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囍神,开局迎娶棺香美人》 第1章 骗婚洞房 叮咚。 46237.11元钱,我全部家当转给风水先生。 手机到账声响起。 十里八村,镇上都说灵验的风水先生。 急忙又把钱给我转了回来,“陈家后生,你上过大学,应该知道我干的都是心理医生的活,就是用传统手段安抚人心。你这事,老头真没招!!” 叮咚! 50000.00元到账。 我看着转回来的钱,跪到地上,“您不救我,我就在您家等死!这事是您搞出来的,您没招?” 男儿膝下有黄金。 人可以穷,但不能没骨气。 这是我爸从小教我的话,我一直记在心中。 再穷,再难的时候,我也没给人低过头。 更不要说下跪了。 眼下是真没招了。 胸口一个“囍”字,青的发邪。 时刻提醒着我,到了晚上,她又要来了! “后生,你死在老头家也没用啊。” “老头活了七十几,走过南闯过北,就没碰到过你这种真事。” “老头也就收了五百块钱,给写了一个文书,多还了你三千多。” 七十几岁的老人对着我,往我对面一跪,“现在出事了,我这神坛,你想拿什么拿什么,别跪这了。我小孙子马上要放学了,老头求你了!” 老人急的磕头。 我爬起来,无力的走出老人家。 我叫陈郁,大学毕业后,在大城市上了五六年班。 没上大学的同学,孩子都会刷短视频了。 父母年年催婚,我看父母两鬓开始发白,答应了相亲。 姑娘比我大两岁,在老家银行上班,身材长相都不错。 没想到,媒人骗我,说她是独生子女。 她家确实只有她一个。 可她有个小两岁的妹妹,在高中的时,洗澡,修电热水器,电死了。 事先,我并不知道。 跟对象相亲聊的挺好,来来回回,折腾了两三个月。 双方父母也满意。 到了过年前两个月,谈婚论嫁。 她母亲说,按照习俗得配个出生年月日什么的。 我也不懂。 长辈怎么说,就怎么搞,我就是那个被支配者。 配出生年月日那天,认女方家亲戚。 她家市里有房,认亲在她家烧,在酒店吃都行。 未来岳母却说要祭祖,认一下爷爷奶奶。 于是,跑到了对象老家。 三层自建楼,又是打扫房子,又是坟头烧纸。 忙了一下午。 做好饭晚上八点多,有她姑妈夫妻,舅舅夫妻。 在开饭前,她母亲要我换古代那种新郎穿的衣服。 敬神,烧纸,磕头,放鞭炮。 说是他们这,新姑爷进门认亲的习俗。 我心里是抗拒这种折腾人的习俗的,又想着忍一忍就过去了。 我按照讲的,烧了那个配出生年月日的文书,烧了香,磕了头。 外头放了鞭炮,她姑父说了个礼成。 舅舅还来了一句,请新姑爷入座。 挺讲究的一家子。 吃完饭,到了晚上十点多。 让我感觉蹊跷的事情发生了。 给我安排的房间,喜庆的被子,床头贴着囍字,弄的跟洞房花烛夜一样。 又说是习俗,说结婚陪嫁的三件套,都是新的,婚前要压一压,看合不合睡。 姑妈还开了个玩笑说:换以前新姑爷认亲,压三件套,有已婚大嫂或大姨姐,得检查一下未来妹夫行不行? 说陋习摒弃,三件套该压还是要压。 就这样,我住进了新房。 临睡之前,姑妈还警告我和对象,说你们年轻人不懂事,有一句话叫宁可停丧,不可成双,半夜别摸到一起了。 又说都是独生子女,以后结婚了,就不用介意这些了。 今晚忍一忍。 我和对象还没有亲密接触过。 一个人躺在婚房一样的喜榻上。 难免会想一些男男女女的事。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玩手机到三点多,实在困了才睡。 睡的迷迷糊糊,有人扯被子。 我醒过来,房里关着灯,依稀能看到女人苗条的轮廓。 看身段,跟相亲对象差不多。 昏暗里新娘装勾勒出的腰条,胸围,曲线比对象要好。 我也没细想,毕竟未来岳母,姑妈,舅妈身材走形,楼里剩下的年轻女性,只剩相亲对象。 我紧张的问:“你姑妈不是说,宁可停丧,不可成双吗?” 她也没说话,穿着衣服就钻进了被窝。 冷冷冰冰的,我估计她也紧张。 是在门外站了许久才偷摸进来。 干柴碰上烈火…… 第2章 死了五年 在未来老丈人家,又是跟对象第一次。 还有“宁可停丧不可成双”的习俗摆着。 这,给我带来了强烈的心理刺激。 我抹黑解锁新娘装。 一直竖着耳朵,听房外的动静。 生怕闹出大动静被发现。 毁了我新姑爷的印象。 紧张,刺激。 心跳一直很快。 我跟火烧似的,在这种情况下,对她冷冰冰的体温,我并没觉得冷。 还很解渴! 而她一动不动,像一具尸体。 仿佛害羞,紧张,不敢动。 完全没有经验的样子。 我也没多想,甚至很欣喜。 因为这是要结婚,要娶回家当老婆的! 天快亮的时候。 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满足。 房门外有脚步声,我怕被发现,不敢开灯。 搂着她。 准备等待外头没声了,再让她穿衣服溜回她住的房间。 在等待外头没声的过程中。 我眼皮打架,疲惫的睡着了。 上午八点多钟醒来。 手腕上多了一根红绳,挂着一个小金牌。 一面刻着平安。 一面刻着:艾满满。 对象叫艾莉娜,我以为满满是她的小名。 以为这小平安牌,是我一早睡着了,艾莉娜溜出房间前给我系的。 起床后,去洗手间。 脚踩在地上,两腿发软。 摇着手上的平安牌,回味着那滋味,还想。 照镜子脸色像连熬了几个大夜,白得吓人,还有点发灰。 流鼻涕。 我以为是折腾感冒了。 收拾好出来,问艾莉娜,有感冒药没? 艾莉娜看着我,慌乱的替我去找药。 未来老丈人,丈母娘,姑妈,看我手上的红绳,眼神都不对。 是那种,发现了,不看又忍不住瞥。 瞥到了,眼睛又立刻挪开的反应。 并且,眼神还带着亏欠惊悚的感觉! 我是做贼心虚,以为大家发现了我和艾莉娜偷偷做的事。 没注意这个细节。 我尴尬的追进房间,找拿药的艾莉娜。 “你小名叫满满吗?怪可爱的!” “哈,给你,上半年买的,应该没过保质期!” 抽屉里的药拿出来给我。 艾莉娜表现的很慌。 我问:“是不是你爸妈发现咱俩偷偷做的事,说你了?” “我九点上班,给领导请假一个小时,我得赶回去上班。” 艾莉娜答非所问。 给我的感觉,就是躲我。 一早刚进行负距离接触。 这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有点不适应,但没介意。 毕竟她父母发现咱俩偷摸做的事,教训她了。 这是我以为的! 我发现不对,是回到市里,回到自己家。 洗澡,衣服脱下来。 胸前一团淤青。 最初发现的时候,是一整团淤青,并没有字样。 看着胸前的淤青块。 怎么想,也记不起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撞到过胸口? 不疼不痒,就是青了一块。 我洗完澡,吃了感冒药。 躺下睡觉的前,发消息给艾莉娜,说我胸口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块淤青,也不知道怎么弄的? 中午吃饭的点,等了几分钟,没消息回过来。 我再次准备发消息。 发现她把我拉黑了! 一个电话打过去。 打了两遍,电话不接。 再打,关机! 我暴躁的努力让自己冷静。 回想哪里出了问题? 昨晚还好好的,就是跟她睡了一觉。 早上起来后,就变了。 再想跟她那个,她体温凉的古怪。 很不对劲! 我打电话给媒人,直接问:“艾莉娜是不是有什么病?” “我就一个媒人,你们搞不搞的成,那是你们的事。” 媒人是亲戚家的亲戚,做媒也收了红包的。 媒人直接给我电话挂了。 我暂时没心情找媒人,爬起来,冲到艾莉娜家。 开门的是她父亲。 艾父一看到我,满眼愧疚的说:“来了!” “今天我一早起来,你们看这个平安牌的眼神就不对劲。” “我胸口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块淤青,我给艾莉娜讲,她直接给我拉黑了,还关机不接我电话。” 平安牌脱下来,放在艾父面前。 艾父突然给自己来了一耳光,“这事,是我们家不对……” 艾母哭着领我到一个锁着的房间。 床铺卷起来的。 东西都装在收纳盒里。 书桌上,摆着一个相框,十八九岁的少女,站在海边的石头上。 艾父说:“这是我小女儿,叫艾满满。五年前,触电去世了。” 艾莉娜身材不差,但照片里艾满满发育得更好,更高挑。 我看着照片,记忆中穿新娘装模糊的轮廓,跟照片重合了。 平安牌塞回艾父手里。 我转身冲出她家。 整个人都被恐惧淹没了。 第3章 姐妹撕逼 回家的路上。 我总感觉车后座,坐了一个人。 有一双眼睛注视着我的后脑勺。 车开几百米,我便瞥一眼后视镜。 后座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回到小区停车场。 我从车上下来,回看后车座。 空荡荡的座位上,安全带缩回去。 我一耳光抽脸上,又掐了一下腿。 心跳极快。 转身就往电梯急走。 踏踏踏的鞋声,在空寂的停车场回荡。 就像有人跟着我在走。 走去电梯口的途中,我几次突然回头。 背后空荡荡的,并没有人。 “感冒了,精神恍惚,错觉!” 电梯开了。 我再次确定周围没人,走进电梯。 转身向外的时候。 瞥到一个喜红色的人影,闪进了电梯。 我原地转脚,转着圈。 四面电梯壁,倒映出来的只有我。 空落落的电梯里。 哪有什么喜色红人影。 “幻觉,别自己吓自己了!” 我发晕的扶着电梯。 气喘吁吁的等电梯上到十六楼。 电梯门打开。 一抬眼,手腕系着一根红色。 挂着一个平安牌。 写着:艾满满。 这平安牌明明还给了艾爸。 我头皮发麻的看着。 电梯门合上的声音给我惊醒。 猛按电梯按键。 门再次打开。 我一头冲出电梯。 艾莉娜背着包,站在我家大门外。 她说要和我谈谈。 我努力克制着情绪,打开家门,等她进屋。 我揪着她的衣领,控制不住咆哮,“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 “你们一家子都在演我!” “那什么习俗,那什么配出生日期写的文书,都是在演我!” 我近乎崩溃的吼完。 撒手,踉跄的倒了一杯水。 拿着仰头猛灌。 喝完了,又倒了一杯灌着。 艾莉娜说:“我也不想来和你谈,但这事终究需要一个了结。” “那你说怎么了结?” “事情已成定局,满满现在也算有了归属。你现在是我妹夫。” “八万彩礼退回来。” “那是你给我妹妹的!” 艾莉娜看着我手腕上的平安牌,“你确定要悔婚?” 这平安牌…… 我无力的瘫坐在地。 艾莉娜轻蔑的瞥了我一眼。 踩着高跟鞋。 咚咚咚的出门。 大门从外面砸上。 砰的一声。 我看着砸上的大门,反复念叨,“艾莉娜,你不得好死,出门小心被车创死!” 一口气憋在心里。 吞不下去,吐不出来。 眼前发黑,发白,闪烁着黑白点…… 我一头歪倒在地。 再次醒来是大半夜。 不是躺在客厅的地板上。 是躺在床上。 房间电脑桌,原本有些乱的摆件。 摆的整整齐齐。 拿手机看了一眼,凌晨四点。 好几个未接电话。 有父母打来的。 我以为是我爸妈过来,给我扶到了床上。 这个点,也不好回电话。 我走出房间,焕然一新的地板。 衣服都洗好了,晒在阳台起落架上。 不,不是我妈。 因为我妈腰间盘,能洗衣服,绝不会拖地。 我爸拖老房子的地,都嫌,更不会给我拖。 客厅以前养狗的时候,装过监控。 我调出监控查看。 下午,我栽倒在地之后,过了不到三分钟,我自己爬了起来。 吃感冒药。 衣服丢洗衣机,电饭锅插了米饭,然后拖地。 完全没有记忆的事情,让我心慌。 地拖完,也就用了十几分钟。 一碗米饭打出来。 估计半生不熟。 米饭放到桌上,插上三根筷子。 我坐到桌子边,鼻子伸过去,轻轻嗅一口。 又坐正了。 过一会,又把鼻子伸过去,轻轻嗅一口。 又坐正了。 很斯文的慢慢重复着这个动作。 看到这里,我想到了老人们讲的鬼吃夹生饭,用三根筷子! 快拉监控视频。 除了这饭诡异,别的就是做家务。 “这是鬼上身,还是人格分裂?” “是艾满满上身,洗衣做饭拖地?” “还是我分裂的人格,煮的夹生饭?” 从小接受的科学教育和现实遭遇产生了巨大冲突。 认知和现实遭遇,谁也说服不了谁。 我脑子是乱的。 叮咚…… 门铃响了。 凌晨四点多。 这个点谁按门铃? 我紧张了起来。 小心翼翼走到门铃显示器一看。 门外,艾莉娜虚掩着长款羽绒服,羊毛衫扎在包臀裙里,背着一个鼓鼓的包。 穿高跟鞋的两只脚,来回踩着。 打开门。 艾莉娜不等我疑惑出口。 她把鼓鼓的包往门框内一丢,“八万块钱,我还给你们家!” 艾莉娜转身。 一副赌气发狠的架势。 我反应过来,追到电梯口。 凌晨四点的电梯口,空荡荡,空气冷冰冰。 哪里有人? 我到电梯前一看,两个电梯,停在一楼。 这是十六楼。 电梯不可能这么快下到一楼。 走楼梯? 不可能! 我回家,打开包。 包里装着八扎钱。 不多不少,整整八万! 我准备给她发消息。 之前醒来不单有未接电话,还有没看的消息。 其中一条是下午六点多,艾爸给我发的:莉娜出车祸了! 我也管不了凌晨四点多了。 一个视频打过去。 艾爸很快就接了,人在医院,“莉娜走了。” 看着视频里的医院,听到这个消息。 我手机掉在地上。 刚刚艾莉娜送钱来,赌气发狠说的是:八万块钱,我还给你们家! 说的不是还给你。 是还给你们家。 你们…… 第4章 谁还命 你们,是指我和艾满满吗? 艾满满去找她要钱了? 她赌气发狠把钱还了。 钱是清了! 可她出车祸死了啊! 那,我们家是不是欠了她一条命? 这命,谁还? 我穿好衣服,提着装钱的包,赶到医院。 在医院病危等死房,见到艾爸。 四个床位的病房,三个空床。 一个病床上盖着白布。 艾爸一夜白头,头发白了大半,坐在病床边,一口一口的呛着烟。 地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烟头。 房里烟味重的吓人。 艾爸这是往死里在抽。 我看着白布盖的人,提着手里的包,不敢上前。 “莉娜的包怎么在你手上?” “我……我给您打视频的时候,她……她刚来我家……” 我两跳腿像装了铅条似的。 一步一步挪向病床。 好不容易挪到病床边。 手伸向盖着的白布。 指头没碰到布。 又缩了回来。 “伯父,这不是艾莉娜对吧?” “嗯!” 艾爸用力点头,“一定是做梦,一定!“ “噩梦,一定会醒的,一定!!” 一根烟递过来。 我蹲地上,麻溜的点上。 一口抽了小半根。 站起来,猛的掀开白布。 艾莉娜一张脸,白的像手长时间泡水,那种白。 脸上车玻璃划开的伤口,肉外翻,缝着针。 哗! 白布盖上。 我抓着头发,“我想知道全部,艾莉娜,艾满满,昨天认亲的全部。” “该死的是我和她妈,不是莉娜。” “莉娜在银行上班,能收你的彩礼,就是真准备跟你结婚。” “是我们总觉得满满没出嫁就去了,瞎想,瞎琢磨……” “媒人知道我们的心结,给我们出的点子,让你一起娶了满满,给满满一个名义。” “莉娜是不愿意的,是我和她妈好说歹说,莉娜才答应的!” “谁也没想到,满满真的回来了。” 艾爸看向我的手腕,“这平安牌是装在饰品盒,跟满满的骨灰盒一起下葬的。” “媒人?” “媒人给风水先生介绍事,风水先生碰到做媒的事,也会给媒人介绍。” 艾爸懊悔愧疚的呢喃。 我抓头发,抓的更厉害了,“艾莉娜怎么出的车祸?” “走路,散心,车冲进人行道给莉娜撞了,送到医院,抢救无效。司机说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方向盘自己转,踩刹车根本不灵……” 艾爸抬头看着我。 眼神仿佛在问真的是意外吗? 看的出来,艾爸怀疑是满满干的。 我朝艾莉娜作了三个揖,“冤有头债有主,事情的起因,是媒人要给风水先生拉业务,撩拨艾爸艾妈的心结,折腾出来的事情。你去找媒人!” 作揖完了。 装钱的包留在停尸的病床边。 我看了看包,又看了看艾爸,“这钱不管是给艾莉娜买坟,还是给艾满满修坟,我放这了。我去外面守着。” 坐在医院走道排椅上。 我裹着大衣,总感觉病房里的艾莉娜盯着我。 旁边还有一个人跟着我。 静悄悄,狭长的医院走道。 静的只有我的呼吸声。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 熬到艾妈,艾姑妈,艾舅到来。 离开医院,回到家。 一开门,一袋子钱,放在进门的玄关。 我一个电话给艾爸打过去。 “小郁,到家了吗?”艾爸愧疚关心的声音传来。 我说:“钱呢?我是说装钱的包,还在您放的位置吗?” “我让她妈却车里看看。” 过了几分钟,艾妈一个电话打过来说:“不见了,不在车里了!” “在我家,我一回来就在我家……” 第5章 视频打嘴 电话转视频。 照着地板上的包。 艾妈和艾姑妈忍着惊呼声。 粗重的呼吸声从手机传出。 惊悚充斥着每一个人毛孔。 离开时医院时,钱交给艾爸艾妈。 艾姑妈,艾舅,大家几双眼睛一起看着。 包放车里锁着。 却跑到了我家。 艾母崩溃的在医院停车场,朝着周围作揖。 发疯了一样反复说:“莉娜,满满,都是妈妈和爸爸的错,你们要接就把两老接下去吧,别闹了……” 艾姑妈,艾舅都慌。 慌乱的安慰艾母。 电话挂了。 我看着地板上的包。 手脚冰冷。 时间并不会因为我的惶恐不安,按暂停键。 认亲后,本该是订婚带报日,正式发请帖邀请亲朋好友,腊月十八喝喜酒的。 商量好的安排,亲朋好友早知道了。 而艾莉娜出车祸,根本瞒不住。 大喜变成大悲。 都知道我死了未婚妻。 正常情况,关起门来舔舐伤口。 时间会淡忘一切。 可这事,不正常。 老天爷压根就不给我喘气的机会。 直接把我推到了死亡面前。 晚上十一点过几分。 我被一个视频电话吵醒。 是媒人打过来的。 视频接通。 视频里不是媒人,是媒人她老公。 一个婚庆主持人,对方连滚带爬的喊:“救命啊……救命啊……” “发生什么事了?” “有鬼,有鬼……” 视频转向卧室,媒人的嘴巴,肿的不成人形。 媒人手里拿着一只拖鞋。 一拖鞋抽嘴上。 抽得鼻子脸上,拖鞋上全是血。 打嘴的胳膊,在打,又像在反拉。 不协调的扭曲感。 很瘆人。 她老公慌张的喊着,“救……救命啊……” 我刚醒,看着血腥惊悚的场面,冲着手机一声大吼,“别慌!” 对面摄像头晃的厉害。 婚庆主持,牙齿打架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 人恐慌到了极点,“求求你,你帮我跟她说说。” “我们有哪里得罪的,我们认错,道歉……” “明天,只要她放过我老婆,不,马上,马上去给她买很多元宝蜡烛香!” 对方语无伦次。 这哀求,给我弄得莫名其妙。 我问:“你老婆怎么了,你找我干嘛?” “我们……我们……白天听说了艾莉娜出车祸的消息。” “刚刚我老婆猛的坐起来,给我惊醒。” “她说梦到了艾莉娜,说艾莉娜要她不得好死。” “我宽慰了她两句,我去洗手间回来,她站在化妆镜前发愣。” “喊她,她转过来,嘴巴张合,想说什么说不出来。” “拿起拖鞋就打嘴。” “劲很大,根本拉不住。” 对面语速极快的讲着,又苦苦哀求:“艾莉娜是你未婚妻,求求你了,你帮忙给她说说好话。” 镜头里,媒人停下打嘴。 张开血淋淋的嘴巴,带血的拖鞋往嘴巴里塞。 对面手机掉地上。 摄像头对着天花板。 只能听到喊:救命啊……救命啊…… 我吓的挂了视频。 不知道媒人是死是活? 我坐在床上,双手干搓着脸,瞥到电脑桌上有一只笔压着一张纸。 睡前,桌上并没有笔和纸! 我没来得一惊。 小心翼翼的下地,走到桌边,看到纸上…… 第6章 她来了 纸上画着一张床,床尾,点着两根蜡烛。 香炉里插着三根香。 还有一个盘子里,画的像是豆腐块。 床上两个小人,手牵手,一个啃着蜡烛,一个在吃豆腐。 线条顺畅,简单勾勒出的图样。 明明很简单,却很灵动。 感觉很阴森。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拿手机翻监控。 客厅监控显示,在我睡觉期间,我穿着羽绒服,从卧室出来。 拿了钱走出家门。 过了一个多小时,我拧着塑料袋回来。 香炉,蜡烛,香,放在饭桌上。 豆腐拧进了冰箱。 “出门了?” 之前是在家洗衣,拖地,做夹生饭。 这又出门买菜了? 我很慌了。 完全没有自我意识的行为,不受控制的出门。 能买东西回来,那就能在外面干别的。 我关了监控录像,放下手机。 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穿好外衣从卧室出来。 客厅饭桌,本该是买菜回家,随手放菜的桌面。 放着蜡烛和香。 我憋着气走过去。 桌上,蜡烛一根根堆在一起。 香炉上铺着一把散香。 香都是一把一把卖,没见过散着卖的。 现今用蜡烛的也少,也都是一打一打的卖。 我数了一下,蜡烛十八根,香二十七根。 按照画上的吃法,能吃九顿。 专门数着买,什么意思? 我琢磨这个问题的时候,门铃响了。 叮咚。 门铃响了一下。 停顿一会,又响了两下。 很正常,没有急促的猛按。 我走到门铃显示器前。 门外,媒人穿着风衣,一张脸完好无损。 前不久她拖鞋抽嘴,打的满脸是血。 刚过没十分钟,不单伤好了,还跑到了我家门口? 不管她是人是鬼。 我关了门铃电源。 门铃停了。 却响起了拍门声。 啪。 啪啪啪…… 巴掌拍门上,发出的声响。 感觉门都要被拍坏了。 这女人,手不疼吗? 我惊悚的,几乎是下意识的拿了盘子,到冰箱倒出凉豆腐。 端着凉豆腐进房间,先放在电脑桌上。 又到大厅饭桌,拿了香炉,蜡烛和香。 一头冲进卧室。 拍门声停了。 可头顶,卧室天花板上,出现了脚步声。 就像楼上有人,大半夜不睡觉,来回踱步走的玩似的。 可楼上房子都没装修,压根没人住。 我搬了床头柜,往床尾一放。 摆好蜡烛,香炉,豆腐。 点上蜡烛。 三根香在蜡烛上点燃,甩灭了火。 香插进香炉。 楼上的脚步声停了。 竖着耳朵,确认没声了。 我不禁吁出了一口长气。 虽然在卧室床尾,像上坟似的摆蜡烛,烧香,供豆腐。 挺恐怖挺晦气的一件事。 我却感觉很有安全感。 就是不知道这么弄什么意思? 看画上两个小人,躺床上,手牵手,啃蜡烛,吃豆腐。 我禁不住紧张,又期待起了什么? 难道她会来? 溜达上床。 躺在被窝,看着床尾两根红蜡烛,烛光摇曳。 香炉里的香烟缥缈。 我抱着个枕头,总感觉随时会有一个新娘子,突然冒出来。 忐忑不安,惊悚又刺激的在床两边,反复的瞥着。 香烧了一半。 卧室空荡荡的,床上就我一个。 会不会是开着灯的原因? 我迟疑片刻,一巴掌关上灯。 卧室黑下来。 烛光幽暗,红蜡烛的倒影,随着烛火晃动。 香烧出的烟看不太清楚。 有种一个人去幽暗神坛烧香,神秘发慌的感觉。 我憋着呼吸。 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突然,旁边被子窝了下去。 蜡烛灭了。 三根香烧出的红点,在昏暗里忽明忽暗,特别明显。 我瞥过去。 昏暗中,一道倩影坐在床边,身材线条优美的模糊的轮廓。 从轮廓看,能看出是古代那种新娘装,头上还盖着布。 难道上回不算正经洞房? 床尾像供坟一样,这么操作,才算洞房? 从冰冷的感觉,臀腰背胸的曲线判断—— 是她! 第7章 吃豆腐 她扯被子,穿着衣服钻进被窝。 第一次我是不知道。 知道了她不是人。 心理上的刺激比第一次更激烈。 因为,会死。 她进被窝后。 抓住我的手。 冰冷纤柔的触感。 我想起第一次解锁新娘装。 还想再来一次。 她躺旁边一动不动,是冷冰冰的不动。 我手心全是热汗。 是不敢动。 感觉是…… 就像好多漂亮女大学生献血,做美甲,得了那种传染绝症后,崩溃的到处找男人。可谁敢上? 情况不一样。 感受却差不多。 在强烈的心理刺激下,生理反应很强烈。 我忍不住想反正已经有过一次了。 要死,总是会死,爽就对了。 理智告诉我,第一次是不知道,不知者不罪。 还有机会! 明知故犯,就是找死! 我脑子里一边全是男女那啥的冲动,另一半是理智。 我一动不动的进行着天人交战。 床尾的香烧完。 我压根没有睡意,古怪的困意突然来袭。 困意很猛烈,眼皮厚重,强睁了几下眼皮子,直接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 醒来就感觉胸口不适。 拉开保暖内衣一看。 心口原本一整块的淤青,变成了两个小人挤在一起的形状。 两个小人头顶,都有一竖。 两竖被一长横连着。 看着就像两个小人,一起被吊在一根横杠上。 之前淤青不疼不痒,变得有点冷了。 感觉像贴着一块冰冷的膏药很别扭。 浑身不得劲。 我很慌,但更饿。 看到床尾的凉豆腐。 唾沫不受控制的滋生。 我爬到床尾,端着盘子,啃了一口。 感觉比以前吃过的所有东西。 都好吃。 爽感从口齿直冲脑门。 吃了一口,就想吃第二口。 一口接着一口。 根本停不下来。 我端着盘子。 啃的够不着了。 直接上手抓。 吃完之后。 手指,盘子,全部舔舐干净。 还意犹未尽。 很饿的感觉,得到一些缓解。 我惊醒过来。 盘子落到地上,摔碎。 记得一切所做所为。 也确切的知道,就是我自己的行为。 可凉豆腐—— 是真好吃! 但再好吃的豆腐,也不可能吃的这么馋。 听人讲过,鬼是喜欢吃豆腐的。 我揪了自己一下。 又探了探呼吸和脉搏,温度。 跑到洗手间照镜子。 脸色有些疲惫。 活生生的…… 我不禁又怀疑,是不是我快死了? 是不是将死之人,也喜欢吃豆腐? 我努力控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准备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收拾妥当出门。 时间上午九点多,快十点了。 门一开,我吓了一大跳。 媒人裹着一件大衣,背靠着我家大门。 门一开。 她后歪进门。 我受惊的急退,退了两米远,“你是人是鬼?” “我当然是人了。” 她脸上顶着两个黑眼袋。 鼻子嘴巴,完好无损。 她爬起来,脚麻的瘸向茶几,坐下揉小腿又因为大衣笨重,脱下大衣。 又坐下揉着小腿说:“蹲了一早上,给我腿都蹲麻了。外头冷死了,能给我一杯热水吗?” 看反应,就是一个大活人。 可不对啊,昨晚她老公打视频过来,手机上还有通话时长记录呢! 我倒了一杯热水,放在茶几边缘,警惕的试探,“你找我干什么?” 第8章 生死不分 “我老公昨晚半夜惊醒,说他梦到了艾莉娜,然后发邪,拿拖鞋打自己的嘴巴。鼻梁骨打骨折,牙齿打掉了几颗,嘴巴肿的不成人样,半夜送的第五医院急诊。” “现在就在医院躺着,精神状态很不好。” 媒人停下揉腿,端起水杯,捧着吹了一会热气。 喝了两口热水。 她似乎暖和了一点。 放下杯子,吹着微微有些肿的手掌,又说:“昨晚我给你打电话,你手机打不通。跑到你家来找,按门铃,突然门铃不响了,给我吓的直拍门。你也没反应,我回去后,一早起来手都有些拍肿了。” 我一直留意着她的反应。 看了看她的手。 昨晚她按门铃,是我拔了电源,她吓坏直拍门? 我掏出手机。 与她昨晚视频通话的时长记录。 给她看了一下。 “我打你电话,根本打不通。你这是撞邪了?” 她惊愕的看着我。 赶紧掏出手机,手机记录跟她说的一样。 昨晚十一点前后,她给我打了语音,视频,以及电话。 十几条记录,都是未接通状态。 分不清楚是她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 如果是我的问题…… 视频通话,亲眼所见,都不能信,那我还能信什么? 我压力极大的问:“你老公有你手机密码吗?” 她不自在的反问:“你问这个干嘛?” 从她不自然的反应可以判断。 她老公并没她手机密码。 而她老公是婚庆主持,有我联系方式。 给我打视频,干嘛不用自己手机? 我深吸了一口气问:“你老公撞邪,你不去找风水先生,跑过来找我干嘛?” “我十八九岁就混红白喜事了,混了十六七年。全市稍微有点名堂的风水先生,道子先生,卖彩纸扎花圈的……我都认识,跟那些心理医生没区别,都是坑蒙骗吓,好了是能耐,不好是患者的问题,手段不同而已。找他们,就是人越怕,钱越大,反倒误了解决问题的时机。” “我昨晚来找你,是因为我老公发邪进医院后,总感觉有个人跟着我。” “我怀疑是艾莉娜。” “去找她父母挨了顿骂,也知道你认亲出了岔子。” “昨晚我来找你,没找到,今天一早我就从医院过来了。” “我想找你帮我给艾莉娜,说道一下。” “让你娶艾满满,给艾满满挂个名义,我就是随口一提。做决定,付出行动,还得是她家,并不是我!” “你们不知道,未出嫁的少女过世,往姐夫或妹夫名义上挂个名义的事,现在也挺多。我干婚丧嫁娶的,就知道不少……” “这真是很普通的一说,就是让活着的人,心里好过一点!” “我……我……谁也没想到会真出事!” 她心有余悸,越说越委屈。 急的眼睛都红了。 是怕的! 我说:“你给我摸一下脉门,我要确定你是不是活人!” “啊,你手机那个视频通话记录,你看到了什么?不会是看到我死了吧?” 她惊悚的从茶几另一边转出去。 躲着我。 她又连忙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你碰到的事情,我怕。” “我一个大活人,哈—哈—会吐气,热气,你看不出来吗?” “我老公就在医院躺着。” “我开车来的。” “你自己开车,跟我去看看。医生,护士,他爸妈……” 她越说,越不得劲。 跟她衣服里有虫子爬似一样。 不经意的在那,不时扭一下。 她的反应,把我看的也浑身不得劲了,“艾莉娜出车祸后,来找我,她说话也会吐气!” 她害怕又好奇的看着我。 尤其是余光在我旁边到处瞥。 仿佛我旁边有东西似的。 我说:“走,去医院。” 第9章 媒人黑线 她出门。 大衣落到在沙发上。 我说:“衣服!” 她慌忙到沙发,抱起大衣。 因为我一直注意着她。 发现一根黑线落在沙发上。 沙发是黑皮色泽,不是盯着看,真不会注意。 她似乎不知道,抱着衣服就往外走。 我说:“你东西掉了!” 她在地上和沙发看了看,举了举手机,“什么?” 我一指黑线。 她顺着我的手指看去。 看到黑线,她走过去,揪起来就往旁边垃圾桶丢,“不知道哪里沾的线。少见像你这样把家里收拾这么干净,这么细心的男人!可惜姐姐比你大了八九岁……” 听她的夸奖,带着暧昧气息的话。 我冷厉的说:“捡出来,带走。” 我怕她搞些我不懂的东西…… 就算她是个大活人。 昨晚她来敲门,卧室楼上还出现过鞋声。 我在床尾摆上蜡烛,点上香,鞋声才消失。 万一她为了保命,帮艾莉娜的忙,给我来一下背刺呢? 我怀疑艾莉娜没直接弄我,是忌惮艾满满。 媒人捡回垃圾桶的黑线说:“你凶什么?” 我盯着她走出大门。 确定没有什么东西落在我家里。 走到电梯口。 她按了两个电梯。 一个电梯到来。 我走进电梯。 她在电梯外说:“你先走,我等另一个。你不对劲,我不想跟你一起走。” “你先走,我坐另一趟。” “啊?” “我怕我走了,你留在后头,撬我家的锁。” “……” 她走进电梯。 在电梯门关上的时候,我说:“等我下去,你要不在电梯外站着,别怪我抽你。” 她眼泪在打转。 坐电梯下楼。 不一会,我也坐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 她站在外面,看我出来,指了一个方向说:“我车在那边。” “抱歉,我现在是疑神疑鬼,什么都怀疑。要有什么误会,见谅。” “理解,你认亲出岔子,就你被蒙在鼓里。事情变成现在这样,虽然谁也不想,但你最无辜。对你来讲,我也有过错……” 她去开车。 二手保时捷,婚庆赚钱的。 我开上车,跟在后面。 去医院的路上,别人超我的车,不敢超她的车。 到红绿灯,她停了,别人也跟在她车后,保持着距离。 一路上,旁边车道的车,变道也没往她车上撞。 能确定,所有车都能看到她。 到医院第五医院。 坐电梯,还有提东西看望病人的男的,往她臀腿瞥。 她三十五六熟透了的年纪。 岁月导致的下垂和肌肉松弛,不单没破坏整体线条,反而该大的位置,特别大。 不少老男人的视线经过她,都会多留一眼。 能确定,所有人都能看到她。 我几乎可以确定。 昨晚视频电话,看到她拖鞋打嘴,吞拖鞋,是我的问题。 现在干什么都离不开手机。 视频电话能有问题,那通过手机的一切,都能有问题。 甚至家里监控器,我都开始怀疑了。 我…… 来到住院部,病房, 她老公脸上鼻子包着。 嘴巴肿大,涂着像糠一样的粉末。 人躺在病床上熟睡,鼻子不能呼吸,张着嘴巴吐气吸气。 哈呵,哈呵……的呼吸声。 看着很瘆人。 她婆婆带着蓝牙耳机,在空床躺着耍手机。 门一开,她婆婆没好气的说:“请个人要半天吗?我儿子都这样了,你偷跑去找哪野了?” “没心情跟你吵,陈小哥来了。” 她进门,回头看着我。 她婆婆看到我变了个脸,紧张讨好的说:“你们家的事我听说了,这事谁也不想。我儿子是嘴欠,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求求你们行行好,放我儿子一马。” 我疑惑的看向媒人。 她憋着气说:“家丑不可外扬,都这样了,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去年艾莉娜同学结婚,艾莉娜是伴娘,典礼舞台上,游戏环节……” 第10章 医院家丑 “游戏环节,我老公邀请新人表演一下才艺,唱歌跳舞都行。” “新郎新娘说不会。” “我老公说那就处罚当众亲三十秒。” “新郎和新娘不吭声。” “我老公转头问伴郎和艾莉娜,机会难得,你们想不想看好朋友当众亲嘴?” “伴郎说必须亲!” “我老公说新郎和新娘不好意思,你俩是好兄弟好闺蜜,先给挤个气球,属于有难同当了。他俩再不好意思,不亲足三十秒,都对不起兄弟姐妹情!。” “都是成年人,平常想公众亲一下,都不敢。也就结婚典礼,给制造个机会,活跃个气氛。新郎新娘也是外向的,不然也不会有这提议。” “那天是元旦,穿的挺厚的,挤个气球真没什么。” “艾莉娜倨傲就是一句低俗!” “我老公挪开话筒,嘴瞥来了一句,上头羽绒服,下头超短裙,装个毛的纯。” “新郎新娘救场,表演了亲嘴。” 媒人讲完,又深吸了一口气说:“也不瞒你说,我老公干了那么多年的婚礼主持,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估计是他对艾莉娜有不好的想法,临场反应时才会嘴瞥。” “做为女人,艾莉娜也不是低情商的人,她骂低俗,九成就九是我老公在游戏环节前,看她的目光冒犯过她。” “有时候,你们男人自以为很平常的多看女人几眼,但眼中流露的情绪,自己压根看不到。” “你们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但在女人眼中,就是冒犯。” 媒人看着病床上她老公,没好气的骂:“该!” 她婆婆怒斥,“你个不会生蛋的赔钱货,瞎说什么?是要我儿子死吗?” “我说的是实话,你儿子什么货色?是我不能生吗?是他真进去没一分钟!守活寡的日子,早不想过了……” 病床上,熟睡的她老公。 突然闭着眼睛,坐了起来。 她婆婆话吞回去,惊悚的作着揖说:“他不该那么说你,他该打嘴。别的东西都是这贱婢瞎猜,求求,放过我们家吧!!” 转头又朝我哀求,“陈小哥,求求您,帮忙说劝一下,行行好!” 她婆婆急的跪地上。 我警惕的往门口退,试探的问:“你是谁?” 她老公闭着眼睛下地。 拿起拖鞋。 啪。 一拖鞋抽嘴上。 敷药的鼻子和嘴巴,流出了新血。 她婆婆疯了一样大叫,“医生,护士,快来,救命啊……” 两个护士赶过来。 我退出了房间。 媒人也跟着躲到了门外。 两个护士看到病人血淋淋的脸,拿拖鞋又是一拖鞋。 一个护士惊愕的反应过来,“快,快去找主任医生,护士长,一起取镇定,快……” 啪!啪!啪! 人杵在病床边。 直挺挺的,一下又一下。 有节奏的打嘴。 动作僵硬,七八秒打一下。 一个护士跑了,另一个护士招呼我说:“你一个男的,躲外面干嘛,帮忙摁人。” 摁你妹啊! 我要过去,它给我脖子勒着了。 我找谁去? 我往后退,背靠着病房对面的过道墙。 我注意病房内情况的同时,也寻找着逃跑路线。 很快,主任医生,护士长,值班护士,签字取出镇定,跑过来,让家属签字。 媒人不签,“妈,你签!” 她婆婆说:“你签!” “你们到底签不签?快决定。”主任医生一声呵斥,转头吩咐,“快,快录病人情况……” 第11章 百年好合 媒人打死不肯签。 她婆婆也不动。 她老公一下一下的打嘴。 医生说:“快签字,鼻子本来不能呼吸。再打下去,就不是掉牙脸肿的事了,血能给人呛死。” 没人签字。 医生牙一咬,“救命要紧,出了事我负责。” 医生招呼三个护士一起。 警惕的靠过去。 “上,抓住!” 三个护士扑上去。 肥胖护士从后抱人,另外两个左右拉胳膊。 医生一针扎下去。 药推进去。 她老公劲超大的甩开两护士。 胳膊肘往后一撞。 给背后胖护士撞的松手。 胖护士捂着肋骨蹲地上。 她老公一甩,一撞,一巴掌抽医生脸上。 给医生打的耳朵出血踉跄了出去。 她老公张开血淋淋的嘴巴。 拖鞋往嘴巴里塞。 就是医院那种像船一样。 像泡沫又像塑料的大拖鞋。 整个拖鞋逐渐塞进去。 塞撕裂了嘴角。 塞脱臼了下巴。 脸变形。 喉咙鼓鼓的。 人板直的站在那。 不动了。 “啊……” 场面太血腥恐怖,见多了世面的护士。 一个大叫着跑了。 一个蹲地上痛苦的说:“肋骨断了!” 一个扶着耳朵流血的医生,两人都在颤栗,“死了,完了……” 她婆婆瘫坐在地,吓得装了满裤子尿。 媒人扶门框,牙齿直打哆嗦。 我在视频见过吞拖鞋,相对好多了。 反应过来,转身就跑的瞬间。 瞥到病房内,杵着不动的死人,闭着的眼睛睁开。 就像在看我。 我浑身汗毛炸立。 沿着走道一口气跑到安全通道。 冲进楼梯,往下跑了两层。 跑出安全通道。 满脑子都是吞拖鞋的血腥场面。 媒人是见我跑,跟着我一起跑的。 她跟着我从安全通道跑出来。 我警惕的看着她,“你跟着我干嘛?” “我……我老公死了,他把医生耳膜打穿孔了,怎么办?” “对,我们没签字,医生擅作主张。我要报警,医院弄死了我老公,我要医院赔钱。” 没管她惊恐拿不定主意的慌张。 我快步走向电梯。 只有一个念头,回家。 唯有回家才有一点安全感。 回到小区门口。 一个骑电动车的老头,挥手拦住我的车。 从电动车后水箱。 拧出来两大块凉豆腐,递给我说:“您定的豆腐,昨天我说给您送到家,您不告诉我地址。您让我中午十二点整在这等,这都过去两分钟了,我以为被忽悠了,刚准备走呢!” 昨天,“我”让他在这等? 昨天出门买豆腐的肯定是满满。 因为豆腐供着,她来了。 满满怎么知道,今天我这个时间会到小区门口? 难道能掐会算? 我突然想起了诡异视频。 视频会不会是满满弄出来的,预示媒人会死。 只是结果却是,媒人活着,她老公吞了拖鞋。 是满满算反了? 还是,有什么改变了算到的结果? 我胡思乱想之际,送豆腐的老头说:“老板,您想什么呢,我还得回去吃饭!” 看样子是没给钱。 我问:“多少钱?” “不是讲好让我孙子孙女,对着豆腐念九九八十一遍百年好合,就给两百块吗?我怕您不信,让我孙子孙女,写一遍念一遍。” 老头拿出两个作业本,“您看,写了九十九遍,肯定念到位了。” 我拿手机扫码。 老头瞅着我车屉说:“给我现金吧,我也好回去给我孙子孙女分。” 打开车屉。 里头一扎钱。 估计是“我”从彩礼里拿出来的。 “我”干过什么,一无所知。 要装自己做的一样。 感觉…… 我抽出两百块钱递过去。 老头快乐的收钱,“您说要九天,买两天了,还剩下七天。明天还是中午十二点,在这等吗?” 九天? “嗯,您去忙吧!” 第12章 她也来了 拧着百年好合的豆腐。 回到家门口。 指纹开锁,一阵锁响。 我扭着门把手,推门进屋,一抬脚。 一屁股坐大门外。 很古怪的一摔。 就跟平地摔一样。 我举着豆腐,豆腐没摔烂。 心有余悸的爬起来。 朝空荡荡的大厅看了几眼。 不禁怀疑是不是豆腐有问题? 不让我提进门? 我迟疑不定,到处乱瞅着。 一低头,从楼道大理石板的反光,瞥到羽绒服帽子外挂着一根线头。 五六厘米长的黑线,挂在帽子外。 浅黄色的羽绒服,黑色线头很明显。 我歪着肩膀,揪过后背帽。 线头从帽子扯出来。 不是帽里子脱线。 是一根单独的黑线。 女人披肩长发,那么长。 我想起媒人掉沙发上的黑线。 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然我一直警惕着她。 但医院情况太乱,总有我不注意的时候。 一定是媒人偷丢进我帽子里的。 我拿着线,不敢乱丢,更不敢烧。 看外面有太阳,中午十二点多。 我拧着豆腐下楼,给黑线放在草坪里的大石头上。 空旷的草坪,旁边有儿童滑板。 草坪外的树,远处的楼栋,都挡不住阳光。 放下黑线。 我心跳极快的跑了。 回到家,豆腐在冰箱放好。 天黑之前。 我吃饱饭。 锁紧门窗。 手机关机,戴上耳塞,躺在床上。 决定天黑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 听不到,不出大门。 不点蜡烛,不点香。 能睡着就睡觉。 睡不着,那就干熬。 晚上八点多。 拍门声响了。 我压根没睡。 模糊的听到声响。 浑身紧绷的装什么也没听到。 但门外有东西,不知道是什么玩意? 心里始终有个疙瘩。 我打开手机,我妈打了很多电话,发了很多消息。 调出大门外监控一看。 我妈在门外哭着唠叨:“陈郁,陈郁,你别吓妈啊!” 我爸拍着门说:“别哭哭啼啼的,你儿子昨天就说想安静一下。下午也给你报平安了。不接电话,不回消息,电话关机,很正常。” “我心慌,不见到活蹦乱跳的儿子,我不放心!” 看着监控里的情况。 我不知道,该不该信? 诡异视频电话,我怀疑是满满告诉我的预测。 但,只是我的怀疑。 就算视频电话,真是满满弄出来的死亡预测。 满满能弄出视频电话。 艾莉娜就不能弄出门外监控吗? 可,真要是我爸妈呢? 看着监控里,我妈急哭的模样。 我起床。 憋着呼吸,走出卧室。 走到离大门一米开外,停下脚步。 手机监控里的我爸妈,并没有因为我停下脚步表现出欣喜和异常。 我也不知道这样的试探,有用没用? 我深吸了一口气。 走到大门背后。 开了门铃电源。 按开门铃监控。 门外两监控,一个是装修公司送的,一个是电话公司送的。 从手机和门铃显示屏,对比着门外的情况。 两个监控里,门外的情况一样。 只是我爸妈的反应,稍微有些延迟。 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不一致。 正常的网络延迟。 我关掉手机监控。 一个电话给我爸打过去。 门铃监控里,我爸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问:“你在哪?” 是我爸的口气,平常要么一声不吭,要么开口就像审问犯人似的。 我隐约有些泪目,没好气的回怼,“我都说了,这几天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下……” 这话一说。 门铃监控里,我爸和我妈,一起不见了。 电话却没挂。 手机里传出了艾莉娜,阴恻恻的笑声,“都该死,本来一切都是我的!你是我的,公公婆婆也是我的……” 第13章 死亡预测 电话断线了。 我冲回房间换衣服。 脱下睡衣,穿裤子,羽绒服。 等衣服穿好。 我稍微冷静了一点。 理智告诉我,别冲动。 艾莉娜真要找我父母。 我出门有什么用? 只是送人头。 可那是我父母! 我牙一咬,心一横,换好鞋子出门前,对手腕上的平安牌说:“求你了,保佑我爸妈没事。” 出门,坐电梯下楼。 站在空荡荡的电梯里。 总感觉电梯里还有别人。 我低着头,摸着手上的平安牌,“满满,是你吗?” 电梯下到停车场。 空旷的地下停车场,一根根白炽电杆,在顶上排向远处。 走路发出的鞋声。 空阔的声响,好像有人跟在背后走。 我快步走到车边。 坐上车,绑安全带的时候。 我忍不住通过后视镜朝后座瞥去。 启动车子。 一路上,我都感觉后座,仿佛坐了一个人。 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看。 被盯得心里发毛。 又有淡淡的安全感。 来到父母住的单元门口。 老小区,没有电梯。 我打开门禁,楼梯里的感应灯,亮起来。 狭窄的楼梯。 我初中晚自习放学,无聊数楼梯坎。 数错了,数多出来。 还会心里发毛。 因为班里男生吓女生说,爬楼梯多出来,就是踩到了鬼的脚。 我带着回忆,爬上三楼。 敲了两下防盗门。 过了一会,我爸穿着那种毛绒绒的睡衣打开门。 平常少言寡语,开口说话就带呛的人,一反常态关心,“天气冷,这么晚了,快进来。” “喂,儿子回来了,给菜热一下去。” 我爸和我妈都没名字,他俩说话,都是喊喂。 我爸这一反常态。 这种情况下,应该才是正常。 我关上门。 我妈从房里出来,走向厨房说:“有水果,你爸有烟藏在……” 我爸给藏着的烟拿出来。 讪笑着给了我一根,“抽不?男人不抽烟,白费!” 我接过来,拿火机点上。 菜热好了。 在父母的目光下,我使劲吃了两碗饭。 我妈说换个床单就能睡,让我住下。 我自己知道自己事。 拒绝我妈期待的眼神。 从屋里出来。 下楼的时候,我爸一个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手机上没信号,没网络。 视频电话却在响。 我憋着呼吸,接通视频电话。 视频对着厨房,我妈在厨房切菜。 剁,剁,剁。 刀快速切着菜,切砧板上发出的声音,听得我心跳加速。 突然,我妈身体一僵。 菜刀换到左手。 带玉镯子的右手,放在砧板上。 一刀砍下去。 抬起来,又一刀。 一刀一刀血肉模糊,鲜血直流。 骨头露出一大片,还在劈砍。 我看不了,挂视频。 根本挂不了。 看着手腕活生生的砍断,我妈丢了菜刀,拿着玉镯,露出了一个阴森森的笑容。 视频电话挂断时,听到一个模糊的声音:“镯子!” 我妈右手腕这只玉镯子。 是我奶奶在我妈结婚时,传给我妈的活玉。 两代人,带了四五十年。 很圆润了。 给彩礼那天,我妈就高兴的给艾莉娜讲了手上的玉。 说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有意义。 准备等我们结婚那天,给艾莉娜,当个喜庆传承。 视频挂断。 手机上,有我爸打来视频电话,通话时长记录。 手机信号都没有。 肯定不是真的。 是死亡预测吗? 我跑回去,敲开门。 过了一会,我妈开门,欣喜的说:“我去铺床。” “妈,没事,不用忙了。你们早点睡,对了,镯子能给我吗?” “这孩子!!”我妈瞪了我一眼。 取镯子的时候,嘱咐起了我开车要怎样,别熬夜之类。 我爸在后头说:“别唠叨了。让他早点回去休息。路上慢点。” 拿到镯子。 门被我爸关上。 我站在大门外,捏着手机,拿着玉镯子。 不禁松了一大口气。 一股冷风沿着楼梯灌上来。 这一层的楼道灯熄灭。 楼梯间,传来了轻轻的高跟鞋声。 咚!咚!咚! 第14章 她不见了 二楼和四楼的楼道灯,亮着。 我站在三楼。 看着上楼和下楼黑洞洞的楼梯。 咚咚咚的高跟鞋声。 听不清是上楼,还是下楼的声音。 我咳嗽一嗓子。 三楼,楼道灯亮起。 我稍微松了口气。 一步一步,轻轻往楼下走。 咚咚咚的高跟鞋声,逐渐变的清脆。 下到三楼和二楼之间转角平台。 看到二楼女邻居踩着高跟鞋。 我不禁松了一大口气。 女邻居爬上二楼,站在她家大门外,抬眼看到我。 “陈郁,好久不见,听说你要结婚了?” 一副不知道艾莉娜出了车祸的样子。 这是二十年的老小区。 这女邻居嫁过来,有五六年了。 她公公婆婆老公,三个人赚钱。 上幼儿园的孩子,丢在公婆那边。 她周一到周五除了美容院,就是打麻将。 那种场合,肯定有人跟她聊,听说你们单元,有个死了未婚妻的,什么情况? 明摆着是幸灾乐祸。 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往别人伤口上撒盐。 我说:“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女邻居心虚的快速开门,“神经!” 门打开。 女邻居两步走进大门。 又退出来。 关上门。 往前一步。 脸撞在门板上。 碰的一声大响。 女邻居捂着鼻子蹲地上,茫然的左顾右盼。 抬头,看着她家关着的大门。 手拿下来,满手鼻血,惊慌失措的拿纸巾擦拭着血,“我……我记得,我明明开门了?” 咚,咚,咚。 高跟鞋声突然响了。 没有人,像有一个人从女邻居身边经过。 踩着冰冷的楼梯坎。 从下往上朝我走了上来。 女邻居看着空荡荡的楼梯,转身就往楼下跑,“有……有鬼啊!!” 我盯着下去的梯坎。 咚咚咚的鞋声,就像踩在我心脏上。 心脏不受控制的跟着节律。 砰,砰,砰…… 越跳越快,心绞疼。 我想说话,喉咙和鼻子堵着,不能呼吸。 我心绞痛的抓拉着衣服。 耳朵里,咚咚咚的高跟鞋声,越来越快。 喘不上气,心绞痛…… 手腕上的平安绳断掉。 落到地面。 叮的一声。 鞋声停了。 我大口喘着粗气。 快速跳动,绞痛的心脏,逐渐缓过劲。 我趴在楼梯转角的平台上。 手按着水泥地的冰冷,汗水湿透了保暖内衣。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趴地上的。 手机和断掉的平安绳,在身边。 玉镯子不见了。 不翼而飞…… 楼道里,静悄悄的。 二楼邻居家门口,女邻居脸撞门,擦拭血的纸巾安静的躺在地上。 我捡起手机,平安绳。 找不到玉镯子,想回三楼找父母。 又怕让父母担心。 我踉跄下楼。 那种总有人跟着的感觉。 没在。 “满满?你还在吗?” 从单元楼出来。 走了一百多米远,走到车边。 一路上,我反复确定。 那种总有人跟在背后的感觉。 真不存在了。 坐上车。 后视镜里,我脸色煞白,布满了汗汁。 像铺了一层晶莹的油污。 惨白带着灰蒙蒙。 我把暖气开到最大。 脱衣服。 脱掉贴身穿的保暖衣。 拿保暖内衣正面,擦拭身上的汗汁。 再穿上羽绒服和裤子,还有鞋。 花了得有十分钟。 这十分钟,我没管身体的难受,一直注意着车后座。 那种有人坐在后座,盯着我看的感觉。 一直没有出现。 “发生了什么?” 我捏着断掉的红绳,看着上面的小金牌。 一面刻着:平安。 一面刻着:艾满满。 坐回车里,等了好一会。 还是没有…… “对,对,回家,点蜡烛。” 第15章 没想到人祸 回到家。 给我妈打电话报平安。 我妈没提镯子,说明镯子没回她手上。 听她唠叨我的语气,也没发生什么异样。 我暗自松了口气。 镯子不见就不见了。 只要不戴我妈手腕上就行。 挂断电话。 我洗澡,换衣服,吃感冒药。 拿了两根崭新的红蜡烛,在床尾摆好。 用盘子从冰箱倒出凉豆腐。 供上。 站在床尾,点上蜡烛。 香在蜡烛上点燃。 甩灭火苗,香插进香炉。 我穿着厚实的睡衣,爬上床。 紧裹在被子里,还冷。 关灯。 两根红蜡烛,烛光昏暗。 我盯着烛火,蜡烛倒影,以及燃烧的香。 一炷香烧完。 什么都没发生。 没有丁点异常。 我怀疑是时间不对。 吹灭蜡烛。 定了午夜十一点的闹钟。 十一点。 闹钟准点给我吵醒。 我强撑着下地,换新蜡烛。 点蜡烛。 上香。 躺床上,关灯。 拿着那张画纸,看着两个小人,手牵手,吃蜡烛,啃豆腐的画。 又一炷香烧完。 她还是没回来! 我吹灭蜡烛。 又定了凌晨四点的闹钟。 凌晨四点。 闹钟给我惊醒。 换新蜡烛。 点火。 烧香。 香插进香炉。 我忍不住呢喃,“满满,你在哪?发生了什么事?” 躺回床上。 香,再次烧完。 静悄悄的。 我爬到床尾,端过凉豆腐就吃。 普通的豆腐味。 并不好吃。 我抓着一口一口往嘴巴里塞。 就是嚼东西,东西吃下去的感觉。 能缓解一下我的情绪。 吃光豆腐。 洗干净手。 我打着饱嗝睡下。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 一觉睡醒。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 身上没感觉到冷。 精神也不萎靡。 就是人有些疲惫。 心口淤青还在。 稍微变淡了一些。 淤青还是像两个小人,头顶各长了一竖,被一根横杠吊在一起。 横杠中间出现了断点。 像两个小人头顶,竖着一个“十”字。 之前像冰膏药一样贴着的感觉。 也没了。 不疼不痒。 是不是没事了? 连着几天的高压松下来。 我感觉更累了。 心里空落落的。 我吃了点东西,定了中午十一点五十的闹钟。 准备再睡一觉。 睡下没多久。 艾爸一个电话打来说:“艾莉娜车祸的事情处理好了,准备明天出殡。” “好的,几点!” “定的是七点开追悼会,七点半排队火化。我要讲的不是这个……”艾爸纠结不定,深吸了两口气说:“艾莉娜从太平间出来,送火葬场殡仪馆。她手腕上多了一个镯子。” “那镯子,我见过……” 艾爸憋着呼吸。 我喘着大气说:“我知道,让她带着走吧!” “你知道?嗯!” 电话没挂,沉默了好几秒。 艾爸说:“开追悼会的房间是殡仪馆酒店,七楼,703房间。今晚也是在这守灵。” 没说让我去。 我也没说话。 又沉默了几秒。 艾爸挂断电话。 我拿着手机,重重吞吐着气。 爬起来,准备出门走走,晒晒太阳。 再吃个午饭后,等十二点到小区门口拿豆腐。 我穿戴好了,出门前,习惯性的看了监控。 确定门外没人。 打开大门。 走到电梯口。 媒人看着手机,三个社会闲散人员,抽着烟。 “是他,给我按住他。” 身材健硕,三四十岁的社会人员,冲过来就按我。 我哪遇到过这阵仗,没经验,忘记了跑,大声呵斥:“你们想干什么?这有监控。” “打架斗殴十五天而已!再说,也不打你!!” 三个人冲过来,一个从后面抱着我。 两个左右拉我胳膊。 媒人掏出一张写着什么的黄纸,包上一根黑线。 在早准备好的小碗里倒上矿泉水。 点火,烧黄纸。 纸灰掉在水碗里。 我剧烈挣扎。 被捂着嘴,勒着脖子。 对方很专业。 脖子不松不禁,鼻子能呼吸。 给我拖到监控底下。 监控照不到的死角。 “给他腿控制住,别让他乱踢。” 媒人端着不知道什么东西过来。 一个壮汉掏出匕首,锋利的尖端对着我大腿根说:“兄弟,别动,你自己撞上来,扎到了别怨我。” “你自己喝,少吃点苦头。我动手灌,就得挨苦头了。” 媒人盯着我的眼睛。 我嘴巴被捂着,根本不能说话。 挣扎着就想问她烧的什么? 她说:“给他嘴巴捏开……我也不想,我也是没办法……” 第16章 红线不是黑线 被捏着嘴。 脸蛋和牙龈生疼。 混合着纸灰的小碗水。 往我嘴里灌。 我想吐,三个壮汉按着我。 我用出了最大的力气。 压根挣扎不开。 嘴里纸灰味的水,从喉管呛下去,喉管梗的疼。 一碗水灌完。 三个社会人员松开我。 他们很有经验。 转身就往消防楼梯门跑,“冯总,后续你摆平。” 我趴在地上干呕,看他们跑。 被暴力踩踏的人格尊严。 强烈的屈辱感驱使我爬起来。 只有一个想法:今天他们不捅死我,我就弄死你们! 媒人一把从后头抱住我。 我掰她的手。 后坠的力量,给我俩一起绊倒在地。 眼睁睁的看着三人跑进消防楼梯。 楼梯门关上。 媒人松开我。 我爬起来,追进去,往下追了两层。 气喘吁吁的扶着栏杆。 听着楼下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我反复的呢喃,“都得死,都不得好死,我诅咒你们出门都被大货车撞死!” 过了得五六分钟。 我稍微冷静一些。 回到十六楼。 媒人整理好了衣服和头发,她看到我回来说:“报警没用。” “我老公在医院吞了拖鞋,你就在场。” “你报警,咱们是亲戚的亲戚,我给你做的媒。” “你刚死未婚妻,我说你精神也不对。我怕你出事,给你灌的符水。” “没造成显而易见的实际伤害,这种事警方不会管。” 她看着我,说着,往我家大门那边退。 我低着头,眼珠子往上瞥看着她。 她惊慌的一步一步退到我家门口,扶着门框说:“我也不想……” “你烧的什么,给我喝的什么?” “烧的是你跟艾莉娜的婚契和红线,我也没办法!!” 媒人反复摇着门把手,惊恐无比的说:“你开门,我喝点热水,我告诉你全部……” 她躲到一旁。 我开门。 她进门,自己去倒了一杯热水。 捧着水杯,吹着热气。 慢慢喝了两小口。 我问:“你为什么往我家丢黑线,往我帽子里塞黑线,又烧了黑线往我嘴里灌?” “黑线?” 她手里的水杯掉地上。 杯子破碎,热水溅了一地。 她惊险的跳开。 没管杯子和水。 她惊悚的四处乱瞥着,“我丢你家沙发上,塞你帽子里的都是红线。刚刚烧的,也是红线。” 她退到沙发边,摔沙发上。 蹬掉小跑鞋,缩在沙发角落。 抱着双腿。 一个劲的发抖。 害怕的可怜模样,像极了受害者。 我说:“你别装了,你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我没骗你,是红线。我老公都打嘴吞拖鞋死了,与艾莉娜有关的事,我哪敢撒谎?” 她惊恐又警惕的瞥着我。 我冲过去,抓着她头发问:“是艾莉娜叫你这么干的?” 她仰着脸,又点头,又摇头,“不是……” “艾莉娜出车祸后,我梦到她,从噩梦中惊醒。” “我老公被我吵醒,说就是一个噩梦。” “我老公去了洗手间,我也想去,等他出来的时候,我在镜子前照了照。” “从镜子里,我看到背后有个人,回头,没人。” “回头太快了,记得像是艾莉娜。” “我吓坏了,盯着镜子,看了又看,镜子照出的位置,并没有人。” “我在卧室到处看一圈,也没人。” “我以为我出现幻觉了,再瞥镜子,又看到人影晃了一下。” “两次,我看到了两次……” 她指甲抓着裤子。 一根美甲抓翻了,有血从指甲缝渗出来。 她好像没知觉一般,“我就跟镜子说,艾莉娜,你走了,是不是婚礼没完成?心愿未了,我可以给你牵红线,让你安息。” “我话刚说完,我老公提着拖鞋,出现在了卧室门口,直挺挺的打他的嘴。” “后来,我老公送医院,你都知道了。” “昨晚,我在医院,跟院方谈我老公的死。” “警察来调协,只要我咬着家属没签字,医生给我老公打镇定,就能找医院赔一条命的钱。” “我没心情跟医院纠缠,跟院方迅速达成了和解。我老公死了,医生耳膜穿孔,医院赔三万块殡葬费。” “晚上看着我老公的死状,我想了一晚上,感觉丢一根红线在你身上不靠谱。” 事情讲出来,她惊恐的情绪,明显得到了不少缓解。 “反正婚契和红线我烧了,给你喂下去了。你弄死我,你就是杀人犯法。你父母走在外面,会被戳着脊梁骨说他们有个杀人犯儿子!” 第17章 殡仪馆酒店 我揪着媒人的头发。 给她从沙发扯下来。 她痛苦的反抓着头发根,“疼,疼……” 我扯着她往大门口拖。 她疼痛求饶,跟着拖拽的脚步踉跄到大门口。 开门。 我给她扔出去。 砰! 大门关上。 我背靠着大门,抓着头皮蹲下,“红线不是黑线。” 我明明看到的是黑线。 帽子里那根黑线,我还拿去草坪,放太阳底下晒了。 我不可能记错颜色。 刚刚烧的黑线,我更不可能记错。 媒人说她用的红线。 就像她说的,关于艾莉娜的事,她不敢撒谎。 啊…… 我想喊,喊不出来。 两只手抓头发,指缝抓断头发丝,疼痛给我惊醒。 “不能慌,不能乱。” 我去水龙头,捧着冷水,洗了一把脸。 对着镜子。 总担心镜子里会多出个人。 拿毛巾擦脸,擦手。 水珠带着血色。 脸和手上像沾了血一样。 给我吓了一跳。 发现是双喜新毛巾掉色。 我喝了一杯热水。 收拾干净地板。 提着垃圾出门。 媒人不在门外,她走前给我发过一条消息:对不起,我也不想,可我害怕。你要打要骂要钱,我能做到的事,都答应你…… 我去外面吃了一顿饭。 中午十二点,我在小区门口等着。 送豆腐的老人没来。 过了一两分钟。 老人骑着电动车赶来。 拿出作业本说:“新写的九十九遍百年好合!” 我接过作业本。 翻着,看着。 老人从水箱拧出凉豆腐,“小哥,能不能加点钱。我孙子孙女,说有钱也不想写了。” “豆腐不用送了。” 作业本递过去,接过凉豆腐,给钱。 我已经不敢在床尾点蜡烛,上香,供豆腐了。 因为,我不确定来的会是谁? 老人拿着钱急眼了,“讲好的买九天,还剩六天!要不这样,老头让俩孩子对着豆腐念百年好合,给拍成视频。保证不会少念一遍。” “也行。” 终究不是“我”订的豆腐。 我提着豆腐,在太阳底下照着看。 老头说:“早上做好的,不会有质量问题,口感一定鲜嫩。” 我“嗯”了一声。 老头骑上电动车,埋怨的嘀咕:都跟那婆娘说了,别贪心。超市两三天才要两百块钱的豆腐,卖不完的还退。年轻人玩情调,高价买两块豆腐,又不傻,还涨价…… 老头走了。 我回家放好豆腐。 努力让自己别瞎琢磨。 大中午的。 我准备去殡仪馆酒店看看。 因为恐惧。 就是恐惧驱使我准备去看看艾莉娜。 大白天,大中午应该没事。 下午,一点三十几分。 我来到殡仪馆酒店门口。 二十几层的酒店,门口停了许多车。 进出的人,衣着配色朴素。 说话间都控制着表情,没有笑容。 我下车。 踏进酒店大门。 门内不是迎宾,是殡仪馆值班人员,黑色庄重的打扮,冷冰冰的问:“哪家的?” “七楼,703房间,姓艾。” “坐那个电梯上去。碰到熟人,别拍肩膀,别借打火机……” 值班人员指了一个方向。 三个电梯。 两个电梯门宽许多。 值班人员指的是另一个,跟普通电梯一样的门。 不用问都知道,那两个宽门电梯,是棺材上下楼的。 我说了声谢谢。 走过去。 大厅装潢跟普通大酒店没区别。 本该是便利店或休闲书吧的位置,是卖写“奠”字花篮的。 想到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走完最后一程。 我踩着透亮的酒店地板。 不自觉的心里直发毛。 “等等,你不买个花篮吗?报我名字给你打七折。” 一直手拍我肩膀上。 回头,是那个提醒我,让我碰到熟人,别拍人肩膀的值班人员。 第18章 白天撞邪 二十五六岁,职业打扮。 胸前吊牌写着名字:刘子铭。 我回头看着他。 他瞥着卖“奠”字花篮那个方向。 身为殡仪馆员工,不可能故意吓人。 因为来访者内心什么样的情绪,没人知道。 就算推销东西,也不可能用吓人这招。 如果碰到内在情绪炸裂的,搞不好会把你脑袋剁下来扔进垃圾桶。 我看了一眼吊牌,怀疑碰到不是人。 可这是大白天…… 我也是真忘了要买东西。 走向那边卖“奠”字花篮的。 进店,黑色长裙妆容肃穆的年轻妇人,礼貌的点头说:“放心,都是新扎的,酒店包送到公墓统一火化区火化。有一百七十一,三百七十一,五百七十一,您要哪个?” “刘子铭说我报他名字,打七折!” 我透过店玻璃看着外面。 妇人小声惊呼,“谁?” “刘子铭。”我转头看妇人,再看店外。 就是一个转眼。 叫刘子铭的职工,已经不在大厅了。 扫视了一圈大厅。 也没看到他的身影。 活人不可能转头的功夫,走不见。 妇人顺着我的目光看着外面,“小哥,你是刘子铭的好朋友吧。你跟他关系应该很好,不然也不会开这种玩笑吓我!” “看你,还装的那么像。” 妇人惊慌中带着一种别样的情愫,“你挑一个花篮,我不收你钱。” “他说七折,我要371块的。” 我挑了个中等的。 手机计算器算了一下,扫码支付。 259.7块钱到账信息响起。 “奠”字花篮,挂着的条幅都是制式的,填写吊唁人就行。 我说:“我姓陈。” 妇人取下条幅,走到书写台。 她拿毛笔,偏过脸问:“亲友关系,可以注明一下。名字最好填全名,家属都知道是你送的。” 关系咋写? “就写陈先生。” 条幅写好。 挂在花篮上。 妇人发了一条语音出去,让人过来搬花篮。 又对我说:“你稍等。我叫霁若梅,刘子铭……” 我当没听到。 走到店门外等了起来。 妇人跟着走过来说:“我看着刘子铭从一个殡葬专科毕业生从合同工考上编制,成为酒店大堂经理。” 她眼带愧疚和莫名情愫。 我几步走到店门侧面,离她两三米站定。 妇人再次跟着过来,昂首挺胸看着大厅过往的人,压低了声线说:“你也认为是我一个有夫之妇,是我害死了他吗?” “他总帮我拉生意,我拒绝了很多回。” “我跟他讲,我有老公,我们不适合。” “他就是不听,他说干这行,谁嫁他啊。说反正我老公嫌弃我干殡葬的,就是为了我家的钱,我有老公跟没老公一样。” “是,是我水性杨花,我没忍住寂寞,我就不该心动……” “没有我,他也不会喝酒开车,都是我害的,你们都怪我吧!” 就在这时候,刘子铭声音响了起来,“若梅姐,我是工作累了喝的酒……你帮我告诉她,我就是看她漂亮,想借她的关系考编制。有感情,但我没她想的那么真心。她不放下愧疚,我走不了。” 跟着声音瞥去,刘子铭站在我和妇人中间。 我憋了口气说:“刘子铭让我转告你,他就是看你漂亮,想借你的关系考编制。有感情,但没你想的那么真心。” 妇人低着头,想着什么,走进店铺。 刘子铭的身影逐渐淡化,“其实我怎么死的,她比谁都清楚。只是她太寂寞了,坚信我是因她而死,坚信有人真心爱她……谢谢你。” 刘子铭朝我一个鞠躬。 身影淡化至消失。 大白天撞鬼了!! 第19章 电梯惊魂 大白天也不安全。 我低着头,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朝酒店大门那边走了没几步。 妇人在店门口叫住我说:“小哥,搬花篮的人来了。” 我转头看向电梯那边。 做了一个重大决定。 决定去艾莉娜灵堂看看。 大白天撞鬼,或许是这个地方的问题。 但回去后,艾莉娜找上门,我又能怎么办? 不如去灵堂看看。 走回店铺门口。 不一会,两个胳膊上戴着袖章的人。 从上下棺材的电梯出来。 两人五十多岁的年纪,眼神麻木。 是那种长期干同一种工作的麻木。 加上殡仪馆的环境特殊。 麻木的脸部肌肉都有些僵。 我分不清是人是鬼,装什么也没看到。 当他们从我身边经过,进店问,“哪个花篮,送哪个房间?” 妇人问我送哪? 我才确定他俩是人,“七楼,703房间!” “是你!!”妇人盯着我一愣,又歉意的说:“抱歉!” “什么是我?” “化妆师给我讲过703的情况……”妇人歉意的没多说。 我懂了。 殡仪馆送人不分男女老幼,去世的年轻女性肯定不少见。 但结婚前夕去世的年轻女性,被八卦一句,很正常。 那两人抬起花篮,便朝电梯那边走。 到了电梯口。 小电梯有好几个人在等。 上下棺材的两个大电梯没人坐。 不用等。 抬花篮的走进电梯说:“我们走这边,在七楼电梯口等你。” 我跟着他俩走进大电梯。 两人怔了一下说:“这边是上下棺材的,你不嫌晦气?” 我没吭声,按了一下电梯键。 电梯门关上。 正方形,横两多深三米多的大电梯内。 两人左右站在“奠”字花篮边。 我离他们一米站着。 前后左右,都得很空。 空的令人不自觉就往周围瞥。 我瞥着四周。 先前那个说话的人,露出了一个笑容,“小伙子,像你这么逞能的人,我们也见过。现在心里发虚了吧?没事,都是自己吓自己。” 面冷心热的话音刚落。 电梯卡的一声,往下掉了一个台阶那么高。 我踉跄着站稳。 那两人站定,吐着长气说:“老问题了,没事。” 电梯继续上升。 3楼,4楼……7楼。 标识跳到7楼。 本该过几秒,电梯就能到7楼停下。 可过了好一会,电梯还没停。 能感觉到电梯在上升,但就是没停。 我快速按着7楼的按键,看着两人。 那两人也慌了,“电梯不会坏了?失控了吧?” 一个人过来,哆嗦的给8楼,9楼……24楼,大部份按键都按亮了。 人走来,按按钮,也是要时间的。 电梯还没停。 还是显示7楼。 “这要是从七楼掉下去……” “别瞎说,打工程部电话。” 两人鼻息厚重。 一个人按了电梯上的电话。 嘟……嘟……嘟…… 内线在拨打。 却无人接听。 一声又一声的拨号声响着。 我们看着7,不变的楼层显示。 从彼此的目光中都看到了恐慌。 落针可闻的大电梯内。 呼,呼,呼…… 三个人喘息的声音,回荡在大电梯内。 听着,好像身边还有第四个人在喘气。 “叮咚!” 一声清脆的声响。 犹如天籁。 七楼到了。 电梯停下,门缓缓打开。 那两人满头冷汗,吐着长气往外走。 我看着外面走道,不确定的说:“刚刚我感觉电梯一直在往上升,电梯升了这么久,真的还是七楼吗?” 第20章 口味一致 “不是7楼能是哪?” 电梯内能看到七楼,705的房牌号。 两人听到我的话,退回电梯责骂:“小伙子,你未婚妻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喜事变白事,换谁一时半会也接受不了。你自己疑神疑鬼,别吓我们啊。” 我没说话。 他俩不安的掏出手机,给工程部打去。 手机接通。 “你们工程部怎么搞的?电梯刚刚下坠了一米。你们工程部拿拨款去吃喝泡澡找小妞,老子不管,但电梯不修好,以后搬东西,抬棺材,你们工程部自己抬!” 劈头盖脸一通臭骂过后,又问:“现在1号电梯楼层显示不亮了,你们电控显示1号电梯在哪层?” “是7楼啊,嗯,好。” 手机挂断。 俩人放松的吐着长气。 转头又跟我说:“小伙子,刚刚电梯里的情况太古怪了,给我们吓到了。没控制好脾气,不好意思啊!” 我看着电梯外,一声不吭。 俩人里外看了几眼,发虚的瞥着我说:“小伙子,走了。” “电梯升了那么久,真的还是七楼吗?” 俩人再次听到我的怀疑,腿打弹。 又一个电话打出去说:“李司仪,在七楼吗?过来1号电梯这边一下。” “情况不好说,你来一下就行。” 电话挂断。 不一会,二十五六岁的司仪走过来,“怎么?” “今天这事忒邪门了。电梯往下掉了一米,等到了七楼,电梯显示着七楼,往上升了五六分钟才开门。” 电梯就往下掉了一个台阶那么深。 电梯显示7楼后,过了三四分钟便开门了。 并没他俩讲的这么夸张。 司仪明显不信,抬起花篮问:“霁总监这花篮要搬到哪个房间?” “703。” “明天703出殡,我正好有些事要跟703沟通一下,花篮我帮你们拿过去。”司仪看了一眼花篮上的条幅,又对我说:“您是陈先生吗?” 因为买花篮碰到过鬼。 我留意了一眼司仪的吊牌。 对方叫李骏凯。 我没说话。 司仪尴尬的点了点头,抱着花篮往703那边走。 另外两人走出电梯。 站到隔壁小电梯门口。 我一个人站在大电梯里。 用脚卡着电梯门。 直到旁边小电梯,叮咚一声。 小电梯门打开。 三个上别家吊唁的人,从小电梯下来。 我记得这三人,是之前在一楼等电梯的人。 我才稍微放松警惕,走出电梯。 那俩人进小电梯前,瞥了我一眼低骂:“有病!” 来到703房间门外。 我站在门外,手抬起来,又放下去。 又抬起来,再放下去。 就在我迟疑不决时。 门从里面打开。 司仪看我杵在门外,惊了一下,“这位先生,人吓人吓死人。” “我站在门外,你站在门里。你不知道我要敲门,我也不知道你要出来。你开门,你怪我?我问你,是找茬吗?”我盯着他肩膀上的脑袋,瞥着走道外的垃圾桶。 司仪面无表情的说:“失言了,抱歉。” 我侧身让路。 他出门离开。 我站在房门外。 艾母看到我,放下正吃的榴莲,几步走过来。 艾莉娜喜欢吃榴莲。 艾母嫌弃臭,当着我的面教训过艾莉娜,说这东西臭的要死,还死贵,要结婚的人了,没事别乱花钱。 艾母是不吃榴莲的,却嚼着榴莲。 艾母快步走到门口,一把抓着我的手说:“来了?以前满满喜欢吃榴莲,莉娜说难吃死了,满满走了之后,莉娜忍着吃了几次,也爱上了。” 艾母转头看向灵堂那边。 灵桌上供着三个没开的榴莲。 艾父过来说:“嗅起来臭,吃起来香。满满和莉娜都喜欢,你也要喜欢吃。一家人口味一致,过日子会少许多矛盾。” 第21章 开榴莲的 “瞎唠叨什么呢?别吓到了孩子。” 艾母拉着我往灵堂走。 黑色的硬纸棺材,摆在灵塌上。 灵桌上,艾莉娜黑白色的遗照,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 走到灵桌前。 艾母松开我,给我拿了三根香。 我接过香,在蜡烛上烧着。 香烧起火。 抖掉火苗。 香像受潮了一般。 熄灭。 香尖黑乎乎的…… 艾母怨毒的低骂:“酒店收那么多钱,香都给受潮的,是欺负莉娜未婚横死,不能在家办葬礼吗?” 说着,又递给了我一炷香。 我再次接过香。 香点燃。 确定香能正常冒烟。 香插进香炉。 照片上的眼睛,好像动了。 我猛的抬头看遗照。 目光跟遗照上的眼睛一个触碰。 我一个激灵,朝遗照作了三个揖。 突然,插在香炉里的香。 燃烧的香灰脱落。 香,灭了。 “艾莉娜,妈给你讲,你别闹了!” “我和你爸商量好了,你车祸赔款的钱,全给你当嫁妆。” “还有你名下的房子,也当陪嫁。” 艾母转头朝我看来,“孩子,你跟莉娜的婚事没有完成,她走了也不消停。” “我和她爸商量,等葬礼结束,再过三天是艾莉娜头七。” “头七那天,你跟莉娜把仪式走一下,晚上在她房子里住一夜。” “过后我们把房子转给你。” “莉娜有个表姐是过婚,没生过孩子。你们可以结婚,以后生俩娃,一个改姓艾,认莉娜和满满当大娘和二娘。” “我们俩老,现在还没退休,等退休了也都有退休金,可以帮你们带娃。” 艾母和艾父讲完安排,目光炙热的看着我。 我说:“伯父,伯母,这事……” “叫爸妈,以后你就是我们亲儿子了。” 一夜白头的艾父掏出一根烟。 哆嗦的点上。 艾妈见我不吭声,一把抓过我的手,“甭管你是冲满满,还是冲莉娜……” 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那种情感转嫁过来的眼神。 爱意浓烈。 我受惊的缩手。 艾母几步走到棺材旁,抽开硬纸做的黑色棺材盖。 掀开盖尸体上的白布。 拿起艾莉娜的手腕。 一只玉镯子挂在苍白胳膊上。 艾母怒问:“这是你奶奶结婚的喜件,又在你母亲结婚时传给了你母亲,现在东西戴在莉娜手上。你不想认这门亲了,对吗?” 灵桌边有一个大纸盒子。 里面装着元宝蜡烛香。 艾爸沉默的蹲过去。 不知道在拿什么? 我看着玉镯子,看了几眼,“这镯子不对,不是我家祖传的那只。” 蹲在盒子旁边的艾爸抬眼看来,“上午我送莉娜过来化妆,莉娜手上戴的就是你母亲手上那只。” “孩他爸,镯子真不对。” 艾母转着尸体手臂上的镯子,“这只镯子是新玉,杂质好多。上午亲家那只,是五十年前花了两百斤粮票换的喜件。两代人养了四五十年,里头的水跟活了一样。这只镯子不对。” “什么?” “莫名其妙跑到莉娜手腕上的镯子,就算不见,也只会不见。” 艾爸愤怒的站起来。 手里提着一把钉锤,“谁给我闺女把镯子换了?该死!” “莉娜化妆的时候,我们在布置灵堂。只有那段时间,我们不在莉娜身边,镯子一定是被化妆师调换了。” 艾母和艾爸很愤怒。 我看着艾爸手里的钉锤。 艾爸说:“开榴莲的!” 第22章 坚守初心 谁用钉锤开榴莲? 我怀疑艾爸做了两手准备。 要是我听安排,就好好的。 要是我不听,就送我下去跟满满和艾莉娜过日子。 我怀疑艾父是想敲我来着。 低头,抬眼。 偷瞄着艾父肩膀上的脑袋。 目光跟艾父的目光一个触碰。 我不知道为什么想笑。 就是想笑。 我用力忍着,不笑。 但好难控制,脸自己想动。 我拼命忍着。 控制着嘴角和面部表情。 我没失控。 我控制住了。 我没让脸笑。 我没笑。 艾爸握紧了钉锤,“好孩子,等办完莉娜的葬礼,爸带你去看看好东西。” 艾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脸色惨白。 艾母看着我和艾父惊恐的退后两步。 艾父余光瞥过去。 艾母吓得浑身紧绷,僵直。 很快,艾母又恢复了正常。 艾母调解情绪的能力太强了。 仿佛,这不是第一次。 我问:“什么好东西?” “我给酒店销售打个电话,酒店要是不给个好态度……” 艾父没回答我的问题,钉锤藏到灵桌拉屉里。 一个电话打给在医院推销殡葬酒店的销售。 销售说在外面,让艾父找酒店经理。 艾父让销售经理找。 销售经理推脱说,现在葬礼由酒店负责,还是主家跟酒店谈比较好。 艾父打电话给酒店经理。 酒店经理说不在班,让艾父找值班经理。 随后给艾父发了一个值班经理的联系方式。 艾父找值班经理。 值班经理说什么事情找李司仪就行。 推来推去。 过了半个小时,李司仪赶来,“艾老师,有什么事,您说!” “我闺女手上的玉镯子,被人换了。” “尸体送来,只有化妆的时候,我们不在跟前。” 艾母看着李司仪。 李司仪一口否决,“不可能。亡者为大,我们不会拿亡者身上的东西。” 语气坚定。 态度坚决。 艾父沉默的靠向灵桌,手放在拉屉上。 我说:“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别硬抗。麻烦你联系一下化妆师……” “化妆师是我们殡仪酒店的员工,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李司仪几步走到棺材边,盯着棺材里又说:“这镯子圈口不大,就算手指活络,想取下来也不简单取。现在尸手僵硬,根本取不下来。想换也换不了。” “不信你们取的试试?” “戴假金银首饰来碰瓷的,我们见多了!” 李司仪反咬一口。 艾父掏出钉锤冲过去。 一钉锤敲李司仪肩膀上。 李司仪痛苦的还没反应过来。 艾父给人撂倒在地。 骑上去,一钉锤砸向李司仪的面门。 挣扎中的李司仪,尿了一裤子。 钉锤停在李司仪眼珠子前头。 艾父站起来,像没事人一样说:“你可以选择报警,但你们殡仪酒店偷我闺女镯子的事,别想敷衍过去。” “艾先生,对不起。” “这件事,是我们的问题。” “我这就联系化妆师给你们把镯子还回来。” 李司仪痛苦的爬起来。 捂着肩膀,眼神恐慌的往门那边退。 我走到房门背后站定,“尸体手臂僵硬,镯子取不下来。怎么可能是你们拿的呢?一定是我们想要碰瓷。李司仪,我觉得做人一定要坚守初心,嘴硬到死。有殡仪酒店给你当后台,你怕什么?别怕,我们这种升斗小民,怎么跟你们斗?” 第23章 艾父有瘾 艾父提着钉锤,站在棺材旁。 我站在房门口。 李司仪退了几米,腿发软的摔地上。 他前后看了又看。 惊慌的跪正了。 “我这就打电话,让他们把镯子送回来。” 李司仪哆嗦的打出电话。 手机开了外音。 “小李,什么事?” “王总,703的镯子,你赶紧让白秋燕还回来。” “什么还回去?那镯子典当行看了,冰种,水头极好,活人养了几十年,卖出去最少三十个。典当行给二十个,到时候少不了你那份。” 电话那边给了个甜枣,转而严厉的说:“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碰到,你连这都摆不平?” “摆你妈啊!” 李司仪瞥着提钉锤的艾父,惊恐的大叫,“你天天坐办公室喝茶,703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当父亲的走了两闺女,当新郎的没了未婚妻。” “703的东西,你们也敢碰??” 李司仪大叫的喊完,脑袋左右来回看着,朝艾父和我这边哭喊,“你们都听到了,这事跟我没关系。我就是刚刚得知出事了,被要求负责善后的,事先我都不知道。” 电话并没有挂。 电话那头怒斥:“小李,你在跟谁说话?你个反骨仔。” “王总,老子如果死在了703,酒店发生了命案,你也得下台!” 李司仪挂断电话。 跪地上两边作揖。 说不关他的事。 艾父看着我。 我远眺着艾父,“等三分钟。” 李司仪盯着手机。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 李司仪哆嗦的厉害。 一分钟过去。 没有人来。 两分钟过去。 还是没人来。 我往前走了一步。 李司仪看到我动,瘫软在地。 他恐惧哀求的看着我,再一个电话打出去,“霁总监,救命啊。” “什么事?” “化妆师白秋燕偷了703的镯子,白秋燕是王副总经理的人。您不知道玉镯子不比金镯子,黄金一般都是活扣,就算金镯子是死扣,家属也能剪断。玉镯子不行,很难取下来。白秋燕给人化妆,碰到好物件,就用几十块的东西换下来。一般尸体装棺,家属也不会去看的,高温火化后,镯子裂开,也看不出来。这次703的事主看了……” 李司仪牙齿打颤的讲完,“求您了,没时间了……呜呜呜……” 二十五六岁的大好青年。 恐慌的急哭了。 电话那头问:“什么没时间了?” “艾先生,陈先生,这是我们酒店总监,兼销售部总经理。酒店有霁总家百分之七的股份,霁总知道了这事,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李司仪崩溃的朝两个方向来回磕头。 艾父瞥着手表,“三十秒。” “陈先生?703的……我是霁若梅,陈先生,你看在刘子铭的面子上,给我一个面子。我在等电梯,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陈先生,您认识刘子铭吗?我跟他是同学……” 李司仪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跪着朝我这边爬来。 艾父提着钉锤,“时间到了。” “嗯,三分钟内,酒店答应给了交代。”我迎着艾父跃跃欲试的目光。 看到艾父握钉锤的手在颤抖。 就像那种老烟民,戒烟,看到一根烟点上了。抑制不住兴奋想吸一口的感觉。 这样的艾父。 我看的头皮发麻,“给莉娜把祖传的镯子拿回来最重要。” 第24章 无可奈何 艾父盯着李司仪。 用劲闭眼。 转身。 钉锤剧烈抖动着说:“你们小两口的事你做主!” 艾父转过去。 李司仪紧绷的身体放松。 人瘫在地上,仿佛被抽空了精气神。 他泪眼朦胧的喘着粗气。 呼呵!呼呵!呼呵! 口鼻一起呼吸的声音。 在空旷的灵堂特别响。 我眺望着艾父的背影,看着灵桌上的照片。 七八米的距离,照片有些模糊。 但遗照的眼珠子,仿佛在盯着我看。 我低着头,咬着牙。 敲门声响了。 开门。 一个夹克大肚的中老年人,抱着保温杯,背后跟着两个壮年安保。 “谁闹事?” 这人一声呵斥,又瞅着地上的李司仪,“这是你们干的?还有王法了没?报警!” 声音大的刺耳。 脑神经有种被刀刮的错觉。 我掏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 电话接通。 免提。 我说:“我自首,我在殡仪酒店打架了!你们快来抓我!!” 说完,手机递到夹克中老年面前。 低头,抬眼看着夹克男。 这人惊退半步。 电话那边紧急的问:“姓名,地点,具体什么事?” 夹克中老年飞快接过手机说:“我是殡仪馆酒店王福海,这边葬礼家属之间出了一点小矛盾。我们正在调解,没事……” 双方几句沟通之后。 电话挂断。 手机递到我面前。 我没接,“镯子!” “李骏凯什么镯子?” 夹克男满眼疑惑,转而陪笑着对我说:“我是酒店副总,有什么事情,给我讲。我替你们做主,底下这些人越来越不像话了。” “王副经理,刚刚电话里,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李司仪面对甩锅,踉跄的爬起来。 就在这时,卖“奠”字花篮的妇人到来。 安保喊着“霁总监。”,让开一条道。 夹克男笑着打招呼,“霁总监!” “霁总,你要为我做主。白秋燕偷了镯子,王副总要我摆平家属,现在王副总甩锅不认账……” “李骏凯,你少在这血口喷人,挑拨离间我和霁总!” 夹克男冷厉的看过去,又对霁若梅说:“霁总,李骏凯给我打电话,说这边有事,我带人赶过来的。” 我说:“灵堂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我要镯子!!” 争吵停下来。 夹克男递着手机,陪笑着说:“小哥,我和霁总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化妆师要是真拿了你们东西,酒店一定严惩。” “您先把手机拿着,我给化妆师打电话。” 接过手机。 夹克男一个电话打过去,“来一趟。” 不一会,化妆师来了。 化妆师问:“什么事?” “家属说遗体手上的镯子被换了……” “镯子不是在遗体手上戴着吗?我化妆的时候,就是这个镯子。过去碰瓷的人还少吗?” 化妆师看了尸体,一口否认。 夹克男说:“白秋燕,现在我和霁总监都在场,你如果撒谎被查出来,就不是开除了。偷盗会被移交相关部门处理!” “王总,我就化了个妆。霁总,我真没拿。不信你们可以看化妆室监控。” 化妆师很委屈。 夹克男说:“霁总,我去安保部调监控。” 说完,转身便走。 霁若梅眉头轻皱,看向化化妆师说:“秋燕,你要拿了东西,还回去。这件事,我当不知道,既往不咎!” “霁总,我真没拿!!” 化妆师委屈的快哭了。 霁若梅表情冰冷。 看我的眼神带着无奈。 酒店副总经理,是千年的狐狸。 化妆师是惯犯。 这种事能找到监控才有问题。 叮咚。 我手机响了。 瞥到消息,我浑身都绷直了。 “废物!” 发消息的是艾莉娜。 第25章 电梯失控 我拿着手机,几步走到艾母面前。 我说:“您看这个。” 艾母看到艾莉娜发的消息,惊恐中带着惊喜。 哇的一声。 艾母趴到棺材边,嚎啕大哭了起来。 含糊不清的嘀咕:妈就知道,你们不会离开妈妈的,你们都还在! 艾父提着钉锤,凑过来看了一眼手机。 瞥着我哼哼:“你们都不找爸爸,不喜欢爸爸了……” 艾母在哭。 艾父在哼哼我。 我瞥着灵桌上艾莉娜的遗照。 遗照的眼珠子斜视着我。 淡淡微笑的照片。 笑容的幅度在放大。 我不知道是我幻视了。 还是遗照上的艾莉娜真笑了。 我一把抢过艾父手里的钉锤。 警惕着四周。 握着钉锤。 稍微有了一些安全感。 李司仪,化妆师,霁总监,看着我。 三人憋着呼吸。 不知道在紧张什么? 呼吸声逐渐变调。 三个人的呼吸声,叠加在一起。 在空旷的灵堂回荡。 好像有许多人在呼吸。 我想到了我妈剁手的视频,好心提醒化妆师,“镯子还回来,不然,会出事的!” 化妆师退后了半步。 “我没换你们的镯子。” 化妆师惊慌失措的往外跑。 我跟着往外追。 “你别过来,你别追我。” “王总去调监控了……” 化妆师逃到电梯口。 脚步戛然而止。 她看着1号大电梯。 浑身僵直,瞳孔放大。 我提着钉锤停步。 1号电梯的楼层显示。 8、9、10……14……17……23…… 数字快速上升。 隔着合金电梯门,能听到电梯上升速度超快。 那种钢铁摩擦产生的声音。 像老火车轮子磨钢轨。 像钢缆吊绳超负荷吊载…… 混合在一起声响。 穿透了墙壁传出来。 给我听的头皮发麻。 24。 电梯到了顶楼。 24、23、22……7……3、2、1。 “救命啊……” “救命啊!” 电梯里的叫喊声。 刺穿钢筋混泥土墙,从合金钢板缝隙传出的求救声。 一闪而过。 恐惧仿佛侵蚀了电梯,整个楼道。 轰得一声巨响。 跟着追出来的艾爸、霁若梅、李司仪。 站在旁边。 所有人一起愣愣的看着安静下来的电梯门。 我最先反应过来。 钉锤塞回艾爸手里。 按了几下电梯键。 反应过来,电梯有危险。 我问:“楼梯在哪?” 霁若梅和李司仪,一起指向走道拐角。 我拔腿冲出去。 跑到安全通道门口。 开门。 沿着楼梯往下冲。 一转,两转,三转…… 脚踩在楼梯上。 踏踏踏的鞋身,回到在楼梯间。 我感觉有人跟着我在跑。 还有高跟鞋声。 回头,霁若梅落在后面一转,脑袋从栏杆伸出来,“陈先生,等等我。” 我跑的更快了。 一头跑到一楼。 从安全通道出来。 宽敞透亮的一楼大厅,有人在往外跑。 有人聚在一起。 全部都在电梯那边。 没一个人说话。 仿佛都像被点了哑穴。 只有安静的喘气声。 刺鼻的血腥味从电梯那边传来。 我心跳极快的往大门走着。 顺着血腥味瞥着电梯那边。 1号电梯合金门躬了出来。 门缝里全是血。 粘稠的感觉顺着空气蔓延过来。 我浑身不得劲的扭着肩膀。 感觉浑身都粘粘黏黏的。 我一步一步,走出酒店大门。 出了大门。 我撒腿往车跑。 “幸亏那是抬棺材上下的电梯,不是坐人的……” 停车场,有人心有余悸的在议论。 我一头坐进车里。 灌了半瓶矿泉水。 点火,启动车子。 跑,离开这个鬼地方! 车子刚动。 平地熄火。 我感觉副驾坐了一个人。 余光瞥过去…… 第26章 预约化新娘妆 没人。 副驾上空荡荡的。 我一巴掌抽脸上。 拿起矿泉水。 咕噜,咕噜,喝光剩下的半瓶。 喝水的时候,我一直注意着副驾和后座。 并没有感觉有人。 我不知道是错觉。 还是谁来了? 我抓着头发。 抓了一会,控制自己松手。 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 控制着手。 不让手抓头发。 咚!咚!咚! 车窗被敲响。 我受惊的转头看去。 霁若梅和化妆师站在车窗外。 天色暗了。 停车场亮着路灯。 酒店也亮着灯。 我看了一眼时间。 下午五点四十几分钟。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下午一点半来的殡仪馆酒店。 在酒店带的时间,绝对没超过两小时。 在车里就坐了一会。 天怎么就黑了? “陈先生?” 霁若梅又敲了一下车窗。 我按下车窗问:“什么事?” “陈先生,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化妆师惊悚的抱着双臂。 两只手在胳膊上反复的搓。 我疑惑的看着她俩。 霁若梅说:“王副总和两个保安从电梯掉下来,压爆了内脏和全身血管。消防破开电梯,看到的就是三个肉泥一样的血人。” 她深吸了一口大气又说:“王副总下午两点五十几出的事故,下午四点多,他老婆拿刀剁手进了医院……” 霁若梅说不下去了。 化妆师哀求的看着我,“他老婆剁手进了医院,精神失常,大喊大叫着有鬼,谁也拉不住。疯了!” “镯子……” 化妆师崩溃的哭了出来。 路灯敞亮的露天停车场。 两个女人。 一个在哭泣。 一个在安抚。 我都不知道找谁哭去? 按上车窗。 启动车子。 霁若梅走到车前,挡住去路。 我暴躁的按了几下鸣笛。 她站着没动。 我想给油。 想给她创死了。 产生杀人的想法,我受惊的挪开脚。 车子熄火,开门下车,“你作死是吧?” “王副总意外身亡,他媳妇戴着镯子,拿水果刀剁手。” “幸亏典当行的人反应迅速,给人按住了。” “只伤到了血肉和筋骨,没要命。” 霁若梅缓和了一下呼吸,又说:“镯子在典当行老板娘和典当行监控下,突然就失去了踪影。” “就是一下不见了。” 霁若梅情绪扭捏的,动着身子,“我去703看过了,艾莉娜手腕上的假镯子断了,真镯子回到了她手腕上!” 说到这,霁若梅两腿发软的往前一个踉跄。 伸手要扶我。 我后退一米多远。 她扶了一个空,踉跄两步站稳,“死的死,疯的疯,该遭的报应都遭了。” “陈先生,我以前是财迷心窍,拿亡者的东西。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化妆师往霁若梅旁边一跪。 能看出来,她是真的怕了! 突然,化妆师浑身一震,左顾右盼的朝周围作揖,“谢谢,谢谢,我一定会替她化好新娘妆。” 左顾右盼的目光,定格在了我旁边。 我跟着她的目光,余光瞥出去。 没人。 我也没感觉旁边有人。 化妆师的目光,好像我旁边真站了一个人。 霁若梅在我身边乱瞥,“白秋燕,你在跟谁说话?” “我不知道,我只听到了一个声音。” “白秋燕,只要你以后真心为亡者服务,殡仪馆不会开除你。发生了这种事,给你放一个月假,你好好调整心态……” 霁若梅随后给我打了声招呼。 走向远处停放的一辆车。 化妆师看着霁若梅开车离开,在那低骂:“装什么好心,不就是怕我也死在殡仪馆吗?这个浪蹄子,表面清冷,骨子里骚的很。刘子铭就是被她弄的腿软了,还喝酒,出的车祸。” 我问:“你说的不是替你化好妆,是替她化好新娘妆。那个她是谁?” “刚刚有个声音,让我给她表姐在三天后,化一个新娘妆。我不知道说话的是谁,也不知道她表姐是谁?陈先生,你帮帮我,我有钱。” 第27章 死亡预测三 “你有钱,我也帮不了你。” 我转身上车。 化妆师说:“你不要钱,我还有身子。你想怎么弄都行,只要你救我。” 听到这话,我汗毛竖立。 怀疑又撞鬼了。 理由很简单。 她认为电梯事故,是艾莉娜弄出来的,害怕。 所以找我帮忙。 为什么找我帮忙? 因为,我是艾莉娜的未婚夫。 那么,她开出这种条件,就不怕艾莉娜弄死她? 是人是鬼,都来找我麻烦。 我很暴躁。 左看右看。 想找一把钉锤。 化妆师看着我,退后着,“你不帮我可以,你要去找姓霁的,你要敢帮霁若梅那个浪蹄子,别怪我不给你老婆面子!” 她退着,退着。 退不见了。 一个大活人在我眼皮子底下。 没眨眼,没转头。 不见了! 我一巴掌抽脸上。 心有余悸的暗自庆幸。 得亏整天疑神疑鬼。 没有被财色所骗。 不然…… 至于它说给艾莉娜面子? 真要有顾忌,它就不会来找我,搞出这些事了。 我扶着车门,大口吐着长气。 一抬眼,驾驶座上多了一件囍袍。 方向盘前的车台上,一只笔,压着一张纸。 我受惊的转头。 看着化妆师退后消失的位置。 它刚刚看着我后退。 恐怕,不是看我。 说别怪我不给你老婆面子。 恐怕,指的也不是艾莉娜。 “满满,是你吗?” 我憋着呼吸,打开车门。 囍袍。 入手冰冷,轻飘飘的,又很坚韧。 似纸,绝对不是纸。 我四下瞥了几眼。 没感觉周围有人。 把囍袍挪到副驾。 关门,坐好。 我拿起笔压着的纸。 一张床,床尾点着蜡烛和香,供奉着豆腐。 两个小人,身穿囍袍,手牵手。 一个在吃蜡烛。 一个在吃豆腐。 顺畅的线条,依然简单,灵动。 却有了色彩。 阴森里,多了一股神秘的恐怖感。 我看着画,“满满,你是去找衣服了吗?” 嘟…… 手机震动。 是一个视频电话。 我看来打来视频电话的人。 心跳到了嗓子眼。 因为,打来视频电话的不是别人,是我自己。 更准确的说,是我的小号。 小号是我大学那会,网上冲浪用的,加的都是网友。 女网友不少! 聊的也很花! 大学毕业后,忙工作,都快把这号遗忘了! 我紧张的瞥着副驾和后座。 接通视频电话。 一百二十几平,装修风格很潮,很现代的大厅。 播放着钢琴曲。 我在视频里穿着礼服,牵着一身白婚纱的艾表姐。 艾表姐步伐僵直,脸上化着死人妆。 李司仪表情木讷的问:陈郁先生,今天你愿意娶艾莉娜女士为妻,永生永世,永不分离吗? 视频里的我,左顾右盼,惊恐的瞥向艾父。 艾父单手放在后腰,不知道后腰藏着什么东西? 艾父满眼期待的看着我和艾表姐。 我点头说:愿意! 婚礼仪式慢慢进行,等到结束。 李司仪和艾表姐倒在地上。 视频里的我,挣扎着走向阳台。 两条腿,好像两个人,一个在走,一个要停。 一步一步,走到阳台。 视频里的我,站在阳台边上,嘴巴张合了几下,大喊:艾莉娜,我爱你! 一跃而下。 十二层的楼。 肢体变形,鲜血淋漓。 视频定格在我面带笑容,扭曲的脸上。 我看着视频里死掉的自己。 看着自己的笑脸。 视频电话断线的声响,给我惊醒。 我满身是汗,“这不是真的,别慌,能改变。” 第28章 主动练胆 “不能急,不能急,有办法。” “婚礼主持是李司仪,新娘是艾表姐代替的。” “要是没了主持和新娘,婚礼就搞不成了。” 我脑子里突然蹦出了杀死那两人的想法。 杀人的想法蹦出来。 我吓了一跳。 用力捏着手机和方向盘。 努力抑制这个念头…… 我掐着大腿下车。 看着手腕上的平安牌。 平安牌断掉后。 我打结好了,戴在手上。 我盯着平安牌嘀咕:“满满,有别的办法对吧,杀人不能解决问题。” “只会让我父母走在外面,被人戳脊梁骨,说他们有个杀人犯儿子!” “不能杀,不能杀。” “李司仪怎么会给主持婚礼?” “艾表姐当新娘是自愿的,还是受强迫的?” “对了,我又是怎么答应进行这个婚礼仪式的?” 我低着头,琢磨着这些问题。 走进酒店。 酒店面墙外的墙角,原本没有关公。 摆着一尊关公。 大厅内,1号电梯外,搭了一个架子挡住了门。 挂着【正在施工】的牌子。 另外2号大电梯和3号小电梯,有经理级别的人,跟人讲电梯修好了。 他会陪同一起乘坐。 但所有人都选择了爬楼梯。 毕竟,刚发生了电梯坠楼,死了三个人。 楼层再高,小命要紧。 要不是葬礼,估计所有人都退房,跑了。 安全起见。 我低着头,走到楼梯口。 看着别人爬楼梯。 我站在楼梯口。 咬着后槽牙。 心跳极快的做了一个决定。 转身。 走向了电梯。 我不是一个胆大的人。 初中别人讲鬼故事吓女生。 我也想听女生的惊呼。 可我不敢,一是不好意思心虚说话打结。二是我怕白天讲了,晚上做鬼梦。 我选择坐电梯。 是准备逼自己一下。 别怕,别怂。 “陈先生,你好,我是值班经理。” 来到小电梯前。 值班经理紧张又礼貌的跟我打招呼。 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惊悚和畏惧。 我看了一眼吊牌,“向经理,你好。” “坐电梯吗?” 经理稍微加大了音量。 手指发抖的按了电梯键。 电梯门打开。 我两步走进电梯。 经理深吸了一口气,跟着进来。 他看着大厅临时多加的安保和服务人员,“没事!” 电梯门关上。 透亮的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电梯上行。 经理憋着鼻息,盯着楼层显示。 一层,两层,三层…… 到了第四层,4字跳出来。 经理呼吸变重,打破沉默说:“陈先生,霁总监交代了,给703的餐饮提高了一个标准。这个事,我们没给艾先生讲,您要是有机会,帮忙给亲友讲一声。免得误会这就是标准,以后……” 话,戛然而止。 我被经理的反应惊了一下,“什么?” “那个,咱们这地方,虽然每个人都要走一遭,但还是少来的好。” 经理尴尬一笑。 电梯到了7楼。 很正常。 很平稳的开门。 经理吁了口气说:“703这会应该在吃饭,有什么需求,您可以直接打我电话。能服务的,一定尽最大努力。” 一张名片递过来。 我收起名片,“谢谢。” 第29章 灵堂相亲 来到703房间。 门一开。 艾母开心的说:“来了,妈就等你开席了!” 等我? 知道我要来? 自称妈,称的那么自然? 感觉不像是艾母一厢情愿,而是我应承了这个称呼,艾母说起来才这么自然。 我想起坐车里,一会就到了天黑的情况。 该不会“我”又做了什么不知道的事吧? 我掏出手机一翻。 果然,下午四点多钟,有跟艾母通话的记录。 之前是昏倒和睡觉爬起来,做出我不知道的行为。 变成了,我在清醒的状态…… 我收起手机。 努力控制着手。 不去抓头皮。 不拍脸,不揪腿。 一股说不上来的惊恐,压在心头,找不到出口。 房间这头,饭桌边,艾姑妈,艾舅,两夫妻四个人。 全部站起来。 艾姑妈几步走过来说:“姑爷这边,你和里予一起坐。” 艾姑妈的声音,给我惊醒。 我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琢磨起了怎么解决死亡婚礼? 金尤里予,是艾母堂姐的女儿。 父亲姓金,母亲姓尤,自己到派出所改的名字。 她开短剧工作室,引诱大学生拍非法的片子。 坐了两年牢,刚放出来半年。 谣传她老公被人砍死,是因为她最早拍正经短剧,以他老公的名义借钱。 借了几百万,车房全抵上也不够。 没钱还,她老公被讨债的砍死了。 她老公死后,她得还钱。 走上了歪路。 曾经火爆的非法平台,被一锅端。 她这个内容提供方,旗下有两个妹子挺火。 导致,她的工作室,取景的几家农庄酒店,被没收一切非法所得。 负责人全进去了。 现在,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反正,赚过快钱的人,绝对忍受不了脚踏实地的寂寞。 所以我怀疑,她参加婚礼仪式,是她自愿的。 只是她不知道这件事会要命。 或许,她听说了闹鬼,但不信。 要搞定她,得让她知道,会死。 我看向她那边。 她淡蓝色羊毛衫,配紧腿长裤,站在桌边,朝我轻轻点头。 皮笑肉不笑的眼神。 隐藏的很好。 我却感觉她像在看一个傻缺,缺心眼。 行走的提款机。 我转身走向灵堂,“我去烧一炷香。” 房间宽四五米,深七八米。 最深处的墙,装修的像一扇大门。 门框上贴着挽联。 黑挽联,黑棺材。 摆遗照的灵桌,一根蜡烛摇曳,一根香火独支。 暗黄的灯光,照在灵堂和周边奠字花篮上。 感觉很阴冷。 我走到灵桌前,点了一炷香。 香拿在手上。 瞥着遗照,小声嘀咕:“你被车撞死,在你灵堂前一家子却搞的像相亲似的。” 这话讲出来。 把香插进香炉。 我心跳极快的等着发邪。 艾表姐踩着高跟鞋,轻轻走过来。 站在我旁边,也上了一炷香,小声说:“莉娜,姨妈和姨父给我讲了他们的想法。我三十了,也想过安稳日子。以后第一个娃,跟姨父姓艾。” 她的香插进香炉。 叮咚一声。 棺材里传出了一声轻响。 在空旷的灵堂边听的很清楚。 她一个激灵,浑身都绷直了。 我看着黑棺材,“棺材里有动静,你们听到没?” 艾表姐机械转头,看向过来的几个人。 她憋着呼吸。 眼神直勾勾的。 不知道是真怕,还是在演? “里予,别怕。”艾爸走过来。 走到棺材边,抽开棺材盖。 看着棺材里头,打量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突然,艾父手伸进了棺材…… 第30章 黑线勒喉 玉镯子从棺材拿出来。 水头极好,晶莹毫无杂质。 艾表姐估计识货。 贪婪的眼睛一亮。 她掩饰的极快。 惊慌的抓我胳膊。 我往旁边一躲。 她慌忙扶住灵桌,“姨妈,姨父,我来那个了,肚子不舒服,想先回去。” 艾父拿着玉镯子。 走到藏钉锤的纸箱子边。 “这是郁儿奶奶结婚买的喜件,传到了莉娜手上。刚刚棺材里有响动,是镯子在滚动,估计莉娜也同意了你俩的事。” 镯子递向艾表姐。 艾表姐说:“姨父,我一个三十岁的过婚,是想过安稳日子了。可我怕表弟看不上我,不同意。” “里予,你有身材有模样,还有经历打磨出来的气质。多少年轻男人眼巴巴的想你心思,只是没那个贼胆……”艾姑妈帮腔劝说。 艾父对我说:“镯子给里予当定亲信物。” “莉娜还没出殡,这事等……” 我话音未落,灵桌上的遗照,朝我看过来。 照片的眼珠子,真的动了。 淡淡浅笑的脸,笑容收敛。 阴森的看着我。 大家跟着我看过去。 遗照恢复了老样子。 遗照上的艾莉娜,带着浅浅的笑容。 好像没有动过一样。 艾表姐说:“表弟你别吓姐姐!” “舅爷,姑爷都在,也当着莉娜的面讲清楚。你们结婚后,莉娜的房子转到你们夫妻名下。你们生第一个孩子,姓艾。孩子出生后,莉娜车祸赔的钱,给你们一半,剩下一般养娃。” 艾父把镯子放灵桌上。 艾表姐憋着呼吸,拿过镯子说:“莉娜,莉娜姑父,莉娜姑爷,我以后要不真心过日子,不得好死。” 说完,她把镯子递向我。 “但婚姻大事不能我一厢情愿,还得看表弟的想法。” 所有人的目光,一起朝我看来。 我咬着后槽牙。 瞥着放钉锤的纸盒子和艾莉娜的遗照。 突然,我感觉脖子上,有一根线勒着我的喉咙。 勒的我发呛。 我抬手去摸,真有一根线。 触感就像普通的线。 线勒的很紧。 想说话,说不出来。 想咳嗽,咳不动。 我朝灵桌抬起手腕,晃动平安牌。 脖子上的线,勒得更紧了。 疼。 艾母几步走来,伸手说:“你脖子上怎么有根红线?” 线不是勒着我脖子。 是挂在我脖子和衣领上。 线拿下来。 我脖子被勒的感觉消失。 我盯着艾母拿着的黑线。 艾母说是红线。 我看到的却是黑线。 我瞥着遗照,抓过黑线,“这事,你们做主。” 转身就往外跑。 依稀听到身边艾表姐嘀咕:“想就想,比我还能装!” 冲出房间。 一口气跑到电梯口。 我快速按电梯键。 咔咔咔的连按。 叮咚一声。 2号大电梯门打开。 我一头冲进电梯。 狂按关门键。 电梯门关上。 我扶着冰冷的电梯墙,大口喘着粗气。 冰冷的钢板,照到我背后有一个人。 “满满哪一点比我好?” 电梯快速掉落。 电梯顶传来钢缆扯动的声响。 周围传来滑轮摩擦钢轨的声响。 刺耳的声音,在空旷的电梯里震荡。 7、6…… 第31章 关公断头 电梯往下掉的瞬间。 我趴地上。 恐惧包裹着我全身毛孔。 生理性声带失控。 想喊救命。 忘记了怎么说话。 咔嚓!咔嚓! 电梯极速掉了两层。 从四楼开始,逐渐减速。 降到第二层,速度恢复正常。 我瘫软的趴地上,盯着钢板倒映出的身影。 叮咚。 一楼到了。 身影消失。 电梯门打开。 值班经理在门外,焦急仰头盯着电梯显示。 经理看到我趴在地上。 他不敢进门,紧张的喊:“陈先生?” “没……没事……” 我爬起来。 踉跄出电梯。 经理搀扶着我说:“刚刚看到电梯显示,快速的跳……” “你们这电梯得修了。” 我示意经理松手,晃着脑袋,脚步摇摆的往酒店大门走。 大厅临时加的安保和服务员。 一个个沉闷的注视着我。 惊恐的情绪比我这个当事人还重。 走出酒店大门。 我看到墙角的关公。 一步一步走过去。 蹲下,一副作揖的样子。 挡着摄像头。 把手里的黑线,扔进了关公住的小房子。 希望关老爷镇住那女人。 黑线扔进去。 我心跳极快的往停车的那边走。 经理追出来说:“陈先生,酒店给您造成了困扰,准备送您一个骨灰盒。明天随便您去挑。” “呸,不是送您,是……” 经理语无伦次。 越描越黑。 我说:“谢谢,晚上你让703的挑一个吧!” “好的,好的,您没事,我就放心了。” 跟经理又客套了两句。 经理离开。 我坐进车子。 看着副驾上放的囍袍。 像纸,又不是纸。 本来神秘阴森,让人敬而远之的东西。 我轻轻摸了几下。 阴冷的触感却让我产生了淡淡的安全感。 在车里。 我心有余悸的坐了十几分钟。 启动车子。 车倒出停车位。 打正车道的时候。 路视镜,照到酒店面墙的关公小屋。 咔嚓。 没有听到声音,小屋散架坍塌。 一尺高的关公头颅。 脖子折断。 头颅砸地上。 滚轱辘一样,滚了一米多,滚下三层台阶。 关公石头脸对着路视镜。 隔二十几米远,路灯再亮,也不应该看清脸。 可偏偏,路视镜照的一清二楚。 低眉闭眼的关公脸,就那么对着我。 我头发发麻的打方向盘。 一脚油门下去。 冲到停车场出入口。 撞断栏杆。 漂移上路。 车横在空旷的大马路中间。 蛇一样扭曲的开正了。 给油。 飙出去。 指针表60、70、80、90、100…… 低速上,飙到了前所未有的117。 这不是我恐惧的极限。 是车的极限。 飙出十几公里。 看到前方一百米左右的十字路口。 我猛的惊醒,带档,滑行。 车冲到十字路口,速度还得有八九十。 前头是红灯。 踩刹车什么后果? 我不知道。 握着方向盘,死死盯着十字路口。 砰砰砰的心跳声。 沿着颈椎骨,传到大脑。 漂亮的抢道过弯。 一辆小货车,在十字路口中间,刹车。 嘀!嘀!嘀! 鸣笛在叫骂。 射灯开启,在跳动。 我压根没功夫管小货车的炸裂。 因为挡风玻璃上,出现了一根黑线。 黑线沾在玻璃上。 像蛇一样在游走。 第32章 死人拦车 黑线贴在我眼前的玻璃上。 挡不住视线。 却很难受。 雨刷刮动,刮过去。 黑线拔下去。 又出现在了眼前。 一次,两次,三次…… 雨刷一下一下,刮走黑线。 黑线一次又一次,再出现。 雨刷越刮,我越慌。 瞥到手上的平安牌。 我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满满,救我!” 啪! 跟囍袍放在一起的画纸。 像是抽巴掌一样,拍在玻璃上。 黑线扭曲几下,被夜风吹走。 画纸就像普通的纸一样飘落。 车外一望无际的道路。 路灯敞亮,车辆稀少。 车内,静悄悄的。 “满满,你还在吗?” 我莫名产生了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余光在副驾,后座到处瞥。 空荡荡的车里。 只有我和副驾上的囍袍。 以及飘落在副驾地面的画纸。 “嘀!嘀!嘀!” 隔壁车道,小货车鸣笛很响。 那司机愤怒的嘴巴张合。 我听不到声音。 看口型是国骂。 我有错在先,稍微放慢车速,并开双散表示道歉。 没想到,他槟榔吐手里,给我甩过来。 又一姨妈巾,盖了过来。 盖在我引擎盖上。 冬天货车司机,垫脚超实用的玩意。 伤害性不大。 侮辱性极强。 跟臭脚丫踩脸一个意思。 理智告诉我,小火车再小,也是货车。 撞不赢他。 脑子里另一个声音,反复的在喊:创死他,创死他,创死他…… 我低着头。 双手发抖的握着方向盘。 突然,前头三十几米的小货车,一个摇摆。 又开到了他的车道上。 我疑惑的发现,前方五十几米,路边站了一个人。 举着一只鞋在招手。 开到跟前二十几米。 看清路边的人。 我整个人都绷直了。 是媒人他老公。 人穿着婚庆燕尾服,举着一只皮鞋。 小货车估计也看到了。 加速冲过去。 我心跳极快的跟着加速,冲过去。 过了五六分钟。 前方几十米外,路边又出现了一个举着鞋,上下挥手的身影。 小货车这次没加速。 保持着匀速,像什么事也发生一样,开了过去。 我也跟着学。 从媒人她老公身边开过去。 目不斜视,心跳极快的连路视镜都不看。 又过了两三分钟。 前方几十米外,又出现站在路边招手的人。 这一次,人动了。 步伐僵硬的往前走。 走到了路上。 小货车滋滋滋的刹车。 在距离媒人他老公几米的位置停下。 司机从驾驶座跳下来,朝我挥手大喊:“有鬼啊,有鬼啊……” 我躲着他,开过小货车。 媒人她老公,身穿燕尾服礼服,脸色惨白的杵在路中间。 低着的脑袋。 面对着我。 一双死人眼。 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给油,加速。 车撞媒人她老公身上。 人倒地,车轮辗轧过去。 车子颠簸了几下。 还听到了肠穿肚烂,骨骼轧断的声音。 讲道理,应该是听不见的。 可我清晰的听到了声响。 我并没有撞人的经验。 不知道轧人,能不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万一,撞人能听到声音呢? 我不禁怀疑。 难道我产生了幻觉,错把路人,看成了媒人他老公? 我撞到人了? 从路视镜看去。 媒人他老公浑身是血,躺在路面上,满脸是血的撅着脑袋。 一张脸,扭曲变形的,朝着我在笑。 那小货车司机。 疯了一样反复抽着他自己耳光。 几步一回头的跑着…… 第33章 婚庆主持的尾随 看司机的反应。 我撞到的应该不是人。 万一呢? 一次,两次招手,可以是媒人她老公。 第三次,可以是我被迷了眼,撞到了路人。 致人重伤或死人,肇事逃逸,是要坐牢的! 我看着路视镜,躺血泊里抽搐的人。 分不清,是人是鬼。 逃离现场。 车开进城区,路上车辆变多。 看到救护车,警车,迎面从路另一边开过去。 我害怕撞到的是一个人。 在我担惊受怕之际。 突然感觉,车顶有个什么东西? 有什么东西趴在车顶。 一双眼睛透过车顶,盯着我在看。 被注视的感觉。 很强烈。 我看前后车距,有点大。 实线变道。 车在两个车道,来回扭了几下。 想把车顶的东西甩下去。 啪! 巴掌拍车顶的声音响起。 响了一声。 啪!啪!啪! 又急促的连响了三声。 我紧握着方向盘。 打开音乐,寻了好一会。 找到了一首很吵的重金属。 音乐声盖住拍车顶的声响。 啪,啪啪啪…… 有节奏拍车顶的声响,从重金属音乐的缝隙,钻到我耳中。 就像有根吃饭的叉子,硬生生扎进了我脑袋。 在脑袋里搅动脑浆。 我头疼的使劲盯着路面。 拼命控制手不抖,脚不慌。 一路回到小区停车场。 停车,熄火。 车顶趴了个什么东西。 有一双眼睛透过车顶,注视着我的感觉。 还在。 啪,啪啪啪…… 我坐在车里。 看着空旷寂静的地下停车场。 恐惧凌迟着我。 暴躁的想要下车,不管是什么东西? 跟它拼了。 大不了一死。 我想解脱。 想死了,一了百了。 手到处乱动的掀翻了一瓶矿泉水。 翻掉的矿泉水给我惊醒。 我被想死的念头。 吓了一大跳。 拧开水,喝了两口。 水瓶举过头顶。 水从头顶淋下去。 车里有暖气。 还是冷。 脑袋,脖子,后背。 湿漉漉的冰冷,让我恢复了一些理智。 它为什么趴车顶不进来? 我擦拭着脸上的水。 看自己,看副驾,看后座。 手腕上的平安牌。 副驾上的囍袍。 以及掉副驾地面的画纸。 这三样东西,极有可能某一样,让它没进车里。 囍袍,冰冷轻飘飘的。 似纸,又坚韧,不是纸。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沾水? 脱了羽绒服。 用干燥的位置,抱上囍袍和画纸。 我憋了口气。 心跳极快的下车。 下地。 我往前跑了两步,又往旁边闪了一下。 背后并没有受到袭击。 回头。 车顶,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一位找车位的业主,看到我的行为,骂了一句说:神经! 我没管他。 锁好车,快步朝电梯走。 脚踩在地面。 踏踏踏的鞋声。 除了我休闲鞋踩出的声音。 还有一只皮鞋,跟在我背后,踩出的声音。 两种不一样的声音混合在一起。 很容易分辨。 我加快脚步。 背后一只皮鞋踩出的声音。 也跟着加快脚步。 走到电梯口附近,我猛的回头。 有人。 媒人她老公就跟在我背后。 一张惨白的死人脸。 往嘴里塞着皮鞋。 我撒腿就跑。 一头跑到电梯口。 晚上七点多。 电梯口有一男一女在等电梯。 是我们这栋的业主。 不认识,但见过。 他俩看到我,疑惑的朝我看了看。 我看到见过的熟人。 背后有人的感觉,也不见了。 我稍微多了一丝安全感。 走过去,隔他俩一米多站定。 叮咚。 电梯下来,两人走进去。 我站在门外没动。 男的说:“不走吗?” “身上湿的,我等另一个。” 我不想他俩跟着我倒霉。 女的说:“都是邻居,有啥。天气冷,你赶紧的。” “我碰到了一个酒鬼女疯子,往我身上泼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就是水,可万一是什么挥发性,有毒的东西,就不好了。”我委婉拒绝。 男的说:“那我们上去了。” 电梯门关上。 不一会,那个骂我神经的业主过来。 他嫌弃的瞥了我一眼。 整理着西装领子,抬头看着电梯显示。 “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神经了。” 第34章 不对劲的8楼 站在电梯门外。 我抱着羽绒服包的囍袍。 没功夫管那业主说什么。 叮咚! 电梯到来,门打开。 我走进去,按了16楼。 退后到空处。 那业主进来,呵斥:“你别再发神经了,再发神经就给我出去。” “我们认识吗?不认识,陌生人,彼此没有厉害关系,我弄死自己都跟你没关系。” 我搂紧了羽绒服,低头想找钉锤。 那业主眼皮一跳,转头看向别处。 他按了8层,关上电梯。 电梯上行。 1楼,2楼,3楼,4楼…… 很正常,很平稳。 我担心电梯突然加速。 或者掉落。 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 5楼。 没事。 6楼。 也没事。 7楼。 看到这个数字。 我不受控制的浑身紧绷。 电梯正常上行。 7跳成8。 没事。 我一口气吁出来。 气吐到一半。 “砰……” 电梯上行中。 电梯门在外面被敲响了。 像鞋子砸钢板的声音。 那业主愣了一下。 “砰,砰砰砰。” 鞋子砸钢板的声音。 一下。 紧促的又连着三下。 那业主问:“你……你听到没?” “砰,砰砰砰。” 鞋子砸钢板的声音还在响。 那业主盯着电梯门,急忙后退,“电梯在上行,外面是墙,怎么会有砸门声?” “砰,砰砰砰。” 这一回,不是门外有砸门声了。 电梯四面,都有鞋子砸钢板的声音。 空荡荡的电梯口,重合的声响回荡着。 “小哥,小哥,你不怕吗?” 那业主惊慌乱瞥的目光,落到我身上。 我盯着电梯8这个数字。 7跳成8,得有十几秒了。 门,早该开了。 那业主跟着看过去,“小哥,你在看什么?” “电梯上行一楼的时间,绝对不超过五秒。过了这么久,8楼还没到……” “啊!” 那业主冲过去,狂按开门键。 电梯门开了。 门外是漆黑的水泥墙。 灯光照在水泥墙上。 镂空站在电梯里。 看着密密麻麻水泥点,不平整的水泥墙。 水泥墙以每秒一两米的速度下坠。 那种墙在下坠的感觉。 看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啊……” 那业主往后摔地上。 两脚前蹬,后退到最里面。 叮咚。 电梯到8楼停下。 电梯内门关上。 内门和外面交互感应。 两层门打开。 那业主往外爬。 上半身爬出了门。 我说:“电梯上行了这么久,才上到八楼。外面真是八楼吗?” “那……那是哪?” 那业主停下爬动,退回来。 我说:“给你家人打个电话,让他们到电梯口接你!” “对,对,对!” “谢谢,谢谢,谢谢……” 那业主卡着电梯。 一个电话打出去。 不一会,穿真丝睡衣,套大鹅的年轻女人,来到电梯门口,“老公,你怎么了?” 四十几岁的男人,配二十几岁的女人。 那业主在女人的搀扶下,扶着电梯框站起来,“心梗了一下,没事,老毛病了!” 俩人走了两步。 那业主停步,转头说:“小哥,谢谢。我姓向,八楼三户都是我家。大家是邻居,认识一下。” “没必要。” 电梯门关上。 空旷的电梯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看着上行的数字。 9楼,10楼,11…… 16楼。 叮咚一声。 电梯门打开。 我站在电梯口,脚卡着门。 上来的太顺利了。 我反倒不安了。 太冷了。 我警惕的往家走。 脚踩在楼道里。 踏踏踏。 踏,踏,踏。 一只皮鞋踩出的声音,跟着我来到门口。 侧身,回头…… “八楼,有鬼。” 第35章 她俩都来了 媒人她老公咬着皮鞋。 嘴里含糊不清的挤出四个字。 跟没牙的老人,说话漏风一样。 八楼有鬼没鬼,跟我没关系。 我问:“你跟着我干嘛?” “给,你们,主持婚,礼……她放……我走。” 一句话断断续续的挤出来。 它举起鞋子,“好吃,你答应,我请你吃!” 我单手抱着羽绒服。 反手开门。 退进大门。 砰的一声! 大门关上。 我感觉背后有人。 僵硬的转身。 媒人她老公站在客厅,朝我伸着皮鞋,“好吃,你答应,我请你吃。” 它进门了! 之前艾莉娜都没进来。 它怎么进来的? 对,满满,满满不在家。 我盯着它。 不敢乱动。 它突然低头,看向我的鞋,“真的好吃,你试试!” 我不受控制的蹬掉一只鞋。 蹲下去。 手伸去抓鞋。 我反应过来,使劲缩手。 手不受控制要去抓鞋。 我用力往回拉。 往前,往后。 来回拉扯。 “真的好吃,你试试。” 手的力气变大了。 一把抓住鞋子。 往我嘴里塞。 我偏头,用另一只手,抓着鞋子往后撤。 在挣扎的过程中,弄乱羽绒服和囍袍。 囍袍阴冷的感觉袭来。 我的手恢复了控制。 媒人她老公不见了。 “呼!” 我澡都不敢冲了。 拿着囍袍和画纸。 用热水毛巾擦拭身体。 因为要防备水打湿画纸和囍袍。 洗起来,真难。 用了半个小时,身体洗热乎了。 穿上保暖内衣。 小心翼翼的穿上囍袍。 囍袍有三件。 裤子,衣裳,外褂。 囍袍穿好。 冷冰冰,凉飕飕的感觉,透过保暖内衣传来。 屋里开着暖气。 冷热一起的感觉,很折磨。 我不知道媒人他老公,是走了? 还是藏哪了? 感觉它无处不在。 随时会蹦出来,让我吃鞋子。 我牙一咬。 心一横。 拿盘子装了凉豆腐。 在床尾点上两根红蜡烛。 拿起三根香。 在烛火上点燃。 我紧憋着呼吸小声念叨,“满满,你在哪?你老公被欺负了,你快回来,帮我弄死它丫的!” 既惊悚又羞耻。 反复念了三遍。 香扎进香炉。 我溜达进被窝。 啪的一声。 关上灯。 床尾两根红蜡烛,烛光幽暗。 看着两个火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我感觉囍袍没那么冷了。 这个发现,让我精神一震。 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火苗。 看着,看着,我犯困了。 突然,蜡烛灭了。 房间一片黑暗。 我猛的惊醒。 香烧到了一半。 三点亮光,在黑暗里特明显。 我小心翼翼的瞥着四周。 突然瞥见黑暗中,两个身影站在了床边。 看轮廓,一边穿着古代新娘装,顶着盖头,模糊勾勒出来的身段,是满满。 另一边,大群摆,批头纱,像是婚纱。 来了。 她俩都来了。 把她俩都招来了。 新娘装扯被子,穿着衣服钻进被窝。 抓住我的手。 冰冷纤柔的触感。 牵着很舒服,我却不敢有丝毫异动。 因为床边,还站着一个穿婚纱的身影。 “小俩口,洞房花烛啊!” “姐姐看着呢!” “来呀,动起来啊!” 阴森怨毒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 感觉脖子上,多了一根线。 第36章 父母反常 线搭在我脖子上。 并没有勒我。 但脖子上悬一把刀。 我心跳的厉害。 在被子里,我紧抓那只冰冷纤柔的手。 脖子上的线,突然变紧了。 不勒,就是变紧了。 我受惊的憋着呼吸。 心跳如擂鼓。 噗通,噗通…… 冷冰冰躺在旁边她。 动了。 她松开我的手。 转身翻过来。 盖头吹飞。 几乎是脸对脸。 蜻蜓点水的,我嘴巴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并没有别的什么滋味。 但艾莉娜穿婚纱,站在床边盯着。 心理上的刺激,前所未有。 比第一次解锁新娘装,还要强烈刺激的多。 我热血上头。 鼻息厚重。 不就是死吗? 理智全没了。 我手心是汗的刚动手。 床边咚咚,两声高跟鞋响。 身边的人儿不见了。 摸了再摸,冰冷的床单,空荡荡的被窝,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转头,看了再看,床两边,没人。 啪! 开灯。 房间里,只有我一个。 床尾的香,还剩下一点尾巴。 我摸了摸脖子,并没有线。 有线的感觉,也没了。 我看着香烧出来的烟。 产生了一种,一切都是幻觉的感觉。 明知道撞邪,不是一次两次了。 可看着空荡荡的房间…… 就是有一种一切都是幻觉的感觉。 别扭,拧巴。 很难受。 我爬到床尾。 抓起凉豆腐就吃。 不是害怕恐惧。 是那种抓不着的感觉。 驱使我想要抓到些什么? 抓着豆腐,塞进嘴里。 一口。 又一口。 猛吃,狂塞。 东西下咽,填充肠胃的感觉。 才有点真实感。 我发疯了一样。 一盘凉豆腐吃完。 我打着饱嗝。 依旧感觉不够。 去洗手间清洗了一下。 站在镜子前,看着喜气洋洋的自己。 脸,它自己想笑。 我使劲控制着脸。 让脸不笑。 我控制住了。 我没笑。 没有手舞足蹈。 没有原地转圈。 …… 第二天,天蒙蒙亮,我被手机惊醒。 手脚冷冰冰的。 囍袍穿身上,都感觉不到囍袍的阴冷了。 我没管电话。 脱下囍袍,叠放好。 倒了一杯开水。 暖气开到最大,喝完一杯开水。 我才感觉到冷。 尤其是胸口,像捂着一块冰。 扯开保暖内衣。 原本变淡的淤青,变得更青了。 青的发亮。 淤青的形状,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两个挤在一起的小人。 脑袋横切了一半。 头顶的十字,变得像两土字。 这是快死了? 要入土了的意思吗? 我满脑子想着艾莉娜那个婚礼。 淤青是图样,并不是字样。 缺头小人顶着的像土也像士。 我并没意识到两个士,并在一起,是“囍”的开端。 也忽视了,艾满满本身也不是人。 手机响了停,停了响。 我拿起手机一看。 是我爸打来的视频电话。 看到视频电话。 我第一反应,就是死亡预测。 接通电话。 我妈坐在艾莉娜灵堂。 视频后头,还有艾母。 我一颗心蹦到了嗓子眼。 我妈说:“七点半举行葬礼,你还得开车,赶紧收拾一下。记得吃早餐……” 我妈怎么去葬礼了? 这不对劲! 家里筹办婚礼,精力和钱财消耗了不少。 本来儿子要结婚了的喜庆,成了儿子是死过未婚妻的男人。 老小区的人都指指点点。 说句不好听的,我妈要是骂一句真倒霉,也是人之常情。 不骂,躲着舔舐伤口,才是正常行为。 跑去参加葬礼,撕伤口,这很不正常。 我看着艾母在后头,也不好问,答应一声。 我妈唠叨了两句,挂断电话。 并没有死亡预测。 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疑惑了。 什么情况? 第37章 老而不死是为贼 早上七点十几分。 我背着包,包装着囍袍。 来到殡仪馆酒店门口。 摆关公神龛的墙角,被一小堆乱石子取代。 酒店面墙装潢隆重大气。 一堆乱石子看着挺突兀。 值班经理在大厅,看到我快步迎过来。 他无力的说:“关公坐角镇凶邪,乱石堆子压无常。昨晚神龛坍塌,关公断头,白老先生亲自来摆的乱石堆。” “世事无常,希望能镇住无常,变得有序吧!” 经理不安的叹气。 我问:“有用吗?” “白老先生,九十三了,是我们市第一代殡葬人。听说出生的时候,一窝黄皮子门前叩头……”经理讲了两个神乎其神的事迹,不确定的又叹了口气:“希望有用吧!” 我俩往电梯口走着。 经理还想说什么。 我问:“有事?” “也没什么事,我是经理,必须要镇定。别的员工还能相互议论,舒缓情绪,我什么也不能说。”经理肩背挺直,换了一副镇定的面孔,“昨天王副总电梯出事后,下午四点多,白化妆师在王副总办公室自杀了。今早发现的尸体。” 昨天下午五点几十分,化妆师找我了。 我对化妆师的死,并不惊讶。 我好奇的是停车场监控,拍到化妆师找我没? 经理沉闷的没提。 我也不好问。 如果监控没拍到。 电梯发生了重大事故,死了三个人,对酒店口碑影响极其恶劣。 殡仪馆高层不定憋了一肚子戾气。 我这么讲,无事生非都是轻的。 搞不好送上门一个理由,被送去神经病院。 迁怒,是人之本性。 容人,是人之修养。 我不可能拿自身安危,去赌别人的修养。 不问,不说,祸从口出。 走到电梯口。 经理目光闪烁,“昨晚您昨天离开酒店后,酒店员工下班,路上碰到一个小货车停路上,司机发疯的大喊有那拿东西,员工被报了警。” “警察和救护车来了之后,那司机镇定了下来,听司机讲您的车闯红灯,害他差点出车祸。” “他追上去,您还嚣张的朝他比中指,他甩了您一鞋垫子。” “再然后就遇到了脏东西站在路边拦车……” 经理憋着鼻息,“您真在路上碰都脏东西拦车了吗?” 我怀疑他在给我下套。 搞不好身上带着录音摄像。 但他一直很礼貌。 我并没有证据,“我从小接受九年义务教育,生在红旗下,高中熟读政治必修二,马克思主义唯物论。不说倒背如流,起码牢记在心。您事业单位吧,给我讲怪力乱神?” “丧葬工作送亡者往生,让生者安心,是遵从传统美德。好的文化要保留,有些东西……” 掷地有声,声如洪钟,硬是把原理方法讲出了神挡杀神,佛挡屠佛的驱邪效果。 经理睁大了眼睛。 大厅的所有人都朝我看了过来。 仿佛在说,这人疯了吧? 面对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目光。 我就想呵问:谁,站出来?你说我这是神经病? 经理愣愣的反应过来,“陈先生,您别激动。” “你的意思是说我讲的不对?” “那个……昨天您撞断了停车场的挡拦……”经理冷汗直冒,掏出一张赔偿单,按了一下衣领上夹的东西,“酒店采购是一千五一根,真就这个价。您按市场价两百赔偿,我自掏一千三腰包!我就一马前卒跑腿的,您就放我一马吧!!” “谁要搞我?” “白老先生,白秋燕是他重孙女。” “嗯?” “白老先生说不就一个破镯子吗?他乖重孙看上是抬举,还有姓霁的胳膊肘往外拐……这是会议室的原话,不是我说的,您可以打听。我就一台前的夹心饼干,两边都惹不起!!” 第38章 无声的恐怖 我给了两百赔偿。 拿到了殡仪馆酒店盖公章的赔偿单。 经理自掏一千三百块钱交公账。 他掏了钱,松了一大口气。 我说:“昨天你们酒店2号电梯出问题,我差点出事故,你昨天看到了,麻烦给我调一下视频监控。” “这……陈先生,这件事我做不了主。” “你上报吧,让能做主的做主。” “我求求您了,您别为难我了,您给霁总说一声,可以吗?” 经理急眼了。 我说:“电梯监控你拿到了交给霁总,是一个机会。王副总经理死电梯里了,九十三岁的老不死,说不定摔一跤就嗝屁了……” 丢下这句话,我走进电梯。 我没时间找殡仪馆酒店麻烦。 这一席话,是一个态度。 我,不好欺负! 没事,别惹我! 坐电梯到7楼。 七点二十五分。 葬礼开始前五分钟。 我赶到703房间。 门口两个员工,一个请手礼,一个喊:“有客到!” 灵桌前。 六个一身黑,打扮庄严肃穆的工作人员,形成了人行道。 新的司仪,站在灵桌侧面喊:“请客上香!” 下方,五排椅子。 每排,十把椅子,中间也留了人行道。 人行道,左右两边,一共坐了四十几名宾客,还有十几人站在后面, 因为艾莉娜未婚横死,报丧只给了姑父,舅爷。 这么多人都是不请自来。 来的人在三十岁到五十之间,百分之八十是男的。 看衣着搭配品位,可以判断艾家人脉关系,处在我们这个小城市中上游。 艾家的水,比我想象中的要深。 我走到灵桌前,司仪递过来烧好的香。 我拿着香。 司仪喊:“一鞠躬!” “二鞠躬!” “三鞠躬!” 香扎进香炉。 司仪又喊:“家属答……家属请入座!” 受到艾父的目光。 司仪颤了一下,改成了家属请入座。 我父母和艾表姐,坐在人行道右边第一排。 艾表姐旁边有个空位置。 她朝我看来。 艾姑父坐在左边,第一排,旁边有两个空位。 艾姑父朝我招手。 令我恐惧的事情发生了…… 背后,灵桌棺材那边,好像有人盯着我。 就像被毒蛇盯着。 阴森怨毒的目光,犹如实质。 我汗毛炸立。 想跑。 背后一个冷冰冰的人。 从背后撞进我身体。 死亡的气息从全身神经末梢,冲上大脑。 我整个人被恐惧淹没。 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 不管我怎么努力? 嘴巴张不开,眼皮不能眨。 手指头和脚都不听使唤。 “我”走向艾表姐。 艾表姐点头。 走到她面前。 “我”弯腰,亲了一下艾表姐的脸蛋。 灵堂,众目睽睽之下,艾表姐怔住。 我妈睁大了眼睛。 所有人都看着“我”。 不少人站起来,又坐下。 “我”转身,走向左边第一排,在艾姑父身边坐下。 偌大的灵堂,安静了两三秒。 此起彼伏的喘气声。 混合在一起。 好像不止五六十人在呼吸。 好像整个房间,密密麻麻的人挤人,塞满了全是人。 “我”坐下后。 身体恢复控制。 我从椅子上,往前一个踉跄。 站稳了。 艾父最先反应过来。 看样子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做。 艾父走到灵桌前宣布:“我两个闺女都走了,要绝后了。各位亲朋好友在莉娜灵堂前,做个鉴证。我们夫妻会把陈郁当亲儿子看待。他跟莉娜的表姐结婚,生的第一个孩子会姓艾,我们会当亲孙子带。” 第39章 疯声 艾父宣布的事。 宾客意外,惊讶。 却在情理之中。 我被艾姑父拉回位置坐下。 手脚冰冷的想扯头发。 我用仅存的意志控制着手。 不让自己当众发疯。 “两天后,是艾莉娜头七。” “结婚生娃,不是这两天的事。” “死亡预测里,李司仪是婚礼主持,艾表姐以艾莉娜身份举行仪式。” “李司仪和艾表姐像中邪了。” “搞不定鬼,可以搞定人,让他俩离开我们市三天,应该不难。” “艾父爱女心切,要完成艾莉娜未婚的仪式,但不一定知道我会跳楼。” “艾父应该是真想,有个孩子姓艾。” “我要死了,艾父的念想就没了。” “艾父有机会策反。” “我还有满满……” 我思考着。 让自己冷静。 葬礼结束。 安排的是在市区酒店吃午饭。 宾客散场。 八点排队火化,十分钟就排上了。 就是尸体推进火化间,不让家属跟随。 以艾家的关系,插队都行。 让艾父艾母送最后那一程。 应该可以通融。 可火化间坚守规定。 说以防家属绷不住,坚持不让。 九点二十分,骨灰盒拿到手。 艾父很阴郁! 眼睛到处找东西。 手反复在后背抓空气。 小声唠叨着:满满走的时候都送了,谁在作梗? 我怀疑是姓白的那老头搞事。 甚至怀疑,骨灰盒里的骨灰,都不是艾莉娜的! 这个怀疑,让我很不安。 那老不死的,如果有真本事,把艾莉娜收了还好。 如果是个忽悠,因为死了重孙女,九十三岁没几天活头了,发疯,给尸体调换走。 后果,我不敢想。 我真不是吓自己。 媒人婚书,就是瞎折腾。 因为有鬼,所以出事了。 姓白的老头如果瞎折腾,把艾莉娜招回了尸体。 艾莉娜车祸横死,先杀媒人她老公,又杀酒店副总经理,对艾满满和我充满了怨毒。 她要被招回尸体,尸体出岔子…… 我只能祈祷。 骨灰盒里的骨灰,就是艾莉娜! …… 中午十一点,市区酒店内。 我妈,我爸,艾表姐,跟我一起坐在休息区。 艾表姐主动坦白,她做过两年牢。 说等我有空了,可以和她一起去医院做婚检。 确保她身体健康,能生育。 就这一个主动。 让我父母认为,她真心想过踏实日子了。 我父母对她的真诚,挺满意的。 艾表姐表态后,又聊了几句,起身去了洗手间。 我妈说:“莉娜发生那种事,谁也不想,可事情发生了。” “小区里都在说你没结婚,就克死了未婚妻,以后保不准得打光棍。” “艾父艾母通情达理,给你再介绍里予,就要一个孩子姓艾。” “你年纪也不小了,同龄的……” “虽然里予结过婚,但身材长相谈吐气质……” “听你母亲的,世上只有父母,不会对你有坏心眼,都是为了你好。里予这姑娘,就算为了艾家的钱,孩子生出来……” 听着我妈的唠叨,我脑神经像刀刮一样。 好了没两天,又变成了这样。 一个声音在我脑子里说:“你还要憋多久,拿起甜点刀叉,杀了他们!” “上学,你们学校同学跳楼,说再也不逼你学习了。过不了两天,又会逼你。” “结婚,一直催,一直催,你答应了相亲,死了未婚妻后,说只要你好好的,结不结婚都无所谓。” “又变了,又变了,现在又逼你了。” “你不是没跟他们说过,工作节奏快,内卷严重。社畜牛马,找个妹子了,还要给妹子当牛马,可他们从来没想过你的感受,只是以父母之名,为你好,逼你结婚……” “其实就是以爱之名,奴役你,支配你,满足他们的掌控欲……” “反正你两天后生死难测,杀了他们,你起码能解放两天。快,拿起刀叉,杀死他们……” 我看着母亲喋喋不休的嘴唇。 看着父亲沉默不语,张口就是补刀。 手,捏紧了刀叉。 我低着头,对脑子里的声音呢喃:“闭嘴,闭嘴,我让你闭嘴。” 第40章 准备逃 我忍着挥舞刀叉。 驱赶脑中那个声音的冲动。 手指捏刀柄。 捏的疼。 我妈停下唠叨,“儿子,你怎么了?你别吓唬妈!” “没……没事!” 我惊醒过来。 杀爸妈,那么大逆不道的声音。 只是回想就让我胆颤。 父亲是手艺人,母亲是小学老师,一辈子安分守己,从不跟人脸红。 将我养大的艰辛,是我亲身经历。 小时候不懂,混了几年社会后,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那个罪该万事的声音,有问题。 我不知道是中邪了? 还是压力过大,精神分裂? 有一点我可以肯定。 我处在失控的边缘。 可能做出杀害父母的行为。 我站起来,“婚事你们安排,我要能活到结婚那天,肯定结婚给你们生个孙子。” “你拿死威胁谁?” “你的婚是给我们结的吗?” “父母不能陪你到老,总是要先走一步的。让你结婚,生孩子,是为你以后有人陪。” 我爸恢复了要么不开口,开口就呛的本色。 我从不怕一个人玩,早厌烦了家里长短的争吵。 这件事,跟他们讲不通。 我说:“艾表姐手上戴的镯子,之前戴在艾莉娜手上,化妆师偷镯子,准备和酒店副总一起合伙卖钱。殡仪馆酒店电梯掉下去,酒店副总死了,化妆师自杀。” “这事妈听里予讲了。” “艾父把镯子给里予时,镯子在艾莉娜手腕上。” “殡仪馆死人,就是殡仪馆内部的事情,只是恰巧碰到了莉娜出殡。有人瞎编的703闹鬼……” 我妈面带吃瓜的神态。 同时担心的说:“你别瞎想。妈不唠叨了,孩子他爸,你脾气改改,别没两句就呛。孩子大了,自己会想。” 脑子里那个声音又响了:“杀了他们,又是这样,每次都这样!” “会想,是让你围绕他们的意志去想。不围绕他们的意志去想,就是你不懂事!” 我一刀叉捅大腿上。 锯齿刀并不锋利。 但很疼。 疼痛让我清醒。 刀叉藏进袖口。 单手背起装囍袍的包。 我瘸腿走向洗手间说:“婚事你们安排,但别广而告之了。” “你腿怎么了?” “抽筋了!” 来到厕所外。 男女共用洗手台,没看到艾表姐。 我走进女洗手间。 五个格间门,一个虚掩着,三个是绿色。 我走到红色门口。 敲了一下。 艾表姐说:“有人。” “开门。” 她受惊的提裤子。 门打开。 她警惕的瞥着周围,小声训斥:“这是女洗手间……” 刀叉横切着她脖子。 给她挤进隔间。 她脖子被割疼了,惊慌的靠着墙,“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结婚后,生个孩子像别人。” “给你三天时间,跟你在外面的情况,断联。” “你可以选择拒绝。但婚就别接了。” 我直接提要求。 她缓了两口气,镇定下来,“我在外面没情况。”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 我收刀。 走出隔间。 一个女的刚进来。 看到我,愣在门口。 我说:“不抢劫你,别吱声。” 从她身边经过。 在洗手台,洗了手,洗了脸。 艾表姐脖子上戴着红痕,出来说:“我要去一趟江南鼓城监狱,你陪我去。” “好!” 千里之外的监狱。 我突然意识到,可以逃。 如果能直接躲过艾莉娜的头七。 那更好。 第41章 订票失败 走向酒店休息区。 艾表姐看我走路一拐一拐。 裤子上有破损。 她一路警惕着我。 在离我父母十几米的空桌坐下。 她倒了两杯白开水,警惕又好奇的看着我。 我说:“买票,具体什么地方?” “鼓城西。” 她盯着我。 我打开订票app。 下午一点二十九,有票,无座。 订票。 付款。 支付中…… 过了好一会,还处在支付中。 返回,票是未支付状态。 我感觉不对了。 手机网络正常。 再次付款。 支付中…… 一秒,两秒,三秒。 默数了十声。 依然处在支付中。 我把手机盖桌上,“下午一点二十九有票。” “这么急?” 她拿起手机,“我在外面真没情况。坐了两年女监,找女人相互慰藉寂寞。我对女人的兴趣比对男人大。” “订票。” 我拿起手机。 盖桌面的屏幕点亮。 显示支付超时,失败。 现今出行都不带纸币。 都是手机支付。 支付出问题。 我感觉浑身不得劲。 反手给我小号,转了一块钱。 支付成功。 很顺利。 我转头看向酒店玻璃墙外。 大白天,中午十一点多。 这不是殡仪馆酒店。 这是市区很多人办喜宴的酒店。 人来人往,人气很旺。 我憋闷,惊悚。 使劲控制着自己,没表现出异样。 艾表姐翻出了票,“十二点开席,吃完饭,一点半赶不到高铁站。买下午三点多的吧!” “你订。” “你提出的要求,你给钱。” 她手机递过来。 让我扫码加她好友。 我瞥了一眼她手腕上的镯子,“艾莉娜出车祸,是走在路边,司机冲上人行道给她撞死的。这镯子被化妆师偷走,殡仪馆酒店电梯坠楼,化妆师自杀……” 盯着她的眼睛。 后面的话我不说了。 因为她像看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笑眯眯的看着我,“你说,我听着呢!” “加我联系方式,死亡风险很大。” “换收款码吧!” 我看向她手机屏幕。 她笑了一下,“你们男的就这点恶趣味了吗?就喜欢吓女人,看女人害怕,惊慌,来满足雄性动物基因里的低级趣味吗?” “要钱就换收款码。” “像你这样是找不到老婆的!” 她切换了收款码。 我说:“375块钱对吧?” “不是……你就不能凑个整?像你这种,找了老婆也是替别人养。” 没管她什么反应。 我扫码给钱。 375块钱转过去。 我拿起水杯,喝着开水。 等待着她买票,看她支付情况。 她拿着手机,操作了几下,看过来。 又低头,操作了几下手机。 又抬头。 又低头看了看她手机,“有网啊,怎么支付不了?” “我切个飞行模式,刷新一样网络。” 她憋着呼吸,操作着手机。 一口气吐出来,“网络刷新了,应该可以了。” 她重新支付。 依然卡在支付中…… 她抬头,“你收款码给我试验一下。” 收款码递过去。 她扫码。 叮咚。 520块钱到账。 她说:“可以啊,难道售票程序有问题?我换个网站再买。” 她换了一个购票程序。 订票。 支付中…… 她返回,再支付。 支付中…… 超时支付失败。 她不得劲的动着身体,“你票买好了吗?” “你可以试一下开车离开我们市。” 逃不了吗? 我站起来,背着装囍袍的包,往酒店大门走。 她拿着手机两步跟上,走在我旁边问:“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开车逃跑,会不会出车祸呢? 我不敢试,她可以试一下。 第42章 豆腐郎 “你把话说清楚。” “为什么购票不能支付?” “让我开车离开我们市,又是什么意思?” 她要形象,在酒店大门口,没跟我吵。 走到我车边,周围没人。 她一把扯过我的胳膊。 给我拽正了。 她退后两步,情绪拧巴的盯着我。 我说:“闹鬼。” “你赢了,你吓到我了!” “你是不是给我手机植入了什么病毒?” 她来回搓着胳膊肘。 植入病毒这话,只是她缓解情绪的说法。 订票系统和支付系统,如果能出问题,那得金融崩盘。 国家经济崩溃。 这只是她不愿意接受,不相信中邪了的说法。 我开门,准备上车。 她说:“你去哪?十二点就要开席了。” 她搓胳膊肘。 手镯滑下去了一点。 我瞥到她手腕上有一条很细的红痕。 很细微的一条血线。 她跟着看过去。 搓了搓血线。 就是皮肤上的血痕,像线。 她大拇指用力搓着。 手腕搓红了。 血线,还是血线。 她惊慌的看着我,“不会真闹鬼吧?” “我有事,得先走。” 我坐上驾驶位,关门。 她从我车前绕向副驾。 因为她挡着,我不能开车。 她到了副驾门外。 我锁死了车门,放下车窗说:“你不想死,就把镯子取下来,还给艾莉娜。” “莉娜都死了,我怎么还?” 她拉着车门,冷眼恶狠狠的盯着我说:“你是不是对我用了什么邪法?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反正这镯子,我绝对不会还给你!!” “滚远点。” 车子,往前冲了一下。 她被车门把手带着。 撞门上,往后踉跄。 高跟鞋一歪。 靠着旁边的车没摔地上。 我瞥着路视镜。 强忍着创死她的想法。 拼尽力气挪开瞥路视镜的目光。 不去看她。 车开出去。 开了几十米,转弯。 路视镜照不到她了。 我一口气吐出来。 感觉背后布满了细汗。 市区这个酒店,离我住的小区,开车不到十分钟。 中午,十一点五十三分。 回到小区大门口。 送豆腐的老人,已经在等了。 老人看到我的车,拿着手机,迎到路边。 车窗按下。 老人点开视频说:“我父亲卖豆腐的,我也卖了一辈子豆腐。当了一辈子小商贩,从没坑过人。昨天要涨价,回去后,婆娘骂我窝囊废,可怎么想涨价都良心不安。” “视频你看看,我让我孙子和孙女,念了百年好合……” 视频里,两个五六岁的可爱小孩。 站在桌子前,桌上摆着两块装好的豆腐。 两小孩拱着小手说:“百年好合。” 念完,朝豆腐拜一下。 又念:“百年好合。” 又朝豆腐拜一下。 念一遍百年好合,拜一下。 念一遍百年好合,拜一下。 三分多钟的视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盯着屏幕,看着重复念叨和动作。 从头看到尾,看完了。 视频结束。 我看了看老头。 我看着定格在视频播放按钮里两个拱手的小孩。 浑身都别扭。 手机递过去。 老头说:“九十九遍,老头在旁边认真仔细的数了。就像小时后数黄豆,一斤大概在两千五到三千粒之间,一斤能出两到三斤豆腐。一斤两千八粒左右的黄豆,出的豆腐最好……” 极其认真和怀念的言语。 听得我头皮发麻。 老头转身从电动车水箱拧出两块豆腐,“四天了,还剩下五天。” 第43章 幻笑 我接过豆腐。 想问老头在哪卖豆腐? 话到嘴边,有憋了回来。 因为是“我”去找他订的豆腐。 可这老头给我的感觉很不对劲。 谁家卖豆腐,能让小孙子小孙女,对着豆腐作揖? 我抽出两百块。 递过去后。 随手又抽出一百,递过去说:“俩娃辛苦了,给加点钱。” “辛苦什么?嘴皮子动几下,两三分钟赚一百块零花钱。” “老头像他们这么大,蹲着摘一天的烂豆子,腰酸背痛,饭都吃不饱,慢了还挨打骂……” 老头摆手说:“讲好的两百就两百,保质保量,按照要求做到了。这两百块赚的踏实。” 电动车离开。 大中午,人和车都有倒影。 过马路车辆相互避让。 很正常。 可我就是感觉别扭。 也说不上哪儿不对劲。 就是感觉刺挠。 电动车骑出路视镜能照到的范围。 我启动车子。 安慰自己,别总是疑神疑鬼,看谁都不对劲。 有用,但用处不大。 心里就是多了个疙瘩! 车开进小区。 没走地下室。 碰到熟人的车辆,打双闪和雨刷相互示意。 车停楼栋附近,暂停点。 进楼,站在电梯口。 等电梯的时候,我妈发来了消息:“开席了,你去哪了?” “妈真不想唠叨你!” “你一个男的,里予扭到了脚,你也不说去哪?给人扔在了停车场。” “人家什么也没说,就是妈问,你去哪了?她只说了一句你没讲。” “妈作为一个女人,都看不下去了。”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妈知道艾莉娜车祸,对你有打击,难道父母没站在你角度想过……” “咱家的经济条件,大城市的姑娘找不起,本地的你没结婚就走了未婚妻……” 消息不停的轰炸过来。 我脑子里那个声音,又说话了:“杀了他们,快去杀看他们。” “就算不闹鬼,莉娜死了,死了媒人她老公,电梯死了三个,自杀了一个,死了这么多人就算全是巧合……” “做为接触的当事人,他们真想过吗?” “逼你和里予结婚,说什么经济条件,讲什么死过未婚妻,就是老小区都在嚼舌根……” “他们不敢怼别人,就知道回家逼你!” “你正在经历什么,他们压根没想,这才是真相!” “去,杀了父母!!” 脑子里的声音,歇斯底里。 手机塞兜里。 一拳打在墙上。 手疼的发麻。 表皮破开。 我吸着血。 疼痛取代了那个声音。 我走到垃圾桶边。 舔舐着伤口。 呸了几口血。 电梯到来。 一老一小,一对夫妻。 一家四口有说有笑的出来。 我单手插兜,拧着豆腐,走过去。 进入电梯。 按了16楼。 关门。 对着电梯门。 门上照出的模糊镜像。 我没笑。 模糊镜像里的脸。 嘴角上翘。 镜像自己笑了。 我受惊的眨眼。 镜像没问题。 并没有笑。 我左右看了看电梯璧上的镜像。 没问题。 都没有笑。 “是谁?谁在搞我?出来!!” 低声的呢喃,在空荡荡的电梯内回荡。 不管是幻听,幻视,行为失控。 还是中邪。 我害怕某一刻失控,真去杀了父母。 等清醒后,发现父母的尸体倒在血泊中…… 那种情形,一想就胆颤,暴躁。 我很慌。 电梯数字变动。 1、2、3、4、5、6…… 8。 叮咚一声响。 我惊醒过来。 电梯停了。 门缓缓打开…… 第44章 是人是鬼? 没人。 电梯门外,业主改装的走道。 装潢华丽。 看起来更加宽敞透亮。 电梯内,没按8楼。 正当我以为是八楼住户手欠,按了上楼建。 突然记起了,媒人她老公说过,八楼,有鬼! 我心底发毛的按了一下关门键。 电梯门,缓缓关上。 两边门相隔烟盒那边宽。 又退了回去。 就像有人用手或用脚,卡了一下门。 我看着门外。 心里发毛的按了一下关门。 电梯缓缓合拢。 门快合上时。 我浑身紧绷。 碰的一声。 其实没声,电梯门合上了。 刚合上,电梯还没启动。 就像外面有人按开门。 电梯再一次缓缓打开。 大白天的…… 我站在空荡荡的电梯里。 看着外面空荡荡的走道。 直挺挺的杵着。 僵硬的按了一下关门键。 电梯,合上。 我来回活动的五根手指。 电梯上行。 8、9、10…… 电梯恢复了正常。 我努力让自己放松。 大口大口换着气。 16。 靠近家门。 我缓和了不少。 叮咚一声。 电梯门一打开。 我便听到轻微的高跟鞋声,沿着走道,从我家那边传来。 有心梗差点猝死的经历。 我对高跟鞋声过敏。 一颗心又蹦到了嗓子眼。 “谁?是谁?” 我内心近乎疯癫的出电梯。 大步,大步,走向家门。 拐出电梯口。 媒人脚踩长筒靴,风衣紧裹,领口别着一朵白花。 在我家门前。 走来走去。 她看到我,快步走过来说:“我老公回来了,他回来了……” 我防备着她。 留意着她在吐气。 确定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是她那个味。 我瞥着她,“你老公回来了,你找我?那艾满满,艾莉娜都来了,我找谁去?” “对不起!” 她警惕的后退。 我以后背后有东西。 没感觉到背后有人。 回头,并没有人。 她退到了我家门口,“今早殡仪馆一个姓李的司仪,顶着黑眼圈找到我家。” “给了我婆婆三千块钱。” “说我老公昨晚后半夜,跑到他家,找他搓了半夜二人麻将,搓到五天钟才走。” 媒人发抖的环抱着肩膀,“看他的样子不像撒谎,也没必要编这种事吓人。可是我想不通,我老公如果真回来了,干嘛要去找他搓麻将?我不知道跟谁说,就来找你了。” “李骏凯?” “你也认识?”媒人怔了一下。 真是李俊凯啊! 死亡视频里的李司仪,破案了。 李司仪被媒人她老公,上身了! 主持葬礼的司仪,去主持婚礼仪式。 婚礼的主持,上葬礼司仪的身,主持仪式。 这仪式,细想…… 为什么死亡视频里,满满没救我? 我说:“艾莉娜葬礼停丧,我在殡仪馆酒店见过李骏凯。” “你……你去参加艾莉娜的葬礼?你……你不怕吗?” 媒人好奇又古怪的看着我。 我看了一眼被她挡住的大门。 她识趣的让路。 我开门。 走去放豆腐的同时问:“你老公跟李俊凯很熟?” “红白喜事算同行,我老公是婚庆主持,李俊凯是殡葬司仪,同行又没有业务竞争,能玩到一起。” 媒人倒了两杯喝水,放到茶几。 她捧起一杯吹着热气,“你打听这个干嘛?” “殡仪馆死人了,你知道吗?” “干我们这一行的,谁不知道?王副总坐电梯砸成了血人。”她喝了口热水。 突然,她一惊一乍的放下水杯。 惊骇的盯着我,扭着肩膀说:“你不像喜欢八卦的人!!” “三个人坐电梯掉下去,我就在现场。” “化妆师下午四点左右自杀,下午五点多,我在停车场见过她。” 事情讲出来。 轻松多了。 媒人恐惧的盯着我,“你……你……” “你老公昨晚在路上拦我的车,趴我车顶,跟着我回家,还请我吃鞋子了。” “你是人是鬼?”媒人瘫软滑地上,崩溃的哭诉,“呜呜呜呜……求你了……你别笑!” 媒人被吓哭了。 吓的语无伦次。 可我并没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