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报!资本家小姐来海岛随军了》 第1章 觉醒 “绥绥,你记住妈妈的话没有?去了琼台岛别像在家里一样任性。” “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向阿砚撒撒娇,爸爸已经给阿砚拍了电报,那孩子心肠好,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我们已经登报跟你断绝了关系,秦家的家产也转移了大部分到你杨叔叔家,让你杨叔叔先帮你保管,后面肯定会雨过天晴的,到时候你再去领。你的大部分行李妈妈也给你寄到阿砚那里去了,去了缺什么再买。” “记得,不管一会儿发生什么事,都要躲在地窖里别出来……” 秦妈拼命眨着眼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娇养了18年女儿就要被迫离开他们一个人去风中中飘摇,她怎能放心? 秦绥绥也拼命眨着眼,终于确定了眼前这一幕是真的。 她发现自己居然生活在一本男频文里,是没撑过第二集的炮灰资本家大小姐。现在是1970年,他们家被清算的当夜,这会儿已经晚上十一点,爸爸妈妈再过一会儿就会被带走,按计划,明早她也会被爸爸提前安排好的人送到机场直飞羊城,再从羊城坐船去琼台岛。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本安排送他走的人是爸爸的私交好友,杨健康,杨健康一家和他们秦家从爷爷辈就相交甚笃,与爸爸秦振云是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交情。 只可惜杨健康见钱眼开,被秦家那大半的家产晃了眼,他不仅没将自己送上去羊城的飞机,反而把自己送上了他50多岁领导的床。 书中这个领导是个变态,将她折磨得只剩下一口气,逃出来时恰好遇到男主,男主人帅心善将她送到医院,她在断气前把自己家财产的位置告诉了男主。就这样,男主无痛继承了秦家的上千万资产,后来更是在改革开放的春风下乘势而上,成为富可敌国的存在,更有无数好姑娘为他前赴后继。 he tui!这世界果然是个巨大的爱丁堡! 秦绥绥擦了擦湿润的眼眶,对已经走到地窖门口的妈妈小声道:“妈妈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你和爸爸也要坚持住,等我去接你们!” 秦妈妈脚步踉跄了一瞬,又哭着跑回来抱了抱心爱的女儿,把耳垂上的一对珍珠耳环摘下来塞到秦绥绥手里:“宝贝乖,不要害怕,把耳环藏好,想妈妈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走投无路的时候,这对耳环也能拿去换点钱,千万要保护好自己!” 秦绥绥捏紧耳环,等妈妈走远后,才忍不住落下泪来,泪水滴在手中的珍珠耳环上,秦绥绥还没来得及去擦,瞬间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了进去,而后闪过一道巨大的白光,秦绥绥眨眼便进入一个陌生的地方。 入眼是一条奔流不息的瀑布,从几十米高的断崖上倾泻而下,水流汇聚在山下一个幽绿幽绿的水潭里形成溪流。 溪流将这片土地一分为二,左边是一片宽广的黑土地,右边是一片生机勃勃的青草地,草地上有成群的牛羊在吃草,一派和谐悠然。 草地上还坐落着一个二层小木屋,小木屋后面是一排厂房,目测有十多间,里面都是空荡荡的,只有第一间里面有一个简易的操作面板,上面有着“种植”“收获”“加工”“屠宰”等按钮,看来这空间是一个小型自动化农场啊! 外面已经有了动静,是那些人来抓爸爸妈妈了,来不及多多思考,她直接闪身出了空间。 秦家的家产一小部分和她一起藏在这个地窖里,她得赶紧搬走。 地窖里好几个房间,秦绥绥对这里很熟悉,不需要灯,迅速摸到堆放药材的地方。 他们家是做药材生意起家的,地窖里有成箱成箱的冬虫夏草、铁皮石斛、天麻、三七堆放在一起,还有好几箱更为珍贵的野山参、灵芝、天然牛黄、天然麝香、犀角、沉香等,单独堆放在架子上。 秦绥绥手一挥,一股脑全都收进空间厂房。 除了中医,西医药秦家也有涉及,地窖里有许多堆放在一起的感冒药、退烧药、过敏药、碘伏、消毒水、纱布、伤药、中暑药、防虫防蛇药……各式各样的都有,秦绥绥也全都收进空间,搬空药材房。 又跑到第二间房,这里面存放的大多是金银财宝,但显然已经搬走了一大部分,此刻只剩下五六箱的大黄鱼和小黄鱼了,秦绥绥没记错的话,这里原本还有许多箱金元宝、金叶子、珍珠翡翠、珠宝玉石、古董花瓶摆件和笔墨字画等,想来是已经转移到了杨健康家,不急,一会就去拿回来! 秦绥绥挥挥手,把房间里的红木架子全都收进了空间,正好放在厂房里面搁东西。 第三间房里面收纳的是书,各种各样的书,从古至今,从专业书籍到散文游记,从学校课本到工农业书籍,就连外语书都有,甚至还有许多都是禁书,秦绥绥连着书架一股脑都收走了。 最后一个房间比较小,里面原本有一排酒柜,放的是爸爸珍藏的国内外名酒,现在已经空空如也。另一个柜子上有一个小匣子,里面放的是爸爸买的各种高级手表,还有搜罗来的各种名贵茶叶和烟,现在全都空了,估计全都被杨健康搬走了。 秦绥绥将空空的酒柜收入空间,又检查了一下地窖,确定全都搬空了,才贴在地窖门口听外面的动静,又等了20分钟左右,确定外面没有声音了,她才小心翼翼从地窖爬出去。 家里被翻得一团乱,客厅里的桌椅板凳全都倒在地上,秦绥绥先去了自己的卧室,卧室被贵重的物品妈妈早就帮忙收起来寄到琼台岛去了,只剩下半衣柜的衣服和床,还有乱七八糟的梳妆台,秦绥绥直接把整个床和衣柜以及梳妆桌全都收进了空间小木屋,整个房间瞬间只留下光秃秃的四堵墙。 随后又来到爸爸妈妈的房间这个房间就连床腿都被拆卸了。秦绥绥捡起地上粗壮的四根床腿,打开其中两根底部的木塞子,十卷捆好的钱从里面滚落出来。秦绥绥捡起来数了数,一捆有五百,十捆共有五千块钱,没错了。 剩下的两根床腿一根藏了几大捆全国粮票,还有各种肉票,工业票之类的;另一根藏着十几根用棉布包着的小黄鱼和家里的房产证,以及一本以她的名义开的存折,里面有五万块钱。 这些都是妈妈临走前告诉她的,也是为她准备的b计划,如果她出逃琼台岛失败,拿着这些钱票,日子也不会过得太辛苦。 秦绥绥抹了抹眼泪,依葫芦画瓢把爸妈房间清空,连被拆了的床板都没放过,爸爸妈妈的东西她要守护好。 又跑去厨房转了一圈,连灶台上的锅都被人挖走了,秦绥绥只能把家里保姆之前做的几坛泡菜和辣酱收进空间,等泡菜吃完里面的老汤还能继续利用呢! 最后她把没被破坏的桌椅衣柜,架子书桌,锅碗瓢盆以及工具间的东西都带走了,就连保姆之前留下的花种子、菜种子都没放过。 搬完东西,秦绥绥把背在身上的布包拿出来看了看,里面有一个小钱包,钱包里装了两千多块钱,有零有整,还有一叠全国票据,一块低调的梅花牌手表,还有她自己的户籍和一张明早七点飞往羊城的机票。包里还准备了给她充饥的一小包大白兔奶糖,几块鸡蛋糕,几块酥饼和一壶水,看到这些,秦绥绥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她使劲憋了回去,拿起手表看了看,已经快凌晨两点了,原本答应爸爸妈妈十二点来接她的杨健康果然没来。秦绥绥冷笑一声,他既然不来,那自己去就是了! 第2章 搬空 杨家离秦家并不远,都在东街上, 夜晚的东街漆黑一片,秦绥绥闷头跑,爷爷在世时醉心古武,从小就追着她当靶子,所以她逃跑技术一流。 一等她跑到杨家院外,从空间里掏出梯子,直接爬进了院子里。 她找到书中所写的那棵大樟树,用手摸了摸土壤,想试探一下哪里的土壤比较松。 书里说杨健康把从秦家搬来的金银珠宝大部分都埋到了院子里的树下,心里盘算着这些都得收进空间,结果下一秒,手心传来短暂的异物感,秦绥绥往空间一看,哦豁,厂房里多了二十几个红木大箱子,全都贴着秦家的标签。这应该就是地窖第二个房间里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了。 金银珠宝到手,剩下的就是家里的那些药材和烟酒手表之类的了。 秦绥绥从空间找出自制迷烟,得亏了他奶奶是个资深老中医,自己从小跟着奶奶正经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了捣鼓迷烟啊,痒痒粉,窜稀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被奶奶戏称“狗肉上不了正席!” 这些东西虽然不正派,但效果那是杠杠的,这几年风声紧都没怎么拿出来了,全都收进了杂物房里,刚才也被她一并带走了。 杨家就五口人,杨健康和她媳妇孙云,儿子杨照星和儿媳申书兰,以及小孙子杨小宝。 秦绥绥拿着迷烟朝几个屋子都吹了吹,等了两分钟后,大摇大摆走进杨健康房间,朝正在打呼噜的杨健康使劲扇了两巴掌没反应后,她直接从空间拿出手电筒,在房间里打量起来。 杨健康一直在爸妈面前哭穷,爸妈把他当亲兄弟,手头又松,这些年送了他不少好东西,这会一看,他房间里的衣柜、书桌、梳妆台都是红木的,跟自家的一模一样。 秦绥绥循着自家衣柜的设计,果然找到一个夹层,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有一个和墙壁相连的迷你密室。里面靠墙整整齐齐叠放着一叠一叠的大团结,目测有两万左右,还有十几小匣子大黄鱼、小黄鱼,还有好几个房产证。就连爸爸的那些名贵的手表都在里面,秦绥绥不客气,一股脑收进空间。 转身又去梳妆台上摸索,里面有一个铁盒子,盒子里零零整整加起来有一千多块钱,还有好些票据,秦绥绥也收了进去。准备走时看见梳妆台上的几条项链和耳环,越看越眼熟,那不是自己妈妈的东西么?怎么跑到孙云的梳妆台上了? 秦绥绥又打开衣柜看了看,果然在里面找到好几件爸爸新做的西装、中山装以及妈妈的旗袍,衣柜底下的抽屉里还放着妈妈的首饰盒,里面满满一盒子的金、玉、珍珠、钻石首饰,秦绥绥都快气笑了,这家人怕不是老鼠吧?这里偷一点,那里偷一点! 生怕有什么遗漏的地方,秦绥绥干脆把整个房间的家具摆件都收进了空间,房里瞬间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床和两个打鼾的胖子。 不想再耽误时间一点点去其他房间找,秦绥绥直接如法炮制,就连客厅也都搬空了。 最后来到后院的厨房,杨健康在国营饭店上班,这些年捞了不少油水,厨房的粱下挂着满满当当的腊肉、腊肠、腊鱼、风干鸡、风干兔等,秦绥绥全都收了,厨房里面的米面粮油,调味品、大铁锅、砂锅、烧水壶、煤炉子、菜刀、水果刀…也全都收走了,厨房墙角堆着的一大堆煤球也统统收走,只余下用过的筷子和碗,秦绥绥嫌脏没要。 推开被厨房柴火掩着的后门,后面居然还有一个仓库,库门用铁链子环着,还上了好几把锁,秦绥绥从空间掏出家里工具房里崭新的友谊牌油锯,轰隆两声直接把铁链子锯开,推门一看,里面赫然堆满了上千斤的大米和白面,还有不少豆类、杂粮、干货、红糖白糖、盐、油、醋、香油、麻酱……好家伙,这老鼠不仅搬自家的东西,还搬公家的东西,国营饭店都快被他搬空了吧?秦绥绥毫不客气地全都收进空间。 收到最后才发现,她家剩下的药材、还有爸爸私藏的烟酒茶,以及妈妈珍藏的燕窝花胶血蛤银耳等滋补品,全都藏在粮食后面的一个不起眼的巨型木柜子里。这老鼠,真能藏! 干完这一通,已经凌晨四点多了,秦绥绥站在院子里,又把两辆男士自行车收进空间,看着杨家变得跟秦家一样,空的四面漏风,心里才舒服多了。 她从空间找出纸笔,用左手写了一封举报信,附上搬粮食时在仓库里发现的杨健康用来记录“偷粮食”的账本以及和黑市交易的记录,骑着院子里唯一剩下的那辆女士自行车,绕城大半圈,把举报信和账本丢进了杨健康死对头的院子里,又飞快地骑着自行车赶往机场,深藏功与名。 第3章 坐船去琼台岛 飞机抵达羊城的时候,还不到九点,时间尚早。秦绥绥跟着人群一起坐上公交车到了市区,到国营饭店里买了十个大肉包,又买了十个馒头,借着放到布包里的姿势放进了空间,只留了一个包子一个馒头在外面,这年头包子馒头分量都足,秦绥绥还点了一碗银耳汤,坐在靠窗的位置慢悠悠地吃着。 窗户外有个挽着菜篮子,包着黑头巾的婶子在国营饭店对面的小巷子口徘徊了许久,像是在等什么人。直到秦绥绥把手里的大肉包吃完,才看见巷子尽头鬼鬼祟祟走来一个瘦小的男人,跟黑头巾婶子对视一眼,二人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就把人往巷子里领去了。 她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怕不是黑市吧?秦绥绥眼睛一亮,迅速把剩下的大半碗银耳汤喝完,在国营饭店外面找了个没人的小巷子,闪身进空间,翻出自己梳妆台里的化妆品把脸涂黑,又找出家里保姆留下的几件旧衣服和头巾,把一头乌黑油亮的头发严严实实包了起来,换上保姆的衣服,挎着买菜篮在巷子口等。 果然没多久那个瘦小的男人就过来了,还没走近就听见他低声问:“买还是卖?” 秦绥绥不懂有什么区别,随口答了句:“买。” 男人借着点烟的姿势站在她身边开口:“买一毛,卖两毛,交钱进。” 秦绥绥点点头,耿直地从小钱包里翻出三毛钱悄悄递给他。男人接过钱,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点头示意她跟上。 小巷子比秦绥绥想象中要深很多,七拐八拐走了近十分钟,才终于在一个小门处站定,男人朝她点头:“进去吧,出来的时候直接从另一边走。” 秦绥绥道谢后推门而入,视野瞬间开阔起来。小门后面像是一个旧广场改成的市集,里面人群来来往往,买东西的人多,摆摊的人也多,不愧是羊城,就是比她们内地领先多了。 秦绥绥很快混入人群,找到买主低价把杨健康一家的衣服被褥桌椅板凳,还有两辆男士自行车都卖了出去。 卖完又在黑市上逛了逛,淘了好几匹细棉布,的确良布料不透气,她不爱穿,但也淘了两匹拿着到时候做人情也好。看见有卖亚麻布料的,秦绥绥也买了几匹,听说琼台岛很热,她得多备点,一会儿再去百货商场多买几件成衣,她衣服虽然多,但很多都不适合穿去随军。 黑市上什么都有,还有刚宰的猪,看得秦绥绥直吸气,然后上前买了半扇猪。卖猪的大爷一高兴,不仅帮忙把猪肉都切割分好了,还把自己的兄弟推荐给秦绥绥,秦绥绥也没让人失望,在大爷他兄弟那里把小鸡仔和小鸭仔各买了二十只,准备放到空间里去养。 秦绥绥背了一个大背篓,上面盖着一块打了补丁的旧衣服,东西往里面一装,实则放进了空间,谁也不知道。黑市里面有人在巡逻,也不怕被人抢。 从黑市出来,秦绥绥直奔百货商场,首先去的就是食品柜台,麦乳精直接来了十罐,大白兔奶糖、水果糖、酥心糖各称了好几斤,鸡蛋糕、桃酥、米糕、江米条等都各称了好几斤,买完直奔二楼服装区,又买了几件衬衫和裤子,还买了两双小白鞋和一双解放鞋。 别的东西她都没多买,像日用品热水壶、军用水壶、搪瓷杯,脸盆,还有布拉吉、小皮鞋之类的她都有,那些人“抄家”只拿了贵重物品,这些东西并没有拿走。 东西买完,已经快十一点了,秦绥绥到没人的地方将东西放进空间,又跑去买了一张中午十二点的船票,赶在最后一刻登了船。船离岸的那一刻,她心里才终于踏实起来,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才有机会去接爸爸妈妈回家。 …… 另一边,收到秦父电报的裴九砚挑挑眉,他那小未婚妻要来了? 他妈跟秦妈妈是手帕交,他那小未婚妻没出生,两位妈妈就给她们定了娃娃亲,后来裴父远调首都,他就没见到未婚妻出世。 不过后来他偷偷回去看了几次,第一次看见小姑娘被自己爷爷追着当靶子,居然跑出了传说中的“凌波微步”,他偷偷把小姑娘跑掉的小皮鞋送到了秦家门口; 第二次看见小姑娘对跟她表白的男同学竖中指,还骂人家大肥猪。他蹲在学校外面大半天,等到放学后把那个男同学堵到巷子里套上麻袋打了一顿; 第三次看见有两个混混在大街上纠缠小姑娘和她两个小姐妹,他本想上去英雄救美,没想到小姑娘不知拿出什么粉朝那两个小混混吹了吹,小混混直接当街窜稀,脸都丢尽了…… 现在她要来了? 裴九砚想起自家母亲耳提面命的话,“你在琼台岛安心工作别乱搞,等着绥绥去找你,我可只认她一个儿媳妇,你也主动些,不然等她被人抢走,你在海上追都没法追!” 裴九砚大步往前走去,走了两步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身后人说了句:“明天我就不陪你去相亲了,我去码头接人。” 迟东临有点懵,不是说好的吗?咋说变卦就变卦?他不满地问了句:“接谁啊?” 裴九砚已经走远,但风还是把他得意的声音吹了过来:“未婚妻!” …… 船上的秦绥绥并不好受,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晕船!吃了好几片晕船药都没用!一想到还要坐一天一夜,她就感觉绝望,准备打点水洗漱一下,直接闷头睡到明天中午下船,结果在热水间被一个男的浇了一盆滚烫的开水,还好她躲得快,只洒了一点在手腕上。可她皮肤白嫩,手腕上很快就起了晶莹的水泡,秦绥绥心中后怕,这要是一整个浇到身上,不得被烫死啊! 那男生也不是故意的,忙弯下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这位同志,我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地上太滑了没站稳,你的手没事吧?我们去医务室看看吧?” 秦绥绥晕得难受,实在不想折腾,自己空间也有药,便摆摆手拒绝。 男生见此只好作罢,又说了句:“我是这次到琼台岛崖山市江会镇光明顶大队下乡的知青,我叫周泽成,住在二楼208房,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以随时来找我!” 秦绥绥瞳孔地震,周泽成?原书的男主!作者的亲儿子! 她想起来了,书中的确有这个剧情,周泽成继承了他们秦家的家产后,就低调下乡琼台岛,而后因着地势便利,直接在现在的小渔村,后来的鹏城买了大量地皮,而后借着春风一跃而成为百亿富翁。 想到原书中,她遇见男主后就死了,现在遇见男主又受了伤,这也太晦气了!关键是,他下乡的地方居然跟她的目的地是同一个地方!秦绥绥心里怦怦跳,完啦完啦,作者的亲儿子追来跟她夺家产啦! 她头也不晕了,玩儿命似地往自己房里跑,惹不起她躲得起! 第4章 见面 秦绥绥窝在床上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排队下船的时候,遇到了跟她换房间的女知青。 因为船票买的临时,只买到了八人间,最后她加价跟船上的一个美女知青换了一个一等房,双人间。 女知青见她脸色苍白,唇无血色,上前关心道:“你没事吧同志?我看你脸色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秦绥绥摆摆手,有气无力地朝她笑了笑:“谢谢你,我没事,我就是有点晕船,下船休息休息就好了!” 女知青点点头,又走过来一点,好让秦绥绥借力靠着她站,秦绥绥心下感动,女孩子果然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生物! 女知青又主动开口:“同志你也是去下乡吗?我叫苏韵怡,今年20岁,是去崖山市江会镇光明顶大队下乡的知青,你有空可以去找我玩!”苏韵怡对这个肤白貌美,面若桃花的小妹妹很是喜欢。 哪知,秦绥绥听见她的话,就跟被雷劈了似的,瞬间愣在原地。 家人们谁懂啊,她这是遇到女主了啊!原文的女主是纺织厂厂长的女儿,长得好看就算了,还在服装设计方面极有才华,明明可以有一番作为的,但在遇到男主后,甘愿放弃事业,屈于后院日日为男主洗手做羹汤,还要时不时跟男主招惹的蜂儿蝶儿斗智斗勇,也太憋屈了吧! 秦绥绥猛地点点头:“苏同志你好!我叫秦绥绥,要去部队寻未婚夫,也在江会镇!我有空一定去找你玩!” 女主这么好,如果她愿意的话,她一定要救苏韵怡于水火之中! 十来分钟后,挤在前面的人群终于少了些,苏韵怡帮着秦绥绥把行李提下船,才跑去跟自己的大部队集合。 直到这时秦绥绥才傻眼,她不知道裴九砚长什么样啊! 她只见过裴九砚15岁时候的照片,他现在都该23了,还能长一样吗? 秦绥绥背着碎花小布包,拎着一个行李箱,在码头风中凌乱。 站在树荫下等了五个小时的裴九砚却是一眼就认出了傻站在那里小姑娘。无他,她皮肤白,气质又出众,在人群中很是显眼。只是印象中明媚生花的小姑娘,此刻怎么面色白得吓人? 裴九砚眉头一皱,大步走了过去。 秦绥绥盯着突然站在自己面前的高大男人看了一眼,照片里15岁的裴九砚也是宽肩窄腰,高大挺拔,但比眼前这个人白多了,绝对不是他!她很快又把眼撇开,继续在人群里搜寻。 看着小姑娘眼里的嫌弃,裴九砚都要气笑了,他咬着牙,慢条斯理吐喊出她的名字: “秦绥绥!” 秦绥绥目露震惊,又盯着裴九砚看了好一会,还是把眼前的人和照片里的人联系不起来,她有点摸不着头脑,脱口而出一句:“黑炭头,你谁啊?” “噗!哈哈哈哈哈哈!” 后面传来几声爽朗的大笑声,迟东临的声音传来:“阿砚,你的未婚妻不认识你哦!” 听到他的称呼,秦绥绥震惊地后退一步,他他他……真的是裴九砚?! 这个剑眉星目,浑身透着凌冽气息的男人,跟照片里的奶油小生完全不一样嘛!她认不出来不是很正常? 不过她还是很快就想起来妈妈的叮嘱,要温柔小意,要大方得体,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撒撒娇,做一个合格的未婚妻,不能让人悔婚了,毕竟她现在能投靠的只有他! 她缓了缓心神,小小上前一步,拉着裴九砚的衣角轻轻晃了晃,喊着小时候她们通信时的称呼:“阿九哥哥,你长变了,我一时没认出来嘛……” 裴九砚眉心一跳,他想起自己10岁那年,他妈兴冲冲地从邮局回来,举着一张粉色的信纸:“你媳妇儿来信啦!” 据说那是5岁的秦绥绥学会写字后,写的第一封信,他当时表现得十分不屑,一个五岁的小丫头片子,能写些什么? 然后晚上对着灯光,偷偷把信里那些写得圆滚滚的拼音拼了好半天,才把那封半文字,半拼音的“信”读通。 他又磨蹭了好几天,在他妈的催促下,才“不情不愿”地回了一封信给那小丫头,他安慰自己,主要是为了教会那小丫头什么才叫写信。 就这样,从秦绥绥五岁的时候,两人就开始了通信生涯。直到小丫头十岁那年,学会了看帅哥,又是撒娇,又是撒泼,一定要让自己把照片寄一张给她。 可怜裴小爷嚣张15年,哪里会去拍什么照,做这些女孩子爱做的事情?可他终究没抵抗住小姑娘那一声声的“阿九哥哥”,生怕自己拍得不好看,让刚建立审美的小姑娘嫌弃,再不愿意理他了,还特地穿了白衬衫,偷用了秦爸的发蜡,斥巨资拍了好几张照片,最后选了最满意的一张寄了过去。 往事越想越头疼,裴九砚像是没听出她语气中的撒娇般,在迟东临的起哄声中,不动声色地接过秦绥绥的行李箱,又把她背上的碎花小布包取下来挂在自己胳膊上,嘴里状似无意问道:“哪儿不舒服,脸色这么差?” 秦绥绥无力地摆摆手,身体软得像面条。迟东临见状也不笑了:“妹妹该不是晕船吧?这症状挺像的。” 迟东临跟裴九砚,还有一个宋云来,三个人是一个院里长大的发小,从小就知道秦绥绥的存在,之前有几次通话时,几人还跟秦绥绥通过话打过招呼的,因此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妹妹”很是自来熟。 秦绥绥现在简直听不得“船”这个字,一听身体就条件反射般想吐。 “yue!”她干呕一声,弯着腰就开始吐酸水。 裴九砚眉头一皱,等她吐完后,直接弯腰将人打横抱起,塞进车里直奔军区医院。 等他们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几乎整个家属院都知道,裴团长的未婚妻来啦! 是以在回家属院的路上,秦绥绥感觉自己像马戏团的猴子,走到哪里都有瞩目的眼光。 假笑了一路,才终于来到裴九砚的住处。裴九砚是团长级别,有分到独立的房子,是个带小院儿的二层小楼。只是裴九砚平时一个人,习惯跟迟东临和宋云来一起住宿舍,这个小院儿平时都空着。 得知裴九砚暂时不会跟她住一起,秦绥绥缓缓松了一口气,只是一口气还没松完,小院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一颗小脑袋冒了出来。 “妈妈!” “你是我妈妈吗?!” 略带兴奋的声音从下面传来,秦绥绥低头一看,眼前一黑,这这这……这怎么还有个小黑炭头! 第5章 小黑炭头 宋云来从屋子里走出来,抱起地上的小黑炭头,大笑着开口:“赞赞,她现在还不是你的妈妈,等她和你裴爸爸结婚后,就成了你的妈妈!” 说完又笑着同秦绥绥打招呼:“秦同志,哦不,秦妹妹好,我是宋云来,我们从前通过话,你还记得吗?” 秦绥绥笑着点头,礼貌地称呼了一声:“宋同志。” 看见秦绥绥身后的裴九砚,赞赞圆溜溜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一把扑到裴九砚怀里,高兴道:“爸爸!你终于回来啦!我好想你呀!” 裴九砚一把将人抱起,一向冷峻的脸上出现了罕见的柔情,他摸了摸赞赞的小脑袋瓜,又单手拎着赞赞的后衣领子把人提起来上下颠了颠:“好小子,又重了两斤!” 赞赞怕痒,缩着脖子咯咯笑:“我很乖的,每天都有乖乖吃饭!” 裴九砚又夸奖了赞赞两句,才把人交到宋云来怀里:“赞赞乖,跟你宋爸爸和迟爸爸玩一会儿,爸爸还有点事。” 等宋云来和迟东临把赞赞抱到院子里,裴九砚看了看秦绥绥的脸色,见她似乎只是疑惑,并没有生气或伤心的样子,才放下心来缓缓开口:“赞赞是我一个战友的孩子,他爸爸为了掩护我……牺牲了,妈妈也在两年前的台风天不幸离世…” “阿砚,别这样说!舟子的牺牲不是因为你,他那明明是……”门外的迟东临听到裴九砚要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连忙打断他。 “东临!”裴九砚厉喝一声,打断了迟东临的话。 宋云来此刻的脸色也格外严肃。 秦绥绥有些不明所以,但她此刻也明白了,裴九砚告诉她这些,是想告诉她,赞赞是裴九砚的责任,如果她想跟裴九砚结婚,就要接受赞赞的存在。 裴九砚很忐忑,他知道没有任何一个女孩能接受自己的丈夫还没结婚就有了孩子,这也是这两年,他跟秦家的联系变少的原因。若不是因此,他早在秦家出事前,就会去江城履行婚约了,何必让秦绥绥一个姑娘家受这么多罪? 可赞赞也是他逃不开的责任,如果……如果她不愿意的话,那他们的婚姻就作废,他会对外宣称她是他的妹妹,因着这层关系,也能给她一些庇护…… 裴九砚脑子乱哄哄的,各种思绪交错,搅得他脑壳发昏。就在这时,他听见了秦绥绥清脆的声音,打破了他脑中的迷雾。 “没关系,我不介意。” 裴九砚有些迷茫地低头,就见秦绥绥笑盈盈看向他,清脆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我说,我不介意。” 秦绥绥是真的不介意,只要赞赞不是裴九砚的私生子,那就没什么问题,再说听刚才裴九砚和迟东临他们的对话,赞赞亲生父母的死明显另有隐情。 “赞赞是烈士的后代,烈士为了国家奉献了自己的生命,我们有责任也有义务去抚育他的后代。更何况,这个烈士是你们的兄弟,我们作为朋友,更应该用心把他们的后代好好养育成人!” 秦绥绥话说完,裴九砚怔怔盯着她看了许久,而后猛地一把将人抱进怀里,略带颤抖的声音透露了他情绪的不平静:“我明天早上就打结婚报告!” 秦绥绥想到自己的身份问题,她从裴九砚怀中挣扎出来,认真盯着他:“裴九砚,你知道我的身份很敏感,可能会影响你的升迁,或许还有更严重的后果,你真的愿意跟我结婚吗?” 裴九砚知道这事如果不给她一个明确的回复,她心里可能会有疙瘩,照着小姑娘的性子,说不定还会偷跑了,那怎么能行?他等了这么多年,好容易等到了今天。 他把秦绥绥拉着坐在客厅的椅子上,自己蹲在她面前与她平视,语气郑重而又严肃:“秦绥绥同志,这是第一次,也希望是最后一次严肃地告诉你,我,裴九砚,真诚希望能与秦绥绥同志结为革命伴侣,无关任何其他原因,也无惧其他任何因素。” 男人脸部线条锋利,下颌线清晰,皮肤大概是因为长期在海上风吹日晒,从冷白色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他眸光锐利,不含温情,但秦绥绥却从他这样的目光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坚定和认真。 “那么,秦绥绥同志,你愿意与我结为革命伴侣吗?” 秦绥绥看着他的眼睛,也认真地点了点头。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有一个大她五岁的未婚夫,虽然从未见过,但他们日复一日的通信,和爸妈的日常闲聊间让她觉得,这个未婚夫似乎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就连他们家出事,她走投无路之时,爸爸妈妈第一个想到的,也是把她托付给他。 妈妈很早之前就告诉过她,结婚对女人来说无异于第二次投胎,一定要确定对方是良人,才能将自己交付给他。士之耽兮,尤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但妈妈也很早就告诉过她,阿砚是个好孩子。 她不懂得看人,妈妈帮她确定过了,那应该,就是良人吧? 更何况,她现在只能以这种方式寻求他的庇护。 秦绥绥眼睛是典型的桃花眼,她被裴九砚再一次紧紧勒在怀里,笑着对躲在窗户外偷听的赞赞眨眨眼,赞赞看呆了,妈妈的眼睛里面有星星! 第6章 不能一辈子打光棍! 晚上临走之前,裴九砚仔细把家里的窗户、门窗、锁头都检查了一下,又试了试电灯的开关,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有些担忧地看向秦绥绥:“你晚上一个人住这里真的没问题吗?” 秦绥绥有些好笑:“你都问三遍了,阿九哥哥,我是18岁,不是8岁!” 裴九砚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8岁的秦绥绥会写信给裴九砚告状,学校做值日的男同学偷跑了,留她一个人打扫到天黑,她怕黑,吓得躲在教室的角落哭,不敢回家。 为了这个事,13岁的裴九砚第一次一个人坐了两天的火车,跑回江城,蹲了那个男同学好几个小时,把人揍了一顿。 可这小姑娘并不知道,在后来的信里还得意得很:“小明最近做值日都很积极,好几次还和我抢活儿干!有时候天黑了还会送我回家!”小姑娘还乱用成语,问他:“阿九哥哥,你说这是不是浪子回头金不换?” 18岁的秦绥绥一把将裴九砚推了出去,这人可真磨蹭!她还想去空间好好瞧瞧呢! 自从发现空间到现在,她一直像个陀螺一样忙个不停,在船上那一天一夜,因为同一间房里有人,她也不敢轻易进空间,只能偷偷摸摸从里面拿点药出来缓解晕船的恶心。这会子终于安定了下来,她得好好去看看! 赶走裴九砚,秦绥绥把门闩插好,窗户关好。躲进卧室直接闪身进了空间。 进空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数钱,从爸妈房间床腿里找到了五千块钱和一本五万多的存折,妈妈给她碎花小布包里还装了两千多块钱,加起来现金有七千多。 在杨健康家里找到两万一千多块钱现金,杨健康家的东西也被秦绥绥在黑市低价卖了四百块钱,加起来将近两万两千块钱。还不算那些乱七八糟的票据,她现在妥妥是个小富婆! 秦绥绥美滋滋把钱收好,这才发现,昨天早上自己在羊城国营饭店买的大肉包和大馒头,此刻居然还在冒着热气,跟刚出锅时一样,空间居然可以保鲜? 秦绥绥对这一发现惊喜不已,又跑去看自己在羊城黑市买的猪肉和小鸡仔小鸭仔。猪肉也新鲜得很,和当时在黑市刚切割好一模一样,小鸡仔小鸭仔大概是被困在笼子里久了,饿得有点发蔫。她连忙把笼子打开,给它们喂了点水,又抓了把高粱米撒给它们,她没喂过鸡鸭,也不知道它们吃不吃高粱米,实在不行的话,就让它们自己去草地里、小溪里抓虫子吃! 安置好小鸡仔和小鸭仔,秦绥绥又开始去整理物资。 从自家地窖和杨健康家搬的东西几乎塞满了四个厂房,秦绥绥用意念分门别类整理了一下。又把自己原先房间的东西放到了小木屋楼上的房间里。 整理完发现地上还掉了一盒当时在保姆房发现的菜种子和花种子。她跑到操作面板前,点了“种植”按钮,眼前的种子眨眼间就不见了,而在对面的黑土地里,也很快多了好几排整整齐齐的嫩苗,秦绥绥内心激动不已!这空间太牛了!都不用她亲自去种地! 看着在草地上悠然吃草的牛羊,秦绥绥眼珠子转了转,手重重在“屠宰”按钮上按下,最后一间厂房瞬间传来一声羊凄厉的叫声,极为短暂,等秦绥绥跑出去看的时候,羊肉都已经按照部位切割,堆放在操作台上了。 秦绥绥目瞪口呆,她又按照操作指示快速按了两下“屠宰”按钮,下一秒,一头牛也被宰杀切割好,牛肉整整齐齐和羊肉码在一起。 这也太方便了吧!她用意念将牛羊肉转移到小木屋的厨房里,和猪肉一起放置在大型橱柜里。有了这些,哪怕是在荒岛上,她也不愁吃喝了! 想起外面的瀑布和小溪,她又跑了出去。小溪也就两米多宽,水质清澈,能看清底部的鹅卵石和水草,秦绥绥用手捧了一捧小溪水,小心翼翼送入口里,水质清甜,极为解渴,但也没有感觉到别的什么异常,大概就是普通的溪水吧! 但这样秦绥绥也很满足了,琼台岛是座海岛,淡水资源匮乏,虽然他们家属院里不会缺水用,但有总比没有好! 巡视完空间,秦绥绥也累了,回小木屋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就睡觉了。 回到宿舍的裴九砚,连夜打了结婚报告,又摸黑敲响了师长家的门。贾师长都准备睡觉了,听见裴九砚急促的敲门声,还以为是有什么紧急任务,三秒钟就穿戴整齐,结果听到裴九砚的来意,又好气又好笑。 “臭小子!你这一晚上都等不了了吗?你那未婚妻还能跑了不成?!” 裴九砚站得笔直,还朝贾师长敬了个礼:“报告师长,我已经等了23年,不想再等了!” 贾师长被噎得说不出话,还是他爱人吴芳来打圆场:“好了好了,这结婚确实是一件大事,阿砚都23了,早就该结婚了!你就赶紧给他办了吧!” 别人不清楚,她可是清楚得很,两年前就有别的军嫂来跟她打听裴九砚,裴九砚是她家老贾一手带起来的,跟他们家走得也近,所以她就托大帮着问了一下,没想到裴九砚拒绝得干脆,给出的理由是:“已有未婚妻!” 可是两年过去了,也没见他口中的未婚妻打过一个电话、写过一封信,大家都以为这是他的托词,没想到这次人直接来了!而且瞧着他那未婚妻,长得粉面桃腮,眼神清明,一看就是好同志,确实跟阿砚很配! 吴芳在外面露出姨母笑,另一边书房的贾师长却皱了眉:“你这未婚妻的身份,可能会影响你未来的发展,你确定要打结婚申请吗?” 江城秦家,贾师长是知道的,秦家是做药材生意起家的,战时还不遗余力地为革命队伍贡献了许许多多救命药,只是现在特殊时期,这个身份确实有些敏感。 裴九砚一板一眼回答:“报告首长!我确定!我可以一辈子止步于团长,但不能一辈子当光棍!” 贾师长气得一把把手里的搪瓷杯子朝裴九砚丢过去,从鼻子里哼出声音:“回去等着吧!明天一早就会有消息!记得去体检!” 裴九砚一把接住搪瓷杯,稳稳当当放在桌子上,朝贾师长又敬了个礼,转身出了门。 第7章 苦谁也不能苦了他家绥绥! 从贾师长家出来,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裴九砚在训练场上跑了五圈,想起来什么,又快速跑到单位传达室,拨通了裴家老宅的电话。 许是太晚了,裴父裴母都已经睡了,电话响了许久才有人接。 裴母柳倩云穿着拖鞋从楼上下来,心里还有些不安,这么晚有谁打电话来?别是出什么事了吧?结果电话一接通,听筒里传来她家臭小子那有点欠揍的声音:“我已经打了结婚报告,顺利的话明后天就能领证!记得准备好见面礼!” 顿了顿还补充了三个字:“不能少!” 说完还没等柳倩云反应过来,电话“啪”地一声就挂了。 柳倩云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而后嘴角列到了耳后根,是绥绥那丫头找他去了呀!还同意跟他结婚了呀!瞧瞧那死小子得意的样子!这么多年可算让他等到了!大半夜还要打电话来炫耀! 柳倩云嘴里骂骂咧咧,脸上的笑却怎么也挡不住,风风火火跑上楼一把扯出被窝里的裴霍山,裴霍山嘴里嘟囔了几句:“媳妇儿,大半夜不睡觉,你干什么呢?” “睡什么睡!赶快起来给儿媳妇准备见面礼!” ………… 从传达室出来,裴九砚又跑步回到宿舍,一把将已经打鼾的迟东临和宋云来拎起来。 二人跟贾师长一样,以为出了什么紧急事件,一秒清醒进入战斗状态,就听裴九砚背着手严肃开口:“你们说,结婚到底要买哪些东西?这些够吗?” 他拿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写的一张清单,上面大到家具,小到女孩子用的洗发香粉,雪花膏,都写得极为详尽。 迟东临捂着头哀嚎:“不是兄弟,你大半夜发什么颠?你这不是都写出来了吗?还要买什么?” 裴九砚冷着脸,压着两人硬是又想出来好几样缺少的物品,才罢休。 事了,他又轻飘飘补上一句:“对了,你们明天跟我们一起去市里!押车!”买的东西多,肯定要用大货车来送货的,到时候让这俩货去押车搬货!不能因为休假就缺少锻炼!思想觉悟要提高! 安排完他们,裴九砚又看了看被吵醒后不哭不闹,反而笔直站在一旁等任务的赞赞,肃着脸郑重其事开口:“赞赞同志!” 赞赞又立了立正,奶音洪亮:“是!” 裴九砚忍着笑,继续严肃开口:“你明天的任务很艰巨!你要负责乖乖看家,等妈妈回来还要负责逗妈妈开心!” 赞赞领到任务,眼睛亮晶晶的,朝着裴九砚敬了个不怎么标准的礼,小小奶音铿锵有力:“是!保证完成任务!” 第二天早上六点不到,裴九砚先去了单位食堂一趟,而后就来到了家属院小楼门口,准备喊秦绥绥一起去体检,军婚的要求比较严格,需要做传染病和遗传疾病的检查,得空腹去抽血。 裴九砚先站在外面听了听,里面似乎还没有动静,秦绥绥应该是还没起。他也不着急,就耐心地站在门口等。 其实秦绥绥早就醒了,正在空间的草地上跑步。她有晨跑的习惯,小时候是被爷爷追着练出来的,爷爷还美其名曰:“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硬生生让她练出了传说中的“凌波微步”,也得益于此,秦绥绥无论是手上动作还是脚下动作,都比一般人快很多。身体素质也比一般的小姑娘要强很多。 后来这个习惯一直保持至今,每天不跑一跑感觉浑身难受。 跑完十公里,又喝了点小溪水,秦绥绥才出空间洗漱。洗漱用品裴九砚已经提前给她准备好了,昨晚她在空间洗漱就没用上,今天再不用就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听见里面有放水的声音,裴九砚才敲门进去,秦绥绥有些诧异地看了看手表,现在还七点不到。 裴九砚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那个,结婚申请今天应该能批下来,我们在领证之前还要去体检,要空腹。” 秦绥绥很快明白过来,因为要空腹抽血,所以早点去。 她点点头,加快了洗漱的动作,五分钟后就跟裴九砚一起出了门,步行到了军区医院。 裴九砚对医院的体检流程很熟悉,因为他们部队每年都要定期体检好几次,他将秦绥绥送到女士体检的科室,又将手里的小布包递给她:“这里面有包子和馒头,还有一壶糖水,抽完血记得吃。” 这年代物资匮乏,很多女同志因为吃不好,身体都有低血糖的毛病,他记得秦绥绥爱吃面食,就把包子和馒头各买了一个。 交代完秦绥绥,又把他领到护士站,对着里面一位年长一些的护士开口:“刘嫂子,这是我未婚妻秦绥绥,我们今天来做婚前体检,还麻烦您多照顾照顾她。” 刘嫂子是跟他们一个家属院住着的,她男人姓汪,比裴九砚大几岁,跟宋云来和迟东临一样,都是营长,大家彼此之间也算熟悉。 刘嫂子见裴九砚对自己笑,还有些受宠若惊。满家属院谁不知道,裴九砚虽然年少有为,但是出了名的大冰块,琼台岛夏季到来,都不用吹电风扇,离他近点就能凉快很多。 眼下这大冰块居然对自己这么客气,刘嫂子对秦绥绥的态度都热络了几分,她拉过秦绥绥的手,笑着对裴九砚道:“你就放心吧,领导早上亲自打电话来交代了,赵医生已经在里面等着了,我这就领秦同志进去。” 这个年代的体检流程没有现代复杂,秦绥绥先被刘嫂子领去填了基本信息后,就去抽血站抽血,抽完血刘嫂子忙把裴九砚给的小布包递过来:“赶快先吃点东西,喝点水,免得等下头晕!” 秦绥绥并没有感觉什么不适,但确实肚子也饿了,现在是五月,琼台岛已经很热了,馒头到现在都是热的,吃完又喝了一大口糖水,嘴里顿时甜得发苦,苍天,裴九砚这是倒了多少糖进去?她此刻无比想念小溪里清甜的水。 简单吃了点,秦绥绥又被刘嫂子带去做了其他检查,最后到了赵医生所在的科室做妇科检查。 到底是小姑娘,秦绥绥躺在床上被撩起衣服的时候,脸涨得通红,好在赵医生是个女医生,知道这些未婚小姑娘脸皮薄,很快就检查完了。 见秦绥绥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退,红彤彤跟苹果似的,她笑着开口转移她的注意力:“果然是个漂亮的女同志!难怪裴团长心急,你们的体检报告预计今天下午就能出来,早一点的话还能赶在民政局下班之前领证!” 秦绥绥脸更红了,她笑着朝赵医生和刘嫂子道谢后,被狗撵般跑到了楼梯口。 裴九砚早就检查完了,正在楼梯口等她,见人满脸通红跑出来,忙一把将人拉住,神色紧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发烧了?” 秦绥绥朝后望了望还在楼道看他们的刘嫂子,脸更红了,急急忙忙拉着裴九砚就跑出了医院。 从医院出来,裴九砚的警卫员小盛已经开着车等在门口。见二人出来,小盛忙下车朝裴九砚敬了个礼:“首长,已经按照您的指示,将赞赞送到了家属院,跟隔壁汤嫂子家的乐乐在一起玩。另外,宋营长和迟营长也按照您的指示先去了市里选购结婚用品,我这会儿开车送您和秦同志过去和他们会合!” 小盛也很震惊,他昨天就休假一天,晚上回来他家首长就要结婚了!谁懂啊!他那冷酷无情不近女色的首长就要结婚了!好在他业务熟练,很快就有条不紊地安排好了一切! 琼台岛是我国的第二大岛屿。从地理位置和地缘格局来说,琼台岛至关重要,它扼守了整个北部湾海域,属于两广地区的天然咽喉屏障,因此有大批部队驻扎在此。 裴九砚所在的127师驻扎在琼台岛崖山市江会镇,因为某些特殊原因,队里选择驻扎在镇下面的光明顶大队旁边,但好在离镇上和市里都不算远。 小盛开着车,很快就将二人送到了市里的百货商场。 秦绥绥在车上就知道了他们此趟的来意,因为也不扭捏,下了车就直奔商场家具区。 她昨天住的家属院是三室一厅,楼上一个主卧,一个小卧室准备当儿童房,楼下还有个客卧。因为裴九砚基本没住过,所以里面空荡荡的,除了客厅里的桌椅,只有主卧里有一张单人小床。 他们两个结婚,肯定要买一张双人床,其他房间的床都要配上。根据昨天的了解,他知道赞赞虽然是裴九砚和迟东临、宋云来三个人一起照顾,但赞赞似乎更依赖裴九砚,平时也基本跟着他住。 还有衣柜、书桌这些都要买,梳妆桌就算了,她现在身份敏感,能不麻烦的就不要麻烦。 至于这个年代人们结婚必备的三转一响:缝纫机、自行车、手表和收音机,秦绥绥只打算买一张自行车,缝纫机她不会用,手表她多的是,收音机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必要。 客厅里的桌椅都有,不用再去买新,厨房里只有锅,倒是碗筷这些需要买。 听着秦绥绥的想法,裴九砚心中有些不是滋味,秦绥绥从出生到现在,吃的用的都是好的,什么时候吃过苦?没道理跟他结了婚,还要吃苦,他也不是没有这个条件,直接手一挥,拿出昨天的“购物清单”,不容商量道:“就按照这上面的买!” 苦谁也不能苦了他家绥绥! 第8章 跟我结婚还是拜把子? 裴九砚将近190厘米的个子,秦绥绥只到他肩膀,她微微踮脚看了看裴九砚手中的清单。有些瞠目结舌,这怎么密密麻麻列了五六十项,哪儿就有这么多东西要买了? 迟东临和宋云来从另一边冒了出来,语气有些散漫:“你们怎么才来?大件家具我们都给你们看好了,就等妹妹来过过眼,看看喜不喜欢,喜欢的话我们就喊师傅装车了,回去还得组装呢!” 这毕竟是自己和裴九砚的事情,秦绥绥有些不好意思麻烦他们。 迟东临话密,不执行任务的时候,他就是个话痨,见到秦绥绥就吐槽:“妹妹!你是不知道我和阿来昨晚遭了多大罪!我们在海上漂了一个多月,好容易落地能睡个安稳觉,阿砚非要把我们从被窝里薅起来,逼着我们看他那清单里漏了哪些东西,又强按着我们把清单抄写了一份,早上五点多又把我们叫起来,赶到市里来买东西,他恨不得马上跟你领证去!” 秦绥绥听完笑了起来,她看得出来,迟东临和宋云来真的和裴九砚关系很好,哪怕他们是上下级的关系,私下里也并没有级别观念被束缚着,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亲近。 “实在是麻烦你们了,等会儿忙完,我们请你们去国营饭店吃顿好的!” 裴九砚本来想出声制止,但听见秦绥绥说的是“我们”,心里莫名像开了朵花,于是也跟着点点头:“嗯!‘我们’等下请你们吃饭!” 宋云来见不得他那得意的样子,直接领着秦绥绥去看家具了。 这个年代的家具款式并不多,但都是真材实料,做工也扎实,迟东临和宋云来选的都是最实用最经典的款式,秦绥绥没有意见,很快就把家里的大型家具和厨房的用具都定好,准备装车了。 后面又选购了许多日用品小物件,像搪瓷杯、红双喜洗脸盆、暖水壶、中华牙膏、灯塔肥皂毛巾等,还有些东西队里会发,也就不用再买。裴九砚还拉着秦绥绥去把全身上下的行头都买了几件。 后面还称了几斤糖,几斤糕点,又买了点肉菜。因为顾忌着秦绥绥的身份问题,他们结婚不打算大办,只打算请亲近的朋友吃顿饭。所以来都来了,就把比较难买到的肉菜都一次性买回去。 刚才那些大件家具和厨房用具就已经花费了大几百块,还有很多票据,都是裴九砚付的。秦绥绥觉得自己也不能什么都不出,据她了解,裴九砚这个级别,一个月的工资加各种津贴,应该也就一百来块钱,所以裴九砚应该没有她有钱,两个人结婚过日子,不能只靠他。 秦绥绥没什么心理负担地从背包里拿出一叠钱和票,准备去付款。 裴九砚制止了她,脸色还有点难看:“你做什么?” 秦绥绥不明所以:“我去付钱呀!刚才那些都是你付的,这些轮到我来了!” 裴九砚被气笑了:“不是,你搁这跟我结婚啊还是拜把子呢?” 秦绥绥眨眨眼睛:“结婚呀。” 裴九砚一把将她的钱票推了回去:“既然是结婚,你还搞什么礼尚往来?放心,我还不至于养不起你!”说完大步走上前去结账了。 秦绥绥跟在身后偷笑,裴九砚还挺好面子的! 等所有东西都买完装上车,宋云来和迟东临帮着运回去了。 还没到中午,秦绥绥打算去邮局取包裹。算算时间,爸妈提前寄出的包裹这会儿也该到了。正好趁着今天小盛开了车来,能一起拉回去。 裴九砚自然没意见,他正好有点事情要办。于是再三交代秦绥绥在邮局等他,不要乱跑之后,裴九砚便和小盛开车走了。 秦绥绥来到柜台,报出自己的名字后,果然有包裹到了,看着那满满的三大包,她有些傻眼,爸妈这是生怕她过不好啊,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秦同志?真的是你!”正当秦绥绥望着那堆包裹失神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是苏韵怡。 秦绥绥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眶,忙笑着道:“苏同志,你也来领包裹吗?” 苏韵怡点点头,一边说话一边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两件衣服:“我这次出门就想着能不能遇见你,果然遇见了!喏,上次你说你是来寻未婚夫结婚的,我也没什么能做的,这两天抽空给你做了两身衣服,就当是送你的新婚贺礼,还望你不要嫌弃!” 秦绥绥接过来一看,眼睛都亮了,苏韵怡给她做了两身衣服,一套红白格子的布拉吉,一套是白衬衣搭配军绿色裤子,两套衣服看似普通,但穿惯了好衣服的秦绥绥一眼就知道,这两套衣服的面料极好,裙子和白衬衫在胸部和腰部都做了一定的处理,穿上一定更显身材。 不愧是女主!这么短时间做好了两套衣裳,她在服装设计方面的才能这么早就显现出来了,可惜了原书中她的结局。 秦绥绥高兴地拉着苏韵怡的手:“苏姐姐,你这衣服做得真板正!放到广交会上都能出口创汇了!”秦绥绥自小就爱美,尤其是苏韵怡的手艺真的很好,两件普普通通的衣服,在她手里硬是做出了花。她高兴起来,直接把对苏韵怡的称呼都改了。 苏韵怡也从善如流:“绥绥,你别说笑了,你喜欢就好。” 秦绥绥借着包包的掩护,从空间里拿出一把大白兔奶糖塞给她:“这是我们的喜糖,等我们确定了时间再请你喝……” “啊,快让一让,快让一让……” “砰!” 秦绥绥话没说话,一辆失控的驴车直接把她和苏韵怡撞飞出去。 苏韵怡还好,她站在靠墙的位置,只是被驴车带倒在地上,秦绥绥则站在靠路边的位置,又是背对着,没有防备,直接被撞飞出去两三米远。 “啊!对不起!对不起!两位同志!你们没事吧!”周泽成好容易控制住失控的老驴,从驴车上跳下来。 “苏知青,是你!还有这位同志!我们之前在船上见过!”周泽成和苏韵怡都在光明顶大队下乡,自然是认识。而裴九砚所在的军区大院辖区上属于光明顶大队,但其实在光明顶大队的边缘,是以自从下船后,他们还没碰过面。此时见到秦绥绥,周泽成也很惊讶。 秦绥绥只觉得晦气,这就是男主的光环吗?她这个炮灰女配注定遇见男主就要受伤! 苏韵怡没理他,爬起来飞快跑过去扶起秦绥绥:“绥绥,你没事吧?伤到哪里了?走,我们去医院。” 秦绥绥吸了一口气,强压下伤口处传来的疼痛,笑着对苏韵怡开口:“苏姐姐,我没什么大事,估计就是擦伤了点。” 苏韵怡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沉着脸对周泽成开口:“周知青,我知道你找村民借驴车是方便帮大家拉东西回去,但如果你不会驾驴车,就不要讲这种个人英雄主义!今天只是撞到了我和秦同志,如果撞的是别人,又或者损坏了集体财产,别人只会觉得我们光明顶大队的知青鲁莽、冒失!” 苏韵怡这番话说得很严重了,只差点名道姓说周泽成思想有问题了。 周泽成的脸色也变了。 秦绥绥靠在苏韵怡怀里,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里乐开了花,好呀!这好呀!这两人的气氛,完全不像是能擦出爱的火花啊!如果能因此剪断男女主的爱情线,她这伤也算是受得值了! “怎么了?”一道低沉冷峻的声音打破了僵局,裴九砚看着秦绥绥狼狈的样子,眉头紧皱,还没等秦绥绥说话,就一把将人从苏韵怡怀里接过来抱起,转身就往车里走。 苏韵怡一看裴九砚对秦绥绥的态度,就知道这是她口中的未婚夫,忙跟上去,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又急着开口:“赶快送秦妹妹去医院,要是伤口严重要尽快消毒处理,天气热,容易感染!” 裴九砚点点头,小盛已经把秦绥绥的三个大包裹搬上了车,准备开车走。 秦绥绥拉住苏韵怡的手:“苏姐姐,你也一起去医院看看吧,你刚才也被撞倒了!”说完她又看向裴九砚,似在征求他的同意,这毕竟是队里的车。 裴九砚点头,小盛又极有眼力见地下车把苏韵怡的两个大包裹也搬上车,一行人直接来到医院。 苏韵怡只有胳膊肘擦伤了点,消了毒擦点药就没事了。秦绥绥就比较倒霉,右小腿、膝盖和右边胳膊都擦伤了,尤其是胳膊上的伤口,皮肉都快翻起来了。她皮肤白嫩,那伤口就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周泽成驾着驴车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医生帮秦绥绥胳膊消毒的那一幕,他心中很是愧疚:“秦同志,实在对不住,苏知青说得对,是我太冒失了,害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对了,医药费我出!你看还有什么需求,尽管告诉我,只要能做到我一定义不容辞!” 裴九砚转过头,眯着眼睛看向周泽成,突然开口问了句:“同志姓周?” 周泽成愣一愣,今天裴九砚穿的是常服,他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看他开的车,也知道裴九砚身份特殊,因此周泽成也不敢怠慢,忙点头回答:“是,同志,我姓周,叫周泽成。” 裴九砚又补充了句:“是甘省兰市人?” 周泽成原本都汗流浃背了,这解放军同志身上的气势太强,自己快要招架不住了。自己只是不小心撞了人,不是犯了法吧? 可他突然问起了自己的个人信息,难道是认识自己要找的那个人?对!一定是这样!想到这里,周泽成看向裴九砚的目光突然热切了起来。 第9章 男子汉是不能撒娇的 裴九砚却再也没开口了,倒是秦绥绥有些疑惑,裴九砚不像是八卦的人,莫名其妙问男主的名字和籍贯做什么?难道是军人的职业病吗?不对,秦绥绥也眯着眼睛打量起周泽成,他这长相,怎么瞧着有点眼熟呢…… “不是,秦同志,这事儿是我对不住你,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此时作者的亲儿子,原书的男主,书中威武霸气吊炸天的存在,在秦绥绥的病房被几个人盯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感觉都快窒息了。 苏韵怡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秦绥绥也跟着笑。 检查完毕,好在驴车速度不快,秦绥绥只有这几处擦伤,擦了药包上纱布,再来医院换几次药就没事了。 周泽成殷勤地付了钱,又把从百货商场买的几斤糕点和两斤大白兔奶糖递给秦绥绥:“秦同志,我也在光明顶大队,跟苏韵怡知青在同一个地方,如果后续你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 知青都是要上工的,今天他和苏韵是都是请假出来领包裹的,时间有限,二人很快就走了。秦绥绥也被裴九砚抱上车,往镇上的国营饭店去。 秦绥绥有点尴尬,她虽然是娇养长大的,但并不娇气,只是擦伤,也不是不能走路,但裴九砚似乎认定了她很娇气一般,直接将人抱着坐到了椅子上。 宋云来和迟东临已经到了,见秦绥绥身上包着的纱布,皱着眉:“不是阿砚,你怎么照顾人的?就这么一会功夫不见,妹妹怎么伤成这样?” 秦绥绥怕他们误会,忙急着解释:“不是!是我自己在百货商场被驴车撞了,不关他的事。” 迟东临大着嗓子有些不解:“驴车?好好的驴车怎么让不会驾车的人去赶?哪个大队的人这么不负责任?” 迟东临的想法很简单,现在驴车是集体财产,和牛车一样,都宝贵着呢,一般不会轻易让不会赶车的人赶出来,磕着碰着都是大队的损失,撞伤人那就更别提了。 秦绥绥撇撇嘴:“是光明顶大队新来的知青,叫周泽成。”那可不是人家大队长不负责任,是周泽成有男主光环呢! 听到秦绥绥的话,宋云来和迟东临脸色都变了一下,而后同时看向裴九砚,裴九砚点了点头,似不欲多说什么,直接起身去窗口点菜了。 秦绥绥转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个个脸色似都有些凝重,想起裴九砚刚才在医院的异常表现,心中怀疑,难道他们都认识作者的亲儿子周泽成? 一顿饭吃得有些沉默,好在后来迟东临及时缓过来了,插科打诨一会儿,气氛又活跃起来。 吃完饭众人又往家属院赶,裴九砚着急结婚,他们这些做兄弟的还不得连夜给他把新家给拾掇好? 之前买的家具都拉回来了,但是像床和部分柜子都需要安装,家里也要再打扫整理一遍,裴九砚把秦绥绥抱到院子里的芒果树下坐着,又给她倒好了水、拿了点糕点和糖果。 准备好一切,他才半蹲在秦绥绥面前,视线和她在同一水平线: “你就在这坐着,不要乱动,我去屋里跟他们一起打扫卫生,你需要什么就喊我。你要是觉得无聊,我就让小盛把赞赞接回来陪你玩,你要是嫌吵,我就让他在外面多玩一会儿。” 秦绥绥乖巧点头:“不用管我,你去忙吧,我自己在这里坐一会儿。”她瘸着腿,行动不方便,而且说实话,她在家里几乎没打扫过卫生,与其假惺惺去帮忙反而给他们添麻烦,不如就老实待在一边。 裴九砚见她挺老实的,有些忍俊不禁,起身离开前,忍不住伸出大手在她毛茸茸的头顶摸了两下,这脑袋瓜,他13岁的时候就常常想,摸上去会是什么手感,如今摸着……嗯,像隔壁家养的猫。 摸完脑袋瓜,正准备起身离开,袖子突然便一股小小的力道拽住了,裴九砚回头,正好对上秦绥绥有点小心翼翼的眼神:“那个……我不太会打扫卫生,我是说……我没干过这活儿,以后可能要慢慢x……” “没事,我会,用不着你。”裴九砚留下这句话,酷酷的大抬步就走了。 秦绥绥把没说完的那句“慢慢学”连着嘴里的米糕一起咽了下去,这样……也行吧?反正她不擅长,她可以做点自己擅长的事情,妈妈说过,一个家不能只靠一个人的付出,要两个人同时努力才行。 她擅长点什么呢?洗衣服……好像没干过,缝补衣服……不太会,做饭……好像会一点,大乱炖的那种算吗?制药……她会做痒痒粉、窜希粉……额好像上不了台面…… 这么一想,她好像什么都不会啊?! 要实在不行,她出去赚钱呢? 秦绥绥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直到眼前出现一串晃来晃去的贝壳,晃得她有些头晕,秦绥绥转头,就看见赞赞正龇着一口小白牙看着她,见她望过来,黑黑的小脸蛋笑开了花: “妈妈,这是我做的贝壳风铃,是送给你的礼物,你喜欢吗?” 爸爸说了他今天的任务是哄妈妈开心,他特意跑到海边捡了这么多漂亮的贝壳,怕不够用,还拿小鱼和别的小朋友换了许多,终于把这个风铃做好了!妈妈看到应该会开心吧! 秦绥绥接过来看了看,眼神亮了亮,风铃是红蓝相间的贝壳组成的,中间还有用银白色做过渡色,在这个普遍都是黑白灰的年代,这种亮眼的贝壳风铃着实很容易让人心生喜爱。 她认真地给出了评价:“哇!赞赞你可真厉害!这个风铃配色真好看!打的孔也很整齐,贝壳都没有裂开,你的手真巧!谢谢你!我真的好喜欢!” 赞赞有点不好意思地扭捏了一下,他常常被人夸,但他听得最多的是“你真聪明,你真棒,你真乖……”之类的话,还没有听过妈妈这么认真这么细致的夸赞,他喜欢这个妈妈! 秦绥绥把贝壳拿在手里转了转,又假借掏荷包的样子,从空间里掏出一只绿色的铁皮小青蛙递给赞赞:“喏!这是我的回礼,希望你也能喜欢哦!” 看见铁皮小青蛙的一瞬间,赞赞眼睛都亮了,这种小青蛙他在院里看见亮亮玩过,听说是他爸爸从羊城的百货商场买回来的,贵着呢! 虽然他有三个爸爸,但赞赞心里明白,他们都不是他的亲爸爸,而且三个爸爸都很忙,陪他的时间有限,他也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去麻烦他们,但其实他也可想要拥有一个小青蛙啦!这样大院里的小孩都会真心实意愿意跟他玩!而不是因为他的三个爸爸才不情不愿地跟他玩! 赞赞伸手想接过,但想了想还是把手缩了回去:“妈妈,这个小青蛙太贵了,我的风铃不值钱,不能收这么贵的回礼。” 他低着头,穿着凉鞋的黑黢黢的小脚踢着石头,小声开口:“妈妈,我能不能把这个小青蛙先存放在你这里,等我再给你做五个!”他伸出一个小巴掌,又缩了回去,把两个小巴掌同时伸了出来:“哦不!十个!等我再给你做十个风铃,你再把小青蛙送给我好不好?” 秦绥绥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没有体会过赞赞这种小心翼翼的心情,但此时听着赞赞一番话,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她一把将赞赞抱进怀里,温声开口: “赞赞,你都叫我妈妈了,等我和你爸爸领了证,我就是你的妈妈,妈妈送给宝宝的礼物,怎么能用钱来衡量呢?再说了,你送给妈妈的礼物,是你亲手做的,里面蕴含着你的劳动和祝愿,对妈妈来说,是非常有价值的礼物,不比小青蛙差!所以赞赞,你愿意收下妈妈的礼物吗?” 赞赞也说不出自己现在的心情是怎么回事,他听见妈妈的话明明很开心,但眼泪却不听话地想要涌出来,他努力控制着,小脑袋瓜在秦绥绥脖颈间蹭了蹭,又使劲点点头。 他不大愿意从妈妈的怀里起来,原来妈妈的怀抱是这样的呀?香香的,没有爸爸的怀抱宽广,但是很柔软,他喜欢!赞赞眼睛里的星星又跑了出来,忍不住偷偷在秦绥绥怀里蹭了蹭,下一秒,一只大手拎着他的后脖颈,把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赞赞大惊,两条腿拼命在空中扑腾,转过头才发现是爸爸。完啦!他刚才偷偷撒娇肯定被爸爸看见啦!爸爸从他小时候就教育他要做个小小男子汉,男子汉是不能撒娇的,爸爸现在脸这么臭,不会是生气了吧? 裴九砚是有些不爽,这臭小子!他都没这么亲昵地抱过他媳妇儿呢,这臭小子倒是先上手了! 秦绥绥看不懂他们父子间的小九九,忙把赞赞从裴九砚的魔爪里解救出来,有些埋怨地看向裴九砚:“赞赞还小,你这么拎着他,会让他受伤的!” 赞赞顺着秦绥绥的力道下来,一溜烟跑到秦绥绥背后躲着,鬼鬼祟祟露出半边脸看着裴九砚。 裴九砚气笑了,不是,这就护上了?他怎么没发现这小子这么会收买人心? 解救下赞赞,秦绥绥才望向裴九砚:“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裴九砚从赞赞身上收回目光,才微微点头,目光紧盯着秦绥绥:“嗯,刚接到通知,结婚申请下来了。” 第10章 赶在民政局下班前领证 秦绥绥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裴九砚紧跟着又来了句:“体检结果也出来了。” 秦绥绥见他说话跟牙膏似的,以为是体检结果出什么问题了,皱了皱眉问道: “体检结果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都很顺利。” 秦绥绥点点头,以为裴九砚出来就是跟她说这个事,见他说完还不走,有些疑惑:“还有什么事吗?” 裴九砚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结婚所有需要的流程都走完了。” 秦绥绥继续点头:“我知道呀,辛苦你了。” 裴九砚:…… 秦绥绥眨巴着大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裴九砚不敢跟她对视,转过头,假装看夕阳:“这会儿还早,民政局还没下班。” 他说到这,秦绥绥就懂了,她试探性开口:“你意思是,我们现在去领证?来得及吗?” 裴九砚火速点头,不带一秒迟疑:“来得及!” 秦绥绥微愣,她以为,怎么着也要等明天呢,这人怎么比她还心急?不过今天明天都可以,早点领证也好。 “行!我去拿东……” 秦绥绥话还没落音,整个人就又被抱了起来,裴九砚低沉悦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东西我都拿了,你的证件放在房间书桌上,我也帮你拿了,小盛开车在外面等我们了。” 秦绥绥忍不住笑,这是都准备好了啊,看来他真的有些迫不及待。 小盛也感受到了自家首长的心情,开着车一路火花带闪电,直奔民政局,到的时候,离民政局工作人员下班还剩下半个小时,这会儿已经没什么人了。 工作人员显然也收到了通知,见裴九砚两人过来,其中一人连忙把早就准备好的登记表拿出来给两个人填,另一个人则负责审核两个人的证件。 裴九砚身份特殊,早在他打结婚申请的时候,秦绥绥的身份信息也都被逐一审查过,因此现在走流程很快,等二人填完表,工作人员再一次审查登记档案后,就把两个小红本发放给了二人。 秦绥绥拿着小红本,被裴九砚扶着走出民政局的时候,还有些恍惚,她就这样结婚了?天边的夕阳火红火红的,霞光把过路人的脸都映得发红,秦绥绥心里想,她从此以后,又多了一位家人,不,是两位。 回到家的时候,迟东临已经从单位食堂打好了饭菜回来,隔壁汤嫂子和她爱人郭营长也被邀请过来了。 汤嫂子大概35岁左右,身上穿着一套看起来有些旧的蓝布上衣和灰色裤子,头发利落地挽在脑后,秦绥绥和裴九砚进门的时候,她正端着一盘红彤彤的夫妻肺片从厨房里出来,见二人出来,笑着开口:“回来啦?可以准备吃饭了!” 把手里的菜放到饭桌上后,她先用桌旁一块干净的布擦了擦手,才上来拉住秦绥绥的手,热情道:“这就是秦同志吧!果然是个标致的姑娘,难怪裴团长这么着急要去领证,我瞧着都喜欢得紧!” 裴九砚在旁边给她介绍:“这就是汤婶子,那是他爱人郭营长,他们家就在我们隔壁,平时我们仨出任务的时候,赞赞都是汤婶子在帮忙照顾。” 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一句:“汤婶子老家是川省的,她手艺很好。” 说完他便盯着秦绥绥的眼睛,果然就见她眼睛跟灯泡似的,“唰”的一下就亮了,他嘴角微微上扬,这丫头口味还是重的很。 果然下一秒,秦绥绥就跟看见亲人似的,直接松开他的手,转而握住汤嫂子的手,一脸灿烂:“汤嫂子好!您叫我绥绥就行,不用那么见外,感谢您平时帮忙照顾赞赞,咱们两家住得近,以后一定要多走动!” 汤嫂子多少听迟东临和宋云来说了几句关于秦绥绥身份的事情,本以为像她这种漂亮的资本家大小姐性子会有些高傲,没想到人这么热情,这样好啊!以后好相处! 裴九砚看了眼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里莫名有点不爽,这个过河拆桥的臭丫头!想她15岁那年生了场病后,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秦家找了很多人来做饭都不行,眼瞧着孩子越吐越瘦,每天只能靠打营养针维持体力,医生建议给她吃点川味麻辣的东西刺激一下胃口。 奈何他们江城人做饭擅长蒸煨,食物以鲜香为本,吃辣的人也有,但都不是川辣味,秦绥绥吃了依旧吐。后来秦父跑遍江城黑市,终于搞到一瓶据说是川省本地人做的麻辣酱,回来让秦绥绥尝过后,她居然没有吐! 往后几天,秦绥绥都靠馒头沾麻辣酱吃,眼看着麻辣酱快没了,满江城都找不到那个卖麻辣酱的人,也找不到会做川菜的人,秦妈打电话跟闺蜜,也就是裴妈诉苦说了这事,裴妈又跟裴九砚说了。 那会儿裴九砚正好在川省公干,当即就请了半天假,跑到乡下请了一位手艺极好的农家嫂子,以探亲的名义亲自让人送去了江城,就这么在秦家干了三年。 秦父秦母都知道这事儿,但裴九砚那时刚把赞赞接到身边照顾,他担心秦绥绥会介意这个孩子,想着如果没有结婚的可能,就不要让她心中有负累,故而也就没有让他们提起他。 所幸,那位嫂子做的饭秦绥绥很喜欢。 所幸,她不介意赞赞的存在,现在她已经是他的妻。 裴九砚捏着口袋里的两个红本本,嘴角上扬的弧度变大了几分。 那边秦绥绥看着饭桌上的夫妻肺片、麻婆豆腐、口水鸡眼睛双眼放光,连迟东临他们从单位食堂打回来的红烧肉和红烧鱼都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天知道自从家里出事,保姆被爸妈遣散后,她都多久没吃上正宗的川菜了,汤婶子做的这几盘菜红彤彤,油亮亮的,空气里还有一股辣椒的香气,一看就很好吃! 她转身看向裴九砚:“阿砚,都这么晚了,赶紧招呼大家吃饭吧?” 阿砚?听见这个称呼,裴九砚本能地皱了皱眉。 宋云来也把赞赞从外面领了回来,招呼着裴九砚:“是啊阿砚,忙了一下午都把兄弟累死了,赶紧招呼大家吃饭!” 裴九砚点头:“你们先吃,我去楼上放个文件。” 迟东临饿坏了,看着裴九砚皱眉:“什么文件一会放不行吗?又不会跑!” 裴九砚捏了捏口袋里的小红本,眼睛盯着正跟汤嫂子聊得欢的那个人,小声嘀咕句:“说不准就跑了。” 饭桌上,大家以茶代酒祝贺了裴九砚和秦绥绥新婚,又对未来做了一番美好展望。 赞赞想起什么似的,“噔噔噔”跑下饭桌,跑到厨房捧来一个大罐头瓶子,里面有一蓝一橘两条小鱼悠闲地游来游去。 赞赞把罐头瓶子递给秦绥绥:“妈妈,我还有一个礼物送给你,这是我养的小鱼,小花姐姐说这叫年年有余!祝你和爸爸年年有余!” 秦绥绥接过来一看,两条小鱼还挺漂亮的!蓝色那条小鱼是银白色的身体,身上不均匀分布着蓝色纵纹,在水里游起来的时候,像蝴蝶一样优雅灵动。另一条是橙红色的身体加上白色纹路,眼睛又大又圆,尾巴是扇形的,游动起来显得格外憨态可掬。 “哇!赞赞!你好厉害!你从哪抓到两条这么漂亮的鱼?妈妈好喜欢!谢谢你!” 赞赞黑黑的小脸微微泛起红晕,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在海边捡到的,每次涨潮后,海滩上就会有很多漂亮的鱼,还有很多可以吃的鱼虾,很多哥哥姐姐还有婶子们都去捡。” 真是的,妈妈怎么每次都这么夸他呀,他都不好意思了! 秦绥绥一听赞赞的话,眼睛都亮了,赶海啊!她还没赶过呢!想赶! 汤嫂子在一旁跟着笑:“是啊,绥绥还没有赶过海吧?我们家属院几个嫂子。平时没事也会去赶赶海。组织上是允许的,海滩上东西多,尤其是涨潮后,每次去都能捡到不少东西,像蛤蜊、蛏子、生蚝,还有石头蟹、沙蟹,有时候运气好,还能捡到小章鱼、石斑鱼呢!拿回来还能改善一下伙食。 秦绥绥眼睛都亮了,生活在内陆的孩子,从小就对大海有期待。 她双眼亮晶晶地看向汤嫂子:“嫂子,你们什么时候去?能不能带上我?我也想去见识一下!” 汤嫂子看了看外面,琢磨了一会儿才说:“今晚估计会涨潮,明天早上就能去。到时候我来叫你,估计会有点早啊。而且,你的伤没事吗?” 秦水水猛点头:“我起得来!嫂子放心!我起得来!我这伤也只是擦伤,不影响走路!”她今晚去空间鼓捣一下,奶奶去世前留下不少灵药,都被她收到空间去了,治疗这种小擦伤完全不在话下! 赞赞在一旁急得跳脚:“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妈妈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秦绥绥摸摸他的小脑袋瓜:“好,赞赞和妈妈一起去,妈妈没有赶过海,还要向赞赞讨经验呢!” 赞赞小黑脸又有点泛红,有点不好意思。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咳,声音很轻,毫无威胁性,但赞赞立马挺直腰背,又抱着秦绥绥的胳膊:“爸爸也去!妈妈,我们把爸爸也带上好不好!” 第11章 今晚怎么这么热?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汤嫂子的手艺好,裴九砚几人都知道,他们也因为赞赞的关系,一起吃过不少次饭了。 秦绥绥第一次吃,吃得双眼放光,汤嫂子的手艺不比她家保姆差啊!要不是因为她现在身上还有伤,被裴九砚盯着不让吃太多辣,她今天一定更幸福! 送走客人后,秦绥绥准备收拾一下桌子,毕竟之前都是他们在忙,自己也不能什么事都不做吧,但她一转身,望着桌子上的空碗空盘瞬间傻眼,这怎么有这么多?他们吃了这么多吗? 裴九砚对着赞赞吩咐:“赞赞,你去帮妈妈把新买的洗漱用品洗干净,拿到楼上卫生间去。”赞赞欢快地点头跑进去干活了。 裴九砚把热在煤炉子上的一壶热水也帮忙提上楼,还帮着秦绥绥用小桶在水龙头下接了一桶冷水,又把秦绥绥扶到卫生间门口,轻咳一声:“你自己能行吗?需不需要我……” “不用!我可以!谢谢你!” 秦绥绥三句话说得格外大声,而后一溜烟跑进卫生间,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裴九砚摸了摸鼻子,好险,不到一公分的距离,鼻子就保不住了。 想起秦绥绥刚才小脸通红的样子,他又觉得可爱得紧,倚着门笑了好半天,才放缓声音对着里面的人温声开口:“我去楼下收拾卫生,赞赞就在门口守着你,你慢慢洗,不要着急,千万不要把伤口打湿了,有什么事就大声喊他,洗完衣服放在一旁的脏衣篓子里,等我来洗。” 秦绥绥在里面瓮声瓮气地应了声好。 洗完澡出来,赞赞果然在离卫生间三米远的位置坐着,见她出来,一下子窜过来把人扶住往房里走,嘴里还像小管家婆一样念叨:“妈妈,你洗完啦?你有没有偷偷把伤口打湿呀?” 秦绥绥哭笑不得,她的伤口刚刚已经进空间处理了一下,奶奶留下的药放在以前都是御用级别的,用在她这种小小擦伤上,效果极好,相信很快就能好。 等进了主卧,她才发现,跟昨晚相比,里面已经换了一番格局。 昨晚的单人小床换成了纯手工双人大床,瞧着像是松木的;床尾摆放着崭新的六开门大衣柜,挂衣区、叠衣区都有,中间还有几个抽屉可以放内衣裤和贵重物品,其中一扇柜门上还贴有全身穿衣镜,十分实用。 床边靠窗的地方还摆放一张梳妆桌,上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今天他们从百货商场买的瓷瓶装的友谊牌雪花膏,还有一个铁盒装的万紫千红润肤膏,其他香皂、头油、洗头膏等都已经拿到卫生间去了。 旁边并排放着一张书桌,配了两张椅子,书桌一角放着一个印有“喜”字的铁皮暖壶,旁边还放了一个倒满凉水的磨砂玻璃凉水壶,外面带了一个藤编外壳,瞧着挺好看的,还配了两个玻璃杯,全都印了“喜”字。 秦绥绥笑了笑,还真是贴心,冷水热水都准备好了。 靠近书桌的墙角有一台崭新的华生牌落地扇,靠门的墙角堆着三个大包裹,是今天从邮局里取回来的,爸爸妈妈先寄过来的东西。 秦绥绥打开第一个包裹,里面里是两床大棉被,配有一套大红色的绸缎被面四件套,上面是龙凤呈祥的刺绣,另一套是粉色的纯棉被面四件套,上面印着牡丹图。还有男女各两套真丝睡衣,她的一套大红色,一套香槟色,裴九砚的一套大红色,一套藏蓝色。还有两张新疆产的纯羊毛毯和一对苏绣的枕头,两对真丝枕套。 第二个包裹里装着她之前喜欢的一些衣服、鞋子和护肤品,从冬到夏的都有,还添置了许多新的,大约是考虑到琼台岛一年四季热的时候比较多,所以准备的夏季新衣裙比较多。 在其中一件羊毛大衣的内侧口袋里,秦绥绥翻到了两个以她名义开的存折,一个有五万块钱,一个有八万块钱,在其他几件有内袋的衣服里,秦绥绥陆陆续续又翻出来四千多块的现金、许多全国票据。爸妈这是生怕她苦着了啊,想着法儿把钱送到她手里来。 秦绥绥擦着眼泪把钱票都收进空间,又默默打开第三个包裹。 第三个包裹相较于前面两个会小一点,里面用丝绒盒子装了一块梅花牌女表,一块欧米伽牌的男表,剩下的都是些秦绥绥喜欢的吃食,除了江城本地的芝麻酱和热干面,还有江城下面孝县的米酒,秦绥绥最爱拿来煮小汤圆米酒吃,荆县的蟠龙菜,蒸一下就能吃,还有恩县的玉露茶,是秦绥绥极爱的一款青绿茶,平时吃糕点的时候,最爱配这种茶。 剩下的便是一些酥饼、麻糖、糯米糕、雪枣等地方特色糕点。吃食最容易坏,秦绥绥拿了一部分出来,想着裴九砚可能爱喝茶,又把玉露茶拿了两盒出来,剩下的全部收到了空间,这都是爸爸妈妈精心准备的,琼台岛天热容易坏,她一点儿都舍不得浪费,等后面再慢慢拿出来。 裴九砚洗漱完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秦绥绥正站在衣柜旁挂衣服,小小一个人,站在大大的衣柜前,显得格外单薄可怜。 裴九砚走过去,扶着胳膊将人往床上带:“你身上还有伤,就在床上坐着,我……”话未说完,便看见小姑娘那一向生机勃勃的脸,此刻挂满了泪珠,她皮肤白,稍微哭一下,眼眶便显得通红,看起来可怜得要命。 裴九砚感觉自己心空了一下,他喉结上下动了动,说出话来才发现自己声音有点哑:“怎么了?是不是想家了?” 其实不难猜,小姑娘从小就没离开过父母,陡然经历这么一番变故,漂洋过海来到这么远的地方,又是晕船又是被驴车撞的,现在见到父母寄过来的东西,肯定就会想家,想爸爸妈妈了。 秦绥绥吸了吸鼻子,她没想到裴九砚这会儿会进来,看得出来他今天很高兴,她不想破坏他的心情,也害怕刚来就遭人嫌,手忙脚乱把眼泪擦干,笑着开口:“没事,我没事,老毛病了,见灰就爱流泪,这包裹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泥潭里滚过,袋子外面一层灰,好险没把我衣服和吃食弄脏!” 裴九砚也不揭穿她,附和点头:“嗯,是有点脏,我先帮你把东西都整理好,一会儿拿出去洗洗收起来。” 秦绥绥点点头,就着裴九砚的力道爬上床,盘着腿坐在大红床单上,看着他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又按照长短和季节分门别类挂进衣柜。 收拾到那两套四件套的时候,裴九砚顿了顿,看了看床上的四件套,又看向秦绥绥:“要不要换成爸妈准备的?” 是他疏忽了,小姑娘皮肤娇嫩,他买的是市场上最常见的粗纱棉布,虽然也很舒服,但远远比不上岳父岳母准备的绸缎和细棉布舒服。秦绥绥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眼他,很快明白过来,摸了摸绣着鸳鸯图的被面,摇摇头:“没关系,这个也挺舒服的,而且这个下午洗过,那两套估计都没洗,等明天洗了我们换着用就是了。” 裴九砚听到这话,脑子里突然“轰”地一声响,感觉面皮有点发烫,正不知道怎么掩饰自己的窘态时,赞赞抱着小枕头走到房间门口,礼貌地敲了敲门,眼睛看向秦绥绥,有些期待地开口:“妈妈,我今晚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秦绥绥忙笑着点头:“好……” “不行!你是三岁的男子汉了,要学会自己睡觉!而且妈妈受伤了,你睡觉不老实,会压着她,赶紧回自己房间关门,睡觉!” 秦绥绥的声音被裴九砚冷酷的声音打断并且淹没。赞赞眼里的光“啪”地一下熄灭了,“哦”了一声,撅着个小嘴巴,恹恹地走了。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裴九砚转过身来,就看见秦绥绥正低着头,揪着被子上的鸳鸯图,想着今晚可能发生的事情,秦绥绥心里紧张得很,正好赞赞来了,她还想借着赞赞来挡一挡呢…… 裴九砚哪能看不出她的小心思,自己刚才不也因为这件事情有些失态?于是装作无事发生一般,把东西收好,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旧被套当被子,在秦绥绥身边躺下:“赶紧睡吧,明天不是还要去和汤嫂子赶海吗?” 秦绥绥见他不欲做什么别的事情,瞬间开心起来,也扯过大红被单盖上,背对着他侧睡,嘴里大声回应:“嗯嗯嗯!我们赶紧睡觉,睡好了明天赶海才有精神!” 裴九砚拉掉电灯的闸,在黑暗中无声勾了勾唇,这臭丫头,这是拿话点他呢? 琼台岛的五月已经有些热了,光是盖着被面也有些燥,秦绥绥睡着睡着就把被子踢了,露出穿着短袖睡衣的白嫩嫩的手臂,在大红被单上晃来晃去,搞得裴九砚都不敢往那边看,只敢蜷着腿缩在角落里,空气里还有小姑娘身上似有若无的香气,裴九砚感觉自己热得不行,今年的琼台岛怎么这么热? 第12章 我爱人第一次赶海 裴九砚出了一身汗,只能去洗冷水澡。 秦绥绥肉嫩,蚊子也爱,没一会儿就来叮一口,白嫩的胳膊上瞬间多了好几个红疙瘩。 她累极了,睡得沉,又被咬得烦躁,半梦半醒间不断挠着胳膊,在裴九砚第二次洗冷水澡回来的时候,才发现秦绥绥被咬了好几个包,脸上都被咬了一个,红彤彤的格外显眼。 裴九砚暗暗咬牙,迟东临和宋云来这两个不干人事的,居然把蚊香和蚊帐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要是迟东临和宋云来知道他这么说,肯定忍不住叫苦不迭,他们大老爷们皮糙肉厚的,什么时候用过蚊香啊?这谁能想得到? 裴九砚再也没心思想东想西,这会儿毕竟才五月,怕电风扇把人吹着凉了,他跑到楼下客厅,拿了把大蒲扇来一边帮秦绥绥扇风,一边抓着蚊子,等抓到第三十二只的时候,外面天空露出鱼肚白,汤嫂子在外面敲门,喊他们起床。 裴九砚轻手轻脚地下床,到大门口去跟汤嫂子说了几句话,回来才轻声把秦绥绥叫醒。秦绥绥一边抓着身上的蚊子包,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裴九砚递了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给她:“喏,这是汤嫂子自己做的紫草膏,对蚊子包很有效,琼台岛蚊子是多,又毒得很,一会儿白天我就去卖蚊香和蚊帐,抱歉,昨晚是我考虑不周。” 秦绥绥一边把紫草膏往蚊子包上涂,一边回应他:“没事,我自己都没想到这点,一会儿我要好好感谢汤嫂子。” 叫醒赞赞,三人快速洗漱完,汤嫂子已经提着桶等在门外了,几人一同朝大海前进。 此刻外面的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潮线退到极远处,和蟹青色的远天相接。略带潮湿的微凉空气,让秦绥绥的大脑彻底清醒起来。 初次看见清晨的大海,她很是兴奋,顾不上腿上的疼痛,踢掉鞋子就踩上沙滩,漫无目的一通乱踩。赞赞被她的情绪感染,也欢快地大叫着踢掉鞋子,跟在她屁股后面跑。 裴九砚在后面捡起两个人的鞋子,又一把捞过秦绥绥将人按在原地,尽量把声音放柔和:“把伤口再闹腾得崩开流血了,一会儿还想不想挖螃蟹和蛤蜊了?” 汤嫂子也笑着过来:“是啊,快别跑了,跟我走,一会儿好东西都被人家捡完啦!” 秦绥绥这才想起来他们此行的目的,忙拿起水桶就跟着汤嫂子走。 海滩上已经有不少人了,大多是附近几个村的村民,还有好些家属院的嫂子和小孩,大人们裤腿微微卷起,有的跟汤嫂子一样提着桶,有的把竹篓系在腰间,一走动就晃出蛤蜊相撞的闷响,显然大家都已经有收获了! 秦绥绥忙把小桶提好,又把裴九砚提前准备好的小铁铲拿出来,雄赳赳气昂昂地跟在汤嫂子身后走,汤嫂子带着她来到自己常来的一片滩涂,指着沙面上那一个个小孔,对秦绥绥道:“瞧!那就是蛏子洞,撒把盐就全出来了,好抓得很!” 说完就把随身携带的粗盐递了一把给秦绥绥,这盐是她自己用海水晒干的粗盐,用着也不心疼。 秦绥绥学着她的样子朝那些小孔上面撒盐,果然没一会儿,洞口便“咕嘟咕嘟”开始冒泡,紧接着,一根根细长的白管子猛地探出,又迅速缩回,汤嫂子眼疾手快地一把捏住,轻轻一提,一只肥硕的蛏子就被拽了出来,在水桶里扭动着喷出一口水。 秦绥绥学得快,跟在汤嫂子后面没一会儿就拽出十来个肥硕的大蛏子,兴奋得哇哇直叫。 抓完蛏子,又跟着汤嫂子去浅水洼里摸蛤蜊,也不知是不是秦绥绥运气太好,在浑水里一摸一个准,花蛤、文蛤、油蛤丢在水桶里的声音咔哒咔哒作响,明明是第一次赶海,却熟练得像个老手。 汤嫂子在旁边都看愣了,秦绥绥却是越摸越熟练,摸出的种类也越来越多,除了蛤蜊,青蟹、沙蟹、皮皮虾开始连番往桶里丢,甚至在一片礁石区的水洼里,还摸出两只章鱼和五个海胆。 秦绥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运气这么好,她猜想可能和空间有关,但这会儿人多没办法验证,等找个没人的时候再来验证看看。 怕被旁人看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秦绥绥还特意扯了片大海带盖在桶上面,跟汤嫂子一起,换了个人少的地方继续摸。 就在她从浅水洼里徒手抓出一条有赞赞手臂长的石斑鱼时,不远处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周泽成那熟悉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只见他一边挥手朝这边跑过来一边大喊:秦同志,果然是你!刚刚你捡到大章鱼的时候我就看见了,我说是你,苏知青还说不是!” “你可真厉害!都捡了这么大一桶了!能不能教教我们?我们几个知青什么收获都还没有!” 秦绥绥:…… 这人没毛病吧?生怕她不够引人关注吗? 现在虽然说没有明令禁止大家来赶海,但凡事总有例外,要是别人都没捡到什么,偏她捡得多,人嫉妒起来说不准会干出什么事来,她身份又敏感,不想给裴九砚带来麻烦。 她扯开嘴对着周泽成假笑一下:“周知青,你看错了,我没有捡到大章鱼,这桶里是海带,海带到处都是,你想捡多少都有。” 周泽成还想再说什么,苏韵怡在他身后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拽了一把周泽成的衣袖,眼里都是埋怨:“你小声些,你这样会给绥绥带来麻烦的!” 周泽成一愣,这才发现他们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了,全都双眼放光地盯着秦绥绥手里的桶。 裴九砚本来带着赞赞在礁石上撬生蚝,听见这边的声音,还以为秦绥绥出了什么事,忙拎着赞赞的后领子就冲了过来。 瞧见这幅场面,他眼神不善地盯了周泽成一眼,而后从容不迫地朝着周围人开口:“不好意思各位,我爱人第一次赶海,为了让她高兴些,我特意提前抓了几只螃蟹和蛤蜊,放在浅水洼里让她去抓的。惊扰到大家了,实在抱歉。” 汤嫂子也跟着说:“是啊,是咱们自己闹着玩呢!大家也瞧见了,没什么东西呢,主要是海带,大家散了吧!” 围观群众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也自发地打圆场散开:“嗐,人家小两口的情趣,是咱们不懂事了……” “那个男人是知青吧啊?怎么咋咋呼呼的?什么都没看清就乱说,害我白期待一场……” “哪儿的知青啊?瞧着不像是个能干活的……” 周泽成这才发现自己闯了祸般,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抱歉啊秦同志,我就是太激动了,没想到可能会给你惹麻烦。” 苏韵怡在一旁语气似怒似嗔:“都跟你说了别喊出来别喊出来,你就是不听……” 秦绥绥瞳孔地震,瞧着苏韵怡这样子,跟昨天对周泽成的样子完全不同,怎么像是有进展了?怎么回事?才过去一晚上,男女主就走上了剧情线吗?在她没看见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把苏韵怡拉到一旁,小声道:“苏姐姐,你跟周知青咋回事?是昨天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苏韵怡知道秦绥绥什么意思,她脸微红,看着秦绥绥关心的眼神,小声开口:“昨天我们几个知青从市里回去的时候,遇到一个有智力障碍的残疾小孩被其他几个孩子欺负,推倒在粪坑里,差点就溺死了,周知青一点都不嫌脏,不仅赶跑了那群孩子,还亲自下到粪坑里把孩子抱了上来送回了家里。” 她拉着秦绥绥的手,眼里都是光芒:“绥绥,其实我们都误会周知青了,他其实是个很好很善良的人,只是心直口快了点。” 秦绥绥脑子里“轰”的一声炸了,有智力障碍的残疾小孩?她想起来了! 原书中,周泽成在继承了他们家的千万资产后,又在下乡时遇到了“贵人”,这个贵人身份极高,因着他救了贵人唯一的后代,所以贵人在后来一路对周泽成保驾护航。 裴九砚在后来知道周泽成继承了秦家家产时,开始对秦绥绥的死心生怀疑,暗中调查时被周泽成发现,那时周泽成已经有了一定的势力,对出身比他高、又有几个死心塌地好兄弟的裴九砚本就心生不满,便借助贵人的势力,翻出1970年的某件旧事进行打压,导致裴九砚几人团灭…… 而原书中,女主苏韵怡对他的感情也是源于这件事,苏韵怡从小家境好,被父母养得内心纯善,同样表现得“善良”的男主心生好感,逐渐情根深种,后面甚至听信的周泽成的话跟父母决裂,“智取”了家族大半的财产来帮扶他…… 秦绥绥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所以哪怕“继承秦家家产”这一环没有走,男主还是顺利走了后面的剧情吗?原书的剧情还在推进,那她是不是注定要死,裴九砚他们注定下场悲惨?苏韵怡注定众叛亲离? 不对!1970年,不就是今年吗?到底是什么事?还有,这个贵人到底是谁?救人的背后是不是又有什么隐情?她一定要尽快搞明白! 第13章 上交工资 秦绥绥不知道,她这会儿脸色苍白得可怕。 裴九砚冷着脸走过来揽过秦绥绥的肩膀,对着苏韵怡微微点头:“我爱人这会儿可能有些身体不适,我先带她回去了。” 苏韵怡自然也是发现了秦绥绥的异常,她孤身一人到琼台岛下乡,在这边没什么朋友,跟秦绥绥也很合拍,是真心把她当朋友的。 可似乎秦绥绥真的很不喜欢周知青,在刚才自己跟她说了周知青的事情之后,秦绥绥脸色就变了。绥绥是她的朋友,周知青……算了! 下定决心,苏韵怡忙追上前一步,凑到秦绥绥耳边对她小声耳语:“绥绥,你要是真的不喜欢周知青,我就离他远点!” 秦绥绥早在裴九砚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回过神来了。 她不知道怎么告诉裴九砚和苏韵怡,自己知道原书剧情这件事,只能顺着苏韵怡的话无辜开口:“苏姐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遇见周知青就会胸口发闷,像是喘不过气来。” 这话不仅是说给苏韵怡听的,也是说给裴九砚听的,在她没弄清楚“旧事”到底是什么事的时候,希望裴九砚远离他。 至于苏韵怡,她真心喜欢原书这位善良有才华的女主,而且刚才苏韵怡的话其实也表明了她的态度,在她和周泽成之间,苏韵怡选择了她,至少目前是!所以如果她愿意的话,自己也会尽全力帮她避免走上原书众叛亲离的结局,如果她不愿意的话……总之,一切都靠苏韵怡自己选择。 苏韵怡听到秦绥绥的话,脸色一变,忙上前来摸了摸秦绥绥的脑袋,又摸了摸她的手:“是真的不舒服啊?那咱们快去医院!我以为你是因为不喜欢我跟周知青走太近……” 秦绥绥点头:“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苏姐姐放心,你先去帮你的事情吧,等你放假的时候,我去大队里找你玩!”她得亲自去光明顶大队,搞清楚“贵人”的事情。 说着又把自己的桶提过来,从桶里抓了两把蛤蜊,又拿了两个螃蟹、一条章鱼塞到苏韵怡桶里:“姐姐拿回去吃,下次我抓到了再给你送!” 苏韵怡他们都是下乡知青,每天都要上工的,因为这会儿还没到集合的时间,几个外地的知青就约着来赶赶海,过过瘾。 听到秦绥绥还愿意找她玩,说明她并没有放弃她这个朋友,苏韵怡很高兴,她点点头:“嗯!是快到上工的点了!那我就先走了!你记得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我等你来找我玩!” 苏韵怡她们走后,秦绥绥几人也回到了家属院。 这会儿才早上七点多,太阳刚刚升起,迟东临和宋云来一人拿着两个饭盒等在门口,见他们一家三口每个人都提着满满一桶,不由得大吃一惊:“哇去!不是吧!今天海滩上收获这么多吗?早知道我们也去了!” 秦绥绥笑着跟他们打招呼:“东临哥、云来哥好,你们这么这么早?” 迟东临撇撇嘴:“还不是你家阿砚,怕赶海晚了单位食堂没饭了,让你饿肚子,交代我们早早就去食堂守着了 秦绥绥看了裴九砚一眼,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麻烦你们了!”她又扬了扬手里的桶:“今天一起留在这里吃海鲜呀!昨天我收到了家里的包裹,有很多好吃的,等下你们都带点回去!” 宋云来笑得如沐春风:“阿砚你瞧瞧妹妹多贴心,不像你,只会使唤我们干活儿!” 裴九砚没理他们,微微低头看了看秦绥绥已经红润起来的脸色,还是有些担忧询问:“真的没事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秦绥绥摇头:“真没事了,离他远点就好了。” 迟东临二人问起怎么回事,赞赞小嘴叭叭就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顿,末了还补充道:“迟爸爸,宋爸爸,妈妈看见那个知青哥哥就会呼吸难受,说明他不是好人,你们以后也离他远点!我们都离他远点!不然我们呼吸过的空气会传染给妈妈,让她不舒服的!” 赞赞一脸严肃又认真,秦绥绥却想给他点个大大的赞,小家伙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了!她也正想叮嘱迟、宋二人呢!毕竟他们就是裴九砚团灭队的成员! 迟、宋二人也极为宠爱赞赞,听见他的话笑着摸摸他的脑袋瓜,毫不犹豫就答应:“行!爸爸们听赞赞的,离那个坏家伙远一点,免得把臭臭的空气传染给你妈妈!” 一家人笑着往里走,汤嫂子答应等回去忙完家里的事情就过来一起吃午饭。 秦绥绥想起这两天,都没有听汤嫂子提起过家里的孩子,今天赶海也没带去,便问了裴九砚。 裴九砚顿了顿,才解释道:“汤嫂子之前落水受过寒,他们去医院看过很多次,但一直没有孩子。” 秦绥绥明白了,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很多人身体本就有亏空,若是再受了寒,确实会影响子嗣。 不过这对她来说不算事啊!她奶奶可是中医圣手,对她来说这种病都不算病,她之前可是留下了很多针对这方面的药呢,就是不知道对汤嫂子有没有用,如果没用的话,她再去找找奶奶留下的医书和药方! 看见秦绥绥的眼神,裴九砚突然明白了,他扬唇笑了笑:“奶奶有药?” 秦绥绥朝他露齿一笑,二人心照不宣。 汤嫂子很快就忙完过来了,几个人忙着在院子里洗刷海鲜。 依然是汤嫂子主厨,今天海鲜品种多,汤嫂子直接做了个清蒸海鲜大杂烩,清蒸石斑鱼,剩下的一条章鱼做了个川式辣炒章鱼,又拿了几只螃蟹出来做香辣蟹,海带煮熟用来做凉拌。 秦绥绥吃得头也不抬,她自然也吃过海鲜,但从海边运往内陆的海鲜,到底没有这种刚抓出来就下锅的鲜,而且汤嫂子手艺是真的很好,辣炒的章鱼和螃蟹q弹入味,清蒸的海鲜配上她特调的料汁,那简直是鲜上加鲜! 秦绥绥再一次梦想着成为汤嫂子的饭搭子! 等吃完饭收拾好,裴九砚跟迟东临他们出门后,秦绥绥把汤嫂子拉到里屋,神神秘秘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她:“嫂子,我奶奶在世时是中医,之前有很多人来找她求药,如果你信我的话,可以试试看!” 汤嫂子开始有些不明白:“这什么药?我没生b……”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双眼放亮,不可置信地看向秦绥绥:“这是……可以治我那方面的药?!” 秦绥绥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也不一定,每个人体质都不一样,这个只是对于你这种受寒后伤身的人有针对性的温补作用,但对大部分人都有效果,你可以先试试看,不行的话我再想想办法!” 汤嫂子猛点头,她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医院看了不知道多少,但凡有一点希望的,他们都会去看,老郭的那点儿津贴几乎全用在这上面了,但还是没有什么效果。她今年都35了,已经算是高龄产妇了,再要不上,估计这辈子都没有孩子缘分了。 她也曾想过去找中医,但现在毕竟是特殊时期,老郭身份也特殊,他们不敢冒险。 她一把握住秦绥绥的手:“妹子,嫂子感谢你!不管有没有效果,你以后都是我的亲妹子!你喜欢吃川菜是不是?以后嫂子每天都给你做!你喜欢吃什么嫂子都给你做!” 这下秦绥绥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虽说她从昨天开始就梦想着和汤嫂子成为饭搭子,但汤嫂子这么直接说出来,搞得她都觉得自己有点厚颜无耻,而且还有裴九砚和赞赞呢,她总不能天天拖家带口去人家家里蹭饭吧! 但她的愿望晚上就实现了。 晚上秦绥绥洗漱完,正在梳妆台前擦雪花膏,裴九砚把下午刚买回来洗干净的蚊帐安装好,才走到梳妆桌前,看着秦绥绥的眼睛,放缓声音开口:“我刚刚接到一个临时任务,要紧急出海,预计三天左右,这几天你一个人带着赞赞住在这里可以吗?” 秦绥绥擦雪花膏的手顿了一下,忙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马上就要走。” 没想到会这么急,秦绥绥忙站起来给他收拾行李:“你怎么不早说!这么着急一会儿把东西漏了这么办,在海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还担心我呢,我自己在家什么都有,你担心啥呀!” 昏黄的灯光下,看着她忙忙碌碌地围着自己转悠,裴九砚突然感觉心口鼓胀胀的。这个画面,他不知梦到过多少次。 明明他们昨晚才领证,成为合法夫妻也才一天一夜,自己就要出任务,还以为她会生气,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 他一把拉住秦绥绥的手,把她带坐在床上,摸了摸她的头发,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存折、一把零钱和一叠票据递给她:“这是我这几年的工资和各种福利津贴,往后交给你来保管。还有这些现金和票据,你平时想买什么就去买,不够的话再去银行取。往后每个月发了工资,我都拿回来给你,你放心花。” 秦绥绥接过来一看,现金零零整整加起来有三百多块,还不算各种票据。存折里更是有两万多块钱! “你哪儿来这么多钱?”秦绥绥知道裴九砚之前一直在海军学院学习,当兵也就三四年的事情。他每个月的工资应该在一百多块钱,但具体多少她并不清楚。 “这是我每个月的工资加补贴,还有去其他院校给学员授课的福利,有时候出任务的时候,上面也会有奖励,我还有技术分红。” 秦绥绥知道裴九砚不仅是团长,还参与了一些绝密军舰的研发,有时候更会出一些极度危险的任务,这么多钱,可能是他拿命换来的。 秦绥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明明裴家也不差钱,裴九砚却还这么拼,这是他作为军人的信仰与觉悟。自己作为军人家属,以后要表现得更好才行,不能拖他后腿。 裴九砚见她满脸的担忧,笑着开口:“你别担心我,我这么多年都习惯了。我已经跟汤嫂子说了,她每天会给你做饭送过来,你想吃什么告诉她,我付过钱了,要是不想吃汤嫂子做的饭,你也可以让赞赞去食堂打饭回来。” “爸妈寄来的那两套床单被套,还有你的衣服,我白天都已经洗了晒干了,你随时都能换着用、换着穿。” “想要买什么东西,直接使唤赞赞去军人服务社就行,他很熟悉。” “如果去赶海,记得跟汤嫂子一起,海边涨潮很危险,你对海边不熟悉,千万不要自己乱跑。” 秦绥绥一把甩开他的手,嘴里念念叨叨:“我知道啦,时间紧急,你别耽误我给你拿东西!” 第14章 神奇的空间潭水 秦绥绥跑到衣柜里鼓捣半天,借着柜子的掩护从空间捧出来一大堆东西,她一样一样拿给裴九砚看。 “喏,这个是维生素c,你们在海上很难吃到新鲜的水果蔬菜,很容易口腔溃疡,很难受的,吃这个可以补充维生素,预防一下。” “还有这些是各种伤药、感冒药、消毒药,我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反正你都带上,以防万一。” “这些糕点也带上吃,肚子饿了可以顶一顶,这个叫蟠龙菜,吃的时候切片蒸熟就行。可惜了没有蔬菜,我有菜种子,这几天就把院子里的那片地开出来种上!” “这些……” 看着她小嘴叭叭个不停,裴九砚恨不得一口咬上去,但不行,还太早了,别吓着她。 耐心等她全部说完,裴九砚才浅笑着把东西全都收进自己行李包,又把赞赞叫过来:“赞赞,爸爸要出任务,你是家里的男子汉,要照顾好妈妈,知不知道?” 赞赞点头,朝他敬了个礼:“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裴九砚十分钟后就出发了,沉沉夜色里,站在大门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秦绥绥一言不发,直到那道身影再也看不见了,赞赞拉着她的手往回走,嘴里还在安慰她:“妈妈,你别难过,爸爸过几天就回来了!” 等到了客厅,赞赞才发现,妈妈哪里有难过的样子呀,她明明笑开花了! 秦绥绥是真高兴,她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就不知道怎么和裴九砚相处,昨晚是混过去了,但他们到底是真夫妻,有些事情就算她不愿意,也不得不做!总不能次次都混过去吧! 裴九砚出任务好啊!这事儿能拖一天是一天,至少她目前还没准备好! *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秦绥绥就起来了。她从窗户往外望,海边已经是蟹青色了,也不知道裴九砚他们走到哪里了。还有,昨天赶海人太多不方便,今天她想再去确认一下,是不是空间对海鲜有吸引作用。 只是裴九砚说得对,她对海边不熟悉,万一出了什么事,会给裴九砚带来麻烦。还是下次跟汤嫂子一起吧! 心里这么想着,下一秒,大门口就传来敲门声,秦绥绥站在二楼窗户往下看,居然是汤嫂子! 她“噔噔噔”跑下去开门,迎面对上汤嫂子的笑脸:“绥绥,我看你房里灯亮了,猜到你应该是起床了。这两天是大潮汛,家属院其他几个嫂子约着一起去赶海,你要不要一起去?我正好把大家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秦绥绥猛点头:“去!去!嫂子我去!” 汤嫂子笑着摸了摸她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行,那你快去洗漱一下,把赞赞也带上,有其他小孩一起玩呢,十分钟后我们在你家门口集合!” 秦绥绥点头,快步往楼上跑,先把赞赞喊起来,娘俩又匆匆忙忙洗漱,跑到楼下厨房里去拿工具。 赞赞原本拿了一个小桶,看见妈妈选了最大号的桶,于是果断丢下小桶,转而拿了一个跟妈妈一样的大桶,那桶都快跟他差不多高了,拿着走路晃晃悠悠的。 秦绥绥忍着笑:“赞赞,你拿小桶就行了。” 赞赞故作老成地摆摆手:“妈妈你不懂,这么大的桶,说不定都不够你一个人用的!”赞赞上次可是见识了妈妈的厉害,他决定要拿大桶帮妈妈一起装! 秦绥绥点点头:“原来赞赞是要帮妈妈装渔获呀,那这样吧,你拿这个第二大的桶,那个大桶太大了,走路不方便,要是摔跤了怎么办呀?” 赞赞想了想也是,如果他摔跤了,妈妈还要照顾他,就会影响妈妈抓鱼虾,大潮讯的时候,鱼虾可都是靠抢的呢!他见婶子们抢过! 赞赞点头,转而拿了第二大的桶和铲子等工具,母子两牵着手出门了。 汤嫂子她们也正好走过来,见秦绥绥出来,忙笑着把人拉过来:“绥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吴嫂子,缝补手艺特别好,这个是涂嫂子,粤省人,特别会做炖汤和各种甜水,还有这个是刘嫂子,在医院工作,你应该见过。她们都跟咱一个家属院住着,爱人也都跟我家老郭一样的级别。” 汤嫂子特意指出这一点,是为了让秦绥绥不必因为自己年纪小,就觉得自己在她们几个嫂子面前矮一截,她爱人身份可是最高的呢! 而且汤嫂子一家跟裴九砚他们走得近,对秦绥绥家的事情也有些了解,知道秦绥绥不会做这些活计,索性在介绍的时候把各位嫂子擅长的事情都介绍了一遍,要是以后秦绥绥有什么事情要帮忙的,也能找到人。 秦绥绥大大方方地跟几位嫂子打招呼,又把爸妈从江城寄过来的糕点分了点给大家,众人很快融为一团。 吴嫂子和涂嫂子都是第一回见秦绥绥,笑着调侃:“怪不得裴团长这么着急领证呢,这么漂亮的女同志,是我我也得着急!” 秦绥绥有点不好意思,还是汤嫂子打圆场:”你们快别说了,绥绥丫头年纪小面皮薄,再把她说跑了,小心阿砚回来找你赔!” 众人说说笑笑地往前走,几个孩子在前面疯跑。刘嫂子家的儿子小力见赞赞没跟上来,停下来朝他招手:“赞赞快来,跟哥哥姐姐们一起去抓螃蟹!” 赞赞摇头,紧紧攥着妈妈的手:“不了小力哥哥,我爸爸不在家,我就是家里的男子汉,我要照顾妈妈!” 听着这童言童语,几个嫂子们顿时哈哈大笑,秦绥绥也忍不住笑着低下头,摸摸赞赞的小脑袋瓜,柔声开口:“赞赞乖,你跟哥哥姐姐去玩吧,妈妈跟婶子们一起呢,但是你不能跑远哦,要始终在妈妈视线范围内,好不好?” 赞赞仰着小脑袋思考了一下,才小大人般开口:“这样也行,那妈妈也要乖乖的,不能离开赞赞的视线范围哦!如果你拿不动了,记得要喊我帮忙哦!” 秦绥绥忍着笑:“好,妈妈肯定不离开赞赞的视线,妈妈拿不动的时候,肯定喊赞赞来帮忙!” 到底是孩子,哪有不爱玩的,听到秦绥绥这么说,高高兴兴就撒欢儿跑了。 秦绥绥也跟着嫂子们来到了滩涂上,因为是大潮讯,来赶海的人比昨天还多。好在她们来得还算早,几个嫂子又是熟手,带着秦绥绥七转八转地,就来到了一个被礁石隔开的小滩涂。 刘嫂子笑着跟秦绥绥解释:“绥绥,你别看这边小,但大潮讯的时候收获可不少,而且这边人少,不用在那边跟人抢来抢去的。” 秦绥绥点点头:“我什么都不懂,我就跟着嫂子们。” 人少好呀,她就是想要找一个人少一点的地方验证一下空间呢,这边不像之前那片大海滩一样一览无余,有平整的滩涂,还有许多礁石。 嫂子们已经开干了,这边的礁石区有很多波螺、海胆、海蛎子,还有不少青蟹,秦绥绥跟着嫂子们捡了一会儿,开始慢慢朝一旁的礁石挪动。 她早就看好了,这块礁石有成人大腿高,弯下腰去,别人只能看见身体,看不见她的手在干什么,隐蔽性好,方便她操作。 礁石下有一小片到小腿肚的浅水,和不远处的浅海连着,秦绥绥把手伸进去,用意念引出一点小溪水,水里毫无动静。又引出一点瀑布水,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难道是那个潭水?秦绥绥有点不解,小溪水和瀑布水秦绥绥都尝过,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喝是好喝,但是没有什么灵泉的特殊功效,当然,也许是她没发现。 至于潭水秦绥绥没尝过,主要是那潭水水位太低,岸边又陡,她够不着。想着反正潭水流到了小溪里,也是一样的,所以至今没尝过,难道不一样? 秦绥绥用意念缓缓引出一缕蓝绿色的潭水出来,几乎是在潭水出来的一瞬间,礁石下的浅水瞬间冒出来三条成人小臂长的石斑鱼,在水里翻腾跳跃,秦绥绥眼睛瞪得溜圆,手下的动作也不慢,眼疾手快就把一条鱼抓进了桶里,剩下两条直接丢进了空间潭水里。 很快,浅水里开始骚动起来,秦绥绥往下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游过来好几条巴掌大的章鱼,还有好些石头蟹、青蟹也从石头缝里开始往这边的水里钻,海胆也跟个球似的往这边滚,好几个手臂长的龙虾也挥动着钳子往这边游,甚至还有许多她认不出的海鱼……这是近海能游的小型海鲜都过来了吗? 第15章 林间寻宝遇擂肥 秦绥绥都惊呆了,空间潭水果然有用! 她眼疾手快地把浅水里的海鲜捡起来,一部分丢进桶里,一部分丢进空间水潭里,观察了一会儿,确认空间水潭里那些海鲜都还活着,并且能用意念抓出来后,秦绥绥便把大部分渔获都丢进了空间里,只把自己的桶装了个半满。 浅水滩里还有一些,秦绥绥招呼汤嫂子几人过来:“嫂子们,快来这里,这里好多!”海洋是大家的,秦绥绥不打算独占,而且她想要在这里生活得好,也要跟嫂子们搞好关系。 汤嫂子一听,想起昨天秦绥绥的“战绩”,忙招呼众人过去,看见浅水滩里的海货,众人惊归惊,但手下动作也不慢,三下五除二就把浅水滩里的东西扫了个干净,几乎每个人都装满了桶,就连孩子们的桶都装了小半。 怕太过引人注目,几个嫂子又熟练地捡了点海带和海藻放在上面,趁着人多没人注意她们,功成身退。 回家属院的路上,每个人都很高兴,吴嫂子看着秦绥绥,欢喜得藏都藏不住:“绥绥还真是运气好,我来琼台岛这些年,赶了这么多次海,也没今天这样的收获!” 涂嫂子也笑着接话:“别说是你了,我一个从小在海边长大的人,都没今天这样畅快过,那好东西真是扎堆了!还真得感谢绥绥!” “既然感谢绥绥,那以后有什么好事可都得想着点我们绥绥,我跟你们说,我可把这小丫头当亲妹子看,以后她有啥事,你们可都得帮忙!”汤嫂子揽着秦绥绥,笑得格外亲昵。 刘嫂子拍了拍她:“瞧你说的!家属院就咱们几个合得来,你把她当亲妹子看,咱们还能亏待她不成?” 秦绥绥笑得甜美:“那我就提前谢谢各位嫂子啦!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说说笑笑间几人各自回家。 秦绥绥带着赞赞洗漱好,把打湿的衣服换下来随便搓了一下,准备先去食堂吃早饭。汤嫂子端了两碗红油抄手过来:“绥绥、赞赞,快来把早饭吃了,换下来的衣服拿给我一起去洗!” 秦绥绥欢喜地接过红油抄手,对着汤嫂子摆手:“不用了嫂子,衣服我已经洗了,总不能什么都麻烦你!” 汤嫂子嗔怪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我现在可吃着你给的药呢,我虽然不懂中医,却也知道那些都是好药材,贵着呢!再说你家阿砚也给了我钱,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对了,这些海鲜你想怎么吃?这么多也吃不完,我一会儿去提点海水回来养起来。” 秦绥绥想了一下:“嫂子,我都可以,你看着办,你做什么都好吃,我都爱吃!” 汤嫂子笑着点头:“行!那一会儿中午我做个海鲜大杂烩、爆炒鱿鱼,再熬个虾蟹砂锅粥。” 把红油抄手吃完,秦绥绥开始围着院子里的空地转圈。 裴九砚分到的这个小院子空间很大,但只在院子左边有一棵芒果树,其他都空在那里。秦绥绥打算把右边的地开垦出来,种点青菜之类的东西,平时吃着也方便。 汤嫂子提了海水回来,见她拿着锄头在那转悠,就明白了她想要干什么,直接把郭营长招呼出来:“老郭,你快来帮绥绥把地锄了!” 郭营长今天正好休假,闻言忙过来,三下五除二就把秦家小院里那一小块地给锄了,还贴心地翻了两遍。秦绥绥没跟他客气,两家关系要想继续走下去,少不了要互相麻烦对方。 等郭营长走后,秦绥绥从空间里掏出之前从家里杂物房带来的种子,别的乱七八糟的她不认识,她只认识黄瓜种子和番茄种子,还有一种她们江城特有的菜瓜种子,菜瓜水分大,又极为脆嫩,吃起来十分清爽解渴,到时候种出来正好可以给裴九砚他们带上船去吃。 秦绥绥不会种菜,但种过花,她学着种花时的方法,把每种种子都撒一点在土里,用小铲子把种子埋进土里。想了想,又把空间里的小溪水引出来,浇到这些种子上。 功成身退,秦绥绥收起小桶,准备回房里去休息一下。结果下一秒,黑红色的土壤里,刚才她撒了种子的地方,突然冒出很多绿芽,然后豆大一点的绿芽跟开了特效似的,不断长高长粗,一直长到她小腿肚才停下。 秦绥绥愣愣地看着这些菜苗,又看了看水桶里剩下的小溪水,感情小溪水还有这作用啊?难怪她喝了这么多天,除了觉得味道好,暂时没感觉有什么别的功效呢,原来还可以促进植物生长的! 那现在怎么办呢?她要怎么跟汤嫂子解释? 正巧汤嫂子隔着墙在那边喊她:“绥绥!今天来我这边吃午饭吧?东西多,免得我拿来拿去!” 秦绥绥忙点头:“好的嫂子,我马上就过去!” 还好还好,暂时逃过一劫! 吃过午饭,汤嫂子和郭营长有事要去镇上一趟,赞赞上午就已经跟小伙伴们一起去托儿所了。在这个年代,军区家属院就已经有托儿所了,他们所在的这个军区,托儿所就在幼儿园和小学旁边,最小能接收一岁半到两岁的孩子。 赞赞因为特殊原因,在裴九砚三人都出任务的时候,白天几乎都待在托儿所,晚上就被汤嫂子接回去,再大一点,晚上就能跟家属院的几个孩子一起回去,因为提前跟裴九砚了解过这个情况,所以秦绥绥就让他跟刘嫂子家的小力和吴嫂子家的小花一起去了。 秦绥绥独自回了家,看着被养在桶里的海鲜,想着去找苏韵怡一趟,顺便打探打探“贵人”的事情。这事儿不弄明白,她总感觉有把大刀悬在头顶。 说干就干,趁着这会儿还是午休时间,秦绥绥直接抓了三只青蟹,十几个皮皮虾,五只海胆,又捞了几把蛤蜊,抓了几条海鱼,装在小桶里,又带了一点爸妈寄过来的糕点,骑上院子里裴九砚给她买的女式自行车,就往光明顶大队去了。 家属院离光明的大队骑车也就十几分钟的距离,中间要穿过一片高大茂密的树林。 好在这会儿是白天,秦绥绥倒也不害怕,骑着自行车欢快地在林间穿梭。 自从觉醒后,她感觉自己一直在忙碌,难得有这样悠闲的时候,她东看看,西瞧瞧,琼台岛气候炎热,物种丰富,林子里什么树都有,秦绥绥看见了好些高大的椰子树,还有跟她们家院子里一样的芒果树。 她想到空间里那片还空着的黑土地,脑袋瓜子活跃起来,要是把这些果树移植一点进空间,应该能活吧?那到时候是不是就有吃不完的水果了?而且空间出品的水果,会不会更好吃? 心动不如行动,秦绥绥干脆停下车,鬼鬼祟祟打量周围,这会儿是午休时间,大队里的人大多都在午休,而且外面热得很,几乎没什么人走动。确认没人看见后,她把自行车收进空间,轻手轻脚钻进林子里。 这片树林很密,阳光被高处的树冠筛过,漏到地上时只剩下碎金子一样的光点。秦绥绥径直走到那棵她看中的椰子树旁边,手轻轻按在笔直的树干上。脑海中意念微动,想着把树收进空间黑土地,下一秒,手中一空,眼前高大的椰子树已经不见了,秦绥绥用意识查看空间,在黑土地的边缘,果然伫立着一棵高大笔直的椰子树!正是刚才那棵! 试验成功!秦绥绥高兴起来,随手又把旁边那棵椰子树弄进了空间,而后抬脚走进更深一点的林子里。 在这里,秦绥绥头一回见识到了书本上所说的,琼台岛物种的丰富性,光是这一片林子里的花草树木,估计就有大几十种,她把自己见到的芒果树、香蕉树、荔枝树全都移植进空间,还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棵龙血树! 秦绥绥虽然没有继承到奶奶的正统医术,但这么些年跟在她身边,也认识了很多中药材。她知道龙血树是十分珍贵的天然药材,它的树脂被称为“龙血”,具有活血化瘀、消肿止痛、收敛止血等作用,可以用于治疗跌打损伤、瘀血肿痛、外伤出血等病症。而且,龙血树的树脂还具有一定的抗菌、抗炎作用,对于一些炎症性疾病也有一定的治疗效果。 这种药材是琼台岛独有的,外地极为稀少,就连她们家的地窖里都不多,秦绥绥高兴起来,双手一动,便将这棵龙血树移植进了空间。 发现龙血树后,秦绥绥就像是开启了宝盒,陆陆续续发现了鸡屎藤、螺序草、裸花紫珠等琼台岛特有的珍贵中药材,秦绥绥全都移植进了空间黑土地上。 更让人惊喜的是,在更深一点的地方,秦绥绥还看见了一棵正在成长中的沉香木!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掉进了米缸的小老鼠,到处都是惊喜,她高兴地搓着手手,小心翼翼地跨过一些乱七八糟的藤蔓,朝那棵沉香木行进。 “喂!小崽子,手里捏的啥啊?给哥儿几个看看?”前方突然传出的声音,把秦绥绥吓了一大跳! 她循着声音望去,就看见在离沉香木不远的地方,三个长得乱七八糟的混子把一个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瘦弱的孩子堵在一棵大棕榈树下。 只见那个领头的“黑皮”混子歪叼着半截烟,洗得发白的军绿色裤腿卷到了膝盖处,露出瘦骨嶙峋的小腿。他身后站着的两个人,一个是“豁牙”,正龇着缺了半颗门牙的嘴凶狠地看着那个孩子,另一个“刀疤脸”用指甲扣着颧骨上的痂,另一只手上把玩着一个缺了口的刀片。 被他们堵住的孩子脸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满脸都是惊恐和绝望。 秦绥绥皱眉,这场面她上学的时候经常见到,这不就是擂肥吗?!三个大人擂一个小孩? 第16章 抢了男主的机缘 秦绥绥趁着他们没注意到这边,快速把沉香木收进空间,而后从地上操起一根枯木棍,朝着那边厉喝一声:“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几人闻声朝秦绥绥看来,发现是个女人,三个乱七八糟的的混子顿时发出一阵哄笑:“哟,玩英雄救美啊?” “这哪家的阿妹?自己找到阿哥们这来了?” “哟!还带着武器呢!阿哥们好害怕啊!” “哈哈哈哈哈哈……” 秦绥绥操着木棍靠近,眼疾手快地把小孩护在自己身后,而后指着三个青年的后面,突然大声说道:“你们快看,有好多人来了!” 三个青年闻言笑声一顿,齐刷刷往后望去。 秦绥绥趁机把手伸进口袋,从空间里掏出一小袋药粉,手一挥,药粉直接冲着三个青年飞散而去。 秦绥绥则拉着小孩后退好几米远,远离药粉的“攻击范围”。 三个青年发现被骗了,愤怒地转过头来,指着秦绥绥:“臭娘们,敢骗我们!” “呸呸呸!臭娘们,别以为撒点面粉就能对付我们,我们可……哎哟,肚子好疼……” “哥,我也肚子疼,怎么回事……” “臭娘们,你给我们下毒?!” “茅厕!茅厕!快快!回去!我要去茅厕!” “就在这里拉不行吗?我憋不住了大哥!” “蠢东西!肥水不流外人田知不知道?赶紧跑回去!” …… 三个身强体壮的青年,转眼间就捂着肚子跑远了。 小孩脸上的泪痕都还没干,看向秦绥绥的眼神却充满了敬畏。这个漂亮的大姐姐好厉害啊,比妈妈还要厉害! 秦绥绥以为他是被吓到了,帮他拍拍身上的灰,又拿出手帕擦了擦他脸上的血,温声开口:“没事了,他们暂时不会回来了,他们抢你什么东西了?你别害怕,你是光明顶大队的孩子吗?我正好有事要过去,要不要跟我一起走?我可以带你去找你们大队长!” 小孩抿抿唇,低下头小声开口:“谢谢姐姐,不过姐姐离我远一点,跟我走一起别人会骂你的。”说罢他看了看手里的东西,眼中有些不舍,但还是把手伸过去:“这个送给姐姐,我先走了。”说完朝着秦绥绥一鞠躬,又塞了个东西进秦绥绥手里,转身一溜烟就跑不见了。 秦绥绥皱眉,摊开手才看见,手心里放着一枚子弹壳,子弹壳像是被放在手里盘过许久,整体泛着漂亮的银光。那几个混子刚才就是抢这个? 看着手里的银色子弹壳,秦绥绥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她想了许久,也没想起来。干脆把子弹壳收在随身小包里,能让她感觉异样的,应该是比较重要的东西,仔细收起来肯定没错。 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不早了,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知青们就要上工了,秦绥绥忙绕回那条林间小道上,把自行车从空间掏出来,快速朝大队里蹬去。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不到五分钟,原本应该在知青点午休的周泽成突然出现在林子里。 周泽成平常这会儿的确都在午休,但不知为何,今天总觉得有什么对他好的事情要发生,这种感觉,就跟他第一次看见秦绥绥和苏韵怡一样,总觉得这两个人会对他有什么好处。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循着内心的感觉就到了这片树林里,只是在林子里转悠许久,除了一些果树,也没发现什么好东西。这些果树大队里都有,他想不出有什么特别。 周泽成有些纳闷,转悠到一棵大棕榈树下,发现树下有一个透明的塑料小袋子,里面还有一点点跟面粉一样的白色粉末。 “咦?这是什么东西?”周泽成好奇地捡起来,放在鼻子下闻了一下,很快,脸色一变,捂着肚子就往知青点狂奔。 * 秦绥绥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抢了男主的机缘,她是第一次过来光明顶大队,不知道知青点怎么走,找了好半天才看见一个人,问了路,又七绕八绕来到了知青点。 知青点是个大院子,里面有好几个房间。 此时离知青下午上工还剩下半个小时了,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安安静静的,应该都在午睡。秦绥绥有点犹豫,怕直接进去不太好,而且她也不知道苏韵怡住哪个房间。 就在这时,她听见一阵“呼哧带喘”的声音,粗的跟牛喘似的,秦绥绥回头一看,就见周泽成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地跑了过来。 秦绥绥眼睛一亮:“周知青,请问苏姐姐在哪个房间?你能不能帮我叫一下她?” 周泽成肚子疼得说不出话,他朝着其中一个房间指了指,而后迅速捂着肚子冲进了茅厕。 苏韵怡已经起床了,正坐在床上梳头发。听到外面的动静,忙轻手轻脚地出来,正好看见秦绥绥满头大汗地站在知青点门口。 “呀!绥绥!这么热你怎么来了?赶快进来!” 苏韵怡忙把人拉进自己房间,她不缺钱,也不习惯跟旁边同住,因此多给了点钱,住的是一个单独的小房间。 把秦绥绥带进去后,帮她倒了一杯凉水,又拿出毛巾沾了凉水帮秦绥绥擦脸。 秦绥绥皮肤白嫩,这会儿正中午的日头又毒辣,哪怕是戴了帽子,也把她的小脸晒得通红。 苏韵怡皱着眉,给她擦完脸,又拿来一盒雪花膏:“赶紧把脸擦擦,这么热你也敢往外跑,晒伤了怎么办?” 似怨怪她,但语气里却满是关心。秦绥绥心中一暖,抱着苏韵怡的胳膊撒娇:“苏姐姐,我想你了嘛!”她指了指放在地上的小桶:“我今天早上赶海又找到了很多东西,拿过来送给你,你快找个桶把它们腾出来!看看热死了没?” “还有这个,是我老家那边寄过来的糕点,你拿着尝尝看!好吃我下回还给你带!” 苏韵怡也很高兴,一边往自己的桶里倒海鲜,一边嗔怪道:“怎么又拿了这么多来?昨天才刚吃一顿,大家伙儿都沾了你的光,都吃上了肉呢!” 其他房间也有人陆陆续续起来了,听见苏韵怡的话,才知道自己昨天吃的海鲜是秦绥绥送的,也都笑着跟秦绥绥打招呼:“你就是苏知青的妹妹啊!感谢你昨天送的海鲜,我们都是内陆人,没吃过海鲜这么贵的东西,昨天去赶海也没有什么收获,最后还是靠你才吃上了肉呢!” 苏韵怡很骄傲:“那可不!我妹妹厉害着呢!以后她要是来知青点找我,我不在的话,大家伙儿可得帮忙照顾点哦!” 其他知青忙笑着应好。 秦绥绥顶着一张红扑扑的脸在一旁喝水傻笑,看得出来,苏韵怡跟其他知青都相处得挺好,果然是本书的女主,有女主光环! 跟外面的人打完招呼,苏韵怡又把秦绥绥拉进房里,从箱子里找出一顶崭新的帽子,戴在秦绥绥头顶:“来,这是我昨晚做的,戴上看看……嗯!不错,绥绥长得好看,戴什么都好看!” 秦绥绥惊喜地摸了摸,又拿起苏韵怡摆在一旁的镜子照了照,头上的渔夫帽是用卡其色的细棉布做的,摸着柔软,但却很有骨感,帽檐不大不小,太阳底下能正好把脸和脖子遮住,也不会影响视线。 秦绥绥高兴地转了个圈:“苏姐姐,你手艺也太好了!这么漂亮的帽子,一晚上就做出来了!你真应该去参加广交会!” 苏韵怡也高兴:“我昨天瞧着人家赶海的人都戴了帽子,你以后也带上,海边哪怕是早上,也会被晒黑的!” 秦绥绥点点头,爱惜地摸了摸帽子:“我以后肯定天天戴!” 苏韵怡笑着嗔她一样:“不得换洗吗?放心,我这两天有时间再给你做两个,让你换着戴!” 两人又是笑闹一阵,秦绥绥突然想起本书的男主,她八卦道:“周知青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我刚才在外面看见他,感觉他脸色有点白,也不应我的话,急匆匆就跑了。”不怪秦绥绥,她是真没想到周泽成会跑到树林里去,还恰好捡到了她之前撒的那袋窜稀粉。 苏韵怡摇摇头:“管他呢,我也不知道,你既然看见他就不舒服,就离他远点,我也离他远点。” 秦绥绥欢喜点头。 很快就到了苏韵怡上工的时间,秦绥绥跟她一起出了知青点,骑着车子在大队里转悠。 据苏韵怡所说,周泽成那天是在粪坑里救了一个有智力障碍的残疾小孩,身体有这种状况的人应该不常见,所以一打听就能知道,但秦绥绥毕竟是生面孔,贸然在村里打听这些,不仅会让村里人起疑,可能还会“打草惊蛇”。 她只能借着来村里跟村民换蔬菜的借口来查探一下。 但这会儿村里大部分的人都上工了,她转悠了半天,一根毛都没看见,反而被一条狗撵到了村尾后山。 秦绥绥脚都快蹬得冒火星子,才总算把狗甩掉了,她喘着粗气把车停在山脚下的一处山泉水泉眼处,准备去洗把脸。只是刚蹲下来,人高的草丛后面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妈妈!妈妈!你没事吧?呜呜呜……” 秦绥绥站起身,小心地扒开草丛探头望过去,一眼就看见了她刚才在树林里救下的那个小男孩…… 第17章 被海神眷顾的姑娘 小男孩也看见了秦绥绥,他哭着朝秦绥绥求救:“姐姐,你那么厉害,能不能救救我妈妈,呜呜呜……” 秦绥绥这才看见,小男孩抱着的那个妇女,面色苍白,嘴唇干裂,已经晕了过去! 她忙跑过去,把人接到怀里检查了一下,微微放下心来,对小男孩开口:“别害怕,你妈妈只是中暑晕倒了,快,来帮帮忙,把她抬到那边阴凉通风的地方。” 小男孩忙擦干眼泪,帮着秦绥绥一起把女人抬到了一块阴凉的石板上。 秦绥绥拿出手帕招呼他:“你去那边用泉水把帕子沾湿了给你妈妈擦脸擦身。” 此时秦绥绥就是小男孩的救命稻草,她说什么小男孩立马照做。 等他走后,秦绥绥里面从空间里拿出个杯子,弄了点小溪水,又撒了点盐进去,掰开女人的嘴慢慢给她喂了进去。 中暑时,人体通过剧烈出汗散热,汗液中不仅含水分,还含有大量盐分。单纯喝白开水无法补充盐分,反而可能稀释血液中的电解质浓度,加重低钠血症。 喂盐水能帮助肠道快速吸收水分,恢复细胞内外液体平衡,避免脱水恶化。 等秦绥绥把一杯水喂完,小男孩也很快拿着湿帕子过来了,秦绥绥接过来,帮女人擦了一下脸和脖子,又把衬衣的扣子解开一颗,擦了一下脖子和前胸,想了想,又把她的手拉过来擦了擦。 这时秦绥绥才注意到,女人右手里紧紧攥着一小块灰褐色的东西,还带着湿润的泥土。秦绥绥认识,这是三七,应该是刚挖出来的,三七具有化瘀止血,活血定痛的功效,民间常用来治疗跌打损伤和瘀血肿痛,想起小男孩之前被那几个混子打出的伤,秦绥绥心下了然,这个妇人应该是懂点中医药理的。 不知道是盐水的作用,还是小溪水的作用,女人很快就睁开了眼睛。 看见秦绥绥,她身体下意识后退了一点,又快速把小男孩拉过来护在自己怀里。 小男孩从她怀里探出头看,小声安抚道:“妈妈你别害怕,你刚才中暑晕倒了,是这个姐姐救了你,我之前说的在树林里救了我的姐姐,也是她。” 女人,也就是谢婷,神情这才放松一点,她把小男孩拉到自己身边,按着他跟自己一起朝着秦绥绥跪下,“哐哐”就磕了两个响头:“多谢这位同志救了我和虎子!” 今天要不是这位同志,自己就没命了,她没命了不要紧,反正是烂命一条,她早就不想活了,但她的虎子才十岁,还没有长大,他没有别的亲人了,那个人……不算!哪怕是赖着活,她也得活下去,她要亲眼看着虎子长大成人。 谢婷动作太快,秦绥绥都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拉着虎子把响头磕完了。 秦绥绥忙把人扶起来:“同志你这是干什么呢!遇到这种情况,我想无论是谁都会伸把手的,再说你只是中暑了,不是什么严重的大病!以后多注意一点就可以了。” 谢婷摇摇头,不一样的,她的身体她清楚。如果不是秦绥绥,她刚才可能真的要没命了! 但她没有接秦绥绥的话,只是抱着虎子又离秦绥绥远了几步:“总之多谢同志的救命之恩,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一定赴汤蹈火,只是我们是牛棚的人,同志平时离我们远着些,免得影响到你。” 说完,拉着虎子急匆匆就往后山走。 秦绥绥一脸懵,啊?不是,她还想打听事情呢!好不容易遇见个人,可不能让她们跑了! 秦绥绥追上去,拉着谢婷的衣袖:“不是,这位同志,我现在就有事情想跟你打听一下,咱们大队里有没有身体有残疾的孩子?他家住哪你知道吗?我家孩子不懂事,之前跟着别的小孩一起欺负过人家,我这次特地来道歉的!” 她说着还指了指自己自行车上的一包糕点,证明自己没撒谎。 秦绥绥也确实没有瞎说,她记得原书中的确有这么个情节,那孩子被推入粪坑后生了一场大病,也不知是不是贵人在背后做了什么,后来那几家欺负人的小孩家长纷纷上门道歉,请求原谅。 原以为自己这个谎很完美,哪知对面的谢婷听见秦绥绥的话,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甚至看向她的眼神再次充满了防备和忌惮。 虎子不知道妈妈的心情,见秦绥绥问,自己又知道,便脱口而出:“是住在村尾大槐树下的麦达哥哥!听说他小时候生了病,才变残疾的!” 谢婷一把捂住虎子的嘴,朝着秦绥绥点点头:“抱歉,我不是村里人,不是很清楚。”说罢便直接拉着虎子走了。 秦绥绥眨眨眼睛,刚才谢婷听见自己的话时,眼神瞬间变了,这样的眼神,不像是不认识麦达,反而可能和麦家有什么渊源。 而且谢婷说,她们是牛棚的人,那就说明是别处下放过来的,而麦家是土生土长的光明顶大队的人,如果说麦达是贵人的唯一后人,那贵人说不定也姓麦,总之不是麦家的儿子,就是麦家的女婿。 秦绥绥认为是儿子的可能性偏多,毕竟这个时代,离婚的情况是少数,更别提没离婚就住娘家的,所以那个贵人,多半就是麦家的儿子。 那谢婷既然是外地人的,住牛棚,平时肯定和村里人来往少,为什么提起麦家,她会有那样的眼神呢?像是仇恨,却又带着点她看不懂的情愫……总之,说不清。 秦绥绥摇摇头,把脑子里纷杂的思绪甩了出去。既然已经知道了是哪家人,那就好办了,她打算亲自去看看。 虎子说,麦家住在村尾大槐树下,她现在就在村尾,只是大槐树在哪里呢? 秦绥绥在原地转悠一圈,很快就看见了一棵高大的、开满小白花的大槐树。 五月正是槐树开花的季节,秦绥绥迎着花香,很快就来到了麦家门口。麦家是村里很常见的独立院落,大槐树被圈在院子里,一位看起来大概六七十岁的老太太正坐在大槐树下的阴凉里清洗槐花。 秦绥绥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院子旁边一片茂盛的菜地,还是礼貌地敲了敲院门:“那个,奶奶您好,我是那边家属院新来的,我们家院子里还没种上菜,家里没菜吃,我看您家的菜长得好,能不能跟您换一点?”她把车把手上挂的云片糕递了过去。 现在是不允许私下买卖交易的,但以物换物,一般是没有人管的,她说来换东西,也没人能挑出错来。 而且秦绥绥没有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家属院本就离村里不远,时间久了难免会遇到,而且平时她们去赶海,也都是和村民在一起,以后大家总会认识她,还不如一开始就把身份摆出来。 麦老太太本来洗槐花洗得有点打瞌睡,秦绥绥突然出声吓了她一大跳,她抬起头来,正好对上秦绥绥笑盈盈的双眼,麦老太太皱皱眉:“我见过你!” 秦绥绥一怔,正在脑海搜索麦老太太的脸时,就见麦老太太突然一个箭步上前来,拉住她的手,眉开眼笑:“我见过你赶海两次,你是被海神眷顾的幸运姑娘!” 秦绥绥:…… 啊?被海神眷顾的姑娘?我吗? 琼台岛四面环海,岛上的人靠海生活,因此对海神极为崇拜,这是一代又一代人的信仰。虽然现在是特殊时期,但因为琼台岛位置偏,形势没有内陆那么严峻,不少像麦老太太这样的老一辈人还是会把对海神的信仰放在心间,只是没有那么大张旗鼓宣扬罢了。 像麦老太太这一代人,就是年轻时靠着大海养活了全家,他们一家都是渔民,因此对海神的信仰格外坚定。 像秦绥绥这样“被海神眷顾”的姑娘,她们这些信徒自然也会对她更和善几分。 秦绥绥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惊喜,她还以为自己赶海藏得很严实呢,没想到还是被人看见了。 她还没说话,麦老太太拿起地上的小竹篓,拉着秦绥绥的手往菜园里走:“小同志,你说没菜吃是吧,走,去奶奶菜园里看看,看中什么就摘什么!”几个菜而已,就当是她孝敬海神娘娘了! 秦绥绥也没有拒绝,她径直被带到了菜园里,菜园里的菜除了黄瓜和番茄,以及一些小青菜她认识,其他很多菜她居然都没有见过! 她把黄瓜和番茄各摘了几个,看着一堆不认识的菜,有些犯愁。 “奶奶,这个像舌头一样的菜是什么?好不好吃?” 麦老太太直接摘了一把装进小竹篓里,嘴里跟她解释:“这是鹿舌菜,也叫雷公根,可以跟马鲛鱼一起煮,特别好吃,你带点回去尝尝!” “还有这个叫四棱豆,切了直接炒就行,很脆口!” “这是沙姜,我们一般用来做白切鸡的蘸料,清蒸海鲜时,也可以用这个做蘸料!” “这个白花菜,算是一种小野菜,你拿回去煎鸡蛋吃,好吃!” “还有这个灯笼椒,有些辣,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惯,我们一般酱爆后来配饭,我家里还做了几瓶辣椒酱,你喜欢的话,一会儿带一瓶回去!” …… 第18章 乙脑病毒 摘完菜,麦老太太又进到屋里去,拿了一瓶她自制的黄灯笼辣椒酱递给秦绥绥。还贴心交代:“这个拌饭炒菜都好吃,但是有些辣,如果你吃不了辣的话,记得先少放点!” 秦绥绥还没有问到自己想问的问题,有些不甘心,看着一旁洗干净晾在簸箕上的槐花,秦绥绥开口:“奶奶,咱们这边也吃槐花呢?我小时候可爱上火了,我妈妈就喜欢把槐花和蜂蜜一起冲水给我喝,香香甜甜的,我可爱喝了!还有槐花包的饺子,我们那的小孩子都喜欢吃,我一顿能吃二十多个!” 果然,听见秦绥绥的话,麦老太太毫不设防地点点头跟着接话:“是啊,我孙子也爱吃槐花饺子,这些天趁着槐花还没落,赶紧给他做几顿,剩下的晒干以后泡茶喝。你喜欢是吧,等着!奶奶这就拿个袋子给你装点回去!” 秦绥绥闻言,眼睛一亮,忙跑到自行车上把挂在车把上的一包云片糕拿了下来,递给麦老太太:“奶奶,这是我在羊城买的糕点,叫云片糕,吃着软软甜甜的,您拿着和您家孙子一起吃!听说小孩子都爱吃这个!” “咦,怎么不见您家其他人?是去上工了吗?对了!我今天来村里的时候,在那边小树林遇到三个混子在欺负小孩,您可得跟您家小孩说说,别被欺负了!” 麦老太太闻言,叹了口气,许是在心里认定了秦绥绥是海神眷顾的人,又许是秦绥绥话语里的关心触动了她,因此也没有设防:“我儿子在外面当兵呢,几百年回来不了一次!我孙子啊!唉!他四岁那年发了几天高烧,又吐了几天,送到医院去医生说去晚了,后来右腿走路就不利索了,心智也停留在了那个时候。也是因为这样,前几天被几个孩子欺负了,现在还在家里养伤呢,这会儿吃了药在屋里正睡着。” 秦绥绥心中暗暗惊叹,贵人的身份果然没错!也是部队的人,就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职级,这会儿她也不敢再追问了,再问就要引起怀疑了。 只是听到麦达的情况,她皱了皱眉,发高烧又吐,很多流行性传染病起初都会有这个症状,但最终导致麦达这种情况的,不外乎是那几种。 想到书里的情节,麦达被几个小孩子欺负后推进茅坑里,确实是受了很严重的伤,后面好像还因为伤口感染,去了市里的医院治疗,这也是导致“贵人”对那几个欺负人的孩子家长施压的导火索。 根据苏韵怡的话,周泽成救麦达是前天下午的事情,如果伤口要感染,可能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秦绥绥凑进麦老太太耳边,小声开口:“奶奶,您对我好,我才悄悄跟您说,我奶奶在世时是中医,我虽然没继承她的医术,但一些基本的病症也能看看,如果您放心我的话,我可以去帮忙看看您孙子的伤势。” 秦绥绥想法很简单,她没办法阻挡周泽成的男主光环,但她可以利用自身已有的条件,尽可能去帮一下麦老太太和麦达,就算帮不上忙,至少也要跟他们搞好关系,这样以后周泽成再想利用“贵人”的势力去打压裴九砚他们的时候,考虑到这个层面,也不会下死手。 听秦绥绥这么说,麦老太太眼睛一亮,果然是海神娘娘眷顾的姑娘,给他们家带好运来了! 她都没有犹豫,直接扯着秦绥绥的手进了里屋:“快快快,小同志,你快帮我们家阿达看看,他前天不知道被哪些死孩子推进了粪坑,身上都擦伤了,送到诊所看了,医生给吃了药,说这两天可能感染什么的,我老婆子也不懂……” 秦绥绥被拉进了一间靠窗的屋子,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墙上那张伟人画像,旁边还挂着两个椰壳制成的小船模型。伟人画像下面,放着一个半人高的用椰衣编织的箱子,箱子旁边还立着竹竿,上面挂着两件男士背心,还挂了几把半干的艾草和菖蒲,地上有一盘快要烧完的蚊香。看到这两样东西,秦绥绥内心有了点猜测。 卧室正中间,摆放着一张顾这麻纱蚊帐的木架床,此刻麦达正躺在那里,看起来十来岁的样子,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正认真地盯着她。 麦老太太把蚊帐打开,扶着麦达坐起来,嘴里高兴道:“阿达,你醒啦?你不要害怕,这个姐姐来给你看伤来了!” 麦达乖巧地点点头,像是经历过很多次一般,木讷地把手蜷起来,把手背递给秦绥绥。他皮肤跟所有琼台岛的孩子一样,都有些偏黑,但秦绥绥却在他那小小的手背上,看到了很多扎针留下的痕迹。 秦绥绥有些心酸,她握着阿达的小拳头,在手里轻轻捏了捏:“阿达不怕,今天不打针,姐姐看看你的伤口。” 阿达一愣,似有些不明白,转头愣愣地望向自己的奶奶,土生土长的农村老太太,纵然心疼孙子,但嘴上却没有那么多温情,她看自家孙子傻乎乎的样子,笑骂道:“傻小子!姐姐说要看你的伤口,快把衣服脱了!”说完又嫌他动作慢,直接上手把阿达的衣服直接扒了。 阿达还是木愣愣地坐在那里,像是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正好也让秦绥绥清楚看见了他背上、手臂上和腿上的伤口。大部分都是擦伤,估计是被推倒时擦到了,有些地方的伤口深可见骨,比她当时被周泽成撞出来的伤厉害多了。还有很多地方没破皮,但皮下都是暗红色的瘀血。 擦伤的地方,大约是之前送医院处理过,伤势还好,只有几处地方红肿有些扩散,还有些渗液,是要感染的表现。 秦绥绥又摸了摸阿达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热,体温是正常的。 于是她转身,把手伸进随身小布包里,借助布包的掩饰,从空间里掏出一小瓶瓷瓶装的药粉,又掏出一小瓶玻璃瓶装的药油,还掏出了一卷纱布和一小瓶碘伏。 把渗液的地方用碘伏清理一下,撒上药粉后用纱布包上,有瘀血的地方用药油轻轻按揉一会儿,而后对着麦老太太开口:“奶奶,您看见没有?我把这些药留在这里,您以后就按照我刚才的方法,每天都要给阿达换一次药。”她又拿出一包退烧药递给她:“如果有发烧的话,就吃一片药,没有发烧就不用吃。我大概三天左右会再过来看看。” 奶奶留下的药很有用,擦伤一般三天左右就能好,她的伤目前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麦老太太珍惜地接过药,心里直呼海神娘娘保佑,这种瓷瓶和玻璃瓶,一摸就知道是好东西,肯定对阿达的伤势有用!心里有了希望,她又希冀地看着秦绥绥:“小同志,你这么厉害,能看好咱家阿达的残疾和这里不?”她指了指脑袋。 秦绥绥摇头,但还是问了句:“当时阿达是什么原因导致的高烧?” 麦老太太叹了口气:“咱也不知道,就是好好地烧起来了。去市里的医院检查了,抽了好多血,医生说是蚊子咬导致的。这不是笑话吗?我们岛上夏天什么都不多,就蚊子最多,谁没被蚊子咬过?怎么偏偏就我们家阿达倒霉?” 秦绥绥心想果然没错,根据阿达的症状和后遗症,又看到麦家这些防蚊措施,她就知道大概率是乙脑病毒引起的。乙脑病毒主要通过蚊虫叮咬传播,小儿抵抗力差,更容易被感染。叮咬了阿达的那只蚊子,可能正巧携带了病毒。 等等!乙脑病毒!发烧呕吐? 秦绥绥脑子里突然闪过原书中的一些情节,就是在今年夏天,琼台岛会爆发一场流行性传染病,感染者主要是儿童,是从哪里爆发的来着? 牛棚!对!就是牛棚! 因为相对来说,牛棚的卫生条件会更差一些,牛棚里也有被不少跟着家长下放的孩子,长期吃不好睡不好体质更差,很容易就会被病毒感染。在原书里,因为这个时代物质条件匮乏,有些抵抗力差的大人,也会跟着一起被传染。 而原书男主周泽成,也是因为这次流行性传染病,提出了某种驱蚊的配方,验证有效后被采用,周泽成开始得到上面的重视,这也是他成长的第一步。 只是据她所知,周泽成并不懂药理,更不会医书,他怎么会提出中医配方呢? 知道秦绥绥赶着回去,见她拿出了这么珍贵的药给阿达用,麦老太太不知道怎么感谢她,拿了一个自己缝的布袋子,把簸箕上晾干的槐花全都装了进去,又把刚刚摘的一小竹篓菜全递给她,还去厨房装了几条她之前提过的马鲛鱼递给秦绥绥,想了想觉得不够,又塞了五块钱:“我也不知道这药多少钱,五块钱够不够?” 她儿子每个月都会寄几十块的工资回来,她老太太带着孙子在农村生活,花不了多少钱,所以手上有余钱,对于给孙子买药,也格外大方。 秦绥绥忙把菜接了过来,把钱推了回去:“奶奶,钱就不用了,我拿了您家这么多菜,还有鱼,我都没给您钱呢!再说那些药是我奶奶自己做的,花不了几个钱,而且我以后还要来跟您换菜吃呢!你要是非要给钱,以后我可没脸来了!” 秦绥绥说得振振有词,麦老太太脸上都是笑:“你这个小同志,嘴皮子可真利索!好好好!奶奶不给钱,你下回记得来,你想吃什么都到奶奶这里来拿!” 秦绥绥点点头,跨上自行车:“好嘞!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又对着从窗户探出头的阿达,朝着他挥挥手:“阿达,姐姐先走啦!下次再来看你,给你带好吃的!” 阿达像是受惊的兔子般,一下子又缩了回去。 从光明顶大队出来,已经快五点了,秦绥绥奋力地蹬着车,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还真多,不知不觉都这个点儿了。 回到家属院,远远地就看见自家门口蹲着一个小黑炭头,正拿着一根小棍子蹲在地上画圈圈。 “赞赞?你怎么蹲在这里?” 听见秦绥绥的声音,赞赞吸着鼻子抬起头。秦绥绥这才看见,小家伙眼角还挂着泪珠,鼻头哭得通红,肩膀还在一耸一耸的。 第19章 是我和裴九砚的宝贝 秦绥绥忙下车跑过去,把赞赞抱起来,用衣角帮他擦了擦眼泪,语气着急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有人欺负你了?” 军区托儿所营业到晚上六点半,因为大部分父母下班的时间是六点,正好下班后去接孩子。 现在才五点钟,秦绥绥还准备回家洗漱一下,换身衣服再去托儿所接赞赞,毕竟是第一次见赞赞的老师和同学,总得要得体一点,她这会儿浑身是汗,头发也乱糟糟的,肯定不行。结果没想到赞赞这么早就一个人回来了。 赞赞吸着鼻子,双手紧紧搂住秦绥绥的脖子,脸埋在她脖颈间,没有回答秦绥绥的问题,反而瓮声瓮气地问她:“妈妈,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拖油瓶,不想要我了?” 秦绥绥皱眉,用手摸了摸赞赞的脑袋,柔声开口:“赞赞为什么会这样想呢?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 赞赞还是低着头,一只手搅着衣角,声音小小的:“薛子明同学说没妈的孩子像根草,有妈的孩子像个宝,他说他们都是宝,只有我是草,所以不愿意跟我玩。” 秦绥绥一边把人抱进屋里,一边听他继续道:“他们以前都这样说,我都没理他们,可是我今天反驳了,我说现在我也是个宝了,我也有妈妈了,我把小青蛙拿给他们看,可是他们不相信,说我是撒谎精,还把我的小青蛙摔坏了!” 秦绥绥低下头,这才看见小家伙怀里还抱着她送给他的小青蛙,只是断了一条腿。秦绥绥皱眉:“他们欺负你,你告诉老师了吗?” 赞赞突然哭得更大声了:“娇娇老师也不相信我,还说我可以喊她妈妈,我才不想要她当我的妈妈!因为我以前偷听到她跟月亮老师说,我是爸爸的拖油瓶……就是因为我,爸爸才找不到对象,呜呜呜……” 听到这里,秦绥绥也生起气来,这个叫什么娇娇的老师,不仅没有正确调节小孩子之间的矛盾,自己说话也不得体,赞赞是烈士的孩子,她这话明显就是思想觉悟有问题! 她把赞赞放在地上,摸了摸小家伙的脸:“赞赞乖,不哭了,我们去洗把脸换个衣裳,妈妈带你去托儿所,找那个什么薛子明同学还有娇娇老师,让他知道我们赞赞是爸爸妈妈的宝贝,才不是什么拖油瓶,他们应该为自己的错误言行向赞赞同学道歉!” 她也做过小孩子,知道有时候对大人来说只是小事的事情,但在小孩子眼里,就跟天塌了一样。她的爸爸妈妈从来不会让她的伤心和委屈过夜,那么她也会把从爸爸妈妈那里得到的爱,毫不保留地给赞赞。 果然,一听她这么说,赞赞眼睛都亮了:“嗯!我不哭了,我现在就去洗脸!” 秦绥绥快速把身上擦洗了一下,换了一件浅粉色的衬衫,领口有精致的小刺绣,底下搭一条灰色百褶裙,乌黑的长发在脑后编成单辫,柔柔垂下,简简单单的打扮,但因为她粉面桃腮的,倒是把衣服都衬得多了几分光彩。 托儿所离家属院走过去要十几分钟,等母子两到的时候,倒数第二堂课快下课了。 赞赞才三岁,读的是向日葵小班,小班接收的是一岁半到四岁的孩子,目前班里有12个小孩。 秦绥绥跟着赞赞径直走到班级门口,赞赞拉着她的手,指着正在教室里教孩子们背语录的一个女老师开口:“妈妈,那个就是娇娇老师。”又指了指坐在最后面靠窗的一个壮实的小男孩:“那个就是薛子明同学!”颇有种告状的语气。 秦绥绥在窗户外面看了一下,娇娇老师比托儿所里其他几个老师皮肤稍白一些,只是个子不算高,大约是为了更亲近幼儿,她穿着极为青春活泼的娃娃领衬衫,下搭一条极为显身材的微喇裤,长发编成双辫搭在胸前,显得娇俏可人。看着不像是会说出那种话的样子,但具体是什么样,还得等她会一会才知道。 正巧下课铃声响起,孩子们明显活跃起来。 秦绥绥牵着赞赞的手,往前走两步,敲了敲教室门。 薛娇正在收拾讲台,看见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牵着赞赞的手回来了,手下的动作不由得一顿,尤其是看清秦绥绥的长相时,她心里“咯噔”一下,实在是秦绥绥的模样太过标志。 薛娇自诩算得上一个美人,从小到大,见过她的人,都会跨上一句“标志!”但眼前这个女人,小巧精致的鹅蛋脸上,一双大而圆的杏眼极为灵动甜美,眼尾微微下垂,一种天然的无辜感在这张自带风情的脸上显得毫无违和感,配上小尖下巴,不仅毫无攻击性,反而显得甜而不腻,灵而不野。 在看清秦绥绥的长相后,薛娇都不知道自己脸色白了几分,尤其是看见赞赞亲昵地牵着她的手,薛娇心中警铃大作,她知道赞赞可能说的是真的,裴九砚真的结婚了? 班里的小孩看见秦绥绥,原本闹哄哄的一本,此刻也全都噤了声。小孩子都爱看漂亮的事物,他们这个年纪是对美丑最有直观感受的时候。 其中一个女同学探出头来,情不自禁“哇”了一声,而后看向赞赞:“裴逸帆同学,这是你的妈妈吗?” 赞赞骄傲地仰着小脑袋瓜,嘴里说出的话带着满满的炫耀:“没错!这就是我的妈妈!” 女同学顿时满眼都是羡慕:“哇!你妈妈也太漂亮了吧!” 秦绥绥朝她笑了笑,而后朝着娇娇老师微微点头,牵着赞赞的手走进教室,大方地自我介绍:“娇娇老师是吧?你好,各位同学们大家好,我是裴逸帆同学的妈妈,今天听说有几位同学跟我们家裴逸帆发生了矛盾,我想说的是,大家伙儿都是好同学,好同志,是祖国未来的接班人,大家应该互相团结,共同进步,而不是起内讧,对不对?” 别看这些孩子年纪小,但是天天跟在家长、老师后面背语录,那思想觉悟是个顶个的好,尤其秦绥绥提到他们是祖国未来的接班人,小家伙们一个个自豪感和使命感油然而生,有几个欺负过赞赞的同学都有些羞愧,忙站起来跟赞赞道歉:“对不起,裴逸帆同学,我不该说你是小草,不该嘲笑你,我们都是祖国未来的接班人!” “是啊,裴逸帆同学,我们都不该说你是撒谎精,我们跟你道歉,你能原谅我们吗?” 赞赞虽然在家属院里备受小力哥哥和小花姐姐几个孩子的爱护,但他们到底差了几岁,小孩子都渴望同龄人的认同,希望有同龄的小伙伴,赞赞更是如此。 平时小伙伴们都不爱搭理他,不愿意跟他玩,头一回有这么多小伙伴围着他,跟他道歉,请求他的原谅,赞赞早就心软了,重重地点了一下小脑袋。 “太好了!那我们以后就是好朋友了,我们可以一起玩!” 见几个孩子笑笑闹闹跟赞赞打成一团,坐在最后面 薛子明同学着急了,生怕大家再也不理他,不跟他玩了,忙看了一眼还在发愣的姑姑,见她没反应,急急地扭着壮实的身子挤到小孩堆里,站到赞赞面前着急解释:“赞赞同学,对不起!我在家里听到我姑姑和我妈妈说,你没有妈妈,是你爸爸的拖油瓶,我才来跟同学们说的,没想到她们居然骗我!对不起,你可以原谅……唔唔唔……” 薛子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薛娇一把捂住了嘴,她朝秦绥绥歉意一笑,而后拖着薛子明出去了。 秦绥绥在心底冷笑一声,不过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她借助布包的掩饰,从空间里拿出来一包酥饼交给赞赞:“来,这是阿姨从别处带过来的酥饼,赞赞,给你的小伙伴们分一分!吃了这个酥饼,大家以后就是好同学,好同志,要互相爱护,共同进步,一起为祖国未来的建设添砖加瓦!不可以再起内部矛盾了哟!” 小孩子们顿时被她的情绪感染,觉得裴逸帆同学的妈妈不仅长得好看,说出的话也十分厉害,于是也学着秦绥绥的话欢呼起来:“对!以后我们就是好同学,好同志,要互相爱护,共同进步,一起为祖国未来的建设添砖加瓦!” 由着赞赞去跟同学们分酥饼吃,秦绥绥直接出了教室,在外面走廊找到了正在拧薛子明耳朵的薛娇。 见秦绥绥过来,薛娇面色一红,手也不自觉松了。薛子明的耳朵得了自由,忙不迭远离薛娇,往教室跑去。 薛娇尴尬地把手在衣摆上捏了捏,该死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这个女人面前,总有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脸上勉强扬起笑脸:“裴妈妈,你好……” “薛娇同志,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说这种话,裴逸帆是我和裴九砚的宝贝,他从来不是什么拖油瓶。而且你应该知道,赞赞是烈士的遗孤,你作为无产阶级教育战线的一员,更应该摆正你的阶级立场,如果你再传播这种不正思想,诋毁烈士遗孤,那我也会一定会追究到底!” 第20章 真有意思,这女人觊觎她丈夫? 秦绥绥的话说得一点都不客气,她是真的生气,薛娇老师作为人民教师,她不指望她能“燃烧自己,照亮别人”,但至少也不该在背后说这样的话,而且还让孩子听见了。 哪怕是正常家庭的小孩,听见这种话都会心里难受,更被提赞赞了。赞赞本就是个心思敏感的孩子,听见这种话,难免会引发什么心理问题,影响以后的成长。 而且赞赞从出生起,就被裴九砚和迟东临、宋云来三人接到身边照顾,对他们来说,赞赞和他们的亲生孩子没什么两样。 她虽然不是赞赞的亲生母亲,但自从她来到这里,小家伙给了她毫无保留又明目张胆的偏爱,这对如今家庭破碎,孤身一人的秦绥绥来说,无疑是温暖的,炙热的。 小孩子的爱意一点也不单薄,小孩子的爱才最是纯粹。而她幸运地拥有了这份纯粹的爱,自然要千倍、百倍地还回去。 而且她有种感觉,薛娇对赞赞的“恶意”,或许是源于裴九砚。因为薛娇说让赞赞喊她妈妈,又说赞赞是拖油瓶,影响裴九砚找对象。一般的未婚老师是不会说这种话的,在这个年代,女同志的名声格外重要,要是真弄出什么误会,影响的是一辈子。 最重要的是,在刚才和薛娇对上的第一眼,她就能明显感觉到她眼神中的嫉妒和敌意。秦绥绥不是一窍不通的人,她很明白,这种嫉妒和敌意,是来源于对某位异性的别样心思,她和薛娇在此之前毫无关联,她们唯一共同认识的异性,只有裴九砚了。 真有意思,这女人觊觎她丈夫? 想明白这点,秦绥绥不自觉地双手抱臂,看向薛娇的眼神充满了打量和怀疑。哪怕她心中对裴九砚并没有什么深刻的爱情,但既然她们已经结了婚,那他就是她的丈夫,是她的,别人就不能觊觎。 她自诩从来不是什么温柔善良小白花,相反,家里没出事之前,她嚣张跋扈得很,中学时期的男同桌,为了讨好某位女同学,故意当众跟她表白想要捉弄她,她直接送给他一根中指,还把人当众臭骂了一顿。 后来跟朋友逛街时遇到混子搭讪,她也是毫不手软地拿出窜稀粉让混子当街窜稀,颜面尽失…… 她跟着奶奶也没规规矩矩学医术,反而学到了不少“制毒”的本事,谁敢惹她,她一个不爽就会掏出各种药粉来……因此被奶奶戏称为“小毒物”。 也就是家里出事,她从原书中觉醒,又担心给裴九砚惹麻烦,性子才稍微收敛了些,只是这并不代表她性子变了。 秦绥绥打量的眼神,薛娇自然感受到了。她本来还有点心虚,但这种打量的眼神却莫名让她愤怒起来,这女人凭什么这么看她?她自从四年前,裴九砚调过来后,就跟裴九砚相识了,她嫂子也说,裴九砚是她们军区顶顶好的男子了,长得好,工作能力强,又认真负责,跟她很相配,就是多了个拖油瓶,他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一直没跟裴九砚提起他们的事情。 结果现在半路被人截胡了,这女人什么路数?才跟裴九砚认识多久?凭什么跟他结婚? 而且看这女人穿得花枝招展,长得骚里骚气的,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裴九砚的工作性质特殊,这女人能安分守己地为他操持后方吗?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不需要多说什么,哪怕只是通过眼神,就能看懂对方的意思。 秦绥绥自然看见了薛娇眼中重新燃起的敌意,她毫不在意勾唇一笑,朝着薛娇摆摆手,留下一句耐人寻味的话:“娇娇老师,记得摆正你的立场。”无论是作为老师对待赞赞的立场,还是对待裴九砚的立场。 只剩下最后一节课了,托儿所也不会正经上课,秦绥绥登记了一下,就让赞赞跟他的新伙伴们道别,直接带着他回家了。 赞赞很高兴,今天他不仅拥有了好多小伙伴,还第一次被妈妈接送。虽然每次爸爸们不出任务的时候,也会接送他上下学,但那不一样,别的小朋友都是妈妈接送,他也非常想要妈妈接送,今天他的心愿终于达成了! 见秦绥绥皱着眉,赞赞有些不解:“妈妈,你怎么不开心?是娇娇老师欺负你了吗?” 秦绥绥轻轻捏了捏他的小手:“不是的,妈妈只是在思考,要给我们赞赞添置什么东西呢?” 赞赞有些疑惑地指着自己:“啊?我吗?我什么都不缺呀?” 秦绥绥今天去了托儿所,看见那些孩子和赞赞的区别,才知道赞赞为什么会被孩子们排挤。虽然这个年代普遍都穿得朴素、简洁,但其他小孩子至少头发修剪干净整洁,衣服也是干净得体的。 而赞赞呢,几乎是放养的。裴九砚和宋云来他们工作忙,而男人不太会注重这些细节,汤嫂子平时也会帮忙照看,但她也有自己的工作,不可能事事周到。 秦绥绥有点自责,她都来好几天了,要不是今天去了托儿所,自己可能一直都不会注意到这件事。 当天晚上,赞赞是挨着秦绥绥睡的,小家伙软乎乎一小团,缩在秦绥绥怀里,两只小手还紧紧抱着她的胳膊,格外依恋的模样,让她不自觉心软成一团。心里暗下决定,一定要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把他前三年缺失的母爱,全都补回来。 而隔壁家属院的薛娇,却有些彻夜难眠。 她今年已经26岁了,她这个年纪的女同志,大部分都已经结婚了,但她因为家庭条件和个人条件都比较优越,反而剩了下来。后来哥嫂着急,一问才知道,她看上了裴九砚。从四年前裴九砚调到这里来,她就对他一见钟情,从此看别的男人都像看蛤蟆。 再说“女大三,抱金砖”,她觉得自己跟裴九砚就是绝配! 她父母早亡,是跟着哥嫂长大的,哥嫂对她极为宠爱,裴九砚优秀是优秀,但他带了一个孩子,还没嫁过去就要给人当后妈,他哥嫂有点反对。 但薛娇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嫁给裴九砚,不然就一辈子不结婚!她哥薛山也是无奈,只能答应慢慢帮她筹谋。虽然裴九砚跟他是同级别,而且比他年轻很多,但裴九砚的性子太过冷傲,而且他们所负责的事务不同,平时也碰不到几回面,几乎没什么交情。 思考再三,薛山决定把自家妹子安排到托儿所上班,主要是裴九砚那小子似乎是铁了心要把赞赞那孩子养大,自家妹子想要嫁过去,从赞赞先入手也不是不行。 只是没想到娇娇才上班三个月,裴九砚就悄悄结婚了! 薛山也有些气闷,甚至对裴九砚生出些怨怼。他们职级相同,又是一个师的,自己更是比他年长许多,纵使结婚不大办,至少把他们这些人都通知一遍啊?说都不说一声,是不是看不起他们?裴九砚果然还是初来时的样子,仗着自己有技术和本事,就看不起人! 这倒是他误解裴九砚了,裴九砚的结婚信息,早在前两天就通过文件在单位内部小范围地通报过了,只是裴九砚又参与到绝密军舰的保密研究,所以他的个人信息注定不会大范围公开,包括他配偶的信息。 但如果有心打听的话,还是能打听到裴九砚已有未婚妻这件事,毕竟裴九砚不止一次拿这个理由拒绝过别人。只是薛家人都太过自负。认为整个军区乃至琼州岛,只有他薛家妹子配得上顾颂洲。 时间久了,就连自己都相信了,是以薛娇姑嫂二人开始在家里挑起裴九砚的不是来,比如他太过清冷,每次去托儿所接赞赞也不知道多关心关心薛娇,比如裴九砚什么都好,就是多了给拖油瓶,还不是亲生的拖油瓶…… 说的多了,就被家里孩子听到了,也就有了赞赞在托儿所被孤立被排挤的事情。 裴九砚三个都是大男人,不会去在意这些小孩子之间的争吵,而且他们工作忙,一出海短则几天,长则好几个月,想关心也是鞭长莫及。汤嫂子毕竟不是自家人,赞赞从小就懂事,也不会拿自己的小烦恼去麻烦她。 以至于这么久了,要不是被秦绥绥碰上,赞赞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赞赞在身边睡得香甜,秦绥绥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是家里唯一的孩子,也没有什么跟小孩子相处的经验,不知道要怎么对小孩子好。脑海中努力回想着小时候父母是怎么对自己的,才慢慢睡了过去。 第二天是周末,秦绥绥起了个大早,跑到食堂去打了两碗海鲜面回来,才叫小家伙起床。 赞赞迷迷糊糊嗦着面,看着正在往水壶里倒凉白开的秦绥绥,有些不解:“妈妈,我们今天要去很远的地方吗?为什么要带水壶?” “今天周末,妈妈带你去镇上的百货商场买东西!” “哇!真的吗?”赞赞原本还睡眼惺忪的眼睛,登时亮了起来,他早就想和妈妈一起去百货商场啦! 秦绥绥笑着,把两个军用水壶灌满水,她之前只觉得小溪水好喝,没觉得有什么特别。昨天发现小溪水能促进植物生长后,她就开始把家里的饮用水都换成了小溪水,能促进植物生长的,那对人体多多少少也有点好处吧? 跟汤嫂子说了一声不用准备他们的午饭,母子两人就骑着车往镇上去了。 秦绥绥本来想带赞赞去市里的百货商场,那里东西种类更多更齐全一些,但市里骑车过去估计要两个小时,太远了,镇上骑半个多小时就能到。她也不想去申请用车,太麻烦了,她现在这种情况,能不麻烦别人最好不麻烦。 两个人出门早,八点半就到了镇上。秦绥绥带着赞赞直奔百货大楼服装区。 这个年代的儿童服装种类其实也不算少,但大约是琼台岛偏远,镇上的百货商场也不算大,里面的衣服种类并不多,好在大多是纯棉材质,秦绥绥这种见惯了好东西的人,对衣服材质还是很挑剔的。 她看了一下,男孩的小背心大多是条纹和纯色,还有小翻领衬衫。于是一样给赞赞拿了两件,又买了一条背带裤,一条长裤,三条短裤,琼台岛夏季长,天气热,穿短裤最凉快,而且小孩子容易脏衣服,多买几件好换洗。 买完衣服,又跑到一旁的童鞋区给赞赞选了两双塑料小凉鞋,一双白球鞋。 路过玩具区的时候,想起那只断了腿的小青蛙,又顺手把看见的陀螺、积木和七巧板都拿下了,还买了一把橡皮筋枪和一把玻璃弹珠,她看大院里的孩子玩过。只是可惜了这里没有铁皮小青蛙,只能等下次碰到再买了。 赞赞眼睛都看花啦!妈妈不仅带他来百货商场,还给他买了这么多衣服鞋子,还有好多好多玩具,他都玩不过来啦!恨不得多长几只手! 秦绥绥犹觉不够,又带着赞赞直奔食品区,准备给他买麦乳精和儿童奶粉,她空间里有十来瓶麦乳精,其中一部分是在杨健康家“抄”的,另一部分是在羊城百货商场买的,只是她带来的包裹里没有,得找个借口拿出来才行。 食品区在一楼,秦绥绥带着赞赞拎着大包小包下楼买麦乳精的时候,正好遇见薛娇和她嫂子杨如翠进来。 秦绥绥不欲多生事端,礼貌地朝二人点了点头,哪知经过一晚上思想斗争的薛娇却不欲轻易放过她。瞧见秦绥绥手上拎的大包小包的衣服,又想起她昨天穿的那条裙子,嘴里不由得嘲讽出来:“真是小布尔乔亚作风,也不知道裴九砚的工资够不够她造的!” 第21章 请你向我的爱人道歉! 秦绥绥只是现在不欲惹事,但可不代表她怕事,既然对方都开腔了,那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而且薛娇一开口,就给她扣上了小布尔乔亚的帽子,影响到她没关系,可薛娇就没想过,可能会因此影响到裴九砚吗?真是芝麻大点的脑子!装的净是浆糊! 不就是扣帽子嘛,既然她那么喜欢,那她就给她多来几顶! “伟人可说过,劳动人民有权利追求美好生活,你这么说,是对伟人有意见?还是对劳动人民追求美好生活有意见?”秦绥绥眉眼一挑,红唇轻启,说出的话却让薛娇觉得比山还沉重。 秦绥绥小嘴可不打算停:“再说了,无产阶级也要讲究卫生、文化,列宁同志还爱喝咖啡呢,我和裴九砚新婚,添置点生活用品有什么问题?” “而且,裴九砚的工资够不够我用,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轮得到你这个外人来操心吗?” “你天天盯着别人的生活作风,是不是思想太狭隘了?按你这标准,别人穿件干净衣服就是资产阶级了,那满大街都是资产阶级?” 秦绥绥思路清晰,嘴皮子又快,这一顶又一顶帽子接连砸下来,砸得薛娇晕头转向,就连站在她身边的杨如翠都被砸得一时说不出话。 如果说“对伟人有意见”这顶帽子让薛娇觉得沉重,那“新婚”“夫妻”两个词更是直接如针一般,刺到了薛娇心里,她看中了那么久的男人,就这么被人不声不响地截胡了,那叫她怎么办?她等了裴九砚四年,今年都26了!她还能找到什么好男人? 她顾不上场合,满眼都是愤懑:“你是什么东西?你配跟伟人相提并论吗?我跟裴九砚认识多少年,你又跟裴九砚认识多久?到底谁才是外人?!”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秦绥绥不欲在引起更多的关注,轻飘飘瞥她一眼:“伟人说要百花齐放,我只是其中一朵小花罢了。我跟裴九砚的事情,不需要向你这个外人来报备,麻烦让一让!” 围观众人的指指点点和秦绥绥的话,已经让薛娇被刺激得失去了理智,见秦绥绥要走,她一把拽住秦绥绥的手,高声大喊:“你不敢说是吗?我跟裴九砚认识四年,我本来应该跟他结婚的,就是因为你这个狐狸精!肯定是你勾引他的!” 这话一出,顿时全场哗然,看向他们的眼神也都意味深长起来,这个年代人们娱乐项目不多,看八卦几乎是所有人的天性,尤其是这种爱恨情仇的八卦,最有意思了! 秦绥绥皱眉,薛娇难道是被她刺激疯了?好歹是人民教师,怎么能当众说出这样的话? 一旁的薛家嫂子杨如翠也回过神来,一把捂住薛娇的嘴:“娇娇,快闭嘴!这样的话能随便说吗?快跟秦同志道歉!” 杨如翠自己也是军嫂,自然明白随意污蔑诽谤军属是重罪,而且不管秦绥绥跟裴九砚认识多久,人家都已经结婚了,那就是受法律保护的夫妻!而且现在是严打时期,娇娇说出这种带有封建糟粕的话,要是被人揪住小辫子,影响她自己就算了,还会连累她男人! 杨如翠此刻才觉得有些后悔,娇娇现在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都是她和她男人惯出来的! 她歉意地朝秦绥绥看了眼,嘴里替薛娇道了歉,便抱着人往外拖。 薛娇拼命撒开杨如翠的手,眼睛死死盯着秦绥绥:“道歉?我凭什么道……” “凭你随意诽谤军属!你就该向我儿媳妇道歉!”薛娇的发疯怒喊被一道凌厉愠怒的声音打断,看见来人,薛娇愣了一下,看见那张跟裴九砚有几成相似的脸,顿时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顿时脸涨得通红。这人她见过,是裴九砚的亲妈! 秦绥绥抬起来欲打人的手也顿住了,柳阿姨什么时候来的? 柳倩云穿着一身列宁装,沉着一张脸走过来:“这位同志,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绥绥自小就跟我们家阿砚有婚约,更是我们全家都认可的唯一儿媳妇。现在他们已经结婚,你说出这样的话,污蔑军属,我们有追究你责任的权力!更何况你当众宣扬封建糟粕,我看你思想上有很大的问题,不知道你在哪个单位上班?” “奶奶!娇娇老师是我们托儿所的老师!”见到柳倩云,赞赞眼睛都亮了,他也看出来了,娇娇老师是在欺负妈妈!听见奶奶的问话,他毫不犹豫脱口而出。 柳倩云柳眉一竖:“居然还是人民教师?像你这样有封建残余思想的人,怎么能好好教育我们祖国未来的接班人?” 薛娇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而且看柳倩云这样子,像是要闹到她们单位去了? 但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她可以在柳倩云面前服软,但绝不可能向秦绥绥这个狐狸精认输!而且要是被裴九砚的妈知道,这个女人乱花裴九砚的血汗钱,说不定会更生气!想到这里,薛娇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柔和起来。 她挣脱自家嫂子的手,走向柳倩云,声音带着自己家都没察觉到的谄媚:“这位同志,您是裴九砚的母亲吧?我跟您说,你们全家可能都被她骗了,这女人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整天拿着裴九砚的血汗钱乱挥霍,一整个小布尔乔亚作风!以后说不定还会连累裴九砚的前程!” 秦绥绥柳眉微挑,这个薛娇还真是有意思,告黑状告到自己婆婆那去了?真打量她是好欺负的?只是还不等她开腔,一道低沉却压抑着愤怒的声音如炮仗般轰进薛娇的耳朵: “请你向我的爱人道歉!”薛娇所有的嚣张在听见这声音的时刻被瞬间掐断,她不可置信地盯着门口那个高大挺拔的男人。 秦绥绥也转头看向门口,裴九砚应该是刚回来,身上的制服都还没脱下来,他不笑的时候,外人看来一向冷若冰霜,可此刻的他,除了脸上一如既往地冷,浑身都散发着寒气。 裴九砚迈开长腿,三两步就走到秦绥绥身边,将她手里的东西接过,另一只手顺势将人揽进怀里,而后目光严肃地盯着薛娇,眼神又扫了一圈围观的众人: “如果这位同志想要听,那我便跟你解释一下,以免因为你的话引起旁人对我爱人的误会。” “我跟我爱人,自小便相识,很早之前便订了亲。我之所以这些年没有结婚,就是因为在等我的爱人。至于这位同志所说的,我跟你相识4年。抱歉,我并不知情。我甚至不知道你姓甚名谁!还请你不要随意攀扯!” 围观的人听到薛娇说的话,又见秦绥绥长得那般撩人,本来还相信了几分,看向她的眼神都带着些异样。哪知人家的丈夫和婆婆都亲自出来打脸了!再说裴九砚身上的衣服,他们可看见了?他这样身份的人,能说假话吗? 再看这两个女同事,秦绥绥从始至终说话都有理有据,神情冷静,不像那位薛同志,没说两句就发疯。显然是因为站不住脚理亏!顿时大家看她的脸色都奇怪了起来,还纷纷后退了几步,像是怕碰到什么脏东西。 一旁食品柜台的柜员,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妈,最见不得薛娇这种不要脸的小姑娘,见状忍不住在一旁小声嘲讽起来:“可真有意思,闹这么一通,原来是自己痴心妄想的,人家根本都不认识她!” 薛娇脸色一白,她从出生到现在,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现在裴九砚居然说不认识她?!那过去四年算什么?! 裴九砚却没功夫搭理她,他只是看向薛娇身旁的杨如翠:“嫂子,您作为军属,应该知道,诽谤军属、破坏军婚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杨如翠在他们队里搞庆功宴的时候,是和裴九砚见过几面的,自然知道他这是生气了。嘴里忙附和着:“是是是!裴团长,是我们教导不周,小妹年纪小不懂事,才说出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话,她就随意一说,真没什么不好的心思,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她计较!” 裴九砚冷哼一声:“我爱人才18。” 言下之意,薛娇并不小了,年龄不是她做错事的借口,是打算追究到底了。 杨嫂子还想再求情,裴九砚已经揽着秦绥绥的肩膀,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出百货商场的秦绥绥还有一点没反应过来,她看着裴九砚略带疲惫的面庞,疑惑开口:“不是说要去3天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才过去两天而已,严格说两个夜晚,一个半白天。 “他啊,自然是迫不及待要见某人,连夜加班赶回来咯!”柳倩云带着赞赞从后面走过来,看向裴九砚和秦绥绥的目光充满了揶揄。 裴九砚没理她,眼睛一眼不错地盯着秦绥绥,声音沉沉:“她有没有伤到你?” 秦绥绥摇头:“那倒不至于,逞几句口舌之快罢了,要不是我怕……算了,我没事,倒是赞赞……”秦绥绥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别人都蹬鼻子上脸了,她没道理还帮忙瞒着。更何况孩子的教育是大事,哪怕是托儿所的老师,素质不过关,也会是孩子成长路上的绊脚石。 于是也不隐瞒,把赞赞在托儿所受欺负的事情以及昨天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第22章 我永远会为你兜底 柳倩云都快气炸了,赞赞虽说不是她的亲孙子,但这三年来,她也是把他当亲孙子看待的,要不是裴九砚和赞赞都不乐意,她都想把孩子接到身边照顾。 一旁的裴九砚身上气压也很低,但却一直闷头开车,不发一言。 等到了家属院门口,柳倩云带着赞赞在后备箱卸行李,秦绥绥也从副驾驶下来,准备去帮忙,胳膊却被裴九砚一把拽住了,秦绥绥以为是自己什么东西掉车上了,下意识转身低头去看。 裴九砚那低沉又带着点沙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你不用害怕连累我,你可以像以前一样,想做什么都可以。”我永远会为你兜底。 秦绥绥微微抬头,清澈的目光正好对上了裴九砚那双深沉的眸子。原来刚才自己一时口快没说完的话,被他听懂了。 秦绥绥唇角忽而溢出一丝轻笑,她想起从前。 小时候,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刁蛮任性小公主”无论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如果爸爸妈妈不给买,她就会写信给“阿九哥哥”告状,再不好弄到的东西,阿九哥哥都会给她弄来,从一开始的玩具、衣裙、文具,再到后来的古典小说、国外名着,无论什么东西,他似乎都有办法。 在她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告诉她,阿九哥哥是她的未婚夫,如果他们长大后能顺利结婚,那他便是能陪伴她一辈子的人,就像爸爸和妈妈那样。 小绥绥不懂一辈子有多长,但她知道,每次自己想要什么东西,阿九哥哥都能弄来,他可真是她的百宝箱,她的许愿池!能和这样的人过一辈子,那她一定是最幸福的人! 后来她长大了,开始叛逆起来,她想学外语。她从小就在语言方面有天赋,但当时社会条件不允许。尤其是在前些年华国和毛国交恶后,就连俄语的地位都下降了不少,英语更是被视为“帝国主义的语言”,更别说法语、日语等其他语言了。 那时在公开渠道几乎买不到正规的外语教材,许多学校甚至完全取消了外语课。私下学习西方语言可能被扣上“崇洋媚外”的帽子,甚至会遭到举报。 可秦绥绥羡慕极了那些外交官,看着他们操着一口流利的外语在外国人面前据理力争,为自己的祖国争取利益的时候,她内心激荡万分,发誓一定要成为那样的人! 但她的梦想竟然遭到了爸爸妈妈的强烈反对!她们家本就有成分问题,平时为人处世都尽量谨小慎微,若再有了秦绥绥这顶“崇洋媚外”的帽子,那怕是灭顶之灾! 只是秦绥绥不理解,她是想为国争光的,她有什么错?那时的她觉得所有人都是自己实现梦想道路上的绊脚石,然后她便写信给了裴九砚,诉说自己的委屈。 那是裴九砚第一次隔了半个月才给她回信,与信一起寄来的,还有《英语900句》《英汉词典》、手抄版《英语语法手册》等好几本市面上买不到的英文教材。 在信里,裴九砚的回复一如既往的简短:“有梦想是好事,但现在情况特殊,记得千万不要让别人看见,保持低调。还需要什么写信告诉我,不要难过,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从一开始的英文教材、英文原版书,到后来的法语、日语、西班牙语,裴九砚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陆陆续续给她找来了很多外语教材、词典,甚至还有很多是别人的学习笔记。 秦绥绥也是真的热爱,真的有天分,一步步就靠着这些书籍和笔记,熟练掌握了好几种外语,只是这个年代太过特殊,除了裴九砚,就连爸爸妈妈,也不知道她具体会哪些语言。 看着秦绥绥微微泛红的眼眶,裴九砚那向来八风不动的脸上顿时闪现过一抹惊慌和自责,她才来几天,他就让她被人欺负了! 只是还不等他开口,秦绥绥却又忽然展颜:“阿九哥哥,我知道了!” 是她被人生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小心翼翼了,也是她自己想岔了,她一度以为中间这三年的断联,是他对这桩婚事的态度,和对她的态度。所以哪怕来到了这里,来到了他身边,她也总是想着不要给他惹麻烦,惹他厌弃。 可她忘了,她从小是什么样子,裴九砚比谁都清楚,她的那些小心思、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全都告诉了裴九砚,可裴九砚一直都是她的百宝箱,她的后盾,哪怕到了现在,他还是对自己说:“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这样的他,能怕她闯祸连累自己吗? 他不会的。 她也不会的。 她这一哭一笑的,搞得裴九砚的脸上难得出现错愕的神情。总觉得她刚才的笑容别有深意。 “阿砚,还愣着干嘛?连绥绥和赞赞都知道帮妈拿东西,你在那站岗呢?真是眼睛长屁股上了!” 裴九砚回过神来,才看见秦绥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车尾,正和赞赞一人拎着一包东西看着他偷笑。 裴九砚无奈,脸上又恢复了在亲妈面前那副不可一世的神情:“您说您这么大老远过来,带这么东西干嘛?要不是我正好在码头遇见您,您打算怎么弄过来?” 柳倩云一巴掌拍到他背上:“混小子,说什么呢!这又不是给你的,这可都是给我儿媳妇和我孙子的,与你有什么相干!” 裴九砚挑挑眉,行,他永远是这个家食物链的底端,他老实搬东西总可以吧? 柳倩云早已把秦绥绥和赞赞带进了屋里,她先打开其中一个小包裹,里面全是儿童衣服和用品,是给赞赞买的衣服和鞋子,还有麦乳精、儿童奶粉,铁皮小青蛙、小鸡、小汽车等各种,秦绥绥今天没买到的东西,她几乎都买来了,不得不说,她们婆媳俩还真是心意相通。 赞赞捧着玩具,高高兴兴跑到一边玩去了。 柳倩云又打开另一个大一些的包裹,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房本。柳倩云把房本塞进秦绥绥的手里,声音有些歉疚:“绥绥啊,你们的婚房,我们在京市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里面的“72”条腿、生活用品都准备好了。只是我们也不知道阿砚会在这边待多久,你可能还得跟着他在这边待几年,这边生活条件艰苦,所以我们老两口商量好,再给你们一笔安家费!” 说着便把手里的一本存折塞了过来,秦绥绥打开一看,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居然有五千块钱!她忙把存折退回去:“妈,怎么给这么多?真的不用了!阿砚已经把他的工资卡都给我了,这钱您和爸自己留着!我们不缺钱!” 柳倩云在京市市委上班,说话做事自带一股利落,她一把压住秦绥绥的手:“我们就阿砚一个儿子,我们的东西将来都是你们的,别说这些话,我不爱听!” 随后她又从包裹里掏出一块梅花牌手表,一套尼龙蚊帐,两件呢子大衣和两双小皮鞋,还有好几套时新的布拉吉和衬衫、长裤、半身裙,全都是秦绥绥的尺码。 除了这些日用品,下面还有各种京市的糕点,像京八件、豌豆黄、茯苓饼等,几乎从前裴九砚给秦绥绥寄过的糕点,这包裹里都有。 最后柳倩云从包裹底部掏出一床大红被面四件套,被面上绣着精致的鸳鸯图。 “这被面是请我们大院里的老绣娘修的,她精通苏绣,又是个有福气的,虽然咱不能搞封建迷信,但我还是希望能把福气和好运都带给你们!” 秦绥绥摸着崭新的被面,眼中都是笑意:“您和我妈还真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她给我们准备的枕头,也是苏绣的。” 听到自己的好友,柳倩云也红了眼眶,她摸了摸秦绥绥的脑袋:“绥绥别难过,我和你爸已经在打听你爸妈的消息了,你放心,一有消息我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有我们在,也不会让他们日子太难过的!” 秦绥绥点头,她知道的,从家里出事到现在还没到半个月的时间,听说这一批清算的人很多,父母下放的地方可能都还没确定。而且原书中,她死后,裴父裴母也一直在暗中照顾自己的父母,只可惜父母在听闻自己的死讯后,大受打击,又加上日复一日繁重的劳动,才没熬几年去世了。 现在她觉醒了,她没有死,那父母就算为了她,也一定会坚持下去。她对此深信不疑。 柳倩云擦了擦眼泪,又从另一个大包裹里掏出几床新棉胎,应该是晒过的,还能闻到棉花的香气。 “这都是新棉花,专门请老师傅帮忙弹的,琼台岛虽说冬天短,但冷起来确实湿冷湿冷的,这两床厚的你们冬天的时候盖!这两床薄的,春秋时候盖!还有那床小的,是给赞赞的!” 最后她又从包里掏出一叠钱票:“这家属院从前都是空的,你们肯定要置办不少东西,零散的东西多,我就没一一买了,这些钱票给你,缺什么你们就自己去买!” 秦绥绥都快被这些东西“砸”晕了,但她也没有拒绝,这是公公婆婆的心意,她们以后再加倍还给他们就是了! “对了,我这次来,还给你带来了一个消息!你猜跟你们家交好的那个杨健康,出了什么事?”柳倩云一直不喜欢杨健康,从前就劝秦父秦母少跟他们来往,如今杨健康果然出了事!因此她说话的时候都有些眉飞色舞! 听到仇人的消息,秦绥绥顿时停下收东西的动作,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家婆婆。那晚她搬空杨健康家,又把杨健康偷盗国营食堂粮食以及在黑市交易的账本丢到杨健康死对头家了,如果他死对头动作够快的话,杨健康这会儿应该已经被审判了,只是这琼台岛到底偏僻,她也没有渠道,消息暂时传不过来也正常。 “杨健康家里被小偷偷空了!而且没几天后,他盗窃国家财产的事情就暴露了,我估计是被那个正义的小偷看见了账本,直接给他举报了!他因为盗窃数量过大直接被判了死刑,他的家人全都被下放到艰苦的地方劳动改造了,就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就在这时,屋子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请问秦绥绥秦同志是住这里吗?我是他远房表哥!” 第23章 只差一点,他就失去她了! 裴九砚正在院子里刷螃蟹,秦绥绥昨天赶海带回来的海鲜都养在大桶里,这两天得赶紧吃掉。 听见外面的声音,裴九砚一抬头,就见一个身材颀长,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年轻男人正在站在门口朝院子里张望。见他望过来,那男人脸上立马扬起笑:“同志您好!请问秦绥绥是住这里吗?我是她远房表哥,找她有点事!” 裴九砚凌厉的眸子顿时眯起,他坐在那里,气势却似乎比站在那里的男人都高出一大截,他微微抬眼打量眼前的男人,他怎么不记得,那小丫头有什么远房表哥? 在裴九砚的视线投射过来的一瞬间,孙如文感觉自己浑身就像被冰剑刺穿了似的,凉飕飕的,十分不自在。 就在他感觉自己可能是找错了地方,准备走的时候,听到声音的秦绥绥从屋子里出来了。看见孙如文的时候,她也是愣了许久才想起来对方的名字:“如文哥?” 三个字一出口,裴九砚眉头微微挑起。 孙如文却顿时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是我!绥绥妹妹你还记得我真是太好了!” 秦绥绥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实在不知道用什么态度去面对孙如文。 孙如文是杨健康的老婆,也就是孙云妹妹的孩子,也就是孙云的侄子。他只比秦绥绥大两岁,小时候经常跟着杨健康到秦家去玩。只是后来孙云的妹妹改嫁到了羊城,孙如文也就跟着走了,此后他们便再没有了联系。 秦绥绥脑海里早就把这号人忘记了,要不是这会看见孙如文本人,她根本想不起来。 见秦绥绥还记得他,孙如文高兴归高兴,却也没忘记正事:“绥绥妹妹,我今天过来是大姨捎了口信托我来的!她们家出事了你知道吗?” 秦绥绥清凌凌的眸子就这么盯着孙如文,孙如文以为她是不知道,于是自顾自往下说:“我大姨父被他死对头陷害偷窃国家财务,被枪毙了,我大姨一家也被连累地下放到琼台岛来了,这会子估计已经到那片莽荒丛林那附近去了,她知道我在琼台岛当知青,所以托了人给我捎口信,让我来找你……” 孙如文的话越说越慢,他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劲,绥绥妹妹不仅没有请他进去坐着说,而且在听见大姨一家遭此不测的时候,脸上一点波动都没有。照理说大姨一家和她们家交情很好…… 秦绥绥双手抱臂,看着孙如文:“她让你来找我干什么?” 孙如文硬着头皮,但还是把大姨的交代说了出来:“她让我来这个军区找你,她说如果你在这里的话,就说明你结婚了,她说你爱人是……”说到这里,他转头看了看裴九砚,接触到他冰冷的眼神,咽了咽口说又鼓起勇气继续开口:“说你爱人肯定有办法帮他们,就算不能把他们救出来,也能让他们日子好过些……” 秦绥绥冷笑一声:“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她们家弄到黑市去卖的东西,不仅有国家的财务,还有我家的东西?她有没有告诉你,他们那晚为什么没有按照约定去接我,送我来琼台岛?她有没有告诉你,他们全家不仅不打算送我走,还打算把我下了药送到杨健康50多岁领导的床上?” 三个气势如虹的问句,直接把在场的三人砸晕了。 裴九砚最先反应过来,他浑身气势眨眼间就冷了下来,深潭似的眸子瞬间凝结如冰,双手也如铁钳般,快速锁上了孙如文的脖子,直把人逼退抵在墙上。 柳倩云也柳眉倒竖:“什么?!他杨健康一家要不是靠你们秦家,早在八百年前就饿死了,居然敢这么对你!” 孙如文是在被裴九砚掐得喘不上气的时候,才回过神来,他面露惊恐,眼神却充满了迷茫,似是真的不知道这些事情。 秦绥绥也没料到裴九砚反应会这样大,她忙上前几步拉着裴九砚的胳膊:“阿砚,快松手,让别人看到怎么办?”裴九砚是军人,他这样的举动被有心人看到了,还不知道会惹来什么麻烦。 柳倩云也忙过来:“阿砚,别犯傻,快松开,别没帮绥绥报仇,把自己还搭进去了!” 裴九砚眼里充斥着红血丝,他此刻心中全是悔恨,恨自己为什么要自作聪明,认为她会介意赞赞的存在,就减少跟她的联系。要是他多一点关注秦家,关注她,就可以在秦家出事之前把她接过来,不至于让她差一点落入杨健康的圈套。 只要一想到秦绥绥刚才话中包含的深意,裴九砚就气得恨不得杀人。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失去她了! 他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中,手中的力道也越来越大。 就在这时,他听见秦绥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阿九哥哥,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你快松开!” 秦绥绥也被吓到了,早知道裴九砚会因此失控,她就不说这些事了。要是因此影响到他的前程,自己真是罪该万死。叫了裴九砚好几声他都没理,情急之下只能叫出了这声“阿九哥哥”。 裴九砚松开孙如文的脖子,只是脸上的表情依然如寒冰,他后退一步站在了秦绥绥身边,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秦绥绥一愣,她的手掌不是那种纤细修长型的,相反,每根手指头都不算长,圆圆细细的,就像一根根嫩白的小葱,指甲也修得整齐圆润,整只手就显得格外小巧。 裴九砚握在手里,感觉握住了一碰温软的绸缎,软得他稍稍一用力,就能捏化似的。 孙如文从墙上滑落到地上,坐在那里咳嗽了半天,才缓过劲来,他抬头,双眼红红地看着秦绥绥:“绥绥妹妹,我是真不知道这些事,你知道的,我十四岁就跟我妈改嫁到了羊城,如果我知道这些事,我……” 他也不能怎么办,出事的时候,他远在琼台岛。 他有些颓然地坐了半晌,才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整理好衣服后,对着秦绥绥深深鞠了一躬:“绥绥妹妹,这事是我大姨他们做错了,你放心,今天你就当我没来过。” 而后又转身朝站在秦绥绥身旁的裴九砚鞠了一躬,他什么都没有说,但他清楚,如果不少是刚刚裴九砚手下留情,以他的力道,自己这会儿已经去见马克思了。 鞠完躬,孙如文转身就跨上自行车准备走,想起什么,又突然回头,对着秦绥绥笑了笑:“哥哥今天来得匆忙,忘记给你带好吃的,如果你还愿意跟认我这个哥哥的话,哥哥下次给你带羊城特产,对了,我下乡的地方就在光明顶大队旁边的红旗顶大队,你有事随时都能去找我。那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说罢骑上自行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也不知是不是秦绥绥的错觉,总觉得在孙如文说完这几句话的时候,裴九砚身上刚刚收敛的寒气似乎又扩散了些。 但她没工夫多想,因为柳倩云已经把她拉了进去,想要了解那天的情况。 秦绥绥也没有隐瞒,把出事那天家里的情况,以及爸爸妈妈对她的安排,一一说给她听。只不过隐瞒了自己觉醒,以及空间的事情。她只说自己在地窖里等了许久,也没见杨健康来接她,便自己偷偷跑到了杨家,听到了他们夫妻二人密谋这些事情。 柳倩云心疼得直落泪,绥绥是怎么样被娇惯着长大的,她可太清楚了,那天一夜之间家破人亡,自己还被信任的人算计,不知道是怎样的煎熬。 她把秦绥绥抱在怀里,嘴里不断唾骂着杨健康一家,心里暗下决定,绝不能就这么放过杨健康一家人! 裴九砚却冷静得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他在外面把海鲜洗好,又亲自下厨,按照秦绥绥喜欢的口味,清蒸了一锅海鲜大杂烩,炒了一盘辣炒鱿鱼、麻辣花甲,还用海蛎子煎了鸡蛋,主食是虾蟹砂锅粥,配上从食堂打回来的大馒头。 等吃完把碗筷收拾好,又帮秦绥绥把洗澡水打好,等她洗完澡上床入睡后,才轻轻起身打开蚊帐。 月光下,秦绥绥的睡颜如一朵缓缓绽放的睡莲般,恬静又柔和,无人看见的时刻,裴九砚的眼神再无一丝冷意,满眼都是怜惜。他忍不住轻轻抚上她的脸,感受着她清浅的呼吸打在自己手心,心里才终于踏实了些。 还好她足够机敏,逃开了那些人的陷阱,平平安安来到了他身边。但这并不代表,那些人的罪恶就可以一并被抹去!所有欺负了她的人,他都会一一帮她讨回来! 他眼神重新凌厉起来,拍死了一只偷偷钻进蚊帐的蚊子,又检查一遍确认蚊帐里面干净后,便轻手轻脚出了房间。 第24章 老裴家就没有让仇恨过夜的道理 楼下,柳倩云站在客房门口,看见裴九砚下楼,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他们老裴家,就没有让仇恨过夜的道理。 她刚跟裴霍山结婚那会儿,因为还在打鬼子,所以是在乡下结的婚,她刚露面那次,被隔壁大妈暗暗嘲讽了句:“长那样子,瞧着就不是个不安分的!” 结果裴霍山连夜爬到隔壁家,把在屋后跟村里寡妇偷情的大爷揪到了大妈面前,把大妈气了个仰倒。 后来她的工作名额被人抢了,裴霍山也是连夜写了举报信,把他们组里“走后门”的那个姑娘给举报了。 哪怕是她在家里被门槛绊倒了,裴霍山都得连夜把那门槛锯了。 而裴九砚呢?裴九砚跟他爸相比,那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别以为她不知道,他从小就给绥绥那丫头弄了不知道多少好东西,几乎只要是绥绥那丫头点名要的,臭小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渠道,都能给她弄来! 那会儿小丫头在江城受了欺负,这臭小子都能连夜坐火车跑几千里去给人出气,现在这丫头平白被人这样算计,裴九砚能安心睡着才怪呢! 她压低声音眼神朝楼上示意:“绥绥睡着了?” 裴九砚点点头。 柳倩云“嗯”了声:“去吧,明天早点回来,别让绥绥担惊受怕,那孩子这段时间吃了大苦头了。” 裴九砚什么都没说,直接穿上鞋子出了门,身影很快与夜色融为一体。 * 秦绥绥睡得香甜,但远在莽荒丛林的杨家人,这会儿却正在水深火热中。 莽荒丛林之所以叫莽荒丛林,就跟它的名字一样,不仅荒凉偏僻,而且原始、野蛮,是未经开发的自然荒野。因为太过荒凉又危险,无人踏足,所以也没有名字,被当地人统一称为“莽荒”。 这里不仅瘴气丛生,蚊虫肆虐,还时不时有旱蚂蟥从树叶上弹跳到人身上吸血。但也正因为没有人踏足,没有被过度破坏,所以自然资源丰富。 因此那些犯了重大错误的人,会被下放到这里进行劳动改造。 此时的杨家人窝在离莽荒森林几公里远的农场的草棚里,打着不断吸到身上来的蚊子,还有些庆幸:“还好咱们没分到莽荒森林里去,那里头光是看着就瘆人得很,听说那蚂蟥能把人的血都吸干!”儿媳妇申书兰见大家神情都不好,只能开口缓和气氛。 孙云脸色不是很好,一夕之间她们家从人上人变为阶下囚,她只是年轻时候因为杨健康赌博输光了家产,吃了一段时间的苦,后来秦家夫妇出手,不仅帮忙还完了赌债,还走了熟人的关系,把杨健康介绍到了国营食堂上班。 杨健康也争气,凭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一路从小职员升到了小管理,再加上秦家和自己妹妹时不时的帮扶,她们家的生活水平也跟着水涨船高。这么多年,孙云就没吃过苦,这一下子丈夫死了,全家被下放了,家产还都被人偷空了,从天上跌落到地上的感觉,孙云没办法接受。 所以在来这边的第一天,她就托人给在红旗顶大队下乡的侄子带了话,让她去军区大院找秦绥绥。 话说那晚,她们并没有去接秦绥绥,只打算第二天把她接过来安抚一下,再送给杨健康的领导。只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们看见空荡荡的家大受打击,慌乱之间一时忘记了这事。 等到杨健康的领导找上门的时候,他们才想起秦绥绥这人,再去秦家地窖找的时候,发现人早就不见了,秦家也被搬空了。 秦家被搬空不稀奇,他们家被清算,多的是人趁火打劫。一定是那些人知道她们家跟秦家交好,所以趁机把他们家也偷了!是秦家连累了他们!这笔帐要算在秦绥绥身上!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秦绥绥应该是自己跑到琼台岛来了,他们之前谋算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所以秦绥绥肯定不知道,不存在对他们有什么仇恨。 那自己把家被偷空的事情算到他们家身上,再加上秦绥绥那性子,孙云很清楚,她看着刁蛮,但实际上被秦家夫妇二人养得极为单纯善良,他们两家感情又这么好,有这么多因素的加持,秦绥绥一定会让她那未婚夫帮一帮他们! 她那未婚夫,孙云之前听秦母华倾说过,可是在琼台岛当海军,还是个领导干部……想着这些,孙云灰败的脸上渐渐浮现出希望来。 杨照星快被蚊子咬死了,他一巴掌拍到自己脸上,把正在吸血的蚊子打死,嘴里不耐烦地看着他妈:“妈,秦绥绥什么时候来救我们?” 孙云脸上浮起一丝胜券在握的笑:“放心,如果今天如文把话带到了,说不定明天就能有好消息。” 一家人带着希冀睡去了。 没想到第二天,他们迎来的不是秦绥绥,反而是孙如文。 看着孙如文有些阴沉的脸色,孙云恍然不觉,而是不断朝他身后张望:“如文,绥绥没来吗?还有她未婚夫呢?” 孙如文没回答,孙云又自顾自说话:“他们是不是去找领导去了?”肯定是这样,秦绥绥那个蠢货,心最是软了,绝对见不得他们多受一天苦! 孙如文看着自家大姨自欺欺人的样子,忍不住冷笑出声。 孙云这才发现自家侄儿脸色不对,但她丝毫没往秦绥绥拒绝这方面去想,她反而板起脸,教训起孙如文来:“如文,难道是你没去?你也嫌大姨现在落难了?连传个信这样的小事都不愿意帮忙了?” 孙如文忍了一晚上的怒气,此刻全爆发了出来:“大姨!你为什么不反省反省你们对绥绥妹妹做了什么?你们到现在还在自欺欺人,指望她来救你们?那你们全家算计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会需要她来救?!” 孙如文是个读书人,最大的爱好也是读书,他说不出什么恶毒的话,更别提在自己亲大姨面前。 只是他厌恶被大姨这样欺骗,这样当猴耍,否则也不会蹬了一早上的自行车跑到这里来找大姨对峙。 孙云听到他的话,脸色一白:“你什……什么意思?”难道那个蠢丫头都知道了? 孙如文冷哼一声:“你们对绥绥妹妹的算计,绥绥妹妹全都知道了!要不是她自己聪明逃跑了,恐怕现在已经落入你们的圈套,不知道是什么下场了吧?你们现在落难了,知道要找她帮忙了?” 孙云顿时浑身一僵,心落到了谷底。她倒是不怕秦绥绥知道这事,她怕的是,唯一的希望也没了。 “从前秦叔叔华婶婶是怎么对你们一家的,你们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但是你们却在他们落难后,这么设计陷害他们唯一的孩子,大姨,你们就在这里好好改造赎罪吧!领导说得对!唯有劳动才能让你们头脑清醒,才能洗涤你们的心灵!” 孙如文说完这段话,转身就要走。 孙云见他离开,回过神来,忙一把抓住孙如文的衣角:“如文,如文,你别生气,是大姨做错了,这事儿是你大姨父的想法,他想要升职,才想出这么个主意来讨好他领导,我也是没办法啊,你知道的,我们家你大姨父做主,现在你大姨父死了,绥绥那丫头也好好的,你看看,你能不能再去帮忙说说情……实在不行的话,你让你妈找你继父,他应该有门路……” 孙如文的妈妈孙冰再婚的对象是在羊城干黑市的,羊城这边距离北方远,管理也相对宽松,再加上又有港口,和港城、澳城距离近,因此黑市的生意比别处都要“繁荣”一些,孙如文的继父这些年也积累了不少财富和人脉。 “大姨!闭嘴!”听到大姨提起自己的继父,孙如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继父是干什么的,大姨难道不清楚吗?这个节骨眼上让继父去帮他们这些劳改犯找门路,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孙如文在此刻才真正意识到,大姨原来是这样一位忘恩负义,自私自利的人,不说秦家,就说他们一家,他妈跟他继父再婚后,因着这是妻子唯一的姐姐,继父暗中不知道接济杨家多少次。不说逢年过节的礼品,就说每年汇过去的真金白银,这些年加起来估计都有上千块了。 现在大姨却让他继父、让他们一家去送死! 孙如文愤怒转身,眸子里全是决绝:“大姨!不!孙云女士!我今天就代表我妈,代表我们全家,跟你!跟你们断绝关系,像你这样思想觉悟低、做错事情不思改变反而怕苦怕累想要通过不正当途径逃避劳动的人,就是社会的蛀虫!断绝关系的事情我稍后便会去登报,你们好自为之!不要再来找我了!” 孙云的脸色如五雷轰顶般,她万万没有想到,一向对自己恭敬有加的侄儿,竟然会说出这番话,还要登报跟自己断绝关系!他难道忘了,他妈离婚后无处可去的时候,是她!是他们全家收留了他们! 现在攀上富贵了,就要一脚把他们踢开了是吧?休想! 孙云的怒气到了临界值,她失去了理智,冲着已经走远的孙如文大喊:“你跟你妈才是忘恩负义!现在想甩开我们,休想!你要是不帮我们,别怪我举报……” “举报什么?”管理员从别处走来,看着孙云气歪了的鼻子,有些疑惑。 孙云见管理员来,还以为是秦绥绥派人来救他们了,忙笑着开口:“没什么没什么,我说着玩呢,这会儿还没到上工时间,您怎么过来了,是有什么好消息吗?” 管理员点点头:“是有好消息,赶快收拾东西吧!” 孙云脸色一喜,秦绥绥果然有用,她忙去把儿子儿媳和孙子叫醒,一边收拾一边问管理员:“不知道是要把我们调到哪里?” 管理员想着昨晚那位如淬了冰的脸庞,冷笑一声:“去见马克思!” 第25章 你不仅绿我儿子,你还绿我! 裴九砚出门后,直接到办公室打了几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打到了江城,几分钟后,电话挂断,一行人连夜赶到了江城某处民居,江城最大黑市的负责人黑子住在这里。 此时黑子刚刚趁夜交易完,正坐在仓库盘点货物,突然造访的这一群人让他顿时紧绷起来,还以为自己暴露了,可对方说了几句话后就走了。 黑子的脸也沉了下来,很快,他就把自己手下几大黑市的负责人全部召集过来,一群人连夜查账,一直查到十几年前,最终把跟杨健康以及杨家人暗中做的交易都单拎了出来。 原来这些年,不止是杨健康,孙云以及杨照星都在暗中跟他们做过交易,交易的物品除了秦家的资产,还有不少都是国营食堂以及杨照星所在钢铁厂的公共财物。 而在之前的审判中,杨健康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为了保护家里人,把罪责以一己之力承担了下来,但到底涉事金额过大,除了杨健康被判了死刑,杨家人作为利益既得者,也被判下放到琼州岛的农场里。 黑子伪装一番后,直接敲响了钢铁厂主任的大门,把这些年杨照星盗窃公共财物的罪证给了他。 钢铁厂主任气得连夜赶到割委会,割委会的人刚接到举报电话,国营食堂50岁的那位秃头副主任涉嫌以权谋私,偷窃国家财物、诱骗、强-奸妇女,且和刚刚枪毙的杨健康私下有不正当的交易,这是重罪,而且现在是严打时期,必须严惩!因此割委会出动了一批人,去抓国营食堂的副主任了。 大部队刚出门不久,钢铁厂主任又拿着账本来举报杨照星了,割委会的人原以为枪毙杨健康,下放杨家人,这事就过了,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杨家还真是个毒窝窝! 如今杨家又多一条罪证,那已经下放的杨照星就不能只是下放这个结局了!还有杨家其他人,以孙云为主,多多少少都参与过公共物品交易,但他们却被杨健康糊弄了过去!这不仅仅是糊弄他们割委会,更把千千万万的工农阶级当猴耍!必须严惩! 是以第二天一早,农场管理员就接到了上级电话,前天下放到他们农场的一家人居然还有隐瞒的罪证被查出来了! 这样的毒瘤,他们农场可不敢要! 而且一大早挂完电话后,“那位”冰块脸就等在他们办公室门口,他哪儿敢耽误,脸都没洗就跑来提杨家人了! 听到管理员这冰冷的几个字,孙云喜笑颜开的脸顿时定格住,她身后的杨照星不敢置信地大声喊了出来:“什么意思?!见什么马克思?!不是要把我们调到条件好一点的地方去吗?” 管理员没工夫跟他们废话,这家人瞒天过海的本事太厉害了,搞得好几个单位的人这一整夜都不得安眠,这样的人,无论到哪里到该严惩! 他直接指着杨照星:“你,就是你,跟我走!” 杨照星有些不明所以,还以为他是单独被调走了,愣了下才有些不满地嘟囔:“怎么不把我们一家人调在一起?真是麻烦,算了,我去收拾收拾个人物品……” 管理员冷哼:“不用收拾了,直接走人吧!”都要去见马克思了,还带什么个人物品。 杨家人这才察觉不对,但外面已经来人直接把杨照星拷上拉走了。 杨照星后知后觉才感到害怕,他一边挣扎,一边嘶吼:“你们要干什么?要带我去哪里?我告诉你们,我妹妹可是军属,我妹夫可是军官,你们敢对我动私刑,我……” 他剩下的威胁被卡在了嗓子眼,因为他看见了站在外面,一脸寒霜的裴九砚。 他是见过裴九砚的,好几年前,他在黑市做交易的时候,结识了好些个混子,为了讨好他们,他以秦家侄子自居,还偷偷带他们去看了自己的“妹妹”秦绥绥。 后来听说过这几个混子去纠缠过秦绥绥,但是被秦绥绥下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药,再后来这几个人莫名其妙被人打断了手脚丢进了割委会。 那几个混子被丢进割委会的那天,裴九砚在他们家前的巷子口揍了他一顿,不仅将他腿打断了,半个月都下不来床,还警告他,不许再打秦绥绥的主意,会有人在暗中盯着他。如果再有下一次,断的就不是腿了。 那是他第一次见秦绥绥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也是这些年唯一一次见。他也是近三年,听说他们两家联系少了,以为秦家出事,这桩婚事也黄了,他才敢答应他爸把秦绥绥送上老秃驴的床。 原以为这事儿没发生,就没有人知道了,可现在看见裴九砚那张和多年前一样冷若寒冰的脸,他就知道自己完了,这次断的,是什么呢?杨照星根本不敢想。 可这次,裴九砚没有像上次那样,上来就赏了他一个大拳头,而是缓缓走到他跟前,小麦色的脸上扬起讥讽的笑,他薄唇轻启,说出的话却叫杨照星比被他打了一顿还难受,杨照星脑瓜子嗡嗡的,脑海中只有裴九砚那冷到他骨髓的声音在不断回响。 他说:“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儿子杨小宝,比你长得还像你爸?” 这话平时听着,杨照星根本不会多想,隔代遗传嘛,也是正常的。可裴九砚显然不是这样无聊的人,配上他冷脸上那摸讥诮的笑,杨照星“轰”的一声脑子炸了。 联想起平时他爸总时不时提醒他,要对申书兰好一些,想起他爸对杨小宝这个孙子,近乎是无限度的宠溺,想起每周他在厂里值班的时候,他爸总是会打发他妈去厂里给他送饭,还特定叮嘱让他妈帮他把办公室好好收拾一下…… 从前他以为这是他爸对他的关心,可现在听到裴九砚的话,他心里顿时有了其他答案…… “你们干什么?你们带我儿子去哪里?你们凭什么把我儿子铐起来!就算我们是下放的人,也是有尊严的,你们凭什么……唔唔唔……”孙云的嘴直接被管理员捡了一片烂芭蕉叶子堵住了。 真是的,也不知道在闹什么,她儿子都注定要吃枪子了,她现在不留着力气,去了莽荒丛林,哪来的力气砍树开荒?那林子里的树,大部分都有成人腰粗呢,有在这哭喊的力气,不如把力气留着去砍树,多做点贡献,也能早点完成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呢! 申书兰和杨小宝被这一系列的变故吓得不知所措,申书兰抱着孩子,急得在原地跺脚,却忽然发现已经被押出十几米远的丈夫,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过头来,用看仇人般的目光怒瞪着她。 她心中一“咯噔”,不好的预感还没涌上来,杨照星的怒吼声率先而来:“妈!打死那个娼妇!杨小宝根本不是我儿子,是这个娼妇跟我爸生的!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直到杨照星被人拖远了,声音也听不见了,被塞住嘴的孙云才回过神来,她刚刚因为担忧儿子而盈满泪水的眼眶,此刻泪水还没干,怒火也涌了上来,水与火的交织,就显得她的表情格外狰狞。 申书兰抱着杨小宝后退一步:“妈,您干什么?您别听照星胡说,小宝就是我跟……啊!放手!” 管理员刚才堵住了孙云的嘴,但并没有捆住她的手脚,眼下她已经吐掉嘴里的芭蕉叶子,一把扑了上来,一手拽着申书兰的头发,一手掐上了申书兰的脖子。 杨小宝,这个她一向疼爱到骨子里的孙子,此刻被摔在地上哭得都快背过气去了,然而孙云就像看不见听不见似的,只顾死命地打申书兰: “娼妇!娼妇!你不仅绿我儿子,你还绿我!我真金白银把你娶回来,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就是这么对我和我儿子的?发骚发到了你公公身上! 孙云转头望向一旁已经目瞪口呆的管理员:“举报,对!我要举报她!举报她搞破鞋!” …… 无论怎么打,杨家剩下的几个老弱妇孺,还是哭着喊着被拉去了莽荒森林。 另一边的薛娇一家也不好过。 薛山一早上就被领导的电话叫走了,回来的时候,满脸都是愤怒。 杨如翠端着一碗面过来递给他,一脸担心地问:“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怎么一大早连饭都没吃就把你叫走了?” 薛山气得一张黝黑的脸变成了黑红色:“不知道哪个王八犊子把老子举报了!说老子思想觉悟有问题,没把家人管好,要给老子停职调查!” 薛山觉得冤枉极了,这完全就是有人在给他找事!谁不知道他们家是模范家庭,他爱人贤惠持家,他妹子进托儿所三个月就被广大家长同志称赞,口碑极好!所以他觉得这完全就是污蔑!纯属污蔑! 他只陷入自己的情绪当中,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妻子脸色已经变得煞白。他自顾自说了半晌,也没听见妻子回应,疑惑地转过头去,才发现妻子脸色不对。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眼睛瞪得大如牛眼:“不会真是你做了什么事吧?!杨如翠!老子平时都是怎么跟你说的?你是乡下来的没文化,尽量不要跟别的军属们起冲突,受了气尽量忍着,回来老子肯定给你讨公道,你把老子的话当耳旁风?说!你到底得罪谁了?!” 杨如翠都还没来得及说话,被薛山噼里啪啦一通指责,听得杨如翠也心里冒火!自己跟他同床共枕二十年,他怀疑自己都没有怀疑过他亲妹子,他亲妹子是什么德行,他还不清楚吗? 气上头来,也是真的怕耽误事,影响了薛山的事业,于是把昨天他们在百货商场和秦绥绥发生争执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听到妻子的话,薛山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几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被冤枉,他作为军人,自然很清楚薛娇说那番话会带来什么严重的后果。怒气上头,他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一脚踹开薛娇的房间,把还在被窝里熟睡的薛娇一把薅了起来! 第26章 裴九砚是见异思迁 昨天的那场吵架加上裴九砚的态度,让薛娇元气大伤。 她回来后晚饭都没吃,把自己关在房间内伤心哭泣了许久,不是因为吵架没吵赢,最主要的是裴九砚的态度让人伤心。又气又心碎,折磨得她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着。 这会儿才睡了没两个小时,就被她哥暴力拉起来了,薛娇烦躁地揉了揉乱成鸡窝的头发,愤怒大喊:“哥,你干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薛山看她这样子就来气:“睡!你还有脸睡?!你自己干了什么事心里不清楚吗?你怎么还睡得着?!” 薛娇本来就心情不好,她大哥还对她这样凶,大嫂在旁边看着,不仅不帮她说话,看她的眼神也很不友好。她顿时更加伤心,心里的气也上来了:“我干了什么事?我能干什么事情?你现在也看我不爽了是吧?” 她又把炮火轰向杨如翠:“嫂子,你平时天天说把我当闺女养,他现在这样对我,你也不说说他!还有,别以为你那跟看狗屎一样的眼神我没看见!” 越说越气愤,薛娇拿起枕头就往地上砸:“我看这个家是容不下我了!你们可别忘了,当初爸妈留下的家产,可有我的一份,你们现在休想把我赶出门!” “薛山,你还有没有良心?你是不是忘记了爸妈临死前怎么交代你的?他们交代你要好好照顾我,你现在就是这样照顾的吗?连睡都不让我睡!” …… 见她说越离谱,自家男人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杨如翠也是服了,这两个人都是炮仗脾气,现在事情还没解决,别又引起其他的问题了! 杨如翠一把上去捂住薛娇的嘴,脸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娇娇闭嘴!瞧你说的都是什么话?你忘了昨天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昨天那事闹到领导那里去了!你哥一早就被叫去挨了顿骂,还被停职调查了,你可能也要面临处罚!” 大嫂的话,让薛娇石化在原地。她昨晚哪怕再气愤再伤心,也只当裴九砚是见异思迁,但从来没想过他真的会去举报自己。 到底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妹妹,怎么能不疼爱呢?见她现在这满脸心碎和不可置信的样子,薛山哪怕自己挨了处分,也还是尽量帮她想着解决的办法:“娇娇,听大哥的,一会儿让你大嫂去买点礼品,大哥亲自带着你到裴九砚家里向他爱人道歉,你态度一定要诚恳一点,争取获得她的原谅,知道吗?” “裴九砚的爱人”这几个字,再一次如针般扎入了薛娇的心,让她昨天本就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再次翻搅起来,冒出了血水。 “道歉?我凭什么跟她道歉?她就是狐狸精,就是她勾引了裴九砚,不然跟裴九砚结婚的人就是我。我哪里有说错?她就是狐狸精!就是小布尔乔亚作风!她这样的人应该被拉去劳动改造!” “既然薛同志不知悔改,那我也会催促决定快些下来!”薛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低沉冷峻的声音打断。 裴九砚从农场回来的时候还早,寻思着秦绥绥和亲妈她们估计还在睡,就想着去食堂打点早餐回去。 去食堂要经过隔壁家属院,薛山家住在家属院最旁边的那家,而薛娇的房间又正好是靠窗那间,因为天气热,所以薛娇的窗户是开着的,只关了纱窗,正正好把她那番撕心裂肺的呐喊一字不漏地传进了路过的裴九砚耳朵里。 裴九砚的声音再次如静音符般,止住了薛娇的呐喊。薛娇不顾自己现在的形象,跳下床拉开纱窗,看着窗外已经远去的裴九砚的身影大喊:“裴九砚?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明明就认识我,昨天为什么要说不认识?!” 天知道薛娇昨天因为裴九砚那句“不知道你姓甚名谁”伤心了多久,可现在,裴九砚明明就知道她,还知道她住哪!说不定就是来找她的!她就说嘛,他去托儿所接过赞赞,见过她那么多次,怎么可能不认识她? 裴九砚一定是不敢当众承认! 这可是她真的冤枉裴九砚了,托儿所里那么多年纪相仿的女老师,他不可能每个都记得住,而且说实话,这么多年来,除了秦绥绥,裴九砚还真就没正眼看过哪个年轻女同志! 薛娇的话让薛山夫妇气的够呛,裴九砚的突然出现又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手忙脚乱想着解决办法的时候,却看着当事人薛娇的脸色早已没了刚才的歇斯底里,脸蛋也不知道是刚才气的,还是什么原因,有一点红,配上她那欲说还休的眼神,怎么反而像是带了一丝娇羞? 嗯?娇羞? 反应过来什么,薛山气不打一出来:“你那是什么眼神?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要举报你,要让你去思想改造,你还这副死样子!我们薛家怎么出了你这种不要脸的东西?你搞清楚没有?人家结婚了!结婚了!你还在这痴心妄想……” “他结婚了怪谁?还不是都怪你!要不是你一直拖着不肯去跟他说,我早就跟他结婚了,哪还有那个狐狸精的事!是你毁了我的幸福!” 薛娇的话让薛山气得眼睛发黑,站都快站不稳了。杨如翠着急地一把扶住他:“老薛!老薛!你没事吧?你别吓我!” 薛山缓了好半晌,手里拿着的鸡毛掸子才慢慢放下来,他扶着妻子的手慢慢坐下,抬眼看薛娇,眼神已经变得平静:“罢了,既然你心里这么想,那我也不用替你着急了,这么多年我和你嫂子养你一场,没想到养出个白眼狼,以后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管你了,你好自为之吧!” 薛娇不以为意,裴九砚哪里舍得举报她?他刚才还特地来找她呢! 结果当天快中午的时候,托儿所那边就打来了电话,通知薛娇她被解雇了。薛娇不服,还想争辩几句,政治部的人也来了。经过举报人的陈述,以及政治部人员的走访调查,确认薛娇确实有污蔑、诽谤军属,传播封建迷信的行为,当场被带走拘留,还要进行一段时间的强制思想改造。 而薛山也被停职调查一个月。他都快四十的人了,这些年来一直忠诚、严谨,虽说做事风格相比于年轻一代来说更为保守一些,但也是兢兢业业,从没犯过什么大错。没想到走到了这个位置,却受了亲妹妹的连累。 或许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又或许是亲妹子的背刺,让他直接病了,杨如翠每天又要照顾他,又要照顾薛子明,还要关心被带走的小姑子,忙得焦头烂额。 当然,这一切秦绥绥并不知情。 她早上睡醒后,照例到空间的草地上晨跑,跑完后巡视了下已经不再光秃秃的黑土地。 黑土地里除了她之前从那片小树林里移植进来的果树和药材,还有她前天移植进来的菜苗。那天她一不小心把菜种子全都撒到了家属院门口的菜地里,又因为浇了小溪水,菜种子眨眼长高长大了。 怕引起怀疑,她只好移植了一部分菜苗到空间黑土地,剩下的菜苗她谎称是从村民手里买来栽种的,倒也没有引起怀疑。毕竟家属院也确实有不方便种菜的人,经常去村里跟村民换菜吃。 大约是空间里长势快一点,此时地里的黄瓜苗都已经长得老高了,因为没有牵藤,翠绿绿的藤在地上爬得乱七八糟。番茄苗也长高了,许多苗上开了小花。秦绥绥想着,一会儿得想办法弄点小棍子来搭个架子,把黄瓜藤牵起来。 巡视完黑土地,又去看了看草原上的牛羊,发现其中一只牛居然怀了崽,秦绥绥惊喜万分,母牛生了崽就会产奶,那以后就有免费的鲜牛奶喝了! 她小时候几乎每天都会喝鲜牛奶,哪怕是这些年社会形式变了,但爸妈也能时不时给她弄来鲜奶,有时候还会用鲜奶熬甜品、糖水,那滋味,想想还有点怀念呢! 而且现在赞赞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多喝点牛奶对他也有好处。 只是到时候要怎么拿出来呢?秦绥绥一边思索着解决办法,一边出了空间洗漱。 听见楼上有了声音,裴九砚才上楼来洗漱。 秦绥绥正好洗完从卫生间出来,看见裴九砚的衣服上有些薄汗,还以为他是去早训了,也没有多想,赶紧把卫生间让给他,自己去擦脸换衣服。 裴九砚动作很快,几乎是在秦绥绥换好衣服的时候,他就已经洗好来房间了。可能是忘了带衣服,他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对秦绥绥来说宽大的浴巾,只能堪堪遮住他下半身。秦绥绥一眼就看见了他精壮的上半身,她眼神好,没错过那小麦色结实的肌肤上,有一滴水正顺着腹肌往下流…… 见她盯着自己,裴九砚勾唇,微微上扬的桃花眼盛着他自己都没有感知到的柔情。他声音早已不似刚才面对薛家人时的冷峻,不自觉地带了点宠溺的意味:“看什么?” 第27章 高大、结实、让人有安全感的男人 听见裴九砚的问话,秦绥绥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一直盯着人家的身体看!羞耻! 虽然从前跟裴九砚通信的时候,她就不知羞耻地在信里大胆跟他讲述,自己喜欢高大、结实、让人有安全感的男人,还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但那毕竟是小时候,她现在都已经结婚了,想起从前的信,又想到刚才自己不知羞耻的举动,秦绥绥顿时脸色爆红。 她忙从衣柜前跑开:“没什么,你要找衣服是吗?你快找,我先下去吃饭了!”话音还在耳边回响,但人早已跑到楼梯口了。 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裴九砚的心情没由来得有些愉悦,他一边拿衣服,一边走出来朝着正在下楼梯的人温声开口:“嗯,妈正在做炸酱面,我刚刚还从食堂买了你喜欢的玉米馒头回来。” 听见“玉米馒头”这几个字,秦绥绥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裴九砚刚才肯定也是想起自己之前写的信了!他就是故意的! 因为就是在同一封信里,秦绥绥吐槽了班里三个弱不禁风的男同学,她到现在都能把那段话倒背如流: 阿九哥哥,他们也太弱了,一个玉米馒头都吃不完,真是浪费粮食,玉米馒头那么好吃,我都能吃两个,他们也太没用了!以后肯定长不高,长不壮,不讨女孩子喜欢! 阿九哥哥?你能吃几个玉米馒头?你要多吃点哦!我们女孩子都喜欢那种高大、结实、让人有安全感的男人,最好还白一点,这样好看!阿九哥哥,你要多吃一点,努力长成这个样子哦! …… 秦绥绥脸红到了耳尖,裴九砚的声音像是鬼追一样,让她逃跑的脚步更快了,最后两步台阶都是跳下去的。 柳倩云正好端着两碗面从厨房出来,见状吓了一大跳,可看见秦绥绥那通红的小脸,又抬头看了看楼上,自家儿子那一脸闷骚样,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臭小子,只会打嘴炮,赶紧把媳妇儿搞到手才是正事! 见秦绥绥安稳落地,裴九砚轻笑一声,穿好衣服跟着下楼。 赞赞已经乖乖坐在桌子上吃炸酱面了,看见秦绥绥满脸通红,忙从自己的椅子上跳下来,“噔噔噔”跑到秦绥绥身边,踮着脚举起小手摸了一下秦绥绥的额头,一脸担忧: “不发烧呀,妈妈的脸怎么这么红?” 秦绥绥心虚地看了眼拉开椅子坐到自己对面的裴九砚,把赞赞抱起来放到他的小椅子上转移话题:“妈妈没事,妈妈就是太热了,赞赞赶快吃,吃完妈妈带你去剪头发!” 听见妈妈没事,赞赞才开心起来。 去剪头发耶! 剪头发就意味着可以吃冰棍、喝汽水! 赞赞连忙把筷子拿起来,快速往嘴里吸溜着面条,一边还催促秦绥绥:“妈妈快吃,吃完我们剪完头发,赞赞给你买冰棍吃、买汽水喝!喝完就不热了!”他可是有零花钱的!养得起妈妈! 秦绥绥并没有多想,还以为只是小孩子想吃零食了,她应了赞赞一声。一边吃面一边和柳倩云话家常。 柳倩云这次是休假过来的,能在这边待一个星期,帮着操持一下家里家外,添置东西。 知道奶奶能在这里待一个星期,就意味着自己一个星期不用去托儿所了,赞赞是最高兴的!之前每次奶奶过来,自己都不用去托儿所,奶奶还会给他做各种好吃的! 赞赞一早上的心情,因为这两个好消息,就跟吃了蜜似的,甜滋滋的。 吃过早饭,秦绥绥就和裴九砚一起带着赞赞来到了军人服务社。 他们这个军区是没有小卖部的,只有军人服务社,提供日用品销售、理发等服务。赞赞平时都到这里来剪头发,因此很熟悉,来了就直奔里面找林爷爷。 “林爷爷,林爷爷,我又来剪头发啦!麻烦快快给我剪哦!” “嗯?快快剪完赞赞要去干什么呢?是要去买冰棍,还是喝汽水呢?”林业一把接过飞奔而来的赞赞,抱起来原地转了好几个圈,直把赞赞逗得哈哈大笑。 等被林爷爷放下来,赞赞才跑过去拉着秦绥绥的手,把人拉到林业面前,声音里带着不自觉的小炫耀:“林爷爷,这是我妈妈哦!等我剪完头发,我就要给我妈妈买冰棍、买汽水,这样妈妈就不热啦!” 跟在后面进来的裴九砚摸了摸赞赞的小脑袋瓜,笑着跟林业打招呼,又递了几颗糖过去:“林叔,这是我的爱人,秦绥绥。” 林业接过糖,朝着裴九砚眨眨眼:“这是,终于等来了?” 裴九砚没理他,揽过秦绥绥跟他介绍:“绥绥,这是林叔,退役军人,现在在军人服务社里面负责理发,平时赞赞的头发都是找他剪。” 秦绥绥大方地跟林业点头问好,又借着布包的掩饰从空间掏出一筒绿豆饼递给林业:“林叔,这是我们老家那边的特产,绿豆饼,之前赞赞劳您费心了,以后我们都要麻烦您呢!” 能让裴九砚特意跟她介绍的,一定是跟他关系不错的人,还好自己出门有背包的习惯! 她高高兴兴地递过绿豆饼,却没想到刚才还喜笑颜开的林叔接过绿豆饼的瞬间,眼眶都红了。 秦绥绥有点手足无措,惊慌地看向裴九砚。 裴九砚有点无奈:“林叔也是江城人,只是在打仗的时候,家人都没了,他一个人无牵无挂,退役了才在这里剪头发的。” 发现自己的失态吓到小姑娘了,林叔忙擦了擦眼眶,笑着开口:“多谢你了小同志,没想到这么多年,我还能吃到这种家乡的绿豆饼!我可太想这一口了!” 秦绥绥摆摆手:“这绿豆饼是我家人之前去村里找老乡做的,不比市场上买的包装好看,您不嫌弃就行!”秦绥绥嘴挑,市面上的很多绿豆饼不是太甜就是没有味道,唯有江城下面一个村里的人做的绿豆饼格外好吃,因此秦父秦母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请老乡做一点带回去给秦绥绥吃。 “怎么会嫌弃?这是在云县买的吧?我老家就是云县的,多谢你了,我以后就叫你绥绥了!以后阿砚不在的时候,有什么事尽管来找叔!” 说完又抱起赞赞,放在理发椅上:“来,叔来给我们赞赞剪头发咯!” 小孩子的头发很好剪,用推子推短,再修一下,差不多就完成了。赞赞全程很配合,剪完头发后,不等林业抱,自己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拉着秦绥绥的手就往冰柜那边跑:“走,妈妈,赞赞给你买冰棍、买汽水!” 秦绥绥有点不明所以:“是赞赞想吃吗?妈妈给你买。”说着就去掏钱包。 没想到赞赞小大人似的,一把压住秦绥绥的手,又拍了拍自己的小包包:“妈妈,赞赞有钱,赞赞给妈妈买!” 说完还怕秦绥绥不相信似的,把自己的小包包打开给秦绥绥看。这小包包应该是哪位婶子给他做的,方方正正的,有饼干盒子的一半大,此刻在半敞开的小包里,秦绥绥看见了一大把一分、两分、五分钱的毛票,还有好些硬币,都是一角、两角、五角的,面值最大的是有着炼钢工人图案的五元钱纸币,有五张,还有十几张女拖拉机手图案的一元钱纸币。这一兜子加起来,估计得有四十块钱左右。 秦绥绥有点震惊:“赞赞,你哪来这么多钱?” 赞赞有点小得意:“爸爸说妈妈怕热,夏天爱吃冰棍、爱喝汽水,所以赞赞把平时三个爸爸,还有奶奶给的零花钱全都攒起来了,攒了好久好久,就等妈妈来了,给妈妈买! 秦绥绥一愣,转头看向还在那边跟林叔说话的男人。似注意到她的视线,裴九砚也转头望了过来,眉头微挑,像是在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 秦绥绥轻轻摇了摇头,低下脸去藏住自己有点微微泛红的眼眶:“赞赞真厉害,谢谢赞赞,这么多钱,够妈妈吃好多冰棍,喝好多汽水了呢!” 没想到赞赞却又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看着她:“不够的!妈妈,这点钱根本不够!爸爸说妈妈爱漂亮,还爱吃点心,还爱喝茶,所以赞赞还要攒更多钱,给妈妈买雪花膏、买漂亮衣服、买点心、买最好的茶叶!妈妈喜欢的,赞赞都给妈妈买!” 秦绥绥滚烫的泪珠已经涌了出来,她蹲下身,一把抱住赞赞:“赞赞乖,妈妈有你这么一个大宝贝,别的什么东西都可以不要。” 赞赞歪了歪脑袋,没看见妈妈的眼泪,自顾自说着:“不可以不要!爸爸说了,如果妈妈来了,那妈妈就是我们家里唯一的女孩子,我和爸爸作为男子汉,都要保护好、照顾好妈妈,要让妈妈开心!”有了那些东西,妈妈肯定会开心。 秦绥绥抱得更紧了,声音也有点瓮声瓮气:“嗯,那爸爸还说什么了?” 第28章 阿九哥哥,我想吃冰棍,还想喝汽水 闻言,赞赞的声音有点低落:“爸爸说,如果妈妈没来,也不是不爱赞赞,妈妈肯定是还有什么别的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秦绥绥心里难受得紧,不仅是因为赞赞这份素未谋面就早已萌生的爱意,更是因为裴九砚。 刚开始来琼台岛的时候,赞赞对自己就表现出了格外的喜欢和依赖,秦绥绥一直以为,是因为赞赞从小缺失母爱的原因。 可她现在才知道,原来裴九砚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把她,完完整整介绍给了赞赞,甚至如果自己不来,不与他履行婚约,他也为自己找好了理由,他那么说,是打算除了她以外,不会跟别的女人结婚的意思吗? 觉醒的那一天,她发现一夜之间,自己似乎什么都没有了。 可现在,她才发现,她明明早已拥有很多。 她抬起眼,正好对上裴九砚担忧的眼神,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见小姑娘眼眶红红地蹲在地上,还在吸鼻子,裴九砚忙跟林业告别走过来,一脸担忧地看向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想到什么,他轻咳一声,声音放低了些:“是不是那个……来了?” 秦绥绥瞬间意会,她想了想,确实是快到自己来例假的时间了,她扬起还含着泪的眸子,一脸震惊地抬头看向裴九砚,他怎么连自己例假的日期都记得? 想到这里,秦绥绥不仅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感觉内心鼓胀胀的。 过去三年断联的委屈,这一瞬间感知到幸福的快乐,顷刻间全都爆发出来,她蹲在那里,不再抑制早已涌出的眼泪,可怜巴巴地望向裴九砚:“呜呜呜,阿九哥哥,我想吃冰棍,我还想喝汽水,呜呜呜……” 裴九砚一愣,而后一脸无奈地把人扶起来,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宠溺的意味:“别哭了,买,都给你买,还想吃点什么?” 最后的结果是一家人一人拿着一根冰棍,裴九砚手里还拿着一提橘子汽水,和一个布袋子,袋子里面装了五条果丹皮、两包葵花籽、一斤桃酥、一斤红虾酥。 当然,是裴九砚付的钱,赞赞跟秦绥绥约定好,明天妈妈想吃冰棍的时候,就派他来跑腿,用他的零花钱买! 回家路上,看着小家伙拿着冰棍快快乐乐在前面跑,秦绥绥偷偷问裴九砚:“你们平时每天给他多少零花钱?” 裴九砚想了想:“没有固定的,我每次出任务之前,视时间长短,给他几毛钱或者几块钱,东临和阿来有时候也会给,怎么了?” 秦绥绥咬了一口冰棍:“我们以后给孩子涨涨零花钱吧?” 裴九砚微微挑眉:“涨了他攒起来,给你用?” 秦绥绥脸一红,拳头举起来,作势就要往裴九砚身上招呼。 裴九砚轻笑一声,吃完冰棍的那只手,顺势捏住她的拳头,牢牢包裹在自己手心里。 见小两口牵着手回来,柳倩云高兴坏了,忙接过裴九砚手里的零食,笑着开口:“军人服务社里面的种类有限,趁着阿砚现在还有几天假期,赶明儿咱一起去市里,给绥绥和赞赞多买点小零嘴儿回来!” 说完又看向秦绥绥:“绥绥,中午想吃点什么?趁妈在这里,多给你们做几顿饭!” 秦绥绥知道自家婆婆厨艺很好,就连她妈都爱吃,她俩就是因吃结缘的。 因此也没有不好意思,她想起自己空间的猪肉还有牛羊肉,还有那些活蹦乱跳的鸡鸭,咽了咽口水,吃了几天的海鲜,突然有点想念肉食了,得找个由头拿出来才行! 想起刚才看到军人服务社里面也有卖肉的,秦绥绥忙转身往外跑去:“妈您等等!我去买点肉!” 说完都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使出自己的绝招——“凌波微步”,霎时间就不见了人影。 柳倩云一脸懵:“这孩子,这么馋肉啊?说到肉跑得比兔子还快!”说罢又瞪了眼裴九砚:“瞧瞧你,怎么养媳妇的?给媳妇饿成这样!” 裴九砚:…… 难道真是饿着了? 秦绥绥跑出家属院,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进了空间,把之前切割好的猪腿拿了一条出来,看着旁边新鲜的牛肉和羊肉,还有在小溪旁乱跑的鸡鸭,秦绥绥叹口气:“你们忍忍,我不能一下子拿出太多肉出去,等我慢慢来把你们吃掉!” 在外面溜达了一会儿,秦绥绥才扛着猪腿往家走。正巧遇见几个穿着军装的人问路:“同志您好,请问薛娇同志是住这院里吗?” 秦绥绥摇摇头,她们这个家属院汤嫂子都给她介绍过了,没听说有姓薛的,应该是在隔壁家属院。 她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对方朝她礼貌点头道谢后走了。 秦绥绥扛着猪腿进屋,看见正蹲在菜地旁,给她种的黄瓜搭架子的裴九砚:“刚才有几个穿军装的同志问我薛娇家在哪里,看他们表情严肃的样子,应该是去抓人的,是不是你举报了她?” 看着她眸子里的兴奋,裴九砚也不隐瞒,扬眉“嗯”了一声。 秦绥绥高兴起来,似是感受到了这份独一无二的偏爱,她兴冲冲地扛着大猪腿一边往屋里跑一边大喊,连声音都清亮了几分:“妈,我买到了大猪腿,我们中午吃炖大猪腿好不好?” 裴九砚看着她欢快的背影,忍不住轻笑出声。 不过看着那白白净净的大猪腿,裴九砚挑了挑眉,他怎么不记得,刚才在军人服务社里看见了这个大猪腿? 中午一家人正在准备吃炖大猪腿的时候,宋云来和迟东临闻着味儿就来了。 迟东临还没进门,就大着嗓子嚷嚷:“阿砚,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怎么自己先回来了?不过我跟你讲,这回你错过了大热闹!” 他说完,就挑着眉,似乎在等裴九砚接话。 裴九砚偏不理他,挑着上好的猪腿肉给秦绥绥夹了一块,又低头自顾自啃起猪骨头来。 迟东临见他不搭理自己,一筷子也夹了一块大肉,吧唧两口又自己说了下去:“你走的当晚,就有倭国渔船“误入”我们的领海,咱自己渔民的船提醒了他们,他们没走,咱渔民也是虎的,直接就撞上去了!哈哈哈哈哈!你猜怎么着?” 裴九砚没答话,秦绥绥倒是来了兴趣,她兴奋地看着迟东临,急着追问:“怎么了怎么了?” 迟东临就缺她这样的捧哏,听见她的问话,饭也不吃了,大腿一拍:“那船直接被撞翻了!倭国人一看搞不赢,直接弃船坐着小艇跑了!然后咱们的渔民就上报了,里面除了一些渔获,还有几份文件,就是都是倭国的语言,咱也看不懂,师长这会儿正发愁呢!嘀咕咱一群兵里找不出个文化人,全都是大老粗!” “我跟阿来见形势不对,赶紧跑来找阿砚了!反正这事儿师长多半得交给阿砚来处理!那倭国语言一个个跟蚊子腿似的,难懂得很,你就等着愁秃头吧阿砚!哈哈哈哈哈!” “嗯?阿砚,我说你呢,你老看妹妹干嘛?” 看见秦绥绥眼里没有拒绝的神色,反而还有些跃跃欲试似的,裴九砚轻笑一声,语气浑然不似面对外人时的冰冷,仔细听着还有点欠揍:“秃不了呢!我有帮手。” 众人瞬间顺着裴九砚的视线看向秦绥绥。 在场的都是自己人,秦绥绥也不打算隐瞒。而且如果能帮上裴九砚他们,她也很高兴。她轻咳一声:“不知道是什么文件,或许我能帮上忙,我略懂一点日语。” 迟东临和宋云来都懵了,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不可置信地看向裴九砚:“感情你那会儿千辛万苦弄来的教材,都是给妹妹的呀?” 裴九砚也没否认,倒是秦绥绥有些不好意思了。 吃过饭,裴九砚就带着秦绥绥去找了贾师长。 贾师长正因为这几份文件头秃,见裴九砚过来,忙朝他招手:“阿砚快来瞧瞧,这几份文件你能看懂不?我这找了一圈都没找着能看懂的人,再找不到我要请求别的单位协助了……” 裴九砚朝他敬了个礼,才把秦绥绥拉过来:“我看不懂,但我爱人或许可以。” 贾师长这才注意到裴九砚身后的小女娃,只见她白白净净的,眼神干净澄澈,乌黑的头发侧辫成一股麻花辫垂在胸前,看着就是乖巧听话,身上隐约还能看出几分“故人”的影子。 “你就是秦绥绥小同志吧?你爷爷是不是叫秦振国?” 秦绥绥没多想,她既然能跟裴九砚顺利领证,那她的身份肯定是经过组织调查的,知道她爷爷的名字也不奇怪。 秦绥绥乖巧点头:“是的,我爷爷叫秦振国,奶奶叫白心,都是江城人士。” 没想到刚才还因为那几份文件着急上火的贾师长,听见秦绥绥的话,不但不着急了,反而脸上还露出几分怀念的神情。 “当初要不是你爷奶,或许就没有现在的我了!” 秦绥绥一愣,刚想开口,贾师长脸上的神情又变成了期待:“刚才阿砚说你懂日语是吧?你快来帮忙看看,这都是些什么鸟语?把老子头都愁秃了!” 第29章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秦绥绥在心里感叹,不愧是当领导的人,这情绪还真是收放自如。 但知道正事重要,她也不扭捏,大大方方接过贾师长手里的文件看了起来,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搞得贾师长在一旁不住地擦汗、搓手,紧张得不行。 又等了几分钟,实在按捺不住,小心翼翼朝认真看文件的秦绥绥靠近一步,尽量压低声音怕吓着她:“怎么样?绥绥小同志,能看懂不?这些苍蝇腿都是什么意思?” 秦绥绥从文件中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裴九砚和贾师长:“是不是要开广交会了?” 这突然无关的话题,把贾师长都搞愣了:“咋啦?这和广交会有什么关系?” 倒是裴九砚率先反应过来:“这文件里的内容,跟广交会有关系?” 秦绥绥点头:“这其实不是什么文件,应该算是倭国商人的聊天记录,另外几份是咱们国家茶叶、水果的相关资料。” “看他们的聊天记录,他们应该是打算兵分两路,一路借着这次参加广交会的名义,跟我们国家的几家国营工厂订购一批茶叶和水果。等我们按照约定把货物运到公海后,他们会翻脸不认账,那时候我们肯定会着急上火,因为茶叶容易受潮,水果也会腐烂,都耽搁不了太长时间。这时再由另一拨人来“恰好偶遇”我们的商船,以最低的价格把我们上好的茶叶和水果都收购走。” 听完秦绥绥的话,贾师长气得拍着桌子大骂:“狗-娘养的!这些倭国人真是诡计多端!一天天不想着干正事,脑瓜子全用在这种事情上!我看是他们还没被打老实!” 秦绥绥也挺生气的,现在国际上都讲究“和平”“友好”,我们国家经历了那么大的创伤,却依旧愿意与其他国家和平友好相处,如今倭国人却打算用这种不正当的方式来取得我们国家的商品,真是太下作了! 于是也不耽误时间,直接找裴九砚要了纸和笔,坐在那里就把那几份文件的内容一一翻译出来了,包括那几份关于茶叶和水果的资料。 贾师长看完气坏了,当即就打电话汇报工作去了。 裴九砚带着秦绥绥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都已经下午五点多了,西斜的太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西边的天空出现大片橙红色的霞光,整个大院儿也都被染成了橙红色,院子里家家户户已经燃起了袅袅炊烟,在霞光下显得格外温馨。 柳倩云已经带着赞赞在家门口等他们了,见小两口回来,柳青云上前关心道:“怎么样?都翻译出来了吗?” 秦绥绥点头,这也不是什么军事机密,就把翻译的内容简单说给了柳倩云听。柳倩云听完也挺气愤的,骂骂咧咧了好一会。这种事情就没有一个华国人会不气愤! 回到屋子里,桌上的饭菜早已摆好,柳倩云一边给秦绥绥夹菜,一边开口:“刚才下午你们走后,我就接到了京市的电话,本来还有几天假期的,但是那边突然有急事需要我回去处理。” 秦绥绥一愣,婆婆这么快就要回去吗?她还有点舍不得呢。 看见秦绥绥脸上不舍的神色,又看看自家儿子跟没听见似的表情,柳倩云内心直呼白养了!真是白养了! 她瞪了裴九砚一眼,又继续开口:我是明天下午两点钟的船票,阿砚,趁你现在还有假期,明天早上开车送我们去市里,妈去给绥绥和赞赞买点东西,然后我们中午在国营饭店吃个饭。” 第二天上午,等裴九砚早训完回来,一家人就开着车去了市里。 秦绥绥也算是柳倩云看着长大的,在她眼里,小丫头和赞赞没什么两样,都还是小孩子!于是她带着几个人直奔百货商场,跑到食品柜台,把各种各样的糕点、小零嘴都买了点。 一边买还一边交代裴九砚:“你每次出任务少则个把星期,长则10天半个月的。你要记得,每次出任务之前,都要给绥绥和赞赞在家里备点吃食。绥绥不会做饭,女孩子身体娇弱一些,赞赞又还小,还在长身体,两个人都受不住饿,你要多买些糕点类的东西,放在家里备好,万一饿了还能垫吧垫吧。” 说完见裴九砚没吱声,柳倩云很是不满地瞪他,见秦绥绥和赞赞在一旁看玩具,她又小声交代:“你费尽心思把人娶回家了,就要好好待人家,尽到为人丈夫的责任!为人丈夫,不是只在嘴上说说,更要把生活细节落实到位!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警告你!绥绥从小就没吃过苦,你要是敢让她受一点委屈、吃点一苦,我就立马过来把人接走!” 裴九砚无奈叹气:“妈!她是我媳妇儿!” 柳倩云眼睛一瞪:“她还是我儿媳妇呢!” 买完吃食,柳倩云又带着秦绥绥和赞赞上了二楼服装布料区。 秦绥绥不解:“妈,您来时不是给我和赞赞带了衣服吗?我爸妈也给准备了衣服,多着呢,穿不过来!” 柳倩云不依:“我攒了这么多年的布票,就是给你们用的。再说我今天不是带你来买衣服的,我来买布料。昨天我就已经跟你们大院的那个吴嫂子说好了,买几匹布料回去,让她给你和赞赞再做几身衣服,琼台岛夏天热,衣服容易汗湿,多备几件及时换洗,人也舒服些。另外。” 她把秦绥绥拉近了些,压低声音:“昨天听阿砚说你应该是要来例假了,我准备买点好些的布和棉花,让吴嫂子帮你多缝一些月经带。” 秦绥绥脸瞬间红了,裴九砚怎么连这事儿都跟婆婆说?! 柳倩云却没有不好意思,她继续交代秦绥绥:“女同志那几天都很虚弱,你要多休息,衣服弄脏了就让阿砚去洗,别不好意思,男人长那么大高个儿不去干活多浪费?” “等我回京市了,去友谊商店看看有没有卫生巾卖,有的话到时候买点寄给你。不过这玩意儿不好买,一次性也买不了多少,所以还是得多做点月经带备着。” 秦绥绥内心又羞恼又感动,她忍不住轻轻抱住柳倩云的手臂晃了晃:“谢谢妈,妈,你对我真好!” 柳倩云拍拍她的手:“傻孩子,你是倾倾的女儿,现在又嫁给了我儿子,那你就比我的女儿还要亲,妈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说罢又摸摸她的头:“你开心点,心里别记挂你爸妈,他们的事有我和你爸呢,你尽管放心。好好照顾自己,和阿砚把日子过好!” 秦绥绥点头,一家人在国营饭店吃了午饭后,就把柳倩云送到了码头。 明明婆婆只来了几天,现在走了,秦绥绥心里却空落落的。 回到家属院,把买来的东西都归置好后,裴九砚就被人叫走了。 秦绥绥洗了个脸,就带着赞赞、抱着布料去了吴嫂子家里。 因为之前跟柳倩云说好了,柳倩云又提前给了“手工费”,吴嫂子一见他们娘俩过来,忙迎上去:“哟!买回来啦?快进来,嫂子给你们娘俩量量尺寸!” 瞧见秦绥绥怀里抱着的布料,眼睛都亮了:“哟!这花棉布好看,这布料够给你做一条连衣裙,一件衬衣,如果有多的,嫂子再给你缝个包!” “这白棉布柔软,嫂子给你做几套内衣,剩下的都给你缝成月经带。那蓝色的棉布就给我们赞赞做两套小衬衫、小短裤,好不好?” 秦绥绥点头,又把布包里装着的小半斤水果糖递给她:“实在是麻烦婶子了!这点糖您一定要拿着,给我们小花甜甜嘴。” 小花带着赞赞在一旁玩玻璃弹珠,听见秦绥绥的话,忙站起来开心地朝秦绥绥道谢:“谢谢婶婶,婶婶真是人美心善!” 秦绥绥被逗得哈哈大笑:“你跟谁学的这词儿?” 小花今年七岁,就在赞赞所在的托儿所旁边上小学,听见秦绥绥的问话,她想了想:“是赞赞的老师,她总跟小朋友们说,回家要向父母夸她人美心善教书好!我好几次去接赞赞都听见啦!” “可是我觉得她没有婶婶好看呀?她也不心善,看见小力哥哥他们玩得脏兮兮去接赞赞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可嫌弃了!” 赞赞也在旁边不住地点头:“嗯嗯!是娇娇老师!她前两天还骂我妈妈来着,她说想跟我爸爸结婚!” 小花瞪大眼睛:“啊?她居然想当你妈妈,赞赞你也太可怜了吧!” 赞赞皱着眉头:“谁说不是呢!还好我妈妈来了,不然我跟爸爸都太可怜了……” …… 两个孩子的讨论声一字不漏地落入了秦绥绥和吴嫂子耳朵里。 吴嫂子一边裁着布料,一边对秦绥绥挤眼:“唉,你听说没?那个薛娇,也就是赞赞在托儿所的老师,听说是说了什么不恰当的话,被政治处强行带走要进行劳动改造了,她大哥薛山也被停职调查了!” 秦绥绥一愣,这事儿居然处理得这么快?连薛山也受处分了? “那嫂子知道她被带到哪里去思想改造了不?” 想起那个地方,吴嫂子脸上有些一言难尽。 第30章 我爱人她年纪小,身体也弱 “西山农场你知道吗? 瞧见秦绥绥脸上懵逼的神色,吴嫂子又自顾自开口:“你刚来肯定不知道,西山农场就是最靠近莽荒森林的那个农场!” “莽荒森林是这边当地人的叫法,因为太原始了,没有人踏足,所以才叫莽荒。只有罪大恶极的人才会被下放到莽荒森林去砍树、开荒。那西山农场就在莽荒森林旁边,蚊虫多得勒,能把人都抬走!薛娇也不知道干了什么事,得罪了什么人,被分配到那里去了,听说要在那里待一段时间呢!” 秦绥绥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想起这事儿她也是受害者,她有什么好心虚的,顿时又把手放了下来。 等量好尺寸,裁剪好布料,秦绥绥就告别吴嫂子,准备回去。 之前答应麦奶奶三天后去村里看麦达的伤势,这都过去三四天了,早该过去了。 见赞赞跟小花玩得欢,秦绥绥跟他商量:“赞赞,你就在吴婶子家里跟小花姐姐玩好不好?妈妈有点事情要去一下旁边的村里,在晚饭之前就回来接你,可以吗?” 没想到听见妈妈要走,原本趴在地上打弹珠的赞赞跟小炮仗似的,“嗖”地一下就爬了起来,一溜烟蹿到秦绥绥跟前,抱着她的腿不放:“妈妈,我想跟你一起去,你带我一起去好不好?我保证乖乖听话,不给你惹麻烦。” 小家伙声音软糯又可怜,让秦绥绥不由得想起那天她从光明顶大队回来的时候,看到小家伙一个人孤零零蹲在家门口的样子,可怜得要命,瞬间就心软了。 “好,赞赞想去,那妈妈就带你去!” 看见这娘俩感情好,吴嫂子也替他们高兴:“小孩子都是这样的,小花小时候也是,那时候我还没随军,在村里上工,每次让她去跟村里的小孩子玩,她都不乐意,非得跟着我。没办法,我只好把她带着,我在地里割麦,她就在旁边的田埂上玩,玩累了我就把衣服铺草地上让她睡。条件艰苦,可你瞧,她不也好好的?其实孩子呀,只要跟着妈妈,做什么都高兴!” 吴嫂子的话,让秦绥绥不由得把赞赞的手握紧了几分。 似是感受到妈妈的情绪,赞赞扬起脸,朝着秦绥绥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嘴里也嗯嗯符合着:“嗯嗯!只要跟着妈妈,赞赞就高兴!” 秦绥绥感觉自己心都化了,甚至在此刻悄悄想,以后就不生孩子了,就养赞赞一个,要把所有的爱都给他! 对此事毫不知情的裴九砚正在办公室被贾师长搞得一头包。 “师长,我爱人她年纪小,身体也弱,干不来这么多活儿!而且你这一周内就要交上去,太赶了!” 贾师长瞪眼:“你小子!护食都没你这么护的!这不是特殊情况要特殊对待吗?秦绥绥同志能干,这叫能者多劳,而且是为省城、为国家做贡献的事情,你怎么就不去问问她的意见,万一她愿意呢?” 裴九砚表情丝毫不变,嘴皮子格外利索:“她愿意我也不能愿意!您也知道她家刚出了大变故,她无论是身体还是心情都还没缓过来,这一周之内翻译上百份文件,完全就是要她命,大领导都说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好身体,怎么干革命?怎么给省城、给国家做贡献?” 贾师长气得从鼻子里直喷气,好半晌才骂骂咧咧:“减!减!减!老子给你减少一点总行了吧!这些这些这些……都拿走,这总行了吧!” 裴九砚数了数,正正好还剩下52份,他这才抬起眼皮:“我回去跟她商量一下,如果她不同意,那这事儿可就请他们另请高明了。” 贾师长这才轻哼一声:“你先带回去,她要是乐意,今晚就能直接开工,不用你再回来拿,老子看见你就心烦!” 裴九砚这才慢悠悠收拾文件,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完全不知自己又多了一个活计的秦绥绥,此刻正骑着自行车,载着赞赞往村里蹬。担心赞赞的安全,秦绥绥还特意跑到林叔那里,搞了个“娃娃椅”放在自行车后座。 赞赞坐在秦绥绥的后座,嘴里吃着大白兔奶糖,一路晃着小脚丫,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妈妈妈妈,这个是不是我的专属座椅?” “有了这个,你是不是以后去哪里都会带着我?” “妈妈妈妈,我以后是不是可以不用去上托儿所了,我不喜欢娇娇老师。” “妈妈,我们等下要去干嘛呀……” 秦绥绥也不嫌烦,相反,有赞赞这么个小话痨一路陪伴,她还觉得热闹得很。 路过上次那片小树林的时候,秦绥绥下意识朝里面看了一眼,赞赞也跟着看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挂满金黄色芒果的大树,赞赞夸张大喊:“妈妈,那里有好大的一棵芒果树!上面长满了芒果,我们可以去摘几个吗?” 秦绥绥也有些意动,突然想起她来这里这么长时间,好像还没有怎么吃过水果呢!这几天婆婆在这里,她也没怎么进空间。外面的芒果都成熟了,那空间里面的肯定也成熟了呀! 想起那软糯的香蕉、甜滋滋的荔枝,还有清甜的椰子水,秦绥绥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在她们内地,水果可是稀罕物,有钱都难买到,可这琼台岛,因为气候原因,那可是水果的天堂啊!秦绥绥在心里暗下决定,一定要找机会多移植点水果进空间! 对上赞赞期待的眼神,秦绥绥欢快点头,把赞赞抱了下来:“好,那我们就进去摘几个!这是野生的芒果树,我们摘几个没问题的。”这话说出来,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赞赞。 芒果树就长在离路边大概10来米远的位置,秦绥绥捡起一根枯木棍,一边在地上敲敲打打,一边牵着赞赞往里走。 这棵芒果树很高大,但因为芒果结得又多又密,把树枝都压弯了,秦绥绥目测了一下高度,找准一处分枝,微微活动一下手脚,就灵活地爬上了树,爬到自己目测的距离范围内,让赞赞把刚才的木棍递给她。 “赞赞,妈妈要敲芒果咯!你站远些!小心砸到头变小傻瓜咯!” 随着赞赞“咯咯笑”着跑开,树上的芒果连着树叶“哗啦啦”往下掉。等树上不掉芒果了,赞赞才跑来树下一边捡一边开心大喊:“妈妈,你好厉害,你好大的力气呀!掉了好多芒果下来!” 秦绥绥从树上爬下来,捡起地上的芒果,才发现这应该和她移植进空间的那棵芒果树是一样的品种,都是小台芒,又叫鸡蛋芒,个头小,香气浓郁,口味酸甜,是秦绥绥最喜欢吃的芒果品种。 娘俩欢快地在地上捡芒果的时候,突然有个小小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姐姐,你又来村里啦?你是来找我的吗?” 秦绥绥浑身一激灵,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她转过头,就看见上次见到的虎子,此时手里正攥着一把草药,浑身脏兮兮地站在一棵芭蕉树下看她。 秦绥绥笑着朝他点头,又把他喊过来塞了几个芒果给他。见他手里拿着一把柴胡。倒是有些疑惑了,她上次来居然没发现这里还有柴胡,柴胡喜温暖、湿润的生长环境,对环境的适应强,具有耐寒、耐旱、怕涝的特性。但是温度超过35度的话,其生长就会受到抑制,因此柴胡多生长在东北、华北、西北、华东等地,没想到琼台岛也能找到柴胡,这岛上还真是多姿多彩! “虎子,你挖这个草药干什么?是有人生病了吗?你妈妈生病了?” 虎子珍惜地把芒果捧在怀里,摇了摇头:“不是妈妈生病了,是牛爷爷的孙子乐乐生病发烧了。妈妈说这种草药可以退烧,但是他们要上工,没有时间去找。我记得上次在这里看见过这种草药,所以就过来挖了。” 秦绥绥点点头,借着布包的掩护,从空间拿出两片退烧药递给他:“这个药你拿着,这是退烧药,可以配合着这些草药一起用,效果会好一点。但是你还是要先问问你妈妈,看看乐乐的症状能不能这么吃。”虎子他妈应该是懂点药理的。 没想到虎子惶恐地摆摆手:“姐姐,这药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要,我们牛棚的人是不配吃这么好的药的!” 秦绥绥有些心酸,她把药又塞进虎子手里,摸了摸他的头:“你别听他们瞎说,我们每个人都是珍贵的,每个生命都是珍贵的,你们只是现在暂时遇到了一些困境,并不是比谁低一等。你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有机会的话也要好好学习,日子肯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秦绥绥的话对虎子来说,简直振聋发聩。从他记事起,大家就骂他“臭老九”“ 小崽子”,说他命贱、该死。可是姐姐却告诉他,他是珍贵的,他们只是暂时遇到了困境,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虎子激动起来,他朝着秦绥绥郑重点头:“嗯!我们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等我长大了,一定会报答姐姐的!我叫谢思麦,姐姐以后一定不要忘记我哦!” 秦绥绥欣慰点头:“对,这样想才对嘛!人要向前……等等!你说你叫什么?你不是叫虎子吗?” 虎子挠挠头:“虎子是我小名,妈妈说在牛棚里叫虎子不会引起麻烦,我的真名叫谢思麦,妈妈说,思念的思,小麦的麦。” 秦绥绥脑子被雷劈了似的,半晌才问出一句:“你妈妈该不会叫谢婷吧?” 第31章 带球跑 虎子愣愣地点头:“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妈妈的名字?”他记得上次妈妈没有自我介绍呀,应该说,妈妈自从来到这里后,就再也没有跟谁自我介绍过了,除了牛棚的人,她几乎不跟外人说话。 怎么知道的?秦绥绥内心有一万句脏话要骂!早在虎子第一次给她那个银色子弹壳的时候,她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在原书中,贵人除了麦达这个唯一的儿子,还有一个早死的白月光,是他在外执行秘密任务时认识的。那时他受伤落单,正巧被在山上采药的白月光所救,她敬他伟大,他慕她聪慧,年轻的男女在朝夕相处中很快就产生了感情,滚了床单。 只是后来,白月光得知他已婚有子,干脆离开了他,然后他们就失散了。后来的内容作者没怎么交代,只在某个章节中提到贵人去给白月光上坟,还特意刻画了一下镶嵌在墓碑上的一枚银色子弹壳,以及子弹壳下面的名字:谢婷。 秦绥绥突然发现,原书中并没有交代虎子的下落,难道贵人并不知道虎子的存在?所以才会说麦达是他唯一的后人?还是说虎子并不是贵人的儿子,是谢婷后来结婚生的孩子? 想到这里,秦绥绥试探问了一句:“虎子,你爸爸呢?” 没想到自己的问题让刚才还高高兴兴的虎子瞬间失落下来,他低着头:“我没见过爸爸,妈妈说爸爸在我出生之前就死了,这么多年我一直都跟着妈妈。” 秦绥绥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是了,如果虎子是谢婷和别人的孩子,怎么会给虎子取名叫“谢思麦”呢,思念的思,麦子的麦,这明显就是对贵人余情未了啊!所以她当时是带球跑啊!还真刺激! 想到这里,秦绥绥连忙借着布包的掩饰,从空间里又拿了一些常用药出来,感冒药、消炎药、退烧药、过敏药……每样都少拿了一些,塞到虎子怀里,而后做了一个保密的手势:“这些药你悄悄拿回去,别让人发现。你妈妈懂药理,知道怎么用。如果你们还有什么别的需要,可以随时去找我,我就住在隔壁家属院二区,我叫秦绥绥,我丈夫叫裴九砚,这是我儿子裴逸帆,小名叫赞赞。” 秦绥绥这么做,不仅是为了帮助虎子他们,她还有一点私心,如果虎子真是贵人的儿子,那她就要帮忙把虎子和谢婷照顾好,那以后贵人再想要对付裴九砚他们的话,考虑到她们,也会手下留情,所以她才刻意把自己全家人的名字说了出来。 告别了虎子,往麦家走的时候,赞赞心情有点沉重,也不再像刚才一样晃小脚丫了,沉默半晌他才开口:“妈妈,虎子哥哥为什么说自己不配吃药,可是人生病了,不吃药怎么好呢?还有牛棚是哪里呀?之前小花姐姐和小力哥哥告诉过我,不能去牛棚,为什么呀?” 秦绥绥也不知道怎么跟赞赞解释现在的社会形势,他从出生开始,这个社会就已经是这样了,在他眼里,这样才是常态。 她只好用赞赞能听懂的方式跟他解释:“赞赞是不是也感冒过呀?感冒的时候人是不是很难受呀?而且感冒过后,托儿所的老师就会要求小朋友在家学习,要跟班里的同学分开,等身体养好了,才能去上学,对不对?” “我们现在的社会就像是得了小感冒一样。虎子哥哥他们就是感冒的人,他们很难受,但是怕传染给别的小朋友,所以需要被单独安排在一个地方隔离,那个地方就是牛棚。等他们身体养好了,就可以跟我们一样,在阳光下奔跑、和小朋友玩耍、为这个国家,为这个社会做贡献啦!” 赞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妈妈,我知道了!我也会好好照顾虎子哥哥,等他好了,就可以跟我一起玩耍啦!” 秦绥绥点头:“对!赞赞真聪明,但是你不可以偷偷来找他们哟,必须要跟着妈妈一起才可以!不然妈妈会生气的哟!” 赞赞又晃起了小脚丫:“我知道啦妈妈!妈妈是怕我偷偷跑来会被传染感冒,我下次跟妈妈一起来,给虎子哥哥带点心!” 娘俩一边聊天一边就骑到了麦家。 麦奶奶正坐在院子的大槐树下撬生蚝肉,见秦绥绥过来,麦奶奶忙洗手迎上来:“绥绥小同志你可算是来了!我就寻思着你这两天会来,撬了不少生蚝还有海螺肉,特意给你做了生蚝酱和海螺酱!” 说了半天,才看见跟在秦绥绥身后的赞赞。 “咦?这个小娃娃是谁?是你儿子还是弟弟呀?”不怪她这么问,实在是秦绥绥本来只有18岁,长相纵然妩媚,却又带着一股气灵动劲儿,看起来就很显小。 秦绥绥笑了:“奶奶,这是我儿子,叫赞赞,他今天没有去上托儿所,我就带着他一起来了,说不定还能和阿达一起玩呢!” 赞赞听到妈妈介绍自己,也大方地站出来跟麦奶奶问好,直把麦奶奶逗得哈哈大笑:“能玩能玩!我们阿达现在估计也就三四岁的年纪。”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秦绥绥点头表示明白。 没急着去看老太太说的生蚝酱,秦绥绥把事先准备好的药拿出来,跟着麦奶奶一起去里屋看阿达。 阿达还是躺在床上,因为他当时腿上有一块非常严重的擦伤,直接影响了走路。 看见秦绥绥进来,阿达的眸子还是呆愣愣的,没有什么波动。倒是赞赞,因为秦绥绥提前跟他打过预防针,所以赞赞知道这个小哥哥是因为受伤,所以反应会比一般的小朋友要慢一些。他一点也没有嫌弃,伸出自己的小黑手,把紧紧抓在手里的有些融化的两颗大白兔奶糖递到阿达面前:“阿达哥哥,你好呀,我是赞赞。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许是小朋友之间更容易产生共鸣,听见赞赞的话,阿达木讷的眸子,微微动了一下,手下意识地伸过去接赞赞手里的两颗大白兔奶糖。 赞赞开心地拍手:“太好了!阿达哥哥你接了我的糖,就是答应和我做好朋友了,那我们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看着赞赞伸出来的手指头,阿达也好奇地学着他的样子,把小指头弯成勾勾伸了出来。赞赞眼睛一亮,眼疾手快的就把自己的小勾勾勾了上去,还盖了个章。然后傻乎乎地笑了起来:“太好了!阿达哥哥以后就是我的好朋友啦! 看着赞赞脸上天真无邪的笑容,或许是感觉到了善意。阿达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木讷的脸上,突然也裂开嘴,露出了笑容。 麦奶奶在一旁看得热泪盈眶,她的阿达从前虽然傻,但也会有情绪,高兴的时候会笑,不高兴的时候也会哇哇大哭。但是自从前几天被那群天杀的小崽子们推进粪坑后,整个人就变得像个石头娃娃一样,没有反应。 秦绥绥和赞赞的到来给他们阿达带来了希望,她面露慈爱地看向秦绥绥,又看向赞赞,不愧是海神眷顾的姑娘,果然能给他们家带来好运! 等两个小朋友交友完毕,秦绥绥才开始帮阿达检查伤势,奶奶留下的药就没有失手过,阿达身上的外伤正在加速愈合,各项情况都在慢慢好转。又问了麦奶奶,确认阿达这两天没有发过烧,她才对麦奶奶交代:“阿达现在的伤已经好了很多了,不能天天这样闷在屋子里,小孩子就是要多在外面走走,多晒晒太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身体才会壮实,伤势也好得快!” 麦奶奶犹豫了一下:“当时医生说阿达就是被蚊子咬了之后,留下了这个毛病,所以我平常也不敢让他到处去跑,这村里夏天到处都是蚊子,简直防不胜防,总不能让他把蚊香背在身上吧?” 秦绥绥想了想,从空间里拿出一个自制的防蚊包递了过去:“这是我用自己用中草药制作的防蚊包,你让阿达每次出去的时候挂在身上。也不用让他跑远,就在家门口、菜园里去走走,晒晒太阳就行。” 麦奶奶忙把防蚊包接过:“好好好,你可真是我们家的贵人,老婆子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给钱你也不要,饭也不愿意留下来吃,那这样,现在还热得很,奶奶给你和赞赞一人端一碗凉粉吃!” 秦绥绥不好拒绝,可在麦奶奶把凉粉端上来的时候,她十分庆幸刚才没有拒绝。麦奶奶做的凉粉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熬的,凝固后是深褐色的,口感极为滑嫩,而且麦奶奶还在凉粉里加了椰子汁和椰肉,黑白相间,显得格外好看,吃完还极为解暑。 秦绥绥一口气吃了两碗,赞赞也吃了一大碗。 麦奶奶笑眯眯看他们吃完,又把秦绥绥带到菜园里:“奶奶给你多摘点菜回去,你太瘦了,要多吃点,使劲吃,吃完再来奶奶这里摘!” 从菜园回来,看见地上还没撬完的生蚝,想起之前特意做的生蚝酱,麦奶奶又急匆匆去拿了两大个罐头瓶子出来,一个里面是大块些的生蚝肉,一个里面是小块些的海螺肉,两瓶都是浓油赤酱的,还能看见红彤彤的辣椒,一看就好吃! 秦绥绥也不客气,接过两瓶酱:“奶奶,这一看就好吃!我就喜欢吃这种重口味的东西,您手艺可真好!” 麦奶奶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好好好!你喜欢吃就好!奶奶不会什么别的,就是做这些东西拿手,你可着劲儿吃,吃完再来奶奶这里拿!” 秦绥绥笑着答应,临走时才看见挂在车龙头上的鸡蛋糕还没拿下来,这是他们上午去市里买的,还新鲜着呢,她拿下来递给麦奶奶:“瞧!刚才我们一来,奶奶就跟我说好吃的,把这事儿都给搞忘了!这是我上午从市里买回来的鸡蛋糕,还新鲜着,您和阿达一起吃!喜欢的话我下回还带来!” 麦奶奶也不客气,老人家深知两个人关系要走得近,就得礼尚往来才行。而且她虽然跟秦绥绥认识不久,但也算了解这丫头是个不愿意占人便宜的性子。于是大方接过来:“好好好,你们过几天再来,奶奶再给你们做凉粉吃!” 母子俩返程的时候,还没有到下工时间,秦绥绥也就没有去知青点,而是问了麦老太太他们上工的位置后,直接到橡胶林里去找了。 苏韵怡正在橡胶林里割胶,听见有人找自己,摘了手套就出来了,秦绥绥给了她一包糕点和半斤奶糖,又向她介绍了一下赞赞,闲话一会儿,周泽成也闻着味过来了。 看见秦绥绥,他十分热情地打招呼,跟上次在知青点不理人的样子完全不同,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很熟呢!真是男人心海底针,秦绥绥本着虽然不亲近他,但也不能得罪他的心态,简单跟他打了几句招呼。 倒是苏韵怡,大约是答应了秦绥绥的原因,看见周泽成就想远离,于是跟秦绥绥约定下次见面时间,就催着她快回去,自己也快速隐入橡胶林。 见苏韵怡走了,周泽成也没了要跟秦绥绥说话的心思,忙追着苏韵怡进去了。 秦绥绥咋舌,剧情调转了?男主变成苏韵怡的舔狗了? 第32章 到吃小龙虾的季节了! 母子俩踩着夕阳的影子回家,到家的时候刚五点过,裴九砚已经在家了,正在院子里给她的菜苗浇水。 见秦绥绥两人回来,挑眉问道:“事情忙完了?”说完又看到她自行车把上挂了一堆东西,微微皱眉:“怎么带这么多东西?不安全,下次放后面!” 秦绥绥呆:“那赞赞怎么办?” 裴九砚理所当然:“挤一挤。” 秦绥绥失笑。 赞赞却没有听懂来自爸爸的“恶意”,他被裴九砚从自行车后座上抱下来后,就开始叽叽喳喳跟他讲述今天的所见所闻。 裴九砚是知道秦绥绥去哪里了的,他下午回来的时候,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没看见人,最后在房间里看见了秦绥绥留下的小字条: 我带赞赞去旁边村里啦!就是上次那个麦奶奶家,很快就回来,不用担心! 简简单单几句话,后面还画了一个笑脸,让看完字条的裴九砚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环顾一圈,这家里满满当当都是她的东西,房间里甚至都还有她身上清甜的香气,哪怕回家没看到人,裴九砚都觉得格外满足,是以看着那小字条上圆润的小正楷字,觉得格外顺眼,顺眼到他悄悄把它整整齐齐收在了一个装满信的大铁盒子里。 但想到自己给她带回来的任务,裴九砚又有点心虚,决定先弄点好吃的来贿赂。 “小河沟那边有小龙虾。你想吃吗?想吃的话,我找东临和阿来一起去弄点回来。” 他是知道江城人都喜欢在夏天吃小龙虾的,小姑娘从前在信里跟他描述: 油焖小龙虾绝了!红红的壳一掰开,白白的肉“嗖”地就蹦出来了,蘸点汤汁往嘴里一丢,哇!好吃得我的舌头都在跳舞!我能吃一整盘……麻辣小龙虾也好吃,蒜蓉小龙虾也好吃…… 看完信的他后来去江城点了三大盘小龙虾,吃了一晚上才吃完,那滋味……确实很不错。 秦绥绥眼睛一亮,她都忘记了,夏天来了,到吃小龙虾的季节了!她迅速跑到厨房里,拿出之前赶海用的小桶,眼睛亮晶晶地催促裴九砚:“快呀!还等什么呢?吃小龙虾不积极,脑壳有问题!” 裴九砚失笑:“放心吧,没人跟你抢,小龙虾壳多肉少还夹人,这边的人都吃不习惯,小河沟里多得很。” 裴九砚说的也没错,在这个年代,不管是油还是调料都很珍贵,做小龙虾却偏偏需要重油重盐重调料,放少了不好吃,放多了又心疼,关键是小龙虾壳子大,就那么点肉,不如海鲜可以直接清蒸的吃来得划算。 但看见她那副馋样,裴九砚这个不怎么爱吃小龙虾的人都忍不住在脑海里回味起小龙虾那鲜香麻辣的滋味来。 赞赞没吃过小龙虾,但看妈妈这样子,就知道小龙虾一定很好吃!他也跑到厨房里把自己的小桶拿出来。拉着裴九砚就往外冲:“快呀!爸爸,快呀!爸爸,我们去抓小龙虾回来,晚点就被人家抢光啦!” 一家三口路过集体宿舍的时候,裴九砚又上去把迟东临和宋云来叫上一起,秦绥绥如是说:小龙虾只有人多的时候吃才香! 所谓小河沟,其实不过是家属院旁边一条沟渠,水不深,也就到成年男人膝盖的位置,但是里面却长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水草。作为吃龙虾的老手,秦绥绥一看就知道,像这种小河沟里,小龙虾最多了! 看着这个小河沟里茂密的水草,迟东临和宋云来都有些懵懵地看着裴九砚:“阿砚,这怎么搞?我们没有工具啊!难道徒手去抓?” 裴九砚慢悠悠地挽着裤腿穿水鞋:“我刚才过来的路上,已经通知林叔了,他那儿有工具,估计马上就过来了。” 果然,话一落音,林叔的身影就远远出现在大家视线里,只见他手里拿着几个自制的足球门一样形状的网子,拱形门,大肚空间,秦绥绥一见就知道,这是用来抓龙虾的工具,她直呼专业! 林叔看见秦绥绥也很高兴:“好家伙,叔就知道还是有识货的人!咱们这家属院后面有个山区,有一条淡水从山上流下来,在这里汇成了许多小沟渠。每次下雨过后,龙虾忒多了,他们都不爱吃,真是不识货,不知道什么叫好东西!” 秦绥绥赞同点头:“没错没错!但凡这里多几个江城人,这龙虾都能给吃绝种了!叔,他们不吃咱们吃!” 林叔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说话间,林叔已经带着3个男人下了水,把网子往水草茂盛的地方一放,穿着水鞋走进水草里面,由外向网子内部踩水草,俗称“赶”,多踩两下后再把网子提起来,网子里赫然有十几只正挥舞着大钳子的龙虾,还有两条鳝鱼。 “有了有了有了!”秦水水兴奋大喊:“快倒进来,快倒进来,那里有一只龙虾逃跑了,就在那边!草长得多,肯定不止那一只!” 秦绥绥的情绪激励了在场的另外三个男人,他们谁也不服输,迟东临还放狠话:“妹妹!你等着,哥哥给你抓十斤小龙虾让你吃个够!”说罢就学着林叔的样子,把网子放在水草里,用脚乱踩一通。纵使方法不得当,但到底这里龙虾确实很多,一网子多多少少也能网起来几只小龙虾。 裴九砚提起第四网的时候,秦绥绥兴奋地望过去,还没看清里面的东西呢,却见他突然变了脸色,提溜着网子就快速上了岸,也不理会秦绥绥的大呼小叫,直接拎着网子就往远处去了。 秦绥绥不明所以:“怎么了,他怎么了?发现了什么好东西不能让我看见?” 林叔在一旁失笑:“应该是不小心网到水蛇了,怕你看见害怕呢。” 听见“水蛇”两个字,秦水水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咦,她最怕这种东西了! 果然没两分钟,裴九砚就提着网子回来了,里面的“脏东西”已经清理掉,还剩下十来只小龙虾和三四条小指粗的鳝鱼。 秦绥绥不得不佩服,他把网子端上来也就那一瞬间的功夫,自己啥都还没看清呢,他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迅速在几条鳝鱼和蛇之间分辨出有蛇的,而且眼疾手快的就处理了。 一群人鼓捣了将近一个小时,最终收获了一桶半挥舞着大钳子的小龙虾,还有用赞赞的小桶装了小半桶大小不一的黄鳝。 晚饭自然是在裴家吃的。林叔带着迟东临和宋云来刷小龙虾,裴九砚在旁边处理鳝鱼,秦绥绥和赞赞一大一小蹲在旁边负责观看。 裴九砚突然抬头看向秦绥绥:“饿不饿?你先跟赞赞去吃点点心垫一下吧,今天晚饭可能有点晚。” 秦绥绥一眼不错地盯着旁边的小龙虾,摇摇头:“不饿不饿,下午在麦奶奶家吃了凉粉。” 赞赞也在旁边学着她的样子摇头:“不饿不饿,在麦奶奶家吃了凉粉!” 裴九砚弯唇一笑,也不再管他们。 晚饭是裴九砚和林叔两个人下厨,林叔是老手,由他做主厨,裴九砚给他打下手,秦绥绥几人在外面唠嗑等吃。 林叔手艺很老道,这些年,他独自在琼海岛生活,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而且他有退伍津贴,也不缺钱,因此把小龙虾的吃法琢磨了个透。他们打捞上来的龙虾,一桶至少有十来斤,林叔做了一份江城传统的油焖大虾,用搪瓷盆装了一满盆,考虑到赞赞的口味,又做了一份蒜蓉小龙虾。 顺带捞起来的还有一斤多螺丝,林叔直接做了份麻辣手嗦螺,黄鳝大的被切段爆炒了,小指粗细的那种单独做了一盘盘鳝。 看着那一盘爆炒盘鳝,林叔嘀嘀咕咕:“阿砚这小子,明明也不在江城长大的,怎么就知道盘鳝这么地道的吃法呢?我说就一起剁了炒了多简单,他非要单独做一盘炒盘鳝……” 裴九砚轻咳一声,制止了林叔接下来的话。 其他人只顾着吃虾,也没仔细听,只有原本看着那盘盘鳝双眼放光的秦绥绥似有所感的抬头,正好迎上裴九砚的目光。所以把小盘鳝单独拎出来爆炒是因为她喜欢吗?她记得自己以前确实说过,小盘鳝要整条吃才有滋味。 她想从裴九砚的目光里获得答案,可惜再看时,裴九砚已经低头剥虾去了。 送走客人后,一家人洗漱休息。秦绥绥今天闹腾得欢,流了一身大汗,头发都汗湿了,洗澡的时候顺带洗了个头,此时正在房间里用毛巾擦头发。 裴九砚洗完澡进房间来,顺手接过她手里的毛巾,帮她擦头发。秦绥绥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就在这时,她听见裴九砚有些不自然的声音:”那个……你想不想赚点外快?”说完裴九砚想打自己的嘴,她赚什么外快呀?她又不缺钱。 倒是秦绥绥被他突然的出声惊醒了,她打了个哈欠,有些迷糊地转过头,一双迷蒙的眼含着水汽看着她,软软的声音跟蚊子哼似的:“嗯?你说什么?” 裴九砚听见自己脑子里“轰”地一声响,而后浑身开始燥热起来,他想起晚上林叔拿过来的那坛虎鞭酒…… 秦绥绥见他脸突然红了,有些好奇地把手伸过来探上他的额头:“脸怎么这么红呀,也不烫……” 裴九砚浑身热得几乎要抑制不住,他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其贴在自己胸口,声音带着点藏也藏不住的欲:“绥绥,我们……” 第33章 明明是他媳妇儿的眼睛更亮! 秦绥绥看着他此时的模样很是不解,她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你是喝醉了吗?”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裴九砚有些狼狈地松开秦绥绥的手,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不颤抖:“嗯,有点,我再去洗个澡。” 这次裴九砚洗澡的时间有点长,秦绥绥头发都擦干了,他才进来,脸上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到底不能耽误正事,裴九砚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厚厚一叠资料,见秦绥绥好奇,他也不卖关子,直接把今天下午贾师长交代的任务告诉了她。 秦绥绥一听,有翻译工作呀!她学的那些东西终于能派上用场了!而且是帮忙翻译广交会的资料,虽然不如她梦想中那般与外国人“据理力争,为国争光”,但广交会是进行国际贸易的,她把东西翻译好了,那也是为国争光,都是殊途同归! “好呀好呀!你快拿给我看看!”秦绥绥都等不及裴九砚递给她,从椅子上跳起来就要扑过去抢。 裴九砚生怕自己再“被发烧”,眼疾手快伸出手就把人按在椅子上,秦绥绥扑腾无果反被按住,也不气恼,只是努力把脸从他大手掌里抬起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快给我看看!” 裴九砚一边把那一叠资料递给她,一边解释道:“之前你帮忙翻译的那些资料被广交会那边筹办的负责人知道了,你知道的,现在翻译人才紧缺,尤其是法语和日语,他们下面有好些个供应商的产品资料都还没有翻译出来,正愁得不知道怎么办呢,恰巧贾师长把这个消息报告了上去,这不,他们就找上来了。” 看见秦绥绥翻着资料也没说话,裴九砚有点摸不准这么多资料她到底乐不乐意干,只能继续干巴巴开口:“这个也不是无偿劳动,他们会根据资料的长短、字数的多少和难度给付10块到100块钱不等翻译费。但是如果你不想干的话,我明天就去回绝贾师长,以你的意愿为主。” 秦绥绥终于舍得从资料中抬头了,她眸子亮晶晶的,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格外耀眼:“我怎么不愿意?我愿意得很呢!阿九哥哥你知道我的梦想呀!而且这件事情不止能给国家争光,是不是也能给你长长脸?让人家知道,你媳妇儿可不是一无是处的花瓶!” 现在电力资源紧张,有时候家属院晚上会停电,今晚就停电了,所以裴九砚临时找了之前结婚时顺手买的红蜡烛点了起来。 确实如营业员所说,这红蜡烛亮得很,比一般的蜡烛都要亮,但裴九砚却觉得,骗人的,明明是他媳妇儿的眼睛更亮! 于是因为秦绥绥几句话,裴九砚再一次没出息地去冲凉了。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秦绥绥已经拿着资料在烛光下开干了,他上去一把合上资料:“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干。” 就这样,秦绥绥这一个星期都在日夜不停地做这些翻译工作。周四这天,赞赞就跟着小花姐姐和小力哥哥去托儿所了,因为裴九砚的假期结束了,出海去了,秦绥绥又忙着工作,没时间顾到他。 星期五下午,秦绥绥终于把52份文件全都翻译完了,为了确保质量,她还每一份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让贾师长派人来领走了。 她活动活动酸软的四肢,跑到院子里看了看,裴九砚走了之后,她这两天出来放风的时候,没事儿就会往菜地里浇点空间小溪水,有了这个“外挂”,才两天的功夫,黄瓜已经能看见小拇指大小的瓜纽了,番茄也结出了小青果,菜瓜更是有赞赞拳头大了。 秦绥绥趁着家里没人的功夫跑进空间,之前裴九砚在院子里给黄瓜搭架子的时候,秦绥绥就特意让他多弄了一点竹棍子,偷偷进空间搭起来了。 此时空间里脆嫩嫩的黄瓜、红彤彤的番茄,还有青脆脆的菜瓜全都成熟了,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黑土地两旁边,金黄金黄的芒果也挂满了树枝,红红的荔枝把树枝都压弯了,香蕉也都成熟了,高大的椰子树上一直都有挂果,秦绥绥也看不出来熟没熟。 掏出从厨房里带进来的小竹篓,秦绥绥摘了几根黄瓜,又摘了七八个饱满多汁的大番茄,菜瓜也摘了两条,然后走到果树下寻思摘点果子。 只是大概空间里营养成分太好,这几棵果树长得比之前那片小树林里的果树高大多了,秦绥绥站在芒果树下发愁,这么多果子,要怎么摘下来呢?我喊它一声,它能自己下来吗? 秦绥绥都快被自己逗笑了,可下一秒,树上的芒果真的就落了七八个下来,正好落在秦绥绥面前。而且每一个都很完整,不像她之前跟赞赞一起去敲的,表皮有伤疤。 秦绥绥一愣,还真行啊?她又走到椰子树下面,大喊一声:“给我来两个椰子!” 下一秒,两个圆滚滚的椰子就出现在了地上,秦绥绥一喜,还真行!这空间真的可以凭意识操控! 她又用这个方法摘了一大串荔枝,还有几根香蕉下来,路过小溪的时候,正巧看到一群肥硕的鸭子在小溪里游泳,还有母鸡带领着一群小鸡在旁边的草地上抓虫子吃。 秦绥绥一愣,她当时有买这么多鸡鸭吗?这都翻了好几倍了! 想起香喷喷的脆皮烤鸭,秦绥绥口水直流,也不知道汤嫂子会不会做这个,只是烤鸭需要烤箱,估计也没办法吃上…… 想起之前那只怀孕的母牛,她又跑到草地上去看,结果找了一圈都没看见,最后在牛棚里找到了,人家都已经生了,正惬意地窝在那里,喂两只小牛崽喝奶呢。 秦绥绥心中感叹,就算没有她,她空间的住户们都能自己生活得很好呀! 看着小牛崽喝得香喷喷的样子,秦绥绥鬼鬼祟祟拿着一个小木桶靠近,见母牛没有反应,她眼疾手快把木桶接在下面,就上手挤了起来。 许是她动作有些粗暴,弄疼了母牛,母牛鼻子里“哼”了一声,秦绥绥瞬间举起双手,后退几步,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这牛可别踢她吧? 结果那母牛只是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闭眼小憩去了。 秦绥绥“提心”但“大胆”地又凑了上去,挤了够她和赞赞一顿喝的量,就鬼鬼祟祟“逃走了”。 临走之前她又跑到水潭边去看了看之前顺手丢进去的海鲜,数量好像也比之前多了一点,只是数量就那几种,裴九砚走了两天,她已经两天没吃上海鲜了,还怪想念的,麦奶奶做的生蚝酱和海螺酱她早就吃完了,主要是被迟东临他们分了一大半儿走了…… 秦绥绥寻思着哪天再去赶赶海,多撬点生蚝、抓点海螺回来,请麦奶奶再帮忙做成酱,其他海鲜吃不完的还可以丢空间潭水里,最好种类多一点,让它们自由繁殖,这样她就有吃不完的海鲜了…… 一边想着,一边拿着水果蔬菜和牛奶出了空间。 院子外传来开门声,应该是赞赞回来了,这两天她工作忙,担心赞赞有时候敲门听不见,就把钥匙给了赞赞。 她迎出门,却见赞赞今晚回来不像平常那般活泼开朗,往常回来一看见她,小家伙就高兴地叽叽喳喳,给她讲在托儿所的见闻,今天却一直低着头,看着有点蔫蔫的。 秦绥绥以为小家伙在学校受欺负了,忙关心道:“赞赞,你怎么啦?在学校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赞赞那红彤彤的小脸。 赞赞抬起头来,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妈妈,我头晕晕的,我好像生病了……” 秦绥绥一愣,手很快探上去,赞赞的额头非常烫,她忙把赞赞抱紧屋子,从她放了常用药的药箱里拿出水银温度计,给赞赞量了一下体温。 居然有39.5°! 秦绥绥脸色难看起来,她记得赞赞早上出门的时候,状态一切都很好,她一边从药箱里找出奶奶特制的,专门给小孩吃的退烧药喂给赞赞,一边又打来温水,帮小家伙反复擦拭颈部、腋下、肘部、腹股沟、手心、脚心等处,折腾了一通,温度退到了39°,小家伙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秦绥绥出去倒水,准备给他熬点米粥,小家伙连晚饭都没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会儿醒来肯定得饿。 刚准备进厨房的时候,隔壁汤嫂子端着一碗白粥和一碗红油抄手过来了,见到秦绥绥,忙压低声音关心道:“怎么样?赞赞退烧了吗?” 刚才赞赞回家的时候,汤嫂子也刚好从外面回来,正好在家门口遇见了,知道赞赞生病,想着娘俩肯定没吃饭,就准备了吃食端过来。 秦绥绥感激道谢:“真是多亏嫂子你了,我这忙活到现在,准备去给他熬点粥呢,这会儿烧退了些,小家伙也睡着了。” 汤嫂子点点头:“你别忧心,孩子生病是很正常的事情,哪有小孩不生病的?阿砚不在,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才有精力去照顾他。瞧你,忙活到现在肯定还没吃饭吧?赶紧把这碗抄手吃了。吃完碗就放那里,我明天来拿。” 汤嫂子走后,秦绥绥把给赞赞的白粥放到锅里温着后,自己端起那碗红油抄手就狼吞虎咽起来。 刚吃到一半,楼上卧室突然传出声音,秦绥绥连忙放下碗跑上去,发现小家伙醒了,正趴在床边吐,大约是吐狠了的原因,脸比刚才更红了。 见到秦绥绥上来,小家伙抬起吐得泪眼迷蒙的眼睛,声音可怜巴巴的:“对不起妈妈,我不小心吐到地上了,还把床单弄脏了一点。” 第34章 爆发 秦绥绥此刻只觉得,有一只无形的巨掌正一把攥住她的心,还把她的心跟揉面团似的,不住地按在手心里搓圆拍扁地蹂躏。 她感觉脸有点痒,抬手摸了上去,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了满脸的泪。 她顾不上擦,一把跑上去抱住小家伙,帮他拍背:“赞赞别怕,没关系的,弄脏了也没关系,妈妈会来清理的。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肚子饿不饿,吃点粥好不好?” 赞赞抬起手,轻轻帮秦绥绥擦掉脸上的泪,声音还带着刚刚吐过的沙哑:“妈妈别哭,赞赞不难受了,吐出来就不难受了,赞赞想吃粥,吃完就能马上好起来。” 秦绥绥猛点头:“好,你乖乖躺在床上等妈妈,妈妈马上就来。” 她转过身,一串晶莹的泪珠再次滑落下来。她哪里看不出来小家伙明明没有胃口,却不忍让她失望,才强忍着难受说自己想吃粥,想快点好起来。 还是她做得不够好,让孩子没有安全感,才会在这种明明自己生病难受的情况下,还担心自己做错事情惹她生气,还要顾忌她的心情。 换做别人家的孩子,在这种情况下,早就把全家人闹得天翻地覆了,还得全家人追着哄。 秦绥绥一把擦掉眼泪,去卫生间打来水帮小家伙擦干净手和脸,又帮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把他抱到自己和裴九砚的床上,轻声安抚:“宝宝乖乖在这里躺着,妈妈去端粥。” 赞赞眨巴着大眼睛,直到妈妈的背影出了门都看不见了,还盯着门口看,虚弱的小脸上又是羞赧又是惊喜,妈妈叫他宝宝耶!妈妈居然叫他宝宝耶!虽然之前妈妈也说过他是爸爸妈妈的宝贝,但从没这样当着面叫他宝宝! 天知道,每次在托儿所看见别的小朋友的妈妈叫别的小朋友宝宝,他有多羡慕!现在他也是宝宝了!他是妈妈的宝宝了! 汤嫂子端来的白粥热太久,已经有些干了,秦绥绥加了一点烧开的小溪水进去,调得稀一些,又微微熬了两三分钟,才端上楼给赞赞吃。哪怕她知道赞赞现在没有胃口,也得吃点东西,只有吃了东西身体才有能量去和病毒对抗。 喂了赞赞小半碗稀粥,见小家伙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秦绥绥才摸着他的小脑袋瓜轻哄:“宝宝乖,你先睡,妈妈去你的房间收拾一下就回来陪你睡觉哦。” 赞赞声音含含糊糊的,歪着头看她:“那我等妈妈收拾好了,再回房间睡觉。” 秦绥绥摇头:“不用,今晚宝宝就和妈妈一起睡。” 听她这么说,赞赞原本困得快要合上的眼睛瞬间睁开,里面是挡也挡不住的欣喜:“真的吗?”想到什么语气又有点失落:“可是爸爸不让赞赞和妈妈一起睡。” 秦绥绥失笑:“没关系的,赞赞生病了,就要和妈妈一起睡,爸爸不会生气的。” 好容易把孩子哄睡了,秦绥绥又去隔壁房间清理赞赞的呕吐物,琼台岛天气热,要是放一晚上不管,明天肯定会发臭,引来各种小飞虫。 等把房间打扫完,又把弄脏的床单泡上,已经快到晚上十点钟了,秦绥绥看着那碗已经凉透了的红油抄手,也没了胃口,随便吃了点点心,就回房间了。 半夜十二点多的时候,赞赞好不容易退下去的体温再次飙升到39.5°,秦绥绥又给他喂了退烧药,倒了温水来给小家伙擦身。 小家伙大约是烧难受了,嘴里迷迷糊糊念叨:“妈妈,你不是说小朋友感冒了不可以上托儿所吗?为什么薛子明同学感冒了还可以上托儿所……” 秦绥绥给他擦脚心的手就是一顿,她一直以为,是她这两天照顾不到位,赞赞着凉了,可听赞赞这意思,他是被传染的? “薛子明同学也感冒了吗?” “嗯……薛子明同学发烧了,下午还吐了……我觉得我就是被他传染了……” 秦绥绥猛然想起原书的剧情,她声音有点抖:“宝宝,你们教室里有没有什么防蚊措施?” 赞赞被妈妈这突然改变的话题弄愣了,但还是想了想才摇摇头:“没有哦,老师说点蚊香容易引发安全事故,所以没有点。” 秦绥绥内心“咯噔”一声,来了!原书中的那场席卷全岛的乙脑病毒来了! 但好在知道了病因,秦绥绥也就不再按照感冒的方式用药。而且乙脑病毒其实没那么可怕,只要把病情控制在轻症,痊愈后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于是秦绥绥又进空间,翻找出奶奶之前做的一些清热解毒的药丸,化在水里给赞赞喝了下去。 后半夜赞赞的体温又反复了两次,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已经降到了37.5°。 秦绥绥还是不放心,直接抱着孩子来到了军区医院,没想到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大片孩子的哭声、吵闹声,还混杂着大人的训斥声。 已经有这么多孩子都感染了吗?秦绥绥皱眉,从空间掏出五个防蚊包,在赞赞和她身上系牢,才抱着孩子走了进去。 生病的孩子多,医护人员不够,个个都焦头烂额。见秦绥绥又抱着一个孩子进来了,小护士也没认真听秦绥绥把话说完,直接就指挥人去输液处排队。 秦绥绥皱眉,声音又提高了一点:“同志,我的孩子不是感冒,我怀疑是乙脑病毒,我需要给他抽血检查。” 小护士有些不耐烦了:“什么病毒啊?你是专业的还是我是专业的?你刚才也说了,不就是发烧呕吐吗?这里几十个小孩都是这样的症状,就是流行性感冒而已,一个小孩感冒一个班的小孩都要被传染,你别废话了,赶紧去排队,我忙着呢,净耽误事儿……” 说完就一屁股把秦绥绥挤开,又去招呼另一边正呕吐的小孩去了。 秦绥绥一连问了好几个医护人员,得到的都是同样的回答。她有些恼怒,但怀里的赞赞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这样的环境也确实不适合孩子休息,她无奈,又把人带了回去。 一直到中午,赞赞的体温也没有再升高,反而还降了0.2度,秦绥绥喜极而泣,只要今天体温不再反复,并且不再升高,就说明病毒控制住了。 又喂赞赞吃了点东西,把他哄睡后,秦绥绥独自一人再次来到了医院,此时儿科和发热科都已经挤满了孩子和家长,比早上的时候还要多。秦绥绥找到其中一个护士,请她带自己去见医生,随便哪个医生都行,只要是懂点医理的,相信很快就能查出是病毒作祟,医院也能及时做出应对的方案。 只可惜每个护士都很忙,没工夫搭理她。 秦绥绥无奈,她想了想,直接跑到体检科找到刘嫂子,说清楚情况后,请她带自己去见之前帮自己做过婚前体检的赵医生。 刘嫂子一听说是乙脑病毒,瞬间急了:“绥绥,你真没搞错?真是病毒不是感冒?” 秦绥绥点点头:“千真万确,嫂子,再说你要是不信,带我去找赵医生,咱们随便给儿科的孩子抽个血化验一下,就能知道结果了!” 刘嫂子急得拍着大腿:“完啦完啦!我家小力应该也被传染了!赶快赶快,我带着小力和你一起去找赵医生!” 因为今天是周末,小力没有上学,又生病了,刘嫂子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里,所以直接把他带到医院,开了退烧药后就让孩子在自己的工位上休息。 小力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秦绥绥上去摸了摸小力的脉搏,确认跟赞赞是一样的症状,她点点头:“确实是被感染了!” 刘嫂子一听,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带着孩子就和秦绥绥一起去找赵医生。 赵医生是知道秦绥绥的身份的,也知道她家的背景,知道她肯定是懂点医理的,不会无的放矢。听她说完,赵医生把小力接过来查了查体征,而后当机立断下决定:“走,抱过去抽血!” 确认小力被带去抽血后,秦绥绥就告辞回家了,赞赞一个人在家里,她不放心。再说只要抽了血,就能确定病因,后面也就没她事了。 回到家的时候,赞赞还在睡觉,所幸体温已经降到了37.2°,基本上正常了。 心情放松下来,秦绥绥才觉得头有点晕,恍然回神,才发现自己从昨晚到现在,就吃了那半碗红油抄手,而且晚上也基本没睡。 现在去食堂也错过饭点了,秦绥绥随便找了点点心吃了,又吃了点水果,就换了衣服躺在赞赞身边睡着了。 医院那边却已经闹翻了天。 小力的血液检查结果出来了,igm抗体阳性,确诊乙脑病毒。 赵医生很快把结果上报了上去,很快,儿科和发热科的患者都被拉去抽了血,结果无一例外全是阳性。 这一下,整个医院都慌了。在这个年代,出现这种大规模的公共卫生安全事件,是很大的事,而且被感染的基本上都是孩子,孩子抵抗力差,病程进展极快。 仅仅是大半天的时间,就已经有十几个小孩发展成了重症,加急转移到了上级医院去治疗。 有了军区医院的先例,其他地方医院也抓紧把发热的孩子拉去抽血化验,确诊病例每分钟几十几十的增加…… 秦绥绥恍然不知外面已经闹翻天了,她睡醒后一直守着赞赞,期间又给他喂了清热解毒药,自己又尝试着用空间出产的番茄和鸡蛋捣鼓了一点清淡难吃的番茄鸡蛋面,她吃得直皱眉,赞赞却吃得喷香。 晚上四点多的时候,秦绥绥再次给赞赞擦身后换了衣服,又把小家伙哄睡后,准备去单位食堂打点人能吃的饭菜回来吃。她寻思一会儿要多买点饭菜囤在空间里,最好哪天去镇上的时候,去国营饭店也囤点,这样遇到特殊情况的时候,她和赞赞也能有饭菜吃。 只是还没等她出门,刘嫂子就抱着小力冲进了她家,“扑通”一声朝她跪下。 第35章 大家快来看,她是资本家小姐! 秦绥绥大惊,忙把人扶起来:“嫂子,你这是做什么?小力怎么了?” 刘嫂子跪着不肯起,她把怀里的小力推到秦绥绥面前:“我家小力跟你家赞赞一样的情况,但是他大概是拖久了,现在已经晕过去了,我们医院里,像这样的情况很多就直接发展成重症,被拉到上级医院去了,听说有好几个孩子还没到医院就没了,我不信他们,我信你!” “赞赞你都能治好,你肯定有办法的,求求你救救他,我和你汪哥就这么一个孩子,我没办法承受失去他的后果,求你了绥绥,你要什么嫂子都答应……” “嫂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别说这种话,赶紧起来把孩子抱屋子里去,我也好看看是什么情况!”秦绥绥也跟着着急。 刘嫂子连忙站起来,跟着秦绥绥一起把孩子抱进屋,放在客房的床上。 秦绥绥摸了一下小力的脉搏,又掰开眼皮、嘴巴看了一下情况,小力确实是跟赞赞一样的情况,但大概是赞赞年纪小,抵抗力差,感染了病毒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了,这反而能让秦绥绥及时发现和处理。 但小力不一样,小力今年8岁,年纪大一些,又因为天天风里雨里太阳里跑着玩,身体抵抗力比赞赞好很多,平时基本上没生过病。所以感染病毒后,在身体内有一定的潜伏期,潜伏期一过,就会爆发式增长。 “嫂子,小力这几天精神状态是不是都比平常稍微差一点?” “对,对!大概周二开始,孩子感觉比之前安静一些,但我太忙了,也没时间去关注他,我以为他是考试没考好的原因,谁知道……谁知道……呜呜呜……” 刘嫂子呜呜咽咽的,但话却说得很清楚:“昨天晚上他就说头痛,半夜起了烧,家里有一片退烧药我给他吃了,温度降下来了,今天早上又起来了,我就把他带到医院去开了药,然后在我工位上休息……呜呜呜……后面你就来了……” “医院里很多孩子有这种情况都直接被转移到上级医院去了,但不行,老汪出任务去了,现在医院正忙,我又不能请假,我不放心把孩子交给别人,我相信你,绥绥,嫂子求你,救救我家小力,嫂子给你当牛做马,求求你……” 秦绥绥听明白了,小力的病程进展极快,这会儿估计病毒已经开始侵犯中枢神经系统了,确实很严重了。 “嫂子,有个情况我首先得跟你说明白,赞赞之所以能及时退热,是因为他比小力症状轻,而且我发现得早、处理及时。我家的情况你应该清楚,我也不瞒你,我其实不会什么医术,只会把把脉,看看小毛病,赞赞的高热能及时退下来,是因为我给他喂了我奶奶留下的药,这药现在还有一点,我马上喂给小力,能不能有好转我也不能保证,你……” “放心放心!不管什么结果,嫂子绝不怪你!嫂子这就给你写下保证书!”刘嫂子说完也不管秦绥绥的反应,直接扯过一旁桌子上的纸和笔写了一份保证书,保证无论小力的情况如何,都不会追究秦绥绥的责任。写完还咬破手指按了手印。 秦绥绥也不含糊,人家都做到这份上了,她手里也有药,没道理不救,而且她确实有一定的把握,奶奶留下的药都是经过实践检验的,她很放心。 她招呼刘嫂子去厨房打点温水来,自己从空间把那瓶之前喂给赞赞的清热解毒药倒了两颗化在水里,给小力喂了下去,又喂了一颗奶奶特制的退烧药。 等刘嫂子把温水端来后,秦绥绥又指挥她给小力反复擦身体,喂温水。自己则到厨房,实际上是进了空间,跑到药房里找出石膏、知母、炙甘草和梗米,加入小溪水一起熬汤药。 她没跟刘嫂子说,自己虽然医术不行,但在制药、配药方面却颇有造诣,否则也不会医者没变成,反而变成了“小毒物”。 不过她现在熬制的汤药叫白虎汤,不是她自己配置的,是传统中药方剂,其主要功效是清热生津,小力高热太久,身体有轻度的脱水现象,喝这药也可以帮助缓解。(作者不懂中医,宝宝们不要模仿!) 汤药熬好后又端去客房让刘嫂子给小力喂下,自己则跑到楼上去看赞赞。小家伙早就醒了,听见妈妈在下面忙,也没有出声打扰。 秦绥绥心疼坏了,但现在已经八点多了,错过了饭点,食堂肯定关门了,而且小力那边也离不开,随时要监测他的状况。 她只好给赞赞说清楚情况,没想到小家伙听到小力哥哥也生病了,十分着急,恨不得马上跳下床去看望小力哥哥。但他到底病了一场,烧虽然降了下来,身体还是很无力,只能着急地催促妈妈:“妈妈,你快去照顾小力哥哥,赞赞没事,赞赞吃点心就好了!” 秦绥绥难受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瓜,拿了点鸡蛋糕,又拿了两根香蕉和一杯牛奶放到桌子上,让赞赞自己慢慢吃,自己又着急忙慌下楼了。 这样一直折腾到九点多,小力原本42°的体温降到了39°!刘嫂子喜极而泣,抱着秦绥绥大哭一场,又要跪下来给她磕头。 秦绥绥忙拉住人:“嫂子,你别可磕我,再说现在还早呢!还有一晚上要熬,要是明天早上烧能彻底降下来不反复,应该就没大问题了!这里有点心,你先吃点点垫垫肚子,我再去烧点水,顺便看看赞赞。” 刘嫂子这才想起她也有一个生病的孩子要照顾,顿时满心都是愧疚:“对不起啊绥绥,我太着急了,赞赞没事吧?好些没有?” 秦绥绥拍拍她的肩膀:“没事的嫂子,我特别理解你的感受,赞赞已经退烧了,没什么事了,我上去看看他,你就在这守着小力。” 秦绥绥上楼的时候,赞赞已经吃完东西睡着了。没吃完的点心整整齐齐装在纸袋子里封好,吃完的香蕉皮和喝完牛奶的杯子也整整齐齐放在一旁,看得秦绥绥心疼又窝心。 上去摸了摸小家伙的额头,体温已经基本正常了,看他睡得香甜,便给他点上蚊香,拉好蚊帐,又轻手轻脚地下楼了。 夜里小力的高烧又反复了两三次,吐了两次,秦绥绥和刘嫂子一直守在旁边,又是喂药又是擦身,终于在第二天早上,体温退到了38°。 刘嫂子再一次激动地要给秦绥绥下跪,听见小力喊饿,刘嫂子这才想到秦绥绥和赞赞从昨晚到现在都还没吃饭,都是被她给耽误的,赞赞可还在生病呢! 她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瞧我这记性,我怎么把吃饭这事儿给忘了?嫂子对不起你,对不起赞赞,嫂子这就去食堂给你们打饭回来,你们等着!”说着就拿着秦绥绥昨天顺手放在桌子上的铝饭盒,风风火火就出门了。 小力睡着了,秦绥绥出了客房,准备上楼去看看赞赞,就在这时,吴嫂子和涂嫂子也抱着孩子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两位嫂子住在刘嫂子家隔壁,也是昨天上午送孩子去的医院,下午被抽血化验出乙脑病毒的时候,天都塌了,她们也知道刘嫂子把小力带到了秦绥绥家,但小力症状比他们家孩子严重,两个人决定先在医院观望一下。 结果一晚上过去,两个孩子的病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严重了,再加上刘嫂子一直没回来,她们就猜到小力肯定是情况好转了,于是果断出院带着孩子来找秦绥绥。 秦绥绥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几位嫂子平时对她和赞赞确实不错,她不忍让人失望,而且两个孩子现在的情况确实也很紧急,本着赶一只鸭子也是赶,赶一群鸭子也是赶的原则,她直接把人拉进来,又关上门。 “嫂子们,快把孩子抱进来!” 客房没有位置了,好在他们家有沙发,老式的沙发宽大,睡两个孩子不成问题。 又把昨天刘嫂子的“流程”走了一遍,等两位嫂子都“签字画押”后,秦绥绥才给孩子看起病来。 不是她狠心,实在是她不敢赌,每个孩子都是家里的宝贝,她有信心可以治好,但却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万一中途出了什么问题,她不敢去赌人性,她现在的情况,也经不起赌。 小花和亮亮的情况跟小力差不多,但程度稍微轻一点,秦绥绥稍微调整了一下用药,傍晚烧就降了下来,两个孩子也终于睡踏实了。 秦绥绥上楼把赞赞领了下来,准备带他去食堂吃饭,顺便走走路,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小家伙在房里闷了三天,终于能出门了,很是高兴,虽然身上没什么力气,但还是一路跟秦绥绥说说笑笑。 走到薛家门口的时候,正巧遇到杨如翠抱着薛子明往外冲,秦绥绥拉着赞赞想避开,却没想到杨如翠看见她,眼里就跟淬了毒似的,张口就来: “是不是你把病毒带来的?!一定是你!你记恨薛娇觊觎你男人,害了我男人和他妹子还不够,你还要害我儿子!” 说罢不给秦绥绥说话的机会,又朝着路上的人大声嚷嚷起来:“大家快来看啊!她是资本家小姐!她能有什么好心?说不定就是她把病毒带来的!这女人坏得很,要毒害我们无产阶级的种子和未来!” 第36章 拉她去批斗!赶出琼台岛! 秦绥绥眉头死死拧起,她记得上次看见杨如翠的时候,她还是很讲道理的一个人,怎么几天不见,变得如此疯魔?如此不讲道理? 偏偏现在是晚饭时间,大多人都下班了,或者正准备去吃饭,有的人往家属院走,有的人往食堂走,杨如翠这一喊,顿时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再加上这两天突然爆发的乙脑病毒搞得人心惶惶,基本上大部分人家都有孩子,因为这个病毒极为焦心。 杨如翠的话在这样的场合下又极有煽动性,许多人竟真以为这病毒是秦绥绥带来的。再加上“资本家小姐”这几个字直接挑起了众人的敏感神经,于是众人也不去思考杨如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一群人就涌上来要围攻秦绥绥。 “该死的资本家小姐!凭什么来我们家属院!” “给我滚出去!滚出我们的地盘!” “你们这种社会的毒虫!吸血鬼!吸干我们劳动人民的血,现在还要来毒害我们的孩子!” “万恶的资本家!该死的吸血鬼!不劳而获的剥削者!” “打倒资产阶级!” “资本家是人民的敌人!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 …… 在杨如翠的带动下,众人的情绪越来越激烈,已经有好几个嫂子挤上来扯了秦绥绥的头发,又拿着手里的饭盒往她身上招呼,还有人捡土块、石头往她身上砸。 要是秦绥绥一个人,她肯定能顺利脱身,但她熬了三天两夜,没怎么吃东西,又抱着赞赞,等她见势头不对想要抱着赞赞逃跑的时候,已经被人死死围住了。 被围在中间,脱身不得,怀里的赞赞没见过这场面,吓得哇哇大哭,小家伙病还没完全好,一惊一吓之下,哭了几声直接晕厥了过去,这群人还不依不饶。 秦绥绥气狠了,直接掏出痒痒粉和窜稀粉在四周挥洒了一圈,尤其在杨如翠面前撒得格外多。 她制作的这种“小毒药”格外有效果,哪怕只是一点点,只要闻到了,就会中招。 很快众人朝她招呼的手变成了往自己身上挠,一边挠一边喊着“好痒好痒”“肚子好疼好疼”…… 趁着这个功夫,秦绥绥直接抱着赞赞回了家。 吴嫂子和涂嫂子还在家里等着,见她一身狼狈地回来,赞赞也晕倒了,急着追问发生了什么事。 秦绥绥没工夫跟她们解释,丢下一句“一会儿说”,就把赞赞抱到楼上房间。 经过一番检查,赞赞只是一时受了惊吓导致的晕厥,并没有什么大碍,她长长舒出一口气,莫名觉得很委屈,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被人围攻的原因,还是因为赞赞受了她连累的原因。 她从空间拿出安神的药喂赞赞吃了下去,又把小家伙身上清理干净,给他换了衣服,见他呼吸逐渐变得有规律起来,才抱着双腿坐在床边,一眼不错地盯着赞赞。 楼下的涂嫂子和吴嫂子很快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秦绥绥回来后没多久,裴家的大门外突然多了一群叫嚣着要秦绥绥给说法的人。两位嫂子懵逼着走出去问清楚事情经过后,很快就气愤地跟他们理论了起来。 “资本家小姐?你们难道不知道绥绥是裴九砚裴团长领了证的合法妻子吗?如果她的背景有问题,那组织上能通过政审吗?你们这是连组织也质疑上了?” “还有你胡咧咧什么呢?但凡长点脑子都应该知道,不知道也可以去医院问医生,乙脑病毒是通过蚊虫传播的!跟绥绥有什么关系?他还能咬你一口把病毒传给你吗?” “听医生说的?听哪个医生说的?你给我点名道姓指出来,我亲自去找他理论!” “什么杨如翠!杨如翠能是什么好东西?他小姑子觊觎绥绥的男人,还上赶着要当小三,被下放到农场去思想改造了,她男人也被停职调查了,她能是什么好东西,她的话也能信吗?” “下药?下什么药?绥绥最是心善不过了!我们几个的孩子全都感染了乙脑病毒。刘嫂子家的小力,都已经吐到昏厥了,绥绥熬了一天一夜把人救了回来,还有我们家的小花和亮亮,也都是绥绥在照顾和护理,再没有比她更尽心的人呢,她怎么会下药?她最是心善不过了,你们要是再敢闹事,我就要去举报你们了!” 楼下闹哄哄的一片,人也越来越多,声势越来越浩大,几乎家属院的人来了大半。 尤其是那几个死了孩子的,家人此刻正在悲痛中,急需寻找一个发泄口,听有人说是秦绥绥把病毒带来的,秦绥绥又是资本家小姐,直接炸了她们的雷区,她们也毫不犹豫把这个发泄口放在了秦绥绥身上。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也不知道风声怎么传到了周边几个大队里,此刻就在军区大院外,也有越来越多的村民围拢过来,聚集在此处,要求秦绥绥给他们一个说法。 秦绥绥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看着熟睡的赞赞,心里既担忧又生气。担忧赞赞受了自己的连累,小小年纪,病还没好就吓晕了过去;生气这些人不长脑子,因为杨如翠的几句话就能轻易被挑拨。 但她心里又有些理解,现在严打时期,她“资本家小姐”这个背景确实很惹眼,又加上乙脑病毒来得突然,医院反应不及时,导致好几个孩子没了,家长确实很容易崩溃。 但无论怎么样,都不是听信杨如翠的挑拨,把她当作出气筒的理由! 秦绥绥站起来揉了揉酸软的膝盖,她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知道这事情必须得她亲自出面去解决,不能只靠两个嫂子顶在前面。对着镜子拍拍衣服上的灰,又整理了一下头发,秦绥绥便下了楼。 外面闹闹哄哄的人群看到她的时候静了一瞬,然后很快爆发出更大的骚动。 “资本家小姐终于舍得出来了,打倒资本家,打翻吸血鬼!” “把资本家小姐赶出家属院,赶出琼台岛!拉她去批斗!” “我看应该把他们剥削我们劳动人民的血汗钱都吐出来,再下放到农场去改造!” “对!拉她去批斗!让她去农场改造!” …… 秦绥绥举起手里的搪瓷盆和锅铲,一边用锅铲敲击搪瓷盆,一边提高声音: “大家都静一静!静一静!听我说!” “裴九砚,裴团长,你们认识吧?我是她合法合规的妻子,如果我的身份有问题,组织上不会允许我通过政审!” “另外,希望大家了解,乙脑病毒是通过蚊虫叮咬传播的,并不是我说传播就能传播的,请大家不要被有心人带偏了!大家如果不信,可以去医院问问。” 她声音清亮,但却很有穿透力,哪怕现场闹哄哄的,大家还是听得很清楚。 似乎是反应过来,她说的也有道理,裴九砚大家都认识,年纪轻,能力强,这样一个人如果娶妻,肯定不会娶成分有问题的人,正常人都不会这样干,那不是自毁前程吗?而且乙脑病毒确实是蚊虫传播的,医生也是这样说的…… 在秦绥绥的耐心解释,的确让大家开始慢慢安静下来,但奈何有人就是要搞事情。 人群中的杨如翠盯着秦绥绥的目光充满了恶意:“那要是那些毒蚊子都是你养的呢?要知道你家可是做药材商的,搞点毒药肯定没什么难度,再说,要不是你放的,你家那么有钱,又有那么多药材,为什么不肯拿出点药材来救大家的孩子?” 杨如翠的话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听说她有药却不肯拿出来救人,大家眼神立马就变了,看向秦绥绥的目光再次变得怨毒起来。 秦绥绥心道不好,正准备出声时,人群后突然传出一声极为冷峻的声音: “听说这病毒最早是从莽荒森林那边起来的,这段时间咱家属院除了杨嫂子你和你家的薛子明,好像没有别的人去过莽荒森林吧?” “我爱人家确实经营药材生意,早在战争时期就捐出去大半家产,前几年饥荒时期又捐出去很多,我爱人来琼台岛之前,家里长辈也将所有药材悉数捐到了边疆和战备前线。敢问杨嫂子,乙脑病毒明明医院有药可以对症治疗,你还要跟前线的战士们抢药材吗?” 秦绥绥抬起头,就见熙熙攘攘的人群后,裴九砚穿着一身军装,格外显眼。 他身高腿长的,此时身上煞气又极重,人群自动静了下来,还主动给他分出一条路来,裴九砚就这样一步一步,越过人群,坚定地走到了秦绥绥身边。 只是当他对上秦绥绥的脸时,冷峻的脸上顿时覆上一层寒冰。 第37章 裴团长怎么那么爱打小报告 他转头,眉眼犀利地看向人群,目光精准地投射在人群中正准备偷偷逃走的杨如翠身上。 “杨嫂子,这是准备逃跑吗?” 杨如翠脚步一顿,她忍不住挠挠脸,她身上又痒,肚子又疼,靠着一股惊人的耐力忍到现在,本来只想挑起众人的情绪就马上离开的,没想到秦绥绥这么久才出来,裴九砚又这么快回来了。 被裴九砚当众说“逃跑”,杨如翠觉得有些没脸,她转头欲辩解,却没想到裴九砚根本不打算理她。 只见裴九砚把秦绥绥揽在怀里,冷峻的眉眼快速扫过人群,面无表情地开口:“关于我爱人身份的问题,以及本次乙脑疫情的相关,组织上自会有通报,大家只管回家等着就好。” 裴九砚是家属院出了名的冰块脸,再加上人家实力太强,能力过硬,年纪轻轻就升上了团长,因此平时基本上没人敢触他眉头。 而且薛娇那事,没过几天就在家属院传开了,大家都知道,这裴团长不仅长得凶,做事还很绝,说举报就举报,一点不讲情面。 再加上有秦绥绥之前的解释,因此听到他这样说,大家也就慢慢散开,就算他们不相信秦绥绥和裴九砚,也绝对相信组织,既然组织上会通报,那大家只管等着。 只是大家还没走两步,就听见裴九砚那恍如魔鬼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另外,关于大家集结起来合伙伤害我爱人的事情,我也会请组织给我一个说法。” 众人震惊回头,不敢置信地看向裴九砚,他们说什么来着?他们说什么来着!这裴团长做事真的很绝,这是又要举报他们了?他怎么那么爱打小报告! 可是当他们看见秦绥绥身上那一身的狼狈时,确实又有些心虚,小姑娘看着年纪也不大,原本白白净净,清清爽爽的,这会儿被折腾得浑身脏污,头发乱糟糟,脸上还有几个红印子,露出来的手臂和手背上,也是脏兮兮的,还有几处明显的伤痕…… 在裴家门口的这群人,大多是从薛家门口追过来的,只是当时人多,秦绥绥的药粉没有波及他们,但其实他们也参与了当时那场“围殴”。 裴九砚却没再管众人的反应,直接揽着秦绥绥进了屋。 看见沙发上的两个孩子,他脸上也没露出什么不耐的神色,朝吴嫂子和涂嫂子点点头后,就直接把秦绥绥带上了楼。 秦绥绥一路都低着头,等上了楼梯,裴九砚才把人松开,弯下腰伸出手,想要把小姑娘的头抬起来看看伤势,结果手伸过去,恰好接住了一滴晶莹的泪珠。 他一愣,直接半蹲下去,就看见秦绥绥眼眶红红的,还有几滴圆滚滚的泪珠嵌在那里,马上就要滚落下来了。 裴九砚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哑着嗓子,声音微黯:“哭什么?哪里疼?” 秦绥绥强忍住眼泪,尽量条理清晰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一描述了一遍。 “赞赞吓晕了,到现在也还没醒,都是因为我……”因为忍着哭,声音秦绥绥的声音都带上了点鼻音,显得瓮声瓮气的。 裴九砚看着躺在床上呼吸平稳的赞赞,又摸了摸他的额头,确认他确实没什么事后,才把秦绥绥拉着坐在椅子上,自己蹲在她面前,语气坚定又认真:“今天的事情不是你的错,而且这样突发的情况下,你还把赞赞保护得这么好,一点脏污都没弄到他身上,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赞赞之所以会晕过去,是因为他大病初愈,身体还没完全康复,情绪激动之下导致的晕厥,和你没有关系。而且你已经帮他诊治过了,他很快就会醒过来,不是吗?” 秦绥绥点点头,因为哭过,她鼻子被堵住了,呼气的时候,一不小心吹出一个鼻涕泡,原本沉着脸的裴九砚忍不住笑了出来。 秦绥绥又羞又囧,一时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裴九砚笑着摸摸她通红的眼,柔声开口:“别多想,一切有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不然一会儿赞赞醒来看见会担心的。” 秦绥绥点点头,转身就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她关上浴室门的那一刻,裴九砚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 另一边的杨家。 杨如翠第四次从厕所出来,拉得人都快虚脱了,身上又痒,也不知道秦绥绥那死丫头给他们撒的什么东西,该不会是什么毒药吧?她这么一想,顿时惶恐起来。 薛山从外面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看见杨如翠的时候,手里的茶杯重重朝地上一掷:“杨如翠!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他自从被停职调查后,就大病了一场,一直在医院住着,今天上午才回来。寻思着去老战友家里喝喝茶,下下棋呢,结果几盘棋局还没走完,又被领导的电话叫过去好一通批评。 他这才知道,家属院这场突然爆发的乙脑疫情,居然和他儿子有关! “谁让你带子明去找薛娇的?!” 杨如翠忍着肚子痛和身上痒,欲哭无泪地解释:“你平常上班工作忙,根本就不知道我在家里有多忙多累!我没时间带子明,所以他平常跟娇娇玩得最多,娇娇这么长时间不在家,子明想她了,一直闹腾着要找她,我能怎么办?” “再说你还是娇娇的亲大哥呢,亲兄妹哪有隔夜仇的?她以前是我俩带大的,真就这么不管她了?一直让她农场那里劳动改造,你真的不心疼吗?你都不知道,我那天去看她的时候,她瘦了一大圈,身上也是蓬头垢面的,你也知道,娇娇最是爱美了,这得是遭了多大的罪啊!” 杨如翠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她真的有多心疼薛娇,而是她明白薛山有多心疼这个妹妹,现在薛山怒气正旺,她只有这么说,才能转移薛山的关注点,平息他的怒火。 果然听完杨如翠的话,薛山的怒吼咆哮很快就停止了,嘴唇开开合合好几次,最后还是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 他哪有不心疼的,只是薛娇之前的表现实在太让人失望了,父母不在了,长兄为父,可他却把薛娇养成这种心中只有情情爱爱的恋爱脑,他心中其实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恼怒,期盼着通过强制思想改造,能把这棵长歪了的小树苗掰直。 但现在听到杨如翠说起娇娇的惨状,他心里又有些后悔,娇娇到底年纪小,还是个姑娘家,他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严厉了? 杨如翠见薛山坐在沙发上沉思起来,便知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她故意板着脸,又下了一剂猛药:“老薛,我当初嫁给你,就是看重你这个人忠厚、善良,可现在你对自己的亲妹妹居然这么狠心,我和子明还怎么指望你?你仔细想想,你这些年是不是变了很多!” 说完就捂着肚子冲进了厕所,她说的这一番话已经够薛山内耗许久了,等他内耗完,肯定会来对自己道歉,然后自己带子明去农场和乙脑病毒的事情也就能翻篇了。真是的,不翻篇还能怎么着?都已经发生了,她家子明也感染了啊! 再说那秦绥绥不是能治吗?让她治呗!让她拿药呗!资本家小姐就该为他们当牛做马! 杨如翠稍微挪动了一下蹲得有些发麻的脚,手也不断在身上挠着,她想起上周末,子明好不容易烧退了点,在家闹腾着要姑姑。杨如翠实在是没办法,又怕儿子病情加重了,才背着薛山偷偷带子明到了娇娇所在的农场。 谁知道这一去才知道,娇娇居然生病了,也是因着这次生病的缘故,娇娇在农场卫生所看病的时候,认识了一位姓孙的妇人。那妇人自称是秦绥绥的大姨,还说他们家就是因为受了秦家的牵连,才被下放到农场来了。结果现在秦绥绥攀上军官,就不认他们了。 也是从这个姓孙的妇人这里,薛娇才知道,原来秦绥绥的真实身份居然是资本家小姐!这个消息简直给了绝境中的薛娇莫大的希望! 秦绥绥居然是资本家小姐?是了!她看见秦绥绥的第一眼,就觉得这女人不是什么好人!资本家小姐呀!这样的身份,怎么配得上裴九砚?果然,她就知道,只有自己,只有她薛娇才是裴九砚的良人! 所以等嫂子过来的时候,薛娇兴奋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嫂子,请求嫂子一定要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只有把秦绥绥的名声搞臭了,她和裴九砚才有希望! 杨如翠起先确实有些犹豫,但薛娇提醒她,自己和大哥被举报就是因为秦绥绥,但如果最后发现秦绥绥是资本家小姐的身份,那她和大哥的处分说不定都能取消。 听到这里,杨如翠有些意动了。就算不管薛娇,但他家老薛干到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都没出过什么差错,要是因为这次的事情影响了仕途,确实有些得不偿失了。再说秦绥绥的身份也不是他们捏造的,如果揭穿秦绥绥的身份,就能因此撤销这次处分的话,好像也挺不错! 结果回来后,她一直没有碰上秦绥绥,再加上薛子明第二天就生病了,薛子明身体一向壮实,怎么会生病呢?想起当时在农场卫生所里,姓孙的妇人的那个孩子,好像是有点感冒?子明应该是被他传染了!杨如翠有点埋怨起来,资本家就是资本家,就连资本家的孩子都害人得很! 本以为只是小小的感冒,结果从医院回来后,薛子明的症状一直也没有好转。反复高烧,低烧,后面还开始了呕吐。家属院里陆陆续续也开始有很多孩子开始出现跟她家子明出现一样的症状。杨如翠这才意识到,子明的这场病可能不是区区小感冒。 直到周六这天,医院宣布要把所有孩子带去抽血,最后验出乙脑病毒时,杨如翠心都凉了,但她什么都不敢说。而且经过前面三四天的治疗,子明已经又慢慢恢复了些,杨如翠又开始在心里有些侥幸,说不定子明真的就是小小感冒而已,可能这病毒跟他们家也没关系。 结果子明的状况在周日傍晚突然严重起来,她抱着子明赶去医院的时候,却看见秦绥绥这个资本家小姐和裴家那个小野崽子正说说笑笑地往食堂走,杨如翠顿时怒上心头,凭什么他们好好的,自家子明却这样难受?薛娇说的话和子明的呻吟声不断在脑海里回响,杨如翠脑子里的弦断了,不管不顾地就将炮火对准了秦绥绥。 第38章 离婚 或许是人神经上头的时候,是没有什么理智可言的,又或许是谎话说多了,连自己都信了,更或许是迫切地想要把锅甩出去,杨如翠现在坚定认为,这场乙脑病毒就是跟秦绥绥有关,就算跟秦绥绥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也跟她那”大姨“有关,总之都是她们家的人! 杨如翠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甚至顾不上去照料薛子明,把孩子送到医院后,忍着身上的痒和肚子的疼,就算拉到裤兜子里,也要冲到裴家大门口,一定要秦绥绥给她们一个说法! 但她“滋滋”冒火的脑子被裴九砚这个大冰块几句话就浇灭了,灰溜溜地跑回家,又被老薛当场发作,老薛不足为惧,他那性子,自己这么多年早就摸得透透的。但裴九砚那边怎么办呢?按照裴九砚那记仇的性子,又事关秦绥绥,他不可能会放过自己。 杨如翠一边抓挠身上,一边不断地挪动着蹲麻的脚,该死的,那贱人到底给她们撒了什么东西,怎么又痒又拉稀的? * 另一边的光明顶大队,一帮人忍着怒火从军区大院走回村里。 其中一位叫黎祥的中年汉子问大队长麦德福:“大队长,真就不追究资本家小姐的责任了?那可是咱们的娃娃!凭什么被资本家小姐害了!” 这一周以来,他们大队里也有不少孩子有了发烧的症状,后来镇上医院听从军区医院的指令,把娃娃们拉去抽血后,才发现居然是乙脑病毒。 大家都慌了神,乙脑病毒他们都知道啊!麦家的麦达好像就是因为这个病才变成了残疾的痴傻儿! 结果在医院里,又听说这个病毒跟一个叫秦绥绥的人有关,后面又听说这个秦绥绥是资本家小姐,家属院的人都闹起来了,要资本家小姐给说法,他们的孩子也受了害,肯定也要去要个说法的! 另一个汉子也附和着黎祥的话:“是啊大队长!娃娃们可是村里的希望,这要是个个都变成麦达那傻小子那副德行,那村里还有什么未来啊!” 麦德福抽了口旱烟,敲了敲烟杆子提高声音:“行了!都把嘴闭上!刚才那个人你们没看见?就算不认识人,也至少认识他身上衣服吧?他说了这两天组织上会给大家一个说法,那我们乖乖等着就是!咱们不相信别人,还能不相信解放军同志吗?” 麦德福虽然暂时压制了这群人提出抗议,但村里却已经闹翻了天。此时留在村里的,大多是家里的老娘们儿,听到自家的孩子是因为一个资本家小姐才感染乙脑病毒的,顿时气得跳脚,三五成群集结在一起骂街。 麦老太太吃完晚饭,带着阿达在家门口遛弯儿,听见不远处闹哄哄的,还以为有什么热闹可看,忙带着阿达就走了过去,结果听到这些老娘们在骂自家的小恩人,一个个用词污秽至极,顿时也生起气来,叉着腰指着那些老娘们的鼻子就骂:“事情搞清楚没有你们就这样咒人家?当心海神娘娘半夜来拔舌头!” “秦绥绥可是个好姑娘!那是被海神娘娘眷顾的幸运儿!我们家阿达的伤就是她帮忙治好的!” “你们才是一个个生孩子没屁*眼的东西!这样诅咒一个年轻小姑娘,真是不积口德的!” “再说别人不清楚,你们难道不清楚吗?我们家阿达的例子摆在这里,乙脑病毒是蚊子叮咬引起的,跟人家一个小姑娘有什么关系!你们这叫造谣诽谤!当心人家举报上去!” 麦老太太辈分高,她儿子又在内陆当大官儿,众人也不敢得罪,一个个悻悻然地跑开了。麦老太太气得叉着腰,一路骂骂咧咧往家里走,因为太过生气,导致她没有发现,她的小孙子阿达刚才就站在她身后,学着她的样子,对着那些长舌妇指指点点。 还没走到家,迎面就被一个小萝卜头撞上,麦老太太险些摔倒,她“哎哟”一声,扶着腰站稳,正准备破口大骂时,就看清撞她的人居然是虎子。 虎子此刻眼眶通红,鼻子下面还挂着一串鼻涕,被撞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麦老太太一愣,忙把人扶起来:“哎哟!虎子,怎么是你啊!这是咋啦?怎么哭成这样?” 因为麦家住在村尾,离牛棚近,所以在虎子他们下放到这里的头一年,麦老太太就注意到了这个孩子,因为他长得跟自家老儿子小时候有几分像,要不是知道这是从别处下放过来的孩子,她都要怀疑这是他家儿子在外面留的种了!而且村里的孩子都嫌弃她家阿达是个傻子,只有虎子不嫌弃,所以她对这个孩子格外有好感,有时候还会偷偷塞点吃的给他。 阿达看见虎子弟弟哭了,也着急地跑上来,笨拙地去给他擦脸,但是他手脏,结果虎子的脸被他越擦越花。 虎子看清楚是阿达哥哥和麦奶奶,也不害怕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着说: “牛棚里的好多孩子都得了乙脑病毒,那些叔叔阿姨听说是绥绥姐姐害的,都在咒骂她,说她应该和我们一起下牛棚!可是我不相信,绥绥姐姐才不是这样的坏人,要不是姐姐给了药,乐乐的病也不会那么快好,我也会跟他们一样感染乙脑病毒……呜呜呜……我要去找绥绥姐姐,我要告诉她这件事……” 麦老太太一把捂住他的嘴,又左右环顾一眼,确认周围没人看见,才小声叮嘱:“虎子乖,现在这事儿闹大了,绥绥那丫头肯定已经知道了,你这个时候千万别去给她添乱,她爱人是解放军,肯定能解决好这件事的,咱们只管等着就行!” 虎子听到麦奶奶说自己贸然跑过去会给绥绥姐姐添乱,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份,他连忙点头:“好,那我就不去添乱了!” 另一边的知青点,原先几个跟苏韵怡走得比较近的知青,也开始有意疏远她,其中一个名叫章铭的老知青更是直接出言嘲讽:“原来那个是资本家小姐啊!资本家小姐拿来的海鲜,你们也敢吃!就不怕是资本主义的毒药吗?” 苏韵怡温柔善良,但却不是软包子脾气:“我知道你一直因为那次绥绥拿来的海鲜没吃上而耿耿于怀,那是你自己请假出去了,管我们什么事?再说不管绥绥什么身份,她现在的爱人是解放军,那就说明她的背景没有问题,你凭什么这么说她?!你这是恶意侮辱军属!” 章铭不依不饶:“看她那狐媚子长相,谁知道她用什么办法把解放军同志糊弄过去了?现在真相大白了,说不定解放军同志要跟她离婚,还军属呢!” “你……” “韵怡!不要再说了!” 苏韵怡还要再和章铭争辩,一直旁观的周泽成突然出声打断并且把她拉到一旁,苏韵怡一把甩开他的手:“你干嘛?” 周泽成小声劝道:“韵怡,章知青说得也没错!不管这次乙脑疫情跟秦绥绥有没有关系,那秦绥绥是资本家小姐的身份做不了假,咱们无产阶级跟他们资产阶级向来是势不两立的,更何况她跟我们的交往时居然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心思深沉,说不定打算渗透我们呢!我劝你也别跟她来往了,省得被她连累!” 苏韵怡不敢置信地看了周泽成好一会儿,突然笑了一声,周泽成以为自己的劝解起了效果,遂得意起来,又低头附在苏韵怡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刚说完,苏韵怡就反手“啪”地一声甩到了周泽成脸上。 周泽成捂着脸,满眼都是错愕,苏韵怡居然打他? 苏韵怡连连冷笑好几声,才冷声出口:“原先我以为绥绥那么说,是因为对你有什么偏见,现在我知道了,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你跟绥绥的每次碰面,都是因为你惹她,你伤到了她,她都没说你什么不是,你倒反过来说她坏话了,我瞧你才是个心思深沉的小人! 苏韵怡甩完巴掌,直接骑上自行车冒着夜色直奔军区大院。 门卫听说又是找秦绥绥的,一个头两个大,刚才才走了一群人,这会儿又来个小姑娘。苏韵怡见他不肯放自己进去,忙急着解释:“真的!我是她姐姐,不信你去问她,就说我姓苏,她肯定就知道了!” 门卫无奈,只能让她在这里等着,自己去通报。 秦绥绥刚洗完澡,正在楼下查看亮亮和小花的情况呢,就听门卫说外面有个姓苏的人找,她一听就知道是苏韵怡,忙跟着门卫一起出去。 见到秦绥绥,苏韵怡也不多废话,把人拉到一旁仔细打量一圈,直皱眉:“怎么受伤了?” 看见她眼里的关心,秦绥绥笑着摇头:“没事的苏姐姐,一点外伤,不要紧,倒是你,这么晚了怎么来了?外面都黑了。” 苏韵怡环顾一圈,又把秦绥绥拉到墙角,压低声音:“我刚才听周泽成说,有人因为你的事情,正准备对付你家那位,我也不知道这事儿做不做得真,但我觉得你还是跟他说一声,提前防备一下。”毕竟要是绥绥的丈夫出事了,那绥绥也没人护着了。 秦绥绥听完,感觉几天没休息的疲惫感和无力感全都一起朝她涌了过来,刚才苏韵怡虽然没跟她说,但她也知道这事闹得很大,周边几个村子估计都闹起来了。 要是单纯因为她身份问题,她倒是不怕,但主要是她的身份跟着这次爆发的乙脑病毒一起闹了出来,影响的都是孩子们,哪怕组织上相信她,村民们可不一定会信。说不准真会影响裴九砚的前途。 她来到这里,一直收敛着性子,就怕影响他,结果这次一闹闹得这么大,也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裴九砚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见秦绥绥睁着一双大眼睛,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忙迈着大步子走过去,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不烫啊,你是不是哪里不舒……”话没说完呢,手中突然感受到一阵湿意,伴随着秦绥绥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 “裴九砚,我们离婚吧!” 第39章 在你眼里,我一直都是别人吗? 裴九砚像是没听明白似的,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歪歪头,声音轻轻的,带着点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秦绥绥一把擦掉眼泪,坐起身来,眼神直直地盯着裴九砚:“现在这事儿闹大了,趁着还没影响到你,我们赶紧把婚离了!” 裴九砚只是眼神沉沉地盯着她,不说话。 秦绥绥试图跟他讲道理:“刚才苏姐姐过来告诉我,她听周泽成说有人因为这事要对付你,你本来就因为年纪轻轻升上团长而有许多人不服,现在我的事情爆发出来,正好给了他们把柄,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怕欠别人人情,如果因为我影响了你的前途,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所以我们赶紧离婚吧!” 她说完许久,裴九砚都没有反应,只一直愣愣地看着她。 她又继续开口:“真的!你别倔,你们家就你一个孩子,要是你出事了,也会连累你的父母,我真的不想因为我一个人,害了你们一家子!还有东临哥和云来哥,甚至是赞赞,都会因为我受牵连。” 就在她以为裴九砚在思考自己的话时,却听他突然出声:“所以在你眼里,我一直都是别人吗?” 秦绥绥一肚子话化成了脑门上的一个大问号,不是,自己刚才跟他说了这么多,他只听见了这句话? 秦绥绥还欲再解释,裴九砚却突然转身,关门出去了。 她一愣,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同意了? 裴九砚去哪里了呢?他现在晚上出去,是表明决心要跟自己划清界限吗?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那自己应该高兴才对呀!不连累到别人是她的初衷,可自己为什么感觉心里的感觉怪怪的呢? 还有,楼下小花和亮亮两个孩子还没有完全恢复,要是她走了他们该怎么办呢?算了,只能自己先把药拿点出来,交代嫂子他们好好照顾,剩下的她也管不着了,再管下去可能会连累到他们。 那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对!她应该收拾包袱,就跟那次家里被清算一样,她应该赶紧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免得明天突然被赶出去的时候来不及拿。 秦绥绥从床上跃起来,环顾屋子一圈,她才来了不到一个月,房间里怎么有这么多东西?全都是她的,要从哪里收拾好呢? 对!先收拾衣柜! 秦绥绥从杂物间翻出之前爸妈寄包裹的大蛇皮袋,把衣柜里的衣服一件一件全装了进去,真是的,早知道不买这么多东西了,现在要走了反而成了累赘,这么多东西,她也拿不动,要是都收进空间,会不会引起怀疑? 秦绥绥把房间的东西收拾得七七八八,一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了,隔壁房间的赞赞,还有楼下的两个孩子和两个嫂子估计都睡下了,自己这会儿下去说不定会吵醒他们,算了,还是先眯一会,等明天一早起来再说! 秦绥绥又轻手轻脚走到隔壁房间去看了看已经熟睡的赞赞,小家伙傍晚的时候是哭着醒过来的,可见是受了多大的惊吓,全都是受了她的连累。秦绥绥有点心疼又有点不舍,是自己没福分做这个孩子的妈妈,她轻轻在赞赞额头落下一个吻便回了房间。 秦绥绥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这会儿放松下来,她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头重脚轻的,她不会也感染乙脑病毒了吧?秦绥绥忍不住自嘲起来,乱七八糟地想了不到一分钟,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天都还没完全亮起来,大部分人家都还没起床的时候,家属院里的大喇叭突然传出了调试的声音。 楼下的涂嫂子和吴嫂子被惊醒,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疑惑,毕竟家属院的喇叭,每天都只在固定的时间段开启,她们在家属院住了这么些年,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早广播的,这是有重要的事情要通知?二人脸上虽还有疑惑,但心中却隐约有了答案。 “家属院全体同志请注意,下面将播放一则特别通知。” “首先让我们共同学习领导的语录:要把国内外一切积极因素调动起来,为社会主义事业服务。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都要团结,不中立的可以争取为中立,反动的也可以分化和利用。” 为人民服务,一切革命队伍的人都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 广播停顿了几秒,随着广播员字正腔圆的声音响起,大家都听清楚了下面的内容。 “红色资本家,作为爱国民族资产阶级的代表,属于我们可以团结的力量……” “经组织调查,本家属院二区秦绥绥同志的家族,自战争时期就一直积极支持……捐出了大半家产,在医药、粮食等方面积极支援我国抗日民族战争,饥荒时期,更是大力支援东北、华北、华南、西北……挽救了无数生命……秦绥绥同志在来岛之前,更是代表家族向边疆战士捐出全部家产……” “另外,通报本次乙脑疫情相关情况。秦绥绥同志作为本轮疫情的首位敲钟者,为医务同志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救治时间,及时挽救了孩子们的生命。同时,秦绥绥同志提供的对症治疗方案和驱蚊防蚊对策,为防止本轮疫情扩散,做出了卓越的贡献,截至目前为止,我镇的乙脑疫情发病率远远低于其他乡镇。各位同志们,让我们向秦绥绥同志献上最崇高的敬意!” …… 同样的广播内容在也在周边附近几个村子中反复播报。 消息一出,所有人都震惊又哗然,原来人家才不是什么剥削阶级资本家,人家的家族是红色资本家呀! 各知青点的知青们,还有许多家属院的军属们,都是来自全国各地,听到广播里逐一播报的秦家捐赠的地点,才发现自己或者自己家人居然都曾经受过秦家的帮助,现在她们却在这里诋毁人家的后人。 而且这次乙脑病毒并不是秦绥绥带来的,通报里已经解释得很清楚,秦绥绥同志不仅与疫情无关,反而人家还是敲钟人,要不是她首先发现了疫情,提供了对症药方,那医院会继续按照感冒发烧来治疗孩子,指不准会有多少孩子丧命,这次疫情指不准还要扩散到多严重呢! 所以秦绥绥根本不是他们的仇人,反而是他们的恩人啊! 办公室内,贾师长烦躁地抓了把自己的头发,一不小心又带下来几根毛,他一脚踢向坐在对面的裴九砚:“你小子这下满意没?这么早把老子薅起来,尿急都没你这样急!老子就没见过你这样不敬上级的臭小子!” 裴九砚淡定地拍了拍裤腿上的脚印子,轻轻撩起眼皮:“不急不行,我媳妇儿都要跟我离婚了。” 贾师长抓头发的手就是一顿,有些震惊地望向裴九砚:“不能吧?这小妮子气性这么大?” 裴九砚冷哼一声:“莫名其妙背了这么大一个锅,好人被打成坏人,走在路上还被一群人围殴,连孩子都吓晕了,搁谁谁不气?” 贾师长皱了皱眉,他倒是不知道这事:“怎么样?被打伤了?严不严重?赞赞呢,醒过来没?” 裴九砚却没回答他,拍完裤腿后站起来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这不仅是生理的伤害,更严重的是心理上的伤害!一个好同志,莫名其妙遭受这么大的恶意,放谁心里都过不去,如果我爱人之后心理出现什么问题,这事儿也不能就这么轻易过去,到时候还请首长为我们主持公道!” 裴九砚说完,直接朝贾师长敬了个礼,头也不回地走了。 贾师长眉头皱得死死的,他不过出海两天,就发生这么大事!且不提秦绥绥的爷爷对他的私人恩情,就光说秦家这些年来,一直广施恩泽,无私奉献,无论是战争时期,还是大饥荒时期,因为秦家的救助,多少人免于挨饿和死亡,这样的红色资本家,与那些只顾私人利益的剥削阶级完全不同。 而秦绥绥作为秦家的唯一后人,可不能因为这次事件受什么影响!不然这也是寒了人民的心,这样的事一出,谁还敢做好事? 裴九砚出门的时候,正巧遇到了敲门进来的薛山。薛山向来自诩自己比裴九砚年长一些,资历多一些,因此看他这种小年轻,向来是不带正眼瞧的,可这次却莫名觉得自己矮了裴九砚一截儿。 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这种心理落差是来源于什么,迎面就被贾师长的茶杯砸了头,随之而来的,还有贾师长暴怒的声音:“还不滚进来!” 裴九砚也没搭理他,连招呼都没有打。杨如翠做下的事情,组织自会有处分,他可以不插手,但不代表他还能如没事人一般对待薛家人。 远海,太阳已经露出地平线,裴九砚走出办公室,迎着清晨咸湿的水汽,往家属院走去,路上还顺带去单位食堂,打了几份早餐,回到家属院的时候,一楼的两个孩子还在睡着,两个嫂子应该在厨房烧水,他把给她们带的那两份早餐放下,就轻手轻脚地上了楼。 房间门紧闭,他在房门外踟蹰了一会儿,才轻轻推开房间门,映入眼帘的,是他原先收进仓库的三个大蛇皮袋,此刻已经又装满了东西,看起来鼓鼓囊囊的。 裴九砚心一惊,大力推开房门。 第40章 亲都亲了,人都是他的 房间还是原来的房间,只是又似乎少了些什么。 裴九砚大步走到床尾,打开大衣柜,原本应该挂满衣服的衣柜,此刻几乎已经空了,只剩下他的几件衣服孤零零地挂在那里。 梳妆台上的东西也基本上被清空了,裴九砚转头看向那三个大蛇皮袋,不由得气笑了。 从前怎么没发现这小丫头行动力这么强?昨天要不是太晚了,她是不是提完离婚下一秒就能收拾包袱走人? 裴九砚转头看向床上的秦绥绥,想得仔细看看,这三年这臭丫头吃了什么东西,心变得这么硬? 可一眼过去,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秦绥绥此刻的脸红得有些吓人! 裴九砚忙把手探上她的额头摸了摸,烫!烫得吓人!不用温度计都知道,体温绝对超过了39°! 而且从他进来到现在,秦绥绥一直都没醒,要知道这小丫头平时睡眠浅的很,自己每天起床早训都不敢在房间穿衣服,生怕把她吵醒了。这明显不对劲! 裴九砚一把将人抱起就往楼下跑。 一楼的吴嫂子和涂嫂子也出来了,见裴九砚沉着脸抱着秦绥绥冲下楼,吓了一大跳,凑过去一看才发现秦绥绥脸色不对劲。 “哎呀怎么回事?这是发烧了呀!” “是不是熬了几天夜,给累坏了?都怪我们!” “赶快把她送去医院!” 两个嫂子顿时无比自责,孩子危在旦夕,她们太着急了,都忘记秦绥绥也是熬了好几天的人,铁打的人也经不住这么熬! 裴九砚没说话,也等不及调车过来,直接抱着人就往医院跑。 清晨早饭时间,再加上今天家属院的人几乎都被天没亮时的广播吵醒了,这会儿不是在吃早餐就是在做早餐。 家属院二区在家属院里侧,因此裴九砚抱着人一路往外狂奔的时候,很多人都瞧见了。 众人心里不禁脑补起来:“坏了呀!这是被她们闹出事来了呀!她们做得太过分了,都把人小姑娘逼得自杀了呀!” 关于秦绥绥自杀的消息,很快就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了整个家属院。 有专门负责给军区大院送菜的村民也听到了,很快又传回了村里,一上午的功夫,几乎周边几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那个被她们冤枉的小恩人自杀了! 医院里。 裴九砚守在秦绥绥的病床前,一眼不错地盯着病床上的人。 刘嫂子拎着保温盒过来,看他这样子叹了口气:“阿砚,绥绥她只是太长时间没休息,身体太过疲劳了,医生也说她已经没事了,现在只是在睡觉呢。你赶紧去吃点东西吧,这儿有我呢!” 裴九砚摇摇头,不说话。 赵医生也过来了,她与裴九砚是旧识,见到裴九砚,自觉有些对不住他:“抱歉阿砚,这事儿确实是我的过失。当时绥绥找到我说可能是乙脑病毒的时候,我就有点着急,后来验出确实是乙脑病毒后,我着急向上级医院去报备,没想到医院里会传出这些留言来。” 赵医生确实很愧疚,当时等她从上级医院回来的时候,流言已经传开了,可她回到办公室里时,才知道在自己走后,秦绥绥又来过医院,还留下了一串关于乙脑病毒的对症药方以及多项防蚊驱蚊的措施。 她也及时找到院长说清楚了,可是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关于“资本家小姐”这样的传言,最容易挑动人的敏感神经,流言已经不是他们想控制就能控制的了。 莽荒森林旁边的农场里,薛娇被管理员带着走出来,看见等在旁边的小盛眼睛一亮,她理了理头发,又把衣服扯整齐,快步走过去朝小盛伸出手:“我认识你,你是裴九砚的警卫员!是他让你来接我的吗?” 小盛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薛娇脸上的笑容绽放得更大了些:“他知道了秦绥绥真面目是不是?果然!我就知道,只要他知道了秦绥绥的真面目,就一定会回头来找我的!” 小胜20岁的眉头皱得像80岁,他有些无语地向薛娇解释:“薛娇同志,我是奉了上面的命令,来带你去处理诽谤秦绥绥同志相关事宜的。” 小盛没说的是,这女人可能都要被批斗了,还肖想他首长呢! 薛娇下意识地后退:“什么诽谤?不是去找裴九砚吗?我不去找领导,我要找我哥!” 薛娇这会儿才慌了,她怎么是诽谤呢?她不就是叫嫂子把秦绥绥是资本家小姐的事情散播出去吗? 不行,她坚决不能独自跟着他们走,一定要哥哥在场才行。薛娇这会儿才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的哥哥才值得自己信任和依赖。 小盛试图跟她讲道理:“薛团长现在也是自身难保,因为你和你嫂子杨如翠密谋谋害军属的事情,让无辜的同志受到了伤害。所以现在组织上有命令,必须要严肃处理这件事。” 薛娇傻眼:“什么谋害军属?我就让嫂子把秦绥绥是资本家小姐的事情散播出去,我密谋什么了?” 薛娇不知道的是,早上在贾师长办公室,杨如翠在几位领导的注视下,缩着脖子已把事情的经过都如实抖落出来了,唯一隐瞒的是,她说是薛娇告诉她,这起乙脑病毒跟秦绥绥有关,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受了蒙蔽。 杨如翠也是到今天早上听到外面的广播的时候,才知道自己闯大祸了,但她这个人从小就不会内耗自己,事情做都做了,事到如今最重要的是想解决之法,她思来想去,决定把这个责任甩到薛娇身上,反正的确是薛娇告诉自己秦绥绥的身份的,更何况她现在本就在进行思想改造,一项罪也是罪,两项罪也不累,她一个人背了,总不能把这个家的人都拉下水吧?就当薛娇是报答她这些年的养育之恩了! 可她没想到贾师长居然直接让人把薛娇提来跟她对峙了! 薛娇自然是不依,姑嫂二人直接在师长办公室吵起来了! 这边的秦绥绥并不知情,她一觉睡到下午五点多才醒。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撒到她身上,在她的脸庞投下橙红色的霞光。 秦绥绥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一双深邃的眼。 睡了一整天,她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甚至有些短暂性的失忆。见裴九砚一直盯着她看,她皱眉捂了下脸,起床气起来,有些不满地踢了他一脚:“快拉窗帘,好热!把我晒黑了!” 裴九砚一愣,他设想了很多可能,想着她醒来后,自己要怎么拒绝她提出的离婚。可没想到他什么都还没说,就挨了一脚。 裴九砚提了一天的心,瞬间放了下来,他忍不住轻笑出声,走过去把窗帘拉上。快到六月份了,琼台岛哪怕是到了下午五点多,太阳也确实还很烈,小姑娘爱美,是他的错。 裴九砚拉上窗帘,又把人扶起来,嘴里的声音极为轻柔:“睡了一天了,饿不饿?汤嫂子下午煮了你最喜欢的虾蟹粥拿过来了,要不要端来给你吃?” 秦绥绥揉了揉有些发痛的额头,眼睛开始在房间内扫视,一览无余的白,她躺的是单人架子床,难道这里是医院?那桌子上成堆成堆的水果和点心是什么,怎么居然还有一束花?她在哪里?她要做什么? 啊!对!离婚!她要跟裴九砚离婚来着!这会儿几点了?真是一觉睡迷糊了。 裴九砚看她这一脸懵逼,眼珠子乱转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他走到一边的桌子旁,把虾蟹粥倒在小碗里,准备端过来递给她,就听那人嘴里又蹦出一句:“我们啥时候去离婚?” 裴九砚端碗的手就是一顿,他一把又把粥倒回保温桶里,转身走到秦绥绥身边,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和严肃:“为什么一直想要离婚?是因为我没有保护好你对吗?我向你道歉,也向你保证,这种事情绝对没有下一次!” 秦绥绥懵懵地摇头:“不是啊,我怕连累你,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怕……” 裴九砚咬牙切齿地打断她的话:“我不是别人,我是你的丈夫!我们是领了证的合法夫妻!” 秦绥绥低下头:“我知道,可你愿意跟我结婚,不是因为长辈之间的约定吗?现在我们家都这样了,其实也不用刻意去遵守这个约定,我想我父母也不愿意连累你们的……” 裴九砚再次气笑了,他突然伸出铁钳子般的大手,一把将秦绥绥的小脸捏住强行抬起来,重重地一口吻了上去。 秦绥绥一愣,她睁大眼睛,呼吸都被掠夺,唇齿间全都裴九砚身上特有的荷尔蒙气息。 他他他……居然亲她!那她应该怎么做?她为什么这么难受? 就在她感觉难受得快爆炸的时候,就听耳边传来轻柔的声音提醒她:“呼气。” 秦绥绥才像个机器人找到正确指令一般,呼出一口气,整个人都舒服了。 裴九砚咬着她的唇轻笑出声。他也是在触碰到小姑娘柔软的唇瓣时,脑子才清醒过来,但亲都亲了,人都是他的,休想跑! 第41章 身上痒就找棵树去挠! 秦绥绥一连呼了好几口气,脑子才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她反应过来,一把推开裴九砚:“不是!你亲我干嘛?” 裴九砚挑眉:“你是我爱人,我合法合规的妻子,我不亲你,亲别人也不合适吧?” “你想想看,要是我现在亲的是别人,你能高兴吗?” 秦绥绥还真被他的话带偏了,还真在脑海里想了一下他亲别人的画面,嗯,确实不太高兴!秦绥绥诚实地摇摇头,还瞪了他一眼。 裴九砚唇角轻轻弯出弧度,心里又有些叹息,像这种不经意间露出的小性子,他要养多久才能养回来?也许这宋云来这混小子说得对,自己之前一直保守的态度错了,反而让她没有安全感。 想到这里,他又低头轻啄了一口秦绥绥还有些苍白的唇,心中泛起隐隐的心疼,难以想象她些天没日没夜地熬,照顾几个小病人,又要承受外界的暴力,是怎么度过的,不怪她想要离婚,是他没照顾好她。 他收起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饿了没?喝点粥,喝完我们收拾东西回家。” 听到收拾东西,秦绥绥顿时反应过来:“可是你昨天不是都答应我要离婚了吗?我们都要离婚了,你这样是耍流氓!” 裴九砚气急反笑,再次把盛了一半的粥倒回保温桶里,走到秦绥绥身边,深邃的双眼认真地盯着她:“我从来就没想过离婚,或许是我之前的态度让你没有安全感,现在我就明确告诉你,秦绥绥,我不是因为长辈之间的约定才跟你结婚,更不会因为任何外界因素跟你离婚。更何况,我们是军婚,不是想结就结,想离就离的,而且,我也不允许!” “还有你昨天提到的,有人可能对我的工作做手脚的事情,你就算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我们的组织!” 想到她心里可能存在的症结,裴九砚决定现在一起解释清楚,免得让她心里有疙瘩。 “前三年的断联,并不是想悔婚,而是我担心你不能接受赞赞,所以才一直没有回你的信,这事是我的错,是我太主观了,我现在向你道歉!” 他现在的样子格外霸道,气势全开,秦绥绥却一点也没觉得害怕,相反,她不知怎的,突然有一点开心。 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情绪是因为什么,她的小嘴已经先秃噜开了:“我偷看到了你给我爸妈寄的信,我以为你就是单纯的不想理我了……”越说声音越小,那时候她一连寄了十几封信,裴九砚都没有回复,但她却在家里的书房里,不小心看见裴九砚寄给自己爸妈的信,她没敢打开看,总觉得信里可能会有洪水猛兽。 现在她明白了,她当时可能是害怕看见信里的内容是退婚。 “他怎么可能不想理你,你的照片一直藏在他……唔唔唔,阿砚你捂我嘴干什么?”迟东临不满地瞪他,又打开手里的铝饭盒:“妹妹,你醒啦?我听说你喜欢吃玉米馒头,特意去食堂里抢了第一锅新鲜出炉的,喏,快吃快吃……” “妈妈,妈妈……”迟东临身后,宋云来抱着赞赞也来了,一见到妈妈,小家伙就在宋云来身上乱踢乱蹬,宋云来不得不把人放下来。赞赞双脚一落地,就连忙跑到病床旁边,往秦绥绥身上扑:“妈妈,你没事吧?都怪赞赞没有保护好你,呜呜呜……” 秦绥绥忙把他抱到床上,给他擦眼泪:“妈妈没事,妈妈就是太久没睡,太困了,你瞧,妈妈现在睡醒了,是不是精神百倍了?”秦绥绥朝着赞赞扯出一个大大的笑。 宋云来也笑着跟她打招呼:“妹妹,你现在可成了女英雄呢!” 秦绥绥一愣:“什么女英雄?不是人人喊打的……”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总觉得不光彩。 宋云来“扑哧”一笑:“早上的广播你没听到?” 秦绥绥摇头:“什么广播?” 宋云来吹了声口哨,看向裴九砚:“某人熬夜写出来的稿子,结果当事人没听到哦~” 裴九砚懒得搭理他,把粥端过来递给秦绥绥:“快吃吧。” 秦绥绥接过粥,一边往嘴里喂,一边期待地看着宋云来和迟东临。宋云来和迟东临也不含糊,只差把广播的内容背诵给她听了。 秦绥绥唇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提,看见裴九砚在病房里忙碌地收拾东西,她这才想起来,忙把粥碗放下:“东临哥,云来哥,你们买这么多东西干嘛?赶紧都拿回去自己吃啊!” 迟东临懵:“啊?我们吗?不是我们买的,是家属院的人,还有附近几个村子的知青买来的。” 裴九砚见她不解,稍微解释了一下:“他们都曾经受过你们家的恩惠。” 秦绥绥点点头,明白了,从战争时期开始,家里就一直不遗余力地往外捐赠药材和粮食,尤其是前些年的饥荒,她亲眼看见爸爸妈妈四处筹措粮食,她也帮忙整理过饥荒地名单。原来琼台岛,还有自己家里曾经帮助过的人呢。 看着满病房的水果和点心,秦绥绥心里满满的。她突然想起爸爸一直放在书房里的那幅字:“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她觉得自己现在体会到了。 秦绥绥本也没什么事,发烧只是身体疲劳过度引起了机体保护机制,醒过来就好了。一家人收拾了满病房的东西,就准备出院回家。 刚走到家门口,小盛急匆匆赶来,朝裴九砚三人敬了礼,而后有些焦急开口:“杨如翠坚称夫人对她下了毒,要求组织一起处罚。” 一听这话,秦绥绥顿时有些心虚,她制作的窜稀药和痒痒粉,只要吸入的剂量不大,一般两天左右就能自行痊愈。可她当时撒向杨如翠的药,比其他人重得多,剂量叠加起来,那就不是两三天的事了,杨如翠估计得拉半个月,身上也全都得抓秃噜皮。 但她一点都被不后悔!这些事情全都是杨如翠带来的,再说刚才迟东临他们也说了,家属院里,第一个感染乙脑病毒的,就是杨如翠的儿子薛子明,是她带孩子去了莽荒森林,才把乙脑病毒带进了家属院,传染给了赞赞、小力等其他孩子们,杨如翠明知如此,为了不担责任,故意把锅扣到她身上,还让大病初愈的赞赞也受了惊吓,她活该! 看见裴九砚看过来的眼神,秦绥绥仰起头,把脸撇到另一边:“我没对她下毒,我那撒的是面粉,说破天了也是面粉!不信可以让组织来查!” 说完嘴里还小声嘀咕:“谁知道她自己碰到了什么脏东西,还想把锅扣到我身上……” 秦绥绥对自己的东西很有信心,这都过去两天了,杨如翠身上的药粉肯定都已经洗掉了,只要洗掉了,那她身上再这么查都查不出药物的痕迹。只要她不承认,这个锅就扣不到她身上来! 她可以心善,但绝对不做圣母!杨如翠这样的小人,让她多拉几天都算便宜她了! 看着她那气鼓鼓的样子,裴九砚忍着笑,对小盛开口:“听到没?就这么去回首长!” 小盛跑出去很远之后突然眨眨眼,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家首长笑了耶,居然对他笑了耶! 夫人的到来,让首长这个出了名的大冰块都融化了,那他以后的工作是不是更好开展了?小盛决定,他以后一定要誓死保卫夫人的安全! “面粉?怎么可能是面粉?当天那么多人都被波及到了,首长您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随便再拉几个人来问,他们是不是跟我一样拉肚子、身上痒!”杨如翠听见小盛的回话,忍不住气得大声嚷嚷起来。 “身上痒就找棵树去挠!再多说一句废话,老子跟你离婚!” 薛山再也忍受不了杨如翠了,他觉得这两天杨如翠变了很多,从前的她温柔贤惠,持家有道,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可这两天的杨如翠,诡计多端,心思恶毒,不仅给娇娇扣大锅,还攀扯到别人家去了,薛山觉得,跟杨如翠结婚这么多年,他可能从来都没有看清过她。 等杨如翠被带出去了,薛山才叹了口气,脱下自己的帽子,朝在场的几位领导敬了个礼:“报告各位首长,这些天院里发生这么多事,都是我管家不严,治家无方,才让无辜的同志受了牵连,也让院里的孩子们遭受了无妄之灾。我深感愧对组织的培养,为严肃军纪、维护部队的形象,我自愿申请辞去现任职务,并请求组织按照你相关规定对我进行严肃的处理!” 第42章 做并蹄莲,绝不做菟丝花 贾师长叹了口气,薛山一直是他手底下的兵,他是看着薛山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他的能力自然不用多说。一个队伍里,既要有裴九砚这样顶尖的新型人才,也要有薛山这样保守型的人才,两厢兼顾,方能行稳致远。 而且目前薛家薛娇直接被判了两年的劳动改造,杨如翠也被判坐八年牢,坐完出来还得接着劳改。孩子还在医院病着,薛山的家,算是散了。 “这些事情,纵然不是你所为,但你也确实有治家不严之责。经过组织上的商议,最终决定对你进行停职停薪一年的处罚,你也好趁着这段时间,肃清家风。” 薛山明白,组织上已经对他和宽容了,他郑重地朝几位领导敬了个礼,而后抬头挺胸地出门了。只是一出门,肩就塌了下来,组织上对他宽容,可他却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秦绥绥回家洗了个澡的功夫,再回房间时,就见她昨晚收拾好的三个大蛇皮袋已经不见了,衣柜里重新挂满了衣服,梳妆桌上的东西也重新摆放整齐。 秦绥绥唇角缓缓勾起,想起下午在医院病房里发生的一幕,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裴九砚也刚洗完澡进房间,见她盯着衣柜看,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一声:“那个,衣服我都给你放回去了,困了没?要不要睡……” “不困!”秦绥绥突然大声开口,还故意伸了个懒腰:“白天睡了一天,我现在精神好得很,你要困了你就先睡!”说罢又装模作样地拿起书桌上的语录,一本正经看了起来。 裴九砚忍不住笑,知道她这是不好意思了,白天他亲了她,又说了那样一番话,算是为他们这段关系“破了冰”,现在二人同床共枕,小姑娘估计有点不适应呢,不适应也得慢慢适应,他不打算再克制自己了,经历了这么一遭,他知道自己得给足她安全感,要是再克制下去,真就要离婚了! 听着床上渐渐均匀的呼吸声,秦绥绥才轻轻放下手里的书,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偷偷描摹裴九砚的脸。锋利的眉骨下,那双眼睛虽然闭着,但依然能看出微微上扬的眼尾,这样的眼睛放在别人身上,要么是多情的,要么是缱绻的,可偏长在裴九砚这张冰块脸上,像是淬了寒冰,人人都说不敢直视,可秦绥绥却觉得,他看向自己的时候,眼底明明是如冰晶一样的澄澈。 她的小手在上面转了个圈圈,又缓缓下滑,小手一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鼻子,都怪他的鼻子又高又挺的,自己明明是腾空从眉眼上滑下来的,还是碰到了。她忙抬起手,可脸却蓦地脸红了。 在江城时,她也是有几个交好的闺中密友的,女孩子们谈起话来,有时候比男生还要大尺度,想起她们说的话,秦绥绥忍不住朝他身下看了一眼,就像是被烫到似的,很快又转了回来,起身跑回书桌旁,抱起语录无声默读,试图洗清自己满脑子的污秽。 良久,裴九砚才轻轻叹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已经趴在书桌上睡着的小姑娘,半边脸被胳膊压得变了形,嘴角还有一丝晶莹的口水流了下来……真是!他笑着摇摇头,把人轻轻抱回床上,搂在怀里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秦绥绥醒来的时候,裴九砚已经去早训了,她照例进空间,在草地上晨跑了一会儿,又把空间里的鸡蛋鸭蛋捡回厨房,把挤好的牛奶煮熟,自己喝了杯,吃了点水果,又放了一杯牛奶到赞赞的房间。 洗漱完下楼的时候,裴九砚已经回来了。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赵医生。 赵医生大约三十多岁,和汤嫂子差不多的年纪,见到秦绥绥从楼上下来,忍不住打趣道:“年轻就是好,遭了这么大一场,睡了一觉,又精神百倍了!” 秦绥绥也忍不住笑,有奶奶从小给她调理,其实她体质不算差,再加上这段时间有了空间小溪水的滋养,身体底子是越来越好了。 “赵医生说笑了,我这本来也没什么事,就是太困了。您跟阿砚有事要聊,我去厨房且点水果过来。”秦绥绥说完转身就往厨房走。 “不用,我这次是来找你的!”赵医生忙把人喊住。 秦绥绥转身,有些疑惑:“找我有什么事吗?” 赵医生不负刚才轻松的神态,她站直,郑重其事向秦绥绥敬了个礼:“秦绥绥同志,首先我代表我们医院和我自己,对你所遭受的这场无妄之灾,表示歉意。” 秦绥绥忙摆手,还不等她说话,赵医生又继续开口:“另外,我今天来,是代表我们医院邀请你担任‘特约专家’一职。” “特约专家?”秦绥绥有些疑惑,赵医生已经自顾自解释开来了。 “相信你来了琼海岛这么长时间也发现了,我们和内陆相隔一个琼州海峡,交通不是很方便,而且这里相对内陆也会落后一些,像遇上这次乙脑疫情这样的突发状况,经常来不及等待药物运输过来。要不是你提供的中医药方,这次疫情也不会这么快被控制住。” “但是你应该也发现了,琼台岛虽然有些落后,但这里的自然条件却得天独厚,所以我们决定因地制宜,自己种植药材。而且现在上面也在推行‘赤脚医生’制度,主要就是为了缓解中国广大农村地区缺医少药的问题,我们这个决定,也与上面的政策不谋而合。” “现在乙脑病毒虽然控制住了,但仍然呈现缓慢增长趋势,尤其是琼台岛的夏天来了,蚊虫更加肆虐,一个防控不好,搞不好病毒又会席卷而来,所以我们决定要种植的第一批药材,就是防蚊驱蚊的药材。药材的种类也选好了,就是你之前在我办公室放的那张防蚊驱蚊的药方。” 赵医生说完,观察了一下秦绥绥的神色,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又继续开口:“你既然知道这个药方,就一定也了解这些药材的习性,所以我们打算邀请你来做我们医院的‘特约专家’,专门负责药材的种植和维护。当然,这个职位不需要每天坐班,而且虽然属于编外人员,但相应的职位、工资、津贴一样不会少,而且也可以和我们正式员工享受一样的待遇。” 说实话,秦绥绥有些意动,虽说从小到大她一直对学医没什么兴趣,但却对配药、制药方面颇有天赋,连带着,她对医书上那些药材,也记得格外快。再加上她现在有了空间小溪水,对药材种植那就有了天然的优势。 她现在在琼台岛生活,也不想什么都依靠裴九砚。妈妈从小就告诉她,女人可以依赖男人,但却不能完完全全依靠男人,女人也要有自己的生活和事业,不能成天围着男人打转,可以做并蹄莲,但绝不能做菟丝花。越长大,越觉得妈妈说的话很有道理,生活中只有男人的女人,最开始会失去自我,最终会失去一切。她不愿成为这样的人。 而且刚才赵医生说不用坐班耶,天知道对她来说,每天按时上班下班打卡有多痛苦,她上学时候就经常因为起不来而迟到,不用坐班的话,就意味着她时间可以自由分配,还能照顾赞赞。 秦绥绥抬起头,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裴九砚,裴九砚微微勾唇,看着她眼里的光彩,就知道她的愿意的,只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 “我从一开始就说过,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开心。 听见裴九砚的话,秦绥绥眼里的光彩更加夺目,她转头看向赵医生,郑重地点了点头。 赵医生如释重负,她来的时候还担心,秦绥绥同志因为她们的失误,遭受这么一场冤屈,会拒绝呢,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爽快!真是一个好同志! 又和赵医生交谈了一下工作事宜,秦绥绥便直接跟赵医生回了医院录入个人信息,拿到新鲜出炉的“工作证”的时候,秦绥绥内心有些无法言喻的开心。她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终于不再仅仅是因为“裴九砚的爱人”这个身份了! 裴九砚笑着邀请她去镇上国营食堂吃饭庆祝,秦绥绥拒绝了,并且拒绝的理由很正当:“我现在有工作了,我得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不能一天到晚就想着吃,觉悟也要提高!” 她这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裴九砚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大笑出声。 吃过午饭后,趁着知青点还是午休时间,秦绥绥就骑上自行车,带着赞赞往光明顶大队去。 昨天她住院的时候,苏韵怡来过了,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出院的事情,估计还在担心呢,自己去一趟让她放宽心。还有麦奶奶,昨天也托人给她带了不少好吃的,自己理应去一趟,让老人家心安。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还要去村里考察一下土壤情况。她上午就在医院和赵医生她们讨论过了,琼台岛高热多雨,药材种植要选择耐湿耐高温的品种,最终选择种植香茅、艾草、藿香、迷迭香、白芷、九层塔等品种。当然,具体种植在哪里,还要等她考察完土壤情况后,再决定。 又是闷热潮湿的中午,还是那片熟悉的小树林,因为之前发生过很多事,所以每次露过这片小树林的时候,秦绥绥都忍不住要往里看一眼。 倒是赞赞比她先发现情况:“妈妈,那个你闻到臭臭的叔叔,正在小树林里面烧东西,老师说不可以在森林里面玩火!” 秦绥绥转头望过去,就见周泽成果然蹲在那里烧着什么东西。 秦绥绥没停车,直接往知青点走去。现在正是知青午休的时间,秦绥绥尽量压低声音,把自行车停在院子里后,带着赞赞轻手轻脚地朝苏韵怡的房间走去。 就在这时,旁边的一个房间门猛地打开了,一位短发、身材较为壮实的女知青,手里拿着一卷纸,从房间里气冲冲地走出来,对着秦绥绥和赞赞大吼:“你们谁啊!有没有素质啊!现在是午休时间,弄那么大声音,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不会是来偷东西的吧!” 第43章 给点甜头就上头 秦绥绥快速把赞赞抱进怀里,眯了眯眼睛,她敢确定,这个女知青是故意找茬的,她跟赞赞从进知青点到现在,发出的声音绝对没超过院子里那棵槐树被风吹得沙沙的声音。 而且她现在这样子,根本不像是睡觉被吵醒了的样子,更像是正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突然发现有人过来了的惊慌。 最重要的是,她手上捏的那卷纸,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其他正在午睡的人被她的声音吵醒,都有些不满:“章知青,你干什么?哪来的什么声音啊?” “没被你说的声音吵醒,反倒是被你吓醒了!” 苏韵怡也推开门出门,一眼就看见秦绥绥和赞赞,很快就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她跟母鸡护崽似的,把秦绥绥和赞赞护在身后,朝着章铭厉声开口:“章知青,我妹妹她们根本没发出什么声音,我们大家都没有听到,反倒是你大吼大叫地把大家吵醒了,而且我妹妹不是小偷,请你对我妹妹道歉!” 其他人这时候也认出了秦绥绥,昨天的广播在村里轮番播报了好几遍,大家几乎对秦绥绥的事迹倒背如流了,心中也对她充满敬佩。这样一个小同志,不仅在身份被误解时临危不乱,还无私地提供了对症药方,为医务工作者争取了时间,不知道挽救了多少孩子的生命! 而且这里还有好几个知青都是受过秦家之前捐赠的恩惠的,因此也纷纷站出来维护她:“是呀,章知青,秦绥绥同志她们过来,我们都没听到声音,而且她之前就来过知青点,我们所有人都知道她跟苏知青是姐妹,你怎么能说她是小偷呢?你这是侮辱诽谤!” 章铭刚才脸上的惊慌之色早就不见了,脸上也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她冷哼一声:“道歉?我凭什么道歉?她不是我们知青点的人,没有受到邀请就来到我们知青点的,我合理怀疑她是小偷有什么错?” 苏韵怡气得咬牙:“我邀请他们了,怎么了?你有意见吗?这知青点难道是你一个人的吗?” 也有人打圆场:“章知青,你不就是上次没吃到秦同志拿来的海鲜吗?下次我们再一起去赶海,多让你吃一点就是了!别这样,秦同志是功臣,我们不能这样对待她!” 眼看出来的人越来越多,秦绥绥不欲把事情闹大,她轻轻拉了一下苏韵怡,又一一向帮她说话的人点头致谢:“抱歉,是我考虑不周,这会儿中午过来打扰到大家休息了。我带了几颗水果糖,大家尝尝甜甜嘴,现在天气热,下午干活的时候吃颗糖人也不会犯晕。等我下回赶海有收获了,再拿来跟大家一起分享!” 秦绥绥边说着,边从布包,实际上是空间里掏出之前在市里买的最便宜的水果糖,给帮她说话的人一人分了两颗,其他刚才只是看热闹的人这会儿才后悔起来,早知道随便说两句话就能分到两颗糖,她们也多说几句好了! 秦绥绥才不管众人怎么想,她这个人,知恩图报,爱憎分明,而且从小就记仇,帮了她的人,再小的事她也记恩情,得罪了她的人,再小的仇她也记,而且这个章知青,明显就是有问题! 等回到苏韵怡的房间后,苏韵怡忙把自己父母从老家苏城寄过来的糕点拿给他们吃,又拉着秦绥绥问她这两天的状况,二人一番寒暄完,秦绥绥才把自己成为军区医院“特约顾问”,并且被指派到村里来种药材的事情告诉了苏韵怡。 她这么说不为别的,主要是种植药材的事情非常繁琐,指望她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她所在的军区医院医务人员又很紧缺,只能到时候出几个专家和她一起评估药材种植方面的问题,具体的药材生长情况,还得她自己顾着。 所以医院里给秦绥绥指派了两个秘书名额,可以从家属院中或者附近的村民、知青中选择,到时候医院会出面跟大队里去协调,跟上工一样记工分。 秦绥绥第一个就想到了苏韵怡,而且家属院几个跟她关系相熟的嫂子,每个人都有工作,肯定不可能来帮忙,其他人她也不熟悉,不能放心把事情交代出去。 当然,她选苏韵怡除了自己跟她相熟,最重要的是,在原书中,苏韵怡虽然被作者写成了恋爱脑,但对她的个人品质却是极为称颂,尤其重点描述她这个人在大的方面心中有正义有格局,在小的方面细致认真,大概是如此才能成为男主的“贤内助”吧! 现在男女主的感情线走歪了,她把女主的优良品质投注到事业发展上来,不算过分吧? “真的吗?我可以和你一起种药材?”惊喜来得太突然,苏韵怡声音都忍不住提高几分。她从前到底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凭着一腔热血来下乡。但是没想到琼台岛知青的工作这么辛苦,尤其是每天割胶的活儿,真是把人累惨了,她来了一个月,瘦了快十斤了! 现在秦绥绥邀请她一起去种药材,不管怎么样,肯定会比割胶轻松很多,而且这样也一样能实现她的一腔建设祖国的热血,她可太愿意了! 苏韵怡正要点头说愿意,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紧接着周泽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韵怡,秦同志,是我。” 苏韵怡皱着眉头把门打开,就看见周泽成拿着一包东西站在门口,她皱着眉,有些不满:“你过来干什么?还有,请叫我苏知青!” 周泽成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韵怡,我知道上次是我误会秦同志了,你也打我了,我也知道错了,你就别生气了,你瞧,这是我老家那边的点心,我特意拿过来给你们尝尝,顺便也跟秦同志赔罪。”说着还把手里的袋子晃了晃。 秦绥绥倒是不知道,这中间还有苏韵怡打人的事。但是想起之前苏韵怡跟她说,是周泽成告诉她,有人在暗中对裴九砚下手。秦绥绥有心想试探一下,她轻轻拉了拉苏韵怡,笑着接过周泽成手里的东西:“那就多谢周知青了。” 周泽成见秦绥绥接过了东西,人便也自然而然地跟着进门来了,笑意盈盈地开口:“你们刚才在聊什么?我好像听见什么种药材的事情,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你们也知道,我老家是甘省的,那里山地多,山上药材也很多,我们村里人人都认识不少药材呢!” 秦绥绥故作惊讶:“真的?我还没去过甘省呢,早就听说那里风光极好,人杰地灵,看见周知青就知道,这话肯定不假。不过那里离琼台岛十万八千里,以周知青的实力,完全可以在当地找个近些的地方下乡,怎么会想到跑这么远?是这里有什么认识的人吗?” 秦绥绥是故意捧他的,原书中描写周泽成的性格十分豪爽真诚,一腔热血少年气,也是因此结识了很多江湖朋友,后面为他赴汤蹈火。 但在秦绥绥看来,这个人就是给点甜头就很容易上头的人。果然她就这么一捧,周泽成挠着头笑着开口:“也没有啦!只是好男儿志在四方,支援祖国农村建设,是我们有志青年应该做的。” 见秦绥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他又继续“诚实”开口:“不过也确实有一个私人的原因,我还比较小的时候,我大哥就出去当兵了,后来他写信说自己调到了琼台岛,他在信里描述这里有一望无际的大海,有吃不完的海鲜和水果,而且常年温暖湿润,不像我们那边那么缺水,我就开始心生向往,后来我大哥出了点事,跟家里也就失去联系了,我就想着,来这里找找看,说不定能找到他。” 听到他的话,秦绥绥猛然想起之前她和苏韵怡被周泽成驾驴车撞伤,裴九砚第一次在医院看见他时,就问了他是不是姓周,还猜出了他是甘省人,难道裴九砚认识周泽成的大哥?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周泽成的大哥在琼台岛当兵的话,还可能真认识。 苏韵怡也猜到了这种可能,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转移话题。 很快就到了上工时间,秦绥绥跟苏韵怡一起去找大队长请假,顺便办一下借调的证明。 大队长麦德福见到秦绥绥很高兴,在广播里出现的“英雄人物”如今来到了自己面前,他激动得连手都不知道怎么放,完全忘了自己前两天还带队去找人家麻烦的事情。 秦绥绥寒暄几句,很快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她有军区医院开的证明,麦德福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是是是!上午领导们喊我去开会了,我知道这事咧!只是没想到领导们说的专家就是你!我们村都知道你,广播上说了,要不是你给了药方给医院救我们娃娃,我们娃娃说不准都要变成傻子咧!真是太感谢你了!听说你跟我们村的麦婶子交好,我是麦婶子同门的侄儿,你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找我就成咧!” “苏知青的事我一会儿就让人帮她办了,以后她就跟着你干,记满公分!还想借调谁,你直接跟我说就行!” 麦德福之所以这么高兴,不仅仅是因为秦绥绥间接救了村里的孩子们,更是因为组织上决定先在她们村种药材试点,田地和药材都从他们村出,卖了药材后,收入也归他们村,所以秦绥绥是来为他们村创收的咧! 第44章 没办法眼睁睁看她再受一次苦 光明顶大队村如其名,村里矮山丘陵比较多,这也导致他们村里水稻种植面积极低,与其他村相比,收入来源就少了很多,现在组织上要在他们村试种药材,而且药材也是由军区医院出面直接收购,这要是成功了,那就是镇上的独一份! 到时候村里收入提高了,地位也提高了,他麦德福再去镇上开会的时候,那不得横着走!! 麦德福一路幻想着这个画面,走路都开始脚步声风起来,直到被麦老太太一扫帚打了屁股,他才“嗷”的一声跳起来:“婶子,你打我作甚!” 麦老太太瞪他:“你年纪轻轻怎么耳朵比老婆子我还不好使?我叫你好几声,你硬是听进牛屁股里面去了?” 麦德福气得跳脚:“我干正事呢!我带小专家去看地,要在我们村种药材呢!” 麦老太太是知道这事的,麦德福从军区开完会回来后,村里大部分人都知道了。 她懒得搭理麦德福,走到秦绥绥面前,塞了两根黄瓜和两个大番茄给她,笑眯眯道:“绥绥累了吧?病好了没就出来工作?” 秦绥绥本来打算忙完事情再去麦老太太家的,没想到在半路遇上了,她忙接过番茄和黄瓜,笑着点头:“都好啦麦奶奶!您托人给我送去的吃食我都收到啦,昨晚就吃了,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麦老太太听着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见麦德福在旁边给她使眼色,也知道不能耽误正事,就拉着跟在秦绥绥身边的赞赞的手:“赞赞,你妈妈去忙工作,你要不要跟奶奶回家去跟阿达哥哥玩?” 赞赞看了眼妈妈,又看了眼奶奶,有些犹豫,他既想跟妈妈去山上玩,又想去跟阿达哥哥玩。 秦绥绥看出了他的犹豫,蹲下来笑着问他:“赞赞热不热?热的话就跟麦奶奶回家去玩,等妈妈忙完了,一会儿去接你,好不好?”现在外面太阳大得很,她带着赞赞上山去,也确实有点不放心。 赞赞眨巴着眼看着她:“可是我答应了爸爸,要好好照顾妈妈的!” 秦绥绥笑着指了指苏韵怡和麦德福:“你瞧,妈妈不是一个人,还有苏姨和大队长伯伯一起呢!” 苏韵怡也忍着笑开口:“赞赞放心,苏姨会照顾好你妈妈的,保证一会儿把妈妈完完整整地交给你。” 赞赞这才点点头,牵着麦奶奶的手,一步三回头地走远了。 秦绥绥则和苏韵怡跟着麦德福直接从村尾上山。 海边的山地普遍都不会太高,海拔最高都不会超过300米,目前没有被开发利用,到处都是原始的荒草和杂树。秦绥绥一路上发现了不少南方地区特有的药材,全都偷偷移植进了空间。 麦德福带着二人走了一圈,最后秦绥绥选定了靠近村尾的那块山地,无他,主要这处是向阳面,而且土壤较为松软,坡地地形,即使下雨也不会存在积水问题,很适合他们之前选定的那几种药材生长。 这片坡地范围还比较大,大概有两三亩的样子,如果现在这里试种成功的话,下半年这整片山地都将用来种植药材。 初步框定范围后,麦德福拿出卷尺在她圈出来的地方测量,苏韵怡跟在麦德福后面记录尺寸。秦绥绥则自己在周边溜达踩点。 不得不说,琼台岛真是一个宝藏小岛,这山上的物种,比之前那片小树林还要丰富,秦绥绥像是打开了宝盒一般,一边在山上穿梭,一边偷偷把觉得稀奇的药材和果树都往自己空间里移植。 走到一片茂密的树林里,秦绥绥居然发现了黄皮果!黄皮果是南方特有的水果,可以消食健胃、生津止渴、还能平喘和养胃,营养价值、药用价值极高,在内地几乎看不到。 她还是小时候偷吃了奶奶的朋友赠送的一瓶黄皮豉,惊为天人,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黄皮果树本树!秦绥绥想起那酸酸甜甜的滋味,不由得嘴冒酸水,这么大一棵黄皮果树,应该很快就能结果吧?应该能结不少果子吧? 她激动地左右环顾一圈,见周边没有人,麦德福和苏韵怡也没注意到她,手一碰,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果树移植进了空间。 “大功告成!”秦绥绥拍拍手,转身准备走,就在这时,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人说话,声音还有些熟。 她矮下身子躲进草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就看见刚才在知青点跟她发生冲突的那个章知青,此刻正在跟一个男人说话。 章知青大约是生活条件太好的缘故,长得比这个年代一般的女知青都要壮实一点,个子也有一米七左右,把她面前的那个男人挡得严实,秦绥绥没看清人,只听到章知青有些不耐烦:“你不是要去黑市吗?尽快帮我把东西送出去!” 说完递了个什么东西出去,那东西用手帕包着卷了起来,瞧不出来是什么。 可她对面的男人似乎有些不争气,接过来的时候手一抖,正好把手帕弄掉在了地上,原本卷着的东西也露了出来,秦绥绥看清楚了,是一张叠起来的白纸。 她觉得有些疑惑,什么白纸要特地用手帕包起来?还是说里面写了字被遮住了她没看见? 她忽然想起中午到知青点时,章知青当时手里也拿着一卷纸,好像跟那个白纸有些像? 就在这时,麦德福突然在不远处朝她招手:“秦同志,快来瞧瞧,这几块地是不是这么分?” 秦绥绥吓得一个激灵,抬起头,正巧迎上了章铭的目光。她面前的男人早已不见了。 “好,我在这里挖药材呢,就来!”秦绥绥也不慌乱,拍拍衣服起身,顺手薅了一棵金钱草起来,走到了麦德福和苏韵怡旁边。 没想到章铭也走过来了,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秦绥绥一眼,却故意记仇似的,没有跟秦绥绥和苏韵怡打招呼,只跟大队长麦德福招呼了一声,就背着个装满草的大背篓下山了。 秦绥绥有些疑惑地问麦德福:“大队长,章知青为什么不用上工啊?” 麦德福抽了口旱烟,叹着气开口:“她不缺钱,也不差那点公分,主动揽了村里打猪草的活儿!” 说完还有些遗憾地看了已经远走的章知青一眼:“可惜了这个大体格子,多好的干活的一把好手,可惜了不是个上进的!” “她下乡几年了?从来没下过地吗?” “也不是,她是前年下乡的,刚下乡那会儿也是下了地的,只是不到两个月,就来跟我说干不动了,要去打猪草,一天给她两个公分就行,还拿出了病历证明,那我也没辙,总不能强制要求一个病人下地干活吧,这两年就一直这么过来了,你这么一问,我明天得去问问她,病好了没有,能不能干活了!不能干遣返回原地算了!” 这两年下乡来他们大队的知青不少,全都是瘦不拉几干不了什么事的,他们这边的农活比别处重很多,水稻一年种两季,其他时候还要去林子里割胶、收胶、制胶,工作量很多,知青们三天两头都请假,白占了名额! 秦绥绥倒是没想到自己这一问,从此打破了章铭的舒适生活,她们确定好土地后,就慢慢往山下走,接下来就是请人把这片山地开垦、整理出来,起码得要两三天,当然,这些事轮不到她操心,她跟麦德龙约定好时间来验收后,就和苏韵怡一起去麦老太太家接赞赞。 这会儿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太阳还是很大,赞赞跟阿达跟着麦老太太在一旁的菜园玩,见她们回来,赞赞飞奔着就朝秦绥绥扑过去。秦绥绥一把将人接住抱起,安抚性地拍拍小家伙的背:“怎么样?赞赞跟阿达哥哥一起玩什么啦?” 赞赞砸吧着嘴:“跟阿达哥哥一起吃了海蛎煎,还吃了凉粉!现在奶奶正带我们一起去摘西瓜!” 这时麦老太太也朝她们招手:“绥绥,苏知青,快来,我家的西瓜成熟了,你们一人选一个带回去吃!” 秦绥绥眼睛一亮,西瓜耶!她喜欢!抱着赞赞就往菜地里冲。 上次来居然没发现,麦老太太还种了西瓜,她这菜园可真是个百宝箱! 麦老太太敲着地上的西瓜笑着开口:“这西瓜也不知道什么品种,个头不算大,但很甜!还是之前我那混账儿子带回来的,吃完的种子我就随手丢地里了,没想到居然种活了!” 秦绥绥凑过去一看,好家伙,这片小小的西瓜地,结了得有二十多个大西瓜,还有许多刚刚结出来的小果子,瞧着还真是生命力旺盛。 她也不客气:“那敢情好,我可爱吃西瓜了,谢谢麦奶奶!” 麦奶奶敲来敲去,最后选了三个成熟的瓜摘掉,带回家里用井水洗干净后,直接切开一个,给几个人都尝了尝,确实很甜!果肉清脆,水分含量高!尤其是刚摘下来的瓜。 秦绥绥寻思着,一会儿吃完的西瓜籽她也要丢进空间里,说不定也能活,外面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绥绥,赞赞。” 秦绥绥一愣,就见院子外,裴九砚正逆着阳光站在那里朝她笑。 “你怎么来啦?” 秦绥绥忙起身,把人迎进来,裴九砚跟麦老太太和苏韵怡打了招呼后,才摸了摸她的头:“累不累?不是要去赶海吗?我来接你们。” 其实不是,下午在办公室的时候,裴九砚总觉得心里慌慌的,这种感觉,还是前两天秦绥绥被围攻的时候出现过,突然再次出现,裴九砚生怕她再次出事,着急忙慌就赶过来了,他没办法眼睁睁看她再受一次苦。 第45章 钱多有娃老公不在家 秦绥绥捧着一瓣儿西瓜,呆呆地望着他:“哦对!我差点忘了!几点啦?是不是快到时间了?” 裴九砚抬手看了看手表:“还有半个多小时,来得及。” 秦绥绥这才注意到,他戴着的,正是爸爸妈妈当初寄过来的那块欧米伽牌的男表,是爸爸妈妈送她们的新婚礼物,之前也没见他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偷偷戴上了,秦绥绥悄悄弯起了唇。 看见小两口甜蜜甜蜜的样子,麦老太太也替他们高兴,知道他们着急要走,忙把刚才摘回来浸在井里的大西瓜用水桶吊了上来,塞到裴九砚怀里:“这个瓜是绥绥刚才选中的,你们带回去吃,吃完再来奶奶家里摘!” 裴九砚罕见地有些无措,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是他的准则,但这又是媳妇儿选中的,直到看见秦绥绥悄悄朝他眨眨眼,裴九砚便明白了,媳妇儿肯定悄悄给钱了,于是坦然地把西瓜抱上了。 另外一个西瓜给苏韵怡的时候,她怎么也不肯要,主要是她住在知青点,不太方便,而且她今天也是第一次跟麦老太太有交集,已经在麦家吃了不少西瓜和凉粉了,她不想占这么大的便宜,只让老太太给自己切了一瓣儿。 麦老太太也不强求,往后常来常往,交情自然就深了。 回去的路上,秦绥绥骑着女式自行车带着赞赞,裴九砚骑着另一辆男式自行车,带着大西瓜和麦奶奶送的三碗凉粉,一家人赶到家里,把东西放好后,又各自提着小桶直奔海边。 这还是秦绥绥头一回在晚上赶海,也是一家三口第一回一起出来独立赶海,三个人都有些兴奋。 已经六点半了,太阳还赖着不肯下山,但光已经没有白天那么猛烈了,只是把大海照得金光闪闪。 海滩上已经有了很多人,在海边生活久了,似乎轻易就能找到涨潮退潮的规律,每每都能掐准点儿,在海潮退去时,迎接来自大海的馈赠。 因为之前秦绥绥说,麦奶奶做的生蚝酱格外好吃,想着要多挖一点,请她帮忙做,所以裴九砚就直接带着母子二人来到他之前常来的礁石滩上撬生蚝。 撬生蚝有技巧,还要讲巧劲儿,秦绥绥没这个耐心,撬了两下不是把壳撬破了,就是把肉戳烂了,连赞赞都比她干得好。她不耐烦起来,直接撂了工具,跑到礁石旁边的浅水洼里,高高挽起起裤腿,准备发挥“神迹”。 没想到还没等她把空间里的潭水偷渡一点出来“钓鱼”,就见裴九砚“嗖”的一下从礁石上跳下来,三两步来到她身边,弯下腰一把把她的裤腿放了下去。 秦绥绥皱眉:“你干嘛?裤子都打湿了!” 裴九砚摸了摸鼻子:“湿了回去我帮你洗,别挽那么高……影响不好。” 秦绥绥斜着眼看他,总感觉自从她住了回院回来后,裴九砚就变得怪怪的。 但裤子湿都湿了,她也不管了,等裴九砚重新回礁石上撬生蚝后,就开始偷渡潭水。果然,没一会儿,浅水洼的水面就开始有了波动,秦绥绥把手伸进去一抓,抓起来一条滑不溜秋的东西,她吓得直接朝裴九砚丢了过去,大叫着:“啊啊啊!有蛇!我摸到蛇了!我脏了!” 裴九砚冷不防的被她这么一搞,也吓了一跳,忙用脚把她丢过来的东西踩住,等踩实了才忍不住笑出声:“别怕,这不是蛇,这是鳗鱼,晚上回去给你做鳗鱼饭。” 听见有鳗鱼,赞赞忙丢下小铲子兴冲冲跑过来,双眼冒着光:“哇!妈妈,你也太厉害了吧!你居然能抓到鳗鱼耶!” 秦绥绥拍拍胸脯,惊魂未定:“我还以为是蛇呢,真是吓死人了!没事没事,大家继续干,今晚务必要吃上一顿海鲜大餐!”她举起右手,做加油鼓劲状。 赞赞也学着她的样子举起手:“今晚务必要吃上一顿海鲜大餐!” 说完还看向裴九砚,眼神示意爸爸也要来一遍。 裴九砚失笑,正准备开口,就见小盛满头大汗地跑过来:“首长,那边出事了,迟营长和宋营长已经赶过去了。” 裴九砚眉眼一厉,浑身骤然迸发出凌冽的气势。 他转头看向秦绥绥,秦绥绥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忙朝他摆摆手:“你有事就快去忙,工作的事情比较重要,我跟赞赞再捡一会儿东西就回去。” 裴九砚点点头,现在研发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在这个时候出差错确实很麻烦。他只能歉意地摸了摸秦绥绥的头:“捡完早点回去,晚上关好门窗,家里的点心和水果我都收在柜子里,照顾好自己,我可能要过几天才回。” 秦绥绥点点头,这种钱多有娃老公不在家的日子她已经习惯了。 等裴九砚走后,更没了顾忌的秦绥绥,开始放肆在浅水洼里抓海鲜。刚才释放出来的潭水已经引来了一群皮皮虾,这玩意儿好吃但难剥,秦绥绥选着捡了十来只手掌长的装进桶里,剩下的全都丢进了空间。 顺着浅水洼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还有好几只鱿鱼正在往她的方向游,这里的水已经到了秦绥绥的膝盖高度,徒手不好抓,秦绥绥直接拿来赞赞的空水桶,跟舀沙子似的,一桶舀起来了七八只小鱿鱼,其中还混杂着两条章鱼。 秦绥绥兴奋起来,找到赶海的新方法了!用桶舀既不怕再抓到什么乱七八糟的软体动物,收获还更大,为了效果更好,她还在水桶里引入了一些潭水,又把水桶在水底下放置了一分钟,再提起来的时候,里面居然一下子游进去了三条手臂长的石斑鱼,还有一小群对虾和鲍鱼! 好家伙,光是这三条石斑鱼就价值不菲了,秦绥绥左右看了一眼,赶紧把东西全都收进空间,只留了一条小点的石斑鱼、十几只对虾和几只鲍鱼在外面。 像是得了鼓励般,秦绥绥再次如法炮制把桶沉入水底,她看着面前的浅海,想起以前上课时,书上说,琼台岛这边的海域属于南海,这里盛产大小黄鱼、兰花蟹和膏蟹,她怎么一次也没遇到呢? 嘴里嘀咕着,手里的桶提起来,里面赫然就是七八条小黄鱼,一对大黄鱼,还有一堆正挥舞着钳子打架的兰花蟹和膏蟹,底下还有一对不认识的贝类。 “好家伙!还带许愿功能的?”她也分不清这些鱼是不是浅海生物,这空间潭水的功能对她来说已经很逆天了。 想着原书中,后面再过十来年,国家的经济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开放,到时候如果政策允许的话,靠着这个金手指,她说不定还能承包一片海域来养海鲜呢! “绥绥!绥绥!你这丫头,跑海里去干啥!赶快上来!一会儿浪来了危险!快上来!”汤嫂子焦急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秦绥绥一回神,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离岸边很远了,海水都已经到自己膝盖上面了,这要是真打来一个浪,她的小命可不得交代在这里? 她赶紧捡了三条小黄鱼和几只膏蟹进自己桶里,剩下的全丢进空间,而后提着桶快步往岸上走去。 她前脚刚上岸,后脚就有一股半人高的海浪打了过来,拍在她后背,衣服都湿了。 汤嫂子一把将人拉住,往岸上带了几步,嘴里嗔怪道:“我刚才在那边抓蛏子呢,遇到了阿砚,他说你和赞赞在这里,我就赶紧过来了,没想到一来就看见你这丫头居然跑海里去了!太危险了!” 秦绥绥也心有余悸,她把桶里的收获给汤嫂子看:“我这也是一时高兴地昏了头,下次肯定不会这样了。”秦绥绥是个很听劝的人,一次吃了教训,下次就绝不会再犯了。 “呀!居然有小……”汤嫂子惊讶出声,很快就捂住嘴,眼里的惊喜掩都掩不住,她悄悄朝秦绥绥竖起一个大拇指,又“哒哒”踩着海水过去扯了一片海藻来盖在上面。 又把自己的桶给秦绥绥看,嘴里小声道:“我今天收获也不错,捡了五只海胆,还有一斤多的扇贝,还捡到了几只青蟹和两斤多的蛏子,走,回去嫂子给你和赞赞用海胆炒饭吃,再给你们做个蒜蓉扇贝!” 秦绥绥把自己的桶晃了晃:“嫂子,我们把这三条小黄鱼也煎了,鲍鱼和这些贝类都吃了!” 汤嫂子有些犹豫:“这小黄鱼可不便宜呢,就这么吃了?” 秦绥绥笑:“不然还能咋得?偷偷拿到黑市去?那也太危险了!” 秦绥绥不差这点钱,她犯不着去冒这个险,也不缺这几条鱼,有了空间潭水,她想吃可以再来抓,再说刚才剩下的大小黄鱼都丢进了空间,她发现潭水里的海鲜繁殖速度很快,说不定过不久里面就有一堆小黄鱼了! 汤嫂子想了想也是:“行!那嫂子和你郭哥就沾你的光,也吃吃这小黄鱼!剩下的东西就单独拿出来养着,明天中午你可以自己在家清蒸着吃,也不麻烦,嫂子等下教你调酱汁。” 秦绥绥愉快点头,汤嫂子白天要上班,她跟赞赞要蹭饭也只能蹭上晚上那顿。 赞赞还在礁石上撅着小屁股撬生蚝,小家伙做事有耐心,他自己撬的,加上裴九砚刚才撬的,加起来已经有小半桶了。 秦绥绥忍不住夸赞:“宝宝,你可太厉害了!居然撬了这么多生蚝!你比妈妈厉害多了!”赞赞被妈妈夸奖了许多次,但每次都还是觉得不好意思,一张小脸黑红黑红的,格外可爱。 晚上自然是在汤嫂子家吃的,汤嫂子手艺好,海鲜又是刚抓回来的,真是鲜上加鲜,母子俩吃的肚皮溜圆,扶着肚子回了家。 今天晚饭吃得晚,吃完母子俩又在院子里散步消了会食,等秦绥绥把赞赞哄睡着后,她自己也困得直接趴在赞赞的床边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手臂发麻了,秦绥绥醒了过来,想起放在厨房里的海鲜,忘记加空间潭水了,担心它们死了影响口感,秦绥绥又摸着黑跑到厨房里,给两个桶各加了点潭水。 刚从厨房出来,突然听见楼上主卧的方向传来一点什么动静,裴九砚不在家,赞赞睡着了,主卧里怎么会有动静?她瞬间汗毛倒竖,瞌睡都醒了。 也不知是受了空间小溪水滋养的缘故,还是夜晚格外安静的缘故,她站在楼下听得很清楚,是主卧的窗户边传来的声音,是有人正从外面开主卧的窗户! 第46章 家里有个男人其实挺好的 赞赞还在楼上! 秦绥绥脑子疯狂地转动,现在是出去搬救兵还是直接上去?主卧的窗户正对着一楼大门,她要是出去的话小偷肯定能看见,但要是直接上去火拼,她万一干不赢人家,自己可以躲进空间,那赞赞怎么办? 时间紧迫,不容许她想太多,担心赞赞在上面有危险,秦绥绥忍着害怕,从空间掏出一把斧头,轻手轻脚地贴着墙往上走。 越往上,她听得越清楚,那贼人应该是趴在主卧的窗户外,试图撬窗户。 裴九砚安全意识很好,几乎每次出门前,都会把家里门窗反锁,她今天回来晚,洗漱过后也直接去了赞赞的房间哄睡,也幸好如此,这会儿卧室的窗户还在反锁着。 秦绥绥每上一级台阶,心就往上提一分,她在脑海里盘算着最佳的自救方式。从楼梯上去,要去到赞赞的房间,势必要经过主卧。主卧的门没关,这会儿外面月光也很亮,贼人又在窗户那里,她走过去的话贼人肯定能看见。 儿童房挨着主卧,窗户也离得近,最佳的方式就是趁他还没把窗户撬开,自己快速跑过去把赞赞抱到儿童房旁边的杂物房。 这样想着,秦绥绥加快了脚步,快速冲上楼,冲进赞赞的房间,把熟睡中的赞赞抱起来,转身又冲进杂物房,关门反锁一气呵成。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钟,几乎是在她关门的瞬间,她就听见主卧的窗户已经被撬开了。秦绥绥心中庆幸,幸好之前裴九砚买锁的时候选的最贵的那种,至少为自己去抱赞赞争取了时间。 赞赞熟睡中突然被抱起来,还有些懵懵的,正想开口说话,嘴巴就被妈妈捂住了。秦绥绥担心贼人进来后,发出声音会太快暴露他们的位置,所以才捂住了赞赞的嘴。 赞赞也很乖,一直窝在秦绥绥怀里,呼吸都屏着气,秦绥绥把杂物房的窗户打开一个小缝,准备从上面丢东西去汤嫂子家,郭营长今晚在家,他是军人,肯定很快就能反应过来。 就在这时,大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厉喝声:“是谁?在那里做什么?” 正在翻窗户的贼人一惊,下意识回头看去,就见裴家大门外,一个身形魁梧的汉子正拿手电筒照着他。而且他的喊声很大,眼看邻居都被吵醒了,贼人咬牙,快速跳下墙,往东边没人住的那边跳墙逃走了。 大门外的人正是林叔,见贼人翻墙逃走,他操起家伙就追了上去。 秦绥绥关紧窗户,又抱着赞赞在杂物房蹲了好一会儿,直到听见楼下传来汤嫂子的声音,才抱着赞赞出了杂物房,到楼下开了门。 瞧见母子俩出来,汤嫂子忙急着上前查看:“怎么样?受伤没有?吓着了吧?” 秦绥绥摇头,林叔甩着膀子骂骂咧咧地走回来:“狗日的让他给逃了!这小子不是熟人作案就是对咱们家属院的路线极为清楚,连东边那里有个狗洞都知道,狗日的钻狗洞跑了!” 郭营长也跟在身后气喘吁吁地点头:“没错,这小子肯定对咱们家属院很熟悉,刚好趁着警卫连巡逻的间隙来爬窗!” 几人又一起陪着秦绥绥进去,把家里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确认家里没丢东西,那贼人都还没进主卧,就被林叔发现了。 “林叔,您不是住军人服务社那边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秦绥绥有些疑惑。 林叔叉着腰:“还不是你家阿砚,晚上临走之前特意跑到我那里,让我晚上关注一下这边,还真让他小子给猜对了!果然出了事!” 很快警卫连也来了,秦绥绥告知了今晚的情况,警卫连高度重视,直接在裴家附近安排了几个人值守,另外的人也循着贼人逃跑的方向去追踪了。 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大家白天都有工作,秦绥绥不好意思再折腾他们,感谢一番后就让大家回去睡觉。 汤嫂子不放心:“今晚嫂子就在这里陪你和赞赞睡觉吧?” 秦绥绥看了眼郭营长脸上有些哀怨的神情,笑了笑:“不用啦嫂子,你瞧,外面有警卫连的人守着呢,你明天还有工作呢,赶快跟郭哥回去睡觉吧,有事我就大声叫你们!” 汤嫂子点点头:“那也行,有事你千万要大声喊,别怕麻烦我们,你和赞赞的安全最重要,知道不?” 秦绥绥点点头,送走几人后,直接把大门、一楼客厅的门全都反锁了,直接带着赞赞来到儿童房睡觉。 赞赞没有经历刚才的紧张氛围,也没有看到贼人,因此也没有很害怕,小孩子瞌睡多,秦绥绥哄了一会就睡着了。 秦绥绥躺在赞赞的小床上,把赞赞搂在怀里,怎么都睡不着。她还是头一回经历这种惊心动魄的时刻,白天还觉得老公不在家是好日子,现在突然觉得,家里有个男人其实挺好的。但是裴九砚的工作,注定了他不能每天都在家里陪着他们,所以还得靠自己。 想着刚才贼人在墙上健步如飞的样子,秦绥绥寻思着明天去找人把围墙加高一下,再去镇上的玻璃厂买点碎玻璃片回来,插在墙头,这样就不怕有人翻过来了。还要重新去给主卧的窗户换把锁……想着想着,也渐渐睡了过去。 大约是心中有事,第二天秦绥绥醒得比平常早,在空间里跑了一圈,出来洗漱完,赞赞也醒了。 两个人吃了点心,喝了牛奶,就直奔军人服务社找林叔。 秦绥绥把自己想要加高围墙和安装玻璃碎片的事情跟林叔说了,林叔很赞同,家里只有女人孩子,多注意点不是坏事。 “你放心去镇上买玻璃碎片,加高围墙的事情交给我,我一会儿就带着几个兄弟过去,你那围墙也不大,我们都有工具,活儿一会儿就干了。” 秦绥绥再三道谢,又给了五块钱给林叔:“叔,这钱您拿着,我也不知道材料费和人工费够不够,不够的话您先帮忙垫着,等我回来再补上!” 林叔爽快地接下了,秦绥绥松了口气,林叔跟裴九砚交情好,但他们也不能一直占人家便宜,再说材料费人工费估计也不便宜,当然不能让林叔贴钱。 交代好家里的事情后,秦绥绥就直接骑着自行车来到了镇上。因为自行车一会儿要拉碎玻璃,所以秦绥绥把赞赞托付给了林叔。 这会儿还早,还是早饭时间,秦绥绥来到镇上后,直奔国营饭店,把里面的大包子、大馒头各买了十个,又点了五碗海鲜面,五碗鸡蛋面,和五碗鲜肉小馄饨,面对服务员和周边人异样的目光,秦绥绥只好解释,是老家的亲戚来了,人多,得招待好。顿时,众人的目光又变成了同情,谁家还没几个打秋风的亲戚呢! 秦绥绥把所有东西都打包装进一个小竹篮里,出了国营饭店后,找个没人的角落一起丢进了空间,以后裴九砚不在家,她又不想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正好能吃!一会儿中午还得再来打包一点饭菜! 从国营饭店离开,秦绥绥直奔百货大楼,买了一把窗户的配套锁,又把那里最好的锁一样买了几把,以备不时之需。 下楼后看到食品橱窗那里的汽水上新了,想到之前在军人服务社买的橘子汽水已经喝完了,秦绥绥快步上前,抢在涌上来的客人之前,把最新的北冰洋汽水买了两提,亚洲沙示买了一提,正好一会儿回去,能让帮工的人都喝上。 忙活完这一切,才九点多,寻思着玻璃厂那边肯定上班了,就骑着自行车往玻璃厂去。 玻璃厂在镇上最西边,离主街区不算远,但这里居住的人口较少,有很多空置的房子。 秦绥绥逢人就问路,七弯八绕地走过了好几个巷子,才远远看见玻璃厂的厂房。她高兴起来,加快了蹬车的速度,转过一个弯时,自行车链条突然掉了。 她骂骂咧咧下车,蹲下身笨手笨脚地准备安链条,突然看见在对面的小巷子里,一个男人正在翻墙。 秦绥绥眉一皱,昨晚的记忆顿时涌上脑海,她昨晚虽然跑得快,但路过主卧的窗户时,正巧看见贼人搭在窗户上的右手,翘起了一根兰花指,秦绥绥眯起眼,越看越觉得,前面那个翻墙的男人,和昨晚那个贼人的身形也一模一样! 直觉告诉她,昨晚那个人就是他! 第47章 阿砚,你能马上过来吗? 她正纠结是要去报警,还是悄悄跟上去查看情况时,里面突然传出一阵争吵声,而且声音还挺熟! 不管了!秦绥绥忙把自行车收进空间,又从空间里拿出之前保姆的旧衣服套上,头上包了个头巾,又抹了把锅底灰在脸上,快速溜到对面的墙根下。 里面的争吵声越来越激烈,听着都快打起来了,秦绥绥都快急死了,听得到看不到,她偷偷把头挪过去一点,想要从门缝里窥探一下情况,突然瞧见一队四个人急急忙忙朝门口走来,还有个人着急大喊:“老大,人死了怎么办?” 这门口空空荡荡的也没什么遮掩,他们要是走出来可就看见自己了!秦绥绥吓得一下子缩进了空间。 在空间里是可以看清外面的状况的。 那个被叫老大的人,高高瘦瘦的,一身藏青色的老旧中山装穿在身上显得有些空荡,倒更显显出他身上那股子不羁的调调来。粗糙黑黄的皮肤,跟地里的农民没什么两样,可秦绥绥总觉得他的长相和身材有些违和。她之前是跟着小姐妹们学过一些化妆的,总感觉这个老大脸上应该是涂了什么东西,遮掩了本来的面容。 “嚷嚷什么?死了就死了,一会喊人来看,死了去报警,就说不认识……”果然,那老大说话的声音也带着股子不羁。 等他们走远了,秦绥绥又站在门口看了眼被他们打得“快死”的兰花指小偷,好家伙,这小偷不仅没死,还正拖着被打折的腿,奋力往屋子里爬呢!刚才居然是装的! 秦绥绥从空间里出来,操起墙角的一块砖头,冲进去就猛地拍在兰花指的后脑勺! 兰花指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瞪大眼睛看着秦绥绥,嘴里似想说点什么,可下一秒脸猛地往地上一砸,晕了过去。 秦绥绥怕自己下手不够重,人一会醒了,又从空间小药库里掏了包迷药出来,掰开嘴一整包倒了进去。 确认人不会醒后,秦绥绥才把人翻过来,她倒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半夜去翻她家窗,可看来看去,这人她也不认识啊,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他,难道是裴九砚的仇人吗? 秦绥绥扒拉两下没结果,准备找根绳子把人捆起来送去公安局,突然就看见不知什么时候,从他衣服口袋里掉出一张叠起来的纸。 秦绥绥疑惑地捡起来一看,总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章知青!对!就是昨天在山上,看见章知青递给对面人的那张纸,跟这个很像! 不怪秦绥绥有印象,实在是这个年代一般人用的纸都比较发黄粗糙,但章知青拿的那张纸洁白细腻,眼前这张纸也是如此。 所以这个人,是昨天站在章知青对面的那个男人吗?可秦绥绥把白纸打开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什么,光溜溜的,啥也没有,她暂且先放在一边,又在他的口袋里面扒拉了几下,掉出来一个浅黄色的手帕。 秦绥绥嫌弃地瞥了一下嘴,一个大男人,用这么嫩的颜色,果然不愧是兰花指变态!可当她把手帕抖开,直接就愣住了,手帕里包着的,赫然是一副人皮面具! 秦绥绥忍着恶心,轻轻把人皮面具贴在男人的脸上,看清他伪装后的面孔后,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章知青!这男的居然是章知青!不对!应该说章知青是个男人!他伪装成女人,和知青点的女知青住在一起两年! 想到什么,秦绥绥变了脸色,她忽而又捡起那张白纸,直接浸染了一点他刚刚吐的血在纸张一角,果然下一秒,沾上血液的那个角落里,赫然显现出一些笔墨勾勒的痕迹,秦绥绥心一横,直接把整张纸都在男人身下的那滩血里抹了抹,等血液浸透后,原本空空如也的纸上,赫然出现一幅地图,正是他们家属院!详细到每个家属院里的住户姓氏、职位都标注出来了,甚至还写明了警卫连换班、巡逻的时间! 细思极恐,涉及军区,这已经不是小事情了,秦绥绥看着眼前的章知青,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从空间里又掏出一包迷药,再次灌进章知青嘴里,加固一下疗效。而后找出麻绳,将他上上下下捆得严严实实的,才丢进空间。 刚才在她躲在外面偷听到事情的经过,大概是章知青租了那个老大的房子,但是没有按时交房租,才被揍,他租的应该就是眼前这个屋子了。 秦绥绥抬头打量了一下,这里以前应该也是居民区,都是独栋的小院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基本上都空了。 这个房子也不例外,瞧着是个面积挺大的小院儿,但实际上一眼望过去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一看就是不常有人居住。 章知青人在光明顶大队住着,每天上工都要清人头的,肯定不会在这里居住,那她租这里的房子干什么呢? 秦绥绥抬脚就往里走,这个房子是典型的院子大屋子小的格局,正屋就四间,一个堂屋,两个卧室,一个厨房。屋子里面除了一些旧家具,什么都没有,有些家具上面都落满了灰。 秦绥绥不信邪,在几个屋子里转悠半天,最后在厨房发现了一处灰比较少的橱柜。橱柜里面有一根镶嵌在内部的圆木柱子,秦绥绥上手摸了两下,而后逆时针一扭,随着“嘎吱”一声响,厨房中央地面突然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正方形大洞,秦绥绥探头望去,里面居然是一个密室!只是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心紧张得怦怦跳,明白自己这次可能是发现“大鱼”了,但这会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秦绥绥也没办法求援。她从厨房找了根木柴丢了下去,等了半天,也没听见下面有什么动静,才从空间掏出手电筒,小心翼翼地沿着台阶往下走。 所幸密室并不深,台阶也就十来级的样子,下面的密室也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房间,一览无余,跟她们家的地窖没法比。 没看见下面有什么人,也没发现有什么能藏人的地方,秦绥绥心定了一些,她拿出手电筒环顾一圈,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那台发报机,果然是特务! 发报机旁边,还有一台“米诺克斯”minox相机、一堆和她在章知青身上发现的那种密写纸,还有隐形墨水、密写药水,纸下面还压着两支微型录音机。 左边靠墙处还有一个书架一样的柜子,柜子上一对乱七八糟的文件,秦绥绥一眼就看到了一堆假身份证、工作证和介绍信。另一个密封的文件袋里,装的是含有军事标注的地图以及几份手写的机密文件。旁边还有一个本子,应该是特务之间用来通信的密码本、暗号表,旁边还标注了部分境外联络地址、电话号码。 下一格用匣子装着两把手枪,还有两只做工精良的匕首,瞧着格外锋利,削铁如泥的样子,秦绥绥想了想,直接把两把匕首收进空间,随身带着防身,比她空间里的斧头方便。 最下面一格放着一个大箱子,秦绥绥刚一打开,就被一堆大黄鱼小黄鱼和金元宝闪了眼。目测大黄鱼有二十四块,小黄鱼有五十来块,金元宝十八个,还有一堆珍珠、宝石首饰,在角落里还压着一堆美元和港币。 这种箱子秦绥绥家里也有不少,按照经验,她在箱子上面的夹层里摸了摸,果然又摸出一堆粮票、布票、工业票,有本地的,也有全国的,居然连外汇券都有。 这些东西秦绥绥毫不客气地连着箱子一起全都收进了空间,冒了这么大的险,这是她应得的! 只是找了半天也没看见现金,想起章知青就是因为拖欠了“老大”的房租才被打的,守着这么多金银财宝怎么会没钱呢? 据苏韵怡所说,这个章知青平时一天就挣两公分,但每天吃的用的一点也不比她差,而且几乎每隔几天都要到镇上的国英饭店开荤,这样的人应该不缺钱啊! 秦绥绥把章知青从空间里拖出来,又在他身上上下搜索一通,最后摸出了两毛钱。 她眉头死死皱起,怎么就这么点钱?连赞赞都不如!难怪挨了打! 秦绥绥把人踢了几脚,又塞回空间,自己也出了地下室,把地下室的门关上,恢复原状。担心同伙回来,秦绥绥一刻也没耽误,疾步出门,把自行车从空间取出来,把链条安好后,快速骑到邮局去打了个电话。 电话是打给贾师长的,主要是这事儿毕竟大,也比较急,她也不知道找谁,她认识的裴九砚、迟东临和宋云来昨天连夜都去了海上,林叔这会儿估计正在她家帮忙修围墙,别人都在上班,找贾师长是最快也是最直接的。 贾师长这会儿这烦着,海上新技术的研究出了问题,这么久了都还没排查出原因。接到秦绥绥的电话也是一愣,他是知道昨天裴家遭贼的事情的,还特意吩咐了警卫连这几天要在裴家附近多安排点人手,他知道裴九砚那小子多在乎这个姑娘,要是出事了,还不知道他要怎么疯,所以对她的安全也不敢掉以轻心。 这会儿接到电话,想着对方还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尽量压着嗓子放柔声音:“秦绥绥小同志是吧?有啥事吗?是昨晚那事吓到了吗?” 这会儿打电话不可能实现加密通话,旁边也有人听着,担心消息走漏引发不必要的麻烦,秦绥绥闭了闭眼睛,直接对着贾师长喊:“阿砚,我这边出了点事,你能马上过来吗?” 贾师长一脸懵逼地把话筒拿开,歪头看了一眼,又一脸懵逼地回复:“秦绥绥小同志,你知道我是谁吗?” “嗯,当然知道。” “你现在意识清醒吗?” “嗯!清醒。” “我不是阿砚,你知道吧?” “我知道的。” 贾师长这会儿才意识到不对劲,他试探着开口:“你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吗?” 第48章 收奖收到手软 哎呀妈呀,不愧是当领导的人,这么几句话就发现了端倪! 秦绥绥猛点头:“是的,我这边遇到点麻烦,你能带几个人过来帮忙吗?越快越好!” 贾师长一边朝着外面的警卫员招手,一边问秦绥绥:“地址告诉我。” 秦绥绥快速把那个房子的地址报了一遍,挂了电话后,又飞速骑着自行车往回赶,她得守在那里,到手的“鸭子”可不能飞了! 从军区大院骑车到镇上也就半个小时,贾师长他们开车来更快,十五分钟不到,远远就看见穿着便服的贾师长带着两个人徒步过来了。 秦绥绥忙跑过去,朝他们招手,哪知还没上前,原本走在贾师长后面的两个人迅速上前把她拦住了,嘴里还厉声喝斥:“干什么?离远点!” 秦绥绥懵逼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会儿的打扮,估计亲妈都认不出,她忙把头巾拆下来,又用袖子把脸随便抹了两下,才朝着贾师长开口:“师长,是我呀!秦绥绥!” 贾师长这会儿才认出来,眼前这个鬼鬼祟祟的小老太,居然是那个白白净净的小丫头,要不是场合不对,他都想笑出声来。 但这会儿也不是叙旧的时间,秦绥绥靠近贾师长低声把自己发现的情况说了一遍,贾师长浑身的气势都冷了下来。狗日的特务!居然渗透到知青里面去了,还把主意打到了他们军区! 他朝后招呼一声,又有一队人从身后赶过来,一行人跟着秦绥绥就进了小院子。早在他们到来之前,秦绥绥就已经算好时间把章知青从空间拖出来随便丢在小院的地上了。 这会儿贾师长一进门,就看见被打断腿昏迷的男人,他震惊了一瞬,看向秦绥绥,这小丫头细胳膊细腿的,居然把一个男人干翻了? 秦绥绥忙摆手:“不是不是!这个章知青,哦不,特务,拖欠了房东的房租,被房东带人打的,我恰好路过,感觉他很像昨晚进我们家的贼,就跟过来看看,捡了个漏……” 贾师长又好气又好笑:“小姑娘家家的,没事凑什么热闹?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秦绥绥讪笑着摆手:“不凑了,不凑了,这不是赶巧吗……”说着又连忙把一行人带到厨房,打开地下室。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她能参与的了,秦绥绥知趣地告辞离开。 折腾了一通,这会儿都快十一点了,再不去玻璃厂人家就要下班了。好在玻璃厂离这里并不远,秦绥绥把车子停在门卫室外面,从空间掏出一把水果糖,递给门卫,嘴里甜甜道:“叔,这些糖您拿着甜甜嘴。” 门卫一看这个黑不溜秋的丫头一上来就送糖,还被吓了一跳。 哪知道这丫头后面就直奔主题:“我跟您打听个事,咱厂里有不要的碎玻璃吗?我能不能‘换’点?” 一听是这事儿,门卫才放心下来,安心接过秦绥绥递来的糖,脸上笑呵呵的:“这事儿简单,你要多少?我这里就有。”他用脚踢了踢座位下的袋子。厂里什么都不多,就是这些边角料废料最多,平时偶尔也有人来买,所以他没事也会攒一点,拿去换点酒也是不错的。 秦绥绥眼睛一亮:“叔,您有多少我要多少!” 门卫大叔笑了:“嘿,你这丫头,这玻璃碎片也不是糖,你要那么多干什么?” 秦绥绥忍不住诉苦:“叔,您是不知道,我们农村的,院子大,娃他爸常年不在家,晚上时不时有贼来光顾,我想着在墙上多弄点玻璃渣子,也安全一些。” 门卫大叔一听是这么个事,也不再多言,把椅子底下、桌子底下的玻璃片玻璃渣子全都提了出来:“你瞧瞧,这大概有十来斤的样子,够不够?” 秦绥绥忙点头:“够的够的!多谢叔!”她从布包里掏出一瓶之前在杨健康家搜的二锅头,又在底下压了一块钱,一起递了过去:“叔,这酒您拿着喝,好喝的话我下回还给您带!您有什么好东西也给我留着!” 这种酒不算贵,而且她和裴九砚都不喝酒,放那也是浪费,拿来做人情最好。 果然,一见那酒,门卫大叔眼睛都亮了,他迅速弯腰,又从桌子底下掏出两个酱菜坛子和两个大罐头瓶,一起塞给秦绥绥:“这两个罐头瓶子是好的,两个酱菜坛子只是上面却了一点点口子,完全不影响使用,你不嫌弃的话就拿回去用。” 说完就接过酒,把钱退了回来:“我不要钱,这酒就够抵这些东西了,再说你还给了糖,我还是占了便宜,下回你再来,叔有好东西都给你留着!” 秦绥绥也不再推辞,这个年代的人大多朴实、务实。她也乐意与这些人常来常往。 看着两个酱菜坛子,秦绥绥眼睛放光,她正缺酱菜坛子呢,眼瞅着空间的黄瓜一茬又一茬结出来了,家里院子里的黄瓜也开始成熟了,她正馋腌黄瓜呢!正好买回去请汤嫂子帮忙腌一坛子!另一个坛子的用途她也想好了!到时候去市场买几条草鱼,回来做酒糟鱼,好久没吃了,这种鱼下饭又耐放,给裴九砚他们带着去海上吃也方便! 还有两个罐头瓶子,正好拿去给麦奶奶请她帮忙做生蚝酱! 一切安排完毕,秦绥绥请门卫大叔帮忙把十来斤玻璃碎片分成两份绑到自行车两边,又把两个酱菜坛子和玻璃罐子装在蛇皮袋里,绑在后座,而后告别门卫大叔,骑着车直奔国营饭店。 这会儿十一点多,刚到午饭时间,秦绥绥火急火燎地提着早上那个小竹篮,直奔窗口:“服务员,请把红烧肉、红烧鱼块、文昌鸡、酸笋炒肉丝、香辣蟹这几道菜一样给我来三份!打包带走!” 服务员还是早上那个服务员,见秦绥绥又来买这么多东西,不由得嘴角一抽:“你那些打秋风的亲戚还没走呢?” 秦绥绥苦笑着摇头,服务员投来一个同情的目光,收了她的钱票就进去下单了。 等拿到饭菜后秦绥绥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连带着酱菜坛子和罐头瓶子一起收进空间,而后火急火燎地骑车往回赶,终于赶在12点前到了家。 林叔正带着三个人准备收工,见秦绥绥满头大汗地回来,笑着打趣道:“那么急做什么,有狗撵啊!玻璃碎片买到没有?” 秦绥绥从竹篮里拿出提前从空间里拿出来的那份饭菜,和一提汽水,也笑着开口:“这不是怕叔们饿了,我这个主人家不在家帮忙干活,总得提供饭菜吧!玻璃碎片买到了,整整十斤呐!” 林叔点点头,朝着几个老伙计招手:“咱们赶紧吃,吃完把玻璃碎片安装上就能完工了!” 秦绥绥这才注意到,自家原先不到两米的围墙,这会儿估计加高到了三米,要是再安上满墙的碎玻璃片,安全性应该能提高不少。 林叔干事很利索,一行人吃完饭,很快就帮秦绥绥把玻璃碎片安装到墙头去了。林叔还顺便帮忙把昨天被章知青弄坏的窗户修好了。 第二天一早,秦绥绥把赞赞送到了托儿所,自己打算去村里看看情况。哪知刚出门,就被人叫住带到了师长办公室。 秦绥绥心里有些打鼓,怎么的?难道发现她偷拿了东西?自己要怎么狡辩呢? 可刚一进门,就见贾师长和颜悦色地朝自己笑,不像是要问罪的样子,语气也格外和蔼:“绥绥小同志,快来!” 秦绥绥忐忑地走过去,就见贾师长递来一个信封:“这里面是你之前帮忙翻译的广交会资料的稿费,一共有一千三百六十二块钱,你数数!” 秦绥绥一愣,脱口而出:“这么多?” 贾师长冷哼一声,有心告黑状:“阿砚那小子怕你累着,选的都是短一些的资料,要不然你还能赚得更多!” 秦绥绥想起之前裴九砚的确告诉过她,那些资料对方会给10-100块钱不等的稿费,而她翻译的内容大多是中等长度的,这个钱也差不多。 秦绥绥高高兴兴收下,也没打算数,直接塞进自己的小布包里:“多谢贾师长,没事那我就先走啦!”大约是经历了昨天那么一遭,秦绥绥面对贾师长也不再那么拘谨了,说话的语气都比之前轻松不少。 “唉你这丫头,性子怎么那么急?真是跟你爷爷一模一样!”说完又弯腰,从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一个荣誉证书和一面锦旗递给秦绥绥:“这是对你在乙脑疫情中做出贡献的奖励。” 秦绥绥打开一看,荣誉证书上赫然写着她的名字,还印有“光荣军属”的字样,盖有公章。锦旗上印着“拥军模范,光荣家属”八个大字,右下角是她的名字。 秦绥绥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在这个年代,有这两样东西,就相当于是得到了“免死金牌”,她再也不怕别人拿她身份说事了 “还有这些,都是奖励!”贾师长一股脑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暖水瓶、一个搪瓷缸,和印有“为人民服务”的军绿色布包和一本红宝书、一张十斤的粮票和一张五尺的布票。 秦绥绥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说真的,她不缺这些东西,但这些东西都是奖励!也是认可!她上学考第一都没得到过这么多奖励!还真是收奖品收到手软! 见小丫头被惊喜砸得晕乎乎的样子,贾师长又开口炸出一个重磅消息:“对了!还有件事,鉴于你对广交会做出的贡献,主办方那边,邀请你去羊城参加广交会,如果你同意的话,三天后就要出发。” 秦绥绥想去吗?她当然想去,又有谁愿意错过这样好的机会呢?只是现在裴九砚不在家,她走了,谁来照顾赞赞呢? 她没有纠结太久,因为晚上,裴九砚就回来了,刚一回来,什么话都没说,就直接把秦绥绥抱起来转了好几圈。 第49章 终于把明月揽入怀 秦绥绥人都被转懵了,她还是头一回见如此热情奔放的裴九砚。 好不容易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又被按在墙上猛地亲了一口额头,这下就算是傻子,也能感受到他的兴奋了。 秦绥绥靠着墙,好笑地看着他:“怎么了?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裴九砚眉眼里不复以往的寒冰刺骨,这会儿全是云开雪霁的温情:“多亏了你!一直困扰我们的技术难题,已经被攻克了!” 秦绥绥这下是真懵了,她不可置信地抬手指着自己:“啊?我吗?我什么都没做啊!” 裴九砚看着她,眉眼里都是笑意:“其实我们之前的数据和模型都已经推演出来了,但怎么都无法成功,昨天你抓到的那个特务的地下室里,居然正好有一份我们的资料,一查才知道,是有‘内鬼’偷偷替换了资料出去,留了一份错误的数据下来!” 秦绥绥一愣:“啊?怎么会这样?那真数据被传出去了吗?” 裴九砚摇头:“没有,是你发现得及时,他们原本打算昨晚传递出去的。” 秦绥绥这才放了心,她知道裴九砚参与的是重要的军事任务,如果成功,不仅能大大提高华国海军的作战能力,还将让华国在国际上的地位都提高一大截,如果不小心让坏人截了胡,那损失就大了! “还有,在那个密室里面,还发现了大量伪造信件。”裴九砚选着能说的都告诉了秦绥绥。原来那些人居然是以裴九砚的名义往外“传递”的资料,这也正好对上了,周泽成之前说的,有人要对裴九砚“下手”,只是周泽成怎么知道的?这事儿还得找时机去试探一下,要趁早把对裴九砚不利的力量扼杀在摇篮里。 “对了,内鬼抓住了吗?”秦绥绥想着,这个内鬼说不定就是周泽成背后的人。 裴九砚点点头,这涉及机密,他不欲再说,转移话题:“之前在薛家门口围攻你和赞赞的那群人,已经有结果了。” 秦绥绥一愣,这事儿一直没消息,她还以为会不了了之呢,她原本心里打算着,如果组织不给结果,她会用自己的方式“报复”回去,她就不是个大度的人,吃过的亏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忘记。 看着她期待的眼神,裴九砚默了默,才有些无奈的开口:“因为当时人太多,而且他们也都是军属,再加上后来也主动‘自首’了,组织上考虑到他们也是因为孩子生病、受人蛊惑才犯下大错,所以判他们到政治处进行为期半个月的思想改造,同时每人赔付你和赞赞三块钱的医药费。” 这结果倒是出乎秦绥绥的意料之外,她知道有个词叫“法不责众”,那天参与围攻的人很多,而且都是军属,不可能真的大规模去处理,再说她也没受什么伤,主要就是赞赞被吓坏了。所以这个结果,她也还算满意。 见她眉眼间没有不虞,裴九砚才从兜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她:“喏,这些是他们赔的医药费。” 这下秦绥绥是真的惊到了:“怎么这么多?” 裴九砚点头:“那天在场的有29人,每人赔付3块钱,一共是87块钱,你点点。” 秦绥绥直接把钱放到梳妆台下的抽屉里,准备等裴九砚不注意的时候再收进空间,哪里都没有空间安全。 而后眉眼含笑地看向裴九砚:“这钱就留着专门给赞赞买好吃,买好玩的!” 裴九砚皱眉不赞同:“这里面也有你的一份。” 秦绥绥失笑,这人还真是较真:“行,那我和赞赞一人一半!对了,除了这个,我今天还收到了很多奖励……”秦绥绥开始眉飞色舞地把自己在师长办公室收到奖品的经过讲给裴九砚听,还把那些奖品一一拿给他看,像极了小学生在学校得了表扬,回家跟父母炫耀的样子。 裴九砚就一直笑看着她,这样活泼的、生动的,才是她本来的样子,这样的她,现在是他的,他们有了一个家,领证后裴九砚偶尔觉得不真实,偶尔像这样的时刻,他又觉得,自己终于把仰望了这么久的明月揽入怀了。 见她这样高兴,裴九砚趁热打铁又说了一个好消息:“广交会,我可以陪你一起去,我明天去去订票。” 秦绥绥一喜:“你有假期吗?” 裴九砚点头:“昨晚连夜把技术难关攻克了,加上之前没休完的假,我有半个月的假期。” 秦绥绥开心点头:“那我们带赞赞一起去!” 裴九砚皱眉:“不方便。让东临和阿来带着他。” 秦绥绥想想也是,广交会在羊城,又要坐船又要坐车,舟车劳顿的,孩子太小了,怕身体吃不消。 赞赞丝毫不知道,爸爸三个字就杜绝了他去羊城的可能,他这会儿正睡得香甜。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吃过早饭后,裴九砚就出门去买船票了。秦绥绥把赞赞送到托儿所回来,走到家属院值班室门口时,恰巧有她的电话。 电话是婆婆打来的,秦绥绥高高兴兴地接通,可听完婆婆的话后,她眼眶都红了,有爸妈的消息了! 听婆婆在电话里说,她们家的性质比较复杂,所以爸妈下乡的地址也一直没确定,直到一个星期前才定了下来,他们被下放到吉省安县白河大队去了。 秦绥绥颤抖着手挂了电话,回到家时,正巧裴九砚也回来了。 看见小姑娘眼眶通红地回来,裴九砚一怔,正欲说点什么,就见她一把扑进自己怀里,一边哭一边笑,说话的声音却是带着无上的欣喜:“我爸妈下放的地址查到了!在吉省安县白河大队。” 裴九砚还没从温香软玉投怀送抱的惊喜中回过神来,就听到了秦绥绥的话,他也忍不住带上了笑意,他知道岳父岳母的消息一直是秦绥绥的心病,他也一直有留意,只是琼台岛到底偏远了些,消息调查进展很慢。如今总算是有消息了。 可听到这个地址,他眉头一挑,还真是巧了不是? 秦绥绥没注意到他的眼神,从他怀里探出头来,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那个……你船票买了没?要不我们先不去广交会了?我想先去看我爸妈。” 去广交会并没有什么任务,主要是主办方那边为了答谢秦绥绥,邀请她和家属一起去参观游玩,而且广交会一共举办15天,她完全可以先去看爸爸妈妈,返程的时候再去参加,还能赶上一个尾巴。 听她这么说,裴九砚摇摇头:“没买成,刚出门就接到任务,因为我们这边攻克了技术难关,所以要去辽省那边的兄弟队伍给予技术支持,明天一早出发。” 说完又低头跟她商量:“这件事情很重要,我无法拒绝,我知道你想看爸妈的心很迫切,所以明天你跟我一起出发,我把你送到吉省后,再去出任务,可以吗?” 秦绥绥点头,她知道裴九砚他们出任务会有专用飞机,比她自己坐火车快多了。如果可以跟他一起坐飞机去,自己干嘛还要坐几天几夜的火车去受折磨? 只是爸妈是被下放到牛棚里,而且明面上他们已经登报断绝关系了,她要用什么身份什么理由去探视,而且要不牵连到裴九砚呢? 秦绥绥翻来覆去想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坐到了贾师长办公室门口。 第50章 热心群众秦绥绥 海上技术取得进展,贾师长很高兴,早上在家多喝了碗稀饭,才晃晃悠悠来上班,没想到刚一到办公室门口,就看见秦绥绥正乖乖巧巧坐在门口,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贾师长身上一抖,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果然,刚一进门,秦绥绥就开口了:“师长,请问我抓特务有没有奖励啊?” 瞧瞧!瞧瞧!他说什么来着,果然就没好事! 贾师长眼睛一瞪:“哪有你这样不谦虚的小同志,还能上赶着来要奖励!这么,这两天你赚的稿费加赔偿金还不够用吗?!” 秦绥绥嘿嘿一笑,忙摆着手:“师长,不是的,我不要钱,我就求您帮个小忙。” 贾师长斜眼看她,直觉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一直没开口。 秦绥绥急了:“真是小忙!绝对不给您惹麻烦!” 贾师长冷哼一声:“说吧,什么事?” 秦绥绥两只手在桌子下面对着手指,嘴里小声道:“就是……昨天去军区医院开会的时候,听说吉省那边在山上开展人参种植项目……咱们医院现在不是在开展药材种植项目吗,我不是特约顾问吗,能不能请您出面跟医院那边说一下,把我派到吉省那边去交流交流?” 贾师长短粗的眉一挑:“怎么?你还对种人参感兴趣?” 秦绥绥摆摆手,不打算隐瞒:“那倒不是,就是我今天得到消息,我爸妈下放到那边去了,我们家的情况您也知道,我想过去看看他们。当然,我肯定不是扯虎皮,我过去之后,也一定会认真学习对方的先进种植经验,相信肯定会对我们的药材种植业有帮助的!” 贾师长默了默,倒是没想到她这么坦诚,她们家的情况他肯定是清楚的,早在裴九砚递结婚申请的时候,组织上就已经把她和她们家彻彻底底调查过。 “你确定不要别的奖励了?你这次抓到的特务涉及重大案情,奖励可不止几十块钱和一张荣誉证书哦?” 秦绥绥毫不迟疑地点头:“我确定。” 贾师长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行,那你回去等着。” 秦绥绥高兴起来,朝他深深鞠了一个躬:“谢谢师长,您真是大好人!” 秦绥绥知道自己这个做法其实挺不对的,这个年代,抓特务人人有责,更何况她还是军属,那个特务的事情还涉及到她的丈夫,但是她也没办法,她身为军属,一言一行都要对裴九砚和军区负责,不可能偷偷去做些什么,以这种方式寻求帮助,是最稳妥的。 贾师长没拒绝,那这事儿基本上就能成。秦绥绥想到自己的工作,大约再过两天,村里的土地就要翻好了,但好在翻好也不能马上种植,山地荒废这么多年,土壤肥力肯定是不够的,所以在土地翻出来后,要施一次基肥,基肥以有机肥为主,如腐熟的农家肥、绿肥、饼肥等,也可以配合适量的化肥。 但他们当时开会讨论时,为了保证药材的纯天然药材,统一决定施肥以有机农家肥为主,后面在药材成长过程中如果出现问题,再决定要不要施化肥。 有机农家肥需要一段时间来混合堆肥发酵,所以暂时也不着急播种。当然,最重要的是,医院那边采购药材的种子也还需要时间。 而她去东北那边,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一个多星期,再赶上广交会的尾巴,参观一到两天,总共也就需要十来天的功夫,最多也不会超过半个月,不会耽误工作。 算清楚时间,秦绥绥连忙飞奔回家,找出纸笔把给土壤施肥的要点和方法仔仔细细地写了下来,可以给苏韵怡做参考。 写完之后,连午饭也顾不上吃,直接飞奔到医院,准备提前说明一下情况,毕竟她才入职,就要请长假,担心医院那边会不高兴。 没想到她还没开口,院领导就笑呵呵地把她迎了进去:“小秦顾问,我刚才接到上面的电话,说吉省那边正在开展人参种植项目,进展很顺利,上面打算派你去那边学习交流一下,后续我们可能也会开始尝试种植一些高价值高效益的药材。” 院领导说完还有些忐忑,小秦同志才刚入职,而且人家还是新婚,就要把人家派出去出长差,也不知道乐不乐意。 秦绥绥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忙笑呵呵地点头:“应该的应该的,活到老学到老,能学习到先进的种植技术,回来为我们医院、为琼台岛做贡献,我倍感荣幸!” 院领导都快感动哭了,瞧瞧!瞧瞧!现在的小同志就是有觉悟!就是有干劲!他“刷刷”就给秦绥绥开了出差申请,时间写的居然是半个月。 见秦绥绥盯着看,院领导忙解释道:“时间可以调整,如果半个月不够的话,等你回来再补交出差单子就行了,这期间你工资照发,休息日照常休息!时间完全由你自己分配。” 秦绥绥忙点头,又把自己之前写的土壤施肥要点和清单递给他:“咱们在光明顶大队的选中的土地这两天估计能开完荒,这是我根据我们要种植的几种药材写的土壤施肥要点,我在村里选了一个助手,但是她不是专业的,肯定不太懂,到时候还需要院里派一个专家去帮着指点一下。” 院领导看着那张详细的清单,都快感动哭了,小秦同志真是太认真负责了!他忙点头,本来在项目启动的时候院里也承诺过,到时候会有专家一起去辅助种植,这都不算额外要求。 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秦绥绥直接从空间拿出之前在镇上国营饭店打包的红烧肉,配上之前麦奶奶送的生蚝酱,美滋滋吃了顿饱饭。 吃完后就开始进空间收拾东西,爸妈被下放之前身上的东西肯定被搜刮得干干净净,现在还不知道受了多大罪呢! 带给爸妈的东西不能太高调,要实用。首先就是粮食,但是粮食体积太大,容易被发现,只能少量给一些,再多给一些钱票。虽说他们现在是被管控人员,出入不自由,但有钱票在手,怎么也方便一些。 还有药品也很重要,牛棚里居住条件差,吃得也不好,很容易生病,一些常见的药材要准备上。 衣服被子也得多准备几件,东北冬天很冷,他们又不能接收包裹,如果这次去了能给他们准备上最好。 还有琼台岛这边的水果,空间里已经有很多了,到时候也要给他们尝尝…… …… 忙忙碌碌收拾了两个多小时,秦绥绥还觉得不够,恨不得把吃的用的全给爸妈准备好。她终于体会到家里被清算之前,爸妈给她收拾包裹时,是怎样的心情了。 眼看已经三点半了,秦绥绥忙从空间出来,跑到厨房,把之前赶海没吃完的海鲜留了一点自家人晚上吃,剩下的几只螃蟹和贝类全都提上,带上她上午写好的另一份土壤施肥要点和清单赶往光明顶大队。 苏韵怡这会儿正在村尾的山坡上盯着别人开荒,见秦绥绥过来,忙欢喜地迎上去:“怎么这会儿过来了?不是说过两天才来吗?地都还没开完呢。” 秦绥绥忍着激动,把人拉到一旁僻静处,先把章知青的事情说了一遍。 苏韵怡一听脸都白了:“章知青是特务?而且居然还是个男的!”一想到自己居然跟特务生活了这么久,苏韵怡感觉头皮发麻,而且那特务还是个男的,居然装成女人跟女知青们一个屋子睡了两年!太变态了!还好她一来就自己单独一间小屋子住。 说完坏消息,秦绥绥又把自己要去东北那边的事情说了一遍,知道自己小姐妹有了父母的消息,苏韵怡也很替她高兴。忙把那张土壤施肥要点和清单仔仔细细收了起来:“你放心去,我到时候肯定好好配合专家给土壤施肥,保证等你回来,就能种上药材了!” 二人正说着话,周泽成闻着味又过来了,见人就笑开:“秦同志,韵怡,你们在聊什么呢?哇!这么多海鲜,又是秦同志拿过来的呀?秦同志你运气可真好,每次赶海都能收获这么多……” 苏韵怡直接冷着脸打断他的话:“周知青有什么事吗?还有,我说了很多次,请叫我苏知青,我们没有那么熟!” 周泽成也不尴尬,反倒笑看着苏韵怡,脸上满是无奈:“韵怡,瞧你,还跟我生气呢!之前是我听信了章知青的谗言,误会了秦同志,我已经知错了。而且组织上都已经调查清楚了,章知青是特务,他说不准就是故意来离间我们军民关系的!” 秦绥绥和苏韵怡同时一愣,而后飞快地对视了一眼。 章知青是特务的事情,因为事情还在调查中,所以组织上并没有爆出来,对于章知青的失踪,目前组织上给的理由是请了长病假,就连大队长都以为章知青是真的请假了,周泽成怎么会知道特务这件事的? 见两位女同志都愣住了,周泽成还有些得意,他左右环顾两下,压低声音小声开口:“关于章知青是特务的事情,目前除了组织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们千万别泄露出去,小心惹来麻烦。” 秦绥绥故作疑惑:“不会吧?章知青好好一位女知青,怎么会是特务呢?大队长说了,她只是请了长病假,回城看病去了,你搞错了吧!” 周泽成摆摆手:“这都是托词!她就是特务!据说在镇上还有一个窝点,是昨天被一位热心群众举报的,连窝一起端了!” 秦绥绥故作恍然的模样,心中却已经清楚,周泽成知道章知青是特务,甚至知道他在镇上有窝点,却不知道章知青是男人,因为他刚才并没有反驳,这就说明周泽成确实知道消息,但却不准确,难道他真的在军区有人? 这个话题很危险,秦绥绥不欲再聊,直接转移话题:“周知青,这会儿不应该在上工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周泽成捂着肚子摆摆手:“别提了,今天下午肚子疼得厉害,请了半天假,刚从医务室回来。” 秦绥绥跟苏韵怡对视一眼,这个周知青,平时上工不积极,动不动就请假打野,而且据他所说,他是从甘省普通农村家庭出来的,但他吃喝用度却从来都不愁,所以这背后一定有事! “秦同志,秦同志,你听到了吗?”周泽成的大手在秦绥绥面前晃来晃去,被苏韵怡一把扇开。 秦绥绥回神:“啊?你说什么?” 周泽成再次重复道:“我说你种药材还缺不缺助手啊?我什么都可以干!”割胶实在太苦了,他想来种药材。 秦绥绥无奈叹气:“不是我不愿意,我也希望有周知青这么得力的助手,主要是医院那边就给了我一个名额,如果周知青不介意的话,我一会跟大队长说一下,先把你调过来帮忙开荒,施肥,等后续这边正式需要人手的时候,再把你调过来?” 周泽成不是很满意,但还是同意了,开荒施肥总比割胶轻松,先轻松几天再说! 忙活完这里的事情,赶回家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裴九砚还没回来,但自家门口却站着一个许久不见的人。 正是孙如文。 孙如文提着一袋子羊城的特产,笑着递给秦绥绥:“绥绥妹妹,这是哥哥给你带的羊城特产,前几天听说你病了,哥哥回羊城了恰好不在,现在好点没?” 秦绥绥跟孙如文没仇,而且他之前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再加上有小时候的交情,所以她很大方地邀请对方进去坐。 两人聊了一会,秦绥绥突然开口:“绥绥妹妹,你这两天有没有去镇上?” 秦绥绥没防备点点头:“去了,咋啦?” 孙如文喝了口水,十分不经意的样子:“没什么,前两天在玻璃厂附近看见一个人很像你。” 第51章 裴九砚流鼻血 秦绥绥心中警铃大作,她那天都打扮成那个样子,亲妈来了都不一定认识,孙如文还能认出她? 她忙指着围墙:“家里半夜遭贼了,我就去玻璃厂买了点碎玻璃片,买完就回来了,咋啦?你在哪看见我的?” 孙如文眼神带着试探:“就买了玻璃,没干别的?” 秦绥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表情憨厚又耿直:“还去国营饭店吃了饭。” 孙如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站起来看了看院子里的围墙:“嗯,这样加高一些,再弄点碎玻璃是安全很多。” “不过家里总是你跟孩子两个人,确实有些不安全,你爱人工作也是……唉,没办法,这样,我下乡的村里有老乡家里的狗要生崽了,我一会回去就去他家里看看,等下崽了给你抱一只过来。” 秦绥绥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自从上次遭贼后,她就一直想养一只狗,但是这个年代粮食精贵,人都没有吃的,所以养狗的人家少,她还寻思着等从东北回来,去黑市看看有没有小狗崽呢。 孙如文笑着点点头:“当然,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秦绥绥正要高兴地答应,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冷峻的声音: “我倒是不知道,我爱人什么时候有个哥哥了?绥绥,大舅哥来了,你怎么也不给我介绍介绍?” 秦绥绥抬头,就见裴九砚穿着一身军装,大步流星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冷峻疏离。 她有点疑惑,裴九砚上次不是见过孙如文吗?还差点掐死人家来着,这才多久就不认识啦? 不过她还是连忙站起来,给两边介绍:“阿砚,这是孙如文,我小时候认识的哥哥,现在在旁边的红旗顶大队下乡当知青。” “如文哥,这是我的爱人,裴九砚。” 孙如文金丝边眼睛下的眉轻轻挑起,朝裴九砚伸出手:“裴团长。” 裴九砚深潭似的眸子没有一丝波动,他抬手轻轻碰了碰孙如文伸过来的手,很快放下,另一只提着东西的手抬了起来:“孙知青要留在我们家吃晚饭吗?” 孙如文单手推了推眼镜,微微低头笑了笑:“不了,回知青点还有点事。”说罢又转头看向秦绥绥:“绥绥妹妹,哥哥就先走了。那糕点都是你爱吃的,你放开了吃,吃完哥哥再给你买。” 秦绥绥有些搞不懂现场的气氛怎么突然就变了,听孙如文这么说,忙一脸懵地点头:“好的,谢谢如文哥。” 孙如文轻笑一声,走了两步又回头:“对了,哥哥有熟人过两天要去东北,那边有不少好药材,要不要给你带点?” 秦绥绥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小时候醉心研究“毒”,孙如文经常陪着她到处去薅毒草,就连去了羊城后,也会时不时寄一点稀奇的药材给她。 “哈哈哈,如文哥你还记得呐?不过不用了,我已经很久没研究那些了,现在不太方便……” 孙如文朝她摆摆手:“行,知道了,哥哥会看着办的。” 把孙如文送到门口,秦绥绥一转身,就看见裴九砚正拎着刚才那袋东西,站在门口,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秦绥绥疑惑:“咋啦?买的什么东西?怎么不拿进去?” 裴九砚这才扯起冷冰冰的嘴角:“林叔今天买到了牛肉,做了份凉拌卤牛肉,给我带了一份回来。” 秦绥绥眼睛一亮,快速跑过去接过她手里的袋子,打开里面的铝饭盒,是一整盒的凉拌卤牛肉,里面居然还放了香菜和红尖椒,牛肉在酱汁和蒜蓉的浸染下,显得油润润的,看起来就好吃! 她忍不住手伸捻起一片放进嘴里,而后惊喜地抬头看向裴九砚:“是江城风味的凉拌牛肉!林叔手艺真不错!” 说完又捻起一片,举到他面前。 看着她眼底的亮光和晶莹的唇角,裴九砚被寒冰覆盖的脸才渐渐消融,他张开嘴,一口将牛肉吃了进去,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嘴唇还擦到了秦绥绥的指尖。 秦绥绥一愣,忙得把手收到背后,大拇指悄悄捻了捻被他触碰过的部位,感觉耳朵有些发烫。 裴九砚却什么都不知道似的点点头:“是的,我已经学会了,你喜欢的话,我下次多买点牛肉回来做给你吃。” 秦绥绥想起空间里那一整头牛,愉快地点点头。 品尝完牛肉,裴九砚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介绍信递给她:“这是介绍信,你拿好,明天可能要起来早点,要去市里的机场坐飞机。” 秦绥绥皱眉:“那赞赞怎么办?” “一会儿东临和阿来会来吃饭,吃完把他带回宿舍。” 秦绥绥点点头,但她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孩子,自己和裴九砚要出门那么久,赞赞小小一个就要自己留守在家。 看她这样子,裴九砚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无奈地摸了摸她脑袋:“赞赞已经习惯了,我们之前有时候去海上,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一个月的情况也有,你不用担心。” 哪知他这样说完,秦绥绥心里的愧疚更大了。孩子有妈跟没妈一样,那要她这个妈妈有什么用? 裴九砚哭笑不得,最后还是赞赞回来,亲自安慰了秦绥绥,才让她心情好了些。 晚饭吃的是从林叔那里带回来的凉拌牛肉,还有裴九砚亲自下厨做的清蒸石斑鱼、爆炒花甲、蒜蓉皮皮虾、香辣蟹和那小半桶原本准备拿去让麦奶奶帮忙做生蚝酱的生蚝。 因为他们不能喝酒,直接把秦绥绥之前带回来的一提北冰洋汽水都喝光了。 第一个娃不在的晚上,不用哄娃睡觉,秦绥绥还有点不适应,洗漱后简单收拾下行李,想到很快就能见到爸妈了,又觉得兴奋,在床上滚了好几圈,连胸前的扣子散开了都不知道,就那么呈大字型躺在床上望着蚊帐顶发呆。 裴九砚洗完回房间,看到床上的人,眼睛像是被烫到似的,快速移开。 偏秦绥绥撩人不自知,见他进来,一个轱辘翻身坐起来,兴奋地瞧着他:“你们那个专用飞机飞到辽省要多久?从辽省到吉省又要多久?你说我明天能见到我爸妈吗?” 裴九砚眼睛看着蚊帐顶,一本正经回答她:“明天可能见不到,从琼台岛飞到辽省五个小时之内能到,但是从辽省的连港到爸妈那边,火车还要十几个小时。” 秦绥绥失望地“哦”了一声,跟小狗似的软趴趴地低着头,身体也软倒在床上,裴九砚见她失望,低下头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没想到眼神正好精准捕捉到她趴下来时不小心露出胸口的春光,高低起伏迷人眼。 脑海里“轰”的一声响,裴九砚感觉自己像是被炮轰了似的,一股热浪在身体内上上下下地游走,而后直冲脑门。 “呀!你怎么流鼻血了?快快快,稍微低点头!”秦绥绥刚抬头,就看见裴九砚高挺的鼻子正在淌着血,吓了一大跳,忙跳起来上手就要去帮忙,嘴里还嘀咕着:“你是不是这两天太忙,熬夜加班搞上火了?琼台岛天气是热,等我们从东北回来后,我每天熬点凉茶给你喝……” 裴九砚后退一步,躲开她伸过来的小手,抬手用刚刚擦头发的毛巾快速把鼻血擦掉,又迅速拿下来挡在身下某处,说话的语气有点语无伦次:“你你你……别过来,我没……没事,就有点上火,我去洗洗就好。”说罢逃也似的冲出了房间。 秦绥绥疑惑地看着他飞奔出去的身影,嘴里嘀咕着:“这个大个人了,流鼻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躲什么?” 已经进入六月,哪怕是晚上,温度也很高,裴九砚去了很久都没回来,秦绥绥都等迷糊了,快睡着的时候,感觉身边有个人躺下了,闻着那熟悉的冷冽香气,秦绥绥本能地往外挪了挪,直到贴住那个“冰块”,嘴里嘟囔着:“真凉快……”才安心地进入了梦乡。 裴九砚:…… 看着跟八爪鱼似的,紧紧抱住自己胳膊,两条笔直修长的腿还缠在自己腿上的人,难得觉得有些心累。 他无奈,只能单手把贴在自己身上的人轻轻托起,又怕把她吵醒,只能小心翼翼地挪到墙角那边,把电风扇拖过来,打开,凉风送爽,却吹不散裴九砚身上的燥意。 第52章 你到底有几个好哥哥? 第二天一早,秦绥绥神清气爽地醒来,发现裴九砚居然罕见地还在睡觉。平时自己起来的时候,他可是早就不见了身影。 想着他这两天可能是通宵加班太累了,秦绥绥也没打扰,准备起来去洗漱一下,再去食堂买点早餐回来,次次都是他买,自己也该勤快一回。 她轻手轻脚地坐起来,又小心翼翼转过身子,打算从他身上爬过去。可刚跨过去一条腿,另一条腿还没来得及抬起来,脖子就猛地被掐住。 秦绥绥瞪眼,正好对上裴九砚凶狠凌厉的目光。 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裴九砚忙松开手,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职业本能,疼不疼?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说完的话被秦绥绥倏然落下来的吻封住。 两个人同时愣住。 秦绥绥真的是大写的懵逼,她好好地起个床,还没完全跨越“障碍物”,突然就被裴九砚的“铁钳”锁了喉,他锁喉还不算,还要用力把她的脖子往上抬,搞得自己的胳膊卸了力道后,他又突然松了手,这下好了?嘴直接怼他嘴上了! 秦绥绥挣扎着想起身,慌乱间手也不知道摸到了哪里,就听裴九砚闷哼一声后,突然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掐住她的细腰,秦绥绥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她就跟裴九砚直接调换了位置。 裴九砚掐腰的手没变,另一只手撑在她头旁边的床上,唤了她一声,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哑:“秦绥绥。” 秦绥绥本能地应了一声。 就听他又开口:“不要试图从一个军人身上跨过去。” 秦绥绥乖乖点头。 就在她以为他还要说些什么教训她的话时,他的声音忽而变得低沉又蛊惑: “这是对你的惩罚。” 秦绥绥一愣,她又不是故意的,还要惩罚啊? 可还没等她反驳出口,下一秒,唇被重重地吻住。 和她刚才直接砸到裴九砚的唇上不同,这次的吻力道也很大,还带着一股子吞噬一切的狠劲,可秦绥绥却不觉得疼,她懵懵懂懂的,脑子像被裴九砚下了蛊,他叫她呼吸,她本能地就去呼吸,他叫她张开嘴,她就本能地小嘴微张,他说什么,她懵懵懂懂地照做。 不知道自己吸到体内的氧气第几次耗尽了,他才终于放开了。秦绥绥感觉自己像是不小心搁浅到岸上的鱼,终于再次回到水里,重获新生。 她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忽然身体再次被紧紧搂住,秦绥绥心下一紧,本能地闭上眼睛,准备再一次迎接狂风暴雨,可耳畔却传来他一声轻笑:“秦绥绥,你到底有几个好哥哥?” 神智回笼,秦绥绥才发现,原来刚才唇齿纠缠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又一次调转了方位,她现在正趴在他身上,被他紧紧搂着。 想起他的问题,秦绥绥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昨天傍晚那突然变了的气氛是为了什么。 她转头,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你不会是吃如文哥的醋了吧?” 裴九砚眼神紧盯着她,如一头盯着猎物的猎豹,仿佛不得到她的答案不罢休。 秦绥绥咽了咽口水,声音不自觉小了起来:“我没叫他哥哥啊,我从小到大都叫他如文哥。” 令人窘迫的问句再一次砸来:“那你叫谁哥哥了?” 秦绥绥埋下头,声音小小的:“你。” “你叫我什么?” “阿九哥哥。” 喊完这一声,秦绥绥的头已经埋到了裴九砚的衣服里。 忽而感觉他的胸膛高低起伏起来,沉闷而愉快的笑声自他胸腔内传出。 秦绥绥恼羞成怒,手挣扎着就要起身。 刚才的闹剧再一次重演,这次秦绥绥清清楚楚感觉到自己隔着薄薄的丝质睡衣,摸到了什么又硬又烫的东西。 随着裴九砚的闷哼声再次响起,从前跟小姐妹们聊天时那些有颜色的话语轰然袭入她的脑海,秦绥绥很快就明白过来,脸快速爆红,手本能地就要撒开。 谁知忽然一双有力的大手覆盖了上来,压住了她试图逃跑的小手,裴九砚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克制和蛊惑:“绥绥,我们是夫妻,你知道吧?” 秦绥绥红着脸点头。 “夫妻之间该做什么,你知道吧?” “我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秦绥绥觉得自己的脸红得能滴血了,傻傻地杵在那里,紧张又害怕。 见她紧张成这样子,裴九砚轻笑一声,仰起头轻轻一吻印在她的额头,手也放开了她的手:“这次就先放过你。” 而后直接挺腰坐起身,将她抱坐在床上,自己拿着衣服去了卫生间。 还是舍不得强迫她。 秦绥绥呆呆地坐在床上,裴九砚刚才说的那番话,她哪能不明白。其实想想,她跟裴九砚已经结婚一个多月了,别的新婚夫妻结婚一个月,有的估计都怀上了,裴九砚对她,确实已经很君子了。 仔细想想,自己对他好像也并不排斥…… 还不到九点钟,小盛就已经开着吉普车把他们送到了机场。他们坐的是军方的专用机,速度比一般的民航飞机要快一些,四个半小时就到了辽省连港。 与他们一起的,还有好几个裴九砚的同事,不过下飞机后就跟他们分开了。 裴九砚带着秦绥绥坐车直接到了火车站,无缝连接上了去往吉省安县的火车。到目的地还有十四五个小时,好在裴九砚提前买的是软卧,车厢里没什么人,除了他们两个,只有一个铁着脸坐在那里看报纸的大叔。所以位置还算宽敞,也不吵。 唯一的痛点就是火车上的东西太难吃,秦绥绥实在吃不惯。好在裴九砚早上出门前,特意去食堂买了几个大肉包和玉米馒头,带上了麦奶奶做的生蚝酱和海螺酱,又在自家院子里摘了几根黄瓜和几个大番茄。 秦绥绥中午就着生蚝酱吃了一个玉米馒头,一个肉包,睡了一下午,晚上心里想着事,再加上车厢封闭,她有些晕乎乎的,没什么胃口,看着裴九砚在餐车买回来的饭菜,直接推到了一旁。 铁着脸沉默了一下午的大叔冷哼一声:“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娇气!浪费东西可耻!”说完就拆开自己的铝饭盒,拿起里面的冷馒头就啃了起来。 秦绥绥懵了,不可置信地看向裴九砚,用手指了指自己:“他是说我吗?” 裴九砚皱了皱眉,冷着脸开口对大叔解释:“这位先生,我爱人她很少坐火车,身体有些不舒服,才没有胃口,这饭菜我会吃掉的,不会浪费。” 大叔冷哼一声,算是接受了裴九砚的解释。 秦绥绥难得没有开口,只歪歪斜斜地靠坐在那里,看着窗外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她这样蔫蔫的,裴九砚有些心疼,他从包里掏出一根脆嫩嫩的黄瓜和一个红彤彤的大番茄递给秦绥绥:“要不吃点这个,说不定能舒服点?” 想起黄瓜那清爽的滋味,秦绥绥点点头,拿起来就轻轻咬了一口。早上刚摘下来的黄瓜,这会儿还新鲜脆嫩得很,一口咬下,一股清爽的气息瞬间充斥这一方小天地。 埋头啃馒头的大叔突然抬起头,一脸惊喜地看向秦绥绥:“小同志,这黄瓜哪儿买的?是什么品种?”语气没了刚才的冷漠和不屑,全是谄媚。 秦绥绥觉得这大叔变脸的速度还真是快,不过也没有隐瞒:“不知道什么品种,这是我自己种的。” 闻言大叔更加惊喜:“小同志还有这手艺呢?真是厉害!不愧是年轻的同志,未来可期!那个……那个……你这个黄瓜,可以给我尝一口吗?” 秦绥绥还没反应过来,裴九砚已经黑着脸递了一根黄瓜过去。 大叔惊喜地瞪大眼:“给我一整根呐!这多不好意思啊!” 虽然说着不好意思,但嘴巴已经诚实地咬了上去,嘴里嚼嚼嚼:“嗯!好吃!”嚼嚼嚼:“水分充足,口感清甜”嚼嚼嚼:“小同志你可真厉害,能不能说说你是怎么种的?” 见秦绥绥一脸奇怪地看着他,大叔这才反应过来,笑着解释道:“我是从事农业种植方面的工作的。” 秦绥绥心下了然,原来是遇到同行了。她现在帮着医院种植药材,也算是半个同行吧? 于是也不隐瞒,直接把自己种植的方法说了,当然主要是也没什么方法,黄瓜能比一般的黄瓜好吃,大概主要是她空间的小溪水起了作用,但她不能说。 见大叔不相信,秦绥绥还把西红柿大方地分了一个给他,这次大叔更加惊为天人,但无论怎么问秦绥绥,她都只说没有什么秘籍,搞得大叔挠心挠肝一晚上都睡不着。 秦绥绥倒是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一早起来,火车已经到站了,安县没有火车站,他们只能坐到延州市,再从延州市坐汽车去安县。 裴九砚还欲再送,但秦绥绥不同意,实在是他这次出来是有公务在身的,已经因为她耽误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了,回去也要差不多一整天,实在不敢再耽误他了。 她好说歹说,威逼利诱,终于让裴九砚打消了要送她的心思。 但裴九砚还是把她送到汽车站,帮她买了去安县的汽车,又把她送上了车。 这个点儿还很早,汽车上人不多,座位很充足。 秦绥绥坐在靠窗户的位置,手上拎着的裴九砚给她买的吉省特色早餐韭菜盒子和粘豆包,看着站在车窗外朝她挥手的裴九砚,异地他乡,也不怎么的,忽而有些不舍。 看着还没关上的车门,她忽然站起身,朝着司机甜甜一笑:“大哥,稍微等我两分钟。” 说完就“噔噔噔”跑下车,朝着裴九砚飞扑过去。 裴九砚一惊,本能地张开双臂,牢牢把人接住,嘴里下意识开口:“怎么了?车上有人欺负你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看他这紧张的样子,秦绥绥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看着裴九砚,眼神亮晶晶的:“裴九砚,你到时候会来接我,是吧?” 裴九砚没反应过来她的称呼,点点头:“不是说好了吗?连港那边办公室的电话也给你了,你收好,到时候忙完了直接打电话给我。” 秦绥绥眯着眼睛笑:“那你不要忘记了哦!” 裴九砚无奈失笑,他还以为她不舒服呢,没想到是生怕自己不来接她。不过也能理解,小丫头出远门的次数不多,在异地他乡紧张害怕是正常的。 他扬起的唇角还没来得及落下,就见秦绥绥忽然踮起脚,紧紧抱着他的脖子稳住身形,直到自己嘴唇贴在他耳边,才小声开口: “阿九哥哥,我不抗拒的。” 第53章 可惜英年早婚了 清晨的火车站人来人往,裴九砚差点控制不住。 “阿九哥哥,我不抗拒的。” “我不抗拒的” “我不抗拒” …… 秦绥绥的话反复在耳边回响,直到人都上车了,车也开远了,裴九砚还傻傻愣在原地。 有位大妈牵着小孙女路过,那小孙女一步三回头,最后还是忍不住对她奶奶开口:“奶奶,你瞧,那个哥哥俊是俊了点,就是有点傻,他居然站在街上傻笑!” 大妈连忙拉紧小孙女的手:“快走快走,别被傻子缠上了!” …… 另一边,秦绥绥说完那句话后,红着脸就飞奔回了汽车上。 这个年代的人大多羞于表达,见到秦绥绥这一对这么大方又甜蜜,司机大哥笑着调侃:“老妹儿,新婚呐?” 秦绥绥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司机大哥神情回味起来:“新婚就是腻歪,我和我媳妇儿刚结婚的时候也是腻歪得很,我去茅厕她都恨不得跟着,现在不一样咯,见到我就嫌我烦,叫我滚。” 满车的人都哄笑起来,秦绥绥刚才的羞意也随之化解。 车上的人大多是吉省人,开朗又健谈,司机大哥的话开了一个好头,大家纷纷吐槽起自家男人或者婆娘来,秦绥绥听得乐呵,在火车上想通了心事,身体也仿佛打开了任督二脉,也不晕车了,也不头痛了,也有胃口了,裴九砚给她买的两个脸大的韭菜盒子和两个拳头大的粘豆包,一口气干完了。 旁边的大妈见她长得好,又能吃,喜得不得了,递上一把自家炒的板栗:“丫头,哪儿去啊?” 秦绥绥接过板栗,开朗回答:“去安县呢,这个车里的人不都是去安县的吗?” 大妈点点头:“小丫头模样俊,性格好,就是可惜结婚了,家里还有姐姐或者妹妹不?” 秦绥绥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大妈的意图:“婶子,我家就我一个呢!不过看您这么心善,您家孩子肯定也很优秀,不愁找媳妇儿的!” “你这丫头说话实诚!”大妈眉开眼笑,又打开自己的包裹,强行塞了一大把板栗和一大把松子到秦绥绥兜里。 怪不得从前就听很多人说,东北的同志格外热情,秦绥绥算是感受到了。她笑着接过大妈递过来的东西,又转赠了一小包麻糖给大妈:“婶子,这是我们那里的特产,您拿着回去尝尝鲜!” 大妈也不客气,笑呵呵就收了下来。 二人又是一路闲谈,秦绥绥这才知道,大妈姓张,居然就是安县下面的白河大队人。 得知秦绥绥也要去白河大队,张婶子高兴得一拍腿:“缘分呐闺女!遇着我你算是遇对人了,一会儿下了你就跟着我走,保证把你平平安安带到白河大队去!” 秦绥绥也高兴,在村里有个熟人,怎么样都会方便很多,跟大妈关系处好了,以后说不定还能托她给自己爸妈送东西呢。 他们坐的这趟车只能到安县县城,下了车后还要坐牛车回白河大队。 好在张婶子有“人脉”,带着她在县城里转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大队部的牛车。 又坐着牛车颠簸四十多分钟,才终于到了白河大队。 长白山的人参种植项目部就落点在白河大队,秦绥绥到了这个时候,才敢坦白自己的身份:“婶子,请问这个人参种植项目部在哪里啊?” 张婶子虎躯一震,不敢置信地望着秦绥绥:“闺女,你就是南边过来的专家呀?”简直不敢相信,跟自己聊了一路,吃了一路,看起来傻乎乎很好骗的俊闺女,居然是专家! 秦绥绥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疑惑:“婶子,你咋知道的?” 张婶子一拍大腿:“嗐!我就说咱们有缘分吧!我男人就是大队长,他跟我说今天村里要来两个专家,一个是之前来过的老头,一个年轻姑娘,你可不就是个年轻姑娘吗?走!先跟婶子回去,你今晚就住婶子家里!” 这倒是意外之喜,秦绥绥早在过来之前,医院那边就已经告诉过她,这边的人参种植项目部设置在村里,所以她过来之后,可能要在村民家里借宿,谁曾想她运气这么好,直接就遇到了大队长夫人,这下连住宿的事情也一起解决了。 秦绥绥愉快地跟上去:“那就多谢婶子了,这几天可能就要麻烦婶子和叔了!” 张婶子笑得合不拢嘴:“不麻烦不麻烦!你是专家,能住在我们家是我们家的荣幸!不过有个事情要提前跟你说,就是过两天我一个侄儿要从南边过来,到时候也要住在我们家。不过你放心,我们家位置很大很宽敞,房间也够住。但你要是介意的话,婶子一会儿带你去住别人家。” 秦绥绥摇摇头:“不介意不介意,我怕跟别的婶子没有跟您这么投缘呢!”秦绥绥确实不介意,本来借宿在别人家,就不能可能要求人家家里没男人,再说又不是孤男寡女住一起,有什么好介意的,能有个住的地方已经很好了! 白河大队就在长白山脚下,村长家住在村中心,确实如张婶子所说,位置很宽敞,还有一个很大的院子。这会儿是白天正式上工的时候,家里没什么人,张婶子把秦绥绥带到一个靠窗的房间:“小同志,这是我小闺女的屋子,她在城里读高中,暂时不在家,你这段时间就住在这里。” 秦绥绥打量了一下,屋子宽敞明亮,十分整洁,看得出来,房间的主人是一个爱干净的小姑娘。 秦绥绥高兴地点点头:“多谢婶子!那我就暂时住在这里叨扰你们了。对了,住宿费我就按照市价一天两毛钱给您,我可能会住一个多星期,具体就先算十天,到时候多退少补,这是两块钱,您先拿着,吃饭的事情我还暂时不能确定,到时候如果在家里吃,我会提前说,咱们伙食费另算。” 张婶子对她更满意了,本来她男人是大队长,这个人参种植项目在他们村开展,这些专家来,就是为他们村增收的,上面的意思是不主动收钱。 可这小丫头实诚啊,一来就给她塞钱,还不少呢!人家要给,她也犯不着不要,大不了住在这里的时候,她多上点心! 张婶子越看秦绥绥越喜欢,真是一个好丫头,就是可惜英年早婚了! 看到递过来的钱,张婶子也不跟她客套:“行,那就这么算着,放心,婶子保证你在这里住得舒舒服服的,这钱不白花,来,你先歇着,婶子先给你把床铺上!一会就在家里吃午饭!” 等收拾好房间,秦绥绥在房间小憩了半个多小时,就听张婶子在外面敲门喊吃饭。秦绥绥睁开眼,看着被风吹得飘来飘去的蓝格子粗布窗帘,还有点恍惚,已经中午了,也不知道裴九砚到哪了,在火车上有没有吃饭。 她一边起床一边应张婶子,收拾好出房间后,才发现张家人几乎都回来了。张家人口不算多也不算少,除张婶子外,就是她丈夫常德禄,大儿子常海一家和二儿子常江一家,小儿子常河和小女儿常静都不在家。 秦绥绥一一跟他们打招呼,许是因为她的身份问题,常家人对她有些恭敬,秦绥绥不习惯这种氛围,吃完饭后,就让大队长常德禄带她去了人参种植项目部。她来这里到底是借着学习交流的名义来的,看爸妈的事只能在暗中进行。 “人参种植项目部”这个名字听着很高大上,其实就是在村里盖了几间房,用于种植人员的研究工作以及居住问题,人参主要种植在山上。 这里属于研究重地,门口还有安保人员值守,常德禄不能进,秦绥绥道谢之后,就给安保人员看了身份证明,自己进去了。 只是刚一进院子,就听到了一阵“嘎嘎”的叫声,伴随着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而后一个藏青色的身影飞快从自己面前闪过。 秦绥绥被吓一跳,还没回过神呢,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大喊:“小丫头,快来帮忙啊!还愣在那里干什么?!” 秦绥绥这才发现,刚才从她面前闪过去的那道身影,居然是她在火车上遇见的那个变脸大叔! 而正追着他跑的,居然是一只肥硕的大白鹅! 这场面实在太好笑,秦绥绥不地道地捧腹弯腰大笑起来。 关键那大鹅看见秦绥绥这个陌生人就跟没看见似的,就一门心思追着徐寿全跑。徐寿全气得说话都语无伦次了:“你这个臭小……臭丫头,见死不……不救!” 秦绥绥笑够了,才从包里掏出一小把高粱米,撒到一旁的地上。大嘴里还劝解着大鹅:“鹅大哥,你别追他了,我们都不是坏人,是来这里学习种人参的!”张婶子说除了她以外,还有一个“老头”,秦绥绥一想就明白了,徐寿全跟她一样从外地来的,而且在车上也说自己从事农业种植方面的工作,那肯定就是他了。 大鹅像是听懂了秦绥绥的话似的,最后狠狠叨了一口徐寿全的屁股,才慢悠悠地扑扇着翅膀去吃地上的高粱米。 徐寿全疼的眼泪花子都出来了,却不敢叫出声,只能愤恨地看向秦绥绥:“它怎么那么听你的话?!” 秦绥绥却摩挲着下巴,看着吃高粱米的大鹅两眼放光,早就听说东北的大鹅战斗力极强,可以看家护院,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她要是弄两只回去…… “还不走杵那干嘛呢?要进山了,就等你一个人了!”徐寿全不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秦绥绥有些没明白过来:“进山干嘛?” 徐寿全没好气:“人参种在山里,不进山去看,难道去你家里看啊?”说完一边摸着屁股一边嘀嘀咕咕:“要不是为了在这等你,我也不会被鹅叨屁股……” 秦绥绥:…… 第54章 黄喉貂 人参种植在大约七百到八百米高的半山腰,秦绥绥也是这会儿才知道,原来徐寿全居然是这个人参种植项目的发起人,也是总负责人。只是他并不长期值守在这边,值守在这里的都是他的学生们,所以村民们都只以为他是普通的专家。 从被大鹅叨的疼痛中缓过来后,徐寿全又溜达到秦绥绥身边,对她挤眉弄眼:“小丫头,跟叔说句实话,你那黄瓜和番茄到底是怎么种出来的?” 秦绥绥知道,自己要是不说出个一二三来,这小老头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她空间的秘密肯定不能暴露,于是只推说是琼台岛那边自然条件好,阳光和水源都充足的原因。 她在车上也是这么说,徐寿全根本不信,他想了想,又嬉皮笑脸过来:“既然你不肯说的话,那能不能把番茄和黄瓜再给叔各吃一根?” 他打的主意好,小丫头不肯说,但他可以偷偷把黄瓜和番茄拿回去研究一下。而且他可看到了,这丫头她男人下车的时候,可把剩下的几根黄瓜和番茄都给她了。 秦绥绥想赶紧把这事儿揭过去,也不拒绝,干脆从包里掏出一根黄瓜和一个大番茄递给他。 他们此时已经走到了山腰处,快到人参种植地了,徐寿全喜滋滋地接过,正准备收进自己的包里,免得等下被基地里的小崽子们看见了跟他抢,可刚把包包打开,下一秒,他手中一空,一抹亮黄色的身影快速闪过,很快消失在林子里。 徐寿全一愣,转身懵逼地看向秦绥绥:“刚才什么东西闪过去了?” 秦绥绥也有点吃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刚才突然冒出来把徐寿全手里的黄瓜和番茄抢走的动物,应该是黄喉貂,东北这边俗称青鼬。 秦绥绥其实也没见过,但她家里有一本《华国动物百科全书》,她小时候不爱学习,但对这些杂书很感兴趣,而且这本书上有插图,她把这本书从头到尾翻了几十遍,几乎都快翻烂了。 刚才那个动物虽然逃跑的速度很快,但秦绥绥还是看见了大概,它头顶是深褐色,脸部和喉胸部是亮黄色的,尾巴长而蓬松,体型修长,动作敏捷,无论是外观还是体型,还有毛发的颜色,都像极了书中所描画的黄喉貂。 但不应该啊,黄喉貂应该是食肉动物,算是东北最凶悍的小型食肉动物之一,怎么会对番茄和黄瓜感兴趣呢? “老师,怎么不进来?大家都在等你们呢!”一道清亮的男声响起,打断了秦绥绥和徐寿全两个人的面面相觑。 秦绥绥转过头去,就看见一个小麦色皮肤,身高腿长的年轻男生走了过来。 看见秦绥绥,男生感觉眼前一亮,他开朗地伸出手:“你就是秦同志吧?我是我们人参项目组的小组长蔡崇,我知道你,听说你在琼台岛为治疗和遏制乙脑病毒做出了卓越贡献,目前还在负责琼台岛的专项药材种植工作,你很伟大!” 秦绥绥都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忙伸手握住蔡崇的手:“蔡同志你过誉了,我那都只是碰巧运气好罢了,实际上跟你们相比还是差远了,这才被领导派出来学习呢!”出门在外,尤其是在专业人士面前,她还是要谦虚一点。 蔡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还欲再客气两句,就被老师无情的声音打断了:“你小子别献殷勤了,人家都结婚了,丈夫比你高还比你俊!” 蔡崇:…… 这下好了,他原本只是微微的不好意思,被他老师这么一说,自己的小九九全暴露出来了,他的脸迅速涨红,但眼里还是难掩失望,嘴里却不服输:“老师,您胡说什么呢?我对秦同志就是单纯的敬佩!” “敬佩个屁,我看你就是见色起意!” “我没有!您别胡说!” …… 师徒俩斗着嘴就带着秦绥绥进去了,秦绥绥一脸无语,原来这徐寿全不只是针对她嘴巴毒,他是对谁都嘴巴毒,难怪那大鹅专门只叨他。 秦绥绥跟着他们一起参观了人参种植园,这个基地在半阴半阳的林子里,第一期的人参已经长大了,移植到了山间大田里。新一波的人参培育也已经到了出苗期,一株株小苗已经有了手掌长,长势极好。 而且秦绥绥发现,他们人参项目组一共有七八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和分工,从一开始的深耕、施肥和播种,到后面的除草、施肥、灌溉和病虫害防治,每一步都有专人负责,权责清晰明确。 这和他们那个草台班子对比,确实专业很多。 参观完,项目组有会议要开,秦绥绥不方便留在那里,再说今天也学到了很多,只等明天再来跟着他们一起下大田了,于是便打算先走,顺便在山里逛一逛。 蔡崇追出来,脸上还带着点红晕:“秦同志,老师让我来送你下山,你一个女同志,有点危险。” 秦绥绥根本就不害怕,相反,她还有些兴奋,长白山啊,华国的宝库啊,这么一大座山,里面不知道有多少宝贝呢,谁不期待啊? 害怕那是不存在的,她有空间,有危险时完全可以躲进空间里。而且刚才上山的时候她远远看见了,牛棚就在山脚下的另一侧,只是这会儿牛棚里的人都去上工了,她还想等下工后,偷偷溜到牛棚里去找爸爸妈妈呢! “不用了蔡同志,多谢徐老师和你的好意,我不害怕的,现在还早,才三点多,而且这处位置也不算高,我很快就下去了。你赶紧回去开会吧,别耽误正事。” 蔡崇还欲再送,秦绥绥直接朝他摆摆手,往山下走去了。 蔡崇看着那个窈窕的背影,心中暗暗叹息,这么好的女同志,瞧着比他还小呢,怎么就英年早婚了呢? 秦绥绥走了十几米,偷偷回头瞅见蔡崇离开了,才迅速改变路线,直接转身朝林子里走去。 一进林子,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大约是植被覆盖率高的原因,林子里空气湿润又清凉,深绿的树冠层叠如塔,遮住了外面炽热的阳光,只投下星星点点的光斑。 秦绥绥一边走,一边看,遇到一些稀奇的药材,全都移植进空间。 大约走了十几分钟,头顶突然掉下来好几个青翠翠的果子,秦绥绥捡起来一看,居然是软枣子!也就是野生猕猴桃。 这果子她小时候吃过,还是奶奶从东北回去后带给她的,内陆水果少,这种天然的野果子对她来说简直惊为天人,吃完一直不能忘怀,没想到在这里居然遇见了! 她抬起头,果然就见林间几棵高大树上,正缠绕着一大片叶片为长圆形的藤本植物,而这些藤蔓密密麻麻的叶片下,赫然就是一个一个的软枣子!现在果子个头还比较小,比较硬,大概再过一两个月,就能成熟了。 秦绥绥心中一喜,心心念念这么些年,没想到一进山就遇上了,她思考了一下,直接连带着藤蔓以及软枣子缠绕的那几棵大树一起收进了空间,她空间里树不多,总得让软枣子有个攀爬的地方不是? 她收完就继续往里走,没走多远,头顶传来一阵“叽叽叽”的声音,听着有些着急又生气,还有几颗带着毛刺的小球从树上掉了下来! 秦绥绥再次高兴地咧开嘴,是板栗耶!是刚刚挂果不久的板栗! 她佯装没看见树上的那抹亮黄色的身影,兴高采烈地围着那几棵板栗树转了好几个圈,选了最顺眼、挂果最多的两棵收进了空间。 完事还故意从空间摘出一根黄瓜,嘴里嘀咕着:“找累了,真渴啊,先吃根黄瓜。” 果然在她拿出黄瓜的一瞬间,那抹亮黄色的身影从高高的树上一跃而下,直冲着秦绥绥的手就来,秦绥绥闪身一躲,直接进了空间。 黄喉貂在外面一脸懵逼,它貂生多年,还没失手过呢,刚才是怎么失手的来着?它着急地在原地转悠好几圈,人呢?刚才那么大一个人呢? 秦绥绥又从空间出来,拿着黄瓜在它眼前晃悠,等它要过来夺的时候,再次闪身进空间。 就这么来来回回十几次,黄喉貂终于累了,一脸生无可恋地爬在地上,想走又舍不得那根黄瓜。 秦绥绥这次拿着两根黄瓜和两个番茄出来,蹲在它面前,笑着开口:“你喜欢吃这个东西是吗?我这里还有很多,只要你带我去找药材或者好吃的果子,每找到一种,我就给你两个番茄,两根黄瓜!” 黄喉貂竖着耳朵听完,立马一跃而起,往前跑了几步,又回头,圆而黑亮的眼睛疑惑地盯着秦绥绥,像是在说:“走啊,你怎么还不走?” 第55章 必须要快点见到她 秦绥绥心中一喜,居然真的听懂了!这长白山的生灵还真是格外通人性! 她连忙跟在黄喉貂后面跑,大概跑了两百多米,到了林子深处,黄喉貂就站在一棵树下不走了,秦绥绥气喘吁吁地跟上来,气还没喘匀,就看见了眼前有一小片跟竹子一样的植物,掌状复叶,头顶一串红果果,秦绥绥眼睛一亮,是竹节参! 竹节参又称东北三七,可以散瘀止血,消肿定痛,比滇省三七的止血效果还要好很多。她顿时明白过来,平时黄喉貂在外面捕猎难免会受伤,受伤后可能经常找这种草药来治伤,所以当她说起药材的时候,黄喉貂就直接带自己来找它!真聪明! 秦绥绥笑眯眯地把手里的两根黄瓜和番茄递给黄喉貂,等把这一片的竹节参全部移植到空间后,才一脸期待地看向已经啃完黄瓜和番茄的它:“大黄,还有没有别的药材或者能吃的东西?” 黄喉貂歪歪头,圆圆的眼睛紧盯着她。 秦绥绥又从空间掏出两根香蕉在它面前晃了晃。 拿出香蕉的一瞬,秦绥绥真真切切从大黄的眼睛里看出了“馋”!看来空间出品的东西,对大黄有格外的吸引力。 只见大黄一个飞速转身,迅速朝前跑去,跑两步一个急刹,回过头来有些不满地盯着她,似乎在嫌弃她速度慢。 秦绥绥朝她摆摆手:“你那是什么眼神?你用四条腿,我用两条腿,我肯定比你慢啊!” 似是听懂了她的抱怨,大黄不情不愿地停下脚步,等她追上来了,才慢悠悠地领先她两步,在她前面带路。 两人又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也不知是不是外面天色渐晚的原因,秦绥绥明显感觉这片林子里的光线昏暗了下来,而且空气也更加湿润了。 黑暗意味着更容易有危险,秦绥绥下意识压低声音,看向前面步伐优雅的黄喉貂:“大黄,这里危不危险啊?” 话刚问完,就见大黄停在一棵大树下面又不动了,眼神还有些期待地望着她。 秦绥绥瞬间懂了,她抬头看向这棵需要三人合抱的大椴树,真可惜,已经死了,但却没有倒下。在树木根部,居然有一大片深黑色、形状如同一张展开羽毛的黑羽灵芝!关键是还不止这一棵树上有,在好几棵已经死去开始腐朽的椴树、榆树的根部,都长着大片大片的黑羽灵芝。 秦绥绥乐极了,这跟捡白菜有什么区别?这跟老鼠掉进米缸有什么区别?这跟天上掉馅饼有什么区别? 都没区别! 她兴冲冲地蹲在地上开始采灵芝,这些黑羽灵芝,最小的有她手掌大,最大的居然比她家里那个搪瓷盆还大。 这是一片针阔混交林,秦绥绥采完眼前所看见的黑羽林芝,又往前走了大概一百米左右,发现前面的光线稍微亮一些,在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砍的树桩上,居然又看见了一丛红褐色、有同心环纹的赤灵芝! 赤灵芝耶!所有灵芝中最珍贵的一种! 秦绥绥觉得自己运气也太好了,大黄这是把她带到灵芝园了啊!她在原地转悠了一圈,才发现她原来已经走过了刚才的椴树林,这里是一片红松林。 难怪呢!红松是赤灵芝的常见宿主,而且这片红松林和刚才那片阴暗的椴树林。湿度、光照还是有比较明显的区别的,不然也不会在相距百米的地方就有两种灵芝共存。 秦绥绥一边感叹大自然的神奇,一边毫不客气地把大自然的馈赠全都摘到自己空间里。 等把肉眼可见的赤灵芝全部采完,一看时间,已经六点过十分了,再不下山就天黑了,哪怕她有空间,也不敢在晚上的深山里多待。 她转头看向正在一旁啃番茄的黄喉貂:“大黄,能不能送我下山?就送到我们之前见面的地方就行!” 大黄把最后半个番茄吞入腹中,站起身甩甩尾巴,一步三回头地带着秦绥绥往外走。 也不知是他们本来也没走多远,还是大黄抄了近路,秦绥绥预计要一两个小时的下山路,大黄不到七点就给她送下来了。 而且大黄还格外“绅士”,并没有按照秦绥绥说的把她送到半山腰,而是直接送到了山脚下。 秦绥绥看着不远处的牛棚,乐得呲出一口小白牙,从空间捧出一小盆牛奶,等大黄美滋滋地喝完后,她又拿出几根香蕉和黄瓜,嘴里商量道:“大黄,我明天上午还要上山,预计中午的时候忙完,你明天能不能就在今天那个地方等我?” 大黄看着那几根黄瓜和香蕉,口水都快滴下来了,但圆溜溜的眼睛却盯着秦绥绥,格外认真地点了点头。 告别大黄后,看着还没完全暗下来的天色,秦绥绥进空间,准备把今天从山上发现的果树和药材整理一下。 她空间的黑土地里,入口处那一小片被她种了黄瓜、番茄和菜瓜,那天从麦奶奶家拿的西瓜,吃完后种子也被她丢了进来,现在已经长出了小臂长的嫩苗,预计要不了多久就能结果了。 果树秦绥绥全都种在黑土地的边缘,目前还不算多,但她有强迫症,热带水果种在一起,长白山发现的果树单独种在一起,沉香木和龙血树这类树则单独和药材种植在一起。 整理完这些,又把给爸妈的东西收拾了一下,看着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才换上一身保姆的衣服,包上头巾,朝牛棚走去。 快八点了,牛棚里的人大多都吃过晚饭已经准备歇下了。秦绥绥在这排简易的土屋子外转悠了一圈,脚步停在最后一间房门口。 她心中几乎已经可以完全确定,这是爸爸妈妈住的屋子。因为在门口,放着一双针线歪歪扭扭的黑色布鞋。 这双鞋子,是她15岁那年,兴趣来了要学针线活儿,缝出来的第一双鞋子,也是唯一一双鞋子,因为做得太丑,又扎破了手指,她怎么都不愿意再学了。 爸爸当时收到鞋子很高兴,还特意跟他那些名贵西装和皮鞋一起,收在了衣柜里,后来就再也没看见了。 她本以为这双鞋子早就不见了,没想到是爸爸收起来了,还带到了这里。 她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走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屋子里传来一声低沉又防备的声音:“谁?” 爸爸的声音就像是开关,秦绥绥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哗啦啦流了下来,她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应了句:“小秤砣”。 小秤砣是爸爸对她的昵称,爸爸说她不仅是小棉袄,更是爸爸妈妈心中分量最重的人。 屋子里正忍着咳嗽的华倾一愣,不敢置信地看了眼站在门口的秦行止。夫妻二人对视一眼,秦行止快步走到门口去,把简易的木门打开。 秦绥绥进门后快速把门关上,看着已经有了几根白头发的爸爸和瘦得脱相了的妈妈,忍不住想放声大哭。 秦行止一把捂住闺女的嘴,压低声音:“乖乖别哭,这里不隔音。” 哭声被强制压了回去,秦绥绥打了一个嗝,小声抽泣起来。 华倾早就站起来,一把把人抱进怀里,流着泪摸着她头:“乖乖,这里离琼台岛这么远,你怎么来了?” 秦绥绥一边打着哭嗝,一边把事情的经过以及自己在琼台岛的生活简单说了一下。 她说得不多,但秦行止和华倾夫妻俩能感觉到裴九砚这个女婿对自家闺女很好,也放心了些。 秦绥绥说完自己的事情,又赶忙问爸妈这里的情况。得知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在山上伐木,还要喂猪养牛,秦绥绥心疼得不行。妈妈从前是妇科医生,爸爸也是从事药材工作,两个人都没有干过重活儿的,现在却要吃这份苦。 双方了解完近况,秦绥绥忙把刚才收拾的几大包东西都提了过来,东西她已经精简过好几次了,但还是比较多,主要就是衣物和药品。 刚才一进屋,她就闻到了一股子药味,而且妈妈跟她说话时,也强忍着咳嗽,她全都看得出来,他们不让她担心,那她就装作不知道,只是把装药品的那个盒子递给华倾:“妈妈,这里都是些常用药,你收好,以备不时之需。” 她又指了指地上的两个大包:“那里面有些吃食,还有些衣物,你们留着换洗用。”她一进来就看见了,这屋子里没柜子,除了墙角那十几个红薯,还有破床上的几件旧衣服,爸妈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她心疼得不行,妈妈从前最爱俏,爸爸也很讲究,一下子落魄成这样,肯定很不习惯吧? 但她什么煽情的话都没有说,只是把东西塞给他们。这么多东西,感觉一下子让这个屋子都变得拥挤了起来。 华倾心疼地摸摸她的手:“乖乖,这么多东西,你提这么远,手疼不疼?” 秦绥绥瘪了瘪嘴,忍住眼泪,像以前跟妈妈撒娇一样:“妈妈吹吹就不疼了。” 华倾破涕为笑,秦行止望着那一堆东西,有些犯愁:“乖乖,你也瞧见了,爸妈这屋子里没有放东西的地方,他们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检查,放着也是被他们拿走,你都带回去吧,爸妈不缺这些!” 哪儿能不缺呢,只是不想让她担心罢了。 秦绥绥环顾了这个小屋子一圈,除了一张床,就是一个缺了角的破桌子和一把只有三条腿的椅子,确实是完全没有什么放东西的地方。 她只好又在里面挑挑拣拣,选了些常用药和钱票,还有几件换洗衣服出来。想到刚刚在外面看见的烧的焦黑的红薯皮,她忙借着包裹的掩饰从空间里拿出四个肉包和两个大馒头:“爸妈,你们快吃,这是我之前买的,来之前热了一下,现在还热乎得很呢!” 来这里之后,吃的一直都是红薯,突然看着这么馋人的大肉包,秦行止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拿了一个给妻子后,自己也拿起一个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一向斯文儒雅的爸爸,吃饭都急成这样,秦绥绥再次泪目,她从自己的军用水壶里倒了两杯水递给她们,嘴里安抚道:“慢慢吃,喝点水,我明天给你们带点饭菜来。” 她空间里就有饭菜,但她不知道怎么跟爸妈说自己空间的事情,怕他们会多想,也不打算说。 秦绥绥这边跟父母温馨相聚,另一边的裴九砚,到达连港后就直奔研发室。 跟他一起来连港研发组的同事张文,见他这么拼,有些纳闷:“团长,不用这么赶吧?咱们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呢。” 裴九砚头也不抬,声音冷酷不容反驳:“四天内必须完成。” 自从和秦绥绥告别后,她的那句话不断在自己脑中回响。 四天,是他能忍耐的极限了。 又想起那天下午孙如文看他媳妇儿的眼神,裴九砚冷下脸,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必须要快点见到她。 快点…… 第56章 七叶神仙也难找 秦绥绥回到大队长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张婶子正坐在院子里乘凉,顺便等她。 好在她中午出门之前,已经跟张婶子说了不用等她吃饭,晚上可能回来有些晚。张婶子也表示理解,留守在他们村的那些研究人员,经常到晚上九十点还点着灯,有时候很晚才从山上下来,专家嘛,做事就是废寝忘食!这个词还是跟她闺女学的。 秦绥绥跟张婶子闲聊几句,就洗洗睡了。 第二天一早,秦绥绥天没亮就起来了,跑进空间忙活一通,给爸妈送去了十个煮鸡蛋,四根香蕉,还用军用水壶装了一大壶牛奶,跟爸妈一起吃过早饭,交代他们晚上等自己一起吃饭后,就溜溜达达到了去人参基地必经之路的山脚下。 此时天刚刚亮,太阳还没出来,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长白山显得格外神秘又迷人。 徐寿全煞风景的声音适时响起:“小秦同志啊,那个黄瓜和番茄你还有没有啊?” 秦绥绥转头望向他,直接一语道破他的小心思:“我知道你想拿回去研究。” 徐寿全一下子被口水呛住,嘴上却不服输:“知道你别说出来啊,我……” “我可以直接把种子给你,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徐寿全收了脸上的笑,看了她一眼,又看向牛棚一眼:“那里面是你爸妈?” 秦绥绥有些心惊,但也不感到意外,她的长相集结了秦行止和华倾的所有优点,只要是见过夫妻俩的人,就一定能猜出自己和他们的关系。 昨晚她和父母聊天的时候,就听父母说,他们在山上伐木的时候,意外救了一个戴眼镜的人。 根据父母的描述,秦绥绥猜测,那个人应该就是徐寿全。 秦绥绥也不隐瞒:“我家之前是做药材生意的,家里也有很多药田,我父母都对药材种植有一点了解,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把他们要到人参基地来帮忙,哪怕是打扫卫生,打杂都行。” 伐木的工作太辛苦,父母都是文人,要是长年累月做这种工作,只怕要不了多久,身体就会垮掉。 徐寿全笑了笑:“小秦同志,他们是下放的人,为了点种子,我犯不着冒这么大险啊!” 秦绥绥直接从包里拿出早就折下来的一小支龙血树和沉香木的树枝,递给徐寿全:“你知道的,我在琼台岛也是负责药材种植的,像这两种药材,就是琼台岛特有的,价值不比人参差。如果你肯帮忙,我答应只要发现了珍稀药材,全都寄一份给你研究。” 看着徐寿全明显有些意动的眼神,秦绥绥再次开口:“而且,随便给他们安排什么活计都行,只要不让他们去伐木。” 在原书里,得知自己的死讯后,爸妈的意志就垮掉了,再加上长期伐木工作拖垮了身体,每两年就去世了。 现在她没有死,但父母依然从事伐木工作,哪怕意志不垮,身体也会垮。调到人参基地来,最辛苦的活儿无非就是耕地、打扫卫生、照看园林之类的,再深入一点的工作,也不会让他们参加。 徐寿全沉默许久,才看向秦绥绥:“希望你说到做到。” 秦绥绥直接报了琼台岛家属院的地址:“如果我失约,你大可以直接去找我,或者向组织上举报我。”这是她最大的诚意,已经将裴九砚牵扯进来了。 徐寿全早在火车上的时候,就看出秦绥绥的丈夫身份不一般,现在听秦绥绥这么说,直接瞪大眼睛,居然是127师的!那个所向披靡的团队! 他所有的犹豫全没了,一把将沉香木和龙血树树枝揣进自己包里,看向秦绥绥的小眼睛充满艳羡:“臭丫头,好福气!” 秦绥绥:??? 难道他也看上了裴九砚? 上午跟着项目组的人一起下了大田,看了已经种植两年多的人参苗,瞧着和野生人参极为相似,再有一年就能收获了,秦绥绥还有些羡慕。 药材的种植不像是庄稼一样,一年就能收获,一般至少都要三年左右。他们在光明顶大队的药材都还没下地呢,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从人参大田里出来,秦绥绥直接来到了昨晚和大黄约定好的地点。 刚走到林子入口,一抹亮黄色的身影就窜了出来,跟狗似的摇着尾巴,期待地看着她。 秦绥绥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煮鸡蛋,抛了一个给大黄,大黄在嘴里嚼吧嚼吧,而后眼睛一亮,不可思议地看向秦绥绥,似乎在说:“还有这么好吃的鸡蛋呢!” 秦绥绥一乐,又拿了个鸡蛋在手里,诱惑道:“大黄,今天再带我找点不一样的,鸡蛋管够!”空间里的鸡鸭成倍增加,鸡蛋鸭蛋也早就多得吃不完。今早她一锅煮了二十多个鸡蛋,给爸妈送去十个,还剩十几个呢。 大黄又在嘴里回味了一下鸡蛋的味道,而后焦急地朝着秦绥绥“叽叽叽”叫了几声,快速向前跑去。 这回路程比较远,秦绥绥明显能感觉到,已经进入深山了,她一边跟着大黄急速前进,一边警惕地环顾四周。没想到大黄突然一个急刹停了下来,秦绥绥没防备,直接撞上去,把大黄撞倒在地上,自己也摔了个屁股蹲。 她捂着屁股“哎哟”叫唤了一声,就见面前有一株和昨天发现的竹节参极为相似的植物,但顶上的浆果明显颜色更鲜艳,是人参!传说中长白山的百草之王——野生人参,终于见到了! 顿时屁股也不疼了,也不害怕了,秦绥绥围着人参转了好几个圈,上午才刚在徐寿全的人参院里见到了养殖的人参,这会儿直接就见到了野生人参本尊! 根据徐寿全教自己的判断口诀:“三花巴掌二角少,灯台四匹五年到。五叶六叶十年宝,七叶神仙也难找。” 这株人参有六匹叶,其地下参根绝对超过了20年!搞不好三十四年都有!秦绥绥兴奋地抛了两颗鸡蛋给还在地上“碰瓷”的大黄,自己拿出工具就挖了起来,第一回见到纯野生的新鲜人参,不挖出来看一下心里不得劲! 她空间里有专业工具,没一会儿功夫,这棵人参得“真面目”就露了出来,看它的芦碗和纹,目测估计有40年! 现实的生活不像电视剧,动不动就是百年人参、千年人参,40年的人参已经很罕见了,药用价值也足足的!秦绥绥很满意,抱着人参亲了一口,才不舍地收进空间。 那边大黄也吃完了鸡蛋,一人一貂对视一眼,瞬间达成一致,继续前进! 秦绥绥跟着大黄,又挖到了四株三十多年的人参、六株二十多年的人参和十来株十几年的人参,她全都移植进了空间里,多养养,说不能还能长长年份和功效。 在这期间,她还发现了不少西洋参、天麻、五味子和平贝母等长白山特有的珍稀药材,还捡到了几个自然脱落的鹿茸,自然是全部都弄到了空间里。 找累了,一人一貂躲在一棵高大的椴树下休息。秦绥绥从空间里拿出鸡蛋糕,又投喂了大黄几根香蕉,打算休息一会儿再出发,这会儿还早,不着急回去。 可坐下不到十分钟,突然感觉脚下一阵震动,大黄的毛发已经竖了起来,快速攀爬到树上,着急地朝秦绥绥“叽叽”叫,让她赶紧躲起来。 秦绥绥一懵,来不及收拾还放在地上的鸡蛋糕袋子,直接闪身进了空间。 下一秒,两个慌乱的身影就冲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头一米多高的黑熊! 第57章 她还是太肤浅了 秦绥绥心下一惊,还好进了空间。 只是前面逃跑的两个人一眼就看见了秦绥绥放在地上的鸡蛋糕袋子,他们眼睛一亮,着急求救:“有人在这里?救命啊!” “哪位兄台在这里?求求你救救我们!” 秦绥绥躲在空间里,眼看着他们绕着几棵粗壮的大树左右逃窜,明显已经跑得精疲力竭了,再这样下去,只有被黑熊抓住吃掉的份。 但她一个弱女子也害怕啊,她只能躲在暗处,从空间里往外丢武器。结果手一滑,不小心丢了一根香蕉出去。 那两个人没看见,倒是黑熊眼尖地看见了,顿时也不追他们了,捡起香蕉左右看了一下,眼冒精光,“嗷呜”一口就吃了下去。 秦绥绥见此,又丢了好几根香蕉出去,一根比一根丢得远。大黄也明白了她的用意,帮着她把香蕉一路往远处丢,甚至丢进了另一片林子里。 黑熊一边捡一边吃,越走越远,它快乐地忘记了仇恨,脸上也不复刚才的凶狠,变得贪吃又愚蠢。 秦绥绥在那本《华国动物百科全书》里看见过,黑熊生性胆小机警,遇到人会逃跑,除非是那个人惹怒了它。现在黑熊走远了,气也消了,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那两个人见黑熊走了,顿时松了口气,找了棵粗壮的大爬了上去,瘫在上面大口大口喘粗气。 秦绥绥悄悄从空间里出来,突然在他们身后小声开口:“你们难道不知道,黑熊会爬树吗?” 两个人吓得一激灵,差点从树上掉下来,回过神才发现,救了他们的居然是一个小姑娘。 其中一个人盯着秦绥绥看了一会儿,突然兴奋地跳下树来朝秦绥绥开口:“你该不会就是我哥口中那个英年早婚的窈窕淑女吧!” 秦绥绥头顶冒出一串问号:“你哥哪位?” 蔡臣兴奋地一拍手:“蔡崇!我哥是蔡崇,我是他弟,蔡臣!” 秦绥绥脸上在笑,心里在犯嘀咕,啥叫英年早婚,这哥俩真是不会说话。 树上的另一个人也跳了下来,兴奋开口:“原来你就是我妈说的那个小专家啊!” 秦绥绥脸上再次冒出问号:“你妈又是哪位?” 常河搭着蔡臣的肩,开心道:“我是常河啊!我妈姓张!” 秦绥绥:…… 大意了!遇到张婶子口中的傻儿子了! 被他们发现了身份,秦绥绥也不欲与他们多聊,聊多了容易暴露,而且大黄还在不远处等着她呢! 她抬起手看了看手表,故意夸张地说了声:“呀!已经三点多了,我得回去了!我们下次再聊!”说完就摆摆手佯装往山下走。 听她这么说,蔡臣一拍大腿:“坏了!我老大今天要来!我得赶紧去接他,他说这次要来山里找药材呢!小专家,救命之恩,我下次报答哈!”说完拖着常河就走了。 听着两个人的声音渐行渐远,秦绥绥才呼出一口气,走到林子里朝大黄招招手。 大黄在树杈子见蹦跶了两下,就来到秦绥绥眼前,它看了秦绥绥一眼,又有些犹豫地往后看了一眼,似乎有点心虚。 秦绥绥顺着它的视线往后看,不由得眼神地震,刚才被引走的那只黑熊怎么又回来了?! 她拿眼睛瞪大黄,大黄圆溜溜的眼睛里充满无奈。 黑熊已经迈着两条短粗的大腿“噔噔噔”地跑过来了,秦绥绥还没来得及躲进空间,下一秒,眼前突然出现一挂蜂蜜!瞧着得有十几斤!上面还有几只蜜蜂在没头没脑地乱飞。 黑熊殷勤地把蜂蜜递到秦绥绥面前,居然还讨好地咧开嘴朝她笑了笑,另一只手晃着吃完的香蕉皮。 秦绥绥试探着问了句:“你是想拿蜂蜜跟我换香蕉?” 黑熊居然人性化地点了点头。 秦绥绥心下大惊,这长白山到底是个什么宝藏?里面的动物都成了精不成?不仅能听懂人话,还能讨价还价。 但黑熊递过来的那挂蜂蜜是地地道道的椴树蜜!这个时代,蜂蜜本就是难得的东西,椴树蜜更是比一般的蜂蜜营养价值、药用价值更高,而且其自身具有特殊的防腐作用,可以拿来制造中药丸! 秦绥绥可耻地心动了,她从黑熊手里接过蜂蜜,又从空间里掏出几根香蕉递给黑熊,嘴里诱惑道:“大黑,你要是再多给我找一点蜂蜜,我就给你十根香蕉!药材也行!”她怕大黑熊认不出,还把刚刚挖的人参拿出来给它看。 大黑熊点点头,一口把秦绥绥递给它的几根香蕉吃掉,而后蹲下来,朝秦绥绥招手,示意她上背。 秦绥绥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你要背我?” 大黑熊点点头,大黄也在旁边叽叽叫,仿佛在嫌弃她磨蹭。 秦绥绥试探着跨了一只腿上去,见黑熊没有生气的样子,又快速把另一只腿跨上背,确认她坐稳后,黑熊如离弦的箭一般,快速冲了出去,秦绥绥在上面颠得左摇右摆,不得不抓住黑熊的两个耳朵来稳住身形。 黑熊带着秦绥绥跑了大概10分钟左右就停了下来,秦绥绥晃了晃被风吹僵了的脑子,抬头一望,才发现这里是一大片椴树林的外围边缘,不像之前发现黑羽灵芝的林子那般阴暗,相反,这里阳光充足,椴树枝叶繁茂,淡黄色和白色的小花开了满树,空气里都是一股淡淡的香气。 最重要的是,秦绥绥眼尖地发现,在几棵椴树的枝杈间,居然挂着五六挂椴树蜜! 黑熊温柔地把秦绥绥放在一旁开满野花的草地上,自己“嗖”地一下就往树上窜,秦绥绥连声阻止,黑熊皮糙肉厚的不怕蜜蜂蛰,可她怕啊! 她寻思着,大黄和大黑熊都喜欢空间里的东西,那蜜蜂会不会也喜欢呢?她从空间小溪里舀了一点水,又加了点糖进去,还剥了十几颗荔枝丢了进去,而后把搪瓷盆放在地上,自己跑到了十米开外。 果然,不到五秒钟,那群原本在树上的蜜蜂突然跟着了魔似的,迅速地往盆里冲。不只是蜜蜂,就连正在爬树的大黑熊和原本跟在她身旁的大黄都有些跃跃欲试。秦绥绥忙一手按住大黄,另一只手朝着大黑做手势:“快,大黑,快把蜂蜜摘下来,等一下再给你们喝糖水!” 大黑很聪明,快速爬到树上去,在几棵大椴树之间来回穿梭,很快就把那几挂蜂蜜摘了下来。 蜜蜂还不知被偷了家,正快乐地在搪瓷盆里喝糖水,“吃”荔枝,秦绥绥也站在十几米开外快快乐乐地清点着大黑熊摘下来的蜂蜜。 这几挂蜂蜜,加上之前大黑熊给她的,加起来估计有好几十斤了,她这几年都不会愁蜂蜜吃了。可后期要是做药丸子的话,那就估计有些不够。 秦绥绥摩挲着下巴,看着椴树枝杈间那几挂刚刚成形的蜂蜜,如果她连着椴树和蜜蜂一起收进去的话,那以后是不是就有吃不完的蜂蜜了? 心里这么想的,她也这么干了,不仅把那几棵挂着刚成形蜂蜜的椴树收了进去,就连挤满了蜜蜂的搪瓷盆也一起端进了空间。 忙活完这些,她才从空间拿出另一个搪瓷盆,舀了满满一盆小溪水,又丢了一整挂的荔枝进去,让大黄和大黑大快朵颐一番。 喝完糖水,吃完荔枝,大黑又趴了下来,朝秦绥绥招招手,秦绥绥心中惊喜,大黑还真是个知恩图报的好熊,这是又要带她去找好东西? 她快速地爬上大黑熊的背,大约是有了刚才共喝一盆水的交情,这下连大黄也窜了上去,大黑熊爽快地带着他们快速朝另一个方向跑出去。 大熊这次跑的距离不远,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而后精准地停在两株绿油油的植物前,秦绥绥坐在大黑背上,最先看见的是植物头顶那两颗红亮红亮的串串! 她按住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两株人参应该超过百年了,她还是太肤浅了,还是太肤浅了!百年人参还是存在的! 她找出工具,小心翼翼、满头大汗才完完整整挖了一根出来,果不其然,这人参绝对超过百年了!秦绥绥抱着人参猛亲了几口,另一株他舍不得挖,直接移植到了空间。 秦绥绥心里美滋滋,这趟来长白山,真是收获大了,不仅有了这么多药材,还找到了两个百年人参! 大黄突然拍了拍她,朝树上指了指,秦绥绥抬头一看,松子!这里居然有好几棵松子树,上面已经挂满了沉甸甸的果实!松子那么好吃,必然不能放过!秦绥绥直接找了两棵顺眼的松子树,跟空间里的板栗移植到了一起。 这会儿已经不早了,大黑和大黄把秦绥绥送下了山,两小只有些依依不舍,秦绥绥拿出一挂荔枝和一挂香蕉,才让它们乖乖离开。 晚上和爸妈吃过晚饭后,秦绥绥就直接回大队长家睡觉了,在山里跑了一天,还真是有些累人。 后半夜的时候,秦绥绥迷迷糊糊间突然听见外面吵吵闹闹的,她迷迷糊糊地起床去查看,发现堂屋里居然罕见地点了灯,要知道她来这几天,晚上点的都是煤油灯。 常家人都凑在躺椅那里,丝毫没注意到秦绥绥出来了。 秦绥绥揉了揉眼睛,也好奇地凑了上去,正好对上一双含笑的桃花眸。 第58章 有狐绥绥,在彼淇梁 秦绥绥惊得后退好几步,还以为自己是没睡醒做梦呢,又揉了揉眼睛。 再睁眼,那双含笑的眸子依然看着她,还说了话: “这就是姑姑说的小专家吧?怎么瞧着有点眼熟呢?” 秦绥绥在心中尖叫:不会吧不会吧,怎么跑了大半个华国,都还能遇见那个“老大”,也就是章知青的房东! 自己那天明明打扮的亲妈都不认识,这个老大难道真的把她认出来了? 那自己抓特务的事情岂不是暴露了?那章知青的同伙会不会找到她? 张婶子这才发现秦绥绥也起来了,忙歉意地迎了上来:“呀!我们把你吵醒啦?实在对不住!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远房侄子梁淇,被常河那死小子贪玩带到山里去,不小心受了伤。” 几天不落家的常河此时正站在他妈对面,拼命朝秦绥绥眨眼睛:拜托了姐,千万别把我白天也在山里差点被熊吃了的事情告诉我妈!不然我就完啦! 秦绥绥惊奇自己居然看懂了常河的眼神,她不动声色地回了常河一个眼神,她正好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一个弱女子进了深山的事情。 双方达成共识,眼神快速错开。 秦绥绥这才发现,那个人还噙着笑看着她,似乎一定要等到她的回答。 秦绥绥扯出一抹笑:“没有吧,可能我长得有些大众脸。” 常河忍不住插嘴:“这么漂亮的大众脸,我还是第一次见。” 秦绥绥瞪他一眼,看了看梁淇腿上的伤,生硬地转移话题:“这是被山里野兽的爪子抓伤的吧?得赶紧处理下,不然要感染了。” 她也没说错,梁淇腿上全都是的深浅不一抓伤,此刻还在渗血,有的地方大约是爪钩拖拽导致皮肉都翻卷了出来,看着触目惊心。现在正值六月,最热的时候,处理不及时,伤口确实容易感染。 张婶子闻言,又一巴掌拍到常河的脑门上:“你个遭瘟的臭小子,要不是你,小淇能受这么重的伤吗?现在怎么办,这大半夜的,上哪儿去找大夫!”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说话的梁淇突然开了口:“姑姑,小专家不是种植药材的吗?说不定也懂医术呢!” 听他这么说,张婶子也回过神来,眼带祈求地看着秦绥绥,常家其他人看她的眼神与张婶子如出一辙。 秦绥绥咽了咽口水,背负着这一屋子“沉重”的目光,艰难地点了点头。 她转身回房间,实际上是进空间,拿出一点常用的消毒药和昨天刚在山上采的竹节参出来,把竹节参交给张婶子,请她帮忙把根部捣碎,她自己则开始给梁淇的伤口清理消毒。 梁淇的腿比他的脸要白很多,虽然很瘦,却有肌肉,属于精瘦有力的那款,此刻这条腿上皮肉翻飞,有好几处深到能看见肌肉纤维断裂的伤口,她又没借口从空间拿麻药出来,只能让他硬生生忍着。 梁淇全程声都没出一声,似没事人一般,只那双多情的桃花眸时不时从秦绥绥身上飘过。 秦绥绥从当初在琼台岛的镇上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感觉这个人的脸有些假,此刻依然这么觉得。但想起他之前带着的那帮“小弟”们,想着这样的人,脸上做点伪装应该也是正常的。 处理完伤口,秦绥绥又把张婶子捣好的竹节参敷在梁淇的伤口上,用纱布固定住,还不忘从兜里掏出一颗消炎清毒的药丸递给梁淇:“吃下去,伤口不会发炎。” 梁淇笑了笑,毫不犹豫地接过药丸,连水都没喝,直接咽了下去。 秦绥绥的手一顿,梁淇挑挑眉,不解地看了她一眼,秦绥绥眨眨眼:“那药……挺苦的。”这药是她之前跟奶奶一起搓的,里面加了多少黄连,她比谁都清楚。 梁淇也朝她眨眨眼,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秦绥绥摊摊手,可能有人天生不怕苦吧! 她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凌晨四点多了,再去眯一会,就要起床跑步了。于是打了个哈欠,跟众人摆摆手,转身就往屋里走去。 等她关上门,原本一脸云淡风轻坐在那里的梁淇,突然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哈气,见常河傻愣在一旁,他一巴掌拍上去:“快!给老子拿水!拿糖果!” 常河:啊?不是不怕苦吗? 心里嘀嘀咕咕,嘴上一点也不敢抱怨,屁颠屁颠就去端水拿糖果了。 接下来的两天,秦绥绥每天都按部就班地上午跟着徐寿全他们去人参基地里做研究,中午就直接跑到山上去跟大黄和大黑集合。在大黄和大黑的带领下,她又陆陆续续发现了很多药材,还采到了很多野生菌,像松茸、牛肝菌、榛蘑、羊肚菌等,在采菌子的过程中,还意外地发现了好些蓝莓和山葡萄,她全都移植进了空间,黑土地上的植物越来越多。 晚上她刻意早点回来,大约是这两天梁淇在的原因,张家的伙食特别好,秦绥绥还发现,张家人对梁淇格外客气,尤其是张婶子,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根本不像一般的姑侄俩。 不过这些都对她没有影响,她回来得早就是为了跟着张婶子学做饭,她仔细想过了,空间那么多东西,她不会做饭就全浪费了,东北菜好吃又好学,像铁锅炖大鹅、小鸡炖蘑菇、猪肉炖粉条等,一学就会。等把这些简单的学会了,以后再跟汤嫂子学川菜。 想着到时候回琼台岛,自己在裴九砚和赞赞面前大展厨艺,把他们震惊到的样子,秦绥绥就忍不住想笑。 人参研究项目已经接近尾声,预计还有一两天就能结束了,秦绥绥这天上午从基地回来后没有去山上,而是跟着张婶子一起在村里收菌子,她发现像小鸡炖蘑菇这些菜,还得是东北特色的菌子炖着才好吃,她空间里虽然也移植了一些菌子进去,但那都是新鲜的,她得收点干货带回去吃。 常河鬼鬼祟祟地把她拉到一旁,左右环顾一圈,确认没人后,才从兜里掏出一个布袋子装的东西递给她:“姐,这是我和蔡臣给你的之前救命之恩的谢礼,你可千万别拒绝!” 摸着手感有些硬,秦绥绥直接打开,里面赫然是一个完整的鹿茸!瞧着还是比马鹿茸更珍贵的梅花鹿茸。秦绥绥一把把袋子合上,震惊地看向他:“你哪儿来的?你又去山里了?” 常河有些得意:“我和蔡臣在黑市上搞来的,黑市上什么东西都有!蔡臣说你肯定喜欢药材,我们就搞来了这个!” 秦绥绥摩挲着下巴,看来在离开之前,得去一趟黑市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 菌子几乎白河大队家家户户都有,随便走了几家,就收了二三十多斤的干菌子和十几斤的榛子、板栗之类的干果,秦绥绥借了大队长的自行车,打着去“邮寄”的名号,就往镇上去了。 刚一出村,她就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东西收进了空间,自己也进空间乔装打扮一番,再出来时,就是个“小老太”。 按照常河的说法,她来到镇上后,很快就顺利找到了黑市入口,给了守门人两毛钱,顺利进去了。 刚一进去,眼睛不由得瞪得溜圆,东北的黑市哪里像黑市啊,简直像个市场,卖干菌子的、干果的、药材的、白面的、大米的应有尽有,居然还有卖野猪和傻狍子肉的。 秦绥绥跟没见过世面似的,看见啥都想要,不知不觉又把各种干菌子和干果各买了十几斤,东北的大米和白面品质也极好,她各买了五十斤,犹觉得不够,跟摊主人约定好地方送货,又各定了两百斤。 野猪肉没买,傻狍子肉新鲜,买了条腿,回去要跟张婶子取取经,学学怎么做。 这里卖的药材,很多秦绥绥空间都有,她只挑着自己空间没有的买了些,还买到了几张好皮子。 眼见到了跟送货人约定的时间,秦绥绥不再多留,直接出了黑市。 送货的地点就在离黑市不远的一间废弃厂房里,秦绥绥跟送货人成功交接完,趁没人把所有东西都收进空间,换回自己的衣服后,就准备打道回府。 她一边走还一边感叹,东北还真是民风淳朴,黑市都热热闹闹的,不像江城的黑市,干啥都得鬼鬼祟祟的。 下一秒,旁边的墙上突然灌过来一阵风,很快,一把尖刀从侧面对准了她的喉咙。 蒙着脸的男人嗓音粗粝难听:“把你刚才买的细粮都交出来!” 秦绥绥:…… 话说早了! 她用眼睛余光四处看了看,这男人身后居然还有两三个人,这是早就准备好在这里堵她啊!她在黑市买东西很小心,每买一次就会找个没人的地方换装扮,所以只能是那个跟她交易大米的男人出卖了她! 秦绥绥心中暗骂一声,自己还是太大意了,嘴里跟男人大商量:“这位好汉,我就是个接头的,货早就被人领走了,你朝前面去追,那两个人刚走不远!” 听她这么说,男人不仅没有反应,反而把尖刀往她喉咙里推了推,一只粗糙的大手也捉住了她正准备伸进布包里掏药粉的手。 喉咙处传来的疼痛让秦绥绥忍不住生理性战栗起来,她寻思着要不要直接躲进空间,不然今天怕是难逃了。 下一秒,男人身后的几个人突然发出哀嚎声,眨眼间全都倒在地上。男人似乎惊了一下,还不等作出反应,手中的尖刀就被打落了,捏着秦绥绥的那只手居然直接被折断。 秦绥绥转头,这才发现裴九砚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他此刻正捏着男人拿刀的那只手,手腕已经被弯折成了不正常的弧度,明显是骨折了。 而男人的另一只被折断的手,正被梁淇捏着,明显是他干的。 男人此刻疼得几乎要晕死过去,但两只软绵绵的手却被裴九砚和梁淇一人捏一边,他倒也倒不得,晕也晕不得,如无根的浮萍在空中摇晃。 裴九砚率先甩开男人的手,他看了眼梁淇,面上毫无波动,手却快速把秦绥绥揽到怀里:“多谢这位同志对我爱人出手相救,不知同志贵姓,我们夫妇俩也好报答。” 梁淇也甩开男人的手臂,拍了拍手,唇尾轻轻扬起:“免贵姓梁,单名一个淇,‘在彼淇梁’的梁淇。” 裴九砚神色瞬间冷了下来,声音却带着无比的讥诮:“好一个‘有狐绥绥,在彼淇梁。’难道不知流水有意,落花却有主吗?” 第59章 二十岁之前不能怀孕 梁淇无所谓地摊手笑了笑:“凑巧而已,我从14岁就开始叫梁淇了,小专家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他不看裴九砚,一双桃花眸只含笑看着秦绥绥。 秦绥绥总觉得,他身上有股莫名的熟悉感,却又想不起来。但此刻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轻轻捏了捏裴九砚的手,朝着梁淇笑了笑:“萍水相逢,谈什么介不介意,多谢梁同志今天出手相救,前两天我也替你治了伤,我们就当扯平了吧。阿砚,我们先走吧?” 她抬起头,一双澄澈的眼睛对着裴九砚微微弯了弯。 裴九砚满身的怒火不自觉被浇灭,他回握住秦绥绥的手,朝她点点头,又看向一旁的梁淇:“多谢梁同志了。” 看着夫妇俩相携远去的背影,梁淇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嘴里嘀咕了句:“小骗子。” 身后一个刀疤脸跑了过来,对着梁淇恭敬开口:“老大,查出来了,之前跟小专家交易的那个人姓张,是东华那边的人,这半年在咱们的地盘干了不少这种黑吃黑的事了。“ 梁淇浑身的气势都冷了下来:“不过半年不来,还真是猴子称霸王了!” “几个小喽啰而已,割了他的舌头,断了他的腿!”他又指了指地上那几个已经晕死过去的人:“还有这几个,舌头全割了!丢长白山脚下去。” 他又用脚尖点了点刚才挟持秦绥绥那个人:“这个手也给断了,以后再不许他们以及与他们有关的人再进我们的地方!” 刀疤脸恭敬应了一声。 秦绥绥浑然不知自己走后发生了什么腥风血雨,等走到安全处,她才开心地晃了晃裴九砚的手:“你怎么提前来啦!” 看着她这般热情开心的模样,裴九砚才知道自己那天不是做梦。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工作提前结束了。” 想起昨天柳倩云那个电话,他顿了顿:“等你工作结束了,我们可能要先回京市一趟。”说完看了看秦绥绥的脸色:“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们就直接去羊城参加广交会,然后回琼台岛。” 秦绥绥愣了愣,看了眼裴九砚,他们这趟出行,京市并不在计划之内,裴九砚突然提出要回京市,可能是那边出了什么事。 心中这么想着,她也这么问了出来。 裴九砚犹豫了一下,才有些无奈的开口:“妈前两天打电话说,奶奶生病了。” 秦绥绥心中恍然,裴九砚的父亲裴霍山在家中排行第二,从小在家中不受宠,小时候还“走丢”了,被人贩子卖到江城,意外被柳家救了回去,算是在柳家长大的。 原本裴霍山的工作还在江城的时候,他们的日子还算清静。后来调回京市后,老两口也是不断作妖,不过好在裴霍山够果决,也护短,柳倩云更是地道的江城女人,性子泼辣,他们小家的日子并没有太难过。后来裴九砚长大了,事业有成,老两口也更加忌惮了些。 “既然妈打电话让我们回去,那就回去一趟吧。”秦绥绥觉得,老太太这次作妖,肯定是冲着自己来的,总不能让公公婆婆为自己挡枪。 裴九砚点点头,握紧了她的手:“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这会儿天色已经不早了,夫妇二人买了点东西,就直接回了白河大队。跟张婶子介绍了裴九砚后,二人借口出门有事,直接趁着夜色来到了牛棚。 秦行止和华倾夫妇俩看见裴九砚也很诧异,毕竟他们现在身份敏感,裴九砚要是跟他们扯上关系,可能会对工作有影响。 趁秦行止拉着裴九砚出去说话的功夫,华倾拉着秦绥绥的手,小声开口:“乖乖,你跟阿砚……那个了没有?” 秦绥绥闻言,瞬间脸红了,但还是诚实地摇了摇头。 华倾笑了笑,帮她把头发拢在耳后:“你们是夫妻,做那种事是顺其自然的事情,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但你记住,在你满二十岁之前,每次做那种事情的时候,必须要让阿砚带上计生用品,你还太小,怀孕对身体不好。” 秦绥绥知道妈妈的意思,妈妈是妇科医生,自然见多了这样的案例。 她郑重地点点头,就算妈妈不说,她也有这个打算,琼台岛药材种植的工作还刚开始,无论是药材种植,还是外语翻译,她至少要等自己的事业有所稳定后,才会考虑怀孕生孩子的事情。 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明天上午她本次参与的“人参研究项目”就会收尾,下午三点多他们会直接去镇上坐车去市里赶去京市的火车。 想起之前跟徐寿全的“交易”,秦绥绥压低声音:“妈妈,估计过几天徐寿全那边会让人把你和爸爸调到人参项目组去做些打杂的工作,你们到时候放心去就是,那边的工作虽然琐碎,但怎么样也比砍树轻松一些,而且以后我给你们寄东西也放心些。” 说完怕妈妈担心,等秦行止进来的时候,她还简单把自己和徐寿全的交易说了一遍。 华倾忍不住擦了擦眼泪:“我的乖乖长大了,会为爸爸妈妈打算了。” 秦行止也点点头:“乖乖放心跟阿砚回去,爸爸会照顾好妈妈,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等待我们一家人相聚的那天。” 裴九砚也郑重向岳父岳母表示:“爸妈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绥绥,绝不让她吃一点苦。” 牛棚到底是个是非之地,不宜多待,秦绥绥二人留下一堆东西,就趁着夜色回了大队长家。 第二天上午,裴九砚去了镇上找战友,秦绥绥忙活完手头的事情后,就跟项目组的人提出了道别。蔡崇十分不舍:“秦同志,你这就要走啦?也太快了!” 相处几天,他对秦绥绥不再只是浮于表面的好感,更是内心对她充满了敬佩。一个比他年纪还小的姑娘,对药材生长习性的了解以及药理知识储备,却是他的好几倍。 秦绥绥轻轻笑了笑:“在这里跟着大家收获良多,我还要赶着回去筹备我们的药材种植工作呢,等我们的药材园有了一定的规模后,欢迎各位到时候去给我们提意见!” 告别时还朝着徐寿全使了使眼色,提醒他别忘记他们之间的交易。 徐寿全冷哼一声,傲娇地摆过头不再说话。 告别工作组后,秦绥绥直接来到之前和大黄、大黑碰头的地方,虽说他们物种不同,但这几天相处、合作地非常愉快,秦绥绥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跟他们告别一下。 两小只早就在“老地方”等着秦绥绥了,一见她来,大黑高兴地转了一圈,立马矮下身子让她上背,要驮她去找好吃的。大黄也高兴地“叽叽”几声,催促她动作快点。 秦绥绥也不扫兴,坐上“熊车”在山里肆意畅游一番,停在了一处长满山葡萄的山谷。 秦绥绥一边把成熟了的山葡萄往空间里摘,一边跟它们道别:“大黑,大黄,我今天下午就要离开啦。” 见它们不是很明白,秦绥绥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要离开这个地方,以后短时间内可能都不会来啦!你们要好好保护自己哦!” 吃香蕉的两小只顿了顿,同时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像在看一个负心汉。 秦绥绥哭笑不得,一只手撸着一只毛茸茸,嘴里解释道:“我不是这里的人,我来这几天是有事,我现在要回自己家了。” 等她说完,大黄突然发出几声凄厉的“叽叽”声,而后咬着她的衣服不肯松手,还一直试图往她怀里拱,一副要跟着她走的样子,大黑也在一旁跟着焦急的转圈,但又不敢像大黄一样拱她,它个头大,一拱就得把秦绥绥拱翻。 秦绥绥失笑,但还是耐心地跟它们解释:“我出门要坐火车,很多很多人,不能带着你们的。” 可大黄像是没听懂似的,还是一个劲往她怀里拱,手还时不时指一下她端出来给它们喝水的搪瓷盆。 秦绥绥忽然福至心灵:“你们的意思是,要去我的空间,跟我一起走?” 大黄焦急的眸子顿时发出精光,快速点了点头。 秦绥绥犹豫了下:“那我们……试试?” 一黑一黄都不反对,秦绥绥想着她之前也把小鸡小鸭海鲜都丢进过空间,甚至连昏迷的章知青都丢进过空间,都没啥事,应该是可以的。 于是一手握着一只,直接用意念将一黑一黄带进了空间。 秦绥绥的空间肯定比不上长白山大,但也不算小,尤其是那片广袤的草地,对面的黑土地上,由于她这几天的“勤劳”,已经有大半种满了药材,黑土地的边缘和瀑布连接处的那一大块地方,也已经种满了各种树木,虽然没有山,但这里着实算得上“宜居”。 大黑大黄一进空间就撒起欢来,尤其是看见那香蕉树和荔枝树,还有那一大片黄瓜番茄时,更是开心地绕着树转圈圈。 它们喜欢这里,秦绥绥也很高兴,说实话,相处这几天,她确实有些舍不得它们。把他们带回去,以后去哪里都更安全不说,等裴九砚不在家的时候,还能悄悄把它们放院子里“守家”。 “大黄大黑,你们确定要跟我回去吗?我的家离这里很远哦!” 两小只围着空间撒欢一圈,又追着鸡鸭跑了一阵,愉快地朝她点点头,眼里全是欣喜。 秦绥绥笑笑,罢了,它们想跟着自己,那就把它们带回去,大不了以后如果它们想回来,自己再把它们送回来就是了。 而且这两只也只是山里林的普通动物,不是保护动物,影响不大。(注意注意:大黑熊在1996年才被列为保护动物,黄喉貂是2008年被列为保护动物的!) 又带着两小只在林子里转了几圈,多收了一些山上的树木进了空间,也算是给大黑大黄多留点念想。 十二点之前,秦绥绥直接下山回了大队长家,裴九砚已经来接她了。 第60章 除了我媳妇儿,谁也不能抱我! 知道他们今天要走,张婶子做了一桌子好菜给他们践行,吃完饭后,一直把两人送到了村口。 梁淇在一旁,看也不看裴九砚冰冷的眼神,笑着朝秦绥绥摆手:“小专家,咱们回琼台岛再见呀!” 秦绥绥:…… 她尴尬地笑了笑:“咱们圈子不同,应该是不会再见面了。” 等目送裴九砚和秦绥绥走远了,张婶子看着一直望着前面的梁淇,犹豫了一下,才小声开口:“小淇,我看小专家和她爱人挺恩爱的,你还是不要……你想结婚的话,姑姑可以给你介绍别的好姑娘。” 梁淇最后看了一眼那抹远去的倩影,低下头轻笑了一下,小声说了句:“那个时候是我,谁说最后不能是我呢?” 张婶子没听清,“啊?”了一声。 梁淇朝她笑着摇摇头:“不用了姑姑,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张婶子闻言也不敢再说什么,这到底不是她的亲侄子,对她还有救命之恩,他的事情自己也不敢多管。 从长白山坐火车到京市要三十多个小时,而且不能直达,但是他们这趟是工作之外的行程,自然不能去坐专机。 好在裴九砚拿着《军人通行证》有铁路优先权,买的是软卧包厢的车票,当天晚上就出发了。 一路上停停走走,秦绥绥晕晕乎乎的,什么都没操心,全程都跟着裴九砚走。 她这副顺毛猫的样子,格外惹人怜惜,裴九砚心软又心疼,所有事情都一手包办,饭端到手边,水喂到嘴边,路过换乘站还必定要下去买点特产点心、小零嘴,只差喂到嘴里了。可把他们同一车厢的一个年轻妇女羡慕坏了。 火车到达京市火车站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上午了。柳倩云提前请了假,早早就等在火车站。看见秦绥绥这副恹恹的样子,心疼坏了:“早知道就让你爸帮你们买机票了,当初绥绥要去琼台岛的时候,你岳父岳母就说了绥绥晕车,你小子难道不知道吗?” 秦绥绥这才知道,原来当初自己去琼台岛的机票是公公帮忙买的,也是,在爸妈的人脉中,也只有公公能买机票且值得信任。 她拍了拍婆婆的手:“妈,我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阿砚工作重要,别为了我搞特殊。” 柳倩云悄悄朝裴九砚眨了眨眼:“有这么个贴心的媳妇儿,你有什么理由不努力?你不努力,媳妇儿出门就只能受罪!” 秦绥绥失笑,哪里受罪了?能买得起软卧包厢,已经领先很多人一大截儿了。主要就是她自己身体不争气,从小就晕车。 裴父裴母住在军区大院里,也是一栋带院子的独栋小楼,他们在外面还有一栋单独的房子,是之前裴霍山论功分到的,也是柳倩云夫妻俩给他们准备的“婚房”。 柳倩云犹豫了一下,才看向秦绥绥:“绥绥,阿砚,你们是想跟我们回军区大院住,还是想回你们婚房自己住?婚房一直没人住,所以没有打扫过,你们想回去的话,我一会儿就去打扫。” “军区大院。” “婚房!” 前一个是秦绥绥的声音,后一个是裴九砚的声音。 秦绥绥瞪了一眼裴九砚,又接着开口: “没事儿妈,我们就跟你们一起住军区大院,我们本来在京市也待不了两天,不用那么麻烦。” 柳倩云忍着笑看了眼裴九砚,到底是自己儿子,又是过来人,哪儿有不了解的,他那眼神就没从绥绥身上离开过,心里想什么昭然若揭。 而且她也看得出来,这小夫妇俩的感情明显比她上次去琼台岛的时候好了很多,尤其是绥绥变化极大。上次她去琼台岛时,绥绥那明显就是没怎么开窍,这回完全不一样了!也不知道儿子做了什么,总算不是直男了!会哄媳妇儿了!既然如此,她这个做老妈的,肯定要为儿子儿媳的感情添一把火了! 她笑了笑:“行,那今晚就先跟爸妈住军区大院儿,明天白天我去打扫一下,你们明天下午就搬过去,到底是婚房,怎么样都要住一宿的!” 秦绥绥想了想,婆婆说的也有道理,忙不迭点头:“明天让阿砚去打扫!” 柳倩云看着秦绥绥这娇嗔的样子,忍不住眉开眼笑:“行,明天让他去打扫!妈带你去逛街!” 这会儿还不到中午,秦绥绥回去休息了一会儿,缓了缓神,就听柳倩云喊吃饭。一顿饭还没吃完,家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秦绥绥没听清电话里面说了什么,就听柳倩云一顿江城话输出:“我儿媳坐了三十几个小时的火车,都还没休息一哈,个老登西奏开始作妖,她到底想搞么斯!” 凭柳倩云的态度,秦绥绥也猜到了电话应该是自家公公打来的,而且听内容,应该是老宅那边要他们过去。 秦绥绥跟裴九砚对视一眼,而后朝挂了电话怒气冲冲的柳倩云开口:“妈,是老宅那边要我们过去吗?我没事的,我已经缓过来了,再说我在火车上一直睡觉来着,也不困,别让爸难做。” 柳倩云脸上的怒气未消,但老宅那边偏偏拿孝道来压人,虽说现在不讲那些封建迷信,但要是传出裴霍山不敬老的传言,那也是对工作有影响的。 她有些心疼地看向秦绥绥:“绥绥,过去那边你可能要受点委屈,这事儿是妈对不住你,你奶奶一直不喜欢我,所以连带着也不喜欢你。” 秦绥绥拍了拍她的手:“妈,别这样说,只要我们一家人过得好,管别人做什么?” 柳倩云点点头:“对,是妈想岔了!”绥绥说得对,那家人从小就没管过裴霍山,等他功成名就又来认亲,这些年不仅没有帮扶过他们一家三口,反而变本加厉地吸血,这样的人,根本不配称之为“家人”。 吃完午饭,裴霍山也开车回来了,一家人开着车直奔老宅。 老宅在原来的老城区,离这边不算远,半个小时就到了。 秦绥绥拿着提前准备好的礼品,被裴九砚牵着,跟在柳倩云夫妇后面进了大门。 门口并没有人迎接,裴霍山脸色比刚才更冷,每次回来这里,他心情都十分不爽。但他还是忍着,把媳妇儿和儿子儿媳带到了自己爹妈的卧房。 裴奶奶此刻正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见他们来,挤出几滴眼泪,像没看见柳倩云和秦绥绥似的,只跟裴霍山打了招呼,又朝裴九砚伸手:“阿砚,阿砚,你可算回来了,奶奶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裴九砚的表情跟裴霍山如出一辙,裴奶奶这么“深情的呼唤”也没能让他的表情有所松动,只板着脸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裴奶奶见他这么冷淡,又挤出几滴眼泪:“算了,算了,老了,不中用了,儿孙也嫌弃了!罢了罢了!你爷爷在外面不知道又被谁骗了,买了个什么石头,我劝不住他,你大伯也劝不住他,你跟你爸赶紧去看看,再晚就要付钱了!” 裴爷爷一生最大的爱好就是“赌石”,从前裴奶奶娘家是做生意的,带来了不少嫁妆,都被他亏光了,可偏偏他终其一生,都没开出过一块真正的好货。也正是因为此,他觉得亏欠裴奶奶,这个家基本上裴奶奶说一不二。 一听老爸\/爷爷又去买石头了,裴家父子俩表情如出一辙的凝重,柳倩云拍了拍秦绥绥的手,跟裴霍山开口:“你们先去吧,这儿有我呢。” 等裴家父子俩走了之后,裴奶奶的哭声瞬间停下,脸上的慈祥全都不见了,打发柳倩云出去给她倒水后,就眼神犀利地看向秦绥绥:“你就是阿砚在外面那个媳妇儿?” 秦绥绥皱眉:“奶奶,我是裴九砚合法合规的妻子。” 裴奶奶冷笑一声:“自古聘则为妻奔是妾,你千里迢迢跑去倒贴,有什么资格自称阿砚的妻子?别没见过世面似的,见到我家阿砚长得好,又是军人就往上贴!”说完还翻了个白眼。 秦绥绥起初对她还保持着基本的礼貌,但她既然这样的话,那她也不装了,她直接双手抱臂:“您有什么资格说我呢?您当初不也是冲着爷爷那张脸,死乞白赖非要嫁给他吗?怎么,现在后悔了?再说现在是新中国了,您说的这些封建迷信要是传了出去,可是要让大伯一家都下农场的哟!” 在来的路上,柳倩云就已经给秦绥绥恶补了关于老裴家的故事,是以这会儿秦绥绥应对起来游刃有余。 “你!你!”裴奶奶被戳中痛处,气得说不出话! 门外的柳倩云暗中朝秦绥绥竖了个大拇指,她刚刚倒完水回来,就听到老太婆又开始满嘴喷粪了,正想站出来阻止,没想到自家儿媳妇儿这战斗力杠杠的,完全用不上她。 另一边的裴九砚正在等裴父开车过来,没站两秒钟,眼角余光就看见一抹粉红色的身影窜了过来。 他下意识地提脚踹了过去。 那抹粉红色的身影还没靠近又抛物线一般飞远了。 房间里的裴奶奶透过窗户看见这一幕,气得忘记装病,急得大喊:“阿砚!那是可可!她不过想抱你一下,你踹她干什么!” 秦绥绥闻言,也转过身往外看,就见一个穿着粉红色布拉吉的年轻姑娘,从地上爬起来,又是震惊又是伤心地看着裴九砚。 裴九砚皱眉抬头看向二楼窗户边的裴奶奶,表情冷淡又疏离,发言耿直又得体:“她是个什么东西!除了我媳妇儿,谁也不能抱我!” 第61章 媳妇儿,今晚回婚房住,好不好? 裴九砚说完,还在半空中跟秦绥绥交换了一下眼神,像是在求表扬。 难得看到他这样幼稚的一面,秦绥绥忍不住笑了一下,向他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郝可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裴九砚:“你结婚了?你什么时候结婚了?你对象是谁?我怎么不知道?” 裴九砚一边转身朝里走,一边指着站在二楼窗户边的秦绥绥:“那个就是我媳妇。”说着还朝正好开车过来的裴霍山招招手,示意他自己去,今天这出闹剧,到这会儿他要是还不明白,那他就是傻子了。 郝可一边摸着布拉吉屁股处摔出的破洞,一边追在裴九砚身后跑:“不是,你结婚怎么不通知我?你瞧这事儿闹的,我还被我妈逼着穿了件娘们拉叽的布拉吉!” 说完想起什么似的,她快速小跑两步,追上裴九砚,朝楼上看了看,又朝他挤挤眼:“这个,是不是就是你那个书信不断的小青梅未婚妻?” 裴九砚皱起眉:“什么乱七八糟的?” 郝可嘴里嘟囔一句:“你那会儿三天两头往江城跑,书信不断的,比人家天天呆一起的人都黏糊,这可不就是青梅竹马吗?我怎么就没个黏糊的竹马呢?” 裴九砚懒得搭理她,直接上了二楼,裴奶奶还在嘀嘀咕咕:“阿砚这死孩子,全都被他妈带坏了,抱一下怎么了?”像是故意说给秦绥绥听的,她还刻意强调了一下:“小时候又不是没抱过。” “您也说了那是小时候,而且,那不是抱,那只是正常的切磋。”裴九砚冷着脸站在门口,连声奶奶都不愿意再喊。 裴奶奶却没察觉到他的异常,连忙把人拉过来,又语重心长地把刚才那套“自古聘则为妻奔是妾”的说辞说了一遍,极力劝说裴九砚跟秦绥绥离婚。 “你听奶奶说,你一直在那个荒岛上也不是个事儿,你要是跟可可结婚了,她爸就能想办法把你调回来,回来京市多好,何必在那里受苦?奶奶这可都是为了你好!” 裴九砚冷着脸,犀利的眸子看向裴奶奶:“我看您是为了大堂哥的工作吧?” 裴九砚的大堂哥裴单华,是裴奶奶的心尖宠,但可惜才能平庸,高中毕业后,家里走关系给他找了很多份工作,全都做不久。 后来裴奶奶哭闹了许久,才让裴霍山生平第一次破例,走了关系把他弄到了部队后勤处,做了个军需管理人员。 与之交换的条件是,裴霍山一家彻底跟裴家老宅分家,从此裴爷爷裴奶奶由裴家老大一家赡养。 平静了几年,看来裴单华又坐不住了,这次裴奶奶居然直接拿他的婚事来做筏子。 裴奶奶瞬间像被掐住脖子的鸡,哽得说不出话来,干脆直接耍赖,往床上一躺:“真是临了临了还要遭儿孙嫌,我好心好意为你打算,还要被你这样误解,我活不了啦!真是活不了啦!” 裴九砚懒得搭理她,声音一如既往地冷:“刚才您说的话我已经完完整整地记下来了,一会儿回去后我就会向大伯的单位写一封举报信,举报他身为一家之主,居然纵容家人宣传封建迷信思想。相信义利食品厂会对这样的员工严加处理。” 看着裴奶奶不敢置信的眼神,他丝毫不打算停下:“至于您,哦不,应该说是裴单华跟郝家的交易,最好到此为止,不然我也不介意闹到部队去,我这个人,您知道的,最是冷心冷肺,到时候我没什么损失,裴单华的工作能不能保住就不一定了。” 说完转头看了眼跟在他后面上来的郝可,吓得原本正站在秦绥绥身边眼冒小桃心的郝可立马举起手做投降状:“我可不知道啊,我真什么都不知道,我好好的上着班呢,我妈说你回来了,要来我们家提亲来着,我寻思着我们算是一起长大的,男未婚女未嫁,结个婚玩玩也不错,现在你结婚了,这事儿肯定作罢了!” 郝可确实算是跟裴九砚、迟东临和宋云来几个人一起长大的,小时候就是个假小子,她妈希望她能女承母业,进部队文工团,从小把她当文艺兵培养,结果这妮子长了反骨,现在是部队体工队的一位田径运动员。 郝父的职位跟裴霍山不相上下,但郝家就郝可这么一个女儿,所以把主意打到了同样只有一个儿子,而且年轻有为的裴九砚身上,想促成这两个小儿女的婚事。 眼看裴奶奶几乎气得要晕倒,裴九砚眼疾手快地拉着自家媳妇儿和老妈头也不回地出了老宅。 柳倩云悄悄对着他竖大拇指:“好样的儿子,有你爸当年的风范!” 想当年她刚和裴霍山结婚的时候,裴奶奶也是这么为难她的,裴霍山当场就带着她搬出了老宅,平时除了给养老钱,几乎不来往。后来有了裴单华工作那事,直接连养老钱也不送了,所以每次裴奶奶想要找他们一家,都只能通过装病这一招,而且还是直接给他们单位打电话。 秦绥绥也想笑,实在是刚才裴九砚那一脚实在是太干脆利落了,她都惊住了。不过他这样的态度,也确实证明自己所托非人。秦绥绥低头偷偷笑了一下。 “哇!妹妹!你笑起来更好看了耶!”郝可从后面追上来,哥俩好似地一把搭上秦绥绥的肩。 裴九砚冷着脸,一把将她的手扇掉。那声音……听着怪疼的,秦绥绥忍不住吸了口气。 郝可也捂着手背,朝着秦绥绥控诉:“妹妹,你瞧他!一点都不怜香惜玉!这样的男人要来干什么?不如跟姐姐走吧!” 秦绥绥眨眨眼:“不是,同志,如果刚才的事情不是梦的话,我俩应该暂时算情敌吧?” 郝可大笑一声:“什么情敌?你不会真以为我跟裴九砚有什么吧?要是有什么早有了,哪还有你什么事啊!” 郝可爽朗地笑着,秦绥绥只是自始至终淡笑着看她,没有答话。 或许女人生来就有一种本能,一旦开始对某人上心后,就能够敏锐地察觉出他身边又有哪些人跟自己一样喜欢他。这种本能,应该叫第六感。 刚才哪怕是站在楼上,秦绥绥还是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郝可奔向裴九砚时的那种眼神,有期待,有欣喜,更有跟郝可本人气质完全不相符的小女儿的娇羞。 她在听到裴九砚说自己结婚了的时候,那一瞬间的受伤和失落,也全都被秦绥绥尽收眼底。 至于她后来为什么表现得若无其事,甚至对自己很有好感的样子,还跟裴九砚称兄道弟,秦绥绥不清楚,她若不越界,自己也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毕竟裴九砚确实很优秀。 但她说的那句“要是有什么早有了,哪还有你什么事啊!”却让秦绥绥莫名不舒服,只是她初来乍到,不知道郝家跟裴家关系如何,不想给长辈们造成麻烦,所以直接当作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她决定忍气吞声,裴九砚却不允许。 只见他剑眉一皱:“你那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有她什么事,我爱人还没出生我就跟她定了亲,怎么就没她的事了?” 秦绥绥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真是不知道,到底是京市的水土跟琼台岛的不一样,还是什么原因,在琼台岛冷得像块冰的裴九砚,回到京市,那嘴就跟机关枪似的,又快又毒。 柳倩云也忍不住笑,回去的路上悄悄拉着秦绥绥说悄悄话:“绥绥,你是不知道,阿砚其实从前就是这样又高冷又嘴毒,整个大院儿里就没有孩子愿意跟他玩,就连迟家的小子和宋家的小子都是被他打服了,才自愿做了他小弟。三年前他在海上出了事,回来后才变得冷冰冰跟冰块似的。” 三年前?裴九砚领养赞赞也是三年前的事情,之前听裴九砚和迟东临、宋云来几个人闲聊,好像听说赞赞的亲生父亲就是在海上出的事,所以裴九砚出事也是跟这个有关吗? 裴九砚也是三年前突然断了跟她的通信,所以那段时间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呢? 秦绥绥望着身旁开车的裴九砚,半下午的阳光从车窗外斜斜地照进来,正好打在他的左脸上,像给他那张小麦色的脸打了一层光,连肤色都白了好几个度,眉眼也柔和了些许,这会儿的他,像极了他寄给自己的那张相片。 那会儿自己刚满十岁,到了爱看帅哥美女的年纪,开始对经常与自己通信的“未婚夫”的长相好奇起来,死缠烂打许久,才终于收到了裴九砚寄过来的相片。 相片里的裴九砚也是这样抿着嘴,沉静地直视前方,相机的光晕像是长了眼睛,专往他眉骨和鼻梁的转折处爬。秦绥绥那时候觉得,自己真是赚大发了,她的未婚夫,比电影海报上的人还要好看。 那段时间她做梦都梦到自己变成了新娘子,马上就要嫁给裴九砚。 哪怕是在后来许多年的少女心事里,他的眉眼也时常入梦。 怀揣着这样美好的念想,所以秦绥绥在琼台岛的港口看见裴九砚的第一眼,有些不敢相认,他晒黑了,五官也长得更开了,浑身都透露着生人勿近的禁欲气息。 秦绥绥转过头,看向窗外的风景,偷偷抿唇笑了笑。 这样的裴九砚,也很好。 手突然传来一丝温热的触感,紧接着就被紧紧握住,裴九砚低低的、有些愉悦的嗓音传来:“偷看了我半天,怎么又转过去偷笑?” 秦绥绥顿时一囧,她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呢,原来都被发现了! 发现了也不要说出来啊,婆婆还在后面呢!秦绥绥不好意思地透过后视镜往后看,突然发现后座没人了。 “咦,妈呢?刚才不是还在车上吗?” 裴九砚摸摸她的头,忍不住低低笑出声:“刚才路过婚房,妈下去打扫卫生去了。她叫了你,但是你偷看我太入神了,没听见。” 秦绥绥脸色顿时爆红,一把撒开裴九砚的手:“谁偷看你了,我那是在看那边的风景太入神了!你不要自作多情!赶紧往回开,我们回去给妈帮忙。” 裴九砚一把把她的手又捉了回来,掰着她的手指跟自己十指相扣,往日里冰冷的眼里此刻全是缱绻:“媳妇儿,今晚就回婚房住,好不好?” 第62章 爱不爱我? 秦绥绥真的不想做秒懂女孩,但她的大脑已经先她一步做出反应,想起自己那天在延州市的车站里说的话,秦绥绥恨不得撕烂自己的嘴! 可裴九砚居然叫她“媳妇儿”,他们结婚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听他这么叫。 她另一只自由的手快速捂住脸,转过脸望向自己这边的窗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总要陪陪爸妈。” 裴九砚轻笑一声:“爸出差了一个多星期,而且今天因为奶奶的事情,妈跟爸生了气,爸要哄她……总之,他们可能比我们更需要空间。” 秦绥绥真的不想再次秒懂了!! 但仔细一想,柳倩云今年不过四十多岁,本身就长得好,再加上保养得宜,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裴霍山是部队的人,天天都保持着训练,运动不断,自然也不会显老。 为了公公婆婆的感情,秦绥绥自然不好再反对,只好红着脸点点头。 果然,还没到晚饭时间,裴霍山早早就拎着一篮子菜回来了。 瞧见秦绥绥,他高兴地把手里的篮子举起来:“绥绥头一回来京市,还没吃过京市特色菜吧?我今天特意去全聚德买了一只烤鸭,还在我们单位的食堂打了道京市特色的四喜丸子,等一会儿我把这些小菜炒了,咱们马上开饭!” 说完还鬼鬼祟祟朝屋子里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秦绥绥:“你妈呢?” 秦绥绥看他这样子就好笑,没想到在外面威风凛凛的公公,面对自家媳妇儿也是这么怂。 “妈去我们婚房那边打扫了,阿砚这会儿去接她了,估计快回来了。” 裴霍山点点头:“成!那你在这坐着歇一会儿,爸给你买了点儿枣泥酥,你先吃着,一会儿就吃饭啊!” 说完就自顾自进厨房忙活了,秦绥绥几次想进去帮忙,都被系着围裙的裴霍山赶了出来。 没过多久,裴九砚也把柳倩云接回来了。 裴霍山立马喜出望外地冲出厨房,看也不看儿子,眼巴巴地望着柳倩云;“媳妇儿,快来帮我尝尝咸淡!” 看见裴霍山,柳倩云原本巧笑嫣然的脸,顿时冷了下来,轻“哼”一声,也不搭理他的殷勤问候,直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裴霍山穿着围裙拿着锅铲,那么高大一个男人,委委屈屈地蹲在柳倩云面前,声音可怜巴巴的:“媳妇儿,孩子们都在呢,你给我留点面子。” 柳倩云看了看一旁正在看戏的裴九砚和秦绥绥,秦绥绥立马扭过脸去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倒是裴九砚,从小到大习惯了家里的这种氛围,一边给秦绥绥倒茶,一边一眼不错地盯着他们。 柳倩云没好气地瞪了裴九砚一眼,又等了裴霍山一眼,到底还是站起身跟着裴霍山进了厨房。 秦绥绥跟裴九砚对视一眼,忍住想笑的冲动,低头喝了一大口茶杯里的茶,讪笑着开口:“呵呵,这个茶挺好喝的哈。” 裴九砚噙着笑给她把茶杯里的茶续上:“茉莉香片,婚房那边还有很多,你喜欢的话,我们明天再去多买点带回去。” 裴九砚知道秦绥绥爱喝茶,也不知道她怎么小小年纪就变成了老茶枪。但她喜欢,他之前没事就给她寄一点,看见的时候也会下意识囤一些。 吃过晚饭,裴九砚站起身准备去洗碗。 谁知裴霍山“嚯”的一声站起来,一把拦住裴九砚伸向碗筷的手,嘴里催促道:“快快快,外面都黑了,赶紧带绥绥回你们的婚房去!” 裴九砚无奈看他:“你要不要这么急?” 裴霍山不屑地看他一眼:“也不知道是谁比较急,害得我媳妇儿下午紧赶慢赶去帮忙打扫!” 秦绥绥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她瞪了裴九砚一眼,就说下午去帮忙,他非不让去,说是妈已经请了人帮忙,现在好了,被公公拿捏了。 柳倩云无语地瞪了裴霍山一眼,又把秦绥绥拉到一边:“绥绥,晚上你们先回婚房住,那边都已经打扫干净了,早饭让阿砚去国营饭店买,午饭回来吃,吃完下午妈带你去王府井那边逛逛,晚上咱们去东来顺吃涮羊肉!” 吃完还瞪了裴九砚一眼,低声警告:“绥绥还小,你别闹腾得太过!你们回来也就待三天,妈明天还要带她逛街呢!” 裴九砚瞥了一眼裴霍山,说出的话有些没大没小:“你自己明天起得来再说吧。” 眼看着公公要抽皮带了,秦绥绥忙把裴九砚拉出了门。 婚房离这边不远,开车过去十分钟左右。 这是一栋苏式二层小楼,底层水泥拉毛墙面,二层红砖清水墙,屋顶覆暗红色机制瓦,还有一个独立的院子,面积比琼台岛的家属院稍微大一些。 主卧同样在二楼,主卧的面积也比琼台岛大一些,双人大木窗还带樟木箱式的床底,床尾的大衣柜印有大片大片的牡丹花,衣柜里挂了好几套衣服,从厚到薄都有,瞧着全都是她的尺码,还有两套丝质睡衣。衣柜旁边还有一个带暗锁抽屉的五斗橱,靠窗是梳妆桌,靠墙居然还放了一组双人沙发。 这样的婚房,在这个时代算是非常豪华了,哪怕是过惯了好日子的秦绥绥,也有点震惊。 裴九砚从衣柜里拿过睡衣递给秦绥绥,面色不显,嘴里催促道:“赶快去洗澡吧,热水已经烧好了。” 秦绥绥脸色通红地接过,磨磨蹭蹭进了卫生间,别别扭扭把全身上下都洗了个遍。想到一会儿可能会发生的事,她还特意进了趟空间。 空间小木屋里有镜子,对着镜子来回照了好几遍,除了脸上怎么也褪不去的红晕,其他一切都很完美。 刚出小木屋,大黄和大黑就跑过来围着她转圈圈。 秦绥绥这才想起来,这几天一直在车上,没机会进空间,也不知两个小家伙适应得怎么样。 好在它们看起来一切都好,似乎还长胖了一圈。 她之前把它们带进空间时,就跟它们讲好了规矩,哪里不能破坏,哪里不能乱踩,小鸡小鸭牛羊都不能随意扑杀,两小只很听话,空间里除了黄瓜番茄香蕉荔枝少了一大半,还有刚长出来的西瓜少了几个,其他的都没变。 秦绥绥想着,等回琼台岛后,还得再收几棵香蕉树和荔枝树进来,两小只爱吃这个。 裴九砚在外面等了许久,都没见秦绥绥出来,起先还能听到里面的动静,后来直接连动静也听不到了,他有些担心,直接走到卫生间门口敲门:“媳妇儿,你洗好没有?” 听到外面的敲门声,秦绥绥才恍然回过神来,一进空间就忘记了,裴九砚还在外面等着呢,她忙跟两小只道别,交代它们要守好空间,就出来了。 重新洗手打开门,见里面的小姑娘好好的,没有不舒服的样子,裴九砚才开口解释:“你太久没出来,我担心你哪里不舒服……” 秦绥绥笑了笑,故作轻松道:“我没事,就是在车上没洗澡,身上难受,才多洗了会儿。你快洗吧!”说完让出门来,自己边擦头发边往房间走。 裴九砚看了眼她的背影,抿了抿嘴,心里有些沉重。 他洗澡很快,洗完出来的时候,秦绥绥头发还没擦干。 裴九砚自然而然地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毛巾,像在琼台岛时那样,轻柔地帮她擦头发,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头发快擦干时,裴九砚嘴唇开合好几次,才小声开口:“其实……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们可以暂时不……” 秦绥绥脸上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红晕瞬间又涨了起来,她低着头,手指搅着真丝睡衣的衣角,声音小小的:“我又没说……” 裴九砚可能是没听清,他微微低下头,把耳朵凑进秦绥绥的脸,又问了句:“你说什么?” 秦绥绥有些羞恼,她不想再说第二遍,干脆直接转过脸,一口咬住了裴九砚那张气人的嘴。 裴九砚轻笑一声,很快反客为主,还顺手就把人抱了起来往床边走。 秦绥绥被他公主抱着,身体悬空,微微的失重感让她只能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便也更加方便了某人更凶猛的掠夺。 感受到肩背落在床上的那一刻,身体的失重感终于消失了,秦绥绥心中一松。可下一秒,身上感觉微凉,薄薄的真丝睡裙不知道什么时候调皮地滑落了下去,明明是六月天,秦绥绥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身子。 在琼台岛出门那天早上的晕眩感再度传来,氧气被掠夺,秦绥绥全程被他指引着,迷迷糊糊间,听到裴九砚蛊惑的声音问她:“爱不爱我?” 她本能地点点头,爱呀,怎么不爱呢,横贯了她一整个青春的男人,也只有他了。 下一秒,身体某处传来一阵疼痛,秦绥绥下意识扬起脖子,想要痛呼,而后温热的唇覆了上来,将她的声音尽数吞了下去。 这一晚,裴九砚点在婚房里的那对红烛闪烁了一整夜。 第63章 都是忙活一整晚,你怎么这么精神? 不出意外地,秦绥绥第二天睡到了中午才醒。但她还是感觉没睡够似的,神情萎靡,浑身酸痛,跟被人揍了一顿似的。 裴九砚神清气爽地从外面端了一碗羊肉面进来,还拿着两个肉包,两个玉米馒头,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后,又贴心地给秦绥绥冲了一杯麦乳精。 见秦绥绥满目幽怨地看着他,忍不住轻笑一声:“睡饱了没?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憋了许久的男人得到了释放,此刻眉眼间全都是餍足的笑。 秦绥绥顾着腮帮子,语气中是浓浓的不服气:“都是忙活一整晚,都是天亮才睡,怎么你就这么精神?” 裴九砚看她这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从嗓音里溢出一声低低的笑。 秦绥绥实在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笑的,斜着眼瞪他。可她自己却不知道,新承一夜雨露后的她,此时的模样有多么的娇媚。大约是真正对他放了心,心中不再恐慌害怕,眉眼间也不经意露出从前的那般骄矜。总之,这样的她,在裴九砚的眼中显得格外的生动。 发完脾气,望着桌上那碗热腾腾的羊肉面,秦绥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确实饿极了,被迫运动了一晚上,消耗的体力还真是不容小觑。 指挥着裴九砚把面碗端给她,然后就开始如猛虎进食般的嗦面,一边吃,嘴里还要一边吐槽他:“都怪你!这都快11点了,说好了要回家去吃午饭的,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回家就坐着等吃吧?” 她的声音还带着点微微的沙哑,混着吃面时的那股含糊劲儿,裴九砚觉得,真是可爱的要命! 认认真真听她抱怨完,裴九砚才挑挑眉:“不用担心,我刚才去食堂买饭碰到爸了,放心吧,妈这会儿肯定也没起来呢。” 秦绥绥嘴里含着一口面,愣怔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她忍不住瞪了裴九砚一眼,脸色微红,身为儿子的,这样议论父母的事情合适吗? 但到底还是有些八卦的小心思,她忍不住悄悄竖起一个大拇指。谁知裴九砚又低声笑了起来。秦绥绥被他笑恼了,也不再搭理他,继续低头嗦面啃包子。 谁知裴九砚却不打算放过她,凑到她耳边小声开口:“我会努力,以后比他更厉害。” 秦绥绥顿时一口面喷了出来,谁在跟他比这个啊!男人这该死的胜负欲! 她不接话,直接转过身去,抱着大大的面碗继续嗦面。还别说,京市的这个羊肉面还真挺好吃的,也不知道怎么做的,她空间里也有羊肉来着,能学会就好了。 吃了半碗羊肉面,又喝了一杯麦乳精,还吃了个一个大肉包,剩下的便吃不完了。裴九砚接过面碗,几口就把她剩下的面干掉了,丝毫没有嫌弃的样子。 秦绥绥有点不好意思,但心里又忍不住甜滋滋的。自打从长白山回来后,她总觉得自己和裴九砚似乎更近了一步,虽然他从前也对自己很温柔,但不像现在这么黏糊。尤其昨晚过后,他看自己的眼神,那股温柔劲儿都快溢出来了,实在跟他“大冰块”的绰号十分不相符。 等把秦绥绥剩下的东西吃完,裴九砚就出去洗碗了,秦绥绥扶着腰下床在房间里慢慢走。刚才吃得太撑了,得走动几步消化消化。 裴九砚洗完碗回来,见她这样子,忍不住开口:“你不是说没睡好吗?再休息一会儿,等下午再出去跟妈一起逛街。” 秦绥绥摇摇头:“刚才吃得有点饱,一时半会儿睡不着,我得走动走动消化一下。” 哪知裴九砚突然凑上前来,贴近她耳边的敏感处,声音低低的,浓浓的蛊惑之意:“要不要我帮忙?” 秦绥绥反应过来,惊恐地睁大眼睛,扶着桌子后退一步:“不要不要不要!我消化好了!我要睡觉了!你赶紧走开!” 看她这一脸气愤又防备的样子,裴九砚忍不住笑出了声,但到底没再舍得动他,昨晚确实是自己一时失控,没把握好分寸,把她累到了。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于是搂着她,又补了会儿觉。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夫妻俩才起床梳洗一番,回到了军区大院。 柳倩云和裴霍山已经收拾好坐在沙发上等他们了,瞧着公公婆婆的样子,跟昨天那种气氛虽然不同,看来是和好了。 几个人直接坐车来到了王府井大街,知道秦绥绥爱吃小点心,柳倩云直接带着她来到东安市场的北门外买了两份奶油炸糕,在这里排队买奶油炸糕的大多是小孩子,秦绥绥还有点不好意思,但等吃到嘴里的那一刻,心里的那点儿不好意思全消散了,恨不得再来两份! 吃完奶油炸糕,几人又去京市百货大楼逛了逛,这里是京市最大的百货公司,里面商品齐全,但秦绥绥他们没什么缺的,而且他们后天一早就要走,买太多东西也不方便带,于是只给秦绥绥买了两套时新的布拉吉,又买了两盒京市特色的点心就直接来到了京市老字号聚集地:前门大栅栏。 路过瑞蚨祥的时候,里面有很多人排队在扯布做衣裳,军绿色和藏蓝色的布格外抢手,秦绥绥和柳倩云都不会做衣裳,但也抵不住这致命的吸引力,婆媳俩也跑进去把这两种颜色的布各买了几尺。 买完布二人又直奔内联升,这里的千层底布鞋秦绥绥老早就听说了,既然来到京市,那肯定是要去买两双的。柜台里最常见的就是传统黑色千层底,秦绥绥按照裴九砚和自家公公的尺码各买了一双,又拉着婆婆一人去买了一双圆口的女士千层底。 柳倩云急着就要去付款,被秦绥绥拦住了:“妈,我这来一趟,也没给你和爸带什么好东西,这两双鞋子就当是我的心意了!” 柳倩云嗔她:“你给你爸送的那株四十年的人参,还有给妈的那几瓶养颜药丸,还不贵重吗?” 但秦绥绥坚持要付款,柳倩云便也不再阻止,孩子有孝心是好事,大不了以后他们老两口多补贴点,左右他们的东西最后也都是他们的。 买完布鞋,几人就直接去了张一元茶庄买茶叶。秦绥绥和柳倩云都爱喝茶,家里茶叶就没断过,但这也阻挡不住婆媳俩看见好茶就走不动道的心。 张一元茶庄是百年老字号,她们家的茉莉花茶是绝对的主打产品,但其他茶叶也很优秀。 只是他们家的名品“茉莉大毫”每个月限购2两,秦绥绥有些遗憾,好在裴家这个月的分量还没买,柳倩云安慰她:“没事儿,家里还有不少,我每个月都来买,一会儿回去就都拿给你!以后我再买就是了。” 秦绥绥点点头,谢过柳倩云,又在店内转了几圈,买了几斤高碎,也就是茉莉花茶筛余的碎末,这样的茶成品不好看,但实际上耐泡且滋味浓烈,最重要的是不限购,价格也更优惠。 而且张一元家的茶,哪怕是茶碎,拿到外面也是很抢手的。秦绥绥毫不犹豫地多舀了几勺。 高碎旁边是用大铁桶装着的滇红碎茶,秦绥绥拿起来闻了闻,茶香很是浓郁,她眼睛一亮,正愁没有红茶煮牛奶喝呢!于是毫不犹豫地又用一旁的大铜勺舀了几斤滇红碎。 从张一元出来,已经快到傍晚了,几人直奔东来顺,去晚了可是要排队的! 这个时候的东来顺短暂改名为“民族饭庄”,但大家还是习惯叫它“东来顺”。而且羊肉还是限量供应的,每桌限供半斤冻羊肉卷,不过这也足够让很多人垂涎三尺了。 秦绥绥看着只有姜片、葱段的清汤锅底,想着自己空间里的那群羊,是不是自己在家里也能搞点羊肉火锅吃呢?就是不知道这个芝麻酱调味料能不能买到,实在不行的话等回去了跟几个嫂子一起去黑市看看,听汤嫂子说她之前做川菜的很多调味料都是在黑市买的。 好在羊肉虽然是限量供应的,但其他的荤菜素菜不限量,一家人吃饭吃得正欢呢,突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呀!裴叔柳姨,你们也在这吃饭呢!阿砚和妹妹也在呢!” 秦绥绥抬头一看,一群穿着圆领短袖衫,蓝色侧条纹运动裤的体工队队员正好从门口进来,领头的那个不就是郝可吗? 昨天后来发生的事情裴霍山并不知道,看见一个大院的小辈打招呼,他也热情地招呼了一声:“哟,是可可呀?跟队友们来吃锅子呢?” 跟在郝可旁边的一个短发少女一看见裴九砚,立马激动地拉着郝可的衣服:“我去姐们儿!这就是你那个在琼台岛的要结婚的对象啊!也太哇塞了,比那电影海报上的明星都俊呢!他那个妹妹也长得好!不愧是一家人!” “他这回回来就是跟你结婚的吧!也是,他奶奶上午都亲自来给你送午餐了,你们的日子是不是定了?到时候可别忘记喊大家伙儿喝喜酒啊?” 一群少年少女应和着,完全没注意到被他们议论的男主人翁脸色逐渐变成了寒冰。就连一旁的柳倩云和裴霍山脸色都变得很难看,只有秦绥绥淡定地吃着涮羊肉,没错过郝可眼里一闪而过的挑衅,她轻轻弯唇,这个人还真有意思。 热闹的氛围下,突然传来“哐”的一声轻响,声音明明不大,可以算得上轻,但所有人就像是突然被冻结了似的,谈笑声停了下来。 裴九砚轻轻放下筷子,不小心碰撞到一旁的杯盏,但他没理会发出的那声“哐”的声音,而是慢悠悠地端过茶壶,给秦绥绥的茶杯里续满茶,又慢悠悠地擦干净嘴,而后抬眸,冷冷地看向人群中的郝可。 第64章 注定惨死? 看着裴九砚的眼神,郝可的心没由来慌乱了一下。 她提着已经跳到嗓子眼的心,面上装作无事人一般,笑骂着一旁的队友们:“你们这些人嘴里真是每个把门儿的,别乱说,我跟阿砚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哥……” “不是了,以后都不是了。”裴九砚如冰锥般的话语还是响起了,郝可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她转头,浑然不知自己的脸色苍白的可怕。 她扯起一抹僵硬的笑,依然是那般玩笑般的口吻:“阿砚,你说什么呢?别玩儿……” 裴九砚冰冷的眼神都没波动一下,嘴里的话却让郝可的眼神泛起惊涛骇浪:“你昨天挑衅我的爱人的时候,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我以为作为一起长大的朋友,你能听得懂我的警告,尊重我的妻子。” 他抬起筷子,又给秦绥绥夹了一片涮好的羊肉,嘴里没停:“可你显然没有。” 郝可的脸此刻已经白得像鬼似的,她不用看就能感受到周围队友怀疑、鄙视的眼神,阿砚怎么能这样?怎么能为了一个刚结婚不久的女人,这么不给她面子,他们可是一起长大的啊! 他笑了笑,嘴角沁出一丝薄凉,抬手搂过秦绥绥的时候,却又溢满了温柔,他看也不看愣在那里的郝可,只抬眸看向体工队的那些少年少女: “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爱人,秦绥绥,我们两个从小就订了亲,除了她以外,我和我的家人,从没答应过要和旁人结亲。如果大家这几天在外面听见了什么风言风语,还请帮忙澄清一下,我不希望我的爱人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不开心。” 秦绥绥这才反应过来,看来是裴奶奶的计划还没有停止,这是打算先把风声放出去,到时候到处都传遍了他和郝可要结婚的消息,郝可的名声就坏了,她打量着裴父这个人最是重情,而且裴父和郝父这么多年的交情,裴父肯定不会为了自己,而眼睁睁看着自己好战友的女儿被毁了名声。他肯定会让裴九砚离婚娶郝可的。 怪不得裴九砚这么生气呢。 不过这也变相说明,裴霍山对裴奶奶这个亲妈是真的一点也不亲,否则裴奶奶不会不知道,自己的父亲秦行止,不仅是裴霍山一起长大的好兄弟,还算是他的半个救命恩人呢!当初要不是年少的秦行止去柳家找柳倩云和华倾玩,还没人发现躺在柳家门外已经奄奄一息的裴霍山呢。 体工队的人听到裴九砚的话,顿时才知道自己搞了个大乌龙,脸上都有些尴尬。 那个叫娜娜的队员顿时离郝可远了几步,朝着身边的人使了使眼色:“怎么回事?意思是郝可昨天就知道人家已经结婚了?那她今天上午怎么不澄清?” “还有,他们不是一个大院儿长大的吗?那人家从小就有娃娃亲,她不可能不知道吧?那晶晶上午问她,他们是不是从小就私定终身了,郝可也没否认啊,那娇羞的样子,我以为是真的呢……” “不是吧,看不出来啊,郝可居然是这种人啊,明明是那么爽朗大方的一个好同志……” “都是装的吧……” …… 原本被众人众星拱月的郝可,此刻已经被自己的队友单独孤立在一旁,感受到队友们谴责和看不起的眼神,心情顿时崩溃了。 她红着眼眶,脆弱地看向裴九砚:“阿砚,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说完就捂着脸跑了出去。 剩下的队友们面面相觑,但还是一个个面露尴尬地跟裴九砚和秦绥绥说了“新婚快乐”,才去自己的位置吃饭去了。 不止是队员们,就连东来顺里面的其他食客们,也跟着吃了这么一个大瓜,此刻瓜吃完了,但还是不少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们这一桌。这个年代,娱乐不多,看八卦几乎是所有人的天性。 别说秦绥绥了,就是柳倩云和裴霍山,都有些受不了旁人时不时打量的眼神,而且这里也不方便说话,好在他们本来就已经快吃完了,干脆加速解决完出了店。 一出东来顺,裴霍山的脸就黑了,他冷哼一声:“看来郝兵这老小子这么些年越来越怂了,连自己婆娘都管不住了,我倒是要去问问他,这么算计老子的儿子儿媳,到底是他的意思,还是他婆娘的意思!” 柳倩云一把拉住他:“你别瞎胡说,郝兵早半个月前就跟外贸部军那个副主任,叫麦什么……对!麦冬!郝兵跟麦冬一起去羊城参加广交会了,他哪能知道这事儿!” 裴霍山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但秦绥绥此刻却如五雷轰顶般,脸色血色尽失。 对!是麦冬!她想起来了,原书中男主的那个贵人,就叫麦冬!他任职于外贸部,又本是从海军出来的,所以随便做点什么小手段,就能给裴九砚戴上“资本主义”的帽子,让他翻不了身! 感受到抓住自己的力道突然变大,裴九砚低头看了眼秦绥绥,这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脸色变得这样苍白。 他一把抚上她的额头,声音带着点紧张:“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柳倩云和裴霍山听见声音,也急忙望了过来,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秦绥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忙缓了缓心神,朝着他们笑了笑:“没事,就是刚才吃得有点撑,肚子有些不舒服。”然后又很快转移了话题。 按照原书的剧情,自己早死,周泽成继承了自家的财产,裴九砚看见秦家的东西,因此对周泽成产生怀疑,在暗中调查他。也是因此引起周泽成的不满,借助贵人的权势,给裴九砚几人扣上了帽子,导致他们惨死。 现在自己并没有死,男主的机缘也被自己抢了,那男主还能和贵人搭上线吗?可在原书中,男主周泽成救了麦冬的儿子麦达后,一直没等到贵人回来。后来也是广交会上碰巧遇到麦冬,才因此产生交集。 所以当务之急是赶紧去广交会!她务必要截断一切周泽成和麦冬能搭上的线。 对了!先去打个电话给苏韵怡,问问周泽成的去向。 知青点自然是没有电话的,秦绥绥直接把电话打到了光明顶大队部,这会儿已经晚上六点多了,也不知道苏韵怡回了知青点没有,秦绥绥有些焦急。 但好在电话没响几声就接通了,接电话的人正是大队长麦德福。听出电话那端的人是秦绥绥,麦德福还挺高兴,问她啥时候回来。 秦绥绥心里有事,简单跟他说了两句,就请他去帮忙找苏韵怡听电话。 麦德福看了看正好从外面走进来的人,笑了笑:“苏知青啊,快来快来,小秦同志找你呐!” 一听是秦绥绥,苏韵怡也挺高兴的,小跑着过来就接过电话:“喂,绥绥,是我,是有啥事儿吗?” 电话费贵,秦绥绥也不客气,直接开口就问周泽成的去向。 苏韵怡愣了一下,才如实开口:“他跟着我们在山上开了几天荒,突然就说要去广交会当临时翻译,已经去了好几天了,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周泽成果然去了广交会! 哪怕自己截断了他的机缘,但原书的剧情还是能继续推进,那他们注定是炮灰命,下场注定凄惨吗? 挂了电话,秦绥绥心事重重地往婚房里走,却不料被人兜头浇了一盆水。 她抬起头,就见裴奶奶叉着腰,对着她破口大骂:“是不是你这个狐狸精撺掇的?让我的亲孙子去举报他大伯?真是黑了良心了!” “他大伯跟他是有血缘关系的,你就是个外人,你凭什么撺掇他这么干?” “你就是个狐狸精,千里迢迢上赶着给人睡的小-骚-货!你真以为你有几斤几两重呢?等我孙子把你玩腻了,迟早甩了你!” …… 她越骂越脏,秦绥绥心中的怒气再也忍不住,她捏了捏拳头,趁着裴奶奶上前吐口水的时候,悄悄撒了一把药粉,脸上的表情还怕怕的,嘴里大声嘀咕道:“哎呀,这是哪家的疯老太太,怎么随便在街上逮着人就骂呢?” “呜呜,我也没招惹她呀……” 这条街上人不算多,但也还是有人围观,原本听见裴奶奶骂秦绥绥,大家还对她目露唾弃,但听见她这么说,再看她那茫然的表情,似乎真的不认识这个老太太? 而且那老太太……呀!怎么当街又拉又吐的,眼神也有些飘忽,瞧着确实精神不太正常! 这姑娘真可怜,莫名其妙走在路上还被泼了水,被精神病缠上真是倒霉透顶! 秦绥绥演过了瘾,见路上全都对裴奶奶指指点点,才翻了个白眼,准备功成身退回家。却不料转过身,发现裴九砚就站在那里看着她。 第65章 裴九砚真的很爱打小报告 裴九砚其实刚刚过来,他赶过来的时候,正巧就看见裴奶奶当街又吐又拉的画面,他一看就知道是秦绥绥干的,但秦绥绥还演着呢,他总不好上去打断吧? 现在秦绥绥演完了,他上前直接搂着秦绥绥就走了。 裴奶奶此刻整个人都是晕乎的,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已经屎尿失禁了,站在原地缓了好久都没缓过来神,因此也不知道裴九砚已经把秦绥绥带走了。 秦绥绥侧过脸看了眼把自己护得一丝不漏的裴九砚:“我对你奶奶下了药,你不生气吗?” 裴九砚没直接回答她,而是开口讲了段往事:“我妈怀着我的时候,奶奶打着照顾的名义搬过来跟他们一起住,那天我爸不在家,她故意在我妈房门口泼了水,那会儿冬天,很冷,水很快就结了冰,我妈出来上厕所,滑倒了,要不是岳父岳母正巧来看我妈,我跟我妈可能都没命了。” 秦绥绥震惊了,她并不知道这段往事,她只以为裴奶奶是不满自家儿子不跟家里商量,就跟柳倩云结了婚,可没想到,她居然还曾经想让柳倩云一尸两命! 难怪这么些年,柳倩云一直都跟老宅不亲近,而且完全没有要亲近的意思,裴霍山也并不反对,甚至一直站自家媳妇儿。 “对了,你什么时候写的举报信?我怎么不知道?” 回去洗完澡,秦绥绥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件事。裴九砚明明一直都跟自己在一起,哪儿来的时间写的举报信? 而且他居然真的把裴家大伯举报了! 想起在琼台岛上那些嫂子们的话,她忍不住想笑,裴九砚还真的挺爱打小报告的! 裴九砚抬头看她,眼神有些意味深长:“早上你睡觉的时候。” 从他的眼神中,秦绥绥看出了别的深意。 秦绥绥:!!!! 大意了! 她为什么要主动开启这个话题!! 她目露惊恐,连忙扯过被子把自己全身上下都蒙住,含糊不清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不是,先别啊!你奶奶的事儿怎么办还没说呢!” 但她柔弱的抵抗怎么可能抵得住一个刚开荤的男人? 裴九砚直接连着薄薄的被褥把她整个人抱起,声音里已经染上了欲:“先干正事,不重要的事一会儿再说。” 秦绥绥觉得自己就像是在风雨飘摇中的柔弱无辜小花朵,被迫承受了太多风雨。 但……不得不说,裴九砚真的很会取悦她。 她的身体比她更先一步感知到愉悦,忍不住嘤咛出声。 这娇娇媚媚的声音听在男人耳朵里,就像是听到了加油鼓劲的冲锋号角,于是更加疯狂地探索。 秦绥绥的身体与理智一步步失守,溃不成军的那一刻,她终于放弃了所有矜持与抗拒的念头,任由自己沉溺其中,甚至还大胆回应起来。 她的一点点转变,看在裴九砚眼里,都是巨大的惊喜。他原本的收敛与顾忌,在得到她热情的回应后,终于全都放纵了出来…… 这一晚,秦绥绥嗓子都哑了。 第二天早上,秦绥绥是在裴九砚怀里醒来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裴九砚那张脸含笑看着她。 她伸手一巴掌捂在他脸上,嘴里嘟嘟囔囔:“几点了?别误了时间。” 裴九砚笑着把她的小手从脸上拿开,紧紧握在手里:“才九点多,还早呢,车票是下午三点的。” 看着秦绥绥露出的藕臂和她娇俏的脸,他喉结动了动,忍不住把握在手心里的那只小手贴着自己的胸膛慢慢往下挪。 秦绥绥迷迷糊糊的,还没有完全清醒,对手上的触感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可这一路的走势……等感觉握住什么东西的时候……秦绥绥还没完全清醒的眸子瞬间瞪大! 她咬牙切齿:“裴!九!砚!你有完没完?!” 哪知裴九砚却突然软下了声音,腔调里是慢慢的委屈:“媳妇儿,等回了琼台岛,我又要出任务去了……” 说实话,秦绥绥这个人是吃软不吃硬的,一向冷峻严肃的汉子突然扮起了可怜,她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心太硬了。 她也不自觉软下了声调:“你要去几天?” 裴九砚埋下了头,声音嗡嗡的:“不知道,说不定要半个月呢。” 秦绥绥也不忍再说他,在海上出任务是多么辛苦,她没办法替他分担,那就只能在这方面……“叩叩叩” “叩叩叩” “叩叩叩” 秦绥绥一脚揣在埋在自己胸口的男人一脚:“赶紧去开门,都敲了七八分钟了!别是爸妈有什么重要的事!” 好事被打断,裴九砚一脸郁气地罩上衣服去开门。 秦绥绥连忙忍着酸痛起身穿衣服,又简单洗漱了一下,下楼一看,楼下坐着的人男人,她没见过,但跟自家公公裴霍山有几分相似,秦绥绥心中有了猜测。 果然,看见秦绥绥下楼,裴宜山连忙笑着站起来:“这就是绥绥吧!跟阿砚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见秦绥绥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他有些讪讪地看了黑着脸坐在那里的裴九砚一眼,见他没有要帮忙介绍的意思,又连忙笑着自我介绍:“我是裴宜山,是阿砚的大伯。” 一边说还一边用眼睛余光查看裴九砚的脸色:“我今天这次来,主要就是替你们奶奶跟你道歉的,她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了,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见秦绥绥没反应,他忙把自己提过来的礼品递到秦绥绥面前:“大伯第一次见你,也没什么好的见面礼,这是大伯单位生产的水果蛋糕,还有奶油,动物饼干,糖果,大伯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都拿了点过来。这水果蛋糕和奶油在外面很难买到的,你尝尝!”他的脸上甚至带上了谄媚,看着是个极为老实与无辜的中年男人。 要不是裴九砚昨晚就提前告诉过她,裴奶奶之前做的这些事情都是他暗中授意,那秦绥绥还真要被他这副无辜的样子骗了。 但这到底是裴家的家事,她一个外来媳,还是刚结婚的,不好参与太多。 于是她只轻轻道了声谢,就坐在了黑着脸的裴九砚身边。 裴九砚揽过秦绥绥,轻笑一声:“大伯不会以为,拿点东西,轻飘飘地道个歉,这事儿就完了吧?这些年你跟我们家的帐,可不止这些。” 裴宜山哂笑着:“阿砚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人,大伯拿点东西来给绥绥吃是应该的。” 裴九砚冷哼一声,睥睨着他,明明比裴宜山年轻很多,但身上的气势,却能稳稳压住他。 双方沉默许久,裴宜山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压力氛围,才苦着脸开口:“是,大伯知道错了!不该给你奶奶和郝家出那样的主意!现在这事儿不也不办成吗?绥绥的名声也没有受损,反倒是郝可,已经在体工队待不下去了。大伯也被单位警告了,明天还要做公开检讨呢,你看这事儿能不能……”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裴九砚,裴九砚不说话,只掀起眼皮,凉凉地看着他。 秦绥绥这才知道,就连传出风声逼裴九砚离婚娶郝可的事情居然也是裴大伯的主意,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还真是一肚子坏水! 双方沉默许久,就在裴大伯准备说点什么缓和气氛的时候,裴奶奶突然怒气冲冲地跑来了,昨天又吐又拉一晚上,老太太早已不复前几日的端庄,脸颊凹陷了下去,就连颧骨都高高地凸了出来,显得极为刻薄。 她一看见秦绥绥破口大骂:“是不是你这个小贱蹄子害得我!肯定是你!” “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狐狸精,居然对我下药,真是大逆不道,阿砚你还不赶紧跟她离婚!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我们老裴家可要不起!” 裴大伯连忙一把拉过她:“妈!你来干什么!你还嫌给我惹的麻烦不够多吗?” 裴奶奶看着自己的好大儿这副委曲求全的样子,又气又心疼,脑子里灵光一闪,对着裴宜山就开口: “儿啊,举报她!对!我们去举报她!听说她还是个资本家小姐呢!” 裴九砚冷眸一抬,脚尖微点,前天柳倩云来打扫忘记在桌角下的一块抹布就直直地飞进了裴奶奶口中,恰恰好把她满嘴的脏话全都堵住了。 看着裴九砚眼中山雨欲来的危险,裴宜山浑身一个哆嗦,知道有了亲妈这一出闹腾,自己是不可能和他们和解了。这才一咬牙:“行!我写断亲书!一会儿就登报跟你们断绝关系!这样总行了吧!” 裴九砚凉凉的勾了勾唇。 等裴宜山走后,秦绥绥才有些担忧地看了裴九砚一眼:“因为这事就断亲,会不会不太好?” 纵使跟老宅关系再不好,那毕竟是裴霍山的亲爸亲妈亲哥,她担心这事儿会引起公公的不满,毕竟这事儿也是因自己而起。 裴九砚揽过他,脸上的凉薄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宠溺的笑,他轻轻刮了刮秦绥绥小巧的琼鼻:“你觉得爸会伤心吗?当初爸被人贩子卖到江城,就是他干的,奶奶知道了,也没说什么,再加上当初妈差点一尸两命的事情,爸对他们根本没什么感情。这事儿也是爸妈的意思,大房一家这些年暗中打着他们的名义做了不少事,以后迟早出事,爸妈的意思就是趁这个机会直接断了。也省得以后给我们添麻烦。” 秦绥绥目瞪口呆,裴家大伯简直丧心病狂,居然把自己的亲弟弟卖了!而且裴奶奶作为亲妈,知道了这件事,不仅没责怪大儿子,也不去找小儿子,反而直接把这事瞒了下来。要不是自家公公裴霍山的长相跟裴奶奶的确有几分相似,她都要怀疑公公是不是捡来的了。 第66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 他们是下午三点钟的火车票,柳倩云本来想让裴霍山帮忙买机票,但秦绥绥不想麻烦他们。裴霍山当初能在那样紧急的情况下,破例为她买了去琼台岛的飞机票,她已经很感激了。现在他们也没那么着急,不想再麻烦他。 柳倩云也就没在坚持,自家男人确实是一个比较讲原则的人。 临别前的一顿饭自然是在军区大院吃的,柳倩云亲自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江城特色菜,粉蒸肉、红烧鱼,还炖了莲藕排骨汤,把秦绥绥肚皮都吃撑了。 吃完饭后,裴霍山和柳倩云开车送小两口去火车站。柳倩云对自家儿子没什么话说的,倒是拉着秦绥绥叮嘱了一大通,说的无非都是要保重身体之类的话。 车子到站时,柳倩云突然板起脸孔,对着正准备下车拿行李的裴九砚开口:“阿砚,妈妈之前就告诉过你,现在再重申一次,在秦绥绥二十岁之前,不可以让她怀孕,要是你做不到,别怪我到时候打断你的狗腿!” 驾驶位的裴霍山轻咳一声,裴九砚也无奈回头:“妈,那是我媳妇儿,我比你更心疼她。” 柳倩云瞪了父子俩一眼,拉着秦绥绥的手有些依依不舍。 “阿砚!阿砚!” 车后突然传来呼喊声,秦绥绥几人同时回头看,就见穿着白衬衫,军绿色长裤,侧编单根麻花辫的郝可正从后面飞奔而来,朝着他们挥手。 秦绥绥挑挑眉,无他,主要是她这打扮,跟自己昨天一模一样,就连微微卷起的裤脚,也都是一样的。 柳倩云几人脸色也不好看,他们原以为经过昨天那一遭,郝家的心思应该也歇了,没想到这会儿郝可又追过来了。 看见裴家人一脸防备的样子,郝可笑了笑,对着裴九砚真诚开口:“阿砚,我昨晚反思了一晚上,这件事情确实是我做错了,我向你还有你的爱人诚恳道歉。这件事情我已经受到了惩罚,体工队那边我已经待不下去了,过几天可能会调到别出去。我也算是得到了惩罚,还请你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份上,看在东临和云来的面上,别跟我绝交。” 说完她又看向秦绥绥:“绥绥妹妹,这事儿是我的错,让你受了委屈,希望这件事情没有对你和阿砚的关系产生影响。不知道你爱不爱吃京市的小点心,这是我排队去王府井那边买的豌豆黄,味道很好,小时候我和阿砚他们几个总是天不亮就排队去买,你带着尝尝。” 裴九砚伸手挡住了她的手:“不用了,我们自己也买了,另外,豌豆黄不是我爱吃,我小时候总买,是因为我爱人喜欢,我买来寄给她。多谢你的好意,我们要进站了。” 秦绥绥微微勾唇,郝可这番看似诚恳的道歉,到了她这里,又开始提起他们的小时候。确实有人欣赏裴九砚,喜欢裴九砚,说明他这个人优秀,大大方方的,秦绥绥不会觉得有什么。 但这个郝可真的很奇怪,表面上表现得不在乎,只把裴九砚当哥们,但似乎总在暗搓搓地向她炫耀她和裴九砚有小时候的共同记忆,他们一起长大的情分,是她比不了的。 不得不说,郝可真的很会戳人肺管子。这要是放在旁人身上,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有着自己没有的共同经历和记忆,自己心里多少会有些吃味。 但秦绥绥会吗? 她完全没必要。 且不说裴九砚小时候跟她一周好几封的信件,就现在裴九砚这样处处护着她的态度,这一身的“鉴茶”本领,她还有什么好吃味的?她都不用开口,对面的绿茶就已经败下阵来。 但秦绥绥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大家都是女人,最懂得对方在想什么。而且郝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玩这种语言艺术,她也有些烦了。 她微微侧头,靠在裴九砚坚硬的胸膛,对着郝可微微一笑:“多谢你郝同志,你们京市的豌豆黄,我也是从小吃到大的呢。” 你不是自诩跟我男人有共同美好回忆吗?可他跟你们一起天不亮就排队去买豌豆黄,是为了寄给我呢。 说完朝她微微摆手,又跟裴父裴母亲昵道别,就被裴九砚牵着手进了站。 留下郝可在原地怔愣的身影有些摇摇欲坠。 * 火车到达羊城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秦绥绥发誓,她短时间内再也不想出远门了。她这种晕车体质,是吃再多晕车药都治不好的程度。 这短短的半个月内,从连港到长白山,又从长白山到京市,再从京市到羊城,几乎横跨了大半个华国,一直都在坐火车,秦绥绥几乎都没怎么吃东西。 眼看着媳妇儿那小脸都瘦了下去,身上摸着也没之前手感那么好了,裴九砚心疼坏了,到了羊城这晚,都没舍得折腾她。把她送到招待所休息后,自己则出去买了及第粥、云吞面、萝卜牛杂、糯米鸡、红豆沙等特色小吃,就指着哪种能合她的胃口,让她多吃几口。 但秦绥绥还是难受得紧,整个人感觉晕乎乎的,实在没胃口,只吃了几口凉凉的红豆沙就洗洗睡了。 裴九砚无奈,一晚上都不敢睡沉,时不时起来摸摸秦绥绥的额头和手心,生怕她夜里不舒服自己不能及时发现。 好在秦绥绥除了晕车,本身的体质很不错。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就生龙活虎了。 夫妻二人去了茶楼吃了特色早点后,就准备直奔广交会会场,结果裴九砚临时被羊城军区的人叫走了。 秦绥绥只能自己去广交会。 离广交会闭幕只剩下两天了,但人依旧很多。好在秦绥绥有之前主办方寄给她的特别入场证,很快就进去了。 秦绥绥第一回参加广交会,心情很是兴奋。这届的广交会展品主要以传统轻工业品、农副产品和手工艺品为主。像真丝、绸缎、刺绣、钩针编织品都极受国际友人欢迎,还有陶瓷、搪瓷、五金制品、茶叶、罐头、蜂蜜等,都是本次展会的大热门。 逛了一圈,每样展品她都很心动。但这个时期的展品主要面向境外采购商,普通民众没有购买资格,秦绥绥只能遗憾叹气。 好在她这次来广交会并不是逛街和购物来的,她有重要任务:务必找到“贵人”,截断男主的机缘! 只是她只知道“贵人”叫麦冬,还是个级别很高的军人,但并不知道他长什么样,贸然去问人,只怕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秦绥绥小脑袋瓜转了一圈,决定直接从周泽成下手。 既然原书作者一定要给男主塞机缘,那她不如就直接顺藤摸瓜再摘瓜! 这么一想,秦绥绥直接找到工作人员,拿出自己的特别入场券以证明自己的身份,再顺便打听翻译人员的事情。 工作人员并没有怀疑,直接给他指了地方,秦绥绥很快找过去,果然在一堆翻译人员堆里找到了周泽成。 不得不说,作为原书男主,周泽成人高腿长,目若朗星,虽然是个临时翻译,但在一堆正规翻译人员里面,也丝毫不逊色。 如果自己的立场跟他不是对立的,秦绥绥还真愿意跟他搞好关系,毕竟原书中的描写,他对自己认定的朋友,确实很义气。 但偏偏,原书中,周泽成的发达是踩着自己的死和秦家的财产起来的,就连裴九砚他们这些无辜的人也莫名其妙成了被打压的“炮灰”。 现在她觉醒了,那就只能将这顺序换一换了。 秦绥绥心里狠狠的,面上软软的,笑着朝周泽成走过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站在周泽成旁边那个剑眉星目的中年男人,就是麦冬,因为他的眉眼瞧着和麦达以及虎子都有些相似。 真有意思,男主这就跟贵人搭上关系了? 秦绥绥佯装不知,笑着跟周泽成打招呼:“呀!周知青,你也在这呢?” 周泽成并不知道秦绥绥千回百转的心路历程,见到秦绥绥这个还没完全攻略下来的人,还是挺高兴的。 “秦同志!这么巧!你也来参加广交会了?” 秦绥绥故作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之前也是运气好,阴差阳错帮主办方翻译了点东西,他们太客气了,还特意邀请我来参加。我这两天正好没事,想着来见见世面!你来这里干嘛呀?”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在京市时就听柳倩云提起到,麦冬这次跟郝兵一起过来,就是为了这次广交会顺利举办。那主办方肯定会把之前倭国人的算计上报上去,所以麦冬肯定知道这件事。 果然,一听秦绥绥的话,麦冬原本望向别处的眼神很快就看向了她。 秦绥绥也不怯场,大胆回视他的目光,还微微笑了点了点头,端的是一副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很有礼貌的模样。 听见秦绥绥问他,周泽成脸上满是自豪:“会场临时缺英语翻译,我来当临时翻译呢!” 想到秦绥绥刚才说自己也会翻译,他以为只是普通的俄语,本着卖弄的心思,他笑着开口:“原来秦同志也懂外语,不知道你会哪些语种呢?” 秦绥绥只笑了笑,没答话,还故作不小心从手心里把之前虎子送给她的那枚银色子弹头掉了出来。这年代提起自己会那么多西方语言,那完全是给自己找事,周泽成难道不知道这么问很冒昧吗?要不是为了吸引麦冬的注意,她都不想搭理他。 原本两个年轻人的闲聊,麦冬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只站在一旁观望整个会场。 但随着“咚”的一声脆响,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而后落在那枚银色子弹头上。 秦绥绥忙“心疼”地从地上把子弹头捡起来,还小心地吹了吹,又用衣服擦了擦灰,“珍惜”地准备放进包里。 但手刚撑开布包的那一刻,她的手腕儿突然被一双略显粗糙的大手握住,男人略显焦急的呼吸声近在耳畔。 秦绥绥低着的头缓缓勾出一抹笑,果然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古人诚不欺我! 第67章 太好了!又把男主机缘抢到手了! 当然,秦绥绥说的那个“美人”,肯定不是自己。 她故作不解地抬头看向握着自己手腕的麦冬:“这位同志,是有什么事吗?” 麦冬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他忙松开秦绥绥的手,小声开口:“这位小同志,可否借一步说话。” 秦绥绥眼里适时露出一丝惶恐。 见她这模样,麦冬意识到自己可能确实太唐突了,吓到了人小姑娘。他忙从中山装的口袋里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是广交会负责人的名牌。 秦绥绥这才“放心”跟着他走了。 留在后面的周泽成也是一脸的不解。 等来到了会场的临时办公室,麦冬才一改路上的镇定,有些焦急地面向秦绥绥:“小同志,刚才那枚子弹头,可以给我看看吗?” 秦绥绥忙一脸防备地捂着自己小布包的口袋。 见她护得这么紧,麦冬的神情居然出乎意料地放松了些许,他放缓了声音,开口解释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枚子弹头应该是我……一个故人之物,这个故人对我很重要,我找了她很久,我现在只是想确认一下,保证很快还给你。” 听他这么说,秦绥绥才“将信将疑”地从布包里拿出那枚银色子弹头,递给麦冬。 麦冬颤抖着手接过子弹头,拿在手里端详许久,眼眶都染上了湿意。 他颤抖着声音问秦绥绥:“小同志,这枚子弹头……你从哪里得来的?” 秦绥绥见他情绪到位了,才试探着开口:“这是您故人之物吗?可是这是一个小男孩送给我的。” 听见秦绥绥说小男孩,麦冬心情忽而有些激动,他一把拉过秦绥绥的手:“那小男孩多大?叫什么名字?” 秦绥绥疑惑地看向他:“十岁左右,叫谢思麦,您认识他吗?” “谢思麦”三个字,宛若万钧雷霆,打在了麦冬身上。 他将子弹头握在手中,摩挲了半天,才颤抖着唇问秦绥绥:“小同志,你在哪里遇见的这个孩子?你有……看见这个孩子的母亲吗?” 秦绥绥心里直乐,她猜测的还真不错,麦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白月光下放到他的老家了,甚至不知道白月光还有个孩子。按照原书的设定,等谢婷死在光明顶大队许多年后,麦冬才知道。不得不说,原书狗作者真的很会玩”造化弄人“这一套。 见他这么问,秦绥绥抿了抿唇,神情有些防备:“同志,你问这个干什么?” 她这样防备的姿态,反而让麦冬心情好了几分,对秦绥绥的态度也更加柔和了。 他脸上的失态早已尽数褪去,一如刚才见面时那般平和地笑着开口:“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口中的这个叫谢思麦的小男孩,他的母亲就是我口中的故人。” 秦绥绥瞪了瞪眼,满脸的怀疑。 见秦绥绥还是不相信,他才笑着开口:“谢思麦的母亲是不是叫谢婷?甘省兰市人。” 秦绥绥还真不知道谢婷和虎子他们是甘省人,这么说的话,他们和男主周泽成是来自同一个地方,难怪轻易就能和他们搞好关系。 不过秦绥绥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在麦冬含笑说完后,她才适时露出一脸震惊,而后有些惊喜地开口:“还真是没想到,他们真的是您要找的人!真是太巧了!” 麦冬见她终于相信了,才有些迫不及待地开口:“小同志,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他们在哪里了吗?” 秦绥绥面上犹豫,似乎做了许久的心理斗争,才低着头小声开口:“他们现在就在琼台岛江会镇下面的光明顶大队。” 听见自己老家的名字,麦冬眼中的震惊几乎掩盖不住。还不等他继续开口询问,秦绥绥才又抿了抿唇:“同志,她们现在被下放到光明顶大队的牛棚了,我也是机缘巧合下救了被混子们勒索的虎子……” 秦绥绥开始有条不紊地把自己救了虎子以及后来发现昏倒的谢婷的事情说了一遍,看着麦冬的眼神,对自己从欣赏变成感激,秦绥绥才适时开口:“这位同志,如果您要去找他们的话,最好小心点,她们现在已经很艰难了,请尽量不要给他们带来麻烦。” 端的是完全不知道麦冬身份的样子,主要是麦冬现在穿的就是便服,也只向她透露了自己是广交会负责人的身份,至于他的军人身份,她就算知道也不能表现出来。 聊得差不多了,秦绥绥极有眼色地提出告辞。 走到门口时,麦冬突然叫住了她:“小同志,你说你是随军家属?” 秦绥绥回过头,疑惑地看向他,而后点了点头。 就听他又笑着开口:“之前帮忙翻译倭国渔船上的那几份资料的小同志就是你?” 秦绥绥愣了一下,又继续点头。 麦冬突然朗声大笑:“好,好!真是一个好同志!刚才你说,你还会哪些语言?” 见秦绥绥的神情立马变得防备起来,麦冬走过来,朝着秦绥绥伸出手,同时拿出证件亮明自己的身份:“小同志你好,我是外贸部军副主任麦冬,同时也是本届广交会筹办负责人之一,非常感谢你为本届广交会所作出的贡献。” 见秦绥绥“惊讶”得瞪大眼睛,满脸错愕的样子,麦冬又继续说出自己的目的: “我们本次广交会与非常多的外商达成了合作,由于产品订单过多,需要翻译的产品资料也大幅度增加。现在内部翻译人员不够,后面可能会临时外聘一些翻译人员,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来帮忙?” 秦绥绥惊喜点头:“愿意!当然愿意!能为我们伟大的祖国献出一点微薄之力,一直都是我的梦想!” 麦冬的神情极为满意:“好,好,现在像你这种觉悟高又有本领的小同志,真的不多见了!祖国未来的发展就是需要你这样的才人!” 双方又客套一番,麦冬找人来登记了秦绥绥的相关信息和联络地址后,秦绥绥才道谢出门。所有需要翻译的产品资料会在广交会闭幕后统一整理好,再分配下去,到时候需要让秦绥绥翻译的资料会通过军区那边转交给她。 秦绥绥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外贸部有专业的翻译人员,所以会外聘的临时翻译并不会太多,有了自己珠玉在前,只会英语和俄语的周泽成肯定会被排除在外。 太好了!又把男主机缘抢到手了! 办公室里的麦冬看向秦绥绥资料上的信息,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原来是那小子的媳妇儿,怪不得也是个小能人!” 另一边的秦绥绥没在展会上逛多久,就有工作人员来找到她,将她带到了一个公共会议室。 秦绥绥有些疑惑,刚才信息不是已经登记完了吗?难道还有什么事情忘记了? 刚一进门,就看见里面好几个人站了起来,其中一个领头的中年男人朝着秦绥绥伸出手: “您就是秦绥绥同志吧?我是滇省茶叶总负责人,要不是您,我们可能就中了倭国人的圈套,到时候不仅送货人员会陷入险境,我们也将损失一大笔钱!真是太感谢您了!” 另外几人也分别跟秦绥绥打招呼道谢。 秦绥绥这才知道,他们原来是之前被倭国人设计的那几个国营工厂的人,她觉得,这可能是麦冬的意思。如果主办方这边不透露秦绥绥的信息,这些人应该不会轻易知道,这算是麦冬对她的感谢? 看着摆在桌上满满的一堆茶叶、丝绸布匹、陶瓷餐具、茶具,还有水果罐头、肉罐头等,秦绥绥有些哭笑不得,这倒是意外的收获了,她上午还在因为这些东西不对普通人开放,自己没办法购买而感到遗憾,下午人家直接给她送过来了。 这么多东西,秦绥绥没办法拿,好在主办方派工作人员直接帮她把东西送到了招待所。 秦绥绥也准备直接回去,走到展会门口的时候,遇上了等在那里的周泽成。 周泽成语气里带着试探:“秦同志,麦副主任找你有什么事?” 秦绥绥笑了笑,没有回答。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越界了,周泽成又挠挠头:“不是,我就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回琼台岛,我们说不定还能一起回呢,你不是还要去村里看那片药材地吗?你之前说这次回去之后,会向医院提出增加名额的……” 来广交会做临时翻译十多天,周泽成彻底从每日繁重的割胶生活中脱离,再也不想去干那种辛苦的活计了,只盼着秦绥绥能赶快把他调走。 提起这个,秦绥绥猛地一拍手:“对了,我这次去长白山,收获很多,也有了很多新想法,回去要向医院做汇报,到时候药材园可能会增加人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来帮忙?” 她想过了,通过章知青那件事,周泽成极有可能真的在内部有人,或者也可能跟她一样,提前知道部分剧情,但不完全。不管是哪种原因,她最好是把人放在眼皮子下看着才能放心。 第68章 在外面留的种? 回到招待所已经半下午了,裴九砚还没回来,秦绥绥把主办方送的东西收好,就准备出门去觅食。忙活到现在,她午饭还没吃呢,难得来羊城一趟,她准备好好品尝一下经典美味,顺便再囤点甜点、特色小吃回去,她这种晕车体质,出来一趟真是不容易。 说实话,这个时代虽然物资匮乏,但作为美食之都,许多传统小吃依然顽强地存在于街头巷尾。 像萝卜牛杂、碗仔翅、红豆沙、绿豆沙、鸡蛋仔这些,秦绥绥每样都觉得很好吃。尤其是红豆沙和绿豆沙,在这样炎热的天气喝上一碗,甜滋滋、凉丝丝的,整个人都畅快了,秦绥绥借着要招待客人的由头,把每样小吃都囤了点在空间。 从美食小巷子里出来,秦绥绥转头就进了一间名为“乐陶居”的老字号茶楼,民间小吃可以在外面吃到,但是很多正宗的羊城茶点,还是要进老字号茶楼才行。 但这种茶楼一般都是限购的,尤其是外带的食品,秦绥绥只好自己在店内吃了一份羊城特色的艇仔粥和叉烧包,吃完后又单独到柜台把及第粥、煲仔饭、糯米鸡、马拉糕和叉烧包各点了两份,出茶楼后丢进了空间。 这么一折腾,天色已经很晚了,秦绥绥吃饱喝足回到招待所,裴九砚还没回来。 秦绥绥闲着无聊,进空间跟大黑大黄玩了一会儿,捡了一下鸡鸭蛋,又煮了点牛奶放在小木屋的厨房里,方便想喝的时候随时拿取。忙活一通,又出了空间把主办方那边送过来的礼品整理了一下,不知不觉间居然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她不知什么时候躺到了床上。 裴九砚从外面推门进来,见她醒来,笑着开口:“快过来吃早点,吃完咱们就去码头,我买了九点钟的船票。” 秦绥绥一脸懵:“你昨晚啥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叫醒我?是出什么事了吗?” 裴九砚摇头:“没什么大事,就是回去之后,我可能要出海。” 秦绥绥点点头,这事儿裴九砚之前就说过了。 吃过早饭,夫妻二人就直奔港口。到达琼台岛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迟东临和宋云来带着赞赞来接他们。 这熟悉的场景,不由得让秦绥绥有些恍惚。两个月前,她孤身一人来到这里投靠裴九砚,那时她有茫然,有忐忑,更多的是不安,内心深处还隐隐想得到某个答案。 可现在,秦绥绥看着那双紧紧握住自己的骨节分明的大手,不由得绽开笑颜,答案或许已经很明显了。 赞赞一看见秦绥绥,立马从迟东临怀里溜下来,跟个小炮弹似的飞奔向她,想要投进妈妈的怀抱。但没想到半路被爸爸截了胡。 赞赞被裴九砚拎着后衣领悬在半空,两只脚胡乱扑腾:“放开我!我要找妈妈!” 裴九砚失笑,捏了捏他的小黑脸蛋:“真是个小没良心的,妈妈晕船难受,你别闹腾她。” 秦绥绥确实难受,不过这一路有裴九砚的贴心照顾,她几乎一路都在睡觉,倒是比上次好受多了。 看着夫妻俩这黏糊劲儿,迟东临和宋云来对视一眼,而后同时对裴九砚挑了挑眉,裴九砚没搭理他们,但上扬的嘴角却出卖了他。 回去的车上,想到什么,迟东临突然开口,表情极为高兴:“对了,阿砚,你知不知道可可调到羊城体工队了,过段时间就要来我们琼台岛,听说羊城田径队的训练基地在我们这边,到时候咱们又能天天见面了!”(那个年代琼台岛还属于广东省管辖) 秦绥绥挑眉,裴九砚皱眉,见夫妻二人这个表情,迟东临和宋云来都不明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在京市发生的事情。 裴九砚便简单把前两天在京市发生的事情说了下。 说完后,他和宋云来都下意识看向了迟东临。 迟东临原本满脸的笑意全都冻在了脸上,宋云来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便开始了一路的沉默。 秦绥绥明白过来,大概迟东临对郝可是有点那种心思的,这还真是……复杂啊。 回到家后,当天晚上,裴九砚就直接出了海。 好在这次院子里的黄瓜、番茄和菜瓜全都成熟了,他们不在家的这半个月,隔壁汤嫂子时不时就帮忙打理一下,这会儿长势也很好。秦绥绥每样都摘了点让裴九砚带到船上去吃。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秦绥绥难得睡了个懒觉,刚起床,汤嫂子就拎着她之前从玻璃厂带回来的那个酱菜坛子过来了。 秦绥绥眼睛一亮:“嫂子,黄瓜都腌好啦?” 汤嫂子笑着点头:“你院子里的黄瓜长得也太好了,吃都吃不完,腌出来的黄瓜也极为爽口,你尝尝。” 秦绥绥迫不及待地伸手从坛子里掏了一小条腌黄瓜出来,果然酸酸辣辣的,极为爽口,无论是伴粥还是当小菜都极好。 想着之前在广交会主办方那边送的一整套青花瓷餐具,秦绥绥想学做饭的心更强烈了,她轻轻摇了摇汤嫂子的手:“嫂子,我想学做饭,你能不能教教我?省得我以后老麻烦你。” 汤嫂子拍了拍她的手:“这有啥难的,你帮了嫂子那么大的忙,嫂子做什么都应该的,就算你不想学做饭,嫂子也愿意每天给你做!” 秦绥绥怔愣了一下,她才刚回来,她帮啥忙了? 看着汤嫂子抚在小腹上的手,秦绥绥顿时反应过来,她惊喜地看向汤嫂子,又指了指她的肚子:“嫂子……你……你!” 话没说完,但汤嫂子已经满脸笑意地点了点头,脸上既是羞怯又是开心:“前天知道的,刚一个多月,还不稳,本不打算往外说的,但你是我和老郭的恩人,没有你就没有这个孩子,我就想告诉你,还想请你再帮我看看,我年纪到底大了,需不需要吃什么东西调理一下。” 刚怀孕的人总是有各种担忧,尤其是像汤嫂子这种求子多年的,更是珍而重之。秦绥绥很理解她的心情,帮她把了把脉后,又从空间里掏出一瓶安神保胎的滋养药递给她:“嫂子不用过于忧心,宝宝很好很健康,你要保持心情愉悦,他才会更健康。” “对了……那个,就是……你现在还在孕初期,还不稳,你得让郭哥忍一下……”讨论起别人的房事,秦绥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但从汤嫂子的怀相来看,确实有些不稳,必须严禁房事。 汤嫂子的脸也有些红,但她到底年长一些,这些年看不孕也经历过很多,再说起这些也比秦绥绥豁达很多。 她点点头,但面上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了,之前我月事一直不准,不知道怀上了才……知道怀上后,他就没敢动我了。” 跟汤嫂子聊完,秦绥绥吃完早餐带着赞赞一起去了光明顶大队。 她要去山上那块地里看看情况,不方便带上赞赞,就准备把赞赞送到麦奶奶家跟麦达一起玩,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碰上麦冬。 她运气确实不错,刚把赞赞送进去出来,就遇上了拎着包裹从外面回来的麦冬。 她心里知道麦冬的身份,但面上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故作惊讶的样子:“麦同志,您怎么来了?” 麦冬挑挑眉,指着麦家小院子开口:“之前没有告诉你,这是我家,我也是光明顶大队人。” 秦绥绥恰到好处地瞪圆了眼睛,怕自己演技不够,还夸张地用手捂住了嘴。 麦奶奶听见外面的声音,连忙跑出来,见到自家儿子,不仅没有高兴得合不拢嘴,反而破口大骂:“你个遭瘟的东西,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都没回来,是不是要等阿达死了你才肯回来?” 在自己的老母亲面前,麦冬再也没了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姿态,他弯下腰,满脸无奈:“妈,之前跟你说了,我有重要任务,没办法及时赶回来,这不是一忙完就回来了吗?” 秦绥绥在心里腹诽,要不是自己给他带去了白月光的消息,他还不一定回来呢! 不过腹诽归腹诽,麦冬到底是军人,作为新晋军属,秦绥绥其实也能理解他。 秦绥绥走神的功夫,麦老太太已经哭哭啼啼地拉着她的手,把麦达受了欺负受了伤,又被秦绥绥救了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 这下麦冬看向秦绥绥的眼神,已经不仅是从前的欣赏和感激了,更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麦达是他和亡妻唯一的儿子,在通过秦绥绥知道谢思麦之前,也是他唯一的孩子,他自然很看重。不过他现在还没见到秦绥绥口中的谢思麦,但无论如何,阿达都是他看重的孩子,是他的血脉。 他再次向秦绥绥伸出手:“多谢你,秦同志,你对我的恩情,我已经无力偿还。” 秦绥绥知道他的言外之意,他指的不仅是阿达,更是虎子和谢婷。 正巧这时,在麦家小菜园边玩耍的赞赞拎着一串黄皮果跑过来递给秦绥绥:“妈妈,这是虎子哥哥刚才偷偷送来给我和阿达哥哥的果果,酸酸甜甜的,可好吃啦!虎子哥哥说是和他妈妈在山上干活儿时摘到的,妈妈你尝尝!” 秦绥绥挑挑眉,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小家伙还真是她的小福星。 她不动声色地看向麦冬,果然听见赞赞的话,麦冬脸色顿时就变了,有些紧张又有些焦急地看向菜园那边的方向。 看见自家儿子的表情,麦老太太心中“咯噔”一下,原先不切实际的猜测再次在脑海里冒了出来,难道虎子真是他儿子在外面留的种? 第69章 这是搞破鞋啊! 秦绥绥从自行车上拿下一小包点心,而后摸摸赞赞的头:“宝贝,虎子哥哥给你送了果果,你是不是要回送一点小礼物给他呀?我们把爸爸妈妈这次送外面带回来的点心送一点给虎子哥哥好不好?” 赞赞思考了一下,很快从秦绥绥挂在自行车龙头上的袋子里拿出两个糯米鸡出来,抬头望向秦绥绥:“妈妈,我们把这两个糯米鸡送给虎子哥哥吧,刚才他说他妈妈生病了,糯米鸡有饭又有肉,说不定吃了之后他妈妈就能好起来!” 赞赞的童言童语听得秦绥绥心中就是一紧,谢婷生病了?原书中并没有交代谢婷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只说和男主周泽成结识后不久人就没了,现在因为她的截胡,他们并没有和周泽成亲近起来,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 她下意识看向麦冬,果然就见他满脸的焦急,但他到底身居高位已久,很快就把脸上异样的神情收了起来,眼神转过来,跟秦绥绥对视一眼。 秦绥绥拉着赞赞的手,跟他一起追到了菜园那边通往后山的小路。 虎子来给赞赞和阿达送完果子之后,早已转身往牛棚走去了。 赞赞忙拿着两个糯米鸡,在前面边跑边喊:“虎子哥哥,虎子哥哥,等等我!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 听见赞赞的声音,虎子有些疑惑地转过头来,看见秦绥绥也在这里,忙向她点头问好。 秦绥绥摸了摸虎子的头,小家伙大约天天跟着牛棚里的人在林子里干活,晒得比赞赞还黑多了,不过这样,反倒衬得他一双眼睛黑亮黑亮的,微微上扬的丹凤眼和麦冬几乎一模一样。 听见麦冬走过来的脚步声,秦绥绥确定他能听见了,才开口问:“虎子,刚才听赞赞说,你妈妈病了,是怎么回事?我之前给你的那些药都吃完了吗?” 虎子摇摇头,脸上的神情有点沮丧:“药没吃完呢,不过妈妈说那些药她都用不上,她骗我说她就是没有胃口,可是我知道,她是肚子不舒服,我经常看见她偷偷捂着肚子皱眉。” 听到这里,秦绥绥已经有些猜测了。上次谢婷昏倒在后山的山泉水旁边,她就替她把过脉,知道她胃不是很好,不过那会儿并不严重。 现在想来,可能是因为谢婷长期吃不饱,忍饥挨饿导致的胃病?那也不应该啊,虽然他们住牛棚,但实际上大队长麦德福并没有太过苛责他们,口粮也没有恶意克扣,哪怕是吃得差些,也不至于饿出胃病来啊? 而且照理说谢婷会医术,如果真是胃出了问题,她应该早早能发现,偷偷采点药也能及时缓解吧?琼台岛这里多的是牛耳枫、辣蓼等治疗胃肠疾病的中草药,不至于采不到。 秦绥绥猜不出原因,但当务之急是先帮谢婷把把脉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她想了一下,才对着虎子开口:“这样,你等一下中午休息的时候,把你妈妈带到我们那片药材田里来,我偷偷帮她看一下,你知道那片药材田吗?” 虎子点点头:“我知道,姐姐的那片药材田离我们牛棚很近,我晚上偷偷去拔过草。” 一句话说得秦绥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从她知道虎子的真实身份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接近麦冬,为了在麦冬面前刷好感。可是这个孩子,却将她的这点儿好全都记在了心里,甚至还在跟着大人出工之余,晚上偷偷跑到她的药材田帮忙拔草。 她摸了摸虎子的头,又偷偷塞了把奶糖到他衣服口袋里,才让他赶紧回去。 虎子点点头,以为秦绥绥没看见,偷偷塞了颗糖到赞赞手里,又小跑着跑到被麦冬牵着的阿达面前,偷偷塞了颗糖到阿达手里,才甜甜地笑着挥手:“阿达哥哥拜拜,我下次再给你带好吃的果果来。” 秦绥绥望过去,牵着阿达站在那里的麦冬早已忍不住红了眼眶,是他的儿子,几乎不用去证实,他就能知道,虎子就是他的儿子,是他和谢婷的儿子,他和谢婷居然已经有了一个孩子! 这一发现让麦冬惊喜得浑身都战栗起来。 突然“啪”的一声脆响,麦老太太蒲扇大的巴掌从麦冬头上扇过,麦冬浑身的激动与欣喜都还没来得及释放出来,就被自家老娘一巴掌给扇迷糊了。 他转过头,不满又无奈地看着麦老太太:“妈!我都四十多了!您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 老太太叉着腰,气喘如牛,可见是气得不轻,也不在乎秦绥绥还在这里,开口就大骂:“你个狗日的小兔崽子!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阿玉的事情?还有虎子那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麦冬无奈地看了眼秦绥绥,秦绥绥会意,准备带着赞赞先离开。没想到麦老太太直接拽住秦绥绥的手:“避什么避?绥绥不用避开,你是我们阿达的恩人,就是我们全家的恩人,没什么好避开的,再说你这小兔崽子有脸做,还没脸说吗?” 麦冬叹了口气,在外面再威风的男人,回到家里,还是要被自家老娘训得抬不起头。 秦绥绥忙上前扶住气的前仰后合的麦老太太,用手帮她顺了顺气:“奶奶,您别气,再把身体气坏了,阿达还小,还指着您呢!” 麦冬见自家老娘气成这样,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忙扶着老娘的另一只手:“妈,您别气,我说,我说总行了吧!” 两个人把麦老太太扶进屋子里,又打发赞赞和阿达去院子里的槐树下玩,才听麦冬娓娓道来。 原来九年前,麦冬去甘省的某座山里执行任务的时候,意外受伤,还跟队友走散了。他躺在山上奄奄一息的时候,正好被上山采药的谢婷所救。 谢婷的父亲是村子里的赤脚医生,她也继承了父亲的衣钵,会辨草药,懂些基本的医理知识。 那时父亲刚过世,谢婷独自一个人在深山的村子里生活,麦冬的到来像是为她枯燥灰暗的生活带来了一丝曙光,她听麦冬讲述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精彩,听他讲祖国的首都是什么样,听他讲别处的人都是怎样生活的……这样的故事,谢婷百听不厌,更是充满向往。 后来更是自然而然的,对这个给她生活带来阳光的男人产生了感情,她觉得他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之人,甚至想好了要跟着他一起离开。 可惜在麦冬伤好后没多久,就提出了告辞,他还有重要任务在身,身为一名军人,他必须将自己的职责放在第一位。 离开之前,麦冬向谢婷坦白了自己的情况,他在老家已娶妻,只是妻子是他年轻时中了算计,被迫迎娶的,并不是他的真正意愿,而且因为他职业的原因,他长期在外执行任务,跟妻子聚少离多,几乎没什么感情。他向谢婷许诺,自己完成任务后就会回老家跟妻子离婚,然后再来娶她。 可惜谢婷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两个人不欢而散。 那时在外执行一年多的麦冬并不知道,他在老家的妻子黎玉早已难产去世了。 等他完成任务回老家后,才知道原本打算要离婚的妻子已经过世了,还给他留下了一个儿子,他心中很是愧疚,但他对谢婷早已情根深种,已经辜负了一个女人,就不能再辜负另一个女人了。 把儿子交给老母亲照顾后,他又连夜坐车来到了之前遇到谢婷的小山村。可惜村里人说谢婷半年前就离开了,可能是去了她的外祖家,但没人知道她外祖家在哪里。 这么些年来,麦冬一直都在寻找谢婷,只是一直都没有消息。 所以前天在广交会上,看见秦绥绥“不小心”掉落的那枚银色子弹头,麦冬才那么激动,那是他找了八年的人啊! 故事听完,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秦绥绥内心疯狂唾骂,麦冬真的是一个渣男啊!且不提他跟他的妻子有没有感情这件事,他在知道自己有妻子的情况下,还在外面跟别的女人发生关系,还让人家有了身孕,这不是害人吗?这是搞破鞋啊! 谢婷真倒霉。 也不知道在这么严打的时期,谢婷一个人带着孩子,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而且既然他跟妻子没什么感情,又为什么让人家怀孕间接导致人家死亡了呢?就算当初迫于形势不得不娶,后面也完完全全可以离婚啊! 秦绥绥叹气,为他的原配妻子黎玉不值,更为谢婷不值。 感受到秦绥绥谴责的目光,麦冬无奈叹气:“我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大错特错,这些年我也万分后悔。现在阿玉已经不在了,我只想好好照顾阿达,弥补小婷和虎子。” 秦绥绥偷偷撇了撇嘴,还翻了个白眼。 第70章 哥哥的事情,别多问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人只能朝前看,更何况秦绥绥是个局外人,还是原书里的“炮灰”,根本无法左右麦冬这个“贵人”的人生。 秦绥绥还有事情要忙,她到院子里,帮阿达检查了一下身体,又交代赞赞在这里跟阿达一起玩,把孩子托付给麦奶奶后,就独自出发往后山那片药材田去了。 从她离开琼台岛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地已经翻好了,苏韵怡此刻正蹲在翻好的地旁边,检查土壤的湿度。 见秦绥绥回来,苏韵怡高兴地站起来:“绥绥,你回来啦?怎么样?见到父母了吗?” 秦绥绥拉着她的手,简单把自己在长白山几天的经历说了一下,听说她的父母能被调到人参种植园里去工作,苏韵怡也跟着高兴。 说完闲话,苏韵怡才公事公办地向秦绥绥“汇报”土壤耕作情况,地按照她的要求犁了四遍,基肥也是直接在村里收购的已经发酵好的农家肥,昨天刚施到地里,现在就等医院那边的种子了。 秦绥绥点点头,又把土壤的各项指标重新检查了一遍,才跟苏韵怡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她打算效仿长白山的人参种植基地的模式,在村里也征用废弃民房建一个“药材培育基地”,这样就可以直接在村子里完成育苗、播种、耕种一条龙服务,不需要再把育好的苗从医院再运到村子里,也能节省一定的人力物力。 而且她们不能只种植香茅、艾草、藿香、迷迭香、白芷、九层塔这些经济作物,还应该种植一些稀缺的珍稀药材。 琼台岛作为一个南国天然药库,存在的珍稀药材不比长白山少,随着工业化的发展,这些珍稀的药材只会慢慢消失,而且如果珍稀药材种植成功,不仅是对它们的延续和保护,更能为人类医学作为伟大的贡献,有了这些药材,说不定许多目前暂时无法攻克的疾病都能攻克,看不起病、吃不起药的人,也会因为药材数量增多价格下降而能吃得起药,看得起病。 早在长白山的时候,秦绥绥就有了这个想法,所以她才对徐寿全提出那样的交易。经过那几天的相处,她看得出来徐寿全就是个老学究的类型,对药材种植极为痴迷,她愿意把自己在南方发现的珍稀药材邮寄给他一份,不仅是因为他们的交换条件,更是因为她相信徐寿全,仅凭她一个人的力量,自然无法把华国那么多珍稀药材全都种植成功,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更何况徐寿全还有那么多学生。 秦绥绥的想法,周一一上班,就向医院提了出来,她甚至还做了完整的规划方案,这一提议,自然得到了医院领导的高度赞同。 起先所有人都把药材种植当成一个整治琼台岛蚊虫泛滥的解决方案,以及为当地村民增收的一种方式。 但秦绥绥的提案直接把“药材种植”这个行为拔高了几个高度,所有人都很兴奋。 当然,这是后两天的事情。 当天中午,等所有上工的人都去午休后,秦绥绥带着麦冬偷偷溜到了后山药材地,虎子和谢婷已经到了。 谢婷本不愿意来,虎子绞尽脑汁,骗她说是秦绥绥有事找她,谢婷才跟着来了。 看见秦绥绥,谢婷原本还有些拘谨地扯出笑跟她打招呼,秦绥绥毕竟是她的救命恩人,又好几次救了虎子,她有事找,谢婷再不愿都会来。 可当她看见跟在秦绥绥身后的麦冬时,一直低垂着的眸子瞬间瞪大,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和惊吓,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秦绥绥挠了挠头,感觉自己为麦冬这样的渣男带路,就像在做亏心事一样。她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我是在外面意外遇到他的,他看见了虎子送我的那枚子弹头,便认出来了……” 麦冬适时上前,红着眼眶声音颤抖:“小婷,我找了你好久,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 谢婷却倏然转身,擦干眼泪后转过头来,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冷淡和疏离:“对不起这位同志,你认错人了。” 她又朝秦绥绥点点头:“我知道了,如果你没什么事找我的话,我就先走了。” 秦绥绥皱眉,一把拉住她的手:“虎子说你生病了,胃不舒服,我给你检查一下,再拿点药给……”刚才见谢婷的第一眼,她就察觉出她脸色不对劲。 谁知在秦绥绥拉住她手的一瞬,谢婷脸色顿时变得惊慌又苍白,她应激一般快速把她的手甩开,声音也陡然增大:“我没事,老毛病了,过两天就好了!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说完直接拉着虎子就往牛棚的方向走。 麦冬着急在后面喊她:“小婷!小婷!你就算不想原谅我,也要为了孩子着想啊,虎子还这么小,你要保重身体啊!” 听见麦冬的话,急速快走的谢婷突然顿了一下,麦冬还以为是自己的话打动了她,还没来得及高兴,下一秒,谢婷居然脸朝下直直地载了下去。 还好虎子反应快,一把拉住了她,虽然没办法把人扶住,但也避免了她脸摔在地上。 麦冬急忙跑过去,一把把人抱起来,就准备往医院跑。 秦绥绥皱眉,边追着他跑边喊:“你抱她去哪?她现在的身份不能就这么去医院!你赶紧把她先抱回你家!” 麦冬这才反应过来,秦绥绥会医术,他连忙又调转方向。 等到了麦家,麦奶奶看着自家儿子抱着一个昏迷的女人回来,也吓了一跳,但很快就看清了这是虎子的妈妈,忙指挥麦冬把她抱进房间。 秦绥绥拉着虎子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嘴里嘀咕着,麦冬这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不愧是当兵的,抱着个人还跑得这么快! 谢婷被临时安置到了麦冬的房间,秦绥绥刚捏上她的脉搏,眼睛顿时瞪大,有些不敢相信地又摸了一遍,而后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见她这表情,麦冬急得汗都掉下来了,秦绥绥看了一旁红着眼眶的虎子一眼,对麦奶奶使了个眼色,嘴里安抚道:“虎子乖,你妈妈没事,我现在要给她做治疗,你不方便在这里,你先跟麦奶奶出去,一会儿治疗完了你妈妈就能醒过来。” 麦奶奶也拉着他的手,带着他往外走:“是啊,虎子,跟奶奶去切西瓜,你妈妈肯定是太热中暑了,吃了西瓜就没事了。” 虎子听他们这么说,才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等房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麦冬才焦急地看向秦绥绥:“小婷她到底怎么了?” 秦绥绥皱眉:“她怀孕了。” 短短四个字瞬间让麦冬石化在原地。 他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你说的什么屁话,你自己跟我说她没结婚,她怎么怀……” 下面的话他没有说完,秦绥绥眼中也满是悲哀。 谢婷一个弱女人,独自带着孩子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 “呵……现在你满意了吗?” 就在麦冬和秦绥绥怔愣之际,躺在床上的谢婷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她偏头看向床榻边的麦冬,眼里全是嘲讽。 麦冬颤抖着手摸上她的脸:“小婷,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报仇!” 谢婷望着天花板,无神的双眼默默落下一行泪:“报仇?你怎么给我报仇?去把你妻子大哥的女儿也强-jian了吗?我现在这样的结局,不都是你害的吗?你有什么资格说给我报仇?” “也不对,这样的结局是我自己活该,我当初就不该救你!” 秦绥绥瞳孔地震,伤害谢婷的人居然是麦冬妻子的大哥,也就是他大舅哥?? 但此时的情况,明显不是她应该听的,她懂事地留下一杯小溪水,自己默默退了出去,跟孩子们蹲在院子里啃西瓜,心情格外沉重。 过了许久,谢婷一个人从屋子里出来了,虎子看见她,立马站起身,把捧在手里许久的那瓣儿西瓜递给她:“妈妈,你好点了吗?你吃点西瓜,吃了就不难受了。” 谢婷摸了摸他的头,又朝秦绥绥点头道谢,拉着虎子就走了。 秦绥绥看了一眼站在屋檐下那个仿佛老了十岁的男人,心里全是鄙夷。但谢婷太可怜,她走上前去问:“现在怎么办?” 麦冬闭上眼咬咬牙:“打掉!伤害她的人,我自然不能放过!” 秦绥绥皱眉,想说谢婷现在身份特殊,贸然去医院打孩子,说不定会引来更多麻烦。但一想起麦冬的身份,又主动闭上了嘴,或许他真的有办法呢。 从麦家回来后,秦绥绥心情一直比较沉重。哪怕是周一去医院做汇报,提案得到了医院的广泛认可,也没有让她完全开心起来。 周一晚上,吴嫂子来约秦绥绥去镇上的黑市买东西。昨天她来给秦绥绥和赞赞送衣裳的时候,得知了秦绥绥想要买芝麻酱,正巧她家里的酱料也没了,正好约上涂嫂子和刘嫂子一起结伴去黑市。汤嫂子怀孕了,不方便。 秦绥绥这才从低沉的情绪中缓了过来,送走吴嫂子后,秦绥绥正在院子里摘黄瓜,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绥绥妹妹,你要去黑市啊?” 秦绥绥被吓得一激灵,转过头才发现是抱着一只小狗崽的孙如文。 “如文哥,你吓我一大跳,你走路咋没声儿的!” 孙如文轻笑了一声:“刚才你家有客人,我就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没想到正好听到你们说话了。” 秦绥绥点点头,看向他怀里雪白雪白的的小狗崽,开心地接过来:“这就是你说的小狗吧!太可爱了!” 孙如文浅笑着看她:“嗯,今天刚满月,我就给你送过来了。” 秦绥绥点点头:“多少钱啊,我给你。” 孙如文在她头上敲了一个爆栗:“怎么还跟哥哥说这些?”说完又转身从自行车上取下来一个大袋子递给她:“这是我之前跟你说的,我那个朋友从东北带回来的药材,你瞧瞧有没有用得上的?” 秦绥绥接过来一看,袋子里满满的防风、细辛、五味子、关黄柏等长白山常见的药材,居然还有鹿茸和哈士蟆油,这是除了人参和灵芝,能弄到的基本上都弄来了。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孙如文:“如文哥,你那朋友是做什么的?怎么能搞到这么多药材?” 孙如文金丝边眼镜下的一双眸子温柔地看着她:“嗯……他是有点……门道。” 说完生怕秦绥绥提出给报酬似的,连忙骑上骑自行车转身就准备走,他还不忘提醒秦绥绥:“哥哥还有事,要先走了,你明天去黑市的话,记得去玻璃厂东三巷那边,那里东西多,齐全。记得跟那些嫂子们一起走,不要单独走,遇到事情找一个叫阿奇的人。” 秦绥绥皱眉:“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孙如文一只脚踩在地上,另一只脚踏在自行车踏板上,夕阳的斜光打在他脸上,从金丝边眼睛下折射出一道光,他又伸出手,敲了敲秦绥绥的额头: “哥哥的事情,别多问。” “走了!” 秦绥绥追出门去,正想开口说点什么,突然看见夕阳斜下去的方向,裴九砚正抱着军帽,定定地看着他们。 第71章 你是我的,别人谁都不可以 看着裴九砚那种眼神,秦绥绥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自己做什么坏事被抓包了似的。 孙如文笑了一声,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他回来了,我就先走了。” 说完便蹬着自行车远去了。 秦绥绥皱眉,裴九砚已经抱着军帽,身姿笔挺地走了过来。 秦绥绥罕见地有些心虚,接过他手上的帽子,脸上堆满笑:“你回来啦?不是说至少要去半个月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 裴九砚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当天晚上却格外用力地折腾她。 秦绥绥被他弄恼了,一口用力地咬在他肩膀上:“裴九砚,你到底怎么回事?” 裴九砚停下动作,把头深深埋在她的肩窝:“宝贝,不要跟他走。” 秦绥绥满脸雾水:“跟谁走?他是谁?我都跟你结婚了,为什么要跟别人走?” 大概是她满脸的疑惑太过真实,裴九砚忽而散了满脸的阴霾,轻轻吻了吻她的眼睛:“你要时刻记住你说的话,你是我的,别人谁都不可以。” 秦绥绥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第二天一早,秦绥绥醒过来的时候,裴九砚已经不在家里了。 她起来收拾了一下,跑到厨房里尝试着给赞赞下了一碗鸡蛋面,虽然味道不是特别好,但总的来说不算难吃,这是秦绥绥第一回煮面,她自己已经很满意了。 小家伙吃得头也不抬,发出嗦面时“呼噜呼噜”的声响,小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夸着:“妈妈真厉害!妈妈煮的面真好吃!比国营饭店里的大师傅做的还好吃!赞赞最喜欢吃了!” 这情绪价值给得足足的,秦绥绥眉开眼笑,恨不得立马抡起大锅铲再给他做个满汉全席。 母子俩吃完早餐后,秦绥绥就把赞赞送到了托儿所。这段时间只要她有空,都会坚持自己亲自接送赞赞。 从托儿所回来后,秦绥绥就跟吴嫂子她们一起骑着车往镇上去了。 想起昨晚孙如文说的话,秦绥绥问吴嫂子:“嫂子,咱们是去镇上哪个黑市?” 吴嫂子笑道:“去西五巷那边吧,那边黑市虽然小一些,东西也不算多,但咱们几个只是去买点调味料之类的,也没关系。” 秦绥绥想了想:“嫂子,咱们为什么不去玻璃厂东三巷那边的黑市?” 吴嫂子扭过头,有些诧异地看着她:“绥绥,你还知道东三巷?你不是没去过这边的黑市吗?” 秦绥绥摇头:“我就是听人说过。” 刘嫂子笑着接过话:“你来这里时间短可能不知道,咱们这边离内陆远,很多东西都不方便买,所以有很多人通过水路私自把一些日用品运过来,去黑市倒卖,东三巷那边的东西,就是基本上从内陆那边走私过来的,东西种类多,也齐全,价格也公道,但相对的,危险性也高一点,我们几个平时买些调味料、针头线脑的,也用不着去那边。” 吴嫂子骑了两步,突然回头对她们开口:“要不咱们今天就去东三巷那边看看?我听我隔壁那个婆娘说,东三巷那边前几天从内陆过来了一批新鲜花色的的确良布料,她扯了几尺连夜做了件衬衣,这两天天天到我跟前显摆呢!” 涂嫂子点头:“可以,我寻思着你之前给绥绥做的那件衬衣就挺好看,我也去扯点布请你帮忙做一件!” 吴嫂子失笑:“那是绥绥婆婆从市里的百货大楼买的高档棉布,面料好,做出来的衬衫笔挺板正,当然好看啦!” 涂嫂子满脸羡慕:“绥绥,你婆婆对你真好,买了那么多布料,还请人帮你和孩子做衣裳,真是把你当闺女疼。” 秦绥绥脸上也溢出幸福的笑:“嗯,我婆婆是对我很好。” 刘嫂子在一旁叹气:“那还是阿砚对绥绥好,只要自家男人能立得起来,把媳妇儿捧在手心里疼,那婆家人肯定也不敢糟践儿媳妇。” 一番话说得涂嫂子满脸苦涩,秦绥绥大概知道一点,涂嫂子的男人沈申是个妈宝男,什么都听亲妈的,偏偏他亲妈又爱摆婆婆的架子,折腾儿媳妇儿,现在涂嫂子随军了还好,婆婆最多一个月来一次,之前没随军的时候,涂嫂子在家真是被折腾得没人样。 婆媳问题,说到底,是夫妻之间的问题。 秦绥绥叹气,但别人的家事她无法置喙。 沉重的话题很快又被揭过,几个人骑着自行车欢欢喜喜直奔东三巷。秦绥绥震惊地发现,所谓的“东三巷黑市”居然就在之前发现章知青窝点的下一条巷子,居然这么近? 想起章知青的事情,这么久过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查出什么,昨天裴九砚回来的时候,神情明显是不对劲的,而且今天他没有出海,但却早早穿戴整齐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这件事情有关。 秦绥绥甩甩头,算了,还是等晚上回去再问他。 琼台岛这边到底情况特殊些,黑市管理也没有内陆严格。嫂子们带着秦绥绥,直奔一个废弃院落,那里有一扇斑驳的木门,一个黑瘦的汉子蹲在那里抽烟。 见她们过来,黑手汉子熟练地报出价格:“买2卖3。” 吴嫂子点头,率先给出两毛钱。 秦绥绥也跟着嫂子们一起掏出两毛钱递给那个汉子。 汉子把一把毛票接在手里数了数,而后点点头:“跟我来。” 木门推开,里面是一个同样斑驳的院子,也不知道荒废了多久,院子里的那口井都干了,井口长满了青苔。 秦绥绥她们继续跟着汉子往荒废的正屋方向走,推开正屋那间沉重的木门,里面是同样荒废的客厅,汉子把他们带着沿着客厅和厨房相同的一条通道继续往后走,秦绥绥一路上都不小心粘到了好几个蜘蛛网,终于又推开一扇沉重的木门,映入眼帘的终于不再是荒废的院落,而是一片宽阔的小广场,里面人群来来往往。 看着这个画面,秦绥绥有些恍惚,这个黑市怎么跟她在来琼台岛之前,在羊城进去过的那个黑市? 而且黑市里面人群熙熙攘攘,跟菜市场似的,又像极了东北那边的黑市。这热闹劲儿,跟外面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是她的错觉?还是说天下黑市都一个样? “绥绥,还愣在那干什么呢?再不来这些新料子都要抢光了!”吴嫂子在一个布匹摊子那边朝她喊。 秦绥绥回过神来,连忙往那边跑:“就来就来!” 这里的布料确实花色、种类很多,除了蓝、灰、黑,还有白色的的确良、碎花布,居然还有格子布。 但秦绥绥空间已经囤了很多布料了,她衣服也多,就没有跟嫂子一起抢的确良,主要是她觉得,的确良虽然耐穿,但不透气,琼台岛夏天太热了,她穿着不习惯。 于是在一堆布料中选了匹几尺人光顾的苎麻布。 吴嫂子心满意足抱着心爱的小碎花的确良布料出来,看见秦绥绥抱着苎麻布,皱了皱眉,凑上前小声道:“绥绥,你是不是被老板忽悠了?这苎麻又土又爱皱,你买它做什么?” 秦绥绥笑了笑:“这个面料瞧着应该是经过精细处理过的,一点儿也不刺挠,我瞧着挺柔软透气的,买回去做条裙子试试,还能给孩子做条短裤和小汗衫。” 等嫂子们都选好了心爱的小花布,几个人又朝着卖酱油调料的小摊子走去。 嫂子们来这里,主要是为了买醋和白糖、红糖,以及调味料。 琼台岛本地醋的产量极少,内地的醋,尤其是北方的醋极为出名,也确实好吃。但市面上流通有限,大家多到黑市上来买。秦绥绥也跟着买了两瓶老陈醋、两瓶香醋。 红糖和白糖她空间里有很多,大多是之前从自己家里带出来的,还有杨健康家的,够用就没买。 这个小摊上居然还有川省的豆瓣酱和辣椒酱,都是用大罐头瓶子装的,秦绥绥谗急了,一样买了两罐,还帮汤嫂子一样带了一罐。 更令人惊喜的是,这里居然还有卖腐乳的,秦绥绥想这一口很久了,但是琼台岛天气热,不适合豆腐发酵,嫂子们家里也都没有这个东西。现在难得看到了,她自然是不能放过的,直接大手一挥买了整整三大瓶,每一瓶都有五斤装,反正放在空间里也不怕坏。 涂嫂子还眼尖地发现了居然有卖五香粉的:“这还真挺方便,比我们自家在家里研磨的花椒粉和八角粉香多了,炖肉的时候倒一点进去就行。” 秦绥绥听完眼睛一亮,这不就是为她这种做饭新手量身打造的吗?毫不犹豫地称了两斤。看见五香粉旁边的辣椒粉,又称了五斤。 转了一圈,也没看到秦绥绥想要的芝麻酱,涂嫂子嘀咕:“要不去卖油的地方找找呢?我寻思着芝麻酱那不是芝麻做的吗?跟芝麻油差不多……” 秦绥绥也觉得有道理,便问了不时在黑市巡逻的人,打听到卖油的地方是在黑市角落里的一间檐廊下,直接飞奔过去,远远就闻到一阵勾人的香油味。 秦绥绥咽了咽口水,朝着戴着草帽,低头在那里打油老板询问:“老板,请问你们这里有芝麻酱吗?还有这个香油多少钱一斤?” 秦绥绥话刚说完,就听见一阵低低的笑声,她总觉得有些熟悉,直到那个戴着草帽的“老板”抬起头来,秦绥绥双眼瞪大:“梁梁梁……梁淇?” 第72章 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 梁淇今日的脸不像她之前在章知青租的那个小院看见的那样,涂得那样粗糙黑黄,颜色浅淡了些,脸上的违和感也少了些,看着顺眼不少。 他站起身,浅笑着看着秦绥绥:“怎么了小专家?几天不见,结巴了?” 秦绥绥的手在半空中晃了下,才忍不住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你来得,我就来不得?” 秦绥绥无言:“我是说你不是在长白山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是想让我向你报备?也行。我昨天刚到琼台岛,今天就遇上你了,小专家,你说,咱们是不是挺有缘分的?” 看着他凑近的脸,秦绥绥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又涌了上来。 她着急忙慌后退一步,将手中拎着的竹篮横梗在二人中间,娇眉怒瞪:“你放尊重些,小心我举报你耍流氓!” 梁淇像是被逗乐了,忍不住笑出声来,但还是听话地后退一步,举起手做投降状:“好,好,好,我退后,求小专家放过。” 秦绥绥总觉得他这个人神经兮兮的,瞧着就像不太正常的样子。 梁淇像是怕她真恼了,从油坛子里装了一大壶香油递给她,又从一旁的木箱子里拿了一罐两斤装的芝麻酱递给她:“喏,你要的东西,拿走吧。” 秦绥绥有些不敢接,有些怀疑地问:“多少钱?” 梁淇勾唇笑:“不要钱,毕竟小专家在长白山可是帮我治伤救了我一命,这点儿东西不值当什么。” 那不是,他也救了自己一次吗?都扯平了。 但秦绥绥这话没说出口,本来进黑市就有风险,她生怕梁淇又要拉着她“叙旧”,直接丢下五块钱就跑了。 她也不知道够不够,反正就五块钱。 梁淇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脸上溢出一丝苦笑:“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 檐廊后的木门里窜出来一个精瘦的人:“老大!什么可不可以?那么多东西,怎么就收五块钱?我那香油可是用上好的芝麻榨的!你那一壶估计都快五斤了!还有那芝麻酱!” 他满脸心疼,边说就要边去拿秦绥绥丢在架子上的五块钱,没想到被梁淇抢先一把拿走,他看着梁淇转身离去的背影有些错愕,就见他手朝后向他摆了摆:“刚才那香油和芝麻酱的钱就直接补到你这个月的工资里,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他脸上一喜,但转眼又迷糊起来,老大来一趟,就是为了帮他卖点香油和芝麻酱?还是倒贴的那种? 另一边秦绥绥和嫂子们买完调料,这一趟来要买的东西基本上都买完了。 从另一道门出黑市的时候,居然发现有一个老伯用扁担挑着两个大水桶,水桶里面居然是草鱼、花鲢、黄骨鱼等一些淡水鱼。 要知道秦绥绥从小生活在江城,吃着淡水鱼长大的,来到琼台岛后,这里大部分都是海鱼,她已经许久没吃上淡水鱼了,而且她正想着买草鱼做酒糟鱼呢,这运气也太好了! 她直接选购了三条大草鱼,又把花鲢选了两条,还称了五斤手指长的小鱼,把卖鱼的老伯高兴坏了,直接给她便宜了五毛钱。 几个人篮子里都装了满满的“好东西”,也不敢在路上耽搁,骑着自行车就飞奔回家。 路过吴嫂子家,秦绥绥把刚才买的苎麻布料交给吴嫂子,请她帮自己做条裙子,帮赞赞做条小短裤和小汗衫,再帮裴九砚也做件汗衫。 吴嫂子知道她和赞赞的尺码,但不知道裴九砚的,就给了她一条软尺,让她晚上回去帮裴九砚量一下尺寸。 刚到家门口,听到动静的汤嫂子就出来了,看见秦绥绥眉开眼笑的样子,就知道东西买到了。 秦绥绥把帮她带的豆瓣酱和辣椒酱递给她,又把篮子里的三条草鱼拿给她看:“嫂子,鱼我买回来了,你一会儿教我做酒糟鱼吧!” 汤嫂子也惊讶:“呀!这鱼可真漂亮!做出来的酒糟鱼肯定好吃!行,我这就回去拿钱给你,顺便在菜园子里摘点辣椒过来!” 做酒糟鱼需要米酒和辣椒面,但汤嫂子的“独门秘笈”需要加点新鲜的辣椒,秦绥绥没种,只能从她院子里摘。 秦绥绥也没拒绝,两家的菜平时也经常换着吃。她把东西收进去后,又把之前从玻璃厂买来的另一个酱菜坛子抱出来,又从空间里拿出一瓶米酒出来,再把需要的调料都准备好,全部收拾好后,汤嫂子也来了。 两个人就在院子里的芒果树下忙活起来,洗鱼、剁鱼、制作酱料……忙活了一下午,天边的太阳已经西斜了,才终于把三条大草鱼腌制进了坛子里。 秦绥绥看了看手表,已经五点多了,再过一会儿就要去接赞赞了。 她连忙收拾了一下,指着墙角水桶里的花鲢:“嫂子,我现在去军人服务社那边买点豆腐,晚上就在我家吃豆腐炖鱼,你和郭哥都过来吃,我亲自下厨,多吃鱼对你和孩子都有好处!” 汤嫂子本来想拒绝的,但听到最后一句话,也点点头:“行,你郭哥这两天出海了,不在家,正好把我之前赶海捡到的那十几只兰花蟹拿过来给你们吃,我现在我不方便吃。”她摸了摸肚子,满脸都是温柔。 秦绥绥点头,螃蟹性寒,孕妇确实不宜多吃,那就只能让他们帮忙解决了! 秦绥绥忙骑着车子赶到军人服务社,买到了最后两块豆腐。又直接把豆腐带着一起骑到了托儿所,把赞赞接了回来。 小家伙昨晚就说想去赶海,秦绥绥也许久没去了,正好早点吃完去赶海。 秦绥绥和赞赞回家的时候,汤嫂子已经帮忙把鱼处理好了。 豆腐炖鱼,是江城的家常菜,几乎家家都会做,做法很简单,秦绥绥也略懂一些,她这段时间跟着汤嫂子学习做饭后,厨艺也精进不少,再加上有小溪水的辅助,就算厨艺略有欠缺,小溪水也能补上不足。 小鱼直接清理掉内脏,裹上面粉和鸡蛋液,做成了香香脆脆的油炸小鱼干,秦绥绥主厨,汤嫂子在一旁指导,炸出来的小鱼干金黄酥脆,满口留香,很是成功。 赞赞隔一会儿就来厨房偷吃两条,秦绥绥只当没看见。 眼看快到晚饭时间了,锅里的鱼已经快炖好了,裴九砚还没回来。秦绥绥心里有些不安,跟汤嫂子说了一声,叫她帮忙看着火,就骑着车子直奔军人宿舍。 迟东临不在,宋云来倒是在。看见秦绥绥,他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秦绥绥一看就知道出事了,忙着急开口询问:“云来哥,阿砚呢?是不是出事了?” 宋云来叹了口气,把她拉到无人的角落,小声开口:“没啥大事,你不用担心,就是之前你抓到的那个特务案,有了眉目。阿砚只是去配合问话了,他一会儿可能就能回去,你赶紧回去,见到他也别多问。” 秦绥绥点头,忧心忡忡地回了家。 果不其然,等她回家没多久后,裴九砚就回了家,只是神情有些挫败。想到宋云来交代的话,秦绥绥也没多问。 吃完晚饭后,秦绥绥就带着赞赞去了海滩上。 裴九砚将她们送到了海滩上,就去军人宿舍找迟东临他们了,说是有事,一会来接他们。 秦绥绥也不敢多问,总觉得自从那天在羊城,裴九砚临时被军区叫走后回来,他就有些怪。 今天是小潮汛,海滩上也有很多人,收获自然没有大潮讯那么多。 但是秦绥绥有空间潭水在手,管他什么潮汛,总能吸引到不少浅海生物“自投罗网”。赞赞酷爱撬生蚝,秦绥绥把他送到之前裴九砚带他们去的那片礁石上,自己就在礁石下的浅水洼里收海货。 不知道是不是跟潮汛有关,每次她释放出来的空间潭水,吸引来的海货都有些不一样,这次是海胆比较多,秦绥绥一连捡了二十多个海胆,丢了十多个进空间,剩下的丢进小桶里,明天给赞赞做炒饭吃。 这次还意外吸引到了不少海参,秦绥绥没吃过这玩意儿,不知道怎么吃,决定回去问下汤嫂子。 除了海胆和海参,剩下最多的就是对虾、鲍鱼和膏蟹,小黄鱼也有十来条,秦绥绥全都捡进了小桶里。 到底心里有事,她捡了小半桶后,就准备上岸。 正巧这时裴九砚也回来了,他脸上的神情不变,看见秦绥绥桶里的收获,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我媳妇儿就是厉害!” 秦绥绥歪头,想从他的神色中看出有什么不同,但可惜,也不知是真的没什么,还是他隐藏得太好,什么都没看出来。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麦冬的身影忽然出现,他穿着便服,但裴九砚依旧认出了他,当即朝他敬了个礼。 麦冬也回了个礼,而后对裴九砚点点头,对着秦绥绥开口:“方不方便单独聊一聊?” 秦绥绥知道,他要说的肯定是谢婷的事,于是把手里的东西交给裴九砚,让裴九砚把赞赞带进屋子,自己带着麦冬来到了院子里芒果树下的小桌子旁。 麦冬到底是军人,说话十分直白:“我已经带她去把孩子打掉了,她现在还在医院修养。估计再有几天就回来了。” 秦绥绥没说话,就听他又开口:“等她回来后,能不能把她和虎子安排在你的药材园工作?你知道的,她懂些药理,能做你的帮手。” “就当我欠你三个人情,你帮我找到她们母子是一个,救了阿达是一个,这次是另外一个。” 贵人承诺如金,秦绥绥哪有不答应的,而且她之前也确实有这个想法,不管有没有麦冬的承诺,她都打算帮一帮谢婷母子,他们真的太可怜了。 晚上等裴九砚洗完澡出来,秦绥绥就拿出了吴嫂子给的软尺,准备给他量尺寸。 这突然的“投怀送抱”让裴九砚还有些不适应,还以为她是被吓到了,摸着她的头轻笑着开口:“你都知道了?” 秦绥绥心中一动,水灵灵的眸子只看着他,不说话。 裴九砚心中软得一塌糊涂,低头亲了一口她的发顶:“我真的没事,就是可能要出去配合调查几天,你这几天注意安全,天气热不要到处乱跑,我很快就回来。” 第73章 千年万载树开花 秦绥绥没想到,裴九砚说配合调查,当天晚上就走了。 她早上起来还有些恍惚,把赞赞送到托儿所后,她就直奔光明顶大队而去。 她的提案医院已经批下来了,村子里的闲置房屋也正在清理中,她得过去看看,顺便看看还有哪里需要改善的。 苏韵怡真的很敬业,自从前天晚上育出的苗栽种下去后,她几乎除了睡觉的时间,全都扑在药材地里,整个人都晒黑了一圈,也瘦了一圈。 秦绥绥也跑到地里转了一圈,认认真真检查了一下药材苗的长势情况,又测了一下水土现状。 忙活完,太阳已经很大了,姐妹俩躲在树荫下晒太阳,秦绥绥借着布包的掩饰从空间里掏出两碗冰冰凉凉的绿豆沙递给她,两个人边吃边聊。 秦绥绥抬头望天:“我刚才过来的路上,听村里的老人说看这天象不对劲,过两天可能会有台风。” 苏韵怡一听就皱起了眉:“那怎么办?要不要弄什么东西挡一下?” 秦绥绥摇头:“我当初选这块地就考虑过这个因素,这片山坡正好背着海,而且这一圈都有树木遮挡,再加上这些小苗都很矮,几乎是贴着地面的,照理说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而且到时候如果台风真的影响过来了,他们弄什么东西遮挡都是徒劳,除非建一座房子把药材保护起来,但这显然不可能。 药材的生长跟自然界的植物一样,都是优胜劣汰的,而且这批药材在种植的时候,她在浇的水里掺了一点空间小溪水,应该也对它们抵抗台风有些帮助。 从药材地里回来,秦绥绥直奔村尾后的一个闲置小院子,远远就听见“乒乒乓乓”的声音,还有汉子们朗声说笑的声音,应该是大队长麦德福带着人在修整院子。 秦绥绥过去看了一下,这是一个带着大院子的普通民居,正屋有四间,厢房左右各两间,还有一间厨房一间柴房,算得上是村里的大户人家了,虽然现在稍微有些破败,但修整一下,完全不影响使用,也不知道为什么把房子空置在这里了。 不过现在倒是方便了他们使用,而且这里离后山不远,把这里当作实验基地,确实很方便。 她走进去把每间房都看了看,最后按照长白山人参基地的模式,把正屋的四间房选作培育间,正屋顶上的瓦片有的破了,有的缺了,正好取一部分下来,去玻璃厂买玻璃回来安上,保证室内的光照。 室内还要做好防水,也要保证湿度,七七八八下来,也是一个不小的工程,好在这些医院那边会派专人来指导,倒也不用秦绥绥太过费心。 说得差不多的时候,周泽成突然来了。 自从他在广交会上得到秦绥绥的准话,回大队后就直接跟大队长汇报,再没有去割过胶了。 这几天他要么追着苏韵怡在菜地那边跑一下,要么追着麦德福在基地这边跑一下,看起来忙得很,但实际上什么都没干,反正他也不缺那几个公分。 此时的他不知道刚从哪里回来,手里拿着一枚红褐色像小型芒果核一样的东西正在把玩。 秦绥绥原本目光直接从他身上略过了,可不过须臾,又马上转回来,紧盯着他手上的那个东西。 “你这是哪儿来的?” 周泽成有些不明所以,举起手上的红褐色“芒果核”:“你说这个吗?” 周泽成心里有点疑惑,昨晚梦境指示他,去到那个小岛上会有机遇,他去那里转了半天,什么都没发现,败兴而归。 倒是无聊手里捡了个“果核”,反倒引起了秦绥绥的注意? 秦绥绥点头:“没错!这个你是在哪里捡到的,可以告诉我吗?”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刺柄苏铁的种子,千年万载树开花的苏铁! 刺柄苏铁原产于琼台岛,是现存种子植物中,最原始的一个类群之一,在经历了地球千百年最剧烈的动荡和变化,曾经称霸地球的恐龙也难逃一劫的时候,苏铁却顽强地存活下来,历经沧桑,被誉为“植物界的活化石”。 但由于受到来自农业种植、人工林、森林采伐等人类活动的严重干扰,苏铁的天然分布环境被蚕食,且严重破碎化。 这可以说是一个极为濒危的物种了,从小跟着奶奶接触各种药材,秦绥绥自然知道刺柄苏铁的神奇功效。 刺柄苏铁虽然全株有毒,但其实如果炮制好了,它的根、叶、种子均可入药,而且它对活血化瘀、祛风止痛方面有奇效。 秦绥绥之前那份寻找并将珍稀药材纳入人工种植的提案已经得到了医院的认可,如果从苏铁开始,并且取得成功的话,那无论对他们医院,还是医学界,都是一个伟大的开端。 “就在海岸那边延伸出去的那个小岛上,那里有两株棕榈树,但开的花跟个大绒球似的,我就是从那个树下捡的。” 听他的描述,就是刺柄苏铁没错了! 秦绥绥有些激动,她知道那个小岛,离他们之前常去赶海的那片礁石不远,确实如周泽成所说,是一个从海岸线延伸出去的小岛,和陆地之间隔了大概二十多米的浅湾,浅湾与陆地之间,不知道是人为铺的,还是自然形成的,正好有厚厚的大礁石将两边连了起来,正好形成了一条通道。 秦绥绥曾经问过汤嫂子那个小岛的事情,汤嫂子也不是很清楚,只说那个小岛太荒了,蛇虫鼠蚁也很多,主要是那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基本上没什么人过去。 倒是没想到,在那里居然有已经快灭绝的刺柄苏铁!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一派风和日丽的样子,确实看不出要变天的迹象,但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拉着大队长麦德福问了下台风的事情。 麦德福从里屋出来,抬起头眯起眼看了看外面的天空,点点头:“目前看着像是没什么要变天的迹象,台风一时半会应该也不会这么快来。” 麦德福今年有五十多岁了,算是村里的老人,又是老渔民,他的话,秦绥绥自然是信的。而且那个小荒岛也不远,从村里骑车过去不到二十分钟,而且现在才中午,晚上赞赞放学之前肯定能赶回来。 秦绥绥又拉着周泽成,问了他具体的地点后,就戴上帽子顶着烈日往那个荒岛骑过去了。 大中午的,日头很烈,海滩边没什么人。 秦绥绥骑到海岸边后,就把自行车直接收进了空间。又从空间里掏出几包防蛇虫的药包挂在身上,就踩着礁石上了小岛。 这个小岛明明离岸边也不算远,但一上岛,就仿佛来到另一个世界,秦绥绥被这天然的风光吸引了。 这是一个椭圆形的小岛,地势西高东低。东边被柔软的白色沙滩环绕,许是没人过来的缘故,沙滩上有许多被海浪冲上岸的珊瑚碎片和贝壳。 从海滩上方,一直到西海岸边缘,覆盖着茂密的热带植被,椰子树、棕榈树、和其他灌木、果树郁郁葱葱,形成一片天然的绿色屏障。 据周泽成所说,他发现刺柄苏铁的地方,就是从这片树林中穿过去,再走一百来米的位置,极为显眼。 秦绥绥想想也是,刺柄苏铁性喜高温、高湿、半阴的气候环境,高温、高湿的环境很容易达到,但半阴的环境,只能是在这片茂密的树林中间。 琼台岛不像长白山,有大型的野兽,但在热带丛林中穿梭,难免会有一些危险。秦绥绥之所以敢只身前来,不止是因为她有防蛇虫鼠蚁的药,更是因为她还有大黑和大黄啊!两个小家伙也已经有很久没出来放风了!这几天除了裴九砚晚上不在家的时候,秦绥绥会把它们放出来在院子里看门,再也没有去过别处。 秦绥绥走进树林里,确认外面看不见后,直接从空间里把大黄和大黑带了出来。 果不其然,一出来,两个小家伙就开始在林子里撒欢儿,两个从未见过的生物突然出现,惊得树林里的飞禽走兽惊慌四散逃窜,等它们撒完欢儿,才兴高采烈地跑到秦绥绥身边,知道秦绥绥有正事,大黑像之前一样,乖乖地蹲下来,等秦绥绥坐上它的背后,才背着秦绥绥慢悠悠地在林子里走了起来。 这回秦绥绥交代过,不能跑,因为她得找刺柄苏铁呢! 林子里除了乱七八糟的热带树木,还有很多果树和药材。秦绥绥见者不拒,看见的药材全都收进了空间里,说不定哪天就派上用场了。 考虑到大黄和大黑喜欢香蕉和荔枝,秦绥绥还专门又把在林子里看见的香蕉树和荔枝树多收了几棵进去,路上看见顺眼的芒果树、椰子树和黄皮果树,也会收进去,更让人惊喜的是,这里还发现了好几棵菠萝树和一大片百香果藤。 菠萝不用说,百香果秦绥绥可是垂涎很久了,刚来琼台岛的时候,跟裴九砚他们买完家具去国营饭店吃饭,裴九砚当时就给她买了一杯百香果汁,那滋味,真是百种水果的清香混合在一起,酸酸甜甜,格外爽口! 这林子里的果树实在是多,秦绥绥一通收收收,都差点把本次来的重要目的忘记了。 等收完,才坐上大黑的背继续往前。 她这会儿已经感觉到奇怪了,按照周泽成所说的,她已经走了一百多米了,但是除了这些果树,并没有看见刺柄苏铁的影子。 周泽成不至于因为这个事情骗她,那颗种子周泽成也直接给她了,确认是刺柄苏铁的种子没错,只是大概被鸟儿啃啄过,上面有几个小洞。 秦绥绥皱眉思考了一会儿,抬起头才突然发现,这林子里的光线好像变暗了点? 第74章 荒岛一夜 不等她多思考,刚刚抱着果子闻了一会儿之后,先跑出去探路的大黄回来了。 一见到他们,大黄就挥舞着爪子“叽叽”叫了好几声,秦绥绥眼睛一亮,这是找到刺柄苏铁了! 果然!动物的嗅觉比人类灵敏很多,而每种动植物身上都有着特殊的味道,只要认真闻一闻,很快就能顺着味道找到! 大黑也明白了,直接驮着秦绥绥跟着大黄往林子西边跑去。 跑了大概两百多米,秦绥绥一眼就看见了两株大概一米多高,圆柱形,呈伞状展开的植物,一株开花仿佛是一个大绒球一般,而另一株的花则像是一座金色宝塔,秦绥绥眼睛都亮了起来,这真的是刺柄苏铁!绒球那株是雌株,金色宝塔那株是雄株,刺柄苏铁确实是雌雄异株的植物,这里雌雄植株都有! 她从大黑背上下来,围着这两株刺柄苏铁转了好几圈,确认它们生长情况都良好后,才小心翼翼地把它们都收进了空间。 生怕出现意外,影响它们的生长,秦绥绥甚至还把这一片的土壤和周围的植株也收了进去。 忙活完,正准备返程的时候,秦绥绥眼尖地发现,就在刺柄苏铁不远的地方,居然还有一株见血封喉树的幼苗! 见血封喉,听这名字就知道这树毒得很,古时很多毒师都喜欢拿它的树汁制作毒药,但其实除了可以制毒,见血封喉药用价值也很强,它可以用来治疗风湿麻痹痛,对淋巴结结核也有极为显着的疗效。 秦绥绥见到了,肯定不能放过,直接将这几株幼苗移植进了空间,并叮嘱大黄和大黑在空间里不能碰这些树。 忙活完,看了看手表的时间,已经快三点了,准备返程的时候,秦绥绥这才发现,林子里的光线已经暗了许多,而且外面海浪拍打着礁石的声音越来越大。 她脸色一变,之前她觉得林子稍微变暗了些,还以为是因为进入到了林子深处,被树冠遮挡住了光线,现在听着外面海浪的声音,她心里不安起来,麦德福不会这么不靠谱吧?说好的台风没这么快来呢,这才过去两三个小时而已! 她叮嘱大黄大黑赶紧往外走,虽然在林子里转了一大圈,但有两个小家伙在,她也不怕迷路。 大黑直接原路返回,走到林子出口还有十几米的时候,怕被外面的人看见,秦绥绥就从大黑背上下来了,把两个小家伙收进了空间。 秦绥绥手里拿着根棍子边敲打着草丛,边疾步往外走。风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变大了,吹得林子里的花草树木东倒西歪,海水拍打礁石的声音越来越大,听得秦绥绥脑门儿突突直跳,她心里祈祷着,台风千万要等她回到家里之后才来啊! 虽然从小在内陆长大,没有经历过,但秦绥绥也知道,海边起台风的时候是多么危险,大自然的力量,人类是无法抵御的。 听着越来越大的海浪声,她嘴里念念叨叨,走路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但走出林子后,看见外面的一幕,她天都塌了,连接陆地的那一段礁石路,已经被海水淹没了! 她没办法回去了! 这个荒岛平时因为没什么人来,也没有什么小木船停在附近,哪怕现在有小木船,估计也没办法划回去,现在这浪都快有一人高了! 秦绥绥看着险些拍在身上的海浪,连忙后退了几步,站得高了些,想要看看海滩上有没有人,但绝望的是,一望无际的海滩,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天色越来越黑,呼啸的台风临近,身后林子里的大树也被吹得东倒西歪,秦绥绥几乎要站不住,她连忙往回跑,跑回林子里,一把钻进空间。 台风来临,天几乎是一秒变黑的,中午来时还风和日丽的小岛,这会儿完全变了样,又黑又癫狂,所有的花草树木仿佛都在为这场席卷海岛的台风加油鼓劲,左右疯狂摇摆,就连海水也要过来凑热闹,在海浪的帮助下,一层又一层地从东海岸那边漫上来,一直漫到了林子里,水位也越来越高,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整个小岛吞噬,瞧着可怕得很。 秦绥绥缩在空间里,抱着大黄,靠在大黑背上,祈祷着这场风雨快过去,好让外面的人早点来救她。 此时此刻,她无比庆幸自己有一个空间,只是空间虽好,但却有一个弊端,就是她从哪里进来,出去的时候就在哪里。 可她刚才进来的地方已经被水淹了,这也就意味着,她一时半会儿出不去。 好在空间里物资充足,也很安全,秦绥绥吃了点东西补充体力,又喝了点小溪水。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几乎可以确定了,小溪水对人的效果虽然不如对植物那么立竿见影,但长期喝也是有强身健体的功效的。 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显示快到六点了,也不知裴九砚和赞赞回家没有,没有见到自己,他们肯定会去村子里找。好在自己过来这里,麦德福是知道的。如果知道她被困在这里了,父子俩肯定急坏了,希望裴九砚千万不要冒险顶着台风过来,那是真的要人命的。 台风的呼啸声越来越大,秦绥绥心里愈发不安,但她什么都做不了,干脆在空间里忙活起来。 把鸡鸭蛋收了,牛奶又挤了一桶,鸡蛋和牛奶煮了点放在那里,以后想吃的时候方便随时拿取。 鸭蛋按照汤嫂子教自己的办法,腌了几十个咸鸭蛋。 看到放在小木屋里的那些干菌子,秦绥绥想了想,直接使用一键屠宰功能,宰了几只鸡,按照张婶子教的做法,做了一大锅小鸡炖蘑菇,分了好几份装在大汤碗里,空间能保鲜。想吃的时候可以随时拿取。 又把直接存放在空间里已经切分好的排骨拿了一点出来,按照炖小鸡的方法也炖了好几份,存放起来了。 想到在羊城买的红豆沙和绿豆沙已经吃完了,秦绥绥又把仓库里的红豆绿豆找出来,各泡了一会儿后,就放在大铁锅里熬,自己守在一旁炮制药丸。 她必须要让自己忙碌起来,心绪才能保持平静。 就这样一夜过去了,外面呼啸的风声几乎听不见了,海浪的声音也逐渐变小。 秦绥绥透过空间往外看,这会儿大概早上六点多的样子,天色已经亮了起来,想来台风已经过境了,只是海水还没完全退。 又等了几个小时,到十点左右的时候,她之前进空间的那个地方的水位已经完全退了下去,可以看见潮湿的地面了。 秦绥绥站在空间里观望了一下,确实没有危险后,就带着大黄大黑出了空间。 一夜台风过后,岛上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满地的断木残枝证明那并不是一场梦。 秦绥绥想出林子去看看,连接大陆的那片礁石露出来没有,但那个位置偏东,东边地势低,这会儿水位并没有完全退下去,她不能直接往那边走,只能带着大黄大黑一路往西,打算从林子西边绕过去看看。 台风后的树林满地都是横亘的树枝和枯藤,好在有大黑,不用她亲自走路。 秦绥绥坐在大黑背上,看着许多倒在地上的药材,满眼都是惋惜,她把还能用的全都收进空间里,走了一路,收了一路。倒是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连鸟叫都没听到几声,大约是因着这个台风,动物们也都去避险去了。 来到小岛西边,快要出林子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打斗声。 秦绥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荒岛上,现在除了她,还能有哪个倒霉鬼? 但到底还是不放心,又竖起耳朵听了一下,确认了,是真的有打斗声!听着还不止一个人! 秦绥绥示意大黄大黑保持安静,带着他们循着声音来到了小岛西岸,西岸地势很高,哪怕现在涨潮了,瞧着也有十多米高的样子,与海平面几乎呈90度角,是个名副其实的陡崖。 只是听着声音的来处,居然是在崖下面? 现在下面不应该都是海水吗?怎么还能有人? 秦绥绥轻手轻脚地挪到崖边,趴在地上探头往下看,才发现在崖壁上,居然有一个山洞!目前海水的位置,正好在山洞一小半的位置,也就是说,昨晚这个山洞应该被淹了,就算没全淹,至少也淹了一大半,那里面的人是怎么挨到现在,还能活着打架的? 秦绥绥不打算出声,她独身一人在险境,只想自保,但就在她准备转身之时,突然听见里面传来一声男人的低沉怒吼:“裴九砚!今天就算是死在这里!我也不会告诉你东西的位置!” 秦绥绥逃跑的脚步一顿,她听到了什么? 裴九砚?? 裴九砚怎么会在这里?? 秦绥绥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她开始阴谋论起来,该不会她真的被周泽成骗了,这就是一个针对她的圈套,那些人不想让她出去,才故意用裴九砚做诱饵? 假的!肯定是假的! 她心中突突跳,转头拔腿就跑。 可刚跑了两步,下面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呵,你以为,你还能活吗?” 秦绥绥如遭雷击,这冷冷的声调,这低沉的嗓音…… 真的是裴九砚! 第75章 你也配提她? 裴九砚不是配合调查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秦绥绥心跳如擂鼓,又轻手轻脚地转回来,趴在悬崖边,把耳朵贴在地面听下面的动静。 “我看活不了的是你吧!” “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副自以为有点能力就高高在上的样子!都只剩一口气了,还嚣张呢?” “你以为你今天独身一人落到这荒岛上来,还能逃出去吗?难道你还指着你那两个兄弟来救你?哈哈哈哈哈!连天都助我,现在通往外面的路都淹了,等他们来,说不定还能见到你的全尸,也说不定只能看到被大鱼啃得只剩骨头的你,你觉得哪种会让他们更伤心呢?哈哈哈哈哈……” 男人狰狞可怖的笑不断打在山洞顶上,又从山洞里的石头上散射出来,嚣张地在四周回响,就像不断吐着信子的毒蛇,腻在人皮肤上,搞得秦绥绥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她紧皱着眉,这男人放了半天狠话,怎么也不见裴九砚回一句?平时话少就算了,怎么吵起架来话也这么少? 不对不对,听着那个男人嚣张的声音,再加上下面的动静,他那边可能不止一个人,难道裴九砚被困住了?说不出话? 秦绥绥正着急着,就听那个男人居然又提到了自己: “哦对了,还有你那个小娇妻,听说还是个娇生惯养的资本家大小姐?瞧瞧那细皮嫩肉的样子,床上一定很爽吧?怪不得你看不上薛娇,要我我也……啊!” 男人嚣张的声音兀地被一声清脆的骨折声打断,裴九砚冷厉的声音中盛满了怒火:“你也配提她?” 男人的痛呼声已经停了下来,他“桀桀桀”地笑着:“等你死了,老子明天就把她弄……” 后面的话男人没有说出来,打斗声顿时响了起来,秦绥绥心下一急,听着下面的声音,估计得有六七人的样子,裴九砚只有一个人! 而且听那个男人刚才的话,裴九砚应该是受伤了,而且伤得还不轻! 怎么办?怎么办? 秦绥绥站起来,急得直跺脚。 她忽而看见自己身旁的大黑和大黄,眼睛一亮。双手揽过两小只,三颗头瞬间靠在一起,秦绥绥小声开口:“你俩记得裴九砚身上的味道吧?” 两小只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秦绥绥焦急跺脚:“就是前天晚上被大黄叼走的那条内裤!” 两小只顿时点点头。 秦绥绥循循善诱:“那个人是我男人,现在他一个人在下面对付坏人,而且应该是受伤了,你们能不能下去帮忙!把坏人咬伤就行,别弄死了!” 一听可以打架,两小只顿时眼睛一亮,在空间里憋了这么久,又吃了这么多空间里的好东西,两小只早就积攒了一身的能量,早就想活动筋骨了! 跟秦绥绥点点头,而后迅速沿着岩壁往下爬。 黄喉貂和大黑熊都是爬树的高手,这段崖壁虽然陡峭,但崖壁上四处都有凸起的石头,对人来说很难爬,但对它们来说完全足够了。而且秦绥绥刚才就看见了,在崖下的山洞外面有一个两步宽的平台下面有一个平台,正好可以让它们借力跳到山洞里。 果然,三米多高的崖壁,对两小只来说根本不是事,轻轻松松就落了地,跃进了山洞。 很快,山洞里的打斗声顿时变得杂乱起来,间或有男人粗重的声音响起: “他妈的这是什么东西?!” “黑熊?琼台岛怎么会有大黑熊?!” “这只黄色的又是什么鬼东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黑熊的战斗力不用多说,这段时间又在空间蕴养了这么久,原先一米多的身体都快接近两米了,体力和战斗力都大大提升。 黄喉貂虽然个头小,但实际上,黄喉貂与“平头哥”齐名,以勇猛好斗闻名于世,作为顶级“食肉兽”,它牙尖嘴利,行动敏捷,无论什么动物都敢打一架,甚至连野猪都能猎杀,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鼬科之狼”。 大黄和大黑相处这么久,早已有了独属于它们之间的默契,几下配合之下,直接把原本就被消耗了大半体力的一群人折腾得没有人样。 裴九砚看着这突然窜出来的一黑一黄也有些诧异,他原本跟刘绍那些人一样,对它们有所防备,可慢慢地,他发现这两小只居然完全绕开了他,追着刘绍那群人咬,甚至还会在他遭遇突袭的时候,快速冲过来帮他一把。 刘绍被大黄缠得脱不开身,看见裴九砚好端端站在那里,不由得崩溃大喊:“他妈的!裴九砚你是什么妖怪?女人都喜欢你就算了,为什么连这些毛货都护着你?!” “啊啊啊……你别过来别过来!”刘绍突然瞪大眼连连后退,他本就被裴九砚折断了一只手,另一只手也被大黄咬断了筋骨,使不上劲来。 眼瞧着大黑熊咧开嘴朝他走过来,他惊慌得连连后退:“别过来,别过来,咬他,你去咬他,他招人喜欢,我肉难吃……”他指着裴九砚,试图让裴九砚来吸引大黑熊的注意力。 大黑听完很生气,直接一巴掌扇在刘绍脸上,宽厚的熊掌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道,直接把他一嘴牙打掉了,下巴也脱臼了,尖厉的爪子划过刘绍的脸颊,在他脸上留下一道道血淋淋的印子。 裴九砚挑眉,刚才大黑熊高高举起熊掌的那一刻,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它掌腕间挂着一个驱蚊包?这种驱蚊包,好像只有他媳妇儿会做? 难道他媳妇儿在这里? 她怎么会在这里? 裴九砚眉头拧了起来。 见到所有“敌人”都躺在了地上,大黑和大黄同时发出一声“叽”\/“嗷”! 守在上面的秦绥绥一听,就知道战斗胜利了!她连忙趴在那里朝下喊:“阿砚!阿砚!是你吗?你还好吗?” 果然听见秦绥绥的声音,裴九砚又惊又喜,还不等他走出山洞,两小只已经飞快地窜了出去,秦绥绥也已经把绳子套在崖边的一棵树上,自己开始顺着绳子往下滑了。 就在这时,裴九砚看了看地上的几个人,突然脸色一变,他朝着山洞外大喊:“绥绥,别下来!” “哈哈哈哈,晚啦!”一道低沉阴鸷的声音突然响起,裴九砚抱着受伤的胳膊往外跑了几步,就看见秦绥绥正被一把匕首抵住了脖子。 秦绥绥也有点懵逼,她听见大黄大黑的声音才下来的,可千算万算,没想到外面居然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应该是刚刚从别处过来的。 感受到身后男人粗喘的声音,自己脖颈处的皮肉应该被划破了,她举起手,嘴里劝道:“大哥,有话好好说。” 那男人疯了一般,手都在抖:“好好说个屁!叫你男人带着那两只畜生走远些,你跟着我一起上船!” 秦绥绥这才发现,从男人过来的方向,海岸边居然停着一只小艇。这是要坐船潜逃? 秦绥绥这会儿已经猜到了,这个人以及山洞里那群人,估计都跟章知青有关,或许这就是章知青他们团伙安排在内部的人,也是盗走裴九砚说的那份重要数据资料的人。 内奸啊这是! 她朝裴九砚眨眨眼:“阿砚,你们让一让,先让这位同志坐船离开!” 裴九砚看着从秦绥绥脖颈间溢出来的鲜血,紧皱眉头,但到底没有上前。 秦绥绥被男人挟持着,不断朝岸边靠近,等上了那艘船,船离开岸边十几米远,他似乎才松了口气,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些。 秦绥绥叹了口气:“大哥,咱们都上船了,他们追不上来了,你能不能把刀拿开啊?” 男人哼了一声,手一直在抖,但却执着地不肯拿开手。看着他这样子,他一个挟持犯怎么比自己这个被挟持的人都要紧张? 秦绥绥想了想,又语重心长地开口:“大哥,咱们这船可是靠浪打出来的,你不松开我,我又不会开这个小艇,难道咱们要一直飘在这里吗?一会儿一个大浪打过来,咱们岂不是都活不成啦?” 因为秦绥绥从头到尾一直很配合,再加上他们又到了海中,离岸上有一段距离,男人终于还是放松了警惕,对着秦绥绥哼了一声,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枪拿在左手里,放出一句狠话:“你给我老实点,别想整什么幺蛾子,你要是敢动一下,我就一枪崩了你!” 说完还举起枪,朝着秦绥绥做了个开枪的动作。秦绥绥听话点头,手却轻轻在艇身敲了两下。 见秦绥绥老实了,男人才转而单手握上了方向盘。 可还不等他将小艇发动,艇身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整艘小艇迅速翻转过来,倾覆在了水中。 男人低骂一声,马上浮出头来就要在水中去抓秦绥绥。 可哪里还有秦绥绥的身影? 他抬头望去,就见秦绥绥骑在一大块黑色的生物上面,早就跑远了! 第76章 裴九砚失踪了! 大黑在秦绥绥和裴九砚“交涉”的时候,就已经悄悄溜到那个小艇底下趴着,只等秦绥绥一声令下,直接就将小艇掀翻,接住秦绥绥,将她驮上背就往岸边游。 至于那把枪? 早在山洞里只听见肉搏,没听到枪声的时候秦绥绥就想过了,昨夜的那场大台风,肯定让它们都泡了水,能不能正常使用还是个未知数呢! 离岸边还有七八米的时候,秦绥绥居然看见了裴九砚的身影,他不是受伤了吗?怎么还能下水? 秦绥绥皱眉,就见裴九砚在海浪中奋力朝她游来。 和大黑碰上后,直接将她从大黑背上抱下来,揽在自己怀里带上了岸。 一上岸,看见裴九砚还在沁血的胳膊,她皱了皱眉:“我不是给你使眼色了吗?大黑会来救我的,你受伤了,还下来干什么?” 裴九砚将黏在她脸旁边的一缕湿发拢到耳后,轻笑了一声:“把你交给别人,我不放心。”更何况还是一头凶猛的野兽。哪怕那头野兽看起来很听她的话,但他也不敢赌,他赌不起。 另一边,大黑见秦绥绥被裴九砚抢走了,又立马转回头去,游到同样掉在海里的刘庸身边,大黄和刘庸正在缠斗中,但到底大黄体型小,又是在水中,一时没占到便宜。 大黑一来,看见这个把秦绥绥置身于险境的臭男人就生气,直接一巴掌拍到刘庸头上,把人给拍晕了。而后才和大黄一起将他弄上了岸。 秦绥绥见它们上岸了,才扶着裴九砚往高处走。这会儿潮水并没有完全退下去,海风也没有完全停下,时不时还是会有大浪潮打过来,十分危险。 至于大黑大黄,秦绥绥一点也不担心,且不说大黑本来就会游泳,这两个小家伙这段时间,在空间里的潭水里游了不知道多少回了,瀑布底下都敢游,这点儿海浪对它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什么,那艘小艇被你动了手脚?那岂不是那个刘庸本来就跑不了?”回到那个山洞里,秦绥绥听见裴九砚的话,惊讶出声。 裴九砚无奈点头。 看诊秦绥绥脸上的表情,又摸摸她的头:“还好你和你的……小伙伴来了,不然我可能还要费一番功夫。” 秦绥绥看着山洞里躺着的这些人,虽然裴九砚左胳膊受伤了,但这些人明显比裴九砚伤得更重,秦绥绥都无法想象,裴九砚是怎么在这种情况下以一敌多的。 听着裴九砚的话,她赞同点头,嗯!得亏她来得及时! 海水还没退,他们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原先山洞里的人和后来被大黄大黑拖回来的刘庸,都被裴九砚卸了手脚,结结实实捆在一起,又被秦绥绥洒了迷药,丢在了山洞外面的海滩上,反正他们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山洞里的水倒是基本上都退下来了,秦绥绥拉着裴九砚坐在一块地势稍微高一些的地方,给他喂了一颗消炎药后,就开始帮他处理胳膊上的伤口。 裴九砚望着她认真的侧脸,沉默半晌才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秦绥绥头也不抬,不答反问:“你认识周泽成对吧?” 裴九砚沉默了一下,秦绥绥也不打算等他的回答,继续开口: “他发现了一种濒危的药材,说是这个小岛上找到的,我就来了,然后就遇上了台风。” 秦绥绥不知道裴九砚到底在做什么事,但这个事情一定很危险,不然也不会让他一个团长只身过来冒这种险。 而她从一开始,就觉得周泽成有问题,哪怕是现在,她也还没完全确定下来,所以才把他放到眼皮子底下看着。 她在裴九砚面前这么说,也是为了提醒他。毕竟从他们之前的对话中,秦绥绥知道裴九砚他们可能和周泽成那个失联的大哥是旧相识,她担心他会因为这一点,对周泽成放松警惕。 许是明白了她的心思,裴九砚又摸了摸她的头,眼中却覆上一层狠戾。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等秦绥绥帮他把胳膊上的伤处理好再抬头的时候,发现裴九砚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靠着墙壁睡了过去。 他的胳膊应该是昨天受的伤,泡了一晚上海水,现在有点发炎的趋势,这会儿有点起烧。但之前喂他吃下去的那颗消炎药是之前奶奶特制的,也有退烧的效果,这会儿还是让她好好睡一觉。 秦绥绥坐在裴九砚身边,看着大黄大黑在山洞外的水边欢乐玩水,她悄悄从空间里拿出火柴和干净的木柴,在旁边点起了一个火堆,把裴九砚刚才脱下来的衣服烘干后,又进空间快速冲了个澡,海水又黏又咸,干在身上痒得不行,换了一身干净的内衣后,才散着头发,穿着小背心坐在火堆旁烤自己的衣服,要不是怕裴九砚起疑心,她都想直接换一身了。 衣服一时半会儿烘不干,她感觉肚子有点饿,把衣服放在一边架起来后,又从空间潭水里掏了两条石斑鱼,使用一键宰鱼功能处理好后,直接拿出来架在火堆上烤。又从仓库里翻出早就调好的烧烤料和油,时不时撒上一点。 她不会做饭,但对这种野外烤鱼、烤鸡的活儿却格外精通,因为小时候时常跟奶奶去药田里,又或者去深山采药,被迫掌握的技能。 裴九砚是闻着香气醒过来的,睁开眼便看见秦绥绥乖巧地蹲在那里,散着一头柔顺的长发,香肩外露,雪白的藕臂在火堆上时不时翻动一下。 他喉结微动,从嗓子里低低唤了一声:“宝贝。” 一听见这个称呼,秦绥绥瞬间脸红了。这个称呼,裴九砚也叫过几次,但基本上都是在……床上。 在无人的地方,裴九砚对她的称呼总是格外的腻歪,她都18岁,快19岁了,还叫她宝贝呢! 秦绥绥回头,娇嗔地瞪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这男人在想些什么破事? 裴九砚从嗓间溢出一声低低的笑,坐起来接过秦绥绥手里的烤鱼,调侃道:“这烤鱼,我可是等了八年呢,还差99条。” 秦绥绥一囧,小时候为了骗裴九砚多给她寄点京市的豌豆黄,她许出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承诺,其中一条就包括“长大要给他烤一百条鱼吃。” “行行行,回去就给你烤99条,吃得你嘴长燎泡!” “那可不行,余生这么长,剩下的99条,我得留着慢慢吃。” 瞧瞧,瞧瞧,这还是从前那个冷漠的大冰块吗?在没有人的地方,这男人明明油嘴滑舌得很。秦绥绥一边吃鱼,一边腹诽着。 裴九砚看着突然暗下去的天色,站起身来:“又要下雨了,今天我们多半是回不去了,我还有个东西要找,你要不要和你的小伙伴这里等我一下?” 秦绥绥摇摇头,把吃完的鱼刺丢掉,拍拍手站起来:“找什么东西?我跟你一起去,你受伤了,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裴九砚也正有此意,哪怕是知道她有两个猛兽保护,但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始终不放心。 秦绥绥把大黄大黑喊过来,又朝着裴九砚伸出手:“要找的东西是什么样的,或者有什么味道?让大黄大黑闻一下,它们也可以帮忙。” 裴九砚挑眉:“大黄大黑?” 秦绥绥点头,指着一黄一黑两小只:“这颜色,还不明显吗?” 裴九砚又低头笑了起来,这起名方式还真是……简单粗暴。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从自己裤兜里掏出一张手写的类似密码的东西:“这是从刘绍身上搜来的,也许是从那里面拿出来的,可能会沾有一些味道。” 秦绥绥点头,把那张纸拿给大黄大黑,两小只分别闻了一会儿,就开始朝山洞外面跑。 裴九砚和秦绥绥跟上它们,在这个山洞附近转来转去。 秦绥绥这才发现,从上面看着平平无奇的一个山崖下面,居然有这么多大大小小的洞窟,大自然还真是鬼斧神工。 两大只两小只绕着山崖找了两个多小时,眼瞧着雨快来了,还没有发现。 秦绥绥皱眉:“难道不在这里?你是不是弄错了?” 还不等裴九砚出声,就听大黄扒着一个巴掌大的小洞“叽叽”乱叫,秦绥绥还以为它是像之前一样又找到什么小动物的窝了。 她走过去摸了摸它:“大黄,别闹,我们找东西呢!” 可大黄面色焦急起来,“叽叽”叫的声音也急切起来。 秦绥绥意识到不对劲,裴九砚早已走了过来,站在大黄指着的那个小洞口,手探进去,不知道摸到了什么,原本坚实如一体的崖壁突然发出“咔嚓”一声响,而后裂开成两半,后面赫然又是一个山洞! 这个山洞比刚才他们待的那个山洞大很多,里面有些黑,等走进去一会儿,眼睛适应光线后,秦绥绥才猛然发现,这里居然是一个军火库! 不!不止是军火库! 还有她之前在章知青租住的那个小屋发现的好几个同款无线电发报机,还有成箱成箱的古董花瓶、古帖字画、金银首饰……瞧着都是古董。 这些人是打算把华国的古董偷偷运出去? 另一边,郝可已经成功来到了琼台岛,她不敢直接去找裴九砚,准备先去找迟东临和宋云来,可当她兴高采烈地过去找人的时候,才发现迟、宋二人都没功夫搭理她,甚至整个营地都乱成了一团。 一问才知道,裴九砚失踪了! 第77章 哥的肩膀给你靠 郝可其实在广交会闭幕式的后一天就已经到羊城了,但是她要去办各种手续,所以才赶在台风到来前一天到了琼台岛训练基地。 最让她惊喜的是,这个训练基地居然就在江会镇下的红旗顶大队,离裴九砚他们所在的军区非常近。 但是她来的当天下午就起了台风,只能在第二天过来找他们。 她本来想直接过来找裴九砚的,但想起之前跟迟东临的那通电话,强行按捺住自己躁动的心,她不能再冲动了,再冲动下去,就真的一点机会也没了。 好不容易等到这该死的台风过去,郝可强行把自己那颗心按回原处,高高兴兴来找迟东临和宋云来,有他们两个人在,尤其是迟东临,虽然那天的话说得决绝,但她肯定,只要自己稍微撒撒娇,他肯定会帮自己向裴九砚说好话的,从小到大,迟东临一向最听她的话。 可当她满怀期待地赶过去,请人将他们从办公室叫出来的时候,想象中热情的拥抱并没有,他们看见她,只是淡淡地打了一声招呼,然后便又要转身回办公室去! 郝可有些不满地在身后叫住他们:“东临,阿来!我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往后我们四个人可就能重新聚在一起了,你们就这态度啊?还有,今天不是休息日吗?忙什么工作啊!赶紧去找阿砚啊,我请你们去国营饭店吃饭!” 郝可不说话还好,一听到她的话,迟东临和宋云来的脸色同时变得很难看,两个人看了她一眼,宋云来启唇,艰难地吐出五个字:“阿砚失踪了。” 这五个字像一道雷劈在了郝可的脸上,她的脸顿时变得煞白。 在脑海中思考了足足有半分钟,她才突然失声尖叫起来:“阿砚失踪了?阿砚怎么会失踪?你们不是做什么都一起的吗?他失踪的时候你们在干嘛?” 迟东临抬头看了她一眼,很快又低下头来,没有说话。 宋云来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发现自己的失态,郝可连忙拉着迟东临的手:东临哥,你听我说,我刚才就是一下子太着急了,我们几个毕竟是跟阿砚一起长大的,他现在出了事,我知道你们都很着急,我跟你们一起想办法!” 迟东临垂着头,轻轻把她的手从自己手上拿开:“可可,阿砚的事情需要保密,你是外部人员,不方便参与,你先回去吧。” 说罢就和宋云来直接走了。 郝可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在来琼台岛之前,她就给迟东临打过电话,她知道迟东临对自己的心思,所以提出要和他以结婚为目的进行交往。 迟东临当时很高兴,但并没有立马答应,他说表白这种事应该让他来,一切等她来琼台岛再说。 可她现在来了,他的态度为什么变了? 是阿砚跟他说了在京市发生的事情吗? 不,不会的,阿砚的性格她知道,从来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所以迟东临和宋云来这样的态度,肯定是因为阿砚失踪的事情太焦心了,一定是这样! 办公室里的宋云来眉头皱得能夹死整个琼台岛的蚊子,自己两个好兄弟,一个失踪,一个被女人玩弄感情,还真是让人头疼。 他转头看了一眼埋头看地图的迟东临,又走过去踢了他一脚:“行了,别装了,难受就哭出来,哥的肩膀给你靠。” 迟东临苦笑一声,他喜欢郝可这件事,不仅是裴九砚和宋云来知道,就连郝可自己也知道。在阿砚没有告诉他京市发生的事情之前,他是真心实意的高兴,自己喜欢多年的女孩提出要跟自己交往,他觉得他人生的好运都用在这里了,这简直比中大奖还让人高兴。 可现在…… 迟东临叹了口气,他跟阿砚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一起出任务,那是过命的交情,是完全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人。但他跟郝可也有一起长大的情谊,他这些年的暗恋,不,现在应该说是明恋,不知怎的,成了一团乱麻。 他心里乱得很,便不再想,转头回了宋云来一脚:“赶紧忙正事吧你就!虽然知道这是阿砚自己布的局,但台风是个变数,现在小岛被淹了,那臭小子不知道还活没活着呢!” * 另一边的裴九砚和秦绥绥,在发现了那个“藏宝”山洞后不久,又下起了雨。 担心节外生枝,秦绥绥直接让大黑把那一串晕死在海滩上的人拖到这个山洞里来,又按动机关,把山洞的门合上了。 这个山洞的位置比之前他们修整的那个山洞高一些,而且这里除了有军火、金银古董和发报机,还有现成的行军床,甚至还有十几罐水果罐头和肉罐头。 一看就是有人在这里照看过这些物资。 秦绥绥打开那些罐头大吃特吃,不仅自己吃,还塞给裴九砚和大黄大黑一人一罐,那些金银珠宝、古董字画要上交给国家,这些罐头她总能敞开吃吧?外面的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潮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退,不吃饱,她怎么有体力支撑下去? 台风后的雨总是格外猛烈,风也猎猎作响,但晚上在这个安全的山洞里,旁边还有裴九砚,秦绥绥很快就睡了过去,昨天一晚上虽然在空间也很安全,但她为了转移注意力,干了一晚上的活儿,一直都没睡,白天又经历了一番惊险,这会儿自然是疲劳得很。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裴九砚和大黄大黑全都不在了,就连那串被她下了迷药的叛徒,也不见了,她吓了一跳,连忙从行军床上跳下来,这才发现在床尾放着一张纸条: “雨停了,我带大黄大黑出去觅食,顺便看看潮水退到哪里了,醒来别害怕,别出来,安心等我回来。” 字迹苍劲有力,一如那些年的那些信。 秦绥绥忍不住笑了起来,偷偷把信收进了空间小木屋,原先自己房间梳妆台下的一个小盒子里。 还好还好,还好不是梦,还好她不是一个人在这个荒岛上。 趁着裴九砚还没回,秦绥绥赶紧进空间刷了个牙,洗了个脸,再爱干净的人,两天没刷牙洗脸,嘴巴里难免会有些味道,秦绥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 刷完牙,又从空间里掏出几片鼠尾草的叶子出来,一会儿给裴九砚嚼一嚼。这草药对清洁口腔有很好的作用,她不能不干净,她的男人也不能不干净!(温馨提示:鼠尾草孕妇和癫痫患者都不能用!!大家还是好好刷牙,不要效仿!) 裴九砚很快就回来了,手里还拎着已经处理好的野鸡和野兔、两条叫不出名字的海鱼和一串香蕉。 果然,在这种物资丰富的小岛上,只要有本事,根本就饿不着。 见她醒来,大黄大黑首先高高兴兴窜进来,围着她笑闹。 秦绥绥一边摸着大黄大黑,一边拿眼睛瞅裴九砚,一直到现在,他都没开口问关于两小只的事情,是真的不好奇,还是已经发现了她的秘密? 不等秦绥绥深究,裴九砚已经把香蕉掰下来一根剥好皮递给她,挑挑眉:“鱼和野兔烤着吃,野鸡用来做叫花鸡?” 秦绥绥皱眉:“一顿吃完吗?下午不过啦?” 裴九砚笑了笑,“水位已经退下去不少,估计下午就会有人来找我们。” 裴九砚说得没错,几乎是刚过中午,山洞外面就听见了船的轰鸣声,紧接着便是宋云来和迟东临粗犷的声音随着海风传来:“阿砚!还活着没?活着就吱一声!” 看见秦绥绥,两个人也是诧异得很。 “妹妹?你怎么也在这里?” “阿砚,不是我说你,你出这么危险的任务,把妹妹带上干什么?你有病啊?” 来自两个好兄弟的灵魂拷问,并没有引起裴九砚一丝一毫的波动,他只是看了两人一眼,而后用手指了指山洞的位置:“人和东西都在那里。” 两个人一听,就知道事情成功了,一时也顾不上盘问裴九砚“出任务还要带老婆”的事情,直接带着人就进仓库搬东西去了。 大黄大黑早在中午之前,就被秦绥绥以送它们回山林为幌子,偷偷收进了空间。 那片礁石上的水还没退,秦绥绥便跟着他们的船从海上绕岛回。 站在甲板上,遥望这个小岛,小岛的东部还有一部分被浸没在水中,原先那片白色的沙滩也还没有“重见天日”。 秦绥绥想起汤嫂子的话,怪不得这里的人不常到岛上来呢,一个涨潮,就回不去了。 而且这岛上那片热带林子,对她来说是宝藏花园,但对普通人来说,里面蕴藏着无数危险,是轻易不能进去的。 船快要绕过小岛,已经能看见她之前登岛的地方时,秦绥绥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入口前居然停了一艘小船? 她微微眯起眼睛,又认真看了看,才发现在她登陆的地方,此时正站着一个人,那不是孙如文,又是谁? 第78章 撒娇 船的轰鸣声不小,刚刚登陆的孙文如也听见了,他诧异地转过头来,正好就看见那船的甲板上,裴九砚从身后走过来,将衣服被风吹得上下翻飞的秦绥绥揽在怀里。 二人目光对上, 一人眼中是严防死守的坚定, 一人眼中是势在必得的坚持。 等船彻底开离小岛,再也看不见了,孙如文的脸上蓦地溢出一丝苦笑,他是不是,总来晚一步? 岸边,郝可早就等在那里。 见船靠岸,一把扑了上去,裴九砚眼疾手快地躲开,她只好转而抱住迟东临的胳膊:“东临哥,你没事吧?这风浪还这么大,我担心坏了。” 她语气里和眼中的焦急不似作假,但迟东临知道,这份担心不是因为他。 他不动声色地甩开郝可的手,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笑:“没事,能有啥事。” 秦绥绥挑挑眉,她怎么来了? 不过想起之前他们回琼台岛,迟东临和宋云来去接他们时的确是说过,郝可会调过来,没想到这么快? 她看了看郝可,又看了看裴九砚,再看了看迟东临,要不是她也是事情当事人,还真想好好吃个瓜。 但她可没忘,这女人可是来抢她男人的! 确认裴九砚没事,郝可心落了下来,这才发现他的身边居然站着秦绥绥! 什么情况?怎么回事呢?这女人这么粘人的吗?阿砚出任务也要跟着?像阿砚这种大男人,最需要的伴侣可不是她这样粘人的花瓶,他需要一个大女人在后方为他打点好一切! 想到这里,郝可决定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好好教育一下秦绥绥。 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秦绥绥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搂住裴九砚有力的臂膀,又摸了摸额头,声音又作又娇俏:“阿砚,我头好晕啊,身上你也没力气,我是不是生病了啊?” 果然,原本一脸冷漠的裴九砚,听见秦绥绥的声音,脸色立马就变了,他摸了摸秦绥绥的额头,又弯下腰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又转身对着迟东临和宋云来开口:“东西刚才在岛上就已经清点过了,其他事情按我之前说的做,绥绥身体不对劲,我带她先回去。” 说完也不等回答,直接抱着秦绥绥飞奔而去。 秦绥绥一愣,裴九砚胳膊还有伤呢! 她原本只是想故意跟裴九砚撒撒娇,给郝可添堵。再说她不是给他使眼色了吗? 他们的船停在军区特定的位置,其他人进不来,郝可也是跟着迟东临和宋云来进来的。 这里离家属院还有一段距离,裴九砚心中着急,抱着人就直奔军区医院。 等出了他们的视线,秦绥绥看着紧皱着眉头一脸焦急,抱着她还跑得飞快的男人,突然有些心虚,她拍了拍裴九砚的手:“阿砚,阿砚,别跑啦,我没事!我刚才给你使眼色,你没看见啊?我故意气郝可的!你快放我下来,你手还伤着呢!” 裴九砚抱着她没撒手:“看见了,但你在林子里待了一晚上,还是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为好,有什么问题也好尽早发现。我手没什么事,别担心!” 秦绥绥失笑:“看见了你还这么担心干嘛,我自己就会医呀,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我还能不知道啊?再说,有大黄大黑保护我,我确实没啥事,别担心,快放我下来。” 听见秦绥绥这么说,裴九砚并没有把人放下来,不过他调转了方向,转身往家属院走。 秦绥绥也正想尽快回去,她和裴九砚这两天都不在家,赞赞还不知道担心成什么样了呢,说不定都哭成小花猫了。 出乎她意料的是,赞赞并没有哭,不仅没有哭,反而乖乖坐在汤嫂子旁边,和她一起剥毛豆。 看见秦绥绥和裴九砚回来,小家伙高兴地站起来:“爸爸妈妈,你们回来啦?” 秦绥绥看了眼汤嫂子,见她给自己使眼色,就知道是汤嫂子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了。 等把赞赞打发回屋,汤嫂子才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早在秦绥绥出海的当天,眼见台风起,苏韵怡才意识到不对劲。秦绥绥出发去采药之前告诉过她,不是说台风不会这么快来的吗?她着急忙慌冒着台风跑到了家属院,想确认一下秦绥绥有没有回来。 结果很显然,秦绥绥没有回来。 苏韵怡这才敲响了汤嫂子家的门,交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请求汤嫂子帮忙照顾好赞赞,又冒着台风回到了知青点。 后面的事情汤嫂子就不知道了,但秦绥绥知道,自己这一失踪,苏韵怡肯定急坏了,还有大队长麦德福,他是看着自己出门的,现在估计也都急坏了。 想了想她赶紧梳洗了一下,又帮裴九砚处理了一下胳膊上的伤口,等他出门后,骑着车子就往光明顶大队赶。 还没进村,刚路过之前那片小树林,就听见里面传来打斗声,声音听着还有些熟悉。 她忍不住停下来,正巧听见周泽成的怒吼声: “我都说了,是秦绥绥自己问我地址的,我又没让她去,现在出事了,你们凭什么都怪我?” “大家都是下乡知青,你凭什么打我?我要举报到知青办!” 秦绥绥皱眉,停下车子走进去一看,就见之前还在小岛上的孙如文,此刻正把周泽成按在身下揍,拳拳到肉。 在此之前,孙如文在秦绥绥心里,一直是斯文书生的形象。他长得高高瘦瘦的,还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儒雅的气息。 可现在的孙如文,暴戾、阴鸷,是秦绥绥从来没见过的一面。 眼瞧着周泽成都快被打晕过去了,秦绥绥心惊胆战地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拍了拍孙如文的肩膀:“如文哥,我没事了,你快别……啊!” 她话都还没说完,手腕就被孙如文一把攥住,听见秦绥绥的痛呼声,他猛然回神松开手: “绥绥妹妹,你怎么来了?” “我准备去村里一趟报平安。倒是如文哥你,之前去岛上干什么,去找东西吗?还是……”去找我? 后面的话秦绥绥并没有问出来,主要是在她心里,孙如文就是儿时的玩伴,多年后相逢,也只把他当邻家哥哥一样看待。 可是这一次两次的给她送东西,再加上裴九砚身上莫名其妙的醋意,以及之前看见他独自驾船登岛,让秦绥绥不由得开始多想,孙如文不会对她有那种心思吧? 看着秦绥绥脸上紧张的神情,孙如文眼睛闪了闪,唇角勾起一抹笑:“哥哥肯定是去找东西的啊,哥哥怎么会知道你也在岛上呢?” 听见孙如文的回答,秦绥绥大大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只要孙如文对她没那种心思,他们就还能愉快相处。 她也跟着笑了起来:“那小岛都淹成那样了,不好找东西吧?你找到没?” 孙如文摇摇头:“没有,我也是上岸才发现小岛淹成了那样,那东西……估计再也找不回来了。” 说完他又踢了踢已经昏死过去的周泽成:“哥哥回来才知道你是被这小子骗岛上去的,这不,给你出气来了。” 秦绥绥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她本来就有所怀疑,周泽成跟裴九砚抓到的那些叛徒是不是暗中有联系,不然为什么刚刚好把她引到那个岛上去? 但那又确确实实是她自己问过之后要去的,她要种珍稀药材的事情,除了苏韵怡,别的人也不知道,周泽成怎么会想到拿这件事情来引自己过去呢? 秦绥绥摇摇头,想不通,先等裴九砚那边的结果吧。 估计不等周泽成从医院出来,军方那边就会“请”他过去。 后来的事情秦绥绥没有再管,孙如文自己会把周泽成送去医院。 临走之前,孙如文突然又叫住了他:“妹妹,我有个朋友的爱人一直怀不上孩子,能不能请你去帮忙看看?” 秦绥绥皱眉:“她去过医院了吗?” 孙如文皱眉:“去过很多地方,一直没有效果。我也是想到之前秦奶奶会看这方面的问题,才想到你。放心,就说你是去找朋友的,绝不会暴露你。” 相遇以来,孙如文给她送了很多贵重的东西,而且杨家那件事,他在知道事情的始末后,也一直坚定地站在她这边。 这是他第一次提出请求,于情于理,秦绥绥都应该答应。 她点点头:“行,我这两天找时间过去,到时候先去知青点找你,你带我过去。” 跟孙如文约好后,她直接骑车去到村里跟苏韵怡和麦德福以及麦奶奶他们报平安,又去药材园去看了看。 一场台风的突袭,让刚刚种下去不久的药材损失了一小半,但存活下来的那些,经过风雨的洗礼,反而长得比之前更好更壮实了。 从药材园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裴九砚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已经做好了饭等在那里。 看着桌子上的清蒸石斑鱼和爆炒鱿鱼,秦绥绥皱了皱眉:“你受伤了,不能吃海鲜。” 原本以为男人会听他的话,没想到他右手直接撂下了筷子,转而扶住左手上绑着的纱布,脸上的神情有些别扭,说出的话似撒娇又似卖惨,但大抵是不熟练,听起来格外生硬: “嗯,我受伤了,我这几天得在家里好好休养,你要留在家里照顾我,哪里都不能去!” 第79章 你为了一个恶毒的女人,要跟我绝交? 秦绥绥瞪大眼睛,见鬼一般看着裴九砚。 不是她不愿意,而是裴九砚说出的话,完全不是他以往的风格。 从前的裴九砚,铁血,硬汉。 眼前的裴九砚,强硬,撒娇?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半晌,才鬼使神差地点头:“啊,行。” 然后接下来的两天,秦绥绥无论走到哪儿,都能看见裴九砚的身影。 秦绥绥早上起来去洗漱,他要在门口站着, 秦绥绥去厨房煮面,被他抢过锅铲接过锅, 秦绥绥去前面菜园子里摘菜,他拿着小竹篮乖巧站在一旁。 秦绥绥逗小狗玩,他不满地单手拎着小狗的后脖颈肉,嫌弃地把它丢了出去。 秦绥绥出门去军人服务社买肉,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秦绥绥有点无奈:“你受伤了,不能吃海鲜,我去军人服务社买点肉回来包饺子给你吃。外面下雨,你的伤口最好别沾水,你先回去等着。”其实她空间也还有猪肉,但是没有由头,不方便拿出来,只能去军人服务社买。 裴九砚一挑眉:“你会包饺子?” 见秦绥绥眼睛瞪了起来,他立马改口:“生肉腥得很,我去帮你拿!” 秦绥绥又好气又好笑,这两天的裴九砚,完全颠覆了她以往的认知,变得无厘头又粘人得很。 军人服务社离他们的家属院不远,下雨骑车也不方便,二人干脆并肩打伞走过去,顺便把之前喝完汽水空瓶子带过去。 七月的琼台岛,天气又闷又热,偶尔袭来一阵暴雨,还能送来一阵清凉。 大概是下雨的原因,军人服务社没什么人,除了冰柜那边有几个小孩,卖肉的柜台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这会儿已经下午两点了,猪肉已经卖了很多,剩下的肉全都分割成一块一块地放在那里。 汤嫂子说过,包饺子用猪前腿肉是最好的,秦绥绥在这堆肉里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哪里是猪前腿肉,准备去问在旁边聊天的服务员。 没想到裴九砚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另一只手指着其中一块肉道:“是这个。” 秦绥绥有点将信将疑:“你确定?你怎么看出来的?” 裴九砚点头:“前腿肉的纹理和肌肉走势跟别处不一样。” 或许是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服务员走过来笑着开口:“裴团长说得对,这块的确是猪前腿肉,是买回去包饺子吗?” 秦绥绥也笑着回应:“是,回去包点饺子吃。” 服务员是个三十来岁的帅大叔,闻言羡慕地看了裴九砚一眼:“裴团长还真是好福气!” 裴九砚在外面跟旁人一向话少,对这种恭维的话向来只是微笑点头即可。今天却出乎意料地对着络他露出笑脸,嘴上应和着:“嗯,我确实很有福气。” 搞得秦绥绥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忙又去冰柜那边把空瓶子兑了,又买了几瓶汽水就直接回家了。 回家之后,秦绥绥就忙活着和面,裴九砚自觉把猪腿肉洗干净之后就开始剁馅儿。秦绥绥有点担忧:“你手没事吗?” 裴九砚挑眉:“你昨晚不是试过了?” 秦绥绥小脸一红,前天晚上因着二人都刚从岛上脱险回来,秦绥绥极为困乏,早早就睡了过去。 可昨晚她从卫生间洗完澡出来后,他守在门口直接把自己扛了进去! 秦绥绥坚决不同意,担心加重他的伤势。 事实证明她真的是想多了,裴九砚哪怕是伤了一条胳膊,也完全不会影响他的战斗力。 想到昨晚的场景,秦绥绥就感觉腰肢酸疼,要不是因为他,他们中午就能吃上饺子了!她瞪了裴九砚一眼,拿着搪瓷盆就出去和面了。 她之前常跟奶奶做中药丸,揉中药泥的时候跟和面的步骤差不多,倒也难不到她。 加水、揉面、扯团,擀圆,一气呵成。 等裴九砚快把肉馅儿剁好的时候,秦绥绥又赶忙去门口的小菜园子里扯了一把韭菜和几根小葱,这些菜都是之前从汤嫂子家或者麦奶奶家那边移栽过来的,有了小溪水的加持,都长得极好。 扯完韭菜,又顺手摘了几根黄瓜和几个番茄回去,一会再做个刀拍黄瓜和番茄炒蛋。 和好馅儿的时候,迟东临和宋云来也来了,今天他们休息,早上裴九砚就已经跟他们说好了。 整整大半搪瓷盆的韭菜肉馅儿,众人一起动手,包了将近两百个饺子。 剩下的一点面团没用完,秦绥绥直接擀了,烙了十几张鸡蛋饼,这烙鸡蛋饼还是在长白山的时候,跟着张婶子学的,前几张烙失败后,后面的就很顺手了,虽然烙得有些焦糊,但这种脆脆的口感,秦绥绥反而更喜欢。 饺子已经下锅,秦绥绥带着赞赞在门口的芒果树下摘芒果,之前孙如文抱过来的小狗崽崽小白球正绕着两个人的脚跑来跑去。 就在这时,院门口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呀!大家都在呢?” 秦绥绥转过头,就看见郝可提着一袋东西,自顾自地推门往里走。 秦绥绥挑眉,还没来得及开口,脚下的突然闪过一道白色的虚影。 小白球看见有生人来,立马勇猛地冲上前,冲着郝可就“汪汪汪”直叫唤,小家伙虽然小,但这几天喝着空间小溪水,体格儿和胆儿都壮实了不少,甚至敢上前去一口咬住郝可的裤脚。 一只小狗崽子原本并没有引起郝可的注意,她高高兴兴地径直往里走,看见坐在门口的迟东临,还高兴地跟他打招呼:“东临哥,你们来阿砚这里怎么也不叫我一起?我还是问了人才知道你们在这里,也太不够意思了!云来和阿砚呢?” 她举起手里的东西:“瞧,我去镇上的国营饭店买了一只白切鸡,听说是琼台岛这边的特色,你们吃过没?大家伙儿一起来尝……啊!哪儿的死狗!” 郝可一脚就把小白球踢开了。 小白球力气大,但个头小,郝可又是运动员,脚上的劲儿不会小,惊怒之下更是不会收力,直接把小白球一脚踢飞出去,正好撞在墙上,又反弹回几米,奄奄一息躺在地上。 赞赞“哇”的一声就哭了,他把芒果丢在地上,一把跑过去准备抱起小白球:“呜呜呜,妈妈,小白球流血了,你快救救它。” 秦绥绥紧跟在赞赞身后跑了过去,阻止了赞赞抱起小白球的动作,确认它没有骨折后,才轻轻地把它抱起来,放到自己的腿上给它检查伤口。 看见这一幕,郝可愣住了,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她在原地愣了愣,才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抱歉啊绥绥,我不知道这是你养的狗。” 又看向哭得一脸鼻涕一脸眼泪的赞赞:“你就是赞赞吧?对不起,阿姨不知道你喜欢这只小狗,瞧,阿姨给你带了礼物,你别哭了好不好?” 她从背包里掏出一只铁皮小公鸡递给赞赞,谁曾想赞赞看也不看,直接把小公鸡丢了出去:“你走!你是坏人!你不许来我们家!” 郝可皱眉,裴九砚三人收养这个孩子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她这也是头一回见赞赞,原以为被收养的孩子性格都应该老实内敛,没想到这个小孩这么嚣张跋扈。 她故意板起脸,冲着赞赞摇头:“小朋友不可以这么没有礼貌哦!” “没礼貌的是你吧!”秦绥绥冷脸抱着小白球站起身,手指着门外朝郝可开口:“郝可同志,请你出去。” 接二连三被下面子,郝可也有点生气,她看向秦绥绥:“听说你家世不错,这就是你父母教你的待客之道吗?”说出的话听着很客气,但字里行间都在暗暗提醒她“资本家”的身世。 秦绥绥冷笑一声,直接上前一巴掌重重地扇了上去:“这才是我的待客之道!” 郝可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秦绥绥:“你敢打我?” 说完又可怜巴巴地看向愣在门口的迟东临:“东临哥,你就看着别人欺负我?” 迟东临也是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原本他坐在门口剥蒜,准备一会儿配饺子吃。看见郝可的时候还有些怔愣,之前的事情也让他有点犹豫,要不要上前去迎一迎,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就乱了套。 听见动静的裴九砚和宋云来从厨房出来,看见这一幕也是皱起了眉。 似乎是以为自己的救星来了,郝可立马噙着眼泪,捂着脸上前:“阿砚,云来,我好心买了白切鸡过来跟大家一起分享,结果一来就挨了一巴掌,不就是……” “请你出去。” 郝可的诉苦还没说完,裴九砚冷淡的声音就直接打断了她。 郝可瞪大眼睛,像是没听懂似的,看向裴九砚:“你说什么。” 裴九砚那漆黑如深潭似的眸子里满是冷意,他板着脸,声音也是如冰刺般寒冷:“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郝可要落不落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把手放下来,指着自己脸上的巴掌印:“裴九砚,我们相识二十多年,你现在为了一个女人,真的要跟我绝交吗?你看看我脸上的巴掌印,你为了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要跟我绝交?!” 第80章 以后每个月都给你买新裙子 郝可的嘶声质问并没有得到裴九砚的回答。 他甚至是看也没看郝可一眼,径直走到秦绥绥身边:“小白球没事吧?” 秦绥绥现在一肚子火,小白球不过刚刚满月,丁大点的小家伙,郝可也下得去脚?看着小家伙嘴角的血迹,她有点控制不住把对郝可的火气,迁怒到了裴九砚身上。 她抬头,清凌凌的眸子紧盯着裴九砚,说出的话很是决绝:“闹这么一二三出我也累了,如果你处理不干净你的私事,那就处理干净我们的事。” 说完一把躲开裴九砚摸小白球的手,抱着它绕过裴九砚,径直走进了屋里,打开医药箱,专心蹲在沙发前帮小家伙处理伤口去了。 赞赞擦了擦满脸的眼泪,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场面一下子僵在那里。 看着裴九砚格外难看的脸,宋云来忙笑着上前打圆场:“可可,你也是,那小白球不过那么小一点儿的狗,,你下那么大力气干什么?” 说完又拉了拉裴九砚:“阿砚你别说气话,妹妹刚才肯定跟你开玩笑呢,再说咱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哪是说绝交就能绝交的?” 还看了看愣在原地的迟东临:“东临,你傻站着干什么?还不来劝劝?” 迟东临并没有动,他站在原地,脸色也不好看。 宋云来劝了半晌,一个人都没说话,只有郝可低低的哭泣声在空中回响。他抓了抓头发,烦躁地把身上的围裙脱了下来:“一个两个的也不知道抽什么风,搞得我里外不是人,算了,我不管了!”说完端着一盘饺子自顾自坐在那里吃了起来。 “不请自来,伤我家的狗,欺我家的人,郝可同志,请你马上离开,以后再见面,就当不认识!再要纠缠,就别怪我心狠了!”这句话裴九砚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感受到他话里的杀意,郝可不自觉打了个哆嗦,刚才的硬气全都消失不见了,她含着眼泪看着迟东临:“东临哥,我可是来找你的……” 迟东临头疼得闭了闭眼,看着倔强站在那里的郝可,到底是自己喜欢多年的女孩,他狠不下心,直接起身就拉着人出去了。 院子里顿时只剩下宋云来吃饺子“呼噜呼噜”的声音,裴九砚烦躁地一脚踢了上去:“你也给我滚!” 宋云来捂着屁股:“干嘛!我没惹你们任何人!我还要吃j……”看着裴九砚的眼神,他识相地没有把话说完,干脆端着一盘饺子跑了。 院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裴九砚就站在客厅门口,看着秦绥绥蹲在沙发旁,认真细致地帮小白球处理完伤口,又小心翼翼地把它抱进小狗窝里。 然后又温柔细致地帮赞赞洗干净脸,全程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嘴角沁出一丝戏谑的笑,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一把拽住她的手:“你就这么紧张他送的狗?” 秦绥绥皱眉,裴九砚这会儿力道极大,虽然控制住了,但还是捏得她有些疼。她使劲挣扎,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却反而被裴九砚越抓越紧。 见她这副抗拒自己的样子,裴九砚眼中沁出血丝:“你明天去红旗顶大队,也是要见他的吧?” 终于反应过来裴九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秦绥绥皱眉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裴九砚眼底猩红一片:“那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手腕像被一只铁钳子锁住,怎么挣扎都撒不开,秦绥绥刚才还没消散的火气再次被点燃,说出的话也不过脑:“我做什么了?我到底做了什么?我不过扇了她一巴掌,怎么?你心疼了?那你替她扇回来啊!” “你要是喜欢她,何必硬拽着我不放手?干脆跟我离婚去跟她结婚啊!她等了你这么多年,我也算是成人之美了!” “真是不好意思,做了你们的挡路石,破坏了你们二十多年的感情,现在我自己走,总行了吧!” 她说着,还真鼓起一股劲儿,撒开裴九砚的手,上楼去拿结婚证出来,转身就要往外走。 裴九砚眼底的猩红更甚,他直接把朝外冲的秦绥绥拦腰抱起,扛在肩上就大步流星往楼上走。 他越是这样,秦绥绥越是生气,她在他的肩膀上拼命挣扎:“你放开我!你这个禽兽,你走开!不许碰我!” 可她越是挣扎,裴九砚的动作就越是大,他似乎是丧失了理智般,听不见她的话,只一个劲地往楼上走。 他从没这样子过,更从没这样对过自己,男女力气差距过大,秦绥绥抵抗不住,终于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 听见小姑娘低低的抽泣声,裴九砚身体都僵住了。他忙把人从肩膀上放下来,转而抱进怀里,刚才浑身的怒气全都看不见了,只余下满脸的着急:“对不起宝贝,我是不是弄疼你了,你哪儿疼?你告诉我。” 秦绥绥不说话,心里的委屈大爆发,只一个劲儿地哭。 看着她这样子,裴九砚心疼坏了。 他忙走进房间,轻手轻脚把人放在床上,想要检查看看她是不是被自己弄疼了,可小姑娘就跟小泥鳅一样,一离开他的怀抱,立马缩进了床的角落里,离他远远的。 裴九砚又好气又好笑,只能挨着床边,准备轻轻地挪过去,可他刚一往那边挪,秦绥绥立马往更里的位置缩,挨都不愿意挨他一下。 裴九砚心里知道这会真是惹到她了,只能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宝贝,我知道错了,我刚才听到你要跟我离婚,一下子丧失了理智,抱你回房间也是担心你非要跑出去,你别害怕,我不碰你了。” 见秦绥绥还是不说话,他只能逐一解释:“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对郝可有什么别的心思,小时候跟她一起玩,是因为迟东临喜欢她。” “我从来就没想过要跟你离婚,之前我就说过了,这辈子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秦绥绥哭过一通,将之前的情绪散了出来,也意识到了自己之前说话有些过激。她当然清楚裴九砚对郝可没有那种心思,但在那种氛围下,有些话话赶话就说出来了。 她把头蒙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开口:“我对如文哥也没有那种心思,我答应明天去红旗顶大队,是他托人请我去看不孕症。” 话说完,原本丧着一张脸的裴九砚突然笑了起来。 看不孕症啊,他知道秦奶奶是这方面的高手。 原来是这样啊。 他上前一把将秦绥绥抱起来,搂在怀里,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心疼坏了:“总之这事儿是我的错,你放心,我明天就去跟云来和东临说清楚,他们跟她以后怎么相处我不管,但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跟她以‘朋友’之名相处。” “以后她要是再招惹你,你也不用看在我份上忍着,该怎么着怎么着。” 摸了摸她手腕上的青紫,裴九砚满眼都是心疼:“还有,我发誓,我以后绝不会再对你使用蛮力。” 看着刚才拉扯间不小心扯坏的她的裙子,裴九砚皱眉,自己刚才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知道小姑娘从小就爱美,最爱穿漂亮衣服,他扯住那个坏掉的裙摆:“等过两天发了工资,给你赔十条裙子。”主要是他所有的工资,基本上都交给秦绥绥保管了,这会儿手上没有多余的钱。 他的表情就跟入党宣誓似的,格外认真,秦绥绥忍不住破涕为笑:“这裙子也就是扯脱了线,缝一缝完全可以再穿。” 看着她终于露出的笑脸,裴九砚松了口气,十条裙子能重新买回她的笑脸,完全值了! 他摇摇头:“说赔给你就一定会赔给你,以后每个月,我都给你买新裙子。” 之前秦家没出事的时候,岳父岳母经常给她买新衣服穿,没道理跟了自己,还让她断了新衣服。 秦绥绥瞪大眼睛:“十条就已经够多了,每个月都买没必要吧!” 裴九砚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不打算再跟她多说,只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开口:“饿了没?我去楼下端饺子给你吃?” 秦绥绥点点头,下午又是擀面又是包饺子的,又闹了这么一通,她早就饿了。裴九砚把煮熟的饺子端上来,她一口气干了二十多个。 吃完饭后,裴九砚又殷勤地伺候她洗澡,帮她洗完衣服,又把赞赞哄睡后,来到房间里,看着安安静静在大床的一侧睡着的秦绥绥,裴九砚心里才踏实下来。 已经多久了,多久没这样丧失过理智了?他一向自诩冷静自持,可似乎在她身上,所有的冷静都不复存在,尤其涉及到那个男人…… 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他固执地把已经睡着的秦绥绥抱进了自己怀里,闻着她身上的甜香,心才踏实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裴九砚神清气爽起来,找到昨晚不小心落在楼梯下面的两张结婚证,小心翼翼地锁在了只有他有钥匙的小抽屉里。 刚从卧室出来,就见宋云来大大剌剌地冲进来,冲着他大喊:“阿砚!不好了!东临昨天晚上没回来!” 裴九砚无语:“他一个大男人,又有自己分的房子,你担心什么?” 宋云来撇嘴,脸色不是很好看:“可他昨天是跟郝可一起走的,据说郝可也没回去,他们队里的人都找过来了。” 第81章 你对得起我爸吗? 宋云来的话一说完,裴九砚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两个年轻男女同时夜不归宿,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而且迟东临身份特殊,现在风声又很紧,这要是被人举报上去,别说前途了,就连工作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 经历了昨天傍晚那件事,现在宋云来对郝可也有点意见了,他甚至开始阴谋论起来:“阿砚,你说会不会是可可故意把东临那个傻小子拉出去霸王硬上弓的吧?” “之前她跟东临打电话我可偷听到了,她说要和东临进行一场以结婚为目的的交往,东临那会儿没答应来着。大家伙儿都知道她喜欢的是你来着,你说她这是想干什么,不会想搞定东临再玩迂回战术来搞你吧唔唔唔……你捂我嘴干什……” “哎嘿,妹妹好,妹妹起床啦?我是不是吵到你睡觉了?” 秦绥绥笑了笑:“云来哥,吃早饭没有,我这会儿准备去烙鸡蛋饼来着,一起留下来吃点呀?” 宋云来嘿嘿笑:“行行行,妹妹你昨天烙的鸡蛋饼好吃,我就喜欢这种焦脆的口感。” 秦绥绥点点头,如遇见知音一般:“对对对!一般人都喜欢吃软饼,但我觉得这种焦脆的口感反而更好吃,云来哥你可真识货!我这就去烙,你等等哈!”说完就兴冲冲地拿着搪瓷盆去舀面了。 等她进厨房后,宋云来才用肩膀撞了撞裴九砚,朝他挤眼睛:“昨晚把妹妹哄好了?怎么哄的?” 裴九砚没答话,反而朝他伸出手。 宋云来没明白什么意思,楞楞地在他摊开的手上击了个掌:“干啥?一大早击什么掌?” 说完顿时恍然大悟起来,脸上露出一丝坏笑:“哦,我懂了,你昨晚是把妹妹这样那样……” 受不了他满脑子有颜色的思想,裴九砚一巴掌拍到他脑门儿上:“我记得你上个月还欠我二十块钱,赶快还我!” 宋云来原本八卦的嘴脸瞬间扭曲起来:“不是吧阿砚?我们兄弟什么时候算过账?” 裴九砚固执地朝他摊开手掌,嘴里的话更是无情:“这么多年要是算账的话,你欠我的钱可能还不完。赶快还钱,别废话。” 宋云来的脸终于垮了下来,裴九砚说的是真话,他跟迟东临从小到大都服阿砚,不仅是因为他话少路子多拳头硬,更是因为他大方,对自己人格外大方,无论是钱财方面还是其他方面。 他嘴里小声嘀咕着,但手还是听话地在兜里搜了起来:“你这么着急要二十块钱做什么?” 裴九砚也不隐瞒:“昨晚把我媳妇儿的裙子扯坏了,我答应了赔她十条。” 裴九砚的话瞬间点燃了宋云来眼中的八卦,他抬起头:“我去,不是吧阿砚?这么激烈?妹妹那小体格子禁得住你这么……” 他眼神在裴九砚身上上下打量。 裴九砚又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你要是再敢用这种思想去猜测我媳妇儿,别怪兄弟没得做!” 宋云来连忙举手投降:“好好好,我错了,我对妹妹可没什么不好的心思,我就是打打嘴炮。” 两个人嘀嘀咕咕半天,最后在宋云来身上搜出来9块三毛八分钱。 裴九砚嫌弃地盯着他:“你孤家寡人,又不用寄钱给家里,你钱都哪儿去了?” 宋云来梗着脖子:“那咋了!我都吃了,那咋了!咋啦嘛!” 裴九砚斜了他一眼,这小子哪儿都好,就是玩的花,文工团那些女同志,就没有他不认识不熟悉的。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提醒一下他:“你还是收收心,早点找个喜欢的人成家,再这么混下去,当心惹麻烦上身。” 宋云来又恢复了那种吊儿郎当的样子:“别管我了,赶紧凑钱吧你,一会儿赔不上妹妹的裙子,当心她再跟你闹!” 早饭秦绥绥烙了二十几张鸡蛋饼,又把芒果用铁勺压碎,挤出汁水,做了几杯芒果牛奶,还把空间里已经腌好的咸鸭蛋煮了几个,又从泡菜坛子里夹了一碗腌脆黄瓜出来。 三大一小吃得干干净净,宋云来此时不得不重新考虑裴九砚的提议,或许早点结婚也挺好的,至少这饭比单位食堂的饭菜有人味儿多了。 裴九砚原本昨晚跟秦绥绥说好,今天要陪她一起去红旗顶大队的,但这会儿迟东临还没联系上,他们得去出门找找。秦绥绥只能自己去。 给小白球检查完身体后,秦绥绥就回屋换衣服,裴九砚一个用力将人拉进房里,将门关上后,把人按在门板上亲了好几分钟,才看着怀中脸色酡红,眼神迷离的人,哑着嗓子开口:“媳妇儿,好好儿去,好好儿回来。” 秦绥绥被他亲得双腿发软,几欲站不稳,要不是裴九砚的大手掐在她腰上,帮她稳住了身体,她这会儿估计就顺着门板滑下去了。 她缓了好大一口气,才渐渐恢复力气:“你说的什么屁话!” 裴九砚轻笑一声,抬手在她鼻子上刮了刮:“赞赞我一会儿顺带送去托儿所,你安心去,注意安全,天气热,记得带水。” 秦绥绥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等她换完衣服下楼的时候,楼下已经没人了,知道他们是急着去找迟东临,秦绥绥也没在意,拿出一个小布袋,在院子里摘了点黄瓜番茄和菜瓜,孙如文上次说她种的黄瓜番茄好吃,但人家每次过来都带很多东西给她,她总不能只带点儿蔬菜去,想了想,又从空间里拿了块牛肉出来,这年头牛肉不好搞,孙如文应该会喜欢,把东西装好后,骑上自行车就往红旗顶大队而去。 红旗顶大队在光明顶大队隔壁,骑车过去要从光明顶大队外面绕过去,路程大概半个小时左右。 快到红旗顶大队的时候,突然变了天。夏季的海岛就是这样,天说变就变,雨说来就来。秦绥绥忙加快了速度,赶在雨落下来之前,找到一处破旧的小木屋,跑到屋檐下面躲雨。 从这处小木屋开始,应该就属于红旗顶大队的地界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屋子瞧着挺大的,但是没人住,好像每个村都有几间这种废弃的小木屋,秦绥绥也不做多想,好在这会儿时间还早,夏季这种雨一般都是雷阵雨,下不了多久,她干脆直接蹲在屋檐下看起雨来。 外面雷声轰隆隆的,闪电一道道劈下来,搞得秦绥绥心慌慌的,又往小木屋里面站了一点。 可这一站,恰好被她听见了某种不可描述的声音。 她不是没有经历过人事的人,这声音秦绥绥一听就明白了,她顿时脸红了个透,又小心翼翼往外挪了一点儿,生怕被里面的人发现,好像做亏心事的人是自己一样。 之前还感叹一场雨下来,天气都变凉快了些,现在她痛恨这场雨为什么不快点下完,好让她快些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一时间,外面淅沥淅沥的雨声,轰隆轰隆的雷声,男人的粗喘声,女人的呻吟声,破旧木板“嘎吱嘎吱”声,还有秦绥绥心底的唾骂声,交织在一起,形成这个雨天独有的交响曲。 雨天,事情似乎总是容易走向危险的方向,秦绥绥还没等到雨停,却等到了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而后便爆发出激烈的争吵声。 “妈,你答应过我,不再跟他见面的!你答应过我的!你们现在又在做什么?” “梅姐儿,你听妈说,这是最后一次了,这肯定是最后一次了,我就是来跟他告别的!” “告别?告到床上来了?你对得起爸,对得起我们这个家吗?” “梅姐儿,你怎么能不相信妈?你就当你今天啥都没看见不行吗?” “不行,这事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替你瞒了这么多次,已经很对不起我爸了!我今天必须要告诉我爸!” 随着小姑娘决绝的声音,里面似乎很快传来了拉扯声,不用想也知道,应该是女人在拉自己的女儿。 秦绥绥纠结坏了,要是等小姑娘开门出来,那岂不是发现她了?她要躲起来吗?可这么大的瓜,不吃多可惜啊! 紧接着秦绥绥就听见了一道开门声,她心下一紧,快速跑了两步,才发现自己面前这道门纹丝不动,她这才反应过来,对哦!她现在待的是前门,前门是上了锁的,而且里面这个小姑娘明显是在她后面过来的,走的是后门! 她庆幸地拍了拍胸脯,又蹑手蹑脚地贴近墙面听了起来。 里面已经安静了下来,小姑娘大概是跑走了,女人低低又焦急的声音传来:“宝哥,怎么办?要是梅姐儿真去告诉了钱仁才,依他的性子,肯定得闹出去,到时候咱俩都完啦!” 秦绥绥看不见这个“宝哥”的模样,但从他的声音就可以看出来,他此时的表情一定阴狠吓人,因为他的声音都阴恻恻,听得秦绥绥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 女人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弱弱开口:“那……好吧。” 秦绥绥哪怕是经历了全家被抄、被流放,但到底是在和平的环境下长大的,而且这附近就是军区,她根本没有想过,会有人这么大胆,大白天就想杀人。 因此她在脑子里足足反应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男人口中的“一不做二不休”是什么意思。 还有那女人,居然答应了??!! 秦绥绥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想都没想拔腿就跑了出去。 第82章 求军爷为我女做主! 小木屋是红旗顶大队的第一家,刚才秦绥绥骑车过来的时候看见了,在小木屋后面不远处就是一条两米多宽的河沟,就是他们之前去抓小龙虾的那条小河沟的上游。 雨还在下,天跟漏了似的,秦绥绥一边抹着脸上的雨水,一边往小河沟那边跑,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两个人面兽心的东西,应该是想把孩子按在小河沟里溺死。 果不其然,离小河沟还有十几米的时候,秦绥绥就看见一个黑瘦的男人拎着一个瘦弱小姑娘的后衣领就往河里拖,不远处一个妇人静静在一旁看着。 小姑娘看起来瘦弱,但似乎力气很大,那个黑瘦的男人拎着她,她也能拼死挣扎,拖行在地上的双脚刮出两道深深的痕迹,手也不断拍打着。 好不容易把人拖到河边,男人想把小姑娘按进水里,大约是濒死之际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小姑娘硬是蹬着腿不肯再往前一步。 似乎是见这小姑娘真的有些疾手,黑瘦男人烦躁起来,朝着身后的妇人大喊:“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来帮忙,一会儿让人看见,咱俩都活不了!” 妇人听见男人的话,似乎吓了一跳,犹豫了一下很快就跑上来,帮着男人抱起了小姑娘的双腿。 原本挣扎得厉害的小姑娘,在妇人抱住自己双腿的那一刻,突然就不动了,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般,任由两个人将自己抱着往河里按。 秦绥绥边跑边大喊:“住手!” 两个做亏心事的人一惊,顿时抬头朝着秦绥绥望去。 看见又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宝哥”眼里闪过一道幽光,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不如就…… 然而还不等他的坏主意打完,下一秒,眼前一道金黄色的影子闪过,尖利的爪子在他手上留下几道深可见骨的抓痕。 “宝哥”手上吃痛,手下意识就松开了。 妇人也被这个突然出现的东西吓了一跳,尖叫一声松开了手。 秦绥绥扑过去,趁二人怔愣之际,一下子把他们手中的小姑娘抢了过来,拉着人就往大队的方向跑。 后面二人反应过来,也顾不上伤口的疼痛了,爬起来就在后面追。她跑步的速度一向很快,但后面拉着个小姑娘,速度就慢了下来。 这会儿雨已经停了,地面潮湿,泥土沾脚,秦绥绥边跑边喊救命,只要能吸引人过来,她们就能脱险。 可大雨刚过,小河沟附近没什么人经过,眼看着就要被追上了,秦绥绥也顾不上大黄被会被暴露的风险了,正准备把刚刚趁乱收进空间的大黄再抛出来时,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叫她:“绥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秦绥绥回头一看,早上刚刚分别不久的裴九砚和宋云来一人骑着一辆自行车正朝着这边过来。 看见二人,秦绥绥就像看见了救星般:“阿砚!云来哥!快来!他们想杀人!” 听见这两个字,裴九砚寒潭似的眸子立马覆上寒冰,一把从自行车上跳下来,将秦绥绥拉到身后。 宋云来也跳下自行车,警惕地将秦绥绥护在身后。 见事情暴露,“宝哥”和妇人才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妇人嘴里狡辩着:“不是,同志,你误会了,我就是教训教训女儿,这小妮子太不听话了。” 秦绥绥可不听她胡说,她娇眉竖起,直接指着旁边的小木屋一语道破:“你俩刚才在这偷情,被你女儿发现了,你央求她保密不成,就要和这个男人杀了她灭口!”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大队里其他人的注意,事情发展到这步,已经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狡辩过去的。 很快一行人就被带到了红旗顶大队部,那个“宝哥”是红旗顶大队人,名叫黎耀宝,妇人名叫黎春妹,娘家是红旗顶大队人,后面嫁给了光明顶大队的钱仁才,钱梅是他们唯一的女儿。 而且有意思的是,这个黎耀宝,恰好就是麦冬的亡妻,黎玉的哥哥,也就是麦冬的大舅哥。 事情涉及两个大队,除了两家的当事人,就连光明顶大队的大队长麦德福也来了。麦冬休假还没归队,自然也来了。看见秦绥绥,他还很诧异,但处理眼前的事情要紧,二人也就没多做寒暄。 黎耀宝和黎春妹“搞破鞋”,最崩溃的莫过于钱仁才,黎耀宝没人崩溃,他是个鳏夫,除了哭爹喊娘的老娘,家中再无其他人。 事情涉及的人有些广,裴九砚不欲让秦绥绥出头,便让宋云来当着众人的面把刚才秦绥绥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担心秦绥绥被人报复,他们说的也是三人一起发现的。 钱仁才看着衣冠不整的妻子和木楞楞的女儿,粗糙的汉子忍不住落下泪来。他把钱梅拉到自己身边,摸着她的头发开口:“梅姐儿,你告诉爸爸,你咋了?他们是不是打你了?” 钱梅不说话,只一脸绝望地看着黎春妹:“妈妈,我的命是你给的,你想要就拿去好了。” 钱梅除了这一句,什么都没说,但这句话,恰恰又证明了很多。 满屋子的人沉默无言,只有黎耀宝抱着麦冬低低的求饶声:“妹婿,我家妹子走了,我家妹子可是为了给你生孩子走的,她不在了,你可得好好替她照拂我,照拂我们家!” 过去许多年,黎耀宝一直拿着这件事为借口,打着麦冬的名义,在外面做了不少事,只要不太过分,麦冬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这件事,不仅涉及到了秦绥绥,更涉及到了麦冬的白月光谢婷!他可没忘,谢婷在医院做完手术后那满脸苍白的样子!这些天,他一直在暗中收集黎耀宝做倒爷、买卖公共财物的事情。敢伤害谢婷,他要让黎耀宝付出代价! 当然,这个代价不能涉及到谢婷,现在的谢婷太脆弱了,再有什么事情,他可能真的会彻底失去她! 他闭闭眼睛,现在好了,致命的一击终于送到他手上来了!秦绥绥还真是他的福星! 他冷着脸,一把将黎耀宝搭在自己腿上的手拿开,只低头说了句:“自作孽不可活!” 涉及到两个大队的事情,两位大队长纵使再愤怒,也还是想自己在队里处理,毕竟要是他们队里出了两个“搞破鞋”和“杀人未遂”的人,这几年先进大队的名额可就没他们份了! 但钱仁才很决绝,一定要报警,黎春妹搞破鞋,他可以不追究,他知道自己这些年来身体一直不争气,黎春妹早就看不上他这个“病秧子”了。 但奸夫淫妇要杀他女儿,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 见两位大队长还欲跟他商量,他直接拉着钱梅跪到了麦冬面前。麦冬是军人,两个村的人知道,裴九砚和宋云来今天出来穿的是便服,他并不知道,他要是知道的话,估计能把三人都跪了。 “求军爷为我女做主!” “我不求别的,就求给我女儿一个公道!这里所有人都是我们的证人!” 麦冬饶是经历过许多风雨,但还是被钱仁才这突然的一跪吓了一跳。 新社会,哪有跪来跪去那一套的,更何况钱仁才还是自己本村人,小时候也是一起玩过的。他明白钱仁才这一跪,就是怕他偏袒黎耀宝,将这事儿糊弄过去。 自从黎玉去世,又跟谢婷失去联系后,他这些年就很少回村。偶尔回来听老娘抱怨黎耀宝做的事情,他也没心思去管,可也正是因为他的放纵,养大了黎耀宝的胆子,害了谢婷,是他的错! 他心里有着滔天的愤怒,表面却不显露半分,苦笑一声对着在场的人开口:“大家都知道,我这些年公务繁忙,不常归家,今天要不是听大家说,还真不知道黎耀宝借着我的名义做了这么多坏事,我这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养了一条毒蛇啊!今天我就当着大家伙儿的面,代表我的亡妻黎玉,跟黎耀宝他们一家断绝关系!” 他扇了自己一巴掌,又弯下腰把钱仁才扶起来:“阿才,赶紧起来,你放心,这事儿该怎么办就这么办!我一会儿亲自去报警,除了这两件事,黎耀宝这些年做的事情,我也会请警察同志彻查!绝不徇私!” 他声音掷地有声,听在所有人耳朵里,这就是一种态度。 黎耀宝蹲在地上大喊:“麦冬,你在这个白眼狼!我妹妹为你生孩子死了,你现在要跟我们断绝关系?你凭什么跟我们断绝关系!” 见麦冬纹丝不动,黎耀宝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他倏然大笑起来:“麦冬,你以为我不知道,牛棚那个女……啊啊啊啊!” 第1章 觉醒 “绥绥,你记住妈妈的话没有?去了琼台岛别像在家里一样任性。” “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向阿砚撒撒娇,爸爸已经给阿砚拍了电报,那孩子心肠好,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我们已经登报跟你断绝了关系,秦家的家产也转移了大部分到你杨叔叔家,让你杨叔叔先帮你保管,后面肯定会雨过天晴的,到时候你再去领。你的大部分行李妈妈也给你寄到阿砚那里去了,去了缺什么再买。” “记得,不管一会儿发生什么事,都要躲在地窖里别出来……” 秦妈拼命眨着眼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娇养了18年女儿就要被迫离开他们一个人去风中中飘摇,她怎能放心? 秦绥绥也拼命眨着眼,终于确定了眼前这一幕是真的。 她发现自己居然生活在一本男频文里,是没撑过第二集的炮灰资本家大小姐。现在是1970年,他们家被清算的当夜,这会儿已经晚上十一点,爸爸妈妈再过一会儿就会被带走,按计划,明早她也会被爸爸提前安排好的人送到机场直飞羊城,再从羊城坐船去琼台岛。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本安排送他走的人是爸爸的私交好友,杨健康,杨健康一家和他们秦家从爷爷辈就相交甚笃,与爸爸秦振云是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交情。 只可惜杨健康见钱眼开,被秦家那大半的家产晃了眼,他不仅没将自己送上去羊城的飞机,反而把自己送上了他50多岁领导的床。 书中这个领导是个变态,将她折磨得只剩下一口气,逃出来时恰好遇到男主,男主人帅心善将她送到医院,她在断气前把自己家财产的位置告诉了男主。就这样,男主无痛继承了秦家的上千万资产,后来更是在改革开放的春风下乘势而上,成为富可敌国的存在,更有无数好姑娘为他前赴后继。 he tui!这世界果然是个巨大的爱丁堡! 秦绥绥擦了擦湿润的眼眶,对已经走到地窖门口的妈妈小声道:“妈妈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你和爸爸也要坚持住,等我去接你们!” 秦妈妈脚步踉跄了一瞬,又哭着跑回来抱了抱心爱的女儿,把耳垂上的一对珍珠耳环摘下来塞到秦绥绥手里:“宝贝乖,不要害怕,把耳环藏好,想妈妈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走投无路的时候,这对耳环也能拿去换点钱,千万要保护好自己!” 秦绥绥捏紧耳环,等妈妈走远后,才忍不住落下泪来,泪水滴在手中的珍珠耳环上,秦绥绥还没来得及去擦,瞬间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了进去,而后闪过一道巨大的白光,秦绥绥眨眼便进入一个陌生的地方。 入眼是一条奔流不息的瀑布,从几十米高的断崖上倾泻而下,水流汇聚在山下一个幽绿幽绿的水潭里形成溪流。 溪流将这片土地一分为二,左边是一片宽广的黑土地,右边是一片生机勃勃的青草地,草地上有成群的牛羊在吃草,一派和谐悠然。 草地上还坐落着一个二层小木屋,小木屋后面是一排厂房,目测有十多间,里面都是空荡荡的,只有第一间里面有一个简易的操作面板,上面有着“种植”“收获”“加工”“屠宰”等按钮,看来这空间是一个小型自动化农场啊! 外面已经有了动静,是那些人来抓爸爸妈妈了,来不及多多思考,她直接闪身出了空间。 秦家的家产一小部分和她一起藏在这个地窖里,她得赶紧搬走。 地窖里好几个房间,秦绥绥对这里很熟悉,不需要灯,迅速摸到堆放药材的地方。 他们家是做药材生意起家的,地窖里有成箱成箱的冬虫夏草、铁皮石斛、天麻、三七堆放在一起,还有好几箱更为珍贵的野山参、灵芝、天然牛黄、天然麝香、犀角、沉香等,单独堆放在架子上。 秦绥绥手一挥,一股脑全都收进空间厂房。 除了中医,西医药秦家也有涉及,地窖里有许多堆放在一起的感冒药、退烧药、过敏药、碘伏、消毒水、纱布、伤药、中暑药、防虫防蛇药……各式各样的都有,秦绥绥也全都收进空间,搬空药材房。 又跑到第二间房,这里面存放的大多是金银财宝,但显然已经搬走了一大部分,此刻只剩下五六箱的大黄鱼和小黄鱼了,秦绥绥没记错的话,这里原本还有许多箱金元宝、金叶子、珍珠翡翠、珠宝玉石、古董花瓶摆件和笔墨字画等,想来是已经转移到了杨健康家,不急,一会就去拿回来! 秦绥绥挥挥手,把房间里的红木架子全都收进了空间,正好放在厂房里面搁东西。 第三间房里面收纳的是书,各种各样的书,从古至今,从专业书籍到散文游记,从学校课本到工农业书籍,就连外语书都有,甚至还有许多都是禁书,秦绥绥连着书架一股脑都收走了。 最后一个房间比较小,里面原本有一排酒柜,放的是爸爸珍藏的国内外名酒,现在已经空空如也。另一个柜子上有一个小匣子,里面放的是爸爸买的各种高级手表,还有搜罗来的各种名贵茶叶和烟,现在全都空了,估计全都被杨健康搬走了。 秦绥绥将空空的酒柜收入空间,又检查了一下地窖,确定全都搬空了,才贴在地窖门口听外面的动静,又等了20分钟左右,确定外面没有声音了,她才小心翼翼从地窖爬出去。 家里被翻得一团乱,客厅里的桌椅板凳全都倒在地上,秦绥绥先去了自己的卧室,卧室被贵重的物品妈妈早就帮忙收起来寄到琼台岛去了,只剩下半衣柜的衣服和床,还有乱七八糟的梳妆台,秦绥绥直接把整个床和衣柜以及梳妆桌全都收进了空间小木屋,整个房间瞬间只留下光秃秃的四堵墙。 随后又来到爸爸妈妈的房间这个房间就连床腿都被拆卸了。秦绥绥捡起地上粗壮的四根床腿,打开其中两根底部的木塞子,十卷捆好的钱从里面滚落出来。秦绥绥捡起来数了数,一捆有五百,十捆共有五千块钱,没错了。 剩下的两根床腿一根藏了几大捆全国粮票,还有各种肉票,工业票之类的;另一根藏着十几根用棉布包着的小黄鱼和家里的房产证,以及一本以她的名义开的存折,里面有五万块钱。 这些都是妈妈临走前告诉她的,也是为她准备的b计划,如果她出逃琼台岛失败,拿着这些钱票,日子也不会过得太辛苦。 秦绥绥抹了抹眼泪,依葫芦画瓢把爸妈房间清空,连被拆了的床板都没放过,爸爸妈妈的东西她要守护好。 又跑去厨房转了一圈,连灶台上的锅都被人挖走了,秦绥绥只能把家里保姆之前做的几坛泡菜和辣酱收进空间,等泡菜吃完里面的老汤还能继续利用呢! 最后她把没被破坏的桌椅衣柜,架子书桌,锅碗瓢盆以及工具间的东西都带走了,就连保姆之前留下的花种子、菜种子都没放过。 搬完东西,秦绥绥把背在身上的布包拿出来看了看,里面有一个小钱包,钱包里装了两千多块钱,有零有整,还有一叠全国票据,一块低调的梅花牌手表,还有她自己的户籍和一张明早七点飞往羊城的机票。包里还准备了给她充饥的一小包大白兔奶糖,几块鸡蛋糕,几块酥饼和一壶水,看到这些,秦绥绥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她使劲憋了回去,拿起手表看了看,已经快凌晨两点了,原本答应爸爸妈妈十二点来接她的杨健康果然没来。秦绥绥冷笑一声,他既然不来,那自己去就是了! 第2章 搬空 杨家离秦家并不远,都在东街上, 夜晚的东街漆黑一片,秦绥绥闷头跑,爷爷在世时醉心古武,从小就追着她当靶子,所以她逃跑技术一流。 一等她跑到杨家院外,从空间里掏出梯子,直接爬进了院子里。 她找到书中所写的那棵大樟树,用手摸了摸土壤,想试探一下哪里的土壤比较松。 书里说杨健康把从秦家搬来的金银珠宝大部分都埋到了院子里的树下,心里盘算着这些都得收进空间,结果下一秒,手心传来短暂的异物感,秦绥绥往空间一看,哦豁,厂房里多了二十几个红木大箱子,全都贴着秦家的标签。这应该就是地窖第二个房间里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了。 金银珠宝到手,剩下的就是家里的那些药材和烟酒手表之类的了。 秦绥绥从空间找出自制迷烟,得亏了他奶奶是个资深老中医,自己从小跟着奶奶正经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了捣鼓迷烟啊,痒痒粉,窜稀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被奶奶戏称“狗肉上不了正席!” 这些东西虽然不正派,但效果那是杠杠的,这几年风声紧都没怎么拿出来了,全都收进了杂物房里,刚才也被她一并带走了。 杨家就五口人,杨健康和她媳妇孙云,儿子杨照星和儿媳申书兰,以及小孙子杨小宝。 秦绥绥拿着迷烟朝几个屋子都吹了吹,等了两分钟后,大摇大摆走进杨健康房间,朝正在打呼噜的杨健康使劲扇了两巴掌没反应后,她直接从空间拿出手电筒,在房间里打量起来。 杨健康一直在爸妈面前哭穷,爸妈把他当亲兄弟,手头又松,这些年送了他不少好东西,这会一看,他房间里的衣柜、书桌、梳妆台都是红木的,跟自家的一模一样。 秦绥绥循着自家衣柜的设计,果然找到一个夹层,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有一个和墙壁相连的迷你密室。里面靠墙整整齐齐叠放着一叠一叠的大团结,目测有两万左右,还有十几小匣子大黄鱼、小黄鱼,还有好几个房产证。就连爸爸的那些名贵的手表都在里面,秦绥绥不客气,一股脑收进空间。 转身又去梳妆台上摸索,里面有一个铁盒子,盒子里零零整整加起来有一千多块钱,还有好些票据,秦绥绥也收了进去。准备走时看见梳妆台上的几条项链和耳环,越看越眼熟,那不是自己妈妈的东西么?怎么跑到孙云的梳妆台上了? 秦绥绥又打开衣柜看了看,果然在里面找到好几件爸爸新做的西装、中山装以及妈妈的旗袍,衣柜底下的抽屉里还放着妈妈的首饰盒,里面满满一盒子的金、玉、珍珠、钻石首饰,秦绥绥都快气笑了,这家人怕不是老鼠吧?这里偷一点,那里偷一点! 生怕有什么遗漏的地方,秦绥绥干脆把整个房间的家具摆件都收进了空间,房里瞬间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床和两个打鼾的胖子。 不想再耽误时间一点点去其他房间找,秦绥绥直接如法炮制,就连客厅也都搬空了。 最后来到后院的厨房,杨健康在国营饭店上班,这些年捞了不少油水,厨房的粱下挂着满满当当的腊肉、腊肠、腊鱼、风干鸡、风干兔等,秦绥绥全都收了,厨房里面的米面粮油,调味品、大铁锅、砂锅、烧水壶、煤炉子、菜刀、水果刀…也全都收走了,厨房墙角堆着的一大堆煤球也统统收走,只余下用过的筷子和碗,秦绥绥嫌脏没要。 推开被厨房柴火掩着的后门,后面居然还有一个仓库,库门用铁链子环着,还上了好几把锁,秦绥绥从空间掏出家里工具房里崭新的友谊牌油锯,轰隆两声直接把铁链子锯开,推门一看,里面赫然堆满了上千斤的大米和白面,还有不少豆类、杂粮、干货、红糖白糖、盐、油、醋、香油、麻酱……好家伙,这老鼠不仅搬自家的东西,还搬公家的东西,国营饭店都快被他搬空了吧?秦绥绥毫不客气地全都收进空间。 收到最后才发现,她家剩下的药材、还有爸爸私藏的烟酒茶,以及妈妈珍藏的燕窝花胶血蛤银耳等滋补品,全都藏在粮食后面的一个不起眼的巨型木柜子里。这老鼠,真能藏! 干完这一通,已经凌晨四点多了,秦绥绥站在院子里,又把两辆男士自行车收进空间,看着杨家变得跟秦家一样,空的四面漏风,心里才舒服多了。 她从空间找出纸笔,用左手写了一封举报信,附上搬粮食时在仓库里发现的杨健康用来记录“偷粮食”的账本以及和黑市交易的记录,骑着院子里唯一剩下的那辆女士自行车,绕城大半圈,把举报信和账本丢进了杨健康死对头的院子里,又飞快地骑着自行车赶往机场,深藏功与名。 第3章 坐船去琼台岛 飞机抵达羊城的时候,还不到九点,时间尚早。秦绥绥跟着人群一起坐上公交车到了市区,到国营饭店里买了十个大肉包,又买了十个馒头,借着放到布包里的姿势放进了空间,只留了一个包子一个馒头在外面,这年头包子馒头分量都足,秦绥绥还点了一碗银耳汤,坐在靠窗的位置慢悠悠地吃着。 窗户外有个挽着菜篮子,包着黑头巾的婶子在国营饭店对面的小巷子口徘徊了许久,像是在等什么人。直到秦绥绥把手里的大肉包吃完,才看见巷子尽头鬼鬼祟祟走来一个瘦小的男人,跟黑头巾婶子对视一眼,二人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就把人往巷子里领去了。 她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怕不是黑市吧?秦绥绥眼睛一亮,迅速把剩下的大半碗银耳汤喝完,在国营饭店外面找了个没人的小巷子,闪身进空间,翻出自己梳妆台里的化妆品把脸涂黑,又找出家里保姆留下的几件旧衣服和头巾,把一头乌黑油亮的头发严严实实包了起来,换上保姆的衣服,挎着买菜篮在巷子口等。 果然没多久那个瘦小的男人就过来了,还没走近就听见他低声问:“买还是卖?” 秦绥绥不懂有什么区别,随口答了句:“买。” 男人借着点烟的姿势站在她身边开口:“买一毛,卖两毛,交钱进。” 秦绥绥点点头,耿直地从小钱包里翻出三毛钱悄悄递给他。男人接过钱,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点头示意她跟上。 小巷子比秦绥绥想象中要深很多,七拐八拐走了近十分钟,才终于在一个小门处站定,男人朝她点头:“进去吧,出来的时候直接从另一边走。” 秦绥绥道谢后推门而入,视野瞬间开阔起来。小门后面像是一个旧广场改成的市集,里面人群来来往往,买东西的人多,摆摊的人也多,不愧是羊城,就是比她们内地领先多了。 秦绥绥很快混入人群,找到买主低价把杨健康一家的衣服被褥桌椅板凳,还有两辆男士自行车都卖了出去。 卖完又在黑市上逛了逛,淘了好几匹细棉布,的确良布料不透气,她不爱穿,但也淘了两匹拿着到时候做人情也好。看见有卖亚麻布料的,秦绥绥也买了几匹,听说琼台岛很热,她得多备点,一会儿再去百货商场多买几件成衣,她衣服虽然多,但很多都不适合穿去随军。 黑市上什么都有,还有刚宰的猪,看得秦绥绥直吸气,然后上前买了半扇猪。卖猪的大爷一高兴,不仅帮忙把猪肉都切割分好了,还把自己的兄弟推荐给秦绥绥,秦绥绥也没让人失望,在大爷他兄弟那里把小鸡仔和小鸭仔各买了二十只,准备放到空间里去养。 秦绥绥背了一个大背篓,上面盖着一块打了补丁的旧衣服,东西往里面一装,实则放进了空间,谁也不知道。黑市里面有人在巡逻,也不怕被人抢。 从黑市出来,秦绥绥直奔百货商场,首先去的就是食品柜台,麦乳精直接来了十罐,大白兔奶糖、水果糖、酥心糖各称了好几斤,鸡蛋糕、桃酥、米糕、江米条等都各称了好几斤,买完直奔二楼服装区,又买了几件衬衫和裤子,还买了两双小白鞋和一双解放鞋。 别的东西她都没多买,像日用品热水壶、军用水壶、搪瓷杯,脸盆,还有布拉吉、小皮鞋之类的她都有,那些人“抄家”只拿了贵重物品,这些东西并没有拿走。 东西买完,已经快十一点了,秦绥绥到没人的地方将东西放进空间,又跑去买了一张中午十二点的船票,赶在最后一刻登了船。船离岸的那一刻,她心里才终于踏实起来,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才有机会去接爸爸妈妈回家。 …… 另一边,收到秦父电报的裴九砚挑挑眉,他那小未婚妻要来了? 他妈跟秦妈妈是手帕交,他那小未婚妻没出生,两位妈妈就给她们定了娃娃亲,后来裴父远调首都,他就没见到未婚妻出世。 不过后来他偷偷回去看了几次,第一次看见小姑娘被自己爷爷追着当靶子,居然跑出了传说中的“凌波微步”,他偷偷把小姑娘跑掉的小皮鞋送到了秦家门口; 第二次看见小姑娘对跟她表白的男同学竖中指,还骂人家大肥猪。他蹲在学校外面大半天,等到放学后把那个男同学堵到巷子里套上麻袋打了一顿; 第三次看见有两个混混在大街上纠缠小姑娘和她两个小姐妹,他本想上去英雄救美,没想到小姑娘不知拿出什么粉朝那两个小混混吹了吹,小混混直接当街窜稀,脸都丢尽了…… 现在她要来了? 裴九砚想起自家母亲耳提面命的话,“你在琼台岛安心工作别乱搞,等着绥绥去找你,我可只认她一个儿媳妇,你也主动些,不然等她被人抢走,你在海上追都没法追!” 裴九砚大步往前走去,走了两步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身后人说了句:“明天我就不陪你去相亲了,我去码头接人。” 迟东临有点懵,不是说好的吗?咋说变卦就变卦?他不满地问了句:“接谁啊?” 裴九砚已经走远,但风还是把他得意的声音吹了过来:“未婚妻!” …… 船上的秦绥绥并不好受,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晕船!吃了好几片晕船药都没用!一想到还要坐一天一夜,她就感觉绝望,准备打点水洗漱一下,直接闷头睡到明天中午下船,结果在热水间被一个男的浇了一盆滚烫的开水,还好她躲得快,只洒了一点在手腕上。可她皮肤白嫩,手腕上很快就起了晶莹的水泡,秦绥绥心中后怕,这要是一整个浇到身上,不得被烫死啊! 那男生也不是故意的,忙弯下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这位同志,我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地上太滑了没站稳,你的手没事吧?我们去医务室看看吧?” 秦绥绥晕得难受,实在不想折腾,自己空间也有药,便摆摆手拒绝。 男生见此只好作罢,又说了句:“我是这次到琼台岛崖山市江会镇光明顶大队下乡的知青,我叫周泽成,住在二楼208房,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以随时来找我!” 秦绥绥瞳孔地震,周泽成?原书的男主!作者的亲儿子! 她想起来了,书中的确有这个剧情,周泽成继承了他们秦家的家产后,就低调下乡琼台岛,而后因着地势便利,直接在现在的小渔村,后来的鹏城买了大量地皮,而后借着春风一跃而成为百亿富翁。 想到原书中,她遇见男主后就死了,现在遇见男主又受了伤,这也太晦气了!关键是,他下乡的地方居然跟她的目的地是同一个地方!秦绥绥心里怦怦跳,完啦完啦,作者的亲儿子追来跟她夺家产啦! 她头也不晕了,玩儿命似地往自己房里跑,惹不起她躲得起! 第4章 见面 秦绥绥窝在床上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排队下船的时候,遇到了跟她换房间的女知青。 因为船票买的临时,只买到了八人间,最后她加价跟船上的一个美女知青换了一个一等房,双人间。 女知青见她脸色苍白,唇无血色,上前关心道:“你没事吧同志?我看你脸色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秦绥绥摆摆手,有气无力地朝她笑了笑:“谢谢你,我没事,我就是有点晕船,下船休息休息就好了!” 女知青点点头,又走过来一点,好让秦绥绥借力靠着她站,秦绥绥心下感动,女孩子果然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生物! 女知青又主动开口:“同志你也是去下乡吗?我叫苏韵怡,今年20岁,是去崖山市江会镇光明顶大队下乡的知青,你有空可以去找我玩!”苏韵怡对这个肤白貌美,面若桃花的小妹妹很是喜欢。 哪知,秦绥绥听见她的话,就跟被雷劈了似的,瞬间愣在原地。 家人们谁懂啊,她这是遇到女主了啊!原文的女主是纺织厂厂长的女儿,长得好看就算了,还在服装设计方面极有才华,明明可以有一番作为的,但在遇到男主后,甘愿放弃事业,屈于后院日日为男主洗手做羹汤,还要时不时跟男主招惹的蜂儿蝶儿斗智斗勇,也太憋屈了吧! 秦绥绥猛地点点头:“苏同志你好!我叫秦绥绥,要去部队寻未婚夫,也在江会镇!我有空一定去找你玩!” 女主这么好,如果她愿意的话,她一定要救苏韵怡于水火之中! 十来分钟后,挤在前面的人群终于少了些,苏韵怡帮着秦绥绥把行李提下船,才跑去跟自己的大部队集合。 直到这时秦绥绥才傻眼,她不知道裴九砚长什么样啊! 她只见过裴九砚15岁时候的照片,他现在都该23了,还能长一样吗? 秦绥绥背着碎花小布包,拎着一个行李箱,在码头风中凌乱。 站在树荫下等了五个小时的裴九砚却是一眼就认出了傻站在那里小姑娘。无他,她皮肤白,气质又出众,在人群中很是显眼。只是印象中明媚生花的小姑娘,此刻怎么面色白得吓人? 裴九砚眉头一皱,大步走了过去。 秦绥绥盯着突然站在自己面前的高大男人看了一眼,照片里15岁的裴九砚也是宽肩窄腰,高大挺拔,但比眼前这个人白多了,绝对不是他!她很快又把眼撇开,继续在人群里搜寻。 看着小姑娘眼里的嫌弃,裴九砚都要气笑了,他咬着牙,慢条斯理吐喊出她的名字: “秦绥绥!” 秦绥绥目露震惊,又盯着裴九砚看了好一会,还是把眼前的人和照片里的人联系不起来,她有点摸不着头脑,脱口而出一句:“黑炭头,你谁啊?” “噗!哈哈哈哈哈哈!” 后面传来几声爽朗的大笑声,迟东临的声音传来:“阿砚,你的未婚妻不认识你哦!” 听到他的称呼,秦绥绥震惊地后退一步,他他他……真的是裴九砚?! 这个剑眉星目,浑身透着凌冽气息的男人,跟照片里的奶油小生完全不一样嘛!她认不出来不是很正常? 不过她还是很快就想起来妈妈的叮嘱,要温柔小意,要大方得体,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撒撒娇,做一个合格的未婚妻,不能让人悔婚了,毕竟她现在能投靠的只有他! 她缓了缓心神,小小上前一步,拉着裴九砚的衣角轻轻晃了晃,喊着小时候她们通信时的称呼:“阿九哥哥,你长变了,我一时没认出来嘛……” 裴九砚眉心一跳,他想起自己10岁那年,他妈兴冲冲地从邮局回来,举着一张粉色的信纸:“你媳妇儿来信啦!” 据说那是5岁的秦绥绥学会写字后,写的第一封信,他当时表现得十分不屑,一个五岁的小丫头片子,能写些什么? 然后晚上对着灯光,偷偷把信里那些写得圆滚滚的拼音拼了好半天,才把那封半文字,半拼音的“信”读通。 他又磨蹭了好几天,在他妈的催促下,才“不情不愿”地回了一封信给那小丫头,他安慰自己,主要是为了教会那小丫头什么才叫写信。 就这样,从秦绥绥五岁的时候,两人就开始了通信生涯。直到小丫头十岁那年,学会了看帅哥,又是撒娇,又是撒泼,一定要让自己把照片寄一张给她。 可怜裴小爷嚣张15年,哪里会去拍什么照,做这些女孩子爱做的事情?可他终究没抵抗住小姑娘那一声声的“阿九哥哥”,生怕自己拍得不好看,让刚建立审美的小姑娘嫌弃,再不愿意理他了,还特地穿了白衬衫,偷用了秦爸的发蜡,斥巨资拍了好几张照片,最后选了最满意的一张寄了过去。 往事越想越头疼,裴九砚像是没听出她语气中的撒娇般,在迟东临的起哄声中,不动声色地接过秦绥绥的行李箱,又把她背上的碎花小布包取下来挂在自己胳膊上,嘴里状似无意问道:“哪儿不舒服,脸色这么差?” 秦绥绥无力地摆摆手,身体软得像面条。迟东临见状也不笑了:“妹妹该不是晕船吧?这症状挺像的。” 迟东临跟裴九砚,还有一个宋云来,三个人是一个院里长大的发小,从小就知道秦绥绥的存在,之前有几次通话时,几人还跟秦绥绥通过话打过招呼的,因此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妹妹”很是自来熟。 秦绥绥现在简直听不得“船”这个字,一听身体就条件反射般想吐。 “yue!”她干呕一声,弯着腰就开始吐酸水。 裴九砚眉头一皱,等她吐完后,直接弯腰将人打横抱起,塞进车里直奔军区医院。 等他们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几乎整个家属院都知道,裴团长的未婚妻来啦! 是以在回家属院的路上,秦绥绥感觉自己像马戏团的猴子,走到哪里都有瞩目的眼光。 假笑了一路,才终于来到裴九砚的住处。裴九砚是团长级别,有分到独立的房子,是个带小院儿的二层小楼。只是裴九砚平时一个人,习惯跟迟东临和宋云来一起住宿舍,这个小院儿平时都空着。 得知裴九砚暂时不会跟她住一起,秦绥绥缓缓松了一口气,只是一口气还没松完,小院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一颗小脑袋冒了出来。 “妈妈!” “你是我妈妈吗?!” 略带兴奋的声音从下面传来,秦绥绥低头一看,眼前一黑,这这这……这怎么还有个小黑炭头! 第5章 小黑炭头 宋云来从屋子里走出来,抱起地上的小黑炭头,大笑着开口:“赞赞,她现在还不是你的妈妈,等她和你裴爸爸结婚后,就成了你的妈妈!” 说完又笑着同秦绥绥打招呼:“秦同志,哦不,秦妹妹好,我是宋云来,我们从前通过话,你还记得吗?” 秦绥绥笑着点头,礼貌地称呼了一声:“宋同志。” 看见秦绥绥身后的裴九砚,赞赞圆溜溜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一把扑到裴九砚怀里,高兴道:“爸爸!你终于回来啦!我好想你呀!” 裴九砚一把将人抱起,一向冷峻的脸上出现了罕见的柔情,他摸了摸赞赞的小脑袋瓜,又单手拎着赞赞的后衣领子把人提起来上下颠了颠:“好小子,又重了两斤!” 赞赞怕痒,缩着脖子咯咯笑:“我很乖的,每天都有乖乖吃饭!” 裴九砚又夸奖了赞赞两句,才把人交到宋云来怀里:“赞赞乖,跟你宋爸爸和迟爸爸玩一会儿,爸爸还有点事。” 等宋云来和迟东临把赞赞抱到院子里,裴九砚看了看秦绥绥的脸色,见她似乎只是疑惑,并没有生气或伤心的样子,才放下心来缓缓开口:“赞赞是我一个战友的孩子,他爸爸为了掩护我……牺牲了,妈妈也在两年前的台风天不幸离世…” “阿砚,别这样说!舟子的牺牲不是因为你,他那明明是……”门外的迟东临听到裴九砚要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连忙打断他。 “东临!”裴九砚厉喝一声,打断了迟东临的话。 宋云来此刻的脸色也格外严肃。 秦绥绥有些不明所以,但她此刻也明白了,裴九砚告诉她这些,是想告诉她,赞赞是裴九砚的责任,如果她想跟裴九砚结婚,就要接受赞赞的存在。 裴九砚很忐忑,他知道没有任何一个女孩能接受自己的丈夫还没结婚就有了孩子,这也是这两年,他跟秦家的联系变少的原因。若不是因此,他早在秦家出事前,就会去江城履行婚约了,何必让秦绥绥一个姑娘家受这么多罪? 可赞赞也是他逃不开的责任,如果……如果她不愿意的话,那他们的婚姻就作废,他会对外宣称她是他的妹妹,因着这层关系,也能给她一些庇护…… 裴九砚脑子乱哄哄的,各种思绪交错,搅得他脑壳发昏。就在这时,他听见了秦绥绥清脆的声音,打破了他脑中的迷雾。 “没关系,我不介意。” 裴九砚有些迷茫地低头,就见秦绥绥笑盈盈看向他,清脆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我说,我不介意。” 秦绥绥是真的不介意,只要赞赞不是裴九砚的私生子,那就没什么问题,再说听刚才裴九砚和迟东临他们的对话,赞赞亲生父母的死明显另有隐情。 “赞赞是烈士的后代,烈士为了国家奉献了自己的生命,我们有责任也有义务去抚育他的后代。更何况,这个烈士是你们的兄弟,我们作为朋友,更应该用心把他们的后代好好养育成人!” 秦绥绥话说完,裴九砚怔怔盯着她看了许久,而后猛地一把将人抱进怀里,略带颤抖的声音透露了他情绪的不平静:“我明天早上就打结婚报告!” 秦绥绥想到自己的身份问题,她从裴九砚怀中挣扎出来,认真盯着他:“裴九砚,你知道我的身份很敏感,可能会影响你的升迁,或许还有更严重的后果,你真的愿意跟我结婚吗?” 裴九砚知道这事如果不给她一个明确的回复,她心里可能会有疙瘩,照着小姑娘的性子,说不定还会偷跑了,那怎么能行?他等了这么多年,好容易等到了今天。 他把秦绥绥拉着坐在客厅的椅子上,自己蹲在她面前与她平视,语气郑重而又严肃:“秦绥绥同志,这是第一次,也希望是最后一次严肃地告诉你,我,裴九砚,真诚希望能与秦绥绥同志结为革命伴侣,无关任何其他原因,也无惧其他任何因素。” 男人脸部线条锋利,下颌线清晰,皮肤大概是因为长期在海上风吹日晒,从冷白色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他眸光锐利,不含温情,但秦绥绥却从他这样的目光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坚定和认真。 “那么,秦绥绥同志,你愿意与我结为革命伴侣吗?” 秦绥绥看着他的眼睛,也认真地点了点头。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有一个大她五岁的未婚夫,虽然从未见过,但他们日复一日的通信,和爸妈的日常闲聊间让她觉得,这个未婚夫似乎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就连他们家出事,她走投无路之时,爸爸妈妈第一个想到的,也是把她托付给他。 妈妈很早之前就告诉过她,结婚对女人来说无异于第二次投胎,一定要确定对方是良人,才能将自己交付给他。士之耽兮,尤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但妈妈也很早就告诉过她,阿砚是个好孩子。 她不懂得看人,妈妈帮她确定过了,那应该,就是良人吧? 更何况,她现在只能以这种方式寻求他的庇护。 秦绥绥眼睛是典型的桃花眼,她被裴九砚再一次紧紧勒在怀里,笑着对躲在窗户外偷听的赞赞眨眨眼,赞赞看呆了,妈妈的眼睛里面有星星! 第6章 不能一辈子打光棍! 晚上临走之前,裴九砚仔细把家里的窗户、门窗、锁头都检查了一下,又试了试电灯的开关,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有些担忧地看向秦绥绥:“你晚上一个人住这里真的没问题吗?” 秦绥绥有些好笑:“你都问三遍了,阿九哥哥,我是18岁,不是8岁!” 裴九砚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8岁的秦绥绥会写信给裴九砚告状,学校做值日的男同学偷跑了,留她一个人打扫到天黑,她怕黑,吓得躲在教室的角落哭,不敢回家。 为了这个事,13岁的裴九砚第一次一个人坐了两天的火车,跑回江城,蹲了那个男同学好几个小时,把人揍了一顿。 可这小姑娘并不知道,在后来的信里还得意得很:“小明最近做值日都很积极,好几次还和我抢活儿干!有时候天黑了还会送我回家!”小姑娘还乱用成语,问他:“阿九哥哥,你说这是不是浪子回头金不换?” 18岁的秦绥绥一把将裴九砚推了出去,这人可真磨蹭!她还想去空间好好瞧瞧呢! 自从发现空间到现在,她一直像个陀螺一样忙个不停,在船上那一天一夜,因为同一间房里有人,她也不敢轻易进空间,只能偷偷摸摸从里面拿点药出来缓解晕船的恶心。这会子终于安定了下来,她得好好去看看! 赶走裴九砚,秦绥绥把门闩插好,窗户关好。躲进卧室直接闪身进了空间。 进空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数钱,从爸妈房间床腿里找到了五千块钱和一本五万多的存折,妈妈给她碎花小布包里还装了两千多块钱,加起来现金有七千多。 在杨健康家里找到两万一千多块钱现金,杨健康家的东西也被秦绥绥在黑市低价卖了四百块钱,加起来将近两万两千块钱。还不算那些乱七八糟的票据,她现在妥妥是个小富婆! 秦绥绥美滋滋把钱收好,这才发现,昨天早上自己在羊城国营饭店买的大肉包和大馒头,此刻居然还在冒着热气,跟刚出锅时一样,空间居然可以保鲜? 秦绥绥对这一发现惊喜不已,又跑去看自己在羊城黑市买的猪肉和小鸡仔小鸭仔。猪肉也新鲜得很,和当时在黑市刚切割好一模一样,小鸡仔小鸭仔大概是被困在笼子里久了,饿得有点发蔫。她连忙把笼子打开,给它们喂了点水,又抓了把高粱米撒给它们,她没喂过鸡鸭,也不知道它们吃不吃高粱米,实在不行的话,就让它们自己去草地里、小溪里抓虫子吃! 安置好小鸡仔和小鸭仔,秦绥绥又开始去整理物资。 从自家地窖和杨健康家搬的东西几乎塞满了四个厂房,秦绥绥用意念分门别类整理了一下。又把自己原先房间的东西放到了小木屋楼上的房间里。 整理完发现地上还掉了一盒当时在保姆房发现的菜种子和花种子。她跑到操作面板前,点了“种植”按钮,眼前的种子眨眼间就不见了,而在对面的黑土地里,也很快多了好几排整整齐齐的嫩苗,秦绥绥内心激动不已!这空间太牛了!都不用她亲自去种地! 看着在草地上悠然吃草的牛羊,秦绥绥眼珠子转了转,手重重在“屠宰”按钮上按下,最后一间厂房瞬间传来一声羊凄厉的叫声,极为短暂,等秦绥绥跑出去看的时候,羊肉都已经按照部位切割,堆放在操作台上了。 秦绥绥目瞪口呆,她又按照操作指示快速按了两下“屠宰”按钮,下一秒,一头牛也被宰杀切割好,牛肉整整齐齐和羊肉码在一起。 这也太方便了吧!她用意念将牛羊肉转移到小木屋的厨房里,和猪肉一起放置在大型橱柜里。有了这些,哪怕是在荒岛上,她也不愁吃喝了! 想起外面的瀑布和小溪,她又跑了出去。小溪也就两米多宽,水质清澈,能看清底部的鹅卵石和水草,秦绥绥用手捧了一捧小溪水,小心翼翼送入口里,水质清甜,极为解渴,但也没有感觉到别的什么异常,大概就是普通的溪水吧! 但这样秦绥绥也很满足了,琼台岛是座海岛,淡水资源匮乏,虽然他们家属院里不会缺水用,但有总比没有好! 巡视完空间,秦绥绥也累了,回小木屋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就睡觉了。 回到宿舍的裴九砚,连夜打了结婚报告,又摸黑敲响了师长家的门。贾师长都准备睡觉了,听见裴九砚急促的敲门声,还以为是有什么紧急任务,三秒钟就穿戴整齐,结果听到裴九砚的来意,又好气又好笑。 “臭小子!你这一晚上都等不了了吗?你那未婚妻还能跑了不成?!” 裴九砚站得笔直,还朝贾师长敬了个礼:“报告师长,我已经等了23年,不想再等了!” 贾师长被噎得说不出话,还是他爱人吴芳来打圆场:“好了好了,这结婚确实是一件大事,阿砚都23了,早就该结婚了!你就赶紧给他办了吧!” 别人不清楚,她可是清楚得很,两年前就有别的军嫂来跟她打听裴九砚,裴九砚是她家老贾一手带起来的,跟他们家走得也近,所以她就托大帮着问了一下,没想到裴九砚拒绝得干脆,给出的理由是:“已有未婚妻!” 可是两年过去了,也没见他口中的未婚妻打过一个电话、写过一封信,大家都以为这是他的托词,没想到这次人直接来了!而且瞧着他那未婚妻,长得粉面桃腮,眼神清明,一看就是好同志,确实跟阿砚很配! 吴芳在外面露出姨母笑,另一边书房的贾师长却皱了眉:“你这未婚妻的身份,可能会影响你未来的发展,你确定要打结婚申请吗?” 江城秦家,贾师长是知道的,秦家是做药材生意起家的,战时还不遗余力地为革命队伍贡献了许许多多救命药,只是现在特殊时期,这个身份确实有些敏感。 裴九砚一板一眼回答:“报告首长!我确定!我可以一辈子止步于团长,但不能一辈子当光棍!” 贾师长气得一把把手里的搪瓷杯子朝裴九砚丢过去,从鼻子里哼出声音:“回去等着吧!明天一早就会有消息!记得去体检!” 裴九砚一把接住搪瓷杯,稳稳当当放在桌子上,朝贾师长又敬了个礼,转身出了门。 第7章 苦谁也不能苦了他家绥绥! 从贾师长家出来,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裴九砚在训练场上跑了五圈,想起来什么,又快速跑到单位传达室,拨通了裴家老宅的电话。 许是太晚了,裴父裴母都已经睡了,电话响了许久才有人接。 裴母柳倩云穿着拖鞋从楼上下来,心里还有些不安,这么晚有谁打电话来?别是出什么事了吧?结果电话一接通,听筒里传来她家臭小子那有点欠揍的声音:“我已经打了结婚报告,顺利的话明后天就能领证!记得准备好见面礼!” 顿了顿还补充了三个字:“不能少!” 说完还没等柳倩云反应过来,电话“啪”地一声就挂了。 柳倩云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而后嘴角列到了耳后根,是绥绥那丫头找他去了呀!还同意跟他结婚了呀!瞧瞧那死小子得意的样子!这么多年可算让他等到了!大半夜还要打电话来炫耀! 柳倩云嘴里骂骂咧咧,脸上的笑却怎么也挡不住,风风火火跑上楼一把扯出被窝里的裴霍山,裴霍山嘴里嘟囔了几句:“媳妇儿,大半夜不睡觉,你干什么呢?” “睡什么睡!赶快起来给儿媳妇准备见面礼!” ………… 从传达室出来,裴九砚又跑步回到宿舍,一把将已经打鼾的迟东临和宋云来拎起来。 二人跟贾师长一样,以为出了什么紧急事件,一秒清醒进入战斗状态,就听裴九砚背着手严肃开口:“你们说,结婚到底要买哪些东西?这些够吗?” 他拿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写的一张清单,上面大到家具,小到女孩子用的洗发香粉,雪花膏,都写得极为详尽。 迟东临捂着头哀嚎:“不是兄弟,你大半夜发什么颠?你这不是都写出来了吗?还要买什么?” 裴九砚冷着脸,压着两人硬是又想出来好几样缺少的物品,才罢休。 事了,他又轻飘飘补上一句:“对了,你们明天跟我们一起去市里!押车!”买的东西多,肯定要用大货车来送货的,到时候让这俩货去押车搬货!不能因为休假就缺少锻炼!思想觉悟要提高! 安排完他们,裴九砚又看了看被吵醒后不哭不闹,反而笔直站在一旁等任务的赞赞,肃着脸郑重其事开口:“赞赞同志!” 赞赞又立了立正,奶音洪亮:“是!” 裴九砚忍着笑,继续严肃开口:“你明天的任务很艰巨!你要负责乖乖看家,等妈妈回来还要负责逗妈妈开心!” 赞赞领到任务,眼睛亮晶晶的,朝着裴九砚敬了个不怎么标准的礼,小小奶音铿锵有力:“是!保证完成任务!” 第二天早上六点不到,裴九砚先去了单位食堂一趟,而后就来到了家属院小楼门口,准备喊秦绥绥一起去体检,军婚的要求比较严格,需要做传染病和遗传疾病的检查,得空腹去抽血。 裴九砚先站在外面听了听,里面似乎还没有动静,秦绥绥应该是还没起。他也不着急,就耐心地站在门口等。 其实秦绥绥早就醒了,正在空间的草地上跑步。她有晨跑的习惯,小时候是被爷爷追着练出来的,爷爷还美其名曰:“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硬生生让她练出了传说中的“凌波微步”,也得益于此,秦绥绥无论是手上动作还是脚下动作,都比一般人快很多。身体素质也比一般的小姑娘要强很多。 后来这个习惯一直保持至今,每天不跑一跑感觉浑身难受。 跑完十公里,又喝了点小溪水,秦绥绥才出空间洗漱。洗漱用品裴九砚已经提前给她准备好了,昨晚她在空间洗漱就没用上,今天再不用就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听见里面有放水的声音,裴九砚才敲门进去,秦绥绥有些诧异地看了看手表,现在还七点不到。 裴九砚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那个,结婚申请今天应该能批下来,我们在领证之前还要去体检,要空腹。” 秦绥绥很快明白过来,因为要空腹抽血,所以早点去。 她点点头,加快了洗漱的动作,五分钟后就跟裴九砚一起出了门,步行到了军区医院。 裴九砚对医院的体检流程很熟悉,因为他们部队每年都要定期体检好几次,他将秦绥绥送到女士体检的科室,又将手里的小布包递给她:“这里面有包子和馒头,还有一壶糖水,抽完血记得吃。” 这年代物资匮乏,很多女同志因为吃不好,身体都有低血糖的毛病,他记得秦绥绥爱吃面食,就把包子和馒头各买了一个。 交代完秦绥绥,又把他领到护士站,对着里面一位年长一些的护士开口:“刘嫂子,这是我未婚妻秦绥绥,我们今天来做婚前体检,还麻烦您多照顾照顾她。” 刘嫂子是跟他们一个家属院住着的,她男人姓汪,比裴九砚大几岁,跟宋云来和迟东临一样,都是营长,大家彼此之间也算熟悉。 刘嫂子见裴九砚对自己笑,还有些受宠若惊。满家属院谁不知道,裴九砚虽然年少有为,但是出了名的大冰块,琼台岛夏季到来,都不用吹电风扇,离他近点就能凉快很多。 眼下这大冰块居然对自己这么客气,刘嫂子对秦绥绥的态度都热络了几分,她拉过秦绥绥的手,笑着对裴九砚道:“你就放心吧,领导早上亲自打电话来交代了,赵医生已经在里面等着了,我这就领秦同志进去。” 这个年代的体检流程没有现代复杂,秦绥绥先被刘嫂子领去填了基本信息后,就去抽血站抽血,抽完血刘嫂子忙把裴九砚给的小布包递过来:“赶快先吃点东西,喝点水,免得等下头晕!” 秦绥绥并没有感觉什么不适,但确实肚子也饿了,现在是五月,琼台岛已经很热了,馒头到现在都是热的,吃完又喝了一大口糖水,嘴里顿时甜得发苦,苍天,裴九砚这是倒了多少糖进去?她此刻无比想念小溪里清甜的水。 简单吃了点,秦绥绥又被刘嫂子带去做了其他检查,最后到了赵医生所在的科室做妇科检查。 到底是小姑娘,秦绥绥躺在床上被撩起衣服的时候,脸涨得通红,好在赵医生是个女医生,知道这些未婚小姑娘脸皮薄,很快就检查完了。 见秦绥绥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退,红彤彤跟苹果似的,她笑着开口转移她的注意力:“果然是个漂亮的女同志!难怪裴团长心急,你们的体检报告预计今天下午就能出来,早一点的话还能赶在民政局下班之前领证!” 秦绥绥脸更红了,她笑着朝赵医生和刘嫂子道谢后,被狗撵般跑到了楼梯口。 裴九砚早就检查完了,正在楼梯口等她,见人满脸通红跑出来,忙一把将人拉住,神色紧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发烧了?” 秦绥绥朝后望了望还在楼道看他们的刘嫂子,脸更红了,急急忙忙拉着裴九砚就跑出了医院。 从医院出来,裴九砚的警卫员小盛已经开着车等在门口。见二人出来,小盛忙下车朝裴九砚敬了个礼:“首长,已经按照您的指示,将赞赞送到了家属院,跟隔壁汤嫂子家的乐乐在一起玩。另外,宋营长和迟营长也按照您的指示先去了市里选购结婚用品,我这会儿开车送您和秦同志过去和他们会合!” 小盛也很震惊,他昨天就休假一天,晚上回来他家首长就要结婚了!谁懂啊!他那冷酷无情不近女色的首长就要结婚了!好在他业务熟练,很快就有条不紊地安排好了一切! 琼台岛是我国的第二大岛屿。从地理位置和地缘格局来说,琼台岛至关重要,它扼守了整个北部湾海域,属于两广地区的天然咽喉屏障,因此有大批部队驻扎在此。 裴九砚所在的127师驻扎在琼台岛崖山市江会镇,因为某些特殊原因,队里选择驻扎在镇下面的光明顶大队旁边,但好在离镇上和市里都不算远。 小盛开着车,很快就将二人送到了市里的百货商场。 秦绥绥在车上就知道了他们此趟的来意,因为也不扭捏,下了车就直奔商场家具区。 她昨天住的家属院是三室一厅,楼上一个主卧,一个小卧室准备当儿童房,楼下还有个客卧。因为裴九砚基本没住过,所以里面空荡荡的,除了客厅里的桌椅,只有主卧里有一张单人小床。 他们两个结婚,肯定要买一张双人床,其他房间的床都要配上。根据昨天的了解,他知道赞赞虽然是裴九砚和迟东临、宋云来三个人一起照顾,但赞赞似乎更依赖裴九砚,平时也基本跟着他住。 还有衣柜、书桌这些都要买,梳妆桌就算了,她现在身份敏感,能不麻烦的就不要麻烦。 至于这个年代人们结婚必备的三转一响:缝纫机、自行车、手表和收音机,秦绥绥只打算买一张自行车,缝纫机她不会用,手表她多的是,收音机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必要。 客厅里的桌椅都有,不用再去买新,厨房里只有锅,倒是碗筷这些需要买。 听着秦绥绥的想法,裴九砚心中有些不是滋味,秦绥绥从出生到现在,吃的用的都是好的,什么时候吃过苦?没道理跟他结了婚,还要吃苦,他也不是没有这个条件,直接手一挥,拿出昨天的“购物清单”,不容商量道:“就按照这上面的买!” 苦谁也不能苦了他家绥绥! 第8章 跟我结婚还是拜把子? 裴九砚将近190厘米的个子,秦绥绥只到他肩膀,她微微踮脚看了看裴九砚手中的清单。有些瞠目结舌,这怎么密密麻麻列了五六十项,哪儿就有这么多东西要买了? 迟东临和宋云来从另一边冒了出来,语气有些散漫:“你们怎么才来?大件家具我们都给你们看好了,就等妹妹来过过眼,看看喜不喜欢,喜欢的话我们就喊师傅装车了,回去还得组装呢!” 这毕竟是自己和裴九砚的事情,秦绥绥有些不好意思麻烦他们。 迟东临话密,不执行任务的时候,他就是个话痨,见到秦绥绥就吐槽:“妹妹!你是不知道我和阿来昨晚遭了多大罪!我们在海上漂了一个多月,好容易落地能睡个安稳觉,阿砚非要把我们从被窝里薅起来,逼着我们看他那清单里漏了哪些东西,又强按着我们把清单抄写了一份,早上五点多又把我们叫起来,赶到市里来买东西,他恨不得马上跟你领证去!” 秦绥绥听完笑了起来,她看得出来,迟东临和宋云来真的和裴九砚关系很好,哪怕他们是上下级的关系,私下里也并没有级别观念被束缚着,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亲近。 “实在是麻烦你们了,等会儿忙完,我们请你们去国营饭店吃顿好的!” 裴九砚本来想出声制止,但听见秦绥绥说的是“我们”,心里莫名像开了朵花,于是也跟着点点头:“嗯!‘我们’等下请你们吃饭!” 宋云来见不得他那得意的样子,直接领着秦绥绥去看家具了。 这个年代的家具款式并不多,但都是真材实料,做工也扎实,迟东临和宋云来选的都是最实用最经典的款式,秦绥绥没有意见,很快就把家里的大型家具和厨房的用具都定好,准备装车了。 后面又选购了许多日用品小物件,像搪瓷杯、红双喜洗脸盆、暖水壶、中华牙膏、灯塔肥皂毛巾等,还有些东西队里会发,也就不用再买。裴九砚还拉着秦绥绥去把全身上下的行头都买了几件。 后面还称了几斤糖,几斤糕点,又买了点肉菜。因为顾忌着秦绥绥的身份问题,他们结婚不打算大办,只打算请亲近的朋友吃顿饭。所以来都来了,就把比较难买到的肉菜都一次性买回去。 刚才那些大件家具和厨房用具就已经花费了大几百块,还有很多票据,都是裴九砚付的。秦绥绥觉得自己也不能什么都不出,据她了解,裴九砚这个级别,一个月的工资加各种津贴,应该也就一百来块钱,所以裴九砚应该没有她有钱,两个人结婚过日子,不能只靠他。 秦绥绥没什么心理负担地从背包里拿出一叠钱和票,准备去付款。 裴九砚制止了她,脸色还有点难看:“你做什么?” 秦绥绥不明所以:“我去付钱呀!刚才那些都是你付的,这些轮到我来了!” 裴九砚被气笑了:“不是,你搁这跟我结婚啊还是拜把子呢?” 秦绥绥眨眨眼睛:“结婚呀。” 裴九砚一把将她的钱票推了回去:“既然是结婚,你还搞什么礼尚往来?放心,我还不至于养不起你!”说完大步走上前去结账了。 秦绥绥跟在身后偷笑,裴九砚还挺好面子的! 等所有东西都买完装上车,宋云来和迟东临帮着运回去了。 还没到中午,秦绥绥打算去邮局取包裹。算算时间,爸妈提前寄出的包裹这会儿也该到了。正好趁着今天小盛开了车来,能一起拉回去。 裴九砚自然没意见,他正好有点事情要办。于是再三交代秦绥绥在邮局等他,不要乱跑之后,裴九砚便和小盛开车走了。 秦绥绥来到柜台,报出自己的名字后,果然有包裹到了,看着那满满的三大包,她有些傻眼,爸妈这是生怕她过不好啊,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秦同志?真的是你!”正当秦绥绥望着那堆包裹失神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是苏韵怡。 秦绥绥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眶,忙笑着道:“苏同志,你也来领包裹吗?” 苏韵怡点点头,一边说话一边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两件衣服:“我这次出门就想着能不能遇见你,果然遇见了!喏,上次你说你是来寻未婚夫结婚的,我也没什么能做的,这两天抽空给你做了两身衣服,就当是送你的新婚贺礼,还望你不要嫌弃!” 秦绥绥接过来一看,眼睛都亮了,苏韵怡给她做了两身衣服,一套红白格子的布拉吉,一套是白衬衣搭配军绿色裤子,两套衣服看似普通,但穿惯了好衣服的秦绥绥一眼就知道,这两套衣服的面料极好,裙子和白衬衫在胸部和腰部都做了一定的处理,穿上一定更显身材。 不愧是女主!这么短时间做好了两套衣裳,她在服装设计方面的才能这么早就显现出来了,可惜了原书中她的结局。 秦绥绥高兴地拉着苏韵怡的手:“苏姐姐,你这衣服做得真板正!放到广交会上都能出口创汇了!”秦绥绥自小就爱美,尤其是苏韵怡的手艺真的很好,两件普普通通的衣服,在她手里硬是做出了花。她高兴起来,直接把对苏韵怡的称呼都改了。 苏韵怡也从善如流:“绥绥,你别说笑了,你喜欢就好。” 秦绥绥借着包包的掩护,从空间里拿出一把大白兔奶糖塞给她:“这是我们的喜糖,等我们确定了时间再请你喝……” “啊,快让一让,快让一让……” “砰!” 秦绥绥话没说话,一辆失控的驴车直接把她和苏韵怡撞飞出去。 苏韵怡还好,她站在靠墙的位置,只是被驴车带倒在地上,秦绥绥则站在靠路边的位置,又是背对着,没有防备,直接被撞飞出去两三米远。 “啊!对不起!对不起!两位同志!你们没事吧!”周泽成好容易控制住失控的老驴,从驴车上跳下来。 “苏知青,是你!还有这位同志!我们之前在船上见过!”周泽成和苏韵怡都在光明顶大队下乡,自然是认识。而裴九砚所在的军区大院辖区上属于光明顶大队,但其实在光明顶大队的边缘,是以自从下船后,他们还没碰过面。此时见到秦绥绥,周泽成也很惊讶。 秦绥绥只觉得晦气,这就是男主的光环吗?她这个炮灰女配注定遇见男主就要受伤! 苏韵怡没理他,爬起来飞快跑过去扶起秦绥绥:“绥绥,你没事吧?伤到哪里了?走,我们去医院。” 秦绥绥吸了一口气,强压下伤口处传来的疼痛,笑着对苏韵怡开口:“苏姐姐,我没什么大事,估计就是擦伤了点。” 苏韵怡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沉着脸对周泽成开口:“周知青,我知道你找村民借驴车是方便帮大家拉东西回去,但如果你不会驾驴车,就不要讲这种个人英雄主义!今天只是撞到了我和秦同志,如果撞的是别人,又或者损坏了集体财产,别人只会觉得我们光明顶大队的知青鲁莽、冒失!” 苏韵怡这番话说得很严重了,只差点名道姓说周泽成思想有问题了。 周泽成的脸色也变了。 秦绥绥靠在苏韵怡怀里,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里乐开了花,好呀!这好呀!这两人的气氛,完全不像是能擦出爱的火花啊!如果能因此剪断男女主的爱情线,她这伤也算是受得值了! “怎么了?”一道低沉冷峻的声音打破了僵局,裴九砚看着秦绥绥狼狈的样子,眉头紧皱,还没等秦绥绥说话,就一把将人从苏韵怡怀里接过来抱起,转身就往车里走。 苏韵怡一看裴九砚对秦绥绥的态度,就知道这是她口中的未婚夫,忙跟上去,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又急着开口:“赶快送秦妹妹去医院,要是伤口严重要尽快消毒处理,天气热,容易感染!” 裴九砚点点头,小盛已经把秦绥绥的三个大包裹搬上了车,准备开车走。 秦绥绥拉住苏韵怡的手:“苏姐姐,你也一起去医院看看吧,你刚才也被撞倒了!”说完她又看向裴九砚,似在征求他的同意,这毕竟是队里的车。 裴九砚点头,小盛又极有眼力见地下车把苏韵怡的两个大包裹也搬上车,一行人直接来到医院。 苏韵怡只有胳膊肘擦伤了点,消了毒擦点药就没事了。秦绥绥就比较倒霉,右小腿、膝盖和右边胳膊都擦伤了,尤其是胳膊上的伤口,皮肉都快翻起来了。她皮肤白嫩,那伤口就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周泽成驾着驴车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医生帮秦绥绥胳膊消毒的那一幕,他心中很是愧疚:“秦同志,实在对不住,苏知青说得对,是我太冒失了,害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对了,医药费我出!你看还有什么需求,尽管告诉我,只要能做到我一定义不容辞!” 裴九砚转过头,眯着眼睛看向周泽成,突然开口问了句:“同志姓周?” 周泽成愣一愣,今天裴九砚穿的是常服,他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看他开的车,也知道裴九砚身份特殊,因此周泽成也不敢怠慢,忙点头回答:“是,同志,我姓周,叫周泽成。” 裴九砚又补充了句:“是甘省兰市人?” 周泽成原本都汗流浃背了,这解放军同志身上的气势太强,自己快要招架不住了。自己只是不小心撞了人,不是犯了法吧? 可他突然问起了自己的个人信息,难道是认识自己要找的那个人?对!一定是这样!想到这里,周泽成看向裴九砚的目光突然热切了起来。 第9章 男子汉是不能撒娇的 裴九砚却再也没开口了,倒是秦绥绥有些疑惑,裴九砚不像是八卦的人,莫名其妙问男主的名字和籍贯做什么?难道是军人的职业病吗?不对,秦绥绥也眯着眼睛打量起周泽成,他这长相,怎么瞧着有点眼熟呢…… “不是,秦同志,这事儿是我对不住你,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此时作者的亲儿子,原书的男主,书中威武霸气吊炸天的存在,在秦绥绥的病房被几个人盯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感觉都快窒息了。 苏韵怡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秦绥绥也跟着笑。 检查完毕,好在驴车速度不快,秦绥绥只有这几处擦伤,擦了药包上纱布,再来医院换几次药就没事了。 周泽成殷勤地付了钱,又把从百货商场买的几斤糕点和两斤大白兔奶糖递给秦绥绥:“秦同志,我也在光明顶大队,跟苏韵怡知青在同一个地方,如果后续你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 知青都是要上工的,今天他和苏韵是都是请假出来领包裹的,时间有限,二人很快就走了。秦绥绥也被裴九砚抱上车,往镇上的国营饭店去。 秦绥绥有点尴尬,她虽然是娇养长大的,但并不娇气,只是擦伤,也不是不能走路,但裴九砚似乎认定了她很娇气一般,直接将人抱着坐到了椅子上。 宋云来和迟东临已经到了,见秦绥绥身上包着的纱布,皱着眉:“不是阿砚,你怎么照顾人的?就这么一会功夫不见,妹妹怎么伤成这样?” 秦绥绥怕他们误会,忙急着解释:“不是!是我自己在百货商场被驴车撞了,不关他的事。” 迟东临大着嗓子有些不解:“驴车?好好的驴车怎么让不会驾车的人去赶?哪个大队的人这么不负责任?” 迟东临的想法很简单,现在驴车是集体财产,和牛车一样,都宝贵着呢,一般不会轻易让不会赶车的人赶出来,磕着碰着都是大队的损失,撞伤人那就更别提了。 秦绥绥撇撇嘴:“是光明顶大队新来的知青,叫周泽成。”那可不是人家大队长不负责任,是周泽成有男主光环呢! 听到秦绥绥的话,宋云来和迟东临脸色都变了一下,而后同时看向裴九砚,裴九砚点了点头,似不欲多说什么,直接起身去窗口点菜了。 秦绥绥转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个个脸色似都有些凝重,想起裴九砚刚才在医院的异常表现,心中怀疑,难道他们都认识作者的亲儿子周泽成? 一顿饭吃得有些沉默,好在后来迟东临及时缓过来了,插科打诨一会儿,气氛又活跃起来。 吃完饭众人又往家属院赶,裴九砚着急结婚,他们这些做兄弟的还不得连夜给他把新家给拾掇好? 之前买的家具都拉回来了,但是像床和部分柜子都需要安装,家里也要再打扫整理一遍,裴九砚把秦绥绥抱到院子里的芒果树下坐着,又给她倒好了水、拿了点糕点和糖果。 准备好一切,他才半蹲在秦绥绥面前,视线和她在同一水平线: “你就在这坐着,不要乱动,我去屋里跟他们一起打扫卫生,你需要什么就喊我。你要是觉得无聊,我就让小盛把赞赞接回来陪你玩,你要是嫌吵,我就让他在外面多玩一会儿。” 秦绥绥乖巧点头:“不用管我,你去忙吧,我自己在这里坐一会儿。”她瘸着腿,行动不方便,而且说实话,她在家里几乎没打扫过卫生,与其假惺惺去帮忙反而给他们添麻烦,不如就老实待在一边。 裴九砚见她挺老实的,有些忍俊不禁,起身离开前,忍不住伸出大手在她毛茸茸的头顶摸了两下,这脑袋瓜,他13岁的时候就常常想,摸上去会是什么手感,如今摸着……嗯,像隔壁家养的猫。 摸完脑袋瓜,正准备起身离开,袖子突然便一股小小的力道拽住了,裴九砚回头,正好对上秦绥绥有点小心翼翼的眼神:“那个……我不太会打扫卫生,我是说……我没干过这活儿,以后可能要慢慢x……” “没事,我会,用不着你。”裴九砚留下这句话,酷酷的大抬步就走了。 秦绥绥把没说完的那句“慢慢学”连着嘴里的米糕一起咽了下去,这样……也行吧?反正她不擅长,她可以做点自己擅长的事情,妈妈说过,一个家不能只靠一个人的付出,要两个人同时努力才行。 她擅长点什么呢?洗衣服……好像没干过,缝补衣服……不太会,做饭……好像会一点,大乱炖的那种算吗?制药……她会做痒痒粉、窜希粉……额好像上不了台面…… 这么一想,她好像什么都不会啊?! 要实在不行,她出去赚钱呢? 秦绥绥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直到眼前出现一串晃来晃去的贝壳,晃得她有些头晕,秦绥绥转头,就看见赞赞正龇着一口小白牙看着她,见她望过来,黑黑的小脸蛋笑开了花: “妈妈,这是我做的贝壳风铃,是送给你的礼物,你喜欢吗?” 爸爸说了他今天的任务是哄妈妈开心,他特意跑到海边捡了这么多漂亮的贝壳,怕不够用,还拿小鱼和别的小朋友换了许多,终于把这个风铃做好了!妈妈看到应该会开心吧! 秦绥绥接过来看了看,眼神亮了亮,风铃是红蓝相间的贝壳组成的,中间还有用银白色做过渡色,在这个普遍都是黑白灰的年代,这种亮眼的贝壳风铃着实很容易让人心生喜爱。 她认真地给出了评价:“哇!赞赞你可真厉害!这个风铃配色真好看!打的孔也很整齐,贝壳都没有裂开,你的手真巧!谢谢你!我真的好喜欢!” 赞赞有点不好意思地扭捏了一下,他常常被人夸,但他听得最多的是“你真聪明,你真棒,你真乖……”之类的话,还没有听过妈妈这么认真这么细致的夸赞,他喜欢这个妈妈! 秦绥绥把贝壳拿在手里转了转,又假借掏荷包的样子,从空间里掏出一只绿色的铁皮小青蛙递给赞赞:“喏!这是我的回礼,希望你也能喜欢哦!” 看见铁皮小青蛙的一瞬间,赞赞眼睛都亮了,这种小青蛙他在院里看见亮亮玩过,听说是他爸爸从羊城的百货商场买回来的,贵着呢! 虽然他有三个爸爸,但赞赞心里明白,他们都不是他的亲爸爸,而且三个爸爸都很忙,陪他的时间有限,他也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去麻烦他们,但其实他也可想要拥有一个小青蛙啦!这样大院里的小孩都会真心实意愿意跟他玩!而不是因为他的三个爸爸才不情不愿地跟他玩! 赞赞伸手想接过,但想了想还是把手缩了回去:“妈妈,这个小青蛙太贵了,我的风铃不值钱,不能收这么贵的回礼。” 他低着头,穿着凉鞋的黑黢黢的小脚踢着石头,小声开口:“妈妈,我能不能把这个小青蛙先存放在你这里,等我再给你做五个!”他伸出一个小巴掌,又缩了回去,把两个小巴掌同时伸了出来:“哦不!十个!等我再给你做十个风铃,你再把小青蛙送给我好不好?” 秦绥绥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没有体会过赞赞这种小心翼翼的心情,但此时听着赞赞一番话,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她一把将赞赞抱进怀里,温声开口: “赞赞,你都叫我妈妈了,等我和你爸爸领了证,我就是你的妈妈,妈妈送给宝宝的礼物,怎么能用钱来衡量呢?再说了,你送给妈妈的礼物,是你亲手做的,里面蕴含着你的劳动和祝愿,对妈妈来说,是非常有价值的礼物,不比小青蛙差!所以赞赞,你愿意收下妈妈的礼物吗?” 赞赞也说不出自己现在的心情是怎么回事,他听见妈妈的话明明很开心,但眼泪却不听话地想要涌出来,他努力控制着,小脑袋瓜在秦绥绥脖颈间蹭了蹭,又使劲点点头。 他不大愿意从妈妈的怀里起来,原来妈妈的怀抱是这样的呀?香香的,没有爸爸的怀抱宽广,但是很柔软,他喜欢!赞赞眼睛里的星星又跑了出来,忍不住偷偷在秦绥绥怀里蹭了蹭,下一秒,一只大手拎着他的后脖颈,把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赞赞大惊,两条腿拼命在空中扑腾,转过头才发现是爸爸。完啦!他刚才偷偷撒娇肯定被爸爸看见啦!爸爸从他小时候就教育他要做个小小男子汉,男子汉是不能撒娇的,爸爸现在脸这么臭,不会是生气了吧? 裴九砚是有些不爽,这臭小子!他都没这么亲昵地抱过他媳妇儿呢,这臭小子倒是先上手了! 秦绥绥看不懂他们父子间的小九九,忙把赞赞从裴九砚的魔爪里解救出来,有些埋怨地看向裴九砚:“赞赞还小,你这么拎着他,会让他受伤的!” 赞赞顺着秦绥绥的力道下来,一溜烟跑到秦绥绥背后躲着,鬼鬼祟祟露出半边脸看着裴九砚。 裴九砚气笑了,不是,这就护上了?他怎么没发现这小子这么会收买人心? 解救下赞赞,秦绥绥才望向裴九砚:“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裴九砚从赞赞身上收回目光,才微微点头,目光紧盯着秦绥绥:“嗯,刚接到通知,结婚申请下来了。” 第10章 赶在民政局下班前领证 秦绥绥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裴九砚紧跟着又来了句:“体检结果也出来了。” 秦绥绥见他说话跟牙膏似的,以为是体检结果出什么问题了,皱了皱眉问道: “体检结果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都很顺利。” 秦绥绥点点头,以为裴九砚出来就是跟她说这个事,见他说完还不走,有些疑惑:“还有什么事吗?” 裴九砚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结婚所有需要的流程都走完了。” 秦绥绥继续点头:“我知道呀,辛苦你了。” 裴九砚:…… 秦绥绥眨巴着大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裴九砚不敢跟她对视,转过头,假装看夕阳:“这会儿还早,民政局还没下班。” 他说到这,秦绥绥就懂了,她试探性开口:“你意思是,我们现在去领证?来得及吗?” 裴九砚火速点头,不带一秒迟疑:“来得及!” 秦绥绥微愣,她以为,怎么着也要等明天呢,这人怎么比她还心急?不过今天明天都可以,早点领证也好。 “行!我去拿东……” 秦绥绥话还没落音,整个人就又被抱了起来,裴九砚低沉悦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东西我都拿了,你的证件放在房间书桌上,我也帮你拿了,小盛开车在外面等我们了。” 秦绥绥忍不住笑,这是都准备好了啊,看来他真的有些迫不及待。 小盛也感受到了自家首长的心情,开着车一路火花带闪电,直奔民政局,到的时候,离民政局工作人员下班还剩下半个小时,这会儿已经没什么人了。 工作人员显然也收到了通知,见裴九砚两人过来,其中一人连忙把早就准备好的登记表拿出来给两个人填,另一个人则负责审核两个人的证件。 裴九砚身份特殊,早在他打结婚申请的时候,秦绥绥的身份信息也都被逐一审查过,因此现在走流程很快,等二人填完表,工作人员再一次审查登记档案后,就把两个小红本发放给了二人。 秦绥绥拿着小红本,被裴九砚扶着走出民政局的时候,还有些恍惚,她就这样结婚了?天边的夕阳火红火红的,霞光把过路人的脸都映得发红,秦绥绥心里想,她从此以后,又多了一位家人,不,是两位。 回到家的时候,迟东临已经从单位食堂打好了饭菜回来,隔壁汤嫂子和她爱人郭营长也被邀请过来了。 汤嫂子大概35岁左右,身上穿着一套看起来有些旧的蓝布上衣和灰色裤子,头发利落地挽在脑后,秦绥绥和裴九砚进门的时候,她正端着一盘红彤彤的夫妻肺片从厨房里出来,见二人出来,笑着开口:“回来啦?可以准备吃饭了!” 把手里的菜放到饭桌上后,她先用桌旁一块干净的布擦了擦手,才上来拉住秦绥绥的手,热情道:“这就是秦同志吧!果然是个标致的姑娘,难怪裴团长这么着急要去领证,我瞧着都喜欢得紧!” 裴九砚在旁边给她介绍:“这就是汤婶子,那是他爱人郭营长,他们家就在我们隔壁,平时我们仨出任务的时候,赞赞都是汤婶子在帮忙照顾。” 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一句:“汤婶子老家是川省的,她手艺很好。” 说完他便盯着秦绥绥的眼睛,果然就见她眼睛跟灯泡似的,“唰”的一下就亮了,他嘴角微微上扬,这丫头口味还是重的很。 果然下一秒,秦绥绥就跟看见亲人似的,直接松开他的手,转而握住汤嫂子的手,一脸灿烂:“汤嫂子好!您叫我绥绥就行,不用那么见外,感谢您平时帮忙照顾赞赞,咱们两家住得近,以后一定要多走动!” 汤嫂子多少听迟东临和宋云来说了几句关于秦绥绥身份的事情,本以为像她这种漂亮的资本家大小姐性子会有些高傲,没想到人这么热情,这样好啊!以后好相处! 裴九砚看了眼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里莫名有点不爽,这个过河拆桥的臭丫头!想她15岁那年生了场病后,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秦家找了很多人来做饭都不行,眼瞧着孩子越吐越瘦,每天只能靠打营养针维持体力,医生建议给她吃点川味麻辣的东西刺激一下胃口。 奈何他们江城人做饭擅长蒸煨,食物以鲜香为本,吃辣的人也有,但都不是川辣味,秦绥绥吃了依旧吐。后来秦父跑遍江城黑市,终于搞到一瓶据说是川省本地人做的麻辣酱,回来让秦绥绥尝过后,她居然没有吐! 往后几天,秦绥绥都靠馒头沾麻辣酱吃,眼看着麻辣酱快没了,满江城都找不到那个卖麻辣酱的人,也找不到会做川菜的人,秦妈打电话跟闺蜜,也就是裴妈诉苦说了这事,裴妈又跟裴九砚说了。 那会儿裴九砚正好在川省公干,当即就请了半天假,跑到乡下请了一位手艺极好的农家嫂子,以探亲的名义亲自让人送去了江城,就这么在秦家干了三年。 秦父秦母都知道这事儿,但裴九砚那时刚把赞赞接到身边照顾,他担心秦绥绥会介意这个孩子,想着如果没有结婚的可能,就不要让她心中有负累,故而也就没有让他们提起他。 所幸,那位嫂子做的饭秦绥绥很喜欢。 所幸,她不介意赞赞的存在,现在她已经是他的妻。 裴九砚捏着口袋里的两个红本本,嘴角上扬的弧度变大了几分。 那边秦绥绥看着饭桌上的夫妻肺片、麻婆豆腐、口水鸡眼睛双眼放光,连迟东临他们从单位食堂打回来的红烧肉和红烧鱼都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天知道自从家里出事,保姆被爸妈遣散后,她都多久没吃上正宗的川菜了,汤婶子做的这几盘菜红彤彤,油亮亮的,空气里还有一股辣椒的香气,一看就很好吃! 她转身看向裴九砚:“阿砚,都这么晚了,赶紧招呼大家吃饭吧?” 阿砚?听见这个称呼,裴九砚本能地皱了皱眉。 宋云来也把赞赞从外面领了回来,招呼着裴九砚:“是啊阿砚,忙了一下午都把兄弟累死了,赶紧招呼大家吃饭!” 裴九砚点头:“你们先吃,我去楼上放个文件。” 迟东临饿坏了,看着裴九砚皱眉:“什么文件一会放不行吗?又不会跑!” 裴九砚捏了捏口袋里的小红本,眼睛盯着正跟汤嫂子聊得欢的那个人,小声嘀咕句:“说不准就跑了。” 饭桌上,大家以茶代酒祝贺了裴九砚和秦绥绥新婚,又对未来做了一番美好展望。 赞赞想起什么似的,“噔噔噔”跑下饭桌,跑到厨房捧来一个大罐头瓶子,里面有一蓝一橘两条小鱼悠闲地游来游去。 赞赞把罐头瓶子递给秦绥绥:“妈妈,我还有一个礼物送给你,这是我养的小鱼,小花姐姐说这叫年年有余!祝你和爸爸年年有余!” 秦绥绥接过来一看,两条小鱼还挺漂亮的!蓝色那条小鱼是银白色的身体,身上不均匀分布着蓝色纵纹,在水里游起来的时候,像蝴蝶一样优雅灵动。另一条是橙红色的身体加上白色纹路,眼睛又大又圆,尾巴是扇形的,游动起来显得格外憨态可掬。 “哇!赞赞!你好厉害!你从哪抓到两条这么漂亮的鱼?妈妈好喜欢!谢谢你!” 赞赞黑黑的小脸微微泛起红晕,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在海边捡到的,每次涨潮后,海滩上就会有很多漂亮的鱼,还有很多可以吃的鱼虾,很多哥哥姐姐还有婶子们都去捡。” 真是的,妈妈怎么每次都这么夸他呀,他都不好意思了! 秦绥绥一听赞赞的话,眼睛都亮了,赶海啊!她还没赶过呢!想赶! 汤嫂子在一旁跟着笑:“是啊,绥绥还没有赶过海吧?我们家属院几个嫂子。平时没事也会去赶赶海。组织上是允许的,海滩上东西多,尤其是涨潮后,每次去都能捡到不少东西,像蛤蜊、蛏子、生蚝,还有石头蟹、沙蟹,有时候运气好,还能捡到小章鱼、石斑鱼呢!拿回来还能改善一下伙食。 秦绥绥眼睛都亮了,生活在内陆的孩子,从小就对大海有期待。 她双眼亮晶晶地看向汤嫂子:“嫂子,你们什么时候去?能不能带上我?我也想去见识一下!” 汤嫂子看了看外面,琢磨了一会儿才说:“今晚估计会涨潮,明天早上就能去。到时候我来叫你,估计会有点早啊。而且,你的伤没事吗?” 秦水水猛点头:“我起得来!嫂子放心!我起得来!我这伤也只是擦伤,不影响走路!”她今晚去空间鼓捣一下,奶奶去世前留下不少灵药,都被她收到空间去了,治疗这种小擦伤完全不在话下! 赞赞在一旁急得跳脚:“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妈妈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秦绥绥摸摸他的小脑袋瓜:“好,赞赞和妈妈一起去,妈妈没有赶过海,还要向赞赞讨经验呢!” 赞赞小黑脸又有点泛红,有点不好意思。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咳,声音很轻,毫无威胁性,但赞赞立马挺直腰背,又抱着秦绥绥的胳膊:“爸爸也去!妈妈,我们把爸爸也带上好不好!” 第11章 今晚怎么这么热?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汤嫂子的手艺好,裴九砚几人都知道,他们也因为赞赞的关系,一起吃过不少次饭了。 秦绥绥第一次吃,吃得双眼放光,汤嫂子的手艺不比她家保姆差啊!要不是因为她现在身上还有伤,被裴九砚盯着不让吃太多辣,她今天一定更幸福! 送走客人后,秦绥绥准备收拾一下桌子,毕竟之前都是他们在忙,自己也不能什么事都不做吧,但她一转身,望着桌子上的空碗空盘瞬间傻眼,这怎么有这么多?他们吃了这么多吗? 裴九砚对着赞赞吩咐:“赞赞,你去帮妈妈把新买的洗漱用品洗干净,拿到楼上卫生间去。”赞赞欢快地点头跑进去干活了。 裴九砚把热在煤炉子上的一壶热水也帮忙提上楼,还帮着秦绥绥用小桶在水龙头下接了一桶冷水,又把秦绥绥扶到卫生间门口,轻咳一声:“你自己能行吗?需不需要我……” “不用!我可以!谢谢你!” 秦绥绥三句话说得格外大声,而后一溜烟跑进卫生间,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裴九砚摸了摸鼻子,好险,不到一公分的距离,鼻子就保不住了。 想起秦绥绥刚才小脸通红的样子,他又觉得可爱得紧,倚着门笑了好半天,才放缓声音对着里面的人温声开口:“我去楼下收拾卫生,赞赞就在门口守着你,你慢慢洗,不要着急,千万不要把伤口打湿了,有什么事就大声喊他,洗完衣服放在一旁的脏衣篓子里,等我来洗。” 秦绥绥在里面瓮声瓮气地应了声好。 洗完澡出来,赞赞果然在离卫生间三米远的位置坐着,见她出来,一下子窜过来把人扶住往房里走,嘴里还像小管家婆一样念叨:“妈妈,你洗完啦?你有没有偷偷把伤口打湿呀?” 秦绥绥哭笑不得,她的伤口刚刚已经进空间处理了一下,奶奶留下的药放在以前都是御用级别的,用在她这种小小擦伤上,效果极好,相信很快就能好。 等进了主卧,她才发现,跟昨晚相比,里面已经换了一番格局。 昨晚的单人小床换成了纯手工双人大床,瞧着像是松木的;床尾摆放着崭新的六开门大衣柜,挂衣区、叠衣区都有,中间还有几个抽屉可以放内衣裤和贵重物品,其中一扇柜门上还贴有全身穿衣镜,十分实用。 床边靠窗的地方还摆放一张梳妆桌,上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今天他们从百货商场买的瓷瓶装的友谊牌雪花膏,还有一个铁盒装的万紫千红润肤膏,其他香皂、头油、洗头膏等都已经拿到卫生间去了。 旁边并排放着一张书桌,配了两张椅子,书桌一角放着一个印有“喜”字的铁皮暖壶,旁边还放了一个倒满凉水的磨砂玻璃凉水壶,外面带了一个藤编外壳,瞧着挺好看的,还配了两个玻璃杯,全都印了“喜”字。 秦绥绥笑了笑,还真是贴心,冷水热水都准备好了。 靠近书桌的墙角有一台崭新的华生牌落地扇,靠门的墙角堆着三个大包裹,是今天从邮局里取回来的,爸爸妈妈先寄过来的东西。 秦绥绥打开第一个包裹,里面里是两床大棉被,配有一套大红色的绸缎被面四件套,上面是龙凤呈祥的刺绣,另一套是粉色的纯棉被面四件套,上面印着牡丹图。还有男女各两套真丝睡衣,她的一套大红色,一套香槟色,裴九砚的一套大红色,一套藏蓝色。还有两张新疆产的纯羊毛毯和一对苏绣的枕头,两对真丝枕套。 第二个包裹里装着她之前喜欢的一些衣服、鞋子和护肤品,从冬到夏的都有,还添置了许多新的,大约是考虑到琼台岛一年四季热的时候比较多,所以准备的夏季新衣裙比较多。 在其中一件羊毛大衣的内侧口袋里,秦绥绥翻到了两个以她名义开的存折,一个有五万块钱,一个有八万块钱,在其他几件有内袋的衣服里,秦绥绥陆陆续续又翻出来四千多块的现金、许多全国票据。爸妈这是生怕她苦着了啊,想着法儿把钱送到她手里来。 秦绥绥擦着眼泪把钱票都收进空间,又默默打开第三个包裹。 第三个包裹相较于前面两个会小一点,里面用丝绒盒子装了一块梅花牌女表,一块欧米伽牌的男表,剩下的都是些秦绥绥喜欢的吃食,除了江城本地的芝麻酱和热干面,还有江城下面孝县的米酒,秦绥绥最爱拿来煮小汤圆米酒吃,荆县的蟠龙菜,蒸一下就能吃,还有恩县的玉露茶,是秦绥绥极爱的一款青绿茶,平时吃糕点的时候,最爱配这种茶。 剩下的便是一些酥饼、麻糖、糯米糕、雪枣等地方特色糕点。吃食最容易坏,秦绥绥拿了一部分出来,想着裴九砚可能爱喝茶,又把玉露茶拿了两盒出来,剩下的全部收到了空间,这都是爸爸妈妈精心准备的,琼台岛天热容易坏,她一点儿都舍不得浪费,等后面再慢慢拿出来。 裴九砚洗漱完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秦绥绥正站在衣柜旁挂衣服,小小一个人,站在大大的衣柜前,显得格外单薄可怜。 裴九砚走过去,扶着胳膊将人往床上带:“你身上还有伤,就在床上坐着,我……”话未说完,便看见小姑娘那一向生机勃勃的脸,此刻挂满了泪珠,她皮肤白,稍微哭一下,眼眶便显得通红,看起来可怜得要命。 裴九砚感觉自己心空了一下,他喉结上下动了动,说出话来才发现自己声音有点哑:“怎么了?是不是想家了?” 其实不难猜,小姑娘从小就没离开过父母,陡然经历这么一番变故,漂洋过海来到这么远的地方,又是晕船又是被驴车撞的,现在见到父母寄过来的东西,肯定就会想家,想爸爸妈妈了。 秦绥绥吸了吸鼻子,她没想到裴九砚这会儿会进来,看得出来他今天很高兴,她不想破坏他的心情,也害怕刚来就遭人嫌,手忙脚乱把眼泪擦干,笑着开口:“没事,我没事,老毛病了,见灰就爱流泪,这包裹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泥潭里滚过,袋子外面一层灰,好险没把我衣服和吃食弄脏!” 裴九砚也不揭穿她,附和点头:“嗯,是有点脏,我先帮你把东西都整理好,一会儿拿出去洗洗收起来。” 秦绥绥点点头,就着裴九砚的力道爬上床,盘着腿坐在大红床单上,看着他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又按照长短和季节分门别类挂进衣柜。 收拾到那两套四件套的时候,裴九砚顿了顿,看了看床上的四件套,又看向秦绥绥:“要不要换成爸妈准备的?” 是他疏忽了,小姑娘皮肤娇嫩,他买的是市场上最常见的粗纱棉布,虽然也很舒服,但远远比不上岳父岳母准备的绸缎和细棉布舒服。秦绥绥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眼他,很快明白过来,摸了摸绣着鸳鸯图的被面,摇摇头:“没关系,这个也挺舒服的,而且这个下午洗过,那两套估计都没洗,等明天洗了我们换着用就是了。” 裴九砚听到这话,脑子里突然“轰”地一声响,感觉面皮有点发烫,正不知道怎么掩饰自己的窘态时,赞赞抱着小枕头走到房间门口,礼貌地敲了敲门,眼睛看向秦绥绥,有些期待地开口:“妈妈,我今晚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秦绥绥忙笑着点头:“好……” “不行!你是三岁的男子汉了,要学会自己睡觉!而且妈妈受伤了,你睡觉不老实,会压着她,赶紧回自己房间关门,睡觉!” 秦绥绥的声音被裴九砚冷酷的声音打断并且淹没。赞赞眼里的光“啪”地一下熄灭了,“哦”了一声,撅着个小嘴巴,恹恹地走了。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裴九砚转过身来,就看见秦绥绥正低着头,揪着被子上的鸳鸯图,想着今晚可能发生的事情,秦绥绥心里紧张得很,正好赞赞来了,她还想借着赞赞来挡一挡呢…… 裴九砚哪能看不出她的小心思,自己刚才不也因为这件事情有些失态?于是装作无事发生一般,把东西收好,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旧被套当被子,在秦绥绥身边躺下:“赶紧睡吧,明天不是还要去和汤嫂子赶海吗?” 秦绥绥见他不欲做什么别的事情,瞬间开心起来,也扯过大红被单盖上,背对着他侧睡,嘴里大声回应:“嗯嗯嗯!我们赶紧睡觉,睡好了明天赶海才有精神!” 裴九砚拉掉电灯的闸,在黑暗中无声勾了勾唇,这臭丫头,这是拿话点他呢? 琼台岛的五月已经有些热了,光是盖着被面也有些燥,秦绥绥睡着睡着就把被子踢了,露出穿着短袖睡衣的白嫩嫩的手臂,在大红被单上晃来晃去,搞得裴九砚都不敢往那边看,只敢蜷着腿缩在角落里,空气里还有小姑娘身上似有若无的香气,裴九砚感觉自己热得不行,今年的琼台岛怎么这么热? 第12章 我爱人第一次赶海 裴九砚出了一身汗,只能去洗冷水澡。 秦绥绥肉嫩,蚊子也爱,没一会儿就来叮一口,白嫩的胳膊上瞬间多了好几个红疙瘩。 她累极了,睡得沉,又被咬得烦躁,半梦半醒间不断挠着胳膊,在裴九砚第二次洗冷水澡回来的时候,才发现秦绥绥被咬了好几个包,脸上都被咬了一个,红彤彤的格外显眼。 裴九砚暗暗咬牙,迟东临和宋云来这两个不干人事的,居然把蚊香和蚊帐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要是迟东临和宋云来知道他这么说,肯定忍不住叫苦不迭,他们大老爷们皮糙肉厚的,什么时候用过蚊香啊?这谁能想得到? 裴九砚再也没心思想东想西,这会儿毕竟才五月,怕电风扇把人吹着凉了,他跑到楼下客厅,拿了把大蒲扇来一边帮秦绥绥扇风,一边抓着蚊子,等抓到第三十二只的时候,外面天空露出鱼肚白,汤嫂子在外面敲门,喊他们起床。 裴九砚轻手轻脚地下床,到大门口去跟汤嫂子说了几句话,回来才轻声把秦绥绥叫醒。秦绥绥一边抓着身上的蚊子包,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裴九砚递了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给她:“喏,这是汤嫂子自己做的紫草膏,对蚊子包很有效,琼台岛蚊子是多,又毒得很,一会儿白天我就去卖蚊香和蚊帐,抱歉,昨晚是我考虑不周。” 秦绥绥一边把紫草膏往蚊子包上涂,一边回应他:“没事,我自己都没想到这点,一会儿我要好好感谢汤嫂子。” 叫醒赞赞,三人快速洗漱完,汤嫂子已经提着桶等在门外了,几人一同朝大海前进。 此刻外面的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潮线退到极远处,和蟹青色的远天相接。略带潮湿的微凉空气,让秦绥绥的大脑彻底清醒起来。 初次看见清晨的大海,她很是兴奋,顾不上腿上的疼痛,踢掉鞋子就踩上沙滩,漫无目的一通乱踩。赞赞被她的情绪感染,也欢快地大叫着踢掉鞋子,跟在她屁股后面跑。 裴九砚在后面捡起两个人的鞋子,又一把捞过秦绥绥将人按在原地,尽量把声音放柔和:“把伤口再闹腾得崩开流血了,一会儿还想不想挖螃蟹和蛤蜊了?” 汤嫂子也笑着过来:“是啊,快别跑了,跟我走,一会儿好东西都被人家捡完啦!” 秦绥绥这才想起来他们此行的目的,忙拿起水桶就跟着汤嫂子走。 海滩上已经有不少人了,大多是附近几个村的村民,还有好些家属院的嫂子和小孩,大人们裤腿微微卷起,有的跟汤嫂子一样提着桶,有的把竹篓系在腰间,一走动就晃出蛤蜊相撞的闷响,显然大家都已经有收获了! 秦绥绥忙把小桶提好,又把裴九砚提前准备好的小铁铲拿出来,雄赳赳气昂昂地跟在汤嫂子身后走,汤嫂子带着她来到自己常来的一片滩涂,指着沙面上那一个个小孔,对秦绥绥道:“瞧!那就是蛏子洞,撒把盐就全出来了,好抓得很!” 说完就把随身携带的粗盐递了一把给秦绥绥,这盐是她自己用海水晒干的粗盐,用着也不心疼。 秦绥绥学着她的样子朝那些小孔上面撒盐,果然没一会儿,洞口便“咕嘟咕嘟”开始冒泡,紧接着,一根根细长的白管子猛地探出,又迅速缩回,汤嫂子眼疾手快地一把捏住,轻轻一提,一只肥硕的蛏子就被拽了出来,在水桶里扭动着喷出一口水。 秦绥绥学得快,跟在汤嫂子后面没一会儿就拽出十来个肥硕的大蛏子,兴奋得哇哇直叫。 抓完蛏子,又跟着汤嫂子去浅水洼里摸蛤蜊,也不知是不是秦绥绥运气太好,在浑水里一摸一个准,花蛤、文蛤、油蛤丢在水桶里的声音咔哒咔哒作响,明明是第一次赶海,却熟练得像个老手。 汤嫂子在旁边都看愣了,秦绥绥却是越摸越熟练,摸出的种类也越来越多,除了蛤蜊,青蟹、沙蟹、皮皮虾开始连番往桶里丢,甚至在一片礁石区的水洼里,还摸出两只章鱼和五个海胆。 秦绥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运气这么好,她猜想可能和空间有关,但这会儿人多没办法验证,等找个没人的时候再来验证看看。 怕被旁人看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秦绥绥还特意扯了片大海带盖在桶上面,跟汤嫂子一起,换了个人少的地方继续摸。 就在她从浅水洼里徒手抓出一条有赞赞手臂长的石斑鱼时,不远处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周泽成那熟悉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只见他一边挥手朝这边跑过来一边大喊:秦同志,果然是你!刚刚你捡到大章鱼的时候我就看见了,我说是你,苏知青还说不是!” “你可真厉害!都捡了这么大一桶了!能不能教教我们?我们几个知青什么收获都还没有!” 秦绥绥:…… 这人没毛病吧?生怕她不够引人关注吗? 现在虽然说没有明令禁止大家来赶海,但凡事总有例外,要是别人都没捡到什么,偏她捡得多,人嫉妒起来说不准会干出什么事来,她身份又敏感,不想给裴九砚带来麻烦。 她扯开嘴对着周泽成假笑一下:“周知青,你看错了,我没有捡到大章鱼,这桶里是海带,海带到处都是,你想捡多少都有。” 周泽成还想再说什么,苏韵怡在他身后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拽了一把周泽成的衣袖,眼里都是埋怨:“你小声些,你这样会给绥绥带来麻烦的!” 周泽成一愣,这才发现他们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了,全都双眼放光地盯着秦绥绥手里的桶。 裴九砚本来带着赞赞在礁石上撬生蚝,听见这边的声音,还以为秦绥绥出了什么事,忙拎着赞赞的后领子就冲了过来。 瞧见这幅场面,他眼神不善地盯了周泽成一眼,而后从容不迫地朝着周围人开口:“不好意思各位,我爱人第一次赶海,为了让她高兴些,我特意提前抓了几只螃蟹和蛤蜊,放在浅水洼里让她去抓的。惊扰到大家了,实在抱歉。” 汤嫂子也跟着说:“是啊,是咱们自己闹着玩呢!大家也瞧见了,没什么东西呢,主要是海带,大家散了吧!” 围观群众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也自发地打圆场散开:“嗐,人家小两口的情趣,是咱们不懂事了……” “那个男人是知青吧啊?怎么咋咋呼呼的?什么都没看清就乱说,害我白期待一场……” “哪儿的知青啊?瞧着不像是个能干活的……” 周泽成这才发现自己闯了祸般,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抱歉啊秦同志,我就是太激动了,没想到可能会给你惹麻烦。” 苏韵怡在一旁语气似怒似嗔:“都跟你说了别喊出来别喊出来,你就是不听……” 秦绥绥瞳孔地震,瞧着苏韵怡这样子,跟昨天对周泽成的样子完全不同,怎么像是有进展了?怎么回事?才过去一晚上,男女主就走上了剧情线吗?在她没看见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把苏韵怡拉到一旁,小声道:“苏姐姐,你跟周知青咋回事?是昨天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苏韵怡知道秦绥绥什么意思,她脸微红,看着秦绥绥关心的眼神,小声开口:“昨天我们几个知青从市里回去的时候,遇到一个有智力障碍的残疾小孩被其他几个孩子欺负,推倒在粪坑里,差点就溺死了,周知青一点都不嫌脏,不仅赶跑了那群孩子,还亲自下到粪坑里把孩子抱了上来送回了家里。” 她拉着秦绥绥的手,眼里都是光芒:“绥绥,其实我们都误会周知青了,他其实是个很好很善良的人,只是心直口快了点。” 秦绥绥脑子里“轰”的一声炸了,有智力障碍的残疾小孩?她想起来了! 原书中,周泽成在继承了他们家的千万资产后,又在下乡时遇到了“贵人”,这个贵人身份极高,因着他救了贵人唯一的后代,所以贵人在后来一路对周泽成保驾护航。 裴九砚在后来知道周泽成继承了秦家家产时,开始对秦绥绥的死心生怀疑,暗中调查时被周泽成发现,那时周泽成已经有了一定的势力,对出身比他高、又有几个死心塌地好兄弟的裴九砚本就心生不满,便借助贵人的势力,翻出1970年的某件旧事进行打压,导致裴九砚几人团灭…… 而原书中,女主苏韵怡对他的感情也是源于这件事,苏韵怡从小家境好,被父母养得内心纯善,同样表现得“善良”的男主心生好感,逐渐情根深种,后面甚至听信的周泽成的话跟父母决裂,“智取”了家族大半的财产来帮扶他…… 秦绥绥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所以哪怕“继承秦家家产”这一环没有走,男主还是顺利走了后面的剧情吗?原书的剧情还在推进,那她是不是注定要死,裴九砚他们注定下场悲惨?苏韵怡注定众叛亲离? 不对!1970年,不就是今年吗?到底是什么事?还有,这个贵人到底是谁?救人的背后是不是又有什么隐情?她一定要尽快搞明白! 第13章 上交工资 秦绥绥不知道,她这会儿脸色苍白得可怕。 裴九砚冷着脸走过来揽过秦绥绥的肩膀,对着苏韵怡微微点头:“我爱人这会儿可能有些身体不适,我先带她回去了。” 苏韵怡自然也是发现了秦绥绥的异常,她孤身一人到琼台岛下乡,在这边没什么朋友,跟秦绥绥也很合拍,是真心把她当朋友的。 可似乎秦绥绥真的很不喜欢周知青,在刚才自己跟她说了周知青的事情之后,秦绥绥脸色就变了。绥绥是她的朋友,周知青……算了! 下定决心,苏韵怡忙追上前一步,凑到秦绥绥耳边对她小声耳语:“绥绥,你要是真的不喜欢周知青,我就离他远点!” 秦绥绥早在裴九砚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回过神来了。 她不知道怎么告诉裴九砚和苏韵怡,自己知道原书剧情这件事,只能顺着苏韵怡的话无辜开口:“苏姐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遇见周知青就会胸口发闷,像是喘不过气来。” 这话不仅是说给苏韵怡听的,也是说给裴九砚听的,在她没弄清楚“旧事”到底是什么事的时候,希望裴九砚远离他。 至于苏韵怡,她真心喜欢原书这位善良有才华的女主,而且刚才苏韵怡的话其实也表明了她的态度,在她和周泽成之间,苏韵怡选择了她,至少目前是!所以如果她愿意的话,自己也会尽全力帮她避免走上原书众叛亲离的结局,如果她不愿意的话……总之,一切都靠苏韵怡自己选择。 苏韵怡听到秦绥绥的话,脸色一变,忙上前来摸了摸秦绥绥的脑袋,又摸了摸她的手:“是真的不舒服啊?那咱们快去医院!我以为你是因为不喜欢我跟周知青走太近……” 秦绥绥点头:“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苏姐姐放心,你先去帮你的事情吧,等你放假的时候,我去大队里找你玩!”她得亲自去光明顶大队,搞清楚“贵人”的事情。 说着又把自己的桶提过来,从桶里抓了两把蛤蜊,又拿了两个螃蟹、一条章鱼塞到苏韵怡桶里:“姐姐拿回去吃,下次我抓到了再给你送!” 苏韵怡他们都是下乡知青,每天都要上工的,因为这会儿还没到集合的时间,几个外地的知青就约着来赶赶海,过过瘾。 听到秦绥绥还愿意找她玩,说明她并没有放弃她这个朋友,苏韵怡很高兴,她点点头:“嗯!是快到上工的点了!那我就先走了!你记得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我等你来找我玩!” 苏韵怡她们走后,秦绥绥几人也回到了家属院。 这会儿才早上七点多,太阳刚刚升起,迟东临和宋云来一人拿着两个饭盒等在门口,见他们一家三口每个人都提着满满一桶,不由得大吃一惊:“哇去!不是吧!今天海滩上收获这么多吗?早知道我们也去了!” 秦绥绥笑着跟他们打招呼:“东临哥、云来哥好,你们这么这么早?” 迟东临撇撇嘴:“还不是你家阿砚,怕赶海晚了单位食堂没饭了,让你饿肚子,交代我们早早就去食堂守着了 秦绥绥看了裴九砚一眼,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麻烦你们了!”她又扬了扬手里的桶:“今天一起留在这里吃海鲜呀!昨天我收到了家里的包裹,有很多好吃的,等下你们都带点回去!” 宋云来笑得如沐春风:“阿砚你瞧瞧妹妹多贴心,不像你,只会使唤我们干活儿!” 裴九砚没理他们,微微低头看了看秦绥绥已经红润起来的脸色,还是有些担忧询问:“真的没事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秦绥绥摇头:“真没事了,离他远点就好了。” 迟东临二人问起怎么回事,赞赞小嘴叭叭就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顿,末了还补充道:“迟爸爸,宋爸爸,妈妈看见那个知青哥哥就会呼吸难受,说明他不是好人,你们以后也离他远点!我们都离他远点!不然我们呼吸过的空气会传染给妈妈,让她不舒服的!” 赞赞一脸严肃又认真,秦绥绥却想给他点个大大的赞,小家伙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了!她也正想叮嘱迟、宋二人呢!毕竟他们就是裴九砚团灭队的成员! 迟、宋二人也极为宠爱赞赞,听见他的话笑着摸摸他的脑袋瓜,毫不犹豫就答应:“行!爸爸们听赞赞的,离那个坏家伙远一点,免得把臭臭的空气传染给你妈妈!” 一家人笑着往里走,汤嫂子答应等回去忙完家里的事情就过来一起吃午饭。 秦绥绥想起这两天,都没有听汤嫂子提起过家里的孩子,今天赶海也没带去,便问了裴九砚。 裴九砚顿了顿,才解释道:“汤嫂子之前落水受过寒,他们去医院看过很多次,但一直没有孩子。” 秦绥绥明白了,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很多人身体本就有亏空,若是再受了寒,确实会影响子嗣。 不过这对她来说不算事啊!她奶奶可是中医圣手,对她来说这种病都不算病,她之前可是留下了很多针对这方面的药呢,就是不知道对汤嫂子有没有用,如果没用的话,她再去找找奶奶留下的医书和药方! 看见秦绥绥的眼神,裴九砚突然明白了,他扬唇笑了笑:“奶奶有药?” 秦绥绥朝他露齿一笑,二人心照不宣。 汤嫂子很快就忙完过来了,几个人忙着在院子里洗刷海鲜。 依然是汤嫂子主厨,今天海鲜品种多,汤嫂子直接做了个清蒸海鲜大杂烩,清蒸石斑鱼,剩下的一条章鱼做了个川式辣炒章鱼,又拿了几只螃蟹出来做香辣蟹,海带煮熟用来做凉拌。 秦绥绥吃得头也不抬,她自然也吃过海鲜,但从海边运往内陆的海鲜,到底没有这种刚抓出来就下锅的鲜,而且汤嫂子手艺是真的很好,辣炒的章鱼和螃蟹q弹入味,清蒸的海鲜配上她特调的料汁,那简直是鲜上加鲜! 秦绥绥再一次梦想着成为汤嫂子的饭搭子! 等吃完饭收拾好,裴九砚跟迟东临他们出门后,秦绥绥把汤嫂子拉到里屋,神神秘秘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她:“嫂子,我奶奶在世时是中医,之前有很多人来找她求药,如果你信我的话,可以试试看!” 汤嫂子开始有些不明白:“这什么药?我没生b……”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双眼放亮,不可置信地看向秦绥绥:“这是……可以治我那方面的药?!” 秦绥绥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也不一定,每个人体质都不一样,这个只是对于你这种受寒后伤身的人有针对性的温补作用,但对大部分人都有效果,你可以先试试看,不行的话我再想想办法!” 汤嫂子猛点头,她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医院看了不知道多少,但凡有一点希望的,他们都会去看,老郭的那点儿津贴几乎全用在这上面了,但还是没有什么效果。她今年都35了,已经算是高龄产妇了,再要不上,估计这辈子都没有孩子缘分了。 她也曾想过去找中医,但现在毕竟是特殊时期,老郭身份也特殊,他们不敢冒险。 她一把握住秦绥绥的手:“妹子,嫂子感谢你!不管有没有效果,你以后都是我的亲妹子!你喜欢吃川菜是不是?以后嫂子每天都给你做!你喜欢吃什么嫂子都给你做!” 这下秦绥绥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虽说她从昨天开始就梦想着和汤嫂子成为饭搭子,但汤嫂子这么直接说出来,搞得她都觉得自己有点厚颜无耻,而且还有裴九砚和赞赞呢,她总不能天天拖家带口去人家家里蹭饭吧! 但她的愿望晚上就实现了。 晚上秦绥绥洗漱完,正在梳妆台前擦雪花膏,裴九砚把下午刚买回来洗干净的蚊帐安装好,才走到梳妆桌前,看着秦绥绥的眼睛,放缓声音开口:“我刚刚接到一个临时任务,要紧急出海,预计三天左右,这几天你一个人带着赞赞住在这里可以吗?” 秦绥绥擦雪花膏的手顿了一下,忙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马上就要走。” 没想到会这么急,秦绥绥忙站起来给他收拾行李:“你怎么不早说!这么着急一会儿把东西漏了这么办,在海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还担心我呢,我自己在家什么都有,你担心啥呀!” 昏黄的灯光下,看着她忙忙碌碌地围着自己转悠,裴九砚突然感觉心口鼓胀胀的。这个画面,他不知梦到过多少次。 明明他们昨晚才领证,成为合法夫妻也才一天一夜,自己就要出任务,还以为她会生气,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 他一把拉住秦绥绥的手,把她带坐在床上,摸了摸她的头发,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存折、一把零钱和一叠票据递给她:“这是我这几年的工资和各种福利津贴,往后交给你来保管。还有这些现金和票据,你平时想买什么就去买,不够的话再去银行取。往后每个月发了工资,我都拿回来给你,你放心花。” 秦绥绥接过来一看,现金零零整整加起来有三百多块,还不算各种票据。存折里更是有两万多块钱! “你哪儿来这么多钱?”秦绥绥知道裴九砚之前一直在海军学院学习,当兵也就三四年的事情。他每个月的工资应该在一百多块钱,但具体多少她并不清楚。 “这是我每个月的工资加补贴,还有去其他院校给学员授课的福利,有时候出任务的时候,上面也会有奖励,我还有技术分红。” 秦绥绥知道裴九砚不仅是团长,还参与了一些绝密军舰的研发,有时候更会出一些极度危险的任务,这么多钱,可能是他拿命换来的。 秦绥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明明裴家也不差钱,裴九砚却还这么拼,这是他作为军人的信仰与觉悟。自己作为军人家属,以后要表现得更好才行,不能拖他后腿。 裴九砚见她满脸的担忧,笑着开口:“你别担心我,我这么多年都习惯了。我已经跟汤嫂子说了,她每天会给你做饭送过来,你想吃什么告诉她,我付过钱了,要是不想吃汤嫂子做的饭,你也可以让赞赞去食堂打饭回来。” “爸妈寄来的那两套床单被套,还有你的衣服,我白天都已经洗了晒干了,你随时都能换着用、换着穿。” “想要买什么东西,直接使唤赞赞去军人服务社就行,他很熟悉。” “如果去赶海,记得跟汤嫂子一起,海边涨潮很危险,你对海边不熟悉,千万不要自己乱跑。” 秦绥绥一把甩开他的手,嘴里念念叨叨:“我知道啦,时间紧急,你别耽误我给你拿东西!” 第14章 神奇的空间潭水 秦绥绥跑到衣柜里鼓捣半天,借着柜子的掩护从空间捧出来一大堆东西,她一样一样拿给裴九砚看。 “喏,这个是维生素c,你们在海上很难吃到新鲜的水果蔬菜,很容易口腔溃疡,很难受的,吃这个可以补充维生素,预防一下。” “还有这些是各种伤药、感冒药、消毒药,我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反正你都带上,以防万一。” “这些糕点也带上吃,肚子饿了可以顶一顶,这个叫蟠龙菜,吃的时候切片蒸熟就行。可惜了没有蔬菜,我有菜种子,这几天就把院子里的那片地开出来种上!” “这些……” 看着她小嘴叭叭个不停,裴九砚恨不得一口咬上去,但不行,还太早了,别吓着她。 耐心等她全部说完,裴九砚才浅笑着把东西全都收进自己行李包,又把赞赞叫过来:“赞赞,爸爸要出任务,你是家里的男子汉,要照顾好妈妈,知不知道?” 赞赞点头,朝他敬了个礼:“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裴九砚十分钟后就出发了,沉沉夜色里,站在大门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秦绥绥一言不发,直到那道身影再也看不见了,赞赞拉着她的手往回走,嘴里还在安慰她:“妈妈,你别难过,爸爸过几天就回来了!” 等到了客厅,赞赞才发现,妈妈哪里有难过的样子呀,她明明笑开花了! 秦绥绥是真高兴,她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就不知道怎么和裴九砚相处,昨晚是混过去了,但他们到底是真夫妻,有些事情就算她不愿意,也不得不做!总不能次次都混过去吧! 裴九砚出任务好啊!这事儿能拖一天是一天,至少她目前还没准备好! *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秦绥绥就起来了。她从窗户往外望,海边已经是蟹青色了,也不知道裴九砚他们走到哪里了。还有,昨天赶海人太多不方便,今天她想再去确认一下,是不是空间对海鲜有吸引作用。 只是裴九砚说得对,她对海边不熟悉,万一出了什么事,会给裴九砚带来麻烦。还是下次跟汤嫂子一起吧! 心里这么想着,下一秒,大门口就传来敲门声,秦绥绥站在二楼窗户往下看,居然是汤嫂子! 她“噔噔噔”跑下去开门,迎面对上汤嫂子的笑脸:“绥绥,我看你房里灯亮了,猜到你应该是起床了。这两天是大潮汛,家属院其他几个嫂子约着一起去赶海,你要不要一起去?我正好把大家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秦绥绥猛点头:“去!去!嫂子我去!” 汤嫂子笑着摸了摸她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行,那你快去洗漱一下,把赞赞也带上,有其他小孩一起玩呢,十分钟后我们在你家门口集合!” 秦绥绥点头,快步往楼上跑,先把赞赞喊起来,娘俩又匆匆忙忙洗漱,跑到楼下厨房里去拿工具。 赞赞原本拿了一个小桶,看见妈妈选了最大号的桶,于是果断丢下小桶,转而拿了一个跟妈妈一样的大桶,那桶都快跟他差不多高了,拿着走路晃晃悠悠的。 秦绥绥忍着笑:“赞赞,你拿小桶就行了。” 赞赞故作老成地摆摆手:“妈妈你不懂,这么大的桶,说不定都不够你一个人用的!”赞赞上次可是见识了妈妈的厉害,他决定要拿大桶帮妈妈一起装! 秦绥绥点点头:“原来赞赞是要帮妈妈装渔获呀,那这样吧,你拿这个第二大的桶,那个大桶太大了,走路不方便,要是摔跤了怎么办呀?” 赞赞想了想也是,如果他摔跤了,妈妈还要照顾他,就会影响妈妈抓鱼虾,大潮讯的时候,鱼虾可都是靠抢的呢!他见婶子们抢过! 赞赞点头,转而拿了第二大的桶和铲子等工具,母子两牵着手出门了。 汤嫂子她们也正好走过来,见秦绥绥出来,忙笑着把人拉过来:“绥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吴嫂子,缝补手艺特别好,这个是涂嫂子,粤省人,特别会做炖汤和各种甜水,还有这个是刘嫂子,在医院工作,你应该见过。她们都跟咱一个家属院住着,爱人也都跟我家老郭一样的级别。” 汤嫂子特意指出这一点,是为了让秦绥绥不必因为自己年纪小,就觉得自己在她们几个嫂子面前矮一截,她爱人身份可是最高的呢! 而且汤嫂子一家跟裴九砚他们走得近,对秦绥绥家的事情也有些了解,知道秦绥绥不会做这些活计,索性在介绍的时候把各位嫂子擅长的事情都介绍了一遍,要是以后秦绥绥有什么事情要帮忙的,也能找到人。 秦绥绥大大方方地跟几位嫂子打招呼,又把爸妈从江城寄过来的糕点分了点给大家,众人很快融为一团。 吴嫂子和涂嫂子都是第一回见秦绥绥,笑着调侃:“怪不得裴团长这么着急领证呢,这么漂亮的女同志,是我我也得着急!” 秦绥绥有点不好意思,还是汤嫂子打圆场:”你们快别说了,绥绥丫头年纪小面皮薄,再把她说跑了,小心阿砚回来找你赔!” 众人说说笑笑地往前走,几个孩子在前面疯跑。刘嫂子家的儿子小力见赞赞没跟上来,停下来朝他招手:“赞赞快来,跟哥哥姐姐们一起去抓螃蟹!” 赞赞摇头,紧紧攥着妈妈的手:“不了小力哥哥,我爸爸不在家,我就是家里的男子汉,我要照顾妈妈!” 听着这童言童语,几个嫂子们顿时哈哈大笑,秦绥绥也忍不住笑着低下头,摸摸赞赞的小脑袋瓜,柔声开口:“赞赞乖,你跟哥哥姐姐去玩吧,妈妈跟婶子们一起呢,但是你不能跑远哦,要始终在妈妈视线范围内,好不好?” 赞赞仰着小脑袋思考了一下,才小大人般开口:“这样也行,那妈妈也要乖乖的,不能离开赞赞的视线范围哦!如果你拿不动了,记得要喊我帮忙哦!” 秦绥绥忍着笑:“好,妈妈肯定不离开赞赞的视线,妈妈拿不动的时候,肯定喊赞赞来帮忙!” 到底是孩子,哪有不爱玩的,听到秦绥绥这么说,高高兴兴就撒欢儿跑了。 秦绥绥也跟着嫂子们来到了滩涂上,因为是大潮讯,来赶海的人比昨天还多。好在她们来得还算早,几个嫂子又是熟手,带着秦绥绥七转八转地,就来到了一个被礁石隔开的小滩涂。 刘嫂子笑着跟秦绥绥解释:“绥绥,你别看这边小,但大潮讯的时候收获可不少,而且这边人少,不用在那边跟人抢来抢去的。” 秦绥绥点点头:“我什么都不懂,我就跟着嫂子们。” 人少好呀,她就是想要找一个人少一点的地方验证一下空间呢,这边不像之前那片大海滩一样一览无余,有平整的滩涂,还有许多礁石。 嫂子们已经开干了,这边的礁石区有很多波螺、海胆、海蛎子,还有不少青蟹,秦绥绥跟着嫂子们捡了一会儿,开始慢慢朝一旁的礁石挪动。 她早就看好了,这块礁石有成人大腿高,弯下腰去,别人只能看见身体,看不见她的手在干什么,隐蔽性好,方便她操作。 礁石下有一小片到小腿肚的浅水,和不远处的浅海连着,秦绥绥把手伸进去,用意念引出一点小溪水,水里毫无动静。又引出一点瀑布水,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难道是那个潭水?秦绥绥有点不解,小溪水和瀑布水秦绥绥都尝过,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喝是好喝,但是没有什么灵泉的特殊功效,当然,也许是她没发现。 至于潭水秦绥绥没尝过,主要是那潭水水位太低,岸边又陡,她够不着。想着反正潭水流到了小溪里,也是一样的,所以至今没尝过,难道不一样? 秦绥绥用意念缓缓引出一缕蓝绿色的潭水出来,几乎是在潭水出来的一瞬间,礁石下的浅水瞬间冒出来三条成人小臂长的石斑鱼,在水里翻腾跳跃,秦绥绥眼睛瞪得溜圆,手下的动作也不慢,眼疾手快就把一条鱼抓进了桶里,剩下两条直接丢进了空间潭水里。 很快,浅水里开始骚动起来,秦绥绥往下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游过来好几条巴掌大的章鱼,还有好些石头蟹、青蟹也从石头缝里开始往这边的水里钻,海胆也跟个球似的往这边滚,好几个手臂长的龙虾也挥动着钳子往这边游,甚至还有许多她认不出的海鱼……这是近海能游的小型海鲜都过来了吗? 第15章 林间寻宝遇擂肥 秦绥绥都惊呆了,空间潭水果然有用! 她眼疾手快地把浅水里的海鲜捡起来,一部分丢进桶里,一部分丢进空间水潭里,观察了一会儿,确认空间水潭里那些海鲜都还活着,并且能用意念抓出来后,秦绥绥便把大部分渔获都丢进了空间里,只把自己的桶装了个半满。 浅水滩里还有一些,秦绥绥招呼汤嫂子几人过来:“嫂子们,快来这里,这里好多!”海洋是大家的,秦绥绥不打算独占,而且她想要在这里生活得好,也要跟嫂子们搞好关系。 汤嫂子一听,想起昨天秦绥绥的“战绩”,忙招呼众人过去,看见浅水滩里的海货,众人惊归惊,但手下动作也不慢,三下五除二就把浅水滩里的东西扫了个干净,几乎每个人都装满了桶,就连孩子们的桶都装了小半。 怕太过引人注目,几个嫂子又熟练地捡了点海带和海藻放在上面,趁着人多没人注意她们,功成身退。 回家属院的路上,每个人都很高兴,吴嫂子看着秦绥绥,欢喜得藏都藏不住:“绥绥还真是运气好,我来琼台岛这些年,赶了这么多次海,也没今天这样的收获!” 涂嫂子也笑着接话:“别说是你了,我一个从小在海边长大的人,都没今天这样畅快过,那好东西真是扎堆了!还真得感谢绥绥!” “既然感谢绥绥,那以后有什么好事可都得想着点我们绥绥,我跟你们说,我可把这小丫头当亲妹子看,以后她有啥事,你们可都得帮忙!”汤嫂子揽着秦绥绥,笑得格外亲昵。 刘嫂子拍了拍她:“瞧你说的!家属院就咱们几个合得来,你把她当亲妹子看,咱们还能亏待她不成?” 秦绥绥笑得甜美:“那我就提前谢谢各位嫂子啦!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说说笑笑间几人各自回家。 秦绥绥带着赞赞洗漱好,把打湿的衣服换下来随便搓了一下,准备先去食堂吃早饭。汤嫂子端了两碗红油抄手过来:“绥绥、赞赞,快来把早饭吃了,换下来的衣服拿给我一起去洗!” 秦绥绥欢喜地接过红油抄手,对着汤嫂子摆手:“不用了嫂子,衣服我已经洗了,总不能什么都麻烦你!” 汤嫂子嗔怪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我现在可吃着你给的药呢,我虽然不懂中医,却也知道那些都是好药材,贵着呢!再说你家阿砚也给了我钱,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对了,这些海鲜你想怎么吃?这么多也吃不完,我一会儿去提点海水回来养起来。” 秦绥绥想了一下:“嫂子,我都可以,你看着办,你做什么都好吃,我都爱吃!” 汤嫂子笑着点头:“行!那一会儿中午我做个海鲜大杂烩、爆炒鱿鱼,再熬个虾蟹砂锅粥。” 把红油抄手吃完,秦绥绥开始围着院子里的空地转圈。 裴九砚分到的这个小院子空间很大,但只在院子左边有一棵芒果树,其他都空在那里。秦绥绥打算把右边的地开垦出来,种点青菜之类的东西,平时吃着也方便。 汤嫂子提了海水回来,见她拿着锄头在那转悠,就明白了她想要干什么,直接把郭营长招呼出来:“老郭,你快来帮绥绥把地锄了!” 郭营长今天正好休假,闻言忙过来,三下五除二就把秦家小院里那一小块地给锄了,还贴心地翻了两遍。秦绥绥没跟他客气,两家关系要想继续走下去,少不了要互相麻烦对方。 等郭营长走后,秦绥绥从空间里掏出之前从家里杂物房带来的种子,别的乱七八糟的她不认识,她只认识黄瓜种子和番茄种子,还有一种她们江城特有的菜瓜种子,菜瓜水分大,又极为脆嫩,吃起来十分清爽解渴,到时候种出来正好可以给裴九砚他们带上船去吃。 秦绥绥不会种菜,但种过花,她学着种花时的方法,把每种种子都撒一点在土里,用小铲子把种子埋进土里。想了想,又把空间里的小溪水引出来,浇到这些种子上。 功成身退,秦绥绥收起小桶,准备回房里去休息一下。结果下一秒,黑红色的土壤里,刚才她撒了种子的地方,突然冒出很多绿芽,然后豆大一点的绿芽跟开了特效似的,不断长高长粗,一直长到她小腿肚才停下。 秦绥绥愣愣地看着这些菜苗,又看了看水桶里剩下的小溪水,感情小溪水还有这作用啊?难怪她喝了这么多天,除了觉得味道好,暂时没感觉有什么别的功效呢,原来还可以促进植物生长的! 那现在怎么办呢?她要怎么跟汤嫂子解释? 正巧汤嫂子隔着墙在那边喊她:“绥绥!今天来我这边吃午饭吧?东西多,免得我拿来拿去!” 秦绥绥忙点头:“好的嫂子,我马上就过去!” 还好还好,暂时逃过一劫! 吃过午饭,汤嫂子和郭营长有事要去镇上一趟,赞赞上午就已经跟小伙伴们一起去托儿所了。在这个年代,军区家属院就已经有托儿所了,他们所在的这个军区,托儿所就在幼儿园和小学旁边,最小能接收一岁半到两岁的孩子。 赞赞因为特殊原因,在裴九砚三人都出任务的时候,白天几乎都待在托儿所,晚上就被汤嫂子接回去,再大一点,晚上就能跟家属院的几个孩子一起回去,因为提前跟裴九砚了解过这个情况,所以秦绥绥就让他跟刘嫂子家的小力和吴嫂子家的小花一起去了。 秦绥绥独自回了家,看着被养在桶里的海鲜,想着去找苏韵怡一趟,顺便打探打探“贵人”的事情。这事儿不弄明白,她总感觉有把大刀悬在头顶。 说干就干,趁着这会儿还是午休时间,秦绥绥直接抓了三只青蟹,十几个皮皮虾,五只海胆,又捞了几把蛤蜊,抓了几条海鱼,装在小桶里,又带了一点爸妈寄过来的糕点,骑上院子里裴九砚给她买的女式自行车,就往光明顶大队去了。 家属院离光明的大队骑车也就十几分钟的距离,中间要穿过一片高大茂密的树林。 好在这会儿是白天,秦绥绥倒也不害怕,骑着自行车欢快地在林间穿梭。 自从觉醒后,她感觉自己一直在忙碌,难得有这样悠闲的时候,她东看看,西瞧瞧,琼台岛气候炎热,物种丰富,林子里什么树都有,秦绥绥看见了好些高大的椰子树,还有跟她们家院子里一样的芒果树。 她想到空间里那片还空着的黑土地,脑袋瓜子活跃起来,要是把这些果树移植一点进空间,应该能活吧?那到时候是不是就有吃不完的水果了?而且空间出品的水果,会不会更好吃? 心动不如行动,秦绥绥干脆停下车,鬼鬼祟祟打量周围,这会儿是午休时间,大队里的人大多都在午休,而且外面热得很,几乎没什么人走动。确认没人看见后,她把自行车收进空间,轻手轻脚钻进林子里。 这片树林很密,阳光被高处的树冠筛过,漏到地上时只剩下碎金子一样的光点。秦绥绥径直走到那棵她看中的椰子树旁边,手轻轻按在笔直的树干上。脑海中意念微动,想着把树收进空间黑土地,下一秒,手中一空,眼前高大的椰子树已经不见了,秦绥绥用意识查看空间,在黑土地的边缘,果然伫立着一棵高大笔直的椰子树!正是刚才那棵! 试验成功!秦绥绥高兴起来,随手又把旁边那棵椰子树弄进了空间,而后抬脚走进更深一点的林子里。 在这里,秦绥绥头一回见识到了书本上所说的,琼台岛物种的丰富性,光是这一片林子里的花草树木,估计就有大几十种,她把自己见到的芒果树、香蕉树、荔枝树全都移植进空间,还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棵龙血树! 秦绥绥虽然没有继承到奶奶的正统医术,但这么些年跟在她身边,也认识了很多中药材。她知道龙血树是十分珍贵的天然药材,它的树脂被称为“龙血”,具有活血化瘀、消肿止痛、收敛止血等作用,可以用于治疗跌打损伤、瘀血肿痛、外伤出血等病症。而且,龙血树的树脂还具有一定的抗菌、抗炎作用,对于一些炎症性疾病也有一定的治疗效果。 这种药材是琼台岛独有的,外地极为稀少,就连她们家的地窖里都不多,秦绥绥高兴起来,双手一动,便将这棵龙血树移植进了空间。 发现龙血树后,秦绥绥就像是开启了宝盒,陆陆续续发现了鸡屎藤、螺序草、裸花紫珠等琼台岛特有的珍贵中药材,秦绥绥全都移植进了空间黑土地上。 更让人惊喜的是,在更深一点的地方,秦绥绥还看见了一棵正在成长中的沉香木!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掉进了米缸的小老鼠,到处都是惊喜,她高兴地搓着手手,小心翼翼地跨过一些乱七八糟的藤蔓,朝那棵沉香木行进。 “喂!小崽子,手里捏的啥啊?给哥儿几个看看?”前方突然传出的声音,把秦绥绥吓了一大跳! 她循着声音望去,就看见在离沉香木不远的地方,三个长得乱七八糟的混子把一个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瘦弱的孩子堵在一棵大棕榈树下。 只见那个领头的“黑皮”混子歪叼着半截烟,洗得发白的军绿色裤腿卷到了膝盖处,露出瘦骨嶙峋的小腿。他身后站着的两个人,一个是“豁牙”,正龇着缺了半颗门牙的嘴凶狠地看着那个孩子,另一个“刀疤脸”用指甲扣着颧骨上的痂,另一只手上把玩着一个缺了口的刀片。 被他们堵住的孩子脸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满脸都是惊恐和绝望。 秦绥绥皱眉,这场面她上学的时候经常见到,这不就是擂肥吗?!三个大人擂一个小孩? 第16章 抢了男主的机缘 秦绥绥趁着他们没注意到这边,快速把沉香木收进空间,而后从地上操起一根枯木棍,朝着那边厉喝一声:“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几人闻声朝秦绥绥看来,发现是个女人,三个乱七八糟的的混子顿时发出一阵哄笑:“哟,玩英雄救美啊?” “这哪家的阿妹?自己找到阿哥们这来了?” “哟!还带着武器呢!阿哥们好害怕啊!” “哈哈哈哈哈哈……” 秦绥绥操着木棍靠近,眼疾手快地把小孩护在自己身后,而后指着三个青年的后面,突然大声说道:“你们快看,有好多人来了!” 三个青年闻言笑声一顿,齐刷刷往后望去。 秦绥绥趁机把手伸进口袋,从空间里掏出一小袋药粉,手一挥,药粉直接冲着三个青年飞散而去。 秦绥绥则拉着小孩后退好几米远,远离药粉的“攻击范围”。 三个青年发现被骗了,愤怒地转过头来,指着秦绥绥:“臭娘们,敢骗我们!” “呸呸呸!臭娘们,别以为撒点面粉就能对付我们,我们可……哎哟,肚子好疼……” “哥,我也肚子疼,怎么回事……” “臭娘们,你给我们下毒?!” “茅厕!茅厕!快快!回去!我要去茅厕!” “就在这里拉不行吗?我憋不住了大哥!” “蠢东西!肥水不流外人田知不知道?赶紧跑回去!” …… 三个身强体壮的青年,转眼间就捂着肚子跑远了。 小孩脸上的泪痕都还没干,看向秦绥绥的眼神却充满了敬畏。这个漂亮的大姐姐好厉害啊,比妈妈还要厉害! 秦绥绥以为他是被吓到了,帮他拍拍身上的灰,又拿出手帕擦了擦他脸上的血,温声开口:“没事了,他们暂时不会回来了,他们抢你什么东西了?你别害怕,你是光明顶大队的孩子吗?我正好有事要过去,要不要跟我一起走?我可以带你去找你们大队长!” 小孩抿抿唇,低下头小声开口:“谢谢姐姐,不过姐姐离我远一点,跟我走一起别人会骂你的。”说罢他看了看手里的东西,眼中有些不舍,但还是把手伸过去:“这个送给姐姐,我先走了。”说完朝着秦绥绥一鞠躬,又塞了个东西进秦绥绥手里,转身一溜烟就跑不见了。 秦绥绥皱眉,摊开手才看见,手心里放着一枚子弹壳,子弹壳像是被放在手里盘过许久,整体泛着漂亮的银光。那几个混子刚才就是抢这个? 看着手里的银色子弹壳,秦绥绥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她想了许久,也没想起来。干脆把子弹壳收在随身小包里,能让她感觉异样的,应该是比较重要的东西,仔细收起来肯定没错。 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不早了,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知青们就要上工了,秦绥绥忙绕回那条林间小道上,把自行车从空间掏出来,快速朝大队里蹬去。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不到五分钟,原本应该在知青点午休的周泽成突然出现在林子里。 周泽成平常这会儿的确都在午休,但不知为何,今天总觉得有什么对他好的事情要发生,这种感觉,就跟他第一次看见秦绥绥和苏韵怡一样,总觉得这两个人会对他有什么好处。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循着内心的感觉就到了这片树林里,只是在林子里转悠许久,除了一些果树,也没发现什么好东西。这些果树大队里都有,他想不出有什么特别。 周泽成有些纳闷,转悠到一棵大棕榈树下,发现树下有一个透明的塑料小袋子,里面还有一点点跟面粉一样的白色粉末。 “咦?这是什么东西?”周泽成好奇地捡起来,放在鼻子下闻了一下,很快,脸色一变,捂着肚子就往知青点狂奔。 * 秦绥绥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抢了男主的机缘,她是第一次过来光明顶大队,不知道知青点怎么走,找了好半天才看见一个人,问了路,又七绕八绕来到了知青点。 知青点是个大院子,里面有好几个房间。 此时离知青下午上工还剩下半个小时了,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安安静静的,应该都在午睡。秦绥绥有点犹豫,怕直接进去不太好,而且她也不知道苏韵怡住哪个房间。 就在这时,她听见一阵“呼哧带喘”的声音,粗的跟牛喘似的,秦绥绥回头一看,就见周泽成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地跑了过来。 秦绥绥眼睛一亮:“周知青,请问苏姐姐在哪个房间?你能不能帮我叫一下她?” 周泽成肚子疼得说不出话,他朝着其中一个房间指了指,而后迅速捂着肚子冲进了茅厕。 苏韵怡已经起床了,正坐在床上梳头发。听到外面的动静,忙轻手轻脚地出来,正好看见秦绥绥满头大汗地站在知青点门口。 “呀!绥绥!这么热你怎么来了?赶快进来!” 苏韵怡忙把人拉进自己房间,她不缺钱,也不习惯跟旁边同住,因此多给了点钱,住的是一个单独的小房间。 把秦绥绥带进去后,帮她倒了一杯凉水,又拿出毛巾沾了凉水帮秦绥绥擦脸。 秦绥绥皮肤白嫩,这会儿正中午的日头又毒辣,哪怕是戴了帽子,也把她的小脸晒得通红。 苏韵怡皱着眉,给她擦完脸,又拿来一盒雪花膏:“赶紧把脸擦擦,这么热你也敢往外跑,晒伤了怎么办?” 似怨怪她,但语气里却满是关心。秦绥绥心中一暖,抱着苏韵怡的胳膊撒娇:“苏姐姐,我想你了嘛!”她指了指放在地上的小桶:“我今天早上赶海又找到了很多东西,拿过来送给你,你快找个桶把它们腾出来!看看热死了没?” “还有这个,是我老家那边寄过来的糕点,你拿着尝尝看!好吃我下回还给你带!” 苏韵怡也很高兴,一边往自己的桶里倒海鲜,一边嗔怪道:“怎么又拿了这么多来?昨天才刚吃一顿,大家伙儿都沾了你的光,都吃上了肉呢!” 其他房间也有人陆陆续续起来了,听见苏韵怡的话,才知道自己昨天吃的海鲜是秦绥绥送的,也都笑着跟秦绥绥打招呼:“你就是苏知青的妹妹啊!感谢你昨天送的海鲜,我们都是内陆人,没吃过海鲜这么贵的东西,昨天去赶海也没有什么收获,最后还是靠你才吃上了肉呢!” 苏韵怡很骄傲:“那可不!我妹妹厉害着呢!以后她要是来知青点找我,我不在的话,大家伙儿可得帮忙照顾点哦!” 其他知青忙笑着应好。 秦绥绥顶着一张红扑扑的脸在一旁喝水傻笑,看得出来,苏韵怡跟其他知青都相处得挺好,果然是本书的女主,有女主光环! 跟外面的人打完招呼,苏韵怡又把秦绥绥拉进房里,从箱子里找出一顶崭新的帽子,戴在秦绥绥头顶:“来,这是我昨晚做的,戴上看看……嗯!不错,绥绥长得好看,戴什么都好看!” 秦绥绥惊喜地摸了摸,又拿起苏韵怡摆在一旁的镜子照了照,头上的渔夫帽是用卡其色的细棉布做的,摸着柔软,但却很有骨感,帽檐不大不小,太阳底下能正好把脸和脖子遮住,也不会影响视线。 秦绥绥高兴地转了个圈:“苏姐姐,你手艺也太好了!这么漂亮的帽子,一晚上就做出来了!你真应该去参加广交会!” 苏韵怡也高兴:“我昨天瞧着人家赶海的人都戴了帽子,你以后也带上,海边哪怕是早上,也会被晒黑的!” 秦绥绥点点头,爱惜地摸了摸帽子:“我以后肯定天天戴!” 苏韵怡笑着嗔她一样:“不得换洗吗?放心,我这两天有时间再给你做两个,让你换着戴!” 两人又是笑闹一阵,秦绥绥突然想起本书的男主,她八卦道:“周知青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我刚才在外面看见他,感觉他脸色有点白,也不应我的话,急匆匆就跑了。”不怪秦绥绥,她是真没想到周泽成会跑到树林里去,还恰好捡到了她之前撒的那袋窜稀粉。 苏韵怡摇摇头:“管他呢,我也不知道,你既然看见他就不舒服,就离他远点,我也离他远点。” 秦绥绥欢喜点头。 很快就到了苏韵怡上工的时间,秦绥绥跟她一起出了知青点,骑着车子在大队里转悠。 据苏韵怡所说,周泽成那天是在粪坑里救了一个有智力障碍的残疾小孩,身体有这种状况的人应该不常见,所以一打听就能知道,但秦绥绥毕竟是生面孔,贸然在村里打听这些,不仅会让村里人起疑,可能还会“打草惊蛇”。 她只能借着来村里跟村民换蔬菜的借口来查探一下。 但这会儿村里大部分的人都上工了,她转悠了半天,一根毛都没看见,反而被一条狗撵到了村尾后山。 秦绥绥脚都快蹬得冒火星子,才总算把狗甩掉了,她喘着粗气把车停在山脚下的一处山泉水泉眼处,准备去洗把脸。只是刚蹲下来,人高的草丛后面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妈妈!妈妈!你没事吧?呜呜呜……” 秦绥绥站起身,小心地扒开草丛探头望过去,一眼就看见了她刚才在树林里救下的那个小男孩…… 第17章 被海神眷顾的姑娘 小男孩也看见了秦绥绥,他哭着朝秦绥绥求救:“姐姐,你那么厉害,能不能救救我妈妈,呜呜呜……” 秦绥绥这才看见,小男孩抱着的那个妇女,面色苍白,嘴唇干裂,已经晕了过去! 她忙跑过去,把人接到怀里检查了一下,微微放下心来,对小男孩开口:“别害怕,你妈妈只是中暑晕倒了,快,来帮帮忙,把她抬到那边阴凉通风的地方。” 小男孩忙擦干眼泪,帮着秦绥绥一起把女人抬到了一块阴凉的石板上。 秦绥绥拿出手帕招呼他:“你去那边用泉水把帕子沾湿了给你妈妈擦脸擦身。” 此时秦绥绥就是小男孩的救命稻草,她说什么小男孩立马照做。 等他走后,秦绥绥里面从空间里拿出个杯子,弄了点小溪水,又撒了点盐进去,掰开女人的嘴慢慢给她喂了进去。 中暑时,人体通过剧烈出汗散热,汗液中不仅含水分,还含有大量盐分。单纯喝白开水无法补充盐分,反而可能稀释血液中的电解质浓度,加重低钠血症。 喂盐水能帮助肠道快速吸收水分,恢复细胞内外液体平衡,避免脱水恶化。 等秦绥绥把一杯水喂完,小男孩也很快拿着湿帕子过来了,秦绥绥接过来,帮女人擦了一下脸和脖子,又把衬衣的扣子解开一颗,擦了一下脖子和前胸,想了想,又把她的手拉过来擦了擦。 这时秦绥绥才注意到,女人右手里紧紧攥着一小块灰褐色的东西,还带着湿润的泥土。秦绥绥认识,这是三七,应该是刚挖出来的,三七具有化瘀止血,活血定痛的功效,民间常用来治疗跌打损伤和瘀血肿痛,想起小男孩之前被那几个混子打出的伤,秦绥绥心下了然,这个妇人应该是懂点中医药理的。 不知道是盐水的作用,还是小溪水的作用,女人很快就睁开了眼睛。 看见秦绥绥,她身体下意识后退了一点,又快速把小男孩拉过来护在自己怀里。 小男孩从她怀里探出头看,小声安抚道:“妈妈你别害怕,你刚才中暑晕倒了,是这个姐姐救了你,我之前说的在树林里救了我的姐姐,也是她。” 女人,也就是谢婷,神情这才放松一点,她把小男孩拉到自己身边,按着他跟自己一起朝着秦绥绥跪下,“哐哐”就磕了两个响头:“多谢这位同志救了我和虎子!” 今天要不是这位同志,自己就没命了,她没命了不要紧,反正是烂命一条,她早就不想活了,但她的虎子才十岁,还没有长大,他没有别的亲人了,那个人……不算!哪怕是赖着活,她也得活下去,她要亲眼看着虎子长大成人。 谢婷动作太快,秦绥绥都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拉着虎子把响头磕完了。 秦绥绥忙把人扶起来:“同志你这是干什么呢!遇到这种情况,我想无论是谁都会伸把手的,再说你只是中暑了,不是什么严重的大病!以后多注意一点就可以了。” 谢婷摇摇头,不一样的,她的身体她清楚。如果不是秦绥绥,她刚才可能真的要没命了! 但她没有接秦绥绥的话,只是抱着虎子又离秦绥绥远了几步:“总之多谢同志的救命之恩,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一定赴汤蹈火,只是我们是牛棚的人,同志平时离我们远着些,免得影响到你。” 说完,拉着虎子急匆匆就往后山走。 秦绥绥一脸懵,啊?不是,她还想打听事情呢!好不容易遇见个人,可不能让她们跑了! 秦绥绥追上去,拉着谢婷的衣袖:“不是,这位同志,我现在就有事情想跟你打听一下,咱们大队里有没有身体有残疾的孩子?他家住哪你知道吗?我家孩子不懂事,之前跟着别的小孩一起欺负过人家,我这次特地来道歉的!” 她说着还指了指自己自行车上的一包糕点,证明自己没撒谎。 秦绥绥也确实没有瞎说,她记得原书中的确有这么个情节,那孩子被推入粪坑后生了一场大病,也不知是不是贵人在背后做了什么,后来那几家欺负人的小孩家长纷纷上门道歉,请求原谅。 原以为自己这个谎很完美,哪知对面的谢婷听见秦绥绥的话,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甚至看向她的眼神再次充满了防备和忌惮。 虎子不知道妈妈的心情,见秦绥绥问,自己又知道,便脱口而出:“是住在村尾大槐树下的麦达哥哥!听说他小时候生了病,才变残疾的!” 谢婷一把捂住虎子的嘴,朝着秦绥绥点点头:“抱歉,我不是村里人,不是很清楚。”说罢便直接拉着虎子走了。 秦绥绥眨眨眼睛,刚才谢婷听见自己的话时,眼神瞬间变了,这样的眼神,不像是不认识麦达,反而可能和麦家有什么渊源。 而且谢婷说,她们是牛棚的人,那就说明是别处下放过来的,而麦家是土生土长的光明顶大队的人,如果说麦达是贵人的唯一后人,那贵人说不定也姓麦,总之不是麦家的儿子,就是麦家的女婿。 秦绥绥认为是儿子的可能性偏多,毕竟这个时代,离婚的情况是少数,更别提没离婚就住娘家的,所以那个贵人,多半就是麦家的儿子。 那谢婷既然是外地人的,住牛棚,平时肯定和村里人来往少,为什么提起麦家,她会有那样的眼神呢?像是仇恨,却又带着点她看不懂的情愫……总之,说不清。 秦绥绥摇摇头,把脑子里纷杂的思绪甩了出去。既然已经知道了是哪家人,那就好办了,她打算亲自去看看。 虎子说,麦家住在村尾大槐树下,她现在就在村尾,只是大槐树在哪里呢? 秦绥绥在原地转悠一圈,很快就看见了一棵高大的、开满小白花的大槐树。 五月正是槐树开花的季节,秦绥绥迎着花香,很快就来到了麦家门口。麦家是村里很常见的独立院落,大槐树被圈在院子里,一位看起来大概六七十岁的老太太正坐在大槐树下的阴凉里清洗槐花。 秦绥绥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院子旁边一片茂盛的菜地,还是礼貌地敲了敲院门:“那个,奶奶您好,我是那边家属院新来的,我们家院子里还没种上菜,家里没菜吃,我看您家的菜长得好,能不能跟您换一点?”她把车把手上挂的云片糕递了过去。 现在是不允许私下买卖交易的,但以物换物,一般是没有人管的,她说来换东西,也没人能挑出错来。 而且秦绥绥没有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家属院本就离村里不远,时间久了难免会遇到,而且平时她们去赶海,也都是和村民在一起,以后大家总会认识她,还不如一开始就把身份摆出来。 麦老太太本来洗槐花洗得有点打瞌睡,秦绥绥突然出声吓了她一大跳,她抬起头来,正好对上秦绥绥笑盈盈的双眼,麦老太太皱皱眉:“我见过你!” 秦绥绥一怔,正在脑海搜索麦老太太的脸时,就见麦老太太突然一个箭步上前来,拉住她的手,眉开眼笑:“我见过你赶海两次,你是被海神眷顾的幸运姑娘!” 秦绥绥:…… 啊?被海神眷顾的姑娘?我吗? 琼台岛四面环海,岛上的人靠海生活,因此对海神极为崇拜,这是一代又一代人的信仰。虽然现在是特殊时期,但因为琼台岛位置偏,形势没有内陆那么严峻,不少像麦老太太这样的老一辈人还是会把对海神的信仰放在心间,只是没有那么大张旗鼓宣扬罢了。 像麦老太太这一代人,就是年轻时靠着大海养活了全家,他们一家都是渔民,因此对海神的信仰格外坚定。 像秦绥绥这样“被海神眷顾”的姑娘,她们这些信徒自然也会对她更和善几分。 秦绥绥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惊喜,她还以为自己赶海藏得很严实呢,没想到还是被人看见了。 她还没说话,麦老太太拿起地上的小竹篓,拉着秦绥绥的手往菜园里走:“小同志,你说没菜吃是吧,走,去奶奶菜园里看看,看中什么就摘什么!”几个菜而已,就当是她孝敬海神娘娘了! 秦绥绥也没有拒绝,她径直被带到了菜园里,菜园里的菜除了黄瓜和番茄,以及一些小青菜她认识,其他很多菜她居然都没有见过! 她把黄瓜和番茄各摘了几个,看着一堆不认识的菜,有些犯愁。 “奶奶,这个像舌头一样的菜是什么?好不好吃?” 麦老太太直接摘了一把装进小竹篓里,嘴里跟她解释:“这是鹿舌菜,也叫雷公根,可以跟马鲛鱼一起煮,特别好吃,你带点回去尝尝!” “还有这个叫四棱豆,切了直接炒就行,很脆口!” “这是沙姜,我们一般用来做白切鸡的蘸料,清蒸海鲜时,也可以用这个做蘸料!” “这个白花菜,算是一种小野菜,你拿回去煎鸡蛋吃,好吃!” “还有这个灯笼椒,有些辣,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惯,我们一般酱爆后来配饭,我家里还做了几瓶辣椒酱,你喜欢的话,一会儿带一瓶回去!” …… 第18章 乙脑病毒 摘完菜,麦老太太又进到屋里去,拿了一瓶她自制的黄灯笼辣椒酱递给秦绥绥。还贴心交代:“这个拌饭炒菜都好吃,但是有些辣,如果你吃不了辣的话,记得先少放点!” 秦绥绥还没有问到自己想问的问题,有些不甘心,看着一旁洗干净晾在簸箕上的槐花,秦绥绥开口:“奶奶,咱们这边也吃槐花呢?我小时候可爱上火了,我妈妈就喜欢把槐花和蜂蜜一起冲水给我喝,香香甜甜的,我可爱喝了!还有槐花包的饺子,我们那的小孩子都喜欢吃,我一顿能吃二十多个!” 果然,听见秦绥绥的话,麦老太太毫不设防地点点头跟着接话:“是啊,我孙子也爱吃槐花饺子,这些天趁着槐花还没落,赶紧给他做几顿,剩下的晒干以后泡茶喝。你喜欢是吧,等着!奶奶这就拿个袋子给你装点回去!” 秦绥绥闻言,眼睛一亮,忙跑到自行车上把挂在车把上的一包云片糕拿了下来,递给麦老太太:“奶奶,这是我在羊城买的糕点,叫云片糕,吃着软软甜甜的,您拿着和您家孙子一起吃!听说小孩子都爱吃这个!” “咦,怎么不见您家其他人?是去上工了吗?对了!我今天来村里的时候,在那边小树林遇到三个混子在欺负小孩,您可得跟您家小孩说说,别被欺负了!” 麦老太太闻言,叹了口气,许是在心里认定了秦绥绥是海神眷顾的人,又许是秦绥绥话语里的关心触动了她,因此也没有设防:“我儿子在外面当兵呢,几百年回来不了一次!我孙子啊!唉!他四岁那年发了几天高烧,又吐了几天,送到医院去医生说去晚了,后来右腿走路就不利索了,心智也停留在了那个时候。也是因为这样,前几天被几个孩子欺负了,现在还在家里养伤呢,这会儿吃了药在屋里正睡着。” 秦绥绥心中暗暗惊叹,贵人的身份果然没错!也是部队的人,就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职级,这会儿她也不敢再追问了,再问就要引起怀疑了。 只是听到麦达的情况,她皱了皱眉,发高烧又吐,很多流行性传染病起初都会有这个症状,但最终导致麦达这种情况的,不外乎是那几种。 想到书里的情节,麦达被几个小孩子欺负后推进茅坑里,确实是受了很严重的伤,后面好像还因为伤口感染,去了市里的医院治疗,这也是导致“贵人”对那几个欺负人的孩子家长施压的导火索。 根据苏韵怡的话,周泽成救麦达是前天下午的事情,如果伤口要感染,可能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秦绥绥凑进麦老太太耳边,小声开口:“奶奶,您对我好,我才悄悄跟您说,我奶奶在世时是中医,我虽然没继承她的医术,但一些基本的病症也能看看,如果您放心我的话,我可以去帮忙看看您孙子的伤势。” 秦绥绥想法很简单,她没办法阻挡周泽成的男主光环,但她可以利用自身已有的条件,尽可能去帮一下麦老太太和麦达,就算帮不上忙,至少也要跟他们搞好关系,这样以后周泽成再想利用“贵人”的势力去打压裴九砚他们的时候,考虑到这个层面,也不会下死手。 听秦绥绥这么说,麦老太太眼睛一亮,果然是海神娘娘眷顾的姑娘,给他们家带好运来了! 她都没有犹豫,直接扯着秦绥绥的手进了里屋:“快快快,小同志,你快帮我们家阿达看看,他前天不知道被哪些死孩子推进了粪坑,身上都擦伤了,送到诊所看了,医生给吃了药,说这两天可能感染什么的,我老婆子也不懂……” 秦绥绥被拉进了一间靠窗的屋子,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墙上那张伟人画像,旁边还挂着两个椰壳制成的小船模型。伟人画像下面,放着一个半人高的用椰衣编织的箱子,箱子旁边还立着竹竿,上面挂着两件男士背心,还挂了几把半干的艾草和菖蒲,地上有一盘快要烧完的蚊香。看到这两样东西,秦绥绥内心有了点猜测。 卧室正中间,摆放着一张顾这麻纱蚊帐的木架床,此刻麦达正躺在那里,看起来十来岁的样子,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正认真地盯着她。 麦老太太把蚊帐打开,扶着麦达坐起来,嘴里高兴道:“阿达,你醒啦?你不要害怕,这个姐姐来给你看伤来了!” 麦达乖巧地点点头,像是经历过很多次一般,木讷地把手蜷起来,把手背递给秦绥绥。他皮肤跟所有琼台岛的孩子一样,都有些偏黑,但秦绥绥却在他那小小的手背上,看到了很多扎针留下的痕迹。 秦绥绥有些心酸,她握着阿达的小拳头,在手里轻轻捏了捏:“阿达不怕,今天不打针,姐姐看看你的伤口。” 阿达一愣,似有些不明白,转头愣愣地望向自己的奶奶,土生土长的农村老太太,纵然心疼孙子,但嘴上却没有那么多温情,她看自家孙子傻乎乎的样子,笑骂道:“傻小子!姐姐说要看你的伤口,快把衣服脱了!”说完又嫌他动作慢,直接上手把阿达的衣服直接扒了。 阿达还是木愣愣地坐在那里,像是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正好也让秦绥绥清楚看见了他背上、手臂上和腿上的伤口。大部分都是擦伤,估计是被推倒时擦到了,有些地方的伤口深可见骨,比她当时被周泽成撞出来的伤厉害多了。还有很多地方没破皮,但皮下都是暗红色的瘀血。 擦伤的地方,大约是之前送医院处理过,伤势还好,只有几处地方红肿有些扩散,还有些渗液,是要感染的表现。 秦绥绥又摸了摸阿达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热,体温是正常的。 于是她转身,把手伸进随身小布包里,借助布包的掩饰,从空间里掏出一小瓶瓷瓶装的药粉,又掏出一小瓶玻璃瓶装的药油,还掏出了一卷纱布和一小瓶碘伏。 把渗液的地方用碘伏清理一下,撒上药粉后用纱布包上,有瘀血的地方用药油轻轻按揉一会儿,而后对着麦老太太开口:“奶奶,您看见没有?我把这些药留在这里,您以后就按照我刚才的方法,每天都要给阿达换一次药。”她又拿出一包退烧药递给她:“如果有发烧的话,就吃一片药,没有发烧就不用吃。我大概三天左右会再过来看看。” 奶奶留下的药很有用,擦伤一般三天左右就能好,她的伤目前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麦老太太珍惜地接过药,心里直呼海神娘娘保佑,这种瓷瓶和玻璃瓶,一摸就知道是好东西,肯定对阿达的伤势有用!心里有了希望,她又希冀地看着秦绥绥:“小同志,你这么厉害,能看好咱家阿达的残疾和这里不?”她指了指脑袋。 秦绥绥摇头,但还是问了句:“当时阿达是什么原因导致的高烧?” 麦老太太叹了口气:“咱也不知道,就是好好地烧起来了。去市里的医院检查了,抽了好多血,医生说是蚊子咬导致的。这不是笑话吗?我们岛上夏天什么都不多,就蚊子最多,谁没被蚊子咬过?怎么偏偏就我们家阿达倒霉?” 秦绥绥心想果然没错,根据阿达的症状和后遗症,又看到麦家这些防蚊措施,她就知道大概率是乙脑病毒引起的。乙脑病毒主要通过蚊虫叮咬传播,小儿抵抗力差,更容易被感染。叮咬了阿达的那只蚊子,可能正巧携带了病毒。 等等!乙脑病毒!发烧呕吐? 秦绥绥脑子里突然闪过原书中的一些情节,就是在今年夏天,琼台岛会爆发一场流行性传染病,感染者主要是儿童,是从哪里爆发的来着? 牛棚!对!就是牛棚! 因为相对来说,牛棚的卫生条件会更差一些,牛棚里也有被不少跟着家长下放的孩子,长期吃不好睡不好体质更差,很容易就会被病毒感染。在原书里,因为这个时代物质条件匮乏,有些抵抗力差的大人,也会跟着一起被传染。 而原书男主周泽成,也是因为这次流行性传染病,提出了某种驱蚊的配方,验证有效后被采用,周泽成开始得到上面的重视,这也是他成长的第一步。 只是据她所知,周泽成并不懂药理,更不会医书,他怎么会提出中医配方呢? 知道秦绥绥赶着回去,见她拿出了这么珍贵的药给阿达用,麦老太太不知道怎么感谢她,拿了一个自己缝的布袋子,把簸箕上晾干的槐花全都装了进去,又把刚刚摘的一小竹篓菜全递给她,还去厨房装了几条她之前提过的马鲛鱼递给秦绥绥,想了想觉得不够,又塞了五块钱:“我也不知道这药多少钱,五块钱够不够?” 她儿子每个月都会寄几十块的工资回来,她老太太带着孙子在农村生活,花不了多少钱,所以手上有余钱,对于给孙子买药,也格外大方。 秦绥绥忙把菜接了过来,把钱推了回去:“奶奶,钱就不用了,我拿了您家这么多菜,还有鱼,我都没给您钱呢!再说那些药是我奶奶自己做的,花不了几个钱,而且我以后还要来跟您换菜吃呢!你要是非要给钱,以后我可没脸来了!” 秦绥绥说得振振有词,麦老太太脸上都是笑:“你这个小同志,嘴皮子可真利索!好好好!奶奶不给钱,你下回记得来,你想吃什么都到奶奶这里来拿!” 秦绥绥点点头,跨上自行车:“好嘞!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又对着从窗户探出头的阿达,朝着他挥挥手:“阿达,姐姐先走啦!下次再来看你,给你带好吃的!” 阿达像是受惊的兔子般,一下子又缩了回去。 从光明顶大队出来,已经快五点了,秦绥绥奋力地蹬着车,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还真多,不知不觉都这个点儿了。 回到家属院,远远地就看见自家门口蹲着一个小黑炭头,正拿着一根小棍子蹲在地上画圈圈。 “赞赞?你怎么蹲在这里?” 听见秦绥绥的声音,赞赞吸着鼻子抬起头。秦绥绥这才看见,小家伙眼角还挂着泪珠,鼻头哭得通红,肩膀还在一耸一耸的。 第19章 是我和裴九砚的宝贝 秦绥绥忙下车跑过去,把赞赞抱起来,用衣角帮他擦了擦眼泪,语气着急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有人欺负你了?” 军区托儿所营业到晚上六点半,因为大部分父母下班的时间是六点,正好下班后去接孩子。 现在才五点钟,秦绥绥还准备回家洗漱一下,换身衣服再去托儿所接赞赞,毕竟是第一次见赞赞的老师和同学,总得要得体一点,她这会儿浑身是汗,头发也乱糟糟的,肯定不行。结果没想到赞赞这么早就一个人回来了。 赞赞吸着鼻子,双手紧紧搂住秦绥绥的脖子,脸埋在她脖颈间,没有回答秦绥绥的问题,反而瓮声瓮气地问她:“妈妈,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拖油瓶,不想要我了?” 秦绥绥皱眉,用手摸了摸赞赞的脑袋,柔声开口:“赞赞为什么会这样想呢?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 赞赞还是低着头,一只手搅着衣角,声音小小的:“薛子明同学说没妈的孩子像根草,有妈的孩子像个宝,他说他们都是宝,只有我是草,所以不愿意跟我玩。” 秦绥绥一边把人抱进屋里,一边听他继续道:“他们以前都这样说,我都没理他们,可是我今天反驳了,我说现在我也是个宝了,我也有妈妈了,我把小青蛙拿给他们看,可是他们不相信,说我是撒谎精,还把我的小青蛙摔坏了!” 秦绥绥低下头,这才看见小家伙怀里还抱着她送给他的小青蛙,只是断了一条腿。秦绥绥皱眉:“他们欺负你,你告诉老师了吗?” 赞赞突然哭得更大声了:“娇娇老师也不相信我,还说我可以喊她妈妈,我才不想要她当我的妈妈!因为我以前偷听到她跟月亮老师说,我是爸爸的拖油瓶……就是因为我,爸爸才找不到对象,呜呜呜……” 听到这里,秦绥绥也生起气来,这个叫什么娇娇的老师,不仅没有正确调节小孩子之间的矛盾,自己说话也不得体,赞赞是烈士的孩子,她这话明显就是思想觉悟有问题! 她把赞赞放在地上,摸了摸小家伙的脸:“赞赞乖,不哭了,我们去洗把脸换个衣裳,妈妈带你去托儿所,找那个什么薛子明同学还有娇娇老师,让他知道我们赞赞是爸爸妈妈的宝贝,才不是什么拖油瓶,他们应该为自己的错误言行向赞赞同学道歉!” 她也做过小孩子,知道有时候对大人来说只是小事的事情,但在小孩子眼里,就跟天塌了一样。她的爸爸妈妈从来不会让她的伤心和委屈过夜,那么她也会把从爸爸妈妈那里得到的爱,毫不保留地给赞赞。 果然,一听她这么说,赞赞眼睛都亮了:“嗯!我不哭了,我现在就去洗脸!” 秦绥绥快速把身上擦洗了一下,换了一件浅粉色的衬衫,领口有精致的小刺绣,底下搭一条灰色百褶裙,乌黑的长发在脑后编成单辫,柔柔垂下,简简单单的打扮,但因为她粉面桃腮的,倒是把衣服都衬得多了几分光彩。 托儿所离家属院走过去要十几分钟,等母子两到的时候,倒数第二堂课快下课了。 赞赞才三岁,读的是向日葵小班,小班接收的是一岁半到四岁的孩子,目前班里有12个小孩。 秦绥绥跟着赞赞径直走到班级门口,赞赞拉着她的手,指着正在教室里教孩子们背语录的一个女老师开口:“妈妈,那个就是娇娇老师。”又指了指坐在最后面靠窗的一个壮实的小男孩:“那个就是薛子明同学!”颇有种告状的语气。 秦绥绥在窗户外面看了一下,娇娇老师比托儿所里其他几个老师皮肤稍白一些,只是个子不算高,大约是为了更亲近幼儿,她穿着极为青春活泼的娃娃领衬衫,下搭一条极为显身材的微喇裤,长发编成双辫搭在胸前,显得娇俏可人。看着不像是会说出那种话的样子,但具体是什么样,还得等她会一会才知道。 正巧下课铃声响起,孩子们明显活跃起来。 秦绥绥牵着赞赞的手,往前走两步,敲了敲教室门。 薛娇正在收拾讲台,看见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牵着赞赞的手回来了,手下的动作不由得一顿,尤其是看清秦绥绥的长相时,她心里“咯噔”一下,实在是秦绥绥的模样太过标志。 薛娇自诩算得上一个美人,从小到大,见过她的人,都会跨上一句“标志!”但眼前这个女人,小巧精致的鹅蛋脸上,一双大而圆的杏眼极为灵动甜美,眼尾微微下垂,一种天然的无辜感在这张自带风情的脸上显得毫无违和感,配上小尖下巴,不仅毫无攻击性,反而显得甜而不腻,灵而不野。 在看清秦绥绥的长相后,薛娇都不知道自己脸色白了几分,尤其是看见赞赞亲昵地牵着她的手,薛娇心中警铃大作,她知道赞赞可能说的是真的,裴九砚真的结婚了? 班里的小孩看见秦绥绥,原本闹哄哄的一本,此刻也全都噤了声。小孩子都爱看漂亮的事物,他们这个年纪是对美丑最有直观感受的时候。 其中一个女同学探出头来,情不自禁“哇”了一声,而后看向赞赞:“裴逸帆同学,这是你的妈妈吗?” 赞赞骄傲地仰着小脑袋瓜,嘴里说出的话带着满满的炫耀:“没错!这就是我的妈妈!” 女同学顿时满眼都是羡慕:“哇!你妈妈也太漂亮了吧!” 秦绥绥朝她笑了笑,而后朝着娇娇老师微微点头,牵着赞赞的手走进教室,大方地自我介绍:“娇娇老师是吧?你好,各位同学们大家好,我是裴逸帆同学的妈妈,今天听说有几位同学跟我们家裴逸帆发生了矛盾,我想说的是,大家伙儿都是好同学,好同志,是祖国未来的接班人,大家应该互相团结,共同进步,而不是起内讧,对不对?” 别看这些孩子年纪小,但是天天跟在家长、老师后面背语录,那思想觉悟是个顶个的好,尤其秦绥绥提到他们是祖国未来的接班人,小家伙们一个个自豪感和使命感油然而生,有几个欺负过赞赞的同学都有些羞愧,忙站起来跟赞赞道歉:“对不起,裴逸帆同学,我不该说你是小草,不该嘲笑你,我们都是祖国未来的接班人!” “是啊,裴逸帆同学,我们都不该说你是撒谎精,我们跟你道歉,你能原谅我们吗?” 赞赞虽然在家属院里备受小力哥哥和小花姐姐几个孩子的爱护,但他们到底差了几岁,小孩子都渴望同龄人的认同,希望有同龄的小伙伴,赞赞更是如此。 平时小伙伴们都不爱搭理他,不愿意跟他玩,头一回有这么多小伙伴围着他,跟他道歉,请求他的原谅,赞赞早就心软了,重重地点了一下小脑袋。 “太好了!那我们以后就是好朋友了,我们可以一起玩!” 见几个孩子笑笑闹闹跟赞赞打成一团,坐在最后面 薛子明同学着急了,生怕大家再也不理他,不跟他玩了,忙看了一眼还在发愣的姑姑,见她没反应,急急地扭着壮实的身子挤到小孩堆里,站到赞赞面前着急解释:“赞赞同学,对不起!我在家里听到我姑姑和我妈妈说,你没有妈妈,是你爸爸的拖油瓶,我才来跟同学们说的,没想到她们居然骗我!对不起,你可以原谅……唔唔唔……” 薛子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薛娇一把捂住了嘴,她朝秦绥绥歉意一笑,而后拖着薛子明出去了。 秦绥绥在心底冷笑一声,不过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她借助布包的掩饰,从空间里拿出来一包酥饼交给赞赞:“来,这是阿姨从别处带过来的酥饼,赞赞,给你的小伙伴们分一分!吃了这个酥饼,大家以后就是好同学,好同志,要互相爱护,共同进步,一起为祖国未来的建设添砖加瓦!不可以再起内部矛盾了哟!” 小孩子们顿时被她的情绪感染,觉得裴逸帆同学的妈妈不仅长得好看,说出的话也十分厉害,于是也学着秦绥绥的话欢呼起来:“对!以后我们就是好同学,好同志,要互相爱护,共同进步,一起为祖国未来的建设添砖加瓦!” 由着赞赞去跟同学们分酥饼吃,秦绥绥直接出了教室,在外面走廊找到了正在拧薛子明耳朵的薛娇。 见秦绥绥过来,薛娇面色一红,手也不自觉松了。薛子明的耳朵得了自由,忙不迭远离薛娇,往教室跑去。 薛娇尴尬地把手在衣摆上捏了捏,该死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这个女人面前,总有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脸上勉强扬起笑脸:“裴妈妈,你好……” “薛娇同志,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说这种话,裴逸帆是我和裴九砚的宝贝,他从来不是什么拖油瓶。而且你应该知道,赞赞是烈士的遗孤,你作为无产阶级教育战线的一员,更应该摆正你的阶级立场,如果你再传播这种不正思想,诋毁烈士遗孤,那我也会一定会追究到底!” 第20章 真有意思,这女人觊觎她丈夫? 秦绥绥的话说得一点都不客气,她是真的生气,薛娇老师作为人民教师,她不指望她能“燃烧自己,照亮别人”,但至少也不该在背后说这样的话,而且还让孩子听见了。 哪怕是正常家庭的小孩,听见这种话都会心里难受,更被提赞赞了。赞赞本就是个心思敏感的孩子,听见这种话,难免会引发什么心理问题,影响以后的成长。 而且赞赞从出生起,就被裴九砚和迟东临、宋云来三人接到身边照顾,对他们来说,赞赞和他们的亲生孩子没什么两样。 她虽然不是赞赞的亲生母亲,但自从她来到这里,小家伙给了她毫无保留又明目张胆的偏爱,这对如今家庭破碎,孤身一人的秦绥绥来说,无疑是温暖的,炙热的。 小孩子的爱意一点也不单薄,小孩子的爱才最是纯粹。而她幸运地拥有了这份纯粹的爱,自然要千倍、百倍地还回去。 而且她有种感觉,薛娇对赞赞的“恶意”,或许是源于裴九砚。因为薛娇说让赞赞喊她妈妈,又说赞赞是拖油瓶,影响裴九砚找对象。一般的未婚老师是不会说这种话的,在这个年代,女同志的名声格外重要,要是真弄出什么误会,影响的是一辈子。 最重要的是,在刚才和薛娇对上的第一眼,她就能明显感觉到她眼神中的嫉妒和敌意。秦绥绥不是一窍不通的人,她很明白,这种嫉妒和敌意,是来源于对某位异性的别样心思,她和薛娇在此之前毫无关联,她们唯一共同认识的异性,只有裴九砚了。 真有意思,这女人觊觎她丈夫? 想明白这点,秦绥绥不自觉地双手抱臂,看向薛娇的眼神充满了打量和怀疑。哪怕她心中对裴九砚并没有什么深刻的爱情,但既然她们已经结了婚,那他就是她的丈夫,是她的,别人就不能觊觎。 她自诩从来不是什么温柔善良小白花,相反,家里没出事之前,她嚣张跋扈得很,中学时期的男同桌,为了讨好某位女同学,故意当众跟她表白想要捉弄她,她直接送给他一根中指,还把人当众臭骂了一顿。 后来跟朋友逛街时遇到混子搭讪,她也是毫不手软地拿出窜稀粉让混子当街窜稀,颜面尽失…… 她跟着奶奶也没规规矩矩学医术,反而学到了不少“制毒”的本事,谁敢惹她,她一个不爽就会掏出各种药粉来……因此被奶奶戏称为“小毒物”。 也就是家里出事,她从原书中觉醒,又担心给裴九砚惹麻烦,性子才稍微收敛了些,只是这并不代表她性子变了。 秦绥绥打量的眼神,薛娇自然感受到了。她本来还有点心虚,但这种打量的眼神却莫名让她愤怒起来,这女人凭什么这么看她?她自从四年前,裴九砚调过来后,就跟裴九砚相识了,她嫂子也说,裴九砚是她们军区顶顶好的男子了,长得好,工作能力强,又认真负责,跟她很相配,就是多了个拖油瓶,他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一直没跟裴九砚提起他们的事情。 结果现在半路被人截胡了,这女人什么路数?才跟裴九砚认识多久?凭什么跟他结婚? 而且看这女人穿得花枝招展,长得骚里骚气的,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裴九砚的工作性质特殊,这女人能安分守己地为他操持后方吗?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不需要多说什么,哪怕只是通过眼神,就能看懂对方的意思。 秦绥绥自然看见了薛娇眼中重新燃起的敌意,她毫不在意勾唇一笑,朝着薛娇摆摆手,留下一句耐人寻味的话:“娇娇老师,记得摆正你的立场。”无论是作为老师对待赞赞的立场,还是对待裴九砚的立场。 只剩下最后一节课了,托儿所也不会正经上课,秦绥绥登记了一下,就让赞赞跟他的新伙伴们道别,直接带着他回家了。 赞赞很高兴,今天他不仅拥有了好多小伙伴,还第一次被妈妈接送。虽然每次爸爸们不出任务的时候,也会接送他上下学,但那不一样,别的小朋友都是妈妈接送,他也非常想要妈妈接送,今天他的心愿终于达成了! 见秦绥绥皱着眉,赞赞有些不解:“妈妈,你怎么不开心?是娇娇老师欺负你了吗?” 秦绥绥轻轻捏了捏他的小手:“不是的,妈妈只是在思考,要给我们赞赞添置什么东西呢?” 赞赞有些疑惑地指着自己:“啊?我吗?我什么都不缺呀?” 秦绥绥今天去了托儿所,看见那些孩子和赞赞的区别,才知道赞赞为什么会被孩子们排挤。虽然这个年代普遍都穿得朴素、简洁,但其他小孩子至少头发修剪干净整洁,衣服也是干净得体的。 而赞赞呢,几乎是放养的。裴九砚和宋云来他们工作忙,而男人不太会注重这些细节,汤嫂子平时也会帮忙照看,但她也有自己的工作,不可能事事周到。 秦绥绥有点自责,她都来好几天了,要不是今天去了托儿所,自己可能一直都不会注意到这件事。 当天晚上,赞赞是挨着秦绥绥睡的,小家伙软乎乎一小团,缩在秦绥绥怀里,两只小手还紧紧抱着她的胳膊,格外依恋的模样,让她不自觉心软成一团。心里暗下决定,一定要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把他前三年缺失的母爱,全都补回来。 而隔壁家属院的薛娇,却有些彻夜难眠。 她今年已经26岁了,她这个年纪的女同志,大部分都已经结婚了,但她因为家庭条件和个人条件都比较优越,反而剩了下来。后来哥嫂着急,一问才知道,她看上了裴九砚。从四年前裴九砚调到这里来,她就对他一见钟情,从此看别的男人都像看蛤蟆。 再说“女大三,抱金砖”,她觉得自己跟裴九砚就是绝配! 她父母早亡,是跟着哥嫂长大的,哥嫂对她极为宠爱,裴九砚优秀是优秀,但他带了一个孩子,还没嫁过去就要给人当后妈,他哥嫂有点反对。 但薛娇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嫁给裴九砚,不然就一辈子不结婚!她哥薛山也是无奈,只能答应慢慢帮她筹谋。虽然裴九砚跟他是同级别,而且比他年轻很多,但裴九砚的性子太过冷傲,而且他们所负责的事务不同,平时也碰不到几回面,几乎没什么交情。 思考再三,薛山决定把自家妹子安排到托儿所上班,主要是裴九砚那小子似乎是铁了心要把赞赞那孩子养大,自家妹子想要嫁过去,从赞赞先入手也不是不行。 只是没想到娇娇才上班三个月,裴九砚就悄悄结婚了! 薛山也有些气闷,甚至对裴九砚生出些怨怼。他们职级相同,又是一个师的,自己更是比他年长许多,纵使结婚不大办,至少把他们这些人都通知一遍啊?说都不说一声,是不是看不起他们?裴九砚果然还是初来时的样子,仗着自己有技术和本事,就看不起人! 这倒是他误解裴九砚了,裴九砚的结婚信息,早在前两天就通过文件在单位内部小范围地通报过了,只是裴九砚又参与到绝密军舰的保密研究,所以他的个人信息注定不会大范围公开,包括他配偶的信息。 但如果有心打听的话,还是能打听到裴九砚已有未婚妻这件事,毕竟裴九砚不止一次拿这个理由拒绝过别人。只是薛家人都太过自负。认为整个军区乃至琼州岛,只有他薛家妹子配得上顾颂洲。 时间久了,就连自己都相信了,是以薛娇姑嫂二人开始在家里挑起裴九砚的不是来,比如他太过清冷,每次去托儿所接赞赞也不知道多关心关心薛娇,比如裴九砚什么都好,就是多了给拖油瓶,还不是亲生的拖油瓶…… 说的多了,就被家里孩子听到了,也就有了赞赞在托儿所被孤立被排挤的事情。 裴九砚三个都是大男人,不会去在意这些小孩子之间的争吵,而且他们工作忙,一出海短则几天,长则好几个月,想关心也是鞭长莫及。汤嫂子毕竟不是自家人,赞赞从小就懂事,也不会拿自己的小烦恼去麻烦她。 以至于这么久了,要不是被秦绥绥碰上,赞赞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赞赞在身边睡得香甜,秦绥绥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是家里唯一的孩子,也没有什么跟小孩子相处的经验,不知道要怎么对小孩子好。脑海中努力回想着小时候父母是怎么对自己的,才慢慢睡了过去。 第二天是周末,秦绥绥起了个大早,跑到食堂去打了两碗海鲜面回来,才叫小家伙起床。 赞赞迷迷糊糊嗦着面,看着正在往水壶里倒凉白开的秦绥绥,有些不解:“妈妈,我们今天要去很远的地方吗?为什么要带水壶?” “今天周末,妈妈带你去镇上的百货商场买东西!” “哇!真的吗?”赞赞原本还睡眼惺忪的眼睛,登时亮了起来,他早就想和妈妈一起去百货商场啦! 秦绥绥笑着,把两个军用水壶灌满水,她之前只觉得小溪水好喝,没觉得有什么特别。昨天发现小溪水能促进植物生长后,她就开始把家里的饮用水都换成了小溪水,能促进植物生长的,那对人体多多少少也有点好处吧? 跟汤嫂子说了一声不用准备他们的午饭,母子两人就骑着车往镇上去了。 秦绥绥本来想带赞赞去市里的百货商场,那里东西种类更多更齐全一些,但市里骑车过去估计要两个小时,太远了,镇上骑半个多小时就能到。她也不想去申请用车,太麻烦了,她现在这种情况,能不麻烦别人最好不麻烦。 两个人出门早,八点半就到了镇上。秦绥绥带着赞赞直奔百货大楼服装区。 这个年代的儿童服装种类其实也不算少,但大约是琼台岛偏远,镇上的百货商场也不算大,里面的衣服种类并不多,好在大多是纯棉材质,秦绥绥这种见惯了好东西的人,对衣服材质还是很挑剔的。 她看了一下,男孩的小背心大多是条纹和纯色,还有小翻领衬衫。于是一样给赞赞拿了两件,又买了一条背带裤,一条长裤,三条短裤,琼台岛夏季长,天气热,穿短裤最凉快,而且小孩子容易脏衣服,多买几件好换洗。 买完衣服,又跑到一旁的童鞋区给赞赞选了两双塑料小凉鞋,一双白球鞋。 路过玩具区的时候,想起那只断了腿的小青蛙,又顺手把看见的陀螺、积木和七巧板都拿下了,还买了一把橡皮筋枪和一把玻璃弹珠,她看大院里的孩子玩过。只是可惜了这里没有铁皮小青蛙,只能等下次碰到再买了。 赞赞眼睛都看花啦!妈妈不仅带他来百货商场,还给他买了这么多衣服鞋子,还有好多好多玩具,他都玩不过来啦!恨不得多长几只手! 秦绥绥犹觉不够,又带着赞赞直奔食品区,准备给他买麦乳精和儿童奶粉,她空间里有十来瓶麦乳精,其中一部分是在杨健康家“抄”的,另一部分是在羊城百货商场买的,只是她带来的包裹里没有,得找个借口拿出来才行。 食品区在一楼,秦绥绥带着赞赞拎着大包小包下楼买麦乳精的时候,正好遇见薛娇和她嫂子杨如翠进来。 秦绥绥不欲多生事端,礼貌地朝二人点了点头,哪知经过一晚上思想斗争的薛娇却不欲轻易放过她。瞧见秦绥绥手上拎的大包小包的衣服,又想起她昨天穿的那条裙子,嘴里不由得嘲讽出来:“真是小布尔乔亚作风,也不知道裴九砚的工资够不够她造的!” 第21章 请你向我的爱人道歉! 秦绥绥只是现在不欲惹事,但可不代表她怕事,既然对方都开腔了,那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而且薛娇一开口,就给她扣上了小布尔乔亚的帽子,影响到她没关系,可薛娇就没想过,可能会因此影响到裴九砚吗?真是芝麻大点的脑子!装的净是浆糊! 不就是扣帽子嘛,既然她那么喜欢,那她就给她多来几顶! “伟人可说过,劳动人民有权利追求美好生活,你这么说,是对伟人有意见?还是对劳动人民追求美好生活有意见?”秦绥绥眉眼一挑,红唇轻启,说出的话却让薛娇觉得比山还沉重。 秦绥绥小嘴可不打算停:“再说了,无产阶级也要讲究卫生、文化,列宁同志还爱喝咖啡呢,我和裴九砚新婚,添置点生活用品有什么问题?” “而且,裴九砚的工资够不够我用,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轮得到你这个外人来操心吗?” “你天天盯着别人的生活作风,是不是思想太狭隘了?按你这标准,别人穿件干净衣服就是资产阶级了,那满大街都是资产阶级?” 秦绥绥思路清晰,嘴皮子又快,这一顶又一顶帽子接连砸下来,砸得薛娇晕头转向,就连站在她身边的杨如翠都被砸得一时说不出话。 如果说“对伟人有意见”这顶帽子让薛娇觉得沉重,那“新婚”“夫妻”两个词更是直接如针一般,刺到了薛娇心里,她看中了那么久的男人,就这么被人不声不响地截胡了,那叫她怎么办?她等了裴九砚四年,今年都26了!她还能找到什么好男人? 她顾不上场合,满眼都是愤懑:“你是什么东西?你配跟伟人相提并论吗?我跟裴九砚认识多少年,你又跟裴九砚认识多久?到底谁才是外人?!”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秦绥绥不欲在引起更多的关注,轻飘飘瞥她一眼:“伟人说要百花齐放,我只是其中一朵小花罢了。我跟裴九砚的事情,不需要向你这个外人来报备,麻烦让一让!” 围观众人的指指点点和秦绥绥的话,已经让薛娇被刺激得失去了理智,见秦绥绥要走,她一把拽住秦绥绥的手,高声大喊:“你不敢说是吗?我跟裴九砚认识四年,我本来应该跟他结婚的,就是因为你这个狐狸精!肯定是你勾引他的!” 这话一出,顿时全场哗然,看向他们的眼神也都意味深长起来,这个年代人们娱乐项目不多,看八卦几乎是所有人的天性,尤其是这种爱恨情仇的八卦,最有意思了! 秦绥绥皱眉,薛娇难道是被她刺激疯了?好歹是人民教师,怎么能当众说出这样的话? 一旁的薛家嫂子杨如翠也回过神来,一把捂住薛娇的嘴:“娇娇,快闭嘴!这样的话能随便说吗?快跟秦同志道歉!” 杨如翠自己也是军嫂,自然明白随意污蔑诽谤军属是重罪,而且不管秦绥绥跟裴九砚认识多久,人家都已经结婚了,那就是受法律保护的夫妻!而且现在是严打时期,娇娇说出这种带有封建糟粕的话,要是被人揪住小辫子,影响她自己就算了,还会连累她男人! 杨如翠此刻才觉得有些后悔,娇娇现在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都是她和她男人惯出来的! 她歉意地朝秦绥绥看了眼,嘴里替薛娇道了歉,便抱着人往外拖。 薛娇拼命撒开杨如翠的手,眼睛死死盯着秦绥绥:“道歉?我凭什么道……” “凭你随意诽谤军属!你就该向我儿媳妇道歉!”薛娇的发疯怒喊被一道凌厉愠怒的声音打断,看见来人,薛娇愣了一下,看见那张跟裴九砚有几成相似的脸,顿时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顿时脸涨得通红。这人她见过,是裴九砚的亲妈! 秦绥绥抬起来欲打人的手也顿住了,柳阿姨什么时候来的? 柳倩云穿着一身列宁装,沉着一张脸走过来:“这位同志,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绥绥自小就跟我们家阿砚有婚约,更是我们全家都认可的唯一儿媳妇。现在他们已经结婚,你说出这样的话,污蔑军属,我们有追究你责任的权力!更何况你当众宣扬封建糟粕,我看你思想上有很大的问题,不知道你在哪个单位上班?” “奶奶!娇娇老师是我们托儿所的老师!”见到柳倩云,赞赞眼睛都亮了,他也看出来了,娇娇老师是在欺负妈妈!听见奶奶的问话,他毫不犹豫脱口而出。 柳倩云柳眉一竖:“居然还是人民教师?像你这样有封建残余思想的人,怎么能好好教育我们祖国未来的接班人?” 薛娇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而且看柳倩云这样子,像是要闹到她们单位去了? 但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她可以在柳倩云面前服软,但绝不可能向秦绥绥这个狐狸精认输!而且要是被裴九砚的妈知道,这个女人乱花裴九砚的血汗钱,说不定会更生气!想到这里,薛娇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柔和起来。 她挣脱自家嫂子的手,走向柳倩云,声音带着自己家都没察觉到的谄媚:“这位同志,您是裴九砚的母亲吧?我跟您说,你们全家可能都被她骗了,这女人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整天拿着裴九砚的血汗钱乱挥霍,一整个小布尔乔亚作风!以后说不定还会连累裴九砚的前程!” 秦绥绥柳眉微挑,这个薛娇还真是有意思,告黑状告到自己婆婆那去了?真打量她是好欺负的?只是还不等她开腔,一道低沉却压抑着愤怒的声音如炮仗般轰进薛娇的耳朵: “请你向我的爱人道歉!”薛娇所有的嚣张在听见这声音的时刻被瞬间掐断,她不可置信地盯着门口那个高大挺拔的男人。 秦绥绥也转头看向门口,裴九砚应该是刚回来,身上的制服都还没脱下来,他不笑的时候,外人看来一向冷若冰霜,可此刻的他,除了脸上一如既往地冷,浑身都散发着寒气。 裴九砚迈开长腿,三两步就走到秦绥绥身边,将她手里的东西接过,另一只手顺势将人揽进怀里,而后目光严肃地盯着薛娇,眼神又扫了一圈围观的众人: “如果这位同志想要听,那我便跟你解释一下,以免因为你的话引起旁人对我爱人的误会。” “我跟我爱人,自小便相识,很早之前便订了亲。我之所以这些年没有结婚,就是因为在等我的爱人。至于这位同志所说的,我跟你相识4年。抱歉,我并不知情。我甚至不知道你姓甚名谁!还请你不要随意攀扯!” 围观的人听到薛娇说的话,又见秦绥绥长得那般撩人,本来还相信了几分,看向她的眼神都带着些异样。哪知人家的丈夫和婆婆都亲自出来打脸了!再说裴九砚身上的衣服,他们可看见了?他这样身份的人,能说假话吗? 再看这两个女同事,秦绥绥从始至终说话都有理有据,神情冷静,不像那位薛同志,没说两句就发疯。显然是因为站不住脚理亏!顿时大家看她的脸色都奇怪了起来,还纷纷后退了几步,像是怕碰到什么脏东西。 一旁食品柜台的柜员,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妈,最见不得薛娇这种不要脸的小姑娘,见状忍不住在一旁小声嘲讽起来:“可真有意思,闹这么一通,原来是自己痴心妄想的,人家根本都不认识她!” 薛娇脸色一白,她从出生到现在,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现在裴九砚居然说不认识她?!那过去四年算什么?! 裴九砚却没功夫搭理她,他只是看向薛娇身旁的杨如翠:“嫂子,您作为军属,应该知道,诽谤军属、破坏军婚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杨如翠在他们队里搞庆功宴的时候,是和裴九砚见过几面的,自然知道他这是生气了。嘴里忙附和着:“是是是!裴团长,是我们教导不周,小妹年纪小不懂事,才说出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话,她就随意一说,真没什么不好的心思,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她计较!” 裴九砚冷哼一声:“我爱人才18。” 言下之意,薛娇并不小了,年龄不是她做错事的借口,是打算追究到底了。 杨嫂子还想再求情,裴九砚已经揽着秦绥绥的肩膀,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出百货商场的秦绥绥还有一点没反应过来,她看着裴九砚略带疲惫的面庞,疑惑开口:“不是说要去3天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才过去两天而已,严格说两个夜晚,一个半白天。 “他啊,自然是迫不及待要见某人,连夜加班赶回来咯!”柳倩云带着赞赞从后面走过来,看向裴九砚和秦绥绥的目光充满了揶揄。 裴九砚没理她,眼睛一眼不错地盯着秦绥绥,声音沉沉:“她有没有伤到你?” 秦绥绥摇头:“那倒不至于,逞几句口舌之快罢了,要不是我怕……算了,我没事,倒是赞赞……”秦绥绥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别人都蹬鼻子上脸了,她没道理还帮忙瞒着。更何况孩子的教育是大事,哪怕是托儿所的老师,素质不过关,也会是孩子成长路上的绊脚石。 于是也不隐瞒,把赞赞在托儿所受欺负的事情以及昨天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第22章 我永远会为你兜底 柳倩云都快气炸了,赞赞虽说不是她的亲孙子,但这三年来,她也是把他当亲孙子看待的,要不是裴九砚和赞赞都不乐意,她都想把孩子接到身边照顾。 一旁的裴九砚身上气压也很低,但却一直闷头开车,不发一言。 等到了家属院门口,柳倩云带着赞赞在后备箱卸行李,秦绥绥也从副驾驶下来,准备去帮忙,胳膊却被裴九砚一把拽住了,秦绥绥以为是自己什么东西掉车上了,下意识转身低头去看。 裴九砚那低沉又带着点沙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你不用害怕连累我,你可以像以前一样,想做什么都可以。”我永远会为你兜底。 秦绥绥微微抬头,清澈的目光正好对上了裴九砚那双深沉的眸子。原来刚才自己一时口快没说完的话,被他听懂了。 秦绥绥唇角忽而溢出一丝轻笑,她想起从前。 小时候,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刁蛮任性小公主”无论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如果爸爸妈妈不给买,她就会写信给“阿九哥哥”告状,再不好弄到的东西,阿九哥哥都会给她弄来,从一开始的玩具、衣裙、文具,再到后来的古典小说、国外名着,无论什么东西,他似乎都有办法。 在她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告诉她,阿九哥哥是她的未婚夫,如果他们长大后能顺利结婚,那他便是能陪伴她一辈子的人,就像爸爸和妈妈那样。 小绥绥不懂一辈子有多长,但她知道,每次自己想要什么东西,阿九哥哥都能弄来,他可真是她的百宝箱,她的许愿池!能和这样的人过一辈子,那她一定是最幸福的人! 后来她长大了,开始叛逆起来,她想学外语。她从小就在语言方面有天赋,但当时社会条件不允许。尤其是在前些年华国和毛国交恶后,就连俄语的地位都下降了不少,英语更是被视为“帝国主义的语言”,更别说法语、日语等其他语言了。 那时在公开渠道几乎买不到正规的外语教材,许多学校甚至完全取消了外语课。私下学习西方语言可能被扣上“崇洋媚外”的帽子,甚至会遭到举报。 可秦绥绥羡慕极了那些外交官,看着他们操着一口流利的外语在外国人面前据理力争,为自己的祖国争取利益的时候,她内心激荡万分,发誓一定要成为那样的人! 但她的梦想竟然遭到了爸爸妈妈的强烈反对!她们家本就有成分问题,平时为人处世都尽量谨小慎微,若再有了秦绥绥这顶“崇洋媚外”的帽子,那怕是灭顶之灾! 只是秦绥绥不理解,她是想为国争光的,她有什么错?那时的她觉得所有人都是自己实现梦想道路上的绊脚石,然后她便写信给了裴九砚,诉说自己的委屈。 那是裴九砚第一次隔了半个月才给她回信,与信一起寄来的,还有《英语900句》《英汉词典》、手抄版《英语语法手册》等好几本市面上买不到的英文教材。 在信里,裴九砚的回复一如既往的简短:“有梦想是好事,但现在情况特殊,记得千万不要让别人看见,保持低调。还需要什么写信告诉我,不要难过,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从一开始的英文教材、英文原版书,到后来的法语、日语、西班牙语,裴九砚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陆陆续续给她找来了很多外语教材、词典,甚至还有很多是别人的学习笔记。 秦绥绥也是真的热爱,真的有天分,一步步就靠着这些书籍和笔记,熟练掌握了好几种外语,只是这个年代太过特殊,除了裴九砚,就连爸爸妈妈,也不知道她具体会哪些语言。 看着秦绥绥微微泛红的眼眶,裴九砚那向来八风不动的脸上顿时闪现过一抹惊慌和自责,她才来几天,他就让她被人欺负了! 只是还不等他开口,秦绥绥却又忽然展颜:“阿九哥哥,我知道了!” 是她被人生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小心翼翼了,也是她自己想岔了,她一度以为中间这三年的断联,是他对这桩婚事的态度,和对她的态度。所以哪怕来到了这里,来到了他身边,她也总是想着不要给他惹麻烦,惹他厌弃。 可她忘了,她从小是什么样子,裴九砚比谁都清楚,她的那些小心思、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全都告诉了裴九砚,可裴九砚一直都是她的百宝箱,她的后盾,哪怕到了现在,他还是对自己说:“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这样的他,能怕她闯祸连累自己吗? 他不会的。 她也不会的。 她这一哭一笑的,搞得裴九砚的脸上难得出现错愕的神情。总觉得她刚才的笑容别有深意。 “阿砚,还愣着干嘛?连绥绥和赞赞都知道帮妈拿东西,你在那站岗呢?真是眼睛长屁股上了!” 裴九砚回过神来,才看见秦绥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车尾,正和赞赞一人拎着一包东西看着他偷笑。 裴九砚无奈,脸上又恢复了在亲妈面前那副不可一世的神情:“您说您这么大老远过来,带这么东西干嘛?要不是我正好在码头遇见您,您打算怎么弄过来?” 柳倩云一巴掌拍到他背上:“混小子,说什么呢!这又不是给你的,这可都是给我儿媳妇和我孙子的,与你有什么相干!” 裴九砚挑挑眉,行,他永远是这个家食物链的底端,他老实搬东西总可以吧? 柳倩云早已把秦绥绥和赞赞带进了屋里,她先打开其中一个小包裹,里面全是儿童衣服和用品,是给赞赞买的衣服和鞋子,还有麦乳精、儿童奶粉,铁皮小青蛙、小鸡、小汽车等各种,秦绥绥今天没买到的东西,她几乎都买来了,不得不说,她们婆媳俩还真是心意相通。 赞赞捧着玩具,高高兴兴跑到一边玩去了。 柳倩云又打开另一个大一些的包裹,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房本。柳倩云把房本塞进秦绥绥的手里,声音有些歉疚:“绥绥啊,你们的婚房,我们在京市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里面的“72”条腿、生活用品都准备好了。只是我们也不知道阿砚会在这边待多久,你可能还得跟着他在这边待几年,这边生活条件艰苦,所以我们老两口商量好,再给你们一笔安家费!” 说着便把手里的一本存折塞了过来,秦绥绥打开一看,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居然有五千块钱!她忙把存折退回去:“妈,怎么给这么多?真的不用了!阿砚已经把他的工资卡都给我了,这钱您和爸自己留着!我们不缺钱!” 柳倩云在京市市委上班,说话做事自带一股利落,她一把压住秦绥绥的手:“我们就阿砚一个儿子,我们的东西将来都是你们的,别说这些话,我不爱听!” 随后她又从包裹里掏出一块梅花牌手表,一套尼龙蚊帐,两件呢子大衣和两双小皮鞋,还有好几套时新的布拉吉和衬衫、长裤、半身裙,全都是秦绥绥的尺码。 除了这些日用品,下面还有各种京市的糕点,像京八件、豌豆黄、茯苓饼等,几乎从前裴九砚给秦绥绥寄过的糕点,这包裹里都有。 最后柳倩云从包裹底部掏出一床大红被面四件套,被面上绣着精致的鸳鸯图。 “这被面是请我们大院里的老绣娘修的,她精通苏绣,又是个有福气的,虽然咱不能搞封建迷信,但我还是希望能把福气和好运都带给你们!” 秦绥绥摸着崭新的被面,眼中都是笑意:“您和我妈还真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她给我们准备的枕头,也是苏绣的。” 听到自己的好友,柳倩云也红了眼眶,她摸了摸秦绥绥的脑袋:“绥绥别难过,我和你爸已经在打听你爸妈的消息了,你放心,一有消息我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有我们在,也不会让他们日子太难过的!” 秦绥绥点头,她知道的,从家里出事到现在还没到半个月的时间,听说这一批清算的人很多,父母下放的地方可能都还没确定。而且原书中,她死后,裴父裴母也一直在暗中照顾自己的父母,只可惜父母在听闻自己的死讯后,大受打击,又加上日复一日繁重的劳动,才没熬几年去世了。 现在她觉醒了,她没有死,那父母就算为了她,也一定会坚持下去。她对此深信不疑。 柳倩云擦了擦眼泪,又从另一个大包裹里掏出几床新棉胎,应该是晒过的,还能闻到棉花的香气。 “这都是新棉花,专门请老师傅帮忙弹的,琼台岛虽说冬天短,但冷起来确实湿冷湿冷的,这两床厚的你们冬天的时候盖!这两床薄的,春秋时候盖!还有那床小的,是给赞赞的!” 最后她又从包里掏出一叠钱票:“这家属院从前都是空的,你们肯定要置办不少东西,零散的东西多,我就没一一买了,这些钱票给你,缺什么你们就自己去买!” 秦绥绥都快被这些东西“砸”晕了,但她也没有拒绝,这是公公婆婆的心意,她们以后再加倍还给他们就是了! “对了,我这次来,还给你带来了一个消息!你猜跟你们家交好的那个杨健康,出了什么事?”柳倩云一直不喜欢杨健康,从前就劝秦父秦母少跟他们来往,如今杨健康果然出了事!因此她说话的时候都有些眉飞色舞! 听到仇人的消息,秦绥绥顿时停下收东西的动作,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家婆婆。那晚她搬空杨健康家,又把杨健康偷盗国营食堂粮食以及在黑市交易的账本丢到杨健康死对头家了,如果他死对头动作够快的话,杨健康这会儿应该已经被审判了,只是这琼台岛到底偏僻,她也没有渠道,消息暂时传不过来也正常。 “杨健康家里被小偷偷空了!而且没几天后,他盗窃国家财产的事情就暴露了,我估计是被那个正义的小偷看见了账本,直接给他举报了!他因为盗窃数量过大直接被判了死刑,他的家人全都被下放到艰苦的地方劳动改造了,就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就在这时,屋子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请问秦绥绥秦同志是住这里吗?我是他远房表哥!” 第23章 只差一点,他就失去她了! 裴九砚正在院子里刷螃蟹,秦绥绥昨天赶海带回来的海鲜都养在大桶里,这两天得赶紧吃掉。 听见外面的声音,裴九砚一抬头,就见一个身材颀长,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年轻男人正在站在门口朝院子里张望。见他望过来,那男人脸上立马扬起笑:“同志您好!请问秦绥绥是住这里吗?我是她远房表哥,找她有点事!” 裴九砚凌厉的眸子顿时眯起,他坐在那里,气势却似乎比站在那里的男人都高出一大截,他微微抬眼打量眼前的男人,他怎么不记得,那小丫头有什么远房表哥? 在裴九砚的视线投射过来的一瞬间,孙如文感觉自己浑身就像被冰剑刺穿了似的,凉飕飕的,十分不自在。 就在他感觉自己可能是找错了地方,准备走的时候,听到声音的秦绥绥从屋子里出来了。看见孙如文的时候,她也是愣了许久才想起来对方的名字:“如文哥?” 三个字一出口,裴九砚眉头微微挑起。 孙如文却顿时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是我!绥绥妹妹你还记得我真是太好了!” 秦绥绥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实在不知道用什么态度去面对孙如文。 孙如文是杨健康的老婆,也就是孙云妹妹的孩子,也就是孙云的侄子。他只比秦绥绥大两岁,小时候经常跟着杨健康到秦家去玩。只是后来孙云的妹妹改嫁到了羊城,孙如文也就跟着走了,此后他们便再没有了联系。 秦绥绥脑海里早就把这号人忘记了,要不是这会看见孙如文本人,她根本想不起来。 见秦绥绥还记得他,孙如文高兴归高兴,却也没忘记正事:“绥绥妹妹,我今天过来是大姨捎了口信托我来的!她们家出事了你知道吗?” 秦绥绥清凌凌的眸子就这么盯着孙如文,孙如文以为她是不知道,于是自顾自往下说:“我大姨父被他死对头陷害偷窃国家财务,被枪毙了,我大姨一家也被连累地下放到琼台岛来了,这会子估计已经到那片莽荒丛林那附近去了,她知道我在琼台岛当知青,所以托了人给我捎口信,让我来找你……” 孙如文的话越说越慢,他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劲,绥绥妹妹不仅没有请他进去坐着说,而且在听见大姨一家遭此不测的时候,脸上一点波动都没有。照理说大姨一家和她们家交情很好…… 秦绥绥双手抱臂,看着孙如文:“她让你来找我干什么?” 孙如文硬着头皮,但还是把大姨的交代说了出来:“她让我来这个军区找你,她说如果你在这里的话,就说明你结婚了,她说你爱人是……”说到这里,他转头看了看裴九砚,接触到他冰冷的眼神,咽了咽口说又鼓起勇气继续开口:“说你爱人肯定有办法帮他们,就算不能把他们救出来,也能让他们日子好过些……” 秦绥绥冷笑一声:“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她们家弄到黑市去卖的东西,不仅有国家的财务,还有我家的东西?她有没有告诉你,他们那晚为什么没有按照约定去接我,送我来琼台岛?她有没有告诉你,他们全家不仅不打算送我走,还打算把我下了药送到杨健康50多岁领导的床上?” 三个气势如虹的问句,直接把在场的三人砸晕了。 裴九砚最先反应过来,他浑身气势眨眼间就冷了下来,深潭似的眸子瞬间凝结如冰,双手也如铁钳般,快速锁上了孙如文的脖子,直把人逼退抵在墙上。 柳倩云也柳眉倒竖:“什么?!他杨健康一家要不是靠你们秦家,早在八百年前就饿死了,居然敢这么对你!” 孙如文是在被裴九砚掐得喘不上气的时候,才回过神来,他面露惊恐,眼神却充满了迷茫,似是真的不知道这些事情。 秦绥绥也没料到裴九砚反应会这样大,她忙上前几步拉着裴九砚的胳膊:“阿砚,快松手,让别人看到怎么办?”裴九砚是军人,他这样的举动被有心人看到了,还不知道会惹来什么麻烦。 柳倩云也忙过来:“阿砚,别犯傻,快松开,别没帮绥绥报仇,把自己还搭进去了!” 裴九砚眼里充斥着红血丝,他此刻心中全是悔恨,恨自己为什么要自作聪明,认为她会介意赞赞的存在,就减少跟她的联系。要是他多一点关注秦家,关注她,就可以在秦家出事之前把她接过来,不至于让她差一点落入杨健康的圈套。 只要一想到秦绥绥刚才话中包含的深意,裴九砚就气得恨不得杀人。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失去她了! 他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中,手中的力道也越来越大。 就在这时,他听见秦绥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阿九哥哥,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你快松开!” 秦绥绥也被吓到了,早知道裴九砚会因此失控,她就不说这些事了。要是因此影响到他的前程,自己真是罪该万死。叫了裴九砚好几声他都没理,情急之下只能叫出了这声“阿九哥哥”。 裴九砚松开孙如文的脖子,只是脸上的表情依然如寒冰,他后退一步站在了秦绥绥身边,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秦绥绥一愣,她的手掌不是那种纤细修长型的,相反,每根手指头都不算长,圆圆细细的,就像一根根嫩白的小葱,指甲也修得整齐圆润,整只手就显得格外小巧。 裴九砚握在手里,感觉握住了一碰温软的绸缎,软得他稍稍一用力,就能捏化似的。 孙如文从墙上滑落到地上,坐在那里咳嗽了半天,才缓过劲来,他抬头,双眼红红地看着秦绥绥:“绥绥妹妹,我是真不知道这些事,你知道的,我十四岁就跟我妈改嫁到了羊城,如果我知道这些事,我……” 他也不能怎么办,出事的时候,他远在琼台岛。 他有些颓然地坐了半晌,才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整理好衣服后,对着秦绥绥深深鞠了一躬:“绥绥妹妹,这事是我大姨他们做错了,你放心,今天你就当我没来过。” 而后又转身朝站在秦绥绥身旁的裴九砚鞠了一躬,他什么都没有说,但他清楚,如果不少是刚刚裴九砚手下留情,以他的力道,自己这会儿已经去见马克思了。 鞠完躬,孙如文转身就跨上自行车准备走,想起什么,又突然回头,对着秦绥绥笑了笑:“哥哥今天来得匆忙,忘记给你带好吃的,如果你还愿意跟认我这个哥哥的话,哥哥下次给你带羊城特产,对了,我下乡的地方就在光明顶大队旁边的红旗顶大队,你有事随时都能去找我。那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说罢骑上自行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也不知是不是秦绥绥的错觉,总觉得在孙如文说完这几句话的时候,裴九砚身上刚刚收敛的寒气似乎又扩散了些。 但她没工夫多想,因为柳倩云已经把她拉了进去,想要了解那天的情况。 秦绥绥也没有隐瞒,把出事那天家里的情况,以及爸爸妈妈对她的安排,一一说给她听。只不过隐瞒了自己觉醒,以及空间的事情。她只说自己在地窖里等了许久,也没见杨健康来接她,便自己偷偷跑到了杨家,听到了他们夫妻二人密谋这些事情。 柳倩云心疼得直落泪,绥绥是怎么样被娇惯着长大的,她可太清楚了,那天一夜之间家破人亡,自己还被信任的人算计,不知道是怎样的煎熬。 她把秦绥绥抱在怀里,嘴里不断唾骂着杨健康一家,心里暗下决定,绝不能就这么放过杨健康一家人! 裴九砚却冷静得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他在外面把海鲜洗好,又亲自下厨,按照秦绥绥喜欢的口味,清蒸了一锅海鲜大杂烩,炒了一盘辣炒鱿鱼、麻辣花甲,还用海蛎子煎了鸡蛋,主食是虾蟹砂锅粥,配上从食堂打回来的大馒头。 等吃完把碗筷收拾好,又帮秦绥绥把洗澡水打好,等她洗完澡上床入睡后,才轻轻起身打开蚊帐。 月光下,秦绥绥的睡颜如一朵缓缓绽放的睡莲般,恬静又柔和,无人看见的时刻,裴九砚的眼神再无一丝冷意,满眼都是怜惜。他忍不住轻轻抚上她的脸,感受着她清浅的呼吸打在自己手心,心里才终于踏实了些。 还好她足够机敏,逃开了那些人的陷阱,平平安安来到了他身边。但这并不代表,那些人的罪恶就可以一并被抹去!所有欺负了她的人,他都会一一帮她讨回来! 他眼神重新凌厉起来,拍死了一只偷偷钻进蚊帐的蚊子,又检查一遍确认蚊帐里面干净后,便轻手轻脚出了房间。 第24章 老裴家就没有让仇恨过夜的道理 楼下,柳倩云站在客房门口,看见裴九砚下楼,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他们老裴家,就没有让仇恨过夜的道理。 她刚跟裴霍山结婚那会儿,因为还在打鬼子,所以是在乡下结的婚,她刚露面那次,被隔壁大妈暗暗嘲讽了句:“长那样子,瞧着就不是个不安分的!” 结果裴霍山连夜爬到隔壁家,把在屋后跟村里寡妇偷情的大爷揪到了大妈面前,把大妈气了个仰倒。 后来她的工作名额被人抢了,裴霍山也是连夜写了举报信,把他们组里“走后门”的那个姑娘给举报了。 哪怕是她在家里被门槛绊倒了,裴霍山都得连夜把那门槛锯了。 而裴九砚呢?裴九砚跟他爸相比,那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别以为她不知道,他从小就给绥绥那丫头弄了不知道多少好东西,几乎只要是绥绥那丫头点名要的,臭小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渠道,都能给她弄来! 那会儿小丫头在江城受了欺负,这臭小子都能连夜坐火车跑几千里去给人出气,现在这丫头平白被人这样算计,裴九砚能安心睡着才怪呢! 她压低声音眼神朝楼上示意:“绥绥睡着了?” 裴九砚点点头。 柳倩云“嗯”了声:“去吧,明天早点回来,别让绥绥担惊受怕,那孩子这段时间吃了大苦头了。” 裴九砚什么都没说,直接穿上鞋子出了门,身影很快与夜色融为一体。 * 秦绥绥睡得香甜,但远在莽荒丛林的杨家人,这会儿却正在水深火热中。 莽荒丛林之所以叫莽荒丛林,就跟它的名字一样,不仅荒凉偏僻,而且原始、野蛮,是未经开发的自然荒野。因为太过荒凉又危险,无人踏足,所以也没有名字,被当地人统一称为“莽荒”。 这里不仅瘴气丛生,蚊虫肆虐,还时不时有旱蚂蟥从树叶上弹跳到人身上吸血。但也正因为没有人踏足,没有被过度破坏,所以自然资源丰富。 因此那些犯了重大错误的人,会被下放到这里进行劳动改造。 此时的杨家人窝在离莽荒森林几公里远的农场的草棚里,打着不断吸到身上来的蚊子,还有些庆幸:“还好咱们没分到莽荒森林里去,那里头光是看着就瘆人得很,听说那蚂蟥能把人的血都吸干!”儿媳妇申书兰见大家神情都不好,只能开口缓和气氛。 孙云脸色不是很好,一夕之间她们家从人上人变为阶下囚,她只是年轻时候因为杨健康赌博输光了家产,吃了一段时间的苦,后来秦家夫妇出手,不仅帮忙还完了赌债,还走了熟人的关系,把杨健康介绍到了国营食堂上班。 杨健康也争气,凭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一路从小职员升到了小管理,再加上秦家和自己妹妹时不时的帮扶,她们家的生活水平也跟着水涨船高。这么多年,孙云就没吃过苦,这一下子丈夫死了,全家被下放了,家产还都被人偷空了,从天上跌落到地上的感觉,孙云没办法接受。 所以在来这边的第一天,她就托人给在红旗顶大队下乡的侄子带了话,让她去军区大院找秦绥绥。 话说那晚,她们并没有去接秦绥绥,只打算第二天把她接过来安抚一下,再送给杨健康的领导。只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们看见空荡荡的家大受打击,慌乱之间一时忘记了这事。 等到杨健康的领导找上门的时候,他们才想起秦绥绥这人,再去秦家地窖找的时候,发现人早就不见了,秦家也被搬空了。 秦家被搬空不稀奇,他们家被清算,多的是人趁火打劫。一定是那些人知道她们家跟秦家交好,所以趁机把他们家也偷了!是秦家连累了他们!这笔帐要算在秦绥绥身上!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秦绥绥应该是自己跑到琼台岛来了,他们之前谋算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所以秦绥绥肯定不知道,不存在对他们有什么仇恨。 那自己把家被偷空的事情算到他们家身上,再加上秦绥绥那性子,孙云很清楚,她看着刁蛮,但实际上被秦家夫妇二人养得极为单纯善良,他们两家感情又这么好,有这么多因素的加持,秦绥绥一定会让她那未婚夫帮一帮他们! 她那未婚夫,孙云之前听秦母华倾说过,可是在琼台岛当海军,还是个领导干部……想着这些,孙云灰败的脸上渐渐浮现出希望来。 杨照星快被蚊子咬死了,他一巴掌拍到自己脸上,把正在吸血的蚊子打死,嘴里不耐烦地看着他妈:“妈,秦绥绥什么时候来救我们?” 孙云脸上浮起一丝胜券在握的笑:“放心,如果今天如文把话带到了,说不定明天就能有好消息。” 一家人带着希冀睡去了。 没想到第二天,他们迎来的不是秦绥绥,反而是孙如文。 看着孙如文有些阴沉的脸色,孙云恍然不觉,而是不断朝他身后张望:“如文,绥绥没来吗?还有她未婚夫呢?” 孙如文没回答,孙云又自顾自说话:“他们是不是去找领导去了?”肯定是这样,秦绥绥那个蠢货,心最是软了,绝对见不得他们多受一天苦! 孙如文看着自家大姨自欺欺人的样子,忍不住冷笑出声。 孙云这才发现自家侄儿脸色不对,但她丝毫没往秦绥绥拒绝这方面去想,她反而板起脸,教训起孙如文来:“如文,难道是你没去?你也嫌大姨现在落难了?连传个信这样的小事都不愿意帮忙了?” 孙如文忍了一晚上的怒气,此刻全爆发了出来:“大姨!你为什么不反省反省你们对绥绥妹妹做了什么?你们到现在还在自欺欺人,指望她来救你们?那你们全家算计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会需要她来救?!” 孙如文是个读书人,最大的爱好也是读书,他说不出什么恶毒的话,更别提在自己亲大姨面前。 只是他厌恶被大姨这样欺骗,这样当猴耍,否则也不会蹬了一早上的自行车跑到这里来找大姨对峙。 孙云听到他的话,脸色一白:“你什……什么意思?”难道那个蠢丫头都知道了? 孙如文冷哼一声:“你们对绥绥妹妹的算计,绥绥妹妹全都知道了!要不是她自己聪明逃跑了,恐怕现在已经落入你们的圈套,不知道是什么下场了吧?你们现在落难了,知道要找她帮忙了?” 孙云顿时浑身一僵,心落到了谷底。她倒是不怕秦绥绥知道这事,她怕的是,唯一的希望也没了。 “从前秦叔叔华婶婶是怎么对你们一家的,你们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但是你们却在他们落难后,这么设计陷害他们唯一的孩子,大姨,你们就在这里好好改造赎罪吧!领导说得对!唯有劳动才能让你们头脑清醒,才能洗涤你们的心灵!” 孙如文说完这段话,转身就要走。 孙云见他离开,回过神来,忙一把抓住孙如文的衣角:“如文,如文,你别生气,是大姨做错了,这事儿是你大姨父的想法,他想要升职,才想出这么个主意来讨好他领导,我也是没办法啊,你知道的,我们家你大姨父做主,现在你大姨父死了,绥绥那丫头也好好的,你看看,你能不能再去帮忙说说情……实在不行的话,你让你妈找你继父,他应该有门路……” 孙如文的妈妈孙冰再婚的对象是在羊城干黑市的,羊城这边距离北方远,管理也相对宽松,再加上又有港口,和港城、澳城距离近,因此黑市的生意比别处都要“繁荣”一些,孙如文的继父这些年也积累了不少财富和人脉。 “大姨!闭嘴!”听到大姨提起自己的继父,孙如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继父是干什么的,大姨难道不清楚吗?这个节骨眼上让继父去帮他们这些劳改犯找门路,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孙如文在此刻才真正意识到,大姨原来是这样一位忘恩负义,自私自利的人,不说秦家,就说他们一家,他妈跟他继父再婚后,因着这是妻子唯一的姐姐,继父暗中不知道接济杨家多少次。不说逢年过节的礼品,就说每年汇过去的真金白银,这些年加起来估计都有上千块了。 现在大姨却让他继父、让他们一家去送死! 孙如文愤怒转身,眸子里全是决绝:“大姨!不!孙云女士!我今天就代表我妈,代表我们全家,跟你!跟你们断绝关系,像你这样思想觉悟低、做错事情不思改变反而怕苦怕累想要通过不正当途径逃避劳动的人,就是社会的蛀虫!断绝关系的事情我稍后便会去登报,你们好自为之!不要再来找我了!” 孙云的脸色如五雷轰顶般,她万万没有想到,一向对自己恭敬有加的侄儿,竟然会说出这番话,还要登报跟自己断绝关系!他难道忘了,他妈离婚后无处可去的时候,是她!是他们全家收留了他们! 现在攀上富贵了,就要一脚把他们踢开了是吧?休想! 孙云的怒气到了临界值,她失去了理智,冲着已经走远的孙如文大喊:“你跟你妈才是忘恩负义!现在想甩开我们,休想!你要是不帮我们,别怪我举报……” “举报什么?”管理员从别处走来,看着孙云气歪了的鼻子,有些疑惑。 孙云见管理员来,还以为是秦绥绥派人来救他们了,忙笑着开口:“没什么没什么,我说着玩呢,这会儿还没到上工时间,您怎么过来了,是有什么好消息吗?” 管理员点点头:“是有好消息,赶快收拾东西吧!” 孙云脸色一喜,秦绥绥果然有用,她忙去把儿子儿媳和孙子叫醒,一边收拾一边问管理员:“不知道是要把我们调到哪里?” 管理员想着昨晚那位如淬了冰的脸庞,冷笑一声:“去见马克思!” 第25章 你不仅绿我儿子,你还绿我! 裴九砚出门后,直接到办公室打了几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打到了江城,几分钟后,电话挂断,一行人连夜赶到了江城某处民居,江城最大黑市的负责人黑子住在这里。 此时黑子刚刚趁夜交易完,正坐在仓库盘点货物,突然造访的这一群人让他顿时紧绷起来,还以为自己暴露了,可对方说了几句话后就走了。 黑子的脸也沉了下来,很快,他就把自己手下几大黑市的负责人全部召集过来,一群人连夜查账,一直查到十几年前,最终把跟杨健康以及杨家人暗中做的交易都单拎了出来。 原来这些年,不止是杨健康,孙云以及杨照星都在暗中跟他们做过交易,交易的物品除了秦家的资产,还有不少都是国营食堂以及杨照星所在钢铁厂的公共财物。 而在之前的审判中,杨健康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为了保护家里人,把罪责以一己之力承担了下来,但到底涉事金额过大,除了杨健康被判了死刑,杨家人作为利益既得者,也被判下放到琼州岛的农场里。 黑子伪装一番后,直接敲响了钢铁厂主任的大门,把这些年杨照星盗窃公共财物的罪证给了他。 钢铁厂主任气得连夜赶到割委会,割委会的人刚接到举报电话,国营食堂50岁的那位秃头副主任涉嫌以权谋私,偷窃国家财物、诱骗、强-奸妇女,且和刚刚枪毙的杨健康私下有不正当的交易,这是重罪,而且现在是严打时期,必须严惩!因此割委会出动了一批人,去抓国营食堂的副主任了。 大部队刚出门不久,钢铁厂主任又拿着账本来举报杨照星了,割委会的人原以为枪毙杨健康,下放杨家人,这事就过了,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杨家还真是个毒窝窝! 如今杨家又多一条罪证,那已经下放的杨照星就不能只是下放这个结局了!还有杨家其他人,以孙云为主,多多少少都参与过公共物品交易,但他们却被杨健康糊弄了过去!这不仅仅是糊弄他们割委会,更把千千万万的工农阶级当猴耍!必须严惩! 是以第二天一早,农场管理员就接到了上级电话,前天下放到他们农场的一家人居然还有隐瞒的罪证被查出来了! 这样的毒瘤,他们农场可不敢要! 而且一大早挂完电话后,“那位”冰块脸就等在他们办公室门口,他哪儿敢耽误,脸都没洗就跑来提杨家人了! 听到管理员这冰冷的几个字,孙云喜笑颜开的脸顿时定格住,她身后的杨照星不敢置信地大声喊了出来:“什么意思?!见什么马克思?!不是要把我们调到条件好一点的地方去吗?” 管理员没工夫跟他们废话,这家人瞒天过海的本事太厉害了,搞得好几个单位的人这一整夜都不得安眠,这样的人,无论到哪里到该严惩! 他直接指着杨照星:“你,就是你,跟我走!” 杨照星有些不明所以,还以为他是单独被调走了,愣了下才有些不满地嘟囔:“怎么不把我们一家人调在一起?真是麻烦,算了,我去收拾收拾个人物品……” 管理员冷哼:“不用收拾了,直接走人吧!”都要去见马克思了,还带什么个人物品。 杨家人这才察觉不对,但外面已经来人直接把杨照星拷上拉走了。 杨照星后知后觉才感到害怕,他一边挣扎,一边嘶吼:“你们要干什么?要带我去哪里?我告诉你们,我妹妹可是军属,我妹夫可是军官,你们敢对我动私刑,我……” 他剩下的威胁被卡在了嗓子眼,因为他看见了站在外面,一脸寒霜的裴九砚。 他是见过裴九砚的,好几年前,他在黑市做交易的时候,结识了好些个混子,为了讨好他们,他以秦家侄子自居,还偷偷带他们去看了自己的“妹妹”秦绥绥。 后来听说过这几个混子去纠缠过秦绥绥,但是被秦绥绥下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药,再后来这几个人莫名其妙被人打断了手脚丢进了割委会。 那几个混子被丢进割委会的那天,裴九砚在他们家前的巷子口揍了他一顿,不仅将他腿打断了,半个月都下不来床,还警告他,不许再打秦绥绥的主意,会有人在暗中盯着他。如果再有下一次,断的就不是腿了。 那是他第一次见秦绥绥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也是这些年唯一一次见。他也是近三年,听说他们两家联系少了,以为秦家出事,这桩婚事也黄了,他才敢答应他爸把秦绥绥送上老秃驴的床。 原以为这事儿没发生,就没有人知道了,可现在看见裴九砚那张和多年前一样冷若寒冰的脸,他就知道自己完了,这次断的,是什么呢?杨照星根本不敢想。 可这次,裴九砚没有像上次那样,上来就赏了他一个大拳头,而是缓缓走到他跟前,小麦色的脸上扬起讥讽的笑,他薄唇轻启,说出的话却叫杨照星比被他打了一顿还难受,杨照星脑瓜子嗡嗡的,脑海中只有裴九砚那冷到他骨髓的声音在不断回响。 他说:“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儿子杨小宝,比你长得还像你爸?” 这话平时听着,杨照星根本不会多想,隔代遗传嘛,也是正常的。可裴九砚显然不是这样无聊的人,配上他冷脸上那摸讥诮的笑,杨照星“轰”的一声脑子炸了。 联想起平时他爸总时不时提醒他,要对申书兰好一些,想起他爸对杨小宝这个孙子,近乎是无限度的宠溺,想起每周他在厂里值班的时候,他爸总是会打发他妈去厂里给他送饭,还特定叮嘱让他妈帮他把办公室好好收拾一下…… 从前他以为这是他爸对他的关心,可现在听到裴九砚的话,他心里顿时有了其他答案…… “你们干什么?你们带我儿子去哪里?你们凭什么把我儿子铐起来!就算我们是下放的人,也是有尊严的,你们凭什么……唔唔唔……”孙云的嘴直接被管理员捡了一片烂芭蕉叶子堵住了。 真是的,也不知道在闹什么,她儿子都注定要吃枪子了,她现在不留着力气,去了莽荒丛林,哪来的力气砍树开荒?那林子里的树,大部分都有成人腰粗呢,有在这哭喊的力气,不如把力气留着去砍树,多做点贡献,也能早点完成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呢! 申书兰和杨小宝被这一系列的变故吓得不知所措,申书兰抱着孩子,急得在原地跺脚,却忽然发现已经被押出十几米远的丈夫,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过头来,用看仇人般的目光怒瞪着她。 她心中一“咯噔”,不好的预感还没涌上来,杨照星的怒吼声率先而来:“妈!打死那个娼妇!杨小宝根本不是我儿子,是这个娼妇跟我爸生的!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直到杨照星被人拖远了,声音也听不见了,被塞住嘴的孙云才回过神来,她刚刚因为担忧儿子而盈满泪水的眼眶,此刻泪水还没干,怒火也涌了上来,水与火的交织,就显得她的表情格外狰狞。 申书兰抱着杨小宝后退一步:“妈,您干什么?您别听照星胡说,小宝就是我跟……啊!放手!” 管理员刚才堵住了孙云的嘴,但并没有捆住她的手脚,眼下她已经吐掉嘴里的芭蕉叶子,一把扑了上来,一手拽着申书兰的头发,一手掐上了申书兰的脖子。 杨小宝,这个她一向疼爱到骨子里的孙子,此刻被摔在地上哭得都快背过气去了,然而孙云就像看不见听不见似的,只顾死命地打申书兰: “娼妇!娼妇!你不仅绿我儿子,你还绿我!我真金白银把你娶回来,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就是这么对我和我儿子的?发骚发到了你公公身上! 孙云转头望向一旁已经目瞪口呆的管理员:“举报,对!我要举报她!举报她搞破鞋!” …… 无论怎么打,杨家剩下的几个老弱妇孺,还是哭着喊着被拉去了莽荒森林。 另一边的薛娇一家也不好过。 薛山一早上就被领导的电话叫走了,回来的时候,满脸都是愤怒。 杨如翠端着一碗面过来递给他,一脸担心地问:“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怎么一大早连饭都没吃就把你叫走了?” 薛山气得一张黝黑的脸变成了黑红色:“不知道哪个王八犊子把老子举报了!说老子思想觉悟有问题,没把家人管好,要给老子停职调查!” 薛山觉得冤枉极了,这完全就是有人在给他找事!谁不知道他们家是模范家庭,他爱人贤惠持家,他妹子进托儿所三个月就被广大家长同志称赞,口碑极好!所以他觉得这完全就是污蔑!纯属污蔑! 他只陷入自己的情绪当中,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妻子脸色已经变得煞白。他自顾自说了半晌,也没听见妻子回应,疑惑地转过头去,才发现妻子脸色不对。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眼睛瞪得大如牛眼:“不会真是你做了什么事吧?!杨如翠!老子平时都是怎么跟你说的?你是乡下来的没文化,尽量不要跟别的军属们起冲突,受了气尽量忍着,回来老子肯定给你讨公道,你把老子的话当耳旁风?说!你到底得罪谁了?!” 杨如翠都还没来得及说话,被薛山噼里啪啦一通指责,听得杨如翠也心里冒火!自己跟他同床共枕二十年,他怀疑自己都没有怀疑过他亲妹子,他亲妹子是什么德行,他还不清楚吗? 气上头来,也是真的怕耽误事,影响了薛山的事业,于是把昨天他们在百货商场和秦绥绥发生争执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听到妻子的话,薛山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几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被冤枉,他作为军人,自然很清楚薛娇说那番话会带来什么严重的后果。怒气上头,他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一脚踹开薛娇的房间,把还在被窝里熟睡的薛娇一把薅了起来! 第26章 裴九砚是见异思迁 昨天的那场吵架加上裴九砚的态度,让薛娇元气大伤。 她回来后晚饭都没吃,把自己关在房间内伤心哭泣了许久,不是因为吵架没吵赢,最主要的是裴九砚的态度让人伤心。又气又心碎,折磨得她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着。 这会儿才睡了没两个小时,就被她哥暴力拉起来了,薛娇烦躁地揉了揉乱成鸡窝的头发,愤怒大喊:“哥,你干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薛山看她这样子就来气:“睡!你还有脸睡?!你自己干了什么事心里不清楚吗?你怎么还睡得着?!” 薛娇本来就心情不好,她大哥还对她这样凶,大嫂在旁边看着,不仅不帮她说话,看她的眼神也很不友好。她顿时更加伤心,心里的气也上来了:“我干了什么事?我能干什么事情?你现在也看我不爽了是吧?” 她又把炮火轰向杨如翠:“嫂子,你平时天天说把我当闺女养,他现在这样对我,你也不说说他!还有,别以为你那跟看狗屎一样的眼神我没看见!” 越说越气愤,薛娇拿起枕头就往地上砸:“我看这个家是容不下我了!你们可别忘了,当初爸妈留下的家产,可有我的一份,你们现在休想把我赶出门!” “薛山,你还有没有良心?你是不是忘记了爸妈临死前怎么交代你的?他们交代你要好好照顾我,你现在就是这样照顾的吗?连睡都不让我睡!” …… 见她说越离谱,自家男人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杨如翠也是服了,这两个人都是炮仗脾气,现在事情还没解决,别又引起其他的问题了! 杨如翠一把上去捂住薛娇的嘴,脸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娇娇闭嘴!瞧你说的都是什么话?你忘了昨天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昨天那事闹到领导那里去了!你哥一早就被叫去挨了顿骂,还被停职调查了,你可能也要面临处罚!” 大嫂的话,让薛娇石化在原地。她昨晚哪怕再气愤再伤心,也只当裴九砚是见异思迁,但从来没想过他真的会去举报自己。 到底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妹妹,怎么能不疼爱呢?见她现在这满脸心碎和不可置信的样子,薛山哪怕自己挨了处分,也还是尽量帮她想着解决的办法:“娇娇,听大哥的,一会儿让你大嫂去买点礼品,大哥亲自带着你到裴九砚家里向他爱人道歉,你态度一定要诚恳一点,争取获得她的原谅,知道吗?” “裴九砚的爱人”这几个字,再一次如针般扎入了薛娇的心,让她昨天本就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再次翻搅起来,冒出了血水。 “道歉?我凭什么跟她道歉?她就是狐狸精,就是她勾引了裴九砚,不然跟裴九砚结婚的人就是我。我哪里有说错?她就是狐狸精!就是小布尔乔亚作风!她这样的人应该被拉去劳动改造!” “既然薛同志不知悔改,那我也会催促决定快些下来!”薛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低沉冷峻的声音打断。 裴九砚从农场回来的时候还早,寻思着秦绥绥和亲妈她们估计还在睡,就想着去食堂打点早餐回去。 去食堂要经过隔壁家属院,薛山家住在家属院最旁边的那家,而薛娇的房间又正好是靠窗那间,因为天气热,所以薛娇的窗户是开着的,只关了纱窗,正正好把她那番撕心裂肺的呐喊一字不漏地传进了路过的裴九砚耳朵里。 裴九砚的声音再次如静音符般,止住了薛娇的呐喊。薛娇不顾自己现在的形象,跳下床拉开纱窗,看着窗外已经远去的裴九砚的身影大喊:“裴九砚?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明明就认识我,昨天为什么要说不认识?!” 天知道薛娇昨天因为裴九砚那句“不知道你姓甚名谁”伤心了多久,可现在,裴九砚明明就知道她,还知道她住哪!说不定就是来找她的!她就说嘛,他去托儿所接过赞赞,见过她那么多次,怎么可能不认识她? 裴九砚一定是不敢当众承认! 这可是她真的冤枉裴九砚了,托儿所里那么多年纪相仿的女老师,他不可能每个都记得住,而且说实话,这么多年来,除了秦绥绥,裴九砚还真就没正眼看过哪个年轻女同志! 薛娇的话让薛山夫妇气的够呛,裴九砚的突然出现又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手忙脚乱想着解决办法的时候,却看着当事人薛娇的脸色早已没了刚才的歇斯底里,脸蛋也不知道是刚才气的,还是什么原因,有一点红,配上她那欲说还休的眼神,怎么反而像是带了一丝娇羞? 嗯?娇羞? 反应过来什么,薛山气不打一出来:“你那是什么眼神?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要举报你,要让你去思想改造,你还这副死样子!我们薛家怎么出了你这种不要脸的东西?你搞清楚没有?人家结婚了!结婚了!你还在这痴心妄想……” “他结婚了怪谁?还不是都怪你!要不是你一直拖着不肯去跟他说,我早就跟他结婚了,哪还有那个狐狸精的事!是你毁了我的幸福!” 薛娇的话让薛山气得眼睛发黑,站都快站不稳了。杨如翠着急地一把扶住他:“老薛!老薛!你没事吧?你别吓我!” 薛山缓了好半晌,手里拿着的鸡毛掸子才慢慢放下来,他扶着妻子的手慢慢坐下,抬眼看薛娇,眼神已经变得平静:“罢了,既然你心里这么想,那我也不用替你着急了,这么多年我和你嫂子养你一场,没想到养出个白眼狼,以后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管你了,你好自为之吧!” 薛娇不以为意,裴九砚哪里舍得举报她?他刚才还特地来找她呢! 结果当天快中午的时候,托儿所那边就打来了电话,通知薛娇她被解雇了。薛娇不服,还想争辩几句,政治部的人也来了。经过举报人的陈述,以及政治部人员的走访调查,确认薛娇确实有污蔑、诽谤军属,传播封建迷信的行为,当场被带走拘留,还要进行一段时间的强制思想改造。 而薛山也被停职调查一个月。他都快四十的人了,这些年来一直忠诚、严谨,虽说做事风格相比于年轻一代来说更为保守一些,但也是兢兢业业,从没犯过什么大错。没想到走到了这个位置,却受了亲妹妹的连累。 或许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又或许是亲妹子的背刺,让他直接病了,杨如翠每天又要照顾他,又要照顾薛子明,还要关心被带走的小姑子,忙得焦头烂额。 当然,这一切秦绥绥并不知情。 她早上睡醒后,照例到空间的草地上晨跑,跑完后巡视了下已经不再光秃秃的黑土地。 黑土地里除了她之前从那片小树林里移植进来的果树和药材,还有她前天移植进来的菜苗。那天她一不小心把菜种子全都撒到了家属院门口的菜地里,又因为浇了小溪水,菜种子眨眼长高长大了。 怕引起怀疑,她只好移植了一部分菜苗到空间黑土地,剩下的菜苗她谎称是从村民手里买来栽种的,倒也没有引起怀疑。毕竟家属院也确实有不方便种菜的人,经常去村里跟村民换菜吃。 大约是空间里长势快一点,此时地里的黄瓜苗都已经长得老高了,因为没有牵藤,翠绿绿的藤在地上爬得乱七八糟。番茄苗也长高了,许多苗上开了小花。秦绥绥想着,一会儿得想办法弄点小棍子来搭个架子,把黄瓜藤牵起来。 巡视完黑土地,又去看了看草原上的牛羊,发现其中一只牛居然怀了崽,秦绥绥惊喜万分,母牛生了崽就会产奶,那以后就有免费的鲜牛奶喝了! 她小时候几乎每天都会喝鲜牛奶,哪怕是这些年社会形式变了,但爸妈也能时不时给她弄来鲜奶,有时候还会用鲜奶熬甜品、糖水,那滋味,想想还有点怀念呢! 而且现在赞赞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多喝点牛奶对他也有好处。 只是到时候要怎么拿出来呢?秦绥绥一边思索着解决办法,一边出了空间洗漱。 听见楼上有了声音,裴九砚才上楼来洗漱。 秦绥绥正好洗完从卫生间出来,看见裴九砚的衣服上有些薄汗,还以为他是去早训了,也没有多想,赶紧把卫生间让给他,自己去擦脸换衣服。 裴九砚动作很快,几乎是在秦绥绥换好衣服的时候,他就已经洗好来房间了。可能是忘了带衣服,他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对秦绥绥来说宽大的浴巾,只能堪堪遮住他下半身。秦绥绥一眼就看见了他精壮的上半身,她眼神好,没错过那小麦色结实的肌肤上,有一滴水正顺着腹肌往下流…… 见她盯着自己,裴九砚勾唇,微微上扬的桃花眼盛着他自己都没有感知到的柔情。他声音早已不似刚才面对薛家人时的冷峻,不自觉地带了点宠溺的意味:“看什么?” 第27章 高大、结实、让人有安全感的男人 听见裴九砚的问话,秦绥绥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一直盯着人家的身体看!羞耻! 虽然从前跟裴九砚通信的时候,她就不知羞耻地在信里大胆跟他讲述,自己喜欢高大、结实、让人有安全感的男人,还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但那毕竟是小时候,她现在都已经结婚了,想起从前的信,又想到刚才自己不知羞耻的举动,秦绥绥顿时脸色爆红。 她忙从衣柜前跑开:“没什么,你要找衣服是吗?你快找,我先下去吃饭了!”话音还在耳边回响,但人早已跑到楼梯口了。 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裴九砚的心情没由来得有些愉悦,他一边拿衣服,一边走出来朝着正在下楼梯的人温声开口:“嗯,妈正在做炸酱面,我刚刚还从食堂买了你喜欢的玉米馒头回来。” 听见“玉米馒头”这几个字,秦绥绥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裴九砚刚才肯定也是想起自己之前写的信了!他就是故意的! 因为就是在同一封信里,秦绥绥吐槽了班里三个弱不禁风的男同学,她到现在都能把那段话倒背如流: 阿九哥哥,他们也太弱了,一个玉米馒头都吃不完,真是浪费粮食,玉米馒头那么好吃,我都能吃两个,他们也太没用了!以后肯定长不高,长不壮,不讨女孩子喜欢! 阿九哥哥?你能吃几个玉米馒头?你要多吃点哦!我们女孩子都喜欢那种高大、结实、让人有安全感的男人,最好还白一点,这样好看!阿九哥哥,你要多吃一点,努力长成这个样子哦! …… 秦绥绥脸红到了耳尖,裴九砚的声音像是鬼追一样,让她逃跑的脚步更快了,最后两步台阶都是跳下去的。 柳倩云正好端着两碗面从厨房出来,见状吓了一大跳,可看见秦绥绥那通红的小脸,又抬头看了看楼上,自家儿子那一脸闷骚样,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臭小子,只会打嘴炮,赶紧把媳妇儿搞到手才是正事! 见秦绥绥安稳落地,裴九砚轻笑一声,穿好衣服跟着下楼。 赞赞已经乖乖坐在桌子上吃炸酱面了,看见秦绥绥满脸通红,忙从自己的椅子上跳下来,“噔噔噔”跑到秦绥绥身边,踮着脚举起小手摸了一下秦绥绥的额头,一脸担忧: “不发烧呀,妈妈的脸怎么这么红?” 秦绥绥心虚地看了眼拉开椅子坐到自己对面的裴九砚,把赞赞抱起来放到他的小椅子上转移话题:“妈妈没事,妈妈就是太热了,赞赞赶快吃,吃完妈妈带你去剪头发!” 听见妈妈没事,赞赞才开心起来。 去剪头发耶! 剪头发就意味着可以吃冰棍、喝汽水! 赞赞连忙把筷子拿起来,快速往嘴里吸溜着面条,一边还催促秦绥绥:“妈妈快吃,吃完我们剪完头发,赞赞给你买冰棍吃、买汽水喝!喝完就不热了!”他可是有零花钱的!养得起妈妈! 秦绥绥并没有多想,还以为只是小孩子想吃零食了,她应了赞赞一声。一边吃面一边和柳倩云话家常。 柳倩云这次是休假过来的,能在这边待一个星期,帮着操持一下家里家外,添置东西。 知道奶奶能在这里待一个星期,就意味着自己一个星期不用去托儿所了,赞赞是最高兴的!之前每次奶奶过来,自己都不用去托儿所,奶奶还会给他做各种好吃的! 赞赞一早上的心情,因为这两个好消息,就跟吃了蜜似的,甜滋滋的。 吃过早饭,秦绥绥就和裴九砚一起带着赞赞来到了军人服务社。 他们这个军区是没有小卖部的,只有军人服务社,提供日用品销售、理发等服务。赞赞平时都到这里来剪头发,因此很熟悉,来了就直奔里面找林爷爷。 “林爷爷,林爷爷,我又来剪头发啦!麻烦快快给我剪哦!” “嗯?快快剪完赞赞要去干什么呢?是要去买冰棍,还是喝汽水呢?”林业一把接过飞奔而来的赞赞,抱起来原地转了好几个圈,直把赞赞逗得哈哈大笑。 等被林爷爷放下来,赞赞才跑过去拉着秦绥绥的手,把人拉到林业面前,声音里带着不自觉的小炫耀:“林爷爷,这是我妈妈哦!等我剪完头发,我就要给我妈妈买冰棍、买汽水,这样妈妈就不热啦!” 跟在后面进来的裴九砚摸了摸赞赞的小脑袋瓜,笑着跟林业打招呼,又递了几颗糖过去:“林叔,这是我的爱人,秦绥绥。” 林业接过糖,朝着裴九砚眨眨眼:“这是,终于等来了?” 裴九砚没理他,揽过秦绥绥跟他介绍:“绥绥,这是林叔,退役军人,现在在军人服务社里面负责理发,平时赞赞的头发都是找他剪。” 秦绥绥大方地跟林业点头问好,又借着布包的掩饰从空间掏出一筒绿豆饼递给林业:“林叔,这是我们老家那边的特产,绿豆饼,之前赞赞劳您费心了,以后我们都要麻烦您呢!” 能让裴九砚特意跟她介绍的,一定是跟他关系不错的人,还好自己出门有背包的习惯! 她高高兴兴地递过绿豆饼,却没想到刚才还喜笑颜开的林叔接过绿豆饼的瞬间,眼眶都红了。 秦绥绥有点手足无措,惊慌地看向裴九砚。 裴九砚有点无奈:“林叔也是江城人,只是在打仗的时候,家人都没了,他一个人无牵无挂,退役了才在这里剪头发的。” 发现自己的失态吓到小姑娘了,林叔忙擦了擦眼眶,笑着开口:“多谢你了小同志,没想到这么多年,我还能吃到这种家乡的绿豆饼!我可太想这一口了!” 秦绥绥摆摆手:“这绿豆饼是我家人之前去村里找老乡做的,不比市场上买的包装好看,您不嫌弃就行!”秦绥绥嘴挑,市面上的很多绿豆饼不是太甜就是没有味道,唯有江城下面一个村里的人做的绿豆饼格外好吃,因此秦父秦母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请老乡做一点带回去给秦绥绥吃。 “怎么会嫌弃?这是在云县买的吧?我老家就是云县的,多谢你了,我以后就叫你绥绥了!以后阿砚不在的时候,有什么事尽管来找叔!” 说完又抱起赞赞,放在理发椅上:“来,叔来给我们赞赞剪头发咯!” 小孩子的头发很好剪,用推子推短,再修一下,差不多就完成了。赞赞全程很配合,剪完头发后,不等林业抱,自己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拉着秦绥绥的手就往冰柜那边跑:“走,妈妈,赞赞给你买冰棍、买汽水!” 秦绥绥有点不明所以:“是赞赞想吃吗?妈妈给你买。”说着就去掏钱包。 没想到赞赞小大人似的,一把压住秦绥绥的手,又拍了拍自己的小包包:“妈妈,赞赞有钱,赞赞给妈妈买!” 说完还怕秦绥绥不相信似的,把自己的小包包打开给秦绥绥看。这小包包应该是哪位婶子给他做的,方方正正的,有饼干盒子的一半大,此刻在半敞开的小包里,秦绥绥看见了一大把一分、两分、五分钱的毛票,还有好些硬币,都是一角、两角、五角的,面值最大的是有着炼钢工人图案的五元钱纸币,有五张,还有十几张女拖拉机手图案的一元钱纸币。这一兜子加起来,估计得有四十块钱左右。 秦绥绥有点震惊:“赞赞,你哪来这么多钱?” 赞赞有点小得意:“爸爸说妈妈怕热,夏天爱吃冰棍、爱喝汽水,所以赞赞把平时三个爸爸,还有奶奶给的零花钱全都攒起来了,攒了好久好久,就等妈妈来了,给妈妈买! 秦绥绥一愣,转头看向还在那边跟林叔说话的男人。似注意到她的视线,裴九砚也转头望了过来,眉头微挑,像是在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 秦绥绥轻轻摇了摇头,低下脸去藏住自己有点微微泛红的眼眶:“赞赞真厉害,谢谢赞赞,这么多钱,够妈妈吃好多冰棍,喝好多汽水了呢!” 没想到赞赞却又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看着她:“不够的!妈妈,这点钱根本不够!爸爸说妈妈爱漂亮,还爱吃点心,还爱喝茶,所以赞赞还要攒更多钱,给妈妈买雪花膏、买漂亮衣服、买点心、买最好的茶叶!妈妈喜欢的,赞赞都给妈妈买!” 秦绥绥滚烫的泪珠已经涌了出来,她蹲下身,一把抱住赞赞:“赞赞乖,妈妈有你这么一个大宝贝,别的什么东西都可以不要。” 赞赞歪了歪脑袋,没看见妈妈的眼泪,自顾自说着:“不可以不要!爸爸说了,如果妈妈来了,那妈妈就是我们家里唯一的女孩子,我和爸爸作为男子汉,都要保护好、照顾好妈妈,要让妈妈开心!”有了那些东西,妈妈肯定会开心。 秦绥绥抱得更紧了,声音也有点瓮声瓮气:“嗯,那爸爸还说什么了?” 第28章 阿九哥哥,我想吃冰棍,还想喝汽水 闻言,赞赞的声音有点低落:“爸爸说,如果妈妈没来,也不是不爱赞赞,妈妈肯定是还有什么别的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秦绥绥心里难受得紧,不仅是因为赞赞这份素未谋面就早已萌生的爱意,更是因为裴九砚。 刚开始来琼台岛的时候,赞赞对自己就表现出了格外的喜欢和依赖,秦绥绥一直以为,是因为赞赞从小缺失母爱的原因。 可她现在才知道,原来裴九砚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把她,完完整整介绍给了赞赞,甚至如果自己不来,不与他履行婚约,他也为自己找好了理由,他那么说,是打算除了她以外,不会跟别的女人结婚的意思吗? 觉醒的那一天,她发现一夜之间,自己似乎什么都没有了。 可现在,她才发现,她明明早已拥有很多。 她抬起眼,正好对上裴九砚担忧的眼神,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见小姑娘眼眶红红地蹲在地上,还在吸鼻子,裴九砚忙跟林业告别走过来,一脸担忧地看向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想到什么,他轻咳一声,声音放低了些:“是不是那个……来了?” 秦绥绥瞬间意会,她想了想,确实是快到自己来例假的时间了,她扬起还含着泪的眸子,一脸震惊地抬头看向裴九砚,他怎么连自己例假的日期都记得? 想到这里,秦绥绥不仅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感觉内心鼓胀胀的。 过去三年断联的委屈,这一瞬间感知到幸福的快乐,顷刻间全都爆发出来,她蹲在那里,不再抑制早已涌出的眼泪,可怜巴巴地望向裴九砚:“呜呜呜,阿九哥哥,我想吃冰棍,我还想喝汽水,呜呜呜……” 裴九砚一愣,而后一脸无奈地把人扶起来,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宠溺的意味:“别哭了,买,都给你买,还想吃点什么?” 最后的结果是一家人一人拿着一根冰棍,裴九砚手里还拿着一提橘子汽水,和一个布袋子,袋子里面装了五条果丹皮、两包葵花籽、一斤桃酥、一斤红虾酥。 当然,是裴九砚付的钱,赞赞跟秦绥绥约定好,明天妈妈想吃冰棍的时候,就派他来跑腿,用他的零花钱买! 回家路上,看着小家伙拿着冰棍快快乐乐在前面跑,秦绥绥偷偷问裴九砚:“你们平时每天给他多少零花钱?” 裴九砚想了想:“没有固定的,我每次出任务之前,视时间长短,给他几毛钱或者几块钱,东临和阿来有时候也会给,怎么了?” 秦绥绥咬了一口冰棍:“我们以后给孩子涨涨零花钱吧?” 裴九砚微微挑眉:“涨了他攒起来,给你用?” 秦绥绥脸一红,拳头举起来,作势就要往裴九砚身上招呼。 裴九砚轻笑一声,吃完冰棍的那只手,顺势捏住她的拳头,牢牢包裹在自己手心里。 见小两口牵着手回来,柳倩云高兴坏了,忙接过裴九砚手里的零食,笑着开口:“军人服务社里面的种类有限,趁着阿砚现在还有几天假期,赶明儿咱一起去市里,给绥绥和赞赞多买点小零嘴儿回来!” 说完又看向秦绥绥:“绥绥,中午想吃点什么?趁妈在这里,多给你们做几顿饭!” 秦绥绥知道自家婆婆厨艺很好,就连她妈都爱吃,她俩就是因吃结缘的。 因此也没有不好意思,她想起自己空间的猪肉还有牛羊肉,还有那些活蹦乱跳的鸡鸭,咽了咽口水,吃了几天的海鲜,突然有点想念肉食了,得找个由头拿出来才行! 想起刚才看到军人服务社里面也有卖肉的,秦绥绥忙转身往外跑去:“妈您等等!我去买点肉!” 说完都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使出自己的绝招——“凌波微步”,霎时间就不见了人影。 柳倩云一脸懵:“这孩子,这么馋肉啊?说到肉跑得比兔子还快!”说罢又瞪了眼裴九砚:“瞧瞧你,怎么养媳妇的?给媳妇饿成这样!” 裴九砚:…… 难道真是饿着了? 秦绥绥跑出家属院,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进了空间,把之前切割好的猪腿拿了一条出来,看着旁边新鲜的牛肉和羊肉,还有在小溪旁乱跑的鸡鸭,秦绥绥叹口气:“你们忍忍,我不能一下子拿出太多肉出去,等我慢慢来把你们吃掉!” 在外面溜达了一会儿,秦绥绥才扛着猪腿往家走。正巧遇见几个穿着军装的人问路:“同志您好,请问薛娇同志是住这院里吗?” 秦绥绥摇摇头,她们这个家属院汤嫂子都给她介绍过了,没听说有姓薛的,应该是在隔壁家属院。 她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对方朝她礼貌点头道谢后走了。 秦绥绥扛着猪腿进屋,看见正蹲在菜地旁,给她种的黄瓜搭架子的裴九砚:“刚才有几个穿军装的同志问我薛娇家在哪里,看他们表情严肃的样子,应该是去抓人的,是不是你举报了她?” 看着她眸子里的兴奋,裴九砚也不隐瞒,扬眉“嗯”了一声。 秦绥绥高兴起来,似是感受到了这份独一无二的偏爱,她兴冲冲地扛着大猪腿一边往屋里跑一边大喊,连声音都清亮了几分:“妈,我买到了大猪腿,我们中午吃炖大猪腿好不好?” 裴九砚看着她欢快的背影,忍不住轻笑出声。 不过看着那白白净净的大猪腿,裴九砚挑了挑眉,他怎么不记得,刚才在军人服务社里看见了这个大猪腿? 中午一家人正在准备吃炖大猪腿的时候,宋云来和迟东临闻着味儿就来了。 迟东临还没进门,就大着嗓子嚷嚷:“阿砚,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怎么自己先回来了?不过我跟你讲,这回你错过了大热闹!” 他说完,就挑着眉,似乎在等裴九砚接话。 裴九砚偏不理他,挑着上好的猪腿肉给秦绥绥夹了一块,又低头自顾自啃起猪骨头来。 迟东临见他不搭理自己,一筷子也夹了一块大肉,吧唧两口又自己说了下去:“你走的当晚,就有倭国渔船“误入”我们的领海,咱自己渔民的船提醒了他们,他们没走,咱渔民也是虎的,直接就撞上去了!哈哈哈哈哈!你猜怎么着?” 裴九砚没答话,秦绥绥倒是来了兴趣,她兴奋地看着迟东临,急着追问:“怎么了怎么了?” 迟东临就缺她这样的捧哏,听见她的问话,饭也不吃了,大腿一拍:“那船直接被撞翻了!倭国人一看搞不赢,直接弃船坐着小艇跑了!然后咱们的渔民就上报了,里面除了一些渔获,还有几份文件,就是都是倭国的语言,咱也看不懂,师长这会儿正发愁呢!嘀咕咱一群兵里找不出个文化人,全都是大老粗!” “我跟阿来见形势不对,赶紧跑来找阿砚了!反正这事儿师长多半得交给阿砚来处理!那倭国语言一个个跟蚊子腿似的,难懂得很,你就等着愁秃头吧阿砚!哈哈哈哈哈!” “嗯?阿砚,我说你呢,你老看妹妹干嘛?” 看见秦绥绥眼里没有拒绝的神色,反而还有些跃跃欲试似的,裴九砚轻笑一声,语气浑然不似面对外人时的冰冷,仔细听着还有点欠揍:“秃不了呢!我有帮手。” 众人瞬间顺着裴九砚的视线看向秦绥绥。 在场的都是自己人,秦绥绥也不打算隐瞒。而且如果能帮上裴九砚他们,她也很高兴。她轻咳一声:“不知道是什么文件,或许我能帮上忙,我略懂一点日语。” 迟东临和宋云来都懵了,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不可置信地看向裴九砚:“感情你那会儿千辛万苦弄来的教材,都是给妹妹的呀?” 裴九砚也没否认,倒是秦绥绥有些不好意思了。 吃过饭,裴九砚就带着秦绥绥去找了贾师长。 贾师长正因为这几份文件头秃,见裴九砚过来,忙朝他招手:“阿砚快来瞧瞧,这几份文件你能看懂不?我这找了一圈都没找着能看懂的人,再找不到我要请求别的单位协助了……” 裴九砚朝他敬了个礼,才把秦绥绥拉过来:“我看不懂,但我爱人或许可以。” 贾师长这才注意到裴九砚身后的小女娃,只见她白白净净的,眼神干净澄澈,乌黑的头发侧辫成一股麻花辫垂在胸前,看着就是乖巧听话,身上隐约还能看出几分“故人”的影子。 “你就是秦绥绥小同志吧?你爷爷是不是叫秦振国?” 秦绥绥没多想,她既然能跟裴九砚顺利领证,那她的身份肯定是经过组织调查的,知道她爷爷的名字也不奇怪。 秦绥绥乖巧点头:“是的,我爷爷叫秦振国,奶奶叫白心,都是江城人士。” 没想到刚才还因为那几份文件着急上火的贾师长,听见秦绥绥的话,不但不着急了,反而脸上还露出几分怀念的神情。 “当初要不是你爷奶,或许就没有现在的我了!” 秦绥绥一愣,刚想开口,贾师长脸上的神情又变成了期待:“刚才阿砚说你懂日语是吧?你快来帮忙看看,这都是些什么鸟语?把老子头都愁秃了!” 第29章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秦绥绥在心里感叹,不愧是当领导的人,这情绪还真是收放自如。 但知道正事重要,她也不扭捏,大大方方接过贾师长手里的文件看了起来,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搞得贾师长在一旁不住地擦汗、搓手,紧张得不行。 又等了几分钟,实在按捺不住,小心翼翼朝认真看文件的秦绥绥靠近一步,尽量压低声音怕吓着她:“怎么样?绥绥小同志,能看懂不?这些苍蝇腿都是什么意思?” 秦绥绥从文件中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裴九砚和贾师长:“是不是要开广交会了?” 这突然无关的话题,把贾师长都搞愣了:“咋啦?这和广交会有什么关系?” 倒是裴九砚率先反应过来:“这文件里的内容,跟广交会有关系?” 秦绥绥点头:“这其实不是什么文件,应该算是倭国商人的聊天记录,另外几份是咱们国家茶叶、水果的相关资料。” “看他们的聊天记录,他们应该是打算兵分两路,一路借着这次参加广交会的名义,跟我们国家的几家国营工厂订购一批茶叶和水果。等我们按照约定把货物运到公海后,他们会翻脸不认账,那时候我们肯定会着急上火,因为茶叶容易受潮,水果也会腐烂,都耽搁不了太长时间。这时再由另一拨人来“恰好偶遇”我们的商船,以最低的价格把我们上好的茶叶和水果都收购走。” 听完秦绥绥的话,贾师长气得拍着桌子大骂:“狗-娘养的!这些倭国人真是诡计多端!一天天不想着干正事,脑瓜子全用在这种事情上!我看是他们还没被打老实!” 秦绥绥也挺生气的,现在国际上都讲究“和平”“友好”,我们国家经历了那么大的创伤,却依旧愿意与其他国家和平友好相处,如今倭国人却打算用这种不正当的方式来取得我们国家的商品,真是太下作了! 于是也不耽误时间,直接找裴九砚要了纸和笔,坐在那里就把那几份文件的内容一一翻译出来了,包括那几份关于茶叶和水果的资料。 贾师长看完气坏了,当即就打电话汇报工作去了。 裴九砚带着秦绥绥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都已经下午五点多了,西斜的太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西边的天空出现大片橙红色的霞光,整个大院儿也都被染成了橙红色,院子里家家户户已经燃起了袅袅炊烟,在霞光下显得格外温馨。 柳倩云已经带着赞赞在家门口等他们了,见小两口回来,柳青云上前关心道:“怎么样?都翻译出来了吗?” 秦绥绥点头,这也不是什么军事机密,就把翻译的内容简单说给了柳倩云听。柳倩云听完也挺气愤的,骂骂咧咧了好一会。这种事情就没有一个华国人会不气愤! 回到屋子里,桌上的饭菜早已摆好,柳倩云一边给秦绥绥夹菜,一边开口:“刚才下午你们走后,我就接到了京市的电话,本来还有几天假期的,但是那边突然有急事需要我回去处理。” 秦绥绥一愣,婆婆这么快就要回去吗?她还有点舍不得呢。 看见秦绥绥脸上不舍的神色,又看看自家儿子跟没听见似的表情,柳倩云内心直呼白养了!真是白养了! 她瞪了裴九砚一眼,又继续开口:我是明天下午两点钟的船票,阿砚,趁你现在还有假期,明天早上开车送我们去市里,妈去给绥绥和赞赞买点东西,然后我们中午在国营饭店吃个饭。” 第二天上午,等裴九砚早训完回来,一家人就开着车去了市里。 秦绥绥也算是柳倩云看着长大的,在她眼里,小丫头和赞赞没什么两样,都还是小孩子!于是她带着几个人直奔百货商场,跑到食品柜台,把各种各样的糕点、小零嘴都买了点。 一边买还一边交代裴九砚:“你每次出任务少则个把星期,长则10天半个月的。你要记得,每次出任务之前,都要给绥绥和赞赞在家里备点吃食。绥绥不会做饭,女孩子身体娇弱一些,赞赞又还小,还在长身体,两个人都受不住饿,你要多买些糕点类的东西,放在家里备好,万一饿了还能垫吧垫吧。” 说完见裴九砚没吱声,柳倩云很是不满地瞪他,见秦绥绥和赞赞在一旁看玩具,她又小声交代:“你费尽心思把人娶回家了,就要好好待人家,尽到为人丈夫的责任!为人丈夫,不是只在嘴上说说,更要把生活细节落实到位!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警告你!绥绥从小就没吃过苦,你要是敢让她受一点委屈、吃点一苦,我就立马过来把人接走!” 裴九砚无奈叹气:“妈!她是我媳妇儿!” 柳倩云眼睛一瞪:“她还是我儿媳妇呢!” 买完吃食,柳倩云又带着秦绥绥和赞赞上了二楼服装布料区。 秦绥绥不解:“妈,您来时不是给我和赞赞带了衣服吗?我爸妈也给准备了衣服,多着呢,穿不过来!” 柳倩云不依:“我攒了这么多年的布票,就是给你们用的。再说我今天不是带你来买衣服的,我来买布料。昨天我就已经跟你们大院的那个吴嫂子说好了,买几匹布料回去,让她给你和赞赞再做几身衣服,琼台岛夏天热,衣服容易汗湿,多备几件及时换洗,人也舒服些。另外。” 她把秦绥绥拉近了些,压低声音:“昨天听阿砚说你应该是要来例假了,我准备买点好些的布和棉花,让吴嫂子帮你多缝一些月经带。” 秦绥绥脸瞬间红了,裴九砚怎么连这事儿都跟婆婆说?! 柳倩云却没有不好意思,她继续交代秦绥绥:“女同志那几天都很虚弱,你要多休息,衣服弄脏了就让阿砚去洗,别不好意思,男人长那么大高个儿不去干活多浪费?” “等我回京市了,去友谊商店看看有没有卫生巾卖,有的话到时候买点寄给你。不过这玩意儿不好买,一次性也买不了多少,所以还是得多做点月经带备着。” 秦绥绥内心又羞恼又感动,她忍不住轻轻抱住柳倩云的手臂晃了晃:“谢谢妈,妈,你对我真好!” 柳倩云拍拍她的手:“傻孩子,你是倾倾的女儿,现在又嫁给了我儿子,那你就比我的女儿还要亲,妈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说罢又摸摸她的头:“你开心点,心里别记挂你爸妈,他们的事有我和你爸呢,你尽管放心。好好照顾自己,和阿砚把日子过好!” 秦绥绥点头,一家人在国营饭店吃了午饭后,就把柳倩云送到了码头。 明明婆婆只来了几天,现在走了,秦绥绥心里却空落落的。 回到家属院,把买来的东西都归置好后,裴九砚就被人叫走了。 秦绥绥洗了个脸,就带着赞赞、抱着布料去了吴嫂子家里。 因为之前跟柳倩云说好了,柳倩云又提前给了“手工费”,吴嫂子一见他们娘俩过来,忙迎上去:“哟!买回来啦?快进来,嫂子给你们娘俩量量尺寸!” 瞧见秦绥绥怀里抱着的布料,眼睛都亮了:“哟!这花棉布好看,这布料够给你做一条连衣裙,一件衬衣,如果有多的,嫂子再给你缝个包!” “这白棉布柔软,嫂子给你做几套内衣,剩下的都给你缝成月经带。那蓝色的棉布就给我们赞赞做两套小衬衫、小短裤,好不好?” 秦绥绥点头,又把布包里装着的小半斤水果糖递给她:“实在是麻烦婶子了!这点糖您一定要拿着,给我们小花甜甜嘴。” 小花带着赞赞在一旁玩玻璃弹珠,听见秦绥绥的话,忙站起来开心地朝秦绥绥道谢:“谢谢婶婶,婶婶真是人美心善!” 秦绥绥被逗得哈哈大笑:“你跟谁学的这词儿?” 小花今年七岁,就在赞赞所在的托儿所旁边上小学,听见秦绥绥的问话,她想了想:“是赞赞的老师,她总跟小朋友们说,回家要向父母夸她人美心善教书好!我好几次去接赞赞都听见啦!” “可是我觉得她没有婶婶好看呀?她也不心善,看见小力哥哥他们玩得脏兮兮去接赞赞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可嫌弃了!” 赞赞也在旁边不住地点头:“嗯嗯!是娇娇老师!她前两天还骂我妈妈来着,她说想跟我爸爸结婚!” 小花瞪大眼睛:“啊?她居然想当你妈妈,赞赞你也太可怜了吧!” 赞赞皱着眉头:“谁说不是呢!还好我妈妈来了,不然我跟爸爸都太可怜了……” …… 两个孩子的讨论声一字不漏地落入了秦绥绥和吴嫂子耳朵里。 吴嫂子一边裁着布料,一边对秦绥绥挤眼:“唉,你听说没?那个薛娇,也就是赞赞在托儿所的老师,听说是说了什么不恰当的话,被政治处强行带走要进行劳动改造了,她大哥薛山也被停职调查了!” 秦绥绥一愣,这事儿居然处理得这么快?连薛山也受处分了? “那嫂子知道她被带到哪里去思想改造了不?” 想起那个地方,吴嫂子脸上有些一言难尽。 第30章 我爱人她年纪小,身体也弱 “西山农场你知道吗? 瞧见秦绥绥脸上懵逼的神色,吴嫂子又自顾自开口:“你刚来肯定不知道,西山农场就是最靠近莽荒森林的那个农场!” “莽荒森林是这边当地人的叫法,因为太原始了,没有人踏足,所以才叫莽荒。只有罪大恶极的人才会被下放到莽荒森林去砍树、开荒。那西山农场就在莽荒森林旁边,蚊虫多得勒,能把人都抬走!薛娇也不知道干了什么事,得罪了什么人,被分配到那里去了,听说要在那里待一段时间呢!” 秦绥绥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想起这事儿她也是受害者,她有什么好心虚的,顿时又把手放了下来。 等量好尺寸,裁剪好布料,秦绥绥就告别吴嫂子,准备回去。 之前答应麦奶奶三天后去村里看麦达的伤势,这都过去三四天了,早该过去了。 见赞赞跟小花玩得欢,秦绥绥跟他商量:“赞赞,你就在吴婶子家里跟小花姐姐玩好不好?妈妈有点事情要去一下旁边的村里,在晚饭之前就回来接你,可以吗?” 没想到听见妈妈要走,原本趴在地上打弹珠的赞赞跟小炮仗似的,“嗖”地一下就爬了起来,一溜烟蹿到秦绥绥跟前,抱着她的腿不放:“妈妈,我想跟你一起去,你带我一起去好不好?我保证乖乖听话,不给你惹麻烦。” 小家伙声音软糯又可怜,让秦绥绥不由得想起那天她从光明顶大队回来的时候,看到小家伙一个人孤零零蹲在家门口的样子,可怜得要命,瞬间就心软了。 “好,赞赞想去,那妈妈就带你去!” 看见这娘俩感情好,吴嫂子也替他们高兴:“小孩子都是这样的,小花小时候也是,那时候我还没随军,在村里上工,每次让她去跟村里的小孩子玩,她都不乐意,非得跟着我。没办法,我只好把她带着,我在地里割麦,她就在旁边的田埂上玩,玩累了我就把衣服铺草地上让她睡。条件艰苦,可你瞧,她不也好好的?其实孩子呀,只要跟着妈妈,做什么都高兴!” 吴嫂子的话,让秦绥绥不由得把赞赞的手握紧了几分。 似是感受到妈妈的情绪,赞赞扬起脸,朝着秦绥绥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嘴里也嗯嗯符合着:“嗯嗯!只要跟着妈妈,赞赞就高兴!” 秦绥绥感觉自己心都化了,甚至在此刻悄悄想,以后就不生孩子了,就养赞赞一个,要把所有的爱都给他! 对此事毫不知情的裴九砚正在办公室被贾师长搞得一头包。 “师长,我爱人她年纪小,身体也弱,干不来这么多活儿!而且你这一周内就要交上去,太赶了!” 贾师长瞪眼:“你小子!护食都没你这么护的!这不是特殊情况要特殊对待吗?秦绥绥同志能干,这叫能者多劳,而且是为省城、为国家做贡献的事情,你怎么就不去问问她的意见,万一她愿意呢?” 裴九砚表情丝毫不变,嘴皮子格外利索:“她愿意我也不能愿意!您也知道她家刚出了大变故,她无论是身体还是心情都还没缓过来,这一周之内翻译上百份文件,完全就是要她命,大领导都说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好身体,怎么干革命?怎么给省城、给国家做贡献?” 贾师长气得从鼻子里直喷气,好半晌才骂骂咧咧:“减!减!减!老子给你减少一点总行了吧!这些这些这些……都拿走,这总行了吧!” 裴九砚数了数,正正好还剩下52份,他这才抬起眼皮:“我回去跟她商量一下,如果她不同意,那这事儿可就请他们另请高明了。” 贾师长这才轻哼一声:“你先带回去,她要是乐意,今晚就能直接开工,不用你再回来拿,老子看见你就心烦!” 裴九砚这才慢悠悠收拾文件,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完全不知自己又多了一个活计的秦绥绥,此刻正骑着自行车,载着赞赞往村里蹬。担心赞赞的安全,秦绥绥还特意跑到林叔那里,搞了个“娃娃椅”放在自行车后座。 赞赞坐在秦绥绥的后座,嘴里吃着大白兔奶糖,一路晃着小脚丫,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妈妈妈妈,这个是不是我的专属座椅?” “有了这个,你是不是以后去哪里都会带着我?” “妈妈妈妈,我以后是不是可以不用去上托儿所了,我不喜欢娇娇老师。” “妈妈,我们等下要去干嘛呀……” 秦绥绥也不嫌烦,相反,有赞赞这么个小话痨一路陪伴,她还觉得热闹得很。 路过上次那片小树林的时候,秦绥绥下意识朝里面看了一眼,赞赞也跟着看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挂满金黄色芒果的大树,赞赞夸张大喊:“妈妈,那里有好大的一棵芒果树!上面长满了芒果,我们可以去摘几个吗?” 秦绥绥也有些意动,突然想起她来这里这么长时间,好像还没有怎么吃过水果呢!这几天婆婆在这里,她也没怎么进空间。外面的芒果都成熟了,那空间里面的肯定也成熟了呀! 想起那软糯的香蕉、甜滋滋的荔枝,还有清甜的椰子水,秦绥绥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在她们内地,水果可是稀罕物,有钱都难买到,可这琼台岛,因为气候原因,那可是水果的天堂啊!秦绥绥在心里暗下决定,一定要找机会多移植点水果进空间! 对上赞赞期待的眼神,秦绥绥欢快点头,把赞赞抱了下来:“好,那我们就进去摘几个!这是野生的芒果树,我们摘几个没问题的。”这话说出来,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赞赞。 芒果树就长在离路边大概10来米远的位置,秦绥绥捡起一根枯木棍,一边在地上敲敲打打,一边牵着赞赞往里走。 这棵芒果树很高大,但因为芒果结得又多又密,把树枝都压弯了,秦绥绥目测了一下高度,找准一处分枝,微微活动一下手脚,就灵活地爬上了树,爬到自己目测的距离范围内,让赞赞把刚才的木棍递给她。 “赞赞,妈妈要敲芒果咯!你站远些!小心砸到头变小傻瓜咯!” 随着赞赞“咯咯笑”着跑开,树上的芒果连着树叶“哗啦啦”往下掉。等树上不掉芒果了,赞赞才跑来树下一边捡一边开心大喊:“妈妈,你好厉害,你好大的力气呀!掉了好多芒果下来!” 秦绥绥从树上爬下来,捡起地上的芒果,才发现这应该和她移植进空间的那棵芒果树是一样的品种,都是小台芒,又叫鸡蛋芒,个头小,香气浓郁,口味酸甜,是秦绥绥最喜欢吃的芒果品种。 娘俩欢快地在地上捡芒果的时候,突然有个小小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姐姐,你又来村里啦?你是来找我的吗?” 秦绥绥浑身一激灵,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她转过头,就看见上次见到的虎子,此时手里正攥着一把草药,浑身脏兮兮地站在一棵芭蕉树下看她。 秦绥绥笑着朝他点头,又把他喊过来塞了几个芒果给他。见他手里拿着一把柴胡。倒是有些疑惑了,她上次来居然没发现这里还有柴胡,柴胡喜温暖、湿润的生长环境,对环境的适应强,具有耐寒、耐旱、怕涝的特性。但是温度超过35度的话,其生长就会受到抑制,因此柴胡多生长在东北、华北、西北、华东等地,没想到琼台岛也能找到柴胡,这岛上还真是多姿多彩! “虎子,你挖这个草药干什么?是有人生病了吗?你妈妈生病了?” 虎子珍惜地把芒果捧在怀里,摇了摇头:“不是妈妈生病了,是牛爷爷的孙子乐乐生病发烧了。妈妈说这种草药可以退烧,但是他们要上工,没有时间去找。我记得上次在这里看见过这种草药,所以就过来挖了。” 秦绥绥点点头,借着布包的掩护,从空间拿出两片退烧药递给他:“这个药你拿着,这是退烧药,可以配合着这些草药一起用,效果会好一点。但是你还是要先问问你妈妈,看看乐乐的症状能不能这么吃。”虎子他妈应该是懂点药理的。 没想到虎子惶恐地摆摆手:“姐姐,这药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要,我们牛棚的人是不配吃这么好的药的!” 秦绥绥有些心酸,她把药又塞进虎子手里,摸了摸他的头:“你别听他们瞎说,我们每个人都是珍贵的,每个生命都是珍贵的,你们只是现在暂时遇到了一些困境,并不是比谁低一等。你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有机会的话也要好好学习,日子肯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秦绥绥的话对虎子来说,简直振聋发聩。从他记事起,大家就骂他“臭老九”“ 小崽子”,说他命贱、该死。可是姐姐却告诉他,他是珍贵的,他们只是暂时遇到了困境,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虎子激动起来,他朝着秦绥绥郑重点头:“嗯!我们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等我长大了,一定会报答姐姐的!我叫谢思麦,姐姐以后一定不要忘记我哦!” 秦绥绥欣慰点头:“对,这样想才对嘛!人要向前……等等!你说你叫什么?你不是叫虎子吗?” 虎子挠挠头:“虎子是我小名,妈妈说在牛棚里叫虎子不会引起麻烦,我的真名叫谢思麦,妈妈说,思念的思,小麦的麦。” 秦绥绥脑子被雷劈了似的,半晌才问出一句:“你妈妈该不会叫谢婷吧?” 第31章 带球跑 虎子愣愣地点头:“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妈妈的名字?”他记得上次妈妈没有自我介绍呀,应该说,妈妈自从来到这里后,就再也没有跟谁自我介绍过了,除了牛棚的人,她几乎不跟外人说话。 怎么知道的?秦绥绥内心有一万句脏话要骂!早在虎子第一次给她那个银色子弹壳的时候,她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在原书中,贵人除了麦达这个唯一的儿子,还有一个早死的白月光,是他在外执行秘密任务时认识的。那时他受伤落单,正巧被在山上采药的白月光所救,她敬他伟大,他慕她聪慧,年轻的男女在朝夕相处中很快就产生了感情,滚了床单。 只是后来,白月光得知他已婚有子,干脆离开了他,然后他们就失散了。后来的内容作者没怎么交代,只在某个章节中提到贵人去给白月光上坟,还特意刻画了一下镶嵌在墓碑上的一枚银色子弹壳,以及子弹壳下面的名字:谢婷。 秦绥绥突然发现,原书中并没有交代虎子的下落,难道贵人并不知道虎子的存在?所以才会说麦达是他唯一的后人?还是说虎子并不是贵人的儿子,是谢婷后来结婚生的孩子? 想到这里,秦绥绥试探问了一句:“虎子,你爸爸呢?” 没想到自己的问题让刚才还高高兴兴的虎子瞬间失落下来,他低着头:“我没见过爸爸,妈妈说爸爸在我出生之前就死了,这么多年我一直都跟着妈妈。” 秦绥绥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是了,如果虎子是谢婷和别人的孩子,怎么会给虎子取名叫“谢思麦”呢,思念的思,麦子的麦,这明显就是对贵人余情未了啊!所以她当时是带球跑啊!还真刺激! 想到这里,秦绥绥连忙借着布包的掩饰,从空间里又拿了一些常用药出来,感冒药、消炎药、退烧药、过敏药……每样都少拿了一些,塞到虎子怀里,而后做了一个保密的手势:“这些药你悄悄拿回去,别让人发现。你妈妈懂药理,知道怎么用。如果你们还有什么别的需要,可以随时去找我,我就住在隔壁家属院二区,我叫秦绥绥,我丈夫叫裴九砚,这是我儿子裴逸帆,小名叫赞赞。” 秦绥绥这么做,不仅是为了帮助虎子他们,她还有一点私心,如果虎子真是贵人的儿子,那她就要帮忙把虎子和谢婷照顾好,那以后贵人再想要对付裴九砚他们的话,考虑到她们,也会手下留情,所以她才刻意把自己全家人的名字说了出来。 告别了虎子,往麦家走的时候,赞赞心情有点沉重,也不再像刚才一样晃小脚丫了,沉默半晌他才开口:“妈妈,虎子哥哥为什么说自己不配吃药,可是人生病了,不吃药怎么好呢?还有牛棚是哪里呀?之前小花姐姐和小力哥哥告诉过我,不能去牛棚,为什么呀?” 秦绥绥也不知道怎么跟赞赞解释现在的社会形势,他从出生开始,这个社会就已经是这样了,在他眼里,这样才是常态。 她只好用赞赞能听懂的方式跟他解释:“赞赞是不是也感冒过呀?感冒的时候人是不是很难受呀?而且感冒过后,托儿所的老师就会要求小朋友在家学习,要跟班里的同学分开,等身体养好了,才能去上学,对不对?” “我们现在的社会就像是得了小感冒一样。虎子哥哥他们就是感冒的人,他们很难受,但是怕传染给别的小朋友,所以需要被单独安排在一个地方隔离,那个地方就是牛棚。等他们身体养好了,就可以跟我们一样,在阳光下奔跑、和小朋友玩耍、为这个国家,为这个社会做贡献啦!” 赞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妈妈,我知道了!我也会好好照顾虎子哥哥,等他好了,就可以跟我一起玩耍啦!” 秦绥绥点头:“对!赞赞真聪明,但是你不可以偷偷来找他们哟,必须要跟着妈妈一起才可以!不然妈妈会生气的哟!” 赞赞又晃起了小脚丫:“我知道啦妈妈!妈妈是怕我偷偷跑来会被传染感冒,我下次跟妈妈一起来,给虎子哥哥带点心!” 娘俩一边聊天一边就骑到了麦家。 麦奶奶正坐在院子的大槐树下撬生蚝肉,见秦绥绥过来,麦奶奶忙洗手迎上来:“绥绥小同志你可算是来了!我就寻思着你这两天会来,撬了不少生蚝还有海螺肉,特意给你做了生蚝酱和海螺酱!” 说了半天,才看见跟在秦绥绥身后的赞赞。 “咦?这个小娃娃是谁?是你儿子还是弟弟呀?”不怪她这么问,实在是秦绥绥本来只有18岁,长相纵然妩媚,却又带着一股气灵动劲儿,看起来就很显小。 秦绥绥笑了:“奶奶,这是我儿子,叫赞赞,他今天没有去上托儿所,我就带着他一起来了,说不定还能和阿达一起玩呢!” 赞赞听到妈妈介绍自己,也大方地站出来跟麦奶奶问好,直把麦奶奶逗得哈哈大笑:“能玩能玩!我们阿达现在估计也就三四岁的年纪。”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秦绥绥点头表示明白。 没急着去看老太太说的生蚝酱,秦绥绥把事先准备好的药拿出来,跟着麦奶奶一起去里屋看阿达。 阿达还是躺在床上,因为他当时腿上有一块非常严重的擦伤,直接影响了走路。 看见秦绥绥进来,阿达的眸子还是呆愣愣的,没有什么波动。倒是赞赞,因为秦绥绥提前跟他打过预防针,所以赞赞知道这个小哥哥是因为受伤,所以反应会比一般的小朋友要慢一些。他一点也没有嫌弃,伸出自己的小黑手,把紧紧抓在手里的有些融化的两颗大白兔奶糖递到阿达面前:“阿达哥哥,你好呀,我是赞赞。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许是小朋友之间更容易产生共鸣,听见赞赞的话,阿达木讷的眸子,微微动了一下,手下意识地伸过去接赞赞手里的两颗大白兔奶糖。 赞赞开心地拍手:“太好了!阿达哥哥你接了我的糖,就是答应和我做好朋友了,那我们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看着赞赞伸出来的手指头,阿达也好奇地学着他的样子,把小指头弯成勾勾伸了出来。赞赞眼睛一亮,眼疾手快的就把自己的小勾勾勾了上去,还盖了个章。然后傻乎乎地笑了起来:“太好了!阿达哥哥以后就是我的好朋友啦! 看着赞赞脸上天真无邪的笑容,或许是感觉到了善意。阿达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木讷的脸上,突然也裂开嘴,露出了笑容。 麦奶奶在一旁看得热泪盈眶,她的阿达从前虽然傻,但也会有情绪,高兴的时候会笑,不高兴的时候也会哇哇大哭。但是自从前几天被那群天杀的小崽子们推进粪坑后,整个人就变得像个石头娃娃一样,没有反应。 秦绥绥和赞赞的到来给他们阿达带来了希望,她面露慈爱地看向秦绥绥,又看向赞赞,不愧是海神眷顾的姑娘,果然能给他们家带来好运! 等两个小朋友交友完毕,秦绥绥才开始帮阿达检查伤势,奶奶留下的药就没有失手过,阿达身上的外伤正在加速愈合,各项情况都在慢慢好转。又问了麦奶奶,确认阿达这两天没有发过烧,她才对麦奶奶交代:“阿达现在的伤已经好了很多了,不能天天这样闷在屋子里,小孩子就是要多在外面走走,多晒晒太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身体才会壮实,伤势也好得快!” 麦奶奶犹豫了一下:“当时医生说阿达就是被蚊子咬了之后,留下了这个毛病,所以我平常也不敢让他到处去跑,这村里夏天到处都是蚊子,简直防不胜防,总不能让他把蚊香背在身上吧?” 秦绥绥想了想,从空间里拿出一个自制的防蚊包递了过去:“这是我用自己用中草药制作的防蚊包,你让阿达每次出去的时候挂在身上。也不用让他跑远,就在家门口、菜园里去走走,晒晒太阳就行。” 麦奶奶忙把防蚊包接过:“好好好,你可真是我们家的贵人,老婆子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给钱你也不要,饭也不愿意留下来吃,那这样,现在还热得很,奶奶给你和赞赞一人端一碗凉粉吃!” 秦绥绥不好拒绝,可在麦奶奶把凉粉端上来的时候,她十分庆幸刚才没有拒绝。麦奶奶做的凉粉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熬的,凝固后是深褐色的,口感极为滑嫩,而且麦奶奶还在凉粉里加了椰子汁和椰肉,黑白相间,显得格外好看,吃完还极为解暑。 秦绥绥一口气吃了两碗,赞赞也吃了一大碗。 麦奶奶笑眯眯看他们吃完,又把秦绥绥带到菜园里:“奶奶给你多摘点菜回去,你太瘦了,要多吃点,使劲吃,吃完再来奶奶这里摘!” 从菜园回来,看见地上还没撬完的生蚝,想起之前特意做的生蚝酱,麦奶奶又急匆匆去拿了两大个罐头瓶子出来,一个里面是大块些的生蚝肉,一个里面是小块些的海螺肉,两瓶都是浓油赤酱的,还能看见红彤彤的辣椒,一看就好吃! 秦绥绥也不客气,接过两瓶酱:“奶奶,这一看就好吃!我就喜欢吃这种重口味的东西,您手艺可真好!” 麦奶奶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好好好!你喜欢吃就好!奶奶不会什么别的,就是做这些东西拿手,你可着劲儿吃,吃完再来奶奶这里拿!” 秦绥绥笑着答应,临走时才看见挂在车龙头上的鸡蛋糕还没拿下来,这是他们上午去市里买的,还新鲜着呢,她拿下来递给麦奶奶:“瞧!刚才我们一来,奶奶就跟我说好吃的,把这事儿都给搞忘了!这是我上午从市里买回来的鸡蛋糕,还新鲜着,您和阿达一起吃!喜欢的话我下回还带来!” 麦奶奶也不客气,老人家深知两个人关系要走得近,就得礼尚往来才行。而且她虽然跟秦绥绥认识不久,但也算了解这丫头是个不愿意占人便宜的性子。于是大方接过来:“好好好,你们过几天再来,奶奶再给你们做凉粉吃!” 母子俩返程的时候,还没有到下工时间,秦绥绥也就没有去知青点,而是问了麦老太太他们上工的位置后,直接到橡胶林里去找了。 苏韵怡正在橡胶林里割胶,听见有人找自己,摘了手套就出来了,秦绥绥给了她一包糕点和半斤奶糖,又向她介绍了一下赞赞,闲话一会儿,周泽成也闻着味过来了。 看见秦绥绥,他十分热情地打招呼,跟上次在知青点不理人的样子完全不同,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很熟呢!真是男人心海底针,秦绥绥本着虽然不亲近他,但也不能得罪他的心态,简单跟他打了几句招呼。 倒是苏韵怡,大约是答应了秦绥绥的原因,看见周泽成就想远离,于是跟秦绥绥约定下次见面时间,就催着她快回去,自己也快速隐入橡胶林。 见苏韵怡走了,周泽成也没了要跟秦绥绥说话的心思,忙追着苏韵怡进去了。 秦绥绥咋舌,剧情调转了?男主变成苏韵怡的舔狗了? 第32章 到吃小龙虾的季节了! 母子俩踩着夕阳的影子回家,到家的时候刚五点过,裴九砚已经在家了,正在院子里给她的菜苗浇水。 见秦绥绥两人回来,挑眉问道:“事情忙完了?”说完又看到她自行车把上挂了一堆东西,微微皱眉:“怎么带这么多东西?不安全,下次放后面!” 秦绥绥呆:“那赞赞怎么办?” 裴九砚理所当然:“挤一挤。” 秦绥绥失笑。 赞赞却没有听懂来自爸爸的“恶意”,他被裴九砚从自行车后座上抱下来后,就开始叽叽喳喳跟他讲述今天的所见所闻。 裴九砚是知道秦绥绥去哪里了的,他下午回来的时候,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没看见人,最后在房间里看见了秦绥绥留下的小字条: 我带赞赞去旁边村里啦!就是上次那个麦奶奶家,很快就回来,不用担心! 简简单单几句话,后面还画了一个笑脸,让看完字条的裴九砚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环顾一圈,这家里满满当当都是她的东西,房间里甚至都还有她身上清甜的香气,哪怕回家没看到人,裴九砚都觉得格外满足,是以看着那小字条上圆润的小正楷字,觉得格外顺眼,顺眼到他悄悄把它整整齐齐收在了一个装满信的大铁盒子里。 但想到自己给她带回来的任务,裴九砚又有点心虚,决定先弄点好吃的来贿赂。 “小河沟那边有小龙虾。你想吃吗?想吃的话,我找东临和阿来一起去弄点回来。” 他是知道江城人都喜欢在夏天吃小龙虾的,小姑娘从前在信里跟他描述: 油焖小龙虾绝了!红红的壳一掰开,白白的肉“嗖”地就蹦出来了,蘸点汤汁往嘴里一丢,哇!好吃得我的舌头都在跳舞!我能吃一整盘……麻辣小龙虾也好吃,蒜蓉小龙虾也好吃…… 看完信的他后来去江城点了三大盘小龙虾,吃了一晚上才吃完,那滋味……确实很不错。 秦绥绥眼睛一亮,她都忘记了,夏天来了,到吃小龙虾的季节了!她迅速跑到厨房里,拿出之前赶海用的小桶,眼睛亮晶晶地催促裴九砚:“快呀!还等什么呢?吃小龙虾不积极,脑壳有问题!” 裴九砚失笑:“放心吧,没人跟你抢,小龙虾壳多肉少还夹人,这边的人都吃不习惯,小河沟里多得很。” 裴九砚说的也没错,在这个年代,不管是油还是调料都很珍贵,做小龙虾却偏偏需要重油重盐重调料,放少了不好吃,放多了又心疼,关键是小龙虾壳子大,就那么点肉,不如海鲜可以直接清蒸的吃来得划算。 但看见她那副馋样,裴九砚这个不怎么爱吃小龙虾的人都忍不住在脑海里回味起小龙虾那鲜香麻辣的滋味来。 赞赞没吃过小龙虾,但看妈妈这样子,就知道小龙虾一定很好吃!他也跑到厨房里把自己的小桶拿出来。拉着裴九砚就往外冲:“快呀!爸爸,快呀!爸爸,我们去抓小龙虾回来,晚点就被人家抢光啦!” 一家三口路过集体宿舍的时候,裴九砚又上去把迟东临和宋云来叫上一起,秦绥绥如是说:小龙虾只有人多的时候吃才香! 所谓小河沟,其实不过是家属院旁边一条沟渠,水不深,也就到成年男人膝盖的位置,但是里面却长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水草。作为吃龙虾的老手,秦绥绥一看就知道,像这种小河沟里,小龙虾最多了! 看着这个小河沟里茂密的水草,迟东临和宋云来都有些懵懵地看着裴九砚:“阿砚,这怎么搞?我们没有工具啊!难道徒手去抓?” 裴九砚慢悠悠地挽着裤腿穿水鞋:“我刚才过来的路上,已经通知林叔了,他那儿有工具,估计马上就过来了。” 果然,话一落音,林叔的身影就远远出现在大家视线里,只见他手里拿着几个自制的足球门一样形状的网子,拱形门,大肚空间,秦绥绥一见就知道,这是用来抓龙虾的工具,她直呼专业! 林叔看见秦绥绥也很高兴:“好家伙,叔就知道还是有识货的人!咱们这家属院后面有个山区,有一条淡水从山上流下来,在这里汇成了许多小沟渠。每次下雨过后,龙虾忒多了,他们都不爱吃,真是不识货,不知道什么叫好东西!” 秦绥绥赞同点头:“没错没错!但凡这里多几个江城人,这龙虾都能给吃绝种了!叔,他们不吃咱们吃!” 林叔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说话间,林叔已经带着3个男人下了水,把网子往水草茂盛的地方一放,穿着水鞋走进水草里面,由外向网子内部踩水草,俗称“赶”,多踩两下后再把网子提起来,网子里赫然有十几只正挥舞着大钳子的龙虾,还有两条鳝鱼。 “有了有了有了!”秦水水兴奋大喊:“快倒进来,快倒进来,那里有一只龙虾逃跑了,就在那边!草长得多,肯定不止那一只!” 秦绥绥的情绪激励了在场的另外三个男人,他们谁也不服输,迟东临还放狠话:“妹妹!你等着,哥哥给你抓十斤小龙虾让你吃个够!”说罢就学着林叔的样子,把网子放在水草里,用脚乱踩一通。纵使方法不得当,但到底这里龙虾确实很多,一网子多多少少也能网起来几只小龙虾。 裴九砚提起第四网的时候,秦绥绥兴奋地望过去,还没看清里面的东西呢,却见他突然变了脸色,提溜着网子就快速上了岸,也不理会秦绥绥的大呼小叫,直接拎着网子就往远处去了。 秦绥绥不明所以:“怎么了,他怎么了?发现了什么好东西不能让我看见?” 林叔在一旁失笑:“应该是不小心网到水蛇了,怕你看见害怕呢。” 听见“水蛇”两个字,秦水水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咦,她最怕这种东西了! 果然没两分钟,裴九砚就提着网子回来了,里面的“脏东西”已经清理掉,还剩下十来只小龙虾和三四条小指粗的鳝鱼。 秦绥绥不得不佩服,他把网子端上来也就那一瞬间的功夫,自己啥都还没看清呢,他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迅速在几条鳝鱼和蛇之间分辨出有蛇的,而且眼疾手快的就处理了。 一群人鼓捣了将近一个小时,最终收获了一桶半挥舞着大钳子的小龙虾,还有用赞赞的小桶装了小半桶大小不一的黄鳝。 晚饭自然是在裴家吃的。林叔带着迟东临和宋云来刷小龙虾,裴九砚在旁边处理鳝鱼,秦绥绥和赞赞一大一小蹲在旁边负责观看。 裴九砚突然抬头看向秦绥绥:“饿不饿?你先跟赞赞去吃点点心垫一下吧,今天晚饭可能有点晚。” 秦绥绥一眼不错地盯着旁边的小龙虾,摇摇头:“不饿不饿,下午在麦奶奶家吃了凉粉。” 赞赞也在旁边学着她的样子摇头:“不饿不饿,在麦奶奶家吃了凉粉!” 裴九砚弯唇一笑,也不再管他们。 晚饭是裴九砚和林叔两个人下厨,林叔是老手,由他做主厨,裴九砚给他打下手,秦绥绥几人在外面唠嗑等吃。 林叔手艺很老道,这些年,他独自在琼海岛生活,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而且他有退伍津贴,也不缺钱,因此把小龙虾的吃法琢磨了个透。他们打捞上来的龙虾,一桶至少有十来斤,林叔做了一份江城传统的油焖大虾,用搪瓷盆装了一满盆,考虑到赞赞的口味,又做了一份蒜蓉小龙虾。 顺带捞起来的还有一斤多螺丝,林叔直接做了份麻辣手嗦螺,黄鳝大的被切段爆炒了,小指粗细的那种单独做了一盘盘鳝。 看着那一盘爆炒盘鳝,林叔嘀嘀咕咕:“阿砚这小子,明明也不在江城长大的,怎么就知道盘鳝这么地道的吃法呢?我说就一起剁了炒了多简单,他非要单独做一盘炒盘鳝……” 裴九砚轻咳一声,制止了林叔接下来的话。 其他人只顾着吃虾,也没仔细听,只有原本看着那盘盘鳝双眼放光的秦绥绥似有所感的抬头,正好迎上裴九砚的目光。所以把小盘鳝单独拎出来爆炒是因为她喜欢吗?她记得自己以前确实说过,小盘鳝要整条吃才有滋味。 她想从裴九砚的目光里获得答案,可惜再看时,裴九砚已经低头剥虾去了。 送走客人后,一家人洗漱休息。秦绥绥今天闹腾得欢,流了一身大汗,头发都汗湿了,洗澡的时候顺带洗了个头,此时正在房间里用毛巾擦头发。 裴九砚洗完澡进房间来,顺手接过她手里的毛巾,帮她擦头发。秦绥绥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就在这时,她听见裴九砚有些不自然的声音:”那个……你想不想赚点外快?”说完裴九砚想打自己的嘴,她赚什么外快呀?她又不缺钱。 倒是秦绥绥被他突然的出声惊醒了,她打了个哈欠,有些迷糊地转过头,一双迷蒙的眼含着水汽看着她,软软的声音跟蚊子哼似的:“嗯?你说什么?” 裴九砚听见自己脑子里“轰”地一声响,而后浑身开始燥热起来,他想起晚上林叔拿过来的那坛虎鞭酒…… 秦绥绥见他脸突然红了,有些好奇地把手伸过来探上他的额头:“脸怎么这么红呀,也不烫……” 裴九砚浑身热得几乎要抑制不住,他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其贴在自己胸口,声音带着点藏也藏不住的欲:“绥绥,我们……” 第33章 明明是他媳妇儿的眼睛更亮! 秦绥绥看着他此时的模样很是不解,她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你是喝醉了吗?”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裴九砚有些狼狈地松开秦绥绥的手,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不颤抖:“嗯,有点,我再去洗个澡。” 这次裴九砚洗澡的时间有点长,秦绥绥头发都擦干了,他才进来,脸上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到底不能耽误正事,裴九砚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厚厚一叠资料,见秦绥绥好奇,他也不卖关子,直接把今天下午贾师长交代的任务告诉了她。 秦绥绥一听,有翻译工作呀!她学的那些东西终于能派上用场了!而且是帮忙翻译广交会的资料,虽然不如她梦想中那般与外国人“据理力争,为国争光”,但广交会是进行国际贸易的,她把东西翻译好了,那也是为国争光,都是殊途同归! “好呀好呀!你快拿给我看看!”秦绥绥都等不及裴九砚递给她,从椅子上跳起来就要扑过去抢。 裴九砚生怕自己再“被发烧”,眼疾手快伸出手就把人按在椅子上,秦绥绥扑腾无果反被按住,也不气恼,只是努力把脸从他大手掌里抬起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快给我看看!” 裴九砚一边把那一叠资料递给她,一边解释道:“之前你帮忙翻译的那些资料被广交会那边筹办的负责人知道了,你知道的,现在翻译人才紧缺,尤其是法语和日语,他们下面有好些个供应商的产品资料都还没有翻译出来,正愁得不知道怎么办呢,恰巧贾师长把这个消息报告了上去,这不,他们就找上来了。” 看见秦绥绥翻着资料也没说话,裴九砚有点摸不准这么多资料她到底乐不乐意干,只能继续干巴巴开口:“这个也不是无偿劳动,他们会根据资料的长短、字数的多少和难度给付10块到100块钱不等翻译费。但是如果你不想干的话,我明天就去回绝贾师长,以你的意愿为主。” 秦绥绥终于舍得从资料中抬头了,她眸子亮晶晶的,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格外耀眼:“我怎么不愿意?我愿意得很呢!阿九哥哥你知道我的梦想呀!而且这件事情不止能给国家争光,是不是也能给你长长脸?让人家知道,你媳妇儿可不是一无是处的花瓶!” 现在电力资源紧张,有时候家属院晚上会停电,今晚就停电了,所以裴九砚临时找了之前结婚时顺手买的红蜡烛点了起来。 确实如营业员所说,这红蜡烛亮得很,比一般的蜡烛都要亮,但裴九砚却觉得,骗人的,明明是他媳妇儿的眼睛更亮! 于是因为秦绥绥几句话,裴九砚再一次没出息地去冲凉了。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秦绥绥已经拿着资料在烛光下开干了,他上去一把合上资料:“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干。” 就这样,秦绥绥这一个星期都在日夜不停地做这些翻译工作。周四这天,赞赞就跟着小花姐姐和小力哥哥去托儿所了,因为裴九砚的假期结束了,出海去了,秦绥绥又忙着工作,没时间顾到他。 星期五下午,秦绥绥终于把52份文件全都翻译完了,为了确保质量,她还每一份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让贾师长派人来领走了。 她活动活动酸软的四肢,跑到院子里看了看,裴九砚走了之后,她这两天出来放风的时候,没事儿就会往菜地里浇点空间小溪水,有了这个“外挂”,才两天的功夫,黄瓜已经能看见小拇指大小的瓜纽了,番茄也结出了小青果,菜瓜更是有赞赞拳头大了。 秦绥绥趁着家里没人的功夫跑进空间,之前裴九砚在院子里给黄瓜搭架子的时候,秦绥绥就特意让他多弄了一点竹棍子,偷偷进空间搭起来了。 此时空间里脆嫩嫩的黄瓜、红彤彤的番茄,还有青脆脆的菜瓜全都成熟了,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黑土地两旁边,金黄金黄的芒果也挂满了树枝,红红的荔枝把树枝都压弯了,香蕉也都成熟了,高大的椰子树上一直都有挂果,秦绥绥也看不出来熟没熟。 掏出从厨房里带进来的小竹篓,秦绥绥摘了几根黄瓜,又摘了七八个饱满多汁的大番茄,菜瓜也摘了两条,然后走到果树下寻思摘点果子。 只是大概空间里营养成分太好,这几棵果树长得比之前那片小树林里的果树高大多了,秦绥绥站在芒果树下发愁,这么多果子,要怎么摘下来呢?我喊它一声,它能自己下来吗? 秦绥绥都快被自己逗笑了,可下一秒,树上的芒果真的就落了七八个下来,正好落在秦绥绥面前。而且每一个都很完整,不像她之前跟赞赞一起去敲的,表皮有伤疤。 秦绥绥一愣,还真行啊?她又走到椰子树下面,大喊一声:“给我来两个椰子!” 下一秒,两个圆滚滚的椰子就出现在了地上,秦绥绥一喜,还真行!这空间真的可以凭意识操控! 她又用这个方法摘了一大串荔枝,还有几根香蕉下来,路过小溪的时候,正巧看到一群肥硕的鸭子在小溪里游泳,还有母鸡带领着一群小鸡在旁边的草地上抓虫子吃。 秦绥绥一愣,她当时有买这么多鸡鸭吗?这都翻了好几倍了! 想起香喷喷的脆皮烤鸭,秦绥绥口水直流,也不知道汤嫂子会不会做这个,只是烤鸭需要烤箱,估计也没办法吃上…… 想起之前那只怀孕的母牛,她又跑到草地上去看,结果找了一圈都没看见,最后在牛棚里找到了,人家都已经生了,正惬意地窝在那里,喂两只小牛崽喝奶呢。 秦绥绥心中感叹,就算没有她,她空间的住户们都能自己生活得很好呀! 看着小牛崽喝得香喷喷的样子,秦绥绥鬼鬼祟祟拿着一个小木桶靠近,见母牛没有反应,她眼疾手快把木桶接在下面,就上手挤了起来。 许是她动作有些粗暴,弄疼了母牛,母牛鼻子里“哼”了一声,秦绥绥瞬间举起双手,后退几步,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这牛可别踢她吧? 结果那母牛只是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闭眼小憩去了。 秦绥绥“提心”但“大胆”地又凑了上去,挤了够她和赞赞一顿喝的量,就鬼鬼祟祟“逃走了”。 临走之前她又跑到水潭边去看了看之前顺手丢进去的海鲜,数量好像也比之前多了一点,只是数量就那几种,裴九砚走了两天,她已经两天没吃上海鲜了,还怪想念的,麦奶奶做的生蚝酱和海螺酱她早就吃完了,主要是被迟东临他们分了一大半儿走了…… 秦绥绥寻思着哪天再去赶赶海,多撬点生蚝、抓点海螺回来,请麦奶奶再帮忙做成酱,其他海鲜吃不完的还可以丢空间潭水里,最好种类多一点,让它们自由繁殖,这样她就有吃不完的海鲜了…… 一边想着,一边拿着水果蔬菜和牛奶出了空间。 院子外传来开门声,应该是赞赞回来了,这两天她工作忙,担心赞赞有时候敲门听不见,就把钥匙给了赞赞。 她迎出门,却见赞赞今晚回来不像平常那般活泼开朗,往常回来一看见她,小家伙就高兴地叽叽喳喳,给她讲在托儿所的见闻,今天却一直低着头,看着有点蔫蔫的。 秦绥绥以为小家伙在学校受欺负了,忙关心道:“赞赞,你怎么啦?在学校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赞赞那红彤彤的小脸。 赞赞抬起头来,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妈妈,我头晕晕的,我好像生病了……” 秦绥绥一愣,手很快探上去,赞赞的额头非常烫,她忙把赞赞抱紧屋子,从她放了常用药的药箱里拿出水银温度计,给赞赞量了一下体温。 居然有39.5°! 秦绥绥脸色难看起来,她记得赞赞早上出门的时候,状态一切都很好,她一边从药箱里找出奶奶特制的,专门给小孩吃的退烧药喂给赞赞,一边又打来温水,帮小家伙反复擦拭颈部、腋下、肘部、腹股沟、手心、脚心等处,折腾了一通,温度退到了39°,小家伙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秦绥绥出去倒水,准备给他熬点米粥,小家伙连晚饭都没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会儿醒来肯定得饿。 刚准备进厨房的时候,隔壁汤嫂子端着一碗白粥和一碗红油抄手过来了,见到秦绥绥,忙压低声音关心道:“怎么样?赞赞退烧了吗?” 刚才赞赞回家的时候,汤嫂子也刚好从外面回来,正好在家门口遇见了,知道赞赞生病,想着娘俩肯定没吃饭,就准备了吃食端过来。 秦绥绥感激道谢:“真是多亏嫂子你了,我这忙活到现在,准备去给他熬点粥呢,这会儿烧退了些,小家伙也睡着了。” 汤嫂子点点头:“你别忧心,孩子生病是很正常的事情,哪有小孩不生病的?阿砚不在,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才有精力去照顾他。瞧你,忙活到现在肯定还没吃饭吧?赶紧把这碗抄手吃了。吃完碗就放那里,我明天来拿。” 汤嫂子走后,秦绥绥把给赞赞的白粥放到锅里温着后,自己端起那碗红油抄手就狼吞虎咽起来。 刚吃到一半,楼上卧室突然传出声音,秦绥绥连忙放下碗跑上去,发现小家伙醒了,正趴在床边吐,大约是吐狠了的原因,脸比刚才更红了。 见到秦绥绥上来,小家伙抬起吐得泪眼迷蒙的眼睛,声音可怜巴巴的:“对不起妈妈,我不小心吐到地上了,还把床单弄脏了一点。” 第34章 爆发 秦绥绥此刻只觉得,有一只无形的巨掌正一把攥住她的心,还把她的心跟揉面团似的,不住地按在手心里搓圆拍扁地蹂躏。 她感觉脸有点痒,抬手摸了上去,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了满脸的泪。 她顾不上擦,一把跑上去抱住小家伙,帮他拍背:“赞赞别怕,没关系的,弄脏了也没关系,妈妈会来清理的。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肚子饿不饿,吃点粥好不好?” 赞赞抬起手,轻轻帮秦绥绥擦掉脸上的泪,声音还带着刚刚吐过的沙哑:“妈妈别哭,赞赞不难受了,吐出来就不难受了,赞赞想吃粥,吃完就能马上好起来。” 秦绥绥猛点头:“好,你乖乖躺在床上等妈妈,妈妈马上就来。” 她转过身,一串晶莹的泪珠再次滑落下来。她哪里看不出来小家伙明明没有胃口,却不忍让她失望,才强忍着难受说自己想吃粥,想快点好起来。 还是她做得不够好,让孩子没有安全感,才会在这种明明自己生病难受的情况下,还担心自己做错事情惹她生气,还要顾忌她的心情。 换做别人家的孩子,在这种情况下,早就把全家人闹得天翻地覆了,还得全家人追着哄。 秦绥绥一把擦掉眼泪,去卫生间打来水帮小家伙擦干净手和脸,又帮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把他抱到自己和裴九砚的床上,轻声安抚:“宝宝乖乖在这里躺着,妈妈去端粥。” 赞赞眨巴着大眼睛,直到妈妈的背影出了门都看不见了,还盯着门口看,虚弱的小脸上又是羞赧又是惊喜,妈妈叫他宝宝耶!妈妈居然叫他宝宝耶!虽然之前妈妈也说过他是爸爸妈妈的宝贝,但从没这样当着面叫他宝宝! 天知道,每次在托儿所看见别的小朋友的妈妈叫别的小朋友宝宝,他有多羡慕!现在他也是宝宝了!他是妈妈的宝宝了! 汤嫂子端来的白粥热太久,已经有些干了,秦绥绥加了一点烧开的小溪水进去,调得稀一些,又微微熬了两三分钟,才端上楼给赞赞吃。哪怕她知道赞赞现在没有胃口,也得吃点东西,只有吃了东西身体才有能量去和病毒对抗。 喂了赞赞小半碗稀粥,见小家伙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秦绥绥才摸着他的小脑袋瓜轻哄:“宝宝乖,你先睡,妈妈去你的房间收拾一下就回来陪你睡觉哦。” 赞赞声音含含糊糊的,歪着头看她:“那我等妈妈收拾好了,再回房间睡觉。” 秦绥绥摇头:“不用,今晚宝宝就和妈妈一起睡。” 听她这么说,赞赞原本困得快要合上的眼睛瞬间睁开,里面是挡也挡不住的欣喜:“真的吗?”想到什么语气又有点失落:“可是爸爸不让赞赞和妈妈一起睡。” 秦绥绥失笑:“没关系的,赞赞生病了,就要和妈妈一起睡,爸爸不会生气的。” 好容易把孩子哄睡了,秦绥绥又去隔壁房间清理赞赞的呕吐物,琼台岛天气热,要是放一晚上不管,明天肯定会发臭,引来各种小飞虫。 等把房间打扫完,又把弄脏的床单泡上,已经快到晚上十点钟了,秦绥绥看着那碗已经凉透了的红油抄手,也没了胃口,随便吃了点点心,就回房间了。 半夜十二点多的时候,赞赞好不容易退下去的体温再次飙升到39.5°,秦绥绥又给他喂了退烧药,倒了温水来给小家伙擦身。 小家伙大约是烧难受了,嘴里迷迷糊糊念叨:“妈妈,你不是说小朋友感冒了不可以上托儿所吗?为什么薛子明同学感冒了还可以上托儿所……” 秦绥绥给他擦脚心的手就是一顿,她一直以为,是她这两天照顾不到位,赞赞着凉了,可听赞赞这意思,他是被传染的? “薛子明同学也感冒了吗?” “嗯……薛子明同学发烧了,下午还吐了……我觉得我就是被他传染了……” 秦绥绥猛然想起原书的剧情,她声音有点抖:“宝宝,你们教室里有没有什么防蚊措施?” 赞赞被妈妈这突然改变的话题弄愣了,但还是想了想才摇摇头:“没有哦,老师说点蚊香容易引发安全事故,所以没有点。” 秦绥绥内心“咯噔”一声,来了!原书中的那场席卷全岛的乙脑病毒来了! 但好在知道了病因,秦绥绥也就不再按照感冒的方式用药。而且乙脑病毒其实没那么可怕,只要把病情控制在轻症,痊愈后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于是秦绥绥又进空间,翻找出奶奶之前做的一些清热解毒的药丸,化在水里给赞赞喝了下去。 后半夜赞赞的体温又反复了两次,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已经降到了37.5°。 秦绥绥还是不放心,直接抱着孩子来到了军区医院,没想到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大片孩子的哭声、吵闹声,还混杂着大人的训斥声。 已经有这么多孩子都感染了吗?秦绥绥皱眉,从空间掏出五个防蚊包,在赞赞和她身上系牢,才抱着孩子走了进去。 生病的孩子多,医护人员不够,个个都焦头烂额。见秦绥绥又抱着一个孩子进来了,小护士也没认真听秦绥绥把话说完,直接就指挥人去输液处排队。 秦绥绥皱眉,声音又提高了一点:“同志,我的孩子不是感冒,我怀疑是乙脑病毒,我需要给他抽血检查。” 小护士有些不耐烦了:“什么病毒啊?你是专业的还是我是专业的?你刚才也说了,不就是发烧呕吐吗?这里几十个小孩都是这样的症状,就是流行性感冒而已,一个小孩感冒一个班的小孩都要被传染,你别废话了,赶紧去排队,我忙着呢,净耽误事儿……” 说完就一屁股把秦绥绥挤开,又去招呼另一边正呕吐的小孩去了。 秦绥绥一连问了好几个医护人员,得到的都是同样的回答。她有些恼怒,但怀里的赞赞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这样的环境也确实不适合孩子休息,她无奈,又把人带了回去。 一直到中午,赞赞的体温也没有再升高,反而还降了0.2度,秦绥绥喜极而泣,只要今天体温不再反复,并且不再升高,就说明病毒控制住了。 又喂赞赞吃了点东西,把他哄睡后,秦绥绥独自一人再次来到了医院,此时儿科和发热科都已经挤满了孩子和家长,比早上的时候还要多。秦绥绥找到其中一个护士,请她带自己去见医生,随便哪个医生都行,只要是懂点医理的,相信很快就能查出是病毒作祟,医院也能及时做出应对的方案。 只可惜每个护士都很忙,没工夫搭理她。 秦绥绥无奈,她想了想,直接跑到体检科找到刘嫂子,说清楚情况后,请她带自己去见之前帮自己做过婚前体检的赵医生。 刘嫂子一听说是乙脑病毒,瞬间急了:“绥绥,你真没搞错?真是病毒不是感冒?” 秦绥绥点点头:“千真万确,嫂子,再说你要是不信,带我去找赵医生,咱们随便给儿科的孩子抽个血化验一下,就能知道结果了!” 刘嫂子急得拍着大腿:“完啦完啦!我家小力应该也被传染了!赶快赶快,我带着小力和你一起去找赵医生!” 因为今天是周末,小力没有上学,又生病了,刘嫂子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里,所以直接把他带到医院,开了退烧药后就让孩子在自己的工位上休息。 小力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秦绥绥上去摸了摸小力的脉搏,确认跟赞赞是一样的症状,她点点头:“确实是被感染了!” 刘嫂子一听,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带着孩子就和秦绥绥一起去找赵医生。 赵医生是知道秦绥绥的身份的,也知道她家的背景,知道她肯定是懂点医理的,不会无的放矢。听她说完,赵医生把小力接过来查了查体征,而后当机立断下决定:“走,抱过去抽血!” 确认小力被带去抽血后,秦绥绥就告辞回家了,赞赞一个人在家里,她不放心。再说只要抽了血,就能确定病因,后面也就没她事了。 回到家的时候,赞赞还在睡觉,所幸体温已经降到了37.2°,基本上正常了。 心情放松下来,秦绥绥才觉得头有点晕,恍然回神,才发现自己从昨晚到现在,就吃了那半碗红油抄手,而且晚上也基本没睡。 现在去食堂也错过饭点了,秦绥绥随便找了点点心吃了,又吃了点水果,就换了衣服躺在赞赞身边睡着了。 医院那边却已经闹翻了天。 小力的血液检查结果出来了,igm抗体阳性,确诊乙脑病毒。 赵医生很快把结果上报了上去,很快,儿科和发热科的患者都被拉去抽了血,结果无一例外全是阳性。 这一下,整个医院都慌了。在这个年代,出现这种大规模的公共卫生安全事件,是很大的事,而且被感染的基本上都是孩子,孩子抵抗力差,病程进展极快。 仅仅是大半天的时间,就已经有十几个小孩发展成了重症,加急转移到了上级医院去治疗。 有了军区医院的先例,其他地方医院也抓紧把发热的孩子拉去抽血化验,确诊病例每分钟几十几十的增加…… 秦绥绥恍然不知外面已经闹翻天了,她睡醒后一直守着赞赞,期间又给他喂了清热解毒药,自己又尝试着用空间出产的番茄和鸡蛋捣鼓了一点清淡难吃的番茄鸡蛋面,她吃得直皱眉,赞赞却吃得喷香。 晚上四点多的时候,秦绥绥再次给赞赞擦身后换了衣服,又把小家伙哄睡后,准备去单位食堂打点人能吃的饭菜回来吃。她寻思一会儿要多买点饭菜囤在空间里,最好哪天去镇上的时候,去国营饭店也囤点,这样遇到特殊情况的时候,她和赞赞也能有饭菜吃。 只是还没等她出门,刘嫂子就抱着小力冲进了她家,“扑通”一声朝她跪下。 第35章 大家快来看,她是资本家小姐! 秦绥绥大惊,忙把人扶起来:“嫂子,你这是做什么?小力怎么了?” 刘嫂子跪着不肯起,她把怀里的小力推到秦绥绥面前:“我家小力跟你家赞赞一样的情况,但是他大概是拖久了,现在已经晕过去了,我们医院里,像这样的情况很多就直接发展成重症,被拉到上级医院去了,听说有好几个孩子还没到医院就没了,我不信他们,我信你!” “赞赞你都能治好,你肯定有办法的,求求你救救他,我和你汪哥就这么一个孩子,我没办法承受失去他的后果,求你了绥绥,你要什么嫂子都答应……” “嫂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别说这种话,赶紧起来把孩子抱屋子里去,我也好看看是什么情况!”秦绥绥也跟着着急。 刘嫂子连忙站起来,跟着秦绥绥一起把孩子抱进屋,放在客房的床上。 秦绥绥摸了一下小力的脉搏,又掰开眼皮、嘴巴看了一下情况,小力确实是跟赞赞一样的情况,但大概是赞赞年纪小,抵抗力差,感染了病毒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了,这反而能让秦绥绥及时发现和处理。 但小力不一样,小力今年8岁,年纪大一些,又因为天天风里雨里太阳里跑着玩,身体抵抗力比赞赞好很多,平时基本上没生过病。所以感染病毒后,在身体内有一定的潜伏期,潜伏期一过,就会爆发式增长。 “嫂子,小力这几天精神状态是不是都比平常稍微差一点?” “对,对!大概周二开始,孩子感觉比之前安静一些,但我太忙了,也没时间去关注他,我以为他是考试没考好的原因,谁知道……谁知道……呜呜呜……” 刘嫂子呜呜咽咽的,但话却说得很清楚:“昨天晚上他就说头痛,半夜起了烧,家里有一片退烧药我给他吃了,温度降下来了,今天早上又起来了,我就把他带到医院去开了药,然后在我工位上休息……呜呜呜……后面你就来了……” “医院里很多孩子有这种情况都直接被转移到上级医院去了,但不行,老汪出任务去了,现在医院正忙,我又不能请假,我不放心把孩子交给别人,我相信你,绥绥,嫂子求你,救救我家小力,嫂子给你当牛做马,求求你……” 秦绥绥听明白了,小力的病程进展极快,这会儿估计病毒已经开始侵犯中枢神经系统了,确实很严重了。 “嫂子,有个情况我首先得跟你说明白,赞赞之所以能及时退热,是因为他比小力症状轻,而且我发现得早、处理及时。我家的情况你应该清楚,我也不瞒你,我其实不会什么医术,只会把把脉,看看小毛病,赞赞的高热能及时退下来,是因为我给他喂了我奶奶留下的药,这药现在还有一点,我马上喂给小力,能不能有好转我也不能保证,你……” “放心放心!不管什么结果,嫂子绝不怪你!嫂子这就给你写下保证书!”刘嫂子说完也不管秦绥绥的反应,直接扯过一旁桌子上的纸和笔写了一份保证书,保证无论小力的情况如何,都不会追究秦绥绥的责任。写完还咬破手指按了手印。 秦绥绥也不含糊,人家都做到这份上了,她手里也有药,没道理不救,而且她确实有一定的把握,奶奶留下的药都是经过实践检验的,她很放心。 她招呼刘嫂子去厨房打点温水来,自己从空间把那瓶之前喂给赞赞的清热解毒药倒了两颗化在水里,给小力喂了下去,又喂了一颗奶奶特制的退烧药。 等刘嫂子把温水端来后,秦绥绥又指挥她给小力反复擦身体,喂温水。自己则到厨房,实际上是进了空间,跑到药房里找出石膏、知母、炙甘草和梗米,加入小溪水一起熬汤药。 她没跟刘嫂子说,自己虽然医术不行,但在制药、配药方面却颇有造诣,否则也不会医者没变成,反而变成了“小毒物”。 不过她现在熬制的汤药叫白虎汤,不是她自己配置的,是传统中药方剂,其主要功效是清热生津,小力高热太久,身体有轻度的脱水现象,喝这药也可以帮助缓解。(作者不懂中医,宝宝们不要模仿!) 汤药熬好后又端去客房让刘嫂子给小力喂下,自己则跑到楼上去看赞赞。小家伙早就醒了,听见妈妈在下面忙,也没有出声打扰。 秦绥绥心疼坏了,但现在已经八点多了,错过了饭点,食堂肯定关门了,而且小力那边也离不开,随时要监测他的状况。 她只好给赞赞说清楚情况,没想到小家伙听到小力哥哥也生病了,十分着急,恨不得马上跳下床去看望小力哥哥。但他到底病了一场,烧虽然降了下来,身体还是很无力,只能着急地催促妈妈:“妈妈,你快去照顾小力哥哥,赞赞没事,赞赞吃点心就好了!” 秦绥绥难受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瓜,拿了点鸡蛋糕,又拿了两根香蕉和一杯牛奶放到桌子上,让赞赞自己慢慢吃,自己又着急忙慌下楼了。 这样一直折腾到九点多,小力原本42°的体温降到了39°!刘嫂子喜极而泣,抱着秦绥绥大哭一场,又要跪下来给她磕头。 秦绥绥忙拉住人:“嫂子,你别可磕我,再说现在还早呢!还有一晚上要熬,要是明天早上烧能彻底降下来不反复,应该就没大问题了!这里有点心,你先吃点点垫垫肚子,我再去烧点水,顺便看看赞赞。” 刘嫂子这才想起她也有一个生病的孩子要照顾,顿时满心都是愧疚:“对不起啊绥绥,我太着急了,赞赞没事吧?好些没有?” 秦绥绥拍拍她的肩膀:“没事的嫂子,我特别理解你的感受,赞赞已经退烧了,没什么事了,我上去看看他,你就在这守着小力。” 秦绥绥上楼的时候,赞赞已经吃完东西睡着了。没吃完的点心整整齐齐装在纸袋子里封好,吃完的香蕉皮和喝完牛奶的杯子也整整齐齐放在一旁,看得秦绥绥心疼又窝心。 上去摸了摸小家伙的额头,体温已经基本正常了,看他睡得香甜,便给他点上蚊香,拉好蚊帐,又轻手轻脚地下楼了。 夜里小力的高烧又反复了两三次,吐了两次,秦绥绥和刘嫂子一直守在旁边,又是喂药又是擦身,终于在第二天早上,体温退到了38°。 刘嫂子再一次激动地要给秦绥绥下跪,听见小力喊饿,刘嫂子这才想到秦绥绥和赞赞从昨晚到现在都还没吃饭,都是被她给耽误的,赞赞可还在生病呢! 她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瞧我这记性,我怎么把吃饭这事儿给忘了?嫂子对不起你,对不起赞赞,嫂子这就去食堂给你们打饭回来,你们等着!”说着就拿着秦绥绥昨天顺手放在桌子上的铝饭盒,风风火火就出门了。 小力睡着了,秦绥绥出了客房,准备上楼去看看赞赞,就在这时,吴嫂子和涂嫂子也抱着孩子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两位嫂子住在刘嫂子家隔壁,也是昨天上午送孩子去的医院,下午被抽血化验出乙脑病毒的时候,天都塌了,她们也知道刘嫂子把小力带到了秦绥绥家,但小力症状比他们家孩子严重,两个人决定先在医院观望一下。 结果一晚上过去,两个孩子的病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严重了,再加上刘嫂子一直没回来,她们就猜到小力肯定是情况好转了,于是果断出院带着孩子来找秦绥绥。 秦绥绥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几位嫂子平时对她和赞赞确实不错,她不忍让人失望,而且两个孩子现在的情况确实也很紧急,本着赶一只鸭子也是赶,赶一群鸭子也是赶的原则,她直接把人拉进来,又关上门。 “嫂子们,快把孩子抱进来!” 客房没有位置了,好在他们家有沙发,老式的沙发宽大,睡两个孩子不成问题。 又把昨天刘嫂子的“流程”走了一遍,等两位嫂子都“签字画押”后,秦绥绥才给孩子看起病来。 不是她狠心,实在是她不敢赌,每个孩子都是家里的宝贝,她有信心可以治好,但却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万一中途出了什么问题,她不敢去赌人性,她现在的情况,也经不起赌。 小花和亮亮的情况跟小力差不多,但程度稍微轻一点,秦绥绥稍微调整了一下用药,傍晚烧就降了下来,两个孩子也终于睡踏实了。 秦绥绥上楼把赞赞领了下来,准备带他去食堂吃饭,顺便走走路,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小家伙在房里闷了三天,终于能出门了,很是高兴,虽然身上没什么力气,但还是一路跟秦绥绥说说笑笑。 走到薛家门口的时候,正巧遇到杨如翠抱着薛子明往外冲,秦绥绥拉着赞赞想避开,却没想到杨如翠看见她,眼里就跟淬了毒似的,张口就来: “是不是你把病毒带来的?!一定是你!你记恨薛娇觊觎你男人,害了我男人和他妹子还不够,你还要害我儿子!” 说罢不给秦绥绥说话的机会,又朝着路上的人大声嚷嚷起来:“大家快来看啊!她是资本家小姐!她能有什么好心?说不定就是她把病毒带来的!这女人坏得很,要毒害我们无产阶级的种子和未来!” 第36章 拉她去批斗!赶出琼台岛! 秦绥绥眉头死死拧起,她记得上次看见杨如翠的时候,她还是很讲道理的一个人,怎么几天不见,变得如此疯魔?如此不讲道理? 偏偏现在是晚饭时间,大多人都下班了,或者正准备去吃饭,有的人往家属院走,有的人往食堂走,杨如翠这一喊,顿时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再加上这两天突然爆发的乙脑病毒搞得人心惶惶,基本上大部分人家都有孩子,因为这个病毒极为焦心。 杨如翠的话在这样的场合下又极有煽动性,许多人竟真以为这病毒是秦绥绥带来的。再加上“资本家小姐”这几个字直接挑起了众人的敏感神经,于是众人也不去思考杨如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一群人就涌上来要围攻秦绥绥。 “该死的资本家小姐!凭什么来我们家属院!” “给我滚出去!滚出我们的地盘!” “你们这种社会的毒虫!吸血鬼!吸干我们劳动人民的血,现在还要来毒害我们的孩子!” “万恶的资本家!该死的吸血鬼!不劳而获的剥削者!” “打倒资产阶级!” “资本家是人民的敌人!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 …… 在杨如翠的带动下,众人的情绪越来越激烈,已经有好几个嫂子挤上来扯了秦绥绥的头发,又拿着手里的饭盒往她身上招呼,还有人捡土块、石头往她身上砸。 要是秦绥绥一个人,她肯定能顺利脱身,但她熬了三天两夜,没怎么吃东西,又抱着赞赞,等她见势头不对想要抱着赞赞逃跑的时候,已经被人死死围住了。 被围在中间,脱身不得,怀里的赞赞没见过这场面,吓得哇哇大哭,小家伙病还没完全好,一惊一吓之下,哭了几声直接晕厥了过去,这群人还不依不饶。 秦绥绥气狠了,直接掏出痒痒粉和窜稀粉在四周挥洒了一圈,尤其在杨如翠面前撒得格外多。 她制作的这种“小毒药”格外有效果,哪怕只是一点点,只要闻到了,就会中招。 很快众人朝她招呼的手变成了往自己身上挠,一边挠一边喊着“好痒好痒”“肚子好疼好疼”…… 趁着这个功夫,秦绥绥直接抱着赞赞回了家。 吴嫂子和涂嫂子还在家里等着,见她一身狼狈地回来,赞赞也晕倒了,急着追问发生了什么事。 秦绥绥没工夫跟她们解释,丢下一句“一会儿说”,就把赞赞抱到楼上房间。 经过一番检查,赞赞只是一时受了惊吓导致的晕厥,并没有什么大碍,她长长舒出一口气,莫名觉得很委屈,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被人围攻的原因,还是因为赞赞受了她连累的原因。 她从空间拿出安神的药喂赞赞吃了下去,又把小家伙身上清理干净,给他换了衣服,见他呼吸逐渐变得有规律起来,才抱着双腿坐在床边,一眼不错地盯着赞赞。 楼下的涂嫂子和吴嫂子很快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秦绥绥回来后没多久,裴家的大门外突然多了一群叫嚣着要秦绥绥给说法的人。两位嫂子懵逼着走出去问清楚事情经过后,很快就气愤地跟他们理论了起来。 “资本家小姐?你们难道不知道绥绥是裴九砚裴团长领了证的合法妻子吗?如果她的背景有问题,那组织上能通过政审吗?你们这是连组织也质疑上了?” “还有你胡咧咧什么呢?但凡长点脑子都应该知道,不知道也可以去医院问医生,乙脑病毒是通过蚊虫传播的!跟绥绥有什么关系?他还能咬你一口把病毒传给你吗?” “听医生说的?听哪个医生说的?你给我点名道姓指出来,我亲自去找他理论!” “什么杨如翠!杨如翠能是什么好东西?他小姑子觊觎绥绥的男人,还上赶着要当小三,被下放到农场去思想改造了,她男人也被停职调查了,她能是什么好东西,她的话也能信吗?” “下药?下什么药?绥绥最是心善不过了!我们几个的孩子全都感染了乙脑病毒。刘嫂子家的小力,都已经吐到昏厥了,绥绥熬了一天一夜把人救了回来,还有我们家的小花和亮亮,也都是绥绥在照顾和护理,再没有比她更尽心的人呢,她怎么会下药?她最是心善不过了,你们要是再敢闹事,我就要去举报你们了!” 楼下闹哄哄的一片,人也越来越多,声势越来越浩大,几乎家属院的人来了大半。 尤其是那几个死了孩子的,家人此刻正在悲痛中,急需寻找一个发泄口,听有人说是秦绥绥把病毒带来的,秦绥绥又是资本家小姐,直接炸了她们的雷区,她们也毫不犹豫把这个发泄口放在了秦绥绥身上。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也不知道风声怎么传到了周边几个大队里,此刻就在军区大院外,也有越来越多的村民围拢过来,聚集在此处,要求秦绥绥给他们一个说法。 秦绥绥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看着熟睡的赞赞,心里既担忧又生气。担忧赞赞受了自己的连累,小小年纪,病还没好就吓晕了过去;生气这些人不长脑子,因为杨如翠的几句话就能轻易被挑拨。 但她心里又有些理解,现在严打时期,她“资本家小姐”这个背景确实很惹眼,又加上乙脑病毒来得突然,医院反应不及时,导致好几个孩子没了,家长确实很容易崩溃。 但无论怎么样,都不是听信杨如翠的挑拨,把她当作出气筒的理由! 秦绥绥站起来揉了揉酸软的膝盖,她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知道这事情必须得她亲自出面去解决,不能只靠两个嫂子顶在前面。对着镜子拍拍衣服上的灰,又整理了一下头发,秦绥绥便下了楼。 外面闹闹哄哄的人群看到她的时候静了一瞬,然后很快爆发出更大的骚动。 “资本家小姐终于舍得出来了,打倒资本家,打翻吸血鬼!” “把资本家小姐赶出家属院,赶出琼台岛!拉她去批斗!” “我看应该把他们剥削我们劳动人民的血汗钱都吐出来,再下放到农场去改造!” “对!拉她去批斗!让她去农场改造!” …… 秦绥绥举起手里的搪瓷盆和锅铲,一边用锅铲敲击搪瓷盆,一边提高声音: “大家都静一静!静一静!听我说!” “裴九砚,裴团长,你们认识吧?我是她合法合规的妻子,如果我的身份有问题,组织上不会允许我通过政审!” “另外,希望大家了解,乙脑病毒是通过蚊虫叮咬传播的,并不是我说传播就能传播的,请大家不要被有心人带偏了!大家如果不信,可以去医院问问。” 她声音清亮,但却很有穿透力,哪怕现场闹哄哄的,大家还是听得很清楚。 似乎是反应过来,她说的也有道理,裴九砚大家都认识,年纪轻,能力强,这样一个人如果娶妻,肯定不会娶成分有问题的人,正常人都不会这样干,那不是自毁前程吗?而且乙脑病毒确实是蚊虫传播的,医生也是这样说的…… 在秦绥绥的耐心解释,的确让大家开始慢慢安静下来,但奈何有人就是要搞事情。 人群中的杨如翠盯着秦绥绥的目光充满了恶意:“那要是那些毒蚊子都是你养的呢?要知道你家可是做药材商的,搞点毒药肯定没什么难度,再说,要不是你放的,你家那么有钱,又有那么多药材,为什么不肯拿出点药材来救大家的孩子?” 杨如翠的话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听说她有药却不肯拿出来救人,大家眼神立马就变了,看向秦绥绥的目光再次变得怨毒起来。 秦绥绥心道不好,正准备出声时,人群后突然传出一声极为冷峻的声音: “听说这病毒最早是从莽荒森林那边起来的,这段时间咱家属院除了杨嫂子你和你家的薛子明,好像没有别的人去过莽荒森林吧?” “我爱人家确实经营药材生意,早在战争时期就捐出去大半家产,前几年饥荒时期又捐出去很多,我爱人来琼台岛之前,家里长辈也将所有药材悉数捐到了边疆和战备前线。敢问杨嫂子,乙脑病毒明明医院有药可以对症治疗,你还要跟前线的战士们抢药材吗?” 秦绥绥抬起头,就见熙熙攘攘的人群后,裴九砚穿着一身军装,格外显眼。 他身高腿长的,此时身上煞气又极重,人群自动静了下来,还主动给他分出一条路来,裴九砚就这样一步一步,越过人群,坚定地走到了秦绥绥身边。 只是当他对上秦绥绥的脸时,冷峻的脸上顿时覆上一层寒冰。 第37章 裴团长怎么那么爱打小报告 他转头,眉眼犀利地看向人群,目光精准地投射在人群中正准备偷偷逃走的杨如翠身上。 “杨嫂子,这是准备逃跑吗?” 杨如翠脚步一顿,她忍不住挠挠脸,她身上又痒,肚子又疼,靠着一股惊人的耐力忍到现在,本来只想挑起众人的情绪就马上离开的,没想到秦绥绥这么久才出来,裴九砚又这么快回来了。 被裴九砚当众说“逃跑”,杨如翠觉得有些没脸,她转头欲辩解,却没想到裴九砚根本不打算理她。 只见裴九砚把秦绥绥揽在怀里,冷峻的眉眼快速扫过人群,面无表情地开口:“关于我爱人身份的问题,以及本次乙脑疫情的相关,组织上自会有通报,大家只管回家等着就好。” 裴九砚是家属院出了名的冰块脸,再加上人家实力太强,能力过硬,年纪轻轻就升上了团长,因此平时基本上没人敢触他眉头。 而且薛娇那事,没过几天就在家属院传开了,大家都知道,这裴团长不仅长得凶,做事还很绝,说举报就举报,一点不讲情面。 再加上有秦绥绥之前的解释,因此听到他这样说,大家也就慢慢散开,就算他们不相信秦绥绥和裴九砚,也绝对相信组织,既然组织上会通报,那大家只管等着。 只是大家还没走两步,就听见裴九砚那恍如魔鬼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另外,关于大家集结起来合伙伤害我爱人的事情,我也会请组织给我一个说法。” 众人震惊回头,不敢置信地看向裴九砚,他们说什么来着?他们说什么来着!这裴团长做事真的很绝,这是又要举报他们了?他怎么那么爱打小报告! 可是当他们看见秦绥绥身上那一身的狼狈时,确实又有些心虚,小姑娘看着年纪也不大,原本白白净净,清清爽爽的,这会儿被折腾得浑身脏污,头发乱糟糟,脸上还有几个红印子,露出来的手臂和手背上,也是脏兮兮的,还有几处明显的伤痕…… 在裴家门口的这群人,大多是从薛家门口追过来的,只是当时人多,秦绥绥的药粉没有波及他们,但其实他们也参与了当时那场“围殴”。 裴九砚却没再管众人的反应,直接揽着秦绥绥进了屋。 看见沙发上的两个孩子,他脸上也没露出什么不耐的神色,朝吴嫂子和涂嫂子点点头后,就直接把秦绥绥带上了楼。 秦绥绥一路都低着头,等上了楼梯,裴九砚才把人松开,弯下腰伸出手,想要把小姑娘的头抬起来看看伤势,结果手伸过去,恰好接住了一滴晶莹的泪珠。 他一愣,直接半蹲下去,就看见秦绥绥眼眶红红的,还有几滴圆滚滚的泪珠嵌在那里,马上就要滚落下来了。 裴九砚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哑着嗓子,声音微黯:“哭什么?哪里疼?” 秦绥绥强忍住眼泪,尽量条理清晰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一描述了一遍。 “赞赞吓晕了,到现在也还没醒,都是因为我……”因为忍着哭,声音秦绥绥的声音都带上了点鼻音,显得瓮声瓮气的。 裴九砚看着躺在床上呼吸平稳的赞赞,又摸了摸他的额头,确认他确实没什么事后,才把秦绥绥拉着坐在椅子上,自己蹲在她面前,语气坚定又认真:“今天的事情不是你的错,而且这样突发的情况下,你还把赞赞保护得这么好,一点脏污都没弄到他身上,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赞赞之所以会晕过去,是因为他大病初愈,身体还没完全康复,情绪激动之下导致的晕厥,和你没有关系。而且你已经帮他诊治过了,他很快就会醒过来,不是吗?” 秦绥绥点点头,因为哭过,她鼻子被堵住了,呼气的时候,一不小心吹出一个鼻涕泡,原本沉着脸的裴九砚忍不住笑了出来。 秦绥绥又羞又囧,一时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裴九砚笑着摸摸她通红的眼,柔声开口:“别多想,一切有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不然一会儿赞赞醒来看见会担心的。” 秦绥绥点点头,转身就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她关上浴室门的那一刻,裴九砚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 另一边的杨家。 杨如翠第四次从厕所出来,拉得人都快虚脱了,身上又痒,也不知道秦绥绥那死丫头给他们撒的什么东西,该不会是什么毒药吧?她这么一想,顿时惶恐起来。 薛山从外面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看见杨如翠的时候,手里的茶杯重重朝地上一掷:“杨如翠!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他自从被停职调查后,就大病了一场,一直在医院住着,今天上午才回来。寻思着去老战友家里喝喝茶,下下棋呢,结果几盘棋局还没走完,又被领导的电话叫过去好一通批评。 他这才知道,家属院这场突然爆发的乙脑疫情,居然和他儿子有关! “谁让你带子明去找薛娇的?!” 杨如翠忍着肚子痛和身上痒,欲哭无泪地解释:“你平常上班工作忙,根本就不知道我在家里有多忙多累!我没时间带子明,所以他平常跟娇娇玩得最多,娇娇这么长时间不在家,子明想她了,一直闹腾着要找她,我能怎么办?” “再说你还是娇娇的亲大哥呢,亲兄妹哪有隔夜仇的?她以前是我俩带大的,真就这么不管她了?一直让她农场那里劳动改造,你真的不心疼吗?你都不知道,我那天去看她的时候,她瘦了一大圈,身上也是蓬头垢面的,你也知道,娇娇最是爱美了,这得是遭了多大的罪啊!” 杨如翠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她真的有多心疼薛娇,而是她明白薛山有多心疼这个妹妹,现在薛山怒气正旺,她只有这么说,才能转移薛山的关注点,平息他的怒火。 果然听完杨如翠的话,薛山的怒吼咆哮很快就停止了,嘴唇开开合合好几次,最后还是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 他哪有不心疼的,只是薛娇之前的表现实在太让人失望了,父母不在了,长兄为父,可他却把薛娇养成这种心中只有情情爱爱的恋爱脑,他心中其实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恼怒,期盼着通过强制思想改造,能把这棵长歪了的小树苗掰直。 但现在听到杨如翠说起娇娇的惨状,他心里又有些后悔,娇娇到底年纪小,还是个姑娘家,他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严厉了? 杨如翠见薛山坐在沙发上沉思起来,便知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她故意板着脸,又下了一剂猛药:“老薛,我当初嫁给你,就是看重你这个人忠厚、善良,可现在你对自己的亲妹妹居然这么狠心,我和子明还怎么指望你?你仔细想想,你这些年是不是变了很多!” 说完就捂着肚子冲进了厕所,她说的这一番话已经够薛山内耗许久了,等他内耗完,肯定会来对自己道歉,然后自己带子明去农场和乙脑病毒的事情也就能翻篇了。真是的,不翻篇还能怎么着?都已经发生了,她家子明也感染了啊! 再说那秦绥绥不是能治吗?让她治呗!让她拿药呗!资本家小姐就该为他们当牛做马! 杨如翠稍微挪动了一下蹲得有些发麻的脚,手也不断在身上挠着,她想起上周末,子明好不容易烧退了点,在家闹腾着要姑姑。杨如翠实在是没办法,又怕儿子病情加重了,才背着薛山偷偷带子明到了娇娇所在的农场。 谁知道这一去才知道,娇娇居然生病了,也是因着这次生病的缘故,娇娇在农场卫生所看病的时候,认识了一位姓孙的妇人。那妇人自称是秦绥绥的大姨,还说他们家就是因为受了秦家的牵连,才被下放到农场来了。结果现在秦绥绥攀上军官,就不认他们了。 也是从这个姓孙的妇人这里,薛娇才知道,原来秦绥绥的真实身份居然是资本家小姐!这个消息简直给了绝境中的薛娇莫大的希望! 秦绥绥居然是资本家小姐?是了!她看见秦绥绥的第一眼,就觉得这女人不是什么好人!资本家小姐呀!这样的身份,怎么配得上裴九砚?果然,她就知道,只有自己,只有她薛娇才是裴九砚的良人! 所以等嫂子过来的时候,薛娇兴奋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嫂子,请求嫂子一定要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只有把秦绥绥的名声搞臭了,她和裴九砚才有希望! 杨如翠起先确实有些犹豫,但薛娇提醒她,自己和大哥被举报就是因为秦绥绥,但如果最后发现秦绥绥是资本家小姐的身份,那她和大哥的处分说不定都能取消。 听到这里,杨如翠有些意动了。就算不管薛娇,但他家老薛干到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都没出过什么差错,要是因为这次的事情影响了仕途,确实有些得不偿失了。再说秦绥绥的身份也不是他们捏造的,如果揭穿秦绥绥的身份,就能因此撤销这次处分的话,好像也挺不错! 结果回来后,她一直没有碰上秦绥绥,再加上薛子明第二天就生病了,薛子明身体一向壮实,怎么会生病呢?想起当时在农场卫生所里,姓孙的妇人的那个孩子,好像是有点感冒?子明应该是被他传染了!杨如翠有点埋怨起来,资本家就是资本家,就连资本家的孩子都害人得很! 本以为只是小小的感冒,结果从医院回来后,薛子明的症状一直也没有好转。反复高烧,低烧,后面还开始了呕吐。家属院里陆陆续续也开始有很多孩子开始出现跟她家子明出现一样的症状。杨如翠这才意识到,子明的这场病可能不是区区小感冒。 直到周六这天,医院宣布要把所有孩子带去抽血,最后验出乙脑病毒时,杨如翠心都凉了,但她什么都不敢说。而且经过前面三四天的治疗,子明已经又慢慢恢复了些,杨如翠又开始在心里有些侥幸,说不定子明真的就是小小感冒而已,可能这病毒跟他们家也没关系。 结果子明的状况在周日傍晚突然严重起来,她抱着子明赶去医院的时候,却看见秦绥绥这个资本家小姐和裴家那个小野崽子正说说笑笑地往食堂走,杨如翠顿时怒上心头,凭什么他们好好的,自家子明却这样难受?薛娇说的话和子明的呻吟声不断在脑海里回响,杨如翠脑子里的弦断了,不管不顾地就将炮火对准了秦绥绥。 第38章 离婚 或许是人神经上头的时候,是没有什么理智可言的,又或许是谎话说多了,连自己都信了,更或许是迫切地想要把锅甩出去,杨如翠现在坚定认为,这场乙脑病毒就是跟秦绥绥有关,就算跟秦绥绥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也跟她那”大姨“有关,总之都是她们家的人! 杨如翠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甚至顾不上去照料薛子明,把孩子送到医院后,忍着身上的痒和肚子的疼,就算拉到裤兜子里,也要冲到裴家大门口,一定要秦绥绥给她们一个说法! 但她“滋滋”冒火的脑子被裴九砚这个大冰块几句话就浇灭了,灰溜溜地跑回家,又被老薛当场发作,老薛不足为惧,他那性子,自己这么多年早就摸得透透的。但裴九砚那边怎么办呢?按照裴九砚那记仇的性子,又事关秦绥绥,他不可能会放过自己。 杨如翠一边抓挠身上,一边不断地挪动着蹲麻的脚,该死的,那贱人到底给她们撒了什么东西,怎么又痒又拉稀的? * 另一边的光明顶大队,一帮人忍着怒火从军区大院走回村里。 其中一位叫黎祥的中年汉子问大队长麦德福:“大队长,真就不追究资本家小姐的责任了?那可是咱们的娃娃!凭什么被资本家小姐害了!” 这一周以来,他们大队里也有不少孩子有了发烧的症状,后来镇上医院听从军区医院的指令,把娃娃们拉去抽血后,才发现居然是乙脑病毒。 大家都慌了神,乙脑病毒他们都知道啊!麦家的麦达好像就是因为这个病才变成了残疾的痴傻儿! 结果在医院里,又听说这个病毒跟一个叫秦绥绥的人有关,后面又听说这个秦绥绥是资本家小姐,家属院的人都闹起来了,要资本家小姐给说法,他们的孩子也受了害,肯定也要去要个说法的! 另一个汉子也附和着黎祥的话:“是啊大队长!娃娃们可是村里的希望,这要是个个都变成麦达那傻小子那副德行,那村里还有什么未来啊!” 麦德福抽了口旱烟,敲了敲烟杆子提高声音:“行了!都把嘴闭上!刚才那个人你们没看见?就算不认识人,也至少认识他身上衣服吧?他说了这两天组织上会给大家一个说法,那我们乖乖等着就是!咱们不相信别人,还能不相信解放军同志吗?” 麦德福虽然暂时压制了这群人提出抗议,但村里却已经闹翻了天。此时留在村里的,大多是家里的老娘们儿,听到自家的孩子是因为一个资本家小姐才感染乙脑病毒的,顿时气得跳脚,三五成群集结在一起骂街。 麦老太太吃完晚饭,带着阿达在家门口遛弯儿,听见不远处闹哄哄的,还以为有什么热闹可看,忙带着阿达就走了过去,结果听到这些老娘们在骂自家的小恩人,一个个用词污秽至极,顿时也生起气来,叉着腰指着那些老娘们的鼻子就骂:“事情搞清楚没有你们就这样咒人家?当心海神娘娘半夜来拔舌头!” “秦绥绥可是个好姑娘!那是被海神娘娘眷顾的幸运儿!我们家阿达的伤就是她帮忙治好的!” “你们才是一个个生孩子没屁*眼的东西!这样诅咒一个年轻小姑娘,真是不积口德的!” “再说别人不清楚,你们难道不清楚吗?我们家阿达的例子摆在这里,乙脑病毒是蚊子叮咬引起的,跟人家一个小姑娘有什么关系!你们这叫造谣诽谤!当心人家举报上去!” 麦老太太辈分高,她儿子又在内陆当大官儿,众人也不敢得罪,一个个悻悻然地跑开了。麦老太太气得叉着腰,一路骂骂咧咧往家里走,因为太过生气,导致她没有发现,她的小孙子阿达刚才就站在她身后,学着她的样子,对着那些长舌妇指指点点。 还没走到家,迎面就被一个小萝卜头撞上,麦老太太险些摔倒,她“哎哟”一声,扶着腰站稳,正准备破口大骂时,就看清撞她的人居然是虎子。 虎子此刻眼眶通红,鼻子下面还挂着一串鼻涕,被撞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麦老太太一愣,忙把人扶起来:“哎哟!虎子,怎么是你啊!这是咋啦?怎么哭成这样?” 因为麦家住在村尾,离牛棚近,所以在虎子他们下放到这里的头一年,麦老太太就注意到了这个孩子,因为他长得跟自家老儿子小时候有几分像,要不是知道这是从别处下放过来的孩子,她都要怀疑这是他家儿子在外面留的种了!而且村里的孩子都嫌弃她家阿达是个傻子,只有虎子不嫌弃,所以她对这个孩子格外有好感,有时候还会偷偷塞点吃的给他。 阿达看见虎子弟弟哭了,也着急地跑上来,笨拙地去给他擦脸,但是他手脏,结果虎子的脸被他越擦越花。 虎子看清楚是阿达哥哥和麦奶奶,也不害怕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着说: “牛棚里的好多孩子都得了乙脑病毒,那些叔叔阿姨听说是绥绥姐姐害的,都在咒骂她,说她应该和我们一起下牛棚!可是我不相信,绥绥姐姐才不是这样的坏人,要不是姐姐给了药,乐乐的病也不会那么快好,我也会跟他们一样感染乙脑病毒……呜呜呜……我要去找绥绥姐姐,我要告诉她这件事……” 麦老太太一把捂住他的嘴,又左右环顾一眼,确认周围没人看见,才小声叮嘱:“虎子乖,现在这事儿闹大了,绥绥那丫头肯定已经知道了,你这个时候千万别去给她添乱,她爱人是解放军,肯定能解决好这件事的,咱们只管等着就行!” 虎子听到麦奶奶说自己贸然跑过去会给绥绥姐姐添乱,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份,他连忙点头:“好,那我就不去添乱了!” 另一边的知青点,原先几个跟苏韵怡走得比较近的知青,也开始有意疏远她,其中一个名叫章铭的老知青更是直接出言嘲讽:“原来那个是资本家小姐啊!资本家小姐拿来的海鲜,你们也敢吃!就不怕是资本主义的毒药吗?” 苏韵怡温柔善良,但却不是软包子脾气:“我知道你一直因为那次绥绥拿来的海鲜没吃上而耿耿于怀,那是你自己请假出去了,管我们什么事?再说不管绥绥什么身份,她现在的爱人是解放军,那就说明她的背景没有问题,你凭什么这么说她?!你这是恶意侮辱军属!” 章铭不依不饶:“看她那狐媚子长相,谁知道她用什么办法把解放军同志糊弄过去了?现在真相大白了,说不定解放军同志要跟她离婚,还军属呢!” “你……” “韵怡!不要再说了!” 苏韵怡还要再和章铭争辩,一直旁观的周泽成突然出声打断并且把她拉到一旁,苏韵怡一把甩开他的手:“你干嘛?” 周泽成小声劝道:“韵怡,章知青说得也没错!不管这次乙脑疫情跟秦绥绥有没有关系,那秦绥绥是资本家小姐的身份做不了假,咱们无产阶级跟他们资产阶级向来是势不两立的,更何况她跟我们的交往时居然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心思深沉,说不定打算渗透我们呢!我劝你也别跟她来往了,省得被她连累!” 苏韵怡不敢置信地看了周泽成好一会儿,突然笑了一声,周泽成以为自己的劝解起了效果,遂得意起来,又低头附在苏韵怡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刚说完,苏韵怡就反手“啪”地一声甩到了周泽成脸上。 周泽成捂着脸,满眼都是错愕,苏韵怡居然打他? 苏韵怡连连冷笑好几声,才冷声出口:“原先我以为绥绥那么说,是因为对你有什么偏见,现在我知道了,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你跟绥绥的每次碰面,都是因为你惹她,你伤到了她,她都没说你什么不是,你倒反过来说她坏话了,我瞧你才是个心思深沉的小人! 苏韵怡甩完巴掌,直接骑上自行车冒着夜色直奔军区大院。 门卫听说又是找秦绥绥的,一个头两个大,刚才才走了一群人,这会儿又来个小姑娘。苏韵怡见他不肯放自己进去,忙急着解释:“真的!我是她姐姐,不信你去问她,就说我姓苏,她肯定就知道了!” 门卫无奈,只能让她在这里等着,自己去通报。 秦绥绥刚洗完澡,正在楼下查看亮亮和小花的情况呢,就听门卫说外面有个姓苏的人找,她一听就知道是苏韵怡,忙跟着门卫一起出去。 见到秦绥绥,苏韵怡也不多废话,把人拉到一旁仔细打量一圈,直皱眉:“怎么受伤了?” 看见她眼里的关心,秦绥绥笑着摇头:“没事的苏姐姐,一点外伤,不要紧,倒是你,这么晚了怎么来了?外面都黑了。” 苏韵怡环顾一圈,又把秦绥绥拉到墙角,压低声音:“我刚才听周泽成说,有人因为你的事情,正准备对付你家那位,我也不知道这事儿做不做得真,但我觉得你还是跟他说一声,提前防备一下。”毕竟要是绥绥的丈夫出事了,那绥绥也没人护着了。 秦绥绥听完,感觉几天没休息的疲惫感和无力感全都一起朝她涌了过来,刚才苏韵怡虽然没跟她说,但她也知道这事闹得很大,周边几个村子估计都闹起来了。 要是单纯因为她身份问题,她倒是不怕,但主要是她的身份跟着这次爆发的乙脑病毒一起闹了出来,影响的都是孩子们,哪怕组织上相信她,村民们可不一定会信。说不准真会影响裴九砚的前途。 她来到这里,一直收敛着性子,就怕影响他,结果这次一闹闹得这么大,也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裴九砚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见秦绥绥睁着一双大眼睛,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忙迈着大步子走过去,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不烫啊,你是不是哪里不舒……”话没说完呢,手中突然感受到一阵湿意,伴随着秦绥绥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 “裴九砚,我们离婚吧!” 第39章 在你眼里,我一直都是别人吗? 裴九砚像是没听明白似的,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歪歪头,声音轻轻的,带着点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秦绥绥一把擦掉眼泪,坐起身来,眼神直直地盯着裴九砚:“现在这事儿闹大了,趁着还没影响到你,我们赶紧把婚离了!” 裴九砚只是眼神沉沉地盯着她,不说话。 秦绥绥试图跟他讲道理:“刚才苏姐姐过来告诉我,她听周泽成说有人因为这事要对付你,你本来就因为年纪轻轻升上团长而有许多人不服,现在我的事情爆发出来,正好给了他们把柄,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怕欠别人人情,如果因为我影响了你的前途,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所以我们赶紧离婚吧!” 她说完许久,裴九砚都没有反应,只一直愣愣地看着她。 她又继续开口:“真的!你别倔,你们家就你一个孩子,要是你出事了,也会连累你的父母,我真的不想因为我一个人,害了你们一家子!还有东临哥和云来哥,甚至是赞赞,都会因为我受牵连。” 就在她以为裴九砚在思考自己的话时,却听他突然出声:“所以在你眼里,我一直都是别人吗?” 秦绥绥一肚子话化成了脑门上的一个大问号,不是,自己刚才跟他说了这么多,他只听见了这句话? 秦绥绥还欲再解释,裴九砚却突然转身,关门出去了。 她一愣,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同意了? 裴九砚去哪里了呢?他现在晚上出去,是表明决心要跟自己划清界限吗?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那自己应该高兴才对呀!不连累到别人是她的初衷,可自己为什么感觉心里的感觉怪怪的呢? 还有,楼下小花和亮亮两个孩子还没有完全恢复,要是她走了他们该怎么办呢?算了,只能自己先把药拿点出来,交代嫂子他们好好照顾,剩下的她也管不着了,再管下去可能会连累到他们。 那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对!她应该收拾包袱,就跟那次家里被清算一样,她应该赶紧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免得明天突然被赶出去的时候来不及拿。 秦绥绥从床上跃起来,环顾屋子一圈,她才来了不到一个月,房间里怎么有这么多东西?全都是她的,要从哪里收拾好呢? 对!先收拾衣柜! 秦绥绥从杂物间翻出之前爸妈寄包裹的大蛇皮袋,把衣柜里的衣服一件一件全装了进去,真是的,早知道不买这么多东西了,现在要走了反而成了累赘,这么多东西,她也拿不动,要是都收进空间,会不会引起怀疑? 秦绥绥把房间的东西收拾得七七八八,一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了,隔壁房间的赞赞,还有楼下的两个孩子和两个嫂子估计都睡下了,自己这会儿下去说不定会吵醒他们,算了,还是先眯一会,等明天一早起来再说! 秦绥绥又轻手轻脚走到隔壁房间去看了看已经熟睡的赞赞,小家伙傍晚的时候是哭着醒过来的,可见是受了多大的惊吓,全都是受了她的连累。秦绥绥有点心疼又有点不舍,是自己没福分做这个孩子的妈妈,她轻轻在赞赞额头落下一个吻便回了房间。 秦绥绥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这会儿放松下来,她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头重脚轻的,她不会也感染乙脑病毒了吧?秦绥绥忍不住自嘲起来,乱七八糟地想了不到一分钟,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天都还没完全亮起来,大部分人家都还没起床的时候,家属院里的大喇叭突然传出了调试的声音。 楼下的涂嫂子和吴嫂子被惊醒,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疑惑,毕竟家属院的喇叭,每天都只在固定的时间段开启,她们在家属院住了这么些年,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早广播的,这是有重要的事情要通知?二人脸上虽还有疑惑,但心中却隐约有了答案。 “家属院全体同志请注意,下面将播放一则特别通知。” “首先让我们共同学习领导的语录:要把国内外一切积极因素调动起来,为社会主义事业服务。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都要团结,不中立的可以争取为中立,反动的也可以分化和利用。” 为人民服务,一切革命队伍的人都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 广播停顿了几秒,随着广播员字正腔圆的声音响起,大家都听清楚了下面的内容。 “红色资本家,作为爱国民族资产阶级的代表,属于我们可以团结的力量……” “经组织调查,本家属院二区秦绥绥同志的家族,自战争时期就一直积极支持……捐出了大半家产,在医药、粮食等方面积极支援我国抗日民族战争,饥荒时期,更是大力支援东北、华北、华南、西北……挽救了无数生命……秦绥绥同志在来岛之前,更是代表家族向边疆战士捐出全部家产……” “另外,通报本次乙脑疫情相关情况。秦绥绥同志作为本轮疫情的首位敲钟者,为医务同志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救治时间,及时挽救了孩子们的生命。同时,秦绥绥同志提供的对症治疗方案和驱蚊防蚊对策,为防止本轮疫情扩散,做出了卓越的贡献,截至目前为止,我镇的乙脑疫情发病率远远低于其他乡镇。各位同志们,让我们向秦绥绥同志献上最崇高的敬意!” …… 同样的广播内容在也在周边附近几个村子中反复播报。 消息一出,所有人都震惊又哗然,原来人家才不是什么剥削阶级资本家,人家的家族是红色资本家呀! 各知青点的知青们,还有许多家属院的军属们,都是来自全国各地,听到广播里逐一播报的秦家捐赠的地点,才发现自己或者自己家人居然都曾经受过秦家的帮助,现在她们却在这里诋毁人家的后人。 而且这次乙脑病毒并不是秦绥绥带来的,通报里已经解释得很清楚,秦绥绥同志不仅与疫情无关,反而人家还是敲钟人,要不是她首先发现了疫情,提供了对症药方,那医院会继续按照感冒发烧来治疗孩子,指不准会有多少孩子丧命,这次疫情指不准还要扩散到多严重呢! 所以秦绥绥根本不是他们的仇人,反而是他们的恩人啊! 办公室内,贾师长烦躁地抓了把自己的头发,一不小心又带下来几根毛,他一脚踢向坐在对面的裴九砚:“你小子这下满意没?这么早把老子薅起来,尿急都没你这样急!老子就没见过你这样不敬上级的臭小子!” 裴九砚淡定地拍了拍裤腿上的脚印子,轻轻撩起眼皮:“不急不行,我媳妇儿都要跟我离婚了。” 贾师长抓头发的手就是一顿,有些震惊地望向裴九砚:“不能吧?这小妮子气性这么大?” 裴九砚冷哼一声:“莫名其妙背了这么大一个锅,好人被打成坏人,走在路上还被一群人围殴,连孩子都吓晕了,搁谁谁不气?” 贾师长皱了皱眉,他倒是不知道这事:“怎么样?被打伤了?严不严重?赞赞呢,醒过来没?” 裴九砚却没回答他,拍完裤腿后站起来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这不仅是生理的伤害,更严重的是心理上的伤害!一个好同志,莫名其妙遭受这么大的恶意,放谁心里都过不去,如果我爱人之后心理出现什么问题,这事儿也不能就这么轻易过去,到时候还请首长为我们主持公道!” 裴九砚说完,直接朝贾师长敬了个礼,头也不回地走了。 贾师长眉头皱得死死的,他不过出海两天,就发生这么大事!且不提秦绥绥的爷爷对他的私人恩情,就光说秦家这些年来,一直广施恩泽,无私奉献,无论是战争时期,还是大饥荒时期,因为秦家的救助,多少人免于挨饿和死亡,这样的红色资本家,与那些只顾私人利益的剥削阶级完全不同。 而秦绥绥作为秦家的唯一后人,可不能因为这次事件受什么影响!不然这也是寒了人民的心,这样的事一出,谁还敢做好事? 裴九砚出门的时候,正巧遇到了敲门进来的薛山。薛山向来自诩自己比裴九砚年长一些,资历多一些,因此看他这种小年轻,向来是不带正眼瞧的,可这次却莫名觉得自己矮了裴九砚一截儿。 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这种心理落差是来源于什么,迎面就被贾师长的茶杯砸了头,随之而来的,还有贾师长暴怒的声音:“还不滚进来!” 裴九砚也没搭理他,连招呼都没有打。杨如翠做下的事情,组织自会有处分,他可以不插手,但不代表他还能如没事人一般对待薛家人。 远海,太阳已经露出地平线,裴九砚走出办公室,迎着清晨咸湿的水汽,往家属院走去,路上还顺带去单位食堂,打了几份早餐,回到家属院的时候,一楼的两个孩子还在睡着,两个嫂子应该在厨房烧水,他把给她们带的那两份早餐放下,就轻手轻脚地上了楼。 房间门紧闭,他在房门外踟蹰了一会儿,才轻轻推开房间门,映入眼帘的,是他原先收进仓库的三个大蛇皮袋,此刻已经又装满了东西,看起来鼓鼓囊囊的。 裴九砚心一惊,大力推开房门。 第40章 亲都亲了,人都是他的 房间还是原来的房间,只是又似乎少了些什么。 裴九砚大步走到床尾,打开大衣柜,原本应该挂满衣服的衣柜,此刻几乎已经空了,只剩下他的几件衣服孤零零地挂在那里。 梳妆台上的东西也基本上被清空了,裴九砚转头看向那三个大蛇皮袋,不由得气笑了。 从前怎么没发现这小丫头行动力这么强?昨天要不是太晚了,她是不是提完离婚下一秒就能收拾包袱走人? 裴九砚转头看向床上的秦绥绥,想得仔细看看,这三年这臭丫头吃了什么东西,心变得这么硬? 可一眼过去,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秦绥绥此刻的脸红得有些吓人! 裴九砚忙把手探上她的额头摸了摸,烫!烫得吓人!不用温度计都知道,体温绝对超过了39°! 而且从他进来到现在,秦绥绥一直都没醒,要知道这小丫头平时睡眠浅的很,自己每天起床早训都不敢在房间穿衣服,生怕把她吵醒了。这明显不对劲! 裴九砚一把将人抱起就往楼下跑。 一楼的吴嫂子和涂嫂子也出来了,见裴九砚沉着脸抱着秦绥绥冲下楼,吓了一大跳,凑过去一看才发现秦绥绥脸色不对劲。 “哎呀怎么回事?这是发烧了呀!” “是不是熬了几天夜,给累坏了?都怪我们!” “赶快把她送去医院!” 两个嫂子顿时无比自责,孩子危在旦夕,她们太着急了,都忘记秦绥绥也是熬了好几天的人,铁打的人也经不住这么熬! 裴九砚没说话,也等不及调车过来,直接抱着人就往医院跑。 清晨早饭时间,再加上今天家属院的人几乎都被天没亮时的广播吵醒了,这会儿不是在吃早餐就是在做早餐。 家属院二区在家属院里侧,因此裴九砚抱着人一路往外狂奔的时候,很多人都瞧见了。 众人心里不禁脑补起来:“坏了呀!这是被她们闹出事来了呀!她们做得太过分了,都把人小姑娘逼得自杀了呀!” 关于秦绥绥自杀的消息,很快就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了整个家属院。 有专门负责给军区大院送菜的村民也听到了,很快又传回了村里,一上午的功夫,几乎周边几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那个被她们冤枉的小恩人自杀了! 医院里。 裴九砚守在秦绥绥的病床前,一眼不错地盯着病床上的人。 刘嫂子拎着保温盒过来,看他这样子叹了口气:“阿砚,绥绥她只是太长时间没休息,身体太过疲劳了,医生也说她已经没事了,现在只是在睡觉呢。你赶紧去吃点东西吧,这儿有我呢!” 裴九砚摇摇头,不说话。 赵医生也过来了,她与裴九砚是旧识,见到裴九砚,自觉有些对不住他:“抱歉阿砚,这事儿确实是我的过失。当时绥绥找到我说可能是乙脑病毒的时候,我就有点着急,后来验出确实是乙脑病毒后,我着急向上级医院去报备,没想到医院里会传出这些留言来。” 赵医生确实很愧疚,当时等她从上级医院回来的时候,流言已经传开了,可她回到办公室里时,才知道在自己走后,秦绥绥又来过医院,还留下了一串关于乙脑病毒的对症药方以及多项防蚊驱蚊的措施。 她也及时找到院长说清楚了,可是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关于“资本家小姐”这样的传言,最容易挑动人的敏感神经,流言已经不是他们想控制就能控制的了。 莽荒森林旁边的农场里,薛娇被管理员带着走出来,看见等在旁边的小盛眼睛一亮,她理了理头发,又把衣服扯整齐,快步走过去朝小盛伸出手:“我认识你,你是裴九砚的警卫员!是他让你来接我的吗?” 小盛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薛娇脸上的笑容绽放得更大了些:“他知道了秦绥绥真面目是不是?果然!我就知道,只要他知道了秦绥绥的真面目,就一定会回头来找我的!” 小胜20岁的眉头皱得像80岁,他有些无语地向薛娇解释:“薛娇同志,我是奉了上面的命令,来带你去处理诽谤秦绥绥同志相关事宜的。” 小盛没说的是,这女人可能都要被批斗了,还肖想他首长呢! 薛娇下意识地后退:“什么诽谤?不是去找裴九砚吗?我不去找领导,我要找我哥!” 薛娇这会儿才慌了,她怎么是诽谤呢?她不就是叫嫂子把秦绥绥是资本家小姐的事情散播出去吗? 不行,她坚决不能独自跟着他们走,一定要哥哥在场才行。薛娇这会儿才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的哥哥才值得自己信任和依赖。 小盛试图跟她讲道理:“薛团长现在也是自身难保,因为你和你嫂子杨如翠密谋谋害军属的事情,让无辜的同志受到了伤害。所以现在组织上有命令,必须要严肃处理这件事。” 薛娇傻眼:“什么谋害军属?我就让嫂子把秦绥绥是资本家小姐的事情散播出去,我密谋什么了?” 薛娇不知道的是,早上在贾师长办公室,杨如翠在几位领导的注视下,缩着脖子已把事情的经过都如实抖落出来了,唯一隐瞒的是,她说是薛娇告诉她,这起乙脑病毒跟秦绥绥有关,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受了蒙蔽。 杨如翠也是到今天早上听到外面的广播的时候,才知道自己闯大祸了,但她这个人从小就不会内耗自己,事情做都做了,事到如今最重要的是想解决之法,她思来想去,决定把这个责任甩到薛娇身上,反正的确是薛娇告诉自己秦绥绥的身份的,更何况她现在本就在进行思想改造,一项罪也是罪,两项罪也不累,她一个人背了,总不能把这个家的人都拉下水吧?就当薛娇是报答她这些年的养育之恩了! 可她没想到贾师长居然直接让人把薛娇提来跟她对峙了! 薛娇自然是不依,姑嫂二人直接在师长办公室吵起来了! 这边的秦绥绥并不知情,她一觉睡到下午五点多才醒。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撒到她身上,在她的脸庞投下橙红色的霞光。 秦绥绥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一双深邃的眼。 睡了一整天,她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甚至有些短暂性的失忆。见裴九砚一直盯着她看,她皱眉捂了下脸,起床气起来,有些不满地踢了他一脚:“快拉窗帘,好热!把我晒黑了!” 裴九砚一愣,他设想了很多可能,想着她醒来后,自己要怎么拒绝她提出的离婚。可没想到他什么都还没说,就挨了一脚。 裴九砚提了一天的心,瞬间放了下来,他忍不住轻笑出声,走过去把窗帘拉上。快到六月份了,琼台岛哪怕是到了下午五点多,太阳也确实还很烈,小姑娘爱美,是他的错。 裴九砚拉上窗帘,又把人扶起来,嘴里的声音极为轻柔:“睡了一天了,饿不饿?汤嫂子下午煮了你最喜欢的虾蟹粥拿过来了,要不要端来给你吃?” 秦绥绥揉了揉有些发痛的额头,眼睛开始在房间内扫视,一览无余的白,她躺的是单人架子床,难道这里是医院?那桌子上成堆成堆的水果和点心是什么,怎么居然还有一束花?她在哪里?她要做什么? 啊!对!离婚!她要跟裴九砚离婚来着!这会儿几点了?真是一觉睡迷糊了。 裴九砚看她这一脸懵逼,眼珠子乱转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他走到一边的桌子旁,把虾蟹粥倒在小碗里,准备端过来递给她,就听那人嘴里又蹦出一句:“我们啥时候去离婚?” 裴九砚端碗的手就是一顿,他一把又把粥倒回保温桶里,转身走到秦绥绥身边,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和严肃:“为什么一直想要离婚?是因为我没有保护好你对吗?我向你道歉,也向你保证,这种事情绝对没有下一次!” 秦绥绥懵懵地摇头:“不是啊,我怕连累你,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怕……” 裴九砚咬牙切齿地打断她的话:“我不是别人,我是你的丈夫!我们是领了证的合法夫妻!” 秦绥绥低下头:“我知道,可你愿意跟我结婚,不是因为长辈之间的约定吗?现在我们家都这样了,其实也不用刻意去遵守这个约定,我想我父母也不愿意连累你们的……” 裴九砚再次气笑了,他突然伸出铁钳子般的大手,一把将秦绥绥的小脸捏住强行抬起来,重重地一口吻了上去。 秦绥绥一愣,她睁大眼睛,呼吸都被掠夺,唇齿间全都裴九砚身上特有的荷尔蒙气息。 他他他……居然亲她!那她应该怎么做?她为什么这么难受? 就在她感觉难受得快爆炸的时候,就听耳边传来轻柔的声音提醒她:“呼气。” 秦绥绥才像个机器人找到正确指令一般,呼出一口气,整个人都舒服了。 裴九砚咬着她的唇轻笑出声。他也是在触碰到小姑娘柔软的唇瓣时,脑子才清醒过来,但亲都亲了,人都是他的,休想跑! 第41章 身上痒就找棵树去挠! 秦绥绥一连呼了好几口气,脑子才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她反应过来,一把推开裴九砚:“不是!你亲我干嘛?” 裴九砚挑眉:“你是我爱人,我合法合规的妻子,我不亲你,亲别人也不合适吧?” “你想想看,要是我现在亲的是别人,你能高兴吗?” 秦绥绥还真被他的话带偏了,还真在脑海里想了一下他亲别人的画面,嗯,确实不太高兴!秦绥绥诚实地摇摇头,还瞪了他一眼。 裴九砚唇角轻轻弯出弧度,心里又有些叹息,像这种不经意间露出的小性子,他要养多久才能养回来?也许这宋云来这混小子说得对,自己之前一直保守的态度错了,反而让她没有安全感。 想到这里,他又低头轻啄了一口秦绥绥还有些苍白的唇,心中泛起隐隐的心疼,难以想象她些天没日没夜地熬,照顾几个小病人,又要承受外界的暴力,是怎么度过的,不怪她想要离婚,是他没照顾好她。 他收起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饿了没?喝点粥,喝完我们收拾东西回家。” 听到收拾东西,秦绥绥顿时反应过来:“可是你昨天不是都答应我要离婚了吗?我们都要离婚了,你这样是耍流氓!” 裴九砚气急反笑,再次把盛了一半的粥倒回保温桶里,走到秦绥绥身边,深邃的双眼认真地盯着她:“我从来就没想过离婚,或许是我之前的态度让你没有安全感,现在我就明确告诉你,秦绥绥,我不是因为长辈之间的约定才跟你结婚,更不会因为任何外界因素跟你离婚。更何况,我们是军婚,不是想结就结,想离就离的,而且,我也不允许!” “还有你昨天提到的,有人可能对我的工作做手脚的事情,你就算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我们的组织!” 想到她心里可能存在的症结,裴九砚决定现在一起解释清楚,免得让她心里有疙瘩。 “前三年的断联,并不是想悔婚,而是我担心你不能接受赞赞,所以才一直没有回你的信,这事是我的错,是我太主观了,我现在向你道歉!” 他现在的样子格外霸道,气势全开,秦绥绥却一点也没觉得害怕,相反,她不知怎的,突然有一点开心。 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情绪是因为什么,她的小嘴已经先秃噜开了:“我偷看到了你给我爸妈寄的信,我以为你就是单纯的不想理我了……”越说声音越小,那时候她一连寄了十几封信,裴九砚都没有回复,但她却在家里的书房里,不小心看见裴九砚寄给自己爸妈的信,她没敢打开看,总觉得信里可能会有洪水猛兽。 现在她明白了,她当时可能是害怕看见信里的内容是退婚。 “他怎么可能不想理你,你的照片一直藏在他……唔唔唔,阿砚你捂我嘴干什么?”迟东临不满地瞪他,又打开手里的铝饭盒:“妹妹,你醒啦?我听说你喜欢吃玉米馒头,特意去食堂里抢了第一锅新鲜出炉的,喏,快吃快吃……” “妈妈,妈妈……”迟东临身后,宋云来抱着赞赞也来了,一见到妈妈,小家伙就在宋云来身上乱踢乱蹬,宋云来不得不把人放下来。赞赞双脚一落地,就连忙跑到病床旁边,往秦绥绥身上扑:“妈妈,你没事吧?都怪赞赞没有保护好你,呜呜呜……” 秦绥绥忙把他抱到床上,给他擦眼泪:“妈妈没事,妈妈就是太久没睡,太困了,你瞧,妈妈现在睡醒了,是不是精神百倍了?”秦绥绥朝着赞赞扯出一个大大的笑。 宋云来也笑着跟她打招呼:“妹妹,你现在可成了女英雄呢!” 秦绥绥一愣:“什么女英雄?不是人人喊打的……”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总觉得不光彩。 宋云来“扑哧”一笑:“早上的广播你没听到?” 秦绥绥摇头:“什么广播?” 宋云来吹了声口哨,看向裴九砚:“某人熬夜写出来的稿子,结果当事人没听到哦~” 裴九砚懒得搭理他,把粥端过来递给秦绥绥:“快吃吧。” 秦绥绥接过粥,一边往嘴里喂,一边期待地看着宋云来和迟东临。宋云来和迟东临也不含糊,只差把广播的内容背诵给她听了。 秦绥绥唇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提,看见裴九砚在病房里忙碌地收拾东西,她这才想起来,忙把粥碗放下:“东临哥,云来哥,你们买这么多东西干嘛?赶紧都拿回去自己吃啊!” 迟东临懵:“啊?我们吗?不是我们买的,是家属院的人,还有附近几个村子的知青买来的。” 裴九砚见她不解,稍微解释了一下:“他们都曾经受过你们家的恩惠。” 秦绥绥点点头,明白了,从战争时期开始,家里就一直不遗余力地往外捐赠药材和粮食,尤其是前些年的饥荒,她亲眼看见爸爸妈妈四处筹措粮食,她也帮忙整理过饥荒地名单。原来琼台岛,还有自己家里曾经帮助过的人呢。 看着满病房的水果和点心,秦绥绥心里满满的。她突然想起爸爸一直放在书房里的那幅字:“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她觉得自己现在体会到了。 秦绥绥本也没什么事,发烧只是身体疲劳过度引起了机体保护机制,醒过来就好了。一家人收拾了满病房的东西,就准备出院回家。 刚走到家门口,小盛急匆匆赶来,朝裴九砚三人敬了礼,而后有些焦急开口:“杨如翠坚称夫人对她下了毒,要求组织一起处罚。” 一听这话,秦绥绥顿时有些心虚,她制作的窜稀药和痒痒粉,只要吸入的剂量不大,一般两天左右就能自行痊愈。可她当时撒向杨如翠的药,比其他人重得多,剂量叠加起来,那就不是两三天的事了,杨如翠估计得拉半个月,身上也全都得抓秃噜皮。 但她一点都被不后悔!这些事情全都是杨如翠带来的,再说刚才迟东临他们也说了,家属院里,第一个感染乙脑病毒的,就是杨如翠的儿子薛子明,是她带孩子去了莽荒森林,才把乙脑病毒带进了家属院,传染给了赞赞、小力等其他孩子们,杨如翠明知如此,为了不担责任,故意把锅扣到她身上,还让大病初愈的赞赞也受了惊吓,她活该! 看见裴九砚看过来的眼神,秦绥绥仰起头,把脸撇到另一边:“我没对她下毒,我那撒的是面粉,说破天了也是面粉!不信可以让组织来查!” 说完嘴里还小声嘀咕:“谁知道她自己碰到了什么脏东西,还想把锅扣到我身上……” 秦绥绥对自己的东西很有信心,这都过去两天了,杨如翠身上的药粉肯定都已经洗掉了,只要洗掉了,那她身上再这么查都查不出药物的痕迹。只要她不承认,这个锅就扣不到她身上来! 她可以心善,但绝对不做圣母!杨如翠这样的小人,让她多拉几天都算便宜她了! 看着她那气鼓鼓的样子,裴九砚忍着笑,对小盛开口:“听到没?就这么去回首长!” 小盛跑出去很远之后突然眨眨眼,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家首长笑了耶,居然对他笑了耶! 夫人的到来,让首长这个出了名的大冰块都融化了,那他以后的工作是不是更好开展了?小盛决定,他以后一定要誓死保卫夫人的安全! “面粉?怎么可能是面粉?当天那么多人都被波及到了,首长您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随便再拉几个人来问,他们是不是跟我一样拉肚子、身上痒!”杨如翠听见小盛的回话,忍不住气得大声嚷嚷起来。 “身上痒就找棵树去挠!再多说一句废话,老子跟你离婚!” 薛山再也忍受不了杨如翠了,他觉得这两天杨如翠变了很多,从前的她温柔贤惠,持家有道,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可这两天的杨如翠,诡计多端,心思恶毒,不仅给娇娇扣大锅,还攀扯到别人家去了,薛山觉得,跟杨如翠结婚这么多年,他可能从来都没有看清过她。 等杨如翠被带出去了,薛山才叹了口气,脱下自己的帽子,朝在场的几位领导敬了个礼:“报告各位首长,这些天院里发生这么多事,都是我管家不严,治家无方,才让无辜的同志受了牵连,也让院里的孩子们遭受了无妄之灾。我深感愧对组织的培养,为严肃军纪、维护部队的形象,我自愿申请辞去现任职务,并请求组织按照你相关规定对我进行严肃的处理!” 第42章 做并蹄莲,绝不做菟丝花 贾师长叹了口气,薛山一直是他手底下的兵,他是看着薛山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他的能力自然不用多说。一个队伍里,既要有裴九砚这样顶尖的新型人才,也要有薛山这样保守型的人才,两厢兼顾,方能行稳致远。 而且目前薛家薛娇直接被判了两年的劳动改造,杨如翠也被判坐八年牢,坐完出来还得接着劳改。孩子还在医院病着,薛山的家,算是散了。 “这些事情,纵然不是你所为,但你也确实有治家不严之责。经过组织上的商议,最终决定对你进行停职停薪一年的处罚,你也好趁着这段时间,肃清家风。” 薛山明白,组织上已经对他和宽容了,他郑重地朝几位领导敬了个礼,而后抬头挺胸地出门了。只是一出门,肩就塌了下来,组织上对他宽容,可他却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秦绥绥回家洗了个澡的功夫,再回房间时,就见她昨晚收拾好的三个大蛇皮袋已经不见了,衣柜里重新挂满了衣服,梳妆桌上的东西也重新摆放整齐。 秦绥绥唇角缓缓勾起,想起下午在医院病房里发生的一幕,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裴九砚也刚洗完澡进房间,见她盯着衣柜看,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一声:“那个,衣服我都给你放回去了,困了没?要不要睡……” “不困!”秦绥绥突然大声开口,还故意伸了个懒腰:“白天睡了一天,我现在精神好得很,你要困了你就先睡!”说罢又装模作样地拿起书桌上的语录,一本正经看了起来。 裴九砚忍不住笑,知道她这是不好意思了,白天他亲了她,又说了那样一番话,算是为他们这段关系“破了冰”,现在二人同床共枕,小姑娘估计有点不适应呢,不适应也得慢慢适应,他不打算再克制自己了,经历了这么一遭,他知道自己得给足她安全感,要是再克制下去,真就要离婚了! 听着床上渐渐均匀的呼吸声,秦绥绥才轻轻放下手里的书,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偷偷描摹裴九砚的脸。锋利的眉骨下,那双眼睛虽然闭着,但依然能看出微微上扬的眼尾,这样的眼睛放在别人身上,要么是多情的,要么是缱绻的,可偏长在裴九砚这张冰块脸上,像是淬了寒冰,人人都说不敢直视,可秦绥绥却觉得,他看向自己的时候,眼底明明是如冰晶一样的澄澈。 她的小手在上面转了个圈圈,又缓缓下滑,小手一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鼻子,都怪他的鼻子又高又挺的,自己明明是腾空从眉眼上滑下来的,还是碰到了。她忙抬起手,可脸却蓦地脸红了。 在江城时,她也是有几个交好的闺中密友的,女孩子们谈起话来,有时候比男生还要大尺度,想起她们说的话,秦绥绥忍不住朝他身下看了一眼,就像是被烫到似的,很快又转了回来,起身跑回书桌旁,抱起语录无声默读,试图洗清自己满脑子的污秽。 良久,裴九砚才轻轻叹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已经趴在书桌上睡着的小姑娘,半边脸被胳膊压得变了形,嘴角还有一丝晶莹的口水流了下来……真是!他笑着摇摇头,把人轻轻抱回床上,搂在怀里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秦绥绥醒来的时候,裴九砚已经去早训了,她照例进空间,在草地上晨跑了一会儿,又把空间里的鸡蛋鸭蛋捡回厨房,把挤好的牛奶煮熟,自己喝了杯,吃了点水果,又放了一杯牛奶到赞赞的房间。 洗漱完下楼的时候,裴九砚已经回来了。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赵医生。 赵医生大约三十多岁,和汤嫂子差不多的年纪,见到秦绥绥从楼上下来,忍不住打趣道:“年轻就是好,遭了这么大一场,睡了一觉,又精神百倍了!” 秦绥绥也忍不住笑,有奶奶从小给她调理,其实她体质不算差,再加上这段时间有了空间小溪水的滋养,身体底子是越来越好了。 “赵医生说笑了,我这本来也没什么事,就是太困了。您跟阿砚有事要聊,我去厨房且点水果过来。”秦绥绥说完转身就往厨房走。 “不用,我这次是来找你的!”赵医生忙把人喊住。 秦绥绥转身,有些疑惑:“找我有什么事吗?” 赵医生不负刚才轻松的神态,她站直,郑重其事向秦绥绥敬了个礼:“秦绥绥同志,首先我代表我们医院和我自己,对你所遭受的这场无妄之灾,表示歉意。” 秦绥绥忙摆手,还不等她说话,赵医生又继续开口:“另外,我今天来,是代表我们医院邀请你担任‘特约专家’一职。” “特约专家?”秦绥绥有些疑惑,赵医生已经自顾自解释开来了。 “相信你来了琼海岛这么长时间也发现了,我们和内陆相隔一个琼州海峡,交通不是很方便,而且这里相对内陆也会落后一些,像遇上这次乙脑疫情这样的突发状况,经常来不及等待药物运输过来。要不是你提供的中医药方,这次疫情也不会这么快被控制住。” “但是你应该也发现了,琼台岛虽然有些落后,但这里的自然条件却得天独厚,所以我们决定因地制宜,自己种植药材。而且现在上面也在推行‘赤脚医生’制度,主要就是为了缓解中国广大农村地区缺医少药的问题,我们这个决定,也与上面的政策不谋而合。” “现在乙脑病毒虽然控制住了,但仍然呈现缓慢增长趋势,尤其是琼台岛的夏天来了,蚊虫更加肆虐,一个防控不好,搞不好病毒又会席卷而来,所以我们决定要种植的第一批药材,就是防蚊驱蚊的药材。药材的种类也选好了,就是你之前在我办公室放的那张防蚊驱蚊的药方。” 赵医生说完,观察了一下秦绥绥的神色,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又继续开口:“你既然知道这个药方,就一定也了解这些药材的习性,所以我们打算邀请你来做我们医院的‘特约专家’,专门负责药材的种植和维护。当然,这个职位不需要每天坐班,而且虽然属于编外人员,但相应的职位、工资、津贴一样不会少,而且也可以和我们正式员工享受一样的待遇。” 说实话,秦绥绥有些意动,虽说从小到大她一直对学医没什么兴趣,但却对配药、制药方面颇有天赋,连带着,她对医书上那些药材,也记得格外快。再加上她现在有了空间小溪水,对药材种植那就有了天然的优势。 她现在在琼台岛生活,也不想什么都依靠裴九砚。妈妈从小就告诉她,女人可以依赖男人,但却不能完完全全依靠男人,女人也要有自己的生活和事业,不能成天围着男人打转,可以做并蹄莲,但绝不能做菟丝花。越长大,越觉得妈妈说的话很有道理,生活中只有男人的女人,最开始会失去自我,最终会失去一切。她不愿成为这样的人。 而且刚才赵医生说不用坐班耶,天知道对她来说,每天按时上班下班打卡有多痛苦,她上学时候就经常因为起不来而迟到,不用坐班的话,就意味着她时间可以自由分配,还能照顾赞赞。 秦绥绥抬起头,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裴九砚,裴九砚微微勾唇,看着她眼里的光彩,就知道她的愿意的,只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 “我从一开始就说过,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开心。 听见裴九砚的话,秦绥绥眼里的光彩更加夺目,她转头看向赵医生,郑重地点了点头。 赵医生如释重负,她来的时候还担心,秦绥绥同志因为她们的失误,遭受这么一场冤屈,会拒绝呢,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爽快!真是一个好同志! 又和赵医生交谈了一下工作事宜,秦绥绥便直接跟赵医生回了医院录入个人信息,拿到新鲜出炉的“工作证”的时候,秦绥绥内心有些无法言喻的开心。她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终于不再仅仅是因为“裴九砚的爱人”这个身份了! 裴九砚笑着邀请她去镇上国营食堂吃饭庆祝,秦绥绥拒绝了,并且拒绝的理由很正当:“我现在有工作了,我得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不能一天到晚就想着吃,觉悟也要提高!” 她这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裴九砚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大笑出声。 吃过午饭后,趁着知青点还是午休时间,秦绥绥就骑上自行车,带着赞赞往光明顶大队去。 昨天她住院的时候,苏韵怡来过了,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出院的事情,估计还在担心呢,自己去一趟让她放宽心。还有麦奶奶,昨天也托人给她带了不少好吃的,自己理应去一趟,让老人家心安。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还要去村里考察一下土壤情况。她上午就在医院和赵医生她们讨论过了,琼台岛高热多雨,药材种植要选择耐湿耐高温的品种,最终选择种植香茅、艾草、藿香、迷迭香、白芷、九层塔等品种。当然,具体种植在哪里,还要等她考察完土壤情况后,再决定。 又是闷热潮湿的中午,还是那片熟悉的小树林,因为之前发生过很多事,所以每次露过这片小树林的时候,秦绥绥都忍不住要往里看一眼。 倒是赞赞比她先发现情况:“妈妈,那个你闻到臭臭的叔叔,正在小树林里面烧东西,老师说不可以在森林里面玩火!” 秦绥绥转头望过去,就见周泽成果然蹲在那里烧着什么东西。 秦绥绥没停车,直接往知青点走去。现在正是知青午休的时间,秦绥绥尽量压低声音,把自行车停在院子里后,带着赞赞轻手轻脚地朝苏韵怡的房间走去。 就在这时,旁边的一个房间门猛地打开了,一位短发、身材较为壮实的女知青,手里拿着一卷纸,从房间里气冲冲地走出来,对着秦绥绥和赞赞大吼:“你们谁啊!有没有素质啊!现在是午休时间,弄那么大声音,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不会是来偷东西的吧!” 第43章 给点甜头就上头 秦绥绥快速把赞赞抱进怀里,眯了眯眼睛,她敢确定,这个女知青是故意找茬的,她跟赞赞从进知青点到现在,发出的声音绝对没超过院子里那棵槐树被风吹得沙沙的声音。 而且她现在这样子,根本不像是睡觉被吵醒了的样子,更像是正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突然发现有人过来了的惊慌。 最重要的是,她手上捏的那卷纸,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其他正在午睡的人被她的声音吵醒,都有些不满:“章知青,你干什么?哪来的什么声音啊?” “没被你说的声音吵醒,反倒是被你吓醒了!” 苏韵怡也推开门出门,一眼就看见秦绥绥和赞赞,很快就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她跟母鸡护崽似的,把秦绥绥和赞赞护在身后,朝着章铭厉声开口:“章知青,我妹妹她们根本没发出什么声音,我们大家都没有听到,反倒是你大吼大叫地把大家吵醒了,而且我妹妹不是小偷,请你对我妹妹道歉!” 其他人这时候也认出了秦绥绥,昨天的广播在村里轮番播报了好几遍,大家几乎对秦绥绥的事迹倒背如流了,心中也对她充满敬佩。这样一个小同志,不仅在身份被误解时临危不乱,还无私地提供了对症药方,为医务工作者争取了时间,不知道挽救了多少孩子的生命! 而且这里还有好几个知青都是受过秦家之前捐赠的恩惠的,因此也纷纷站出来维护她:“是呀,章知青,秦绥绥同志她们过来,我们都没听到声音,而且她之前就来过知青点,我们所有人都知道她跟苏知青是姐妹,你怎么能说她是小偷呢?你这是侮辱诽谤!” 章铭刚才脸上的惊慌之色早就不见了,脸上也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她冷哼一声:“道歉?我凭什么道歉?她不是我们知青点的人,没有受到邀请就来到我们知青点的,我合理怀疑她是小偷有什么错?” 苏韵怡气得咬牙:“我邀请他们了,怎么了?你有意见吗?这知青点难道是你一个人的吗?” 也有人打圆场:“章知青,你不就是上次没吃到秦同志拿来的海鲜吗?下次我们再一起去赶海,多让你吃一点就是了!别这样,秦同志是功臣,我们不能这样对待她!” 眼看出来的人越来越多,秦绥绥不欲把事情闹大,她轻轻拉了一下苏韵怡,又一一向帮她说话的人点头致谢:“抱歉,是我考虑不周,这会儿中午过来打扰到大家休息了。我带了几颗水果糖,大家尝尝甜甜嘴,现在天气热,下午干活的时候吃颗糖人也不会犯晕。等我下回赶海有收获了,再拿来跟大家一起分享!” 秦绥绥边说着,边从布包,实际上是空间里掏出之前在市里买的最便宜的水果糖,给帮她说话的人一人分了两颗,其他刚才只是看热闹的人这会儿才后悔起来,早知道随便说两句话就能分到两颗糖,她们也多说几句好了! 秦绥绥才不管众人怎么想,她这个人,知恩图报,爱憎分明,而且从小就记仇,帮了她的人,再小的事她也记恩情,得罪了她的人,再小的仇她也记,而且这个章知青,明显就是有问题! 等回到苏韵怡的房间后,苏韵怡忙把自己父母从老家苏城寄过来的糕点拿给他们吃,又拉着秦绥绥问她这两天的状况,二人一番寒暄完,秦绥绥才把自己成为军区医院“特约顾问”,并且被指派到村里来种药材的事情告诉了苏韵怡。 她这么说不为别的,主要是种植药材的事情非常繁琐,指望她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她所在的军区医院医务人员又很紧缺,只能到时候出几个专家和她一起评估药材种植方面的问题,具体的药材生长情况,还得她自己顾着。 所以医院里给秦绥绥指派了两个秘书名额,可以从家属院中或者附近的村民、知青中选择,到时候医院会出面跟大队里去协调,跟上工一样记工分。 秦绥绥第一个就想到了苏韵怡,而且家属院几个跟她关系相熟的嫂子,每个人都有工作,肯定不可能来帮忙,其他人她也不熟悉,不能放心把事情交代出去。 当然,她选苏韵怡除了自己跟她相熟,最重要的是,在原书中,苏韵怡虽然被作者写成了恋爱脑,但对她的个人品质却是极为称颂,尤其重点描述她这个人在大的方面心中有正义有格局,在小的方面细致认真,大概是如此才能成为男主的“贤内助”吧! 现在男女主的感情线走歪了,她把女主的优良品质投注到事业发展上来,不算过分吧? “真的吗?我可以和你一起种药材?”惊喜来得太突然,苏韵怡声音都忍不住提高几分。她从前到底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凭着一腔热血来下乡。但是没想到琼台岛知青的工作这么辛苦,尤其是每天割胶的活儿,真是把人累惨了,她来了一个月,瘦了快十斤了! 现在秦绥绥邀请她一起去种药材,不管怎么样,肯定会比割胶轻松很多,而且这样也一样能实现她的一腔建设祖国的热血,她可太愿意了! 苏韵怡正要点头说愿意,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紧接着周泽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韵怡,秦同志,是我。” 苏韵怡皱着眉头把门打开,就看见周泽成拿着一包东西站在门口,她皱着眉,有些不满:“你过来干什么?还有,请叫我苏知青!” 周泽成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韵怡,我知道上次是我误会秦同志了,你也打我了,我也知道错了,你就别生气了,你瞧,这是我老家那边的点心,我特意拿过来给你们尝尝,顺便也跟秦同志赔罪。”说着还把手里的袋子晃了晃。 秦绥绥倒是不知道,这中间还有苏韵怡打人的事。但是想起之前苏韵怡跟她说,是周泽成告诉她,有人在暗中对裴九砚下手。秦绥绥有心想试探一下,她轻轻拉了拉苏韵怡,笑着接过周泽成手里的东西:“那就多谢周知青了。” 周泽成见秦绥绥接过了东西,人便也自然而然地跟着进门来了,笑意盈盈地开口:“你们刚才在聊什么?我好像听见什么种药材的事情,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你们也知道,我老家是甘省的,那里山地多,山上药材也很多,我们村里人人都认识不少药材呢!” 秦绥绥故作惊讶:“真的?我还没去过甘省呢,早就听说那里风光极好,人杰地灵,看见周知青就知道,这话肯定不假。不过那里离琼台岛十万八千里,以周知青的实力,完全可以在当地找个近些的地方下乡,怎么会想到跑这么远?是这里有什么认识的人吗?” 秦绥绥是故意捧他的,原书中描写周泽成的性格十分豪爽真诚,一腔热血少年气,也是因此结识了很多江湖朋友,后面为他赴汤蹈火。 但在秦绥绥看来,这个人就是给点甜头就很容易上头的人。果然她就这么一捧,周泽成挠着头笑着开口:“也没有啦!只是好男儿志在四方,支援祖国农村建设,是我们有志青年应该做的。” 见秦绥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他又继续“诚实”开口:“不过也确实有一个私人的原因,我还比较小的时候,我大哥就出去当兵了,后来他写信说自己调到了琼台岛,他在信里描述这里有一望无际的大海,有吃不完的海鲜和水果,而且常年温暖湿润,不像我们那边那么缺水,我就开始心生向往,后来我大哥出了点事,跟家里也就失去联系了,我就想着,来这里找找看,说不定能找到他。” 听到他的话,秦绥绥猛然想起之前她和苏韵怡被周泽成驾驴车撞伤,裴九砚第一次在医院看见他时,就问了他是不是姓周,还猜出了他是甘省人,难道裴九砚认识周泽成的大哥?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周泽成的大哥在琼台岛当兵的话,还可能真认识。 苏韵怡也猜到了这种可能,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转移话题。 很快就到了上工时间,秦绥绥跟苏韵怡一起去找大队长请假,顺便办一下借调的证明。 大队长麦德福见到秦绥绥很高兴,在广播里出现的“英雄人物”如今来到了自己面前,他激动得连手都不知道怎么放,完全忘了自己前两天还带队去找人家麻烦的事情。 秦绥绥寒暄几句,很快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她有军区医院开的证明,麦德福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是是是!上午领导们喊我去开会了,我知道这事咧!只是没想到领导们说的专家就是你!我们村都知道你,广播上说了,要不是你给了药方给医院救我们娃娃,我们娃娃说不准都要变成傻子咧!真是太感谢你了!听说你跟我们村的麦婶子交好,我是麦婶子同门的侄儿,你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找我就成咧!” “苏知青的事我一会儿就让人帮她办了,以后她就跟着你干,记满公分!还想借调谁,你直接跟我说就行!” 麦德福之所以这么高兴,不仅仅是因为秦绥绥间接救了村里的孩子们,更是因为组织上决定先在她们村种药材试点,田地和药材都从他们村出,卖了药材后,收入也归他们村,所以秦绥绥是来为他们村创收的咧! 第44章 没办法眼睁睁看她再受一次苦 光明顶大队村如其名,村里矮山丘陵比较多,这也导致他们村里水稻种植面积极低,与其他村相比,收入来源就少了很多,现在组织上要在他们村试种药材,而且药材也是由军区医院出面直接收购,这要是成功了,那就是镇上的独一份! 到时候村里收入提高了,地位也提高了,他麦德福再去镇上开会的时候,那不得横着走!! 麦德福一路幻想着这个画面,走路都开始脚步声风起来,直到被麦老太太一扫帚打了屁股,他才“嗷”的一声跳起来:“婶子,你打我作甚!” 麦老太太瞪他:“你年纪轻轻怎么耳朵比老婆子我还不好使?我叫你好几声,你硬是听进牛屁股里面去了?” 麦德福气得跳脚:“我干正事呢!我带小专家去看地,要在我们村种药材呢!” 麦老太太是知道这事的,麦德福从军区开完会回来后,村里大部分人都知道了。 她懒得搭理麦德福,走到秦绥绥面前,塞了两根黄瓜和两个大番茄给她,笑眯眯道:“绥绥累了吧?病好了没就出来工作?” 秦绥绥本来打算忙完事情再去麦老太太家的,没想到在半路遇上了,她忙接过番茄和黄瓜,笑着点头:“都好啦麦奶奶!您托人给我送去的吃食我都收到啦,昨晚就吃了,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麦老太太听着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见麦德福在旁边给她使眼色,也知道不能耽误正事,就拉着跟在秦绥绥身边的赞赞的手:“赞赞,你妈妈去忙工作,你要不要跟奶奶回家去跟阿达哥哥玩?” 赞赞看了眼妈妈,又看了眼奶奶,有些犹豫,他既想跟妈妈去山上玩,又想去跟阿达哥哥玩。 秦绥绥看出了他的犹豫,蹲下来笑着问他:“赞赞热不热?热的话就跟麦奶奶回家去玩,等妈妈忙完了,一会儿去接你,好不好?”现在外面太阳大得很,她带着赞赞上山去,也确实有点不放心。 赞赞眨巴着眼看着她:“可是我答应了爸爸,要好好照顾妈妈的!” 秦绥绥笑着指了指苏韵怡和麦德福:“你瞧,妈妈不是一个人,还有苏姨和大队长伯伯一起呢!” 苏韵怡也忍着笑开口:“赞赞放心,苏姨会照顾好你妈妈的,保证一会儿把妈妈完完整整地交给你。” 赞赞这才点点头,牵着麦奶奶的手,一步三回头地走远了。 秦绥绥则和苏韵怡跟着麦德福直接从村尾上山。 海边的山地普遍都不会太高,海拔最高都不会超过300米,目前没有被开发利用,到处都是原始的荒草和杂树。秦绥绥一路上发现了不少南方地区特有的药材,全都偷偷移植进了空间。 麦德福带着二人走了一圈,最后秦绥绥选定了靠近村尾的那块山地,无他,主要这处是向阳面,而且土壤较为松软,坡地地形,即使下雨也不会存在积水问题,很适合他们之前选定的那几种药材生长。 这片坡地范围还比较大,大概有两三亩的样子,如果现在这里试种成功的话,下半年这整片山地都将用来种植药材。 初步框定范围后,麦德福拿出卷尺在她圈出来的地方测量,苏韵怡跟在麦德福后面记录尺寸。秦绥绥则自己在周边溜达踩点。 不得不说,琼台岛真是一个宝藏小岛,这山上的物种,比之前那片小树林还要丰富,秦绥绥像是打开了宝盒一般,一边在山上穿梭,一边偷偷把觉得稀奇的药材和果树都往自己空间里移植。 走到一片茂密的树林里,秦绥绥居然发现了黄皮果!黄皮果是南方特有的水果,可以消食健胃、生津止渴、还能平喘和养胃,营养价值、药用价值极高,在内地几乎看不到。 她还是小时候偷吃了奶奶的朋友赠送的一瓶黄皮豉,惊为天人,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黄皮果树本树!秦绥绥想起那酸酸甜甜的滋味,不由得嘴冒酸水,这么大一棵黄皮果树,应该很快就能结果吧?应该能结不少果子吧? 她激动地左右环顾一圈,见周边没有人,麦德福和苏韵怡也没注意到她,手一碰,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果树移植进了空间。 “大功告成!”秦绥绥拍拍手,转身准备走,就在这时,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人说话,声音还有些熟。 她矮下身子躲进草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就看见刚才在知青点跟她发生冲突的那个章知青,此刻正在跟一个男人说话。 章知青大约是生活条件太好的缘故,长得比这个年代一般的女知青都要壮实一点,个子也有一米七左右,把她面前的那个男人挡得严实,秦绥绥没看清人,只听到章知青有些不耐烦:“你不是要去黑市吗?尽快帮我把东西送出去!” 说完递了个什么东西出去,那东西用手帕包着卷了起来,瞧不出来是什么。 可她对面的男人似乎有些不争气,接过来的时候手一抖,正好把手帕弄掉在了地上,原本卷着的东西也露了出来,秦绥绥看清楚了,是一张叠起来的白纸。 她觉得有些疑惑,什么白纸要特地用手帕包起来?还是说里面写了字被遮住了她没看见? 她忽然想起中午到知青点时,章知青当时手里也拿着一卷纸,好像跟那个白纸有些像? 就在这时,麦德福突然在不远处朝她招手:“秦同志,快来瞧瞧,这几块地是不是这么分?” 秦绥绥吓得一个激灵,抬起头,正巧迎上了章铭的目光。她面前的男人早已不见了。 “好,我在这里挖药材呢,就来!”秦绥绥也不慌乱,拍拍衣服起身,顺手薅了一棵金钱草起来,走到了麦德福和苏韵怡旁边。 没想到章铭也走过来了,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秦绥绥一眼,却故意记仇似的,没有跟秦绥绥和苏韵怡打招呼,只跟大队长麦德福招呼了一声,就背着个装满草的大背篓下山了。 秦绥绥有些疑惑地问麦德福:“大队长,章知青为什么不用上工啊?” 麦德福抽了口旱烟,叹着气开口:“她不缺钱,也不差那点公分,主动揽了村里打猪草的活儿!” 说完还有些遗憾地看了已经远走的章知青一眼:“可惜了这个大体格子,多好的干活的一把好手,可惜了不是个上进的!” “她下乡几年了?从来没下过地吗?” “也不是,她是前年下乡的,刚下乡那会儿也是下了地的,只是不到两个月,就来跟我说干不动了,要去打猪草,一天给她两个公分就行,还拿出了病历证明,那我也没辙,总不能强制要求一个病人下地干活吧,这两年就一直这么过来了,你这么一问,我明天得去问问她,病好了没有,能不能干活了!不能干遣返回原地算了!” 这两年下乡来他们大队的知青不少,全都是瘦不拉几干不了什么事的,他们这边的农活比别处重很多,水稻一年种两季,其他时候还要去林子里割胶、收胶、制胶,工作量很多,知青们三天两头都请假,白占了名额! 秦绥绥倒是没想到自己这一问,从此打破了章铭的舒适生活,她们确定好土地后,就慢慢往山下走,接下来就是请人把这片山地开垦、整理出来,起码得要两三天,当然,这些事轮不到她操心,她跟麦德龙约定好时间来验收后,就和苏韵怡一起去麦老太太家接赞赞。 这会儿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太阳还是很大,赞赞跟阿达跟着麦老太太在一旁的菜园玩,见她们回来,赞赞飞奔着就朝秦绥绥扑过去。秦绥绥一把将人接住抱起,安抚性地拍拍小家伙的背:“怎么样?赞赞跟阿达哥哥一起玩什么啦?” 赞赞砸吧着嘴:“跟阿达哥哥一起吃了海蛎煎,还吃了凉粉!现在奶奶正带我们一起去摘西瓜!” 这时麦老太太也朝她们招手:“绥绥,苏知青,快来,我家的西瓜成熟了,你们一人选一个带回去吃!” 秦绥绥眼睛一亮,西瓜耶!她喜欢!抱着赞赞就往菜地里冲。 上次来居然没发现,麦老太太还种了西瓜,她这菜园可真是个百宝箱! 麦老太太敲着地上的西瓜笑着开口:“这西瓜也不知道什么品种,个头不算大,但很甜!还是之前我那混账儿子带回来的,吃完的种子我就随手丢地里了,没想到居然种活了!” 秦绥绥凑过去一看,好家伙,这片小小的西瓜地,结了得有二十多个大西瓜,还有许多刚刚结出来的小果子,瞧着还真是生命力旺盛。 她也不客气:“那敢情好,我可爱吃西瓜了,谢谢麦奶奶!” 麦奶奶敲来敲去,最后选了三个成熟的瓜摘掉,带回家里用井水洗干净后,直接切开一个,给几个人都尝了尝,确实很甜!果肉清脆,水分含量高!尤其是刚摘下来的瓜。 秦绥绥寻思着,一会儿吃完的西瓜籽她也要丢进空间里,说不定也能活,外面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绥绥,赞赞。” 秦绥绥一愣,就见院子外,裴九砚正逆着阳光站在那里朝她笑。 “你怎么来啦?” 秦绥绥忙起身,把人迎进来,裴九砚跟麦老太太和苏韵怡打了招呼后,才摸了摸她的头:“累不累?不是要去赶海吗?我来接你们。” 其实不是,下午在办公室的时候,裴九砚总觉得心里慌慌的,这种感觉,还是前两天秦绥绥被围攻的时候出现过,突然再次出现,裴九砚生怕她再次出事,着急忙慌就赶过来了,他没办法眼睁睁看她再受一次苦。 第45章 钱多有娃老公不在家 秦绥绥捧着一瓣儿西瓜,呆呆地望着他:“哦对!我差点忘了!几点啦?是不是快到时间了?” 裴九砚抬手看了看手表:“还有半个多小时,来得及。” 秦绥绥这才注意到,他戴着的,正是爸爸妈妈当初寄过来的那块欧米伽牌的男表,是爸爸妈妈送她们的新婚礼物,之前也没见他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偷偷戴上了,秦绥绥悄悄弯起了唇。 看见小两口甜蜜甜蜜的样子,麦老太太也替他们高兴,知道他们着急要走,忙把刚才摘回来浸在井里的大西瓜用水桶吊了上来,塞到裴九砚怀里:“这个瓜是绥绥刚才选中的,你们带回去吃,吃完再来奶奶家里摘!” 裴九砚罕见地有些无措,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是他的准则,但这又是媳妇儿选中的,直到看见秦绥绥悄悄朝他眨眨眼,裴九砚便明白了,媳妇儿肯定悄悄给钱了,于是坦然地把西瓜抱上了。 另外一个西瓜给苏韵怡的时候,她怎么也不肯要,主要是她住在知青点,不太方便,而且她今天也是第一次跟麦老太太有交集,已经在麦家吃了不少西瓜和凉粉了,她不想占这么大的便宜,只让老太太给自己切了一瓣儿。 麦老太太也不强求,往后常来常往,交情自然就深了。 回去的路上,秦绥绥骑着女式自行车带着赞赞,裴九砚骑着另一辆男式自行车,带着大西瓜和麦奶奶送的三碗凉粉,一家人赶到家里,把东西放好后,又各自提着小桶直奔海边。 这还是秦绥绥头一回在晚上赶海,也是一家三口第一回一起出来独立赶海,三个人都有些兴奋。 已经六点半了,太阳还赖着不肯下山,但光已经没有白天那么猛烈了,只是把大海照得金光闪闪。 海滩上已经有了很多人,在海边生活久了,似乎轻易就能找到涨潮退潮的规律,每每都能掐准点儿,在海潮退去时,迎接来自大海的馈赠。 因为之前秦绥绥说,麦奶奶做的生蚝酱格外好吃,想着要多挖一点,请她帮忙做,所以裴九砚就直接带着母子二人来到他之前常来的礁石滩上撬生蚝。 撬生蚝有技巧,还要讲巧劲儿,秦绥绥没这个耐心,撬了两下不是把壳撬破了,就是把肉戳烂了,连赞赞都比她干得好。她不耐烦起来,直接撂了工具,跑到礁石旁边的浅水洼里,高高挽起起裤腿,准备发挥“神迹”。 没想到还没等她把空间里的潭水偷渡一点出来“钓鱼”,就见裴九砚“嗖”的一下从礁石上跳下来,三两步来到她身边,弯下腰一把把她的裤腿放了下去。 秦绥绥皱眉:“你干嘛?裤子都打湿了!” 裴九砚摸了摸鼻子:“湿了回去我帮你洗,别挽那么高……影响不好。” 秦绥绥斜着眼看他,总感觉自从她住了回院回来后,裴九砚就变得怪怪的。 但裤子湿都湿了,她也不管了,等裴九砚重新回礁石上撬生蚝后,就开始偷渡潭水。果然,没一会儿,浅水洼的水面就开始有了波动,秦绥绥把手伸进去一抓,抓起来一条滑不溜秋的东西,她吓得直接朝裴九砚丢了过去,大叫着:“啊啊啊!有蛇!我摸到蛇了!我脏了!” 裴九砚冷不防的被她这么一搞,也吓了一跳,忙用脚把她丢过来的东西踩住,等踩实了才忍不住笑出声:“别怕,这不是蛇,这是鳗鱼,晚上回去给你做鳗鱼饭。” 听见有鳗鱼,赞赞忙丢下小铲子兴冲冲跑过来,双眼冒着光:“哇!妈妈,你也太厉害了吧!你居然能抓到鳗鱼耶!” 秦绥绥拍拍胸脯,惊魂未定:“我还以为是蛇呢,真是吓死人了!没事没事,大家继续干,今晚务必要吃上一顿海鲜大餐!”她举起右手,做加油鼓劲状。 赞赞也学着她的样子举起手:“今晚务必要吃上一顿海鲜大餐!” 说完还看向裴九砚,眼神示意爸爸也要来一遍。 裴九砚失笑,正准备开口,就见小盛满头大汗地跑过来:“首长,那边出事了,迟营长和宋营长已经赶过去了。” 裴九砚眉眼一厉,浑身骤然迸发出凌冽的气势。 他转头看向秦绥绥,秦绥绥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忙朝他摆摆手:“你有事就快去忙,工作的事情比较重要,我跟赞赞再捡一会儿东西就回去。” 裴九砚点点头,现在研发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在这个时候出差错确实很麻烦。他只能歉意地摸了摸秦绥绥的头:“捡完早点回去,晚上关好门窗,家里的点心和水果我都收在柜子里,照顾好自己,我可能要过几天才回。” 秦绥绥点点头,这种钱多有娃老公不在家的日子她已经习惯了。 等裴九砚走后,更没了顾忌的秦绥绥,开始放肆在浅水洼里抓海鲜。刚才释放出来的潭水已经引来了一群皮皮虾,这玩意儿好吃但难剥,秦绥绥选着捡了十来只手掌长的装进桶里,剩下的全都丢进了空间。 顺着浅水洼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还有好几只鱿鱼正在往她的方向游,这里的水已经到了秦绥绥的膝盖高度,徒手不好抓,秦绥绥直接拿来赞赞的空水桶,跟舀沙子似的,一桶舀起来了七八只小鱿鱼,其中还混杂着两条章鱼。 秦绥绥兴奋起来,找到赶海的新方法了!用桶舀既不怕再抓到什么乱七八糟的软体动物,收获还更大,为了效果更好,她还在水桶里引入了一些潭水,又把水桶在水底下放置了一分钟,再提起来的时候,里面居然一下子游进去了三条手臂长的石斑鱼,还有一小群对虾和鲍鱼! 好家伙,光是这三条石斑鱼就价值不菲了,秦绥绥左右看了一眼,赶紧把东西全都收进空间,只留了一条小点的石斑鱼、十几只对虾和几只鲍鱼在外面。 像是得了鼓励般,秦绥绥再次如法炮制把桶沉入水底,她看着面前的浅海,想起以前上课时,书上说,琼台岛这边的海域属于南海,这里盛产大小黄鱼、兰花蟹和膏蟹,她怎么一次也没遇到呢? 嘴里嘀咕着,手里的桶提起来,里面赫然就是七八条小黄鱼,一对大黄鱼,还有一堆正挥舞着钳子打架的兰花蟹和膏蟹,底下还有一对不认识的贝类。 “好家伙!还带许愿功能的?”她也分不清这些鱼是不是浅海生物,这空间潭水的功能对她来说已经很逆天了。 想着原书中,后面再过十来年,国家的经济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开放,到时候如果政策允许的话,靠着这个金手指,她说不定还能承包一片海域来养海鲜呢! “绥绥!绥绥!你这丫头,跑海里去干啥!赶快上来!一会儿浪来了危险!快上来!”汤嫂子焦急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秦绥绥一回神,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离岸边很远了,海水都已经到自己膝盖上面了,这要是真打来一个浪,她的小命可不得交代在这里? 她赶紧捡了三条小黄鱼和几只膏蟹进自己桶里,剩下的全丢进空间,而后提着桶快步往岸上走去。 她前脚刚上岸,后脚就有一股半人高的海浪打了过来,拍在她后背,衣服都湿了。 汤嫂子一把将人拉住,往岸上带了几步,嘴里嗔怪道:“我刚才在那边抓蛏子呢,遇到了阿砚,他说你和赞赞在这里,我就赶紧过来了,没想到一来就看见你这丫头居然跑海里去了!太危险了!” 秦绥绥也心有余悸,她把桶里的收获给汤嫂子看:“我这也是一时高兴地昏了头,下次肯定不会这样了。”秦绥绥是个很听劝的人,一次吃了教训,下次就绝不会再犯了。 “呀!居然有小……”汤嫂子惊讶出声,很快就捂住嘴,眼里的惊喜掩都掩不住,她悄悄朝秦绥绥竖起一个大拇指,又“哒哒”踩着海水过去扯了一片海藻来盖在上面。 又把自己的桶给秦绥绥看,嘴里小声道:“我今天收获也不错,捡了五只海胆,还有一斤多的扇贝,还捡到了几只青蟹和两斤多的蛏子,走,回去嫂子给你和赞赞用海胆炒饭吃,再给你们做个蒜蓉扇贝!” 秦绥绥把自己的桶晃了晃:“嫂子,我们把这三条小黄鱼也煎了,鲍鱼和这些贝类都吃了!” 汤嫂子有些犹豫:“这小黄鱼可不便宜呢,就这么吃了?” 秦绥绥笑:“不然还能咋得?偷偷拿到黑市去?那也太危险了!” 秦绥绥不差这点钱,她犯不着去冒这个险,也不缺这几条鱼,有了空间潭水,她想吃可以再来抓,再说刚才剩下的大小黄鱼都丢进了空间,她发现潭水里的海鲜繁殖速度很快,说不定过不久里面就有一堆小黄鱼了! 汤嫂子想了想也是:“行!那嫂子和你郭哥就沾你的光,也吃吃这小黄鱼!剩下的东西就单独拿出来养着,明天中午你可以自己在家清蒸着吃,也不麻烦,嫂子等下教你调酱汁。” 秦绥绥愉快点头,汤嫂子白天要上班,她跟赞赞要蹭饭也只能蹭上晚上那顿。 赞赞还在礁石上撅着小屁股撬生蚝,小家伙做事有耐心,他自己撬的,加上裴九砚刚才撬的,加起来已经有小半桶了。 秦绥绥忍不住夸赞:“宝宝,你可太厉害了!居然撬了这么多生蚝!你比妈妈厉害多了!”赞赞被妈妈夸奖了许多次,但每次都还是觉得不好意思,一张小脸黑红黑红的,格外可爱。 晚上自然是在汤嫂子家吃的,汤嫂子手艺好,海鲜又是刚抓回来的,真是鲜上加鲜,母子俩吃的肚皮溜圆,扶着肚子回了家。 今天晚饭吃得晚,吃完母子俩又在院子里散步消了会食,等秦绥绥把赞赞哄睡着后,她自己也困得直接趴在赞赞的床边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手臂发麻了,秦绥绥醒了过来,想起放在厨房里的海鲜,忘记加空间潭水了,担心它们死了影响口感,秦绥绥又摸着黑跑到厨房里,给两个桶各加了点潭水。 刚从厨房出来,突然听见楼上主卧的方向传来一点什么动静,裴九砚不在家,赞赞睡着了,主卧里怎么会有动静?她瞬间汗毛倒竖,瞌睡都醒了。 也不知是受了空间小溪水滋养的缘故,还是夜晚格外安静的缘故,她站在楼下听得很清楚,是主卧的窗户边传来的声音,是有人正从外面开主卧的窗户! 第46章 家里有个男人其实挺好的 赞赞还在楼上! 秦绥绥脑子疯狂地转动,现在是出去搬救兵还是直接上去?主卧的窗户正对着一楼大门,她要是出去的话小偷肯定能看见,但要是直接上去火拼,她万一干不赢人家,自己可以躲进空间,那赞赞怎么办? 时间紧迫,不容许她想太多,担心赞赞在上面有危险,秦绥绥忍着害怕,从空间掏出一把斧头,轻手轻脚地贴着墙往上走。 越往上,她听得越清楚,那贼人应该是趴在主卧的窗户外,试图撬窗户。 裴九砚安全意识很好,几乎每次出门前,都会把家里门窗反锁,她今天回来晚,洗漱过后也直接去了赞赞的房间哄睡,也幸好如此,这会儿卧室的窗户还在反锁着。 秦绥绥每上一级台阶,心就往上提一分,她在脑海里盘算着最佳的自救方式。从楼梯上去,要去到赞赞的房间,势必要经过主卧。主卧的门没关,这会儿外面月光也很亮,贼人又在窗户那里,她走过去的话贼人肯定能看见。 儿童房挨着主卧,窗户也离得近,最佳的方式就是趁他还没把窗户撬开,自己快速跑过去把赞赞抱到儿童房旁边的杂物房。 这样想着,秦绥绥加快了脚步,快速冲上楼,冲进赞赞的房间,把熟睡中的赞赞抱起来,转身又冲进杂物房,关门反锁一气呵成。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钟,几乎是在她关门的瞬间,她就听见主卧的窗户已经被撬开了。秦绥绥心中庆幸,幸好之前裴九砚买锁的时候选的最贵的那种,至少为自己去抱赞赞争取了时间。 赞赞熟睡中突然被抱起来,还有些懵懵的,正想开口说话,嘴巴就被妈妈捂住了。秦绥绥担心贼人进来后,发出声音会太快暴露他们的位置,所以才捂住了赞赞的嘴。 赞赞也很乖,一直窝在秦绥绥怀里,呼吸都屏着气,秦绥绥把杂物房的窗户打开一个小缝,准备从上面丢东西去汤嫂子家,郭营长今晚在家,他是军人,肯定很快就能反应过来。 就在这时,大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厉喝声:“是谁?在那里做什么?” 正在翻窗户的贼人一惊,下意识回头看去,就见裴家大门外,一个身形魁梧的汉子正拿手电筒照着他。而且他的喊声很大,眼看邻居都被吵醒了,贼人咬牙,快速跳下墙,往东边没人住的那边跳墙逃走了。 大门外的人正是林叔,见贼人翻墙逃走,他操起家伙就追了上去。 秦绥绥关紧窗户,又抱着赞赞在杂物房蹲了好一会儿,直到听见楼下传来汤嫂子的声音,才抱着赞赞出了杂物房,到楼下开了门。 瞧见母子俩出来,汤嫂子忙急着上前查看:“怎么样?受伤没有?吓着了吧?” 秦绥绥摇头,林叔甩着膀子骂骂咧咧地走回来:“狗日的让他给逃了!这小子不是熟人作案就是对咱们家属院的路线极为清楚,连东边那里有个狗洞都知道,狗日的钻狗洞跑了!” 郭营长也跟在身后气喘吁吁地点头:“没错,这小子肯定对咱们家属院很熟悉,刚好趁着警卫连巡逻的间隙来爬窗!” 几人又一起陪着秦绥绥进去,把家里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确认家里没丢东西,那贼人都还没进主卧,就被林叔发现了。 “林叔,您不是住军人服务社那边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秦绥绥有些疑惑。 林叔叉着腰:“还不是你家阿砚,晚上临走之前特意跑到我那里,让我晚上关注一下这边,还真让他小子给猜对了!果然出了事!” 很快警卫连也来了,秦绥绥告知了今晚的情况,警卫连高度重视,直接在裴家附近安排了几个人值守,另外的人也循着贼人逃跑的方向去追踪了。 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大家白天都有工作,秦绥绥不好意思再折腾他们,感谢一番后就让大家回去睡觉。 汤嫂子不放心:“今晚嫂子就在这里陪你和赞赞睡觉吧?” 秦绥绥看了眼郭营长脸上有些哀怨的神情,笑了笑:“不用啦嫂子,你瞧,外面有警卫连的人守着呢,你明天还有工作呢,赶快跟郭哥回去睡觉吧,有事我就大声叫你们!” 汤嫂子点点头:“那也行,有事你千万要大声喊,别怕麻烦我们,你和赞赞的安全最重要,知道不?” 秦绥绥点点头,送走几人后,直接把大门、一楼客厅的门全都反锁了,直接带着赞赞来到儿童房睡觉。 赞赞没有经历刚才的紧张氛围,也没有看到贼人,因此也没有很害怕,小孩子瞌睡多,秦绥绥哄了一会就睡着了。 秦绥绥躺在赞赞的小床上,把赞赞搂在怀里,怎么都睡不着。她还是头一回经历这种惊心动魄的时刻,白天还觉得老公不在家是好日子,现在突然觉得,家里有个男人其实挺好的。但是裴九砚的工作,注定了他不能每天都在家里陪着他们,所以还得靠自己。 想着刚才贼人在墙上健步如飞的样子,秦绥绥寻思着明天去找人把围墙加高一下,再去镇上的玻璃厂买点碎玻璃片回来,插在墙头,这样就不怕有人翻过来了。还要重新去给主卧的窗户换把锁……想着想着,也渐渐睡了过去。 大约是心中有事,第二天秦绥绥醒得比平常早,在空间里跑了一圈,出来洗漱完,赞赞也醒了。 两个人吃了点心,喝了牛奶,就直奔军人服务社找林叔。 秦绥绥把自己想要加高围墙和安装玻璃碎片的事情跟林叔说了,林叔很赞同,家里只有女人孩子,多注意点不是坏事。 “你放心去镇上买玻璃碎片,加高围墙的事情交给我,我一会儿就带着几个兄弟过去,你那围墙也不大,我们都有工具,活儿一会儿就干了。” 秦绥绥再三道谢,又给了五块钱给林叔:“叔,这钱您拿着,我也不知道材料费和人工费够不够,不够的话您先帮忙垫着,等我回来再补上!” 林叔爽快地接下了,秦绥绥松了口气,林叔跟裴九砚交情好,但他们也不能一直占人家便宜,再说材料费人工费估计也不便宜,当然不能让林叔贴钱。 交代好家里的事情后,秦绥绥就直接骑着自行车来到了镇上。因为自行车一会儿要拉碎玻璃,所以秦绥绥把赞赞托付给了林叔。 这会儿还早,还是早饭时间,秦绥绥来到镇上后,直奔国营饭店,把里面的大包子、大馒头各买了十个,又点了五碗海鲜面,五碗鸡蛋面,和五碗鲜肉小馄饨,面对服务员和周边人异样的目光,秦绥绥只好解释,是老家的亲戚来了,人多,得招待好。顿时,众人的目光又变成了同情,谁家还没几个打秋风的亲戚呢! 秦绥绥把所有东西都打包装进一个小竹篮里,出了国营饭店后,找个没人的角落一起丢进了空间,以后裴九砚不在家,她又不想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正好能吃!一会儿中午还得再来打包一点饭菜! 从国营饭店离开,秦绥绥直奔百货大楼,买了一把窗户的配套锁,又把那里最好的锁一样买了几把,以备不时之需。 下楼后看到食品橱窗那里的汽水上新了,想到之前在军人服务社买的橘子汽水已经喝完了,秦绥绥快步上前,抢在涌上来的客人之前,把最新的北冰洋汽水买了两提,亚洲沙示买了一提,正好一会儿回去,能让帮工的人都喝上。 忙活完这一切,才九点多,寻思着玻璃厂那边肯定上班了,就骑着自行车往玻璃厂去。 玻璃厂在镇上最西边,离主街区不算远,但这里居住的人口较少,有很多空置的房子。 秦绥绥逢人就问路,七弯八绕地走过了好几个巷子,才远远看见玻璃厂的厂房。她高兴起来,加快了蹬车的速度,转过一个弯时,自行车链条突然掉了。 她骂骂咧咧下车,蹲下身笨手笨脚地准备安链条,突然看见在对面的小巷子里,一个男人正在翻墙。 秦绥绥眉一皱,昨晚的记忆顿时涌上脑海,她昨晚虽然跑得快,但路过主卧的窗户时,正巧看见贼人搭在窗户上的右手,翘起了一根兰花指,秦绥绥眯起眼,越看越觉得,前面那个翻墙的男人,和昨晚那个贼人的身形也一模一样! 直觉告诉她,昨晚那个人就是他! 第47章 阿砚,你能马上过来吗? 她正纠结是要去报警,还是悄悄跟上去查看情况时,里面突然传出一阵争吵声,而且声音还挺熟! 不管了!秦绥绥忙把自行车收进空间,又从空间里拿出之前保姆的旧衣服套上,头上包了个头巾,又抹了把锅底灰在脸上,快速溜到对面的墙根下。 里面的争吵声越来越激烈,听着都快打起来了,秦绥绥都快急死了,听得到看不到,她偷偷把头挪过去一点,想要从门缝里窥探一下情况,突然瞧见一队四个人急急忙忙朝门口走来,还有个人着急大喊:“老大,人死了怎么办?” 这门口空空荡荡的也没什么遮掩,他们要是走出来可就看见自己了!秦绥绥吓得一下子缩进了空间。 在空间里是可以看清外面的状况的。 那个被叫老大的人,高高瘦瘦的,一身藏青色的老旧中山装穿在身上显得有些空荡,倒更显显出他身上那股子不羁的调调来。粗糙黑黄的皮肤,跟地里的农民没什么两样,可秦绥绥总觉得他的长相和身材有些违和。她之前是跟着小姐妹们学过一些化妆的,总感觉这个老大脸上应该是涂了什么东西,遮掩了本来的面容。 “嚷嚷什么?死了就死了,一会喊人来看,死了去报警,就说不认识……”果然,那老大说话的声音也带着股子不羁。 等他们走远了,秦绥绥又站在门口看了眼被他们打得“快死”的兰花指小偷,好家伙,这小偷不仅没死,还正拖着被打折的腿,奋力往屋子里爬呢!刚才居然是装的! 秦绥绥从空间里出来,操起墙角的一块砖头,冲进去就猛地拍在兰花指的后脑勺! 兰花指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瞪大眼睛看着秦绥绥,嘴里似想说点什么,可下一秒脸猛地往地上一砸,晕了过去。 秦绥绥怕自己下手不够重,人一会醒了,又从空间小药库里掏了包迷药出来,掰开嘴一整包倒了进去。 确认人不会醒后,秦绥绥才把人翻过来,她倒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半夜去翻她家窗,可看来看去,这人她也不认识啊,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他,难道是裴九砚的仇人吗? 秦绥绥扒拉两下没结果,准备找根绳子把人捆起来送去公安局,突然就看见不知什么时候,从他衣服口袋里掉出一张叠起来的纸。 秦绥绥疑惑地捡起来一看,总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章知青!对!就是昨天在山上,看见章知青递给对面人的那张纸,跟这个很像! 不怪秦绥绥有印象,实在是这个年代一般人用的纸都比较发黄粗糙,但章知青拿的那张纸洁白细腻,眼前这张纸也是如此。 所以这个人,是昨天站在章知青对面的那个男人吗?可秦绥绥把白纸打开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什么,光溜溜的,啥也没有,她暂且先放在一边,又在他的口袋里面扒拉了几下,掉出来一个浅黄色的手帕。 秦绥绥嫌弃地瞥了一下嘴,一个大男人,用这么嫩的颜色,果然不愧是兰花指变态!可当她把手帕抖开,直接就愣住了,手帕里包着的,赫然是一副人皮面具! 秦绥绥忍着恶心,轻轻把人皮面具贴在男人的脸上,看清他伪装后的面孔后,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章知青!这男的居然是章知青!不对!应该说章知青是个男人!他伪装成女人,和知青点的女知青住在一起两年! 想到什么,秦绥绥变了脸色,她忽而又捡起那张白纸,直接浸染了一点他刚刚吐的血在纸张一角,果然下一秒,沾上血液的那个角落里,赫然显现出一些笔墨勾勒的痕迹,秦绥绥心一横,直接把整张纸都在男人身下的那滩血里抹了抹,等血液浸透后,原本空空如也的纸上,赫然出现一幅地图,正是他们家属院!详细到每个家属院里的住户姓氏、职位都标注出来了,甚至还写明了警卫连换班、巡逻的时间! 细思极恐,涉及军区,这已经不是小事情了,秦绥绥看着眼前的章知青,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从空间里又掏出一包迷药,再次灌进章知青嘴里,加固一下疗效。而后找出麻绳,将他上上下下捆得严严实实的,才丢进空间。 刚才在她躲在外面偷听到事情的经过,大概是章知青租了那个老大的房子,但是没有按时交房租,才被揍,他租的应该就是眼前这个屋子了。 秦绥绥抬头打量了一下,这里以前应该也是居民区,都是独栋的小院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基本上都空了。 这个房子也不例外,瞧着是个面积挺大的小院儿,但实际上一眼望过去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一看就是不常有人居住。 章知青人在光明顶大队住着,每天上工都要清人头的,肯定不会在这里居住,那她租这里的房子干什么呢? 秦绥绥抬脚就往里走,这个房子是典型的院子大屋子小的格局,正屋就四间,一个堂屋,两个卧室,一个厨房。屋子里面除了一些旧家具,什么都没有,有些家具上面都落满了灰。 秦绥绥不信邪,在几个屋子里转悠半天,最后在厨房发现了一处灰比较少的橱柜。橱柜里面有一根镶嵌在内部的圆木柱子,秦绥绥上手摸了两下,而后逆时针一扭,随着“嘎吱”一声响,厨房中央地面突然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正方形大洞,秦绥绥探头望去,里面居然是一个密室!只是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心紧张得怦怦跳,明白自己这次可能是发现“大鱼”了,但这会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秦绥绥也没办法求援。她从厨房找了根木柴丢了下去,等了半天,也没听见下面有什么动静,才从空间掏出手电筒,小心翼翼地沿着台阶往下走。 所幸密室并不深,台阶也就十来级的样子,下面的密室也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房间,一览无余,跟她们家的地窖没法比。 没看见下面有什么人,也没发现有什么能藏人的地方,秦绥绥心定了一些,她拿出手电筒环顾一圈,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那台发报机,果然是特务! 发报机旁边,还有一台“米诺克斯”minox相机、一堆和她在章知青身上发现的那种密写纸,还有隐形墨水、密写药水,纸下面还压着两支微型录音机。 左边靠墙处还有一个书架一样的柜子,柜子上一对乱七八糟的文件,秦绥绥一眼就看到了一堆假身份证、工作证和介绍信。另一个密封的文件袋里,装的是含有军事标注的地图以及几份手写的机密文件。旁边还有一个本子,应该是特务之间用来通信的密码本、暗号表,旁边还标注了部分境外联络地址、电话号码。 下一格用匣子装着两把手枪,还有两只做工精良的匕首,瞧着格外锋利,削铁如泥的样子,秦绥绥想了想,直接把两把匕首收进空间,随身带着防身,比她空间里的斧头方便。 最下面一格放着一个大箱子,秦绥绥刚一打开,就被一堆大黄鱼小黄鱼和金元宝闪了眼。目测大黄鱼有二十四块,小黄鱼有五十来块,金元宝十八个,还有一堆珍珠、宝石首饰,在角落里还压着一堆美元和港币。 这种箱子秦绥绥家里也有不少,按照经验,她在箱子上面的夹层里摸了摸,果然又摸出一堆粮票、布票、工业票,有本地的,也有全国的,居然连外汇券都有。 这些东西秦绥绥毫不客气地连着箱子一起全都收进了空间,冒了这么大的险,这是她应得的! 只是找了半天也没看见现金,想起章知青就是因为拖欠了“老大”的房租才被打的,守着这么多金银财宝怎么会没钱呢? 据苏韵怡所说,这个章知青平时一天就挣两公分,但每天吃的用的一点也不比她差,而且几乎每隔几天都要到镇上的国英饭店开荤,这样的人应该不缺钱啊! 秦绥绥把章知青从空间里拖出来,又在他身上上下搜索一通,最后摸出了两毛钱。 她眉头死死皱起,怎么就这么点钱?连赞赞都不如!难怪挨了打! 秦绥绥把人踢了几脚,又塞回空间,自己也出了地下室,把地下室的门关上,恢复原状。担心同伙回来,秦绥绥一刻也没耽误,疾步出门,把自行车从空间取出来,把链条安好后,快速骑到邮局去打了个电话。 电话是打给贾师长的,主要是这事儿毕竟大,也比较急,她也不知道找谁,她认识的裴九砚、迟东临和宋云来昨天连夜都去了海上,林叔这会儿估计正在她家帮忙修围墙,别人都在上班,找贾师长是最快也是最直接的。 贾师长这会儿这烦着,海上新技术的研究出了问题,这么久了都还没排查出原因。接到秦绥绥的电话也是一愣,他是知道昨天裴家遭贼的事情的,还特意吩咐了警卫连这几天要在裴家附近多安排点人手,他知道裴九砚那小子多在乎这个姑娘,要是出事了,还不知道他要怎么疯,所以对她的安全也不敢掉以轻心。 这会儿接到电话,想着对方还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尽量压着嗓子放柔声音:“秦绥绥小同志是吧?有啥事吗?是昨晚那事吓到了吗?” 这会儿打电话不可能实现加密通话,旁边也有人听着,担心消息走漏引发不必要的麻烦,秦绥绥闭了闭眼睛,直接对着贾师长喊:“阿砚,我这边出了点事,你能马上过来吗?” 贾师长一脸懵逼地把话筒拿开,歪头看了一眼,又一脸懵逼地回复:“秦绥绥小同志,你知道我是谁吗?” “嗯,当然知道。” “你现在意识清醒吗?” “嗯!清醒。” “我不是阿砚,你知道吧?” “我知道的。” 贾师长这会儿才意识到不对劲,他试探着开口:“你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吗?” 第48章 收奖收到手软 哎呀妈呀,不愧是当领导的人,这么几句话就发现了端倪! 秦绥绥猛点头:“是的,我这边遇到点麻烦,你能带几个人过来帮忙吗?越快越好!” 贾师长一边朝着外面的警卫员招手,一边问秦绥绥:“地址告诉我。” 秦绥绥快速把那个房子的地址报了一遍,挂了电话后,又飞速骑着自行车往回赶,她得守在那里,到手的“鸭子”可不能飞了! 从军区大院骑车到镇上也就半个小时,贾师长他们开车来更快,十五分钟不到,远远就看见穿着便服的贾师长带着两个人徒步过来了。 秦绥绥忙跑过去,朝他们招手,哪知还没上前,原本走在贾师长后面的两个人迅速上前把她拦住了,嘴里还厉声喝斥:“干什么?离远点!” 秦绥绥懵逼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会儿的打扮,估计亲妈都认不出,她忙把头巾拆下来,又用袖子把脸随便抹了两下,才朝着贾师长开口:“师长,是我呀!秦绥绥!” 贾师长这会儿才认出来,眼前这个鬼鬼祟祟的小老太,居然是那个白白净净的小丫头,要不是场合不对,他都想笑出声来。 但这会儿也不是叙旧的时间,秦绥绥靠近贾师长低声把自己发现的情况说了一遍,贾师长浑身的气势都冷了下来。狗日的特务!居然渗透到知青里面去了,还把主意打到了他们军区! 他朝后招呼一声,又有一队人从身后赶过来,一行人跟着秦绥绥就进了小院子。早在他们到来之前,秦绥绥就已经算好时间把章知青从空间拖出来随便丢在小院的地上了。 这会儿贾师长一进门,就看见被打断腿昏迷的男人,他震惊了一瞬,看向秦绥绥,这小丫头细胳膊细腿的,居然把一个男人干翻了? 秦绥绥忙摆手:“不是不是!这个章知青,哦不,特务,拖欠了房东的房租,被房东带人打的,我恰好路过,感觉他很像昨晚进我们家的贼,就跟过来看看,捡了个漏……” 贾师长又好气又好笑:“小姑娘家家的,没事凑什么热闹?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秦绥绥讪笑着摆手:“不凑了,不凑了,这不是赶巧吗……”说着又连忙把一行人带到厨房,打开地下室。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她能参与的了,秦绥绥知趣地告辞离开。 折腾了一通,这会儿都快十一点了,再不去玻璃厂人家就要下班了。好在玻璃厂离这里并不远,秦绥绥把车子停在门卫室外面,从空间掏出一把水果糖,递给门卫,嘴里甜甜道:“叔,这些糖您拿着甜甜嘴。” 门卫一看这个黑不溜秋的丫头一上来就送糖,还被吓了一跳。 哪知道这丫头后面就直奔主题:“我跟您打听个事,咱厂里有不要的碎玻璃吗?我能不能‘换’点?” 一听是这事儿,门卫才放心下来,安心接过秦绥绥递来的糖,脸上笑呵呵的:“这事儿简单,你要多少?我这里就有。”他用脚踢了踢座位下的袋子。厂里什么都不多,就是这些边角料废料最多,平时偶尔也有人来买,所以他没事也会攒一点,拿去换点酒也是不错的。 秦绥绥眼睛一亮:“叔,您有多少我要多少!” 门卫大叔笑了:“嘿,你这丫头,这玻璃碎片也不是糖,你要那么多干什么?” 秦绥绥忍不住诉苦:“叔,您是不知道,我们农村的,院子大,娃他爸常年不在家,晚上时不时有贼来光顾,我想着在墙上多弄点玻璃渣子,也安全一些。” 门卫大叔一听是这么个事,也不再多言,把椅子底下、桌子底下的玻璃片玻璃渣子全都提了出来:“你瞧瞧,这大概有十来斤的样子,够不够?” 秦绥绥忙点头:“够的够的!多谢叔!”她从布包里掏出一瓶之前在杨健康家搜的二锅头,又在底下压了一块钱,一起递了过去:“叔,这酒您拿着喝,好喝的话我下回还给您带!您有什么好东西也给我留着!” 这种酒不算贵,而且她和裴九砚都不喝酒,放那也是浪费,拿来做人情最好。 果然,一见那酒,门卫大叔眼睛都亮了,他迅速弯腰,又从桌子底下掏出两个酱菜坛子和两个大罐头瓶,一起塞给秦绥绥:“这两个罐头瓶子是好的,两个酱菜坛子只是上面却了一点点口子,完全不影响使用,你不嫌弃的话就拿回去用。” 说完就接过酒,把钱退了回来:“我不要钱,这酒就够抵这些东西了,再说你还给了糖,我还是占了便宜,下回你再来,叔有好东西都给你留着!” 秦绥绥也不再推辞,这个年代的人大多朴实、务实。她也乐意与这些人常来常往。 看着两个酱菜坛子,秦绥绥眼睛放光,她正缺酱菜坛子呢,眼瞅着空间的黄瓜一茬又一茬结出来了,家里院子里的黄瓜也开始成熟了,她正馋腌黄瓜呢!正好买回去请汤嫂子帮忙腌一坛子!另一个坛子的用途她也想好了!到时候去市场买几条草鱼,回来做酒糟鱼,好久没吃了,这种鱼下饭又耐放,给裴九砚他们带着去海上吃也方便! 还有两个罐头瓶子,正好拿去给麦奶奶请她帮忙做生蚝酱! 一切安排完毕,秦绥绥请门卫大叔帮忙把十来斤玻璃碎片分成两份绑到自行车两边,又把两个酱菜坛子和玻璃罐子装在蛇皮袋里,绑在后座,而后告别门卫大叔,骑着车直奔国营饭店。 这会儿十一点多,刚到午饭时间,秦绥绥火急火燎地提着早上那个小竹篮,直奔窗口:“服务员,请把红烧肉、红烧鱼块、文昌鸡、酸笋炒肉丝、香辣蟹这几道菜一样给我来三份!打包带走!” 服务员还是早上那个服务员,见秦绥绥又来买这么多东西,不由得嘴角一抽:“你那些打秋风的亲戚还没走呢?” 秦绥绥苦笑着摇头,服务员投来一个同情的目光,收了她的钱票就进去下单了。 等拿到饭菜后秦绥绥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连带着酱菜坛子和罐头瓶子一起收进空间,而后火急火燎地骑车往回赶,终于赶在12点前到了家。 林叔正带着三个人准备收工,见秦绥绥满头大汗地回来,笑着打趣道:“那么急做什么,有狗撵啊!玻璃碎片买到没有?” 秦绥绥从竹篮里拿出提前从空间里拿出来的那份饭菜,和一提汽水,也笑着开口:“这不是怕叔们饿了,我这个主人家不在家帮忙干活,总得提供饭菜吧!玻璃碎片买到了,整整十斤呐!” 林叔点点头,朝着几个老伙计招手:“咱们赶紧吃,吃完把玻璃碎片安装上就能完工了!” 秦绥绥这才注意到,自家原先不到两米的围墙,这会儿估计加高到了三米,要是再安上满墙的碎玻璃片,安全性应该能提高不少。 林叔干事很利索,一行人吃完饭,很快就帮秦绥绥把玻璃碎片安装到墙头去了。林叔还顺便帮忙把昨天被章知青弄坏的窗户修好了。 第二天一早,秦绥绥把赞赞送到了托儿所,自己打算去村里看看情况。哪知刚出门,就被人叫住带到了师长办公室。 秦绥绥心里有些打鼓,怎么的?难道发现她偷拿了东西?自己要怎么狡辩呢? 可刚一进门,就见贾师长和颜悦色地朝自己笑,不像是要问罪的样子,语气也格外和蔼:“绥绥小同志,快来!” 秦绥绥忐忑地走过去,就见贾师长递来一个信封:“这里面是你之前帮忙翻译的广交会资料的稿费,一共有一千三百六十二块钱,你数数!” 秦绥绥一愣,脱口而出:“这么多?” 贾师长冷哼一声,有心告黑状:“阿砚那小子怕你累着,选的都是短一些的资料,要不然你还能赚得更多!” 秦绥绥想起之前裴九砚的确告诉过她,那些资料对方会给10-100块钱不等的稿费,而她翻译的内容大多是中等长度的,这个钱也差不多。 秦绥绥高高兴兴收下,也没打算数,直接塞进自己的小布包里:“多谢贾师长,没事那我就先走啦!”大约是经历了昨天那么一遭,秦绥绥面对贾师长也不再那么拘谨了,说话的语气都比之前轻松不少。 “唉你这丫头,性子怎么那么急?真是跟你爷爷一模一样!”说完又弯腰,从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一个荣誉证书和一面锦旗递给秦绥绥:“这是对你在乙脑疫情中做出贡献的奖励。” 秦绥绥打开一看,荣誉证书上赫然写着她的名字,还印有“光荣军属”的字样,盖有公章。锦旗上印着“拥军模范,光荣家属”八个大字,右下角是她的名字。 秦绥绥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在这个年代,有这两样东西,就相当于是得到了“免死金牌”,她再也不怕别人拿她身份说事了 “还有这些,都是奖励!”贾师长一股脑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暖水瓶、一个搪瓷缸,和印有“为人民服务”的军绿色布包和一本红宝书、一张十斤的粮票和一张五尺的布票。 秦绥绥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说真的,她不缺这些东西,但这些东西都是奖励!也是认可!她上学考第一都没得到过这么多奖励!还真是收奖品收到手软! 见小丫头被惊喜砸得晕乎乎的样子,贾师长又开口炸出一个重磅消息:“对了!还有件事,鉴于你对广交会做出的贡献,主办方那边,邀请你去羊城参加广交会,如果你同意的话,三天后就要出发。” 秦绥绥想去吗?她当然想去,又有谁愿意错过这样好的机会呢?只是现在裴九砚不在家,她走了,谁来照顾赞赞呢? 她没有纠结太久,因为晚上,裴九砚就回来了,刚一回来,什么话都没说,就直接把秦绥绥抱起来转了好几圈。 第49章 终于把明月揽入怀 秦绥绥人都被转懵了,她还是头一回见如此热情奔放的裴九砚。 好不容易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又被按在墙上猛地亲了一口额头,这下就算是傻子,也能感受到他的兴奋了。 秦绥绥靠着墙,好笑地看着他:“怎么了?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裴九砚眉眼里不复以往的寒冰刺骨,这会儿全是云开雪霁的温情:“多亏了你!一直困扰我们的技术难题,已经被攻克了!” 秦绥绥这下是真懵了,她不可置信地抬手指着自己:“啊?我吗?我什么都没做啊!” 裴九砚看着她,眉眼里都是笑意:“其实我们之前的数据和模型都已经推演出来了,但怎么都无法成功,昨天你抓到的那个特务的地下室里,居然正好有一份我们的资料,一查才知道,是有‘内鬼’偷偷替换了资料出去,留了一份错误的数据下来!” 秦绥绥一愣:“啊?怎么会这样?那真数据被传出去了吗?” 裴九砚摇头:“没有,是你发现得及时,他们原本打算昨晚传递出去的。” 秦绥绥这才放了心,她知道裴九砚参与的是重要的军事任务,如果成功,不仅能大大提高华国海军的作战能力,还将让华国在国际上的地位都提高一大截,如果不小心让坏人截了胡,那损失就大了! “还有,在那个密室里面,还发现了大量伪造信件。”裴九砚选着能说的都告诉了秦绥绥。原来那些人居然是以裴九砚的名义往外“传递”的资料,这也正好对上了,周泽成之前说的,有人要对裴九砚“下手”,只是周泽成怎么知道的?这事儿还得找时机去试探一下,要趁早把对裴九砚不利的力量扼杀在摇篮里。 “对了,内鬼抓住了吗?”秦绥绥想着,这个内鬼说不定就是周泽成背后的人。 裴九砚点点头,这涉及机密,他不欲再说,转移话题:“之前在薛家门口围攻你和赞赞的那群人,已经有结果了。” 秦绥绥一愣,这事儿一直没消息,她还以为会不了了之呢,她原本心里打算着,如果组织不给结果,她会用自己的方式“报复”回去,她就不是个大度的人,吃过的亏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忘记。 看着她期待的眼神,裴九砚默了默,才有些无奈的开口:“因为当时人太多,而且他们也都是军属,再加上后来也主动‘自首’了,组织上考虑到他们也是因为孩子生病、受人蛊惑才犯下大错,所以判他们到政治处进行为期半个月的思想改造,同时每人赔付你和赞赞三块钱的医药费。” 这结果倒是出乎秦绥绥的意料之外,她知道有个词叫“法不责众”,那天参与围攻的人很多,而且都是军属,不可能真的大规模去处理,再说她也没受什么伤,主要就是赞赞被吓坏了。所以这个结果,她也还算满意。 见她眉眼间没有不虞,裴九砚才从兜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她:“喏,这些是他们赔的医药费。” 这下秦绥绥是真的惊到了:“怎么这么多?” 裴九砚点头:“那天在场的有29人,每人赔付3块钱,一共是87块钱,你点点。” 秦绥绥直接把钱放到梳妆台下的抽屉里,准备等裴九砚不注意的时候再收进空间,哪里都没有空间安全。 而后眉眼含笑地看向裴九砚:“这钱就留着专门给赞赞买好吃,买好玩的!” 裴九砚皱眉不赞同:“这里面也有你的一份。” 秦绥绥失笑,这人还真是较真:“行,那我和赞赞一人一半!对了,除了这个,我今天还收到了很多奖励……”秦绥绥开始眉飞色舞地把自己在师长办公室收到奖品的经过讲给裴九砚听,还把那些奖品一一拿给他看,像极了小学生在学校得了表扬,回家跟父母炫耀的样子。 裴九砚就一直笑看着她,这样活泼的、生动的,才是她本来的样子,这样的她,现在是他的,他们有了一个家,领证后裴九砚偶尔觉得不真实,偶尔像这样的时刻,他又觉得,自己终于把仰望了这么久的明月揽入怀了。 见她这样高兴,裴九砚趁热打铁又说了一个好消息:“广交会,我可以陪你一起去,我明天去去订票。” 秦绥绥一喜:“你有假期吗?” 裴九砚点头:“昨晚连夜把技术难关攻克了,加上之前没休完的假,我有半个月的假期。” 秦绥绥开心点头:“那我们带赞赞一起去!” 裴九砚皱眉:“不方便。让东临和阿来带着他。” 秦绥绥想想也是,广交会在羊城,又要坐船又要坐车,舟车劳顿的,孩子太小了,怕身体吃不消。 赞赞丝毫不知道,爸爸三个字就杜绝了他去羊城的可能,他这会儿正睡得香甜。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吃过早饭后,裴九砚就出门去买船票了。秦绥绥把赞赞送到托儿所回来,走到家属院值班室门口时,恰巧有她的电话。 电话是婆婆打来的,秦绥绥高高兴兴地接通,可听完婆婆的话后,她眼眶都红了,有爸妈的消息了! 听婆婆在电话里说,她们家的性质比较复杂,所以爸妈下乡的地址也一直没确定,直到一个星期前才定了下来,他们被下放到吉省安县白河大队去了。 秦绥绥颤抖着手挂了电话,回到家时,正巧裴九砚也回来了。 看见小姑娘眼眶通红地回来,裴九砚一怔,正欲说点什么,就见她一把扑进自己怀里,一边哭一边笑,说话的声音却是带着无上的欣喜:“我爸妈下放的地址查到了!在吉省安县白河大队。” 裴九砚还没从温香软玉投怀送抱的惊喜中回过神来,就听到了秦绥绥的话,他也忍不住带上了笑意,他知道岳父岳母的消息一直是秦绥绥的心病,他也一直有留意,只是琼台岛到底偏远了些,消息调查进展很慢。如今总算是有消息了。 可听到这个地址,他眉头一挑,还真是巧了不是? 秦绥绥没注意到他的眼神,从他怀里探出头来,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那个……你船票买了没?要不我们先不去广交会了?我想先去看我爸妈。” 去广交会并没有什么任务,主要是主办方那边为了答谢秦绥绥,邀请她和家属一起去参观游玩,而且广交会一共举办15天,她完全可以先去看爸爸妈妈,返程的时候再去参加,还能赶上一个尾巴。 听她这么说,裴九砚摇摇头:“没买成,刚出门就接到任务,因为我们这边攻克了技术难关,所以要去辽省那边的兄弟队伍给予技术支持,明天一早出发。” 说完又低头跟她商量:“这件事情很重要,我无法拒绝,我知道你想看爸妈的心很迫切,所以明天你跟我一起出发,我把你送到吉省后,再去出任务,可以吗?” 秦绥绥点头,她知道裴九砚他们出任务会有专用飞机,比她自己坐火车快多了。如果可以跟他一起坐飞机去,自己干嘛还要坐几天几夜的火车去受折磨? 只是爸妈是被下放到牛棚里,而且明面上他们已经登报断绝关系了,她要用什么身份什么理由去探视,而且要不牵连到裴九砚呢? 秦绥绥翻来覆去想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坐到了贾师长办公室门口。 第50章 热心群众秦绥绥 海上技术取得进展,贾师长很高兴,早上在家多喝了碗稀饭,才晃晃悠悠来上班,没想到刚一到办公室门口,就看见秦绥绥正乖乖巧巧坐在门口,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贾师长身上一抖,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果然,刚一进门,秦绥绥就开口了:“师长,请问我抓特务有没有奖励啊?” 瞧瞧!瞧瞧!他说什么来着,果然就没好事! 贾师长眼睛一瞪:“哪有你这样不谦虚的小同志,还能上赶着来要奖励!这么,这两天你赚的稿费加赔偿金还不够用吗?!” 秦绥绥嘿嘿一笑,忙摆着手:“师长,不是的,我不要钱,我就求您帮个小忙。” 贾师长斜眼看她,直觉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一直没开口。 秦绥绥急了:“真是小忙!绝对不给您惹麻烦!” 贾师长冷哼一声:“说吧,什么事?” 秦绥绥两只手在桌子下面对着手指,嘴里小声道:“就是……昨天去军区医院开会的时候,听说吉省那边在山上开展人参种植项目……咱们医院现在不是在开展药材种植项目吗,我不是特约顾问吗,能不能请您出面跟医院那边说一下,把我派到吉省那边去交流交流?” 贾师长短粗的眉一挑:“怎么?你还对种人参感兴趣?” 秦绥绥摆摆手,不打算隐瞒:“那倒不是,就是我今天得到消息,我爸妈下放到那边去了,我们家的情况您也知道,我想过去看看他们。当然,我肯定不是扯虎皮,我过去之后,也一定会认真学习对方的先进种植经验,相信肯定会对我们的药材种植业有帮助的!” 贾师长默了默,倒是没想到她这么坦诚,她们家的情况他肯定是清楚的,早在裴九砚递结婚申请的时候,组织上就已经把她和她们家彻彻底底调查过。 “你确定不要别的奖励了?你这次抓到的特务涉及重大案情,奖励可不止几十块钱和一张荣誉证书哦?” 秦绥绥毫不迟疑地点头:“我确定。” 贾师长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行,那你回去等着。” 秦绥绥高兴起来,朝他深深鞠了一个躬:“谢谢师长,您真是大好人!” 秦绥绥知道自己这个做法其实挺不对的,这个年代,抓特务人人有责,更何况她还是军属,那个特务的事情还涉及到她的丈夫,但是她也没办法,她身为军属,一言一行都要对裴九砚和军区负责,不可能偷偷去做些什么,以这种方式寻求帮助,是最稳妥的。 贾师长没拒绝,那这事儿基本上就能成。秦绥绥想到自己的工作,大约再过两天,村里的土地就要翻好了,但好在翻好也不能马上种植,山地荒废这么多年,土壤肥力肯定是不够的,所以在土地翻出来后,要施一次基肥,基肥以有机肥为主,如腐熟的农家肥、绿肥、饼肥等,也可以配合适量的化肥。 但他们当时开会讨论时,为了保证药材的纯天然药材,统一决定施肥以有机农家肥为主,后面在药材成长过程中如果出现问题,再决定要不要施化肥。 有机农家肥需要一段时间来混合堆肥发酵,所以暂时也不着急播种。当然,最重要的是,医院那边采购药材的种子也还需要时间。 而她去东北那边,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一个多星期,再赶上广交会的尾巴,参观一到两天,总共也就需要十来天的功夫,最多也不会超过半个月,不会耽误工作。 算清楚时间,秦绥绥连忙飞奔回家,找出纸笔把给土壤施肥的要点和方法仔仔细细地写了下来,可以给苏韵怡做参考。 写完之后,连午饭也顾不上吃,直接飞奔到医院,准备提前说明一下情况,毕竟她才入职,就要请长假,担心医院那边会不高兴。 没想到她还没开口,院领导就笑呵呵地把她迎了进去:“小秦顾问,我刚才接到上面的电话,说吉省那边正在开展人参种植项目,进展很顺利,上面打算派你去那边学习交流一下,后续我们可能也会开始尝试种植一些高价值高效益的药材。” 院领导说完还有些忐忑,小秦同志才刚入职,而且人家还是新婚,就要把人家派出去出长差,也不知道乐不乐意。 秦绥绥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忙笑呵呵地点头:“应该的应该的,活到老学到老,能学习到先进的种植技术,回来为我们医院、为琼台岛做贡献,我倍感荣幸!” 院领导都快感动哭了,瞧瞧!瞧瞧!现在的小同志就是有觉悟!就是有干劲!他“刷刷”就给秦绥绥开了出差申请,时间写的居然是半个月。 见秦绥绥盯着看,院领导忙解释道:“时间可以调整,如果半个月不够的话,等你回来再补交出差单子就行了,这期间你工资照发,休息日照常休息!时间完全由你自己分配。” 秦绥绥忙点头,又把自己之前写的土壤施肥要点和清单递给他:“咱们在光明顶大队的选中的土地这两天估计能开完荒,这是我根据我们要种植的几种药材写的土壤施肥要点,我在村里选了一个助手,但是她不是专业的,肯定不太懂,到时候还需要院里派一个专家去帮着指点一下。” 院领导看着那张详细的清单,都快感动哭了,小秦同志真是太认真负责了!他忙点头,本来在项目启动的时候院里也承诺过,到时候会有专家一起去辅助种植,这都不算额外要求。 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秦绥绥直接从空间拿出之前在镇上国营饭店打包的红烧肉,配上之前麦奶奶送的生蚝酱,美滋滋吃了顿饱饭。 吃完后就开始进空间收拾东西,爸妈被下放之前身上的东西肯定被搜刮得干干净净,现在还不知道受了多大罪呢! 带给爸妈的东西不能太高调,要实用。首先就是粮食,但是粮食体积太大,容易被发现,只能少量给一些,再多给一些钱票。虽说他们现在是被管控人员,出入不自由,但有钱票在手,怎么也方便一些。 还有药品也很重要,牛棚里居住条件差,吃得也不好,很容易生病,一些常见的药材要准备上。 衣服被子也得多准备几件,东北冬天很冷,他们又不能接收包裹,如果这次去了能给他们准备上最好。 还有琼台岛这边的水果,空间里已经有很多了,到时候也要给他们尝尝…… …… 忙忙碌碌收拾了两个多小时,秦绥绥还觉得不够,恨不得把吃的用的全给爸妈准备好。她终于体会到家里被清算之前,爸妈给她收拾包裹时,是怎样的心情了。 眼看已经三点半了,秦绥绥忙从空间出来,跑到厨房,把之前赶海没吃完的海鲜留了一点自家人晚上吃,剩下的几只螃蟹和贝类全都提上,带上她上午写好的另一份土壤施肥要点和清单赶往光明顶大队。 苏韵怡这会儿正在村尾的山坡上盯着别人开荒,见秦绥绥过来,忙欢喜地迎上去:“怎么这会儿过来了?不是说过两天才来吗?地都还没开完呢。” 秦绥绥忍着激动,把人拉到一旁僻静处,先把章知青的事情说了一遍。 苏韵怡一听脸都白了:“章知青是特务?而且居然还是个男的!”一想到自己居然跟特务生活了这么久,苏韵怡感觉头皮发麻,而且那特务还是个男的,居然装成女人跟女知青们一个屋子睡了两年!太变态了!还好她一来就自己单独一间小屋子住。 说完坏消息,秦绥绥又把自己要去东北那边的事情说了一遍,知道自己小姐妹有了父母的消息,苏韵怡也很替她高兴。忙把那张土壤施肥要点和清单仔仔细细收了起来:“你放心去,我到时候肯定好好配合专家给土壤施肥,保证等你回来,就能种上药材了!” 二人正说着话,周泽成闻着味又过来了,见人就笑开:“秦同志,韵怡,你们在聊什么呢?哇!这么多海鲜,又是秦同志拿过来的呀?秦同志你运气可真好,每次赶海都能收获这么多……” 苏韵怡直接冷着脸打断他的话:“周知青有什么事吗?还有,我说了很多次,请叫我苏知青,我们没有那么熟!” 周泽成也不尴尬,反倒笑看着苏韵怡,脸上满是无奈:“韵怡,瞧你,还跟我生气呢!之前是我听信了章知青的谗言,误会了秦同志,我已经知错了。而且组织上都已经调查清楚了,章知青是特务,他说不准就是故意来离间我们军民关系的!” 秦绥绥和苏韵怡同时一愣,而后飞快地对视了一眼。 章知青是特务的事情,因为事情还在调查中,所以组织上并没有爆出来,对于章知青的失踪,目前组织上给的理由是请了长病假,就连大队长都以为章知青是真的请假了,周泽成怎么会知道特务这件事的? 见两位女同志都愣住了,周泽成还有些得意,他左右环顾两下,压低声音小声开口:“关于章知青是特务的事情,目前除了组织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们千万别泄露出去,小心惹来麻烦。” 秦绥绥故作疑惑:“不会吧?章知青好好一位女知青,怎么会是特务呢?大队长说了,她只是请了长病假,回城看病去了,你搞错了吧!” 周泽成摆摆手:“这都是托词!她就是特务!据说在镇上还有一个窝点,是昨天被一位热心群众举报的,连窝一起端了!” 秦绥绥故作恍然的模样,心中却已经清楚,周泽成知道章知青是特务,甚至知道他在镇上有窝点,却不知道章知青是男人,因为他刚才并没有反驳,这就说明周泽成确实知道消息,但却不准确,难道他真的在军区有人? 这个话题很危险,秦绥绥不欲再聊,直接转移话题:“周知青,这会儿不应该在上工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周泽成捂着肚子摆摆手:“别提了,今天下午肚子疼得厉害,请了半天假,刚从医务室回来。” 秦绥绥跟苏韵怡对视一眼,这个周知青,平时上工不积极,动不动就请假打野,而且据他所说,他是从甘省普通农村家庭出来的,但他吃喝用度却从来都不愁,所以这背后一定有事! “秦同志,秦同志,你听到了吗?”周泽成的大手在秦绥绥面前晃来晃去,被苏韵怡一把扇开。 秦绥绥回神:“啊?你说什么?” 周泽成再次重复道:“我说你种药材还缺不缺助手啊?我什么都可以干!”割胶实在太苦了,他想来种药材。 秦绥绥无奈叹气:“不是我不愿意,我也希望有周知青这么得力的助手,主要是医院那边就给了我一个名额,如果周知青不介意的话,我一会跟大队长说一下,先把你调过来帮忙开荒,施肥,等后续这边正式需要人手的时候,再把你调过来?” 周泽成不是很满意,但还是同意了,开荒施肥总比割胶轻松,先轻松几天再说! 忙活完这里的事情,赶回家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裴九砚还没回来,但自家门口却站着一个许久不见的人。 正是孙如文。 孙如文提着一袋子羊城的特产,笑着递给秦绥绥:“绥绥妹妹,这是哥哥给你带的羊城特产,前几天听说你病了,哥哥回羊城了恰好不在,现在好点没?” 秦绥绥跟孙如文没仇,而且他之前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再加上有小时候的交情,所以她很大方地邀请对方进去坐。 两人聊了一会,秦绥绥突然开口:“绥绥妹妹,你这两天有没有去镇上?” 秦绥绥没防备点点头:“去了,咋啦?” 孙如文喝了口水,十分不经意的样子:“没什么,前两天在玻璃厂附近看见一个人很像你。” 第51章 裴九砚流鼻血 秦绥绥心中警铃大作,她那天都打扮成那个样子,亲妈来了都不一定认识,孙如文还能认出她? 她忙指着围墙:“家里半夜遭贼了,我就去玻璃厂买了点碎玻璃片,买完就回来了,咋啦?你在哪看见我的?” 孙如文眼神带着试探:“就买了玻璃,没干别的?” 秦绥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表情憨厚又耿直:“还去国营饭店吃了饭。” 孙如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站起来看了看院子里的围墙:“嗯,这样加高一些,再弄点碎玻璃是安全很多。” “不过家里总是你跟孩子两个人,确实有些不安全,你爱人工作也是……唉,没办法,这样,我下乡的村里有老乡家里的狗要生崽了,我一会回去就去他家里看看,等下崽了给你抱一只过来。” 秦绥绥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自从上次遭贼后,她就一直想养一只狗,但是这个年代粮食精贵,人都没有吃的,所以养狗的人家少,她还寻思着等从东北回来,去黑市看看有没有小狗崽呢。 孙如文笑着点点头:“当然,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秦绥绥正要高兴地答应,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冷峻的声音: “我倒是不知道,我爱人什么时候有个哥哥了?绥绥,大舅哥来了,你怎么也不给我介绍介绍?” 秦绥绥抬头,就见裴九砚穿着一身军装,大步流星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冷峻疏离。 她有点疑惑,裴九砚上次不是见过孙如文吗?还差点掐死人家来着,这才多久就不认识啦? 不过她还是连忙站起来,给两边介绍:“阿砚,这是孙如文,我小时候认识的哥哥,现在在旁边的红旗顶大队下乡当知青。” “如文哥,这是我的爱人,裴九砚。” 孙如文金丝边眼睛下的眉轻轻挑起,朝裴九砚伸出手:“裴团长。” 裴九砚深潭似的眸子没有一丝波动,他抬手轻轻碰了碰孙如文伸过来的手,很快放下,另一只提着东西的手抬了起来:“孙知青要留在我们家吃晚饭吗?” 孙如文单手推了推眼镜,微微低头笑了笑:“不了,回知青点还有点事。”说罢又转头看向秦绥绥:“绥绥妹妹,哥哥就先走了。那糕点都是你爱吃的,你放开了吃,吃完哥哥再给你买。” 秦绥绥有些搞不懂现场的气氛怎么突然就变了,听孙如文这么说,忙一脸懵地点头:“好的,谢谢如文哥。” 孙如文轻笑一声,走了两步又回头:“对了,哥哥有熟人过两天要去东北,那边有不少好药材,要不要给你带点?” 秦绥绥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小时候醉心研究“毒”,孙如文经常陪着她到处去薅毒草,就连去了羊城后,也会时不时寄一点稀奇的药材给她。 “哈哈哈,如文哥你还记得呐?不过不用了,我已经很久没研究那些了,现在不太方便……” 孙如文朝她摆摆手:“行,知道了,哥哥会看着办的。” 把孙如文送到门口,秦绥绥一转身,就看见裴九砚正拎着刚才那袋东西,站在门口,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秦绥绥疑惑:“咋啦?买的什么东西?怎么不拿进去?” 裴九砚这才扯起冷冰冰的嘴角:“林叔今天买到了牛肉,做了份凉拌卤牛肉,给我带了一份回来。” 秦绥绥眼睛一亮,快速跑过去接过她手里的袋子,打开里面的铝饭盒,是一整盒的凉拌卤牛肉,里面居然还放了香菜和红尖椒,牛肉在酱汁和蒜蓉的浸染下,显得油润润的,看起来就好吃! 她忍不住手伸捻起一片放进嘴里,而后惊喜地抬头看向裴九砚:“是江城风味的凉拌牛肉!林叔手艺真不错!” 说完又捻起一片,举到他面前。 看着她眼底的亮光和晶莹的唇角,裴九砚被寒冰覆盖的脸才渐渐消融,他张开嘴,一口将牛肉吃了进去,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嘴唇还擦到了秦绥绥的指尖。 秦绥绥一愣,忙得把手收到背后,大拇指悄悄捻了捻被他触碰过的部位,感觉耳朵有些发烫。 裴九砚却什么都不知道似的点点头:“是的,我已经学会了,你喜欢的话,我下次多买点牛肉回来做给你吃。” 秦绥绥想起空间里那一整头牛,愉快地点点头。 品尝完牛肉,裴九砚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介绍信递给她:“这是介绍信,你拿好,明天可能要起来早点,要去市里的机场坐飞机。” 秦绥绥皱眉:“那赞赞怎么办?” “一会儿东临和阿来会来吃饭,吃完把他带回宿舍。” 秦绥绥点点头,但她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孩子,自己和裴九砚要出门那么久,赞赞小小一个就要自己留守在家。 看她这样子,裴九砚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无奈地摸了摸她脑袋:“赞赞已经习惯了,我们之前有时候去海上,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一个月的情况也有,你不用担心。” 哪知他这样说完,秦绥绥心里的愧疚更大了。孩子有妈跟没妈一样,那要她这个妈妈有什么用? 裴九砚哭笑不得,最后还是赞赞回来,亲自安慰了秦绥绥,才让她心情好了些。 晚饭吃的是从林叔那里带回来的凉拌牛肉,还有裴九砚亲自下厨做的清蒸石斑鱼、爆炒花甲、蒜蓉皮皮虾、香辣蟹和那小半桶原本准备拿去让麦奶奶帮忙做生蚝酱的生蚝。 因为他们不能喝酒,直接把秦绥绥之前带回来的一提北冰洋汽水都喝光了。 第一个娃不在的晚上,不用哄娃睡觉,秦绥绥还有点不适应,洗漱后简单收拾下行李,想到很快就能见到爸妈了,又觉得兴奋,在床上滚了好几圈,连胸前的扣子散开了都不知道,就那么呈大字型躺在床上望着蚊帐顶发呆。 裴九砚洗完回房间,看到床上的人,眼睛像是被烫到似的,快速移开。 偏秦绥绥撩人不自知,见他进来,一个轱辘翻身坐起来,兴奋地瞧着他:“你们那个专用飞机飞到辽省要多久?从辽省到吉省又要多久?你说我明天能见到我爸妈吗?” 裴九砚眼睛看着蚊帐顶,一本正经回答她:“明天可能见不到,从琼台岛飞到辽省五个小时之内能到,但是从辽省的连港到爸妈那边,火车还要十几个小时。” 秦绥绥失望地“哦”了一声,跟小狗似的软趴趴地低着头,身体也软倒在床上,裴九砚见她失望,低下头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没想到眼神正好精准捕捉到她趴下来时不小心露出胸口的春光,高低起伏迷人眼。 脑海里“轰”的一声响,裴九砚感觉自己像是被炮轰了似的,一股热浪在身体内上上下下地游走,而后直冲脑门。 “呀!你怎么流鼻血了?快快快,稍微低点头!”秦绥绥刚抬头,就看见裴九砚高挺的鼻子正在淌着血,吓了一大跳,忙跳起来上手就要去帮忙,嘴里还嘀咕着:“你是不是这两天太忙,熬夜加班搞上火了?琼台岛天气是热,等我们从东北回来后,我每天熬点凉茶给你喝……” 裴九砚后退一步,躲开她伸过来的小手,抬手用刚刚擦头发的毛巾快速把鼻血擦掉,又迅速拿下来挡在身下某处,说话的语气有点语无伦次:“你你你……别过来,我没……没事,就有点上火,我去洗洗就好。”说罢逃也似的冲出了房间。 秦绥绥疑惑地看着他飞奔出去的身影,嘴里嘀咕着:“这个大个人了,流鼻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躲什么?” 已经进入六月,哪怕是晚上,温度也很高,裴九砚去了很久都没回来,秦绥绥都等迷糊了,快睡着的时候,感觉身边有个人躺下了,闻着那熟悉的冷冽香气,秦绥绥本能地往外挪了挪,直到贴住那个“冰块”,嘴里嘟囔着:“真凉快……”才安心地进入了梦乡。 裴九砚:…… 看着跟八爪鱼似的,紧紧抱住自己胳膊,两条笔直修长的腿还缠在自己腿上的人,难得觉得有些心累。 他无奈,只能单手把贴在自己身上的人轻轻托起,又怕把她吵醒,只能小心翼翼地挪到墙角那边,把电风扇拖过来,打开,凉风送爽,却吹不散裴九砚身上的燥意。 第52章 你到底有几个好哥哥? 第二天一早,秦绥绥神清气爽地醒来,发现裴九砚居然罕见地还在睡觉。平时自己起来的时候,他可是早就不见了身影。 想着他这两天可能是通宵加班太累了,秦绥绥也没打扰,准备起来去洗漱一下,再去食堂买点早餐回来,次次都是他买,自己也该勤快一回。 她轻手轻脚地坐起来,又小心翼翼转过身子,打算从他身上爬过去。可刚跨过去一条腿,另一条腿还没来得及抬起来,脖子就猛地被掐住。 秦绥绥瞪眼,正好对上裴九砚凶狠凌厉的目光。 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裴九砚忙松开手,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职业本能,疼不疼?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说完的话被秦绥绥倏然落下来的吻封住。 两个人同时愣住。 秦绥绥真的是大写的懵逼,她好好地起个床,还没完全跨越“障碍物”,突然就被裴九砚的“铁钳”锁了喉,他锁喉还不算,还要用力把她的脖子往上抬,搞得自己的胳膊卸了力道后,他又突然松了手,这下好了?嘴直接怼他嘴上了! 秦绥绥挣扎着想起身,慌乱间手也不知道摸到了哪里,就听裴九砚闷哼一声后,突然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掐住她的细腰,秦绥绥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她就跟裴九砚直接调换了位置。 裴九砚掐腰的手没变,另一只手撑在她头旁边的床上,唤了她一声,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哑:“秦绥绥。” 秦绥绥本能地应了一声。 就听他又开口:“不要试图从一个军人身上跨过去。” 秦绥绥乖乖点头。 就在她以为他还要说些什么教训她的话时,他的声音忽而变得低沉又蛊惑: “这是对你的惩罚。” 秦绥绥一愣,她又不是故意的,还要惩罚啊? 可还没等她反驳出口,下一秒,唇被重重地吻住。 和她刚才直接砸到裴九砚的唇上不同,这次的吻力道也很大,还带着一股子吞噬一切的狠劲,可秦绥绥却不觉得疼,她懵懵懂懂的,脑子像被裴九砚下了蛊,他叫她呼吸,她本能地就去呼吸,他叫她张开嘴,她就本能地小嘴微张,他说什么,她懵懵懂懂地照做。 不知道自己吸到体内的氧气第几次耗尽了,他才终于放开了。秦绥绥感觉自己像是不小心搁浅到岸上的鱼,终于再次回到水里,重获新生。 她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忽然身体再次被紧紧搂住,秦绥绥心下一紧,本能地闭上眼睛,准备再一次迎接狂风暴雨,可耳畔却传来他一声轻笑:“秦绥绥,你到底有几个好哥哥?” 神智回笼,秦绥绥才发现,原来刚才唇齿纠缠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又一次调转了方位,她现在正趴在他身上,被他紧紧搂着。 想起他的问题,秦绥绥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昨天傍晚那突然变了的气氛是为了什么。 她转头,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你不会是吃如文哥的醋了吧?” 裴九砚眼神紧盯着她,如一头盯着猎物的猎豹,仿佛不得到她的答案不罢休。 秦绥绥咽了咽口水,声音不自觉小了起来:“我没叫他哥哥啊,我从小到大都叫他如文哥。” 令人窘迫的问句再一次砸来:“那你叫谁哥哥了?” 秦绥绥埋下头,声音小小的:“你。” “你叫我什么?” “阿九哥哥。” 喊完这一声,秦绥绥的头已经埋到了裴九砚的衣服里。 忽而感觉他的胸膛高低起伏起来,沉闷而愉快的笑声自他胸腔内传出。 秦绥绥恼羞成怒,手挣扎着就要起身。 刚才的闹剧再一次重演,这次秦绥绥清清楚楚感觉到自己隔着薄薄的丝质睡衣,摸到了什么又硬又烫的东西。 随着裴九砚的闷哼声再次响起,从前跟小姐妹们聊天时那些有颜色的话语轰然袭入她的脑海,秦绥绥很快就明白过来,脸快速爆红,手本能地就要撒开。 谁知忽然一双有力的大手覆盖了上来,压住了她试图逃跑的小手,裴九砚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克制和蛊惑:“绥绥,我们是夫妻,你知道吧?” 秦绥绥红着脸点头。 “夫妻之间该做什么,你知道吧?” “我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秦绥绥觉得自己的脸红得能滴血了,傻傻地杵在那里,紧张又害怕。 见她紧张成这样子,裴九砚轻笑一声,仰起头轻轻一吻印在她的额头,手也放开了她的手:“这次就先放过你。” 而后直接挺腰坐起身,将她抱坐在床上,自己拿着衣服去了卫生间。 还是舍不得强迫她。 秦绥绥呆呆地坐在床上,裴九砚刚才说的那番话,她哪能不明白。其实想想,她跟裴九砚已经结婚一个多月了,别的新婚夫妻结婚一个月,有的估计都怀上了,裴九砚对她,确实已经很君子了。 仔细想想,自己对他好像也并不排斥…… 还不到九点钟,小盛就已经开着吉普车把他们送到了机场。他们坐的是军方的专用机,速度比一般的民航飞机要快一些,四个半小时就到了辽省连港。 与他们一起的,还有好几个裴九砚的同事,不过下飞机后就跟他们分开了。 裴九砚带着秦绥绥坐车直接到了火车站,无缝连接上了去往吉省安县的火车。到目的地还有十四五个小时,好在裴九砚提前买的是软卧,车厢里没什么人,除了他们两个,只有一个铁着脸坐在那里看报纸的大叔。所以位置还算宽敞,也不吵。 唯一的痛点就是火车上的东西太难吃,秦绥绥实在吃不惯。好在裴九砚早上出门前,特意去食堂买了几个大肉包和玉米馒头,带上了麦奶奶做的生蚝酱和海螺酱,又在自家院子里摘了几根黄瓜和几个大番茄。 秦绥绥中午就着生蚝酱吃了一个玉米馒头,一个肉包,睡了一下午,晚上心里想着事,再加上车厢封闭,她有些晕乎乎的,没什么胃口,看着裴九砚在餐车买回来的饭菜,直接推到了一旁。 铁着脸沉默了一下午的大叔冷哼一声:“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娇气!浪费东西可耻!”说完就拆开自己的铝饭盒,拿起里面的冷馒头就啃了起来。 秦绥绥懵了,不可置信地看向裴九砚,用手指了指自己:“他是说我吗?” 裴九砚皱了皱眉,冷着脸开口对大叔解释:“这位先生,我爱人她很少坐火车,身体有些不舒服,才没有胃口,这饭菜我会吃掉的,不会浪费。” 大叔冷哼一声,算是接受了裴九砚的解释。 秦绥绥难得没有开口,只歪歪斜斜地靠坐在那里,看着窗外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她这样蔫蔫的,裴九砚有些心疼,他从包里掏出一根脆嫩嫩的黄瓜和一个红彤彤的大番茄递给秦绥绥:“要不吃点这个,说不定能舒服点?” 想起黄瓜那清爽的滋味,秦绥绥点点头,拿起来就轻轻咬了一口。早上刚摘下来的黄瓜,这会儿还新鲜脆嫩得很,一口咬下,一股清爽的气息瞬间充斥这一方小天地。 埋头啃馒头的大叔突然抬起头,一脸惊喜地看向秦绥绥:“小同志,这黄瓜哪儿买的?是什么品种?”语气没了刚才的冷漠和不屑,全是谄媚。 秦绥绥觉得这大叔变脸的速度还真是快,不过也没有隐瞒:“不知道什么品种,这是我自己种的。” 闻言大叔更加惊喜:“小同志还有这手艺呢?真是厉害!不愧是年轻的同志,未来可期!那个……那个……你这个黄瓜,可以给我尝一口吗?” 秦绥绥还没反应过来,裴九砚已经黑着脸递了一根黄瓜过去。 大叔惊喜地瞪大眼:“给我一整根呐!这多不好意思啊!” 虽然说着不好意思,但嘴巴已经诚实地咬了上去,嘴里嚼嚼嚼:“嗯!好吃!”嚼嚼嚼:“水分充足,口感清甜”嚼嚼嚼:“小同志你可真厉害,能不能说说你是怎么种的?” 见秦绥绥一脸奇怪地看着他,大叔这才反应过来,笑着解释道:“我是从事农业种植方面的工作的。” 秦绥绥心下了然,原来是遇到同行了。她现在帮着医院种植药材,也算是半个同行吧? 于是也不隐瞒,直接把自己种植的方法说了,当然主要是也没什么方法,黄瓜能比一般的黄瓜好吃,大概主要是她空间的小溪水起了作用,但她不能说。 见大叔不相信,秦绥绥还把西红柿大方地分了一个给他,这次大叔更加惊为天人,但无论怎么问秦绥绥,她都只说没有什么秘籍,搞得大叔挠心挠肝一晚上都睡不着。 秦绥绥倒是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一早起来,火车已经到站了,安县没有火车站,他们只能坐到延州市,再从延州市坐汽车去安县。 裴九砚还欲再送,但秦绥绥不同意,实在是他这次出来是有公务在身的,已经因为她耽误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了,回去也要差不多一整天,实在不敢再耽误他了。 她好说歹说,威逼利诱,终于让裴九砚打消了要送她的心思。 但裴九砚还是把她送到汽车站,帮她买了去安县的汽车,又把她送上了车。 这个点儿还很早,汽车上人不多,座位很充足。 秦绥绥坐在靠窗户的位置,手上拎着的裴九砚给她买的吉省特色早餐韭菜盒子和粘豆包,看着站在车窗外朝她挥手的裴九砚,异地他乡,也不怎么的,忽而有些不舍。 看着还没关上的车门,她忽然站起身,朝着司机甜甜一笑:“大哥,稍微等我两分钟。” 说完就“噔噔噔”跑下车,朝着裴九砚飞扑过去。 裴九砚一惊,本能地张开双臂,牢牢把人接住,嘴里下意识开口:“怎么了?车上有人欺负你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看他这紧张的样子,秦绥绥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看着裴九砚,眼神亮晶晶的:“裴九砚,你到时候会来接我,是吧?” 裴九砚没反应过来她的称呼,点点头:“不是说好了吗?连港那边办公室的电话也给你了,你收好,到时候忙完了直接打电话给我。” 秦绥绥眯着眼睛笑:“那你不要忘记了哦!” 裴九砚无奈失笑,他还以为她不舒服呢,没想到是生怕自己不来接她。不过也能理解,小丫头出远门的次数不多,在异地他乡紧张害怕是正常的。 他扬起的唇角还没来得及落下,就见秦绥绥忽然踮起脚,紧紧抱着他的脖子稳住身形,直到自己嘴唇贴在他耳边,才小声开口: “阿九哥哥,我不抗拒的。” 第53章 可惜英年早婚了 清晨的火车站人来人往,裴九砚差点控制不住。 “阿九哥哥,我不抗拒的。” “我不抗拒的” “我不抗拒” …… 秦绥绥的话反复在耳边回响,直到人都上车了,车也开远了,裴九砚还傻傻愣在原地。 有位大妈牵着小孙女路过,那小孙女一步三回头,最后还是忍不住对她奶奶开口:“奶奶,你瞧,那个哥哥俊是俊了点,就是有点傻,他居然站在街上傻笑!” 大妈连忙拉紧小孙女的手:“快走快走,别被傻子缠上了!” …… 另一边,秦绥绥说完那句话后,红着脸就飞奔回了汽车上。 这个年代的人大多羞于表达,见到秦绥绥这一对这么大方又甜蜜,司机大哥笑着调侃:“老妹儿,新婚呐?” 秦绥绥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司机大哥神情回味起来:“新婚就是腻歪,我和我媳妇儿刚结婚的时候也是腻歪得很,我去茅厕她都恨不得跟着,现在不一样咯,见到我就嫌我烦,叫我滚。” 满车的人都哄笑起来,秦绥绥刚才的羞意也随之化解。 车上的人大多是吉省人,开朗又健谈,司机大哥的话开了一个好头,大家纷纷吐槽起自家男人或者婆娘来,秦绥绥听得乐呵,在火车上想通了心事,身体也仿佛打开了任督二脉,也不晕车了,也不头痛了,也有胃口了,裴九砚给她买的两个脸大的韭菜盒子和两个拳头大的粘豆包,一口气干完了。 旁边的大妈见她长得好,又能吃,喜得不得了,递上一把自家炒的板栗:“丫头,哪儿去啊?” 秦绥绥接过板栗,开朗回答:“去安县呢,这个车里的人不都是去安县的吗?” 大妈点点头:“小丫头模样俊,性格好,就是可惜结婚了,家里还有姐姐或者妹妹不?” 秦绥绥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大妈的意图:“婶子,我家就我一个呢!不过看您这么心善,您家孩子肯定也很优秀,不愁找媳妇儿的!” “你这丫头说话实诚!”大妈眉开眼笑,又打开自己的包裹,强行塞了一大把板栗和一大把松子到秦绥绥兜里。 怪不得从前就听很多人说,东北的同志格外热情,秦绥绥算是感受到了。她笑着接过大妈递过来的东西,又转赠了一小包麻糖给大妈:“婶子,这是我们那里的特产,您拿着回去尝尝鲜!” 大妈也不客气,笑呵呵就收了下来。 二人又是一路闲谈,秦绥绥这才知道,大妈姓张,居然就是安县下面的白河大队人。 得知秦绥绥也要去白河大队,张婶子高兴得一拍腿:“缘分呐闺女!遇着我你算是遇对人了,一会儿下了你就跟着我走,保证把你平平安安带到白河大队去!” 秦绥绥也高兴,在村里有个熟人,怎么样都会方便很多,跟大妈关系处好了,以后说不定还能托她给自己爸妈送东西呢。 他们坐的这趟车只能到安县县城,下了车后还要坐牛车回白河大队。 好在张婶子有“人脉”,带着她在县城里转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大队部的牛车。 又坐着牛车颠簸四十多分钟,才终于到了白河大队。 长白山的人参种植项目部就落点在白河大队,秦绥绥到了这个时候,才敢坦白自己的身份:“婶子,请问这个人参种植项目部在哪里啊?” 张婶子虎躯一震,不敢置信地望着秦绥绥:“闺女,你就是南边过来的专家呀?”简直不敢相信,跟自己聊了一路,吃了一路,看起来傻乎乎很好骗的俊闺女,居然是专家! 秦绥绥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疑惑:“婶子,你咋知道的?” 张婶子一拍大腿:“嗐!我就说咱们有缘分吧!我男人就是大队长,他跟我说今天村里要来两个专家,一个是之前来过的老头,一个年轻姑娘,你可不就是个年轻姑娘吗?走!先跟婶子回去,你今晚就住婶子家里!” 这倒是意外之喜,秦绥绥早在过来之前,医院那边就已经告诉过她,这边的人参种植项目部设置在村里,所以她过来之后,可能要在村民家里借宿,谁曾想她运气这么好,直接就遇到了大队长夫人,这下连住宿的事情也一起解决了。 秦绥绥愉快地跟上去:“那就多谢婶子了,这几天可能就要麻烦婶子和叔了!” 张婶子笑得合不拢嘴:“不麻烦不麻烦!你是专家,能住在我们家是我们家的荣幸!不过有个事情要提前跟你说,就是过两天我一个侄儿要从南边过来,到时候也要住在我们家。不过你放心,我们家位置很大很宽敞,房间也够住。但你要是介意的话,婶子一会儿带你去住别人家。” 秦绥绥摇摇头:“不介意不介意,我怕跟别的婶子没有跟您这么投缘呢!”秦绥绥确实不介意,本来借宿在别人家,就不能可能要求人家家里没男人,再说又不是孤男寡女住一起,有什么好介意的,能有个住的地方已经很好了! 白河大队就在长白山脚下,村长家住在村中心,确实如张婶子所说,位置很宽敞,还有一个很大的院子。这会儿是白天正式上工的时候,家里没什么人,张婶子把秦绥绥带到一个靠窗的房间:“小同志,这是我小闺女的屋子,她在城里读高中,暂时不在家,你这段时间就住在这里。” 秦绥绥打量了一下,屋子宽敞明亮,十分整洁,看得出来,房间的主人是一个爱干净的小姑娘。 秦绥绥高兴地点点头:“多谢婶子!那我就暂时住在这里叨扰你们了。对了,住宿费我就按照市价一天两毛钱给您,我可能会住一个多星期,具体就先算十天,到时候多退少补,这是两块钱,您先拿着,吃饭的事情我还暂时不能确定,到时候如果在家里吃,我会提前说,咱们伙食费另算。” 张婶子对她更满意了,本来她男人是大队长,这个人参种植项目在他们村开展,这些专家来,就是为他们村增收的,上面的意思是不主动收钱。 可这小丫头实诚啊,一来就给她塞钱,还不少呢!人家要给,她也犯不着不要,大不了住在这里的时候,她多上点心! 张婶子越看秦绥绥越喜欢,真是一个好丫头,就是可惜英年早婚了! 看到递过来的钱,张婶子也不跟她客套:“行,那就这么算着,放心,婶子保证你在这里住得舒舒服服的,这钱不白花,来,你先歇着,婶子先给你把床铺上!一会就在家里吃午饭!” 等收拾好房间,秦绥绥在房间小憩了半个多小时,就听张婶子在外面敲门喊吃饭。秦绥绥睁开眼,看着被风吹得飘来飘去的蓝格子粗布窗帘,还有点恍惚,已经中午了,也不知道裴九砚到哪了,在火车上有没有吃饭。 她一边起床一边应张婶子,收拾好出房间后,才发现张家人几乎都回来了。张家人口不算多也不算少,除张婶子外,就是她丈夫常德禄,大儿子常海一家和二儿子常江一家,小儿子常河和小女儿常静都不在家。 秦绥绥一一跟他们打招呼,许是因为她的身份问题,常家人对她有些恭敬,秦绥绥不习惯这种氛围,吃完饭后,就让大队长常德禄带她去了人参种植项目部。她来这里到底是借着学习交流的名义来的,看爸妈的事只能在暗中进行。 “人参种植项目部”这个名字听着很高大上,其实就是在村里盖了几间房,用于种植人员的研究工作以及居住问题,人参主要种植在山上。 这里属于研究重地,门口还有安保人员值守,常德禄不能进,秦绥绥道谢之后,就给安保人员看了身份证明,自己进去了。 只是刚一进院子,就听到了一阵“嘎嘎”的叫声,伴随着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而后一个藏青色的身影飞快从自己面前闪过。 秦绥绥被吓一跳,还没回过神呢,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大喊:“小丫头,快来帮忙啊!还愣在那里干什么?!” 秦绥绥这才发现,刚才从她面前闪过去的那道身影,居然是她在火车上遇见的那个变脸大叔! 而正追着他跑的,居然是一只肥硕的大白鹅! 这场面实在太好笑,秦绥绥不地道地捧腹弯腰大笑起来。 关键那大鹅看见秦绥绥这个陌生人就跟没看见似的,就一门心思追着徐寿全跑。徐寿全气得说话都语无伦次了:“你这个臭小……臭丫头,见死不……不救!” 秦绥绥笑够了,才从包里掏出一小把高粱米,撒到一旁的地上。大嘴里还劝解着大鹅:“鹅大哥,你别追他了,我们都不是坏人,是来这里学习种人参的!”张婶子说除了她以外,还有一个“老头”,秦绥绥一想就明白了,徐寿全跟她一样从外地来的,而且在车上也说自己从事农业种植方面的工作,那肯定就是他了。 大鹅像是听懂了秦绥绥的话似的,最后狠狠叨了一口徐寿全的屁股,才慢悠悠地扑扇着翅膀去吃地上的高粱米。 徐寿全疼的眼泪花子都出来了,却不敢叫出声,只能愤恨地看向秦绥绥:“它怎么那么听你的话?!” 秦绥绥却摩挲着下巴,看着吃高粱米的大鹅两眼放光,早就听说东北的大鹅战斗力极强,可以看家护院,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她要是弄两只回去…… “还不走杵那干嘛呢?要进山了,就等你一个人了!”徐寿全不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秦绥绥有些没明白过来:“进山干嘛?” 徐寿全没好气:“人参种在山里,不进山去看,难道去你家里看啊?”说完一边摸着屁股一边嘀嘀咕咕:“要不是为了在这等你,我也不会被鹅叨屁股……” 秦绥绥:…… 第54章 黄喉貂 人参种植在大约七百到八百米高的半山腰,秦绥绥也是这会儿才知道,原来徐寿全居然是这个人参种植项目的发起人,也是总负责人。只是他并不长期值守在这边,值守在这里的都是他的学生们,所以村民们都只以为他是普通的专家。 从被大鹅叨的疼痛中缓过来后,徐寿全又溜达到秦绥绥身边,对她挤眉弄眼:“小丫头,跟叔说句实话,你那黄瓜和番茄到底是怎么种出来的?” 秦绥绥知道,自己要是不说出个一二三来,这小老头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她空间的秘密肯定不能暴露,于是只推说是琼台岛那边自然条件好,阳光和水源都充足的原因。 她在车上也是这么说,徐寿全根本不信,他想了想,又嬉皮笑脸过来:“既然你不肯说的话,那能不能把番茄和黄瓜再给叔各吃一根?” 他打的主意好,小丫头不肯说,但他可以偷偷把黄瓜和番茄拿回去研究一下。而且他可看到了,这丫头她男人下车的时候,可把剩下的几根黄瓜和番茄都给她了。 秦绥绥想赶紧把这事儿揭过去,也不拒绝,干脆从包里掏出一根黄瓜和一个大番茄递给他。 他们此时已经走到了山腰处,快到人参种植地了,徐寿全喜滋滋地接过,正准备收进自己的包里,免得等下被基地里的小崽子们看见了跟他抢,可刚把包包打开,下一秒,他手中一空,一抹亮黄色的身影快速闪过,很快消失在林子里。 徐寿全一愣,转身懵逼地看向秦绥绥:“刚才什么东西闪过去了?” 秦绥绥也有点吃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刚才突然冒出来把徐寿全手里的黄瓜和番茄抢走的动物,应该是黄喉貂,东北这边俗称青鼬。 秦绥绥其实也没见过,但她家里有一本《华国动物百科全书》,她小时候不爱学习,但对这些杂书很感兴趣,而且这本书上有插图,她把这本书从头到尾翻了几十遍,几乎都快翻烂了。 刚才那个动物虽然逃跑的速度很快,但秦绥绥还是看见了大概,它头顶是深褐色,脸部和喉胸部是亮黄色的,尾巴长而蓬松,体型修长,动作敏捷,无论是外观还是体型,还有毛发的颜色,都像极了书中所描画的黄喉貂。 但不应该啊,黄喉貂应该是食肉动物,算是东北最凶悍的小型食肉动物之一,怎么会对番茄和黄瓜感兴趣呢? “老师,怎么不进来?大家都在等你们呢!”一道清亮的男声响起,打断了秦绥绥和徐寿全两个人的面面相觑。 秦绥绥转过头去,就看见一个小麦色皮肤,身高腿长的年轻男生走了过来。 看见秦绥绥,男生感觉眼前一亮,他开朗地伸出手:“你就是秦同志吧?我是我们人参项目组的小组长蔡崇,我知道你,听说你在琼台岛为治疗和遏制乙脑病毒做出了卓越贡献,目前还在负责琼台岛的专项药材种植工作,你很伟大!” 秦绥绥都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忙伸手握住蔡崇的手:“蔡同志你过誉了,我那都只是碰巧运气好罢了,实际上跟你们相比还是差远了,这才被领导派出来学习呢!”出门在外,尤其是在专业人士面前,她还是要谦虚一点。 蔡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还欲再客气两句,就被老师无情的声音打断了:“你小子别献殷勤了,人家都结婚了,丈夫比你高还比你俊!” 蔡崇:…… 这下好了,他原本只是微微的不好意思,被他老师这么一说,自己的小九九全暴露出来了,他的脸迅速涨红,但眼里还是难掩失望,嘴里却不服输:“老师,您胡说什么呢?我对秦同志就是单纯的敬佩!” “敬佩个屁,我看你就是见色起意!” “我没有!您别胡说!” …… 师徒俩斗着嘴就带着秦绥绥进去了,秦绥绥一脸无语,原来这徐寿全不只是针对她嘴巴毒,他是对谁都嘴巴毒,难怪那大鹅专门只叨他。 秦绥绥跟着他们一起参观了人参种植园,这个基地在半阴半阳的林子里,第一期的人参已经长大了,移植到了山间大田里。新一波的人参培育也已经到了出苗期,一株株小苗已经有了手掌长,长势极好。 而且秦绥绥发现,他们人参项目组一共有七八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和分工,从一开始的深耕、施肥和播种,到后面的除草、施肥、灌溉和病虫害防治,每一步都有专人负责,权责清晰明确。 这和他们那个草台班子对比,确实专业很多。 参观完,项目组有会议要开,秦绥绥不方便留在那里,再说今天也学到了很多,只等明天再来跟着他们一起下大田了,于是便打算先走,顺便在山里逛一逛。 蔡崇追出来,脸上还带着点红晕:“秦同志,老师让我来送你下山,你一个女同志,有点危险。” 秦绥绥根本就不害怕,相反,她还有些兴奋,长白山啊,华国的宝库啊,这么一大座山,里面不知道有多少宝贝呢,谁不期待啊? 害怕那是不存在的,她有空间,有危险时完全可以躲进空间里。而且刚才上山的时候她远远看见了,牛棚就在山脚下的另一侧,只是这会儿牛棚里的人都去上工了,她还想等下工后,偷偷溜到牛棚里去找爸爸妈妈呢! “不用了蔡同志,多谢徐老师和你的好意,我不害怕的,现在还早,才三点多,而且这处位置也不算高,我很快就下去了。你赶紧回去开会吧,别耽误正事。” 蔡崇还欲再送,秦绥绥直接朝他摆摆手,往山下走去了。 蔡崇看着那个窈窕的背影,心中暗暗叹息,这么好的女同志,瞧着比他还小呢,怎么就英年早婚了呢? 秦绥绥走了十几米,偷偷回头瞅见蔡崇离开了,才迅速改变路线,直接转身朝林子里走去。 一进林子,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大约是植被覆盖率高的原因,林子里空气湿润又清凉,深绿的树冠层叠如塔,遮住了外面炽热的阳光,只投下星星点点的光斑。 秦绥绥一边走,一边看,遇到一些稀奇的药材,全都移植进空间。 大约走了十几分钟,头顶突然掉下来好几个青翠翠的果子,秦绥绥捡起来一看,居然是软枣子!也就是野生猕猴桃。 这果子她小时候吃过,还是奶奶从东北回去后带给她的,内陆水果少,这种天然的野果子对她来说简直惊为天人,吃完一直不能忘怀,没想到在这里居然遇见了! 她抬起头,果然就见林间几棵高大树上,正缠绕着一大片叶片为长圆形的藤本植物,而这些藤蔓密密麻麻的叶片下,赫然就是一个一个的软枣子!现在果子个头还比较小,比较硬,大概再过一两个月,就能成熟了。 秦绥绥心中一喜,心心念念这么些年,没想到一进山就遇上了,她思考了一下,直接连带着藤蔓以及软枣子缠绕的那几棵大树一起收进了空间,她空间里树不多,总得让软枣子有个攀爬的地方不是? 她收完就继续往里走,没走多远,头顶传来一阵“叽叽叽”的声音,听着有些着急又生气,还有几颗带着毛刺的小球从树上掉了下来! 秦绥绥再次高兴地咧开嘴,是板栗耶!是刚刚挂果不久的板栗! 她佯装没看见树上的那抹亮黄色的身影,兴高采烈地围着那几棵板栗树转了好几个圈,选了最顺眼、挂果最多的两棵收进了空间。 完事还故意从空间摘出一根黄瓜,嘴里嘀咕着:“找累了,真渴啊,先吃根黄瓜。” 果然在她拿出黄瓜的一瞬间,那抹亮黄色的身影从高高的树上一跃而下,直冲着秦绥绥的手就来,秦绥绥闪身一躲,直接进了空间。 黄喉貂在外面一脸懵逼,它貂生多年,还没失手过呢,刚才是怎么失手的来着?它着急地在原地转悠好几圈,人呢?刚才那么大一个人呢? 秦绥绥又从空间出来,拿着黄瓜在它眼前晃悠,等它要过来夺的时候,再次闪身进空间。 就这么来来回回十几次,黄喉貂终于累了,一脸生无可恋地爬在地上,想走又舍不得那根黄瓜。 秦绥绥这次拿着两根黄瓜和两个番茄出来,蹲在它面前,笑着开口:“你喜欢吃这个东西是吗?我这里还有很多,只要你带我去找药材或者好吃的果子,每找到一种,我就给你两个番茄,两根黄瓜!” 黄喉貂竖着耳朵听完,立马一跃而起,往前跑了几步,又回头,圆而黑亮的眼睛疑惑地盯着秦绥绥,像是在说:“走啊,你怎么还不走?” 第55章 必须要快点见到她 秦绥绥心中一喜,居然真的听懂了!这长白山的生灵还真是格外通人性! 她连忙跟在黄喉貂后面跑,大概跑了两百多米,到了林子深处,黄喉貂就站在一棵树下不走了,秦绥绥气喘吁吁地跟上来,气还没喘匀,就看见了眼前有一小片跟竹子一样的植物,掌状复叶,头顶一串红果果,秦绥绥眼睛一亮,是竹节参! 竹节参又称东北三七,可以散瘀止血,消肿定痛,比滇省三七的止血效果还要好很多。她顿时明白过来,平时黄喉貂在外面捕猎难免会受伤,受伤后可能经常找这种草药来治伤,所以当她说起药材的时候,黄喉貂就直接带自己来找它!真聪明! 秦绥绥笑眯眯地把手里的两根黄瓜和番茄递给黄喉貂,等把这一片的竹节参全部移植到空间后,才一脸期待地看向已经啃完黄瓜和番茄的它:“大黄,还有没有别的药材或者能吃的东西?” 黄喉貂歪歪头,圆圆的眼睛紧盯着她。 秦绥绥又从空间掏出两根香蕉在它面前晃了晃。 拿出香蕉的一瞬,秦绥绥真真切切从大黄的眼睛里看出了“馋”!看来空间出品的东西,对大黄有格外的吸引力。 只见大黄一个飞速转身,迅速朝前跑去,跑两步一个急刹,回过头来有些不满地盯着她,似乎在嫌弃她速度慢。 秦绥绥朝她摆摆手:“你那是什么眼神?你用四条腿,我用两条腿,我肯定比你慢啊!” 似是听懂了她的抱怨,大黄不情不愿地停下脚步,等她追上来了,才慢悠悠地领先她两步,在她前面带路。 两人又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也不知是不是外面天色渐晚的原因,秦绥绥明显感觉这片林子里的光线昏暗了下来,而且空气也更加湿润了。 黑暗意味着更容易有危险,秦绥绥下意识压低声音,看向前面步伐优雅的黄喉貂:“大黄,这里危不危险啊?” 话刚问完,就见大黄停在一棵大树下面又不动了,眼神还有些期待地望着她。 秦绥绥瞬间懂了,她抬头看向这棵需要三人合抱的大椴树,真可惜,已经死了,但却没有倒下。在树木根部,居然有一大片深黑色、形状如同一张展开羽毛的黑羽灵芝!关键是还不止这一棵树上有,在好几棵已经死去开始腐朽的椴树、榆树的根部,都长着大片大片的黑羽灵芝。 秦绥绥乐极了,这跟捡白菜有什么区别?这跟老鼠掉进米缸有什么区别?这跟天上掉馅饼有什么区别? 都没区别! 她兴冲冲地蹲在地上开始采灵芝,这些黑羽灵芝,最小的有她手掌大,最大的居然比她家里那个搪瓷盆还大。 这是一片针阔混交林,秦绥绥采完眼前所看见的黑羽林芝,又往前走了大概一百米左右,发现前面的光线稍微亮一些,在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砍的树桩上,居然又看见了一丛红褐色、有同心环纹的赤灵芝! 赤灵芝耶!所有灵芝中最珍贵的一种! 秦绥绥觉得自己运气也太好了,大黄这是把她带到灵芝园了啊!她在原地转悠了一圈,才发现她原来已经走过了刚才的椴树林,这里是一片红松林。 难怪呢!红松是赤灵芝的常见宿主,而且这片红松林和刚才那片阴暗的椴树林。湿度、光照还是有比较明显的区别的,不然也不会在相距百米的地方就有两种灵芝共存。 秦绥绥一边感叹大自然的神奇,一边毫不客气地把大自然的馈赠全都摘到自己空间里。 等把肉眼可见的赤灵芝全部采完,一看时间,已经六点过十分了,再不下山就天黑了,哪怕她有空间,也不敢在晚上的深山里多待。 她转头看向正在一旁啃番茄的黄喉貂:“大黄,能不能送我下山?就送到我们之前见面的地方就行!” 大黄把最后半个番茄吞入腹中,站起身甩甩尾巴,一步三回头地带着秦绥绥往外走。 也不知是他们本来也没走多远,还是大黄抄了近路,秦绥绥预计要一两个小时的下山路,大黄不到七点就给她送下来了。 而且大黄还格外“绅士”,并没有按照秦绥绥说的把她送到半山腰,而是直接送到了山脚下。 秦绥绥看着不远处的牛棚,乐得呲出一口小白牙,从空间捧出一小盆牛奶,等大黄美滋滋地喝完后,她又拿出几根香蕉和黄瓜,嘴里商量道:“大黄,我明天上午还要上山,预计中午的时候忙完,你明天能不能就在今天那个地方等我?” 大黄看着那几根黄瓜和香蕉,口水都快滴下来了,但圆溜溜的眼睛却盯着秦绥绥,格外认真地点了点头。 告别大黄后,看着还没完全暗下来的天色,秦绥绥进空间,准备把今天从山上发现的果树和药材整理一下。 她空间的黑土地里,入口处那一小片被她种了黄瓜、番茄和菜瓜,那天从麦奶奶家拿的西瓜,吃完后种子也被她丢了进来,现在已经长出了小臂长的嫩苗,预计要不了多久就能结果了。 果树秦绥绥全都种在黑土地的边缘,目前还不算多,但她有强迫症,热带水果种在一起,长白山发现的果树单独种在一起,沉香木和龙血树这类树则单独和药材种植在一起。 整理完这些,又把给爸妈的东西收拾了一下,看着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才换上一身保姆的衣服,包上头巾,朝牛棚走去。 快八点了,牛棚里的人大多都吃过晚饭已经准备歇下了。秦绥绥在这排简易的土屋子外转悠了一圈,脚步停在最后一间房门口。 她心中几乎已经可以完全确定,这是爸爸妈妈住的屋子。因为在门口,放着一双针线歪歪扭扭的黑色布鞋。 这双鞋子,是她15岁那年,兴趣来了要学针线活儿,缝出来的第一双鞋子,也是唯一一双鞋子,因为做得太丑,又扎破了手指,她怎么都不愿意再学了。 爸爸当时收到鞋子很高兴,还特意跟他那些名贵西装和皮鞋一起,收在了衣柜里,后来就再也没看见了。 她本以为这双鞋子早就不见了,没想到是爸爸收起来了,还带到了这里。 她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走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屋子里传来一声低沉又防备的声音:“谁?” 爸爸的声音就像是开关,秦绥绥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哗啦啦流了下来,她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应了句:“小秤砣”。 小秤砣是爸爸对她的昵称,爸爸说她不仅是小棉袄,更是爸爸妈妈心中分量最重的人。 屋子里正忍着咳嗽的华倾一愣,不敢置信地看了眼站在门口的秦行止。夫妻二人对视一眼,秦行止快步走到门口去,把简易的木门打开。 秦绥绥进门后快速把门关上,看着已经有了几根白头发的爸爸和瘦得脱相了的妈妈,忍不住想放声大哭。 秦行止一把捂住闺女的嘴,压低声音:“乖乖别哭,这里不隔音。” 哭声被强制压了回去,秦绥绥打了一个嗝,小声抽泣起来。 华倾早就站起来,一把把人抱进怀里,流着泪摸着她头:“乖乖,这里离琼台岛这么远,你怎么来了?” 秦绥绥一边打着哭嗝,一边把事情的经过以及自己在琼台岛的生活简单说了一下。 她说得不多,但秦行止和华倾夫妻俩能感觉到裴九砚这个女婿对自家闺女很好,也放心了些。 秦绥绥说完自己的事情,又赶忙问爸妈这里的情况。得知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在山上伐木,还要喂猪养牛,秦绥绥心疼得不行。妈妈从前是妇科医生,爸爸也是从事药材工作,两个人都没有干过重活儿的,现在却要吃这份苦。 双方了解完近况,秦绥绥忙把刚才收拾的几大包东西都提了过来,东西她已经精简过好几次了,但还是比较多,主要就是衣物和药品。 刚才一进屋,她就闻到了一股子药味,而且妈妈跟她说话时,也强忍着咳嗽,她全都看得出来,他们不让她担心,那她就装作不知道,只是把装药品的那个盒子递给华倾:“妈妈,这里都是些常用药,你收好,以备不时之需。” 她又指了指地上的两个大包:“那里面有些吃食,还有些衣物,你们留着换洗用。”她一进来就看见了,这屋子里没柜子,除了墙角那十几个红薯,还有破床上的几件旧衣服,爸妈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她心疼得不行,妈妈从前最爱俏,爸爸也很讲究,一下子落魄成这样,肯定很不习惯吧? 但她什么煽情的话都没有说,只是把东西塞给他们。这么多东西,感觉一下子让这个屋子都变得拥挤了起来。 华倾心疼地摸摸她的手:“乖乖,这么多东西,你提这么远,手疼不疼?” 秦绥绥瘪了瘪嘴,忍住眼泪,像以前跟妈妈撒娇一样:“妈妈吹吹就不疼了。” 华倾破涕为笑,秦行止望着那一堆东西,有些犯愁:“乖乖,你也瞧见了,爸妈这屋子里没有放东西的地方,他们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检查,放着也是被他们拿走,你都带回去吧,爸妈不缺这些!” 哪儿能不缺呢,只是不想让她担心罢了。 秦绥绥环顾了这个小屋子一圈,除了一张床,就是一个缺了角的破桌子和一把只有三条腿的椅子,确实是完全没有什么放东西的地方。 她只好又在里面挑挑拣拣,选了些常用药和钱票,还有几件换洗衣服出来。想到刚刚在外面看见的烧的焦黑的红薯皮,她忙借着包裹的掩饰从空间里拿出四个肉包和两个大馒头:“爸妈,你们快吃,这是我之前买的,来之前热了一下,现在还热乎得很呢!” 来这里之后,吃的一直都是红薯,突然看着这么馋人的大肉包,秦行止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拿了一个给妻子后,自己也拿起一个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一向斯文儒雅的爸爸,吃饭都急成这样,秦绥绥再次泪目,她从自己的军用水壶里倒了两杯水递给她们,嘴里安抚道:“慢慢吃,喝点水,我明天给你们带点饭菜来。” 她空间里就有饭菜,但她不知道怎么跟爸妈说自己空间的事情,怕他们会多想,也不打算说。 秦绥绥这边跟父母温馨相聚,另一边的裴九砚,到达连港后就直奔研发室。 跟他一起来连港研发组的同事张文,见他这么拼,有些纳闷:“团长,不用这么赶吧?咱们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呢。” 裴九砚头也不抬,声音冷酷不容反驳:“四天内必须完成。” 自从和秦绥绥告别后,她的那句话不断在自己脑中回响。 四天,是他能忍耐的极限了。 又想起那天下午孙如文看他媳妇儿的眼神,裴九砚冷下脸,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必须要快点见到她。 快点…… 第56章 七叶神仙也难找 秦绥绥回到大队长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张婶子正坐在院子里乘凉,顺便等她。 好在她中午出门之前,已经跟张婶子说了不用等她吃饭,晚上可能回来有些晚。张婶子也表示理解,留守在他们村的那些研究人员,经常到晚上九十点还点着灯,有时候很晚才从山上下来,专家嘛,做事就是废寝忘食!这个词还是跟她闺女学的。 秦绥绥跟张婶子闲聊几句,就洗洗睡了。 第二天一早,秦绥绥天没亮就起来了,跑进空间忙活一通,给爸妈送去了十个煮鸡蛋,四根香蕉,还用军用水壶装了一大壶牛奶,跟爸妈一起吃过早饭,交代他们晚上等自己一起吃饭后,就溜溜达达到了去人参基地必经之路的山脚下。 此时天刚刚亮,太阳还没出来,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长白山显得格外神秘又迷人。 徐寿全煞风景的声音适时响起:“小秦同志啊,那个黄瓜和番茄你还有没有啊?” 秦绥绥转头望向他,直接一语道破他的小心思:“我知道你想拿回去研究。” 徐寿全一下子被口水呛住,嘴上却不服输:“知道你别说出来啊,我……” “我可以直接把种子给你,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徐寿全收了脸上的笑,看了她一眼,又看向牛棚一眼:“那里面是你爸妈?” 秦绥绥有些心惊,但也不感到意外,她的长相集结了秦行止和华倾的所有优点,只要是见过夫妻俩的人,就一定能猜出自己和他们的关系。 昨晚她和父母聊天的时候,就听父母说,他们在山上伐木的时候,意外救了一个戴眼镜的人。 根据父母的描述,秦绥绥猜测,那个人应该就是徐寿全。 秦绥绥也不隐瞒:“我家之前是做药材生意的,家里也有很多药田,我父母都对药材种植有一点了解,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把他们要到人参基地来帮忙,哪怕是打扫卫生,打杂都行。” 伐木的工作太辛苦,父母都是文人,要是长年累月做这种工作,只怕要不了多久,身体就会垮掉。 徐寿全笑了笑:“小秦同志,他们是下放的人,为了点种子,我犯不着冒这么大险啊!” 秦绥绥直接从包里拿出早就折下来的一小支龙血树和沉香木的树枝,递给徐寿全:“你知道的,我在琼台岛也是负责药材种植的,像这两种药材,就是琼台岛特有的,价值不比人参差。如果你肯帮忙,我答应只要发现了珍稀药材,全都寄一份给你研究。” 看着徐寿全明显有些意动的眼神,秦绥绥再次开口:“而且,随便给他们安排什么活计都行,只要不让他们去伐木。” 在原书里,得知自己的死讯后,爸妈的意志就垮掉了,再加上长期伐木工作拖垮了身体,每两年就去世了。 现在她没有死,但父母依然从事伐木工作,哪怕意志不垮,身体也会垮。调到人参基地来,最辛苦的活儿无非就是耕地、打扫卫生、照看园林之类的,再深入一点的工作,也不会让他们参加。 徐寿全沉默许久,才看向秦绥绥:“希望你说到做到。” 秦绥绥直接报了琼台岛家属院的地址:“如果我失约,你大可以直接去找我,或者向组织上举报我。”这是她最大的诚意,已经将裴九砚牵扯进来了。 徐寿全早在火车上的时候,就看出秦绥绥的丈夫身份不一般,现在听秦绥绥这么说,直接瞪大眼睛,居然是127师的!那个所向披靡的团队! 他所有的犹豫全没了,一把将沉香木和龙血树树枝揣进自己包里,看向秦绥绥的小眼睛充满艳羡:“臭丫头,好福气!” 秦绥绥:??? 难道他也看上了裴九砚? 上午跟着项目组的人一起下了大田,看了已经种植两年多的人参苗,瞧着和野生人参极为相似,再有一年就能收获了,秦绥绥还有些羡慕。 药材的种植不像是庄稼一样,一年就能收获,一般至少都要三年左右。他们在光明顶大队的药材都还没下地呢,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从人参大田里出来,秦绥绥直接来到了昨晚和大黄约定好的地点。 刚走到林子入口,一抹亮黄色的身影就窜了出来,跟狗似的摇着尾巴,期待地看着她。 秦绥绥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煮鸡蛋,抛了一个给大黄,大黄在嘴里嚼吧嚼吧,而后眼睛一亮,不可思议地看向秦绥绥,似乎在说:“还有这么好吃的鸡蛋呢!” 秦绥绥一乐,又拿了个鸡蛋在手里,诱惑道:“大黄,今天再带我找点不一样的,鸡蛋管够!”空间里的鸡鸭成倍增加,鸡蛋鸭蛋也早就多得吃不完。今早她一锅煮了二十多个鸡蛋,给爸妈送去十个,还剩十几个呢。 大黄又在嘴里回味了一下鸡蛋的味道,而后焦急地朝着秦绥绥“叽叽叽”叫了几声,快速向前跑去。 这回路程比较远,秦绥绥明显能感觉到,已经进入深山了,她一边跟着大黄急速前进,一边警惕地环顾四周。没想到大黄突然一个急刹停了下来,秦绥绥没防备,直接撞上去,把大黄撞倒在地上,自己也摔了个屁股蹲。 她捂着屁股“哎哟”叫唤了一声,就见面前有一株和昨天发现的竹节参极为相似的植物,但顶上的浆果明显颜色更鲜艳,是人参!传说中长白山的百草之王——野生人参,终于见到了! 顿时屁股也不疼了,也不害怕了,秦绥绥围着人参转了好几个圈,上午才刚在徐寿全的人参院里见到了养殖的人参,这会儿直接就见到了野生人参本尊! 根据徐寿全教自己的判断口诀:“三花巴掌二角少,灯台四匹五年到。五叶六叶十年宝,七叶神仙也难找。” 这株人参有六匹叶,其地下参根绝对超过了20年!搞不好三十四年都有!秦绥绥兴奋地抛了两颗鸡蛋给还在地上“碰瓷”的大黄,自己拿出工具就挖了起来,第一回见到纯野生的新鲜人参,不挖出来看一下心里不得劲! 她空间里有专业工具,没一会儿功夫,这棵人参得“真面目”就露了出来,看它的芦碗和纹,目测估计有40年! 现实的生活不像电视剧,动不动就是百年人参、千年人参,40年的人参已经很罕见了,药用价值也足足的!秦绥绥很满意,抱着人参亲了一口,才不舍地收进空间。 那边大黄也吃完了鸡蛋,一人一貂对视一眼,瞬间达成一致,继续前进! 秦绥绥跟着大黄,又挖到了四株三十多年的人参、六株二十多年的人参和十来株十几年的人参,她全都移植进了空间里,多养养,说不能还能长长年份和功效。 在这期间,她还发现了不少西洋参、天麻、五味子和平贝母等长白山特有的珍稀药材,还捡到了几个自然脱落的鹿茸,自然是全部都弄到了空间里。 找累了,一人一貂躲在一棵高大的椴树下休息。秦绥绥从空间里拿出鸡蛋糕,又投喂了大黄几根香蕉,打算休息一会儿再出发,这会儿还早,不着急回去。 可坐下不到十分钟,突然感觉脚下一阵震动,大黄的毛发已经竖了起来,快速攀爬到树上,着急地朝秦绥绥“叽叽”叫,让她赶紧躲起来。 秦绥绥一懵,来不及收拾还放在地上的鸡蛋糕袋子,直接闪身进了空间。 下一秒,两个慌乱的身影就冲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头一米多高的黑熊! 第57章 她还是太肤浅了 秦绥绥心下一惊,还好进了空间。 只是前面逃跑的两个人一眼就看见了秦绥绥放在地上的鸡蛋糕袋子,他们眼睛一亮,着急求救:“有人在这里?救命啊!” “哪位兄台在这里?求求你救救我们!” 秦绥绥躲在空间里,眼看着他们绕着几棵粗壮的大树左右逃窜,明显已经跑得精疲力竭了,再这样下去,只有被黑熊抓住吃掉的份。 但她一个弱女子也害怕啊,她只能躲在暗处,从空间里往外丢武器。结果手一滑,不小心丢了一根香蕉出去。 那两个人没看见,倒是黑熊眼尖地看见了,顿时也不追他们了,捡起香蕉左右看了一下,眼冒精光,“嗷呜”一口就吃了下去。 秦绥绥见此,又丢了好几根香蕉出去,一根比一根丢得远。大黄也明白了她的用意,帮着她把香蕉一路往远处丢,甚至丢进了另一片林子里。 黑熊一边捡一边吃,越走越远,它快乐地忘记了仇恨,脸上也不复刚才的凶狠,变得贪吃又愚蠢。 秦绥绥在那本《华国动物百科全书》里看见过,黑熊生性胆小机警,遇到人会逃跑,除非是那个人惹怒了它。现在黑熊走远了,气也消了,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那两个人见黑熊走了,顿时松了口气,找了棵粗壮的大爬了上去,瘫在上面大口大口喘粗气。 秦绥绥悄悄从空间里出来,突然在他们身后小声开口:“你们难道不知道,黑熊会爬树吗?” 两个人吓得一激灵,差点从树上掉下来,回过神才发现,救了他们的居然是一个小姑娘。 其中一个人盯着秦绥绥看了一会儿,突然兴奋地跳下树来朝秦绥绥开口:“你该不会就是我哥口中那个英年早婚的窈窕淑女吧!” 秦绥绥头顶冒出一串问号:“你哥哪位?” 蔡臣兴奋地一拍手:“蔡崇!我哥是蔡崇,我是他弟,蔡臣!” 秦绥绥脸上在笑,心里在犯嘀咕,啥叫英年早婚,这哥俩真是不会说话。 树上的另一个人也跳了下来,兴奋开口:“原来你就是我妈说的那个小专家啊!” 秦绥绥脸上再次冒出问号:“你妈又是哪位?” 常河搭着蔡臣的肩,开心道:“我是常河啊!我妈姓张!” 秦绥绥:…… 大意了!遇到张婶子口中的傻儿子了! 被他们发现了身份,秦绥绥也不欲与他们多聊,聊多了容易暴露,而且大黄还在不远处等着她呢! 她抬起手看了看手表,故意夸张地说了声:“呀!已经三点多了,我得回去了!我们下次再聊!”说完就摆摆手佯装往山下走。 听她这么说,蔡臣一拍大腿:“坏了!我老大今天要来!我得赶紧去接他,他说这次要来山里找药材呢!小专家,救命之恩,我下次报答哈!”说完拖着常河就走了。 听着两个人的声音渐行渐远,秦绥绥才呼出一口气,走到林子里朝大黄招招手。 大黄在树杈子见蹦跶了两下,就来到秦绥绥眼前,它看了秦绥绥一眼,又有些犹豫地往后看了一眼,似乎有点心虚。 秦绥绥顺着它的视线往后看,不由得眼神地震,刚才被引走的那只黑熊怎么又回来了?! 她拿眼睛瞪大黄,大黄圆溜溜的眼睛里充满无奈。 黑熊已经迈着两条短粗的大腿“噔噔噔”地跑过来了,秦绥绥还没来得及躲进空间,下一秒,眼前突然出现一挂蜂蜜!瞧着得有十几斤!上面还有几只蜜蜂在没头没脑地乱飞。 黑熊殷勤地把蜂蜜递到秦绥绥面前,居然还讨好地咧开嘴朝她笑了笑,另一只手晃着吃完的香蕉皮。 秦绥绥试探着问了句:“你是想拿蜂蜜跟我换香蕉?” 黑熊居然人性化地点了点头。 秦绥绥心下大惊,这长白山到底是个什么宝藏?里面的动物都成了精不成?不仅能听懂人话,还能讨价还价。 但黑熊递过来的那挂蜂蜜是地地道道的椴树蜜!这个时代,蜂蜜本就是难得的东西,椴树蜜更是比一般的蜂蜜营养价值、药用价值更高,而且其自身具有特殊的防腐作用,可以拿来制造中药丸! 秦绥绥可耻地心动了,她从黑熊手里接过蜂蜜,又从空间里掏出几根香蕉递给黑熊,嘴里诱惑道:“大黑,你要是再多给我找一点蜂蜜,我就给你十根香蕉!药材也行!”她怕大黑熊认不出,还把刚刚挖的人参拿出来给它看。 大黑熊点点头,一口把秦绥绥递给它的几根香蕉吃掉,而后蹲下来,朝秦绥绥招手,示意她上背。 秦绥绥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你要背我?” 大黑熊点点头,大黄也在旁边叽叽叫,仿佛在嫌弃她磨蹭。 秦绥绥试探着跨了一只腿上去,见黑熊没有生气的样子,又快速把另一只腿跨上背,确认她坐稳后,黑熊如离弦的箭一般,快速冲了出去,秦绥绥在上面颠得左摇右摆,不得不抓住黑熊的两个耳朵来稳住身形。 黑熊带着秦绥绥跑了大概10分钟左右就停了下来,秦绥绥晃了晃被风吹僵了的脑子,抬头一望,才发现这里是一大片椴树林的外围边缘,不像之前发现黑羽灵芝的林子那般阴暗,相反,这里阳光充足,椴树枝叶繁茂,淡黄色和白色的小花开了满树,空气里都是一股淡淡的香气。 最重要的是,秦绥绥眼尖地发现,在几棵椴树的枝杈间,居然挂着五六挂椴树蜜! 黑熊温柔地把秦绥绥放在一旁开满野花的草地上,自己“嗖”地一下就往树上窜,秦绥绥连声阻止,黑熊皮糙肉厚的不怕蜜蜂蛰,可她怕啊! 她寻思着,大黄和大黑熊都喜欢空间里的东西,那蜜蜂会不会也喜欢呢?她从空间小溪里舀了一点水,又加了点糖进去,还剥了十几颗荔枝丢了进去,而后把搪瓷盆放在地上,自己跑到了十米开外。 果然,不到五秒钟,那群原本在树上的蜜蜂突然跟着了魔似的,迅速地往盆里冲。不只是蜜蜂,就连正在爬树的大黑熊和原本跟在她身旁的大黄都有些跃跃欲试。秦绥绥忙一手按住大黄,另一只手朝着大黑做手势:“快,大黑,快把蜂蜜摘下来,等一下再给你们喝糖水!” 大黑很聪明,快速爬到树上去,在几棵大椴树之间来回穿梭,很快就把那几挂蜂蜜摘了下来。 蜜蜂还不知被偷了家,正快乐地在搪瓷盆里喝糖水,“吃”荔枝,秦绥绥也站在十几米开外快快乐乐地清点着大黑熊摘下来的蜂蜜。 这几挂蜂蜜,加上之前大黑熊给她的,加起来估计有好几十斤了,她这几年都不会愁蜂蜜吃了。可后期要是做药丸子的话,那就估计有些不够。 秦绥绥摩挲着下巴,看着椴树枝杈间那几挂刚刚成形的蜂蜜,如果她连着椴树和蜜蜂一起收进去的话,那以后是不是就有吃不完的蜂蜜了? 心里这么想的,她也这么干了,不仅把那几棵挂着刚成形蜂蜜的椴树收了进去,就连挤满了蜜蜂的搪瓷盆也一起端进了空间。 忙活完这些,她才从空间拿出另一个搪瓷盆,舀了满满一盆小溪水,又丢了一整挂的荔枝进去,让大黄和大黑大快朵颐一番。 喝完糖水,吃完荔枝,大黑又趴了下来,朝秦绥绥招招手,秦绥绥心中惊喜,大黑还真是个知恩图报的好熊,这是又要带她去找好东西? 她快速地爬上大黑熊的背,大约是有了刚才共喝一盆水的交情,这下连大黄也窜了上去,大黑熊爽快地带着他们快速朝另一个方向跑出去。 大熊这次跑的距离不远,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而后精准地停在两株绿油油的植物前,秦绥绥坐在大黑背上,最先看见的是植物头顶那两颗红亮红亮的串串! 她按住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两株人参应该超过百年了,她还是太肤浅了,还是太肤浅了!百年人参还是存在的! 她找出工具,小心翼翼、满头大汗才完完整整挖了一根出来,果不其然,这人参绝对超过百年了!秦绥绥抱着人参猛亲了几口,另一株他舍不得挖,直接移植到了空间。 秦绥绥心里美滋滋,这趟来长白山,真是收获大了,不仅有了这么多药材,还找到了两个百年人参! 大黄突然拍了拍她,朝树上指了指,秦绥绥抬头一看,松子!这里居然有好几棵松子树,上面已经挂满了沉甸甸的果实!松子那么好吃,必然不能放过!秦绥绥直接找了两棵顺眼的松子树,跟空间里的板栗移植到了一起。 这会儿已经不早了,大黑和大黄把秦绥绥送下了山,两小只有些依依不舍,秦绥绥拿出一挂荔枝和一挂香蕉,才让它们乖乖离开。 晚上和爸妈吃过晚饭后,秦绥绥就直接回大队长家睡觉了,在山里跑了一天,还真是有些累人。 后半夜的时候,秦绥绥迷迷糊糊间突然听见外面吵吵闹闹的,她迷迷糊糊地起床去查看,发现堂屋里居然罕见地点了灯,要知道她来这几天,晚上点的都是煤油灯。 常家人都凑在躺椅那里,丝毫没注意到秦绥绥出来了。 秦绥绥揉了揉眼睛,也好奇地凑了上去,正好对上一双含笑的桃花眸。 第58章 有狐绥绥,在彼淇梁 秦绥绥惊得后退好几步,还以为自己是没睡醒做梦呢,又揉了揉眼睛。 再睁眼,那双含笑的眸子依然看着她,还说了话: “这就是姑姑说的小专家吧?怎么瞧着有点眼熟呢?” 秦绥绥在心中尖叫:不会吧不会吧,怎么跑了大半个华国,都还能遇见那个“老大”,也就是章知青的房东! 自己那天明明打扮的亲妈都不认识,这个老大难道真的把她认出来了? 那自己抓特务的事情岂不是暴露了?那章知青的同伙会不会找到她? 张婶子这才发现秦绥绥也起来了,忙歉意地迎了上来:“呀!我们把你吵醒啦?实在对不住!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远房侄子梁淇,被常河那死小子贪玩带到山里去,不小心受了伤。” 几天不落家的常河此时正站在他妈对面,拼命朝秦绥绥眨眼睛:拜托了姐,千万别把我白天也在山里差点被熊吃了的事情告诉我妈!不然我就完啦! 秦绥绥惊奇自己居然看懂了常河的眼神,她不动声色地回了常河一个眼神,她正好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一个弱女子进了深山的事情。 双方达成共识,眼神快速错开。 秦绥绥这才发现,那个人还噙着笑看着她,似乎一定要等到她的回答。 秦绥绥扯出一抹笑:“没有吧,可能我长得有些大众脸。” 常河忍不住插嘴:“这么漂亮的大众脸,我还是第一次见。” 秦绥绥瞪他一眼,看了看梁淇腿上的伤,生硬地转移话题:“这是被山里野兽的爪子抓伤的吧?得赶紧处理下,不然要感染了。” 她也没说错,梁淇腿上全都是的深浅不一抓伤,此刻还在渗血,有的地方大约是爪钩拖拽导致皮肉都翻卷了出来,看着触目惊心。现在正值六月,最热的时候,处理不及时,伤口确实容易感染。 张婶子闻言,又一巴掌拍到常河的脑门上:“你个遭瘟的臭小子,要不是你,小淇能受这么重的伤吗?现在怎么办,这大半夜的,上哪儿去找大夫!”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说话的梁淇突然开了口:“姑姑,小专家不是种植药材的吗?说不定也懂医术呢!” 听他这么说,张婶子也回过神来,眼带祈求地看着秦绥绥,常家其他人看她的眼神与张婶子如出一辙。 秦绥绥咽了咽口水,背负着这一屋子“沉重”的目光,艰难地点了点头。 她转身回房间,实际上是进空间,拿出一点常用的消毒药和昨天刚在山上采的竹节参出来,把竹节参交给张婶子,请她帮忙把根部捣碎,她自己则开始给梁淇的伤口清理消毒。 梁淇的腿比他的脸要白很多,虽然很瘦,却有肌肉,属于精瘦有力的那款,此刻这条腿上皮肉翻飞,有好几处深到能看见肌肉纤维断裂的伤口,她又没借口从空间拿麻药出来,只能让他硬生生忍着。 梁淇全程声都没出一声,似没事人一般,只那双多情的桃花眸时不时从秦绥绥身上飘过。 秦绥绥从当初在琼台岛的镇上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感觉这个人的脸有些假,此刻依然这么觉得。但想起他之前带着的那帮“小弟”们,想着这样的人,脸上做点伪装应该也是正常的。 处理完伤口,秦绥绥又把张婶子捣好的竹节参敷在梁淇的伤口上,用纱布固定住,还不忘从兜里掏出一颗消炎清毒的药丸递给梁淇:“吃下去,伤口不会发炎。” 梁淇笑了笑,毫不犹豫地接过药丸,连水都没喝,直接咽了下去。 秦绥绥的手一顿,梁淇挑挑眉,不解地看了她一眼,秦绥绥眨眨眼:“那药……挺苦的。”这药是她之前跟奶奶一起搓的,里面加了多少黄连,她比谁都清楚。 梁淇也朝她眨眨眼,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秦绥绥摊摊手,可能有人天生不怕苦吧! 她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凌晨四点多了,再去眯一会,就要起床跑步了。于是打了个哈欠,跟众人摆摆手,转身就往屋里走去。 等她关上门,原本一脸云淡风轻坐在那里的梁淇,突然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哈气,见常河傻愣在一旁,他一巴掌拍上去:“快!给老子拿水!拿糖果!” 常河:啊?不是不怕苦吗? 心里嘀嘀咕咕,嘴上一点也不敢抱怨,屁颠屁颠就去端水拿糖果了。 接下来的两天,秦绥绥每天都按部就班地上午跟着徐寿全他们去人参基地里做研究,中午就直接跑到山上去跟大黄和大黑集合。在大黄和大黑的带领下,她又陆陆续续发现了很多药材,还采到了很多野生菌,像松茸、牛肝菌、榛蘑、羊肚菌等,在采菌子的过程中,还意外地发现了好些蓝莓和山葡萄,她全都移植进了空间,黑土地上的植物越来越多。 晚上她刻意早点回来,大约是这两天梁淇在的原因,张家的伙食特别好,秦绥绥还发现,张家人对梁淇格外客气,尤其是张婶子,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根本不像一般的姑侄俩。 不过这些都对她没有影响,她回来得早就是为了跟着张婶子学做饭,她仔细想过了,空间那么多东西,她不会做饭就全浪费了,东北菜好吃又好学,像铁锅炖大鹅、小鸡炖蘑菇、猪肉炖粉条等,一学就会。等把这些简单的学会了,以后再跟汤嫂子学川菜。 想着到时候回琼台岛,自己在裴九砚和赞赞面前大展厨艺,把他们震惊到的样子,秦绥绥就忍不住想笑。 人参研究项目已经接近尾声,预计还有一两天就能结束了,秦绥绥这天上午从基地回来后没有去山上,而是跟着张婶子一起在村里收菌子,她发现像小鸡炖蘑菇这些菜,还得是东北特色的菌子炖着才好吃,她空间里虽然也移植了一些菌子进去,但那都是新鲜的,她得收点干货带回去吃。 常河鬼鬼祟祟地把她拉到一旁,左右环顾一圈,确认没人后,才从兜里掏出一个布袋子装的东西递给她:“姐,这是我和蔡臣给你的之前救命之恩的谢礼,你可千万别拒绝!” 摸着手感有些硬,秦绥绥直接打开,里面赫然是一个完整的鹿茸!瞧着还是比马鹿茸更珍贵的梅花鹿茸。秦绥绥一把把袋子合上,震惊地看向他:“你哪儿来的?你又去山里了?” 常河有些得意:“我和蔡臣在黑市上搞来的,黑市上什么东西都有!蔡臣说你肯定喜欢药材,我们就搞来了这个!” 秦绥绥摩挲着下巴,看来在离开之前,得去一趟黑市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 菌子几乎白河大队家家户户都有,随便走了几家,就收了二三十多斤的干菌子和十几斤的榛子、板栗之类的干果,秦绥绥借了大队长的自行车,打着去“邮寄”的名号,就往镇上去了。 刚一出村,她就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东西收进了空间,自己也进空间乔装打扮一番,再出来时,就是个“小老太”。 按照常河的说法,她来到镇上后,很快就顺利找到了黑市入口,给了守门人两毛钱,顺利进去了。 刚一进去,眼睛不由得瞪得溜圆,东北的黑市哪里像黑市啊,简直像个市场,卖干菌子的、干果的、药材的、白面的、大米的应有尽有,居然还有卖野猪和傻狍子肉的。 秦绥绥跟没见过世面似的,看见啥都想要,不知不觉又把各种干菌子和干果各买了十几斤,东北的大米和白面品质也极好,她各买了五十斤,犹觉得不够,跟摊主人约定好地方送货,又各定了两百斤。 野猪肉没买,傻狍子肉新鲜,买了条腿,回去要跟张婶子取取经,学学怎么做。 这里卖的药材,很多秦绥绥空间都有,她只挑着自己空间没有的买了些,还买到了几张好皮子。 眼见到了跟送货人约定的时间,秦绥绥不再多留,直接出了黑市。 送货的地点就在离黑市不远的一间废弃厂房里,秦绥绥跟送货人成功交接完,趁没人把所有东西都收进空间,换回自己的衣服后,就准备打道回府。 她一边走还一边感叹,东北还真是民风淳朴,黑市都热热闹闹的,不像江城的黑市,干啥都得鬼鬼祟祟的。 下一秒,旁边的墙上突然灌过来一阵风,很快,一把尖刀从侧面对准了她的喉咙。 蒙着脸的男人嗓音粗粝难听:“把你刚才买的细粮都交出来!” 秦绥绥:…… 话说早了! 她用眼睛余光四处看了看,这男人身后居然还有两三个人,这是早就准备好在这里堵她啊!她在黑市买东西很小心,每买一次就会找个没人的地方换装扮,所以只能是那个跟她交易大米的男人出卖了她! 秦绥绥心中暗骂一声,自己还是太大意了,嘴里跟男人大商量:“这位好汉,我就是个接头的,货早就被人领走了,你朝前面去追,那两个人刚走不远!” 听她这么说,男人不仅没有反应,反而把尖刀往她喉咙里推了推,一只粗糙的大手也捉住了她正准备伸进布包里掏药粉的手。 喉咙处传来的疼痛让秦绥绥忍不住生理性战栗起来,她寻思着要不要直接躲进空间,不然今天怕是难逃了。 下一秒,男人身后的几个人突然发出哀嚎声,眨眼间全都倒在地上。男人似乎惊了一下,还不等作出反应,手中的尖刀就被打落了,捏着秦绥绥的那只手居然直接被折断。 秦绥绥转头,这才发现裴九砚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他此刻正捏着男人拿刀的那只手,手腕已经被弯折成了不正常的弧度,明显是骨折了。 而男人的另一只被折断的手,正被梁淇捏着,明显是他干的。 男人此刻疼得几乎要晕死过去,但两只软绵绵的手却被裴九砚和梁淇一人捏一边,他倒也倒不得,晕也晕不得,如无根的浮萍在空中摇晃。 裴九砚率先甩开男人的手,他看了眼梁淇,面上毫无波动,手却快速把秦绥绥揽到怀里:“多谢这位同志对我爱人出手相救,不知同志贵姓,我们夫妇俩也好报答。” 梁淇也甩开男人的手臂,拍了拍手,唇尾轻轻扬起:“免贵姓梁,单名一个淇,‘在彼淇梁’的梁淇。” 裴九砚神色瞬间冷了下来,声音却带着无比的讥诮:“好一个‘有狐绥绥,在彼淇梁。’难道不知流水有意,落花却有主吗?” 第59章 二十岁之前不能怀孕 梁淇无所谓地摊手笑了笑:“凑巧而已,我从14岁就开始叫梁淇了,小专家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他不看裴九砚,一双桃花眸只含笑看着秦绥绥。 秦绥绥总觉得,他身上有股莫名的熟悉感,却又想不起来。但此刻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轻轻捏了捏裴九砚的手,朝着梁淇笑了笑:“萍水相逢,谈什么介不介意,多谢梁同志今天出手相救,前两天我也替你治了伤,我们就当扯平了吧。阿砚,我们先走吧?” 她抬起头,一双澄澈的眼睛对着裴九砚微微弯了弯。 裴九砚满身的怒火不自觉被浇灭,他回握住秦绥绥的手,朝她点点头,又看向一旁的梁淇:“多谢梁同志了。” 看着夫妇俩相携远去的背影,梁淇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嘴里嘀咕了句:“小骗子。” 身后一个刀疤脸跑了过来,对着梁淇恭敬开口:“老大,查出来了,之前跟小专家交易的那个人姓张,是东华那边的人,这半年在咱们的地盘干了不少这种黑吃黑的事了。“ 梁淇浑身的气势都冷了下来:“不过半年不来,还真是猴子称霸王了!” “几个小喽啰而已,割了他的舌头,断了他的腿!”他又指了指地上那几个已经晕死过去的人:“还有这几个,舌头全割了!丢长白山脚下去。” 他又用脚尖点了点刚才挟持秦绥绥那个人:“这个手也给断了,以后再不许他们以及与他们有关的人再进我们的地方!” 刀疤脸恭敬应了一声。 秦绥绥浑然不知自己走后发生了什么腥风血雨,等走到安全处,她才开心地晃了晃裴九砚的手:“你怎么提前来啦!” 看着她这般热情开心的模样,裴九砚才知道自己那天不是做梦。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工作提前结束了。” 想起昨天柳倩云那个电话,他顿了顿:“等你工作结束了,我们可能要先回京市一趟。”说完看了看秦绥绥的脸色:“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们就直接去羊城参加广交会,然后回琼台岛。” 秦绥绥愣了愣,看了眼裴九砚,他们这趟出行,京市并不在计划之内,裴九砚突然提出要回京市,可能是那边出了什么事。 心中这么想着,她也这么问了出来。 裴九砚犹豫了一下,才有些无奈的开口:“妈前两天打电话说,奶奶生病了。” 秦绥绥心中恍然,裴九砚的父亲裴霍山在家中排行第二,从小在家中不受宠,小时候还“走丢”了,被人贩子卖到江城,意外被柳家救了回去,算是在柳家长大的。 原本裴霍山的工作还在江城的时候,他们的日子还算清静。后来调回京市后,老两口也是不断作妖,不过好在裴霍山够果决,也护短,柳倩云更是地道的江城女人,性子泼辣,他们小家的日子并没有太难过。后来裴九砚长大了,事业有成,老两口也更加忌惮了些。 “既然妈打电话让我们回去,那就回去一趟吧。”秦绥绥觉得,老太太这次作妖,肯定是冲着自己来的,总不能让公公婆婆为自己挡枪。 裴九砚点点头,握紧了她的手:“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这会儿天色已经不早了,夫妇二人买了点东西,就直接回了白河大队。跟张婶子介绍了裴九砚后,二人借口出门有事,直接趁着夜色来到了牛棚。 秦行止和华倾夫妇俩看见裴九砚也很诧异,毕竟他们现在身份敏感,裴九砚要是跟他们扯上关系,可能会对工作有影响。 趁秦行止拉着裴九砚出去说话的功夫,华倾拉着秦绥绥的手,小声开口:“乖乖,你跟阿砚……那个了没有?” 秦绥绥闻言,瞬间脸红了,但还是诚实地摇了摇头。 华倾笑了笑,帮她把头发拢在耳后:“你们是夫妻,做那种事是顺其自然的事情,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但你记住,在你满二十岁之前,每次做那种事情的时候,必须要让阿砚带上计生用品,你还太小,怀孕对身体不好。” 秦绥绥知道妈妈的意思,妈妈是妇科医生,自然见多了这样的案例。 她郑重地点点头,就算妈妈不说,她也有这个打算,琼台岛药材种植的工作还刚开始,无论是药材种植,还是外语翻译,她至少要等自己的事业有所稳定后,才会考虑怀孕生孩子的事情。 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明天上午她本次参与的“人参研究项目”就会收尾,下午三点多他们会直接去镇上坐车去市里赶去京市的火车。 想起之前跟徐寿全的“交易”,秦绥绥压低声音:“妈妈,估计过几天徐寿全那边会让人把你和爸爸调到人参项目组去做些打杂的工作,你们到时候放心去就是,那边的工作虽然琐碎,但怎么样也比砍树轻松一些,而且以后我给你们寄东西也放心些。” 说完怕妈妈担心,等秦行止进来的时候,她还简单把自己和徐寿全的交易说了一遍。 华倾忍不住擦了擦眼泪:“我的乖乖长大了,会为爸爸妈妈打算了。” 秦行止也点点头:“乖乖放心跟阿砚回去,爸爸会照顾好妈妈,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等待我们一家人相聚的那天。” 裴九砚也郑重向岳父岳母表示:“爸妈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绥绥,绝不让她吃一点苦。” 牛棚到底是个是非之地,不宜多待,秦绥绥二人留下一堆东西,就趁着夜色回了大队长家。 第二天上午,裴九砚去了镇上找战友,秦绥绥忙活完手头的事情后,就跟项目组的人提出了道别。蔡崇十分不舍:“秦同志,你这就要走啦?也太快了!” 相处几天,他对秦绥绥不再只是浮于表面的好感,更是内心对她充满了敬佩。一个比他年纪还小的姑娘,对药材生长习性的了解以及药理知识储备,却是他的好几倍。 秦绥绥轻轻笑了笑:“在这里跟着大家收获良多,我还要赶着回去筹备我们的药材种植工作呢,等我们的药材园有了一定的规模后,欢迎各位到时候去给我们提意见!” 告别时还朝着徐寿全使了使眼色,提醒他别忘记他们之间的交易。 徐寿全冷哼一声,傲娇地摆过头不再说话。 告别工作组后,秦绥绥直接来到之前和大黄、大黑碰头的地方,虽说他们物种不同,但这几天相处、合作地非常愉快,秦绥绥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跟他们告别一下。 两小只早就在“老地方”等着秦绥绥了,一见她来,大黑高兴地转了一圈,立马矮下身子让她上背,要驮她去找好吃的。大黄也高兴地“叽叽”几声,催促她动作快点。 秦绥绥也不扫兴,坐上“熊车”在山里肆意畅游一番,停在了一处长满山葡萄的山谷。 秦绥绥一边把成熟了的山葡萄往空间里摘,一边跟它们道别:“大黑,大黄,我今天下午就要离开啦。” 见它们不是很明白,秦绥绥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要离开这个地方,以后短时间内可能都不会来啦!你们要好好保护自己哦!” 吃香蕉的两小只顿了顿,同时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像在看一个负心汉。 秦绥绥哭笑不得,一只手撸着一只毛茸茸,嘴里解释道:“我不是这里的人,我来这几天是有事,我现在要回自己家了。” 等她说完,大黄突然发出几声凄厉的“叽叽”声,而后咬着她的衣服不肯松手,还一直试图往她怀里拱,一副要跟着她走的样子,大黑也在一旁跟着焦急的转圈,但又不敢像大黄一样拱她,它个头大,一拱就得把秦绥绥拱翻。 秦绥绥失笑,但还是耐心地跟它们解释:“我出门要坐火车,很多很多人,不能带着你们的。” 可大黄像是没听懂似的,还是一个劲往她怀里拱,手还时不时指一下她端出来给它们喝水的搪瓷盆。 秦绥绥忽然福至心灵:“你们的意思是,要去我的空间,跟我一起走?” 大黄焦急的眸子顿时发出精光,快速点了点头。 秦绥绥犹豫了下:“那我们……试试?” 一黑一黄都不反对,秦绥绥想着她之前也把小鸡小鸭海鲜都丢进过空间,甚至连昏迷的章知青都丢进过空间,都没啥事,应该是可以的。 于是一手握着一只,直接用意念将一黑一黄带进了空间。 秦绥绥的空间肯定比不上长白山大,但也不算小,尤其是那片广袤的草地,对面的黑土地上,由于她这几天的“勤劳”,已经有大半种满了药材,黑土地的边缘和瀑布连接处的那一大块地方,也已经种满了各种树木,虽然没有山,但这里着实算得上“宜居”。 大黑大黄一进空间就撒起欢来,尤其是看见那香蕉树和荔枝树,还有那一大片黄瓜番茄时,更是开心地绕着树转圈圈。 它们喜欢这里,秦绥绥也很高兴,说实话,相处这几天,她确实有些舍不得它们。把他们带回去,以后去哪里都更安全不说,等裴九砚不在家的时候,还能悄悄把它们放院子里“守家”。 “大黄大黑,你们确定要跟我回去吗?我的家离这里很远哦!” 两小只围着空间撒欢一圈,又追着鸡鸭跑了一阵,愉快地朝她点点头,眼里全是欣喜。 秦绥绥笑笑,罢了,它们想跟着自己,那就把它们带回去,大不了以后如果它们想回来,自己再把它们送回来就是了。 而且这两只也只是山里林的普通动物,不是保护动物,影响不大。(注意注意:大黑熊在1996年才被列为保护动物,黄喉貂是2008年被列为保护动物的!) 又带着两小只在林子里转了几圈,多收了一些山上的树木进了空间,也算是给大黑大黄多留点念想。 十二点之前,秦绥绥直接下山回了大队长家,裴九砚已经来接她了。 第60章 除了我媳妇儿,谁也不能抱我! 知道他们今天要走,张婶子做了一桌子好菜给他们践行,吃完饭后,一直把两人送到了村口。 梁淇在一旁,看也不看裴九砚冰冷的眼神,笑着朝秦绥绥摆手:“小专家,咱们回琼台岛再见呀!” 秦绥绥:…… 她尴尬地笑了笑:“咱们圈子不同,应该是不会再见面了。” 等目送裴九砚和秦绥绥走远了,张婶子看着一直望着前面的梁淇,犹豫了一下,才小声开口:“小淇,我看小专家和她爱人挺恩爱的,你还是不要……你想结婚的话,姑姑可以给你介绍别的好姑娘。” 梁淇最后看了一眼那抹远去的倩影,低下头轻笑了一下,小声说了句:“那个时候是我,谁说最后不能是我呢?” 张婶子没听清,“啊?”了一声。 梁淇朝她笑着摇摇头:“不用了姑姑,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张婶子闻言也不敢再说什么,这到底不是她的亲侄子,对她还有救命之恩,他的事情自己也不敢多管。 从长白山坐火车到京市要三十多个小时,而且不能直达,但是他们这趟是工作之外的行程,自然不能去坐专机。 好在裴九砚拿着《军人通行证》有铁路优先权,买的是软卧包厢的车票,当天晚上就出发了。 一路上停停走走,秦绥绥晕晕乎乎的,什么都没操心,全程都跟着裴九砚走。 她这副顺毛猫的样子,格外惹人怜惜,裴九砚心软又心疼,所有事情都一手包办,饭端到手边,水喂到嘴边,路过换乘站还必定要下去买点特产点心、小零嘴,只差喂到嘴里了。可把他们同一车厢的一个年轻妇女羡慕坏了。 火车到达京市火车站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上午了。柳倩云提前请了假,早早就等在火车站。看见秦绥绥这副恹恹的样子,心疼坏了:“早知道就让你爸帮你们买机票了,当初绥绥要去琼台岛的时候,你岳父岳母就说了绥绥晕车,你小子难道不知道吗?” 秦绥绥这才知道,原来当初自己去琼台岛的机票是公公帮忙买的,也是,在爸妈的人脉中,也只有公公能买机票且值得信任。 她拍了拍婆婆的手:“妈,我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阿砚工作重要,别为了我搞特殊。” 柳倩云悄悄朝裴九砚眨了眨眼:“有这么个贴心的媳妇儿,你有什么理由不努力?你不努力,媳妇儿出门就只能受罪!” 秦绥绥失笑,哪里受罪了?能买得起软卧包厢,已经领先很多人一大截儿了。主要就是她自己身体不争气,从小就晕车。 裴父裴母住在军区大院里,也是一栋带院子的独栋小楼,他们在外面还有一栋单独的房子,是之前裴霍山论功分到的,也是柳倩云夫妻俩给他们准备的“婚房”。 柳倩云犹豫了一下,才看向秦绥绥:“绥绥,阿砚,你们是想跟我们回军区大院住,还是想回你们婚房自己住?婚房一直没人住,所以没有打扫过,你们想回去的话,我一会儿就去打扫。” “军区大院。” “婚房!” 前一个是秦绥绥的声音,后一个是裴九砚的声音。 秦绥绥瞪了一眼裴九砚,又接着开口: “没事儿妈,我们就跟你们一起住军区大院,我们本来在京市也待不了两天,不用那么麻烦。” 柳倩云忍着笑看了眼裴九砚,到底是自己儿子,又是过来人,哪儿有不了解的,他那眼神就没从绥绥身上离开过,心里想什么昭然若揭。 而且她也看得出来,这小夫妇俩的感情明显比她上次去琼台岛的时候好了很多,尤其是绥绥变化极大。上次她去琼台岛时,绥绥那明显就是没怎么开窍,这回完全不一样了!也不知道儿子做了什么,总算不是直男了!会哄媳妇儿了!既然如此,她这个做老妈的,肯定要为儿子儿媳的感情添一把火了! 她笑了笑:“行,那今晚就先跟爸妈住军区大院儿,明天白天我去打扫一下,你们明天下午就搬过去,到底是婚房,怎么样都要住一宿的!” 秦绥绥想了想,婆婆说的也有道理,忙不迭点头:“明天让阿砚去打扫!” 柳倩云看着秦绥绥这娇嗔的样子,忍不住眉开眼笑:“行,明天让他去打扫!妈带你去逛街!” 这会儿还不到中午,秦绥绥回去休息了一会儿,缓了缓神,就听柳倩云喊吃饭。一顿饭还没吃完,家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秦绥绥没听清电话里面说了什么,就听柳倩云一顿江城话输出:“我儿媳坐了三十几个小时的火车,都还没休息一哈,个老登西奏开始作妖,她到底想搞么斯!” 凭柳倩云的态度,秦绥绥也猜到了电话应该是自家公公打来的,而且听内容,应该是老宅那边要他们过去。 秦绥绥跟裴九砚对视一眼,而后朝挂了电话怒气冲冲的柳倩云开口:“妈,是老宅那边要我们过去吗?我没事的,我已经缓过来了,再说我在火车上一直睡觉来着,也不困,别让爸难做。” 柳倩云脸上的怒气未消,但老宅那边偏偏拿孝道来压人,虽说现在不讲那些封建迷信,但要是传出裴霍山不敬老的传言,那也是对工作有影响的。 她有些心疼地看向秦绥绥:“绥绥,过去那边你可能要受点委屈,这事儿是妈对不住你,你奶奶一直不喜欢我,所以连带着也不喜欢你。” 秦绥绥拍了拍她的手:“妈,别这样说,只要我们一家人过得好,管别人做什么?” 柳倩云点点头:“对,是妈想岔了!”绥绥说得对,那家人从小就没管过裴霍山,等他功成名就又来认亲,这些年不仅没有帮扶过他们一家三口,反而变本加厉地吸血,这样的人,根本不配称之为“家人”。 吃完午饭,裴霍山也开车回来了,一家人开着车直奔老宅。 老宅在原来的老城区,离这边不算远,半个小时就到了。 秦绥绥拿着提前准备好的礼品,被裴九砚牵着,跟在柳倩云夫妇后面进了大门。 门口并没有人迎接,裴霍山脸色比刚才更冷,每次回来这里,他心情都十分不爽。但他还是忍着,把媳妇儿和儿子儿媳带到了自己爹妈的卧房。 裴奶奶此刻正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见他们来,挤出几滴眼泪,像没看见柳倩云和秦绥绥似的,只跟裴霍山打了招呼,又朝裴九砚伸手:“阿砚,阿砚,你可算回来了,奶奶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裴九砚的表情跟裴霍山如出一辙,裴奶奶这么“深情的呼唤”也没能让他的表情有所松动,只板着脸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裴奶奶见他这么冷淡,又挤出几滴眼泪:“算了,算了,老了,不中用了,儿孙也嫌弃了!罢了罢了!你爷爷在外面不知道又被谁骗了,买了个什么石头,我劝不住他,你大伯也劝不住他,你跟你爸赶紧去看看,再晚就要付钱了!” 裴爷爷一生最大的爱好就是“赌石”,从前裴奶奶娘家是做生意的,带来了不少嫁妆,都被他亏光了,可偏偏他终其一生,都没开出过一块真正的好货。也正是因为此,他觉得亏欠裴奶奶,这个家基本上裴奶奶说一不二。 一听老爸\/爷爷又去买石头了,裴家父子俩表情如出一辙的凝重,柳倩云拍了拍秦绥绥的手,跟裴霍山开口:“你们先去吧,这儿有我呢。” 等裴家父子俩走了之后,裴奶奶的哭声瞬间停下,脸上的慈祥全都不见了,打发柳倩云出去给她倒水后,就眼神犀利地看向秦绥绥:“你就是阿砚在外面那个媳妇儿?” 秦绥绥皱眉:“奶奶,我是裴九砚合法合规的妻子。” 裴奶奶冷笑一声:“自古聘则为妻奔是妾,你千里迢迢跑去倒贴,有什么资格自称阿砚的妻子?别没见过世面似的,见到我家阿砚长得好,又是军人就往上贴!”说完还翻了个白眼。 秦绥绥起初对她还保持着基本的礼貌,但她既然这样的话,那她也不装了,她直接双手抱臂:“您有什么资格说我呢?您当初不也是冲着爷爷那张脸,死乞白赖非要嫁给他吗?怎么,现在后悔了?再说现在是新中国了,您说的这些封建迷信要是传了出去,可是要让大伯一家都下农场的哟!” 在来的路上,柳倩云就已经给秦绥绥恶补了关于老裴家的故事,是以这会儿秦绥绥应对起来游刃有余。 “你!你!”裴奶奶被戳中痛处,气得说不出话! 门外的柳倩云暗中朝秦绥绥竖了个大拇指,她刚刚倒完水回来,就听到老太婆又开始满嘴喷粪了,正想站出来阻止,没想到自家儿媳妇儿这战斗力杠杠的,完全用不上她。 另一边的裴九砚正在等裴父开车过来,没站两秒钟,眼角余光就看见一抹粉红色的身影窜了过来。 他下意识地提脚踹了过去。 那抹粉红色的身影还没靠近又抛物线一般飞远了。 房间里的裴奶奶透过窗户看见这一幕,气得忘记装病,急得大喊:“阿砚!那是可可!她不过想抱你一下,你踹她干什么!” 秦绥绥闻言,也转过身往外看,就见一个穿着粉红色布拉吉的年轻姑娘,从地上爬起来,又是震惊又是伤心地看着裴九砚。 裴九砚皱眉抬头看向二楼窗户边的裴奶奶,表情冷淡又疏离,发言耿直又得体:“她是个什么东西!除了我媳妇儿,谁也不能抱我!” 第61章 媳妇儿,今晚回婚房住,好不好? 裴九砚说完,还在半空中跟秦绥绥交换了一下眼神,像是在求表扬。 难得看到他这样幼稚的一面,秦绥绥忍不住笑了一下,向他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郝可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裴九砚:“你结婚了?你什么时候结婚了?你对象是谁?我怎么不知道?” 裴九砚一边转身朝里走,一边指着站在二楼窗户边的秦绥绥:“那个就是我媳妇。”说着还朝正好开车过来的裴霍山招招手,示意他自己去,今天这出闹剧,到这会儿他要是还不明白,那他就是傻子了。 郝可一边摸着布拉吉屁股处摔出的破洞,一边追在裴九砚身后跑:“不是,你结婚怎么不通知我?你瞧这事儿闹的,我还被我妈逼着穿了件娘们拉叽的布拉吉!” 说完想起什么似的,她快速小跑两步,追上裴九砚,朝楼上看了看,又朝他挤挤眼:“这个,是不是就是你那个书信不断的小青梅未婚妻?” 裴九砚皱起眉:“什么乱七八糟的?” 郝可嘴里嘟囔一句:“你那会儿三天两头往江城跑,书信不断的,比人家天天呆一起的人都黏糊,这可不就是青梅竹马吗?我怎么就没个黏糊的竹马呢?” 裴九砚懒得搭理她,直接上了二楼,裴奶奶还在嘀嘀咕咕:“阿砚这死孩子,全都被他妈带坏了,抱一下怎么了?”像是故意说给秦绥绥听的,她还刻意强调了一下:“小时候又不是没抱过。” “您也说了那是小时候,而且,那不是抱,那只是正常的切磋。”裴九砚冷着脸站在门口,连声奶奶都不愿意再喊。 裴奶奶却没察觉到他的异常,连忙把人拉过来,又语重心长地把刚才那套“自古聘则为妻奔是妾”的说辞说了一遍,极力劝说裴九砚跟秦绥绥离婚。 “你听奶奶说,你一直在那个荒岛上也不是个事儿,你要是跟可可结婚了,她爸就能想办法把你调回来,回来京市多好,何必在那里受苦?奶奶这可都是为了你好!” 裴九砚冷着脸,犀利的眸子看向裴奶奶:“我看您是为了大堂哥的工作吧?” 裴九砚的大堂哥裴单华,是裴奶奶的心尖宠,但可惜才能平庸,高中毕业后,家里走关系给他找了很多份工作,全都做不久。 后来裴奶奶哭闹了许久,才让裴霍山生平第一次破例,走了关系把他弄到了部队后勤处,做了个军需管理人员。 与之交换的条件是,裴霍山一家彻底跟裴家老宅分家,从此裴爷爷裴奶奶由裴家老大一家赡养。 平静了几年,看来裴单华又坐不住了,这次裴奶奶居然直接拿他的婚事来做筏子。 裴奶奶瞬间像被掐住脖子的鸡,哽得说不出话来,干脆直接耍赖,往床上一躺:“真是临了临了还要遭儿孙嫌,我好心好意为你打算,还要被你这样误解,我活不了啦!真是活不了啦!” 裴九砚懒得搭理她,声音一如既往地冷:“刚才您说的话我已经完完整整地记下来了,一会儿回去后我就会向大伯的单位写一封举报信,举报他身为一家之主,居然纵容家人宣传封建迷信思想。相信义利食品厂会对这样的员工严加处理。” 看着裴奶奶不敢置信的眼神,他丝毫不打算停下:“至于您,哦不,应该说是裴单华跟郝家的交易,最好到此为止,不然我也不介意闹到部队去,我这个人,您知道的,最是冷心冷肺,到时候我没什么损失,裴单华的工作能不能保住就不一定了。” 说完转头看了眼跟在他后面上来的郝可,吓得原本正站在秦绥绥身边眼冒小桃心的郝可立马举起手做投降状:“我可不知道啊,我真什么都不知道,我好好的上着班呢,我妈说你回来了,要来我们家提亲来着,我寻思着我们算是一起长大的,男未婚女未嫁,结个婚玩玩也不错,现在你结婚了,这事儿肯定作罢了!” 郝可确实算是跟裴九砚、迟东临和宋云来几个人一起长大的,小时候就是个假小子,她妈希望她能女承母业,进部队文工团,从小把她当文艺兵培养,结果这妮子长了反骨,现在是部队体工队的一位田径运动员。 郝父的职位跟裴霍山不相上下,但郝家就郝可这么一个女儿,所以把主意打到了同样只有一个儿子,而且年轻有为的裴九砚身上,想促成这两个小儿女的婚事。 眼看裴奶奶几乎气得要晕倒,裴九砚眼疾手快地拉着自家媳妇儿和老妈头也不回地出了老宅。 柳倩云悄悄对着他竖大拇指:“好样的儿子,有你爸当年的风范!” 想当年她刚和裴霍山结婚的时候,裴奶奶也是这么为难她的,裴霍山当场就带着她搬出了老宅,平时除了给养老钱,几乎不来往。后来有了裴单华工作那事,直接连养老钱也不送了,所以每次裴奶奶想要找他们一家,都只能通过装病这一招,而且还是直接给他们单位打电话。 秦绥绥也想笑,实在是刚才裴九砚那一脚实在是太干脆利落了,她都惊住了。不过他这样的态度,也确实证明自己所托非人。秦绥绥低头偷偷笑了一下。 “哇!妹妹!你笑起来更好看了耶!”郝可从后面追上来,哥俩好似地一把搭上秦绥绥的肩。 裴九砚冷着脸,一把将她的手扇掉。那声音……听着怪疼的,秦绥绥忍不住吸了口气。 郝可也捂着手背,朝着秦绥绥控诉:“妹妹,你瞧他!一点都不怜香惜玉!这样的男人要来干什么?不如跟姐姐走吧!” 秦绥绥眨眨眼:“不是,同志,如果刚才的事情不是梦的话,我俩应该暂时算情敌吧?” 郝可大笑一声:“什么情敌?你不会真以为我跟裴九砚有什么吧?要是有什么早有了,哪还有你什么事啊!” 郝可爽朗地笑着,秦绥绥只是自始至终淡笑着看她,没有答话。 或许女人生来就有一种本能,一旦开始对某人上心后,就能够敏锐地察觉出他身边又有哪些人跟自己一样喜欢他。这种本能,应该叫第六感。 刚才哪怕是站在楼上,秦绥绥还是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郝可奔向裴九砚时的那种眼神,有期待,有欣喜,更有跟郝可本人气质完全不相符的小女儿的娇羞。 她在听到裴九砚说自己结婚了的时候,那一瞬间的受伤和失落,也全都被秦绥绥尽收眼底。 至于她后来为什么表现得若无其事,甚至对自己很有好感的样子,还跟裴九砚称兄道弟,秦绥绥不清楚,她若不越界,自己也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毕竟裴九砚确实很优秀。 但她说的那句“要是有什么早有了,哪还有你什么事啊!”却让秦绥绥莫名不舒服,只是她初来乍到,不知道郝家跟裴家关系如何,不想给长辈们造成麻烦,所以直接当作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她决定忍气吞声,裴九砚却不允许。 只见他剑眉一皱:“你那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有她什么事,我爱人还没出生我就跟她定了亲,怎么就没她的事了?” 秦绥绥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真是不知道,到底是京市的水土跟琼台岛的不一样,还是什么原因,在琼台岛冷得像块冰的裴九砚,回到京市,那嘴就跟机关枪似的,又快又毒。 柳倩云也忍不住笑,回去的路上悄悄拉着秦绥绥说悄悄话:“绥绥,你是不知道,阿砚其实从前就是这样又高冷又嘴毒,整个大院儿里就没有孩子愿意跟他玩,就连迟家的小子和宋家的小子都是被他打服了,才自愿做了他小弟。三年前他在海上出了事,回来后才变得冷冰冰跟冰块似的。” 三年前?裴九砚领养赞赞也是三年前的事情,之前听裴九砚和迟东临、宋云来几个人闲聊,好像听说赞赞的亲生父亲就是在海上出的事,所以裴九砚出事也是跟这个有关吗? 裴九砚也是三年前突然断了跟她的通信,所以那段时间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呢? 秦绥绥望着身旁开车的裴九砚,半下午的阳光从车窗外斜斜地照进来,正好打在他的左脸上,像给他那张小麦色的脸打了一层光,连肤色都白了好几个度,眉眼也柔和了些许,这会儿的他,像极了他寄给自己的那张相片。 那会儿自己刚满十岁,到了爱看帅哥美女的年纪,开始对经常与自己通信的“未婚夫”的长相好奇起来,死缠烂打许久,才终于收到了裴九砚寄过来的相片。 相片里的裴九砚也是这样抿着嘴,沉静地直视前方,相机的光晕像是长了眼睛,专往他眉骨和鼻梁的转折处爬。秦绥绥那时候觉得,自己真是赚大发了,她的未婚夫,比电影海报上的人还要好看。 那段时间她做梦都梦到自己变成了新娘子,马上就要嫁给裴九砚。 哪怕是在后来许多年的少女心事里,他的眉眼也时常入梦。 怀揣着这样美好的念想,所以秦绥绥在琼台岛的港口看见裴九砚的第一眼,有些不敢相认,他晒黑了,五官也长得更开了,浑身都透露着生人勿近的禁欲气息。 秦绥绥转过头,看向窗外的风景,偷偷抿唇笑了笑。 这样的裴九砚,也很好。 手突然传来一丝温热的触感,紧接着就被紧紧握住,裴九砚低低的、有些愉悦的嗓音传来:“偷看了我半天,怎么又转过去偷笑?” 秦绥绥顿时一囧,她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呢,原来都被发现了! 发现了也不要说出来啊,婆婆还在后面呢!秦绥绥不好意思地透过后视镜往后看,突然发现后座没人了。 “咦,妈呢?刚才不是还在车上吗?” 裴九砚摸摸她的头,忍不住低低笑出声:“刚才路过婚房,妈下去打扫卫生去了。她叫了你,但是你偷看我太入神了,没听见。” 秦绥绥脸色顿时爆红,一把撒开裴九砚的手:“谁偷看你了,我那是在看那边的风景太入神了!你不要自作多情!赶紧往回开,我们回去给妈帮忙。” 裴九砚一把把她的手又捉了回来,掰着她的手指跟自己十指相扣,往日里冰冷的眼里此刻全是缱绻:“媳妇儿,今晚就回婚房住,好不好?” 第62章 爱不爱我? 秦绥绥真的不想做秒懂女孩,但她的大脑已经先她一步做出反应,想起自己那天在延州市的车站里说的话,秦绥绥恨不得撕烂自己的嘴! 可裴九砚居然叫她“媳妇儿”,他们结婚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听他这么叫。 她另一只自由的手快速捂住脸,转过脸望向自己这边的窗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总要陪陪爸妈。” 裴九砚轻笑一声:“爸出差了一个多星期,而且今天因为奶奶的事情,妈跟爸生了气,爸要哄她……总之,他们可能比我们更需要空间。” 秦绥绥真的不想再次秒懂了!! 但仔细一想,柳倩云今年不过四十多岁,本身就长得好,再加上保养得宜,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裴霍山是部队的人,天天都保持着训练,运动不断,自然也不会显老。 为了公公婆婆的感情,秦绥绥自然不好再反对,只好红着脸点点头。 果然,还没到晚饭时间,裴霍山早早就拎着一篮子菜回来了。 瞧见秦绥绥,他高兴地把手里的篮子举起来:“绥绥头一回来京市,还没吃过京市特色菜吧?我今天特意去全聚德买了一只烤鸭,还在我们单位的食堂打了道京市特色的四喜丸子,等一会儿我把这些小菜炒了,咱们马上开饭!” 说完还鬼鬼祟祟朝屋子里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秦绥绥:“你妈呢?” 秦绥绥看他这样子就好笑,没想到在外面威风凛凛的公公,面对自家媳妇儿也是这么怂。 “妈去我们婚房那边打扫了,阿砚这会儿去接她了,估计快回来了。” 裴霍山点点头:“成!那你在这坐着歇一会儿,爸给你买了点儿枣泥酥,你先吃着,一会儿就吃饭啊!” 说完就自顾自进厨房忙活了,秦绥绥几次想进去帮忙,都被系着围裙的裴霍山赶了出来。 没过多久,裴九砚也把柳倩云接回来了。 裴霍山立马喜出望外地冲出厨房,看也不看儿子,眼巴巴地望着柳倩云;“媳妇儿,快来帮我尝尝咸淡!” 看见裴霍山,柳倩云原本巧笑嫣然的脸,顿时冷了下来,轻“哼”一声,也不搭理他的殷勤问候,直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裴霍山穿着围裙拿着锅铲,那么高大一个男人,委委屈屈地蹲在柳倩云面前,声音可怜巴巴的:“媳妇儿,孩子们都在呢,你给我留点面子。” 柳倩云看了看一旁正在看戏的裴九砚和秦绥绥,秦绥绥立马扭过脸去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倒是裴九砚,从小到大习惯了家里的这种氛围,一边给秦绥绥倒茶,一边一眼不错地盯着他们。 柳倩云没好气地瞪了裴九砚一眼,又等了裴霍山一眼,到底还是站起身跟着裴霍山进了厨房。 秦绥绥跟裴九砚对视一眼,忍住想笑的冲动,低头喝了一大口茶杯里的茶,讪笑着开口:“呵呵,这个茶挺好喝的哈。” 裴九砚噙着笑给她把茶杯里的茶续上:“茉莉香片,婚房那边还有很多,你喜欢的话,我们明天再去多买点带回去。” 裴九砚知道秦绥绥爱喝茶,也不知道她怎么小小年纪就变成了老茶枪。但她喜欢,他之前没事就给她寄一点,看见的时候也会下意识囤一些。 吃过晚饭,裴九砚站起身准备去洗碗。 谁知裴霍山“嚯”的一声站起来,一把拦住裴九砚伸向碗筷的手,嘴里催促道:“快快快,外面都黑了,赶紧带绥绥回你们的婚房去!” 裴九砚无奈看他:“你要不要这么急?” 裴霍山不屑地看他一眼:“也不知道是谁比较急,害得我媳妇儿下午紧赶慢赶去帮忙打扫!” 秦绥绥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她瞪了裴九砚一眼,就说下午去帮忙,他非不让去,说是妈已经请了人帮忙,现在好了,被公公拿捏了。 柳倩云无语地瞪了裴霍山一眼,又把秦绥绥拉到一边:“绥绥,晚上你们先回婚房住,那边都已经打扫干净了,早饭让阿砚去国营饭店买,午饭回来吃,吃完下午妈带你去王府井那边逛逛,晚上咱们去东来顺吃涮羊肉!” 吃完还瞪了裴九砚一眼,低声警告:“绥绥还小,你别闹腾得太过!你们回来也就待三天,妈明天还要带她逛街呢!” 裴九砚瞥了一眼裴霍山,说出的话有些没大没小:“你自己明天起得来再说吧。” 眼看着公公要抽皮带了,秦绥绥忙把裴九砚拉出了门。 婚房离这边不远,开车过去十分钟左右。 这是一栋苏式二层小楼,底层水泥拉毛墙面,二层红砖清水墙,屋顶覆暗红色机制瓦,还有一个独立的院子,面积比琼台岛的家属院稍微大一些。 主卧同样在二楼,主卧的面积也比琼台岛大一些,双人大木窗还带樟木箱式的床底,床尾的大衣柜印有大片大片的牡丹花,衣柜里挂了好几套衣服,从厚到薄都有,瞧着全都是她的尺码,还有两套丝质睡衣。衣柜旁边还有一个带暗锁抽屉的五斗橱,靠窗是梳妆桌,靠墙居然还放了一组双人沙发。 这样的婚房,在这个时代算是非常豪华了,哪怕是过惯了好日子的秦绥绥,也有点震惊。 裴九砚从衣柜里拿过睡衣递给秦绥绥,面色不显,嘴里催促道:“赶快去洗澡吧,热水已经烧好了。” 秦绥绥脸色通红地接过,磨磨蹭蹭进了卫生间,别别扭扭把全身上下都洗了个遍。想到一会儿可能会发生的事,她还特意进了趟空间。 空间小木屋里有镜子,对着镜子来回照了好几遍,除了脸上怎么也褪不去的红晕,其他一切都很完美。 刚出小木屋,大黄和大黑就跑过来围着她转圈圈。 秦绥绥这才想起来,这几天一直在车上,没机会进空间,也不知两个小家伙适应得怎么样。 好在它们看起来一切都好,似乎还长胖了一圈。 她之前把它们带进空间时,就跟它们讲好了规矩,哪里不能破坏,哪里不能乱踩,小鸡小鸭牛羊都不能随意扑杀,两小只很听话,空间里除了黄瓜番茄香蕉荔枝少了一大半,还有刚长出来的西瓜少了几个,其他的都没变。 秦绥绥想着,等回琼台岛后,还得再收几棵香蕉树和荔枝树进来,两小只爱吃这个。 裴九砚在外面等了许久,都没见秦绥绥出来,起先还能听到里面的动静,后来直接连动静也听不到了,他有些担心,直接走到卫生间门口敲门:“媳妇儿,你洗好没有?” 听到外面的敲门声,秦绥绥才恍然回过神来,一进空间就忘记了,裴九砚还在外面等着呢,她忙跟两小只道别,交代它们要守好空间,就出来了。 重新洗手打开门,见里面的小姑娘好好的,没有不舒服的样子,裴九砚才开口解释:“你太久没出来,我担心你哪里不舒服……” 秦绥绥笑了笑,故作轻松道:“我没事,就是在车上没洗澡,身上难受,才多洗了会儿。你快洗吧!”说完让出门来,自己边擦头发边往房间走。 裴九砚看了眼她的背影,抿了抿嘴,心里有些沉重。 他洗澡很快,洗完出来的时候,秦绥绥头发还没擦干。 裴九砚自然而然地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毛巾,像在琼台岛时那样,轻柔地帮她擦头发,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头发快擦干时,裴九砚嘴唇开合好几次,才小声开口:“其实……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们可以暂时不……” 秦绥绥脸上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红晕瞬间又涨了起来,她低着头,手指搅着真丝睡衣的衣角,声音小小的:“我又没说……” 裴九砚可能是没听清,他微微低下头,把耳朵凑进秦绥绥的脸,又问了句:“你说什么?” 秦绥绥有些羞恼,她不想再说第二遍,干脆直接转过脸,一口咬住了裴九砚那张气人的嘴。 裴九砚轻笑一声,很快反客为主,还顺手就把人抱了起来往床边走。 秦绥绥被他公主抱着,身体悬空,微微的失重感让她只能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便也更加方便了某人更凶猛的掠夺。 感受到肩背落在床上的那一刻,身体的失重感终于消失了,秦绥绥心中一松。可下一秒,身上感觉微凉,薄薄的真丝睡裙不知道什么时候调皮地滑落了下去,明明是六月天,秦绥绥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身子。 在琼台岛出门那天早上的晕眩感再度传来,氧气被掠夺,秦绥绥全程被他指引着,迷迷糊糊间,听到裴九砚蛊惑的声音问她:“爱不爱我?” 她本能地点点头,爱呀,怎么不爱呢,横贯了她一整个青春的男人,也只有他了。 下一秒,身体某处传来一阵疼痛,秦绥绥下意识扬起脖子,想要痛呼,而后温热的唇覆了上来,将她的声音尽数吞了下去。 这一晚,裴九砚点在婚房里的那对红烛闪烁了一整夜。 第63章 都是忙活一整晚,你怎么这么精神? 不出意外地,秦绥绥第二天睡到了中午才醒。但她还是感觉没睡够似的,神情萎靡,浑身酸痛,跟被人揍了一顿似的。 裴九砚神清气爽地从外面端了一碗羊肉面进来,还拿着两个肉包,两个玉米馒头,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后,又贴心地给秦绥绥冲了一杯麦乳精。 见秦绥绥满目幽怨地看着他,忍不住轻笑一声:“睡饱了没?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憋了许久的男人得到了释放,此刻眉眼间全都是餍足的笑。 秦绥绥顾着腮帮子,语气中是浓浓的不服气:“都是忙活一整晚,都是天亮才睡,怎么你就这么精神?” 裴九砚看她这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从嗓音里溢出一声低低的笑。 秦绥绥实在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笑的,斜着眼瞪他。可她自己却不知道,新承一夜雨露后的她,此时的模样有多么的娇媚。大约是真正对他放了心,心中不再恐慌害怕,眉眼间也不经意露出从前的那般骄矜。总之,这样的她,在裴九砚的眼中显得格外的生动。 发完脾气,望着桌上那碗热腾腾的羊肉面,秦绥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确实饿极了,被迫运动了一晚上,消耗的体力还真是不容小觑。 指挥着裴九砚把面碗端给她,然后就开始如猛虎进食般的嗦面,一边吃,嘴里还要一边吐槽他:“都怪你!这都快11点了,说好了要回家去吃午饭的,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回家就坐着等吃吧?” 她的声音还带着点微微的沙哑,混着吃面时的那股含糊劲儿,裴九砚觉得,真是可爱的要命! 认认真真听她抱怨完,裴九砚才挑挑眉:“不用担心,我刚才去食堂买饭碰到爸了,放心吧,妈这会儿肯定也没起来呢。” 秦绥绥嘴里含着一口面,愣怔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她忍不住瞪了裴九砚一眼,脸色微红,身为儿子的,这样议论父母的事情合适吗? 但到底还是有些八卦的小心思,她忍不住悄悄竖起一个大拇指。谁知裴九砚又低声笑了起来。秦绥绥被他笑恼了,也不再搭理他,继续低头嗦面啃包子。 谁知裴九砚却不打算放过她,凑到她耳边小声开口:“我会努力,以后比他更厉害。” 秦绥绥顿时一口面喷了出来,谁在跟他比这个啊!男人这该死的胜负欲! 她不接话,直接转过身去,抱着大大的面碗继续嗦面。还别说,京市的这个羊肉面还真挺好吃的,也不知道怎么做的,她空间里也有羊肉来着,能学会就好了。 吃了半碗羊肉面,又喝了一杯麦乳精,还吃了个一个大肉包,剩下的便吃不完了。裴九砚接过面碗,几口就把她剩下的面干掉了,丝毫没有嫌弃的样子。 秦绥绥有点不好意思,但心里又忍不住甜滋滋的。自打从长白山回来后,她总觉得自己和裴九砚似乎更近了一步,虽然他从前也对自己很温柔,但不像现在这么黏糊。尤其昨晚过后,他看自己的眼神,那股温柔劲儿都快溢出来了,实在跟他“大冰块”的绰号十分不相符。 等把秦绥绥剩下的东西吃完,裴九砚就出去洗碗了,秦绥绥扶着腰下床在房间里慢慢走。刚才吃得太撑了,得走动几步消化消化。 裴九砚洗完碗回来,见她这样子,忍不住开口:“你不是说没睡好吗?再休息一会儿,等下午再出去跟妈一起逛街。” 秦绥绥摇摇头:“刚才吃得有点饱,一时半会儿睡不着,我得走动走动消化一下。” 哪知裴九砚突然凑上前来,贴近她耳边的敏感处,声音低低的,浓浓的蛊惑之意:“要不要我帮忙?” 秦绥绥反应过来,惊恐地睁大眼睛,扶着桌子后退一步:“不要不要不要!我消化好了!我要睡觉了!你赶紧走开!” 看她这一脸气愤又防备的样子,裴九砚忍不住笑出了声,但到底没再舍得动他,昨晚确实是自己一时失控,没把握好分寸,把她累到了。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于是搂着她,又补了会儿觉。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夫妻俩才起床梳洗一番,回到了军区大院。 柳倩云和裴霍山已经收拾好坐在沙发上等他们了,瞧着公公婆婆的样子,跟昨天那种气氛虽然不同,看来是和好了。 几个人直接坐车来到了王府井大街,知道秦绥绥爱吃小点心,柳倩云直接带着她来到东安市场的北门外买了两份奶油炸糕,在这里排队买奶油炸糕的大多是小孩子,秦绥绥还有点不好意思,但等吃到嘴里的那一刻,心里的那点儿不好意思全消散了,恨不得再来两份! 吃完奶油炸糕,几人又去京市百货大楼逛了逛,这里是京市最大的百货公司,里面商品齐全,但秦绥绥他们没什么缺的,而且他们后天一早就要走,买太多东西也不方便带,于是只给秦绥绥买了两套时新的布拉吉,又买了两盒京市特色的点心就直接来到了京市老字号聚集地:前门大栅栏。 路过瑞蚨祥的时候,里面有很多人排队在扯布做衣裳,军绿色和藏蓝色的布格外抢手,秦绥绥和柳倩云都不会做衣裳,但也抵不住这致命的吸引力,婆媳俩也跑进去把这两种颜色的布各买了几尺。 买完布二人又直奔内联升,这里的千层底布鞋秦绥绥老早就听说了,既然来到京市,那肯定是要去买两双的。柜台里最常见的就是传统黑色千层底,秦绥绥按照裴九砚和自家公公的尺码各买了一双,又拉着婆婆一人去买了一双圆口的女士千层底。 柳倩云急着就要去付款,被秦绥绥拦住了:“妈,我这来一趟,也没给你和爸带什么好东西,这两双鞋子就当是我的心意了!” 柳倩云嗔她:“你给你爸送的那株四十年的人参,还有给妈的那几瓶养颜药丸,还不贵重吗?” 但秦绥绥坚持要付款,柳倩云便也不再阻止,孩子有孝心是好事,大不了以后他们老两口多补贴点,左右他们的东西最后也都是他们的。 买完布鞋,几人就直接去了张一元茶庄买茶叶。秦绥绥和柳倩云都爱喝茶,家里茶叶就没断过,但这也阻挡不住婆媳俩看见好茶就走不动道的心。 张一元茶庄是百年老字号,她们家的茉莉花茶是绝对的主打产品,但其他茶叶也很优秀。 只是他们家的名品“茉莉大毫”每个月限购2两,秦绥绥有些遗憾,好在裴家这个月的分量还没买,柳倩云安慰她:“没事儿,家里还有不少,我每个月都来买,一会儿回去就都拿给你!以后我再买就是了。” 秦绥绥点点头,谢过柳倩云,又在店内转了几圈,买了几斤高碎,也就是茉莉花茶筛余的碎末,这样的茶成品不好看,但实际上耐泡且滋味浓烈,最重要的是不限购,价格也更优惠。 而且张一元家的茶,哪怕是茶碎,拿到外面也是很抢手的。秦绥绥毫不犹豫地多舀了几勺。 高碎旁边是用大铁桶装着的滇红碎茶,秦绥绥拿起来闻了闻,茶香很是浓郁,她眼睛一亮,正愁没有红茶煮牛奶喝呢!于是毫不犹豫地又用一旁的大铜勺舀了几斤滇红碎。 从张一元出来,已经快到傍晚了,几人直奔东来顺,去晚了可是要排队的! 这个时候的东来顺短暂改名为“民族饭庄”,但大家还是习惯叫它“东来顺”。而且羊肉还是限量供应的,每桌限供半斤冻羊肉卷,不过这也足够让很多人垂涎三尺了。 秦绥绥看着只有姜片、葱段的清汤锅底,想着自己空间里的那群羊,是不是自己在家里也能搞点羊肉火锅吃呢?就是不知道这个芝麻酱调味料能不能买到,实在不行的话等回去了跟几个嫂子一起去黑市看看,听汤嫂子说她之前做川菜的很多调味料都是在黑市买的。 好在羊肉虽然是限量供应的,但其他的荤菜素菜不限量,一家人吃饭吃得正欢呢,突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呀!裴叔柳姨,你们也在这吃饭呢!阿砚和妹妹也在呢!” 秦绥绥抬头一看,一群穿着圆领短袖衫,蓝色侧条纹运动裤的体工队队员正好从门口进来,领头的那个不就是郝可吗? 昨天后来发生的事情裴霍山并不知道,看见一个大院的小辈打招呼,他也热情地招呼了一声:“哟,是可可呀?跟队友们来吃锅子呢?” 跟在郝可旁边的一个短发少女一看见裴九砚,立马激动地拉着郝可的衣服:“我去姐们儿!这就是你那个在琼台岛的要结婚的对象啊!也太哇塞了,比那电影海报上的明星都俊呢!他那个妹妹也长得好!不愧是一家人!” “他这回回来就是跟你结婚的吧!也是,他奶奶上午都亲自来给你送午餐了,你们的日子是不是定了?到时候可别忘记喊大家伙儿喝喜酒啊?” 一群少年少女应和着,完全没注意到被他们议论的男主人翁脸色逐渐变成了寒冰。就连一旁的柳倩云和裴霍山脸色都变得很难看,只有秦绥绥淡定地吃着涮羊肉,没错过郝可眼里一闪而过的挑衅,她轻轻弯唇,这个人还真有意思。 热闹的氛围下,突然传来“哐”的一声轻响,声音明明不大,可以算得上轻,但所有人就像是突然被冻结了似的,谈笑声停了下来。 裴九砚轻轻放下筷子,不小心碰撞到一旁的杯盏,但他没理会发出的那声“哐”的声音,而是慢悠悠地端过茶壶,给秦绥绥的茶杯里续满茶,又慢悠悠地擦干净嘴,而后抬眸,冷冷地看向人群中的郝可。 第64章 注定惨死? 看着裴九砚的眼神,郝可的心没由来慌乱了一下。 她提着已经跳到嗓子眼的心,面上装作无事人一般,笑骂着一旁的队友们:“你们这些人嘴里真是每个把门儿的,别乱说,我跟阿砚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哥……” “不是了,以后都不是了。”裴九砚如冰锥般的话语还是响起了,郝可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她转头,浑然不知自己的脸色苍白的可怕。 她扯起一抹僵硬的笑,依然是那般玩笑般的口吻:“阿砚,你说什么呢?别玩儿……” 裴九砚冰冷的眼神都没波动一下,嘴里的话却让郝可的眼神泛起惊涛骇浪:“你昨天挑衅我的爱人的时候,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我以为作为一起长大的朋友,你能听得懂我的警告,尊重我的妻子。” 他抬起筷子,又给秦绥绥夹了一片涮好的羊肉,嘴里没停:“可你显然没有。” 郝可的脸此刻已经白得像鬼似的,她不用看就能感受到周围队友怀疑、鄙视的眼神,阿砚怎么能这样?怎么能为了一个刚结婚不久的女人,这么不给她面子,他们可是一起长大的啊! 他笑了笑,嘴角沁出一丝薄凉,抬手搂过秦绥绥的时候,却又溢满了温柔,他看也不看愣在那里的郝可,只抬眸看向体工队的那些少年少女: “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爱人,秦绥绥,我们两个从小就订了亲,除了她以外,我和我的家人,从没答应过要和旁人结亲。如果大家这几天在外面听见了什么风言风语,还请帮忙澄清一下,我不希望我的爱人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不开心。” 秦绥绥这才反应过来,看来是裴奶奶的计划还没有停止,这是打算先把风声放出去,到时候到处都传遍了他和郝可要结婚的消息,郝可的名声就坏了,她打量着裴父这个人最是重情,而且裴父和郝父这么多年的交情,裴父肯定不会为了自己,而眼睁睁看着自己好战友的女儿被毁了名声。他肯定会让裴九砚离婚娶郝可的。 怪不得裴九砚这么生气呢。 不过这也变相说明,裴霍山对裴奶奶这个亲妈是真的一点也不亲,否则裴奶奶不会不知道,自己的父亲秦行止,不仅是裴霍山一起长大的好兄弟,还算是他的半个救命恩人呢!当初要不是年少的秦行止去柳家找柳倩云和华倾玩,还没人发现躺在柳家门外已经奄奄一息的裴霍山呢。 体工队的人听到裴九砚的话,顿时才知道自己搞了个大乌龙,脸上都有些尴尬。 那个叫娜娜的队员顿时离郝可远了几步,朝着身边的人使了使眼色:“怎么回事?意思是郝可昨天就知道人家已经结婚了?那她今天上午怎么不澄清?” “还有,他们不是一个大院儿长大的吗?那人家从小就有娃娃亲,她不可能不知道吧?那晶晶上午问她,他们是不是从小就私定终身了,郝可也没否认啊,那娇羞的样子,我以为是真的呢……” “不是吧,看不出来啊,郝可居然是这种人啊,明明是那么爽朗大方的一个好同志……” “都是装的吧……” …… 原本被众人众星拱月的郝可,此刻已经被自己的队友单独孤立在一旁,感受到队友们谴责和看不起的眼神,心情顿时崩溃了。 她红着眼眶,脆弱地看向裴九砚:“阿砚,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说完就捂着脸跑了出去。 剩下的队友们面面相觑,但还是一个个面露尴尬地跟裴九砚和秦绥绥说了“新婚快乐”,才去自己的位置吃饭去了。 不止是队员们,就连东来顺里面的其他食客们,也跟着吃了这么一个大瓜,此刻瓜吃完了,但还是不少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们这一桌。这个年代,娱乐不多,看八卦几乎是所有人的天性。 别说秦绥绥了,就是柳倩云和裴霍山,都有些受不了旁人时不时打量的眼神,而且这里也不方便说话,好在他们本来就已经快吃完了,干脆加速解决完出了店。 一出东来顺,裴霍山的脸就黑了,他冷哼一声:“看来郝兵这老小子这么些年越来越怂了,连自己婆娘都管不住了,我倒是要去问问他,这么算计老子的儿子儿媳,到底是他的意思,还是他婆娘的意思!” 柳倩云一把拉住他:“你别瞎胡说,郝兵早半个月前就跟外贸部军那个副主任,叫麦什么……对!麦冬!郝兵跟麦冬一起去羊城参加广交会了,他哪能知道这事儿!” 裴霍山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但秦绥绥此刻却如五雷轰顶般,脸色血色尽失。 对!是麦冬!她想起来了,原书中男主的那个贵人,就叫麦冬!他任职于外贸部,又本是从海军出来的,所以随便做点什么小手段,就能给裴九砚戴上“资本主义”的帽子,让他翻不了身! 感受到抓住自己的力道突然变大,裴九砚低头看了眼秦绥绥,这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脸色变得这样苍白。 他一把抚上她的额头,声音带着点紧张:“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柳倩云和裴霍山听见声音,也急忙望了过来,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秦绥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忙缓了缓心神,朝着他们笑了笑:“没事,就是刚才吃得有点撑,肚子有些不舒服。”然后又很快转移了话题。 按照原书的剧情,自己早死,周泽成继承了自家的财产,裴九砚看见秦家的东西,因此对周泽成产生怀疑,在暗中调查他。也是因此引起周泽成的不满,借助贵人的权势,给裴九砚几人扣上了帽子,导致他们惨死。 现在自己并没有死,男主的机缘也被自己抢了,那男主还能和贵人搭上线吗?可在原书中,男主周泽成救了麦冬的儿子麦达后,一直没等到贵人回来。后来也是广交会上碰巧遇到麦冬,才因此产生交集。 所以当务之急是赶紧去广交会!她务必要截断一切周泽成和麦冬能搭上的线。 对了!先去打个电话给苏韵怡,问问周泽成的去向。 知青点自然是没有电话的,秦绥绥直接把电话打到了光明顶大队部,这会儿已经晚上六点多了,也不知道苏韵怡回了知青点没有,秦绥绥有些焦急。 但好在电话没响几声就接通了,接电话的人正是大队长麦德福。听出电话那端的人是秦绥绥,麦德福还挺高兴,问她啥时候回来。 秦绥绥心里有事,简单跟他说了两句,就请他去帮忙找苏韵怡听电话。 麦德福看了看正好从外面走进来的人,笑了笑:“苏知青啊,快来快来,小秦同志找你呐!” 一听是秦绥绥,苏韵怡也挺高兴的,小跑着过来就接过电话:“喂,绥绥,是我,是有啥事儿吗?” 电话费贵,秦绥绥也不客气,直接开口就问周泽成的去向。 苏韵怡愣了一下,才如实开口:“他跟着我们在山上开了几天荒,突然就说要去广交会当临时翻译,已经去了好几天了,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周泽成果然去了广交会! 哪怕自己截断了他的机缘,但原书的剧情还是能继续推进,那他们注定是炮灰命,下场注定凄惨吗? 挂了电话,秦绥绥心事重重地往婚房里走,却不料被人兜头浇了一盆水。 她抬起头,就见裴奶奶叉着腰,对着她破口大骂:“是不是你这个狐狸精撺掇的?让我的亲孙子去举报他大伯?真是黑了良心了!” “他大伯跟他是有血缘关系的,你就是个外人,你凭什么撺掇他这么干?” “你就是个狐狸精,千里迢迢上赶着给人睡的小-骚-货!你真以为你有几斤几两重呢?等我孙子把你玩腻了,迟早甩了你!” …… 她越骂越脏,秦绥绥心中的怒气再也忍不住,她捏了捏拳头,趁着裴奶奶上前吐口水的时候,悄悄撒了一把药粉,脸上的表情还怕怕的,嘴里大声嘀咕道:“哎呀,这是哪家的疯老太太,怎么随便在街上逮着人就骂呢?” “呜呜,我也没招惹她呀……” 这条街上人不算多,但也还是有人围观,原本听见裴奶奶骂秦绥绥,大家还对她目露唾弃,但听见她这么说,再看她那茫然的表情,似乎真的不认识这个老太太? 而且那老太太……呀!怎么当街又拉又吐的,眼神也有些飘忽,瞧着确实精神不太正常! 这姑娘真可怜,莫名其妙走在路上还被泼了水,被精神病缠上真是倒霉透顶! 秦绥绥演过了瘾,见路上全都对裴奶奶指指点点,才翻了个白眼,准备功成身退回家。却不料转过身,发现裴九砚就站在那里看着她。 第65章 裴九砚真的很爱打小报告 裴九砚其实刚刚过来,他赶过来的时候,正巧就看见裴奶奶当街又吐又拉的画面,他一看就知道是秦绥绥干的,但秦绥绥还演着呢,他总不好上去打断吧? 现在秦绥绥演完了,他上前直接搂着秦绥绥就走了。 裴奶奶此刻整个人都是晕乎的,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已经屎尿失禁了,站在原地缓了好久都没缓过来神,因此也不知道裴九砚已经把秦绥绥带走了。 秦绥绥侧过脸看了眼把自己护得一丝不漏的裴九砚:“我对你奶奶下了药,你不生气吗?” 裴九砚没直接回答她,而是开口讲了段往事:“我妈怀着我的时候,奶奶打着照顾的名义搬过来跟他们一起住,那天我爸不在家,她故意在我妈房门口泼了水,那会儿冬天,很冷,水很快就结了冰,我妈出来上厕所,滑倒了,要不是岳父岳母正巧来看我妈,我跟我妈可能都没命了。” 秦绥绥震惊了,她并不知道这段往事,她只以为裴奶奶是不满自家儿子不跟家里商量,就跟柳倩云结了婚,可没想到,她居然还曾经想让柳倩云一尸两命! 难怪这么些年,柳倩云一直都跟老宅不亲近,而且完全没有要亲近的意思,裴霍山也并不反对,甚至一直站自家媳妇儿。 “对了,你什么时候写的举报信?我怎么不知道?” 回去洗完澡,秦绥绥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件事。裴九砚明明一直都跟自己在一起,哪儿来的时间写的举报信? 而且他居然真的把裴家大伯举报了! 想起在琼台岛上那些嫂子们的话,她忍不住想笑,裴九砚还真的挺爱打小报告的! 裴九砚抬头看她,眼神有些意味深长:“早上你睡觉的时候。” 从他的眼神中,秦绥绥看出了别的深意。 秦绥绥:!!!! 大意了! 她为什么要主动开启这个话题!! 她目露惊恐,连忙扯过被子把自己全身上下都蒙住,含糊不清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不是,先别啊!你奶奶的事儿怎么办还没说呢!” 但她柔弱的抵抗怎么可能抵得住一个刚开荤的男人? 裴九砚直接连着薄薄的被褥把她整个人抱起,声音里已经染上了欲:“先干正事,不重要的事一会儿再说。” 秦绥绥觉得自己就像是在风雨飘摇中的柔弱无辜小花朵,被迫承受了太多风雨。 但……不得不说,裴九砚真的很会取悦她。 她的身体比她更先一步感知到愉悦,忍不住嘤咛出声。 这娇娇媚媚的声音听在男人耳朵里,就像是听到了加油鼓劲的冲锋号角,于是更加疯狂地探索。 秦绥绥的身体与理智一步步失守,溃不成军的那一刻,她终于放弃了所有矜持与抗拒的念头,任由自己沉溺其中,甚至还大胆回应起来。 她的一点点转变,看在裴九砚眼里,都是巨大的惊喜。他原本的收敛与顾忌,在得到她热情的回应后,终于全都放纵了出来…… 这一晚,秦绥绥嗓子都哑了。 第二天早上,秦绥绥是在裴九砚怀里醒来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裴九砚那张脸含笑看着她。 她伸手一巴掌捂在他脸上,嘴里嘟嘟囔囔:“几点了?别误了时间。” 裴九砚笑着把她的小手从脸上拿开,紧紧握在手里:“才九点多,还早呢,车票是下午三点的。” 看着秦绥绥露出的藕臂和她娇俏的脸,他喉结动了动,忍不住把握在手心里的那只小手贴着自己的胸膛慢慢往下挪。 秦绥绥迷迷糊糊的,还没有完全清醒,对手上的触感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可这一路的走势……等感觉握住什么东西的时候……秦绥绥还没完全清醒的眸子瞬间瞪大! 她咬牙切齿:“裴!九!砚!你有完没完?!” 哪知裴九砚却突然软下了声音,腔调里是慢慢的委屈:“媳妇儿,等回了琼台岛,我又要出任务去了……” 说实话,秦绥绥这个人是吃软不吃硬的,一向冷峻严肃的汉子突然扮起了可怜,她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心太硬了。 她也不自觉软下了声调:“你要去几天?” 裴九砚埋下了头,声音嗡嗡的:“不知道,说不定要半个月呢。” 秦绥绥也不忍再说他,在海上出任务是多么辛苦,她没办法替他分担,那就只能在这方面……“叩叩叩” “叩叩叩” “叩叩叩” 秦绥绥一脚揣在埋在自己胸口的男人一脚:“赶紧去开门,都敲了七八分钟了!别是爸妈有什么重要的事!” 好事被打断,裴九砚一脸郁气地罩上衣服去开门。 秦绥绥连忙忍着酸痛起身穿衣服,又简单洗漱了一下,下楼一看,楼下坐着的人男人,她没见过,但跟自家公公裴霍山有几分相似,秦绥绥心中有了猜测。 果然,看见秦绥绥下楼,裴宜山连忙笑着站起来:“这就是绥绥吧!跟阿砚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见秦绥绥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他有些讪讪地看了黑着脸坐在那里的裴九砚一眼,见他没有要帮忙介绍的意思,又连忙笑着自我介绍:“我是裴宜山,是阿砚的大伯。” 一边说还一边用眼睛余光查看裴九砚的脸色:“我今天这次来,主要就是替你们奶奶跟你道歉的,她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了,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见秦绥绥没反应,他忙把自己提过来的礼品递到秦绥绥面前:“大伯第一次见你,也没什么好的见面礼,这是大伯单位生产的水果蛋糕,还有奶油,动物饼干,糖果,大伯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都拿了点过来。这水果蛋糕和奶油在外面很难买到的,你尝尝!”他的脸上甚至带上了谄媚,看着是个极为老实与无辜的中年男人。 要不是裴九砚昨晚就提前告诉过她,裴奶奶之前做的这些事情都是他暗中授意,那秦绥绥还真要被他这副无辜的样子骗了。 但这到底是裴家的家事,她一个外来媳,还是刚结婚的,不好参与太多。 于是她只轻轻道了声谢,就坐在了黑着脸的裴九砚身边。 裴九砚揽过秦绥绥,轻笑一声:“大伯不会以为,拿点东西,轻飘飘地道个歉,这事儿就完了吧?这些年你跟我们家的帐,可不止这些。” 裴宜山哂笑着:“阿砚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人,大伯拿点东西来给绥绥吃是应该的。” 裴九砚冷哼一声,睥睨着他,明明比裴宜山年轻很多,但身上的气势,却能稳稳压住他。 双方沉默许久,裴宜山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压力氛围,才苦着脸开口:“是,大伯知道错了!不该给你奶奶和郝家出那样的主意!现在这事儿不也不办成吗?绥绥的名声也没有受损,反倒是郝可,已经在体工队待不下去了。大伯也被单位警告了,明天还要做公开检讨呢,你看这事儿能不能……”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裴九砚,裴九砚不说话,只掀起眼皮,凉凉地看着他。 秦绥绥这才知道,就连传出风声逼裴九砚离婚娶郝可的事情居然也是裴大伯的主意,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还真是一肚子坏水! 双方沉默许久,就在裴大伯准备说点什么缓和气氛的时候,裴奶奶突然怒气冲冲地跑来了,昨天又吐又拉一晚上,老太太早已不复前几日的端庄,脸颊凹陷了下去,就连颧骨都高高地凸了出来,显得极为刻薄。 她一看见秦绥绥破口大骂:“是不是你这个小贱蹄子害得我!肯定是你!” “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狐狸精,居然对我下药,真是大逆不道,阿砚你还不赶紧跟她离婚!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我们老裴家可要不起!” 裴大伯连忙一把拉过她:“妈!你来干什么!你还嫌给我惹的麻烦不够多吗?” 裴奶奶看着自己的好大儿这副委曲求全的样子,又气又心疼,脑子里灵光一闪,对着裴宜山就开口: “儿啊,举报她!对!我们去举报她!听说她还是个资本家小姐呢!” 裴九砚冷眸一抬,脚尖微点,前天柳倩云来打扫忘记在桌角下的一块抹布就直直地飞进了裴奶奶口中,恰恰好把她满嘴的脏话全都堵住了。 看着裴九砚眼中山雨欲来的危险,裴宜山浑身一个哆嗦,知道有了亲妈这一出闹腾,自己是不可能和他们和解了。这才一咬牙:“行!我写断亲书!一会儿就登报跟你们断绝关系!这样总行了吧!” 裴九砚凉凉的勾了勾唇。 等裴宜山走后,秦绥绥才有些担忧地看了裴九砚一眼:“因为这事就断亲,会不会不太好?” 纵使跟老宅关系再不好,那毕竟是裴霍山的亲爸亲妈亲哥,她担心这事儿会引起公公的不满,毕竟这事儿也是因自己而起。 裴九砚揽过他,脸上的凉薄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宠溺的笑,他轻轻刮了刮秦绥绥小巧的琼鼻:“你觉得爸会伤心吗?当初爸被人贩子卖到江城,就是他干的,奶奶知道了,也没说什么,再加上当初妈差点一尸两命的事情,爸对他们根本没什么感情。这事儿也是爸妈的意思,大房一家这些年暗中打着他们的名义做了不少事,以后迟早出事,爸妈的意思就是趁这个机会直接断了。也省得以后给我们添麻烦。” 秦绥绥目瞪口呆,裴家大伯简直丧心病狂,居然把自己的亲弟弟卖了!而且裴奶奶作为亲妈,知道了这件事,不仅没责怪大儿子,也不去找小儿子,反而直接把这事瞒了下来。要不是自家公公裴霍山的长相跟裴奶奶的确有几分相似,她都要怀疑公公是不是捡来的了。 第66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 他们是下午三点钟的火车票,柳倩云本来想让裴霍山帮忙买机票,但秦绥绥不想麻烦他们。裴霍山当初能在那样紧急的情况下,破例为她买了去琼台岛的飞机票,她已经很感激了。现在他们也没那么着急,不想再麻烦他。 柳倩云也就没在坚持,自家男人确实是一个比较讲原则的人。 临别前的一顿饭自然是在军区大院吃的,柳倩云亲自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江城特色菜,粉蒸肉、红烧鱼,还炖了莲藕排骨汤,把秦绥绥肚皮都吃撑了。 吃完饭后,裴霍山和柳倩云开车送小两口去火车站。柳倩云对自家儿子没什么话说的,倒是拉着秦绥绥叮嘱了一大通,说的无非都是要保重身体之类的话。 车子到站时,柳倩云突然板起脸孔,对着正准备下车拿行李的裴九砚开口:“阿砚,妈妈之前就告诉过你,现在再重申一次,在秦绥绥二十岁之前,不可以让她怀孕,要是你做不到,别怪我到时候打断你的狗腿!” 驾驶位的裴霍山轻咳一声,裴九砚也无奈回头:“妈,那是我媳妇儿,我比你更心疼她。” 柳倩云瞪了父子俩一眼,拉着秦绥绥的手有些依依不舍。 “阿砚!阿砚!” 车后突然传来呼喊声,秦绥绥几人同时回头看,就见穿着白衬衫,军绿色长裤,侧编单根麻花辫的郝可正从后面飞奔而来,朝着他们挥手。 秦绥绥挑挑眉,无他,主要是她这打扮,跟自己昨天一模一样,就连微微卷起的裤脚,也都是一样的。 柳倩云几人脸色也不好看,他们原以为经过昨天那一遭,郝家的心思应该也歇了,没想到这会儿郝可又追过来了。 看见裴家人一脸防备的样子,郝可笑了笑,对着裴九砚真诚开口:“阿砚,我昨晚反思了一晚上,这件事情确实是我做错了,我向你还有你的爱人诚恳道歉。这件事情我已经受到了惩罚,体工队那边我已经待不下去了,过几天可能会调到别出去。我也算是得到了惩罚,还请你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份上,看在东临和云来的面上,别跟我绝交。” 说完她又看向秦绥绥:“绥绥妹妹,这事儿是我的错,让你受了委屈,希望这件事情没有对你和阿砚的关系产生影响。不知道你爱不爱吃京市的小点心,这是我排队去王府井那边买的豌豆黄,味道很好,小时候我和阿砚他们几个总是天不亮就排队去买,你带着尝尝。” 裴九砚伸手挡住了她的手:“不用了,我们自己也买了,另外,豌豆黄不是我爱吃,我小时候总买,是因为我爱人喜欢,我买来寄给她。多谢你的好意,我们要进站了。” 秦绥绥微微勾唇,郝可这番看似诚恳的道歉,到了她这里,又开始提起他们的小时候。确实有人欣赏裴九砚,喜欢裴九砚,说明他这个人优秀,大大方方的,秦绥绥不会觉得有什么。 但这个郝可真的很奇怪,表面上表现得不在乎,只把裴九砚当哥们,但似乎总在暗搓搓地向她炫耀她和裴九砚有小时候的共同记忆,他们一起长大的情分,是她比不了的。 不得不说,郝可真的很会戳人肺管子。这要是放在旁人身上,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有着自己没有的共同经历和记忆,自己心里多少会有些吃味。 但秦绥绥会吗? 她完全没必要。 且不说裴九砚小时候跟她一周好几封的信件,就现在裴九砚这样处处护着她的态度,这一身的“鉴茶”本领,她还有什么好吃味的?她都不用开口,对面的绿茶就已经败下阵来。 但秦绥绥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大家都是女人,最懂得对方在想什么。而且郝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玩这种语言艺术,她也有些烦了。 她微微侧头,靠在裴九砚坚硬的胸膛,对着郝可微微一笑:“多谢你郝同志,你们京市的豌豆黄,我也是从小吃到大的呢。” 你不是自诩跟我男人有共同美好回忆吗?可他跟你们一起天不亮就排队去买豌豆黄,是为了寄给我呢。 说完朝她微微摆手,又跟裴父裴母亲昵道别,就被裴九砚牵着手进了站。 留下郝可在原地怔愣的身影有些摇摇欲坠。 * 火车到达羊城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秦绥绥发誓,她短时间内再也不想出远门了。她这种晕车体质,是吃再多晕车药都治不好的程度。 这短短的半个月内,从连港到长白山,又从长白山到京市,再从京市到羊城,几乎横跨了大半个华国,一直都在坐火车,秦绥绥几乎都没怎么吃东西。 眼看着媳妇儿那小脸都瘦了下去,身上摸着也没之前手感那么好了,裴九砚心疼坏了,到了羊城这晚,都没舍得折腾她。把她送到招待所休息后,自己则出去买了及第粥、云吞面、萝卜牛杂、糯米鸡、红豆沙等特色小吃,就指着哪种能合她的胃口,让她多吃几口。 但秦绥绥还是难受得紧,整个人感觉晕乎乎的,实在没胃口,只吃了几口凉凉的红豆沙就洗洗睡了。 裴九砚无奈,一晚上都不敢睡沉,时不时起来摸摸秦绥绥的额头和手心,生怕她夜里不舒服自己不能及时发现。 好在秦绥绥除了晕车,本身的体质很不错。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就生龙活虎了。 夫妻二人去了茶楼吃了特色早点后,就准备直奔广交会会场,结果裴九砚临时被羊城军区的人叫走了。 秦绥绥只能自己去广交会。 离广交会闭幕只剩下两天了,但人依旧很多。好在秦绥绥有之前主办方寄给她的特别入场证,很快就进去了。 秦绥绥第一回参加广交会,心情很是兴奋。这届的广交会展品主要以传统轻工业品、农副产品和手工艺品为主。像真丝、绸缎、刺绣、钩针编织品都极受国际友人欢迎,还有陶瓷、搪瓷、五金制品、茶叶、罐头、蜂蜜等,都是本次展会的大热门。 逛了一圈,每样展品她都很心动。但这个时期的展品主要面向境外采购商,普通民众没有购买资格,秦绥绥只能遗憾叹气。 好在她这次来广交会并不是逛街和购物来的,她有重要任务:务必找到“贵人”,截断男主的机缘! 只是她只知道“贵人”叫麦冬,还是个级别很高的军人,但并不知道他长什么样,贸然去问人,只怕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秦绥绥小脑袋瓜转了一圈,决定直接从周泽成下手。 既然原书作者一定要给男主塞机缘,那她不如就直接顺藤摸瓜再摘瓜! 这么一想,秦绥绥直接找到工作人员,拿出自己的特别入场券以证明自己的身份,再顺便打听翻译人员的事情。 工作人员并没有怀疑,直接给他指了地方,秦绥绥很快找过去,果然在一堆翻译人员堆里找到了周泽成。 不得不说,作为原书男主,周泽成人高腿长,目若朗星,虽然是个临时翻译,但在一堆正规翻译人员里面,也丝毫不逊色。 如果自己的立场跟他不是对立的,秦绥绥还真愿意跟他搞好关系,毕竟原书中的描写,他对自己认定的朋友,确实很义气。 但偏偏,原书中,周泽成的发达是踩着自己的死和秦家的财产起来的,就连裴九砚他们这些无辜的人也莫名其妙成了被打压的“炮灰”。 现在她觉醒了,那就只能将这顺序换一换了。 秦绥绥心里狠狠的,面上软软的,笑着朝周泽成走过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站在周泽成旁边那个剑眉星目的中年男人,就是麦冬,因为他的眉眼瞧着和麦达以及虎子都有些相似。 真有意思,男主这就跟贵人搭上关系了? 秦绥绥佯装不知,笑着跟周泽成打招呼:“呀!周知青,你也在这呢?” 周泽成并不知道秦绥绥千回百转的心路历程,见到秦绥绥这个还没完全攻略下来的人,还是挺高兴的。 “秦同志!这么巧!你也来参加广交会了?” 秦绥绥故作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之前也是运气好,阴差阳错帮主办方翻译了点东西,他们太客气了,还特意邀请我来参加。我这两天正好没事,想着来见见世面!你来这里干嘛呀?”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在京市时就听柳倩云提起到,麦冬这次跟郝兵一起过来,就是为了这次广交会顺利举办。那主办方肯定会把之前倭国人的算计上报上去,所以麦冬肯定知道这件事。 果然,一听秦绥绥的话,麦冬原本望向别处的眼神很快就看向了她。 秦绥绥也不怯场,大胆回视他的目光,还微微笑了点了点头,端的是一副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很有礼貌的模样。 听见秦绥绥问他,周泽成脸上满是自豪:“会场临时缺英语翻译,我来当临时翻译呢!” 想到秦绥绥刚才说自己也会翻译,他以为只是普通的俄语,本着卖弄的心思,他笑着开口:“原来秦同志也懂外语,不知道你会哪些语种呢?” 秦绥绥只笑了笑,没答话,还故作不小心从手心里把之前虎子送给她的那枚银色子弹头掉了出来。这年代提起自己会那么多西方语言,那完全是给自己找事,周泽成难道不知道这么问很冒昧吗?要不是为了吸引麦冬的注意,她都不想搭理他。 原本两个年轻人的闲聊,麦冬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只站在一旁观望整个会场。 但随着“咚”的一声脆响,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而后落在那枚银色子弹头上。 秦绥绥忙“心疼”地从地上把子弹头捡起来,还小心地吹了吹,又用衣服擦了擦灰,“珍惜”地准备放进包里。 但手刚撑开布包的那一刻,她的手腕儿突然被一双略显粗糙的大手握住,男人略显焦急的呼吸声近在耳畔。 秦绥绥低着的头缓缓勾出一抹笑,果然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古人诚不欺我! 第67章 太好了!又把男主机缘抢到手了! 当然,秦绥绥说的那个“美人”,肯定不是自己。 她故作不解地抬头看向握着自己手腕的麦冬:“这位同志,是有什么事吗?” 麦冬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他忙松开秦绥绥的手,小声开口:“这位小同志,可否借一步说话。” 秦绥绥眼里适时露出一丝惶恐。 见她这模样,麦冬意识到自己可能确实太唐突了,吓到了人小姑娘。他忙从中山装的口袋里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是广交会负责人的名牌。 秦绥绥这才“放心”跟着他走了。 留在后面的周泽成也是一脸的不解。 等来到了会场的临时办公室,麦冬才一改路上的镇定,有些焦急地面向秦绥绥:“小同志,刚才那枚子弹头,可以给我看看吗?” 秦绥绥忙一脸防备地捂着自己小布包的口袋。 见她护得这么紧,麦冬的神情居然出乎意料地放松了些许,他放缓了声音,开口解释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枚子弹头应该是我……一个故人之物,这个故人对我很重要,我找了她很久,我现在只是想确认一下,保证很快还给你。” 听他这么说,秦绥绥才“将信将疑”地从布包里拿出那枚银色子弹头,递给麦冬。 麦冬颤抖着手接过子弹头,拿在手里端详许久,眼眶都染上了湿意。 他颤抖着声音问秦绥绥:“小同志,这枚子弹头……你从哪里得来的?” 秦绥绥见他情绪到位了,才试探着开口:“这是您故人之物吗?可是这是一个小男孩送给我的。” 听见秦绥绥说小男孩,麦冬心情忽而有些激动,他一把拉过秦绥绥的手:“那小男孩多大?叫什么名字?” 秦绥绥疑惑地看向他:“十岁左右,叫谢思麦,您认识他吗?” “谢思麦”三个字,宛若万钧雷霆,打在了麦冬身上。 他将子弹头握在手中,摩挲了半天,才颤抖着唇问秦绥绥:“小同志,你在哪里遇见的这个孩子?你有……看见这个孩子的母亲吗?” 秦绥绥心里直乐,她猜测的还真不错,麦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白月光下放到他的老家了,甚至不知道白月光还有个孩子。按照原书的设定,等谢婷死在光明顶大队许多年后,麦冬才知道。不得不说,原书狗作者真的很会玩”造化弄人“这一套。 见他这么问,秦绥绥抿了抿唇,神情有些防备:“同志,你问这个干什么?” 她这样防备的姿态,反而让麦冬心情好了几分,对秦绥绥的态度也更加柔和了。 他脸上的失态早已尽数褪去,一如刚才见面时那般平和地笑着开口:“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口中的这个叫谢思麦的小男孩,他的母亲就是我口中的故人。” 秦绥绥瞪了瞪眼,满脸的怀疑。 见秦绥绥还是不相信,他才笑着开口:“谢思麦的母亲是不是叫谢婷?甘省兰市人。” 秦绥绥还真不知道谢婷和虎子他们是甘省人,这么说的话,他们和男主周泽成是来自同一个地方,难怪轻易就能和他们搞好关系。 不过秦绥绥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在麦冬含笑说完后,她才适时露出一脸震惊,而后有些惊喜地开口:“还真是没想到,他们真的是您要找的人!真是太巧了!” 麦冬见她终于相信了,才有些迫不及待地开口:“小同志,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他们在哪里了吗?” 秦绥绥面上犹豫,似乎做了许久的心理斗争,才低着头小声开口:“他们现在就在琼台岛江会镇下面的光明顶大队。” 听见自己老家的名字,麦冬眼中的震惊几乎掩盖不住。还不等他继续开口询问,秦绥绥才又抿了抿唇:“同志,她们现在被下放到光明顶大队的牛棚了,我也是机缘巧合下救了被混子们勒索的虎子……” 秦绥绥开始有条不紊地把自己救了虎子以及后来发现昏倒的谢婷的事情说了一遍,看着麦冬的眼神,对自己从欣赏变成感激,秦绥绥才适时开口:“这位同志,如果您要去找他们的话,最好小心点,她们现在已经很艰难了,请尽量不要给他们带来麻烦。” 端的是完全不知道麦冬身份的样子,主要是麦冬现在穿的就是便服,也只向她透露了自己是广交会负责人的身份,至于他的军人身份,她就算知道也不能表现出来。 聊得差不多了,秦绥绥极有眼色地提出告辞。 走到门口时,麦冬突然叫住了她:“小同志,你说你是随军家属?” 秦绥绥回过头,疑惑地看向他,而后点了点头。 就听他又笑着开口:“之前帮忙翻译倭国渔船上的那几份资料的小同志就是你?” 秦绥绥愣了一下,又继续点头。 麦冬突然朗声大笑:“好,好!真是一个好同志!刚才你说,你还会哪些语言?” 见秦绥绥的神情立马变得防备起来,麦冬走过来,朝着秦绥绥伸出手,同时拿出证件亮明自己的身份:“小同志你好,我是外贸部军副主任麦冬,同时也是本届广交会筹办负责人之一,非常感谢你为本届广交会所作出的贡献。” 见秦绥绥“惊讶”得瞪大眼睛,满脸错愕的样子,麦冬又继续说出自己的目的: “我们本次广交会与非常多的外商达成了合作,由于产品订单过多,需要翻译的产品资料也大幅度增加。现在内部翻译人员不够,后面可能会临时外聘一些翻译人员,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来帮忙?” 秦绥绥惊喜点头:“愿意!当然愿意!能为我们伟大的祖国献出一点微薄之力,一直都是我的梦想!” 麦冬的神情极为满意:“好,好,现在像你这种觉悟高又有本领的小同志,真的不多见了!祖国未来的发展就是需要你这样的才人!” 双方又客套一番,麦冬找人来登记了秦绥绥的相关信息和联络地址后,秦绥绥才道谢出门。所有需要翻译的产品资料会在广交会闭幕后统一整理好,再分配下去,到时候需要让秦绥绥翻译的资料会通过军区那边转交给她。 秦绥绥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外贸部有专业的翻译人员,所以会外聘的临时翻译并不会太多,有了自己珠玉在前,只会英语和俄语的周泽成肯定会被排除在外。 太好了!又把男主机缘抢到手了! 办公室里的麦冬看向秦绥绥资料上的信息,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原来是那小子的媳妇儿,怪不得也是个小能人!” 另一边的秦绥绥没在展会上逛多久,就有工作人员来找到她,将她带到了一个公共会议室。 秦绥绥有些疑惑,刚才信息不是已经登记完了吗?难道还有什么事情忘记了? 刚一进门,就看见里面好几个人站了起来,其中一个领头的中年男人朝着秦绥绥伸出手: “您就是秦绥绥同志吧?我是滇省茶叶总负责人,要不是您,我们可能就中了倭国人的圈套,到时候不仅送货人员会陷入险境,我们也将损失一大笔钱!真是太感谢您了!” 另外几人也分别跟秦绥绥打招呼道谢。 秦绥绥这才知道,他们原来是之前被倭国人设计的那几个国营工厂的人,她觉得,这可能是麦冬的意思。如果主办方这边不透露秦绥绥的信息,这些人应该不会轻易知道,这算是麦冬对她的感谢? 看着摆在桌上满满的一堆茶叶、丝绸布匹、陶瓷餐具、茶具,还有水果罐头、肉罐头等,秦绥绥有些哭笑不得,这倒是意外的收获了,她上午还在因为这些东西不对普通人开放,自己没办法购买而感到遗憾,下午人家直接给她送过来了。 这么多东西,秦绥绥没办法拿,好在主办方派工作人员直接帮她把东西送到了招待所。 秦绥绥也准备直接回去,走到展会门口的时候,遇上了等在那里的周泽成。 周泽成语气里带着试探:“秦同志,麦副主任找你有什么事?” 秦绥绥笑了笑,没有回答。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越界了,周泽成又挠挠头:“不是,我就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回琼台岛,我们说不定还能一起回呢,你不是还要去村里看那片药材地吗?你之前说这次回去之后,会向医院提出增加名额的……” 来广交会做临时翻译十多天,周泽成彻底从每日繁重的割胶生活中脱离,再也不想去干那种辛苦的活计了,只盼着秦绥绥能赶快把他调走。 提起这个,秦绥绥猛地一拍手:“对了,我这次去长白山,收获很多,也有了很多新想法,回去要向医院做汇报,到时候药材园可能会增加人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来帮忙?” 她想过了,通过章知青那件事,周泽成极有可能真的在内部有人,或者也可能跟她一样,提前知道部分剧情,但不完全。不管是哪种原因,她最好是把人放在眼皮子下看着才能放心。 第68章 在外面留的种? 回到招待所已经半下午了,裴九砚还没回来,秦绥绥把主办方送的东西收好,就准备出门去觅食。忙活到现在,她午饭还没吃呢,难得来羊城一趟,她准备好好品尝一下经典美味,顺便再囤点甜点、特色小吃回去,她这种晕车体质,出来一趟真是不容易。 说实话,这个时代虽然物资匮乏,但作为美食之都,许多传统小吃依然顽强地存在于街头巷尾。 像萝卜牛杂、碗仔翅、红豆沙、绿豆沙、鸡蛋仔这些,秦绥绥每样都觉得很好吃。尤其是红豆沙和绿豆沙,在这样炎热的天气喝上一碗,甜滋滋、凉丝丝的,整个人都畅快了,秦绥绥借着要招待客人的由头,把每样小吃都囤了点在空间。 从美食小巷子里出来,秦绥绥转头就进了一间名为“乐陶居”的老字号茶楼,民间小吃可以在外面吃到,但是很多正宗的羊城茶点,还是要进老字号茶楼才行。 但这种茶楼一般都是限购的,尤其是外带的食品,秦绥绥只好自己在店内吃了一份羊城特色的艇仔粥和叉烧包,吃完后又单独到柜台把及第粥、煲仔饭、糯米鸡、马拉糕和叉烧包各点了两份,出茶楼后丢进了空间。 这么一折腾,天色已经很晚了,秦绥绥吃饱喝足回到招待所,裴九砚还没回来。 秦绥绥闲着无聊,进空间跟大黑大黄玩了一会儿,捡了一下鸡鸭蛋,又煮了点牛奶放在小木屋的厨房里,方便想喝的时候随时拿取。忙活一通,又出了空间把主办方那边送过来的礼品整理了一下,不知不觉间居然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她不知什么时候躺到了床上。 裴九砚从外面推门进来,见她醒来,笑着开口:“快过来吃早点,吃完咱们就去码头,我买了九点钟的船票。” 秦绥绥一脸懵:“你昨晚啥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叫醒我?是出什么事了吗?” 裴九砚摇头:“没什么大事,就是回去之后,我可能要出海。” 秦绥绥点点头,这事儿裴九砚之前就说过了。 吃过早饭,夫妻二人就直奔港口。到达琼台岛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迟东临和宋云来带着赞赞来接他们。 这熟悉的场景,不由得让秦绥绥有些恍惚。两个月前,她孤身一人来到这里投靠裴九砚,那时她有茫然,有忐忑,更多的是不安,内心深处还隐隐想得到某个答案。 可现在,秦绥绥看着那双紧紧握住自己的骨节分明的大手,不由得绽开笑颜,答案或许已经很明显了。 赞赞一看见秦绥绥,立马从迟东临怀里溜下来,跟个小炮弹似的飞奔向她,想要投进妈妈的怀抱。但没想到半路被爸爸截了胡。 赞赞被裴九砚拎着后衣领悬在半空,两只脚胡乱扑腾:“放开我!我要找妈妈!” 裴九砚失笑,捏了捏他的小黑脸蛋:“真是个小没良心的,妈妈晕船难受,你别闹腾她。” 秦绥绥确实难受,不过这一路有裴九砚的贴心照顾,她几乎一路都在睡觉,倒是比上次好受多了。 看着夫妻俩这黏糊劲儿,迟东临和宋云来对视一眼,而后同时对裴九砚挑了挑眉,裴九砚没搭理他们,但上扬的嘴角却出卖了他。 回去的车上,想到什么,迟东临突然开口,表情极为高兴:“对了,阿砚,你知不知道可可调到羊城体工队了,过段时间就要来我们琼台岛,听说羊城田径队的训练基地在我们这边,到时候咱们又能天天见面了!”(那个年代琼台岛还属于广东省管辖) 秦绥绥挑眉,裴九砚皱眉,见夫妻二人这个表情,迟东临和宋云来都不明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在京市发生的事情。 裴九砚便简单把前两天在京市发生的事情说了下。 说完后,他和宋云来都下意识看向了迟东临。 迟东临原本满脸的笑意全都冻在了脸上,宋云来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便开始了一路的沉默。 秦绥绥明白过来,大概迟东临对郝可是有点那种心思的,这还真是……复杂啊。 回到家后,当天晚上,裴九砚就直接出了海。 好在这次院子里的黄瓜、番茄和菜瓜全都成熟了,他们不在家的这半个月,隔壁汤嫂子时不时就帮忙打理一下,这会儿长势也很好。秦绥绥每样都摘了点让裴九砚带到船上去吃。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秦绥绥难得睡了个懒觉,刚起床,汤嫂子就拎着她之前从玻璃厂带回来的那个酱菜坛子过来了。 秦绥绥眼睛一亮:“嫂子,黄瓜都腌好啦?” 汤嫂子笑着点头:“你院子里的黄瓜长得也太好了,吃都吃不完,腌出来的黄瓜也极为爽口,你尝尝。” 秦绥绥迫不及待地伸手从坛子里掏了一小条腌黄瓜出来,果然酸酸辣辣的,极为爽口,无论是伴粥还是当小菜都极好。 想着之前在广交会主办方那边送的一整套青花瓷餐具,秦绥绥想学做饭的心更强烈了,她轻轻摇了摇汤嫂子的手:“嫂子,我想学做饭,你能不能教教我?省得我以后老麻烦你。” 汤嫂子拍了拍她的手:“这有啥难的,你帮了嫂子那么大的忙,嫂子做什么都应该的,就算你不想学做饭,嫂子也愿意每天给你做!” 秦绥绥怔愣了一下,她才刚回来,她帮啥忙了? 看着汤嫂子抚在小腹上的手,秦绥绥顿时反应过来,她惊喜地看向汤嫂子,又指了指她的肚子:“嫂子……你……你!” 话没说完,但汤嫂子已经满脸笑意地点了点头,脸上既是羞怯又是开心:“前天知道的,刚一个多月,还不稳,本不打算往外说的,但你是我和老郭的恩人,没有你就没有这个孩子,我就想告诉你,还想请你再帮我看看,我年纪到底大了,需不需要吃什么东西调理一下。” 刚怀孕的人总是有各种担忧,尤其是像汤嫂子这种求子多年的,更是珍而重之。秦绥绥很理解她的心情,帮她把了把脉后,又从空间里掏出一瓶安神保胎的滋养药递给她:“嫂子不用过于忧心,宝宝很好很健康,你要保持心情愉悦,他才会更健康。” “对了……那个,就是……你现在还在孕初期,还不稳,你得让郭哥忍一下……”讨论起别人的房事,秦绥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但从汤嫂子的怀相来看,确实有些不稳,必须严禁房事。 汤嫂子的脸也有些红,但她到底年长一些,这些年看不孕也经历过很多,再说起这些也比秦绥绥豁达很多。 她点点头,但面上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了,之前我月事一直不准,不知道怀上了才……知道怀上后,他就没敢动我了。” 跟汤嫂子聊完,秦绥绥吃完早餐带着赞赞一起去了光明顶大队。 她要去山上那块地里看看情况,不方便带上赞赞,就准备把赞赞送到麦奶奶家跟麦达一起玩,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碰上麦冬。 她运气确实不错,刚把赞赞送进去出来,就遇上了拎着包裹从外面回来的麦冬。 她心里知道麦冬的身份,但面上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故作惊讶的样子:“麦同志,您怎么来了?” 麦冬挑挑眉,指着麦家小院子开口:“之前没有告诉你,这是我家,我也是光明顶大队人。” 秦绥绥恰到好处地瞪圆了眼睛,怕自己演技不够,还夸张地用手捂住了嘴。 麦奶奶听见外面的声音,连忙跑出来,见到自家儿子,不仅没有高兴得合不拢嘴,反而破口大骂:“你个遭瘟的东西,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都没回来,是不是要等阿达死了你才肯回来?” 在自己的老母亲面前,麦冬再也没了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姿态,他弯下腰,满脸无奈:“妈,之前跟你说了,我有重要任务,没办法及时赶回来,这不是一忙完就回来了吗?” 秦绥绥在心里腹诽,要不是自己给他带去了白月光的消息,他还不一定回来呢! 不过腹诽归腹诽,麦冬到底是军人,作为新晋军属,秦绥绥其实也能理解他。 秦绥绥走神的功夫,麦老太太已经哭哭啼啼地拉着她的手,把麦达受了欺负受了伤,又被秦绥绥救了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 这下麦冬看向秦绥绥的眼神,已经不仅是从前的欣赏和感激了,更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麦达是他和亡妻唯一的儿子,在通过秦绥绥知道谢思麦之前,也是他唯一的孩子,他自然很看重。不过他现在还没见到秦绥绥口中的谢思麦,但无论如何,阿达都是他看重的孩子,是他的血脉。 他再次向秦绥绥伸出手:“多谢你,秦同志,你对我的恩情,我已经无力偿还。” 秦绥绥知道他的言外之意,他指的不仅是阿达,更是虎子和谢婷。 正巧这时,在麦家小菜园边玩耍的赞赞拎着一串黄皮果跑过来递给秦绥绥:“妈妈,这是虎子哥哥刚才偷偷送来给我和阿达哥哥的果果,酸酸甜甜的,可好吃啦!虎子哥哥说是和他妈妈在山上干活儿时摘到的,妈妈你尝尝!” 秦绥绥挑挑眉,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小家伙还真是她的小福星。 她不动声色地看向麦冬,果然听见赞赞的话,麦冬脸色顿时就变了,有些紧张又有些焦急地看向菜园那边的方向。 看见自家儿子的表情,麦老太太心中“咯噔”一下,原先不切实际的猜测再次在脑海里冒了出来,难道虎子真是他儿子在外面留的种? 第69章 这是搞破鞋啊! 秦绥绥从自行车上拿下一小包点心,而后摸摸赞赞的头:“宝贝,虎子哥哥给你送了果果,你是不是要回送一点小礼物给他呀?我们把爸爸妈妈这次送外面带回来的点心送一点给虎子哥哥好不好?” 赞赞思考了一下,很快从秦绥绥挂在自行车龙头上的袋子里拿出两个糯米鸡出来,抬头望向秦绥绥:“妈妈,我们把这两个糯米鸡送给虎子哥哥吧,刚才他说他妈妈生病了,糯米鸡有饭又有肉,说不定吃了之后他妈妈就能好起来!” 赞赞的童言童语听得秦绥绥心中就是一紧,谢婷生病了?原书中并没有交代谢婷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只说和男主周泽成结识后不久人就没了,现在因为她的截胡,他们并没有和周泽成亲近起来,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 她下意识看向麦冬,果然就见他满脸的焦急,但他到底身居高位已久,很快就把脸上异样的神情收了起来,眼神转过来,跟秦绥绥对视一眼。 秦绥绥拉着赞赞的手,跟他一起追到了菜园那边通往后山的小路。 虎子来给赞赞和阿达送完果子之后,早已转身往牛棚走去了。 赞赞忙拿着两个糯米鸡,在前面边跑边喊:“虎子哥哥,虎子哥哥,等等我!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 听见赞赞的声音,虎子有些疑惑地转过头来,看见秦绥绥也在这里,忙向她点头问好。 秦绥绥摸了摸虎子的头,小家伙大约天天跟着牛棚里的人在林子里干活,晒得比赞赞还黑多了,不过这样,反倒衬得他一双眼睛黑亮黑亮的,微微上扬的丹凤眼和麦冬几乎一模一样。 听见麦冬走过来的脚步声,秦绥绥确定他能听见了,才开口问:“虎子,刚才听赞赞说,你妈妈病了,是怎么回事?我之前给你的那些药都吃完了吗?” 虎子摇摇头,脸上的神情有点沮丧:“药没吃完呢,不过妈妈说那些药她都用不上,她骗我说她就是没有胃口,可是我知道,她是肚子不舒服,我经常看见她偷偷捂着肚子皱眉。” 听到这里,秦绥绥已经有些猜测了。上次谢婷昏倒在后山的山泉水旁边,她就替她把过脉,知道她胃不是很好,不过那会儿并不严重。 现在想来,可能是因为谢婷长期吃不饱,忍饥挨饿导致的胃病?那也不应该啊,虽然他们住牛棚,但实际上大队长麦德福并没有太过苛责他们,口粮也没有恶意克扣,哪怕是吃得差些,也不至于饿出胃病来啊? 而且照理说谢婷会医术,如果真是胃出了问题,她应该早早能发现,偷偷采点药也能及时缓解吧?琼台岛这里多的是牛耳枫、辣蓼等治疗胃肠疾病的中草药,不至于采不到。 秦绥绥猜不出原因,但当务之急是先帮谢婷把把脉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她想了一下,才对着虎子开口:“这样,你等一下中午休息的时候,把你妈妈带到我们那片药材田里来,我偷偷帮她看一下,你知道那片药材田吗?” 虎子点点头:“我知道,姐姐的那片药材田离我们牛棚很近,我晚上偷偷去拔过草。” 一句话说得秦绥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从她知道虎子的真实身份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接近麦冬,为了在麦冬面前刷好感。可是这个孩子,却将她的这点儿好全都记在了心里,甚至还在跟着大人出工之余,晚上偷偷跑到她的药材田帮忙拔草。 她摸了摸虎子的头,又偷偷塞了把奶糖到他衣服口袋里,才让他赶紧回去。 虎子点点头,以为秦绥绥没看见,偷偷塞了颗糖到赞赞手里,又小跑着跑到被麦冬牵着的阿达面前,偷偷塞了颗糖到阿达手里,才甜甜地笑着挥手:“阿达哥哥拜拜,我下次再给你带好吃的果果来。” 秦绥绥望过去,牵着阿达站在那里的麦冬早已忍不住红了眼眶,是他的儿子,几乎不用去证实,他就能知道,虎子就是他的儿子,是他和谢婷的儿子,他和谢婷居然已经有了一个孩子! 这一发现让麦冬惊喜得浑身都战栗起来。 突然“啪”的一声脆响,麦老太太蒲扇大的巴掌从麦冬头上扇过,麦冬浑身的激动与欣喜都还没来得及释放出来,就被自家老娘一巴掌给扇迷糊了。 他转过头,不满又无奈地看着麦老太太:“妈!我都四十多了!您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 老太太叉着腰,气喘如牛,可见是气得不轻,也不在乎秦绥绥还在这里,开口就大骂:“你个狗日的小兔崽子!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阿玉的事情?还有虎子那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麦冬无奈地看了眼秦绥绥,秦绥绥会意,准备带着赞赞先离开。没想到麦老太太直接拽住秦绥绥的手:“避什么避?绥绥不用避开,你是我们阿达的恩人,就是我们全家的恩人,没什么好避开的,再说你这小兔崽子有脸做,还没脸说吗?” 麦冬叹了口气,在外面再威风的男人,回到家里,还是要被自家老娘训得抬不起头。 秦绥绥忙上前扶住气的前仰后合的麦老太太,用手帮她顺了顺气:“奶奶,您别气,再把身体气坏了,阿达还小,还指着您呢!” 麦冬见自家老娘气成这样,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忙扶着老娘的另一只手:“妈,您别气,我说,我说总行了吧!” 两个人把麦老太太扶进屋子里,又打发赞赞和阿达去院子里的槐树下玩,才听麦冬娓娓道来。 原来九年前,麦冬去甘省的某座山里执行任务的时候,意外受伤,还跟队友走散了。他躺在山上奄奄一息的时候,正好被上山采药的谢婷所救。 谢婷的父亲是村子里的赤脚医生,她也继承了父亲的衣钵,会辨草药,懂些基本的医理知识。 那时父亲刚过世,谢婷独自一个人在深山的村子里生活,麦冬的到来像是为她枯燥灰暗的生活带来了一丝曙光,她听麦冬讲述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精彩,听他讲祖国的首都是什么样,听他讲别处的人都是怎样生活的……这样的故事,谢婷百听不厌,更是充满向往。 后来更是自然而然的,对这个给她生活带来阳光的男人产生了感情,她觉得他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之人,甚至想好了要跟着他一起离开。 可惜在麦冬伤好后没多久,就提出了告辞,他还有重要任务在身,身为一名军人,他必须将自己的职责放在第一位。 离开之前,麦冬向谢婷坦白了自己的情况,他在老家已娶妻,只是妻子是他年轻时中了算计,被迫迎娶的,并不是他的真正意愿,而且因为他职业的原因,他长期在外执行任务,跟妻子聚少离多,几乎没什么感情。他向谢婷许诺,自己完成任务后就会回老家跟妻子离婚,然后再来娶她。 可惜谢婷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两个人不欢而散。 那时在外执行一年多的麦冬并不知道,他在老家的妻子黎玉早已难产去世了。 等他完成任务回老家后,才知道原本打算要离婚的妻子已经过世了,还给他留下了一个儿子,他心中很是愧疚,但他对谢婷早已情根深种,已经辜负了一个女人,就不能再辜负另一个女人了。 把儿子交给老母亲照顾后,他又连夜坐车来到了之前遇到谢婷的小山村。可惜村里人说谢婷半年前就离开了,可能是去了她的外祖家,但没人知道她外祖家在哪里。 这么些年来,麦冬一直都在寻找谢婷,只是一直都没有消息。 所以前天在广交会上,看见秦绥绥“不小心”掉落的那枚银色子弹头,麦冬才那么激动,那是他找了八年的人啊! 故事听完,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秦绥绥内心疯狂唾骂,麦冬真的是一个渣男啊!且不提他跟他的妻子有没有感情这件事,他在知道自己有妻子的情况下,还在外面跟别的女人发生关系,还让人家有了身孕,这不是害人吗?这是搞破鞋啊! 谢婷真倒霉。 也不知道在这么严打的时期,谢婷一个人带着孩子,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而且既然他跟妻子没什么感情,又为什么让人家怀孕间接导致人家死亡了呢?就算当初迫于形势不得不娶,后面也完完全全可以离婚啊! 秦绥绥叹气,为他的原配妻子黎玉不值,更为谢婷不值。 感受到秦绥绥谴责的目光,麦冬无奈叹气:“我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大错特错,这些年我也万分后悔。现在阿玉已经不在了,我只想好好照顾阿达,弥补小婷和虎子。” 秦绥绥偷偷撇了撇嘴,还翻了个白眼。 第70章 哥哥的事情,别多问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人只能朝前看,更何况秦绥绥是个局外人,还是原书里的“炮灰”,根本无法左右麦冬这个“贵人”的人生。 秦绥绥还有事情要忙,她到院子里,帮阿达检查了一下身体,又交代赞赞在这里跟阿达一起玩,把孩子托付给麦奶奶后,就独自出发往后山那片药材田去了。 从她离开琼台岛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地已经翻好了,苏韵怡此刻正蹲在翻好的地旁边,检查土壤的湿度。 见秦绥绥回来,苏韵怡高兴地站起来:“绥绥,你回来啦?怎么样?见到父母了吗?” 秦绥绥拉着她的手,简单把自己在长白山几天的经历说了一下,听说她的父母能被调到人参种植园里去工作,苏韵怡也跟着高兴。 说完闲话,苏韵怡才公事公办地向秦绥绥“汇报”土壤耕作情况,地按照她的要求犁了四遍,基肥也是直接在村里收购的已经发酵好的农家肥,昨天刚施到地里,现在就等医院那边的种子了。 秦绥绥点点头,又把土壤的各项指标重新检查了一遍,才跟苏韵怡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她打算效仿长白山的人参种植基地的模式,在村里也征用废弃民房建一个“药材培育基地”,这样就可以直接在村子里完成育苗、播种、耕种一条龙服务,不需要再把育好的苗从医院再运到村子里,也能节省一定的人力物力。 而且她们不能只种植香茅、艾草、藿香、迷迭香、白芷、九层塔这些经济作物,还应该种植一些稀缺的珍稀药材。 琼台岛作为一个南国天然药库,存在的珍稀药材不比长白山少,随着工业化的发展,这些珍稀的药材只会慢慢消失,而且如果珍稀药材种植成功,不仅是对它们的延续和保护,更能为人类医学作为伟大的贡献,有了这些药材,说不定许多目前暂时无法攻克的疾病都能攻克,看不起病、吃不起药的人,也会因为药材数量增多价格下降而能吃得起药,看得起病。 早在长白山的时候,秦绥绥就有了这个想法,所以她才对徐寿全提出那样的交易。经过那几天的相处,她看得出来徐寿全就是个老学究的类型,对药材种植极为痴迷,她愿意把自己在南方发现的珍稀药材邮寄给他一份,不仅是因为他们的交换条件,更是因为她相信徐寿全,仅凭她一个人的力量,自然无法把华国那么多珍稀药材全都种植成功,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更何况徐寿全还有那么多学生。 秦绥绥的想法,周一一上班,就向医院提了出来,她甚至还做了完整的规划方案,这一提议,自然得到了医院领导的高度赞同。 起先所有人都把药材种植当成一个整治琼台岛蚊虫泛滥的解决方案,以及为当地村民增收的一种方式。 但秦绥绥的提案直接把“药材种植”这个行为拔高了几个高度,所有人都很兴奋。 当然,这是后两天的事情。 当天中午,等所有上工的人都去午休后,秦绥绥带着麦冬偷偷溜到了后山药材地,虎子和谢婷已经到了。 谢婷本不愿意来,虎子绞尽脑汁,骗她说是秦绥绥有事找她,谢婷才跟着来了。 看见秦绥绥,谢婷原本还有些拘谨地扯出笑跟她打招呼,秦绥绥毕竟是她的救命恩人,又好几次救了虎子,她有事找,谢婷再不愿都会来。 可当她看见跟在秦绥绥身后的麦冬时,一直低垂着的眸子瞬间瞪大,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和惊吓,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秦绥绥挠了挠头,感觉自己为麦冬这样的渣男带路,就像在做亏心事一样。她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我是在外面意外遇到他的,他看见了虎子送我的那枚子弹头,便认出来了……” 麦冬适时上前,红着眼眶声音颤抖:“小婷,我找了你好久,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 谢婷却倏然转身,擦干眼泪后转过头来,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冷淡和疏离:“对不起这位同志,你认错人了。” 她又朝秦绥绥点点头:“我知道了,如果你没什么事找我的话,我就先走了。” 秦绥绥皱眉,一把拉住她的手:“虎子说你生病了,胃不舒服,我给你检查一下,再拿点药给……”刚才见谢婷的第一眼,她就察觉出她脸色不对劲。 谁知在秦绥绥拉住她手的一瞬,谢婷脸色顿时变得惊慌又苍白,她应激一般快速把她的手甩开,声音也陡然增大:“我没事,老毛病了,过两天就好了!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说完直接拉着虎子就往牛棚的方向走。 麦冬着急在后面喊她:“小婷!小婷!你就算不想原谅我,也要为了孩子着想啊,虎子还这么小,你要保重身体啊!” 听见麦冬的话,急速快走的谢婷突然顿了一下,麦冬还以为是自己的话打动了她,还没来得及高兴,下一秒,谢婷居然脸朝下直直地载了下去。 还好虎子反应快,一把拉住了她,虽然没办法把人扶住,但也避免了她脸摔在地上。 麦冬急忙跑过去,一把把人抱起来,就准备往医院跑。 秦绥绥皱眉,边追着他跑边喊:“你抱她去哪?她现在的身份不能就这么去医院!你赶紧把她先抱回你家!” 麦冬这才反应过来,秦绥绥会医术,他连忙又调转方向。 等到了麦家,麦奶奶看着自家儿子抱着一个昏迷的女人回来,也吓了一跳,但很快就看清了这是虎子的妈妈,忙指挥麦冬把她抱进房间。 秦绥绥拉着虎子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嘴里嘀咕着,麦冬这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不愧是当兵的,抱着个人还跑得这么快! 谢婷被临时安置到了麦冬的房间,秦绥绥刚捏上她的脉搏,眼睛顿时瞪大,有些不敢相信地又摸了一遍,而后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见她这表情,麦冬急得汗都掉下来了,秦绥绥看了一旁红着眼眶的虎子一眼,对麦奶奶使了个眼色,嘴里安抚道:“虎子乖,你妈妈没事,我现在要给她做治疗,你不方便在这里,你先跟麦奶奶出去,一会儿治疗完了你妈妈就能醒过来。” 麦奶奶也拉着他的手,带着他往外走:“是啊,虎子,跟奶奶去切西瓜,你妈妈肯定是太热中暑了,吃了西瓜就没事了。” 虎子听他们这么说,才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等房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麦冬才焦急地看向秦绥绥:“小婷她到底怎么了?” 秦绥绥皱眉:“她怀孕了。” 短短四个字瞬间让麦冬石化在原地。 他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你说的什么屁话,你自己跟我说她没结婚,她怎么怀……” 下面的话他没有说完,秦绥绥眼中也满是悲哀。 谢婷一个弱女人,独自带着孩子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 “呵……现在你满意了吗?” 就在麦冬和秦绥绥怔愣之际,躺在床上的谢婷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她偏头看向床榻边的麦冬,眼里全是嘲讽。 麦冬颤抖着手摸上她的脸:“小婷,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报仇!” 谢婷望着天花板,无神的双眼默默落下一行泪:“报仇?你怎么给我报仇?去把你妻子大哥的女儿也强-jian了吗?我现在这样的结局,不都是你害的吗?你有什么资格说给我报仇?” “也不对,这样的结局是我自己活该,我当初就不该救你!” 秦绥绥瞳孔地震,伤害谢婷的人居然是麦冬妻子的大哥,也就是他大舅哥?? 但此时的情况,明显不是她应该听的,她懂事地留下一杯小溪水,自己默默退了出去,跟孩子们蹲在院子里啃西瓜,心情格外沉重。 过了许久,谢婷一个人从屋子里出来了,虎子看见她,立马站起身,把捧在手里许久的那瓣儿西瓜递给她:“妈妈,你好点了吗?你吃点西瓜,吃了就不难受了。” 谢婷摸了摸他的头,又朝秦绥绥点头道谢,拉着虎子就走了。 秦绥绥看了一眼站在屋檐下那个仿佛老了十岁的男人,心里全是鄙夷。但谢婷太可怜,她走上前去问:“现在怎么办?” 麦冬闭上眼咬咬牙:“打掉!伤害她的人,我自然不能放过!” 秦绥绥皱眉,想说谢婷现在身份特殊,贸然去医院打孩子,说不定会引来更多麻烦。但一想起麦冬的身份,又主动闭上了嘴,或许他真的有办法呢。 从麦家回来后,秦绥绥心情一直比较沉重。哪怕是周一去医院做汇报,提案得到了医院的广泛认可,也没有让她完全开心起来。 周一晚上,吴嫂子来约秦绥绥去镇上的黑市买东西。昨天她来给秦绥绥和赞赞送衣裳的时候,得知了秦绥绥想要买芝麻酱,正巧她家里的酱料也没了,正好约上涂嫂子和刘嫂子一起结伴去黑市。汤嫂子怀孕了,不方便。 秦绥绥这才从低沉的情绪中缓了过来,送走吴嫂子后,秦绥绥正在院子里摘黄瓜,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绥绥妹妹,你要去黑市啊?” 秦绥绥被吓得一激灵,转过头才发现是抱着一只小狗崽的孙如文。 “如文哥,你吓我一大跳,你走路咋没声儿的!” 孙如文轻笑了一声:“刚才你家有客人,我就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没想到正好听到你们说话了。” 秦绥绥点点头,看向他怀里雪白雪白的的小狗崽,开心地接过来:“这就是你说的小狗吧!太可爱了!” 孙如文浅笑着看她:“嗯,今天刚满月,我就给你送过来了。” 秦绥绥点点头:“多少钱啊,我给你。” 孙如文在她头上敲了一个爆栗:“怎么还跟哥哥说这些?”说完又转身从自行车上取下来一个大袋子递给她:“这是我之前跟你说的,我那个朋友从东北带回来的药材,你瞧瞧有没有用得上的?” 秦绥绥接过来一看,袋子里满满的防风、细辛、五味子、关黄柏等长白山常见的药材,居然还有鹿茸和哈士蟆油,这是除了人参和灵芝,能弄到的基本上都弄来了。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孙如文:“如文哥,你那朋友是做什么的?怎么能搞到这么多药材?” 孙如文金丝边眼镜下的一双眸子温柔地看着她:“嗯……他是有点……门道。” 说完生怕秦绥绥提出给报酬似的,连忙骑上骑自行车转身就准备走,他还不忘提醒秦绥绥:“哥哥还有事,要先走了,你明天去黑市的话,记得去玻璃厂东三巷那边,那里东西多,齐全。记得跟那些嫂子们一起走,不要单独走,遇到事情找一个叫阿奇的人。” 秦绥绥皱眉:“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孙如文一只脚踩在地上,另一只脚踏在自行车踏板上,夕阳的斜光打在他脸上,从金丝边眼睛下折射出一道光,他又伸出手,敲了敲秦绥绥的额头: “哥哥的事情,别多问。” “走了!” 秦绥绥追出门去,正想开口说点什么,突然看见夕阳斜下去的方向,裴九砚正抱着军帽,定定地看着他们。 第71章 你是我的,别人谁都不可以 看着裴九砚那种眼神,秦绥绥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自己做什么坏事被抓包了似的。 孙如文笑了一声,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他回来了,我就先走了。” 说完便蹬着自行车远去了。 秦绥绥皱眉,裴九砚已经抱着军帽,身姿笔挺地走了过来。 秦绥绥罕见地有些心虚,接过他手上的帽子,脸上堆满笑:“你回来啦?不是说至少要去半个月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 裴九砚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当天晚上却格外用力地折腾她。 秦绥绥被他弄恼了,一口用力地咬在他肩膀上:“裴九砚,你到底怎么回事?” 裴九砚停下动作,把头深深埋在她的肩窝:“宝贝,不要跟他走。” 秦绥绥满脸雾水:“跟谁走?他是谁?我都跟你结婚了,为什么要跟别人走?” 大概是她满脸的疑惑太过真实,裴九砚忽而散了满脸的阴霾,轻轻吻了吻她的眼睛:“你要时刻记住你说的话,你是我的,别人谁都不可以。” 秦绥绥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第二天一早,秦绥绥醒过来的时候,裴九砚已经不在家里了。 她起来收拾了一下,跑到厨房里尝试着给赞赞下了一碗鸡蛋面,虽然味道不是特别好,但总的来说不算难吃,这是秦绥绥第一回煮面,她自己已经很满意了。 小家伙吃得头也不抬,发出嗦面时“呼噜呼噜”的声响,小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夸着:“妈妈真厉害!妈妈煮的面真好吃!比国营饭店里的大师傅做的还好吃!赞赞最喜欢吃了!” 这情绪价值给得足足的,秦绥绥眉开眼笑,恨不得立马抡起大锅铲再给他做个满汉全席。 母子俩吃完早餐后,秦绥绥就把赞赞送到了托儿所。这段时间只要她有空,都会坚持自己亲自接送赞赞。 从托儿所回来后,秦绥绥就跟吴嫂子她们一起骑着车往镇上去了。 想起昨晚孙如文说的话,秦绥绥问吴嫂子:“嫂子,咱们是去镇上哪个黑市?” 吴嫂子笑道:“去西五巷那边吧,那边黑市虽然小一些,东西也不算多,但咱们几个只是去买点调味料之类的,也没关系。” 秦绥绥想了想:“嫂子,咱们为什么不去玻璃厂东三巷那边的黑市?” 吴嫂子扭过头,有些诧异地看着她:“绥绥,你还知道东三巷?你不是没去过这边的黑市吗?” 秦绥绥摇头:“我就是听人说过。” 刘嫂子笑着接过话:“你来这里时间短可能不知道,咱们这边离内陆远,很多东西都不方便买,所以有很多人通过水路私自把一些日用品运过来,去黑市倒卖,东三巷那边的东西,就是基本上从内陆那边走私过来的,东西种类多,也齐全,价格也公道,但相对的,危险性也高一点,我们几个平时买些调味料、针头线脑的,也用不着去那边。” 吴嫂子骑了两步,突然回头对她们开口:“要不咱们今天就去东三巷那边看看?我听我隔壁那个婆娘说,东三巷那边前几天从内陆过来了一批新鲜花色的的确良布料,她扯了几尺连夜做了件衬衣,这两天天天到我跟前显摆呢!” 涂嫂子点头:“可以,我寻思着你之前给绥绥做的那件衬衣就挺好看,我也去扯点布请你帮忙做一件!” 吴嫂子失笑:“那是绥绥婆婆从市里的百货大楼买的高档棉布,面料好,做出来的衬衫笔挺板正,当然好看啦!” 涂嫂子满脸羡慕:“绥绥,你婆婆对你真好,买了那么多布料,还请人帮你和孩子做衣裳,真是把你当闺女疼。” 秦绥绥脸上也溢出幸福的笑:“嗯,我婆婆是对我很好。” 刘嫂子在一旁叹气:“那还是阿砚对绥绥好,只要自家男人能立得起来,把媳妇儿捧在手心里疼,那婆家人肯定也不敢糟践儿媳妇。” 一番话说得涂嫂子满脸苦涩,秦绥绥大概知道一点,涂嫂子的男人沈申是个妈宝男,什么都听亲妈的,偏偏他亲妈又爱摆婆婆的架子,折腾儿媳妇儿,现在涂嫂子随军了还好,婆婆最多一个月来一次,之前没随军的时候,涂嫂子在家真是被折腾得没人样。 婆媳问题,说到底,是夫妻之间的问题。 秦绥绥叹气,但别人的家事她无法置喙。 沉重的话题很快又被揭过,几个人骑着自行车欢欢喜喜直奔东三巷。秦绥绥震惊地发现,所谓的“东三巷黑市”居然就在之前发现章知青窝点的下一条巷子,居然这么近? 想起章知青的事情,这么久过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查出什么,昨天裴九砚回来的时候,神情明显是不对劲的,而且今天他没有出海,但却早早穿戴整齐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这件事情有关。 秦绥绥甩甩头,算了,还是等晚上回去再问他。 琼台岛这边到底情况特殊些,黑市管理也没有内陆严格。嫂子们带着秦绥绥,直奔一个废弃院落,那里有一扇斑驳的木门,一个黑瘦的汉子蹲在那里抽烟。 见她们过来,黑手汉子熟练地报出价格:“买2卖3。” 吴嫂子点头,率先给出两毛钱。 秦绥绥也跟着嫂子们一起掏出两毛钱递给那个汉子。 汉子把一把毛票接在手里数了数,而后点点头:“跟我来。” 木门推开,里面是一个同样斑驳的院子,也不知道荒废了多久,院子里的那口井都干了,井口长满了青苔。 秦绥绥她们继续跟着汉子往荒废的正屋方向走,推开正屋那间沉重的木门,里面是同样荒废的客厅,汉子把他们带着沿着客厅和厨房相同的一条通道继续往后走,秦绥绥一路上都不小心粘到了好几个蜘蛛网,终于又推开一扇沉重的木门,映入眼帘的终于不再是荒废的院落,而是一片宽阔的小广场,里面人群来来往往。 看着这个画面,秦绥绥有些恍惚,这个黑市怎么跟她在来琼台岛之前,在羊城进去过的那个黑市? 而且黑市里面人群熙熙攘攘,跟菜市场似的,又像极了东北那边的黑市。这热闹劲儿,跟外面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是她的错觉?还是说天下黑市都一个样? “绥绥,还愣在那干什么呢?再不来这些新料子都要抢光了!”吴嫂子在一个布匹摊子那边朝她喊。 秦绥绥回过神来,连忙往那边跑:“就来就来!” 这里的布料确实花色、种类很多,除了蓝、灰、黑,还有白色的的确良、碎花布,居然还有格子布。 但秦绥绥空间已经囤了很多布料了,她衣服也多,就没有跟嫂子一起抢的确良,主要是她觉得,的确良虽然耐穿,但不透气,琼台岛夏天太热了,她穿着不习惯。 于是在一堆布料中选了匹几尺人光顾的苎麻布。 吴嫂子心满意足抱着心爱的小碎花的确良布料出来,看见秦绥绥抱着苎麻布,皱了皱眉,凑上前小声道:“绥绥,你是不是被老板忽悠了?这苎麻又土又爱皱,你买它做什么?” 秦绥绥笑了笑:“这个面料瞧着应该是经过精细处理过的,一点儿也不刺挠,我瞧着挺柔软透气的,买回去做条裙子试试,还能给孩子做条短裤和小汗衫。” 等嫂子们都选好了心爱的小花布,几个人又朝着卖酱油调料的小摊子走去。 嫂子们来这里,主要是为了买醋和白糖、红糖,以及调味料。 琼台岛本地醋的产量极少,内地的醋,尤其是北方的醋极为出名,也确实好吃。但市面上流通有限,大家多到黑市上来买。秦绥绥也跟着买了两瓶老陈醋、两瓶香醋。 红糖和白糖她空间里有很多,大多是之前从自己家里带出来的,还有杨健康家的,够用就没买。 这个小摊上居然还有川省的豆瓣酱和辣椒酱,都是用大罐头瓶子装的,秦绥绥谗急了,一样买了两罐,还帮汤嫂子一样带了一罐。 更令人惊喜的是,这里居然还有卖腐乳的,秦绥绥想这一口很久了,但是琼台岛天气热,不适合豆腐发酵,嫂子们家里也都没有这个东西。现在难得看到了,她自然是不能放过的,直接大手一挥买了整整三大瓶,每一瓶都有五斤装,反正放在空间里也不怕坏。 涂嫂子还眼尖地发现了居然有卖五香粉的:“这还真挺方便,比我们自家在家里研磨的花椒粉和八角粉香多了,炖肉的时候倒一点进去就行。” 秦绥绥听完眼睛一亮,这不就是为她这种做饭新手量身打造的吗?毫不犹豫地称了两斤。看见五香粉旁边的辣椒粉,又称了五斤。 转了一圈,也没看到秦绥绥想要的芝麻酱,涂嫂子嘀咕:“要不去卖油的地方找找呢?我寻思着芝麻酱那不是芝麻做的吗?跟芝麻油差不多……” 秦绥绥也觉得有道理,便问了不时在黑市巡逻的人,打听到卖油的地方是在黑市角落里的一间檐廊下,直接飞奔过去,远远就闻到一阵勾人的香油味。 秦绥绥咽了咽口水,朝着戴着草帽,低头在那里打油老板询问:“老板,请问你们这里有芝麻酱吗?还有这个香油多少钱一斤?” 秦绥绥话刚说完,就听见一阵低低的笑声,她总觉得有些熟悉,直到那个戴着草帽的“老板”抬起头来,秦绥绥双眼瞪大:“梁梁梁……梁淇?” 第72章 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 梁淇今日的脸不像她之前在章知青租的那个小院看见的那样,涂得那样粗糙黑黄,颜色浅淡了些,脸上的违和感也少了些,看着顺眼不少。 他站起身,浅笑着看着秦绥绥:“怎么了小专家?几天不见,结巴了?” 秦绥绥的手在半空中晃了下,才忍不住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你来得,我就来不得?” 秦绥绥无言:“我是说你不是在长白山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是想让我向你报备?也行。我昨天刚到琼台岛,今天就遇上你了,小专家,你说,咱们是不是挺有缘分的?” 看着他凑近的脸,秦绥绥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又涌了上来。 她着急忙慌后退一步,将手中拎着的竹篮横梗在二人中间,娇眉怒瞪:“你放尊重些,小心我举报你耍流氓!” 梁淇像是被逗乐了,忍不住笑出声来,但还是听话地后退一步,举起手做投降状:“好,好,好,我退后,求小专家放过。” 秦绥绥总觉得他这个人神经兮兮的,瞧着就像不太正常的样子。 梁淇像是怕她真恼了,从油坛子里装了一大壶香油递给她,又从一旁的木箱子里拿了一罐两斤装的芝麻酱递给她:“喏,你要的东西,拿走吧。” 秦绥绥有些不敢接,有些怀疑地问:“多少钱?” 梁淇勾唇笑:“不要钱,毕竟小专家在长白山可是帮我治伤救了我一命,这点儿东西不值当什么。” 那不是,他也救了自己一次吗?都扯平了。 但秦绥绥这话没说出口,本来进黑市就有风险,她生怕梁淇又要拉着她“叙旧”,直接丢下五块钱就跑了。 她也不知道够不够,反正就五块钱。 梁淇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脸上溢出一丝苦笑:“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 檐廊后的木门里窜出来一个精瘦的人:“老大!什么可不可以?那么多东西,怎么就收五块钱?我那香油可是用上好的芝麻榨的!你那一壶估计都快五斤了!还有那芝麻酱!” 他满脸心疼,边说就要边去拿秦绥绥丢在架子上的五块钱,没想到被梁淇抢先一把拿走,他看着梁淇转身离去的背影有些错愕,就见他手朝后向他摆了摆:“刚才那香油和芝麻酱的钱就直接补到你这个月的工资里,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他脸上一喜,但转眼又迷糊起来,老大来一趟,就是为了帮他卖点香油和芝麻酱?还是倒贴的那种? 另一边秦绥绥和嫂子们买完调料,这一趟来要买的东西基本上都买完了。 从另一道门出黑市的时候,居然发现有一个老伯用扁担挑着两个大水桶,水桶里面居然是草鱼、花鲢、黄骨鱼等一些淡水鱼。 要知道秦绥绥从小生活在江城,吃着淡水鱼长大的,来到琼台岛后,这里大部分都是海鱼,她已经许久没吃上淡水鱼了,而且她正想着买草鱼做酒糟鱼呢,这运气也太好了! 她直接选购了三条大草鱼,又把花鲢选了两条,还称了五斤手指长的小鱼,把卖鱼的老伯高兴坏了,直接给她便宜了五毛钱。 几个人篮子里都装了满满的“好东西”,也不敢在路上耽搁,骑着自行车就飞奔回家。 路过吴嫂子家,秦绥绥把刚才买的苎麻布料交给吴嫂子,请她帮自己做条裙子,帮赞赞做条小短裤和小汗衫,再帮裴九砚也做件汗衫。 吴嫂子知道她和赞赞的尺码,但不知道裴九砚的,就给了她一条软尺,让她晚上回去帮裴九砚量一下尺寸。 刚到家门口,听到动静的汤嫂子就出来了,看见秦绥绥眉开眼笑的样子,就知道东西买到了。 秦绥绥把帮她带的豆瓣酱和辣椒酱递给她,又把篮子里的三条草鱼拿给她看:“嫂子,鱼我买回来了,你一会儿教我做酒糟鱼吧!” 汤嫂子也惊讶:“呀!这鱼可真漂亮!做出来的酒糟鱼肯定好吃!行,我这就回去拿钱给你,顺便在菜园子里摘点辣椒过来!” 做酒糟鱼需要米酒和辣椒面,但汤嫂子的“独门秘笈”需要加点新鲜的辣椒,秦绥绥没种,只能从她院子里摘。 秦绥绥也没拒绝,两家的菜平时也经常换着吃。她把东西收进去后,又把之前从玻璃厂买来的另一个酱菜坛子抱出来,又从空间里拿出一瓶米酒出来,再把需要的调料都准备好,全部收拾好后,汤嫂子也来了。 两个人就在院子里的芒果树下忙活起来,洗鱼、剁鱼、制作酱料……忙活了一下午,天边的太阳已经西斜了,才终于把三条大草鱼腌制进了坛子里。 秦绥绥看了看手表,已经五点多了,再过一会儿就要去接赞赞了。 她连忙收拾了一下,指着墙角水桶里的花鲢:“嫂子,我现在去军人服务社那边买点豆腐,晚上就在我家吃豆腐炖鱼,你和郭哥都过来吃,我亲自下厨,多吃鱼对你和孩子都有好处!” 汤嫂子本来想拒绝的,但听到最后一句话,也点点头:“行,你郭哥这两天出海了,不在家,正好把我之前赶海捡到的那十几只兰花蟹拿过来给你们吃,我现在我不方便吃。”她摸了摸肚子,满脸都是温柔。 秦绥绥点头,螃蟹性寒,孕妇确实不宜多吃,那就只能让他们帮忙解决了! 秦绥绥忙骑着车子赶到军人服务社,买到了最后两块豆腐。又直接把豆腐带着一起骑到了托儿所,把赞赞接了回来。 小家伙昨晚就说想去赶海,秦绥绥也许久没去了,正好早点吃完去赶海。 秦绥绥和赞赞回家的时候,汤嫂子已经帮忙把鱼处理好了。 豆腐炖鱼,是江城的家常菜,几乎家家都会做,做法很简单,秦绥绥也略懂一些,她这段时间跟着汤嫂子学习做饭后,厨艺也精进不少,再加上有小溪水的辅助,就算厨艺略有欠缺,小溪水也能补上不足。 小鱼直接清理掉内脏,裹上面粉和鸡蛋液,做成了香香脆脆的油炸小鱼干,秦绥绥主厨,汤嫂子在一旁指导,炸出来的小鱼干金黄酥脆,满口留香,很是成功。 赞赞隔一会儿就来厨房偷吃两条,秦绥绥只当没看见。 眼看快到晚饭时间了,锅里的鱼已经快炖好了,裴九砚还没回来。秦绥绥心里有些不安,跟汤嫂子说了一声,叫她帮忙看着火,就骑着车子直奔军人宿舍。 迟东临不在,宋云来倒是在。看见秦绥绥,他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秦绥绥一看就知道出事了,忙着急开口询问:“云来哥,阿砚呢?是不是出事了?” 宋云来叹了口气,把她拉到无人的角落,小声开口:“没啥大事,你不用担心,就是之前你抓到的那个特务案,有了眉目。阿砚只是去配合问话了,他一会儿可能就能回去,你赶紧回去,见到他也别多问。” 秦绥绥点头,忧心忡忡地回了家。 果不其然,等她回家没多久后,裴九砚就回了家,只是神情有些挫败。想到宋云来交代的话,秦绥绥也没多问。 吃完晚饭后,秦绥绥就带着赞赞去了海滩上。 裴九砚将她们送到了海滩上,就去军人宿舍找迟东临他们了,说是有事,一会来接他们。 秦绥绥也不敢多问,总觉得自从那天在羊城,裴九砚临时被军区叫走后回来,他就有些怪。 今天是小潮汛,海滩上也有很多人,收获自然没有大潮讯那么多。 但是秦绥绥有空间潭水在手,管他什么潮汛,总能吸引到不少浅海生物“自投罗网”。赞赞酷爱撬生蚝,秦绥绥把他送到之前裴九砚带他们去的那片礁石上,自己就在礁石下的浅水洼里收海货。 不知道是不是跟潮汛有关,每次她释放出来的空间潭水,吸引来的海货都有些不一样,这次是海胆比较多,秦绥绥一连捡了二十多个海胆,丢了十多个进空间,剩下的丢进小桶里,明天给赞赞做炒饭吃。 这次还意外吸引到了不少海参,秦绥绥没吃过这玩意儿,不知道怎么吃,决定回去问下汤嫂子。 除了海胆和海参,剩下最多的就是对虾、鲍鱼和膏蟹,小黄鱼也有十来条,秦绥绥全都捡进了小桶里。 到底心里有事,她捡了小半桶后,就准备上岸。 正巧这时裴九砚也回来了,他脸上的神情不变,看见秦绥绥桶里的收获,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我媳妇儿就是厉害!” 秦绥绥歪头,想从他的神色中看出有什么不同,但可惜,也不知是真的没什么,还是他隐藏得太好,什么都没看出来。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麦冬的身影忽然出现,他穿着便服,但裴九砚依旧认出了他,当即朝他敬了个礼。 麦冬也回了个礼,而后对裴九砚点点头,对着秦绥绥开口:“方不方便单独聊一聊?” 秦绥绥知道,他要说的肯定是谢婷的事,于是把手里的东西交给裴九砚,让裴九砚把赞赞带进屋子,自己带着麦冬来到了院子里芒果树下的小桌子旁。 麦冬到底是军人,说话十分直白:“我已经带她去把孩子打掉了,她现在还在医院修养。估计再有几天就回来了。” 秦绥绥没说话,就听他又开口:“等她回来后,能不能把她和虎子安排在你的药材园工作?你知道的,她懂些药理,能做你的帮手。” “就当我欠你三个人情,你帮我找到她们母子是一个,救了阿达是一个,这次是另外一个。” 贵人承诺如金,秦绥绥哪有不答应的,而且她之前也确实有这个想法,不管有没有麦冬的承诺,她都打算帮一帮谢婷母子,他们真的太可怜了。 晚上等裴九砚洗完澡出来,秦绥绥就拿出了吴嫂子给的软尺,准备给他量尺寸。 这突然的“投怀送抱”让裴九砚还有些不适应,还以为她是被吓到了,摸着她的头轻笑着开口:“你都知道了?” 秦绥绥心中一动,水灵灵的眸子只看着他,不说话。 裴九砚心中软得一塌糊涂,低头亲了一口她的发顶:“我真的没事,就是可能要出去配合调查几天,你这几天注意安全,天气热不要到处乱跑,我很快就回来。” 第73章 千年万载树开花 秦绥绥没想到,裴九砚说配合调查,当天晚上就走了。 她早上起来还有些恍惚,把赞赞送到托儿所后,她就直奔光明顶大队而去。 她的提案医院已经批下来了,村子里的闲置房屋也正在清理中,她得过去看看,顺便看看还有哪里需要改善的。 苏韵怡真的很敬业,自从前天晚上育出的苗栽种下去后,她几乎除了睡觉的时间,全都扑在药材地里,整个人都晒黑了一圈,也瘦了一圈。 秦绥绥也跑到地里转了一圈,认认真真检查了一下药材苗的长势情况,又测了一下水土现状。 忙活完,太阳已经很大了,姐妹俩躲在树荫下晒太阳,秦绥绥借着布包的掩饰从空间里掏出两碗冰冰凉凉的绿豆沙递给她,两个人边吃边聊。 秦绥绥抬头望天:“我刚才过来的路上,听村里的老人说看这天象不对劲,过两天可能会有台风。” 苏韵怡一听就皱起了眉:“那怎么办?要不要弄什么东西挡一下?” 秦绥绥摇头:“我当初选这块地就考虑过这个因素,这片山坡正好背着海,而且这一圈都有树木遮挡,再加上这些小苗都很矮,几乎是贴着地面的,照理说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而且到时候如果台风真的影响过来了,他们弄什么东西遮挡都是徒劳,除非建一座房子把药材保护起来,但这显然不可能。 药材的生长跟自然界的植物一样,都是优胜劣汰的,而且这批药材在种植的时候,她在浇的水里掺了一点空间小溪水,应该也对它们抵抗台风有些帮助。 从药材地里回来,秦绥绥直奔村尾后的一个闲置小院子,远远就听见“乒乒乓乓”的声音,还有汉子们朗声说笑的声音,应该是大队长麦德福带着人在修整院子。 秦绥绥过去看了一下,这是一个带着大院子的普通民居,正屋有四间,厢房左右各两间,还有一间厨房一间柴房,算得上是村里的大户人家了,虽然现在稍微有些破败,但修整一下,完全不影响使用,也不知道为什么把房子空置在这里了。 不过现在倒是方便了他们使用,而且这里离后山不远,把这里当作实验基地,确实很方便。 她走进去把每间房都看了看,最后按照长白山人参基地的模式,把正屋的四间房选作培育间,正屋顶上的瓦片有的破了,有的缺了,正好取一部分下来,去玻璃厂买玻璃回来安上,保证室内的光照。 室内还要做好防水,也要保证湿度,七七八八下来,也是一个不小的工程,好在这些医院那边会派专人来指导,倒也不用秦绥绥太过费心。 说得差不多的时候,周泽成突然来了。 自从他在广交会上得到秦绥绥的准话,回大队后就直接跟大队长汇报,再没有去割过胶了。 这几天他要么追着苏韵怡在菜地那边跑一下,要么追着麦德福在基地这边跑一下,看起来忙得很,但实际上什么都没干,反正他也不缺那几个公分。 此时的他不知道刚从哪里回来,手里拿着一枚红褐色像小型芒果核一样的东西正在把玩。 秦绥绥原本目光直接从他身上略过了,可不过须臾,又马上转回来,紧盯着他手上的那个东西。 “你这是哪儿来的?” 周泽成有些不明所以,举起手上的红褐色“芒果核”:“你说这个吗?” 周泽成心里有点疑惑,昨晚梦境指示他,去到那个小岛上会有机遇,他去那里转了半天,什么都没发现,败兴而归。 倒是无聊手里捡了个“果核”,反倒引起了秦绥绥的注意? 秦绥绥点头:“没错!这个你是在哪里捡到的,可以告诉我吗?”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刺柄苏铁的种子,千年万载树开花的苏铁! 刺柄苏铁原产于琼台岛,是现存种子植物中,最原始的一个类群之一,在经历了地球千百年最剧烈的动荡和变化,曾经称霸地球的恐龙也难逃一劫的时候,苏铁却顽强地存活下来,历经沧桑,被誉为“植物界的活化石”。 但由于受到来自农业种植、人工林、森林采伐等人类活动的严重干扰,苏铁的天然分布环境被蚕食,且严重破碎化。 这可以说是一个极为濒危的物种了,从小跟着奶奶接触各种药材,秦绥绥自然知道刺柄苏铁的神奇功效。 刺柄苏铁虽然全株有毒,但其实如果炮制好了,它的根、叶、种子均可入药,而且它对活血化瘀、祛风止痛方面有奇效。 秦绥绥之前那份寻找并将珍稀药材纳入人工种植的提案已经得到了医院的认可,如果从苏铁开始,并且取得成功的话,那无论对他们医院,还是医学界,都是一个伟大的开端。 “就在海岸那边延伸出去的那个小岛上,那里有两株棕榈树,但开的花跟个大绒球似的,我就是从那个树下捡的。” 听他的描述,就是刺柄苏铁没错了! 秦绥绥有些激动,她知道那个小岛,离他们之前常去赶海的那片礁石不远,确实如周泽成所说,是一个从海岸线延伸出去的小岛,和陆地之间隔了大概二十多米的浅湾,浅湾与陆地之间,不知道是人为铺的,还是自然形成的,正好有厚厚的大礁石将两边连了起来,正好形成了一条通道。 秦绥绥曾经问过汤嫂子那个小岛的事情,汤嫂子也不是很清楚,只说那个小岛太荒了,蛇虫鼠蚁也很多,主要是那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基本上没什么人过去。 倒是没想到,在那里居然有已经快灭绝的刺柄苏铁!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一派风和日丽的样子,确实看不出要变天的迹象,但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拉着大队长麦德福问了下台风的事情。 麦德福从里屋出来,抬起头眯起眼看了看外面的天空,点点头:“目前看着像是没什么要变天的迹象,台风一时半会应该也不会这么快来。” 麦德福今年有五十多岁了,算是村里的老人,又是老渔民,他的话,秦绥绥自然是信的。而且那个小荒岛也不远,从村里骑车过去不到二十分钟,而且现在才中午,晚上赞赞放学之前肯定能赶回来。 秦绥绥又拉着周泽成,问了他具体的地点后,就戴上帽子顶着烈日往那个荒岛骑过去了。 大中午的,日头很烈,海滩边没什么人。 秦绥绥骑到海岸边后,就把自行车直接收进了空间。又从空间里掏出几包防蛇虫的药包挂在身上,就踩着礁石上了小岛。 这个小岛明明离岸边也不算远,但一上岛,就仿佛来到另一个世界,秦绥绥被这天然的风光吸引了。 这是一个椭圆形的小岛,地势西高东低。东边被柔软的白色沙滩环绕,许是没人过来的缘故,沙滩上有许多被海浪冲上岸的珊瑚碎片和贝壳。 从海滩上方,一直到西海岸边缘,覆盖着茂密的热带植被,椰子树、棕榈树、和其他灌木、果树郁郁葱葱,形成一片天然的绿色屏障。 据周泽成所说,他发现刺柄苏铁的地方,就是从这片树林中穿过去,再走一百来米的位置,极为显眼。 秦绥绥想想也是,刺柄苏铁性喜高温、高湿、半阴的气候环境,高温、高湿的环境很容易达到,但半阴的环境,只能是在这片茂密的树林中间。 琼台岛不像长白山,有大型的野兽,但在热带丛林中穿梭,难免会有一些危险。秦绥绥之所以敢只身前来,不止是因为她有防蛇虫鼠蚁的药,更是因为她还有大黑和大黄啊!两个小家伙也已经有很久没出来放风了!这几天除了裴九砚晚上不在家的时候,秦绥绥会把它们放出来在院子里看门,再也没有去过别处。 秦绥绥走进树林里,确认外面看不见后,直接从空间里把大黄和大黑带了出来。 果不其然,一出来,两个小家伙就开始在林子里撒欢儿,两个从未见过的生物突然出现,惊得树林里的飞禽走兽惊慌四散逃窜,等它们撒完欢儿,才兴高采烈地跑到秦绥绥身边,知道秦绥绥有正事,大黑像之前一样,乖乖地蹲下来,等秦绥绥坐上它的背后,才背着秦绥绥慢悠悠地在林子里走了起来。 这回秦绥绥交代过,不能跑,因为她得找刺柄苏铁呢! 林子里除了乱七八糟的热带树木,还有很多果树和药材。秦绥绥见者不拒,看见的药材全都收进了空间里,说不定哪天就派上用场了。 考虑到大黄和大黑喜欢香蕉和荔枝,秦绥绥还专门又把在林子里看见的香蕉树和荔枝树多收了几棵进去,路上看见顺眼的芒果树、椰子树和黄皮果树,也会收进去,更让人惊喜的是,这里还发现了好几棵菠萝树和一大片百香果藤。 菠萝不用说,百香果秦绥绥可是垂涎很久了,刚来琼台岛的时候,跟裴九砚他们买完家具去国营饭店吃饭,裴九砚当时就给她买了一杯百香果汁,那滋味,真是百种水果的清香混合在一起,酸酸甜甜,格外爽口! 这林子里的果树实在是多,秦绥绥一通收收收,都差点把本次来的重要目的忘记了。 等收完,才坐上大黑的背继续往前。 她这会儿已经感觉到奇怪了,按照周泽成所说的,她已经走了一百多米了,但是除了这些果树,并没有看见刺柄苏铁的影子。 周泽成不至于因为这个事情骗她,那颗种子周泽成也直接给她了,确认是刺柄苏铁的种子没错,只是大概被鸟儿啃啄过,上面有几个小洞。 秦绥绥皱眉思考了一会儿,抬起头才突然发现,这林子里的光线好像变暗了点? 第74章 荒岛一夜 不等她多思考,刚刚抱着果子闻了一会儿之后,先跑出去探路的大黄回来了。 一见到他们,大黄就挥舞着爪子“叽叽”叫了好几声,秦绥绥眼睛一亮,这是找到刺柄苏铁了! 果然!动物的嗅觉比人类灵敏很多,而每种动植物身上都有着特殊的味道,只要认真闻一闻,很快就能顺着味道找到! 大黑也明白了,直接驮着秦绥绥跟着大黄往林子西边跑去。 跑了大概两百多米,秦绥绥一眼就看见了两株大概一米多高,圆柱形,呈伞状展开的植物,一株开花仿佛是一个大绒球一般,而另一株的花则像是一座金色宝塔,秦绥绥眼睛都亮了起来,这真的是刺柄苏铁!绒球那株是雌株,金色宝塔那株是雄株,刺柄苏铁确实是雌雄异株的植物,这里雌雄植株都有! 她从大黑背上下来,围着这两株刺柄苏铁转了好几圈,确认它们生长情况都良好后,才小心翼翼地把它们都收进了空间。 生怕出现意外,影响它们的生长,秦绥绥甚至还把这一片的土壤和周围的植株也收了进去。 忙活完,正准备返程的时候,秦绥绥眼尖地发现,就在刺柄苏铁不远的地方,居然还有一株见血封喉树的幼苗! 见血封喉,听这名字就知道这树毒得很,古时很多毒师都喜欢拿它的树汁制作毒药,但其实除了可以制毒,见血封喉药用价值也很强,它可以用来治疗风湿麻痹痛,对淋巴结结核也有极为显着的疗效。 秦绥绥见到了,肯定不能放过,直接将这几株幼苗移植进了空间,并叮嘱大黄和大黑在空间里不能碰这些树。 忙活完,看了看手表的时间,已经快三点了,准备返程的时候,秦绥绥这才发现,林子里的光线已经暗了许多,而且外面海浪拍打着礁石的声音越来越大。 她脸色一变,之前她觉得林子稍微变暗了些,还以为是因为进入到了林子深处,被树冠遮挡住了光线,现在听着外面海浪的声音,她心里不安起来,麦德福不会这么不靠谱吧?说好的台风没这么快来呢,这才过去两三个小时而已! 她叮嘱大黄大黑赶紧往外走,虽然在林子里转了一大圈,但有两个小家伙在,她也不怕迷路。 大黑直接原路返回,走到林子出口还有十几米的时候,怕被外面的人看见,秦绥绥就从大黑背上下来了,把两个小家伙收进了空间。 秦绥绥手里拿着根棍子边敲打着草丛,边疾步往外走。风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变大了,吹得林子里的花草树木东倒西歪,海水拍打礁石的声音越来越大,听得秦绥绥脑门儿突突直跳,她心里祈祷着,台风千万要等她回到家里之后才来啊! 虽然从小在内陆长大,没有经历过,但秦绥绥也知道,海边起台风的时候是多么危险,大自然的力量,人类是无法抵御的。 听着越来越大的海浪声,她嘴里念念叨叨,走路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但走出林子后,看见外面的一幕,她天都塌了,连接陆地的那一段礁石路,已经被海水淹没了! 她没办法回去了! 这个荒岛平时因为没什么人来,也没有什么小木船停在附近,哪怕现在有小木船,估计也没办法划回去,现在这浪都快有一人高了! 秦绥绥看着险些拍在身上的海浪,连忙后退了几步,站得高了些,想要看看海滩上有没有人,但绝望的是,一望无际的海滩,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天色越来越黑,呼啸的台风临近,身后林子里的大树也被吹得东倒西歪,秦绥绥几乎要站不住,她连忙往回跑,跑回林子里,一把钻进空间。 台风来临,天几乎是一秒变黑的,中午来时还风和日丽的小岛,这会儿完全变了样,又黑又癫狂,所有的花草树木仿佛都在为这场席卷海岛的台风加油鼓劲,左右疯狂摇摆,就连海水也要过来凑热闹,在海浪的帮助下,一层又一层地从东海岸那边漫上来,一直漫到了林子里,水位也越来越高,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整个小岛吞噬,瞧着可怕得很。 秦绥绥缩在空间里,抱着大黄,靠在大黑背上,祈祷着这场风雨快过去,好让外面的人早点来救她。 此时此刻,她无比庆幸自己有一个空间,只是空间虽好,但却有一个弊端,就是她从哪里进来,出去的时候就在哪里。 可她刚才进来的地方已经被水淹了,这也就意味着,她一时半会儿出不去。 好在空间里物资充足,也很安全,秦绥绥吃了点东西补充体力,又喝了点小溪水。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几乎可以确定了,小溪水对人的效果虽然不如对植物那么立竿见影,但长期喝也是有强身健体的功效的。 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显示快到六点了,也不知裴九砚和赞赞回家没有,没有见到自己,他们肯定会去村子里找。好在自己过来这里,麦德福是知道的。如果知道她被困在这里了,父子俩肯定急坏了,希望裴九砚千万不要冒险顶着台风过来,那是真的要人命的。 台风的呼啸声越来越大,秦绥绥心里愈发不安,但她什么都做不了,干脆在空间里忙活起来。 把鸡鸭蛋收了,牛奶又挤了一桶,鸡蛋和牛奶煮了点放在那里,以后想吃的时候方便随时拿取。 鸭蛋按照汤嫂子教自己的办法,腌了几十个咸鸭蛋。 看到放在小木屋里的那些干菌子,秦绥绥想了想,直接使用一键屠宰功能,宰了几只鸡,按照张婶子教的做法,做了一大锅小鸡炖蘑菇,分了好几份装在大汤碗里,空间能保鲜。想吃的时候可以随时拿取。 又把直接存放在空间里已经切分好的排骨拿了一点出来,按照炖小鸡的方法也炖了好几份,存放起来了。 想到在羊城买的红豆沙和绿豆沙已经吃完了,秦绥绥又把仓库里的红豆绿豆找出来,各泡了一会儿后,就放在大铁锅里熬,自己守在一旁炮制药丸。 她必须要让自己忙碌起来,心绪才能保持平静。 就这样一夜过去了,外面呼啸的风声几乎听不见了,海浪的声音也逐渐变小。 秦绥绥透过空间往外看,这会儿大概早上六点多的样子,天色已经亮了起来,想来台风已经过境了,只是海水还没完全退。 又等了几个小时,到十点左右的时候,她之前进空间的那个地方的水位已经完全退了下去,可以看见潮湿的地面了。 秦绥绥站在空间里观望了一下,确实没有危险后,就带着大黄大黑出了空间。 一夜台风过后,岛上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满地的断木残枝证明那并不是一场梦。 秦绥绥想出林子去看看,连接大陆的那片礁石露出来没有,但那个位置偏东,东边地势低,这会儿水位并没有完全退下去,她不能直接往那边走,只能带着大黄大黑一路往西,打算从林子西边绕过去看看。 台风后的树林满地都是横亘的树枝和枯藤,好在有大黑,不用她亲自走路。 秦绥绥坐在大黑背上,看着许多倒在地上的药材,满眼都是惋惜,她把还能用的全都收进空间里,走了一路,收了一路。倒是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连鸟叫都没听到几声,大约是因着这个台风,动物们也都去避险去了。 来到小岛西边,快要出林子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打斗声。 秦绥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荒岛上,现在除了她,还能有哪个倒霉鬼? 但到底还是不放心,又竖起耳朵听了一下,确认了,是真的有打斗声!听着还不止一个人! 秦绥绥示意大黄大黑保持安静,带着他们循着声音来到了小岛西岸,西岸地势很高,哪怕现在涨潮了,瞧着也有十多米高的样子,与海平面几乎呈90度角,是个名副其实的陡崖。 只是听着声音的来处,居然是在崖下面? 现在下面不应该都是海水吗?怎么还能有人? 秦绥绥轻手轻脚地挪到崖边,趴在地上探头往下看,才发现在崖壁上,居然有一个山洞!目前海水的位置,正好在山洞一小半的位置,也就是说,昨晚这个山洞应该被淹了,就算没全淹,至少也淹了一大半,那里面的人是怎么挨到现在,还能活着打架的? 秦绥绥不打算出声,她独身一人在险境,只想自保,但就在她准备转身之时,突然听见里面传来一声男人的低沉怒吼:“裴九砚!今天就算是死在这里!我也不会告诉你东西的位置!” 秦绥绥逃跑的脚步一顿,她听到了什么? 裴九砚?? 裴九砚怎么会在这里?? 秦绥绥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她开始阴谋论起来,该不会她真的被周泽成骗了,这就是一个针对她的圈套,那些人不想让她出去,才故意用裴九砚做诱饵? 假的!肯定是假的! 她心中突突跳,转头拔腿就跑。 可刚跑了两步,下面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呵,你以为,你还能活吗?” 秦绥绥如遭雷击,这冷冷的声调,这低沉的嗓音…… 真的是裴九砚! 第75章 你也配提她? 裴九砚不是配合调查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秦绥绥心跳如擂鼓,又轻手轻脚地转回来,趴在悬崖边,把耳朵贴在地面听下面的动静。 “我看活不了的是你吧!” “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副自以为有点能力就高高在上的样子!都只剩一口气了,还嚣张呢?” “你以为你今天独身一人落到这荒岛上来,还能逃出去吗?难道你还指着你那两个兄弟来救你?哈哈哈哈哈!连天都助我,现在通往外面的路都淹了,等他们来,说不定还能见到你的全尸,也说不定只能看到被大鱼啃得只剩骨头的你,你觉得哪种会让他们更伤心呢?哈哈哈哈哈……” 男人狰狞可怖的笑不断打在山洞顶上,又从山洞里的石头上散射出来,嚣张地在四周回响,就像不断吐着信子的毒蛇,腻在人皮肤上,搞得秦绥绥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她紧皱着眉,这男人放了半天狠话,怎么也不见裴九砚回一句?平时话少就算了,怎么吵起架来话也这么少? 不对不对,听着那个男人嚣张的声音,再加上下面的动静,他那边可能不止一个人,难道裴九砚被困住了?说不出话? 秦绥绥正着急着,就听那个男人居然又提到了自己: “哦对了,还有你那个小娇妻,听说还是个娇生惯养的资本家大小姐?瞧瞧那细皮嫩肉的样子,床上一定很爽吧?怪不得你看不上薛娇,要我我也……啊!” 男人嚣张的声音兀地被一声清脆的骨折声打断,裴九砚冷厉的声音中盛满了怒火:“你也配提她?” 男人的痛呼声已经停了下来,他“桀桀桀”地笑着:“等你死了,老子明天就把她弄……” 后面的话男人没有说出来,打斗声顿时响了起来,秦绥绥心下一急,听着下面的声音,估计得有六七人的样子,裴九砚只有一个人! 而且听那个男人刚才的话,裴九砚应该是受伤了,而且伤得还不轻! 怎么办?怎么办? 秦绥绥站起来,急得直跺脚。 她忽而看见自己身旁的大黑和大黄,眼睛一亮。双手揽过两小只,三颗头瞬间靠在一起,秦绥绥小声开口:“你俩记得裴九砚身上的味道吧?” 两小只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秦绥绥焦急跺脚:“就是前天晚上被大黄叼走的那条内裤!” 两小只顿时点点头。 秦绥绥循循善诱:“那个人是我男人,现在他一个人在下面对付坏人,而且应该是受伤了,你们能不能下去帮忙!把坏人咬伤就行,别弄死了!” 一听可以打架,两小只顿时眼睛一亮,在空间里憋了这么久,又吃了这么多空间里的好东西,两小只早就积攒了一身的能量,早就想活动筋骨了! 跟秦绥绥点点头,而后迅速沿着岩壁往下爬。 黄喉貂和大黑熊都是爬树的高手,这段崖壁虽然陡峭,但崖壁上四处都有凸起的石头,对人来说很难爬,但对它们来说完全足够了。而且秦绥绥刚才就看见了,在崖下的山洞外面有一个两步宽的平台下面有一个平台,正好可以让它们借力跳到山洞里。 果然,三米多高的崖壁,对两小只来说根本不是事,轻轻松松就落了地,跃进了山洞。 很快,山洞里的打斗声顿时变得杂乱起来,间或有男人粗重的声音响起: “他妈的这是什么东西?!” “黑熊?琼台岛怎么会有大黑熊?!” “这只黄色的又是什么鬼东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黑熊的战斗力不用多说,这段时间又在空间蕴养了这么久,原先一米多的身体都快接近两米了,体力和战斗力都大大提升。 黄喉貂虽然个头小,但实际上,黄喉貂与“平头哥”齐名,以勇猛好斗闻名于世,作为顶级“食肉兽”,它牙尖嘴利,行动敏捷,无论什么动物都敢打一架,甚至连野猪都能猎杀,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鼬科之狼”。 大黄和大黑相处这么久,早已有了独属于它们之间的默契,几下配合之下,直接把原本就被消耗了大半体力的一群人折腾得没有人样。 裴九砚看着这突然窜出来的一黑一黄也有些诧异,他原本跟刘绍那些人一样,对它们有所防备,可慢慢地,他发现这两小只居然完全绕开了他,追着刘绍那群人咬,甚至还会在他遭遇突袭的时候,快速冲过来帮他一把。 刘绍被大黄缠得脱不开身,看见裴九砚好端端站在那里,不由得崩溃大喊:“他妈的!裴九砚你是什么妖怪?女人都喜欢你就算了,为什么连这些毛货都护着你?!” “啊啊啊……你别过来别过来!”刘绍突然瞪大眼连连后退,他本就被裴九砚折断了一只手,另一只手也被大黄咬断了筋骨,使不上劲来。 眼瞧着大黑熊咧开嘴朝他走过来,他惊慌得连连后退:“别过来,别过来,咬他,你去咬他,他招人喜欢,我肉难吃……”他指着裴九砚,试图让裴九砚来吸引大黑熊的注意力。 大黑听完很生气,直接一巴掌扇在刘绍脸上,宽厚的熊掌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道,直接把他一嘴牙打掉了,下巴也脱臼了,尖厉的爪子划过刘绍的脸颊,在他脸上留下一道道血淋淋的印子。 裴九砚挑眉,刚才大黑熊高高举起熊掌的那一刻,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它掌腕间挂着一个驱蚊包?这种驱蚊包,好像只有他媳妇儿会做? 难道他媳妇儿在这里? 她怎么会在这里? 裴九砚眉头拧了起来。 见到所有“敌人”都躺在了地上,大黑和大黄同时发出一声“叽”\/“嗷”! 守在上面的秦绥绥一听,就知道战斗胜利了!她连忙趴在那里朝下喊:“阿砚!阿砚!是你吗?你还好吗?” 果然听见秦绥绥的声音,裴九砚又惊又喜,还不等他走出山洞,两小只已经飞快地窜了出去,秦绥绥也已经把绳子套在崖边的一棵树上,自己开始顺着绳子往下滑了。 就在这时,裴九砚看了看地上的几个人,突然脸色一变,他朝着山洞外大喊:“绥绥,别下来!” “哈哈哈哈,晚啦!”一道低沉阴鸷的声音突然响起,裴九砚抱着受伤的胳膊往外跑了几步,就看见秦绥绥正被一把匕首抵住了脖子。 秦绥绥也有点懵逼,她听见大黄大黑的声音才下来的,可千算万算,没想到外面居然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应该是刚刚从别处过来的。 感受到身后男人粗喘的声音,自己脖颈处的皮肉应该被划破了,她举起手,嘴里劝道:“大哥,有话好好说。” 那男人疯了一般,手都在抖:“好好说个屁!叫你男人带着那两只畜生走远些,你跟着我一起上船!” 秦绥绥这才发现,从男人过来的方向,海岸边居然停着一只小艇。这是要坐船潜逃? 秦绥绥这会儿已经猜到了,这个人以及山洞里那群人,估计都跟章知青有关,或许这就是章知青他们团伙安排在内部的人,也是盗走裴九砚说的那份重要数据资料的人。 内奸啊这是! 她朝裴九砚眨眨眼:“阿砚,你们让一让,先让这位同志坐船离开!” 裴九砚看着从秦绥绥脖颈间溢出来的鲜血,紧皱眉头,但到底没有上前。 秦绥绥被男人挟持着,不断朝岸边靠近,等上了那艘船,船离开岸边十几米远,他似乎才松了口气,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些。 秦绥绥叹了口气:“大哥,咱们都上船了,他们追不上来了,你能不能把刀拿开啊?” 男人哼了一声,手一直在抖,但却执着地不肯拿开手。看着他这样子,他一个挟持犯怎么比自己这个被挟持的人都要紧张? 秦绥绥想了想,又语重心长地开口:“大哥,咱们这船可是靠浪打出来的,你不松开我,我又不会开这个小艇,难道咱们要一直飘在这里吗?一会儿一个大浪打过来,咱们岂不是都活不成啦?” 因为秦绥绥从头到尾一直很配合,再加上他们又到了海中,离岸上有一段距离,男人终于还是放松了警惕,对着秦绥绥哼了一声,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枪拿在左手里,放出一句狠话:“你给我老实点,别想整什么幺蛾子,你要是敢动一下,我就一枪崩了你!” 说完还举起枪,朝着秦绥绥做了个开枪的动作。秦绥绥听话点头,手却轻轻在艇身敲了两下。 见秦绥绥老实了,男人才转而单手握上了方向盘。 可还不等他将小艇发动,艇身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整艘小艇迅速翻转过来,倾覆在了水中。 男人低骂一声,马上浮出头来就要在水中去抓秦绥绥。 可哪里还有秦绥绥的身影? 他抬头望去,就见秦绥绥骑在一大块黑色的生物上面,早就跑远了! 第76章 裴九砚失踪了! 大黑在秦绥绥和裴九砚“交涉”的时候,就已经悄悄溜到那个小艇底下趴着,只等秦绥绥一声令下,直接就将小艇掀翻,接住秦绥绥,将她驮上背就往岸边游。 至于那把枪? 早在山洞里只听见肉搏,没听到枪声的时候秦绥绥就想过了,昨夜的那场大台风,肯定让它们都泡了水,能不能正常使用还是个未知数呢! 离岸边还有七八米的时候,秦绥绥居然看见了裴九砚的身影,他不是受伤了吗?怎么还能下水? 秦绥绥皱眉,就见裴九砚在海浪中奋力朝她游来。 和大黑碰上后,直接将她从大黑背上抱下来,揽在自己怀里带上了岸。 一上岸,看见裴九砚还在沁血的胳膊,她皱了皱眉:“我不是给你使眼色了吗?大黑会来救我的,你受伤了,还下来干什么?” 裴九砚将黏在她脸旁边的一缕湿发拢到耳后,轻笑了一声:“把你交给别人,我不放心。”更何况还是一头凶猛的野兽。哪怕那头野兽看起来很听她的话,但他也不敢赌,他赌不起。 另一边,大黑见秦绥绥被裴九砚抢走了,又立马转回头去,游到同样掉在海里的刘庸身边,大黄和刘庸正在缠斗中,但到底大黄体型小,又是在水中,一时没占到便宜。 大黑一来,看见这个把秦绥绥置身于险境的臭男人就生气,直接一巴掌拍到刘庸头上,把人给拍晕了。而后才和大黄一起将他弄上了岸。 秦绥绥见它们上岸了,才扶着裴九砚往高处走。这会儿潮水并没有完全退下去,海风也没有完全停下,时不时还是会有大浪潮打过来,十分危险。 至于大黑大黄,秦绥绥一点也不担心,且不说大黑本来就会游泳,这两个小家伙这段时间,在空间里的潭水里游了不知道多少回了,瀑布底下都敢游,这点儿海浪对它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什么,那艘小艇被你动了手脚?那岂不是那个刘庸本来就跑不了?”回到那个山洞里,秦绥绥听见裴九砚的话,惊讶出声。 裴九砚无奈点头。 看诊秦绥绥脸上的表情,又摸摸她的头:“还好你和你的……小伙伴来了,不然我可能还要费一番功夫。” 秦绥绥看着山洞里躺着的这些人,虽然裴九砚左胳膊受伤了,但这些人明显比裴九砚伤得更重,秦绥绥都无法想象,裴九砚是怎么在这种情况下以一敌多的。 听着裴九砚的话,她赞同点头,嗯!得亏她来得及时! 海水还没退,他们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原先山洞里的人和后来被大黄大黑拖回来的刘庸,都被裴九砚卸了手脚,结结实实捆在一起,又被秦绥绥洒了迷药,丢在了山洞外面的海滩上,反正他们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山洞里的水倒是基本上都退下来了,秦绥绥拉着裴九砚坐在一块地势稍微高一些的地方,给他喂了一颗消炎药后,就开始帮他处理胳膊上的伤口。 裴九砚望着她认真的侧脸,沉默半晌才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秦绥绥头也不抬,不答反问:“你认识周泽成对吧?” 裴九砚沉默了一下,秦绥绥也不打算等他的回答,继续开口: “他发现了一种濒危的药材,说是这个小岛上找到的,我就来了,然后就遇上了台风。” 秦绥绥不知道裴九砚到底在做什么事,但这个事情一定很危险,不然也不会让他一个团长只身过来冒这种险。 而她从一开始,就觉得周泽成有问题,哪怕是现在,她也还没完全确定下来,所以才把他放到眼皮子底下看着。 她在裴九砚面前这么说,也是为了提醒他。毕竟从他们之前的对话中,秦绥绥知道裴九砚他们可能和周泽成那个失联的大哥是旧相识,她担心他会因为这一点,对周泽成放松警惕。 许是明白了她的心思,裴九砚又摸了摸她的头,眼中却覆上一层狠戾。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等秦绥绥帮他把胳膊上的伤处理好再抬头的时候,发现裴九砚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靠着墙壁睡了过去。 他的胳膊应该是昨天受的伤,泡了一晚上海水,现在有点发炎的趋势,这会儿有点起烧。但之前喂他吃下去的那颗消炎药是之前奶奶特制的,也有退烧的效果,这会儿还是让她好好睡一觉。 秦绥绥坐在裴九砚身边,看着大黄大黑在山洞外的水边欢乐玩水,她悄悄从空间里拿出火柴和干净的木柴,在旁边点起了一个火堆,把裴九砚刚才脱下来的衣服烘干后,又进空间快速冲了个澡,海水又黏又咸,干在身上痒得不行,换了一身干净的内衣后,才散着头发,穿着小背心坐在火堆旁烤自己的衣服,要不是怕裴九砚起疑心,她都想直接换一身了。 衣服一时半会儿烘不干,她感觉肚子有点饿,把衣服放在一边架起来后,又从空间潭水里掏了两条石斑鱼,使用一键宰鱼功能处理好后,直接拿出来架在火堆上烤。又从仓库里翻出早就调好的烧烤料和油,时不时撒上一点。 她不会做饭,但对这种野外烤鱼、烤鸡的活儿却格外精通,因为小时候时常跟奶奶去药田里,又或者去深山采药,被迫掌握的技能。 裴九砚是闻着香气醒过来的,睁开眼便看见秦绥绥乖巧地蹲在那里,散着一头柔顺的长发,香肩外露,雪白的藕臂在火堆上时不时翻动一下。 他喉结微动,从嗓子里低低唤了一声:“宝贝。” 一听见这个称呼,秦绥绥瞬间脸红了。这个称呼,裴九砚也叫过几次,但基本上都是在……床上。 在无人的地方,裴九砚对她的称呼总是格外的腻歪,她都18岁,快19岁了,还叫她宝贝呢! 秦绥绥回头,娇嗔地瞪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这男人在想些什么破事? 裴九砚从嗓间溢出一声低低的笑,坐起来接过秦绥绥手里的烤鱼,调侃道:“这烤鱼,我可是等了八年呢,还差99条。” 秦绥绥一囧,小时候为了骗裴九砚多给她寄点京市的豌豆黄,她许出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承诺,其中一条就包括“长大要给他烤一百条鱼吃。” “行行行,回去就给你烤99条,吃得你嘴长燎泡!” “那可不行,余生这么长,剩下的99条,我得留着慢慢吃。” 瞧瞧,瞧瞧,这还是从前那个冷漠的大冰块吗?在没有人的地方,这男人明明油嘴滑舌得很。秦绥绥一边吃鱼,一边腹诽着。 裴九砚看着突然暗下去的天色,站起身来:“又要下雨了,今天我们多半是回不去了,我还有个东西要找,你要不要和你的小伙伴这里等我一下?” 秦绥绥摇摇头,把吃完的鱼刺丢掉,拍拍手站起来:“找什么东西?我跟你一起去,你受伤了,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裴九砚也正有此意,哪怕是知道她有两个猛兽保护,但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始终不放心。 秦绥绥把大黄大黑喊过来,又朝着裴九砚伸出手:“要找的东西是什么样的,或者有什么味道?让大黄大黑闻一下,它们也可以帮忙。” 裴九砚挑眉:“大黄大黑?” 秦绥绥点头,指着一黄一黑两小只:“这颜色,还不明显吗?” 裴九砚又低头笑了起来,这起名方式还真是……简单粗暴。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从自己裤兜里掏出一张手写的类似密码的东西:“这是从刘绍身上搜来的,也许是从那里面拿出来的,可能会沾有一些味道。” 秦绥绥点头,把那张纸拿给大黄大黑,两小只分别闻了一会儿,就开始朝山洞外面跑。 裴九砚和秦绥绥跟上它们,在这个山洞附近转来转去。 秦绥绥这才发现,从上面看着平平无奇的一个山崖下面,居然有这么多大大小小的洞窟,大自然还真是鬼斧神工。 两大只两小只绕着山崖找了两个多小时,眼瞧着雨快来了,还没有发现。 秦绥绥皱眉:“难道不在这里?你是不是弄错了?” 还不等裴九砚出声,就听大黄扒着一个巴掌大的小洞“叽叽”乱叫,秦绥绥还以为它是像之前一样又找到什么小动物的窝了。 她走过去摸了摸它:“大黄,别闹,我们找东西呢!” 可大黄面色焦急起来,“叽叽”叫的声音也急切起来。 秦绥绥意识到不对劲,裴九砚早已走了过来,站在大黄指着的那个小洞口,手探进去,不知道摸到了什么,原本坚实如一体的崖壁突然发出“咔嚓”一声响,而后裂开成两半,后面赫然又是一个山洞! 这个山洞比刚才他们待的那个山洞大很多,里面有些黑,等走进去一会儿,眼睛适应光线后,秦绥绥才猛然发现,这里居然是一个军火库! 不!不止是军火库! 还有她之前在章知青租住的那个小屋发现的好几个同款无线电发报机,还有成箱成箱的古董花瓶、古帖字画、金银首饰……瞧着都是古董。 这些人是打算把华国的古董偷偷运出去? 另一边,郝可已经成功来到了琼台岛,她不敢直接去找裴九砚,准备先去找迟东临和宋云来,可当她兴高采烈地过去找人的时候,才发现迟、宋二人都没功夫搭理她,甚至整个营地都乱成了一团。 一问才知道,裴九砚失踪了! 第77章 哥的肩膀给你靠 郝可其实在广交会闭幕式的后一天就已经到羊城了,但是她要去办各种手续,所以才赶在台风到来前一天到了琼台岛训练基地。 最让她惊喜的是,这个训练基地居然就在江会镇下的红旗顶大队,离裴九砚他们所在的军区非常近。 但是她来的当天下午就起了台风,只能在第二天过来找他们。 她本来想直接过来找裴九砚的,但想起之前跟迟东临的那通电话,强行按捺住自己躁动的心,她不能再冲动了,再冲动下去,就真的一点机会也没了。 好不容易等到这该死的台风过去,郝可强行把自己那颗心按回原处,高高兴兴来找迟东临和宋云来,有他们两个人在,尤其是迟东临,虽然那天的话说得决绝,但她肯定,只要自己稍微撒撒娇,他肯定会帮自己向裴九砚说好话的,从小到大,迟东临一向最听她的话。 可当她满怀期待地赶过去,请人将他们从办公室叫出来的时候,想象中热情的拥抱并没有,他们看见她,只是淡淡地打了一声招呼,然后便又要转身回办公室去! 郝可有些不满地在身后叫住他们:“东临,阿来!我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往后我们四个人可就能重新聚在一起了,你们就这态度啊?还有,今天不是休息日吗?忙什么工作啊!赶紧去找阿砚啊,我请你们去国营饭店吃饭!” 郝可不说话还好,一听到她的话,迟东临和宋云来的脸色同时变得很难看,两个人看了她一眼,宋云来启唇,艰难地吐出五个字:“阿砚失踪了。” 这五个字像一道雷劈在了郝可的脸上,她的脸顿时变得煞白。 在脑海中思考了足足有半分钟,她才突然失声尖叫起来:“阿砚失踪了?阿砚怎么会失踪?你们不是做什么都一起的吗?他失踪的时候你们在干嘛?” 迟东临抬头看了她一眼,很快又低下头来,没有说话。 宋云来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发现自己的失态,郝可连忙拉着迟东临的手:东临哥,你听我说,我刚才就是一下子太着急了,我们几个毕竟是跟阿砚一起长大的,他现在出了事,我知道你们都很着急,我跟你们一起想办法!” 迟东临垂着头,轻轻把她的手从自己手上拿开:“可可,阿砚的事情需要保密,你是外部人员,不方便参与,你先回去吧。” 说罢就和宋云来直接走了。 郝可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在来琼台岛之前,她就给迟东临打过电话,她知道迟东临对自己的心思,所以提出要和他以结婚为目的进行交往。 迟东临当时很高兴,但并没有立马答应,他说表白这种事应该让他来,一切等她来琼台岛再说。 可她现在来了,他的态度为什么变了? 是阿砚跟他说了在京市发生的事情吗? 不,不会的,阿砚的性格她知道,从来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所以迟东临和宋云来这样的态度,肯定是因为阿砚失踪的事情太焦心了,一定是这样! 办公室里的宋云来眉头皱得能夹死整个琼台岛的蚊子,自己两个好兄弟,一个失踪,一个被女人玩弄感情,还真是让人头疼。 他转头看了一眼埋头看地图的迟东临,又走过去踢了他一脚:“行了,别装了,难受就哭出来,哥的肩膀给你靠。” 迟东临苦笑一声,他喜欢郝可这件事,不仅是裴九砚和宋云来知道,就连郝可自己也知道。在阿砚没有告诉他京市发生的事情之前,他是真心实意的高兴,自己喜欢多年的女孩提出要跟自己交往,他觉得他人生的好运都用在这里了,这简直比中大奖还让人高兴。 可现在…… 迟东临叹了口气,他跟阿砚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一起出任务,那是过命的交情,是完全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人。但他跟郝可也有一起长大的情谊,他这些年的暗恋,不,现在应该说是明恋,不知怎的,成了一团乱麻。 他心里乱得很,便不再想,转头回了宋云来一脚:“赶紧忙正事吧你就!虽然知道这是阿砚自己布的局,但台风是个变数,现在小岛被淹了,那臭小子不知道还活没活着呢!” * 另一边的裴九砚和秦绥绥,在发现了那个“藏宝”山洞后不久,又下起了雨。 担心节外生枝,秦绥绥直接让大黑把那一串晕死在海滩上的人拖到这个山洞里来,又按动机关,把山洞的门合上了。 这个山洞的位置比之前他们修整的那个山洞高一些,而且这里除了有军火、金银古董和发报机,还有现成的行军床,甚至还有十几罐水果罐头和肉罐头。 一看就是有人在这里照看过这些物资。 秦绥绥打开那些罐头大吃特吃,不仅自己吃,还塞给裴九砚和大黄大黑一人一罐,那些金银珠宝、古董字画要上交给国家,这些罐头她总能敞开吃吧?外面的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潮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退,不吃饱,她怎么有体力支撑下去? 台风后的雨总是格外猛烈,风也猎猎作响,但晚上在这个安全的山洞里,旁边还有裴九砚,秦绥绥很快就睡了过去,昨天一晚上虽然在空间也很安全,但她为了转移注意力,干了一晚上的活儿,一直都没睡,白天又经历了一番惊险,这会儿自然是疲劳得很。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裴九砚和大黄大黑全都不在了,就连那串被她下了迷药的叛徒,也不见了,她吓了一跳,连忙从行军床上跳下来,这才发现在床尾放着一张纸条: “雨停了,我带大黄大黑出去觅食,顺便看看潮水退到哪里了,醒来别害怕,别出来,安心等我回来。” 字迹苍劲有力,一如那些年的那些信。 秦绥绥忍不住笑了起来,偷偷把信收进了空间小木屋,原先自己房间梳妆台下的一个小盒子里。 还好还好,还好不是梦,还好她不是一个人在这个荒岛上。 趁着裴九砚还没回,秦绥绥赶紧进空间刷了个牙,洗了个脸,再爱干净的人,两天没刷牙洗脸,嘴巴里难免会有些味道,秦绥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 刷完牙,又从空间里掏出几片鼠尾草的叶子出来,一会儿给裴九砚嚼一嚼。这草药对清洁口腔有很好的作用,她不能不干净,她的男人也不能不干净!(温馨提示:鼠尾草孕妇和癫痫患者都不能用!!大家还是好好刷牙,不要效仿!) 裴九砚很快就回来了,手里还拎着已经处理好的野鸡和野兔、两条叫不出名字的海鱼和一串香蕉。 果然,在这种物资丰富的小岛上,只要有本事,根本就饿不着。 见她醒来,大黄大黑首先高高兴兴窜进来,围着她笑闹。 秦绥绥一边摸着大黄大黑,一边拿眼睛瞅裴九砚,一直到现在,他都没开口问关于两小只的事情,是真的不好奇,还是已经发现了她的秘密? 不等秦绥绥深究,裴九砚已经把香蕉掰下来一根剥好皮递给她,挑挑眉:“鱼和野兔烤着吃,野鸡用来做叫花鸡?” 秦绥绥皱眉:“一顿吃完吗?下午不过啦?” 裴九砚笑了笑,“水位已经退下去不少,估计下午就会有人来找我们。” 裴九砚说得没错,几乎是刚过中午,山洞外面就听见了船的轰鸣声,紧接着便是宋云来和迟东临粗犷的声音随着海风传来:“阿砚!还活着没?活着就吱一声!” 看见秦绥绥,两个人也是诧异得很。 “妹妹?你怎么也在这里?” “阿砚,不是我说你,你出这么危险的任务,把妹妹带上干什么?你有病啊?” 来自两个好兄弟的灵魂拷问,并没有引起裴九砚一丝一毫的波动,他只是看了两人一眼,而后用手指了指山洞的位置:“人和东西都在那里。” 两个人一听,就知道事情成功了,一时也顾不上盘问裴九砚“出任务还要带老婆”的事情,直接带着人就进仓库搬东西去了。 大黄大黑早在中午之前,就被秦绥绥以送它们回山林为幌子,偷偷收进了空间。 那片礁石上的水还没退,秦绥绥便跟着他们的船从海上绕岛回。 站在甲板上,遥望这个小岛,小岛的东部还有一部分被浸没在水中,原先那片白色的沙滩也还没有“重见天日”。 秦绥绥想起汤嫂子的话,怪不得这里的人不常到岛上来呢,一个涨潮,就回不去了。 而且这岛上那片热带林子,对她来说是宝藏花园,但对普通人来说,里面蕴藏着无数危险,是轻易不能进去的。 船快要绕过小岛,已经能看见她之前登岛的地方时,秦绥绥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入口前居然停了一艘小船? 她微微眯起眼睛,又认真看了看,才发现在她登陆的地方,此时正站着一个人,那不是孙如文,又是谁? 第78章 撒娇 船的轰鸣声不小,刚刚登陆的孙文如也听见了,他诧异地转过头来,正好就看见那船的甲板上,裴九砚从身后走过来,将衣服被风吹得上下翻飞的秦绥绥揽在怀里。 二人目光对上, 一人眼中是严防死守的坚定, 一人眼中是势在必得的坚持。 等船彻底开离小岛,再也看不见了,孙如文的脸上蓦地溢出一丝苦笑,他是不是,总来晚一步? 岸边,郝可早就等在那里。 见船靠岸,一把扑了上去,裴九砚眼疾手快地躲开,她只好转而抱住迟东临的胳膊:“东临哥,你没事吧?这风浪还这么大,我担心坏了。” 她语气里和眼中的焦急不似作假,但迟东临知道,这份担心不是因为他。 他不动声色地甩开郝可的手,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笑:“没事,能有啥事。” 秦绥绥挑挑眉,她怎么来了? 不过想起之前他们回琼台岛,迟东临和宋云来去接他们时的确是说过,郝可会调过来,没想到这么快? 她看了看郝可,又看了看裴九砚,再看了看迟东临,要不是她也是事情当事人,还真想好好吃个瓜。 但她可没忘,这女人可是来抢她男人的! 确认裴九砚没事,郝可心落了下来,这才发现他的身边居然站着秦绥绥! 什么情况?怎么回事呢?这女人这么粘人的吗?阿砚出任务也要跟着?像阿砚这种大男人,最需要的伴侣可不是她这样粘人的花瓶,他需要一个大女人在后方为他打点好一切! 想到这里,郝可决定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好好教育一下秦绥绥。 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秦绥绥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搂住裴九砚有力的臂膀,又摸了摸额头,声音又作又娇俏:“阿砚,我头好晕啊,身上你也没力气,我是不是生病了啊?” 果然,原本一脸冷漠的裴九砚,听见秦绥绥的声音,脸色立马就变了,他摸了摸秦绥绥的额头,又弯下腰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又转身对着迟东临和宋云来开口:“东西刚才在岛上就已经清点过了,其他事情按我之前说的做,绥绥身体不对劲,我带她先回去。” 说完也不等回答,直接抱着秦绥绥飞奔而去。 秦绥绥一愣,裴九砚胳膊还有伤呢! 她原本只是想故意跟裴九砚撒撒娇,给郝可添堵。再说她不是给他使眼色了吗? 他们的船停在军区特定的位置,其他人进不来,郝可也是跟着迟东临和宋云来进来的。 这里离家属院还有一段距离,裴九砚心中着急,抱着人就直奔军区医院。 等出了他们的视线,秦绥绥看着紧皱着眉头一脸焦急,抱着她还跑得飞快的男人,突然有些心虚,她拍了拍裴九砚的手:“阿砚,阿砚,别跑啦,我没事!我刚才给你使眼色,你没看见啊?我故意气郝可的!你快放我下来,你手还伤着呢!” 裴九砚抱着她没撒手:“看见了,但你在林子里待了一晚上,还是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为好,有什么问题也好尽早发现。我手没什么事,别担心!” 秦绥绥失笑:“看见了你还这么担心干嘛,我自己就会医呀,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我还能不知道啊?再说,有大黄大黑保护我,我确实没啥事,别担心,快放我下来。” 听见秦绥绥这么说,裴九砚并没有把人放下来,不过他调转了方向,转身往家属院走。 秦绥绥也正想尽快回去,她和裴九砚这两天都不在家,赞赞还不知道担心成什么样了呢,说不定都哭成小花猫了。 出乎她意料的是,赞赞并没有哭,不仅没有哭,反而乖乖坐在汤嫂子旁边,和她一起剥毛豆。 看见秦绥绥和裴九砚回来,小家伙高兴地站起来:“爸爸妈妈,你们回来啦?” 秦绥绥看了眼汤嫂子,见她给自己使眼色,就知道是汤嫂子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了。 等把赞赞打发回屋,汤嫂子才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早在秦绥绥出海的当天,眼见台风起,苏韵怡才意识到不对劲。秦绥绥出发去采药之前告诉过她,不是说台风不会这么快来的吗?她着急忙慌冒着台风跑到了家属院,想确认一下秦绥绥有没有回来。 结果很显然,秦绥绥没有回来。 苏韵怡这才敲响了汤嫂子家的门,交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请求汤嫂子帮忙照顾好赞赞,又冒着台风回到了知青点。 后面的事情汤嫂子就不知道了,但秦绥绥知道,自己这一失踪,苏韵怡肯定急坏了,还有大队长麦德福,他是看着自己出门的,现在估计也都急坏了。 想了想她赶紧梳洗了一下,又帮裴九砚处理了一下胳膊上的伤口,等他出门后,骑着车子就往光明顶大队赶。 还没进村,刚路过之前那片小树林,就听见里面传来打斗声,声音听着还有些熟悉。 她忍不住停下来,正巧听见周泽成的怒吼声: “我都说了,是秦绥绥自己问我地址的,我又没让她去,现在出事了,你们凭什么都怪我?” “大家都是下乡知青,你凭什么打我?我要举报到知青办!” 秦绥绥皱眉,停下车子走进去一看,就见之前还在小岛上的孙如文,此刻正把周泽成按在身下揍,拳拳到肉。 在此之前,孙如文在秦绥绥心里,一直是斯文书生的形象。他长得高高瘦瘦的,还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儒雅的气息。 可现在的孙如文,暴戾、阴鸷,是秦绥绥从来没见过的一面。 眼瞧着周泽成都快被打晕过去了,秦绥绥心惊胆战地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拍了拍孙如文的肩膀:“如文哥,我没事了,你快别……啊!” 她话都还没说完,手腕就被孙如文一把攥住,听见秦绥绥的痛呼声,他猛然回神松开手: “绥绥妹妹,你怎么来了?” “我准备去村里一趟报平安。倒是如文哥你,之前去岛上干什么,去找东西吗?还是……”去找我? 后面的话秦绥绥并没有问出来,主要是在她心里,孙如文就是儿时的玩伴,多年后相逢,也只把他当邻家哥哥一样看待。 可是这一次两次的给她送东西,再加上裴九砚身上莫名其妙的醋意,以及之前看见他独自驾船登岛,让秦绥绥不由得开始多想,孙如文不会对她有那种心思吧? 看着秦绥绥脸上紧张的神情,孙如文眼睛闪了闪,唇角勾起一抹笑:“哥哥肯定是去找东西的啊,哥哥怎么会知道你也在岛上呢?” 听见孙如文的回答,秦绥绥大大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只要孙如文对她没那种心思,他们就还能愉快相处。 她也跟着笑了起来:“那小岛都淹成那样了,不好找东西吧?你找到没?” 孙如文摇摇头:“没有,我也是上岸才发现小岛淹成了那样,那东西……估计再也找不回来了。” 说完他又踢了踢已经昏死过去的周泽成:“哥哥回来才知道你是被这小子骗岛上去的,这不,给你出气来了。” 秦绥绥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她本来就有所怀疑,周泽成跟裴九砚抓到的那些叛徒是不是暗中有联系,不然为什么刚刚好把她引到那个岛上去? 但那又确确实实是她自己问过之后要去的,她要种珍稀药材的事情,除了苏韵怡,别的人也不知道,周泽成怎么会想到拿这件事情来引自己过去呢? 秦绥绥摇摇头,想不通,先等裴九砚那边的结果吧。 估计不等周泽成从医院出来,军方那边就会“请”他过去。 后来的事情秦绥绥没有再管,孙如文自己会把周泽成送去医院。 临走之前,孙如文突然又叫住了他:“妹妹,我有个朋友的爱人一直怀不上孩子,能不能请你去帮忙看看?” 秦绥绥皱眉:“她去过医院了吗?” 孙如文皱眉:“去过很多地方,一直没有效果。我也是想到之前秦奶奶会看这方面的问题,才想到你。放心,就说你是去找朋友的,绝不会暴露你。” 相遇以来,孙如文给她送了很多贵重的东西,而且杨家那件事,他在知道事情的始末后,也一直坚定地站在她这边。 这是他第一次提出请求,于情于理,秦绥绥都应该答应。 她点点头:“行,我这两天找时间过去,到时候先去知青点找你,你带我过去。” 跟孙如文约好后,她直接骑车去到村里跟苏韵怡和麦德福以及麦奶奶他们报平安,又去药材园去看了看。 一场台风的突袭,让刚刚种下去不久的药材损失了一小半,但存活下来的那些,经过风雨的洗礼,反而长得比之前更好更壮实了。 从药材园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裴九砚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已经做好了饭等在那里。 看着桌子上的清蒸石斑鱼和爆炒鱿鱼,秦绥绥皱了皱眉:“你受伤了,不能吃海鲜。” 原本以为男人会听他的话,没想到他右手直接撂下了筷子,转而扶住左手上绑着的纱布,脸上的神情有些别扭,说出的话似撒娇又似卖惨,但大抵是不熟练,听起来格外生硬: “嗯,我受伤了,我这几天得在家里好好休养,你要留在家里照顾我,哪里都不能去!” 第79章 你为了一个恶毒的女人,要跟我绝交? 秦绥绥瞪大眼睛,见鬼一般看着裴九砚。 不是她不愿意,而是裴九砚说出的话,完全不是他以往的风格。 从前的裴九砚,铁血,硬汉。 眼前的裴九砚,强硬,撒娇?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半晌,才鬼使神差地点头:“啊,行。” 然后接下来的两天,秦绥绥无论走到哪儿,都能看见裴九砚的身影。 秦绥绥早上起来去洗漱,他要在门口站着, 秦绥绥去厨房煮面,被他抢过锅铲接过锅, 秦绥绥去前面菜园子里摘菜,他拿着小竹篮乖巧站在一旁。 秦绥绥逗小狗玩,他不满地单手拎着小狗的后脖颈肉,嫌弃地把它丢了出去。 秦绥绥出门去军人服务社买肉,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秦绥绥有点无奈:“你受伤了,不能吃海鲜,我去军人服务社买点肉回来包饺子给你吃。外面下雨,你的伤口最好别沾水,你先回去等着。”其实她空间也还有猪肉,但是没有由头,不方便拿出来,只能去军人服务社买。 裴九砚一挑眉:“你会包饺子?” 见秦绥绥眼睛瞪了起来,他立马改口:“生肉腥得很,我去帮你拿!” 秦绥绥又好气又好笑,这两天的裴九砚,完全颠覆了她以往的认知,变得无厘头又粘人得很。 军人服务社离他们的家属院不远,下雨骑车也不方便,二人干脆并肩打伞走过去,顺便把之前喝完汽水空瓶子带过去。 七月的琼台岛,天气又闷又热,偶尔袭来一阵暴雨,还能送来一阵清凉。 大概是下雨的原因,军人服务社没什么人,除了冰柜那边有几个小孩,卖肉的柜台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这会儿已经下午两点了,猪肉已经卖了很多,剩下的肉全都分割成一块一块地放在那里。 汤嫂子说过,包饺子用猪前腿肉是最好的,秦绥绥在这堆肉里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哪里是猪前腿肉,准备去问在旁边聊天的服务员。 没想到裴九砚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另一只手指着其中一块肉道:“是这个。” 秦绥绥有点将信将疑:“你确定?你怎么看出来的?” 裴九砚点头:“前腿肉的纹理和肌肉走势跟别处不一样。” 或许是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服务员走过来笑着开口:“裴团长说得对,这块的确是猪前腿肉,是买回去包饺子吗?” 秦绥绥也笑着回应:“是,回去包点饺子吃。” 服务员是个三十来岁的帅大叔,闻言羡慕地看了裴九砚一眼:“裴团长还真是好福气!” 裴九砚在外面跟旁人一向话少,对这种恭维的话向来只是微笑点头即可。今天却出乎意料地对着络他露出笑脸,嘴上应和着:“嗯,我确实很有福气。” 搞得秦绥绥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忙又去冰柜那边把空瓶子兑了,又买了几瓶汽水就直接回家了。 回家之后,秦绥绥就忙活着和面,裴九砚自觉把猪腿肉洗干净之后就开始剁馅儿。秦绥绥有点担忧:“你手没事吗?” 裴九砚挑眉:“你昨晚不是试过了?” 秦绥绥小脸一红,前天晚上因着二人都刚从岛上脱险回来,秦绥绥极为困乏,早早就睡了过去。 可昨晚她从卫生间洗完澡出来后,他守在门口直接把自己扛了进去! 秦绥绥坚决不同意,担心加重他的伤势。 事实证明她真的是想多了,裴九砚哪怕是伤了一条胳膊,也完全不会影响他的战斗力。 想到昨晚的场景,秦绥绥就感觉腰肢酸疼,要不是因为他,他们中午就能吃上饺子了!她瞪了裴九砚一眼,拿着搪瓷盆就出去和面了。 她之前常跟奶奶做中药丸,揉中药泥的时候跟和面的步骤差不多,倒也难不到她。 加水、揉面、扯团,擀圆,一气呵成。 等裴九砚快把肉馅儿剁好的时候,秦绥绥又赶忙去门口的小菜园子里扯了一把韭菜和几根小葱,这些菜都是之前从汤嫂子家或者麦奶奶家那边移栽过来的,有了小溪水的加持,都长得极好。 扯完韭菜,又顺手摘了几根黄瓜和几个番茄回去,一会再做个刀拍黄瓜和番茄炒蛋。 和好馅儿的时候,迟东临和宋云来也来了,今天他们休息,早上裴九砚就已经跟他们说好了。 整整大半搪瓷盆的韭菜肉馅儿,众人一起动手,包了将近两百个饺子。 剩下的一点面团没用完,秦绥绥直接擀了,烙了十几张鸡蛋饼,这烙鸡蛋饼还是在长白山的时候,跟着张婶子学的,前几张烙失败后,后面的就很顺手了,虽然烙得有些焦糊,但这种脆脆的口感,秦绥绥反而更喜欢。 饺子已经下锅,秦绥绥带着赞赞在门口的芒果树下摘芒果,之前孙如文抱过来的小狗崽崽小白球正绕着两个人的脚跑来跑去。 就在这时,院门口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呀!大家都在呢?” 秦绥绥转过头,就看见郝可提着一袋东西,自顾自地推门往里走。 秦绥绥挑眉,还没来得及开口,脚下的突然闪过一道白色的虚影。 小白球看见有生人来,立马勇猛地冲上前,冲着郝可就“汪汪汪”直叫唤,小家伙虽然小,但这几天喝着空间小溪水,体格儿和胆儿都壮实了不少,甚至敢上前去一口咬住郝可的裤脚。 一只小狗崽子原本并没有引起郝可的注意,她高高兴兴地径直往里走,看见坐在门口的迟东临,还高兴地跟他打招呼:“东临哥,你们来阿砚这里怎么也不叫我一起?我还是问了人才知道你们在这里,也太不够意思了!云来和阿砚呢?” 她举起手里的东西:“瞧,我去镇上的国营饭店买了一只白切鸡,听说是琼台岛这边的特色,你们吃过没?大家伙儿一起来尝……啊!哪儿的死狗!” 郝可一脚就把小白球踢开了。 小白球力气大,但个头小,郝可又是运动员,脚上的劲儿不会小,惊怒之下更是不会收力,直接把小白球一脚踢飞出去,正好撞在墙上,又反弹回几米,奄奄一息躺在地上。 赞赞“哇”的一声就哭了,他把芒果丢在地上,一把跑过去准备抱起小白球:“呜呜呜,妈妈,小白球流血了,你快救救它。” 秦绥绥紧跟在赞赞身后跑了过去,阻止了赞赞抱起小白球的动作,确认它没有骨折后,才轻轻地把它抱起来,放到自己的腿上给它检查伤口。 看见这一幕,郝可愣住了,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她在原地愣了愣,才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抱歉啊绥绥,我不知道这是你养的狗。” 又看向哭得一脸鼻涕一脸眼泪的赞赞:“你就是赞赞吧?对不起,阿姨不知道你喜欢这只小狗,瞧,阿姨给你带了礼物,你别哭了好不好?” 她从背包里掏出一只铁皮小公鸡递给赞赞,谁曾想赞赞看也不看,直接把小公鸡丢了出去:“你走!你是坏人!你不许来我们家!” 郝可皱眉,裴九砚三人收养这个孩子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她这也是头一回见赞赞,原以为被收养的孩子性格都应该老实内敛,没想到这个小孩这么嚣张跋扈。 她故意板起脸,冲着赞赞摇头:“小朋友不可以这么没有礼貌哦!” “没礼貌的是你吧!”秦绥绥冷脸抱着小白球站起身,手指着门外朝郝可开口:“郝可同志,请你出去。” 接二连三被下面子,郝可也有点生气,她看向秦绥绥:“听说你家世不错,这就是你父母教你的待客之道吗?”说出的话听着很客气,但字里行间都在暗暗提醒她“资本家”的身世。 秦绥绥冷笑一声,直接上前一巴掌重重地扇了上去:“这才是我的待客之道!” 郝可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秦绥绥:“你敢打我?” 说完又可怜巴巴地看向愣在门口的迟东临:“东临哥,你就看着别人欺负我?” 迟东临也是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原本他坐在门口剥蒜,准备一会儿配饺子吃。看见郝可的时候还有些怔愣,之前的事情也让他有点犹豫,要不要上前去迎一迎,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就乱了套。 听见动静的裴九砚和宋云来从厨房出来,看见这一幕也是皱起了眉。 似乎是以为自己的救星来了,郝可立马噙着眼泪,捂着脸上前:“阿砚,云来,我好心买了白切鸡过来跟大家一起分享,结果一来就挨了一巴掌,不就是……” “请你出去。” 郝可的诉苦还没说完,裴九砚冷淡的声音就直接打断了她。 郝可瞪大眼睛,像是没听懂似的,看向裴九砚:“你说什么。” 裴九砚那漆黑如深潭似的眸子里满是冷意,他板着脸,声音也是如冰刺般寒冷:“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郝可要落不落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把手放下来,指着自己脸上的巴掌印:“裴九砚,我们相识二十多年,你现在为了一个女人,真的要跟我绝交吗?你看看我脸上的巴掌印,你为了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要跟我绝交?!” 第80章 以后每个月都给你买新裙子 郝可的嘶声质问并没有得到裴九砚的回答。 他甚至是看也没看郝可一眼,径直走到秦绥绥身边:“小白球没事吧?” 秦绥绥现在一肚子火,小白球不过刚刚满月,丁大点的小家伙,郝可也下得去脚?看着小家伙嘴角的血迹,她有点控制不住把对郝可的火气,迁怒到了裴九砚身上。 她抬头,清凌凌的眸子紧盯着裴九砚,说出的话很是决绝:“闹这么一二三出我也累了,如果你处理不干净你的私事,那就处理干净我们的事。” 说完一把躲开裴九砚摸小白球的手,抱着它绕过裴九砚,径直走进了屋里,打开医药箱,专心蹲在沙发前帮小家伙处理伤口去了。 赞赞擦了擦满脸的眼泪,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场面一下子僵在那里。 看着裴九砚格外难看的脸,宋云来忙笑着上前打圆场:“可可,你也是,那小白球不过那么小一点儿的狗,,你下那么大力气干什么?” 说完又拉了拉裴九砚:“阿砚你别说气话,妹妹刚才肯定跟你开玩笑呢,再说咱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哪是说绝交就能绝交的?” 还看了看愣在原地的迟东临:“东临,你傻站着干什么?还不来劝劝?” 迟东临并没有动,他站在原地,脸色也不好看。 宋云来劝了半晌,一个人都没说话,只有郝可低低的哭泣声在空中回响。他抓了抓头发,烦躁地把身上的围裙脱了下来:“一个两个的也不知道抽什么风,搞得我里外不是人,算了,我不管了!”说完端着一盘饺子自顾自坐在那里吃了起来。 “不请自来,伤我家的狗,欺我家的人,郝可同志,请你马上离开,以后再见面,就当不认识!再要纠缠,就别怪我心狠了!”这句话裴九砚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感受到他话里的杀意,郝可不自觉打了个哆嗦,刚才的硬气全都消失不见了,她含着眼泪看着迟东临:“东临哥,我可是来找你的……” 迟东临头疼得闭了闭眼,看着倔强站在那里的郝可,到底是自己喜欢多年的女孩,他狠不下心,直接起身就拉着人出去了。 院子里顿时只剩下宋云来吃饺子“呼噜呼噜”的声音,裴九砚烦躁地一脚踢了上去:“你也给我滚!” 宋云来捂着屁股:“干嘛!我没惹你们任何人!我还要吃j……”看着裴九砚的眼神,他识相地没有把话说完,干脆端着一盘饺子跑了。 院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裴九砚就站在客厅门口,看着秦绥绥蹲在沙发旁,认真细致地帮小白球处理完伤口,又小心翼翼地把它抱进小狗窝里。 然后又温柔细致地帮赞赞洗干净脸,全程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嘴角沁出一丝戏谑的笑,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一把拽住她的手:“你就这么紧张他送的狗?” 秦绥绥皱眉,裴九砚这会儿力道极大,虽然控制住了,但还是捏得她有些疼。她使劲挣扎,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却反而被裴九砚越抓越紧。 见她这副抗拒自己的样子,裴九砚眼中沁出血丝:“你明天去红旗顶大队,也是要见他的吧?” 终于反应过来裴九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秦绥绥皱眉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裴九砚眼底猩红一片:“那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手腕像被一只铁钳子锁住,怎么挣扎都撒不开,秦绥绥刚才还没消散的火气再次被点燃,说出的话也不过脑:“我做什么了?我到底做了什么?我不过扇了她一巴掌,怎么?你心疼了?那你替她扇回来啊!” “你要是喜欢她,何必硬拽着我不放手?干脆跟我离婚去跟她结婚啊!她等了你这么多年,我也算是成人之美了!” “真是不好意思,做了你们的挡路石,破坏了你们二十多年的感情,现在我自己走,总行了吧!” 她说着,还真鼓起一股劲儿,撒开裴九砚的手,上楼去拿结婚证出来,转身就要往外走。 裴九砚眼底的猩红更甚,他直接把朝外冲的秦绥绥拦腰抱起,扛在肩上就大步流星往楼上走。 他越是这样,秦绥绥越是生气,她在他的肩膀上拼命挣扎:“你放开我!你这个禽兽,你走开!不许碰我!” 可她越是挣扎,裴九砚的动作就越是大,他似乎是丧失了理智般,听不见她的话,只一个劲地往楼上走。 他从没这样子过,更从没这样对过自己,男女力气差距过大,秦绥绥抵抗不住,终于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 听见小姑娘低低的抽泣声,裴九砚身体都僵住了。他忙把人从肩膀上放下来,转而抱进怀里,刚才浑身的怒气全都看不见了,只余下满脸的着急:“对不起宝贝,我是不是弄疼你了,你哪儿疼?你告诉我。” 秦绥绥不说话,心里的委屈大爆发,只一个劲儿地哭。 看着她这样子,裴九砚心疼坏了。 他忙走进房间,轻手轻脚把人放在床上,想要检查看看她是不是被自己弄疼了,可小姑娘就跟小泥鳅一样,一离开他的怀抱,立马缩进了床的角落里,离他远远的。 裴九砚又好气又好笑,只能挨着床边,准备轻轻地挪过去,可他刚一往那边挪,秦绥绥立马往更里的位置缩,挨都不愿意挨他一下。 裴九砚心里知道这会真是惹到她了,只能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宝贝,我知道错了,我刚才听到你要跟我离婚,一下子丧失了理智,抱你回房间也是担心你非要跑出去,你别害怕,我不碰你了。” 见秦绥绥还是不说话,他只能逐一解释:“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对郝可有什么别的心思,小时候跟她一起玩,是因为迟东临喜欢她。” “我从来就没想过要跟你离婚,之前我就说过了,这辈子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秦绥绥哭过一通,将之前的情绪散了出来,也意识到了自己之前说话有些过激。她当然清楚裴九砚对郝可没有那种心思,但在那种氛围下,有些话话赶话就说出来了。 她把头蒙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开口:“我对如文哥也没有那种心思,我答应明天去红旗顶大队,是他托人请我去看不孕症。” 话说完,原本丧着一张脸的裴九砚突然笑了起来。 看不孕症啊,他知道秦奶奶是这方面的高手。 原来是这样啊。 他上前一把将秦绥绥抱起来,搂在怀里,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心疼坏了:“总之这事儿是我的错,你放心,我明天就去跟云来和东临说清楚,他们跟她以后怎么相处我不管,但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跟她以‘朋友’之名相处。” “以后她要是再招惹你,你也不用看在我份上忍着,该怎么着怎么着。” 摸了摸她手腕上的青紫,裴九砚满眼都是心疼:“还有,我发誓,我以后绝不会再对你使用蛮力。” 看着刚才拉扯间不小心扯坏的她的裙子,裴九砚皱眉,自己刚才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知道小姑娘从小就爱美,最爱穿漂亮衣服,他扯住那个坏掉的裙摆:“等过两天发了工资,给你赔十条裙子。”主要是他所有的工资,基本上都交给秦绥绥保管了,这会儿手上没有多余的钱。 他的表情就跟入党宣誓似的,格外认真,秦绥绥忍不住破涕为笑:“这裙子也就是扯脱了线,缝一缝完全可以再穿。” 看着她终于露出的笑脸,裴九砚松了口气,十条裙子能重新买回她的笑脸,完全值了! 他摇摇头:“说赔给你就一定会赔给你,以后每个月,我都给你买新裙子。” 之前秦家没出事的时候,岳父岳母经常给她买新衣服穿,没道理跟了自己,还让她断了新衣服。 秦绥绥瞪大眼睛:“十条就已经够多了,每个月都买没必要吧!” 裴九砚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不打算再跟她多说,只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开口:“饿了没?我去楼下端饺子给你吃?” 秦绥绥点点头,下午又是擀面又是包饺子的,又闹了这么一通,她早就饿了。裴九砚把煮熟的饺子端上来,她一口气干了二十多个。 吃完饭后,裴九砚又殷勤地伺候她洗澡,帮她洗完衣服,又把赞赞哄睡后,来到房间里,看着安安静静在大床的一侧睡着的秦绥绥,裴九砚心里才踏实下来。 已经多久了,多久没这样丧失过理智了?他一向自诩冷静自持,可似乎在她身上,所有的冷静都不复存在,尤其涉及到那个男人…… 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他固执地把已经睡着的秦绥绥抱进了自己怀里,闻着她身上的甜香,心才踏实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裴九砚神清气爽起来,找到昨晚不小心落在楼梯下面的两张结婚证,小心翼翼地锁在了只有他有钥匙的小抽屉里。 刚从卧室出来,就见宋云来大大剌剌地冲进来,冲着他大喊:“阿砚!不好了!东临昨天晚上没回来!” 裴九砚无语:“他一个大男人,又有自己分的房子,你担心什么?” 宋云来撇嘴,脸色不是很好看:“可他昨天是跟郝可一起走的,据说郝可也没回去,他们队里的人都找过来了。” 第81章 你对得起我爸吗? 宋云来的话一说完,裴九砚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两个年轻男女同时夜不归宿,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而且迟东临身份特殊,现在风声又很紧,这要是被人举报上去,别说前途了,就连工作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 经历了昨天傍晚那件事,现在宋云来对郝可也有点意见了,他甚至开始阴谋论起来:“阿砚,你说会不会是可可故意把东临那个傻小子拉出去霸王硬上弓的吧?” “之前她跟东临打电话我可偷听到了,她说要和东临进行一场以结婚为目的的交往,东临那会儿没答应来着。大家伙儿都知道她喜欢的是你来着,你说她这是想干什么,不会想搞定东临再玩迂回战术来搞你吧唔唔唔……你捂我嘴干什……” “哎嘿,妹妹好,妹妹起床啦?我是不是吵到你睡觉了?” 秦绥绥笑了笑:“云来哥,吃早饭没有,我这会儿准备去烙鸡蛋饼来着,一起留下来吃点呀?” 宋云来嘿嘿笑:“行行行,妹妹你昨天烙的鸡蛋饼好吃,我就喜欢这种焦脆的口感。” 秦绥绥点点头,如遇见知音一般:“对对对!一般人都喜欢吃软饼,但我觉得这种焦脆的口感反而更好吃,云来哥你可真识货!我这就去烙,你等等哈!”说完就兴冲冲地拿着搪瓷盆去舀面了。 等她进厨房后,宋云来才用肩膀撞了撞裴九砚,朝他挤眼睛:“昨晚把妹妹哄好了?怎么哄的?” 裴九砚没答话,反而朝他伸出手。 宋云来没明白什么意思,楞楞地在他摊开的手上击了个掌:“干啥?一大早击什么掌?” 说完顿时恍然大悟起来,脸上露出一丝坏笑:“哦,我懂了,你昨晚是把妹妹这样那样……” 受不了他满脑子有颜色的思想,裴九砚一巴掌拍到他脑门儿上:“我记得你上个月还欠我二十块钱,赶快还我!” 宋云来原本八卦的嘴脸瞬间扭曲起来:“不是吧阿砚?我们兄弟什么时候算过账?” 裴九砚固执地朝他摊开手掌,嘴里的话更是无情:“这么多年要是算账的话,你欠我的钱可能还不完。赶快还钱,别废话。” 宋云来的脸终于垮了下来,裴九砚说的是真话,他跟迟东临从小到大都服阿砚,不仅是因为他话少路子多拳头硬,更是因为他大方,对自己人格外大方,无论是钱财方面还是其他方面。 他嘴里小声嘀咕着,但手还是听话地在兜里搜了起来:“你这么着急要二十块钱做什么?” 裴九砚也不隐瞒:“昨晚把我媳妇儿的裙子扯坏了,我答应了赔她十条。” 裴九砚的话瞬间点燃了宋云来眼中的八卦,他抬起头:“我去,不是吧阿砚?这么激烈?妹妹那小体格子禁得住你这么……” 他眼神在裴九砚身上上下打量。 裴九砚又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你要是再敢用这种思想去猜测我媳妇儿,别怪兄弟没得做!” 宋云来连忙举手投降:“好好好,我错了,我对妹妹可没什么不好的心思,我就是打打嘴炮。” 两个人嘀嘀咕咕半天,最后在宋云来身上搜出来9块三毛八分钱。 裴九砚嫌弃地盯着他:“你孤家寡人,又不用寄钱给家里,你钱都哪儿去了?” 宋云来梗着脖子:“那咋了!我都吃了,那咋了!咋啦嘛!” 裴九砚斜了他一眼,这小子哪儿都好,就是玩的花,文工团那些女同志,就没有他不认识不熟悉的。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提醒一下他:“你还是收收心,早点找个喜欢的人成家,再这么混下去,当心惹麻烦上身。” 宋云来又恢复了那种吊儿郎当的样子:“别管我了,赶紧凑钱吧你,一会儿赔不上妹妹的裙子,当心她再跟你闹!” 早饭秦绥绥烙了二十几张鸡蛋饼,又把芒果用铁勺压碎,挤出汁水,做了几杯芒果牛奶,还把空间里已经腌好的咸鸭蛋煮了几个,又从泡菜坛子里夹了一碗腌脆黄瓜出来。 三大一小吃得干干净净,宋云来此时不得不重新考虑裴九砚的提议,或许早点结婚也挺好的,至少这饭比单位食堂的饭菜有人味儿多了。 裴九砚原本昨晚跟秦绥绥说好,今天要陪她一起去红旗顶大队的,但这会儿迟东临还没联系上,他们得去出门找找。秦绥绥只能自己去。 给小白球检查完身体后,秦绥绥就回屋换衣服,裴九砚一个用力将人拉进房里,将门关上后,把人按在门板上亲了好几分钟,才看着怀中脸色酡红,眼神迷离的人,哑着嗓子开口:“媳妇儿,好好儿去,好好儿回来。” 秦绥绥被他亲得双腿发软,几欲站不稳,要不是裴九砚的大手掐在她腰上,帮她稳住了身体,她这会儿估计就顺着门板滑下去了。 她缓了好大一口气,才渐渐恢复力气:“你说的什么屁话!” 裴九砚轻笑一声,抬手在她鼻子上刮了刮:“赞赞我一会儿顺带送去托儿所,你安心去,注意安全,天气热,记得带水。” 秦绥绥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等她换完衣服下楼的时候,楼下已经没人了,知道他们是急着去找迟东临,秦绥绥也没在意,拿出一个小布袋,在院子里摘了点黄瓜番茄和菜瓜,孙如文上次说她种的黄瓜番茄好吃,但人家每次过来都带很多东西给她,她总不能只带点儿蔬菜去,想了想,又从空间里拿了块牛肉出来,这年头牛肉不好搞,孙如文应该会喜欢,把东西装好后,骑上自行车就往红旗顶大队而去。 红旗顶大队在光明顶大队隔壁,骑车过去要从光明顶大队外面绕过去,路程大概半个小时左右。 快到红旗顶大队的时候,突然变了天。夏季的海岛就是这样,天说变就变,雨说来就来。秦绥绥忙加快了速度,赶在雨落下来之前,找到一处破旧的小木屋,跑到屋檐下面躲雨。 从这处小木屋开始,应该就属于红旗顶大队的地界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屋子瞧着挺大的,但是没人住,好像每个村都有几间这种废弃的小木屋,秦绥绥也不做多想,好在这会儿时间还早,夏季这种雨一般都是雷阵雨,下不了多久,她干脆直接蹲在屋檐下看起雨来。 外面雷声轰隆隆的,闪电一道道劈下来,搞得秦绥绥心慌慌的,又往小木屋里面站了一点。 可这一站,恰好被她听见了某种不可描述的声音。 她不是没有经历过人事的人,这声音秦绥绥一听就明白了,她顿时脸红了个透,又小心翼翼往外挪了一点儿,生怕被里面的人发现,好像做亏心事的人是自己一样。 之前还感叹一场雨下来,天气都变凉快了些,现在她痛恨这场雨为什么不快点下完,好让她快些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一时间,外面淅沥淅沥的雨声,轰隆轰隆的雷声,男人的粗喘声,女人的呻吟声,破旧木板“嘎吱嘎吱”声,还有秦绥绥心底的唾骂声,交织在一起,形成这个雨天独有的交响曲。 雨天,事情似乎总是容易走向危险的方向,秦绥绥还没等到雨停,却等到了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而后便爆发出激烈的争吵声。 “妈,你答应过我,不再跟他见面的!你答应过我的!你们现在又在做什么?” “梅姐儿,你听妈说,这是最后一次了,这肯定是最后一次了,我就是来跟他告别的!” “告别?告到床上来了?你对得起爸,对得起我们这个家吗?” “梅姐儿,你怎么能不相信妈?你就当你今天啥都没看见不行吗?” “不行,这事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替你瞒了这么多次,已经很对不起我爸了!我今天必须要告诉我爸!” 随着小姑娘决绝的声音,里面似乎很快传来了拉扯声,不用想也知道,应该是女人在拉自己的女儿。 秦绥绥纠结坏了,要是等小姑娘开门出来,那岂不是发现她了?她要躲起来吗?可这么大的瓜,不吃多可惜啊! 紧接着秦绥绥就听见了一道开门声,她心下一紧,快速跑了两步,才发现自己面前这道门纹丝不动,她这才反应过来,对哦!她现在待的是前门,前门是上了锁的,而且里面这个小姑娘明显是在她后面过来的,走的是后门! 她庆幸地拍了拍胸脯,又蹑手蹑脚地贴近墙面听了起来。 里面已经安静了下来,小姑娘大概是跑走了,女人低低又焦急的声音传来:“宝哥,怎么办?要是梅姐儿真去告诉了钱仁才,依他的性子,肯定得闹出去,到时候咱俩都完啦!” 秦绥绥看不见这个“宝哥”的模样,但从他的声音就可以看出来,他此时的表情一定阴狠吓人,因为他的声音都阴恻恻,听得秦绥绥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 女人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弱弱开口:“那……好吧。” 秦绥绥哪怕是经历了全家被抄、被流放,但到底是在和平的环境下长大的,而且这附近就是军区,她根本没有想过,会有人这么大胆,大白天就想杀人。 因此她在脑子里足足反应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男人口中的“一不做二不休”是什么意思。 还有那女人,居然答应了??!! 秦绥绥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想都没想拔腿就跑了出去。 第82章 求军爷为我女做主! 小木屋是红旗顶大队的第一家,刚才秦绥绥骑车过来的时候看见了,在小木屋后面不远处就是一条两米多宽的河沟,就是他们之前去抓小龙虾的那条小河沟的上游。 雨还在下,天跟漏了似的,秦绥绥一边抹着脸上的雨水,一边往小河沟那边跑,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两个人面兽心的东西,应该是想把孩子按在小河沟里溺死。 果不其然,离小河沟还有十几米的时候,秦绥绥就看见一个黑瘦的男人拎着一个瘦弱小姑娘的后衣领就往河里拖,不远处一个妇人静静在一旁看着。 小姑娘看起来瘦弱,但似乎力气很大,那个黑瘦的男人拎着她,她也能拼死挣扎,拖行在地上的双脚刮出两道深深的痕迹,手也不断拍打着。 好不容易把人拖到河边,男人想把小姑娘按进水里,大约是濒死之际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小姑娘硬是蹬着腿不肯再往前一步。 似乎是见这小姑娘真的有些疾手,黑瘦男人烦躁起来,朝着身后的妇人大喊:“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来帮忙,一会儿让人看见,咱俩都活不了!” 妇人听见男人的话,似乎吓了一跳,犹豫了一下很快就跑上来,帮着男人抱起了小姑娘的双腿。 原本挣扎得厉害的小姑娘,在妇人抱住自己双腿的那一刻,突然就不动了,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般,任由两个人将自己抱着往河里按。 秦绥绥边跑边大喊:“住手!” 两个做亏心事的人一惊,顿时抬头朝着秦绥绥望去。 看见又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宝哥”眼里闪过一道幽光,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不如就…… 然而还不等他的坏主意打完,下一秒,眼前一道金黄色的影子闪过,尖利的爪子在他手上留下几道深可见骨的抓痕。 “宝哥”手上吃痛,手下意识就松开了。 妇人也被这个突然出现的东西吓了一跳,尖叫一声松开了手。 秦绥绥扑过去,趁二人怔愣之际,一下子把他们手中的小姑娘抢了过来,拉着人就往大队的方向跑。 后面二人反应过来,也顾不上伤口的疼痛了,爬起来就在后面追。她跑步的速度一向很快,但后面拉着个小姑娘,速度就慢了下来。 这会儿雨已经停了,地面潮湿,泥土沾脚,秦绥绥边跑边喊救命,只要能吸引人过来,她们就能脱险。 可大雨刚过,小河沟附近没什么人经过,眼看着就要被追上了,秦绥绥也顾不上大黄被会被暴露的风险了,正准备把刚刚趁乱收进空间的大黄再抛出来时,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叫她:“绥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秦绥绥回头一看,早上刚刚分别不久的裴九砚和宋云来一人骑着一辆自行车正朝着这边过来。 看见二人,秦绥绥就像看见了救星般:“阿砚!云来哥!快来!他们想杀人!” 听见这两个字,裴九砚寒潭似的眸子立马覆上寒冰,一把从自行车上跳下来,将秦绥绥拉到身后。 宋云来也跳下自行车,警惕地将秦绥绥护在身后。 见事情暴露,“宝哥”和妇人才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妇人嘴里狡辩着:“不是,同志,你误会了,我就是教训教训女儿,这小妮子太不听话了。” 秦绥绥可不听她胡说,她娇眉竖起,直接指着旁边的小木屋一语道破:“你俩刚才在这偷情,被你女儿发现了,你央求她保密不成,就要和这个男人杀了她灭口!”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大队里其他人的注意,事情发展到这步,已经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狡辩过去的。 很快一行人就被带到了红旗顶大队部,那个“宝哥”是红旗顶大队人,名叫黎耀宝,妇人名叫黎春妹,娘家是红旗顶大队人,后面嫁给了光明顶大队的钱仁才,钱梅是他们唯一的女儿。 而且有意思的是,这个黎耀宝,恰好就是麦冬的亡妻,黎玉的哥哥,也就是麦冬的大舅哥。 事情涉及两个大队,除了两家的当事人,就连光明顶大队的大队长麦德福也来了。麦冬休假还没归队,自然也来了。看见秦绥绥,他还很诧异,但处理眼前的事情要紧,二人也就没多做寒暄。 黎耀宝和黎春妹“搞破鞋”,最崩溃的莫过于钱仁才,黎耀宝没人崩溃,他是个鳏夫,除了哭爹喊娘的老娘,家中再无其他人。 事情涉及的人有些广,裴九砚不欲让秦绥绥出头,便让宋云来当着众人的面把刚才秦绥绥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担心秦绥绥被人报复,他们说的也是三人一起发现的。 钱仁才看着衣冠不整的妻子和木楞楞的女儿,粗糙的汉子忍不住落下泪来。他把钱梅拉到自己身边,摸着她的头发开口:“梅姐儿,你告诉爸爸,你咋了?他们是不是打你了?” 钱梅不说话,只一脸绝望地看着黎春妹:“妈妈,我的命是你给的,你想要就拿去好了。” 钱梅除了这一句,什么都没说,但这句话,恰恰又证明了很多。 满屋子的人沉默无言,只有黎耀宝抱着麦冬低低的求饶声:“妹婿,我家妹子走了,我家妹子可是为了给你生孩子走的,她不在了,你可得好好替她照拂我,照拂我们家!” 过去许多年,黎耀宝一直拿着这件事为借口,打着麦冬的名义,在外面做了不少事,只要不太过分,麦冬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这件事,不仅涉及到了秦绥绥,更涉及到了麦冬的白月光谢婷!他可没忘,谢婷在医院做完手术后那满脸苍白的样子!这些天,他一直在暗中收集黎耀宝做倒爷、买卖公共财物的事情。敢伤害谢婷,他要让黎耀宝付出代价! 当然,这个代价不能涉及到谢婷,现在的谢婷太脆弱了,再有什么事情,他可能真的会彻底失去她! 他闭闭眼睛,现在好了,致命的一击终于送到他手上来了!秦绥绥还真是他的福星! 他冷着脸,一把将黎耀宝搭在自己腿上的手拿开,只低头说了句:“自作孽不可活!” 涉及到两个大队的事情,两位大队长纵使再愤怒,也还是想自己在队里处理,毕竟要是他们队里出了两个“搞破鞋”和“杀人未遂”的人,这几年先进大队的名额可就没他们份了! 但钱仁才很决绝,一定要报警,黎春妹搞破鞋,他可以不追究,他知道自己这些年来身体一直不争气,黎春妹早就看不上他这个“病秧子”了。 但奸夫淫妇要杀他女儿,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 见两位大队长还欲跟他商量,他直接拉着钱梅跪到了麦冬面前。麦冬是军人,两个村的人知道,裴九砚和宋云来今天出来穿的是便服,他并不知道,他要是知道的话,估计能把三人都跪了。 “求军爷为我女做主!” “我不求别的,就求给我女儿一个公道!这里所有人都是我们的证人!” 麦冬饶是经历过许多风雨,但还是被钱仁才这突然的一跪吓了一跳。 新社会,哪有跪来跪去那一套的,更何况钱仁才还是自己本村人,小时候也是一起玩过的。他明白钱仁才这一跪,就是怕他偏袒黎耀宝,将这事儿糊弄过去。 自从黎玉去世,又跟谢婷失去联系后,他这些年就很少回村。偶尔回来听老娘抱怨黎耀宝做的事情,他也没心思去管,可也正是因为他的放纵,养大了黎耀宝的胆子,害了谢婷,是他的错! 他心里有着滔天的愤怒,表面却不显露半分,苦笑一声对着在场的人开口:“大家都知道,我这些年公务繁忙,不常归家,今天要不是听大家说,还真不知道黎耀宝借着我的名义做了这么多坏事,我这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养了一条毒蛇啊!今天我就当着大家伙儿的面,代表我的亡妻黎玉,跟黎耀宝他们一家断绝关系!” 他扇了自己一巴掌,又弯下腰把钱仁才扶起来:“阿才,赶紧起来,你放心,这事儿该怎么办就这么办!我一会儿亲自去报警,除了这两件事,黎耀宝这些年做的事情,我也会请警察同志彻查!绝不徇私!” 他声音掷地有声,听在所有人耳朵里,这就是一种态度。 黎耀宝蹲在地上大喊:“麦冬,你在这个白眼狼!我妹妹为你生孩子死了,你现在要跟我们断绝关系?你凭什么跟我们断绝关系!” 见麦冬纹丝不动,黎耀宝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他倏然大笑起来:“麦冬,你以为我不知道,牛棚那个女……啊啊啊啊!” 第83章 男人行不行,被摇坏的旧木床来证明 黎耀宝话里的深意,在场的除了麦冬,只有秦绥绥听得懂,但他话还没说完,下巴直接被麦冬卸了下来。 麦冬此时的眼神阴森可怖,他找了谢婷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了,谢婷却被人害了,害她的人,又是黎耀宝这个他名义上的大舅哥。 他知道,经此一遭,谢婷不可能再跟他和好,他多年的夙愿已成空。 而这个问题的症结,就在黎耀宝身上,天知道他这些天,暗中查探黎耀宝这些年所做之事,查得越多,心中的愤怒越甚,但偏偏,这都是他放纵的! 麦冬心中有多怒,就有多悔! 现在黎耀宝还想把谢婷攀扯出来了,还想毁了他和谢婷,他该死! 很快,警察同志就来了,跟在警察同志后面的,还有红袖章,担上杀人未遂和搞破鞋两个罪名,所有人都知道,黎耀宝和黎春妹活不了了。 黎耀宝的老娘再能闹,在警察同志和红袖章面前,也是吓得不敢说话。 人被带走后,和黎耀宝的老娘一起颓下去的,还有两个大队的大队长。这下别说先进大队了,未来几年,他们大队估计连评选的资格都没了。 不过光明顶大队的大队长麦德福很快又抖擞起来,因为他看见了秦绥绥! 他怎么忘了!秦绥绥现在可是他们村的财神爷!只要他配合着她把药材种出名堂来了,那还有谁会去在意一个搞破鞋的女人!生产力才是硬道理! 两个当事人被抓走,其他人自然也要散去。 钱梅回过神来,坚决要钱仁才请警察同志做主,帮他和黎春妹离婚。 不用女儿说,钱仁才也正有此意!有这样一个婆娘,只会影响女儿的未来! 看得秦绥绥在一旁啧啧称奇,钱梅不过才12岁,处理事情却十分果断,哪怕对方是自己亲妈,这样的气魄,很多成年人都比不了。 不对呀,钱梅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呢? 钱梅,钱梅……对了!她想起来了! 在原书中,男主周泽成继承了他们秦家的产业后,前期一直很低调,直到1978年后,政策越来越宽松,他们秦家的多个药房也得以重见天日,帮周泽成管理这些药房的,就是一个叫钱梅的姑娘! 书中的钱梅不仅有能力,还很有手段!他们秦家中药房、西药房都有,但中药房偏多,原先中药房的掌柜都是爸妈信任的老人,自然对周泽成这个外来人不服,但在钱梅的运作下,这些老掌柜很快就转变了态度,对待周泽成的忠诚和对待秦家人没什么两样,而且这些药房在钱梅的管理下,很快就在华国各地都开了连锁店,甚至一度开到港台和国外。 其中纵然有男主的光环作祟,但也少不了钱梅的能力。而且秦绥绥觉得,就算钱梅离开周泽成,自己去做生意,也一定会很成功。 秦绥绥看向钱梅的目光,顿时变得炽热起来。 钱梅自然也感受到了,跟着警察离开之前,她特意避开其他人,跑到准备走的秦绥绥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就磕了三个响头:“姐姐,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等我帮我爸离完婚就来报答你!” 还不等秦绥绥答话,她又站起身一溜烟跑了。 秦绥绥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不是,这小姑娘确实雷厉风行,她连一句话都没说上! 从红旗顶大队部出来,秦绥绥看着推着自行车的裴九砚和宋云来:“你俩怎么在这?不是去找东临哥了吗?” 宋云来叹气:“没找着,这不到处找呢嘛!准备去郝可他们那个运动员训练基地看看。” 秦绥绥这才知道,原来郝可的训练基地就在红旗顶大队旁边,就是刚才那条河沟再往上走一些。 她不得不怀疑,郝可是不是故意调过来的。 裴九砚看着秦绥绥:“媳妇儿你没事吧?要不要我陪你过去?” 秦绥绥摆摆手:“不用啦,这都已经到大队里来了,没什么事了,你们赶紧去忙,东临哥的事情比较重要。”迟东临是现役军人,要是真出点什么事,后悔都来不及。 裴九砚点点头,二人把秦绥绥送到之前那个小木屋,取回了她的自行车后,三人就分开了。 秦绥绥骑着自行车径直往红旗顶大队的知青点去,这会儿正是知青上工的时间,问了人之后,知道孙如文在稻田里上工。 红旗顶大队的水田比光明顶大队多很多,这会儿七月中下旬,正是割稻子的时候,等割完稻子,紧接着马上又是晚稻插秧,一般在立秋前必须结束,时间很赶,俗称双抢。 所以红旗顶大队这段时间特别忙,刚才哪怕是大队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看热闹的人都不算多。毕竟在吃饱饭和看热闹之前,有脑子的人都会选前者。 秦绥绥也感觉自己来得可能不是时候,但孙如文在这个时候请自己帮忙看病,估计也是那家人比较着急。 果不其然,在稻田里找到孙如文后,孙如文立马跟大队长请了假,而后带着自己直奔文廉家。文廉就是他之前说的那个好兄弟。 听着这个名字,秦绥绥脑海里下意识就认为这是一个极为斯文秀气的人,可在半路遇见文廉本人的时候,她瞬间风中凌乱起来。这粗壮的膀子,黝黑的皮肤,脸上的刀疤,哪里跟“文廉”两个字挨得上边? 看见秦绥绥眼中的震惊,孙如文忍不住笑了起来:“别看文廉这样,他实际上是退伍军人。” 知道孙如文是猜出了她心中的震惊,秦绥绥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过文廉看着还不到三十,怎么就退伍了呢? 但这到底涉及人家的隐私,秦绥绥没有多问。 文廉看见秦绥绥,态度十分恭敬,明明是个比自己大十多岁的汉子,搞得秦绥绥心里还怪不好意思的。 三个人很快走到了文廉家。 文廉家是很普通的农家小院,竹篱笆围墙,前院种菜,侧院养鸡,文廉的妻子林兰从里屋走出来,看见秦绥绥和孙如文还有些震惊,不过很快迎了出来:“阿廉,孙知青,这位是?” 文廉拉住她的手:“阿兰,这就是之前孙知青说的那位小神医,今天特地来给你看病的。” 一听是小神医,林兰的神情立马变得热络起来,她撒开文廉的手,转而握住秦绥绥的手:“原来是小神医啊,是我眼拙了!快进来快进来,热不热?我去给你端凉粉喝!” 说着也不等秦绥绥拒绝,快步走进后院,很快端了几碗灰白色半透明的凉粉出来,凉粉里还放了新鲜芒果肉和椰汁,一口下去,清凉滑嫩,微弹爽口,跟麦老太太做的海藻粉很不一样,秦绥绥眼睛都亮了:“嫂子,这是怎么做的?怎么这么凉快!” 林兰笑着开口:“这是用木薯做的,又放在后院儿的井水里镇了一会儿,你喜欢的话,一会儿多带点回去吃!” 秦绥绥点点头,没跟她客气:“嫂子一会儿教教我怎么做。” 天气热,她胃口不是很好,就爱吃这种冰冰凉凉的东西,而且林兰的话提醒了她,她也应该在院子里打口井,这个时候没有冰箱,东西放井水里镇一会儿,吃着都舒服很多。 吃完凉粉,秦绥绥就开始关门帮林兰看诊起来。 手指搭在林兰的腕间,摸了好半晌脉,秦绥绥才皱起眉问林兰:“嫂子,你是不是每个月例假都不准?” 林兰连忙点头。 “是不是有时候一来来十多天,有时候好几个月不来?” 林兰都快哭出来了:“小神医,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 秦绥绥失笑摇头:“你这就是月经不调,我给你开点药,吃段时间就没事了!” 林兰瞪大眼睛:“啊?这个病会影响我生育吗?” 秦绥绥皱眉思考了半天,又把手搭在林兰腕间摸了半天,才开口:“按你的脉象来说,你身体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月经不调也不会影响生育,是不是你男人……” 秦绥绥顿时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文廉。 听着秦绥绥的话,林兰和孙如文也瞬间跟着把目光投向他。 文廉黝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原本寡言少语的汉子急得舌头都打结了:“媳妇儿,我行不行,你不是最清楚吗?” 林兰顿时也闹了个大红脸,她男人行不行,家里之前被摇坏的旧木床能证明。 知道大家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秦绥绥连忙摆手:“不是,我不是说文同志不行,我是说他会不会身体哪里有什么暗疾,就算是别的方面的问题,也可能会影响子嗣。” 文廉皱起了眉:“我之前是伤了胳膊退役的,这个有影响吗?” 秦绥绥摇头,照理说是没有什么影响的,但还是得号脉看看。 文廉紧张地把手伸过去,五大三粗的汉子,夹着腿捏着拳抿着唇,紧张得像个孩子。 林兰也紧张起来,这要是证明是她男人的问题,可就洗清她的“冤屈”了,但这也不行啊,她男人到底是她男人,对她也极好,在婆家人面前都护着自己,为此他们都搬出来单住了,他也不能有问题啊! 秦绥绥也有些紧张,这脉象明明摸着强劲有力,没什么问题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她该不会要堕了她奶奶神医的名头吧? 满屋子只有孙如文一人,盯着文廉腕间那白皙的手指,眼神讳莫如深。 第84章 夺夫之仇! 摸第三遍脉的时候,秦绥绥终于咂摸出不对劲来了。 她心中有不好的猜测:“文同志,你之前受伤,有什么异常吗?” 文廉摇摇头:“没什么异常啊,就是正常的工作受伤。” 林兰拍了他一下:“不正常!你当时伤口好得特别慢!中间还溃烂了一次!” 文廉有些懵逼地看着她:“这算吗?天气热,溃烂也是正常的吧?” 林兰又拍了他一下:“正常个屁,老娘天天那么精心伺候着,医生说的话一个字都不敢做错,怎么会突然溃烂了?” 两口子的争执终于让秦绥绥确认下来:“如果我没诊错的话,文同志应该是中了毒,毒素入体时间太久,才影响了子嗣。” 秦绥绥的话,让林兰和文廉同时白了脸。 一旁的孙如文也皱起了眉:“怎么会中毒?” 林兰忙拉着秦绥绥的手:“小神医,求求你救救我男人,我们不要子嗣也可以,你把他救活就行,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文廉也嗫嚅着嘴唇:“我……中毒了?” 秦绥绥忙轻拍林兰的手:“嫂子别急,这是一种慢性毒素,一时半会儿不会要人命,文同志,你受伤的那只手是不是时常颤抖,拿不了细小的东西?而且时不时会觉得身上像蚂蚁爬似的难受?” 文廉点点头,他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不得不退役的。 秦绥绥心里这才确定下来,是了,这种慢性毒素就像是过关斩将一样,最开始的表现就是伤口容易溃烂,不易愈合。这个时代医疗条件差,反复溃烂的伤口最容易感染,很多人就折在这第一关。 熬过第一关之后,接下来便是长时间的小折磨。影响子嗣也是其中一个关键。但这个阶段,对身体不会有什么特别大的影响。 等熬到5年之后,全身都会开始慢慢反复溃烂、流脓,去医院检查也查不出原因,最后也会因为全身溃烂而死。 按照文廉体内毒素的扩散程度来看,他应该已经中毒快四年了。 林兰震惊瞪大眼睛:“小神医你真神了!你猜得没错,我男人受伤已经三年11个月,再差一个月就满四年了!那他岂不是马上就要死了!” 文廉拉了拉她的胳膊:“媳妇儿,你别这么说。” 林兰连忙捂住嘴,又看向秦绥绥,眼神里充满希冀:“小神医,你能诊出来这毒,是不是也有解决办法,求求你救救我男人!” 秦绥绥心中犹豫,除了她父母,没人知道,其实奶奶每回带她出去上山采药,都会在暗中传授她一套独门针法。从五岁到她十七岁,奶奶去世之前,那套名为“子午流注”的针法,秦绥绥早已练得炉火纯青。 这套针法依十二时辰对应经脉气血盛衰,“子午”象征阴阳交替,“流注”似水行经络。名字如诗,但疗效却极为霸道,解这毒,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秦绥绥在奶奶临终之前答应过她,在政策变得宽松之前,不可以擅自给人施针。 可看着眼神哀戚的林兰,和面色灰败的文廉,秦绥绥咬咬牙,文廉是因公受伤的,在受伤之前,也是保家卫国的军人,且不说文廉是孙如文的好友,就算因着他的身份,她也应该救人! 想来奶奶应该也不会怪她的! 但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尽管现在上面开始在这些偏远的地方推行“赤脚医生”政策,但到底中医在某些方面还是很敏感。 她板着脸看向文廉:“我是可以救你,但你们要答应必须要保密。不然我可以救活你,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要你命。” 文廉自然明白秦绥绥的意思,秦绥绥救他,确实是冒着极大的风险。 他也眼神坚定地看向秦绥绥:“你既救了我,便是我文廉的恩人,无论是作为曾经的军人文廉,还是如今的渔民文廉,都做不出背信弃义的事情。” 秦绥绥信他,大约是因着裴九砚的关系,她对军人有着天然的滤镜。而且她也没说错,如果文廉敢泄露,她也能一把毒要了他的命! 文廉的毒入体太深,施针也不能马上进行,到时候还要辅以药浴,秦绥绥需要回去准备点东西,约定过两天再开始。 临走之前,林兰送了一筐木薯给她,还细细教她木薯凉粉的做法。 大约是因为有着炮制中药材的经验,秦绥绥一听就知道怎么做了。 孙如文送秦绥绥出村,临走之前,眼神警告地看了文廉一眼,文廉朝着他坚定点头,就算小神医不救自己,因着孙如文的关系,自己也会保守她的秘密。 孙如文打算把秦绥绥送回家属院,但被秦绥绥拒绝了,纵使在她眼里,孙如文就跟亲戚家的哥哥没什么两样,但家里那个大醋缸,时不时就会打翻。而且现在正是抢收稻子的时候,孙如文也不好耽误太久,最后就只让他把自己送到了村口。 秦绥绥骑着自行车往回走,脑子里盘算着给文廉泡药浴需要哪些药材,有一部分她空间里,有一部分可能还得找找。 快到家属院门口的时候,突然看见一群穿着运动服的人簇拥着一个人,一群人气势汹汹就要往大院儿去。秦绥绥眼尖地看见了,人群中被簇拥的那个人,不就是郝可吗? 这场景还真是认人熟悉,在京市吃羊肉火锅那次,郝可也是人群中被簇拥的那个,没想到才来琼台岛几天,这么快就混成中心人物了? 郝可也看见了秦绥绥,忙跟她打招呼:“绥绥妹妹!” 见秦绥绥不欲搭理她,她连忙又叫了几声,可怜巴巴地道出目的:“绥绥妹妹,我不是找阿砚的,我这次是来找东临哥的!我刚才去他们宿舍找了,他不在,应该是在你家,你能帮我把他叫出来吗?” 秦绥绥皱眉,不想多管。 没想到其中一个短发女孩突然上来截停了她的自行车,秦绥绥不得不从车上跳下来,她都还没来得及发火,那女孩就巴巴开了:“这位同志,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可可跟你说话呢!既然你认识那个什么迟东临,你帮忙叫一下怎么了?怎么?像他那种敢做不敢当的孬种,你也要维护吗?” 秦绥绥“啪”的一巴掌把她手扇开:“这位同志,没有礼貌的是你吧?我跟郝可有仇,见面不骂她算好了,我为什么要帮她?” 短发女孩被她一巴掌扇懵了,她摸着自己泛红的手,气焰终于小了下来:“有……有什么仇?” 秦绥绥瞪她:“夺夫之仇!她想抢我男人,换你你帮不帮!” 短发女孩嘴巴嗫嚅一下,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弯。 秦绥绥懒得搭理她们,直接骑着自行车回了家。 裴九砚三人果然在家,失踪一晚上的迟东临此刻正耷拉着脑袋坐在沙发上,一旁的宋云来一边喝着汽水一边数落他:“不是哥们儿说你,这回你算是栽了,明知道她心有算计,你还傻傻上套,我看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迟东临抱拳垂着自己头:“那我怎么办?她在我面前哭得可怜巴巴的,又是大晚上,我总不能真让她一个人回去吧?” 宋云来瞥他:“送吧,这回好,送床上去了,关键你小子连那事儿发没发生都不知道,真是蠢死你得了!” 说完又撇撇嘴:“从前还真没看出来,郝可是这么精于算计的一个人。” 迟东临嘴巴开开合合,最后无力的吐出一句话:“不会的,可可跟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应该不会把这事儿闹出去,闹出去对她也没好处。” “你傻呀!闹出去逼你结婚呀!” …… 看见秦绥绥回来,几人及时刹住话题,裴九砚上前去接过她自行车后座上的木薯,嘴里关心道:“病看得怎么样?怎么带了这么多木薯回来?” 秦绥绥点头:“还得去治疗几回,木薯我带回来做凉粉的。” 宋云来拿着手中的汽水瓶朝她晃了晃:“妹妹,哥把你汽水喝了,一会儿赔你,实在是太焦心了,没忍住!” 秦绥绥轻笑一声:“不用赔,不过更焦心的事情来了。” 宋云来一时没明白她意思,愣了一下。 紧接着就听秦绥绥开口:“郝可已经带着一帮人找到家属院外面了,骂东临哥是孬种,敢做不敢当呢,估计下一秒就要打上门来了。” 既然已经跟郝可撕破脸了,秦绥绥可不打算帮她隐瞒,没添油加醋算好了。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瞟着迟东临,果然自己的话一说完,迟东临锤头的动作都停住了,眼神里满是震惊和受伤。 宋云来一拍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带着人来逼婚了!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 都不等他哀嚎完,门口就已经传来了年轻姑娘们的叫嚣声: “迟东临,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们知道你在里面,你有本事干坏事,怎么没本事开门哪!” “开门呐,你有本事干坏事,你有本事开门呐!” “开门开门快开门……” 第85章 此生不见 不得不说郝可选的时间还真挺好。 这会儿正是吃午饭的时间,一群身着运动服年轻靓丽的女孩站在裴家门口喊门,着实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 很多人都顾不上会被裴九砚这个“大冰块”冻住,抱着饭盒、端着饭碗就往这边凑。 还有大胆的嫂子做贼似的跑过来问:“咋啦?这是咋啦?出什么事了?” 好在体工队的运动员虽然都是活泼爽利的姑娘,但也不是没有心眼,她们知道这事儿要是说出去,只会影响郝可的名声,便也无人答话,只一个劲儿地喊门。 听见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多,迟东临哪怕再怂,也不敢再当缩头乌龟了,这可是在裴九砚家里,要是引起秦绥绥和裴九砚的矛盾,那他们兄弟估计没法做了。 他只得硬着头皮出去,准备把郝可带进来。 但郝可哭哭啼啼,一副慌了心神,不知道怎么办的样子,之前那位短发女孩便自告奋勇要陪着她。 围观人太多,迟东临不欲多争辩,只能点头同意。 其余的运动员们临走之前还朝着郝可大喊:“可可别怕,谈不拢就回去找我们,我们来给你撑腰!” 听得院子里的秦绥绥忍不住想发笑,这郝可之前在京市明明走的是爽利的汉子茶路线,怎么来琼台岛变成了万人迷小白莲路线?还真是切换自如。 裴九砚看了一眼冷笑的秦绥绥,心里有点紧张:“媳妇儿,这事儿可跟我没关系。我和云来早上跟你分开后,就在郝可租住的房子里找到了东临,我们就赶紧把他带回来了,其他什么事都没干!” 秦绥绥瞪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短发女孩惊喜的声音:“裴团长,你怎么在这里?” 裴九砚一秒变回冰块脸,冷淡地点头:“这是我家。” 秦绥绥望过去,就见原本她脸上原本剑拔弩张的神情,此刻突然变得有些娇羞:“原来这是裴团长家,我们还以为……” 说完突然看见站在裴九砚身旁的秦绥绥,想起她刚才在外面说的话,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奇怪。 “咳咳,宋晔同志,先说正事吧。”宋云来见形势不对,立马调转话题。 短发女孩叫宋晔,是省体工队田径运动员的队长,之前军区和体工队搞过联谊,因此双方算是认识。 宋晔看了看旁边还在哭哭啼啼的郝可,也知道这回来的目的是什么,直接开门见山:“迟东临同志和我们可可的事情,你们作为他的好兄弟肯定也知道了,纵使她们是青梅竹马,但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说到这里,她脸红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开口:“总之敢做不敢当是懦夫的行为,可可在这边没什么朋友,我们田径队肯定是要为她做主的,这事儿怎么办,你们拿个章程出来。” “那不能这么说,什么叫敢做不敢当?我们东临也说了,昨晚喝了点酒之后就不省人事了,不省人事的人还怎么办事?所以你们想的那种事肯定没发生!” 宋云来急着为自己好兄弟分辨,也顾不上在场还有几个女孩子了。 宋晔咳嗽了一声,秦绥绥也被噎了一下。 宋云来完全没注意到,只顾着劝低头哭泣的郝可:“可可,咱们也是从小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别说在一个地方睡了一觉了,就是我们几个人在一个床上都躺过呢,你现在把事情闹大了对你和东临都没好处。” 宋云来的话,郝可无动于衷,只顾着捂脸哭。 宋晔急了:“宋云来同志,话不是这么说的,你刚才也说是你们小时候的事情,现在都大了还能那样吗?再说我们可可可说了,她身上的衣服可都……” “我发誓我什么都没干!”迟东临连忙否认。 听见他的反驳声,郝可不敢置信地看了他一眼,眼里都是受伤:“唔唔唔,东临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这是自导自演的吗?” 迟东临头疼,道德和情感的拉扯让他痛苦不堪。他失去意识前,确实什么都没干,但失去意识后……应该也干不了什么吧?他不傻,这事儿要是承认了,这就会成为他一辈子的污点。 双方僵持不下,秦绥绥手里拿着一瓶药上下颠了颠,打破了沉默:“其实要知道有没有发生什么很简单,我这里就有一瓶可以验身的药,只要把这个药滴一点到水里,再让郝可同志放一点指尖血,一看便知。这可是我上次从长白山那个教授那里弄来的好东西,他们实验组刚研发出来的新药,郝可同志,你别害怕,我这就来还你公道……” 她说完便从药瓶里滴了一滴金色的液体进装了水的碗里,然后拿着一把小刀阴恻恻笑着朝郝可走来。 郝可吓得都忘记哭了,立马从椅子上弹射起来,躲到宋晔身后:“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放血,你拿走拿走!” 秦绥绥耐心劝着:“不疼的,就一滴血就行,很快就好。” 郝可这下是真的哭出来了,她看向迟东临:“东临哥,你不想跟我结婚就算了,何必这么折辱我,我……我死了算了!” 她这样激烈的反应,恰恰也正好说明昨晚其实什么事都没发生,在场的人谁都不是傻子,一时对郝可要寻死觅活也没反应。 只有秦绥绥冷着脸补充:“你死了只要尸体没僵,也能验。” 郝可都要气死了:“秦绥绥,你存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其实你从见到我的第一面就不喜欢我,不想跟我当朋友是不是?” 秦绥绥点头:“我以为我对你的讨厌已经很明显了,没想到你这么瞎。” 郝可跺脚,又要捂脸哭,秦绥绥把小刀在她面前一晃:“再在我家哭丧,我就给你发丧!” 这下郝可是真没办法待在这里了,跺脚捂脸痛哭一整套下来,放出一句:“东临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昨天的事儿咱们就当没发生过,咱们……此生不见。”说完扭身跑了。 这一套苦情戏似乎对迟东临格外管用,郝可一跑,迟东临立马起身追了出去。 宋晔也着急去追郝可,但临走之前还是忍不住谴责秦绥绥:“秦同志是吧,你也是女同志,现在可可遇到这种事,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呢?” 秦绥绥把刀转向她:“你会对想抢你男人的人有同情心吗?你喜欢裴九砚是吗?巧了,郝可之前也喜欢裴九砚来着,还想逼我离婚给她让位。” 别以为她没看见,刚才这个宋晔进门看见裴九砚脸上的娇羞和眼神里的欢喜,大家都是女人,她有什么看不懂的? 之前她就听大院里的嫂子们聊过,这军区文工团的姑娘们,一半儿是裴九砚的“入幕宾”,一半儿是宋云来的“拜月人”,这两个人,一个如高岭花不可亵渎,一个如天上阳光辉遍地,倒也有一些被迟东临的幽默风趣折服的少女,但到底年轻姑娘们还是看脸的比较多。 现在想来,这宋晔也是裴九砚的“入幕宾”,还真是没想到,裴九砚的魅力都辐射到体工队去了。 宋晔没想到秦绥绥说话这么直白,脸一下子又红又白,但秦绥绥话里的信息量太大,宋晔感觉脑子一下子转不过来弯。什么叫郝可也喜欢裴九砚?什么叫郝可想逼她离婚给自己让位?郝可不是跟迟东临是对象吗?不对,原来她就是裴九砚的爱人啊…… 眼见秦绥绥开始无差别攻击起来,裴九砚敏感意识到,自家媳妇儿这是生气了。 他连忙给宋云来使了个眼色,宋云来秒懂,走到宋晔面前:“宋晔同志,郝可他们都走了,咱们也出去看看,别让他们又发生什么争执?” 宋晔回过神来,马上点点头,又扭头看了一眼裴九砚,就快步跟宋云来出去了。 裴九砚心惊胆战地上前接过秦绥绥手里的小刀:“媳妇儿,来,把刀给我,小孩子家家的玩什么刀?” 秦绥绥把刀拿在手里左晃一下右晃一下:“裴团长还真是有魅力,就连隔壁大队体工队的姑娘都为你着迷呢。” 裴九砚立马举起双手发誓:“媳妇儿,我发誓,除了之前和单位一起去联谊,我从没单独见过刚才那位女同志!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叫什么!” “哦?还联谊呢?没想到你们单位的活动这么丰富多彩啊,不知道裴团长参加了几次呢?” 裴九砚感觉自己在搬石头砸自己脚,他好好地提这事儿干什么? 他发誓的手没有放下来:“就那一次,贾师长下了军令让我去的,我就去了不到十分钟就走了!” 实际上那次联谊会能举办成功,就是因为他们这边有裴九砚和宋云来,不然别的单位都不愿意跟他们这群黑不溜秋的大老粗联谊。 秦绥绥自然知道,在自己没来之前,裴九砚就是单身,说什么两家定了娃娃亲,那也只是口头约定,如果要作废,随时都能作废。裴九砚能这么坦诚跟自己解释,再加上他今天看见宋晔那毫无波动的脸,看起来是真的不记得这号人。 眼见自家媳妇儿脸上的表情松动了,裴九砚又要上去接刀,哪知秦绥绥跟个泥鳅一样,身体从他怀中一扭,整个人就滑了出去,藕臂一抬,手中的小刀精准地飞着斜插到了地上。 裴九砚心中一惊,就见秦绥绥红唇轻启:“你说,选这块地怎么样?” 第86章 裴九砚,我来给你送饭啦! 此时的秦绥绥,格外的娇俏可人,裴九砚觉得,她刚才虽然在发脾气,但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秦家没出事时的样子。 裴九砚咽了咽口水,嘴里下意识问道:“什么怎么样?” 秦绥绥眉头一皱:“挖井啊!看来我跟你说话你全当耳旁风放掉了!” 秦绥绥回来把木薯递给裴九砚的时候,就顺口说了句想挖井的事情,只是二人还没来得及讨论,就被郝可他们的事情打断了。 裴九砚举手投降:“没有没有,我哪儿敢?不过挖井的事情还得请专业的师傅来看。” 秦绥绥想想也是,琼台岛地势复杂,地下条件也不是哪儿都一样,还得请专业的人来看看。 但无论如何,挖井的事情是定下了。他们家属院虽然也有自来水,但供应并不稳定,有时候停水确实很不方便,要是打口井就方便多了。 下午的时候,裴九砚就把专业的打井师傅带来了。 师傅在院子里前后看了一圈儿,最终把打井的位置定在了后院儿。 他们这个院子其实是有后院儿的,但是比较小,带一个小柴房,只有裴九砚平时会去后面放柴火,秦绥绥基本不过去。 打井的位置就定在柴房对面,紧挨着厨房的外墙,也挺方便的。秦绥绥没有异议,而且想想也是,赞赞经常在前院玩,打口井在那里确实有些危险。 确定位置后,当天下午就开工了。 琼台岛这边是红黏土地质,挖一口农村土井并不算难,而且他们只是普通家庭用水,需求量不大,挖个10到15米深度的就足够。但可惜这会儿技术有限,这种农村土井只能借助人力来挖。就是他们请了好几个人来帮忙,至少也需要挖四天。 裴九砚已经上班去了,赞赞要去托儿所。秦绥绥不习惯跟陌生的人待在家里,于是给外面干活儿的师傅准备了点儿吃食和水,就锁上正屋的门,骑上自行车就往光明顶大队去了。 她这回来的目的,一是要看看之前种下的药材的长势,监测一下生长情况,另外一个就是打算在药材园附近的山上,找找给文廉做药浴需要的药材。 药材园里的药材长势很好,苏韵怡照看很用心,而且她这段时间,也在工作之余,抽空学习药材知识。 秦绥绥越发觉得,把这个活儿交给她干是十分正确的决定。 看完药材,秦绥绥紧接着便在旁边的山坡上找药材,苏韵怡也过来帮忙,正好实践一下她这些天从书中学到的知识。 只是二人没干多久,苏韵怡突然鬼鬼祟祟地凑过来:“绥绥,你知道不?周知青前两天被人打了。” 秦绥绥猛然想起自己那天看到孙如文揍人的场景,但还不等她说话,苏韵怡又有些幸灾乐祸的开口:“他这次被打还挺严重的,鼻子都差点歪了,那模样,可滑稽了!哈哈哈哈哈,不过都是他活该,谁让他把你引到那个岛上,害你差点丢了命。” 看着苏韵怡这疾恶如仇的样子,秦绥绥知道,原书男女主这条感情线,是被自己彻底掰歪了。 秦绥绥看向她:“苏姐姐,周知青应该是对你有好感的,当初要不是顾忌到我,你应该也能跟他走到一起,你会怪我吗?” 苏韵怡立马瞪大眼睛:“绥绥,你说什么话呢,我感谢你都来不及,当初是我瞎了眼,还觉得他心地善良,现在看来完全就是心术不正!还好你及时把我拉出来了,不然被这样的人沾上,我这辈子就完了!” 很好,有了自己这横插的一脚,原女主已经完全摆脱了男主滤镜。 秦绥绥欣慰地笑出了声。 琼台岛光照充足,降水丰沛,山坡上野生药材极多,秦绥绥一边挖着药材,一边偷偷把空间没有的药材偷渡进去,忙活了大半天,终于把药材差不多找齐了,现在就只剩一味海蜇了,这个山上没有,得去海里弄。 秦绥绥寻思着,今晚得去赶赶海,看看能不能找到,如果不行的话,只能让文廉自己去弄了,他现在就在红旗顶大队的捕鱼队上工,弄点海蜇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中午回到家里吃饭的时候,看着早上裴九砚临走之前给她蒸在锅里的鸡蛋羹和清蒸石斑鱼,忽而感觉有些食不知味,裴九砚这些天一直在家,他们吃饭也一起,他这乍然一走,还真有些不习惯。 秦绥绥忽然想到,之前汤嫂子也经常给郭哥送饭,没出海的时候,他们也是在办公室里工作,是可以送饭过去的。 她心思一动,跑到厨房里拿出两个大号的铝饭盒,从空间里把之前在荒岛那个夜晚做的小鸡炖蘑菇拿出来,倒了整整一饭盒。又把另一个饭盒装满了饭,饭上面还盖了一个煎蛋,夹了几根腌脆黄瓜和几块酒糟鱼。 想了想,又用军用水壶装了满满一壶绿豆沙,而后便用网兜袋子提着往他们办公区去了。 这会儿正是午饭时间,办公区的人基本上都在往外走。秦绥绥在人流中逆行,很是扎眼,裴九砚一眼就看见了她,快步穿过人群,提溜一下把人拉到了自己怀里。 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秦绥绥还没抬起头,就已经先笑了起来:“裴九砚,我来给你送饭啦!” 她举着手里的网兜袋子,微微仰着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裴九砚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化了。这辈子载她手里,甘之如饴。 “嗯,我看见了。”他笑着回应她。 原本在秦绥绥眼中很常见的笑脸,看在别人眼中,就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一样震撼,毕竟裴九砚这个大冰块,平时对谁都是不苟言笑的。 裴九砚拉着秦绥绥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秦绥绥兴奋地把网兜放桌上,又把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一样一样给他介绍,裴九砚眼神一直停留在她身上,满目柔情。 偏偏有人不知好歹,要进来煞风景。 宋云来端着大饭盒厚脸皮地凑了进来:“妹妹,给阿砚带什么好吃的了?有没有哥哥的份?食堂的饭菜哥哥都吃腻了!” 秦绥绥笑着点头:“有呢,我准备的都是大份。” 宋云来高兴地捏着筷子就过来了,哪知裴九砚眼疾手快地把面前的饭盒护在自己怀里,说出的话冷冰冰的:“你吃自己的。” 宋云来不高兴瞪眼:“阿砚,别这么小气!我都看见了,有小鸡炖蘑菇呢,我就尝一口!” 裴九砚郎心如铁:“不行,不给。” 宋云来迂回战术:“那要不把那看起来辣辣又下饭的鱼给我吃两块?” 裴九砚继续摇头:“不给。” “腌脆黄瓜给我两条也行啊!” “不给!” 宋云来气得直喘粗气:“妹妹!这么小气的男人你要来做什么?” 秦绥绥失笑,并没有勉强裴九砚,他现在这种护食的心理,她十分懂。于是她只把旁边军用水壶里的绿豆沙倒了一半给宋云来:“云来哥先喝点绿豆汤,晚上就去我们家吃饭,一会儿傍晚我去赶海,咱们吃海鲜。叫东临哥也去,对了,东临哥呢,怎么没见他?” 虽然昨天发生的事情让秦绥绥很生气,但迟东临毕竟是裴九砚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而且自从自己来琼台岛后,他也一直对自己很好。感情的事情是他的私人事情,与秦绥绥无关。 提起迟东临,裴九砚和宋云来两个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还是宋云来叹了口气:“去领证咯!” 秦绥绥一愣:“这么快?” “可不嘛,昨天郝可以死相逼,东临昨晚就打了结婚报告,今天上午就去领证咯,以后只剩下哥一个孤家寡人了,妹妹见到好同志,记得要给哥哥介绍啊!” 秦绥绥失笑:“云来哥这么受欢迎,还需要我介绍吗?” 宋云来苦哈哈地往嘴里塞了一块土豆:“那也没有你们家阿砚受欢迎,哪怕都知道他已经结婚了,但还是禁不住有女同志……” 接收到裴九砚警告的眼神,宋云来嘴里的土豆没嚼就直接咽了下去,结果正好卡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噎得他满脸通红。 秦绥绥唇角勾了勾,把刚才剩下的半瓶绿豆沙递了过去:“云来哥,别着急,喝口水润一润,再慢慢跟我说,有女同志咋的?” 还不等宋云来开口,一道甜美的声音由远及近,清晰地传进了在座人的耳朵里。 “裴团长,裴团长,你吃饭了吗?我今天特意做了红烧肉,送给你尝尝……” 天气热,裴九砚办公室的门没关,秦绥绥从门口望出去,就见一个穿着红白格子布拉吉,扎着双麻花辫的女同志正拿着一个铝饭盒,兴冲冲地朝着办公室这边而来。 她原本黏在裴九砚身上的目光,见到秦绥绥的那一瞬,顿时黏了上去。 第87章 我数三个数 宋云来卡在嗓子眼的那块土豆“啪唧”一声就滑了下去,含糊不清开口:“有女同志送饭……” 秦绥绥饶有兴致地看了眼裴九砚,却没在臭男人脸上看见一丝紧张。 果然,下一秒,办公室外面就传来警卫员小盛的声音:“贾同志,首长办公室,你不能进。” 贾真真在外面跺脚:“小盛,你怎么这么不知变通,这不是午饭时间吗?再说裴团长他们都在里面呢,我又不可能干坏事。” 小盛铁面无私:“不行。” 贾真真眼睛转了转:“那要不,你告诉我,里面那位女同志是谁?” 这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小盛点点头:“那是我们首长的爱人。” 贾真真脸上顿时迸发出精光,越过小盛直接趴在窗户上朝着秦绥绥大喊:“女英雄!女英雄!我叫贾真真,我终于见到你了!” 秦绥绥脸上适时露出些不敢置信,她在屋子里扫了一圈,这屋子里,好像就一个女的吧?女英雄是叫她? 她面向屋外的贾真真,用手指指着自己:“你是在叫我吗?” 贾真真扒在窗户上,拼命点头。 这下,饶有兴致的表情落在了裴九砚脸上。 秦绥绥瞪了他一眼,看着门外的贾真真,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走到门口,问她:“贾同志你好,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看见她走出来,贾真真居然害羞起来,实在是,这位女英雄居然跟她想象中英姿飒爽的“女中丈夫”气质不一样,原来女英雄也可以这样娇俏可人,跟电影画报里的人一样好看! 贾真真一高兴,搭在窗户上的手不小心晃动一下,“啪”的一声,坚硬的玻璃窗户倏然破裂,就连一旁手臂粗的窗框都断裂了。 小盛欲哭无泪的声音传来:“贾同志!这已经是这个星期的第四块玻璃了!” 贾真真歉意地看了看他:“对不住对不住!我这不是太高兴了,一时没把握好手劲嘛,我会赔的!” 秦绥绥有些震惊,这姑娘,力气也忒大了吧! 贾真真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失误失误,女英雄,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贾真真,目前已通过卫生培训,在我们军区医院担任实习医生,你之前勇敢为乙脑病毒敲响警钟的事情,在我们医院都传遍了,而且要不是你提供的那些药方,医院可能要多忙活好一阵子,还会有很多无辜的孩子为病毒所累,多亏了你!” 原来是这事儿,秦绥绥心里明白了:“贾同志你好,你叫我秦同志就可以了,‘英雄’的名号我不敢当,那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见秦绥绥如此随和,贾真真胆子也大了些,她眼睛看着秦绥绥,红着脸开口:“秦同志,我这段时间天天过来骚扰裴团长,就是为了等你,我想请问你,缺不缺助手?我刚分配到医院来,还没分配具体岗位,我知道你在光明顶大队开辟了药材园,我想跟着你!” 看见秦绥绥脸上有些疑惑的神情,她又接着开口:“我爸说,想要做什么就要自己去争取,我对中医很感兴趣,而且我还听说,你准备种植珍稀药材,我觉得这个项目很伟大,我想跟着你一起种植药材,你愿意收留我吗?” 贾真真说的是真的,她之前也去过家属院好几次,但次次都正好是秦绥绥不在家的时候,她只能每天跟着她妈来给她爸送饭,堵在裴九砚这里,她寻思着,总能遇到秦绥绥来送饭的时候,还真让她等到了! 秦绥绥这下是真的震惊了,她不过是个挂号专家而已,居然还有人想到她这里来跟着她一起种药材? “你有问过医院吗?就算我同意,医院那边也不一定能通过吧?”据她所知,医院现在很缺人。 贾真真点头:“我问过了,医院领导说必须要征得你的同意才行!” 秦绥绥想了想,目前名义上,她只有苏韵怡一个助手,但是现在苏韵怡大部分精力都在那片药材田里,等珍稀药材的项目推动起来,她估计也抽不开身,自己也不可能在光明顶大队值守,如果医院和贾真真都同意的话,那多一个助手也不错。而且贾真真也懂点医理知识。 而且她没猜错的话,贾真真能无阻碍进入办公区,她应该就是贾师长的女儿。 秦绥绥知道,贾师长是裴九砚的伯乐,那她投桃报李,接收贾真真,也算是对贾师长的一点小感谢了。 “我没问题的,就是你跟着我的话,可能时不时需要上山去找药材、采药材,可能会比在医院上班要辛苦些,你能接受吗?” 贾真真连连点头:“没问题!完全没问题!我力气大,一拳能捶死野猪,上山采药还能保护你!” 说完怕秦绥绥不相信似的,一拳锤在办公室的大门上,厚实的实木大门顿时四分五裂。 小盛头都大了:“贾同志!” 贾真真忙拱手道歉:“啊,我又忘了,抱歉抱歉,我肯定会赔的!” 秦绥绥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姑娘,还真有意思。 又和贾真真讨论了一下工作内容和强度,贾真真表示都能接受后,秦绥绥就点头同意了,这事儿不需要她亲自出面,贾真真直接去医院申请就行。 秦绥绥点头,约定明天一起去药材园,贾真真便强行把刚才带来的铝饭盒塞给秦绥绥,自己高高兴兴地跑了。 秦绥绥笑着转过身,就看见裴九砚,正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她。 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他,秦绥绥轻咳一声,把刚才递给宋云来,他还没来得及喝的那半杯绿豆沙又拿了回来,递给裴九砚:“渴了吧,喝点绿豆汤。” 刚被饭噎住,准备去拿绿豆汤的宋云来:…… 裴九砚轻哼一声,但心里清楚,要是媳妇儿递过来的台阶他不下,没好果子吃的是他。于是不情不愿地接过绿豆汤,还皱了皱眉:“半杯不够喝。” 显然还记着刚才分给宋云来的那半杯的仇呢! 秦绥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家里还有绿豆,我明天还给你送,这样行了吧!” 裴九砚心里别别扭扭的,但又甜滋滋的,他活了23年,这样的感受还是头一次,虽然很喜欢她给自己送饭,但还是担心她太辛苦,想了想又摇摇头:“不用了,天太热了,你乖乖在家待着。” 宋云来趁他们说话的功夫,偷吃了一块酒糟鱼,嘴里“斯哈斯哈”的:“是啊妹妹,今年这天儿怪得很,太热了,兄弟们身强体壮的都扛不住,好几个中暑了,你细皮嫩肉的,还是别大日头地往外跑。” 秦绥绥皱眉:“今年比往年都要热吗?”这是她来琼台岛的第一年,她不知道往年琼台岛的夏天是不是这么热,但确实比内陆热很多。 裴九砚点头:“确实比往年热一点。” 秦绥绥本想写个解暑的方子,但一想,部队有卫生员,应该用不着她操心,便也没有多此一举。 等裴九砚吃完饭,秦绥绥就拿着饭盒回去了。 晚上不用做饭,今天是迟东临和郝可领证的日子,不管怎么说,都是一桩喜事,按照习惯,迟东临是要请他们去国营饭店吃饭的。 但这样的话,那今晚也就没时间赶海了。不过秦绥绥也不着急,明天一早去赶海也是一样。 回到家里,秦绥绥就把卧室门反锁,转而进了空间。空间四季恒温,不冷不热,比待在外面舒服多了。 一见她来,大黄大黑兴冲冲地跑上来围着她转圈,秦绥绥跟它们玩了一会儿,又去药材地里看了看,无论是药材还是果树,长势都格外地好。 她之前移植进去的果树,这会儿全都硕果累累,地里的西瓜也成熟了,秦绥绥东敲敲西敲敲,最后选了一个最大的摘了下来,才出了空间。 刚从卧室出来,就听见楼下传来敲门声,还以为是挖井师傅有什么事,秦绥绥急匆匆下去,就见正屋门口正站着郝可。 郝可今日穿着一身白色翻领上衣,灰色半身裙,头发也梳成了单马尾侧编发。这身装扮单看没什么问题,但偏偏秦绥绥当初跟裴九砚领证那天,就是这样的打扮。 秦绥绥皱了皱眉,她真的非常厌恶这种暗戳戳的小心思。 看见秦绥绥开门,郝可笑着递过一包糕点:“绥绥妹妹,我们也搬来这个大院儿啦!呐!听东临哥说赞赞爱吃白糖糕,这是我们今天去百货大楼买的,我以后也是赞赞的妈妈了,以后要多多来往哦!” “你好像搞错了,赞赞只认了东临哥做爸爸,并没有认你,还有,我记得裴九砚说过的吧,不允许你再踏入我们家,我数三个数,你再不出去的话……1,2……” 郝可着急起来:“不是,秦绥绥,你到底什么意思?我都跟迟东临领证了,那阿砚之前说的话肯定不作数的啊,他就算不想跟我来往,也绝对不会不跟东临来……啊啊啊……” 第三声数完,秦绥绥就朝着院子里的芒果树做了一个手势,原本在芒果树下筑巢的蜜蜂,瞬间蜂拥而至,直扑郝可的面门。 第88章 春宵苦短,黑夜漫长 在芒果树下养蜜蜂,还是之前那晚郝可走之后,秦绥绥临时起意的。 她们住在家属院,大黄大黑肯定不方便总是放出来,只能在裴九砚出海的时候晚上放出来守院子,小白球又太小了,家里就没个看家护院的,总有不长眼的自己闯进来。 秦绥绥十分懊悔没有从长白山搞几只大鹅回来。 不过转念一想,她就把主意打到了空间里的那窝蜜蜂上。 不到一个月的功夫,那一大窝蜜蜂数量已经翻了一倍,空间里其中两棵荔枝树和芒果树上,已经挂上了蜂巢,有一个蜂蜜估计都有四五斤了。 而且秦绥绥发现,在空间里待过一段时间的生物,似乎都格外聪明,能听懂她讲话似的。 于是昨天晚上,秦绥绥趁着裴九砚洗漱的功夫,悄悄跑到院子里的芒果树下,依着在长白山“拐带”这些蜜蜂的方法,在搪瓷盆里舀了点小溪水,还放了白糖和空间里的芒果,然后又放了四分之一的蜜蜂出来。 原本突然换了地方还有些晕头晕脑的蜜蜂,在闻见搪瓷盆里传出来的香味后,就快速朝着芒果树飞了过去。秦绥绥乐颠颠地嘱咐它们:“乖乖吃喝,吃完就在树下筑个窝,你们以后就在这里生活哦!” 也不知蜜蜂们听没听懂,但今早秦绥绥过去看的时候,搪瓷盆里的糖水都没了,一旁的树杈间,蜜蜂们似乎正忙忙碌碌在筑巢。 秦绥绥高兴坏了,这个时候的蜂蜜本就是“稀缺品”,她空间里那么多蜂蜜,拿出来都没有由头,只能偷偷摸摸用。现在好了,要是院子里多了个蜂巢,以后她就好解释了。 而且,这些蜜蜂还能看家护院呢!瞧,这不就把郝可赶出去了,想她以后再不敢轻易闯进来了! 秦绥绥高兴地拍拍手,把蜜蜂召唤进来,又赏了它们一盆用空间小溪水泡的糖水,然后就把勤劳的小蜜蜂们打发出去采蜜筑巢了。 琼台岛天气常年湿润炎热,花草树木十分茂盛,她不担心蜜蜂采不到蜜。 把搪瓷盆收回空间,秦绥绥给裴九砚留下一个小字条,就自己先骑车去镇上了。 她打算再去玻璃厂的门卫大爷那里买个酱菜坛子,空间里的黄瓜不摘不会烂,但院子里的黄瓜结得太多,吃都吃不过来,偶尔下场雨,就容易烂掉,她打算再买个坛子回来腌起来,腌脆黄瓜爽口又下饭,保存时间也比较久。 然后顺便再去买点萝卜种子,她想吃泡萝卜了。 来到玻璃厂门口,果然值班的还是那个大爷。 秦绥绥高兴上前:“大爷,您那泡菜坛子,还有没有?能不能再卖我两个?” 大爷虎着脸:“卖什么卖!哪里来的黄毛丫头,要买东西去供销社或者百货大楼,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秦绥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上回来买东西,是乔装了的。 她借着布包的掩饰从空间拿出一瓶跟上次一样的二锅头,嘿嘿一笑:“大爷,是我啊!” 看见二锅头的一瞬,大爷的面相都变了。他也跟着嘿嘿一笑:“丫头,原来是你啊!酱菜坛子是吧,有的有的,正好我这又收了几个破损的。你要几个?” 秦绥绥大喜:“大爷,你有几个我要几个!” 大爷从桌子底下抬了三个出来:“三个能要的完不?” 秦绥绥点头:“要的完要的完!” 这三个酱菜坛子有两个跟她上次带回去的一样大,还有一个大一些的,正好她放空间去做一缸米酒,之前爸妈从江城寄给她的米酒快吃完了,她空间有杨健康那个粮仓,里面糯米和酒曲都有。 三个酱菜坛子有些大,自行车装不完,秦绥绥佯装别处有人等她,分两次把坛子用自行车拉到无人的巷子里,收进了空间。 大约是有着这两次的愉快交易,临走之前,大爷还特意“温馨提醒”她:“听说前面巷子里有一个特务的窝点,被解放军同志一锅端了,你路过的时候要小心点,别停留!” 秦绥绥汗颜,这事儿居然都传开了? 她谢过大爷后,就骑着车子往百货大楼去。路过之前那个“窝点”的时候,才发现院子已经被几把大锁严严实实锁了起来,院子里面似乎还有人在走动,难道这么些天,里面的东西还没搬完吗?还是说还有别的新发现? 不过这都跟她没关系,秦绥绥加快了骑车的速度,直奔百货大楼。 百货大楼是有萝卜种子卖的,但并不畅销,因为琼台岛气候原因,大部分时间都不适合萝卜生长,因此种的人也少。 但秦绥绥不担心,她打算把萝卜种到空间去。 买了几包萝卜种子,又买了点豇豆、辣椒和其他青菜的种子,当她开始学做饭之后,才发现院子里蔬菜太少,根本不够她发挥的! 路过糕点柜台的时候,秦绥绥把家里吃完的那几种糕点补充了一下,顺便又买了两提汽水,一提收进了空间里,偶尔进空间的时候可以喝,另一提放进了背篓里,一会儿她们吃饭喝,喝不完的带回家里。 忙活这一通,已经快到裴九砚他们约好吃饭的时间了,秦绥绥便把东西收拾妥当,骑着去了国营饭店。 迟东临和郝可也没有举办结婚仪式,跟秦绥绥他们一样,只打算请朋友们吃个饭。 秦绥绥到国营饭店的时候,郝可和迟东临已经到了,迟东临并不如想象中的喜悦,脸上虽然笑着,但眼里似乎蒙上了一层阴影。 看见秦绥绥,迟东临笑着打了声招呼:“妹妹来啦,先坐会儿,阿砚和云来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秦绥绥也笑着开口:“东临哥,祝你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郝可捂着脸在一旁低低地抽泣:“唔唔唔,东临哥,我都说了绥绥她下午……” 迟东临难得不耐烦皱眉:“你差不多行了,你自己被蜜蜂蛰了,怪到绥绥妹妹身上干什么?她还能指挥蜜蜂去蜇人?” 郝可跺脚:“迟东临,你不信我?她就是能指挥蜜蜂蜇人!” “我看郝可同志是被结婚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吧?”裴九砚冷淡的声音传来,郝可顿时吓得不敢说话了。现在阿砚还在生她的气,她不能再触怒他。 宋云来也笑着打圆场:“是啊可可,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这种玩笑了!” 看着郝可脸上那两个大包,秦绥绥摸了摸鼻子,大家也太无脑站她了,她确实能指挥蜜蜂蜇人,郝可脸上那两个包也确实是她指挥蜜蜂干的,只是中午郝可跑出去了没看见,没想到蜜蜂这么给力,两个包这么对称! 不过她也不能辜负大家的信任,朝着裴九砚迎上去,学着郝可的样子可怜巴巴开口:“阿砚,我们家院子里是多了一窝蜜蜂,下午郝可同志去送东西,被蜜蜂蛰了,就怪到了我头上。” 秦绥绥长得好,一装可怜,就真的可怜到人心里去了。裴九砚哪怕是看出她是装的,但还是忍不住心疼,看向郝可的眼神也更冷了:“郝可同志要是不想跟我们吃饭,那我就先带绥绥走了。” 说罢揽着秦绥绥就往外走。 迟东临和宋云来欲上来拦,但没有郝可的手快,她上前一步想拉住裴九砚,但被裴九砚敏捷地躲了过去,她失落地开口:“阿砚,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确实是我误会绥绥妹妹了,绥绥妹妹,我跟你道歉,咱们别耽误大家的好心情,赶快进来吃饭呀,东临把菜都点好了。” 秦绥绥心中冷笑,这郝可对裴九砚还真是用情至深,为了不跟他断绝来往,居然想出嫁给迟东临这一招,现在裴九砚一冷脸,她立马就能妥协,真是可惜了迟东临。 她转头看向迟东临,果然就见他眼中的阴霾更甚,大家谁也不是傻子,只是不说穿罢了。 一顿饭吃得,大家都有些沉默。秦绥绥带来的汽水也没喝。 散场之前,宋云来拍了拍迟东临的肩膀,没说话,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秦绥绥其实有些担忧,有郝可在,迟早会影响裴九砚和迟东临的关系,毕竟就算再铁,自己的老婆心里只有自己的兄弟,迟东临心中也迟早有想法。 晚上洗澡准备睡觉之前,秦绥绥把自己的担忧说给了裴九砚听,裴九砚摸着她的头笑了笑:“如果是真朋友,就不会担心这方面的问题。” 秦绥绥觉得他太乐观,但不等她再多说,裴九砚已经翻身压了上来:“媳妇儿,春宵苦短,不要一直想这些不相关的事。” 秦绥绥推他:“什么不相关的事,东临哥不仅是你兄弟,还是你工作上的伙伴,要是你们关系变差,可能会影响工作!” 她可没忘,之前在荒岛上抓住的那个刘绍和刘庸,就是裴九砚的下属,也不知什么原因叛变了,把裴九砚约到小岛上见面,就是为了把之前偷资料的事情嫁祸给他,让他来个“以死谢罪”,这事儿还是后来宋云来告诉她的。 当时琼台岛上裴九砚以一敌多的事情她也看见了,要是他稍微放松一点警惕,可能就回不来了。秦绥绥这才发现,原来裴九砚的工作远比她想象中危险。 知道她想到了什么,黑暗中,裴九砚轻笑一声,伸手抚平秦绥绥皱起的眉头:“媳妇儿别担心,现在有你,我无论干什么都会惜命。” 秦绥绥轻哼一声:“这还差不多,那你跟我说说……唔唔唔……我明早还要去赶海……唔唔唔……” 都说春宵苦短,秦绥绥只觉得这夜格外漫长…… 第89章 出海中暑 第二天一早,正好赶上小潮讯,汤嫂子早早就等在裴家大门口。 秦绥绥昨晚被裴九砚折腾得不轻,但赶海魅力太大,她还是很快就起了床。 裴九砚早已出门早训去了,赞赞听见秦绥绥洗漱的声音,也“咕涌”一下就起了床,他昨晚就跟妈妈说好啦,要跟她一起去赶海! 母子俩很快收拾完毕,拎着桶和工具跟汤嫂子汇合了。 汤嫂子怀孕快到三个月了,基本上稳定了,目前没有显怀,得益于秦绥绥时不时帮她调养,她目前除了偶尔感觉恶心,也没有什么不适感。 秦绥绥左手牵着赞赞,右手边是汤嫂子,三人迎着泛白的天色往海边走去。 快到海边的时候,赞赞突然撒开秦绥绥的手,绕过她来到汤嫂子身边,用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肚子,又把耳朵贴在她肚皮上听了听,而后抬头笑了起来:“婶婶,弟弟说他喜欢大海!” 汤嫂子和秦绥绥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愣住了。 秦绥绥把赞赞拉过来,小声问他:“赞赞,你刚才说什么?” 赞赞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又指了指汤嫂子的肚子:“弟弟说他喜欢大海。” “你怎么知道婶婶肚子里有个弟弟?”汤嫂子怀孕的事情,就连裴九砚都不知道,赞赞就更不会知道了。 “我感觉到的呀!他还跟我说话了,妈妈你没听到吗?”赞赞歪着脑袋瓜,似乎不是很理解。 汤嫂子捂着嘴,声音有些激动:“赞赞,你真听到了?” 赞赞点头。 “那……弟弟他……在婶婶的肚里还好吗?” 赞赞又贴着汤嫂子的肚皮听了听:“弟弟说他在里面游泳,喝甜水水,很舒服!” 汤婶子几欲落下泪来,怀孕这些日子以来,初为人母的她处处担心,时时提防,生怕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哪里不好,可以说一颗心时时紧绷着。 秦绥绥忙安抚她几句,心中也不得不感慨,从前就常听老人说,小孩子的眼睛很灵,能够看出怀孕的人肚子里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秦绥绥一直不相信,现在听赞赞这么说,她突然感叹起来,这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但她还是有些担心:“嫂子,你现在真的方便去赶海吗?” 汤嫂子擦干眼泪点点头:“没问题的,哪儿有那么金贵,我们老家的妇人快生产了还都在干活呢,现在老郭让我把食堂的临时工也辞了,家里的重活儿也都不让我干,我天天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赶个海没什么的,我又不下水。” 秦绥绥便不再说什么。 海滩上每天都有人来赶海,蚊子再小也是肉,哪怕是捡些贝类回去也能炒盘菜,今天是小潮讯,人也格外多。 还是老样子,赞赞一来海滩上就去撬生蚝,自从知道秦绥绥爱吃生蚝酱后,撬生蚝似乎成了他赶海最爱干的事情。 秦绥绥则在一旁的浅水洼里“放水引鱼”。其实这段时间家里的海鲜就没有断过,之前秦绥绥投放到空间潭水里的海鲜,已经成倍的数量增长了,秦绥绥每天都会在厨房的大木桶里面偷偷放一点进去,裴九砚经常不在家,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但这种“瞒天过海”的招式不能长期干,今天赶海她要多多地弄一些小海鲜回去养着,当然,她也没忘今天过来的目的,要弄点海蜇,这样给文廉做药浴的药材就备齐了。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鱼儿上钩了。秦绥绥今天选的浅水洼大概到她膝盖下方两指宽的位置,海水清澈见底,在她把空间潭水释放出来后,海水很快变得浑浊起来。 秦绥绥知道,是时候了!她眼疾手快地把手中的小桶放入水中一舀,满满一桶活蹦乱跳的鱼虾被舀出水面,秦绥绥没时间细看,直接往一旁的大桶里倒进去,又接着去舀第二桶,就这样反复用小桶舀了四五桶,浅水洼的水才慢慢变清澈。 秦绥绥把大桶里满满的鱼虾蟹倒入空间潭水里,然后继续往浅水洼里释放潭水,重复上面的操作。 这是她之前不小心“徒手抓鳗鱼”后想出来的办法,深海中不明物种太多,为了避免不小心再次抓到什么滑不溜秋的生物,她选择直接用小水桶舀,这样又快又省事。 第二波引来的海鲜数量也不少,大桶差不多装满了,小桶里还装了一些,秦绥绥见赞赞还在礁石上撬生蚝撬得起劲,干脆自己拎着两个桶躲在礁石下面开始挑挑拣拣起来。 桶里虾蟹居多,青蟹、石头蟹、沙蟹都有,对虾、皮皮虾也有很多,还有不少鲍鱼、海胆、海参、扇贝、蛤蜊、猫眼螺等,章鱼和鱿鱼也各有四五条,还有七八条小黄鱼和两条石斑鱼,最让秦绥绥惊喜的是,居然有两只手臂长的大龙虾! 秦绥绥赶紧使用“一键查看”功能,查看空间里刚才放进去的那桶海鲜,里面大部分海鲜都和这桶差不多,区别是之前那桶还有两条大黄鱼和几条金鲳鱼,大龙虾有三只! 秦绥绥高兴坏了,金鲳鱼和大龙虾可是她赶海以来抓到的新品种呢!就是没有海蜇,可惜了,只能让文廉自己去弄了。 她把外面这桶里的海鲜又挑挑拣拣丢了一点进空间,才准备提着桶喊赞赞,一起去看看汤嫂子那边的情况。 只是她刚从礁石后面出来,就听到汤嫂子那边闹哄哄的,她心中一惊,不是吧,该不会是汤嫂子出事了吧!她赶紧拉着赞赞往那边跑。 等跑近了才发现,汤嫂子也正远远站在人群外看热闹呢,见秦绥绥过来,汤嫂子忙把她拉过来,小声开口:“是前天出海的渔船回来了,听说有几个队员中暑晕厥了,这会儿正闹腾着呢!” 秦绥绥一愣:“这一大早怎么会中暑?” 汤嫂子哭笑不得地拍她手:“肯定是昨天白天中暑的呀,但是当时远在海上,只能用点药扛着,这会儿赶回来才能送去医院呢!” 秦绥绥之前就听说过,现在大队里虽然以种植、割胶为主业,但捕鱼作业也没有停止过,毕竟这是琼台岛沿海地区的居民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产业。周边几个大队都有专职渔业队,渔业队队员会在非渔忙时参与农业劳动。 但现在毕竟农业是主业,所以渔业队的规模大大缩减,光明顶大队干脆和红旗顶大队把渔业队合并了,平时一起出海,共同合作,人多力量大,在海上遇到什么问题也能有帮手。 文廉就是渔业队的一员。 正好看见文廉从渔船上下来,秦绥绥准备过去问问他,他们船上有没有海蜇,还没走近呢,旁边突然有人尖叫了起来。 秦绥绥正好扭头看过去,就见原本从船上抬下来的一个船员,突然口吐白沫,把身旁的人吓了一跳。 秦绥绥一惊,这是重度中暑的表现之一!而且情况已经十分危急了! 她顾不上什么,快速挤过去,将原本仰躺在担架上的汉子掰过身子保持侧卧位,手里一边帮他清理口腔分泌物防止窒息,一边吩咐旁边的人赶紧叫车来把人送去医院。病人现在的情况,不适合颠簸,叫车来接是最快最省事的。 她突然冒出来,抬着担架的两个船员吓了一跳,见她还吩咐自己,本来就因为此次出行不顺的船员更加恼火了。 “哪里来的丫头?没看到我们急着救人吗?懂不懂事?” 从船上跟着下来的麦西舟看见秦绥绥,赶紧挤过来教训那两个船员:“瞎了你们的眼了,怎么说话的!这是秦绥绥秦同志!赶紧照她吩咐的去做!” 麦西舟是麦德福的大儿子,现在担任光明顶大队渔业队的队长,他在村里见过秦绥绥,也知道自家老爹对这个秦同志有多尊敬,他自然也不敢怠慢。 吩咐完那两个船员,他又弯下腰来对着秦绥绥开口:“秦同志,您看现在怎么办?我们船上除了阿龙,还有两个船员也中暑了。” 秦绥绥皱眉:“都这么严重吗?” 麦西舟忙摆手:“那倒不是,就阿龙严重一点,主要都是昨天白天中的暑,我们在船上又没什么药,只能不断给他们灌凉茶顶一下,拖久了……谁能想到打了这么多年鱼的人还能在海上中暑呢……” 秦绥绥明白了,这是轻度中暑拖出来的重症。 她借着布包的掩饰,从空间里拿出一瓶特制的药丸,倒出一颗递给麦西舟,让他给阿龙喂下去。 麦西舟拿着药丸有点不知所措:“秦同志,这这这……要送水服用吗?” 秦绥绥摇头:“直接给他喂下去就行,药丸入口即化。”这是奶奶特制的药丸,对阿龙这种高温中暑导致的热射病十分有用。 “唉唉,好嘞!” 麦西舟马上照做。 秦绥绥又在麦西舟的请求下帮忙检查了另外两位中暑的船员,确实如他所说给,症状比阿龙轻很多,但意识也已经不太清醒了。 秦绥绥又从空间拿出另外一瓶药,倒出两颗药丸让麦西舟给他们喂了下去。 文廉忙上前跟她道谢,秦绥绥这才知道,原来这两位船员其中有一位是红旗顶大队的,还是文廉的堂兄弟。 等医院来车,把三位中暑的船员都拉走之后,秦绥绥才跟文廉说起海蜇的事情。 “海蜇?应该是有的,一会儿回去理货就知道了!”文廉得知只差这最后一味药就能开始治疗了,心里激动得很,他还年轻,还有很多抱负未实现,还有美娇妻在家等候,他们甚至还没有一个孩子,他不想死,有能活下去的机会,他一定会拼命抓住。 第90章 请你跟我走一趟 跟文廉商量治疗时间的时候,秦绥绥趁机偷摸往渔船上看了一下,瞬间被吸引了。 出海捕捞和她们这种在岸边小打小闹就是不一样,光是她看见的,就有大小黄鱼、带鱼、金鲳鱼、银鲳鱼、马鲛鱼,还有比她抓到的个头大很多的鱿鱼和章鱼,虾蟹的种类很多她都不认识。 看着渔船上满满的渔获,秦绥绥眼馋了,但这些渔获都是集体财产,不能私下买卖。 这个时代,渔业队的大部分优质渔获会由国营水产公司直接收购,小部分会由两个大队平分,视作大队的集体财产,用来购买柴油、渔网,以及其他渔船维护、逢年过节给队员发福利等。 最后剩余的部分才会按\"人七劳三\"的原则分配,70%按人口平分,30%按劳动工分分配。 秦绥绥想了想,偷偷跟文廉开口:“一会儿你分到的渔获,我能不能拿东西跟你换?” 文廉挠挠头:“好的渔获基本上都被水产公司收走了,剩下的大队要分,分到我们基本上就没什么好东西了,不过我一会儿把今天分到的渔获都给你留着。” 秦绥绥点头道谢后,就跟汤嫂子带着赞赞回家了。 这会儿才七点多,但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他们回家的时候,裴九砚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里做早饭。 等母子俩洗澡出来后,裴九砚的早饭也做好了。昨晚秦绥绥提到想吃凉面,这会儿裴九砚就已经给她安排上了,爽滑劲道的手擀面,配上裴九砚用肉沫炸的酱,再用秦绥绥之前买回来的辣椒酱拌一下,放上清清爽爽的黄瓜丝,味道好极了。 知道秦绥绥爱吃煎荷包蛋,裴九砚只要在家,几乎每天早上都会给她煎。又给母子俩一人泡了一杯麦乳精,一家三口才坐下来吃饭。 好久没吃凉面,秦绥绥吃得格外满足,不住地夸赞裴九砚的手艺,她也没夸张,裴九砚手艺的确不错,这凉面就是地地道道的江城口味,而且不管是什么菜,他似乎一学就会,好像没什么能难道他似的。 一家人吃完午饭,裴九砚去上班,顺带把赞赞送去托儿所,秦绥绥则骑着自行车直奔光明顶大队。 贾真真已经在村口等着她了,远远见她来,忙高兴地挥挥手:“秦专家,秦专家,我在这儿呢!” 秦绥绥顿时一脑门子汗:“真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以后就叫你真真,你叫我绥绥就好,咱俩差不多的年纪,以后又是一起工作的好伙伴,不用那么生分。” 贾真真不是扭捏的性子,当即就答应了。 秦绥绥直接带着贾真真来到了药材园,苏韵怡果然守在那里,给二人介绍一番,两个人都是满腔热血的年轻姑娘,又因着秦绥绥的关系,很快熟络起来。 秦绥绥趁这个时间,检查了一下药材的长势,顺便给贾真真讲解了一下目前药材园的基本情况。然后就带着贾真真和苏韵怡在附近的山坡上采药材。 目前“药材基地”还没修好,她之前从荒岛上采回来的刺柄苏铁种子也还在空间里收着,等基地建设好后,才会着手开始培育。所以并不着急去找珍稀药材。 最近高温天气,中暑的人似乎格外的多,秦绥绥打算先带贾真真她们去采一些解暑解热的药材,多做一些药丸子,奶奶之前留下的药不多了,多做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奶奶的独家秘方,她不打算献出去,但药丸却可以制作出来,帮助医院救治一些像阿龙那种危急情况的病人。 贾真真懂一些基本的医理知识,但是对中药材认识的却不多,苏韵怡更是半路入门,好在这片山坡上药材种类很丰富,秦绥绥一边带着她们采,一边讲解功效,没一会儿就采集了一大筐。 温度越来越高,已经不适合待在户外了,看着筐子里的药材,暂时够做一两瓶的样子,秦绥绥忙带着二人往回赶。 路过药材园的时候,居然看见谢婷带着虎子正在一旁扯杂草。 秦绥绥忙走过去:“谢婷?你身体恢复了?” 谢婷看见秦绥绥,一向没有表情的脸上难得露出些拘束。她点点头,小声开口:“已经没事了。” 说完看向秦绥绥:“我听……他说,你答应让我们来药材园工作。” 说出这句话,谢婷觉得很难为情,像她这种肮脏的人,早该去死了,她也试过,在深夜的医院爬上过顶楼,想着跳下去一了百了。 但她的虎子居然跟上来了,小小一个孩子,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喊着:“妈妈,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她抬手就扇了自己一巴掌,她的人生早如烂泥,但她的虎子不行,她没有经过孩子允许,就擅自把他带到这个世界来受苦,她就是死,也得把虎子托举出去,才能安心去死。 所以在听麦冬说,可以来秦绥绥的药材园工作的时候,谢婷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在牛棚干的是最苦最累的活儿,虎子小小年纪也逃不开,她不能让虎子的身体被拖垮。 说实话,看见振作起来的谢婷,秦绥绥很高兴。在跟麦冬的这段情感纠缠中,谢婷是最无辜的人,也是受了最多罪的人,历经千辛,她值得拥有更好的人生。 秦绥绥自然没忘记跟麦冬的约定,她也愿意为她的人生出一把力。秦绥绥笑着朝谢婷伸出手:“谢婷,欢迎你的加入。” 听见秦绥绥的话,谢婷一向古井无波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笑容。 秦绥绥又弯下腰,朝着虎子伸出手:“虎子小朋友,欢迎你和妈妈加入我的药材园。” 虎子朝着秦绥绥甜甜一笑,小黑手愉快地握住了她的手,工作态度也十分积极:“姐姐,有什么需要我和妈妈做的吗?” 秦绥绥想了想,把贾真真背上背着的背篓放下来,把里面的药材一一展示给她们看:“最近温度高,很多人都出现了中暑的症状,我打算先采集这些药材制作一批药丸出来。” 谢婷看着里面的药材,拿出纸笔一一记了下来。 秦绥绥看了看,每种药材的名字都没写错,她果然是一个很好的帮手! “这两天我会在家里炮制这些药材,可能不会每天都到村里来,谢婷就带着韵怡姐和真真一起在山上多采一些这种药,采完可以晾晒在基地那边院子里的空地上,如果遇见成熟结了籽的,也记得把种子收集起来,咱们药材园往后不可能只种这些药材,种子留着,等基地修好了,就开始培育种植。” 一听秦绥绥吩咐起工作来,几个姑娘都十分认真。 临走之前,秦绥绥还特意叮嘱了句:“对了,你们每天采药的时间就安排在清晨和傍晚,现在中午温度太高了,千万别出事!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们可是我们药材园的顶梁柱,谁倒了都不行!” 最后一句话,说得几位姑娘都笑了起来。秦绥绥的药材园,从这一天开始,变得越来越壮大。 临走的时候,苏韵怡突然追上来,拉住秦绥绥,表情有点不好意思:“绥绥,等基地修好后,我能不能从知青点搬出来,搬到基地去住?你放心,我肯定会照看好基地的东西!” 秦绥绥本来就有这个意思,等药材种植起来,基地那边肯定得有人守着。谢婷她们住牛棚,是不能轻易搬出来的,只能白天来基地,贾真真跟她一样住家属院,估计也不会搬到村里来住,所以最适合住进去的只有苏韵怡。 但苏韵怡突然自己提出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她点点头:“没问题的韵怡姐,我本来就有这个打算,不过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苏韵怡点点头:“听说周知青去知青点投诉之前那个打他的人没成功,他现在变得极为暴躁,每天在知青点堵着我都要问他什么时候能正式加入我们,我……我有点害怕。” 秦绥绥皱眉,她怎么把这个人忘了。之前在广交会的时候,她就准备把周泽成弄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以免他再出什么幺蛾子。 可自打从荒岛上回来后,裴九砚就特意交代过她,不要跟周泽成有什么来往。他没明说,但秦绥绥知道,周泽成是被盯上了,毕竟引她去小岛上的时间和刘绍刘庸两个人在岛上布局的时间恰好是同一天,很难让人不怀疑。 秦绥绥便也没再对他起心思,没想到他倒是先按捺不住了? 回去的路上,秦绥绥还在想,晚上得问问裴九砚,这个人毕竟是原书男主,身上的变数太多。 结果自行车拐过一个弯的时候,周泽成突然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 秦绥绥一个激灵,快速捏了刹车,自行车骑得快,又是急刹,秦绥绥身体随着惯性重重往下摔去。 她心里大骂一声,紧张地闭上眼,准备迎接大地的拥抱。 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下一秒,身体反而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熟悉的清洌香气随之而来。 裴九砚将秦绥绥紧紧抱住,眼神不善地看向周泽成:“周知青,有些事需要问一下你,请你跟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