打颤。 王耀祖更是吓得又尿裤子了,整个人像是烂泥一样瘫坐在地上。 惹得四周围观的家长哄堂大笑。 “哇——我没脸见人了。”王耀祖抱住屁股,哭得嗷嗷的。 宁珍珠被哭得心烦意乱,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别哭了——啊!” 话音刚落,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力道很大,打得宁珍珠本来就还没消肿的脸,直接高高肿起来。 “李秋月你——你——李长福?!你居然敢打我?!” 宁珍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在老王家一棍子都打不出半个屁的李长福,居然敢打她? 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打你就打你,还需要喝两斤白酒壮胆不成?!”李长福啐了一口唾沫在掌心,双手搓了搓。 啪啪啪——又连续给了宁珍珠三巴掌。 宁珍珠被打得嘴角和鼻孔都在流血。 又痛又气,尖叫着跳脚: “李长福,你就是个没出息的孬种!居然连女人都打! 难怪你家孙小美宁愿去跟王长寿那个混不吝一起,绑架孩子来威胁李秋月要钱,都不信你这个怂货能从李秋月哪里拿到拆迁款! 就你这样的,一辈子都吃不上四个菜,以后都只能打光棍——啊!” 宁珍珠还没骂完,又被李长福打了一巴掌。 宁珍珠气到抓狂,“李长福,我今天不挠死你,我宁珍珠三个字倒过来写!” 她大叫一声,举起长长的指甲,就朝李长福的脸抓去。 却被那个文老师一把抓住:“宁老师,快别跟他们扯皮了,校长让你赶紧去他办公室一趟,出大事了!” 宁珍珠恶狠狠地瞪着李长福:“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文老师索性把宁珍珠扛起来,快速跑进了校长办公室。 把人放下就守在门外。 宁珍珠揉着疼到爆炸的脸,眼睛一下就红了:“校长,李家那些人实在太过分了,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一边说着,一边就扭捏着走过去,坐到校长的腿上。 校长看着她的猪头脸,一脸嫌弃的推开她:“行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搞李秋月孙子李耀宗的事,被人投稿到了南城电台,恐怕待会就要被全市人民都看到了!” “什么?”宁珍珠惊呼出声,嘴角受伤的部位,被扯得生疼,嗤嗤的倒抽冷气:“这怎么可能啊?南城电台的新闻,不都是有专门的记者来采访,才会报道的吗?” 今天压根也没见到记者的鬼影啊。 难道是李秋月搞的鬼? “我想起来了,李秋月临走前,信誓旦旦的说,她要等咱们亲自登门,去跪求李耀宗回学校!肯定是她偷偷摸摸联系了记者来偷拍的!” 校长也想起了李秋月那句话,这会儿又气又怕,抖得厉害的手,用力敲在桌面上。 “你说你,招惹谁不好,招惹李秋月那个疯婆子!她都敢砸碎村长的蛋,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完了完了——” 看着校长紧张的样子,宁珍珠有些不屑:“她一个老太婆,还能难得住你啊,你不是都能得到消息,那一定是已经让对方撤掉这个新闻了,对不对?” 宁珍珠身子往前倾,一只手往校长的衣服里面探。 校长恼羞成怒地一掌拍开她的手: “我哪有那本事?对方能告诉我这件事,那都是因为我们曾经是同学! 我告诉你宁珍珠,从现在开始,你直接停薪留职查办,让李秋月他们心里舒服一点! 明天我再找电台的记者过来,你跟我一起,上门去求李耀宗回来上学! 就说咱们也是一时糊涂,听信了其他家长的教唆,把李耀宗当做人贩子坏分子来处理了。 总之把过错都推到当初丢了孩子的那些家长头上,再把欺负李耀宗的孩子全部叫上,明天一起去求李耀宗原谅。” “你疯了吗?让我停薪留职查办?还要我带着那几个毛孩子去跟李耀宗道歉,求他原谅,求他回来上学?” 宁珍珠气得差点咬碎了后牙槽。 校长猛地一拍桌子: “你冲我嚷什么?这件事是你惹出来的,我都被你连累了!组织上已经在考察我,本来顺利的话,明年我就可以升到教育局,再把你带出去! 现在好了,全被你搞砸了! 总之,这事就这么定了,你要是再敢不听我安排,到时候别怪我去车保帅!” * 李秋月他们返回家的路上,看着大丫脸上的伤,又心疼又好气: “你说你,才跟我保证的,一转头又开始同情王耀祖那个兔崽子!善良用错了地方,那就是愚蠢!” 大丫低着头,小声嘟囔:“那我是怕妈你被宁珍珠欺负了嘛……” “怕什么?难不成她宁珍珠还敢跟我搏命?她要真敢,我还真想弄死她!”李秋月恨铁不成钢。 大丫的头更低了,不敢搭腔。 李秋月长叹了口气:“你啊,以后记住了,做任何事之前,都掂掂自己有几斤几两,凡事量力而行。不管是发善心,还是打架,莽莽撞撞的不动脑子做事,吃亏的永远是你!” 大丫眼睛红红的点头,声音细若蚊蝇:“妈,对不起……” “行了,一家人别总把对不起挂嘴边。你妈我还没老,这家里家外的事,我还搞得定,用不着你来瞎操心! 正好呢我们上次在玻璃厂那边订的辣椒罐已经设计出来了,明天你去拿样板回来。 把辣椒酱先做出几种不同口味,拿来送给最近一直帮咱们的乔公安,顺便让他试试味道,给点意见。 他们城里人见多识广,要是口味和包装都没问题,赶明儿就先做一批出来,去市里面,找你舅舅牵个线,找个百货大楼铺点货试卖一下。” 大丫愣愣地抬起头:“铺货?试卖?” 李长福也是听得一愣一愣的,看着自家妈的眼睛里都透着不可思议的光。 他的嘴巴张了又张,才艰难挤出一句话:“妈——我……能跟大姐一起去吗?” 第144章 跪在地上认错 李秋月微怔,抬头看向李长福。 李长福有些心虚地低了头:“玻璃厂那边都是男工,我怕大姐一个人过去不安全……” 看着他着急解释的样,李秋月的心情很复杂。 大丫忙跟着帮腔:“妈,就让长福跟我一起去吧,多个人多个照应,而且长福会骑自行车,正好载我过去也方便一些……” 李秋月抬头,盯了大丫一眼,吓得大丫噤了声。 又看看缩在那低着头,又等着大丫给他出头的李长福,冷着脸,双手背在后面,面无表情的走到了前面。 大丫忙跟上去:“妈,等等我们。” 又捅了捅李长福:“快跟上啊,妈都走了。” 李长福抬头,看着李秋月的背影,心口堵得慌。 他快步跟上去,却又不敢走到李秋月身旁,只能默默的跟在后面一米多的位置,每走一步,心里都不踏实。 从前虽然妈偏心长禄和长寿,但他也还是能感受到妈对他的在意,干起活来也有盼头。 可现在,他感觉自己好像真的伤透了自家妈的心,好像真的要被抛弃了。 突然就失去了方向。 大丫捅咕了他一下:“你也别泄气,妈就是气你之前为了孙小美,那样编排她,你多哄哄妈,等妈这气消了,指定会带着你一起赚钱的,一家人嘛,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李长福心里叹了口气。 真的都能过去吗? 三人刚回到家,就听到李耀宗开心的叫起来。 “三姑父,你真厉害,居然能买到彩电,咱们村就只有村长家有电视,还是黑白的,这彩色的看着真好看。” “喜欢啊?那你可得好好读书,等长大了有大本事,别说是彩电了,就是电冰箱洗衣机你也买得上。” 陆霆昭的笑声也跟着传来。 李长福瞪圆了眼睛,脚步飞快的进屋。 一眼就看到了堂屋正中央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台大大的彩电,里面的画面真的有颜色,鲜亮鲜亮的。 他活了二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见这新奇玩意。 上次听说,都还是从王长禄两口子嘴里听来的,那时候他们说纺织厂厂长家里买了台彩电,可好看了。 没想到现在他也能看到。 李长福激动地上前,摸着彩电,手指头都在颤抖。 “三姐,这彩电多少钱?” 三丫与有荣焉道:“不要钱,是你三姐夫的战友送的,他现在在广城倒腾彩电卖。你三姐夫听我说咱妈平时爱看电视,就搬过来了。” 李秋月的思绪飘得有些远。 当初刚嫁给王德发的时候,她也还不知道村长王光耀和前婆婆孙红梅那点破事,只是单纯的觉得,都是老王家的人,所以下工回到家,忙活完就会跟着大家伙一起去村长家看那台黑白电视。 不然这农村的日子,实在是无聊透顶,让人难熬。 没想到三丫头还记得。 “妈,你看喜欢吗?以后啊,咱们家就是整个王家村第一个拥有彩电的了。”三丫骄傲的挺起胸膛。 小时候她和姐姐们去村长家蹭电视机看,可没少被村里其他孩子排挤,尤其是妈,经常会被村里那些婶子们明里暗里的挖苦,说她一个资本家的后代,居然连电视都得跟他们一起挤着看,这就是报应…… 那时候她就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长大了,能赚钱了,一定要给妈买一台专属电视机。 现在终于实现了。 李秋月眼眶红红的,抱住三丫:“喜欢,很喜欢……” 话音刚落,就听到电视里传来一则新闻: 【本台报道,王家村中心小学一名宁姓老师,威逼利诱学生,孤立殴打其中一名年仅六岁的一年级学生,校长漠视,甚至将该名受欺负的小学生开除——】 李秋月转头,看着电视里主持人义愤填膺的谴责宁珍珠和校长,心中暗叹,南城电视台的效率果然高。 李长福看着电视里的报道,尤其是上面还播放了当时吴美丽拍下来的现场画面,一双眼睛瞪得浑圆。 李耀宗真的没有撒谎,宁珍珠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做的比他想象中还要过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孙小美跟王长寿那个禽兽一起绑孩子,才让宁珍珠有借口把气撒在他们家孩子身上,甚至连学生家长都觉得他儿子李耀宗被欺负是活该。 想到自己竟然还为了孙小美这个害人精,一再的跟自己妈顶嘴,甚至误以为妈要害耀宗。 李长福心里懊悔不已。 他忙拉过李耀宗,查看他身上的伤痕。 看到手臂上‘坏分子’三个字的时候,眼睛瞬间就红了。 突然抬手,狠狠打了自己好几巴掌,一下一下,抽得格外的响。 李耀宗被吓坏了,忙伸手抱住李长福:“爸,你怎么了爸——” 大丫和三丫也忙伸手拉住他。 “长福,你这是干什么?”三丫皱着眉。 大丫眼睛红红的,“大姐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你放心吧,这事既然被报道出来了,宁珍珠一定会受到处罚的。” “妈,是我错了!”李长福噗通一声,跪在了李秋月面前,痛哭流涕。 大丫和三丫面面相觑,很默契的松开拉着李长福的手。 “妈,是我混蛋,我不配做你儿子!” 李长福一边磕头,一边用力打着自己的脸。 李秋月皱眉,将李耀宗拉到身旁:“行了,起来吧,在孩子面前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 一边牵起李耀宗的小手:“耀宗,你跟奶奶去院子里抱点柴火进厨房,奶奶给你做肉吃。” 李耀宗点点头,有些担忧地看了李长福一眼,转头跟着李秋月去了院子里。 二丫刚割了猪肉回来,看到自家妈拉着耀宗出来,立刻迎上去:“妈,你看我割的这一斤肉怎么样?可是上好的五花腩,今天我给你们做东坡肉吃怎么样?” 李秋月点头:“可以。” 李耀宗这个小馋猫竟然一言不发,只跟着李秋月点了点头。 二丫皱眉,弹了一下李耀宗的额头:“怎么?你又做错事惹你奶奶不高兴了?” 李耀宗摇摇头。 堂屋里传来李长福哽咽的哭腔:“妈,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不让你再操心——” 二丫:…… “原来是你那不省心的爸,又惹我妈不高兴了,哼!” 她提着肉进去,直接扔到李长福身上:“认错光动嘴皮子的吗?去把肉做了,妈喜欢吃东坡肉。” 李长福愣了一下,下一秒喜极而泣,胡乱用衣袖抹了抹眼泪,接过那一斤重的五花腩,快速跑进厨房。 李秋月和李耀宗抱着柴火进厨房时,就看到李长福自己就把火点了,五花腩肉也切好了,绑得板板正正的,看起来还挺有卖相的。 不得不说,孙小美这些年把李长福调教得挺像个二十四孝好老公的。 在外干活是一把好手,回家做饭也是不在话下。 可惜了,三观也被孙小美带歪了。 也不知道这一次,李长福是不是真的醒悟了。 第145章 泼脏水 李长福让大家伙都去等着,他一个人在厨房忙进忙出的。 大家伙则是围在堂屋那看电视。 这个年代的彩电还很笨重,画面也小很多,对于上辈子见识过超薄超大屏彩电的李秋月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 但看大家看得津津有味,她也被这种幸福感染了,看得津津乐道。 一家人围着电视机,边看边讨论,嗑嗑瓜子喝喝茶。 这不就是她上辈子一直想要的天伦之乐吗? 李长福一共做了五道菜,都是用印着牡丹花的大盘子装出来的,喷香。 陆霆昭看得眼睛都直了,“长福,你这手艺真不错啊,看来我得多跟你学习学习,等彩蝶生孩子坐月子的时候,也好做给她吃。” 李秋月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三丫的肚子。 三丫羞得捶了陆霆昭的胸口一拳,“别胡说八道的,生孩子那还远着呢。” 李秋月暗暗舒了口气: “倒也不远了,只不过三丫头的身体还太单薄,咱总不能打无准备的战。 霆昭啊,你既然这么想要孩子了,那就上点心,多给三丫头补补身体,等身体补得差不多了,再要孩子,对三丫头对孩子都好,毕竟这女人生孩子,都是鬼门关上走一遭,马虎不得。” 李秋月突然的严肃,让陆霆昭有些紧张,连身子都绷直了不少。 像是入党一般坚定的保证:“妈,你放心,我保证在彩蝶身体好起来之前不碰她。” 三丫脸一下就红了,暗戳戳掐了一下陆霆昭的大腿,“又胡说八道。” 哪有结了婚的夫妻,还不碰对方的? 李秋月却点头:“嗯,是该这样。” 避孕套现在还没开始普及,唯一能避免怀孕的办法,就是算生理期。 可三丫头因为身体原因,月经一直有点紊乱,算生理期不能达到百分百避孕,保险起见,还是让陆霆昭克制一下。 “或者,让三丫先住在我这,等把身子调养好了,再搬到你那去。” 一听这话,陆霆昭急了,“妈,我可以给你写保证书——” 噗嗤——二丫直接笑出声来:“妈,你就别为难他们小夫妻俩了,哪有让新婚小夫妻分开住的道理,外人该说闲话的。” 大丫也跟着点头。 李长福却难得向着李秋月: “我觉得妈说得在理,三姐身体不好,要是不养好了就怀上孩子,那到时候真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谁都负责不起。 村东头老吴家的媳妇就是身体不好就怀孕,结果生下来的孩子脑子就不灵光,现在都五岁了,还不会说话,走路也是歪歪扭扭的……” “你就不能盼着你三姐点好啊?”二丫直接拍了李长福的脑袋一巴掌。 陆霆昭和三丫的脸都红得厉害。 “妈,我——”陆霆昭刚想说,他现在就去写保证书,结果院子里就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 几人都皱起眉头,看向院子的方向。 哪有人大晚上的,跟报丧似的敲人家院门的? 李长福很自觉的站起来:“妈,你们先吃,我去看看是谁。” 他刚走出去,拉开院门,乌压压的就挤进来一群人。 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录像机。 李长福哪里见过这阵架,吓得腿都有些发软:“你们是谁?跑到我家里来干什么?” “请问这里是李耀宗小朋友的家吧?我们是省电视台的记者,能采访一下李耀宗小朋友吗?” 记者? 李长福皱起眉头:“你们等等,我先去问问我妈。” “不用问了,我们家耀宗被伤害得很严重,现在出现了严重的心理问题,学校请你们来,如果不是来赔礼道歉的,就请回吧!” 李秋月直接走到了李长福前面,怼在记者们面前。 记者们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将话筒递到了李秋月面前: “李女士,有学生家长举报,说李耀宗小朋友在校期间脱女孩子裤子,这件事你是否知情?” 李秋月沉了脸,抬眸,果然看到校长和宁珍珠就在这群记者背后站着。 看来,他们这是企图利用电视台记者,来颠倒黑白,往耀宗身上泼脏水啊! “我们采访过王家村中心小学不少家长,他们都对李耀宗小朋友怨气很大,说他骗他们的孩子去深山,差点害他们的孩子被卖掉。” “我们还采访了小学的老师,他们对李耀宗的评价,也一致很糟糕,都说他经常上课打瞌睡,要不就骚扰别的同学学习。 还把比他弱小的男同学拖进厕所,问他们要钱。” “老师们都说,校长之所以会开除李耀宗,是因为他种种恶劣行为,全都违反了学生守则,对此你们作为家长的怎么看呢?” “睁开眼睛看。”李秋月冷嗤一声:“毕竟不能像你们闭着眼睛说瞎话。” “你!” “李女士,我们这次来,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跟你拌嘴的,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李秋月冷笑:“是南城电视台播放的录影影像不够清晰,还是你们一个个都眼瞎?这么明显的霸凌事件,你们还妄图颠倒黑白,污蔑一个六岁的孩子,你们良心何在?” 记者们面面相觑,一个个脸色都有些难看。 齐刷刷地看向宁珍珠和校长。 校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腆着笑脸走到李秋月面前: “李秋月同志,他们说的都是事实,我开除李耀宗是有理有据的,当然作为校长我确实做得不应该。 毕竟每一个小朋友都是祖国的未来,我不应该放弃他们,我应该再给耀宗小朋友一次机会,让他重回校园,好好规劝他走回正道,将来成为祖国有用的人,这才是我们教书育人的目的——” 校长觉得,他已经给机会让李耀宗回学校了,过程怎么样,李秋月肯定不敢计较,除非她想让她孙子一辈子都只有小学一年级的文凭。 “放屁!”李长福气得抓起一根棍子,指着校长:“你再胡说八道,我跟你拼命!” 校长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记者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起头来。 “这么暴躁的父亲,难怪会养出李耀宗那样品德败坏的孩子。” “看来,校长和宁老师说的,才是事实。他们只是用错了方式,但李耀宗包括他的长辈们,都是错而不自知啊……” “我没有,不是我,我是好孩子。”李耀宗哭着跑出来。 手里还拿着奖状和小队长的袖章,哽咽着辩解: “我今年才刚得了三好学生的奖状,还做了班级小队长,我是好孩子,是宁老师故意带同学欺负我,校长是为了维护宁老师才要开除我的呜呜!” 第146章 再不滚我打到你屁滚尿流! 李耀宗急切的证明着自己是好孩子,宁珍珠和校长才是坏人。 可越是着急,就越给了宁珍珠他们钻空子的机会。 宁珍珠叹了口气,装出一副为人师表痛心疾首的样子: “这孩子撒谎成了姓,之前咱们村子里的孩子,就是被他骗去了后山,差点被卖了。 可即便是这样,我和校长也都没有放弃他,一直在耐心的感化他,引导他。 可他压根听不进去,还觉得我们是拿他没办法。 不得已我和校长才换了一种严厉的方式,想让他知道学校不是拿他没办法,是一直在给他机会。 谁知道这孩子的奶奶会直接闹到学校来,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校长立刻接茬:“对对,我当时说要让李耀宗退学,其实也是想震慑一下李耀宗本人,最主要的还是希望他的家长能醒悟,毕竟惯子如杀子啊。 原本我和宁老师想的是,吓唬吓唬家长,家长就会带着李耀宗一起改正错误,来求学校重新接纳李耀宗。 这样以后我们也能带李耀宗走上正轨,可……哎,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学校也不会再追究李耀宗犯的错。 只要孩子和家长一起,在镜头前,给咱们学校澄清一下,孩子就可以回到学校继续上课了。” 校长做出一副通情达理,宽宏大量的表情。 他请来的记者则是把镜头对准了李耀宗和李秋月他们。 “耀宗小朋友,学校现在已经给了你机会,让你继续回去上学,你是不是应该给校长他们道个歉?” 李耀宗气得小小的身子剧烈颤抖,眼泪掉得更凶了。 李长福气得抓起一根扁担,就朝他们挥舞: “滚,全都给我滚!我家耀宗是什么样的孩子,我比谁都清楚,他一直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 是宁珍珠你公报私仇!不仅带头叫学生欺负我家耀宗,还——还在他手上刻字!” “刻字?”记者们一个个都傻了眼。 “对!这就是他们口中所谓的,想要吓唬我们一下的所作所为!”李秋月直接撸起李耀宗的袖子。 露出来的‘坏分子’三个字,已经开始结痂了,显得越发的刺眼。 “天哪,居然在这么小的孩子身上,刻上这么侮辱人的字眼!”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的?还是教书育人的老师!我看他们才更像坏分子!” “我就说南城电视台不可能不经过调查,就胡乱报道,看来,我们真的是被校长和这个宁老师给骗了!” 记者们义愤填膺,镜头对准了校长和宁珍珠。 校长忙伸手挡住了自己的脸:“这事我压根不知情啊,是……是宁珍珠,一定是她做的,她骗了我,我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啊。” 李秋月冷冷打断他:“身为校长,底下的老师犯了错,不经过任何调查,就跟着一起欺负还只有六岁的一年级小学生,这难道不是你的失职?!” 校长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狠狠瞪了宁珍珠一眼。 转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李秋月:“是,是,我的错,您看要不这样,再给我一个机会,我呢可以让耀宗回去上学,还能……给他安排最好的教育资源。” “怎么?校长平时就是这么不公平对待学校的学生的?教育资源难道不该是一视同仁吗?”李秋月丝毫不领情,直戳要害。 记者们面面相觑,纷纷点头,镜头对着校长咔嚓咔嚓记录下来。 校长脸都气白了,死死挡住自己的脸:“我这不是想着解决问题嘛,耀宗总是要上学的……” “怎么?你这是威胁我们?不同意私下和解,就要让我们家耀宗没学上?” 李秋月的话,再度让记者们交头接耳起来。 镜头恨不能锁死校长。 校长急得额头直冒冷汗,推了宁珍珠一把:“还不赶紧给耀宗和耀宗的家长道歉?” 宁珍珠心里有气,来之前校长信誓旦旦的说,李秋月为了让李耀宗有学可上,一定会顺着他们搭的台阶下。 可现在竟然还是要她道歉! 见宁珍珠不动,校长气得咬牙切齿:“忘了我跟你说的?这事要是处理不好,别说是提到教育局去任职了,只怕我这个校长都当不成了,你也得跟着被开除甚至可能坐牢!” 开除? 坐牢?! 不,绝对不行! 宁珍珠噗通一声就跪下了,抓住了李秋月的手: “婆婆,是我错了,我不该把对你的怨气发泄到耀宗身上。 可咱们始终是一家人啊,家务事咱们关起门来解决好不好? 家丑不可外扬,这事咱们就到此为止,耀宗照常去学校上学,我保证以后一定对耀宗格外照顾……” “放屁!谁是你婆婆?谁跟你是一家人?!”二丫忍无可忍走出来,对着宁珍珠破口大骂:“我告诉你,赶紧滚,再不滚我打到你屁滚尿流!” 说着,直接抢过李长福手里的扁担,就照着宁珍珠打去。 吓得宁珍珠抱头就跑。 校长见宁珍珠跑了,心里更慌了。 “那个,秋月同志,你看这事我也知道错了,要不这样,我登报给李耀宗小朋友道歉,做深刻的检讨,你让耀宗小朋友回去上课,这事咱们就这么翻篇,好不好?” “不好!”李秋月冷冷打断他。 校长想过李秋月会拒绝,但没想到会拒绝得如此的干脆。 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李长福见状,伸手去推校长:“走走走,都滚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们这种社会主义的蛀虫!” 校长被推得一个趔趄,就倒在地上。 李耀宗愣了一下,下意识想伸手去拉起校长。 被李秋月按住。 校长忙道:“耀宗,你是好孩子,你一定不舍得看校长被迫离开兢兢业业工作了几十年的岗位对吧,我马上就到了退休的年纪了……” 二丫啐了一口,打断他:“你就是马上到了入土的年纪,做了缺德事也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李长福附和:“对!”上前直接把校长拉起来,丢到门外。 记者们一个个都看傻了眼。 李秋月扫了他们一眼:“怎么?你们还有事?” 第147章 搬家 “没,没有了。” “李同志,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如实报道,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真正的坏分子!” 记者们一边信誓旦旦的给李秋月打包票,一边麻溜的退了出去。 他们本来一开始就是被骗过来的,冤枉了人家孩子和一家子人,心里本来就虚。 再看这一家子可都会点拳脚功夫,哪里还敢继续待下去。 第二天李秋月起床,二丫就兴冲冲的拿着一张报纸走到她面前: “妈南城早报来好消息了,上面直接派了调查组,到学校去查校长和宁珍珠了,听说人已经被带走了。” 李秋月虽然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但还是很激动。 拿过报纸上上下下看了又看,眼睛有些发红:“真好,真好,东西都打包好了没?打包好了咱们现在就去镇上,以后啊耀宗在镇中心小学上学也方便。” “妈,都准备好了哩,三妹夫一会儿就会让人开拖拉机过来,听三妹说一共有八辆呢,咱们一次性就能把东西全都弄到镇上去。” 李耀宗仰着头看着她们幸福的讨论着去镇上住,挠着头:“奶奶,二姑,我们要搬家了吗?” “是的呢,搬去镇上,住楼房,有马桶的那种哦。”二丫揉着李耀宗的头,满脸的期待。 “马桶?”李耀宗更好奇了,“是之前宁老师说的那种,可以冲水的马桶吗?拉完屎也能干干净净那种?” “对对对,就是那种。”二丫心里啐了一口宁珍珠,以前宁珍珠也只是在纺织厂厂长家见过马桶,又不是用过。 不过以后他们全家可都能用上了,再也不用羡慕城里人了。 半个小时后,八辆拖拉机轰轰的开进了李家,在门口排成长长的队伍。 惹得左邻右舍都跑出来看。 许夏荷跑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李秋月正一包一包的往拖拉机上扔行李。 就连桌椅板凳都往上放。 “秋月,你这是要搬家了?”声音里是难掩的失落。 李秋月点头:“拆迁队马上就要来拆房子了,我们也该换个地方住了。”李秋月一边说,一边往许夏荷手里塞了一张纸条,“以后有空了,或者是来镇上了,就到家里来玩,要是太晚了就在家里过夜。” 许夏荷看着纸条上的地址,眼睛有些发湿:“真好,真好,当初你非要嫁给王德发的时候,我就说过,你不该住在这种地方,城里才是你的天空。” 李秋月给了许夏荷一个大大的拥抱,“夏荷,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对我这么好。” 上辈子如果她但凡听夏荷的劝,也不会沦落到那么惨绝人寰的地步。 王光明扶着被截肢了一条腿的孙红梅,趴在门口看着这一幕,脸色很难看。 孙红梅直接张口大骂:“不要脸的贱胚子,拿的全都是我老王家的东西!也不怕天打雷劈!” 李秋月冷着脸,瞪了孙红梅一眼,顺手就抓起一把扫帚。 孙红梅吓得身子一哆嗦,差点摔倒。 王光明忙伸手扶住她,结果孙红梅重心不稳,直接压在了他身上。 两个人嗷嗷叫着一起摔在了地上。 惹得围观的邻居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许夏荷的眼睛却更红了,“秋月,你等等我。” 转身进了屋里,不一会儿就拿了一个麻袋出来,直接装上了拖拉机。 “我也没啥好送你的,这袋米是昨儿个刚碾好的,新鲜着呢,你带回去吃。” “不行,你家口粮也不多。”李秋月说着就要将麻袋扯下来。 许夏荷一下就生气了,“你不是让我以后去镇上,就去你那吃吃喝喝过夜的吗?我就吃得惯自己种的米,你不收下难不成只是嘴上说说让我去找你玩?” 李秋月眼睛更红了,紧紧握住许夏荷的手,“我巴不得你住我家去呢,我还能有个能说体己话的老姐妹。”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最后各自抹着泪,一个上了拖拉机,一个偷偷背过身去。 等到拖拉机缩小得像是绿豆那么点点了,许夏荷才抹了眼泪,往屋里走。 “呸!把我儿子女儿害得那么惨,你们全家倒是搬到镇上去吃香喝辣的了,那也得问问我答不答应!” 躲在人群里的孙小美她妈刘彩英,狠狠啐了一口。 从裤子侧边的口袋里,使劲掏出来一个包起来的帕子,一层一层的扒开,拿出一块钱:“谁骑车带我跟上李秋月的拖拉机,这一块钱就归谁。” 许夏荷停下脚步,看了刘彩英一眼,总觉得心里发慌。 “一块钱都不去?那……三块钱!”刘彩英忍着肉痛加价。 很快就有个后生仔推了自行车过来,拍了拍后车座:“坐稳了,我载你去。” * 李秋月他们到了镇上的家,就看到三丫早就带着一大群女工,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了。 见到他们,三丫开心的拉着他们进去。 “妈,二姐,你们看看,还有哪里需要整理的,我再让大家伙一起搞了。” 李秋月看着干干净净的房间,满意得直点头:“三丫头,你去割点肉,再买点好酒过来,待会就留大家一起吃饭,就当是乔迁喜宴了。” 说着,掏出了一百块给三丫。 三丫兴高采烈的出门采买去了。 二丫则是开始安排房间。 “这间最大,妈,留给你。这间朝向好,还有书柜呢,留给长福和耀宗,耀宗学习正好用得上,这间给大姐,这间……” “行,就听你的。”李秋月乐呵呵的开始把大家伙的行李分别放进各自的房间。 李耀宗看到宽敞明亮的新房间,高兴得合不拢嘴。 他把自己的书一本本的往书架上放,以前只在书本上听过书架这个词,没想到现在他也用上了这玩意。 可真气派啊。 要是小狗子他们看到了,一定会吓一跳的。 可是,以后他就不能再跟小狗子他们一起上学了,想到新学校的同学全都是陌生面孔,李耀宗心里有些打鼓。 “怎么闷闷不乐的?是房间不满意?”二丫拍了拍李耀宗明显比以前有肉的小脸。 李耀宗摇了摇头:“二姑,我想去看看我的新学校,可以啊?” “当然可以啊,就在咱们家斜对面,可近了呢,我带你过去。”二丫牵起李耀宗的手。 李耀宗摆摆手,“不用,我自己可以的,爸爸说了,男子汉大丈夫什么事都要自己上!” 二丫被他逗乐了,“行行行,我们家的小小男子汉,那就让你自己去吧,早去早回,别让大家等你吃饭哦。” “嗯嗯,午饭之前我一定回家。”李耀宗说着,一蹦一跳出了门。 刚跑出门,就看到一辆自行车歪歪扭扭的朝他撞过来…… 第148章 我想跟你组建革命友谊 李耀宗下意识的就往墙根边缩着,想要避开那辆自行车。 可那辆自行车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速度更快了,李耀宗还没来得及躲,突然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他挣扎着,想叫出声,可感觉一股难闻的气味呛入口鼻,很快人就昏昏沉沉的晕了过去。 整个人像是一滩烂泥似的,被捞上自行车后座。 “怎么样?我这东西管用吧,说好的,加两块钱,一共五块钱。”骑自行车的小伙得意的按响了自行车铃声,扬长而去。 * 三丫很快提着猪肉和鱼肉回来,进厨房忙碌起来。 二丫则端着花生瓜子什么的,摆到了新家的大院子里。 陆霆昭则是搬了好多酒水过来,一桌桌的分发好。 厂子里的男工和女工分开坐,男工们都在讨论一些国家政策方面的事,女工们则是聊着一些八卦家常,热闹得很。 李秋月围上了围裙,从厨房里将做好的菜往外端。 二丫凑上去:“妈,咱们今天搬新家,不请外公他们过来,怕是要被说道呢。” 李秋月乐呵呵的笑,“放心吧,一早我就给你舅舅打电话了,待会儿他们就来了。” 正说着,门口突然就响起了鞭炮声。 阵架很大,响了足足有五分钟,滚滚的烟雾里面,李国旺和蒋琳乐呵呵的走进来。 李建军和李平安手里各自提着一个大大的网兜。 里面好烟好酒和应季的水果,惹眼得很。 李秋月忙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迎了上去,扶住蒋琳,“爸妈,你们快进来坐,大家伙都等着你们呢。” 二丫则是上去提李建军和李平安手里的礼品:“舅舅,舅妈,表哥,快里面请。” 李建军的妻子周琳忙按住了二丫的手:“你肚子都这么大了,就别提这些重物了,让他们男人干就好了。” 二丫乐呵呵的笑道:“没事,我没那么娇贵,这点东西也不重……” “那是重不重的问题吗?咱们女人啊,就得多爱惜自己的身体,尤其是在孕期,这要是不顾好身体,以后有得罪受。” 周琳心疼的拍了拍二丫的手:“要不是那个周大宝不是个东西,这个时期你是最需要人照顾的,夜里枕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有个风吹草动的,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二丫挠着头,总觉得舅妈这话怪怪的。 “没事,我夜里跟妈睡呢,妈有经验,真要是快生了,妈一定知道的。” “你这孩子,总不能一辈子都靠你妈吧?这生完孩子,往后的日子,你想过怎么过了吗?”周琳忧心忡忡地看着二丫。 二丫想到了乔爱民,脸有些微微的泛红,摇了摇头:“暂时没想那么多,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那可不行,做什么事都得未雨绸缪,舅妈手里有几个好人家,你要是有想法,等改天舅妈帮你安排一下,让你们见见面了解了解?” 二丫忙摇头:“不了不了,我这……刚离婚,肚子里还揣着个孩子,谁能要我这种啊……” “李彩霞同志,你这样妄自菲薄可不好,离婚妇女也有权利选择幸福。”乔爱民的声音从院子外传来。 身上还是那一身军装,阳光下看起来特别的硬朗帅气。 二丫的脸颊更红了。 乔爱民把网兜里的柿子递给她,又折回去,不一会就扛了两根绑了红布条的长条甘蔗进来。 “听老师说,你们家今天乔迁新居,我刚好在附近执勤,就过来蹭顿饭吃,不介意吧?” “欢迎欢迎。”二丫眼睛亮亮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乔爱民。 周琳轻咳了一声:“看来,是我多虑了,介绍相亲这事啊,你就当舅妈没说过。” “相亲?李彩霞同志,你打算相亲?”乔爱民语气有些着急。 二丫忙摇了摇头:“没有的事,舅妈逗我呢,快入座吧。” 她耳根红红的带着乔爱民,直接坐到了主桌上。 李秋月看到乔爱民手里的甘蔗,嘴角微微上扬,这孩子倒是挺懂礼数的。 接过甘蔗,摆到了门口,又接过二丫手里的柿子装盘,放在了堂屋的供台上。 节节高升,事事如意,好意头。 大家伙都跟着入了座。 像是默契约定了一般,二丫就被推到了乔爱民身旁坐下。 “爱民,你快30岁了吧?”周琳夹了一块鸡翅给他。 乔爱民点头:“过完年就30了。” “那怎么听我家老李说,你这还没成家啊?是没有这个想法吗?” 乔爱民坐得笔直,一本正经的认真回答:“报告师母,我从警以来,一直想着报效祖国,先立业再成家!”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成家?” 乔爱民下意识看了二丫一眼,“缘分到了就成家。” “这么看来,你是有相中的姑娘了?是哪家姑娘,师母去帮你说。” “李彩霞同志,我想与你组建革命友谊,你愿意吗?”乔爱民突然就站了起来,很严肃地敬了个礼。 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傻了眼。 二丫更是羞得整张脸通红。 就连李秋月都傻了眼,这孩子实诚得让人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啊。 “妈,我……我去看看三妹那边有没有要帮忙的。”二丫忙捂着半边脸跑进了厨房。 院子里传来一阵哄堂大笑。 乔爱民有些失落,扶了扶公安帽:“对不起,给大家造成困扰了,我还有任务在身,先走一步。” 转身,居然是同手同脚的往外走。 周琳伸手戳了戳李秋月:“我看这乔爱民不错,二丫怎么就不喜欢呢?” 李建军轻咳了两声:“喜不喜欢的,也不能这么整啊,这个乔爱民,上学时就是个榆木脑袋,一点都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欢心。” 周琳白了李建军一眼:“你是他老师,不都是你教出来的?当年你跟我表白的时候,还不如人爱民呢。” 李建军老脸一红,仰头闷了一口酒,转移话题: “秋月啊,你上次让我查的资料,都在这了,你拿回去看看,要合适我再跟乔爱民那个榆木疙瘩说一声,单独让二丫跟他再谈一谈。” 李秋月接过李建军递过来的一沓资料。 上面全都是乔爱民的家庭信息。 五服之内都罗列了个遍,这还真符合大哥的行事风格。 李秋月顺着三代以内的直系血亲查看下来,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第149章 被轮番教训 李建军仰头又抿了一口酒: “这孩子家里一共三兄弟,他是老大,老二和老三都成亲了,一个孩子一岁,一个孩子三岁。 爸妈都健在,到时候也能帮着二丫带孩子。 家里还有爷爷奶奶也健在,说明家里人都长寿,是好事。 现在一家人都住在乡下的老屋里。 那老屋我去过,也还不错,宽敞,房间多,前两年还翻新了一下,几兄弟团结一致也挺不错的。” 周琳翻了个白眼: “你们男人啊,眼里永远都只有亲情,不懂得从妻子的角度看问题。 你看看乔爱民那家庭叫有点复杂吗? 四世同堂,人多口杂的,二丫真要嫁过去,这天天得面对多少人啊,每人一个心眼,光是揣摩他们的心眼子,都能把二丫累坏了。 还有你说乔爱民是大哥都没成亲,两个弟弟却成亲了,我看多半是举全家之力,供出他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孩子,不得可劲的吸血啊? 还有他父母虽然健在,可人家已经有了两个嫡亲的孙孙,都得带吧?那怎么可能还腾得出手帮二丫带不是他们乔家的孩子?” 李建军听得一愣一愣的:“哪有那么复杂,这一家人不都是互帮互助,哪那么多弯弯绕绕?” 李秋月叹了口气:“这孩子每个月都得往家里寄一百块钱,等于他工资大部分都寄回家了,剩下的怕是只勉强够他吃喝了吧?” 李建军愣住了:“这……让他婚后,把工资都交给二丫管就行了。” 周琳和李秋月相互对望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算了,跟他说不通,我看啊,这事就算了吧,咱们家二丫头机灵着呢,还愁找不到好婆家啊?”周琳拍着胸脯保证保证:“等着,我给咱二丫头挑个顶好的人家,让她后半辈子都活在蜜罐里。” 二丫端着一盘鱼出来:“舅妈,你说什么蜜罐啊?” 可一抬头,就发现乔爱民不见了。 “妈,乔公安人呢?” “他临时有任务忙去了,快坐下吃吧,别饿着孩子。”李秋月接过二丫手里的鱼,往桌子上一放,拉着二丫坐下。 二丫却突然叫出声:“孩子?哎哟,我怎么把耀宗那孩子给忘了,这孩子怎么去趟学校,还野上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回家吃饭。” 李秋月心里咯噔一下,右眼皮狠狠跳起来,按住二丫:“我去叫吧,你肚子大了不方便。” 起身,快步朝外走。 刚走到院门口,就撞上大丫和李长福。 两人身上都扛着大大的网兜。 网兜里是用玻璃瓶装着的辣椒酱,瓶子上还贴着【李氏辣椒酱】的标签。 “妈,你看看咱们定制的玻璃瓶,可好看了,我把做的辣椒酱装在里面,看起来可鲜亮,可有食欲了。” 大丫兴奋的放下网兜,就要扒拉一瓶给李秋月看。 李秋月却让她先拿进去,给大家一人发一瓶,带回去尝尝,就匆匆走了。 大丫有点失落,“长福,你说妈是不是觉得我做得不好啊?” 李长福清了清嗓子:“听妈的话,照做就是了。” 两人把辣椒酱发下去,大家伙看到这新奇的玻璃瓶议论纷纷起来。 有人觉得这玻璃瓶装的辣椒酱,一看就有食欲,忍不住当场打开,尝了一口。 “好吃,这味道比我婆娘做的好上百倍啊,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辣椒酱。” “是啊,又好看又好吃,彩凤姐,谁要是娶了你,可就享福喽。” 大丫被夸得脸红红的,捂着发烫的脸,坐到二丫身旁:“二妹,大家不会是在蒙我吧?” “怎么可能,你这辣椒酱,连乔公安都直夸好吃呢,我得给他留几瓶,下次他来了,给他捎回去慢慢吃。” 二丫顺手就拿了五瓶藏起来。 周琳刚喝进去的一口汤,呛得咳出来。 “舅妈,你怎么了?”二丫忙递了手帕过去给她。 周琳一边擦嘴一边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吃吃,大家继续吃。” 心里却愁得不行,看这样子,二丫是相中了乔爱民,可乔爱民那一家子,嫁进去不就等于从周大宝的火坑里出来,立刻又跳进另一个火坑吗? 李长福端了碗饭,就要坐到外公身旁。 李国旺重重咳嗽了一声,瞪了他一眼。 李长福吓得手一哆嗦,一碗饭差点打翻在地,忙又转到了舅舅身旁。 李建军直接开口:“坐别处去,别碍我眼!” 这个反骨仔为了护着孙小美,连亲妈都骂,这事他可都听说了。 要不是今天这里人多,他高低得把这兔崽子给打一顿不可! 李长福脸都白了,只能站到后面,扒拉白饭。 毕竟他一伸筷子要夹菜,就会被外公和舅舅同时眼神杀。 “李长福,我听说你在村里种辣椒,这要是住镇上,两头跑,怕是不方便吧?”李建军铁着脸看李长福。 李长福一口白饭噎在嘴里,差点见太奶。 他用力伸长脖子,把那口饭生咽下去:“骑自行车的话,也就半小时,还行。” 李建军筷子往桌上一放:“半小时那得耽误多少事?种辣椒可偷懒不得半分!” 李长福这下算是听明白了,舅舅这是不让自己住到镇上来的意思啊。 “这耀宗马上就要去镇中心小学上学了,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你这个当爸的不得努力多赚点钱,好养孩子吗?”李建军始终黑着脸。 李长福心里委屈得不行。 他怎么就不努力了? 骑车要半小时,大不了他晚点收工,也是一样的。 他也想住楼房,过好日子。 毕竟这楼房可是有抽水马桶的,比乡下不知道好多少倍。 跟妈他们住一起,饭有人做,衣服也有人洗。 不然他一个没婆娘照顾的人,做饭洗衣都是大问题。 再说了乡下老房子马上就要被拆了,他不住镇上来,也没处落脚啊。 这么多年他一直也能吃苦,但不代表他想一直吃苦啊。 “放心吧舅舅,我会努力赚钱的,也会多花时间陪着耀宗,毕竟他妈妈坐牢了,以后就只有我这个当爸的陪着他了。” 李建军皱起眉头,没想到李长福这个看着老实的家伙,还懂得拿儿子说事。 气得他直咳嗽。 周琳一边顺着他的后背,一边嗔道:“你看看你,瞎操什么心啊?长福是成年人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他要是知道,就不会……咳咳——”李建军一想到这段时间李长福对李秋月的所作所为,就气得说不出话来。 “舅舅,你放心,我保证以后什么都听妈的——” 李长福话音刚落,院子的门就被人火急火燎的推开。 李秋月一只手搭在门板上,呼哧呼哧喘大气:“耀宗……耀宗不见了,快,快去找!” 第150章 打上门找孩子 “什么?” 满院子的人都站了起来,焦急地看着李秋月。 李长福更是吓得腿直发软,“怎么回事?耀宗怎么会不见了?” 二丫懊悔不已:“我真该跟着他去学校的,这下可怎么办啊。” “还愣着干什么?分头去找啊。”李建军忙带着大家伙往外走。 李秋月拉着二丫详细问了当时的情况。 二丫眼睛红红的:“我想着镇中心小学就在咱们家斜对面,也没多远,耀宗又坚持要自己去,我就没多想,妈,这镇上该不会也有人贩子吧?” 想到这,二丫恨不能抽自己两耳光。 “镇上的治安还是不错的,加上这条街离派出所很近,人贩子就算是选,也不可能选这条街作案,这样,我们分头去问问附近的邻居,看有没有线索。” 李秋月很快就安排了女眷们去挨家挨户的问问邻居,看看有没有人见过李耀宗。 很快,就从隔壁的老太太口中得知,两个多小时前,有个后生仔骑着自行车,载着一个老太太经过他们家。 抱了一个大概五六岁的小男孩上车,那男孩叫那老太太外婆。 “是孙小美她妈!”二丫气得脸都绿了,“妈,现在怎么办?” “你们先回去,我去找长福,一起去找刘彩英要个说法!”李秋月黑着一张脸出门。 找到李长福的时候,他正在河边吧嗒吧嗒掉眼泪,手里抱着一只胶底凉鞋。 那鞋子的后跟带断了一截,是李秋月剪了自己那只红色烂胶鞋的鞋带,补上去的。 李秋月心口一窒,快步上前,一把抢过李长福手里的鞋子:“这鞋子在哪发现的?” 李长福双手捧着脸,极力控制着情绪,却还是忍不住发出呜咽的声音:“河边——” 轰——李秋月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刘彩英竟会恶毒到如此地步? 那可是她的亲外孙啊! 不,不可能! 杀了李耀宗,对刘彩英来说,没有一点好处。 以她对刘彩英的了解,刘彩英一定是想利用李耀宗拿捏他们。 “走,跟我去找刘彩英要人!”李秋月拽着失魂落魄的李长福,一路回家,搬了自行车出来,“你骑车,我跟你去!” 李长福怔怔看着她,“妈,我腿软……” 他到现在脑子都是混沌的,失去儿子的恐惧,占据了他整个内心,让他根本思考不了,也使不上任何力气。 “没出息的玩意!”李秋月恨铁不成钢,自己骑上去,“还愣着干什么?上车!” 两人一路骑车到了孙家村。 刚找到孙小美家,就看到她三个舅舅坐在门口嗑瓜子。 看到他们,立刻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 “哟,这不是非要跟我们小美闹离婚的姑爷吗?要离婚不去牢里面找我们家小美,跑我们家来做什么?” “想闹事啊?告诉你们娘俩,这里是孙家村,大半条村都是我们老孙家的人,我劝你们小心点。” “大哥二哥,你们这话说的,万一他们娘俩是来认错的呢?” “认错好啊,那就先跪下磕三个响头,我看看有没有诚意先。”刘彩英打开院子的门走了出来。 双手环抱在胸前,盛气凌人地盯着他们看。 “刘彩英,我不跟你们说废话,把我家耀宗交出来,不然我就报公安了!”李秋月将自行车停下。 李长福从后车座跳下来,一路跑到了刘彩英面前,双手死死抓着刘彩英的手: “妈,别闹了,快把耀宗还给我吧,他还是个孩子,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别牵扯上孩子……” 刘彩英一把抽回手,啐了一口:“什么孩子?你自己的孩子看不住,可别赖我头上来!” “刘彩英,你少在这里装蒜,邻居都看到了,你跟一个后生仔把耀宗抓上了自行车,这是耀宗的鞋子,掉在河边,你到底把耀宗藏到哪里去了?我告诉你,要是耀宗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拼命!” 李秋月怒瞪着双眼,一副要拼命的阵架。 连孙小美那三个舅舅都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刘彩英脸色更是难看得不行。 “李秋月,你少在这里唬人,我接自己外孙住几天,就算是公安来了,我也不怕!” “呵,还说人不在你这!长福,进去搜!”李秋月撸起袖子。 李长福急吼吼的一脚踹开院门,就往里冲。 孙小美的三个舅舅气得不行。 “好你个李长福,真当我们仨是吃干饭的啊!老二老三,抄家伙!” 孙小美的大舅吼了一嗓子,她二舅三舅就开始找称手的农具。 一个拿了镰刀,一个拿了锄头。 刘彩英挑衅地看着李秋月:“你不是很能耐吗?有本事在这里打我啊!” 啪——李秋月一巴掌直接甩在了刘彩英的脸上。 这一巴掌很响,刘彩英和她三个哥都愣住了。 “好你个李秋月,这里可是我孙家的地盘,你居然还敢打我?大哥二哥三哥!” 刘彩英这一叫,孙小美的三个舅舅立刻围了过来。 李长福则是趁机推开了堂屋的门。 看到李长福顺利进了堂屋,李秋月也懒得跟他们纠缠,趁着他们冲过来的时候,直接矮身,就从刘彩英身旁钻了出去,直奔堂屋。 “李秋月,你给我站住!”刘彩英气得不轻,一路小跑追上李秋月。 李秋月顺手就把堂屋的门关上,刘彩英碰了一鼻子灰,疼得她捂着鼻子哎哟哎哟的叫起来。 孙小美的三个舅舅气得冲上来,猛拍堂屋的门。 “开门,开门!” 可惜门已经被李秋月从里面拴上了。 孙小美的大舅气得扬起锄头:“真当老子进不去啊,等老子进去弄死你!” “大哥,使不得使不得,自家的门,砸坏了还得花钱修,不值当。”刘彩英拉住她大哥,“让他们找,反正啊,人又不在咱们这!” 门内,李秋月眉头狠狠皱起来。 果然,李长福很快就蔫着一张脸走了过来:“妈,都找过了,没看到耀宗,你说……她会不会真把耀宗……” 后面的话,李长福根本说不下去,一个大男人,捂着脸就痛哭起来。 李秋月看得心里不是滋味,直接拉开门:“说吧刘彩英,你想要什么?” 第151章 给别人生儿子的命 刘彩英乐呵了:“哟,不狂了?刚刚那股子嘚瑟劲呢?” 孙小美三个舅舅直接哈哈大笑起来。 “还是小美了解李秋月啊,知道她打心眼里疼大孙子。” “可不是嘛,这宝贝大金孙现在还跟着她姓,可不就是她的命根子嘛。” 李秋月冷着脸:“刘彩英,你们要是这态度,那我们李家就当没有耀宗那个孩子,反正长福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再生……” 李长福愣住,难以置信地盯着李秋月。 自家妈怎么能说出这么混账的话? 刘彩英和她三个大哥也愣住了,脸上的笑容甚至都没来得及收回去,气得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 “李秋月,你还真不是人!” “那也比你连自己亲外孙都害来得强点!”李秋月毫不客气的打断刘彩英的泼妇骂街:“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要怎么样才肯把耀宗还给我们?” 刘彩英还要骂,被她大哥直接捂住了嘴巴。 “很简单,让长福那混小子签个保证书,保证这辈子都不跟我家小美离婚,还有要给我妹还有我们仨养老送终!” 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李秋月是真的笑出声了: “你们家不是口口声声说孙小美瞧不上我们家长福?怎么还要逼着我家长福一辈子不准离婚了? 见过给丈母娘养老送终的,还真没见过连娘家舅舅都得养的,怎么你们老孙家是全家都没儿女养老送终吗?” “李秋月你少他妈放狗屁!总之他李长福生是我们老孙家的女婿,死也是我们老孙家的鬼!”刘彩英直接拿出一张早就草拟好的保证书:“想要回耀宗,就在上面签字!” 李秋月冷笑,伸手去拿保证书。 只是还没拿到手,就被李长福截胡了,他焦急地咬破手指,直接在上面按下了手印: “我签,我签了,快把我家耀宗还给我,耀宗是我的命根子啊。” 李秋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李长福。 带不动,真心带不动。 刘彩英他们甚至都还没使大招,李长福这个蠢东西就跪了。 罢了,孩子是他亲生的,他这个当爹的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刘彩英和孙小美的三个舅舅看到上面的手印,一个个都乐开了花。 “妹,还等什么,收拾东西,咱们也要住上镇上的楼房了。”孙小美的大舅屁颠屁颠的跑回屋收拾行李。 刘彩英笑得合不拢嘴,亲了一口那张保证书: “要不说我家小美聪明呢,三两下就把李长福这个蠢货拿捏得死死的,李秋月你啊就是给别人生儿子的命。” 李长福急眼了:“你们……你们!先把耀宗还给我!” 其他的待会再说。 李秋月看了李长福一眼,呵,倒是没看出来,他这会倒是忍得住了。 刘彩英啐了一口:“少来,没搬到楼房之前,我是不会把耀宗给你的。” “搬什么楼房?那房子我都没份!”李长福急眼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你们要我给你们养老,我可以养,有我李长福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你们,但你们要是想住我妈在镇上的楼房,那干脆大家一起死!” 李长福直接站到柴火垛旁边,拿出火柴,点燃,“把耀宗还给我,不然我就一把火烧了这里,大家全都别活了!” 说着,还拿了一把引火的枯草,就要点火。 “李长福,你疯了?”刘彩英气得声音发颤。 “对,我是疯了,在一起过了这么多年日子的婆娘害我,丈母娘还要害我儿子,我不疯谁疯?” 李长福嘶吼着,点燃了手中的枯草,直接丢到了柴火垛上。 刘彩英急得忙跑进堂屋,端了一盆水,泼向李长福和他身后的柴火垛。 火熄了。 李长福不怒反笑:“不把我儿子还给我,我就蹲在你家门口,等什么时候你们睡着了,我就一把火送你们上路!” “行,你能耐,大哥,去把耀宗接过来,还给他!还给他!”刘彩英气得直哆嗦。 李耀宗被带过来的时候,眼神里布满了惊恐。 李长福心疼得不行,一把抱住儿子:“耀宗,耀宗,爸爸在,别怕,爸爸在这里……” 耀宗哇的一声哭出来,李长福也跟着哭。 李秋月心里不是滋味。 三人回到家门口,李长福却不进去了:“妈,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李秋月皱着眉,想安慰两句,可想想这个蠢货刚刚做的事,是一个字也安慰不出来。 只长长叹了口气。 “我先抱耀宗回去睡觉吧。”李秋月从他手里抱过已经熟睡了的李耀宗,把孩子放回房间睡觉。 关上门,看着站在门口抽闷烟的李长福:“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刘彩英他们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李长福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眼睛通红。 整个人更是焦躁得像个陀螺一样,在李秋月面前来回的转圈圈,转得人头晕。 过了好一会,他才抬起头看李秋月: “妈,我想好了,就在辣椒地那盖个棚户,我一个大男人住也够了,正好也方便照看那些辣椒。 他们四个既然想跟着我,让我给他们养老,那就跟着,我怎么过日子,他们就怎么过,绝不会让他们来叨扰你和姐姐们。” 李秋月有些错愕地看着李长福。 这倒是出乎她意料之外。 心有些软下来,想着要不要拿出点钱,让他在乡下再找一处宅基地,建个房子。 但她还是忍下了。 这房子如果真建了,刘彩英他们家那几个吸血鬼,就真的要赖着长福一辈子了。 “妈,耀宗就得麻烦你帮着照看了,等哪天他们不再缠着我了,我再回来照看耀宗,你看中不?” 李长福似乎生怕自家妈不同意,定定看着他,拿着旱烟斗的手都在打颤。 “行,就依你的。”李秋月拍了拍李长福的肩膀。 李长福垂了眸,心里不知为何总有些不得劲,攥紧了拳头,“成,那妈,你早点休息,我去收拾收拾,明儿赶早去找人帮忙建棚户。” 第152章 妈不让我告诉你 第二天一大早,李长福就骑着自行车去了王家村。 想着直接去找村里的瓦匠赵师傅,看看多少钱才能搞下一个够住五个人的棚户。 先不管刘彩英他们会不会真的搬到棚户来住,他先把地盘留够了,到时候他们再闹,就能直接堵上他们的嘴。 李长福这么想着,就敲开了赵师傅的门。 开门的是赵师傅的妻子张梅。 “张婶子,我来找赵师傅上工,他在家吗?” 张梅摆摆手:“没在,一大早就被人叫走了,说是要去帮着做个十来天的工,你要是着急,我先帮你记着,晚上他回家,我再跟他说一声,回头再找时间谈。” “十来天这么久啊。”李长福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王家村就赵师傅一个瓦匠,真要等上十来天再动工,还不知道刘彩英他们会怎么想呢,到时候觉得他是骗他们的,还得去找自家妈的麻烦。 “那我等晚上再来找赵师傅吧。”李长福转身骑着自行车,直奔隔壁村。 他得尽快找到瓦匠师傅动工才行。 可找来找去,接连把王家村附近的瓦匠工都找了个遍,得到的答案竟然都跟赵师傅一样,都出去上工了,而且都是今早走的,还都是帮着做十来天的工。 怎么就这么巧呢? 李长福心里直叹气,不知不觉就推着自行车走到了辣椒地附近。 辣椒种下去日子还不长,也就刚开始抽枝,昨儿个才施过肥,今天还不需要打理。 可辣椒地里却传来一阵哄闹的声音。 李长福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是刘彩英他们见拿捏不了他,故意来破坏辣椒地吧? 那可是他辛辛苦苦种的! 李长福放下自行车,撒丫子就往辣椒地里跑。 刚跑到辣椒地里,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住了。 十来号人就在辣椒地前面的空地里搭起了棚户。 “赵师傅?王师傅?刘师傅……” 李长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些,不都是王家村和王家村周边的瓦匠吗? “长福,别闲着了,赶紧来搭把手。”陆霆昭从后面绕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块红砖。 李长福快步走过去,“陆霆昭,你怎么来了?这些瓦匠师傅都是你叫来的?” 陆霆昭笑了,凑近他压低声音:“都是妈安排的,她不让告诉你,你可别说是我说的,赶紧的干活,妈说了,就算是棚户,也得让你住得舒舒服服的。” 李长福眼睛红红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为自己昨儿个那点小心思感到愧疚,“我来,我来,你歇着吧。” 李长福接过陆霆昭手里的红砖,开始帮忙。 “妈,你说长福这次,能彻底狠下心来,跟孙小美那一大家子吸血鬼划清界限吗?” 不远处,二丫一手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一手轻轻扯了扯站在一旁的李秋月。 李秋月背着手,站得笔直,目光直直看着李长福忙碌的背影:“二丫头,有些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二丫叹了口气:“倒也是,长福一直都很听孙小美的话,孙小美那一家子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希望这次长福能守住底线。” “但愿吧,走吧,去学校给耀宗把转学手续给办了。” 李秋月背着手,转过身,朝小学的方向走去。 李长福刚把一块砖递给赵师傅,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一抬头就看到了李秋月和二丫的背影,眼眶更红了。 从小到大,他都是被告知长兄为父,是要疼两个弟弟的人,是要担起家里男人应该担起的重担的。 明明三兄弟一样大,可他就成了需要担责的那个,而另外两个弟弟却可以无穷无尽的享受父母的宠爱。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被妈妈爱着的感觉,很暖,好像前方的困难一下就都不是事儿了。 李长福觉得现在的自己干劲十足,未来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 * 李秋月和二丫一路往王家村小学走。 刚走到学校门口,就撞到了一群人拿着农具,堵在学校门口闹事。 二丫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个是宁珍珠的爸宁二。 被包围在正中间的男人,是一个穿白衬衫和军绿色长裤的中年男人。 李秋月一眼认出来,那男人是大哥李建军的同学关昌平,以前没少来家里找大哥。 他不是在市教育局任职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王家村小学? 来调查之前的校长和宁珍珠的? 可他俩不都被革职查办,今早处罚结果也出来甚至登报了的。 李秋月下意识走上前。 宁二发现李秋月,突然就扬起锄头,冲向她:“贱婆娘,都是你害得我家珍珠被抓去坐牢的!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二丫吓得忙将李秋月往后一拉。 宁二那一锄头,就砸在了李秋月的身前,离她就只有十公分不到的距离。 不敢想二丫要是迟一步,会发生什么。 二丫的心脏噗通噗通乱跳,紧紧抓着李秋月的手,憋得一张脸通红,怒瞪着宁二: “你疯了吗?!刚刚那一锄头要是真砸到我妈身上,你就是杀人凶手,连牢都不用坐了,直接吃花生米!!” 宁二不禁打了个寒颤,声音却更大了:“少在这里唬我!你们李家就没一个好人,到处害人!今天就算不死在我手里,迟早也有人弄死你们!” “宁二,你发什么疯?我们今天来可不是来杀人的,是来要钱的!”宁二的哥宁大直接把他拉到一旁。 “是啊二哥,珍珠被抓去坐牢了,以后就没钱拿了,她可还欠咱们老宁家两万块钱呢!”宁二的弟弟也开始发难。 宁家其他人更是坐不住了,嚷嚷着要让宁二赶紧找新校长要钱! 新校长? 李秋月看着被团团围住的关昌平,皱起了眉头。 很明显,上面是派关昌平来王家村小学整顿校风来了。 王家村小学的风气,可不是那么容易整顿的,村里面的人在面对外人的时候,都出奇的团结。 更何况,学校里大部分都是前校长的党羽。 关昌平一个市里来的,想要管住这里的老师,怕是难如登天。 更何况,一来就还被宁家这群人给为难上了,这要是处理不好今天这件事,日后怕是休想在王家村小学立足。 第153章 大家一起死 “大家稍安勿躁,关于宁珍珠同志的处置,领导已经给出了明确的方案,大家如果有疑问,可以去公安局咨询。” 关昌平始终不急不缓。 宁二气得破口大骂:“少在这里跟我们提什么公安局,我们是粗人,但不是傻子!我家珍珠是在你们学校当老师的时候出事的,你们就得负责!” “对,必须负责!我们要赔偿金两万,要是不拿出来,我们就天天来这里闹,让你们学校不得安宁!” “对,不要以为我们没文化就好欺负,这钱你们学校必须给!要不就把珍珠的工作,转给我们老宁家其他人!” 宁二听到转工作,立刻把自己的儿子拉出来:“就转给我家珍珠的亲弟弟,合情合理!” 二丫听着这些人的无耻发言,都快气笑了:“一群不要脸的,你们家宁珍珠是犯了法被抓的,违法分子的工作都已经被取消了,还想着传下去呢?以为学校是你们家开的吗?” 宁二被二丫怼得脸都绿了,扬起锄头对准二丫:“闭嘴,这里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再乱说话,老子一锄头送你上路!” “行了宁二!”李秋月直接伸手,抓住宁二手里的锄头,狠狠按下去:“你知道聚众闹事要关多少天吗?” 宁二被李秋月盯得浑身发毛,这老女人,怎么现在看人的眼神越来越瘆人了? “少则三五天,多则十天半个月,要是真的伤到了人,那可就是按年算了,要是打死了人,那这辈子也就活到头了。宁二,你确定要继续闹下去?” 李秋月气定神闲地扫过在场的宁家人。 “你们呢?确定要跟着宁二在这里闹下去?这里可是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你们要真天天来,我看王家村的人也饶不过你们,毕竟谁家孩子不都得来这里上学?” 二丫哼了一声:“就是,你们姓宁的来的人再多,还能多得过王家村本村的人?到时候还不知道是谁打死谁呢!” 宁二跳脚骂:“你们少在这里放屁!老子只要钱,只要学校给了钱,这鬼地方老子才不稀罕来!新校长,你看着办!” 李秋月摆摆手,让二丫悄悄去村公所打电话报公安,自己则是留了下来。 “你们想要钱,那就去找人写诉状,去上告,学校也不是新校长开的,这钱找他拿,简直是笑话。” 宁二啐了一口:“我们不认识什么诉状,反正我们只知道,换了个校长,我家珍珠就没了工作,还被抓去坐牢了,新校长就必须负责!” “对,我们就找新校长负责!” “负责负责,给钱给钱!” 宁家的人举着农具,把关昌平逼得越来越紧。 关昌平眉头皱得很紧:“你们要是继续这么无理取闹,我可就要报公安了!” “报啊,我看公安来了,能不能把我们这么多人都抓进去!” “就是,再说了,我们也只是找你负责,又没打你,公安凭什么抓我们?就算真抓了,关个三五天又能咋样?俺们都是粗人,出来了又是一条好汉!” “没错!到时候,俺们继续来闹,分批来闹,我看是你报公安的速度快,还是我们换人的速度快!” 宁家人直接耍起了赖皮。 关昌平一个头两个大,苦口婆心跟他们解释宁珍珠的事情,还有学校的制度。 直看得李秋月直摇头。 她拍了拍手,鼓起掌来笑道:“哎呀,我就说宁珍珠怎么那么有心眼子,原来啊,都是跟她爹宁二学的啊,这把人当枪使的本事,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啊。” 李秋月这话一出口,宁家除了宁二两父子,其他人都突然安静了下来,皱着眉看向李秋月。 “李秋月,你又想放什么屁?” “你他妈就是个搅屎棍,少在这里碍眼,赶紧给我滚!”宁二举着锄头赶李秋月。 宁家老大却突然伸手抓住了宁二的锄头,把他甩到一边,自己站到了李秋月面前,双手环抱在胸前,瞪着她: “什么当枪使,你最好把话给我说清楚,不然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你们都不知道吧?”李秋月故作神秘地突然压低了声音:“王德发早就把货车抵给宁二了,那货车可值老鼻子钱了。” “什么?”宁家老大一双牛眼差点就瞪出来,猛一转头,怒瞪着宁二:“李秋月说的是真的?!” 宁三一下就反应过来了:“我说村东头的老王头怎么突然说,从家宝那赢了一辆货车,我还以为那老王头说昏话,没想到是真的!” “妈的,宁二,你可真够可以的!大家一起凑的两万块钱,你把王德发用来抵债的车就这么独吞了,是一毛也不给我们留啊,现在还把我们当枪时,呸,我他妈不干了!” “我也不干了!那货车可是稀罕物,现在跑货车可赚老鼻子钱了,宁家宝拿了车就拿去赌博输掉了,那里面可有我们的血汗钱!” “我们老宁家怎么就出了你们家这一群不要脸的狗东西!骗我们借钱后会连本带息还给我们,把我们家底都掏空了,现在还骗我们来学校闹事!” “妈的,来这闹事我们都是做好了要去吃几天牢饭的准备的,结果你给我们玩阴的?!” “宁二,这两万块是你亲闺女从我们这骗走的,这账从今往后我们就算你头上了!” 宁二急眼了:“那不行啊,我去哪里弄这么多钱啊?” “我管你怎么弄钱,总之这钱你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大家伙,我们走!” 宁家老大一挥手,大家伙就跟着一哄而散。 宁二急头白脸去拦他们:“别走啊别走啊,我们再坚持坚持,钱就回来了。” “坚持个屁!老子真是昏了头,好心借你家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老子凭什么要顶着犯法的风险,来这里闹事要钱?” “就是,滚远点,别挡着我们回家的路!” “还等什么?去宁二家,什么值钱咱们搬什么,先搬再说,剩下的再盯着他们父子俩还!实在不行就把他们介绍到周家村下矿洞去,两个人努努力,也能还上不少。” 宁家宝吓傻了,死死抓着宁二的手,“爸,不要,我不要下矿洞。” 宁二也急眼了,一转头,怒瞪着李秋月:“都是你这个搅屎棍,是你害得我们家这么惨的,你不让我们家好过,那就大家一起死!” 第154章 大丫赚到第一桶金 李秋月下意识要避开,就见一个身影快速跑到她面前,挡在了宁二前面。 “这位老同志,你要找的人是我,跟这位女同志没有关系,你别乱来!” 说话的是新来的校长关昌平。 他张开双手,闭着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宁二哈哈大笑起来:“我说李秋月怎么敢这么嚣张,连上一任校长都敢搞,原来是早就跟你勾搭上了!呸!男盗女娼的狗东西,老子今天送你们一起上路,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宁二说着,高高扬起手中的锄头。 “住手!”身后传来一声厉喝,紧接着好几个公安快速包抄上来,夺走宁二手中的锄头。 咔嚓,亮闪闪的银镯子就扣在了宁二的手上。 宁家宝见状,吓得撒腿就跑。 却被一个公安直接按倒在地,咔嚓,又是一副银手镯扣上去。 二丫红着眼跑到李秋月身旁,焦急地检查起来:“妈,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伤到你?” 李秋月拍着二丫的手宽慰她:“我没事。” 说完,径直走到了公安面前,把刚刚宁家人闹事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个遍。 公安越听脸色越难看,踹了宁二一脚:“好你个宁二,平日里你们家的人到处惹是生非,我们都是能从轻都从轻处罚了,这次居然闹到学校来,还要伤人?” 宁二被踹得后脚跟生疼。 他们宁家人自从解放后,就一直是派出所的常客,但因为惹的事也不算大,基本上都是调解为主,所以他们胆子也就大了,并不觉得今天的事,能造成多大的问题。 “公安同志,我们那也是没办法啊,李秋月和这个新校长勾结在一起,把我家闺女宁珍珠的工作搞没了,还把她送进了牢里,我们家可都靠着珍珠生活啊,这下叫我们一家子怎么活啊……” “宁珍珠的事情,早就已经登报处理结果了,跟李秋月同志和关校长没有任何关系,你们要是觉得上面处理得不公,可以去上访,但不能跑到学校来闹事,影响全校师生!” 宁二眼珠子转得飞快。 上访? 这倒是也是条路子,反正他有的是手段,就不信上面的领导会坐视不理他们一大家子的死活。 宁二唉声叹气起来:“公安同志,我们这不都是粗人,没文化,所以才走了歪路,你看,要不这样,你放了我们爷俩,我们去上访,行不?” “不行,这次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再说!带走!” 宁二和宁家宝直接被押上了车。 宁家宝拼命挣扎着,哭起来:“不要抓我,不要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都是听我爹的话才来闹的。” “你个龟孙子,我这不还是为了你吗?”宁二气得不轻。 “都老实点,有什么去公安局再说!”车门被公安关上,警车扬长而去。 李秋月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面对关昌平。 关昌平激动地握住她的手:“这位女同志,今天真是多亏你了。” 李秋月笑了:“关哥,你客气了,以前你去我家找我哥建军的时候,还给我讲过题呢。” 关昌平愣了一下,扶了扶眼镜,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李秋月。 突然一拍手,“秋月妹子,还真是你啊,太多年不见了,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 想当初,李建军的妹妹李秋月,那可是远近闻名的美人,他每次去建军家,见到这个妹妹都会忍不住害羞脸红。 岁月不饶人啊,一晃大家都老了。 “可不是嘛,老了。”李秋月笑笑,“关哥,我今天来呢,是给我孙子李耀宗办理转校手续的,你现在方便吗?” “方便方便。”关昌平忙应声,带着他们进了办公室,找出李耀宗的档案。 “我听说耀宗小朋友是被宁珍珠带头欺负才不敢来上学的,现在宁珍珠也被处分了,你要是信得过我,可以让他继续来这里上学,我保证不会让他再受到任何人欺负。” 李秋月感谢了关昌平:“我当然信得过关哥,只是我们家搬到了镇上,所以把孩子转到镇上上学还是更方便一些。” 听李秋月这么说,关昌平松了口气:“那以后要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李秋月笑着点头,拿了转学证明出了校长办公室。 从学校出来,二丫想着再去看看李长福那边棚户动工的情况,李秋月却摇了摇头: “算了,去多了要是撞上了刘彩英那一家子吸血鬼,又该觉得咱们对长福还是心软,到时候还得想办法吸血长福,走吧,回去先给耀宗那孩子把学校给弄好。” 二丫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家。 刚进家门,大丫就兴奋地跑上前,一把抱住了李秋月: “妈,你太厉害了,我做的辣椒酱装上带了咱们‘李氏辣椒酱’的玻璃瓶后,拿出去镇上的供销社和百货大楼试卖,很快就全卖完了呢。” “真的?”李秋月也激动起来。 没想到这辣椒酱比她预想中的还要卖座。 “嗯嗯,真的真的,妈,今天供销社那边我放了十瓶试卖,每瓶定价一块钱,每卖出一瓶给供销社那边一毛钱,一共到手九块钱。 百货大楼那边也放了十瓶,每卖出一瓶给那边两毛钱,一共到手八块钱。 加起来是八块四,除去成本三块钱,我们净赚了十四块呢。” 看着大丫兴致勃勃的算账,李秋月欣慰不已。 “好好干,以后啊,咱们的辣椒酱说不准每天就能卖个上万瓶,到时候赚的可就数都数不清了。” 大丫嘿嘿傻笑着:“妈,你真爱说笑,这每天上万瓶,怕是镇上的人全都吃辣椒酱都卖不到这么多。” 李秋月戳了一下大丫的额头:“傻丫头,以后卖出名气了,就不是只在镇上卖了,到时候卖到市里,卖到全国,卖到全世界各个角落。” 大丫乐得直不起腰来,一边从裤袋里把赚到的钱往外掏,全部交给李秋月:“妈,这点子是你出的,钱赚了都放你那。” 第155章 二丫大出血 李秋月推回去:“我只是动动嘴,钱都是你赚的,你就自己收着。” “那不行,供销社和百货大楼试卖这事,可是你谈下来的,要不这样,以后赚到的钱,我一半,妈你拿走一半。” 大丫说着,数出来七块钱,说什么都要塞给李秋月。 李秋月拗不过她,往兜里一揣:“行,我先给你存着,等以后你要用了,再找我拿。” “我这不还有嘛,妈,我先去做辣椒酱了,供销社那边让我明天再送个二十罐过去,百货大楼那边就厉害了,让我送三十罐过去呢。” 大丫把剩下的七块钱收起来,乐呵呵的往厨房跑。 二丫看着大丫开心的背影,脸上也是乐呵呵的:“妈,大姐这下是真的脱胎换骨了,看来赚钱真的能使人快乐,我什么时候才能像大姐那样,也能自己赚钱啊。” “你啊,先把孩子生了,坐好月子养好身体再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李秋月弹了一下二丫的额头。 二丫揉着额头嘿嘿傻笑:“是是是,反正有妈在,我迟早也能赚到钱。” 母女俩乐呵呵的进里屋,拉着李耀宗出门。 巷子里,刘彩英和她三个哥哥探头探脑地跟在李秋月他们身后,一个个眼神毒辣辣的。 刘彩英啐了一口:“李秋月这个杀千刀的,就一个亲儿子,竟然还真舍得让他滚到乡下去住,还只搞一个破棚户!女儿就当宝一样供着,还带她们赚钱,我呸!” 刘彩英的大哥黑着一张脸:“咱们难道真的要听小美的,去乡下跟李长福住棚户?” 刘彩英的二哥气得后牙槽都快咬碎了:“去他娘的,那鬼地方冬天冷死夏天热死,我就不信李长福那个蠢货,就真的愿意住那种地方,让他那几个赔钱货姐姐住镇上的楼房?” 刘彩英的三弟则是摸着下巴思考起来:“我倒是觉得小美说的方法可行,李秋月这么偏心女儿,李长福不可能心里平衡,咱们啊,就听小美的,不就是受点苦嘛,想想后面的钱啊。” 刘彩英郁闷得很:“什么钱?钱都在李秋月的手里!” “你没听刚刚李长福他大姐说的吗?卖辣椒酱赚钱,李长福现在不就在种辣椒吗?小美可都说了,这辣椒就是李秋月让长福种的,到时候是拿来给长福他大姐做辣椒酱的,这可都是钱啊。” 刘彩英的三弟眼睛贼亮贼亮的,好像已经看到了源源不断的钱,爬到他的口袋里了。 “倒也是!” “那,就听小美的。” “行,听小美的。” 四个人转身,去镇上的客运站搭车,直奔乡下找李长福去了。 * 转眼就到了二丫生产的日子。 这天早上,李秋月像往常一样,起床送李耀宗去学校上学。 返回家的途中,买了几个大肉包,准备带回去给二丫解解馋。 刚到家门口,就看到二丫倒在院子里,腿肚子上都是血,吓得她手一抖,包子掉了一地。 忙喊来了左邻右舍帮忙,刚好隔壁的老王家有一辆三轮车,拉着二丫就去了镇卫生院。 到了卫生院,医生急急忙忙的就把人推进了产房。 李秋月焦急地在产房外来来回回的踱步。 王明珠和张屠夫刚好也来这里做产检,两人看到李秋月就像是看到血海仇人一样,咬碎了牙。 他们身后,好几个护士急急忙忙往产房跑。 王明珠一眼看到了当初在卫校一起毕业的同学朱瑶,直接把人拉住:“瑶瑶,你们这慌里慌张的,是要去干嘛?” 朱瑶愣了一下,看到是王明珠,叹了口气:“明珠,我现在得去产房帮忙,我老公正在给一名产妇接生,那产妇大出血了,命在旦夕,你的产检我待会忙完了再给你安排。” “大出血?”王明珠的声音都有些激动起来,“你说的是真的?那产妇是不是叫王盼娣?” “不是啊,她叫李彩霞啊。” “哦,对对对,这死丫头改跟她妈姓了,瑶瑶,这人可不是什么好人,你要是救了她,那就是在助纣为虐。”王明珠信誓旦旦的忽悠朱瑶。 朱瑶这个人最假把式,总喜欢标榜自己是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把自己的道德标榜得极其的高。 忽悠这种人,王明珠简直是手拿把掐。 朱瑶一听这话,立刻就沉了脸:“怎么说?” 王明珠添油加醋的把二丫说成了是那种,贪慕虚荣,嫌贫爱富,上不敬婆婆,下不管孩子死活,非要跟结发丈夫离婚。 还跑到娘家,把亲妈忽悠得把亲弟弟赶到乡下住棚户,自己霸占亲妈的楼房的坏女人形象。 气得朱瑶是咬牙切齿:“这简直不是人!” “哎,这算什么?我听说啊,她之所以非要生下这个孩子,就是打算生下来之后拿去找她前夫要钱的!” 王明珠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气:“可怜了她前夫一家啊,老的瘫痪在床,被她忽悠得全村人现在都不搭理那个老婆婆,老公呢又被她送进去吃牢饭了,肚子里那个孩子等生下来,在她手里也是工具,要我说啊,这孩子还不如跟着其他好人家,也不用受这个苦。” 朱瑶攥紧了拳头:“谁说不是呢,可……这也没办法,这可能就是这孩子的命吧。” 王明珠左右看了看,附在朱瑶的耳边道:“我倒是有个好人家介绍,人家不能生,心心念念想要孩子很久了,就是这事得你帮忙,你看……” 王明珠又嘀咕了很久,朱瑶吓得头脸变色,连连摆手:“这是犯法的事,我不能做。” “哎,那算了,这孩子啊,这辈子注定只能成为李彩霞的工具喽。” 王明珠故作可惜的摇着头,挽着张屠夫的手就要走。 朱瑶却突然拉住了她的手:“我……行吧,我帮这孩子一次,但,你确定那个人可靠?” 王明珠立刻兴奋得两眼放光:“放心,绝对靠谱。” 一边催促张屠夫:“还愣着干什么,去找林清清,就说孩子有了。” 吱呀一声,产科的门开了。 朱瑶匆匆走进去。 李秋月焦急地往里张望,却被朱瑶嫌厌地往外推:“家属请耐心在外面等待!” 不知为何,李秋月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一把拉住朱瑶:“等等!” 第156章 小心生儿子没屁眼 朱瑶有些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家属请耐心等待,产妇大出血,人命关天,不是闹着玩的!” 一听到‘大出血’三个字,李秋月只觉得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抓着朱瑶的手更用力了。 “护士,我申请进去陪产。” 李秋月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怕的时候,她的二丫跟她当初遇到了同样的生死关。 她不能让二丫一个人在里面孤零零的受苦受难,她要进去,给二丫鼓励。 朱瑶冷着脸甩开李秋月的手:“胡闹!生死攸关的时刻,病人家属待在旁边,只会影响医护人员抢救产妇和孩子!” 说着,强硬的把李秋月推开,用力关上了产房的门。 等到李秋月回过神来,想再进去的时候,已经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她的右眼皮突突直跳,心脏更是咚咚跳得厉害,心里慌得不行。 “哟,这不是我那害人精前嫂子吗?跑产房来做什么?哦,我想起来了,二丫肚子里还揣着周家的种呢。”王明珠掩嘴笑着:“哎呀,你说这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爹,以后怕是要被其他孩子笑话是野种吧?” 一旁的张屠夫挺着比王明珠的孕肚还大的啤酒肚,乐呵呵的笑起来: “要不说这人跟人的命不一样,咱俩的孩子,以后注定是吃香喝辣的,不像某些赔钱货生的野种,一出生就只能成为别人口中的笑话。” 李秋月皱眉,看着这一对惹人嫌的壁人,啐了一口: “野种?姓张的,你怕是不知道什么叫野种吧?背着自己男人,跟别的男人怀上的,还让自己男人养的,那才叫野种!” 李秋月说这话的时候,故意盯着王明珠。 王明珠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心虚地避开她的目光,气急败坏:“李秋月,你就嘚瑟吧,小心你闺女和肚子里的野种一尸两命!” 啪——李秋月一巴掌打在王明珠脸上。 王明珠直接被打懵了,捂着火辣辣疼的脸,恶狠狠地瞪着李秋月:“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个嘴贱的黑心肝!我劝你给肚子里的孩子积点德,小心生出来没屁眼!” 李秋月甩了甩手,怒瞪着王明珠。 王明珠气得哇哇叫,张屠夫撸起袖子就要打李秋月。 李秋月冷笑地盯着张屠夫:“姓张的,你就没发现,王明珠这肚子大得太快了吗?你娶了那么多个老婆都没能怀上,王明珠刚嫁进去立马就怀上了?就算立马怀上了,这月份顶多也就刚刚显怀……” 后面的话,李秋月没继续往下说,张屠夫的眼神就已经变了。 他死死盯着王明珠的肚子,攥紧了拳头:“王明珠,你别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别的男人的野种!” 王明珠吓得头脸变色,气急败坏地指着李秋月:“你这个搅屎棍,到哪都挑拨离间,我咒你孤独终老,不得善终!” 李秋月冷笑,“是我挑拨离间,还是你心虚?有空来这里找我不痛快,不如想想等孩子提前两个月生出来,你要怎么跟张家人解释吧!” “你!你!”王明珠气得指着李秋月的鼻子,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张屠夫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拽着王明珠往外走。 “老张,你干什么?放手,快放手,小心着点我肚子里的孩子!那可是你们老张家的命根子啊!” 王明珠一只手护着小腹的位置,一边加快脚步紧紧跟着张屠夫的脚步。 张屠夫啐了一口:“他妈的,怪不得你每次都来找你同学产检,敢情是怕我知道孩子真正有多大月份!走,现在就跟我去市里面做检查,老子倒要看看,你肚子里的到底是不是老子的种!” “老张,老张,你疯了吗?李秋月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她就是故意挑拨我们,想让我们夫妻离心,想害死你老张家的种啊。” 王明珠苦苦哀求着,极力阻止张屠夫带她去市里产检。 可张屠夫却不松手,直接把她拽上了自行车。 李秋月远远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冷笑出声。 产房的门开了,李秋月忙上前,抓住医生的手:“怎么样?我女儿怎么样?”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孩子没能保住,产妇处于昏迷状态,急需输血。”大夫同情地看着李秋月。 李秋月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差点站不稳。 她忙扶住墙,让自己站稳。 结果很糟糕,但至少二丫还活着。 李秋月顾不上悲伤,伸出自己的手:“抽我的吧。” “跟我来吧,先做个血型匹配。”大夫带着李秋月进了验血室。 “抱歉,李秋月同志,很遗憾的通知你,你女儿是b型血,你是a型血,镇医院这边血库告急,要不你考虑一下转到市医院,或者是召集一下同样是b型血的家属……” “转,我们现在就转院。”李秋月很清楚,在这个通讯不发达的年代,等到她联系上家属,再一一来配型,根本就来不及。 转到血库充裕的市医院,是最好的办法。 很快,李秋月就跟着救护车,陪着二丫转到了市医院妇产科。 二丫被推进了抢救室。 李秋月同样被挡在了抢救室外面,看着手术室的灯亮起那一刻,她一颗心揪在了一起。 前世老无所依,被扔在乡下老房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助感,这一刻,再次侵袭着她。 她能做的,只有祈祷二丫赶紧好起来,其他什么也帮不上忙。 李秋月像个陀螺似的,在抢救室门口来回踱步。 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李婶子,你怎么在这?” “乔公安?你怎么也在这?”李秋月看着乔爱民,心里那股子不安,莫名的就少了几分。 乔爱民皱着眉: “我刚在城南镇执行公务,抓获了一批贩卖婴儿的团伙组织,其中一个婴儿才刚出生就被拐卖了,还被喂了安眠药,镇医院看不了,就紧急送到了这边。 李婶子你呢?怎么会在抢救室门口?是家里人出事了吗?” 第157章 接力抢救 李秋月正不知道该怎么跟乔爱民说这事,抢救室的门开了。 “李彩霞的家属,病人情况危急,请在病危通知单上签字。” 医生拿着一个单子,左右找人。 李秋月心里咯噔一下,踉跄上前,接过单子签了字,身子晃晃悠悠就要倒下去。 被乔爱民一把扶住:“李婶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彩霞同志怎么会病危的?” “病人家属别杵在这了,李彩霞同志出血量太大,血库里的b型血恐怕都不够用,家属请尽快去叫其他家属来做血型匹配,合适的就赶紧准备献血。” 医生的话,让乔爱民不敢相信。 李秋月更是忍不住红了眼,腿软得站不住。 乔爱民心急如焚,面上努力保持冷静:“李婶子,你放心,我马上去召集人献血!” 一边把李秋月扶到了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坐下,转身匆匆离开。 李秋月深吸了好几口气,总算冷静下来,擦了擦眼角,起身,也匆匆走出了医院,找了个公用电话,打给了自家大哥。 半小时后,李秋月的娘家人就全都到齐了,还带了好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秋月,二丫头现在怎么样了?”李建军快步走到李秋月面前。 见到自家大哥,李秋月再也控制不住流下了眼泪:“还在里面抢救,医生说出血量太大,还得继续输血……” “别急别急,这些都是我的学生,全都是b型血。”李建军指着面前那些精壮小伙。 小伙们也跟着宽慰李秋月,转身就跟着医生去抽血。 乔爱民赶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几分钟后了,他的身后也跟着七八个男女老少,全都是来给二丫献血的。 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二丫终于出了抢救室,转到了普通病房。 李秋月坐在病床前,看着脸色惨白如纸的二丫,心疼得直掉眼泪。 李母也是心疼得不行,一边拿着手帕给李秋月擦眼泪,一边叹气。 二丫迷迷糊糊醒来时,就看到一屋子的人,她气若游丝地扯了扯唇角:“妈,怎么外公他们全都来了?” 一只手下意识抚上小腹的位置,愣了一下:“我的孩子呢?” 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了。 李秋月别过脸不敢看二丫的眼睛。 李母叹了口气,握住了二丫的手:“二丫头,现下你的身体最要紧,那孩子就当是跟你没缘分,或许这就是天意,老天爷不想让你被周家的种拿捏着……” “孩子……没了?”二丫按住瘪下去的小腹,没有大哭大闹,只是一点一点红了眼睛。 眼泪一颗一颗无声滚落。 看得一屋子人心酸不已。 大丫和三丫得到消息后,都匆匆赶了过来,轮番照顾二丫。 唯独李长福,从头到尾都没现身。 气得李父李母直骂他是白眼狼。 李秋月也没心思管李长福到底为什么没出现,二丫住院的一个星期,每天都变着法子的做好吃的给她补身体。 二丫食欲很差,但每次都还是笑着接过李秋月做的饭菜,逼自己吃下去。 只是夜晚大家都睡着的时候,总是坐在病床上偷偷抹眼泪。 乔爱民来看过她好几次,都被她拒见了。 直到出院那天,李长福才赶了过来,推着一个板车。 板车下面铺着棉被,上面也盖着棉被。 这天已经是入秋时节,外面风挺大的。 李秋月看着李长福准备的板车,心里对儿子的怨气,总算是少了几分。 李母走过去,踹了李长福一脚:“算你还有点良心,这些日子都死哪里去了?你二姐出这么大的事,也没见你来看一眼?” 李长福垂着脑袋:“外婆,最近辣椒到了收成的季节了,人手不够忙不过来,这不一忙完我就赶过来了。” 说着,又拿出一包红糖:“刚去百货大楼买的,当初小美产后就爱喝点红糖,对女人好。” 说完,又拿出一顶帽子:“带上这个防风,这个时期不能吹风。” 李母翻了个白眼:“行了,待会路上拉着你二姐的时候小心着点,别把人颠坏了。” “嗯,我会的。”李长福将板车一路拉到了医院大厅门口,尽可能的让二丫不用见风。 二丫躺进板车的被窝里时,暖暖的,心却是空荡荡的。 总是想着那个未来得及看上一眼的孩子,听妈说,镇医院那边说是个女孩儿,也不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模样,可怜的孩子,都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 眼圈忍不住又红了。 李秋月忙用手帕擦了擦她的眼角:“月子里可不兴哭,哭多了伤眼。” “妈,我知道了。”二丫侧身,缩进了被窝里。 “够了,你们别吵了!”乔爱民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 大家都愣住了,下意识看过去。 就看到乔爱民正在教训张屠夫和王明珠。 王明珠一直在抹眼泪,一只手扯着张屠夫:“老张,你这个没良心的,非要听李秋月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挑拨离间,我的孩子真的是你的!哎哟,我肚子好疼,老张,你快带我去看医生……我可能要早产了。” “早产个锤子!你他妈这肚子里的孩子,分明不是老子的!老子要跟你离婚!你他妈还拉老子来医院做什么?” 张屠夫用力甩开王明珠的手。 王明珠跌坐在地上,立刻抱住乔爱民的小腿:“乔公安,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是李秋月买通了市里面的医生,诬陷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老张的……” 乔爱民打断王明珠:“行了!我今天来找你,不是听你说这些有的没的,我是来调查朱瑶跟你一起,贩卖新生儿这件事的!” 朱瑶? 李秋月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走向乔爱民:“乔公安,你说的朱瑶,是不是城南镇卫生院的护士?” 乔爱民点头:“是的。” 王明珠一咕噜爬起来,拉着张屠夫道:“老张,我们不闹了,我们回家。” 张屠夫却不依不饶:“回个屁!你不是要来这里生孩子吗?去生啊,反正老子是不会认这个野种的,这婚老子离定了!” “老张!”王明珠狠狠掐了张屠夫一把,压低声音咬牙道:“你别忘了我们跟朱瑶那件事!” 张屠夫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妈的,还真是差点着了李秋月的道,老子花钱娶的老婆孩子,可不能被她三言两语给搅散了,走走走,我们回家!” “事情没搞清楚前,谁也不准走!”乔爱民直接亮出银手镯:“据城南镇卫生院的朱瑶护士交代,她是听信了王明珠你们夫妻俩的话,才把新生儿偷偷抱走卖掉的!” “放屁!朱瑶她有什么证据?我知道了,一定是她怕丢工作,才故意栽赃陷害给我,这罪我可不认!” 王明珠咬死不认。 张屠夫也跟着附和:“没错,公安办案也得讲证据,胡乱冤枉好人,那也是犯罪!” 啪——!李秋月一巴掌狠狠打在王明珠脸上。 “好啊,我说那天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城南镇卫生所!王明珠,你说,你到底把二丫的孩子卖到哪里去了?” 第158章 怀了二胎 王明珠被打得半边脸都高高肿起来,气得哇哇叫,伸手就去揪李秋月的头发。 乔爱民眼疾手快,咔嚓,银手镯就扣在了王明珠的手腕上。 王明珠哪见过这阵架,一下子就慌了神。 “公安同志,是她先打人的,你为什么抓我?” 她不能被抓,抓了她的工作就保不住了,而且肚子里的孩子很快就要临盆了,总不能生在监狱里,那老张家还会认这个孩子吗? 王明珠越想越慌,眼泪鼻涕都跟着往外冒:“公安同志,你得给我做主啊,我一个良民,她李秋月上来就诬陷我偷孩子,还打人……” “是不是诬陷,跟我去趟公安局,跟朱瑶当面对峙一下就知道了!” 乔爱民丝毫不惯着她,拽了一下银手镯:“走!” 张屠夫见状,眼睛都吓直了,撒开肥腿就要跑。 乔爱民抬脚踹在张屠夫的腿上,噗通一声,那厮就跪下了。 跪的方向不偏不倚,正好面对着板车上的二丫。 二丫眼睛一下就红了,挣扎着就要下车:“王明珠,你们两个禽兽,还我孩子,还我孩子!” 大丫和三丫吓得忙按住她。 “二妹,你刚生完孩子才一周,不能太激动,小心身体。” “是啊二姐,有乔公安在,孩子一定可以找回来的,你好好养着身体,身体好了,到时候孩子回到身边,你才能好好照顾孩子。” 李长福也在一旁急头白脸的按着二丫:“二姐,我看乔公安肯定是找到孩子了,你就安心养着身子,等我回头去找乔公安把孩子抱回家。” 二丫眼睛红肿得厉害,抬头看向乔爱民。 乔爱民正把张屠夫也铐上押上车。 她迟疑了片刻,还是喊出了他的名字。 乔爱民立刻像是接到了上级指示一般,绷直了身子,机械地转身,看着二丫。 这一周,他每天都来看二丫,可二丫一直都不肯见他,他都快急死了。 现在二丫突然主动理他了,他竟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回应。 李秋月焦急的推了他一把:“快过去啊,二丫头想孩子都快想疯了,你快告诉她孩子到底怎么样了。” 她也很急,想知道孩子是不是被王明珠他们偷偷卖了。 只要不是真的死了,就都有希望。 乔爱民这才回过神来,快步小跑到了二丫面前,站得笔直:“报告李彩霞同志,我们已经在审问朱瑶,一旦有好消息,一定第一时间告知。” 看着乔爱民紧张的样子,二丫的心情格外的复杂。 “我记得孩子右臂上有个月牙胎记……” 这是她拼尽全力生完孩子,晕死之前的最后记忆。 “月牙胎记?”乔爱民心里一怔,“你等等——” 乔爱民拔腿就往新生儿科跑。 李秋月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二丫头从镇医院转到这家医院那天,乔爱民说过,他抓获了一批贩卖婴儿的团伙,还送了一个刚生产就被卖掉,还喂了安眠药的孩子。 是那个孩子,一定是! 李秋月快步追上乔爱民。 二丫急得不行:“妈,你去哪?”挣扎着也要跟上去。 李长福忙按住她:“二姐,我看乔公安和妈一定是知道孩子在哪了,你就在这等着。” 一边还撑了一把伞,让二丫侧挡着,避免吹风。 大丫看着李长福细心的样子,心里暖暖的,感觉这个弟弟终于是知道心疼自家人了。 乔爱民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出来时,身后跟着眼眶红红的李秋月。 二丫心揪在了一起,这下谁也按不住她了,她下了板车,拖着虚弱的身体,跑向了乔爱民。 小心翼翼的掀开襁褓,看着孩子的右手臂,上面赫然有一只月牙胎记。 “宝宝……”二丫红着眼,颤抖着手去抱小宝宝。 只是手刚伸出去,人就晕了过去。 “彩霞同志!”乔爱民忙伸手拉住她。 李秋月眼疾手快把小婴儿从乔爱民的手中接过。 李长福站在那,眼眶红红地看着这一幕,喃喃自语:“妈看起来真的很喜欢孩子。” “妈当然喜欢孩子,你小时候妈也稀罕得不行呢。”大丫情不自禁的笑了。 “是吗?”李长福垂了眸,他怎么不记得妈稀罕过她? 不过没关系了,妈既然稀罕孩子,那一定也会稀罕小孙孙。 他得找个机会,跟妈好好聊一聊,妈一定能接受小美怀了二胎这件事…… 二丫是回到家后醒来的,乔爱民一直守着她,看到她醒来,立刻冲出去,不一会手里就多了一碗鸡汤,非要一口一口的喂给二丫。 二丫本来是想拒绝的,可看到躺在婴儿床上的小宝宝,终究是张了嘴:“乔公安,谢谢你。” 乔爱民的手一抖,眼神黯淡下去: “彩霞同志,我知道我那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你说那种话,很不应该,但……我是真心喜欢你,你要是不喜欢我,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说那种混账话,但你要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随时都在。” 二丫愣愣地看着乔爱民,心脏噗通噗通跳得飞快,脸颊红得快要滴血。 乔爱民慌了,忙伸手探她的额头:“还好,还好没发烧。” 二丫被乔爱民这个愣头愣脑的样子,搞得脸更红了。 忙推开他的手,别过脸:“以后……别再瞎说八道的,咱俩的事……我都还没准备……” “是是,我保证不再胡说八道……等等……”乔爱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二丫的双肩,喜出望外:“彩霞同志,你的意思是,我还有机会?” 二丫羞红着脸没回答,孩子突然哇哇哭起来。 她手忙脚乱的要去抱,被乔爱民按住:“我来我来,我去给孩子冲奶粉。” 二丫愣住:“奶粉?” “医生说,你的身体还需要调养,这孩子待在新生儿科那一周也都是喝奶粉的,我特意去买了医院喂养的同款奶粉,奶瓶也都买了新的。放心吧,泡奶的方式我也请教过医生了,绝对专业。” 乔爱民一边说,一边已经熟练地拿出奶瓶开始泡奶。 李秋月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乔爱民已经泡好奶喂给了孩子。 孩子就乖乖的躺在乔爱民的臂弯里,吃得很开心。 李秋月的眼眶顿时就红了,看来,乔爱民是个不错的丈夫人选。 李长福站在她身后,看着这一幕,踌躇着要不要上前。 李秋月一转身,就对上李长福犹豫的眼神,眉头微微蹙起。 长福这孩子,看起来像是有心事。 第159章 他们在憋着大的呢 李秋月走过去,“说吧,有什么事这么为难?” 李长福愣了一下,有些窘迫地抬起头:“妈,我……要不,我们去外面说?” 李秋月点了点头,李长福立刻快步朝外走,一路走到了院子里。 “妈,是这样的,小美她……怀孕了,查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三个月了,是我的……” 李长福生怕李秋月不能接受,所以闭着眼睛一鼓作气的说完。 李秋月心沉沉往下坠。 倒是没想到,孙小美竟然怀上了二胎,这孩子来得还这么的凑巧。 根据现有的律法,这种时候,孙小美是可以暂缓执行。 看李长福这为难的样,她心里大概也有数了:“你想把她接回家?” 李长福始终低着头,不敢看李秋月的眼睛: “妈,你放心,我不会让她来叨扰你们的,就接回来跟我一起住乡下的棚户,她要是不同意,那就让她回自己娘家住着。” 这倒是出乎李秋月的意料之外。 要是搁以前,自己这傻儿子,一定会想尽办法的说服自己,让孙小美住进镇上的楼房养胎。 李秋月心里有些许的欣慰,但,更多的是担心。 就算是李长福有长进了,可孙小美那一家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这几个月她都没怎么过问孙家那一家子的事情,只知道孙小美娘家妈和三个舅舅,还真的就搬进了李长福在乡下的棚户。 这实在是不太符合那家人的做派。 李秋月深吸了一口气,“孙小美她娘家人最近还在你那?” 李长福点头,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是不能跟自家妈说的?”李秋月瞪了他一眼。 上辈子她一直到死都觉得这个儿子,是个老实巴交的孩子。 可现在看来,是她错了,跟孙小美那种工于心计的女人待在一起久了,耳濡目染,早就变了。 “妈,我实话实说,您别生气。这两个多月,他们住在我那,倒是都挺勤快的,帮着打理辣椒苗,最近辣椒收成了,也都帮着收辣椒……” 李长福说这话的时候,一直抬头偷偷看李秋月的脸色。 李秋月始终拧着眉,总觉得那家人不可能这么好说话,怕是在憋着大的。 “嗯,他们不闹事就行,孙小美的事,你自己做主吧,只要不来惹你二姐就行,你二姐身体亏损得厉害,需要好好休养。” 李长福点头:“妈,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 他转身离开。 李秋月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大丫提着一个鹿牌保温瓶出来,一脸疑惑:“妈,长福呢?他刚说想喝鸡汤,我这刚给他炖好了,他人呢?我看他这两个多月自己在乡下生活,都瘦了不少哩。” “不用送了。”李秋月心里暗叹口气,长福这蠢孩子,孙家那些人假惺惺的对他好点,他就真当回事了。 真要是对他好,也不至于让他两个月瘦这么多。 这鸡汤怕也是长福这臭小子帮孙小美要的。 送了也到不了他嘴里一口。 大丫愣怔怔的看着自家妈,“为啥?妈,要不咱让长福回来住吧,这几天辣椒抢收,可都是体力活,我多给他做点好吃的,补补身体。” 李秋月瞪了大丫一眼:“你这孩子,问那么多做什么?百货大楼和供销社要的辣椒酱都做完了?” 大丫挠挠头:“妈,我正想跟你说这事,百货大楼和供销社刚又给了咱一笔大订单,我一个人做不过来,想着多找几个人来帮工,可以吗?” 李秋月戳了一下大丫的额头: “你啊,总算想到正事上了,你忘了妈之前买的那块地皮了,那就是拿来建厂子给你做辣椒酱的,前两天我去看了,厂子基本上完工了。 我正打算过两天带你去找你舅舅一起,买点进口的机器,弄到厂子里,到时候人工和机器一起上,就能批量产辣椒酱了。” 大丫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中间那部分都没听明白,但最后一句话她听懂了,兴奋得像个孩子似的。 “妈,你的意思是,我要有自己的辣椒酱厂子了?” “对对对。”李秋月欣慰地揉着大丫的脑袋:“现在你可以去找你信得过的人过来帮工,等忙完这批订单,咱们再去弄个招聘启事,专门招工来帮着做辣椒酱,工钱这些都规范化起来。” 大丫高兴得一把抱住李秋月:“妈,你太厉害了!” 李长福折返回来,就看到了这一幕,他定定地站在院子里,十指狠狠攥紧。 面上的表情几乎要绷不住。 妈竟然给大丫买了地皮盖厂房,那得多少钱啊。 难怪当初拿了拆迁款之后,死活不肯分下来给大家。 一阵秋风吹过,李长福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心里空落落的,只觉得自己很可怜也很可笑。 两个多月前,竟然为了妈给自己盖个简陋的棚户,就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棚户才值几个钱? 大丫的厂房得值多少钱啊。 “长福,你没走啊,那太好了,喏,你要的鸡汤,我特意加了党参和枸杞,对身体好。”大丫看到李长福,立刻乐呵呵的把鹿牌保温瓶递给李长福。 李长福这才回过神来,讪讪笑着接过:“大姐,谢谢你,对了,咱们今天摘辣椒的人手有些不够,大姐要是不急的话……” “急,很急,今天要多一百公斤辣椒才够呢,你差人手的话,我现在就去找人帮忙。”大丫急得不行。 李秋月心里却有些发怵,定定地盯着李长福看。 刚刚她和大丫聊得太投入,也不知道李长福到底什么时候来的,都听了多少去。 “长福,你还差多少人手?我让陆霆昭带人过去帮忙。”李秋月说这话的时候,始终盯着李长福。 像是要把李长福整个看穿。 李长福有些心虚,但还是憨憨的笑起来: “倒也不用那么多人,是这样的,我想的是,大姐现在的辣椒酱越卖越好,我的辣椒供应必须得跟上,总到处找人帮忙,欠人情也不是办法,要不就花点钱招点工来帮着采摘。 如果大姐的辣椒酱继续卖座下去,那明年咱再多号召村里人也加入一起种辣椒。 我来负责统一教授种辣椒的秘诀,他们加入,我收一部分的技术费用。 或者干脆我负责收辣椒,他们负责种,这样中间也有差价赚,我也还省了事,妈你看可以不?” 李秋月倒是没想到,李长福还有点做生意的脑子。 “行!那妈先给你一千块,你拿去招工帮忙采摘辣椒,这些人你就先带他们看看种辣椒是怎么赚钱的,明年把他们发展成第一批跟着种辣椒的合作伙伴。 至于模式,就按你说的,他们负责种,你负责收,技术也由你收费传授。” 不管长福有什么心思,都是自己的孩子,只要他愿意沉下心来好好赚钱,那她也愿意带着他一起发财。 李长福顿时喜笑颜开,接过李秋月递过来的一千块,提着那桶鸡汤,屁颠屁颠的走了。 李秋月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希望长福这次是真的走上了对的路。】 第160章 他们俩指定有戏 李长福前脚刚走,就来了一个公安,点名要找乔爱民。 李秋月知道,这肯定是乔爱民的同事,立刻就把人请到了堂屋,让大丫去把乔爱民叫过来。 大丫出来的时候,脸红红的:“同志,你稍等一下,乔公安待会儿就过来了。” 那位小同志点点头,接过李秋月递来的搪瓷杯,一股脑儿把杯子里的茶水喝了个底朝天。 四处打量着堂屋的摆设。 大丫凑到李秋月身旁,扯了扯她的衣袖:“妈,我觉得乔公安和二妹有戏。” 李秋月皱眉,看了一眼大丫红扑扑的脸,“你这丫头,别成天瞎掺和别人的事,去把家里备的糖果瓜子什么的,拿点出来,昨儿个买的苹果也洗点来。” 大丫还想八卦,被李秋月直接打发走。 乔爱民出来的时候,身上穿的竟然是李长福的衣服。 见李秋月看她,忙解释:“刚才孩子尿了,我没注意弄湿了衣服。” 一边解释,脸一边就红透了。 李秋月皱着眉,她大概知道大丫那傻孩子看到了啥。 孤男寡女,还换衣服,确实容易让人想歪了。 “乔副局,调查结果出来了,买家一口咬定了是从朱瑶那直接买的婴儿,矢口否认跟王明珠两夫妻认识,你看这案子是就这样结了,还是……” 刚刚那个小同志站起来,跟乔爱民打报告。 乔爱民皱起眉头:“朱瑶和王明珠两夫妻对峙的结果呢?” “王明珠两夫妻咬死了跟朱瑶没有任何交易,甚至还拿出了证据,证明朱瑶跟她们有过节,才故意想让他们两夫妻背黑锅。” 乔爱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看样子王明珠他们一早就有了准备,估计是受过人贩子团伙的训练。” “那现在怎么办?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们只能关押他们最多48小时就得放人,而且王明珠还是孕妇,要是在咱们公安局出了事,到时候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小同志急了。 乔爱民沉着脸,摩挲着下巴,拧着眉思考。 小同志又开口了:“乔副局,我想起一件事,朱瑶说,她答应王明珠抱走李彩霞同志的孩子,是被他们骗了,当时王明珠悄悄跟她男人说,让他赶紧去联系一个叫林清清的人。” “林清清?”李秋月的心头打了个寒颤。 看来上次孙小美的事,林清清果然才是背后出谋划策的,她背后怕是一窝人贩子! 难怪王长寿都坐牢了,林清清还不跑路,甚至听许夏荷说,这个林清清现在还专门住在了老王家,帮着照看孙红梅和王光明两个老东西。 甚至,还收养了王耀祖。 这是怕王长寿在牢里面,把她给供出来,牵扯到背后的大佬。 同时,也是用王长寿的家人,在拿捏他。 不得不说,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林清清都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 “这就难怪了。”乔爱民沉了脸:“小葛,你去把王明珠夫妻俩放了,然后把人给我盯死了,这段时间你的任务就是盯牢他们两夫妻,一旦发现他们去找接头人,立刻向我汇报。” “是!”小葛同志双腿用力并拢,敬了个礼,领了任务就匆匆离开了。 乔爱民一再向李秋月保证,他一定会把伤害二丫和孩子的人,全都绳之以法。 李秋月当然相信他一定会做到,只是时间问题。 林清清既然敢把魔爪伸向二丫的孩子,这以后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来,这段时间,她得让家里人,全都注意点安全。 * 李长福是当天夜里把辣椒送过来的,一麻袋一麻袋的,堆满了堂屋。 满屋子的辣椒香味,李秋月的心情都变得好了不少。 大丫更是两眼亮晶晶的,拆开麻袋,掏出一把辣椒抓在手里,凑近闻了闻,极其的享受: “就是这个味,长福你的辣椒种得真是太好了,十里八村没有一个比得上你的。” 李长福挠挠头,嘿嘿笑: “大姐,我今天叫了五个本村的帮工,挑的都是家里地多的,他们见我给他们摘辣椒的工钱就比别人多一倍,一个个眼睛都红了。 我再把教他们明年种辣椒的事一说,他们全都来劲了。 你看,这是他们给的定金,总共加起来有一百块呢,等明年我再教他们技术,还得赚更多。 到时候他们的辣椒一成熟,我全都按照批发价收,一斤跟他们说好了,也就赚一毛钱差价,批量收,省得他们挑到外面去零卖,卖得少损耗还多……” 说起赚钱的事,李长福激动不已,侃侃而谈,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大丫也被他感染了,拿出小钱钱,数给他:“长福,这是今天的辣椒钱,这多出来的一百块,是大姐给你的分红,以后辣椒酱赚钱了,我把每天赚到的钱,分一成给你。” “真的?”李长福两眼放光,伸手去接钱。 李秋月咳嗽了一声,吓得李长福立刻缩回手。 “你大姐给你的,你就收着,日后别忘了你大姐的好就成。”李秋月郑重其事的提醒李长福。 李长福乐呵呵的接过那一百块,笑道:“妈,你放心,我一定牢牢记住。” 从镇上回到乡下时,天已经全黑了。 李长福骑着自行车,车头挂着一个煤油灯,哼着曲儿一路回乡下的棚户。 刚到,就看到孙小美举着手电筒站在门口,像从前那样,笑眯眯地等着他。 李长福有些恍惚,车子一个急刹停下。 孙小美走上前,拿出手帕擦了擦李长福的额头:“累了吧,洗澡水我给你烧好了,去洗个澡,我做了你爱吃的包子,还热乎着呢,洗完澡记得吃。” 李长福心里有些别扭,可还是忍不住偷偷看孙小美。 被关进去两个多月,孙小美明显瘦了不少,原本大大的眼睛显得更大了。 才三个多月的孕肚,因为人太瘦了,都开始显怀了。 李长福盯着她的肚子,心情格外的复杂。 “不是说明儿个我再去接你,你怎么还自己跑来了?” 孙小美愣了一下,手帕往眼角沾了沾:“妈说你最近抢收辣椒很累,我想着就不给你添麻烦了,我知道你不欢迎我,但看在孩子的份上,别赶我走。” 一向泼辣的孙小美,突然示起弱来,反倒让李长福有些不适应。 下意识的想说两句哄人的话,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先回去吧。” 他推着自行车,自顾自的进了棚户。 身后,孙小美的眼神一变,有些郁闷地将手帕收起来。 李长福果然变了。 曾经对她是那么的言听计从,现在一定是因为李秋月,被调教成了这副德行! 第161章 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孙小美攥紧了拳头,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快步追上去:“长福,耀宗他还好吗?” 李长福的心里咯噔一下,停下脚步,转头盯着孙小美。 孙小美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忙道:“我就是太想他了,你放心,我不会去镇上让妈不痛快的……” 李长福没接茬,转身,径直去洗澡了。 洗澡的隔间不隔音,水声哗哗的。 孙小美听得心里说不出的难耐。 在监狱里三个多月,她受尽了折磨,夜深人静的时候,时常想起李长福对她的好。 如果不是李秋月太过偏心,他们本该是一对恩爱到老的夫妻。 刘彩英走出来,看到孙小美盯着洗澡间的方向出神,推了她一把:“愣什么神?男人最受不了没婆娘的日子,你现在进去给他搓个澡,还有什么不能翻篇的?” 孙小美耳根红红的:“妈,我还怀着孕呢。” “怕什么?都三个多月了,早安全了。”刘彩英翻了个白眼:“我可告诉你,李长福现在可是出息了,种的辣椒卖了上千块钱了,你可得想办法搞到手,别到时候便宜了别的女人。” “什么别的女人?”孙小美心头一紧。 “村头的贾寡妇,最近可是成天的往辣椒地里跑,说是来帮着摘辣椒,人家其他人摘辣椒那都是要钱的,就她一毛钱不收,还说什么邻里邻居的,就得互相帮助,这不昨儿个还让长福去她家帮着修灯泡呢。” 提到这个,刘彩英就气不打一处来。 孙小美更是气得脸都黑了:“这个不要脸的贾长舌!比长福都大了十来岁了,是怎么有脸盯着我家长福的?!” 李长福洗完澡从里面走出来,就听到了这句话,脸黑了下去:“别胡说,贾婶子只是热心肠。” 说完,直接就进了自己的房间,还把门从里面上了栓。 听到落拴的声音,孙小美脸都白了。 刘彩英推了她一把:“没用的东西,还不快去把人哄住了,这男人要是一旦对你身体没了兴致,这往后你还有好日子过吗?” 孙小美捏紧了拳头:“行了妈,我又不是出来卖的,犯得着去诱惑长福吗?再说了我们是两口子,两口子哪有隔夜仇的,这事我有分寸。” “你,你——”刘彩英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行了妈,我让你办的事,你都办妥了吗?”孙小美拉着刘彩英出了棚户,站在院子里,低声说道。 刘彩英黑着脸:“你确定要把这么赚钱的门道,让给张屠夫那个家伙?” 孙小美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想?可是能怎么办,我们手里没本钱,张屠夫手里有啊,到时候他吃肉我们喝汤就是呗。总比让李秋月她们那几个死女人赚到的好。” “倒也是,不过长福真的会愿意吗?”刘彩英有些担心。 孙小美冷笑:“放心吧,长福是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 就算李秋月把李长福现在调教得不亲她了,那也改变不了长福耳根子软的本质。 大不了就是多花点时间,再把李长福掰回来就好了。 * 大丫的辣椒酱卖得越来越红火,李长福收到的钱也越来越多。 他们都心照不宣,每一次大丫卖辣椒酱的盈利,都会分李长福一成。 分成加上卖辣椒的钱,除去种辣椒的成本,净到手已经有四千块了。 李长福乐呵呵地看着手里的存折,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妈,大姐二姐三姐,今儿个我高兴,请大家去国营饭店吃一顿好的。” 大丫乐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长福,刚赚点钱就把你得瑟成这样,这顿饭我来请,大家都去换身衣服,出发。” 李秋月也跟着乐呵道:“就当是庆祝大丫今年的辣椒酱生意圆满成功。” 二丫和三丫也跟着附和。 一家子笑得无比的开心。 唯独李长福脸上的笑僵在了那,手里那四千块的存折,突然就不香了。 明明他也是辛苦了一整年,靠自己勤劳的双手,赚到了这么大一笔钱。 可,没有一个人替他开心。 “长福,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换身衣服,待会去学校把耀宗也接回来,一起去国营饭店庆祝啊。” 大丫催促李长福。 李长福讪讪一笑:“好。” 转身,出了院子。 刚走出门,就撞上了张屠夫。 李长福黑着脸,打算绕开他走。 张屠夫却跟上了他:“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李长福的脸更黑了:“你跟着我做什么?我可告诉你,你上次卖我二姐孩子的事,别以为没证据就没事,我可都记着,你要是再惹上门,信不信我揍你?” 张屠夫拍着啤酒肚哈哈大笑:“难怪村里人都说你是蠢蛋,家里的钱都被那几个赔钱货骗光了,还在这帮她们打抱不平呢。” “你放屁!”李长福心里憋屈得不行,火气大到冲天。 “我是不是放屁,你不是最清楚吗?我可都听说了,你大姐今年光是卖辣椒酱就赚了两万多,结果她收你的辣椒还是按照市场价收的,一毛钱不舍得多给你……” “你少挑拨离间,我跟我大姐的事,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李长福说着就要蹬上自行车。 张屠夫一把拉住他的车后座:“被我说中了吧?李长福,要我说,你现在自己种辣椒,那都是凭本事赚钱,为什么还要跟他们绑在一起,搞得全村人都说,你就是帮李秋月他们娘几个卖命的傻子呢?” 李长福心里更郁闷了。 他想反驳,可,一想到刚刚妈和几个姐姐对他的态度,心口就堵得慌。 见他没说话,张屠夫笑得更大声了:“怎么样,你地里还剩下两百多斤辣椒没摘对吧,卖给我,我按照市场价的两倍收了,还找人去帮着摘辣椒,工钱我出。以后你种的辣椒,我全都按照市场价两倍给你,中不?” 李长福皱紧眉头,没接茬。 心里却开始盘算了起来。 按照市场价两倍,那这最后两百斤辣椒,就还能卖二百块钱,多出来的一百块,都够他抽几年的旱烟叶子了。 第162章 动心了 见李长福还是不松口,张屠夫有些不耐烦了: “李长福,我这么跟你说吧,玻璃厂那边我已经打通了,以后那边也不会再提供玻璃罐子给你大姐那边了,反正她这一时半会也做不了辣椒酱了,你地里还有两百来斤辣椒吧,不卖给我,你觉得还有哪里吃得下这么多?” 李长福气得揪住张屠夫的衣领:“姓张的,你这是故意的?想抢我大姐的生意?” 张屠夫也不生气:“这生意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能做,我还就告诉你了,往后啊,我张某人也要做辣椒酱这门生意,我有的是本钱,也有的是手段把你大姐挤走,到时候你再想求着我买你的辣椒,可就没门了!” “卑鄙小人!”李长福推开张屠夫,转身就要去告诉大姐他们这件事。 张屠夫在背后冷笑出声: “李长福,你媳妇怀二胎了吧,这往后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你大儿子都还得借住在你妈这,看人家脸色讨生活。 你要是继续这么窝窝囊囊的,怕是等你媳妇把二胎一生出来,又要被送进监狱去了。 你一个孤寡大老爷们,连一个大儿子都带不清楚,到时候你媳妇进去了,再扔一个还要喂奶的小婴儿给你,你确定那日子你能过得了? 好好想想吧,这年头啊,没钱连父母兄弟姐妹都看不起你,老婆孩子才是跟你最亲的人。 你不为自己,也得为你的孩子考虑考虑,自己多攒点钱,他们才有好日子过。” 张屠夫说得头头是道,李长福的心里揪成了一团麻花。 “妈,你看我穿这件碎花裙好不好看?是三妹夫前几天从深市带回来的,说是那边的明星都穿这款呢。”大丫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二丫也跟着乐呵呵的笑:“妈,要我说三妹真是嫁了个好男人,这不仅会赚钱有出息,每次去深市还都记得给咱们带好看的衣服,丝巾。这不还送了我好几套宝宝的衣服,可好看了。” 李秋月的声音听起来也很开心:“是啊,霆昭的确是个不错的孩子,要是长福也能像他那样,我就省心喽。” 隔着一院之墙,李长福听着自家妈和姐姐们都在夸陆霆昭,还拿他做比较,心里分外不是滋味。 张屠夫将手搭在李长福的肩头: “看吧,没钱你在亲人眼里也是屁!要我说啊,你妈就是从头到尾都看不上你。 以前是偏向王长禄和王长寿,后来宁愿给陆霆昭本钱做生意,都不愿意在你身上投钱。 要不是你妈攥着拆迁款不松手,你媳妇也不会做违法的事。 小美是个实诚跟你过日子的好女人,我要是你,娶上这么为自己小家着想的女人,说什么也得好好珍惜,努力赚钱……” “行了,你别说了,容我回头好好想想。”李长福打断张屠夫,闷闷地跨上自行车。 “就今晚,必须给我答复,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哦。”张屠夫急忙补了一句。 李长福皱眉,还没接茬,身后就传来大丫的声音:“长福?你咋还没走?” 张屠夫忙闪身走到拐角。 李长福脸黑黑的,大姐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没走碍着她们了吗? 也是,怕他听到她们在背后蛐蛐他吧。 李长福没回答大丫的话,一脚蹬上自行车,径直往拐角骑,对着张屠夫道:“上车。” 院门口,大丫有些可惜道:“我还说把这衣服让长福带回去换上呢,怎么跑得那么快,一溜烟就不见影了。” 李秋月站在大丫身后:“估计是没听见,带去国营饭店,待会给他也一样。” 大丫喃喃了一句:“也不对啊,不是让他去接耀宗的吗?他这怎么走的反方向?” 李秋月心里咯噔一下,眉头拧起来。 大丫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长福该不会是要去把小美也接过来吧?” 二丫刚好抱着小婴儿走过来,脸一下就黑了:“他要真把人带来,我非给他一顿好骂!长福这个蠢东西,什么都好,就是对孙小美跟着了魔似的,一遇到她的事,就分不清好赖了!” 李秋月双手背在后面,沉默了片刻:“走吧,先去把耀宗接回家。” 说着,就朝学校的方向走去。 刚走出去几步,就有人叫住了大丫。 大丫一转身,看到对方,脸上立刻浮现出笑容,迎上去:“姚经理,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是昨儿个送去的那批辣椒酱有什么问题吗?” 姚经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哪里哪里,你们家的辣椒酱卖得太好了。 三天后市里会有一批领导下来视察我们百货大楼,领导的意思是,让你们再加急供应一批辣椒酱,也不要多,就200罐。 到时候当做咱们城南镇的特产,送给市领导们品尝品尝,李彩凤同志,你可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啊,要是市领导们觉得好,可是有机会推广到其他省市的百货大楼的。” 大丫一听,抓着李秋月的手臂,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秋月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淡定,一边笑眯眯地回应: “没问题!正好我儿子那边的辣椒还剩最后一批,有个二百来斤,能做300多罐的辣椒,多的就当是感谢姚经理一直以来对我们李氏辣椒酱的认可和支持。” 姚经理一听这话,更高兴了,一把握住李秋月的手:“那真是太感谢你们了,不过领导的意思是,这次事关重大,所以……需要签个协议,避免出岔子,你们看……”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姚经理咱们都合作过这么多次了,你的为人我们信得过。”大丫终于能说话了,拍着胸脯就保证起来。 姚经理忙拿了协议出来,递给大丫。 大丫激动地接过笔就签了字,还按上了手印。 姚经理又乐呵呵的握了握大丫的手:“那李彩凤同志,这五十块定金你先拿着。我就先走了,三天后,你早上八点准时把货送过去,剩下的尾款到时候再一次性结给你。” “没问题。”二丫开心地将五十块塞到李秋月手里:“妈,我一想到市领导尝过后,咱们的辣椒酱就能销往其他省市,就想起你说的,咱们的辣椒酱到时候要销往全国乃至全世界。妈,你真的太太太厉害了。” 大丫抱着李秋月的手臂,把整个脑袋都往她那边靠。 李秋月拍了拍她的脑袋,“你啊,还是太实诚,以后这种协议,还是得先看过再签,这要是万一有什么问题……” 第163章 小心思一套一套的 “呸呸呸,妈,可不兴说丧气话,咱这跟姚经理都合作多少回了,卖到百货大楼那的辣椒酱都有上万罐了,他还能坑咱这最后三百罐啊?” 大丫觉得自家妈就是杞人忧天。 二丫也笑了: “是啊妈,这300罐就算是白送他们百货大楼,也是可以的,毕竟这可是免费推广。 我上次听舅妈说,这叫什么……打广告。 市领导亲自给咱们李氏辣椒酱打广告,那是何等的荣耀啊。” 看着两个丫头干劲十足,李秋月也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多想了。 毕竟一个百货大楼的经理,也没必要为了两三百罐的辣椒酱来坑他们小老百姓。 三人乐呵呵的去接了李耀宗。 给李耀宗也换上新衣服后,就兴冲冲的去了国营饭店。 三丫和陆霆昭早早的就等在那了,看到他们,立刻朝他们招手。 “妈,大姐二姐耀宗,快过来,霆昭安排好了包间,就在二楼,我们上楼去。” 三丫一边朝他们招手,一边起身,贼稀罕地凑到二丫面前,吸溜襁褓里的小宝宝:“二姐,这宝宝真可爱,让我也抱抱。” 大丫打趣的笑:“对,二妹,快让三妹也抱抱,我听人家说,新婚小夫妻多抱抱孩子,赶明儿很快也能怀上。” 三丫脸唰的就红了,一边小心翼翼的抱过宝宝,一边嗔了大丫一眼:“大姐,你别胡说,我还不想要孩子呢。” “你不想,那你问过人家陆霆昭了吗?他可是家里的独苗苗……”大丫笑得合不拢嘴。 三丫脸更红了:“大姐,你讨厌,我不理你了。” 一边却抱着小宝宝凑到陆霆昭身旁,“霆昭哥,你看我二姐的女儿是不是很可爱?” 陆霆昭也稀罕得不行,直接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拨浪鼓,逗弄小宝宝:“宝贝真乖,那李彩蝶同志,请问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三丫脸红到快要滴血,捶了一下他的胸口:“不是说好了暂时不要的吗?” 陆霆昭嘿嘿傻笑,“昨儿个黎中医还说,你的身体调理得差不多了,咱们如果想要孩子,是可以计划了。不过你如果不喜欢孩子,那我们就不要……” “谁不喜欢了。”三丫懊恼地掐了陆霆昭的手臂一下,忙转头看向二丫,转移话题:“二姐,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 “还没,我也没啥文化,要不干脆让陆霆昭给取一个,他上过高中。”二丫期待地看向陆霆昭。 李长福走到包厢门口的时候,刚好就听到了这话,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一旁的孙小美见他脸色不对,拉了拉他的衣袖,压低声音:“要不,待会你也帮二姐出出主意?孩子的名字是大事,要跟着孩子一辈子哩。” 李长福冷哼一声:“我又没文化,哪比得上陆霆昭有本事!” 孙小美愣了一下,心里却暗喜。 她就知道,她自个儿的老公是什么人,她门儿清! 李秋月这偏心眼的毛病,只要一天心眼子不是偏向李长福的,那李长福迟早会心里不平衡。 她只需要抓住机会,再把李长福哄回自己身边,那都不是事。 孙小美哄着他:“好了,别生气了,妈还是向着你的,带着耀宗在镇上上学,将来考大学,比陆霆昭还有本事。” 提到儿子李耀宗,李长福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满包厢的人,都围着二姐的女儿转,他家耀宗,就一个人坐在那,没人抱也没人哄的。 李长福咳嗽了一声,走进去。 大家伙都齐刷刷的看过来。 看到李长福身旁的孙小美,所有人都噤了声。 二丫脸色尤为难看,站起来就指着李长福的鼻子骂:“李长福,你是不是脑子里的水多到冒泡了?今儿个是来给你大姐庆祝的,你带一些晦气东西来,是想让大家都不痛快吗?” 晦气东西?! 这四个字,刺痛了李长福。 他索性握住了孙小美的手:“二姐,耀宗还在呢,小美再怎么说也是孩子的妈,你这么说话不合适!” 二丫气得跳脚:“李长福——” 后面的话,被李耀宗一句带着哭腔的‘妈’给打断了。 李耀宗一溜烟冲到了孙小美面前,死死抱住她的小腿,仰着头,泣不成声:“妈妈,耀宗想你。” 孙小美的眼眶也红了,伸手就要抱起李耀宗。 李长福忙伸手抱过李耀宗:“小美,你还怀着孕。” 一边郑重其事地看着李耀宗:“耀宗,马上你就是当哥哥的人了,可得懂事点。” 李耀宗抹着眼泪一脸不解地看向孙小美,看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哭得更大声了: “妈妈是有了弟弟,就不要耀宗了吗? 耀宗会乖,妈妈不要丢下耀宗。 耀宗不要当没有妈妈的野孩子——” 小家伙哭得稀里哗啦的,在场的人也都有些动容。 李秋月的眉头皱得很紧。 孙小美再怎么混蛋,也改变不了她是李耀宗生母的事实。 这个年代的人,尤其爱嚼舌根,耀宗因为孙小美,怕是没少在学校被其他小朋友笑话。 二丫心里不痛快,还想说什么,被李秋月按下:“大喜的日子,都少说两句。” 孙小美见李秋月没有赶她走,心里暗自窃喜,摸着李耀宗的头: “放心吧耀宗,妈以后都不会离开你的,快回座位上坐着,今天可是庆祝你大姑赚大钱的好日子,可不兴哭。” 李耀宗一听孙小美以后都陪着他了,顿时破涕为笑,哧溜一下就从李长福的怀里钻下去。 一手一个,拉着李长福和孙小美坐到了李秋月身旁。 孙小美特意挨着李秋月坐下,还献殷勤的给李秋月倒了杯茶:“妈,以前是小美不懂事,做了很多不应该的错事,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好不好?” 二丫气得差点当场摔杯,压低声音怒道:“妈,我看这孙小美就是仗着你疼耀宗,想趁机回来继续当搅屎棍呢!” 李秋月没说话。 孙小美那点小九九,她当然知道。 “你对不起的是耀宗,是村里那些孩子,没必要跟我道歉。”李秋月清了清嗓子:“你要真觉得自己错了,想弥补,就把耀宗接回身边,多照顾一天是一天。正好我跟王家村中心小学的新校长也熟,转回去上学也就一句话的事。” 孙小美傻眼了,端着茶水的手都在打颤…… 第164章 挺直腰杆子,做个真男人 “妈,我知道您怨我,不会原谅我了,可……耀宗他还是个孩子,跟着我这个随时会再被抓回去执行的妈,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而且,王家村那些人也都怨我,他们一定会把怨气都撒在耀宗身上。 耀宗这手上还留着他们的孩子刻上的‘坏分子’印记,我就算再不配当妈,也不忍心看着耀宗受苦啊。 妈,你就留下耀宗吧,耀宗在你身边,我和长福也放心……” 孙小美小心翼翼字句斟酌,一边偷眼看李秋月。 李秋月沉着脸没搭理她。 孙小美有些尴尬,伸手捅了捅李长福。 李长福不想求李秋月,他觉得张屠夫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要跟他过一辈子的,是自己的婆娘和孩子,他现在手里也有些钱了,等明年开春,再把收辣椒的生意做起来,就算不给大姐供货,张屠夫那边也会收购,而且价钱给的还比大姐给的多。 往后他也能挺直腰杆子做个真正的男人,不用被自家妈和姐姐们瞧不上。 小美和孩子也不用看她们的脸色。 李长福握紧了李耀宗的手:“耀宗,你是小小男子汉了,你怎么选?” 二丫气得脸都黑了:“李长福,你什么意思?孙小美这么阴阳怪气,你看不到吗?妈对你和耀宗那么好,你都看不到吗?这是又要被孙小美这个女人牵着鼻子走了?” 李秋月皱眉,拦住二丫:“生什么气?回奶了怎么办?” 转头瞪着李长福一家子:“既然你们今天不是诚心来给大丫头庆祝的,那就回去,你们一家子的事,自己关起门来好好商量。” 李长福身形一顿,攥着李耀宗的手更用力了。 妈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行!”李长福抱着李耀宗站起来。 孙小美急了,用力按住他:“长福,你干什么啊?妈为咱们家耀宗付出这么多,你哪能说把耀宗带回去就带回去?乡下是什么地方?这教育资源哪里比得上镇上啊?” 一边说,一边掐了李耀宗一把,拼命给孩子使眼色。 李耀宗委屈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双手却死死抱着李长福的脖颈,不吭声。 二丫气得撸袖子:“李耀宗,你这小兔崽子,这是随你妈了?也是个小白眼狼!” “够了!”李长福怒不可遏,瞪着二丫:“二姐,你骂够了没?我知道,你们全都看不上我们一家子!行,我现在就带着耀宗和小美回去,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互不打扰!” 大丫吓得立刻起身,一把拉住李长福:“长福,你这说的什么气话啊?咱们是一家人,咋能因为这么点事,就闹成这样?” 三丫也看不过眼了,上来劝:“是啊长福,你说咱们一家人现在正拧成一股绳,眼看着日子就要越过越好了,你咋还能因为孙小美就跟妈这么生气呢?” 大丫握住李长福的手:“长福,大姐正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咱们的辣椒酱生意,马上就要走出省了,还等着你把最后一批辣椒摘了,今年圆满收尾,明年你就负责指导村民种辣椒,不管是王家村的,还是附近几个村子的,都指导上,到时候你也不用辛苦种地了,就负责帮大姐收辣椒,赚差价,多省事。好了,不说气话了,去跟妈道个歉,这事就翻篇了,今晚坐下来,我们一家人好好吃个饭。” 李长福一听大丫这话,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这么凑巧? 大姐居然等着用这最后一批辣椒来拓展生意? 心里突然就有些发虚,不敢看大丫的眼睛。 孙小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今天李长福卖辣椒给张屠夫的时候,她就觉得不靠谱。 这要是让大丫他们知道了,这长福可就成了李家的罪人了,以后再想惦记李秋月的钱,可就更难了。 孙小美狠狠掐了李长福的手臂一下,红着眼握住大丫的手:“大姐,是我乱说话,是我嘴笨,你们别怪长福,长福他脑子一根筋,也不知道听了村里谁胡说八道,说了不该说的话,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 说着,强行拉着李长福坐下,顺手把李耀宗也扒拉下来,按坐到了李秋月身旁。 “还愣着干什么?给你奶奶倒茶啊。” 李耀宗红着眼睛,伸手去拿茶具。 李秋月直接把搪瓷杯盖上:“这茶我喝不起,长福,一码归一码,你跟大丫的生意,该怎么做,还怎么做。你们一家子想怎么生活,你们自己决定,没必要捆绑在一起。” 说完,直接起身,“今儿个这饭看来也吃不痛快,我先回了。” 大丫直接愣住了:“妈,这……” “怎么?你还吃得下?那你留下来吃吧。”李秋月丢下这句话,径直走了。 二丫愤愤地瞪了李长福两口子一眼:“看你们干的好事!” 伸手把女儿从陆霆昭手里抱走,追上李秋月。 三丫叹了口气,扯了扯陆霆昭的衣袖。 陆霆昭起身:“我想起来,厂子里还有点事,就先跟彩蝶回去了。” “诶,诶……”大丫想叫住他们,奈何他们一个个走得飞快。 很快,包厢里就剩下李长福一家子跟大丫。 大丫一脸的尴尬:“长福,大姐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你,这是一百块钱,你拿着,明儿个把地里剩下的辣椒都送过来,等卖了辣椒酱赚的钱,我再多分你一成。” 说完,也急急忙忙地追上李秋月他们。 李长福拿着手里的一百块钱,就感觉是拿了一块烫手山芋。 孙小美一把将那一百块拿过去,装进裤袋:“长福,刚刚大姐说再多分你一成,是什么意思啊?” 李长福眉头皱起来,心里懊恼不已。 他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把最后那批辣椒卖给了张屠夫呢? 卖辣椒才赚几个钱啊,两倍也没多少。 可大姐卖辣椒酱赚的原本就分给他一成,现在再多加一成,大姐还说这最后一单做好了,就能卖出省。 他都不敢想,明年大姐的辣椒酱能赚多少钱! 两成的收益啊,那他也得跟着多赚多少钱啊! 第165章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李长福懊恼地拿出旱烟筒,塞了一大把的旱烟叶子进去,点起来,吧嗒吧嗒的抽起来。 孙小美急眼了:“哎呀长福,你倒是说话啊,大姐说的到底是啥情况啊?咱把辣椒都卖给张屠夫了,这明儿个拿什么送给大姐?” 李长福烦躁地将旱烟筒放下:“你带着耀宗在这吃点好的,我先回去一趟。” “还吃什么吃啊?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要拧成一股绳,有什么事都得互相商量着来,你忘了上次我没跟你商量,最后酿成了大祸?” 李长福眉心一跳,总觉得孙小美这话很刺耳。 怎么有种上次她绑架村子里的孩子,还是他的错了? “长福,我看那张屠夫还是不靠谱,要不这样,正好他也要明天才雇人过来采摘辣椒,我们今晚连夜把辣椒摘了,送给大姐,张屠夫要是找上门来,就说辣椒被偷了。” 孙小美对自己这个馊主意是沾沾自喜。 这样不仅能稳住大姐这边,还能把张屠夫那份钱也吃了,想想都美得很。 李长福拧着眉:“事不能这么办,我去跟姓张的说一下,把钱退给他,辣椒就不卖给他了。” 说完,径直出了国营大饭店,骑上自行车就走了。 李耀宗巴巴看着,扯了扯孙小美的衣角:“妈,我饿了,想吃鸡腿。” 孙小美心烦得很,“吃吃吃,你除了吃还会干什么?刚刚妈都那样给你使眼色了,你就一点看不出来吗?现在跟我去你奶奶那,我还就不信了,大晚上的,她还能不收留你一个亲孙子了!” 李耀宗被孙小美吼了这么一嗓子,人都傻了,哇的一声就哭出来。 孙小美被哭得更烦躁了,“李耀宗,你能不能争点气啊?妈和你爸现在有多难你知道吗?要是你奶奶真的不要我们一家子了,那以后我们都得过苦日子。妈肚子里还怀着你弟弟呢,你总不想他一出生,就被抱去送人,跟你分开吧?” 李耀宗吓得止住了哭,拼命摇头:“我不要弟弟被送人。” 孙小美蹲下来,用力擦掉李耀宗的眼泪:“好了,听话,去找你奶奶。” “那妈妈你呢?”李耀宗牵着孙小美的手,不愿意松开。 他不想再做被人嘲笑的,没妈的孩子了。 孙小美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奶奶现在不想看见妈妈,妈妈先跟你爸在乡下呆着,你放心吧,我们都是大人了,在乡下吃点苦也没啥,但妈不舍得你跟着去乡下受苦,镇上的房子那么好,学校也比村里的好,妈还指着你有出息了,以后接爸妈也来镇上享福呢。” 李耀宗似懂非懂,抱住孙小美,信誓旦旦保证:“妈,你放心,耀宗一定会努力学习,考上大学,以后在城里买房子,让爸爸妈妈和弟弟都住城里享福。” * 李秋月前脚刚回到家,后脚大丫他们几个就跟了进来。 三个闺女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捏肩捶背的,大丫更是直接钻进厨房做她爱吃的。 把她好一顿哄。 李秋月叹了口气:“行了,妈没事,都吃饭吧。” 大家伙围在一起吃饭。 大丫不停的往李秋月的碗里夹菜:“妈,这辣椒炒肉,味道可鲜了,你尝尝。” 李秋月一直喜辣,尤其喜欢成熟的新鲜辣椒炒肉的味道,甜辣甜辣的,很下饭。 上辈子她死前被饿了整整一个多月,所以重生后,每次吃饭,她都格外的认真对待。 尝了一口,只觉得这香味直冲天灵盖,李秋月越吃越上瘾,忍不住夹了一筷又一筷。 大丫看得心情都好了不少:“妈,这都是长福种的辣椒,长福在种辣椒这方面,的的确确有天赋,我偷偷去尝过市场上其他家的辣椒,跟长福种的,都没法比……” 大丫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偷眼看李秋月,似乎是生怕她会生气。 李秋月夹辣椒的手一顿,但也只是停了一两秒,就继续往嘴里塞: “我说过,一码归一码,你和长福之间的交易该怎么做,还怎么做,没必要过问我。” 大丫心里噗通噗通的,总觉得慌得厉害。 声音都低了下去:“妈,如果长福真的因为孙小美,又来伤你的心,这辣椒我也不收他的了。” 门外,孙小美领着李耀宗,就杵在了那,脸色变了又变。 这个大姐,也不是个好东西!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说好的要给长福两成辣椒酱收益的,转头就又开始讨好李秋月了! 也难怪李秋月宁愿把钱给大丫办厂子做辣椒酱,也不愿意给长福投资做生意! 都怪她嫁的男人嘴不甜! 孙小美蹲下身,附在李耀宗的耳边嘀咕了好一阵,这才起身,匆匆下楼。 李耀宗红着眼看着她离开,十指紧紧揪着衣摆,一咬牙,转身,哎哟一声惨叫,顺着楼梯就滚下去。 屋子里的李秋月愣了一下,三丫第一个反应过来:“好像是耀宗的声音。” 立刻起身,跑去开门。 借着楼道微弱的灯光,就看到楼梯拐角的地方,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成一团,抱着头在那呜咽。 “耀宗,是你吗耀宗?” 三丫急头白脸地咚咚咚跑下去。 “哇,三姑,我好痛——”李耀宗突然伸手,抱住了三丫的小腿哭起来。 三丫心都碎了,一把将人抱起来,四处张望:“你爸妈呢?” 李耀宗低着头,紧紧抱住三丫:“三姑,别不要我,我错了,我以后一定乖乖的听外婆和姑姑们的话,妈妈不要我了呜呜,耀宗只有奶奶和姑姑们了,呜呜——” 小家伙哭得撕心裂肺的,听得人心酸。 二丫跑出来,破口大骂:“孙小美那杀千刀的,是不是她出的馊主意,大晚上的把耀宗一个人扔回来,也不怕被天打雷劈!我找她算账去!” 李秋月无奈的拉住她:“行了,刚生完孩子才多久?天天生气,是想你女儿没奶喝吗?赶紧回去。” 大丫心疼地跑上去,从三丫怀里抱过李耀宗,检查起来:“耀宗,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大姑带你去医院看看……” “去什么去?人家爹妈都不心疼,你紧张什么?大晚上的都别杵在外头吵左邻右舍的,都进屋!” 李秋月冲着楼下冷冷道。 她太清楚孙小美的为人了,这女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想让耀宗留在她们身边,给她和李长福当情报员吧。 第166章 世上没有后悔药 大丫赶忙就抱着李耀宗进了屋。 借着灯光,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一遍。 除了大腿上磕破了一大块皮,其他地方都还好。 大丫长舒了口气:“耀宗,你先在这坐着,大姑去拿红药水来给你上药。” 李耀宗乖巧的点点头,抬头看李秋月:“奶奶,对不起,我……” 李秋月沉着脸,心里不是滋味。 耀宗这孩子本性是好的,可架不住这么小,正是需要母爱的时候。 孙小美不把他往正道上带,日后会变成什么样,谁也不清楚。 李秋月板着脸站起身:“我去给你烧水洗澡,脏兮兮的不像个样。” 李耀宗低了头,小手揪着衣角,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二丫没好气地扳正他:“小男子汉哭什么?你也不是三岁小孩了,是非对错要有起码的判断,别搞得好像在咱们这受了委屈似的。三岁看小七岁看老,你要是不学好,以后可别哭着说后悔,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懂了没有?” 李耀宗被二丫严厉的样子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眼泪还挂在眼角,半天掉不下来。 三丫拿了手帕擦掉他脸上的泪痕:“行了,别哭了,肚子饿了吧,先吃东西。” 李耀宗茫然的点点头,看着一桌子的菜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桌子好吃的,很快就让他忘掉了孙小美说的那些话。 吃饱喝足,又洗了个热水澡,伤口也上了药,李耀宗很快就熟睡了过去。 大丫他们几人却睡不着了。 “妈,你看耀宗现在这情况,咱们是留下他呢,还是……”大丫一直偷眼看李秋月。 二丫虽然说刚刚话说得狠,可这会儿也是忧心忡忡的:“耀宗毕竟还小,要不干脆留下来,就当给我家妞做个伴?” 三丫也跟着点头:“是啊妈,虽然孙小美不是个东西,但孩子是无辜的……” 李秋月喝了一大口的茶水,把搪瓷杯重重的放在桌面上:“大丫三丫,明儿个你们跟我一起,去帮着收辣椒,这最后也就二百来斤,不需要多浪费钱请人工,顺带把李耀宗也带上。” 李秋月这话一出口,三个女儿都愣住了。 大丫于心不忍:“妈,咱们真的要把耀宗送回去?那孩子如果跟着孙小美,怕是要被带坏……” 二丫也有些不忍心:“耀宗这孩子本性还可以,好好教一教,还是……” 三丫也垂着眸,眼睛有些泛红,她一直都挺喜欢耀宗这孩子,觉得如果这孩子有个好的环境,一定是个好孩子。 李秋月板着个脸站起来:“孙小美要是听到你们这些话,怕是做梦都能笑出来。” 三个闺女全都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二丫第一个反应过来:“好险,这个孙小美,还真是够阴损的,那妈,咱们现在该怎么办?直接把耀宗送回去吗?” “急什么?孙小美是耀宗他妈,想当甩手掌柜,至少得付出点什么。”李秋月丢下这句话,背着手,转身进了里屋,关上门之前,冲着三个闺女道:“还不快去睡觉?” 二丫第一个站起来,“对对,养足精神,明天才好打牛鬼蛇神。” 拉着一脸懵的大丫和三丫一起进了里屋睡觉。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大丫就起床做好了一家人的早餐。 李耀宗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叫起来吃早餐。 吃完早餐,一行人就搭车去了王家村。 刚到李长福他们的棚户门口,就看到张屠夫带着十几个村民,堵在门口。 孙小美叉着腰,挺着显怀的肚子,冲着张屠夫叫嚣:“姓张的,有本事你就打我啊,要是打坏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上妇联告你们去!” 张屠夫啐了一口:“我不跟女人啰嗦,把你家李长福叫出来,老子定金都给了,说好的他这最后一批辣椒卖给我,我找人亲自去摘辣椒,结果现在地里一颗辣椒都没了,你们当老子是冤大头啊?!” 李秋月心里咯噔一下。 没想到李长福这个孽障,竟然背着他们跟张屠夫做交易! 大丫心里更是急得不行,紧紧抓着李秋月的手:“妈,长福咋能这样呢?我对他还不够好吗?每次卖完辣椒酱我都分他一成,昨儿个还答应以后给他两成,他咋能这样对我?” 大丫越想越难过,眼睛红红的,“这要是没了辣椒,咱们答应给姚经理的辣椒酱,可去哪里整?” 三丫也急得不行:“这个长福,怎么孙小美一回来,就变得好赖不分了?咋还能跟姓张的厮混呢?” 一向好脾气的三丫都忍不住要撸袖子了。 李秋月按住她:“急什么?辣椒不还没到张屠夫手里?三丫,你去村公所打电话,让陆霆昭带人过来。” 三丫应声,一路小跑去村公所。 大丫还在抹眼泪,李秋月瞪了她一眼:“哭能解决问题?” 大丫吓得打了个哭嗝,摇头,委屈巴巴:“妈,那现在怎么办?” “你去村东头的破庙里找长福,问清楚他辣椒现在在哪里,不管他提什么要求,先答应他,确保辣椒先送回咱们厂子里去加工,赶在姚经理定的时间之前,把辣椒酱做好。” 大丫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李秋月:“妈,你咋知道长福会在村东头的破庙?万一他不在那……” “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快去!” 李秋月没时间也没办法跟大丫头解释。 上辈子她也是后来才听许夏荷说的,自己这个大儿子,只要一不顺心的时候,就会躲到村东头的破庙里,求神拜佛。 村东头的破庙里,只有一尊菩萨,平时也没有人去上香火。 李长福大概是觉得安静,又能有个心灵寄托吧。 大丫不敢再耽搁,马不停蹄的往村东头的破庙赶去。 李耀宗小手紧张地抓紧李秋月的手,“奶奶,那些人是不是要打爸爸妈妈?我们去报公安吧……” 李秋月瞥了李耀宗一眼:“行,你去找林支书,让他帮忙报公安。” 这个时候带着这个小兔崽子,只会碍事。 支走了所有人之后,李秋月直接走到了张屠夫面前:“小张这是打算跟我家大丫抢生意?” 第167章 替别人养野种 张屠夫愣了一下,抬头看着李秋月,看到只有她一个人来,顿时就笑了:“怎么?谁规定了这生意只有你们家能做?” 李秋月不怒反笑:“王明珠哄你做的?” 提到王明珠,张屠夫的脸一下就绿了:“跟那破鞋有什么关系?老子有的是本钱,想做什么生意就做什么生意,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着!” 李秋月嗤笑,“倒也是,毕竟她都让你当了乌龟王八了,你要还是听她的话,就真的太不像个男人了。” “李秋月,你他妈少在这里胡说八道!老子今天来,是找你儿子要辣椒的!老子可是给了定金的!”张屠夫气急败坏。 李秋月依旧眯着眼睛笑:“哎呀,你这么生气干什么?难不成你真的是听王明珠的话,来为难我儿子的?啧啧,该不会你还打算多赚点钱,养着王明珠和别的男人的野种吧?” 跟着来的村民听到李秋月这话,一个个都竖起了耳朵。 尤其是围过来看热闹的村妇们,这会儿可全都来了精神。 “小张,我今儿个还碰到你妈,说是去市医院,要去接她的宝贝大金孙回家,这日子算算也不对啊,你们老张家,不会真的为别人养野孩子吧?” “啧啧,看这样子小张你是知道那孩子不是你的啊,咋就乐意养呢?该不会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小张自己不能生吧?” “哟,这就难怪了,前面几个老婆,一个都没怀上。小张,这婶子可就得劝劝你了,你说你不能生,去孤儿院领养一个,都好过养自己媳妇跟野男人的野种啊,孤儿院的孩子没爹没妈,就只能靠着你,养大了就跟亲儿子也没啥区别。这别的男人的野种那可就说不准了,养大了说不准跟你媳妇一起跑到人家亲爹那,你可就白忙活喽。” 哈哈哈—— 四周围观的村民们,爆发出一阵不怀好意的大笑。 张屠夫气得脸红脖子粗。 原本王明珠的事,他是气得不行,想着打死了,一尸两命拉倒! 可谁知道前阵子尿不出尿,去医院做的检查,好死不死就在他跟王明珠大闹那天出了结果。 那医生是他家亲戚,就顺手做了全套检查,发现他不能生育。 他们老张家就他一根独苗,里外一合计,就想着干脆把王明珠肚子里的孩子留下。 对外啥都不说,反正没人知道,也就当亲儿子养着就是了。 谁能想到被李秋月这个老女人给抖了出来! 气得张屠夫是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这人最好面子,当场就推开人群,怒气冲冲的跑了。 孙小美暗暗松了口气,转身想偷偷溜走。 李秋月冷着脸拦在她前面:“辣椒呢?” 孙小美挠着头嘿嘿一笑:“妈,其实也不能怨长福,这辣椒是在大姐提出来要之前,就被张屠夫强行要走了,长福心里是一万个不乐意给他的,可他有钱有势的……” “少在这里给我打马虎眼!你们什么德行,我心里门儿清!今天我只要辣椒,要是辣椒拿不出来,耽误了大丫的生意,我李秋月跟你们没完!” 李秋月疾声厉色,吓得孙小美脸色煞白。 她捂着肚子哎哟哎哟的叫起来。 李长福跟着大丫赶回来时,就看到了这一幕,焦急地跑上前,推开李秋月,一把扶住孙小美:“小美,你怎么样?” 李秋月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大丫忙扶住她,气红了眼:“长福,你是不是疯了?怎么能推妈?” 李长福这才发现刚刚推的是李秋月,嘴巴动了动,最后也没说一个字出来。 扶着孙小美走进棚户。 大丫气得眼睛红红的,“妈,你看长福他……” “行了,辣椒在哪问出来没?”李秋月拍了拍大丫的手背。 大丫眼睛更红了:“长福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死活不肯说,说是要当面跟你谈。” 李秋月心里冷哼一声:【果然是想趁机跟她谈条件。】 “走吧。”李秋月带着大丫,进了棚户。 孙小美忙将门关上,还假惺惺的端了杯茶水上来:“妈,长福这次为了大姐,得罪了张屠夫,后面还不知道会惹上什么麻烦,所以你看,这辣椒……” “不就是想趁机讹钱吗?说吧,要多少?”一向心软的大丫,第一次发了火。 孙小美心里恨恨的,面上却装作委屈:“大姐,你误会了,都是一家人,谈什么钱不钱的,这辣椒俺们还像之前那样给大姐供货,就是大姐你昨儿个说的辣椒酱卖了分两成给俺们,能不能立个字据?” 大丫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恨恨地转头瞪着李长福。 李长福别过脸,不敢看她。 “好好好,长福,算我看错了人!你连自家大姐都信不过,我就不该一心想着让你也跟着赚钱!立字据行,我立,辣椒呢?” 李长福缩着肩膀:“大姐,你把字据立了,辣椒我保证马上就会送到厂子里。” “行!李长福,我今天算是看透你了!”大丫气得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一边接过孙小美递过来的笔。 就要在他们早就准备好的字据上,签字。 李秋月按住她的手,拿过字据,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在最后面加了一个条件:【本协议只在李长福为李彩凤提供辣椒的前提下成立】。 孙小美愣了一下:“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丫,签字按手印。”李秋月直接无视孙小美,把字据递给大丫。 大丫边哭边签字按手印。 “妈,我们走。”大丫心里难过极了,起身拉着李秋月就走。 她不心疼钱,本来这二成就是她答应给李长福的。 她难过的是,自己把李长福当家人,一心为他着想,他却听了孙小美的挑拨,一家人非要弄成这么生分。 李秋月没起身,只是定定看着李长福:“既然字据也立了,那以后你跟大丫之间就只有生意关系了,接下来你遇到什么事,就别腆着脸来找大丫麻烦了,听明白了吗?” 李长福脸色有些发白,不敢看李秋月的眼睛。 孙小美却乐呵得不行,收起字据:“妈,你放心,我们啊,一定不会给大姐添麻烦的。就是妈,耀宗得麻烦你,毕竟那也是你的亲孙子……” 李秋月冷冷一笑:“你不是喜欢立字据吗?那耀宗的事,咱们也谈清楚条件,白纸黑字写清楚,立字为据。” 第168章 鸡飞蛋打 孙小美愣了一下:“妈,那耀宗是你亲孙子,咋能跟做生意似的立字据啊?”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肘捅了捅李长福。 那神情就差直接说出口,李秋月养着李耀宗,那是天经地义的事了。 李长福皱着眉头,显得有些不耐烦,往旁边挪了挪,跟孙小美保持距离。 他没脸跟自家妈提让她养耀宗这件事。 毕竟这次自己背着大家伙,把辣椒卖给张屠夫这件事,就已经够不地道的了,要再把耀宗强行塞给自家妈养,那就真的臭不要脸了。 见李长福不说话,孙小美心里憋闷得慌。 可,一想到今时不同往日了,她要是继续闹下去,怕是又要惹恼李长福。 算了,她就不信,李秋月还真会舍得为难自己嫡亲的孙子! 孙小美腆着笑脸道:“妈,那你说,要怎么个立字据法?” 话音刚落,棚户外就传来一阵焦急的敲门声。 “妈妈、奶奶、姑姑,你们在里面吗?呜呜,快开门啊——” 是李耀宗的声音。 孙小美心里咯噔一下,立刻站起身去开门。 见到孙小美,李耀宗立刻扑进她的怀里,哭得更大声了:“妈,那些人没有欺负你吧?我把支书叔叔请来了,他一定可以帮我们的。” 孙小美心下一沉,抬头,就对上林支书那张正气浩然的脸,又偷眼看了看李秋月,瞬间有些心虚。 李秋月这是一早就挖好了坑,等着她跳进去啊。 “林支书,你来得正好,我正想找你做个见证。”李秋月起身,把林支书请上桌。 大丫忙倒了杯水给林支书。 “秋月同志,我听你家耀宗说,小张来你们这闹事了?”林支书喝了一大口水,左右环顾了一圈四周。 见屋子里的陈设都好好的,心里暗暗舒了口气。 “辛苦林支书跑一趟了,小张的事是个误会,已经解决了。”李长福终于开口了,他不想家丑外扬,想着尽快把林支书打发走。 李秋月开了口:“趁着林支书也在这,大丫,把你刚刚跟长福他们立的字据,让林支书当个见证人。” 大丫立刻拿出字据,递给林支书。 看着上面的内容,林支书微微皱起眉头,看向李长福:“长福啊,这一家人还分这么清楚,是不是有点过了?” 大丫和李长福这阵子赚钱的事,林支书也是清楚的。 尤其是大丫的辣椒酱,他这几次去市里开会的时候,市领导都会找他谈这事。 市领导是高度重视民营企业,大丫作为他们王家村走出去的,他也与有荣焉。 这要是长福跟大丫闹起矛盾,可就不好看了。 李长福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不说话。 孙小美假笑道:“林支书,瞧您这话说的,这亲兄弟还明算账呢,白纸黑字写清楚了,日后没矛盾,一家人才能更亲近不是……” 林支书黑着脸,瞪了孙小美一眼。 就孙小美在村子里搞出来的事,谁不知道她是个心思不纯的婆娘? 林支书重重咳嗽了一声,正要教育孙小美,李秋月又开口了:“嗯,确实应该分清楚点,林支书,就麻烦你做个见证人,盖个章吧。” 见李秋月都这么说了,林支书纵然心里觉得不得劲,也不好再说什么。 拿出印章,在字据上盖下去。 李秋月收起字据,又拿出一张纸和笔,在上面唰唰写着。 孙小美紧张得不行,时不时伸长脖子去看,可看来看去,也没看到李秋月到底写的是什么。 李秋月写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李长福,孙小美,你们俩看一下,要是没问题就在上面签个字,耀宗就跟着我们回镇上,林支书还得麻烦你再盖个章。” 林支书正要接过那张字据,就被孙小美抢先拿走了。 孙小美看着看着,一张脸就彻底白了: “妈,你这是不是有些太不近人情了?耀宗好歹是你亲孙子,你见谁家婆婆帮带孙子,又要让儿子儿媳出所有生活开销,还要给婆婆家用当辛苦费的啊?” 这下连林支书都有些惊讶了。 李秋月同志这个思想,确实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了。 在农村,哪家不是婆婆帮带孙子的? “还有妈,你这条又是啥意思啊?什么叫耀宗要是伤害了家人,你对他的帮扶抚养义务就立刻终止啊?耀宗可是你最最最亲的孙子啊!” 孙小美一边说,一边就当着林支书的面,开始抹起眼泪。 大丫也愣在了原地,有些不敢相信这是她亲妈能写出来的字据。 这确实太不近人情了。 她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被李秋月瞪了回去。 李长福抽旱烟的速度更快了,吧嗒吧嗒的,听得孙小美心烦不已。 她一把夺过李长福的旱烟,丢到一旁:“抽抽抽,我都怀孕了你不知道吗?还是说,你也跟你妈一样,都不把我孙小美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当回事?” 一边说,一边哭着就把李耀宗紧紧地搂进怀里,“算了,既然你奶奶不要你,那就算了……” 李长福烦躁得不行,起身,在原地来回踱步。 像个陀螺似的,转得大丫头晕。 大丫扯了扯李秋月的衣袖:“妈,要不……” “闭嘴!”李秋月瞪了她一眼,抬眸看向孙小美和李长福:“耀宗是你们的亲儿子,别搞得好像孩子是为我生的似的!你们作为父母的不要他,这锅可别甩我头上。” 孙小美被噎住,愣在原地,下一秒哭得更厉害了:“妈,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们那是不要自己的亲儿子吗?我们是想让孩子有更好的机会,在镇上读书,将来考大学,为咱们老李家光耀门楣……” “打住!我们老李家的门楣,能不能光耀,我不知道,但你们两夫妻有手有脚,却要把儿子丢给我这个老太婆带着,还不愿意出一毛钱,我老太婆能被薅光才是真的。” 李秋月话说得很直接,听得林支书一愣一愣的。 好像李秋月这话,也不无道理。 “别搞得好像是你们两夫妻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要出钱出力的人是我这个老太婆!”李秋月拍着胸脯一字一字道。 孙小美又被噎了半天,气得脸都黑了:“妈,你这么做,就不怕老了没儿孙给你养老吗?将来你百年了,总得要儿孙给你摔盆,给你披麻戴孝吧?!” 第169章 孙小美里外不是人 大丫急眼了:“孙小美,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怎么能这么咒妈?” “是我想咒她的吗?是她不把自己儿子孙子当人看!”孙小美终于是装不下去了,气得双手叉腰:“是,我们家长福在你眼里,一直都不争气,你看不上他,所以连耀宗也看不上……” “够了!”李长福猛地一拍桌子。 所有人都吓住了。 唯独李秋月冷笑了一声:“李长福,孙小美,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我李秋月压根就不在乎将来有没有人给我养老送终!” 上辈子都没有儿孙养老送终,这辈子她也不会去指望他们! 这话一出,现场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 孙小美更是不可置信地打了个寒颤:“李秋月,你……你少嘴硬,你也就是仗着现在还没老,才敢这么说,等老了还不是得用什么孝道来捆绑我们这些小辈?” “够了!”李长福一巴掌打在孙小美脸上。 他李长福就算再不是人,也不可能真的不给自家妈养老。 孙小美要是再说下去,他这张老脸,在林支书面前就彻底挂不住了。 “耀宗,我问你,你是想在镇上读书,还是在村里读书?” 李长福直直盯着李耀宗。 吓得李耀宗往孙小美身后藏。 孙小美一只手揉着被打肿的脸,红着眼看着李长福。 看到李长福眼里的冷厉,心里不免打了个寒颤,抱紧了李耀宗,给他使了个眼色。 李耀宗缩着脖子,红着眼,半天才扭扭捏捏开口:“我……不想待在村子里,那些人会打我,很痛……” 李耀宗说着,就哭了起来,还把衣袖往上拉。 上面‘坏分子’三个字已经明显模糊了,但他还是努力举到了林支书面前,“支书叔叔,我害怕……” 李耀宗在王家村中心小学被宁珍珠带着学生欺负的事,林支书早有耳闻。 这会儿亲眼看到孩子手臂上这个印记,心疼得不行。 “秋月同志,你看这孩子还小,以后的路还长着……” “是啊,以后的路还长着,所以才更要跟他们两夫妻说清楚了,孩子该怎么抚养。我老太婆老了,体力精力都大不如前,不给孩子要点钱保障,以后还不知道会咋样。”李秋月叹了口气,目光瞥向孙小美微微显怀的肚子:“老话说,有了老二忘老大,我也得为耀宗以后的路做打算啊。” 李秋月半真半假道。 林支书却听得格外的动容。 他就是家里的老大,母亲当年有了弟弟之后,一门心思都扑在弟弟身上,对他关心是少之又少。 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是哥哥要让着弟弟,长兄如父你得带着弟弟’…… “秋月同志,是我误会你了。”林支书看向孙小美和李长福:“长福你们两口子要是真为耀宗好,那就听你妈的,立字据,每个月按时给钱,我相信秋月同志一定会好好待耀宗,让耀宗在镇上学业有成,出人头地的。” 孙小美气得攥紧了拳头。 这个李秋月,以前怎么没发现,她是这么巧言善辩的老妖婆? 现在就算是她想着退一步,让耀宗就留在村子里跟着她和长福生活,都会被认为是为了肚子里的老二,亏待耀宗了。 本来是想让李秋月吃亏的,现在反倒是她自己里外不是人了。 耀宗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妈妈,奶奶说的是真的吗?你是因为有了弟弟,所以才不要耀宗的吗?” 孙小美气得差点一巴掌打在李耀宗脸上。 眼看着就要打上去的时候,忙收住力道,捧住了李耀宗的脸,强压下满心的怒火,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怎么会?爸爸妈妈永远最爱你,只是你奶奶……” 孙小美话都没说完,就见李长福已经唰唰的在那张字据上面签了字,又推到林支书面前:“林支书,麻烦你做个见证,在上面盖个章。” 林支书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在上面盖了章:“长福啊,你这就对了,以后啊要多跟家里人沟通,别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各想各的,就容易出现误会,误会多了,这家里就该有裂痕了。” 李长福皱着眉点头,心里分外的不痛快。 林支书这话分明是在点他是个搅屎棍。 “行了,要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村里最近出了一批新政策,我得回去研究研究,怎么跟村民们做宣传。” 林支书起身,见李秋月也没拦他,忙不迭的走了。 “长福,记得把辣椒送到厂子里,今晚要是见不到辣椒,那以后你也就不用再给你大姐送辣椒了。” 李秋月说完,直接起身往外走。 大丫忙起身,跑到孙小美面前,拉着李耀宗就追上去。 门关上的那一刻,孙小美突然一拍大腿:“完了,又中了李秋月的招了!” “闭嘴!李秋月是你叫的吗?”李长福是真的恼了。 孙小美今晚一直在搅家,要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被林支书像训孙子似的训斥。 现在还一口一个李秋月的叫着,这天底下哪有儿媳妇直呼婆婆名字的,不像话! 孙小美气红了眼:“李长福,你是真看不出来,你妈她在给你挖坑吗?” 李长福重新点上旱烟,吧嗒吧嗒的抽起来:“挖什么坑?你别占不到便宜就疑神疑鬼!” 孙小美气得揪住李长福的耳朵:“说你蠢你还真是死蠢!你忘了你妈在咱们给的字据上加了一句话吗?” 李长福有些烦躁的拍开孙小美的手。 以前怎么没发现,孙小美这么泼妇这么惹人烦! “加了又能咋地?你能提要求,我妈也能!” 孙小美气得直跺脚:“你!你真是活该被他们欺负! 那话就是个天坑!你妈刚刚说,要是辣椒送不到你大姐那,以后你就不用给你大姐送辣椒了,这不就是在点你吗? 她加的那句话意思就是,只要你不再给你大姐送辣椒了,你大姐卖的辣椒酱,不管赚多少钱,都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哎哟,李长福啊李长福,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猪脑子。 你说同样是李秋月的孩子,为什么你就一点都不受宠? 她给女儿女婿都开了厂子,你呢?她要是哪天真不让你给大姐送辣椒了,你就一无所有了啊!” 第170章 李长福慌了 李长福愣愣地僵在原地:“那……不可能,大姐不会不让我给她送辣椒的。”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撞门声。 “李长福,你他妈的给老子出来,真当老子是冤大头啊?今天你要么把辣椒交出来,要么老子就报公安,老子有人证,分分钟让你去蹲大狱!” 张屠夫嚣张的声音,夹杂着撞门声响起。 李长福手一抖,旱烟斗掉在了地上。 孙小美更是吓得一张脸煞白,压低声音:“那些辣椒,你确定已经送到大姐的厂子里了?” 李长福这才回过神来,用力点头:“送了,我跑到破庙躲着的时候,就让人送过去了,不出意外,这会儿应该已经送到大姐的厂子里了。” 孙小美长长舒了口气,但很快又黑了脸:“不对啊,咱不是说好,要等妈她们答应了咱们的条件,你再把辣椒送过去的吗?李长福,你骗我?” 门外,张屠夫还在不停的撞门叫骂。 李长福烦躁不安,“行了,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张屠夫可不是好惹的,你说,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先躲一躲呗,反正辣椒已经送给大姐那边了,那咱们就去大姐的厂子里躲一躲,我听说大姐的厂子里招了不少人帮着做辣椒,还给人家都安排了宿舍呢。” 孙小美的话,倒是提醒了李长福。 两人一合计,就要从后门逃走。 只是,还没跑到后门的位置,前门就已经被撞开了。 张屠夫带着几个壮实的村民,直接追上来,一把就将李长福按倒在地。 孙小美也被两个村民按住,急得她拼命挣扎:“姓张的,我可是孕妇,你让他们松手,松手!” 张屠夫看着孙小美就烦,抬手给了她一巴掌:“疯婆娘,你他妈给老子闭嘴,不然老子连你肚子里的野种也一起打了!” 孙小美被打懵了,捂着红肿的脸,委屈巴巴地看向李长福。 李长福皱着眉:“姓张的,你说什么野种?” 孙小美心里一阵发虚,直接哭了起来:“李长福,你这个孬种,看不到人家欺负你婆娘和孩子吗?” 李长福烦躁得很,“吵吵吵,你能不能安静会?姓张的,这辣椒我是不可能再卖给你了,你就说你想怎么解决吧!” 张屠夫冷笑一声:“李长福,你他妈当我是猴啊,随便耍?我告诉你,昨儿个你可是当着这些村民的面说的,要把辣椒卖给我,定金我也是当着他们面给你的,我问过我省城当律师的亲戚了,这些都是证据,我要是告上去,你这就是诈骗,起码坐个几年牢!” 李长福慌了。 他活了这么久,一直都是老实本分的良民,他可不想坐牢。 孙小美也急眼了,要是长福真进去坐牢了,那她费尽心思的出来,还有什么意义? “小张,你看这都是乡里乡亲的,做事没必要这么绝吧,这辣椒不也是长福他大姐非要逼我们让出来的,那都是一家人,长福要是不让出来,也说不过去,你看要不俺们把定金退给你?” “呸!”张屠夫啐了一口:“老子就要辣椒!也不怕跟你们说实话,你大姐就算是拿了你这二百斤的辣椒也没用!老子已经把玻璃厂生产的所有辣椒罐头全都买下来了!李长福,你要是还想一直赚钱,就去把辣椒要回来,乖乖送给我,要不然有你后悔的!” * 李秋月把李耀宗送回镇上的中心小学上课后,就带着大丫去了辣椒酱厂。 刚到厂子里,就看到两个平时帮着李长福给他们厂子里送辣椒的小伙子,正在往里搬辣椒。 两人都暗暗舒了口气。 大丫抿了抿唇,挽住李秋月的手臂:“妈,长福他就是太着急赚钱了,我们多帮帮他,他一定会知道谁才是对他好的人……” 李秋月白了大丫一眼:“我看这厂子的经营权,还是我把着吧,你这性子,迟早把厂子都一起拱手让给别人!” 大丫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笑了:“妈,我也觉得厂子的经营权还得是你来,我真不是这块料,我就负责指导工人怎么做辣椒酱吧。” 李秋月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她这大闺女,还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罢了罢了,各有各命。 这辈子她也得给自己多筹谋。 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她老了谁也不想靠,靠自己最实在。 “行吧,正好你舅舅说,那批进口的机器明天就到货了,我去一趟城里找人把货拉回来。顺便去一趟工商局,把营业执照换一下,以后我来做厂子的负责人,回头再找个律师,把公司的收益分成问题,清清楚楚的落实一下。” 孙小美是唯利是图,但有句话说得倒是实在。 亲兄弟明算账,不管是母子之间还是兄弟姐妹之间,涉及到利益方面,还是白纸黑字写清楚最好。 “妈……”大丫怔怔看着她,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李秋月有些头疼。 大丫头性子太软,思想也太守旧,重感情过了头就是和稀泥,对谁都不是好事。 “妈,我觉得你变了,变得有些……不近人情……”大丫后面四个字说得很轻,头低低的,完全不敢看李秋月的眼睛。 李秋月被气笑了:“你记住,善良要是不带点锋芒那就是犯傻!人可以重感情,但感情要用在对的人身上。” 大丫听得一愣一愣的,“妈,我……” “厂长,不好了。”负责采购的赵晓琳从外面匆匆跑了进来。 “怎么了?”大丫被吓了一大跳,看着赵晓琳手里拿着一只玻璃罐,“咋就拿了一个回来?不是跟你说了要三百个吗?” 赵晓琳都快哭了,直接把那只玻璃罐递给了大丫。 李秋月一眼就看到了玻璃罐上的标签,竟然从李氏辣椒酱,变成了张氏辣椒酱。 脸色瞬间变了:“看来,张屠夫去玻璃厂了,他这是提前就做好了准备,一心要截胡这一单!” “妈,那现在怎么办?姚经理说,三天后就要了,这要是张屠夫跟玻璃厂那里使坏了,一时半会咱们也找不到这么多玻璃罐子来装辣椒酱啊,而且这些玻璃罐子都是定做的,要是弄一批不一样的,怕是也会影响咱们李氏辣椒酱的声誉……” 大丫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李秋月深吸了一口气:“急什么?我现在就去玻璃厂找他们去。” “妈,我跟你一块去。”大丫紧紧抓着李秋月的手臂。 “不,你得留在厂子里,监督大家把这批辣椒酱做好,记住,不能出任何岔子。”李秋月丢下这句话,转身就骑了一辆自行车,直奔玻璃厂。 第171章 错有错招 刚到玻璃厂,就看到玻璃厂的黄厂长正在骂人。 “黄茂丁,你一天天的能不能有个正形?我让你负责扩展业务,你把我给老客户的玻璃罐子,卖给新客户,算怎么回事?” 黄茂丁是厂长的儿子,染着一头的黄发,吊儿郎当的抽着烟:“爸,我这不是已经给你拉来新客户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人家一次性要了三百个罐子,而且价格可是咱们厂子定价的两倍……” 啪啪啪——李秋月鼓着掌,冷笑的看着他们:“我还真不知道,黄厂长平时就是这么做生意的。” 黄厂长愣了一下,抬头看到李秋月,整个人都心虚了。 踹了黄茂丁一脚,“还不赶紧滚!” “秋月同志,你别急,你们要的那三百个罐子,我们正在加紧赶工,很快就给你们送过去。” “不必了。”李秋月两只手握着自行车的车把头,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就站在那看着黄厂长:“原本呢,我还在发愁,要怎么跟黄厂长你说这件事,但现在既然黄厂长也不缺我这么一个客户了,那正好,咱们的合作,就从现在开始断了吧。” 黄厂长脸都白了:“这……这……秋月同志,我知道,这次是我们做得不对。我那混账儿子趁着我不在厂子里,胡闹,我已经骂过他了,你要是还不满意,我……我让他过来,亲自给你磕头认错。咱们这合作了这么久,哪能说断就断是吧?” “爸,我做错什么了啊?这做生意都是为了赚钱,人家出两倍的价钱,我不卖是傻子。”还没走远的黄茂丁一脸不甘心的跑回来。 黄厂长气得抬手就要打他。 李秋月却笑了: “是啊,你儿子说得对,做生意嘛,都是为了赚钱。 正好我大哥有个学生呢,在城里也开了一家玻璃厂,昨儿个连协议都拟好送到我手里了,说是每个罐子啊,便宜一分钱卖给我们。 本来呢,我还顾念着咱们两家合作这么久了,想着要不要忍痛回绝人家。 但你儿子这话提醒了我,从商嘛,利字当头,黄厂长,那咱们就这么说好了,以后呢咱们两家的合作就终止了……” 李秋月说完,直接跨上自行车,就要蹬车离开。 黄厂长急得忙上前按住李秋月的自行车头:“秋月同志,你别急别急,这样,咱们有话好商量,你先下车,咱们办公室谈,办公室谈。” “爸,这还谈什么啊?我们都有更优质的客户了……” 黄茂丁话都没说完,就被黄厂长狠狠瞪了一眼:“滚犊子,那个姓张的是什么人,你爸我门儿清,赶紧的滚去泡茶给秋月同志。” 一边客客气气的把李秋月请进了厂长办公室。 李秋月也不客气,大喇喇的坐下。 黄厂长忙拿出纸和笔,“秋月同志,我这次去市里学习了一段时间,本来也想着这次回来,就要跟你这个老客户,再好好商量一下新的合作模式。 正好今天咱们就把新合约的内容定下来。 你看这样怎么样,这次是我们的错,我们呢马上加班加点赶制三百个罐子出来,免费送给你们厂子,就当是回馈你们厂子这么久以来对我们玻璃厂的照顾,你看怎么样?” 李秋月沉着脸,没说话。 黄厂长心里有些打鼓,一咬牙,又开了口:“秋月同志,你看这样如何?除了赠送三百个罐子给你们,接下来咱们厂子给你们提供的罐子,每一个再少两分钱给你们,这样可不可以?” 李秋月心里暗喜。 没想到张屠夫这么一闹,反倒给了她缩减成本的机会。 面上却不露痕迹:“黄厂长,这口说无凭……” “我这就找人拟合约,到时候咱们再找专门的律师来做见证人,把合约签了,继续愉快的合作。”黄厂长心里暗暗舒了口气。 张屠夫那种一次性生意,哪里能跟李秋月这个长久的大客户比啊。 这次去市里,市领导都在跟他打听李氏辣椒酱呢。 他与有荣焉的说,李氏辣椒酱的罐子用的就是他家玻璃厂产的,一下子就多了四个新客户。 这要是李氏辣椒酱换了辣椒罐,他的损失可不是一点半点。 赚一次跟一直赚,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行,不过我现在急用的三百个罐子……”李秋月意味深长地看着黄厂长。 黄厂长立刻了然:“明白,我这就写个字据给你,保证明早就能把罐子送到你们厂子里。” 一边说,一边已经把字据写好了,再在上面签了字,按下手印,递给李秋月。 李秋月满意地收起字据:“行,那我就回去等黄厂长的好消息。” 说完起身就走。 黄茂丁端着茶进来的时候,跟李秋月擦肩而过。 “喂,茶不喝了吗?” 李秋月回头看了黄茂丁一眼:“不喝了,小同志,做生意呢,你还是得多学学你爸,至于这茶,你留着自己喝吧。” 黄茂丁端着茶水的手打了个颤,怎么有种被这个大妈看穿了的感觉。 “混账东西,让你倒个茶倒半天,去送送人家秋月同志!”黄厂长气愤地拿过黄茂丁手里的搪瓷杯,踹了他一脚。 同时打开了杯盖。 “爸,不能喝——”黄茂丁吓得打翻了那杯茶。 黄厂长愣了一下,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气得抽出皮带:“你这臭小子,在茶水里放了什么?!” “没,没什么……” 黄厂长气炸了,“没什么?我让你犯浑!” 皮带入肉的声音,夹杂着黄茂丁嗷嗷惨叫的声音,在李秋月身后响起。 李秋月冷笑一声,跨上自行车,骑着车子扬长而去。 刚回到辣椒酱厂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 李秋月心里咯噔一下,连自行车都没来得及停好,就快步走了进去…… 第172章 让大丫独自面对纠纷 刚走进去,就看到张屠夫带着几个公安,围着大丫。 李秋月心下一慌,快步走过去。 就看到李长福居然蹲在张屠夫后面,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看到她,李长福心虚地站起身,把旱烟筒子往身后一藏,像是做错事的小学生一般:“妈,我……” 李秋月瞪了他一眼,没搭理他,径直走到大丫身旁,护住她:“姓张的,你又来闹什么?” 张屠夫仰起头,用鼻孔看人:“李秋月,你看不到这么多公安吗?我这次可是占理的一方!李长福已经把那二百多斤辣椒卖给俺了,你们中途抢我的辣椒,那是犯法的!” 李秋月冷哼一声,目光冰冷地看向李长福的方向。 张屠夫更嚣张了:“你看他也没用,我有人证,这辣椒就是你儿子卖给我的,现在你要么把辣椒交出来,要么就去吃牢饭!” 李秋月笑了:“姓张的,这是你跟李长福之间的事,你找我做什么?就算是犯法,那也是李长福犯的,你不找他,找我们闹什么?” 张屠夫冷笑:“李秋月,你少在这里装了!李长福是你儿子!你还会舍得让他去坐牢?也别说我不念乡里乡亲的情分,只要你肯把辣椒交出来,这事啊,我可以不追究……” 李秋月打断他,“别,你还是追究吧,刚好公安同志都在这!这事啊,就当面锣对面鼓的解决了最好。” 大丫紧张地抓住李秋月的手:“妈……张屠夫真的有人证……” 李秋月瞪了她一眼,没接茬,而是抬头看向对面皱着眉的几个公安: “公安同志,这件事是李长福惹出来的,我作为他的母亲,绝不会助纣为虐,你们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李秋月这话一出口,李长福腿都软了:“妈,我是为了给大姐应急提供辣椒,才违反了跟张屠夫的约定,你怎么能不管我?” 大丫有些不安地扯了扯李秋月的衣袖:“妈,要不,我们帮帮长福吧……” “好啊,你把辣椒送给张屠夫。”李秋月冷冰冰开口。 大丫怔在那,“可是,那些辣椒已经拿去做辣椒酱了……” 张屠夫摩挲了一下下巴:“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辣椒酱就辣椒酱,我吃点亏,要了。” “我……”大丫红了眼,纠结地扯着李秋月的衣袖。 李秋月面无表情:“这辣椒酱的负责人,到目前为止,还是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也不等大丫反应过来,直接推开她的手,径直进了厂子里。 张屠夫立刻乐呵呵的逼近大丫:“既然你妈也同意了,那就把辣椒酱给我吧。” 大丫急得眼睛更红了,看向李长福:“长福,你知道的,我这批辣椒酱很重要,不能给张屠夫,要是赶不出来送到姚经理那,到时候……” “姐,那你就能眼睁睁看着我违约坐牢吗?我要是坐了牢,耀宗怎么办?小美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李长福见李秋月真的不打算管这件事了,就开始压低声音,跟大丫打起了感情牌。 “大姐,你就帮帮我好不好?市领导那边,顶多就是失去一次让咱们李氏辣椒酱卖到外省的机会,大姐你做的辣椒酱口碑这么好,迟早也能卖到外省去的。 但我要是这次出事了,就真的完了。 耀宗到时候就会被人嫌弃,说他是劳改犯爸妈的孩子……” 李长福说着说着,一个大男人就开始抹眼泪。 大丫看得心里一阵阵的发软,时不时的转头去看厂子里的办公室。 李秋月就坐在办公室靠窗的位置,就那样盯着他们看。 看得大丫心里一阵发毛。 她真的很为难,长福是她亲弟弟,她不忍心让长福去坐牢。 可这厂子不仅仅是她在付出,妈付出的比她更多。 李秋月透过窗户,看着一脸纠结的大丫,心里长叹了口气。 这次如果大丫立不起来,那往后这厂子在她手里,迟早也会被孙小美伙同李长福给骗了去。 李秋月把正在整理资料的采购赵晓琳叫过来,拿出姚经理跟大丫签订的那份合同,递给她: “拿去给大丫,让她看清楚合同最后一页的违约赔偿款项,再做决定。” 赵晓琳不明所以的拿着合同,快速跑到大丫面前,把李秋月交代的话都说了一遍。 大丫忙翻到了合同最后一页,看到上面的违约金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两万块?” 李长福皱眉: “大姐,什么两万块?我在跟你说我跟小张之间的事情,你怎么突然扯到钱了? 再说那二百斤辣椒顶多也就卖个一两百块钱,就算是做成辣椒酱了,撑死三五百块钱,你一张口就要我两万块,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不,是要我这个厂子的命。”大丫攥紧了手里的合同,眼睛一片通红。 她后悔没早听妈的话,在姚经理拿来合约的时候,看都没看清楚,就签了字。 也懊恼自己刚刚怎么就敢不问妈的主意,差点就想要独断的替李长福担责了。 厂子不是她一个人的,她没有权利这么做。 大丫深吸了口气:“长福,你是成年人了,做任何事之前,都应该考虑后果……” “大姐,你啥意思?我可是你亲弟弟,你真的要为了一点利益,就不管我的死活了? 你说后果,要说这事,也是你事先没告诉我还要辣椒,小张又刚好出了高价,我才给他的。 先来后到,这辣椒也该是卖给小张的!” 李长福叭叭个不停。 大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长福,你的意思是,这还是我的错? 我们是亲姐弟啊,妈当初费尽心思帮你拿下村里那块地,让你种辣椒,早就说好了是提供给我做辣椒酱,咱们是一块做这个辣椒酱生意的啊! 你卖给张屠夫的时候,心里难道会不清楚这件事? 而且张屠夫跟咱们家什么关系啊?他可是差点就糟践了三妹的登徒子! 是几次三番找咱们麻烦的混账东西,你把辣椒酱卖给他的时候,难道没有想过他有坏心思?” 第173章 诈一诈他 大丫越说越激动,到后面直接带上了哭腔: “李长福,你好好想想,妈为你付出了多少,你这次做这事,到底还是不是人?!” 李长福被大丫说得越来越心虚。 他怎么都没想到,一向最心软的大丫,会突然这样讨伐他。 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出该怎么回应。 张屠夫重重咳嗽了一声:“说来说去,还不是利字当头?长福,你姐不就是看到违约要赔两万块,才不想管你死活的吗?你这个亲弟弟,在她眼里,连两万块都不值哟。” 李长福愣住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只是把辣椒卖给张屠夫,就会让大姐损失两万块。 “大姐……我……” “怎么?长福你这是心虚了?”张屠夫笑了,“你忘了你妈的拆迁款都没分给你呢,你那一份可不止两万块,她们又不是手里没有钱,只是看不上你,觉得你不值钱。宁愿让你坐牢,也不愿意为你出钱。” 张屠夫的话,越说越过分。 大丫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李长福,你还要听他教唆吗?” 李长福攥紧了拳头,太阳穴突突直跳。 大丫还在旁边哭哭啼啼的控诉。 张屠夫在旁边添油加醋。 李长福头痛欲裂:“够了!”他抬头,死死盯着大丫:“大姐,这两万我来出!从妈的拆迁款里扣!你现在可以把辣椒酱给小张了吧?!” 大丫愣在了原地,看着面目狰狞的李长福,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转头求助似的看向李秋月。 李秋月依然坐在靠窗的位置,若有似无地看着他们,却始终没有一丝要表态的意思。 大丫心里乱成了一锅粥。 她好希望自家妈能走过来,帮她解决这个难题。 赵晓琳走到李秋月身旁,小心翼翼道:“李婶子,外面吵得这么凶,你不去看看吗?我看厂长都哭了,这事要是处理不好,只怕咱们厂子要损失惨重啊。” 李秋月轻笑一声:“我还能一辈子帮她擦屁股?” 赵晓琳愣住:“李婶子的意思是,想让厂长独挑大梁?” 这可有点悬。 他们这个厂长,平日里就最是心软。 做啥事都是和稀泥当和事佬。 上次厂子里一个老婶子,不小心打翻了一锅快熬好的辣椒酱,按规定,是要照价赔偿的。 可那老婶子就哭了哭穷,厂长就不追究了。 这次对面可是厂长的亲弟弟,怕是厂长又要和稀泥了。 “李婶子,这次要是处理不好,咱们厂不仅要赔偿两万块,还会失去在市领导那边的信誉,到时候再想走出去,就难了。 而且……可能还会连百货大楼这个大客户都一并失去。” 赵晓琳很小心地察言观色,发现李秋月没发火,继续道: “而且,我看那个张同志,摆明了是想抢咱们的生意。 玻璃罐抢在我们前面拿走了,现在又来抢辣椒酱,我都怀疑,他跟姚经理是一伙的,到时候出现在领导面前的辣椒酱,恐怕就会是张同志家的。 到那时咱们的辣椒酱很可能就直接被张同志家的取代了……” 李秋月抬头,看着面前的赵晓琳。 别说,这赵晓琳可比她那大闺女聪明多了,分析问题头头是道。 跟她的看法不谋而合了。 要是大丫有赵晓琳这么精明,这厂子何愁不红火。 “那你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赵晓琳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李婶子,我觉得咱们可以诈一诈张同志。” “哦?”李秋月来了兴致。 赵晓琳附在李秋月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好一阵。 李秋月越听,眉眼舒展得越开,到最后笑了:“行,这事就交给你去做。” “这……”赵晓琳挠挠头:“我怕是做不了,不过我听说李婶子跟乔爱民乔公安的关系不错,倒是可以让他帮忙。” 李秋月蹙眉:“你的意思是,让乔公安造假?这可是知法犯法!”语气一下就冷了下去。 赵晓琳忙摆摆手:“不是不是,怎么能是造假呢?我觉得这是给乔公安立功的好机会,那个姚经理肯定是有问题的,乔公安去查他一定会有收获,再顺手帮一下我们,一箭双雕嘛。” 李秋月定定看着赵晓琳:“看不出来,咱们厂子里还能有你这号人物。” 赵晓琳挠着头:“我也不是什么人物,就是平时喜欢看孙子兵法,对了李婶子,有批调料今天刚刚到货,我得去清点一下。” 说完,赵晓琳就趁机溜了。 李秋月的嘴角不自觉扬起,这个赵晓琳,是个可用之才。 她起身,走出办公室。 大丫见她出来了,立刻上前,抓住李秋月的衣袖:“妈,你快帮帮我,我都快要被长福气死了。” “今天你是厂长,怎么处理你说了算,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李秋月毫不留情的推开大丫的手,直接骑着自行车出了厂子。 见李秋月走了,张屠夫更嚣张了:“我说长福他大姐,你是给辣椒酱,还是送长福去坐牢,一句话的事,别磨磨唧唧的了,赶紧做决定!” 长福也是巴巴看着大丫:“大姐,我不能坐牢,你帮帮我,我保证,只要你帮了我这次,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大丫又急又气:“张屠夫,辣椒酱都才做到一半,你拿回去也没用,做不好也得坏,这样,我替长福赔你一笔钱……” “别,我不要钱。”张屠夫打断她,“不过你说的话倒是提醒了我,这样,你的辣椒酱什么时候做好了,我再来取,只要取到了辣椒酱,我就放你家长福一马,怎么样?” 不等大丫答应,张屠夫就跟旁边的公安同志拼命使眼色:“公安同志,你可得帮我作证,我是百分百良民,已经给了他们最大的宽容了,他们要是不答应,我就只能让你们抓走诈骗犯李长福了。” “李彩凤、李长福同志,张同志已经做出最大的让步了,我希望你们也能做出让步,尽可能的达成调解。” 李长福马上顺着公安同志的话道:“是啊大姐,都是一个村子的,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件事就这么办吧,就当是看在耀宗和小美肚子里孩子的份上,你帮我这一次。” 不等大丫回答,李长福就抓着大丫的手,搭在张屠夫手上:“张同志,我大姐同意了,你可以回去了,等辣椒酱做好了,我再叫你过来取。”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张屠夫说着,跟着公安们上了车,径直离开。 大丫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长福没事人似的,往厂子里走:“大姐,今天我也留下来,帮厂子里干活吧。” 大丫气红了眼:“李长福,这是最后一次,你别忘了你说的,那两万块赔偿金,得你来出!” 李长福愣住,挠着头打马虎眼:“大姐,我去看看厂子里有什么要帮忙的,我去搭把手。” 一溜烟就跑进了厂子里。 气得大丫蹲在地上哭。 * 李秋月就等在厂子门口,看到张屠夫跟着公安的车子走,立刻骑车跟了上去。 车子一路到了百货大楼才停下来,张屠夫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 李秋月把自行车一停,找了个电话,打给乔爱民,简单说明了一下问题,就悄悄跟上了张屠夫。 第174章 一个比一个笑得鸡贼 张屠夫一路上了百货大楼二楼姚经理的办公室。 刚进去,姚经理就神秘兮兮的把门窗全都关了,还拉上了帘子,一看就有问题。 看来,这姚经理从一开始就跟张屠夫勾结在了一起,打算给他们李氏辣椒酱挖坑。 她可得把人守住了,等会儿乔爱民来了,才有好戏看。 姚经理的办公室隔音效果还不错,加上他们两个一定是做贼心虚,声音压得很低,李秋月在外面蹲了十几分钟,硬是什么也没听到。 又过了好一会,张屠夫终于拉开门出来。 两个人乐呵呵的握手,一个比一个笑得鸡贼。 “放心吧小张,以后啊,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你赚钱就是我赚钱。”姚经理乐呵呵的将一张工作牌塞到了张屠夫的手里。 张屠夫抓着那张工作牌,笑得眼睛都看不见缝了:“姚经理,那以后,就请多多关照了。” 一边说,一边往姚经理口袋里塞了个大红包。 李秋月躲在角落里,看得清清楚楚,那工作牌,不正是市领导会议工作人员的牌子吗。 姚经理这是铁了心要带张屠夫,代替她家大丫,到市领导面前去抢功劳啊。 行,你们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等到张屠夫走后,李秋月就从一旁走了出来。 姚经理愣了一下,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其他人,立刻绷起一张脸,严肃道: “李秋月同志,你这是已经准备好辣椒酱了?市领导明儿个就要来咱们这视察了,可不能出岔子。” “姚经理这红包,不是第一次收了吧?”李秋月似笑非笑地看着姚经理。 姚经理眼底一慌,一把将李秋月拉进办公室,关上门,压低声音: “李同志,你这话可不能瞎说,我们百货大楼又不是只做你们李氏辣椒酱一家的生意。张同志刚刚塞给我的,只是这次铺货的款项,你可不能到处乱说话。” “那工作牌呢?”李秋月大喇喇的往姚经理的办公椅上一坐,双腿叠加在一起,定定看着姚经理。 明明只是一个乡下村妇,怎么被她看着会有些心慌? 姚经理心里暗骂了一句:“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那都是我跟张同志之间的生意往来,与你无关,你要是来交辣椒酱的,我现在就找人跟你一起去搬货,要是来找茬的,就请你出去!” “姚经理,你和姓张的一起挖坑,想搞垮我们李氏辣椒酱这件事,你们领导知道吗?” 李秋月始终淡定地看着姚经理,语气更是平静得出乎姚经理意料之外。 姚经理有些慌了神。 百货大楼的领导吴建业是个退伍军官,为人最是正直,一向把纪律看得比什么都重。 在他手底下做事的,哪个不得表现得规规矩矩? 但,好在吴建业大多数时候都在外面考察,很少回来,更鲜少有人知道他是这栋百货大楼的负责人。 他们这些二把手三把手,才有机会吃油水拿回扣。 姚经理不信李秋月还能告到吴建业那里去,且不说李秋月知不知道吴建业这号人物,就算是知道,想找到吴建业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个月吴建业可是出国考察去了的。 姚经理冷笑着看了看李秋月:“李秋月同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给我和张同志扣上这顶莫须有的帽子,但我现在很忙,没空跟你胡搅蛮缠,请你出去。” “姚经理,我呢,现在来,是跟你好商好量的,你要是把我往外赶的话,那我出了这扇门,可就要把举报信往你们领导吴建业手里送了。” “你……你说什么?”姚经理彻底慌了神。 李秋月不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农妇吗? 她是怎么知道他们领导是吴建业的? “本来我是看在咱们合作了这么多次的份上,念着你肯定也是受了姓张的欺骗,才昧着良心做了不该做的事,想着只要姚经理悬崖勒马,那这事我就纯当没发生过,但既然姚经理执迷不悟……” 李秋月眼珠子一转,笑了:“举报信,我只好亲手交到吴领导手里了,我听说三天后是吴领导回国的日子,航班中午十二点落地,姚经理不介意我去机场蹲着吧?” 原本姚经理心里还存着一丝念想,可等到李秋月把这句话说完,他整个人腿都软了。 “李……李同志,你看这都是误会……” “误会?”李秋月直接站起身。 姚经理慌了神,忙伸手将她按坐下,一边给她倒茶一边腆着脸笑,“你看这事都是张同志逼我这么做的,我一时鬼迷心窍着了他的道。我马上,马上跟他断了……” “只是断了这么简单?那他抢了我们的玻璃罐子,又抢我们辣椒酱这事……” “我去找他,我现在就去找他,那举报信……”姚经理眯着眼睛,笑看着李秋月。 李秋月端着一张脸,抿了一口茶:“那就看姚经理的表现了,我这厂子里也忙,就先回去了。” “是是是,你先忙,我这就找张同志处理问题去。”姚经理客客气气的把李秋月送出门,自己则是慌里慌张的跑去截张屠夫了。 * 张屠夫这会儿正哼着曲儿,提着一网兜的水果和麦乳精,手里还拎着一瓶从百货大楼买的二锅头,边走边喝。 一想到明儿个李秋月他们做的辣椒酱,就要变成他张某人的,还要成为市领导眼里的香饽饽。 接下来卖出省,再卖出国。 他张某人马上就会成为远近闻名的辣椒巨头,张屠夫就喝得更得劲了。 “李秋月啊李秋月,当初我让你娘家帮着弄屠宰场的证,那是给你脸,你他妈给老子推三阻四的!现在正好,老子不当杀猪匠了,老子要你的辣椒厂!” 张屠夫喝得更带劲了。 “站住!” “老实点!” 一辆警车停在了张屠夫身旁,乔爱民和他的同事从车上跳下来,一左一右,按住了张屠夫。 张屠夫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高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手里的二锅头和网兜瞬间掉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二锅头碎了,酒香四溢。 身后眼看就要追上来的姚经理吓得一个急刹车,闪身躲进了一旁的巷子里。 第175章 给未来丈母娘撑场子立大功 李秋月看着这一幕,拍了拍衣服,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有乔爱民在,接下来的事,就不用她操心了。 趁着这会儿天色还早,她直接搭车去了城里,找娘家大哥,打算去看看大哥帮忙进的那批进口机器,顺便再去一趟工商局,把辣椒厂的负责人更换了。 这厂子啊,越来越红火了,以后盯着这块肥肉的,可就不止张屠夫一个了,得抓紧点,免得辛辛苦苦搞起来了,最后又被其他人从大丫手里抢了去。 * 乔爱民看到李秋月上了车,愣了一下,目光犀利地扫了一圈,看到躲在巷子里探头探脑的姚经理,眉头皱起来。 李秋月在电话里,把张屠夫和姚经理勾结的事,说了个大概,他原本还有点不敢相信。 是存了私心,想着帮未来丈母娘一次,才带着同事过来的。 没想到现在看起来,还确有其事。 不得不说,自己这个未来丈母娘不简单啊。 张屠夫这会儿已经镇定下来了,“乔公安,你这是干嘛啊?把我好一顿吓,我可是良民,你这当街乱吓唬老百姓,可不是公安该有的做派。看把我的二锅头和麦乳精都搞坏了,水果也摔烂了,这可都不少钱呢。” “少废话!我们接到群众举报,你和百货大楼的姚经理有不正当交易,请跟我们走一趟!” 乔爱民的声音很大,字正腔圆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道雷,劈在不远处姚经理的身上。 姚经理心里慌作一团,眼睁睁看着张屠夫被抓上车,心下急得不行。 不行! 他不能等姓张的把他供出来,他得先一步把这件事全都推到张屠夫身上。 姚经理忙爬回百货大楼办公室,写了一封自我检讨书,寄到了上面。 又匆匆叫来了仓管和百货大楼的销售,让他们想办法去找一找,看看仓库里还有没有没来得及卖出去的李氏辣椒酱,和已经卖出去的辣椒酱都去了哪里。 看看能不能把已经卖出去的买家都联系一遍,谁手里要是有还没来得及食用的辣椒酱,就高价回收回来,等明儿市领导来了,他亲自去把这些李氏辣椒酱送到领导面前。 * 张屠夫被押到公安局后,看到一封没开封的举报信,脸都白了,嘴却还硬着: “乔公安,我真是良民,姚经理被举报,那是他的事,跟我可没半毛钱关系,我跟姚经理也就是生意上的接触,合法合规……” “是吗?”乔爱民面无表情地盯着张屠夫:“我这么跟你说吧,上面早就发现姚经理以权谋私,早就已经派人盯着他了。你送他钱,让他帮你出谋划策,狸猫换太子,想把李氏辣椒酱偷龙换柱换成张氏辣椒酱这事,我们也都是得到了证据的。” 噗通! 张屠夫吓得直接一个滑跪:“公安同志,我都是被逼的,这事都是姚经理让我做的,我真的是冤枉的啊——” 乔爱民按了按太阳穴,他是真没想到,张屠夫平时看起来凶神恶煞的,这证据都还没摆出来,他就跪了。 猛地一拍桌子: “冤枉?!你们两个明知道明天市领导到镇上视察,上面对民营企业的发展尤其重视,竟然选在这个节骨眼上使坏! 这要是出了岔子,毁掉的是整个城南镇民营企业的信誉和机会! 我现在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主动检举并交代犯罪事实!还能争取从轻发落!” 张屠夫身子一哆嗦,点头如捣蒜:“我交代,我全都交代!” 接下来的时间里,张屠夫把他是怎么跟姚经理一起,挖坑给大丫跳,又是怎么哄骗李长福把辣椒卖给他,包括去玻璃厂截胡玻璃罐的事,细无巨细的交代了个遍。 乔爱民重点盘问了姚经理收受贿赂的金额,张屠夫立刻交代,有零有整,顺带还把姚经理以前做的那些违法违纪的事,也一股脑儿给抖了出来。 乔爱民的同事眼睛都亮了。 没想到啊,过来帮乔副局未来丈母娘撑个场子,还立了个大功。 * 李秋月坐着城里的大货车回来时,辣椒酱厂子里的员工,全都好奇地跑了出来。 李长福看着大货车上那些崭新的机器,眼睛都直了。 “妈,这些是啥啊?”他连见都没见过。 自家妈偏心眼大姐,都偏到天上去了。 给大姐建辣椒厂,又给大姐的厂子买这么多一看就贵得要死的机器。 可到他这呢? 连二百斤的辣椒都要跟他计较,一想到大姐还说那两万块要让他来赔,李长福心里就堵得发慌。 大丫忧心忡忡地看着那些机器:“妈,咱们家的辣椒酱明天也没办法出现在市领导面前,很可能马上就要没生意做了,这些进口机器,是不是退掉比较好?” 李秋月瞪了她一眼,直接把刚刚去市工商局换的营业执照打开:“以后,这些事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只管做好辣椒酱。” 大丫愣住,看着营业执照上的负责人,已经从她的名字,换成了自家妈的,心里空落落的。 李长福也看到了,心口堵着的那口气,突然就顺了。 殷勤地上前,扶着李秋月从大货车的车头上下来:“妈,这些机器,是用来做啥的?咱们这个厂子的辣椒酱,不都是婶子们手工制作的吗?” 只要厂长换成了他妈,那以后这个厂子,他也就有资格继承了。 “手工制作产量太低,这些都是自动化的机器,以后大家学会了怎么操作,就可以解放双手,一个人负责几台机器,分工合作,速度快产量高,可以更好的让咱们的辣椒酱走出去。” 李秋月今天的心情格外的好,指挥着大家把机器卸下来,抬进厂子里。 大丫始终忧心忡忡的,跟在她身后,“妈,那三百瓶辣椒酱马上就好了,待会儿张屠夫该来取走了……” 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小汽车鸣笛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姚经理从一辆桑塔纳上下来,手里还提着两大网兜的礼品,乐呵呵的朝他们厂子里走来。 一边走,一边大声喊:“秋月同志,你交代的事情,我全都办妥了,你放心,不管姓张的怎么使坏,明儿个你们李氏辣椒酱绝对可以堂堂正正出现在市领导的桌子上!” “妈,这是什么情况?”大丫一脸错愕。 还没等李秋月说话,厂门外突然停下一辆大巴车,一群人从车上跳下来,敲锣打鼓、吵吵嚷嚷的就往厂子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