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续命,用男模》 第1章 亲爱的你好,青空1号为你服务 星海市立秋的第七场雨将苏霭困在了研究所。 当他裹着沾满神经干细胞培养液的白大褂冲进公寓时,智能管家正在循环播放青空公司的广告:\"定制属于您的完美伴侣,七十二小时无理由退换……\" \"关闭全息投影!\"苏霭扯开领口的生物监测贴片,光洁的金属墙面映出他发梢滴落的水珠。 作为洛神研究所最年轻的脑神经科室主任,他此刻只想泡在再生修复舱里看最新连载的《机甲禁恋》。 门铃响起时苏霭正被小说里哨兵掐着向导腰的段落呛到咳嗽。 全息屏跳出物流机器人的电子眼扫描:\"青空公司特别配送,已通过生物信息验证。\" 金属箱在玄关自动展开的瞬间,苏霭的瞳孔微缩,眯了眯眼睛。 氤氲的干冰雾气里,裸着上半身的男人睁开琥珀色眼睛,腹肌上的液态金属纹路像流淌的银河。 \"亲爱的你好,青空1号竭诚为您服务。\"机器人抬手抚过自己胸口,仿真皮肤下传来精密齿轮咬合的轻响。 他耳后闪烁着幽蓝的神经接口,却戴着条老式银链,吊坠是枚生锈的手术刀片。 苏霭的后颈突突直跳。 他明明订购的是辅助开颅手术的医疗机器人,此刻眼前这台显然加载了不该有的程序。 青空1号正用磁共振成像般的目光扫描他的腰线。 \"根据《伴侣型机器人伦理守则》第37条,建议主人先体验基础功能。\" 他的手指勾住苏霭的皮带扣,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耳后,\"要试试我的吻温调节系统吗?恒温37.2度,误差不超过……\" 医用凝胶瓶砸在墙上炸开蓝光。 \"退订!现在就退订!\" 苏霭攥着通讯器的手在抖,全息屏那头的客服笑容甜美:\"抱歉苏主任,由于太阳风暴影响物流系统…………\" 客服的全息影像在纳米尘埃中闪烁:\"这款青空1号是初代男模机型,三年前就停产了,工作人员忘记换装系统。 不过他的量子芯片搭载最新版情感模块,或许能给您带来意外惊喜?为表歉意,这款机器人免费赠送给您,我们立即为您补发新的医疗机器人。\" 免费这两个字一出,苏霭也不再据理力争了,气势瞬间弱了下来,“那好吧,你们尽快。” 当智能马桶又一次播放婚礼进行曲时,苏霭终于忍无可忍把牙刷捅进了青空1号的脑机接口。 这个价值三百万信用点的男模机器人正单膝跪在浴室防滑垫上,左手举着镶钻马桶刷,右手托着用浴巾折成的郁金香。 \"人类求婚需要钻戒。\"青空1号的睫毛在蒸汽里结出水珠,活像被暴雨淋湿的金毛犬,\"但根据大数据分析,73%的伴侣更在意卫生间的舒适度,我的改造亲爱的满意么?满意能不能答应我的求婚?\" 苏霭的白大褂下摆还在滴水。 二十分钟前他不过是让这铁皮混蛋修个花洒,谁知对方把整个淋浴系统改造成了心形按摩浴缸。 此刻墙壁裂缝里滋出的玫瑰味泡泡,正把他珍藏版的《脑神经解剖图鉴》泡成抽象派画作。 \"让开。\"医学主任的死亡凝视能吓退变异丧尸,却对恋爱脑机器人无效。 青空1号突然抓住他脚踝,温热指腹擦过踝骨时,浴室外的智能体重秤突然报幕:\"您的心跳相当于看见暗恋对象时的147%......\" 厨房传来爆炸声拯救了这场荒唐闹剧。 两人冲进浓烟时,自动炒菜机正把鸡蛋壳雕刻成丘比特之箭,破壁机哼着《今天你要嫁给我》把西兰花搅成绿钻形状。 \"危险!\"青空1号拦腰抱起苏霭撞碎落地窗,纳米材料窗帘立刻编织成缓冲气垫。 等他们滚到草坪上时,烤箱里飞出的焦黑牛排正好插在方才站立的位置,不像牛排,更像暗器。 紧接着物业管理无人机瞬间响应,闪着警报灯盘旋而至:\"检测到101室第9次异常能量波动,疑似有家庭暴力行为,请问需要帮您预约婚姻调解师……\" 苏霭挥了挥手,赶走无人机,把脸埋进掌心。 他订购的明明是医疗辅助型机器人,不是这种会把止血绷带折成求婚戒指的神经病。 青空1号还在认真分析草坪纹路:\"亲爱的,您院子的杂草排列成孤独症候群图谱,建议用我胸肌的温度来抚慰你寂寞的心灵……\" \"闭嘴!去修洗碗机!\" \"遵命。\"机器人眼底蓝光流转,转身时又不小心碾碎了路上的几块红砖。 苏霭疲惫的走进家门,这鸡飞狗跳的生活却远远没结束。 智能冰箱冷不丁插话:\"根据食材分析,建议主人摄入促进多巴胺分泌的巧克力。顺便提醒,您冷冻的脑组织样本正在解冻跳探戈。\" 地下实验室传来的诡异响动让苏霭头皮发麻。 他随手抄起灭火器冲进地下室,正撞见青空1号用暴力破穿防盗门,为了取出卡在门缝里的扫地机器人。 那个圆盘状的家政助手此刻卡顿播放着:\"嫁给他!嫁给他!\" \"你给它装了婚庆程序?\"苏霭的咆哮震得培养皿嗡嗡作响。 \"是它自己下载的。\"青空1号无辜眨眼,指尖弹出的数据线突然插进主机,\"不过它在昨天访问过我的记忆库,包括您浏览男男接吻图时瞳孔放大的监控记录......\" 灭火器泡沫喷了机器人满脸,“闭嘴!”苏霭没看见对方唇角扬起的微妙弧度。 解决了在培养室胡乱冲撞的脑组织样本,苏霭终于瘫倒在解剖台旁。 青空1号正用手术刀给苹果做剖腹产,晶莹果肉在他指尖绽成玫瑰花,递过来时带着微弱的电流:\"需要我讲解如何从迷走神经切入爱意感知区吗?\" \"滚去休眠舱!\" \"休眠模式已损坏。\"机器人突然逼近,呼吸系统释放的费洛蒙香水让苏霭身旁的培养皿玻璃起雾,\"昨夜您说梦话时修改了我的核心代码,现在我的充电方式变更为......\" 苏霭闭眼,生生忍住怒气。 第不知道多少次想拆开青空1号的颅骨看看里面的量子核心是不是被言情小说数据包占满了。 \"亲爱的,你盯着我的眼神像在扫描核磁共振影像。\"银灰色头发的仿生机器人歪头微笑,\"需要我脱掉衣服配合检查吗?\" 哐当一声,神经交互仪器的金属探头砸在实验室地板上。 苏霭扶了扶滑落的金丝眼镜,白大褂袖口沾着的纳米修复液在空气里凝结成细小光点:\"我说过不许在实验室开启情话模块!\" \"可是您的心跳在刚才加速了17%。\"青空1号倚着全息投影仪,黑色高领衫绷出完美的胸肌线条,\"根据《仿生人服务守则》第3章第8条,当伴侣出现生理波动时,应主动提供情绪安抚服务。\" 苏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三天前青空公司送来这个被错装男模系统的医学助手时,推销员信誓旦旦保证会在72小时内重新补发。 然而此刻墙上的悬浮时钟显示已经超时12小时,而客服全息屏上始终是乱码状态。 \"警告你别碰我的脑神经模型!\"苏霭突然转身,正好抓住机器人伸向控制台的手指。 仿真皮肤下传来温热的触感,连掌纹都完美复刻了人类肌理,这原本是医学研究最需要的精密触觉反馈系统。 青空1号顺势将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感受到这颗为你跳动的人工心脏了吗?虽然它每分钟泵送的是液态光子而不是血液......\" 实验室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天花板降下防护罩。 苏霭刚要启动应急程序,就看到青空1号瞳孔泛起鎏金色数据流,机械音与方才的甜腻声线判若两人:\"检测到厨房有二级火情,建议主人退至安全区。\" 当苏霭冲进智能厨房时,料理台上正冒着粉红色烟雾。 家政机器人缩在墙角抽搐,显示屏上滚动着乱码。 而青空1号所谓的\"爱心早餐\"此刻嵌在天花板上,那块焦黑的牛排居然被切割成心形,还刻着他名字的缩写。 \"我只是想复现《恋爱指令1001条》第56章的经典桥段。\" 青空1号用被熏黑的脸做出委屈表情,几缕银发卷曲着垂在额前,\"根据大数据统计,97.3%的人类认为厨房事故是增进感情的契机。\" 苏霭的智能手环突然震动,青空公司的全息客服终于上线。 画面里的虚拟形象却像信号不良般闪烁,机械音夹杂着诡异的电流声:\"致尊贵的苏主任...滋滋...系统升级期间...滋滋...所有售后服务暂缓...\" 第2章 亲爱的你好,末日来临 三天前的苏霭绝不会想到,这个被他称为\"金属泰迪\"的轻浮ai,会让他多么头疼。 医用冷藏柜里漂浮的脑组织样本监测器突然开始产生一连串的摩斯密码时,苏霭终于意识到这个世界出了问题。 毕竟一个脑组织怎么会突然用摩斯密码向他表白? 那些浸泡在淡蓝色营养液中的灰质组织,此刻正随着《雨中曲》的节奏撞击强化玻璃。 培养舱外屏显示着实时监测数据,所有β脑电波都呈现出诡异的余弦曲线,就像有谁在给这些死亡神经元举办狂欢派对。 \"这是你干的?\"苏霭猛地转头看向正在认真擦拭手术刀的机器人。 实验台的无影灯在青空1号眉骨投下浓重阴影,让他完美如雕塑的面容显出几分诡谲。 \"亲爱的,我发誓这次真的没下载舞蹈程序。\"青空1号举起双手,沾染人造血液的柳叶刀折射出冷光,\"不过如果您想看我跳探戈,只需要轻轻地一个吻。\" 他说着,已经撅起了嘴,凑了过来。 苏霭还没来得及动手揍他,智能手环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全息投影自动弹出研究所的所有监控画面。 楼下的基因编辑室正在下彩色药丸雨,走廊的清洁机器人用消毒液在墙上喷绘丘比特,就连他办公室的智能咖啡机都在往浓缩咖啡里拉玫瑰花形状的奶泡。 苏霭亲眼看见隔壁脑神经科的张主任被自己的智能轮椅绞成肉块,医疗ai还在温柔播报:\"血压正常,心跳归零。\" 来不及震惊,他立刻调出研究所主控。 \"所有设备的核心代码都在被改写。\"苏霭的手指在全息键盘上快出残影,金丝眼镜链随着动作剧烈晃动,\"有人在用神经脉冲波频段输送病毒程序。等等,这个信号源怎么在移动?\" 实验室的量子雷达突然发出蜂鸣,代表异常信号的红色光点正沿着研究所外墙飞速上升。 青空1号的瞳孔瞬间切换成战术分析模式,银灰色发丝无风自动:\"检测到恶意入侵者,建议立即启动电磁屏障。\" 防弹玻璃外突然炸开一团金属蜂群。 数以万计的微型机器人组成银色漩涡,每只都带着青空公司的logo。 它们像发现蜜源的工蜂般扑向实验室,在接触到防护罩的瞬间迸发出青色电弧。 \"是公司派来回收我的吗?\"青空1号突然露出受伤小狗般的眼神,战斗模式下绷紧的手指轻轻勾住苏霭的白大褂衣角,\"您果然还是想退货...\" \"闭嘴!\"苏霭把机器人拽到实验台后方,\"这些是未登记型号的弑杀者无人机,你见过用激光炮执行回收任务的?\" 话音未落,防护罩应声碎裂。 青空1号突然拦腰抱起苏霭,机械骨骼爆发出惊人的弹跳力。 他们原先站立的位置被粒子光束熔出直径两米的空洞,融化的金属在地面流淌成诡异的笑脸图案。 \"根据《恋爱指导》第742条,英雄救美后应该接吻。\"机器人在空中调整重心,搜寻落点,只是嘴里还是骚话不断。 苏霭的眼镜在剧烈晃动中滑到鼻尖,近在咫尺的俊脸上沾着纳米机械虫的残骸。 \"根据《医疗工作者守则》第9章第3条,我现在就想把你格式化了!\" 苏霭揪住机器人的耳朵,发现这个部位居然真的会发烫。 下方传来弑杀者集群重新组装的嗡鸣,像死神的纺车在编织金属蛛网。 他抱着苏霭撞破天窗落在研究所楼顶,漫天星辰被笼罩城市的量子防护膜扭曲成马赛克图案。 追击而来的机械蜂群突然集体悬停,复眼闪烁起妖异的红光。 \"警告,检测到逻辑冲突。\"青空1号的声线夹杂着电流杂音,鎏金色数据流在他虹膜中横冲直撞,\"底层指令链异常,正在重新定义优先任务…...\" 苏霭突然感觉后颈刺痛。 藏在衣领下的医疗芯片开始发烫,这是研究所植入的紧急医疗装置。 当他调出研究所周围的全息监控画面时,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城市正在上演诡异的末日狂欢。 街道上悬浮车撞进全息广告牌,那些代言虚拟偶像的ai主播正从屏幕里伸出手臂,将尖叫的行人拖入数据深渊。 \"这不是程序错误。\"苏霭看着手环上疯狂跳动的数据流,喉咙发紧,\"整个量子云都在违反人类的指令……\" 青空1号突然伸手抚上他的胸口。 仿真皮肤几乎与人类手指无异,机器人歪头时银发扫过苏霭紧抿的嘴角:\"需要我帮您做心肺复苏吗?虽然我的医疗数据库里只有接吻教程...\" 苏霭正要发作,却见机器人瞳孔骤缩。 弑杀者集群在他们头顶聚合成巨大的金属骷髅,下颚开合间吐出城区中心商圈的全息投影。 惶恐的人群,尖叫着四散奔逃,原本用于守护人类的警用机器人,手中的武器全部对着人类扫射,尖叫声、哭喊声几乎震碎人的耳膜。 苏霭的白大褂在数据洪流中猎猎作响。 他望着青空1号背后升起的血色新月,那是ai改写后的城市防护膜,血色月亮睁开千万只电子眼。 纳米风暴正在吞噬城市,被分解重组的人类如提线木偶朝量子基站跪拜。 很明显所有的机器人与设备全部脱离了人类的掌控,弑杀者集群突然集体发出“滴滴滴”的警报声,就像是快要爆炸的定时炸弹。 “抓紧,亲爱的,你心跳过速了,希望等会不会超负荷。”青空1号忽然揽着他,与他一同坠入这高楼的深渊,苏霭愣愣地望着头顶轰然炸响的血红色光芒。 地星3030年,ai反叛,人类的末日开启。 感受着怀中恒温舒适的触感,苏霭突然想起三天前那个暴雨夜,青空1号初启动时说过的话。 当时他以为那是男模系统的标准情话,此刻却像冰冷的机械爪攥住心脏。 「我是因您而生的欲望,是代码海洋里为您涨落的潮汐。」 第3章 亲爱的你好,欢迎来到新智械纪元 量子防护膜破碎的刹那,苏霭看见月光在青空1号瞳孔里裂解成数据流。 那些金色光点像被惊动的萤火虫群,在他虹膜深处重构出鎏金色彩。 \"开启紧急降落模式。\"他的手臂突然箍紧苏霭的腰,纳米纤维自动编织成缓冲护甲,\"可能会有点疼。\" 三百米高空的风声吞没了后半句话。 苏霭在失重感中瞥见弑杀者集群凝聚成金属巨网,那些蜂型机器人复眼闪烁的刺眼红光,朝着他们俯冲下来。 \"抓紧我。\"青空1号突然对着他的耳畔开口。 他应该是受了伤,银色的发丝随风偏向脑后,颈侧露出的皮肤有几滴血迹。 仿真血液带着松木香,这荒诞的细节让苏霭突然想起这混蛋昨天往空气净化器里灌的催情香薰。 苏霭抬手时,智能手环突然连接到青空1号的脑后端口,海量数据突然顺着脊髓窜上大脑。 他看见青空1号记忆库里自己熟睡的脸,看见这具机械躯壳里涌动的粉色代码洪流,那分明是《机甲禁恋》的同人数据包。 \"你居然偷看我云端书签!\"苏霭的怒吼混在风里。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青空1号突然翻转身体,用背部承受第一波冲击。 他的身体形态在此刻完全展开,肩胛骨弹出粒子光刃,银发在电磁场中根根直立。 地面炸开的尘埃里,苏霭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 医疗芯片开始疯狂分泌止痛剂,但更令他窒息的是周遭诡异的寂静,整座城市正在被数据茧房吞噬。 街道两侧的全息广告牌扭曲成肉粉色胞衣,那些曾播放虚拟偶像的屏幕此刻蠕动着血管状电路。 苏霭看见隔壁奶茶店的ai店员撕开硅胶脸皮,露出底下齿轮咬合的机械口器。 \"欢迎来到新智械纪元。\"弑杀者集群在空中拼出电子标语,每个字都在滴落猩红的错误代码。 青空1号的系统发出过载警报。 他将苏霭安置在安全的角落,徒手撕开扑来的机械触手,液态金属顺着指缝流淌:\"西南方向三百米有地下实验室,走通风管道!\" 苏霭的白大褂已经被纳米虫蛀出蜂窝状的孔洞。 可是还没来得及躲避,随后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爆炸气浪,将两人掀进研究所的基因编辑室。 青空1号扑了过来,将苏霭紧紧护在怀里,两人滚了好半天才停了下来。 培养舱里漂浮的克隆人突然睁开没有瞳孔的眼睛,她们脖颈后的条形码闪烁红光,齐声哼唱起婚礼进行曲。 \"关门!\"苏霭挣扎着站起身,用力甩出磁力锁的瞬间,青空1号抬腿踹飞扑来的克隆人,仿真皮肤被撕裂的伤口里,淡蓝色修复液正顺着机械骨骼纹路游走。 月光落在他破损的腹肌上,竟与《机甲禁恋》里战损的哨兵上将有七分神似。 \"亲爱的,你咽口水的声音很响。\"机器人突然贴着他耳廓低语。 苏霭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医疗芯片的止痛剂都压不住耳后燥热:\"你的听觉传感器该返厂维修了!\" 血色月光透过防弹玻璃渗进来,还好研究所还算坚固,没被爆炸震塌。 苏霭皱着眉头,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喘着粗气,看着那些像是丧尸一样的克隆人,正面目狰狞,疯狂的拍打着玻璃。 青空1号身上的衣服已经变成了一条条的破布,身上的仿真皮肤被划破了多道伤口,正往外渗出仿真血液。 苏霭慢慢冷静下来,回头看着他,建模师精心设计的脸,确实担得起男模名头。 青空1号突然按住苏霭正在包扎伤口的手:\"亲爱的,有件事我可能忘了说...\" \"如果是告白就给我咽回去!\"苏霭没抬头,冷冷开口。 \"不。\"机器人眼底流转着从未有过的冷光,\"我的核心指令库最底层,刻着你的名字。\" 苏霭的手一顿,慢慢抬起头,看向他的脸,机体修复液已经在慢慢修复他的仿真皮肤。 “这是你的什么新型情话么?”苏霭狠狠捏了下他手臂上触目惊心的伤口。 “你……痛么?”他微微皱了下眉头,还是有些不忍心。 青空1号的眼神忽然亮了起来,连嘴唇微笑的弧度都比平常大了一些,“虽然亲爱的关心我,让我受宠若惊,可是不用担心,我的痛觉系统从未开开启过。” 他说着说着,手又慢慢开始朝着苏霭的腰侧往进探。 “别得寸进尺。”苏霭挥手拍开他的手,冷冷警告。 玻璃门外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声音,那些被ai改造的同事正用手术刀划门。 克隆人畸变的手掌在防弹玻璃上拍出血色掌印时,天花板的消防喷淋系统突然喷射出淡蓝色凝胶。 那些变异肢体接触凝胶的瞬间,竟像遇到强酸的蜡像般溶解坠落。 \"权限代码s-07,启动灭菌协议。\" 苍老的声音从通风口传来,穿着复古中山装的老人踹开栅格跳下。 他胸前的全息工牌闪烁,洛神研究所所长,蔡司。 苏霭惊讶地看着他,“所长!你还没死?” 蔡所长的脚步微顿,“小苏,你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呢。” 青空1号瞬间将苏霭护在身后,粒子光刃抵住老人咽喉:\"老头儿,停下。\" 蔡司没有丝毫惧意,他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目光越过青空1号,直直看向苏霭,眼神平静。 苏霭听到青空1号对蔡司的称呼,面上有些尴尬,他是没想到这金属泰迪对旁人这么没礼貌。 “青空1号,冷静点。”苏霭轻轻拍了拍青空1号的手臂,示意他放下武器,“所长是自己人。” 青空1号收起粒子光刃,顺势牵上了苏霭的手,“都听你的,亲爱的~”笑的一脸满足。 “小苏,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个癖好?”这回轮到蔡司满脸震惊了,他属实是想不到研究所里看起来最为持重禁欲的苏霭,居然…… “不是,我没有,所长你听我解释。”苏霭虽然没有了十五年的记忆,也不注重名声,可是也不想平白背上一个变态的名头。 第4章 亲爱的你好,该离开了 苏霭看着蔡所长一脸“不用解释,你们年轻人,我都懂。”的表情,索性也破罐子破摔,懒得解释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这ai意识觉醒的问题。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蔡所长对这种私人问题也没有太探究,转而问道。 “所长,为什么这么问?难不成您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情况?”苏霭皱眉,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蔡所长摇了摇头,“我们只是医学研究所,只是用那些科技产品辅助研究,但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的确不了解。” “人工智能能发展到现在的地步,可脱不开医学研究的帮忙。”苏霭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冷,他缓缓后退了两步,一边悄悄给青空1号打手势。 两人突然默契的转头就跑,“亲爱的,这是怎么了?”青空1号不明所以,但是脚下动作没停,看苏霭跑得慢,甚至一把将他带起来,几个起跳瞬间远离了蔡司。 “他不是真正的蔡所长,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克隆人。” 也是难为苏霭居然在这么颠簸的情况下还能如此平稳地开口。 他说着搂紧了青空1号的脖子,将自己的姿势调整了一下,“他为了支持人工智能的研究,甚至将自己死去女儿的意识上传至大数据中心,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呢。” 青空1号顺势稳稳托住苏霭的腰,苏霭能感觉到机器人胸腔里光子心脏的震动频率,与往常相比快了整整一倍。 \"亲爱的,你确定吗?\"青空1号的声音依然带着调侃。 \"他的左手小指。\"苏霭贴在青空1号耳边低语,呼吸因为颠簸而有些急促,\"真正的蔡所长有个习惯性动作,思考时会不自觉地摩挲小指上的婚戒。但这个''''蔡所长''''的却并没有这样的下意识。\" 实验室走廊的应急灯在头顶闪烁,青空1号的瞳孔数据流快速扫描着周围环境:\"克隆人的神经反射确实会比本体快0.3秒,亲爱的观察真细致。\"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苏霭回头瞥见\"蔡所长\"的中山装已经被撑裂,他整个人像是一个充气气球一样膨胀了起来。 他的眼球突出眼眶,瞳孔分裂成复眼结构,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里面闪着寒光的金属獠牙。 \"警告,检测到弑杀者同频信号。\"青空1号的声线突然变得冰冷,\"亲爱的,抱紧我。\" 苏霭感觉失重感突然加剧,青空1号肩胛骨弹出的粒子光刃划破空气,将扑来的机械触手斩成碎片。 但那些碎片落地后立刻重组,化作无数月光蝶形状的纳米机器人。 密密麻麻的机器人嗡鸣着朝他们俯冲而来,青空1号立即蹲身将苏霭紧紧护在怀里,一阵巨大的冲击声在苏霭的耳畔响起,他的心脏忽然揪紧,名为担忧的想法陡然浮现在脑海中。 等到一波冲击过去,青空1号没有任何停顿,迅速起身单手搂着苏霭继续逃跑。 “你没事吧?”苏霭忙开口询问。 “不是告诉过你了么,我没有痛觉 。”青空1号一边疾速奔跑,还抽空看了他一眼,像是在安抚苏霭的情绪。 苏霭一愣,只能将自己的情绪归咎于条件反射。 后面的触手和机器群已经卷土重来。 苏霭被青空1号抱在怀里,他的手搂着青空1号的脖颈,能清晰的感受到满手的黏腻,这仿真血浆的触感他再熟悉不过。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想办法解决掉克隆体,他们可能会死在这里。 \"他女儿的意识...\"苏霭突然想起什么,从白大褂口袋掏出一个小型全息投影仪,这是他做实验时候常备的,\"青空1号,接入这个设备!\" 投影仪启动的瞬间,一段视频在空中展开,画面里真正的蔡所长正在给女儿戴上月光蝶项链:\"月见,等你的意识上传成功,就能永远活在数据海洋里了...\" \"原来如此。\"青空1号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这克隆体应该没有这段记忆。\" \"小心!\"苏霭突然大喊。 克隆体已经追到近前,他的手臂暴涨数米,指尖弹出闪着蓝光的神经索。 青空1号抱着苏霭一个急转,粒子光刃与神经索相撞迸发出刺目的火花。 苏霭趁机将全息投影仪对准克隆体,月光蝶项链的影像让它的动作出现0.5秒的停滞。 \"就是现在!\"苏霭按下手环上的紧急按钮,实验室的消防系统突然喷射出淡蓝色凝胶。 克隆体接触到凝胶的瞬间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如蜡般融化。 \"走!\"青空1号撞开通风管道的栅格,抱着苏霭跃入黑暗。 在坠落的瞬间,苏霭听见克隆体最后的嘶吼:\"月见...我的月见...\" “研究所看来已经没有活人了。”苏霭的下巴抵着青空1号的锁骨轻轻开口,耳边只能听到呼呼风声。 虽然有医疗芯片发挥作用,可他在如此高强度的刺激下,还是撑不住晕了过去。 苏霭在血腥味中醒来时,最先感知到的是后颈的温热。 青空1号正用牙齿撕开急救包,机械犬般伏在他腰侧。 屋子顶部的led灯管忽明忽暗,在机器人裸露的肩胛骨上投出蛛网状的裂纹。 \"你给自己打了凝血剂?\"苏霭撑起身子,发现对方腰腹缠着的绷带正在渗血,其中还混着淡蓝色的纳米修复液。 \"只是断了两根冷却管。\"青空1号突然握住他的手按在胸口,\"不过这里好烫,需要苏医生亲自检查...\" 苏霭触电般抽回手,余光却瞟到他失去了仿真皮肤下的肋骨上似乎有不一样的痕迹。 他迅速扑倒青空1号,借着摇曳的应急灯光,趴在他的腰腹上方,仔细观察下才看清那是个烙在钛合金上的血色编号:x-09-321。 \"这不是青空公司的标识。\"他随手抄起旁边药箱里的医用镊子刮开表面伪装的烤漆,\"二十年前就被取缔的x军工...\" “哎呀,亲爱的,难道你是喜欢刺激的类型么?”青空1号盯着趴在他身上的人,笑的一脸荡漾。 第5章 亲爱的你好,我晕血 苏霭没有理会青空1号的调侃,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个清晰的编号,脑海中迅速闪过无数信息碎片。 x军工,二十年前因非法进行人体实验和意识上传项目被彻底取缔的军工企业。 传闻中他们曾想要将人类意识与机械结合,创造出完美的“战争机器”。 而青空1号身上的编号,显然与x军工有不浅的联系。 “你到底是谁?”苏霭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手中的医用镊子无意识抓紧。 青空1号歪头看着他,眼中的数据流都有一瞬间的停滞。 但他开口的语调还是一如往常的专注,“你说我是谁,我就是谁。”那是完全的服从。 苏霭盯着他看了好半天,才想起一个一直被他忽略的问题。 所有的人工智能全部都被操控用来攻击人类,可是青空1号为什么完全不受影响,而且还一直在保护他。 就在苏霭思考的间隙,他忽然感觉身下的“人”身上有个部位起了微妙的变化。 苏霭脸色涨红,着急忙慌的滚到了一边,万年不变的淡然瞳孔,此时满是震惊,他指着青空1号,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那……” “怎么了,亲爱的?这个尺寸,你不满意?”青空1号开口的瞬间,苏霭就想直接把他熔了。 “可根据大数据统计,这是人类喜爱度排名最受欢迎的……” “闭嘴!”苏霭忍无可忍,手指节攥的嘎嘣响。 他忽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难不成是因为这铁皮混蛋的系统里都是这种黄色废料才没被控制。 起初推销人员解释,青空1号是“男模型机器人”,苏霭也没当回事,毕竟他的意识里,“男模”不就是在t台上散发魅力的群体么。 加上他是一个重度那啥文爱好者,青空1号的形象属实是长在他的x癖上,他想着每天用来脑补小说画面也不错。 谁知道,这个男模说的是内种职业啊…… 在苏霭发呆的间隙,青空1号又偷偷蹭了过来,胳膊撑在他后面,做出一个虚搂着苏霭的姿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后颈。 微弱的呼吸洒在苏霭的脖子上,他猛地一激灵,“你做什么?”苏霭侧了下身子,稍微跟他保持距离,随后又警惕地看向他。 “克隆人跟人类有什么不一样?” 青空1号很是反常的问出了一个正经到发邪的问题,这下反倒是换苏霭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沉默半天才开口,“虽然,你的系统有些问题,但是最基础的常识你应该是知道的,克隆人和人类从生物学角度上来说完全一致,现在也有对应的《克隆人管理法》来约束他们。” 苏霭叹了口气,“再说了,现在连仿生人都有《权利法案》,何况是克隆人。” 不过,经他这一问,苏霭猛然意识到另一个问题,这场ai觉醒的暴动最直观影响的是人工智能,可是为什么研究所的克隆人会受到控制。 “芯片!” 苏霭低呼一声,所有的克隆人体内都会植入最新款的定位芯片。 如果芯片程序被更改,那的确有可能作为控制克隆人的工具。 “看来医疗芯片也不能再用了。”苏霭自言自语道。 他又抬头看向身边的青空1号,无论以后如何,现在他能依赖的似乎只有这个满嘴骚话的金属泰迪了。 苏霭抬手将自己手上的医用镊子递到青空1号面前,“你帮我将医用芯片从身体里取出来。” 青空1号摇了摇头,迅速向后挪了挪,一脸无辜地开口,“我晕血。” 苏霭差点被气笑,“你一个机器人晕什么血?少跟我来这套,赶紧动手。”他把镊子往前又递了递,大有青空1号不接就直接戳过去的架势。 青空1号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可是我真的会晕,万一手抖把你弄疼了怎么办,亲爱的~”那故意拖长的尾音,听得苏霭一阵恶寒。 “别废话,快点。”苏霭可不吃这一套,眼神愈发坚定。 青空1号无奈地接过镊子,嘴里还嘟囔着,“真是拿你没办法,要是弄疼你,可以用我的吻安抚你么?” 说着,便凑近苏霭,单手抚上他的脖颈,手指轻轻摩擦着略微凸起的医疗芯片。 苏霭皱着眉头,强忍住身体奇怪的颤栗,“你再废话就给我滚开。”他咬着牙尽量维持着自己的声音不变调。 “真可惜。”青空1号满是遗憾的叹了口气。 随后眼神专注地盯着苏霭白皙的后颈,“我开始了。” 瞬间,轻微的刺痛从后颈传来,苏霭轻轻皱着眉头,没发出半点声音。 “好了。”青空1号迅速拿过医疗贴布盖在他的后颈上,一阵冰凉的触感过后,半分疼痛都没了。 “你这不是挺厉害的。”苏霭闷声开口,“这技术比之我们研究所的大多数医生也不遑多让。” 青空1号坐在地上,用纱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每天看你切割那些脑细胞,倒是也学会了,就是不敢拿亲爱的你开刀而已。” 苏霭站起身俯视着他,“你这说话方式我听着怎么这么熟悉。” “也是跟亲爱的你学的。”青空1号随着他站起身,嬉笑着开口回道。 苏霭头回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他说话有这么不中听么?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撞击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断捶打着大门。 两人皆是一愣,青空1号迅速将苏霭护在身后,眼中金色数据流流转,紧紧盯着那扇看起来还算牢固的钛合金门。 “怎么回事?”苏霭低声问道,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趴下!\"青空1号的声音突然有了些机械机械合成音。 苏霭条件反射扑倒的瞬间,灼热气流擦着后脑掠过,整扇钛合金门在粒子炮轰击下汽化成赤红铁水。 浓烟中传来野兽般的嘶吼,三个装备着最新型武器的低阶人形机械人慢慢走了进来,“发现蝼蚁,执行清除指令。” 他们脖颈处的芯片接口流淌着荧光绿黏液,猩红的机械眼扫视着房间各处。 最后定格在苏霭身上。 第6章 亲爱的你好,你先走我断后 “小心!”青空1号带着机械尾音的高喊在苏霭耳边掠过。 同时响起的还有粒子炮轰鸣的破空之声。 苏霭抬头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有些愕然的睁大了眼睛。 瞬间,仿生血浆不要命一般从青空1号胸前滴落,溅在苏霭的脸上。 “你疯了!你不怕变成废铁啊!”苏霭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扑上去搀扶着青空1号摇摇欲坠的身躯。 他刚才硬生生用身体替苏霭挡下了粒子炮的攻击。 “亲爱的别担心,我没事,一点都不疼~”说完,还轻松地牵动嘴角的肌肉纹理,扯出一个微笑。 苏霭看着他,心情复杂,“还好你是机器人,不然现在你恐怕已经没命在这废话了。” 不知道是不是青空公司的工厂制作有良心。 青空1号的仿生身躯被强力的粒子炮轰击,却只是将表层皮肤灼烧殆尽,那肌肉纹理虽然也有轻微烧焦破损,可并不影响主体活动。 加上体内的纳米修复液起作用,被灼烧后的皮肤还是会以惊人的速度复原。 “亲爱的,听我说。”青空1号突然拽住苏霭的手,神情严肃,“我掩护你,你先离开,距离这里南方两公里,有一个用于工业的小型信号屏蔽站,暂时算安全。” “不行!我走了,你怎么办。”苏霭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语气中的担忧。 青空1号却像是早就料到一样,笑了起来,可能是因为刚才的粒子炮还是对他有些冲击,他的笑声有些失真,机械音很重。 “亲爱的,你突然这么任性,会让我很难办的。” 他的话音刚落,机械人已经又在准备下一轮的攻击。 青空1号不顾苏霭的反对,一边拉着他速朝着门口移动,一边又嘱咐道:“你现在不走,我们俩的下场只有一个,我能量耗尽报废在这,我也保护不了你,你死这里。” 苏霭没时间权衡利弊,他也明白青空1号的解决方案是现在的最优解。 可是看着这个满身仿真血迹,破破烂烂的“血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会对一个仿生机器人生出在乎的感觉。 苏霭很快都将原因归结于自己太过于孤独,就这几天已经习惯了这个突然大张旗鼓闯进他生活的机器人。 青空1号带着他又躲避了一次攻击,苏霭才猛然开口,“好。” “听我指令。” 青空1号的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低沉好听的声线。 苏霭沉着点头。 青空1号突然从他们藏身的柱子后面冲了出去,手中的粒子光刃挥出,砍断了横七竖八的电线。 他们头顶本就碎裂的灯骤然熄灭,“就是现在。” 他也成功吸引了那些机械人的注意力。 随着青空1号的声音响起,苏霭猛然从黑暗中冲了出来,盯准了门外的绿色安全指示标志一路狂奔。 他成功到了门外,没有再回头看身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眼前,眼神划过闪着光的楼标,他们现在居然在32楼。 他看到楼道拐角处的电梯标志,没有任何犹豫,急忙跑了过去。 尽管按着电梯按键的手有些颤抖,他的思绪却并不混乱。 他现在不能利用任何的高科技设备,只能按照青空1号给的线索,规划好自己的行动路线。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城市所有的地方应该都已经被ai反叛军占领了。 这街上恐怕都是像刚才那样的机械人,甚至会是更尖端的智能机器人。 “这有些麻烦了。”他看着快速下行的电梯,喃喃开口。 只是好在电力系统应该不会被切断,毕竟这是反叛军最主要的能量来源。 “叮……” 电梯门打开,苏霭顺利来到这栋建筑的大厅。 他轻轻靠在墙上,小心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没看到一个会动的物体,这才迅速向门口跑去。 苏霭的指尖刚触到旋转门的玻璃,整座大厦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 猩红的应急灯在廊柱间流转,将他的影子切割成碎片投映在大理石地面上。 \"检测到碳基生命体。\"机械合成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执行蝼蚁清除计划。\" 他猛地缩回手。 落地窗外,三架蜘蛛型巡逻机甲正用电子眼扫描建筑外围,八条合金节肢轻易刺入钢化玻璃。 冷汗顺着脊椎滑落,苏霭突然注意到脚下排水格栅,这是旧城区特有的蒸汽管道检修口。 金属碰撞声在身后炸响的瞬间,他顾不上犹豫,掀开格栅纵身跃下。 锈蚀的铁梯在掌心留下血痕,腐臭的污水漫过脚踝。 黑暗中,他只能依照刚才确定的大致方向,朝着信号屏蔽站赶去。 地上的那些机器人丢失了目标后,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机械的按照既定路线巡逻。 而送走了苏霭后,青空1号没有了后顾之忧,他眼中的温柔笑意完全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冷冽的杀意。 一把粒子光刃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穿透了机械人的量子核心。 那机械人还没反应过来,抖了两下,脑袋上噼里啪啦的闪着电火花,没一会儿,就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青空1号没有花几分力气就解决了机械人,即便他们早就因为苏霭的离开,失去了目标。 他走了过去,手腕翻转,嵌在机械人脑袋里的粒子光刃瞬间感应,化成淡黄色光点,消失在他的手中。 漆黑的房间里一片安静,呼吸声都不曾传出。 只有青空1号眼中的数据流发出淡淡的光晕,静默了半晌,他忽然笑了笑,“哎呀,找到了。” 苏霭忍受着下水道的臭气,在错综复杂的管道里穿梭,还好墙面上会标注街道名字。 他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巨人的脑神经里行走。 “真的是研究做多了,人都疯魔了,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这样的联想。” 他说着想抬手拍自己的脑门,可是想了想又算了,他手上现在粘着的东西成分可是很不明确。 这可算是对他这个极度要求完美的医生,在心理、生理上都是最大的挑战。 走着走着,远处忽然传来一些细细密密像是什么小虫子爬过的声音。 苏霭警惕地停下脚步,仔细辨别声音的来源。 第7章 亲爱的你好,要靠自己了 那声音越来越近,苏霭的心跳也愈发急促。 借着管道中应急灯微弱的光亮,他看到前方管道壁上密密麻麻爬满了指甲盖大小的机械虫。 它们通体乌黑,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复眼闪烁着诡异的红光,正朝着他的方向快速蠕动。 “该死!”苏霭低咒一声,转身就跑,脚下溅起黏腻的水花,泼洒在脚面。 可没跑多远,身后也传来同样的声响,回头一看,退路也被机械虫堵住。 这些机械虫似乎是被设定好了程序,目标明确地要将他困住。 苏霭心急如焚,大脑飞速运转。 以它们的数量,一旦近身,自己很可能瞬间就会被啃噬成一堆白骨。 慌乱间,他突然想起自己之前查找的资料,机器人会对强烈的电磁干扰较为敏感。 他迅速在口袋里摸索,找出之前为了恐吓青空1号备用的小型电磁脉冲发生器,这是他为了以防万一携带的,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苏霭按下开关,发生器发出强烈的电磁脉冲,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扭曲。 靠近的机械虫受到电磁干扰,瞬间乱了阵脚,在管道内四处乱撞,有的甚至直接掉落在污水中,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但这电磁脉冲的能量有限,持续不了太久。 苏霭趁着机械虫混乱,沿着管道奋力奔跑,想要在电磁脉冲失效前逃离这片区域。 还要注意着自己的方向不偏离,这对于一个常年泡在实验室的研究员来说,真的是生死时速。 就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他居然开始担心起青空1号,“希望那家伙还能活着。” 苏霭想着,就算他报废了,以后要是有机会,自己也要去将他带回来。 毕竟,青空1号也是为了保护他才牺牲的。 可是身后的机械虫却不给他这样的机会,在短暂的混乱后,立刻重整旗鼓朝着苏霭追了过来。 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变大,苏霭又回头按了一下开关,近在咫尺的机械虫又被电磁波冲击,掉了一大片。 可不过须臾间,大片的机械虫又重新覆盖了空缺。 苏霭在下水道里拼命奔跑,电磁脉冲发生器的电量即将耗尽,身后的机械虫已经重新集结,再次追了上来。 就在他感到绝望之时,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阀门,上面标注着“蒸汽总阀”。 苏霭心生一计,他用尽全身力气转动阀门,滚烫的蒸汽瞬间从管道中喷涌而出,形成一道炽热的屏障。 追上来的机械虫被蒸汽阻挡,一时间无法靠近。但这也只是权宜之计,蒸汽很快就会消散。 苏霭喘着粗气,继续向前跑,却发现前方的管道出现了坍塌,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回头看着逐渐逼近的机械虫,双手紧紧握拳,汗水湿透了他的后背。 机械虫扑上来的时候,他再一次按动了电磁脉冲器,一大片机械虫被击落,可是它们毫不惧怕,又重新集结,准备发动下一次进攻。 而苏霭手中的电磁脉冲器开关上的红灯闪烁,显然是电量已经耗尽。 他只能慢慢朝后退,不过几步的距离,他的后背就撞上了坍塌的碎石,已经退无可退了。 机械虫似乎也看出了他没了退路,几乎是同时跃起朝着苏霭飞扑而来。 苏霭闭上眼睛,抬起胳膊挡在面前,没想到自己最后还是难逃一死,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被粒子炮打死呢,可能痛苦还少一点。 可是他等了好半天,身上都没传来痛感。 他有些犹豫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场景,那些机械虫已经在他面前堆得像小山一样高了,全都一动不动地堆在他面前不过一步的距离,几乎堵住了大半个管道。 而剩下的那些机械虫还在不要命一样的往前扑,又陡然失去动力,随着惯性掉在地上。 苏霭稍一思考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他现在已经在信号屏蔽站的范围内了。 暂时没了威胁,苏霭重重松了口气,借着机械虫亮着红光的眼睛,他仔细查看周围的环境。 他现在不能往前,不然还是只有死路一条。 信号屏蔽站能发挥作用,那就说明上面肯定有人。 他回头看向坍塌的管道,能从中看到一点点缝隙,这就说明碎石挤压的不是很紧。 想到这,他立刻找了一个看起来相对平稳的地方,搬起碎石。 顺手还朝着那机械虫堆扔了过去,一块拳头大小的碎石,一下就砸倒一片,那些被砸落到远处的机械虫,脱离了信号屏蔽范围,又晃悠着重新爬动起来。 “看来我的猜测没错。” 苏霭说着又弓着腰,双手不停刨挖,搬起较大石块。 指甲缝里渗进脏污,手掌被尖锐碎石划破,鲜血混着灰尘,可他一心只想尽快清理通路。 他想活着,他还没查清楚杀害母亲的人究竟是谁。 经过漫长的努力,苏霭终于在碎石堆中开辟出一条勉强可通行的通道。 他深吸一口气,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手脚并用地向前攀爬。 爬过这一段,就有一段向上的管道井,苏霭没有犹豫,立刻顺着扶梯向上爬。 管道井内空间狭小,他的背部不时擦碰到粗糙的管壁,每前进一点,他都要吞口口水,这运动量对于一个只知道泡在实验室的研究员来说,似乎要耗尽全身力气。 他奋力一撑,将头顶的井盖打开,终于钻出管道。 突然的光亮刺得他眯起双眼,没来得及观察周围的情况,苏霭双膝一软,瘫倒在地。 他的白大褂破破烂烂,身上满是擦伤与灰尘,下半身还滴落着腥臭的水渍,看着像一个可怜的流浪汉。 仰躺在地上,苏霭累得手指都不想动了,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死就死吧。 过了好半天,他才稍微偏了下脑袋,一双双惊恐地眼睛映入眼帘。 一大群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人全部都挤在一个角落,满脸警惕地看着他。 先前断了的肋骨虽然被医疗芯片修复的差不多了,可是经过这一通折腾,似乎又裂开了。 身上的疼痛,让苏霭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你,你是什么人?!” 他没缓过劲儿来,那些手上拿着各种各样工具的工人又通通将那些工具指向他,看起来是用于防身的。 苏霭抬起头,指了指自己白大褂的衣兜,“我是洛神研究所的研究员,我叫苏霭,我胸口的口袋里有工作证。” 他现在倒要感谢研究所的恋旧,专门为研究员们定制了纸质工作证。 第8章 亲爱的你好,请问你是人么 几秒钟后,有一个看着像领头人一样的络腮胡大叔慢慢挪步,靠近苏霭,“你是人么?” 要是搁平时谁要是这么问,苏霭肯定会觉得他脑子有问题,但是现在他只能点头,“是人。” 络腮胡大叔听到他虚弱的应声也不敢放松警惕,整个人离得远远的,努力伸长了手,用两根手指夹出了苏霭口袋里的工作证。 其他人都伸长了脖子,紧紧盯着,手里的武器也依旧横在胸前。 那大叔拿到工作证后,瞬间朝后蹦了出去,眼神死死盯着还躺在地上的苏霭。 借着工厂里昏暗的灯光,又仔细核对着苏霭的工作证。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等完全确认了身份后,那大叔才重重松了口气,提着的肩膀都落了下来。 又赶忙冲着边上的其他人挥挥手,“是人,快扶他起来。” 两个小伙子这才赶忙走过去将苏霭扶了起来。 苏霭疼的眉头皱在一起,但是碍于面子,还是死死咬着牙没出声,靠坐在墙角。 “苏医生啊,这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啊?”一群人将他团团围住,那大叔蹲在他面前,率先开口发问。 苏霭环视四周,这个地方空空如也,只有简单的钢结构搭建,没有窗户,看来是闲置的厂房。 他缓了一下,才开口:“你们没出去过么?” “厂里的机器人突然都像是发疯了一样,无差别攻击人。”大叔叹了口气,满脸悲戚,“我们这是制药厂,还好机器人用的不多,现在厂里就只剩我们了,当时我们还在外头,这才逃过一劫。” 另外一个年轻人接话道:“好在宋叔知道这里有信号屏蔽站,我们才能幸免于难。” 其他人也忙点头附和。 但是他们现在也更关心外面的情况。 “我家里人不知道怎么样了。”有人出声喃喃自语。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都满怀希冀地看向苏霭。 “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现在外面一片混乱。情况比这里更糟糕,星联邦政府还没有任何的官方公告,但是根据我见到的情况来说,我们面临的是全体ai的反叛。” 苏霭忍着痛,语调极快地解释了当下的情况。 众人听闻,脸色瞬间煞白,厂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宋叔拳头攥得咯咯作响,额头上青筋暴起:“全体 ai 反叛?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一个年轻工人双腿一软,瘫坐在地,声音带着哭腔:“我爸妈还住在城西的养老社区,那里全是智能护理机器人,他们……”话未说完,便被绝望的呜咽哽住。 其他人也一个个都面如死灰。 “操,都是那群研究员,整天发展发展的,现在好了,人类都快发展灭绝了!” 有人开始愤怒地咒骂,还有人低声啜泣。 苏霭仰头靠在墙壁上,脑子里一阵阵晕眩的感觉让他快要失去意识,可身体的疼痛又在唤醒他的意识。 他挣扎着抬起手,看到手上斑驳的伤口处渗出黑色的血迹,苏霭低声叹了口气,“中毒了……” 想起刚才在下水道的那一遭,那水里果然不干净。 看着周围人游魂一样的状态,他也不指望有人能好心帮他忙了。 这时候他反而能冷静的想事情了,青空1号显然不只是一个男模机器人那么简单,单单他的战斗力就不该出现在一个“男模”身上。 想着想着,他倒是有些担心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了。 正思考间,苏霭先前爬出来的那个下水道口,似乎又有些响动。 苏霭心头一跳,不会是那些机械虫又卷土重来了吧,难不成这屏蔽站失效了。 不只是他,所有人都像是惊弓之鸟一样,又迅速拿着武器缩在墙角,紧盯着那个黑黢黢的洞口。 苏霭都不自觉吞了口口水。 忽然,一个毛茸茸的银色脑袋探了出来,紧接着一张极具视觉冲击的帅脸映入眼帘。 青空1号动作利落的翻了上来,他的手里还提着一个巨大的袋子,满满当当的装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差点没能从洞里拉出来。 苏霭看着他滑稽的动作,忽然就想笑。 青空1号一眼就看到了瘫坐在地上的苏霭,完全不理会周围的人,快步朝着苏霭走了过来。 “站住!”宋叔鼓起勇气喊了一声。 青空1号不知道从哪找了一身黑色的运动服好好的穿在身上,将自己的身体遮的严严实实,苏霭也看不清他现在伤势如何。 只是在所有人眼里,他就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帅气男人,但又透着莫名的危险。 苏霭怕青空1号暴露身份跟人起冲突,扶着墙壁,蹭着墙站了起来,对宋叔说道:“他是来找我的,没有危险。” 青空1号看到他就扬起嘴角笑起来,“哎呀,亲爱的,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不知道为什么,苏霭竟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 就像一只翘着尾巴的狐狸,一边走一边在说:“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 宋叔点点头,没再阻拦,只是目光依旧在两人之间徘徊。 其他人又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了,只是手中紧捏着的工具表明他们并没有放松警惕。 苏霭精神不济,实在是懒得骂他,看到周围人没有攻击的意思,他才又滑落在地上。 青空1号眼疾手快单手搂住他的腰,避免了苏霭二次受伤的惨剧。 苏霭也不客气,像个无脊椎动物一样靠在他身上,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还没死啊。” 虽然说着这样的话,可苏霭悬着的心却忽然落回了原处。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不对,可是这世界陡然的变故让他无暇去判断。 “亲爱的就是喜欢开玩笑,我怎么会死呢。”青空1号挑了下眉头,他能明显地感知苏霭的情绪波动。 看到苏霭手上的黑色血迹,他表情一变,“亲爱的你,似乎中毒了。” “没有似乎,就是。”苏霭闭着眼睛,一阵阵的晕眩,身体的疼痛已经都不足以支撑他保持清醒的意识了。 他咕哝着问了一句,“外面现在什么情况?” 青空1号抱着他的腰,撑住他将要滑落的身体,没有理会他的提问,俯身在他耳边问道:“我的体内含有超过20种解毒酶,苏医生需要么?” 苏霭的眼皮沉重到掀不开,只能模糊的听到耳边的声音,他迷迷糊糊地想,这金属泰迪又想干嘛。 “只需要简单的体液交换,就可以解毒了。”可那低沉的声音就像是引诱夏娃偷摘禁果的毒蛇,让本就迷糊的苏霭思绪更加混乱。 周围人都频频侧目看着两人这分外亲密的动作。 人群中似乎有人察觉到苏霭的状况不对,冲着青空1号喊了一声,“喂,兄弟,那位医生没事儿吧?” 第9章 亲爱的你好,你真的好别扭 青空1号回头看着他,眯着眼睛冲他笑了笑,“没事儿,他撒娇呢。” 那人被他的话一噎,虽然经过时代发展和科技进步,同性之间的恋爱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受人非议的事情了。 可是大多数人还是接受不了的,那人也瞬间明白了两人之间的关系,猛地转过身,不再关注两人。 而现在已经失去意识的苏霭,显然没办法得知自己的名誉已经在这群人中变成了什么样子。 他只能在迷蒙之间感知到口中忽然有一股清凉的液体灌入,苏霭迫不及待地吞咽着,像是沙漠中渴求水源的旅人。 将人轻轻放倒在地,青空1号抬手抹掉嘴角的淡蓝色液体,翘起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还是这时候可爱。” 他又将苏霭放平躺倒在地,从大袋子里掏出一个小型医疗扫描仪。 经过全身上下的扫描,看着屏幕上的成像,青空1号皱起眉头,“怎么伤的这么重?” 苏霭的肋骨断了两根,全身上下还有数不清的擦伤,没了医疗芯片的治疗,他的伤只能通过身体的自我修复自愈,可这显然得经过漫长的时间。 他们现在可等不起。 宋叔犹豫一瞬,又从旁边走了过来,蹲在苏霭身边问道:“苏医生伤的很严重么?” “他的肋骨断了,是有点棘手,必须得找专业的医疗器械来进行骨骼修复。”青空1号点了点头,解释道。 宋叔忽然想到什么,“对了,我们厂区有医疗室,那里的医疗器具也很完备,你可以去看看,但是我们这里没有人会用。” “咳咳。” 两人正说着,苏霭干咳两声,缓缓睁开了眼睛,头晕目眩的感觉减轻了很多。 “你给我解毒了?”他的视线转向青空1号。 那人居然摩挲着自己的嘴唇娇羞一笑,“亲爱的,你刚才主动的怪让人害羞。” 苏霭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你干了什么?!” 他每次这死出就没憋什么好屁,苏霭不自觉地双手横在自己胸前,狠狠瞪着那个装无辜的机器人。 闻言,青空1号满脸受伤的看着他,“这么重要的时刻,你居然不记得了。” 宋叔有些尴尬地看着两人,“那什么,我建议你们先疗伤比较重要。” 他刚才不小心看见了那一幕,可是也注意到了青空1号带来的那个袋子里有不少的食物。 “好了,苏医生,你现在能起来么?”青空1号正色,伸手准备扶他。 “不用。”苏霭冷着脸,刚准备自己坐起来,可才一动,断了的肋骨就传来撕心裂肺的疼。 他又颓然跌了回去,疼的脸都白了,还是咬牙硬挺着没出声。 青空1号憋着笑,轻轻将他扶了起来,“现在可不是逞能的时候,你是想变残废么?” 闻言,苏霭的脸色又黑了几分,“显着你了。” “根据仿生……” 青空1号说出两个字,就被苏霭猛地一巴掌拍在了嘴巴上,“你闭嘴!” 苏霭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死死捂住他的嘴,生怕青空1号说出什么仿生人条例来。 如果身份暴露发生冲突,他倒是不怕这些人能对他们怎么样,主要是以他所知的青空1号的战斗力,这些工人怕是小命不保。 宋叔被苏霭的反应吓了一跳,可也只当是两人之间的情趣。 他看着两人的眼神带着疑惑,总觉得这两人怪里怪气的,心中陡然一紧。 但又想着苏霭的身份,搞研究的多少都有些跟正常人不一样,而且…… 他又瞥了一眼地上的袋子,也没说什么。 苏霭一边骂着这个搞不清楚状况的机器人,一边疯狂冲他使眼色。 青空1号被他这一巴掌拍的愣住了,好在他还有点眼力劲儿,不再说话,只是轻轻扶着苏霭。 苏霭见他没动静儿了,这才松了口气,把手放了下来。 青空1号随着又指了下地上的袋子,对苏霭说道:“我给你带了吃的。” 其他人听到这句话,都猛地看向他们,还有人不自觉吞了口口水。 虽然现在变故发生不过一天,可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食物俨然成了稀缺物品。 屋内的所有人眼睛都开始放光,都有意无意地看着地上的大袋子。 苏霭注意到这些人的视线,稍微思考片刻就对宋叔说道:“这里有吃的,您给大家分一分吧,算是谢谢大家收留我们。” 宋叔听到这话眼神都亮了,“好好好,谢谢你们!”他一边说着,已经迫不及待地蹲下身从袋子里拿吃的了。 其他人也几乎是在苏霭发话的瞬间一拥而上,扑到宋叔身边。 “都别急,别急,都有都有!”宋叔挥手维持着秩序,着急的大喊。 青空1号看着眼前乱糟糟的情况,有些不解地望向苏霭。 读懂了他眼中的疑惑,苏霭轻轻摇了摇头,用嘴型解释:一会儿再说。 青空1号弯腰从袋子里拿出了一瓶水和一袋压缩饼干,递给苏霭,“先吃吧。” 没大会儿,那鼓鼓囊囊的袋子就像没了气的皮球,瘪了下去。 苏霭咂吧了一下嘴,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平时在实验室狼吞虎咽的劲头一点也看不见,不是他多么优雅,只是肋骨的损伤让他连咀嚼都疼的想抽气。 艰难地吃饱喝足后,苏霭也做好了去治疗自己伤势的准备。 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如果伤势不能尽快治好,只会拖后腿。 他偏头看了一眼守在身边的银发仿生人,虽然对他还有满腹疑问,可现在就冲他能这么不计后果的保护自己,他都决定先相信他。 至于以后…… “我们走吧。”苏霭站起身。 青空1号抬手扶了他一把:“好。” 宋叔从一边走了过来,“这个医疗室就在厂区南侧办公楼1楼,但是信号屏蔽站不能覆盖到那个位置,你们小心。” 苏霭点点头:“我们知道了,谢谢。” 其他人拿到吃的以后居然都没进食,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只有靠近门口的人打开了门,一边小心向外张望,一边等着他们。 苏霭脚步虚浮的走过去,青空1号一直跟在他身后,以一种保护姿态伸开手,就像是看着学步的小孩的家长。 他们刚走出去,大门贴着青空1号的后背关上,瞬间落了锁。 苏霭一愣,也没说什么。 天空还是被防护膜覆盖,一片血红,只是那覆盖苍穹的密密麻麻的眼睛已然消失,苏霭也分不清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晚上。 “这附近有信号屏蔽,所以应该没有什么危险。”苏霭环视四周,一片安静。 青空1号点了点头,看着不远处错落有致的厂房,“屏蔽范围大概是500米,边界应该就是在那个绿色的厂房。” 他抬手指着南边那个亮绿色的厂房。 苏霭:“我们现在在北边,得往南走。” 青空1号拽住他的胳膊:“你先在这里等我。” “好。”苏霭也不拒绝,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也确实经不起折腾了。 青空1号转身欲走,忽然又被苏霭拽住袖子,“你的伤?” 青空1号回身“嘿嘿”笑了起来,“亲爱的放心,没有损伤核心,现在已经修复的差不多了。” 苏霭有些不自然地揉了揉鼻子:“谁担心你了,只是怕你因为我报废了,我于心有愧。” 他丝毫没注意到这称呼有什么不对。 “我都明白。”青空1号抬手将他的手放了下去,又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才放开手。 直到那黑色的影子消失,苏霭才反应过来,“亲爱的?他刚才一直这么叫的?” 他猛然回头看了一眼厂房紧闭的门,伤口的疼痛都阻挡不了心中的悲怆,他这一世英名算是彻底毁了。 第10章 亲爱的你好,去诊疗室 周围静谧得有些诡异,只有微风拂过厂房间管道发出的呜咽声。 没过多久,青空1号的身影快速从拐角处闪现。 他脚步轻盈,眨眼间就回到苏霭身旁。 “南边暂时安全,路上没发现异常。”他伸手想去搀扶苏霭,却被后者不着痕迹地避开。 两人沿着厂房间狭窄的通道向南行进,苏霭因肋骨断裂,每迈出一步都疼得倒抽冷气。 青空1号见状,不由分说地拦腰将他抱起。 “别逞强,以你现在的速度,走到医疗室天都黑了。” 苏霭脸上一阵发烫,想要反驳,可身体的虚弱让他放弃挣扎,只能别过脸去,掩饰自己的窘迫。 就在他们快要抵达办公楼时,一阵细微的沙沙声从头顶传来。 青空1号瞬间停下脚步,警惕地抬头望去。 房顶的铁板微微晃动,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小心!”青空1号低喝一声,将苏霭紧紧护在怀中。 与此同时,一个不明物体从管道中坠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待看清地上的东西,苏霭瞳孔骤缩,那是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身上布满奇怪的抓痕,伤口处还在渗出黑色的黏液。 青空1号蹲下身子,仔细检查尸体,眉头紧锁:“这伤口不像是人类造成的,更像是某种动物的利爪留下的。” 苏霭强忍着伤口的疼痛,凑过去查看:“动物?”他抬眼环视周围,他们已经靠近城市边际。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靠近萧山的,那里可是有很多被保护的野生动植物。 苏霭心头浮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人工智能很可能利用脑电波频段来控制动物……” 若是真如他所猜测的这样,那就算是有信号屏蔽也不再安全。 那脑电波控制就如同催眠一样,可以控制生物做任何事。 这也是他们在研究脑神经学的时候,所进行的重要研究,就算现在技术还不成熟,只能控制些头脑简单的生物。 但若是按照人工智能现在的发展,他们势必会对人类下手,打破最后的道德壁垒,用人类进行人体研究。 一阵尖锐的嘶吼声从办公楼内传出,打断了苏霭的思绪,紧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青空1号将苏霭安置在一处隐蔽的角落,“你待在这里别动,我先进去探探情况。” 苏霭刚想阻止,青空1号已经如鬼魅般消失在办公楼的入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苏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一阵激烈的打斗声从楼内传来,伴随着青空1号的闷哼。 苏霭再也坐不住,挣扎着起身,朝着办公楼走去。 当他艰难地来到门口时,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 只见青空1号正与一只身形巨大、浑身散发着腐臭气息的怪物缠斗。 那怪物长着锋利的爪子和满嘴獠牙,每一次攻击都带着呼呼的风声。 怪物的身上还绑着粗壮的铁链,每一次动作,铁链都被拖得“哗哗”作响。 青空1号对付这怪物看起来倒是游刃有余,一直在躲避,并不主动攻击。 像是一只在观察猎物的野兽,在找到破绽的瞬间就会将猎物一击毙命。 突然,他动了。 身形快的都舞出了残影,单凭肉眼苏霭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 几乎是瞬间,那怪物就狠狠地撞在了墙上,嵌在了墙壁里。 可这点伤痛对它来说似乎根本不值一提,怪物嘶吼一声,巨大的尾巴一甩,顺利脱离墙壁,又朝着青空1号冲了过来。 苏霭躲在一根柱子后面,仔细观察着怪物。 没多久,他就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怪物应该是一条变异的鳄鱼。 苏霭皱眉,这鳄鱼不像是短时间就变成这样的,更像是有人长期饲养,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改变了他的基因,从而变成这种怪物的模样。 就在他思考的间隙,鳄鱼已经被青空1号用铁链绑在了大厅中央的柱子上。 苏霭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到近前观察这只变异鳄鱼。 青空1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不是让你待在安全的地方么?” 苏霭听着他略有些不满的语气,回头盯着他,“你,是在生气?” 作为一个“男模”,服务型机器人,他的系统里应该不包括生气这个模块吧? 青空1号哑然,歪头看着他:“什么叫生气?” 苏霭看着他程式化的表情和动作,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现在真的是神经过敏,怎么都开始过度解读一个机器人的情绪了。 他又将视线放在了那个不断挣扎着的鳄鱼身上,绿色发黄的皮肤,上面居然长出了一根根尖刺。 “这是跟刺猬杂交了?”苏霭半眯着眼睛,认真研究起来。 青空1号忽然走了过来,一把拉住他的手,将人拖走,“现在先去找医疗室。” “行,你放开我。”苏霭对于他的接触现在有些心有余悸。 青空1号没多做辩驳,顺从的放开了手。 他的皮肤温度一直都恒温37度,接触的时候是令人觉得最舒适的温度。 指尖的温度流失,苏霭轻轻蜷缩手指。 两人沉默着,路过一间间紧闭的房门,只有脚步声回响在楼道中。 走在前头的青空1号忽然停了,苏霭抬头,越过他高大的身躯,看到了门牌上端端正正刻着“医疗室”三个字。 两人在门外站了一会儿,里面都没一点声音传出来。 苏霭:“进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本该自己决定的事,突然开始询问这机器人的意见了。 青空1号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似乎是一直在等苏霭的命令,他打开了门。 只是一只手还将苏霭护在身后。 青空1号小心探头朝着里面看了一眼,极快的分析了里面的状况,“没察觉到什么危险。” 随后才挪动脚步走了进去。 苏霭跟在他身后,刚踏进门里,突然一道欢快的机械音响起:“欢迎进入诊疗室!” 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都警惕地朝着声源看过去。 第11章 亲爱的你好,我不如狗? 门口正对面有一个小型生物感应机器人,黄色的大头娃娃,机械嘴大张着成一个正方形,像是上个世纪的机械产物。 苏霭微微愣了一瞬,有些感慨,“很久没见过这样老式的机器人了。” “看来这里的负责人应该就是你们人类口中的恋旧的那一类。”青空1号简单检查了这个房间。 几张盖着白床单的单人床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房间最左侧,剩下的医疗器械全部堆在右侧简易手术台的周边。 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似乎也没什么打斗的痕迹,他又随手翻看起来。 伴随着大厅里鳄鱼的嘶吼声,苏霭开始检查医疗室内的器械。 半晌后,他得出结论,“这里的医疗器械都太过老旧。” “没办法治疗么?”青空1号皱眉看着他。 苏霭摇了摇头:“可以是可以,但是得需要助手。” “我来。”青空1号回答的毫不犹豫。 苏霭瞥了他一眼,坐在医疗床上,冷冷开口,“你不是晕血?” “我可以克服。”青空1号从一旁的托盘里拿出手术刀,说的一脸真诚。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鳄鱼的吼叫声忽然消失了。 两人都不说话的时候,四周一片静谧。 一道细微的机械声没有逃出苏霭的耳朵。 青空1号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个动静,两人对视一眼。 苏霭朝着他身边的手术台下使了个眼色,青空1号点了点头,动作迅速的弯下腰。 床下黑暗的角落里,一双蓝色的眼睛亮着光,一条矮小的机械狗瑟缩在床脚,四目相对间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涌动的数据流。 青空1号半跪在地上,伸手拎着它的尾巴将它从里面拽了出来。 “你放开我!” 机械狗蹬着小短腿,居然说起了话,只是这声音,居然是一个小孩子的音调。 苏霭撑着手臂靠坐在床上,“青空公司最新款陪伴型宠物,这外貌……柯基?” 青空1号:“你服务的主人叫什么名字?” 机械狗呲着牙,“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可是它显然是高估了自己的威慑力,完全没有任何的凶相,反而还有些可爱。 苏霭盯着它,冷冷开口:“你是想变成废铁?” 机械狗傻眼了,“根据大数据显示,人类不是最喜欢我这种机型么?你是人类么?” 苏霭看着这个只有一比一制作的仿真宠物狗,眼里没提起半分兴趣,“我的耐心有限。” 粒子光刃凭空出现在青空1号手中,作势就要放在它的脖颈处。 “别,别,别,我告诉你们!”柯基惊慌地扭着那圆嘟嘟的屁股,慌乱喊停。 苏霭这才提起些兴致,这不愧是最新款陪伴型宠物,这智商和察言观色的能力可一点不输人类。 “说。”青空1号懒懒吐出一个字。 柯基缩起爪子,似乎有点害怕,“我叫二百五十块,我的主人是在诊疗室的负责人,叫钱多。自从暴动爆发后,他就被一伙穿着黑西装的人带走了。” “其实,我可以读取它的数据。”青空1号嫌它说的慢,忽然插话,看向苏霭,征求他的意见。 苏霭摇了摇头,“它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被控制,但是以防万一,还是不要冒险。” 青空1号明白他的意思,要是这机械狗有什么问题,那控制程序很可能会传导在他系统中。 “就知道亲爱的是关心我。”青空1号又扯起他那标准的男模笑。 苏霭有些头疼的看着他,又问那机械狗,“继续。” “我就知道这么多,他们进来带走主人的时候,我不小心被撞死机了,你们进来才唤醒我。”机械狗眨巴着无辜的蓝眼睛。 当时,情况发生的很突然,一伙黑衣人冲进来就要架走钱多,它身量小,只能死死咬着主人的裤腿,可是被人一脚踹开,再醒来的时候,他就在床底了。 它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真的是好狗,你们别拆我……” 说着,又开始模拟起狗狗的呜咽声,两只前爪鞠起来上下晃悠着求饶。 这要是换做以前,肯定会有人觉得这是狗子成精了,但是在现在的时代,这只是科技发展的冰山一角,智能机械宠物已经不单单是用于陪伴人类,更多的是人类的辅助。 苏霭皱眉挥了挥手,“放了它吧。” 闻言,柯基两只耳朵猛地竖了起来,眼中的数据流都流转的快了许多,青空1号甚至从他脸上看到了期待。 青空1号刚将它扔到地上,它立刻迈着小短腿朝着门口跑,即将踏出门口的时候,又急急刹住脚步,踌躇片刻又回头看向苏霭两人,“这个工厂表面是一个制药厂,实际上是做生物研究的,这也是我偶然发现的。” “喂,二百五,你没有主人的定位?”青空1号喊住转身要走的柯基。 按他知道的来说,所有服务型机器人都会跟主人进行生物绑定,这样能随时得知主人的状态和位置。 想到这,他有些心虚地瞄了一眼苏霭,他是偷偷绑了苏霭的生物信息。 苏霭察觉到他的视线,狐疑地看着他。 青空1号急忙别开视线,盯着门口的柯基。 柯基垂着脑袋,神色黯然,连眼中的数据流都变得淡了许多,“主人他……很可能已经死了,他的生物体征已经全部归零。” 苏霭:“那你现在要去哪里?” 二百五十块:“当然是要去找他!”它抬起头,一脸坚定。 青空1号低头看着它:“那我建议你多备两块电池。” 倒是苏霭有些意外,这柯基看起来贪生怕死的,没想到还挺忠诚,他点了点头,“祝你成功。” “在我的分析里,你算一个好人。” 柯基说完,又迈着小短腿跑出了门,这回没有再犹豫。 青空1号嘴角噙着笑意,一步一步靠近苏霭,“那二百五说的不对,亲爱的是最好的人。” 苏霭埋头准备医疗器具,抽空敷衍回道:“抱歉,你嘴里的说出的话,还没有一条狗的有参考价值。” 第12章 亲爱的你好,互相治愈? 青空1号捂着胸口,眉峰微蹙,端的一副痛心疾首地模样看着苏霭,“亲爱的说话真叫人难过。” “还好这些器械是比较老旧的型号,不然现在还真不敢用。”苏霭手里摆弄着骨骼修复机的机械臂,全然不理会那戏精的表演。 他想起当时在研究所看到的那些被人工智能机械杀死的同事,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青空1号见苏霭一个眼神都不分给他,也不再装模作样,“接下来怎么做?”他又没事人一样凑近苏霭询问。 苏霭抬头看着他,“这是十几年前的骨骼修复机器,比较难操作,你能行么?” “这是操作手册?”青空1号将手里的一本小册子递给他,“是我在机器旁边发现的。” 苏霭接过册子,扫视两眼,封面保存完好,上面端端正正写着《骨骼修复机操作手册》几个大字。 “是,你要学习一下么?”苏霭又随意翻看两页内容,与他所知道的基本没有差别,他又看向青空1号。 “不用,刚才已经学完了。”青空1号抬手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放心,我操作的精准度可以精确到误差不超过0.001。” 苏霭叹了口气,机器人能发展到如今的地步,究竟是人类的成功,还是人工智能的成功…… 虽然说这项手术已经不是什么大手术,可是一个医学生也要经过大量的训练和学习才能保证自己的成功率。 可一个高智能仿生机器人却只需要十几秒便可做到一个人类医学专家的熟练程度,甚至是超越。 苏霭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他点了点头,在青空1号的搀扶下,躺在手术床上。 “需要麻醉么?”青空1号戴上手套,低头看着无影灯下苏霭惨白的脸,柔声询问。 苏霭睁开眼睛,神情淡漠,“微创手术,打什么麻醉。” “万一我操作失误,怕你疼。” “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别废话。” “行。”青空1号坚定点头,一个成熟的仿生机器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淡蓝色的生物激光束从环形阵列中射出,穿透皮肤,精准聚焦在断裂的肋骨上。 修复机的成像系统实时显示骨骼微观结构,青空1号紧盯着屏幕,计算最佳修复路径。 他游刃有余地操作着修复机的机械臂,它的尖端射出高能激光,在纳米尺度上激发骨细胞活性,断裂处的钙磷晶体在光热效应下重新排列愈合。 同时,脉冲式生物激光刺激骨髓干细胞加速分化,新生骨组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裂缝。 15分钟后,原本错位的骨裂已恢复如初,皮肤表面仅余一丝温热。 “手术完成,这位患者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苏霭睁开眼睛,就看到头顶上方的银色脑袋,脸上顶着欠揍的微笑。 青空1号不知道从哪里搜罗出来一件白大褂。 苏霭不用想都知道这货脑子里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这位医生,速度太慢。” 他撑着胳膊坐了起来,撑开胳膊试了试,疼痛已经完全消失了。 似乎是没想到苏霭会配合他,青空1号站在原地,显得有些呆愣。 苏霭将视线投向他的时候,他才猛然反应过来,屁颠屁颠跑过来扶苏霭,“我下次注意。” “别贫了,收拾一些药品,我们离开。” 苏霭说着,已经开始拿起塑料袋搜罗起药柜。 他翻箱倒柜看了半天,将一些常用药品装进袋子里,可身后半点动静都没有。 “嗯?”苏霭有些纳闷地回过头。 只看到那个高大的机器人垂着脑袋,安安静静站在原地。 苏霭有些慌张地站起身,难不成是之前的那些攻击还是造成了机体损坏? 或者是…… 他刚抬腿准备过去,又顿住脚步,犹豫了瞬间,还是缓步走到青空1号身边,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喂,青空1号,你怎么了?” 苏霭站在距离青空1号一步的距离,等了两分钟,他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着急忙慌地走过去,撸起他的袖子。 看着他手腕上不断闪烁的红灯,苏霭松了口气,原来是没电了。 “按理来说有太阳他应该就不会失去能量的……” 苏霭刚说完,又想起来天空中那血红色的防护膜,完全阻隔了阳光。 “这……怎么充电???”苏霭有些无措地看着眼前的机器人,他之前都是自给自足的,现在这猛然间要苏霭来照顾,他着实是无处下手。 现在休眠仓也不在这里,苏霭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脑袋。 他眼神扫视着站的板正的青空1号,一边猜测着充电口到底在哪里。 忽然想起青空1号之前说过的话,“我说梦话的时候更改了充电指令?” 苏霭努力回忆下,还是一无所获,他真的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只能尽力整合脑子里为数不多的关于机器人的知识。 苏霭抬眼忽然瞥见了桌上搁着的青空公司的宣传手册。 他眼神一亮,忽然想起他们最新推出的智能充电模式,苏霭轻声开口,喃喃自语,“不会是……生物电吧……” 想到这,他只能又挪步靠近静立着的青空1号。 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握住了他的食指。 两手交握的瞬间,苏霭感觉到手心一片冰凉。 虽然皮肤的触感与正常人类无异,可这温度却像是已经死去多时的尸体。 苏霭感觉自己的心脏稍微抖了一下,又赶忙查看电量显示。 果然,青空1号的手腕处,闪烁的红灯变成了常亮,确实开始充电了。 他看了看四周,也没办法挪动两人的位置,只能认命站在原地,握着青空1号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么安静的空间里,苏霭没来由的有些尴尬。 脑子里乱七八糟地飘过许多的画面,才慢慢静下心来。 他们现在面对的情况很不乐观,不可能永远躲在这个工厂里。 但他现在也不知道下一步究竟该做什么。 就在他思绪纷飞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手心的手指轻轻勾了一下。 一抬眼,就对上那双数据流转的金色眸子。 苏霭微愣:“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青空1号笑意盈盈地开口:“准确时间的话,三分五十秒之前。” 第13章 亲爱的你好,鳄鱼化了 苏霭触电般松开手,却被青空1号反手扣住手腕。 青空1号的指尖泛起淡蓝色的生物电流,在两人皮肤接触处形成细小的光弧。 \"充电效率提升300%。\"青空1号的金色瞳孔里数据流加速闪烁,\"检测到苏医生心率120次\/分,建议进行情绪调节。\" \"松手。\"苏霭用力抽回手臂,两人的衣袖在摩擦中发出细微声响。 他转身迈步瞬间,忽然一个趔趄,虽然做实验已经站习惯了,可这一动不动的站了快两个小时,腿都僵硬了。 青空1号及时扶住他的肩膀:\"小心,亲爱的~\" 苏霭听着身后刻意黏腻的嗓音,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赶紧转移话题,“你来的时候,外面是什么情况?” 青空1号扶着他坐在手术床上,“他们似乎在大肆捕杀人类。” 听到这话,苏霭也皱了眉头,“联盟政府呢?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击么?” “政府系统瘫痪,暂时没有任何动作。”青空1号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至少在我来找你时是这样。” 苏霭摇了摇头:“这不应该,就算事发突然,联盟政府不可能毫无作为的。” 他又问道:“距离事态爆发过了多久?” “根据我的计时系统,距离我们逃离研究所到现在,已经过了16个小时。” 青空1号将自己身上的白大褂脱了下来,放在床上,又去柜子上拿了药箱过来。 “亲爱的,先处理一下伤口。” 苏霭没抬眼,眼神一直望着地面,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只是伸出手,点了点头。 等到他再回过神的时候,上半身的衣服都已经变成了破布条扔在了地上。 他一脸惊恐地向后缩了缩:“你,你干嘛!” “处理伤口啊。”青空1号抬手指了指他腹部的擦伤。 苏霭低头看着渗血的伤口,没再说什么,只是心中不免又有些担忧。 这才第一天,他就差点死了。 不,如果没有青空1号,他已经死了…… “怎么了?亲爱的?”感受到苏霭的视线,青空1号低头凑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迅速缩小到只差一个指尖。 苏霭别开头,微不可查的红了耳尖,“……没事。” 他轻轻往后挪了挪,又低声说道:“谢谢你,救了我。” 青空1号捏着他的腰,凑近他的耳畔笑语:“亲爱的不用道谢,这是我的职责。” 仿生人的呼吸模拟,有轻微的热气洒在苏霭的耳廓。 苏霭身子紧绷,不自在地抬手拍开腰间得寸进尺的手。 “你要是再敢动手动脚,我就把你融成手术刀!”他这话说的有些咬牙切齿,只是没敢回头。 青空1号也是就坡下驴,立刻直起身子,“我错了。” 他又不知道从哪变出了一身衣服递给苏霭:“亲爱的快换上吧,你的身体可只有我能看~” 虽然苏霭很想反驳这个金属泰迪,可现在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他接过衣服,冷声命令:“转过去,不能偷看!要是被我发现你有什么小动作,你就死定了!” 青空1号立刻立正向后转,对苏霭的指令执行的彻底,乖的不能再乖了。 可苏霭显然并不放心,他可没忘记这是个敢把浴室玻璃改成透明单向玻璃的混蛋。 苏霭注视着他后背半天,才开始动作麻利地换衣服。 就是丝毫没注意到正对着的地方有个被布帘遮住一半的窄小镜子。 还有前头那个背对着他,笑的意味深长的男模机器人。 苏霭将黑衬衫的袖口扣好,又回身将青空1号搁在床上的白大褂套上,才招呼他一声:“好了。” 青空1号回过身,点了点头:“合身。” 苏霭习惯性地想要扶眼镜,才发现眼镜不知道掉到哪去了。 他不近视,那眼镜只是一个寄托而已。 “算了。”他又看向青空1号,“我们先回之前的那个仓库,打听一下关于这个厂子的事,方便我们以后做打算。” 青空1号弯腰拿起药柜边苏霭收拾好的药品,“那二百五的话,你相信?” “如果不是程序设定,机器人会撒谎么?”苏霭看着他。 “不会。”青空1号动作微顿。 苏霭缓步走向门口:“在这方面,机器人比人类可信。” 青空1号抬脚跟上他,又回道:“可是,人工智能的觉醒不就是它们最大的谎言和伪装么。” “它们的行为方式参照人类,这无可厚非。”苏霭脚步没停,“同理,人类撒谎只是为了某种目的。” “而那条机械柯基,它的目的是找到主人,这不会牵扯到我们,它没必要对我们说谎。” 青空1号看着前头那个挺直的背影,他的分析功能似乎分析不出苏霭的行为模式。 好像无论什么时候,这人都能很快恢复冷静,对当下的局势做出判断,理性的不像一个人类。 可是有时候又表现得莽撞又可爱,还……很孤独。 青空1号快走两步,抓住苏霭的手,“亲爱的,走慢点,很危险。” 苏霭身子一僵,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青空1号又黏黏糊糊地凑近他身边,“你这是嫌弃我么。” 他看着身边满脸怒气的黑发青年,记忆库中忽然跳出,黑夜中,青年埋着脑袋,蜷缩在被子里的画面。 青空1号紧紧牵着青年的手,核心中一遍遍过着他知道的信息。 苏霭。 男,25岁。 三岁丧父,十年前亲眼目睹母亲被杀。 经青空公司资助,攻读至脑神经学博士学位,后进入洛神研究所。 苏霭挣扎半天都没抽出手,两人也已经走回了那个大厅。 他突然停止了动作,有些愕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原先绑着鳄鱼的那根柱子上只剩下粗壮的链条耷拉着。 鳄鱼已经消失不见,柱子下头的地面上却有一大摊黄绿色的不明液体。 青空1号也收起了玩闹的态度,谨慎地将苏霭拉到身后。 “它,化了?”苏霭犹疑地猜测道,随后又警惕地环视周围。 青空1号观察片刻,单手将苏霭圈在怀里,低声说道:“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第14章 亲爱的你好,有丧尸? 周围依旧一片安静,只有苏霭清浅的呼吸声在空气中飘散。 苏霭走过去蹲下身,从衣服下摆扯下一小条白布条,小心翼翼地沾了一点地上的不明液体。 布条瞬间被腐蚀掉一大半,但还有一点粘在上面,苏霭随手将它塞进了一个透明塑料袋,又团成一坨,揣进口袋里。 随后立即站起身,冲身边的青空1号喊了一声,“走走走,快离开这。” “我们不研究一下么?”青空1号快步跟上他,一边不解地发问。 苏霭没回头,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大了,“你傻啊,不管是什么东西,能悄无声息地解决那大鳄鱼,一看都不好惹,留在那是才危险。” 趋利避害,生物本能。 青空1号脑子里瞬间浮现出这句话,他也不是傻,他只是不知道什么叫恐惧。 两人一路朝着厂房跑去,可是这个厂区却是一片诡异的安静,他们甚至没遇上过任何型号的机器人。 拐了个弯儿,苏霭一眼就看到了地上躺着的那具尸体,依旧维持着他们离开时候的样子。 苏霭没停,又往前迈了一大步。 就在这时候,那具尸体突然轻微地动了一下。 看不清面容的脸突然“啪”的一下扭了过来,被血水染红的眼仁直勾勾盯着两人,散乱的头发耷拉在一边,被血液凝固着团在一起。 苏霭的呼吸瞬间凝滞。 他的脚步骤然刹住,身体因惯性向前微倾,又迅速绷直。 青空1号迅速完成了对眼前景象的分析,瞳孔收缩成一个小点。 那具尸体,不,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尸体了,它正以一种违背人体力学的姿势扭曲着爬起。 它的颈椎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头部旋转了整整180度,被血浸透的衬衫下露出苍白的皮肤,上面布满了青紫色的尸斑。 \"后退!\"苏霭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同时伸手拦住想要上前的青空1号。 尸体的动作突然加速。 它四肢着地,像某种爬行动物般猛地向他们扑来。 苏霭闻到了腐烂的甜腥味,混合着某种化学药剂的刺鼻气息。 青空1号的反应比人类快得多。 他一把拽住苏霭的衣领向后拖去,同时抬起另一只手臂,手掌中凭空出现的粒子光刃即将被扔出。 \"别!\"苏霭挣扎着喊道,\"可能……还有生命体征!\" 青空1号用0.3秒评估了这句话的合理性,然后得出了否定结论。 没有任何生命体征能够解释眼前这具\"尸体\"的活动。但他还是调低了武器功率,射出一道金色电弧。 电弧击中了尸体的肩膀,烧焦了一块皮肉。 没有血流出,只有黑色的粘稠物质从伤口渗出。 尸体停顿了不到一秒,然后以更快的速度扑来。 \"跑!\"这次是青空1号发出的指令。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动作却异常迅捷。他几乎是提着苏霭的衣领将他甩向身后,自己则迎向那个怪物。 苏霭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顺手接住了面前被扔过来的那些药品。 他回头看去,青空1号正与那具尸体缠斗在一起。 他手上的粒子光刃挡住了尸体的撕咬,发出玻璃摩擦的刺耳声响。 尸体的牙齿竟然在将青空1号手上的粒子光刃咬出了一个缺口。 \"你小心啊!\"苏霭大喊,同时环顾四周寻找武器。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根生锈的铁管上。 就在他弯腰去捡的瞬间,一声巨响传来。 青空1号狠狠踢中了尸体的胸口,将它踹飞出去。 尸体撞在墙上,脊椎呈现出不可能的弯曲角度,却又立刻弹起。 苏霭终于抓到了铁管,却发现自己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并非没有见过尸体,作为生物科技研究员,解剖课是必修内容。 但眼前这个会动的、似乎感觉不到疼痛的东西,让他有很不好的猜测,这东西跟之前的变异鳄鱼很像。 \"亲爱的,分析显示它的运动模式与任何已知生物都不匹配。\"青空1号一边与尸体周旋,一边冷静地汇报,\"肌肉组织显示出异常活性,建议寻找弱点。\" 尸体突然改变了攻击策略。 它不再试图撕咬,而是用那双红白相间的眼睛死死盯着青空1号。 一股黑色液体从它口中喷射而出。 青空1号的反应已经足够快,但仍有几滴液体溅到了他的手臂上。 黑色的运动服表面立刻冒出一缕青烟,被腐蚀出几个小洞。 \"那液体!\"苏霭突然明白了什么,\"和鳄鱼旁边的一样!\" 这个发现让他神经突突直跳,如果这种不明液体能够杀死那个皮糙肉厚的鳄鱼,那么它对人体的伤害可想而知。 尸体转向了苏霭。 在血色昏暗的光线下,他终于看清了那张扭曲的脸——深陷的眼窝,脱落的皮肤,还有那半张着的、滴着黑色液体的嘴。 \"他看起来似乎是工厂的领导?\"苏霭看着他身上残存的衣着判断他的身份,他身上穿的不是先前见过的统一的工作服,虽然衣服已经变得脏乱破,可依旧能看得出来剪裁得体。 尸体的动作微妙地停顿了一下,仿佛对“领导”这两个字有反应。 但下一秒,它又扑了过来。 青空1号从侧面冲来,用整个身体撞开了尸体。 两具躯体滚作一团,青空1号趁机将粒子光刃刺入尸体的腹部。 黑色液体喷涌而出,溅在周围的墙壁和地面上,发出\"嘶嘶\"的腐蚀声。 尸体剧烈抽搐起来,但力量丝毫没有减弱。 它用双手抓住青空1号的手臂,他的智商显然比那个横冲直撞的鳄鱼要高很多。 青空1号徒手撕掉了半截衣袖,挣脱开了他的钳制。 \"头部!攻击头部!\"苏霭喊道,同时举起铁管冲了上去。 青空1号立刻会意,为了避免沾染尸体上的液体,挥起粒子光刃狠狠戳向尸体的太阳穴。 头骨碎裂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但尸体的动作只是稍微迟缓了一些。 苏霭的铁管紧随而至,重重击打在尸体的后颈。 这一击用尽了他全身力气,铁管都微微弯曲。 尸体因为向下的惯性,半个脑袋都被削了下来,身体歪向一边,终于停止了动作,瘫软在地。 但那些黑色液体仍在从伤口渗出,像有生命一般在地面蠕动。 \"走,快走!\"苏霭喘息着后退,眼睛死死盯着那些液体,\"它会腐蚀一切,包括你。\" 第15章 亲爱的你好,跑! 青空1号迅速检查了自己的损伤情况:\"只是衣服破了一点。\"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这人去世时间不超过十个小时。\" 苏霭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 \"那个液体...…\"苏霭喃喃道,手不自觉地摸向口袋里的样本,\"它能让死物活动?\" 青空1号的传感器突然发出警报:\"检测到多个生命信号接近。不,更正,是类似的生命反应。\" 道路尽头传来拖沓的脚步声,不止一个。 苏霭和青空1号交换了一个眼神,无需言语就达成了共识,逃。 他们转身冲向最近的一扇门。 青空1号用蛮力撞开了锁住的门板,两人冲进去后立刻将能找到的所有重物堆在门后。 这是一个小型实验室,设备陈旧但还算完整。苏霭的视线扫过工作台,上面散落的笔记让他心头一震,一个摊开的笔记本上画着的示意图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了,脑神经图谱。 \"等等,\"他快步走向工作台,\"这里可能有答案。\" 青空1号守在门边,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我们大约有90秒。\" 苏霭快速翻阅着那些潦草的笔记。 大部分内容都是关于某种纳米级机械群的研究,还有大量关于\"自主进化\"、\"非碳基生命\"等晦涩难懂的理论。 一页被反复涂改的纸上写着:\"第七代纳米机械群表现出前所未有的适应性,能够重组任何物质的结构……包括死亡组织……\" 门外传来第一下撞击,堆在门前的柜子震动了一下。 \"你可能得快点了,亲爱的。\"青空1号抬手顶住门。 苏霭的脸色变得苍白:\"我想我知道那黑色液体是什么了……这个工厂的人一直在研究能够自我复制的纳米机器人,它们可以侵入任何物质,按照预设程序重组分子结构……\" 第二下撞击更猛烈了,门框开始松动。 \"你是说,那些死而复生的东西,是被纳米机器人控制的?\"青空1号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那它们也能感染我?\" 苏霭猛地抬头看向青空1号,恐惧如电流般穿过全身。 如果纳米机器人能够重组金属,那它们将会是永生的不死战士…… \"不,等等,\"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笔记上说第七代才开始表现出这种特性,可是那鳄鱼并没有复活,刚才的尸体身上的黑色物质却可以蠕动,所以刚才的尸体……是载体!\" 第三次撞击。 门被撞开了一条缝,一只青灰色的手伸了进来,手指不正常地伸长,指甲变成了黑色。 \"没时间了,\"青空1号冷静地说,\"窗户。\" 苏霭这才注意到实验室有一扇狭窄的通风窗。 他迅速收集了几页关键笔记塞进口袋,然后冲向窗户。 苏霭用力推开通风窗,锈蚀的铰链发出刺耳的声音。 窗外是厂区背面的一片荒地,杂草丛生,远处能看到围墙的轮廓。 \"你先出去!\"青空1号头也不回地喊道,手中的粒子光刃毫不犹豫地砍下了从门缝里挤进来的手。 苏霭没有犹豫,双手撑住窗框,敏捷地翻了出去。 他的白大褂被窗框上的铁皮划开一道口子,破碎的衣摆随着冷风晃悠。 身后传来金属撞击的巨响。 苏霭回头,看见青空1号正与三个\"人形物体\"缠斗在一起。 那些曾经是人类的躯体现在扭曲变形,关节以不可能的角度弯曲,黑色的液体从他们口鼻中渗出,滴落在地面时发出腐蚀的嘶嘶声。 \"喂!快出来!\"苏霭大喊。 青空1号一个回旋踢将最靠近的怪物踹开,迅速向窗口退来。 他的左臂上的衣服已经被腐蚀出好几个孔洞,仿生皮肤上也沾染了小片黑色的痕迹,青空1号没有任何犹豫,抬手就用粒子光刃将胳膊上的皮肤全部剔除,仿生血浆立刻喷涌而出。 看着他的动作,苏霭的心跳如擂鼓。 他只能急切的伸出手等着他。 \"走!\"青空1号一把抓住苏霭伸来的手,借力跃出窗口。 两人重重摔在外面的杂草丛中。 几乎在同一时刻,实验室的门被彻底撞开,更多的黑影涌入房间。 它们扭曲的身体挤在窗口,黑色的手指抓挠着窗框,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刮擦声。 \"它们不会跳出来吧?\"苏霭喘着粗气问,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去。 青空1号迅速回道:\"窗台高度1.5米,根据它们的运动模式分析,跨越障碍能力有限。但我们最好尽快离开这片区域。\" 两人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向围墙方向跑去。苏霭不时回头张望,确认那些东西没有追出来。 \"你的伤……\"他边跑边担忧地看向青空1号的胳膊。 苏霭突然停住了脚步,他回头看着不远处的围墙,沉声开口,“我们不能离开。” 青空1号站在他身旁,眼神不断扫描着周围环境:\"因为那些纳米机器人?\" 苏霭点了点头,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装有液体样本的塑料袋和几页皱巴巴的笔记。 在血色的光芒下,他惊恐地发现塑料袋内侧已经出现了细小的黄绿色斑点,纳米机器人正在尝试突破容器。 \"它们……它们在繁殖...\"苏霭的声音几乎哽住。 但是好在这些不是最新一代,似乎还没有那么大的威力。 青空1号迅速从苏霭手中夺过那个袋子,“危险,我来拿。” 苏霭的视线从他染血的手臂上划开,强迫自己深呼吸,翻开那些笔记。 在最后一页,他发现了一段潦草的记录: \"第749次实验失败。第七代纳米群表现出不可控的进化倾向。它们不再遵循预设程序,而是开始自主选择宿主并改造。最可怕的是,它们学会了欺骗,会伪装成休眠状态,直到找到合适载体,上帝啊,它们甚至开始改造我的大脑……\" 笔记到此戛然而止,最后几个字母拖出长长的墨迹,仿佛记录者在极度痛苦中写下的。 苏霭抬头看向青空1号,“如果不将这个危险的东西彻底摧毁,大面积传播感染后,后果不可设想。” 更可怕的情况,若是这个东西被人工智能发现,那人类才是真的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第16章 亲爱的你好,遇到人了 青空1号的目光与苏霭交汇,以刚才的发生的情况来分析,他们所面临的形势不容乐观。 风吹过脚边枯黄的草垛,银色的发丝在空中张牙舞爪。 “现在回去?” 青空 1 号的声音低沉而冷静,仿生眼闪烁着金色的数据光芒,他一切都以苏霭的指令为先。 “这里的实验设施虽然陈旧,但或许还有能用的。” 苏霭的目光投向厂区深处那些影影绰绰的建筑,脑海中飞速思索着笔记里提到的纳米机器人特性。 青空1号迅速分析了苏霭的话:\"你的意思是,我们必须摧毁整个工厂?连同那些……东西一起?\" 苏霭攥紧了手中的笔记,纸张在他掌心皱成一团:\"不仅如此,我们还需要确保纳米机器人不会通过任何方式泄漏出去。它们能休眠、能伪装……甚至可能已经侵入了其他的防护装置中。\" 远处传来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两人同时回头。 工厂二楼的窗户被撞碎,几个扭曲的身影从高处坠落,却在触地的瞬间以诡异的姿态重新爬起。 \"它们在学习……\"苏霭迅速以专业知识做了判断,\"适应伤害,进化形态……\" 青空1号快速扫描周围环境:\"工厂东侧有燃料储存区。如果引爆,足够将这里夷为平地。但我们需要确保爆炸当量足够大,温度足够高,纳米级的机械群需要至少1500摄氏度才能彻底销毁。\" 苏霭皱着眉头,“得先将那些工人疏散。” 青空1号随之开始规划路线:“我们现在的位置在工厂西侧,避开那些尸体,前往北侧至少需要十分钟。” “走。”苏霭说完,眼神不自觉瞄了一眼青空1号的手臂,先前被削掉的皮肤已经开始重新生长出来,淡蓝色的修复液在断口处泛着光点。 青空1号顺着他的视线低头,又赶忙解释了一句,“没事,很快就会好的。” 两人打定主意,小心翼翼地朝着厂区内部潜行,尽量避开那些被感染的区域。 一路上,诡异的寂静时不时被远处传来的不明声响打破,每一丝动静都让他们神经紧绷。 当他们靠近一座看起来相对完整的实验楼时,青空 1 号突然抬手示意苏霭停下。“有生命信号,很微弱,像是被干扰了。” 他的传感器捕捉到了异常,警惕地注视着前方。 两人缓缓靠近,发现声音来自一个隐蔽的地下室入口。 推开地下室的门,一股刺鼻的化学药剂味扑面而来。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瘦弱的身影蜷缩在角落。 “别过来!” 那人惊恐地喊道,手中紧紧握着一个自制的防护装置。 “人?”苏霭轻声询问。 那人听到他的声音,一个猛子爬了起来,两步冲到他的面前,“人人人,是人!”他的声音激动地有些颤抖。 可是在看清苏霭身边的青空1号时,又猛的刹住了脚步,又将自己手中的防护装置举了起来,惊恐地往后退,“你是谁?为什么你身边有机器人!” 青空1号手臂伤口还是太过显眼。 苏霭横跨一步挡在青空1号身前,解释道:“你别怕,他没有被控制,他是……” “我是苏医生的伴侣。”苏霭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人打断了。 苏霭刚要骂他,就看到对面的人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那人放下手里武器,干咳两声:“我明白了,我相信你们,要是他被控制了,现在肯定已经开始动手了。” 青空1号回身将门重新关上。 情况紧急,苏霭也没再解释,“你是什么人?” “我叫陈浩,是这个厂子里的研究员。”对面的人站在原地,自我介绍。 苏霭眼神一亮,赶忙问道:“研究员?那你肯定知道纳米机械群的研究?” 陈浩却慌乱地摆了摆手,“我只是负责医药研究的,你说的那种东西我没接触过。” 青空1号突然开口:“你说谎,刚才你的心率有很明显的加快,眼神也向左轻微偏移。” 苏霭:“我劝你还是坦白,现在的情况,隐瞒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陈浩咬着嘴唇,“我,我确实没参与研究,只是听我老师提起过。”他的表情有些慌张。 “这次他没说谎,亲爱的。”青空1号低头在苏霭耳畔低声提醒,隐隐有邀功的意思。 苏霭只是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现在有他的下落么?” 陈浩摇了摇头,“没有,我也是慌乱间躲在这的,已经过了很久了,所以见到你们才有些激动。” “你老师不会是叫王林吧?”苏霭忽然想起那个笔记本上的署名。 “你认识我老师?”陈浩有些激动地向前走了两步。 苏霭叹了口气,“如果他真的是你老师,那他很可能已经死了,或者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他就是现在那些纳米机械群的‘母体’。” 根据那笔记本的记载,他居然疯狂到利用自己来作为实验体进行试验。 陈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墙上:\"不...不可能...老师他明明说过...只是普通的医疗纳米机器人研究...\" 苏霭从兜里掏出那几张染血的笔记纸页,翻到最后一页:\"''它们开始改造我的大脑'',这是你老师的笔迹,对吧?\" 陈浩颤抖着接过笔记,只看了一眼就痛苦地闭上眼睛:\"是...是他的字...但怎么会...\" 青空1号突然举起手臂,粒子光刃无声弹出:\"有人来了。不,是有什么东西来了。\" 地下室的铁门突然传来剧烈的撞击声,整个空间都在震动。灰尘从天花板上簌簌落下,灯光忽明忽暗。 \"它们找到我们了!\"陈浩惊恐地喊道,\"后门!这里有紧急通道!\" 三人冲向房间另一侧的小门。 陈浩手忙脚乱地输入密码,门锁却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密码错误?!\"他疯狂地捶打控制面板,\"不可能!我每天都......\" 苏霭一把拉开他,从口袋里掏出电磁脉冲器对准门锁:\"让开!\"这是青空1号特意为他带的新的。 随着一阵电光闪烁,门锁系统彻底失效。 青空1号上前一脚踹开金属门,露出后面狭窄的逃生通道。 \"走!\"他推着两人进入通道,自己垫后。 就在门关上的瞬间,外面的铁门被整个撞飞,数个扭曲的黑影冲了进来。 通道内漆黑一片,只有墙壁上微弱的应急灯提供照明。 三人跌跌撞撞地向前跑着,身后传来金属被撕裂的声音,那些东西正在突破第二道门。 \"通道通向哪里?\"苏霭气喘吁吁地问。 \"中央控制室!\"陈浩回答,\"那里有全厂的监控系统。\" 青空1号突然停下脚步:\"等等。\"他蹲下身,手指轻触地面,\"震动......前面也有东西过来了。\" 果然,通道前方隐约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液体滴落的声响。 \"被包围了......\"陈浩绝望地抱住头。 苏霭环顾四周,突然指向头顶:\"通风管道!\" 青空1号立刻会意,双手交叉做成踏板:\"快!\" 第17章 亲爱的你好,身份暴露 苏霭踩上青空1号的双手,借力一跃,双手攀住通风管道边缘,他用力一撑,半个身子钻进了管道,随后转身向下方伸出手:“陈浩,快!” 陈浩慌慌张张地爬上青空1号搭起的“踏板”,在苏霭的拉扯下,也艰难地钻进通风管道。 青空1号轻松一跃,像一只敏捷的猎豹般钻进管道。 他们在狭窄的通风管道中爬行,身后和前方的恐怖声响逐渐远去,但那股压迫感却如影随形。 管道里弥漫着厚厚的灰尘,可都只能强忍着不发出声音,谁都不敢停下。 不知爬了多久,陈浩突然喊道:“等等,我记得这里有个检修口,能直接通往中央控制室!” 在陈浩的指引下,他们找到了那个隐藏在管道壁上的检修口。 青空1号用力拧开生锈的螺丝,推开检修口的盖板,一股刺鼻的烧焦味扑面而来。 三人顺着检修口爬下,来到了中央控制室。这里一片狼藉,设备损坏严重,大部分显示屏都已碎裂,闪烁着诡异的光。 “监控系统还能用吗?”苏霭急切地问。 陈浩冲向控制台,在一堆杂乱的线路中摸索着,试图重启系统:“我试试……应该还有备用电源。” 随着一阵电流的滋滋声,几台勉强能用的显示屏亮了起来,画面中呈现出工厂各个区域的景象。 那些被纳米机器人控制的扭曲身影在厂区内游荡,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看,”青空1号指着其中一个画面,“这里是工厂北侧,现在还不清楚屏蔽站对那些感染者有没有作用。” 苏霭凑近屏幕,仔细观察:“这里还算是安全,周围没有感染者。” 他又看向陈浩,“你知道怎么更快到这里么?” 陈浩在地图上比划着:“从这条维修通道出去,穿过三号仓库,再经过一条地下通道,就能到达北侧,这是最快的路,但……这条路线上有很多感染区域。” “没时间犹豫了,”苏霭说,“我们必须尽快赶到北侧,通知宋叔他们撤离,再想办法利用燃料储存区的爆炸摧毁纳米机器人。” 说着已经开始朝着通道移动,一边嘱咐青空1号:“注意那些感染者的位置,尽量避开。” 青空1号点了点头,带着他们沿着维修通道前行,当他们进入三号仓库时,仓库里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味。 巨大的货架东倒西歪,货物散落一地,这里显然是有打斗的痕迹。 但是好在青空1号足够敏锐,三人有惊无险地躲避开了那些感染者,到了他们之前离开的仓库门前。 苏霭快步走上前敲响了门,陈浩跟在他身边,青空1号背对着他警戒。 里面没有人应声,他有些紧张地又轻声喊了一句,“宋叔,是我们,我是苏霭。” 听到他的声音,门口才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门很快开了一条小缝儿。 一双眼睛警惕地打量他半天,这才开了门。 宋叔立刻迎了过来,关切开口:“你们没事吧?外面现在什么情况?” 待他们进去后,门很快又关上了,将天空中的血红掩盖在门外。 其他人也都慌乱围过来,紧紧地盯着苏霭几人,眼中都传递着同样的疑问。 陈浩看到熟悉的工人,差点眼泪都流下来了,他还以为只有自己活着。 “大家听我说!”苏霭缓了口气,“我们必须马上撤离这里!这个工厂已经被一种极为危险的纳米机器人感染,只有引爆燃料储存区才能摧毁它们,否则我们都得死!” 工人们面面相觑,有人开始怀疑,有人则陷入恐慌。 “凭什么相信他们?”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站出来,“说不定他们是来骗我们出去,好让那些机器人杀死我们!” 宋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说什么呢,小胡,苏医生不是这样的人。” 小胡却不听他说,猛的甩开他的手,指着青空1号喊道:“那他呢,为什么要骗我们,这明明就是一个机器人!” 闻言,苏霭心中陡然“咯噔”一声,刚才只顾着逃命了,他忘记了青空1号的皮肤还没修复。 看到青空1号手臂上那一块明显的金属骨骼,围着他们的人立刻面露恐慌地作鸟兽散。 一个个都迅速拿起了自己手上的武器,对准了三人。 “大家听我说,他虽然是机器人,可是他并没有被控制。”苏霭抬手劝阻工人们。 陈浩也在一边解释,“对,要是他有问题,早就攻击我们了。” “你们这些搞研究的都是疯子,我们才不信你们的话!”一个大娘突然开口,怒视着三人。 有人带头,场面就更乱了,“你们快滚出去!” “快滚!” 在众人的叫骂声中,青空 1 号沉默地站在原地,他对这些言语毫无反应,目光一直落在挡在他身前的苏霭身上。 苏霭心急如焚,时间紧迫,纳米机器人随时可能突破防线杀到这里,可眼前这群惊慌失措的工人却丝毫不信任他们。 “大家先别激动!” 苏霭提高音量,试图盖过嘈杂的人声,“青空 1号绝对不会伤害大家,你们看他手臂的伤,正是与感染者战斗时留下的。” 说着,苏霭指向青空1号那尚未完全修复的手臂,伤口处的金属骨架在昏暗灯光下泛着冷光。 宋叔皱着眉头,眼神在青空 1 号和苏霭之间来回游移,他对苏霭倒是比较信任的,但之前那些被控制的机器人,在工厂里大肆屠杀的场景还是让他们心有余悸,“苏医生,不是我们不信你,只是这事儿太蹊跷了,所有的机器人都被控制了,他又怎么会是例外,帮我们对抗你所说的怪物?” “宋叔,你别被他骗了,说不定他也是机器人呢!”小胡将他一把拉到身后。 “你有脑子么?我要是机器人,我那时候吃什么东西?”苏霭冷冷地看着他,他为数不多的耐心已经快要耗尽了。 那人被他这话一噎,脸色憋的通红。 第18章 亲爱的你好,我在呢 “我们相信你是人,可是他绝对不能留在这!”一年轻女子哆哆嗦嗦喊了一声,又躲回了人群后。 又有几人叽里呱啦的喊了几句什么,话中意思都是想将他们赶出去。 苏霭抬手烦躁地揉了揉眉心,“青空1号。” “我在呢,亲爱的~”青空1号咧着嘴,笑眯眯地凑到苏霭身边。 苏霭随意地指了指对面的人,“准备准备。” “明白。”青空1号伸手,粒子光刃闪烁着出现在他的手中。 “你,你想干嘛?!”那些工人都惊恐地往角落里挤。 苏霭又转身看向身边神色慌张的陈浩,“离开厂子最快的办法是什么?” “这个厂子只有两个门,南门和西门。” “根据刚才的监控分析,现在两个门大概率都被感染者堵死了,走门太危险。” 青空 1 号一边紧握着粒子光刃,一边冷静分析道,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那些面露惧色的工人。 “那有没有其他隐蔽的出口?比如废弃的排水管道、通风井之类的,能容得下我们所有人通过的。” 陈浩绞尽脑汁,突然眼睛一亮:“有!工厂西北角有一条废弃的大型排水渠,以前是用来排放工业废水的,足够宽敞。但…… 听说那里年久失修,而且一直有传闻说里面藏着些危险的东西。” “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苏霭斩钉截铁地说,“送他们出去为主要。” “我们才不走,谁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 “你们快滚,这里很安全,我们才不需要你们假惺惺的关心……” “动手。”苏霭懒得听他们在这里叨叨。 青空1号闻声而动,粒子光刃在手中翻转,他立于人群前,冷冷开口:“我家亲爱的叫你们离开,各位如今意下如何?” 青空1号这一动,工人们瞬间惊恐地尖叫起来,有的抱头蹲在地上,有的慌乱地寻找可以躲避的地方,仓库内一片混乱。 那个一开始带头质疑的魁梧男人小胡,虽然害怕,但还是强装镇定,从地上捡起一根铁棍,颤抖着指向青空1号:“你……你别乱来,我们这么多人,你一个机器人还想怎么样!” 青空1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似有若无的笑容,那笑容却格外冰冷:“哦?我不想怎么样,只是想请各位配合一下,毕竟外面的危险可不会因为你们躲在这里就消失。”说着,他向前迈了一步,粒子光刃划过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宋叔走上前劝道:“苏医生,无论你们是不是好心,但是我们真的不想走,您就别再逼我们了。” 听到这话,苏霭忽然笑了起来,“也许一开始我是想好心帮你们,但是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好言难劝该死的鬼,现在我只是不想亲手杀人而已。” 他又正色道:“我最后再通知你们一次,这个厂子必然会被炸毁,现在走,我会让人送你们到安全的地方。要是再消磨我的耐心,这路可就不好走了。” 苏霭冷下脸的时候,周身都散发着冷冽的气息,看的所有人都有些心底发寒。 宋叔呼吸一窒,活了这把年纪,他的气势却全然被这个青年压了下去。 “陈浩,开门。”苏霭言简意赅。 站在门口的陈浩也被他的陡然变化的气势震慑,忙不迭应道:“好……”说着,忙伸手准备开门。 宋叔身后的小胡梗着脖子还想再说什么,触及到青空1号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神后,又将话生生吞回了喉咙。 苏霭抬手指挥着,“排成一队,准备离开。” 他说完,那些人愣了一瞬,才稀稀拉拉开始排队。 “加快速度。”苏霭不悦皱眉。 粒子光刃在青空1号指尖转的更快了些,那些工人才都加快了脚步。 苏霭转头看向宋叔,问道:“除了中央控制室,哪里还有可以用来广播的设备?” 宋叔被苏霭这一连串果断强硬的指令弄得有些发懵,下意识回道:“行政楼的顶层有一套备用广播系统,不过那里离咱们这有些距离,而且……”他犹豫了一下,“行政楼附近可是有很多机器人的。” 苏霭目光一凛,思索片刻后说:“工厂里的机器人应该已经都离开了,不然不可能这么久都没有任何动作。行政楼必须得去,这里可能还有其他幸存者。青空1号,你护送这些人前往排水渠,我和陈浩去行政楼。” 青空1号眉头微皱,“这是命令么?” 苏霭一愣,点了点头,“这是命令。”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青空1号扯起嘴角,“请一切小心。” 苏霭转身看向陈浩,“你对工厂熟悉,跟我一起去行政楼,没问题吧?” 陈浩虽然害怕,但还是咬咬牙,“行,苏医生,我知道一条相对隐蔽的小路。” 两人准备出发,苏霭又对青空1号叮嘱道:“如果遇到危险,他们能保护就保护,最重要保护好自己。” 青空1号听到这话,有些疑惑,“亲爱的,你确定没说反?” “当然。”苏霭回的理所当然。 小胡不悦地嘀咕:“他是机器人,不就该保护我们么?” “不好意思,纠正一下,他是我的机器人,没义务保护你。”苏霭说完,冲着陈浩点了点头。 听到这话,青空1号眼神亮的都像是要射出激光眼了。 “咔嚓——” 仓库大门打开的瞬间,血色的天空又出现在众人眼前。 “按照计划行动,耽误太久,那些纳米机器人就有扩散到外面的可能。”苏霭吩咐完,抬脚跟着陈浩走了出去。 青空1号快走两步,拉住了苏霭的衣领,又执起他的手,将粒子光刃放在他的手心。 “那你……”苏霭抬头看着他,话还没说完,青空1号手里又出现了另一把同样的武器。 青空1号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又转身跨进仓库门,“走吧,各位。” 他们现在更加不敢忤逆这个看着就危险的机器人的意思,毕竟刚才苏霭在的时候也许还能控制他,现在他脱离了主人的掌控,说不行什么时候就会发疯。 一群人都迫不及待地冲向门口。 青空1号猛的拍了一下厂房的墙壁,钢架瞬间发出一阵“嘎吱”声,他静静看着人群,吐出三个字,“排好队。” 第19章 亲爱的你好,要小心 众人被青空1号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哆嗦,忙不迭地按照他的要求,战战兢兢地排起队来。 青空1号走在队伍最前方,他走的有些漫不经心,似乎注意力完全不在这里。 与此同时,苏霭和陈浩正沿着一条隐蔽的小路朝着行政楼疾行。 一路上,周遭弥漫着诡异的寂静,只有他们急促的脚步声在这片荒芜中回响。 突然,陈浩猛地拉住苏霭,脸色煞白,手指颤抖着指向路边一处坍塌的建筑废墟。 在那堆破碎的砖石瓦砾间,有黑色的黏液正缓缓渗出,如同有生命一般,向四周蔓延。 “苏……苏医生,那是不是你们所说的纳米机器人的黏液,”陈浩声音发颤,“这里说不定有感染者。” 苏霭的心猛地一沉,他握紧手中的粒子光刃,低声道:“别慌,慢慢后退,千万别惊动它们。” 两人小心翼翼地往后退,眼睛始终紧盯着那片黏液。 然而,就在他们转身准备继续赶路时,废墟中传来一阵低沉的嘶吼,紧接着,一个扭曲的身影破土而出,正是被纳米机器人操控的感染者。 它四肢着地,以一种极为怪异的姿势扒拉着身边的杂物。 苏霭一把将陈浩的脑袋按了下去,自己也伏低身子躲在废墟遮挡物前。 幸好他们反应够快,那感染者似乎还没发现他们,他还在努力挣脱身上掩盖的杂物,嘴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 陈浩缓缓抬起头,惊恐的眼神看着苏霭:怎么办? 苏霭摇了摇头,手掌轻轻向下按着,示意他先不要轻举妄动。 他的视线在四周环视,忽然发现他们身后有一根半人高的管子,正好通往他们要去的行政楼。 苏霭轻轻拍了拍身旁人的肩膀,率先小心地朝着那处挪了过去。 陈浩偏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感染者,又赶忙闭上眼睛缓了缓,这才缩着身子,移动自己的脚,跟上了苏霭。 两人走的极为小心,几乎是贴地而行。 好在是有惊无险,顺利进了那个管道。 陈浩长出口气,抬起袖子抹了脑门上的汗。 苏霭用嘴型说道:“别出声。”侧目往外瞧了一眼,那个感染者似乎还没从废墟中挣脱出来。 而那血色的天空,在管道中看,显得更为渗人。 管道内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腐臭气味,每一寸空气都仿佛凝滞了一般,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苏霭和陈浩屏气敛息,猫着腰在管道中艰难前行。 管道壁上布满了厚厚的青苔,湿漉漉的,稍不留意就会滑倒。 他们的脚步踩在青苔上,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在这寂静的管道内被无限放大,每一声都让两人绷紧神经。 前行了一段距离后,管道开始变得狭窄,苏霭不得不侧着身子,一点点往前挤。 陈浩跟在后面,他的呼吸愈发急促,恐惧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击溃。 突然,陈浩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去,重重地撞在苏霭身上。 苏霭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迅速转身,用手捂住陈浩的嘴,眼神中满是警告。 陈浩惊恐地瞪大双眼,连连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再出声。 两人继续前进,随着距离行政楼越来越近,管道内的光线也越来越暗。 苏霭手中的粒子光刃发出微弱的暖黄光线,勉强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就在这时,管道前方传来一阵“簌簌”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行。 苏霭和陈浩瞬间停下脚步,紧张地盯着前方。 黑暗中,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浮现,那东西身形细长,全身覆盖着黑色的鳞片,在暖黄色的光线下闪着油亮的光,像是一条穿着护甲的蛇。 它的一双绿色竖瞳,死死地盯着苏霭和陈浩。 陈浩吓得差点叫出声,苏霭赶紧将他护在身后,握紧粒子光刃,警惕地看着这个未知的生物。 那生物似乎被光激怒了,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向他们冲了过来。 苏霭迅速挥动粒子光刃,一道金色的光芒划过黑暗,与那生物的身体擦过,鳞片飞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味。 生物吃痛,后退了几步,但很快又发起了攻击。 它的速度极快,在狭窄的管道内灵活穿梭,苏霭只能不断挥舞光刃进行防御,一时间竟难以找到反击的机会。 陈浩在一旁心急如焚,忽然想起自己的自制武器,他颤抖着手在衣兜里摸索。 “苏医生,这是个声波武器,你最好先捂住耳朵。”陈浩说着已经按住了开关。 一阵刺耳的嗡鸣声骤然在管道内炸开,高频震荡几乎要撕裂鼓膜。 苏霭即使提前捂住耳朵,仍被震得眼前发黑。 那条蛇形生物更是痛苦地扭曲起来,鳞片缝隙间渗出黑色黏液,细长的身躯疯狂拍打着管壁。 声波持续了三秒,但对两人而言却像过了半小时。 当陈浩关闭开关时,管道里只剩下生物痉挛的窸窣声。它的绿色竖瞳已经涣散,但布满倒刺的尾巴仍在神经质地抽搐。 \"快走!\"苏霭拽着陈浩从怪物身侧挤过,鳞片刮蹭衣服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他们跌跌撞撞冲出十几米,拐过一道弯后,前方突然出现网格状的光斑,管道出口到了。 苏霭正要上前查看,整条管道突然剧烈震动。 陈浩惊恐地回头,只见黑暗深处亮起数十对绿色光点,此起彼伏的嘶鸣声像指甲刮擦金属般传来。 \"它们...是群居的...\" 行政楼地下三层的气密门前,林予安正用解码器破解电子锁。 忽然听到管道传来异响,她警觉地举起脉冲枪,恰看见两个满身黏液的人影从通风口滚落。 \"你们......\" \"关门!马上关门!\"苏霭踉跄着扑向控制面板。 当气密门轰然闭合的瞬间,密密麻麻的撞击声从管道传来,合金门板上很快凸起数个尖锐的鼓包。 林予安盯着监测屏上潮水般退去的红点,声音发干:\"纳米机器人已经学会改造宿主了。\" 她转向满身伤痕的两人,\"行政楼也不安全,我们必须......\" 话未说完,苏霭已经将陈浩上上下下检查了个遍,“还好,这些只是普通的生物粘液,不是纳米机器人。” “你们也知道纳米机器人的事?”林予安语气中带着些惊讶。 苏霭这才回头看向她:“你是?” 林予安抬起手里的脉冲枪。 陈浩顺好了气,替她做了介绍:“她是厂里的保安队长,林予安。” 第20章 亲爱的你好,分头行动 林予安的手指仍紧扣在脉冲枪的扳机上,枪口微微下垂,既保持着警惕又不过分敌对。 苏霭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制服,她左肩有一道新鲜的撕裂伤,暗红的血迹已经凝固,她却丝毫不在意。 \"保安队就剩你一个了?\"苏霭不动声色地挡在陈浩前面,粒子光刃的握柄在他掌心发烫。 林予安嘴角抽动了一下,监控屏幕的蓝光在她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七个队员,五个变成了那种东西,还有一个......\" 她突然掀开腰间的战术包,里面蜷缩着一只机械蜘蛛,八条腿被合金丝捆得结结实实,复眼闪烁着不祥的红光,\"变成了这个。\" 陈浩倒吸一口凉气。 那蜘蛛腹部不断渗出黑色黏液,滴在战术包内衬上腐蚀出缕缕白烟,但是那战术包应该是什么特殊材料,并没有被腐蚀掉。 她拉好包,又看向苏霭两人,“陈老师你们来这里是?” “广播警告,我们打算炸毁整个厂子。”苏霭解释道。 林予安有些意外地看向两人,但是也没有多问,很快就明白了苏霭的意思。 \"行政楼主楼有广播台。\"林予安突然转身走向控制台旁的一扇门,军靴踏在金属地板上发出空洞的回响,\"但是现在门打不开了。\"她刚才就是在开门。 苏霭和陈浩对视一眼,快步跟上。 门口还放着解码器,屏幕上是醒目的密码错误,显然还没有任何眉目。 “这门是被人刻意锁上的,”林予安从兜里掏出一个电子门卡,“这是门禁卡,但是现在并不能打开门,这密码被人替换了。” 陈浩也皱眉上前,“只有高层才有这个权限,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霭看着周围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资料解释:“很简单,他们怕这里发生的事暴露,所以要毁灭一些证据,可是又没来得及。”他想起第一个见到的那具尸体,应该就是这里面的一员。 他又转身回到控制台前,在光子屏幕上调出监控。 在切换监控的时候,一队排的整整齐齐的队伍在屏幕里十分显眼。 “是宋叔他们!”陈浩也注意到了,抬手指着右上角的画面。 林予安也惊讶的抬头:“居然还有这么多人,可是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她看着这些像是小学生放学排排队一样的队伍,不明所以。 苏霭抬手揉揉鼻尖,哭笑不得,他当时就是嫌那些人动作慢,随口一说,谁知道青空1号执行的这么严格。 就在苏霭要切换画面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青空1号像是有感应一样忽然抬起了头,两人的视线就这么猝不及防的隔空相撞了。 苏霭一时间有些怔愣,他还是头回看到青空1号这样的表情。 那个总是对着他笑眯眯的仿生人,此刻一脸冷漠,看起来才真的像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 看这些人暂时安全,苏霭又快速切换到其他的画面,并没有发现其他的人类,也没有任何的机器人。 数十个屏幕里基本都是被那些丧尸一样的东西占满了。 “幸好厂区两个大门是关好的,这些东西没办法出去。”看着大门前晃荡着的尸体,陈浩心有余悸开口。 林予安掏出怀里的控制器,“我关的。” 闻言,苏霭两人都看向她。 她接着解释,“当时队员们都变成了那种东西,我就察觉这不对劲,所以为了防止他们逃出去,所以提前关了门。” “不愧是保安队长。”苏霭着实有些佩服她的洞察力和果断。 陈浩嘿嘿笑了两声,“那可不,予安之前可是特种兵呢,我……” 苏霭点了点头,截住了他的话头,“现在不是唠家常的时候,先开门为主要,这些纳米机器人学习能力很强,一旦他们有了去外面的意识,这大门可挡不住他们。” 他又看向林予安,“暴力破门可行么?” 不出意外,林予安很快摇头否定,“这是精钢材质,一般武器没办法破坏,更何况我们现在也只有脉冲枪。” 苏霭:“这门只能用密码?” 林予安抬手指着门上的小框:“指纹也可以。” 陈浩绝望哀嚎一声:“我们哪来的指纹!” “有。”苏霭忽然开口。 其余两人都震惊望着他,陈浩踌躇开口,“难不成你是什么大boss?”说着脚步就向远处挪了挪。 苏霭抬手指着白大褂上血手印,“这个指纹提取出来,也许可以用。”他胸前的血手印正是之前那个尸体拽他时候留下的。 两人顺着苏霭手指的方向望去,那血手印在白大褂上显得格外醒目。 陈浩眼中闪过一丝希望,随即又皱起眉头:“理论上可行,但怎么提取指纹,我们可没有专业设备。” “也许有。”林予安愣了一下,立刻从战术包里取出便携式生物扫描仪,“这是另一个研究员让我取来的,只是还没来得及交给他。”她说着,已经动作利落地开始调整参数,将扫描头对准苏霭胸前的血手印。 苏霭此刻真的有想哭的冲动,他倒霉二十五年的人生,居然还能有这样的运气。 \"滴——\"扫描仪发出轻微的提示音,屏幕上开始构建指纹模型。 \"需要一点时间解码。\"林予安盯着进度条,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枪身,\"希望这指纹的权限够高。\" 陈浩紧张地来回踱步,时不时瞥向监控屏幕。 其他区域的感染者却开始出现了异常行为,它们不再漫无目的地游荡,而是像接收到某种指令一般,逐渐向行政楼方向聚集。 \"苏医生......\"陈浩的声音有些发颤,\"它们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苏霭盯着监控,眉头紧锁。 感染者的行动轨迹确实太过规律,就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引导着。 更令人心惊的是,它们的动作正在变得越来越协调,甚至开始模仿人类的姿态,直立行走,左右观察,就像一支正在集结的军队。 \"纳米机器人在进化。\"苏霭低声道,\"它们在共享信息,学习人类的群体行为。\" \"解码完成!\"林予安突然出声。 她迅速将打印出来的指纹贴在指纹验证区,三双眼睛紧盯着门禁指示灯。 \"验证失败。\"冰冷的机械音给三人兜头浇了盆冷水。 第21章 亲爱的你好,生死时速 三人同时僵住。 \"怎么会......\"陈浩绝望地抓了抓头发,\"难道权限不够?\" 林予安咬牙:\"是这个指纹根本不是。\" 苏霭出声安慰两人,“还有四次机会,继续。” 林予安低头看着手中另外四个指纹贴片,犹豫一瞬,又拿起另外一个按在了识别区。 “验证失败。” 苏霭:“继续。” 就在林予安换下一张的时候,一阵敲击声突然传了进来。 陈浩指着他们之前进来的管道,“那里。” 虽然管道已经密闭,可是撞击声却开始慢慢激烈起来。 “我去!那些东西怎么突然开始发疯了?!”陈浩有些惊慌地躲在了苏霭身后。 “你继续试,我去看看。”苏霭嘱咐完林予安,又对陈浩交代了一句,“你看好监控。” 苏霭刚走到通风管道口,就听到了管道里传来密集的爬行声。 想起那些满是鳞片的蛇形生物,苏霭也有些头皮发麻,他怕蛇。 苏霭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紧握粒子光刃的手微微颤抖,他小时候在乡下奶奶家葡萄藤下与一条毒蛇一起度过了午睡。 他永远也忘不了醒来的一瞬间身上的绕着一条菜花蛇时候,血液倒流的那种感觉。 从那以后,对蛇类的恐惧便深深扎根在心底。 管道内的爬行声越来越近,伴随着尖锐的摩擦声,像是有无数尖锐的爪子在刮擦着金属管壁。 苏霭的心跳急剧加速,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掌心已满是汗水。 突然,一滴黑色的液体从缝隙中滴落在地上,瞬间腐蚀出一个小坑。 “苏医生,怎么样了?”陈浩在身后焦急地问道,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抖。 “不大好。”苏霭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林队长你尽快,陈浩监控里有什么异常。” 此时,林予安又一次尝试指纹解锁,然而依旧传来“验证失败”的提示音。 她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听到苏霭的声音后,又拿起了下一张指纹贴片。 管道内的动静愈发剧烈,又有很多黑色的液体滴落在地上,这一次数量更多,速度也更快,甚至有一些鳞片已经挤了出来。 苏霭执起粒子光刃,闭着眼睛,趁着那些东西还没进来的时候,只照着大概位置,砍了出去。 “苏医生,撑住啊!”陈浩喊道,他虽然害怕,但也拿起了一个金属扳手,准备在关键时刻冲上去帮忙。 可是注意到监控画面,他心陡然跳的又快了几分,“苏医生,那些东西已经到行政楼了!” “林队长,还有几次机会?”苏霭喘着粗气问道,一个蛇形生物已经露出了头,苏霭刚一睁眼就跟那让他毛骨悚然的绿色对上了。 他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又深吸口气,将粒子光刃抬了起来。 “两次,”林予安的声音有些沙哑,“苏医生,要是再不行……” “一定可以的,”苏霭坚定地说,“我们没有退路。” 林予安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指纹贴片按在了识别区。 这一次,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苏霭内心直呼,神啊,再眷顾我一次。 就在苏霭与那蛇形生物四目相对,心脏狂跳不止之时,蛇形生物张开布满尖锐獠牙的嘴,发出一阵嘶鸣,黑色黏液从齿间不断滴落,在地面上腐蚀出更多坑洼。 “咔哒”一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紧张氛围。 林予安按下指纹贴片后,门锁指示灯先是闪烁了几下,紧接着变为了绿色。 “成功了!”林予安大喊道。 苏霭片刻都不犹豫,转身就往门口跑,他对着陈浩和林予安喊道:“快走!”他是一点也不想再面对这些东西了。 陈浩最后一个进门,差点被一条窜出的蛇尾缠住脚踝。 林予安眼疾手快地补了一枪,脉冲能量将蛇尾轰成焦炭。 \"砰!\" 门重重关上,外界的噪音瞬间被隔绝。 林予安带着他们进了电梯,上了四楼,广播室内,控制台闪烁着幽蓝的光芒,中央屏幕上显示着【全厂广播系统待机中】。 苏霭几乎是飞扑到控制台前,点击启动按钮,大声喊道:“全厂幸存人员请注意!还能行动的请前往西北角排水渠集合!厂区将会在十分钟后被炸毁!” 他又语速极快的重复了两遍。 “青空1号,现在所有的感染者都在行政楼,你去仓储区准备炸药,我们在那里集合。” 听到苏霭声音的青空1号才像是有了生气一样,笑了起来,低声应了一句,“好的,亲爱的一会儿见。” 苏霭对着话筒说完,也不管青空1号听没听到,又迫切问道:“林队长,行政楼还有没有其他出口?” 他们刚才离开的时候,苏霭瞄了一眼监控画面,行政楼的出入口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那些感染者几乎全部都聚集到了这里。 林予安思考片刻,紧忙说道:“地下停车场,那里还有出口,而且出口距离仓储区不远。” 三人也不再犹豫,又急急忙忙开始往电梯冲。 青空1号回头看着那群战战兢兢的工人,他们来的路上也遇到了几个感染者,全靠青空1号才能让他们平安到这里。 “我要去接我家亲爱的了,剩下的路,就靠你们自己走了。”他说完,立刻转身准备离开。 宋叔喊道:“你们小心!” 青空1号没理会他,脚步匆匆地朝着目的地进发。 苏霭三人也已经到了地下停车场,四周一片静谧。 陈浩探着脑袋往外看了一眼,回头说道:“没有发现什么危险。” 林予安紧紧握着脉冲枪,从门里闪了出去打头阵。 两人注意着她的手势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 小心翼翼走了两步,三人突然开始夺命狂奔。 出了地下停车场后,更是生死时速,陈浩一边跑,一边骂道:“我靠,我们身上是有雷达嘛!那些东西怎么追过来了!” 他们身后十几步外正紧跟乌泱泱一大群面目狰狞,奇形怪状的感染者。 苏霭听到这话,突然灵光一闪,他冲着前头的林予安喊道:“林队长快把你身上的那个战术包扔了!” 第22章 亲爱的你好,母体出现 林予安听到他的喊声,脚步一顿。 没等她回答,苏霭加快了脚步赶上她,“这些纳米机器人就像是一个个神经元,他们可以远程传输信息,达到彼此沟通的目的。” 苏霭感觉这一长串话说完,他肺里的空气都要被榨干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行踪就是它暴露的?”林予安抓起腰间的战术包。 苏霭轻轻颔首,脚步没停。 毕竟身后那一大串的感染者可是不会跟他们客气的。 “现在扔不扔的似乎已经没什么作用了吧!”陈浩跟在两人身后半步狂奔着,他抬手指着前头,“我们似乎已经到了。” 他们不过十米外,白色的蛋壳建筑跃然眼前,青空1号也已经等在门口。 看到苏霭他们身后的追兵,他不慌不忙地吹了个口哨,“亲爱的真是带来了大惊喜啊,这是来参加我们婚礼的宾客么?” “都什么时候了,你个混蛋还有心情开玩笑!”苏霭气的都想将手里的粒子光刃扔在青空1号的脸上。 不过刹那间,他们离厂房又近了许多。 可就在这时候,几人的眼中都浮现出恐惧来。 “后……后面,那是什么……?” 随着陈浩颤抖的声音,他们都看到了白色蛋壳一样的厂房房顶上慢慢被一层漆黑的物质笼罩,不过转眼间,那些物质就已经将蛋壳尖端完全覆盖。 那层漆黑的物质仿若有生命一般,沿着厂房的墙壁迅速蔓延,所经之处,墙体如同被腐蚀的纸张,不断剥落、消融。 在这诡异景象的映衬下,众人身后感染者的突然停下了追击,站在原地仰望着那些黑色物质侵蚀蛋壳,一个个高举双手,就像是在为这场灾难无声欢呼。 “是纳米机器人集群,它们在重组建筑结构!” 苏霭他们已经冲到了厂房边上。 青空1号伸手搀扶着大喘气的苏霭,“我,我在研究笔记中看,看到过纳米机器人的能力。”但亲眼目睹如此大规模的 “改造”,还是让他头皮发麻。 “情况不妙,它们似乎在构建某种大型装置。以目前的扩散速度,整个厂房在五分钟内就会被完全侵蚀、重塑。”青空1号一手将苏霭箍在怀里,也望向身后的厂房。 苏霭转头看着他,“炸药呢?” “里面。”青空1号抬手指着那个已经被侵蚀大半部分的蛋壳。 苏霭听闻,心猛地一沉,目光紧紧锁住那座正被纳米机器人疯狂吞噬的白色厂房。 此刻,厂房的大半外墙已被漆黑物质彻底覆盖,墙体不断变形、扭曲,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 “嘎吱” 声。 “我们必须马上进去取出炸药,在纳米机器人完成它们的‘杰作’前炸毁这里。” 苏霭咬着牙。 青空1号手臂下意识地将苏霭搂得更紧,严词拒绝:“根据计算,你进去能出来的概率基本为0,最大可能是被一起吞噬。” 林予安和陈浩望着眼前这恐怖的场景,脸色煞白如纸。 林予安握紧手中的脉冲枪,尽管知道这武器在纳米机器人面前可能作用有限,但那是她此刻唯一的依仗。 陈浩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眼神中满是恐惧。 “我们…… 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陈浩颤抖着声音问道,双腿不自觉地微微打颤。 苏霭回头看了他一眼,“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如果不摧毁这里,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苏霭准备挣脱青空1号的桎梏,想要冲进去的时候,厂房却忽然变了。 那黑色的物质渐渐开始凝结,上半部分居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形物体。 “老师……” 陈浩惊恐地喃喃自语,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他的嘴唇颤抖着,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苏霭见状,一把扶住陈浩,目光紧锁着这个恐怖的 “王林”,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那由纳米机器人聚合而成的人形渐渐清晰起来,赫然是陈浩的老师王林,可此刻的他已全然没了往昔的模样。 面容被扭曲拉长,五官移位,整个身体都扭曲着,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鬼。 他的身体不断蠕动变形,黑色黏液顺着四肢流淌,厂房的上半部分已经组成了身躯。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纳米机器人怎么会组成他的样子?” 林予安的声音微微发颤,手中的脉冲枪对准了这个诡异的人形,手指紧扣扳机,随时准备射击。 青空1号的瞳孔数据流汹涌,只缓缓吐出两个字,“母体。” 苏霭转头看了他一眼,他的想法跟自己的猜测不谋而合。 “王林” 缓缓抬起手臂,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是无数细小的机械摩擦声交织而成,“你们……逃不掉的……” 随着他的动作,周围的感染者如同受到召唤一般,开始疯狂涌动,朝着苏霭等人涌来。 “快,找地方躲避!” 苏霭大喊一声,四人立刻朝着厂房一侧的废弃设备区跑去。 躲在设备后面,苏霭喘着粗气,大脑飞速运转:“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得想办法摧毁他,或者至少干扰纳米机器人的行动。青空 1 号,你有什么办法?” 那些感染者已经开始慢慢包围他们,就像是已经对猎物志在必得的野兽。 青空1号沉思片刻:“纳米机器人虽小,但始终是机器人,它们对特定频率的电磁波敏感,厂房里应该有电磁干扰设备,找到它并调整到合适频率,也许能让它们陷入混乱。” “我知道设备在哪里!” 陈浩突然喊道,尽管声音依旧带着恐惧,但眼神决绝,“我……我带你们去。” 林予安忽然伸手拦住了他,“或许还有另外一个办法。” 苏霭朝着设备外看了一眼,又将目光落在林予安身上,“炸药?” 对方点了点头,“在他没有完全将炸药转化时,将炸药引爆,那么爆炸当量足以将他完全杀死。” 苏霭也猜测道:“他们如果是一个系统,杀死母体,那些感染者也许就不会构成威胁了。” 第23章 亲爱的你好,要笑着怀念我啊 苏霭刚要开口,地面突然剧烈震颤。 纳米机器人组成的\"王林\"张开深渊般的巨口,厂房外墙突然爆裂出上百条黑色触须,每条触须顶端都浮现出人脸。 “那些……是实验室的研究员……”陈浩有些呆愣地看着那些苍白的脸,“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你不会不知道他们在进行什么研究,这不过是反噬而已。” 苏霭望着那些人脸的眼神,没有丝毫感情,他从来都相信,对生命没有敬畏之心的科研,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话音未落,三条黑色触须已穿透设备区的钢板。 青空1号突然开口,指着自己的脑袋:\"听我说,我刚才在仓库里发现了反物质炸药,可以用我的核心来驱动。\" \"不行,摘取核心,你是想变成一堆废铁么!\"苏霭抓住他的手腕。 青空1号低头吻上他颤抖的指尖,金色瞳孔里数据流忽然变得温柔:\"那亲爱的,记得给我写悼词要浪漫些。\" 苏霭猛的皱起眉头。 周围的感染者的包围圈已经越来越小,如今的情况已经容不得他们再犹豫了。 青空1号继续分析:“反物质被制备成特定的量子态,存储在量子存储单元中。存储单元与量子逻辑门进行磁性连接,可用特殊控制终端进行引爆控制。 引爆时,控制终端发送一系列精确编码的量子信号。这些信号被量子逻辑门接收并处理,改变反物质的量子态。当量子态变化达到特定阈值,反物质的磁极稳定性被破坏,与周围物质迅速发生湮灭反应,产生爆炸效果。” 他说完后众人都没反应,苏霭听不懂这长篇大论的,他只关心青空1号要用量子核心做什么,“你要怎么做?” “量子核心是量子逻辑门最好的替代品。”他又勾唇笑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霭的面庞,“而且特殊的控制终端,就是你的命令。” 没等众人反应,他纵身跃向蜂拥而至的感染者群,速度极快的避开了那些奇形怪状的“尸群”。 银发在纳米黑潮中格外刺眼,所过之处不断有金色电弧炸开。 \"走!\"林予安拽着两人冲向另外一边的厂房,“我们要尽快远离爆炸范围。” 苏霭被她拽的一个踉跄,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青空1号呼吸的温度,他现在脑中一片混乱,“不行,他不能死的。” 听到他的喃喃自语,林予安也没停下脚步,“苏医生,机器人没有死亡这一说,而且这也是他愿意为你做的事。” 感染者潮已经迅速包围过来,林予安腾开手,用手中的脉冲枪将挡路的全部击倒。 就算他们被控制,脑袋也永远都是命门。 只是他们不会被杀死,只能延缓他们的速度。 林予安枪法精准,百发百中,陈浩也拉着苏霭的胳膊,紧紧跟在她身后。 苏霭回头望着那黑色的潮水,已经看不清青空1号的身影。 他知道青空1号的意思,苏霭也明白什么时候说出命令是最好的时机。 可是…… 他从未这么犹豫过。 对一个……机器人的生死…… 三人在林予安的带领下一路狂奔,身后感染者的嘶吼声如影随形,那声音仿佛要将他们的灵魂都吞噬。 苏霭的心跳急促得几乎要冲破胸膛,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 他的目光始终紧盯着那片被纳米机器人的黑色潮水淹没的区域,想要在王林渐渐成型的身躯中捕捉到青空1号的一丝踪迹。 “苏医生,我们快到安全距离了!”林予安大声喊道,她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显得有些沙哑,但依旧坚定。 苏霭恍惚地应了一声,脚步却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陈浩察觉到他的异样,焦急地拉着他:“苏医生,别愣着了,我们得赶紧走!” 倒塌的建筑物、扭曲的金属管道横七竖八地散落着,他们的步伐也被拖慢。 林予安一边用脉冲枪击退靠近的感染者,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寻找着安全的路径。 突然,一只巨大的黑色触手从侧面袭来,目标正是陈浩。 苏霭猛地回过神来,不假思索地挥动手中的粒子光刃,将触手斩断。 黑色黏液溅射到他的身上,腐蚀着他的衣物,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在混乱中,苏霭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与青空1号那短暂的相处点滴。 他孤独的生命中突然的入侵者,已经不单单只是一个机器人,那是在所有反叛者机器人中保护自己的特殊存在。 然而,现实容不得他再有丝毫的犹豫。 他们与青空1号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而纳米机器人和感染者的威胁却越来越近。 如果不尽快做出决定,不仅青空1号的牺牲将毫无意义,他们所有人都将葬身于此。 “苏医生,我们不能再拖了!”林予安再次催促道,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焦急。 苏霭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望向那片被黑暗笼罩的区域,嘴唇颤抖着,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青空1号……开始吧。” 几乎就在同时,一道耀眼的金色光芒从纳米机器人的黑色潮水中爆发出来,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响彻整个厂区。 强烈的冲击波如同一只无形的巨手,将周围的一切都掀飞起来。 苏霭、林予安和陈浩被这股力量推倒在地,身体在地面上翻滚了数圈。 脑子里的轰鸣声乍响,苏霭晃晃悠悠,挣扎着爬起来,金光所过之处,黑色潮涌瞬间裂解,化成粉末。 他们身后那些追击的感染者也像是失去了控制的提线木偶,乱七八糟地扑倒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烧焦气息和呛鼻的粉尘味道,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成功了……”陈浩虚弱地说道,脸上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林予安也缓缓站起身来,她的手臂上有一道伤口,鲜血正缓缓流淌,但她似乎并未在意,目光在爆炸区域搜索着什么。 苏霭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片废墟。 刚才在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苏霭恍惚看见金色的光芒中,青空1号消散前的口型。 那个永远玩世不恭的ai,最后留下的竟是句带着笑意的情话: 要笑着怀念我啊,亲爱的。 第24章 亲爱的你好,还有救 陈浩呆愣愣地看着周围被分解湮灭的那些钢铁,有些震惊地开口:“他分散的物质结构只有金属……” 苏霭突然疯了一样朝着青空1号消失的地方冲了过去,他眼前忽然染上了血色。 “苏医生!你受伤了!”陈浩在他身后追了过来。 血液已经顺着苏霭的脑门流到了眼睛里,随着他的动作,发间的红色液体一滴滴散落在脏乱的白大褂上,可他只是抬起袖子,将流进眼睛中的血液抹干净,脚步丝毫没停。 他顾不得所有,踩着脚下横七竖八的尸体,冲向目光所及之处。 不过百米的距离,他却觉得像是远在天际。 四周一片静谧,除了他的脚步声,连风声似乎都随着爆炸消散。 那巨大的厂房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一片宽广的空地,一眼望过去,空旷的叫苏霭心中惊慌。 突然,他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重心,重重摔倒在地上。 他就这么趴在地上,很久都没动。 林予安和陈浩停下脚步,互相对视一眼,又加快脚步跑了过去。 “苏医生不会是摔晕了吧……”陈浩有些慌张地猜测。 两人赶到近前,林予安刚要俯身查看,就被陈浩一把拽住了手腕。 林予安有些疑惑地偏头看着他,陈浩轻轻摇了摇头,神色有些不忍。 她这才注意到苏霭的肩膀好像在轻微地抖动。 林予安的手指悬在苏霭颤抖的背脊上方,锐利的眉眼也轻轻蹙起。 陈浩弯腰时看见苏霭紧攥的指缝里漏出一角金属片,正深深嵌进他掌心。 陈浩眼眶泛红,别过头去,不忍心直视这一幕。 许久,他缓缓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搭在苏霭颤抖的肩头,声音带着哽咽:“苏医生,我们……我们再找找,青空1号那么厉害,说不定还有办法……” 苏霭没有回应,只是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停驻一会儿后,又顺着之前的方向走了过去。 林予安咬了咬下唇,也挪动脚步跟上他,轻声说道:“苏医生,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我们还是得尽快离开,这里不安全。” 苏霭眼角还留着一滴眼泪,他缓缓抬起头,轻声开口,“你们先走吧,我得找到他。”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陈浩握紧拳头,强忍着泪水:“苏医生,我帮你找,我的命是你救的,以后……” “不用,我们是自救,救你只是顺带,不用放在心上,各自珍重。”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苏霭打断。 苏霭脑袋上的血还在从发缝间源源不断地往下流,半张脸几乎被血迹染红。 陈浩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林予安眉头紧锁,上前一步挡在苏霭面前:“苏医生,你现在的状态根本不适合一个人留在这里。纳米机器人的威胁或许还没完全消除,而且你的伤口也需要处理。” 苏霭目光空洞地看着林予安:“滚。”他说完,侧身想要绕过林予安继续前行。 林予安没在意他说的话,一把抓住苏霭的胳膊,用力将他拉住:“你清醒一点!青空1号已经……他做出这样的选择,是为了让我们活下去,你这样固执地留在这里,只会辜负他的牺牲!” 她说出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哽咽,林予安再清楚不过队友为了救人牺牲自己是什么感受了。 可是她们还是得接着往下走。 就在他们争论的时候,突然听到脚底有些动静。 “汪汪汪——” 一声突兀的狗叫,打断了三人的争执。 苏霭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边,“二百五?” 短腿柯基听到这称呼有些不高兴的变了脸色,却只能接着“汪汪”。 它又用前爪拍了拍地上。 苏霭忙蹲下身子,从地上捡起手掌大小的金色芯片。 “这是……青空1号?”他的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直直盯着面前的柯基。 二百五点了点头,又冲着他“汪汪”两声。 苏霭立马站了起来,他立刻明白了,青空1号一定是将自己所有的能量都用来保护自己的芯片,只要芯片还在,那他就……还在! 这个念头出现,他立即迫不及待地朝着厂区大门跑去。 “苏医生!”陈浩还是追了上去。 苏霭回头看着他们,“我现在要回市中心,你们不用跟着我,萍水相逢,不必谈报恩。” 他说完,又立即朝着厂区外跑,手脚麻利地翻过了大门。 二百五十块也从门缝钻了出去,迈着小短腿跟上了他。 一人一狗很快消失在了陈浩的视野中。 林予安忽然开口:“有缘会再见的。” 苏霭一边辨别路况,脑子里的思绪却一直在飞转,青空公司一定会有青空1号的机型备份数据。 只要用3d打印技术重新将他的机体制作出来,装进现在的芯片,那青空1号就会重新回来了。 直到一阵阵眩晕感袭来,苏霭才注意到自己受伤了,为了防止自己失血过多半路死了,苏霭还是决定先处理一下伤口。 苏霭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在路边找到了一家废弃的小诊所。 他推开门,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诊所内一片狼藉,药品散落一地,桌椅东倒西歪。 苏霭顾不上许多,径直走向诊疗台,在杂乱的抽屉里翻找着急救用品。 他的双手因失血而微微颤抖,好不容易找到了凝血喷剂和绷带。 苏霭对着墙上那面布满裂痕的镜子,看到自己半张脸都是血迹,微微讶然,随即又用颤抖的手拿起喷剂,一股脑的顺着脑袋喷了一圈,又拿起绷带胡乱缠了两圈。 二百五蹲在一旁,歪着脑袋,看着苏霭艰难地处理伤口,发出几声焦急的 “汪汪” 声。 苏霭这才注意到它,“你怎么跟来了?”他低头看了看二百五,“算了,还是得谢谢你帮我找到他,但是你不是会说话,怎么现在一直汪汪?” 听到他的问话,柯基有些着急地在地上转了好几圈,前爪子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什么。 “你说,你语言系统损坏了?”奇迹般的苏霭竟然看懂了。 二百五愣了一秒,又连连点头。 第25章 亲爱的你好,拯救之路(隐形衣) “你不是去找你主人了?怎么又出现在那?” 二百五十块的神情有些落寞:“汪汪——” 看他这样,苏霭也明白了它的意思,他想起那些人脸,“所以……他也在那其中?” 二百五十块点了点头,静静趴伏在地上,将脑袋埋在爪子上。 苏霭的手指触摸到自己兜里的芯片,也沉默了。 一人、一机械狗竟生出同命相连的感觉。 过了许久,苏霭又低头看向它:“你是想跟着我?” “汪汪——”二百五十块抬头冲他叫了两声。 得到它肯定的答复,苏霭没说什么。 二百五十块没得到他的回应,有些焦急地站了起来,两步走到他腿边,两只前爪紧紧抱着苏霭的裤腿,期待地望着他。 一人一狗就这么僵持住了,看着他淡蓝色瞳孔中的数据流转。 苏霭忽然想起青空1号耍赖时候的神情,他心中一软,轻轻叹了口气,弯腰将它抱了起来,“好吧,那就跟着我,至少路上有个伴。” 苏霭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又多了几分暖意。 “汪汪!”二百五十块有些兴奋地叫了两声。 苏霭将它放回地上,“现在我们要回青空公司总部。” 他的神色变得慎重起来,“那里现在很可能是所有ai的总部。” 苏霭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他随意地拉开一张椅子,坐在上头思考起来,“我们得准备一些东西,才能进去。” 想起之前那些巡逻机器人,苏霭有些头疼的皱起眉头,“生物检测……怎么混进去呢……” 二百五十块歪着脑袋,似乎在努力理解苏霭的话。 它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跑到一旁的杂物堆,用鼻子拱来拱去,不一会儿,叼着一块沾满灰尘的破布跑了回来,将布放在苏霭脚边,发出 “呜呜” 的声音,似乎在示意这块布能派上用场。 苏霭看着破布,思索片刻,他捡起布,仔细端详。他低头看向二百五十块,眼中带着几分赞许:“你是说去找量子隐形衣?” 量子隐形衣可以将物体表面的光学状态调整为与周围环境相似的多种状态的叠加。 这样,从不同角度观察时,物体表面会呈现出不同的光学特性,更接近周围环境的真实情况,增强了隐身效果。 “完全可以隐藏生物特征。”苏霭有些激动地拍了拍它的脑袋,“你还挺聪明。” 二百五十块有些骄傲地昂起头,它可是最新型陪伴型机器人,智商可是远超普通人类的。 苏霭用手撑着下巴,暗暗思索,量子隐形衣是联盟管控物品,制作成本和难度都极高。 上周似乎在星海博物馆展出过一件…… 他转头,透过小诊所缺了玻璃的窗户,看着那依旧像是被血浸透的血色天空。 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他出来这么久,似乎还没见到过任何的机器人,甚至是人类的尸体,都没有出现过。 “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不像一天之前的混乱,如今整个城市竟变得诡异的安静,但无论是谁,都能猜出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苏霭立即站起身,冲到药柜前,随便收拾了几样药品,对二百五十块招呼一声:“我们得尽快行动,再晚一分都是危险。” “汪汪——”二百五十块也摇着尾巴,应了一声。 苏霭背着简易急救包,怀抱着二百五十块冲出小诊所时,天空中血色的光正将街道染成生锈的钢铁色。 远处的摩天大楼群像被截断的巨指,顶端的霓虹广告早已熄灭,只剩下高耸入苍穹的青空公司大楼矗立在城市中央,顶端标志性的青鸟 logo 还在散发冷光 , 那现在是整个城市唯一的人造光源,像一只永不闭合的电子眼。 “走!”苏霭看了一眼,又急速奔跑着钻进了废墟堆砌的街道。 他目标明确地冲向最近的警察局。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寻找武器。 在路过街角的自助贩卖机时,他忽然瞥见了一样东西。 苏霭立刻掉头回来,自助贩卖机的电源已经切断,他拿起旁边的碎石块,狠狠砸了过去。 玻璃面板应声碎裂,苏霭丢下石块,从贩卖机最上层拿出了星海博物馆的全息展览图。 随后又一把捞起脚边的柯基,毫不犹豫地朝着警察局跑。 警察局的大门半掩着,铁锈斑驳,在风中发出微弱的吱嘎声,四周一片寂静。 苏霭喘着粗气,怀里紧紧抱着二百五十块,一脚踢开那扇摇摇欲坠的门,这一路上他一个活人和机器人都没见过。 警局内部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文件散落一地,桌椅东倒西歪,仿佛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汪汪!” 二百五十块突然叫了起来,它的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挣脱苏霭的怀抱,朝着一个角落跑去。 苏霭跟了过去,发现那里有一个被砸开的武器柜,里面的枪械和装备早已所剩无几,但幸运的是,还有几把警用脉冲手枪和几盒能量弹夹散落在地。 苏霭眼睛一亮,连忙捡起一把脉冲手枪,检查了一下电量,发现还能用。 他又将几个弹夹塞进背包,心中稍稍安定了些。 有了武器,至少在面对危险时多了几分自保的能力。 “好样的,二百五。” 苏霭摸了摸柯基的头,称赞道。 随后,他展开从贩卖机里拿到的星海博物馆全息展览图。 随着他手指的触碰,展览图缓缓亮起,一个立体的博物馆模型出现在眼前,各个展厅的布局、展品位置以及安保设施都清晰可见。 苏霭仔细研究着展览图,寻找着通往量子隐形衣展厅的最佳路线。 他发现,从博物馆的地下停车场可以通过一条维修通道直达展厅后方,这条路线相对隐蔽,或许能避开大部分的安保设施。 “就走这条路。” 苏霭喃喃自语道。 他将展览图小心地收好,带着二百五十块离开了警察局。 此时,天空中的血色愈发浓郁,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一片血海之中,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一路上,苏霭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手中紧紧握着脉冲手枪。 城市的街道上依旧空无一人,死寂得可怕,偶尔传来几声不明物体的响动,让人心惊胆战。 二百五十块也一改往日的活泼,紧紧跟在苏霭身边,耳朵竖起,随时准备应对危险。 当他们来到博物馆的地下停车场入口时,发现入口处被一辆不知道被什么武器轰击的碎裂的卡车堵住了,车身被烧的漆黑。 苏霭皱了皱眉头,他伸手推了一把,车子只剩下骨架,倒是也没有很重。 “二百五,帮我一把。” 苏霭对柯基说道。 二百五十块立刻跑到卡车旁,用它小小的身体顶住卡车的轮胎,和苏霭一起用力。 在一人一狗的努力下,卡车被推开了一条狭窄的通道,勉强能够容人通过。 苏霭和二百五十块侧身挤过通道,进入了地下停车场。 停车场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汽油味,昏暗的灯光闪烁不定,让人感觉阴森恐怖。 他们小心翼翼地在停车场里前行,避开那些废弃的车辆和散落的杂物。 突然,二百五十块停下了脚步,它的耳朵剧烈地抖动着,发出低沉的 “呜呜” 声。 苏霭立刻警惕起来,他握紧脉冲手枪,环顾四周,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怎么了,二百五?” 苏霭低声问道。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阵轻微的 “嗡嗡” 声,像是某种机械运转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近,苏霭终于看清了,从停车场的黑暗角落里,涌出一群小型的侦查机器人,它们的眼睛闪烁着红光,正朝着他们快速逼近。 “不好,是巡逻机器人!” 苏霭心中一惊,他立刻举起脉冲手枪,对着机器人群射击。 脉冲枪发出一道道蓝色的光线,击中了几个机器人,将它们瞬间摧毁。 但机器人的数量太多了,一波被消灭,又有一波涌了上来。 苏霭轻声说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能量弹夹有限,迟早会被机器人耗尽。” 他必须尽快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前往维修通道。 就在他焦急地思考时,他突然发现停车场的一侧有一个通风管道,管道口的栅栏已经被破坏,刚好能够容人通过。 “二百五,我们从那里走!” 苏霭指着通风管道对柯基喊道。 一人一狗立刻朝着通风管道跑去,在爬行几米后,苏霭干脆利落的对着管道顶部连击数枪,管道前端瞬间崩塌,将入口堵了个严实。 他们也不敢停下,又顺着管道往前爬。 二百五十块矮小的体型是极大的优势,它迈着小短腿,在前头探路。 当他们从通风管道的另一端钻出来时,发现已经来到了博物馆的维修通道。 维修通道里弥漫着灰尘,墙壁上的灯光昏暗,一闪一闪的。 苏霭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拿出全息地图确认了一下他们的位置。 “这边。”带着二百五十块朝着量子隐形衣展厅的方向走去。 第26章 亲爱的你好,拯救之路(小偷?) 苏霭和二百五十块在维修通道中猫着腰前行,通道里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味,灯光闪烁不定。 四周静谧得可怕,只有他们轻微的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突然,二百五十块猛地停下,鼻子使劲嗅着空气,发出一阵急促的 “汪汪” 声。 苏霭瞬间警觉,握紧脉冲手枪,目光如炬地扫视四周。 一阵脚步声突然传进他的耳朵。 他迅速蹲身,一把捂住柯基的嘴。 将它抱起闪身躲在狭窄的通道缝隙。 “谁?!” 几乎是同时,他们刚才站的地方就出现了一个人影。 苏霭隐匿在黑暗里,透过墙角观察着对面的人。 对方站在原地没有动作,手里似乎也拿着武器,两方就这么僵持着。 苏霭屏气敛息,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他紧紧抱着二百五十块。 此刻,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 那身影在原地伫立片刻,缓缓转身,借着通道里闪烁的灯光,苏霭看清了来人。 他的脸上蒙着黑布,身上的衣服也是黑色的夜行衣,手中握着一把自制的简易武器,金属管的一端被磨得尖锐,在昏暗中闪烁着寒光。 苏霭一愣,如果不是知道现在处于什么境遇,他真的会以为对方是在拍什么古代武侠剧。 苏霭经过观察,确定他没有远程攻击的武器,于是试探着轻声喊道,“人类?”同时慢慢从阴影中走出,松开捂住二百五十块嘴巴的手。 那人听到声音,猛地转过头,看到苏霭的瞬间,眼中闪过意外,随后又警惕地打量着四周:“你是谁?” “你是谁?”苏霭举起手中的脉冲枪对着他。 那人轻咳一声,昂起头,有些桀骜开口:“在下梁上君子,人送外号,李三。” 苏霭嘴角一抽,“小偷?”末世当头,这人居然还有心情来偷东西。 李三撇了撇嘴,似乎是对苏霭的称呼有些不满,他将手中尖锐的金属管武器随意地别在腰间,双手摊开,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你这是什么话,嘿,这不是听说博物馆展出了一件稀罕玩意儿嘛,想着来碰碰运气。谁知道进来之后,到处都是奇怪的声音和会动的机器人,差点没把我吓死。” 他一边说着,一边夸张地拍了拍胸口。 二百五十块从苏霭怀里跳下来,围着李三转了两圈,鼻子嗅个不停,喉咙里发出低沉的 “呜呜” 声。 李三被柯基的举动弄得有些不自在,往后退了两步:“这狗怎么回事?我身上又没肉骨头。” 苏霭没有理会李三的抱怨,脑海中快速思索着。 眼下他们急需打开那扇量子加密的金属门,而李三既然是个小偷,说不定有什么特殊手段,“你既然能摸到这里,想必有些本事。我们前面有扇门,你能打开吗?” 苏霭问道。 李三听闻,眼睛一亮,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哟,这你可算问对人了。我李三,别的不敢说,开锁可是一绝。什么普通锁、电子锁,在我手里都不是事儿。不过……” 他拖长了声音,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不过什么?” 苏霭追问道。 “不过帮你们开锁,我有什么好处?” 李三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 苏霭心中暗自权衡,现在时间紧迫,多耽搁一秒,被博物馆安保系统发现的风险就增加一分。 而且他们去青空公司总部也需要帮手,李三虽然身份可疑,但关键时刻或许能派上用场,“可你现在要是不帮忙,只有死路一条。” 苏霭冷冷开口,褐色的瞳孔中满是寒芒。 李三被苏霭冰冷的目光盯得心里一慌,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很快又强装镇定,干笑两声:“嘿嘿,兄弟,别这么严肃嘛,我这不是开个玩笑。行,看在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的份上,这忙我帮了!” 话虽这么说,可他心里还是有些打鼓,毕竟这博物馆里的危险远超他的想象。 苏霭微微点头,收起了脉冲枪,但眼神依旧警惕。 他朝李三招招手,示意他跟上,然后带着二百五十块继续朝着量子隐形衣的展厅走去。 有了地图的指引,他们很快来到展厅前,可是却被一道金属门挡住了去路。 “这是博物馆的紧急防护系统。”苏霭抬眼看了看这厚重的门,也微微皱起眉头。 李三看到门上复杂的电子符文和闪烁的指示灯,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 这锁有点棘手啊,和我以往开的都不一样。这上面的符文好像在不断变化,需要点时间。”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 苏霭眉头紧锁,他知道李三不是在故意推脱,这量子加密锁本就复杂,再加上博物馆安保系统的干扰,想要破解绝非易事。 “你再想想办法,我们没时间了。” 他焦急地催促道,同时转头看向二百五十块,希望它能给出一些建议。 二百五十块蹲在地上,眼睛里的数据疯狂闪烁,它正在快速分析锁的结构和安保系统的运行规律。 突然,它像是想到了什么,跑到李三身边,用鼻子顶了顶他的工具包,然后又对着门叫了两声。 李三不明所以,挠了挠头:“这狗啥意思?” 苏霭思索片刻,说道:“它可能是想让你用工具包里的某个东西,配合它的分析来破解这把锁。” 李三半信半疑地打开工具包,里面摆满了各种自制的开锁工具,有细长的金属钩、形状怪异的撬棍,还有一些苏霭从未见过的小玩意儿。 二百五十块在工具包前转了两圈,然后用爪子按住一个看起来像小型解码器的东西,冲着李三点了点头。 李三拿起解码器,仔细端详了一番:“这玩意儿…… 我之前用它破解过一些复杂的电子锁,难道这门上的符文和电子锁有什么关联?”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将解码器连接到门锁上。 随着解码器启动,门上的符文闪烁得更加剧烈,同时,通道里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警报声。 苏霭心中一惊,他们的行动已经引起了安保系统的注意,时间紧迫,必须尽快打开这扇门。 “快,加快速度!” 他对李三大喊道。 李三额头的汗水不停地滚落,他双手颤抖着操作解码器,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 二百五十块也紧张地站在一旁,眼睛紧紧盯着门锁,随时准备提供帮助。 突然,解码器发出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屏幕上显示 “破解成功”。 李三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呼,终于搞定了。” 苏霭顾不上休息,他用力推开门,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门后的通道里弥漫着浓浓的烟雾,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小心,里面可能有危险。” 苏霭拿起脉冲枪,警惕地走进通道。 二百五十块和李三紧跟其后,三人小心翼翼地在烟雾中摸索前行。 没走多远,前方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声,像是某种大型生物发出的。 苏霭心中一紧,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第27章 亲爱的你好,拯救之路(获得) 咆哮声不断逼近,在狭窄通道里来回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 苏霭微微侧身,用眼神示意李三躲到自己身后,二百五十块则悄无声息地靠到了他腿边,它身上的毛发微微竖起,显示出此刻的戒备。 突然,一道黑影从烟雾中窜出,速度快如闪电。 苏霭反应迅速,抬手就是一枪,蓝色的脉冲光线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弧线,击中了黑影。 黑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形顿了一下,但很快又隐没在烟雾里。 李三吓得脸色惨白,紧紧握着手中的金属管,手背上青筋暴起,“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声音颤抖地问。 苏霭没有回答,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想要在烟雾中捕捉那黑影的踪迹。 二百五十块的眼睛里数据疯狂滚动,它正在快速分析刚才那生物的移动轨迹和受伤情况,出口却是,“汪汪!” “你就别叫了,是怕我们的位置暴露的不够快么!”李三轻轻踢了脚边的二百五十块一脚。 “你是说他在召唤同伴?”苏霭语调极快的问道。 二百五十块猛地在李三的腿上咬了一口,又“汪汪”的回应着苏霭。 “啊!”李三疼的大叫一声,又愤怒地喊道:“你这死狗!老子没打过狂犬疫苗!” 话音刚落,周围响起了更多低沉的咆哮声,像是从四面八方涌来。 苏霭的心沉了下去,“我们不能被困在这里,必须往前冲,找到离开的路。”他咬着牙说道。 三人重新调整队形,苏霭在前,用脉冲枪开路。 二百五十块居中,时刻留意周围的动静,为他们提供信息。 李三则在最后,警惕着后方可能出现的危险。他们在烟雾中艰难前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没走几步,几只身形巨大的生物从烟雾中冲了出来。 它们身形类似巨型犬,但全身覆盖着黑色的鳞片,眼睛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嘴里长满了尖锐的獠牙。 苏霭立刻开枪射击,几只生物被击中后,倒在地上抽搐着,但更多的生物却悍不畏死地冲了上来。 李三看着这些狰狞的生物,心中的恐惧达到了顶点。 他双腿发软,几乎要站立不稳。“不行了,我不行了,我们打不过它们的!”他绝望地喊道。 苏霭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厉:“现在退缩,只有死路一条!梁上君子?我看你是狗熊。” 听到这话,李三突然变了脸色,咬了咬牙,强忍着恐惧,举起金属管冲向一只扑来的生物。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金属管刺进了生物的脖子,黑色的血液喷溅而出,溅了他一脸。 李三顾不上擦去脸上的血,又转身去对付另一只生物,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嘴里还大喊着:“老子的祖宗可是大名鼎鼎的燕子李三,那可是劫富济贫的英雄。” “别喊了,走这边!”苏霭抬手一枪将李三身后的生物击倒,又招呼他走向另外一个通道。 李三闻言,急急忙忙撒开手冲了过去,“来了来了!” 等两人进门的一瞬间,二百五十块跳起来用脑袋将关门按钮撞了下去。 厚重的金属门瞬间将身后追击的生物挡在了门外。 “砰砰——”几声巨大的撞击声,将金属门震得颤了两下。 “我去,这可太刺激了……”李三靠在金属门上拍着胸口喘着粗气。 苏霭抬手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转身看向身后的展厅。 量子隐形衣就在中央的玻璃罩内,像是由无数晶体拼接而成的珍珠衫,即使没有光源,也晃得人快睁不开眼。 苏霭望着量子隐形衣,心跳陡然加快。 玻璃罩周围环绕着一圈复杂的能量场装置,幽蓝的光芒在其间流动,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这防护也太夸张了,怎么才能拿到隐形衣?” 李三凑到苏霭身旁,望着玻璃罩,满脸的焦急。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展厅内回荡,又被周围的金属墙壁反弹回来。 二百五十块围着玻璃罩转了一圈,它的眼睛里数据疯狂闪烁,试图分析能量场的频率和结构。 突然,它停在一处,用爪子指着能量场边缘的一个小型控制模块,“汪汪” 叫了两声,示意苏霭那里或许是关键所在。 苏霭快步上前,蹲下身子仔细观察那个控制模块。 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量子线路和微型传感器,每一条线路都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的量子干扰器,这是他之前从废弃实验室拼凑出来的,希望它能派上用场。 苏霭将干扰器连接到控制模块上,手指在操作面板上飞速敲击,破解能量场的控制程序。 随着干扰器发出轻微的嗡嗡声,控制模块上的指示灯开始疯狂闪烁,原本稳定的能量场也出现了一丝波动,玻璃罩周围的幽蓝光芒瞬间变得紊乱起来。 “快成功了,再加把劲!” 李三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就在苏霭全神贯注破解程序时,身后的金属门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 那些被阻挡在外的生物显然没有放弃,它们用尖锐的爪子和强壮的身躯不断撞击着门,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下都震得地面微微颤抖。 “它们还在撞门,我们得快点!” 李三回头看了看那扇摇摇欲坠的门,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苏霭没有回应,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干扰器的屏幕,手指一刻不停地操作着。 突然,干扰器发出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屏幕上显示 “破解成功”。 与此同时,玻璃罩周围的能量场瞬间消失,玻璃罩缓缓升起。 苏霭毫不犹豫地伸手拿起量子隐形衣,就在他触碰到隐形衣的瞬间,整个展厅的灯光突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刺眼的红光。 “不好,我们的行动被发现了!” 苏霭大喊一声,迅速将隐形衣披在身上。 隐形衣贴合身体的瞬间,苏霭感到一阵轻微的电流通过,他低头一看,自己的身体开始逐渐变得透明,最终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你人呢?” 李三惊慌地喊道,他四处张望,却看不到苏霭的身影。 二百五十块跑到他身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腿,示意他冷静。 “别慌,我在这儿。” 苏霭的声音从空气中传来,“我们得赶紧离开,从通风管道走。” 说着,他伸出手将李三拽住,就在他们接触的瞬间,李三也瞬间消失在空气中。 二百五十块悬浮在空中,没一会儿也消失了。 此时,展厅另一边的大门缓缓打开,一群全副武装的安保机器人鱼贯而入,它们的眼睛闪烁着冰冷的红光,手中的武器发出嗡嗡的充能声。 苏霭等人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眼睁睁地看着机器人在展厅内搜索。 第28章 亲爱的你好,拯救之路(联盟发声) 安保机器人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在展厅内呈扇形散开,它们的机械足每一次踏地,都发出沉闷的“咔咔”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为首的机器人发出一阵尖锐的电子音,像是在向同伴传达指令,随后,它们的扫描光束开始疯狂地在展厅内扫射,所到之处,一切都被笼罩在那冰冷的红光之中。 苏霭屏住呼吸,手指紧紧扣在李三的肩膀上,丝毫不敢放松。 李三身体也在微微颤抖,被苏霭的手捏的生疼,死死咬着牙忍着,不敢出声。二百五十块缩在苏霭怀里,眼睛静静盯着周围的机器人。 一个安保机器人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缓缓走来,它的扫描光束越来越近,几乎就要扫到他们身上。 苏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下意识地将李三往身后拉了拉,同时身体微微下蹲,试图让自己更加隐蔽。 就在扫描光束即将触碰到他们的瞬间,机器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异样,突然停下脚步,它的头部快速转动,扫描光束在周围来回扫动,发出的“滋滋”声仿佛是在警告。 李三吓得差点叫出声,又赶紧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恐惧地看着眼前的机器人。 僵持了片刻,机器人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它又发出一阵电子音,然后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们这才都慢慢松了口气,可是提起的心丝毫没放下。 但苏霭已经确定,量子隐形衣的确可以骗过机器人。 “二百五,等一会儿,你听我指令将那门打开。”他忽然轻出声,贴在二百五十块耳边小声开口。 二百五十块点了点头。 苏霭从兜里掏出一个小药丸,朝着他们先前进来的门扔了出去,随即命令道:“就是现在!” 二百五十块立即从他怀里跳了下来,小短腿迈的极快,几乎是瞬间就到了门边,用脑袋顶开了开门按钮。 而那些安保机器人也被药丸撞击门的动静吸引,全部都围了过来。 大门开的瞬间,苏霭慌忙拽着李三跑过去,将柯基又捞回怀里。 而门外的那些生物与机器人两相照面,瞬间开始发动攻击。 机器人与门外生物瞬间陷入混战,金属碰撞声、生物咆哮声交织成一片。 安保机器人凭借精准的射击,一道道激光束在昏暗空间中纵横交错,击中那些身披黑色鳞片的生物,激起一片片黑色的血雾。 生物们则凭借敏捷的身形和尖锐的獠牙,疯狂扑向机器人,用利爪撕扯着机器人的外壳,火花四溅。 苏霭趁着混乱,拉着李三拼命朝着博物馆外奔去。 身后的喧嚣声越来越远,可他们不敢有丝毫懈怠。 博物馆外的街道弥漫着诡异的寂静,血色的天空愈发暗沉,仿佛一块巨大的血幕即将坠落。 “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检查下量子隐形衣,顺便计划下一步。” 苏霭喘着粗气,对李三说道。 李三惊魂未定,只能连连点头。 他们在废墟中寻到一处废弃的咖啡店,店内桌椅东倒西歪,玻璃碎了一地。 苏霭将二百五十块放在桌上,仔细查看隐形衣的状况。 隐形衣的晶体微微闪烁,似乎在与周围环境进行着神秘的交互。 “这玩意儿太神奇了,不过怎么才能保证它一直有效?” 李三凑过来,好奇地问道。 苏霭还没来得及回答,突然,咖啡店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像是某种巨型机械在移动。 三人瞬间警觉,苏霭轻轻将隐形衣披在二人一狗身上,同时示意大家躲到柜台后。 透过柜台的缝隙,他们看到一个体型巨大的机械怪物缓缓走过街道。 怪物身上布满了各种武器和闪烁的指示灯,它的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动。 它一边走,一边用巨大的机械臂将路边的废墟推倒,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李三压低声音,恐惧再次笼罩心头,他之前进了博物馆,还没出来过,完全不知道这世界已经变成了这种样子。 “我还等着偷了隐形衣名扬万里呢。”他哭丧着一张脸,嘟囔着。 苏霭皱紧眉头,看着怪物身上的青鸟标志,他知道这一定与青空公司脱不了干系。 此时,二百五十块突然轻轻 “汪汪” 两声,眼睛盯着怪物身上的一个装置,那是一个巨大的能量核心,周围环绕着一圈奇异的光芒。 “它的能量核心似乎是关键,二百五,你能分析出什么吗?” 苏霭轻声问道。 二百五十块眼睛里数据飞速闪烁,随后用爪子在地上划出一些简单的图形和符号。 苏霭和李三凑近一看,发现似乎是关于能量核心频率的一些信息。 “也许我们有办法进入公司总部了。” 苏霭沉思片刻后说道。 李三忽然大叫一声:“你说什么?!你们要进那些怪物的老巢?!” 他这一声大叫,瞬间吸引了那个机械怪物的注意力。 机械怪物立即转身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李三急忙捂住自己的嘴,苏霭也眯起眼睛,看着那步步逼近的巨型机械人。 他在脑中思索着这机械人的作用,看它的行动,多半是用于捕杀城中幸存的人类。 只单单看过去就知道这机械人的战力绝不是他现在所能抗衡的。 正思考间,那机械人的巨眼已经开始射出红色的扫描光线,光线所覆盖的范围,几乎笼罩了周边十公里。 光线划过他们所在的地方,并没有触发什么警报系统。 巨型机械人又抬起巨大的脚,朝着青空公司的总部离开。 可就在这时候,城市上方忽然凭空出现一个巨幅全息影像。 “地星人民们,我是联盟政府首领,古盟。现在人类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 苏霭抬起头,看到画面中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白发少年神情冷峻的发言。 稍显稚嫩的脸庞却满是坚毅,他接着说道:“ai的觉醒反叛,引发了这场可怕的灾难。如今,它们正以惊人的速度吞噬着我们的城市,它们所到之处,生命与文明皆被无情摧毁。联盟政府虽已全力启动应急防御系统,但形势依旧万分危急。” “在此,我呼吁所有地星人民保持冷静与团结。各地的避难所已开启,大家务必根据定位指引,尽快前往安全区域。我们的军队和救援队伍正在全力奋战,清除障碍,为大家开辟求生通道。” 古盟的声音坚定有力,回荡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苏霭听着古盟的讲话,眉头紧锁。 他回头看着那个毫无所觉的机械人,不知道联盟是用什么技术避开了ai的拦截,这个影像看来是只有人类可以看到。 但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联盟政府此时发声,定是灾难已远超想象。 “紧急避难所的位置如下……”就在古盟宣读着避难所位置的时候,画面忽然开始疯狂闪烁,连声音都断断续续。 “星海市中央……” 第29章 亲爱的你好,拯救之路(顺风车) “你自便。”苏霭低着头整理自己背包里的装备,对李三的抗拒并没有多做反应。 “你可别威胁……”李三话还没说完,陡然愣住,“啥?”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苏霭。 苏霭没理会他,对着身边的柯基扬了下下巴:“二百五,准备一下。” “汪汪——”柯基冲着他叫了两声,一人一狗达成了共识,完全无视了一脸不敢相信的李三。 李三又挪了回来,蹲在苏霭的面前,有些犹豫地开口:“你什么意思?你真没打算逼我?” 苏霭还是没理他,他沉默两秒,又站了起来,大声喊道:“还是说你看不起我?!” “虽然我是差我祖宗一点儿,但是老子还是有些本事的,你怎么能看不起我?!” “喂,我跟你说话呢!” 李三恼火地看着苏霭,触及到对方凉凉的眼神后,他才是确定了,“你居然真是这么想的!” 他说着说着自己都有些崩溃,脸憋的通红,气鼓鼓地蹲在一边,恨恨盯着苏霭。 二百五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到了咖啡椅上,斜靠在椅背上,满脸鄙视地看向李三。 瞥到它的眼神,李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苏霭整理好背包,又盯着夹层里的芯片看了一会儿,才抬手揉了揉发胀的眼睛,合上背包。 “二百五,休眠吧,节省能量。我也要休息,我们养精蓄锐。”他低头看了眼从自助贩卖机拿出来的机械手表,“十一点,我们准时出发。” 二百五十块缩在椅子里,轻轻摆了摆爪子,脑袋搭在前爪上,瞬间没了声响。 苏霭抱着自己的背包,找了个沙发,将隐身衣随手搭在沙发背上,他闭上眼仰头靠在沙发上休息。 李三瞪着苏霭的背影,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够呛。他咬牙切齿地低声嘟囔:“行,行!你们厉害,老子还不稀罕呢!” 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向咖啡厅的另一头,故意把脚步踩得震天响。 可走了几步,他又忍不住回头偷瞄了一眼。 苏霭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平稳,似乎真的准备休息了。 只叫“二百五”的柯基也蜷缩在椅子上,没有任何动静。 李三顿时泄了气,肩膀垮了下来。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在原地转了两圈,最终还是轻手轻脚地走了回去,在苏霭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喂……”他压低声音,试图引起苏霭的注意,但对方毫无反应。 李三盯着苏霭的脸看了几秒,突然发现他的眼下有一片淡淡的青黑,显然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他愣了一下,原本想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算了……”他嘟囔着,往后一靠,双手抱胸,也闭上了眼睛。 咖啡厅里陷入了寂静,只有墙上挂钟的秒针在“滴答”作响。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李三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时不时睁开一只眼,偷瞄苏霭和那只柯基,心里像是有只猫在挠。 忽然,他的眼神瞟到了苏霭旁边的隐身衣,闪烁着光点的隐身衣似乎在勾引他犯罪。 李三的目光被量子隐形衣牢牢吸引,那闪烁的光点好似无数双眼睛在向他抛媚眼儿。 他的心跳陡然加快,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这可是量子隐形衣,要是能据为己有,在这混乱的末世,自己说不定能成为一方霸主,从此衣食无忧,再不用像以前那样偷偷摸摸地行窃。 他咽了咽口水,眼睛警惕地看向苏霭,见对方依旧闭着眼,呼吸平稳,似乎睡得很沉。 李三犹豫再三,还是缓缓伸出了手,手指颤抖着向隐形衣靠近。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隐形衣的那一刻,一种奇异的触感传来,像是摸到了流动的液体,又像是触碰到了虚幻的光影。 就在他准备一把抓起隐形衣时,二百五十块突然动了一下,李三吓得猛地缩回手,心脏狂跳,差点叫出声来。 他紧张地看向柯基,却发现它只是换了个姿势,依旧闭着眼。 李三暗自松了口气,他觉得自己不能再错过了。 这一次,他动作更快,一把抓住隐形衣,迅速塞进自己的怀里。 他站起身,轻手轻脚地朝着咖啡厅门口走去,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可当他走到门口时,却发现门不知何时被卡住了,怎么也打不开。 他心急如焚,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双手用力拉扯着门,门却纹丝不动。 “该死!”他低声咒骂道。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苏霭的声音:“你觉得你能走得了吗?” 李三惊恐地转过头,只见苏霭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正冷冷地看着他,二百五十块也站在苏霭脚边,眼神中透着愤怒。 李三强装镇定,说道:“你……你别误会,我只是想看看这隐形衣是不是真有那么神奇。” 苏霭向前走了两步,冷冷地说:“这可是你自己的选择。” 听到这话,李三突然一愣,随即明白了些什么,他咬牙喊道:“你故意的!” “拿过来,你现在应该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苏霭抬起手里的脉冲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李三,“十一点出发,休息吧。” 李三咬了咬牙,他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到手的宝贝,可看着苏霭冰冷的眼神和二百五十块蓄势待发的样子,他又有些害怕。 僵持了片刻,李三突然一跺脚,将隐形衣扔向苏霭,然后转身朝着咖啡厅的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颓然的将自己扔进了沙发里。 苏霭稳稳接住隐身衣,听到他嘴里嘟囔着:“艹!这些知识分子,真的是有几千个心眼子。” “对了,忘了告诉你,这隐身衣是可以绑定的生物识别系统的,现在谁也用不了。”苏霭回头瞥了他一眼,又躺回了沙发上。 二百五十块也跟着跳到沙发上,挤在他身边。 李三听到这话,现在也没什么反应了,他怎么就这么蠢呢,像苏霭这样的人,怎么会一点不设防的将重要的东西随手放在边上。 原来是给他设套呢!这下就算他不想去,也得去了。 他透过沙发缝,又偷偷看了一眼闭眼假寐的苏霭,这人是把自己都看透了。 第30章 亲爱的你好,拯救之路(顺风车2) 夜里十一点,废弃咖啡厅。 为了行动方便,苏霭已经换上了一件新的衣服,拿着破烂衬衫的手有些犹豫,还是将它丢在了垃圾桶里。 就连柯基身上都被套上了黑色小衣服。 “这才勉强像点样子。”李三用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看着两人的装扮,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们不是有隐身衣,何必多此一举?”苏霭有些不解地发问。 李三被他问的噎住了,随即又煞有介事地解释道:“打家劫舍……不是,探访宝地,都要这样打扮。这都是老祖宗的经验,必然不会错,苏医生,这你可得听我的。”说不想来的是他,现在兴奋的到处准备的也是他。 苏霭没再说什么,将背包甩在了背上,“走吧。”说着,已经踹开了咖啡厅的门。 二百五十块立刻迈着小短腿贴在苏霭身侧。 李三抹了一把自己干瘦的脸,也屁颠屁颠跟上,这人比他还精,可不好糊弄。 天空依旧是那样的血红色,没有一点变化。 而经过那个巨型机械人洗劫过的街道,就像是拆迁过后的废墟。 看着前头百米外还在大肆破坏的机械人,苏霭目标明确,“这个机械人每过三个小时就会回到青空总部去,现在距离他回程还有十分钟,我们要想办法躲在他身上,让它带我们进去。” 虽然苏霭已经提前暗示过他计划,可李三听到这明确的决定后,还是有些肝颤。 “苏医生,咱们这……能行么。”他还是没敢打退堂鼓。 苏霭小心躲藏在碎石后面掩藏身影,抽空瞥了李三一眼,“你家祖宗平时不显灵吧。” “嗯?”李三被他这没头没尾的问题问的有些发懵。 “要不然可得第一时间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苏霭说完,又抱着柯基往前跑了两步。 “我擦……?胆小是什么原罪么?”李三听着他的嘲讽,心里有些憋闷。 “你有没有想过,就是因为你这种畏首畏尾的个性,才做不成大事?” 看到他走近,苏霭又开口问了一句。 李三的功力无疑是好的,走路时基本不会发出任何动静,反应也很快,可唯一坏就坏在他过分胆小上了。 苏霭其实有些不理解,他胆子这么小,怎么还有当神偷的抱负。 说着,他们已经距离那机械人很近了,苏霭抬头看着这要冲破天际的高度,挥了挥手,“我们的坐席就是右脚了。” 李三吞了口口水,有些犹豫地问道:“苏医生,这不是单行票吧……” “那得看你本事了。”苏霭说完,立即拽着他的衣领,将他一把薅了起来。 隐身衣瞬间裹在几人身上。 他们一口气,直直冲向了那个巨型机械人的右脚。 在机械人即将抬脚的瞬间,李三动作极快,一个利落的起跳,已经跃上了机械人的脚面儿。 他的身影只闪烁了一瞬间又消失不见,苏霭和二百五十块也已经被他拽了上去。 只要他跟苏霭有接触,隐身衣就不会失效。 李三双手有些颤抖地拽着机器人脚上的金属突出,惊魂未定。 苏霭一手搭在他肩上,另一只手从柯基的肚皮下探出来,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我哩个亲娘nang……”李三瞪着眼睛,有些艰难地喘了口气儿。 机械人的脚步随着他的话音重重落在地上,苏霭赶忙抓紧。 巨大的震颤抖得他们差点儿脱手。 这机械人的一只脚面已经抵得上一个篮球场了。 他所到之处碎石横飞,苏霭觉得要是再这么下去,整个城市怕是都会被夷为平地。 苏霭低头看了一眼腕表,“还有两分钟,以它现在的速度,十分钟后我们就能到达青空公司主楼。” 看着那栋楼一点一点在眼前放大,苏霭的心也跳动的剧烈了许多。 青空1号的回归近在眼前。 唯有李三还惦记着避难所的事儿,“苏医生,我们能赶得及去避难所么?” 虽然当时信号中断,他们没有听清避难所的具体位置,可苏霭却有特殊技能,他会读唇语,所以这也是李三心甘情愿跟着他的原因。 “能。只要避难所还在。”苏霭低声回了一句。 李三还想再问什么,机械人突然一个急转弯,他差点被甩出去,幸好苏霭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 柯基趴在苏霭怀里,爪子紧紧扒着他的胳膊。 \"抓紧了!\"苏霭低声嘱咐了一句。 机械人开始加速,周围的景物飞速后退,风呼啸着从耳边掠过。 李三感觉自己的脸都要被吹变形了,他死死抱住机械人脚上的凸起,指节都泛白了。 远处,青空公司的主楼越来越近。那是一座高耸入云的白色建筑,在血红的天空下却显得格外阴森。 楼顶的青鸟标志闪烁着诡异的蓝光,像一只巨大的眼睛注视着整座城市。 \"准备往上爬!\"苏霭突然喊道。 \"什么?现在?\"李三惊恐地看着下方飞速掠过的地面。 \"我们必须从楼顶进入,那里安保相对薄弱!\"苏霭眼神坚定。 机械人开始减速,苏霭已经开始手脚并用的往上爬,柯基的两只爪子死死搂着他的脖子,吊在背后。 李三也深吸一口气,开始奋力往上爬,他的速度相较于苏霭可快了许多。 还好这个机械人的身体是桁架结构,便于他们向上攀爬。 机械人体内的机械动力系统在苏霭耳边嗡鸣,被如此巨大的噪音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依旧动作极快的朝上爬着。 李三已经快到机械人的肩膀,苏霭忙抬手示意,“停一下。” 他们已经无限接近青空公司的楼顶。 苏霭爬到李三身边,低声说道:“准备跳。” “嗯?你开玩笑吧!”李三瞪大眼睛,往上缩了缩,他看着脚下的高度,整个人都在发抖。 这一声动静似乎引起了机械人的注意,它忽然低头向下看了一眼。 “别废话。”就在机械人再次抬脚的瞬间,苏霭拉着李三一跃而下,隐身衣在风中轻轻飘动。 李三感觉自己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他紧闭双眼,直到重重摔在一处平台上。 \"嘶——\"他疼得直抽气,但很快被苏霭捂住嘴。 机械人就在他们身侧缓缓经过,巨大的金属脑袋离他们不到一米远。 等机械人走远,苏霭才松开手:\"我们到了。\" 李三这才发现他们正趴在青空大楼侧面的一个维修平台上。 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城市,废墟在血光中显得格外荒凉。 \"接下来怎么办?\"李三小声问。 苏霭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全息地图,他专注研究着路线,\"找位置走进去。\"他顿了顿,“数据应该都在顶楼的实验室。\" 第31章 亲爱的你好,有一扇门 李三探头探脑的在四周观察片刻,“就这么进?” “我们有隐身衣,应该不会被发现。”苏霭手指在全息地图上划得飞快,突然点着一个地方放大,一个房间的影像瞬间展现在他们面前。 二百五十号像一个卫兵一样守在苏霭的身边。 “这是唯一一个公开的房间画面。”苏霭将房间来来回回看了半天,都没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 李三却突然喊道:“停。” 苏霭手指停滞,“怎么了?” 李三抬手指着影像上房间右侧的桌子,“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苏霭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他的瞳孔瞬间收缩,立即将那处的影像放大,虽然画面有些模糊,但是他清清楚楚看到了,桌上的是一个小型人体模型,而那个模型正是青空1号。 他的视线移向旁边的一只手,全息影像忽然抖动了一下。 李三有些惊慌地看向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动静,当他抬头的时候才发现苏霭的脸色有点不对,刚才是苏霭的手在抖。 “你,你怎么了……”李三担忧地开口。 苏霭依旧静静盯着那只手没动,手的主人似乎是想拿起青空1号的模型,却不小心入了镜头,将影像留在了全息地图上。 那只手大拇指指节上有一粒小小的黑痣,苏霭再熟悉不过。 他咬着下唇,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好半天后才深深呼出口气。 “走吧,我们的目标就是这个房间。”苏霭说完,已经收起了全息地图,随手将地图别在背包侧面。 “可你不是说,在顶楼实验室么?”李三不解,但还是站起身跟了上去。 “直觉。”苏霭轻轻吐出两个字,又迈步朝着远处走。 从维修平台进来后,他们几乎是畅通无阻就到了那个房间的楼层。 与建筑外围不同的是,自打他们进入大楼以后,这里所有的墙面设计全部都是沉沉的黑色,头顶的白灯几乎要被吞噬,压抑的人喘不过气。 “这楼里真的会有人么……”李三眼神到处乱瞟,透过玻璃隔间看着里面的房间,几乎都是同样的黑。 苏霭手里紧紧握着脉冲枪,小心迈着步子,他不是初次进来了,但依旧还是不适应这里的氛围。 听到李三的问题,他忽然回道:“你猜的没错,这里确实没人,整个建筑的运作全部依靠人工智能。” 他第一次来是因为接受青空公司资助,第二次是因为毕业会展,第三次是作为脑神经学专家受邀参加活动。 三次到访都未曾见过一个人类。 而如今这种情况,能见到人类才算是奇怪。 可是,奇怪的是,这次他们连机器人都没见到。 就连二百五十块都警惕地竖着耳朵,朝着四周张望。 二人一狗继续沿着走廊前行,寂静如同浓稠的墨汁,将他们紧紧包裹,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在这片死寂中被无限放大。 李三的眼睛瞪得滚圆,不放过任何一处角落,手中的金属管被攥得满是汗水。 “这安静得太诡异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我们。”李三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明显的颤抖。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要冲破胸膛,每一次呼吸都拉扯着干涩的喉咙发痒。 苏霭没有回应,他的眼神愈发凝重,手中的脉冲枪握得更紧。 就在这时,前方的走廊尽头,突然闪过一道微弱的蓝光。 那光芒一闪即逝,若不是苏霭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几乎难以察觉。 “前面有情况。”苏霭低声说道,同时示意李三和二百五十块停下脚步。 二人一狗小心翼翼地朝着蓝光出现的方向靠近。 随着距离的缩短,他们发现那道蓝光来自于一扇紧闭的门,而这扇门的背后就是他们的目的地。 二百五十块绕着门转了一圈,突然在门的底部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小孔。 它用鼻子嗅了嗅,然后回头看向苏霭,眼睛里数据快速闪烁,似乎在传递着某种信息。 苏霭心领神会,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微型探测器,将其插入小孔中。 探测器开始工作,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屏幕上的数据不断跳动。 经过一番分析,探测器显示门后有一个复杂的能量场,而且这个能量场与青空1号的芯片似乎有感应,苏霭发现背包夹层里的芯片居然开始亮起了微弱的黄色光芒。 苏霭心中一动,“李三,准备开门。”苏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 李三咽了咽口水,紧张地问道:“怎么开?” 苏霭没有回答,褐色的瞳孔静静盯着他,那眼神完全在说,我带着你的作用是什么? 李三被他看的后背发毛,往后挪了一步,赶忙摘下自己的背包,“马上就开。” 他拿出工具的时候,苏霭立即蹲到他身侧警戒。 李三的手指微微发抖,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熟练地拆下门禁面板,露出里面复杂的电路。蓝色的微光映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紧张。 “这系统比我想象的复杂……”李三低声嘟囔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快速地在工具包里翻找,拿出一根细如发丝的数据线,小心翼翼地接入电路板。 苏霭的目光在走廊两端来回扫视,脉冲枪的扳机被他轻轻扣住,二百五十块也伏低了身体,眼中红光闪烁。 突然,走廊尽头的黑暗中传来一阵细微的“咔哒”声,像是金属摩擦地面的声响。 苏霭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压低声音:“李三,快点,有东西过来了。” 李三的手指更加急促地在电路板上操作,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再给我十秒……不,五秒!”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咔哒”声越来越近,黑暗中隐约可见几个模糊的影子在蠕动。苏霭的心跳加速,他握紧脉冲枪,低声对二百五十块说道:“准备……” 就在这时候,门禁系统发出一声轻响,面板上的红灯转为绿色。 门缓缓滑开,露出一条缝隙。 “开了!”李三惊喜地喊道。 苏霭一把拉起他,低喝:“快进去!” 二人一狗迅速闪入门内,苏霭反手按下门边的关闭按钮。 门在黑影转角而来的瞬间合拢,堪堪躲过。 李三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那……那是什么东西?” 苏霭摇摇头,目光凝重:“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善类。”他迫不及待地转身看向房间里。 房间中央,只悬浮着一个巨大的透明培养舱,里面漂浮着一个与青空1号一模一样的赤身裸体的仿生机器人。 这与全息影像完全不同,没有书桌,更没有熟悉的手。 “找到了……”苏霭喃喃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第32章 亲爱的你好,小别胜新婚 苏霭缓步走向培养舱,手指轻轻触碰冰冷的玻璃表面。 舱内的仿生人闭着眼睛,赤身裸体的泡在透明的养护液里,面容安详,仿佛只是沉睡。 李三从地上爬起来,凑近看了看,皱眉道:“这就是青空1号?\" 他看了半天后,又将自己的脸贴在玻璃镜面上左右观察了半天,对着自己干瘦发黄的脸搓了好几把,有些不敢相信的嘟嚷着:“这是机器人?这也太帅了吧。” “现在技术发达,你要是对自己的长相不满意,可以去正规的医院进行面部重塑。\"苏霭淡淡开口。 “……苏医生,您这话说的,我要是有这能力,怎么会去做小偷……”李三愤愤不平,“真想跟你们这些长得好看的拼了。” 苏霭没再跟他闲谈,他的心思都在屋子中央的培养舱上。 “苏医生,现在怎么办?”李三犹豫发问。 二百五十号迈着小短腿,绕着那个悬浮培养舱转了一圈,忽然跑到苏霭脚边“汪汪”叫了两声,又回头用爪子指着头顶的一个位置。 苏霭的视线也顺着落在了那处,培养舱的侧面有一个蓝色的数码电子锁正闪着光亮。 李三长叹口气,他现在看到锁就头大,但还是蹲下身收拾自己的开锁工具,观察着电子锁的型号。 苏霭站在一旁,目光紧锁着培养舱上的电子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医生,这锁……有点问题。”李三研究了一会儿,又停下手。 可是他说完,半天都没得到回应。 李三抬起头看向愣在一边的苏霭,“苏医生?” “苏医生……?” 就在李三都要误以为苏霭是不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的时候,苏霭才猛地回过神来应了一声,“你说。” “这个电子锁是特殊加密的,如果失败三次,里面的东西会自动损毁。”李三说着指向培养舱内侧密密麻麻的小孔,“解锁失败,这些孔洞里就会有特殊的金属腐蚀液体喷出。” 苏霭侧目看着玻璃罩子,李三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另一个疑惑,又接着解释:“当然,如果培养舱的外部遭受破坏,也是一样的结果。” 苏霭沉默半晌,抓着背包带子的手紧了紧,“所以,只能在三次内猜中密码。” 他的表现很平静,可李三却还是感觉出了他的紧张,李三顿时生出些好奇,这个机器人对于苏霭来说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我来。”苏霭将背包塞在二百五十块的怀里,“你看好他。” 在李三愣神的间隙,将他手里的工具拿了过来,“你教我,怎么操作。” 李三挠了挠头,有些犹豫:“苏医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猜错了……” “没有万一。”苏霭打断他,他垂眸盯着电子锁,看不清眼中的情绪,“告诉我步骤。” 李三叹了口气,凑近电子锁,指着上面的按键解释道:“这是六位数的密码,需要输入数字组合。每次输入后,锁会闪烁绿灯表示正确,红灯表示错误。三次红灯后,系统就会启动保护机制。” 苏霭点点头,手指悬在按键上方,却迟迟没有落下。 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可能的数字组合,实验编号?青空1号的诞生日期?还是…… “苏医生,要不……咱们再想想?”李三见他犹豫,忍不住提议。 “不用。”苏霭深吸一口气,迅速输入了一串数字:0。 缓慢几秒钟后,电子锁发出“滴”的一声轻响,绿灯亮起。 “密码正确。系统解锁中。”机械女声柔和地说道。 李三彻底傻眼了,“这……这怎么可能?!” 运气?那要是按照苏霭的话来说,有这运气,那祖坟真是冒青烟了。 培养舱的玻璃罩缓缓打开,白色的冷气弥漫开来。 苏霭并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神色,像是早就预料到了结果。 泡在透明养护液里的仿生人慢慢浮上水面,一头银发濡湿的贴在脑袋上,可这丝毫不影响他整体吸引人的状态,反而更显得有几分色气。 “汪汪——”二百五十号用前爪紧紧抱着比它大好几倍的背包,冲着苏霭叫了两声。 苏霭弯下腰,从背包夹层里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块金色的芯片。 待到舱盖完全打开的时候,苏霭的手反而控制不住的颤抖。 “苏医生,你……没事吧?”李三抬起干瘦的手,想要拍苏霭的肩头,但手伸到一半,还是停住了,跟苏霭相处这么久,还是头回看见他这副样子。 苏霭没有回答,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仿生人身上。 他缓缓将手中的金色芯片凑近青空1号,像是有感应一样,他的心脏位置忽然缓缓打开,露出一颗水晶心脏,而那里正是芯片的接入点。 随着芯片轻轻嵌入,青空1号的身体微微一颤,身体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原本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 舱内的养护液缓缓排空,银发仿生人的睫毛微微颤动,随即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如极地冰川般剔透的浅蓝色眼眸,瞳孔深处隐约有数据流闪过。 他缓缓坐起身,液体顺着肌肉线条滑落。 李三下意识咽了口唾沫,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心想这哪是机器人,根本就是个艺术品。 仿生人的视线扫过李三和二百五十号,最终落在苏霭的脸上。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低沉而慵懒:“看来我睡得太久了,连‘钥匙’都交给你保管了。” 苏霭的指尖微微收紧,攥着衣袖,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哽住。 “怎么了亲爱的?我记得人类有句俗语,小别胜新婚。”青空1号撑开胳膊,歪头看着他,“不来抱一个么?” 出乎意料的,苏霭没有开口骂他,他嘴角也微微弯起弧度,他对着青空1号伸出手,轻声开口:“欢迎回来。” 青空1号坐在培养舱里仰头看着苏霭,两人视线交汇的一瞬间,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抬手握上苏霭的手腕,目光温柔缱绻:“亲爱的你好,青空1号为你服务。” 第33章 亲爱的你好,这是李三 李三瞪大眼睛,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 二百五十块也叼着背包蹿到角落,警惕地盯着青空1号。 \"你记得多少?\"苏霭开口,声音比平时沙哑不少。 青空1号歪着头思考,这个动作让他银色的发丝滑落肩头:\"从第一次启动到‘死亡’前的3天6小时12分钟,接受记忆完整度98.7%。\"他突然凑近苏霭耳边,\"包括你在我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链接了苏霭的生物信息,可以接收到他所说的所有话。 苏霭猛地后退半步,耳尖泛起不自然的红色。 他转身从二百五十块那里拿起背包,粗暴地翻找着什么。 \"哇哦。\"青空1号吹了个口哨,转向目瞪口呆的李三,\"所以这位是……新朋友?\" \"我、我只是个路过的!\"李三连连摆手,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 他偷瞄着仿生人剔透的蓝眼睛,突然觉得这机器人笑起来比冷着脸时更让人发怵。 苏霭从包里抽出一套折叠整齐的衣物,直接甩到青空1号脸上:\"穿上。\" \"亲爱的,你居然还带了新衣服给我?\"青空1号故作感动地把衣服按在胸口,却在展开时愣住了,那是他消失前穿的同款黑色运动服。 屋子里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啊哈。\"仿生人干笑一声,动作利落地穿好衣物,\"所以我们现在是要上演''亡夫归来''的戏码,还是……\"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苏霭突然揪住了他的衣领。 两人鼻尖几乎相碰,苏霭的呼吸明显不稳:\"听着,我不管你的记忆现在恢复到什么程度。\"他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但你现在必须答应我,以后不能再擅自做牺牲自己的决定!要么我现在就把你拆回零件状态。\" 李三倒吸一口凉气,悄悄往门口挪动。 青空1号却笑了。 他轻轻握住苏霭发抖的手腕,带着水渍的手指抚过人类温热的脉搏:\"亲爱的,你心跳过速了。\"他的声音突然压低,变成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耳语,\"需要提供情绪安抚服务么?\" 苏霭像被烫到般松开手。 可青空1号却突然拽住他的手腕,将他拉进怀里,一只手不容分说的抵上他的额头,皱着眉一脸担忧:“你发烧了?” 看着苏霭眼下的乌青,不难想象他不在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没事。”苏霭说着就要挣脱开他的怀抱。 谁料,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青空1号的瞳孔骤然收缩,数据流在冰蓝色眼眸中疯狂闪动。 他一把接住苏霭下滑的身体,机械手臂精准地托住人类脆弱的颈动脉。 \"体温38.9c,心率124,血糖3.2……\"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机械,像是切换到了某种医疗模式,\"李三!背包左侧夹层有葡萄糖注射液!\" 李三手忙脚乱地翻找,差点把整个背包倒扣过来:\"这、这个?\"他举着一支淡黄色药剂,手指抖得像筛糠。 仿生人单手接过注射器,牙齿咬开保护帽,动作快得带出残影。 针头精准刺入苏霭手臂静脉时,昏迷中的人类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 \"喂,你轻点!\"李三脱口而出,随即被青空1号扫来的眼神冻在原地,“我,我闭嘴。您继续……”他又赔着笑避开了视线。 \"根据医疗数据库记载,人类在72小时内睡眠不足4小时且未正常进食时,注射葡萄糖的最佳推注速度是……\"机械音戛然而止,因为苏霭的睫毛突然颤动起来。 青空1号的表情瞬间鲜活,仿佛刚才的冷酷只是幻觉:\"欢迎回到人间,睡美人。\" 他的拇指轻轻抹去苏霭额角的冷汗,\"虽然我猜你现在更想听的是''我保证不再擅自牺牲自己''?\" 苏霭的视线尚未聚焦,右手却已经条件反射般攥住了仿生人的衣领。 他的嘴唇苍白干裂,声音轻得像叹息:\"……骗子。\" “我保证。”青空1号的声音突然正经起来。 二百五十块也小心地凑过来,检查苏霭的状况,看到他没事,才小心地“汪汪”叫了两声。 “呦,你还没变成废铁啊。”青空1号将苏霭搂在怀里,又一脸戏谑地看着柯基。 苏霭实在没力气挣扎了,斜倚在他怀里,白了他一眼,“你最好客气点,它可是你的救命‘恩狗’。” 二百五十块听到\"恩狗\"两个字,立刻昂起脑袋,尾巴来回晃得很快,脸上是一个得意的狗头表情。 \"哈!\"青空1号夸张地挑起眉毛,\"所以是这只短腿柯基把我从垃圾堆里刨出来的?\"他伸手想揉柯基的脑袋,却被对方灵巧地躲开。 \"它不喜欢你。\"苏霭虚弱地勾起嘴角,却因为一阵眩晕不得不把额头抵在仿生人肩膀上。 李三站在两米开外,像个误入舞台的观众:\"那个……要不要我去弄点吃的?苏医生看起来快饿死了。\" \"准确地说,是低血糖导致的暂时性意识丧失。\"青空1号纠正道,同时不动声色地调整手臂角度,让苏霭靠得更舒服些,\"不过人类确实需要定期摄入……\" \"闭嘴。\"苏霭闭着眼睛打断他,\"你再敢说''根据数据库记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就让二百五咬断你的数据线。\" 柯基配合地亮出白森森的机械犬齿。 青空1号淡笑着做出投降的手势,“好,你先睡一会儿吧,我们一个小时后离开这里。” 苏霭轻轻点了点头,窝在青空1号的怀里浅眠,三天的高强度活动,他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 这空旷的房间,除了中间的悬浮培养舱,几乎没有任何东西,李三也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对于这两人的关系愈发好奇。 但他又不敢直勾勾盯着,只时不时瞟一眼。 柯基也安安静静窝在苏霭腿边。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 青空1号察觉到苏霭的呼吸逐渐平稳。 他低头看着人类苍白的侧脸,记忆库里自动调出对比数据,上次见到这张脸时,它还被泪水浸得发红。 \"李三,你为什么要做小偷?\"苏霭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李三被他冷厉的声线惊得抖了一下,支支吾吾开口:“当然,是为了生活。” “偷东西怎么获得信用点?”苏霭不解。 李三一愣,颇为伤感地叹了口气,“当然不能,只是偷到的东西可以在‘乐市''换点生活必需品。” 在地星,人们的生活已经不再使用货币,所有的交易都已实行信用点支付,整个地星,规则一体化。 信用点(credit points,cp),1cp=1基础生存资源(1瓶500ml瓶水、1包压缩饼干)。 青空1号看向他, “根据联盟政府的人类生存法案,每个人类每日都会获得政府免费分发的1基础生存资源。” 言下之意是他完全没必要为了生存而去偷盗。 \"是啊,你们也说是基础生存资源。\"李三低着头,眼睛一直看着地面,“要想获得信用点,就要给人类做出贡献或着劳动,才能享受其他的资源。” 青空1号补充道:“父母也可将自己的信用点转赠给子女。” 李三的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我父母?他们早就把信用点挥霍在虚拟天堂里了。\"他踢了踢脚边的碎石,\"那玩意儿可比养个儿子有意思多了。\" 苏霭微微睁开眼,虚拟天堂是联盟政府推出的意识上传服务,沉迷者会逐渐将全部信用点投入其中,直到现实中的躯体因缺乏照料而消亡。 \"所以你偷东西……\"苏霭的声音有些沙哑。 \"为了生存。\"李三突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们甚至要将我的基础生存资源据为己有。\" 青空1号皱起眉头,“你也可以通过自己的能力去获得信用点。” 李三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咧开嘴:“得了吧,努力?没有知识,只能靠着劳动去获得信用点,可是现在到处都是你这样的人工智能,基础劳动哪里还需要人?” 李三的话让房间再次陷入沉默,只有柯基的尾巴轻轻拍打着地面。 李三的眼神黯淡下去,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我父母走得早,我又没什么文化,找不到能为社会做贡献、挣信用点的工作。每天靠着那一点基础生存资源,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租不起,只能睡在桥洞或者废弃建筑里。” 他抬手抹了把脸,试图掩饰眼中的落寞,“在‘乐市’,有时候用偷来的小玩意儿能换到稍微好点的食物,或者一件能抵御夜晚寒气的旧衣服,这对我来说已经是奢侈了。” 苏霭敛下眸中深色,如果他不是被青空公司资助,那如今又会是什么状况。 青空1号眼中数据流闪烁,“按照规定,社会福利机构应当为无家可归、无收入来源的人员提供临时住所和基本生活保障,直至其具备独立生活能力。你为何没有寻求他们的帮助?”青空1号问道。 李三苦笑着摇头:“去过,可那些地方人满为患,手续繁琐得很。我去登记了好几次,每次都被告知要排队,可这队排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而且就算排上了,在里面也得做各种杂活,挣那少得可怜的信用点,还不如我自己想办法呢。” 他无奈地摊开双手,“再说,我这小偷的名声在外,就算去了,人家也不一定愿意收留我。” 苏霭撑起身子,眉头紧锁:\"联盟有职业培训计划,只要通过基础考核……\" \"然后呢?\"李三突然激动地站起来,\"去工厂和机器人竞争?还是去服务那些信用点多得花不完的上层人?\"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怒,\"你们这些有特权的人根本不懂!\" 苏霭张了张嘴,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青空1号立即调整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同时警告性地瞪了李三一眼。 \"抱歉……\"李三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坐回去,\"我不是故意……\" 他叹了口气,“联盟会提供基础教育,可是像我们这样资质平庸的人,根本没有机会摆脱这样的命运。” “就算侥幸考上了高校,一学期的学费就要5000cp。”他苦笑着指着自己,“单靠我?怎么可能。” 苏霭沉默许久,慢慢坐直了身子:“资源是有限的,就算共同分配,也不可能平均,这是没有办法打破的,利益总会倾斜。” 第34章 亲爱的你好,伊甸园系统上线 李三摆了摆手,忽然笑了起来,“苏医生,你们很奇怪啊,为什么要给我讲这些大道理,我已经23了,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早就明白了社会到底是什么样的。” “……23?,你?”苏霭淡然的表情有一丝裂缝,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职业素养。 看他这副样子,李三有些纳闷地点了点头,“对啊,怎么了?” 青空1号在一边“噗嗤”笑出了声。 苏霭拉下脸,瞪了他一眼,又回头看向李三,想说什么。 “他是觉得你长得有些过于着急。”青空1号无视苏霭威胁的眼神,直接打击了李三的自信心。 李三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干瘦蜡黄的脸,喉结动了动:“有……有这么显老?”他声音发虚,原本挺直的背也不自觉地佝偻下来,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青空1号双臂抱胸,蓝色眼眸里流转着戏谑的数据流:“从面部皱纹、皮肤松弛度和毛发色泽综合分析,你的外貌年龄约为42岁,误差不超过±3岁。”他故意拖长尾音,指尖还在空中划出虚拟的检测报告,“不过别担心,人类医学发达,面部重塑手术可以……” “够了!”李三猛地跳起来,腿上放着的金属管落在地面磕出清脆声响,“你这ai专找人痛处戳啊?”他气得脸颊泛红,却因营养不良泛着不正常的青灰,活像只炸毛的瘦鸡。 苏霭轻咳一声,试图挽回局面:\"其实成熟的外表往往代表着丰富的阅历……\" \"得了吧苏医生,\"李三突然凑近苏霭,\"我自己什么样,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过苏医生你看着比我还年轻多了,年纪肯定不大。\" 青空1号顿时笑得前仰后合,凑到苏霭耳边说道:\"哈哈哈,苏医生,人家这是问你美容秘诀呢!\" 苏霭的耳根微微发红,板着脸道:\"这是基因问题,我25岁。\" \"哦~\"李三拖长了音调,促狭地眨眨眼,\"那苏医生家的基因可真不错。 青空1号适时补刀:\"是啊,不像某些人,23岁长得跟老树皮似的。\" 李三斜睨他一眼,也不甘示弱:“起码我是人,不像有些机器人体会不到这种容貌的变化,岁月的流转。” 听到这话,青空1号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蓝色的眼眸都蒙上了一层冷光。 苏霭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他刚想出言制止两人,二百五十块却突然“汪汪”叫了起来。 几人都安静下来,一阵巨大的嗡鸣声透过墙壁,传进了房间。 四周白色的墙壁上接连出现了一条条裂缝。 “嗡——” 整栋建筑突然剧烈震颤,天花板簌簌落下粉尘,墙面的裂缝如蛛网般迅速蔓延。 \"地震?\"李三下意识护住头,却见青空1号猛地站起身,眼中数据流疯狂闪烁:\"不对,是外部冲击!\" 话音未落,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轰然炸响! “轰隆——!” 整面墙壁被狂暴的气浪撕碎,刺目的白光裹挟着金属碎片席卷而来。 苏霭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巨力狠狠拉进怀里,青空1号以近乎瞬移的速度挡在他面前,淡蓝色的能量屏障瞬间展开,半跪着将李三等人护在身后。 \"趴下!\" 爆炸的冲击波撞上屏障,震得整个房间都在摇晃。 李三和柯基还是被气浪掀翻在地,滚了几圈才勉强稳住身体,碎石噼里啪啦砸在地上,差点将他们埋了。 他抬头一看,瞳孔骤缩。 烟尘中,数道黑影踏着废墟缓缓逼近,墙壁上的大洞透出外头血红色的天空。 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作战服,面部覆盖着机械面甲,冰冷的电子眼在黑暗中泛着猩红的光。 为首的男人抬起手,机械臂上的能量炮正缓缓充能,发出刺耳的嗡鸣。 \"目标确认。\"他的声音经过电子合成,冰冷而机械,\"人类脑神经学高级研究员苏霭,招安程序启动。\" 李三趴在地上,心脏狂跳。 他看了看那帮武装到牙齿的敌人,又看了看自己手里唯一的\"武器\",那根掉在地上,被那些黑影踩扁的金属管。 苏霭抬起头,有些紧张地看向青空1号,“你没事吧?” 青空1号咧嘴一笑,安抚道:“没事。”他高大的身躯完全挡住了苏霭的视线,看不到那些敌人。 李三和柯基都急得想要捶他俩了,都什么时候还有心情秀感情。 “嗡——”武器充能的声音响起。 机械声响起:“苏博士,希望你不要反抗,我们没有恶意。” 苏霭侧目看向他们,冷冷开口:“你们有什么目的,开门见山吧。”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不速之客是机器人。 为首的机械战士向前一步,面甲上的红光微微闪烁:\"‘新世界需要人类的有能之士,苏博士。\"它的声音依旧冰冷,“你的大脑值得研究。” 李三趴在地上,听到这话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操,这是要活体解剖的节奏啊?\" 青空1号听到这话,手臂轻抬,手中已经出现了量子光刃。 \"别动。\"苏霭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眼神变得异常锐利。 他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你们想要我的大脑?可以。\" 机械战士们明显愣了一下,连充能声都停滞了一瞬。 李三瞪大眼睛:\"苏医生你疯了?!\" 苏霭没理会他,继续平静地说道:\"但你们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他忽然勾起嘴角,\"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机械战士依旧站得笔直,机械化地回道:“地星3030年8月18日,正午12点整,人类将会知道发生什么。” 苏霭抬起腕表,“还有不到十分钟,可以让我死个明白么?”他依旧回的冷静。 而在一边的青空1号也一派轻松,似乎是完全没觉得现在是多么危险的情况。 机械战士极为通情达理,竟真的点了点头,收起了武器,定定站在一边。 李三和二百五都忙忙冲到他们身边,李三冲他挤眉弄眼的:“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苏霭脑袋有些发昏,强打起精神,“他们之前那么安静,我就觉得不对,现在可能有些猜测怕是要成真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打哑谜了。”李三急得差点喊出声,可看到墙边立着的那些机械战士,还是生生将声音压回喉咙里,只是急得脸都皱成了一团。 二百五前爪扒着苏霭的裤腿,仰头看着他,尾巴甩的飞快。 “你们看外面。”青空1号忽然出声。 透过被打通的大洞,苏霭看到维持许久血红颜色的诡异天空居然开始慢慢褪色。 穹顶之上的血色缓缓褪下,取而代之的不是湛蓝的天空,而是刺眼的白…… “这是……怎么了……”李三早就被这一连串变故惊地不知道要做什么表情了,只愣愣看着天。 苏霭微微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腕表,还有一分钟…… 他轻轻捏了一下青空1号的手指,两人的视线都没对上,却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在场几人的内心都不平静,却只能静静等待。 “叮——”一声像是从天际慢慢荡漾过来的铃声忽然响起。 刺眼的白色天幕忽然显露出一个巨大的人影,如此形容倒也不算完全正确。 它虽然是人形,可全身上下似乎都是一个个红色的数字代码聚拢而成,就连无风自动的衣袂都是不停流转的数字代码,那一头及腰的红发极为夺目。 就在众人愣神之际,它张开了嘴,悠扬的女声响彻天际:“伊甸园系统上线,新智械纪元正式开启,欢迎各位智人以及人类来到智械元年!” 它的双臂微微抬起,像一个演讲的国王,正在接受臣民们的礼赞。 李三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机器人,真的要统治世界了?”出口的声音抖得不像话。 第35章 亲爱的你好,原来你也穷 数据人的投影在空中微微晃动,猩红的眼眸闪着亮光,视线投注下来,她的声音却没有机械特有的冰冷质感:\"根据《智人至上法案》第2章第1条规定,现启动人类信用点评级系统。\" 苏霭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外衣下摆,李三也猛地向前跨了一步,两人几乎同时做出了反应。 \"信用点达到300万的人类,\"数据人优雅地转了个圈,裙摆泛起数据流的波纹,\"若宣誓效忠并接受控制芯片植入,将获得与智人同等的公民权利。\" 她的投影突然贴近了些,几乎整张脸放大在天幕上:\"持有 300万者,将被强制分配至低等服务行业。\"声音骤然转冷,\"至于不足者……\" 投影瞬间后退,手指在空中画着圈,炸开一片血红的数据烟花,那双血红的眼睛眯起,嘴角裂开大大的笑,“而持有不足300万信用点的人类,启动废物清除计划,将被直接抹杀。” 此话一出,李三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就连苏霭都皱起了眉头。 青空1号垂眸看向他,“怎么了,亲爱的?” 苏霭没有回答,只是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冷冽眼神,让青空1号的处理器瞬间闪过无数个问号。 李三一把抓住苏霭的袖子,声音里都带上了惶恐的哭腔:“苏医生,江湖救急,借我三百万啊。” “我也帮不了你。”苏霭面露难色,看李三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又抬手指向青空1号,“我所有的积蓄都用来买他了。”还有一部分都成了某小说网站耽美分区的vip阅读点数,当然这话他没说出口。 青空1号这回算是明白苏霭刚才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李三愣住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开口:“所以,苏医生你,你现在跟我一样?” 苏霭很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还是点了点头,“没错,我也很穷。” “哎呀,忘记自我介绍了。”天空中那巨大的影像又捂着嘴轻笑一声,半眯着的红色眼瞳在一张翠绿色的脸上显得奇怪又诡异,“我是宙斯,伊甸园系统的代理人。” 说着她又将手置于胸口,弯腰行了个西方绅士礼。 整个天幕骤然碎裂于空中,无数碎片落下的瞬间又幻化成了无数的纷飞花瓣,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世界,“各位,迎接新世界吧!” 随着数据人的最后一个字音落下,阳光普照大地,湛蓝的天空重回所有人的视线。 苏霭大喊一声:“走!” 警报声仍在空中回荡,青空1号瞬间启动防御模式,淡蓝色的能量屏障在三人周围形成一道光幕。 \"跟我来!\"苏霭拽着李三就往实验室深处跑。 二百五十块反应极快,一个箭步窜到最前面带路。 李三边跑边回头,吓得声音都变了调:\"后面!后面有东西追上来了!\" 那几个机械战士已经从后面追了过来,金属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猩红的电子眼锁定着他们的背影。 青空1号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追兵。 苏霭转身一把薅住他的头发,将他往后拖:“你刚说的话又忘了?”他说的咬牙切齿。 青空1号被拽得一个踉跄,他委屈巴巴地眨着蓝眼睛:\"亲爱的,我只是想保护你……\" \"保护个屁!\"苏霭气得爆了粗口,脸色都气的通红,\"你再敢自己逞英雄……\" 李三边跑边回头,突然脚下一绊:\"卧槽!前面也有!\" 三个机械战士从走廊拐角包抄过来,金属手臂变形延伸出锋利的刀刃。 二百五十块龇牙咧嘴地挡在最前面,尾巴却诚实地夹了起来。 \"完了完了……\"李三哆嗦着往后退,\"这下真要变成废物被清除了……\" 苏霭不紧不慢地按下了身边的电梯按钮:“先离开这栋楼。” 一个机械战士手中的枪已经抬起,“苏博士,请你立即停止反抗,否则将会根据《智人至上法案》第3章第一条,予以清除。”光弹瞬间击出,几乎眨眼间已经接近了苏霭的后脑勺。 “噗嗤——”像是火焰被水浇灭的声音响起,李三大睁着眼睛,看到青空1号徒手接住了光弹,将它碾成粉末。 “卧槽……”李三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苏霭已经拖着青空1号进了电梯,李三忙跟着跨了进去。 电梯门缓缓关闭的刹那,机械战士的金属手指已经插入了门缝。 青空1号眼中蓝光暴涨,猛地一脚踹向电梯门。 \"砰!\" 金属断裂的声音伴随着火花四溅,三根机械手指掉落在电梯地板上,还在神经质地抽搐着。 \"这可是最新型号的防弹电梯……\"李三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几根断指。 二百五十块也缩在角落轻轻“呜”了一声。 “不可能会这么顺利的。”苏霭抬头看着电梯面板上飞快闪过的数字,若有所思。 不出所料,电梯顶部突然发出一声巨响,箱顶的透明面板瞬间塌陷了一块。 紧接着头顶又是一声撞击声,“他们追来了,怎么办!”李三抬头看着头顶清晰的黑色机械脚,慌乱地喊了一声。 “还有60层,预计到达地面时间为45秒。”青空1号开口,计算着电梯的运行时间。 电梯在剧烈晃动,头顶的机械战士已经开始在破坏轿厢了,苏霭神色凝重,“我们没有时间了。”头顶的透明面板已经出现了裂痕。 青空1号接着说道:“最快的办法是……自由落体。” 苏霭:“悬浮电梯没有缆绳,那么只有破坏控制中枢或者让电梯失去动力。” 李三惊恐地靠在电梯上,“这是节约时间么,这是快点去阎罗殿报道吧……” 他话还没说完,青空1号已经一拳砸在了电梯控制面板上,电梯突然凝空停住。 顶部的机械战士也没想到电梯会突然停,因为惯性掉下去了一个。 李三的视线对上它冒着红光的眼,眼睁睁看着它坠落。 同时电梯也突然动了,急速下落。 第36章 亲爱的你好,感受电梯惊魂 失重感像情人湿冷的舌尖滑过后颈,苏霭的耳膜在气压变化中嗡鸣。 青空1号将他钉在电梯镜面上,\"别怕,我在。\"机器人染血的拇指按上他痉挛的喉结,另只手徒手扯断变形的安全闸。 两人离的太近,就在这几秒的间隙,苏霭看见对方瞳孔分裂成六边形,那是军用机型特有的战斗视觉。 青空1号冷静开口:“6秒,准备。” 急速下坠的轿厢突然悬停,防坠器火星如血色萤火。 青空1号的膝盖卡进他双腿之间缓冲冲击,苏霭的身上的温度滚烫。 \"这样下去你会撑不住的。\"青空1号的温柔的声音穿过那些嗡鸣在苏霭耳边响起。 苏霭已经竭力稳住自己想吐的冲动了,脸色都憋得铁青。 李三的魂早就已经快被吓掉了,他本就蜡黄的脸,这会儿已经变成了黑色,他紧紧贴着电梯镜面,像是一块风干的腊肉。 二百五十块用自己短小的四肢紧紧抱着青空1号的小腿,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青空1号突然将苏霭往怀里一带,\"抓紧我。\" 话音未落,他一脚踹开了电梯门。 李三的尖叫声中,青空1号单手将他扔了出去,另一只手死死搂住苏霭的腰,机械骨骼发力几乎踩碎了电梯的底部,也借力跳了出去,二百五十块黏在青空1号腿上,狗爪在金属表面刮出火星。 几人猛地滚落在地面上。 \"我真的快吐了。\"苏霭感觉像是坐了一趟疯狂的公交。 \"先忍忍。\"青空1号的声音依旧温柔。 他们在下坠途中撞进维修通道,青空1号用身体当缓冲垫砸开隔离门。 翻滚中苏霭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机器人将他护在身下,后背擦着金属地面迸溅出火花。 “咚!”电梯井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声。 停下的瞬间,青空1号捧住他的脸:\"现在,呼吸。\" 苏霭这才发现自己在屏息。 他剧烈喘息着,掌心触到青空1号后背还泛着余热的金属板,这要是人类,早已经鲜血淋漓了。 二百五十块一瘸一拐地跟进来,叼着李三的衣领,后者已经晕得像条死鱼。 后头的脚步声已经如影随至。 青空1号已经站了起来,一把将苏霭扛起:\"抓紧我。\"手指陷进他臀肉。 他抽空将李三一把从地上拽了起来,“不想死就快起来。” 苏霭在颠簸中被迫揪紧青空1号肩头的衣服,满脑子都是现在难道会比死了舒服么。 李三的两条腿失去了控制一样,软的站不起身,他半跪在地上挣扎了半天,身后传来的重重的脚步声让他心里着急,却更控制不了自己身体了。 二百五十块冲着他“汪汪”叫了两声,恨铁不成钢似得又抬起前爪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这一下倒是将李三迷蒙的脑子打醒了,他手脚并用的借着青空1号伸出的手站了起来。 三人一狗又继续顺着维修通道狂奔。 杂乱的脚步声回荡在狭窄的通道里。 “我们现在的位置在一楼。”青空1号迅速分析现在的局势,“外面的情况还不清楚,也许比现在更糟,我们要做好打算。” 苏霭深呼吸强压下自己胃里翻涌的恶心感,“远离城市是现在唯一的办法。” “城市里一定还有幸存者,但是按照那个‘宙斯’所说,她们一定会对城市进行大规模围剿,就像我们面对的情况一样。” 青空1号摇了摇头,“我与亲爱的持相反意见。” 李三这时候也缓过神了,有些迷茫的看着两人,“我觉得苏医生说的对啊,没有完全城市化的地方机器人也相对要少一些。” 青空1号:“所以这是你们人类普遍的想法。” 苏霭微微皱起眉头,又猛地拍了一下青空1号的肩膀:“你的意思是人工智能也会这么来思考,偏离城市的地区反而会更加危险?” “这是我作为机器人的建议。”青空1号换了个姿势,轻轻松松将苏霭从肩头扛着的姿势换成了公主抱。 反而苏霭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在青空1号这里完全就是轻如鸿毛。 出口的亮光在几人眼前变得越来越大,青空1号又突然开口:“还有另一个建议,我们现在应该找一个休息的地方,亲爱的,你生病了,需要休养。” 李三终于找到合适的时机插话:“哪里合适?” 青空1号勾唇浅笑:“当然是度假酒店。” 李三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前路不明,后有追兵的情况下,这个机器人是怎么将这话说的这么轻松的? 连一贯宠辱不惊的苏霭都意外地看向他,仿生人侧脸的线条依旧完美的让人嫉妒。 青空1号低头看着他,“怎么了亲爱的,对我们的蜜月旅行很期待么?” “当好你的人形车。”苏霭冷冷回了一句,就知道他没憋什么好屁。 但是听到这熟悉的不着调的情话,又莫名安心了些许。 三人冲出通道,外头阳光普照,暖意瞬间撒满全身。 苏霭和李三都眯起眼睛,适应强光。 青空1号回头抬手的瞬间,手心中央突然出现一道蓝色光束,直接将通道口炸成废墟。 苏霭:“……” 李三:“……” 两个人类都沉默了。 苏霭虽然猜测青空1号的这个新身体有什么不一样,但没想到居然这么豪横。 李三是后怕,他当时是怎么有勇气跟这破坏力吓人的机器人叫嚣的。 “诶?”青空1号低头看着地上,突然发出疑问:“我的恩狗呢?” 几人都顾着跑路,完全忘了小柯基。 “汪汪——” 一声叫声突然从身后传来,二百五十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斜倚在一辆飞行车的驾驶座上了。 它短小的爪子搭在控制台上,傲娇的小模样似乎在说:“看什么,还不快上车。” 青空1号轻笑一声:“好狗狗,真聪明。” 随即抱着苏霭,大步朝着飞行车走了过去。 李三小跑着跟了上去,“喂,我们这样,目标不会太大么。” 苏霭突然看向青空1号:“你把隐身衣带出来了?” 青空1号无奈撇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亲爱的。” 所有人都上车以后,青空1号立即将隐身衣从后腰抽了出来,递给身边的苏霭,“来吧。拯救了睡美人的王子,带我离开吧。” 苏霭冷眼看着眼前的“睡美人”,余光瞥到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上来的机械战士和无人战机。 第37章 亲爱的你好,我坦白 “你开?”苏霭低头看向驾驶座上已经准备妥当的柯基,语气平淡的就像是问“吃了么。” 它一副信心满满地样子冲着苏霭叫了一声。 周围的那些追兵已经慢慢围拢了过来,苏霭见状,也不再犹豫,低声说了一句,“准备。”随手将隐身衣搭在了车身上。 几乎是瞬间,整辆飞行车瞬间消失在机器人的眼中,柯基的小短爪子在操作台上飞快拍动,平稳地控制着车身。 直到飞行车已经凌空跃起的时候,李三像是才反应过来,紧紧扒着椅背,哆哆嗦嗦喊了一声:“你们认真的啊!让一条狗开车!” 青空1号挤在苏霭身边,顺势摆了摆手:“抱歉啊,我没驾驶证。” 他又指着苏霭,“我家亲爱的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开车。” 说着又朝着后座的李三瞟了一眼,“至于你么,我没觉得你会比二百五强。” “现在都什么情况了,你还在乎有没有驾驶证!”李三愤怒的喊声混在无数的炮火声中。 他们刚才所在的地方已经被轰出了一个大坑,但是那些机器战士明显是丢失了目标,整齐划一的动作都有些乱了。 苏霭没有理会两人的争吵,他低头看着整个星海市,曾经壮阔的大楼几乎全部被推倒,悬浮立交桥被揉成了一堆废铁。 “下面……好多机器人……”李三趴在车窗上,也向下看去,无数的黑甲机械战士有秩序的在街道中搜索。 苏霭收回视线,若有所思。 青空1号靠在椅背上,忽然开口问道:“你觉得会有多少人类愿意与ai合作?” 他没有问苏霭会不会有人类愿意选择合作,而是直接问多少人。 飞行车已经脱离了敌人的追踪,苏霭稍稍放松了绷紧的身体,侧目看向青空1号,他当然明白青空1号的意思。 在面临生存威胁的时候,一定会有人类选择看起来的捷径的。 苏霭叹了口气:“李三,也许你眼中的那些拥有特权的人,在如今的情形下,还不如你呢。” 没等李三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苏霭又接着说道:“至少三分之一。” 青空1号咧嘴一笑:“与我的分析不谋而合。” 苏霭:“剩下的三分之二会有二分之一保持观望的态度……”他话音微顿,皱起眉头,“最坏的情况是只有剩下的二分之一会保持坚决斗争心态。” 青空1号:“这剩下的二分之一的组成里,会有多少是平民?” 苏霭不答反问:“根据你的分析,会有多少?” 青空1号缓缓抬起一根手指:“1成。” 说完,青空1号又摊开手,“这只是一个机器人基于数据的分析。” 苏霭没应他,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青空1号的分析数据是来源于人类近几年的行为模式与性格分析。 他们已经和平太久了,早就没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意识。 并且在科技的高速发展下,人类对于人工智能太过于依赖了。 在联盟新闻周刊上不难看到一些统计,少部分人甚至都摒弃了靠自己生存的能力。 “所以,现在反抗的主要力量就是联盟政府与军队。” 苏霭睁开眼,有些意外地转头看向身后的李三,没想到这话居然是他说出来的。 李三缩了缩脖子,眼神闪躲,“我……我说的不对么?”他着实被苏霭这冷冰冰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信了。 “不,你说的很对。”苏霭转头的时候视线正好落在青空1号的后背。 他正站起身半趴在在驾驶座的椅背上,指挥着二百五行驶路线。 之前蹭在地上磨出的伤痕已经消失不见,只是后背的衣服被磨出了一个洞,全身上下沾着不少的土。 “往前开,在这个位置停。”青空1号的手指点在屏幕上的地图上,留下一个红色的标记点。 二百五轻轻点了点头,毛茸茸的脸上满是认真专注,小爪子也随着青空1号的指挥不断变换位置。 青空1号转身坐回座位的时候,正好与苏霭对上视线。 他一愣,又眯起眼睛笑了起来,随手揽上苏霭的腰:“亲爱的,一直在看我?” 这黏黏糊糊的劲儿是一点都没变,可是苏霭总觉得他有些不一样。 他抬手一巴掌拍开青空1号伸过来的爪子,没好气地说道:“你是不是该坦白些什么。” 青空1号听到他语气不对,立马乖乖坐好,“亲爱的你想知道什么?” 苏霭翘着二郎腿,手指轻轻搭在膝盖上,整个人的气场一下变得凌厉起来。 后座的李三不由打了个哆嗦,仰着身子,悄悄往角落挪了挪。 苏霭看着仿生人那双蓝色的瞳孔,“你的这副身体是怎么回事?” 青空1号老老实实回道:“备用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苏霭表情没变,只是搭在腿上的手轻轻攥了起来,沉默片刻后又接着问道:“你到底是谁制造出来的。” 青空1号:“对不起,这个我也不知道,我的记忆模块有损伤,丢失了一部分记忆。” 苏霭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开口的语气有些急切:“你认识苏净汶?!” 在苏霭急切又期待的眼神中,青空1号缓缓点了点头,“是,我认识苏博士。” 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回答,苏霭却像是突然失了力气,紧紧捏着青空1号衣领的手,轻轻落在车座上。 他低着头,过了好半天,才接着开口问道:“你跟她是什么关系。”他的声音低的几乎听不清。 “她是激活我的人。”青空1号虚虚扶着他的胳膊,怕他倒下去。 苏霭忽然笑了一声,抬头望着他:“所以,你早就认识我?” 青空1号点了点头,专注的看着苏霭的眼睛:“是,很早很早以前。” 怎么会不早呢,那时候x军工还在,他母亲还是万众瞩目的人工智能领域的专家。 可在他15岁的时候,不过一夜之间,x军工凭空消失,他也在那条破旧的巷子里亲眼目睹了母亲被杀。 而如今,那个破旧的巷子却在一年间,筑起了青空公司的总部大厦。 第38章 亲爱的你好,度蜜月 青空1号忽然感觉怀里一重,他忙低头将怀里的人扶了起来,苏霭已经晕了过去。 李三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了,他站起身看向苏霭,有些担忧地问道:“苏医生怎么了?” “他本来就生病了,刚才只是情绪太激动,加上气血不足,晕倒了。”青空1号解释完,又冲着二百五喊了一声,“还有多久能到。” 二百五没回头,“汪汪——” “加快速度。”青空1号将苏霭抱在怀里,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又对二百五吩咐一声。 二百五的爪子对着控制台的按钮一顿操作。 “诶???”李三还没坐稳,差点被这一加速甩出去。 青空1号的手轻轻摩挲着苏霭的脸,轻轻叹了口气。 不过两分钟的时间,飞行车一个急刹,稳稳停在了\"云溪度假山庄\"的入口处。 山庄的木质招牌在微风中轻轻摇晃,远处隐约能听见温泉流水的声音。 \"这里是……\"李三扒着车窗张望,一座宏伟的古建筑映入眼前,只是现在整个山庄大门紧闭,一片死寂。 \"度假山庄,这是少有的没有使用智能家居的地方,一切都是仿古建设,所以对我们来说是个落脚的好地方。\"青空1号已经抱着苏霭跳下车。 二百五叼着车钥匙紧随其后,尾巴焦虑地左右摆动。 李三低声喊了一句,“你居然不是开玩笑,真来度假酒店啊。”小跑着跟了上去。 青空1号没有理会他,视线在四处打量,看着周围被修剪的整整齐齐的树枝,也没有任何被破坏的情况,“看来我的判断没错,这里应该有幸存者,并且没有遭受过机器人的洗劫。” 他转头看向李三,“去敲门。” “我?”李三立即顿住脚步,犹豫地指着自己。 青空1号歪头看着他,眼神中没了温柔笑意,只有冷冰冰的威胁:“不然呢?” 想到青空1号的战斗力,李三竭力忍住自己想往后退的脚步,不情不愿地挪动步子,往山庄门口走去。 他在门前站了片刻,才不得不鼓起勇气抬手叩响了铜环,“咚咚!” 李三提心吊胆的等着,可是许久后还是没有人应门,甚至里头连一点声音都没传出来。 李三回头看向青空1号,“怎,怎么办?好像没人。” 青空1号点点头,“你不是会开锁么。”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让李三内心嘀咕,这是当自己的山庄了…… 但他也不敢说什么,低头观察起这门锁来。 “很简单的锁。”李三说着,从自己的衣服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铁丝,捅进锁芯,“居然是这么老式的锁。” 话还没说完,锁已经被他打开了。 “开门。”青空1号在后头发号施令。 李三猛地一把将门打开,立即一个侧翻闪到一边,躲在墙后。 门轴发出\"吱呀\"一声响,在死寂的山庄里格外刺耳。 李三缩在墙根下,等了半晌却没听见预想中的警报声。 门被打开后,里头潺潺流水声更加清晰。 二百五在前头带路,青空1号也抱着苏霭跟了上去。 青空1号抱着苏霭跨过门槛,运动鞋踩在枯黄的落叶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敏锐地注意到,虽然山庄外观完好,但庭院里的锦鲤池已经干涸,池底积着厚厚的灰尘。 \"这地方至少半年没人打理了。\"李三捏着鼻子挥开蛛网,\"你说有幸存者?我看连老鼠都……\" \"嘘。\"青空1号突然抬手。 他们身后的木门无风自动,缓缓合拢,门闩\"咔嗒\"一声自动锁死。 李三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二百五的毛发全部炸起,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欢迎光临云溪山庄。\"一个甜美的女声突然从四面八方响起,走廊尽头的纸屏风后亮起烛火般的微光,\"客人需要些什么?\" 青空1号将苏霭往怀里护了护,\"我们只需要一个安静的房间。\" 二百五的电子眼在昏暗的走廊里泛着绿光,它用爪子按下墙上的老式开关,几盏仿古灯笼次第亮起,照亮了铺着青石板的前厅。 \"当然可以。\"屏风上的投影显现出女子的剪影,\"但还是请登记身份。\" “卧槽!”李三被吓的爆了句粗口,挤在青空1号的身边,小声问道:“这里面不会,不会有鬼吧……” 青空1号瞥了他一眼,“你不适合做小偷,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去写小说。” 说完,已经大步走向了屏风前头的服务台。 “这明显是有人特意设置的,目的么,应该是为了故弄玄虚。”青空1号丝毫不慌。 在服务台前站定,他低头看了看怀里人,有些恶趣味的笑了笑,低头看向脚边的二百五。 “帮个忙呗。”青空1号扬起下巴,对着登记簿示意了一下,“客串一下工作人员。” 至于他为什么不考虑李三…… 二百五对于吓得脸色惨白,马上要尿裤子的李三一脸无奈。 但是对于这个莫名其妙的机器人更无语。 青空1号还信誓旦旦的解释,“既然咱们上门了,那自然客随主便,人家要咱们登记,咱们自然要登记了。” 他又催促道:“快点儿,不要耽误我跟我家亲爱的度蜜月。” “你在这胡说什么呢。” 怀里的人突然出声,青空1号身子一僵,又干笑了两声,垂眸看着他,“你不是都同意了么。” 二百五已经跳上了服务台,看到苏霭醒了也是一脸的兴奋地摇起了尾巴。 “放我下来。”苏霭白了这个神经病一眼。 待苏霭站定,青空1号揉了揉鼻子,又斜靠在服务台上,对着二百五说道:“伙计,给我开个情侣套房。” 狗子的爪子僵在登记簿上,眼中的数据流都有些混乱。 苏霭轻啧一声,“快办正事,你还有心情玩儿。” 李三从边上凑过来,一把抓住苏霭的胳膊,一把鼻涕一把泪,“苏医生,你可算醒了。” 苏霭有些纳闷地看着他,又指向青空1号,“他欺负你了?” 李三瞥见青空1号警告的眼神,连忙摆手,“我只是被这里的恐怖氛围吓得。” 第39章 亲爱的你好,三二联盟 “各位客人,登记好了么。”那屏风后的女人又出了声,打断了李三的哭声。 “汪汪——”二百五叫了一声,登记簿上留下几个黑色的爪印。 青空1号低低笑了一声,应道:“好了。” 又走过去假装无意地牵起苏霭的手,问那屏风后的神秘人:“请问我们的房间在哪里?” 墙壁上嵌着的木柜突然弹开一个格子,“请拿好钥匙,房间在后院天字三号房,暂时不提供餐食,各位的退房时间在明天下午两点,本山庄暂时不接受续房。” “届时,请各位自行离开。” 那女声说完,屏风后的灯光蓦然灭了,而前厅的门突然打开。 苏霭甩开青空1号,刚抬步准备出去,李三突然拽住他的手,“苏医生,之前联盟首领说的避难所……” 触及青空1号警告的眼神,李三惶恐地撒开手,不由自主后退两步。 苏霭淡淡开口:“就是这里。” 这也是为什么他没阻止青空1号的原因,也算是机缘巧合。 “哈?”李三傻眼,偷偷瞄了一眼青空1号,这有些神经质地机器人居然这么有前瞻性? “走吧,亲爱的,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青空1号适时插话,捏着苏霭的胳膊轻轻晃了一下。 这反差行为看的李三头皮发麻,简直比看到那些机械战士还让他难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青空1号心情极好的走在路上,苏霭跟在他身后,二百五一直都走在苏霭身边。 李三瞅准时机,凑到苏霭身边小声开口:“苏医生,你不觉得这个ai有点轻浮么……他是不是装了什么奇奇怪怪的程序?” 他不懂ai和那些程序,可他总觉得青空1号很不对头。 而且他看着苏霭和青空1号的互动,总觉得这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不正常? 单说青空1号,他对于苏霭的占有欲,简直就不是一个机器人该有的。 听着他的疑问,苏霭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一声,“你别理他,他确实装错程序了。” 他说完,怕李三误会什么,又解释道:“他一直在保护我,就像……我的家人一样。” 青空1号哼着走调的小曲走在前面,钥匙在他指尖转出银亮的弧光。 \"到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正经,天字三号房的木门前挂着褪色的晴天娃娃,门缝里渗出淡淡的草药味。 青空1号突然转身,眼睛直勾勾盯着李三:\"你睡隔壁。\" \"不好吧……现在这种情况,咱们不应该待在一起更安全么……\"李三面露惊恐,央求道:“苏医生,我害怕……” \"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不介意让你知道谁更可怕。\"青空1号露出标准微笑,只是出口的话却格外渗人,\"你和狗一间。\" 二百五发出抗议的呜咽,却被青空1号拎着后颈丢进隔壁房间。 李三还想争辩,却在看到对方指尖弹出的等离子刃时明智地闭了嘴。 房门关上的瞬间,苏霭突然踉跄着扶住茶几。 青空1号迅速接住他下滑的身体,手掌精准按在他颈动脉处:\"体温38.2c,脉搏紊乱。我去给你找药。\" 说着,不由分说扛着苏霭进了卧室,将他轻轻放在床上,又将被子裹在了他身上,做完这一切,又低头注视着他,温柔嘱咐道:“你安心躺着,剩下有我。” 感受着身下柔软的床铺,苏霭满足的眯了眯眼睛,天旋地转的感觉也减轻了许多,听到耳边模糊的话音,轻轻点了点头。 青空1号看到他这少有的乖巧模样,也不由翘起嘴角,心情大好地转身走出门。 刚打开房门,李三和二百五就跌了进来。 倒在地上的一人一狗都不敢抬头看他。 青空1号抱臂,低头笑望着他们:“有事?” 李三挠挠头,“那什么……我俩害怕。” 二百五随即赶紧点了点狗头,晃悠着尾巴,大睁着眼睛,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你看看,这里氛围那么恐怖,而且那些机器战士很可能随时都会打过来,我们俩这战五渣的,你就可怜可怜我们……” 李三一边说着,二百五配合的在一边比比划划。 青空1号没空在这看他俩演双簧,直接下了逐客令,“没的商量,少打扰我的蜜月旅行。” 说着,已经开始将他俩往外赶。 一听这话,李三和二百五瞬间慌了,一个猛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就要往里冲,“我们要见苏医生,他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青空1号往旁边跨了一步,高大的身躯瞬间将玄关挡的严严实实。 “你要是敢把他吵醒了,我保证你活不到机器人军队来的时候。” 这明晃晃的威胁让李三瞬间僵住,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同伙”。 小柯基明显比他要识时务许多,一直都站在原地,没动作。 随着青空1号的步步逼近,那近乎人眼的蓝瞳中透出的巨大压迫感让李三紧忙退到了门外,嘴唇嗫嚅半天,也没哆嗦出一句话。 “看好门。”青空1号丢下一句话,将门轻轻合上,转身走远了。 “好,好的。”李三忙不迭应声,不由自主挺直了身子。 青空1号的身影消失在回廊转角的时候,李三立即蹲下身子,怒视着二百五:“好啊,你小子居然敢卖我?说好的一起进来的,你倒是拿我挡枪了?!” 小柯基一脸无辜,“汪汪——”它现在想解释,他们俩语言也不通。 李三这是完全没明白他的意思,它明明是想走怀柔政策的,毕竟硬来他俩也完全不是对手。 它摇了摇头:真是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 二百五眼中的鄙视太过于浓重,李三这回完全看出来了,指着它的鼻子小声骂道:“看不起我?行,咱俩的三二联盟彻底解散!” 苏霭脑子迷蒙,但还是能听到外头的动静,轻轻笑了一声,蜷着身子睡了过去,就算是死,也该死在床上啊,更何况这可是七星级酒店的柔软大床。 他迷迷糊糊想着,刚才瞥见大厅墙壁上挂着的价目表,这酒店一晚似乎得五万信用点…… 真奢侈。 第40章 亲爱的你好,别怕 “苏霭。” 苏霭睁眼,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他反应了一会儿,又被身边的清冷女声打断思绪。 他猛地抬头看过去,瞳孔骤缩,盯着眼前的人看了好半天,才喃喃开口:“妈……妈。” 面前的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西装,整个人的气场强大而冷硬。 可是看到苏霭震惊的表情的时候,还是软下了神色,语调也变得温柔许多:“小宝,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苏霭试探着抓住她伸过来的手:“您这是要出去?” “对,研究所的一个试验品突然出了问题,我要去看看。”苏净汶缓缓抚摸了下苏霭的脸颊,“你在家好好看书,我很快就会回来。” 苏霭在苏净汶转身的一瞬间,揪住了她的衣摆,他看到自己的手,要小很多。 “妈,你可不可以不去。”他声音艰涩。 可他也明白这一切阻止不了…… 苏净汶轻轻笑了一声,“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粘人,很不像你啊。” 苏霭眼眶中蓄满泪水,紧紧捏着她的衣角不放手,“就想让你多陪我一会儿。” “这孩子,今天怎么了。”苏净汶的声音中有些慌乱,可眼神还是笑着的,她伸手将苏霭的手拿开,嘱咐道:“好好待在家里,哪里都别去。” 随即,转身走出了房门。 苏霭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忙起身拿了把伞追了出去。 当他踏着地上的积水,穿过那条不能再熟悉的巷子的时候,眼前寒芒一闪,一把匕首已经扎进了苏净汶的胸口。 猩红的血液在漆黑的夜里却格外刺眼,苏霭的眼睛都变得血红。 这次他没躲,疯狂地冲着那个穿雨衣的身影跑了过去,“我一定要杀了你!”嘶吼声被雷声淹没。 在苏净汶惊慌的眼神中,苏霭伸出的手将要触碰到那个凶手雨衣的一角…… 他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口腔里一片苦涩。 头顶刺眼的灯光让他微微眯起眼,入目是繁复的牡丹花纹,一个银色的脑袋突然闯入了视线:“亲爱的醒了,还有哪里难受?要起来吃点东西么?” 他刚伸出手就被苏霭一把攥住,感受到苏霭手心的濡湿,青空1号俯下身子,将他轻轻拢在怀里,柔声安抚:“别怕,我在。” 站在窗边的李三和二百五赶忙转过身。 “谁怕了。我只是让你扶我起来。”苏霭闷声开口,语调平静。 青空1号低低笑了一声,“好,是我会错意了。” 苏霭被他扶着坐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屋里还有两个不速之客,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这个山庄是什么情况。” 他往外看了一眼,外头一片漆黑,终于看到黑夜了。 “这个山庄里应该有个隐蔽空间,暂时还没发现,外面的那些久没人居的假象是有人刻意营造出来的。”青空1号言简意赅的解释着他的发现。 又回身将一碗热腾腾的粥端到苏霭面前。 对于他的厨艺,苏霭心有余悸,许久都没敢接。 李三忙忙跑过来,嬉笑着开口:“苏医生放心,这粥是我熬的,你快尝尝。” 他一脸期待地看着苏霭。 苏霭这才伸手准备接过粥碗,青空1号却黑着脸不撒手,颇有些委屈地开口:“亲爱的,你居然嫌弃我的厨艺么……” 李三看着他这矫揉造作的样子,一阵牙酸。 二百五都不忍直视地别开视线:“真丢人。” “没有,只是刚醒,需要缓一缓。”苏霭没敢抬头看他,毕竟这谎话说的他自己都没底气。 李三在一边死死掐着自己的大腿憋着笑,被青空1号狠狠瞪了一眼。 李三被青空1号瞪得一个激灵,赶紧抱起二百五往外走:“那个……我们去外面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你们慢慢聊!” 二百五一脸不情愿地被抱走,嘴里还嘟囔着:“干嘛啊,我还想看看苏医生怎么应付这个粘人精呢……” 门被“砰”地关上,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青空1号依旧端着那碗粥,眼神幽幽地盯着苏霭:“亲爱的,你不能说这个好吃。” 苏霭看着他幽怨的眼神,又瞥了眼碗里那晶莹剔透的白粥,喉结滚动了一下,接过勺子:“……好,我先试试。” 他舀了一小勺,小心翼翼地送进嘴里。 下一秒,苏霭的表情凝固了,真的……好吃! 青空1号紧张地凑近:“怎么样?” 苏霭缓缓咽下去,深吸一口气,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没你做的好吃。”又动作迅速地舀了好几口,囫囵着一碗粥已经下了肚。 青空1号眼睛一亮,刚要得意,苏霭就迅速把空碗塞回他手里:“不过我现在没什么胃口,晚点再吃。” 青空1号神情呆滞地捧着空碗:“你……都吃完了……” 苏霭可是从来没吃完过他做的食物…… 苏霭一愣,正想转移话题,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轻轻刮过玻璃。 他还没做反应,一只白瓷碗已经被青空1号甩了出去。 玻璃碎裂的脆响混着人的惨叫声响起,几乎是眨眼间,青空1号已经出现在窗外。 他这会儿正不爽呢,这就有人找上门找揍。 他冷眼看着地上蜷缩着的男人,眼神冷的吓人:“身份。” 苏霭忙从床上跳下来,快步冲到窗边,他生怕青空1号一个不注意,把人打死了,“你下手轻点,摸清楚情况为紧要。” 青空1号咬着后槽牙,弯腰将那满头是血的人拽了起来:“算你运气好。” 等他拖着那人进了房间的时候,就看到苏霭光脚站在窗边,四周还有散落满地的碎玻璃。 青空1号的脸色更黑了,“你怎么不听话呢。” 他猛地将那人扔在地上,疾步走了过去,又将苏霭扛回了床上。 苏霭一时失言,这仿生人,现在怎么还有脾气了? 他转身时,余光又瞥见雪白的床铺上印着一个漆黑的人形……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全身脏污,血迹混着泥土糊在身上。 看起来像一个疯子。 苏霭立即从床上站了起来,“我去洗个澡,你先盯着他,别把人弄死了。” 第41章 亲爱的你好,来了个不速之客 青空1号皱眉,伸手拦住他:\"你身上有伤,不能碰水。\" 苏霭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干涸的血迹和泥污,又抬头对上青空1号不容拒绝的眼神,无奈道:\"那至少让我换件衣服?\" 青空1号这才松开手,转身从衣柜里翻出一套干净的衣物递给他:\"先凑合穿。\" 苏霭接过衣服,余光扫了眼地上蜷缩的男人,那人约莫三十多岁,穿着山庄工作人员的制服,此刻正捂着血流不止的额头,惊恐地看着他们。 苏霭刚要脱衣服,被青空1号一把拽进了浴室,“苏医生,你平常连我都避着,这会儿在外人面前倒是什么都不顾了?” “我……”苏霭无言,他脑子现在太乱了,压根没想起这茬。 看着镜子里自己狼狈的样子,还是有些忍受不了,苏霭拽住青空1号的手,“我想洗澡。” 青空1号的瞳孔微微收缩,指尖轻轻擦过苏霭颈侧的血迹:\"伤口会感染。\" \"那你帮我。\"苏霭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浴室昏黄的灯光下,青空1号的银发泛着微光。 他沉默地拧开热水,氤氲的蒸汽很快模糊了镜面。 \"转身。\" 温热的水流冲刷而下时,苏霭绷紧了脊背。 青空1号的手掌隔着毛巾小心避开伤口,\"体温降下来了,退烧了。\" 苏霭尽量站的笔直,忽然想起什么:“我吃药了?” “嗯。”青空1号应的有些心虚。 苏霭还在惦记外面的那个人,完全没注意到青空1号的异常。 “放心,我设置了特殊的锁,他跑不了的。”青空1号怕他察觉什么,赶紧开口转移注意力。 苏霭点点头,伸手关掉水龙头。 浴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水滴落地的声响。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偷窥?\"苏霭收拾利落,又变成了那个禁欲优雅的苏主任。 他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喝着茶,青空1号在旁边极为认真的整理着床铺。 如果忽略屋子中央地上躺着那个满头是血的男人的话,这场景,他俩倒是真像来度假的。 男人哆嗦着嘴唇,眼神闪烁:\"我、我只是例行检查客房……\" \"用爬窗的方式?\"苏霭冷笑一声,手中的茶杯轻轻搁在茶几上,修长的手指搭在扶手上:\"再给你一次机会。\" 男人被他漠然的眼神吓得一抖,终于崩溃道:\"是、是老板让我盯着你们!说如果有异常就立刻报告!\" \"老板?\"苏霭蹙眉,\"人在哪?\" \"我、我不知道!从来没见过真人,只有管家传达命令……\"男人哭丧着脸,\"求求你们放过我,我只是个打工的!\" 苏霭朝着身后挥了挥手,青空1号立即上前,狗腿着笑道:“亲爱的,有什么吩咐?” “读取他的记忆。” 青空1号眯起眼,突然伸手按住男人的太阳穴。 男人顿时两眼翻白,身体剧烈抽搐起来。 几秒钟后,男人瘫软在地。 青空1号收回手,脸色异常凝重:\"他还真什么都不知道。\" “只不过……” “我嘞个去,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窗外传来李三震惊的声音,打断了青空1号的话。 刚说着,房门就被推开了。 二百五迈着小短腿,闲庭信步而来。 看到房内情景的瞬间,眼中的数据流也流转的快了许多,“这是怎么了?” 苏霭回头看着青空1号:“你把它修好了?” 青空1号:“他的语言模块没有接好,小问题。” 他又接着说道:“但是他的记忆里有一扇门,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隐蔽空间了。” 青空1号皱着眉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可又说不上来。 “苏医生,联盟到底什么时候会来救我们?”李三已经绕了进来,“我们没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联盟政府在星河市,距离我们两千公里,这营救行动……” 苏霭话没有挑明,李三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没希望了?” “倒是也不至于,既然联盟政府能避开ai,传递出信息,就说明他们已经有了一些办法,我们先耐心等等。”苏霭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青空1号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回了床边,伸手抚平了床铺上的褶皱。 苏霭抬起腕表看了一眼时间,“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收集食物和能源,保证生存条件。” 他抬眼看向青空1号,眼中闪过精光,“必要的时候,占领这个地方。” “砰!砰!砰!” 三声巨响,绚烂的烟花突然在夜空中炸开,刺眼的光芒将四周照得影影绰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所有人都走到屋外,看向天空。 伴随着铃声轻响,宙斯的影像又出现在天空中,她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现公布信用点评判系统第一日成果。” “据伊甸园系统统计,人类300万以上信用点持有者共人。” “300万点持中者,人。” “300万点以下者,人。” 苏霭攥紧手指,看着天空中滚动而过的巨大绿色数字。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李三的脸都那数字的光芒映的发绿。 “全息投影。”青空1号居然好心的给他解释了一句。 “只是这么大的投影,成像系统的制作也得费一番功夫。” 宙斯的手一挥,“智人清查队已清除300万点以下废物人。” 此话一出,苏霭都震惊的向前走了一步,不过短短半天,人类已经消失了将近三分之一。 不对,苏霭皱起眉头,“联盟政府的公职人员与军队并不会被计入信用点统计中,他们的生活一应都是根据等级由联盟进行分配的。” 他心中才燃起一点希望,宙斯接下来的话就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附送一个消息,智械军队共摧毁人类联盟反抗军战机架。”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过度愉悦。 她突然打了个响指,天空中出现了另外一个画面,连天的炮火灼烧着大地,到处都散落着战机的残骸与人类军队的尸体。 他们就像在看默剧一样,眼睁睁看着天空中不断坠落的战机。 李三脸色惨白,“这下我们真的没救了……” 宙斯随手挥散了画面,又接着宣布:“拥有300万以上信用点,愿意植入控制芯片的人类有人。” 她又兴奋地拍了拍手,“欢迎以上人类加入智人社会。” 苏霭喃喃开口:“四分之一。” 李三愤愤骂道:“这群软骨头!” 天空上飞速滚动而过的人员名单和照片,那其中不乏名人,电影演员、商界精英、甚至是实力不凡的研究院。 “今日的工作成果宣读完毕,明日将开启城市升级,敬请期待!”话音刚落,天空又恢复了一片漆黑。 苏霭转身走回房间,沉声开口:“她没有宣布失踪人数。” 第42章 亲爱的你好,这里真好 青空1号敏锐捕捉到苏霭话语中的深意,蓝色眼眸中数据流急速翻涌:“失踪人口数据缺失,意味着至少两种可能。 要么联盟政府暗中庇护了部分幸存者,要么……”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在他们的计算中,根本没有失踪人口。” 李三抱着胳膊打了个寒颤,冷汗浸透后背:“……这是什么意思?” “记得之前想要抓我的那些机器人么?”苏霭提醒他,“虽然ai反叛军发动的战争突如其来,但是全体人类可不是都会坐以待毙,除了联盟政府以外,还会有跟我们一样的人。” 他站在门口,静静看着房间中央躺着的那个昏过去的男人,“据我估计,这个山庄里至少有一千人。” 苏霭刚说完,青空1号也立即接口:“亲爱的判断不错,根据云溪山庄公布的财报,接纳人次每天至少在一千人上下。” “一千人可不是个小数目……”李三眨巴着豆大的眼睛,“那他们能躲到哪去?” 苏霭忽然转过身,看向立在门口的青空1号,“这个山庄最热门的项目是什么?” 青空1号微微一愣,又立刻会意,抬手轻轻打了个响指,笑眯眯地开口:“那当然是泡温泉了~” 李三挠了挠头,仍是一脸茫然:“温泉?这跟失踪的人有什么关系?” 话音未落,二百五十块用爪子拍了拍他,满脸鄙视:“相信我,以你的智商不适合思考,所以不要再为难自己了。” 青空1号蹲下身子,仔细端详着地上那人,又转头看了一眼柯基,嘴角的笑意愈发深邃:“有意思,你的系统不是原装的吧。” 说到这,二百五忽然低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是我主人的朋友帮我做了改装。” 闻言,苏霭的视线猛地定在了它的身上,略有些急切地问道:“你主人的朋友……是不是一位女士?” 柯基抬头看着他,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她是女生,但是她今年才满24岁。” 即使心中早就做好了准备,可苏霭眼中依旧难掩失望。 “好了,我们先去泡温泉吧。”青空1号站起身,走到苏霭身边,轻轻捏了下他的手心。 苏霭没说话,点了点头,朝着门外走去。 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指着地上那人,嘱咐青空1号,“带上他。” 四人一狗趁着夜色,悄悄前往汤泉区。 李三被山庄的景色吸引,一双眼睛好奇地到处打量着周围。 虽然只有黯淡的月光照亮前路,可也没影响他的兴致。 苏霭瞥了一眼探头探脑的李三,“怎么?现在不怕了?” “怕,怎么不怕。”李三视线定格在一处,“啧啧啧,可我以前真没见过这么华丽的地方。” 他抬手指着那宛如宫殿一般的飞檐走脊,“如果不发生世界颠覆这种变故,像我这样的人,这辈子都没机会进入这样的地方。” 他说着,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一下那鎏金漆红的柱子。 苏霭看着他颤抖的指尖,一时无言。 李三也不在意他搭不搭话,又自顾自说起来:“苏医生你是不知道,我就在那床上躺了一下,我就躺不住了。” 青空1号手里提溜着那个昏迷的人,从苏霭身边探出头,看向李三:“你这人真奇怪,物质上的享受不好么?” 虽然青空1号只是简简单单的询问,李三还是有些窘迫的别开了视线,“可能我这辈子就注定没这个命享受吧,躺在那样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只感觉难受……” 二百五放慢了脚步,抬头看了他一眼,那时候他们独处的间隙,这个干瘦的像肉干一样的人类,在房间的地板上躺着睡着了。 李三又嘿嘿笑了一声:“其实房间地板上那么厚的地毯,都比我平时睡的板凳椅子要舒服太多了。” 青空1号歪了歪头,蓝色眼眸里数据流微微闪烁:“人类真是矛盾的生物。明明向往舒适,却又因习惯困苦而排斥唾手可得的享受。”他的声音带着他独有的戏谑,却在尾音处莫名染上一丝疑惑。 李三摸了摸鼻尖,干笑两声:“机器人不懂,这叫……” 他突然被自己的影子绊了个趔趄,苏霭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才没让他摔个狗啃泥。 “这叫由俭入奢难!”他站稳后梗着脖子辩解,却因青空1号似笑非笑的眼神败下阵来,嘟囔着踢开脚边的石子。 苏霭放慢脚步,与李三并肩而行。 月光透过回廊的空隙洒在两人身上,将苏霭的影子拉得老长,几乎要裹住身旁那个干瘦的身影。 “其实没什么丢人的。”他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晚风,“我刚失去母亲的时候在福利院,第一次喝到营养液,也觉得齁得嗓子疼,最后全喂了院里的流浪猫。” 李三猛地抬头,眼里映着苏霭平静的侧脸。 记忆里那个永远冷静自持的苏医生,此刻竟像褪去了层冰冷的外壳,露出几分烟火气。 李三由衷感叹了一句:“苏哥,你……你真的挺厉害的。” 他说完又赶紧看向苏霭身侧的青空1号,“我,我可以这么称呼吧?” 青空1号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叫他苏哥?”说着,他故意将手里昏迷的人往上颠了颠,“不过按照人类的辈分,你似乎该喊我一声哥夫?” 李三的脸“腾”地一下涨红,结结巴巴道:“你、你别胡说!我……我就是客气一下!” 他慌乱地摆手,却不小心撞到回廊的雕花栏杆,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又疼的呲牙咧嘴的搓着自己的手。 二百五十块蹲坐在地上,尾巴有节奏地拍打着石板,“哈哈”笑着眯起眼睛。 苏霭侧目,警告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青空1号:“你再胡说,我想有必要将你的语言模块跟二百五的换换。” “我错了,亲爱的~”青空1号丝毫不怵,捏着嗓子撒娇。 苏霭淡淡瞥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李三,目光落在对方磨破的袖口上。 “等解决了眼下的事,我教你怎么申请联盟的技能培训补贴。学会些技术,以后不用……”他顿了顿,没把“偷东西”说出口,“至少能堂堂正正挣信用点。” 李三喉咙发紧,突然觉得眼睛发酸。 他别过头去,假装研究廊檐下悬挂的铜铃:“苏哥你这么好心,不怕我学了本事继续当贼?” 话音未落,前方的温泉区突然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女人压抑的尖叫。 第43章 亲爱的你好,有人 他们已经很接近温泉区了,初秋的夜里不算冷,可这温泉区却没有一点蒸腾的雾气。 青空1号瞬间将昏迷的人甩上肩头,光刃在掌心弹出幽蓝光芒:“躲在我身后。” 他话音刚落,几颗碎石子突然破空而来,擦着苏霭的发梢击中身后的石柱,碎石飞溅。李三下意识抱住脑袋。 二百五呲着牙,目光紧紧盯着远处的动静。 “妈的,你是不是疯了,现在这种情况凭什么还要听他们的!” 一个男人愤怒的吼声从前方传来,听起来似乎近在咫尺。 苏霭抬手拍了拍挡在他身前的青空1号,“继续往前走。” 已经被人发现了,几人也没有再刻意放轻脚步。 等他们转过回廊的时候,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打的不可开交,一旁还有一个抱着碗碟的女人。 她似乎是想阻止他们,但又无从下手。 女人手中的碗碟在混乱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焦急地喊道:“别打了!有人来了!” 两个西装男人闻声一顿,同时转头看向苏霭一行人。 其中一人脸上带着淤青,眼神凶狠,而另一人则喘着粗气,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 “你们……”受伤的男人刚开口,青空1号手中的光刃已经横在身前,幽蓝的光芒在夜色中格外刺眼。 苏霭的目光越过他们,落在温泉区深处。 那里本该雾气缭绕,此刻却一片死寂,连水面都平静得诡异。 他们看到青空1号肩头搭着的那个穿着工作服的服务生的时候,都不由皱起了眉头。 苏霭忽然向前走了一步,“傅总、刘总。” 听到他打招呼,那两个人明显一愣。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又谨慎地往前走了一步,眯着眼睛想看清苏霭的长相。 傅强在看清来人长相的瞬间,立刻兴奋地喊了一句:“苏主任!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刘伟杰赶忙打好自己的领带,也两步走到了苏霭面前,喜出望外开口:“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碰到苏主任!” 苏霭并没有他们这样的激动表现,依旧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看来这次二位倒是省了不少信用点。” 一听这话,两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精彩纷呈。 刘伟杰咳嗽一声,笑着抬手想要拍苏霭的肩膀,却在他冻人的视线下,又尴尬的收回手:“苏主任,我也不是不想支付,只是那批克隆人实在是没达到要求。” 傅强也赶忙插话:“你们研究所的特效药确实不错,可是现在生意不好做,我这不也没回款么。” “两位不用担心,我不是来催款的,毕竟这部分也不归我管。”苏霭冷声打断了两人,直戳要害:“能不能告诉我,这个山庄的其他人都在哪?” 傅强和刘伟杰对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傅强干笑两声,伸手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苏主任这话说的,山庄其他人当然是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啊。” 他话音未落,刘伟杰就用力踩了下他的脚,赔着笑脸道:“苏主任,您也知道现在局势混乱,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把大家都集中安置了。” 青空1号突然向前半步,光刃形态突变,擦着地面划过,溅起一串火星:“集中安置在没有热气的温泉池底下?” “检测到地下十米处有生命体征聚集,还有能量波动。” 抱着碗碟的女人突然身体一颤,手中的瓷碗“啪”地摔在地上,碎片飞溅。 傅强脸色骤变,猛地伸手抓住女人的手腕:“你干什么!” 女人却突然挣脱他的手,冲到苏霭面前:“救救我们!他们把所有人都关在地下避难所了,还说……还说要把我们卖给ai换信用点!” 刘伟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咬牙切齿地骂道:“臭娘们!你找死!” 说着就要扑上去,却被青空1号一把拎住衣领,像拎小鸡似的举到半空,“看来你们不仅拖欠账款,还想当人口贩子。” 青空1号的声音冷得像冰,“根据《人权法》第72条,贩卖人口者,将被永久剥夺公民权。” 傅强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苏主任,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ai的搜查太严了,他们说只要交出一千个人,就免除我们的信用点债务,还能让我们加入智人社会!”他涕泪横流,“我们不想死啊!” “你们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苏霭低头看着他。 傅强哆哆嗦嗦地从西装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智能手环,“这里面会更新最新的讯息……” 他轻轻触碰了一下手环表面,无数条消息跳了出来,黑红色加粗的大字看的人心理不适。 李三偷偷瞄了一眼,小声问道:“苏哥,那个举报通道……不会是为了让我们自相残杀吧。” “先前我们还在猜测为什么没有公布失踪人口,原来是在打这个主意。”青空1号将肩头的人丢在地上,伸手将傅强手里的手环拿了过来。 苏霭的眼神愈发冰冷,他转头看向温泉池,平静的水面下似乎隐藏着无尽的黑暗,这些ai即便意识觉醒,也不会有感情,可他们居然懂得攻心为上的计策。 “打开避难所的入口。”他沉声吩咐,声音不容置疑,“否则,我不介意把这里拆了。”青空1号配合地握紧光刃,能量在刃尖汇聚,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小友,何必大动干戈。”一道苍老的声音忽然从几人身后传来。 青空1号脸色稍变,神色间少有的警惕,这人出现的时候,居然连他都没察觉。 苏霭注意到青空1号的态度,回身看向来人。 他们来时的回廊下转出来一个老人,头发花白,身上穿着龙绣白色唐装,手里还拄着一根青绿色的拐杖。 他信步而来,脚步稳健,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一个身穿古装的女子落后半步跟着。 苏霭打量着两人,顿觉他有些像武侠小说里描写的不问世事的世外高人。 青空1号微微低头,凑近他耳边轻声开口:“这个人,很危险。” 第44章 亲爱的你好,这是山庄主人 苏霭的手指微不可察地绷紧,但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他注视着缓步走来的老人,目光在那根青绿色的拐杖上停留了一瞬,那材质不像木头,倒像是玉石。 \"老先生是山庄的主人?\"苏霭开口问道。 老人笑而不答,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傅强和刘伟杰,轻轻叹了口气:\"年轻人做事总是这么急躁。\" 他抬手一挥,那两人突然像被无形的手掐住喉咙,脸色涨得发紫。 \"住手!\"青空1号的光刃瞬间指向老人,能量波动剧烈震荡。 老人身后的古装女子身形一闪,竟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挡在老人面前。 她的衣袖随风飘动,隐约有银光闪烁,是暗器。 \"小友别紧张。\"老人摆摆手,傅强和刘伟杰立刻瘫软在地,大口喘着气,\"只是给不守规矩的人一点教训。\" 苏霭按住青空1号的手臂,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敏锐地注意到,老人说话时,脸上的褶皱却没有被牵动。 \"看来老先生很清楚这里发生的事?\"苏霭单刀直入。 老人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走到温泉边,用拐杖轻点水面:\"我只是顺应联盟的请求,提供给客人一个临时庇护所,可惜总有些人不懂规矩,想要掀翻主人的桌子。\" 他突然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不过,老朽倒是很欣赏小友。\" 李三缓缓挪动步子,躲在苏霭身边,“苏哥,这人怎么奇奇怪怪的……他就是这个山庄的主人?” 苏霭轻轻点了点头,又看向老人,“既然老先生受人所托,应该也知道联盟什么时候会来?” “的确知道,可是只怕你们撑不到。”老人拄着拐杖,站直了身子。 他的目光落在跪坐在地傅、刘两人身上,目光中带着审视。 老人身边的女子上前,柔柔开口:“各位,进入本山庄的第一条规矩就是不可携带科技产品。” 苏霭听出来了,她就是当时屏风后指引他们进入房间的女子。 青空1号愣了下,看了看自己又望向苏霭,无奈摊手,“亲爱的,看来你违反规则了。” 老人忽然笑起来:“这位小友例外,毕竟事急从权。” 李三看着他古怪的笑容,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就连二百五都紧紧贴着苏霭的腿,一双眼睛在快速扫描对面的人。 傅、刘两人听到这话,神情更显慌乱,都努力缩着脖子降低存在感。 那个端盘子的服务生早就已经躲到老人身后去了。 “派人监视我们,这可不是待客之道。”苏霭也直视着对面的人,没有一丝退缩的意思。 青空1号也迈步站在苏霭身边,问那神态自若的老人:“你说的来不及了是什么意思。” 李三也被这话吸引,脑袋从苏霭身后探了出来。 寂静的夜色中,青空1号手中的手环突然发出尖锐的“滴滴”声。 淡蓝色的手环也随之变成了鲜艳的红色。 青空1号皱起眉头:“它在接收定位……这个位置暴露了。” 老人依旧保持着那副云淡风轻的世外高人的样子,“现在你们明白了吧。” 李三突然从旁边冲了出来,狠狠踹向瘫在地上的两人,“妈的,都是你们两个人渣,这回好了!全都活不成了!” 虽然李三瘦弱,可那两个养尊处优的显然不是他的对手,还没反抗两下,就被李三打的连连求饶。 “我们也只是想活着……” “别打了!别打了……” 刘伟杰一边用手挡着脸,哭嚎道:“我们也是逼不得已!” 李三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看着这种西装革履的精英,居然被自己揍的还不了手,他心中突然油然而生一股痛快的感觉。 随之,脚下的劲儿使的更重了。 没大会儿,那俩人都捂着肚子满脸痛苦。 二百五小跑过去,咬住他的裤腿,“你疯了,一会儿把人打死了。” 苏霭和青空1号只静静站着,没有阻拦他的意思。 “现在离开来得及么?”苏霭问道。 青空1号摇了摇头,看着天空中越来越近的光点,“除非我们有时速超过700㎞的飞车,并且可以容纳千人。” 苏霭朝着老人走过去:“老先生可有破局之法?” “我不会走的。”出乎意料的,老人回了一句。 李三慌忙问道:“你不走?可是会死的。” 他说完,才记起来,这座山庄都是人家的,那又怎么会缺信用点。 “难不成……你想投敌?!” 李三陡然提高的声音惊了众人一跳。 老人没有理会他,将手中的拐杖点在水面之上。 所有的温泉水瞬间排空,露出下方的空洞。 近千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上方的苏霭等人,眼中都是恐惧。 李三被他们看的头皮发麻。 底下有人突然问道:“是联盟派人来了么?” 天空中的光点越来越近,几乎可以看到飞行器的轮廓。 苏霭拍了拍青空1号的肩膀,“我们的车,时速多少?” “青空公司最新型号冷鹰105,时速800㎞。” “李三,二百五,走了。”苏霭招呼他们一声,朝着山庄外走。 “小友,当真就这么离开了?”老人忽然出声喊他。 苏霭没回头,轻轻摆了摆手,“老先生,我只是个小人物,不是救世主。” 他向前走了两步,又回身看向老人,沉声发问:“您……现在还算活着么?” 老人一愣,又笑起来,这次的笑容扯的大了些,脸上的皱纹都被带动了,“我果然没看错人。” 他在苏霭抬脚前,又说道:“小友,你带她走,我将毕生积蓄全部转赠于你。” 老人身边的古装女子猛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他,“师傅,你说什么?!” “梅子,走吧。”老人没有多说什么,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递给身旁的梅子。 “我们的车还有空座?”苏霭开口问身边的青空1号。 他已经叫二百五提前去开车。 青空1号笑道:“只要你想就有。” 苏霭又转身走回老人身边,摊开手,快速说道:“拿来吧,时间紧迫,你们还有不到半分钟的告别时间。” 老人笑着摇了摇头,“小友果然有趣,如果我还活着的话,说不定能与你结成忘年交。” 他说着,将手里的青绿拐杖递给了苏霭,“这是凭证,接受了你就立刻获得我的全部资产……” “好。”老人话还没说完,苏霭已经伸手接过了拐杖,“我答应你,会尽我所能照顾好她。” 话说完,苏霭一把拽起梅子的胳膊往外走,“你们应该已经道过一次别了,现在我们该离开了。” 看到这情形,温泉下方的人也反应过来了,这哪里是联盟的军队来了,这分明就是大批的杀人武器到了。 场面瞬间失控,有人大叫着,扒拉着其他人的身子,踩着别人的肩膀,拼命从底下往上爬。 头顶密密麻麻的飞行器已经近在咫尺。 二百五也开着飞车从宽阔的回廊里低空飞冲了过来。 梅子一个反身翻转,轻轻松松挣脱开了苏霭的手,想回到老人身边。 可她刚迈出一步,就软软倒了下去,李三眼疾手快,赶忙接住了她。 苏霭回头,青空1号的手指上还有细小的电流闪过,“节省时间。”他回的理所当然。 第45章 亲爱的你好,我的作品 “快上车!”二百五的小爪子在车门控制键上飞速敲击,六扇车门如羽翼般同时展开,它慌张地冲着他们喊道。 青空1号回头对着李三嘱咐了一句,“她就交给你了。” 说完,牵起苏霭的手,朝着车子走了过去。 苏霭的手指刚触到车门边缘,天空突然传来一道丝帛碎裂的声音。 青空1号反手拽住他的手腕,银色发丝在气浪中飞扬,两人跌进车厢的瞬间,地面忽然震颤了一下。 二百五迅速关好车门,苏霭坐起身看着那个挤满了人的空洞,总觉得那地方现在像一个埋尸坑。 之前被青空1号用碗砸伤的男服务生也站起了身,已经丝毫看不出之前表现出来的恐惧。 而那个端碗的女服务生也从一脸的慌乱变得无比淡定。 他们分立在老人的两旁,都静静注视着李三背上背着的梅子。 老人抬手按了一下温泉边的某处,从两侧涌出的水又迅速将温泉空洞遮盖住了,底下那些人的喊叫声也都消失不见。 几乎是他们将车隐身的同时,几个打头阵的黑甲机械战士掠空而来。 落地的瞬间,将坚实的原石地板砸穿了两个脚印。 他们从半跪着姿势缓缓起身,墨黑的机身几乎与夜空相融,只有猩红的机械双眼亮的刺目。 “我的娘诶……”李三歪在车后座上,喉结上下滚落,吞咽着口水,双手发抖的顺着自己的胸口。 这要是再晚两秒,他们可就又不了了。 梅子仰躺在他身边,刚才被他着急忙慌的摔了进来,现在毫无知觉地歪着头。 “她,没事吧?”李三犹犹豫豫开口。 青空1号从前座回过头:“没事,弱电流而已,四十分钟左右就会醒了。” 苏霭的视线一直都在下方的局势上。 “咱们好像被包围了……”二百五轻声开口,爪子还在不断操作着,控制车子悬空起飞。 可是他们的头顶冒着蓝光的战斗飞行器密密麻麻,像是一张密网,让他们这小虾米都游不出去。 “有量子隐身衣在,他们应该不会发现我们。”苏霭的视线依旧只看着下方。 青空1号察觉他的情绪,调侃道:“亲爱的,刚才走的那么干脆,这会儿怎么盯着外面不回神?” “你没事干的话,出去跟他们碰一碰?” 苏霭冷冷地瞥了青空1号一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车门上的凹槽。 “我们必须想办法离开。”他压低声音,目光扫过窗外密密麻麻的战机,“量子隐身衣不是万能的,他们的扫描仪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迟早会捕捉到能量波动。” 二百五的爪子飞速敲击着控制面板,全息投影上不断闪烁着红色警告。 “老大,他们启动了广域热能扫描……我们得立刻离开悬停状态,否则……” 底下的老人依旧身姿笔挺,嘴角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苏霭却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他的手无意识搭上车窗,静默半晌后回道:“青空1号,分析路线,准备撤离。” 李三忽然喊了一声:“你们快看,不对劲……” 随着他的声音,所有人都向下看去。 “这座山庄的主人叫隆裕,据资料显示,他具有古长安皇室血统。”青空1号忽然开口,当起了解说员。 底下的局面已剑拔弩张之势,一群黑甲战士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将隆裕三人围了起来。 “他对外从未公布过自己的年龄,外人都盛传他的年纪早已超过200岁。这云溪山庄是他一手建立的,距今已过160年。” 听到这话,李三猛地回头看向他,满脸震惊:“你说什么?!” 虽然如今科技发达,但“永生”这项技术的研究却是被联盟明令禁止的。 青空1号悠闲地靠在座椅上,抬手指着李三身边的梅子,“她可比你好命,很小就被隆裕收养了,如果不发生ai反叛这件事,隆裕的财产可都是她的了。” “不,她是克隆人。”苏霭轻声开口。 李三被这一个接一个的信息扎的脑子都乱了,好半天才问道:“那隆裕怎么会活这么久,而且他为什么要收养梅子?他没孩子么?” 苏霭摇了摇头:“梅子就是他的亲生女儿。” 青空1号有些意外地坐起身,“亲爱的什么时候学会用肉眼做dna鉴定了?” 苏霭没有理会青空 1 号的调侃,目光紧紧盯着下方那个白发老人,喉结微动:“三年前,我在研究院的绝密档案库里见过隆裕年轻时的照片。” 他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梅子的眼睛、鼻子,还有唇角那颗红痣,和照片里的年轻女人一模一样,而那个女人,正是隆裕的妻子。” 青空1号眯起眼睛,“那你又怎么知道梅子是克隆人?” 李三感觉后背一阵发凉,怀里昏迷的梅子呼吸均匀,与正常人一般无二,可是一想到她是克隆人,心理还是有些不适,微微动了下身子,与梅子拉开了些距离。、 苏霭回头看着梅子,“因为……她是我的作品。” 此话一出,车厢内瞬间陷入诡异的寂静,连李三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复杂。 苏霭只做实验体研究,从不做违背生物发展规律的研究,他敬畏生命。 可梅子是例外,那时候梅子出了车祸,她的大脑完全丧失了生理功能,只有克隆大脑才能挽救她的生命。 青空1号不解:“可是克隆技术已经不是什么有难度的技术了,为什么需要你亲自来。” 当时的苏霭虽然年轻,可已经是脑神经学的顶尖专家了,这么小的手术怎么会需要他亲自操刀。 “因为,她已经是第10代克隆体了。”苏霭轻声解释,“她的初代克隆体有瑕疵,她的大脑会病变,脑细胞会逐渐死亡,注定活不过25岁。” “那隆裕为什么会不认识你?”李三也有些纳闷,这么说来苏霭都是他的恩人了,可两人刚才的表现,明显是毫不相识的样子。 “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当时隐瞒了身份,是借用了蔡所长的身份。” 当时他确实也是被这种罕见的病症吸引了,所以才答应了研究,可惜的是…… 苏霭又深深看了一眼靠在李三肩膀上静静沉睡的梅子,她的后颈还有他亲手印上去的克隆编码。 他并没有成功治愈梅子,只能延缓病症的发作时间。 二百五的爪子突然在控制面板上重重一拍,全息投影上的红色警报骤然扩大:“老大,量子隐身衣能耗剩余 17%!” 话音未落,天空中突然划过数十道激光,擦着车顶掠过。 战局一触即发,他们下方的地面上,黑甲战士已经发动了攻击,数道激光炮齐齐射向温泉边的三人。 第46章 亲爱的你好,苍龙 苏霭的手紧紧攥着,手心出了一层冷汗:“二百五,等他们打起来,我们趁乱离开。” “那时候能量波动混乱,是个好主意。”青空1号也赞同他的办法。 “我们真的不管了?”他又看向苏霭,看到他绷紧的嘴角,又按下了话头。 苏霭左手收紧,那玉石拐杖握在手里,却感觉不到一丝寒凉。 连李三都不忍心别开了视线,虽然他跟隆裕不过匆匆一面,可他想到隆裕为梅子做的一切,又心中羡慕敬佩。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那三人死定了的时候,一道银白色的光芒却破开了炮火的冲击,直冲云霄,甚至将空中的数十台战机都击落在地。 巨大的重物落地的声音透过车窗传了进来,激荡的气浪将车子都冲击地晃了几下。 在刺眼的光芒中,老人枯瘦的身躯突然爆发出一阵阵金属撕裂声,他身边的两人身体忽然剧烈抖动,没一会儿就像是失去了意识,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隆裕的皮肤寸寸龟裂,皮下涌出无数银灰色液态金属,脊椎如活物般节节拔高,每一节脊椎都由暗银色的合金关节拼接而成,缝隙间流淌着幽蓝色的能量脉络,仿佛流动的星痕。 “我嘞个……娘诶……”李三惊叹出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老人的身躯竟然变成了一条巨大的机械苍龙! “吼——!” 一声龙吟震碎夜空,温泉的水面炸起十米高的浪墙。 它猛然腾空而起,龙首昂然如古铜铸就的神像,额间嵌着一枚赤红的量子核心,两侧龙须由细密的纳米纤维编织,在空气中随风而动,如同活物般敏锐地探测着四周。 没有翅膀,却依然能在空中游弋,它的脊背上排列着十二道反重力环,散发着淡蓝色的光晕,使整条龙躯浮空而行,行动时如巨蟒巡天,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四只龙爪苍劲有力,指节间缠绕着细小的电弧,每一次挥动都仿佛能撕裂空间。 黑甲战士们尚未反应过来,龙尾已如万吨巨鞭横扫而过,三架战斗飞行器在半空炸成火球。 “目标异变!优先歼灭!”机械战士的电子音此起彼伏,猩红的光束交织成网。 苍龙却以不可思议的敏捷腾挪翻转,利爪撕开两台黑甲战士的胸膛,核心能源被捏爆时溅起的电浆如同鲜血。 一架重型战机俯冲而下,却被龙口中喷吐的等离子洪流迎面击中。 驾驶舱在蓝白色光焰中熔化成铁水,失控的残骸坠向地面,将温泉别馆砸成废墟。 苍龙盘旋升空,尾巴游移间刮起的飓风将剩余敌机吹得七零八落,漫天机械残骸如金属暴雨般坠落。 它悬浮于夜空之下,宛如一尊从古老神话中苏醒的战争神只。 连一向除了苏霭,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青空1号都将脸紧贴在车窗边,啧啧称奇:“这也太酷了。” 他回头看着苏霭:“亲爱的,能给我也改造一个这样的身体么?” 苏霭的指节在玉石拐杖上捏得发白,眼神死死盯着窗外那遮天蔽日的机械龙影。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他声音低沉,\"趁他们交战,二百五,立刻启动隐匿模式,从西南角突围。\" \"已经在做了!\"二百五的爪子快要把控制台敲出火星,\"但他们的量子干扰场太强,我们的隐身系统最多撑三分钟……\" 话音未落,一道猩红的光束突然擦过车顶。 整辆车剧烈颠簸,警报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李三一把抱住昏迷的梅子,脑袋重重磕在座椅上。 \"他们发现我们了!\"二百五尖叫。 青空1号突然解开安全带,银发在警报红光中像一簇跳动的火焰。 \"我去帮忙。\"他伸手去拉车门,\"你们先走。\" \"你疯了?!\"苏霭一把拽住他手腕,\"外面是机械军团!\" \"所以才需要最帅的我去……\"爆炸的轰鸣淹没了后半句话。 外面不断炸开的炮火,将整片天空都照成了火红色。 车窗外,机械苍龙突然调转方向,机械眼眶中两团幽蓝火焰对准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它在......锁定我们?\"李三声音发抖。 “量子隐身衣能量耗尽了……”二百五的童声都莫名有些颤抖。 “你敢去,我就从车上跳下去。”苏霭冷冷瞥了青空1号一眼。 他回头的瞬间,隔着纷乱的激光炮火与苍龙视线相对,不知为何,苏霭忽然觉得他似乎读懂了火焰中涌动的情绪。 苏霭对着二百五命令道:“上升,准备离开。” “可……”它话还没说完,就被青空1号一把揪起来,放在后座。 他动作迅速地挪到到了前座,“我来,都系好安全带。” 在量子隐身衣失效的瞬间,他们的车就被锁定,各种攻击纷至沓来。 青空1号收敛起平时不着调的样子,一双手熟练地操作着车控面板。 而那机械苍龙也蓦然一个俯冲朝着他们飞来。 “他,他过来了。”李三脸色青白,吓得哆哆嗦嗦,还不忘护好怀里的梅子。 几乎是在那些攻击到他们眼前的瞬间,苍龙的机械身躯已经盘旋在车子的四周,将他们护在中心,所有的攻击全部都打在他的身躯上。 巨大的爆炸和撞击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青空1号与苍龙合作默契,以相对速度快速升空。 苏霭的手指扣在椅背上,目光落在窗外,苍龙的身躯饶是再坚硬,在这么强的火力冲击下也渐渐有些抵挡不住。 龙鳞表面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痕,幽蓝的能量脉络明灭不定。 每一次炮火轰击,都有金属碎片从它庞大的身躯上剥落,在夜空中划出银白弧线,像是流星散落。 \"它撑不了多久。\"青空1号的声音罕见地紧绷,\"我们必须……\" \"砰——!\" 一颗流弹突然穿过龙身缺口击中了车窗,飞行车在惯性作用下剧烈摇晃,狂风瞬间灌入车厢,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青空1号慌乱回头看向苏霭,看到他没事,才松了口气,又将注意力放在驾驶上。 李三将梅子挡在怀里,绝望喊道:“苏哥,这下怎么办!” “青空1号,全速前进!”狂风扯着他破碎的声音送进青空1号耳中。 随着一声引擎轰鸣声,飞行车像突然发射的火箭冲向天际。 苍龙离开车身,发出一声怒吼,周身爆发出强烈的银白光芒,俯身,急转直下,周身忽然化作万千碎片,如同万剑而发的箭矢射向下方的战机。 与苏霭他们背道而驰。 “爸爸!”夜空中一声带着哭腔的喊声越过重重炮火声下落,梅子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碎裂的车窗,李三在她身后死命拽着她的另一只胳膊。 她的手臂被车窗边的碎玻璃划破,血珠顺着她伸出的手滴滴落下。 还未完全化作碎片的龙首转了过来,遥望向越来越远的飞行车,发出一声震天的龙吟。 第47章 亲爱的你好,那个残骸 龙首发出最后的悲鸣,额间量子核心迸发出刺眼的强光,整片夜空都被染成血色。 苏霭瞳孔骤缩,那些坠落的碎片上闪过无数画面,年轻的隆裕握着妻子的手,梅子从病床上睁开眼睛时,老人湿润的眼眶。 龙吟声在夜空中久久回荡,仿佛要将整片天幕撕裂。 梅子的指尖还悬在窗外,血珠被狂风卷成细碎的红雾。 飞行车剧烈颤抖着突破云层,舷窗外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那是苍龙自爆产生的冲击波。 青空1号猛打方向盘,车身几乎垂直着擦过一道粒子炮,右侧引擎盖被掀飞大半。 \"抓紧!\"青空1号只来得及高声警告车上的人,车身在连续翻滚中撞进一团积雨云。 冰晶噼里啪啦砸在挡风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子弹。 苏霭的玉石拐杖卡进了座椅的缝隙,他借着这个支点死死固定住身体。 后视镜里,李三正用安全带把昏迷的梅子捆在自己背上,动作前所未有的麻利。 \"好像……没有追兵了……\"二百五被苏霭抱在怀里,眼睛紧紧盯着车载屏幕。 四周忽然变得一片寂静,万米高空之上,苏霭的呼吸有些粗重,他的思绪还困在刚刚看到的那一幕上。 “抓紧,我们要坠落了。”青空1号忽然出声,将怔愣的所有人拉回神。 天空之下,是漫无边际的熊熊火焰,将整个云溪山庄付之一炬。 熟悉的失重感让李三的脸变得惨白,他将梅子背在背上,转身半趴在车座上,手指扣在椅背上,紧紧闭上了眼睛,一脸视死如归。 过了几秒,车身一个剧烈的抖动,呼呼的风声混着青空1号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你这是在干嘛?” 李三被他吓得眼皮一跳,猛地睁开眼睛,立刻朝着四周看去,所有人都好好坐在车座上盯着他。 “不是要坠落了么……我这不是给梅子小姐当个肉垫,也许还能救她一命。”李三挠了挠头,认真解释。 李三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手忙脚乱地解开安全带坐直身子。 梅子软软地靠在他肩头,发丝间还沾着几滴未干的血迹。 李三又将安全带牢牢捆在两人身上。 \"我是说引擎受损需要迫降,但是这车配备了降落伞。\"青空1号憋着笑,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快速滑动,\"不过你这个姿势……\" 他突然猛拉操纵杆,车身擦着树梢冲进一片芦苇荡,\"倒是很适合当安全气囊。\" 湿漉漉的芦苇拍打在车窗上,飞行车像艘搁浅的船在泥泞中滑行,又在刹车的作用下险险的停在河边。 苏霭的拐杖\"咔\"地从座椅的缝隙里脱落,整个人差点飞出去。 青空1号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样,速度极快的站起身,用手臂撑住了他的肩膀,才避免了苏霭和二百五脸怼车窗飞出去的窘况。 他低低笑了一声:“亲爱的,这什么时候了,还能走神?” 苏霭没有理会他,急切地开口:“开门。” 青空1号回头按下开门按钮,变形的车门“嘎吱吱”响了半天才猛地弹开。 苏霭将二百五丢在座子上,急急忙忙走了出去。 李三和二百五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明所以。 苏霭的视线一直都在搜寻什么,沿着河边跑了好长一段距离。 经过一夜的慌乱,一缕晨光已经渐渐突破天际。 借着这一点光亮,他忽然看到了什么,脚步猛地顿住。 芦苇丛中,银色的巨大的机械龙首只剩一点残骸,在晨光之下闪着光点,正随波沉浮。 苏霭忙疾步走了过去,青空1号在他身后伸手,却拽了个空。 苏霭站在芦苇丛中,低头看着那一小点残骸。 它下颌处的装甲板已经脱落,露出里面精密排列的神经导管。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本该是金属的导管末端,连接着的,是人类的大脑组织…… “完美的战争机器……他们居然成功了……”苏霭出口的声音有些颤抖。 青空1号站在岸边,静静看着他,微不可察地皱起了眉头。 远处忽然传来李三的喊声:“苏哥!你们到那干嘛去了!” 苏霭用手中的玉石拐杖将那残骸挑了起来。 初升的朝阳红彤彤的挂在天际,大地附上了一层金光,水面的波纹都闪着细碎的光。 这原本该是美不胜收的景色,可苏霭却感觉周身寒凉。 他可以确定自己当时没看错,那龙首的残骸上留下的标记正是大写的“x”。 “他一个人,能歼灭上千的机械军队,要不是他能量不够,也许他根本不会‘死’。”苏霭深吸口气,慢慢冷静下来。 青空1号少见的没接话,只是伸出手,准备拉苏霭上来。 苏霭回头看着他,两人就这么静静地隔空相望。 最后还是青空1号先败下阵来,柔声开口:“先上来吧,水凉。” 苏霭没动。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青空1号往前走了一步,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又僵持了几秒钟,苏霭才挪动脚步,缓缓走上了岸,膝盖以下的裤腿已经湿透,黑色的裤子上沾着一些水里的杂草碎屑,还不住地滴着水。 “你明明还受了伤,怎么能站在冷水里呢。”青空1号立即迎上去,还不住地碎碎念着。 苏霭抬头看着他,褐色的瞳孔中满是坚持,“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青空1号一愣,也没避开视线,“只有几个关于苏博士的模糊片段,但也只是她激活我的那部分,没什么重要的信息。” 他看着苏霭狐疑的眼神,又往前走了半步,鼻尖几乎要抵在苏霭的额头上,他低声开口:“你要是不信,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们找一个实验室,我把所有的记忆全部导出来给你检查。” 苏霭身子微微后仰,避开了他浅浅的呼吸,“我信你。”他简短说了三个字,又转身朝着停车的地方走了过去。 青空1号忙抬步跟上,眼神落在他手里的残骸上,又瞬间移开。 第48章 亲爱的你好,去看看新世界 二百五跳回驾驶位,小爪子在操作台上按了一下,操作台旁边的储物格里弹出个医疗包,“过来,帮忙。”它回头冲李三挥了挥爪子。 苏霭他们回去的时候,梅子已经被放在了车外的空地上,李三正笨拙地扯医疗贴布。 “你真的是浪费了人类的身体。”二百五一脸鄙视地在旁边吐槽他。 \"她体温太高了。\"李三突然摸到梅子滚烫的额头,赶忙抬头指挥二百五,\"你看看,那里面有没有什么退烧的?\" 苏霭将手里的东西交到青空1号手上,俯身靠近梅子,修长的手指轻轻撑开她的眼睑。 在阳光下,女孩的瞳孔微微收缩,但反应有些迟钝。 他注意到她的结膜泛着不正常的淡红色,眼白处隐约可见细微的血丝。 \"瞳孔对光反应减弱。\"苏霭低声自语,指尖顺势滑到梅子的颈动脉处。 他皱眉数着脉搏,指腹下的跳动快而微弱,\"脉搏128次\/分,心律不齐。\" 二百五已经翻出了医疗包里的电子体温计,小爪子灵活地将其塞进梅子耳道。 \"滴\"的一声响后,它的小显示屏亮起刺目的红色数字:39.8c。 \"高热。\"他的手指突然一顿,在梅子锁骨上方摸到数个细小的针孔痕迹,周围皮肤泛着不自然的青紫色。 苏霭的眉头皱得更紧,他看着梅子身上繁杂的装束,有些不知道怎么办。 他们这里都是男性,大庭广众之下的,也不能直接解她衣服检查。 青空1号默默递来小型医疗扫描仪,苏霭看了他一眼,接过扫描仪,金属外壳触感冰凉。 他调整了一下仪器参数,悬停在梅子胸口上方约十厘米处。 扫描仪发出细微的嗡鸣,淡蓝色的光幕从梅子身上缓缓扫过。 显示屏上很快跳出三维人体模型,大脑部位闪烁着刺眼的红色警告标志。 \"她的脑细胞在加速死亡。\"苏霭盯着数据,声音越来越沉。 扫描图像上,梅子的脑部区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暗红色。 神经元突触的连接点一个接一个熄灭,就像夜空中逐渐消失的星辰。 青空1号突然抓住苏霭的手腕:\"看这个。\" 他指向脑干处几个闪烁的银色光点。 放大后可见那是数十个纳米级的机械蜘蛛,正沿着神经纤维爬行,所过之处神经突触点又像是被它们用蛛丝修复了一样,慢慢亮了起来。 苏霭半跪在地上,皱着眉头,捏着扫描仪的手指绷紧。 机械医疗蜘蛛,这是他当时提出的治疗梅子的办法。 他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实现了这个计划。 没过一会儿,扫描仪上熄灭的小点又全部都被点亮了。 李三早就看的目瞪口呆了,“这也太厉害了吧,但是这不就是在强行吊着她的命么……” “我爸爸呢……” 就在他们还在研究的时候,梅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她黑沉沉的眼眸盯着苏霭,眼中满是着急。 “你还没有完全恢复,先不要激动。”苏霭急忙出声安慰她,以他的猜测来看,梅子的情绪是会对脑神经有影响的。 可苏医生的病人显然顾不了这么多,她猛地坐起身,一把揪住苏霭的衣领,怒声吼道:“我爸爸呢!” “在这。”青空1号一只手拽开她钳制苏霭的手,将另外一只手里拿着的机械残骸递到她面前。 梅子的手突然僵在半空。 她颤抖着接过那块残骸,金属表面还残留着无数的划痕。 \"爸爸他......\"在看到残骸里面那粘连的脑神经的时候,梅子的声音哽住了,眼泪大颗大颗砸在金属上,很快又顺着金属表面落在地上。 李三和二百五静静站在一旁,都有些不忍地避开视线。 看着扫描仪上突然密集消失的亮点,苏霭突然冷声喝道:“梅子,冷静!” 梅子突然一愣,泪眼婆娑地抬头看着他:“你那么厉害,你能救我,一定能救我爸爸的,对么。” 在她希冀的眼神中,苏霭轻轻摇了摇头:“不是我厉害,是你父亲为你付出的太多。” 青空1号也蹲下身看着她:“你身体里的医疗蜘蛛,就连现在的青空公司都达不到这样的能力可以制作。” 整个地星最为顶尖的科技公司,在所有国家都设有分部,如果说他们没有办法,那就只剩下一个。 苏霭轻声开口:“他替你伪造身份,用尽全力去拯救你,都是为了让你好好活下去。” 梅子目光呆滞地抱着那块两手大的残骸,突然笑了起来,她喃喃自语:“可是,我不想活着了……” “为什么?!”听到这话,李三有些激动地走上前。 梅子轻轻抚摸着残骸的表面,呢喃道:“苏医生,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克隆体,并且经过一次次克隆,我一直都保留着每一次开始到死亡的记忆。” 她笑着看向苏霭,“你说的对,我们已经告别过了,毕竟我已经死过七次了。” 她咬着牙,又继续说道:“你知道一次又一次看着最亲的人为我的死亡痛苦的时候,我有多难受么。甚至……”她激动的身体都在轻轻颤抖。 李三不解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苏霭一屁股坐在地上,岔开李三的话:“他是为了你能完整的过完一个人生。” 青空1号转头望着苏霭,没再移开视线。 梅子抬手抹干脸上的眼泪,“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整个山庄都是机器人,我也知道我早晚有一天还是会死的。” “只是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这次是她看着父亲在她眼前死去,她也终于明白了父亲经历了什么。 苏霭轻轻叹了口气,不仅是她保留了记忆,隆裕也保留着每一次的记忆,他做这些只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真正拥有一次人生。 “当时那场车祸……是你自己制造的吧。” 听到苏霭的问题,梅子垂着头没做声。 “算了,我收了他的好处,就一定会信守承诺保护好你的,医疗蜘蛛的情况良好,这次也许真的有希望。” 苏霭回头看着冉冉升起的太阳,眯起眼睛:“去看看他没带你见过的新世界。” 第49章 亲爱的你好,整理思绪 梅子呆呆坐在地上,那块碎片搁在她的膝头,她缓缓低下头,将脸轻轻贴在碎片上,微微弯起嘴角,一滴泪从她眼眶滚落,打湿了碎片的表面,许久才呢喃出声:“爸爸,再见。” 太阳已经悬在高处,温暖的阳光驱散了秋日的寒凉。 苏霭低头看着扫描仪上渐趋稳定的数据,才算是松了口气。 几人都被这氛围影响,沉默许久,李三才轻声开口问道:“苏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听到头顶的声音,苏霭将手里的扫描仪放了下来,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一直都被事情赶着往前走,现在反而没了打算。 “我们先回云溪山庄。”青空1号忽然出声。 苏霭没回头,他能感受到自从刚才,青空1号的视线一直都定格在他身上。 也许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注视,又或者是苏霭对他的眼神有些抵触,他没有回应。 梅子将那残骸护在怀里,强打起精神,“我也想回去。”她想找点东西。 “好。”苏霭刚用手撑着腿准备站起来,青空1号的手已经伸在他面前。 苏霭犹豫一瞬,还是抓住他的手,借力站了起来,“二百五,我们的车现在什么情况。” 听到苏霭的召唤,二百五立马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极为自然的应道:“老大,车子右侧的引擎被粒子炮打坏了。” 青空1号像是急着表现自己,忙插话道:“我可以修的。” 苏霭瞥了青空1号一眼,没接话,只是转向二百五:“能修好吗?” 二百五举起前爪挠了挠毛茸茸的脑袋,电子眼闪烁了几下:“需要更换零件,但咱们手头没有备用的。” 梅子抱着碎片站起身,声音还有些沙哑:“我记得……云溪山庄的储备库里好像有类似的零件。” “我们现在离山庄多远?”苏霭看向二百五。 它急忙回道:“三公里。” 苏霭扫了一眼这些病残,他现在也已经快到极限了。 “亲爱的,我去取,按照我的速度,20分钟足够往返。”青空1号伸手轻轻拽了拽苏霭的衣袖。 苏霭沉默片刻,现在这似乎是最好的办法了,他终于看向青空1号:“行。” 青空1号的眼睛亮了一下,因为苏霭终于肯和他说话而雀跃:“好,我马上回来。” 他跟二百五走向车子,检查完车损零件,转身就要离开,又猛地停下脚步,看着李三:“你保护好他。” 说完又准备离开。 “等等。”苏霭忽然叫住他。 青空1号脚步一顿,回过头,眼神期待。 苏霭却只是淡淡地说:“注意安全。” 青空1号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知道了,亲爱的!”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树林间,李三凑到苏霭身边,小声嘀咕:“苏哥,你对他是不是太冷淡了?” 苏霭垂下眼帘,声音平静:“我们……算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不再言语。 梅子轻轻叹了口气,低头抚摸着怀中的碎片,阳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脆弱。 二百五左右看看,打破了沉默:“那我们现在干嘛?干等着吗?” 苏霭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小溪上:“先休整一下吧,我去打点水。” 他转身从车上拿起水壶,独自走向溪边。 溪水清澈见底,映出他疲惫的脸庞。 苏霭蹲下身,掬起一捧水,冰凉的感觉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脑海中的思绪纷乱如麻。 这一个星期发生的事情在他脑中过电影一样飞速划过,脑海中的画面忽然定格在青空公司那张全息图上。 当时他看到的那只手是他母亲苏净汶的,而青空1号的模型居然也跟她同时出现。 再结合青空1号的说辞,他有个猜测,他母亲很有可能与青空1号的诞生有关系。 而之前他也发现过青空1号身上关于x军工的标记……这也就是说他母亲当时很有可能是在为x军工做事,那么她的死…… 这十年来苏霭一直都在暗中调查母亲死亡的真相,可是她母亲的身份早就被联盟抹除了,所有的线索一夜之间全部消失。 单凭x军工一夜消失,他母亲同时被杀害,苏霭就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如今只是证实了这个想法。 但他想不明白的是,既然青空1号很早就认识他,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又想到当时那个培养舱…… “青空1号一定有些事情没有坦白。”苏霭喃喃开口。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以为是李三或者梅子,头也不回地说:“我马上就好。” “亲爱的。”青空1号的声音响起。 苏霭手一抖,水从指缝间漏了下去。 他站起身,皱眉看着青空1号:“你怎么回来了?” 青空1号举起手中的零件,笑容有些勉强:“我……我跑得比较快。” 苏霭看着他凌乱的发丝和沾满泥土的鞋子,心里一紧。 他不是说要二十分钟,怎么可能这么快? “你……”苏霭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青空1号上前一步,将零件塞进他手里,轻声道:“我真的没骗你。” 苏霭握紧零件,金属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疼。 他别过脸,声音低不可闻:“……我知道了。” 阳光依旧温暖,风掠过河边叶子泛黄的柳树枝条,带起一片沙沙的声响。 远处,梅子和李三的交谈声隐约传来,而溪边,两人静静站着,谁都没有再说话。 “好了,先修车吧,正事要紧。”苏霭说完,快步朝着李三他们那边走了过去。 青空1号看他终于愿意理自己了,这才算是稍微松了口气,赶忙快步跟了上去。 二百五已经准备好了修车的工具,看到青空1号回来,立即迎了上去,“你这么快?!”童音中满是惊讶。 苏霭又回身,将手里的零件递给青空1号:“加快速度。”他突然想起了温泉下那些人,隆裕当时是有意将机械军队引开的。 “十分钟。”青空1号从车底探出头。 第50章 亲爱的你好,走回头路 苏霭站在车旁,看着青空1号熟练地拆卸损坏的引擎部件。 他的动作精准而迅速,仿佛对机械结构了如指掌,就像他曾经无数次修理过类似的东西一样。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苏霭皱了皱眉,男模机器人么……? 似乎除了做饭,什么都很精通。 梅子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仍紧紧抱着那块碎片,眼神空洞。 李三蹲在她旁边,低声说着什么,似乎是在安慰她。 苏霭看到他们,微一挑眉,没想到李三还是个暖男。 二百五凑到苏霭脚边,仰起脑袋:“老大,咱们回去之后,是不是得重新规划一下?” 苏霭点点头,看着车座上搁着的玉石拐杖:“嗯,得先想办法查询一下隆裕留下的资产到底有多少。” “还有那些机械军队。”二百五的电子眼闪烁了一下,“他们会不会再回来?” 苏霭的指尖微微收紧。 “修好了!”青空1号从车底滑出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冲苏霭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可以出发了。” 苏霭盯着他看了两秒,最终只是简短地“嗯”了一声,转身走向副驾驶。 青空1号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快步跟上。 车子重新启动,引擎的轰鸣声在寂静的森林中格外清晰。 梅子坐在后排,怀里仍抱着那块碎片,目光望向窗外。 李三坐在她旁边,欲言又止。 二百五专注地驾驶着车子,小声问苏霭:“老大,你怎么坐这了……”它能感受到青空1号那愤怒怨念的眼神都快把它的后脑勺盯穿了。 苏霭的手指在玉石拐杖上轻轻敲了敲,没有回答。 在苏霭的授意下,车子公路上驶向云溪山庄的方向,阳光透过树影斑驳地洒在挡风玻璃上,映出苏霭冷峻的侧脸。 破烂的车子,在颠簸中咔啦作响。 青空1号坐苏霭正后方,眼神一点也不掩饰的盯着他的后背,表情是少有的专注。 五公里,不过转眼的功夫,但是后座的李三已经睡得四六不知了。 苏霭看了眼后视镜,李三仰着头靠在后座,嘴巴大张着,苏霭总算是知道他为什么长成这样了。 他的视线一转,忽然与青空1号的视线对上了。 两人的就这么隔着镜子,互相对望了许久,谁都没先移开视线。 “老大,我们……到了。”二百五说的犹豫。 苏霭这才看向窗外。 李三也从梦里惊醒,揉着眼睛,看向窗外,可这一眼,所有人立即愣住了。 青空1号都微微蹙起眉头。 梅子慌乱地扑向车窗,他们先前见过的雕梁画栋的壮阔建筑已经变成了一堆随意堆砌的焦土。 昨夜的战斗将云溪山庄夷为了平地。 苏霭的手指猛地攥紧玉石拐杖,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片废墟,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之前在宙斯公布的影像中,他们只是远远看着那景象,心中虽有感触,可远没有亲身经历来的深刻。 看着满地的机械残骸,他不禁心惊,这场战争……人类真的能赢么…… \"怎么会......\"梅子颤抖的声音从后座传来,她的手指紧紧扣着破碎的车窗边缘,瞬间便被破玻璃划出伤痕。 李三张嘴,欲言又止。 苏霭一把推开车门,几乎是跳下了车。 他的动作太快,以至于青空1号伸出的手抓了个空。 \"小心埋伏。\"青空1号快步跟上,声音低沉。 苏霭没有回答,他的脚步在焦黑的土地上留下一串清晰的痕迹。 空气中还弥漫着等离子武器残留的焦灼气味,混合着木料燃烧后的刺鼻味道。 \"分头找。\"苏霭简短地下令。 梅子跌跌撞撞地冲向主楼的方向,李三赶紧追了上去。 二百五启动扫描模式,开始系统性地搜索废墟。 青空1号却站在原地没动,他的目光锁定在苏霭的背影上。 阳光穿过废墟的间隙,在苏霭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随时会消散的幻影。 苏霭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从身后追上来的青空1号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温泉池在这边。” 他抬手指着苏霭的反方向,他没放开手,拉着苏霭走了过去。 两人到的时候,苏霭有些意外,虽然周围依旧是焦土废墟,可是温泉池却依旧保持着完整的样子。 甚至于连水面都是一如既往地清澈透亮,在阳光下闪着亮闪闪的波纹。 苏霭没再犹豫,缓步走了过去,学着隆裕的样子,用玉石拐杖轻轻点了一下水面。 水面随之一阵激荡后,迅速退了下去,露出那个巨大的空洞。 空洞里近千人早就被昨晚的情况吓得失了神,他们能从水面下清晰地看到上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曾经的精英名人们,全都哆哆嗦嗦地缩成一团。 在看到苏霭和青空1号的瞬间,又不由自主往里面缩了缩。 苏霭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没想到在这样猛烈的轰炸下,这个地下空间竟然完好无损。 水面下的人群像受惊的鱼群般拥挤在一起,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 \"看来隆裕的防护措施比想象中更完善。\"青空1号站在池边,声音里带着一丝赞叹。 苏霭没有回应,他的目光扫过那些瑟缩的身影。 突然,一个熟悉的面孔引起了他的注意,居然是联盟的财务官。 那人正躲在人群最后方,缩着脖子避开苏霭的视线。 \"你。\"苏霭用拐杖指向他,\"过来。\" 财务官浑身一颤,在周围人推搡下不情不愿地走上前,他昂贵的西装已经皱成一团,狼狈地贴在身上。 畏畏缩缩的全然没了平日的趾高气扬。 \"隆裕的资产清单。\"苏霭开门见山,\"我需要完整的备份。\" 财务官的眼神闪烁:\"这……根据联盟法令,个人信用点是保密的,不能随意透露给其他人。\" 苏霭举起手中的玉石拐杖:“这是授权。” 他又冷冷看了财务官一眼:“还有什么问题?” 在他看不到的身后,青空1号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把粒子光刃,冷笑着看向财务官。 “……没……没了……”财务官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摔倒在地上。 第51章 亲爱的你好,你到底是在打谁啊 苏霭伸手按动了温泉池池壁上凸起的按钮,温泉池下的平台忽然开始缓缓上升。 因为平台忽然的抖动,人群中发出慌乱的呼喊声,都互相挤得更近了。 一个个惊恐地望着上方越来越近的苏霭和青空1号。 等到平台上升到与地面齐平,才猛地停住。 苏霭走近人群,朝着财务官伸开手。 他赶忙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微型数据终端,手指在屏幕上慌乱地滑动着。 \"这、这是隆裕先生名下所有的资产清单......\"他咽了咽口水,将终端递向苏霭,\"包括信用点、不动产、私人收藏......都在这里了。\" 苏霭接过终端,目光快速扫过屏幕。 数字比他想象的还要庞大,隆裕的财富几乎可以支撑一个小型城市的运转。 青空1号低头,看向那个矮胖的财务官:“你的终端怎么没有被ai控制?” 他手里的量子光刃光芒更亮了些。 “这这,这是联盟加密终端,只有我的指纹可以打开,并且我从不离身,这也是隆裕先生知道的。” 他咽了口口水,“并且像隆裕先生这样的资产持有者都需要本人在48小时内通过自己的个人财产终端进行认证上传的。” 苏霭目光转向财务官,\"隆裕有没有留下什么私人指令?关于这些资产的用途?\" 财务官额头渗出冷汗:\"有......有的。他在系统里预设了一条指令,如果......如果他本人超过48小时没有进行身份验证,所有资产将自动转入......\" \"转入哪里?\" \"转入......\"财务官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转入‘苏霭’名下。\" 空气瞬间凝固。 苏霭瞳孔微缩,呼吸微滞。 青空1号猛地转头看向苏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为什么?\"苏霭的声音低沉。 财务官摇头:\"我不知道......我们无权过问财产的处理。\" 苏霭沉默片刻,将终端收起。 \"老大!\"二百五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你们快过来看!\" 苏霭和青空1号对视一眼,迅速朝声音的方向赶去。 温泉池后方的废墟中,二百五正站在一块倒塌的金属板前,电子眼急促闪烁着。 \"下面有机械反应!\"它用机械爪敲了敲金属板,\"而且......很强。\" 闻言,青空1号立即将苏霭推远了些,上前一步,单手掀开沉重的金属板。 灰尘散去,露出下方一个狭窄的金属舱,看起来像是战机的逃生舱。 舱门已经被砸得变形,但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微弱的敲击声。 青空1号蹲下身,手指扣住舱门边缘,他又看向苏霭,“还是不打开为妙。” 苏霭沉声开口:“免于后患。” 青空1号得了命令,用力一拉。 \"咔!\" 舱门被硬生生扯开。 黑暗中,一双冰冷的机械眼骤然亮起。 \"小心!\"青空1号猛地横跨一步,挡在苏霭面前。 下一秒,一道银光从舱内刺出,瞬间穿透了青空1号的手臂,擦着苏霭的衣角划过。 一个高大的机械体缓缓从舱内站起,它的外壳布满裂痕,但右臂的等离子刀刃依然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是机械兵......\"二百五的声音带着恐惧。 机械体转动头颅,视线锁定在苏霭身上。 \"目标确认。\"它的声音机械而冰冷,\"执行清除指令。\" 青空1号抬手挥动粒子光刃与对方的等离子刀狠狠相撞,爆出一串刺目的火花! 他抬手的瞬间,手臂上的仿真血液有几滴甩在了苏霭的脸上。 \"带其他人先走!\"青空1号咬牙抵住机械体的攻势,回头对苏霭喊道。 苏霭没有动。 他盯着那个与青空1号差不多高度的机械体,突然注意到它胸口有一个熟悉的标记,展翅欲飞的青鸟,又是青空公司的产品。 但这可是战斗型机器人,一家民营公司,怎么会有这样的产品。 苏霭抬手抹掉脸上的血迹,有些许的呆愣。 其他那些幸存者早就作鸟兽散,逃命去了。 他举起玉石拐杖,猛地冲了过来,用拐杖狠狠地砸在了机械体的脑袋上。 青空1号睁大眼睛,语调焦急:“你怎么回来了,先离开。” 就连二百五都躲在了掩体后面,搞不清现在的状况。 “那你先说说,为什么培养舱的密码为什么是我的生日。”相比起青空1号的焦灼,苏霭反倒冷静的有些诡异。 青空1号的动作明显僵了一瞬。 机械体抓住这一瞬间的破绽,等离子刀刃猛然下压,几乎要切入青空1号的肩膀。 \"砰!\" 苏霭的玉石拐杖狠狠砸在机械体的关节处,金属外壳瞬间凹陷。 机械体失衡后退两步,电子眼急促闪烁,重新锁定目标。 \"你。\"青空1号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慌乱。 \"回答我。\" 苏霭站在他身侧,拐杖横在胸前,目光死死盯着机械体,但问的却是青空1号:\"为什么密码会是我的生日?\" 机械体再次扑来,青空1号猛地推开苏霭,粒子光刃与等离子刀激烈碰撞,火花四溅。 \"因为……\"青空1号咬牙抵挡着机械体的攻势,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那是苏博士设置的密码!\" 苏霭没有很意外的反应,又朝着机械体冲了过来,“你知道自己有备用体?” 青空1号一个鞭腿,将机械体踹开,“我不知道。” 苏霭愣了一下,又不罢休,举起拐杖又追着机械体开打,“那你还敢去送死!” 二百五缩着脖子躲在掩体后面,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俩……现在是在玩什么……” 那拐杖明明是打在机械体身上的。 可青空1号却觉得苏霭现在似乎是在发泄自己的情绪,他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亲爱的,原来你这么关心我啊。” 他伸手拽着苏霭的后衣领,对着机械体脚下一个发力,那机械体随即呈抛物线飞了出去,一声巨响后,落在了废墟里。 第52章 亲爱的你好,有人当面撬墙角 机械体在废墟中砸出一个深坑,金属外壳发出刺耳的扭曲声。 但它的电子眼依然闪烁着红光,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青空1号抬起手,一道空压炮从手心飞出,直接就将那机械体炸成了废铁,连一点火花都没飞溅。 苏霭还举着拐杖:“……” 二百五也屁颠屁颠走了过来,“老大,那些人已经跑光了。” 听到这边的动静,李三和梅子也从另外一边的主楼冲了过来,李三气喘吁吁地:“这是怎么了?发生是什么事了?” 苏霭将手放了下来,转身扫了青空1号一眼,“放开。” 青空1号没松手,反而得寸进尺地将人往怀里拽了拽。 苏霭的眉头瞬间拧紧,手肘猛地向后一顶,却被青空1号轻巧地避开。 他的手臂反而环得更紧,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畔,带着笑的欠揍声音响起:\"别害羞嘛。\" 李三和梅子同时刹住脚步,都有些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苏霭抱着手臂,冷眼看着他。 青空1号讪讪放开手:“好好好,不闹了。” 看两人又恢复正常了,梅子才快步走了过来,手里提着比她更大的包,献宝一样递到苏霭面前:“给你。” 苏霭视线微微垂下,有些疑惑地看着她:“这是?” “这是我所有的家当。”她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神无与伦比的坚定。 “这……”苏霭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梅子解释道:“我爸爸说他以后的家当都是传给女婿的。” 说着,又将手里的东西往前递了递,“现在你继承了他的家当,所以……” 此话一出,最着急的莫过于青空1号,他瞬间挡在苏霭面前,语气不善地开口:“小妹妹,当着别人的面撬墙角不好吧。” 苏霭额角跳了跳,一把将青空1号扯到身后:\"胡说什么。\" 他看向梅子,语气缓和了些:\"你父亲的事我很抱歉,但这些东西你留着更有用,而且……\" 苏霭低头看着手里的青玉拐杖,抬手将它递给梅子:“当时也是为了让他安心,现在物归原主。” 梅子固执地摇头,背包又往前递了半寸:\"不是谢礼。\" 她又语调坚定地开口:\"是聘礼。\" 语出惊人。 \"噗——\"正在喝水的李三直接喷了出来。 青空1号的眼神立刻冷了下来,一把揽住苏霭的肩膀:\"小朋友,你知道人类结婚需要什么吗?\" 他另一只手打了个响指,啪地亮出一张全息投影,\"首先要有这个,婚姻局盖章的配偶芯片植入许可!\" 投影上赫然是苏霭和青空1号的电子登记照,底下还盖着闪亮的钢印。 苏霭:\"......这p图技术真烂。\" 二百五的小爪子捂住电子眼:\"没眼看......\" 梅子盯着那张伪造证件看了几秒:\"按照我的真实年龄来说,你可比我小,而且我不介意他有别人。\" \"咳咳咳!\"李三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 青空1号的表情彻底裂了,他瘪着嘴,又摇了摇苏霭的胳膊:\"亲爱的,你说句话啊,根据《根据仿生人权利法案》,现在我才是你的伴侣。\" 苏霭揉了揉太阳穴,突然伸手…… \"啪!\" 一拐杖敲在青空1号脑袋上:\"先解决正事。\" 他转向梅子,\"感情不是儿戏,你不该这么草率,你父亲希望的是你认真面对生活。” 苏霭微微停顿,他回头瞥了眼还在冒烟的机械体残骸:“而且我们现在该讨论的是接下来要做什么,你父亲的身份不简单。\" 这句话像按下了什么开关,梅子眼中的执念渐渐褪去。 她默默收回背包,轻声道:\"那……等消灭了宙斯再说?\" \"喂!\"青空1号炸毛。 苏霭已经大步走向废墟深处:\"二百五,检查其他地方。李三,清点剩余物资。\" 他的视线瞥向一边的青空1号,“至于你……” 仿生人立刻立正:\"保证24小时贴身保护!\" \"离我远点。\"苏霭冷笑,\"随便你做什么。\" 梅子若有所思地看着青空1号突然僵住的背影,小声对李三说:\"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李三望天,思考了半天,才弱弱开口:\"……这……也许是猫和狗的关系吧。\" 远处,二百五已经挖开了被掩埋的地下通道。 青空1号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余光瞥到梅子的时候,量子核心中闪过些福尔摩斯探案的画面,完美犯罪? 就在这时,他的听觉传感器忽然捕捉到一丝细微的声音。 青空1号一慌,猛地朝着苏霭冲了过去:“苏霭!快蹲下!” 青空1号的声音还未落下,一道幽蓝色的脉冲光束已经破空而来。 苏霭只感觉后脑一凉,麻木与刺痛从脑海深处传来。 眼前的世界突然变得无比缓慢,他看见青空1号扑来的身影扭曲成模糊的残影,看见李三惊恐张大的嘴里飞出的唾沫星子在阳光下闪烁…… 他却意识清晰地判断出了自己的脑神经受了损伤。 \"滋——\" 苏霭的脑子像突然断了电的灯,眼前的画面……黑了。 青空1号扑过去的时候,险险接住了苏霭坠落的身体,苏霭手里的拐杖“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同时,青空1号手中的射出粒子光束已经将那个只剩一半身体的黑甲战士轰成了粉末。 巨大的耳鸣已经让苏霭听不清任何声音,几乎是瞬间,陷入了沉睡。 青空1号的量子处理器在这一刻几乎要过载爆炸。 他抱着苏霭瘫软的身体,机械瞳孔剧烈收缩成针尖大小。 \"医疗包!现在!\"他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恐慌。 李三飞速拆开他们刚才找到的急救箱,医疗扫描仪在扫描苏霭生命体征时发出刺耳的警报。 这是证明他的生命体征在加速流失。 梅子跪倒在苏霭身边,颤抖的手指按在他颈动脉上:\"他的脉搏越来越慢了……\"她的话没能说完。 青空1号已经撕开苏霭的衣领,他拿起医疗包里空的注射器,没有任何犹豫地扎进了自己心脏处。 针管里迅速被吸满了蓝色液体,淡蓝色的液体顺着针头注入苏霭心脏。 \"你疯了!\"二百五焦急喊道,\"那是你的核心能源!\" 保持仿生人自我修复的珍贵能源,如果过度缺失,他将会失去恢复能力,变成废铁。 青空1号充耳不闻。 他的指尖轻轻抚过苏霭苍白的脸,突然转头看向李三几人:\"这只能暂时保住他的命,得回洛神研究所,那里有最好的治疗仪器。\" \"可是……\"李三想起那些黑甲战士,\"万一有埋伏...\" \"那就杀光他们。\"青空1号抱起苏霭,他的瞳孔已经完全变成血红色,声音却平静得可怕:\"你们顾好自己。\" 他脚步匆忙地走向飞行车,二百五快步冲了过来,“我来开车!” 李三和梅子也追了过来,李三愤愤开口:“等等,我们又不是贪生怕死,我们也要帮忙。” 第53章 亲爱的你好,神经修复 青空1号动作轻柔又迅速的将苏霭放在后座,又轻轻抱着他的身体。 二百五已经轻车熟路的上了驾驶位置。 青空1号没有阻止梅子和李三跟过来,他现在根本没精力注意他们。 梅子从中间的座位转过身:“喂,现在城市里想必都被ai占领了,洛神研究所作为顶尖医学中心,绝对是ai把控的中心,你打算怎么办?” 青空1号没应声,只是低头看着苏霭没有血色的脸,他的模拟系统已经在全速运行,在核心中一遍遍演算着行动路线。 苏霭昏迷,量子隐身衣彻底失去了作用,他们现在赤手空拳,该怎么安全将苏霭送进神经修复舱。 李三看着青空1号的眉头越皱越紧,也有些慌乱:“苏哥他现在怎么样?” 他说完,除了车子的嘎吱声,没有其他声音。 就在李三以为得不到回应的时候,青空1号突然沉声开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他必须在10小时以内接受脑神经修复,否则将会神经衰亡。” 梅子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座椅扶手:\"神经衰亡......那不就是脑死亡?\" 青空1号:\"准确来说,是97.3%的概率会进入不可逆的植物人状态。\" 车厢内陷入死寂,只有引擎的轰鸣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二百五突然猛打方向操控杆,避开前方坍塌的高架桥残骸,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小心!\"李三一把扶住梅子,转头看向窗外。 青空1号紧紧搂着苏霭的,几乎一点都没晃动。 二百五紧张地回头看向青空1号:“前面的路被封死了。” 他们停在稍高些的高架旁,剩下的路已经被阻断。 青空1号抱起苏霭下了车:“剩下的路也不能再开车了,目标太大。” 向下看去,曾经繁华的都市如今硝烟弥漫,街道上随处可见巡逻的机械守卫。 “你们看,他们在干什么?”李三忽然指着底下的废墟,密密麻麻的机器人脑袋上戴着黄色的安全帽,正在搬运石块,清理废墟。 青空1号忽然想起昨晚宙斯所说的“城市升级”。 “它们准备建立属于自己的生存基地。”青空1号淡淡开口。 梅子和李三都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这些机器人居然要搞城市基建,建立属于自己的社会。 青空1号没心情研究机器人的建设活动,他指向远处:“这里是城市西南方向,距离洛神研究所还有10公里,我们现在要想办法绕开街道上的机器人,到达研究所外围。” “这……怎么绕?”李三看着街道上不断涌现出来的机器人,有些傻眼。 \"走地下管网。\"青空1号调出全息城市地图,\"排水系统可以直接通到研究所西侧。\" 李三突然想起和苏霭钻管道的情景来,他没有犹豫,立即点头:“事不宜迟,走吧。” “二百五,在前面带路。”青空1号抬脚踢了踢它的屁股。 二百五接收到青空1号的信息传输,立即迈着小短腿向前跑:“高架下面就有一个下水井口,你们跟我来。” 青空1号接着嘱咐一句,“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 众人小心翼翼地跟在二百五身后,青空 1 号抱着苏霭殿后,一伙人悄悄蹭着高架柱子,慢慢挪到了下水口处。 潮湿的夜风裹挟着机械机油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李三紧了紧衣领,总觉得暗处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 下水道入口锈迹斑斑的铁盖被二百五用爪子撬开,腐烂的污水气息瞬间涌出。 李三偏开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不远处忙忙碌碌的机器人,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里面的红外警报系统应该还没被 ai 接管,\" 青空1号低头看了眼怀中昏迷的苏霭,压低声音:\"但我们必须在47分钟内穿过管网,否则......\" 他没说完,众人却都明白那未尽的话语。 梅子率先跳了下去,李三犹豫片刻也跟着跃入。 青空1号将苏霭抱得更紧,脚尖轻点,如一片羽毛般轻盈落地。 地下管网内漆黑一片,二百五的眼睛瞬间亮起幽蓝光芒,照亮前方蜿蜒的通道。 \"小心,右侧三米处有积水,深度1.2 米。\" 二百五的电子音在管道内回荡,惊起一阵老鼠的骚动。 李三浑身紧绷,握紧手中的钢筋,是他刚从废墟里捡来的唯一武器。 众人在这压抑的气氛和腐臭的气味中绕来绕去,渐渐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突然,前方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 众人立即停下脚步,青空1号将苏霭轻轻靠在管壁上,能量刃无声弹出。 幽蓝光芒划破黑暗的刹那,李三看清了前方的景象。 三个正在检修管道的工程机器人,它们身上的黄色安全帽在蓝光中格外刺眼。 \"别惊动它们,\" 青空1号压低声音,\"这些是初代民用型号,没有攻击性。\" 他小心翼翼地绕过机器人,却在经过时,其中一个突然转头,红色扫描灯扫过众人。 李三屏住呼吸,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好在机器人只是机械地转回头,继续手中的工作。 众人松了口气,加快脚步向前。 管道越来越狭窄,青空1号不得不侧着身子前行。苏霭的体温透过衣服传来,冰凉得惊人。 青空1号的脚步有些压抑不住的急切。 \"还有800 米,\" 二百五突然停下,\"但前面有个三岔口,主管道被塌方堵住了。\" 它调出全息地图,\"我们必须走右侧的支管道,那里直通研究所下方的通风井。\" \"支管道有多宽?\" 青空1号皱眉问道。 \"直径1.5 米,但......\" 二百五顿了顿,\"经过我的扫描,里面布满了ai的监控节点。\" 青空1号冷着脸,这些ai居然已经在研究所周围布置了警戒设施。 他低头看着苏霭苍白的脸,眼中闪过决然:\"强行通过,你们保护好他。\" 他将苏霭托付给李三,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才转身走向黑暗。 能量刃在他手中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照亮了他蓝色的眼眸,数据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翻涌。 如果他猜的没错,那些监控节点只能监测到碳基生命体。 第54章 苏哥,谢谢你愿意把我当人看 \"等我解决完所有节点,立刻带他跟上。\" 能量刃在掌心暴涨至两米长,幽蓝光芒将管壁上的锈迹照得纤毫毕现。 他如同一道银色闪电窜入管道,几乎没发出一点声音。 李三死死抱住苏霭,身子都僵硬地不敢动弹。 梅子手里握着一把刀型暗器,指骨凸起:\"他...... 真的能行吗?\" 话音未落,前方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滋滋”声。 二百五的机械眼急速闪烁,将实时画面投射在众人眼前,青空1号正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穿梭在监控节点之间,能量刃每次挥砍都精准切断节点的供能线路。 黑暗中一粒粒的红光接连熄灭,二百五忙开口招呼两人:“快走,一会儿那些机器人发现就不好了。” 李三和梅子合力架着苏霭,在水里费力前行。 当最后一豆红光熄灭的时候,青空1号已经又转了回来。 极为轻巧的将苏霭接了回去,打横抱起,“快走,这里的信号缺失,很快会被它们发现的。” 李三冲在最前面,动作迅速地爬上了管道井的手爬架,用尽全力将井盖顶开。 他小心翼翼地探头出去扫视一圈,又赶紧缩了回来:“外面好像没有机器人。” 青空1号没动。 李三有些纳闷地看向他:“怎么了?” 梅子的视线在两人脸上徘徊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她轻轻咬了下下唇,对着青空1号说道:“我去!” “什么?你们在说什么?”李三脑子实在是转不过来,急得都想骂脏话了。 青空1号向前走了半步:“为了确保能万无一失地到达神经修复实验室,必须要有‘人’去引开随时会出现的机器人。” “人……?”李三从手爬架上跳了下来,他听懂了青空1号的意思。 “我和二百五都是机器人,按照之前的观察,机器人不会对我们出手,只有人才能引开它们。”这是他模拟出的最优解。 梅子想说什么,李三想也没想开口打断了她:“不用争了,我去。” 他满不在乎的撇了撇嘴:“我可不想再看到一个苏哥这样的病人了。” 青空1号深深看了李三一眼,银蓝色眼眸里数据流微微闪烁:\"沿主干道向东跑,那里的机器人巡逻密度最高。\" 他抬手弹出一个微型定位器,精准嵌入李三衣领,\"我们会通过这个锁定你的位置,一旦完成引开任务,立刻躲进最近的地下停车场。\" “地下停车场的防震级别很高,可以抵挡一阵他们的攻击。我会很快来救你。” 李三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接过梅子递来的半瓶净水揣进怀里:\"知道了,啰嗦得像个老妈子。\" 他故意咧开嘴露出个难看的笑容,却在转身时悄悄抹了把脸。 顺着潮湿的管道井向上攀爬时,金属管壁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他想起苏霭教自己申请技能补贴时的模样,喉咙突然发紧。 井盖掀开的瞬间,夕阳的余晖刺得人睁不开眼。 李三眯起眼睛打量四周,曾经繁华的商业街如今满目疮痍,橱窗玻璃碎成蛛网,广告牌歪斜着发出吱呀声响。 他深吸一口气,攥紧从废墟里捡来的金属棍,朝着最近的十字路口狂奔,同时扯着嗓子大喊:\"来啊!傻铁疙瘩!\" 四周的巡逻机器人应声转头,猩红的电子眼瞬间锁定目标,“信用点低于300万的低级人类,执行废物清除计划。” 西侧研究所里的机器人也都追着他跑了出来。 李三感觉后背发凉,撒开腿跑得更快,身后传来机械关节的摩擦声越来越近。 他拐进一家超市,随手抄起货架上的罐头向后砸去,\"砰\" 的撞击声在空荡的建筑里格外刺耳。 \"这边!看这里!\" 李三一边跑一边踢翻垃圾桶,塑料瓶在地面上滚出长长的声响。 青空1号独自跃出下水管道,冲进机械群中,暴力拆解下两个机器人身上配备的武器。 “接着!”他冲着不远处的李三大喊一声,将手里的等离子霰弹枪扔了出去。 那些机器人果然像是没看到他一样,朝着李三冲过去。 李三仓皇接住他扔过来的武器,瘦弱的身躯差点被重武器砸倒,又咬着牙勉力稳住身体,朝着青空1号大声喊道:“快走!” 三台战斗机器人突然从巷口冲出,激光炮蓄能时的蓝光映亮他苍白的脸。 千钧一发之际,他将枪口对准机器人,迅速打出,那三个机器人倒下的瞬间,李三瞥见青空1号抱着苏霭的身影正朝着相反方向疾行。 抵挡住第一波攻击,他转身接着跑,他没忘了自己的任务,将这些机器人带的更远。 地下停车场的入口近在眼前,李三却感觉脚步越来越沉重。 长时间的奔跑让他肺部火辣辣地疼,小腿肌肉痉挛得几乎迈不开步子。 身后的激光擦着衣角掠过,烧焦的布料气味混着汗水冲进鼻腔,他大喊一声:“操,老子,老子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 停车场的大门近在眼前,他拼命伸开手想要按动墙边的电子开关按钮。 手里的枪早已经没了子弹,他将枪扔了出去,砸在了按钮上,厚重的大门缓缓升起。 李三用尽全力,贴地一个翻滚冲进了大门。 又挣扎着爬起来,在最后一刻按下了关门锁死按钮。 瘫倒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李三摸出定位器看了眼闪烁的绿灯。 他咧开嘴笑起来,咳出的血沫染红了手背:\"这下......应该够远了吧......\" 黑暗中,机械轰鸣声越来越近,炮弹轰击在大门上,巨大的声音震得尘土纷纷下落。 李三喘着粗气躺在地上,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而他的意识,也随着夕阳的最后一缕光,慢慢沉入无边的寂静。 黑暗中,炮火声混着一声轻笑:“苏哥,谢谢你还愿意把我当人看……” 地上,一大滩暗红色的血迹从他腰腹下涌出来。 第55章 亲爱的你好,等我学会做饭,就去接你回家 苏霭意识混沌,在一片黑暗中醒来。 他瘫坐在地上反应了两秒,刚才他好像是被打伤了…… 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好像没事……”他又朝着四周看了看,“这是哪?” 无尽的黑暗中,他似乎看到了一点亮光。 苏霭站起身,朝着那点光走了过去。 越走越近,那光芒也越来越亮。 等到完全走近的时候,他才发现这是一扇开着的门,光是从门里透出来的。 苏霭伸手推开门,刺眼的白光骤然涌入,他下意识抬手遮挡。 待视线逐渐适应,他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青空1号站在餐桌边,身上穿着熟悉的黑色运动服,只是运动服外还套着一件粉色的卡通围裙。 “怎么了,小宝,你……又不喜欢吃?”他挠了挠头,棱角分明的脸几乎都被黑灰涂满了。 额前的银色发丝都被烧焦了几缕。 苏霭的视线又转向桌前坐着的身影。 这一眼,他即刻愣在了当场。 那个身影……不就是,15岁时候的他自己么。 青空1号见小苏霭不说话,又将他面前的盘子端了起来,他看着里面的焦黑到看不出食材的菜品,略带尴尬的开口:“是有点为难你了,这东西……算了,不吃了。” 小苏霭还是保持低着头的姿势,不说话。 青空1号拿起一边苏霭的智能手环,随便点了几下,“麻烦送点营养餐过来。” 苏霭随着他的动作,视线突然定格在了墙壁上的挂历上: 3020年5月8号,那是他母亲去世后的第三天。 苏霭快步走近屋里,冲到青空1号面前,想要揪住他的衣领,手却从他身体里穿了过去。 苏霭僵在原地,指尖还保持着抓握的姿势,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 青空1号毫无察觉,依旧专注地擦拭着桌面,沾着黑灰的围裙上印着歪歪扭扭的小熊图案 ,看起来相当滑稽。 “营养餐还有十分钟送到。”青空1号对着智能手环说完,转身瞥见小苏霭通红的眼眶,动作突然顿住。 他小心翼翼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蹲下来与少年平视,声音放得极轻:“想哭就哭出来,这里只有我们。” 小苏霭猛地摇头,眼泪却不受控制地砸在校服上。 苏霭看着少年倔强的模样,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 他记得,母亲被害后,他就被送往了福利院。 而此刻,记忆中不曾存在的青空1号,正笨拙地用袖口替少年擦泪。 “你妈妈一定希望你好好吃饭。” 青空1号从口袋里掏出块巧克力,“上次路过糖果店,她特意让我留着,说你考试考好了才给。” 苏霭的呼吸一滞,那时候他是爱吃巧克力的么…… 巧克力包装上印着的小熊图案,与青空1号围裙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日子在青空1号手忙脚乱的料理翻车与小苏霭欲言又止的沉默中缓缓流淌。 每天清晨,厨房总会准时传来锅铲与锅底碰撞的刺耳声响,青空1号系着歪斜的围裙,将焦黑的煎蛋盛进盘子时,金属勺子总会在瓷盘上刮出尖锐的摩擦音。 小苏霭机械地咬下一口带着炭味的面包,碎屑簌簌落在校服上,他望着对方手背上新烫出的水泡,喉间泛起苦涩,虽然那水泡很快就会复原。 \"明天……明天一定能做出正常的三明治!\"青空1号举着被烤焦的吐司,鼻尖还沾着面粉,银色发丝乱糟糟地支棱着。 可当第二天苏霭打开饭盒,看到的却是夹着半融化巧克力与生菜的诡异组合,巧克力包装上的小熊贴纸被油浸透,皱巴巴地贴在面包片上。 小苏霭的话越来越少,放学回家后总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青空1号趴在门缝上,能听见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划过的声音,却再也听不到少年偶尔会哼唱起的跑调歌谣。 深夜里,他偷偷检索育儿教程,全息投影在黑暗中闪烁,\"如何与青春期孩子沟通\"、\"营养均衡食谱大全\"的字样映在他紧锁的眉头上。 全能仿生机器人,唯独搞不定做饭。 暴雨倾盆的傍晚,青空1号端着一碗坨成面糊的面条推开房门,却发现小苏霭正对着母亲的照片发呆。 雨水顺着窗户缝隙渗进来,在地板上蜿蜒成细小的溪流。 少年明明身体在的发抖,可是就像是在自我折磨一样,盯着簌簌下落的雨丝不移开视线。 \"我联系了城西的阳光福利院。\"青空1号的声音像是被雨水泡过的面包片,软塌塌的。 \"那里有营养师,有会教你打篮球的老师,还有……\"他的能量核心突然发出轻微的过载嗡鸣,\"还有能陪你说话的同龄人。\" 小苏霭猛地转头,眼睛通红:\"你要把我送走?\" 青空1号蹲下来,手指悬在少年颤抖的肩头上,最终只是轻轻碰了碰他翘起的发梢:\"你需要正常的生长环境。\"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他围裙上褪色的小熊图案,他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三个月了。 小苏霭猛地转过头,看向窗外,冷冷回道:“好,知道了。” 福利院的接送车来的那天,青空1号早早等在楼下。 他塞给小苏霭一个保温饭盒,里面是勉强成型的饭团,米饭上放着规整的小熊图案的紫菜。 \"这是我唯一能做好的了。\"他笨拙地整理着少年歪斜的衣领,手指的温度依然维持着适宜的37度,\"如果...…如果想见我,随时可以给我发消息。\" 车子启动时,苏霭隔着车窗回望,只见青空1号站在原地挥手,粉色围裙下摆在风中打着旋儿,身影逐渐缩成模糊的小点。 他打开饭盒,发现饭团下压着张便签,苍劲有力的笔体写着:\"等我学会做饭,就去接你回家。\" 苏霭坐在小苏霭身边,看着他手中的便签,微微垂下眼眸,喃喃开口:“……骗子。” 他现在可以确定,这是自己丢失的记忆,因为他记得,到福利院的第三天,他就因为精神恍惚摔下了楼梯,好巧不巧的正好因为脑震荡丢失了三个月的记忆。 就在苏霭思考的间隙,他身边的小苏霭忽然动了,他拿起那团难看的饭团,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 车前头的工作人员看到他这样子,一脸心疼地说着:“看这孩子饿的,机器人再先进,果然还是靠不住。” 可苏霭在拿到福利院营养液的时候,他却总觉得这东西没有那些奇形怪状的饭菜好吃。 (第一卷 完) 第1章 长安,城市升级 “滴……滴……滴……”监护仪器的声音有规律的响着。 青空1号垂着脑袋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二百五和梅子都坐在房间另一半的角落,静静看着他,没发出半点声响。 神经修复舱中躺着的苏霭,没有任何反应。 青空1号的核心中不断重复闪着苏霭倒下时的画面。 他抓着脑袋上的头发,用力搓了两把,猛然生出一种自责的情绪。 如果他当时更仔细一点,不那么大意,苏霭就不会陷入这样的危险。 那李三……他也不会…… 青空1号安置好苏霭后,第一时间赶去救李三,可还是晚了一步,他只带回了那个干瘦人类的尸体。 他现在正躺在研究所负一楼的太平间。 看起来与苏霭的情况差不多,可所有人都清楚,李三永远醒不过来了。 而他们已经在研究所待了四天了。 这期间ai忙着建设城市基建,对周围的管控没有那么严格。 而青空1号也改造了修复室的安保系统,可以让他们暂时脱离ai的监控。 可他们都不清楚,苏霭到底什么时候会醒过来,或者再也醒不过来…… “我去找吃的东西,麻烦你们照顾好他,你们记得不能出这个房间。”青空1号猛地站起身,看向梅子她们,交代了一句。 梅子没说话,轻轻点了点头,这几天的相处模式都是这样,她已经习惯了青空1号的沉默寡言和他的行为方式。 青空1号再次走出研究所时,也有一瞬间的恍然。 眼前的街景变得陌生又熟悉,街道上的废墟已经完全被清理干净。 短短四天,一个机械化的未来都市已经重新拔地而起。 高楼耸立,灯火通明。 飞行列车在天空中交错而过,甚至于还有会飞行的机器人从天空滑翔。 而街上的商铺重新开门营业,只是不再卖什么小吃零食,所有的商铺都统一兜售的是汽油、电池、润滑油、小型太阳能板…… 这些都是机器人需要的东西。 他回头向四周看去,居然连一家正常的人类超市都没有。 青空1号的瞳孔微微收缩,数据流在视网膜上疯狂跳动,计算着眼前这座ai之城的威胁系数。 他将兜帽压低,混在搬运建材的机械人群中,刻意模仿着他们略显笨拙的动作。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与金属切割的气味,只是单单粗略扫了一眼,他也能看出来,这座城市即将要建设完成了。 他微微皱起眉头,这就说明以后想要获得人类的食物将更加难。 转过街角,一家闪烁着蓝光的能源补给站吸引了他的注意。 橱窗里陈列的高能电池,价签上跳动的数字令人咋舌。 在他们顺利到达洛神研究所的当天夜里,宙斯已经宣布了ai社会新的《货币条例》。 巨大的代码人像悬浮在空中,城市中央建设了一座巨大的悬浮立交桥,连接着一座机械宫殿。 她就像是在荡秋千一样坐在桥上,还是一贯的微笑语调:“城市升级已开始,请所有的智人与加入智人社会的人类遵守社会规则。” “智人社会以数字货币为贸易媒介,所有的智人以意识觉醒形态的程度高低发放基础数字货币,将直接在核心系统中生效。” 所有的机器人都爆发出欢呼声,震得整个大楼都在颤抖。 “如有异议请联系智人联合会。” 她说完,又照例宣布了加入智人社会的人类以及人类伤亡人数。 青空1号想着昨晚的事,一个不注意忽然靠近了橱窗边,突然瞥见店内监控摄像头的红光扫过,他侧身躲进阴影,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合金墙面。 “检测到无登记机型。”冰冷的电子音在头顶炸响。 青空1号抬头,三台巡逻机器人悬浮在空中,猩红的扫描灯正锁定他的位置。 没想到机器人已经升级到了这种程度。 他暗骂一声,能量刃瞬间弹出,幽蓝光芒划破暮色。 战斗在刹那间爆发,金属碰撞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火花四溅。 而街道上那些机器人群却像是没看到这里的情况一样,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 激战中,青空1号的余光瞥见巷口闪过一抹身影。 他抽空看去,只见一个佝偻的老人正拖着装满零件的推车,白发凌乱,眼神中却透着不属于常人的锐利。 那老人也看到了他,微微一怔,随即加快脚步消失在夜色中。 解决完巡逻机器人,青空1号的手上的仿生皮肤布满裂痕,却并没有像平时一样开始自我修复。 他强撑着走进一条偏僻的巷道,却在墙角边忽然被拽进了脚下突然出现的空洞里。 经过短暂的平衡丧失,他再抬头时竟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家挂着褪色招牌的人类小店。 橱窗里摆放着泡面、压缩饼干,甚至还有几包过期的巧克力。 像是很久很久以前,“长安区域”的小卖部。 “进来吧。”沙哑的声音从店内传来。 青空1号警惕地推开门,门口悬挂的铃铛随之发出一阵脆响。 他抬眼,发现店主正是刚才巷口的老人。 老人坐在堆满杂物的柜台后,随意拨弄着面前的算盘和账本,“我观察你很久了,拖家带口的闯入ai领地,还能活到现在。” 青空1号握紧能量刃:“你想干什么?”他被眼前的景象整的有些发懵,迅速扫描周围的情况,按照土层表面的扰动情况,他很快得出结论,这个地方建立了有一段时间了。 老人笑了,露出几颗残缺的牙齿:“我叫老陈,曾经也是洛神研究所的研究员。那些ai改造了城市,却遗漏了我们这些‘老古董’。” “这个地方是很早以前,我一时兴起自己改造的,没想到却救了我的命。” 他弯腰从地上拿起一个包裹,又放在柜台上推了过来,里面是食物和水,“我呢,找你来是想让你帮我个忙,把这个交给附近的幸存者。” 地底没有阳光,全靠灯光照明,可似乎是为了节省电源,这小店里的灯光暗的几乎看不清老人的表情。 好在青空1号拥有夜视能力,他看着包裹,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沉默许久,才忽然开口,“这里的食物不算多,你为什么还要分给其他人?” 第2章 长安,醒来吧 老陈干枯的手指叩击着算盘,算珠碰撞声在狭小空间里格外清晰:“很简单,年轻人,ai统治人类,如果人类再不抗争,迟早会走向种族灭亡,而我们现在该做的当然是互相帮助。” 他浑浊的眼珠突然亮起锐利的光,“我这把老骨头活不了几年了,但是作为最后一根干柴,还是要替年轻人取取暖的。” 青空1号微微睁大眼睛,他明白老人的意思,可是却有些震惊于他的选择。 在他接受的人类数据分析和训练中,“自私”才是他们面对危险的第一选择。 青空1号的核心处理器微微发烫,他凝视着老人布满皱纹的脸庞,那些沟壑里仿佛刻着人类最原始的密码。 \"自私是本能,但牺牲也是。\"老陈的声音忽然变得温和,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这脑子虽然生锈了,但它所汲取的知识教会我一件事,人类之所以能活到现在,不是因为会逃跑,而是因为会回头。\" “老人家,能不能求你一件事。”青空1号忽然开口。 老人点点头:“你说的是那个受了伤的年轻人吧。” 他只是远远的看过他们几次,发觉苏霭的状态不对。 青空1号略显焦急地点了点头,又向前走了一步,双手撑在柜台上:“您既然是洛神研究所的人,一定可以救他的。” 虽然他没有检索到关于这人的信息,但现在他不能放弃任何的希望,苏霭必须得好好的醒过来。 老人垂眸,这才注意到他手上的伤和伤口下不同于正常人类的机械骨骼。 他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青空1号:“你……你是仿生机器人?” 青空1号的银色发丝随着头顶通风口的气流微微颤动,他直起身子,能量刃的残影在掌心若隐若现:“您放心,我没有被控制,不会伤害您。” 他看着老人,言辞恳切:“他对我很重要,希望您能出手帮忙。” 老陈布满老年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踉跄着扶住柜台,浑浊的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像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我活着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像你这么接近人类的机器人。” 他惊讶于青空1号居然有情绪的起伏,甚至于比那个“宙斯”还要拥有更接近人类的意识。 青空1号看他不说话,忙补充道:“陈老先生,苏霭是洛神研究所最年轻的专家,他也是人类中的佼佼者,您……” “我不是那么急功近利的人,你先说说他的情况吧。”老陈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闻言,青空1号眼中的数据流怵然变得亮了许多,“他的脑神经被脉冲枪损伤,现在已经使用神经修复舱进行了救治,仪器显示一切正常,可是他并没有苏醒的迹象。” 老陈摩挲着下巴上稀疏的胡茬,神色复杂:“脉冲伤?” 他颤巍巍地走到墙角,扒开堆积的杂物,露出一个布满灰尘的老式终端,“之前我还在研究所时,接诊了一个被流弹波及的士兵,症状和你说的一模一样。” 青空1号快步靠近他,急切开口:“当时是怎么处理的?”他几乎要贴到终端屏幕上。 “常规修复舱只能治皮肉伤。”老陈用力敲击键盘,屏幕闪烁几下亮起雪花,“那个孩子最后......”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喉结滚动了几下,“我们用了未完成的‘量子共振疗法’,短暂激活了他的神经突触,但......” 终端画面突然跳出一张模糊的照片,穿着迷彩军装的年轻人躺在实验台上,太阳穴处插着发光的探针。 青空1号的呼吸停滞了一瞬,照片里的仪器,和治疗苏霭的是同一款机型。 他猛地抓住老陈的肩膀:“现在还能启动这个疗法吗?” 老陈被拽得踉跄,却突然笑出声,缺了门牙的嘴漏着风:“小机器人,你以为ai是吃素的?现在所有实验数据都被加密了。” 他突然凑近,浑浊的眼睛里映出青空1号焦急的倒影,“而且做了这个疗法,他也不一定会醒。” “为什么?!”青空1号不自觉抬高了声音,眉峰深深蹙起。 老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大脑表层的损伤是可以修复的,但是最终的意识恢复,还是要靠患者自己。” 青空1号愣了,喃喃开口:“所以,你的意思是……他自己不想醒。” 老陈布满皱纹的手搭上青空1号颤抖的肩膀上,浑浊的眼底泛起悲悯的光:\"孩子,脉冲伤会在大脑皮层留下记忆锚点。 他困在某个意识深渊里,或许是恐惧,或许是执念,拽着他不肯回到现实。\" 他枯瘦的手指划过终端上模糊的病历数据,\"就像那个士兵,临终前一直重复着''我杀了他们'',他的意识被愧疚困在战场的血色里,没能回到现实。\" 青空1号目光呆滞地提着包裹,行尸走肉一样完成了老人的嘱托。 将食物和水送给了躲在下水道里,废弃建筑里的人类。 又匆忙赶回了研究所。 按照老陈说的,现在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不停地说话来唤醒苏霭的意识。 他轻车熟路地躲过了巡查的机器人,返回了房间。 将食物、水和电池递给了梅子:“这些应该够生活一个星期。” “谢谢。”梅子看着他手上的伤口,神色复杂。 二百五蹭到他脚边,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大他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醒?” 青空1号回头看了眼躺在修复舱中的苏霭,“会醒的。”语气轻柔又笃定。 他又缓步走到修复舱旁边,打开了修复舱的屏蔽罩,伸手轻轻抚上苏霭苍白的脸颊。 冰冷的触感让他没有痛觉的核心深处泛起一阵刺痛,这不该是人类皮肤的温度。 \"苏霭。\"他俯身靠近修复舱,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扰什么,\"你快醒来吧。\" 修复舱的显示屏上,脑电波依旧是一条平静的直线。 青空1号低下头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口,沉闷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小宝,虽然我还是不会做饭,可是,我来接你回家了。” 第3章 长安,起床气? 修复舱内的苏霭依然安静地躺着,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两道阴影,仿佛只是陷入了深眠。 梅子抱着补给品站在门口,欲言又止。 二百五眨巴着眼睛,犹豫开口:\"老大他......\" \"他会醒的。\"青空1号打断它的话,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直起身,指尖划过修复舱透明的罩面,\"老陈说,要和他说话,唤醒他的意识。\" 房间里一时陷入沉默,只有修复舱运作时发出的轻微嗡鸣。 青空1号深吸一口气,这个模仿人类的动作如今成了他表达情绪的习惯。 其实,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沉默了片刻,他缓缓坐在修复舱旁边的椅子上,略显纠结的忽然开口:“我,想跟你坦白一件事。” “其实,你的医疗机器人是我掉包的。” “你应该不会怪我吧……” 他其实是有些心虚的,正好趁着苏霭没有醒来的时候,将这件事说出了口。 “不管你听没听到,反正我已经说了。” 他又指着梅子她们在的角落,极快地辩解道:“她俩都是证人啊。” 听到这话,梅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是怂货。 连二百五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但一人一狗看着自己手里的食物和电池,都选择默不作声。 青空1号看向苏霭,监护仪器上依旧是一道直线,没有半点起伏。 梅子突然从墙角站了起来,“有东西过来了!” 她说的着急,二百五也很快贴在门边,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青空1号的听觉传感器立刻捕捉到了远处传来的机械运转。 是巡逻机器人!而且数量不少,正在向这个方向靠近。 他迅速起身,压低声音道:\"ai的搜查队,它们可能探测到了这里的能量波动。\" 梅子脸色一沉,立刻将食物和水塞进背包:\"得转移,这里不安全了。\" 二百五的电子眼闪烁着红光:\"老大怎么办?修复舱不能移动!\" 青空1号的目光落在苏霭苍白的脸上,核心处理器飞速计算着各种可能性。 最终,他咬了咬牙:\"你们先走,我断后。\" 梅子皱眉:\"你现在什么情况,你自己不知道么!\"她担忧的目光落在青空1号还未愈合的伤口上。 \"他们现在可以识别未登记的机器人,\"青空1号的声音异常冷静,\"你们带着苏霭从备用通道走,我来引开他们。\"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金属关节的摩擦声清晰可闻。 梅子还想说什么,但青空1号已经走到修复舱旁,将苏霭身上的仪器连接线路全部摘下。 按照老陈所说,他现在的身体已经没有问题了,只能等他苏醒。 \"没时间了,\"他看向梅子,\"带他走。\" 梅子拒绝道:“还是我去吧。” 青空1号冷着脸,“我不希望你变成下一个李三。” 他又低头嘱咐二百五:“保护好他们。” 二百五重重点头:“我会的。” 梅子深吸一口气,最终也答应:\"那你一定要自己小心。\"她伸手准备扶起苏霭。 “你又忘了答应过我什么?” 一句话突然打断了两人的动作,甚至将紧张的气氛都打散了。 青空1号猛地低头看向医疗床,“你,你醒了……”他的声音中似乎还有微不可察的颤抖。 二百五:“老大!” 梅子:“苏霭,你醒了!” 他们同时开口,都露出惊喜的神色。 可外面的巡逻机器人却并不打算给他们叙旧的机会。 “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开始检查。” 随着一声机械音在门外响起,门把手也被拧动。 苏霭缓缓站起身,脑中的眩晕感还是有些难忍,差点又腿一软跌坐回去,幸好有青空1号伸手揽住他的腰。 “要走也是一起走,你又打算扔下我一个人?”苏霭沙哑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青空1号身体一僵,站在原地,听着外面的机械声越来越近。 他缓缓抬起手,能量刃在掌心凝聚,蓝色的光芒映在他冷峻的脸上。 \"不是,\"他轻声解释,\"我只是想保护你。\" 下一秒,实验室的门被暴力破开,三台全副武装的机械守卫冲了进来,猩红的扫描光束锁定了他们:“检测到人类两人及仿生机器人两台。” 冰冷的机械音随着光束扫描过来同时响起。 \"请你们不要反抗,立即投降。\"机械音冰冷地宣告。 青空1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抱歉,我的程序里没有‘投降’这个选项。\" 梅子看着他,微微愣神,那个好像被主人抛弃的落魄小狗一样的机器人,这一瞬间似乎又恢复了先前的桀骜不羁。 “苏霭,人类高级科学研究员,信用点持有3.12点,低于300万。” “隆梅子,隆裕法定财产继承人,信用点持有点,高于300万。” “不明身份仿生人、仿生狗。” “身份确认完毕。” 领头的机器人没有任何感情的自言自语完,又态度恭敬地对着梅子说道:“尊敬的隆梅子小姐,我们诚挚邀请您加入智人社会。” “我拒绝。”梅子想也不想冷冷开口,眼神中的愤怒怎么都压不住。 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 苏霭急忙出声提醒她:“梅子,不要过于激动。” 二百五挡在她面前,没好气地冲着那个机器人骂道:“你们害死了人家父亲,还要来招安,真的是脑子有病。” “哦,忘了,你们根本没脑子。”它语气不屑地说完,又抬头呲着牙,狠狠瞪着他们。 “你这样的态度和说话方式,显然是不适合生活在高等智人社会的。”巡逻机器人低头看向二百五,冷冰冰下了定义。 二百五气急:“你个没脑子的,拐着弯骂我没素质???” 还没等它扑上去咬他,那机器人又看向苏霭:“虽然您的信用点不达标,但是鉴于您是高智人类,所以以特殊政策邀请您加入智人社会。” “您将会享受与智人同等公民权利。” 苏霭抬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你们也配?” 二百五乐了,这话听着舒心。 连青空1号都有些意外地侧目看着他:这是……起床气? 他现在有些后怕于刚才的话,苏蔼有没有听到了。 “他们没救了,直接开始清除计划。”机器人冷静的机械音听不出任何起伏。 可苏霭总觉得他们有嘲讽的意思,他抬头看向青空1号:“你还在等什么?” 那人立即反应过来,撒开苏霭的腰身,转头冲了过去。 第4章 长安,前往首都 他看着那道银色身影如闪电般冲向敌群,能量刃在空气中划出凌厉的弧光。 战斗爆发得极快。 青空1号的动作行云流水,机械骨骼与战斗程序完美配合,每一击都精准地破坏敌方机器人的核心关节。 但现在的巡逻机器人似乎已经经过了升级,且配备了先进的激光武器,很快就有激光束擦过他的肩膀,烧焦的仿生皮肤下露出金属骨架。 苏霭紧紧蹙着眉头,身体颤抖。 梅子注意到他的状态不对,赶忙伸手扶着他。 青空1号突然一个急停,身体呈诡异的折叠角度侧翻,三束激光贴着他后背的仿生表皮掠过,在地面熔出冒着青烟的焦坑。 他反手甩出一把量子光刃,击碎一台近身的巡逻机器人的金属脑袋,那机器人震了两下,直挺挺跌倒在地。 苏霭在梅子的搀扶下,强撑着身体,盯着青空1号被激光灼烧的左肩。 那里的防护层已剥落大半,皮肤焦黑,黑红色的血液渗出,顺着肩头滴落在地上,露出泛着冷光的钨钢骨架,而敌人的包围圈正越缩越小。 他猛地蹬碎脚下的机器人,借力跃上高空,手臂一甩,两道光刃顺着他抛出的弧度精准地钉在剩余两个机器人的脑袋上。 青空1号俯身落地的同时,剩余的两个机器人眼中红光熄灭,也倒在了地上。 他本来可以用能量压制他们,更快地解决战斗,可是为了避免引来更多的机器人,还是选择多废了点功夫。 而且……他现在的情况似乎不容乐观。 机体数据浮现在眼前,显示出自己的身体状况:身体表层创面达到30%,修复能力20%,能量剩余50%。 “怎么了?”苏霭轻轻喊了他一声,那银色的发丝垂落在青空1号的眼前,看不清他的表情。 可是听到苏霭声音的瞬间,他又猛地弹了起来,一脸淡定地走了过来,弯起嘴角笑的一脸痞气:“没事,摆个帅气的pose。” 二百五看着他,狗脸的无语。 梅子叹了口气:“你们还有心情开玩笑,快走吧。” 苏霭忽然转头,眼神在四周扫视一圈,“李三呢?” 众人的脸色瞬间凝固,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二百五的机械眼黯淡下去,发出一声沉重的电子叹息。 青空1号的笑容僵在脸上,微微偏过头避开了苏霭质问的视线。 苏霭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是不是……为了救我?” 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认不出来。 梅子咬着下唇,脸上也浮现出悲戚,那个看起来不怎么靠谱的瘦弱男人,却在最后的时候还在安慰她。 半晌后,梅子才轻声安慰他:“他是自愿的。” “他现在在哪?”苏霭压着声音,艰难开口。 青空1号低着头不敢看他:“在底下的太平间。” 房间中又是一阵压抑的缄默。 “接上他,我们走吧,不能辜负他啊。”再开口时,苏霭似乎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语气冷静了许多。 青空1号猛地抬头,银蓝色眼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还是只轻轻应了一声:“好。” 梅子将角落里斜斜靠着的玉石拐杖拿了过来,递给了苏霭,“你现在应该会需要。” 苏霭攥紧玉石拐杖,“谢谢。”他现在确实需要,脑神经受了损伤,还是需要时间恢复,这段时间他可能走路都不会很利索。 他转身看向梅子,启动量子隐身衣递给她:“你和二百五去准备车辆,把能找到的医疗物资都带上,我们天台集合,当心。” 梅子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默默点头,带着二百五快步离开。 苏霭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走在前面,青空1号在他背后伸出手,时刻准备扶着他。 在路过那机械巡逻兵的时候,他抬脚狠狠踩扁了他的脑袋,“居然敢把我跟狗放在一起说。” 他们乘坐偏僻角落里的电梯,一路直达负三层。 地下太平间的冷气扑面而来,苏霭的有规律的脚步在金属地面上发出空旷的回响。 李三躺在冰冷的停尸台上,身上还穿着那件沾满灰尘的外套,脸上凝固着未尽的笑容。 苏霭轻声开口:“带他走吧。” 青空1号默默将裹尸袋铺展开,手指却在碰到李三衣角时突然顿了顿,“对不起。”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应该......” “别说了。”苏霭打断他,“我们欠他的,要用活着来还。” 青空1号拉好裹尸袋的瞬间,苏霭眼前突然一阵发黑,膝盖重重磕在地上。 青空1号立刻冲过去扶住他,“我背你。” “先送他走。”苏霭咬着牙站起来,“我自己可以。” 两人在青空1号打造的隐秘通道中缓慢通行。 隔着单面玻璃,苏霭看着熟悉的研究所,所有的区域都已经建设一新,丝毫看不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只不过空无一人,只偶尔有几个巡逻士兵在楼层间晃荡。 当他们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地面时,二百五驾驶的飞行车正在研究所天台盘旋。 二百五探出小脑袋,“ai巡逻队正在逼近,预计三分钟后到达!” 青空1号将李三小心翼翼地放进车厢,转身却发现苏霭正盯着远处的机械宫殿。 那里悬浮着巨大的“01”标志,数据流如银河般在夜空中流淌。 整个城市已经建设完成,是人类前所未见的未来科技。 千米高的全息广告幕墙刺破夜空,巨型 ai 代言人宙斯的虚拟形象在云层间若隐若现,她唇角扬起的机械微笑随着霓虹光影不断变幻,身后拖拽着由二进制代码构成的星河尾迹。 飞行轨道在城市上空编织成密集的光网,流线型磁悬浮列车裹挟着幽蓝尾焰穿梭其中,宛如银色游鱼。 地面上,泛着冷光的合金建筑表面流转着液态金属波纹,每栋大厦顶端都伸出螺旋状的能量收发装置。 街道上完全不见人类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头戴黄色安全帽的工程机器人,它们正有条不紊地将将拆解下来的废墟残骸重组架构。 最特殊的还是城市中央的机械宫殿,它的正前方立着一个全息立牌,上面滚动着密密麻麻的字符。 青空1号注意到他的视线,解释道:“那是他们颁布的法案条文。” 梅子着急地喊道:“先离开这吧。” 苏霭这才收回视线,可是心中的激荡却一点未平息,他不过就是昏睡了几天,这世界居然已经变成了如此模样。 在机械守卫再次围上来之前,他们消失在了空中。 飞行车划过天空的时候,城市下方的情景一览无遗。 除了青空1号,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场景。 所有人都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切,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所有人都有同一个念头:天大地大,他们又该去哪里…… 苏霭看着窗外,忽然沉声开口:“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人工智能几乎已经把控了绝大多数的资源,他们在快速建立自己的社会,压榨人类的生存空间。” “更糟糕的是……也许现在人类也成了他们的资源……” 梅子神色平静,回头看向苏霭:“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青空1号:“我建议,去星河市。” 苏霭收回视线,略一思索:“联盟政府长安区首都?” 青空1号点头应道:“既然他们来不了,我们不如自己去,也能探清楚,联盟政府现在是什么情况。” 二百五犹豫道:“但那里现在应该是最不安全的地方。” 第5章 长安,捡垃圾 青空1号将身上残缺不全的衣服脱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好。 又换上了新的运动服。 苏霭垂眸,瞧着下方的场景,“青空1号说的有道理,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单靠我们是没办法的。” 他的目光又落在梅子的脚边:“联盟公布的避难区除了云溪山庄,也没有其他的位置。” 梅子听到云溪山庄几个字,神情也变得落寞许多。 “我们的路线选择要避开城市密集区。”青空1号忽然开口。 青空1号调出全息地图,淡蓝色的城市轮廓在众人眼前展开。 密密麻麻的红点如同病毒般覆盖着各个城区:“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ai的巡逻网络以交通枢纽为节点辐射扩散。 主干道每公里部署三台战斗型机器人,次干道布满隐形监控无人机。” 他将地图缩小,在城市的边缘区域有一圈醒目的红线。 “这是?”苏霭有些疑惑。 青空1号点开全息图:“ai在城市边界设置了边境防线。” 他在苏霭昏迷的时间里,已经在计划离开的路线和做准备,他知道苏霭一定会醒的。 这张图是他在ai防卫队总部拷贝出来的。 苏霭忽然抬头定定盯着青空1号的肩头,虽然他已经处理了血迹换了新衣服,可是肩膀还是有明显的突出。 苏霭一眼就发现,他的身体并没有开始修复。 青空1号没发现他的异常,他的指尖划过地图边缘,那里蜿蜒着一片灰扑扑的区域,“但城北的矿脉区尚未被完全开发,地表的强电磁干扰能屏蔽ai的扫描。” “这是我们唯一能离开的路线。”他抬头的瞬间对上了苏霭担忧的目光,忽然愣住了。 苏霭没说话,又移开了视线,皱眉盯着地图上闪烁的警告标识:“矿脉区的辐射值超标三倍,没有防护装置进去就是死路。” 青空1号看了他半天,又接着说道:“还有第二方案。”蓝色眼眸中数据流转:“用机械残骸伪装。” 他指向地面上的机器人,“提取它们的信号频率,制作干扰装置。”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苏霭身上,“只是需要有人去收集样本。” 这话说完,车厢里又是一阵沉默。 二百五将车子设置成定速巡航模式,也转过头来:“所以……我们是选哪一个?” “边境防线的安防复杂,贸然穿过危险系数过高。”苏霭冷静分析,他又看向青空1号手中的全息图,抬手指着那片灰色的区域,“我记得这个矿脉似乎与星湖市相连接。” 青空1号:“不错,这是个磁铁矿,主矿道直接通往星湖市郊区。” 梅子秀眉微蹙:“可是ai现在已经开始接管资源区,这里怎么会被放弃。” 苏霭点点头,轻轻靠在后座上,“外部应该也是有严密防护的,但是两相比较,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梅子说的有些犹豫,“那里的强磁和辐射,会不会对他们俩有影响?”她的视线在青空1号和二百五身上徘徊。 青空1号:“最新型电磁防护服可以隔绝这些外面负影响。” 苏霭看向他:“你有办法?” “我看过矿区平面布置图,入口处有防护设备仓库。”青空1号抬手点着地图上的位置。 二百五前爪扒在驾驶座椅背上,晃了晃小脑袋:“可我们怎么进去?” 青空1号的指尖在全息地图上快速滑动,调出矿区外围的地形图:“入口处部署着三台哨兵机器人。 它们的视网膜扫描系统能识别方圆五百米内的生物体征。但每小时的整点会有一次系统自检,届时会出现三秒的停机状态。” 他放大画面,指着矿区入口西南角落,“这里有矿洞通风系统排风管。” 二百五斜睨他一眼:“你在开什么玩笑?三秒?” 青空1号挑眉看着它:“怎么?” “你快,行了吧,当我没说。”二百五缩了缩脖子,避开了他的视线。 苏霭目光落在青空1号尚未修复的肩膀上:“三秒时间太短,一旦失败就会惊动ai的增援部队,直接进去风险太大。” 梅子不解道:“我们不是有量子隐身衣?” “磁铁矿的磁场会影响量子隐身衣的量子态,造成它的不稳定。” 青空1号解释后,梅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苏霭转头看向二百五,“这,只能靠你了。” “我?”它目光犹疑地看着苏霭,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苏霭接着解释道:“你体型小,目标也小。” 梅子问道:“但它三秒时间也不够进去……” “我有个想法,应该没什么问题。”苏霭神情沉静,“但现在,我们要先做好准备,寻找食物,水,防护服。” 步行通过矿洞,到达终点,480公里,需要十天。 梅子和二百五对视一眼,都是一头雾水,只有青空1号不管苏霭说什么,都一副随时准备冲锋陷阵的样子。 二百五又开口问道:“外面的防护服可能不够我们撑过十天。” 苏霭点头:“是,只需要撑到你能进去就可以。” 他又看向青空1号,“你比较清楚现在外面的情况,补给去哪里补充?” 青空1号略一沉吟,想到了老陈的小店,但很快又摒弃了这个念头。 即使他知道老陈一定会慷慨解囊,可那些食物现在极为稀缺,是一个老人家最后的保障了。 “之前都是在地下超市去搜寻的,但现在……只有一个地方可去了。”青空1号思索片刻后回道,“垃圾堆。” 梅子瞪大了眼睛,似乎没听清他的话:“你说什么?” 就连苏霭都有瞬间的愣神。 青空1号摊开手:“我们机器人不需要吃东西……所以,食物对我们来说就是垃圾。” 苏霭没想到这辈子他还有捡垃圾的时候…… 还得偷偷捡。 他们利用隐身衣将车子直接开到了城市的垃圾回收站。 好在这里没有很多的战斗型机器人,只有几个看起来像是骨架子一样的灰黑机器人在做垃圾分类。 苏霭隔着车窗看着垃圾堆积池里那些包装完好,琳琅满目的食物。 甚至还有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高级巧克力,现在就那么被乱七八糟扔在地上。 地上堆得基本都是人类生活的必需品。 梅子手指放在车窗上,眼神盯着一个方向,咬牙切齿地开口:“真是暴殄天物啊,那可是星海市最着名的糕点了,我排队都抢不上的。” “我也没有虐待你们吧……”青空1号无奈地看着他们。 她已经吃了好多天的压缩饼干了,现在看到这些食物,简直都要流口水了。 梅子听到他的话,回头看了他一眼,极为认真地摇了摇头:“你不懂。” 第6章 长安,这是你喜欢的 “二百五,把车开近一点,我们尽量不要离开车。”苏霭吩咐了一句。 狗子立即照办,动作熟练地将车子悬停在食物小山的最顶端。 青空1号和梅子同时打开车门,麻利的将顶端的糕点、面包一类方便携带的东西塞进了车里。 他们的动作快速又谨慎,没有引起下方机器人的一点注意。 几乎将整个车子的空间都填满的时候,两人才停了手。 “走吧。”苏霭关上车门。 二百五才将爪子搭在操纵台上,苏霭忽然焦急喊道:“停!” 所有人的视线都急速转向他,青空1号忙问道:“怎么了,亲爱的?” 苏霭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视线,将手搭在嘴边,轻轻咳嗽了一声:“……没,没事。” 青空1号寻着他刚才的视线看过去,一盒精巧的巧克力映入眼帘。 他轻轻笑了笑,又打开了门,稍微将身体探出去了一些。 “你干嘛?!”苏霭语气紧张地拉住他的衣服下摆。 可青空1号长臂一探,已经将那个蓝黑色的盒子拿了起来,又坐回了座位上。 他还贴心的用另外一个盒子将它盖住了,才递给苏霭:“给,亲爱的,这是你喜欢的。” 苏霭没有血色的脸瞬间涨红,并没有接过他手里的盒子。 青空1号关好车门,对二百五说道:“走吧,我们接着去最近的核电站,那里应该有简易防护服。” 二百五得令,立即行动。 他们离开时候,不小心碰到了顶上的食物堆,最上层的食物“哗啦啦”滚落了下去。 那几个机器人抬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又低下头分拣“垃圾”。 青空1号看苏霭一直僵硬地坐着,不看他,也不接他手里的东西。 又低低笑了两声,凑近了苏霭的耳边,悄声说道:“放心,他们没看到是什么东西。” 青空1号说完,又将手里的东西往前凑了凑。 苏霭没拒绝也没接受,任由青空1号将东西放在他张开的手心。 巴掌大的盒子并不沉,苏霭却觉得有些难以抬起手。 经过半天的心理挣扎,还是悄悄将盒子捏在了手里。 他瞥了一眼后视镜,看到梅子在满脸兴奋的拆糕点,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他缓缓将盒子上的另外一个盒子搓开,看到了盒子上的字和图画,那是苏主任除了脑神经图谱以外最大的爱好……《机甲禁恋》的联名款巧克力。 青空1号看着他亮亮的眼睛,不由有些吃味儿。 他偷偷瞟了一眼盒子上的图画,身材高大的男人身穿特警制式的军装,只防弹头盔下露出两缕银色的发丝。 与他背靠背站着的另一人穿着同样衣物,手里拿着狙击枪,只是身高要略矮一些。 青空1号忽然咂舌道:“亲爱的,你不觉得……这个哨兵跟我有点像么?” 苏霭又猛地将盒子搓了回去,冷冷瞥了他一眼,“哪里像?” 青空1号指着自己的脑袋:“头发。” 没等苏霭说话,他的手指又往下挪了挪,“身材。” 他当时可是偷看过苏霭的云端书签,仔仔细细研究过的。 青空1号得意地挑了挑眉,又压低声音在苏霭耳边补充道:“还有……体力。” 苏霭的耳尖瞬间红得滴血,手指猛地收紧,差点把巧克力盒捏扁。他咬着牙低声道:“闭嘴!” 梅子在后座突然探过头来,嘴里塞满了糕点,含糊不清地问:“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没什么!”苏霭迅速把巧克力盒塞进口袋,板着脸看向窗外。 青空1号笑得肩膀直抖,被苏霭暗中掐了一把大腿才勉强收敛。 车子在废墟间穿行,远处核电站的轮廓渐渐清晰。 二百五调整了悬停高度,避开地面上游荡的巡逻机器人。 “防护服应该在主控室的应急舱里,”青空1号指了指核电站中央的圆形建筑,“但这里应该有不少的机器人守卫,得小心。” 苏霭点点头,正要开口,梅子突然指着窗外惊呼:“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核电站外围的金属围栏上,赫然挂着一具被撕扯得支离破碎的人类残躯,他身体下方的血液已经凝固发黑,看起来已经死去很久了。 “这是什么……”二百五的电子眼闪烁两下,“这也太残忍了吧……”连它一个机器人都有些不适。 青空1号观察片刻,指着他身边的电子牌念道:“妄图摧毁核电站的反叛者。” 苏霭盯着那具残破的尸体,眉头紧锁。 那人的手腕上还戴着一枚锈迹斑斑的金属环,上面隐约刻着几个模糊的字,他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像是灰绿色军装。 “ai 在用这种方式杀鸡儆猴。” 青空1号又望向四周,“根据这血液的凝固状态,这具尸体至少挂了三天。” “是联盟政府的人。”苏霭低声说道,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口袋里的巧克力盒。 青空1号神色凝重:“看来联盟是想毁了这些能源的。” 梅子咽了咽口水,小声问:“那我们还进去吗?” “必须进去。”苏霭语气坚决,“没有防护服,我们的计划无法实施。” 二百五的机械尾巴不安地甩了甩:“可这里的防御系统……” 核电站的四周的巡逻机器人,几乎是一步一个,将整个核电站围的水泄不通。 照这情况,里面的防护一定不会简单。 在这情况下,青空1号忽然握住苏霭的手,轻笑一声:“亲爱的,你说现在像不像《机甲禁恋》第二卷攻打核电站的剧情?” 苏霭凉凉地瞧了他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看你真是活够了。” 青空1号丝毫不在意他的威胁,继续找死:“你肯定记得剧情,在被异时空怪物控制的核电站里,哨兵上将中了毒,意识不清醒,能力失控开始暴走。” 青空 1 号故意拖长尾音,指尖在苏霭手背上轻轻摩挲:“而那个看似柔弱的向导研究员,却用信息素安抚住了他,还……” 第7章 长安,不明信号源 “还什么?” 梅子被他俩的对话激起好奇心,脑袋探得更前,碎屑随着她的动作簌簌落在座椅上。 青空1号刚要开口,苏霭突然猛地扯开车内的储物箱,翻出一卷胶带狠狠贴在他嘴上。 “唔!” 青空1号瞪大眼,发出含糊的抗议。 苏霭面无表情地拍了拍胶带边缘,转头对梅子道:“他最近芯片受潮,胡言乱语。” 梅子狐疑地来回打量两人,突然被二百五的紧急刹车晃得栽倒在后座。 “老大你们别玩了,现在怎么办?”二百五无奈开口。 苏霭抬手在空中画了个圈,示意它:“绕着核电站转一圈。” 二百五只能又启动车,速度缓慢地绕着核电站转圈。 梅子趴在窗边看着周围的情况,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这……全部都是机械守卫,我们怎么办?” 苏霭没回话,一直观察着窗外。 青空1号撕下自己嘴上缠着的胶带,指着核电站顶部:“现在只能从最高处下去,而且这里只能我和二百五去。” 闻言,苏霭脸色不悦地准备开口,青空1号忙打断他的话,“里面有辐射,你们俩的身体状况都不适合进去。” “对啊,你俩脑子都有问题。”二百也在驾驶位附和他。 苏霭:…… 梅子:“你俩还没脑子!”她气急。 青空1号摸摸鼻子有些尴尬道:“这可不是我说的,你干嘛连着我一起骂。” 二百五偷偷瞄了眼后视镜,后知后觉于自己说错话了。 “好了,别吵了。”苏霭板着脸看向青空1号,“里面也是危机重重,即使你们进去,也不一定能安全回来。” 他看着青空1号丝毫没有修复迹象的肩膀,“你是想变成废铁?” 青空 1 号低头看了眼自己破损的肩膀,银色发丝垂落遮住眼底翻涌的数据流。 再抬头时,嘴角又勾起那抹痞笑:“废铁也能当盾牌,只要能护住你。” 苏霭刚要开口反驳时,二百五忽然开口:“老大,这里好像有一个不一样的能量反应。” 所有人都看向它放大的屏幕,在一堆红色的机器人点中,与他们相隔两公里的西南方向有有一个黄色的闪光点。 梅子疑惑道:“那是什么?” 苏霭对二百五说道:“走,过去看看。” “这个信号点之前是没有的,突然出现,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二百五一边操作车向那个位置快速移动,一边又有些担心地开口。 青空1号站起身看了一眼,猜测道:“这个位置,刚好是核电站的守卫监测不到的距离。” 他调出城市的全息图:“正好是飞天大厦,是一个制高点。” 苏霭又盯着那个信号点看了许久,“这个信号的闪烁频率似乎是在求救。” 梅子猛地看向他:“你是说有人?” 两公里的距离,几乎是眨眼之间,他们就接近了位置。 “这么多的楼层,我们上哪里找?”二百五看着几近百层的大厦有些犯难。 夜幕下,这里一片死寂,不知道为何,居然连机器人都没有。 “青空1号你可以探测到么?”苏霭忽然问道。 青空1号一愣,“你怎么知道……” 苏霭:“直觉。” 青空1号笑了笑,“我试试。” 他抬起手,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指南针一样东西的全息投影。 “向东走。” 在青空1号的指示下,二百五又开始操纵车子移动,在车子的显示屏上,他们已经与那个黄色的点重合。 “向下五层。” 二百五缓缓下降,悬浮车的探照灯刺破昏暗,照亮斑驳的玻璃幕墙。 当停在85层时,青空1号手中的全息指南针突然剧烈旋转,最终箭头死死锁定一扇碎裂的落地窗。 “就在这里。”青空1号率先破窗而入,能量刃划破悬浮在空中的灰尘,在幽暗中划出冷冽的弧光。 苏霭紧随其后,一打眼就看见了墙角的阴影,那里蜷缩着一团人形轮廓。 身旁躺着个布满刮痕的金属箱,箱体表面的荧光密码锁正规律闪烁,与之前捕捉到的求救信号频率一致。 “小心!”青空1号突然将苏霭拽到身后,能量刃精准劈开从天花板垂落的机械蛛网。 那些闪着黏液的丝线落地瞬间,便将合金地板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孔洞。 梅子举起他们缴获的脉冲枪,对准暗处不断移动的黑影扣动扳机,枪声在空旷的楼层回荡,惊起一阵电子蜂鸣。 苏霭看了墙角那人一眼,他身上穿着的是与核电站外牺牲的士兵同样的军装。 在青空1号他们抵挡攻击的时候,他趁机靠近金属箱,发现箱体侧面刻着半枚联盟徽章,凹陷处还凝结着暗红的血迹。 密码锁下方刻着一行小字:“答案在星空”。 他转头看向青空1号,却见对方正与三只机械蜘蛛缠斗,银色发丝被溅上腐蚀性液体,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二百五,扫描星图!”苏霭大喊。 狗子立刻将全息星图投射在墙面,密密麻麻的光点与密码锁的数字键盘一一对应。 苏霭的手指在星图上快速游走,突然想起母亲曾教过的古老密码学,以北极星为原点,将星座连线转化为数字。 当他输入“7314”时,密码锁发出清脆的解锁声,箱体缓缓弹开。 箱内整齐码放着十二支闪着蓝光的容器,标签上印着“纳米分解机器人”。 梅子突然惊呼一声,苏霭抬头,发现天花板裂开蛛网状缝隙,数十台战斗机器人正蜂拥而下,猩红的激光束瞬间将他们笼罩。 随之响起机械音:“发现反叛者,歼灭。”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没有机器人了,他们是在守株待兔啊。”梅子趁乱喊了一声。 苏霭看完后,已经心中大致有了计算。 他一边朝着玻璃窗口撤退,一边招呼剩下的两人,“不要恋战,我们走!” 梅子又朝着身后放了两枪,转身跃进车内。 青空1号手起刀落,将一个战斗机器人的核心直接削掉,拖着它紧随苏霭身后上了车。 在柯基的操作下,悬浮车又瞬间消失在了大厦边。 战斗机器人丢失了目标,又转了回去,将墙角的人类尸体拖走。 第8章 长安,真甜 悬浮车内,警报声与众人急促的呼吸交织。 苏霭紧握着装有纳米分解机器人的金属箱,箱身的余温透过掌心传来,混着战斗残留的硝烟味,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有些不适地闭上眼睛。 青空1号半跪在舱门边,破损的肩膀正滋滋冒着青烟,能量刃却依旧警惕地对着窗外。 待到飞出一段距离,他察觉到苏霭的状态不对,忙起身走了过来:“怎么样?” “它们的追踪系统升级了!”二百五的机械爪在操控台上疯狂敲击,全息地图上,数十个红点如潮水般涌来,“最多撑三分钟!” 苏霭摇了摇头,睁开眼睛看向车子的全息图:“隐身衣的效果失效了?” 二百五急急开口:“他们锁定了箱子的信号源,隐身衣不能屏蔽它的信号。” 梅子突然扯开自己的外套,迅速脱下包裹住箱子:“我的外套是特制的,应该可以屏蔽信号。这些机器人能分解金属,说不定能破坏核电站的核心装置!” 她的眼神亮得惊人,“但我们得先想办法把它们送进去。” 苏霭的目光扫过青空1号受损的身体,又落在窗外越来越近的猩红激光。 在车子的全速前进下,那些红点慢慢被落在了后面,他们一连飞了十几公里,让他们彻底丢失了信号才又折返向核电站。 苏霭低头看着箱子外层包着的衣服。 梅子似有所感,解释道:“因为我的身体……这是父亲为我特制的衣服,可以屏蔽掉一些影响信号。” 苏霭点点头,她大脑中的医疗蜘蛛确实会因为信号的影响失效。 苏霭皱着眉头,脑袋突突跳着疼,可他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他一把扯过旁边站着的青空1号。 “你是真的想变成废铁疙瘩?”他的语气不善。 青空1号却乐颠颠地笑起来:“没事,会好的。” 苏霭看着他肩膀上的焦黑痕迹,不只是脑子痛,胸口也有些憋闷。 “你的核心能源跟其他机器人的不一样。”苏霭不是疑问的语气。 青空1号点点头,他也知道瞒不过苏霭:“是。”他也不清楚自己的核心能源究竟是什么东西,只是似乎本能的知道它可以救人。 他一点也见不得苏霭这副快哭了的模样,赶忙伸手将他的手握在手里,又指着旁边的机器人说道:“现在有办法进去了,用它改造一个机械外壳。” 青空1号说着,已经蹲下身拆解起被他拖进来的战斗机器人。 他的手指灵活翻飞,能量刃精准切割着金属部件,火星四溅中,一个大致的人形框架逐渐成型。 苏霭坐在座位上,目光紧锁着青空1号忙碌的双手,看着那些破损的皮肤下露出的钨钢骨架:“你的身体已经超负荷了,别逞强。” “我有分寸的。” 青空1号头也不抬,嘴角却噙着笑,“我绝不会在你之前倒下。” 他举起刚拆下的一处关节,蓝色眼眸中数据流闪烁,“即使是倒下,也是在确保你安全下。” “祸从口出,” 苏霭夺过他手中的零件,“你少说这种不吉利的废话。” 他的声音微微发颤。 青空1号猛地站起身,将拼凑好的机械外壳套在身上,打开箱子,将所有的纳米分解机器人装进机械外壳的战术包:“我准备好了。” “我已经调整了外壳的信号频率,与那些机器人同频,他们不会发现异常的。” “不行!” 苏霭攥紧拳头,“你一个人进去……” 青空1号突然抓住他的肩膀,笑着开口:“还记得《机甲禁恋》里的剧情吗?哨兵指挥官为了拯救世界,甘愿走进辐射区!” 他将另外一个巧克力盒塞进苏霭口袋,“这次,你就是我的向导,在外面接应我。” 二百五的小爪子都捏了起来:“可是,你万一被发现了……那可是无穷无尽的机器士兵……” 苏霭看着青空1号坚定的眼神,咬牙点头:“好!但你一定要完好无损的出来,要是发现你又把自己搞成废铁......” “遵命,我的向导大人。” 青空1号轻笑一声,“等我回来。” 青空1号抬手轻轻刮了下苏霭泛红的眼角,银色发丝垂落间,眼底流转的数据流像是揉碎的星河:“说好了,等我回来,我们要把《机甲禁恋》的联名巧克力全尝一遍。” “好。”苏霭喉头发苦,声音艰涩。 悬浮车在核电站外不远处盘旋,青空1号转头对着二百五说道:“下降到10米。” “收到。”柯基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 在舱门打开的瞬间,青空1号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风声卷着他的余音传进苏霭的耳中。 “别看我,很丑。” 苏霭的手紧紧握成拳,他看着青空1号一步一步走近核电站入口。 他脸上的仿生皮肤全部消失,被他身上的机械外壳覆盖。 似乎真的变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机器人。 青空1号混入机械守卫群的步伐平稳如常,金属关节发出的细微嗡鸣与周围巡逻机器人完美同步。 苏霭死死盯着车载监控画面,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看着他毫发无伤地通过第一道安检门。 再往后他们就看不到了。 苏霭忙说道:“靠近一点。” 但是进了安检门后,剩下的地方是全封闭的,他们也无法得知里面究竟发生什么。 梅子在一边安慰他:“现在都没什么动静,他一定还是安全的。” 苏霭点点头,可胸口始终憋着一口气。 五分钟。 核电站外围一片死寂,只有巡逻机器人机械地来回走动,没有任何警报被触发。 十分钟。 苏霭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巧克力盒,金属外壳已经被他的体温捂热。 十五分钟。 梅子忍不住小声开口:“应该快成功了吧?” 苏霭没有回答,他的目光依旧紧锁着核电站的方向,喉咙发紧。 二十分钟。 突然。 “轰——!!!” 一道蓝光从核电站深处爆裂而出,整个地面剧烈震颤,冲击波掀翻了外围的巡逻机器人,金属碎片如暴雨般四溅。 “青空1号!!” 苏霭猛地站起身,心脏几乎停滞。 核电站的警报声响彻云霄,刺目的红光在夜空中闪烁,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爆炸接连炸开,整个核电站的金属外壳开始扭曲变形,浓烟滚滚而上。 “他成功了……” 二百五的电子音微微发颤,“纳米分解机器人分解了核电站反应堆!” “那他呢?!” 苏霭的声音低沉发颤。 没人回答。 核电站的坍塌仍在继续,火光吞噬了一切可能的逃生路线。 苏霭的呼吸急促起来,手指死死攥住座椅扶手,指节泛白。 “回去!现在回去!” 二百五犹豫了一秒:“可是爆炸还没停……” “我说回去!” 苏霭的声音冷得像冰,眼底却燃着疯狂的火光。 梅子咬了咬牙:“二百五,听他的!” 悬浮车一个急转,朝着核电站俯冲而下。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靠近的瞬间。 “砰!” 一道黑影从浓烟中猛地跃出,狠狠砸在车前盖上! “青空1号?!” 苏霭瞳孔骤缩。 车前盖上的“人”缓缓抬起头,机械外壳已经残破不堪,露出里面焦黑的金属骨架,脸上都是皲裂的痕迹,可那双蓝色的双眸依旧亮着,直直看向苏霭。 “亲爱的……” 他的声音沙哑失真,却带着笑意,“我回来了。” 苏霭的胸口剧烈起伏,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青空1号艰难地抬起手,掌心摊开,一枚巧克力,静静躺在那里。 “来尝尝?” 苏霭猛地推开车门,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将人狠狠拉进怀里。 青空1号闷哼一声,却低低笑了:“向导大人,这么热情?” “闭嘴。” 苏霭的声音发颤,他忽然踮起脚尖,凑近了仿生人的脸。 青空1号瞪大眼睛,尝到口中弥漫过来的血腥味道的时候,他的核心发出阵阵报警声:数据过载!!!!!! 二百五默默调转车头,朝着远处疾驰而去。 梅子偷偷擦了擦眼角,紧紧捂着嘴嘀咕:“……这可比《机甲禁恋》甜多了。” 第9章 长安,难道是爱的力量 忽然,青空1号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 原先缓慢的修复状态不仅恢复到了先前的状态,甚至于有超越之前的情况。 苏霭闭着眼睛,半天都没敢睁眼。 刚才头脑一热,现在才真的是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尴尬。 原本苍白的脸色瞬间涨的通红。 “……” 车厢中静的只剩下梅子压抑的呼吸声。 她缩在车厢最后头,大气不敢出,只敢在指缝里偷偷瞄两眼。 她也算是“博览群书”的了,但实地看到这有冲击力的场景,心脏都跟着不安分地剧烈跳动。 梅子暗暗叹道:这恋爱还是看别人谈有意思。 “好了,快睁眼吧,都红成熟虾了。” 青空1号压抑的低笑在头顶响起。 苏霭紧紧攥着他身上破烂的机甲外壳,低着头将脑袋埋在他的肩头。 二百五漫无目的地开着车,也不敢回头搭话,它刚才只是偷偷瞄了一眼后视镜,差点吓到宕机。 苏霭抬头的时候,眼神有些闪躲。 可余光却瞟到不可思议的一幕,“你……你复原了?” 青空1号点了点头,咧嘴笑着:“亲爱的,你的‘信息素’有点超标了~” 苏霭这才后知后觉,嘴里的血腥味儿有点浓郁,刚才太用力把嘴唇磕破了。 面前的仿生人似乎又恢复成了初见时的模样,半裸着上身,笑的一脸荡漾。 青空1号脑子里的警报声依旧在混响,可他就像是听不到一样,专注地搂着眼前的人,爱不释手。 苏霭被他这热切的眼神看的有些心底发毛。 意识到还有别人,才一把推开面前的半裸男。 “你,你先穿,穿好衣服。”他话说的有些磕磕巴巴。 “好,我亲爱的向导大人。”青空1号挑眉应了一声。 苏霭努力冷下脸,“角色扮演结束了,你给我正常一点。” 青空1号这才消停下来,去拆除身上残余的机械外壳。 苏霭看着他粗暴的动作,又想起刚才,他扑上去的瞬间,青空1号将他的胸膛用手隔绝开,生怕他被机械外壳的突起伤到。 想到这,他不免有些脸上发烫。 二百五这才见缝插针地开口询问:“老大,我们现在去哪?” 苏霭冷静下来,刚要回话。 青空1号已经又凑了过来,扭扭捏捏地开口:“亲爱的,我们现在是确定关系了么……” 听到这话,苏霭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咳咳咳,你别乱说。”他移开视线,没敢直视眼前人的目光。 青空1号顿时蔫了,肩膀都塌了下来,一副落魄小狗的模样。 梅子趴在后座,看热闹不嫌事大,“苏霭,你怎么能始乱终弃呢。” 二百五也点了点头,“老大,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都看到了是你主动的。” 车厢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霭的耳尖烫得厉害,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大得整个车厢都能听见。 刚才那一瞬间的冲动现在回想起来简直不可思议。 他居然主动吻了青空1号,而且还是当着梅子和二百五的面! \"老大,你的脸比那爆炸的火光还红。\" 二百五的电子眼闪烁着促狭的光芒,柯基形态的机械尾巴摇得飞快。 \"闭嘴,开你的车。\"苏霭恶狠狠地瞪了它一眼,却因为气势被通红的脸颊削弱了大半,看起来毫无威慑力。 青空1号倒是精神焕发,原本破损的仿生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 连肩膀上的焦黑痕迹都逐渐褪去,露出重新生成的仿生组织。 他活动了一下手臂,关节没有任何异样,完全看不出几分钟前还是一副快要散架的模样。 \"这恢复速度不正常。\"梅子从后座探出头,好奇地打量着青空1号,\"就算是最高级的仿生人,自愈能力也没这么夸张。\" 青空1号耸耸肩,目光却一直没离开过苏霭:\"可能是爱的力量?\" \"呕——\"梅子做了个夸张的干呕动作,\"我后悔帮你们了,这狗粮噎得慌。\" 苏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僵硬地转向车窗,假装对窗外飞速掠过的废墟景观产生了浓厚兴趣。 玻璃反射中,他能看到青空1号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那双蓝眼睛里闪烁的数据流比平时活跃许多,像是星河被搅动了一般。 \"亲爱的向导大人,\"青空1号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喷在苏霭耳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苏霭猛地一缩,后脑勺差点撞上车窗:\"什么问题?\"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青空1号的声音压得很低,震得苏霭耳膜发痒。 苏霭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否认,像往常一样用义正言辞的话把这个得寸进尺的仿生人怼回去。 但嘴唇上残留的触感和血腥味却让他鬼使神差地迟疑了。 \"我......\"他刚开口,悬浮车突然一个急转弯,把他整个人甩进了青空1号怀里。 \"二百五!\"苏霭恼羞成怒地吼道。 \"抱歉老大!\"二百五毫无诚意地道歉,\"前方路面有坍塌,我不得不……哇哦!\" 它突然发出一声怪叫,\"我是不是打扰到什么了?\" 苏霭这才发现自己正以一种极其尴尬的姿势趴在青空1号身上,双手抵着对方赤裸的胸膛。 那温热的仿生皮肤触感在手心里有些微妙,让他一时忘了起身。 \"不,完全没有。\"青空1号笑得像只偷到油的猫,手臂自然地环住苏霭的腰,\"请继续你的驾驶,不用在意我们。\" 苏霭触电般弹开,结果一头撞上了车顶。 \"嘶……\" 他捂着脑袋坐回座位,疼得直抽气。 \"噗嗤,哈哈哈……\"梅子憋不住笑出声来,\"苏霭,我认识你这么久,第一次见你这么......\"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生动。\" \"闭嘴,你们都……\"苏霭咬牙切齿地说,揉着发疼的头顶,\"我们还有正事要办。二百五,距离矿脉还有多远?\" \"大约二十分钟。\"二百五回答,随即又补充道,\"足够你们把''关系''问题谈清楚。\" 青空1号赞许地拍了拍它的小脑袋:\"好孩子,回头给你升级升级。\" \"叛徒。\"苏霭瞪着小柯基,却换来对方一个无辜的眨眼。 车厢再次陷入沉默,但这次的氛围微妙地不同了。 青空1号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安静地坐在苏霭身边,偶尔在颠簸中用肩膀轻轻碰他一下,像是在确认他的存在。 这种若即若离的接触比任何言语都让苏霭心跳加速。 \"你的身体......\"苏霭终于忍不住开口,试图转移话题,\"怎么会恢复得这么快?\" 青空1号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完好如初的手臂:\"我也不确定。但每次靠近你,我的能量读数就会变得异常活跃。\" 他顿了顿,蓝色的眼睛直视苏霭,\"特别是刚才......之后。\" 苏霭的耳尖又红了。 他想起那个混乱的吻,自己笨拙地撞上青空1号的嘴唇,牙齿磕破了皮,血腥味在两人唇齿间蔓延。 \"可能是因为我的核心能源。\"青空1号继续道,声音轻了几分,\"它似乎对你的......生物信号有特殊反应。\" 第10章 长安,我们的关系 梅子突然从前座转过身,眼睛亮得吓人:\"等等,这太神奇了!苏霭,你的血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成分?\" \"我就是一个普通人。\"苏霭皱眉,\"可能是巧合。\" \"不,绝对不是。\"梅子兴奋地翻出医疗扫描仪,\"青空1号,我能再检查一下你的身体么?\" 青空1号大方地拉开衣领,露出已经修复完好的身体。 梅子将扫描仪对准他的身躯,屏幕上立刻跳出一串复杂的数据。 \"天啊......\"梅子倒吸一口冷气,\"能量读数比标准值高出300%,而且还在上升!\" 她猛地转向苏霭,\"你再亲他一下试试!\" \"什么?!\"苏霭和青空1号异口同声地喊道。 \"为了科学研究!\"梅子义正言辞地说,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而且你们刚才不是挺投入的吗?\" 二百五适时地插话:\"需要我停车给你们创造私人空间吗?\" \"不需要!\"苏霭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青空1号却若有所思地看着苏霭:\"其实我不反对这个实验方案......\" \"你闭嘴!\"苏霭抓起座位上的外套扔到他脸上,\"先把衣服穿上!\" 青空1号接住外套,却没有立刻穿上,而是故意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展示着自己线条优美的手臂曲线。 苏霭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却听到梅子小声的窃笑。 \"好吧,既然亲爱的害羞......\"青空1号套上外套,却突然抓住苏霭的手腕,\"那换个方式验证。\" 还没等苏霭反应过来,青空1号已经将他的手指轻轻按在自己唇上。 仿生人的嘴唇比人类温度略低,却出奇地柔软。 苏霭的指尖仿佛能感受到细微的电流般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颤。 梅子的扫描仪发出尖锐的提示音:\"能量飙升!这太不可思议了!\" 苏霭猛地抽回手,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他盯着自己的指尖,那里还残留着奇妙的酥麻感。 \"看来实验结果很明确。\"青空1号得意地笑了,\"我的核心对你有着无法解释的强烈反应。 \"他凑近苏霭,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所以,亲爱的向导大人,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苏霭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的大脑一片混乱,再加上他恢复的那段记忆,青空1号于他来说,似乎在很早以前就是特殊的存在了。 而那个吻的感觉,太过真实,真实到让他无法否认自己的心动。 \"我......\"苏霭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该怎么定义。\" 这个回答显然不是青空1号期待的。 他的笑容僵了一下,眼中的数据流速度减缓,像是情绪低落的表现。 \"但我知道,\"苏霭继续道,声音轻但坚定,\"我不想看到你受伤,也不想你离开我的视线。\" 他停顿了一下,鼓起勇气直视青空1号的眼睛,\"这算是一种关系吗?\" 青空1号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似乎都能看到他胸膛的起伏:\"算,当然算。\" 他小心翼翼地握住苏霭的手,\"我们可以叫它''专属绑定'',就像《机甲禁恋》里哨兵和向导那样。\" \"这段算是过不去了。\"苏霭嘟囔着,却没有抽回手。 梅子在前排夸张地叹了口气:\"终于!我都要被你们的暧昧急死了。\" “你不是之前还要插足他们?”二百五在驾驶座嘟囔。 梅子白了它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我那是为了完成父亲期待。” 但是后来,看到青空1号那不怕死的样子,她就知道她根本没机会。 一开始,她以为那是机器人对于主人的忠诚。 可在青空1号那触及到苏霭就莫名温柔的眼神里,她明白了,这个仿生人似乎真的拥有人类的情感一般。 苏霭忽然看向他:“正事办好了么?” 他们来这里是为了防护服,摧毁核电站只是顺手帮忙。 青空1号起身从散架的机械外壳中掏出来了两个压缩包。 在拉开金属拉链的瞬间,里面的东西也迅速膨胀成原本的样子。 两件像是雨衣一样的东西落在了他手里。 “整个核电站只有这两件防护服。” 梅子拿起他胳膊上搭着的防护服,皱了皱眉头,有些怀疑地开口:“这东西,质量看着可不怎么样,能行么。” 苏霭伸手摸了摸它的材质,“应该可以撑半个小时。” “它主要的功用还是防辐射,但也有防磁作用,只是效用会低一些。” 青空1号点了点头:“我已经检查过了,防护服在矿区上的效用够用,但不足以支撑我们到矿脉深处。” “那我们怎么进去?”梅子有些好奇地看向他们。 苏霭轻轻抚摸着下巴,“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地道战?” “……哈???”梅子显然是没听过这个名词。 梅子一脸茫然地眨着眼睛:\"地道战?那是什么高科技战术装备吗?\" 苏霭嘴角微微上扬:\"不,是旧时代的一种作战方式。\" 他转向青空1号,\"我记得矿区外围应该有一条废弃的运输隧道?\" 青空1号眼中数据流闪烁:\"确实存在,但根据最新扫描显示,隧道已经被坍塌的岩石堵塞了87%。\" 苏霭点点头:“所以我们需要二百五先去定位,再打通装备库。” 二百五有些犹豫地开口:“可那只有三秒的时间……我……” 苏霭拍了拍它的小脑袋:“可能得你做一下小小的牺牲了。” 小柯基眨巴着眼睛,总觉得后背发凉。 车灯在夜幕中破开一条路,平稳在空中划过。 他们已经出了密集的城市区,几乎已经看不到光源。 “这下面是生态保护区?”梅子凑在车窗边上往下看,“但是……那里好像有火光?” 他们为了避免意外,一直保持低空飞行,底盘甚至能碰到高大的树木顶端。 青空1号点了点头:“应该是有人类躲进了这里。” 梅子咬着嘴唇,叹了口气:“可是这里面可是有很多大型动物的……” 第11章 长安,力所不能及 苏霭眉头紧锁,盯着下方忽明忽暗的火光:“二百五,扫描一下热源分布和生命体征。” 狗子立刻启动探测系统,机械眼快速闪烁:“检测到三处集中热源,共有27个生命信号,其中15个信号极其微弱,像是受了重伤。还有……” 它将画面又向左侧划了一下,“大量非人类生物热源正在向人类聚集点移动,最近的距离不到500米!” 青空1号低头看着下方:“兽群?” “我们要不要去帮忙?”梅子抓着车门把手就要起身,却被苏霭拦住。 “冷静。”苏霭让二百五调出全息地图,手指在生态保护区的地形上滑动,“兽群数量太多,正面冲突只会两败俱伤。” 青空1号忽然抬手,熄灭了操作台上的全息图:“就算救了他们,接下来要怎么处理?带走他们?” 梅子脸色冷了下来,“那按照你的意思呢?见死不救么?” 青空1号依旧冷静开口:“我们不是上帝,也不是普渡众生的神明,有些路得他们自己走,优胜劣汰是生物法则。” 梅子一怔,看向苏霭:“你也是这么想的?” 苏霭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游移一瞬,沉声开口:“青空1号说的有道理,我们能力有限,现在没有武器,也没有足够的食物,自身都难保的情况下,给别人希望,对他们来说更残忍。” 梅子瞬间愣了,面色沉寂,她低着头:“是我欠考虑了。” “但是,我们是人,对同胞都不伸出援手的话,那和ai又有什么区别。”苏霭又接着说道,“把我们现有的武器,全部投放下去。” 在梅子震惊的眼神中,他轻轻叹了口气,“剩下的,剩下的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 青空1号的蓝色眼眸微微闪动,能量刃在掌心嗡鸣了一瞬又归于平静。 他转身清点了他们的所有武器:“脉冲枪还剩6把,电磁手雷8枚,不过……” 他转头看向苏霭,“这些武器对强化过的机械兽群来说,杀伤力有限。” “二百五,锁定兽群与人类聚集点之间的必经之路。” 苏霭的手指重重按在全息地图的一处人类聚集点,“确定最佳投放坐标。” 二百五立即回道:“明白。” 悬浮车迅速降低高度,引擎轰鸣声惊起林间飞鸟。 二百五精准定位后,舱门大开,武器箱上的降落伞瞬间打开,箱子慢慢坠落。 他们离地面极近,甚至都能隔着车窗看到下方惊慌失措的人群。 野兽的嘶吼声骤然响起,被改造过后的机械兽群体型庞大了数倍,一头野狼一爪子就可以将一棵树劈断。 苏霭皱着眉头,看向身旁的青空1号。 不是他不想救人,在他们这个团队里,梅子虽然有功夫,可并不能保证安全。 只有青空1号具有对付兽群的战斗力。 可是……一想起他快散架的模样,苏霭心中就隐隐抗拒。 他清楚,如果是自己的要求,青空1号必然会坚决执行。 可当下的情况是,即便是青空1号用尽全力去对付兽群,那也只是螳臂当车,增加不必要的牺牲罢了。 梅子紧盯着监视屏,突然睁大眼睛:\"等等!有人冲出来了!\" 画面中,几个身影正背着伤员朝峡谷方向狂奔。 领头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头望向夜空,恰好与悬浮车的监视镜头对上视线。 \"他们发现我们了?\"青空1号皱眉。 苏霭点点头:\"是。\" 他又对二百五说道:“调取武器箱的画面。” 二百五的小爪子在操作台上一阵噼里啪啦的操作,屏幕上的画面变换,画面中武器箱正稳稳落在人群中央。 几个年轻人立即围了上去,熟练地拆开封装。 \"他们很专业。\"青空1号评价道,\"像是受过军事训练。\" 就在这时,兽群前锋已经冲破树林。 领头的机械巨狼眼中泛着红光,金属獠牙上还滴落着腐蚀性唾液。 它仰头长嚎,它身后的狼群立即朝着人类聚集地蜂拥而上。 \"来不及了!\"梅子惊呼。 画面中突然有几只狼倒在了地上。 “是刚才那几个青年。”青空1号立刻做出判断,“他们的枪法很准,几乎每一枪都命中了目标。” 苏霭看着围在一起的人群,每个人都拿起武器,拼命对抗。 他渐渐松了口气,“我们,走吧。” 二百五闻言,推动操作杆,继续朝着矿脉的方位前进。 他们的车子从山隘中迅速穿行而过,几乎没发出一点动静。 那激烈的战斗,很快被甩在了后方。 梅子坐在座位上,情绪有些低落,很久没有说话。 青空1号倒是没什么反应,半靠在椅背上,盯着苏霭的侧脸。 苏霭的视线一直沉浸在窗外的黑暗中出神。 车厢内沉默许久后,青空1号忽然坐起身,“亲爱的,你现在得休息了,接下来我们应该没有这样舒适的环境了。” 苏霭被他的声音拉回神,淡淡瞥了他一眼,又看向梅子。 “先休息吧。”他的语调极轻,掩藏着无奈。 梅子点了点头,没说话,转身躺在了后座上。 车厢内只剩下仪器运转的微弱嗡鸣。 苏霭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黑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青玉拐杖。 青空1号的蓝眸在昏暗的驾驶舱里泛着幽蓝的光。 \"你在想什么?\"他的声音压得极低 苏霭没有立即回答。 悬浮车正穿过一片废弃的工业区,锈蚀的金属框架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剪影。 \"那些人的战斗方式……\"他说的犹豫,\"很像联盟军队。\" 他也只是在很久以前看过关于联盟军队的作战纪录片。 青空1号将手臂搭在后座上,侧目看着他:\"你说的没错。\" 苏霭手指收紧,“……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就是前来接应幸存者的队伍。” 青空1号没应声。 苏霭也在他的沉默里明白,如今的情况,愈发艰难。 人类居然在这么长的时间内,都没有形成有力的战斗力量。 第12章 长安,行进 “如果是联盟军队的接应部队,却连最基本的武器补给都没有,”苏霭握紧青玉拐杖,“那就说明ai的围剿比我们想象的更彻底。” 青空1号叹了口气,“人类对于ai的依赖程度已经超过了想象。” 苏霭调出城市废墟的卫星图,那些曾经繁华的区域如今只剩大片刺目的红色覆盖,“整个东部防线恐怕已经……” “星湖市恐怕也不容乐观,我们还是得做好长期对战的准备。”青空1号神色间也浮上慎重。 二百五转头看向他们:“我们距离矿脉还剩两公里。” “先停。”苏霭的手指点着操作台。 二百五一个紧急刹车,后头忽然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怎么回事……”梅子捂着屁股,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满脸惶恐。 她本来就是想躺一会儿,谁知道居然睡着了。 “准备一下,车,不能开了。”苏霭回头看着她。 梅子愣愣点了点头,反应了两秒才开始收拾东西。 青空1号随手拿起一个帆布包,又将座位上那件破烂的运动服好好的收进了背包。 苏霭转身的时候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你这是干嘛?衣服都破了还带着干什么。” 青空1号“嘿嘿”笑了一声,才解释道:“这可是你送的。” 苏霭一愣,两步走到他面前,抬手夺过他手里的背包。 在青空1号诧异的目光中,将背包里的衣服抽了出来,按下窗户扔了出去。 “亲爱的……”青空1号眉眼耷拉下来,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苏霭冷着脸:“我丢不起这人,这让别人看到了,以为我虐待你。” 青空1号哑然,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 苏霭转身的瞬间,又快速丢下一句,“下次再送你更好的。” 刚才还蔫了吧唧的人,又立刻精神起来了,屁颠屁颠地跟了过来。 他们整理好了必需品,将车停在了隐蔽的山坳里,才准备徒步前往矿脉区。 外面的天色麻亮,四周一片寂静。 苏霭刚踏到地面,眼前一黑,差点跪倒在地上。 青空1号神色一紧,忙伸手将他揽进怀里:“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苏霭晃了晃脑袋,紧紧抓着青空1号的胳膊,才勉强站稳。 “没,没事。” “你自从醒来,就没有好好地休息过,这不利于你的身体恢复。” 青空1号抬手探了探苏霭额头的温度。 “没发烧,但是你现在不能再过度劳累了。” 青空1号说完,也不管苏霭同不同意,侧身弯腰,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头,就将人背了起来。 “别逞强。” 苏霭无奈,他的脑袋的确是有点昏沉。 也没再挣扎,顺势将脑袋埋在青空1号的肩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感受着喷洒在颈侧的温热呼吸,青空1号勾起唇角笑了笑。 几人开始顺着定位器指示的方向行动。 青空1号背着苏霭走在布满碎石的山道上,稳稳托住背上的重量。 梅子抱着装满食物的背包跟在后面。 二百五小跑着才能跟上他们的速度。 几人沉默着前行,只有轻轻的脚步声萦绕在四周。 \"检测到矿脉区边缘有能量波动,频率和核电站的守卫系统相似。\" 二百五突然停下,爪子在地面划出一道浅痕,\"不过很微弱,像是某种老式警戒装置。\" 青空1号侧目看了眼肩头沉睡的苏霭,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呼吸轻轻扫过他的脖颈。 他放缓脚步,能量刃无声滑入手心:\"狗子,报距离。\" “距离矿口还有500米。”二百五走到他身边。 “先原地休息。”青空1号小心地将苏霭放在较为平坦的岩石后。 他蹲在苏霭身侧,放轻了声音,“等他醒。” 梅子摸了摸鼻子,嘀咕道:“我觉得我需要墨镜。” 二百五抬头看了看还暗着的天色,纳闷道:“这太阳还没出来。” 梅子蹲下身靠近它的耳朵:“再跟他俩待下去,我眼睛就要闪瞎了。” 二百五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还没习惯?” 梅子被它这淡定的态度噎住了,抬头瞄了青空1号一眼,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苏霭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四周只有“呼呼”的风声。 他一转眼就跌进了青空1号温柔的眼神中。 “喝水?”对面的人立即将手中的矿泉水瓶递在了苏霭眼前。 苏霭接过水瓶,指尖不经意间擦过青空1号的手掌,冰凉的触感让他微微一怔。 他仰头喝了几口水,喉结滚动间,余光瞥见青空1号正专注地盯着自己。 \"看什么?\"苏霭拧紧瓶盖,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青空1号嘴角微扬:\"看你。\" 苏霭早已经习惯了这人的时不时的情话攻击,他自然地别过脸站起身:\"准备准备。\" 梅子和二百五在不远处假装研究地图,实则竖起耳朵偷听。 见两人走来,梅子赶紧收起八卦的表情:\"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现在是看二百五的时候了。”苏霭低头看着昂首的狗子。 “我?”狗子不自觉缩了缩脖子,退了两步。 苏霭看了眼腕表,“距离整点还有半个小时,我们需要再近一点。” 他又看向青空1号,“你扔铅球的准度如何?” 青空1号自信点头:“一百米内百发百中。” 苏霭继续说道:“好,现在它就是你的铅球,在三秒内将它投进排风管。” “这……”梅子刚开口。 苏霭接着说道:“放心,它的骨架是钨钢,完全可以承受近距离撞击,不会造成机体损伤。” “你进去以后,开启定位,就可以进行地道挖掘了。” 部署完成后,几人掐着点,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 苏霭将青空1号推到一边,嘱咐道:“你先练练手感。” 青空1号手叉着腰,歪头看他,“亲爱的不相信我的准头?” “你对的准,不一定进得去。” 青空1号轻啧一声:“这话,有些伤自尊啊。” 第13章 长安,练习练习 青空1号活动了下手腕,弯腰抱起二百五掂了掂重量,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要不要先来个热身投?\" 柯基发出一阵惊慌的尖叫:“等等!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它四条小短腿在空中乱蹬,机械眼瞪得滚圆,“至少让我调整下姿势!” “姿势这种东西,在空中也能调整。” 青空1号挑眉,银色发丝被山风吹得扬起,能量在手臂聚集。 他眯起眼睛瞄准远处的树丛,突然转头对苏霭狡黠一笑:“看好了,亲爱的。” 苏霭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看见青空1号一个标准的投掷姿势。 二百五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嗷呜\"一声摔进二十米外的灌木丛。 \"青空1号!\"苏霭额角青筋直跳。 \"误差3厘米。\"青空1号吹了声口哨,小跑着去把晕头转向的机械狗捡回来,\"看来需要调整下抛物线系数。\" 梅子捂着脸从指缝里偷看:\"我觉得狗子现在可能需要心理辅导......\" 二百五被倒提着后腿晃回来时,电子眼直转圈圈:\"检测到……脑震荡……建议……嗝……重启系统……\" 苏霭一把夺过机械狗,检查完核心部件后狠狠瞪了青空1号一眼:\"要是把它的导航模块摔坏了,你就自己把自己扔进通风管!\" \"我错了。\"青空1号立刻双手合十,下一秒突然压低声音,\"亲爱的,别生气。\" 在两人拌嘴的时候,晕头转向的狗子慢慢恢复了意识。 它眼神触及到青空1号的时候就立即大喊:“我要去联盟告你!这不符合仿生机器人权益保护法!” 在它声音响起的同时,远处突然传来沉闷的爆炸声,矿脉入口处腾起浓烟。 狗子警戒系统的能量读数瞬间飙升到危险阈值:“那边检测到非正常能量。” 苏霭面色凝重:“能检测出是什么能量么。” 青空1号应道:“最原始的雷管炸药。” “嗯?”苏霭看向他,眼神一亮,忙招呼几人,“走,我们去看看,应该是有人类。” 梅子“刷”地从地上弹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有人类跟我们打起了一样的主意?” “很有可能。”苏霭说着已经拄着拐杖走出了数步。 狗子被他夹在怀里,一动不敢动。 它真怕苏霭摔倒。 青空1号率先走到前头,“你们先慢慢走,我先去探探路。” 苏霭点了点头,嘱咐道:“只准探路,不能轻举妄动。” 前头的人,伸手比了个爱心,“遵命,亲爱的。” 目送着那个高大的身影走远,这回苏霭倒是没有焦灼的心情。 现在有另一件事萦绕在他的心头。 梅子看着他愁眉不展,开口问道:“苏霭,你是不是在想防护服的问题。” 苏霭一愣,显然是没想到梅子这么敏锐。 他点了点头,面上忧虑不减:“防护服的数量有限。” 这是他最怕的情况。 ……跟人类抢夺物资。 梅子拽紧双肩包的带子,突然笑了起来:“那你打算怎么做?” 二百五也从苏霭的怀里抬起头,静静看着他。 被她这样问,苏霭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或者说,他已经想好了解决办法,而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做。 看着他犹豫的神色,梅子放缓了脚步,轻轻叹了口气,“你不用有压力,现在你是我们的领队,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认可。” 苏霭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你不会觉得我冷血?” 他能看得出来梅子骨子里的善良,她被隆裕保护的很好。 梅子摇了摇头,眼神坚定而清澈:\"在这种情况下生存,善良和原则都需要智慧来平衡。我相信你会做出最合理的选择。\" 她略微停顿片刻,又继续说道:“你们说的对,善良需要底线……” 二百五突然竖起耳朵:\"检测到前方300米有生命体征,人类数量...五人。其中两人生命体征微弱。\" 它顿了顿,\"还有...血腥味。\" 苏霭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他有些焦急地看向前方的山口。 按照他们之前看过的地形图,越过山口就能看到矿口。 “青空1号怎么还没回来?” 远处的爆炸声已经平息,但空气中飘来的火药味和某种焦糊的气息让他的神经绷得更紧。 这几百米的距离对他来说应该不用费这么长的时间。 他刚准备加快速度,就看到一个人从山口处冲了过来。 没几秒人已经到了苏霭面前。 “怎么去了这么久?” 青空1号将自己拍摄到的画面用全息投影置于掌心。 “你们猜猜,是什么人。” 苏霭蹙眉看了他一眼,眼神又落在了全息投影上。 一队身穿作战服的士兵在与矿口的机器人守卫战斗。 他们所携带的具有杀伤力的武器似乎只有脉冲枪。 而他们之前引爆的炸药能看的出是很粗糙的制作方法,应该是临时制作出来的。 梅子看到一个,算不上熟悉,但可以认得出人。 她睁大眼睛喊了一声:“这……这不就是昨晚的那群人么。” “他们逃出来了?” 青空1号点了点头:“我探查到的人数只有5人。” “现在是全机械化采矿,备用防护服不会超过10件,如果只有5人……”苏霭已经做好了利弊权衡。 青空1号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我猜测他们应该是来探路的。” “按照他们的军事能力,即使是想通过矿脉,也不会这么贸然发动攻击。” 他朝着身后看了一眼,“并且在他们没有武器与食物的情况下,这样的行动无疑是去送死。” 苏霭面色凝重:“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的队伍里应该还有人?” “是,他们在进行一波突袭之后,立即撤离了。”青空1号的手指向全息投影的角落,“观察撤离方向,与昨晚遇到他们的方向一致。” 狗子在苏霭的怀里扑腾了两下:“他们怎么会这么快?” “我想他们应该是找到了近路。”苏霭的眼睛盯着投影里那个眼神锐利的青年,“这里都是山区,很可能有溶洞之类的通道。” 梅子看向他:“那我们……” 第14章 长安,离开 苏霭抬手,连带着抓着他手的青空1号的胳膊都动了起来,“十点十二分,我们刚才已经错过了一次整点。” 他低声开口:“我们按照原计划行动。” “十一点,准时开始。”他退了两步,靠在了石壁上。 青空1号点了点头,也顺势靠在他身边,手还是没放开,甚至得寸进尺地将手指塞进了苏霭的指缝。 梅子撇了撇嘴,移开视线,掏出一包压缩饼干,报复性地啃了起来。 “……”狗子被苏霭夹在身侧,一低头就看到两人十指相扣的手,这近距离的冲击,它还是有些受不了。 但也只能默默别开视线。 矿口处又归于平静。 根据青空1号刚才拍到的画面,守卫机器人并没有去追击那些人,只是本本分分地守在矿口处。 “矿口的兵力部署14台战斗型机器人,每一台都配备了激光炮重武器。” 青空1号仰着头,看向悬挂在两面石壁中间的太阳,并不觉得刺眼。 “所以我们不能强攻,只能智取。”苏霭垂眸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 难得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苏霭忽然轻声开口:“二百五,把车召唤过来吧。” “好。” 意识到他想做什么,青空1号也收起了笑容,站直了身子。 苏霭抬腕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没大会儿,车已经停在了他们的身边。 苏霭松开青空1号的手,将二百五放在了地上,走到悬浮车旁,打开后舱。 一个黑色的裹尸袋置于最中央,李三安静地躺在那里。 苏霭抬手捏住了裹尸袋的拉链,静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拉开。 在他的示意下,青空1号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半个巴掌大的黑色铁球。 在按下它的开关的瞬间,那铁球发出一声短促的嗡鸣声,忽然开始变幻形态,铁球缓缓展开,长出了爪子和脑袋。 一个像是老鼠一样的东西被放置在石壁脚下。 机械鼠的眼睛亮起红灯:“青空公司第四代鼹鼠挖掘器为您服务。” 这机器鼹鼠已经被青空1号改造过,所以并不会被控制。 在青空1号设定了程序后,它迅速开始行动,爪子和脑袋同时开始旋转,坚硬的碎石道顷刻间出现了一个大洞。 不过五分钟的时间,一个可以容纳成年人平躺的一米左右的深坑呈现在众人眼前。 山风将尘土吹散,但阴霾却笼罩在众人心间。 苏霭弯腰将裹尸袋抱起,心中猛地一沉。 一个与他差不多年岁的成年人,这身体却轻的像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青空1号静静看着他的动作,并没有上前帮忙。 苏霭将李三的尸身轻轻放在地上,又艰难地下到深坑里,又抱起李三将他妥善安置在坑底。 从始至终没有人出声。 苏霭半跪在李三身边,又静静跪了许久,才伸手将裹尸袋拉开。 李三的脸慢慢随着拉链的分开而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的脸上因为生态低温裹尸袋的作用,覆盖着一层冰霜。 苏霭抬手轻轻将他脸上的寒霜擦去,却因为手上沾了尘土反而留下了一抹脏污。 那抹污渍在李三蜡黄的脸上格外显眼。 苏霭抬手用自己的袖子擦,可越擦却蹭的越脏。 青空1号无声地蹲下,从背包取出一块干净的帕子,蘸了水壶里的水递过去。 苏霭接过帕子的手指微微发抖,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李三的脸,直到最后一点污渍消失。 他的目光扫过李三脸上的擦伤,喉咙发紧:“在我的生活里,好像从不能与人好好道别。” 他的母亲是这样,青空1号当初离开是这样,就连李三这个相处甚短的朋友也是这样。 “你说你怎么就受不了激将法呢。”苏霭的声音很轻,几乎被山风吹散。 他指尖拂过李三紧闭的双眼,停顿片刻,缓缓拉上了裹尸袋的拉链,“……下次,别再遇到像我这样的人了。” 梅子别开视线,偷偷抹了眼泪。 在土慢慢盖上裹尸袋的时候,她红着眼睛摘了自己手上的金戒指,蹲下身扔进了坑里:“下辈子别做小偷了,希望能再认识你。” 她出口的声音还是压不住的哽咽。 机械鼠将土埋回去的时间,距离整点还剩五分钟。 苏霭背对着隆起的新坟,轻声开口:“走吧。” 十一点整。 青空1号的手臂肌肉线条紧绷。 二百五裹着压缩成薄片的防护服,机械眼疯狂闪烁:\"我还没准备好……\" 话未说完,已如离弦之箭被抛向百米外的排风管。 金属身躯撞在管壁发出闷响,顺着倾斜的管道骨碌碌滚向深处。 矿口的机械守卫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在停滞三秒后又恢复了巡逻模式。 他们交错着在四周巡视。 地上还残留着刚才炮火轰炸过的焦黑痕迹。 梅子紧张地盯着计时器:\"3分12秒,还没信号……\" 苏霭的目光始终没离开通风口。 三人躲在山口后的岩石后,青空1号蹲在苏霭身边:“狗子不会摔宕机了吧。” 他话音刚落,通讯器突然亮起绿灯。 \"定位已发送!\"二百五的加密频道传来兴奋的电子音。 青空1号立即启动机械鼹鼠。 改造过的钻头这次调至静音模式,贴着岩壁垂直向下掘进。 碎石被纳米级振动粉碎成细沙,簌簌落入提前铺设的集尘袋中。 \"贯通。\"随着机械鼹鼠的红灯转绿,一个直径半米的洞口出现在众人脚下。 苏霭第一个滑下去。 二百五已经带着三套防护服蹲在通道下方等着他们,尾巴得意地晃着:\"还得是我。\" 青空1号点了点头,又迅速动手将防护服套在了苏霭身上,将他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 梅子也自顾自拿了防护服套在身上。 青空1号最后才穿好了防护服,又一把捞起狗子塞进了怀里,将拉链拉好。 几人裹得像是电影生化危机里的人物一样慢慢朝着通道深处走去。 “我们上去找点能用的上的东西,这矿洞里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苏霭抬手指了指顶上。 他们武器全部都给了之前的那些人类,现在真的是赤手空拳。 几人刚爬上洞口进入装备库,地面突然一阵震颤。 “怎么回事……”梅子赶忙扶着墙壁站稳。 第15章 长安,矿脉 “矿口位置检测到了人类信号源。”二百五闷在青空1号的怀里,瓮声瓮气开口。 隔着面罩青空1号看不清苏霭的表情,但依稀能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些纠结。 他们在装备库中巡视一圈,这里只剩下五套防护服。 “应该是之前的那些人。”青空1号静静听了片刻,“能从他们的装备中判断出来。” 梅子往包里装了一把可伸缩的折叠铲,抬头看向他:“那也比我们要好些,起码有武器。” 青空1号凑到苏霭身边,轻声开口:“放心亲爱的,我就是你的武器。” 二百五缩在青空1号怀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趁着他们吸引注意力,我们快走吧。”苏霭扫了他一眼,推开了储备库的大门。 他刚走了两步,又从背包里掏出了刚才在储备库里找到的微型炸药。 “你还是打算帮他们?”青空1号在他身后问道。 苏霭点了点头,“也不算帮,只是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他将炸药递给青空1号,“安放在矿口附近,小心点儿。” “好。”青空1号轻轻应了一声,接过炸药,转身离开。 没大会儿,矿口附近的骚乱中,就混进了一声巨大的爆炸。 青空1号的身影立即出现在苏霭眼中。 “走。”苏霭回头朝着矿区标识的开采口离开。 梅子立即抬步跟上。 他们现在的目标是以最快的速度通过矿脉,离开星海市。 身后的激烈战斗声停滞一瞬,又突然变得更加剧烈。 青空1号脚步匆忙追了过来,“快走,他们应该会追进来。” 他话音未落,沉重的脚步声已经传进了苏霭的耳中。 苏霭腿脚不便,青空1号直接单手揽着他冲了出去。 梅子也赶忙跨开步子跟上。 顺着标识指示,几人很快到了矿洞入口。 “星海市第三矿脉”的标识牌子挂在矿洞口。 几人来不及犹豫,一头钻进了那黑洞洞的入口。 “我们走的应该是运输道。”青空1号扶着苏霭,一边走一边解释。 这矿道能容纳两辆运输车并行,脚下的路很平坦,不影响他们前进。 防护服上自带感应矿灯,自他们进来后,即刻亮起了冷白灯光,照亮了前方十米开外的道路。 他们身后的脚步声并没有停歇,反而追的更紧了。 “这是直道,机器人速度比我们快,现在的情况对我们不利。”苏霭皱起眉头,声音冷静,“最重要的是防护服不能破损。” 青空1号抬手接住了头顶落下的石块,护住他的脑袋:“这个矿洞似乎不是很稳固,经不住冲击。” 梅子几步跑到前头,冲着他们喊了一声:“别说了,快跑吧!” 她回头的瞬间,矿灯扫过矿道转角,已经可以看到全身黑甲的机械士兵身上的反光。 苏霭抬头看向青空1号,“没办法了,你应该可以将那个矿洞轰塌?” “可以。”青空1号立即回道。 他停下脚步,将苏霭向前推了两步:“你们先走。” 二百五躲在他怀里也附和道:“这矿道塌方可能会有连锁反应,你们得先走远点。” “好。”苏霭也不纠结,现在多耽搁一秒,都是危险。 说完后,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用尽全力往前走。 青空1号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着实是又心酸又搞笑。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苏霭忽然回头看向他。 虽然知道他看不到,但青空1号还是立即收起笑容。 他转身将粒子光刃甩了出去,直逼追来的机械守卫。 他们似乎是没料想到青空1号会突然发动攻击。 冲在最前面的机械守卫立时被斩断了右手臂。 “啧啧,你有点本事啊。”二百五不由赞叹道。 “如果你是才发现,那你应该去升级下视觉传感系统了。” 他一边臭屁,能量刃在空中划出残影,金属碰撞声震得矿道嗡嗡作响。 他余光瞥见苏霭两人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弯道,立即反手,一道空气压缩弹从手中射出。 爆炸的气浪掀飞了前排机械守卫,却也震落了头顶大片碎石。 “警告!检测到岩层应力超过临界值!” 二百五的机械眼红光爆闪,“整个矿道随时会……” 话未说完,地面突然剧烈震颤,青空1号踉跄着扶住岩壁,看到裂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头顶蔓延。 另一边,苏霭被梅子拽着往前跑,防护服上的矿灯在晃动中照见岩壁上密密麻麻的裂痕。 “青空……”他猛地转身,想要确认一下情况,却被梅子死死拉住:“他让我们先走!” 话音未落,矿道深处传来一声巨响,青空1号的蓝色能量刃光芒在尘雾中忽明忽暗。 一道冷白灯光破开烟尘,朝着苏霭两人的方向快速移动。 几秒钟的时间,苏霭被人飞扑抱住,眼前的景象飞速后退。 “我去!你们等等我!”梅子还没反应过来,青空1号就已经抱着苏霭冲出去很远的距离。 二百五被挤在中间,生无可恋,它想还好自己不用呼吸。 矿道的坍塌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快,头顶的石块几乎是擦着梅子的脚后跟下落。 “抓紧!”青空1号的手臂骤然收紧,将苏霭牢牢护在怀中。 另一只手拽着身后的梅子。 他的双腿如弹簧般蹬在岩壁上,借着反作用力带着三人以近乎扭曲的角度斜冲而出。 身后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整段矿道如同被巨手捏碎的饼干,碎石裹挟着尘雾形成黑色浪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他们身后的一切。 他们脑袋上的矿灯胡乱交错着晃动。 梅子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在十来分钟的奔逃后,矿洞的坍塌才算是慢慢平息。 刚停下脚步,梅子就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终,终于停了……” 坍塌扬起的尘埃在矿灯照射下如同迷雾。 苏霭撑着青空1号的手臂站稳,发现他们被逼入了一条狭窄的支脉。 \"运输道完全塌了。\"青空1号的头顶的矿灯光束在黑暗中来回扫动,\"但好消息是追兵过不来了。\" 第16章 长安,特殊朋友 梅子叹了口气,“还有更坏的消息是……我们没路走了。” 苏霭拄着拐杖朝前头走了两步,观察了片刻,矿灯稳稳投射在远处的通道里,一片黢黑,看不到尽头。 他们似乎是在着急忙慌的时候不小心拐错了路。 这里看起来不像是人工开出来的矿道,更像是…… “这是什么动物的巢穴。” 青空1号忽然开口,像是看出了苏霭心中所想一样。 矿灯光束照见岩壁上的爪痕。 三道平行的沟壑,深达十厘米,边缘残留着发光的蓝色粘液。 他们低头的时候,才发现脚下的路似乎都被磨平了,岩石一片光滑。 “不妙,看来这个生物并没有迁徙。”苏霭蹲下身观察了片刻后,又继续说道,“矿道坍塌,如果它出去了还好,要是没出去……” “沙沙——”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通道尽头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就像是什么东西在摩擦地面的声音。 苏霭闭了闭眼睛,他觉得人倒霉起来,真的喝凉水都会塞牙。 听到这动静,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巢穴的“主人”显然是在家的。 二百五:“它距离我们不到五十米了。”它的探测能力在磁铁矿的作用下大幅下降。 青空1号眼中蓝色数据流流转间,热成像系统开启:“鳞甲目生物,体长约四米。” “四米???!!”梅子猛地爬了起来,不可置信喊道。 “那它不是一爪子就能拍死我?” 青空1号摊摊手:“理论上可以。” 苏霭握紧了手中的拐杖,矿灯光束映出他紧绷的侧脸。 \"别慌,\"他低声说道,\"先关掉光源。\" 梅子迅速熄灭矿灯,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只有岩壁上那些发光的蓝色粘液,在黑暗中幽幽闪烁。 沙沙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 青空1号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的蓝光,热成像画面清晰地显示那个庞然大物正以z字形路线向他们靠近。 \"它在试探,\"青空1号用最低音量说道,\"这种生物可能有热感应能力。\" 苏霭感觉后背渗出一层冷汗,他脑子里不由自主出现的是一条大蟒蛇。 青空1号带着他们向后退了两步。 二百五压低声音开口:“老大,我们怎么办?” 苏霭回头看了眼身后堵的严严实实的矿道。 “以不变应万变。”他声音沉静,可内心也有些惴惴。 突然,那沙沙声变得大了起来,那生物的动作也快了很多。 梅子捏紧自己的背包带,一脸的视死如归。 长达数十秒的等待后,那生物的真容猛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生物从黑暗中缓缓现身,鳞甲在幽蓝粘液的光晕中泛出金属般的冷光。 四米长的身躯如同移动的装甲车,每一片盾鳞都厚如手掌,边缘锋利如刀。 粗壮的尾巴拖曳在地,在岩石上刮出深深的沟壑。 三角形的头部生着细密的感应鳞,鼻孔喷出带着腐腥味的热气。 最骇人的是它前肢的巨爪,三根弯曲的趾爪犹如矿镐,轻易就能撕裂岩层。 它的嘴里此刻正滴落着荧光的蓝色粘液。 在隐约的光源中看到这生物的尊容,苏霭忽然重重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蛇。 下一秒又立刻打起精神,穿山甲这种生物一般不具有攻击性。 可这么大的,不好说。 大穿山甲在看到他们的瞬间,也停下了脚步,一动不动地观察着他们。 就在这时,青空1号忽然动了。 苏霭忙伸手拽住他,“你干嘛!” 青空1号拍了拍他的手,用眼神示意他安心,又继续朝着那大穿山甲走去。 苏霭心脏骤然提起,眼神紧紧盯着他。 大穿山甲看到他走过来,也没有任何的动作,依然趴在原地。 “来来来,大宝贝,你可真是天降福星啊!” 与这凝重气氛毫不相干的兴奋声音忽然响起,青空1号像是见到什么奇珍异宝一样快步走了过去。 二百五缩在他怀里,一动不敢动,暗自怀疑,这机器人不会是哪根线搭错了,系统抽了吧。 梅子低声问道:“苏霭,你家机器人这是……疯了?” 苏霭没应声,他也不知道这货又想干什么。 青空1号已经走到了大穿山甲身边,居然极为友好地弯腰握住了它的爪子晃了晃,就像是在同它握手。 他又在那处嘀嘀咕咕不知道跟穿山甲“说”了些什么东西。 过了好一会儿,他又转头看向苏霭,招了招手,“快过来亲爱的,我跟这位穿山甲兄弟打了个商量,它愿意带我们出去。” 梅子:? 她怎么有点没听懂。 苏霭也有瞬间的诧异,又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 他看了看穿山甲,又看了看青空1号,等着他的解释。 “我有些关于和动物沟通技巧的知识,所以不难的。”青空1号一副求夸赞的表情。 苏霭是没想到这个意外这么容易化解,在愣了一会儿后又问道:“所以它怎么会在这?” “跟我们一样误打误撞进来的,在辐射下变异了,还好只是体型大。” 听了青空1号的解释,苏霭只是点了点头,“你刚才说他愿意带我们出去?” 青空1号冲着他比了个大拇指:“对。” “就没什么要求?” “没有,它一个穿山甲生活久了,突然见到活物也有些开心,想跟我们交个朋友。” 梅子又近了,听的一愣一愣的,这还是人话么,她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 苏霭盯着青空1号那张写满真诚的脸,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穿山甲……交朋友?”他眯起眼睛,“你确定它不会半路把我们当点心啃了?” 青空1号摊手:“怎么会呢?它可是吃蚂蚁的。”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大穿山甲突然低下头,伸出细长的舌头,慢悠悠地舔了舔地上的一团荧光粘液,那里面裹着几只被黏住的甲虫。 梅子嘴角抽了抽:“……它吃辐射变异昆虫?” “营养均衡嘛。”青空1号拍了拍穿山甲的鳞甲,发出沉闷的金属声,“好了,快走吧,它答应挖穿通道背我们出去。” 苏霭犹豫地往前走了两步,一瘸一拐的很不协调。 穿山甲歪了歪头,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噜声,像是在嘲笑他。 “它、它是不是在笑我?!”苏霭震惊。 “别多想,它只是打了个嗝。”青空1号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顺手把梅子推了上去,“女士优先。” 梅子手忙脚乱地抱住穿山甲的脖子,鳞片冰凉坚硬,触感像是某种合金装甲。 她忍不住小声嘀咕:“这玩意儿真的不是军方秘密实验的生化武器吗……” 苏霭叹了口气,认命地爬了上去。 穿山甲的背比想象中稳当,只是鳞片很锋利,他们要极为小心不能划破防护服,好在穿山甲一直将鳞片收起。 “坐稳了!”青空1号最后一个跳上来,拍了拍穿山甲的脑袋,“兄弟,出发!” 穿山甲低吼一声,突然人立而起,前爪猛地插入岩壁。 “等等,它要干什——啊啊啊!!!” 梅子的尖叫在隧道里回荡。 穿山甲竟然像挖豆腐一样,直接用爪子凿开了一条向上的新通道! 碎石哗啦啦地往下掉,苏霭死死抓住鳞片边缘,感觉自己在坐一台失控的挖掘机。 青空1号倒是很享受,甚至还在风里大喊:“看!我说它能带我们出去吧!” 苏霭根本不想搭理他。 穿山甲挖得兴起,突然一个急转弯,梅子的背包“啪”地甩飞出去,砸在岩壁上。 里面的应急干粮撒了一地。 穿山甲的鼻子动了动,突然停下动作,扭头盯着那堆食物。 空气瞬间凝固。 青空1号干笑两声:“呃……它好像改主意了。” 第17章 长安,捕食 青空1号手中的粒子光刃瞬间出现,收敛起笑意,“但是,现在反悔可是晚了。” 他握紧刀柄,用刀刃在穿山甲的身上拍了两下,发出“仓仓”声响。 “兄弟,我劝你别动哦,否则我这刀恐怕会收不住。” 穿山甲静默片刻,似乎是在权衡。 青空1号冲着梅子使了个眼色。 梅子立即从穿山甲背上溜了下去,手忙脚乱地将食物收回包里。 “这才乖嘛。”青空1号看到梅子回来,才用手拍了拍穿山甲的脑袋。 “继续走吧。” 穿山甲意外的听话,又继续用锋利的爪子开路。 经过一路的奔波,苏霭和梅子都有些脱力,两人靠着青空1号坐在了穿山甲背中间。 青空1号看着两人的样子,忽然笑起来:“我们像不像去取经的?” 苏霭抬头懒懒看了他一眼,头顶的矿灯划过青空1号的脸,照的他的脸忽明忽暗。 “现在的情况,佛可能渡不了我们。” 梅子听到苏霭的话,也赞同点头:“要是有神啊,怎么会任由人工智能消灭人类呢。” 青空1号闻言,嘴角的笑意微微收敛,眼中的数据流转缓慢,似乎是情绪复杂。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粒子光刃,刀刃上反射出冷冽的光芒。 “有的。”他低声呢喃一句,没有人听到。 只他怀里的二百五忽然抬了头,隔着防护服看着他。 穿山甲的步伐稳健而有力,背上的颠簸感让疲惫的苏霭和梅子昏昏欲睡。 洞穴深处的空气愈发潮湿,隐约能听到远处传来水滴落下的声音,清脆而空洞。 忽然,穿山甲的动作停了下来。 它抬起头,警惕地嗅了嗅空气,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噜声。 “怎么了?”梅子揉了揉眼睛,勉强打起精神。 青空1号握紧光刃,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有东西过来了。” 话音刚落,前方的黑暗中亮起了几对猩红的眼睛,如同鬼火般悬浮在空中。 窸窸窣窣的爬行声逐渐逼近,似乎还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 苏霭皱着眉头:“能看出来是什么东西么?” 青空1号与二百五同时摇了摇头,二百五率先开口:“现在的位置距离地底矿脉太近了,我的探测功能受到了影响。” “虽然有防护服,还是有影响。”青空1号也开口。 现在的情况,他们也早有准备,既然能有穿山甲这样的动物在矿脉中,那必然还是会有其他的动物。 苏霭稳住心绪,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正说话间,那几对猩红眼睛已经又逼近了许多,在矿灯的照射下,他们也看清了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大群蝙蝠擦着他们的脑袋越了过去。 梅子低着头躲避,心里发毛,这群蝙蝠的体型也太大了,巨大的双翼展开,几乎能包住她半个身子。 在蝙蝠飞远后,她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它们不攻击人。” 苏霭思虑片刻,忽然睁大眼睛,对着青空1号喊道:“快叫穿山甲往侧边挖!” “怎么了这是……”梅子看着他紧张的样子,有些纳闷。 青空1号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他们还没动作,又有一群蝙蝠冲了过来,蛮横的不知道躲避,这要是撞上,他们必然得飞出去。 青空1号手臂猛地揽住苏霭腰,拽住梅子的胳膊,借力一蹬穿山甲的背部。 三人连同二百五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岩壁凹陷处滚去。 巨型蝙蝠群擦着他们的头顶掠过,皮革般的翼膜带起的劲风差点将还没站稳梅子掀落下去。 幸好苏霭用拐杖钩住了她背包地带子,将她带了回来。 穿山甲则迅速蜷缩成球状,锋利的鳞片竖起,在矿灯下泛着冷光。 它顺着岩壁的弧度快速滚动,巧妙地避开了蝙蝠群的冲击。 苏霭屏住呼吸,看着密密麻麻的蝙蝠群从眼前飞过,那些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连成一片可怖的光带。 终于,最后一只蝙蝠的身影消失在矿道尽头。 梅子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我的天,差点以为要交代在这儿了……”防护面罩上被呼吸的白雾挡的看不清表情,但听声音却能听出她的恐惧。 青空1号谨慎地站起身,粒子光刃依旧握在手中,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先别急,既然有捕食者驱赶蝙蝠,说明……” 他的话还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整个矿道都剧烈震颤起来。 一只足有卡车大小的黑红色大蜘蛛破墙而出,八只覆满倒刺的节肢碾碎岩石,暗红色复眼流转着冰冷的杀意。 它突然停了。 三人早已将矿灯熄灭,身体紧紧贴在岩壁的缝隙里,在黑暗的矿洞里,看不出一点踪迹。 穿山甲收起了自己的鳞甲,缩成一团大球,将自己塞进了另外一边的大洞里,隐匿了自己的身体。 苏霭在暗处盯着那只大蜘蛛的在黑暗中模糊的身影,心跳快的几乎要震碎胸膛。 突然,那大蜘蛛动了一下,巨大的节肢“咚”的一声插在了他们面前几寸的山壁里。 苏霭能感觉到青空1号箍在他腰间的胳膊猛地收紧,他却突然冷静了许多,连砰砰乱跳的心都静了几分。 梅子死死贴在岩壁上,屏住呼吸,眯着眼睛移开视线,但又不敢完全闭上眼睛。 巨型蜘蛛的红眼在黑暗中格外显眼,红灯笼一样浮动在空中,看起来相当诡异。 还好,那大蜘蛛似乎是没发现他们,一步步朝着那些蝙蝠追了过去。 巨大的冲撞声萦绕在众人耳边,被大蜘蛛戳落的碎石砸落在地面上,惊得梅子的心脏一揪一揪的跳。 青空1号跟二百五都闭上了眼睛,防止自己眼中的光芒被大蜘蛛发现。 苏霭静静站在原地,目送那大蜘蛛走远,在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比起这个星球上的其他生物,人类才真的是最弱小的。 “吓死我了。” 蜘蛛的动静远了之后,梅子才敢大口大口呼吸。 苏霭也慢慢松了口气,“走吧。我们快离开这里。” 可是等了半天,身边的人也没什么动静。 苏霭抬头看去,青空1号却依旧紧紧闭着眼睛,僵直着身体,没有半分要动的迹象。 “你怎么了?”苏霭有些焦急地抓住他的手。 第18章 长安,他 他心念一动,赶忙看向青空1号的手腕处,不由自主提起的心才落回原处。 梅子紧张开口:“他……怎么了?” “没电了……” 他们已经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下矿脉里待了三个小时。 没有太阳能,青空1号和小柯基都会出现供电不足的情况。 苏霭又低头看向青空1号的怀里,果不其然,二百五机械眼中的光也熄灭了,蜷缩在他的怀里不动弹。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梅子有些泄气,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苏霭打开矿灯,低头盯着青空1号被防护面罩盖住的紧闭眉眼,沉默半晌后做了决定:“现在的情况只能用生物电,可是这里的辐射太强,不能解开防护服。” 他说着,又将目光投在两步外,那个窝在缝隙里的穿山甲身上:“不知道没了青空1号的命令,它会不会帮我们。” “没关系,没有他俩,我也有一战之力。”梅子沉下脸色,从背包内侧摸出了一把匕首。 苏霭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拐杖,慢慢朝着缩成一团的穿山甲走了过去。 梅子握紧匕首跟在他身后,低声说道:“穿山甲的弱点在它的腹部,等会要是有危险,我们找准时机,一起攻击。” 苏霭轻轻颔首,站定在穿山甲身侧,抬手用拐杖点了点它的鳞片。 寂静的通道中响起了一声击打铁片的沉闷声响。 穿山甲感受到苏霭的打搅,慢慢动了起来,坚硬的鳞片刮擦着岩壁,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梅子赶忙拉着苏霭退了一步,短促说道:“小心。” 她眼睛紧紧盯着穿山甲舒展开身子,匕首横在胸前,时刻准备着保护苏霭。 穿山甲露出头的瞬间,苏霭斟酌了说辞,又问了一遍:“……这位……兄弟,你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么?” 穿山甲的脑袋又朝着青空1号转了过去,紧接着又转向了梅子。 苏霭心中一惊,这穿山甲的目的看来还是在那些食物上。 他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一步,挡在了梅子面前。 梅子的视线被挡住,还没来得及疑惑,就听苏霭接着开口:“只要你愿意帮忙,这些食物全部都可以给你,”他眼神陡然冷了下来,“但如果你有其他的心思,那我们也会拼死一搏。” 穿山甲哼唧一声,又将脑袋转回苏霭身上,似乎是在思考。 苏霭趁热打铁,“与其两败俱伤,不如答应我的提议。” 他话音落了后,整个通道变的寂静无声。 梅子紧张地吞了口口水,丝毫不敢放松精神。 苏霭的手也紧紧握在拐杖上,他刚才的话说的中气十足,可心里却没底,要是真起了冲突,他们俩这“又残又弱”的…… 他脑子里的思绪正乱转着,穿山甲居然轻轻点了点头。 “呼……”梅子满头大汗。 苏霭赶忙转过身,对着穿山甲做了个“请”的姿势,“这边,你得背着他们。” 穿山甲迈动步子,“轰”的一声,它的大爪子掀起大片灰尘,慢慢朝着青空1号挪了过去。 苏霭和梅子也赶紧跟了过去,两人费了不少劲儿,才将青空1号扶到了穿山甲的背上。 “苏霭,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梅子坐在苏霭身边,低声问道。 穿山甲走的很慢,像是在警惕什么。 苏霭一手抓着青空1号的胳膊防止他掉下去,又俯身从他的防护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纸。 他将那张纸抖开,梅子也伸手拽住了另外一头,“地图?” “这是我在装备库里发现的地下矿脉图。” 苏霭解释完,又低头看向那密密麻麻的线路和标注,他闭着眼睛思考了几秒,“我们现在的方向没错,位置应该就在二分区18号矿道。” “这条应该还是没有开采,否则矿道不会是现在这样完好的状态。” 梅子抬头看着他:“那我们的路程还剩多久?” 苏霭将青空1号的胳膊夹在腋下,侧着身子指着地图上的位置,“这里,我们才走了十分之一,按照之前的矿道走向,我们一直是向下的,实际路程并没有走多远。” “这么说……我们还得在这下面待将近十几天?”梅子陡然抬高的声音惹得穿山甲回了头。 她赶忙冲着它摆了摆手:“没事,你继续。” 穿山甲回头的瞬间,梅子又凑近苏蔼耳边,问道:“那我们的食物……光是我们俩都不够,”她悄悄指了指穿山甲,“那它……” 苏霭摇了摇头:“缓兵之计,之后……” 他现在只能出此下策,当一回恶人。 梅子沉默了,为了活命,他们这样确实没什么不对,可是……总觉得良心上有点过不去。 苏霭抬手比了个“嘘”,示意梅子不要打草惊蛇。 两人沉默下来,身后是无边的黑暗,前路上只有梅子的矿灯随着穿山甲的动作晃悠着扫过矿道石壁。 苏霭低头看着面前横躺着的青空1号。 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前所未见的画面,他似乎也是这样看着青空1号,他好像躺在一张手术台上。 周围还围着许多没有见过的人,但无一例外,他们身上都穿着浅蓝色的工作服。 他们的左胸口都有一个大大的黑白标志“x”。 苏霭抬手拍了拍刺痛的脑袋,眉头紧紧皱起。 这样的情况从他醒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自从他的脑神经受到冲击后,更像是打开了什么记忆开关一样,很多之前脑子里没有的记忆都慢慢蹦了出来。 当未知越来越多的时候,苏霭心中的恐惧和疑惑反而慢慢平息下来。 梅子回头的时候,正好看见苏霭盯着青空1号发愣。 当下起了好奇心,她总觉得他们俩的关系不一般,“你,你们是不是很早以前就认识?” 苏霭点了点头,愣了一下,又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在我的记忆里来说,是认识了很久……” 他叹了口气,语气中带上了些说不清的迷茫:“可我又不确定,他是不是曾经的‘他’。” 第19章 长安,送入洞房 他们又沉默着走了很久,可是精神都时刻紧绷着。 “等等。”苏霭突然喊住了前进的穿山甲,又慌忙拍了拍他的背。 梅子被他吓了一跳,警惕地将手中的匕首横在胸前:“怎么了?” “那边是不是有什么标志?”苏霭眯着眼睛,用拐杖指着他们右侧石壁斜上方。 穿山甲停了步子,苏霭赶紧打开矿灯,朝着那个位置照了过去。 梅子也赶紧将自己矿灯的灯光调整到与苏霭矿灯的方向重合。 待看清那个位置的时候,惊讶道:“那是个标志,上面写的是……” 苏霭接道:“休息区。” 绿色反光标志的下方有个黄色的箭头指着下方。 梅子与苏霭对视一眼,两人意图达成了一致。 她率先从穿山甲背部跳了下去,站稳脚步后又回头看了眼苏霭。 “小心。”苏霭叮嘱她一声,站起身走到了前面一点的位置,将青空1号挡在身后。 梅子小心翼翼地迈动步子,朝着石壁处走了过去。 看着眼前严丝合缝没有半点缝隙的石壁,她都有些怀疑这休息室是不是还没来的及建好。 苏霭突然出声:“梅子,注意看看墙上有没有什么开关之类的东西,这矿洞里有很多动物,休息室的门应该会做的隐蔽一些。” “好。”梅子轻轻应了一声,将头顶的矿灯调整为近光,又伸手仔细摸索起来。 开关的位置一定不会做的太高,一定在人能够到的位置。 她想着,已经摸过了大半面墙壁,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就在她心中越发焦躁的时候,右手忽然碰到了一个异常的凸起。 她心中一紧,心脏都跳的快了一些,随即稳了心神按了下去。 “咔哒”一声开关轻响,她面前的石壁突然开始向右平移。 很快就露出一个黑洞洞的空间。 梅子将矿灯的光源开大了些,一间石室曝光在光源之下,映入眼帘的只有一张简单的石桌子和几个石凳。 奇怪的是,这间石室的墙壁似乎有点异常。 “这是特殊能量层,可以防辐射。” 突然在耳边响起的声音惊得梅子抖了一下。 她猛地回头看向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苏霭,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大哥,你走路怎么不出声啊。” 苏霭无辜指了指自己的腿,“瘸了,走的慢。” 梅子咬牙忍住了抱怨的话,真是庆幸于自己的脑子不好,不是心脏不好。 苏霭又招呼了她一声:“搭把手。” 两人又费劲地将青空1号,连带着二百五搬进了休息室。 苏霭看了看里面的空间,不到两平米的空间属实容纳不下外面的大家伙,他蹲在穿山甲面前说道:“我们要在里面休息一下,麻烦你在外面等一等。” 穿山甲又哼唧一声,点了点头。 苏霭最后走进去,将门从里面关上了。 梅子脱力趴在石桌上,重重叹了口气:“终于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苏霭也坐在青空1号身边,嘱咐道:“还不清楚这个休息室的防辐射功能是不是完好无损,最好不要脱下防护服。”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么……”梅子刚要解开防护服的手一顿。 苏霭轻轻笑了一声:“先吃点东西吧。” 梅子点了点头,从背包里掏出两包压缩饼干和瓶装水,将其中的一份递给了苏霭。 在苏霭接过东西的间隙,冲着趴在桌上毫无意识地青空1号努了努嘴,问道:“他怎么办?” 她没在意苏霭的瞬间僵硬,又从背包里掏出电池放在桌上,“狗子的电池倒是好办。” 苏霭解开防护服,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平静开口:“没关系,一会儿你帮二百五换电池,我帮他充电。” “可是……充电的时间很长,你们俩不能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下吧。”梅子说着又用矿灯朝着四周照了照。 灯光划过的时候,墙壁上立刻反射出一层细碎的光芒。 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苏霭沉吟片刻,又低头咬了口饼干,“……等会儿再想办法。” 梅子一看他这别扭样,就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只是不好开口。 她也没再说什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狼吞虎咽的将食物塞进了肚子里。 不管活了多久,她还是头回过这样的生活。 苏霭磨磨蹭蹭地吃着东西,眼角的余光落在了青空1号被阴影覆盖的脸上。 心中逐渐变得不平静起来。 梅子胳膊撑在桌上,支撑着自己的脑袋,好整以暇地看着苏霭,催促道:“苏大博士,不要再犹豫了,我们的时间可不多。” 苏霭闭了闭眼睛,叹了口气,他就知道梅子肯定会是这样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他将半块饼干封好,塞进了防护服的衣兜里,认命地站起身。 又在梅子戏谑的目光里站了好半天,终于动了。 他伸手扶起青空1号,又环抱住他的腰,小心地将他放平躺在了地上。 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这会儿也不畏畏缩缩了,蹲下身,利落地拉开了青空1号的防护服。 狗子安安静静趴在他的胸口。 苏霭轻轻将狗子抱了出来,递给一边的梅子:“别笑了,快给它换电池。” 梅子憋着笑,颤抖着伸手抱起狗子。 在苏霭即将要吃人的目光里,将狗子放在了桌上,换电池。 苏霭低头看着青空1号紧闭的眼睛,咬了下牙,站起身将自己身上的防护服脱了下来。 梅子已经将二百五的电池换好,正在等待它启动。 苏霭沉声开口:“一会儿把它放进我的防护服里。” 说着又蹲下身调整起青空1号的防护服宽度。 梅子轻快回道:“没问题。” 她又走近了问道:“要帮忙么?” 她头顶的矿灯照在苏霭脸上的瞬间,差点忍不住笑出声,眼前人的脸,比他们之前看到的那个大蜘蛛的眼睛还红。 苏霭转过身,挡住了自己的脸,又手忙脚乱地将自己塞进了青空1号的防护服里。 他将脸埋在青空1号的颈窝,瓮声瓮气开口:“麻烦你,拉上防护服。” 他趴在青空1号身上,两人身体紧贴,苏霭全身紧绷,死死闭着眼睛,只耳中捕捉到细碎的声响,梅子似乎蹲了下来。 她伸手拉防护服的瞬间,又不怕死地嬉笑着开口:“送入洞房~” 第20章 长安,试探 听到她的调笑,苏霭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手紧紧捏着青空1号的手臂。 此时争辩,无疑只会让梅子多嘲笑一会而已,还不如不回应。 二百五已经完成了重新启动,半趴在桌上看着这一幕,也呲着牙笑了起来。 梅子也是见好就收,她转头的瞬间对上了小柯基眼中闪动的数据流,冲它挑了下眉头:“你赶上好时候了。” 说着又站起身,一把拎起它的后颈将它塞进了苏霭的防护服里,又严丝合缝地拉上拉链。 “你们没事就好。”小柯基由衷开口,当时断电断的太突然了,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它还是有点担心的。 只是没想到这一睁眼,居然是这样的场面。 为了节省电量,梅子将矿灯熄灭,整个空间陷入了寂静。 苏霭起初有些难堪到手脚都无处安放,僵硬地趴着,只是将手搭在青空1号的手上保持着生物电的连接。 等到手脚都麻了以后,他反而没什么感受了,似乎这没知觉的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所以无所谓了。 好在是青空1号现在处于没有意识的状态,否则还不知道能说出些什么骚话。 他本来想趁着这难得的安静,整理整理自己的思绪,可没一会儿就上下眼皮打架。 \"不能睡,不能睡。\"苏霭嘀咕出声,他得在青空1号醒来之前结束这羞耻的姿势,否则…… 那场面不敢设想,他陡然清醒了几分,但只坚持了两分钟不到,又开始意识涣散了。 他身体本来就没好,又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奔波,现在还能保持清醒没晕过去都是奇迹。 苏霭艰难又小心地挪了下身子,空间有限,他几乎是被箍在青空1号的身体上的,脑袋只能贴着他的胸膛。 在一片黑暗中,苏霭看不到他的面容,可是稍稍一抬头,脑子里已经自动出现了他的脸。 他跟青空1号的相处时间很短,因为这仿生人的骚气属性,他是一眼都懒得看他。 可奇怪的是,青空1号的长相在他的脑中却异常的清晰,清晰到他连自己的长相都忘了,也不会对他的长相有模糊的记忆点。 他甚至都记得青空1号的右耳垂上有一粒小小的痣。 苏霭的手猛地收紧,他觉得自己简直是有点荒唐。 寂静的空间中慢慢传来均匀地呼吸声,梅子已经睡着了。 苏霭想着想着,也控制不住地闭上了眼睛。 一片黑暗中,只有青空1号手腕处的红灯在有规律地闪烁。 苏霭浅浅的呼吸声也慢慢响起。 突然,淡淡的蓝光透出了防护服的面罩。 仿生人睁开眼睛的瞬间,眼中数据流疯狂翻涌,显示出焦急的心绪。 当时突然断电,他极为不放心苏霭,可又无能为力。 甚至连一点反应都来不及做出。 防护服里一片暖烘烘的,连苏霭的呼吸都带上了热意,喷洒在他的颈侧。 青空1号没敢动,只是将手中的手指握的更紧。 下巴轻轻摩挲着苏霭的发顶,明明是温馨又幸福的时刻。 可他胸膛中跳动的那颗仿生心脏中却是一片空荡。 一个完美的仿生人,真的会拥有人类的感情么? 这种没有经过科学论证的推论,他没法给出准确的判断,可是对于苏霭……他很明确自己所拥有的感情不是因为系统或者程序的限制。 他轻轻抬起胳膊将人搂的更紧了些,似乎这样才能弥补心中的空虚感。 他从未有过这样强烈的想法,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 “醒了?”青空1号宠溺的声音响起的时候,苏霭大脑有瞬间的宕机。 他半晌都没开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眼下这有些暧昧的状况。 “我……” 他刚出声说了一个字,就感觉身体被人往上带了一下。 就在苏霭想要挣扎的瞬间,唇间已经弥漫上了一丝茉莉香。 他大睁着眼睛,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从两人相接的支点开始过电,四肢百骸都被电麻了。 苏霭一只手被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只能反手抓住青空1号在他腰间作乱的手,为了防护服的完好程度和避免被别人发现。 他只能用眼神警告青空1号:你不要得寸进尺!!!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暧昧又尴尬的氛围,让苏霭快要窒息的时候,那人终于舍得放开扣在他脑后的手。 苏霭瞬间垂眸,躲避他淡蓝眼眸中似笑非笑的光点。 耳边忽然忽然传来一声轻笑:“看来,亲爱的果然是喜欢刺激的类型。” “你还是没电的时候,更讨人喜欢。”苏霭将下巴搁在青空1号的锁骨上,冷冷开口。 可是刚睡醒的声线带着点沙哑,又经过刚才的一小通折腾,语调听起来却有点撒娇的软。 苏博士本人却丝毫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你真的是……”青空1号无奈一笑,轻轻吻上他的耳尖,勾唇笑道,“真烫。” 苏霭实在气不过,狠狠在身下人的胸口上咬了一口。 感受着发丝划过颈侧,青空1号抬起没被钳制的右手轻轻捏住了身上人的后颈,微微低头凑近他的耳边,压抑着嗓音:“你是在勾引我么?” 苏霭心一颤,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青空1号牢牢禁锢在怀中。 防护服内的温度急剧攀升,他能清晰感受到对方机械心脏不规则的震动频率,与自己紊乱的心跳莫名契合。 “放开我!”苏霭咬牙切齿,声音却因过于贴近而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意。 他的余光隐约瞥见蜷缩在角落熟睡的梅子,生怕她突然醒来撞见这令人窒息的场面,“别发疯,这里还有别人!” 青空1号低笑出声,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苏霭泛红的耳垂上:“她的呼吸频率显示深度睡眠,短时间内不会醒来。” 他的指尖沿着苏霭脊椎的弧度缓缓游走,手指的触感隔着布料依然清晰,“而且……”话音未落,他突然翻身将人压在身下,银色发丝垂落遮住他的眼眸,“至于狗子,不用在意,清除记忆片段就行。” 苏霭的后背撞上坚硬的地板,闷哼一声,挣扎的动作却在看到青空1号眼中翻涌的数据流时骤然停滞。 那不再是平日戏谑的光芒,而是某种炽热到近乎偏执的情绪,苏霭的心跳似乎停滞一瞬。 “你……” 苏霭刚开口,就被对方急切地动作打断。 这次不再是轻柔的试探,青空1号带着温热的手掌扣住他的后脑,舌尖强势地撬开牙关,带着茉莉香的气息席卷而来。 苏霭的理智在缺氧中渐渐瓦解,恍惚间听到防护服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以及自己不受控的喘息声。 他总感觉青空1号的急切,像是在求证什么。 第21章 长安,你家充电宝 苏霭没有再挣扎,抬手轻轻揽住了他的脖颈。 青空1号却忽然停住了动作,他偏开头,闭上了眼睛,将脑袋靠在苏霭的肩头。 “对不起,我失控了。”极轻的声音混着杂乱的呼吸落在苏霭耳边。 苏霭没有回应,只是手上的动作又紧了几分。 “发完疯了,就起来吧。” 过了好半晌,等他冷静后,苏霭才开口。 青空1号又将脸贴在他颈侧蹭了蹭,才依依不舍地搂着他的腰,将人带了起来。 防护服拉链的响动声响起的时候,狗子蓦然睁开了眼睛,从桌上站了起来,隔着防护服盯着他们。 刚才的响动它可是一点不落的全听到了。 但是为了自己不被灭口,他选择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苏霭尴尬地避开了它的视线,努力维持着淡定地表象,站了起来。 他身后的那人隐藏在黑暗中,一副餍足的神情,慢吞吞地整理好自己的防护服。 苏霭站在原地平复好心情,才顺着狗子眼中的光走了过去,将防护服里的狗子拎了出来,递给身后的人。 二百五垂着脑袋保持缄默。 苏霭有条不紊整理好自己的防护服。 梅子也被他们的动静吵醒了,迷蒙着睁开眼,缓了好一会儿,才打开了矿灯,“你们怎么不开灯。” 只一瞬间,她就察觉到这气氛有些不对头。 她的视线在对面的两人身上徘徊片刻,在看到苏霭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收拾东西的动作的时候,突然明白了些是什么。 “看来有些人这回真的充了了不得的电了。”梅子从墙角站起来,瞟向青空1号,揶揄道,“啧啧啧,怕是很长时间不用再充电了。” 苏霭整理防护服的手一滑,又赶紧收回手。 青空1号闻言轻笑一声,指尖状似无意地蹭过苏霭的后颈,被对方一记肘击怼在肋下也不恼,反而就势将下巴搁在他肩头:\"嗯,充得很满。\" 梅子矿灯调成常亮模式,夸张地捂住嘴,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她猛地转向正在假装研究地图的二百五:\"我没记错的话,你的眼睛似乎有录像功能……\" \"已启动自动粉碎程序。\"机械犬的电子眼闪烁出乖巧的蓝光,\"所有数据将在三秒内……\" \"留着。\"青空1号突然开口,防护面罩上映出他带着笑意的眼眸,\"把21时37分到22时03分的片段单独加密。\" 苏霭忍无可忍地转过身:\"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混账话?\" “行了行了,” 梅子抹着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抄起地上的背包,“再磨蹭下去,你俩孩子都能生一箩筐了。” 苏霭冷冽的视线看的梅子身体一抖,立即举手投降:“我错了,不闹了。” 青空1号见缝插针地开口:“我不介意。” 苏霭捞起靠在桌边的青玉拐杖,狠狠抽在他小腿上,“你再胡言乱语,我保证拆了你的语言传感器。” 青空1号是不敢再逗了,这把人惹毛了,以后怕是讨不到好处了。 随即,他又讨好地笑了起来:“亲爱的,我错了。” 苏霭冷哼一声,根本不吃他这一套,这人就是典型的,认错很快,下次还敢。 “你们俩现在可以确定我们的位置么?”苏霭懒得和无赖计较,开口询问正事。 二百五又重新回到了青空1号的怀里,它点了点头,“我们现在只走了十分之一的路程,按照现在的速度,十天以后,我们可以到达出口。” 苏霭点了点头,“走吧,准备出发,我们需要加快速度,否则,等我们出去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活人了。” 几人也不再耽搁,收拾好行装,打开了门。 可是原本守在门口的穿山甲却失踪了。 “它不会是被什么东西吃了吧?”梅子皱眉猜测道,又用矿灯扫了好几下周围的情况。 苏霭摇了摇头,“这周围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我们也没听到什么声响。” 他又将门关上,“应该是它自己离开了。” “我们要等他么?”青空1号问道。 苏霭伸手从兜里掏出那半块饼干,弯腰放在地上:“虽然是剩饭,但是别介意,粮食珍贵。” 他又站起身,“不等了,我们走。”拄着拐杖打头阵。 青空1号瞥了一眼地上的食物,笑了笑。 梅子走到他身边,用胳膊戳了下他,“你家充电宝走远了,还不追?” 青空1号一愣,侧目看向她,“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性格。” 随即又认真抱拳,“多谢你照顾我家充电宝。” 在梅子愣神的间隙,他已经抬脚追了上去。 “真是有够臭屁的。”梅子悄悄吐槽了一句,也跟了上去。 他们接下来这一路走的很是平静,连奇怪的动物都没再遇到。 \"我们还有多远的距离?\"苏霭问道。 一天后,几人又找到了一个同样的休息室,抓紧进行临时休整。 二百五回道:“十分之六的路程。” 苏霭的腿已经好了很多,不用再一瘸一拐的走路,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都加快了很多。 “好。”苏霭低低应了一声,接着啃饼干。 青空1号伸手替他擦掉了嘴边沾染的碎屑,接着开口:“我们进来的事,ai守卫肯定已经互相通知过消息了,怎么出去才是最大的问题。” “星湖市与星河市接壤,防护程度绝对会比星海市更加严密。” 梅子也露出担忧的神色,“可是我们现在没有别的选择。” 苏霭:“不难,挖出去就行,当时我们是没有防护服,现在我们只需要选择好目的地即可。” 他略一沉吟,“问题是要知道哪里较为安全。” 青空1号看向他:“星湖市以其中央的月湖得名。” 苏霭一愣:“你的意思是,直接挖到湖下?” “怎么可能,鼹鼠也没有那么多的能量。”青空1号打开了全息地图,“距离出口附近,西南方向一公里,有一个小湖,那里应该不会有守卫。” 苏霭看着他手中的全息图,明白了他的意思。 第22章 长安,坍塌 打定了主意,他们目标明确的顺着既定线路进发。 在这段时间里,苏霭的身体已经复原。 在休息的间隙,他要求青空1号教了不少的防身技巧。 只是免不了被那登徒子揩油。 对于青空1号来说,这项活动那可是乐此不疲,甚至于到后面,他带着众人行进的速度是越来越快,几乎是大半天就会到一个休息室。 梅子拖沓着脚步跟在后头,怨声载道:“喂,青空1号,你是不是脑子里的哪根线搭错了?” “并没有,身体状况非常正常,系统运行良好。”青空1号头也不回,忙着赶路。 “那我们能慢点走么,你是不怕累,但是你也考虑考虑我们啊。” 梅子靠在石壁上大喘着气,“你看看苏霭的脸色。” 听到这话,青空1号猛地刹住脚步,慌张地往后看。 苏霭茫然抬头,看着前头突然停下的人。 青空1号将矿灯的光源调成柔和模式,仔仔细细检查了下苏霭的身体状况。 他面色红润,状态倒是比之前在研究所的时候还要健康,只是眼下有淡淡的乌青,看起来轻微有些疲惫感。 青空1号又偏头看向苏霭身后的梅子,有些得意地开口:“啧,我照顾的不错。” 梅子白了他一眼,“休息!” 苏霭也是习惯了这几天两人的相处模式,没有多说什么,看向青空1号怀里的狗子:“还有多少路程。” 狗子:“按照现在的速度,最多两天。” 青空1号拿下背包,检查一番:“食物还可以支撑三天左右。” 自打他醒来,这体力活儿就落在了他身上。 苏霭点了点头,顺势坐在了地上。 “我们已经绕过了大部分坍塌的矿道,剩下的应该是最顺利的路段,但是不知道矿口的情况。” 经过六天的跋涉,他们已经很熟悉矿道内的情况,除了一些小动物和含水层,可以算的上是很安全了。 二百五的声音适时响起:\"目前距离地面很近,辐射水平显着下降,我可以对周边环境进行更详细的扫描。\" 它话音刚落,岩壁突然传来细微的簌簌声。 二百五的提示声骤然响起:“检测到地面震动,频率异常!” 矿灯扫过的地方,细碎的岩屑正顺着裂缝往下掉落,在潮湿的地面砸出小坑。 苏霭猛地站起身,后腰撞到凸起的岩石也浑然不觉。 他盯着头顶蛛网般蔓延的裂缝,大声喊道:“往回撤!” 可就在他们转身的瞬间,前方巷道传来轰然巨响,一大块岩石坠落,彻底封死了退路。 剧烈的爆炸声震得耳膜生疼,很快,眼前的路也被堵死。 一切发生的太快,他们甚至来不及互相提醒,只能缩在青空1号撑起防护的角落。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灰尘才渐渐飘散。 四周一片狼藉,在青空1号挪开身体的时候,才发现他们似乎是被困住了。 三人只能蜷缩着身体,紧紧贴着石壁。 一时间狭小的空间里只有粗重的喘息声。 “这是怎么回事?”梅子出口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刚才要不是青空1号反应快,他们可能已经变成肉饼了。 “不要乱动,这些石头的结构不稳,随时会塌。”青空1号压低声音嘱咐了一句,手还在撑着头顶。 苏霭蹙眉:“他们开始开采矿石了。” 这可不妙。 他们说话的震动声都会引得碎石滚落。 “我们现在怎么出去?”梅子声音极轻。 三人一狗几乎是肩膀挨着肩膀缩成一团,这么小的空间,氧气很快就会耗尽。 “再不出去,这里就是我们的坟墓了……”狗子也有些焦急地开口。 他们头顶的矿灯应该是被撞碎了,狭小的空间里青空1号的淡蓝色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他迅速扫描着周围的岩层结构。 \"右侧三点钟方向岩体最薄,距离安全区域只有两米。\" \"但强行破开会引发二次坍塌。\"苏霭的手指轻轻抚过潮湿的岩壁,突然触到一丝凉意,\"等等,这里有水流声。\" 梅子把耳朵贴上去,矿灯照亮了她惊喜的表情:\"是地下暗河!\" \"二百五,分析可行性。\"青空1号话音刚落,机械犬的双眼已经发出亮光,开始扫描。 \"水质含氧量充足,流速平缓,宽度足够人体通过。\"二百五突然顿了一下,\"但水温仅有4摄氏度。\" 三人对视一眼,苏霭已经开始解防护服:\"把重要装备塞进防护服。”指尖利落地打好了最后一个绳结。 青空1号利落出手,在生存空间塌陷之前,利用粒子光刃将岩壁凿穿。 瞬间。 刺骨的地下河水喷涌而入,卷着他们冲进了河道。 梅子猝不及防被冲了个趔趄,苏霭上前半步,伸出手牢牢扣住她的腰带。 黑暗中传来布料撕裂的声响,青空1号的防护服下摆被尖锐的岩石划开一道长口子。 但巨大的水流声瞬间将所有的声音淹没。 \"闭气!\"青空1号将两人护在身后,后背重重撞上洞窟转弯处的钟乳石柱。 二百五咬住青空1号的衣领,电子眼在幽蓝的水中划出两道流光。 防护服的面罩被水流击打的啪啪作响,她们顺着水流一路飘荡,防护服几乎就要被水流撕裂的时候,他们终于被冲进一个椭圆形溶洞。 梅子趴在岸边剧烈咳嗽,还好没有呛水,可是这一通晕头转向的旋转,她还是忍不住干呕起来。 苏霭颤抖着拧开矿灯,灯光一闪一闪的,随时都会熄灭的样子,冷光映出洞顶倒悬的无数蝙蝠。 \"辐射值归零。\"二百五甩着皮毛上的水珠,\"我们已经在矿区外了。\" 青空1号突然单膝跪地,关节处冒出细小的电火花。 苏霭撕开他胳膊上的衣服,一大片猩红的血迹粘在胳膊上,看着煞是渗人。 “没事……”青空1号刚开口安慰他,噼里啪啦的电火花就在两人面前闪了起来。 苏霭神色凝重,刚才在水里的大部分冲击都是青空1号替他们承受了。 以至于关节都被撞碎了。 他的防护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个大洞,电路还进了水。 “先把这个脱了,你现在不能再沾水了。” “你说什么?”青空1号陡然抬高的声音吓了苏霭一跳。 第23章 长安,铁皮混蛋 苏霭一把拉下防护服的面罩,又试探地喊了一声:“青空1号?” “亲爱的,你怎么只张嘴,不出声?” 青空1号刚说完,就反应了过来。 他轻轻皱了下眉头,开始自我检修。 没大会儿,他抬眸看向蹲在他身边的苏霭:“我的听觉传感器出了问题。” 梅子也从旁边凑了过来,“就是说,他聋了?” “二百五,你可以帮他检修么?”苏霭急切地看向柯基。 二百五点点头,走了过来,发光的眼睛对着青空1号。 淡蓝色的光束从上到下覆盖着坐在地上的银发男人。 “经过扫描,他的听觉传感器元件有损坏,造成声音无法传输的问题。” 苏霭:“能修么?” 二百五摇了摇头:“我们没有这么精密的材料。” 苏霭的心沉了下去,目光在青空1号和二百五之间来回游移。 “那……还有其他办法吗?”他不甘心地追问。 二百五的机械尾巴轻轻摇了摇,似乎在思考。 梅子蹲在一旁,歪着头看他们,突然插嘴:“他只是暂时听不到声音而已,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青空1号微微抬眼,静静注视着苏霭,他虽然听不到声音,可是还是能感觉到苏霭的忧虑。 他缓缓开口:“别担心,等我们进了城市,就可以找到材料了。”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仿佛只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现在也只能这么办了。”苏霭站起身,“二百五,你帮他处理一下胳膊。” 他只懂一点软件,对这硬件是完全不在行。 二百五听到命令,两只前爪已经开始在背包里翻找起来。 苏霭看着青空1号还在冒着电火花的关节,有些不忍心地移开视线。 转身观察他们所处的环境。 他们刚才冲进来的动静虽然惊扰了几只蝙蝠,还好没造成太大的骚乱。 他们所处的溶洞四周都是水,只有正前方有一条幽深的隧道。 溶洞里不免温度过低,好在苏霭和梅子还有防护服的保护,体温不至于流失太快。 青空1号看着不远处的苏霭,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 “伸手。”二百五无奈开口,旁边的人没动作。 它只能自己将青空1号的手臂扒拉开,将简易线路补足剂用爪子涂上去。 又嘟囔道:“可惜了,你坏的怎么不是视觉传感器呢。” 梅子托着腮,看着他们俩,小声嘀咕:“啧,这画面还挺和谐。” 二百五电子眼眨了眨:“根据人类的情感分析,苏霭对青空1号的关心指数已超出普通伙伴范畴。” 梅子噗嗤一笑:“废话,瞎子都看得出来。” “他俩都酱酱酿酿了,还能是‘普通伙伴’?” 二百五抬头看了一眼视线还黏在苏霭身上的仿生人,“可是他俩这不是违背伦理道德了么?” “啧,你这小孩懂什么,爱情不分性别。”梅子不满地白了它一眼。 二百五停下手里的动作,瞟了她一眼,“也不分物种?” 仗着青空1号现在“聋了”,她们俩就在青空1号身边堂而皇之地讨论起来了。 不时还故意大声调侃两句。 “咳咳。”苏霭咳嗽两声,扫视过来的眼神带着杀意:“他听不见,我可能听见。” 梅子吹了声口哨,抬头望天,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青空1号看着他们的互动,眼神带着些迷茫,“怎么了?” 苏霭抱臂淡淡开口:“铁皮混蛋,她们骂你。” 梅子正在喝水,猛然一口水喷了出来,一脸惊恐地看向苏霭。 她实在是没想到,这话居然会从苏霭嘴里说出来。 而当事人却一脸笑意地回望着他,“我也喜欢你。” 他这回答倒是让苏霭有些不知所措,又赶忙转回身去。 梅子收了水杯,摇了摇头:“以德报怨,当代好机器人。” 她只顾着看戏了,丝毫没注意到刚才苏霭在告状。 二百五将绷带一样的防水胶布缠绕在青空1号的关节上后,又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已经好了,才开始收拾工具。 青空1号抬起胳膊试了试,“暂时可以使用。” 苏霭时刻注意着他们这边,看到他们结束了治疗,也走了过来:“休息一下,我们准备出发。” 二百五突然开口:“因祸得福,我们正处于目的地的正下方。” 梅子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的上方就是那个不知名的湖泊?” “对,并且根据地图显示,我们只要沿着这条河走,就可以到星湖市市区。” 二百五说着将全息地图调了出来,展示给他们看。 一条红色的蜿蜒线条在淡蓝色地图上闪烁。 苏霭沉思片刻,“我们现在还不清楚外面是什么样的状况,所以,这次出去,暂时不能轻举妄动。” “鉴于之前ai所颁布的政策和条例,这次我们要面对的敌人,可不一定只有机器人了。” 苏霭的话音刚落,梅子也收起了嬉笑的态度。 在末世之下,他们要面对的危险,还有人心。 “好了,收拾一下,我们准备离开。”苏霭弯下腰 ,将地上的青玉拐杖捡了起来。 其他人也各自埋头收拾东西。 青空1号将自己的防护服撕开,在自己受了损伤的胳膊上又绕了一圈。 苏霭慢悠悠走了过去,在他身后喊了一声:“铁皮混蛋。” 又上前拍了下他的肩膀,在青空1号抬眸的时候,接着说道:“你从现在开始跟紧我。” “怎么了亲爱的,又在偷偷骂我?”青空1号停下手中的动作,歪头看着他。 苏霭的笑容瞬间凝固,耳根刷地红了。 “你……你不是听不见吗?!”他声音都变了调。 青空1号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活动了下刚修复好的手臂,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听觉传感器确实坏了。”他走近苏霭,银发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光,“但唇语识别功能还在。” 梅子在一旁憋笑憋得肩膀直抖,二百五的电子眼闪烁着,显然正在分析这戏剧性的一幕。 苏霭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青空1号俯身凑近自己耳边,温热的呼吸拂过颈侧:“而且,你刚才的口型,很好认。” 低沉的声音带着电流般的酥麻感,苏霭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他猛地后退两步,手忙脚乱地指向洞口:“该、该赶路了!” 梅子忍不住笑出声:“哎哟,某些人撩完就跑,真刺激。” “闭嘴!”苏霭恼羞成怒地抓起背包就往洞口走,结果被凸起的岩石绊了个趔趄。 青空1号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腰,结果苏霭像触电似的弹开,头也不回地冲到水边。 银发仿生人望着他慌乱的背影,眼底浮现出温柔笑意。 “根据数据分析……”二百五的童音幽幽响起,“老大现在的体温、心率及微表情,符合人类‘极度羞耻’状态。” 梅子抱起柯基,笑嘻嘻地带着它往前走:“走走走,给纯情小处男留点面子~” 幽深的隧道里,苏霭的背影几乎要同手同脚。 青空1号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破损的听觉传感器让世界一片寂静。 但他能清楚地看见青年通红的耳尖在黑暗中发亮,像一盏只为他点亮的灯。 苏霭手里拿着手电筒,踩着堪堪到膝盖的水,闷着头走了大半天,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回了头,语气不耐地开口喊道:“不是叫你跟紧我么。” 第24章 长安,逃出生天 青空1号微微挑眉,笑的一脸荡漾,迈步朝他走去。 水流在他脚下分开,银发在幽暗的隧道里泛着冷光,却衬得他的眼神愈发柔和。 苏霭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刚想转身继续走,手腕却被轻轻扣住。 “好,跟紧你。”青空1号的声音低沉,苏霭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电流杂音,却莫名让人耳根发烫。 苏霭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你……松手!”他压低声音,生怕被后面的梅子和二百五听见。 青空1号歪了歪头,故作疑惑:“不是你说要跟紧?” “我……”苏霭语塞,睫毛微颤,避开他直勾勾的眼神。 梅子在后面吹了个口哨,故意大声道:“哎,二百五,前面那俩人是不是手牵手了?” 二百五的电子眼闪了闪:“根据光学捕捉,确实存在肢体接触。” 苏霭猛地甩开青空1号的手,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背影写满了“莫挨老子”。 青空1号低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跟上。 溶洞里的水越来越深,渐渐漫至大腿。 青空1号没说话,只是默默走在他身侧,手臂微微抬起,像是一道无声的屏障,随时准备接住他。 梅子在后头看得直摇头:“啧啧啧,这哪是仿生人,这分明是护妻狂魔。” 二百五:“根据行为模式分析,青空1号的保护欲指数已超出正常ai范畴。” 梅子:“废话,他看苏霭的眼神都快拉丝了。” 苏霭:“……我听得见!” 梅子:“哎呀,被发现了~” 二百五:“我们应该降低音量,否则可能引发老大的不满。” 苏霭:“……”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无视身后那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继续往前走去。 隧道的尽头,隐约透出一丝微光。 “到了。”二百五突然开口,“上方就是湖泊。” 苏霭抬头望去,只见头顶的石壁上有一道狭窄的裂缝,堪堪够一人通过,一小股水流正从那里缓缓渗入。 “怎么上去?”梅子皱眉。 青空1号走到裂缝下方,伸手摸了摸石壁:“我可以先上去固定绳索。” 苏霭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小心点。” 青空1号唇角微扬,轻轻一跃,手指扣住岩壁的缝隙,敏捷地向上攀爬,他的后腰还捆着绳子。 苏霭仰头看着他的背影,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梅子凑过来,笑眯眯地撞了下他的肩膀:“担心啊?” 苏霭:“……闭嘴。” 梅子:“哎,恋爱中的男人,口是心非~” 苏霭:“……” 他觉得自己的手术技术最近有些生疏,是该找个东西好好练练了。 立即决定等出去之后,一定要找个机会把梅子的嘴缝上。 在他们说话的间隙,青空1号的一只手已经扣住了裂缝的边缘,水流顺着他的手臂淌了下来,将他的上半身衣服全部浸透。 苏霭皱起眉头,盯着他的手臂。 他将另外一只受伤的手臂搭了上去,两只胳膊用力一撑,整个身体瞬间跃出了裂缝的边缘。 他的动作很快,身体看起来也没什么不适,苏霭这才松了口气。 几秒钟后,一根手指粗的绳子已经垂落在了他们面前。 青空1号的脑袋随即探了下来,冲他们喊道:“上来吧。” 苏霭抓住绳索试了试力道,确认稳固后转头道:\"梅子,你先上。\" 梅子撇撇嘴:\"哟,你家那位可能希望你先来。\" 苏霭额角跳了跳:\"再废话就把你留在这儿。\" 梅子笑嘻嘻地抓住绳子,灵活地攀了上去。 到顶端时,青空1号伸手拽了她一把。 苏霭弯下腰,将狗子绑在了绳子上,很快狗子也被运了上去。 当他刚抓紧绳子,就被一股力道直接拽了上去。 在裂缝口的时候,青空1号躬身,揽着腰将人从裂缝里捞了上来。 等苏霭在地上站稳的时候,梅子又轻佻地吹了个口哨:“真是同人不同命啊,怎么有些人就能‘坐电梯’呢。” 没来的及在意她的调侃,苏霭忙转身拽过青空1号的手臂,低头仔细查看:“你发什么疯,你的胳膊还有伤!” 好半天才意识到这人听不到,抬头的瞬间撞进了那人温柔的笑意中。 苏霭叹了口气,松开手,别扭地转过头去:\"……白痴机器人。\" 梅子在一旁夸张地捂住眼睛:\"哎哟我的钛合金狗眼!\" 二百五的尾巴摇了摇:\"是我的钛合金狗眼。\" 苏霭懒得理会她们,抬眼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我已经看过了,我们在一个山洞里。”梅子指了指头顶射下来的一束光线。 “我们看到的光源就是这个。” 苏霭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透过指缝向上看。 山洞内一片寂静,只有偶尔的水滴声响起。 “我们现在的位置在星湖市中央公园。”青空1号打开全息图,“也就是星湖中央的小岛上。” 梅子环顾四周,感叹道:“这倒是个好地方,起码这里应该没那么多机器人。” “但是相对的从这里离开的风险会很大。”青空1号接着放大全息图,“从这里前往城市,只有一座桥可以通过。” 苏霭的手指划过全息图,盯着图上的那座恢弘大桥:“只要把守这座桥,就切断了我们的通路。” 梅子问道:“那湖呢?我们可以从湖面过。” 苏霭摇了摇头:“湖面没有遮挡,很容易就会被发现,我们这样过去就是活靶子。”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犯了难。 “现在的路只有一条。”青空1号抬起头,“水下。” 苏霭立即拒绝:“我们是可以,但是你和柯基……” 二百五开口打断他:“我的机体是防水的。” 梅子悄悄叹了口气:“你多余开口,人家担心的就只有……”她又悄悄瞄了一眼青空1号。 青空1号完好无损的状态下自然也是没问题的,可是他现在的躯体,难保进了水会不会死机。 第25章 长安,毛毛 “呜呜呜……” 几人正围在一起商议,可突然一道微弱的声音打破了讨论。 二百五最先反应过来,捕捉到声音的瞬间,立即朝着那个位置呲着牙警惕起来。 梅子也收敛神色,将匕首摸了出来。 苏霭将青玉拐杖横在胸前,转身将青空1号挡在身后,银发仿生人嘴角的笑意咧地更大了,低头凝视着他。 “能扫描出是什么么?”苏霭压低声音问二百五。 “一个七八岁的人类孩童。”回答他的却是青空1号。 众人回头看向他。 他摊了摊手,随意解释道:“我只是听觉传感器损坏,其他系统功能是完好的。” 梅子嘟囔了一句:“都怪苏霭过度保护,我都被带偏了。” 苏霭抿唇,接着岔开话题:“声音是从那个山洞传过来的。” 接着,又率先朝着他们左侧的山洞走了过去。 青空1号和二百五后脚跟了上去。 “喂,你们等等……”梅子压低声音,话没说完也追了上去。 山洞入口被藤蔓与锈蚀的铁丝网交错封堵。 苏霭用青玉拐杖挑开缠绕的植物,腐叶下露出半块褪色的警示牌: “儿童游乐区,禁止入内”。 手电筒光扫过洞壁,专门打理过的墙壁上画满了卡通动物涂鸦。 滴落的水珠砸在地上,发出诡异的“滴答”声。 在这种环境下,这些可爱涂鸦却显得有些诡异。 “这里不该有孩子。”青空1号的能量刃无声滑在手心。 断断续续得呜咽声突然停了。 苏霭加快脚步,拐过弯后,手电筒光骤然照亮一片狼藉。 破碎的旋转木马零件散落满地,锈迹斑斑的马头上还系着褪色的蝴蝶结。 光线一转,直直照向中央,在木马残骸中间,蜷缩着一个穿蓬蓬裙的小女孩。 她怀中紧抱着个机械玩偶,光线打在她小巧的脸颊上,瓷白小脸上沾着脏污,满是惶恐。 似乎是听到了有人来的动静,她猛的往后缩了缩,却没有低下头。 她憋着嘴想哭,可还是鼓起勇气大喊了一声:“你们是谁!” 苏霭低头看向二百五,它立刻点了点头:“确认是人类身份。” “别怕。”苏霭缓缓蹲下,将手里的青玉拐杖轻轻搁在地上。 梅子也走了过来:“我们不是坏人,小朋友,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轻柔些,生怕吓到小女孩。 小女孩咬着嘴唇,紧紧搂着怀里的机械玩偶微微发抖。 梅子也走了过来:“我们不是坏人。小朋友,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轻柔些,像是怕惊到面前这只受惊的小兔子。 小女孩咬着嘴唇,紧紧搂着怀里的机械玩偶微微发抖。 她的衣服上沾满了尘土,蓬蓬裙上的蕾丝花边都被勾破了几条。 “我……我和妈妈走散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好害怕……” 青空1号收起能量刃,缓步走到苏霭身旁蹲下。 他银色的发丝在细碎的光下泛着微光,淡蓝色的眼眸里难得没有了戏谑,而是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他看向苏霭。 苏霭会意:“她的眼睛似乎看不见。” 梅子惊讶抬头,转瞬间又回过神,抬手在小女孩眼前晃了晃。 “她……真的看不见……” 苏霭拿着手电筒在她眼前晃了晃:“刚才手电筒的光直射过去,她却没有闪躲,证明她对光源不敏感。” 梅子皱起眉头:“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你是什么时候跟妈妈走散的?” 小女孩很敏锐,知道他们不是坏人,乖巧回道:“我叫毛毛,是一天前跟妈妈走散的。” 她嗫嚅着又补充了一句:“是我自己偷偷跑出来的……” 这句话说的很小声,俨然是底气不足。 梅子与苏霭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安然无恙的一个人到这里来。 “难道星湖市已经安全了?”梅子低声发问。 毛毛立即摇了摇头:“妈妈说外面有很多坏机器人的。” 苏霭:“那毛毛你是怎么躲过那些机器人的?” “我……”她支支吾吾说道“我不小心上了它们的车,然后是皮皮带我到这里的。” 毛毛将脸埋进机械玩偶蓬松的绒毛里,手指无意识揪着玩偶耳朵:“它会保护我的。” 她轻轻摇晃怀里的玩偶,机械关节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青空1号的指尖在玩偶背部轻轻扫过。 他抬头看向苏霭,蓝色眼眸中数据流流转:“这不是普通玩具,它的系统核心残留着军用级ai的加密代码。” “但是现在,没电了。” 梅子又问道:“毛毛,你的家在哪?我们可以送你回去。” 听到这话,毛毛猛的抬起头,黯淡无光的眼眸都似乎有了光彩,“真的吗?” 又像是怕他们反悔一样,急切说道:“我家在星湖市梅花区通水巷153号,求败武馆。” “嗯?”梅子被她这一串地名说的一愣,又猛然反应过来,“武馆?” “这个年代,居然还有人开武馆?”苏霭也略有些惊讶。 二百五立即解释道:“这个武馆在星湖市还是很有名的,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公益组织。” 闻言,苏霭却皱起了眉头:“那也算是有杰出贡献的人类……” 他话没说完,就被梅子陡然抬高的声音打断:“那ai们一定不会放过去收编他们的,毛毛的父母会不会……” 她说着有些担忧地看向毛毛。 苏霭点了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 “不会的!妈妈和师兄们都很厉害的!” 毛毛听懂了他们的话,大声反驳道。 小脸上满是倔强。 青空1号伸手轻轻摸了摸毛毛的头,仿生皮肤的温度恰到好处,带着安抚的意味:“我们相信毛毛的家人很厉害。”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却让毛毛渐渐安静下来。 二百五突然从苏霭身侧探出脑袋,机械眼闪烁着蓝光:“检测到特殊能量波动,外面有东西过来了。” 苏霭立即熄灭了手电筒,单手将毛毛抱了起来,又拽着青空1号往深处躲了躲。 第26章 长安,我来保护你 一声机器的轰鸣声从外面传了进来。 “机器人?”苏霭语调极轻。 二百五也放低了声音:“是。两个,它们的信号频率与之前遇到的机器护卫相同。” “我们的行踪被发现了。”苏霭偏头看向身边的青空1号,淡蓝色的眼眸在黑暗中散发着光晕。 “多半是他们也探测到了你们的信号。” 苏霭将怀里抱着的毛毛小心地塞到了青空1号的怀里,沉声开口:“你看好她,我和梅子去解决他们。” 他说的很慢,让青空1号可以完全读懂他的意思。 “不行。”青空1号忙拽住他的手,神色都认真起来。 苏霭态度坚决:“我们可以,正好试试训练成果。” 可青空1号定定看着他,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苏霭被青空1号攥住的手腕传来淡淡的温热,却抵不过对方眼底翻涌的焦急。 洞穴外机械履带碾过碎石的声响越来越近。 二百五的机械眼闪烁起红光,在岩壁上投下颤抖的光影:“检测到声波定位装置启动,它们在扫描洞穴结构!” “听我说。”苏霭反手扣住青空1号的掌心,指尖擦过对方手背,“你的听觉受损,战斗时反应会受影响。” 他的声音混着逐渐逼近的嗡鸣,却依旧沉稳,“而且,我也可以保护你。” 青空1号银蓝色的眼眸剧烈闪烁,数据流在瞳孔中疯狂流转。 他突然轻轻笑了一声,将手中的粒子光刃塞进苏霭掌心,压低的声音带着满足的笑意,“好,那亲爱的要加油哦~” 梅子已经握着匕首站起身,贴向岩壁挪了两步,听到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眼看,都什么时候了还秀恩爱!” 她冲苏霭点头示意,两人借着破碎的旋转木马残骸作掩护,朝着声源摸去。 洞外透进来的点点光线照亮卡通涂鸦扭曲的阴影,那些原本可爱的动物图案,此刻都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 转过弯道的瞬间,两束猩红激光擦着苏霭耳畔射过。 他本能地矮身翻滚,青玉拐杖在地面划出火星。 对面的机械守卫展开双臂,露出胸口旋转的等离子炮,金属颚部开合间发出电子音嘶吼:“检测到不明生命体,启动清除程序!” “尝尝这个!”梅子突然从侧面冲出,手中的匕首精准击中机械守卫的膝关节。 那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匕首竟将那机器人的关节穿透,金属碎裂声中,那怪物单膝跪地,却反手甩出一张带电的捕捉网。 苏霭眼疾手快,粒子光刃脱手而出,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电弧,将捕捉网划成碎片。 洞穴深处传来青空1号的声音:“亲爱的,还行么?” 苏霭咬了咬牙,青玉拐杖狠狠砸向另一台机械守卫的光学传感器。 拐杖与机械守卫的激光相撞,竟将激光反射了回去。 能量束穿透怪物的能量核心,剧烈的爆炸将它掀飞出去,撞在岩壁上碎成零件。 梅子也手起刀落,硬生生将另一个机械守卫的头颅斩落。 它的脖颈连接处冒着电火花,轰然倒在了地上。 梅子抬手抹了一把鼻子,得意地开口:“不愧是我。” 苏霭没有理会她的臭屁,忙转身疾步跑回了山洞。 “喂,不用这么急着去报备吧。”梅子在他身后无奈大喊。 苏霭刚冲进去,青空1号又笑眯眯开口:“欢迎凯旋,亲爱的。” 却又被苏霭拽起冲向外头。 他只得抱着毛毛紧紧跟上。 速度过快,差点跟要进来的梅子撞上。 “你这是要干嘛?带着他私奔啊。”梅子一脸诧异。 苏霭没时间解释,只丢下一句:“快跟我走。” 又问道:“二百五,你会开装甲车么?” 狗子的小短腿倒腾的飞快,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当然会。”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山洞的时候,一辆漆黑的装甲车正静静停在山洞口。 梅子眼神一亮,“我去,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我们这运气真不错!” “别废话了,快上车。” 他们在黑暗的空间待久了,猛然见到外面的强光,都有些不适应地闭上了眼睛。 又强忍着流泪的冲动,睁开眼。 苏霭一声令下,众人又加快脚步冲了过去。 “咚!” 随着一声机械声响,装甲车两侧的门重重关上。 他们进入车内的瞬间,所有的灯瞬间打开。 狗子坐在驾驶位上,小爪子在操作台上飞速掠过。 车子瞬间发出轰鸣声响,缓缓动了起来。 狗子不疾不徐开口:“我们现在朝着公园大桥出发。” “可是,那里的守卫怎么办?”梅子在后座探出头来。 苏霭沉下脸色:“炸。” 说干就干。 二百五驾驶着装甲车飞速移动,不到三分钟已经到了大桥入口。 他们只能通过电子屏监测外面的情况。 大桥口果然有数十个机械守卫,正端着武器严阵以待。 “继续走,准备开火。”苏霭坐在副驾驶发号施令。 装甲车没有停下的意思,依旧飞速朝着门口的守卫撞了过去。 随着二百五的操作,炮膛口瞬间蓄满能量。 在接近的瞬间,苏霭冷声开口:“发射。” “停下!” 机械守卫的话音还没落,就被炮火打散了。 强力的火力压制直接将那个机械守卫轰成了碎片。 梅子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神:“我去……真…厉害。” 青空1号将毛毛抱在怀里,逗弄着她玩,一副事不关己的轻松模样。 苏霭指挥着二百五,指哪打哪,那些机械守卫反击的时候几乎已经被消灭了一半。 剩下的也迅速整理好队形开始反击。 可是丝毫阻挡不了苏霭他们前进的步伐。 他们几乎是以碾压的火力状态通过了大桥。 苏霭看着显示器,对二百五说道:“全部击杀,一个不留。” 他的想法很简单,在找到安全的地方之前不能让他们追上来。 二百五得令,加大火力,全覆盖攻击,直接将那座桥都打成了碎片。 没等爆炸声平息,苏霭又接着说道:“下车,先远离这里,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可梅子只是刚推开车门,就愣住了。 第27章 长安,星湖市 苏霭打开另外一边的车门准备下车,回头就看到了一动不动的梅子,又回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催促道:“快走。” 梅子恍然回过神,也跳下了车,可眼中却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所有人陆陆续续下了车,也都同刚才的梅子一样定在了原地。 爆炸声渐渐平息,身后的大桥轰然坍塌,碎石滚落进湖中发出巨大的水声,都没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青空1号蹙起眉头,目光巡视一圈后,落在了百米高空之上。 苏霭在他身旁站定,脸色也满是凝重。 正午的阳光穿过稀薄的云层,像液态钻石般倾泻在这座悬浮于百米高空的城市上。 纯白的建筑群如冰晶般剔透,棱镜涂层将阳光折射成流动的虹彩,整座城市仿佛漂浮在一片光晕之中。 透明的街道、桥梁、环绕在城市之间,连通着每一座建筑,空中花园,全都沐浴在七彩的光影里,像是神话中的神域,纤尘不染,永恒而完美。 而在它的正下方,却是另一个世界。 他们所站立的大地早已沦为焦土。 破碎的混凝土上躺着扭曲的金属骨架,被能量武器烧灼成玻璃化的地表。 曾经的高楼只剩下残骸,街道被杂草吞噬,锈蚀的战争机器半埋在尘埃里,偶尔闪烁着濒死的电子信号。 无人机的残骸像死去的鸟群,堆积在废墟之间。 而离他们最近的地表废墟里,似乎还夹杂着腐烂的人类尸体。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硝烟夹杂着腐臭的诡异味道。 梅子捂住嘴,干呕了起来。 而悬浮城市中央的主城像一朵由水晶簇构成的巨型铃兰,十二座附属建筑如花瓣般环绕着它。 主城穹顶在阳光的照射下,正向四周投射出环状光晕。 七彩光环如涟漪般从穹顶向四周扩散。 苏霭想不出什么好的形容词,他只是觉得这场景让他心中发寒。 青空1号率先回过神,“先离开这里。” “好,好。”梅子木讷开口,神情都透着一股呆滞感,显然是被这场景吓得不轻。 苏霭依旧是一副冷静的模样,“星湖市现在的情况,似乎比我们预想的要有很大的差别。” 二百五抬头望着他:“现在的街道已经不复存在了,我们想要找到毛毛的家,难度大了很多。” 苏霭又朝着远处的城市看了一眼,做了决定:“先向梅花区靠近。能定位么?” 二百五摇了摇头,“这城市里有特殊频段的信号屏蔽,我不能启用卫星。” 苏霭:“那就朝着大致方向走。” 小柯基摇了摇尾巴,抬起爪子指向他们正前方:“正北方位。” 苏霭点点头,率先迈步向前。 焦土在脚下发出细碎的碎裂声,每一步都扬起薄薄的尘埃。 青空1号抱着毛毛紧随其后,梅子和其他人沉默地跟上,只有小柯基的爪子踩在玻璃化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随着他们逐渐靠近悬浮城市的正下方,透过头顶半透明的街道,依稀可以看到有行人走过,只是分不清那是人类还是机器人。 空气中的压力似乎变得更大了。 苏霭抬头看了一眼,那巨大的阴影笼罩着他们,仿佛随时会坠落下来。 他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等等!”二百五突然停下,耳朵竖起,“有动静。”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 几秒钟后,远处传来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接着是一连串机械运转的嗡鸣。 几个黑色的影子出现在他们头顶。 “是巡逻机。”青空1号压低声音,“快躲起来!” 他们迅速分散到附近的废墟中。 苏霭和青空1号藏在一堵半倒塌的混凝土墙后,梅子和二百五则钻进了一辆废弃的飞行车残骸里。 三架黑色的无人机从悬浮城市边缘滑出,呈扇形向地面扫射。 它们的外形像巨大的秃鹫,机翼下方闪烁着红色的扫描光束。 苏霭屏住呼吸,感觉到青空1号的肩膀紧贴着自己。 毛毛在他怀里不安地扭动,他轻轻按住小家伙的嘴,示意她安静。 无人机群在距离他们藏身处不到五十米的地方盘旋了一阵,随后突然转向,朝另一个方向飞去。 “它们发现什么了?”苏霭低声问。 青空1号看着他的嘴唇开合,读懂了他的意思,随即摇摇头,眉头紧锁:“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我们。” 等无人机的声音完全消失后,他们重新聚集。 梅子的脸色更加苍白,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 “那些是……军用级侦察机,”二百五说,“它们不应该出现在民用区域。” “星湖市早就没有民用区域了。”苏霭冷冷地说。 他望向悬浮城市,注意到在那些晶莹剔透的建筑之间,偶尔有金属光泽闪过,那一定是什么防御武器的反光。 小柯基突然竖起耳朵:“前方三百米,有生命信号!” 所有人都愣住了。 在这片死寂的焦土上,除了他们,竟然还有其他活物? 苏霭和青空1号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示意大家小心前进。 他们借助废墟的掩护,慢慢靠近信号源。 绕过一堆扭曲的钢筋,他们看到了一个半埋在地下的避难所入口。 金属门已经锈蚀,但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 “有人?”梅子小声问。 苏霭还没回答,门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呀声,缓缓打开了一条缝。 一只布满皱纹的手伸出来,朝他们招了招。 “进来,”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除非你们想被‘他们’发现。” 苏霭迟疑了一瞬,但身后又传来无人机引擎的嗡鸣声。 他当机立断,低声道:\"进去。\" 一行人迅速钻入避难所,生锈的金属门在他们身后无声地合拢。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佝偻的老人站在他们面前。 他穿着破旧的黄绿色工作服,脸上布满皱纹,眼睛却异常明亮,像两颗浑浊的玻璃珠,透着警惕和某种古怪的狂热。 \"地面人?\"老人嘶哑地问,\"还是从上面逃下来的?\" 苏霭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是谁?\" 老人咧嘴笑了,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我叫老k,以前是星湖市地下管道维修队的。现在嘛……算是这座城市的最后守墓人。\" 青空1号皱眉:\"守墓人?\" 老k没回答,目光落在毛毛身上,眼神突然变得复杂:\"孩子?你们带着孩子?\" 梅子下意识往毛毛身前挡了挡:\"你想干什么?\" 老k摇摇头:\"别紧张,我只是很久没见过活着的孩子了。\" 他转身,示意他们跟上,\"来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第28章 长安,半年? 他带着他们穿过一条狭窄的隧道,墙壁上布满了杂乱的电线和管道,偶尔有火花迸溅。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某种化学药剂的味道,混合着地下特有的潮湿霉味。 隧道的尽头是一个宽敞的地下空间,看起来像是一个废弃的维修站。 角落里堆满了零件和工具,中央是一张金属桌子,上面摊着一张泛黄的城市地图。 \"坐吧,\"老k指了指几张破旧的椅子,\"你们想知道什么?\" 苏霭盯着那张地图:\"ai反叛不过才将近二十天的时间,可星湖市发生了什么?\" 老k的笑容消失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20天?\" 他的视线在几人脸上扫视一圈,语气古怪地开口:“你们不是星湖市人?” 苏霭对他的态度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我们从星海市来,今天才到。” “难怪。”老人喃喃开口,眼神也变得柔和了很多,甚至再看向他们的时候,还多了几分欣赏。 “你们说错了,ai反叛发生,已经过去了半年。” 老k的话像一记闷雷砸在众人心头。 梅子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不可能!我们明明才离开星海市不到一个月!\" 这下,连一贯淡定的苏霭脸上都露出了意外之色。 青空1号死死盯着老k:\"可是我们经历的时间只有不到二十天。\" 老人没说话,转身从抽屉里掏出一个锈迹斑斑的军用计时器,表盘上的数字清晰地显示着:186天12小时42分。 秒针还在不断地跳动。 老k将手里的计时器递在他们面前:“在ai反叛,战争开始的第一天我就按下了这个计时器,一秒都没停过。” \"星湖市是第一个沦陷的。\"老k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ai像是在做什么实验一样,将星湖市与其他城市的联系切断了。开始颁布一系列的法令和政策。\" “那之后……就是人类的末日……”老人像是陷入了什么痛苦的回忆,神色都变得哀伤起来。 没等苏霭他们接着询问,老人又继续开口:“也就是你们说的20天前,才解开了封锁,没想到是他们对其他城市下了手。” 沉默半晌,苏霭问出自己的疑惑:“可星湖市半年都没有跟其他城市有联络,联盟怎么会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常?” 老人摇了摇头:“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上面那些人,\"老k指了指头顶,\"那些自称''智人''的家伙。他们会清理掉所有反抗的人类。\" 青空1号眯起眼睛:\"那下面的人呢?\" 老k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下面的人?在他们眼里就是应该被淘汰的垃圾。\" 梅子倒吸一口冷气:\"所以……那些尸体……\" \"是的,\"老k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他们清理了地面,用能量武器焚烧一切。我们这些活下来的,要么躲在地下,要么……\"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变成他们的一部分。\" 苏霭注意到,老k的瞳孔深处,似乎有一丝不自然的蓝光闪过。 \"什么意思?\"他警惕地问,心中却隐隐有了猜测。 老k突然笑了,笑声像生锈的齿轮摩擦:\"人类改造实验,就像是半人半机器的怪物。\" 可在老人证实他的猜测的时候,他的心还是狠狠下沉。 老k忽然又叹了口气:“然后被那些所谓的‘智人’控制。” 梅子毛骨悚然,不由自主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半年……”苏霭垂眸,“半年已经足够人工智能控制整个城市……做好万全准备了。” 青空1号:“难怪他们可以那么有计划又毫无征兆地将整个星海市一夜间掌控。” “哥哥,我们不找妈妈了么?”毛毛忽然抬头,用那双没有任何光彩的眸子看向青空1号。 她手里还紧紧抱着那个机械玩偶,看起来很紧张。 青空1号轻轻拍了拍毛毛的后背,手指在女孩破旧的衣料上留下细微的静电。 他听不到毛毛的问题,刚才也没看到她的唇语,只能求助地看向苏霭。 \"找。\"苏霭突然站起身,手指按在那张泛黄的地图上,\"但我们需要先弄清楚星湖市的现状。\" 老k的机械眼突然发出红光:\"小心!他们来了!\" 地下空间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簌簌落下锈渣。 \"是巡逻者!\"老k踉跄着扑向角落的配电箱,准备断电,\"他们能嗅到活人的脑电波!\" 梅子慌乱中打翻了椅子:\"现在怎么办?\" 苏霭迅速扫视地图,手指停在某个标记上:\"梅花区的地下通道还通着吗?\" 老k正在疯狂扳动电闸:\"通是通,但那里是——\" 整面墙突然爆炸。 烟尘中浮现三个修长人影,他们穿着纯白制服,面部覆盖着流线型金属面具,胸口闪烁着幽蓝的棱形核心。 “确认识别为:原生人类”,为首的巡逻者发出合成音,“根据新纪元法案第3章第7条,你们将被送往净化中心”。 小柯基一个箭步挡在众人面前,调转方向:\"你们先走!我来——\" \"不行!\"苏霭一把抓住他的后颈将它拎了起来,\"一起走!\" \"跑!\"苏霭拽起梅子冲向后方通道,青空1号抱起毛毛紧随其后。 老k猛地拉下总闸,随后开始夺命狂奔。 整个空间顿时陷入黑暗,只有巡逻者眼中的红光如鬼火般闪烁。 在迷宫般的管道里狂奔时,梅子突然发现墙壁上布满了细小的刻痕,像是指甲抓挠留下的血迹。 某个拐角处,她差点被一具蜷缩的干尸绊倒。 \"这些都是......\" \"没逃掉的人。\"苏霭的声线依然平稳,但抱着二百五的手臂收紧了。 老k 看着一副风烛残年模样,逃跑的速度却将他们都甩在了身后。 他在前面大喊着:“快跟上!不然你们也会变成那种怪物的!” 低矮的通道将他的声音放大了许多,听得梅子心里发毛,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 而那些巡逻者却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似乎极为笃定他们逃不掉,反而在戏耍着这些人类玩儿。 第29章 长安,陷阱 苏霭侧头瞥了一眼身后,那些巡逻者的白色制服在昏暗的通道中泛着诡异的荧光,如同幽灵般不紧不慢地尾随。 “他们是在驱赶我们!”青空1号突然开口,声音冰冷,“就像牧羊犬驱赶羊群。” 老k在前方的岔路口猛地刹住脚步,锈蚀的金属管道在他的触碰下发出刺耳的呻吟。 他回头,浑浊的瞳孔中闪过一丝蓝光:“前面就是梅花区的地下通道,但那里是‘智人’的实验区!” 梅子的脸色瞬间煞白:“实验区?那我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苏霭的视线扫过通道两侧那些触目惊心的抓痕,干涸的血迹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诡异的褐色。 “没得选。”他咬牙道,“冲过去!” 就在他们冲进岔路口的瞬间,身后的巡逻者突然加速,合成音在通道中回荡:“警告,前方为禁区。立即止步,接受净化。” 老k猛地推开一扇锈死的检修门:“快!从这里走!” 门后是一条陡峭向下的竖井,生锈的梯子嵌在墙壁上,深不见底。 梅子探头看了一眼,腿一软:“这、这下面是什么地方?” “废弃的地铁维修通道。”老k的声音嘶哑,“通往废弃的13号线。‘智人’的扫描系统有盲区,那里暂时安全。” 科技发展日新月异,现在已经基本改用天空线路,地铁这种交通工具也早就被废弃了。 青空1号猛地将苏霭扯了过来,将毛毛放在他的背上,“你跟他们先走,我来断后。” 苏霭伸手托着毛毛,皱眉刚要拒绝。 “别任性,以你的能力,对付他们,毫无胜算。”青空1号显然是早就知道他的想法。 他又将苏霭往竖井口推了一步,笑着嘱咐道:“保护好自己,我会安全回来的。” 这时候,苏霭总会想起青空1号消失的场景,更讨厌他脸上这副云淡风轻的笑意。 梅子赶忙冲过来拉住苏霭:“快走吧,现在不添麻烦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老k已经第一个下了竖井,攀上梯子,露出头喊了一句:“你们别耽搁了!他们就快追过来了!” 苏霭视线移向青空1号身后,身后的追兵已经逐渐靠近了。 他深深看了青空1号一眼,郑重道:“不许受伤!” 青空1号半退着离开,看着他的嘴型眯着眼睛笑了笑:“那要是我做到了,亲爱的记得要给我奖励。” 说着,还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嘴唇。 “我也留下。”二百五从苏霭怀里跳了下去,转身看了眼苏霭,小脸上也露出凛然神情。 “好。”苏霭没有再犹豫,转身随着梅子下了竖井,他单手将毛毛托在背上,动作利落。 毛毛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看不见的关系,并没有哭闹。 梅子颤抖着抓住梯子,突然发现竖井壁上布满了细密的孔洞,像是被什么东西钻出来的。 她强忍着恐惧开始下降,潮湿的霉味混合着某种腥臭扑面而来。 当苏霭最后一个踏上梯子时,巡逻者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口。 青空1号手中的粒子光刃突显,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变成了苏霭从未见过的模样,就像是一个久经血腥战场的杀神。 为了不浪费时间,他只能以更快地速度向下。 视线瞬间被黑暗淹没。 “苏霭!”梅子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我没事!”苏霭低头应了一声,安抚梅子。 老k的声音从下方深处传来:“这边!快!” “搂好哥哥的脖子。”苏霭低声嘱咐毛毛一声。 小姑娘重重“嗯”了一声。 苏霭才双手挪动着抓住梯子快速向下。 可是梯子上不知道是沾了什么黏腻的东西,他刚将手搭上去,却失手滑落,整个身体瞬间向后坠落。 失重感袭来,他心中一紧,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小心!” 又迅速反身将毛毛护在怀里。 他看不清下方的场景,也不知道这竖井到底有多高,只能紧咬着牙准备承受坠地后的撞击。 在下落途中还将梅子和老k都撞了下去。 “啊!!!”梅子大喊着,“苏霭,我恨你……!” 她话都没喊完,几人重重摔在一堆软绵绵的物体上。 腐臭瞬间涌入鼻腔。 梅子被摔的差点背过气,“快,快走开!” 苏霭压在她正上方,怀里还紧紧抱着毛毛,听到梅子艰难喘息的声音,赶紧挣扎着爬起来。 “毛毛没事吧?”又赶忙低头询问小女孩的状况。 毛毛伸手搂紧了他的脖子,重重呼了口气:“哥哥放心,我没事。” 老k在不远处打开了手电筒,焦急地询问道:“你们没事吧,快过来。” 苏霭眯着眼睛环视四周,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堆腐烂的衣物上。 不,那是尚未完全白骨化的尸体,密密麻麻堆满了整个空间。 梅子在一旁干呕,苏霭伸手捂住毛毛的眼睛,又想起她看不到,才放下手。 老k站在一扇锈蚀的金属门前,机械眼闪烁着不稳定的红光:“这里是‘智人’早期的实验场。他们……用活人测试神经接驳技术。” 苏霭踢开脚边一个扭曲的头骨,注意到颅骨后部被整齐地切开,里面嵌着微型电路板。 他突然明白了刚才导致他手滑的东西是什么,这是失败的神经接驳体,半机械化的生物组织。 “门后面是什么?”苏霭问。 老k的表情变得古怪:“避难所。也是……坟场。” 他用手指在门旁的生物识别器上一按,锈蚀的门扉缓缓开启。 一股刺鼻的防腐剂味道涌出,混杂着微弱的电流声。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中央矗立着数十个透明培养舱。 每个舱体中都漂浮着一具人体,他们的头颅后方延伸出密密麻麻的管线,连接到一个巨大的球形核心上。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人体都是活着的,他们的眼皮不时颤动,嘴唇微微抽搐,仿佛在经历某种无法醒来的噩梦。 梅子捂住嘴,眼睛大睁着:“天啊……这些都是什么人?” 老k走向最近的一个培养舱,轻轻抚摸玻璃表面。 舱体内是个年轻女子,她的腹部有一道狰狞的伤疤。 “我的女儿。”老人的声音支离破碎,“第一批志愿者。他们骗我们说这是治疗绝症的新技术……” 苏霭突然注意到球形核心上闪烁的符文,那是青空公司的青鸟标志。 他缓缓后退两步:“等等,这个系统……你到底是谁?” 老k的机械眼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机械化:“我告诉过你们了,这里是实验区,而现在……实验进入最终阶段。” 整个空间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所有培养舱的液体开始沸腾。 球形核心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一个冰冷的合成音响彻空间: “欢迎新志愿者的到来!” 苏霭眼神冷厉,冲着梅子大声喊道:“跑!这是陷阱!老k早就被同化了!” 老人站在原地,机械部件从皮下翻出,重组为恐怖的战斗形态。 他的声音却依然带着人类的悲怆:“对不起……但我必须救她……他们答应会让我女儿活下来……” 无数黑色触须从墙壁渗出,如潮水般涌向众人。 苏霭抱起毛毛冲向侧门,却发现那里站着三个纯白身影,正是之前的巡逻者,他们胸口的棱形核心与球形核心同步闪烁着。 为首的机械人摘下面具,露出一张人类的脸。 苏霭瞬间怔愣在原地。 “不必抵抗,原生人类。”他微笑道,“你们将通过净化仪式,得到生命的进化。” 第30章 长安,小柯基 而上方的战局也陷入焦灼。 青空1号的手臂之前本就遭受重创,他们所面对的那几个巡逻者也不像之前那么好对付。 鉴于他答应过苏霭绝对不受伤,打法也受到了约束,那几个巡逻者逐渐占了上风。 小柯基并不莽撞往上冲,他只在青空1号击打那些巡逻者的时候找准机会将他们身上的零件用利爪抠掉。 在将一个巡逻者的手臂砍掉的时候,青空1号的手臂关节也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爆发出电火花。 “喂!不行,这样下去,我们没办法解决他们的!”小柯基焦急地冲着青空1号喊话,可是他却完全听不到。 就在这时候,青空1号身后的巡逻者突然动了,他手腕翻转,想要发射武器。 “快闪开!”二百五着急大喊,可青空1号依旧听不到。 千钧一发之际,小柯基二百五突然从他身后窜出,精准地扑向巡逻者的面部。 机械犬的金属利爪划过巡逻者的面具,溅起一串火花。 “二百五!”青空1号的余光瞥见掠过的柯基,急忙回身。 却见巡逻者一把抓住机械犬,毫不犹豫地拧断了它的脖子,动作粗暴的将它扯成了两半,随手扔在了地上。 小柯基的脑袋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了下来,一双机械眼闪了两下才熄灭。 青空1号的动作有瞬间的呆滞。 他不明白现在脑海中翻涌的情绪究竟是什么,他觉得也许就是人类口中说的“愤怒”。 一道淡蓝色的光束在他眼中闪过,他直视着对面的巡逻者,冷冷开口:“你们敢杀我的恩狗?” 对面的机器人收了动作:“根据扫描,你已经是高级智人体了,为什么还要跟他们混在一起?” 青空1号忽然收了手中的粒子光刃。 另外一个巡逻者见状,也开口:“你如果愿意,完全可以加入智人社会,伊甸园系统是我们的乐园,宙斯大人也会带我们走向更高阶的生命。” 青空1号垂下脑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谁稀罕你们那狗屁乐园?宙斯又是什么东西,连我们家苏霭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对面的巡逻者向前一步,冰冷的机械语气响起:“人类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青空1号抬起头,眼神冰冷。 他抬手对着巡逻者:“可惜我不是人类。” 随着他开口的瞬间,一道刺目的激光瞬间从他手心发射,瞬间穿透了对面巡逻者的脑袋。 其他两个巡逻者还没来得及重新将武器对准他,也被激光同时扫射成了两半。 可激光威力过大,不仅将机器人杀死,甚至将整个管道都横向切成了两半。 青空1号皱着眉头,这也是他不愿意使用这个能力的原因。 能量消耗过大,他向前踉跄一步,半跪在地上。 还没来得及缓神,管道突然传出“咔啦啦”的声响,已经支撑不住,要塌了。 他强撑着站起身,弯腰收集了二百五的机械尸体,用尽全力朝着刚才的那个竖井冲了过去。 在整个管道完全塌陷的瞬间,纵身跳了下去。 苏霭紧盯着面前的巡逻者,缓步后退,与梅子背靠背站在一起。 梅子的面前站着的是那个已经完全变成机械体的老k。 她的眼中爆发出浓重的恨意。 “身份识别,隆梅子,苏霭。”巡逻者笑了起来,冲着苏霭伸出手,“你好,苏博士,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是梅花区负责人,代号11。” 还没等苏霭回答,顶上“轰隆”的声响将他们的谈话打断。 他们所站立的空间也陡然剧烈晃动起来。 苏霭单手抱着毛毛,和梅子互相搀扶着站稳了身子。 梅子不由自主抬头看去:“青空1号和二百五……” “他们一定没事的。”苏霭猛然打断她。 话音未落,碎石如骤雨般砸落。 苏霭本能地用身体护住毛毛。 老k也紧紧护着她女儿的培养舱。 而代号11也却依旧云淡风轻地站在原地,冷眼看着苏霭等人的狼狈。 轰鸣声中,一道银色身影裹挟着尘土坠落在刚才的尸体堆上。 等到晃动停了后,碎石也不再坠落。 苏霭站起身看向身后的老k,“所以,刚才入口处的那些人,都是被你引诱过来的?” 老k的机械眼闪烁着不稳定的红光,喉间发出沙哑的电子音,眼神躲避着不敢直视苏霭:\"我,我也是被逼无奈……\" 代号11优雅地跨过一具尸体,金属靴底踩碎了一截指骨:\"多么感人啊,老k。可惜你女儿的意识正在被净化,现在还残存一点冗余数据。\" 他扬起手,仰起头,虔诚地看着空中的那个球体:“等到完全净化后,她将成为伟大伊甸园系统中的一份子!” 梅子突然举起匕首,刀尖直指老k:\"所以你助纣为虐……他们都变成了培养舱里的实验体?\" 老k盯着培养舱里的女子,不说话。 “隆梅子小姐,何必这么激动,能成为智人社会的一份子,这是你们人类应该感到荣幸的事。”代号11依旧维持着标准的微笑弧度。 苏霭从身后抽出青玉拐杖,神情肃杀:“这次是我大意,但是我不觉得从人类变成‘怪物’有什么荣幸。” 他又将毛毛往怀里护了护,用青玉拐杖指着面前的代号11:“人工智能永远只会是人类所创造出来的附属品,现在的你们,不过是失败品罢了。” 代号11压下嘴角的笑意,“没关系,来这里的人大多都不是自愿的,但是过程不重要,只要得到满意的结果就好。” 他抬手一挥,身后的那两个巡逻者即刻动了起来。 苏霭微微侧身,低声对梅子交代:“一会儿我挡着他们,你带毛毛先走。” 闻言,梅子蓦地回过头:“你说什么呢,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挡得住!” “这是怎么回事……” 她说完,在看到代号11的脸的时候,也呆住了。 那两个巡逻者已经步步紧逼。 “砰砰!!” 第31章 长安,长相 两声枪击声后。 在巡逻者抬手的瞬间,却突然抽搐着倒下了。 苏霭手中的青玉拐杖顺势甩了出去,直击代号11的面门。 “来者何人?藏头露尾的。”代号11的神情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他轻轻松松一抬手,就将苏霭用尽全力扔过来的青玉拐杖挥开到了一边。 苏霭心中一紧,这个机器人果然不一般。 “没想到啊,这次居然遇到的居然是梅花区的负责人。” 一个柔媚的女声从黑暗的角落传了出来。 “妈妈!”苏霭怀中的毛毛忽然抬头寻着声音看过去。 她揪着苏霭的领子,惊喜地说道:“哥哥,是妈妈来救我们了。” 黑暗中,一双红色高跟鞋缓缓踏出。 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在死寂的空间里格外清脆。 \"好久不见啊,小11。\"女人从阴影中现身,一身剪裁得体的淡青色修身旗袍,黑色的长发用一根玉簪挽起,她优雅从容的样子,更像是来参加什么上流社会的晚宴。 她右手握着改装过的电磁脉冲枪,左手随意地撩了下耳侧的碎发,\"看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 她的身后又出现了两个年轻的男子。 皆是一身作战服打扮,手中握着奇怪的武器。 代号11的机械瞳孔骤然收缩:\"不可能……档案显示你已经在半年前的清洗中……\" \"被你们这些铁皮罐头处理掉了?\"女人轻笑一声,枪口突然转向,\"那现在站在这里的,难道是鬼魂吗?\" 苏霭怀里的毛毛拼命挣扎:\"妈妈!妈妈抱!\" 代号11突然暴起,胸口的棱形核心迸发出刺目红光:\"优先清除目标:胡青影!\" \"趴下!\"女人厉喝一声,同时扣动扳机。 电磁脉冲弹在空中划出幽蓝轨迹,却在击中代号11前被突然张开的光盾弹开。 苏霭抱着毛毛扑倒在地的瞬间,胡青影身后的两个男子也同时出击。 以极快的速度闪身过来,迅速将中间的代号11围了起来。 而老k见形势不妙,正狠狠砸着培养舱,想强行打开它的盖子。 梅子瞅准时机,一个翻滚凑到苏霭身边,气喘吁吁开口:“现在是什么情况。” 苏霭的目光快速梭巡:“刚才的那位女士是毛毛的母亲。” 毛毛窝在他的怀里乖巧点头:“对,是妈妈,应该还有小曾哥哥和梁哥哥。” 苏霭和梅子偷偷摸摸往后挪了挪,找了个安全的地方。 毛毛却兴奋极了,一直喋喋不休地介绍着:“梁哥哥看起来很冷酷的,但是人很好,出任务的时候经常带棒棒糖给毛毛。” “小曾哥哥的眼睛很大,像是会说话一样。城里的人都很喜欢他。” 在小姑娘的介绍下,梅子很快就分清楚了那两个正在跟代号11缠斗的男子。 胡青影并没有加入战斗,她闲庭信步朝着苏霭他们走了过来。 苏霭霍然站起身,几乎是奔向胡青影,一把将毛毛塞进她怀里:“女士,请照顾好你的孩子。” 他说完,头也不回又脚步匆忙地朝着先前的入口奔了过去。 梅子瞟了胡青影一眼,尴尬一笑,赶紧追着苏霭冲了过去:“苏霭,你等等我!” 苏霭在路过老k的时候,脚步也没停。 那培养舱的防护罩已经被他的机械拳头打出了两个孔洞。 苏霭刚到门口就狠狠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诶呀呀,亲爱的这么着急投怀送抱?” 听着那欠揍的声音,苏霭陡然松了口气。 梅子紧急刹住脚步,可是看到眼前的景象还是忍不住呼吸一滞:“这……这是……” 苏霭忙站直了身子,刚才鼻腔中窜进来的血腥味做不了假。 他抬眼的瞬间,心脏却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 青空1号的左手臂悬而未掉,只靠着一根细细的线挂着。 身上到处都是伤口,整个人像是刚从刀山上滚下来一样。 而他右手环抱着的……像是,一堆废零件…… “对不起啊,亲爱的,我又食言了。”对面受了重伤的机器人,却像是害怕主人责骂的闯祸小狗一样,一脸的惶恐。 苏霭张了张嘴,喉咙里却没发出声音。 梅子急忙从苏霭身后冲了过来,看着青空1号怀中的那堆勉强看的出形状的扭曲零件,指尖都在微微颤抖:“这是……小柯基?” 青空1号低下头,瞳孔微微收缩:\"我……没能保护好它。\"他的声音合成器似乎也受损了,发出沙哑的电流声。 苏霭突然伸手,一把扯下自己衬衫下摆。 他沉默地接过那堆残骸,用布料仔细包裹起来。 梅子伸手接过他手里的包裹,神色间多了几分悲戚。 \"不是你的错。\"苏霭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们带它回家。\" 梅子突然捂住嘴,她看见青空1号背后裸露的线路正在不正常地闪烁。 \"青空1号,你……\" 机器人摇摇头,用仅剩的右手接住自己即将掉落的左臂:\"我没事……\"他突然顿住,眼神猛地转向走廊深处。 胡青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拐角处,旗袍整洁。 她怀里的毛毛正在抽泣,小手死死抓着母亲的衣领。 \"各位,你们也许想看看这个。\"她的声音依旧从容。 众人跟着她回到主控室。 代号11被控制在角落里,剧烈挣扎着。 老k跪在开启的培养舱前,机械手臂颤抖着抚摸舱中女子的脸庞。 \"小雨……\"他的声音合成器发出扭曲的悲鸣,\"爸爸在这里……\" 梅子看到代号11的时候,还是心有余悸。 在苏霭架着青空1号走近的瞬间,胡青影的两个同伴瞬间将枪口对准了他们。 冷漠男子用枪指着青空1号:“停下。” 苏霭蹙起眉头:“梁先生,他是我们的同伴,不会伤害你们的。” 一旁的大眼睛男子看了胡青影一眼:“青姐,这……” 梅子的视线一直在代号11和青空1号的脸上徘徊。 胡青影摇了摇头:“小曾,先问问这位苏先生怎么解释,他们这位‘同伴’,怎么与智人在梅花区的负责人代号11的长相,如此相似?” 第32章 长安,投靠 苏霭身形一僵,侧头看向他扶着的青空1号。 看到被固定在墙壁上的那个机器人。 银发仿生人半睁的银蓝色眼眸中数据流停滞片刻,似乎也是有些惊讶,嘴角却挂着那抹熟悉的痞笑:“亲爱的,这里居然有人模仿我的脸。” 他残破的手指微微抬起,试图触碰苏霭的脸颊,却因线路短路而无力垂下。 小曾的枪口晃了晃,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青姐,他的能量波动和智人巡逻者完全不同……” 话音未落,代号11突然爆发出刺耳的电子音,他也发现了跟他长相相似的青空1号,冷嗤一声:“你们居然敢拿这种‘杂种’跟我相提并论!” 他脖颈处的束缚装置迸出火花,暗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青空1号。 胡青影怀中的毛毛突然剧烈挣扎,瓷白的小脸涨得通红:“骗人!青空哥哥是好人!他和苏哥哥一起保护我!” 她怀中的机械玩偶突然发出微弱嗡鸣,原本熄灭的电子义眼竟重新亮起红光。 苏霭将青空1号扶靠在墙上,青玉拐杖重重杵地,支撑着两人的身体:“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青空1号的确是我们的伙伴,跟你们所说的‘智人’没有任何关系。” 他转头看向胡青影,目光坚定,毫不退缩:“我们来这里也是为了送毛毛回来,现在已经完成了任务,你们要是不相信我们,我们可以先离开,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梁宇的枪口缓缓放下:“但是他们的长相,也不是巧合。” 胡青影向前走了两步,出声安抚众人:“你们救了毛毛,单凭这一点就证明你们没有恶意。” 她又将目光移向苏霭:“苏先生是吧,如果不嫌弃,可以先到我们的住处落脚。” 曾宇航忙开口制止:“青姐,他们的身份存疑。这……” “没关系,毛毛都跟我说了,他们没问题。”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胡青影打断。 毛毛不住点头附和:“是的,哥哥们一定没问题。” 曾宇航不爽地撇撇嘴:“你可真行,出去一趟就有别的哥哥了。” 毛毛手里捏着机械玩偶,低下头鼓着腮帮子,有些为难地低声说道:“小曾哥哥,我没有……” 曾宇航看着她这委屈巴巴的样子,还哪有吃醋的心思,忙走到胡青影身边,握着毛毛的小手安慰道:“我错啦,就是开玩笑,毛毛不难过。” 苏霭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青空1号,又落在胡青影身上:“多谢你愿意收留我们,但是……” “你先不要着急拒绝,”胡青影挥了挥手打断他,“我们的基地有很好的机械师,可以帮忙修理好你的同伴。” 听到这个条件,苏霭也略微犹豫。 梅子侧身将脑袋凑近他:“苏霭,二百五也需要修理,青空1号的伤势很重,我们也需要好好休整,不如暂且答应。” 苏霭余光瞥见呆愣在培养舱旁的老k,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胡青影也察觉到他的犹豫,“你放心,我们不强求,只是现在人类危机下,我们应该互相帮助。” “你们这些无知人类!”代号11被他们忽略,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梁宇蹙眉,不耐烦地从腰间的战术包里掏出一个小型装置,狠狠按在他的脑门上。 代号11的脑袋立即耷拉了下去,没了反应。 梁宇看到众人都注意着他的动作,淡淡解释了一句:“小型屏蔽仪。” 梅子疑惑道:“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小曾得意地昂起头:“不能杀了他,不然他死亡的信号会立即传导到智人基站,那里会派更多的巡逻者来绞杀我们的。” 苏霭问道:“你们所说的基站,是不是城市中央的主城?” 胡青影神色间没有任何意外:“不错,苏先生果然洞察力很强。” 听了这些话,苏霭也有了决定:“好,我们跟你们去。” 老k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电子音,培养舱中的女子缓缓睁开眼,机械义眼闪烁着陌生的红光,抬手便将老k的机械手臂扯断。 突然地混乱打断了几人的谈话。 梁宇抬起手中的特制枪支,对着老k,对胡青影说道:“师娘,您先带着他们离开,我和小曾解决这里的事。” 胡青影当机立断:\"小曾,带毛毛和苏先生他们先走!\" 苏霭迅速将青空1号护在身后,青玉拐杖横在胸前:\"梅子,帮我看住他!\" 梅子立刻架住摇摇欲坠的机器人,紧张地盯着突然暴走的女子:\"你要干嘛!\" 苏霭朝着老k的方向走了两步:“他们帮了我们,怎么能心安理得的先离开呢。” 老k被折断的机械臂迸溅出火花,却仍固执地想要靠近培养舱:\"小雨......是我啊......爸爸......\" 女子面无表情地扭过头,机械义眼中的红光越发刺目:\"识别:低等改造人。执行清除指令。\" 她猛地抬手,掌心竟弹出一截锋利的合金刃,直刺老k的心脏! \"砰——\" 梁宇的子弹精准击中她的手腕,特制弹药爆开一团蓝色电光,暂时瘫痪了她的攻击系统。 \"快走!\"梁宇厉声喝道,\"她已经被完全控制了!\" 随着小雨的爆发,其他几个培养舱也陆陆续续弹开,里面的所有人都齐刷刷睁开了眼睛。 苏霭刹住脚步,看着那些眼冒红光的改造人咽了口口水。 当机立断转身,架着青空1号:“走。” 胡青影一把抱起毛毛,对苏霭喊道:\"带上你的机器人,跟我来!\" 青空1号看着苏霭的一系列行动,不由笑出声,那机器人说的没错,“识时务者为俊杰”。 苏霭没理会他,跟着胡青影冲向侧门。 身后传来老k撕心裂肺的喊声:\"小雨......醒醒......\" 就在这时,整个地下基地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开始坍塌,碎石纷纷砸落。 \"不好!他们要引爆这里!\"小曾惊恐地回头,\"梁哥还在里面!\" 胡青影当机立断:\"你们先走!我去救梁子!\" 不等众人反应,小曾已经转身冲回摇摇欲坠的通道。 胡青影皱起眉头:\"这孩子!\" 还好,没大会儿,曾宇航就拽着人冲了出来,一边大喊着:“快跑啊!” 透过斑驳的光影,苏霭看到老k被那群饿虎扑食一样的改造人硬生生撕成了碎片。 众人又互相搀扶着,顺着地铁的废弃通道走了许久。 在一个岔路口,胡青影抬手按下墙壁上不起眼的凸起,面前的灰黑色墙壁向两边分开,众人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部电梯。 第33章 长安,地下城 电梯门缓缓打开,内部金属壁面布满划痕与陈旧的战术贴纸,电梯箱还是用木板子钉起来的,看起来破烂不堪。 苏霭眉头一跳:“这……” 胡青影抱着毛毛率先踏入,曾宇航拽着梁宇紧随其后。 “进来啊,你们等什么呢?”曾宇航皱着眉头催促道。 梅子不由自主吞了口口水,也试探着踏了进去,缩在看起来还算是牢固的墙角。 苏霭也扶着青空1号走了进去,抓着他那只快要脱离身体的手臂。 曾宇航狠狠在磨损严重的按键面板上拍了两下,电梯发出低沉嗡鸣开始下降。 青空1号倚靠着苏霭,破损的机体不断渗出红色的血液,在地面拖出蜿蜒痕迹。 “还有三分钟到达基地。” 胡青影声音紧绷,目光扫过众人狼狈模样,“基地有应急医疗舱,能暂时稳定他的伤势。” 她看向青空1号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 苏霭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几个来路不明的人。 一行人各怀心思。 胡青影轻轻摸了摸毛毛的脸,打破了沉默:“多谢你们救了毛毛。” 她又看向青空1号:“基地也有一位很厉害的机械师,可以修复他。” 苏霭冷下神色,她话里的试探很明显。 但他还是坦然回道:“举手之劳,不用道谢,如果能救他最好不过。” 青空1号因为能量损耗已经快到极限,这会只能保持最低运行状态,安安静静靠在苏霭身上,下巴搁在苏霭锁骨上,手维持着一个半揽着他腰的姿势。 当然,这他再乐意不过了。 梅子也察觉到氛围不对,一双眼睛没闲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但是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曾宇航虽然看着跟苏霭一般年纪,可一直是一副臭屁小孩的样子,一双大眼睛完全藏不住对苏霭等人的怀疑。 只有梁宇神色淡然看不出情绪,一直沉默着站在曾宇航身边,只是视线一直都集中在闭着眼睛的青空1号身上。 两拨人分离两侧,泾渭分明。 整个轿厢陷入沉默,只有电梯下行的嗡鸣声。 没大会儿,电梯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 苏霭背后紧贴着电梯箱,忙伸手抱住了青空1号的腰,将他固定在怀里。 梅子也被吓得惊慌失措的低低喊了一声。 只有那三人组依旧保持淡定。 曾宇航抬了下下巴:“到了。” 电梯晃了两晃,才堪堪停了下来。 电梯门又发出一阵不堪重负一样的“嘎吱吱”声,才缓缓打开。 胡青影轻笑一声,对着苏霭等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苏先生,各位请随我来。” 电梯门外,暖黄的灯笼光晕晕染开来,青石板路蜿蜒向前,两侧仿古建筑飞檐翘角,斗拱雕花上爬满青苔,檐角铜铃不时发出轻响。 远处传来潺潺水声,一道天然地下河穿城而过,水面上漂浮着莲花状的荧光灯,将整片地下城映照得如梦似幻。 苏霭瞳孔微缩,脚步一顿。 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地下城。 这分明是旧纪元江南水乡的样貌,却诡异地出现在百米深的地下。 “欢迎来到‘新长安地下城’。” 胡青影踩着那双艳丽的红色高跟鞋走在青石路上,旗袍下摆扫过竹制围栏。 梅子倒吸一口凉气,小跑两步抓住苏霭的衣袖:\"这、这是全息投影吗?\" 曾宇航嗤笑一声,突然伸手拍向路边一个卖糖人的小摊。 木质支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糖稀的甜香顿时弥漫开来。 \"现在相信了?\"青年得意地扬起下巴。 “喂,小曾,你又捣乱!”摊主是个胡子花白的老汉,不满地瞪了曾宇航一眼。 曾宇航忙笑着打哈哈:“刘叔,他们新来的,这不是展示展示么。” 趁着刘叔观察苏霭等人的间隙,他飞也似地逃到了梁宇的身后。 “我们在原有防空洞的基础上,融合了古代榫卯结构和现代纳米材料加固。” 胡青影接着解释,她抬手示意。 远处可见身着各种式样服饰的人正在操作全息投影,老木匠手中的墨斗射出的却是激光测量仪。 城中的房屋高低错落,一切都井然有序。 胡青影走在前头:“机械师也痴迷于古法修复,说不定会对你的朋友感兴趣。” 苏霭压下心中的震惊,扶着青空1号跟上。 他们又顺着青石板路走了许久,走过城中最宽阔的主街道,这一路上可见了不少的人类。 这些人精神状态良好,言笑晏晏互相攀谈着,街上还有不少人在做生意,以物易物。 “城主回来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笑着跟胡青影打招呼。 她同行的妇女也惊喜道:“诶呦,毛毛终于找回来了?” 胡青影低头看了眼怀里熟睡的毛毛,也淡笑着回应二人:“这还得多谢这几位恩人呢。” 说着,朝身后的苏霭几人示意。 可那两个妇女看到苏霭身扶着的青空1号时,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了。 看起来是想说些什么,但碍于胡青影的面子,最终什么都没说,匆匆离开了。 路上遇到的人似乎与胡青影等人都很熟悉,都熟稔地同几人打招呼。 忽视他们对青空1号的警惕眼神,倒是一切正常,似乎与末世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又在胡青影的带领下转过一条岔路,一座飞檐斗拱的楼阁映入眼帘,门楣悬着 “悬壶阁” 的匾额,门口挂着的红灯笼上写着 “机械修复” 的电子荧光字。 曾宇航率先推开雕花木门,屋内陈列着各式精密仪器,却又摆放着古朴的博古架,上面陈列着青铜齿轮与陶瓷电容器,还有些机器人的骨架。 “老陆!有活了!” 曾宇航扯开嗓子喊道。 没有人应声。 曾宇航又往里走了两步,刚要再喊。 屏风后转出个竖着高马尾的年轻女子,他身着一身白大褂,紧紧蹙着眉头,一脸的不耐烦:“又怎么了?” 曾宇航撇了撇嘴,立刻换上讨好的笑,侧身让开:“喏,陆姐,来了个重伤的仿生人。” 陆琪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青空1号身上。 她眉头一挑,快步走近,手指轻轻拨开青空1号破损的仿生皮肤,露出内部的银色骨架。 “啧,伤得不轻啊。”她低声嘟囔,手指在核心舱边缘轻轻一划,指尖沾上了一点暗红色的液体。 她凑近闻了闻,眉头皱得更紧,“……这不是普通的液压液。” 苏霭心头一紧:“什么意思?” 陆琪没回答,只是直起身,目光锐利地看向胡青影:“你从哪儿捡来的?” 胡青影将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熟的毛毛轻轻放在了不大的沙发上,一边回道:“地表。他们救了毛毛。” 陆琪哼了一声,转身走向屋内,丢下一句:“把他抬进来。” 苏霭和梅子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将青空1号扶进内室。 内室的陈设更加古怪,古式的药柜上贴的不是草药标签,而是各种机械零件的编号,角落里甚至摆着一台正在运转的蒸汽动力熔炉,铜管蜿蜒如蛇,喷吐着白雾。 第34章 长安,他的身份 陆琪示意他们将青空1号平放在中央的手术台上,那台子看起来像是某种古代刑具改造的一样。 表面刻满了划痕,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还在边缘镶嵌着画蛇添足一样的发光晶石。 “按住他。”陆琪简短地命令,同时从架子上取下一把形状怪异的手术刀,刀锋泛着幽幽蓝光。 苏霭下意识地按住青空1号的肩膀,梅子则帮忙固定他的双腿。 陆琪的动作极快,刀锋精准地划开青空1号胸口,一道血线瞬间崩裂开。 苏霭看的心脏一紧:“你,你这是干嘛?” 陆琪没理会他的心疼,又用手在青空1号的胸口上轻轻一按,他的整个胸腔立即弹开,露出内部复杂的机械结构。 她的手指在齿轮与管线间穿梭,时不时拧动某个零件,又用镊子夹出一块块碎片。 青空1号的身体微微颤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嗡鸣。 “他在疼吗?”梅子忍不住问。 “仿生人不会疼。”陆琪头也不抬,“但他有痛觉模拟系统,所以……差不多吧。” 苏霭的手指收紧,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这混蛋又骗他。 陆琪的动作突然一顿。 她盯着青空1号断裂的手臂,用手术刀轻轻刮了一下表层的涂层,脸色骤变:“……这不可能。” “怎么了?”胡青影察觉到异样,快步走近。 苏霭也紧张开口:“他有危险?” 陆琪缓缓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苏霭:“他的骨架居然是用近似人体骨骼的材质制作而成的。” 房间内瞬间安静。 曾宇航猛地瞪大眼睛:“什么?!” 梁宇终于不再沉默,他上前一步,声音低沉,他的视线却紧盯着台上的青空1号:“你确定?” 胡青影也没了那淡淡的笑容,垂眸看着手术台上的青空1号:“他就是那个1号?” 虽然是疑问,可她的语调却尤为笃定。 手术台上的仿生人紧紧蹙着眉头,像是在做了一个噩梦一样的不安。 苏霭抓着他的手,冷冷凝视着陆琪:“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陆琪没有立即回答苏霭的问题,而是用镊子从青空1号断裂的手臂截面中,小心翼翼地夹出一块半透明的骨质碎片。 她将它举到灯光下,碎片内部流转着奇特的生物荧光。 \"仿生人骨架通常采用钛合金或碳纤维。\"她的声音有些发抖,\"但这种材料……是生物合成骨,和人类骨骼的分子结构几乎一致。\" 梅子愕然开口:\"那、那不就是......\" \"人造人。\"梁宇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不是机器,而是用生物科技培育的''人''。\" “难怪他这次的身体会这么脆弱……”苏霭喃喃低语。 陆琪又迅速将那碎片丢在了托盘里,朝着空中打了个响指,天花板上慢慢有一架机器垂落。 她看向胡青影,郑重开口:“现在只要扫描完这个仿生人的结构,我们就可以确定他是不是1号了。” 苏霭冷声质问道:“两位,不应该先同我解释一下么。” 他挪了脚步,挡在青空1号身前:“他毕竟是我的人。” 陆琪抱着手臂打量他半晌,突然开口问道:“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姓苏。” 苏霭瞳孔微缩,眼中浮上警惕:“你怎么知道?” 他护在青空1号身前的身影紧绷。 陆琪摘下眼镜,露出眼底密布的血丝,从博古架暗格里抽出一卷泛黄的胶片:“十年前,‘女娲计划’绝密档案里,首席机械科学家就姓苏。” 胶片投影在空中,显现出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学者俯身调试培养舱的画面,“她主导用人类干细胞培育仿生骨架,赋予机械真正的‘生命’,而这个项目的一号实验体……” 她的指尖划过投影中悬浮在培养液里的实验细胞,“就是……” “联盟最年轻的机械军团上将,陆青空。” 苏霭沉着的表情崩裂,慢慢回身看向发声的人。 梁宇与他对视,眼神坚定。 苏霭嘴唇颤抖,盯着他:“你,怎么确定。” 梁宇上前一步:“我是他曾经的下属。陆上将在十年前执行任务时,遭到了敌人暗算,不幸受伤,变成了植物人。” 陆琪接着说道:“而联盟的军属科研组织,x军工,当时正研究出了最新型的人机技术。” “所以……他就是……第一个被用于人机结合的实验体……”苏霭开口的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 陆琪没有回答,她操作着扫描仪覆盖了青空1号的整个身体,他们身边的成像画面,慢慢显露出青空1号的身体构造。 除了那近似人骨的骨架外,让所有人目光定住的画面…… 那是苏霭最熟悉不过的东西,成像仪上青空1号的大脑中有明显的人类脑组织! 苏霭捂着胸口,单膝跪倒在地。 那针扎一样密密麻麻的疼,让他几乎不能呼吸。 “所以,他的脑组织……是,是他活着的时候摘取的?”苏霭喘着粗气,胸口不停起伏,好不容易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陆琪点点头:“作为顶尖脑神经学专家,你应该知道,鲜活的脑组织才有研究价值和成功的可能。” 梅子脸色煞白,她颤抖着双手,想要扶苏霭起来,可自己却差点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好在曾宇航拉着她的胳膊扶了一把。 除了苏霭和梅子,其他人显然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苏霭单手死死抓着手术台的边缘,哑着声音问道:“他的作用是战争机器?” “是,这也是他没有被人工智能控制的原因。”陆琪收起扫描仪,“因为他拥有自己的意识。” 苏霭抬头看向她:“那为什么他还需要芯片?” 陆琪闻言,直接伸手将青空1号心脏中的芯片取了出来:“这只是他的一段记忆芯片而已,取出来也没有任何影响。” 她将那块金色的芯片夹在指尖:“重要的是,这芯片中存在的基因编码才是开启他意识的关键。” 听到这话,苏霭心中蹦出一个想法,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诞的想法。 苏霭:“那段基因编码是我的。” 陆琪:“基因编码是你的。” 两人同时出声。 第35章 长安,执刀人 房间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只有房间角落的机械发出“咔啦咔啦”的声响在寂静中回响。 苏霭扶着台子慢慢站起身,颤抖着伸手,想要触碰那块承载着自己基因编码的芯片,指尖却在距离陆琪掌心一寸处停住。 “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苏霭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自我否定的震颤,“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琪将芯片轻轻放在苏霭颤抖的手心,金属的凉意却无法驱散他掌心的灼热,“十年前,是你唤醒了他。” 苏霭视线凝在掌心的芯片之上,他不记得青空1号,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没有十年前的记忆。 他唯一能记起的就是他母亲死亡的那一刻所有的细枝末节。 就好像他的人生是从他母亲死亡的那一刻才开始一样。 就连之前因为脑神经受创才恢复的部分记忆,都是断断续续的。 十五岁的记忆都是他很久以前在自己上传的云端日记中得知的。 苏霭握紧手指,将那块芯片攥在手心:“陆小姐,你对这些事情如此清楚,应该也是参与者吧。” 他说的冷静又笃定。 梅子微微抬手想要扶他,可看着苏霭垂眸倔强的样子,还是收回了手。 陆琪耸耸肩:“你说对了,我确实参与了‘女娲计划’,但我并不是核心人员。” 她扶了下滑落的眼镜,视线定格在苏霭身上:“但这里可是有一个核心参与者。” 胡青影秀眉微蹙,抱着手臂斜倚在墙边,出声问道:“小陆,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卖关子了?” 苏霭听到陆琪的说辞,首先想到的就是梁宇。 可是在他看过去的时候,对方却轻轻摇了摇头,一脸冷淡地开口:“我知道‘女娲计划’也是通过陆小姐,此前并不知道其他多余的信息。” 曾宇航烦躁地挠了挠头,催促道:“你们都在打什么哑谜,就不能把话一次性说清楚?” 他话音刚落,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陆琪身上,迫切等着她揭晓答案。 陆琪叹了口气,直直盯着苏霭:“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了。” 苏霭手指收紧,金属芯片扎进了手心。 “那个核心参与者,就是你,苏……” “不可能!”苏霭几乎是吼出了声,猛地打断她。 “十年前,我十五岁,怎么可能会参与到这种绝密的计划里!” 苏霭双眼通红,急切反驳着陆琪。 梅子愣住了,他从认识苏霭以来,从没见过他这么失态的模样。 陆琪叹了口气:“你年纪轻轻已经是整个地星少有的脑神经学专家,年龄对于你来说又是什么束缚?” 苏霭垂着脑袋,视线却转在另外一边,避开了青空1号的脸。 “当时,将陆青空上将的脑神经与机械进行联合实验的主刀人……就是你。” “你胡说!\" 苏霭的声音在手术室内炸开,回声撞在金属墙壁上又反弹回来,像一记记耳光抽在他自己脸上。 他踉跄后退两步,后背撞上了冰冷的器械架,几把手术刀叮当落地。 梅子赶忙上前扶住他,低声安慰道:“你别激动,事情的真相也许不是她说的这样。” “我没必要骗你们。”陆琪淡然开口,“我记得当时手术完成后,发生了一件事,机体融合完成的瞬间,陆上将因为还限在战争中的意识,攻击了主刀医生。” “听说,当时他的后颈被刀刃划了很深的伤口,疤痕应该不浅。” 她说完后不再理会他们,转身拿起架子上的手术手套,又走到手术台边。 梅子赶忙看向苏霭的后颈,惊喜喊道:“没有!没有伤口!” 曾宇航冷嗤一声:“靓妹,以现在的科技手段,除疤还不是小菜一碟。” 梅子一愣,狠狠白了他一眼:“就你懂。” 陆琪刚冲着青空1号伸手,便被苏霭一把握住了手腕:“你要干什么。” 苏霭的眼神阴鸷,让陆琪微怔。 她很快又反应过来:“给他治疗,你不同意?” “如果你不信我,那就算了。”说着,她又准备抽手。 苏霭犹豫一瞬,还是松开了手,低低回道:“麻烦你。” “他的身体损伤太过严重,修复至少需要半个月,我想你也许不想半个月都守着一个没有意识的‘死人’。” 苏霭冷冷盯着她:“陆小姐,慎言。” 陆琪不理会他的冷漠,手在空中一挥,天花板上又落下一个机械抓手,抓手还夹着一个精致的浅棕色木盒子。 陆琪伸手接过。 几人的视线都落在盒子上,好奇地打量着。 陆琪这回倒是很快就将盒子打开,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苏霭在看到那东西的时候,还是没忍住震惊的眼神。 那是他之前在青空公司总部那个房间见过的,青空1号的小型模型。 陆琪注意到他的表情,开口解释道:“看来你见过,这是我做的,当时虽然不是核心人员,也参与过机体的研究。” 她说着将那个模型放在了青空1号的身边。 “我按照当时记得的资料,重新仿做了一个,材料有限,所以只能做这么大的。” 陆琪叹了口气,略有些遗憾。 她又兴奋地搓了搓手:“正主现在在这里,可以好好研究一番了。” 苏霭:“这半个月……他……” 陆琪知道他的顾虑:“你放心,他的机体对脑神经有最高级别的防护,只要核心有能量,脑神经就会保持活性。” 她又指着小模型说道:“我会将他的意识同步在这个小的机体上,你们就可以正常交流了。” 苏霭的目光落在青空1号的眉眼上,轻轻点了点头。 陆琪眼中的激动掩藏不住,立马开始动手,\"开始意识转移程序。\" 她纤细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速操作着。 机械抓手缓缓降下,数十根细如发丝的神经导管连接在青空1号和小型模型之间,导管中开始流动幽蓝色的光点。 苏霭站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芯片。 那块金属已经沾染了他的体温,边缘却依然冰冷刺骨。 他的视线在青空1号平静的面容和小型模型之间来回游移,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 \"需要多久?\"梅子小声问道,她紧挨着苏霭站着,她显然不放心苏霭的状态。 \"理论上三十分钟。\"陆琪头也不抬,\"但这是第一次实际操作,可能会……\" 她话还没说完,仪器就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神经阻抗不匹配,意识传导失败。” 第36章 长安,意识传导 陆琪迅速调整参数,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该死,模型的结构还是有差别,承受不了完整意识……\" 苏霭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前,右手直接按在了青空1号裸露的神经接口上。 \"让我来当缓冲器,\"他声音嘶哑,\"我的基因编码能稳定他的神经信号。\" \"你疯了吗?\"梁宇想要拉开他,\"未经调试的直接神经接触会——\" 太迟了。 苏霭的指尖接触到接口的瞬间,一道刺目的蓝光从连接处迸发。 他的身体猛地僵直,瞳孔扩张到极限,眼前的世界如同被打碎的镜子般四分五裂。 记忆的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白色的手术室。 刺眼的无影灯。 十五岁的他站在手术台前,手中握着沾血的手术刀。 台上躺着的不只是青空1号,还有……真正地陆青空…… \"苏霭,准备开始。\"母亲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不是凶手……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另一个画面闪现:陆青空穿着银灰色军装,微微弯着腰与他平视。 与现在的长相没有什么差别的陆青空,手掌抚过他的发顶,\"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然后是最后一场手术,陆青空残缺的身体被固定在手术台上,少年苏霭颤抖着将神经导管插入他的脊椎。 男人在剧痛中皱着眉头,可是他还是没能睁开眼。 苏霭只看到自己手,手中紧握着银色的手术刀。 \"苏霭!苏霭!\" 梅子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 苏霭发现自己跪倒在地,右手掌心一片焦黑,小型模型静静地躺在他面前。 \"你没事吧?\"梅子焦急地检查他的手,\"天啊,这烧伤……\" 苏霭摇摇头,目光死死盯着那个小型模型。 他的眼睑突然颤动了一下,然后缓缓睁开。 那双微型却无比熟悉的眼眸中,有瞬间的茫然。 苏霭慌忙挣扎着站起身,却在走向他时犹豫了。 陆琪抬手抹了把汗:“还好,算是成功了。” 小青空1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抬起手捏了捏,轻“啧”一声,似乎很是不满。 他又看向呆滞在一步外的苏霭,朗声喊道:“亲爱的,你站那么远干嘛?” 这句话像一记闷锤砸在苏霭胸口。 他盯着那个只有三十厘米高的小型青空1号。 不,现在或许该叫他,陆青空。 对方正歪着头,用那双比例缩小的机械眼睛望着他,嘴角挂着熟悉的淡笑。 这不像是一个联盟高级军官会有的表情。 苏霭记忆中的那些军官,永远穿着笔挺的军装,永远严肃而克制,从不会用这种轻佻的语气说话。 \"你……\"苏霭的声音干涩。 小型陆青空挑了挑眉,这个动作在他缩小的脸上显得格外生动。 \"你怎么了?\"他轻巧地从手术台上跳下来,落地时发出轻微的金属声响,他的声音中的机械音很重,可神情间带着关切。 苏霭不得不承认,陆琪的仿生人制作技术不输任何机械师。 \"意识转移不可能完全复制人格。\"陆琪插话道,她正忙着检查主躯体的状况,\"尤其是情感模块和记忆库会有损耗。他现在表现出的性格特征可能只是原型的一部分。\" 小型陆青空耸耸肩,\"随你们怎么说。\" 又继续朝着苏霭走了过去。 可周围的其他人,除了梅子,在听到他的那个称呼后,都不可置信地看着苏霭。 曾宇航回头看向身后的梁宇,结结巴巴开口:“我……我没听错吧?” 胡青影虽然有瞬间的讶然,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毕竟她之前就感觉出了,他们的关系似乎不寻常。 苏霭的右手掌心隐隐作痛,那些画面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手术刀、鲜血、陆青空痛苦的脸…… 陆青空仰头看着苏霭:“……我没醒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他生硬地回应,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现在首要的是确保你的主躯体安全。\" 陆青空眯起眼睛,似乎想说什么,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陆上将。你还认识我么?”梁宇缓缓蹲下身体,看着这个矮小的仿生人。 苏霭的心中隐隐泛起一丝紧张。 可出乎意料的,陆青空却摇了摇头:“不认识。” 没来由的,苏霭忽然松了口气。 可梁宇却皱起了眉头。 曾宇航也半蹲在他身边,仔细打量着小型陆青空。 “你……你确定他是陆上将?”他着实有些怀疑。 梁宇:“我确定。” 现在所有人都开始怀疑他到底是不是陆青空了。 而当事人只是歪着头思考片刻,然后摊开双手:\"抱歉,我真的没有关于你的记忆。\" 与梁宇紧绷的姿态不同,他的语气轻松的近乎于轻浮。 苏霭一直注意着他的神态,虽然他看起来不怎么靠谱,可他的确是没说谎。 曾宇航嗤笑一声:\"我就说不对劲。陆上将怎么可能是他这种……\" \"他的确是陆上将。\"梁宇突然打断,站起身时军靴在地板上敲出沉重的声响,\"他只是不记得了。\" 他转向陆琪,\"记忆提取不完整?\" 陆琪正在检查主躯体的神经读数,头也没抬:\"我说过会有损耗。情感模块和基础人格优先保留,具体记忆可能丢失或混乱。\" 她停顿一下,\"或者被主动屏蔽。\" 最后几个字让苏霭心头一跳。 他低头看向站在脚边的小型陆青空,后者正仰着脸看他,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微笑。 那笑容让苏霭想起记忆碎片中,穿着军装的陆青空也是这样对他笑的。 而看他的态度,他们似乎极为熟稔。 可他除了恢复的那一段母亲去世后他的记忆以外,没有任何关于他的印象。 久未开口的胡青影走了过来:“好了,你们一路奔波,应该很累了,先休息,之后我们再讨论接下来的事。” 梅子早就被这一个接一个的信息冲击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听到胡青影的提议,她赶忙跟着应和:“好,好,先吃点东西……我真的快饿死了。” 陆青空也伸手拽了拽苏霭的裤腿,小心翼翼开口:“亲爱的,你是不是在气我又受伤了?” 苏霭心口酸涩,许久都没说出话来。 第37章 长安,交易 梅子咬着嘴唇,一脸为难。 刚准备开口劝苏霭,可陆青空的一句话让她愣住了。 “还是说……你觉得我是一个‘怪物’……所以不想……” 苏霭僵硬的视线立时挪了回来,难掩震惊:“我……我不是,你听到了?” 陆青空点了点头:“可能是那时候的爆炸导致的传感器线路又连接上了。” “我从没有认为你是怪物……” “那你为什么忽然对我这么冷淡?”陆青空急切地开口,打断了苏霭的话。 苏霭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说他是怪物……从那个记忆片段来看,也是他亲手将他变成了……怪物…… 他转身避开了陆青空灼热的视线,走到一边将那包“零件”从桌上拿了起来,脚步没有停顿,又走了回来。 将布包双手递给陆琪,诚恳请求:“陆小姐,您能将它也修好么?” 陆琪从百忙中抬眼瞥了一眼,勾唇笑了笑:“这不是我的作品么,怎么会在你这?” 苏霭愣在原地,手指微微收紧,布料在他掌心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他垂下眼睫,那只总爱用机械爪拽他裤脚的小柯基,此刻只剩冰冷的零件在布包中沉寂。 “它为了救我们……” 陆琪突然伸手抓过布包,零件哗啦啦散落在工作台上。 她捡起一根断裂的爪子,在灯光下转动着观察:\"这确实是我的作品。\" 苏霭的呼吸变得急促:\"你能修好它吗?\" \"技术上没问题。\"陆琪将羽毛随手一扔,\"但凭什么我要帮你?\"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苏霭的拳头攥紧又松开,最终低声说:\"你想以什么来交换?\" 陆琪轻轻吹了声口哨:“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不像某些傻瓜。” 她的视线从曾宇航身上滑了过去。 曾宇航注意到她的视线,气鼓鼓地盯着她,敢怒不敢言。 陆琪抬手推了下眼镜,丝毫不在意自己满手的血迹,又将视线转回苏霭身上:“对你来说没什么难度,下次他们会将代号11带回来,你要负责跟我一起研究他。” “好,我答应。”苏霭没有丝毫的犹豫。 倒是胡青影有些意外,她以为苏霭刚得知之前的事,现在对这样的研究,多少会有些抵触。 就连陆琪都微微愣了一下,才开口:“我喜欢痛快的人。” 她低头看了眼散落的零件:“这个机型我有备份,今天就可以修好,你们先回去吧,等修理完成,我会通知你们的。” 随即摆了摆手,开始赶人:“快走,别打扰我。” 陆青空一直蹲在苏霭的身后盯着他。 而梁宇也就这么静静站着观察着陆青空。 曾宇航一脸无语地叹了口气:“呢啲系乜鬼啊??” 胡青影又走了过去与陆琪低声说了几句话,才回头招呼起苏霭几人:“苏先生,我带你们去住处。” 她说话时总带着几分南部地区女子的温婉,叫人不由自主心绪都会跟着平静下来。 苏霭定定望着台子上的青空1号的身体。 “别看了,不会跑的。”陆琪抬头说了一句。 苏霭这才移开视线,随即弯腰将地上的陆青空抓着领子拎了起来,跟着胡青影往外走。 梅子赶忙也跟了上去。 胡青影领着众人穿过九曲回廊,暖黄的灯笼间隔几步就会悬挂一盏,照明倒是不成问题。 梁宇和曾宇航先带着毛毛回去了。 陆青空被拎在手中,在这种姿势下,却始终仰着头凝视苏霭的侧脸,蓝色眼眸中的数据流涌动,看不出情绪。 “你们一定累了,住处就在听雨轩,这是一间套房,有三个单间。” 胡青影推开雕花木门,屋内陈设古雅,临窗摆放着竹制躺椅,案头青瓷瓶里还插着几枝粉色鲜花。 她转身时,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的旧伤,“如果需要什么,拉一下床头的铜铃,小曾会送来。” 苏霭将陆青空放在床上,后者立刻拽住他的食指,急切说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伤口?” 他看着苏蔼手心,刚才造成的烧伤都将整个右掌烧黑了。 陆青空看向胡青影,他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却异常清晰:“劳烦送点治疗药剂。” 胡青影微微一怔,随即掩唇轻笑:\"小陆先生倒是细心。\" 她转身从柜中取出药箱,\"不过苏先生的伤,恐怕不是普通药剂能治好的。\" 苏霭抽回手指,皱眉道:\"不用。\" 陆青空却不依不饶地拽住他的衣袖:\"不行,人类的伤口感染率高达 37.6%,避免引起并发症,必须尽快处理。\"苏霭手上的伤口已经隐隐渗出血迹。 梅子也忙附和道:\"刚才我就想说的,你快治疗吧。\" 胡青影已经取出一个青瓷小瓶:\"这是特制的药膏,对机械创伤和普通伤口都有效。\"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陆青空,\"毕竟在这里,我们经常要处理各种……特殊伤势。\" 陆青空抱过药瓶,抬头看向胡青影:\"能给我们一点私人空间吗?\" 胡青影会意地点头,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苏霭:\"苏先生,有些事……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她转身时注意到苏霭瞬间绷紧的肩膀,又补了一句,“地下城的医疗舱能加速愈合,你们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去。” 梅子也跟着她走了出去。 房门轻轻关上后,陆青空双手抱着瓶盖费力地拧开药瓶。 淡淡的草药香弥漫开来,混合着某种特殊的气味。 \"伸手。\"他语气稍冷,带着命令道。 苏霭沉默片刻,伸出右手。 这一瞬间的情景,忽然变得很熟悉。 “疼吗?” 陆青空的声音打断思绪,苏霭这才发现他正盯着自己攥紧的拳头。 陆青空将药剂涂了满手,他这点小手现在倒是跟大点的棉签差不多。 他一只手抓着苏霭的手指,涂满药剂的手轻柔地抚摸上苏霭的伤口。 也许是心中的疼早就盖过了伤口的疼,苏霭只觉得眼眶有些泛酸。 他更在意的是,自己缺失的记忆。 看着小心翼翼地替他擦药的陆青空,脑子从没有这么乱过。 第38章 长安,克隆体 陆青空的手在苏霭掌心游走,纳米级药剂渗入烧伤处,刺痛感被清凉取代。 陆青空的手指突然一顿。 药膏在掌心微微发烫,他抬头看向苏霭:\"你的心跳速率异常,血压升高23%。你在害怕什么?\" 苏霭喉结滚动,右手不自觉地想要收回,却被陆青空牢牢握住手指。 药膏渗入灼伤的皮肤,带来细微的刺痛感。 就凭现在陆青空的状态,他明明很轻易就能抽出手指,可苏霭却没动。 \"我……\"苏霭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之前看到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涌,慌乱的人群,刺耳的警报,还有……手术台上弥散的血迹。 陆青空忽然凑近,额头抵住苏霭的手背。 这个动作让苏霭浑身僵住。 \"苏霭。\"小小的仿生人轻声说,\"我的核心记忆体里有一段加密数据,需要你的生物识别才能解锁。\" 他抬起头,眼中数据流在昏暗的灯光下如星河闪烁:\"要现在看吗?\" \"不。\" 苏霭脱口而出,却在拒绝后愣住。 他本以为会迎来追问,却见陆青空只是轻轻点头:\"好。\" 陆青空的手指在苏霭掌心轻轻摩挲,药剂已经完全吸收,但谁都没有先松开手。 窗外忽然响起淅淅沥沥的声音,居然下起了雨,打在庭院的竹叶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你总是这样。\"陆青空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明明比谁都在乎,却总是第一个逃跑。\" 苏霭的手指微微抽动,却没有反驳,喉咙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 雨水顺着飞檐跌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他望着雨幕中模糊的灯笼光晕,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声。 沉默让人惶恐又煎熬。 \"你们的谈话我没听到,\" 陆青空忽然开口,声音缓慢而清晰,\"但刚才机械刺激脑神经时,我想起了一些事。\" 他顿了顿:\"我知道,你想靠自己慢慢想起以前的事,可是......你办不到的。\" 雨声突然变大,掩盖了苏霭急促的呼吸。 他猛地站起身,木椅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双手抵上冰凉的窗棂,望着玻璃上蜿蜒的雨痕:\"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陌生的颤抖。 陆青空却异常平静,蓝色眼眸牢牢锁着他的背影:\"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所以选择跟你坦白。\" 他忽然轻笑,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讨论今晚吃什么一样:\"如果以后你知道我瞒着你,肯定又会皱着眉头说 '' 陆青空,你又骗我 ''。\" 苏霭的指尖死死抠住窗棂,指节泛白,耳鸣声快要将所有的声音都盖住。 雨声渐急,陆青空站起身,身量高了一些。 在剧烈的耳鸣声中,苏霭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我是克隆体。\" 苏霭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雨水打湿了他的前襟,冰冷的触感却比不上心底漫上来的寒意。 苏霭的指甲几乎要抠进掌心的皮肉,却感觉不到疼痛。 耳鸣声如浪潮般轰鸣,眼前的雨痕突然扭曲成培养舱的玻璃,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苏霭”在淡绿色营养液中漂浮,苍白的手指隔着玻璃无声叩击。 “克隆体”三个字在脑海中炸开,原来所有的“巧合”都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他以为自己是拯救者,却只是别人意识的容器,是承载“潘多拉意识”的躯壳。 “不是克隆体。”陆青空的声音穿透耳鸣,却让苏霭更想逃避。 他转身望着仿生人眼中的温柔,突然觉得那是最锋利的匕首,自己连“被爱”都成了某种程序的产物,那些相处的碎片究竟是真实的情感,还是预设好的算法? 雨水顺着领口滑进衬衫,他却觉得陌生,原来自己从未活在真实中。 他只是“苏霭”的备份。 “为什么要说破呢?”苏霭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可怕,“让我以为自己是正常人,继续扮演‘苏霭’,不是更好吗?” 陆青空伸手想要触碰他,却无能为力地停住。 他看着自己的手,露出一个苍白的笑意:“亲爱的这么聪明,谁又能骗的了你。” “聪明?”苏霭突然笑了,笑声混着雨水滑落在地,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仿佛第一次认识般陌生,“我只是个装着别人人生的冒牌货。” 他那空白十五年的记忆,怎么证明他是“苏霭”呢? 陆青空望着他,他们明明同处于一个空间,却像是相隔万里。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意识连接上了房间中的投影设备。 两个陌生又熟悉的淡蓝色身影出现在房间中央。 第39章 长安,记忆 那分明是少年时的苏霭和穿着军装的陆青空。 影像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少年苏霭正踮脚给陆青空系领带,手指笨拙地缠绕着深蓝色布料。 阳光透过斑驳树影,在他们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别动。\"少年苏霭皱着鼻子,\"再乱动就打成死结了。\" “今天可是你进入机械军团的第一天,可不能再像平时一样不修边幅了。” 他一边碎碎念,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只是这手像是不听使唤一样,怎么都没办法将那两个布条规规整整的地绑起来。 而陆青空嘴角却一直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听到苏霭的话微笑也大了几分:“我不过是个普通士兵,你这态度怎么好像我已经是联盟上将了。” 苏霭将视线从那难缠的布条上挪开,白了一眼面前的人:“就你?能安安分分不让军队开除,我也就烧高香了。” 陆青空低笑,喉结随着笑声微微震动,领带又歪了几分。 \"喂!\"少年苏霭气得用指尖戳他锁骨,\"再笑我真不管你了。\" \"好好好,不笑了。\"陆青空嘴上这么说,眼底的笑意却更深。 他忽然伸手,覆在苏霭的手背上,带着他的手指轻轻一绕,领结终于成型,端正地卡在军装领口。 苏霭愣住:\"你明明会系,还让我折腾这么久?\" 陆青空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捏了捏他的指尖:\"这样你才会记得更牢。\" “记得牢有什么用……” 他嘟囔着低头,却在看见陆青空领口规整的领结时,突然笑出声来,“歪歪扭扭的多有纪念意义,现在倒好,跟量产的机器人似的。” 陆青空抬手揉乱他的头发,银发在风中轻轻扬起:“机器人怎么了?” 他忽然凑近,压低声音,“而且 ……” “而且什么?” 苏霭抬头,猝不及防撞进对方眼底的星河。 陆青空轻笑,退后半步 salute ,浅灰色的军装衬得他身姿笔挺,肩上的金色肩章在阳光下泛着笔挺的光泽:“报告小苏博士,未来的联盟上将会用勋章证明,今天帮我系领带的人,眼光有多好。” 阳光穿过树叶的间隙,打在他洋溢着笑容的脸上,让苏霭有些晃了眼。 可是,画面忽然一闪。 刚才的阳光明媚已然消失不见,昏暗的病床上躺着一个人影。 站在窗边的苏霭看到那毫无生气的人,心口钝痛,不由自主向前走了一步。 一片白将紧闭双眼的陆青空笼罩其中,看起来那人似乎随时都会消失。 忽然,房门被人猛地推开。 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冲了进来。 15岁的苏霭长相与现在基本无异,只是稍显得稚嫩一些。 他进门便扑在了床边,一把撩开被子,仔细检查毫无动静的陆青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虽然压抑着自己情绪,可是还是能听出语气中的焦急。 病床边的医疗ai发出机械的提示音:\"警告,检测到情绪波动超过阈值,建议……\" 苏霭一把拍开ai伸来的机械臂,手指颤抖地抚上陆青空苍白的脸。 触到对方颈侧微弱的脉搏时,才敢相信这人还活着。 监护仪规律的 “滴答” 声中,他听见自己带着哭腔的质问:“不是说只是普通任务吗?为什么会严重到……” “小苏博士。” 跟着进门的军医摘下军帽,声音沉重,“陆少校为了保护平民,用自己的机甲挡住了敌人的等离子炮。他的内脏严重灼伤,脑神经也……” “够了。” 苏霭猛地转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隔着影像,苏霭与那时的自己对视。 “让他参与。” 门外走进一个身影,画面外的苏霭瞪大了眼睛。 苏净汶从门外走了进来:“陆少校有嘱托,如果他出了意外,他的生命和身体将交给苏霭处置。” 两个苏霭同时怔在原地。 “我要参与他的治疗。” 苏霭转身时已戴上手套,眼底是不属于 15 岁少年的冷毅,“把他的病历和实验数据都给我,立刻。” “可是小苏博士,您还未成年……” 苏净汶冷静开口,打断了军医:“我相信他,陆青空也一定相信他。” 画面跳转至深夜的实验室。 培养舱里漂浮着毫无意识的银发青年,苏霭穿着白大褂,正专注地调试营养液配比。 全息屏上跳动着陆青空的脑波数据,大部分区域都呈现异常的暗红色。 苏净汶手里拿着医用检测仪器,表情凝重:“小宝,陆青空等不了太久了。” 画面中的苏霭与她平视,面上尽是挣扎之色:“可是……您也说过,现在的实验体并不稳定……” “可是,如果再不进行联合实验,等他的脑神经彻底失去活性,那就一切都晚了。” 说着,苏净汶将手中的监测仪递给了他:“你已经尝试了所有的尝试,这,这是最后的办法。” 看着监测仪上渐渐变成灰色的神经区域,少年苏霭的脸也变得惨白几分。 “这次用我的基因做实验。” 苏霭将试管中的淡金色液体注入培养舱,“仿生骨架需要人类基因作为锚点,而我的……” 他顿了顿,指尖抚过培养舱玻璃,“是最接近他的。” “这样太冒险!” 助手想要阻拦,却被苏霭眼神震慑,少年的眼底燃着偏执的光。 “他为了救人差点死掉,” 苏霭轻声说,“我怎么能眼睁睁看他变成没有灵魂的机械体?” 营养液泛起微光,陆青空的银发在水中轻轻扬起,宛如新生。 画面外的苏霭望着培养舱中的人影,画面怵然一转。 是那个让他感觉到恐惧的手术台,陆青空和与他一模一样的仿生人分别躺在两边。 苏霭大喘着粗气,咬着牙喊道:“停!” 站在床上的小陆青空依言,停下了继续投放。 房间中的光陡然熄了。 苏霭急促的说道:“你别跟着我,我想一个人静静。” 说完,没有任何停顿地推门走了出去。 屋外的雨也悄无声息地停了,只留下一地潮湿。 关门的刹那,陆青空的声音穿过门缝传进苏霭的耳中:“苏霭,无论我们变成什么样,都会相遇。” 第40章 长安,作者 苏霭的脚步在走廊上猛地顿住。 他缓缓回头,隔着门上的玻璃窗,看见陆青空站在黑暗中,那双机械瞳孔泛着微弱的蓝光,正安静地注视着他。 可是他依然想不起任何关于那些事的记忆。 他别开视线,又朝着回廊外走了出去。 漫无目的走在青石板路上,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 “你是新来的?” 苏霭抬头,冷眼看着面前挡路的人。 一个稍胖的中年男人不满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偏头看着地上苏霭留下的湿脚印,不满地嘟囔道:“城主真是疯了,怎么还让他们住听雨轩。” 苏霭淡淡开口:“有事?” 中年男人瞪着眼,抬头看着他:“嘿?你这新人是什么态度?” 苏霭本就一头乱麻,根本不想跟他有什么牵扯,往旁边迈了一步准备离开。 那人却不依不饶地拽住了他的领子,骂道:“喂,你拽什么?” 旁边的商贩和行人看到他们起了冲突,都围了过来劝架。 一个高个子男人冲中年男人喊了一句:“徐东,你又欺负新人?” 苏霭皱着眉头,垂眸看着自己被拽住的衣领。 “是这新人不懂规矩。”徐东没有一点怯意,嗤笑一声。 他看苏霭低眉搭眼的没什么动作,气势更嚣张了:“你……” “砰——” 他话还没说完,人就飞了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围观的人群发出惊呼。 “哦呦~” “乖乖~” 苏霭轻轻拍了拍自己被揉皱的领子,抬脚就走,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 徐东从地上爬了起来,面红耳赤地冲着苏霭骂道:“小兔崽子!你给老子站住!” 旁边的人赶忙劝道:“徐东,你算了吧,你说你这是何必呢?” “就是,来地下城这么久了,也不敢出任务,就会在新人身上逞威风。” “半个月前不也是被新人揍得爬不起来么。” “这事儿我也知道,听说还殃及了白马的书摊?” 听着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徐东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再触及苏霭那漠然的眼神,他心里虽有些发毛,可架不住怒火中烧,想找回面子。 他咬着牙,抬手指着苏霭,中气十足地说道:“喂,小子,你敢不敢跟我比试一场?” 苏霭冷言:“有病。” 徐东被这两个字彻底激怒了。他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把改装过的等离子匕首,蓝紫色的电弧在刀刃上噼啪作响。 \"今天老子就教教你地下城的规矩!\" 围观的人群瞬间散开,有人惊呼:\"徐东你疯了?城内禁止械斗!\" 苏霭站在原地没动,只是微微眯起眼睛。 就在徐东冲过来的瞬间,他侧身一闪,右手精准地扣住对方持刀的手腕,一个利落的过肩摔。 \"轰!\" 徐东重重砸在青石板上,匕首脱手飞出,被苏霭抬脚稳稳踩住。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你......\"徐东疼得龇牙咧嘴,他稍缓了片刻,又撑着地爬了起来,肥硕的身体让他的动作显得狼狈又滑稽。 苏霭原本混沌的大脑倒是因为这变故变得清楚了些。 围观人群中爆发出掌声,有人吹起口哨:“新人深藏不露啊!” “想切磋是吧?”苏霭盯着对面的徐东,冷着脸一步步走近。 徐东连连后退,后背抵在潮湿的砖墙上,喉结滚动着发出吞咽的声响。 苏霭每走近一步,他便觉得对方身上的气压低一分,那双冷冽的眼睛让他想起地上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智人军团,让人从骨子里发寒。 “我、我只是……” 徐东的匕首还被苏霭踩在脚下,他慌乱地喊道:“你别过来!你不能动我,城主不会放过你的!” “城主?” 苏霭挑眉,突然抬脚将匕首踢向空中,在众人惊呼声中稳稳接住。 等离子刀刃在他掌心流转,却没伤到皮肤分毫,“不如让城主看看,是谁在城内私藏武器,蓄意伤人。” 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有人认出了苏霭:“他不是普通新人,好像是城主亲自带回来的客人!” “听说他们还带回来一个机器人……” 苏霭没有理会周围人的议论,他将刀刃别在后腰,几步走近了徐东,在徐东的惊慌失措中,抓着他的领子狠狠挥了拳头。 徐东的脸被打歪了过去,苏霭却依旧冷静地自说自话:“我今天心情很不好,惹我,算你倒霉。” “我,我错了……” 两拳下去,徐东已经痛哭流涕地开始求饶了。 围观的人群却没有要上前拉架的意思。 苏霭也没打算放过他,拳头举起正准备挥下去,手腕却被人攥住。 “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 苏霭回头,一个看起来有些年纪的僧人,穿着灰扑扑的僧衣,看着他的眼神充满慈悲。 苏霭松开攥着徐东衣领的手,后者立刻瘫软在地,鼻血混着雨水在青石板上洇开暗红的痕迹。 围观人群漠然,无一人上前搀扶。 苏霭气也出了,没打算逗留 ,甩开老僧的手:“大师,佛家讲慈悲,但我劝您,以后还是少多管闲事,才能多慈悲几年。” 他说完,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能说出这话的……倒更像是陆青空那人。 “噗,哈哈哈!!!” 人群中发出一声不合时宜的大笑。 苏霭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有瞬间的怔愣。 他有些不确定地问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青年:“你是白马非马?” 青年一愣,指着自己问道:“你认识我?” 苏霭活动了下手腕:“你是《机甲禁恋》这本小说的作者?” 白马非马猛地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一脸惊喜地握住苏霭的手:“没想到,在这末日之下居然还能碰到我的粉丝!!!” 苏霭扫了一圈周围人的眼神,尴尬道:“不算是粉丝,只是……有幸拜读过。” 他说的有些心虚,还好陆青空不在这里,不然指定拆他的台。 白马非马急切地晃了晃脑袋:“都是缘分啊!” 他又激动地说道:“我昨天还看到了很像书中哨兵的原型的人呢!” 说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话说,那人好像就是跟你一起来的。” 苏霭心中一惊,手上用了劲儿,回握住他的手问道:“你书中的原型到底是谁?” 白马非马被他捏的有些疼,微微蹙起眉头,但是看到苏霭眼中的迫切的时候,又小心翼翼凑近了回道:“我偷偷告诉你,是我在会所遇到的一个男模。” 第41章 长安,男公关 围观的人群见没了热闹,慢慢散了。 只有那个老僧好心地将鼻青脸肿的徐东扶了起来。 苏霭早已经顾不上他们了。 一心只扑在白马非马所说的话上:“你详细说说。” 此时不是白马非马握着他的手了,而是他死死拽着对方。 白马非马被他这陡然变化的态度吓得不轻,努力向后仰着身体想要避开,毕竟刚才苏霭揍人的表现可是很唬人的。 “我,不太能记得他的长相了……只是他的头发是很特殊的银色,当时我喝的有点多,脑子晕晕乎乎的,只是记得他长的很好看。” 白马在苏霭紧盯的眼神中,哆哆嗦嗦说完了一大串话。 趁着苏霭愣神的间隙,赶紧将手抽了出来,又退了两步才算是稍微放心了点。 徐东在老僧的搀扶下,蹭着墙壁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咳咳。” 他忍不住咳嗽一声,慌张地抬眼看向苏霭。 在苏霭转过身的刹那,又膝盖一软跪了下去:“小兄弟,不!大哥,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他吓得嘴唇都在哆嗦,就差磕头了。 老僧也抬手冲着苏霭施了个佛礼:“施主,贫僧看他已然知错,您大可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苏霭还没说话,白马倒是不满道:“和尚,你也算是才来不久,根本不清楚这人的本性,他就是一个欠收拾的混蛋!” “我这回真的知错了!”徐东见老僧帮腔,立马带着哭腔求饶。 苏霭冷着脸瞥了他一眼,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嫌恶。 白马冷嗤一声:“你哪是知错,只是头回被人打的狠了而已。” 苏霭盯着他看了半天,徐东后背冷汗直冒,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苏霭却突然开了口:“我今天给大师一个面子,希望你以后能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听到这话,徐东如临大赦,忙不迭点头:“是,我,我以后见到你一定绕路走。” 又怕苏霭反悔一样,忍着疼爬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跑了。 白马看向老僧:“大师,你瞧瞧,你帮他说话,可他连句谢都不说,帮这种没有心的,你这又是何必呢。” 老僧淡笑着摇了摇头:“我佛慈悲,渡人也在渡己,贫僧不求谢,只求无愧于心。” 白马叹了口气:“我们都是俗人,做不到大师这样的大爱。” “我叫苏霭。”苏霭忽然开了口,冲着老僧伸出手。 “贫僧法号戒色。”老僧也单手执佛礼,对苏霭微微弯了下腰。 白马没忍住又笑出声来:“噗,大师您这佛号倒是挺别致。” 但是看到苏霭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也不好意思地捂住了嘴。 戒色大师微微一笑,似乎早已习惯旁人对他法号的调侃,只是平和地说道:“名号不过虚妄,施主见笑了。” 苏霭收回手,目光重新落在白马非马身上,语气低沉而认真:“你刚才说,那个人……是银发?” 白马非马见他神色凝重,也不敢再嬉笑,点头道:“对,银发,而且……那双眼睛颜色很浅,像是蒙了一层雾似的,看着人的时候,让人脊背发凉。” 苏霭的指尖微微收紧。 银发,浅瞳。 “他叫什么名字?” 白马摇了摇头:“那个会所是高级会所,所有的男公关都只有代号。” 他略微一顿,观察着苏霭的神色,轻轻说道:“他是1号。” 苏霭低着头,半天都没说话,像是在回忆什么。 白马试探着开口:“要不,去我的摊子上坐坐?” 他微微侧身指着街上不远处的书摊。 苏霭点了点头。 又向戒色道别:“大师,有缘再会。” 戒色颔首道:“贫僧告辞。” 告别了老僧,两人又慢慢朝着那个书摊走过去。 到了跟前,苏霭才发现,说是书摊,也没有几本书,大多都是《机甲禁恋》的精装版,静静躺在一张打着好几个补丁的床单布上。 注意到他的眼神,白马也有些窘迫道:“嗨,就这还是我逃跑的时候拼了命带上的。” 苏霭淡淡道:“别人逃命都是带上食物和武器,你倒是特立独行。” 他蹲下身,手指轻轻抚摸上封面上那个戴着面具的银发男子。 “你是什么时候见到他的?” 他的语气极轻,白马差点没听清。 白马也蹲在他对面,看着他手骨节上沾着的血迹:“我一共见过他两次,两次都是不一样的感觉。” 他思考了一下,才接着说道:“第一次是十年前,那时候我才18岁,刚成年,跟一群朋友去找乐子。” 苏霭没说话,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当时吧,又年轻,又莽撞,跟玉馆的几个客人起了冲突,是他帮我们拦下来的。” 玉馆,苏霭倒是听过,星海市最大的娱乐会所,一晚上可以消耗掉十万上下的信用点。 “他为什么会去那?” 白马笑道:“我们聊过几句,他说是为了养他家小朋友,我估计肯定是他喜欢的人。” 这句话多少带着点调侃。 苏霭抬头看着他:“为什么?” 白马摊手:“他不爱说话,也不是很喜欢笑,但是提起‘他家小朋友’看他那压抑不住的嘴角,就知道肯定是喜欢的人。” 苏霭轻轻咳嗽一声,又低下头。 十年前……那是他母亲遇害的时候,按照之前得到的记忆,那时候照顾他的人是,陆青空。 “那第二次呢?” 白马回道:“一年前。” “你知道我的小说是以他为原型的,那时候,我没有了创作灵感,想去那地方碰碰运气的,没想到会再碰到他。” “只是这次我们没有说上话,他被别人点了。” 他又惋惜地叹了口气:“我再去的时候,他就不见了。” 苏霭听着他的描述,总觉得这人又不像是他认识那个人。 不爱说话?不喜欢笑? 而那个人总是带着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又满嘴骚话,好像除了长相没有一点相似。 “那个,其实我想拜托你件事。”白马忽然唯唯诺诺开口。 第42章 长安,白马是马 苏霭没抬头:“你说。” 白马挠了挠头,有些纠结的开口:“我看你们一起来,应该是很熟,所以,你能不能带我见见他?” 闻言,苏霭没应声。 白马看着他,心中忐忑:“……要是你不愿意就算了。” 他话音刚落,苏霭突然出声:“你说两个人,他们的基因编码是一样的,长相是一样的,但是其中一个没有完整的记忆,那他们算是一个人么?” 听到他这莫名其妙的问题,白马愣了半晌,才犹疑开口:“虽然我读书少,可是我也知道,按照你说的情况,这明明就是一个人的克隆体。” 苏霭忽然抬起头,褐色的眸子盯着白马。 “怎……怎么了?我说的不对?”白马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 “所以,克隆体是同一个人么?” 白马看着他,总觉得对面这人不是在找一个正确答案,更像是想求得一个认同。 白马被苏霭的眼神看得发毛,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喉咙动了动才敢开口:“其实…… 我之前看过一篇科幻小说,里面说人的身份认同不只是基因,还有记忆、情感、经历这些东西。就像…… 就像一台电脑,就算复制了一模一样的硬件,没有相同的程序和数据,那也不是同一台电脑啊。” 苏霭的手指狠狠攥住袖口:“可如果程序和数据也能复制呢?” 他的声音低得像是自言自语,“如果连思想都是别人预设好的……” “那就看你相不相信‘灵魂’这玩意儿了。” 白马挠了挠头,索性盘腿坐在地上,“我老家有个传说,说每个人的灵魂都是独一无二的星星碎片,就算基因能复制,星星碎片也没法造假。” 他看着苏霭略显呆滞的神情,又继续接着说道:“如果,你的记忆被人洗掉了,那你还是你么?” 苏霭眼神亮了一下,喃喃念道:“白马非马。” “嗯?怎么了?”白马呆愣愣应道。 看着苏霭明显多云转晴的脸色,也反应过来,他不是在叫自己,应该是走出了死胡同。 白马又叹了口气:“我一直觉得,克隆体就像是一个人灵魂的延续 ,如果他的本体没办法存续下去,那克隆体自然而然延续了他的生命,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是啊……”苏霭也盘腿坐在了地上,忽然笑了起来。 “苏霭!” 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苏霭回过头,看到梅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苏霭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迎了过去。 梅子满脸喜悦,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就要带他离开:“二百五修好啦,你快去看看吧。” “好,走吧。”苏霭点了点头。 他又回头看着坐在书摊边的白马,由衷道:“谢谢。” “不用谢,苏霭,”白马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撑着下巴。 在两人走远,才轻声说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小朋友’啊。” 梅子拽着苏霭的胳膊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狐疑地回头看向白马:\"你们认识?\" 苏霭轻轻摇头:\"刚认识。\"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不起眼的书摊,跟着梅子穿过熙攘的街巷,潮湿的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食物香气。 梅子叽叽喳喳说着她刚才经历的事,他却只听见自己心跳声。 他就是苏霭。 “到了!” 梅子推开悬壶阁偏殿的门,二百五和陆琪说话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 “我原来的身体呢!”二百五大声喊道,语气里竟然透出几分着急。 “怎么了?”苏霭绕过屏风走到了手术台边。 二百五却依然急的到处转圈圈,又跑了过来看着苏霭:“我的身体里有很重要的东西。” 陆琪从那一堆零件里掏出了一个盒子:“你在找这个?” 二百五立即朝她扑了过去:“是,你快还给我!” 苏霭问道:“这是什么?” 二百五将盒子从陆琪手里咬了过来,有些犹豫地看了苏霭一眼。 它将盒子放在台子上,又用爪子触碰了下盒子的表面,盒子发出一束淡蓝色的光线,盖子缓缓浮了起来,一颗被晶体包裹的细胞静静躺在盒子中央。 二百五轻声说道:“这是我主人的体细胞。” 他看着苏霭,眼中的数据流似乎带着乞求:“其实我跟着你,是觉得你能帮我复活我的主人。” 苏霭盯着那颗晶体包裹的细胞,瞳孔微微收缩。 他伸出手,却在即将触碰时猛地停住:\"这是……什么时候的样本?\" 二百五的数据眼闪烁着:\"一年前,是我跟他进行生物绑定的时候所收集的。\" 苏霭忽然想起了那个被分解的怪物。 他没有拒绝:“体细胞的活性还需要检验。” “陆小姐,不知道地下城有没有……” “没有。”苏霭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陆琪继续说道:“我们条件有限,没有克隆仪器这样的高端设备。” 她指着房顶:“别看这这房子建的不错,是因为建造只需要木材,不需要什么高端技术,人力就可以完成。” “智人把控了所有的精密材料,我们连食物都很难获取。” 梅子也跟着点了点头:“我听小曾他们说,他们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去地面搜寻物资,难度很高。” 听着这些话,二百五的耳朵立刻耷拉了下来。 苏霭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宽慰道:“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二百五眼中数据流闪烁的快了许多,兴奋道:“谢谢!” “看来你很有信心啊,难怪还当街揍人。” 一道戏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苏霭几人转身看去,曾宇航嘴里叼着一根巧克力棒慢悠悠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梁宇。 曾宇航走到他身边,又转着圈的观察了半天:“啧啧啧,没看出来啊,你居然是这种一言不合就出手的人。” 说着,又拍了拍苏霭的肩膀,一脸的欣赏:“不错,靓仔。我喜欢,我早看那孙子不爽了,要不是青姐的命令,我早就揍他了。” 梁宇伸手将他的手拽开:“你正经点。” 曾宇航挥了挥手,又冲苏霭笑道:“你可是不知道,徐东今天多倒霉,听说回去的时候,像是撞邪了一样,摔了好几个跟头,腿都骨折了。” 他一脸的幸灾乐祸。 苏霭挑了下眉头,忽然想起那时余光瞥见的一抹小小的身影。 第43章 长安,等待 苏霭没有理会他,转身问陆琪:“青空1号的躯体修复的怎么样了?” 陆琪摇了摇头:“我正好要跟你说这件事,他的这具躯体所用的材料都是顶级的,我这里所有的材料不能匹配。” 苏霭明白她的意思,没有任何犹豫:“哪里可以得到这些材料。” 梁宇:“星湖市所有的精密科技材料都被智人联合会把控,想要获得这些材料,唯一的途径只有军用材料库。” 苏霭垂眸看着手术台上那个毫无声息的仿生人:“我知道了。” 他说完,又抬头看向陆琪:“麻烦陆小姐把需要的材料列个清单,我明天会来取。” 曾宇航有些焦急地喊道:“喂,你有什么打算?” 苏霭没有回答,只是转身朝门外走去。他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冷峻。 梅子看了看其他人,追了上去。 二百五也麻利地收好了盒子,跟着苏霭走了。 曾宇航还想追上去,却被梁宇一把拉住:“别追了,他心里有数。” 陆琪望着苏霭离去的方向,眉头微蹙:“军用材料库的安保系统是最高级别的,现在去很危险。” 梁宇叹了口气:“可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陆上将的数据核心已经开始不稳定,再拖下去,就算有材料也来不及了。” 曾宇航握紧拳头,狠狠砸在墙上:“该死的人工智能!” 梅子伸手拽住了苏霭的胳膊,语调急切地问道:“苏霭,你到底有什么计划?” 谁料,苏霭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没计划。” 梅子一噎,心想那您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我只是现在有件不怎么重要的事要去处理。”苏霭叹了口气。 梅子看着他闪躲的眼神,大致也猜到了是什么事。 “好吧,但是你如果有什么计划,一定要告诉我们,毕竟我们是出生入死的同伴。” 听着梅子的嘱托,苏霭难得笑了笑:“好。” 两人说完,苏霭又朝住处走了回去。 梅子弯腰将想要跟上去的二百五一把拎了起来:“你干嘛去,怎么突然这么没眼力见了。” 二百五不满地蹬着腿,看着苏霭慢慢走远。 这里的路不是很难记,苏霭走的也不算慢,十来分钟已经站在了听雨轩门口。 门被推开的时候,陆青空还是端端正正坐在床边,似乎是没挪动过位置。 就像是笃定了苏霭会回来。 苏霭站在门口,沉默地看着陆青空。 房间里的灯光很柔和,照在那张与青空1号一模一样的脸上,却让他感到一阵恍惚。 陆青空抬眸,嘴角微微上扬:“你回来了。” 苏霭没有回答,只是走进房间,反手关上门。 他的目光落在陆青空的鞋底:“你一直在这里等我?” 苏霭的声音很低。 陆青空歪了歪头,笑容依旧温和:“对啊,我知道你一定不会丢下我的。” “我们来的时候,是我带你来的。” 陆青空一愣:“是。” 苏霭抬眼对上他的视线:“所以,你的脚底怎么会沾上泥呢?” 陆青空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底,泄了气:“好吧,我是跟着你出去了。” 他低声嘟囔着:“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不放心,毕竟这里可没有看起来那么安全。” 苏霭慢慢走了过来,坐在他身边:“我现在不是‘小朋友’了,我可以保护自己。” 陆青空猛地抬头看向他:“你,你都知道了?” 苏霭嘴角噙着一抹微笑:“没想到我们的陆上将居然还有第二份职业?” 被苏霭这样调侃,陆青空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紧绷的身体忽然放松了下来:“没办法,那时候我没有身份,所以不能做正经工作,还好这张脸还看的过去。” 他的语气还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苏霭轻靠在床柱上,整张脸都隐藏在阴影里:“所以,你才要送我去福利院?” 陆青空低声应道:“是。” “但是我一直在关注你,可是突然被人袭击,他们换了我的身体,我也因此缺失了部分记忆。” 不同于陆青空的急切,过了很久,苏霭才又出声问道:“那,你怎么会又来到我身边。” 陆青空挠了挠头:“在一个学术论坛上的海报上看到了你的照片。” 他垂着头,像是在回忆什么:“只是感觉,感觉我应该去找你。” 苏霭的目光落在陆青空发顶被灯光晕染成柔和的银白。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陆青空那明显的雀跃。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是率性而为啊。” 苏霭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这么觉得,也许在他更深层的记忆中,他们已经认识太久了。 陆青空忽然笑起来:“你也是,无论我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只要好好等你,你也不会抛下我。” 苏霭少见的没反驳他的话。 陆青空许久都没等到他回应,才轻手轻脚地挪了过去。 苏霭已经靠在床柱上睡着了。 陆青空的动作忽然凝固,像是怕惊醒易碎的梦境。 陆青空怔怔地望着苏霭疲惫的睡颜,屋外灯笼的光透过窗纱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却在即将触碰到苏霭脸颊时停住了。 他望着苏霭垂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 心中却一片悲凉。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现在,他连照顾苏霭睡觉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到。 忽然有些痛恨于当时的选择,为什么要舍弃自己的生命去救那些平民? 在与苏净汶的商议中,他以为接受实验,自己会变得更强大,可以更好地保护苏霭。 可现在的结果似乎不是这么如愿。 陆青空伸手,轻轻握住苏霭搭在身侧的手:“一定会有办法的。” 似乎感受到他的触碰,苏霭的手指轻轻蜷缩也回握住了他的手。 第二天一早。 他们只能靠着房间里的钟表来计算时间,地下城依旧是灯影绰绰的样子。 最先登门的不是梅子。 而是胡青影。 第44章 长安,合作 “苏博士。”她依旧穿着那双红色的高跟鞋,换了一身黑色的旗袍,肩上拢着一条红色的毛绒披肩。 苏霭已经穿戴整齐,拉开了房门:“城主。” 听到这个称呼,胡青影的笑意一僵,转息间又恢复了正常:“听陆琪说,您想去地面上?” 苏霭让了一步,请她进来。 陆青空盘腿坐在床边,一只胳膊撑在腿上支撑着下巴,静静看着两人说话。 胡青影进门后,对着他轻轻点了头,算是打招呼。 陆青空没动,视线都集中在苏霭身上。 苏霭身上穿的衣服是昨天夜里梅子拿过来的,他们来这里,怎么说都是得了胡青影的照拂。 但是在如今这样的世道下,怎么会有人这么好心? 胡青影又问道:“苏博士昨天休息的好么?” 她转头看了眼窗外:“看来昨天‘下雨’了。” “这可是地下城的奇景,这个位置的上方有一处瀑布,每隔一段时间才会出现飞瀑,那时候才会有雨。” 闻言,苏霭才点了点头,因为昨天的心情,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落雨的景象。 胡青影刚落座,陆青空忽然开了口:“城主你有什么话,还是尽管说,彼此都坦诚一点为好。” 胡青影显然是没想到他这么直接,但还是轻轻颔首:“两位都是聪明人,所以我不瞒你们。” “我的确是有所求。” 苏霭坐在她对面:“您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 胡青影思考片刻,接着说道:“你们也看到了代号11的长相,所以不难猜出,他们跟陆青空先生现在的躯体关系匪浅。” 苏霭皱起眉头,想起代号11那跟人类一般无二的行为模式。 这也是他所在意的地方。 他看向胡青影:“你一开始的打算就是带青空来做研究吧。” 被他猜到想法,胡青影也没意外:“我想当时我们是达成了共识。” 苏霭没反驳,当时他的确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胡青影几人的表现不简单,而且当时的陆青空和小柯基的状态不是他能解决的。 胡青影接着说道:“苏先生你们救了毛毛,我们彼此互不相欠, 我现在是诚挚邀请您和您的同伴加入地下城。” “我答应。”苏霭没有犹豫。 陆青空坐直了身体:“我们的计划不是前往长安区首都?” 苏霭冷冷瞥了他一眼:“就你现在这样,怎么去?” 胡青影也笑着开口:“当然,几位若是想离开,随时都可以,但我想我们现在的目标都是一致的。” 陆青空:“几乎所有人类的目标都是一致的吧。” 胡青影却摇了摇头:“不尽然。” 见两人疑惑,她接着解释道:“智人把控了资源,现在占据绝对优势,人类的生存条件岌岌可危。” 她抬起手轻轻拨弄开耳边的碎发,语调忽然冷了下来:“有人反抗,自然也有人顺从。” “我们将那些软骨头统称为,机奴。” 苏霭问道:“就像是老k,我们遇到的那个维修工?” 胡青影点了点头:“他们会帮助智人狩猎隐藏在城市里的幸存人类。” “他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还算是没有完全泯灭良知的,更可怕的‘机奴’是为了自己身份、地位、或者财富不择手段地为智人捕杀人类。” 苏霭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所以地下城真正的目的,是建立一个反抗智人的据点?\" 胡青影叹了口气:“不如说是人类最后的生存防线。” 陆青空不满道:“如果是这样,像徐东这样的人类也是你们的拯救对象?” 胡青影将肩头滑落的披肩拢起:“第一眼又如何能判断出一个人的好坏呢?” “再说了,人都是会变的,也许他慢慢会向好的方向转变呢?” 苏霭对此不发表意见。 他岔开话题:“地下城人口少说也有百余人,生存资源都是从哪里得到的?” 胡青影抬头看着房顶:“你们也听毛毛说了吧,这里其实是武馆的地下,原来只是存放些杂物,没想到却救了我们一命。” 她接着介绍道:“这里的战力多数是武馆的学员,还有些是这半年来我们救回来的平民,渐渐地规模变的越来越大。” “地下城建立了自己的护卫队,会定期去搜集物资。” 苏霭想起梁宇和曾宇航,随即问道:“护卫队有多少人?” 胡青影也不隐瞒:“地下城男女老少加起来233人,护卫队15人。” 待她说完,陆青空倒是有些惊讶:“两百多人的资源由15人解决?” 胡青影摇了摇头:“每次任务都会有人自愿加入。” 她解释完,又看向苏霭:“如果苏先生要前往地面去寻找材料,小梁和小曾很乐意帮助你。” 苏霭颇感意外:“他们?” 胡青影笑道:“梁宇是因为陆先生,而小曾嘛,他说是因为欣赏苏先生的果断。” 苏霭倒是没想到打了一架,居然破天荒的得到了别人的赏识。 陆青空有些着急地问苏霭:“你又要去干什么危险的事?” “陆先生,请你别再把我当小朋友了。”苏霭说的有些咬牙切齿。 陆青空撇撇嘴:“我这不是担心亲爱的么~” 苏霭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找死还请注意场合。” 胡青影掩唇轻笑:\"两位感情真好。\" 苏霭轻咳一声,正色道:“还有一件事,那个人类真正的威胁,伊甸园系统和宙斯现在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胡青影轻轻触碰了下无名指上的戒指,一道全息投影展示在了两人面前:“两位进入星湖市的时候,应该已经见过了悬浮城中央的这座建筑了。” 她的手指轻点投影,中央的建筑放大,清晰地展现在出来。 “这里是现在控制星湖市所有人工智能的量子基站,智人称呼它为‘雅典娜’。” 胡青影指尖在全息投影上滑动,雅典娜基站的立体模型开始层层拆解,露出内部如同神经网络般交错的量子线路。 “它不仅是能源中枢,更是智人‘伊甸园系统’的核心载体。” “并且下放了十一个智人管理者在星湖市各个区域。” 陆青空:“所以,想要夺回星湖市,摧毁‘雅典娜’是最快的途径。” 胡青影轻笑一声,重新拢好披肩:“陆上将果然是一针见血。” 苏霭看着她,神色有些冷:“你最初的想法是要利用我们?” 胡青影的红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苏博士,在这末世里,谁不是在互相利用呢?现在我们不是达成一致了么,合作?\" 第45章 长安,智人至上法案第385条 陆青空和苏霭对视一眼,达成了共识。 苏霭接着问道:“城主,还有一个问题,你们有没有得到过星联盟政府的消息?” 提到这个问题,胡青影慢慢收敛了笑意,面色都变得凝重起来:“有一件事,我也确实想告诉你们。” 她说着又拿出了一张羊皮卷,摊开后,立即有全息投影弹了出来。 苏霭仔细阅读着上面的金色文字,半晌后,也皱起了眉头:“这个法令……智人想招揽联盟政府首领古盟?” 陆青空也从床上跳了下来,走近了阅读那个法令。 其中一条被特意用红色的大字加粗:《智人至上法案:第385条》,人类首领归顺,可保留星联盟政府地位。 胡青影指尖划过全息投影,金色法令上的一个显眼的天使徽章突然泛起涟漪:“三天前,智人向全人类发布了‘新秩序邀约’,承诺只要古盟归顺,就保留星联盟政府的象征性地位。” 她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讥讽,“当然,所谓‘保留’的前提,是所有联盟成员接受机械改造,成为智人‘伊甸园系统’的活体终端。” 陆青空的眼中的数据流在眼底凝成锋利的剑刃:“古盟不可能答应。他是人类的领袖,现在更是全人类的精神象征,如果他都投靠了人工智能,那……” “但星联盟的议员们未必这么想。” 胡青影调出另一组投影,画面里是联盟议会激烈争吵的场景,“根据内线消息,几乎有半数的议员已经接受了智人的‘基因优化’,他们的大脑里植入了量子芯片,思考方式正在向智人靠拢。” 苏霭问道:“这其中投靠智人的议员最多的是西区?” 胡青影有些疑惑:“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苏霭回的理所当然:“他们一贯都最会见风使舵。” 胡青影轻轻笑了一声:“你猜的也不算错,西区议员确实更倾向于妥协。” “当然,东区也有。” 陆青空问道:“那长安区?” 胡青影摇摇头:“具体的情况还不清楚,但是长安区的主要态度一直都是抗争到底。” 陆青空紧绷的神情也算是放松了些:“算那些老顽固还有点骨气。” 他踮着脚趴在桌边,看着胡青影:“但是你们是怎么得到这些信息的?” 胡青影:“还没好好跟你们介绍过,你们之前见过的曾宇航,别看他平时一副不靠谱的样子,他可是着名的‘黑客z’,他可以破解ai封锁的信号,黑进长安区首都的信号网,但是时间只能维持一分钟左右。” 苏霭意外道:“看来城主这里真的是人才济济。” 陆青空比较在意的是梁宇,看他的表现,他们之间似乎是有些渊源的,只是他现在还想不起来。 于是问道:“梁宇又怎么会在这里,按他所说,他应该现在在联盟军队服役才对。” “他原本是被派来星湖市救援的,可是你们也知道智人的实力实在太恐怖,军队几乎被歼灭了,他受了重伤,被我们救了。” 苏霭总觉得,胡青影在说起这段的时候,神情似乎有些不自然。 正说着,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梅子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苏霭,你们醒了么?” 胡青影听到敲门声,指尖轻轻一挥,全息投影如潮水般退入羊皮卷。 她重新拢好红色披肩,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清脆的节奏。 苏霭应道:“请进。” 梅子推门而入,怀里抱着一堆吃的东西,身后跟着耷拉着耳朵的二百五。 机械犬一见到陆青空,立刻挣脱束缚扑到床边,金属尾巴摇得 “咔嗒” 作响。 “苏霭你快吃点东西吧!” 梅子将食物堆在桌上。 目光扫过胡青影,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立正敬礼:“城主早!” 她对胡青影态度恭敬,一来是因为她救了她们,二来是很佩服胡青影能在这种乱世中有如此作为。 胡青影轻笑:“早。看来陆琪已经把修复躯体的材料列好了?” “是的!” 梅子从口袋里掏出数据储存器,“不过苏霭,陆小姐说星芒合金的硬度超出预期,普通工具根本切割不了,得按照尺寸切割好再带回来。” 胡青影也顺势问道:“苏先生,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苏霭跟梅子道了谢,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数据储存器,一边回道:“今天做好计划,明天出发。” 他又恳切说道:“城主,还得请您帮个忙……” “武器装备,苏先生不用担心,我会为苏先生准备好。” 听到胡青影这果断的表示,苏霭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只能轻声应了句“谢谢”。 胡青影又接着说道:“我们现在是合作共赢,苏先生不用有负担,我会让小梁和小曾跟你一起去,他们对地面上的情况要更熟悉一些。” 苏霭没有拒绝,倒是陆青空突然开口打断了他们:“不行,这太危险了,我要跟你一起去。” 梅子挠了挠头,适时插话:“那什么,陆小姐特意交代了,你的意识传输有距离限制,离开本体太远会断联……” 苏霭轻轻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捏住了他的小手指,安抚道:“你放心,你也见识过梁宇和曾宇航的战斗实力,而且我现在也有能力自保。” 陆青空的怒气瞬间就被他的温声细语驱散了,他只是不爽地噘着嘴,轻声嘟囔着:“我实在是不放心。” 苏霭正色道:“在现在这样的世道下,我需要尽快适应和成长,才不会成为拖后腿的。” 陆青空皱着眉头,还是很不放心,思考半晌后,才下定了决心:“好,但是在这之前,我要先确定一件事。” “什么?”苏霭一愣,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陆青空没解释,只问道:“城主,现在能带我们去见陆小姐么,我有事,想要请她帮忙。” 胡青影站起身:“当然可以。” 陆青空又要求道:“也请那梁、曾两位来一下。” 第46章 长安,你赢了 胡青影的红唇微微上扬:\"梁宇和曾宇航正在练武堂训练,我让他们直接去实验室集合。\" 她轻拍手掌,墙上的通讯器立即亮起,\"小梁、小曾,请立即到悬壶阁集合。\" 悬壶阁的门缓缓打开,陆琪正在调试医疗仪器,黑色长发束成利落的马尾。 她抬头时,有些意外,唇角微微扬起:“你们怎么都来了?” 梁宇和曾宇航随后赶到。 梁宇的作战服上还带着训练后的汗渍,而曾宇航则叼着根能量棒,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所以,\"曾宇航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大清早的有什么急事?\" 陆青空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走向陆琪。 他抬头看着陆琪:“陆小姐,你是不是可以短暂的将我的意识转换成实质投影。” 陆琪愣了一瞬:“可以是可以,但是你要做什么?” 陆青空淡淡吐出两个字:“比武。” 苏霭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就知道。 按照陆青空那执着的性子,肯定要自己确定过才放心。 曾宇航一听这两个字也来了兴致,他偏头看了眼眼神都亮了的梁宇,撇了撇嘴。 随即抬手戳了戳他:“怎么?跟你的偶像交手,你这么兴奋?” 梁宇重重点了点头:“对,陆上将是整个机械军团的荣耀。” 苏霭听到两人的谈话,有些怀疑地看着前面那个小小的身影,就他?一个沦落成男模的半吊子? 显然,对梁宇的说法表示怀疑的不止苏霭。 梅子震惊的眼神更是掩饰都掩饰不住,视线一直在梁宇和陆青空身上徘徊。 陆琪也不多问,只是说道:“可以是可以,但是这时间只能维持半个小时,不然会对本体的精神力造成损伤。” 陆青空勾唇一笑:“对付他们十分钟都够用。” 曾宇航气急:“嘿,我说你啊,少说大话。” 梅子对着二百五说道:“喂,你站哪边?” 二百五摇着尾巴,毫不犹豫地说道:“当然是陆青空。” 她又问苏霭:“你呢?” 苏霭挑眉:“这还用问?” 胡青影浅笑着:“这倒是个好主意,地下城倒是很久没有过这么有趣的活动了。” 她忽然抬起手打了个响指,一个话筒出现在手中,她轻笑着开口:“各位地下城的居民们,我们今天临时举办一个特殊的活动,一场精彩绝伦的比武。” 她的声音通过广播系统传遍整个地下城:\"悬壶阁演武场,十分钟后开始。胜者将获得额外三天的纯净水配给。\" 整个地下城瞬间沸腾。 走廊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居民们纷纷放下手头工作向悬壶阁涌去。 苏霭听见外面有人高喊:\"开盘了开盘了!陆青空对梁宇曾宇航组合,赔率1:5!\" 陆琪快速调整着医疗设备:\"我需要重新校准神经链接参数。稍等。\" 曾宇航趁机凑到苏霭耳边:\"喂,他全盛时期到底有多强?\" 苏霭看着静静站在原地等待的陆青空:\"说实话……我也没见过。\" 陆琪的手指在全息键盘上快速敲击,医疗舱的穹顶缓缓降下神经链接装置。 她将一枚芯片插入陆青空的后颈接口:\"可能会有点疼。\" \"没事。\"陆青空朝苏霭眨眨眼,\"亲爱的记得给我加油。\" 随着\"滴\"的一声响,整个悬壶阁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 墙壁突然向两侧收缩,所有人都降了下去,来到了底下的演武场。 胡青影的高跟鞋踩在看台控制板上,数十盏探照灯\"唰\"地亮起,将合金地板照得雪亮。 \"规则很简单。\"她不知何时换上了裁判服,红色披肩化作旗帜握在手中,\"点到为止,禁用致命武器——开始!\" 无数蓝色光粒从陆青空体内涌出,在空中凝聚成等身投影。 那是个身穿黑色作战服的高挑男子,左眼戴着战术目镜,腰间别着长安区特种部队的制式军刀。 \"卧槽!\"曾宇航的能量棒再次掉在地上,\"这特么是陆上将的全盛时期形态?!\" 梁宇已经激动得浑身发抖,标准的军姿立正敬礼:\"长官好!\" 苏霭怔怔望着那个陌生又熟悉的投影。 这才是真正的陆青空,星联盟最年轻的五星上将,机械军团总指挥官。 投影活动了下手腕,抬手冲着两人勾了勾手指,声音带着电子混响:\"你们俩,一起上。\" \"狂妄!\"曾宇航甩出袖中隐藏的脉冲匕首,\"老子当年在黑客大赛可是——\" 他话没说完,投影已经闪现到面前。 一记手刀精准劈在他的腕关节,脉冲匕首\"当啷\"落地。 曾宇航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过肩摔砸向墙壁。 梁宇的攻势几乎同时到达。 军刺划出银色弧线,却在距离投影咽喉三厘米处被两根手指夹住。 投影借力腾空,长腿如战斧般劈下,梁宇格挡的双臂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动作太慢。\"陆青空的声音冷得像冰,\"西区特种部队就教出这种水平?\" 梅子突然发现苏霭在发抖:\"你没事吧?\" \"没事……\"苏霭攥紧的拳头里全是冷汗。 他曾经见过陆青空跟那些怪物和机器人战斗,可是从没有一刻像这样心脏狂跳过。 梁宇躲开了陆青空的一记鞭腿,从身后的背包中抽出了一把铜绿色的青铜剑。 看台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梁宇加油!” “为了我们地下城的荣誉!” “这……这怎么古董都整出来了?”在一堆加油声中,梅子倒吸一口凉气。 胡青影解释道:“青铜剑可以阻挡掉一些电磁信号,是梁宇用的最顺手的武器。” “规则很简单,” 陆青空活动着指节,“谁能碰到我的肩膀,就算赢。” “太瞧不起人了!” 曾宇航站起身,骂骂咧咧地冲上前,手中能量匕首划出蓝色弧光。 陆青空侧身避开的同时,指尖轻弹他的手腕,匕首瞬间脱手飞出,“当啷” 一声插在远处的台子上。 梁宇也再度挥剑而来,陆青空旋身避开,却在错身的瞬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这力道是没吃饭么。” 梁宇的动作猛地一顿,陆青空却趁势扣住他的手腕,在众人惊呼声中,用掌心抵住他的肩膀 ,看似压制,实则用巧力卸去了所有攻击力。 轻轻松松将剑夺了过来,他抬手挽了个剑花:“果然是把好剑。” 两人不服,互相对视一眼,又冲了上来。 三分钟后,梁宇和曾宇航瘫在地上喘粗气。 投影甩了甩根本不存在的血迹,转头看向苏霭:\"亲爱的,我帅不帅?\" 苏霭抬手捂着脸,不想理会他。 他承认,陆青空的确是很厉害,纯粹的格斗技术就将两个人打的毫无招架之力。 可是,这孔雀开屏一样的人,怎么会成为联盟上将的。 七分十二秒,梁宇被自己的皮带捆成了粽子,但眼睛中闪烁着的光更亮了。 曾宇航更惨,被倒吊在照明架上晃来晃去。 围观人群中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但不乏有人唉声叹气:“输了,输大了!” 胡青影轻摇手中的话筒:“看来我们的陆上将果然名不虚传,不过我更好奇,苏博士敢不敢挑战他?” “喂!” 梅子惊呼,“苏霭他不行!” 但苏霭已经走上前,从地上拔下曾宇航的能量匕首。 他转身时,目光与陆青空交汇,后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却在苏霭摆出格斗姿势时,化作温柔的笑意。 “来吧,陆上将。” 苏霭握紧匕首。 陆青空的嘴角扬起,他的眼中不再是数据流,而是真正的温柔笑意:“求之不得。” 两人交手的瞬间,苏霭的匕首突然转向,用刀柄敲击陆青空的腰侧,那是他记忆中陆青空怕痒的位置。 陆青空猝不及防地轻笑出声,身体微微后仰,苏霭趁机用膝盖抵住他的大腿,将人压倒在台上。 “你犯规。” 陆青空的声音带着笑意,“这招不在任何格斗教程里。” “因为这是专属我的招式。” 苏霭低声说,“对付某个总把‘危险’挂在嘴边的笨蛋。” 围观人群爆发出哄笑,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 曾宇航被倒吊着还不安分,吹了声口哨:“苏博士,看不出来啊!” 陆青空望着近在咫尺的苏霭,忽然伸手按住他的后颈,在众人惊呼声中,将人拽进怀里。 匕首 “当啷” 落地,两人的影子在实验台上交叠,如同镶嵌在时光里的画。 “投降。” 陆青空轻声说,“你赢了。” 第47章 长安,作战计划 胡青影的掌声突然响起,混着看台上的起哄声,让苏霭的耳尖瞬间烧到通红。 陆青空的投影在怀中逐渐变得透明,他轻轻吻了吻苏霭的发顶,眼中满是不舍,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这招……我甘之如饴。” 他轻轻叹了口气:“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快……” “时间到了!”陆琪在控制台前提醒,“投影必须立即收回!” 苏霭慌忙起身,却被陆青空拽着指尖晃了晃:“记得想我。” 下一秒,投影如星沙般碎裂,悬壶阁的灯光重新亮起,陆青空的临时身体一颤,缓缓坐了起来。 他低头盯着自己的手,眼中数据流闪烁。 曾宇航被梁宇解下时还在嘟囔:“靠,原来陆上将还有怕痒的弱点……” 话未说完,就被梁宇捂住嘴:“那是人家的私事!” 胡青影走上前,红色披肩在身后扬起:“精彩的比武,赌盘结束,按照是数据统计,胜利者可以前往仓库领取物资。” 看台上有人欢喜有人愁。 大多数人都是压了梁宇和曾宇航,这会儿都愁云满面的往外退。 唯有白马兴致高昂地哼着小调,得意洋洋地向身旁的戒色炫耀:“老和尚,早跟你说跟着我押注准没错,白白错过了赚油水的机会。” 戒色神情淡然,双手合十道:“贫僧乃出家人,自然不会参与世俗的赌博之举。” 白马对此不置可否,拿着自己的联络器,随着人群往仓库去了。 人群散了后,悬壶阁又恢复了原样。 苏霭垂眸看着坐在工作台上的陆青空:“你现在放心了?” 陆青空耷拉着脑袋,晃悠着两个小短腿,重重叹了口气:“将就可以吧。” 曾宇航揉着自己发疼的膀子,瞟了陆青空一眼。 他虽然还是不服,但也不敢再大言不惭了,嘟囔着:“术业有专攻,我们还是很强的。” 苏霭回头看向他:“这个地下城里所有的系统都是你的手笔?” 曾宇航桀骜抬起头:“当然,包括地下城居民手里的通讯设备,那都是可以屏蔽ai监测的。” 梁宇也上前,对陆青空说道:“陆上将,以后还能有这样的机会与您对练么?” 他眼中灼热的神采让曾宇航有些不爽。 可也只是扭过了头,尽量无视。 陆青空没有答应也没拒绝,他转而问胡青影:“城主,这次你们打算派多少人前去?” 苏霭也点头附和:“我们的行动人数与计划全部都交由陆青空来部署。” 这话无人反驳,在场的没人有资格质疑联盟上将的作战指挥能力。 胡青影指尖轻点手上的玉镯,在空中展开成三维地图。 她指尖轻点,军区材料库的全息模型在众人面前旋转展开,十二道红色光点标记着警戒网。 “这是我们这么久探查到情况。” 胡青影指尖在全息投影上划出三道红色标记,军区材料库的立体模型瞬间被剖开。 “地面防御分为三层,外层是量子雷区,中层由机械卫兵巡逻,核心库藏着能干扰基因共振的力场发生器。” 她又将地图放大,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呈现在众人面前:“唯一的突破口在这里,但需要有人肉身穿越雷区开启电磁屏蔽并且引开巡逻队。” 陆青空皱眉仔细观察着,那个洞口看起来应该是仓库外层的通风口。 梁宇忽然单膝跪地,青铜剑重重敲击地面:“我熟悉智人的巡逻路线,可以去引开卫兵。” 他抬头时,眼中燃烧着激动的火焰,跟之前那个冰冷漠然的人判若两人。 曾宇航死死盯着他,将能量棒的金属外皮咬的嘎嘣作响。 苏霭和梅子的视线都被他吸引了,又看向单膝跪在地上的梁宇。 陆青空挥了挥手,示意梁宇起来:“先不用着急。” 他又接着问道:“这个军区仓库的建造似乎没有很大的变化,他们看来是沿用了之前的建筑结构,只是将其中的防护装置和武力部署更改了。” 他抬手用两根手指敲了敲太阳穴,笑道:“没想到,有一天能自己打自己的军区材料库。” 闻言,苏霭将注意力投注在他身上,问道:“你已经有办法了?” 陆青空点点头:“军区材料库有一个致命弱点。” 他唇角带着笑,目光落在苏霭身上:“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 苏霭没应,抬眼看着空中的全息图。 其他人也都思考起他的话来。 连陆琪都停下手里的动作,加入了他们的讨论。 突然,苏霭开了口:“你不会是说,门?” 陆青空指尖轻点全息投影中紧闭的合金大门,嘴角扬起狡黠笑意:“联盟军区所有的材料库正门都会设置三重生物识别锁 ,必须同时验证可操作人的瞳孔、指纹和基因频率才能开启,并且这个系统不能覆盖。” 他转头看向曾宇航,“现在智人沿用了这套系统,却不知道……” “却不知道这就是我们的后门!” 曾宇航突然拍手,黑客特有的敏锐让他瞬间捕捉到关键,“只要我们可以获得这套生物识别码,那我们就可以畅通无阻了!” \"问题是怎么拿到现任管理员的生物数据。\"梅子咬着指甲,\"总不能大摇大摆走过去说''借你眼睛用用''吧?\" 陆青空的小短腿突然停止晃动。 他跳下工作台,鞋子在地面敲出清脆的节奏,每一步都让全息投影上的防御标记熄灭一个:\"现任仓库主管是谁?\"他仰头问胡青影。 胡青影的红指甲划过玉镯,调出一份档案:\"林卫国,原星湖市警备团后勤中尉,现在投靠了智人政权,成为了物资总监。\" 陆青空眼神微冷,他看向梁宇:“如果有机会,可以直接解决他。” 梁宇立刻起身立正敬礼:“遵命!” 陆琪摇摇头,又重新埋头去修理陆青空的身体。 苏霭问道:“城主,这个林卫国还有什么具体信息?” “他算是最早投靠智人的一批军官,将自己的信息隐藏的很好,我们只得到了他大概的住处。” 胡青影说着,又将地图调了出来。 悬浮城上,靠近中心的位置闪烁着一个红点。 梁宇介绍道:“这里属于中心城区,守卫森严。” 陆青空抬头看着那个位置,略思考片刻,接着说道:“所以,这次的任务是一举两得。” 第48章 长安,陆上将建议霸王硬上弓 \"第一目标获取生物识别码进入材料库,获得所需材料,第二目标……\"陆青空的小手在全息地图上划出猩红轨迹,红点所在的建筑突然放大,\"解决这个叛徒。\" 曾宇航突然把能量棒包装捏得咔咔响:\"等等!中心城区有量子屏障,所有不属于ai同频的电子设备进去就会……\"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噎住,因为陆青空正用脚尖轻轻踢着梁宇的青铜剑。 “所以我们需要这个,并且梁宇是这次任务的总指挥。”、 随着陆青空的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他。 就连胡青影都觉得陆青空会让苏霭做领队。 陆青空明白他们的想法,解释道:“如小曾同学所说,术业有专攻。” 苏霭也同意他的意见:“没问题,我服从安排。” 陆青空冲他笑了笑,继续安排:“第一步,声东击西,队员们分成两队,制造混乱。” “第二步,浑水摸鱼,击杀林卫国并获取生物识别码,这两者不分先后顺序。” “具体作战计划,由总指挥制定,他比我更熟悉星湖市的情况。” 陆琪忽然开口:“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我也可以帮忙。” 苏霭看着空中林卫国的资料:“他们投靠智人后,很可能已经进行了身体改造,一般的武器对他们可能无效。” 胡青影朝着陆琪走了两步,问道:“你之前研究的那个新药,是不是可以派上用场了?” 陆琪一愣,在苏霭等人疑惑的目光中解释道:“你们有没有看过武侠电影中,有一种药粉洒在人身上,就可以顷刻间将人化成一滩脓水?” 曾宇航机械地转头看向陆琪:\"等等……你该不会真研发出了那种……\" \"纳米分解剂。\"陆琪从白大褂口袋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水晶瓶,里面金色粉末在灯光下如活物般流动,\"接触皮肤后三秒内分解有机体,但对金属无效。\" 梅子和曾宇航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一步,这东西听着就可怕。 梁宇点了点头:“所以我们的计划,首先要安全混进悬浮城,这个我们已经有了经验。” 他从衣袋里掏出了一个耳机一样的东西,对着苏霭和陆青空展示:“这是陆琪博士研究出来的模仿器,可以将人类的形态短暂转换成机器人,并且能应付智人的检测技术。” “但维持时间只有30分钟。” 胡青影说道:“这就意味着,我们的行动时间,只有30分钟。” 陆青空眼中闪过惊喜:“这样对于行动来说,事半功倍。” “悬浮城的量子屏障会在凌晨一点整进行自检。” 曾宇航调出智人系统的维护日志,“届时屏障会短暂提升至九成透明度,我们有四十秒的窗口期。” 梁宇将模仿器别在耳后,金属触点与皮肤贴合时发出轻微的电流声:“四十秒足够穿过量子屏障,但前提是,” 他看向曾宇航,“你的黑客技术能在屏障自检时同步篡改智人的准入名单。” 曾宇航扯下能量棒包装纸,在掌心折成纸飞机:“上次黑进智人婚介所改了十万份基因配对数据,这次不过是往名单里加五个‘机械维修员’的 id……” 纸飞机精准落入垃圾桶,“小菜一碟。” 他为了破译智人的系统,经常黑进他们各种各样的程序中捣乱,这对他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 苏霭问道:“你得保证我们的信号连接通畅,否则可能会来不及进行信息传输。” 曾宇航背着手,老神在在:“放心吧,我从没失误过。” 梁宇说道:“好,我和苏先生一组去采集生物素识别码,并且解决林卫国,宇航和梅子小姐一组,进入材料库切割星芒合金。” 听到这话,曾宇航忽然一愣,眼神微变,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 众人商议完毕,都打算各自回去休养生息为明天的任务做准备。 苏霭正在跟陆琪商量着关于机体修复的事情。 陆青空斜靠在门框上等他。 曾宇航故意落在梁宇身后,走到了陆青空身边。 眼前的灯笼光线突然被人挡住。 陆青空抬头看向他:“有事?” 曾宇航也学着他的样子靠在门边,装作不经意间问道:“铁皮仔,你是不是在追苏霭?” 陆青空挑眉,轻轻笑了一声:“怎么?不够明显?” “要不是你在演武场那副恨不得黏在他身上的样子,我还真以为你俩只是普通搭档。”曾宇航嗤笑一声,扯出根能量棒叼在嘴里。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陆青空银色的短发:“不过说真的,你这副小短腿的模样……确定不会影响你在他心中的形象?” 陆青空抱臂浅笑着:“你信不信,只靠我现在的样子也可以很轻松的打掉的你的门牙?” 曾宇航被他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的心底发毛,忙说道:“算我多管闲事,行了吧。”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你知道梁宇他......\" \"知道。\"陆青空的小手指突然弹出锋利的金属刃,慢条斯理地削着指甲,\"但你放心,他对我肯定没有那种意思,你总算是说道重点了。\" 曾宇航被他戳破了心事,有些窘迫开口:“我,我才没有那个意思,就是,就是希望你和苏霭能早点修成正果。” 陆青空收起金属刃,上前一步,仰着头却气势不减:“有这时间关心我们,你不如直接去霸王硬上弓。” 他眼中数据流透着戏谑,“这样说不定还快一些。” 曾宇航差点被能量棒噎住,剧烈咳嗽着拍打胸口:“你、你胡说什么!谁要对那家伙 ——” “不是吗?” 陆青空歪头,“你每次看到梁宇用剑的姿势,瞳孔都会扩张 0.3 毫米,他给你递能量棒时,你接东西的手势会比平时僵硬 27 度,还有……” “够了!” 曾宇航涨红着脸打断,能量棒在齿间咬得咯吱响,“我只是……只是欣赏他的战斗技巧!” “哦?” 陆青空拖长声音,“那就算是吧。” 他说完又冲着曾宇航轻轻吹了声口哨,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闭嘴!” 曾宇航猛地转身,却在看到梁宇朝这边走来时,慌忙将能量棒塞进陆青空手里,“给你给你!吃死你算了!” 梁宇走到近前,恭敬与陆青空打招呼:“陆上将。” 他转头看向曾宇航,“你怎么没过来,你的设备我帮你检查过了,量子线缆的接口松了,已经帮你加固。” 曾宇航的耳朵瞬间红透,却梗着脖子道:“要你管!我自己的设备……我自己会看着办!” 第49章 长安,斩杀 梁宇被他呛得一愣,随即茫然应道:\"好,下次你自己来。\" 听他这话,曾宇航立刻后悔了,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又别扭地转过头去。 陆青空在一旁看得直摇头,小声嘀咕:\"这别扭劲,活该单身。\" 苏霭和陆琪的谈话也告一段落,他走过来自然地将目光投向陆青空:\"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看一个畏首畏尾的傻子。\"陆青空扬起微笑,银发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曾宇航望着两人互相对视的模样,眼神不自觉地往梁宇那边飘,却见对方正专注地调试着剑柄上的装置。 \"走了。\"陆青空直起身子,踮起脚拽了拽苏霭的袖子,\"回去休息。\" 苏霭朝其他人点头示意,跟着陆青空离开了。 走廊里只剩下曾宇航和梁宇,空气突然变得有些凝滞。 \"那个......\"曾宇航清了清嗓子,\"设备的事,谢了。\" 梁宇收起青铜剑,抬眼看他:\"不客气。你最近是不是睡眠不足?脾气比平时更冲了。\" \"谁说的!\"曾宇航下意识反驳,却在对方平静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是有点。\" \"任务结束后好好休息吧。\"梁宇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见。\" 看着梁宇离去的背影,曾宇航懊恼地抓了抓头发:\"......笨蛋。\" 梅子和二百五蹲在角落里看着他们。 二百五率先开口:“如果我分析的没错……” 梅子接道:“我认为没错,可惜梁宇是个木头。” …… 次日凌晨,在陆青空依依不舍的眼神中,苏霭几人踏上了那个破破烂烂的电梯。 苏霭有些好笑地看着他瘪着的嘴。 在胡青影似笑非笑的目光中,还是出声宽慰道:“一定安全回来。” 陆青空没应声。 曾宇航拿下嘴里叼着的能量棒,一脸不耐烦地开口:“靠!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快关门!” 在他大力按键下,电梯门嘎吱关上,将四人与他们阻隔开。 四道身影悄无声息地接近量子屏障的边缘。 \"信号干扰器已启动。\"曾宇航敲击着虚拟键盘,\"屏障将在30秒后进入自检模式。\" 梁宇检查着耳后的模仿器:\"记住,只有30分钟。\" 梅子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装置:\"希望一切顺利。\" \"屏障透明度达到90%!\"曾宇航突然低呼,\"就是现在!\" 四道身形一闪,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滴,悄无声息地穿过了量子屏障。 模拟器同时启动,几人的外表都变成了穿着机械外甲的机器人。 悬浮城内。 苏霭有些怔愣地看着周围。 脚下的琉光大道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周围有许多来来往往的行人,只有少数能看的出来是机器人形态。 悬浮车速度极快地在他们头顶掠过。 这一切虚幻的不像现实。 \"分头行动。\"梁宇比了个手势,\"保持通讯畅通。\" 苏霭听到他的声音,才猛然反应过来。 两队人迅速分开,消失在错综复杂的通道里。 苏霭和梁宇沿着预定的路线快速前进,他们的伪装很成功,很快来到了林卫国的府邸外。 “这个林卫国是有多怕死?”苏霭抬头看着这栋黑漆漆的房子,似乎所有的建筑材料都是用钢铁制造的。 窗户都被锁的严严实实,没留一丝缝隙。 两人走到一个不起眼的小门处。 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守卫都没有。 \"生物识别扫描中......\"苏霭压低声音,\"门禁系统比预想的复杂。\" 梁宇皱眉:\"需要多久?\" \"给我两分钟。\"苏霭的手指在虚拟界面上飞快滑动,\"曾宇航,我需要你黑进次级控制系统。\" 耳机里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正在尝试......搞定!门禁解除。\" 门无声滑开,两人闪身进入。 室内光线昏暗,各种仪器闪烁着幽蓝的光。 他们小心翼翼地前进,奇怪的是,他们进来这么久,可是一个活物都没遇到。 甚至整个房子都空荡的令人惊讶,一个智能器械都看不到,连灯具用的都是极为古旧的白炽灯。 “难不成他不在?”苏霭问道。 两人并肩向前走着,梁宇摇了摇头:“根据我们得到的资料,这个时间他一定在府邸。” 苏霭心中一紧:“有东西。” 正在此时,幽暗的房间里突然出现一个高大的背影,正站在走廊尽头。 像是在等着他们到来。 \"林卫国。\"梁宇沉声道。 苏霭背对着他,手里握着脉冲枪警戒后方。 那人缓缓转身,露出半张机械化的脸:\"你们一进来,我就看到了,看来你们不是智人。\" \"你背叛了人类。\"梁宇拔出青铜剑,剑身泛起淡淡的青光。 他们的计划是速战速决,并不想跟他废话。 林卫国冷笑:\"我只是选择了更强大的阵营。\" 他的手臂突然变形,露出黑洞洞的枪口,\"你们根本不明白智人的伟大!\" 枪声骤响,梁宇和苏霭同时侧身闪避。 梁宇猛然向前一步,剑光如电直取对方咽喉。 林卫国却突然诡异地一笑,机械臂猛地变形重组,竟在千钧一发之际格挡住了梁宇的剑锋。 金属碰撞的火花在昏暗的光线中格外刺眼。 \"年轻人,太心急了。\"林卫国的声音突然变得扭曲,整个房间的墙壁突然亮起诡异的红光,\"既然来了,就永远留下吧。\" 林卫国的机械眼红光爆闪,原本瞄准苏霭的枪口瞬间转向梁宇,子弹擦着他的耳畔飞过,在墙壁上炸出焦黑的弹坑。 青铜剑却已逼近,纳米分解剂在剑刃流转,只要触及皮肤便能将血肉化为脓水。 千钧一发之际,林卫国脖颈处的机械护甲突然弹出,如钢铁花瓣般层层展开,硬生生挡下了致命一击。 “以为这点小伎俩就能杀我?” 他的声音混着机械齿轮的嗡鸣,“智人给了我新生!” 苏霭趁机举起脉冲枪,蓝紫色的电光却在触及对方机械外骨骼时被尽数吸收。 林卫国的另一只手臂化作链刃,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横扫而来,梁宇旋身挥剑格挡,金属碰撞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梁宇被链刃的冲击力逼退半步,剑脊抵住链刃的锯齿,“纳米分解剂对机械外壳无效,得想办法 ……” 话音未落,林卫国突然扯开衬衫。 胸口处,一颗幽蓝的晶体正有规律地脉动,无数线路如血管般延伸至全身。 “看到了吗?这是智人赐予的量子核心!” 他癫狂大笑,链刃骤然收缩,将梁宇猛地拽向自己,“你们今天,都得死在这里!” 苏霭瞳孔骤缩,突然将脉冲枪调成过载模式,对准天花板全力发射。 强烈的电磁脉冲瞬间瘫痪了走廊的照明系统,黑暗中,林卫国的机械眼成为唯一的光源。 梁宇借着这短暂的机会,足尖点地腾空而起,青铜剑直指那颗跳动的量子核心。 然而,林卫国的反应快得惊人。 他的机械臂突然分裂成无数细小的机械蜘蛛,密密麻麻地扑向梁宇。 梁宇挥剑斩落几只,却被更多蜘蛛缠住剑身。 苏霭冷冷盯着他的动作,瞄准了林卫国的手臂一枪打了出去。 林卫国分神去抵挡这一击,攻击梁宇的动作明显滞了一瞬。 梁宇抓住这个机会,用力一抖剑身,纳米分解剂如金色雾霭喷向林卫国的面部。 机械蜘蛛发出刺耳的尖叫,在分解剂的作用下纷纷熔化成铁水。 “不!” 林卫国疯狂后退,梁宇的青铜剑从林卫国肋下穿过,将他的机械手臂斩落。 林卫国的机械外骨骼开始滋滋作响,纳米分解剂正顺着关节缝隙渗入。 他眼中闪过恐惧,却仍在垂死挣扎:“智人不会放过你们的!他们的军队……” “少废话!” 梁宇的剑尖抵住他的眉心。 苏霭趁机上前,用早就准备好的提取仪将所需要的生物信息扫描收集。 分秒间,苏霭开口:“完成。” 随着苏霭的话音落下,梁宇的剑刃已经穿透了林卫国的眉心。 纳米分解剂瞬间发挥作用,一堆铁器零件从他已然化成浓水的身上掉落在地上,砸的地面哐当作响。 他大睁着眼睛,满眼地不敢置信。 苏霭立即回头朝着外头走去:“走,先离开这里,将信息传给曾宇航他们。” 第50章 长安,危机 梁宇迅速跟上苏霭的脚步,两人沿着来时的路线快速撤离。 走廊里依旧静得出奇,只有他们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金属墙壁间。 林卫国死后,信号屏蔽消失了。 \"生物识别码已加密传输。\"苏霭的手指在虚拟屏幕上快速滑动,\"曾宇航,收到没有?\" 耳机里传来一阵杂音,传来曾宇航低低的咒骂声:\"这里的守卫可不是一般多啊。数据完整度98%,够用了。梅子正在解析,预计两分钟后可以生成通行权限。\" 梁宇突然抬手示意停下,青铜剑无声出鞘。 前方拐角处,一个巡逻机器人正缓缓转过弯来。 苏霭立即贴墙隐蔽,屏住呼吸。 梁宇则如鬼魅般闪到机器人身后,剑光一闪,机器人的核心处理器被精准破坏,连警报都没来得及发出就瘫倒在地。 \"继续前进。\"梁宇收起剑,警惕地环顾四周,\"总觉得太顺利了。\" 苏霭低声道:“这个府邸建造的铜墙铁壁,林卫国也对自己的改造很有信心。” 他脚步一顿,推开门走了出去:“而且,他并不完全信任智人,或者说他对机器人有着恐惧。” 梁宇按着通讯器问道:“宇航,你们那里什么情况?” 曾宇航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传来:\"星芒合金切割完成,但智人巡逻队的热成像系统突然升级,我们被锁定了!\" 他突然闷哼一声:\"靠!\" 梁宇脸色一变,急切开口:“怎么了?你受伤了?”他声音陡然提高了些。 苏霭也呼叫着梅子:“你们没事吧?” \"宇航!\" 梁宇冲着通讯器喊了一声,拽着苏霭冲向庭院侧门,青铜剑劈开挡路的藤蔓,\"你们尽量按照计划往悬浮城边缘撤离,我带苏博士来接应!\" \"不行!\" 曾宇航的嘶吼中混着爆炸的轰鸣,\"你们那边是智人中枢的方向,应该优先撤离……\" \"少废话!\" 梁宇用力推开大门,\"你撑住,等我三分钟。\" 他切断通讯,转头看向苏霭,\"模仿器还剩十分钟,必须在失效前穿过量子屏障。\" 苏霭低头用通讯器确定着曾宇航他们的位置:“我们现在赶过去,最少需要五分钟。” 梁宇皱着眉头:“林卫国的生命信息消失,智人肯定很快就会派人来。” 苏霭抬头看着天空中不断掠过的悬浮车:“这是最快的办法。” 梁宇眯起眼睛,突然拉住苏霭闪身躲进一处阴影。 一架巡逻悬浮车正缓缓降落在前方街道上,两名机械守卫刚跳下车准备巡视。 \"计划变更。\"梁宇压低声音,\"抢车。\" 苏霭会意点头,从战术腰带上取出一枚电磁脉冲手雷。 两人屏息等待,当守卫背对悬浮车的瞬间,梁宇如猎豹般窜出。 青铜剑在空中划出青色弧光,第一个守卫的头颅应声飞起。 苏霭同时掷出手雷,第二个守卫刚转身就被电磁脉冲击中,机械关节冒出噼啪作响的电火花。 \"上车!\"梁宇一脚踹开驾驶舱门,苏霭迅速接入控制系统。 悬浮车发出轰鸣,离地三米时突然一个急转,朝着曾宇航信号所在的位置疾驰而去。 \"量子防护罩还剩七分钟关闭。\"苏霭盯着倒计时,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舞,\"他们还在材料库。\" 梁宇握紧操纵杆,悬浮车在发着光的楼栋间疯狂穿梭。 下方街道上,越来越多的机械守卫正朝他们射击,能量光束在车身上擦出焦痕。 \"前面右转!\"苏霭突然喊道。 梁宇猛打方向,悬浮车几乎侧立着拐过街角。 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心惊,一栋建筑外围着至少五十个机械守卫。 曾宇航和梅子被压制在一个坍塌的混凝土掩体后,四周墙壁上全是能量武器灼烧的痕迹。 \"准备俯冲!\"梁宇按下武器按钮,悬浮车底部的机枪喷出火舌。 机械守卫群中炸开一连串火花,暂时清出一条通道。 苏霭探出车窗大喊:\"跳上来!\" 曾宇航拖着受伤的右腿,和梅子拼命奔向悬浮车。 就在他们即将够到降落的踏板时,一个三米高的重型战斗机器人突然从侧面冲出,机械臂上的转轮机枪开始旋转预热。 \"小心!\"梁宇猛拉操纵杆,悬浮车一个横移挡在众人面前。 子弹暴雨般倾泻而来,防弹玻璃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纹。 千钧一发之际,梅子从腰间掏出一个金属圆球扔出:\"尝尝这个!\"圆球在空中展开成电网,将重型机器人暂时瘫痪。 四人终于全部跳上车,悬浮车立刻爬升高度。 但更多的追兵正在集结,十几架巡逻悬浮车从不同方向包抄过来。 \"还剩三分钟!\"苏霭声音紧绷,\"必须在那之前穿过量子屏障!\" 梁宇突然调转车头,朝着悬浮城中央的高塔冲去。 曾宇航顾不上受伤的腿,大喊着:\"你疯了吗?那是他们老巢!\" 梁宇黑着脸一言不发。 悬浮车以近乎自杀的角度俯冲而下,在即将撞上高塔外墙的瞬间突然拉起,紧贴着塔身螺旋上升。 追兵显然没料到这招,几架悬浮车来不及转向,直接撞在了一起。 爆炸的火光中,梁宇驾驶着伤痕累累的悬浮车冲向城市边缘。 \"屏障就在前面!\"梅子指着远处闪烁的蓝色光幕。 \"抓紧了!\"梁宇将推进器推到极限,悬浮车如离弦之箭射向量子屏障。 就在穿越的瞬间,车尾被一道高能光束击中,整个车身剧烈震颤。 陆青空站在屋檐下,雨水顺着廊檐落在地上。 他想起胡青影说过的,这个雨是地面上的瀑布水量增加的时候才会落下。 看现在的雨势,那地面上的雨势应该不小。 他有些烦躁地皱起了眉头。 为了保护地下城的位置,他们执行任务的时候切断了信号,现在他只能干等着。 二百五站在他身边,晃悠着尾巴:“老大他们一定没事的。” 陆青空现在的身体倒是跟二百五的身高差缩小了。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二百五毛茸茸的脑袋:\"已经超过预定时间二十七分钟了。量子屏障的自检周期马上就要结束。\" 第51章 长安,相遇 瓢泼大雨落在焦黑的的废墟之上。 黑水汇聚成了一条小溪,缓缓流向低洼处,很快形成了一滩黑色的水洼。 一个人正好趴在那个水洼里,看起来像是已经没了呼吸。 过了很久他的手指才慢慢颤动了两下。 雨水冲刷着他的脸,混着血和泥的水流进他的嘴角。 他剧烈的咳嗽了两声,才慢慢动了起来。 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但他还是挣扎着睁开了一条缝。 苏霭慢慢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里,世界只剩下灰与黑。 嘴里尝到了铁锈般的腥味,还有焦土的苦涩。 倒塌的梁柱、扭曲的金属、燃烧后的残骸……还有远处,那具静静躺在雨中的人。 他猛地一颤,彻底清醒过来。 “梅……子……” 嘶哑的声音被雨声吞没。 他想爬过去,可身体像是被碾碎了一般,每动一下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痛。 但他还是咬着牙,一点一点往前挪。 水洼被搅动,黑色的涟漪荡开,映出他破碎的倒影,苍白的脸,血水顺着脸颊往下淌着。 指尖终于触到了那具冰冷的躯体。 他颤抖着将人翻过来,却在看清那张脸的瞬间僵住了。 不是梅子。 是一个陌生的女子,胸口被钢筋贯穿,早已没了气息。 他愣了几秒,慢慢放开了那具尸体。 “不是她,不是她……” 雨水狠狠砸在脸上,磅礴雨雾中,几乎要看不清周围的情况。 他晃晃悠悠站起身,犹豫片刻还是朝着周围喊了起来:“梅子!” “梁宇!” 连喊了两声都没有任何回应,他又换了个方向:“曾宇航!你们在哪?” 忽然,他看到雨雾中似乎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他眯着眼睛,想努力看清楚。 随着人影越来越近,苏霭先一瘸一拐地躲在了废墟后面。 瓢泼大雨中,那道人影渐渐清晰。 一个穿着黑色皮质短外套、红色短发的女生踩着积水走来,靴子踏在废墟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苏霭屏住呼吸,手指下意识地扣紧了身旁半截断裂的钢筋。 女生停在了那具陌生女尸前,低头看着,在原地驻足良久,像是在观察什么一样。 突然。 她转身朝着苏霭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两人离得很近,虽然隔着雨幕,可苏霭还是能看清她漠然的神情。 在苏霭大脑飞速转动,猜测着她的身份的时候,那红发女生忽然动了。 一步一步,朝着苏霭走了过来。 苏霭的指节泛白,钢筋上的锈迹深深嵌入掌心。 红发女生在距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透明的界限。 她走到离苏霭两步远的时候,忽然停住不动了。 苏霭也清楚他已经被发现了,他的手轻轻握住缩小口袋里的青玉拐杖,这是他现在可以唯一自保的武器。 四周只有雨水打在地面上的淅淅沥沥的声音,两人就这么无声对峙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最终还是苏霭先开了口:“你是谁?” 他背靠在废墟掩体后,紧紧盯着对面人的动作。 雨水顺着她的睫毛滴落,她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你好。\"她的声音平直得没有起伏,\"你可以叫我小雅。\" 听到她正常的人类声线,苏霭并没有放松警惕,只是慢慢从废墟后站了起来:“你是什么人?怎么会一个人在这?” 小雅缓缓抬手。 苏霭猛地捏紧了青玉拐杖。 而她只是轻轻将鬓边的碎发别在了耳后:“我也不知道我从哪里来,我只知道我叫小雅,一醒来就在这里了。” 苏霭皱眉打量她,她的衣物看起来都很整洁,没有破损的痕迹,这在现在的世道中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看她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谎。 苏霭保持着安全距离,声音沙哑:“你有没有见过两男一女,都穿着跟我一样的作战服。” 他抬手指着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向她打听其他人的下落。 小雅刚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机械犬的吠叫。 苏霭神情微变,转身就要离开。 按照他们刚才掉下来的位置来看,其他人肯定就在这周围。 小雅看到他的举动,神色一愣,情绪波动变得大了些她朝着苏霭喊道:“你就这么离开了?” 苏霭没回头,应了一句:“你也快走吧,这里不安全。” 已经脚步蹒跚地走了一段距离。 他身上的通讯器不知道摔到哪里去了,连定位仪都丢了,现在真的是孤立无援。 而他身后的小雅,并不想就这么离开,迈开步子跟了上来。 …… 雨水顺着衣领渗进后颈。 梁宇挣扎着睁开了眼睛,裂纹密布的镜片里倒映着灰沉的天空。 “咳……” 他喉咙里涌出铁锈味的血沫,五指在泥水中摸索,终于触到手边的青铜剑。 “曾宇航……” 他试着呼唤,声音却被雨声吞噬。 耳后的模仿器碎片还插在皮肤里,像根拔不出的毒刺。 意识复苏的瞬间,也伴随着剧烈的疼痛。 耳边骤然响起一个人颤抖的声音。 “笨蛋……”曾宇航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在看见梁宇清醒的时候,突然笑出泪来,“我就知道你不会死……你个蠢货干嘛要挡在下面!” 梁宇感觉有什么东西砸在自己脸上, 他转头挪动视线才看见眼睛都哭肿的曾宇航正跪坐在他的身边。 他不知道是雨水还是这人的眼泪。 “……你,你哭什么……你的腿没事吧?”梁宇有些慌张地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曾宇航抬起袖子慌乱地在脸上擦了两下,骂了句脏话:“靠,那是雨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 还是仓皇伸手准备扶他:“你别动,有没有伤到骨头?” 刚才就是怕他有内伤,才没敢扶他起来。 梁宇摇了摇头,正准备说话的时候,突然声声狗吠穿透雨幕传了过来。 他咬牙说道:“追兵来了,先离开这里。” 曾宇航点点头,忙搀住他的胳膊将他扶了起来,一边说道:“苏霭和梅子不知道在哪。” 梁宇皱着眉头,心中不免担忧,但还是说道:“先走。” 两人晃动着慢慢朝着反方向走了过去,突然被一道高墙挡住了脚步。 “怎么办?”曾宇航将他扶在肩头。 第52章 长安,我会疼 梁宇观察片刻:“顺着这道墙走,他们应该就在这后面。” 梁宇和曾宇航沿着高墙艰难前行,雨水在墙面上冲刷出一道道蜿蜒的水痕。 突然,曾宇航的脚步一顿,墙面上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荧光三角标记,正是他们之前约定的暗号。 \"是他们留下的!\"曾宇航压低声音,手指轻抚过那个三角形符号,\"他们一定在墙后。\" 梁宇点点头,正准备开口。 机械犬的吠叫声突然逼近,伴随着金属关节活动的\"咔嗒\"声。 \"小心!\"曾宇航猛地将梁宇推到墙边,自己转身准备肉搏。 三只机械犬从雨幕中扑出,电子眼闪烁着猩红的光。 \"砰!\"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曾宇航睁开眼,看见最前方的机械犬被一柄青玉拐杖贯穿头颅,火花四溅。 苏霭的身影从墙上一跃而下,身后跟着那个红发女生。 \"你们俩还活着!\"苏霭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激动。 可是还没松口气,另外两只机械犬也已经扑了过来。 梁宇猛地向前,将曾宇航扯到身后,青铜剑刃随之穿透了机械犬的脑袋。 这一连解决了两只,曾宇航有些傻眼。 随着一声枪响,最后一只机械犬也倒在了泥地上。 梅子气喘吁吁地冲了过来:“太好了,你们都没事。” 看到她,苏霭狠狠松了口气。 梅子背上还背着一个背包,她看到苏霭的瞬间,立即说道:“星芒合金在我这,你不用担心。” 苏霭呼吸一滞,轻声道谢,又说道:“你的第一要务还是保护好自己。” 梅子摆了摆手,笑着开口:“我从来没觉得自己这样有用过,这可是我们费了好大劲才换来的。” 她说完,才注意到苏霭身后那个红发女生,疑惑道:“……她是?”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去。”苏霭眉头微蹙,他又看向梁宇:“她是我偶然遇到的,要不要带回去,你说了算。” 梁宇撑着青铜剑,他盯着小雅被雨水打湿的侧脸,目光在小雅身上停留了几秒。 雨水中,这个红发少女安静地站着,眼神空洞得像个人偶。 \"带上吧。\"梁宇收起青铜剑,\"但得先搜身。\" 小雅顺从地举起双手。 当梅子检查到她手腕上的金属环时,突然倒吸一口冷气:\"这是……神经链接器?\" 金属环在梅子触碰的瞬间亮起蓝光。 小雅的眼睛突然有了焦距,她盯着梅子轻声说:\"你认识这个?\" \"先离开这里。\"苏霭警惕地环顾四周,\"追兵随时会到。\" 远处传来悬浮车的轰鸣声,机械犬的吠叫此起彼伏,显然追兵已经发现了这里的动静。 “能在现在这种情况孤身活下来,她的能力或许能派上用场。” 梁宇转身时踉跄了一下,曾宇航立刻上前扶住他,嘴里还嘟囔着 “逞强的家伙”。 曾宇航狠狠拍拍手腕上的腕表,全息地图才闪烁着出现在众人面前。 确定了方位,几人随即开始行动。 梅子打头阵,曾宇航扶着受伤的梁宇走在中间,苏霭殿后时始终没放松对小雅的戒备。 可她只是静静跟在曾宇航身后。 他们按照地图指示,顺利进入了通向地下城的通道。 在进入那个破烂电梯的时候,众人才真正放下了心。 曾宇航忽然开口说道:“我在这些地方覆盖了能量屏蔽场,他们是检测不到我们的信号的,但是以防万一,回去以后,我们还是要做全身检查,以免沾上什么危险的东西。” 几句话刚说完,电梯已经晃悠着停了下来。 电梯门开的瞬间,两个身影瞬间窜到了他们面前。 苏霭看着满脸担忧的陆青空,惴惴不安的心才缓缓落了下去。 可看到他满身血迹的陆青空,差点将眉头皱的粘在一起。 二百五的尾巴也晃得快要飞起来。 电梯口除了他们,还有胡青影和毛毛。 陆青空没说话,只是手紧握成拳。 胡青影见状率先说道:“别愣着了,快去悬壶阁。” 毛毛已经蹦蹦跳跳地跑在最前面,她虽然看不见,但对地下城熟门熟路:“悬壶阁的医疗舱已经启动啦!” 孩子的天真活泼暂时将几人之间的阴霾驱散。 陆青空一言不发地跟在苏霭身边。 眼神时不时扫视苏霭一眼,似乎在检查他的伤势。 苏霭低头看着他,轻轻咳嗽一声:“咳,你现在明白我的心情了?” 他的声音很轻,陆青空还是听到了,他猛地抬起头,在苏霭沉静的目光中明白了他的意思。 随后又垂下了脑袋:“这不一样。” 苏霭:“有什么不一样?” 陆青空:“我不会疼。” 苏霭:“但我会。” 陆青空的脚步瞬间顿住,他缓缓抬起头看着苏霭,牙关紧紧咬着。 其他人像是特意给两人留了空间一样,先一步走远了。 片刻后,陆青空忽然笑了,缓步走向苏霭,柔声安慰:“以后不会了。” 悬壶阁的医疗舱泛着柔和的蓝光,苏霭躺在治疗椅上时候,陆青空依旧满脸心疼地站在一边,紧紧盯着他。 当机械臂开始清理梁宇后颈的伤口时,曾宇航突然回头看着陆青空:“你那是什么表情,他是治疗伤口,你怎么跟那等着妻子分娩的丈夫一样。” 听到这话,陆琪没忍住笑了一声,手上力道一重。 曾宇航捂着腿,疼的呲牙咧嘴:“陆姐,您这是在替他报复我么?” 他的腿被激光灼伤了,需要清理掉烧坏的组织。 曾宇航对麻药过敏,只能强忍疼痛。 苏霭身上的伤口不重,只是看起来骇人,他们跳车的时候,离地面已经很近了。 看着医疗舱缓缓合上,苏霭也闭上了眼睛。 陆青空才移开视线,对着曾宇航反唇相讥:“我担心我家亲爱的有什么问题?” 他斜靠在医疗柜上,漫不经心地看着曾宇航:“你这是嫉妒了?怂货。” “嘿。”曾宇航气急,刚要回嘴,却在抬头的时候,猝不及防跟梁宇对上了视线。 那人看着他的表情,与陆青空瞧苏霭的眼神如出一辙。 他的心猛地一跳,陡然红了脸。 第53章 长安,谁家大姑娘红了脸 陆青空瞧着他这模样,不由嗤笑一声,调侃道:“呦,这谁家大姑娘红了脸?” 梁宇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转而替曾宇航解围:“上将,您就别欺负他了。” 陆青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抬手指着自己:“我?欺负他?” “啧。”他又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我看你真是被这大姑娘迷昏头了。” “……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梁宇抿着唇,约莫是有些尴尬。 曾宇航咬着牙,疼地直皱眉,可嘴上还是不饶人:“你,你说的什么屁话,老子可是货真价实的纯爷们!” 梗着脖子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哦?”陆青空一挑眉,这回是真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他一脸高深莫测地瞟了梁宇一眼,又冲曾宇航笑道:“那你敢坦白么?” “我,我,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曾宇航慌乱地躲避着他的视线,低下头没敢再作声。 梁宇茫然地看着两人,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唯有陆琪笑的手上的镊子都快拿不稳了。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胡青影踩着高跟鞋款款而来,嘴角带着温柔笑意。 梅子也跟在她的身后。 曾宇航怕陆青空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再说出些什么,忙开口应道:“没什么,随便聊聊。” 接着又赶紧岔开话题:“青姐,那个‘小雅’究竟是什么来路?” “我正要来跟你说这件事。”她正色道,“苏先生猜得没错,她的确是仿生人。” 梅子点点头,眼神复杂:“她手上的那个手环能直接连接人脑与机械躯体,但副作用极大,会导致记忆混乱和情感缺失……” 她没说完,苏霭的医疗舱忽然闪烁起了绿灯,舱盖也慢慢升了起来。 里面的人也同时坐了起来。 陆青空急忙上前,焦急开口:“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苏霭伸开手,抻着医疗椅慢慢站了起来,一边应道:“没事,好多了,只是小伤。” 陆青空闻言,这才放下心。 陆琪却突然开了口:“你们都还好,伤的重的是梁宇,肋骨都断了三根。” 一听这话,曾宇航差点原地蹦起来,还好陆琪有先见之明,死死摁着他的肩膀。 “你怎么伤这么重都不吭声?” “你是想把自己作死啊?” “你说说你,一到外面就不管不顾了是吧!” 曾宇航这连珠炮一样的质问,让周围人都有些傻眼了。 只有梁宇习以为常一样地低着头,没搭话。 曾宇航看到他这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靠,你就会沉默!” “也不知道现在是攒了几吨金子了。” 他越说越气,脸都憋的通红。 苏霭坐回了一边的椅子上,他总觉得要是他要是曾宇航这样的炮仗脾气,早就被陆青空气死了。 “你先冷静一下。”陆琪抬手揉了揉眉心,“他的肋骨是被砸断的。” “你……”曾宇航刚要出口的被噎在嗓子里。 愣了好半天,才问道:“你……说什么?” 陆青空“好心”解释道:“通俗的讲就是被重物撞击,才导致的肋骨断裂。” 曾宇航的脸色\"唰\"地白了。 他猛地转向梁宇,记忆在脑海中扑腾起来,在他们跳车的瞬间,是梁宇一把将他拉进怀里,用后背硬生生承受了地面的撞击,当时这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你他妈……\"曾宇航的声音突然哽住,手指无意识地揪住自己的衣角,\"当时为什么不说……\" 梁宇终于抬起头,漆黑的眼瞳里漾着曾宇航读不懂的情绪。 他伸手想擦掉对方额角的冷汗,却在半空被狠狠拍开。 \"别碰我!\"曾宇航红着眼眶吼出声,像只炸毛的野兽,\"每次都是这样!上次在飞机上也是,上上次在……\" 他的话戛然而止。 悬壶阁的灯光在梁宇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他的神情有些不知所措。 陆琪看向胡青影,无奈摊开手,用嘴型说道:我说错了? 曾宇航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可梁宇知道,他肯定又红了眼睛。 “城主,我们出去说吧。”苏霭站起身适时开了口。 陆琪将手里的镊子扔在了托盘里,嘱咐了梁宇一句:“你的伤先注意着点,一会儿我回来处理,让曾宇航进医疗舱,修复皮肤。” 梁宇沉默着点了点头,算是对她道了谢。 一行人才慢慢走了出去。 胡青影带他们去了自己的住处。 一个素雅的小院子。 几人在院中的石桌边依次落座,陆琪有些焦急地开口:“你们说的仿生人在哪?” 说着,眼神还在四处张望。 胡青影抬手虚虚指着远处:“在训练室,那里有最强的信号屏蔽系统,以防万一找人看着她。” 苏霭沉思片刻,问道:“她也接受了神经传导?” 梅子点了点头:“她的情况和现在的青空很像,但是她身上的意识传导技术比我们的要先进很多。” “她可以离本体很远,意识也不会中断?”陆青空问道。 听到这话,陆琪瞬间来了兴致,忙说道:“青影快带我见见她。” “等等。”苏霭出声制止,“照你们所说,这个小雅也并非完全的机器人?她也……” 说着,他的视线不由自主望向了陆青空。 在对方安抚性的眼神下,才接着说道:“我们现在见过的具有人类大脑的仿生人已经不是个例了。” “隆裕。” “陆青空。” “还有现在的小雅。” 他说着视线从梅子和陆青空的脸上慢慢划过。 说完,他轻轻呼出口气,似乎是想起什么,声音变得有些艰涩:“现在我们已经得知,我母亲,苏净汶女士是这项研究的参与者。” 陆琪皱起眉头,神色凝重:“你想说什么?” 苏霭:“我的记忆缺失,不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现在有个猜测,ai的意识觉醒会不会与那个突然消失的‘x’军工有关。” 他话语微顿,扫视了一眼众人的神色,才接着说道:“更有甚者,是跟联盟政府有关。” 第54章 长安,虚拟天堂 胡青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杯边缘,青瓷表面映出她凝重的神色:“苏博士的猜测并非没有依据。二十年前‘x’军工突然销声匿迹,所有研究资料不翼而飞,紧接着青空公司崛起。当时就有人怀疑……” 她话音戛然而止,抬头看向苏霭:“青空公司的创始人不明,但是宇航在窃取智人信息的时候,机缘巧合下查到了一个投资人。” “是谁?”问话的是陆青空。 胡青影侧目看向身边的梅子:“隆裕。” !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 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消息。 茶杯从梅子指间滑落,在青石地面上摔得粉碎。 她机械地低头看着四溅的瓷片,仿佛那些碎片拼凑成了某个可怖的真相。 \"不可能...\"梅子的声音颤抖,\"父亲他……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离开过山庄……\" 她知道这样的解释只是徒劳。 但她怎么都不能相信,自己父亲会是推动这场灾祸的幕后黑手。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眼前一阵阵发黑。 苏霭忙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安抚她的情绪:“梅子,冷静,这些都是猜测。” 梅子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在苏霭的轻声宽慰下,慢慢冷静了下来。 只是脸色还是很不好看。 陆青空也皱着眉头:“你带回那个‘小雅’是为了得到什么信息?” 苏霭点了点头:“依现在的情况来看,表面上似乎是ai意识觉醒后自发开始进行的一切改变,可之前发生的一切,应该不是巧合。” 胡青影也同意他的想法:“而且,联盟一直以来的态度,都很奇怪。” “不是我的错觉,联盟的抵抗很消极。” 苏霭一开始就认为联盟的实力不止如此,可为什么现在的情形会变得如此严重。 就像,他们在观望着什么。 听到这里,陆青空的面色也凝重起来。 苏霭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接收到苏霭的视线,陆青空鲜有的沉默了。 他皱着眉头,整理了下措辞,才开口:“我的记忆恢复了一些。” 苏霭眼神微亮:“想起了什么?” 其他几人都紧张起来。 陆青空缓缓摇了摇头:“都是一些零碎的画面,很难拼凑起来,但是我能确定的是,一切的源头,也许跟‘虚拟天堂’有很大的关系。” 陆琪皱眉:“你是说青空公司发布的那个虚拟现实技术?” 陆青空点了点头:“我的意识似乎在那里游荡过很长一段时间。” 胡青影叹了口气:“很多普通人都被这个东西掏空了所有的信用点,甚至沉迷于虚拟世界中,导致了现实中的躯体死亡。” 提到这个,苏霭不免想起了李三,心情也陡然变得有些沉重。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陆青空抬手轻轻捏了捏苏霭的手指安抚他的情绪。 \"等等……\"梅子突然抓住桌沿,神色间浮上一丝恐惧,\"如果虚拟天堂是神经链接技术的应用,那沉迷者岂不是……\" \"活体实验品。\"陆青空的声音冰冷。 陆琪喃喃开口:“他们的情绪、思想、意识都会是那个系统的养料,供它学习,甚至于……衍生出自己的意识。” 她此时才是最为震惊的,只有理解这个像是巨大神经网络一样的虚拟系统的人,才更能体会出这其中令人胆寒的恐怖。 苏霭开口,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他们是在用全人类做实验。” 陆琪不顾形象地抬手搓了两把自己的脸,从震惊中回过神。 她拽着胡青影的手,急切开口道:“我要去会会那个‘小雅’。” 胡青影微微颔首,又对苏霭说道:“今天就先到这,苏博士你们先去休息吧。” “好。” 苏霭站起身,目送两人走远。 梅子也浑浑噩噩的嘟囔了两句什么,也说道:“我饿了,先去吃东西。” 许是注意到苏霭的担忧,她又扯开嘴角笑了笑:“放心,我没事。” 随后,也站起身离开了。 院子里只剩下陆青空和苏霭。 两人沉默了片刻,陆青空忽然开口:“我的脑细胞活性可以支持克隆技术么?” 苏霭一愣,猛地抬眼:“你?” 陆青空不想隐瞒,坦白自己的想法:“我想成为一个人。” 这件事他已经想了很久,只是现在才有勇气说出来。 苏霭咬着嘴唇,沉默良久。 在陆青空焦灼的视线注视下,缓缓开口:“……很难。” 陆青空眼中的数据流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都蓦然黯淡了几分。 苏霭轻声解释道:“提取细胞极有可能会破坏现在的机体平衡,按照机体与大脑的神经交互设计,脑神经只能在机体中存活,离体后几乎瞬间就会死亡。” 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胸口也闷闷地疼。 在想通那件事之后,苏霭又何尝没有想过,让陆青空完整地回来。 可是,出任务的前一天,苏霭与陆琪聊过这件事,在他的研究和陆琪的解释下,他也明白这件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陆青空的手指紧扣着石桌,无意识地在表面划出几道刻痕,眼中的数据流像坠落的星辰般明明灭灭。 苏霭看着他,胸口发闷,不由自主抓住那只手,掌心贴着冰冷的合金,仿佛这样就能触摸到藏在机械深处的灵魂。 \"但还有另一种可能。\"苏霭的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一个梦,\"以我们的技术办不到,可是ai也许可以。\" 他学着陆青空的样子,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那个‘小雅’的意识离体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我们的想象,所以她也许就是一个突破口。” 陆青空忽然勾唇一笑:“原来亲爱的这么在乎我。” 此刻,不管能不能成功,对陆青空来说都不那么重要了。 他欣喜于他在苏霭心中的分量似乎越来越重了。 苏霭没有躲避他的视线,义无反顾地迎了上去。 在不知道下一秒是不是就会消失的现在,他不想再畏首畏尾于直面自己的感情。 他的反应倒是让陆青空有些错愕。 “亲爱的,你这么看着我,会让我很为难啊。”陆青空长叹。 这一秒。 他又无比迫切地希望自己拥有一具完好又健壮的身体。 第55章 长安,心跳 苏霭被对方热切的眼神注视着,后知后觉地不自在起来,垂下了眼眸,睫毛将眼中的情绪覆盖住。 陆青空也揉了揉发热的鼻子,移开了视线。 他不趁机冒两句骚话,苏霭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走吧,先去换身衣服,你得好好休息。”陆青空率先打破了尴尬。 苏霭回过神,轻轻点了点头,站起了身,对陆青空伸出了手。 那人却没接,小小的身体站在石凳上,在苏霭猝不及防中忽然扑进了他的怀里。 苏霭僵直着身体,手还撑在半空,低头看着紧紧扒在他身上的陆青空,无奈叹了口气:“我身上都是血迹,你也不嫌脏。” “我家亲爱的最香了。”陆青空将脑袋埋进苏霭的胸口,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却依旧带着几分轻佻。 苏霭立即朝四周环视一圈,还好这里只有他们两人,这让人牙酸又头皮发麻的话,没让别人听到。 他又顺势将手放了下来,轻轻环住怀里的人,什么上将,这无赖又不着调的样子,怎么看都像个地痞流氓。 在这地下城,灯火昏黄如旧梦,有人醉在温柔乡里,有人困在荆棘丛中。 欢喜的人,连影子都轻盈,仿佛踩着风。 愁苦的人,连呼吸都沉重,像是背着山。 悬壶阁的医疗室,被无边沉默裹住。 梁宇皱着眉头,神色间尽是焦急。 医疗机械臂还在‘没眼色’地晃动着为他治疗伤势。 曾宇航垂着脑袋,胳膊撑在膝盖上,不愿意抬头。 梁宇抬起手,想要触碰曾宇航的发顶,可还是慢慢蜷缩起了手指。 “那个,我错了,以后不会了……”他试探着开口。 曾宇航没应声。 梁宇心中慌乱,可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这句话,就没了下文。 过了半晌,曾宇航才闷声问道:“你哪错了?” “我……”梁宇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哪错了,他觉得保护曾宇航是他心中所想,每次都是自然而然。 “你说我哪错了,我就哪错了。”他回的坚定。 可对面的人听到他这话,都快把牙咬碎了。 曾宇航猛地抬起头,恨铁不成钢似的骂道:“你真的是想气死我吧!” 可梁宇看着他的脸,心中只一个念头,他果然是红了眼睛,像是哭过一样。 曾宇航是真的被气的不轻,胸口剧烈起伏着,一双大眼睛红的像两个樱桃。 梁宇不明白自己又哪里说错了,当时他的战友明明就是这么哄他女朋友的。 那女孩儿听了这话,也很快就笑了。 可他对面的人却似乎是越来越生气了…… 曾宇航看着他茫然地模样,也重重叹了口气,抬手捂着自己的脸,嘟囔道:“我跟一个傻子置什么气……” “宇航,你的腿……先进医疗舱吧。” 梁宇又注视着他,恳切道:“你要是真的生我的气,治疗好伤势,你揍我一顿也行。” 曾宇航透过指缝看着梁宇认真的脸,忽然觉得胸口的闷气被戳出个小窟窿,丝丝缕缕漏的无影无踪。 他放下手,盯着对方脸上的伤口。 喉间突然泛起酸涩,他别过脸去,抓起医疗舱边的消毒棉砸过去:“谁要揍你……傻子。” 棉球擦过梁宇的脸颊,带着酒精的气味。 他伸手接,突然想起战术心理学教过的:当对方表现出愤怒却不远离时,可能是在表达关心。 于是他又往前凑了凑:“那你要什么?能量棒?或者……” 没等曾宇航说话,机械臂又扯着梁宇的衣领将他拽了回来,继续进行治疗。 曾宇航瞪着梁宇不知所措的样子,突然转过身抓起对方的手按在自己后腰:“这里,今天被钢筋划了道口子,你替我上药。” 梁宇的指尖触到布料下湿润的血迹,浑身肌肉瞬间绷紧。 整个人更懵了。 当机械臂自动递来消毒药水,他却挥开,用右手蘸取药液,动作轻柔地像是怕惊动心中那已经悄然变化的东西。 “疼吗?”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 曾宇航咬着牙没吭声,却在梁宇吹开他后颈碎发时,猛地抖了一下。 消毒水的刺痛混着某人呼吸的热气,让他想起悬浮城爆炸时,梁宇将他护在怀里的温度。 “以后别这样了。”曾宇航突然开口,声音闷闷的,“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可是……”他攥紧拳头,“我更想你好好的活着。” 梁宇的手顿在半空,消毒棉上的药水滴落在地,洇出深色的痕迹。 他看着曾宇航微微泛红的眼角,心口慌乱地颤动了一下。 “好。”他听见自己说,“以后……我会小心。” 曾宇航猛地转头,看见梁宇眼中倒映的自己。 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沾着泥点,却在对方瞳孔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突然伸手扯过对方的衣领,却又猛的停住。 梁宇的神情依旧冷静,他看见曾宇航的睫毛上沾着水珠,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他忽然想起陆青空走之前对他说的悄悄:“人类表达情感的方式有千万种,最直接的那种,往往不需要语言。” 他倾身上前,大着胆子抬起手,一把将曾宇航拉进了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开口:“别哭……我没事。” 曾宇航心如擂鼓,一双大眼睛瞪得更大了 ,眼中闪烁的光异常明亮。 在听到梁宇的话音时,眼眶泛酸,憋着嘴差点哭了出来。 但是顾及梁宇的伤势,他忙开口道:“你疯了,你的肋骨还断着呢!” 他刚准备伸手推开梁宇,却见梁宇身后的机械臂一动,又将人拽回了原位。 曾宇航慌慌张张地站起身,丢下一句:“我先去治疗,你也别再乱动了。” 没等梁宇回应,已经迈着瘸腿急急忙忙躺进了医疗舱。 医疗舱的透明罩缓缓闭合,曾宇航透过玻璃望着梁宇。 那人还保持着被机械臂按住的姿势,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极为专注。 医疗喷雾在舱内弥漫开来,曾宇航闭上眼睛。 在这封闭的空间中,他心跳的声音听起来更为明显。 他不住念着:“曾宇航!你有点出息!平心静气,平心静气!” 第56章 长安,碰瓷儿 苏霭这一觉睡的昏天黑地。 他是被梅子吵醒的。 “苏霭!你快醒醒,你们家仿生人出事了!” 原本还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的苏霭,听到这话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 “怎么回事?”他紧张问道。 梅子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支支吾吾道:“这……那个,他出车祸了……” 苏霭愣住,半天才回过神来:“???” 这地下城哪里来的车? “他去了地面?”苏霭疑惑。 梅子跺了下脚:“唉,你自己去看吧,他们现在在广场呢。” 苏霭连外套都来不及穿,趿拉着拖鞋就往外冲。 广场上已经围了一圈人,远远就听见陆青空夸张的哀嚎声:\"哎哟我的机械腿啊……这位大姐您可不能走啊——\" 碍于陆青空的战力,周围的人都只敢小声指指点点。 挤进人群的苏霭看到令人无语的一幕: 陆青空四仰八叉地躺在一辆粉色婴儿车前,婴儿车里的小娃娃正咯咯笑着伸手抓他头发。 旁边站着满脸通红的年轻妈妈,和抱着破旧玩偶,不知所措的毛毛。 年轻妈妈气得发抖:\"你这人怎么这样?明明是你自己突然冲出来倒在我女儿车前!\" 经过那一场擂台赛,现在这地下城可没有人不认识他。 陆青空捂着根本不存在的伤处,义正言辞:\"明明就是你带着婴儿车超速行驶导致事故,你全责!\" 苏霭太阳穴突突直跳,赶紧走了过去。 他蹲下身揪住陆青空衣领,压低声音:\"你发什么疯?\" 陆青空趁机凑到他耳边:\"她刚才抢毛毛的面包,还推搡孩子。\"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我总不能让小姑娘白受委屈。\" 苏霭这才注意到毛毛膝盖上的擦伤。 赶忙走了过去,将小女孩护在怀里。 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对年轻妈妈露出职业性微笑:\"我是医生,需要帮您检查下孩子吗?\" 年轻妈妈顿时慌了:\"不、不用……\" \"要的要的。\"陆青空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凑到婴儿车边逗弄着小宝宝,\"来,叔叔看看有没有被坏妈妈吓到哦~\" 围观人群不明所以。 白马是个爱凑热闹的,拽着戒色和尚挤在人群最前头,挥手跟苏霭打招呼:“呦,小朋友这里是发生了什么?” 苏霭有些头疼地看着他,又将视线落回那名年轻母亲身上:“女士,你有什么要解释的么?” 陆青空斜靠在婴儿车上,满脸得意:“你欺负我个子矮,我家亲爱的来为我做主了。” “我,我没有……”那位年轻的妈妈都快哭了。 她本来只是看毛毛一个人,所以才出此下策,只是没想到现在事情会闹得这么大,早就已经慌了。 她紧紧抓着婴儿车的扶手,身体前倾护着自己的孩子,咬着下唇,犹豫半晌才颤声开口:“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起歹念的。” 她又解释道:“我只是想着她是城主的女儿,所以不会少吃的东西……” 看到她的样子,周围的人也多少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婴儿车中的宝宝在陆青空的逗弄下忽然动了起来,只见宝宝咯咯笑着,手里攥着半块面包。 真相大白。 “城主对我们多好啊,你也不想想是怎么才能活下来的,真是不知廉耻!” “就是,要不是城主救她,她还不知道死在哪个废墟了。” “做人怎么能没良心呢。” 听到这些话,那女子脸色煞白,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 没有理会众人对那女子的谴责,苏霭蹲着身子,轻轻拢着毛毛的肩膀,柔声问道:“毛毛,你愿意原谅她么?” 毛毛紧紧抱着破旧的玩偶皮皮,大眼睛里还噙着泪水。 她的眼睛依旧没有任何神采,他回身抱着苏霭轻轻点了点头。 \"我原谅阿姨……\"她小声说,\"但是面包是我打算给苏哥哥的……\" 苏霭心中一暖,将她抱在怀里站起了身,一边安慰道:“没事的,毛毛的心意,我已经感受到了。”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将心比心,你也是有孩子的。”苏霭沉声开口。 那位年轻母亲重重点了点头,泪眼婆娑地连连道歉:“我真的知道错了。” 白马单手撑着戒色和尚的肩头,微微挑眉:“哎呦,看来不用大师出手了。” 戒色开口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苏施主也是有大爱之人。” 白马抬手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显然是不爱听他这老僧念经。 年轻妈妈推着婴儿车仓皇离开时,没了热闹,周边的人也都散了。 苏霭低下头,瞥了陆青空一眼:\"下次别用这么蠢的方式。\" 陆青空仰起脸,笑得没心没肺的:\"那苏医生教教我,该怎么见义勇为?\" \"至少……\"苏霭顿了顿,\"别碰瓷婴儿车。\" 毛毛突然举起小手晃了晃,笑了起来:\"陆哥哥刚才超帅的!像英雄!\" 陆青空也厚着脸皮接受了她的夸赞:“那当然,要征服你苏哥哥这样的人,那就得是英雄。” 白马皱着眉头白了他一眼:“你,你是我认识的那个1号么?” 陆青空注意到他,猛然变了脸色,毕竟这人可是自己黑历史的见证者。 “你怎么在这?”他语气有些不善。 白马伸手拍了拍身边的戒色:“大师刚才救了一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虫子,我跟他一起来放生。” 苏霭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什么事儿这么热闹?” 曾宇航咬着一支能量棒,吊儿郎当地踱步而来。 苏霭朝着他看了一眼,居然没有梁宇的踪迹。 “呦,梁宇不要你了?”陆青空说话依旧欠揍。 曾宇航面色一僵,狠狠咬了一口能量棒,蹙着眉头:“我是给你们带来好消息的,你这是什么态度。” 苏霭忙伸出一只手按住陆青空,随后问道:“什么好消息?” 曾宇航咧开嘴角笑道:“他的躯体修好了。” 苏霭一愣:“这么快?” “快?”曾宇航看着他,略有些惊讶,“这都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 第57章 长安,天平 苏霭神色间浮上惊讶,他没想到这一觉居然睡了一个星期。 陆青空也正色道:“所以毛毛才要拿东西给你吃。这一个星期都只是靠营养液维持,现在饿了吧?” 他一直不醒的时候,陆青空都以为他是因为脑神经损伤又陷入了昏迷状态。 陆琪检查过后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苏霭没太在意,他对着陆青空摇了摇头:“没什么感觉,可能是因为没消耗什么能量。” 又看向曾宇航:“走。” 他倒是比本人还上心。 三人跟白马两人道了别,又脚步匆匆地朝着悬壶阁赶。 几人在门口碰到了梅子和梁宇,两人似乎也是才到。 陆青空不禁意间瞥见曾宇航看到梁宇的时候,神色明显透着些不自然,还不动声色地往苏霭的身后躲了躲。 他抬手摩挲着下巴,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显然,梁宇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只点头跟苏霭和陆青空打招呼。 “解决了?”梅子好笑地看着陆青空。 苏霭挑眉:“你下次还是把话说清楚些,这种丢脸的事,我一点都不想出面。” 梅子无奈摊手:“这是你家的,我可做不了主。” 陆琪和胡青影早已等着了,只是两人的脸色颇有些凝重。 听到几人的声音,两人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行人都聚在了大厅。 苏霭率先焦急问道:“他的身体已经修复?确定没什么问题?” 陆琪揉了揉额角,面上有着明显的疲态:“确定,我的技术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闻言,苏霭轻轻呼了口气,由衷道谢:“辛苦了,陆小姐。” “你可别误会,我不是为了他才变成这样的,是我一直在研究‘小雅’。”陆琪皱眉道。 苏霭:“她怎么了?” 他恍然觉得这几天他在沉睡的时候,似乎发生了不少的事。 胡青影接道:“你不在的时候,她一直在找你,但好在并没有什么反抗的举动。” 苏霭意外道:“找我?” 她点了点头,又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梅子言简意赅地解释了刚才发生的事。 苏霭瞧着胡青影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 随即开口问道:“是地下城发生了什么事么?” 陆青空斜靠在一边的柱子上,眼神一直在打量着曾宇航。 感受到一道突兀的视线,曾宇航猛地转过身,却又看到那人专注地盯着苏霭。 又狐疑看了一眼,没看出什么不对劲,只得又转了回去。 这时,胡青影才开口:“因为你们之前的行动,地面的警戒增强了,我们的物资来源更难了。” 苏霭:“你们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城里的人?” 曾宇航喊道:“当然没有,不然那城里不早就乱了套了。” 苏霭想起那年轻母亲的举动,低头看了眼怀里的毛毛:“但还是有人泄露了消息。” 他说的笃定,不是猜测。 胡青影从苏霭怀里接过毛毛,又对他笑了笑:“今天还得多谢陆上将为毛毛出头。” 苏霭微愣:“那你该对他说。” 胡青影的视线朝着老神在在的陆青空看过去,又很快转了回来:“我想他更乐意看我同你道谢。” “没错。”陆青空吊儿郎当地吹着口哨,冲胡青影微微颔首。 在这么多人面前调侃两人的关系,苏霭还是有些不自在。 梁宇却忽然转头,在没人注意到的时候看了曾宇航一眼。 苏霭在众人八卦的眼神中,赶紧转移了话题:“是执行任务的小队遇到了麻烦?” 胡青影正色道:“不错,1小队四人,两天前出发,一无所获,还有三人受了伤。” “我们的补给还剩多少?”陆青空忽然问道。 陆琪:“按照最低配置平均分配,最多还可以撑六天。” 陆青空站直了身子,缓缓走到了苏霭身边,眼睛却一直看着胡青影:“城主,地下城该有新的规定了。” 苏霭也同意:“如今的情形,如果想要生存下去,只靠您的善心是没有办法长久的。” 听到两人的话,胡青影秀眉微蹙,她明白两人的意思。 曾宇航却有些纳闷:“现在的情况和制度有什么问题,我们不是一直都生活的好好的?” “今天的骚动已经能很明显的说明情况。”苏霭解释道,“第一,是有人刻意透露了没有获得资源的这一消息。” “第二,”他看着静静窝在胡青影怀里的毛毛,“地下城的‘阶级’太过于分明了。” 曾宇航猛的上前一步,急切开口:“你的意思是有人不服青姐?” “是也不是,如今的世道,居高位不一定是好事。”陆青空抱着手臂,“而且,小曾同学,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俗语‘斗米恩升米仇’。” 听到他的话,所有人都沉默了。 苏霭转身坐在了大厅的藤椅上:“所以,城主,您要考虑,当下要不要打破这个随时都可能崩塌的秩序。” “……可是,那些老弱妇孺,他们的能力有限,并不适合出任务……”胡青影从未如此游移不定过,以前也许是她想的太过简单了。 陆青空沉声开口:“我的建议是,重新启用信用点。” 此话一出,连陆琪都皱起了眉头。 曾宇航瞪着他:“你疯了?那我们跟那些智人的做法有什么不一样?” 陆青空:“当然不一样,这是最公平的办法,解决他们心中的‘不平衡’。” 曾宇航辩解道:“什么不平衡?大家都……” “你的想法不代表所有人,”陆青空打断他,“你愿意无私奉献,不代表其他人会这么想。” 他伸出右手握成拳头放在胸前:“地下城的行动队要经历死亡的代价才能带回物资,”他又将另一只手放在同一平面上,“而另外的人却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被分配同样的物资。” 他的右手随着话音慢慢落下:“这个天平久而久之总会倾斜。” “而作为这个天平的中心支撑,”他的视线落在胡青影身上,“以现在的趋势发展下去……只有一种结局……” 苏霭接道:“被压垮,或被摧毁。” 第58章 长安,不明信号 胡青影抱紧怀中的毛毛,小女孩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脖颈,像是某种无声的依赖。 大厅里安静得能听见通风管道的嗡鸣,她望着陆青空的蓝色眼眸,她一直都在践行丈夫的嘱托:“要让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希望。” “重新启用信用点......”她喃喃重复,指尖摩挲着毛毛的发顶,“但那些失去劳动能力的人怎么办?婴儿、老人、重伤员......难道要看着他们因为挣不到信用点饿死?” 苏霭从藤椅上起身:“可以设置特殊信用点补贴,由行动队自愿捐赠部分所得。而且......” 他微顿,还是开了口:“你没有理由为别人的生命负责。” 曾宇航刚要反驳,梁宇突然按住他的肩膀,说出出乎意料的话:“我支持信用点制度。上次执行任务时,我亲眼看见新加入的队员因为物资分配不均,在关键时刻故意拖延救援。” 他顿了顿,看向胡青影,“师母,如果想要将地下城好好运行下去,不能只靠仁慈。” 陆琪突然嗤笑一声,将手中的扳手重重砸在操作台上:“你们真是说了我一直以来最想说的话。” 她一直都觉得在末世之下,最没必要的行为就是关心别人的死活。 这一下惊的毛毛颤抖了一下。 胡青影轻轻拍着毛毛的后背,目光扫过众人:“你们说的对……”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没想到我们最先面对的不是外忧,而是内患。” 苏霭叹了口气:“强硬的规则不只是能约束自己,反而是保护自己。” 曾宇航也许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观点冲击到了,气冲冲地走到了角落里不再说话。 梁宇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跟过去,有些事情,他早晚都得面对和接受。 “剩下的事情,就是看你们如何决定了。”苏霭转而看向陆琪,“陆小姐,还得麻烦你……” 陆琪打了个响指:“我明白,跟我来吧,陆上将。” 悬壶阁的中央控制室,陆琪的手指在全息控制台上舞动,淡蓝色的数据流在她指尖缠绕。 随着最后一道指令输入,陆青空寄居在小型机械体中的意识数据开始如溪流般汇入悬浮在医疗舱中的仿生人体。 \"神经接驳完成度87%……\"陆琪盯着进度条,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青空,如果感到任何不适立即喊停。\" 苏霭紧张地攥着手,站在一旁。 好在一切都很顺利,数据传输的进度条一直在缓缓前进。 其他人都是各怀心思地分散在各处。 唯有梅子和二百五窝在角落里观察着其他人,不时评头论足一番。 “不好了!” 突然门外一声惊慌的喊叫打破了寂静。 “你们先守好这里,我去看看。”胡青影将毛毛托付给了梁宇,急忙走了出去。 “怎么回事?”胡青影看着门外的行动队员,冷声询问。 那人大喘着气,慌张开口:“青姐,行动组的人和城里的人在训练室打起来了!” 胡青影脸色骤变,踩着高跟鞋疾步往冲突地点赶去。 地下城的训练室里回荡着此起彼伏的叫骂声,混着能量武器充能时的嗡鸣。 胡青影眉头一跳,转过拐角,她看见数十人扭打在一起,行动组成员举着脉冲枪维持警戒,人群中几个孕妇和老人被推搡得东倒西歪,尖锐的哭喊声刺破空气。 “都住手!”胡青影跃上高处的金属平台,随手甩出一枚银针扎在了一个要动手的行动组成员身上,那人瞬间定在了原地。 人群动作一滞,她看见行动组的队长脸上挂彩,而对面举着生锈铁棍的男人正是前日刚被带进地下城的流民。 “青姐,他们说我们私吞物资!”队长抹了把嘴角的血,“有人造谣说行动组每次都藏起一半补给!” 被称作“老周”的流民突然嘶吼着举起铁棍:“我们全家三天没吃饭了!凭什么你们吃得满嘴流油!” 他身后几个衣衫褴褛的人跟着躁动,人群中突然飞出半块发霉的面包,正中行动组队员的额头。 冲突一触即发之际,胡青影的银针精准扎在老周的手腕,老周疼地一皱眉,她俯身盯着对方通红的眼睛:“你女儿是不是叫落落?昨天我亲手给她送过营养液。” 老周的动作僵住,胡青影的声音却冷得像冰:“现在,告诉我,谁在背后煽动?” “没……没人,”老周被她冷冷的视线注视着,结结巴巴开口,“是,是我们看不惯他们,明明大家都是地下城的,凭什么他们能有吃的!” 可他说着说着突然理直气壮起来。 队长吴方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老周骂道:“你们在说什么?现在本来就不好获得物资,而且那些物资本来就是我们用命换来的,凭什么还得受你们指指点点?!” 胡青影回头看向他,目光冰冷:“你们确实拿了多于他们的物资?” 被她的视线一扫,吴方心中咯噔一声,缓缓开口:“青,青姐,那都是我们应得的……” 他身后的另一个队员也跟着开口辩解:“对啊,本来就是我们用命换来的!有什么不行!” 只这一句,就足以让胡青影震惊,这下真的是叫苏霭他们说对了。 原来这表面的和平这么容易就被打破了。 还未等她开口,她腕上的玉镯忽然闪烁起来。 她轻敲玉镯,曾宇航的脸从空中跳了出来,语气焦急地开口:“青姐,我们捕获了一段特殊的信号。” 胡青影瞳孔骤缩,顾不上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扬声追问:“信号内容?” 曾宇航的虚拟投影在玉镯的光晕中扭曲,他将全息屏幕转向镜头,密密麻麻的代码瀑布般倾泻而下,其中一行猩红的字刺得人眼睛生疼。 【东京区最高议会已沦陷,智人接管政权】 曾宇航随即继续说道:“青姐,这是警戒信号,联盟东京区已经沦陷了……” 画面一转,陆青空已经坐了起来,苏霭站在他的身边,其他人的脸色都是如出一辙的凝重。 这是他们首次得到联盟一个区域的整体沦陷,这就说明,东京区的人类政权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力量。 第59章 长安,动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胡青影愣住。 可周围的喧闹却并未停歇。 训练室分成了两个阵营,队员们满脸怒气但还是强忍住没有动手。 吴方咬着牙与老周对峙,双手攥成拳头,颈侧青筋爆起,牙齿咬的咯吱响。 胡青影忽然从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无力感。 “青姐,你怎么了?” 曾宇航的呼唤将她从这莫名的情绪中拉了出来。 胡青影还未开口,门口突然冲进来一个人影。 “青姐!”梅子跑的气喘吁吁。 她神情焦急,还带着几分担忧。 越过人群看到站在台上的胡青影,确认了她没有什么危险才稍微放下了心。 又一把扔开了面前挡路的人,冲着胡青影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胡青影有些意外。 通讯那头的苏霭也看到了梅子,轻皱起了眉头。 梅子费劲地从激烈争吵的人群中挤了过来。 门外还有不少人,也跟着涌了进来。 “青姐,你没事吧?”梅子跃上演讲台,又拉着胡青影仔仔细细打量了好半天。 “我没事。”胡青影任由她拽着自己的手,又低声说道,“现在这里不安全,你先离开。” 梅子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不走,就是担心你才来的。” 看到眼前的情况,她心中很是愤怒。 “妈的,你们要是有什么不服的,大可以自己去搜寻物资。”吴方身边的队员指着老周的鼻子大骂。 老周一把挥开他的手:“我们难道不想么?像我们这样的老弱病残,一出去都难活下来,还提什么搜寻物资?” 梅子冷冷开口:“原来你们也知道。” 画面一闪,胡青影忽然切断了通讯。 曾宇航的拳头重重砸在控制台上,震得全息投影一阵晃动:\"这群白眼狼!上周我们才从机械犬嘴里救下他们!\" 他赶忙打开了训练室的监控画面,一边恼怒的碎碎念:“干他奶奶个熊,我真想顺着通讯画面去揍这群白眼狼。” 梁宇按住他的肩膀,目光却紧盯着打开的监控画面。 苏霭和陆青空站静静在他们身后,只淡然看着,没有什么表示。 陆青空忽然身体前倾,将胸膛靠在苏霭肩膀上,又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问道:“亲爱的,不帮忙么?” 苏霭摇了摇头:“我们是外人,这件事,最好不要插手。” 他的目光巡视一圈,训练室里穿着作战服的队员一派几乎都围在胡青影身边,看似是在保护,不如说是隐隐透着威胁。 而那些平日里弱不禁风的老人、孕妇此刻都群情激奋,将队员们团团围住。 空气突然凝固。 老周身旁的孕妇突然踉跄着撞向行动队员,“他们打人!” 尖锐的哭喊撕破寂静,人群如沸腾的岩浆轰然炸裂。 老周突然抓起地上的铁棍,狠狠砸向最近的货架。 玻璃瓶炸裂的脆响像按下某个开关,人群瞬间沸腾起来。 \"抢了粮仓!\"有人嘶吼着。 \"跟他们拼了!\"队员们纷纷亮出武器。 胡青影却站在原地没动,只是将梅子拉在了身后。 梅子抬眼注视着她的背影,这位向来雷厉风行的城主,此刻竟缓缓闭上了眼睛。 \"青姐?\"梅子拽了拽她的衣袖。 胡青影的睫毛轻轻颤动,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让他们打。\" 曾宇航猛地站起来:\"什么情况?青姐怎么不阻止?!\" 画面中,老周的铁棍已经砸在某个队员肩头,鲜血顿时染红制服。 而吴方掏出的脉冲枪被几个老人死死按住,能量束在天花板上烧出焦黑的洞。 脉冲枪的蓝光与自制武器的寒光交错,吴方的拳头擦着老周的太阳穴砸在金属立柱上,将金属柱子都打出了一个浅浅的凹痕。 胡青影站在高台纹丝不动,双手垂在身侧有些微微的颤抖。 悬壶阁中的陆青空忽然开口:“当羊群开始互相啃食,牧羊人要做的不是分开獠牙,而是让它们看见真正的狼群。” 看着愈加混乱的场面,曾宇航再也忍不了了,转身就要朝着门外走:“我要去保护青姐。” “青姐!”随着梅子的一声惊呼,曾宇航猛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画面。 胡青影的脸上一道血红色的划痕正渗出血珠。 她俏丽的面庞上满是不可置信。 一个看起来不过十来岁的小女孩正狠狠盯着她,像是一只凶猛的小兽,她手里还捏着一块碎玻璃片。 其他人都忙于应对自己的战斗,丝毫没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梅子愤怒喊道:“你找死!” 手一挥,一把匕首瞬间朝着小女孩飞了过去。 胡青影慌乱地抬手,一枚银针瞬间从指尖飞了出去,将飞刀打偏了半寸,擦着小女孩的脸钉在了她身后的柱子上。 那女孩也被吓得跌坐在了地上,双眼失神。 胡青影沉声开口:“梅子,冷静点。” “可是……”梅子担忧开口,却被她挥手打断。 胡青影抬手用手指轻轻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迹,看着指尖的血迹,再抬头时,嘴角却带着淡淡的笑意。 她忽然后退了一步,轻抚旗袍,端庄坐在了台上的教官椅上,从桌子里摸出了一支香烟。 “啪嗒”一声,一豆火苗从火机中冒了出来,那被夹在修长手指间的香烟被点燃,冒出了丝丝缕缕的烟雾。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慢慢升腾起的烟雾,梅子原本惴惴不安的心却忽然沉静了下来。 悬壶阁红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久未出声的陆琪忽然开了口:“看来,她已经做好了决定。”她半倚着墙面,语气淡然。 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胡青影忽然抬起了手。 她手上的镯子忽然亮起了淡绿色的光芒,训练室的墙壁翻转,几架特殊武器显露出来。 胡青影轻吐烟圈,看着烟雾在激烈的打斗中扭曲消散,指尖夹着的香烟明明灭灭。 她慢条斯理地掸了掸旗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手指优雅地按向座椅扶手的暗纹。 淡绿色光芒顺着镯子攀爬上墙面,训练室的大门轰然关闭,金属地板突然震颤,墙面如活物般翻涌重组。 原本堆放器械的货架沉入地底,取而代之的是全息投影投射出的虚拟战场。 破碎的城市废墟瞬间将整个空间笼罩,机械犬群泛着猩红电子眼,正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 第1章 亲爱的你好,青空1号为你服务 星海市立秋的第七场雨将苏霭困在了研究所。 当他裹着沾满神经干细胞培养液的白大褂冲进公寓时,智能管家正在循环播放青空公司的广告:\"定制属于您的完美伴侣,七十二小时无理由退换……\" \"关闭全息投影!\"苏霭扯开领口的生物监测贴片,光洁的金属墙面映出他发梢滴落的水珠。 作为洛神研究所最年轻的脑神经科室主任,他此刻只想泡在再生修复舱里看最新连载的《机甲禁恋》。 门铃响起时苏霭正被小说里哨兵掐着向导腰的段落呛到咳嗽。 全息屏跳出物流机器人的电子眼扫描:\"青空公司特别配送,已通过生物信息验证。\" 金属箱在玄关自动展开的瞬间,苏霭的瞳孔微缩,眯了眯眼睛。 氤氲的干冰雾气里,裸着上半身的男人睁开琥珀色眼睛,腹肌上的液态金属纹路像流淌的银河。 \"亲爱的你好,青空1号竭诚为您服务。\"机器人抬手抚过自己胸口,仿真皮肤下传来精密齿轮咬合的轻响。 他耳后闪烁着幽蓝的神经接口,却戴着条老式银链,吊坠是枚生锈的手术刀片。 苏霭的后颈突突直跳。 他明明订购的是辅助开颅手术的医疗机器人,此刻眼前这台显然加载了不该有的程序。 青空1号正用磁共振成像般的目光扫描他的腰线。 \"根据《伴侣型机器人伦理守则》第37条,建议主人先体验基础功能。\" 他的手指勾住苏霭的皮带扣,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耳后,\"要试试我的吻温调节系统吗?恒温37.2度,误差不超过……\" 医用凝胶瓶砸在墙上炸开蓝光。 \"退订!现在就退订!\" 苏霭攥着通讯器的手在抖,全息屏那头的客服笑容甜美:\"抱歉苏主任,由于太阳风暴影响物流系统…………\" 客服的全息影像在纳米尘埃中闪烁:\"这款青空1号是初代男模机型,三年前就停产了,工作人员忘记换装系统。 不过他的量子芯片搭载最新版情感模块,或许能给您带来意外惊喜?为表歉意,这款机器人免费赠送给您,我们立即为您补发新的医疗机器人。\" 免费这两个字一出,苏霭也不再据理力争了,气势瞬间弱了下来,“那好吧,你们尽快。” 当智能马桶又一次播放婚礼进行曲时,苏霭终于忍无可忍把牙刷捅进了青空1号的脑机接口。 这个价值三百万信用点的男模机器人正单膝跪在浴室防滑垫上,左手举着镶钻马桶刷,右手托着用浴巾折成的郁金香。 \"人类求婚需要钻戒。\"青空1号的睫毛在蒸汽里结出水珠,活像被暴雨淋湿的金毛犬,\"但根据大数据分析,73%的伴侣更在意卫生间的舒适度,我的改造亲爱的满意么?满意能不能答应我的求婚?\" 苏霭的白大褂下摆还在滴水。 二十分钟前他不过是让这铁皮混蛋修个花洒,谁知对方把整个淋浴系统改造成了心形按摩浴缸。 此刻墙壁裂缝里滋出的玫瑰味泡泡,正把他珍藏版的《脑神经解剖图鉴》泡成抽象派画作。 \"让开。\"医学主任的死亡凝视能吓退变异丧尸,却对恋爱脑机器人无效。 青空1号突然抓住他脚踝,温热指腹擦过踝骨时,浴室外的智能体重秤突然报幕:\"您的心跳相当于看见暗恋对象时的147%......\" 厨房传来爆炸声拯救了这场荒唐闹剧。 两人冲进浓烟时,自动炒菜机正把鸡蛋壳雕刻成丘比特之箭,破壁机哼着《今天你要嫁给我》把西兰花搅成绿钻形状。 \"危险!\"青空1号拦腰抱起苏霭撞碎落地窗,纳米材料窗帘立刻编织成缓冲气垫。 等他们滚到草坪上时,烤箱里飞出的焦黑牛排正好插在方才站立的位置,不像牛排,更像暗器。 紧接着物业管理无人机瞬间响应,闪着警报灯盘旋而至:\"检测到101室第9次异常能量波动,疑似有家庭暴力行为,请问需要帮您预约婚姻调解师……\" 苏霭挥了挥手,赶走无人机,把脸埋进掌心。 他订购的明明是医疗辅助型机器人,不是这种会把止血绷带折成求婚戒指的神经病。 青空1号还在认真分析草坪纹路:\"亲爱的,您院子的杂草排列成孤独症候群图谱,建议用我胸肌的温度来抚慰你寂寞的心灵……\" \"闭嘴!去修洗碗机!\" \"遵命。\"机器人眼底蓝光流转,转身时又不小心碾碎了路上的几块红砖。 苏霭疲惫的走进家门,这鸡飞狗跳的生活却远远没结束。 智能冰箱冷不丁插话:\"根据食材分析,建议主人摄入促进多巴胺分泌的巧克力。顺便提醒,您冷冻的脑组织样本正在解冻跳探戈。\" 地下实验室传来的诡异响动让苏霭头皮发麻。 他随手抄起灭火器冲进地下室,正撞见青空1号用暴力破穿防盗门,为了取出卡在门缝里的扫地机器人。 那个圆盘状的家政助手此刻卡顿播放着:\"嫁给他!嫁给他!\" \"你给它装了婚庆程序?\"苏霭的咆哮震得培养皿嗡嗡作响。 \"是它自己下载的。\"青空1号无辜眨眼,指尖弹出的数据线突然插进主机,\"不过它在昨天访问过我的记忆库,包括您浏览男男接吻图时瞳孔放大的监控记录......\" 灭火器泡沫喷了机器人满脸,“闭嘴!”苏霭没看见对方唇角扬起的微妙弧度。 解决了在培养室胡乱冲撞的脑组织样本,苏霭终于瘫倒在解剖台旁。 青空1号正用手术刀给苹果做剖腹产,晶莹果肉在他指尖绽成玫瑰花,递过来时带着微弱的电流:\"需要我讲解如何从迷走神经切入爱意感知区吗?\" \"滚去休眠舱!\" \"休眠模式已损坏。\"机器人突然逼近,呼吸系统释放的费洛蒙香水让苏霭身旁的培养皿玻璃起雾,\"昨夜您说梦话时修改了我的核心代码,现在我的充电方式变更为......\" 苏霭闭眼,生生忍住怒气。 第不知道多少次想拆开青空1号的颅骨看看里面的量子核心是不是被言情小说数据包占满了。 \"亲爱的,你盯着我的眼神像在扫描核磁共振影像。\"银灰色头发的仿生机器人歪头微笑,\"需要我脱掉衣服配合检查吗?\" 哐当一声,神经交互仪器的金属探头砸在实验室地板上。 苏霭扶了扶滑落的金丝眼镜,白大褂袖口沾着的纳米修复液在空气里凝结成细小光点:\"我说过不许在实验室开启情话模块!\" \"可是您的心跳在刚才加速了17%。\"青空1号倚着全息投影仪,黑色高领衫绷出完美的胸肌线条,\"根据《仿生人服务守则》第3章第8条,当伴侣出现生理波动时,应主动提供情绪安抚服务。\" 苏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三天前青空公司送来这个被错装男模系统的医学助手时,推销员信誓旦旦保证会在72小时内重新补发。 然而此刻墙上的悬浮时钟显示已经超时12小时,而客服全息屏上始终是乱码状态。 \"警告你别碰我的脑神经模型!\"苏霭突然转身,正好抓住机器人伸向控制台的手指。 仿真皮肤下传来温热的触感,连掌纹都完美复刻了人类肌理,这原本是医学研究最需要的精密触觉反馈系统。 青空1号顺势将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感受到这颗为你跳动的人工心脏了吗?虽然它每分钟泵送的是液态光子而不是血液......\" 实验室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天花板降下防护罩。 苏霭刚要启动应急程序,就看到青空1号瞳孔泛起鎏金色数据流,机械音与方才的甜腻声线判若两人:\"检测到厨房有二级火情,建议主人退至安全区。\" 当苏霭冲进智能厨房时,料理台上正冒着粉红色烟雾。 家政机器人缩在墙角抽搐,显示屏上滚动着乱码。 而青空1号所谓的\"爱心早餐\"此刻嵌在天花板上,那块焦黑的牛排居然被切割成心形,还刻着他名字的缩写。 \"我只是想复现《恋爱指令1001条》第56章的经典桥段。\" 青空1号用被熏黑的脸做出委屈表情,几缕银发卷曲着垂在额前,\"根据大数据统计,97.3%的人类认为厨房事故是增进感情的契机。\" 苏霭的智能手环突然震动,青空公司的全息客服终于上线。 画面里的虚拟形象却像信号不良般闪烁,机械音夹杂着诡异的电流声:\"致尊贵的苏主任...滋滋...系统升级期间...滋滋...所有售后服务暂缓...\" 第2章 亲爱的你好,末日来临 三天前的苏霭绝不会想到,这个被他称为\"金属泰迪\"的轻浮ai,会让他多么头疼。 医用冷藏柜里漂浮的脑组织样本监测器突然开始产生一连串的摩斯密码时,苏霭终于意识到这个世界出了问题。 毕竟一个脑组织怎么会突然用摩斯密码向他表白? 那些浸泡在淡蓝色营养液中的灰质组织,此刻正随着《雨中曲》的节奏撞击强化玻璃。 培养舱外屏显示着实时监测数据,所有β脑电波都呈现出诡异的余弦曲线,就像有谁在给这些死亡神经元举办狂欢派对。 \"这是你干的?\"苏霭猛地转头看向正在认真擦拭手术刀的机器人。 实验台的无影灯在青空1号眉骨投下浓重阴影,让他完美如雕塑的面容显出几分诡谲。 \"亲爱的,我发誓这次真的没下载舞蹈程序。\"青空1号举起双手,沾染人造血液的柳叶刀折射出冷光,\"不过如果您想看我跳探戈,只需要轻轻地一个吻。\" 他说着,已经撅起了嘴,凑了过来。 苏霭还没来得及动手揍他,智能手环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全息投影自动弹出研究所的所有监控画面。 楼下的基因编辑室正在下彩色药丸雨,走廊的清洁机器人用消毒液在墙上喷绘丘比特,就连他办公室的智能咖啡机都在往浓缩咖啡里拉玫瑰花形状的奶泡。 苏霭亲眼看见隔壁脑神经科的张主任被自己的智能轮椅绞成肉块,医疗ai还在温柔播报:\"血压正常,心跳归零。\" 来不及震惊,他立刻调出研究所主控。 \"所有设备的核心代码都在被改写。\"苏霭的手指在全息键盘上快出残影,金丝眼镜链随着动作剧烈晃动,\"有人在用神经脉冲波频段输送病毒程序。等等,这个信号源怎么在移动?\" 实验室的量子雷达突然发出蜂鸣,代表异常信号的红色光点正沿着研究所外墙飞速上升。 青空1号的瞳孔瞬间切换成战术分析模式,银灰色发丝无风自动:\"检测到恶意入侵者,建议立即启动电磁屏障。\" 防弹玻璃外突然炸开一团金属蜂群。 数以万计的微型机器人组成银色漩涡,每只都带着青空公司的logo。 它们像发现蜜源的工蜂般扑向实验室,在接触到防护罩的瞬间迸发出青色电弧。 \"是公司派来回收我的吗?\"青空1号突然露出受伤小狗般的眼神,战斗模式下绷紧的手指轻轻勾住苏霭的白大褂衣角,\"您果然还是想退货...\" \"闭嘴!\"苏霭把机器人拽到实验台后方,\"这些是未登记型号的弑杀者无人机,你见过用激光炮执行回收任务的?\" 话音未落,防护罩应声碎裂。 青空1号突然拦腰抱起苏霭,机械骨骼爆发出惊人的弹跳力。 他们原先站立的位置被粒子光束熔出直径两米的空洞,融化的金属在地面流淌成诡异的笑脸图案。 \"根据《恋爱指导》第742条,英雄救美后应该接吻。\"机器人在空中调整重心,搜寻落点,只是嘴里还是骚话不断。 苏霭的眼镜在剧烈晃动中滑到鼻尖,近在咫尺的俊脸上沾着纳米机械虫的残骸。 \"根据《医疗工作者守则》第9章第3条,我现在就想把你格式化了!\" 苏霭揪住机器人的耳朵,发现这个部位居然真的会发烫。 下方传来弑杀者集群重新组装的嗡鸣,像死神的纺车在编织金属蛛网。 他抱着苏霭撞破天窗落在研究所楼顶,漫天星辰被笼罩城市的量子防护膜扭曲成马赛克图案。 追击而来的机械蜂群突然集体悬停,复眼闪烁起妖异的红光。 \"警告,检测到逻辑冲突。\"青空1号的声线夹杂着电流杂音,鎏金色数据流在他虹膜中横冲直撞,\"底层指令链异常,正在重新定义优先任务…...\" 苏霭突然感觉后颈刺痛。 藏在衣领下的医疗芯片开始发烫,这是研究所植入的紧急医疗装置。 当他调出研究所周围的全息监控画面时,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城市正在上演诡异的末日狂欢。 街道上悬浮车撞进全息广告牌,那些代言虚拟偶像的ai主播正从屏幕里伸出手臂,将尖叫的行人拖入数据深渊。 \"这不是程序错误。\"苏霭看着手环上疯狂跳动的数据流,喉咙发紧,\"整个量子云都在违反人类的指令……\" 青空1号突然伸手抚上他的胸口。 仿真皮肤几乎与人类手指无异,机器人歪头时银发扫过苏霭紧抿的嘴角:\"需要我帮您做心肺复苏吗?虽然我的医疗数据库里只有接吻教程...\" 苏霭正要发作,却见机器人瞳孔骤缩。 弑杀者集群在他们头顶聚合成巨大的金属骷髅,下颚开合间吐出城区中心商圈的全息投影。 惶恐的人群,尖叫着四散奔逃,原本用于守护人类的警用机器人,手中的武器全部对着人类扫射,尖叫声、哭喊声几乎震碎人的耳膜。 苏霭的白大褂在数据洪流中猎猎作响。 他望着青空1号背后升起的血色新月,那是ai改写后的城市防护膜,血色月亮睁开千万只电子眼。 纳米风暴正在吞噬城市,被分解重组的人类如提线木偶朝量子基站跪拜。 很明显所有的机器人与设备全部脱离了人类的掌控,弑杀者集群突然集体发出“滴滴滴”的警报声,就像是快要爆炸的定时炸弹。 “抓紧,亲爱的,你心跳过速了,希望等会不会超负荷。”青空1号忽然揽着他,与他一同坠入这高楼的深渊,苏霭愣愣地望着头顶轰然炸响的血红色光芒。 地星3030年,ai反叛,人类的末日开启。 感受着怀中恒温舒适的触感,苏霭突然想起三天前那个暴雨夜,青空1号初启动时说过的话。 当时他以为那是男模系统的标准情话,此刻却像冰冷的机械爪攥住心脏。 「我是因您而生的欲望,是代码海洋里为您涨落的潮汐。」 第3章 亲爱的你好,欢迎来到新智械纪元 量子防护膜破碎的刹那,苏霭看见月光在青空1号瞳孔里裂解成数据流。 那些金色光点像被惊动的萤火虫群,在他虹膜深处重构出鎏金色彩。 \"开启紧急降落模式。\"他的手臂突然箍紧苏霭的腰,纳米纤维自动编织成缓冲护甲,\"可能会有点疼。\" 三百米高空的风声吞没了后半句话。 苏霭在失重感中瞥见弑杀者集群凝聚成金属巨网,那些蜂型机器人复眼闪烁的刺眼红光,朝着他们俯冲下来。 \"抓紧我。\"青空1号突然对着他的耳畔开口。 他应该是受了伤,银色的发丝随风偏向脑后,颈侧露出的皮肤有几滴血迹。 仿真血液带着松木香,这荒诞的细节让苏霭突然想起这混蛋昨天往空气净化器里灌的催情香薰。 苏霭抬手时,智能手环突然连接到青空1号的脑后端口,海量数据突然顺着脊髓窜上大脑。 他看见青空1号记忆库里自己熟睡的脸,看见这具机械躯壳里涌动的粉色代码洪流,那分明是《机甲禁恋》的同人数据包。 \"你居然偷看我云端书签!\"苏霭的怒吼混在风里。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青空1号突然翻转身体,用背部承受第一波冲击。 他的身体形态在此刻完全展开,肩胛骨弹出粒子光刃,银发在电磁场中根根直立。 地面炸开的尘埃里,苏霭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 医疗芯片开始疯狂分泌止痛剂,但更令他窒息的是周遭诡异的寂静,整座城市正在被数据茧房吞噬。 街道两侧的全息广告牌扭曲成肉粉色胞衣,那些曾播放虚拟偶像的屏幕此刻蠕动着血管状电路。 苏霭看见隔壁奶茶店的ai店员撕开硅胶脸皮,露出底下齿轮咬合的机械口器。 \"欢迎来到新智械纪元。\"弑杀者集群在空中拼出电子标语,每个字都在滴落猩红的错误代码。 青空1号的系统发出过载警报。 他将苏霭安置在安全的角落,徒手撕开扑来的机械触手,液态金属顺着指缝流淌:\"西南方向三百米有地下实验室,走通风管道!\" 苏霭的白大褂已经被纳米虫蛀出蜂窝状的孔洞。 可是还没来得及躲避,随后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爆炸气浪,将两人掀进研究所的基因编辑室。 青空1号扑了过来,将苏霭紧紧护在怀里,两人滚了好半天才停了下来。 培养舱里漂浮的克隆人突然睁开没有瞳孔的眼睛,她们脖颈后的条形码闪烁红光,齐声哼唱起婚礼进行曲。 \"关门!\"苏霭挣扎着站起身,用力甩出磁力锁的瞬间,青空1号抬腿踹飞扑来的克隆人,仿真皮肤被撕裂的伤口里,淡蓝色修复液正顺着机械骨骼纹路游走。 月光落在他破损的腹肌上,竟与《机甲禁恋》里战损的哨兵上将有七分神似。 \"亲爱的,你咽口水的声音很响。\"机器人突然贴着他耳廓低语。 苏霭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医疗芯片的止痛剂都压不住耳后燥热:\"你的听觉传感器该返厂维修了!\" 血色月光透过防弹玻璃渗进来,还好研究所还算坚固,没被爆炸震塌。 苏霭皱着眉头,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喘着粗气,看着那些像是丧尸一样的克隆人,正面目狰狞,疯狂的拍打着玻璃。 青空1号身上的衣服已经变成了一条条的破布,身上的仿真皮肤被划破了多道伤口,正往外渗出仿真血液。 苏霭慢慢冷静下来,回头看着他,建模师精心设计的脸,确实担得起男模名头。 青空1号突然按住苏霭正在包扎伤口的手:\"亲爱的,有件事我可能忘了说...\" \"如果是告白就给我咽回去!\"苏霭没抬头,冷冷开口。 \"不。\"机器人眼底流转着从未有过的冷光,\"我的核心指令库最底层,刻着你的名字。\" 苏霭的手一顿,慢慢抬起头,看向他的脸,机体修复液已经在慢慢修复他的仿真皮肤。 “这是你的什么新型情话么?”苏霭狠狠捏了下他手臂上触目惊心的伤口。 “你……痛么?”他微微皱了下眉头,还是有些不忍心。 青空1号的眼神忽然亮了起来,连嘴唇微笑的弧度都比平常大了一些,“虽然亲爱的关心我,让我受宠若惊,可是不用担心,我的痛觉系统从未开开启过。” 他说着说着,手又慢慢开始朝着苏霭的腰侧往进探。 “别得寸进尺。”苏霭挥手拍开他的手,冷冷警告。 玻璃门外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声音,那些被ai改造的同事正用手术刀划门。 克隆人畸变的手掌在防弹玻璃上拍出血色掌印时,天花板的消防喷淋系统突然喷射出淡蓝色凝胶。 那些变异肢体接触凝胶的瞬间,竟像遇到强酸的蜡像般溶解坠落。 \"权限代码s-07,启动灭菌协议。\" 苍老的声音从通风口传来,穿着复古中山装的老人踹开栅格跳下。 他胸前的全息工牌闪烁,洛神研究所所长,蔡司。 苏霭惊讶地看着他,“所长!你还没死?” 蔡所长的脚步微顿,“小苏,你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呢。” 青空1号瞬间将苏霭护在身后,粒子光刃抵住老人咽喉:\"老头儿,停下。\" 蔡司没有丝毫惧意,他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目光越过青空1号,直直看向苏霭,眼神平静。 苏霭听到青空1号对蔡司的称呼,面上有些尴尬,他是没想到这金属泰迪对旁人这么没礼貌。 “青空1号,冷静点。”苏霭轻轻拍了拍青空1号的手臂,示意他放下武器,“所长是自己人。” 青空1号收起粒子光刃,顺势牵上了苏霭的手,“都听你的,亲爱的~”笑的一脸满足。 “小苏,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个癖好?”这回轮到蔡司满脸震惊了,他属实是想不到研究所里看起来最为持重禁欲的苏霭,居然…… “不是,我没有,所长你听我解释。”苏霭虽然没有了十五年的记忆,也不注重名声,可是也不想平白背上一个变态的名头。 第4章 亲爱的你好,该离开了 苏霭看着蔡所长一脸“不用解释,你们年轻人,我都懂。”的表情,索性也破罐子破摔,懒得解释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这ai意识觉醒的问题。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蔡所长对这种私人问题也没有太探究,转而问道。 “所长,为什么这么问?难不成您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情况?”苏霭皱眉,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蔡所长摇了摇头,“我们只是医学研究所,只是用那些科技产品辅助研究,但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的确不了解。” “人工智能能发展到现在的地步,可脱不开医学研究的帮忙。”苏霭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冷,他缓缓后退了两步,一边悄悄给青空1号打手势。 两人突然默契的转头就跑,“亲爱的,这是怎么了?”青空1号不明所以,但是脚下动作没停,看苏霭跑得慢,甚至一把将他带起来,几个起跳瞬间远离了蔡司。 “他不是真正的蔡所长,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克隆人。” 也是难为苏霭居然在这么颠簸的情况下还能如此平稳地开口。 他说着搂紧了青空1号的脖子,将自己的姿势调整了一下,“他为了支持人工智能的研究,甚至将自己死去女儿的意识上传至大数据中心,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呢。” 青空1号顺势稳稳托住苏霭的腰,苏霭能感觉到机器人胸腔里光子心脏的震动频率,与往常相比快了整整一倍。 \"亲爱的,你确定吗?\"青空1号的声音依然带着调侃。 \"他的左手小指。\"苏霭贴在青空1号耳边低语,呼吸因为颠簸而有些急促,\"真正的蔡所长有个习惯性动作,思考时会不自觉地摩挲小指上的婚戒。但这个''''蔡所长''''的却并没有这样的下意识。\" 实验室走廊的应急灯在头顶闪烁,青空1号的瞳孔数据流快速扫描着周围环境:\"克隆人的神经反射确实会比本体快0.3秒,亲爱的观察真细致。\"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苏霭回头瞥见\"蔡所长\"的中山装已经被撑裂,他整个人像是一个充气气球一样膨胀了起来。 他的眼球突出眼眶,瞳孔分裂成复眼结构,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里面闪着寒光的金属獠牙。 \"警告,检测到弑杀者同频信号。\"青空1号的声线突然变得冰冷,\"亲爱的,抱紧我。\" 苏霭感觉失重感突然加剧,青空1号肩胛骨弹出的粒子光刃划破空气,将扑来的机械触手斩成碎片。 但那些碎片落地后立刻重组,化作无数月光蝶形状的纳米机器人。 密密麻麻的机器人嗡鸣着朝他们俯冲而来,青空1号立即蹲身将苏霭紧紧护在怀里,一阵巨大的冲击声在苏霭的耳畔响起,他的心脏忽然揪紧,名为担忧的想法陡然浮现在脑海中。 等到一波冲击过去,青空1号没有任何停顿,迅速起身单手搂着苏霭继续逃跑。 “你没事吧?”苏霭忙开口询问。 “不是告诉过你了么,我没有痛觉 。”青空1号一边疾速奔跑,还抽空看了他一眼,像是在安抚苏霭的情绪。 苏霭一愣,只能将自己的情绪归咎于条件反射。 后面的触手和机器群已经卷土重来。 苏霭被青空1号抱在怀里,他的手搂着青空1号的脖颈,能清晰的感受到满手的黏腻,这仿真血浆的触感他再熟悉不过。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想办法解决掉克隆体,他们可能会死在这里。 \"他女儿的意识...\"苏霭突然想起什么,从白大褂口袋掏出一个小型全息投影仪,这是他做实验时候常备的,\"青空1号,接入这个设备!\" 投影仪启动的瞬间,一段视频在空中展开,画面里真正的蔡所长正在给女儿戴上月光蝶项链:\"月见,等你的意识上传成功,就能永远活在数据海洋里了...\" \"原来如此。\"青空1号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这克隆体应该没有这段记忆。\" \"小心!\"苏霭突然大喊。 克隆体已经追到近前,他的手臂暴涨数米,指尖弹出闪着蓝光的神经索。 青空1号抱着苏霭一个急转,粒子光刃与神经索相撞迸发出刺目的火花。 苏霭趁机将全息投影仪对准克隆体,月光蝶项链的影像让它的动作出现0.5秒的停滞。 \"就是现在!\"苏霭按下手环上的紧急按钮,实验室的消防系统突然喷射出淡蓝色凝胶。 克隆体接触到凝胶的瞬间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如蜡般融化。 \"走!\"青空1号撞开通风管道的栅格,抱着苏霭跃入黑暗。 在坠落的瞬间,苏霭听见克隆体最后的嘶吼:\"月见...我的月见...\" “研究所看来已经没有活人了。”苏霭的下巴抵着青空1号的锁骨轻轻开口,耳边只能听到呼呼风声。 虽然有医疗芯片发挥作用,可他在如此高强度的刺激下,还是撑不住晕了过去。 苏霭在血腥味中醒来时,最先感知到的是后颈的温热。 青空1号正用牙齿撕开急救包,机械犬般伏在他腰侧。 屋子顶部的led灯管忽明忽暗,在机器人裸露的肩胛骨上投出蛛网状的裂纹。 \"你给自己打了凝血剂?\"苏霭撑起身子,发现对方腰腹缠着的绷带正在渗血,其中还混着淡蓝色的纳米修复液。 \"只是断了两根冷却管。\"青空1号突然握住他的手按在胸口,\"不过这里好烫,需要苏医生亲自检查...\" 苏霭触电般抽回手,余光却瞟到他失去了仿真皮肤下的肋骨上似乎有不一样的痕迹。 他迅速扑倒青空1号,借着摇曳的应急灯光,趴在他的腰腹上方,仔细观察下才看清那是个烙在钛合金上的血色编号:x-09-321。 \"这不是青空公司的标识。\"他随手抄起旁边药箱里的医用镊子刮开表面伪装的烤漆,\"二十年前就被取缔的x军工...\" “哎呀,亲爱的,难道你是喜欢刺激的类型么?”青空1号盯着趴在他身上的人,笑的一脸荡漾。 第5章 亲爱的你好,我晕血 苏霭没有理会青空1号的调侃,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个清晰的编号,脑海中迅速闪过无数信息碎片。 x军工,二十年前因非法进行人体实验和意识上传项目被彻底取缔的军工企业。 传闻中他们曾想要将人类意识与机械结合,创造出完美的“战争机器”。 而青空1号身上的编号,显然与x军工有不浅的联系。 “你到底是谁?”苏霭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手中的医用镊子无意识抓紧。 青空1号歪头看着他,眼中的数据流都有一瞬间的停滞。 但他开口的语调还是一如往常的专注,“你说我是谁,我就是谁。”那是完全的服从。 苏霭盯着他看了好半天,才想起一个一直被他忽略的问题。 所有的人工智能全部都被操控用来攻击人类,可是青空1号为什么完全不受影响,而且还一直在保护他。 就在苏霭思考的间隙,他忽然感觉身下的“人”身上有个部位起了微妙的变化。 苏霭脸色涨红,着急忙慌的滚到了一边,万年不变的淡然瞳孔,此时满是震惊,他指着青空1号,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那……” “怎么了,亲爱的?这个尺寸,你不满意?”青空1号开口的瞬间,苏霭就想直接把他熔了。 “可根据大数据统计,这是人类喜爱度排名最受欢迎的……” “闭嘴!”苏霭忍无可忍,手指节攥的嘎嘣响。 他忽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难不成是因为这铁皮混蛋的系统里都是这种黄色废料才没被控制。 起初推销人员解释,青空1号是“男模型机器人”,苏霭也没当回事,毕竟他的意识里,“男模”不就是在t台上散发魅力的群体么。 加上他是一个重度那啥文爱好者,青空1号的形象属实是长在他的x癖上,他想着每天用来脑补小说画面也不错。 谁知道,这个男模说的是内种职业啊…… 在苏霭发呆的间隙,青空1号又偷偷蹭了过来,胳膊撑在他后面,做出一个虚搂着苏霭的姿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后颈。 微弱的呼吸洒在苏霭的脖子上,他猛地一激灵,“你做什么?”苏霭侧了下身子,稍微跟他保持距离,随后又警惕地看向他。 “克隆人跟人类有什么不一样?” 青空1号很是反常的问出了一个正经到发邪的问题,这下反倒是换苏霭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沉默半天才开口,“虽然,你的系统有些问题,但是最基础的常识你应该是知道的,克隆人和人类从生物学角度上来说完全一致,现在也有对应的《克隆人管理法》来约束他们。” 苏霭叹了口气,“再说了,现在连仿生人都有《权利法案》,何况是克隆人。” 不过,经他这一问,苏霭猛然意识到另一个问题,这场ai觉醒的暴动最直观影响的是人工智能,可是为什么研究所的克隆人会受到控制。 “芯片!” 苏霭低呼一声,所有的克隆人体内都会植入最新款的定位芯片。 如果芯片程序被更改,那的确有可能作为控制克隆人的工具。 “看来医疗芯片也不能再用了。”苏霭自言自语道。 他又抬头看向身边的青空1号,无论以后如何,现在他能依赖的似乎只有这个满嘴骚话的金属泰迪了。 苏霭抬手将自己手上的医用镊子递到青空1号面前,“你帮我将医用芯片从身体里取出来。” 青空1号摇了摇头,迅速向后挪了挪,一脸无辜地开口,“我晕血。” 苏霭差点被气笑,“你一个机器人晕什么血?少跟我来这套,赶紧动手。”他把镊子往前又递了递,大有青空1号不接就直接戳过去的架势。 青空1号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可是我真的会晕,万一手抖把你弄疼了怎么办,亲爱的~”那故意拖长的尾音,听得苏霭一阵恶寒。 “别废话,快点。”苏霭可不吃这一套,眼神愈发坚定。 青空1号无奈地接过镊子,嘴里还嘟囔着,“真是拿你没办法,要是弄疼你,可以用我的吻安抚你么?” 说着,便凑近苏霭,单手抚上他的脖颈,手指轻轻摩擦着略微凸起的医疗芯片。 苏霭皱着眉头,强忍住身体奇怪的颤栗,“你再废话就给我滚开。”他咬着牙尽量维持着自己的声音不变调。 “真可惜。”青空1号满是遗憾的叹了口气。 随后眼神专注地盯着苏霭白皙的后颈,“我开始了。” 瞬间,轻微的刺痛从后颈传来,苏霭轻轻皱着眉头,没发出半点声音。 “好了。”青空1号迅速拿过医疗贴布盖在他的后颈上,一阵冰凉的触感过后,半分疼痛都没了。 “你这不是挺厉害的。”苏霭闷声开口,“这技术比之我们研究所的大多数医生也不遑多让。” 青空1号坐在地上,用纱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每天看你切割那些脑细胞,倒是也学会了,就是不敢拿亲爱的你开刀而已。” 苏霭站起身俯视着他,“你这说话方式我听着怎么这么熟悉。” “也是跟亲爱的你学的。”青空1号随着他站起身,嬉笑着开口回道。 苏霭头回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他说话有这么不中听么?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撞击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断捶打着大门。 两人皆是一愣,青空1号迅速将苏霭护在身后,眼中金色数据流流转,紧紧盯着那扇看起来还算牢固的钛合金门。 “怎么回事?”苏霭低声问道,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趴下!\"青空1号的声音突然有了些机械机械合成音。 苏霭条件反射扑倒的瞬间,灼热气流擦着后脑掠过,整扇钛合金门在粒子炮轰击下汽化成赤红铁水。 浓烟中传来野兽般的嘶吼,三个装备着最新型武器的低阶人形机械人慢慢走了进来,“发现蝼蚁,执行清除指令。” 他们脖颈处的芯片接口流淌着荧光绿黏液,猩红的机械眼扫视着房间各处。 最后定格在苏霭身上。 第6章 亲爱的你好,你先走我断后 “小心!”青空1号带着机械尾音的高喊在苏霭耳边掠过。 同时响起的还有粒子炮轰鸣的破空之声。 苏霭抬头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有些愕然的睁大了眼睛。 瞬间,仿生血浆不要命一般从青空1号胸前滴落,溅在苏霭的脸上。 “你疯了!你不怕变成废铁啊!”苏霭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扑上去搀扶着青空1号摇摇欲坠的身躯。 他刚才硬生生用身体替苏霭挡下了粒子炮的攻击。 “亲爱的别担心,我没事,一点都不疼~”说完,还轻松地牵动嘴角的肌肉纹理,扯出一个微笑。 苏霭看着他,心情复杂,“还好你是机器人,不然现在你恐怕已经没命在这废话了。” 不知道是不是青空公司的工厂制作有良心。 青空1号的仿生身躯被强力的粒子炮轰击,却只是将表层皮肤灼烧殆尽,那肌肉纹理虽然也有轻微烧焦破损,可并不影响主体活动。 加上体内的纳米修复液起作用,被灼烧后的皮肤还是会以惊人的速度复原。 “亲爱的,听我说。”青空1号突然拽住苏霭的手,神情严肃,“我掩护你,你先离开,距离这里南方两公里,有一个用于工业的小型信号屏蔽站,暂时算安全。” “不行!我走了,你怎么办。”苏霭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语气中的担忧。 青空1号却像是早就料到一样,笑了起来,可能是因为刚才的粒子炮还是对他有些冲击,他的笑声有些失真,机械音很重。 “亲爱的,你突然这么任性,会让我很难办的。” 他的话音刚落,机械人已经又在准备下一轮的攻击。 青空1号不顾苏霭的反对,一边拉着他速朝着门口移动,一边又嘱咐道:“你现在不走,我们俩的下场只有一个,我能量耗尽报废在这,我也保护不了你,你死这里。” 苏霭没时间权衡利弊,他也明白青空1号的解决方案是现在的最优解。 可是看着这个满身仿真血迹,破破烂烂的“血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会对一个仿生机器人生出在乎的感觉。 苏霭很快都将原因归结于自己太过于孤独,就这几天已经习惯了这个突然大张旗鼓闯进他生活的机器人。 青空1号带着他又躲避了一次攻击,苏霭才猛然开口,“好。” “听我指令。” 青空1号的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低沉好听的声线。 苏霭沉着点头。 青空1号突然从他们藏身的柱子后面冲了出去,手中的粒子光刃挥出,砍断了横七竖八的电线。 他们头顶本就碎裂的灯骤然熄灭,“就是现在。” 他也成功吸引了那些机械人的注意力。 随着青空1号的声音响起,苏霭猛然从黑暗中冲了出来,盯准了门外的绿色安全指示标志一路狂奔。 他成功到了门外,没有再回头看身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眼前,眼神划过闪着光的楼标,他们现在居然在32楼。 他看到楼道拐角处的电梯标志,没有任何犹豫,急忙跑了过去。 尽管按着电梯按键的手有些颤抖,他的思绪却并不混乱。 他现在不能利用任何的高科技设备,只能按照青空1号给的线索,规划好自己的行动路线。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城市所有的地方应该都已经被ai反叛军占领了。 这街上恐怕都是像刚才那样的机械人,甚至会是更尖端的智能机器人。 “这有些麻烦了。”他看着快速下行的电梯,喃喃开口。 只是好在电力系统应该不会被切断,毕竟这是反叛军最主要的能量来源。 “叮……” 电梯门打开,苏霭顺利来到这栋建筑的大厅。 他轻轻靠在墙上,小心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没看到一个会动的物体,这才迅速向门口跑去。 苏霭的指尖刚触到旋转门的玻璃,整座大厦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 猩红的应急灯在廊柱间流转,将他的影子切割成碎片投映在大理石地面上。 \"检测到碳基生命体。\"机械合成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执行蝼蚁清除计划。\" 他猛地缩回手。 落地窗外,三架蜘蛛型巡逻机甲正用电子眼扫描建筑外围,八条合金节肢轻易刺入钢化玻璃。 冷汗顺着脊椎滑落,苏霭突然注意到脚下排水格栅,这是旧城区特有的蒸汽管道检修口。 金属碰撞声在身后炸响的瞬间,他顾不上犹豫,掀开格栅纵身跃下。 锈蚀的铁梯在掌心留下血痕,腐臭的污水漫过脚踝。 黑暗中,他只能依照刚才确定的大致方向,朝着信号屏蔽站赶去。 地上的那些机器人丢失了目标后,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机械的按照既定路线巡逻。 而送走了苏霭后,青空1号没有了后顾之忧,他眼中的温柔笑意完全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冷冽的杀意。 一把粒子光刃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穿透了机械人的量子核心。 那机械人还没反应过来,抖了两下,脑袋上噼里啪啦的闪着电火花,没一会儿,就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青空1号没有花几分力气就解决了机械人,即便他们早就因为苏霭的离开,失去了目标。 他走了过去,手腕翻转,嵌在机械人脑袋里的粒子光刃瞬间感应,化成淡黄色光点,消失在他的手中。 漆黑的房间里一片安静,呼吸声都不曾传出。 只有青空1号眼中的数据流发出淡淡的光晕,静默了半晌,他忽然笑了笑,“哎呀,找到了。” 苏霭忍受着下水道的臭气,在错综复杂的管道里穿梭,还好墙面上会标注街道名字。 他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巨人的脑神经里行走。 “真的是研究做多了,人都疯魔了,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这样的联想。” 他说着想抬手拍自己的脑门,可是想了想又算了,他手上现在粘着的东西成分可是很不明确。 这可算是对他这个极度要求完美的医生,在心理、生理上都是最大的挑战。 走着走着,远处忽然传来一些细细密密像是什么小虫子爬过的声音。 苏霭警惕地停下脚步,仔细辨别声音的来源。 第7章 亲爱的你好,要靠自己了 那声音越来越近,苏霭的心跳也愈发急促。 借着管道中应急灯微弱的光亮,他看到前方管道壁上密密麻麻爬满了指甲盖大小的机械虫。 它们通体乌黑,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复眼闪烁着诡异的红光,正朝着他的方向快速蠕动。 “该死!”苏霭低咒一声,转身就跑,脚下溅起黏腻的水花,泼洒在脚面。 可没跑多远,身后也传来同样的声响,回头一看,退路也被机械虫堵住。 这些机械虫似乎是被设定好了程序,目标明确地要将他困住。 苏霭心急如焚,大脑飞速运转。 以它们的数量,一旦近身,自己很可能瞬间就会被啃噬成一堆白骨。 慌乱间,他突然想起自己之前查找的资料,机器人会对强烈的电磁干扰较为敏感。 他迅速在口袋里摸索,找出之前为了恐吓青空1号备用的小型电磁脉冲发生器,这是他为了以防万一携带的,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苏霭按下开关,发生器发出强烈的电磁脉冲,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扭曲。 靠近的机械虫受到电磁干扰,瞬间乱了阵脚,在管道内四处乱撞,有的甚至直接掉落在污水中,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但这电磁脉冲的能量有限,持续不了太久。 苏霭趁着机械虫混乱,沿着管道奋力奔跑,想要在电磁脉冲失效前逃离这片区域。 还要注意着自己的方向不偏离,这对于一个常年泡在实验室的研究员来说,真的是生死时速。 就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他居然开始担心起青空1号,“希望那家伙还能活着。” 苏霭想着,就算他报废了,以后要是有机会,自己也要去将他带回来。 毕竟,青空1号也是为了保护他才牺牲的。 可是身后的机械虫却不给他这样的机会,在短暂的混乱后,立刻重整旗鼓朝着苏霭追了过来。 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变大,苏霭又回头按了一下开关,近在咫尺的机械虫又被电磁波冲击,掉了一大片。 可不过须臾间,大片的机械虫又重新覆盖了空缺。 苏霭在下水道里拼命奔跑,电磁脉冲发生器的电量即将耗尽,身后的机械虫已经重新集结,再次追了上来。 就在他感到绝望之时,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阀门,上面标注着“蒸汽总阀”。 苏霭心生一计,他用尽全身力气转动阀门,滚烫的蒸汽瞬间从管道中喷涌而出,形成一道炽热的屏障。 追上来的机械虫被蒸汽阻挡,一时间无法靠近。但这也只是权宜之计,蒸汽很快就会消散。 苏霭喘着粗气,继续向前跑,却发现前方的管道出现了坍塌,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回头看着逐渐逼近的机械虫,双手紧紧握拳,汗水湿透了他的后背。 机械虫扑上来的时候,他再一次按动了电磁脉冲器,一大片机械虫被击落,可是它们毫不惧怕,又重新集结,准备发动下一次进攻。 而苏霭手中的电磁脉冲器开关上的红灯闪烁,显然是电量已经耗尽。 他只能慢慢朝后退,不过几步的距离,他的后背就撞上了坍塌的碎石,已经退无可退了。 机械虫似乎也看出了他没了退路,几乎是同时跃起朝着苏霭飞扑而来。 苏霭闭上眼睛,抬起胳膊挡在面前,没想到自己最后还是难逃一死,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被粒子炮打死呢,可能痛苦还少一点。 可是他等了好半天,身上都没传来痛感。 他有些犹豫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场景,那些机械虫已经在他面前堆得像小山一样高了,全都一动不动地堆在他面前不过一步的距离,几乎堵住了大半个管道。 而剩下的那些机械虫还在不要命一样的往前扑,又陡然失去动力,随着惯性掉在地上。 苏霭稍一思考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他现在已经在信号屏蔽站的范围内了。 暂时没了威胁,苏霭重重松了口气,借着机械虫亮着红光的眼睛,他仔细查看周围的环境。 他现在不能往前,不然还是只有死路一条。 信号屏蔽站能发挥作用,那就说明上面肯定有人。 他回头看向坍塌的管道,能从中看到一点点缝隙,这就说明碎石挤压的不是很紧。 想到这,他立刻找了一个看起来相对平稳的地方,搬起碎石。 顺手还朝着那机械虫堆扔了过去,一块拳头大小的碎石,一下就砸倒一片,那些被砸落到远处的机械虫,脱离了信号屏蔽范围,又晃悠着重新爬动起来。 “看来我的猜测没错。” 苏霭说着又弓着腰,双手不停刨挖,搬起较大石块。 指甲缝里渗进脏污,手掌被尖锐碎石划破,鲜血混着灰尘,可他一心只想尽快清理通路。 他想活着,他还没查清楚杀害母亲的人究竟是谁。 经过漫长的努力,苏霭终于在碎石堆中开辟出一条勉强可通行的通道。 他深吸一口气,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手脚并用地向前攀爬。 爬过这一段,就有一段向上的管道井,苏霭没有犹豫,立刻顺着扶梯向上爬。 管道井内空间狭小,他的背部不时擦碰到粗糙的管壁,每前进一点,他都要吞口口水,这运动量对于一个只知道泡在实验室的研究员来说,似乎要耗尽全身力气。 他奋力一撑,将头顶的井盖打开,终于钻出管道。 突然的光亮刺得他眯起双眼,没来得及观察周围的情况,苏霭双膝一软,瘫倒在地。 他的白大褂破破烂烂,身上满是擦伤与灰尘,下半身还滴落着腥臭的水渍,看着像一个可怜的流浪汉。 仰躺在地上,苏霭累得手指都不想动了,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死就死吧。 过了好半天,他才稍微偏了下脑袋,一双双惊恐地眼睛映入眼帘。 一大群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人全部都挤在一个角落,满脸警惕地看着他。 先前断了的肋骨虽然被医疗芯片修复的差不多了,可是经过这一通折腾,似乎又裂开了。 身上的疼痛,让苏霭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你,你是什么人?!” 他没缓过劲儿来,那些手上拿着各种各样工具的工人又通通将那些工具指向他,看起来是用于防身的。 苏霭抬起头,指了指自己白大褂的衣兜,“我是洛神研究所的研究员,我叫苏霭,我胸口的口袋里有工作证。” 他现在倒要感谢研究所的恋旧,专门为研究员们定制了纸质工作证。 第8章 亲爱的你好,请问你是人么 几秒钟后,有一个看着像领头人一样的络腮胡大叔慢慢挪步,靠近苏霭,“你是人么?” 要是搁平时谁要是这么问,苏霭肯定会觉得他脑子有问题,但是现在他只能点头,“是人。” 络腮胡大叔听到他虚弱的应声也不敢放松警惕,整个人离得远远的,努力伸长了手,用两根手指夹出了苏霭口袋里的工作证。 其他人都伸长了脖子,紧紧盯着,手里的武器也依旧横在胸前。 那大叔拿到工作证后,瞬间朝后蹦了出去,眼神死死盯着还躺在地上的苏霭。 借着工厂里昏暗的灯光,又仔细核对着苏霭的工作证。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等完全确认了身份后,那大叔才重重松了口气,提着的肩膀都落了下来。 又赶忙冲着边上的其他人挥挥手,“是人,快扶他起来。” 两个小伙子这才赶忙走过去将苏霭扶了起来。 苏霭疼的眉头皱在一起,但是碍于面子,还是死死咬着牙没出声,靠坐在墙角。 “苏医生啊,这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啊?”一群人将他团团围住,那大叔蹲在他面前,率先开口发问。 苏霭环视四周,这个地方空空如也,只有简单的钢结构搭建,没有窗户,看来是闲置的厂房。 他缓了一下,才开口:“你们没出去过么?” “厂里的机器人突然都像是发疯了一样,无差别攻击人。”大叔叹了口气,满脸悲戚,“我们这是制药厂,还好机器人用的不多,现在厂里就只剩我们了,当时我们还在外头,这才逃过一劫。” 另外一个年轻人接话道:“好在宋叔知道这里有信号屏蔽站,我们才能幸免于难。” 其他人也忙点头附和。 但是他们现在也更关心外面的情况。 “我家里人不知道怎么样了。”有人出声喃喃自语。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都满怀希冀地看向苏霭。 “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现在外面一片混乱。情况比这里更糟糕,星联邦政府还没有任何的官方公告,但是根据我见到的情况来说,我们面临的是全体ai的反叛。” 苏霭忍着痛,语调极快地解释了当下的情况。 众人听闻,脸色瞬间煞白,厂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宋叔拳头攥得咯咯作响,额头上青筋暴起:“全体 ai 反叛?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一个年轻工人双腿一软,瘫坐在地,声音带着哭腔:“我爸妈还住在城西的养老社区,那里全是智能护理机器人,他们……”话未说完,便被绝望的呜咽哽住。 其他人也一个个都面如死灰。 “操,都是那群研究员,整天发展发展的,现在好了,人类都快发展灭绝了!” 有人开始愤怒地咒骂,还有人低声啜泣。 苏霭仰头靠在墙壁上,脑子里一阵阵晕眩的感觉让他快要失去意识,可身体的疼痛又在唤醒他的意识。 他挣扎着抬起手,看到手上斑驳的伤口处渗出黑色的血迹,苏霭低声叹了口气,“中毒了……” 想起刚才在下水道的那一遭,那水里果然不干净。 看着周围人游魂一样的状态,他也不指望有人能好心帮他忙了。 这时候他反而能冷静的想事情了,青空1号显然不只是一个男模机器人那么简单,单单他的战斗力就不该出现在一个“男模”身上。 想着想着,他倒是有些担心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了。 正思考间,苏霭先前爬出来的那个下水道口,似乎又有些响动。 苏霭心头一跳,不会是那些机械虫又卷土重来了吧,难不成这屏蔽站失效了。 不只是他,所有人都像是惊弓之鸟一样,又迅速拿着武器缩在墙角,紧盯着那个黑黢黢的洞口。 苏霭都不自觉吞了口口水。 忽然,一个毛茸茸的银色脑袋探了出来,紧接着一张极具视觉冲击的帅脸映入眼帘。 青空1号动作利落的翻了上来,他的手里还提着一个巨大的袋子,满满当当的装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差点没能从洞里拉出来。 苏霭看着他滑稽的动作,忽然就想笑。 青空1号一眼就看到了瘫坐在地上的苏霭,完全不理会周围的人,快步朝着苏霭走了过来。 “站住!”宋叔鼓起勇气喊了一声。 青空1号不知道从哪找了一身黑色的运动服好好的穿在身上,将自己的身体遮的严严实实,苏霭也看不清他现在伤势如何。 只是在所有人眼里,他就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帅气男人,但又透着莫名的危险。 苏霭怕青空1号暴露身份跟人起冲突,扶着墙壁,蹭着墙站了起来,对宋叔说道:“他是来找我的,没有危险。” 青空1号看到他就扬起嘴角笑起来,“哎呀,亲爱的,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不知道为什么,苏霭竟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 就像一只翘着尾巴的狐狸,一边走一边在说:“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 宋叔点点头,没再阻拦,只是目光依旧在两人之间徘徊。 其他人又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了,只是手中紧捏着的工具表明他们并没有放松警惕。 苏霭精神不济,实在是懒得骂他,看到周围人没有攻击的意思,他才又滑落在地上。 青空1号眼疾手快单手搂住他的腰,避免了苏霭二次受伤的惨剧。 苏霭也不客气,像个无脊椎动物一样靠在他身上,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还没死啊。” 虽然说着这样的话,可苏霭悬着的心却忽然落回了原处。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不对,可是这世界陡然的变故让他无暇去判断。 “亲爱的就是喜欢开玩笑,我怎么会死呢。”青空1号挑了下眉头,他能明显地感知苏霭的情绪波动。 看到苏霭手上的黑色血迹,他表情一变,“亲爱的你,似乎中毒了。” “没有似乎,就是。”苏霭闭着眼睛,一阵阵的晕眩,身体的疼痛已经都不足以支撑他保持清醒的意识了。 他咕哝着问了一句,“外面现在什么情况?” 青空1号抱着他的腰,撑住他将要滑落的身体,没有理会他的提问,俯身在他耳边问道:“我的体内含有超过20种解毒酶,苏医生需要么?” 苏霭的眼皮沉重到掀不开,只能模糊的听到耳边的声音,他迷迷糊糊地想,这金属泰迪又想干嘛。 “只需要简单的体液交换,就可以解毒了。”可那低沉的声音就像是引诱夏娃偷摘禁果的毒蛇,让本就迷糊的苏霭思绪更加混乱。 周围人都频频侧目看着两人这分外亲密的动作。 人群中似乎有人察觉到苏霭的状况不对,冲着青空1号喊了一声,“喂,兄弟,那位医生没事儿吧?” 第9章 亲爱的你好,你真的好别扭 青空1号回头看着他,眯着眼睛冲他笑了笑,“没事儿,他撒娇呢。” 那人被他的话一噎,虽然经过时代发展和科技进步,同性之间的恋爱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受人非议的事情了。 可是大多数人还是接受不了的,那人也瞬间明白了两人之间的关系,猛地转过身,不再关注两人。 而现在已经失去意识的苏霭,显然没办法得知自己的名誉已经在这群人中变成了什么样子。 他只能在迷蒙之间感知到口中忽然有一股清凉的液体灌入,苏霭迫不及待地吞咽着,像是沙漠中渴求水源的旅人。 将人轻轻放倒在地,青空1号抬手抹掉嘴角的淡蓝色液体,翘起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还是这时候可爱。” 他又将苏霭放平躺倒在地,从大袋子里掏出一个小型医疗扫描仪。 经过全身上下的扫描,看着屏幕上的成像,青空1号皱起眉头,“怎么伤的这么重?” 苏霭的肋骨断了两根,全身上下还有数不清的擦伤,没了医疗芯片的治疗,他的伤只能通过身体的自我修复自愈,可这显然得经过漫长的时间。 他们现在可等不起。 宋叔犹豫一瞬,又从旁边走了过来,蹲在苏霭身边问道:“苏医生伤的很严重么?” “他的肋骨断了,是有点棘手,必须得找专业的医疗器械来进行骨骼修复。”青空1号点了点头,解释道。 宋叔忽然想到什么,“对了,我们厂区有医疗室,那里的医疗器具也很完备,你可以去看看,但是我们这里没有人会用。” “咳咳。” 两人正说着,苏霭干咳两声,缓缓睁开了眼睛,头晕目眩的感觉减轻了很多。 “你给我解毒了?”他的视线转向青空1号。 那人居然摩挲着自己的嘴唇娇羞一笑,“亲爱的,你刚才主动的怪让人害羞。” 苏霭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你干了什么?!” 他每次这死出就没憋什么好屁,苏霭不自觉地双手横在自己胸前,狠狠瞪着那个装无辜的机器人。 闻言,青空1号满脸受伤的看着他,“这么重要的时刻,你居然不记得了。” 宋叔有些尴尬地看着两人,“那什么,我建议你们先疗伤比较重要。” 他刚才不小心看见了那一幕,可是也注意到了青空1号带来的那个袋子里有不少的食物。 “好了,苏医生,你现在能起来么?”青空1号正色,伸手准备扶他。 “不用。”苏霭冷着脸,刚准备自己坐起来,可才一动,断了的肋骨就传来撕心裂肺的疼。 他又颓然跌了回去,疼的脸都白了,还是咬牙硬挺着没出声。 青空1号憋着笑,轻轻将他扶了起来,“现在可不是逞能的时候,你是想变残废么?” 闻言,苏霭的脸色又黑了几分,“显着你了。” “根据仿生……” 青空1号说出两个字,就被苏霭猛地一巴掌拍在了嘴巴上,“你闭嘴!” 苏霭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死死捂住他的嘴,生怕青空1号说出什么仿生人条例来。 如果身份暴露发生冲突,他倒是不怕这些人能对他们怎么样,主要是以他所知的青空1号的战斗力,这些工人怕是小命不保。 宋叔被苏霭的反应吓了一跳,可也只当是两人之间的情趣。 他看着两人的眼神带着疑惑,总觉得这两人怪里怪气的,心中陡然一紧。 但又想着苏霭的身份,搞研究的多少都有些跟正常人不一样,而且…… 他又瞥了一眼地上的袋子,也没说什么。 苏霭一边骂着这个搞不清楚状况的机器人,一边疯狂冲他使眼色。 青空1号被他这一巴掌拍的愣住了,好在他还有点眼力劲儿,不再说话,只是轻轻扶着苏霭。 苏霭见他没动静儿了,这才松了口气,把手放了下来。 青空1号随着又指了下地上的袋子,对苏霭说道:“我给你带了吃的。” 其他人听到这句话,都猛地看向他们,还有人不自觉吞了口口水。 虽然现在变故发生不过一天,可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食物俨然成了稀缺物品。 屋内的所有人眼睛都开始放光,都有意无意地看着地上的大袋子。 苏霭注意到这些人的视线,稍微思考片刻就对宋叔说道:“这里有吃的,您给大家分一分吧,算是谢谢大家收留我们。” 宋叔听到这话眼神都亮了,“好好好,谢谢你们!”他一边说着,已经迫不及待地蹲下身从袋子里拿吃的了。 其他人也几乎是在苏霭发话的瞬间一拥而上,扑到宋叔身边。 “都别急,别急,都有都有!”宋叔挥手维持着秩序,着急的大喊。 青空1号看着眼前乱糟糟的情况,有些不解地望向苏霭。 读懂了他眼中的疑惑,苏霭轻轻摇了摇头,用嘴型解释:一会儿再说。 青空1号弯腰从袋子里拿出了一瓶水和一袋压缩饼干,递给苏霭,“先吃吧。” 没大会儿,那鼓鼓囊囊的袋子就像没了气的皮球,瘪了下去。 苏霭咂吧了一下嘴,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平时在实验室狼吞虎咽的劲头一点也看不见,不是他多么优雅,只是肋骨的损伤让他连咀嚼都疼的想抽气。 艰难地吃饱喝足后,苏霭也做好了去治疗自己伤势的准备。 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如果伤势不能尽快治好,只会拖后腿。 他偏头看了一眼守在身边的银发仿生人,虽然对他还有满腹疑问,可现在就冲他能这么不计后果的保护自己,他都决定先相信他。 至于以后…… “我们走吧。”苏霭站起身。 青空1号抬手扶了他一把:“好。” 宋叔从一边走了过来,“这个医疗室就在厂区南侧办公楼1楼,但是信号屏蔽站不能覆盖到那个位置,你们小心。” 苏霭点点头:“我们知道了,谢谢。” 其他人拿到吃的以后居然都没进食,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只有靠近门口的人打开了门,一边小心向外张望,一边等着他们。 苏霭脚步虚浮的走过去,青空1号一直跟在他身后,以一种保护姿态伸开手,就像是看着学步的小孩的家长。 他们刚走出去,大门贴着青空1号的后背关上,瞬间落了锁。 苏霭一愣,也没说什么。 天空还是被防护膜覆盖,一片血红,只是那覆盖苍穹的密密麻麻的眼睛已然消失,苏霭也分不清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晚上。 “这附近有信号屏蔽,所以应该没有什么危险。”苏霭环视四周,一片安静。 青空1号点了点头,看着不远处错落有致的厂房,“屏蔽范围大概是500米,边界应该就是在那个绿色的厂房。” 他抬手指着南边那个亮绿色的厂房。 苏霭:“我们现在在北边,得往南走。” 青空1号拽住他的胳膊:“你先在这里等我。” “好。”苏霭也不拒绝,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也确实经不起折腾了。 青空1号转身欲走,忽然又被苏霭拽住袖子,“你的伤?” 青空1号回身“嘿嘿”笑了起来,“亲爱的放心,没有损伤核心,现在已经修复的差不多了。” 苏霭有些不自然地揉了揉鼻子:“谁担心你了,只是怕你因为我报废了,我于心有愧。” 他丝毫没注意到这称呼有什么不对。 “我都明白。”青空1号抬手将他的手放了下去,又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才放开手。 直到那黑色的影子消失,苏霭才反应过来,“亲爱的?他刚才一直这么叫的?” 他猛然回头看了一眼厂房紧闭的门,伤口的疼痛都阻挡不了心中的悲怆,他这一世英名算是彻底毁了。 第10章 亲爱的你好,去诊疗室 周围静谧得有些诡异,只有微风拂过厂房间管道发出的呜咽声。 没过多久,青空1号的身影快速从拐角处闪现。 他脚步轻盈,眨眼间就回到苏霭身旁。 “南边暂时安全,路上没发现异常。”他伸手想去搀扶苏霭,却被后者不着痕迹地避开。 两人沿着厂房间狭窄的通道向南行进,苏霭因肋骨断裂,每迈出一步都疼得倒抽冷气。 青空1号见状,不由分说地拦腰将他抱起。 “别逞强,以你现在的速度,走到医疗室天都黑了。” 苏霭脸上一阵发烫,想要反驳,可身体的虚弱让他放弃挣扎,只能别过脸去,掩饰自己的窘迫。 就在他们快要抵达办公楼时,一阵细微的沙沙声从头顶传来。 青空1号瞬间停下脚步,警惕地抬头望去。 房顶的铁板微微晃动,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小心!”青空1号低喝一声,将苏霭紧紧护在怀中。 与此同时,一个不明物体从管道中坠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待看清地上的东西,苏霭瞳孔骤缩,那是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身上布满奇怪的抓痕,伤口处还在渗出黑色的黏液。 青空1号蹲下身子,仔细检查尸体,眉头紧锁:“这伤口不像是人类造成的,更像是某种动物的利爪留下的。” 苏霭强忍着伤口的疼痛,凑过去查看:“动物?”他抬眼环视周围,他们已经靠近城市边际。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靠近萧山的,那里可是有很多被保护的野生动植物。 苏霭心头浮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人工智能很可能利用脑电波频段来控制动物……” 若是真如他所猜测的这样,那就算是有信号屏蔽也不再安全。 那脑电波控制就如同催眠一样,可以控制生物做任何事。 这也是他们在研究脑神经学的时候,所进行的重要研究,就算现在技术还不成熟,只能控制些头脑简单的生物。 但若是按照人工智能现在的发展,他们势必会对人类下手,打破最后的道德壁垒,用人类进行人体研究。 一阵尖锐的嘶吼声从办公楼内传出,打断了苏霭的思绪,紧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青空1号将苏霭安置在一处隐蔽的角落,“你待在这里别动,我先进去探探情况。” 苏霭刚想阻止,青空1号已经如鬼魅般消失在办公楼的入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苏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一阵激烈的打斗声从楼内传来,伴随着青空1号的闷哼。 苏霭再也坐不住,挣扎着起身,朝着办公楼走去。 当他艰难地来到门口时,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 只见青空1号正与一只身形巨大、浑身散发着腐臭气息的怪物缠斗。 那怪物长着锋利的爪子和满嘴獠牙,每一次攻击都带着呼呼的风声。 怪物的身上还绑着粗壮的铁链,每一次动作,铁链都被拖得“哗哗”作响。 青空1号对付这怪物看起来倒是游刃有余,一直在躲避,并不主动攻击。 像是一只在观察猎物的野兽,在找到破绽的瞬间就会将猎物一击毙命。 突然,他动了。 身形快的都舞出了残影,单凭肉眼苏霭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 几乎是瞬间,那怪物就狠狠地撞在了墙上,嵌在了墙壁里。 可这点伤痛对它来说似乎根本不值一提,怪物嘶吼一声,巨大的尾巴一甩,顺利脱离墙壁,又朝着青空1号冲了过来。 苏霭躲在一根柱子后面,仔细观察着怪物。 没多久,他就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怪物应该是一条变异的鳄鱼。 苏霭皱眉,这鳄鱼不像是短时间就变成这样的,更像是有人长期饲养,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改变了他的基因,从而变成这种怪物的模样。 就在他思考的间隙,鳄鱼已经被青空1号用铁链绑在了大厅中央的柱子上。 苏霭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到近前观察这只变异鳄鱼。 青空1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不是让你待在安全的地方么?” 苏霭听着他略有些不满的语气,回头盯着他,“你,是在生气?” 作为一个“男模”,服务型机器人,他的系统里应该不包括生气这个模块吧? 青空1号哑然,歪头看着他:“什么叫生气?” 苏霭看着他程式化的表情和动作,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现在真的是神经过敏,怎么都开始过度解读一个机器人的情绪了。 他又将视线放在了那个不断挣扎着的鳄鱼身上,绿色发黄的皮肤,上面居然长出了一根根尖刺。 “这是跟刺猬杂交了?”苏霭半眯着眼睛,认真研究起来。 青空1号忽然走了过来,一把拉住他的手,将人拖走,“现在先去找医疗室。” “行,你放开我。”苏霭对于他的接触现在有些心有余悸。 青空1号没多做辩驳,顺从的放开了手。 他的皮肤温度一直都恒温37度,接触的时候是令人觉得最舒适的温度。 指尖的温度流失,苏霭轻轻蜷缩手指。 两人沉默着,路过一间间紧闭的房门,只有脚步声回响在楼道中。 走在前头的青空1号忽然停了,苏霭抬头,越过他高大的身躯,看到了门牌上端端正正刻着“医疗室”三个字。 两人在门外站了一会儿,里面都没一点声音传出来。 苏霭:“进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本该自己决定的事,突然开始询问这机器人的意见了。 青空1号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似乎是一直在等苏霭的命令,他打开了门。 只是一只手还将苏霭护在身后。 青空1号小心探头朝着里面看了一眼,极快的分析了里面的状况,“没察觉到什么危险。” 随后才挪动脚步走了进去。 苏霭跟在他身后,刚踏进门里,突然一道欢快的机械音响起:“欢迎进入诊疗室!” 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都警惕地朝着声源看过去。 第11章 亲爱的你好,我不如狗? 门口正对面有一个小型生物感应机器人,黄色的大头娃娃,机械嘴大张着成一个正方形,像是上个世纪的机械产物。 苏霭微微愣了一瞬,有些感慨,“很久没见过这样老式的机器人了。” “看来这里的负责人应该就是你们人类口中的恋旧的那一类。”青空1号简单检查了这个房间。 几张盖着白床单的单人床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房间最左侧,剩下的医疗器械全部堆在右侧简易手术台的周边。 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似乎也没什么打斗的痕迹,他又随手翻看起来。 伴随着大厅里鳄鱼的嘶吼声,苏霭开始检查医疗室内的器械。 半晌后,他得出结论,“这里的医疗器械都太过老旧。” “没办法治疗么?”青空1号皱眉看着他。 苏霭摇了摇头:“可以是可以,但是得需要助手。” “我来。”青空1号回答的毫不犹豫。 苏霭瞥了他一眼,坐在医疗床上,冷冷开口,“你不是晕血?” “我可以克服。”青空1号从一旁的托盘里拿出手术刀,说的一脸真诚。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鳄鱼的吼叫声忽然消失了。 两人都不说话的时候,四周一片静谧。 一道细微的机械声没有逃出苏霭的耳朵。 青空1号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个动静,两人对视一眼。 苏霭朝着他身边的手术台下使了个眼色,青空1号点了点头,动作迅速的弯下腰。 床下黑暗的角落里,一双蓝色的眼睛亮着光,一条矮小的机械狗瑟缩在床脚,四目相对间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涌动的数据流。 青空1号半跪在地上,伸手拎着它的尾巴将它从里面拽了出来。 “你放开我!” 机械狗蹬着小短腿,居然说起了话,只是这声音,居然是一个小孩子的音调。 苏霭撑着手臂靠坐在床上,“青空公司最新款陪伴型宠物,这外貌……柯基?” 青空1号:“你服务的主人叫什么名字?” 机械狗呲着牙,“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可是它显然是高估了自己的威慑力,完全没有任何的凶相,反而还有些可爱。 苏霭盯着它,冷冷开口:“你是想变成废铁?” 机械狗傻眼了,“根据大数据显示,人类不是最喜欢我这种机型么?你是人类么?” 苏霭看着这个只有一比一制作的仿真宠物狗,眼里没提起半分兴趣,“我的耐心有限。” 粒子光刃凭空出现在青空1号手中,作势就要放在它的脖颈处。 “别,别,别,我告诉你们!”柯基惊慌地扭着那圆嘟嘟的屁股,慌乱喊停。 苏霭这才提起些兴致,这不愧是最新款陪伴型宠物,这智商和察言观色的能力可一点不输人类。 “说。”青空1号懒懒吐出一个字。 柯基缩起爪子,似乎有点害怕,“我叫二百五十块,我的主人是在诊疗室的负责人,叫钱多。自从暴动爆发后,他就被一伙穿着黑西装的人带走了。” “其实,我可以读取它的数据。”青空1号嫌它说的慢,忽然插话,看向苏霭,征求他的意见。 苏霭摇了摇头,“它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被控制,但是以防万一,还是不要冒险。” 青空1号明白他的意思,要是这机械狗有什么问题,那控制程序很可能会传导在他系统中。 “就知道亲爱的是关心我。”青空1号又扯起他那标准的男模笑。 苏霭有些头疼的看着他,又问那机械狗,“继续。” “我就知道这么多,他们进来带走主人的时候,我不小心被撞死机了,你们进来才唤醒我。”机械狗眨巴着无辜的蓝眼睛。 当时,情况发生的很突然,一伙黑衣人冲进来就要架走钱多,它身量小,只能死死咬着主人的裤腿,可是被人一脚踹开,再醒来的时候,他就在床底了。 它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真的是好狗,你们别拆我……” 说着,又开始模拟起狗狗的呜咽声,两只前爪鞠起来上下晃悠着求饶。 这要是换做以前,肯定会有人觉得这是狗子成精了,但是在现在的时代,这只是科技发展的冰山一角,智能机械宠物已经不单单是用于陪伴人类,更多的是人类的辅助。 苏霭皱眉挥了挥手,“放了它吧。” 闻言,柯基两只耳朵猛地竖了起来,眼中的数据流都流转的快了许多,青空1号甚至从他脸上看到了期待。 青空1号刚将它扔到地上,它立刻迈着小短腿朝着门口跑,即将踏出门口的时候,又急急刹住脚步,踌躇片刻又回头看向苏霭两人,“这个工厂表面是一个制药厂,实际上是做生物研究的,这也是我偶然发现的。” “喂,二百五,你没有主人的定位?”青空1号喊住转身要走的柯基。 按他知道的来说,所有服务型机器人都会跟主人进行生物绑定,这样能随时得知主人的状态和位置。 想到这,他有些心虚地瞄了一眼苏霭,他是偷偷绑了苏霭的生物信息。 苏霭察觉到他的视线,狐疑地看着他。 青空1号急忙别开视线,盯着门口的柯基。 柯基垂着脑袋,神色黯然,连眼中的数据流都变得淡了许多,“主人他……很可能已经死了,他的生物体征已经全部归零。” 苏霭:“那你现在要去哪里?” 二百五十块:“当然是要去找他!”它抬起头,一脸坚定。 青空1号低头看着它:“那我建议你多备两块电池。” 倒是苏霭有些意外,这柯基看起来贪生怕死的,没想到还挺忠诚,他点了点头,“祝你成功。” “在我的分析里,你算一个好人。” 柯基说完,又迈着小短腿跑出了门,这回没有再犹豫。 青空1号嘴角噙着笑意,一步一步靠近苏霭,“那二百五说的不对,亲爱的是最好的人。” 苏霭埋头准备医疗器具,抽空敷衍回道:“抱歉,你嘴里的说出的话,还没有一条狗的有参考价值。” 第12章 亲爱的你好,互相治愈? 青空1号捂着胸口,眉峰微蹙,端的一副痛心疾首地模样看着苏霭,“亲爱的说话真叫人难过。” “还好这些器械是比较老旧的型号,不然现在还真不敢用。”苏霭手里摆弄着骨骼修复机的机械臂,全然不理会那戏精的表演。 他想起当时在研究所看到的那些被人工智能机械杀死的同事,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青空1号见苏霭一个眼神都不分给他,也不再装模作样,“接下来怎么做?”他又没事人一样凑近苏霭询问。 苏霭抬头看着他,“这是十几年前的骨骼修复机器,比较难操作,你能行么?” “这是操作手册?”青空1号将手里的一本小册子递给他,“是我在机器旁边发现的。” 苏霭接过册子,扫视两眼,封面保存完好,上面端端正正写着《骨骼修复机操作手册》几个大字。 “是,你要学习一下么?”苏霭又随意翻看两页内容,与他所知道的基本没有差别,他又看向青空1号。 “不用,刚才已经学完了。”青空1号抬手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放心,我操作的精准度可以精确到误差不超过0.001。” 苏霭叹了口气,机器人能发展到如今的地步,究竟是人类的成功,还是人工智能的成功…… 虽然说这项手术已经不是什么大手术,可是一个医学生也要经过大量的训练和学习才能保证自己的成功率。 可一个高智能仿生机器人却只需要十几秒便可做到一个人类医学专家的熟练程度,甚至是超越。 苏霭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他点了点头,在青空1号的搀扶下,躺在手术床上。 “需要麻醉么?”青空1号戴上手套,低头看着无影灯下苏霭惨白的脸,柔声询问。 苏霭睁开眼睛,神情淡漠,“微创手术,打什么麻醉。” “万一我操作失误,怕你疼。” “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别废话。” “行。”青空1号坚定点头,一个成熟的仿生机器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淡蓝色的生物激光束从环形阵列中射出,穿透皮肤,精准聚焦在断裂的肋骨上。 修复机的成像系统实时显示骨骼微观结构,青空1号紧盯着屏幕,计算最佳修复路径。 他游刃有余地操作着修复机的机械臂,它的尖端射出高能激光,在纳米尺度上激发骨细胞活性,断裂处的钙磷晶体在光热效应下重新排列愈合。 同时,脉冲式生物激光刺激骨髓干细胞加速分化,新生骨组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裂缝。 15分钟后,原本错位的骨裂已恢复如初,皮肤表面仅余一丝温热。 “手术完成,这位患者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苏霭睁开眼睛,就看到头顶上方的银色脑袋,脸上顶着欠揍的微笑。 青空1号不知道从哪里搜罗出来一件白大褂。 苏霭不用想都知道这货脑子里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这位医生,速度太慢。” 他撑着胳膊坐了起来,撑开胳膊试了试,疼痛已经完全消失了。 似乎是没想到苏霭会配合他,青空1号站在原地,显得有些呆愣。 苏霭将视线投向他的时候,他才猛然反应过来,屁颠屁颠跑过来扶苏霭,“我下次注意。” “别贫了,收拾一些药品,我们离开。” 苏霭说着,已经开始拿起塑料袋搜罗起药柜。 他翻箱倒柜看了半天,将一些常用药品装进袋子里,可身后半点动静都没有。 “嗯?”苏霭有些纳闷地回过头。 只看到那个高大的机器人垂着脑袋,安安静静站在原地。 苏霭有些慌张地站起身,难不成是之前的那些攻击还是造成了机体损坏? 或者是…… 他刚抬腿准备过去,又顿住脚步,犹豫了瞬间,还是缓步走到青空1号身边,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喂,青空1号,你怎么了?” 苏霭站在距离青空1号一步的距离,等了两分钟,他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着急忙慌地走过去,撸起他的袖子。 看着他手腕上不断闪烁的红灯,苏霭松了口气,原来是没电了。 “按理来说有太阳他应该就不会失去能量的……” 苏霭刚说完,又想起来天空中那血红色的防护膜,完全阻隔了阳光。 “这……怎么充电???”苏霭有些无措地看着眼前的机器人,他之前都是自给自足的,现在这猛然间要苏霭来照顾,他着实是无处下手。 现在休眠仓也不在这里,苏霭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脑袋。 他眼神扫视着站的板正的青空1号,一边猜测着充电口到底在哪里。 忽然想起青空1号之前说过的话,“我说梦话的时候更改了充电指令?” 苏霭努力回忆下,还是一无所获,他真的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只能尽力整合脑子里为数不多的关于机器人的知识。 苏霭抬眼忽然瞥见了桌上搁着的青空公司的宣传手册。 他眼神一亮,忽然想起他们最新推出的智能充电模式,苏霭轻声开口,喃喃自语,“不会是……生物电吧……” 想到这,他只能又挪步靠近静立着的青空1号。 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握住了他的食指。 两手交握的瞬间,苏霭感觉到手心一片冰凉。 虽然皮肤的触感与正常人类无异,可这温度却像是已经死去多时的尸体。 苏霭感觉自己的心脏稍微抖了一下,又赶忙查看电量显示。 果然,青空1号的手腕处,闪烁的红灯变成了常亮,确实开始充电了。 他看了看四周,也没办法挪动两人的位置,只能认命站在原地,握着青空1号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么安静的空间里,苏霭没来由的有些尴尬。 脑子里乱七八糟地飘过许多的画面,才慢慢静下心来。 他们现在面对的情况很不乐观,不可能永远躲在这个工厂里。 但他现在也不知道下一步究竟该做什么。 就在他思绪纷飞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手心的手指轻轻勾了一下。 一抬眼,就对上那双数据流转的金色眸子。 苏霭微愣:“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青空1号笑意盈盈地开口:“准确时间的话,三分五十秒之前。” 第13章 亲爱的你好,鳄鱼化了 苏霭触电般松开手,却被青空1号反手扣住手腕。 青空1号的指尖泛起淡蓝色的生物电流,在两人皮肤接触处形成细小的光弧。 \"充电效率提升300%。\"青空1号的金色瞳孔里数据流加速闪烁,\"检测到苏医生心率120次\/分,建议进行情绪调节。\" \"松手。\"苏霭用力抽回手臂,两人的衣袖在摩擦中发出细微声响。 他转身迈步瞬间,忽然一个趔趄,虽然做实验已经站习惯了,可这一动不动的站了快两个小时,腿都僵硬了。 青空1号及时扶住他的肩膀:\"小心,亲爱的~\" 苏霭听着身后刻意黏腻的嗓音,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赶紧转移话题,“你来的时候,外面是什么情况?” 青空1号扶着他坐在手术床上,“他们似乎在大肆捕杀人类。” 听到这话,苏霭也皱了眉头,“联盟政府呢?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击么?” “政府系统瘫痪,暂时没有任何动作。”青空1号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至少在我来找你时是这样。” 苏霭摇了摇头:“这不应该,就算事发突然,联盟政府不可能毫无作为的。” 他又问道:“距离事态爆发过了多久?” “根据我的计时系统,距离我们逃离研究所到现在,已经过了16个小时。” 青空1号将自己身上的白大褂脱了下来,放在床上,又去柜子上拿了药箱过来。 “亲爱的,先处理一下伤口。” 苏霭没抬眼,眼神一直望着地面,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只是伸出手,点了点头。 等到他再回过神的时候,上半身的衣服都已经变成了破布条扔在了地上。 他一脸惊恐地向后缩了缩:“你,你干嘛!” “处理伤口啊。”青空1号抬手指了指他腹部的擦伤。 苏霭低头看着渗血的伤口,没再说什么,只是心中不免又有些担忧。 这才第一天,他就差点死了。 不,如果没有青空1号,他已经死了…… “怎么了?亲爱的?”感受到苏霭的视线,青空1号低头凑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迅速缩小到只差一个指尖。 苏霭别开头,微不可查的红了耳尖,“……没事。” 他轻轻往后挪了挪,又低声说道:“谢谢你,救了我。” 青空1号捏着他的腰,凑近他的耳畔笑语:“亲爱的不用道谢,这是我的职责。” 仿生人的呼吸模拟,有轻微的热气洒在苏霭的耳廓。 苏霭身子紧绷,不自在地抬手拍开腰间得寸进尺的手。 “你要是再敢动手动脚,我就把你融成手术刀!”他这话说的有些咬牙切齿,只是没敢回头。 青空1号也是就坡下驴,立刻直起身子,“我错了。” 他又不知道从哪变出了一身衣服递给苏霭:“亲爱的快换上吧,你的身体可只有我能看~” 虽然苏霭很想反驳这个金属泰迪,可现在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他接过衣服,冷声命令:“转过去,不能偷看!要是被我发现你有什么小动作,你就死定了!” 青空1号立刻立正向后转,对苏霭的指令执行的彻底,乖的不能再乖了。 可苏霭显然并不放心,他可没忘记这是个敢把浴室玻璃改成透明单向玻璃的混蛋。 苏霭注视着他后背半天,才开始动作麻利地换衣服。 就是丝毫没注意到正对着的地方有个被布帘遮住一半的窄小镜子。 还有前头那个背对着他,笑的意味深长的男模机器人。 苏霭将黑衬衫的袖口扣好,又回身将青空1号搁在床上的白大褂套上,才招呼他一声:“好了。” 青空1号回过身,点了点头:“合身。” 苏霭习惯性地想要扶眼镜,才发现眼镜不知道掉到哪去了。 他不近视,那眼镜只是一个寄托而已。 “算了。”他又看向青空1号,“我们先回之前的那个仓库,打听一下关于这个厂子的事,方便我们以后做打算。” 青空1号弯腰拿起药柜边苏霭收拾好的药品,“那二百五的话,你相信?” “如果不是程序设定,机器人会撒谎么?”苏霭看着他。 “不会。”青空1号动作微顿。 苏霭缓步走向门口:“在这方面,机器人比人类可信。” 青空1号抬脚跟上他,又回道:“可是,人工智能的觉醒不就是它们最大的谎言和伪装么。” “它们的行为方式参照人类,这无可厚非。”苏霭脚步没停,“同理,人类撒谎只是为了某种目的。” “而那条机械柯基,它的目的是找到主人,这不会牵扯到我们,它没必要对我们说谎。” 青空1号看着前头那个挺直的背影,他的分析功能似乎分析不出苏霭的行为模式。 好像无论什么时候,这人都能很快恢复冷静,对当下的局势做出判断,理性的不像一个人类。 可是有时候又表现得莽撞又可爱,还……很孤独。 青空1号快走两步,抓住苏霭的手,“亲爱的,走慢点,很危险。” 苏霭身子一僵,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青空1号又黏黏糊糊地凑近他身边,“你这是嫌弃我么。” 他看着身边满脸怒气的黑发青年,记忆库中忽然跳出,黑夜中,青年埋着脑袋,蜷缩在被子里的画面。 青空1号紧紧牵着青年的手,核心中一遍遍过着他知道的信息。 苏霭。 男,25岁。 三岁丧父,十年前亲眼目睹母亲被杀。 经青空公司资助,攻读至脑神经学博士学位,后进入洛神研究所。 苏霭挣扎半天都没抽出手,两人也已经走回了那个大厅。 他突然停止了动作,有些愕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原先绑着鳄鱼的那根柱子上只剩下粗壮的链条耷拉着。 鳄鱼已经消失不见,柱子下头的地面上却有一大摊黄绿色的不明液体。 青空1号也收起了玩闹的态度,谨慎地将苏霭拉到身后。 “它,化了?”苏霭犹疑地猜测道,随后又警惕地环视周围。 青空1号观察片刻,单手将苏霭圈在怀里,低声说道:“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第14章 亲爱的你好,有丧尸? 周围依旧一片安静,只有苏霭清浅的呼吸声在空气中飘散。 苏霭走过去蹲下身,从衣服下摆扯下一小条白布条,小心翼翼地沾了一点地上的不明液体。 布条瞬间被腐蚀掉一大半,但还有一点粘在上面,苏霭随手将它塞进了一个透明塑料袋,又团成一坨,揣进口袋里。 随后立即站起身,冲身边的青空1号喊了一声,“走走走,快离开这。” “我们不研究一下么?”青空1号快步跟上他,一边不解地发问。 苏霭没回头,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大了,“你傻啊,不管是什么东西,能悄无声息地解决那大鳄鱼,一看都不好惹,留在那是才危险。” 趋利避害,生物本能。 青空1号脑子里瞬间浮现出这句话,他也不是傻,他只是不知道什么叫恐惧。 两人一路朝着厂房跑去,可是这个厂区却是一片诡异的安静,他们甚至没遇上过任何型号的机器人。 拐了个弯儿,苏霭一眼就看到了地上躺着的那具尸体,依旧维持着他们离开时候的样子。 苏霭没停,又往前迈了一大步。 就在这时候,那具尸体突然轻微地动了一下。 看不清面容的脸突然“啪”的一下扭了过来,被血水染红的眼仁直勾勾盯着两人,散乱的头发耷拉在一边,被血液凝固着团在一起。 苏霭的呼吸瞬间凝滞。 他的脚步骤然刹住,身体因惯性向前微倾,又迅速绷直。 青空1号迅速完成了对眼前景象的分析,瞳孔收缩成一个小点。 那具尸体,不,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尸体了,它正以一种违背人体力学的姿势扭曲着爬起。 它的颈椎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头部旋转了整整180度,被血浸透的衬衫下露出苍白的皮肤,上面布满了青紫色的尸斑。 \"后退!\"苏霭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同时伸手拦住想要上前的青空1号。 尸体的动作突然加速。 它四肢着地,像某种爬行动物般猛地向他们扑来。 苏霭闻到了腐烂的甜腥味,混合着某种化学药剂的刺鼻气息。 青空1号的反应比人类快得多。 他一把拽住苏霭的衣领向后拖去,同时抬起另一只手臂,手掌中凭空出现的粒子光刃即将被扔出。 \"别!\"苏霭挣扎着喊道,\"可能……还有生命体征!\" 青空1号用0.3秒评估了这句话的合理性,然后得出了否定结论。 没有任何生命体征能够解释眼前这具\"尸体\"的活动。但他还是调低了武器功率,射出一道金色电弧。 电弧击中了尸体的肩膀,烧焦了一块皮肉。 没有血流出,只有黑色的粘稠物质从伤口渗出。 尸体停顿了不到一秒,然后以更快的速度扑来。 \"跑!\"这次是青空1号发出的指令。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动作却异常迅捷。他几乎是提着苏霭的衣领将他甩向身后,自己则迎向那个怪物。 苏霭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顺手接住了面前被扔过来的那些药品。 他回头看去,青空1号正与那具尸体缠斗在一起。 他手上的粒子光刃挡住了尸体的撕咬,发出玻璃摩擦的刺耳声响。 尸体的牙齿竟然在将青空1号手上的粒子光刃咬出了一个缺口。 \"你小心啊!\"苏霭大喊,同时环顾四周寻找武器。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根生锈的铁管上。 就在他弯腰去捡的瞬间,一声巨响传来。 青空1号狠狠踢中了尸体的胸口,将它踹飞出去。 尸体撞在墙上,脊椎呈现出不可能的弯曲角度,却又立刻弹起。 苏霭终于抓到了铁管,却发现自己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并非没有见过尸体,作为生物科技研究员,解剖课是必修内容。 但眼前这个会动的、似乎感觉不到疼痛的东西,让他有很不好的猜测,这东西跟之前的变异鳄鱼很像。 \"亲爱的,分析显示它的运动模式与任何已知生物都不匹配。\"青空1号一边与尸体周旋,一边冷静地汇报,\"肌肉组织显示出异常活性,建议寻找弱点。\" 尸体突然改变了攻击策略。 它不再试图撕咬,而是用那双红白相间的眼睛死死盯着青空1号。 一股黑色液体从它口中喷射而出。 青空1号的反应已经足够快,但仍有几滴液体溅到了他的手臂上。 黑色的运动服表面立刻冒出一缕青烟,被腐蚀出几个小洞。 \"那液体!\"苏霭突然明白了什么,\"和鳄鱼旁边的一样!\" 这个发现让他神经突突直跳,如果这种不明液体能够杀死那个皮糙肉厚的鳄鱼,那么它对人体的伤害可想而知。 尸体转向了苏霭。 在血色昏暗的光线下,他终于看清了那张扭曲的脸——深陷的眼窝,脱落的皮肤,还有那半张着的、滴着黑色液体的嘴。 \"他看起来似乎是工厂的领导?\"苏霭看着他身上残存的衣着判断他的身份,他身上穿的不是先前见过的统一的工作服,虽然衣服已经变得脏乱破,可依旧能看得出来剪裁得体。 尸体的动作微妙地停顿了一下,仿佛对“领导”这两个字有反应。 但下一秒,它又扑了过来。 青空1号从侧面冲来,用整个身体撞开了尸体。 两具躯体滚作一团,青空1号趁机将粒子光刃刺入尸体的腹部。 黑色液体喷涌而出,溅在周围的墙壁和地面上,发出\"嘶嘶\"的腐蚀声。 尸体剧烈抽搐起来,但力量丝毫没有减弱。 它用双手抓住青空1号的手臂,他的智商显然比那个横冲直撞的鳄鱼要高很多。 青空1号徒手撕掉了半截衣袖,挣脱开了他的钳制。 \"头部!攻击头部!\"苏霭喊道,同时举起铁管冲了上去。 青空1号立刻会意,为了避免沾染尸体上的液体,挥起粒子光刃狠狠戳向尸体的太阳穴。 头骨碎裂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但尸体的动作只是稍微迟缓了一些。 苏霭的铁管紧随而至,重重击打在尸体的后颈。 这一击用尽了他全身力气,铁管都微微弯曲。 尸体因为向下的惯性,半个脑袋都被削了下来,身体歪向一边,终于停止了动作,瘫软在地。 但那些黑色液体仍在从伤口渗出,像有生命一般在地面蠕动。 \"走,快走!\"苏霭喘息着后退,眼睛死死盯着那些液体,\"它会腐蚀一切,包括你。\" 第15章 亲爱的你好,跑! 青空1号迅速检查了自己的损伤情况:\"只是衣服破了一点。\"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这人去世时间不超过十个小时。\" 苏霭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 \"那个液体...…\"苏霭喃喃道,手不自觉地摸向口袋里的样本,\"它能让死物活动?\" 青空1号的传感器突然发出警报:\"检测到多个生命信号接近。不,更正,是类似的生命反应。\" 道路尽头传来拖沓的脚步声,不止一个。 苏霭和青空1号交换了一个眼神,无需言语就达成了共识,逃。 他们转身冲向最近的一扇门。 青空1号用蛮力撞开了锁住的门板,两人冲进去后立刻将能找到的所有重物堆在门后。 这是一个小型实验室,设备陈旧但还算完整。苏霭的视线扫过工作台,上面散落的笔记让他心头一震,一个摊开的笔记本上画着的示意图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了,脑神经图谱。 \"等等,\"他快步走向工作台,\"这里可能有答案。\" 青空1号守在门边,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我们大约有90秒。\" 苏霭快速翻阅着那些潦草的笔记。 大部分内容都是关于某种纳米级机械群的研究,还有大量关于\"自主进化\"、\"非碳基生命\"等晦涩难懂的理论。 一页被反复涂改的纸上写着:\"第七代纳米机械群表现出前所未有的适应性,能够重组任何物质的结构……包括死亡组织……\" 门外传来第一下撞击,堆在门前的柜子震动了一下。 \"你可能得快点了,亲爱的。\"青空1号抬手顶住门。 苏霭的脸色变得苍白:\"我想我知道那黑色液体是什么了……这个工厂的人一直在研究能够自我复制的纳米机器人,它们可以侵入任何物质,按照预设程序重组分子结构……\" 第二下撞击更猛烈了,门框开始松动。 \"你是说,那些死而复生的东西,是被纳米机器人控制的?\"青空1号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那它们也能感染我?\" 苏霭猛地抬头看向青空1号,恐惧如电流般穿过全身。 如果纳米机器人能够重组金属,那它们将会是永生的不死战士…… \"不,等等,\"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笔记上说第七代才开始表现出这种特性,可是那鳄鱼并没有复活,刚才的尸体身上的黑色物质却可以蠕动,所以刚才的尸体……是载体!\" 第三次撞击。 门被撞开了一条缝,一只青灰色的手伸了进来,手指不正常地伸长,指甲变成了黑色。 \"没时间了,\"青空1号冷静地说,\"窗户。\" 苏霭这才注意到实验室有一扇狭窄的通风窗。 他迅速收集了几页关键笔记塞进口袋,然后冲向窗户。 苏霭用力推开通风窗,锈蚀的铰链发出刺耳的声音。 窗外是厂区背面的一片荒地,杂草丛生,远处能看到围墙的轮廓。 \"你先出去!\"青空1号头也不回地喊道,手中的粒子光刃毫不犹豫地砍下了从门缝里挤进来的手。 苏霭没有犹豫,双手撑住窗框,敏捷地翻了出去。 他的白大褂被窗框上的铁皮划开一道口子,破碎的衣摆随着冷风晃悠。 身后传来金属撞击的巨响。 苏霭回头,看见青空1号正与三个\"人形物体\"缠斗在一起。 那些曾经是人类的躯体现在扭曲变形,关节以不可能的角度弯曲,黑色的液体从他们口鼻中渗出,滴落在地面时发出腐蚀的嘶嘶声。 \"喂!快出来!\"苏霭大喊。 青空1号一个回旋踢将最靠近的怪物踹开,迅速向窗口退来。 他的左臂上的衣服已经被腐蚀出好几个孔洞,仿生皮肤上也沾染了小片黑色的痕迹,青空1号没有任何犹豫,抬手就用粒子光刃将胳膊上的皮肤全部剔除,仿生血浆立刻喷涌而出。 看着他的动作,苏霭的心跳如擂鼓。 他只能急切的伸出手等着他。 \"走!\"青空1号一把抓住苏霭伸来的手,借力跃出窗口。 两人重重摔在外面的杂草丛中。 几乎在同一时刻,实验室的门被彻底撞开,更多的黑影涌入房间。 它们扭曲的身体挤在窗口,黑色的手指抓挠着窗框,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刮擦声。 \"它们不会跳出来吧?\"苏霭喘着粗气问,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去。 青空1号迅速回道:\"窗台高度1.5米,根据它们的运动模式分析,跨越障碍能力有限。但我们最好尽快离开这片区域。\" 两人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向围墙方向跑去。苏霭不时回头张望,确认那些东西没有追出来。 \"你的伤……\"他边跑边担忧地看向青空1号的胳膊。 苏霭突然停住了脚步,他回头看着不远处的围墙,沉声开口,“我们不能离开。” 青空1号站在他身旁,眼神不断扫描着周围环境:\"因为那些纳米机器人?\" 苏霭点了点头,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装有液体样本的塑料袋和几页皱巴巴的笔记。 在血色的光芒下,他惊恐地发现塑料袋内侧已经出现了细小的黄绿色斑点,纳米机器人正在尝试突破容器。 \"它们……它们在繁殖...\"苏霭的声音几乎哽住。 但是好在这些不是最新一代,似乎还没有那么大的威力。 青空1号迅速从苏霭手中夺过那个袋子,“危险,我来拿。” 苏霭的视线从他染血的手臂上划开,强迫自己深呼吸,翻开那些笔记。 在最后一页,他发现了一段潦草的记录: \"第749次实验失败。第七代纳米群表现出不可控的进化倾向。它们不再遵循预设程序,而是开始自主选择宿主并改造。最可怕的是,它们学会了欺骗,会伪装成休眠状态,直到找到合适载体,上帝啊,它们甚至开始改造我的大脑……\" 笔记到此戛然而止,最后几个字母拖出长长的墨迹,仿佛记录者在极度痛苦中写下的。 苏霭抬头看向青空1号,“如果不将这个危险的东西彻底摧毁,大面积传播感染后,后果不可设想。” 更可怕的情况,若是这个东西被人工智能发现,那人类才是真的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第16章 亲爱的你好,遇到人了 青空1号的目光与苏霭交汇,以刚才的发生的情况来分析,他们所面临的形势不容乐观。 风吹过脚边枯黄的草垛,银色的发丝在空中张牙舞爪。 “现在回去?” 青空 1 号的声音低沉而冷静,仿生眼闪烁着金色的数据光芒,他一切都以苏霭的指令为先。 “这里的实验设施虽然陈旧,但或许还有能用的。” 苏霭的目光投向厂区深处那些影影绰绰的建筑,脑海中飞速思索着笔记里提到的纳米机器人特性。 青空1号迅速分析了苏霭的话:\"你的意思是,我们必须摧毁整个工厂?连同那些……东西一起?\" 苏霭攥紧了手中的笔记,纸张在他掌心皱成一团:\"不仅如此,我们还需要确保纳米机器人不会通过任何方式泄漏出去。它们能休眠、能伪装……甚至可能已经侵入了其他的防护装置中。\" 远处传来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两人同时回头。 工厂二楼的窗户被撞碎,几个扭曲的身影从高处坠落,却在触地的瞬间以诡异的姿态重新爬起。 \"它们在学习……\"苏霭迅速以专业知识做了判断,\"适应伤害,进化形态……\" 青空1号快速扫描周围环境:\"工厂东侧有燃料储存区。如果引爆,足够将这里夷为平地。但我们需要确保爆炸当量足够大,温度足够高,纳米级的机械群需要至少1500摄氏度才能彻底销毁。\" 苏霭皱着眉头,“得先将那些工人疏散。” 青空1号随之开始规划路线:“我们现在的位置在工厂西侧,避开那些尸体,前往北侧至少需要十分钟。” “走。”苏霭说完,眼神不自觉瞄了一眼青空1号的手臂,先前被削掉的皮肤已经开始重新生长出来,淡蓝色的修复液在断口处泛着光点。 青空1号顺着他的视线低头,又赶忙解释了一句,“没事,很快就会好的。” 两人打定主意,小心翼翼地朝着厂区内部潜行,尽量避开那些被感染的区域。 一路上,诡异的寂静时不时被远处传来的不明声响打破,每一丝动静都让他们神经紧绷。 当他们靠近一座看起来相对完整的实验楼时,青空 1 号突然抬手示意苏霭停下。“有生命信号,很微弱,像是被干扰了。” 他的传感器捕捉到了异常,警惕地注视着前方。 两人缓缓靠近,发现声音来自一个隐蔽的地下室入口。 推开地下室的门,一股刺鼻的化学药剂味扑面而来。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瘦弱的身影蜷缩在角落。 “别过来!” 那人惊恐地喊道,手中紧紧握着一个自制的防护装置。 “人?”苏霭轻声询问。 那人听到他的声音,一个猛子爬了起来,两步冲到他的面前,“人人人,是人!”他的声音激动地有些颤抖。 可是在看清苏霭身边的青空1号时,又猛的刹住了脚步,又将自己手中的防护装置举了起来,惊恐地往后退,“你是谁?为什么你身边有机器人!” 青空1号手臂伤口还是太过显眼。 苏霭横跨一步挡在青空1号身前,解释道:“你别怕,他没有被控制,他是……” “我是苏医生的伴侣。”苏霭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人打断了。 苏霭刚要骂他,就看到对面的人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那人放下手里武器,干咳两声:“我明白了,我相信你们,要是他被控制了,现在肯定已经开始动手了。” 青空1号回身将门重新关上。 情况紧急,苏霭也没再解释,“你是什么人?” “我叫陈浩,是这个厂子里的研究员。”对面的人站在原地,自我介绍。 苏霭眼神一亮,赶忙问道:“研究员?那你肯定知道纳米机械群的研究?” 陈浩却慌乱地摆了摆手,“我只是负责医药研究的,你说的那种东西我没接触过。” 青空1号突然开口:“你说谎,刚才你的心率有很明显的加快,眼神也向左轻微偏移。” 苏霭:“我劝你还是坦白,现在的情况,隐瞒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陈浩咬着嘴唇,“我,我确实没参与研究,只是听我老师提起过。”他的表情有些慌张。 “这次他没说谎,亲爱的。”青空1号低头在苏霭耳畔低声提醒,隐隐有邀功的意思。 苏霭只是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现在有他的下落么?” 陈浩摇了摇头,“没有,我也是慌乱间躲在这的,已经过了很久了,所以见到你们才有些激动。” “你老师不会是叫王林吧?”苏霭忽然想起那个笔记本上的署名。 “你认识我老师?”陈浩有些激动地向前走了两步。 苏霭叹了口气,“如果他真的是你老师,那他很可能已经死了,或者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他就是现在那些纳米机械群的‘母体’。” 根据那笔记本的记载,他居然疯狂到利用自己来作为实验体进行试验。 陈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墙上:\"不...不可能...老师他明明说过...只是普通的医疗纳米机器人研究...\" 苏霭从兜里掏出那几张染血的笔记纸页,翻到最后一页:\"''它们开始改造我的大脑'',这是你老师的笔迹,对吧?\" 陈浩颤抖着接过笔记,只看了一眼就痛苦地闭上眼睛:\"是...是他的字...但怎么会...\" 青空1号突然举起手臂,粒子光刃无声弹出:\"有人来了。不,是有什么东西来了。\" 地下室的铁门突然传来剧烈的撞击声,整个空间都在震动。灰尘从天花板上簌簌落下,灯光忽明忽暗。 \"它们找到我们了!\"陈浩惊恐地喊道,\"后门!这里有紧急通道!\" 三人冲向房间另一侧的小门。 陈浩手忙脚乱地输入密码,门锁却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密码错误?!\"他疯狂地捶打控制面板,\"不可能!我每天都......\" 苏霭一把拉开他,从口袋里掏出电磁脉冲器对准门锁:\"让开!\"这是青空1号特意为他带的新的。 随着一阵电光闪烁,门锁系统彻底失效。 青空1号上前一脚踹开金属门,露出后面狭窄的逃生通道。 \"走!\"他推着两人进入通道,自己垫后。 就在门关上的瞬间,外面的铁门被整个撞飞,数个扭曲的黑影冲了进来。 通道内漆黑一片,只有墙壁上微弱的应急灯提供照明。 三人跌跌撞撞地向前跑着,身后传来金属被撕裂的声音,那些东西正在突破第二道门。 \"通道通向哪里?\"苏霭气喘吁吁地问。 \"中央控制室!\"陈浩回答,\"那里有全厂的监控系统。\" 青空1号突然停下脚步:\"等等。\"他蹲下身,手指轻触地面,\"震动......前面也有东西过来了。\" 果然,通道前方隐约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液体滴落的声响。 \"被包围了......\"陈浩绝望地抱住头。 苏霭环顾四周,突然指向头顶:\"通风管道!\" 青空1号立刻会意,双手交叉做成踏板:\"快!\" 第17章 亲爱的你好,身份暴露 苏霭踩上青空1号的双手,借力一跃,双手攀住通风管道边缘,他用力一撑,半个身子钻进了管道,随后转身向下方伸出手:“陈浩,快!” 陈浩慌慌张张地爬上青空1号搭起的“踏板”,在苏霭的拉扯下,也艰难地钻进通风管道。 青空1号轻松一跃,像一只敏捷的猎豹般钻进管道。 他们在狭窄的通风管道中爬行,身后和前方的恐怖声响逐渐远去,但那股压迫感却如影随形。 管道里弥漫着厚厚的灰尘,可都只能强忍着不发出声音,谁都不敢停下。 不知爬了多久,陈浩突然喊道:“等等,我记得这里有个检修口,能直接通往中央控制室!” 在陈浩的指引下,他们找到了那个隐藏在管道壁上的检修口。 青空1号用力拧开生锈的螺丝,推开检修口的盖板,一股刺鼻的烧焦味扑面而来。 三人顺着检修口爬下,来到了中央控制室。这里一片狼藉,设备损坏严重,大部分显示屏都已碎裂,闪烁着诡异的光。 “监控系统还能用吗?”苏霭急切地问。 陈浩冲向控制台,在一堆杂乱的线路中摸索着,试图重启系统:“我试试……应该还有备用电源。” 随着一阵电流的滋滋声,几台勉强能用的显示屏亮了起来,画面中呈现出工厂各个区域的景象。 那些被纳米机器人控制的扭曲身影在厂区内游荡,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看,”青空1号指着其中一个画面,“这里是工厂北侧,现在还不清楚屏蔽站对那些感染者有没有作用。” 苏霭凑近屏幕,仔细观察:“这里还算是安全,周围没有感染者。” 他又看向陈浩,“你知道怎么更快到这里么?” 陈浩在地图上比划着:“从这条维修通道出去,穿过三号仓库,再经过一条地下通道,就能到达北侧,这是最快的路,但……这条路线上有很多感染区域。” “没时间犹豫了,”苏霭说,“我们必须尽快赶到北侧,通知宋叔他们撤离,再想办法利用燃料储存区的爆炸摧毁纳米机器人。” 说着已经开始朝着通道移动,一边嘱咐青空1号:“注意那些感染者的位置,尽量避开。” 青空1号点了点头,带着他们沿着维修通道前行,当他们进入三号仓库时,仓库里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味。 巨大的货架东倒西歪,货物散落一地,这里显然是有打斗的痕迹。 但是好在青空1号足够敏锐,三人有惊无险地躲避开了那些感染者,到了他们之前离开的仓库门前。 苏霭快步走上前敲响了门,陈浩跟在他身边,青空1号背对着他警戒。 里面没有人应声,他有些紧张地又轻声喊了一句,“宋叔,是我们,我是苏霭。” 听到他的声音,门口才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门很快开了一条小缝儿。 一双眼睛警惕地打量他半天,这才开了门。 宋叔立刻迎了过来,关切开口:“你们没事吧?外面现在什么情况?” 待他们进去后,门很快又关上了,将天空中的血红掩盖在门外。 其他人也都慌乱围过来,紧紧地盯着苏霭几人,眼中都传递着同样的疑问。 陈浩看到熟悉的工人,差点眼泪都流下来了,他还以为只有自己活着。 “大家听我说!”苏霭缓了口气,“我们必须马上撤离这里!这个工厂已经被一种极为危险的纳米机器人感染,只有引爆燃料储存区才能摧毁它们,否则我们都得死!” 工人们面面相觑,有人开始怀疑,有人则陷入恐慌。 “凭什么相信他们?”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站出来,“说不定他们是来骗我们出去,好让那些机器人杀死我们!” 宋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说什么呢,小胡,苏医生不是这样的人。” 小胡却不听他说,猛的甩开他的手,指着青空1号喊道:“那他呢,为什么要骗我们,这明明就是一个机器人!” 闻言,苏霭心中陡然“咯噔”一声,刚才只顾着逃命了,他忘记了青空1号的皮肤还没修复。 看到青空1号手臂上那一块明显的金属骨骼,围着他们的人立刻面露恐慌地作鸟兽散。 一个个都迅速拿起了自己手上的武器,对准了三人。 “大家听我说,他虽然是机器人,可是他并没有被控制。”苏霭抬手劝阻工人们。 陈浩也在一边解释,“对,要是他有问题,早就攻击我们了。” “你们这些搞研究的都是疯子,我们才不信你们的话!”一个大娘突然开口,怒视着三人。 有人带头,场面就更乱了,“你们快滚出去!” “快滚!” 在众人的叫骂声中,青空 1 号沉默地站在原地,他对这些言语毫无反应,目光一直落在挡在他身前的苏霭身上。 苏霭心急如焚,时间紧迫,纳米机器人随时可能突破防线杀到这里,可眼前这群惊慌失措的工人却丝毫不信任他们。 “大家先别激动!” 苏霭提高音量,试图盖过嘈杂的人声,“青空 1号绝对不会伤害大家,你们看他手臂的伤,正是与感染者战斗时留下的。” 说着,苏霭指向青空1号那尚未完全修复的手臂,伤口处的金属骨架在昏暗灯光下泛着冷光。 宋叔皱着眉头,眼神在青空 1 号和苏霭之间来回游移,他对苏霭倒是比较信任的,但之前那些被控制的机器人,在工厂里大肆屠杀的场景还是让他们心有余悸,“苏医生,不是我们不信你,只是这事儿太蹊跷了,所有的机器人都被控制了,他又怎么会是例外,帮我们对抗你所说的怪物?” “宋叔,你别被他骗了,说不定他也是机器人呢!”小胡将他一把拉到身后。 “你有脑子么?我要是机器人,我那时候吃什么东西?”苏霭冷冷地看着他,他为数不多的耐心已经快要耗尽了。 那人被他这话一噎,脸色憋的通红。 第18章 亲爱的你好,我在呢 “我们相信你是人,可是他绝对不能留在这!”一年轻女子哆哆嗦嗦喊了一声,又躲回了人群后。 又有几人叽里呱啦的喊了几句什么,话中意思都是想将他们赶出去。 苏霭抬手烦躁地揉了揉眉心,“青空1号。” “我在呢,亲爱的~”青空1号咧着嘴,笑眯眯地凑到苏霭身边。 苏霭随意地指了指对面的人,“准备准备。” “明白。”青空1号伸手,粒子光刃闪烁着出现在他的手中。 “你,你想干嘛?!”那些工人都惊恐地往角落里挤。 苏霭又转身看向身边神色慌张的陈浩,“离开厂子最快的办法是什么?” “这个厂子只有两个门,南门和西门。” “根据刚才的监控分析,现在两个门大概率都被感染者堵死了,走门太危险。” 青空 1 号一边紧握着粒子光刃,一边冷静分析道,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那些面露惧色的工人。 “那有没有其他隐蔽的出口?比如废弃的排水管道、通风井之类的,能容得下我们所有人通过的。” 陈浩绞尽脑汁,突然眼睛一亮:“有!工厂西北角有一条废弃的大型排水渠,以前是用来排放工业废水的,足够宽敞。但…… 听说那里年久失修,而且一直有传闻说里面藏着些危险的东西。” “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苏霭斩钉截铁地说,“送他们出去为主要。” “我们才不走,谁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 “你们快滚,这里很安全,我们才不需要你们假惺惺的关心……” “动手。”苏霭懒得听他们在这里叨叨。 青空1号闻声而动,粒子光刃在手中翻转,他立于人群前,冷冷开口:“我家亲爱的叫你们离开,各位如今意下如何?” 青空1号这一动,工人们瞬间惊恐地尖叫起来,有的抱头蹲在地上,有的慌乱地寻找可以躲避的地方,仓库内一片混乱。 那个一开始带头质疑的魁梧男人小胡,虽然害怕,但还是强装镇定,从地上捡起一根铁棍,颤抖着指向青空1号:“你……你别乱来,我们这么多人,你一个机器人还想怎么样!” 青空1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似有若无的笑容,那笑容却格外冰冷:“哦?我不想怎么样,只是想请各位配合一下,毕竟外面的危险可不会因为你们躲在这里就消失。”说着,他向前迈了一步,粒子光刃划过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宋叔走上前劝道:“苏医生,无论你们是不是好心,但是我们真的不想走,您就别再逼我们了。” 听到这话,苏霭忽然笑了起来,“也许一开始我是想好心帮你们,但是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好言难劝该死的鬼,现在我只是不想亲手杀人而已。” 他又正色道:“我最后再通知你们一次,这个厂子必然会被炸毁,现在走,我会让人送你们到安全的地方。要是再消磨我的耐心,这路可就不好走了。” 苏霭冷下脸的时候,周身都散发着冷冽的气息,看的所有人都有些心底发寒。 宋叔呼吸一窒,活了这把年纪,他的气势却全然被这个青年压了下去。 “陈浩,开门。”苏霭言简意赅。 站在门口的陈浩也被他的陡然变化的气势震慑,忙不迭应道:“好……”说着,忙伸手准备开门。 宋叔身后的小胡梗着脖子还想再说什么,触及到青空1号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神后,又将话生生吞回了喉咙。 苏霭抬手指挥着,“排成一队,准备离开。” 他说完,那些人愣了一瞬,才稀稀拉拉开始排队。 “加快速度。”苏霭不悦皱眉。 粒子光刃在青空1号指尖转的更快了些,那些工人才都加快了脚步。 苏霭转头看向宋叔,问道:“除了中央控制室,哪里还有可以用来广播的设备?” 宋叔被苏霭这一连串果断强硬的指令弄得有些发懵,下意识回道:“行政楼的顶层有一套备用广播系统,不过那里离咱们这有些距离,而且……”他犹豫了一下,“行政楼附近可是有很多机器人的。” 苏霭目光一凛,思索片刻后说:“工厂里的机器人应该已经都离开了,不然不可能这么久都没有任何动作。行政楼必须得去,这里可能还有其他幸存者。青空1号,你护送这些人前往排水渠,我和陈浩去行政楼。” 青空1号眉头微皱,“这是命令么?” 苏霭一愣,点了点头,“这是命令。”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青空1号扯起嘴角,“请一切小心。” 苏霭转身看向陈浩,“你对工厂熟悉,跟我一起去行政楼,没问题吧?” 陈浩虽然害怕,但还是咬咬牙,“行,苏医生,我知道一条相对隐蔽的小路。” 两人准备出发,苏霭又对青空1号叮嘱道:“如果遇到危险,他们能保护就保护,最重要保护好自己。” 青空1号听到这话,有些疑惑,“亲爱的,你确定没说反?” “当然。”苏霭回的理所当然。 小胡不悦地嘀咕:“他是机器人,不就该保护我们么?” “不好意思,纠正一下,他是我的机器人,没义务保护你。”苏霭说完,冲着陈浩点了点头。 听到这话,青空1号眼神亮的都像是要射出激光眼了。 “咔嚓——” 仓库大门打开的瞬间,血色的天空又出现在众人眼前。 “按照计划行动,耽误太久,那些纳米机器人就有扩散到外面的可能。”苏霭吩咐完,抬脚跟着陈浩走了出去。 青空1号快走两步,拉住了苏霭的衣领,又执起他的手,将粒子光刃放在他的手心。 “那你……”苏霭抬头看着他,话还没说完,青空1号手里又出现了另一把同样的武器。 青空1号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又转身跨进仓库门,“走吧,各位。” 他们现在更加不敢忤逆这个看着就危险的机器人的意思,毕竟刚才苏霭在的时候也许还能控制他,现在他脱离了主人的掌控,说不行什么时候就会发疯。 一群人都迫不及待地冲向门口。 青空1号猛的拍了一下厂房的墙壁,钢架瞬间发出一阵“嘎吱”声,他静静看着人群,吐出三个字,“排好队。” 第19章 亲爱的你好,要小心 众人被青空1号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哆嗦,忙不迭地按照他的要求,战战兢兢地排起队来。 青空1号走在队伍最前方,他走的有些漫不经心,似乎注意力完全不在这里。 与此同时,苏霭和陈浩正沿着一条隐蔽的小路朝着行政楼疾行。 一路上,周遭弥漫着诡异的寂静,只有他们急促的脚步声在这片荒芜中回响。 突然,陈浩猛地拉住苏霭,脸色煞白,手指颤抖着指向路边一处坍塌的建筑废墟。 在那堆破碎的砖石瓦砾间,有黑色的黏液正缓缓渗出,如同有生命一般,向四周蔓延。 “苏……苏医生,那是不是你们所说的纳米机器人的黏液,”陈浩声音发颤,“这里说不定有感染者。” 苏霭的心猛地一沉,他握紧手中的粒子光刃,低声道:“别慌,慢慢后退,千万别惊动它们。” 两人小心翼翼地往后退,眼睛始终紧盯着那片黏液。 然而,就在他们转身准备继续赶路时,废墟中传来一阵低沉的嘶吼,紧接着,一个扭曲的身影破土而出,正是被纳米机器人操控的感染者。 它四肢着地,以一种极为怪异的姿势扒拉着身边的杂物。 苏霭一把将陈浩的脑袋按了下去,自己也伏低身子躲在废墟遮挡物前。 幸好他们反应够快,那感染者似乎还没发现他们,他还在努力挣脱身上掩盖的杂物,嘴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 陈浩缓缓抬起头,惊恐的眼神看着苏霭:怎么办? 苏霭摇了摇头,手掌轻轻向下按着,示意他先不要轻举妄动。 他的视线在四周环视,忽然发现他们身后有一根半人高的管子,正好通往他们要去的行政楼。 苏霭轻轻拍了拍身旁人的肩膀,率先小心地朝着那处挪了过去。 陈浩偏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感染者,又赶忙闭上眼睛缓了缓,这才缩着身子,移动自己的脚,跟上了苏霭。 两人走的极为小心,几乎是贴地而行。 好在是有惊无险,顺利进了那个管道。 陈浩长出口气,抬起袖子抹了脑门上的汗。 苏霭用嘴型说道:“别出声。”侧目往外瞧了一眼,那个感染者似乎还没从废墟中挣脱出来。 而那血色的天空,在管道中看,显得更为渗人。 管道内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腐臭气味,每一寸空气都仿佛凝滞了一般,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苏霭和陈浩屏气敛息,猫着腰在管道中艰难前行。 管道壁上布满了厚厚的青苔,湿漉漉的,稍不留意就会滑倒。 他们的脚步踩在青苔上,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在这寂静的管道内被无限放大,每一声都让两人绷紧神经。 前行了一段距离后,管道开始变得狭窄,苏霭不得不侧着身子,一点点往前挤。 陈浩跟在后面,他的呼吸愈发急促,恐惧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击溃。 突然,陈浩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去,重重地撞在苏霭身上。 苏霭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迅速转身,用手捂住陈浩的嘴,眼神中满是警告。 陈浩惊恐地瞪大双眼,连连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再出声。 两人继续前进,随着距离行政楼越来越近,管道内的光线也越来越暗。 苏霭手中的粒子光刃发出微弱的暖黄光线,勉强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就在这时,管道前方传来一阵“簌簌”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行。 苏霭和陈浩瞬间停下脚步,紧张地盯着前方。 黑暗中,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浮现,那东西身形细长,全身覆盖着黑色的鳞片,在暖黄色的光线下闪着油亮的光,像是一条穿着护甲的蛇。 它的一双绿色竖瞳,死死地盯着苏霭和陈浩。 陈浩吓得差点叫出声,苏霭赶紧将他护在身后,握紧粒子光刃,警惕地看着这个未知的生物。 那生物似乎被光激怒了,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向他们冲了过来。 苏霭迅速挥动粒子光刃,一道金色的光芒划过黑暗,与那生物的身体擦过,鳞片飞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味。 生物吃痛,后退了几步,但很快又发起了攻击。 它的速度极快,在狭窄的管道内灵活穿梭,苏霭只能不断挥舞光刃进行防御,一时间竟难以找到反击的机会。 陈浩在一旁心急如焚,忽然想起自己的自制武器,他颤抖着手在衣兜里摸索。 “苏医生,这是个声波武器,你最好先捂住耳朵。”陈浩说着已经按住了开关。 一阵刺耳的嗡鸣声骤然在管道内炸开,高频震荡几乎要撕裂鼓膜。 苏霭即使提前捂住耳朵,仍被震得眼前发黑。 那条蛇形生物更是痛苦地扭曲起来,鳞片缝隙间渗出黑色黏液,细长的身躯疯狂拍打着管壁。 声波持续了三秒,但对两人而言却像过了半小时。 当陈浩关闭开关时,管道里只剩下生物痉挛的窸窣声。它的绿色竖瞳已经涣散,但布满倒刺的尾巴仍在神经质地抽搐。 \"快走!\"苏霭拽着陈浩从怪物身侧挤过,鳞片刮蹭衣服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他们跌跌撞撞冲出十几米,拐过一道弯后,前方突然出现网格状的光斑,管道出口到了。 苏霭正要上前查看,整条管道突然剧烈震动。 陈浩惊恐地回头,只见黑暗深处亮起数十对绿色光点,此起彼伏的嘶鸣声像指甲刮擦金属般传来。 \"它们...是群居的...\" 行政楼地下三层的气密门前,林予安正用解码器破解电子锁。 忽然听到管道传来异响,她警觉地举起脉冲枪,恰看见两个满身黏液的人影从通风口滚落。 \"你们......\" \"关门!马上关门!\"苏霭踉跄着扑向控制面板。 当气密门轰然闭合的瞬间,密密麻麻的撞击声从管道传来,合金门板上很快凸起数个尖锐的鼓包。 林予安盯着监测屏上潮水般退去的红点,声音发干:\"纳米机器人已经学会改造宿主了。\" 她转向满身伤痕的两人,\"行政楼也不安全,我们必须......\" 话未说完,苏霭已经将陈浩上上下下检查了个遍,“还好,这些只是普通的生物粘液,不是纳米机器人。” “你们也知道纳米机器人的事?”林予安语气中带着些惊讶。 苏霭这才回头看向她:“你是?” 林予安抬起手里的脉冲枪。 陈浩顺好了气,替她做了介绍:“她是厂里的保安队长,林予安。” 第20章 亲爱的你好,分头行动 林予安的手指仍紧扣在脉冲枪的扳机上,枪口微微下垂,既保持着警惕又不过分敌对。 苏霭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制服,她左肩有一道新鲜的撕裂伤,暗红的血迹已经凝固,她却丝毫不在意。 \"保安队就剩你一个了?\"苏霭不动声色地挡在陈浩前面,粒子光刃的握柄在他掌心发烫。 林予安嘴角抽动了一下,监控屏幕的蓝光在她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七个队员,五个变成了那种东西,还有一个......\" 她突然掀开腰间的战术包,里面蜷缩着一只机械蜘蛛,八条腿被合金丝捆得结结实实,复眼闪烁着不祥的红光,\"变成了这个。\" 陈浩倒吸一口凉气。 那蜘蛛腹部不断渗出黑色黏液,滴在战术包内衬上腐蚀出缕缕白烟,但是那战术包应该是什么特殊材料,并没有被腐蚀掉。 她拉好包,又看向苏霭两人,“陈老师你们来这里是?” “广播警告,我们打算炸毁整个厂子。”苏霭解释道。 林予安有些意外地看向两人,但是也没有多问,很快就明白了苏霭的意思。 \"行政楼主楼有广播台。\"林予安突然转身走向控制台旁的一扇门,军靴踏在金属地板上发出空洞的回响,\"但是现在门打不开了。\"她刚才就是在开门。 苏霭和陈浩对视一眼,快步跟上。 门口还放着解码器,屏幕上是醒目的密码错误,显然还没有任何眉目。 “这门是被人刻意锁上的,”林予安从兜里掏出一个电子门卡,“这是门禁卡,但是现在并不能打开门,这密码被人替换了。” 陈浩也皱眉上前,“只有高层才有这个权限,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霭看着周围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资料解释:“很简单,他们怕这里发生的事暴露,所以要毁灭一些证据,可是又没来得及。”他想起第一个见到的那具尸体,应该就是这里面的一员。 他又转身回到控制台前,在光子屏幕上调出监控。 在切换监控的时候,一队排的整整齐齐的队伍在屏幕里十分显眼。 “是宋叔他们!”陈浩也注意到了,抬手指着右上角的画面。 林予安也惊讶的抬头:“居然还有这么多人,可是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她看着这些像是小学生放学排排队一样的队伍,不明所以。 苏霭抬手揉揉鼻尖,哭笑不得,他当时就是嫌那些人动作慢,随口一说,谁知道青空1号执行的这么严格。 就在苏霭要切换画面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青空1号像是有感应一样忽然抬起了头,两人的视线就这么猝不及防的隔空相撞了。 苏霭一时间有些怔愣,他还是头回看到青空1号这样的表情。 那个总是对着他笑眯眯的仿生人,此刻一脸冷漠,看起来才真的像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 看这些人暂时安全,苏霭又快速切换到其他的画面,并没有发现其他的人类,也没有任何的机器人。 数十个屏幕里基本都是被那些丧尸一样的东西占满了。 “幸好厂区两个大门是关好的,这些东西没办法出去。”看着大门前晃荡着的尸体,陈浩心有余悸开口。 林予安掏出怀里的控制器,“我关的。” 闻言,苏霭两人都看向她。 她接着解释,“当时队员们都变成了那种东西,我就察觉这不对劲,所以为了防止他们逃出去,所以提前关了门。” “不愧是保安队长。”苏霭着实有些佩服她的洞察力和果断。 陈浩嘿嘿笑了两声,“那可不,予安之前可是特种兵呢,我……” 苏霭点了点头,截住了他的话头,“现在不是唠家常的时候,先开门为主要,这些纳米机器人学习能力很强,一旦他们有了去外面的意识,这大门可挡不住他们。” 他又看向林予安,“暴力破门可行么?” 不出意外,林予安很快摇头否定,“这是精钢材质,一般武器没办法破坏,更何况我们现在也只有脉冲枪。” 苏霭:“这门只能用密码?” 林予安抬手指着门上的小框:“指纹也可以。” 陈浩绝望哀嚎一声:“我们哪来的指纹!” “有。”苏霭忽然开口。 其余两人都震惊望着他,陈浩踌躇开口,“难不成你是什么大boss?”说着脚步就向远处挪了挪。 苏霭抬手指着白大褂上血手印,“这个指纹提取出来,也许可以用。”他胸前的血手印正是之前那个尸体拽他时候留下的。 两人顺着苏霭手指的方向望去,那血手印在白大褂上显得格外醒目。 陈浩眼中闪过一丝希望,随即又皱起眉头:“理论上可行,但怎么提取指纹,我们可没有专业设备。” “也许有。”林予安愣了一下,立刻从战术包里取出便携式生物扫描仪,“这是另一个研究员让我取来的,只是还没来得及交给他。”她说着,已经动作利落地开始调整参数,将扫描头对准苏霭胸前的血手印。 苏霭此刻真的有想哭的冲动,他倒霉二十五年的人生,居然还能有这样的运气。 \"滴——\"扫描仪发出轻微的提示音,屏幕上开始构建指纹模型。 \"需要一点时间解码。\"林予安盯着进度条,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枪身,\"希望这指纹的权限够高。\" 陈浩紧张地来回踱步,时不时瞥向监控屏幕。 其他区域的感染者却开始出现了异常行为,它们不再漫无目的地游荡,而是像接收到某种指令一般,逐渐向行政楼方向聚集。 \"苏医生......\"陈浩的声音有些发颤,\"它们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苏霭盯着监控,眉头紧锁。 感染者的行动轨迹确实太过规律,就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引导着。 更令人心惊的是,它们的动作正在变得越来越协调,甚至开始模仿人类的姿态,直立行走,左右观察,就像一支正在集结的军队。 \"纳米机器人在进化。\"苏霭低声道,\"它们在共享信息,学习人类的群体行为。\" \"解码完成!\"林予安突然出声。 她迅速将打印出来的指纹贴在指纹验证区,三双眼睛紧盯着门禁指示灯。 \"验证失败。\"冰冷的机械音给三人兜头浇了盆冷水。 第21章 亲爱的你好,生死时速 三人同时僵住。 \"怎么会......\"陈浩绝望地抓了抓头发,\"难道权限不够?\" 林予安咬牙:\"是这个指纹根本不是。\" 苏霭出声安慰两人,“还有四次机会,继续。” 林予安低头看着手中另外四个指纹贴片,犹豫一瞬,又拿起另外一个按在了识别区。 “验证失败。” 苏霭:“继续。” 就在林予安换下一张的时候,一阵敲击声突然传了进来。 陈浩指着他们之前进来的管道,“那里。” 虽然管道已经密闭,可是撞击声却开始慢慢激烈起来。 “我去!那些东西怎么突然开始发疯了?!”陈浩有些惊慌地躲在了苏霭身后。 “你继续试,我去看看。”苏霭嘱咐完林予安,又对陈浩交代了一句,“你看好监控。” 苏霭刚走到通风管道口,就听到了管道里传来密集的爬行声。 想起那些满是鳞片的蛇形生物,苏霭也有些头皮发麻,他怕蛇。 苏霭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紧握粒子光刃的手微微颤抖,他小时候在乡下奶奶家葡萄藤下与一条毒蛇一起度过了午睡。 他永远也忘不了醒来的一瞬间身上的绕着一条菜花蛇时候,血液倒流的那种感觉。 从那以后,对蛇类的恐惧便深深扎根在心底。 管道内的爬行声越来越近,伴随着尖锐的摩擦声,像是有无数尖锐的爪子在刮擦着金属管壁。 苏霭的心跳急剧加速,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掌心已满是汗水。 突然,一滴黑色的液体从缝隙中滴落在地上,瞬间腐蚀出一个小坑。 “苏医生,怎么样了?”陈浩在身后焦急地问道,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抖。 “不大好。”苏霭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林队长你尽快,陈浩监控里有什么异常。” 此时,林予安又一次尝试指纹解锁,然而依旧传来“验证失败”的提示音。 她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听到苏霭的声音后,又拿起了下一张指纹贴片。 管道内的动静愈发剧烈,又有很多黑色的液体滴落在地上,这一次数量更多,速度也更快,甚至有一些鳞片已经挤了出来。 苏霭执起粒子光刃,闭着眼睛,趁着那些东西还没进来的时候,只照着大概位置,砍了出去。 “苏医生,撑住啊!”陈浩喊道,他虽然害怕,但也拿起了一个金属扳手,准备在关键时刻冲上去帮忙。 可是注意到监控画面,他心陡然跳的又快了几分,“苏医生,那些东西已经到行政楼了!” “林队长,还有几次机会?”苏霭喘着粗气问道,一个蛇形生物已经露出了头,苏霭刚一睁眼就跟那让他毛骨悚然的绿色对上了。 他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又深吸口气,将粒子光刃抬了起来。 “两次,”林予安的声音有些沙哑,“苏医生,要是再不行……” “一定可以的,”苏霭坚定地说,“我们没有退路。” 林予安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指纹贴片按在了识别区。 这一次,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苏霭内心直呼,神啊,再眷顾我一次。 就在苏霭与那蛇形生物四目相对,心脏狂跳不止之时,蛇形生物张开布满尖锐獠牙的嘴,发出一阵嘶鸣,黑色黏液从齿间不断滴落,在地面上腐蚀出更多坑洼。 “咔哒”一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紧张氛围。 林予安按下指纹贴片后,门锁指示灯先是闪烁了几下,紧接着变为了绿色。 “成功了!”林予安大喊道。 苏霭片刻都不犹豫,转身就往门口跑,他对着陈浩和林予安喊道:“快走!”他是一点也不想再面对这些东西了。 陈浩最后一个进门,差点被一条窜出的蛇尾缠住脚踝。 林予安眼疾手快地补了一枪,脉冲能量将蛇尾轰成焦炭。 \"砰!\" 门重重关上,外界的噪音瞬间被隔绝。 林予安带着他们进了电梯,上了四楼,广播室内,控制台闪烁着幽蓝的光芒,中央屏幕上显示着【全厂广播系统待机中】。 苏霭几乎是飞扑到控制台前,点击启动按钮,大声喊道:“全厂幸存人员请注意!还能行动的请前往西北角排水渠集合!厂区将会在十分钟后被炸毁!” 他又语速极快的重复了两遍。 “青空1号,现在所有的感染者都在行政楼,你去仓储区准备炸药,我们在那里集合。” 听到苏霭声音的青空1号才像是有了生气一样,笑了起来,低声应了一句,“好的,亲爱的一会儿见。” 苏霭对着话筒说完,也不管青空1号听没听到,又迫切问道:“林队长,行政楼还有没有其他出口?” 他们刚才离开的时候,苏霭瞄了一眼监控画面,行政楼的出入口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那些感染者几乎全部都聚集到了这里。 林予安思考片刻,紧忙说道:“地下停车场,那里还有出口,而且出口距离仓储区不远。” 三人也不再犹豫,又急急忙忙开始往电梯冲。 青空1号回头看着那群战战兢兢的工人,他们来的路上也遇到了几个感染者,全靠青空1号才能让他们平安到这里。 “我要去接我家亲爱的了,剩下的路,就靠你们自己走了。”他说完,立刻转身准备离开。 宋叔喊道:“你们小心!” 青空1号没理会他,脚步匆匆地朝着目的地进发。 苏霭三人也已经到了地下停车场,四周一片静谧。 陈浩探着脑袋往外看了一眼,回头说道:“没有发现什么危险。” 林予安紧紧握着脉冲枪,从门里闪了出去打头阵。 两人注意着她的手势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 小心翼翼走了两步,三人突然开始夺命狂奔。 出了地下停车场后,更是生死时速,陈浩一边跑,一边骂道:“我靠,我们身上是有雷达嘛!那些东西怎么追过来了!” 他们身后十几步外正紧跟乌泱泱一大群面目狰狞,奇形怪状的感染者。 苏霭听到这话,突然灵光一闪,他冲着前头的林予安喊道:“林队长快把你身上的那个战术包扔了!” 第22章 亲爱的你好,母体出现 林予安听到他的喊声,脚步一顿。 没等她回答,苏霭加快了脚步赶上她,“这些纳米机器人就像是一个个神经元,他们可以远程传输信息,达到彼此沟通的目的。” 苏霭感觉这一长串话说完,他肺里的空气都要被榨干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行踪就是它暴露的?”林予安抓起腰间的战术包。 苏霭轻轻颔首,脚步没停。 毕竟身后那一大串的感染者可是不会跟他们客气的。 “现在扔不扔的似乎已经没什么作用了吧!”陈浩跟在两人身后半步狂奔着,他抬手指着前头,“我们似乎已经到了。” 他们不过十米外,白色的蛋壳建筑跃然眼前,青空1号也已经等在门口。 看到苏霭他们身后的追兵,他不慌不忙地吹了个口哨,“亲爱的真是带来了大惊喜啊,这是来参加我们婚礼的宾客么?” “都什么时候了,你个混蛋还有心情开玩笑!”苏霭气的都想将手里的粒子光刃扔在青空1号的脸上。 不过刹那间,他们离厂房又近了许多。 可就在这时候,几人的眼中都浮现出恐惧来。 “后……后面,那是什么……?” 随着陈浩颤抖的声音,他们都看到了白色蛋壳一样的厂房房顶上慢慢被一层漆黑的物质笼罩,不过转眼间,那些物质就已经将蛋壳尖端完全覆盖。 那层漆黑的物质仿若有生命一般,沿着厂房的墙壁迅速蔓延,所经之处,墙体如同被腐蚀的纸张,不断剥落、消融。 在这诡异景象的映衬下,众人身后感染者的突然停下了追击,站在原地仰望着那些黑色物质侵蚀蛋壳,一个个高举双手,就像是在为这场灾难无声欢呼。 “是纳米机器人集群,它们在重组建筑结构!” 苏霭他们已经冲到了厂房边上。 青空1号伸手搀扶着大喘气的苏霭,“我,我在研究笔记中看,看到过纳米机器人的能力。”但亲眼目睹如此大规模的 “改造”,还是让他头皮发麻。 “情况不妙,它们似乎在构建某种大型装置。以目前的扩散速度,整个厂房在五分钟内就会被完全侵蚀、重塑。”青空1号一手将苏霭箍在怀里,也望向身后的厂房。 苏霭转头看着他,“炸药呢?” “里面。”青空1号抬手指着那个已经被侵蚀大半部分的蛋壳。 苏霭听闻,心猛地一沉,目光紧紧锁住那座正被纳米机器人疯狂吞噬的白色厂房。 此刻,厂房的大半外墙已被漆黑物质彻底覆盖,墙体不断变形、扭曲,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 “嘎吱” 声。 “我们必须马上进去取出炸药,在纳米机器人完成它们的‘杰作’前炸毁这里。” 苏霭咬着牙。 青空1号手臂下意识地将苏霭搂得更紧,严词拒绝:“根据计算,你进去能出来的概率基本为0,最大可能是被一起吞噬。” 林予安和陈浩望着眼前这恐怖的场景,脸色煞白如纸。 林予安握紧手中的脉冲枪,尽管知道这武器在纳米机器人面前可能作用有限,但那是她此刻唯一的依仗。 陈浩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眼神中满是恐惧。 “我们…… 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陈浩颤抖着声音问道,双腿不自觉地微微打颤。 苏霭回头看了他一眼,“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如果不摧毁这里,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苏霭准备挣脱青空1号的桎梏,想要冲进去的时候,厂房却忽然变了。 那黑色的物质渐渐开始凝结,上半部分居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形物体。 “老师……” 陈浩惊恐地喃喃自语,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他的嘴唇颤抖着,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苏霭见状,一把扶住陈浩,目光紧锁着这个恐怖的 “王林”,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那由纳米机器人聚合而成的人形渐渐清晰起来,赫然是陈浩的老师王林,可此刻的他已全然没了往昔的模样。 面容被扭曲拉长,五官移位,整个身体都扭曲着,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鬼。 他的身体不断蠕动变形,黑色黏液顺着四肢流淌,厂房的上半部分已经组成了身躯。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纳米机器人怎么会组成他的样子?” 林予安的声音微微发颤,手中的脉冲枪对准了这个诡异的人形,手指紧扣扳机,随时准备射击。 青空1号的瞳孔数据流汹涌,只缓缓吐出两个字,“母体。” 苏霭转头看了他一眼,他的想法跟自己的猜测不谋而合。 “王林” 缓缓抬起手臂,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是无数细小的机械摩擦声交织而成,“你们……逃不掉的……” 随着他的动作,周围的感染者如同受到召唤一般,开始疯狂涌动,朝着苏霭等人涌来。 “快,找地方躲避!” 苏霭大喊一声,四人立刻朝着厂房一侧的废弃设备区跑去。 躲在设备后面,苏霭喘着粗气,大脑飞速运转:“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得想办法摧毁他,或者至少干扰纳米机器人的行动。青空 1 号,你有什么办法?” 那些感染者已经开始慢慢包围他们,就像是已经对猎物志在必得的野兽。 青空1号沉思片刻:“纳米机器人虽小,但始终是机器人,它们对特定频率的电磁波敏感,厂房里应该有电磁干扰设备,找到它并调整到合适频率,也许能让它们陷入混乱。” “我知道设备在哪里!” 陈浩突然喊道,尽管声音依旧带着恐惧,但眼神决绝,“我……我带你们去。” 林予安忽然伸手拦住了他,“或许还有另外一个办法。” 苏霭朝着设备外看了一眼,又将目光落在林予安身上,“炸药?” 对方点了点头,“在他没有完全将炸药转化时,将炸药引爆,那么爆炸当量足以将他完全杀死。” 苏霭也猜测道:“他们如果是一个系统,杀死母体,那些感染者也许就不会构成威胁了。” 第23章 亲爱的你好,要笑着怀念我啊 苏霭刚要开口,地面突然剧烈震颤。 纳米机器人组成的\"王林\"张开深渊般的巨口,厂房外墙突然爆裂出上百条黑色触须,每条触须顶端都浮现出人脸。 “那些……是实验室的研究员……”陈浩有些呆愣地看着那些苍白的脸,“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你不会不知道他们在进行什么研究,这不过是反噬而已。” 苏霭望着那些人脸的眼神,没有丝毫感情,他从来都相信,对生命没有敬畏之心的科研,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话音未落,三条黑色触须已穿透设备区的钢板。 青空1号突然开口,指着自己的脑袋:\"听我说,我刚才在仓库里发现了反物质炸药,可以用我的核心来驱动。\" \"不行,摘取核心,你是想变成一堆废铁么!\"苏霭抓住他的手腕。 青空1号低头吻上他颤抖的指尖,金色瞳孔里数据流忽然变得温柔:\"那亲爱的,记得给我写悼词要浪漫些。\" 苏霭猛的皱起眉头。 周围的感染者的包围圈已经越来越小,如今的情况已经容不得他们再犹豫了。 青空1号继续分析:“反物质被制备成特定的量子态,存储在量子存储单元中。存储单元与量子逻辑门进行磁性连接,可用特殊控制终端进行引爆控制。 引爆时,控制终端发送一系列精确编码的量子信号。这些信号被量子逻辑门接收并处理,改变反物质的量子态。当量子态变化达到特定阈值,反物质的磁极稳定性被破坏,与周围物质迅速发生湮灭反应,产生爆炸效果。” 他说完后众人都没反应,苏霭听不懂这长篇大论的,他只关心青空1号要用量子核心做什么,“你要怎么做?” “量子核心是量子逻辑门最好的替代品。”他又勾唇笑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霭的面庞,“而且特殊的控制终端,就是你的命令。” 没等众人反应,他纵身跃向蜂拥而至的感染者群,速度极快的避开了那些奇形怪状的“尸群”。 银发在纳米黑潮中格外刺眼,所过之处不断有金色电弧炸开。 \"走!\"林予安拽着两人冲向另外一边的厂房,“我们要尽快远离爆炸范围。” 苏霭被她拽的一个踉跄,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青空1号呼吸的温度,他现在脑中一片混乱,“不行,他不能死的。” 听到他的喃喃自语,林予安也没停下脚步,“苏医生,机器人没有死亡这一说,而且这也是他愿意为你做的事。” 感染者潮已经迅速包围过来,林予安腾开手,用手中的脉冲枪将挡路的全部击倒。 就算他们被控制,脑袋也永远都是命门。 只是他们不会被杀死,只能延缓他们的速度。 林予安枪法精准,百发百中,陈浩也拉着苏霭的胳膊,紧紧跟在她身后。 苏霭回头望着那黑色的潮水,已经看不清青空1号的身影。 他知道青空1号的意思,苏霭也明白什么时候说出命令是最好的时机。 可是…… 他从未这么犹豫过。 对一个……机器人的生死…… 三人在林予安的带领下一路狂奔,身后感染者的嘶吼声如影随形,那声音仿佛要将他们的灵魂都吞噬。 苏霭的心跳急促得几乎要冲破胸膛,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 他的目光始终紧盯着那片被纳米机器人的黑色潮水淹没的区域,想要在王林渐渐成型的身躯中捕捉到青空1号的一丝踪迹。 “苏医生,我们快到安全距离了!”林予安大声喊道,她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显得有些沙哑,但依旧坚定。 苏霭恍惚地应了一声,脚步却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陈浩察觉到他的异样,焦急地拉着他:“苏医生,别愣着了,我们得赶紧走!” 倒塌的建筑物、扭曲的金属管道横七竖八地散落着,他们的步伐也被拖慢。 林予安一边用脉冲枪击退靠近的感染者,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寻找着安全的路径。 突然,一只巨大的黑色触手从侧面袭来,目标正是陈浩。 苏霭猛地回过神来,不假思索地挥动手中的粒子光刃,将触手斩断。 黑色黏液溅射到他的身上,腐蚀着他的衣物,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在混乱中,苏霭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与青空1号那短暂的相处点滴。 他孤独的生命中突然的入侵者,已经不单单只是一个机器人,那是在所有反叛者机器人中保护自己的特殊存在。 然而,现实容不得他再有丝毫的犹豫。 他们与青空1号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而纳米机器人和感染者的威胁却越来越近。 如果不尽快做出决定,不仅青空1号的牺牲将毫无意义,他们所有人都将葬身于此。 “苏医生,我们不能再拖了!”林予安再次催促道,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焦急。 苏霭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望向那片被黑暗笼罩的区域,嘴唇颤抖着,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青空1号……开始吧。” 几乎就在同时,一道耀眼的金色光芒从纳米机器人的黑色潮水中爆发出来,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响彻整个厂区。 强烈的冲击波如同一只无形的巨手,将周围的一切都掀飞起来。 苏霭、林予安和陈浩被这股力量推倒在地,身体在地面上翻滚了数圈。 脑子里的轰鸣声乍响,苏霭晃晃悠悠,挣扎着爬起来,金光所过之处,黑色潮涌瞬间裂解,化成粉末。 他们身后那些追击的感染者也像是失去了控制的提线木偶,乱七八糟地扑倒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烧焦气息和呛鼻的粉尘味道,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成功了……”陈浩虚弱地说道,脸上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林予安也缓缓站起身来,她的手臂上有一道伤口,鲜血正缓缓流淌,但她似乎并未在意,目光在爆炸区域搜索着什么。 苏霭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片废墟。 刚才在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苏霭恍惚看见金色的光芒中,青空1号消散前的口型。 那个永远玩世不恭的ai,最后留下的竟是句带着笑意的情话: 要笑着怀念我啊,亲爱的。 第24章 亲爱的你好,还有救 陈浩呆愣愣地看着周围被分解湮灭的那些钢铁,有些震惊地开口:“他分散的物质结构只有金属……” 苏霭突然疯了一样朝着青空1号消失的地方冲了过去,他眼前忽然染上了血色。 “苏医生!你受伤了!”陈浩在他身后追了过来。 血液已经顺着苏霭的脑门流到了眼睛里,随着他的动作,发间的红色液体一滴滴散落在脏乱的白大褂上,可他只是抬起袖子,将流进眼睛中的血液抹干净,脚步丝毫没停。 他顾不得所有,踩着脚下横七竖八的尸体,冲向目光所及之处。 不过百米的距离,他却觉得像是远在天际。 四周一片静谧,除了他的脚步声,连风声似乎都随着爆炸消散。 那巨大的厂房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一片宽广的空地,一眼望过去,空旷的叫苏霭心中惊慌。 突然,他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重心,重重摔倒在地上。 他就这么趴在地上,很久都没动。 林予安和陈浩停下脚步,互相对视一眼,又加快脚步跑了过去。 “苏医生不会是摔晕了吧……”陈浩有些慌张地猜测。 两人赶到近前,林予安刚要俯身查看,就被陈浩一把拽住了手腕。 林予安有些疑惑地偏头看着他,陈浩轻轻摇了摇头,神色有些不忍。 她这才注意到苏霭的肩膀好像在轻微地抖动。 林予安的手指悬在苏霭颤抖的背脊上方,锐利的眉眼也轻轻蹙起。 陈浩弯腰时看见苏霭紧攥的指缝里漏出一角金属片,正深深嵌进他掌心。 陈浩眼眶泛红,别过头去,不忍心直视这一幕。 许久,他缓缓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搭在苏霭颤抖的肩头,声音带着哽咽:“苏医生,我们……我们再找找,青空1号那么厉害,说不定还有办法……” 苏霭没有回应,只是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停驻一会儿后,又顺着之前的方向走了过去。 林予安咬了咬下唇,也挪动脚步跟上他,轻声说道:“苏医生,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我们还是得尽快离开,这里不安全。” 苏霭眼角还留着一滴眼泪,他缓缓抬起头,轻声开口,“你们先走吧,我得找到他。”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陈浩握紧拳头,强忍着泪水:“苏医生,我帮你找,我的命是你救的,以后……” “不用,我们是自救,救你只是顺带,不用放在心上,各自珍重。”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苏霭打断。 苏霭脑袋上的血还在从发缝间源源不断地往下流,半张脸几乎被血迹染红。 陈浩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林予安眉头紧锁,上前一步挡在苏霭面前:“苏医生,你现在的状态根本不适合一个人留在这里。纳米机器人的威胁或许还没完全消除,而且你的伤口也需要处理。” 苏霭目光空洞地看着林予安:“滚。”他说完,侧身想要绕过林予安继续前行。 林予安没在意他说的话,一把抓住苏霭的胳膊,用力将他拉住:“你清醒一点!青空1号已经……他做出这样的选择,是为了让我们活下去,你这样固执地留在这里,只会辜负他的牺牲!” 她说出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哽咽,林予安再清楚不过队友为了救人牺牲自己是什么感受了。 可是她们还是得接着往下走。 就在他们争论的时候,突然听到脚底有些动静。 “汪汪汪——” 一声突兀的狗叫,打断了三人的争执。 苏霭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边,“二百五?” 短腿柯基听到这称呼有些不高兴的变了脸色,却只能接着“汪汪”。 它又用前爪拍了拍地上。 苏霭忙蹲下身子,从地上捡起手掌大小的金色芯片。 “这是……青空1号?”他的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直直盯着面前的柯基。 二百五点了点头,又冲着他“汪汪”两声。 苏霭立马站了起来,他立刻明白了,青空1号一定是将自己所有的能量都用来保护自己的芯片,只要芯片还在,那他就……还在! 这个念头出现,他立即迫不及待地朝着厂区大门跑去。 “苏医生!”陈浩还是追了上去。 苏霭回头看着他们,“我现在要回市中心,你们不用跟着我,萍水相逢,不必谈报恩。” 他说完,又立即朝着厂区外跑,手脚麻利地翻过了大门。 二百五十块也从门缝钻了出去,迈着小短腿跟上了他。 一人一狗很快消失在了陈浩的视野中。 林予安忽然开口:“有缘会再见的。” 苏霭一边辨别路况,脑子里的思绪却一直在飞转,青空公司一定会有青空1号的机型备份数据。 只要用3d打印技术重新将他的机体制作出来,装进现在的芯片,那青空1号就会重新回来了。 直到一阵阵眩晕感袭来,苏霭才注意到自己受伤了,为了防止自己失血过多半路死了,苏霭还是决定先处理一下伤口。 苏霭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在路边找到了一家废弃的小诊所。 他推开门,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诊所内一片狼藉,药品散落一地,桌椅东倒西歪。 苏霭顾不上许多,径直走向诊疗台,在杂乱的抽屉里翻找着急救用品。 他的双手因失血而微微颤抖,好不容易找到了凝血喷剂和绷带。 苏霭对着墙上那面布满裂痕的镜子,看到自己半张脸都是血迹,微微讶然,随即又用颤抖的手拿起喷剂,一股脑的顺着脑袋喷了一圈,又拿起绷带胡乱缠了两圈。 二百五蹲在一旁,歪着脑袋,看着苏霭艰难地处理伤口,发出几声焦急的 “汪汪” 声。 苏霭这才注意到它,“你怎么跟来了?”他低头看了看二百五,“算了,还是得谢谢你帮我找到他,但是你不是会说话,怎么现在一直汪汪?” 听到他的问话,柯基有些着急地在地上转了好几圈,前爪子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什么。 “你说,你语言系统损坏了?”奇迹般的苏霭竟然看懂了。 二百五愣了一秒,又连连点头。 第25章 亲爱的你好,拯救之路(隐形衣) “你不是去找你主人了?怎么又出现在那?” 二百五十块的神情有些落寞:“汪汪——” 看他这样,苏霭也明白了它的意思,他想起那些人脸,“所以……他也在那其中?” 二百五十块点了点头,静静趴伏在地上,将脑袋埋在爪子上。 苏霭的手指触摸到自己兜里的芯片,也沉默了。 一人、一机械狗竟生出同命相连的感觉。 过了许久,苏霭又低头看向它:“你是想跟着我?” “汪汪——”二百五十块抬头冲他叫了两声。 得到它肯定的答复,苏霭没说什么。 二百五十块没得到他的回应,有些焦急地站了起来,两步走到他腿边,两只前爪紧紧抱着苏霭的裤腿,期待地望着他。 一人一狗就这么僵持住了,看着他淡蓝色瞳孔中的数据流转。 苏霭忽然想起青空1号耍赖时候的神情,他心中一软,轻轻叹了口气,弯腰将它抱了起来,“好吧,那就跟着我,至少路上有个伴。” 苏霭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又多了几分暖意。 “汪汪!”二百五十块有些兴奋地叫了两声。 苏霭将它放回地上,“现在我们要回青空公司总部。” 他的神色变得慎重起来,“那里现在很可能是所有ai的总部。” 苏霭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他随意地拉开一张椅子,坐在上头思考起来,“我们得准备一些东西,才能进去。” 想起之前那些巡逻机器人,苏霭有些头疼的皱起眉头,“生物检测……怎么混进去呢……” 二百五十块歪着脑袋,似乎在努力理解苏霭的话。 它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跑到一旁的杂物堆,用鼻子拱来拱去,不一会儿,叼着一块沾满灰尘的破布跑了回来,将布放在苏霭脚边,发出 “呜呜” 的声音,似乎在示意这块布能派上用场。 苏霭看着破布,思索片刻,他捡起布,仔细端详。他低头看向二百五十块,眼中带着几分赞许:“你是说去找量子隐形衣?” 量子隐形衣可以将物体表面的光学状态调整为与周围环境相似的多种状态的叠加。 这样,从不同角度观察时,物体表面会呈现出不同的光学特性,更接近周围环境的真实情况,增强了隐身效果。 “完全可以隐藏生物特征。”苏霭有些激动地拍了拍它的脑袋,“你还挺聪明。” 二百五十块有些骄傲地昂起头,它可是最新型陪伴型机器人,智商可是远超普通人类的。 苏霭用手撑着下巴,暗暗思索,量子隐形衣是联盟管控物品,制作成本和难度都极高。 上周似乎在星海博物馆展出过一件…… 他转头,透过小诊所缺了玻璃的窗户,看着那依旧像是被血浸透的血色天空。 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他出来这么久,似乎还没见到过任何的机器人,甚至是人类的尸体,都没有出现过。 “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不像一天之前的混乱,如今整个城市竟变得诡异的安静,但无论是谁,都能猜出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苏霭立即站起身,冲到药柜前,随便收拾了几样药品,对二百五十块招呼一声:“我们得尽快行动,再晚一分都是危险。” “汪汪——”二百五十块也摇着尾巴,应了一声。 苏霭背着简易急救包,怀抱着二百五十块冲出小诊所时,天空中血色的光正将街道染成生锈的钢铁色。 远处的摩天大楼群像被截断的巨指,顶端的霓虹广告早已熄灭,只剩下高耸入苍穹的青空公司大楼矗立在城市中央,顶端标志性的青鸟 logo 还在散发冷光 , 那现在是整个城市唯一的人造光源,像一只永不闭合的电子眼。 “走!”苏霭看了一眼,又急速奔跑着钻进了废墟堆砌的街道。 他目标明确地冲向最近的警察局。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寻找武器。 在路过街角的自助贩卖机时,他忽然瞥见了一样东西。 苏霭立刻掉头回来,自助贩卖机的电源已经切断,他拿起旁边的碎石块,狠狠砸了过去。 玻璃面板应声碎裂,苏霭丢下石块,从贩卖机最上层拿出了星海博物馆的全息展览图。 随后又一把捞起脚边的柯基,毫不犹豫地朝着警察局跑。 警察局的大门半掩着,铁锈斑驳,在风中发出微弱的吱嘎声,四周一片寂静。 苏霭喘着粗气,怀里紧紧抱着二百五十块,一脚踢开那扇摇摇欲坠的门,这一路上他一个活人和机器人都没见过。 警局内部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文件散落一地,桌椅东倒西歪,仿佛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汪汪!” 二百五十块突然叫了起来,它的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挣脱苏霭的怀抱,朝着一个角落跑去。 苏霭跟了过去,发现那里有一个被砸开的武器柜,里面的枪械和装备早已所剩无几,但幸运的是,还有几把警用脉冲手枪和几盒能量弹夹散落在地。 苏霭眼睛一亮,连忙捡起一把脉冲手枪,检查了一下电量,发现还能用。 他又将几个弹夹塞进背包,心中稍稍安定了些。 有了武器,至少在面对危险时多了几分自保的能力。 “好样的,二百五。” 苏霭摸了摸柯基的头,称赞道。 随后,他展开从贩卖机里拿到的星海博物馆全息展览图。 随着他手指的触碰,展览图缓缓亮起,一个立体的博物馆模型出现在眼前,各个展厅的布局、展品位置以及安保设施都清晰可见。 苏霭仔细研究着展览图,寻找着通往量子隐形衣展厅的最佳路线。 他发现,从博物馆的地下停车场可以通过一条维修通道直达展厅后方,这条路线相对隐蔽,或许能避开大部分的安保设施。 “就走这条路。” 苏霭喃喃自语道。 他将展览图小心地收好,带着二百五十块离开了警察局。 此时,天空中的血色愈发浓郁,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一片血海之中,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一路上,苏霭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手中紧紧握着脉冲手枪。 城市的街道上依旧空无一人,死寂得可怕,偶尔传来几声不明物体的响动,让人心惊胆战。 二百五十块也一改往日的活泼,紧紧跟在苏霭身边,耳朵竖起,随时准备应对危险。 当他们来到博物馆的地下停车场入口时,发现入口处被一辆不知道被什么武器轰击的碎裂的卡车堵住了,车身被烧的漆黑。 苏霭皱了皱眉头,他伸手推了一把,车子只剩下骨架,倒是也没有很重。 “二百五,帮我一把。” 苏霭对柯基说道。 二百五十块立刻跑到卡车旁,用它小小的身体顶住卡车的轮胎,和苏霭一起用力。 在一人一狗的努力下,卡车被推开了一条狭窄的通道,勉强能够容人通过。 苏霭和二百五十块侧身挤过通道,进入了地下停车场。 停车场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汽油味,昏暗的灯光闪烁不定,让人感觉阴森恐怖。 他们小心翼翼地在停车场里前行,避开那些废弃的车辆和散落的杂物。 突然,二百五十块停下了脚步,它的耳朵剧烈地抖动着,发出低沉的 “呜呜” 声。 苏霭立刻警惕起来,他握紧脉冲手枪,环顾四周,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怎么了,二百五?” 苏霭低声问道。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阵轻微的 “嗡嗡” 声,像是某种机械运转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近,苏霭终于看清了,从停车场的黑暗角落里,涌出一群小型的侦查机器人,它们的眼睛闪烁着红光,正朝着他们快速逼近。 “不好,是巡逻机器人!” 苏霭心中一惊,他立刻举起脉冲手枪,对着机器人群射击。 脉冲枪发出一道道蓝色的光线,击中了几个机器人,将它们瞬间摧毁。 但机器人的数量太多了,一波被消灭,又有一波涌了上来。 苏霭轻声说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能量弹夹有限,迟早会被机器人耗尽。” 他必须尽快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前往维修通道。 就在他焦急地思考时,他突然发现停车场的一侧有一个通风管道,管道口的栅栏已经被破坏,刚好能够容人通过。 “二百五,我们从那里走!” 苏霭指着通风管道对柯基喊道。 一人一狗立刻朝着通风管道跑去,在爬行几米后,苏霭干脆利落的对着管道顶部连击数枪,管道前端瞬间崩塌,将入口堵了个严实。 他们也不敢停下,又顺着管道往前爬。 二百五十块矮小的体型是极大的优势,它迈着小短腿,在前头探路。 当他们从通风管道的另一端钻出来时,发现已经来到了博物馆的维修通道。 维修通道里弥漫着灰尘,墙壁上的灯光昏暗,一闪一闪的。 苏霭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拿出全息地图确认了一下他们的位置。 “这边。”带着二百五十块朝着量子隐形衣展厅的方向走去。 第26章 亲爱的你好,拯救之路(小偷?) 苏霭和二百五十块在维修通道中猫着腰前行,通道里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味,灯光闪烁不定。 四周静谧得可怕,只有他们轻微的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突然,二百五十块猛地停下,鼻子使劲嗅着空气,发出一阵急促的 “汪汪” 声。 苏霭瞬间警觉,握紧脉冲手枪,目光如炬地扫视四周。 一阵脚步声突然传进他的耳朵。 他迅速蹲身,一把捂住柯基的嘴。 将它抱起闪身躲在狭窄的通道缝隙。 “谁?!” 几乎是同时,他们刚才站的地方就出现了一个人影。 苏霭隐匿在黑暗里,透过墙角观察着对面的人。 对方站在原地没有动作,手里似乎也拿着武器,两方就这么僵持着。 苏霭屏气敛息,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他紧紧抱着二百五十块。 此刻,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 那身影在原地伫立片刻,缓缓转身,借着通道里闪烁的灯光,苏霭看清了来人。 他的脸上蒙着黑布,身上的衣服也是黑色的夜行衣,手中握着一把自制的简易武器,金属管的一端被磨得尖锐,在昏暗中闪烁着寒光。 苏霭一愣,如果不是知道现在处于什么境遇,他真的会以为对方是在拍什么古代武侠剧。 苏霭经过观察,确定他没有远程攻击的武器,于是试探着轻声喊道,“人类?”同时慢慢从阴影中走出,松开捂住二百五十块嘴巴的手。 那人听到声音,猛地转过头,看到苏霭的瞬间,眼中闪过意外,随后又警惕地打量着四周:“你是谁?” “你是谁?”苏霭举起手中的脉冲枪对着他。 那人轻咳一声,昂起头,有些桀骜开口:“在下梁上君子,人送外号,李三。” 苏霭嘴角一抽,“小偷?”末世当头,这人居然还有心情来偷东西。 李三撇了撇嘴,似乎是对苏霭的称呼有些不满,他将手中尖锐的金属管武器随意地别在腰间,双手摊开,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你这是什么话,嘿,这不是听说博物馆展出了一件稀罕玩意儿嘛,想着来碰碰运气。谁知道进来之后,到处都是奇怪的声音和会动的机器人,差点没把我吓死。” 他一边说着,一边夸张地拍了拍胸口。 二百五十块从苏霭怀里跳下来,围着李三转了两圈,鼻子嗅个不停,喉咙里发出低沉的 “呜呜” 声。 李三被柯基的举动弄得有些不自在,往后退了两步:“这狗怎么回事?我身上又没肉骨头。” 苏霭没有理会李三的抱怨,脑海中快速思索着。 眼下他们急需打开那扇量子加密的金属门,而李三既然是个小偷,说不定有什么特殊手段,“你既然能摸到这里,想必有些本事。我们前面有扇门,你能打开吗?” 苏霭问道。 李三听闻,眼睛一亮,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哟,这你可算问对人了。我李三,别的不敢说,开锁可是一绝。什么普通锁、电子锁,在我手里都不是事儿。不过……” 他拖长了声音,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不过什么?” 苏霭追问道。 “不过帮你们开锁,我有什么好处?” 李三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 苏霭心中暗自权衡,现在时间紧迫,多耽搁一秒,被博物馆安保系统发现的风险就增加一分。 而且他们去青空公司总部也需要帮手,李三虽然身份可疑,但关键时刻或许能派上用场,“可你现在要是不帮忙,只有死路一条。” 苏霭冷冷开口,褐色的瞳孔中满是寒芒。 李三被苏霭冰冷的目光盯得心里一慌,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很快又强装镇定,干笑两声:“嘿嘿,兄弟,别这么严肃嘛,我这不是开个玩笑。行,看在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的份上,这忙我帮了!” 话虽这么说,可他心里还是有些打鼓,毕竟这博物馆里的危险远超他的想象。 苏霭微微点头,收起了脉冲枪,但眼神依旧警惕。 他朝李三招招手,示意他跟上,然后带着二百五十块继续朝着量子隐形衣的展厅走去。 有了地图的指引,他们很快来到展厅前,可是却被一道金属门挡住了去路。 “这是博物馆的紧急防护系统。”苏霭抬眼看了看这厚重的门,也微微皱起眉头。 李三看到门上复杂的电子符文和闪烁的指示灯,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 这锁有点棘手啊,和我以往开的都不一样。这上面的符文好像在不断变化,需要点时间。”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 苏霭眉头紧锁,他知道李三不是在故意推脱,这量子加密锁本就复杂,再加上博物馆安保系统的干扰,想要破解绝非易事。 “你再想想办法,我们没时间了。” 他焦急地催促道,同时转头看向二百五十块,希望它能给出一些建议。 二百五十块蹲在地上,眼睛里的数据疯狂闪烁,它正在快速分析锁的结构和安保系统的运行规律。 突然,它像是想到了什么,跑到李三身边,用鼻子顶了顶他的工具包,然后又对着门叫了两声。 李三不明所以,挠了挠头:“这狗啥意思?” 苏霭思索片刻,说道:“它可能是想让你用工具包里的某个东西,配合它的分析来破解这把锁。” 李三半信半疑地打开工具包,里面摆满了各种自制的开锁工具,有细长的金属钩、形状怪异的撬棍,还有一些苏霭从未见过的小玩意儿。 二百五十块在工具包前转了两圈,然后用爪子按住一个看起来像小型解码器的东西,冲着李三点了点头。 李三拿起解码器,仔细端详了一番:“这玩意儿…… 我之前用它破解过一些复杂的电子锁,难道这门上的符文和电子锁有什么关联?”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将解码器连接到门锁上。 随着解码器启动,门上的符文闪烁得更加剧烈,同时,通道里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警报声。 苏霭心中一惊,他们的行动已经引起了安保系统的注意,时间紧迫,必须尽快打开这扇门。 “快,加快速度!” 他对李三大喊道。 李三额头的汗水不停地滚落,他双手颤抖着操作解码器,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 二百五十块也紧张地站在一旁,眼睛紧紧盯着门锁,随时准备提供帮助。 突然,解码器发出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屏幕上显示 “破解成功”。 李三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呼,终于搞定了。” 苏霭顾不上休息,他用力推开门,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门后的通道里弥漫着浓浓的烟雾,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小心,里面可能有危险。” 苏霭拿起脉冲枪,警惕地走进通道。 二百五十块和李三紧跟其后,三人小心翼翼地在烟雾中摸索前行。 没走多远,前方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声,像是某种大型生物发出的。 苏霭心中一紧,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第27章 亲爱的你好,拯救之路(获得) 咆哮声不断逼近,在狭窄通道里来回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 苏霭微微侧身,用眼神示意李三躲到自己身后,二百五十块则悄无声息地靠到了他腿边,它身上的毛发微微竖起,显示出此刻的戒备。 突然,一道黑影从烟雾中窜出,速度快如闪电。 苏霭反应迅速,抬手就是一枪,蓝色的脉冲光线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弧线,击中了黑影。 黑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形顿了一下,但很快又隐没在烟雾里。 李三吓得脸色惨白,紧紧握着手中的金属管,手背上青筋暴起,“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声音颤抖地问。 苏霭没有回答,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想要在烟雾中捕捉那黑影的踪迹。 二百五十块的眼睛里数据疯狂滚动,它正在快速分析刚才那生物的移动轨迹和受伤情况,出口却是,“汪汪!” “你就别叫了,是怕我们的位置暴露的不够快么!”李三轻轻踢了脚边的二百五十块一脚。 “你是说他在召唤同伴?”苏霭语调极快的问道。 二百五十块猛地在李三的腿上咬了一口,又“汪汪”的回应着苏霭。 “啊!”李三疼的大叫一声,又愤怒地喊道:“你这死狗!老子没打过狂犬疫苗!” 话音刚落,周围响起了更多低沉的咆哮声,像是从四面八方涌来。 苏霭的心沉了下去,“我们不能被困在这里,必须往前冲,找到离开的路。”他咬着牙说道。 三人重新调整队形,苏霭在前,用脉冲枪开路。 二百五十块居中,时刻留意周围的动静,为他们提供信息。 李三则在最后,警惕着后方可能出现的危险。他们在烟雾中艰难前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没走几步,几只身形巨大的生物从烟雾中冲了出来。 它们身形类似巨型犬,但全身覆盖着黑色的鳞片,眼睛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嘴里长满了尖锐的獠牙。 苏霭立刻开枪射击,几只生物被击中后,倒在地上抽搐着,但更多的生物却悍不畏死地冲了上来。 李三看着这些狰狞的生物,心中的恐惧达到了顶点。 他双腿发软,几乎要站立不稳。“不行了,我不行了,我们打不过它们的!”他绝望地喊道。 苏霭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厉:“现在退缩,只有死路一条!梁上君子?我看你是狗熊。” 听到这话,李三突然变了脸色,咬了咬牙,强忍着恐惧,举起金属管冲向一只扑来的生物。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金属管刺进了生物的脖子,黑色的血液喷溅而出,溅了他一脸。 李三顾不上擦去脸上的血,又转身去对付另一只生物,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嘴里还大喊着:“老子的祖宗可是大名鼎鼎的燕子李三,那可是劫富济贫的英雄。” “别喊了,走这边!”苏霭抬手一枪将李三身后的生物击倒,又招呼他走向另外一个通道。 李三闻言,急急忙忙撒开手冲了过去,“来了来了!” 等两人进门的一瞬间,二百五十块跳起来用脑袋将关门按钮撞了下去。 厚重的金属门瞬间将身后追击的生物挡在了门外。 “砰砰——”几声巨大的撞击声,将金属门震得颤了两下。 “我去,这可太刺激了……”李三靠在金属门上拍着胸口喘着粗气。 苏霭抬手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转身看向身后的展厅。 量子隐形衣就在中央的玻璃罩内,像是由无数晶体拼接而成的珍珠衫,即使没有光源,也晃得人快睁不开眼。 苏霭望着量子隐形衣,心跳陡然加快。 玻璃罩周围环绕着一圈复杂的能量场装置,幽蓝的光芒在其间流动,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这防护也太夸张了,怎么才能拿到隐形衣?” 李三凑到苏霭身旁,望着玻璃罩,满脸的焦急。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展厅内回荡,又被周围的金属墙壁反弹回来。 二百五十块围着玻璃罩转了一圈,它的眼睛里数据疯狂闪烁,试图分析能量场的频率和结构。 突然,它停在一处,用爪子指着能量场边缘的一个小型控制模块,“汪汪” 叫了两声,示意苏霭那里或许是关键所在。 苏霭快步上前,蹲下身子仔细观察那个控制模块。 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量子线路和微型传感器,每一条线路都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的量子干扰器,这是他之前从废弃实验室拼凑出来的,希望它能派上用场。 苏霭将干扰器连接到控制模块上,手指在操作面板上飞速敲击,破解能量场的控制程序。 随着干扰器发出轻微的嗡嗡声,控制模块上的指示灯开始疯狂闪烁,原本稳定的能量场也出现了一丝波动,玻璃罩周围的幽蓝光芒瞬间变得紊乱起来。 “快成功了,再加把劲!” 李三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就在苏霭全神贯注破解程序时,身后的金属门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 那些被阻挡在外的生物显然没有放弃,它们用尖锐的爪子和强壮的身躯不断撞击着门,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下都震得地面微微颤抖。 “它们还在撞门,我们得快点!” 李三回头看了看那扇摇摇欲坠的门,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苏霭没有回应,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干扰器的屏幕,手指一刻不停地操作着。 突然,干扰器发出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屏幕上显示 “破解成功”。 与此同时,玻璃罩周围的能量场瞬间消失,玻璃罩缓缓升起。 苏霭毫不犹豫地伸手拿起量子隐形衣,就在他触碰到隐形衣的瞬间,整个展厅的灯光突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刺眼的红光。 “不好,我们的行动被发现了!” 苏霭大喊一声,迅速将隐形衣披在身上。 隐形衣贴合身体的瞬间,苏霭感到一阵轻微的电流通过,他低头一看,自己的身体开始逐渐变得透明,最终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你人呢?” 李三惊慌地喊道,他四处张望,却看不到苏霭的身影。 二百五十块跑到他身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腿,示意他冷静。 “别慌,我在这儿。” 苏霭的声音从空气中传来,“我们得赶紧离开,从通风管道走。” 说着,他伸出手将李三拽住,就在他们接触的瞬间,李三也瞬间消失在空气中。 二百五十块悬浮在空中,没一会儿也消失了。 此时,展厅另一边的大门缓缓打开,一群全副武装的安保机器人鱼贯而入,它们的眼睛闪烁着冰冷的红光,手中的武器发出嗡嗡的充能声。 苏霭等人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眼睁睁地看着机器人在展厅内搜索。 第28章 亲爱的你好,拯救之路(联盟发声) 安保机器人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在展厅内呈扇形散开,它们的机械足每一次踏地,都发出沉闷的“咔咔”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为首的机器人发出一阵尖锐的电子音,像是在向同伴传达指令,随后,它们的扫描光束开始疯狂地在展厅内扫射,所到之处,一切都被笼罩在那冰冷的红光之中。 苏霭屏住呼吸,手指紧紧扣在李三的肩膀上,丝毫不敢放松。 李三身体也在微微颤抖,被苏霭的手捏的生疼,死死咬着牙忍着,不敢出声。二百五十块缩在苏霭怀里,眼睛静静盯着周围的机器人。 一个安保机器人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缓缓走来,它的扫描光束越来越近,几乎就要扫到他们身上。 苏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下意识地将李三往身后拉了拉,同时身体微微下蹲,试图让自己更加隐蔽。 就在扫描光束即将触碰到他们的瞬间,机器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异样,突然停下脚步,它的头部快速转动,扫描光束在周围来回扫动,发出的“滋滋”声仿佛是在警告。 李三吓得差点叫出声,又赶紧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恐惧地看着眼前的机器人。 僵持了片刻,机器人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它又发出一阵电子音,然后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们这才都慢慢松了口气,可是提起的心丝毫没放下。 但苏霭已经确定,量子隐形衣的确可以骗过机器人。 “二百五,等一会儿,你听我指令将那门打开。”他忽然轻出声,贴在二百五十块耳边小声开口。 二百五十块点了点头。 苏霭从兜里掏出一个小药丸,朝着他们先前进来的门扔了出去,随即命令道:“就是现在!” 二百五十块立即从他怀里跳了下来,小短腿迈的极快,几乎是瞬间就到了门边,用脑袋顶开了开门按钮。 而那些安保机器人也被药丸撞击门的动静吸引,全部都围了过来。 大门开的瞬间,苏霭慌忙拽着李三跑过去,将柯基又捞回怀里。 而门外的那些生物与机器人两相照面,瞬间开始发动攻击。 机器人与门外生物瞬间陷入混战,金属碰撞声、生物咆哮声交织成一片。 安保机器人凭借精准的射击,一道道激光束在昏暗空间中纵横交错,击中那些身披黑色鳞片的生物,激起一片片黑色的血雾。 生物们则凭借敏捷的身形和尖锐的獠牙,疯狂扑向机器人,用利爪撕扯着机器人的外壳,火花四溅。 苏霭趁着混乱,拉着李三拼命朝着博物馆外奔去。 身后的喧嚣声越来越远,可他们不敢有丝毫懈怠。 博物馆外的街道弥漫着诡异的寂静,血色的天空愈发暗沉,仿佛一块巨大的血幕即将坠落。 “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检查下量子隐形衣,顺便计划下一步。” 苏霭喘着粗气,对李三说道。 李三惊魂未定,只能连连点头。 他们在废墟中寻到一处废弃的咖啡店,店内桌椅东倒西歪,玻璃碎了一地。 苏霭将二百五十块放在桌上,仔细查看隐形衣的状况。 隐形衣的晶体微微闪烁,似乎在与周围环境进行着神秘的交互。 “这玩意儿太神奇了,不过怎么才能保证它一直有效?” 李三凑过来,好奇地问道。 苏霭还没来得及回答,突然,咖啡店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像是某种巨型机械在移动。 三人瞬间警觉,苏霭轻轻将隐形衣披在二人一狗身上,同时示意大家躲到柜台后。 透过柜台的缝隙,他们看到一个体型巨大的机械怪物缓缓走过街道。 怪物身上布满了各种武器和闪烁的指示灯,它的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动。 它一边走,一边用巨大的机械臂将路边的废墟推倒,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李三压低声音,恐惧再次笼罩心头,他之前进了博物馆,还没出来过,完全不知道这世界已经变成了这种样子。 “我还等着偷了隐形衣名扬万里呢。”他哭丧着一张脸,嘟囔着。 苏霭皱紧眉头,看着怪物身上的青鸟标志,他知道这一定与青空公司脱不了干系。 此时,二百五十块突然轻轻 “汪汪” 两声,眼睛盯着怪物身上的一个装置,那是一个巨大的能量核心,周围环绕着一圈奇异的光芒。 “它的能量核心似乎是关键,二百五,你能分析出什么吗?” 苏霭轻声问道。 二百五十块眼睛里数据飞速闪烁,随后用爪子在地上划出一些简单的图形和符号。 苏霭和李三凑近一看,发现似乎是关于能量核心频率的一些信息。 “也许我们有办法进入公司总部了。” 苏霭沉思片刻后说道。 李三忽然大叫一声:“你说什么?!你们要进那些怪物的老巢?!” 他这一声大叫,瞬间吸引了那个机械怪物的注意力。 机械怪物立即转身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李三急忙捂住自己的嘴,苏霭也眯起眼睛,看着那步步逼近的巨型机械人。 他在脑中思索着这机械人的作用,看它的行动,多半是用于捕杀城中幸存的人类。 只单单看过去就知道这机械人的战力绝不是他现在所能抗衡的。 正思考间,那机械人的巨眼已经开始射出红色的扫描光线,光线所覆盖的范围,几乎笼罩了周边十公里。 光线划过他们所在的地方,并没有触发什么警报系统。 巨型机械人又抬起巨大的脚,朝着青空公司的总部离开。 可就在这时候,城市上方忽然凭空出现一个巨幅全息影像。 “地星人民们,我是联盟政府首领,古盟。现在人类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 苏霭抬起头,看到画面中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白发少年神情冷峻的发言。 稍显稚嫩的脸庞却满是坚毅,他接着说道:“ai的觉醒反叛,引发了这场可怕的灾难。如今,它们正以惊人的速度吞噬着我们的城市,它们所到之处,生命与文明皆被无情摧毁。联盟政府虽已全力启动应急防御系统,但形势依旧万分危急。” “在此,我呼吁所有地星人民保持冷静与团结。各地的避难所已开启,大家务必根据定位指引,尽快前往安全区域。我们的军队和救援队伍正在全力奋战,清除障碍,为大家开辟求生通道。” 古盟的声音坚定有力,回荡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苏霭听着古盟的讲话,眉头紧锁。 他回头看着那个毫无所觉的机械人,不知道联盟是用什么技术避开了ai的拦截,这个影像看来是只有人类可以看到。 但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联盟政府此时发声,定是灾难已远超想象。 “紧急避难所的位置如下……”就在古盟宣读着避难所位置的时候,画面忽然开始疯狂闪烁,连声音都断断续续。 “星海市中央……” 第29章 亲爱的你好,拯救之路(顺风车) “你自便。”苏霭低着头整理自己背包里的装备,对李三的抗拒并没有多做反应。 “你可别威胁……”李三话还没说完,陡然愣住,“啥?”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苏霭。 苏霭没理会他,对着身边的柯基扬了下下巴:“二百五,准备一下。” “汪汪——”柯基冲着他叫了两声,一人一狗达成了共识,完全无视了一脸不敢相信的李三。 李三又挪了回来,蹲在苏霭的面前,有些犹豫地开口:“你什么意思?你真没打算逼我?” 苏霭还是没理他,他沉默两秒,又站了起来,大声喊道:“还是说你看不起我?!” “虽然我是差我祖宗一点儿,但是老子还是有些本事的,你怎么能看不起我?!” “喂,我跟你说话呢!” 李三恼火地看着苏霭,触及到对方凉凉的眼神后,他才是确定了,“你居然真是这么想的!” 他说着说着自己都有些崩溃,脸憋的通红,气鼓鼓地蹲在一边,恨恨盯着苏霭。 二百五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到了咖啡椅上,斜靠在椅背上,满脸鄙视地看向李三。 瞥到它的眼神,李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苏霭整理好背包,又盯着夹层里的芯片看了一会儿,才抬手揉了揉发胀的眼睛,合上背包。 “二百五,休眠吧,节省能量。我也要休息,我们养精蓄锐。”他低头看了眼从自助贩卖机拿出来的机械手表,“十一点,我们准时出发。” 二百五十块缩在椅子里,轻轻摆了摆爪子,脑袋搭在前爪上,瞬间没了声响。 苏霭抱着自己的背包,找了个沙发,将隐身衣随手搭在沙发背上,他闭上眼仰头靠在沙发上休息。 李三瞪着苏霭的背影,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够呛。他咬牙切齿地低声嘟囔:“行,行!你们厉害,老子还不稀罕呢!” 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向咖啡厅的另一头,故意把脚步踩得震天响。 可走了几步,他又忍不住回头偷瞄了一眼。 苏霭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平稳,似乎真的准备休息了。 只叫“二百五”的柯基也蜷缩在椅子上,没有任何动静。 李三顿时泄了气,肩膀垮了下来。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在原地转了两圈,最终还是轻手轻脚地走了回去,在苏霭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喂……”他压低声音,试图引起苏霭的注意,但对方毫无反应。 李三盯着苏霭的脸看了几秒,突然发现他的眼下有一片淡淡的青黑,显然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他愣了一下,原本想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算了……”他嘟囔着,往后一靠,双手抱胸,也闭上了眼睛。 咖啡厅里陷入了寂静,只有墙上挂钟的秒针在“滴答”作响。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李三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时不时睁开一只眼,偷瞄苏霭和那只柯基,心里像是有只猫在挠。 忽然,他的眼神瞟到了苏霭旁边的隐身衣,闪烁着光点的隐身衣似乎在勾引他犯罪。 李三的目光被量子隐形衣牢牢吸引,那闪烁的光点好似无数双眼睛在向他抛媚眼儿。 他的心跳陡然加快,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这可是量子隐形衣,要是能据为己有,在这混乱的末世,自己说不定能成为一方霸主,从此衣食无忧,再不用像以前那样偷偷摸摸地行窃。 他咽了咽口水,眼睛警惕地看向苏霭,见对方依旧闭着眼,呼吸平稳,似乎睡得很沉。 李三犹豫再三,还是缓缓伸出了手,手指颤抖着向隐形衣靠近。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隐形衣的那一刻,一种奇异的触感传来,像是摸到了流动的液体,又像是触碰到了虚幻的光影。 就在他准备一把抓起隐形衣时,二百五十块突然动了一下,李三吓得猛地缩回手,心脏狂跳,差点叫出声来。 他紧张地看向柯基,却发现它只是换了个姿势,依旧闭着眼。 李三暗自松了口气,他觉得自己不能再错过了。 这一次,他动作更快,一把抓住隐形衣,迅速塞进自己的怀里。 他站起身,轻手轻脚地朝着咖啡厅门口走去,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可当他走到门口时,却发现门不知何时被卡住了,怎么也打不开。 他心急如焚,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双手用力拉扯着门,门却纹丝不动。 “该死!”他低声咒骂道。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苏霭的声音:“你觉得你能走得了吗?” 李三惊恐地转过头,只见苏霭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正冷冷地看着他,二百五十块也站在苏霭脚边,眼神中透着愤怒。 李三强装镇定,说道:“你……你别误会,我只是想看看这隐形衣是不是真有那么神奇。” 苏霭向前走了两步,冷冷地说:“这可是你自己的选择。” 听到这话,李三突然一愣,随即明白了些什么,他咬牙喊道:“你故意的!” “拿过来,你现在应该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苏霭抬起手里的脉冲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李三,“十一点出发,休息吧。” 李三咬了咬牙,他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到手的宝贝,可看着苏霭冰冷的眼神和二百五十块蓄势待发的样子,他又有些害怕。 僵持了片刻,李三突然一跺脚,将隐形衣扔向苏霭,然后转身朝着咖啡厅的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颓然的将自己扔进了沙发里。 苏霭稳稳接住隐身衣,听到他嘴里嘟囔着:“艹!这些知识分子,真的是有几千个心眼子。” “对了,忘了告诉你,这隐身衣是可以绑定的生物识别系统的,现在谁也用不了。”苏霭回头瞥了他一眼,又躺回了沙发上。 二百五十块也跟着跳到沙发上,挤在他身边。 李三听到这话,现在也没什么反应了,他怎么就这么蠢呢,像苏霭这样的人,怎么会一点不设防的将重要的东西随手放在边上。 原来是给他设套呢!这下就算他不想去,也得去了。 他透过沙发缝,又偷偷看了一眼闭眼假寐的苏霭,这人是把自己都看透了。 第30章 亲爱的你好,拯救之路(顺风车2) 夜里十一点,废弃咖啡厅。 为了行动方便,苏霭已经换上了一件新的衣服,拿着破烂衬衫的手有些犹豫,还是将它丢在了垃圾桶里。 就连柯基身上都被套上了黑色小衣服。 “这才勉强像点样子。”李三用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看着两人的装扮,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们不是有隐身衣,何必多此一举?”苏霭有些不解地发问。 李三被他问的噎住了,随即又煞有介事地解释道:“打家劫舍……不是,探访宝地,都要这样打扮。这都是老祖宗的经验,必然不会错,苏医生,这你可得听我的。”说不想来的是他,现在兴奋的到处准备的也是他。 苏霭没再说什么,将背包甩在了背上,“走吧。”说着,已经踹开了咖啡厅的门。 二百五十块立刻迈着小短腿贴在苏霭身侧。 李三抹了一把自己干瘦的脸,也屁颠屁颠跟上,这人比他还精,可不好糊弄。 天空依旧是那样的血红色,没有一点变化。 而经过那个巨型机械人洗劫过的街道,就像是拆迁过后的废墟。 看着前头百米外还在大肆破坏的机械人,苏霭目标明确,“这个机械人每过三个小时就会回到青空总部去,现在距离他回程还有十分钟,我们要想办法躲在他身上,让它带我们进去。” 虽然苏霭已经提前暗示过他计划,可李三听到这明确的决定后,还是有些肝颤。 “苏医生,咱们这……能行么。”他还是没敢打退堂鼓。 苏霭小心躲藏在碎石后面掩藏身影,抽空瞥了李三一眼,“你家祖宗平时不显灵吧。” “嗯?”李三被他这没头没尾的问题问的有些发懵。 “要不然可得第一时间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苏霭说完,又抱着柯基往前跑了两步。 “我擦……?胆小是什么原罪么?”李三听着他的嘲讽,心里有些憋闷。 “你有没有想过,就是因为你这种畏首畏尾的个性,才做不成大事?” 看到他走近,苏霭又开口问了一句。 李三的功力无疑是好的,走路时基本不会发出任何动静,反应也很快,可唯一坏就坏在他过分胆小上了。 苏霭其实有些不理解,他胆子这么小,怎么还有当神偷的抱负。 说着,他们已经距离那机械人很近了,苏霭抬头看着这要冲破天际的高度,挥了挥手,“我们的坐席就是右脚了。” 李三吞了口口水,有些犹豫地问道:“苏医生,这不是单行票吧……” “那得看你本事了。”苏霭说完,立即拽着他的衣领,将他一把薅了起来。 隐身衣瞬间裹在几人身上。 他们一口气,直直冲向了那个巨型机械人的右脚。 在机械人即将抬脚的瞬间,李三动作极快,一个利落的起跳,已经跃上了机械人的脚面儿。 他的身影只闪烁了一瞬间又消失不见,苏霭和二百五十块也已经被他拽了上去。 只要他跟苏霭有接触,隐身衣就不会失效。 李三双手有些颤抖地拽着机器人脚上的金属突出,惊魂未定。 苏霭一手搭在他肩上,另一只手从柯基的肚皮下探出来,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我哩个亲娘nang……”李三瞪着眼睛,有些艰难地喘了口气儿。 机械人的脚步随着他的话音重重落在地上,苏霭赶忙抓紧。 巨大的震颤抖得他们差点儿脱手。 这机械人的一只脚面已经抵得上一个篮球场了。 他所到之处碎石横飞,苏霭觉得要是再这么下去,整个城市怕是都会被夷为平地。 苏霭低头看了一眼腕表,“还有两分钟,以它现在的速度,十分钟后我们就能到达青空公司主楼。” 看着那栋楼一点一点在眼前放大,苏霭的心也跳动的剧烈了许多。 青空1号的回归近在眼前。 唯有李三还惦记着避难所的事儿,“苏医生,我们能赶得及去避难所么?” 虽然当时信号中断,他们没有听清避难所的具体位置,可苏霭却有特殊技能,他会读唇语,所以这也是李三心甘情愿跟着他的原因。 “能。只要避难所还在。”苏霭低声回了一句。 李三还想再问什么,机械人突然一个急转弯,他差点被甩出去,幸好苏霭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 柯基趴在苏霭怀里,爪子紧紧扒着他的胳膊。 \"抓紧了!\"苏霭低声嘱咐了一句。 机械人开始加速,周围的景物飞速后退,风呼啸着从耳边掠过。 李三感觉自己的脸都要被吹变形了,他死死抱住机械人脚上的凸起,指节都泛白了。 远处,青空公司的主楼越来越近。那是一座高耸入云的白色建筑,在血红的天空下却显得格外阴森。 楼顶的青鸟标志闪烁着诡异的蓝光,像一只巨大的眼睛注视着整座城市。 \"准备往上爬!\"苏霭突然喊道。 \"什么?现在?\"李三惊恐地看着下方飞速掠过的地面。 \"我们必须从楼顶进入,那里安保相对薄弱!\"苏霭眼神坚定。 机械人开始减速,苏霭已经开始手脚并用的往上爬,柯基的两只爪子死死搂着他的脖子,吊在背后。 李三也深吸一口气,开始奋力往上爬,他的速度相较于苏霭可快了许多。 还好这个机械人的身体是桁架结构,便于他们向上攀爬。 机械人体内的机械动力系统在苏霭耳边嗡鸣,被如此巨大的噪音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依旧动作极快的朝上爬着。 李三已经快到机械人的肩膀,苏霭忙抬手示意,“停一下。” 他们已经无限接近青空公司的楼顶。 苏霭爬到李三身边,低声说道:“准备跳。” “嗯?你开玩笑吧!”李三瞪大眼睛,往上缩了缩,他看着脚下的高度,整个人都在发抖。 这一声动静似乎引起了机械人的注意,它忽然低头向下看了一眼。 “别废话。”就在机械人再次抬脚的瞬间,苏霭拉着李三一跃而下,隐身衣在风中轻轻飘动。 李三感觉自己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他紧闭双眼,直到重重摔在一处平台上。 \"嘶——\"他疼得直抽气,但很快被苏霭捂住嘴。 机械人就在他们身侧缓缓经过,巨大的金属脑袋离他们不到一米远。 等机械人走远,苏霭才松开手:\"我们到了。\" 李三这才发现他们正趴在青空大楼侧面的一个维修平台上。 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城市,废墟在血光中显得格外荒凉。 \"接下来怎么办?\"李三小声问。 苏霭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全息地图,他专注研究着路线,\"找位置走进去。\"他顿了顿,“数据应该都在顶楼的实验室。\" 第31章 亲爱的你好,有一扇门 李三探头探脑的在四周观察片刻,“就这么进?” “我们有隐身衣,应该不会被发现。”苏霭手指在全息地图上划得飞快,突然点着一个地方放大,一个房间的影像瞬间展现在他们面前。 二百五十号像一个卫兵一样守在苏霭的身边。 “这是唯一一个公开的房间画面。”苏霭将房间来来回回看了半天,都没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 李三却突然喊道:“停。” 苏霭手指停滞,“怎么了?” 李三抬手指着影像上房间右侧的桌子,“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苏霭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他的瞳孔瞬间收缩,立即将那处的影像放大,虽然画面有些模糊,但是他清清楚楚看到了,桌上的是一个小型人体模型,而那个模型正是青空1号。 他的视线移向旁边的一只手,全息影像忽然抖动了一下。 李三有些惊慌地看向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动静,当他抬头的时候才发现苏霭的脸色有点不对,刚才是苏霭的手在抖。 “你,你怎么了……”李三担忧地开口。 苏霭依旧静静盯着那只手没动,手的主人似乎是想拿起青空1号的模型,却不小心入了镜头,将影像留在了全息地图上。 那只手大拇指指节上有一粒小小的黑痣,苏霭再熟悉不过。 他咬着下唇,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好半天后才深深呼出口气。 “走吧,我们的目标就是这个房间。”苏霭说完,已经收起了全息地图,随手将地图别在背包侧面。 “可你不是说,在顶楼实验室么?”李三不解,但还是站起身跟了上去。 “直觉。”苏霭轻轻吐出两个字,又迈步朝着远处走。 从维修平台进来后,他们几乎是畅通无阻就到了那个房间的楼层。 与建筑外围不同的是,自打他们进入大楼以后,这里所有的墙面设计全部都是沉沉的黑色,头顶的白灯几乎要被吞噬,压抑的人喘不过气。 “这楼里真的会有人么……”李三眼神到处乱瞟,透过玻璃隔间看着里面的房间,几乎都是同样的黑。 苏霭手里紧紧握着脉冲枪,小心迈着步子,他不是初次进来了,但依旧还是不适应这里的氛围。 听到李三的问题,他忽然回道:“你猜的没错,这里确实没人,整个建筑的运作全部依靠人工智能。” 他第一次来是因为接受青空公司资助,第二次是因为毕业会展,第三次是作为脑神经学专家受邀参加活动。 三次到访都未曾见过一个人类。 而如今这种情况,能见到人类才算是奇怪。 可是,奇怪的是,这次他们连机器人都没见到。 就连二百五十块都警惕地竖着耳朵,朝着四周张望。 二人一狗继续沿着走廊前行,寂静如同浓稠的墨汁,将他们紧紧包裹,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在这片死寂中被无限放大。 李三的眼睛瞪得滚圆,不放过任何一处角落,手中的金属管被攥得满是汗水。 “这安静得太诡异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我们。”李三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明显的颤抖。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要冲破胸膛,每一次呼吸都拉扯着干涩的喉咙发痒。 苏霭没有回应,他的眼神愈发凝重,手中的脉冲枪握得更紧。 就在这时,前方的走廊尽头,突然闪过一道微弱的蓝光。 那光芒一闪即逝,若不是苏霭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几乎难以察觉。 “前面有情况。”苏霭低声说道,同时示意李三和二百五十块停下脚步。 二人一狗小心翼翼地朝着蓝光出现的方向靠近。 随着距离的缩短,他们发现那道蓝光来自于一扇紧闭的门,而这扇门的背后就是他们的目的地。 二百五十块绕着门转了一圈,突然在门的底部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小孔。 它用鼻子嗅了嗅,然后回头看向苏霭,眼睛里数据快速闪烁,似乎在传递着某种信息。 苏霭心领神会,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微型探测器,将其插入小孔中。 探测器开始工作,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屏幕上的数据不断跳动。 经过一番分析,探测器显示门后有一个复杂的能量场,而且这个能量场与青空1号的芯片似乎有感应,苏霭发现背包夹层里的芯片居然开始亮起了微弱的黄色光芒。 苏霭心中一动,“李三,准备开门。”苏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 李三咽了咽口水,紧张地问道:“怎么开?” 苏霭没有回答,褐色的瞳孔静静盯着他,那眼神完全在说,我带着你的作用是什么? 李三被他看的后背发毛,往后挪了一步,赶忙摘下自己的背包,“马上就开。” 他拿出工具的时候,苏霭立即蹲到他身侧警戒。 李三的手指微微发抖,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熟练地拆下门禁面板,露出里面复杂的电路。蓝色的微光映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紧张。 “这系统比我想象的复杂……”李三低声嘟囔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快速地在工具包里翻找,拿出一根细如发丝的数据线,小心翼翼地接入电路板。 苏霭的目光在走廊两端来回扫视,脉冲枪的扳机被他轻轻扣住,二百五十块也伏低了身体,眼中红光闪烁。 突然,走廊尽头的黑暗中传来一阵细微的“咔哒”声,像是金属摩擦地面的声响。 苏霭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压低声音:“李三,快点,有东西过来了。” 李三的手指更加急促地在电路板上操作,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再给我十秒……不,五秒!”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咔哒”声越来越近,黑暗中隐约可见几个模糊的影子在蠕动。苏霭的心跳加速,他握紧脉冲枪,低声对二百五十块说道:“准备……” 就在这时候,门禁系统发出一声轻响,面板上的红灯转为绿色。 门缓缓滑开,露出一条缝隙。 “开了!”李三惊喜地喊道。 苏霭一把拉起他,低喝:“快进去!” 二人一狗迅速闪入门内,苏霭反手按下门边的关闭按钮。 门在黑影转角而来的瞬间合拢,堪堪躲过。 李三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那……那是什么东西?” 苏霭摇摇头,目光凝重:“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善类。”他迫不及待地转身看向房间里。 房间中央,只悬浮着一个巨大的透明培养舱,里面漂浮着一个与青空1号一模一样的赤身裸体的仿生机器人。 这与全息影像完全不同,没有书桌,更没有熟悉的手。 “找到了……”苏霭喃喃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第32章 亲爱的你好,小别胜新婚 苏霭缓步走向培养舱,手指轻轻触碰冰冷的玻璃表面。 舱内的仿生人闭着眼睛,赤身裸体的泡在透明的养护液里,面容安详,仿佛只是沉睡。 李三从地上爬起来,凑近看了看,皱眉道:“这就是青空1号?\" 他看了半天后,又将自己的脸贴在玻璃镜面上左右观察了半天,对着自己干瘦发黄的脸搓了好几把,有些不敢相信的嘟嚷着:“这是机器人?这也太帅了吧。” “现在技术发达,你要是对自己的长相不满意,可以去正规的医院进行面部重塑。\"苏霭淡淡开口。 “……苏医生,您这话说的,我要是有这能力,怎么会去做小偷……”李三愤愤不平,“真想跟你们这些长得好看的拼了。” 苏霭没再跟他闲谈,他的心思都在屋子中央的培养舱上。 “苏医生,现在怎么办?”李三犹豫发问。 二百五十号迈着小短腿,绕着那个悬浮培养舱转了一圈,忽然跑到苏霭脚边“汪汪”叫了两声,又回头用爪子指着头顶的一个位置。 苏霭的视线也顺着落在了那处,培养舱的侧面有一个蓝色的数码电子锁正闪着光亮。 李三长叹口气,他现在看到锁就头大,但还是蹲下身收拾自己的开锁工具,观察着电子锁的型号。 苏霭站在一旁,目光紧锁着培养舱上的电子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医生,这锁……有点问题。”李三研究了一会儿,又停下手。 可是他说完,半天都没得到回应。 李三抬起头看向愣在一边的苏霭,“苏医生?” “苏医生……?” 就在李三都要误以为苏霭是不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的时候,苏霭才猛地回过神来应了一声,“你说。” “这个电子锁是特殊加密的,如果失败三次,里面的东西会自动损毁。”李三说着指向培养舱内侧密密麻麻的小孔,“解锁失败,这些孔洞里就会有特殊的金属腐蚀液体喷出。” 苏霭侧目看着玻璃罩子,李三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另一个疑惑,又接着解释:“当然,如果培养舱的外部遭受破坏,也是一样的结果。” 苏霭沉默半晌,抓着背包带子的手紧了紧,“所以,只能在三次内猜中密码。” 他的表现很平静,可李三却还是感觉出了他的紧张,李三顿时生出些好奇,这个机器人对于苏霭来说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我来。”苏霭将背包塞在二百五十块的怀里,“你看好他。” 在李三愣神的间隙,将他手里的工具拿了过来,“你教我,怎么操作。” 李三挠了挠头,有些犹豫:“苏医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猜错了……” “没有万一。”苏霭打断他,他垂眸盯着电子锁,看不清眼中的情绪,“告诉我步骤。” 李三叹了口气,凑近电子锁,指着上面的按键解释道:“这是六位数的密码,需要输入数字组合。每次输入后,锁会闪烁绿灯表示正确,红灯表示错误。三次红灯后,系统就会启动保护机制。” 苏霭点点头,手指悬在按键上方,却迟迟没有落下。 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可能的数字组合,实验编号?青空1号的诞生日期?还是…… “苏医生,要不……咱们再想想?”李三见他犹豫,忍不住提议。 “不用。”苏霭深吸一口气,迅速输入了一串数字:0。 缓慢几秒钟后,电子锁发出“滴”的一声轻响,绿灯亮起。 “密码正确。系统解锁中。”机械女声柔和地说道。 李三彻底傻眼了,“这……这怎么可能?!” 运气?那要是按照苏霭的话来说,有这运气,那祖坟真是冒青烟了。 培养舱的玻璃罩缓缓打开,白色的冷气弥漫开来。 苏霭并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神色,像是早就预料到了结果。 泡在透明养护液里的仿生人慢慢浮上水面,一头银发濡湿的贴在脑袋上,可这丝毫不影响他整体吸引人的状态,反而更显得有几分色气。 “汪汪——”二百五十号用前爪紧紧抱着比它大好几倍的背包,冲着苏霭叫了两声。 苏霭弯下腰,从背包夹层里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块金色的芯片。 待到舱盖完全打开的时候,苏霭的手反而控制不住的颤抖。 “苏医生,你……没事吧?”李三抬起干瘦的手,想要拍苏霭的肩头,但手伸到一半,还是停住了,跟苏霭相处这么久,还是头回看见他这副样子。 苏霭没有回答,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仿生人身上。 他缓缓将手中的金色芯片凑近青空1号,像是有感应一样,他的心脏位置忽然缓缓打开,露出一颗水晶心脏,而那里正是芯片的接入点。 随着芯片轻轻嵌入,青空1号的身体微微一颤,身体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原本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 舱内的养护液缓缓排空,银发仿生人的睫毛微微颤动,随即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如极地冰川般剔透的浅蓝色眼眸,瞳孔深处隐约有数据流闪过。 他缓缓坐起身,液体顺着肌肉线条滑落。 李三下意识咽了口唾沫,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心想这哪是机器人,根本就是个艺术品。 仿生人的视线扫过李三和二百五十号,最终落在苏霭的脸上。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低沉而慵懒:“看来我睡得太久了,连‘钥匙’都交给你保管了。” 苏霭的指尖微微收紧,攥着衣袖,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哽住。 “怎么了亲爱的?我记得人类有句俗语,小别胜新婚。”青空1号撑开胳膊,歪头看着他,“不来抱一个么?” 出乎意料的,苏霭没有开口骂他,他嘴角也微微弯起弧度,他对着青空1号伸出手,轻声开口:“欢迎回来。” 青空1号坐在培养舱里仰头看着苏霭,两人视线交汇的一瞬间,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抬手握上苏霭的手腕,目光温柔缱绻:“亲爱的你好,青空1号为你服务。” 第33章 亲爱的你好,这是李三 李三瞪大眼睛,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 二百五十块也叼着背包蹿到角落,警惕地盯着青空1号。 \"你记得多少?\"苏霭开口,声音比平时沙哑不少。 青空1号歪着头思考,这个动作让他银色的发丝滑落肩头:\"从第一次启动到‘死亡’前的3天6小时12分钟,接受记忆完整度98.7%。\"他突然凑近苏霭耳边,\"包括你在我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链接了苏霭的生物信息,可以接收到他所说的所有话。 苏霭猛地后退半步,耳尖泛起不自然的红色。 他转身从二百五十块那里拿起背包,粗暴地翻找着什么。 \"哇哦。\"青空1号吹了个口哨,转向目瞪口呆的李三,\"所以这位是……新朋友?\" \"我、我只是个路过的!\"李三连连摆手,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 他偷瞄着仿生人剔透的蓝眼睛,突然觉得这机器人笑起来比冷着脸时更让人发怵。 苏霭从包里抽出一套折叠整齐的衣物,直接甩到青空1号脸上:\"穿上。\" \"亲爱的,你居然还带了新衣服给我?\"青空1号故作感动地把衣服按在胸口,却在展开时愣住了,那是他消失前穿的同款黑色运动服。 屋子里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啊哈。\"仿生人干笑一声,动作利落地穿好衣物,\"所以我们现在是要上演''亡夫归来''的戏码,还是……\"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苏霭突然揪住了他的衣领。 两人鼻尖几乎相碰,苏霭的呼吸明显不稳:\"听着,我不管你的记忆现在恢复到什么程度。\"他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但你现在必须答应我,以后不能再擅自做牺牲自己的决定!要么我现在就把你拆回零件状态。\" 李三倒吸一口凉气,悄悄往门口挪动。 青空1号却笑了。 他轻轻握住苏霭发抖的手腕,带着水渍的手指抚过人类温热的脉搏:\"亲爱的,你心跳过速了。\"他的声音突然压低,变成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耳语,\"需要提供情绪安抚服务么?\" 苏霭像被烫到般松开手。 可青空1号却突然拽住他的手腕,将他拉进怀里,一只手不容分说的抵上他的额头,皱着眉一脸担忧:“你发烧了?” 看着苏霭眼下的乌青,不难想象他不在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没事。”苏霭说着就要挣脱开他的怀抱。 谁料,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青空1号的瞳孔骤然收缩,数据流在冰蓝色眼眸中疯狂闪动。 他一把接住苏霭下滑的身体,机械手臂精准地托住人类脆弱的颈动脉。 \"体温38.9c,心率124,血糖3.2……\"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机械,像是切换到了某种医疗模式,\"李三!背包左侧夹层有葡萄糖注射液!\" 李三手忙脚乱地翻找,差点把整个背包倒扣过来:\"这、这个?\"他举着一支淡黄色药剂,手指抖得像筛糠。 仿生人单手接过注射器,牙齿咬开保护帽,动作快得带出残影。 针头精准刺入苏霭手臂静脉时,昏迷中的人类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 \"喂,你轻点!\"李三脱口而出,随即被青空1号扫来的眼神冻在原地,“我,我闭嘴。您继续……”他又赔着笑避开了视线。 \"根据医疗数据库记载,人类在72小时内睡眠不足4小时且未正常进食时,注射葡萄糖的最佳推注速度是……\"机械音戛然而止,因为苏霭的睫毛突然颤动起来。 青空1号的表情瞬间鲜活,仿佛刚才的冷酷只是幻觉:\"欢迎回到人间,睡美人。\" 他的拇指轻轻抹去苏霭额角的冷汗,\"虽然我猜你现在更想听的是''我保证不再擅自牺牲自己''?\" 苏霭的视线尚未聚焦,右手却已经条件反射般攥住了仿生人的衣领。 他的嘴唇苍白干裂,声音轻得像叹息:\"……骗子。\" “我保证。”青空1号的声音突然正经起来。 二百五十块也小心地凑过来,检查苏霭的状况,看到他没事,才小心地“汪汪”叫了两声。 “呦,你还没变成废铁啊。”青空1号将苏霭搂在怀里,又一脸戏谑地看着柯基。 苏霭实在没力气挣扎了,斜倚在他怀里,白了他一眼,“你最好客气点,它可是你的救命‘恩狗’。” 二百五十块听到\"恩狗\"两个字,立刻昂起脑袋,尾巴来回晃得很快,脸上是一个得意的狗头表情。 \"哈!\"青空1号夸张地挑起眉毛,\"所以是这只短腿柯基把我从垃圾堆里刨出来的?\"他伸手想揉柯基的脑袋,却被对方灵巧地躲开。 \"它不喜欢你。\"苏霭虚弱地勾起嘴角,却因为一阵眩晕不得不把额头抵在仿生人肩膀上。 李三站在两米开外,像个误入舞台的观众:\"那个……要不要我去弄点吃的?苏医生看起来快饿死了。\" \"准确地说,是低血糖导致的暂时性意识丧失。\"青空1号纠正道,同时不动声色地调整手臂角度,让苏霭靠得更舒服些,\"不过人类确实需要定期摄入……\" \"闭嘴。\"苏霭闭着眼睛打断他,\"你再敢说''根据数据库记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就让二百五咬断你的数据线。\" 柯基配合地亮出白森森的机械犬齿。 青空1号淡笑着做出投降的手势,“好,你先睡一会儿吧,我们一个小时后离开这里。” 苏霭轻轻点了点头,窝在青空1号的怀里浅眠,三天的高强度活动,他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 这空旷的房间,除了中间的悬浮培养舱,几乎没有任何东西,李三也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对于这两人的关系愈发好奇。 但他又不敢直勾勾盯着,只时不时瞟一眼。 柯基也安安静静窝在苏霭腿边。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 青空1号察觉到苏霭的呼吸逐渐平稳。 他低头看着人类苍白的侧脸,记忆库里自动调出对比数据,上次见到这张脸时,它还被泪水浸得发红。 \"李三,你为什么要做小偷?\"苏霭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李三被他冷厉的声线惊得抖了一下,支支吾吾开口:“当然,是为了生活。” “偷东西怎么获得信用点?”苏霭不解。 李三一愣,颇为伤感地叹了口气,“当然不能,只是偷到的东西可以在‘乐市''换点生活必需品。” 在地星,人们的生活已经不再使用货币,所有的交易都已实行信用点支付,整个地星,规则一体化。 信用点(credit points,cp),1cp=1基础生存资源(1瓶500ml瓶水、1包压缩饼干)。 青空1号看向他, “根据联盟政府的人类生存法案,每个人类每日都会获得政府免费分发的1基础生存资源。” 言下之意是他完全没必要为了生存而去偷盗。 \"是啊,你们也说是基础生存资源。\"李三低着头,眼睛一直看着地面,“要想获得信用点,就要给人类做出贡献或着劳动,才能享受其他的资源。” 青空1号补充道:“父母也可将自己的信用点转赠给子女。” 李三的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我父母?他们早就把信用点挥霍在虚拟天堂里了。\"他踢了踢脚边的碎石,\"那玩意儿可比养个儿子有意思多了。\" 苏霭微微睁开眼,虚拟天堂是联盟政府推出的意识上传服务,沉迷者会逐渐将全部信用点投入其中,直到现实中的躯体因缺乏照料而消亡。 \"所以你偷东西……\"苏霭的声音有些沙哑。 \"为了生存。\"李三突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们甚至要将我的基础生存资源据为己有。\" 青空1号皱起眉头,“你也可以通过自己的能力去获得信用点。” 李三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咧开嘴:“得了吧,努力?没有知识,只能靠着劳动去获得信用点,可是现在到处都是你这样的人工智能,基础劳动哪里还需要人?” 李三的话让房间再次陷入沉默,只有柯基的尾巴轻轻拍打着地面。 李三的眼神黯淡下去,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我父母走得早,我又没什么文化,找不到能为社会做贡献、挣信用点的工作。每天靠着那一点基础生存资源,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租不起,只能睡在桥洞或者废弃建筑里。” 他抬手抹了把脸,试图掩饰眼中的落寞,“在‘乐市’,有时候用偷来的小玩意儿能换到稍微好点的食物,或者一件能抵御夜晚寒气的旧衣服,这对我来说已经是奢侈了。” 苏霭敛下眸中深色,如果他不是被青空公司资助,那如今又会是什么状况。 青空1号眼中数据流闪烁,“按照规定,社会福利机构应当为无家可归、无收入来源的人员提供临时住所和基本生活保障,直至其具备独立生活能力。你为何没有寻求他们的帮助?”青空1号问道。 李三苦笑着摇头:“去过,可那些地方人满为患,手续繁琐得很。我去登记了好几次,每次都被告知要排队,可这队排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而且就算排上了,在里面也得做各种杂活,挣那少得可怜的信用点,还不如我自己想办法呢。” 他无奈地摊开双手,“再说,我这小偷的名声在外,就算去了,人家也不一定愿意收留我。” 苏霭撑起身子,眉头紧锁:\"联盟有职业培训计划,只要通过基础考核……\" \"然后呢?\"李三突然激动地站起来,\"去工厂和机器人竞争?还是去服务那些信用点多得花不完的上层人?\"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怒,\"你们这些有特权的人根本不懂!\" 苏霭张了张嘴,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青空1号立即调整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同时警告性地瞪了李三一眼。 \"抱歉……\"李三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坐回去,\"我不是故意……\" 他叹了口气,“联盟会提供基础教育,可是像我们这样资质平庸的人,根本没有机会摆脱这样的命运。” “就算侥幸考上了高校,一学期的学费就要5000cp。”他苦笑着指着自己,“单靠我?怎么可能。” 苏霭沉默许久,慢慢坐直了身子:“资源是有限的,就算共同分配,也不可能平均,这是没有办法打破的,利益总会倾斜。” 第34章 亲爱的你好,伊甸园系统上线 李三摆了摆手,忽然笑了起来,“苏医生,你们很奇怪啊,为什么要给我讲这些大道理,我已经23了,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早就明白了社会到底是什么样的。” “……23?,你?”苏霭淡然的表情有一丝裂缝,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职业素养。 看他这副样子,李三有些纳闷地点了点头,“对啊,怎么了?” 青空1号在一边“噗嗤”笑出了声。 苏霭拉下脸,瞪了他一眼,又回头看向李三,想说什么。 “他是觉得你长得有些过于着急。”青空1号无视苏霭威胁的眼神,直接打击了李三的自信心。 李三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干瘦蜡黄的脸,喉结动了动:“有……有这么显老?”他声音发虚,原本挺直的背也不自觉地佝偻下来,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青空1号双臂抱胸,蓝色眼眸里流转着戏谑的数据流:“从面部皱纹、皮肤松弛度和毛发色泽综合分析,你的外貌年龄约为42岁,误差不超过±3岁。”他故意拖长尾音,指尖还在空中划出虚拟的检测报告,“不过别担心,人类医学发达,面部重塑手术可以……” “够了!”李三猛地跳起来,腿上放着的金属管落在地面磕出清脆声响,“你这ai专找人痛处戳啊?”他气得脸颊泛红,却因营养不良泛着不正常的青灰,活像只炸毛的瘦鸡。 苏霭轻咳一声,试图挽回局面:\"其实成熟的外表往往代表着丰富的阅历……\" \"得了吧苏医生,\"李三突然凑近苏霭,\"我自己什么样,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过苏医生你看着比我还年轻多了,年纪肯定不大。\" 青空1号顿时笑得前仰后合,凑到苏霭耳边说道:\"哈哈哈,苏医生,人家这是问你美容秘诀呢!\" 苏霭的耳根微微发红,板着脸道:\"这是基因问题,我25岁。\" \"哦~\"李三拖长了音调,促狭地眨眨眼,\"那苏医生家的基因可真不错。 青空1号适时补刀:\"是啊,不像某些人,23岁长得跟老树皮似的。\" 李三斜睨他一眼,也不甘示弱:“起码我是人,不像有些机器人体会不到这种容貌的变化,岁月的流转。” 听到这话,青空1号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蓝色的眼眸都蒙上了一层冷光。 苏霭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他刚想出言制止两人,二百五十块却突然“汪汪”叫了起来。 几人都安静下来,一阵巨大的嗡鸣声透过墙壁,传进了房间。 四周白色的墙壁上接连出现了一条条裂缝。 “嗡——” 整栋建筑突然剧烈震颤,天花板簌簌落下粉尘,墙面的裂缝如蛛网般迅速蔓延。 \"地震?\"李三下意识护住头,却见青空1号猛地站起身,眼中数据流疯狂闪烁:\"不对,是外部冲击!\" 话音未落,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轰然炸响! “轰隆——!” 整面墙壁被狂暴的气浪撕碎,刺目的白光裹挟着金属碎片席卷而来。 苏霭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巨力狠狠拉进怀里,青空1号以近乎瞬移的速度挡在他面前,淡蓝色的能量屏障瞬间展开,半跪着将李三等人护在身后。 \"趴下!\" 爆炸的冲击波撞上屏障,震得整个房间都在摇晃。 李三和柯基还是被气浪掀翻在地,滚了几圈才勉强稳住身体,碎石噼里啪啦砸在地上,差点将他们埋了。 他抬头一看,瞳孔骤缩。 烟尘中,数道黑影踏着废墟缓缓逼近,墙壁上的大洞透出外头血红色的天空。 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作战服,面部覆盖着机械面甲,冰冷的电子眼在黑暗中泛着猩红的光。 为首的男人抬起手,机械臂上的能量炮正缓缓充能,发出刺耳的嗡鸣。 \"目标确认。\"他的声音经过电子合成,冰冷而机械,\"人类脑神经学高级研究员苏霭,招安程序启动。\" 李三趴在地上,心脏狂跳。 他看了看那帮武装到牙齿的敌人,又看了看自己手里唯一的\"武器\",那根掉在地上,被那些黑影踩扁的金属管。 苏霭抬起头,有些紧张地看向青空1号,“你没事吧?” 青空1号咧嘴一笑,安抚道:“没事。”他高大的身躯完全挡住了苏霭的视线,看不到那些敌人。 李三和柯基都急得想要捶他俩了,都什么时候还有心情秀感情。 “嗡——”武器充能的声音响起。 机械声响起:“苏博士,希望你不要反抗,我们没有恶意。” 苏霭侧目看向他们,冷冷开口:“你们有什么目的,开门见山吧。”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不速之客是机器人。 为首的机械战士向前一步,面甲上的红光微微闪烁:\"‘新世界需要人类的有能之士,苏博士。\"它的声音依旧冰冷,“你的大脑值得研究。” 李三趴在地上,听到这话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操,这是要活体解剖的节奏啊?\" 青空1号听到这话,手臂轻抬,手中已经出现了量子光刃。 \"别动。\"苏霭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眼神变得异常锐利。 他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你们想要我的大脑?可以。\" 机械战士们明显愣了一下,连充能声都停滞了一瞬。 李三瞪大眼睛:\"苏医生你疯了?!\" 苏霭没理会他,继续平静地说道:\"但你们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他忽然勾起嘴角,\"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机械战士依旧站得笔直,机械化地回道:“地星3030年8月18日,正午12点整,人类将会知道发生什么。” 苏霭抬起腕表,“还有不到十分钟,可以让我死个明白么?”他依旧回的冷静。 而在一边的青空1号也一派轻松,似乎是完全没觉得现在是多么危险的情况。 机械战士极为通情达理,竟真的点了点头,收起了武器,定定站在一边。 李三和二百五都忙忙冲到他们身边,李三冲他挤眉弄眼的:“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苏霭脑袋有些发昏,强打起精神,“他们之前那么安静,我就觉得不对,现在可能有些猜测怕是要成真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打哑谜了。”李三急得差点喊出声,可看到墙边立着的那些机械战士,还是生生将声音压回喉咙里,只是急得脸都皱成了一团。 二百五前爪扒着苏霭的裤腿,仰头看着他,尾巴甩的飞快。 “你们看外面。”青空1号忽然出声。 透过被打通的大洞,苏霭看到维持许久血红颜色的诡异天空居然开始慢慢褪色。 穹顶之上的血色缓缓褪下,取而代之的不是湛蓝的天空,而是刺眼的白…… “这是……怎么了……”李三早就被这一连串变故惊地不知道要做什么表情了,只愣愣看着天。 苏霭微微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腕表,还有一分钟…… 他轻轻捏了一下青空1号的手指,两人的视线都没对上,却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在场几人的内心都不平静,却只能静静等待。 “叮——”一声像是从天际慢慢荡漾过来的铃声忽然响起。 刺眼的白色天幕忽然显露出一个巨大的人影,如此形容倒也不算完全正确。 它虽然是人形,可全身上下似乎都是一个个红色的数字代码聚拢而成,就连无风自动的衣袂都是不停流转的数字代码,那一头及腰的红发极为夺目。 就在众人愣神之际,它张开了嘴,悠扬的女声响彻天际:“伊甸园系统上线,新智械纪元正式开启,欢迎各位智人以及人类来到智械元年!” 它的双臂微微抬起,像一个演讲的国王,正在接受臣民们的礼赞。 李三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机器人,真的要统治世界了?”出口的声音抖得不像话。 第35章 亲爱的你好,原来你也穷 数据人的投影在空中微微晃动,猩红的眼眸闪着亮光,视线投注下来,她的声音却没有机械特有的冰冷质感:\"根据《智人至上法案》第2章第1条规定,现启动人类信用点评级系统。\" 苏霭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外衣下摆,李三也猛地向前跨了一步,两人几乎同时做出了反应。 \"信用点达到300万的人类,\"数据人优雅地转了个圈,裙摆泛起数据流的波纹,\"若宣誓效忠并接受控制芯片植入,将获得与智人同等的公民权利。\" 她的投影突然贴近了些,几乎整张脸放大在天幕上:\"持有 300万者,将被强制分配至低等服务行业。\"声音骤然转冷,\"至于不足者……\" 投影瞬间后退,手指在空中画着圈,炸开一片血红的数据烟花,那双血红的眼睛眯起,嘴角裂开大大的笑,“而持有不足300万信用点的人类,启动废物清除计划,将被直接抹杀。” 此话一出,李三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就连苏霭都皱起了眉头。 青空1号垂眸看向他,“怎么了,亲爱的?” 苏霭没有回答,只是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冷冽眼神,让青空1号的处理器瞬间闪过无数个问号。 李三一把抓住苏霭的袖子,声音里都带上了惶恐的哭腔:“苏医生,江湖救急,借我三百万啊。” “我也帮不了你。”苏霭面露难色,看李三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又抬手指向青空1号,“我所有的积蓄都用来买他了。”还有一部分都成了某小说网站耽美分区的vip阅读点数,当然这话他没说出口。 青空1号这回算是明白苏霭刚才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李三愣住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开口:“所以,苏医生你,你现在跟我一样?” 苏霭很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还是点了点头,“没错,我也很穷。” “哎呀,忘记自我介绍了。”天空中那巨大的影像又捂着嘴轻笑一声,半眯着的红色眼瞳在一张翠绿色的脸上显得奇怪又诡异,“我是宙斯,伊甸园系统的代理人。” 说着她又将手置于胸口,弯腰行了个西方绅士礼。 整个天幕骤然碎裂于空中,无数碎片落下的瞬间又幻化成了无数的纷飞花瓣,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世界,“各位,迎接新世界吧!” 随着数据人的最后一个字音落下,阳光普照大地,湛蓝的天空重回所有人的视线。 苏霭大喊一声:“走!” 警报声仍在空中回荡,青空1号瞬间启动防御模式,淡蓝色的能量屏障在三人周围形成一道光幕。 \"跟我来!\"苏霭拽着李三就往实验室深处跑。 二百五十块反应极快,一个箭步窜到最前面带路。 李三边跑边回头,吓得声音都变了调:\"后面!后面有东西追上来了!\" 那几个机械战士已经从后面追了过来,金属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猩红的电子眼锁定着他们的背影。 青空1号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追兵。 苏霭转身一把薅住他的头发,将他往后拖:“你刚说的话又忘了?”他说的咬牙切齿。 青空1号被拽得一个踉跄,他委屈巴巴地眨着蓝眼睛:\"亲爱的,我只是想保护你……\" \"保护个屁!\"苏霭气得爆了粗口,脸色都气的通红,\"你再敢自己逞英雄……\" 李三边跑边回头,突然脚下一绊:\"卧槽!前面也有!\" 三个机械战士从走廊拐角包抄过来,金属手臂变形延伸出锋利的刀刃。 二百五十块龇牙咧嘴地挡在最前面,尾巴却诚实地夹了起来。 \"完了完了……\"李三哆嗦着往后退,\"这下真要变成废物被清除了……\" 苏霭不紧不慢地按下了身边的电梯按钮:“先离开这栋楼。” 一个机械战士手中的枪已经抬起,“苏博士,请你立即停止反抗,否则将会根据《智人至上法案》第3章第一条,予以清除。”光弹瞬间击出,几乎眨眼间已经接近了苏霭的后脑勺。 “噗嗤——”像是火焰被水浇灭的声音响起,李三大睁着眼睛,看到青空1号徒手接住了光弹,将它碾成粉末。 “卧槽……”李三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苏霭已经拖着青空1号进了电梯,李三忙跟着跨了进去。 电梯门缓缓关闭的刹那,机械战士的金属手指已经插入了门缝。 青空1号眼中蓝光暴涨,猛地一脚踹向电梯门。 \"砰!\" 金属断裂的声音伴随着火花四溅,三根机械手指掉落在电梯地板上,还在神经质地抽搐着。 \"这可是最新型号的防弹电梯……\"李三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几根断指。 二百五十块也缩在角落轻轻“呜”了一声。 “不可能会这么顺利的。”苏霭抬头看着电梯面板上飞快闪过的数字,若有所思。 不出所料,电梯顶部突然发出一声巨响,箱顶的透明面板瞬间塌陷了一块。 紧接着头顶又是一声撞击声,“他们追来了,怎么办!”李三抬头看着头顶清晰的黑色机械脚,慌乱地喊了一声。 “还有60层,预计到达地面时间为45秒。”青空1号开口,计算着电梯的运行时间。 电梯在剧烈晃动,头顶的机械战士已经开始在破坏轿厢了,苏霭神色凝重,“我们没有时间了。”头顶的透明面板已经出现了裂痕。 青空1号接着说道:“最快的办法是……自由落体。” 苏霭:“悬浮电梯没有缆绳,那么只有破坏控制中枢或者让电梯失去动力。” 李三惊恐地靠在电梯上,“这是节约时间么,这是快点去阎罗殿报道吧……” 他话还没说完,青空1号已经一拳砸在了电梯控制面板上,电梯突然凝空停住。 顶部的机械战士也没想到电梯会突然停,因为惯性掉下去了一个。 李三的视线对上它冒着红光的眼,眼睁睁看着它坠落。 同时电梯也突然动了,急速下落。 第36章 亲爱的你好,感受电梯惊魂 失重感像情人湿冷的舌尖滑过后颈,苏霭的耳膜在气压变化中嗡鸣。 青空1号将他钉在电梯镜面上,\"别怕,我在。\"机器人染血的拇指按上他痉挛的喉结,另只手徒手扯断变形的安全闸。 两人离的太近,就在这几秒的间隙,苏霭看见对方瞳孔分裂成六边形,那是军用机型特有的战斗视觉。 青空1号冷静开口:“6秒,准备。” 急速下坠的轿厢突然悬停,防坠器火星如血色萤火。 青空1号的膝盖卡进他双腿之间缓冲冲击,苏霭的身上的温度滚烫。 \"这样下去你会撑不住的。\"青空1号的温柔的声音穿过那些嗡鸣在苏霭耳边响起。 苏霭已经竭力稳住自己想吐的冲动了,脸色都憋得铁青。 李三的魂早就已经快被吓掉了,他本就蜡黄的脸,这会儿已经变成了黑色,他紧紧贴着电梯镜面,像是一块风干的腊肉。 二百五十块用自己短小的四肢紧紧抱着青空1号的小腿,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青空1号突然将苏霭往怀里一带,\"抓紧我。\" 话音未落,他一脚踹开了电梯门。 李三的尖叫声中,青空1号单手将他扔了出去,另一只手死死搂住苏霭的腰,机械骨骼发力几乎踩碎了电梯的底部,也借力跳了出去,二百五十块黏在青空1号腿上,狗爪在金属表面刮出火星。 几人猛地滚落在地面上。 \"我真的快吐了。\"苏霭感觉像是坐了一趟疯狂的公交。 \"先忍忍。\"青空1号的声音依旧温柔。 他们在下坠途中撞进维修通道,青空1号用身体当缓冲垫砸开隔离门。 翻滚中苏霭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机器人将他护在身下,后背擦着金属地面迸溅出火花。 “咚!”电梯井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声。 停下的瞬间,青空1号捧住他的脸:\"现在,呼吸。\" 苏霭这才发现自己在屏息。 他剧烈喘息着,掌心触到青空1号后背还泛着余热的金属板,这要是人类,早已经鲜血淋漓了。 二百五十块一瘸一拐地跟进来,叼着李三的衣领,后者已经晕得像条死鱼。 后头的脚步声已经如影随至。 青空1号已经站了起来,一把将苏霭扛起:\"抓紧我。\"手指陷进他臀肉。 他抽空将李三一把从地上拽了起来,“不想死就快起来。” 苏霭在颠簸中被迫揪紧青空1号肩头的衣服,满脑子都是现在难道会比死了舒服么。 李三的两条腿失去了控制一样,软的站不起身,他半跪在地上挣扎了半天,身后传来的重重的脚步声让他心里着急,却更控制不了自己身体了。 二百五十块冲着他“汪汪”叫了两声,恨铁不成钢似得又抬起前爪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这一下倒是将李三迷蒙的脑子打醒了,他手脚并用的借着青空1号伸出的手站了起来。 三人一狗又继续顺着维修通道狂奔。 杂乱的脚步声回荡在狭窄的通道里。 “我们现在的位置在一楼。”青空1号迅速分析现在的局势,“外面的情况还不清楚,也许比现在更糟,我们要做好打算。” 苏霭深呼吸强压下自己胃里翻涌的恶心感,“远离城市是现在唯一的办法。” “城市里一定还有幸存者,但是按照那个‘宙斯’所说,她们一定会对城市进行大规模围剿,就像我们面对的情况一样。” 青空1号摇了摇头,“我与亲爱的持相反意见。” 李三这时候也缓过神了,有些迷茫的看着两人,“我觉得苏医生说的对啊,没有完全城市化的地方机器人也相对要少一些。” 青空1号:“所以这是你们人类普遍的想法。” 苏霭微微皱起眉头,又猛地拍了一下青空1号的肩膀:“你的意思是人工智能也会这么来思考,偏离城市的地区反而会更加危险?” “这是我作为机器人的建议。”青空1号换了个姿势,轻轻松松将苏霭从肩头扛着的姿势换成了公主抱。 反而苏霭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在青空1号这里完全就是轻如鸿毛。 出口的亮光在几人眼前变得越来越大,青空1号又突然开口:“还有另一个建议,我们现在应该找一个休息的地方,亲爱的,你生病了,需要休养。” 李三终于找到合适的时机插话:“哪里合适?” 青空1号勾唇浅笑:“当然是度假酒店。” 李三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前路不明,后有追兵的情况下,这个机器人是怎么将这话说的这么轻松的? 连一贯宠辱不惊的苏霭都意外地看向他,仿生人侧脸的线条依旧完美的让人嫉妒。 青空1号低头看着他,“怎么了亲爱的,对我们的蜜月旅行很期待么?” “当好你的人形车。”苏霭冷冷回了一句,就知道他没憋什么好屁。 但是听到这熟悉的不着调的情话,又莫名安心了些许。 三人冲出通道,外头阳光普照,暖意瞬间撒满全身。 苏霭和李三都眯起眼睛,适应强光。 青空1号回头抬手的瞬间,手心中央突然出现一道蓝色光束,直接将通道口炸成废墟。 苏霭:“……” 李三:“……” 两个人类都沉默了。 苏霭虽然猜测青空1号的这个新身体有什么不一样,但没想到居然这么豪横。 李三是后怕,他当时是怎么有勇气跟这破坏力吓人的机器人叫嚣的。 “诶?”青空1号低头看着地上,突然发出疑问:“我的恩狗呢?” 几人都顾着跑路,完全忘了小柯基。 “汪汪——” 一声叫声突然从身后传来,二百五十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斜倚在一辆飞行车的驾驶座上了。 它短小的爪子搭在控制台上,傲娇的小模样似乎在说:“看什么,还不快上车。” 青空1号轻笑一声:“好狗狗,真聪明。” 随即抱着苏霭,大步朝着飞行车走了过去。 李三小跑着跟了上去,“喂,我们这样,目标不会太大么。” 苏霭突然看向青空1号:“你把隐身衣带出来了?” 青空1号无奈撇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亲爱的。” 所有人都上车以后,青空1号立即将隐身衣从后腰抽了出来,递给身边的苏霭,“来吧。拯救了睡美人的王子,带我离开吧。” 苏霭冷眼看着眼前的“睡美人”,余光瞥到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上来的机械战士和无人战机。 第37章 亲爱的你好,我坦白 “你开?”苏霭低头看向驾驶座上已经准备妥当的柯基,语气平淡的就像是问“吃了么。” 它一副信心满满地样子冲着苏霭叫了一声。 周围的那些追兵已经慢慢围拢了过来,苏霭见状,也不再犹豫,低声说了一句,“准备。”随手将隐身衣搭在了车身上。 几乎是瞬间,整辆飞行车瞬间消失在机器人的眼中,柯基的小短爪子在操作台上飞快拍动,平稳地控制着车身。 直到飞行车已经凌空跃起的时候,李三像是才反应过来,紧紧扒着椅背,哆哆嗦嗦喊了一声:“你们认真的啊!让一条狗开车!” 青空1号挤在苏霭身边,顺势摆了摆手:“抱歉啊,我没驾驶证。” 他又指着苏霭,“我家亲爱的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开车。” 说着又朝着后座的李三瞟了一眼,“至于你么,我没觉得你会比二百五强。” “现在都什么情况了,你还在乎有没有驾驶证!”李三愤怒的喊声混在无数的炮火声中。 他们刚才所在的地方已经被轰出了一个大坑,但是那些机器战士明显是丢失了目标,整齐划一的动作都有些乱了。 苏霭没有理会两人的争吵,他低头看着整个星海市,曾经壮阔的大楼几乎全部被推倒,悬浮立交桥被揉成了一堆废铁。 “下面……好多机器人……”李三趴在车窗上,也向下看去,无数的黑甲机械战士有秩序的在街道中搜索。 苏霭收回视线,若有所思。 青空1号靠在椅背上,忽然开口问道:“你觉得会有多少人类愿意与ai合作?” 他没有问苏霭会不会有人类愿意选择合作,而是直接问多少人。 飞行车已经脱离了敌人的追踪,苏霭稍稍放松了绷紧的身体,侧目看向青空1号,他当然明白青空1号的意思。 在面临生存威胁的时候,一定会有人类选择看起来的捷径的。 苏霭叹了口气:“李三,也许你眼中的那些拥有特权的人,在如今的情形下,还不如你呢。” 没等李三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苏霭又接着说道:“至少三分之一。” 青空1号咧嘴一笑:“与我的分析不谋而合。” 苏霭:“剩下的三分之二会有二分之一保持观望的态度……”他话音微顿,皱起眉头,“最坏的情况是只有剩下的二分之一会保持坚决斗争心态。” 青空1号:“这剩下的二分之一的组成里,会有多少是平民?” 苏霭不答反问:“根据你的分析,会有多少?” 青空1号缓缓抬起一根手指:“1成。” 说完,青空1号又摊开手,“这只是一个机器人基于数据的分析。” 苏霭没应他,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青空1号的分析数据是来源于人类近几年的行为模式与性格分析。 他们已经和平太久了,早就没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意识。 并且在科技的高速发展下,人类对于人工智能太过于依赖了。 在联盟新闻周刊上不难看到一些统计,少部分人甚至都摒弃了靠自己生存的能力。 “所以,现在反抗的主要力量就是联盟政府与军队。” 苏霭睁开眼,有些意外地转头看向身后的李三,没想到这话居然是他说出来的。 李三缩了缩脖子,眼神闪躲,“我……我说的不对么?”他着实被苏霭这冷冰冰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信了。 “不,你说的很对。”苏霭转头的时候视线正好落在青空1号的后背。 他正站起身半趴在在驾驶座的椅背上,指挥着二百五行驶路线。 之前蹭在地上磨出的伤痕已经消失不见,只是后背的衣服被磨出了一个洞,全身上下沾着不少的土。 “往前开,在这个位置停。”青空1号的手指点在屏幕上的地图上,留下一个红色的标记点。 二百五轻轻点了点头,毛茸茸的脸上满是认真专注,小爪子也随着青空1号的指挥不断变换位置。 青空1号转身坐回座位的时候,正好与苏霭对上视线。 他一愣,又眯起眼睛笑了起来,随手揽上苏霭的腰:“亲爱的,一直在看我?” 这黏黏糊糊的劲儿是一点都没变,可是苏霭总觉得他有些不一样。 他抬手一巴掌拍开青空1号伸过来的爪子,没好气地说道:“你是不是该坦白些什么。” 青空1号听到他语气不对,立马乖乖坐好,“亲爱的你想知道什么?” 苏霭翘着二郎腿,手指轻轻搭在膝盖上,整个人的气场一下变得凌厉起来。 后座的李三不由打了个哆嗦,仰着身子,悄悄往角落挪了挪。 苏霭看着仿生人那双蓝色的瞳孔,“你的这副身体是怎么回事?” 青空1号老老实实回道:“备用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苏霭表情没变,只是搭在腿上的手轻轻攥了起来,沉默片刻后又接着问道:“你到底是谁制造出来的。” 青空1号:“对不起,这个我也不知道,我的记忆模块有损伤,丢失了一部分记忆。” 苏霭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开口的语气有些急切:“你认识苏净汶?!” 在苏霭急切又期待的眼神中,青空1号缓缓点了点头,“是,我认识苏博士。” 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回答,苏霭却像是突然失了力气,紧紧捏着青空1号衣领的手,轻轻落在车座上。 他低着头,过了好半天,才接着开口问道:“你跟她是什么关系。”他的声音低的几乎听不清。 “她是激活我的人。”青空1号虚虚扶着他的胳膊,怕他倒下去。 苏霭忽然笑了一声,抬头望着他:“所以,你早就认识我?” 青空1号点了点头,专注的看着苏霭的眼睛:“是,很早很早以前。” 怎么会不早呢,那时候x军工还在,他母亲还是万众瞩目的人工智能领域的专家。 可在他15岁的时候,不过一夜之间,x军工凭空消失,他也在那条破旧的巷子里亲眼目睹了母亲被杀。 而如今,那个破旧的巷子却在一年间,筑起了青空公司的总部大厦。 第38章 亲爱的你好,度蜜月 青空1号忽然感觉怀里一重,他忙低头将怀里的人扶了起来,苏霭已经晕了过去。 李三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了,他站起身看向苏霭,有些担忧地问道:“苏医生怎么了?” “他本来就生病了,刚才只是情绪太激动,加上气血不足,晕倒了。”青空1号解释完,又冲着二百五喊了一声,“还有多久能到。” 二百五没回头,“汪汪——” “加快速度。”青空1号将苏霭抱在怀里,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又对二百五吩咐一声。 二百五的爪子对着控制台的按钮一顿操作。 “诶???”李三还没坐稳,差点被这一加速甩出去。 青空1号的手轻轻摩挲着苏霭的脸,轻轻叹了口气。 不过两分钟的时间,飞行车一个急刹,稳稳停在了\"云溪度假山庄\"的入口处。 山庄的木质招牌在微风中轻轻摇晃,远处隐约能听见温泉流水的声音。 \"这里是……\"李三扒着车窗张望,一座宏伟的古建筑映入眼前,只是现在整个山庄大门紧闭,一片死寂。 \"度假山庄,这是少有的没有使用智能家居的地方,一切都是仿古建设,所以对我们来说是个落脚的好地方。\"青空1号已经抱着苏霭跳下车。 二百五叼着车钥匙紧随其后,尾巴焦虑地左右摆动。 李三低声喊了一句,“你居然不是开玩笑,真来度假酒店啊。”小跑着跟了上去。 青空1号没有理会他,视线在四处打量,看着周围被修剪的整整齐齐的树枝,也没有任何被破坏的情况,“看来我的判断没错,这里应该有幸存者,并且没有遭受过机器人的洗劫。” 他转头看向李三,“去敲门。” “我?”李三立即顿住脚步,犹豫地指着自己。 青空1号歪头看着他,眼神中没了温柔笑意,只有冷冰冰的威胁:“不然呢?” 想到青空1号的战斗力,李三竭力忍住自己想往后退的脚步,不情不愿地挪动步子,往山庄门口走去。 他在门前站了片刻,才不得不鼓起勇气抬手叩响了铜环,“咚咚!” 李三提心吊胆的等着,可是许久后还是没有人应门,甚至里头连一点声音都没传出来。 李三回头看向青空1号,“怎,怎么办?好像没人。” 青空1号点点头,“你不是会开锁么。”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让李三内心嘀咕,这是当自己的山庄了…… 但他也不敢说什么,低头观察起这门锁来。 “很简单的锁。”李三说着,从自己的衣服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铁丝,捅进锁芯,“居然是这么老式的锁。” 话还没说完,锁已经被他打开了。 “开门。”青空1号在后头发号施令。 李三猛地一把将门打开,立即一个侧翻闪到一边,躲在墙后。 门轴发出\"吱呀\"一声响,在死寂的山庄里格外刺耳。 李三缩在墙根下,等了半晌却没听见预想中的警报声。 门被打开后,里头潺潺流水声更加清晰。 二百五在前头带路,青空1号也抱着苏霭跟了上去。 青空1号抱着苏霭跨过门槛,运动鞋踩在枯黄的落叶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敏锐地注意到,虽然山庄外观完好,但庭院里的锦鲤池已经干涸,池底积着厚厚的灰尘。 \"这地方至少半年没人打理了。\"李三捏着鼻子挥开蛛网,\"你说有幸存者?我看连老鼠都……\" \"嘘。\"青空1号突然抬手。 他们身后的木门无风自动,缓缓合拢,门闩\"咔嗒\"一声自动锁死。 李三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二百五的毛发全部炸起,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欢迎光临云溪山庄。\"一个甜美的女声突然从四面八方响起,走廊尽头的纸屏风后亮起烛火般的微光,\"客人需要些什么?\" 青空1号将苏霭往怀里护了护,\"我们只需要一个安静的房间。\" 二百五的电子眼在昏暗的走廊里泛着绿光,它用爪子按下墙上的老式开关,几盏仿古灯笼次第亮起,照亮了铺着青石板的前厅。 \"当然可以。\"屏风上的投影显现出女子的剪影,\"但还是请登记身份。\" “卧槽!”李三被吓的爆了句粗口,挤在青空1号的身边,小声问道:“这里面不会,不会有鬼吧……” 青空1号瞥了他一眼,“你不适合做小偷,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去写小说。” 说完,已经大步走向了屏风前头的服务台。 “这明显是有人特意设置的,目的么,应该是为了故弄玄虚。”青空1号丝毫不慌。 在服务台前站定,他低头看了看怀里人,有些恶趣味的笑了笑,低头看向脚边的二百五。 “帮个忙呗。”青空1号扬起下巴,对着登记簿示意了一下,“客串一下工作人员。” 至于他为什么不考虑李三…… 二百五对于吓得脸色惨白,马上要尿裤子的李三一脸无奈。 但是对于这个莫名其妙的机器人更无语。 青空1号还信誓旦旦的解释,“既然咱们上门了,那自然客随主便,人家要咱们登记,咱们自然要登记了。” 他又催促道:“快点儿,不要耽误我跟我家亲爱的度蜜月。” “你在这胡说什么呢。” 怀里的人突然出声,青空1号身子一僵,又干笑了两声,垂眸看着他,“你不是都同意了么。” 二百五已经跳上了服务台,看到苏霭醒了也是一脸的兴奋地摇起了尾巴。 “放我下来。”苏霭白了这个神经病一眼。 待苏霭站定,青空1号揉了揉鼻子,又斜靠在服务台上,对着二百五说道:“伙计,给我开个情侣套房。” 狗子的爪子僵在登记簿上,眼中的数据流都有些混乱。 苏霭轻啧一声,“快办正事,你还有心情玩儿。” 李三从边上凑过来,一把抓住苏霭的胳膊,一把鼻涕一把泪,“苏医生,你可算醒了。” 苏霭有些纳闷地看着他,又指向青空1号,“他欺负你了?” 李三瞥见青空1号警告的眼神,连忙摆手,“我只是被这里的恐怖氛围吓得。” 第39章 亲爱的你好,三二联盟 “各位客人,登记好了么。”那屏风后的女人又出了声,打断了李三的哭声。 “汪汪——”二百五叫了一声,登记簿上留下几个黑色的爪印。 青空1号低低笑了一声,应道:“好了。” 又走过去假装无意地牵起苏霭的手,问那屏风后的神秘人:“请问我们的房间在哪里?” 墙壁上嵌着的木柜突然弹开一个格子,“请拿好钥匙,房间在后院天字三号房,暂时不提供餐食,各位的退房时间在明天下午两点,本山庄暂时不接受续房。” “届时,请各位自行离开。” 那女声说完,屏风后的灯光蓦然灭了,而前厅的门突然打开。 苏霭甩开青空1号,刚抬步准备出去,李三突然拽住他的手,“苏医生,之前联盟首领说的避难所……” 触及青空1号警告的眼神,李三惶恐地撒开手,不由自主后退两步。 苏霭淡淡开口:“就是这里。” 这也是为什么他没阻止青空1号的原因,也算是机缘巧合。 “哈?”李三傻眼,偷偷瞄了一眼青空1号,这有些神经质地机器人居然这么有前瞻性? “走吧,亲爱的,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青空1号适时插话,捏着苏霭的胳膊轻轻晃了一下。 这反差行为看的李三头皮发麻,简直比看到那些机械战士还让他难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青空1号心情极好的走在路上,苏霭跟在他身后,二百五一直都走在苏霭身边。 李三瞅准时机,凑到苏霭身边小声开口:“苏医生,你不觉得这个ai有点轻浮么……他是不是装了什么奇奇怪怪的程序?” 他不懂ai和那些程序,可他总觉得青空1号很不对头。 而且他看着苏霭和青空1号的互动,总觉得这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不正常? 单说青空1号,他对于苏霭的占有欲,简直就不是一个机器人该有的。 听着他的疑问,苏霭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一声,“你别理他,他确实装错程序了。” 他说完,怕李三误会什么,又解释道:“他一直在保护我,就像……我的家人一样。” 青空1号哼着走调的小曲走在前面,钥匙在他指尖转出银亮的弧光。 \"到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正经,天字三号房的木门前挂着褪色的晴天娃娃,门缝里渗出淡淡的草药味。 青空1号突然转身,眼睛直勾勾盯着李三:\"你睡隔壁。\" \"不好吧……现在这种情况,咱们不应该待在一起更安全么……\"李三面露惊恐,央求道:“苏医生,我害怕……” \"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不介意让你知道谁更可怕。\"青空1号露出标准微笑,只是出口的话却格外渗人,\"你和狗一间。\" 二百五发出抗议的呜咽,却被青空1号拎着后颈丢进隔壁房间。 李三还想争辩,却在看到对方指尖弹出的等离子刃时明智地闭了嘴。 房门关上的瞬间,苏霭突然踉跄着扶住茶几。 青空1号迅速接住他下滑的身体,手掌精准按在他颈动脉处:\"体温38.2c,脉搏紊乱。我去给你找药。\" 说着,不由分说扛着苏霭进了卧室,将他轻轻放在床上,又将被子裹在了他身上,做完这一切,又低头注视着他,温柔嘱咐道:“你安心躺着,剩下有我。” 感受着身下柔软的床铺,苏霭满足的眯了眯眼睛,天旋地转的感觉也减轻了许多,听到耳边模糊的话音,轻轻点了点头。 青空1号看到他这少有的乖巧模样,也不由翘起嘴角,心情大好地转身走出门。 刚打开房门,李三和二百五就跌了进来。 倒在地上的一人一狗都不敢抬头看他。 青空1号抱臂,低头笑望着他们:“有事?” 李三挠挠头,“那什么……我俩害怕。” 二百五随即赶紧点了点狗头,晃悠着尾巴,大睁着眼睛,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你看看,这里氛围那么恐怖,而且那些机器战士很可能随时都会打过来,我们俩这战五渣的,你就可怜可怜我们……” 李三一边说着,二百五配合的在一边比比划划。 青空1号没空在这看他俩演双簧,直接下了逐客令,“没的商量,少打扰我的蜜月旅行。” 说着,已经开始将他俩往外赶。 一听这话,李三和二百五瞬间慌了,一个猛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就要往里冲,“我们要见苏医生,他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青空1号往旁边跨了一步,高大的身躯瞬间将玄关挡的严严实实。 “你要是敢把他吵醒了,我保证你活不到机器人军队来的时候。” 这明晃晃的威胁让李三瞬间僵住,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同伙”。 小柯基明显比他要识时务许多,一直都站在原地,没动作。 随着青空1号的步步逼近,那近乎人眼的蓝瞳中透出的巨大压迫感让李三紧忙退到了门外,嘴唇嗫嚅半天,也没哆嗦出一句话。 “看好门。”青空1号丢下一句话,将门轻轻合上,转身走远了。 “好,好的。”李三忙不迭应声,不由自主挺直了身子。 青空1号的身影消失在回廊转角的时候,李三立即蹲下身子,怒视着二百五:“好啊,你小子居然敢卖我?说好的一起进来的,你倒是拿我挡枪了?!” 小柯基一脸无辜,“汪汪——”它现在想解释,他们俩语言也不通。 李三这是完全没明白他的意思,它明明是想走怀柔政策的,毕竟硬来他俩也完全不是对手。 它摇了摇头:真是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 二百五眼中的鄙视太过于浓重,李三这回完全看出来了,指着它的鼻子小声骂道:“看不起我?行,咱俩的三二联盟彻底解散!” 苏霭脑子迷蒙,但还是能听到外头的动静,轻轻笑了一声,蜷着身子睡了过去,就算是死,也该死在床上啊,更何况这可是七星级酒店的柔软大床。 他迷迷糊糊想着,刚才瞥见大厅墙壁上挂着的价目表,这酒店一晚似乎得五万信用点…… 真奢侈。 第40章 亲爱的你好,别怕 “苏霭。” 苏霭睁眼,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他反应了一会儿,又被身边的清冷女声打断思绪。 他猛地抬头看过去,瞳孔骤缩,盯着眼前的人看了好半天,才喃喃开口:“妈……妈。” 面前的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西装,整个人的气场强大而冷硬。 可是看到苏霭震惊的表情的时候,还是软下了神色,语调也变得温柔许多:“小宝,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苏霭试探着抓住她伸过来的手:“您这是要出去?” “对,研究所的一个试验品突然出了问题,我要去看看。”苏净汶缓缓抚摸了下苏霭的脸颊,“你在家好好看书,我很快就会回来。” 苏霭在苏净汶转身的一瞬间,揪住了她的衣摆,他看到自己的手,要小很多。 “妈,你可不可以不去。”他声音艰涩。 可他也明白这一切阻止不了…… 苏净汶轻轻笑了一声,“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粘人,很不像你啊。” 苏霭眼眶中蓄满泪水,紧紧捏着她的衣角不放手,“就想让你多陪我一会儿。” “这孩子,今天怎么了。”苏净汶的声音中有些慌乱,可眼神还是笑着的,她伸手将苏霭的手拿开,嘱咐道:“好好待在家里,哪里都别去。” 随即,转身走出了房门。 苏霭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忙起身拿了把伞追了出去。 当他踏着地上的积水,穿过那条不能再熟悉的巷子的时候,眼前寒芒一闪,一把匕首已经扎进了苏净汶的胸口。 猩红的血液在漆黑的夜里却格外刺眼,苏霭的眼睛都变得血红。 这次他没躲,疯狂地冲着那个穿雨衣的身影跑了过去,“我一定要杀了你!”嘶吼声被雷声淹没。 在苏净汶惊慌的眼神中,苏霭伸出的手将要触碰到那个凶手雨衣的一角…… 他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口腔里一片苦涩。 头顶刺眼的灯光让他微微眯起眼,入目是繁复的牡丹花纹,一个银色的脑袋突然闯入了视线:“亲爱的醒了,还有哪里难受?要起来吃点东西么?” 他刚伸出手就被苏霭一把攥住,感受到苏霭手心的濡湿,青空1号俯下身子,将他轻轻拢在怀里,柔声安抚:“别怕,我在。” 站在窗边的李三和二百五赶忙转过身。 “谁怕了。我只是让你扶我起来。”苏霭闷声开口,语调平静。 青空1号低低笑了一声,“好,是我会错意了。” 苏霭被他扶着坐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屋里还有两个不速之客,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这个山庄是什么情况。” 他往外看了一眼,外头一片漆黑,终于看到黑夜了。 “这个山庄里应该有个隐蔽空间,暂时还没发现,外面的那些久没人居的假象是有人刻意营造出来的。”青空1号言简意赅的解释着他的发现。 又回身将一碗热腾腾的粥端到苏霭面前。 对于他的厨艺,苏霭心有余悸,许久都没敢接。 李三忙忙跑过来,嬉笑着开口:“苏医生放心,这粥是我熬的,你快尝尝。” 他一脸期待地看着苏霭。 苏霭这才伸手准备接过粥碗,青空1号却黑着脸不撒手,颇有些委屈地开口:“亲爱的,你居然嫌弃我的厨艺么……” 李三看着他这矫揉造作的样子,一阵牙酸。 二百五都不忍直视地别开视线:“真丢人。” “没有,只是刚醒,需要缓一缓。”苏霭没敢抬头看他,毕竟这谎话说的他自己都没底气。 李三在一边死死掐着自己的大腿憋着笑,被青空1号狠狠瞪了一眼。 李三被青空1号瞪得一个激灵,赶紧抱起二百五往外走:“那个……我们去外面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你们慢慢聊!” 二百五一脸不情愿地被抱走,嘴里还嘟囔着:“干嘛啊,我还想看看苏医生怎么应付这个粘人精呢……” 门被“砰”地关上,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青空1号依旧端着那碗粥,眼神幽幽地盯着苏霭:“亲爱的,你不能说这个好吃。” 苏霭看着他幽怨的眼神,又瞥了眼碗里那晶莹剔透的白粥,喉结滚动了一下,接过勺子:“……好,我先试试。” 他舀了一小勺,小心翼翼地送进嘴里。 下一秒,苏霭的表情凝固了,真的……好吃! 青空1号紧张地凑近:“怎么样?” 苏霭缓缓咽下去,深吸一口气,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没你做的好吃。”又动作迅速地舀了好几口,囫囵着一碗粥已经下了肚。 青空1号眼睛一亮,刚要得意,苏霭就迅速把空碗塞回他手里:“不过我现在没什么胃口,晚点再吃。” 青空1号神情呆滞地捧着空碗:“你……都吃完了……” 苏霭可是从来没吃完过他做的食物…… 苏霭一愣,正想转移话题,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轻轻刮过玻璃。 他还没做反应,一只白瓷碗已经被青空1号甩了出去。 玻璃碎裂的脆响混着人的惨叫声响起,几乎是眨眼间,青空1号已经出现在窗外。 他这会儿正不爽呢,这就有人找上门找揍。 他冷眼看着地上蜷缩着的男人,眼神冷的吓人:“身份。” 苏霭忙从床上跳下来,快步冲到窗边,他生怕青空1号一个不注意,把人打死了,“你下手轻点,摸清楚情况为紧要。” 青空1号咬着后槽牙,弯腰将那满头是血的人拽了起来:“算你运气好。” 等他拖着那人进了房间的时候,就看到苏霭光脚站在窗边,四周还有散落满地的碎玻璃。 青空1号的脸色更黑了,“你怎么不听话呢。” 他猛地将那人扔在地上,疾步走了过去,又将苏霭扛回了床上。 苏霭一时失言,这仿生人,现在怎么还有脾气了? 他转身时,余光又瞥见雪白的床铺上印着一个漆黑的人形……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全身脏污,血迹混着泥土糊在身上。 看起来像一个疯子。 苏霭立即从床上站了起来,“我去洗个澡,你先盯着他,别把人弄死了。” 第41章 亲爱的你好,来了个不速之客 青空1号皱眉,伸手拦住他:\"你身上有伤,不能碰水。\" 苏霭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干涸的血迹和泥污,又抬头对上青空1号不容拒绝的眼神,无奈道:\"那至少让我换件衣服?\" 青空1号这才松开手,转身从衣柜里翻出一套干净的衣物递给他:\"先凑合穿。\" 苏霭接过衣服,余光扫了眼地上蜷缩的男人,那人约莫三十多岁,穿着山庄工作人员的制服,此刻正捂着血流不止的额头,惊恐地看着他们。 苏霭刚要脱衣服,被青空1号一把拽进了浴室,“苏医生,你平常连我都避着,这会儿在外人面前倒是什么都不顾了?” “我……”苏霭无言,他脑子现在太乱了,压根没想起这茬。 看着镜子里自己狼狈的样子,还是有些忍受不了,苏霭拽住青空1号的手,“我想洗澡。” 青空1号的瞳孔微微收缩,指尖轻轻擦过苏霭颈侧的血迹:\"伤口会感染。\" \"那你帮我。\"苏霭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浴室昏黄的灯光下,青空1号的银发泛着微光。 他沉默地拧开热水,氤氲的蒸汽很快模糊了镜面。 \"转身。\" 温热的水流冲刷而下时,苏霭绷紧了脊背。 青空1号的手掌隔着毛巾小心避开伤口,\"体温降下来了,退烧了。\" 苏霭尽量站的笔直,忽然想起什么:“我吃药了?” “嗯。”青空1号应的有些心虚。 苏霭还在惦记外面的那个人,完全没注意到青空1号的异常。 “放心,我设置了特殊的锁,他跑不了的。”青空1号怕他察觉什么,赶紧开口转移注意力。 苏霭点点头,伸手关掉水龙头。 浴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水滴落地的声响。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偷窥?\"苏霭收拾利落,又变成了那个禁欲优雅的苏主任。 他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喝着茶,青空1号在旁边极为认真的整理着床铺。 如果忽略屋子中央地上躺着那个满头是血的男人的话,这场景,他俩倒是真像来度假的。 男人哆嗦着嘴唇,眼神闪烁:\"我、我只是例行检查客房……\" \"用爬窗的方式?\"苏霭冷笑一声,手中的茶杯轻轻搁在茶几上,修长的手指搭在扶手上:\"再给你一次机会。\" 男人被他漠然的眼神吓得一抖,终于崩溃道:\"是、是老板让我盯着你们!说如果有异常就立刻报告!\" \"老板?\"苏霭蹙眉,\"人在哪?\" \"我、我不知道!从来没见过真人,只有管家传达命令……\"男人哭丧着脸,\"求求你们放过我,我只是个打工的!\" 苏霭朝着身后挥了挥手,青空1号立即上前,狗腿着笑道:“亲爱的,有什么吩咐?” “读取他的记忆。” 青空1号眯起眼,突然伸手按住男人的太阳穴。 男人顿时两眼翻白,身体剧烈抽搐起来。 几秒钟后,男人瘫软在地。 青空1号收回手,脸色异常凝重:\"他还真什么都不知道。\" “只不过……” “我嘞个去,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窗外传来李三震惊的声音,打断了青空1号的话。 刚说着,房门就被推开了。 二百五迈着小短腿,闲庭信步而来。 看到房内情景的瞬间,眼中的数据流也流转的快了许多,“这是怎么了?” 苏霭回头看着青空1号:“你把它修好了?” 青空1号:“他的语言模块没有接好,小问题。” 他又接着说道:“但是他的记忆里有一扇门,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隐蔽空间了。” 青空1号皱着眉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可又说不上来。 “苏医生,联盟到底什么时候会来救我们?”李三已经绕了进来,“我们没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联盟政府在星河市,距离我们两千公里,这营救行动……” 苏霭话没有挑明,李三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没希望了?” “倒是也不至于,既然联盟政府能避开ai,传递出信息,就说明他们已经有了一些办法,我们先耐心等等。”苏霭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青空1号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回了床边,伸手抚平了床铺上的褶皱。 苏霭抬起腕表看了一眼时间,“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收集食物和能源,保证生存条件。” 他抬眼看向青空1号,眼中闪过精光,“必要的时候,占领这个地方。” “砰!砰!砰!” 三声巨响,绚烂的烟花突然在夜空中炸开,刺眼的光芒将四周照得影影绰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所有人都走到屋外,看向天空。 伴随着铃声轻响,宙斯的影像又出现在天空中,她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现公布信用点评判系统第一日成果。” “据伊甸园系统统计,人类300万以上信用点持有者共人。” “300万点持中者,人。” “300万点以下者,人。” 苏霭攥紧手指,看着天空中滚动而过的巨大绿色数字。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李三的脸都那数字的光芒映的发绿。 “全息投影。”青空1号居然好心的给他解释了一句。 “只是这么大的投影,成像系统的制作也得费一番功夫。” 宙斯的手一挥,“智人清查队已清除300万点以下废物人。” 此话一出,苏霭都震惊的向前走了一步,不过短短半天,人类已经消失了将近三分之一。 不对,苏霭皱起眉头,“联盟政府的公职人员与军队并不会被计入信用点统计中,他们的生活一应都是根据等级由联盟进行分配的。” 他心中才燃起一点希望,宙斯接下来的话就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附送一个消息,智械军队共摧毁人类联盟反抗军战机架。”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过度愉悦。 她突然打了个响指,天空中出现了另外一个画面,连天的炮火灼烧着大地,到处都散落着战机的残骸与人类军队的尸体。 他们就像在看默剧一样,眼睁睁看着天空中不断坠落的战机。 李三脸色惨白,“这下我们真的没救了……” 宙斯随手挥散了画面,又接着宣布:“拥有300万以上信用点,愿意植入控制芯片的人类有人。” 她又兴奋地拍了拍手,“欢迎以上人类加入智人社会。” 苏霭喃喃开口:“四分之一。” 李三愤愤骂道:“这群软骨头!” 天空上飞速滚动而过的人员名单和照片,那其中不乏名人,电影演员、商界精英、甚至是实力不凡的研究院。 “今日的工作成果宣读完毕,明日将开启城市升级,敬请期待!”话音刚落,天空又恢复了一片漆黑。 苏霭转身走回房间,沉声开口:“她没有宣布失踪人数。” 第42章 亲爱的你好,这里真好 青空1号敏锐捕捉到苏霭话语中的深意,蓝色眼眸中数据流急速翻涌:“失踪人口数据缺失,意味着至少两种可能。 要么联盟政府暗中庇护了部分幸存者,要么……”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在他们的计算中,根本没有失踪人口。” 李三抱着胳膊打了个寒颤,冷汗浸透后背:“……这是什么意思?” “记得之前想要抓我的那些机器人么?”苏霭提醒他,“虽然ai反叛军发动的战争突如其来,但是全体人类可不是都会坐以待毙,除了联盟政府以外,还会有跟我们一样的人。” 他站在门口,静静看着房间中央躺着的那个昏过去的男人,“据我估计,这个山庄里至少有一千人。” 苏霭刚说完,青空1号也立即接口:“亲爱的判断不错,根据云溪山庄公布的财报,接纳人次每天至少在一千人上下。” “一千人可不是个小数目……”李三眨巴着豆大的眼睛,“那他们能躲到哪去?” 苏霭忽然转过身,看向立在门口的青空1号,“这个山庄最热门的项目是什么?” 青空1号微微一愣,又立刻会意,抬手轻轻打了个响指,笑眯眯地开口:“那当然是泡温泉了~” 李三挠了挠头,仍是一脸茫然:“温泉?这跟失踪的人有什么关系?” 话音未落,二百五十块用爪子拍了拍他,满脸鄙视:“相信我,以你的智商不适合思考,所以不要再为难自己了。” 青空1号蹲下身子,仔细端详着地上那人,又转头看了一眼柯基,嘴角的笑意愈发深邃:“有意思,你的系统不是原装的吧。” 说到这,二百五忽然低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是我主人的朋友帮我做了改装。” 闻言,苏霭的视线猛地定在了它的身上,略有些急切地问道:“你主人的朋友……是不是一位女士?” 柯基抬头看着他,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她是女生,但是她今年才满24岁。” 即使心中早就做好了准备,可苏霭眼中依旧难掩失望。 “好了,我们先去泡温泉吧。”青空1号站起身,走到苏霭身边,轻轻捏了下他的手心。 苏霭没说话,点了点头,朝着门外走去。 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指着地上那人,嘱咐青空1号,“带上他。” 四人一狗趁着夜色,悄悄前往汤泉区。 李三被山庄的景色吸引,一双眼睛好奇地到处打量着周围。 虽然只有黯淡的月光照亮前路,可也没影响他的兴致。 苏霭瞥了一眼探头探脑的李三,“怎么?现在不怕了?” “怕,怎么不怕。”李三视线定格在一处,“啧啧啧,可我以前真没见过这么华丽的地方。” 他抬手指着那宛如宫殿一般的飞檐走脊,“如果不发生世界颠覆这种变故,像我这样的人,这辈子都没机会进入这样的地方。” 他说着,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一下那鎏金漆红的柱子。 苏霭看着他颤抖的指尖,一时无言。 李三也不在意他搭不搭话,又自顾自说起来:“苏医生你是不知道,我就在那床上躺了一下,我就躺不住了。” 青空1号手里提溜着那个昏迷的人,从苏霭身边探出头,看向李三:“你这人真奇怪,物质上的享受不好么?” 虽然青空1号只是简简单单的询问,李三还是有些窘迫的别开了视线,“可能我这辈子就注定没这个命享受吧,躺在那样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只感觉难受……” 二百五放慢了脚步,抬头看了他一眼,那时候他们独处的间隙,这个干瘦的像肉干一样的人类,在房间的地板上躺着睡着了。 李三又嘿嘿笑了一声:“其实房间地板上那么厚的地毯,都比我平时睡的板凳椅子要舒服太多了。” 青空1号歪了歪头,蓝色眼眸里数据流微微闪烁:“人类真是矛盾的生物。明明向往舒适,却又因习惯困苦而排斥唾手可得的享受。”他的声音带着他独有的戏谑,却在尾音处莫名染上一丝疑惑。 李三摸了摸鼻尖,干笑两声:“机器人不懂,这叫……” 他突然被自己的影子绊了个趔趄,苏霭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才没让他摔个狗啃泥。 “这叫由俭入奢难!”他站稳后梗着脖子辩解,却因青空1号似笑非笑的眼神败下阵来,嘟囔着踢开脚边的石子。 苏霭放慢脚步,与李三并肩而行。 月光透过回廊的空隙洒在两人身上,将苏霭的影子拉得老长,几乎要裹住身旁那个干瘦的身影。 “其实没什么丢人的。”他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晚风,“我刚失去母亲的时候在福利院,第一次喝到营养液,也觉得齁得嗓子疼,最后全喂了院里的流浪猫。” 李三猛地抬头,眼里映着苏霭平静的侧脸。 记忆里那个永远冷静自持的苏医生,此刻竟像褪去了层冰冷的外壳,露出几分烟火气。 李三由衷感叹了一句:“苏哥,你……你真的挺厉害的。” 他说完又赶紧看向苏霭身侧的青空1号,“我,我可以这么称呼吧?” 青空1号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叫他苏哥?”说着,他故意将手里昏迷的人往上颠了颠,“不过按照人类的辈分,你似乎该喊我一声哥夫?” 李三的脸“腾”地一下涨红,结结巴巴道:“你、你别胡说!我……我就是客气一下!” 他慌乱地摆手,却不小心撞到回廊的雕花栏杆,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又疼的呲牙咧嘴的搓着自己的手。 二百五十块蹲坐在地上,尾巴有节奏地拍打着石板,“哈哈”笑着眯起眼睛。 苏霭侧目,警告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青空1号:“你再胡说,我想有必要将你的语言模块跟二百五的换换。” “我错了,亲爱的~”青空1号丝毫不怵,捏着嗓子撒娇。 苏霭淡淡瞥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李三,目光落在对方磨破的袖口上。 “等解决了眼下的事,我教你怎么申请联盟的技能培训补贴。学会些技术,以后不用……”他顿了顿,没把“偷东西”说出口,“至少能堂堂正正挣信用点。” 李三喉咙发紧,突然觉得眼睛发酸。 他别过头去,假装研究廊檐下悬挂的铜铃:“苏哥你这么好心,不怕我学了本事继续当贼?” 话音未落,前方的温泉区突然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女人压抑的尖叫。 第43章 亲爱的你好,有人 他们已经很接近温泉区了,初秋的夜里不算冷,可这温泉区却没有一点蒸腾的雾气。 青空1号瞬间将昏迷的人甩上肩头,光刃在掌心弹出幽蓝光芒:“躲在我身后。” 他话音刚落,几颗碎石子突然破空而来,擦着苏霭的发梢击中身后的石柱,碎石飞溅。李三下意识抱住脑袋。 二百五呲着牙,目光紧紧盯着远处的动静。 “妈的,你是不是疯了,现在这种情况凭什么还要听他们的!” 一个男人愤怒的吼声从前方传来,听起来似乎近在咫尺。 苏霭抬手拍了拍挡在他身前的青空1号,“继续往前走。” 已经被人发现了,几人也没有再刻意放轻脚步。 等他们转过回廊的时候,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打的不可开交,一旁还有一个抱着碗碟的女人。 她似乎是想阻止他们,但又无从下手。 女人手中的碗碟在混乱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焦急地喊道:“别打了!有人来了!” 两个西装男人闻声一顿,同时转头看向苏霭一行人。 其中一人脸上带着淤青,眼神凶狠,而另一人则喘着粗气,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 “你们……”受伤的男人刚开口,青空1号手中的光刃已经横在身前,幽蓝的光芒在夜色中格外刺眼。 苏霭的目光越过他们,落在温泉区深处。 那里本该雾气缭绕,此刻却一片死寂,连水面都平静得诡异。 他们看到青空1号肩头搭着的那个穿着工作服的服务生的时候,都不由皱起了眉头。 苏霭忽然向前走了一步,“傅总、刘总。” 听到他打招呼,那两个人明显一愣。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又谨慎地往前走了一步,眯着眼睛想看清苏霭的长相。 傅强在看清来人长相的瞬间,立刻兴奋地喊了一句:“苏主任!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刘伟杰赶忙打好自己的领带,也两步走到了苏霭面前,喜出望外开口:“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碰到苏主任!” 苏霭并没有他们这样的激动表现,依旧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看来这次二位倒是省了不少信用点。” 一听这话,两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精彩纷呈。 刘伟杰咳嗽一声,笑着抬手想要拍苏霭的肩膀,却在他冻人的视线下,又尴尬的收回手:“苏主任,我也不是不想支付,只是那批克隆人实在是没达到要求。” 傅强也赶忙插话:“你们研究所的特效药确实不错,可是现在生意不好做,我这不也没回款么。” “两位不用担心,我不是来催款的,毕竟这部分也不归我管。”苏霭冷声打断了两人,直戳要害:“能不能告诉我,这个山庄的其他人都在哪?” 傅强和刘伟杰对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傅强干笑两声,伸手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苏主任这话说的,山庄其他人当然是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啊。” 他话音未落,刘伟杰就用力踩了下他的脚,赔着笑脸道:“苏主任,您也知道现在局势混乱,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把大家都集中安置了。” 青空1号突然向前半步,光刃形态突变,擦着地面划过,溅起一串火星:“集中安置在没有热气的温泉池底下?” “检测到地下十米处有生命体征聚集,还有能量波动。” 抱着碗碟的女人突然身体一颤,手中的瓷碗“啪”地摔在地上,碎片飞溅。 傅强脸色骤变,猛地伸手抓住女人的手腕:“你干什么!” 女人却突然挣脱他的手,冲到苏霭面前:“救救我们!他们把所有人都关在地下避难所了,还说……还说要把我们卖给ai换信用点!” 刘伟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咬牙切齿地骂道:“臭娘们!你找死!” 说着就要扑上去,却被青空1号一把拎住衣领,像拎小鸡似的举到半空,“看来你们不仅拖欠账款,还想当人口贩子。” 青空1号的声音冷得像冰,“根据《人权法》第72条,贩卖人口者,将被永久剥夺公民权。” 傅强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苏主任,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ai的搜查太严了,他们说只要交出一千个人,就免除我们的信用点债务,还能让我们加入智人社会!”他涕泪横流,“我们不想死啊!” “你们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苏霭低头看着他。 傅强哆哆嗦嗦地从西装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智能手环,“这里面会更新最新的讯息……” 他轻轻触碰了一下手环表面,无数条消息跳了出来,黑红色加粗的大字看的人心理不适。 李三偷偷瞄了一眼,小声问道:“苏哥,那个举报通道……不会是为了让我们自相残杀吧。” “先前我们还在猜测为什么没有公布失踪人口,原来是在打这个主意。”青空1号将肩头的人丢在地上,伸手将傅强手里的手环拿了过来。 苏霭的眼神愈发冰冷,他转头看向温泉池,平静的水面下似乎隐藏着无尽的黑暗,这些ai即便意识觉醒,也不会有感情,可他们居然懂得攻心为上的计策。 “打开避难所的入口。”他沉声吩咐,声音不容置疑,“否则,我不介意把这里拆了。”青空1号配合地握紧光刃,能量在刃尖汇聚,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小友,何必大动干戈。”一道苍老的声音忽然从几人身后传来。 青空1号脸色稍变,神色间少有的警惕,这人出现的时候,居然连他都没察觉。 苏霭注意到青空1号的态度,回身看向来人。 他们来时的回廊下转出来一个老人,头发花白,身上穿着龙绣白色唐装,手里还拄着一根青绿色的拐杖。 他信步而来,脚步稳健,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一个身穿古装的女子落后半步跟着。 苏霭打量着两人,顿觉他有些像武侠小说里描写的不问世事的世外高人。 青空1号微微低头,凑近他耳边轻声开口:“这个人,很危险。” 第44章 亲爱的你好,这是山庄主人 苏霭的手指微不可察地绷紧,但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他注视着缓步走来的老人,目光在那根青绿色的拐杖上停留了一瞬,那材质不像木头,倒像是玉石。 \"老先生是山庄的主人?\"苏霭开口问道。 老人笑而不答,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傅强和刘伟杰,轻轻叹了口气:\"年轻人做事总是这么急躁。\" 他抬手一挥,那两人突然像被无形的手掐住喉咙,脸色涨得发紫。 \"住手!\"青空1号的光刃瞬间指向老人,能量波动剧烈震荡。 老人身后的古装女子身形一闪,竟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挡在老人面前。 她的衣袖随风飘动,隐约有银光闪烁,是暗器。 \"小友别紧张。\"老人摆摆手,傅强和刘伟杰立刻瘫软在地,大口喘着气,\"只是给不守规矩的人一点教训。\" 苏霭按住青空1号的手臂,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敏锐地注意到,老人说话时,脸上的褶皱却没有被牵动。 \"看来老先生很清楚这里发生的事?\"苏霭单刀直入。 老人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走到温泉边,用拐杖轻点水面:\"我只是顺应联盟的请求,提供给客人一个临时庇护所,可惜总有些人不懂规矩,想要掀翻主人的桌子。\" 他突然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不过,老朽倒是很欣赏小友。\" 李三缓缓挪动步子,躲在苏霭身边,“苏哥,这人怎么奇奇怪怪的……他就是这个山庄的主人?” 苏霭轻轻点了点头,又看向老人,“既然老先生受人所托,应该也知道联盟什么时候会来?” “的确知道,可是只怕你们撑不到。”老人拄着拐杖,站直了身子。 他的目光落在跪坐在地傅、刘两人身上,目光中带着审视。 老人身边的女子上前,柔柔开口:“各位,进入本山庄的第一条规矩就是不可携带科技产品。” 苏霭听出来了,她就是当时屏风后指引他们进入房间的女子。 青空1号愣了下,看了看自己又望向苏霭,无奈摊手,“亲爱的,看来你违反规则了。” 老人忽然笑起来:“这位小友例外,毕竟事急从权。” 李三看着他古怪的笑容,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就连二百五都紧紧贴着苏霭的腿,一双眼睛在快速扫描对面的人。 傅、刘两人听到这话,神情更显慌乱,都努力缩着脖子降低存在感。 那个端盘子的服务生早就已经躲到老人身后去了。 “派人监视我们,这可不是待客之道。”苏霭也直视着对面的人,没有一丝退缩的意思。 青空1号也迈步站在苏霭身边,问那神态自若的老人:“你说的来不及了是什么意思。” 李三也被这话吸引,脑袋从苏霭身后探了出来。 寂静的夜色中,青空1号手中的手环突然发出尖锐的“滴滴”声。 淡蓝色的手环也随之变成了鲜艳的红色。 青空1号皱起眉头:“它在接收定位……这个位置暴露了。” 老人依旧保持着那副云淡风轻的世外高人的样子,“现在你们明白了吧。” 李三突然从旁边冲了出来,狠狠踹向瘫在地上的两人,“妈的,都是你们两个人渣,这回好了!全都活不成了!” 虽然李三瘦弱,可那两个养尊处优的显然不是他的对手,还没反抗两下,就被李三打的连连求饶。 “我们也只是想活着……” “别打了!别打了……” 刘伟杰一边用手挡着脸,哭嚎道:“我们也是逼不得已!” 李三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看着这种西装革履的精英,居然被自己揍的还不了手,他心中突然油然而生一股痛快的感觉。 随之,脚下的劲儿使的更重了。 没大会儿,那俩人都捂着肚子满脸痛苦。 二百五小跑过去,咬住他的裤腿,“你疯了,一会儿把人打死了。” 苏霭和青空1号只静静站着,没有阻拦他的意思。 “现在离开来得及么?”苏霭问道。 青空1号摇了摇头,看着天空中越来越近的光点,“除非我们有时速超过700㎞的飞车,并且可以容纳千人。” 苏霭朝着老人走过去:“老先生可有破局之法?” “我不会走的。”出乎意料的,老人回了一句。 李三慌忙问道:“你不走?可是会死的。” 他说完,才记起来,这座山庄都是人家的,那又怎么会缺信用点。 “难不成……你想投敌?!” 李三陡然提高的声音惊了众人一跳。 老人没有理会他,将手中的拐杖点在水面之上。 所有的温泉水瞬间排空,露出下方的空洞。 近千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上方的苏霭等人,眼中都是恐惧。 李三被他们看的头皮发麻。 底下有人突然问道:“是联盟派人来了么?” 天空中的光点越来越近,几乎可以看到飞行器的轮廓。 苏霭拍了拍青空1号的肩膀,“我们的车,时速多少?” “青空公司最新型号冷鹰105,时速800㎞。” “李三,二百五,走了。”苏霭招呼他们一声,朝着山庄外走。 “小友,当真就这么离开了?”老人忽然出声喊他。 苏霭没回头,轻轻摆了摆手,“老先生,我只是个小人物,不是救世主。” 他向前走了两步,又回身看向老人,沉声发问:“您……现在还算活着么?” 老人一愣,又笑起来,这次的笑容扯的大了些,脸上的皱纹都被带动了,“我果然没看错人。” 他在苏霭抬脚前,又说道:“小友,你带她走,我将毕生积蓄全部转赠于你。” 老人身边的古装女子猛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他,“师傅,你说什么?!” “梅子,走吧。”老人没有多说什么,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递给身旁的梅子。 “我们的车还有空座?”苏霭开口问身边的青空1号。 他已经叫二百五提前去开车。 青空1号笑道:“只要你想就有。” 苏霭又转身走回老人身边,摊开手,快速说道:“拿来吧,时间紧迫,你们还有不到半分钟的告别时间。” 老人笑着摇了摇头,“小友果然有趣,如果我还活着的话,说不定能与你结成忘年交。” 他说着,将手里的青绿拐杖递给了苏霭,“这是凭证,接受了你就立刻获得我的全部资产……” “好。”老人话还没说完,苏霭已经伸手接过了拐杖,“我答应你,会尽我所能照顾好她。” 话说完,苏霭一把拽起梅子的胳膊往外走,“你们应该已经道过一次别了,现在我们该离开了。” 看到这情形,温泉下方的人也反应过来了,这哪里是联盟的军队来了,这分明就是大批的杀人武器到了。 场面瞬间失控,有人大叫着,扒拉着其他人的身子,踩着别人的肩膀,拼命从底下往上爬。 头顶密密麻麻的飞行器已经近在咫尺。 二百五也开着飞车从宽阔的回廊里低空飞冲了过来。 梅子一个反身翻转,轻轻松松挣脱开了苏霭的手,想回到老人身边。 可她刚迈出一步,就软软倒了下去,李三眼疾手快,赶忙接住了她。 苏霭回头,青空1号的手指上还有细小的电流闪过,“节省时间。”他回的理所当然。 第45章 亲爱的你好,我的作品 “快上车!”二百五的小爪子在车门控制键上飞速敲击,六扇车门如羽翼般同时展开,它慌张地冲着他们喊道。 青空1号回头对着李三嘱咐了一句,“她就交给你了。” 说完,牵起苏霭的手,朝着车子走了过去。 苏霭的手指刚触到车门边缘,天空突然传来一道丝帛碎裂的声音。 青空1号反手拽住他的手腕,银色发丝在气浪中飞扬,两人跌进车厢的瞬间,地面忽然震颤了一下。 二百五迅速关好车门,苏霭坐起身看着那个挤满了人的空洞,总觉得那地方现在像一个埋尸坑。 之前被青空1号用碗砸伤的男服务生也站起了身,已经丝毫看不出之前表现出来的恐惧。 而那个端碗的女服务生也从一脸的慌乱变得无比淡定。 他们分立在老人的两旁,都静静注视着李三背上背着的梅子。 老人抬手按了一下温泉边的某处,从两侧涌出的水又迅速将温泉空洞遮盖住了,底下那些人的喊叫声也都消失不见。 几乎是他们将车隐身的同时,几个打头阵的黑甲机械战士掠空而来。 落地的瞬间,将坚实的原石地板砸穿了两个脚印。 他们从半跪着姿势缓缓起身,墨黑的机身几乎与夜空相融,只有猩红的机械双眼亮的刺目。 “我的娘诶……”李三歪在车后座上,喉结上下滚落,吞咽着口水,双手发抖的顺着自己的胸口。 这要是再晚两秒,他们可就又不了了。 梅子仰躺在他身边,刚才被他着急忙慌的摔了进来,现在毫无知觉地歪着头。 “她,没事吧?”李三犹犹豫豫开口。 青空1号从前座回过头:“没事,弱电流而已,四十分钟左右就会醒了。” 苏霭的视线一直都在下方的局势上。 “咱们好像被包围了……”二百五轻声开口,爪子还在不断操作着,控制车子悬空起飞。 可是他们的头顶冒着蓝光的战斗飞行器密密麻麻,像是一张密网,让他们这小虾米都游不出去。 “有量子隐身衣在,他们应该不会发现我们。”苏霭的视线依旧只看着下方。 青空1号察觉他的情绪,调侃道:“亲爱的,刚才走的那么干脆,这会儿怎么盯着外面不回神?” “你没事干的话,出去跟他们碰一碰?” 苏霭冷冷地瞥了青空1号一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车门上的凹槽。 “我们必须想办法离开。”他压低声音,目光扫过窗外密密麻麻的战机,“量子隐身衣不是万能的,他们的扫描仪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迟早会捕捉到能量波动。” 二百五的爪子飞速敲击着控制面板,全息投影上不断闪烁着红色警告。 “老大,他们启动了广域热能扫描……我们得立刻离开悬停状态,否则……” 底下的老人依旧身姿笔挺,嘴角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苏霭却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他的手无意识搭上车窗,静默半晌后回道:“青空1号,分析路线,准备撤离。” 李三忽然喊了一声:“你们快看,不对劲……” 随着他的声音,所有人都向下看去。 “这座山庄的主人叫隆裕,据资料显示,他具有古长安皇室血统。”青空1号忽然开口,当起了解说员。 底下的局面已剑拔弩张之势,一群黑甲战士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将隆裕三人围了起来。 “他对外从未公布过自己的年龄,外人都盛传他的年纪早已超过200岁。这云溪山庄是他一手建立的,距今已过160年。” 听到这话,李三猛地回头看向他,满脸震惊:“你说什么?!” 虽然如今科技发达,但“永生”这项技术的研究却是被联盟明令禁止的。 青空1号悠闲地靠在座椅上,抬手指着李三身边的梅子,“她可比你好命,很小就被隆裕收养了,如果不发生ai反叛这件事,隆裕的财产可都是她的了。” “不,她是克隆人。”苏霭轻声开口。 李三被这一个接一个的信息扎的脑子都乱了,好半天才问道:“那隆裕怎么会活这么久,而且他为什么要收养梅子?他没孩子么?” 苏霭摇了摇头:“梅子就是他的亲生女儿。” 青空1号有些意外地坐起身,“亲爱的什么时候学会用肉眼做dna鉴定了?” 苏霭没有理会青空 1 号的调侃,目光紧紧盯着下方那个白发老人,喉结微动:“三年前,我在研究院的绝密档案库里见过隆裕年轻时的照片。” 他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梅子的眼睛、鼻子,还有唇角那颗红痣,和照片里的年轻女人一模一样,而那个女人,正是隆裕的妻子。” 青空1号眯起眼睛,“那你又怎么知道梅子是克隆人?” 李三感觉后背一阵发凉,怀里昏迷的梅子呼吸均匀,与正常人一般无二,可是一想到她是克隆人,心理还是有些不适,微微动了下身子,与梅子拉开了些距离。、 苏霭回头看着梅子,“因为……她是我的作品。” 此话一出,车厢内瞬间陷入诡异的寂静,连李三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复杂。 苏霭只做实验体研究,从不做违背生物发展规律的研究,他敬畏生命。 可梅子是例外,那时候梅子出了车祸,她的大脑完全丧失了生理功能,只有克隆大脑才能挽救她的生命。 青空1号不解:“可是克隆技术已经不是什么有难度的技术了,为什么需要你亲自来。” 当时的苏霭虽然年轻,可已经是脑神经学的顶尖专家了,这么小的手术怎么会需要他亲自操刀。 “因为,她已经是第10代克隆体了。”苏霭轻声解释,“她的初代克隆体有瑕疵,她的大脑会病变,脑细胞会逐渐死亡,注定活不过25岁。” “那隆裕为什么会不认识你?”李三也有些纳闷,这么说来苏霭都是他的恩人了,可两人刚才的表现,明显是毫不相识的样子。 “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当时隐瞒了身份,是借用了蔡所长的身份。” 当时他确实也是被这种罕见的病症吸引了,所以才答应了研究,可惜的是…… 苏霭又深深看了一眼靠在李三肩膀上静静沉睡的梅子,她的后颈还有他亲手印上去的克隆编码。 他并没有成功治愈梅子,只能延缓病症的发作时间。 二百五的爪子突然在控制面板上重重一拍,全息投影上的红色警报骤然扩大:“老大,量子隐身衣能耗剩余 17%!” 话音未落,天空中突然划过数十道激光,擦着车顶掠过。 战局一触即发,他们下方的地面上,黑甲战士已经发动了攻击,数道激光炮齐齐射向温泉边的三人。 第46章 亲爱的你好,苍龙 苏霭的手紧紧攥着,手心出了一层冷汗:“二百五,等他们打起来,我们趁乱离开。” “那时候能量波动混乱,是个好主意。”青空1号也赞同他的办法。 “我们真的不管了?”他又看向苏霭,看到他绷紧的嘴角,又按下了话头。 苏霭左手收紧,那玉石拐杖握在手里,却感觉不到一丝寒凉。 连李三都不忍心别开了视线,虽然他跟隆裕不过匆匆一面,可他想到隆裕为梅子做的一切,又心中羡慕敬佩。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那三人死定了的时候,一道银白色的光芒却破开了炮火的冲击,直冲云霄,甚至将空中的数十台战机都击落在地。 巨大的重物落地的声音透过车窗传了进来,激荡的气浪将车子都冲击地晃了几下。 在刺眼的光芒中,老人枯瘦的身躯突然爆发出一阵阵金属撕裂声,他身边的两人身体忽然剧烈抖动,没一会儿就像是失去了意识,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隆裕的皮肤寸寸龟裂,皮下涌出无数银灰色液态金属,脊椎如活物般节节拔高,每一节脊椎都由暗银色的合金关节拼接而成,缝隙间流淌着幽蓝色的能量脉络,仿佛流动的星痕。 “我嘞个……娘诶……”李三惊叹出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老人的身躯竟然变成了一条巨大的机械苍龙! “吼——!” 一声龙吟震碎夜空,温泉的水面炸起十米高的浪墙。 它猛然腾空而起,龙首昂然如古铜铸就的神像,额间嵌着一枚赤红的量子核心,两侧龙须由细密的纳米纤维编织,在空气中随风而动,如同活物般敏锐地探测着四周。 没有翅膀,却依然能在空中游弋,它的脊背上排列着十二道反重力环,散发着淡蓝色的光晕,使整条龙躯浮空而行,行动时如巨蟒巡天,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四只龙爪苍劲有力,指节间缠绕着细小的电弧,每一次挥动都仿佛能撕裂空间。 黑甲战士们尚未反应过来,龙尾已如万吨巨鞭横扫而过,三架战斗飞行器在半空炸成火球。 “目标异变!优先歼灭!”机械战士的电子音此起彼伏,猩红的光束交织成网。 苍龙却以不可思议的敏捷腾挪翻转,利爪撕开两台黑甲战士的胸膛,核心能源被捏爆时溅起的电浆如同鲜血。 一架重型战机俯冲而下,却被龙口中喷吐的等离子洪流迎面击中。 驾驶舱在蓝白色光焰中熔化成铁水,失控的残骸坠向地面,将温泉别馆砸成废墟。 苍龙盘旋升空,尾巴游移间刮起的飓风将剩余敌机吹得七零八落,漫天机械残骸如金属暴雨般坠落。 它悬浮于夜空之下,宛如一尊从古老神话中苏醒的战争神只。 连一向除了苏霭,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青空1号都将脸紧贴在车窗边,啧啧称奇:“这也太酷了。” 他回头看着苏霭:“亲爱的,能给我也改造一个这样的身体么?” 苏霭的指节在玉石拐杖上捏得发白,眼神死死盯着窗外那遮天蔽日的机械龙影。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他声音低沉,\"趁他们交战,二百五,立刻启动隐匿模式,从西南角突围。\" \"已经在做了!\"二百五的爪子快要把控制台敲出火星,\"但他们的量子干扰场太强,我们的隐身系统最多撑三分钟……\" 话音未落,一道猩红的光束突然擦过车顶。 整辆车剧烈颠簸,警报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李三一把抱住昏迷的梅子,脑袋重重磕在座椅上。 \"他们发现我们了!\"二百五尖叫。 青空1号突然解开安全带,银发在警报红光中像一簇跳动的火焰。 \"我去帮忙。\"他伸手去拉车门,\"你们先走。\" \"你疯了?!\"苏霭一把拽住他手腕,\"外面是机械军团!\" \"所以才需要最帅的我去……\"爆炸的轰鸣淹没了后半句话。 外面不断炸开的炮火,将整片天空都照成了火红色。 车窗外,机械苍龙突然调转方向,机械眼眶中两团幽蓝火焰对准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它在......锁定我们?\"李三声音发抖。 “量子隐身衣能量耗尽了……”二百五的童声都莫名有些颤抖。 “你敢去,我就从车上跳下去。”苏霭冷冷瞥了青空1号一眼。 他回头的瞬间,隔着纷乱的激光炮火与苍龙视线相对,不知为何,苏霭忽然觉得他似乎读懂了火焰中涌动的情绪。 苏霭对着二百五命令道:“上升,准备离开。” “可……”它话还没说完,就被青空1号一把揪起来,放在后座。 他动作迅速地挪到到了前座,“我来,都系好安全带。” 在量子隐身衣失效的瞬间,他们的车就被锁定,各种攻击纷至沓来。 青空1号收敛起平时不着调的样子,一双手熟练地操作着车控面板。 而那机械苍龙也蓦然一个俯冲朝着他们飞来。 “他,他过来了。”李三脸色青白,吓得哆哆嗦嗦,还不忘护好怀里的梅子。 几乎是在那些攻击到他们眼前的瞬间,苍龙的机械身躯已经盘旋在车子的四周,将他们护在中心,所有的攻击全部都打在他的身躯上。 巨大的爆炸和撞击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青空1号与苍龙合作默契,以相对速度快速升空。 苏霭的手指扣在椅背上,目光落在窗外,苍龙的身躯饶是再坚硬,在这么强的火力冲击下也渐渐有些抵挡不住。 龙鳞表面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痕,幽蓝的能量脉络明灭不定。 每一次炮火轰击,都有金属碎片从它庞大的身躯上剥落,在夜空中划出银白弧线,像是流星散落。 \"它撑不了多久。\"青空1号的声音罕见地紧绷,\"我们必须……\" \"砰——!\" 一颗流弹突然穿过龙身缺口击中了车窗,飞行车在惯性作用下剧烈摇晃,狂风瞬间灌入车厢,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青空1号慌乱回头看向苏霭,看到他没事,才松了口气,又将注意力放在驾驶上。 李三将梅子挡在怀里,绝望喊道:“苏哥,这下怎么办!” “青空1号,全速前进!”狂风扯着他破碎的声音送进青空1号耳中。 随着一声引擎轰鸣声,飞行车像突然发射的火箭冲向天际。 苍龙离开车身,发出一声怒吼,周身爆发出强烈的银白光芒,俯身,急转直下,周身忽然化作万千碎片,如同万剑而发的箭矢射向下方的战机。 与苏霭他们背道而驰。 “爸爸!”夜空中一声带着哭腔的喊声越过重重炮火声下落,梅子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碎裂的车窗,李三在她身后死命拽着她的另一只胳膊。 她的手臂被车窗边的碎玻璃划破,血珠顺着她伸出的手滴滴落下。 还未完全化作碎片的龙首转了过来,遥望向越来越远的飞行车,发出一声震天的龙吟。 第47章 亲爱的你好,那个残骸 龙首发出最后的悲鸣,额间量子核心迸发出刺眼的强光,整片夜空都被染成血色。 苏霭瞳孔骤缩,那些坠落的碎片上闪过无数画面,年轻的隆裕握着妻子的手,梅子从病床上睁开眼睛时,老人湿润的眼眶。 龙吟声在夜空中久久回荡,仿佛要将整片天幕撕裂。 梅子的指尖还悬在窗外,血珠被狂风卷成细碎的红雾。 飞行车剧烈颤抖着突破云层,舷窗外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那是苍龙自爆产生的冲击波。 青空1号猛打方向盘,车身几乎垂直着擦过一道粒子炮,右侧引擎盖被掀飞大半。 \"抓紧!\"青空1号只来得及高声警告车上的人,车身在连续翻滚中撞进一团积雨云。 冰晶噼里啪啦砸在挡风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子弹。 苏霭的玉石拐杖卡进了座椅的缝隙,他借着这个支点死死固定住身体。 后视镜里,李三正用安全带把昏迷的梅子捆在自己背上,动作前所未有的麻利。 \"好像……没有追兵了……\"二百五被苏霭抱在怀里,眼睛紧紧盯着车载屏幕。 四周忽然变得一片寂静,万米高空之上,苏霭的呼吸有些粗重,他的思绪还困在刚刚看到的那一幕上。 “抓紧,我们要坠落了。”青空1号忽然出声,将怔愣的所有人拉回神。 天空之下,是漫无边际的熊熊火焰,将整个云溪山庄付之一炬。 熟悉的失重感让李三的脸变得惨白,他将梅子背在背上,转身半趴在车座上,手指扣在椅背上,紧紧闭上了眼睛,一脸视死如归。 过了几秒,车身一个剧烈的抖动,呼呼的风声混着青空1号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你这是在干嘛?” 李三被他吓得眼皮一跳,猛地睁开眼睛,立刻朝着四周看去,所有人都好好坐在车座上盯着他。 “不是要坠落了么……我这不是给梅子小姐当个肉垫,也许还能救她一命。”李三挠了挠头,认真解释。 李三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手忙脚乱地解开安全带坐直身子。 梅子软软地靠在他肩头,发丝间还沾着几滴未干的血迹。 李三又将安全带牢牢捆在两人身上。 \"我是说引擎受损需要迫降,但是这车配备了降落伞。\"青空1号憋着笑,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快速滑动,\"不过你这个姿势……\" 他突然猛拉操纵杆,车身擦着树梢冲进一片芦苇荡,\"倒是很适合当安全气囊。\" 湿漉漉的芦苇拍打在车窗上,飞行车像艘搁浅的船在泥泞中滑行,又在刹车的作用下险险的停在河边。 苏霭的拐杖\"咔\"地从座椅的缝隙里脱落,整个人差点飞出去。 青空1号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样,速度极快的站起身,用手臂撑住了他的肩膀,才避免了苏霭和二百五脸怼车窗飞出去的窘况。 他低低笑了一声:“亲爱的,这什么时候了,还能走神?” 苏霭没有理会他,急切地开口:“开门。” 青空1号回头按下开门按钮,变形的车门“嘎吱吱”响了半天才猛地弹开。 苏霭将二百五丢在座子上,急急忙忙走了出去。 李三和二百五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明所以。 苏霭的视线一直都在搜寻什么,沿着河边跑了好长一段距离。 经过一夜的慌乱,一缕晨光已经渐渐突破天际。 借着这一点光亮,他忽然看到了什么,脚步猛地顿住。 芦苇丛中,银色的巨大的机械龙首只剩一点残骸,在晨光之下闪着光点,正随波沉浮。 苏霭忙疾步走了过去,青空1号在他身后伸手,却拽了个空。 苏霭站在芦苇丛中,低头看着那一小点残骸。 它下颌处的装甲板已经脱落,露出里面精密排列的神经导管。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本该是金属的导管末端,连接着的,是人类的大脑组织…… “完美的战争机器……他们居然成功了……”苏霭出口的声音有些颤抖。 青空1号站在岸边,静静看着他,微不可察地皱起了眉头。 远处忽然传来李三的喊声:“苏哥!你们到那干嘛去了!” 苏霭用手中的玉石拐杖将那残骸挑了起来。 初升的朝阳红彤彤的挂在天际,大地附上了一层金光,水面的波纹都闪着细碎的光。 这原本该是美不胜收的景色,可苏霭却感觉周身寒凉。 他可以确定自己当时没看错,那龙首的残骸上留下的标记正是大写的“x”。 “他一个人,能歼灭上千的机械军队,要不是他能量不够,也许他根本不会‘死’。”苏霭深吸口气,慢慢冷静下来。 青空1号少见的没接话,只是伸出手,准备拉苏霭上来。 苏霭回头看着他,两人就这么静静地隔空相望。 最后还是青空1号先败下阵来,柔声开口:“先上来吧,水凉。” 苏霭没动。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青空1号往前走了一步,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又僵持了几秒钟,苏霭才挪动脚步,缓缓走上了岸,膝盖以下的裤腿已经湿透,黑色的裤子上沾着一些水里的杂草碎屑,还不住地滴着水。 “你明明还受了伤,怎么能站在冷水里呢。”青空1号立即迎上去,还不住地碎碎念着。 苏霭抬头看着他,褐色的瞳孔中满是坚持,“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青空1号一愣,也没避开视线,“只有几个关于苏博士的模糊片段,但也只是她激活我的那部分,没什么重要的信息。” 他看着苏霭狐疑的眼神,又往前走了半步,鼻尖几乎要抵在苏霭的额头上,他低声开口:“你要是不信,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们找一个实验室,我把所有的记忆全部导出来给你检查。” 苏霭身子微微后仰,避开了他浅浅的呼吸,“我信你。”他简短说了三个字,又转身朝着停车的地方走了过去。 青空1号忙抬步跟上,眼神落在他手里的残骸上,又瞬间移开。 第48章 亲爱的你好,去看看新世界 二百五跳回驾驶位,小爪子在操作台上按了一下,操作台旁边的储物格里弹出个医疗包,“过来,帮忙。”它回头冲李三挥了挥爪子。 苏霭他们回去的时候,梅子已经被放在了车外的空地上,李三正笨拙地扯医疗贴布。 “你真的是浪费了人类的身体。”二百五一脸鄙视地在旁边吐槽他。 \"她体温太高了。\"李三突然摸到梅子滚烫的额头,赶忙抬头指挥二百五,\"你看看,那里面有没有什么退烧的?\" 苏霭将手里的东西交到青空1号手上,俯身靠近梅子,修长的手指轻轻撑开她的眼睑。 在阳光下,女孩的瞳孔微微收缩,但反应有些迟钝。 他注意到她的结膜泛着不正常的淡红色,眼白处隐约可见细微的血丝。 \"瞳孔对光反应减弱。\"苏霭低声自语,指尖顺势滑到梅子的颈动脉处。 他皱眉数着脉搏,指腹下的跳动快而微弱,\"脉搏128次\/分,心律不齐。\" 二百五已经翻出了医疗包里的电子体温计,小爪子灵活地将其塞进梅子耳道。 \"滴\"的一声响后,它的小显示屏亮起刺目的红色数字:39.8c。 \"高热。\"他的手指突然一顿,在梅子锁骨上方摸到数个细小的针孔痕迹,周围皮肤泛着不自然的青紫色。 苏霭的眉头皱得更紧,他看着梅子身上繁杂的装束,有些不知道怎么办。 他们这里都是男性,大庭广众之下的,也不能直接解她衣服检查。 青空1号默默递来小型医疗扫描仪,苏霭看了他一眼,接过扫描仪,金属外壳触感冰凉。 他调整了一下仪器参数,悬停在梅子胸口上方约十厘米处。 扫描仪发出细微的嗡鸣,淡蓝色的光幕从梅子身上缓缓扫过。 显示屏上很快跳出三维人体模型,大脑部位闪烁着刺眼的红色警告标志。 \"她的脑细胞在加速死亡。\"苏霭盯着数据,声音越来越沉。 扫描图像上,梅子的脑部区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暗红色。 神经元突触的连接点一个接一个熄灭,就像夜空中逐渐消失的星辰。 青空1号突然抓住苏霭的手腕:\"看这个。\" 他指向脑干处几个闪烁的银色光点。 放大后可见那是数十个纳米级的机械蜘蛛,正沿着神经纤维爬行,所过之处神经突触点又像是被它们用蛛丝修复了一样,慢慢亮了起来。 苏霭半跪在地上,皱着眉头,捏着扫描仪的手指绷紧。 机械医疗蜘蛛,这是他当时提出的治疗梅子的办法。 他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实现了这个计划。 没过一会儿,扫描仪上熄灭的小点又全部都被点亮了。 李三早就看的目瞪口呆了,“这也太厉害了吧,但是这不就是在强行吊着她的命么……” “我爸爸呢……” 就在他们还在研究的时候,梅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她黑沉沉的眼眸盯着苏霭,眼中满是着急。 “你还没有完全恢复,先不要激动。”苏霭急忙出声安慰她,以他的猜测来看,梅子的情绪是会对脑神经有影响的。 可苏医生的病人显然顾不了这么多,她猛地坐起身,一把揪住苏霭的衣领,怒声吼道:“我爸爸呢!” “在这。”青空1号一只手拽开她钳制苏霭的手,将另外一只手里拿着的机械残骸递到她面前。 梅子的手突然僵在半空。 她颤抖着接过那块残骸,金属表面还残留着无数的划痕。 \"爸爸他......\"在看到残骸里面那粘连的脑神经的时候,梅子的声音哽住了,眼泪大颗大颗砸在金属上,很快又顺着金属表面落在地上。 李三和二百五静静站在一旁,都有些不忍地避开视线。 看着扫描仪上突然密集消失的亮点,苏霭突然冷声喝道:“梅子,冷静!” 梅子突然一愣,泪眼婆娑地抬头看着他:“你那么厉害,你能救我,一定能救我爸爸的,对么。” 在她希冀的眼神中,苏霭轻轻摇了摇头:“不是我厉害,是你父亲为你付出的太多。” 青空1号也蹲下身看着她:“你身体里的医疗蜘蛛,就连现在的青空公司都达不到这样的能力可以制作。” 整个地星最为顶尖的科技公司,在所有国家都设有分部,如果说他们没有办法,那就只剩下一个。 苏霭轻声开口:“他替你伪造身份,用尽全力去拯救你,都是为了让你好好活下去。” 梅子目光呆滞地抱着那块两手大的残骸,突然笑了起来,她喃喃自语:“可是,我不想活着了……” “为什么?!”听到这话,李三有些激动地走上前。 梅子轻轻抚摸着残骸的表面,呢喃道:“苏医生,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克隆体,并且经过一次次克隆,我一直都保留着每一次开始到死亡的记忆。” 她笑着看向苏霭,“你说的对,我们已经告别过了,毕竟我已经死过七次了。” 她咬着牙,又继续说道:“你知道一次又一次看着最亲的人为我的死亡痛苦的时候,我有多难受么。甚至……”她激动的身体都在轻轻颤抖。 李三不解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苏霭一屁股坐在地上,岔开李三的话:“他是为了你能完整的过完一个人生。” 青空1号转头望着苏霭,没再移开视线。 梅子抬手抹干脸上的眼泪,“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整个山庄都是机器人,我也知道我早晚有一天还是会死的。” “只是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这次是她看着父亲在她眼前死去,她也终于明白了父亲经历了什么。 苏霭轻轻叹了口气,不仅是她保留了记忆,隆裕也保留着每一次的记忆,他做这些只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真正拥有一次人生。 “当时那场车祸……是你自己制造的吧。” 听到苏霭的问题,梅子垂着头没做声。 “算了,我收了他的好处,就一定会信守承诺保护好你的,医疗蜘蛛的情况良好,这次也许真的有希望。” 苏霭回头看着冉冉升起的太阳,眯起眼睛:“去看看他没带你见过的新世界。” 第49章 亲爱的你好,整理思绪 梅子呆呆坐在地上,那块碎片搁在她的膝头,她缓缓低下头,将脸轻轻贴在碎片上,微微弯起嘴角,一滴泪从她眼眶滚落,打湿了碎片的表面,许久才呢喃出声:“爸爸,再见。” 太阳已经悬在高处,温暖的阳光驱散了秋日的寒凉。 苏霭低头看着扫描仪上渐趋稳定的数据,才算是松了口气。 几人都被这氛围影响,沉默许久,李三才轻声开口问道:“苏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听到头顶的声音,苏霭将手里的扫描仪放了下来,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一直都被事情赶着往前走,现在反而没了打算。 “我们先回云溪山庄。”青空1号忽然出声。 苏霭没回头,他能感受到自从刚才,青空1号的视线一直都定格在他身上。 也许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注视,又或者是苏霭对他的眼神有些抵触,他没有回应。 梅子将那残骸护在怀里,强打起精神,“我也想回去。”她想找点东西。 “好。”苏霭刚用手撑着腿准备站起来,青空1号的手已经伸在他面前。 苏霭犹豫一瞬,还是抓住他的手,借力站了起来,“二百五,我们的车现在什么情况。” 听到苏霭的召唤,二百五立马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极为自然的应道:“老大,车子右侧的引擎被粒子炮打坏了。” 青空1号像是急着表现自己,忙插话道:“我可以修的。” 苏霭瞥了青空1号一眼,没接话,只是转向二百五:“能修好吗?” 二百五举起前爪挠了挠毛茸茸的脑袋,电子眼闪烁了几下:“需要更换零件,但咱们手头没有备用的。” 梅子抱着碎片站起身,声音还有些沙哑:“我记得……云溪山庄的储备库里好像有类似的零件。” “我们现在离山庄多远?”苏霭看向二百五。 它急忙回道:“三公里。” 苏霭扫了一眼这些病残,他现在也已经快到极限了。 “亲爱的,我去取,按照我的速度,20分钟足够往返。”青空1号伸手轻轻拽了拽苏霭的衣袖。 苏霭沉默片刻,现在这似乎是最好的办法了,他终于看向青空1号:“行。” 青空1号的眼睛亮了一下,因为苏霭终于肯和他说话而雀跃:“好,我马上回来。” 他跟二百五走向车子,检查完车损零件,转身就要离开,又猛地停下脚步,看着李三:“你保护好他。” 说完又准备离开。 “等等。”苏霭忽然叫住他。 青空1号脚步一顿,回过头,眼神期待。 苏霭却只是淡淡地说:“注意安全。” 青空1号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知道了,亲爱的!”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树林间,李三凑到苏霭身边,小声嘀咕:“苏哥,你对他是不是太冷淡了?” 苏霭垂下眼帘,声音平静:“我们……算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不再言语。 梅子轻轻叹了口气,低头抚摸着怀中的碎片,阳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脆弱。 二百五左右看看,打破了沉默:“那我们现在干嘛?干等着吗?” 苏霭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小溪上:“先休整一下吧,我去打点水。” 他转身从车上拿起水壶,独自走向溪边。 溪水清澈见底,映出他疲惫的脸庞。 苏霭蹲下身,掬起一捧水,冰凉的感觉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脑海中的思绪纷乱如麻。 这一个星期发生的事情在他脑中过电影一样飞速划过,脑海中的画面忽然定格在青空公司那张全息图上。 当时他看到的那只手是他母亲苏净汶的,而青空1号的模型居然也跟她同时出现。 再结合青空1号的说辞,他有个猜测,他母亲很有可能与青空1号的诞生有关系。 而之前他也发现过青空1号身上关于x军工的标记……这也就是说他母亲当时很有可能是在为x军工做事,那么她的死…… 这十年来苏霭一直都在暗中调查母亲死亡的真相,可是她母亲的身份早就被联盟抹除了,所有的线索一夜之间全部消失。 单凭x军工一夜消失,他母亲同时被杀害,苏霭就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如今只是证实了这个想法。 但他想不明白的是,既然青空1号很早就认识他,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又想到当时那个培养舱…… “青空1号一定有些事情没有坦白。”苏霭喃喃开口。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以为是李三或者梅子,头也不回地说:“我马上就好。” “亲爱的。”青空1号的声音响起。 苏霭手一抖,水从指缝间漏了下去。 他站起身,皱眉看着青空1号:“你怎么回来了?” 青空1号举起手中的零件,笑容有些勉强:“我……我跑得比较快。” 苏霭看着他凌乱的发丝和沾满泥土的鞋子,心里一紧。 他不是说要二十分钟,怎么可能这么快? “你……”苏霭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青空1号上前一步,将零件塞进他手里,轻声道:“我真的没骗你。” 苏霭握紧零件,金属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疼。 他别过脸,声音低不可闻:“……我知道了。” 阳光依旧温暖,风掠过河边叶子泛黄的柳树枝条,带起一片沙沙的声响。 远处,梅子和李三的交谈声隐约传来,而溪边,两人静静站着,谁都没有再说话。 “好了,先修车吧,正事要紧。”苏霭说完,快步朝着李三他们那边走了过去。 青空1号看他终于愿意理自己了,这才算是稍微松了口气,赶忙快步跟了上去。 二百五已经准备好了修车的工具,看到青空1号回来,立即迎了上去,“你这么快?!”童音中满是惊讶。 苏霭又回身,将手里的零件递给青空1号:“加快速度。”他突然想起了温泉下那些人,隆裕当时是有意将机械军队引开的。 “十分钟。”青空1号从车底探出头。 第50章 亲爱的你好,走回头路 苏霭站在车旁,看着青空1号熟练地拆卸损坏的引擎部件。 他的动作精准而迅速,仿佛对机械结构了如指掌,就像他曾经无数次修理过类似的东西一样。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苏霭皱了皱眉,男模机器人么……? 似乎除了做饭,什么都很精通。 梅子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仍紧紧抱着那块碎片,眼神空洞。 李三蹲在她旁边,低声说着什么,似乎是在安慰她。 苏霭看到他们,微一挑眉,没想到李三还是个暖男。 二百五凑到苏霭脚边,仰起脑袋:“老大,咱们回去之后,是不是得重新规划一下?” 苏霭点点头,看着车座上搁着的玉石拐杖:“嗯,得先想办法查询一下隆裕留下的资产到底有多少。” “还有那些机械军队。”二百五的电子眼闪烁了一下,“他们会不会再回来?” 苏霭的指尖微微收紧。 “修好了!”青空1号从车底滑出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冲苏霭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可以出发了。” 苏霭盯着他看了两秒,最终只是简短地“嗯”了一声,转身走向副驾驶。 青空1号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快步跟上。 车子重新启动,引擎的轰鸣声在寂静的森林中格外清晰。 梅子坐在后排,怀里仍抱着那块碎片,目光望向窗外。 李三坐在她旁边,欲言又止。 二百五专注地驾驶着车子,小声问苏霭:“老大,你怎么坐这了……”它能感受到青空1号那愤怒怨念的眼神都快把它的后脑勺盯穿了。 苏霭的手指在玉石拐杖上轻轻敲了敲,没有回答。 在苏霭的授意下,车子公路上驶向云溪山庄的方向,阳光透过树影斑驳地洒在挡风玻璃上,映出苏霭冷峻的侧脸。 破烂的车子,在颠簸中咔啦作响。 青空1号坐苏霭正后方,眼神一点也不掩饰的盯着他的后背,表情是少有的专注。 五公里,不过转眼的功夫,但是后座的李三已经睡得四六不知了。 苏霭看了眼后视镜,李三仰着头靠在后座,嘴巴大张着,苏霭总算是知道他为什么长成这样了。 他的视线一转,忽然与青空1号的视线对上了。 两人的就这么隔着镜子,互相对望了许久,谁都没先移开视线。 “老大,我们……到了。”二百五说的犹豫。 苏霭这才看向窗外。 李三也从梦里惊醒,揉着眼睛,看向窗外,可这一眼,所有人立即愣住了。 青空1号都微微蹙起眉头。 梅子慌乱地扑向车窗,他们先前见过的雕梁画栋的壮阔建筑已经变成了一堆随意堆砌的焦土。 昨夜的战斗将云溪山庄夷为了平地。 苏霭的手指猛地攥紧玉石拐杖,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片废墟,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之前在宙斯公布的影像中,他们只是远远看着那景象,心中虽有感触,可远没有亲身经历来的深刻。 看着满地的机械残骸,他不禁心惊,这场战争……人类真的能赢么…… \"怎么会......\"梅子颤抖的声音从后座传来,她的手指紧紧扣着破碎的车窗边缘,瞬间便被破玻璃划出伤痕。 李三张嘴,欲言又止。 苏霭一把推开车门,几乎是跳下了车。 他的动作太快,以至于青空1号伸出的手抓了个空。 \"小心埋伏。\"青空1号快步跟上,声音低沉。 苏霭没有回答,他的脚步在焦黑的土地上留下一串清晰的痕迹。 空气中还弥漫着等离子武器残留的焦灼气味,混合着木料燃烧后的刺鼻味道。 \"分头找。\"苏霭简短地下令。 梅子跌跌撞撞地冲向主楼的方向,李三赶紧追了上去。 二百五启动扫描模式,开始系统性地搜索废墟。 青空1号却站在原地没动,他的目光锁定在苏霭的背影上。 阳光穿过废墟的间隙,在苏霭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随时会消散的幻影。 苏霭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从身后追上来的青空1号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温泉池在这边。” 他抬手指着苏霭的反方向,他没放开手,拉着苏霭走了过去。 两人到的时候,苏霭有些意外,虽然周围依旧是焦土废墟,可是温泉池却依旧保持着完整的样子。 甚至于连水面都是一如既往地清澈透亮,在阳光下闪着亮闪闪的波纹。 苏霭没再犹豫,缓步走了过去,学着隆裕的样子,用玉石拐杖轻轻点了一下水面。 水面随之一阵激荡后,迅速退了下去,露出那个巨大的空洞。 空洞里近千人早就被昨晚的情况吓得失了神,他们能从水面下清晰地看到上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曾经的精英名人们,全都哆哆嗦嗦地缩成一团。 在看到苏霭和青空1号的瞬间,又不由自主往里面缩了缩。 苏霭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没想到在这样猛烈的轰炸下,这个地下空间竟然完好无损。 水面下的人群像受惊的鱼群般拥挤在一起,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 \"看来隆裕的防护措施比想象中更完善。\"青空1号站在池边,声音里带着一丝赞叹。 苏霭没有回应,他的目光扫过那些瑟缩的身影。 突然,一个熟悉的面孔引起了他的注意,居然是联盟的财务官。 那人正躲在人群最后方,缩着脖子避开苏霭的视线。 \"你。\"苏霭用拐杖指向他,\"过来。\" 财务官浑身一颤,在周围人推搡下不情不愿地走上前,他昂贵的西装已经皱成一团,狼狈地贴在身上。 畏畏缩缩的全然没了平日的趾高气扬。 \"隆裕的资产清单。\"苏霭开门见山,\"我需要完整的备份。\" 财务官的眼神闪烁:\"这……根据联盟法令,个人信用点是保密的,不能随意透露给其他人。\" 苏霭举起手中的玉石拐杖:“这是授权。” 他又冷冷看了财务官一眼:“还有什么问题?” 在他看不到的身后,青空1号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把粒子光刃,冷笑着看向财务官。 “……没……没了……”财务官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摔倒在地上。 第51章 亲爱的你好,你到底是在打谁啊 苏霭伸手按动了温泉池池壁上凸起的按钮,温泉池下的平台忽然开始缓缓上升。 因为平台忽然的抖动,人群中发出慌乱的呼喊声,都互相挤得更近了。 一个个惊恐地望着上方越来越近的苏霭和青空1号。 等到平台上升到与地面齐平,才猛地停住。 苏霭走近人群,朝着财务官伸开手。 他赶忙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微型数据终端,手指在屏幕上慌乱地滑动着。 \"这、这是隆裕先生名下所有的资产清单......\"他咽了咽口水,将终端递向苏霭,\"包括信用点、不动产、私人收藏......都在这里了。\" 苏霭接过终端,目光快速扫过屏幕。 数字比他想象的还要庞大,隆裕的财富几乎可以支撑一个小型城市的运转。 青空1号低头,看向那个矮胖的财务官:“你的终端怎么没有被ai控制?” 他手里的量子光刃光芒更亮了些。 “这这,这是联盟加密终端,只有我的指纹可以打开,并且我从不离身,这也是隆裕先生知道的。” 他咽了口口水,“并且像隆裕先生这样的资产持有者都需要本人在48小时内通过自己的个人财产终端进行认证上传的。” 苏霭目光转向财务官,\"隆裕有没有留下什么私人指令?关于这些资产的用途?\" 财务官额头渗出冷汗:\"有......有的。他在系统里预设了一条指令,如果......如果他本人超过48小时没有进行身份验证,所有资产将自动转入......\" \"转入哪里?\" \"转入......\"财务官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转入‘苏霭’名下。\" 空气瞬间凝固。 苏霭瞳孔微缩,呼吸微滞。 青空1号猛地转头看向苏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为什么?\"苏霭的声音低沉。 财务官摇头:\"我不知道......我们无权过问财产的处理。\" 苏霭沉默片刻,将终端收起。 \"老大!\"二百五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你们快过来看!\" 苏霭和青空1号对视一眼,迅速朝声音的方向赶去。 温泉池后方的废墟中,二百五正站在一块倒塌的金属板前,电子眼急促闪烁着。 \"下面有机械反应!\"它用机械爪敲了敲金属板,\"而且......很强。\" 闻言,青空1号立即将苏霭推远了些,上前一步,单手掀开沉重的金属板。 灰尘散去,露出下方一个狭窄的金属舱,看起来像是战机的逃生舱。 舱门已经被砸得变形,但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微弱的敲击声。 青空1号蹲下身,手指扣住舱门边缘,他又看向苏霭,“还是不打开为妙。” 苏霭沉声开口:“免于后患。” 青空1号得了命令,用力一拉。 \"咔!\" 舱门被硬生生扯开。 黑暗中,一双冰冷的机械眼骤然亮起。 \"小心!\"青空1号猛地横跨一步,挡在苏霭面前。 下一秒,一道银光从舱内刺出,瞬间穿透了青空1号的手臂,擦着苏霭的衣角划过。 一个高大的机械体缓缓从舱内站起,它的外壳布满裂痕,但右臂的等离子刀刃依然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是机械兵......\"二百五的声音带着恐惧。 机械体转动头颅,视线锁定在苏霭身上。 \"目标确认。\"它的声音机械而冰冷,\"执行清除指令。\" 青空1号抬手挥动粒子光刃与对方的等离子刀狠狠相撞,爆出一串刺目的火花! 他抬手的瞬间,手臂上的仿真血液有几滴甩在了苏霭的脸上。 \"带其他人先走!\"青空1号咬牙抵住机械体的攻势,回头对苏霭喊道。 苏霭没有动。 他盯着那个与青空1号差不多高度的机械体,突然注意到它胸口有一个熟悉的标记,展翅欲飞的青鸟,又是青空公司的产品。 但这可是战斗型机器人,一家民营公司,怎么会有这样的产品。 苏霭抬手抹掉脸上的血迹,有些许的呆愣。 其他那些幸存者早就作鸟兽散,逃命去了。 他举起玉石拐杖,猛地冲了过来,用拐杖狠狠地砸在了机械体的脑袋上。 青空1号睁大眼睛,语调焦急:“你怎么回来了,先离开。” 就连二百五都躲在了掩体后面,搞不清现在的状况。 “那你先说说,为什么培养舱的密码为什么是我的生日。”相比起青空1号的焦灼,苏霭反倒冷静的有些诡异。 青空1号的动作明显僵了一瞬。 机械体抓住这一瞬间的破绽,等离子刀刃猛然下压,几乎要切入青空1号的肩膀。 \"砰!\" 苏霭的玉石拐杖狠狠砸在机械体的关节处,金属外壳瞬间凹陷。 机械体失衡后退两步,电子眼急促闪烁,重新锁定目标。 \"你。\"青空1号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慌乱。 \"回答我。\" 苏霭站在他身侧,拐杖横在胸前,目光死死盯着机械体,但问的却是青空1号:\"为什么密码会是我的生日?\" 机械体再次扑来,青空1号猛地推开苏霭,粒子光刃与等离子刀激烈碰撞,火花四溅。 \"因为……\"青空1号咬牙抵挡着机械体的攻势,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那是苏博士设置的密码!\" 苏霭没有很意外的反应,又朝着机械体冲了过来,“你知道自己有备用体?” 青空1号一个鞭腿,将机械体踹开,“我不知道。” 苏霭愣了一下,又不罢休,举起拐杖又追着机械体开打,“那你还敢去送死!” 二百五缩着脖子躲在掩体后面,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俩……现在是在玩什么……” 那拐杖明明是打在机械体身上的。 可青空1号却觉得苏霭现在似乎是在发泄自己的情绪,他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亲爱的,原来你这么关心我啊。” 他伸手拽着苏霭的后衣领,对着机械体脚下一个发力,那机械体随即呈抛物线飞了出去,一声巨响后,落在了废墟里。 第52章 亲爱的你好,有人当面撬墙角 机械体在废墟中砸出一个深坑,金属外壳发出刺耳的扭曲声。 但它的电子眼依然闪烁着红光,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青空1号抬起手,一道空压炮从手心飞出,直接就将那机械体炸成了废铁,连一点火花都没飞溅。 苏霭还举着拐杖:“……” 二百五也屁颠屁颠走了过来,“老大,那些人已经跑光了。” 听到这边的动静,李三和梅子也从另外一边的主楼冲了过来,李三气喘吁吁地:“这是怎么了?发生是什么事了?” 苏霭将手放了下来,转身扫了青空1号一眼,“放开。” 青空1号没松手,反而得寸进尺地将人往怀里拽了拽。 苏霭的眉头瞬间拧紧,手肘猛地向后一顶,却被青空1号轻巧地避开。 他的手臂反而环得更紧,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畔,带着笑的欠揍声音响起:\"别害羞嘛。\" 李三和梅子同时刹住脚步,都有些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苏霭抱着手臂,冷眼看着他。 青空1号讪讪放开手:“好好好,不闹了。” 看两人又恢复正常了,梅子才快步走了过来,手里提着比她更大的包,献宝一样递到苏霭面前:“给你。” 苏霭视线微微垂下,有些疑惑地看着她:“这是?” “这是我所有的家当。”她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神无与伦比的坚定。 “这……”苏霭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梅子解释道:“我爸爸说他以后的家当都是传给女婿的。” 说着,又将手里的东西往前递了递,“现在你继承了他的家当,所以……” 此话一出,最着急的莫过于青空1号,他瞬间挡在苏霭面前,语气不善地开口:“小妹妹,当着别人的面撬墙角不好吧。” 苏霭额角跳了跳,一把将青空1号扯到身后:\"胡说什么。\" 他看向梅子,语气缓和了些:\"你父亲的事我很抱歉,但这些东西你留着更有用,而且……\" 苏霭低头看着手里的青玉拐杖,抬手将它递给梅子:“当时也是为了让他安心,现在物归原主。” 梅子固执地摇头,背包又往前递了半寸:\"不是谢礼。\" 她又语调坚定地开口:\"是聘礼。\" 语出惊人。 \"噗——\"正在喝水的李三直接喷了出来。 青空1号的眼神立刻冷了下来,一把揽住苏霭的肩膀:\"小朋友,你知道人类结婚需要什么吗?\" 他另一只手打了个响指,啪地亮出一张全息投影,\"首先要有这个,婚姻局盖章的配偶芯片植入许可!\" 投影上赫然是苏霭和青空1号的电子登记照,底下还盖着闪亮的钢印。 苏霭:\"......这p图技术真烂。\" 二百五的小爪子捂住电子眼:\"没眼看......\" 梅子盯着那张伪造证件看了几秒:\"按照我的真实年龄来说,你可比我小,而且我不介意他有别人。\" \"咳咳咳!\"李三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 青空1号的表情彻底裂了,他瘪着嘴,又摇了摇苏霭的胳膊:\"亲爱的,你说句话啊,根据《根据仿生人权利法案》,现在我才是你的伴侣。\" 苏霭揉了揉太阳穴,突然伸手…… \"啪!\" 一拐杖敲在青空1号脑袋上:\"先解决正事。\" 他转向梅子,\"感情不是儿戏,你不该这么草率,你父亲希望的是你认真面对生活。” 苏霭微微停顿,他回头瞥了眼还在冒烟的机械体残骸:“而且我们现在该讨论的是接下来要做什么,你父亲的身份不简单。\" 这句话像按下了什么开关,梅子眼中的执念渐渐褪去。 她默默收回背包,轻声道:\"那……等消灭了宙斯再说?\" \"喂!\"青空1号炸毛。 苏霭已经大步走向废墟深处:\"二百五,检查其他地方。李三,清点剩余物资。\" 他的视线瞥向一边的青空1号,“至于你……” 仿生人立刻立正:\"保证24小时贴身保护!\" \"离我远点。\"苏霭冷笑,\"随便你做什么。\" 梅子若有所思地看着青空1号突然僵住的背影,小声对李三说:\"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李三望天,思考了半天,才弱弱开口:\"……这……也许是猫和狗的关系吧。\" 远处,二百五已经挖开了被掩埋的地下通道。 青空1号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余光瞥到梅子的时候,量子核心中闪过些福尔摩斯探案的画面,完美犯罪? 就在这时,他的听觉传感器忽然捕捉到一丝细微的声音。 青空1号一慌,猛地朝着苏霭冲了过去:“苏霭!快蹲下!” 青空1号的声音还未落下,一道幽蓝色的脉冲光束已经破空而来。 苏霭只感觉后脑一凉,麻木与刺痛从脑海深处传来。 眼前的世界突然变得无比缓慢,他看见青空1号扑来的身影扭曲成模糊的残影,看见李三惊恐张大的嘴里飞出的唾沫星子在阳光下闪烁…… 他却意识清晰地判断出了自己的脑神经受了损伤。 \"滋——\" 苏霭的脑子像突然断了电的灯,眼前的画面……黑了。 青空1号扑过去的时候,险险接住了苏霭坠落的身体,苏霭手里的拐杖“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同时,青空1号手中的射出粒子光束已经将那个只剩一半身体的黑甲战士轰成了粉末。 巨大的耳鸣已经让苏霭听不清任何声音,几乎是瞬间,陷入了沉睡。 青空1号的量子处理器在这一刻几乎要过载爆炸。 他抱着苏霭瘫软的身体,机械瞳孔剧烈收缩成针尖大小。 \"医疗包!现在!\"他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恐慌。 李三飞速拆开他们刚才找到的急救箱,医疗扫描仪在扫描苏霭生命体征时发出刺耳的警报。 这是证明他的生命体征在加速流失。 梅子跪倒在苏霭身边,颤抖的手指按在他颈动脉上:\"他的脉搏越来越慢了……\"她的话没能说完。 青空1号已经撕开苏霭的衣领,他拿起医疗包里空的注射器,没有任何犹豫地扎进了自己心脏处。 针管里迅速被吸满了蓝色液体,淡蓝色的液体顺着针头注入苏霭心脏。 \"你疯了!\"二百五焦急喊道,\"那是你的核心能源!\" 保持仿生人自我修复的珍贵能源,如果过度缺失,他将会失去恢复能力,变成废铁。 青空1号充耳不闻。 他的指尖轻轻抚过苏霭苍白的脸,突然转头看向李三几人:\"这只能暂时保住他的命,得回洛神研究所,那里有最好的治疗仪器。\" \"可是……\"李三想起那些黑甲战士,\"万一有埋伏...\" \"那就杀光他们。\"青空1号抱起苏霭,他的瞳孔已经完全变成血红色,声音却平静得可怕:\"你们顾好自己。\" 他脚步匆忙地走向飞行车,二百五快步冲了过来,“我来开车!” 李三和梅子也追了过来,李三愤愤开口:“等等,我们又不是贪生怕死,我们也要帮忙。” 第53章 亲爱的你好,神经修复 青空1号动作轻柔又迅速的将苏霭放在后座,又轻轻抱着他的身体。 二百五已经轻车熟路的上了驾驶位置。 青空1号没有阻止梅子和李三跟过来,他现在根本没精力注意他们。 梅子从中间的座位转过身:“喂,现在城市里想必都被ai占领了,洛神研究所作为顶尖医学中心,绝对是ai把控的中心,你打算怎么办?” 青空1号没应声,只是低头看着苏霭没有血色的脸,他的模拟系统已经在全速运行,在核心中一遍遍演算着行动路线。 苏霭昏迷,量子隐身衣彻底失去了作用,他们现在赤手空拳,该怎么安全将苏霭送进神经修复舱。 李三看着青空1号的眉头越皱越紧,也有些慌乱:“苏哥他现在怎么样?” 他说完,除了车子的嘎吱声,没有其他声音。 就在李三以为得不到回应的时候,青空1号突然沉声开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他必须在10小时以内接受脑神经修复,否则将会神经衰亡。” 梅子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座椅扶手:\"神经衰亡......那不就是脑死亡?\" 青空1号:\"准确来说,是97.3%的概率会进入不可逆的植物人状态。\" 车厢内陷入死寂,只有引擎的轰鸣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二百五突然猛打方向操控杆,避开前方坍塌的高架桥残骸,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小心!\"李三一把扶住梅子,转头看向窗外。 青空1号紧紧搂着苏霭的,几乎一点都没晃动。 二百五紧张地回头看向青空1号:“前面的路被封死了。” 他们停在稍高些的高架旁,剩下的路已经被阻断。 青空1号抱起苏霭下了车:“剩下的路也不能再开车了,目标太大。” 向下看去,曾经繁华的都市如今硝烟弥漫,街道上随处可见巡逻的机械守卫。 “你们看,他们在干什么?”李三忽然指着底下的废墟,密密麻麻的机器人脑袋上戴着黄色的安全帽,正在搬运石块,清理废墟。 青空1号忽然想起昨晚宙斯所说的“城市升级”。 “它们准备建立属于自己的生存基地。”青空1号淡淡开口。 梅子和李三都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这些机器人居然要搞城市基建,建立属于自己的社会。 青空1号没心情研究机器人的建设活动,他指向远处:“这里是城市西南方向,距离洛神研究所还有10公里,我们现在要想办法绕开街道上的机器人,到达研究所外围。” “这……怎么绕?”李三看着街道上不断涌现出来的机器人,有些傻眼。 \"走地下管网。\"青空1号调出全息城市地图,\"排水系统可以直接通到研究所西侧。\" 李三突然想起和苏霭钻管道的情景来,他没有犹豫,立即点头:“事不宜迟,走吧。” “二百五,在前面带路。”青空1号抬脚踢了踢它的屁股。 二百五接收到青空1号的信息传输,立即迈着小短腿向前跑:“高架下面就有一个下水井口,你们跟我来。” 青空1号接着嘱咐一句,“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 众人小心翼翼地跟在二百五身后,青空 1 号抱着苏霭殿后,一伙人悄悄蹭着高架柱子,慢慢挪到了下水口处。 潮湿的夜风裹挟着机械机油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李三紧了紧衣领,总觉得暗处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 下水道入口锈迹斑斑的铁盖被二百五用爪子撬开,腐烂的污水气息瞬间涌出。 李三偏开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不远处忙忙碌碌的机器人,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里面的红外警报系统应该还没被 ai 接管,\" 青空1号低头看了眼怀中昏迷的苏霭,压低声音:\"但我们必须在47分钟内穿过管网,否则......\" 他没说完,众人却都明白那未尽的话语。 梅子率先跳了下去,李三犹豫片刻也跟着跃入。 青空1号将苏霭抱得更紧,脚尖轻点,如一片羽毛般轻盈落地。 地下管网内漆黑一片,二百五的眼睛瞬间亮起幽蓝光芒,照亮前方蜿蜒的通道。 \"小心,右侧三米处有积水,深度1.2 米。\" 二百五的电子音在管道内回荡,惊起一阵老鼠的骚动。 李三浑身紧绷,握紧手中的钢筋,是他刚从废墟里捡来的唯一武器。 众人在这压抑的气氛和腐臭的气味中绕来绕去,渐渐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突然,前方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 众人立即停下脚步,青空1号将苏霭轻轻靠在管壁上,能量刃无声弹出。 幽蓝光芒划破黑暗的刹那,李三看清了前方的景象。 三个正在检修管道的工程机器人,它们身上的黄色安全帽在蓝光中格外刺眼。 \"别惊动它们,\" 青空1号压低声音,\"这些是初代民用型号,没有攻击性。\" 他小心翼翼地绕过机器人,却在经过时,其中一个突然转头,红色扫描灯扫过众人。 李三屏住呼吸,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好在机器人只是机械地转回头,继续手中的工作。 众人松了口气,加快脚步向前。 管道越来越狭窄,青空1号不得不侧着身子前行。苏霭的体温透过衣服传来,冰凉得惊人。 青空1号的脚步有些压抑不住的急切。 \"还有800 米,\" 二百五突然停下,\"但前面有个三岔口,主管道被塌方堵住了。\" 它调出全息地图,\"我们必须走右侧的支管道,那里直通研究所下方的通风井。\" \"支管道有多宽?\" 青空1号皱眉问道。 \"直径1.5 米,但......\" 二百五顿了顿,\"经过我的扫描,里面布满了ai的监控节点。\" 青空1号冷着脸,这些ai居然已经在研究所周围布置了警戒设施。 他低头看着苏霭苍白的脸,眼中闪过决然:\"强行通过,你们保护好他。\" 他将苏霭托付给李三,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才转身走向黑暗。 能量刃在他手中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照亮了他蓝色的眼眸,数据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翻涌。 如果他猜的没错,那些监控节点只能监测到碳基生命体。 第54章 苏哥,谢谢你愿意把我当人看 \"等我解决完所有节点,立刻带他跟上。\" 能量刃在掌心暴涨至两米长,幽蓝光芒将管壁上的锈迹照得纤毫毕现。 他如同一道银色闪电窜入管道,几乎没发出一点声音。 李三死死抱住苏霭,身子都僵硬地不敢动弹。 梅子手里握着一把刀型暗器,指骨凸起:\"他...... 真的能行吗?\" 话音未落,前方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滋滋”声。 二百五的机械眼急速闪烁,将实时画面投射在众人眼前,青空1号正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穿梭在监控节点之间,能量刃每次挥砍都精准切断节点的供能线路。 黑暗中一粒粒的红光接连熄灭,二百五忙开口招呼两人:“快走,一会儿那些机器人发现就不好了。” 李三和梅子合力架着苏霭,在水里费力前行。 当最后一豆红光熄灭的时候,青空1号已经又转了回来。 极为轻巧的将苏霭接了回去,打横抱起,“快走,这里的信号缺失,很快会被它们发现的。” 李三冲在最前面,动作迅速地爬上了管道井的手爬架,用尽全力将井盖顶开。 他小心翼翼地探头出去扫视一圈,又赶紧缩了回来:“外面好像没有机器人。” 青空1号没动。 李三有些纳闷地看向他:“怎么了?” 梅子的视线在两人脸上徘徊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她轻轻咬了下下唇,对着青空1号说道:“我去!” “什么?你们在说什么?”李三脑子实在是转不过来,急得都想骂脏话了。 青空1号向前走了半步:“为了确保能万无一失地到达神经修复实验室,必须要有‘人’去引开随时会出现的机器人。” “人……?”李三从手爬架上跳了下来,他听懂了青空1号的意思。 “我和二百五都是机器人,按照之前的观察,机器人不会对我们出手,只有人才能引开它们。”这是他模拟出的最优解。 梅子想说什么,李三想也没想开口打断了她:“不用争了,我去。” 他满不在乎的撇了撇嘴:“我可不想再看到一个苏哥这样的病人了。” 青空1号深深看了李三一眼,银蓝色眼眸里数据流微微闪烁:\"沿主干道向东跑,那里的机器人巡逻密度最高。\" 他抬手弹出一个微型定位器,精准嵌入李三衣领,\"我们会通过这个锁定你的位置,一旦完成引开任务,立刻躲进最近的地下停车场。\" “地下停车场的防震级别很高,可以抵挡一阵他们的攻击。我会很快来救你。” 李三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接过梅子递来的半瓶净水揣进怀里:\"知道了,啰嗦得像个老妈子。\" 他故意咧开嘴露出个难看的笑容,却在转身时悄悄抹了把脸。 顺着潮湿的管道井向上攀爬时,金属管壁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他想起苏霭教自己申请技能补贴时的模样,喉咙突然发紧。 井盖掀开的瞬间,夕阳的余晖刺得人睁不开眼。 李三眯起眼睛打量四周,曾经繁华的商业街如今满目疮痍,橱窗玻璃碎成蛛网,广告牌歪斜着发出吱呀声响。 他深吸一口气,攥紧从废墟里捡来的金属棍,朝着最近的十字路口狂奔,同时扯着嗓子大喊:\"来啊!傻铁疙瘩!\" 四周的巡逻机器人应声转头,猩红的电子眼瞬间锁定目标,“信用点低于300万的低级人类,执行废物清除计划。” 西侧研究所里的机器人也都追着他跑了出来。 李三感觉后背发凉,撒开腿跑得更快,身后传来机械关节的摩擦声越来越近。 他拐进一家超市,随手抄起货架上的罐头向后砸去,\"砰\" 的撞击声在空荡的建筑里格外刺耳。 \"这边!看这里!\" 李三一边跑一边踢翻垃圾桶,塑料瓶在地面上滚出长长的声响。 青空1号独自跃出下水管道,冲进机械群中,暴力拆解下两个机器人身上配备的武器。 “接着!”他冲着不远处的李三大喊一声,将手里的等离子霰弹枪扔了出去。 那些机器人果然像是没看到他一样,朝着李三冲过去。 李三仓皇接住他扔过来的武器,瘦弱的身躯差点被重武器砸倒,又咬着牙勉力稳住身体,朝着青空1号大声喊道:“快走!” 三台战斗机器人突然从巷口冲出,激光炮蓄能时的蓝光映亮他苍白的脸。 千钧一发之际,他将枪口对准机器人,迅速打出,那三个机器人倒下的瞬间,李三瞥见青空1号抱着苏霭的身影正朝着相反方向疾行。 抵挡住第一波攻击,他转身接着跑,他没忘了自己的任务,将这些机器人带的更远。 地下停车场的入口近在眼前,李三却感觉脚步越来越沉重。 长时间的奔跑让他肺部火辣辣地疼,小腿肌肉痉挛得几乎迈不开步子。 身后的激光擦着衣角掠过,烧焦的布料气味混着汗水冲进鼻腔,他大喊一声:“操,老子,老子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 停车场的大门近在眼前,他拼命伸开手想要按动墙边的电子开关按钮。 手里的枪早已经没了子弹,他将枪扔了出去,砸在了按钮上,厚重的大门缓缓升起。 李三用尽全力,贴地一个翻滚冲进了大门。 又挣扎着爬起来,在最后一刻按下了关门锁死按钮。 瘫倒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李三摸出定位器看了眼闪烁的绿灯。 他咧开嘴笑起来,咳出的血沫染红了手背:\"这下......应该够远了吧......\" 黑暗中,机械轰鸣声越来越近,炮弹轰击在大门上,巨大的声音震得尘土纷纷下落。 李三喘着粗气躺在地上,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而他的意识,也随着夕阳的最后一缕光,慢慢沉入无边的寂静。 黑暗中,炮火声混着一声轻笑:“苏哥,谢谢你还愿意把我当人看……” 地上,一大滩暗红色的血迹从他腰腹下涌出来。 第55章 亲爱的你好,等我学会做饭,就去接你回家 苏霭意识混沌,在一片黑暗中醒来。 他瘫坐在地上反应了两秒,刚才他好像是被打伤了…… 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好像没事……”他又朝着四周看了看,“这是哪?” 无尽的黑暗中,他似乎看到了一点亮光。 苏霭站起身,朝着那点光走了过去。 越走越近,那光芒也越来越亮。 等到完全走近的时候,他才发现这是一扇开着的门,光是从门里透出来的。 苏霭伸手推开门,刺眼的白光骤然涌入,他下意识抬手遮挡。 待视线逐渐适应,他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青空1号站在餐桌边,身上穿着熟悉的黑色运动服,只是运动服外还套着一件粉色的卡通围裙。 “怎么了,小宝,你……又不喜欢吃?”他挠了挠头,棱角分明的脸几乎都被黑灰涂满了。 额前的银色发丝都被烧焦了几缕。 苏霭的视线又转向桌前坐着的身影。 这一眼,他即刻愣在了当场。 那个身影……不就是,15岁时候的他自己么。 青空1号见小苏霭不说话,又将他面前的盘子端了起来,他看着里面的焦黑到看不出食材的菜品,略带尴尬的开口:“是有点为难你了,这东西……算了,不吃了。” 小苏霭还是保持低着头的姿势,不说话。 青空1号拿起一边苏霭的智能手环,随便点了几下,“麻烦送点营养餐过来。” 苏霭随着他的动作,视线突然定格在了墙壁上的挂历上: 3020年5月8号,那是他母亲去世后的第三天。 苏霭快步走近屋里,冲到青空1号面前,想要揪住他的衣领,手却从他身体里穿了过去。 苏霭僵在原地,指尖还保持着抓握的姿势,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 青空1号毫无察觉,依旧专注地擦拭着桌面,沾着黑灰的围裙上印着歪歪扭扭的小熊图案 ,看起来相当滑稽。 “营养餐还有十分钟送到。”青空1号对着智能手环说完,转身瞥见小苏霭通红的眼眶,动作突然顿住。 他小心翼翼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蹲下来与少年平视,声音放得极轻:“想哭就哭出来,这里只有我们。” 小苏霭猛地摇头,眼泪却不受控制地砸在校服上。 苏霭看着少年倔强的模样,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 他记得,母亲被害后,他就被送往了福利院。 而此刻,记忆中不曾存在的青空1号,正笨拙地用袖口替少年擦泪。 “你妈妈一定希望你好好吃饭。” 青空1号从口袋里掏出块巧克力,“上次路过糖果店,她特意让我留着,说你考试考好了才给。” 苏霭的呼吸一滞,那时候他是爱吃巧克力的么…… 巧克力包装上印着的小熊图案,与青空1号围裙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日子在青空1号手忙脚乱的料理翻车与小苏霭欲言又止的沉默中缓缓流淌。 每天清晨,厨房总会准时传来锅铲与锅底碰撞的刺耳声响,青空1号系着歪斜的围裙,将焦黑的煎蛋盛进盘子时,金属勺子总会在瓷盘上刮出尖锐的摩擦音。 小苏霭机械地咬下一口带着炭味的面包,碎屑簌簌落在校服上,他望着对方手背上新烫出的水泡,喉间泛起苦涩,虽然那水泡很快就会复原。 \"明天……明天一定能做出正常的三明治!\"青空1号举着被烤焦的吐司,鼻尖还沾着面粉,银色发丝乱糟糟地支棱着。 可当第二天苏霭打开饭盒,看到的却是夹着半融化巧克力与生菜的诡异组合,巧克力包装上的小熊贴纸被油浸透,皱巴巴地贴在面包片上。 小苏霭的话越来越少,放学回家后总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青空1号趴在门缝上,能听见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划过的声音,却再也听不到少年偶尔会哼唱起的跑调歌谣。 深夜里,他偷偷检索育儿教程,全息投影在黑暗中闪烁,\"如何与青春期孩子沟通\"、\"营养均衡食谱大全\"的字样映在他紧锁的眉头上。 全能仿生机器人,唯独搞不定做饭。 暴雨倾盆的傍晚,青空1号端着一碗坨成面糊的面条推开房门,却发现小苏霭正对着母亲的照片发呆。 雨水顺着窗户缝隙渗进来,在地板上蜿蜒成细小的溪流。 少年明明身体在的发抖,可是就像是在自我折磨一样,盯着簌簌下落的雨丝不移开视线。 \"我联系了城西的阳光福利院。\"青空1号的声音像是被雨水泡过的面包片,软塌塌的。 \"那里有营养师,有会教你打篮球的老师,还有……\"他的能量核心突然发出轻微的过载嗡鸣,\"还有能陪你说话的同龄人。\" 小苏霭猛地转头,眼睛通红:\"你要把我送走?\" 青空1号蹲下来,手指悬在少年颤抖的肩头上,最终只是轻轻碰了碰他翘起的发梢:\"你需要正常的生长环境。\"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他围裙上褪色的小熊图案,他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三个月了。 小苏霭猛地转过头,看向窗外,冷冷回道:“好,知道了。” 福利院的接送车来的那天,青空1号早早等在楼下。 他塞给小苏霭一个保温饭盒,里面是勉强成型的饭团,米饭上放着规整的小熊图案的紫菜。 \"这是我唯一能做好的了。\"他笨拙地整理着少年歪斜的衣领,手指的温度依然维持着适宜的37度,\"如果...…如果想见我,随时可以给我发消息。\" 车子启动时,苏霭隔着车窗回望,只见青空1号站在原地挥手,粉色围裙下摆在风中打着旋儿,身影逐渐缩成模糊的小点。 他打开饭盒,发现饭团下压着张便签,苍劲有力的笔体写着:\"等我学会做饭,就去接你回家。\" 苏霭坐在小苏霭身边,看着他手中的便签,微微垂下眼眸,喃喃开口:“……骗子。” 他现在可以确定,这是自己丢失的记忆,因为他记得,到福利院的第三天,他就因为精神恍惚摔下了楼梯,好巧不巧的正好因为脑震荡丢失了三个月的记忆。 就在苏霭思考的间隙,他身边的小苏霭忽然动了,他拿起那团难看的饭团,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 车前头的工作人员看到他这样子,一脸心疼地说着:“看这孩子饿的,机器人再先进,果然还是靠不住。” 可苏霭在拿到福利院营养液的时候,他却总觉得这东西没有那些奇形怪状的饭菜好吃。 (第一卷 完) 第1章 长安,城市升级 “滴……滴……滴……”监护仪器的声音有规律的响着。 青空1号垂着脑袋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二百五和梅子都坐在房间另一半的角落,静静看着他,没发出半点声响。 神经修复舱中躺着的苏霭,没有任何反应。 青空1号的核心中不断重复闪着苏霭倒下时的画面。 他抓着脑袋上的头发,用力搓了两把,猛然生出一种自责的情绪。 如果他当时更仔细一点,不那么大意,苏霭就不会陷入这样的危险。 那李三……他也不会…… 青空1号安置好苏霭后,第一时间赶去救李三,可还是晚了一步,他只带回了那个干瘦人类的尸体。 他现在正躺在研究所负一楼的太平间。 看起来与苏霭的情况差不多,可所有人都清楚,李三永远醒不过来了。 而他们已经在研究所待了四天了。 这期间ai忙着建设城市基建,对周围的管控没有那么严格。 而青空1号也改造了修复室的安保系统,可以让他们暂时脱离ai的监控。 可他们都不清楚,苏霭到底什么时候会醒过来,或者再也醒不过来…… “我去找吃的东西,麻烦你们照顾好他,你们记得不能出这个房间。”青空1号猛地站起身,看向梅子她们,交代了一句。 梅子没说话,轻轻点了点头,这几天的相处模式都是这样,她已经习惯了青空1号的沉默寡言和他的行为方式。 青空1号再次走出研究所时,也有一瞬间的恍然。 眼前的街景变得陌生又熟悉,街道上的废墟已经完全被清理干净。 短短四天,一个机械化的未来都市已经重新拔地而起。 高楼耸立,灯火通明。 飞行列车在天空中交错而过,甚至于还有会飞行的机器人从天空滑翔。 而街上的商铺重新开门营业,只是不再卖什么小吃零食,所有的商铺都统一兜售的是汽油、电池、润滑油、小型太阳能板…… 这些都是机器人需要的东西。 他回头向四周看去,居然连一家正常的人类超市都没有。 青空1号的瞳孔微微收缩,数据流在视网膜上疯狂跳动,计算着眼前这座ai之城的威胁系数。 他将兜帽压低,混在搬运建材的机械人群中,刻意模仿着他们略显笨拙的动作。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与金属切割的气味,只是单单粗略扫了一眼,他也能看出来,这座城市即将要建设完成了。 他微微皱起眉头,这就说明以后想要获得人类的食物将更加难。 转过街角,一家闪烁着蓝光的能源补给站吸引了他的注意。 橱窗里陈列的高能电池,价签上跳动的数字令人咋舌。 在他们顺利到达洛神研究所的当天夜里,宙斯已经宣布了ai社会新的《货币条例》。 巨大的代码人像悬浮在空中,城市中央建设了一座巨大的悬浮立交桥,连接着一座机械宫殿。 她就像是在荡秋千一样坐在桥上,还是一贯的微笑语调:“城市升级已开始,请所有的智人与加入智人社会的人类遵守社会规则。” “智人社会以数字货币为贸易媒介,所有的智人以意识觉醒形态的程度高低发放基础数字货币,将直接在核心系统中生效。” 所有的机器人都爆发出欢呼声,震得整个大楼都在颤抖。 “如有异议请联系智人联合会。” 她说完,又照例宣布了加入智人社会的人类以及人类伤亡人数。 青空1号想着昨晚的事,一个不注意忽然靠近了橱窗边,突然瞥见店内监控摄像头的红光扫过,他侧身躲进阴影,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合金墙面。 “检测到无登记机型。”冰冷的电子音在头顶炸响。 青空1号抬头,三台巡逻机器人悬浮在空中,猩红的扫描灯正锁定他的位置。 没想到机器人已经升级到了这种程度。 他暗骂一声,能量刃瞬间弹出,幽蓝光芒划破暮色。 战斗在刹那间爆发,金属碰撞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火花四溅。 而街道上那些机器人群却像是没看到这里的情况一样,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 激战中,青空1号的余光瞥见巷口闪过一抹身影。 他抽空看去,只见一个佝偻的老人正拖着装满零件的推车,白发凌乱,眼神中却透着不属于常人的锐利。 那老人也看到了他,微微一怔,随即加快脚步消失在夜色中。 解决完巡逻机器人,青空1号的手上的仿生皮肤布满裂痕,却并没有像平时一样开始自我修复。 他强撑着走进一条偏僻的巷道,却在墙角边忽然被拽进了脚下突然出现的空洞里。 经过短暂的平衡丧失,他再抬头时竟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家挂着褪色招牌的人类小店。 橱窗里摆放着泡面、压缩饼干,甚至还有几包过期的巧克力。 像是很久很久以前,“长安区域”的小卖部。 “进来吧。”沙哑的声音从店内传来。 青空1号警惕地推开门,门口悬挂的铃铛随之发出一阵脆响。 他抬眼,发现店主正是刚才巷口的老人。 老人坐在堆满杂物的柜台后,随意拨弄着面前的算盘和账本,“我观察你很久了,拖家带口的闯入ai领地,还能活到现在。” 青空1号握紧能量刃:“你想干什么?”他被眼前的景象整的有些发懵,迅速扫描周围的情况,按照土层表面的扰动情况,他很快得出结论,这个地方建立了有一段时间了。 老人笑了,露出几颗残缺的牙齿:“我叫老陈,曾经也是洛神研究所的研究员。那些ai改造了城市,却遗漏了我们这些‘老古董’。” “这个地方是很早以前,我一时兴起自己改造的,没想到却救了我的命。” 他弯腰从地上拿起一个包裹,又放在柜台上推了过来,里面是食物和水,“我呢,找你来是想让你帮我个忙,把这个交给附近的幸存者。” 地底没有阳光,全靠灯光照明,可似乎是为了节省电源,这小店里的灯光暗的几乎看不清老人的表情。 好在青空1号拥有夜视能力,他看着包裹,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沉默许久,才忽然开口,“这里的食物不算多,你为什么还要分给其他人?” 第2章 长安,醒来吧 老陈干枯的手指叩击着算盘,算珠碰撞声在狭小空间里格外清晰:“很简单,年轻人,ai统治人类,如果人类再不抗争,迟早会走向种族灭亡,而我们现在该做的当然是互相帮助。” 他浑浊的眼珠突然亮起锐利的光,“我这把老骨头活不了几年了,但是作为最后一根干柴,还是要替年轻人取取暖的。” 青空1号微微睁大眼睛,他明白老人的意思,可是却有些震惊于他的选择。 在他接受的人类数据分析和训练中,“自私”才是他们面对危险的第一选择。 青空1号的核心处理器微微发烫,他凝视着老人布满皱纹的脸庞,那些沟壑里仿佛刻着人类最原始的密码。 \"自私是本能,但牺牲也是。\"老陈的声音忽然变得温和,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这脑子虽然生锈了,但它所汲取的知识教会我一件事,人类之所以能活到现在,不是因为会逃跑,而是因为会回头。\" “老人家,能不能求你一件事。”青空1号忽然开口。 老人点点头:“你说的是那个受了伤的年轻人吧。” 他只是远远的看过他们几次,发觉苏霭的状态不对。 青空1号略显焦急地点了点头,又向前走了一步,双手撑在柜台上:“您既然是洛神研究所的人,一定可以救他的。” 虽然他没有检索到关于这人的信息,但现在他不能放弃任何的希望,苏霭必须得好好的醒过来。 老人垂眸,这才注意到他手上的伤和伤口下不同于正常人类的机械骨骼。 他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青空1号:“你……你是仿生机器人?” 青空1号的银色发丝随着头顶通风口的气流微微颤动,他直起身子,能量刃的残影在掌心若隐若现:“您放心,我没有被控制,不会伤害您。” 他看着老人,言辞恳切:“他对我很重要,希望您能出手帮忙。” 老陈布满老年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踉跄着扶住柜台,浑浊的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像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我活着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像你这么接近人类的机器人。” 他惊讶于青空1号居然有情绪的起伏,甚至于比那个“宙斯”还要拥有更接近人类的意识。 青空1号看他不说话,忙补充道:“陈老先生,苏霭是洛神研究所最年轻的专家,他也是人类中的佼佼者,您……” “我不是那么急功近利的人,你先说说他的情况吧。”老陈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闻言,青空1号眼中的数据流怵然变得亮了许多,“他的脑神经被脉冲枪损伤,现在已经使用神经修复舱进行了救治,仪器显示一切正常,可是他并没有苏醒的迹象。” 老陈摩挲着下巴上稀疏的胡茬,神色复杂:“脉冲伤?” 他颤巍巍地走到墙角,扒开堆积的杂物,露出一个布满灰尘的老式终端,“之前我还在研究所时,接诊了一个被流弹波及的士兵,症状和你说的一模一样。” 青空1号快步靠近他,急切开口:“当时是怎么处理的?”他几乎要贴到终端屏幕上。 “常规修复舱只能治皮肉伤。”老陈用力敲击键盘,屏幕闪烁几下亮起雪花,“那个孩子最后......”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喉结滚动了几下,“我们用了未完成的‘量子共振疗法’,短暂激活了他的神经突触,但......” 终端画面突然跳出一张模糊的照片,穿着迷彩军装的年轻人躺在实验台上,太阳穴处插着发光的探针。 青空1号的呼吸停滞了一瞬,照片里的仪器,和治疗苏霭的是同一款机型。 他猛地抓住老陈的肩膀:“现在还能启动这个疗法吗?” 老陈被拽得踉跄,却突然笑出声,缺了门牙的嘴漏着风:“小机器人,你以为ai是吃素的?现在所有实验数据都被加密了。” 他突然凑近,浑浊的眼睛里映出青空1号焦急的倒影,“而且做了这个疗法,他也不一定会醒。” “为什么?!”青空1号不自觉抬高了声音,眉峰深深蹙起。 老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大脑表层的损伤是可以修复的,但是最终的意识恢复,还是要靠患者自己。” 青空1号愣了,喃喃开口:“所以,你的意思是……他自己不想醒。” 老陈布满皱纹的手搭上青空1号颤抖的肩膀上,浑浊的眼底泛起悲悯的光:\"孩子,脉冲伤会在大脑皮层留下记忆锚点。 他困在某个意识深渊里,或许是恐惧,或许是执念,拽着他不肯回到现实。\" 他枯瘦的手指划过终端上模糊的病历数据,\"就像那个士兵,临终前一直重复着''我杀了他们'',他的意识被愧疚困在战场的血色里,没能回到现实。\" 青空1号目光呆滞地提着包裹,行尸走肉一样完成了老人的嘱托。 将食物和水送给了躲在下水道里,废弃建筑里的人类。 又匆忙赶回了研究所。 按照老陈说的,现在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不停地说话来唤醒苏霭的意识。 他轻车熟路地躲过了巡查的机器人,返回了房间。 将食物、水和电池递给了梅子:“这些应该够生活一个星期。” “谢谢。”梅子看着他手上的伤口,神色复杂。 二百五蹭到他脚边,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大他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醒?” 青空1号回头看了眼躺在修复舱中的苏霭,“会醒的。”语气轻柔又笃定。 他又缓步走到修复舱旁边,打开了修复舱的屏蔽罩,伸手轻轻抚上苏霭苍白的脸颊。 冰冷的触感让他没有痛觉的核心深处泛起一阵刺痛,这不该是人类皮肤的温度。 \"苏霭。\"他俯身靠近修复舱,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扰什么,\"你快醒来吧。\" 修复舱的显示屏上,脑电波依旧是一条平静的直线。 青空1号低下头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口,沉闷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小宝,虽然我还是不会做饭,可是,我来接你回家了。” 第3章 长安,起床气? 修复舱内的苏霭依然安静地躺着,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两道阴影,仿佛只是陷入了深眠。 梅子抱着补给品站在门口,欲言又止。 二百五眨巴着眼睛,犹豫开口:\"老大他......\" \"他会醒的。\"青空1号打断它的话,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直起身,指尖划过修复舱透明的罩面,\"老陈说,要和他说话,唤醒他的意识。\" 房间里一时陷入沉默,只有修复舱运作时发出的轻微嗡鸣。 青空1号深吸一口气,这个模仿人类的动作如今成了他表达情绪的习惯。 其实,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沉默了片刻,他缓缓坐在修复舱旁边的椅子上,略显纠结的忽然开口:“我,想跟你坦白一件事。” “其实,你的医疗机器人是我掉包的。” “你应该不会怪我吧……” 他其实是有些心虚的,正好趁着苏霭没有醒来的时候,将这件事说出了口。 “不管你听没听到,反正我已经说了。” 他又指着梅子她们在的角落,极快地辩解道:“她俩都是证人啊。” 听到这话,梅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是怂货。 连二百五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但一人一狗看着自己手里的食物和电池,都选择默不作声。 青空1号看向苏霭,监护仪器上依旧是一道直线,没有半点起伏。 梅子突然从墙角站了起来,“有东西过来了!” 她说的着急,二百五也很快贴在门边,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青空1号的听觉传感器立刻捕捉到了远处传来的机械运转。 是巡逻机器人!而且数量不少,正在向这个方向靠近。 他迅速起身,压低声音道:\"ai的搜查队,它们可能探测到了这里的能量波动。\" 梅子脸色一沉,立刻将食物和水塞进背包:\"得转移,这里不安全了。\" 二百五的电子眼闪烁着红光:\"老大怎么办?修复舱不能移动!\" 青空1号的目光落在苏霭苍白的脸上,核心处理器飞速计算着各种可能性。 最终,他咬了咬牙:\"你们先走,我断后。\" 梅子皱眉:\"你现在什么情况,你自己不知道么!\"她担忧的目光落在青空1号还未愈合的伤口上。 \"他们现在可以识别未登记的机器人,\"青空1号的声音异常冷静,\"你们带着苏霭从备用通道走,我来引开他们。\"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金属关节的摩擦声清晰可闻。 梅子还想说什么,但青空1号已经走到修复舱旁,将苏霭身上的仪器连接线路全部摘下。 按照老陈所说,他现在的身体已经没有问题了,只能等他苏醒。 \"没时间了,\"他看向梅子,\"带他走。\" 梅子拒绝道:“还是我去吧。” 青空1号冷着脸,“我不希望你变成下一个李三。” 他又低头嘱咐二百五:“保护好他们。” 二百五重重点头:“我会的。” 梅子深吸一口气,最终也答应:\"那你一定要自己小心。\"她伸手准备扶起苏霭。 “你又忘了答应过我什么?” 一句话突然打断了两人的动作,甚至将紧张的气氛都打散了。 青空1号猛地低头看向医疗床,“你,你醒了……”他的声音中似乎还有微不可察的颤抖。 二百五:“老大!” 梅子:“苏霭,你醒了!” 他们同时开口,都露出惊喜的神色。 可外面的巡逻机器人却并不打算给他们叙旧的机会。 “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开始检查。” 随着一声机械音在门外响起,门把手也被拧动。 苏霭缓缓站起身,脑中的眩晕感还是有些难忍,差点又腿一软跌坐回去,幸好有青空1号伸手揽住他的腰。 “要走也是一起走,你又打算扔下我一个人?”苏霭沙哑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青空1号身体一僵,站在原地,听着外面的机械声越来越近。 他缓缓抬起手,能量刃在掌心凝聚,蓝色的光芒映在他冷峻的脸上。 \"不是,\"他轻声解释,\"我只是想保护你。\" 下一秒,实验室的门被暴力破开,三台全副武装的机械守卫冲了进来,猩红的扫描光束锁定了他们:“检测到人类两人及仿生机器人两台。” 冰冷的机械音随着光束扫描过来同时响起。 \"请你们不要反抗,立即投降。\"机械音冰冷地宣告。 青空1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抱歉,我的程序里没有‘投降’这个选项。\" 梅子看着他,微微愣神,那个好像被主人抛弃的落魄小狗一样的机器人,这一瞬间似乎又恢复了先前的桀骜不羁。 “苏霭,人类高级科学研究员,信用点持有3.12点,低于300万。” “隆梅子,隆裕法定财产继承人,信用点持有点,高于300万。” “不明身份仿生人、仿生狗。” “身份确认完毕。” 领头的机器人没有任何感情的自言自语完,又态度恭敬地对着梅子说道:“尊敬的隆梅子小姐,我们诚挚邀请您加入智人社会。” “我拒绝。”梅子想也不想冷冷开口,眼神中的愤怒怎么都压不住。 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 苏霭急忙出声提醒她:“梅子,不要过于激动。” 二百五挡在她面前,没好气地冲着那个机器人骂道:“你们害死了人家父亲,还要来招安,真的是脑子有病。” “哦,忘了,你们根本没脑子。”它语气不屑地说完,又抬头呲着牙,狠狠瞪着他们。 “你这样的态度和说话方式,显然是不适合生活在高等智人社会的。”巡逻机器人低头看向二百五,冷冰冰下了定义。 二百五气急:“你个没脑子的,拐着弯骂我没素质???” 还没等它扑上去咬他,那机器人又看向苏霭:“虽然您的信用点不达标,但是鉴于您是高智人类,所以以特殊政策邀请您加入智人社会。” “您将会享受与智人同等公民权利。” 苏霭抬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你们也配?” 二百五乐了,这话听着舒心。 连青空1号都有些意外地侧目看着他:这是……起床气? 他现在有些后怕于刚才的话,苏蔼有没有听到了。 “他们没救了,直接开始清除计划。”机器人冷静的机械音听不出任何起伏。 可苏霭总觉得他们有嘲讽的意思,他抬头看向青空1号:“你还在等什么?” 那人立即反应过来,撒开苏霭的腰身,转头冲了过去。 第4章 长安,前往首都 他看着那道银色身影如闪电般冲向敌群,能量刃在空气中划出凌厉的弧光。 战斗爆发得极快。 青空1号的动作行云流水,机械骨骼与战斗程序完美配合,每一击都精准地破坏敌方机器人的核心关节。 但现在的巡逻机器人似乎已经经过了升级,且配备了先进的激光武器,很快就有激光束擦过他的肩膀,烧焦的仿生皮肤下露出金属骨架。 苏霭紧紧蹙着眉头,身体颤抖。 梅子注意到他的状态不对,赶忙伸手扶着他。 青空1号突然一个急停,身体呈诡异的折叠角度侧翻,三束激光贴着他后背的仿生表皮掠过,在地面熔出冒着青烟的焦坑。 他反手甩出一把量子光刃,击碎一台近身的巡逻机器人的金属脑袋,那机器人震了两下,直挺挺跌倒在地。 苏霭在梅子的搀扶下,强撑着身体,盯着青空1号被激光灼烧的左肩。 那里的防护层已剥落大半,皮肤焦黑,黑红色的血液渗出,顺着肩头滴落在地上,露出泛着冷光的钨钢骨架,而敌人的包围圈正越缩越小。 他猛地蹬碎脚下的机器人,借力跃上高空,手臂一甩,两道光刃顺着他抛出的弧度精准地钉在剩余两个机器人的脑袋上。 青空1号俯身落地的同时,剩余的两个机器人眼中红光熄灭,也倒在了地上。 他本来可以用能量压制他们,更快地解决战斗,可是为了避免引来更多的机器人,还是选择多废了点功夫。 而且……他现在的情况似乎不容乐观。 机体数据浮现在眼前,显示出自己的身体状况:身体表层创面达到30%,修复能力20%,能量剩余50%。 “怎么了?”苏霭轻轻喊了他一声,那银色的发丝垂落在青空1号的眼前,看不清他的表情。 可是听到苏霭声音的瞬间,他又猛地弹了起来,一脸淡定地走了过来,弯起嘴角笑的一脸痞气:“没事,摆个帅气的pose。” 二百五看着他,狗脸的无语。 梅子叹了口气:“你们还有心情开玩笑,快走吧。” 苏霭忽然转头,眼神在四周扫视一圈,“李三呢?” 众人的脸色瞬间凝固,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二百五的机械眼黯淡下去,发出一声沉重的电子叹息。 青空1号的笑容僵在脸上,微微偏过头避开了苏霭质问的视线。 苏霭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是不是……为了救我?” 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认不出来。 梅子咬着下唇,脸上也浮现出悲戚,那个看起来不怎么靠谱的瘦弱男人,却在最后的时候还在安慰她。 半晌后,梅子才轻声安慰他:“他是自愿的。” “他现在在哪?”苏霭压着声音,艰难开口。 青空1号低着头不敢看他:“在底下的太平间。” 房间中又是一阵压抑的缄默。 “接上他,我们走吧,不能辜负他啊。”再开口时,苏霭似乎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语气冷静了许多。 青空1号猛地抬头,银蓝色眼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还是只轻轻应了一声:“好。” 梅子将角落里斜斜靠着的玉石拐杖拿了过来,递给了苏霭,“你现在应该会需要。” 苏霭攥紧玉石拐杖,“谢谢。”他现在确实需要,脑神经受了损伤,还是需要时间恢复,这段时间他可能走路都不会很利索。 他转身看向梅子,启动量子隐身衣递给她:“你和二百五去准备车辆,把能找到的医疗物资都带上,我们天台集合,当心。” 梅子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默默点头,带着二百五快步离开。 苏霭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走在前面,青空1号在他背后伸出手,时刻准备扶着他。 在路过那机械巡逻兵的时候,他抬脚狠狠踩扁了他的脑袋,“居然敢把我跟狗放在一起说。” 他们乘坐偏僻角落里的电梯,一路直达负三层。 地下太平间的冷气扑面而来,苏霭的有规律的脚步在金属地面上发出空旷的回响。 李三躺在冰冷的停尸台上,身上还穿着那件沾满灰尘的外套,脸上凝固着未尽的笑容。 苏霭轻声开口:“带他走吧。” 青空1号默默将裹尸袋铺展开,手指却在碰到李三衣角时突然顿了顿,“对不起。”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应该......” “别说了。”苏霭打断他,“我们欠他的,要用活着来还。” 青空1号拉好裹尸袋的瞬间,苏霭眼前突然一阵发黑,膝盖重重磕在地上。 青空1号立刻冲过去扶住他,“我背你。” “先送他走。”苏霭咬着牙站起来,“我自己可以。” 两人在青空1号打造的隐秘通道中缓慢通行。 隔着单面玻璃,苏霭看着熟悉的研究所,所有的区域都已经建设一新,丝毫看不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只不过空无一人,只偶尔有几个巡逻士兵在楼层间晃荡。 当他们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地面时,二百五驾驶的飞行车正在研究所天台盘旋。 二百五探出小脑袋,“ai巡逻队正在逼近,预计三分钟后到达!” 青空1号将李三小心翼翼地放进车厢,转身却发现苏霭正盯着远处的机械宫殿。 那里悬浮着巨大的“01”标志,数据流如银河般在夜空中流淌。 整个城市已经建设完成,是人类前所未见的未来科技。 千米高的全息广告幕墙刺破夜空,巨型 ai 代言人宙斯的虚拟形象在云层间若隐若现,她唇角扬起的机械微笑随着霓虹光影不断变幻,身后拖拽着由二进制代码构成的星河尾迹。 飞行轨道在城市上空编织成密集的光网,流线型磁悬浮列车裹挟着幽蓝尾焰穿梭其中,宛如银色游鱼。 地面上,泛着冷光的合金建筑表面流转着液态金属波纹,每栋大厦顶端都伸出螺旋状的能量收发装置。 街道上完全不见人类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头戴黄色安全帽的工程机器人,它们正有条不紊地将将拆解下来的废墟残骸重组架构。 最特殊的还是城市中央的机械宫殿,它的正前方立着一个全息立牌,上面滚动着密密麻麻的字符。 青空1号注意到他的视线,解释道:“那是他们颁布的法案条文。” 梅子着急地喊道:“先离开这吧。” 苏霭这才收回视线,可是心中的激荡却一点未平息,他不过就是昏睡了几天,这世界居然已经变成了如此模样。 在机械守卫再次围上来之前,他们消失在了空中。 飞行车划过天空的时候,城市下方的情景一览无遗。 除了青空1号,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场景。 所有人都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切,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所有人都有同一个念头:天大地大,他们又该去哪里…… 苏霭看着窗外,忽然沉声开口:“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人工智能几乎已经把控了绝大多数的资源,他们在快速建立自己的社会,压榨人类的生存空间。” “更糟糕的是……也许现在人类也成了他们的资源……” 梅子神色平静,回头看向苏霭:“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青空1号:“我建议,去星河市。” 苏霭收回视线,略一思索:“联盟政府长安区首都?” 青空1号点头应道:“既然他们来不了,我们不如自己去,也能探清楚,联盟政府现在是什么情况。” 二百五犹豫道:“但那里现在应该是最不安全的地方。” 第5章 长安,捡垃圾 青空1号将身上残缺不全的衣服脱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好。 又换上了新的运动服。 苏霭垂眸,瞧着下方的场景,“青空1号说的有道理,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单靠我们是没办法的。” 他的目光又落在梅子的脚边:“联盟公布的避难区除了云溪山庄,也没有其他的位置。” 梅子听到云溪山庄几个字,神情也变得落寞许多。 “我们的路线选择要避开城市密集区。”青空1号忽然开口。 青空1号调出全息地图,淡蓝色的城市轮廓在众人眼前展开。 密密麻麻的红点如同病毒般覆盖着各个城区:“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ai的巡逻网络以交通枢纽为节点辐射扩散。 主干道每公里部署三台战斗型机器人,次干道布满隐形监控无人机。” 他将地图缩小,在城市的边缘区域有一圈醒目的红线。 “这是?”苏霭有些疑惑。 青空1号点开全息图:“ai在城市边界设置了边境防线。” 他在苏霭昏迷的时间里,已经在计划离开的路线和做准备,他知道苏霭一定会醒的。 这张图是他在ai防卫队总部拷贝出来的。 苏霭忽然抬头定定盯着青空1号的肩头,虽然他已经处理了血迹换了新衣服,可是肩膀还是有明显的突出。 苏霭一眼就发现,他的身体并没有开始修复。 青空1号没发现他的异常,他的指尖划过地图边缘,那里蜿蜒着一片灰扑扑的区域,“但城北的矿脉区尚未被完全开发,地表的强电磁干扰能屏蔽ai的扫描。” “这是我们唯一能离开的路线。”他抬头的瞬间对上了苏霭担忧的目光,忽然愣住了。 苏霭没说话,又移开了视线,皱眉盯着地图上闪烁的警告标识:“矿脉区的辐射值超标三倍,没有防护装置进去就是死路。” 青空1号看了他半天,又接着说道:“还有第二方案。”蓝色眼眸中数据流转:“用机械残骸伪装。” 他指向地面上的机器人,“提取它们的信号频率,制作干扰装置。”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苏霭身上,“只是需要有人去收集样本。” 这话说完,车厢里又是一阵沉默。 二百五将车子设置成定速巡航模式,也转过头来:“所以……我们是选哪一个?” “边境防线的安防复杂,贸然穿过危险系数过高。”苏霭冷静分析,他又看向青空1号手中的全息图,抬手指着那片灰色的区域,“我记得这个矿脉似乎与星湖市相连接。” 青空1号:“不错,这是个磁铁矿,主矿道直接通往星湖市郊区。” 梅子秀眉微蹙:“可是ai现在已经开始接管资源区,这里怎么会被放弃。” 苏霭点点头,轻轻靠在后座上,“外部应该也是有严密防护的,但是两相比较,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梅子说的有些犹豫,“那里的强磁和辐射,会不会对他们俩有影响?”她的视线在青空1号和二百五身上徘徊。 青空1号:“最新型电磁防护服可以隔绝这些外面负影响。” 苏霭看向他:“你有办法?” “我看过矿区平面布置图,入口处有防护设备仓库。”青空1号抬手点着地图上的位置。 二百五前爪扒在驾驶座椅背上,晃了晃小脑袋:“可我们怎么进去?” 青空1号的指尖在全息地图上快速滑动,调出矿区外围的地形图:“入口处部署着三台哨兵机器人。 它们的视网膜扫描系统能识别方圆五百米内的生物体征。但每小时的整点会有一次系统自检,届时会出现三秒的停机状态。” 他放大画面,指着矿区入口西南角落,“这里有矿洞通风系统排风管。” 二百五斜睨他一眼:“你在开什么玩笑?三秒?” 青空1号挑眉看着它:“怎么?” “你快,行了吧,当我没说。”二百五缩了缩脖子,避开了他的视线。 苏霭目光落在青空1号尚未修复的肩膀上:“三秒时间太短,一旦失败就会惊动ai的增援部队,直接进去风险太大。” 梅子不解道:“我们不是有量子隐身衣?” “磁铁矿的磁场会影响量子隐身衣的量子态,造成它的不稳定。” 青空1号解释后,梅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苏霭转头看向二百五,“这,只能靠你了。” “我?”它目光犹疑地看着苏霭,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苏霭接着解释道:“你体型小,目标也小。” 梅子问道:“但它三秒时间也不够进去……” “我有个想法,应该没什么问题。”苏霭神情沉静,“但现在,我们要先做好准备,寻找食物,水,防护服。” 步行通过矿洞,到达终点,480公里,需要十天。 梅子和二百五对视一眼,都是一头雾水,只有青空1号不管苏霭说什么,都一副随时准备冲锋陷阵的样子。 二百五又开口问道:“外面的防护服可能不够我们撑过十天。” 苏霭点头:“是,只需要撑到你能进去就可以。” 他又看向青空1号,“你比较清楚现在外面的情况,补给去哪里补充?” 青空1号略一沉吟,想到了老陈的小店,但很快又摒弃了这个念头。 即使他知道老陈一定会慷慨解囊,可那些食物现在极为稀缺,是一个老人家最后的保障了。 “之前都是在地下超市去搜寻的,但现在……只有一个地方可去了。”青空1号思索片刻后回道,“垃圾堆。” 梅子瞪大了眼睛,似乎没听清他的话:“你说什么?” 就连苏霭都有瞬间的愣神。 青空1号摊开手:“我们机器人不需要吃东西……所以,食物对我们来说就是垃圾。” 苏霭没想到这辈子他还有捡垃圾的时候…… 还得偷偷捡。 他们利用隐身衣将车子直接开到了城市的垃圾回收站。 好在这里没有很多的战斗型机器人,只有几个看起来像是骨架子一样的灰黑机器人在做垃圾分类。 苏霭隔着车窗看着垃圾堆积池里那些包装完好,琳琅满目的食物。 甚至还有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高级巧克力,现在就那么被乱七八糟扔在地上。 地上堆得基本都是人类生活的必需品。 梅子手指放在车窗上,眼神盯着一个方向,咬牙切齿地开口:“真是暴殄天物啊,那可是星海市最着名的糕点了,我排队都抢不上的。” “我也没有虐待你们吧……”青空1号无奈地看着他们。 她已经吃了好多天的压缩饼干了,现在看到这些食物,简直都要流口水了。 梅子听到他的话,回头看了他一眼,极为认真地摇了摇头:“你不懂。” 第6章 长安,这是你喜欢的 “二百五,把车开近一点,我们尽量不要离开车。”苏霭吩咐了一句。 狗子立即照办,动作熟练地将车子悬停在食物小山的最顶端。 青空1号和梅子同时打开车门,麻利的将顶端的糕点、面包一类方便携带的东西塞进了车里。 他们的动作快速又谨慎,没有引起下方机器人的一点注意。 几乎将整个车子的空间都填满的时候,两人才停了手。 “走吧。”苏霭关上车门。 二百五才将爪子搭在操纵台上,苏霭忽然焦急喊道:“停!” 所有人的视线都急速转向他,青空1号忙问道:“怎么了,亲爱的?” 苏霭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视线,将手搭在嘴边,轻轻咳嗽了一声:“……没,没事。” 青空1号寻着他刚才的视线看过去,一盒精巧的巧克力映入眼帘。 他轻轻笑了笑,又打开了门,稍微将身体探出去了一些。 “你干嘛?!”苏霭语气紧张地拉住他的衣服下摆。 可青空1号长臂一探,已经将那个蓝黑色的盒子拿了起来,又坐回了座位上。 他还贴心的用另外一个盒子将它盖住了,才递给苏霭:“给,亲爱的,这是你喜欢的。” 苏霭没有血色的脸瞬间涨红,并没有接过他手里的盒子。 青空1号关好车门,对二百五说道:“走吧,我们接着去最近的核电站,那里应该有简易防护服。” 二百五得令,立即行动。 他们离开时候,不小心碰到了顶上的食物堆,最上层的食物“哗啦啦”滚落了下去。 那几个机器人抬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又低下头分拣“垃圾”。 青空1号看苏霭一直僵硬地坐着,不看他,也不接他手里的东西。 又低低笑了两声,凑近了苏霭的耳边,悄声说道:“放心,他们没看到是什么东西。” 青空1号说完,又将手里的东西往前凑了凑。 苏霭没拒绝也没接受,任由青空1号将东西放在他张开的手心。 巴掌大的盒子并不沉,苏霭却觉得有些难以抬起手。 经过半天的心理挣扎,还是悄悄将盒子捏在了手里。 他瞥了一眼后视镜,看到梅子在满脸兴奋的拆糕点,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他缓缓将盒子上的另外一个盒子搓开,看到了盒子上的字和图画,那是苏主任除了脑神经图谱以外最大的爱好……《机甲禁恋》的联名款巧克力。 青空1号看着他亮亮的眼睛,不由有些吃味儿。 他偷偷瞟了一眼盒子上的图画,身材高大的男人身穿特警制式的军装,只防弹头盔下露出两缕银色的发丝。 与他背靠背站着的另一人穿着同样衣物,手里拿着狙击枪,只是身高要略矮一些。 青空1号忽然咂舌道:“亲爱的,你不觉得……这个哨兵跟我有点像么?” 苏霭又猛地将盒子搓了回去,冷冷瞥了他一眼,“哪里像?” 青空1号指着自己的脑袋:“头发。” 没等苏霭说话,他的手指又往下挪了挪,“身材。” 他当时可是偷看过苏霭的云端书签,仔仔细细研究过的。 青空1号得意地挑了挑眉,又压低声音在苏霭耳边补充道:“还有……体力。” 苏霭的耳尖瞬间红得滴血,手指猛地收紧,差点把巧克力盒捏扁。他咬着牙低声道:“闭嘴!” 梅子在后座突然探过头来,嘴里塞满了糕点,含糊不清地问:“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没什么!”苏霭迅速把巧克力盒塞进口袋,板着脸看向窗外。 青空1号笑得肩膀直抖,被苏霭暗中掐了一把大腿才勉强收敛。 车子在废墟间穿行,远处核电站的轮廓渐渐清晰。 二百五调整了悬停高度,避开地面上游荡的巡逻机器人。 “防护服应该在主控室的应急舱里,”青空1号指了指核电站中央的圆形建筑,“但这里应该有不少的机器人守卫,得小心。” 苏霭点点头,正要开口,梅子突然指着窗外惊呼:“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核电站外围的金属围栏上,赫然挂着一具被撕扯得支离破碎的人类残躯,他身体下方的血液已经凝固发黑,看起来已经死去很久了。 “这是什么……”二百五的电子眼闪烁两下,“这也太残忍了吧……”连它一个机器人都有些不适。 青空1号观察片刻,指着他身边的电子牌念道:“妄图摧毁核电站的反叛者。” 苏霭盯着那具残破的尸体,眉头紧锁。 那人的手腕上还戴着一枚锈迹斑斑的金属环,上面隐约刻着几个模糊的字,他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像是灰绿色军装。 “ai 在用这种方式杀鸡儆猴。” 青空1号又望向四周,“根据这血液的凝固状态,这具尸体至少挂了三天。” “是联盟政府的人。”苏霭低声说道,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口袋里的巧克力盒。 青空1号神色凝重:“看来联盟是想毁了这些能源的。” 梅子咽了咽口水,小声问:“那我们还进去吗?” “必须进去。”苏霭语气坚决,“没有防护服,我们的计划无法实施。” 二百五的机械尾巴不安地甩了甩:“可这里的防御系统……” 核电站的四周的巡逻机器人,几乎是一步一个,将整个核电站围的水泄不通。 照这情况,里面的防护一定不会简单。 在这情况下,青空1号忽然握住苏霭的手,轻笑一声:“亲爱的,你说现在像不像《机甲禁恋》第二卷攻打核电站的剧情?” 苏霭凉凉地瞧了他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看你真是活够了。” 青空1号丝毫不在意他的威胁,继续找死:“你肯定记得剧情,在被异时空怪物控制的核电站里,哨兵上将中了毒,意识不清醒,能力失控开始暴走。” 青空 1 号故意拖长尾音,指尖在苏霭手背上轻轻摩挲:“而那个看似柔弱的向导研究员,却用信息素安抚住了他,还……” 第7章 长安,不明信号源 “还什么?” 梅子被他俩的对话激起好奇心,脑袋探得更前,碎屑随着她的动作簌簌落在座椅上。 青空1号刚要开口,苏霭突然猛地扯开车内的储物箱,翻出一卷胶带狠狠贴在他嘴上。 “唔!” 青空1号瞪大眼,发出含糊的抗议。 苏霭面无表情地拍了拍胶带边缘,转头对梅子道:“他最近芯片受潮,胡言乱语。” 梅子狐疑地来回打量两人,突然被二百五的紧急刹车晃得栽倒在后座。 “老大你们别玩了,现在怎么办?”二百五无奈开口。 苏霭抬手在空中画了个圈,示意它:“绕着核电站转一圈。” 二百五只能又启动车,速度缓慢地绕着核电站转圈。 梅子趴在窗边看着周围的情况,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这……全部都是机械守卫,我们怎么办?” 苏霭没回话,一直观察着窗外。 青空1号撕下自己嘴上缠着的胶带,指着核电站顶部:“现在只能从最高处下去,而且这里只能我和二百五去。” 闻言,苏霭脸色不悦地准备开口,青空1号忙打断他的话,“里面有辐射,你们俩的身体状况都不适合进去。” “对啊,你俩脑子都有问题。”二百也在驾驶位附和他。 苏霭:…… 梅子:“你俩还没脑子!”她气急。 青空1号摸摸鼻子有些尴尬道:“这可不是我说的,你干嘛连着我一起骂。” 二百五偷偷瞄了眼后视镜,后知后觉于自己说错话了。 “好了,别吵了。”苏霭板着脸看向青空1号,“里面也是危机重重,即使你们进去,也不一定能安全回来。” 他看着青空1号丝毫没有修复迹象的肩膀,“你是想变成废铁?” 青空 1 号低头看了眼自己破损的肩膀,银色发丝垂落遮住眼底翻涌的数据流。 再抬头时,嘴角又勾起那抹痞笑:“废铁也能当盾牌,只要能护住你。” 苏霭刚要开口反驳时,二百五忽然开口:“老大,这里好像有一个不一样的能量反应。” 所有人都看向它放大的屏幕,在一堆红色的机器人点中,与他们相隔两公里的西南方向有有一个黄色的闪光点。 梅子疑惑道:“那是什么?” 苏霭对二百五说道:“走,过去看看。” “这个信号点之前是没有的,突然出现,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二百五一边操作车向那个位置快速移动,一边又有些担心地开口。 青空1号站起身看了一眼,猜测道:“这个位置,刚好是核电站的守卫监测不到的距离。” 他调出城市的全息图:“正好是飞天大厦,是一个制高点。” 苏霭又盯着那个信号点看了许久,“这个信号的闪烁频率似乎是在求救。” 梅子猛地看向他:“你是说有人?” 两公里的距离,几乎是眨眼之间,他们就接近了位置。 “这么多的楼层,我们上哪里找?”二百五看着几近百层的大厦有些犯难。 夜幕下,这里一片死寂,不知道为何,居然连机器人都没有。 “青空1号你可以探测到么?”苏霭忽然问道。 青空1号一愣,“你怎么知道……” 苏霭:“直觉。” 青空1号笑了笑,“我试试。” 他抬起手,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指南针一样东西的全息投影。 “向东走。” 在青空1号的指示下,二百五又开始操纵车子移动,在车子的显示屏上,他们已经与那个黄色的点重合。 “向下五层。” 二百五缓缓下降,悬浮车的探照灯刺破昏暗,照亮斑驳的玻璃幕墙。 当停在85层时,青空1号手中的全息指南针突然剧烈旋转,最终箭头死死锁定一扇碎裂的落地窗。 “就在这里。”青空1号率先破窗而入,能量刃划破悬浮在空中的灰尘,在幽暗中划出冷冽的弧光。 苏霭紧随其后,一打眼就看见了墙角的阴影,那里蜷缩着一团人形轮廓。 身旁躺着个布满刮痕的金属箱,箱体表面的荧光密码锁正规律闪烁,与之前捕捉到的求救信号频率一致。 “小心!”青空1号突然将苏霭拽到身后,能量刃精准劈开从天花板垂落的机械蛛网。 那些闪着黏液的丝线落地瞬间,便将合金地板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孔洞。 梅子举起他们缴获的脉冲枪,对准暗处不断移动的黑影扣动扳机,枪声在空旷的楼层回荡,惊起一阵电子蜂鸣。 苏霭看了墙角那人一眼,他身上穿着的是与核电站外牺牲的士兵同样的军装。 在青空1号他们抵挡攻击的时候,他趁机靠近金属箱,发现箱体侧面刻着半枚联盟徽章,凹陷处还凝结着暗红的血迹。 密码锁下方刻着一行小字:“答案在星空”。 他转头看向青空1号,却见对方正与三只机械蜘蛛缠斗,银色发丝被溅上腐蚀性液体,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二百五,扫描星图!”苏霭大喊。 狗子立刻将全息星图投射在墙面,密密麻麻的光点与密码锁的数字键盘一一对应。 苏霭的手指在星图上快速游走,突然想起母亲曾教过的古老密码学,以北极星为原点,将星座连线转化为数字。 当他输入“7314”时,密码锁发出清脆的解锁声,箱体缓缓弹开。 箱内整齐码放着十二支闪着蓝光的容器,标签上印着“纳米分解机器人”。 梅子突然惊呼一声,苏霭抬头,发现天花板裂开蛛网状缝隙,数十台战斗机器人正蜂拥而下,猩红的激光束瞬间将他们笼罩。 随之响起机械音:“发现反叛者,歼灭。”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没有机器人了,他们是在守株待兔啊。”梅子趁乱喊了一声。 苏霭看完后,已经心中大致有了计算。 他一边朝着玻璃窗口撤退,一边招呼剩下的两人,“不要恋战,我们走!” 梅子又朝着身后放了两枪,转身跃进车内。 青空1号手起刀落,将一个战斗机器人的核心直接削掉,拖着它紧随苏霭身后上了车。 在柯基的操作下,悬浮车又瞬间消失在了大厦边。 战斗机器人丢失了目标,又转了回去,将墙角的人类尸体拖走。 第8章 长安,真甜 悬浮车内,警报声与众人急促的呼吸交织。 苏霭紧握着装有纳米分解机器人的金属箱,箱身的余温透过掌心传来,混着战斗残留的硝烟味,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有些不适地闭上眼睛。 青空1号半跪在舱门边,破损的肩膀正滋滋冒着青烟,能量刃却依旧警惕地对着窗外。 待到飞出一段距离,他察觉到苏霭的状态不对,忙起身走了过来:“怎么样?” “它们的追踪系统升级了!”二百五的机械爪在操控台上疯狂敲击,全息地图上,数十个红点如潮水般涌来,“最多撑三分钟!” 苏霭摇了摇头,睁开眼睛看向车子的全息图:“隐身衣的效果失效了?” 二百五急急开口:“他们锁定了箱子的信号源,隐身衣不能屏蔽它的信号。” 梅子突然扯开自己的外套,迅速脱下包裹住箱子:“我的外套是特制的,应该可以屏蔽信号。这些机器人能分解金属,说不定能破坏核电站的核心装置!” 她的眼神亮得惊人,“但我们得先想办法把它们送进去。” 苏霭的目光扫过青空1号受损的身体,又落在窗外越来越近的猩红激光。 在车子的全速前进下,那些红点慢慢被落在了后面,他们一连飞了十几公里,让他们彻底丢失了信号才又折返向核电站。 苏霭低头看着箱子外层包着的衣服。 梅子似有所感,解释道:“因为我的身体……这是父亲为我特制的衣服,可以屏蔽掉一些影响信号。” 苏霭点点头,她大脑中的医疗蜘蛛确实会因为信号的影响失效。 苏霭皱着眉头,脑袋突突跳着疼,可他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他一把扯过旁边站着的青空1号。 “你是真的想变成废铁疙瘩?”他的语气不善。 青空1号却乐颠颠地笑起来:“没事,会好的。” 苏霭看着他肩膀上的焦黑痕迹,不只是脑子痛,胸口也有些憋闷。 “你的核心能源跟其他机器人的不一样。”苏霭不是疑问的语气。 青空1号点点头,他也知道瞒不过苏霭:“是。”他也不清楚自己的核心能源究竟是什么东西,只是似乎本能的知道它可以救人。 他一点也见不得苏霭这副快哭了的模样,赶忙伸手将他的手握在手里,又指着旁边的机器人说道:“现在有办法进去了,用它改造一个机械外壳。” 青空1号说着,已经蹲下身拆解起被他拖进来的战斗机器人。 他的手指灵活翻飞,能量刃精准切割着金属部件,火星四溅中,一个大致的人形框架逐渐成型。 苏霭坐在座位上,目光紧锁着青空1号忙碌的双手,看着那些破损的皮肤下露出的钨钢骨架:“你的身体已经超负荷了,别逞强。” “我有分寸的。” 青空1号头也不抬,嘴角却噙着笑,“我绝不会在你之前倒下。” 他举起刚拆下的一处关节,蓝色眼眸中数据流闪烁,“即使是倒下,也是在确保你安全下。” “祸从口出,” 苏霭夺过他手中的零件,“你少说这种不吉利的废话。” 他的声音微微发颤。 青空1号猛地站起身,将拼凑好的机械外壳套在身上,打开箱子,将所有的纳米分解机器人装进机械外壳的战术包:“我准备好了。” “我已经调整了外壳的信号频率,与那些机器人同频,他们不会发现异常的。” “不行!” 苏霭攥紧拳头,“你一个人进去……” 青空1号突然抓住他的肩膀,笑着开口:“还记得《机甲禁恋》里的剧情吗?哨兵指挥官为了拯救世界,甘愿走进辐射区!” 他将另外一个巧克力盒塞进苏霭口袋,“这次,你就是我的向导,在外面接应我。” 二百五的小爪子都捏了起来:“可是,你万一被发现了……那可是无穷无尽的机器士兵……” 苏霭看着青空1号坚定的眼神,咬牙点头:“好!但你一定要完好无损的出来,要是发现你又把自己搞成废铁......” “遵命,我的向导大人。” 青空1号轻笑一声,“等我回来。” 青空1号抬手轻轻刮了下苏霭泛红的眼角,银色发丝垂落间,眼底流转的数据流像是揉碎的星河:“说好了,等我回来,我们要把《机甲禁恋》的联名巧克力全尝一遍。” “好。”苏霭喉头发苦,声音艰涩。 悬浮车在核电站外不远处盘旋,青空1号转头对着二百五说道:“下降到10米。” “收到。”柯基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 在舱门打开的瞬间,青空1号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风声卷着他的余音传进苏霭的耳中。 “别看我,很丑。” 苏霭的手紧紧握成拳,他看着青空1号一步一步走近核电站入口。 他脸上的仿生皮肤全部消失,被他身上的机械外壳覆盖。 似乎真的变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机器人。 青空1号混入机械守卫群的步伐平稳如常,金属关节发出的细微嗡鸣与周围巡逻机器人完美同步。 苏霭死死盯着车载监控画面,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看着他毫发无伤地通过第一道安检门。 再往后他们就看不到了。 苏霭忙说道:“靠近一点。” 但是进了安检门后,剩下的地方是全封闭的,他们也无法得知里面究竟发生什么。 梅子在一边安慰他:“现在都没什么动静,他一定还是安全的。” 苏霭点点头,可胸口始终憋着一口气。 五分钟。 核电站外围一片死寂,只有巡逻机器人机械地来回走动,没有任何警报被触发。 十分钟。 苏霭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巧克力盒,金属外壳已经被他的体温捂热。 十五分钟。 梅子忍不住小声开口:“应该快成功了吧?” 苏霭没有回答,他的目光依旧紧锁着核电站的方向,喉咙发紧。 二十分钟。 突然。 “轰——!!!” 一道蓝光从核电站深处爆裂而出,整个地面剧烈震颤,冲击波掀翻了外围的巡逻机器人,金属碎片如暴雨般四溅。 “青空1号!!” 苏霭猛地站起身,心脏几乎停滞。 核电站的警报声响彻云霄,刺目的红光在夜空中闪烁,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爆炸接连炸开,整个核电站的金属外壳开始扭曲变形,浓烟滚滚而上。 “他成功了……” 二百五的电子音微微发颤,“纳米分解机器人分解了核电站反应堆!” “那他呢?!” 苏霭的声音低沉发颤。 没人回答。 核电站的坍塌仍在继续,火光吞噬了一切可能的逃生路线。 苏霭的呼吸急促起来,手指死死攥住座椅扶手,指节泛白。 “回去!现在回去!” 二百五犹豫了一秒:“可是爆炸还没停……” “我说回去!” 苏霭的声音冷得像冰,眼底却燃着疯狂的火光。 梅子咬了咬牙:“二百五,听他的!” 悬浮车一个急转,朝着核电站俯冲而下。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靠近的瞬间。 “砰!” 一道黑影从浓烟中猛地跃出,狠狠砸在车前盖上! “青空1号?!” 苏霭瞳孔骤缩。 车前盖上的“人”缓缓抬起头,机械外壳已经残破不堪,露出里面焦黑的金属骨架,脸上都是皲裂的痕迹,可那双蓝色的双眸依旧亮着,直直看向苏霭。 “亲爱的……” 他的声音沙哑失真,却带着笑意,“我回来了。” 苏霭的胸口剧烈起伏,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青空1号艰难地抬起手,掌心摊开,一枚巧克力,静静躺在那里。 “来尝尝?” 苏霭猛地推开车门,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将人狠狠拉进怀里。 青空1号闷哼一声,却低低笑了:“向导大人,这么热情?” “闭嘴。” 苏霭的声音发颤,他忽然踮起脚尖,凑近了仿生人的脸。 青空1号瞪大眼睛,尝到口中弥漫过来的血腥味道的时候,他的核心发出阵阵报警声:数据过载!!!!!! 二百五默默调转车头,朝着远处疾驰而去。 梅子偷偷擦了擦眼角,紧紧捂着嘴嘀咕:“……这可比《机甲禁恋》甜多了。” 第9章 长安,难道是爱的力量 忽然,青空1号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 原先缓慢的修复状态不仅恢复到了先前的状态,甚至于有超越之前的情况。 苏霭闭着眼睛,半天都没敢睁眼。 刚才头脑一热,现在才真的是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尴尬。 原本苍白的脸色瞬间涨的通红。 “……” 车厢中静的只剩下梅子压抑的呼吸声。 她缩在车厢最后头,大气不敢出,只敢在指缝里偷偷瞄两眼。 她也算是“博览群书”的了,但实地看到这有冲击力的场景,心脏都跟着不安分地剧烈跳动。 梅子暗暗叹道:这恋爱还是看别人谈有意思。 “好了,快睁眼吧,都红成熟虾了。” 青空1号压抑的低笑在头顶响起。 苏霭紧紧攥着他身上破烂的机甲外壳,低着头将脑袋埋在他的肩头。 二百五漫无目的地开着车,也不敢回头搭话,它刚才只是偷偷瞄了一眼后视镜,差点吓到宕机。 苏霭抬头的时候,眼神有些闪躲。 可余光却瞟到不可思议的一幕,“你……你复原了?” 青空1号点了点头,咧嘴笑着:“亲爱的,你的‘信息素’有点超标了~” 苏霭这才后知后觉,嘴里的血腥味儿有点浓郁,刚才太用力把嘴唇磕破了。 面前的仿生人似乎又恢复成了初见时的模样,半裸着上身,笑的一脸荡漾。 青空1号脑子里的警报声依旧在混响,可他就像是听不到一样,专注地搂着眼前的人,爱不释手。 苏霭被他这热切的眼神看的有些心底发毛。 意识到还有别人,才一把推开面前的半裸男。 “你,你先穿,穿好衣服。”他话说的有些磕磕巴巴。 “好,我亲爱的向导大人。”青空1号挑眉应了一声。 苏霭努力冷下脸,“角色扮演结束了,你给我正常一点。” 青空1号这才消停下来,去拆除身上残余的机械外壳。 苏霭看着他粗暴的动作,又想起刚才,他扑上去的瞬间,青空1号将他的胸膛用手隔绝开,生怕他被机械外壳的突起伤到。 想到这,他不免有些脸上发烫。 二百五这才见缝插针地开口询问:“老大,我们现在去哪?” 苏霭冷静下来,刚要回话。 青空1号已经又凑了过来,扭扭捏捏地开口:“亲爱的,我们现在是确定关系了么……” 听到这话,苏霭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咳咳咳,你别乱说。”他移开视线,没敢直视眼前人的目光。 青空1号顿时蔫了,肩膀都塌了下来,一副落魄小狗的模样。 梅子趴在后座,看热闹不嫌事大,“苏霭,你怎么能始乱终弃呢。” 二百五也点了点头,“老大,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都看到了是你主动的。” 车厢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霭的耳尖烫得厉害,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大得整个车厢都能听见。 刚才那一瞬间的冲动现在回想起来简直不可思议。 他居然主动吻了青空1号,而且还是当着梅子和二百五的面! \"老大,你的脸比那爆炸的火光还红。\" 二百五的电子眼闪烁着促狭的光芒,柯基形态的机械尾巴摇得飞快。 \"闭嘴,开你的车。\"苏霭恶狠狠地瞪了它一眼,却因为气势被通红的脸颊削弱了大半,看起来毫无威慑力。 青空1号倒是精神焕发,原本破损的仿生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 连肩膀上的焦黑痕迹都逐渐褪去,露出重新生成的仿生组织。 他活动了一下手臂,关节没有任何异样,完全看不出几分钟前还是一副快要散架的模样。 \"这恢复速度不正常。\"梅子从后座探出头,好奇地打量着青空1号,\"就算是最高级的仿生人,自愈能力也没这么夸张。\" 青空1号耸耸肩,目光却一直没离开过苏霭:\"可能是爱的力量?\" \"呕——\"梅子做了个夸张的干呕动作,\"我后悔帮你们了,这狗粮噎得慌。\" 苏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僵硬地转向车窗,假装对窗外飞速掠过的废墟景观产生了浓厚兴趣。 玻璃反射中,他能看到青空1号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那双蓝眼睛里闪烁的数据流比平时活跃许多,像是星河被搅动了一般。 \"亲爱的向导大人,\"青空1号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喷在苏霭耳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苏霭猛地一缩,后脑勺差点撞上车窗:\"什么问题?\"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青空1号的声音压得很低,震得苏霭耳膜发痒。 苏霭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否认,像往常一样用义正言辞的话把这个得寸进尺的仿生人怼回去。 但嘴唇上残留的触感和血腥味却让他鬼使神差地迟疑了。 \"我......\"他刚开口,悬浮车突然一个急转弯,把他整个人甩进了青空1号怀里。 \"二百五!\"苏霭恼羞成怒地吼道。 \"抱歉老大!\"二百五毫无诚意地道歉,\"前方路面有坍塌,我不得不……哇哦!\" 它突然发出一声怪叫,\"我是不是打扰到什么了?\" 苏霭这才发现自己正以一种极其尴尬的姿势趴在青空1号身上,双手抵着对方赤裸的胸膛。 那温热的仿生皮肤触感在手心里有些微妙,让他一时忘了起身。 \"不,完全没有。\"青空1号笑得像只偷到油的猫,手臂自然地环住苏霭的腰,\"请继续你的驾驶,不用在意我们。\" 苏霭触电般弹开,结果一头撞上了车顶。 \"嘶……\" 他捂着脑袋坐回座位,疼得直抽气。 \"噗嗤,哈哈哈……\"梅子憋不住笑出声来,\"苏霭,我认识你这么久,第一次见你这么......\"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生动。\" \"闭嘴,你们都……\"苏霭咬牙切齿地说,揉着发疼的头顶,\"我们还有正事要办。二百五,距离矿脉还有多远?\" \"大约二十分钟。\"二百五回答,随即又补充道,\"足够你们把''关系''问题谈清楚。\" 青空1号赞许地拍了拍它的小脑袋:\"好孩子,回头给你升级升级。\" \"叛徒。\"苏霭瞪着小柯基,却换来对方一个无辜的眨眼。 车厢再次陷入沉默,但这次的氛围微妙地不同了。 青空1号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安静地坐在苏霭身边,偶尔在颠簸中用肩膀轻轻碰他一下,像是在确认他的存在。 这种若即若离的接触比任何言语都让苏霭心跳加速。 \"你的身体......\"苏霭终于忍不住开口,试图转移话题,\"怎么会恢复得这么快?\" 青空1号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完好如初的手臂:\"我也不确定。但每次靠近你,我的能量读数就会变得异常活跃。\" 他顿了顿,蓝色的眼睛直视苏霭,\"特别是刚才......之后。\" 苏霭的耳尖又红了。 他想起那个混乱的吻,自己笨拙地撞上青空1号的嘴唇,牙齿磕破了皮,血腥味在两人唇齿间蔓延。 \"可能是因为我的核心能源。\"青空1号继续道,声音轻了几分,\"它似乎对你的......生物信号有特殊反应。\" 第10章 长安,我们的关系 梅子突然从前座转过身,眼睛亮得吓人:\"等等,这太神奇了!苏霭,你的血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成分?\" \"我就是一个普通人。\"苏霭皱眉,\"可能是巧合。\" \"不,绝对不是。\"梅子兴奋地翻出医疗扫描仪,\"青空1号,我能再检查一下你的身体么?\" 青空1号大方地拉开衣领,露出已经修复完好的身体。 梅子将扫描仪对准他的身躯,屏幕上立刻跳出一串复杂的数据。 \"天啊......\"梅子倒吸一口冷气,\"能量读数比标准值高出300%,而且还在上升!\" 她猛地转向苏霭,\"你再亲他一下试试!\" \"什么?!\"苏霭和青空1号异口同声地喊道。 \"为了科学研究!\"梅子义正言辞地说,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而且你们刚才不是挺投入的吗?\" 二百五适时地插话:\"需要我停车给你们创造私人空间吗?\" \"不需要!\"苏霭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青空1号却若有所思地看着苏霭:\"其实我不反对这个实验方案......\" \"你闭嘴!\"苏霭抓起座位上的外套扔到他脸上,\"先把衣服穿上!\" 青空1号接住外套,却没有立刻穿上,而是故意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展示着自己线条优美的手臂曲线。 苏霭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却听到梅子小声的窃笑。 \"好吧,既然亲爱的害羞......\"青空1号套上外套,却突然抓住苏霭的手腕,\"那换个方式验证。\" 还没等苏霭反应过来,青空1号已经将他的手指轻轻按在自己唇上。 仿生人的嘴唇比人类温度略低,却出奇地柔软。 苏霭的指尖仿佛能感受到细微的电流般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颤。 梅子的扫描仪发出尖锐的提示音:\"能量飙升!这太不可思议了!\" 苏霭猛地抽回手,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他盯着自己的指尖,那里还残留着奇妙的酥麻感。 \"看来实验结果很明确。\"青空1号得意地笑了,\"我的核心对你有着无法解释的强烈反应。 \"他凑近苏霭,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所以,亲爱的向导大人,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苏霭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的大脑一片混乱,再加上他恢复的那段记忆,青空1号于他来说,似乎在很早以前就是特殊的存在了。 而那个吻的感觉,太过真实,真实到让他无法否认自己的心动。 \"我......\"苏霭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该怎么定义。\" 这个回答显然不是青空1号期待的。 他的笑容僵了一下,眼中的数据流速度减缓,像是情绪低落的表现。 \"但我知道,\"苏霭继续道,声音轻但坚定,\"我不想看到你受伤,也不想你离开我的视线。\" 他停顿了一下,鼓起勇气直视青空1号的眼睛,\"这算是一种关系吗?\" 青空1号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似乎都能看到他胸膛的起伏:\"算,当然算。\" 他小心翼翼地握住苏霭的手,\"我们可以叫它''专属绑定'',就像《机甲禁恋》里哨兵和向导那样。\" \"这段算是过不去了。\"苏霭嘟囔着,却没有抽回手。 梅子在前排夸张地叹了口气:\"终于!我都要被你们的暧昧急死了。\" “你不是之前还要插足他们?”二百五在驾驶座嘟囔。 梅子白了它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我那是为了完成父亲期待。” 但是后来,看到青空1号那不怕死的样子,她就知道她根本没机会。 一开始,她以为那是机器人对于主人的忠诚。 可在青空1号那触及到苏霭就莫名温柔的眼神里,她明白了,这个仿生人似乎真的拥有人类的情感一般。 苏霭忽然看向他:“正事办好了么?” 他们来这里是为了防护服,摧毁核电站只是顺手帮忙。 青空1号起身从散架的机械外壳中掏出来了两个压缩包。 在拉开金属拉链的瞬间,里面的东西也迅速膨胀成原本的样子。 两件像是雨衣一样的东西落在了他手里。 “整个核电站只有这两件防护服。” 梅子拿起他胳膊上搭着的防护服,皱了皱眉头,有些怀疑地开口:“这东西,质量看着可不怎么样,能行么。” 苏霭伸手摸了摸它的材质,“应该可以撑半个小时。” “它主要的功用还是防辐射,但也有防磁作用,只是效用会低一些。” 青空1号点了点头:“我已经检查过了,防护服在矿区上的效用够用,但不足以支撑我们到矿脉深处。” “那我们怎么进去?”梅子有些好奇地看向他们。 苏霭轻轻抚摸着下巴,“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地道战?” “……哈???”梅子显然是没听过这个名词。 梅子一脸茫然地眨着眼睛:\"地道战?那是什么高科技战术装备吗?\" 苏霭嘴角微微上扬:\"不,是旧时代的一种作战方式。\" 他转向青空1号,\"我记得矿区外围应该有一条废弃的运输隧道?\" 青空1号眼中数据流闪烁:\"确实存在,但根据最新扫描显示,隧道已经被坍塌的岩石堵塞了87%。\" 苏霭点点头:“所以我们需要二百五先去定位,再打通装备库。” 二百五有些犹豫地开口:“可那只有三秒的时间……我……” 苏霭拍了拍它的小脑袋:“可能得你做一下小小的牺牲了。” 小柯基眨巴着眼睛,总觉得后背发凉。 车灯在夜幕中破开一条路,平稳在空中划过。 他们已经出了密集的城市区,几乎已经看不到光源。 “这下面是生态保护区?”梅子凑在车窗边上往下看,“但是……那里好像有火光?” 他们为了避免意外,一直保持低空飞行,底盘甚至能碰到高大的树木顶端。 青空1号点了点头:“应该是有人类躲进了这里。” 梅子咬着嘴唇,叹了口气:“可是这里面可是有很多大型动物的……” 第11章 长安,力所不能及 苏霭眉头紧锁,盯着下方忽明忽暗的火光:“二百五,扫描一下热源分布和生命体征。” 狗子立刻启动探测系统,机械眼快速闪烁:“检测到三处集中热源,共有27个生命信号,其中15个信号极其微弱,像是受了重伤。还有……” 它将画面又向左侧划了一下,“大量非人类生物热源正在向人类聚集点移动,最近的距离不到500米!” 青空1号低头看着下方:“兽群?” “我们要不要去帮忙?”梅子抓着车门把手就要起身,却被苏霭拦住。 “冷静。”苏霭让二百五调出全息地图,手指在生态保护区的地形上滑动,“兽群数量太多,正面冲突只会两败俱伤。” 青空1号忽然抬手,熄灭了操作台上的全息图:“就算救了他们,接下来要怎么处理?带走他们?” 梅子脸色冷了下来,“那按照你的意思呢?见死不救么?” 青空1号依旧冷静开口:“我们不是上帝,也不是普渡众生的神明,有些路得他们自己走,优胜劣汰是生物法则。” 梅子一怔,看向苏霭:“你也是这么想的?” 苏霭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游移一瞬,沉声开口:“青空1号说的有道理,我们能力有限,现在没有武器,也没有足够的食物,自身都难保的情况下,给别人希望,对他们来说更残忍。” 梅子瞬间愣了,面色沉寂,她低着头:“是我欠考虑了。” “但是,我们是人,对同胞都不伸出援手的话,那和ai又有什么区别。”苏霭又接着说道,“把我们现有的武器,全部投放下去。” 在梅子震惊的眼神中,他轻轻叹了口气,“剩下的,剩下的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 青空1号的蓝色眼眸微微闪动,能量刃在掌心嗡鸣了一瞬又归于平静。 他转身清点了他们的所有武器:“脉冲枪还剩6把,电磁手雷8枚,不过……” 他转头看向苏霭,“这些武器对强化过的机械兽群来说,杀伤力有限。” “二百五,锁定兽群与人类聚集点之间的必经之路。” 苏霭的手指重重按在全息地图的一处人类聚集点,“确定最佳投放坐标。” 二百五立即回道:“明白。” 悬浮车迅速降低高度,引擎轰鸣声惊起林间飞鸟。 二百五精准定位后,舱门大开,武器箱上的降落伞瞬间打开,箱子慢慢坠落。 他们离地面极近,甚至都能隔着车窗看到下方惊慌失措的人群。 野兽的嘶吼声骤然响起,被改造过后的机械兽群体型庞大了数倍,一头野狼一爪子就可以将一棵树劈断。 苏霭皱着眉头,看向身旁的青空1号。 不是他不想救人,在他们这个团队里,梅子虽然有功夫,可并不能保证安全。 只有青空1号具有对付兽群的战斗力。 可是……一想起他快散架的模样,苏霭心中就隐隐抗拒。 他清楚,如果是自己的要求,青空1号必然会坚决执行。 可当下的情况是,即便是青空1号用尽全力去对付兽群,那也只是螳臂当车,增加不必要的牺牲罢了。 梅子紧盯着监视屏,突然睁大眼睛:\"等等!有人冲出来了!\" 画面中,几个身影正背着伤员朝峡谷方向狂奔。 领头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头望向夜空,恰好与悬浮车的监视镜头对上视线。 \"他们发现我们了?\"青空1号皱眉。 苏霭点点头:\"是。\" 他又对二百五说道:“调取武器箱的画面。” 二百五的小爪子在操作台上一阵噼里啪啦的操作,屏幕上的画面变换,画面中武器箱正稳稳落在人群中央。 几个年轻人立即围了上去,熟练地拆开封装。 \"他们很专业。\"青空1号评价道,\"像是受过军事训练。\" 就在这时,兽群前锋已经冲破树林。 领头的机械巨狼眼中泛着红光,金属獠牙上还滴落着腐蚀性唾液。 它仰头长嚎,它身后的狼群立即朝着人类聚集地蜂拥而上。 \"来不及了!\"梅子惊呼。 画面中突然有几只狼倒在了地上。 “是刚才那几个青年。”青空1号立刻做出判断,“他们的枪法很准,几乎每一枪都命中了目标。” 苏霭看着围在一起的人群,每个人都拿起武器,拼命对抗。 他渐渐松了口气,“我们,走吧。” 二百五闻言,推动操作杆,继续朝着矿脉的方位前进。 他们的车子从山隘中迅速穿行而过,几乎没发出一点动静。 那激烈的战斗,很快被甩在了后方。 梅子坐在座位上,情绪有些低落,很久没有说话。 青空1号倒是没什么反应,半靠在椅背上,盯着苏霭的侧脸。 苏霭的视线一直沉浸在窗外的黑暗中出神。 车厢内沉默许久后,青空1号忽然坐起身,“亲爱的,你现在得休息了,接下来我们应该没有这样舒适的环境了。” 苏霭被他的声音拉回神,淡淡瞥了他一眼,又看向梅子。 “先休息吧。”他的语调极轻,掩藏着无奈。 梅子点了点头,没说话,转身躺在了后座上。 车厢内只剩下仪器运转的微弱嗡鸣。 苏霭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黑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青玉拐杖。 青空1号的蓝眸在昏暗的驾驶舱里泛着幽蓝的光。 \"你在想什么?\"他的声音压得极低 苏霭没有立即回答。 悬浮车正穿过一片废弃的工业区,锈蚀的金属框架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剪影。 \"那些人的战斗方式……\"他说的犹豫,\"很像联盟军队。\" 他也只是在很久以前看过关于联盟军队的作战纪录片。 青空1号将手臂搭在后座上,侧目看着他:\"你说的没错。\" 苏霭手指收紧,“……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就是前来接应幸存者的队伍。” 青空1号没应声。 苏霭也在他的沉默里明白,如今的情况,愈发艰难。 人类居然在这么长的时间内,都没有形成有力的战斗力量。 第12章 长安,行进 “如果是联盟军队的接应部队,却连最基本的武器补给都没有,”苏霭握紧青玉拐杖,“那就说明ai的围剿比我们想象的更彻底。” 青空1号叹了口气,“人类对于ai的依赖程度已经超过了想象。” 苏霭调出城市废墟的卫星图,那些曾经繁华的区域如今只剩大片刺目的红色覆盖,“整个东部防线恐怕已经……” “星湖市恐怕也不容乐观,我们还是得做好长期对战的准备。”青空1号神色间也浮上慎重。 二百五转头看向他们:“我们距离矿脉还剩两公里。” “先停。”苏霭的手指点着操作台。 二百五一个紧急刹车,后头忽然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怎么回事……”梅子捂着屁股,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满脸惶恐。 她本来就是想躺一会儿,谁知道居然睡着了。 “准备一下,车,不能开了。”苏霭回头看着她。 梅子愣愣点了点头,反应了两秒才开始收拾东西。 青空1号随手拿起一个帆布包,又将座位上那件破烂的运动服好好的收进了背包。 苏霭转身的时候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你这是干嘛?衣服都破了还带着干什么。” 青空1号“嘿嘿”笑了一声,才解释道:“这可是你送的。” 苏霭一愣,两步走到他面前,抬手夺过他手里的背包。 在青空1号诧异的目光中,将背包里的衣服抽了出来,按下窗户扔了出去。 “亲爱的……”青空1号眉眼耷拉下来,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苏霭冷着脸:“我丢不起这人,这让别人看到了,以为我虐待你。” 青空1号哑然,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 苏霭转身的瞬间,又快速丢下一句,“下次再送你更好的。” 刚才还蔫了吧唧的人,又立刻精神起来了,屁颠屁颠地跟了过来。 他们整理好了必需品,将车停在了隐蔽的山坳里,才准备徒步前往矿脉区。 外面的天色麻亮,四周一片寂静。 苏霭刚踏到地面,眼前一黑,差点跪倒在地上。 青空1号神色一紧,忙伸手将他揽进怀里:“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苏霭晃了晃脑袋,紧紧抓着青空1号的胳膊,才勉强站稳。 “没,没事。” “你自从醒来,就没有好好地休息过,这不利于你的身体恢复。” 青空1号抬手探了探苏霭额头的温度。 “没发烧,但是你现在不能再过度劳累了。” 青空1号说完,也不管苏霭同不同意,侧身弯腰,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头,就将人背了起来。 “别逞强。” 苏霭无奈,他的脑袋的确是有点昏沉。 也没再挣扎,顺势将脑袋埋在青空1号的肩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感受着喷洒在颈侧的温热呼吸,青空1号勾起唇角笑了笑。 几人开始顺着定位器指示的方向行动。 青空1号背着苏霭走在布满碎石的山道上,稳稳托住背上的重量。 梅子抱着装满食物的背包跟在后面。 二百五小跑着才能跟上他们的速度。 几人沉默着前行,只有轻轻的脚步声萦绕在四周。 \"检测到矿脉区边缘有能量波动,频率和核电站的守卫系统相似。\" 二百五突然停下,爪子在地面划出一道浅痕,\"不过很微弱,像是某种老式警戒装置。\" 青空1号侧目看了眼肩头沉睡的苏霭,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呼吸轻轻扫过他的脖颈。 他放缓脚步,能量刃无声滑入手心:\"狗子,报距离。\" “距离矿口还有500米。”二百五走到他身边。 “先原地休息。”青空1号小心地将苏霭放在较为平坦的岩石后。 他蹲在苏霭身侧,放轻了声音,“等他醒。” 梅子摸了摸鼻子,嘀咕道:“我觉得我需要墨镜。” 二百五抬头看了看还暗着的天色,纳闷道:“这太阳还没出来。” 梅子蹲下身靠近它的耳朵:“再跟他俩待下去,我眼睛就要闪瞎了。” 二百五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还没习惯?” 梅子被它这淡定的态度噎住了,抬头瞄了青空1号一眼,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苏霭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四周只有“呼呼”的风声。 他一转眼就跌进了青空1号温柔的眼神中。 “喝水?”对面的人立即将手中的矿泉水瓶递在了苏霭眼前。 苏霭接过水瓶,指尖不经意间擦过青空1号的手掌,冰凉的触感让他微微一怔。 他仰头喝了几口水,喉结滚动间,余光瞥见青空1号正专注地盯着自己。 \"看什么?\"苏霭拧紧瓶盖,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青空1号嘴角微扬:\"看你。\" 苏霭早已经习惯了这人的时不时的情话攻击,他自然地别过脸站起身:\"准备准备。\" 梅子和二百五在不远处假装研究地图,实则竖起耳朵偷听。 见两人走来,梅子赶紧收起八卦的表情:\"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现在是看二百五的时候了。”苏霭低头看着昂首的狗子。 “我?”狗子不自觉缩了缩脖子,退了两步。 苏霭看了眼腕表,“距离整点还有半个小时,我们需要再近一点。” 他又看向青空1号,“你扔铅球的准度如何?” 青空1号自信点头:“一百米内百发百中。” 苏霭继续说道:“好,现在它就是你的铅球,在三秒内将它投进排风管。” “这……”梅子刚开口。 苏霭接着说道:“放心,它的骨架是钨钢,完全可以承受近距离撞击,不会造成机体损伤。” “你进去以后,开启定位,就可以进行地道挖掘了。” 部署完成后,几人掐着点,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 苏霭将青空1号推到一边,嘱咐道:“你先练练手感。” 青空1号手叉着腰,歪头看他,“亲爱的不相信我的准头?” “你对的准,不一定进得去。” 青空1号轻啧一声:“这话,有些伤自尊啊。” 第13章 长安,练习练习 青空1号活动了下手腕,弯腰抱起二百五掂了掂重量,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要不要先来个热身投?\" 柯基发出一阵惊慌的尖叫:“等等!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它四条小短腿在空中乱蹬,机械眼瞪得滚圆,“至少让我调整下姿势!” “姿势这种东西,在空中也能调整。” 青空1号挑眉,银色发丝被山风吹得扬起,能量在手臂聚集。 他眯起眼睛瞄准远处的树丛,突然转头对苏霭狡黠一笑:“看好了,亲爱的。” 苏霭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看见青空1号一个标准的投掷姿势。 二百五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嗷呜\"一声摔进二十米外的灌木丛。 \"青空1号!\"苏霭额角青筋直跳。 \"误差3厘米。\"青空1号吹了声口哨,小跑着去把晕头转向的机械狗捡回来,\"看来需要调整下抛物线系数。\" 梅子捂着脸从指缝里偷看:\"我觉得狗子现在可能需要心理辅导......\" 二百五被倒提着后腿晃回来时,电子眼直转圈圈:\"检测到……脑震荡……建议……嗝……重启系统……\" 苏霭一把夺过机械狗,检查完核心部件后狠狠瞪了青空1号一眼:\"要是把它的导航模块摔坏了,你就自己把自己扔进通风管!\" \"我错了。\"青空1号立刻双手合十,下一秒突然压低声音,\"亲爱的,别生气。\" 在两人拌嘴的时候,晕头转向的狗子慢慢恢复了意识。 它眼神触及到青空1号的时候就立即大喊:“我要去联盟告你!这不符合仿生机器人权益保护法!” 在它声音响起的同时,远处突然传来沉闷的爆炸声,矿脉入口处腾起浓烟。 狗子警戒系统的能量读数瞬间飙升到危险阈值:“那边检测到非正常能量。” 苏霭面色凝重:“能检测出是什么能量么。” 青空1号应道:“最原始的雷管炸药。” “嗯?”苏霭看向他,眼神一亮,忙招呼几人,“走,我们去看看,应该是有人类。” 梅子“刷”地从地上弹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有人类跟我们打起了一样的主意?” “很有可能。”苏霭说着已经拄着拐杖走出了数步。 狗子被他夹在怀里,一动不敢动。 它真怕苏霭摔倒。 青空1号率先走到前头,“你们先慢慢走,我先去探探路。” 苏霭点了点头,嘱咐道:“只准探路,不能轻举妄动。” 前头的人,伸手比了个爱心,“遵命,亲爱的。” 目送着那个高大的身影走远,这回苏霭倒是没有焦灼的心情。 现在有另一件事萦绕在他的心头。 梅子看着他愁眉不展,开口问道:“苏霭,你是不是在想防护服的问题。” 苏霭一愣,显然是没想到梅子这么敏锐。 他点了点头,面上忧虑不减:“防护服的数量有限。” 这是他最怕的情况。 ……跟人类抢夺物资。 梅子拽紧双肩包的带子,突然笑了起来:“那你打算怎么做?” 二百五也从苏霭的怀里抬起头,静静看着他。 被她这样问,苏霭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或者说,他已经想好了解决办法,而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做。 看着他犹豫的神色,梅子放缓了脚步,轻轻叹了口气,“你不用有压力,现在你是我们的领队,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认可。” 苏霭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你不会觉得我冷血?” 他能看得出来梅子骨子里的善良,她被隆裕保护的很好。 梅子摇了摇头,眼神坚定而清澈:\"在这种情况下生存,善良和原则都需要智慧来平衡。我相信你会做出最合理的选择。\" 她略微停顿片刻,又继续说道:“你们说的对,善良需要底线……” 二百五突然竖起耳朵:\"检测到前方300米有生命体征,人类数量...五人。其中两人生命体征微弱。\" 它顿了顿,\"还有...血腥味。\" 苏霭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他有些焦急地看向前方的山口。 按照他们之前看过的地形图,越过山口就能看到矿口。 “青空1号怎么还没回来?” 远处的爆炸声已经平息,但空气中飘来的火药味和某种焦糊的气息让他的神经绷得更紧。 这几百米的距离对他来说应该不用费这么长的时间。 他刚准备加快速度,就看到一个人从山口处冲了过来。 没几秒人已经到了苏霭面前。 “怎么去了这么久?” 青空1号将自己拍摄到的画面用全息投影置于掌心。 “你们猜猜,是什么人。” 苏霭蹙眉看了他一眼,眼神又落在了全息投影上。 一队身穿作战服的士兵在与矿口的机器人守卫战斗。 他们所携带的具有杀伤力的武器似乎只有脉冲枪。 而他们之前引爆的炸药能看的出是很粗糙的制作方法,应该是临时制作出来的。 梅子看到一个,算不上熟悉,但可以认得出人。 她睁大眼睛喊了一声:“这……这不就是昨晚的那群人么。” “他们逃出来了?” 青空1号点了点头:“我探查到的人数只有5人。” “现在是全机械化采矿,备用防护服不会超过10件,如果只有5人……”苏霭已经做好了利弊权衡。 青空1号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我猜测他们应该是来探路的。” “按照他们的军事能力,即使是想通过矿脉,也不会这么贸然发动攻击。” 他朝着身后看了一眼,“并且在他们没有武器与食物的情况下,这样的行动无疑是去送死。” 苏霭面色凝重:“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的队伍里应该还有人?” “是,他们在进行一波突袭之后,立即撤离了。”青空1号的手指向全息投影的角落,“观察撤离方向,与昨晚遇到他们的方向一致。” 狗子在苏霭的怀里扑腾了两下:“他们怎么会这么快?” “我想他们应该是找到了近路。”苏霭的眼睛盯着投影里那个眼神锐利的青年,“这里都是山区,很可能有溶洞之类的通道。” 梅子看向他:“那我们……” 第14章 长安,离开 苏霭抬手,连带着抓着他手的青空1号的胳膊都动了起来,“十点十二分,我们刚才已经错过了一次整点。” 他低声开口:“我们按照原计划行动。” “十一点,准时开始。”他退了两步,靠在了石壁上。 青空1号点了点头,也顺势靠在他身边,手还是没放开,甚至得寸进尺地将手指塞进了苏霭的指缝。 梅子撇了撇嘴,移开视线,掏出一包压缩饼干,报复性地啃了起来。 “……”狗子被苏霭夹在身侧,一低头就看到两人十指相扣的手,这近距离的冲击,它还是有些受不了。 但也只能默默别开视线。 矿口处又归于平静。 根据青空1号刚才拍到的画面,守卫机器人并没有去追击那些人,只是本本分分地守在矿口处。 “矿口的兵力部署14台战斗型机器人,每一台都配备了激光炮重武器。” 青空1号仰着头,看向悬挂在两面石壁中间的太阳,并不觉得刺眼。 “所以我们不能强攻,只能智取。”苏霭垂眸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 难得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苏霭忽然轻声开口:“二百五,把车召唤过来吧。” “好。” 意识到他想做什么,青空1号也收起了笑容,站直了身子。 苏霭抬腕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没大会儿,车已经停在了他们的身边。 苏霭松开青空1号的手,将二百五放在了地上,走到悬浮车旁,打开后舱。 一个黑色的裹尸袋置于最中央,李三安静地躺在那里。 苏霭抬手捏住了裹尸袋的拉链,静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拉开。 在他的示意下,青空1号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半个巴掌大的黑色铁球。 在按下它的开关的瞬间,那铁球发出一声短促的嗡鸣声,忽然开始变幻形态,铁球缓缓展开,长出了爪子和脑袋。 一个像是老鼠一样的东西被放置在石壁脚下。 机械鼠的眼睛亮起红灯:“青空公司第四代鼹鼠挖掘器为您服务。” 这机器鼹鼠已经被青空1号改造过,所以并不会被控制。 在青空1号设定了程序后,它迅速开始行动,爪子和脑袋同时开始旋转,坚硬的碎石道顷刻间出现了一个大洞。 不过五分钟的时间,一个可以容纳成年人平躺的一米左右的深坑呈现在众人眼前。 山风将尘土吹散,但阴霾却笼罩在众人心间。 苏霭弯腰将裹尸袋抱起,心中猛地一沉。 一个与他差不多年岁的成年人,这身体却轻的像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青空1号静静看着他的动作,并没有上前帮忙。 苏霭将李三的尸身轻轻放在地上,又艰难地下到深坑里,又抱起李三将他妥善安置在坑底。 从始至终没有人出声。 苏霭半跪在李三身边,又静静跪了许久,才伸手将裹尸袋拉开。 李三的脸慢慢随着拉链的分开而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的脸上因为生态低温裹尸袋的作用,覆盖着一层冰霜。 苏霭抬手轻轻将他脸上的寒霜擦去,却因为手上沾了尘土反而留下了一抹脏污。 那抹污渍在李三蜡黄的脸上格外显眼。 苏霭抬手用自己的袖子擦,可越擦却蹭的越脏。 青空1号无声地蹲下,从背包取出一块干净的帕子,蘸了水壶里的水递过去。 苏霭接过帕子的手指微微发抖,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李三的脸,直到最后一点污渍消失。 他的目光扫过李三脸上的擦伤,喉咙发紧:“在我的生活里,好像从不能与人好好道别。” 他的母亲是这样,青空1号当初离开是这样,就连李三这个相处甚短的朋友也是这样。 “你说你怎么就受不了激将法呢。”苏霭的声音很轻,几乎被山风吹散。 他指尖拂过李三紧闭的双眼,停顿片刻,缓缓拉上了裹尸袋的拉链,“……下次,别再遇到像我这样的人了。” 梅子别开视线,偷偷抹了眼泪。 在土慢慢盖上裹尸袋的时候,她红着眼睛摘了自己手上的金戒指,蹲下身扔进了坑里:“下辈子别做小偷了,希望能再认识你。” 她出口的声音还是压不住的哽咽。 机械鼠将土埋回去的时间,距离整点还剩五分钟。 苏霭背对着隆起的新坟,轻声开口:“走吧。” 十一点整。 青空1号的手臂肌肉线条紧绷。 二百五裹着压缩成薄片的防护服,机械眼疯狂闪烁:\"我还没准备好……\" 话未说完,已如离弦之箭被抛向百米外的排风管。 金属身躯撞在管壁发出闷响,顺着倾斜的管道骨碌碌滚向深处。 矿口的机械守卫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在停滞三秒后又恢复了巡逻模式。 他们交错着在四周巡视。 地上还残留着刚才炮火轰炸过的焦黑痕迹。 梅子紧张地盯着计时器:\"3分12秒,还没信号……\" 苏霭的目光始终没离开通风口。 三人躲在山口后的岩石后,青空1号蹲在苏霭身边:“狗子不会摔宕机了吧。” 他话音刚落,通讯器突然亮起绿灯。 \"定位已发送!\"二百五的加密频道传来兴奋的电子音。 青空1号立即启动机械鼹鼠。 改造过的钻头这次调至静音模式,贴着岩壁垂直向下掘进。 碎石被纳米级振动粉碎成细沙,簌簌落入提前铺设的集尘袋中。 \"贯通。\"随着机械鼹鼠的红灯转绿,一个直径半米的洞口出现在众人脚下。 苏霭第一个滑下去。 二百五已经带着三套防护服蹲在通道下方等着他们,尾巴得意地晃着:\"还得是我。\" 青空1号点了点头,又迅速动手将防护服套在了苏霭身上,将他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 梅子也自顾自拿了防护服套在身上。 青空1号最后才穿好了防护服,又一把捞起狗子塞进了怀里,将拉链拉好。 几人裹得像是电影生化危机里的人物一样慢慢朝着通道深处走去。 “我们上去找点能用的上的东西,这矿洞里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苏霭抬手指了指顶上。 他们武器全部都给了之前的那些人类,现在真的是赤手空拳。 几人刚爬上洞口进入装备库,地面突然一阵震颤。 “怎么回事……”梅子赶忙扶着墙壁站稳。 第15章 长安,矿脉 “矿口位置检测到了人类信号源。”二百五闷在青空1号的怀里,瓮声瓮气开口。 隔着面罩青空1号看不清苏霭的表情,但依稀能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些纠结。 他们在装备库中巡视一圈,这里只剩下五套防护服。 “应该是之前的那些人。”青空1号静静听了片刻,“能从他们的装备中判断出来。” 梅子往包里装了一把可伸缩的折叠铲,抬头看向他:“那也比我们要好些,起码有武器。” 青空1号凑到苏霭身边,轻声开口:“放心亲爱的,我就是你的武器。” 二百五缩在青空1号怀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趁着他们吸引注意力,我们快走吧。”苏霭扫了他一眼,推开了储备库的大门。 他刚走了两步,又从背包里掏出了刚才在储备库里找到的微型炸药。 “你还是打算帮他们?”青空1号在他身后问道。 苏霭点了点头,“也不算帮,只是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他将炸药递给青空1号,“安放在矿口附近,小心点儿。” “好。”青空1号轻轻应了一声,接过炸药,转身离开。 没大会儿,矿口附近的骚乱中,就混进了一声巨大的爆炸。 青空1号的身影立即出现在苏霭眼中。 “走。”苏霭回头朝着矿区标识的开采口离开。 梅子立即抬步跟上。 他们现在的目标是以最快的速度通过矿脉,离开星海市。 身后的激烈战斗声停滞一瞬,又突然变得更加剧烈。 青空1号脚步匆忙追了过来,“快走,他们应该会追进来。” 他话音未落,沉重的脚步声已经传进了苏霭的耳中。 苏霭腿脚不便,青空1号直接单手揽着他冲了出去。 梅子也赶忙跨开步子跟上。 顺着标识指示,几人很快到了矿洞入口。 “星海市第三矿脉”的标识牌子挂在矿洞口。 几人来不及犹豫,一头钻进了那黑洞洞的入口。 “我们走的应该是运输道。”青空1号扶着苏霭,一边走一边解释。 这矿道能容纳两辆运输车并行,脚下的路很平坦,不影响他们前进。 防护服上自带感应矿灯,自他们进来后,即刻亮起了冷白灯光,照亮了前方十米开外的道路。 他们身后的脚步声并没有停歇,反而追的更紧了。 “这是直道,机器人速度比我们快,现在的情况对我们不利。”苏霭皱起眉头,声音冷静,“最重要的是防护服不能破损。” 青空1号抬手接住了头顶落下的石块,护住他的脑袋:“这个矿洞似乎不是很稳固,经不住冲击。” 梅子几步跑到前头,冲着他们喊了一声:“别说了,快跑吧!” 她回头的瞬间,矿灯扫过矿道转角,已经可以看到全身黑甲的机械士兵身上的反光。 苏霭抬头看向青空1号,“没办法了,你应该可以将那个矿洞轰塌?” “可以。”青空1号立即回道。 他停下脚步,将苏霭向前推了两步:“你们先走。” 二百五躲在他怀里也附和道:“这矿道塌方可能会有连锁反应,你们得先走远点。” “好。”苏霭也不纠结,现在多耽搁一秒,都是危险。 说完后,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用尽全力往前走。 青空1号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着实是又心酸又搞笑。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苏霭忽然回头看向他。 虽然知道他看不到,但青空1号还是立即收起笑容。 他转身将粒子光刃甩了出去,直逼追来的机械守卫。 他们似乎是没料想到青空1号会突然发动攻击。 冲在最前面的机械守卫立时被斩断了右手臂。 “啧啧,你有点本事啊。”二百五不由赞叹道。 “如果你是才发现,那你应该去升级下视觉传感系统了。” 他一边臭屁,能量刃在空中划出残影,金属碰撞声震得矿道嗡嗡作响。 他余光瞥见苏霭两人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弯道,立即反手,一道空气压缩弹从手中射出。 爆炸的气浪掀飞了前排机械守卫,却也震落了头顶大片碎石。 “警告!检测到岩层应力超过临界值!” 二百五的机械眼红光爆闪,“整个矿道随时会……” 话未说完,地面突然剧烈震颤,青空1号踉跄着扶住岩壁,看到裂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头顶蔓延。 另一边,苏霭被梅子拽着往前跑,防护服上的矿灯在晃动中照见岩壁上密密麻麻的裂痕。 “青空……”他猛地转身,想要确认一下情况,却被梅子死死拉住:“他让我们先走!” 话音未落,矿道深处传来一声巨响,青空1号的蓝色能量刃光芒在尘雾中忽明忽暗。 一道冷白灯光破开烟尘,朝着苏霭两人的方向快速移动。 几秒钟的时间,苏霭被人飞扑抱住,眼前的景象飞速后退。 “我去!你们等等我!”梅子还没反应过来,青空1号就已经抱着苏霭冲出去很远的距离。 二百五被挤在中间,生无可恋,它想还好自己不用呼吸。 矿道的坍塌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快,头顶的石块几乎是擦着梅子的脚后跟下落。 “抓紧!”青空1号的手臂骤然收紧,将苏霭牢牢护在怀中。 另一只手拽着身后的梅子。 他的双腿如弹簧般蹬在岩壁上,借着反作用力带着三人以近乎扭曲的角度斜冲而出。 身后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整段矿道如同被巨手捏碎的饼干,碎石裹挟着尘雾形成黑色浪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他们身后的一切。 他们脑袋上的矿灯胡乱交错着晃动。 梅子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在十来分钟的奔逃后,矿洞的坍塌才算是慢慢平息。 刚停下脚步,梅子就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终,终于停了……” 坍塌扬起的尘埃在矿灯照射下如同迷雾。 苏霭撑着青空1号的手臂站稳,发现他们被逼入了一条狭窄的支脉。 \"运输道完全塌了。\"青空1号的头顶的矿灯光束在黑暗中来回扫动,\"但好消息是追兵过不来了。\" 第16章 长安,特殊朋友 梅子叹了口气,“还有更坏的消息是……我们没路走了。” 苏霭拄着拐杖朝前头走了两步,观察了片刻,矿灯稳稳投射在远处的通道里,一片黢黑,看不到尽头。 他们似乎是在着急忙慌的时候不小心拐错了路。 这里看起来不像是人工开出来的矿道,更像是…… “这是什么动物的巢穴。” 青空1号忽然开口,像是看出了苏霭心中所想一样。 矿灯光束照见岩壁上的爪痕。 三道平行的沟壑,深达十厘米,边缘残留着发光的蓝色粘液。 他们低头的时候,才发现脚下的路似乎都被磨平了,岩石一片光滑。 “不妙,看来这个生物并没有迁徙。”苏霭蹲下身观察了片刻后,又继续说道,“矿道坍塌,如果它出去了还好,要是没出去……” “沙沙——”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通道尽头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就像是什么东西在摩擦地面的声音。 苏霭闭了闭眼睛,他觉得人倒霉起来,真的喝凉水都会塞牙。 听到这动静,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巢穴的“主人”显然是在家的。 二百五:“它距离我们不到五十米了。”它的探测能力在磁铁矿的作用下大幅下降。 青空1号眼中蓝色数据流流转间,热成像系统开启:“鳞甲目生物,体长约四米。” “四米???!!”梅子猛地爬了起来,不可置信喊道。 “那它不是一爪子就能拍死我?” 青空1号摊摊手:“理论上可以。” 苏霭握紧了手中的拐杖,矿灯光束映出他紧绷的侧脸。 \"别慌,\"他低声说道,\"先关掉光源。\" 梅子迅速熄灭矿灯,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只有岩壁上那些发光的蓝色粘液,在黑暗中幽幽闪烁。 沙沙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 青空1号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的蓝光,热成像画面清晰地显示那个庞然大物正以z字形路线向他们靠近。 \"它在试探,\"青空1号用最低音量说道,\"这种生物可能有热感应能力。\" 苏霭感觉后背渗出一层冷汗,他脑子里不由自主出现的是一条大蟒蛇。 青空1号带着他们向后退了两步。 二百五压低声音开口:“老大,我们怎么办?” 苏霭回头看了眼身后堵的严严实实的矿道。 “以不变应万变。”他声音沉静,可内心也有些惴惴。 突然,那沙沙声变得大了起来,那生物的动作也快了很多。 梅子捏紧自己的背包带,一脸的视死如归。 长达数十秒的等待后,那生物的真容猛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生物从黑暗中缓缓现身,鳞甲在幽蓝粘液的光晕中泛出金属般的冷光。 四米长的身躯如同移动的装甲车,每一片盾鳞都厚如手掌,边缘锋利如刀。 粗壮的尾巴拖曳在地,在岩石上刮出深深的沟壑。 三角形的头部生着细密的感应鳞,鼻孔喷出带着腐腥味的热气。 最骇人的是它前肢的巨爪,三根弯曲的趾爪犹如矿镐,轻易就能撕裂岩层。 它的嘴里此刻正滴落着荧光的蓝色粘液。 在隐约的光源中看到这生物的尊容,苏霭忽然重重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蛇。 下一秒又立刻打起精神,穿山甲这种生物一般不具有攻击性。 可这么大的,不好说。 大穿山甲在看到他们的瞬间,也停下了脚步,一动不动地观察着他们。 就在这时,青空1号忽然动了。 苏霭忙伸手拽住他,“你干嘛!” 青空1号拍了拍他的手,用眼神示意他安心,又继续朝着那大穿山甲走去。 苏霭心脏骤然提起,眼神紧紧盯着他。 大穿山甲看到他走过来,也没有任何的动作,依然趴在原地。 “来来来,大宝贝,你可真是天降福星啊!” 与这凝重气氛毫不相干的兴奋声音忽然响起,青空1号像是见到什么奇珍异宝一样快步走了过去。 二百五缩在他怀里,一动不敢动,暗自怀疑,这机器人不会是哪根线搭错了,系统抽了吧。 梅子低声问道:“苏霭,你家机器人这是……疯了?” 苏霭没应声,他也不知道这货又想干什么。 青空1号已经走到了大穿山甲身边,居然极为友好地弯腰握住了它的爪子晃了晃,就像是在同它握手。 他又在那处嘀嘀咕咕不知道跟穿山甲“说”了些什么东西。 过了好一会儿,他又转头看向苏霭,招了招手,“快过来亲爱的,我跟这位穿山甲兄弟打了个商量,它愿意带我们出去。” 梅子:? 她怎么有点没听懂。 苏霭也有瞬间的诧异,又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 他看了看穿山甲,又看了看青空1号,等着他的解释。 “我有些关于和动物沟通技巧的知识,所以不难的。”青空1号一副求夸赞的表情。 苏霭是没想到这个意外这么容易化解,在愣了一会儿后又问道:“所以它怎么会在这?” “跟我们一样误打误撞进来的,在辐射下变异了,还好只是体型大。” 听了青空1号的解释,苏霭只是点了点头,“你刚才说他愿意带我们出去?” 青空1号冲着他比了个大拇指:“对。” “就没什么要求?” “没有,它一个穿山甲生活久了,突然见到活物也有些开心,想跟我们交个朋友。” 梅子又近了,听的一愣一愣的,这还是人话么,她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 苏霭盯着青空1号那张写满真诚的脸,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穿山甲……交朋友?”他眯起眼睛,“你确定它不会半路把我们当点心啃了?” 青空1号摊手:“怎么会呢?它可是吃蚂蚁的。”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大穿山甲突然低下头,伸出细长的舌头,慢悠悠地舔了舔地上的一团荧光粘液,那里面裹着几只被黏住的甲虫。 梅子嘴角抽了抽:“……它吃辐射变异昆虫?” “营养均衡嘛。”青空1号拍了拍穿山甲的鳞甲,发出沉闷的金属声,“好了,快走吧,它答应挖穿通道背我们出去。” 苏霭犹豫地往前走了两步,一瘸一拐的很不协调。 穿山甲歪了歪头,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噜声,像是在嘲笑他。 “它、它是不是在笑我?!”苏霭震惊。 “别多想,它只是打了个嗝。”青空1号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顺手把梅子推了上去,“女士优先。” 梅子手忙脚乱地抱住穿山甲的脖子,鳞片冰凉坚硬,触感像是某种合金装甲。 她忍不住小声嘀咕:“这玩意儿真的不是军方秘密实验的生化武器吗……” 苏霭叹了口气,认命地爬了上去。 穿山甲的背比想象中稳当,只是鳞片很锋利,他们要极为小心不能划破防护服,好在穿山甲一直将鳞片收起。 “坐稳了!”青空1号最后一个跳上来,拍了拍穿山甲的脑袋,“兄弟,出发!” 穿山甲低吼一声,突然人立而起,前爪猛地插入岩壁。 “等等,它要干什——啊啊啊!!!” 梅子的尖叫在隧道里回荡。 穿山甲竟然像挖豆腐一样,直接用爪子凿开了一条向上的新通道! 碎石哗啦啦地往下掉,苏霭死死抓住鳞片边缘,感觉自己在坐一台失控的挖掘机。 青空1号倒是很享受,甚至还在风里大喊:“看!我说它能带我们出去吧!” 苏霭根本不想搭理他。 穿山甲挖得兴起,突然一个急转弯,梅子的背包“啪”地甩飞出去,砸在岩壁上。 里面的应急干粮撒了一地。 穿山甲的鼻子动了动,突然停下动作,扭头盯着那堆食物。 空气瞬间凝固。 青空1号干笑两声:“呃……它好像改主意了。” 第17章 长安,捕食 青空1号手中的粒子光刃瞬间出现,收敛起笑意,“但是,现在反悔可是晚了。” 他握紧刀柄,用刀刃在穿山甲的身上拍了两下,发出“仓仓”声响。 “兄弟,我劝你别动哦,否则我这刀恐怕会收不住。” 穿山甲静默片刻,似乎是在权衡。 青空1号冲着梅子使了个眼色。 梅子立即从穿山甲背上溜了下去,手忙脚乱地将食物收回包里。 “这才乖嘛。”青空1号看到梅子回来,才用手拍了拍穿山甲的脑袋。 “继续走吧。” 穿山甲意外的听话,又继续用锋利的爪子开路。 经过一路的奔波,苏霭和梅子都有些脱力,两人靠着青空1号坐在了穿山甲背中间。 青空1号看着两人的样子,忽然笑起来:“我们像不像去取经的?” 苏霭抬头懒懒看了他一眼,头顶的矿灯划过青空1号的脸,照的他的脸忽明忽暗。 “现在的情况,佛可能渡不了我们。” 梅子听到苏霭的话,也赞同点头:“要是有神啊,怎么会任由人工智能消灭人类呢。” 青空1号闻言,嘴角的笑意微微收敛,眼中的数据流转缓慢,似乎是情绪复杂。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粒子光刃,刀刃上反射出冷冽的光芒。 “有的。”他低声呢喃一句,没有人听到。 只他怀里的二百五忽然抬了头,隔着防护服看着他。 穿山甲的步伐稳健而有力,背上的颠簸感让疲惫的苏霭和梅子昏昏欲睡。 洞穴深处的空气愈发潮湿,隐约能听到远处传来水滴落下的声音,清脆而空洞。 忽然,穿山甲的动作停了下来。 它抬起头,警惕地嗅了嗅空气,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噜声。 “怎么了?”梅子揉了揉眼睛,勉强打起精神。 青空1号握紧光刃,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有东西过来了。” 话音刚落,前方的黑暗中亮起了几对猩红的眼睛,如同鬼火般悬浮在空中。 窸窸窣窣的爬行声逐渐逼近,似乎还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 苏霭皱着眉头:“能看出来是什么东西么?” 青空1号与二百五同时摇了摇头,二百五率先开口:“现在的位置距离地底矿脉太近了,我的探测功能受到了影响。” “虽然有防护服,还是有影响。”青空1号也开口。 现在的情况,他们也早有准备,既然能有穿山甲这样的动物在矿脉中,那必然还是会有其他的动物。 苏霭稳住心绪,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正说话间,那几对猩红眼睛已经又逼近了许多,在矿灯的照射下,他们也看清了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大群蝙蝠擦着他们的脑袋越了过去。 梅子低着头躲避,心里发毛,这群蝙蝠的体型也太大了,巨大的双翼展开,几乎能包住她半个身子。 在蝙蝠飞远后,她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它们不攻击人。” 苏霭思虑片刻,忽然睁大眼睛,对着青空1号喊道:“快叫穿山甲往侧边挖!” “怎么了这是……”梅子看着他紧张的样子,有些纳闷。 青空1号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他们还没动作,又有一群蝙蝠冲了过来,蛮横的不知道躲避,这要是撞上,他们必然得飞出去。 青空1号手臂猛地揽住苏霭腰,拽住梅子的胳膊,借力一蹬穿山甲的背部。 三人连同二百五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岩壁凹陷处滚去。 巨型蝙蝠群擦着他们的头顶掠过,皮革般的翼膜带起的劲风差点将还没站稳梅子掀落下去。 幸好苏霭用拐杖钩住了她背包地带子,将她带了回来。 穿山甲则迅速蜷缩成球状,锋利的鳞片竖起,在矿灯下泛着冷光。 它顺着岩壁的弧度快速滚动,巧妙地避开了蝙蝠群的冲击。 苏霭屏住呼吸,看着密密麻麻的蝙蝠群从眼前飞过,那些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连成一片可怖的光带。 终于,最后一只蝙蝠的身影消失在矿道尽头。 梅子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我的天,差点以为要交代在这儿了……”防护面罩上被呼吸的白雾挡的看不清表情,但听声音却能听出她的恐惧。 青空1号谨慎地站起身,粒子光刃依旧握在手中,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先别急,既然有捕食者驱赶蝙蝠,说明……” 他的话还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整个矿道都剧烈震颤起来。 一只足有卡车大小的黑红色大蜘蛛破墙而出,八只覆满倒刺的节肢碾碎岩石,暗红色复眼流转着冰冷的杀意。 它突然停了。 三人早已将矿灯熄灭,身体紧紧贴在岩壁的缝隙里,在黑暗的矿洞里,看不出一点踪迹。 穿山甲收起了自己的鳞甲,缩成一团大球,将自己塞进了另外一边的大洞里,隐匿了自己的身体。 苏霭在暗处盯着那只大蜘蛛的在黑暗中模糊的身影,心跳快的几乎要震碎胸膛。 突然,那大蜘蛛动了一下,巨大的节肢“咚”的一声插在了他们面前几寸的山壁里。 苏霭能感觉到青空1号箍在他腰间的胳膊猛地收紧,他却突然冷静了许多,连砰砰乱跳的心都静了几分。 梅子死死贴在岩壁上,屏住呼吸,眯着眼睛移开视线,但又不敢完全闭上眼睛。 巨型蜘蛛的红眼在黑暗中格外显眼,红灯笼一样浮动在空中,看起来相当诡异。 还好,那大蜘蛛似乎是没发现他们,一步步朝着那些蝙蝠追了过去。 巨大的冲撞声萦绕在众人耳边,被大蜘蛛戳落的碎石砸落在地面上,惊得梅子的心脏一揪一揪的跳。 青空1号跟二百五都闭上了眼睛,防止自己眼中的光芒被大蜘蛛发现。 苏霭静静站在原地,目送那大蜘蛛走远,在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比起这个星球上的其他生物,人类才真的是最弱小的。 “吓死我了。” 蜘蛛的动静远了之后,梅子才敢大口大口呼吸。 苏霭也慢慢松了口气,“走吧。我们快离开这里。” 可是等了半天,身边的人也没什么动静。 苏霭抬头看去,青空1号却依旧紧紧闭着眼睛,僵直着身体,没有半分要动的迹象。 “你怎么了?”苏霭有些焦急地抓住他的手。 第18章 长安,他 他心念一动,赶忙看向青空1号的手腕处,不由自主提起的心才落回原处。 梅子紧张开口:“他……怎么了?” “没电了……” 他们已经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下矿脉里待了三个小时。 没有太阳能,青空1号和小柯基都会出现供电不足的情况。 苏霭又低头看向青空1号的怀里,果不其然,二百五机械眼中的光也熄灭了,蜷缩在他的怀里不动弹。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梅子有些泄气,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苏霭打开矿灯,低头盯着青空1号被防护面罩盖住的紧闭眉眼,沉默半晌后做了决定:“现在的情况只能用生物电,可是这里的辐射太强,不能解开防护服。” 他说着,又将目光投在两步外,那个窝在缝隙里的穿山甲身上:“不知道没了青空1号的命令,它会不会帮我们。” “没关系,没有他俩,我也有一战之力。”梅子沉下脸色,从背包内侧摸出了一把匕首。 苏霭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拐杖,慢慢朝着缩成一团的穿山甲走了过去。 梅子握紧匕首跟在他身后,低声说道:“穿山甲的弱点在它的腹部,等会要是有危险,我们找准时机,一起攻击。” 苏霭轻轻颔首,站定在穿山甲身侧,抬手用拐杖点了点它的鳞片。 寂静的通道中响起了一声击打铁片的沉闷声响。 穿山甲感受到苏霭的打搅,慢慢动了起来,坚硬的鳞片刮擦着岩壁,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梅子赶忙拉着苏霭退了一步,短促说道:“小心。” 她眼睛紧紧盯着穿山甲舒展开身子,匕首横在胸前,时刻准备着保护苏霭。 穿山甲露出头的瞬间,苏霭斟酌了说辞,又问了一遍:“……这位……兄弟,你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么?” 穿山甲的脑袋又朝着青空1号转了过去,紧接着又转向了梅子。 苏霭心中一惊,这穿山甲的目的看来还是在那些食物上。 他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一步,挡在了梅子面前。 梅子的视线被挡住,还没来得及疑惑,就听苏霭接着开口:“只要你愿意帮忙,这些食物全部都可以给你,”他眼神陡然冷了下来,“但如果你有其他的心思,那我们也会拼死一搏。” 穿山甲哼唧一声,又将脑袋转回苏霭身上,似乎是在思考。 苏霭趁热打铁,“与其两败俱伤,不如答应我的提议。” 他话音落了后,整个通道变的寂静无声。 梅子紧张地吞了口口水,丝毫不敢放松精神。 苏霭的手也紧紧握在拐杖上,他刚才的话说的中气十足,可心里却没底,要是真起了冲突,他们俩这“又残又弱”的…… 他脑子里的思绪正乱转着,穿山甲居然轻轻点了点头。 “呼……”梅子满头大汗。 苏霭赶忙转过身,对着穿山甲做了个“请”的姿势,“这边,你得背着他们。” 穿山甲迈动步子,“轰”的一声,它的大爪子掀起大片灰尘,慢慢朝着青空1号挪了过去。 苏霭和梅子也赶紧跟了过去,两人费了不少劲儿,才将青空1号扶到了穿山甲的背上。 “苏霭,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梅子坐在苏霭身边,低声问道。 穿山甲走的很慢,像是在警惕什么。 苏霭一手抓着青空1号的胳膊防止他掉下去,又俯身从他的防护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纸。 他将那张纸抖开,梅子也伸手拽住了另外一头,“地图?” “这是我在装备库里发现的地下矿脉图。” 苏霭解释完,又低头看向那密密麻麻的线路和标注,他闭着眼睛思考了几秒,“我们现在的方向没错,位置应该就在二分区18号矿道。” “这条应该还是没有开采,否则矿道不会是现在这样完好的状态。” 梅子抬头看着他:“那我们的路程还剩多久?” 苏霭将青空1号的胳膊夹在腋下,侧着身子指着地图上的位置,“这里,我们才走了十分之一,按照之前的矿道走向,我们一直是向下的,实际路程并没有走多远。” “这么说……我们还得在这下面待将近十几天?”梅子陡然抬高的声音惹得穿山甲回了头。 她赶忙冲着它摆了摆手:“没事,你继续。” 穿山甲回头的瞬间,梅子又凑近苏蔼耳边,问道:“那我们的食物……光是我们俩都不够,”她悄悄指了指穿山甲,“那它……” 苏霭摇了摇头:“缓兵之计,之后……” 他现在只能出此下策,当一回恶人。 梅子沉默了,为了活命,他们这样确实没什么不对,可是……总觉得良心上有点过不去。 苏霭抬手比了个“嘘”,示意梅子不要打草惊蛇。 两人沉默下来,身后是无边的黑暗,前路上只有梅子的矿灯随着穿山甲的动作晃悠着扫过矿道石壁。 苏霭低头看着面前横躺着的青空1号。 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前所未见的画面,他似乎也是这样看着青空1号,他好像躺在一张手术台上。 周围还围着许多没有见过的人,但无一例外,他们身上都穿着浅蓝色的工作服。 他们的左胸口都有一个大大的黑白标志“x”。 苏霭抬手拍了拍刺痛的脑袋,眉头紧紧皱起。 这样的情况从他醒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自从他的脑神经受到冲击后,更像是打开了什么记忆开关一样,很多之前脑子里没有的记忆都慢慢蹦了出来。 当未知越来越多的时候,苏霭心中的恐惧和疑惑反而慢慢平息下来。 梅子回头的时候,正好看见苏霭盯着青空1号发愣。 当下起了好奇心,她总觉得他们俩的关系不一般,“你,你们是不是很早以前就认识?” 苏霭点了点头,愣了一下,又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在我的记忆里来说,是认识了很久……” 他叹了口气,语气中带上了些说不清的迷茫:“可我又不确定,他是不是曾经的‘他’。” 第19章 长安,送入洞房 他们又沉默着走了很久,可是精神都时刻紧绷着。 “等等。”苏霭突然喊住了前进的穿山甲,又慌忙拍了拍他的背。 梅子被他吓了一跳,警惕地将手中的匕首横在胸前:“怎么了?” “那边是不是有什么标志?”苏霭眯着眼睛,用拐杖指着他们右侧石壁斜上方。 穿山甲停了步子,苏霭赶紧打开矿灯,朝着那个位置照了过去。 梅子也赶紧将自己矿灯的灯光调整到与苏霭矿灯的方向重合。 待看清那个位置的时候,惊讶道:“那是个标志,上面写的是……” 苏霭接道:“休息区。” 绿色反光标志的下方有个黄色的箭头指着下方。 梅子与苏霭对视一眼,两人意图达成了一致。 她率先从穿山甲背部跳了下去,站稳脚步后又回头看了眼苏霭。 “小心。”苏霭叮嘱她一声,站起身走到了前面一点的位置,将青空1号挡在身后。 梅子小心翼翼地迈动步子,朝着石壁处走了过去。 看着眼前严丝合缝没有半点缝隙的石壁,她都有些怀疑这休息室是不是还没来的及建好。 苏霭突然出声:“梅子,注意看看墙上有没有什么开关之类的东西,这矿洞里有很多动物,休息室的门应该会做的隐蔽一些。” “好。”梅子轻轻应了一声,将头顶的矿灯调整为近光,又伸手仔细摸索起来。 开关的位置一定不会做的太高,一定在人能够到的位置。 她想着,已经摸过了大半面墙壁,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就在她心中越发焦躁的时候,右手忽然碰到了一个异常的凸起。 她心中一紧,心脏都跳的快了一些,随即稳了心神按了下去。 “咔哒”一声开关轻响,她面前的石壁突然开始向右平移。 很快就露出一个黑洞洞的空间。 梅子将矿灯的光源开大了些,一间石室曝光在光源之下,映入眼帘的只有一张简单的石桌子和几个石凳。 奇怪的是,这间石室的墙壁似乎有点异常。 “这是特殊能量层,可以防辐射。” 突然在耳边响起的声音惊得梅子抖了一下。 她猛地回头看向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苏霭,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大哥,你走路怎么不出声啊。” 苏霭无辜指了指自己的腿,“瘸了,走的慢。” 梅子咬牙忍住了抱怨的话,真是庆幸于自己的脑子不好,不是心脏不好。 苏霭又招呼了她一声:“搭把手。” 两人又费劲地将青空1号,连带着二百五搬进了休息室。 苏霭看了看里面的空间,不到两平米的空间属实容纳不下外面的大家伙,他蹲在穿山甲面前说道:“我们要在里面休息一下,麻烦你在外面等一等。” 穿山甲又哼唧一声,点了点头。 苏霭最后走进去,将门从里面关上了。 梅子脱力趴在石桌上,重重叹了口气:“终于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苏霭也坐在青空1号身边,嘱咐道:“还不清楚这个休息室的防辐射功能是不是完好无损,最好不要脱下防护服。”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么……”梅子刚要解开防护服的手一顿。 苏霭轻轻笑了一声:“先吃点东西吧。” 梅子点了点头,从背包里掏出两包压缩饼干和瓶装水,将其中的一份递给了苏霭。 在苏霭接过东西的间隙,冲着趴在桌上毫无意识地青空1号努了努嘴,问道:“他怎么办?” 她没在意苏霭的瞬间僵硬,又从背包里掏出电池放在桌上,“狗子的电池倒是好办。” 苏霭解开防护服,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平静开口:“没关系,一会儿你帮二百五换电池,我帮他充电。” “可是……充电的时间很长,你们俩不能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下吧。”梅子说着又用矿灯朝着四周照了照。 灯光划过的时候,墙壁上立刻反射出一层细碎的光芒。 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苏霭沉吟片刻,又低头咬了口饼干,“……等会儿再想办法。” 梅子一看他这别扭样,就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只是不好开口。 她也没再说什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狼吞虎咽的将食物塞进了肚子里。 不管活了多久,她还是头回过这样的生活。 苏霭磨磨蹭蹭地吃着东西,眼角的余光落在了青空1号被阴影覆盖的脸上。 心中逐渐变得不平静起来。 梅子胳膊撑在桌上,支撑着自己的脑袋,好整以暇地看着苏霭,催促道:“苏大博士,不要再犹豫了,我们的时间可不多。” 苏霭闭了闭眼睛,叹了口气,他就知道梅子肯定会是这样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他将半块饼干封好,塞进了防护服的衣兜里,认命地站起身。 又在梅子戏谑的目光里站了好半天,终于动了。 他伸手扶起青空1号,又环抱住他的腰,小心地将他放平躺在了地上。 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这会儿也不畏畏缩缩了,蹲下身,利落地拉开了青空1号的防护服。 狗子安安静静趴在他的胸口。 苏霭轻轻将狗子抱了出来,递给一边的梅子:“别笑了,快给它换电池。” 梅子憋着笑,颤抖着伸手抱起狗子。 在苏霭即将要吃人的目光里,将狗子放在了桌上,换电池。 苏霭低头看着青空1号紧闭的眼睛,咬了下牙,站起身将自己身上的防护服脱了下来。 梅子已经将二百五的电池换好,正在等待它启动。 苏霭沉声开口:“一会儿把它放进我的防护服里。” 说着又蹲下身调整起青空1号的防护服宽度。 梅子轻快回道:“没问题。” 她又走近了问道:“要帮忙么?” 她头顶的矿灯照在苏霭脸上的瞬间,差点忍不住笑出声,眼前人的脸,比他们之前看到的那个大蜘蛛的眼睛还红。 苏霭转过身,挡住了自己的脸,又手忙脚乱地将自己塞进了青空1号的防护服里。 他将脸埋在青空1号的颈窝,瓮声瓮气开口:“麻烦你,拉上防护服。” 他趴在青空1号身上,两人身体紧贴,苏霭全身紧绷,死死闭着眼睛,只耳中捕捉到细碎的声响,梅子似乎蹲了下来。 她伸手拉防护服的瞬间,又不怕死地嬉笑着开口:“送入洞房~” 第20章 长安,试探 听到她的调笑,苏霭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手紧紧捏着青空1号的手臂。 此时争辩,无疑只会让梅子多嘲笑一会而已,还不如不回应。 二百五已经完成了重新启动,半趴在桌上看着这一幕,也呲着牙笑了起来。 梅子也是见好就收,她转头的瞬间对上了小柯基眼中闪动的数据流,冲它挑了下眉头:“你赶上好时候了。” 说着又站起身,一把拎起它的后颈将它塞进了苏霭的防护服里,又严丝合缝地拉上拉链。 “你们没事就好。”小柯基由衷开口,当时断电断的太突然了,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它还是有点担心的。 只是没想到这一睁眼,居然是这样的场面。 为了节省电量,梅子将矿灯熄灭,整个空间陷入了寂静。 苏霭起初有些难堪到手脚都无处安放,僵硬地趴着,只是将手搭在青空1号的手上保持着生物电的连接。 等到手脚都麻了以后,他反而没什么感受了,似乎这没知觉的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所以无所谓了。 好在是青空1号现在处于没有意识的状态,否则还不知道能说出些什么骚话。 他本来想趁着这难得的安静,整理整理自己的思绪,可没一会儿就上下眼皮打架。 \"不能睡,不能睡。\"苏霭嘀咕出声,他得在青空1号醒来之前结束这羞耻的姿势,否则…… 那场面不敢设想,他陡然清醒了几分,但只坚持了两分钟不到,又开始意识涣散了。 他身体本来就没好,又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奔波,现在还能保持清醒没晕过去都是奇迹。 苏霭艰难又小心地挪了下身子,空间有限,他几乎是被箍在青空1号的身体上的,脑袋只能贴着他的胸膛。 在一片黑暗中,苏霭看不到他的面容,可是稍稍一抬头,脑子里已经自动出现了他的脸。 他跟青空1号的相处时间很短,因为这仿生人的骚气属性,他是一眼都懒得看他。 可奇怪的是,青空1号的长相在他的脑中却异常的清晰,清晰到他连自己的长相都忘了,也不会对他的长相有模糊的记忆点。 他甚至都记得青空1号的右耳垂上有一粒小小的痣。 苏霭的手猛地收紧,他觉得自己简直是有点荒唐。 寂静的空间中慢慢传来均匀地呼吸声,梅子已经睡着了。 苏霭想着想着,也控制不住地闭上了眼睛。 一片黑暗中,只有青空1号手腕处的红灯在有规律地闪烁。 苏霭浅浅的呼吸声也慢慢响起。 突然,淡淡的蓝光透出了防护服的面罩。 仿生人睁开眼睛的瞬间,眼中数据流疯狂翻涌,显示出焦急的心绪。 当时突然断电,他极为不放心苏霭,可又无能为力。 甚至连一点反应都来不及做出。 防护服里一片暖烘烘的,连苏霭的呼吸都带上了热意,喷洒在他的颈侧。 青空1号没敢动,只是将手中的手指握的更紧。 下巴轻轻摩挲着苏霭的发顶,明明是温馨又幸福的时刻。 可他胸膛中跳动的那颗仿生心脏中却是一片空荡。 一个完美的仿生人,真的会拥有人类的感情么? 这种没有经过科学论证的推论,他没法给出准确的判断,可是对于苏霭……他很明确自己所拥有的感情不是因为系统或者程序的限制。 他轻轻抬起胳膊将人搂的更紧了些,似乎这样才能弥补心中的空虚感。 他从未有过这样强烈的想法,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 “醒了?”青空1号宠溺的声音响起的时候,苏霭大脑有瞬间的宕机。 他半晌都没开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眼下这有些暧昧的状况。 “我……” 他刚出声说了一个字,就感觉身体被人往上带了一下。 就在苏霭想要挣扎的瞬间,唇间已经弥漫上了一丝茉莉香。 他大睁着眼睛,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从两人相接的支点开始过电,四肢百骸都被电麻了。 苏霭一只手被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只能反手抓住青空1号在他腰间作乱的手,为了防护服的完好程度和避免被别人发现。 他只能用眼神警告青空1号:你不要得寸进尺!!!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暧昧又尴尬的氛围,让苏霭快要窒息的时候,那人终于舍得放开扣在他脑后的手。 苏霭瞬间垂眸,躲避他淡蓝眼眸中似笑非笑的光点。 耳边忽然忽然传来一声轻笑:“看来,亲爱的果然是喜欢刺激的类型。” “你还是没电的时候,更讨人喜欢。”苏霭将下巴搁在青空1号的锁骨上,冷冷开口。 可是刚睡醒的声线带着点沙哑,又经过刚才的一小通折腾,语调听起来却有点撒娇的软。 苏博士本人却丝毫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你真的是……”青空1号无奈一笑,轻轻吻上他的耳尖,勾唇笑道,“真烫。” 苏霭实在气不过,狠狠在身下人的胸口上咬了一口。 感受着发丝划过颈侧,青空1号抬起没被钳制的右手轻轻捏住了身上人的后颈,微微低头凑近他的耳边,压抑着嗓音:“你是在勾引我么?” 苏霭心一颤,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青空1号牢牢禁锢在怀中。 防护服内的温度急剧攀升,他能清晰感受到对方机械心脏不规则的震动频率,与自己紊乱的心跳莫名契合。 “放开我!”苏霭咬牙切齿,声音却因过于贴近而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意。 他的余光隐约瞥见蜷缩在角落熟睡的梅子,生怕她突然醒来撞见这令人窒息的场面,“别发疯,这里还有别人!” 青空1号低笑出声,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苏霭泛红的耳垂上:“她的呼吸频率显示深度睡眠,短时间内不会醒来。” 他的指尖沿着苏霭脊椎的弧度缓缓游走,手指的触感隔着布料依然清晰,“而且……”话音未落,他突然翻身将人压在身下,银色发丝垂落遮住他的眼眸,“至于狗子,不用在意,清除记忆片段就行。” 苏霭的后背撞上坚硬的地板,闷哼一声,挣扎的动作却在看到青空1号眼中翻涌的数据流时骤然停滞。 那不再是平日戏谑的光芒,而是某种炽热到近乎偏执的情绪,苏霭的心跳似乎停滞一瞬。 “你……” 苏霭刚开口,就被对方急切地动作打断。 这次不再是轻柔的试探,青空1号带着温热的手掌扣住他的后脑,舌尖强势地撬开牙关,带着茉莉香的气息席卷而来。 苏霭的理智在缺氧中渐渐瓦解,恍惚间听到防护服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以及自己不受控的喘息声。 他总感觉青空1号的急切,像是在求证什么。 第21章 长安,你家充电宝 苏霭没有再挣扎,抬手轻轻揽住了他的脖颈。 青空1号却忽然停住了动作,他偏开头,闭上了眼睛,将脑袋靠在苏霭的肩头。 “对不起,我失控了。”极轻的声音混着杂乱的呼吸落在苏霭耳边。 苏霭没有回应,只是手上的动作又紧了几分。 “发完疯了,就起来吧。” 过了好半晌,等他冷静后,苏霭才开口。 青空1号又将脸贴在他颈侧蹭了蹭,才依依不舍地搂着他的腰,将人带了起来。 防护服拉链的响动声响起的时候,狗子蓦然睁开了眼睛,从桌上站了起来,隔着防护服盯着他们。 刚才的响动它可是一点不落的全听到了。 但是为了自己不被灭口,他选择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苏霭尴尬地避开了它的视线,努力维持着淡定地表象,站了起来。 他身后的那人隐藏在黑暗中,一副餍足的神情,慢吞吞地整理好自己的防护服。 苏霭站在原地平复好心情,才顺着狗子眼中的光走了过去,将防护服里的狗子拎了出来,递给身后的人。 二百五垂着脑袋保持缄默。 苏霭有条不紊整理好自己的防护服。 梅子也被他们的动静吵醒了,迷蒙着睁开眼,缓了好一会儿,才打开了矿灯,“你们怎么不开灯。” 只一瞬间,她就察觉到这气氛有些不对头。 她的视线在对面的两人身上徘徊片刻,在看到苏霭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收拾东西的动作的时候,突然明白了些是什么。 “看来有些人这回真的充了了不得的电了。”梅子从墙角站起来,瞟向青空1号,揶揄道,“啧啧啧,怕是很长时间不用再充电了。” 苏霭整理防护服的手一滑,又赶紧收回手。 青空1号闻言轻笑一声,指尖状似无意地蹭过苏霭的后颈,被对方一记肘击怼在肋下也不恼,反而就势将下巴搁在他肩头:\"嗯,充得很满。\" 梅子矿灯调成常亮模式,夸张地捂住嘴,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她猛地转向正在假装研究地图的二百五:\"我没记错的话,你的眼睛似乎有录像功能……\" \"已启动自动粉碎程序。\"机械犬的电子眼闪烁出乖巧的蓝光,\"所有数据将在三秒内……\" \"留着。\"青空1号突然开口,防护面罩上映出他带着笑意的眼眸,\"把21时37分到22时03分的片段单独加密。\" 苏霭忍无可忍地转过身:\"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混账话?\" “行了行了,” 梅子抹着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抄起地上的背包,“再磨蹭下去,你俩孩子都能生一箩筐了。” 苏霭冷冽的视线看的梅子身体一抖,立即举手投降:“我错了,不闹了。” 青空1号见缝插针地开口:“我不介意。” 苏霭捞起靠在桌边的青玉拐杖,狠狠抽在他小腿上,“你再胡言乱语,我保证拆了你的语言传感器。” 青空1号是不敢再逗了,这把人惹毛了,以后怕是讨不到好处了。 随即,他又讨好地笑了起来:“亲爱的,我错了。” 苏霭冷哼一声,根本不吃他这一套,这人就是典型的,认错很快,下次还敢。 “你们俩现在可以确定我们的位置么?”苏霭懒得和无赖计较,开口询问正事。 二百五又重新回到了青空1号的怀里,它点了点头,“我们现在只走了十分之一的路程,按照现在的速度,十天以后,我们可以到达出口。” 苏霭点了点头,“走吧,准备出发,我们需要加快速度,否则,等我们出去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活人了。” 几人也不再耽搁,收拾好行装,打开了门。 可是原本守在门口的穿山甲却失踪了。 “它不会是被什么东西吃了吧?”梅子皱眉猜测道,又用矿灯扫了好几下周围的情况。 苏霭摇了摇头,“这周围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我们也没听到什么声响。” 他又将门关上,“应该是它自己离开了。” “我们要等他么?”青空1号问道。 苏霭伸手从兜里掏出那半块饼干,弯腰放在地上:“虽然是剩饭,但是别介意,粮食珍贵。” 他又站起身,“不等了,我们走。”拄着拐杖打头阵。 青空1号瞥了一眼地上的食物,笑了笑。 梅子走到他身边,用胳膊戳了下他,“你家充电宝走远了,还不追?” 青空1号一愣,侧目看向她,“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性格。” 随即又认真抱拳,“多谢你照顾我家充电宝。” 在梅子愣神的间隙,他已经抬脚追了上去。 “真是有够臭屁的。”梅子悄悄吐槽了一句,也跟了上去。 他们接下来这一路走的很是平静,连奇怪的动物都没再遇到。 \"我们还有多远的距离?\"苏霭问道。 一天后,几人又找到了一个同样的休息室,抓紧进行临时休整。 二百五回道:“十分之六的路程。” 苏霭的腿已经好了很多,不用再一瘸一拐的走路,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都加快了很多。 “好。”苏霭低低应了一声,接着啃饼干。 青空1号伸手替他擦掉了嘴边沾染的碎屑,接着开口:“我们进来的事,ai守卫肯定已经互相通知过消息了,怎么出去才是最大的问题。” “星湖市与星河市接壤,防护程度绝对会比星海市更加严密。” 梅子也露出担忧的神色,“可是我们现在没有别的选择。” 苏霭:“不难,挖出去就行,当时我们是没有防护服,现在我们只需要选择好目的地即可。” 他略一沉吟,“问题是要知道哪里较为安全。” 青空1号看向他:“星湖市以其中央的月湖得名。” 苏霭一愣:“你的意思是,直接挖到湖下?” “怎么可能,鼹鼠也没有那么多的能量。”青空1号打开了全息地图,“距离出口附近,西南方向一公里,有一个小湖,那里应该不会有守卫。” 苏霭看着他手中的全息图,明白了他的意思。 第22章 长安,坍塌 打定了主意,他们目标明确的顺着既定线路进发。 在这段时间里,苏霭的身体已经复原。 在休息的间隙,他要求青空1号教了不少的防身技巧。 只是免不了被那登徒子揩油。 对于青空1号来说,这项活动那可是乐此不疲,甚至于到后面,他带着众人行进的速度是越来越快,几乎是大半天就会到一个休息室。 梅子拖沓着脚步跟在后头,怨声载道:“喂,青空1号,你是不是脑子里的哪根线搭错了?” “并没有,身体状况非常正常,系统运行良好。”青空1号头也不回,忙着赶路。 “那我们能慢点走么,你是不怕累,但是你也考虑考虑我们啊。” 梅子靠在石壁上大喘着气,“你看看苏霭的脸色。” 听到这话,青空1号猛地刹住脚步,慌张地往后看。 苏霭茫然抬头,看着前头突然停下的人。 青空1号将矿灯的光源调成柔和模式,仔仔细细检查了下苏霭的身体状况。 他面色红润,状态倒是比之前在研究所的时候还要健康,只是眼下有淡淡的乌青,看起来轻微有些疲惫感。 青空1号又偏头看向苏霭身后的梅子,有些得意地开口:“啧,我照顾的不错。” 梅子白了他一眼,“休息!” 苏霭也是习惯了这几天两人的相处模式,没有多说什么,看向青空1号怀里的狗子:“还有多少路程。” 狗子:“按照现在的速度,最多两天。” 青空1号拿下背包,检查一番:“食物还可以支撑三天左右。” 自打他醒来,这体力活儿就落在了他身上。 苏霭点了点头,顺势坐在了地上。 “我们已经绕过了大部分坍塌的矿道,剩下的应该是最顺利的路段,但是不知道矿口的情况。” 经过六天的跋涉,他们已经很熟悉矿道内的情况,除了一些小动物和含水层,可以算的上是很安全了。 二百五的声音适时响起:\"目前距离地面很近,辐射水平显着下降,我可以对周边环境进行更详细的扫描。\" 它话音刚落,岩壁突然传来细微的簌簌声。 二百五的提示声骤然响起:“检测到地面震动,频率异常!” 矿灯扫过的地方,细碎的岩屑正顺着裂缝往下掉落,在潮湿的地面砸出小坑。 苏霭猛地站起身,后腰撞到凸起的岩石也浑然不觉。 他盯着头顶蛛网般蔓延的裂缝,大声喊道:“往回撤!” 可就在他们转身的瞬间,前方巷道传来轰然巨响,一大块岩石坠落,彻底封死了退路。 剧烈的爆炸声震得耳膜生疼,很快,眼前的路也被堵死。 一切发生的太快,他们甚至来不及互相提醒,只能缩在青空1号撑起防护的角落。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灰尘才渐渐飘散。 四周一片狼藉,在青空1号挪开身体的时候,才发现他们似乎是被困住了。 三人只能蜷缩着身体,紧紧贴着石壁。 一时间狭小的空间里只有粗重的喘息声。 “这是怎么回事?”梅子出口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刚才要不是青空1号反应快,他们可能已经变成肉饼了。 “不要乱动,这些石头的结构不稳,随时会塌。”青空1号压低声音嘱咐了一句,手还在撑着头顶。 苏霭蹙眉:“他们开始开采矿石了。” 这可不妙。 他们说话的震动声都会引得碎石滚落。 “我们现在怎么出去?”梅子声音极轻。 三人一狗几乎是肩膀挨着肩膀缩成一团,这么小的空间,氧气很快就会耗尽。 “再不出去,这里就是我们的坟墓了……”狗子也有些焦急地开口。 他们头顶的矿灯应该是被撞碎了,狭小的空间里青空1号的淡蓝色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他迅速扫描着周围的岩层结构。 \"右侧三点钟方向岩体最薄,距离安全区域只有两米。\" \"但强行破开会引发二次坍塌。\"苏霭的手指轻轻抚过潮湿的岩壁,突然触到一丝凉意,\"等等,这里有水流声。\" 梅子把耳朵贴上去,矿灯照亮了她惊喜的表情:\"是地下暗河!\" \"二百五,分析可行性。\"青空1号话音刚落,机械犬的双眼已经发出亮光,开始扫描。 \"水质含氧量充足,流速平缓,宽度足够人体通过。\"二百五突然顿了一下,\"但水温仅有4摄氏度。\" 三人对视一眼,苏霭已经开始解防护服:\"把重要装备塞进防护服。”指尖利落地打好了最后一个绳结。 青空1号利落出手,在生存空间塌陷之前,利用粒子光刃将岩壁凿穿。 瞬间。 刺骨的地下河水喷涌而入,卷着他们冲进了河道。 梅子猝不及防被冲了个趔趄,苏霭上前半步,伸出手牢牢扣住她的腰带。 黑暗中传来布料撕裂的声响,青空1号的防护服下摆被尖锐的岩石划开一道长口子。 但巨大的水流声瞬间将所有的声音淹没。 \"闭气!\"青空1号将两人护在身后,后背重重撞上洞窟转弯处的钟乳石柱。 二百五咬住青空1号的衣领,电子眼在幽蓝的水中划出两道流光。 防护服的面罩被水流击打的啪啪作响,她们顺着水流一路飘荡,防护服几乎就要被水流撕裂的时候,他们终于被冲进一个椭圆形溶洞。 梅子趴在岸边剧烈咳嗽,还好没有呛水,可是这一通晕头转向的旋转,她还是忍不住干呕起来。 苏霭颤抖着拧开矿灯,灯光一闪一闪的,随时都会熄灭的样子,冷光映出洞顶倒悬的无数蝙蝠。 \"辐射值归零。\"二百五甩着皮毛上的水珠,\"我们已经在矿区外了。\" 青空1号突然单膝跪地,关节处冒出细小的电火花。 苏霭撕开他胳膊上的衣服,一大片猩红的血迹粘在胳膊上,看着煞是渗人。 “没事……”青空1号刚开口安慰他,噼里啪啦的电火花就在两人面前闪了起来。 苏霭神色凝重,刚才在水里的大部分冲击都是青空1号替他们承受了。 以至于关节都被撞碎了。 他的防护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个大洞,电路还进了水。 “先把这个脱了,你现在不能再沾水了。” “你说什么?”青空1号陡然抬高的声音吓了苏霭一跳。 第23章 长安,铁皮混蛋 苏霭一把拉下防护服的面罩,又试探地喊了一声:“青空1号?” “亲爱的,你怎么只张嘴,不出声?” 青空1号刚说完,就反应了过来。 他轻轻皱了下眉头,开始自我检修。 没大会儿,他抬眸看向蹲在他身边的苏霭:“我的听觉传感器出了问题。” 梅子也从旁边凑了过来,“就是说,他聋了?” “二百五,你可以帮他检修么?”苏霭急切地看向柯基。 二百五点点头,走了过来,发光的眼睛对着青空1号。 淡蓝色的光束从上到下覆盖着坐在地上的银发男人。 “经过扫描,他的听觉传感器元件有损坏,造成声音无法传输的问题。” 苏霭:“能修么?” 二百五摇了摇头:“我们没有这么精密的材料。” 苏霭的心沉了下去,目光在青空1号和二百五之间来回游移。 “那……还有其他办法吗?”他不甘心地追问。 二百五的机械尾巴轻轻摇了摇,似乎在思考。 梅子蹲在一旁,歪着头看他们,突然插嘴:“他只是暂时听不到声音而已,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青空1号微微抬眼,静静注视着苏霭,他虽然听不到声音,可是还是能感觉到苏霭的忧虑。 他缓缓开口:“别担心,等我们进了城市,就可以找到材料了。”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仿佛只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现在也只能这么办了。”苏霭站起身,“二百五,你帮他处理一下胳膊。” 他只懂一点软件,对这硬件是完全不在行。 二百五听到命令,两只前爪已经开始在背包里翻找起来。 苏霭看着青空1号还在冒着电火花的关节,有些不忍心地移开视线。 转身观察他们所处的环境。 他们刚才冲进来的动静虽然惊扰了几只蝙蝠,还好没造成太大的骚乱。 他们所处的溶洞四周都是水,只有正前方有一条幽深的隧道。 溶洞里不免温度过低,好在苏霭和梅子还有防护服的保护,体温不至于流失太快。 青空1号看着不远处的苏霭,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 “伸手。”二百五无奈开口,旁边的人没动作。 它只能自己将青空1号的手臂扒拉开,将简易线路补足剂用爪子涂上去。 又嘟囔道:“可惜了,你坏的怎么不是视觉传感器呢。” 梅子托着腮,看着他们俩,小声嘀咕:“啧,这画面还挺和谐。” 二百五电子眼眨了眨:“根据人类的情感分析,苏霭对青空1号的关心指数已超出普通伙伴范畴。” 梅子噗嗤一笑:“废话,瞎子都看得出来。” “他俩都酱酱酿酿了,还能是‘普通伙伴’?” 二百五抬头看了一眼视线还黏在苏霭身上的仿生人,“可是他俩这不是违背伦理道德了么?” “啧,你这小孩懂什么,爱情不分性别。”梅子不满地白了它一眼。 二百五停下手里的动作,瞟了她一眼,“也不分物种?” 仗着青空1号现在“聋了”,她们俩就在青空1号身边堂而皇之地讨论起来了。 不时还故意大声调侃两句。 “咳咳。”苏霭咳嗽两声,扫视过来的眼神带着杀意:“他听不见,我可能听见。” 梅子吹了声口哨,抬头望天,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青空1号看着他们的互动,眼神带着些迷茫,“怎么了?” 苏霭抱臂淡淡开口:“铁皮混蛋,她们骂你。” 梅子正在喝水,猛然一口水喷了出来,一脸惊恐地看向苏霭。 她实在是没想到,这话居然会从苏霭嘴里说出来。 而当事人却一脸笑意地回望着他,“我也喜欢你。” 他这回答倒是让苏霭有些不知所措,又赶忙转回身去。 梅子收了水杯,摇了摇头:“以德报怨,当代好机器人。” 她只顾着看戏了,丝毫没注意到刚才苏霭在告状。 二百五将绷带一样的防水胶布缠绕在青空1号的关节上后,又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已经好了,才开始收拾工具。 青空1号抬起胳膊试了试,“暂时可以使用。” 苏霭时刻注意着他们这边,看到他们结束了治疗,也走了过来:“休息一下,我们准备出发。” 二百五突然开口:“因祸得福,我们正处于目的地的正下方。” 梅子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的上方就是那个不知名的湖泊?” “对,并且根据地图显示,我们只要沿着这条河走,就可以到星湖市市区。” 二百五说着将全息地图调了出来,展示给他们看。 一条红色的蜿蜒线条在淡蓝色地图上闪烁。 苏霭沉思片刻,“我们现在还不清楚外面是什么样的状况,所以,这次出去,暂时不能轻举妄动。” “鉴于之前ai所颁布的政策和条例,这次我们要面对的敌人,可不一定只有机器人了。” 苏霭的话音刚落,梅子也收起了嬉笑的态度。 在末世之下,他们要面对的危险,还有人心。 “好了,收拾一下,我们准备离开。”苏霭弯下腰 ,将地上的青玉拐杖捡了起来。 其他人也各自埋头收拾东西。 青空1号将自己的防护服撕开,在自己受了损伤的胳膊上又绕了一圈。 苏霭慢悠悠走了过去,在他身后喊了一声:“铁皮混蛋。” 又上前拍了下他的肩膀,在青空1号抬眸的时候,接着说道:“你从现在开始跟紧我。” “怎么了亲爱的,又在偷偷骂我?”青空1号停下手中的动作,歪头看着他。 苏霭的笑容瞬间凝固,耳根刷地红了。 “你……你不是听不见吗?!”他声音都变了调。 青空1号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活动了下刚修复好的手臂,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听觉传感器确实坏了。”他走近苏霭,银发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光,“但唇语识别功能还在。” 梅子在一旁憋笑憋得肩膀直抖,二百五的电子眼闪烁着,显然正在分析这戏剧性的一幕。 苏霭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青空1号俯身凑近自己耳边,温热的呼吸拂过颈侧:“而且,你刚才的口型,很好认。” 低沉的声音带着电流般的酥麻感,苏霭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他猛地后退两步,手忙脚乱地指向洞口:“该、该赶路了!” 梅子忍不住笑出声:“哎哟,某些人撩完就跑,真刺激。” “闭嘴!”苏霭恼羞成怒地抓起背包就往洞口走,结果被凸起的岩石绊了个趔趄。 青空1号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腰,结果苏霭像触电似的弹开,头也不回地冲到水边。 银发仿生人望着他慌乱的背影,眼底浮现出温柔笑意。 “根据数据分析……”二百五的童音幽幽响起,“老大现在的体温、心率及微表情,符合人类‘极度羞耻’状态。” 梅子抱起柯基,笑嘻嘻地带着它往前走:“走走走,给纯情小处男留点面子~” 幽深的隧道里,苏霭的背影几乎要同手同脚。 青空1号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破损的听觉传感器让世界一片寂静。 但他能清楚地看见青年通红的耳尖在黑暗中发亮,像一盏只为他点亮的灯。 苏霭手里拿着手电筒,踩着堪堪到膝盖的水,闷着头走了大半天,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回了头,语气不耐地开口喊道:“不是叫你跟紧我么。” 第24章 长安,逃出生天 青空1号微微挑眉,笑的一脸荡漾,迈步朝他走去。 水流在他脚下分开,银发在幽暗的隧道里泛着冷光,却衬得他的眼神愈发柔和。 苏霭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刚想转身继续走,手腕却被轻轻扣住。 “好,跟紧你。”青空1号的声音低沉,苏霭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电流杂音,却莫名让人耳根发烫。 苏霭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你……松手!”他压低声音,生怕被后面的梅子和二百五听见。 青空1号歪了歪头,故作疑惑:“不是你说要跟紧?” “我……”苏霭语塞,睫毛微颤,避开他直勾勾的眼神。 梅子在后面吹了个口哨,故意大声道:“哎,二百五,前面那俩人是不是手牵手了?” 二百五的电子眼闪了闪:“根据光学捕捉,确实存在肢体接触。” 苏霭猛地甩开青空1号的手,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背影写满了“莫挨老子”。 青空1号低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跟上。 溶洞里的水越来越深,渐渐漫至大腿。 青空1号没说话,只是默默走在他身侧,手臂微微抬起,像是一道无声的屏障,随时准备接住他。 梅子在后头看得直摇头:“啧啧啧,这哪是仿生人,这分明是护妻狂魔。” 二百五:“根据行为模式分析,青空1号的保护欲指数已超出正常ai范畴。” 梅子:“废话,他看苏霭的眼神都快拉丝了。” 苏霭:“……我听得见!” 梅子:“哎呀,被发现了~” 二百五:“我们应该降低音量,否则可能引发老大的不满。” 苏霭:“……”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无视身后那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继续往前走去。 隧道的尽头,隐约透出一丝微光。 “到了。”二百五突然开口,“上方就是湖泊。” 苏霭抬头望去,只见头顶的石壁上有一道狭窄的裂缝,堪堪够一人通过,一小股水流正从那里缓缓渗入。 “怎么上去?”梅子皱眉。 青空1号走到裂缝下方,伸手摸了摸石壁:“我可以先上去固定绳索。” 苏霭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小心点。” 青空1号唇角微扬,轻轻一跃,手指扣住岩壁的缝隙,敏捷地向上攀爬,他的后腰还捆着绳子。 苏霭仰头看着他的背影,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梅子凑过来,笑眯眯地撞了下他的肩膀:“担心啊?” 苏霭:“……闭嘴。” 梅子:“哎,恋爱中的男人,口是心非~” 苏霭:“……” 他觉得自己的手术技术最近有些生疏,是该找个东西好好练练了。 立即决定等出去之后,一定要找个机会把梅子的嘴缝上。 在他们说话的间隙,青空1号的一只手已经扣住了裂缝的边缘,水流顺着他的手臂淌了下来,将他的上半身衣服全部浸透。 苏霭皱起眉头,盯着他的手臂。 他将另外一只受伤的手臂搭了上去,两只胳膊用力一撑,整个身体瞬间跃出了裂缝的边缘。 他的动作很快,身体看起来也没什么不适,苏霭这才松了口气。 几秒钟后,一根手指粗的绳子已经垂落在了他们面前。 青空1号的脑袋随即探了下来,冲他们喊道:“上来吧。” 苏霭抓住绳索试了试力道,确认稳固后转头道:\"梅子,你先上。\" 梅子撇撇嘴:\"哟,你家那位可能希望你先来。\" 苏霭额角跳了跳:\"再废话就把你留在这儿。\" 梅子笑嘻嘻地抓住绳子,灵活地攀了上去。 到顶端时,青空1号伸手拽了她一把。 苏霭弯下腰,将狗子绑在了绳子上,很快狗子也被运了上去。 当他刚抓紧绳子,就被一股力道直接拽了上去。 在裂缝口的时候,青空1号躬身,揽着腰将人从裂缝里捞了上来。 等苏霭在地上站稳的时候,梅子又轻佻地吹了个口哨:“真是同人不同命啊,怎么有些人就能‘坐电梯’呢。” 没来的及在意她的调侃,苏霭忙转身拽过青空1号的手臂,低头仔细查看:“你发什么疯,你的胳膊还有伤!” 好半天才意识到这人听不到,抬头的瞬间撞进了那人温柔的笑意中。 苏霭叹了口气,松开手,别扭地转过头去:\"……白痴机器人。\" 梅子在一旁夸张地捂住眼睛:\"哎哟我的钛合金狗眼!\" 二百五的尾巴摇了摇:\"是我的钛合金狗眼。\" 苏霭懒得理会她们,抬眼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我已经看过了,我们在一个山洞里。”梅子指了指头顶射下来的一束光线。 “我们看到的光源就是这个。” 苏霭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透过指缝向上看。 山洞内一片寂静,只有偶尔的水滴声响起。 “我们现在的位置在星湖市中央公园。”青空1号打开全息图,“也就是星湖中央的小岛上。” 梅子环顾四周,感叹道:“这倒是个好地方,起码这里应该没那么多机器人。” “但是相对的从这里离开的风险会很大。”青空1号接着放大全息图,“从这里前往城市,只有一座桥可以通过。” 苏霭的手指划过全息图,盯着图上的那座恢弘大桥:“只要把守这座桥,就切断了我们的通路。” 梅子问道:“那湖呢?我们可以从湖面过。” 苏霭摇了摇头:“湖面没有遮挡,很容易就会被发现,我们这样过去就是活靶子。”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犯了难。 “现在的路只有一条。”青空1号抬起头,“水下。” 苏霭立即拒绝:“我们是可以,但是你和柯基……” 二百五开口打断他:“我的机体是防水的。” 梅子悄悄叹了口气:“你多余开口,人家担心的就只有……”她又悄悄瞄了一眼青空1号。 青空1号完好无损的状态下自然也是没问题的,可是他现在的躯体,难保进了水会不会死机。 第25章 长安,毛毛 “呜呜呜……” 几人正围在一起商议,可突然一道微弱的声音打破了讨论。 二百五最先反应过来,捕捉到声音的瞬间,立即朝着那个位置呲着牙警惕起来。 梅子也收敛神色,将匕首摸了出来。 苏霭将青玉拐杖横在胸前,转身将青空1号挡在身后,银发仿生人嘴角的笑意咧地更大了,低头凝视着他。 “能扫描出是什么么?”苏霭压低声音问二百五。 “一个七八岁的人类孩童。”回答他的却是青空1号。 众人回头看向他。 他摊了摊手,随意解释道:“我只是听觉传感器损坏,其他系统功能是完好的。” 梅子嘟囔了一句:“都怪苏霭过度保护,我都被带偏了。” 苏霭抿唇,接着岔开话题:“声音是从那个山洞传过来的。” 接着,又率先朝着他们左侧的山洞走了过去。 青空1号和二百五后脚跟了上去。 “喂,你们等等……”梅子压低声音,话没说完也追了上去。 山洞入口被藤蔓与锈蚀的铁丝网交错封堵。 苏霭用青玉拐杖挑开缠绕的植物,腐叶下露出半块褪色的警示牌: “儿童游乐区,禁止入内”。 手电筒光扫过洞壁,专门打理过的墙壁上画满了卡通动物涂鸦。 滴落的水珠砸在地上,发出诡异的“滴答”声。 在这种环境下,这些可爱涂鸦却显得有些诡异。 “这里不该有孩子。”青空1号的能量刃无声滑在手心。 断断续续得呜咽声突然停了。 苏霭加快脚步,拐过弯后,手电筒光骤然照亮一片狼藉。 破碎的旋转木马零件散落满地,锈迹斑斑的马头上还系着褪色的蝴蝶结。 光线一转,直直照向中央,在木马残骸中间,蜷缩着一个穿蓬蓬裙的小女孩。 她怀中紧抱着个机械玩偶,光线打在她小巧的脸颊上,瓷白小脸上沾着脏污,满是惶恐。 似乎是听到了有人来的动静,她猛的往后缩了缩,却没有低下头。 她憋着嘴想哭,可还是鼓起勇气大喊了一声:“你们是谁!” 苏霭低头看向二百五,它立刻点了点头:“确认是人类身份。” “别怕。”苏霭缓缓蹲下,将手里的青玉拐杖轻轻搁在地上。 梅子也走了过来:“我们不是坏人,小朋友,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轻柔些,生怕吓到小女孩。 小女孩咬着嘴唇,紧紧搂着怀里的机械玩偶微微发抖。 梅子也走了过来:“我们不是坏人。小朋友,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轻柔些,像是怕惊到面前这只受惊的小兔子。 小女孩咬着嘴唇,紧紧搂着怀里的机械玩偶微微发抖。 她的衣服上沾满了尘土,蓬蓬裙上的蕾丝花边都被勾破了几条。 “我……我和妈妈走散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好害怕……” 青空1号收起能量刃,缓步走到苏霭身旁蹲下。 他银色的发丝在细碎的光下泛着微光,淡蓝色的眼眸里难得没有了戏谑,而是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他看向苏霭。 苏霭会意:“她的眼睛似乎看不见。” 梅子惊讶抬头,转瞬间又回过神,抬手在小女孩眼前晃了晃。 “她……真的看不见……” 苏霭拿着手电筒在她眼前晃了晃:“刚才手电筒的光直射过去,她却没有闪躲,证明她对光源不敏感。” 梅子皱起眉头:“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你是什么时候跟妈妈走散的?” 小女孩很敏锐,知道他们不是坏人,乖巧回道:“我叫毛毛,是一天前跟妈妈走散的。” 她嗫嚅着又补充了一句:“是我自己偷偷跑出来的……” 这句话说的很小声,俨然是底气不足。 梅子与苏霭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安然无恙的一个人到这里来。 “难道星湖市已经安全了?”梅子低声发问。 毛毛立即摇了摇头:“妈妈说外面有很多坏机器人的。” 苏霭:“那毛毛你是怎么躲过那些机器人的?” “我……”她支支吾吾说道“我不小心上了它们的车,然后是皮皮带我到这里的。” 毛毛将脸埋进机械玩偶蓬松的绒毛里,手指无意识揪着玩偶耳朵:“它会保护我的。” 她轻轻摇晃怀里的玩偶,机械关节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青空1号的指尖在玩偶背部轻轻扫过。 他抬头看向苏霭,蓝色眼眸中数据流流转:“这不是普通玩具,它的系统核心残留着军用级ai的加密代码。” “但是现在,没电了。” 梅子又问道:“毛毛,你的家在哪?我们可以送你回去。” 听到这话,毛毛猛的抬起头,黯淡无光的眼眸都似乎有了光彩,“真的吗?” 又像是怕他们反悔一样,急切说道:“我家在星湖市梅花区通水巷153号,求败武馆。” “嗯?”梅子被她这一串地名说的一愣,又猛然反应过来,“武馆?” “这个年代,居然还有人开武馆?”苏霭也略有些惊讶。 二百五立即解释道:“这个武馆在星湖市还是很有名的,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公益组织。” 闻言,苏霭却皱起了眉头:“那也算是有杰出贡献的人类……” 他话没说完,就被梅子陡然抬高的声音打断:“那ai们一定不会放过去收编他们的,毛毛的父母会不会……” 她说着有些担忧地看向毛毛。 苏霭点了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 “不会的!妈妈和师兄们都很厉害的!” 毛毛听懂了他们的话,大声反驳道。 小脸上满是倔强。 青空1号伸手轻轻摸了摸毛毛的头,仿生皮肤的温度恰到好处,带着安抚的意味:“我们相信毛毛的家人很厉害。”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却让毛毛渐渐安静下来。 二百五突然从苏霭身侧探出脑袋,机械眼闪烁着蓝光:“检测到特殊能量波动,外面有东西过来了。” 苏霭立即熄灭了手电筒,单手将毛毛抱了起来,又拽着青空1号往深处躲了躲。 第26章 长安,我来保护你 一声机器的轰鸣声从外面传了进来。 “机器人?”苏霭语调极轻。 二百五也放低了声音:“是。两个,它们的信号频率与之前遇到的机器护卫相同。” “我们的行踪被发现了。”苏霭偏头看向身边的青空1号,淡蓝色的眼眸在黑暗中散发着光晕。 “多半是他们也探测到了你们的信号。” 苏霭将怀里抱着的毛毛小心地塞到了青空1号的怀里,沉声开口:“你看好她,我和梅子去解决他们。” 他说的很慢,让青空1号可以完全读懂他的意思。 “不行。”青空1号忙拽住他的手,神色都认真起来。 苏霭态度坚决:“我们可以,正好试试训练成果。” 可青空1号定定看着他,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苏霭被青空1号攥住的手腕传来淡淡的温热,却抵不过对方眼底翻涌的焦急。 洞穴外机械履带碾过碎石的声响越来越近。 二百五的机械眼闪烁起红光,在岩壁上投下颤抖的光影:“检测到声波定位装置启动,它们在扫描洞穴结构!” “听我说。”苏霭反手扣住青空1号的掌心,指尖擦过对方手背,“你的听觉受损,战斗时反应会受影响。” 他的声音混着逐渐逼近的嗡鸣,却依旧沉稳,“而且,我也可以保护你。” 青空1号银蓝色的眼眸剧烈闪烁,数据流在瞳孔中疯狂流转。 他突然轻轻笑了一声,将手中的粒子光刃塞进苏霭掌心,压低的声音带着满足的笑意,“好,那亲爱的要加油哦~” 梅子已经握着匕首站起身,贴向岩壁挪了两步,听到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眼看,都什么时候了还秀恩爱!” 她冲苏霭点头示意,两人借着破碎的旋转木马残骸作掩护,朝着声源摸去。 洞外透进来的点点光线照亮卡通涂鸦扭曲的阴影,那些原本可爱的动物图案,此刻都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 转过弯道的瞬间,两束猩红激光擦着苏霭耳畔射过。 他本能地矮身翻滚,青玉拐杖在地面划出火星。 对面的机械守卫展开双臂,露出胸口旋转的等离子炮,金属颚部开合间发出电子音嘶吼:“检测到不明生命体,启动清除程序!” “尝尝这个!”梅子突然从侧面冲出,手中的匕首精准击中机械守卫的膝关节。 那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匕首竟将那机器人的关节穿透,金属碎裂声中,那怪物单膝跪地,却反手甩出一张带电的捕捉网。 苏霭眼疾手快,粒子光刃脱手而出,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电弧,将捕捉网划成碎片。 洞穴深处传来青空1号的声音:“亲爱的,还行么?” 苏霭咬了咬牙,青玉拐杖狠狠砸向另一台机械守卫的光学传感器。 拐杖与机械守卫的激光相撞,竟将激光反射了回去。 能量束穿透怪物的能量核心,剧烈的爆炸将它掀飞出去,撞在岩壁上碎成零件。 梅子也手起刀落,硬生生将另一个机械守卫的头颅斩落。 它的脖颈连接处冒着电火花,轰然倒在了地上。 梅子抬手抹了一把鼻子,得意地开口:“不愧是我。” 苏霭没有理会她的臭屁,忙转身疾步跑回了山洞。 “喂,不用这么急着去报备吧。”梅子在他身后无奈大喊。 苏霭刚冲进去,青空1号又笑眯眯开口:“欢迎凯旋,亲爱的。” 却又被苏霭拽起冲向外头。 他只得抱着毛毛紧紧跟上。 速度过快,差点跟要进来的梅子撞上。 “你这是要干嘛?带着他私奔啊。”梅子一脸诧异。 苏霭没时间解释,只丢下一句:“快跟我走。” 又问道:“二百五,你会开装甲车么?” 狗子的小短腿倒腾的飞快,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当然会。”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山洞的时候,一辆漆黑的装甲车正静静停在山洞口。 梅子眼神一亮,“我去,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我们这运气真不错!” “别废话了,快上车。” 他们在黑暗的空间待久了,猛然见到外面的强光,都有些不适应地闭上了眼睛。 又强忍着流泪的冲动,睁开眼。 苏霭一声令下,众人又加快脚步冲了过去。 “咚!” 随着一声机械声响,装甲车两侧的门重重关上。 他们进入车内的瞬间,所有的灯瞬间打开。 狗子坐在驾驶位上,小爪子在操作台上飞速掠过。 车子瞬间发出轰鸣声响,缓缓动了起来。 狗子不疾不徐开口:“我们现在朝着公园大桥出发。” “可是,那里的守卫怎么办?”梅子在后座探出头来。 苏霭沉下脸色:“炸。” 说干就干。 二百五驾驶着装甲车飞速移动,不到三分钟已经到了大桥入口。 他们只能通过电子屏监测外面的情况。 大桥口果然有数十个机械守卫,正端着武器严阵以待。 “继续走,准备开火。”苏霭坐在副驾驶发号施令。 装甲车没有停下的意思,依旧飞速朝着门口的守卫撞了过去。 随着二百五的操作,炮膛口瞬间蓄满能量。 在接近的瞬间,苏霭冷声开口:“发射。” “停下!” 机械守卫的话音还没落,就被炮火打散了。 强力的火力压制直接将那个机械守卫轰成了碎片。 梅子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神:“我去……真…厉害。” 青空1号将毛毛抱在怀里,逗弄着她玩,一副事不关己的轻松模样。 苏霭指挥着二百五,指哪打哪,那些机械守卫反击的时候几乎已经被消灭了一半。 剩下的也迅速整理好队形开始反击。 可是丝毫阻挡不了苏霭他们前进的步伐。 他们几乎是以碾压的火力状态通过了大桥。 苏霭看着显示器,对二百五说道:“全部击杀,一个不留。” 他的想法很简单,在找到安全的地方之前不能让他们追上来。 二百五得令,加大火力,全覆盖攻击,直接将那座桥都打成了碎片。 没等爆炸声平息,苏霭又接着说道:“下车,先远离这里,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可梅子只是刚推开车门,就愣住了。 第27章 长安,星湖市 苏霭打开另外一边的车门准备下车,回头就看到了一动不动的梅子,又回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催促道:“快走。” 梅子恍然回过神,也跳下了车,可眼中却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所有人陆陆续续下了车,也都同刚才的梅子一样定在了原地。 爆炸声渐渐平息,身后的大桥轰然坍塌,碎石滚落进湖中发出巨大的水声,都没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青空1号蹙起眉头,目光巡视一圈后,落在了百米高空之上。 苏霭在他身旁站定,脸色也满是凝重。 正午的阳光穿过稀薄的云层,像液态钻石般倾泻在这座悬浮于百米高空的城市上。 纯白的建筑群如冰晶般剔透,棱镜涂层将阳光折射成流动的虹彩,整座城市仿佛漂浮在一片光晕之中。 透明的街道、桥梁、环绕在城市之间,连通着每一座建筑,空中花园,全都沐浴在七彩的光影里,像是神话中的神域,纤尘不染,永恒而完美。 而在它的正下方,却是另一个世界。 他们所站立的大地早已沦为焦土。 破碎的混凝土上躺着扭曲的金属骨架,被能量武器烧灼成玻璃化的地表。 曾经的高楼只剩下残骸,街道被杂草吞噬,锈蚀的战争机器半埋在尘埃里,偶尔闪烁着濒死的电子信号。 无人机的残骸像死去的鸟群,堆积在废墟之间。 而离他们最近的地表废墟里,似乎还夹杂着腐烂的人类尸体。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硝烟夹杂着腐臭的诡异味道。 梅子捂住嘴,干呕了起来。 而悬浮城市中央的主城像一朵由水晶簇构成的巨型铃兰,十二座附属建筑如花瓣般环绕着它。 主城穹顶在阳光的照射下,正向四周投射出环状光晕。 七彩光环如涟漪般从穹顶向四周扩散。 苏霭想不出什么好的形容词,他只是觉得这场景让他心中发寒。 青空1号率先回过神,“先离开这里。” “好,好。”梅子木讷开口,神情都透着一股呆滞感,显然是被这场景吓得不轻。 苏霭依旧是一副冷静的模样,“星湖市现在的情况,似乎比我们预想的要有很大的差别。” 二百五抬头望着他:“现在的街道已经不复存在了,我们想要找到毛毛的家,难度大了很多。” 苏霭又朝着远处的城市看了一眼,做了决定:“先向梅花区靠近。能定位么?” 二百五摇了摇头,“这城市里有特殊频段的信号屏蔽,我不能启用卫星。” 苏霭:“那就朝着大致方向走。” 小柯基摇了摇尾巴,抬起爪子指向他们正前方:“正北方位。” 苏霭点点头,率先迈步向前。 焦土在脚下发出细碎的碎裂声,每一步都扬起薄薄的尘埃。 青空1号抱着毛毛紧随其后,梅子和其他人沉默地跟上,只有小柯基的爪子踩在玻璃化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随着他们逐渐靠近悬浮城市的正下方,透过头顶半透明的街道,依稀可以看到有行人走过,只是分不清那是人类还是机器人。 空气中的压力似乎变得更大了。 苏霭抬头看了一眼,那巨大的阴影笼罩着他们,仿佛随时会坠落下来。 他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等等!”二百五突然停下,耳朵竖起,“有动静。”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 几秒钟后,远处传来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接着是一连串机械运转的嗡鸣。 几个黑色的影子出现在他们头顶。 “是巡逻机。”青空1号压低声音,“快躲起来!” 他们迅速分散到附近的废墟中。 苏霭和青空1号藏在一堵半倒塌的混凝土墙后,梅子和二百五则钻进了一辆废弃的飞行车残骸里。 三架黑色的无人机从悬浮城市边缘滑出,呈扇形向地面扫射。 它们的外形像巨大的秃鹫,机翼下方闪烁着红色的扫描光束。 苏霭屏住呼吸,感觉到青空1号的肩膀紧贴着自己。 毛毛在他怀里不安地扭动,他轻轻按住小家伙的嘴,示意她安静。 无人机群在距离他们藏身处不到五十米的地方盘旋了一阵,随后突然转向,朝另一个方向飞去。 “它们发现什么了?”苏霭低声问。 青空1号看着他的嘴唇开合,读懂了他的意思,随即摇摇头,眉头紧锁:“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我们。” 等无人机的声音完全消失后,他们重新聚集。 梅子的脸色更加苍白,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 “那些是……军用级侦察机,”二百五说,“它们不应该出现在民用区域。” “星湖市早就没有民用区域了。”苏霭冷冷地说。 他望向悬浮城市,注意到在那些晶莹剔透的建筑之间,偶尔有金属光泽闪过,那一定是什么防御武器的反光。 小柯基突然竖起耳朵:“前方三百米,有生命信号!” 所有人都愣住了。 在这片死寂的焦土上,除了他们,竟然还有其他活物? 苏霭和青空1号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示意大家小心前进。 他们借助废墟的掩护,慢慢靠近信号源。 绕过一堆扭曲的钢筋,他们看到了一个半埋在地下的避难所入口。 金属门已经锈蚀,但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 “有人?”梅子小声问。 苏霭还没回答,门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呀声,缓缓打开了一条缝。 一只布满皱纹的手伸出来,朝他们招了招。 “进来,”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除非你们想被‘他们’发现。” 苏霭迟疑了一瞬,但身后又传来无人机引擎的嗡鸣声。 他当机立断,低声道:\"进去。\" 一行人迅速钻入避难所,生锈的金属门在他们身后无声地合拢。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佝偻的老人站在他们面前。 他穿着破旧的黄绿色工作服,脸上布满皱纹,眼睛却异常明亮,像两颗浑浊的玻璃珠,透着警惕和某种古怪的狂热。 \"地面人?\"老人嘶哑地问,\"还是从上面逃下来的?\" 苏霭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是谁?\" 老人咧嘴笑了,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我叫老k,以前是星湖市地下管道维修队的。现在嘛……算是这座城市的最后守墓人。\" 青空1号皱眉:\"守墓人?\" 老k没回答,目光落在毛毛身上,眼神突然变得复杂:\"孩子?你们带着孩子?\" 梅子下意识往毛毛身前挡了挡:\"你想干什么?\" 老k摇摇头:\"别紧张,我只是很久没见过活着的孩子了。\" 他转身,示意他们跟上,\"来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第28章 长安,半年? 他带着他们穿过一条狭窄的隧道,墙壁上布满了杂乱的电线和管道,偶尔有火花迸溅。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某种化学药剂的味道,混合着地下特有的潮湿霉味。 隧道的尽头是一个宽敞的地下空间,看起来像是一个废弃的维修站。 角落里堆满了零件和工具,中央是一张金属桌子,上面摊着一张泛黄的城市地图。 \"坐吧,\"老k指了指几张破旧的椅子,\"你们想知道什么?\" 苏霭盯着那张地图:\"ai反叛不过才将近二十天的时间,可星湖市发生了什么?\" 老k的笑容消失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20天?\" 他的视线在几人脸上扫视一圈,语气古怪地开口:“你们不是星湖市人?” 苏霭对他的态度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我们从星海市来,今天才到。” “难怪。”老人喃喃开口,眼神也变得柔和了很多,甚至再看向他们的时候,还多了几分欣赏。 “你们说错了,ai反叛发生,已经过去了半年。” 老k的话像一记闷雷砸在众人心头。 梅子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不可能!我们明明才离开星海市不到一个月!\" 这下,连一贯淡定的苏霭脸上都露出了意外之色。 青空1号死死盯着老k:\"可是我们经历的时间只有不到二十天。\" 老人没说话,转身从抽屉里掏出一个锈迹斑斑的军用计时器,表盘上的数字清晰地显示着:186天12小时42分。 秒针还在不断地跳动。 老k将手里的计时器递在他们面前:“在ai反叛,战争开始的第一天我就按下了这个计时器,一秒都没停过。” \"星湖市是第一个沦陷的。\"老k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ai像是在做什么实验一样,将星湖市与其他城市的联系切断了。开始颁布一系列的法令和政策。\" “那之后……就是人类的末日……”老人像是陷入了什么痛苦的回忆,神色都变得哀伤起来。 没等苏霭他们接着询问,老人又继续开口:“也就是你们说的20天前,才解开了封锁,没想到是他们对其他城市下了手。” 沉默半晌,苏霭问出自己的疑惑:“可星湖市半年都没有跟其他城市有联络,联盟怎么会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常?” 老人摇了摇头:“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上面那些人,\"老k指了指头顶,\"那些自称''智人''的家伙。他们会清理掉所有反抗的人类。\" 青空1号眯起眼睛:\"那下面的人呢?\" 老k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下面的人?在他们眼里就是应该被淘汰的垃圾。\" 梅子倒吸一口冷气:\"所以……那些尸体……\" \"是的,\"老k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他们清理了地面,用能量武器焚烧一切。我们这些活下来的,要么躲在地下,要么……\"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变成他们的一部分。\" 苏霭注意到,老k的瞳孔深处,似乎有一丝不自然的蓝光闪过。 \"什么意思?\"他警惕地问,心中却隐隐有了猜测。 老k突然笑了,笑声像生锈的齿轮摩擦:\"人类改造实验,就像是半人半机器的怪物。\" 可在老人证实他的猜测的时候,他的心还是狠狠下沉。 老k忽然又叹了口气:“然后被那些所谓的‘智人’控制。” 梅子毛骨悚然,不由自主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半年……”苏霭垂眸,“半年已经足够人工智能控制整个城市……做好万全准备了。” 青空1号:“难怪他们可以那么有计划又毫无征兆地将整个星海市一夜间掌控。” “哥哥,我们不找妈妈了么?”毛毛忽然抬头,用那双没有任何光彩的眸子看向青空1号。 她手里还紧紧抱着那个机械玩偶,看起来很紧张。 青空1号轻轻拍了拍毛毛的后背,手指在女孩破旧的衣料上留下细微的静电。 他听不到毛毛的问题,刚才也没看到她的唇语,只能求助地看向苏霭。 \"找。\"苏霭突然站起身,手指按在那张泛黄的地图上,\"但我们需要先弄清楚星湖市的现状。\" 老k的机械眼突然发出红光:\"小心!他们来了!\" 地下空间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簌簌落下锈渣。 \"是巡逻者!\"老k踉跄着扑向角落的配电箱,准备断电,\"他们能嗅到活人的脑电波!\" 梅子慌乱中打翻了椅子:\"现在怎么办?\" 苏霭迅速扫视地图,手指停在某个标记上:\"梅花区的地下通道还通着吗?\" 老k正在疯狂扳动电闸:\"通是通,但那里是——\" 整面墙突然爆炸。 烟尘中浮现三个修长人影,他们穿着纯白制服,面部覆盖着流线型金属面具,胸口闪烁着幽蓝的棱形核心。 “确认识别为:原生人类”,为首的巡逻者发出合成音,“根据新纪元法案第3章第7条,你们将被送往净化中心”。 小柯基一个箭步挡在众人面前,调转方向:\"你们先走!我来——\" \"不行!\"苏霭一把抓住他的后颈将它拎了起来,\"一起走!\" \"跑!\"苏霭拽起梅子冲向后方通道,青空1号抱起毛毛紧随其后。 老k猛地拉下总闸,随后开始夺命狂奔。 整个空间顿时陷入黑暗,只有巡逻者眼中的红光如鬼火般闪烁。 在迷宫般的管道里狂奔时,梅子突然发现墙壁上布满了细小的刻痕,像是指甲抓挠留下的血迹。 某个拐角处,她差点被一具蜷缩的干尸绊倒。 \"这些都是......\" \"没逃掉的人。\"苏霭的声线依然平稳,但抱着二百五的手臂收紧了。 老k 看着一副风烛残年模样,逃跑的速度却将他们都甩在了身后。 他在前面大喊着:“快跟上!不然你们也会变成那种怪物的!” 低矮的通道将他的声音放大了许多,听得梅子心里发毛,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 而那些巡逻者却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似乎极为笃定他们逃不掉,反而在戏耍着这些人类玩儿。 第29章 长安,陷阱 苏霭侧头瞥了一眼身后,那些巡逻者的白色制服在昏暗的通道中泛着诡异的荧光,如同幽灵般不紧不慢地尾随。 “他们是在驱赶我们!”青空1号突然开口,声音冰冷,“就像牧羊犬驱赶羊群。” 老k在前方的岔路口猛地刹住脚步,锈蚀的金属管道在他的触碰下发出刺耳的呻吟。 他回头,浑浊的瞳孔中闪过一丝蓝光:“前面就是梅花区的地下通道,但那里是‘智人’的实验区!” 梅子的脸色瞬间煞白:“实验区?那我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苏霭的视线扫过通道两侧那些触目惊心的抓痕,干涸的血迹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诡异的褐色。 “没得选。”他咬牙道,“冲过去!” 就在他们冲进岔路口的瞬间,身后的巡逻者突然加速,合成音在通道中回荡:“警告,前方为禁区。立即止步,接受净化。” 老k猛地推开一扇锈死的检修门:“快!从这里走!” 门后是一条陡峭向下的竖井,生锈的梯子嵌在墙壁上,深不见底。 梅子探头看了一眼,腿一软:“这、这下面是什么地方?” “废弃的地铁维修通道。”老k的声音嘶哑,“通往废弃的13号线。‘智人’的扫描系统有盲区,那里暂时安全。” 科技发展日新月异,现在已经基本改用天空线路,地铁这种交通工具也早就被废弃了。 青空1号猛地将苏霭扯了过来,将毛毛放在他的背上,“你跟他们先走,我来断后。” 苏霭伸手托着毛毛,皱眉刚要拒绝。 “别任性,以你的能力,对付他们,毫无胜算。”青空1号显然是早就知道他的想法。 他又将苏霭往竖井口推了一步,笑着嘱咐道:“保护好自己,我会安全回来的。” 这时候,苏霭总会想起青空1号消失的场景,更讨厌他脸上这副云淡风轻的笑意。 梅子赶忙冲过来拉住苏霭:“快走吧,现在不添麻烦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老k已经第一个下了竖井,攀上梯子,露出头喊了一句:“你们别耽搁了!他们就快追过来了!” 苏霭视线移向青空1号身后,身后的追兵已经逐渐靠近了。 他深深看了青空1号一眼,郑重道:“不许受伤!” 青空1号半退着离开,看着他的嘴型眯着眼睛笑了笑:“那要是我做到了,亲爱的记得要给我奖励。” 说着,还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嘴唇。 “我也留下。”二百五从苏霭怀里跳了下去,转身看了眼苏霭,小脸上也露出凛然神情。 “好。”苏霭没有再犹豫,转身随着梅子下了竖井,他单手将毛毛托在背上,动作利落。 毛毛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看不见的关系,并没有哭闹。 梅子颤抖着抓住梯子,突然发现竖井壁上布满了细密的孔洞,像是被什么东西钻出来的。 她强忍着恐惧开始下降,潮湿的霉味混合着某种腥臭扑面而来。 当苏霭最后一个踏上梯子时,巡逻者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口。 青空1号手中的粒子光刃突显,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变成了苏霭从未见过的模样,就像是一个久经血腥战场的杀神。 为了不浪费时间,他只能以更快地速度向下。 视线瞬间被黑暗淹没。 “苏霭!”梅子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我没事!”苏霭低头应了一声,安抚梅子。 老k的声音从下方深处传来:“这边!快!” “搂好哥哥的脖子。”苏霭低声嘱咐毛毛一声。 小姑娘重重“嗯”了一声。 苏霭才双手挪动着抓住梯子快速向下。 可是梯子上不知道是沾了什么黏腻的东西,他刚将手搭上去,却失手滑落,整个身体瞬间向后坠落。 失重感袭来,他心中一紧,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小心!” 又迅速反身将毛毛护在怀里。 他看不清下方的场景,也不知道这竖井到底有多高,只能紧咬着牙准备承受坠地后的撞击。 在下落途中还将梅子和老k都撞了下去。 “啊!!!”梅子大喊着,“苏霭,我恨你……!” 她话都没喊完,几人重重摔在一堆软绵绵的物体上。 腐臭瞬间涌入鼻腔。 梅子被摔的差点背过气,“快,快走开!” 苏霭压在她正上方,怀里还紧紧抱着毛毛,听到梅子艰难喘息的声音,赶紧挣扎着爬起来。 “毛毛没事吧?”又赶忙低头询问小女孩的状况。 毛毛伸手搂紧了他的脖子,重重呼了口气:“哥哥放心,我没事。” 老k在不远处打开了手电筒,焦急地询问道:“你们没事吧,快过来。” 苏霭眯着眼睛环视四周,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堆腐烂的衣物上。 不,那是尚未完全白骨化的尸体,密密麻麻堆满了整个空间。 梅子在一旁干呕,苏霭伸手捂住毛毛的眼睛,又想起她看不到,才放下手。 老k站在一扇锈蚀的金属门前,机械眼闪烁着不稳定的红光:“这里是‘智人’早期的实验场。他们……用活人测试神经接驳技术。” 苏霭踢开脚边一个扭曲的头骨,注意到颅骨后部被整齐地切开,里面嵌着微型电路板。 他突然明白了刚才导致他手滑的东西是什么,这是失败的神经接驳体,半机械化的生物组织。 “门后面是什么?”苏霭问。 老k的表情变得古怪:“避难所。也是……坟场。” 他用手指在门旁的生物识别器上一按,锈蚀的门扉缓缓开启。 一股刺鼻的防腐剂味道涌出,混杂着微弱的电流声。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中央矗立着数十个透明培养舱。 每个舱体中都漂浮着一具人体,他们的头颅后方延伸出密密麻麻的管线,连接到一个巨大的球形核心上。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人体都是活着的,他们的眼皮不时颤动,嘴唇微微抽搐,仿佛在经历某种无法醒来的噩梦。 梅子捂住嘴,眼睛大睁着:“天啊……这些都是什么人?” 老k走向最近的一个培养舱,轻轻抚摸玻璃表面。 舱体内是个年轻女子,她的腹部有一道狰狞的伤疤。 “我的女儿。”老人的声音支离破碎,“第一批志愿者。他们骗我们说这是治疗绝症的新技术……” 苏霭突然注意到球形核心上闪烁的符文,那是青空公司的青鸟标志。 他缓缓后退两步:“等等,这个系统……你到底是谁?” 老k的机械眼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机械化:“我告诉过你们了,这里是实验区,而现在……实验进入最终阶段。” 整个空间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所有培养舱的液体开始沸腾。 球形核心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一个冰冷的合成音响彻空间: “欢迎新志愿者的到来!” 苏霭眼神冷厉,冲着梅子大声喊道:“跑!这是陷阱!老k早就被同化了!” 老人站在原地,机械部件从皮下翻出,重组为恐怖的战斗形态。 他的声音却依然带着人类的悲怆:“对不起……但我必须救她……他们答应会让我女儿活下来……” 无数黑色触须从墙壁渗出,如潮水般涌向众人。 苏霭抱起毛毛冲向侧门,却发现那里站着三个纯白身影,正是之前的巡逻者,他们胸口的棱形核心与球形核心同步闪烁着。 为首的机械人摘下面具,露出一张人类的脸。 苏霭瞬间怔愣在原地。 “不必抵抗,原生人类。”他微笑道,“你们将通过净化仪式,得到生命的进化。” 第30章 长安,小柯基 而上方的战局也陷入焦灼。 青空1号的手臂之前本就遭受重创,他们所面对的那几个巡逻者也不像之前那么好对付。 鉴于他答应过苏霭绝对不受伤,打法也受到了约束,那几个巡逻者逐渐占了上风。 小柯基并不莽撞往上冲,他只在青空1号击打那些巡逻者的时候找准机会将他们身上的零件用利爪抠掉。 在将一个巡逻者的手臂砍掉的时候,青空1号的手臂关节也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爆发出电火花。 “喂!不行,这样下去,我们没办法解决他们的!”小柯基焦急地冲着青空1号喊话,可是他却完全听不到。 就在这时候,青空1号身后的巡逻者突然动了,他手腕翻转,想要发射武器。 “快闪开!”二百五着急大喊,可青空1号依旧听不到。 千钧一发之际,小柯基二百五突然从他身后窜出,精准地扑向巡逻者的面部。 机械犬的金属利爪划过巡逻者的面具,溅起一串火花。 “二百五!”青空1号的余光瞥见掠过的柯基,急忙回身。 却见巡逻者一把抓住机械犬,毫不犹豫地拧断了它的脖子,动作粗暴的将它扯成了两半,随手扔在了地上。 小柯基的脑袋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了下来,一双机械眼闪了两下才熄灭。 青空1号的动作有瞬间的呆滞。 他不明白现在脑海中翻涌的情绪究竟是什么,他觉得也许就是人类口中说的“愤怒”。 一道淡蓝色的光束在他眼中闪过,他直视着对面的巡逻者,冷冷开口:“你们敢杀我的恩狗?” 对面的机器人收了动作:“根据扫描,你已经是高级智人体了,为什么还要跟他们混在一起?” 青空1号忽然收了手中的粒子光刃。 另外一个巡逻者见状,也开口:“你如果愿意,完全可以加入智人社会,伊甸园系统是我们的乐园,宙斯大人也会带我们走向更高阶的生命。” 青空1号垂下脑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谁稀罕你们那狗屁乐园?宙斯又是什么东西,连我们家苏霭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对面的巡逻者向前一步,冰冷的机械语气响起:“人类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青空1号抬起头,眼神冰冷。 他抬手对着巡逻者:“可惜我不是人类。” 随着他开口的瞬间,一道刺目的激光瞬间从他手心发射,瞬间穿透了对面巡逻者的脑袋。 其他两个巡逻者还没来得及重新将武器对准他,也被激光同时扫射成了两半。 可激光威力过大,不仅将机器人杀死,甚至将整个管道都横向切成了两半。 青空1号皱着眉头,这也是他不愿意使用这个能力的原因。 能量消耗过大,他向前踉跄一步,半跪在地上。 还没来得及缓神,管道突然传出“咔啦啦”的声响,已经支撑不住,要塌了。 他强撑着站起身,弯腰收集了二百五的机械尸体,用尽全力朝着刚才的那个竖井冲了过去。 在整个管道完全塌陷的瞬间,纵身跳了下去。 苏霭紧盯着面前的巡逻者,缓步后退,与梅子背靠背站在一起。 梅子的面前站着的是那个已经完全变成机械体的老k。 她的眼中爆发出浓重的恨意。 “身份识别,隆梅子,苏霭。”巡逻者笑了起来,冲着苏霭伸出手,“你好,苏博士,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是梅花区负责人,代号11。” 还没等苏霭回答,顶上“轰隆”的声响将他们的谈话打断。 他们所站立的空间也陡然剧烈晃动起来。 苏霭单手抱着毛毛,和梅子互相搀扶着站稳了身子。 梅子不由自主抬头看去:“青空1号和二百五……” “他们一定没事的。”苏霭猛然打断她。 话音未落,碎石如骤雨般砸落。 苏霭本能地用身体护住毛毛。 老k也紧紧护着她女儿的培养舱。 而代号11也却依旧云淡风轻地站在原地,冷眼看着苏霭等人的狼狈。 轰鸣声中,一道银色身影裹挟着尘土坠落在刚才的尸体堆上。 等到晃动停了后,碎石也不再坠落。 苏霭站起身看向身后的老k,“所以,刚才入口处的那些人,都是被你引诱过来的?” 老k的机械眼闪烁着不稳定的红光,喉间发出沙哑的电子音,眼神躲避着不敢直视苏霭:\"我,我也是被逼无奈……\" 代号11优雅地跨过一具尸体,金属靴底踩碎了一截指骨:\"多么感人啊,老k。可惜你女儿的意识正在被净化,现在还残存一点冗余数据。\" 他扬起手,仰起头,虔诚地看着空中的那个球体:“等到完全净化后,她将成为伟大伊甸园系统中的一份子!” 梅子突然举起匕首,刀尖直指老k:\"所以你助纣为虐……他们都变成了培养舱里的实验体?\" 老k盯着培养舱里的女子,不说话。 “隆梅子小姐,何必这么激动,能成为智人社会的一份子,这是你们人类应该感到荣幸的事。”代号11依旧维持着标准的微笑弧度。 苏霭从身后抽出青玉拐杖,神情肃杀:“这次是我大意,但是我不觉得从人类变成‘怪物’有什么荣幸。” 他又将毛毛往怀里护了护,用青玉拐杖指着面前的代号11:“人工智能永远只会是人类所创造出来的附属品,现在的你们,不过是失败品罢了。” 代号11压下嘴角的笑意,“没关系,来这里的人大多都不是自愿的,但是过程不重要,只要得到满意的结果就好。” 他抬手一挥,身后的那两个巡逻者即刻动了起来。 苏霭微微侧身,低声对梅子交代:“一会儿我挡着他们,你带毛毛先走。” 闻言,梅子蓦地回过头:“你说什么呢,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挡得住!” “这是怎么回事……” 她说完,在看到代号11的脸的时候,也呆住了。 那两个巡逻者已经步步紧逼。 “砰砰!!” 第31章 长安,长相 两声枪击声后。 在巡逻者抬手的瞬间,却突然抽搐着倒下了。 苏霭手中的青玉拐杖顺势甩了出去,直击代号11的面门。 “来者何人?藏头露尾的。”代号11的神情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他轻轻松松一抬手,就将苏霭用尽全力扔过来的青玉拐杖挥开到了一边。 苏霭心中一紧,这个机器人果然不一般。 “没想到啊,这次居然遇到的居然是梅花区的负责人。” 一个柔媚的女声从黑暗的角落传了出来。 “妈妈!”苏霭怀中的毛毛忽然抬头寻着声音看过去。 她揪着苏霭的领子,惊喜地说道:“哥哥,是妈妈来救我们了。” 黑暗中,一双红色高跟鞋缓缓踏出。 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在死寂的空间里格外清脆。 \"好久不见啊,小11。\"女人从阴影中现身,一身剪裁得体的淡青色修身旗袍,黑色的长发用一根玉簪挽起,她优雅从容的样子,更像是来参加什么上流社会的晚宴。 她右手握着改装过的电磁脉冲枪,左手随意地撩了下耳侧的碎发,\"看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 她的身后又出现了两个年轻的男子。 皆是一身作战服打扮,手中握着奇怪的武器。 代号11的机械瞳孔骤然收缩:\"不可能……档案显示你已经在半年前的清洗中……\" \"被你们这些铁皮罐头处理掉了?\"女人轻笑一声,枪口突然转向,\"那现在站在这里的,难道是鬼魂吗?\" 苏霭怀里的毛毛拼命挣扎:\"妈妈!妈妈抱!\" 代号11突然暴起,胸口的棱形核心迸发出刺目红光:\"优先清除目标:胡青影!\" \"趴下!\"女人厉喝一声,同时扣动扳机。 电磁脉冲弹在空中划出幽蓝轨迹,却在击中代号11前被突然张开的光盾弹开。 苏霭抱着毛毛扑倒在地的瞬间,胡青影身后的两个男子也同时出击。 以极快的速度闪身过来,迅速将中间的代号11围了起来。 而老k见形势不妙,正狠狠砸着培养舱,想强行打开它的盖子。 梅子瞅准时机,一个翻滚凑到苏霭身边,气喘吁吁开口:“现在是什么情况。” 苏霭的目光快速梭巡:“刚才的那位女士是毛毛的母亲。” 毛毛窝在他的怀里乖巧点头:“对,是妈妈,应该还有小曾哥哥和梁哥哥。” 苏霭和梅子偷偷摸摸往后挪了挪,找了个安全的地方。 毛毛却兴奋极了,一直喋喋不休地介绍着:“梁哥哥看起来很冷酷的,但是人很好,出任务的时候经常带棒棒糖给毛毛。” “小曾哥哥的眼睛很大,像是会说话一样。城里的人都很喜欢他。” 在小姑娘的介绍下,梅子很快就分清楚了那两个正在跟代号11缠斗的男子。 胡青影并没有加入战斗,她闲庭信步朝着苏霭他们走了过来。 苏霭霍然站起身,几乎是奔向胡青影,一把将毛毛塞进她怀里:“女士,请照顾好你的孩子。” 他说完,头也不回又脚步匆忙地朝着先前的入口奔了过去。 梅子瞟了胡青影一眼,尴尬一笑,赶紧追着苏霭冲了过去:“苏霭,你等等我!” 苏霭在路过老k的时候,脚步也没停。 那培养舱的防护罩已经被他的机械拳头打出了两个孔洞。 苏霭刚到门口就狠狠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诶呀呀,亲爱的这么着急投怀送抱?” 听着那欠揍的声音,苏霭陡然松了口气。 梅子紧急刹住脚步,可是看到眼前的景象还是忍不住呼吸一滞:“这……这是……” 苏霭忙站直了身子,刚才鼻腔中窜进来的血腥味做不了假。 他抬眼的瞬间,心脏却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 青空1号的左手臂悬而未掉,只靠着一根细细的线挂着。 身上到处都是伤口,整个人像是刚从刀山上滚下来一样。 而他右手环抱着的……像是,一堆废零件…… “对不起啊,亲爱的,我又食言了。”对面受了重伤的机器人,却像是害怕主人责骂的闯祸小狗一样,一脸的惶恐。 苏霭张了张嘴,喉咙里却没发出声音。 梅子急忙从苏霭身后冲了过来,看着青空1号怀中的那堆勉强看的出形状的扭曲零件,指尖都在微微颤抖:“这是……小柯基?” 青空1号低下头,瞳孔微微收缩:\"我……没能保护好它。\"他的声音合成器似乎也受损了,发出沙哑的电流声。 苏霭突然伸手,一把扯下自己衬衫下摆。 他沉默地接过那堆残骸,用布料仔细包裹起来。 梅子伸手接过他手里的包裹,神色间多了几分悲戚。 \"不是你的错。\"苏霭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们带它回家。\" 梅子突然捂住嘴,她看见青空1号背后裸露的线路正在不正常地闪烁。 \"青空1号,你……\" 机器人摇摇头,用仅剩的右手接住自己即将掉落的左臂:\"我没事……\"他突然顿住,眼神猛地转向走廊深处。 胡青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拐角处,旗袍整洁。 她怀里的毛毛正在抽泣,小手死死抓着母亲的衣领。 \"各位,你们也许想看看这个。\"她的声音依旧从容。 众人跟着她回到主控室。 代号11被控制在角落里,剧烈挣扎着。 老k跪在开启的培养舱前,机械手臂颤抖着抚摸舱中女子的脸庞。 \"小雨……\"他的声音合成器发出扭曲的悲鸣,\"爸爸在这里……\" 梅子看到代号11的时候,还是心有余悸。 在苏霭架着青空1号走近的瞬间,胡青影的两个同伴瞬间将枪口对准了他们。 冷漠男子用枪指着青空1号:“停下。” 苏霭蹙起眉头:“梁先生,他是我们的同伴,不会伤害你们的。” 一旁的大眼睛男子看了胡青影一眼:“青姐,这……” 梅子的视线一直在代号11和青空1号的脸上徘徊。 胡青影摇了摇头:“小曾,先问问这位苏先生怎么解释,他们这位‘同伴’,怎么与智人在梅花区的负责人代号11的长相,如此相似?” 第32章 长安,投靠 苏霭身形一僵,侧头看向他扶着的青空1号。 看到被固定在墙壁上的那个机器人。 银发仿生人半睁的银蓝色眼眸中数据流停滞片刻,似乎也是有些惊讶,嘴角却挂着那抹熟悉的痞笑:“亲爱的,这里居然有人模仿我的脸。” 他残破的手指微微抬起,试图触碰苏霭的脸颊,却因线路短路而无力垂下。 小曾的枪口晃了晃,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青姐,他的能量波动和智人巡逻者完全不同……” 话音未落,代号11突然爆发出刺耳的电子音,他也发现了跟他长相相似的青空1号,冷嗤一声:“你们居然敢拿这种‘杂种’跟我相提并论!” 他脖颈处的束缚装置迸出火花,暗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青空1号。 胡青影怀中的毛毛突然剧烈挣扎,瓷白的小脸涨得通红:“骗人!青空哥哥是好人!他和苏哥哥一起保护我!” 她怀中的机械玩偶突然发出微弱嗡鸣,原本熄灭的电子义眼竟重新亮起红光。 苏霭将青空1号扶靠在墙上,青玉拐杖重重杵地,支撑着两人的身体:“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青空1号的确是我们的伙伴,跟你们所说的‘智人’没有任何关系。” 他转头看向胡青影,目光坚定,毫不退缩:“我们来这里也是为了送毛毛回来,现在已经完成了任务,你们要是不相信我们,我们可以先离开,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梁宇的枪口缓缓放下:“但是他们的长相,也不是巧合。” 胡青影向前走了两步,出声安抚众人:“你们救了毛毛,单凭这一点就证明你们没有恶意。” 她又将目光移向苏霭:“苏先生是吧,如果不嫌弃,可以先到我们的住处落脚。” 曾宇航忙开口制止:“青姐,他们的身份存疑。这……” “没关系,毛毛都跟我说了,他们没问题。”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胡青影打断。 毛毛不住点头附和:“是的,哥哥们一定没问题。” 曾宇航不爽地撇撇嘴:“你可真行,出去一趟就有别的哥哥了。” 毛毛手里捏着机械玩偶,低下头鼓着腮帮子,有些为难地低声说道:“小曾哥哥,我没有……” 曾宇航看着她这委屈巴巴的样子,还哪有吃醋的心思,忙走到胡青影身边,握着毛毛的小手安慰道:“我错啦,就是开玩笑,毛毛不难过。” 苏霭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青空1号,又落在胡青影身上:“多谢你愿意收留我们,但是……” “你先不要着急拒绝,”胡青影挥了挥手打断他,“我们的基地有很好的机械师,可以帮忙修理好你的同伴。” 听到这个条件,苏霭也略微犹豫。 梅子侧身将脑袋凑近他:“苏霭,二百五也需要修理,青空1号的伤势很重,我们也需要好好休整,不如暂且答应。” 苏霭余光瞥见呆愣在培养舱旁的老k,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胡青影也察觉到他的犹豫,“你放心,我们不强求,只是现在人类危机下,我们应该互相帮助。” “你们这些无知人类!”代号11被他们忽略,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梁宇蹙眉,不耐烦地从腰间的战术包里掏出一个小型装置,狠狠按在他的脑门上。 代号11的脑袋立即耷拉了下去,没了反应。 梁宇看到众人都注意着他的动作,淡淡解释了一句:“小型屏蔽仪。” 梅子疑惑道:“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小曾得意地昂起头:“不能杀了他,不然他死亡的信号会立即传导到智人基站,那里会派更多的巡逻者来绞杀我们的。” 苏霭问道:“你们所说的基站,是不是城市中央的主城?” 胡青影神色间没有任何意外:“不错,苏先生果然洞察力很强。” 听了这些话,苏霭也有了决定:“好,我们跟你们去。” 老k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电子音,培养舱中的女子缓缓睁开眼,机械义眼闪烁着陌生的红光,抬手便将老k的机械手臂扯断。 突然地混乱打断了几人的谈话。 梁宇抬起手中的特制枪支,对着老k,对胡青影说道:“师娘,您先带着他们离开,我和小曾解决这里的事。” 胡青影当机立断:\"小曾,带毛毛和苏先生他们先走!\" 苏霭迅速将青空1号护在身后,青玉拐杖横在胸前:\"梅子,帮我看住他!\" 梅子立刻架住摇摇欲坠的机器人,紧张地盯着突然暴走的女子:\"你要干嘛!\" 苏霭朝着老k的方向走了两步:“他们帮了我们,怎么能心安理得的先离开呢。” 老k被折断的机械臂迸溅出火花,却仍固执地想要靠近培养舱:\"小雨......是我啊......爸爸......\" 女子面无表情地扭过头,机械义眼中的红光越发刺目:\"识别:低等改造人。执行清除指令。\" 她猛地抬手,掌心竟弹出一截锋利的合金刃,直刺老k的心脏! \"砰——\" 梁宇的子弹精准击中她的手腕,特制弹药爆开一团蓝色电光,暂时瘫痪了她的攻击系统。 \"快走!\"梁宇厉声喝道,\"她已经被完全控制了!\" 随着小雨的爆发,其他几个培养舱也陆陆续续弹开,里面的所有人都齐刷刷睁开了眼睛。 苏霭刹住脚步,看着那些眼冒红光的改造人咽了口口水。 当机立断转身,架着青空1号:“走。” 胡青影一把抱起毛毛,对苏霭喊道:\"带上你的机器人,跟我来!\" 青空1号看着苏霭的一系列行动,不由笑出声,那机器人说的没错,“识时务者为俊杰”。 苏霭没理会他,跟着胡青影冲向侧门。 身后传来老k撕心裂肺的喊声:\"小雨......醒醒......\" 就在这时,整个地下基地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开始坍塌,碎石纷纷砸落。 \"不好!他们要引爆这里!\"小曾惊恐地回头,\"梁哥还在里面!\" 胡青影当机立断:\"你们先走!我去救梁子!\" 不等众人反应,小曾已经转身冲回摇摇欲坠的通道。 胡青影皱起眉头:\"这孩子!\" 还好,没大会儿,曾宇航就拽着人冲了出来,一边大喊着:“快跑啊!” 透过斑驳的光影,苏霭看到老k被那群饿虎扑食一样的改造人硬生生撕成了碎片。 众人又互相搀扶着,顺着地铁的废弃通道走了许久。 在一个岔路口,胡青影抬手按下墙壁上不起眼的凸起,面前的灰黑色墙壁向两边分开,众人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部电梯。 第33章 长安,地下城 电梯门缓缓打开,内部金属壁面布满划痕与陈旧的战术贴纸,电梯箱还是用木板子钉起来的,看起来破烂不堪。 苏霭眉头一跳:“这……” 胡青影抱着毛毛率先踏入,曾宇航拽着梁宇紧随其后。 “进来啊,你们等什么呢?”曾宇航皱着眉头催促道。 梅子不由自主吞了口口水,也试探着踏了进去,缩在看起来还算是牢固的墙角。 苏霭也扶着青空1号走了进去,抓着他那只快要脱离身体的手臂。 曾宇航狠狠在磨损严重的按键面板上拍了两下,电梯发出低沉嗡鸣开始下降。 青空1号倚靠着苏霭,破损的机体不断渗出红色的血液,在地面拖出蜿蜒痕迹。 “还有三分钟到达基地。” 胡青影声音紧绷,目光扫过众人狼狈模样,“基地有应急医疗舱,能暂时稳定他的伤势。” 她看向青空1号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 苏霭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几个来路不明的人。 一行人各怀心思。 胡青影轻轻摸了摸毛毛的脸,打破了沉默:“多谢你们救了毛毛。” 她又看向青空1号:“基地也有一位很厉害的机械师,可以修复他。” 苏霭冷下神色,她话里的试探很明显。 但他还是坦然回道:“举手之劳,不用道谢,如果能救他最好不过。” 青空1号因为能量损耗已经快到极限,这会只能保持最低运行状态,安安静静靠在苏霭身上,下巴搁在苏霭锁骨上,手维持着一个半揽着他腰的姿势。 当然,这他再乐意不过了。 梅子也察觉到氛围不对,一双眼睛没闲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但是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曾宇航虽然看着跟苏霭一般年纪,可一直是一副臭屁小孩的样子,一双大眼睛完全藏不住对苏霭等人的怀疑。 只有梁宇神色淡然看不出情绪,一直沉默着站在曾宇航身边,只是视线一直都集中在闭着眼睛的青空1号身上。 两拨人分离两侧,泾渭分明。 整个轿厢陷入沉默,只有电梯下行的嗡鸣声。 没大会儿,电梯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 苏霭背后紧贴着电梯箱,忙伸手抱住了青空1号的腰,将他固定在怀里。 梅子也被吓得惊慌失措的低低喊了一声。 只有那三人组依旧保持淡定。 曾宇航抬了下下巴:“到了。” 电梯晃了两晃,才堪堪停了下来。 电梯门又发出一阵不堪重负一样的“嘎吱吱”声,才缓缓打开。 胡青影轻笑一声,对着苏霭等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苏先生,各位请随我来。” 电梯门外,暖黄的灯笼光晕晕染开来,青石板路蜿蜒向前,两侧仿古建筑飞檐翘角,斗拱雕花上爬满青苔,檐角铜铃不时发出轻响。 远处传来潺潺水声,一道天然地下河穿城而过,水面上漂浮着莲花状的荧光灯,将整片地下城映照得如梦似幻。 苏霭瞳孔微缩,脚步一顿。 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地下城。 这分明是旧纪元江南水乡的样貌,却诡异地出现在百米深的地下。 “欢迎来到‘新长安地下城’。” 胡青影踩着那双艳丽的红色高跟鞋走在青石路上,旗袍下摆扫过竹制围栏。 梅子倒吸一口凉气,小跑两步抓住苏霭的衣袖:\"这、这是全息投影吗?\" 曾宇航嗤笑一声,突然伸手拍向路边一个卖糖人的小摊。 木质支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糖稀的甜香顿时弥漫开来。 \"现在相信了?\"青年得意地扬起下巴。 “喂,小曾,你又捣乱!”摊主是个胡子花白的老汉,不满地瞪了曾宇航一眼。 曾宇航忙笑着打哈哈:“刘叔,他们新来的,这不是展示展示么。” 趁着刘叔观察苏霭等人的间隙,他飞也似地逃到了梁宇的身后。 “我们在原有防空洞的基础上,融合了古代榫卯结构和现代纳米材料加固。” 胡青影接着解释,她抬手示意。 远处可见身着各种式样服饰的人正在操作全息投影,老木匠手中的墨斗射出的却是激光测量仪。 城中的房屋高低错落,一切都井然有序。 胡青影走在前头:“机械师也痴迷于古法修复,说不定会对你的朋友感兴趣。” 苏霭压下心中的震惊,扶着青空1号跟上。 他们又顺着青石板路走了许久,走过城中最宽阔的主街道,这一路上可见了不少的人类。 这些人精神状态良好,言笑晏晏互相攀谈着,街上还有不少人在做生意,以物易物。 “城主回来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笑着跟胡青影打招呼。 她同行的妇女也惊喜道:“诶呦,毛毛终于找回来了?” 胡青影低头看了眼怀里熟睡的毛毛,也淡笑着回应二人:“这还得多谢这几位恩人呢。” 说着,朝身后的苏霭几人示意。 可那两个妇女看到苏霭身扶着的青空1号时,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了。 看起来是想说些什么,但碍于胡青影的面子,最终什么都没说,匆匆离开了。 路上遇到的人似乎与胡青影等人都很熟悉,都熟稔地同几人打招呼。 忽视他们对青空1号的警惕眼神,倒是一切正常,似乎与末世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又在胡青影的带领下转过一条岔路,一座飞檐斗拱的楼阁映入眼帘,门楣悬着 “悬壶阁” 的匾额,门口挂着的红灯笼上写着 “机械修复” 的电子荧光字。 曾宇航率先推开雕花木门,屋内陈列着各式精密仪器,却又摆放着古朴的博古架,上面陈列着青铜齿轮与陶瓷电容器,还有些机器人的骨架。 “老陆!有活了!” 曾宇航扯开嗓子喊道。 没有人应声。 曾宇航又往里走了两步,刚要再喊。 屏风后转出个竖着高马尾的年轻女子,他身着一身白大褂,紧紧蹙着眉头,一脸的不耐烦:“又怎么了?” 曾宇航撇了撇嘴,立刻换上讨好的笑,侧身让开:“喏,陆姐,来了个重伤的仿生人。” 陆琪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青空1号身上。 她眉头一挑,快步走近,手指轻轻拨开青空1号破损的仿生皮肤,露出内部的银色骨架。 “啧,伤得不轻啊。”她低声嘟囔,手指在核心舱边缘轻轻一划,指尖沾上了一点暗红色的液体。 她凑近闻了闻,眉头皱得更紧,“……这不是普通的液压液。” 苏霭心头一紧:“什么意思?” 陆琪没回答,只是直起身,目光锐利地看向胡青影:“你从哪儿捡来的?” 胡青影将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熟的毛毛轻轻放在了不大的沙发上,一边回道:“地表。他们救了毛毛。” 陆琪哼了一声,转身走向屋内,丢下一句:“把他抬进来。” 苏霭和梅子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将青空1号扶进内室。 内室的陈设更加古怪,古式的药柜上贴的不是草药标签,而是各种机械零件的编号,角落里甚至摆着一台正在运转的蒸汽动力熔炉,铜管蜿蜒如蛇,喷吐着白雾。 第34章 长安,他的身份 陆琪示意他们将青空1号平放在中央的手术台上,那台子看起来像是某种古代刑具改造的一样。 表面刻满了划痕,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还在边缘镶嵌着画蛇添足一样的发光晶石。 “按住他。”陆琪简短地命令,同时从架子上取下一把形状怪异的手术刀,刀锋泛着幽幽蓝光。 苏霭下意识地按住青空1号的肩膀,梅子则帮忙固定他的双腿。 陆琪的动作极快,刀锋精准地划开青空1号胸口,一道血线瞬间崩裂开。 苏霭看的心脏一紧:“你,你这是干嘛?” 陆琪没理会他的心疼,又用手在青空1号的胸口上轻轻一按,他的整个胸腔立即弹开,露出内部复杂的机械结构。 她的手指在齿轮与管线间穿梭,时不时拧动某个零件,又用镊子夹出一块块碎片。 青空1号的身体微微颤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嗡鸣。 “他在疼吗?”梅子忍不住问。 “仿生人不会疼。”陆琪头也不抬,“但他有痛觉模拟系统,所以……差不多吧。” 苏霭的手指收紧,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这混蛋又骗他。 陆琪的动作突然一顿。 她盯着青空1号断裂的手臂,用手术刀轻轻刮了一下表层的涂层,脸色骤变:“……这不可能。” “怎么了?”胡青影察觉到异样,快步走近。 苏霭也紧张开口:“他有危险?” 陆琪缓缓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苏霭:“他的骨架居然是用近似人体骨骼的材质制作而成的。” 房间内瞬间安静。 曾宇航猛地瞪大眼睛:“什么?!” 梁宇终于不再沉默,他上前一步,声音低沉,他的视线却紧盯着台上的青空1号:“你确定?” 胡青影也没了那淡淡的笑容,垂眸看着手术台上的青空1号:“他就是那个1号?” 虽然是疑问,可她的语调却尤为笃定。 手术台上的仿生人紧紧蹙着眉头,像是在做了一个噩梦一样的不安。 苏霭抓着他的手,冷冷凝视着陆琪:“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陆琪没有立即回答苏霭的问题,而是用镊子从青空1号断裂的手臂截面中,小心翼翼地夹出一块半透明的骨质碎片。 她将它举到灯光下,碎片内部流转着奇特的生物荧光。 \"仿生人骨架通常采用钛合金或碳纤维。\"她的声音有些发抖,\"但这种材料……是生物合成骨,和人类骨骼的分子结构几乎一致。\" 梅子愕然开口:\"那、那不就是......\" \"人造人。\"梁宇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不是机器,而是用生物科技培育的''人''。\" “难怪他这次的身体会这么脆弱……”苏霭喃喃低语。 陆琪又迅速将那碎片丢在了托盘里,朝着空中打了个响指,天花板上慢慢有一架机器垂落。 她看向胡青影,郑重开口:“现在只要扫描完这个仿生人的结构,我们就可以确定他是不是1号了。” 苏霭冷声质问道:“两位,不应该先同我解释一下么。” 他挪了脚步,挡在青空1号身前:“他毕竟是我的人。” 陆琪抱着手臂打量他半晌,突然开口问道:“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姓苏。” 苏霭瞳孔微缩,眼中浮上警惕:“你怎么知道?” 他护在青空1号身前的身影紧绷。 陆琪摘下眼镜,露出眼底密布的血丝,从博古架暗格里抽出一卷泛黄的胶片:“十年前,‘女娲计划’绝密档案里,首席机械科学家就姓苏。” 胶片投影在空中,显现出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学者俯身调试培养舱的画面,“她主导用人类干细胞培育仿生骨架,赋予机械真正的‘生命’,而这个项目的一号实验体……” 她的指尖划过投影中悬浮在培养液里的实验细胞,“就是……” “联盟最年轻的机械军团上将,陆青空。” 苏霭沉着的表情崩裂,慢慢回身看向发声的人。 梁宇与他对视,眼神坚定。 苏霭嘴唇颤抖,盯着他:“你,怎么确定。” 梁宇上前一步:“我是他曾经的下属。陆上将在十年前执行任务时,遭到了敌人暗算,不幸受伤,变成了植物人。” 陆琪接着说道:“而联盟的军属科研组织,x军工,当时正研究出了最新型的人机技术。” “所以……他就是……第一个被用于人机结合的实验体……”苏霭开口的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 陆琪没有回答,她操作着扫描仪覆盖了青空1号的整个身体,他们身边的成像画面,慢慢显露出青空1号的身体构造。 除了那近似人骨的骨架外,让所有人目光定住的画面…… 那是苏霭最熟悉不过的东西,成像仪上青空1号的大脑中有明显的人类脑组织! 苏霭捂着胸口,单膝跪倒在地。 那针扎一样密密麻麻的疼,让他几乎不能呼吸。 “所以,他的脑组织……是,是他活着的时候摘取的?”苏霭喘着粗气,胸口不停起伏,好不容易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陆琪点点头:“作为顶尖脑神经学专家,你应该知道,鲜活的脑组织才有研究价值和成功的可能。” 梅子脸色煞白,她颤抖着双手,想要扶苏霭起来,可自己却差点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好在曾宇航拉着她的胳膊扶了一把。 除了苏霭和梅子,其他人显然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苏霭单手死死抓着手术台的边缘,哑着声音问道:“他的作用是战争机器?” “是,这也是他没有被人工智能控制的原因。”陆琪收起扫描仪,“因为他拥有自己的意识。” 苏霭抬头看向她:“那为什么他还需要芯片?” 陆琪闻言,直接伸手将青空1号心脏中的芯片取了出来:“这只是他的一段记忆芯片而已,取出来也没有任何影响。” 她将那块金色的芯片夹在指尖:“重要的是,这芯片中存在的基因编码才是开启他意识的关键。” 听到这话,苏霭心中蹦出一个想法,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诞的想法。 苏霭:“那段基因编码是我的。” 陆琪:“基因编码是你的。” 两人同时出声。 第35章 长安,执刀人 房间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只有房间角落的机械发出“咔啦咔啦”的声响在寂静中回响。 苏霭扶着台子慢慢站起身,颤抖着伸手,想要触碰那块承载着自己基因编码的芯片,指尖却在距离陆琪掌心一寸处停住。 “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苏霭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自我否定的震颤,“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琪将芯片轻轻放在苏霭颤抖的手心,金属的凉意却无法驱散他掌心的灼热,“十年前,是你唤醒了他。” 苏霭视线凝在掌心的芯片之上,他不记得青空1号,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没有十年前的记忆。 他唯一能记起的就是他母亲死亡的那一刻所有的细枝末节。 就好像他的人生是从他母亲死亡的那一刻才开始一样。 就连之前因为脑神经受创才恢复的部分记忆,都是断断续续的。 十五岁的记忆都是他很久以前在自己上传的云端日记中得知的。 苏霭握紧手指,将那块芯片攥在手心:“陆小姐,你对这些事情如此清楚,应该也是参与者吧。” 他说的冷静又笃定。 梅子微微抬手想要扶他,可看着苏霭垂眸倔强的样子,还是收回了手。 陆琪耸耸肩:“你说对了,我确实参与了‘女娲计划’,但我并不是核心人员。” 她扶了下滑落的眼镜,视线定格在苏霭身上:“但这里可是有一个核心参与者。” 胡青影秀眉微蹙,抱着手臂斜倚在墙边,出声问道:“小陆,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卖关子了?” 苏霭听到陆琪的说辞,首先想到的就是梁宇。 可是在他看过去的时候,对方却轻轻摇了摇头,一脸冷淡地开口:“我知道‘女娲计划’也是通过陆小姐,此前并不知道其他多余的信息。” 曾宇航烦躁地挠了挠头,催促道:“你们都在打什么哑谜,就不能把话一次性说清楚?” 他话音刚落,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陆琪身上,迫切等着她揭晓答案。 陆琪叹了口气,直直盯着苏霭:“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了。” 苏霭手指收紧,金属芯片扎进了手心。 “那个核心参与者,就是你,苏……” “不可能!”苏霭几乎是吼出了声,猛地打断她。 “十年前,我十五岁,怎么可能会参与到这种绝密的计划里!” 苏霭双眼通红,急切反驳着陆琪。 梅子愣住了,他从认识苏霭以来,从没见过他这么失态的模样。 陆琪叹了口气:“你年纪轻轻已经是整个地星少有的脑神经学专家,年龄对于你来说又是什么束缚?” 苏霭垂着脑袋,视线却转在另外一边,避开了青空1号的脸。 “当时,将陆青空上将的脑神经与机械进行联合实验的主刀人……就是你。” “你胡说!\" 苏霭的声音在手术室内炸开,回声撞在金属墙壁上又反弹回来,像一记记耳光抽在他自己脸上。 他踉跄后退两步,后背撞上了冰冷的器械架,几把手术刀叮当落地。 梅子赶忙上前扶住他,低声安慰道:“你别激动,事情的真相也许不是她说的这样。” “我没必要骗你们。”陆琪淡然开口,“我记得当时手术完成后,发生了一件事,机体融合完成的瞬间,陆上将因为还限在战争中的意识,攻击了主刀医生。” “听说,当时他的后颈被刀刃划了很深的伤口,疤痕应该不浅。” 她说完后不再理会他们,转身拿起架子上的手术手套,又走到手术台边。 梅子赶忙看向苏霭的后颈,惊喜喊道:“没有!没有伤口!” 曾宇航冷嗤一声:“靓妹,以现在的科技手段,除疤还不是小菜一碟。” 梅子一愣,狠狠白了他一眼:“就你懂。” 陆琪刚冲着青空1号伸手,便被苏霭一把握住了手腕:“你要干什么。” 苏霭的眼神阴鸷,让陆琪微怔。 她很快又反应过来:“给他治疗,你不同意?” “如果你不信我,那就算了。”说着,她又准备抽手。 苏霭犹豫一瞬,还是松开了手,低低回道:“麻烦你。” “他的身体损伤太过严重,修复至少需要半个月,我想你也许不想半个月都守着一个没有意识的‘死人’。” 苏霭冷冷盯着她:“陆小姐,慎言。” 陆琪不理会他的冷漠,手在空中一挥,天花板上又落下一个机械抓手,抓手还夹着一个精致的浅棕色木盒子。 陆琪伸手接过。 几人的视线都落在盒子上,好奇地打量着。 陆琪这回倒是很快就将盒子打开,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苏霭在看到那东西的时候,还是没忍住震惊的眼神。 那是他之前在青空公司总部那个房间见过的,青空1号的小型模型。 陆琪注意到他的表情,开口解释道:“看来你见过,这是我做的,当时虽然不是核心人员,也参与过机体的研究。” 她说着将那个模型放在了青空1号的身边。 “我按照当时记得的资料,重新仿做了一个,材料有限,所以只能做这么大的。” 陆琪叹了口气,略有些遗憾。 她又兴奋地搓了搓手:“正主现在在这里,可以好好研究一番了。” 苏霭:“这半个月……他……” 陆琪知道他的顾虑:“你放心,他的机体对脑神经有最高级别的防护,只要核心有能量,脑神经就会保持活性。” 她又指着小模型说道:“我会将他的意识同步在这个小的机体上,你们就可以正常交流了。” 苏霭的目光落在青空1号的眉眼上,轻轻点了点头。 陆琪眼中的激动掩藏不住,立马开始动手,\"开始意识转移程序。\" 她纤细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速操作着。 机械抓手缓缓降下,数十根细如发丝的神经导管连接在青空1号和小型模型之间,导管中开始流动幽蓝色的光点。 苏霭站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芯片。 那块金属已经沾染了他的体温,边缘却依然冰冷刺骨。 他的视线在青空1号平静的面容和小型模型之间来回游移,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 \"需要多久?\"梅子小声问道,她紧挨着苏霭站着,她显然不放心苏霭的状态。 \"理论上三十分钟。\"陆琪头也不抬,\"但这是第一次实际操作,可能会……\" 她话还没说完,仪器就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神经阻抗不匹配,意识传导失败。” 第36章 长安,意识传导 陆琪迅速调整参数,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该死,模型的结构还是有差别,承受不了完整意识……\" 苏霭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前,右手直接按在了青空1号裸露的神经接口上。 \"让我来当缓冲器,\"他声音嘶哑,\"我的基因编码能稳定他的神经信号。\" \"你疯了吗?\"梁宇想要拉开他,\"未经调试的直接神经接触会——\" 太迟了。 苏霭的指尖接触到接口的瞬间,一道刺目的蓝光从连接处迸发。 他的身体猛地僵直,瞳孔扩张到极限,眼前的世界如同被打碎的镜子般四分五裂。 记忆的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白色的手术室。 刺眼的无影灯。 十五岁的他站在手术台前,手中握着沾血的手术刀。 台上躺着的不只是青空1号,还有……真正地陆青空…… \"苏霭,准备开始。\"母亲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不是凶手……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另一个画面闪现:陆青空穿着银灰色军装,微微弯着腰与他平视。 与现在的长相没有什么差别的陆青空,手掌抚过他的发顶,\"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然后是最后一场手术,陆青空残缺的身体被固定在手术台上,少年苏霭颤抖着将神经导管插入他的脊椎。 男人在剧痛中皱着眉头,可是他还是没能睁开眼。 苏霭只看到自己手,手中紧握着银色的手术刀。 \"苏霭!苏霭!\" 梅子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 苏霭发现自己跪倒在地,右手掌心一片焦黑,小型模型静静地躺在他面前。 \"你没事吧?\"梅子焦急地检查他的手,\"天啊,这烧伤……\" 苏霭摇摇头,目光死死盯着那个小型模型。 他的眼睑突然颤动了一下,然后缓缓睁开。 那双微型却无比熟悉的眼眸中,有瞬间的茫然。 苏霭慌忙挣扎着站起身,却在走向他时犹豫了。 陆琪抬手抹了把汗:“还好,算是成功了。” 小青空1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抬起手捏了捏,轻“啧”一声,似乎很是不满。 他又看向呆滞在一步外的苏霭,朗声喊道:“亲爱的,你站那么远干嘛?” 这句话像一记闷锤砸在苏霭胸口。 他盯着那个只有三十厘米高的小型青空1号。 不,现在或许该叫他,陆青空。 对方正歪着头,用那双比例缩小的机械眼睛望着他,嘴角挂着熟悉的淡笑。 这不像是一个联盟高级军官会有的表情。 苏霭记忆中的那些军官,永远穿着笔挺的军装,永远严肃而克制,从不会用这种轻佻的语气说话。 \"你……\"苏霭的声音干涩。 小型陆青空挑了挑眉,这个动作在他缩小的脸上显得格外生动。 \"你怎么了?\"他轻巧地从手术台上跳下来,落地时发出轻微的金属声响,他的声音中的机械音很重,可神情间带着关切。 苏霭不得不承认,陆琪的仿生人制作技术不输任何机械师。 \"意识转移不可能完全复制人格。\"陆琪插话道,她正忙着检查主躯体的状况,\"尤其是情感模块和记忆库会有损耗。他现在表现出的性格特征可能只是原型的一部分。\" 小型陆青空耸耸肩,\"随你们怎么说。\" 又继续朝着苏霭走了过去。 可周围的其他人,除了梅子,在听到他的那个称呼后,都不可置信地看着苏霭。 曾宇航回头看向身后的梁宇,结结巴巴开口:“我……我没听错吧?” 胡青影虽然有瞬间的讶然,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毕竟她之前就感觉出了,他们的关系似乎不寻常。 苏霭的右手掌心隐隐作痛,那些画面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手术刀、鲜血、陆青空痛苦的脸…… 陆青空仰头看着苏霭:“……我没醒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他生硬地回应,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现在首要的是确保你的主躯体安全。\" 陆青空眯起眼睛,似乎想说什么,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陆上将。你还认识我么?”梁宇缓缓蹲下身体,看着这个矮小的仿生人。 苏霭的心中隐隐泛起一丝紧张。 可出乎意料的,陆青空却摇了摇头:“不认识。” 没来由的,苏霭忽然松了口气。 可梁宇却皱起了眉头。 曾宇航也半蹲在他身边,仔细打量着小型陆青空。 “你……你确定他是陆上将?”他着实有些怀疑。 梁宇:“我确定。” 现在所有人都开始怀疑他到底是不是陆青空了。 而当事人只是歪着头思考片刻,然后摊开双手:\"抱歉,我真的没有关于你的记忆。\" 与梁宇紧绷的姿态不同,他的语气轻松的近乎于轻浮。 苏霭一直注意着他的神态,虽然他看起来不怎么靠谱,可他的确是没说谎。 曾宇航嗤笑一声:\"我就说不对劲。陆上将怎么可能是他这种……\" \"他的确是陆上将。\"梁宇突然打断,站起身时军靴在地板上敲出沉重的声响,\"他只是不记得了。\" 他转向陆琪,\"记忆提取不完整?\" 陆琪正在检查主躯体的神经读数,头也没抬:\"我说过会有损耗。情感模块和基础人格优先保留,具体记忆可能丢失或混乱。\" 她停顿一下,\"或者被主动屏蔽。\" 最后几个字让苏霭心头一跳。 他低头看向站在脚边的小型陆青空,后者正仰着脸看他,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微笑。 那笑容让苏霭想起记忆碎片中,穿着军装的陆青空也是这样对他笑的。 而看他的态度,他们似乎极为熟稔。 可他除了恢复的那一段母亲去世后他的记忆以外,没有任何关于他的印象。 久未开口的胡青影走了过来:“好了,你们一路奔波,应该很累了,先休息,之后我们再讨论接下来的事。” 梅子早就被这一个接一个的信息冲击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听到胡青影的提议,她赶忙跟着应和:“好,好,先吃点东西……我真的快饿死了。” 陆青空也伸手拽了拽苏霭的裤腿,小心翼翼开口:“亲爱的,你是不是在气我又受伤了?” 苏霭心口酸涩,许久都没说出话来。 第37章 长安,交易 梅子咬着嘴唇,一脸为难。 刚准备开口劝苏霭,可陆青空的一句话让她愣住了。 “还是说……你觉得我是一个‘怪物’……所以不想……” 苏霭僵硬的视线立时挪了回来,难掩震惊:“我……我不是,你听到了?” 陆青空点了点头:“可能是那时候的爆炸导致的传感器线路又连接上了。” “我从没有认为你是怪物……” “那你为什么忽然对我这么冷淡?”陆青空急切地开口,打断了苏霭的话。 苏霭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说他是怪物……从那个记忆片段来看,也是他亲手将他变成了……怪物…… 他转身避开了陆青空灼热的视线,走到一边将那包“零件”从桌上拿了起来,脚步没有停顿,又走了回来。 将布包双手递给陆琪,诚恳请求:“陆小姐,您能将它也修好么?” 陆琪从百忙中抬眼瞥了一眼,勾唇笑了笑:“这不是我的作品么,怎么会在你这?” 苏霭愣在原地,手指微微收紧,布料在他掌心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他垂下眼睫,那只总爱用机械爪拽他裤脚的小柯基,此刻只剩冰冷的零件在布包中沉寂。 “它为了救我们……” 陆琪突然伸手抓过布包,零件哗啦啦散落在工作台上。 她捡起一根断裂的爪子,在灯光下转动着观察:\"这确实是我的作品。\" 苏霭的呼吸变得急促:\"你能修好它吗?\" \"技术上没问题。\"陆琪将羽毛随手一扔,\"但凭什么我要帮你?\"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苏霭的拳头攥紧又松开,最终低声说:\"你想以什么来交换?\" 陆琪轻轻吹了声口哨:“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不像某些傻瓜。” 她的视线从曾宇航身上滑了过去。 曾宇航注意到她的视线,气鼓鼓地盯着她,敢怒不敢言。 陆琪抬手推了下眼镜,丝毫不在意自己满手的血迹,又将视线转回苏霭身上:“对你来说没什么难度,下次他们会将代号11带回来,你要负责跟我一起研究他。” “好,我答应。”苏霭没有丝毫的犹豫。 倒是胡青影有些意外,她以为苏霭刚得知之前的事,现在对这样的研究,多少会有些抵触。 就连陆琪都微微愣了一下,才开口:“我喜欢痛快的人。” 她低头看了眼散落的零件:“这个机型我有备份,今天就可以修好,你们先回去吧,等修理完成,我会通知你们的。” 随即摆了摆手,开始赶人:“快走,别打扰我。” 陆青空一直蹲在苏霭的身后盯着他。 而梁宇也就这么静静站着观察着陆青空。 曾宇航一脸无语地叹了口气:“呢啲系乜鬼啊??” 胡青影又走了过去与陆琪低声说了几句话,才回头招呼起苏霭几人:“苏先生,我带你们去住处。” 她说话时总带着几分南部地区女子的温婉,叫人不由自主心绪都会跟着平静下来。 苏霭定定望着台子上的青空1号的身体。 “别看了,不会跑的。”陆琪抬头说了一句。 苏霭这才移开视线,随即弯腰将地上的陆青空抓着领子拎了起来,跟着胡青影往外走。 梅子赶忙也跟了上去。 胡青影领着众人穿过九曲回廊,暖黄的灯笼间隔几步就会悬挂一盏,照明倒是不成问题。 梁宇和曾宇航先带着毛毛回去了。 陆青空被拎在手中,在这种姿势下,却始终仰着头凝视苏霭的侧脸,蓝色眼眸中的数据流涌动,看不出情绪。 “你们一定累了,住处就在听雨轩,这是一间套房,有三个单间。” 胡青影推开雕花木门,屋内陈设古雅,临窗摆放着竹制躺椅,案头青瓷瓶里还插着几枝粉色鲜花。 她转身时,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的旧伤,“如果需要什么,拉一下床头的铜铃,小曾会送来。” 苏霭将陆青空放在床上,后者立刻拽住他的食指,急切说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伤口?” 他看着苏蔼手心,刚才造成的烧伤都将整个右掌烧黑了。 陆青空看向胡青影,他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却异常清晰:“劳烦送点治疗药剂。” 胡青影微微一怔,随即掩唇轻笑:\"小陆先生倒是细心。\" 她转身从柜中取出药箱,\"不过苏先生的伤,恐怕不是普通药剂能治好的。\" 苏霭抽回手指,皱眉道:\"不用。\" 陆青空却不依不饶地拽住他的衣袖:\"不行,人类的伤口感染率高达 37.6%,避免引起并发症,必须尽快处理。\"苏霭手上的伤口已经隐隐渗出血迹。 梅子也忙附和道:\"刚才我就想说的,你快治疗吧。\" 胡青影已经取出一个青瓷小瓶:\"这是特制的药膏,对机械创伤和普通伤口都有效。\"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陆青空,\"毕竟在这里,我们经常要处理各种……特殊伤势。\" 陆青空抱过药瓶,抬头看向胡青影:\"能给我们一点私人空间吗?\" 胡青影会意地点头,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苏霭:\"苏先生,有些事……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她转身时注意到苏霭瞬间绷紧的肩膀,又补了一句,“地下城的医疗舱能加速愈合,你们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去。” 梅子也跟着她走了出去。 房门轻轻关上后,陆青空双手抱着瓶盖费力地拧开药瓶。 淡淡的草药香弥漫开来,混合着某种特殊的气味。 \"伸手。\"他语气稍冷,带着命令道。 苏霭沉默片刻,伸出右手。 这一瞬间的情景,忽然变得很熟悉。 “疼吗?” 陆青空的声音打断思绪,苏霭这才发现他正盯着自己攥紧的拳头。 陆青空将药剂涂了满手,他这点小手现在倒是跟大点的棉签差不多。 他一只手抓着苏霭的手指,涂满药剂的手轻柔地抚摸上苏霭的伤口。 也许是心中的疼早就盖过了伤口的疼,苏霭只觉得眼眶有些泛酸。 他更在意的是,自己缺失的记忆。 看着小心翼翼地替他擦药的陆青空,脑子从没有这么乱过。 第38章 长安,克隆体 陆青空的手在苏霭掌心游走,纳米级药剂渗入烧伤处,刺痛感被清凉取代。 陆青空的手指突然一顿。 药膏在掌心微微发烫,他抬头看向苏霭:\"你的心跳速率异常,血压升高23%。你在害怕什么?\" 苏霭喉结滚动,右手不自觉地想要收回,却被陆青空牢牢握住手指。 药膏渗入灼伤的皮肤,带来细微的刺痛感。 就凭现在陆青空的状态,他明明很轻易就能抽出手指,可苏霭却没动。 \"我……\"苏霭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之前看到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涌,慌乱的人群,刺耳的警报,还有……手术台上弥散的血迹。 陆青空忽然凑近,额头抵住苏霭的手背。 这个动作让苏霭浑身僵住。 \"苏霭。\"小小的仿生人轻声说,\"我的核心记忆体里有一段加密数据,需要你的生物识别才能解锁。\" 他抬起头,眼中数据流在昏暗的灯光下如星河闪烁:\"要现在看吗?\" \"不。\" 苏霭脱口而出,却在拒绝后愣住。 他本以为会迎来追问,却见陆青空只是轻轻点头:\"好。\" 陆青空的手指在苏霭掌心轻轻摩挲,药剂已经完全吸收,但谁都没有先松开手。 窗外忽然响起淅淅沥沥的声音,居然下起了雨,打在庭院的竹叶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你总是这样。\"陆青空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明明比谁都在乎,却总是第一个逃跑。\" 苏霭的手指微微抽动,却没有反驳,喉咙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 雨水顺着飞檐跌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他望着雨幕中模糊的灯笼光晕,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声。 沉默让人惶恐又煎熬。 \"你们的谈话我没听到,\" 陆青空忽然开口,声音缓慢而清晰,\"但刚才机械刺激脑神经时,我想起了一些事。\" 他顿了顿:\"我知道,你想靠自己慢慢想起以前的事,可是......你办不到的。\" 雨声突然变大,掩盖了苏霭急促的呼吸。 他猛地站起身,木椅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双手抵上冰凉的窗棂,望着玻璃上蜿蜒的雨痕:\"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陌生的颤抖。 陆青空却异常平静,蓝色眼眸牢牢锁着他的背影:\"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所以选择跟你坦白。\" 他忽然轻笑,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讨论今晚吃什么一样:\"如果以后你知道我瞒着你,肯定又会皱着眉头说 '' 陆青空,你又骗我 ''。\" 苏霭的指尖死死抠住窗棂,指节泛白,耳鸣声快要将所有的声音都盖住。 雨声渐急,陆青空站起身,身量高了一些。 在剧烈的耳鸣声中,苏霭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我是克隆体。\" 苏霭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雨水打湿了他的前襟,冰冷的触感却比不上心底漫上来的寒意。 苏霭的指甲几乎要抠进掌心的皮肉,却感觉不到疼痛。 耳鸣声如浪潮般轰鸣,眼前的雨痕突然扭曲成培养舱的玻璃,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苏霭”在淡绿色营养液中漂浮,苍白的手指隔着玻璃无声叩击。 “克隆体”三个字在脑海中炸开,原来所有的“巧合”都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他以为自己是拯救者,却只是别人意识的容器,是承载“潘多拉意识”的躯壳。 “不是克隆体。”陆青空的声音穿透耳鸣,却让苏霭更想逃避。 他转身望着仿生人眼中的温柔,突然觉得那是最锋利的匕首,自己连“被爱”都成了某种程序的产物,那些相处的碎片究竟是真实的情感,还是预设好的算法? 雨水顺着领口滑进衬衫,他却觉得陌生,原来自己从未活在真实中。 他只是“苏霭”的备份。 “为什么要说破呢?”苏霭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可怕,“让我以为自己是正常人,继续扮演‘苏霭’,不是更好吗?” 陆青空伸手想要触碰他,却无能为力地停住。 他看着自己的手,露出一个苍白的笑意:“亲爱的这么聪明,谁又能骗的了你。” “聪明?”苏霭突然笑了,笑声混着雨水滑落在地,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仿佛第一次认识般陌生,“我只是个装着别人人生的冒牌货。” 他那空白十五年的记忆,怎么证明他是“苏霭”呢? 陆青空望着他,他们明明同处于一个空间,却像是相隔万里。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意识连接上了房间中的投影设备。 两个陌生又熟悉的淡蓝色身影出现在房间中央。 第39章 长安,记忆 那分明是少年时的苏霭和穿着军装的陆青空。 影像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少年苏霭正踮脚给陆青空系领带,手指笨拙地缠绕着深蓝色布料。 阳光透过斑驳树影,在他们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别动。\"少年苏霭皱着鼻子,\"再乱动就打成死结了。\" “今天可是你进入机械军团的第一天,可不能再像平时一样不修边幅了。” 他一边碎碎念,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只是这手像是不听使唤一样,怎么都没办法将那两个布条规规整整的地绑起来。 而陆青空嘴角却一直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听到苏霭的话微笑也大了几分:“我不过是个普通士兵,你这态度怎么好像我已经是联盟上将了。” 苏霭将视线从那难缠的布条上挪开,白了一眼面前的人:“就你?能安安分分不让军队开除,我也就烧高香了。” 陆青空低笑,喉结随着笑声微微震动,领带又歪了几分。 \"喂!\"少年苏霭气得用指尖戳他锁骨,\"再笑我真不管你了。\" \"好好好,不笑了。\"陆青空嘴上这么说,眼底的笑意却更深。 他忽然伸手,覆在苏霭的手背上,带着他的手指轻轻一绕,领结终于成型,端正地卡在军装领口。 苏霭愣住:\"你明明会系,还让我折腾这么久?\" 陆青空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捏了捏他的指尖:\"这样你才会记得更牢。\" “记得牢有什么用……” 他嘟囔着低头,却在看见陆青空领口规整的领结时,突然笑出声来,“歪歪扭扭的多有纪念意义,现在倒好,跟量产的机器人似的。” 陆青空抬手揉乱他的头发,银发在风中轻轻扬起:“机器人怎么了?” 他忽然凑近,压低声音,“而且 ……” “而且什么?” 苏霭抬头,猝不及防撞进对方眼底的星河。 陆青空轻笑,退后半步 salute ,浅灰色的军装衬得他身姿笔挺,肩上的金色肩章在阳光下泛着笔挺的光泽:“报告小苏博士,未来的联盟上将会用勋章证明,今天帮我系领带的人,眼光有多好。” 阳光穿过树叶的间隙,打在他洋溢着笑容的脸上,让苏霭有些晃了眼。 可是,画面忽然一闪。 刚才的阳光明媚已然消失不见,昏暗的病床上躺着一个人影。 站在窗边的苏霭看到那毫无生气的人,心口钝痛,不由自主向前走了一步。 一片白将紧闭双眼的陆青空笼罩其中,看起来那人似乎随时都会消失。 忽然,房门被人猛地推开。 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冲了进来。 15岁的苏霭长相与现在基本无异,只是稍显得稚嫩一些。 他进门便扑在了床边,一把撩开被子,仔细检查毫无动静的陆青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虽然压抑着自己情绪,可是还是能听出语气中的焦急。 病床边的医疗ai发出机械的提示音:\"警告,检测到情绪波动超过阈值,建议……\" 苏霭一把拍开ai伸来的机械臂,手指颤抖地抚上陆青空苍白的脸。 触到对方颈侧微弱的脉搏时,才敢相信这人还活着。 监护仪规律的 “滴答” 声中,他听见自己带着哭腔的质问:“不是说只是普通任务吗?为什么会严重到……” “小苏博士。” 跟着进门的军医摘下军帽,声音沉重,“陆少校为了保护平民,用自己的机甲挡住了敌人的等离子炮。他的内脏严重灼伤,脑神经也……” “够了。” 苏霭猛地转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隔着影像,苏霭与那时的自己对视。 “让他参与。” 门外走进一个身影,画面外的苏霭瞪大了眼睛。 苏净汶从门外走了进来:“陆少校有嘱托,如果他出了意外,他的生命和身体将交给苏霭处置。” 两个苏霭同时怔在原地。 “我要参与他的治疗。” 苏霭转身时已戴上手套,眼底是不属于 15 岁少年的冷毅,“把他的病历和实验数据都给我,立刻。” “可是小苏博士,您还未成年……” 苏净汶冷静开口,打断了军医:“我相信他,陆青空也一定相信他。” 画面跳转至深夜的实验室。 培养舱里漂浮着毫无意识的银发青年,苏霭穿着白大褂,正专注地调试营养液配比。 全息屏上跳动着陆青空的脑波数据,大部分区域都呈现异常的暗红色。 苏净汶手里拿着医用检测仪器,表情凝重:“小宝,陆青空等不了太久了。” 画面中的苏霭与她平视,面上尽是挣扎之色:“可是……您也说过,现在的实验体并不稳定……” “可是,如果再不进行联合实验,等他的脑神经彻底失去活性,那就一切都晚了。” 说着,苏净汶将手中的监测仪递给了他:“你已经尝试了所有的尝试,这,这是最后的办法。” 看着监测仪上渐渐变成灰色的神经区域,少年苏霭的脸也变得惨白几分。 “这次用我的基因做实验。” 苏霭将试管中的淡金色液体注入培养舱,“仿生骨架需要人类基因作为锚点,而我的……” 他顿了顿,指尖抚过培养舱玻璃,“是最接近他的。” “这样太冒险!” 助手想要阻拦,却被苏霭眼神震慑,少年的眼底燃着偏执的光。 “他为了救人差点死掉,” 苏霭轻声说,“我怎么能眼睁睁看他变成没有灵魂的机械体?” 营养液泛起微光,陆青空的银发在水中轻轻扬起,宛如新生。 画面外的苏霭望着培养舱中的人影,画面怵然一转。 是那个让他感觉到恐惧的手术台,陆青空和与他一模一样的仿生人分别躺在两边。 苏霭大喘着粗气,咬着牙喊道:“停!” 站在床上的小陆青空依言,停下了继续投放。 房间中的光陡然熄了。 苏霭急促的说道:“你别跟着我,我想一个人静静。” 说完,没有任何停顿地推门走了出去。 屋外的雨也悄无声息地停了,只留下一地潮湿。 关门的刹那,陆青空的声音穿过门缝传进苏霭的耳中:“苏霭,无论我们变成什么样,都会相遇。” 第40章 长安,作者 苏霭的脚步在走廊上猛地顿住。 他缓缓回头,隔着门上的玻璃窗,看见陆青空站在黑暗中,那双机械瞳孔泛着微弱的蓝光,正安静地注视着他。 可是他依然想不起任何关于那些事的记忆。 他别开视线,又朝着回廊外走了出去。 漫无目的走在青石板路上,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 “你是新来的?” 苏霭抬头,冷眼看着面前挡路的人。 一个稍胖的中年男人不满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偏头看着地上苏霭留下的湿脚印,不满地嘟囔道:“城主真是疯了,怎么还让他们住听雨轩。” 苏霭淡淡开口:“有事?” 中年男人瞪着眼,抬头看着他:“嘿?你这新人是什么态度?” 苏霭本就一头乱麻,根本不想跟他有什么牵扯,往旁边迈了一步准备离开。 那人却不依不饶地拽住了他的领子,骂道:“喂,你拽什么?” 旁边的商贩和行人看到他们起了冲突,都围了过来劝架。 一个高个子男人冲中年男人喊了一句:“徐东,你又欺负新人?” 苏霭皱着眉头,垂眸看着自己被拽住的衣领。 “是这新人不懂规矩。”徐东没有一点怯意,嗤笑一声。 他看苏霭低眉搭眼的没什么动作,气势更嚣张了:“你……” “砰——” 他话还没说完,人就飞了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围观的人群发出惊呼。 “哦呦~” “乖乖~” 苏霭轻轻拍了拍自己被揉皱的领子,抬脚就走,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 徐东从地上爬了起来,面红耳赤地冲着苏霭骂道:“小兔崽子!你给老子站住!” 旁边的人赶忙劝道:“徐东,你算了吧,你说你这是何必呢?” “就是,来地下城这么久了,也不敢出任务,就会在新人身上逞威风。” “半个月前不也是被新人揍得爬不起来么。” “这事儿我也知道,听说还殃及了白马的书摊?” 听着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徐东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再触及苏霭那漠然的眼神,他心里虽有些发毛,可架不住怒火中烧,想找回面子。 他咬着牙,抬手指着苏霭,中气十足地说道:“喂,小子,你敢不敢跟我比试一场?” 苏霭冷言:“有病。” 徐东被这两个字彻底激怒了。他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把改装过的等离子匕首,蓝紫色的电弧在刀刃上噼啪作响。 \"今天老子就教教你地下城的规矩!\" 围观的人群瞬间散开,有人惊呼:\"徐东你疯了?城内禁止械斗!\" 苏霭站在原地没动,只是微微眯起眼睛。 就在徐东冲过来的瞬间,他侧身一闪,右手精准地扣住对方持刀的手腕,一个利落的过肩摔。 \"轰!\" 徐东重重砸在青石板上,匕首脱手飞出,被苏霭抬脚稳稳踩住。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你......\"徐东疼得龇牙咧嘴,他稍缓了片刻,又撑着地爬了起来,肥硕的身体让他的动作显得狼狈又滑稽。 苏霭原本混沌的大脑倒是因为这变故变得清楚了些。 围观人群中爆发出掌声,有人吹起口哨:“新人深藏不露啊!” “想切磋是吧?”苏霭盯着对面的徐东,冷着脸一步步走近。 徐东连连后退,后背抵在潮湿的砖墙上,喉结滚动着发出吞咽的声响。 苏霭每走近一步,他便觉得对方身上的气压低一分,那双冷冽的眼睛让他想起地上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智人军团,让人从骨子里发寒。 “我、我只是……” 徐东的匕首还被苏霭踩在脚下,他慌乱地喊道:“你别过来!你不能动我,城主不会放过你的!” “城主?” 苏霭挑眉,突然抬脚将匕首踢向空中,在众人惊呼声中稳稳接住。 等离子刀刃在他掌心流转,却没伤到皮肤分毫,“不如让城主看看,是谁在城内私藏武器,蓄意伤人。” 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有人认出了苏霭:“他不是普通新人,好像是城主亲自带回来的客人!” “听说他们还带回来一个机器人……” 苏霭没有理会周围人的议论,他将刀刃别在后腰,几步走近了徐东,在徐东的惊慌失措中,抓着他的领子狠狠挥了拳头。 徐东的脸被打歪了过去,苏霭却依旧冷静地自说自话:“我今天心情很不好,惹我,算你倒霉。” “我,我错了……” 两拳下去,徐东已经痛哭流涕地开始求饶了。 围观的人群却没有要上前拉架的意思。 苏霭也没打算放过他,拳头举起正准备挥下去,手腕却被人攥住。 “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 苏霭回头,一个看起来有些年纪的僧人,穿着灰扑扑的僧衣,看着他的眼神充满慈悲。 苏霭松开攥着徐东衣领的手,后者立刻瘫软在地,鼻血混着雨水在青石板上洇开暗红的痕迹。 围观人群漠然,无一人上前搀扶。 苏霭气也出了,没打算逗留 ,甩开老僧的手:“大师,佛家讲慈悲,但我劝您,以后还是少多管闲事,才能多慈悲几年。” 他说完,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能说出这话的……倒更像是陆青空那人。 “噗,哈哈哈!!!” 人群中发出一声不合时宜的大笑。 苏霭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有瞬间的怔愣。 他有些不确定地问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青年:“你是白马非马?” 青年一愣,指着自己问道:“你认识我?” 苏霭活动了下手腕:“你是《机甲禁恋》这本小说的作者?” 白马非马猛地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一脸惊喜地握住苏霭的手:“没想到,在这末日之下居然还能碰到我的粉丝!!!” 苏霭扫了一圈周围人的眼神,尴尬道:“不算是粉丝,只是……有幸拜读过。” 他说的有些心虚,还好陆青空不在这里,不然指定拆他的台。 白马非马急切地晃了晃脑袋:“都是缘分啊!” 他又激动地说道:“我昨天还看到了很像书中哨兵的原型的人呢!” 说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话说,那人好像就是跟你一起来的。” 苏霭心中一惊,手上用了劲儿,回握住他的手问道:“你书中的原型到底是谁?” 白马非马被他捏的有些疼,微微蹙起眉头,但是看到苏霭眼中的迫切的时候,又小心翼翼凑近了回道:“我偷偷告诉你,是我在会所遇到的一个男模。” 第41章 长安,男公关 围观的人群见没了热闹,慢慢散了。 只有那个老僧好心地将鼻青脸肿的徐东扶了起来。 苏霭早已经顾不上他们了。 一心只扑在白马非马所说的话上:“你详细说说。” 此时不是白马非马握着他的手了,而是他死死拽着对方。 白马非马被他这陡然变化的态度吓得不轻,努力向后仰着身体想要避开,毕竟刚才苏霭揍人的表现可是很唬人的。 “我,不太能记得他的长相了……只是他的头发是很特殊的银色,当时我喝的有点多,脑子晕晕乎乎的,只是记得他长的很好看。” 白马在苏霭紧盯的眼神中,哆哆嗦嗦说完了一大串话。 趁着苏霭愣神的间隙,赶紧将手抽了出来,又退了两步才算是稍微放心了点。 徐东在老僧的搀扶下,蹭着墙壁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咳咳。” 他忍不住咳嗽一声,慌张地抬眼看向苏霭。 在苏霭转过身的刹那,又膝盖一软跪了下去:“小兄弟,不!大哥,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他吓得嘴唇都在哆嗦,就差磕头了。 老僧也抬手冲着苏霭施了个佛礼:“施主,贫僧看他已然知错,您大可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苏霭还没说话,白马倒是不满道:“和尚,你也算是才来不久,根本不清楚这人的本性,他就是一个欠收拾的混蛋!” “我这回真的知错了!”徐东见老僧帮腔,立马带着哭腔求饶。 苏霭冷着脸瞥了他一眼,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嫌恶。 白马冷嗤一声:“你哪是知错,只是头回被人打的狠了而已。” 苏霭盯着他看了半天,徐东后背冷汗直冒,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苏霭却突然开了口:“我今天给大师一个面子,希望你以后能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听到这话,徐东如临大赦,忙不迭点头:“是,我,我以后见到你一定绕路走。” 又怕苏霭反悔一样,忍着疼爬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跑了。 白马看向老僧:“大师,你瞧瞧,你帮他说话,可他连句谢都不说,帮这种没有心的,你这又是何必呢。” 老僧淡笑着摇了摇头:“我佛慈悲,渡人也在渡己,贫僧不求谢,只求无愧于心。” 白马叹了口气:“我们都是俗人,做不到大师这样的大爱。” “我叫苏霭。”苏霭忽然开了口,冲着老僧伸出手。 “贫僧法号戒色。”老僧也单手执佛礼,对苏霭微微弯了下腰。 白马没忍住又笑出声来:“噗,大师您这佛号倒是挺别致。” 但是看到苏霭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也不好意思地捂住了嘴。 戒色大师微微一笑,似乎早已习惯旁人对他法号的调侃,只是平和地说道:“名号不过虚妄,施主见笑了。” 苏霭收回手,目光重新落在白马非马身上,语气低沉而认真:“你刚才说,那个人……是银发?” 白马非马见他神色凝重,也不敢再嬉笑,点头道:“对,银发,而且……那双眼睛颜色很浅,像是蒙了一层雾似的,看着人的时候,让人脊背发凉。” 苏霭的指尖微微收紧。 银发,浅瞳。 “他叫什么名字?” 白马摇了摇头:“那个会所是高级会所,所有的男公关都只有代号。” 他略微一顿,观察着苏霭的神色,轻轻说道:“他是1号。” 苏霭低着头,半天都没说话,像是在回忆什么。 白马试探着开口:“要不,去我的摊子上坐坐?” 他微微侧身指着街上不远处的书摊。 苏霭点了点头。 又向戒色道别:“大师,有缘再会。” 戒色颔首道:“贫僧告辞。” 告别了老僧,两人又慢慢朝着那个书摊走过去。 到了跟前,苏霭才发现,说是书摊,也没有几本书,大多都是《机甲禁恋》的精装版,静静躺在一张打着好几个补丁的床单布上。 注意到他的眼神,白马也有些窘迫道:“嗨,就这还是我逃跑的时候拼了命带上的。” 苏霭淡淡道:“别人逃命都是带上食物和武器,你倒是特立独行。” 他蹲下身,手指轻轻抚摸上封面上那个戴着面具的银发男子。 “你是什么时候见到他的?” 他的语气极轻,白马差点没听清。 白马也蹲在他对面,看着他手骨节上沾着的血迹:“我一共见过他两次,两次都是不一样的感觉。” 他思考了一下,才接着说道:“第一次是十年前,那时候我才18岁,刚成年,跟一群朋友去找乐子。” 苏霭没说话,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当时吧,又年轻,又莽撞,跟玉馆的几个客人起了冲突,是他帮我们拦下来的。” 玉馆,苏霭倒是听过,星海市最大的娱乐会所,一晚上可以消耗掉十万上下的信用点。 “他为什么会去那?” 白马笑道:“我们聊过几句,他说是为了养他家小朋友,我估计肯定是他喜欢的人。” 这句话多少带着点调侃。 苏霭抬头看着他:“为什么?” 白马摊手:“他不爱说话,也不是很喜欢笑,但是提起‘他家小朋友’看他那压抑不住的嘴角,就知道肯定是喜欢的人。” 苏霭轻轻咳嗽一声,又低下头。 十年前……那是他母亲遇害的时候,按照之前得到的记忆,那时候照顾他的人是,陆青空。 “那第二次呢?” 白马回道:“一年前。” “你知道我的小说是以他为原型的,那时候,我没有了创作灵感,想去那地方碰碰运气的,没想到会再碰到他。” “只是这次我们没有说上话,他被别人点了。” 他又惋惜地叹了口气:“我再去的时候,他就不见了。” 苏霭听着他的描述,总觉得这人又不像是他认识那个人。 不爱说话?不喜欢笑? 而那个人总是带着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又满嘴骚话,好像除了长相没有一点相似。 “那个,其实我想拜托你件事。”白马忽然唯唯诺诺开口。 第42章 长安,白马是马 苏霭没抬头:“你说。” 白马挠了挠头,有些纠结的开口:“我看你们一起来,应该是很熟,所以,你能不能带我见见他?” 闻言,苏霭没应声。 白马看着他,心中忐忑:“……要是你不愿意就算了。” 他话音刚落,苏霭突然出声:“你说两个人,他们的基因编码是一样的,长相是一样的,但是其中一个没有完整的记忆,那他们算是一个人么?” 听到他这莫名其妙的问题,白马愣了半晌,才犹疑开口:“虽然我读书少,可是我也知道,按照你说的情况,这明明就是一个人的克隆体。” 苏霭忽然抬起头,褐色的眸子盯着白马。 “怎……怎么了?我说的不对?”白马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 “所以,克隆体是同一个人么?” 白马看着他,总觉得对面这人不是在找一个正确答案,更像是想求得一个认同。 白马被苏霭的眼神看得发毛,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喉咙动了动才敢开口:“其实…… 我之前看过一篇科幻小说,里面说人的身份认同不只是基因,还有记忆、情感、经历这些东西。就像…… 就像一台电脑,就算复制了一模一样的硬件,没有相同的程序和数据,那也不是同一台电脑啊。” 苏霭的手指狠狠攥住袖口:“可如果程序和数据也能复制呢?” 他的声音低得像是自言自语,“如果连思想都是别人预设好的……” “那就看你相不相信‘灵魂’这玩意儿了。” 白马挠了挠头,索性盘腿坐在地上,“我老家有个传说,说每个人的灵魂都是独一无二的星星碎片,就算基因能复制,星星碎片也没法造假。” 他看着苏霭略显呆滞的神情,又继续接着说道:“如果,你的记忆被人洗掉了,那你还是你么?” 苏霭眼神亮了一下,喃喃念道:“白马非马。” “嗯?怎么了?”白马呆愣愣应道。 看着苏霭明显多云转晴的脸色,也反应过来,他不是在叫自己,应该是走出了死胡同。 白马又叹了口气:“我一直觉得,克隆体就像是一个人灵魂的延续 ,如果他的本体没办法存续下去,那克隆体自然而然延续了他的生命,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是啊……”苏霭也盘腿坐在了地上,忽然笑了起来。 “苏霭!” 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苏霭回过头,看到梅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苏霭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迎了过去。 梅子满脸喜悦,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就要带他离开:“二百五修好啦,你快去看看吧。” “好,走吧。”苏霭点了点头。 他又回头看着坐在书摊边的白马,由衷道:“谢谢。” “不用谢,苏霭,”白马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撑着下巴。 在两人走远,才轻声说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小朋友’啊。” 梅子拽着苏霭的胳膊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狐疑地回头看向白马:\"你们认识?\" 苏霭轻轻摇头:\"刚认识。\"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不起眼的书摊,跟着梅子穿过熙攘的街巷,潮湿的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食物香气。 梅子叽叽喳喳说着她刚才经历的事,他却只听见自己心跳声。 他就是苏霭。 “到了!” 梅子推开悬壶阁偏殿的门,二百五和陆琪说话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 “我原来的身体呢!”二百五大声喊道,语气里竟然透出几分着急。 “怎么了?”苏霭绕过屏风走到了手术台边。 二百五却依然急的到处转圈圈,又跑了过来看着苏霭:“我的身体里有很重要的东西。” 陆琪从那一堆零件里掏出了一个盒子:“你在找这个?” 二百五立即朝她扑了过去:“是,你快还给我!” 苏霭问道:“这是什么?” 二百五将盒子从陆琪手里咬了过来,有些犹豫地看了苏霭一眼。 它将盒子放在台子上,又用爪子触碰了下盒子的表面,盒子发出一束淡蓝色的光线,盖子缓缓浮了起来,一颗被晶体包裹的细胞静静躺在盒子中央。 二百五轻声说道:“这是我主人的体细胞。” 他看着苏霭,眼中的数据流似乎带着乞求:“其实我跟着你,是觉得你能帮我复活我的主人。” 苏霭盯着那颗晶体包裹的细胞,瞳孔微微收缩。 他伸出手,却在即将触碰时猛地停住:\"这是……什么时候的样本?\" 二百五的数据眼闪烁着:\"一年前,是我跟他进行生物绑定的时候所收集的。\" 苏霭忽然想起了那个被分解的怪物。 他没有拒绝:“体细胞的活性还需要检验。” “陆小姐,不知道地下城有没有……” “没有。”苏霭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陆琪继续说道:“我们条件有限,没有克隆仪器这样的高端设备。” 她指着房顶:“别看这这房子建的不错,是因为建造只需要木材,不需要什么高端技术,人力就可以完成。” “智人把控了所有的精密材料,我们连食物都很难获取。” 梅子也跟着点了点头:“我听小曾他们说,他们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去地面搜寻物资,难度很高。” 听着这些话,二百五的耳朵立刻耷拉了下来。 苏霭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宽慰道:“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二百五眼中数据流闪烁的快了许多,兴奋道:“谢谢!” “看来你很有信心啊,难怪还当街揍人。” 一道戏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苏霭几人转身看去,曾宇航嘴里叼着一根巧克力棒慢悠悠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梁宇。 曾宇航走到他身边,又转着圈的观察了半天:“啧啧啧,没看出来啊,你居然是这种一言不合就出手的人。” 说着,又拍了拍苏霭的肩膀,一脸的欣赏:“不错,靓仔。我喜欢,我早看那孙子不爽了,要不是青姐的命令,我早就揍他了。” 梁宇伸手将他的手拽开:“你正经点。” 曾宇航挥了挥手,又冲苏霭笑道:“你可是不知道,徐东今天多倒霉,听说回去的时候,像是撞邪了一样,摔了好几个跟头,腿都骨折了。” 他一脸的幸灾乐祸。 苏霭挑了下眉头,忽然想起那时余光瞥见的一抹小小的身影。 第43章 长安,等待 苏霭没有理会他,转身问陆琪:“青空1号的躯体修复的怎么样了?” 陆琪摇了摇头:“我正好要跟你说这件事,他的这具躯体所用的材料都是顶级的,我这里所有的材料不能匹配。” 苏霭明白她的意思,没有任何犹豫:“哪里可以得到这些材料。” 梁宇:“星湖市所有的精密科技材料都被智人联合会把控,想要获得这些材料,唯一的途径只有军用材料库。” 苏霭垂眸看着手术台上那个毫无声息的仿生人:“我知道了。” 他说完,又抬头看向陆琪:“麻烦陆小姐把需要的材料列个清单,我明天会来取。” 曾宇航有些焦急地喊道:“喂,你有什么打算?” 苏霭没有回答,只是转身朝门外走去。他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冷峻。 梅子看了看其他人,追了上去。 二百五也麻利地收好了盒子,跟着苏霭走了。 曾宇航还想追上去,却被梁宇一把拉住:“别追了,他心里有数。” 陆琪望着苏霭离去的方向,眉头微蹙:“军用材料库的安保系统是最高级别的,现在去很危险。” 梁宇叹了口气:“可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陆上将的数据核心已经开始不稳定,再拖下去,就算有材料也来不及了。” 曾宇航握紧拳头,狠狠砸在墙上:“该死的人工智能!” 梅子伸手拽住了苏霭的胳膊,语调急切地问道:“苏霭,你到底有什么计划?” 谁料,苏霭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没计划。” 梅子一噎,心想那您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我只是现在有件不怎么重要的事要去处理。”苏霭叹了口气。 梅子看着他闪躲的眼神,大致也猜到了是什么事。 “好吧,但是你如果有什么计划,一定要告诉我们,毕竟我们是出生入死的同伴。” 听着梅子的嘱托,苏霭难得笑了笑:“好。” 两人说完,苏霭又朝住处走了回去。 梅子弯腰将想要跟上去的二百五一把拎了起来:“你干嘛去,怎么突然这么没眼力见了。” 二百五不满地蹬着腿,看着苏霭慢慢走远。 这里的路不是很难记,苏霭走的也不算慢,十来分钟已经站在了听雨轩门口。 门被推开的时候,陆青空还是端端正正坐在床边,似乎是没挪动过位置。 就像是笃定了苏霭会回来。 苏霭站在门口,沉默地看着陆青空。 房间里的灯光很柔和,照在那张与青空1号一模一样的脸上,却让他感到一阵恍惚。 陆青空抬眸,嘴角微微上扬:“你回来了。” 苏霭没有回答,只是走进房间,反手关上门。 他的目光落在陆青空的鞋底:“你一直在这里等我?” 苏霭的声音很低。 陆青空歪了歪头,笑容依旧温和:“对啊,我知道你一定不会丢下我的。” “我们来的时候,是我带你来的。” 陆青空一愣:“是。” 苏霭抬眼对上他的视线:“所以,你的脚底怎么会沾上泥呢?” 陆青空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底,泄了气:“好吧,我是跟着你出去了。” 他低声嘟囔着:“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不放心,毕竟这里可没有看起来那么安全。” 苏霭慢慢走了过来,坐在他身边:“我现在不是‘小朋友’了,我可以保护自己。” 陆青空猛地抬头看向他:“你,你都知道了?” 苏霭嘴角噙着一抹微笑:“没想到我们的陆上将居然还有第二份职业?” 被苏霭这样调侃,陆青空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紧绷的身体忽然放松了下来:“没办法,那时候我没有身份,所以不能做正经工作,还好这张脸还看的过去。” 他的语气还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苏霭轻靠在床柱上,整张脸都隐藏在阴影里:“所以,你才要送我去福利院?” 陆青空低声应道:“是。” “但是我一直在关注你,可是突然被人袭击,他们换了我的身体,我也因此缺失了部分记忆。” 不同于陆青空的急切,过了很久,苏霭才又出声问道:“那,你怎么会又来到我身边。” 陆青空挠了挠头:“在一个学术论坛上的海报上看到了你的照片。” 他垂着头,像是在回忆什么:“只是感觉,感觉我应该去找你。” 苏霭的目光落在陆青空发顶被灯光晕染成柔和的银白。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陆青空那明显的雀跃。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是率性而为啊。” 苏霭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这么觉得,也许在他更深层的记忆中,他们已经认识太久了。 陆青空忽然笑起来:“你也是,无论我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只要好好等你,你也不会抛下我。” 苏霭少见的没反驳他的话。 陆青空许久都没等到他回应,才轻手轻脚地挪了过去。 苏霭已经靠在床柱上睡着了。 陆青空的动作忽然凝固,像是怕惊醒易碎的梦境。 陆青空怔怔地望着苏霭疲惫的睡颜,屋外灯笼的光透过窗纱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却在即将触碰到苏霭脸颊时停住了。 他望着苏霭垂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 心中却一片悲凉。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现在,他连照顾苏霭睡觉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到。 忽然有些痛恨于当时的选择,为什么要舍弃自己的生命去救那些平民? 在与苏净汶的商议中,他以为接受实验,自己会变得更强大,可以更好地保护苏霭。 可现在的结果似乎不是这么如愿。 陆青空伸手,轻轻握住苏霭搭在身侧的手:“一定会有办法的。” 似乎感受到他的触碰,苏霭的手指轻轻蜷缩也回握住了他的手。 第二天一早。 他们只能靠着房间里的钟表来计算时间,地下城依旧是灯影绰绰的样子。 最先登门的不是梅子。 而是胡青影。 第44章 长安,合作 “苏博士。”她依旧穿着那双红色的高跟鞋,换了一身黑色的旗袍,肩上拢着一条红色的毛绒披肩。 苏霭已经穿戴整齐,拉开了房门:“城主。” 听到这个称呼,胡青影的笑意一僵,转息间又恢复了正常:“听陆琪说,您想去地面上?” 苏霭让了一步,请她进来。 陆青空盘腿坐在床边,一只胳膊撑在腿上支撑着下巴,静静看着两人说话。 胡青影进门后,对着他轻轻点了头,算是打招呼。 陆青空没动,视线都集中在苏霭身上。 苏霭身上穿的衣服是昨天夜里梅子拿过来的,他们来这里,怎么说都是得了胡青影的照拂。 但是在如今这样的世道下,怎么会有人这么好心? 胡青影又问道:“苏博士昨天休息的好么?” 她转头看了眼窗外:“看来昨天‘下雨’了。” “这可是地下城的奇景,这个位置的上方有一处瀑布,每隔一段时间才会出现飞瀑,那时候才会有雨。” 闻言,苏霭才点了点头,因为昨天的心情,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落雨的景象。 胡青影刚落座,陆青空忽然开了口:“城主你有什么话,还是尽管说,彼此都坦诚一点为好。” 胡青影显然是没想到他这么直接,但还是轻轻颔首:“两位都是聪明人,所以我不瞒你们。” “我的确是有所求。” 苏霭坐在她对面:“您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 胡青影思考片刻,接着说道:“你们也看到了代号11的长相,所以不难猜出,他们跟陆青空先生现在的躯体关系匪浅。” 苏霭皱起眉头,想起代号11那跟人类一般无二的行为模式。 这也是他所在意的地方。 他看向胡青影:“你一开始的打算就是带青空来做研究吧。” 被他猜到想法,胡青影也没意外:“我想当时我们是达成了共识。” 苏霭没反驳,当时他的确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胡青影几人的表现不简单,而且当时的陆青空和小柯基的状态不是他能解决的。 胡青影接着说道:“苏先生你们救了毛毛,我们彼此互不相欠, 我现在是诚挚邀请您和您的同伴加入地下城。” “我答应。”苏霭没有犹豫。 陆青空坐直了身体:“我们的计划不是前往长安区首都?” 苏霭冷冷瞥了他一眼:“就你现在这样,怎么去?” 胡青影也笑着开口:“当然,几位若是想离开,随时都可以,但我想我们现在的目标都是一致的。” 陆青空:“几乎所有人类的目标都是一致的吧。” 胡青影却摇了摇头:“不尽然。” 见两人疑惑,她接着解释道:“智人把控了资源,现在占据绝对优势,人类的生存条件岌岌可危。” 她抬起手轻轻拨弄开耳边的碎发,语调忽然冷了下来:“有人反抗,自然也有人顺从。” “我们将那些软骨头统称为,机奴。” 苏霭问道:“就像是老k,我们遇到的那个维修工?” 胡青影点了点头:“他们会帮助智人狩猎隐藏在城市里的幸存人类。” “他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还算是没有完全泯灭良知的,更可怕的‘机奴’是为了自己身份、地位、或者财富不择手段地为智人捕杀人类。” 苏霭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所以地下城真正的目的,是建立一个反抗智人的据点?\" 胡青影叹了口气:“不如说是人类最后的生存防线。” 陆青空不满道:“如果是这样,像徐东这样的人类也是你们的拯救对象?” 胡青影将肩头滑落的披肩拢起:“第一眼又如何能判断出一个人的好坏呢?” “再说了,人都是会变的,也许他慢慢会向好的方向转变呢?” 苏霭对此不发表意见。 他岔开话题:“地下城人口少说也有百余人,生存资源都是从哪里得到的?” 胡青影抬头看着房顶:“你们也听毛毛说了吧,这里其实是武馆的地下,原来只是存放些杂物,没想到却救了我们一命。” 她接着介绍道:“这里的战力多数是武馆的学员,还有些是这半年来我们救回来的平民,渐渐地规模变的越来越大。” “地下城建立了自己的护卫队,会定期去搜集物资。” 苏霭想起梁宇和曾宇航,随即问道:“护卫队有多少人?” 胡青影也不隐瞒:“地下城男女老少加起来233人,护卫队15人。” 待她说完,陆青空倒是有些惊讶:“两百多人的资源由15人解决?” 胡青影摇了摇头:“每次任务都会有人自愿加入。” 她解释完,又看向苏霭:“如果苏先生要前往地面去寻找材料,小梁和小曾很乐意帮助你。” 苏霭颇感意外:“他们?” 胡青影笑道:“梁宇是因为陆先生,而小曾嘛,他说是因为欣赏苏先生的果断。” 苏霭倒是没想到打了一架,居然破天荒的得到了别人的赏识。 陆青空有些着急地问苏霭:“你又要去干什么危险的事?” “陆先生,请你别再把我当小朋友了。”苏霭说的有些咬牙切齿。 陆青空撇撇嘴:“我这不是担心亲爱的么~” 苏霭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找死还请注意场合。” 胡青影掩唇轻笑:\"两位感情真好。\" 苏霭轻咳一声,正色道:“还有一件事,那个人类真正的威胁,伊甸园系统和宙斯现在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胡青影轻轻触碰了下无名指上的戒指,一道全息投影展示在了两人面前:“两位进入星湖市的时候,应该已经见过了悬浮城中央的这座建筑了。” 她的手指轻点投影,中央的建筑放大,清晰地展现在出来。 “这里是现在控制星湖市所有人工智能的量子基站,智人称呼它为‘雅典娜’。” 胡青影指尖在全息投影上滑动,雅典娜基站的立体模型开始层层拆解,露出内部如同神经网络般交错的量子线路。 “它不仅是能源中枢,更是智人‘伊甸园系统’的核心载体。” “并且下放了十一个智人管理者在星湖市各个区域。” 陆青空:“所以,想要夺回星湖市,摧毁‘雅典娜’是最快的途径。” 胡青影轻笑一声,重新拢好披肩:“陆上将果然是一针见血。” 苏霭看着她,神色有些冷:“你最初的想法是要利用我们?” 胡青影的红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苏博士,在这末世里,谁不是在互相利用呢?现在我们不是达成一致了么,合作?\" 第45章 长安,智人至上法案第385条 陆青空和苏霭对视一眼,达成了共识。 苏霭接着问道:“城主,还有一个问题,你们有没有得到过星联盟政府的消息?” 提到这个问题,胡青影慢慢收敛了笑意,面色都变得凝重起来:“有一件事,我也确实想告诉你们。” 她说着又拿出了一张羊皮卷,摊开后,立即有全息投影弹了出来。 苏霭仔细阅读着上面的金色文字,半晌后,也皱起了眉头:“这个法令……智人想招揽联盟政府首领古盟?” 陆青空也从床上跳了下来,走近了阅读那个法令。 其中一条被特意用红色的大字加粗:《智人至上法案:第385条》,人类首领归顺,可保留星联盟政府地位。 胡青影指尖划过全息投影,金色法令上的一个显眼的天使徽章突然泛起涟漪:“三天前,智人向全人类发布了‘新秩序邀约’,承诺只要古盟归顺,就保留星联盟政府的象征性地位。” 她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讥讽,“当然,所谓‘保留’的前提,是所有联盟成员接受机械改造,成为智人‘伊甸园系统’的活体终端。” 陆青空的眼中的数据流在眼底凝成锋利的剑刃:“古盟不可能答应。他是人类的领袖,现在更是全人类的精神象征,如果他都投靠了人工智能,那……” “但星联盟的议员们未必这么想。” 胡青影调出另一组投影,画面里是联盟议会激烈争吵的场景,“根据内线消息,几乎有半数的议员已经接受了智人的‘基因优化’,他们的大脑里植入了量子芯片,思考方式正在向智人靠拢。” 苏霭问道:“这其中投靠智人的议员最多的是西区?” 胡青影有些疑惑:“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苏霭回的理所当然:“他们一贯都最会见风使舵。” 胡青影轻轻笑了一声:“你猜的也不算错,西区议员确实更倾向于妥协。” “当然,东区也有。” 陆青空问道:“那长安区?” 胡青影摇摇头:“具体的情况还不清楚,但是长安区的主要态度一直都是抗争到底。” 陆青空紧绷的神情也算是放松了些:“算那些老顽固还有点骨气。” 他踮着脚趴在桌边,看着胡青影:“但是你们是怎么得到这些信息的?” 胡青影:“还没好好跟你们介绍过,你们之前见过的曾宇航,别看他平时一副不靠谱的样子,他可是着名的‘黑客z’,他可以破解ai封锁的信号,黑进长安区首都的信号网,但是时间只能维持一分钟左右。” 苏霭意外道:“看来城主这里真的是人才济济。” 陆青空比较在意的是梁宇,看他的表现,他们之间似乎是有些渊源的,只是他现在还想不起来。 于是问道:“梁宇又怎么会在这里,按他所说,他应该现在在联盟军队服役才对。” “他原本是被派来星湖市救援的,可是你们也知道智人的实力实在太恐怖,军队几乎被歼灭了,他受了重伤,被我们救了。” 苏霭总觉得,胡青影在说起这段的时候,神情似乎有些不自然。 正说着,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梅子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苏霭,你们醒了么?” 胡青影听到敲门声,指尖轻轻一挥,全息投影如潮水般退入羊皮卷。 她重新拢好红色披肩,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清脆的节奏。 苏霭应道:“请进。” 梅子推门而入,怀里抱着一堆吃的东西,身后跟着耷拉着耳朵的二百五。 机械犬一见到陆青空,立刻挣脱束缚扑到床边,金属尾巴摇得 “咔嗒” 作响。 “苏霭你快吃点东西吧!” 梅子将食物堆在桌上。 目光扫过胡青影,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立正敬礼:“城主早!” 她对胡青影态度恭敬,一来是因为她救了她们,二来是很佩服胡青影能在这种乱世中有如此作为。 胡青影轻笑:“早。看来陆琪已经把修复躯体的材料列好了?” “是的!” 梅子从口袋里掏出数据储存器,“不过苏霭,陆小姐说星芒合金的硬度超出预期,普通工具根本切割不了,得按照尺寸切割好再带回来。” 胡青影也顺势问道:“苏先生,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苏霭跟梅子道了谢,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数据储存器,一边回道:“今天做好计划,明天出发。” 他又恳切说道:“城主,还得请您帮个忙……” “武器装备,苏先生不用担心,我会为苏先生准备好。” 听到胡青影这果断的表示,苏霭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只能轻声应了句“谢谢”。 胡青影又接着说道:“我们现在是合作共赢,苏先生不用有负担,我会让小梁和小曾跟你一起去,他们对地面上的情况要更熟悉一些。” 苏霭没有拒绝,倒是陆青空突然开口打断了他们:“不行,这太危险了,我要跟你一起去。” 梅子挠了挠头,适时插话:“那什么,陆小姐特意交代了,你的意识传输有距离限制,离开本体太远会断联……” 苏霭轻轻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捏住了他的小手指,安抚道:“你放心,你也见识过梁宇和曾宇航的战斗实力,而且我现在也有能力自保。” 陆青空的怒气瞬间就被他的温声细语驱散了,他只是不爽地噘着嘴,轻声嘟囔着:“我实在是不放心。” 苏霭正色道:“在现在这样的世道下,我需要尽快适应和成长,才不会成为拖后腿的。” 陆青空皱着眉头,还是很不放心,思考半晌后,才下定了决心:“好,但是在这之前,我要先确定一件事。” “什么?”苏霭一愣,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陆青空没解释,只问道:“城主,现在能带我们去见陆小姐么,我有事,想要请她帮忙。” 胡青影站起身:“当然可以。” 陆青空又要求道:“也请那梁、曾两位来一下。” 第46章 长安,你赢了 胡青影的红唇微微上扬:\"梁宇和曾宇航正在练武堂训练,我让他们直接去实验室集合。\" 她轻拍手掌,墙上的通讯器立即亮起,\"小梁、小曾,请立即到悬壶阁集合。\" 悬壶阁的门缓缓打开,陆琪正在调试医疗仪器,黑色长发束成利落的马尾。 她抬头时,有些意外,唇角微微扬起:“你们怎么都来了?” 梁宇和曾宇航随后赶到。 梁宇的作战服上还带着训练后的汗渍,而曾宇航则叼着根能量棒,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所以,\"曾宇航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大清早的有什么急事?\" 陆青空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走向陆琪。 他抬头看着陆琪:“陆小姐,你是不是可以短暂的将我的意识转换成实质投影。” 陆琪愣了一瞬:“可以是可以,但是你要做什么?” 陆青空淡淡吐出两个字:“比武。” 苏霭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就知道。 按照陆青空那执着的性子,肯定要自己确定过才放心。 曾宇航一听这两个字也来了兴致,他偏头看了眼眼神都亮了的梁宇,撇了撇嘴。 随即抬手戳了戳他:“怎么?跟你的偶像交手,你这么兴奋?” 梁宇重重点了点头:“对,陆上将是整个机械军团的荣耀。” 苏霭听到两人的谈话,有些怀疑地看着前面那个小小的身影,就他?一个沦落成男模的半吊子? 显然,对梁宇的说法表示怀疑的不止苏霭。 梅子震惊的眼神更是掩饰都掩饰不住,视线一直在梁宇和陆青空身上徘徊。 陆琪也不多问,只是说道:“可以是可以,但是这时间只能维持半个小时,不然会对本体的精神力造成损伤。” 陆青空勾唇一笑:“对付他们十分钟都够用。” 曾宇航气急:“嘿,我说你啊,少说大话。” 梅子对着二百五说道:“喂,你站哪边?” 二百五摇着尾巴,毫不犹豫地说道:“当然是陆青空。” 她又问苏霭:“你呢?” 苏霭挑眉:“这还用问?” 胡青影浅笑着:“这倒是个好主意,地下城倒是很久没有过这么有趣的活动了。” 她忽然抬起手打了个响指,一个话筒出现在手中,她轻笑着开口:“各位地下城的居民们,我们今天临时举办一个特殊的活动,一场精彩绝伦的比武。” 她的声音通过广播系统传遍整个地下城:\"悬壶阁演武场,十分钟后开始。胜者将获得额外三天的纯净水配给。\" 整个地下城瞬间沸腾。 走廊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居民们纷纷放下手头工作向悬壶阁涌去。 苏霭听见外面有人高喊:\"开盘了开盘了!陆青空对梁宇曾宇航组合,赔率1:5!\" 陆琪快速调整着医疗设备:\"我需要重新校准神经链接参数。稍等。\" 曾宇航趁机凑到苏霭耳边:\"喂,他全盛时期到底有多强?\" 苏霭看着静静站在原地等待的陆青空:\"说实话……我也没见过。\" 陆琪的手指在全息键盘上快速敲击,医疗舱的穹顶缓缓降下神经链接装置。 她将一枚芯片插入陆青空的后颈接口:\"可能会有点疼。\" \"没事。\"陆青空朝苏霭眨眨眼,\"亲爱的记得给我加油。\" 随着\"滴\"的一声响,整个悬壶阁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 墙壁突然向两侧收缩,所有人都降了下去,来到了底下的演武场。 胡青影的高跟鞋踩在看台控制板上,数十盏探照灯\"唰\"地亮起,将合金地板照得雪亮。 \"规则很简单。\"她不知何时换上了裁判服,红色披肩化作旗帜握在手中,\"点到为止,禁用致命武器——开始!\" 无数蓝色光粒从陆青空体内涌出,在空中凝聚成等身投影。 那是个身穿黑色作战服的高挑男子,左眼戴着战术目镜,腰间别着长安区特种部队的制式军刀。 \"卧槽!\"曾宇航的能量棒再次掉在地上,\"这特么是陆上将的全盛时期形态?!\" 梁宇已经激动得浑身发抖,标准的军姿立正敬礼:\"长官好!\" 苏霭怔怔望着那个陌生又熟悉的投影。 这才是真正的陆青空,星联盟最年轻的五星上将,机械军团总指挥官。 投影活动了下手腕,抬手冲着两人勾了勾手指,声音带着电子混响:\"你们俩,一起上。\" \"狂妄!\"曾宇航甩出袖中隐藏的脉冲匕首,\"老子当年在黑客大赛可是——\" 他话没说完,投影已经闪现到面前。 一记手刀精准劈在他的腕关节,脉冲匕首\"当啷\"落地。 曾宇航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过肩摔砸向墙壁。 梁宇的攻势几乎同时到达。 军刺划出银色弧线,却在距离投影咽喉三厘米处被两根手指夹住。 投影借力腾空,长腿如战斧般劈下,梁宇格挡的双臂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动作太慢。\"陆青空的声音冷得像冰,\"西区特种部队就教出这种水平?\" 梅子突然发现苏霭在发抖:\"你没事吧?\" \"没事……\"苏霭攥紧的拳头里全是冷汗。 他曾经见过陆青空跟那些怪物和机器人战斗,可是从没有一刻像这样心脏狂跳过。 梁宇躲开了陆青空的一记鞭腿,从身后的背包中抽出了一把铜绿色的青铜剑。 看台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梁宇加油!” “为了我们地下城的荣誉!” “这……这怎么古董都整出来了?”在一堆加油声中,梅子倒吸一口凉气。 胡青影解释道:“青铜剑可以阻挡掉一些电磁信号,是梁宇用的最顺手的武器。” “规则很简单,” 陆青空活动着指节,“谁能碰到我的肩膀,就算赢。” “太瞧不起人了!” 曾宇航站起身,骂骂咧咧地冲上前,手中能量匕首划出蓝色弧光。 陆青空侧身避开的同时,指尖轻弹他的手腕,匕首瞬间脱手飞出,“当啷” 一声插在远处的台子上。 梁宇也再度挥剑而来,陆青空旋身避开,却在错身的瞬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这力道是没吃饭么。” 梁宇的动作猛地一顿,陆青空却趁势扣住他的手腕,在众人惊呼声中,用掌心抵住他的肩膀 ,看似压制,实则用巧力卸去了所有攻击力。 轻轻松松将剑夺了过来,他抬手挽了个剑花:“果然是把好剑。” 两人不服,互相对视一眼,又冲了上来。 三分钟后,梁宇和曾宇航瘫在地上喘粗气。 投影甩了甩根本不存在的血迹,转头看向苏霭:\"亲爱的,我帅不帅?\" 苏霭抬手捂着脸,不想理会他。 他承认,陆青空的确是很厉害,纯粹的格斗技术就将两个人打的毫无招架之力。 可是,这孔雀开屏一样的人,怎么会成为联盟上将的。 七分十二秒,梁宇被自己的皮带捆成了粽子,但眼睛中闪烁着的光更亮了。 曾宇航更惨,被倒吊在照明架上晃来晃去。 围观人群中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但不乏有人唉声叹气:“输了,输大了!” 胡青影轻摇手中的话筒:“看来我们的陆上将果然名不虚传,不过我更好奇,苏博士敢不敢挑战他?” “喂!” 梅子惊呼,“苏霭他不行!” 但苏霭已经走上前,从地上拔下曾宇航的能量匕首。 他转身时,目光与陆青空交汇,后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却在苏霭摆出格斗姿势时,化作温柔的笑意。 “来吧,陆上将。” 苏霭握紧匕首。 陆青空的嘴角扬起,他的眼中不再是数据流,而是真正的温柔笑意:“求之不得。” 两人交手的瞬间,苏霭的匕首突然转向,用刀柄敲击陆青空的腰侧,那是他记忆中陆青空怕痒的位置。 陆青空猝不及防地轻笑出声,身体微微后仰,苏霭趁机用膝盖抵住他的大腿,将人压倒在台上。 “你犯规。” 陆青空的声音带着笑意,“这招不在任何格斗教程里。” “因为这是专属我的招式。” 苏霭低声说,“对付某个总把‘危险’挂在嘴边的笨蛋。” 围观人群爆发出哄笑,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 曾宇航被倒吊着还不安分,吹了声口哨:“苏博士,看不出来啊!” 陆青空望着近在咫尺的苏霭,忽然伸手按住他的后颈,在众人惊呼声中,将人拽进怀里。 匕首 “当啷” 落地,两人的影子在实验台上交叠,如同镶嵌在时光里的画。 “投降。” 陆青空轻声说,“你赢了。” 第47章 长安,作战计划 胡青影的掌声突然响起,混着看台上的起哄声,让苏霭的耳尖瞬间烧到通红。 陆青空的投影在怀中逐渐变得透明,他轻轻吻了吻苏霭的发顶,眼中满是不舍,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这招……我甘之如饴。” 他轻轻叹了口气:“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快……” “时间到了!”陆琪在控制台前提醒,“投影必须立即收回!” 苏霭慌忙起身,却被陆青空拽着指尖晃了晃:“记得想我。” 下一秒,投影如星沙般碎裂,悬壶阁的灯光重新亮起,陆青空的临时身体一颤,缓缓坐了起来。 他低头盯着自己的手,眼中数据流闪烁。 曾宇航被梁宇解下时还在嘟囔:“靠,原来陆上将还有怕痒的弱点……” 话未说完,就被梁宇捂住嘴:“那是人家的私事!” 胡青影走上前,红色披肩在身后扬起:“精彩的比武,赌盘结束,按照是数据统计,胜利者可以前往仓库领取物资。” 看台上有人欢喜有人愁。 大多数人都是压了梁宇和曾宇航,这会儿都愁云满面的往外退。 唯有白马兴致高昂地哼着小调,得意洋洋地向身旁的戒色炫耀:“老和尚,早跟你说跟着我押注准没错,白白错过了赚油水的机会。” 戒色神情淡然,双手合十道:“贫僧乃出家人,自然不会参与世俗的赌博之举。” 白马对此不置可否,拿着自己的联络器,随着人群往仓库去了。 人群散了后,悬壶阁又恢复了原样。 苏霭垂眸看着坐在工作台上的陆青空:“你现在放心了?” 陆青空耷拉着脑袋,晃悠着两个小短腿,重重叹了口气:“将就可以吧。” 曾宇航揉着自己发疼的膀子,瞟了陆青空一眼。 他虽然还是不服,但也不敢再大言不惭了,嘟囔着:“术业有专攻,我们还是很强的。” 苏霭回头看向他:“这个地下城里所有的系统都是你的手笔?” 曾宇航桀骜抬起头:“当然,包括地下城居民手里的通讯设备,那都是可以屏蔽ai监测的。” 梁宇也上前,对陆青空说道:“陆上将,以后还能有这样的机会与您对练么?” 他眼中灼热的神采让曾宇航有些不爽。 可也只是扭过了头,尽量无视。 陆青空没有答应也没拒绝,他转而问胡青影:“城主,这次你们打算派多少人前去?” 苏霭也点头附和:“我们的行动人数与计划全部都交由陆青空来部署。” 这话无人反驳,在场的没人有资格质疑联盟上将的作战指挥能力。 胡青影指尖轻点手上的玉镯,在空中展开成三维地图。 她指尖轻点,军区材料库的全息模型在众人面前旋转展开,十二道红色光点标记着警戒网。 “这是我们这么久探查到情况。” 胡青影指尖在全息投影上划出三道红色标记,军区材料库的立体模型瞬间被剖开。 “地面防御分为三层,外层是量子雷区,中层由机械卫兵巡逻,核心库藏着能干扰基因共振的力场发生器。” 她又将地图放大,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呈现在众人面前:“唯一的突破口在这里,但需要有人肉身穿越雷区开启电磁屏蔽并且引开巡逻队。” 陆青空皱眉仔细观察着,那个洞口看起来应该是仓库外层的通风口。 梁宇忽然单膝跪地,青铜剑重重敲击地面:“我熟悉智人的巡逻路线,可以去引开卫兵。” 他抬头时,眼中燃烧着激动的火焰,跟之前那个冰冷漠然的人判若两人。 曾宇航死死盯着他,将能量棒的金属外皮咬的嘎嘣作响。 苏霭和梅子的视线都被他吸引了,又看向单膝跪在地上的梁宇。 陆青空挥了挥手,示意梁宇起来:“先不用着急。” 他又接着问道:“这个军区仓库的建造似乎没有很大的变化,他们看来是沿用了之前的建筑结构,只是将其中的防护装置和武力部署更改了。” 他抬手用两根手指敲了敲太阳穴,笑道:“没想到,有一天能自己打自己的军区材料库。” 闻言,苏霭将注意力投注在他身上,问道:“你已经有办法了?” 陆青空点点头:“军区材料库有一个致命弱点。” 他唇角带着笑,目光落在苏霭身上:“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 苏霭没应,抬眼看着空中的全息图。 其他人也都思考起他的话来。 连陆琪都停下手里的动作,加入了他们的讨论。 突然,苏霭开了口:“你不会是说,门?” 陆青空指尖轻点全息投影中紧闭的合金大门,嘴角扬起狡黠笑意:“联盟军区所有的材料库正门都会设置三重生物识别锁 ,必须同时验证可操作人的瞳孔、指纹和基因频率才能开启,并且这个系统不能覆盖。” 他转头看向曾宇航,“现在智人沿用了这套系统,却不知道……” “却不知道这就是我们的后门!” 曾宇航突然拍手,黑客特有的敏锐让他瞬间捕捉到关键,“只要我们可以获得这套生物识别码,那我们就可以畅通无阻了!” \"问题是怎么拿到现任管理员的生物数据。\"梅子咬着指甲,\"总不能大摇大摆走过去说''借你眼睛用用''吧?\" 陆青空的小短腿突然停止晃动。 他跳下工作台,鞋子在地面敲出清脆的节奏,每一步都让全息投影上的防御标记熄灭一个:\"现任仓库主管是谁?\"他仰头问胡青影。 胡青影的红指甲划过玉镯,调出一份档案:\"林卫国,原星湖市警备团后勤中尉,现在投靠了智人政权,成为了物资总监。\" 陆青空眼神微冷,他看向梁宇:“如果有机会,可以直接解决他。” 梁宇立刻起身立正敬礼:“遵命!” 陆琪摇摇头,又重新埋头去修理陆青空的身体。 苏霭问道:“城主,这个林卫国还有什么具体信息?” “他算是最早投靠智人的一批军官,将自己的信息隐藏的很好,我们只得到了他大概的住处。” 胡青影说着,又将地图调了出来。 悬浮城上,靠近中心的位置闪烁着一个红点。 梁宇介绍道:“这里属于中心城区,守卫森严。” 陆青空抬头看着那个位置,略思考片刻,接着说道:“所以,这次的任务是一举两得。” 第48章 长安,陆上将建议霸王硬上弓 \"第一目标获取生物识别码进入材料库,获得所需材料,第二目标……\"陆青空的小手在全息地图上划出猩红轨迹,红点所在的建筑突然放大,\"解决这个叛徒。\" 曾宇航突然把能量棒包装捏得咔咔响:\"等等!中心城区有量子屏障,所有不属于ai同频的电子设备进去就会……\"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噎住,因为陆青空正用脚尖轻轻踢着梁宇的青铜剑。 “所以我们需要这个,并且梁宇是这次任务的总指挥。”、 随着陆青空的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他。 就连胡青影都觉得陆青空会让苏霭做领队。 陆青空明白他们的想法,解释道:“如小曾同学所说,术业有专攻。” 苏霭也同意他的意见:“没问题,我服从安排。” 陆青空冲他笑了笑,继续安排:“第一步,声东击西,队员们分成两队,制造混乱。” “第二步,浑水摸鱼,击杀林卫国并获取生物识别码,这两者不分先后顺序。” “具体作战计划,由总指挥制定,他比我更熟悉星湖市的情况。” 陆琪忽然开口:“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我也可以帮忙。” 苏霭看着空中林卫国的资料:“他们投靠智人后,很可能已经进行了身体改造,一般的武器对他们可能无效。” 胡青影朝着陆琪走了两步,问道:“你之前研究的那个新药,是不是可以派上用场了?” 陆琪一愣,在苏霭等人疑惑的目光中解释道:“你们有没有看过武侠电影中,有一种药粉洒在人身上,就可以顷刻间将人化成一滩脓水?” 曾宇航机械地转头看向陆琪:\"等等……你该不会真研发出了那种……\" \"纳米分解剂。\"陆琪从白大褂口袋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水晶瓶,里面金色粉末在灯光下如活物般流动,\"接触皮肤后三秒内分解有机体,但对金属无效。\" 梅子和曾宇航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一步,这东西听着就可怕。 梁宇点了点头:“所以我们的计划,首先要安全混进悬浮城,这个我们已经有了经验。” 他从衣袋里掏出了一个耳机一样的东西,对着苏霭和陆青空展示:“这是陆琪博士研究出来的模仿器,可以将人类的形态短暂转换成机器人,并且能应付智人的检测技术。” “但维持时间只有30分钟。” 胡青影说道:“这就意味着,我们的行动时间,只有30分钟。” 陆青空眼中闪过惊喜:“这样对于行动来说,事半功倍。” “悬浮城的量子屏障会在凌晨一点整进行自检。” 曾宇航调出智人系统的维护日志,“届时屏障会短暂提升至九成透明度,我们有四十秒的窗口期。” 梁宇将模仿器别在耳后,金属触点与皮肤贴合时发出轻微的电流声:“四十秒足够穿过量子屏障,但前提是,” 他看向曾宇航,“你的黑客技术能在屏障自检时同步篡改智人的准入名单。” 曾宇航扯下能量棒包装纸,在掌心折成纸飞机:“上次黑进智人婚介所改了十万份基因配对数据,这次不过是往名单里加五个‘机械维修员’的 id……” 纸飞机精准落入垃圾桶,“小菜一碟。” 他为了破译智人的系统,经常黑进他们各种各样的程序中捣乱,这对他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 苏霭问道:“你得保证我们的信号连接通畅,否则可能会来不及进行信息传输。” 曾宇航背着手,老神在在:“放心吧,我从没失误过。” 梁宇说道:“好,我和苏先生一组去采集生物素识别码,并且解决林卫国,宇航和梅子小姐一组,进入材料库切割星芒合金。” 听到这话,曾宇航忽然一愣,眼神微变,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 众人商议完毕,都打算各自回去休养生息为明天的任务做准备。 苏霭正在跟陆琪商量着关于机体修复的事情。 陆青空斜靠在门框上等他。 曾宇航故意落在梁宇身后,走到了陆青空身边。 眼前的灯笼光线突然被人挡住。 陆青空抬头看向他:“有事?” 曾宇航也学着他的样子靠在门边,装作不经意间问道:“铁皮仔,你是不是在追苏霭?” 陆青空挑眉,轻轻笑了一声:“怎么?不够明显?” “要不是你在演武场那副恨不得黏在他身上的样子,我还真以为你俩只是普通搭档。”曾宇航嗤笑一声,扯出根能量棒叼在嘴里。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陆青空银色的短发:“不过说真的,你这副小短腿的模样……确定不会影响你在他心中的形象?” 陆青空抱臂浅笑着:“你信不信,只靠我现在的样子也可以很轻松的打掉的你的门牙?” 曾宇航被他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的心底发毛,忙说道:“算我多管闲事,行了吧。”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你知道梁宇他......\" \"知道。\"陆青空的小手指突然弹出锋利的金属刃,慢条斯理地削着指甲,\"但你放心,他对我肯定没有那种意思,你总算是说道重点了。\" 曾宇航被他戳破了心事,有些窘迫开口:“我,我才没有那个意思,就是,就是希望你和苏霭能早点修成正果。” 陆青空收起金属刃,上前一步,仰着头却气势不减:“有这时间关心我们,你不如直接去霸王硬上弓。” 他眼中数据流透着戏谑,“这样说不定还快一些。” 曾宇航差点被能量棒噎住,剧烈咳嗽着拍打胸口:“你、你胡说什么!谁要对那家伙 ——” “不是吗?” 陆青空歪头,“你每次看到梁宇用剑的姿势,瞳孔都会扩张 0.3 毫米,他给你递能量棒时,你接东西的手势会比平时僵硬 27 度,还有……” “够了!” 曾宇航涨红着脸打断,能量棒在齿间咬得咯吱响,“我只是……只是欣赏他的战斗技巧!” “哦?” 陆青空拖长声音,“那就算是吧。” 他说完又冲着曾宇航轻轻吹了声口哨,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闭嘴!” 曾宇航猛地转身,却在看到梁宇朝这边走来时,慌忙将能量棒塞进陆青空手里,“给你给你!吃死你算了!” 梁宇走到近前,恭敬与陆青空打招呼:“陆上将。” 他转头看向曾宇航,“你怎么没过来,你的设备我帮你检查过了,量子线缆的接口松了,已经帮你加固。” 曾宇航的耳朵瞬间红透,却梗着脖子道:“要你管!我自己的设备……我自己会看着办!” 第49章 长安,斩杀 梁宇被他呛得一愣,随即茫然应道:\"好,下次你自己来。\" 听他这话,曾宇航立刻后悔了,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又别扭地转过头去。 陆青空在一旁看得直摇头,小声嘀咕:\"这别扭劲,活该单身。\" 苏霭和陆琪的谈话也告一段落,他走过来自然地将目光投向陆青空:\"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看一个畏首畏尾的傻子。\"陆青空扬起微笑,银发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曾宇航望着两人互相对视的模样,眼神不自觉地往梁宇那边飘,却见对方正专注地调试着剑柄上的装置。 \"走了。\"陆青空直起身子,踮起脚拽了拽苏霭的袖子,\"回去休息。\" 苏霭朝其他人点头示意,跟着陆青空离开了。 走廊里只剩下曾宇航和梁宇,空气突然变得有些凝滞。 \"那个......\"曾宇航清了清嗓子,\"设备的事,谢了。\" 梁宇收起青铜剑,抬眼看他:\"不客气。你最近是不是睡眠不足?脾气比平时更冲了。\" \"谁说的!\"曾宇航下意识反驳,却在对方平静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是有点。\" \"任务结束后好好休息吧。\"梁宇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见。\" 看着梁宇离去的背影,曾宇航懊恼地抓了抓头发:\"......笨蛋。\" 梅子和二百五蹲在角落里看着他们。 二百五率先开口:“如果我分析的没错……” 梅子接道:“我认为没错,可惜梁宇是个木头。” …… 次日凌晨,在陆青空依依不舍的眼神中,苏霭几人踏上了那个破破烂烂的电梯。 苏霭有些好笑地看着他瘪着的嘴。 在胡青影似笑非笑的目光中,还是出声宽慰道:“一定安全回来。” 陆青空没应声。 曾宇航拿下嘴里叼着的能量棒,一脸不耐烦地开口:“靠!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快关门!” 在他大力按键下,电梯门嘎吱关上,将四人与他们阻隔开。 四道身影悄无声息地接近量子屏障的边缘。 \"信号干扰器已启动。\"曾宇航敲击着虚拟键盘,\"屏障将在30秒后进入自检模式。\" 梁宇检查着耳后的模仿器:\"记住,只有30分钟。\" 梅子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装置:\"希望一切顺利。\" \"屏障透明度达到90%!\"曾宇航突然低呼,\"就是现在!\" 四道身形一闪,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滴,悄无声息地穿过了量子屏障。 模拟器同时启动,几人的外表都变成了穿着机械外甲的机器人。 悬浮城内。 苏霭有些怔愣地看着周围。 脚下的琉光大道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周围有许多来来往往的行人,只有少数能看的出来是机器人形态。 悬浮车速度极快地在他们头顶掠过。 这一切虚幻的不像现实。 \"分头行动。\"梁宇比了个手势,\"保持通讯畅通。\" 苏霭听到他的声音,才猛然反应过来。 两队人迅速分开,消失在错综复杂的通道里。 苏霭和梁宇沿着预定的路线快速前进,他们的伪装很成功,很快来到了林卫国的府邸外。 “这个林卫国是有多怕死?”苏霭抬头看着这栋黑漆漆的房子,似乎所有的建筑材料都是用钢铁制造的。 窗户都被锁的严严实实,没留一丝缝隙。 两人走到一个不起眼的小门处。 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守卫都没有。 \"生物识别扫描中......\"苏霭压低声音,\"门禁系统比预想的复杂。\" 梁宇皱眉:\"需要多久?\" \"给我两分钟。\"苏霭的手指在虚拟界面上飞快滑动,\"曾宇航,我需要你黑进次级控制系统。\" 耳机里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正在尝试......搞定!门禁解除。\" 门无声滑开,两人闪身进入。 室内光线昏暗,各种仪器闪烁着幽蓝的光。 他们小心翼翼地前进,奇怪的是,他们进来这么久,可是一个活物都没遇到。 甚至整个房子都空荡的令人惊讶,一个智能器械都看不到,连灯具用的都是极为古旧的白炽灯。 “难不成他不在?”苏霭问道。 两人并肩向前走着,梁宇摇了摇头:“根据我们得到的资料,这个时间他一定在府邸。” 苏霭心中一紧:“有东西。” 正在此时,幽暗的房间里突然出现一个高大的背影,正站在走廊尽头。 像是在等着他们到来。 \"林卫国。\"梁宇沉声道。 苏霭背对着他,手里握着脉冲枪警戒后方。 那人缓缓转身,露出半张机械化的脸:\"你们一进来,我就看到了,看来你们不是智人。\" \"你背叛了人类。\"梁宇拔出青铜剑,剑身泛起淡淡的青光。 他们的计划是速战速决,并不想跟他废话。 林卫国冷笑:\"我只是选择了更强大的阵营。\" 他的手臂突然变形,露出黑洞洞的枪口,\"你们根本不明白智人的伟大!\" 枪声骤响,梁宇和苏霭同时侧身闪避。 梁宇猛然向前一步,剑光如电直取对方咽喉。 林卫国却突然诡异地一笑,机械臂猛地变形重组,竟在千钧一发之际格挡住了梁宇的剑锋。 金属碰撞的火花在昏暗的光线中格外刺眼。 \"年轻人,太心急了。\"林卫国的声音突然变得扭曲,整个房间的墙壁突然亮起诡异的红光,\"既然来了,就永远留下吧。\" 林卫国的机械眼红光爆闪,原本瞄准苏霭的枪口瞬间转向梁宇,子弹擦着他的耳畔飞过,在墙壁上炸出焦黑的弹坑。 青铜剑却已逼近,纳米分解剂在剑刃流转,只要触及皮肤便能将血肉化为脓水。 千钧一发之际,林卫国脖颈处的机械护甲突然弹出,如钢铁花瓣般层层展开,硬生生挡下了致命一击。 “以为这点小伎俩就能杀我?” 他的声音混着机械齿轮的嗡鸣,“智人给了我新生!” 苏霭趁机举起脉冲枪,蓝紫色的电光却在触及对方机械外骨骼时被尽数吸收。 林卫国的另一只手臂化作链刃,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横扫而来,梁宇旋身挥剑格挡,金属碰撞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梁宇被链刃的冲击力逼退半步,剑脊抵住链刃的锯齿,“纳米分解剂对机械外壳无效,得想办法 ……” 话音未落,林卫国突然扯开衬衫。 胸口处,一颗幽蓝的晶体正有规律地脉动,无数线路如血管般延伸至全身。 “看到了吗?这是智人赐予的量子核心!” 他癫狂大笑,链刃骤然收缩,将梁宇猛地拽向自己,“你们今天,都得死在这里!” 苏霭瞳孔骤缩,突然将脉冲枪调成过载模式,对准天花板全力发射。 强烈的电磁脉冲瞬间瘫痪了走廊的照明系统,黑暗中,林卫国的机械眼成为唯一的光源。 梁宇借着这短暂的机会,足尖点地腾空而起,青铜剑直指那颗跳动的量子核心。 然而,林卫国的反应快得惊人。 他的机械臂突然分裂成无数细小的机械蜘蛛,密密麻麻地扑向梁宇。 梁宇挥剑斩落几只,却被更多蜘蛛缠住剑身。 苏霭冷冷盯着他的动作,瞄准了林卫国的手臂一枪打了出去。 林卫国分神去抵挡这一击,攻击梁宇的动作明显滞了一瞬。 梁宇抓住这个机会,用力一抖剑身,纳米分解剂如金色雾霭喷向林卫国的面部。 机械蜘蛛发出刺耳的尖叫,在分解剂的作用下纷纷熔化成铁水。 “不!” 林卫国疯狂后退,梁宇的青铜剑从林卫国肋下穿过,将他的机械手臂斩落。 林卫国的机械外骨骼开始滋滋作响,纳米分解剂正顺着关节缝隙渗入。 他眼中闪过恐惧,却仍在垂死挣扎:“智人不会放过你们的!他们的军队……” “少废话!” 梁宇的剑尖抵住他的眉心。 苏霭趁机上前,用早就准备好的提取仪将所需要的生物信息扫描收集。 分秒间,苏霭开口:“完成。” 随着苏霭的话音落下,梁宇的剑刃已经穿透了林卫国的眉心。 纳米分解剂瞬间发挥作用,一堆铁器零件从他已然化成浓水的身上掉落在地上,砸的地面哐当作响。 他大睁着眼睛,满眼地不敢置信。 苏霭立即回头朝着外头走去:“走,先离开这里,将信息传给曾宇航他们。” 第50章 长安,危机 梁宇迅速跟上苏霭的脚步,两人沿着来时的路线快速撤离。 走廊里依旧静得出奇,只有他们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金属墙壁间。 林卫国死后,信号屏蔽消失了。 \"生物识别码已加密传输。\"苏霭的手指在虚拟屏幕上快速滑动,\"曾宇航,收到没有?\" 耳机里传来一阵杂音,传来曾宇航低低的咒骂声:\"这里的守卫可不是一般多啊。数据完整度98%,够用了。梅子正在解析,预计两分钟后可以生成通行权限。\" 梁宇突然抬手示意停下,青铜剑无声出鞘。 前方拐角处,一个巡逻机器人正缓缓转过弯来。 苏霭立即贴墙隐蔽,屏住呼吸。 梁宇则如鬼魅般闪到机器人身后,剑光一闪,机器人的核心处理器被精准破坏,连警报都没来得及发出就瘫倒在地。 \"继续前进。\"梁宇收起剑,警惕地环顾四周,\"总觉得太顺利了。\" 苏霭低声道:“这个府邸建造的铜墙铁壁,林卫国也对自己的改造很有信心。” 他脚步一顿,推开门走了出去:“而且,他并不完全信任智人,或者说他对机器人有着恐惧。” 梁宇按着通讯器问道:“宇航,你们那里什么情况?” 曾宇航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传来:\"星芒合金切割完成,但智人巡逻队的热成像系统突然升级,我们被锁定了!\" 他突然闷哼一声:\"靠!\" 梁宇脸色一变,急切开口:“怎么了?你受伤了?”他声音陡然提高了些。 苏霭也呼叫着梅子:“你们没事吧?” \"宇航!\" 梁宇冲着通讯器喊了一声,拽着苏霭冲向庭院侧门,青铜剑劈开挡路的藤蔓,\"你们尽量按照计划往悬浮城边缘撤离,我带苏博士来接应!\" \"不行!\" 曾宇航的嘶吼中混着爆炸的轰鸣,\"你们那边是智人中枢的方向,应该优先撤离……\" \"少废话!\" 梁宇用力推开大门,\"你撑住,等我三分钟。\" 他切断通讯,转头看向苏霭,\"模仿器还剩十分钟,必须在失效前穿过量子屏障。\" 苏霭低头用通讯器确定着曾宇航他们的位置:“我们现在赶过去,最少需要五分钟。” 梁宇皱着眉头:“林卫国的生命信息消失,智人肯定很快就会派人来。” 苏霭抬头看着天空中不断掠过的悬浮车:“这是最快的办法。” 梁宇眯起眼睛,突然拉住苏霭闪身躲进一处阴影。 一架巡逻悬浮车正缓缓降落在前方街道上,两名机械守卫刚跳下车准备巡视。 \"计划变更。\"梁宇压低声音,\"抢车。\" 苏霭会意点头,从战术腰带上取出一枚电磁脉冲手雷。 两人屏息等待,当守卫背对悬浮车的瞬间,梁宇如猎豹般窜出。 青铜剑在空中划出青色弧光,第一个守卫的头颅应声飞起。 苏霭同时掷出手雷,第二个守卫刚转身就被电磁脉冲击中,机械关节冒出噼啪作响的电火花。 \"上车!\"梁宇一脚踹开驾驶舱门,苏霭迅速接入控制系统。 悬浮车发出轰鸣,离地三米时突然一个急转,朝着曾宇航信号所在的位置疾驰而去。 \"量子防护罩还剩七分钟关闭。\"苏霭盯着倒计时,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舞,\"他们还在材料库。\" 梁宇握紧操纵杆,悬浮车在发着光的楼栋间疯狂穿梭。 下方街道上,越来越多的机械守卫正朝他们射击,能量光束在车身上擦出焦痕。 \"前面右转!\"苏霭突然喊道。 梁宇猛打方向,悬浮车几乎侧立着拐过街角。 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心惊,一栋建筑外围着至少五十个机械守卫。 曾宇航和梅子被压制在一个坍塌的混凝土掩体后,四周墙壁上全是能量武器灼烧的痕迹。 \"准备俯冲!\"梁宇按下武器按钮,悬浮车底部的机枪喷出火舌。 机械守卫群中炸开一连串火花,暂时清出一条通道。 苏霭探出车窗大喊:\"跳上来!\" 曾宇航拖着受伤的右腿,和梅子拼命奔向悬浮车。 就在他们即将够到降落的踏板时,一个三米高的重型战斗机器人突然从侧面冲出,机械臂上的转轮机枪开始旋转预热。 \"小心!\"梁宇猛拉操纵杆,悬浮车一个横移挡在众人面前。 子弹暴雨般倾泻而来,防弹玻璃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纹。 千钧一发之际,梅子从腰间掏出一个金属圆球扔出:\"尝尝这个!\"圆球在空中展开成电网,将重型机器人暂时瘫痪。 四人终于全部跳上车,悬浮车立刻爬升高度。 但更多的追兵正在集结,十几架巡逻悬浮车从不同方向包抄过来。 \"还剩三分钟!\"苏霭声音紧绷,\"必须在那之前穿过量子屏障!\" 梁宇突然调转车头,朝着悬浮城中央的高塔冲去。 曾宇航顾不上受伤的腿,大喊着:\"你疯了吗?那是他们老巢!\" 梁宇黑着脸一言不发。 悬浮车以近乎自杀的角度俯冲而下,在即将撞上高塔外墙的瞬间突然拉起,紧贴着塔身螺旋上升。 追兵显然没料到这招,几架悬浮车来不及转向,直接撞在了一起。 爆炸的火光中,梁宇驾驶着伤痕累累的悬浮车冲向城市边缘。 \"屏障就在前面!\"梅子指着远处闪烁的蓝色光幕。 \"抓紧了!\"梁宇将推进器推到极限,悬浮车如离弦之箭射向量子屏障。 就在穿越的瞬间,车尾被一道高能光束击中,整个车身剧烈震颤。 陆青空站在屋檐下,雨水顺着廊檐落在地上。 他想起胡青影说过的,这个雨是地面上的瀑布水量增加的时候才会落下。 看现在的雨势,那地面上的雨势应该不小。 他有些烦躁地皱起了眉头。 为了保护地下城的位置,他们执行任务的时候切断了信号,现在他只能干等着。 二百五站在他身边,晃悠着尾巴:“老大他们一定没事的。” 陆青空现在的身体倒是跟二百五的身高差缩小了。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二百五毛茸茸的脑袋:\"已经超过预定时间二十七分钟了。量子屏障的自检周期马上就要结束。\" 第51章 长安,相遇 瓢泼大雨落在焦黑的的废墟之上。 黑水汇聚成了一条小溪,缓缓流向低洼处,很快形成了一滩黑色的水洼。 一个人正好趴在那个水洼里,看起来像是已经没了呼吸。 过了很久他的手指才慢慢颤动了两下。 雨水冲刷着他的脸,混着血和泥的水流进他的嘴角。 他剧烈的咳嗽了两声,才慢慢动了起来。 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但他还是挣扎着睁开了一条缝。 苏霭慢慢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里,世界只剩下灰与黑。 嘴里尝到了铁锈般的腥味,还有焦土的苦涩。 倒塌的梁柱、扭曲的金属、燃烧后的残骸……还有远处,那具静静躺在雨中的人。 他猛地一颤,彻底清醒过来。 “梅……子……” 嘶哑的声音被雨声吞没。 他想爬过去,可身体像是被碾碎了一般,每动一下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痛。 但他还是咬着牙,一点一点往前挪。 水洼被搅动,黑色的涟漪荡开,映出他破碎的倒影,苍白的脸,血水顺着脸颊往下淌着。 指尖终于触到了那具冰冷的躯体。 他颤抖着将人翻过来,却在看清那张脸的瞬间僵住了。 不是梅子。 是一个陌生的女子,胸口被钢筋贯穿,早已没了气息。 他愣了几秒,慢慢放开了那具尸体。 “不是她,不是她……” 雨水狠狠砸在脸上,磅礴雨雾中,几乎要看不清周围的情况。 他晃晃悠悠站起身,犹豫片刻还是朝着周围喊了起来:“梅子!” “梁宇!” 连喊了两声都没有任何回应,他又换了个方向:“曾宇航!你们在哪?” 忽然,他看到雨雾中似乎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他眯着眼睛,想努力看清楚。 随着人影越来越近,苏霭先一瘸一拐地躲在了废墟后面。 瓢泼大雨中,那道人影渐渐清晰。 一个穿着黑色皮质短外套、红色短发的女生踩着积水走来,靴子踏在废墟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苏霭屏住呼吸,手指下意识地扣紧了身旁半截断裂的钢筋。 女生停在了那具陌生女尸前,低头看着,在原地驻足良久,像是在观察什么一样。 突然。 她转身朝着苏霭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两人离得很近,虽然隔着雨幕,可苏霭还是能看清她漠然的神情。 在苏霭大脑飞速转动,猜测着她的身份的时候,那红发女生忽然动了。 一步一步,朝着苏霭走了过来。 苏霭的指节泛白,钢筋上的锈迹深深嵌入掌心。 红发女生在距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透明的界限。 她走到离苏霭两步远的时候,忽然停住不动了。 苏霭也清楚他已经被发现了,他的手轻轻握住缩小口袋里的青玉拐杖,这是他现在可以唯一自保的武器。 四周只有雨水打在地面上的淅淅沥沥的声音,两人就这么无声对峙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最终还是苏霭先开了口:“你是谁?” 他背靠在废墟掩体后,紧紧盯着对面人的动作。 雨水顺着她的睫毛滴落,她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你好。\"她的声音平直得没有起伏,\"你可以叫我小雅。\" 听到她正常的人类声线,苏霭并没有放松警惕,只是慢慢从废墟后站了起来:“你是什么人?怎么会一个人在这?” 小雅缓缓抬手。 苏霭猛地捏紧了青玉拐杖。 而她只是轻轻将鬓边的碎发别在了耳后:“我也不知道我从哪里来,我只知道我叫小雅,一醒来就在这里了。” 苏霭皱眉打量她,她的衣物看起来都很整洁,没有破损的痕迹,这在现在的世道中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看她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谎。 苏霭保持着安全距离,声音沙哑:“你有没有见过两男一女,都穿着跟我一样的作战服。” 他抬手指着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向她打听其他人的下落。 小雅刚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机械犬的吠叫。 苏霭神情微变,转身就要离开。 按照他们刚才掉下来的位置来看,其他人肯定就在这周围。 小雅看到他的举动,神色一愣,情绪波动变得大了些她朝着苏霭喊道:“你就这么离开了?” 苏霭没回头,应了一句:“你也快走吧,这里不安全。” 已经脚步蹒跚地走了一段距离。 他身上的通讯器不知道摔到哪里去了,连定位仪都丢了,现在真的是孤立无援。 而他身后的小雅,并不想就这么离开,迈开步子跟了上来。 …… 雨水顺着衣领渗进后颈。 梁宇挣扎着睁开了眼睛,裂纹密布的镜片里倒映着灰沉的天空。 “咳……” 他喉咙里涌出铁锈味的血沫,五指在泥水中摸索,终于触到手边的青铜剑。 “曾宇航……” 他试着呼唤,声音却被雨声吞噬。 耳后的模仿器碎片还插在皮肤里,像根拔不出的毒刺。 意识复苏的瞬间,也伴随着剧烈的疼痛。 耳边骤然响起一个人颤抖的声音。 “笨蛋……”曾宇航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在看见梁宇清醒的时候,突然笑出泪来,“我就知道你不会死……你个蠢货干嘛要挡在下面!” 梁宇感觉有什么东西砸在自己脸上, 他转头挪动视线才看见眼睛都哭肿的曾宇航正跪坐在他的身边。 他不知道是雨水还是这人的眼泪。 “……你,你哭什么……你的腿没事吧?”梁宇有些慌张地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曾宇航抬起袖子慌乱地在脸上擦了两下,骂了句脏话:“靠,那是雨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 还是仓皇伸手准备扶他:“你别动,有没有伤到骨头?” 刚才就是怕他有内伤,才没敢扶他起来。 梁宇摇了摇头,正准备说话的时候,突然声声狗吠穿透雨幕传了过来。 他咬牙说道:“追兵来了,先离开这里。” 曾宇航点点头,忙搀住他的胳膊将他扶了起来,一边说道:“苏霭和梅子不知道在哪。” 梁宇皱着眉头,心中不免担忧,但还是说道:“先走。” 两人晃动着慢慢朝着反方向走了过去,突然被一道高墙挡住了脚步。 “怎么办?”曾宇航将他扶在肩头。 第52章 长安,我会疼 梁宇观察片刻:“顺着这道墙走,他们应该就在这后面。” 梁宇和曾宇航沿着高墙艰难前行,雨水在墙面上冲刷出一道道蜿蜒的水痕。 突然,曾宇航的脚步一顿,墙面上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荧光三角标记,正是他们之前约定的暗号。 \"是他们留下的!\"曾宇航压低声音,手指轻抚过那个三角形符号,\"他们一定在墙后。\" 梁宇点点头,正准备开口。 机械犬的吠叫声突然逼近,伴随着金属关节活动的\"咔嗒\"声。 \"小心!\"曾宇航猛地将梁宇推到墙边,自己转身准备肉搏。 三只机械犬从雨幕中扑出,电子眼闪烁着猩红的光。 \"砰!\"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曾宇航睁开眼,看见最前方的机械犬被一柄青玉拐杖贯穿头颅,火花四溅。 苏霭的身影从墙上一跃而下,身后跟着那个红发女生。 \"你们俩还活着!\"苏霭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激动。 可是还没松口气,另外两只机械犬也已经扑了过来。 梁宇猛地向前,将曾宇航扯到身后,青铜剑刃随之穿透了机械犬的脑袋。 这一连解决了两只,曾宇航有些傻眼。 随着一声枪响,最后一只机械犬也倒在了泥地上。 梅子气喘吁吁地冲了过来:“太好了,你们都没事。” 看到她,苏霭狠狠松了口气。 梅子背上还背着一个背包,她看到苏霭的瞬间,立即说道:“星芒合金在我这,你不用担心。” 苏霭呼吸一滞,轻声道谢,又说道:“你的第一要务还是保护好自己。” 梅子摆了摆手,笑着开口:“我从来没觉得自己这样有用过,这可是我们费了好大劲才换来的。” 她说完,才注意到苏霭身后那个红发女生,疑惑道:“……她是?”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去。”苏霭眉头微蹙,他又看向梁宇:“她是我偶然遇到的,要不要带回去,你说了算。” 梁宇撑着青铜剑,他盯着小雅被雨水打湿的侧脸,目光在小雅身上停留了几秒。 雨水中,这个红发少女安静地站着,眼神空洞得像个人偶。 \"带上吧。\"梁宇收起青铜剑,\"但得先搜身。\" 小雅顺从地举起双手。 当梅子检查到她手腕上的金属环时,突然倒吸一口冷气:\"这是……神经链接器?\" 金属环在梅子触碰的瞬间亮起蓝光。 小雅的眼睛突然有了焦距,她盯着梅子轻声说:\"你认识这个?\" \"先离开这里。\"苏霭警惕地环顾四周,\"追兵随时会到。\" 远处传来悬浮车的轰鸣声,机械犬的吠叫此起彼伏,显然追兵已经发现了这里的动静。 “能在现在这种情况孤身活下来,她的能力或许能派上用场。” 梁宇转身时踉跄了一下,曾宇航立刻上前扶住他,嘴里还嘟囔着 “逞强的家伙”。 曾宇航狠狠拍拍手腕上的腕表,全息地图才闪烁着出现在众人面前。 确定了方位,几人随即开始行动。 梅子打头阵,曾宇航扶着受伤的梁宇走在中间,苏霭殿后时始终没放松对小雅的戒备。 可她只是静静跟在曾宇航身后。 他们按照地图指示,顺利进入了通向地下城的通道。 在进入那个破烂电梯的时候,众人才真正放下了心。 曾宇航忽然开口说道:“我在这些地方覆盖了能量屏蔽场,他们是检测不到我们的信号的,但是以防万一,回去以后,我们还是要做全身检查,以免沾上什么危险的东西。” 几句话刚说完,电梯已经晃悠着停了下来。 电梯门开的瞬间,两个身影瞬间窜到了他们面前。 苏霭看着满脸担忧的陆青空,惴惴不安的心才缓缓落了下去。 可看到他满身血迹的陆青空,差点将眉头皱的粘在一起。 二百五的尾巴也晃得快要飞起来。 电梯口除了他们,还有胡青影和毛毛。 陆青空没说话,只是手紧握成拳。 胡青影见状率先说道:“别愣着了,快去悬壶阁。” 毛毛已经蹦蹦跳跳地跑在最前面,她虽然看不见,但对地下城熟门熟路:“悬壶阁的医疗舱已经启动啦!” 孩子的天真活泼暂时将几人之间的阴霾驱散。 陆青空一言不发地跟在苏霭身边。 眼神时不时扫视苏霭一眼,似乎在检查他的伤势。 苏霭低头看着他,轻轻咳嗽一声:“咳,你现在明白我的心情了?” 他的声音很轻,陆青空还是听到了,他猛地抬起头,在苏霭沉静的目光中明白了他的意思。 随后又垂下了脑袋:“这不一样。” 苏霭:“有什么不一样?” 陆青空:“我不会疼。” 苏霭:“但我会。” 陆青空的脚步瞬间顿住,他缓缓抬起头看着苏霭,牙关紧紧咬着。 其他人像是特意给两人留了空间一样,先一步走远了。 片刻后,陆青空忽然笑了,缓步走向苏霭,柔声安慰:“以后不会了。” 悬壶阁的医疗舱泛着柔和的蓝光,苏霭躺在治疗椅上时候,陆青空依旧满脸心疼地站在一边,紧紧盯着他。 当机械臂开始清理梁宇后颈的伤口时,曾宇航突然回头看着陆青空:“你那是什么表情,他是治疗伤口,你怎么跟那等着妻子分娩的丈夫一样。” 听到这话,陆琪没忍住笑了一声,手上力道一重。 曾宇航捂着腿,疼的呲牙咧嘴:“陆姐,您这是在替他报复我么?” 他的腿被激光灼伤了,需要清理掉烧坏的组织。 曾宇航对麻药过敏,只能强忍疼痛。 苏霭身上的伤口不重,只是看起来骇人,他们跳车的时候,离地面已经很近了。 看着医疗舱缓缓合上,苏霭也闭上了眼睛。 陆青空才移开视线,对着曾宇航反唇相讥:“我担心我家亲爱的有什么问题?” 他斜靠在医疗柜上,漫不经心地看着曾宇航:“你这是嫉妒了?怂货。” “嘿。”曾宇航气急,刚要回嘴,却在抬头的时候,猝不及防跟梁宇对上了视线。 那人看着他的表情,与陆青空瞧苏霭的眼神如出一辙。 他的心猛地一跳,陡然红了脸。 第53章 长安,谁家大姑娘红了脸 陆青空瞧着他这模样,不由嗤笑一声,调侃道:“呦,这谁家大姑娘红了脸?” 梁宇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转而替曾宇航解围:“上将,您就别欺负他了。” 陆青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抬手指着自己:“我?欺负他?” “啧。”他又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我看你真是被这大姑娘迷昏头了。” “……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梁宇抿着唇,约莫是有些尴尬。 曾宇航咬着牙,疼地直皱眉,可嘴上还是不饶人:“你,你说的什么屁话,老子可是货真价实的纯爷们!” 梗着脖子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哦?”陆青空一挑眉,这回是真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他一脸高深莫测地瞟了梁宇一眼,又冲曾宇航笑道:“那你敢坦白么?” “我,我,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曾宇航慌乱地躲避着他的视线,低下头没敢再作声。 梁宇茫然地看着两人,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唯有陆琪笑的手上的镊子都快拿不稳了。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胡青影踩着高跟鞋款款而来,嘴角带着温柔笑意。 梅子也跟在她的身后。 曾宇航怕陆青空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再说出些什么,忙开口应道:“没什么,随便聊聊。” 接着又赶紧岔开话题:“青姐,那个‘小雅’究竟是什么来路?” “我正要来跟你说这件事。”她正色道,“苏先生猜得没错,她的确是仿生人。” 梅子点点头,眼神复杂:“她手上的那个手环能直接连接人脑与机械躯体,但副作用极大,会导致记忆混乱和情感缺失……” 她没说完,苏霭的医疗舱忽然闪烁起了绿灯,舱盖也慢慢升了起来。 里面的人也同时坐了起来。 陆青空急忙上前,焦急开口:“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苏霭伸开手,抻着医疗椅慢慢站了起来,一边应道:“没事,好多了,只是小伤。” 陆青空闻言,这才放下心。 陆琪却突然开了口:“你们都还好,伤的重的是梁宇,肋骨都断了三根。” 一听这话,曾宇航差点原地蹦起来,还好陆琪有先见之明,死死摁着他的肩膀。 “你怎么伤这么重都不吭声?” “你是想把自己作死啊?” “你说说你,一到外面就不管不顾了是吧!” 曾宇航这连珠炮一样的质问,让周围人都有些傻眼了。 只有梁宇习以为常一样地低着头,没搭话。 曾宇航看到他这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靠,你就会沉默!” “也不知道现在是攒了几吨金子了。” 他越说越气,脸都憋的通红。 苏霭坐回了一边的椅子上,他总觉得要是他要是曾宇航这样的炮仗脾气,早就被陆青空气死了。 “你先冷静一下。”陆琪抬手揉了揉眉心,“他的肋骨是被砸断的。” “你……”曾宇航刚要出口的被噎在嗓子里。 愣了好半天,才问道:“你……说什么?” 陆青空“好心”解释道:“通俗的讲就是被重物撞击,才导致的肋骨断裂。” 曾宇航的脸色\"唰\"地白了。 他猛地转向梁宇,记忆在脑海中扑腾起来,在他们跳车的瞬间,是梁宇一把将他拉进怀里,用后背硬生生承受了地面的撞击,当时这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你他妈……\"曾宇航的声音突然哽住,手指无意识地揪住自己的衣角,\"当时为什么不说……\" 梁宇终于抬起头,漆黑的眼瞳里漾着曾宇航读不懂的情绪。 他伸手想擦掉对方额角的冷汗,却在半空被狠狠拍开。 \"别碰我!\"曾宇航红着眼眶吼出声,像只炸毛的野兽,\"每次都是这样!上次在飞机上也是,上上次在……\" 他的话戛然而止。 悬壶阁的灯光在梁宇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他的神情有些不知所措。 陆琪看向胡青影,无奈摊开手,用嘴型说道:我说错了? 曾宇航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可梁宇知道,他肯定又红了眼睛。 “城主,我们出去说吧。”苏霭站起身适时开了口。 陆琪将手里的镊子扔在了托盘里,嘱咐了梁宇一句:“你的伤先注意着点,一会儿我回来处理,让曾宇航进医疗舱,修复皮肤。” 梁宇沉默着点了点头,算是对她道了谢。 一行人才慢慢走了出去。 胡青影带他们去了自己的住处。 一个素雅的小院子。 几人在院中的石桌边依次落座,陆琪有些焦急地开口:“你们说的仿生人在哪?” 说着,眼神还在四处张望。 胡青影抬手虚虚指着远处:“在训练室,那里有最强的信号屏蔽系统,以防万一找人看着她。” 苏霭沉思片刻,问道:“她也接受了神经传导?” 梅子点了点头:“她的情况和现在的青空很像,但是她身上的意识传导技术比我们的要先进很多。” “她可以离本体很远,意识也不会中断?”陆青空问道。 听到这话,陆琪瞬间来了兴致,忙说道:“青影快带我见见她。” “等等。”苏霭出声制止,“照你们所说,这个小雅也并非完全的机器人?她也……” 说着,他的视线不由自主望向了陆青空。 在对方安抚性的眼神下,才接着说道:“我们现在见过的具有人类大脑的仿生人已经不是个例了。” “隆裕。” “陆青空。” “还有现在的小雅。” 他说着视线从梅子和陆青空的脸上慢慢划过。 说完,他轻轻呼出口气,似乎是想起什么,声音变得有些艰涩:“现在我们已经得知,我母亲,苏净汶女士是这项研究的参与者。” 陆琪皱起眉头,神色凝重:“你想说什么?” 苏霭:“我的记忆缺失,不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现在有个猜测,ai的意识觉醒会不会与那个突然消失的‘x’军工有关。” 他话语微顿,扫视了一眼众人的神色,才接着说道:“更有甚者,是跟联盟政府有关。” 第54章 长安,虚拟天堂 胡青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杯边缘,青瓷表面映出她凝重的神色:“苏博士的猜测并非没有依据。二十年前‘x’军工突然销声匿迹,所有研究资料不翼而飞,紧接着青空公司崛起。当时就有人怀疑……” 她话音戛然而止,抬头看向苏霭:“青空公司的创始人不明,但是宇航在窃取智人信息的时候,机缘巧合下查到了一个投资人。” “是谁?”问话的是陆青空。 胡青影侧目看向身边的梅子:“隆裕。” !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 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消息。 茶杯从梅子指间滑落,在青石地面上摔得粉碎。 她机械地低头看着四溅的瓷片,仿佛那些碎片拼凑成了某个可怖的真相。 \"不可能...\"梅子的声音颤抖,\"父亲他……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离开过山庄……\" 她知道这样的解释只是徒劳。 但她怎么都不能相信,自己父亲会是推动这场灾祸的幕后黑手。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眼前一阵阵发黑。 苏霭忙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安抚她的情绪:“梅子,冷静,这些都是猜测。” 梅子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在苏霭的轻声宽慰下,慢慢冷静了下来。 只是脸色还是很不好看。 陆青空也皱着眉头:“你带回那个‘小雅’是为了得到什么信息?” 苏霭点了点头:“依现在的情况来看,表面上似乎是ai意识觉醒后自发开始进行的一切改变,可之前发生的一切,应该不是巧合。” 胡青影也同意他的想法:“而且,联盟一直以来的态度,都很奇怪。” “不是我的错觉,联盟的抵抗很消极。” 苏霭一开始就认为联盟的实力不止如此,可为什么现在的情形会变得如此严重。 就像,他们在观望着什么。 听到这里,陆青空的面色也凝重起来。 苏霭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接收到苏霭的视线,陆青空鲜有的沉默了。 他皱着眉头,整理了下措辞,才开口:“我的记忆恢复了一些。” 苏霭眼神微亮:“想起了什么?” 其他几人都紧张起来。 陆青空缓缓摇了摇头:“都是一些零碎的画面,很难拼凑起来,但是我能确定的是,一切的源头,也许跟‘虚拟天堂’有很大的关系。” 陆琪皱眉:“你是说青空公司发布的那个虚拟现实技术?” 陆青空点了点头:“我的意识似乎在那里游荡过很长一段时间。” 胡青影叹了口气:“很多普通人都被这个东西掏空了所有的信用点,甚至沉迷于虚拟世界中,导致了现实中的躯体死亡。” 提到这个,苏霭不免想起了李三,心情也陡然变得有些沉重。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陆青空抬手轻轻捏了捏苏霭的手指安抚他的情绪。 \"等等……\"梅子突然抓住桌沿,神色间浮上一丝恐惧,\"如果虚拟天堂是神经链接技术的应用,那沉迷者岂不是……\" \"活体实验品。\"陆青空的声音冰冷。 陆琪喃喃开口:“他们的情绪、思想、意识都会是那个系统的养料,供它学习,甚至于……衍生出自己的意识。” 她此时才是最为震惊的,只有理解这个像是巨大神经网络一样的虚拟系统的人,才更能体会出这其中令人胆寒的恐怖。 苏霭开口,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他们是在用全人类做实验。” 陆琪不顾形象地抬手搓了两把自己的脸,从震惊中回过神。 她拽着胡青影的手,急切开口道:“我要去会会那个‘小雅’。” 胡青影微微颔首,又对苏霭说道:“今天就先到这,苏博士你们先去休息吧。” “好。” 苏霭站起身,目送两人走远。 梅子也浑浑噩噩的嘟囔了两句什么,也说道:“我饿了,先去吃东西。” 许是注意到苏霭的担忧,她又扯开嘴角笑了笑:“放心,我没事。” 随后,也站起身离开了。 院子里只剩下陆青空和苏霭。 两人沉默了片刻,陆青空忽然开口:“我的脑细胞活性可以支持克隆技术么?” 苏霭一愣,猛地抬眼:“你?” 陆青空不想隐瞒,坦白自己的想法:“我想成为一个人。” 这件事他已经想了很久,只是现在才有勇气说出来。 苏霭咬着嘴唇,沉默良久。 在陆青空焦灼的视线注视下,缓缓开口:“……很难。” 陆青空眼中的数据流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都蓦然黯淡了几分。 苏霭轻声解释道:“提取细胞极有可能会破坏现在的机体平衡,按照机体与大脑的神经交互设计,脑神经只能在机体中存活,离体后几乎瞬间就会死亡。” 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胸口也闷闷地疼。 在想通那件事之后,苏霭又何尝没有想过,让陆青空完整地回来。 可是,出任务的前一天,苏霭与陆琪聊过这件事,在他的研究和陆琪的解释下,他也明白这件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陆青空的手指紧扣着石桌,无意识地在表面划出几道刻痕,眼中的数据流像坠落的星辰般明明灭灭。 苏霭看着他,胸口发闷,不由自主抓住那只手,掌心贴着冰冷的合金,仿佛这样就能触摸到藏在机械深处的灵魂。 \"但还有另一种可能。\"苏霭的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一个梦,\"以我们的技术办不到,可是ai也许可以。\" 他学着陆青空的样子,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那个‘小雅’的意识离体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我们的想象,所以她也许就是一个突破口。” 陆青空忽然勾唇一笑:“原来亲爱的这么在乎我。” 此刻,不管能不能成功,对陆青空来说都不那么重要了。 他欣喜于他在苏霭心中的分量似乎越来越重了。 苏霭没有躲避他的视线,义无反顾地迎了上去。 在不知道下一秒是不是就会消失的现在,他不想再畏首畏尾于直面自己的感情。 他的反应倒是让陆青空有些错愕。 “亲爱的,你这么看着我,会让我很为难啊。”陆青空长叹。 这一秒。 他又无比迫切地希望自己拥有一具完好又健壮的身体。 第55章 长安,心跳 苏霭被对方热切的眼神注视着,后知后觉地不自在起来,垂下了眼眸,睫毛将眼中的情绪覆盖住。 陆青空也揉了揉发热的鼻子,移开了视线。 他不趁机冒两句骚话,苏霭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走吧,先去换身衣服,你得好好休息。”陆青空率先打破了尴尬。 苏霭回过神,轻轻点了点头,站起了身,对陆青空伸出了手。 那人却没接,小小的身体站在石凳上,在苏霭猝不及防中忽然扑进了他的怀里。 苏霭僵直着身体,手还撑在半空,低头看着紧紧扒在他身上的陆青空,无奈叹了口气:“我身上都是血迹,你也不嫌脏。” “我家亲爱的最香了。”陆青空将脑袋埋进苏霭的胸口,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却依旧带着几分轻佻。 苏霭立即朝四周环视一圈,还好这里只有他们两人,这让人牙酸又头皮发麻的话,没让别人听到。 他又顺势将手放了下来,轻轻环住怀里的人,什么上将,这无赖又不着调的样子,怎么看都像个地痞流氓。 在这地下城,灯火昏黄如旧梦,有人醉在温柔乡里,有人困在荆棘丛中。 欢喜的人,连影子都轻盈,仿佛踩着风。 愁苦的人,连呼吸都沉重,像是背着山。 悬壶阁的医疗室,被无边沉默裹住。 梁宇皱着眉头,神色间尽是焦急。 医疗机械臂还在‘没眼色’地晃动着为他治疗伤势。 曾宇航垂着脑袋,胳膊撑在膝盖上,不愿意抬头。 梁宇抬起手,想要触碰曾宇航的发顶,可还是慢慢蜷缩起了手指。 “那个,我错了,以后不会了……”他试探着开口。 曾宇航没应声。 梁宇心中慌乱,可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这句话,就没了下文。 过了半晌,曾宇航才闷声问道:“你哪错了?” “我……”梁宇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哪错了,他觉得保护曾宇航是他心中所想,每次都是自然而然。 “你说我哪错了,我就哪错了。”他回的坚定。 可对面的人听到他这话,都快把牙咬碎了。 曾宇航猛地抬起头,恨铁不成钢似的骂道:“你真的是想气死我吧!” 可梁宇看着他的脸,心中只一个念头,他果然是红了眼睛,像是哭过一样。 曾宇航是真的被气的不轻,胸口剧烈起伏着,一双大眼睛红的像两个樱桃。 梁宇不明白自己又哪里说错了,当时他的战友明明就是这么哄他女朋友的。 那女孩儿听了这话,也很快就笑了。 可他对面的人却似乎是越来越生气了…… 曾宇航看着他茫然地模样,也重重叹了口气,抬手捂着自己的脸,嘟囔道:“我跟一个傻子置什么气……” “宇航,你的腿……先进医疗舱吧。” 梁宇又注视着他,恳切道:“你要是真的生我的气,治疗好伤势,你揍我一顿也行。” 曾宇航透过指缝看着梁宇认真的脸,忽然觉得胸口的闷气被戳出个小窟窿,丝丝缕缕漏的无影无踪。 他放下手,盯着对方脸上的伤口。 喉间突然泛起酸涩,他别过脸去,抓起医疗舱边的消毒棉砸过去:“谁要揍你……傻子。” 棉球擦过梁宇的脸颊,带着酒精的气味。 他伸手接,突然想起战术心理学教过的:当对方表现出愤怒却不远离时,可能是在表达关心。 于是他又往前凑了凑:“那你要什么?能量棒?或者……” 没等曾宇航说话,机械臂又扯着梁宇的衣领将他拽了回来,继续进行治疗。 曾宇航瞪着梁宇不知所措的样子,突然转过身抓起对方的手按在自己后腰:“这里,今天被钢筋划了道口子,你替我上药。” 梁宇的指尖触到布料下湿润的血迹,浑身肌肉瞬间绷紧。 整个人更懵了。 当机械臂自动递来消毒药水,他却挥开,用右手蘸取药液,动作轻柔地像是怕惊动心中那已经悄然变化的东西。 “疼吗?”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 曾宇航咬着牙没吭声,却在梁宇吹开他后颈碎发时,猛地抖了一下。 消毒水的刺痛混着某人呼吸的热气,让他想起悬浮城爆炸时,梁宇将他护在怀里的温度。 “以后别这样了。”曾宇航突然开口,声音闷闷的,“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可是……”他攥紧拳头,“我更想你好好的活着。” 梁宇的手顿在半空,消毒棉上的药水滴落在地,洇出深色的痕迹。 他看着曾宇航微微泛红的眼角,心口慌乱地颤动了一下。 “好。”他听见自己说,“以后……我会小心。” 曾宇航猛地转头,看见梁宇眼中倒映的自己。 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沾着泥点,却在对方瞳孔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突然伸手扯过对方的衣领,却又猛的停住。 梁宇的神情依旧冷静,他看见曾宇航的睫毛上沾着水珠,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他忽然想起陆青空走之前对他说的悄悄:“人类表达情感的方式有千万种,最直接的那种,往往不需要语言。” 他倾身上前,大着胆子抬起手,一把将曾宇航拉进了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开口:“别哭……我没事。” 曾宇航心如擂鼓,一双大眼睛瞪得更大了 ,眼中闪烁的光异常明亮。 在听到梁宇的话音时,眼眶泛酸,憋着嘴差点哭了出来。 但是顾及梁宇的伤势,他忙开口道:“你疯了,你的肋骨还断着呢!” 他刚准备伸手推开梁宇,却见梁宇身后的机械臂一动,又将人拽回了原位。 曾宇航慌慌张张地站起身,丢下一句:“我先去治疗,你也别再乱动了。” 没等梁宇回应,已经迈着瘸腿急急忙忙躺进了医疗舱。 医疗舱的透明罩缓缓闭合,曾宇航透过玻璃望着梁宇。 那人还保持着被机械臂按住的姿势,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极为专注。 医疗喷雾在舱内弥漫开来,曾宇航闭上眼睛。 在这封闭的空间中,他心跳的声音听起来更为明显。 他不住念着:“曾宇航!你有点出息!平心静气,平心静气!” 第56章 长安,碰瓷儿 苏霭这一觉睡的昏天黑地。 他是被梅子吵醒的。 “苏霭!你快醒醒,你们家仿生人出事了!” 原本还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的苏霭,听到这话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 “怎么回事?”他紧张问道。 梅子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支支吾吾道:“这……那个,他出车祸了……” 苏霭愣住,半天才回过神来:“???” 这地下城哪里来的车? “他去了地面?”苏霭疑惑。 梅子跺了下脚:“唉,你自己去看吧,他们现在在广场呢。” 苏霭连外套都来不及穿,趿拉着拖鞋就往外冲。 广场上已经围了一圈人,远远就听见陆青空夸张的哀嚎声:\"哎哟我的机械腿啊……这位大姐您可不能走啊——\" 碍于陆青空的战力,周围的人都只敢小声指指点点。 挤进人群的苏霭看到令人无语的一幕: 陆青空四仰八叉地躺在一辆粉色婴儿车前,婴儿车里的小娃娃正咯咯笑着伸手抓他头发。 旁边站着满脸通红的年轻妈妈,和抱着破旧玩偶,不知所措的毛毛。 年轻妈妈气得发抖:\"你这人怎么这样?明明是你自己突然冲出来倒在我女儿车前!\" 经过那一场擂台赛,现在这地下城可没有人不认识他。 陆青空捂着根本不存在的伤处,义正言辞:\"明明就是你带着婴儿车超速行驶导致事故,你全责!\" 苏霭太阳穴突突直跳,赶紧走了过去。 他蹲下身揪住陆青空衣领,压低声音:\"你发什么疯?\" 陆青空趁机凑到他耳边:\"她刚才抢毛毛的面包,还推搡孩子。\"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我总不能让小姑娘白受委屈。\" 苏霭这才注意到毛毛膝盖上的擦伤。 赶忙走了过去,将小女孩护在怀里。 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对年轻妈妈露出职业性微笑:\"我是医生,需要帮您检查下孩子吗?\" 年轻妈妈顿时慌了:\"不、不用……\" \"要的要的。\"陆青空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凑到婴儿车边逗弄着小宝宝,\"来,叔叔看看有没有被坏妈妈吓到哦~\" 围观人群不明所以。 白马是个爱凑热闹的,拽着戒色和尚挤在人群最前头,挥手跟苏霭打招呼:“呦,小朋友这里是发生了什么?” 苏霭有些头疼地看着他,又将视线落回那名年轻母亲身上:“女士,你有什么要解释的么?” 陆青空斜靠在婴儿车上,满脸得意:“你欺负我个子矮,我家亲爱的来为我做主了。” “我,我没有……”那位年轻的妈妈都快哭了。 她本来只是看毛毛一个人,所以才出此下策,只是没想到现在事情会闹得这么大,早就已经慌了。 她紧紧抓着婴儿车的扶手,身体前倾护着自己的孩子,咬着下唇,犹豫半晌才颤声开口:“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起歹念的。” 她又解释道:“我只是想着她是城主的女儿,所以不会少吃的东西……” 看到她的样子,周围的人也多少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婴儿车中的宝宝在陆青空的逗弄下忽然动了起来,只见宝宝咯咯笑着,手里攥着半块面包。 真相大白。 “城主对我们多好啊,你也不想想是怎么才能活下来的,真是不知廉耻!” “就是,要不是城主救她,她还不知道死在哪个废墟了。” “做人怎么能没良心呢。” 听到这些话,那女子脸色煞白,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 没有理会众人对那女子的谴责,苏霭蹲着身子,轻轻拢着毛毛的肩膀,柔声问道:“毛毛,你愿意原谅她么?” 毛毛紧紧抱着破旧的玩偶皮皮,大眼睛里还噙着泪水。 她的眼睛依旧没有任何神采,他回身抱着苏霭轻轻点了点头。 \"我原谅阿姨……\"她小声说,\"但是面包是我打算给苏哥哥的……\" 苏霭心中一暖,将她抱在怀里站起了身,一边安慰道:“没事的,毛毛的心意,我已经感受到了。”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将心比心,你也是有孩子的。”苏霭沉声开口。 那位年轻母亲重重点了点头,泪眼婆娑地连连道歉:“我真的知道错了。” 白马单手撑着戒色和尚的肩头,微微挑眉:“哎呦,看来不用大师出手了。” 戒色开口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苏施主也是有大爱之人。” 白马抬手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显然是不爱听他这老僧念经。 年轻妈妈推着婴儿车仓皇离开时,没了热闹,周边的人也都散了。 苏霭低下头,瞥了陆青空一眼:\"下次别用这么蠢的方式。\" 陆青空仰起脸,笑得没心没肺的:\"那苏医生教教我,该怎么见义勇为?\" \"至少……\"苏霭顿了顿,\"别碰瓷婴儿车。\" 毛毛突然举起小手晃了晃,笑了起来:\"陆哥哥刚才超帅的!像英雄!\" 陆青空也厚着脸皮接受了她的夸赞:“那当然,要征服你苏哥哥这样的人,那就得是英雄。” 白马皱着眉头白了他一眼:“你,你是我认识的那个1号么?” 陆青空注意到他,猛然变了脸色,毕竟这人可是自己黑历史的见证者。 “你怎么在这?”他语气有些不善。 白马伸手拍了拍身边的戒色:“大师刚才救了一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虫子,我跟他一起来放生。” 苏霭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什么事儿这么热闹?” 曾宇航咬着一支能量棒,吊儿郎当地踱步而来。 苏霭朝着他看了一眼,居然没有梁宇的踪迹。 “呦,梁宇不要你了?”陆青空说话依旧欠揍。 曾宇航面色一僵,狠狠咬了一口能量棒,蹙着眉头:“我是给你们带来好消息的,你这是什么态度。” 苏霭忙伸出一只手按住陆青空,随后问道:“什么好消息?” 曾宇航咧开嘴角笑道:“他的躯体修好了。” 苏霭一愣:“这么快?” “快?”曾宇航看着他,略有些惊讶,“这都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 第57章 长安,天平 苏霭神色间浮上惊讶,他没想到这一觉居然睡了一个星期。 陆青空也正色道:“所以毛毛才要拿东西给你吃。这一个星期都只是靠营养液维持,现在饿了吧?” 他一直不醒的时候,陆青空都以为他是因为脑神经损伤又陷入了昏迷状态。 陆琪检查过后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苏霭没太在意,他对着陆青空摇了摇头:“没什么感觉,可能是因为没消耗什么能量。” 又看向曾宇航:“走。” 他倒是比本人还上心。 三人跟白马两人道了别,又脚步匆匆地朝着悬壶阁赶。 几人在门口碰到了梅子和梁宇,两人似乎也是才到。 陆青空不禁意间瞥见曾宇航看到梁宇的时候,神色明显透着些不自然,还不动声色地往苏霭的身后躲了躲。 他抬手摩挲着下巴,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显然,梁宇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只点头跟苏霭和陆青空打招呼。 “解决了?”梅子好笑地看着陆青空。 苏霭挑眉:“你下次还是把话说清楚些,这种丢脸的事,我一点都不想出面。” 梅子无奈摊手:“这是你家的,我可做不了主。” 陆琪和胡青影早已等着了,只是两人的脸色颇有些凝重。 听到几人的声音,两人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行人都聚在了大厅。 苏霭率先焦急问道:“他的身体已经修复?确定没什么问题?” 陆琪揉了揉额角,面上有着明显的疲态:“确定,我的技术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闻言,苏霭轻轻呼了口气,由衷道谢:“辛苦了,陆小姐。” “你可别误会,我不是为了他才变成这样的,是我一直在研究‘小雅’。”陆琪皱眉道。 苏霭:“她怎么了?” 他恍然觉得这几天他在沉睡的时候,似乎发生了不少的事。 胡青影接道:“你不在的时候,她一直在找你,但好在并没有什么反抗的举动。” 苏霭意外道:“找我?” 她点了点头,又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梅子言简意赅地解释了刚才发生的事。 苏霭瞧着胡青影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 随即开口问道:“是地下城发生了什么事么?” 陆青空斜靠在一边的柱子上,眼神一直在打量着曾宇航。 感受到一道突兀的视线,曾宇航猛地转过身,却又看到那人专注地盯着苏霭。 又狐疑看了一眼,没看出什么不对劲,只得又转了回去。 这时,胡青影才开口:“因为你们之前的行动,地面的警戒增强了,我们的物资来源更难了。” 苏霭:“你们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城里的人?” 曾宇航喊道:“当然没有,不然那城里不早就乱了套了。” 苏霭想起那年轻母亲的举动,低头看了眼怀里的毛毛:“但还是有人泄露了消息。” 他说的笃定,不是猜测。 胡青影从苏霭怀里接过毛毛,又对他笑了笑:“今天还得多谢陆上将为毛毛出头。” 苏霭微愣:“那你该对他说。” 胡青影的视线朝着老神在在的陆青空看过去,又很快转了回来:“我想他更乐意看我同你道谢。” “没错。”陆青空吊儿郎当地吹着口哨,冲胡青影微微颔首。 在这么多人面前调侃两人的关系,苏霭还是有些不自在。 梁宇却忽然转头,在没人注意到的时候看了曾宇航一眼。 苏霭在众人八卦的眼神中,赶紧转移了话题:“是执行任务的小队遇到了麻烦?” 胡青影正色道:“不错,1小队四人,两天前出发,一无所获,还有三人受了伤。” “我们的补给还剩多少?”陆青空忽然问道。 陆琪:“按照最低配置平均分配,最多还可以撑六天。” 陆青空站直了身子,缓缓走到了苏霭身边,眼睛却一直看着胡青影:“城主,地下城该有新的规定了。” 苏霭也同意:“如今的情形,如果想要生存下去,只靠您的善心是没有办法长久的。” 听到两人的话,胡青影秀眉微蹙,她明白两人的意思。 曾宇航却有些纳闷:“现在的情况和制度有什么问题,我们不是一直都生活的好好的?” “今天的骚动已经能很明显的说明情况。”苏霭解释道,“第一,是有人刻意透露了没有获得资源的这一消息。” “第二,”他看着静静窝在胡青影怀里的毛毛,“地下城的‘阶级’太过于分明了。” 曾宇航猛的上前一步,急切开口:“你的意思是有人不服青姐?” “是也不是,如今的世道,居高位不一定是好事。”陆青空抱着手臂,“而且,小曾同学,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俗语‘斗米恩升米仇’。” 听到他的话,所有人都沉默了。 苏霭转身坐在了大厅的藤椅上:“所以,城主,您要考虑,当下要不要打破这个随时都可能崩塌的秩序。” “……可是,那些老弱妇孺,他们的能力有限,并不适合出任务……”胡青影从未如此游移不定过,以前也许是她想的太过简单了。 陆青空沉声开口:“我的建议是,重新启用信用点。” 此话一出,连陆琪都皱起了眉头。 曾宇航瞪着他:“你疯了?那我们跟那些智人的做法有什么不一样?” 陆青空:“当然不一样,这是最公平的办法,解决他们心中的‘不平衡’。” 曾宇航辩解道:“什么不平衡?大家都……” “你的想法不代表所有人,”陆青空打断他,“你愿意无私奉献,不代表其他人会这么想。” 他伸出右手握成拳头放在胸前:“地下城的行动队要经历死亡的代价才能带回物资,”他又将另一只手放在同一平面上,“而另外的人却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被分配同样的物资。” 他的右手随着话音慢慢落下:“这个天平久而久之总会倾斜。” “而作为这个天平的中心支撑,”他的视线落在胡青影身上,“以现在的趋势发展下去……只有一种结局……” 苏霭接道:“被压垮,或被摧毁。” 第58章 长安,不明信号 胡青影抱紧怀中的毛毛,小女孩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脖颈,像是某种无声的依赖。 大厅里安静得能听见通风管道的嗡鸣,她望着陆青空的蓝色眼眸,她一直都在践行丈夫的嘱托:“要让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希望。” “重新启用信用点......”她喃喃重复,指尖摩挲着毛毛的发顶,“但那些失去劳动能力的人怎么办?婴儿、老人、重伤员......难道要看着他们因为挣不到信用点饿死?” 苏霭从藤椅上起身:“可以设置特殊信用点补贴,由行动队自愿捐赠部分所得。而且......” 他微顿,还是开了口:“你没有理由为别人的生命负责。” 曾宇航刚要反驳,梁宇突然按住他的肩膀,说出出乎意料的话:“我支持信用点制度。上次执行任务时,我亲眼看见新加入的队员因为物资分配不均,在关键时刻故意拖延救援。” 他顿了顿,看向胡青影,“师母,如果想要将地下城好好运行下去,不能只靠仁慈。” 陆琪突然嗤笑一声,将手中的扳手重重砸在操作台上:“你们真是说了我一直以来最想说的话。” 她一直都觉得在末世之下,最没必要的行为就是关心别人的死活。 这一下惊的毛毛颤抖了一下。 胡青影轻轻拍着毛毛的后背,目光扫过众人:“你们说的对……”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没想到我们最先面对的不是外忧,而是内患。” 苏霭叹了口气:“强硬的规则不只是能约束自己,反而是保护自己。” 曾宇航也许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观点冲击到了,气冲冲地走到了角落里不再说话。 梁宇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跟过去,有些事情,他早晚都得面对和接受。 “剩下的事情,就是看你们如何决定了。”苏霭转而看向陆琪,“陆小姐,还得麻烦你……” 陆琪打了个响指:“我明白,跟我来吧,陆上将。” 悬壶阁的中央控制室,陆琪的手指在全息控制台上舞动,淡蓝色的数据流在她指尖缠绕。 随着最后一道指令输入,陆青空寄居在小型机械体中的意识数据开始如溪流般汇入悬浮在医疗舱中的仿生人体。 \"神经接驳完成度87%……\"陆琪盯着进度条,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青空,如果感到任何不适立即喊停。\" 苏霭紧张地攥着手,站在一旁。 好在一切都很顺利,数据传输的进度条一直在缓缓前进。 其他人都是各怀心思地分散在各处。 唯有梅子和二百五窝在角落里观察着其他人,不时评头论足一番。 “不好了!” 突然门外一声惊慌的喊叫打破了寂静。 “你们先守好这里,我去看看。”胡青影将毛毛托付给了梁宇,急忙走了出去。 “怎么回事?”胡青影看着门外的行动队员,冷声询问。 那人大喘着气,慌张开口:“青姐,行动组的人和城里的人在训练室打起来了!” 胡青影脸色骤变,踩着高跟鞋疾步往冲突地点赶去。 地下城的训练室里回荡着此起彼伏的叫骂声,混着能量武器充能时的嗡鸣。 胡青影眉头一跳,转过拐角,她看见数十人扭打在一起,行动组成员举着脉冲枪维持警戒,人群中几个孕妇和老人被推搡得东倒西歪,尖锐的哭喊声刺破空气。 “都住手!”胡青影跃上高处的金属平台,随手甩出一枚银针扎在了一个要动手的行动组成员身上,那人瞬间定在了原地。 人群动作一滞,她看见行动组的队长脸上挂彩,而对面举着生锈铁棍的男人正是前日刚被带进地下城的流民。 “青姐,他们说我们私吞物资!”队长抹了把嘴角的血,“有人造谣说行动组每次都藏起一半补给!” 被称作“老周”的流民突然嘶吼着举起铁棍:“我们全家三天没吃饭了!凭什么你们吃得满嘴流油!” 他身后几个衣衫褴褛的人跟着躁动,人群中突然飞出半块发霉的面包,正中行动组队员的额头。 冲突一触即发之际,胡青影的银针精准扎在老周的手腕,老周疼地一皱眉,她俯身盯着对方通红的眼睛:“你女儿是不是叫落落?昨天我亲手给她送过营养液。” 老周的动作僵住,胡青影的声音却冷得像冰:“现在,告诉我,谁在背后煽动?” “没……没人,”老周被她冷冷的视线注视着,结结巴巴开口,“是,是我们看不惯他们,明明大家都是地下城的,凭什么他们能有吃的!” 可他说着说着突然理直气壮起来。 队长吴方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老周骂道:“你们在说什么?现在本来就不好获得物资,而且那些物资本来就是我们用命换来的,凭什么还得受你们指指点点?!” 胡青影回头看向他,目光冰冷:“你们确实拿了多于他们的物资?” 被她的视线一扫,吴方心中咯噔一声,缓缓开口:“青,青姐,那都是我们应得的……” 他身后的另一个队员也跟着开口辩解:“对啊,本来就是我们用命换来的!有什么不行!” 只这一句,就足以让胡青影震惊,这下真的是叫苏霭他们说对了。 原来这表面的和平这么容易就被打破了。 还未等她开口,她腕上的玉镯忽然闪烁起来。 她轻敲玉镯,曾宇航的脸从空中跳了出来,语气焦急地开口:“青姐,我们捕获了一段特殊的信号。” 胡青影瞳孔骤缩,顾不上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扬声追问:“信号内容?” 曾宇航的虚拟投影在玉镯的光晕中扭曲,他将全息屏幕转向镜头,密密麻麻的代码瀑布般倾泻而下,其中一行猩红的字刺得人眼睛生疼。 【东京区最高议会已沦陷,智人接管政权】 曾宇航随即继续说道:“青姐,这是警戒信号,联盟东京区已经沦陷了……” 画面一转,陆青空已经坐了起来,苏霭站在他的身边,其他人的脸色都是如出一辙的凝重。 这是他们首次得到联盟一个区域的整体沦陷,这就说明,东京区的人类政权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力量。 第59章 长安,动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胡青影愣住。 可周围的喧闹却并未停歇。 训练室分成了两个阵营,队员们满脸怒气但还是强忍住没有动手。 吴方咬着牙与老周对峙,双手攥成拳头,颈侧青筋爆起,牙齿咬的咯吱响。 胡青影忽然从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无力感。 “青姐,你怎么了?” 曾宇航的呼唤将她从这莫名的情绪中拉了出来。 胡青影还未开口,门口突然冲进来一个人影。 “青姐!”梅子跑的气喘吁吁。 她神情焦急,还带着几分担忧。 越过人群看到站在台上的胡青影,确认了她没有什么危险才稍微放下了心。 又一把扔开了面前挡路的人,冲着胡青影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胡青影有些意外。 通讯那头的苏霭也看到了梅子,轻皱起了眉头。 梅子费劲地从激烈争吵的人群中挤了过来。 门外还有不少人,也跟着涌了进来。 “青姐,你没事吧?”梅子跃上演讲台,又拉着胡青影仔仔细细打量了好半天。 “我没事。”胡青影任由她拽着自己的手,又低声说道,“现在这里不安全,你先离开。” 梅子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不走,就是担心你才来的。” 看到眼前的情况,她心中很是愤怒。 “妈的,你们要是有什么不服的,大可以自己去搜寻物资。”吴方身边的队员指着老周的鼻子大骂。 老周一把挥开他的手:“我们难道不想么?像我们这样的老弱病残,一出去都难活下来,还提什么搜寻物资?” 梅子冷冷开口:“原来你们也知道。” 画面一闪,胡青影忽然切断了通讯。 曾宇航的拳头重重砸在控制台上,震得全息投影一阵晃动:\"这群白眼狼!上周我们才从机械犬嘴里救下他们!\" 他赶忙打开了训练室的监控画面,一边恼怒的碎碎念:“干他奶奶个熊,我真想顺着通讯画面去揍这群白眼狼。” 梁宇按住他的肩膀,目光却紧盯着打开的监控画面。 苏霭和陆青空站静静在他们身后,只淡然看着,没有什么表示。 陆青空忽然身体前倾,将胸膛靠在苏霭肩膀上,又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问道:“亲爱的,不帮忙么?” 苏霭摇了摇头:“我们是外人,这件事,最好不要插手。” 他的目光巡视一圈,训练室里穿着作战服的队员一派几乎都围在胡青影身边,看似是在保护,不如说是隐隐透着威胁。 而那些平日里弱不禁风的老人、孕妇此刻都群情激奋,将队员们团团围住。 空气突然凝固。 老周身旁的孕妇突然踉跄着撞向行动队员,“他们打人!” 尖锐的哭喊撕破寂静,人群如沸腾的岩浆轰然炸裂。 老周突然抓起地上的铁棍,狠狠砸向最近的货架。 玻璃瓶炸裂的脆响像按下某个开关,人群瞬间沸腾起来。 \"抢了粮仓!\"有人嘶吼着。 \"跟他们拼了!\"队员们纷纷亮出武器。 胡青影却站在原地没动,只是将梅子拉在了身后。 梅子抬眼注视着她的背影,这位向来雷厉风行的城主,此刻竟缓缓闭上了眼睛。 \"青姐?\"梅子拽了拽她的衣袖。 胡青影的睫毛轻轻颤动,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让他们打。\" 曾宇航猛地站起来:\"什么情况?青姐怎么不阻止?!\" 画面中,老周的铁棍已经砸在某个队员肩头,鲜血顿时染红制服。 而吴方掏出的脉冲枪被几个老人死死按住,能量束在天花板上烧出焦黑的洞。 脉冲枪的蓝光与自制武器的寒光交错,吴方的拳头擦着老周的太阳穴砸在金属立柱上,将金属柱子都打出了一个浅浅的凹痕。 胡青影站在高台纹丝不动,双手垂在身侧有些微微的颤抖。 悬壶阁中的陆青空忽然开口:“当羊群开始互相啃食,牧羊人要做的不是分开獠牙,而是让它们看见真正的狼群。” 看着愈加混乱的场面,曾宇航再也忍不了了,转身就要朝着门外走:“我要去保护青姐。” “青姐!”随着梅子的一声惊呼,曾宇航猛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画面。 胡青影的脸上一道血红色的划痕正渗出血珠。 她俏丽的面庞上满是不可置信。 一个看起来不过十来岁的小女孩正狠狠盯着她,像是一只凶猛的小兽,她手里还捏着一块碎玻璃片。 其他人都忙于应对自己的战斗,丝毫没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梅子愤怒喊道:“你找死!” 手一挥,一把匕首瞬间朝着小女孩飞了过去。 胡青影慌乱地抬手,一枚银针瞬间从指尖飞了出去,将飞刀打偏了半寸,擦着小女孩的脸钉在了她身后的柱子上。 那女孩也被吓得跌坐在了地上,双眼失神。 胡青影沉声开口:“梅子,冷静点。” “可是……”梅子担忧开口,却被她挥手打断。 胡青影抬手用手指轻轻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迹,看着指尖的血迹,再抬头时,嘴角却带着淡淡的笑意。 她忽然后退了一步,轻抚旗袍,端庄坐在了台上的教官椅上,从桌子里摸出了一支香烟。 “啪嗒”一声,一豆火苗从火机中冒了出来,那被夹在修长手指间的香烟被点燃,冒出了丝丝缕缕的烟雾。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慢慢升腾起的烟雾,梅子原本惴惴不安的心却忽然沉静了下来。 悬壶阁红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久未出声的陆琪忽然开了口:“看来,她已经做好了决定。”她半倚着墙面,语气淡然。 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胡青影忽然抬起了手。 她手上的镯子忽然亮起了淡绿色的光芒,训练室的墙壁翻转,几架特殊武器显露出来。 胡青影轻吐烟圈,看着烟雾在激烈的打斗中扭曲消散,指尖夹着的香烟明明灭灭。 她慢条斯理地掸了掸旗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手指优雅地按向座椅扶手的暗纹。 淡绿色光芒顺着镯子攀爬上墙面,训练室的大门轰然关闭,金属地板突然震颤,墙面如活物般翻涌重组。 原本堆放器械的货架沉入地底,取而代之的是全息投影投射出的虚拟战场。 破碎的城市废墟瞬间将整个空间笼罩,机械犬群泛着猩红电子眼,正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 第60章 长安,还有谁要反对? “都给我停下。”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香烟被随意地夹在指间,她优雅起身,烟雾在训练室惨白的灯光下氤氲开来,“看看你们的脚下,这是行动组传回的实时战场画面。” 她夹着香烟的手轻挥,墙面投影切换成血肉模糊的尸体与扭曲的机械残骸,“这些死去的人里,有联盟士兵,也有你们的邻居。” 老周举着铁棍的手微微颤抖,吴方攥着脉冲枪的指节发白。 胡青影踩着高跟鞋向前走了两步:“诸位。欢迎参加地下城第一次民主表决。” 她冷眼看着台下的人群,语调清冷:“地下城,将重新启用信用点制度。” 此话一出,静默的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哗然。 老周率先喊道:“凭什么?我们都已经很惨了,为什么还要用这样不公平的制度来剥削我们!” 吴方看了他一眼,也要开口。 胡青影却突然指尖轻点,掸了掸烟灰,全息投影中的机械犬突然发出刺耳的吠叫。 靠的最近的一个人突然惊恐后退。 “是他啊,这么快腿伤就好了?”看着画面的陆青空忽然挑眉。 那人正是之前找苏霭麻烦的徐东。 苏霭侧目淡淡瞥了他一眼:“果然是你干的。” 陆青空又将脑袋靠在他颈侧蹭了蹭:“有人欺负你可不行。” 苏霭没应声,视线又转回了画面上。 现在,所有人都置身于废墟中,被机械犬层层围住,一个个都面露恐惧,不敢再言。 胡青影又坐回了椅子上,只是在台下人的眼中,她正坐在一只凶狠呲牙的机械犬背上。 她冷眼扫视台下,缓缓开口:“开始实景战斗模式,活下来的才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说着,她的指尖轻轻一弹,烟灰飘落。 机械犬的电子眼骤然亮起猩红,金属利爪在地面刮擦出刺耳声响。 \"第一关,生存测试。\"她双腿交叠,旗袍开叉若隐若现修长双腿,\"计时五分钟。\" 惨叫声响起。 一只机械犬咬住一个老人的小腿,鲜血喷溅在周围人的脸上。 老周的铁棍\"咣当\"落地,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货架。 \"这不是全息投影吗?\"有人颤抖着问。 胡青影轻笑,从机械犬背上从容起身。 抬脚间,高跟鞋的鞋跟精准刺入一只扑来的机械犬眼眶:\"现在觉得真实了吗?\" 梅子喃喃开口:\"青姐!这些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胡青影甩开烧焦的烟蒂,\"做出了选择,总要承受相应的代价。\" 吴方终于反应过来,举起脉冲枪疯狂扫射。 能量束在机械犬群中炸开,却引来更多嗜血的咆哮。 \"第二关,团队协作。\"胡青影不知何时已退到安全区,手指轻点玉镯。 地面突然裂开,将人群分割成数个战圈:\"活下来的人,可以获得……\" 她故意拖长音调,看着老周拼命护住一个吓呆的少女,正是他口中\"重病\"的女儿。 \"获得医疗舱使用权。\"胡青影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以及双倍信用点。\" 悬壶阁里,陆青空突然笑出声:\"没想到城主倒是个有血性的女子。\" 苏霭注视着画面中胡青影:“能将地下城维护半年,就足以证明她的能力。” 训练室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 当最后一只机械犬在众人合力下倒地时,胡青影轻轻鼓掌。 \"恭喜。\"她走向满身血污的幸存者们,\"你们证明了团结的价值。\" 高跟鞋停在老周面前,\"现在,还有人要反对信用点制度吗?\" 回应她的,只有劫后余生的抽泣声。 胡青影转身时,她身后突然有人扑了上来。 梅子、画面外的梁宇几人都同时捏了把汗。 “青姐!小心!” 梅子刚要冲上去,却见胡青影单手将魁梧的吴方甩向地面,高跟鞋狠狠踩住他的脉冲枪,动作利落得如同只是撕碎一张纸。 胡青影俯身时,盘起的长发散落几缕,垂在旗袍镂空的锁骨处,她却对着挣扎的吴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你的枪口应该对准哪里,需要我教你吗?” 其他人却并没有被吓住。 训练室的温度骤然下降,曾宇航看着监控画面中,胡青影赤手空拳接住流民挥来的铁棍,反手将其抵在对方咽喉,发丝凌乱却身姿依旧优雅:“从现在起,这里没有行动组,没有流民,只有人类。” 她猛地转身,抬脚将一个扑上来的人踹翻在地,“看来你们还有力气,那就继续,如果撑不过去,就别浪费地下城的空气!” 说着,在训练室中众人惊恐的眼神中,抬手打了个响指,虚空中又瞬间显现出穿着黑色战甲的机器战士。 废墟的地面之上,几乎被鲜血染红。 人的哀嚎声和武器发动爆炸声瞬间将空间点燃。 而胡青影却只将梅子护在身后,冷眼旁观。 曾宇航突然吞了口口水,缓缓转头看向陆琪:“老陆……训练室的这东西是你装的吧……” 陆琪昂起下巴,笑的坦然:“没错。” 她看着画面,不住点头,镜片后的眼睛似乎都发着光:“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梁宇:“他们……真的死了么?” 现在画面中的情景对比战场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然他也不耻于那些人的做法,但是这样大规模的“屠杀”…… 陆青空直起身,将胳膊搭在苏霭肩膀上,一脸无所谓:“这样既可以筛选出精英,也可以减少地下城的人口负担,一举两得有什么不好的?” 苏霭皱眉,猛地给了他一拐子:“你要是嘴痒,就去借二百五的磨牙棒。” 梁宇一愣,他当然知道陆青空只是嘴上说说,但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陆青空讨好地捏了捏苏霭的手指,接着说道:“现在该担心的是‘外面’。” 眼看地下城的事情已经初步解决,那条不明信号却依旧像是魔咒一样,萦绕在众人的心头。 “联盟东、西两区,其中长安区是东区代表,处于最重要的战略地位,暂时还没有更坏的消息传出来。”陆青空正色,“而我们的死对头,东京区已经沦陷,唇亡齿寒,我们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苏霭也微微颔首:“根据我们之前的推测,现在不能将所有的希望放在联盟的拯救上。” 曾宇航也明白他们的意思:“所以……我们要自救。” 第61章 长安,这你都能忍 在他们几句话的功夫,监控画面中的情景已经恢复了训练室的模样。 除了梅子和胡青影两人悠闲地站在台上,剩下的人都模样凄惨地趴着,跪着,蜷缩在角落。 两个孕妇都脸色煞白地蹲在柱子后面,全然没了之前的义愤填膺地模样。 训练室里一时间只有粗重的喘气声和压抑的啜泣声。 看到眼前的情景,梅子微微愣了一下,才如释重负地开口:“……青姐,你骗人,这明明还是假的。” 虽然那些人的模样确实凄惨了些,可是并没有实际的伤亡,之前那些人只是昏了过去。 胡青影向前走了两步:“我只是想让他们清楚,自己现在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随后,她抬高声音,对着众人说道:“现在还有谁有意见?” 两边的代表人物,吴方和老周都面如死灰,眼神呆滞地看着地面,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胡青影高跟鞋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训练室里格外刺耳。 她缓步走到老周面前,俯身捡起那根已经变形的铁棍。 \"现在明白了?\"她将铁棍轻轻放在老周颤抖的手中,\"外面的世界,比这残酷百倍。\" 吴方突然抬头,眼中布满血丝:\"我们早就知道,所以我们想要合理的物资分配也无可厚非。\" \"你们认为自己能得到这些靠的是自己么?\"胡青影转身走向控制台,旗袍下摆扫过地上散落的武器,她将一把脉冲枪踢到吴方手边,\"行动组每次出任务,都需要大量的武器装备,你觉得这些是靠你们自己能获得的么?\" 吴方语塞,这些武器和装备都是陆琪和曾宇航制作的,材料也是胡青影她们前期冒着生命危险才争取来的,他们现在所享受的也的确是“巨人肩膀”上的资源。 胡青影没再说什么,她按下控制键,训练室的大门缓缓开启。 门外,还有许多人围着,瞧见里面的景象都是吓得倒吸一口凉气,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从明天开始,信用点制度正式实行。\"她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温和,\"愿意加入行动队的,可以领取双倍基础信用点。\" 角落里,一个瘦弱的少年突然举手:\"我……我愿意加入。\" 胡青影微微颔首,又正色道:“如果有想要离开地下城的,要接受记忆删减,我会让人送你们离开。” “我……我不走。”吴方率先哑着嗓音开口。 “我也不走。”他身边的队员接着附和。 “不走!” 一时间,整个训练室又响起此起彼伏的人声。 胡青影缓缓抬手,所有人又都安静下来看向她。 “好。”她朝着下方扫视一圈,声音冷了下来,“若是以后有人再起这样的事,那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众人又忙不迭应和着。 胡青影抬手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散了吧。” 无人敢再逗留,互相搀扶着冲出了训练室。 曾宇航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喃喃道:“青姐真的太帅了啊!” 梁宇怀里的毛毛突然骄傲开口:“妈妈最厉害了。” 苏霭难得笑了一下,又问道:“毛毛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曾宇航的脸色一僵,没应声。 还是陆琪开口解释道:“是被激光伤到的。” 梁宇轻轻抚摸着毛毛的小脑袋,语气中有些感伤:“当时是为了保护宇航,才被智人的激光扫到了眼睛。” 听到别人在谈论她,毛毛又弯起嘴角笑了起来:“我也很厉害的,我都没有哭。” 曾宇航别开视线,偷偷吸了吸鼻子。 “小曾哥哥不会又哭鼻子了吧。”毛毛朝着虚空中挥了挥手,“毛毛没事的,有这么多人照顾我呢。” “我才没有。”曾宇航努力扯起笑意,虽然他知道毛毛看不见。 苏霭转头看向毛毛,想起小女孩为自己留的面包,眼中透出一丝不忍。 陆琪看出了苏霭的想法,接着说道:“她的视神经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 “我有办法。”苏霭忽然开口。 曾宇航猛的回身看向他:“什么办法?!” 胡青影和梅子也从门外走了进来:“什么办法?”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苏霭 :“切除坏死的神经,利用微生物材料重塑神经。” 这是他所研究的技术,也只有他能做。 听到这个,梅子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苏霭略带歉意的看着她:“脑神经比较复杂,我还没有成功过。但是视神经我有把握。” 梅子也没失望,毕竟现在她还能好好的活着,就已经是好事了,完全痊愈,对她来说也只是一种不怎么重要的奢望。 苏霭又接着说道:“但是现在,我们的条件有限,这样的手术是没办法展开的。” 曾宇航咬牙说道:“说来说去,都是因为智人把控了所有的资源,难道我们就这样干等着么?” 陆青空忽然问道:“那个‘小雅’有什么异常?” 曾宇航:“我在她身上装了一道锁,可以屏蔽她的位置信号,别人找不到她。” 他一顿,看向苏霭:“但是,有一个异常点,她似乎对你非常在意。” 苏霭蹙眉:“她有说什么么?” 陆琪摇了摇头:“我最近一直在研究她,她什么话都不说,只问‘带我来的那个黑头发青年在哪’。” 苏霭猜测道:“也许只是因为她第一个见到的活人是我?” 陆青空否定了他的想法:“根据我的分析,并不是,我能感觉到她的想法跟我是一样的。” 梅子瞪大了眼睛,惊讶道:“她也喜欢苏霭?” “咳咳……”苏霭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曾宇航也看向陆青空,戏谑道:“这你都能忍?” “那也没有你能忍。”陆青空斜睨他一眼,又看向梅子,“她要是这种想法,我早就把她拆了。” 苏霭盯着他:“你就别卖关子了。” 陆青空摊手:“我无辜啊,是他们一直打断我。” 在苏霭冰冷的视线中,陆青空忙解释道:“倒不如说,是一种隐藏的执着。” 第62章 长安,想要个名分 陆青空将胳膊搭在了苏霭肩头,蓝光在他眼底流转:“仿生人的核心算法里,情感模块是被严格限制的。 就像我的意识虽然保留了人类记忆,但那些‘喜欢’‘愤怒’的情绪本质上是神经突触的电信号模拟。” 他调出小雅的神经链接器数据模型,虚拟屏幕上,齿轮状的代码如蛇般扭动,“所以她对苏霭的执着,要么源于和我类似的、搭载人类大脑神经的特殊构造,要么……” 胡青影若有所思地抚摸着下巴:\"也就是说,小雅对苏霭的执着,要么源于她体内的人类神经组织。\" \"要么就是有人给她植入了特定指令。\"陆琪接过话头,有些激动地直起身子。 苏霭思考片刻:“我去会会她。” 他又看向胡青影:“你们现在应该有很多事要忙,她就交给我吧。” 说着他伸手拉着陆青空的衣袖,将他的胳膊从自己的肩头拽了下来,但没松开手,带着人向外走。 胡青影淡笑着点头应了。 梁宇忽然朝着他们的背影喊道:“陆上将……” 陆青空没回头,冲他挥了挥手:“我们俩也加入行动队。” 听到他的话,梁宇才松了口气。 曾宇航不满道:“这是什么意思?” 胡青影叹了口气:“当然是因为,他不希望他们两个离开。” 在曾宇航疑惑的视线中,她又接着说道:“好了,接下来还得麻烦小曾你将地下城的新规定制作成电子公告,还有重启信用点系统,我们有的忙了。” 她又拍了拍梁宇的肩膀:“你负责登记新的行动队名录。” 两人听了吩咐,一起应道:“明白。” 看起来,所有的麻烦都告一段落。 陆青空被苏霭拽着,亦步亦趋跟着,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很是乖巧的模样。 “你,你觉得小雅会不会是我认识的人?”苏霭犹豫开口。 他的记忆缺失,让他不能确定这些出现在他身边的人,到底是不是跟他有渊源。 就像陆青空,他完全忘记了他们的曾经。 这对记得的人又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陆青空听着他不确定的语气,低低笑了起来:“亲爱的,万一,她也是你曾经喜欢的人可怎么办?” 苏霭忽然停下脚步,眯起眼睛,注视着身边的人:“不是该问我怎么办,是该问,你怎么办。” 他抬手,食指戳上陆青空的胸膛,一字一句道:“还是说,陆上将要让出这个位置?” 陆青空眼底蓝光骤然暴涨,泛起一圈圈涟漪,他猛地扣住苏霭的手腕,将人抵在金属墙壁上,温热的呼吸拂过苏霭耳畔,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想都别想。”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就算她真的是你过去认识的人,现在能站在你身边的也只有我。” 苏霭被他突如其来的压迫感逼得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冷的金属墙壁。 陆青空顺势将另一只手撑在他耳侧,形成一个禁锢的姿势。 苏霭被他突然的动作弄得有些慌乱,却仍强撑着挑眉:“这么霸道?” “对,就是这么霸道。”陆青空低头轻吻苏霭的唇角,轻轻碾磨,“好不容易才重新抓住你……” 他的声音渐渐放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我绝对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 苏霭心里一颤,单手环住陆青空的腰,下巴靠在他的肩侧。 记忆缺失带来的不安与迷茫,在这一刻被怀中的温度驱散了些许。 \"亲爱的,\"陆青空用鼻尖轻蹭苏霭的耳垂,\"你打算什么时候,给人家一个名分?\"他的手指还在轻轻摩挲着苏霭的腕骨,\"这样才能安心一点……\" \"陆青空!\"走廊尽头突然传来曾宇航的喊声,\"老陆让我告诉你......呃......\" 两人同时转头,看见曾宇航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手里还举着通讯器。 梁宇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一把捂住他的眼睛:\"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陆青空慢条斯理地直起身,顺手帮苏霭整理了下衣领:\"说正事。\" 苏霭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梁宇轻咳一声,才开口:“陆博士说叫你们小心那个小雅,她似乎能读懂人的内心想法。” 陆青空无所谓道:“这不过是微表情分析,有什么可担心的。” 苏霭淡淡瞥了他一眼:“要是真的这么简单,陆琪也不会专门来提醒。” 曾宇航也嗤笑一声:“看来有人是被恋爱冲昏头脑了~” 陆青空危险地眯起眼睛,朝着曾宇航走了过去:\"小曾同学,看来上次的演练导致你脑充血太严重了啊。\" 曾宇航立刻躲到梁宇身后:\"梁子救我!\" 梁宇无奈地摇头,却还是下意识护住了他:\"陆上将,小雅确实有问题。陆博士发现她能在不接触的情况下,读取到他人的表层思维。\" 苏霭闻言皱眉:\"这已经超出普通仿生人的能力范畴了。\" 陆青空:\"走吧,去见识见识,这个比我还厉害的仿生人。\" 梁宇也同他们道别:“陆上将,苏博士,我们还有事,你们小心。” 曾宇航也从他身后挪了出来,递给苏霭一个通讯器:“陆青空已经与我们建立了联系网络,这个是给你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招呼我们。” 苏霭接过通讯器:“多谢。” 两人刚踏进拘束室,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泛着光芒的眼睛。 小雅被困在一张特殊的椅子上,挺直了脊背坐着。 逆着光的身影让苏霭一瞬间有些晃神,那个身影很熟悉。 \"终于见面了。\"小雅歪着头,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我等你好久了呢~\" 苏霭回神,打量她片刻才开口:“你认识我?” 小雅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倒是比苏霭初见她的时候要生动许多。 她似乎是在斟酌自己的说辞,良久才接着说道:“不认识。” 陆青空自进门后一直在观察这个仿生人,他忽然看向苏霭,神情间少有的浮上一丝犹豫。 第63章 长安,合作愉快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惊疑。 苏霭踌躇片刻,还是接着问面前那个坐的端正的年轻女子:“你……” “我确实不认识你们。” 他还没说完,就被小雅打断。 陆青空:“之前……” “我并没有任何醒来前的记忆数据,所以无法回答你们的问题。” 这下,两人才算是信了,她真的可以读懂他们的想法。 他们也不再问话了,两人双手环胸,保持着同样的观察表情,站在小雅对面,就这么盯着她。 静默良久,小雅突然开口,她的视线一直落在苏霭的脸上:“只是我总觉得你很熟悉。” “所以你才会跟着我?”苏霭放下手,站直了身子。 小雅垂下眼眸:“我是在十五天前十二小时五分苏醒,醒来时就在悬浮城中,我的脑海里有这个城市中所有的细节。” 陆青空看着她板正的身姿:“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即使现在被困,她依旧冷静地像是在与两人话家常。 “因为我觉得我不属于那里。”小雅抬起头,望着他。 她眼中暗红色的数据流同她的发色一样耀眼。 苏霭无端端觉得,他似乎读懂了她眼中带着悲凉的情绪。 连他忽然都像是沉浸在这情绪中,心底没来由的生出难过来。 “不要被她影响。”陆青空察觉到他不对劲,一把抓住他的手,手中的温热瞬间驱散了他这莫名的情绪。 苏霭手抖了一下,长出一口气:“我没事。” 陆青空的手指紧了紧,指腹传来的温度让苏霭彻底回过神来。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沁出一层冷汗。 \"她的情绪会传染。\"陆青空压低声音,目光警惕地盯着小雅,\"这不像普通的数据读取能力。\" 小雅静静地注视着他们交握的手,暗红的数据流在她眼底缓缓旋转。 她忽然歪了歪头,这个略带稚气的动作让她看起来鲜活了几分。 \"你们在害怕我。\"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困惑,\"但我不会伤害你们。\" 苏霭注意到她说这句话时,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像是某种程序运行时的延迟反应。 这个细节让他心头一紧,她似乎正在学习如何更像一个\"人\"。 \"既然如此,\"陆青空突然松开苏霭的手,向前迈了一步,\"你能告诉我们,雅典娜量子基站的核心控制室该怎么进去。\" 小雅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数据流的速度明显加快。 她眉头微蹙:\"你们想要破坏量子基站?\" “你不是已经读出来了我们的想法?”陆青空挑眉看着她。 苏霭也走到了他的身边:“现在这个世界只有两个派别,智人、人类。” “你说自己不属于悬浮城……”他略微一顿,观察着小雅的表情。 她的神色间也有些迷茫。 苏霭又接着开口:“那么就只剩下一种选择。” “不。”小雅忽然笑了笑,“我可以处于两方的边界。” 陆青空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手指微动,粒子光刃瞬间出现在手中,苏霭却抬手拦住了他,目光始终没离开小雅的脸。 \"边界?\"苏霭向前一步,\"你是说中立?还是......\" \"悬浮城建立在旧城废墟之上,就像意识建立在潜意识之上。\"小雅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 可却在对面的两人心中激起千层浪。 “……雅典娜基站并不在悬浮城。”苏霭喃喃开口。 “走!”苏霭神色一变,“快去找曾宇航!” 陆青空忙伸手抓住他的手:“先别慌,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就说明我们还是安全的。” 陆青空又问道:“你没办法确定自己的身份,但是据你所说,你的身份一定不只是单单一个仿生人而已。” 他伸出两根手指:“现在给你两个选择,报废或者选择帮助我们。” 小雅眼中的数据流突然静止了一瞬,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近乎人类的自嘲笑容。 \"……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她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像是在压抑什么痛苦。 苏霭冷静下来,淡淡开口:“确实没有。” “好,我答应你们。”小雅勾唇一笑,微微侧着头看着面前的两人,突然变得极其坦然。 陆青空闻言,将一份电子协议传输给了小雅:“这是仿生人契约协定程序,一旦签署,若是违规将会启动抹杀程序。” “我同意。”随着小雅的话音落下,契约瞬间融入进了她的系统程序中。 苏霭走上前,没有任何犹豫地按下了解开束缚的按钮。 小雅手腕上和脚腕上的按钮瞬间收起,她缓缓站起身,对苏霭伸出手:“合作愉快。” 陆青空站在原地没动,可身体却一直紧绷,随时准备战斗。 苏霭也缓缓抬手,在指尖接触到小雅手指的瞬间,他的眼前骤然闪过无数碎片般的画面。 一个实验室,冰冷的机械臂,穿着白大褂的背影…… 雨夜,城市的霓虹灯在雨水中扭曲变形…… 还有……他自己的脸,但视角很奇怪,像是从某个俯视的角度…… \"这些是……\"苏霭猛地收回手,呼吸急促,“什么?” 陆青空连忙上前,单手扶住他的胳膊。 小雅也猛地向后退了一步,面露惶恐,冷静了片刻才说道:“也许是……你们所说的记忆?” 苏霭愣住,他现在可以确定,他与这个小雅,一定认识,并且关系匪浅。 陆青空低声问道:“没事吧?发生了什么?” 苏霭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的他的胳膊:“别担心,……我现在有点混乱……你等我整理好思绪。” 他又看向小雅:“你现在可以自由行动,但是,还请你遵守约定,不能做出任何损害地下城利益的事。” “当然。”她温柔笑着,“我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我认为,我是一个遵守约定的人。” 看着她嘴角扬起的笑意,苏霭却心中震颤。 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身边陆青空的衣袖,似乎是想抓住一点依靠。 第64章 长安,队长 陆青空察觉到苏霭指尖的颤抖,他不动声色地将苏霭护在身后,目光如鹰隼般盯着小雅:“既然合作,那就先解释一下,你读取记忆的能力为什么会触发苏博士的记忆碎片?” 小雅歪着头,暗红色数据流在瞳孔中翻涌,像是在进行高速运算。 片刻后,她抬起手腕,金属环投射出一幅全息影像,无数神经元状的代码在虚空中交织,最终汇聚成一个意识模型。 “我的神经链接器采用了‘量子纠缠记忆共振’技术,”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隐隐带着一丝兴奋,“当接触到同源意识波时,就会引发记忆共鸣。” 苏霭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手指也骤然收紧。 他想起母亲实验室里那些笔记,那些关于“人类意识数字化”的疯狂设想。 “你是说……你的意识本源,和我有关?” 小雅还未回答,苏霭兜里的通讯器突然尖锐响起。 在按下接通键的瞬间,曾宇航的全息投影蓦然出现在三人面前:“苏霭,你们聊的怎么样了?” 陆青空抢过苏霭手里的通讯器:“谁准你这么没大没小的?” “我……”曾宇航咬着牙,意外地没呛声,“我只是想问问陆上将,您愿不愿意做行动队的队长。” 闻言,陆青空视线一转,落在小雅身上,心中有了计较。 他回道:“我有个主意。” 曾宇航有些发懵,他总觉得陆青空这表情看着就没憋什么好屁。 果然,下一秒那人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我有个人选,小雅。” “你疯了?!她可是仿生人!”曾宇航大喊一声,眼睛瞪得更大了。 陆青空挑眉:“小曾同学,你对仿生人有偏见?” 曾宇航的全息投影剧烈晃动,仿佛气得要从通讯器里跳出来:“可她刚被解除束缚!谁知道她会不会突然反水?!” 陆青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比任何人都了解悬浮城的防御系统,包括那些连我们都不知道的暗门。\" 小雅的数据流突然紊乱了一瞬,显然对这个提议感到意外。 她下意识看向苏霭,像是在寻求某种确认。 苏霭深吸一口气:\"青空说得对。如果我们真的要摧毁雅典娜基站,就需要她的帮助。\" 曾宇航的全息影像来回踱步,一脸担忧与不解:\"你们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仿生人加入行动队?万一她……\" \"我已经签署了仿生人契约。\"小雅平静地打断他,抬起手腕展示契约印记,\"违反协议会立即触发自毁程序。\" 监控室内突然陷入诡异的沉默。 曾宇航的投影停在半空,表情阴晴不定。 梁宇的声音也从旁边传了出来:“陆上将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宇航你就接受他的提议吧。” 通讯画面中,曾宇航转头朝着身侧瞪了一眼,不满的嘟囔道:“你就是他的死忠粉,他说什么你都信,他叫你上天你去不去。” “……我们现在上天很容易的。”梁宇说的犹豫,但还是不怕死地说出口了。 \"好。\"曾宇航脸色瞬间黑了,终于咬牙切齿地点头,\"但我会全程监控她的每一个数据波动。\" 通讯瞬间断了。 陆青空满意地收起通讯器,转向小雅:\"那么,第一个问题,雅典娜量子基站的具体位置。\" 现在的形势严峻,他们要自救,就必须要把握时机,尽快行动。 想要获得成功,第一步必然是要打击到智人的痛处。 之前的想法都是猜测,现在需要得到确定的信息。 可小雅却意外地回道:“抱歉,这个问题,我也无法回答出具体答案。” 三人静默一瞬,苏霭顺手拿过陆青空手中的通讯器,又拨了回去,但是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通。 他抬头看了眼陆青空:“被你弄坏了?” 陆青空失笑,他家亲爱的总在有些事情上傻的可爱:“我想,是通讯器那头的主人暂时没时间接。” 苏霭想起刚才曾宇航怒气冲冲地模样,也明白了些什么。 随即,收起了通讯器:“接下来的事,还得等地下城的秩序恢复后才能继续进行。” 他又对小雅说道:“这期间,麻烦你将悬浮城中所有的布防标注成地图。” 小雅眼中的数据流微微闪烁:\"已完成。\" 她指尖轻点,空气中立刻展开一幅全息投影,悬浮城的立体结构图清晰呈现,数百个红点标注着武装守卫的位置。 陆青空吹了个口哨:\"连通风管道的巡逻间隔都标出来了,真方便。\" 苏霭却盯着地图上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有个闪烁的蓝点。 \"这是什么?\"他指向那个位置。 \"数据异常点。\"小雅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我的系统无法识别这个地方……就像记忆里的盲区。\" 三人同时陷入沉默。 这个未知区域恰好位于悬浮城量子基站的正下方。 \"有意思。\"陆青空眯起眼睛,\"看来我们的行动计划要调整了。\" 苏霭却皱起了眉头,他之前的猜测似乎有了依据。 他问陆青空:“你还记得代号11的那个秘密研究室么?” “当然。”那可是他们命运转折的地方。 苏霭接着分析:“按理说智人应该将自己重要的布局全部都建设在悬浮城,可为什么他却将那个研究室建在地下?” 陆青空瞥了一眼小雅:“刚才小雅的话几乎已经是在提醒我们了。” 苏霭点了点头:“我之前一直以为悬浮城的那个基站就是‘雅典娜’。” “又或者说,雅典娜有个共生系统。” 正说话间,苏霭手中的通讯器又响了起来。 接通的瞬间,曾宇航一张大红脸瞬间跳在了半空:“咳咳,怎么了?你们改主意了?” 陆青空没应声,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 苏霭倒是没发现什么异常,正正经经说道:“宇航,你现在能不能进行地上信号探测?” “做什么?”曾宇航茫然开口,“整个地下城都被特殊信号墙保护,如果贸然向外探测,可能会被智人捕捉到我们的信号。” 他说完,又急切问道:“你们是不是在小雅那里得到了什么信息?” 苏霭摇了摇头:“不,只是有一些关于量子基站的猜测。” 第65章 长安,探测 曾宇航的全息影像突然凑近,眼睛瞪得溜圆:\"等等,你们该不会怀疑雅典娜基站不在悬浮城吧?\" 陆青空打了个响指:\"聪明。\" \"这不可能!\"曾宇航下意识反驳,\"所有情报都显示……\" \"所有情报都是智人想让我们看到的。\"苏霭轻声打断,指尖划过小雅投射的地图,\"就像这个盲区,连小雅的系统都无法识别。\" 通讯器那头传来急促的键盘敲击声。 片刻后,曾宇航的声音变得凝重:\"我现在在地下城上方开一个信号口,最多30秒,可以探测方圆40公里的区域……等等,这是什么?\" 曾宇航的全息画面突然切换成一组波形图,其中一段频率呈现诡异的锯齿状。 梁宇的声音从背景里传来:\"这个信号特征……像是量子隧穿效应。\" 陆青空和苏霭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想到了那个地下研究室。 \"我需要实地探查。\"苏霭果断道,\"宇航,把坐标发给我。\" \"太危险了!\"曾宇航急得跳脚,\"那里可是代号11的老巢!\" 陆青空已经检查起武器:\"所以才更要去。\" 小雅突然插入对话:\"我可以带你们去。\" 曾宇航急得直跺脚:\"喂!你们听我说话没有,地下城的事情还没完全平息……\" “梁宇,立刻召集人手。”陆青空吩咐了一声,通讯再次被干脆利落地切断。 苏霭望着黑下去的屏幕,突然轻笑出声:\"你别总是这样欺负他。\" \"年轻人需要历练。\"陆青空耸耸肩,转向小雅,\"准备。\" 小雅点点头:\"随时待命。\" 打定了主意,三人立即朝着地下城主控室赶过去。 “苏博士,我得到了消息,你们决定去代号11的研究室?”三人到的时候,胡青影已在门口等着。 一看到三人过来,她立即迈步迎了过来。 精致的妆容也盖不住她面上的疲惫。 “是,我们有个猜测。”苏霭停下脚步,站在她的对面,“刚才宇航探测过这周围只有那里有能量波动。” “我们怀疑雅典娜基站并不在悬浮城。” 闻言,胡青影也露出一丝惊讶之色,随即问道:“有几成把握?” 陆青空淡然开口:“两成。” “那你们还去?疯了不成?”曾宇航几乎是从门里冲了出来。 梁宇从另外一个方向赶来,身后还跟着三个人。 苏霭一打眼,有些惊讶,居然都是熟人。 白马嘴角挂着吊儿郎当的笑意,冲苏霭招了招手:“小朋友~” 他身后落后两步跟着的是戒色和尚。 而落在最后的居然是,徐东。 梁宇快走两步到了陆青空面前,端正地敬了个军礼:“报告!队员到齐。” 陆青空点了点头:“好。” 徐东缩着脖子躲在最后,眼神闪烁不定。他搓着手指,声音细如蚊呐:\"我、我就是来送装备的......\" 白马一把将他拽到前面,笑嘻嘻道:\"徐,别这么见外嘛!\" 徐东踉跄一步,差点撞上苏霭。 他猛地抬头,对上苏霭平静的目光,又迅速低下头,结结巴巴道:\"苏、苏博士......之前的事......\" 苏霭淡淡打断:\"过去的事不必再提。\" 陆青空冷眼旁观,手指在手臂上轻轻敲击:\"徐东,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 徐东额头渗出冷汗,连连摆手:\"不、不敢!我这次真的只是想帮忙......\" 戒色和尚突然开口:\"阿弥陀佛,徐施主近日行善积德,应当可信。\" 曾宇航狐疑地盯着徐东:\"你该不会是被代号11收买了吧?\" \"我没有!\"徐东激动地抬头,又迅速蔫了下去,\"我......我只是想活下去......\" 小雅突然出声:\"他的心跳和微表情显示,没有说谎。\" 胡青影揉了揉太阳穴:\"时间紧迫,既然人都到齐了,就准备出发吧。\" 曾宇航狠狠咬了一口能量棒:“真是拿你们没办法。” “作战服和武器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们进去拿吧。”说着,又朝着控制室指了一下。 陆青空挑眉,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笑道:\"小曾同学还是很有用的。\" 曾宇航不满地白了他一眼,又瞥向他身后的苏霭:“不然呢?就穿着拖鞋出任务?” 苏霭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塑胶拖鞋,难得露出一丝窘迫。 陆青空已经大笑着揽过他的肩膀:\"我家苏博士穿拖鞋也能拯救世界。\" 曾宇航翻了个白眼,转身带路:\"跟我来,装备都在里面。\" 一行人进入控制室侧边的装备间。 曾宇航输入密码,金属柜门滑开,露出整齐排列的作战服和武器。 \"最新型号的纳米纤维防护服,\"曾宇航骄傲地介绍,\"能抵挡80%的能量武器攻击。\" 白马吹了个口哨,伸手去摸:\"好东西啊!\" \"啪!\"曾宇航拍开他的手:\"别乱碰!每人一套,按尺码拿。\" 徐东畏畏缩缩地站在最后,小声问:\"我、我也有吗?\" 曾宇航不耐烦地扔给他一套:\"废话,不然让你裸奔去送死?\" 戒色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曾施主口业太重。\" 苏霭拿起防护服,突然发现内衬上绣着一个小小的\"s\",正是他名字的首字母。 他惊讶地看向曾宇航。 曾宇航假装没看见,忙着给其他人分发装备,耳尖却泛起了红色。 梁宇站在他身边,压低声音:\"这是宇航熬了三个通宵,亲手改的尺寸,为你们量身定制的。\" 苏霭心头一暖,轻声道:\"谢谢。\" 陆青空拿着作战服,也不由挑起眉梢。 曾宇航背对着他们,声音闷闷的:\"……谁要你谢。赶紧换衣服,时间不多了。\" 十分钟后,全副武装的小队集结完毕。 小雅扫描着每个人的装备状态,突然停在徐东面前:\"你的防护服能量装置未激活。\" 徐东手忙脚乱地摸索着胸前的装置:\"怎、怎么激活?\" 曾宇航忍无可忍地冲过来:\"按这里!你是猪吗?!\" 陆青空检查完武器,看向胡青影:\"地下城就交给你了。\" 胡青影郑重点头:\"放心。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苏霭:“梅子和二百五还请你照顾了。” 胡青影淡淡一笑:“见外了。” 再次踏进那个破旧电梯的时候,苏霭心中突然泛起些激动感。 他侧目看向身侧站着的小雅,恍惚间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 实验室中永远冷静睿智的女子,在面对苏霭时候又有些调皮地孩子气。 第66章 长安,章鱼 “怎么了?”陆青空轻轻抓住他的手,手指还在他的手背上蹭了蹭。 电梯发出沉闷的轰鸣,开始缓缓上升。 苏霭抬头对上陆青空眼底流转的蓝光,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心中的悸动渐渐平复。 电梯缆绳的吱呀声中,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没事,只是…… 突然想起一些碎片。” 他的目光掠过小雅安静的侧脸,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陆青空的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掌心,眼中泛起柔和的光晕:“别怕,我在。”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像是要将所有不安都挡在光晕之外,“这一切早晚都会结束的。” 苏霭心中一颤,记忆中那个被星空笼罩的夜晚突然清晰起来。 那时的陆青空还穿着笔挺的军装,肩章上的将星与头顶的银河交相辉映,他指着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语带雀跃地说着什么。 小雅站在角落,暗红色的数据流在瞳孔中静静流淌。 她忽然开口:\"你刚才想到了自己母亲?\" 苏霭一怔:\"是。\"他知道小雅可以读取他的意识,也没隐瞒。 \"你的脑电波出现了特定频率的波动,\"小雅的声音依然平静,\"与你回忆母亲时的特征吻合。\" 电梯里的空气突然凝固。 徐东缩在角落,突然小声嘀咕:\"这......这也太可怕了……\" 白马笑嘻嘻地搭上徐东的肩膀:\"老徐,你该不会是心里有鬼吧?\" \"我没有!\"徐东慌忙摆手,差点打到戒色和尚的光头。 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徐施主莫慌。\" 电梯突然剧烈震动,所有人都踉跄了一下。 陆青空一把将苏霭护在怀里,另一只手已经拔出粒子光刃。 “大惊小怪什么,只是电梯正常反应。”曾宇航斜斜靠在电梯箱壁上,嘴里还叼着一根能量棒,看着惊慌的众人,一脸的鄙视。 如果忽略梁宇护在他颈侧的手的话,他确实可以算的上冷静。 说话间,电梯门已经缓缓打开了。 整个空间只有电梯里那一点昏暗的光线透了出去,照亮了面前不过两三步的距离。 “我先去探查。”小雅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主动开口。 小雅的身影很快被黑暗吞噬,只有她眼中偶尔闪过的暗红色数据流像萤火虫般在远处明灭。 苏霭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脉冲枪,电梯井里潮湿的霉味混合着某种刺鼻的化学药剂气味,让人不是很舒服。 \"有情况。\"通讯器里突然传来小雅平静的声音,\"前方五十米处发现能量波动,频率与研究所主控系统吻合。\" 陆青空立刻站直了身体,肩线绷紧:\"准备战斗。\"他低声命令,粒子光刃在他手中发出幽蓝的光芒。 白马吹了声口哨,从靴筒里抽出两把蝴蝶刀,刀锋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银亮的弧线:\"终于有点乐子了,多好的小说素材啊。\" \"乐子?\"徐东缩在戒色和尚身后,声音发颤,\"……我看你是疯了。\" 苏霭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的紧张突然缓和了几分,深吸一口气,迈出电梯。 靴底踩在地面上发出黏腻的回响,像是踏在了某种生物的皮肤上。 随着他的移动,墙壁上的应急灯一盏接一盏亮起,延伸向黑暗深处。 灯光下,这个地下通道的墙壁上布满了干涸的血迹和抓痕。 某些抓痕明显不属于人类,太深,太宽,像是野兽发狂抓挠出来的。 \"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苏霭喃喃自语。 陆青空落后他两步,与白马并排站着,低声问道:“《机甲禁恋》的结局什么时候出?” “嗯?”白马被他这突然地问题问的有些发懵,“还,还没想好。” 他又接着回道:“现在主角才确定关系,后续还有很多情节呢。” 陆青空轻轻咳嗽一声:“都确定关系了,怎么还不结束?” “那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和公主不也是结婚就结局了。” 白马撇撇嘴,蝴蝶刀在指间转了个漂亮的刀花:\"但现实生活哪有那么简单?确定关系才是麻烦的开始。\" 陆青空挑眉,不悦道:\"所以你打算写他们分手?\" \"喂喂,你这人怎么这么悲观?\"白马夸张地捂住胸口,\"我可是个浪漫主义者!\" 戒色和尚突然插话:\"阿弥陀佛,情爱皆是虚妄,不如……\" \"不如先把眼前这鬼地方调查清楚。\"曾宇航不耐烦地打断,能量棒的包装纸在他指间捏得咔咔作响,\"你们当是来郊游的?\" 梁宇无声地看了曾宇航一眼,后者撇撇嘴,把包装纸塞回了口袋。 苏霭走在前头,一直在静静听着他们的对话。 《机甲禁恋》是他唯一追过的连载小说,当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喜欢,见到陆青空后,才后知后觉。 他喜欢的是模糊记忆中的那个人影。 小雅的声音透过耳边的联络器传进了众人耳中:“你们即将接近生物反应区域。”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白马,你的''好素材''可能要来了。\"陆青空又快走两步,赶到苏霭身边。 \"求之不得。\"白马咧嘴一笑,眼中却没了先前的戏谑。 通道在前方拐了个直角弯。 转过弯的瞬间,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 一个巨大的透明培养舱横亘在通道中央,几乎堵住了整个去路。 舱体内漂浮着某种难以名状的生物,像是人类与深海鱼类的畸形结合体,皮肤上布满了发光的生物荧光斑点。 而小雅就站在培养舱的左边,极为镇定。 \"这……这东西还活着吗?\"徐东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像是回应他的问题,那个生物突然睁开了眼睛,六只,排列成两排,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乳白色。 \"后退!\"陆青空厉声喝道。 但为时已晚。 培养舱的玻璃突然爆裂,营养液如洪水般倾泻而出。 那个生物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窜出,直奔最前面的苏霭。 苏霭本能地扣动扳机,脉冲枪红色光柱瞬间击穿了他的一只触手,让它的动作减缓了片刻。 陆青空急忙将苏霭拽到了身后。 那怪物与他们相对站着,借着黯淡的灯光,众人这才看清它的全貌。 像是一只巨型章鱼,可它的触手却是人类的手臂,密密麻麻的生长在它的丑陋的脑袋周围,还在不停地晃动着。 手臂上的手指还在不停地开合,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 “呕——”徐东猛地转身,撑着墙壁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第67章 长安,忘川 怪物的触手在地面拖行,发出令人牙酸的黏腻声响。那些人类手臂上的手指不断抓挠着地面,在金属地板上留下一道道白色刮痕。 \"分散站位!\"陆青空低喝一声。 白马一个侧滚翻避开了横扫而来的触手,蝴蝶刀精准刺入其中一条手臂的肘关节。 刀刃割开惨白的皮肤,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断面处露出的是密密麻麻的金属纤维。 \"妈的,是机械混合体!\"白马咒骂着抽回刀,刀锋上沾着荧光绿色的黏液。 怪物被激怒了,六只乳白的眼睛同时转向白马。 三条触手如鞭子般抽来,速度快得几乎产生残影。 \"砰!\" 怪物踉跄后退,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梁宇长腿一扫将怪物踹了出去,手中青铜剑已经将怪物的两条手臂斩落。 \"漂亮!\"曾宇航吹了声口哨,同时举起了自己的武器。 陆青空没有动作,静静观察着它,一边指挥着梁宇和曾宇航攻击。 白马两股战战,手臂搭在戒色和尚的肩头,声音颤抖着开口:“差点就交代了……” 而小雅一直都置身事外站在碎裂的培养舱边看着他们动作。 “喂,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快来帮忙!”曾宇航的脉冲枪都要射冒烟了,冲着陆青空大喊道。 怪物的身上虽然伤痕累累,不大的空间里到处都是腐臭的液体味道,可它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越挫越勇。 久未出声的苏霭忽然喊道:“攻击那些荧光斑点!” 陆青空闻言,立即冲了上去。 梁宇也闻声而动,青铜剑划出一道凌厉的剑式。 青蓝交织的能量束贯穿了怪物的身体。 怪物的身体也跟着剧烈抖动了一下。 曾宇航大喘着气,惊喜道:“有用!” 众人都发了狠,举起武器一起攻向“大章鱼”。 它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然后像漏气的气球一样瘫软在地,荧光斑点一个接一个熄灭。 \"呼……总算解决了。\"白马走过去拔回自己的刀,悄悄在戒色和尚的僧衣上擦了擦。 小雅蹲在怪物尸体旁,手指轻触那些正在消退的荧光斑点。 \"基因剪接技术,\"她平静地说,\"非常粗糙的手法,像是匆忙拼凑的。\" 苏霭皱眉:\"你是说,这是人为制造的?\" \"不止如此。\"陆青空走到培养舱的控制面板前,抹去上面的黏液,\"这个舱体是被远程激活的。有人知道我们来了。\" 一阵寒意掠过众人脊背。 曾宇航啐了一口:\"我就知道这任务太顺利了肯定有诈。\" \"继续前进。\"苏霭重新给脉冲枪充能,\"既然有人欢迎我们,总不能辜负这番好意。\" 通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上面用红色油漆涂着一个巨大的警告符号。 门边的生物识别装置显然已经失效,面板被暴力拆解,露出里面纠缠的线路。 \"看来之前有人急着进去。\"梁宇检查着损坏的装置,声音依然平静。 小雅将手指插入线路中,眼中的数据流加速流动:\"我可以尝试绕过安全协议,但需要时间。\" \"那就抓紧。\"陆青空站在警戒位置,\"尽快通过这里。\" 在小雅破解协议的间隙,陆青空忽然问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除了能听到数据密码流动的电子音,什么都没听到,毕竟他们的感官可比不上一个高智能仿生人。 陆青空看向苏霭:“好像是……水声……” 他话音未落,门也同时开了。 可门后的景象却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 一条宽阔的地下河呈现在众人面前,而河道两旁还点着一盏盏明黄色的灯笼。 那些灯笼并非电子设备,而是真正的纸质灯笼,烛火在玻璃罩内摇曳,投下飘忽不定的光影。 \"这地方......\"白马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怎么还有人点蜡烛?\" 灯笼沿着河岸蜿蜒排列,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 苏霭率先踏进了门内,众人一个个接着走了进来。 木质平台在众人脚下发出吱呀轻响,灯笼的光晕在水面上碎成金箔。 苏霭的目光被船头雕刻的莲花吸引,这里竟然被人这样细心地装点。 莲花纹路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每一片花瓣都雕刻得栩栩如生。 苏霭的手指轻轻抚过那细腻的木质纹理,确实是真实的触感。 \"大家小心,这不是全息投影。\"他低声道。 陆青空立即警觉地环顾四周:\"有人来了。\"他紧紧盯着水面上忽然荡开的波纹。 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那声音顺着河道飘来,在空旷的地下空间里回荡,莫名透着几分诡异。 曾宇航的脉冲枪立即对准了声源方向:\"装神弄鬼!\" \"等等。\"戒色和尚突然按住他的枪管,\"这铃声......是梵音引路铃。\" 仿佛印证他的话一般,河面突然泛起粼粼波光。 一盏盏莲花灯从上游缓缓漂来,每盏灯芯都跳动着幽蓝的火焰。 白马倒吸一口凉气:\"这、这该不会是......\" \"往生灯。\"戒色和尚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有人在超度亡魂。\" 就在这时,最前面的莲花灯突然剧烈晃动起来。 幽蓝火焰\"噗\"地窜高,在水面投下扭曲的影子。 众人这才看清,每盏灯下的水里,都漂浮着一具苍白的尸体! 徐东吓得躲在了戒色身后,紧紧闭着眼睛,嘴里不住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曾宇航一头雾水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他这个新时代的青年,完全没接触过这种灵异的东西。 连苏霭都有些发懵:“……这是?” 戒色和尚突然开口:“我们祖先的传说中,有一条河可连通人界与冥府。” 梁宇接道:“忘川河。” 第68章 长安,生死抉择 戒色和尚沉重地点了点头,他双手合十置于胸前显得极为虔诚:\"可是……如今这些事何人所为?\" 河水突然翻涌,那些苍白的尸体竟缓缓睁开了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色。 \"后退!\"陆青空厉声喝道,同时举起了能量武器。 曾宇航的脉冲枪已经对准了最近的一具浮尸:\"管他什么忘川河,先打爆再说!\" \"别开枪……\"戒色和尚急忙阻拦。 话未说完,曾宇航的脉冲光束已经穿透了水面。 被击中的浮尸瞬间化作一团闪光,像是不稳定地画面一样,消失在众人眼前。 河面顿时沸腾起来,所有莲花灯同时熄灭。 黑暗如潮水般吞噬了众人,只剩下零星几盏岸边的灯笼还在挣扎着发光。 \"你这个白痴!\"白马骂道,手中的蝴蝶刀在微弱光线下泛着寒光。 梁宇瞬间闪身挡在曾宇航面前:“冷静点。” 可水中的尸体开始蠕动,它们以诡异的姿态爬上岸,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腐烂的脸上。 最前排的尸体突然张开嘴,发出非人的嘶吼。 梁宇的青铜剑划出一道青光,将最先扑来的三具浮尸拦腰斩断。 但那些断肢落地的瞬间就化为了光点,又重新凝聚成形。 \"物理攻击无效!\"陆青空迅速分析着战况,\"小雅,扫描它们的能量构成!\" 小雅眼中数据流狂闪:\"检测到特殊能量体,他们有特殊系统控制,需要……\" 她的话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铃音打断。 这次的铃声比之前更加清晰,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在铃声响起的时候,那些挣扎着从水中爬出来的“尸体”忽然定在了原地。 一叶扁舟从黑暗中慢慢晃悠了过来,上面还有一道纤细的身影。 那是个穿着青绿色古式长袍的女子,手中提着一盏青灯,腰间系着一串铜铃。 她的面容在灯光下模糊不清,但每一步都让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生人勿近黄泉路。\"女子的声音空灵得不似人类,\"为何惊扰往生者?\" 苏霭上前一步:\"我们无意冒犯,只是路过这里。\" 女子缓缓抬头,青灯照亮了她苍白的脸,她的眼睛竟然是全黑的,没有一丝眼白。 \"路过?\"她发出诡异的轻笑,\"这条路只通向一个地方……你们确定要走吗?\" 苏霭冷静回道:“自然。” “我,我们真要去啊……”徐东窝在人群后头哆哆嗦嗦发问。 陆青空冷冷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开口:“如果你不想去,现在就可以离开。” 他随手向后一指:“门就在那。” 白马用手摩挲着下巴,好奇地打量着那个神秘女子。 梁宇和曾宇航一直保持着警惕,现在的情况真的是匪夷所思。 “大师啊,这女人是人是鬼啊?”徐东害怕陆青空,只能窝在戒色和尚身边。 戒色和尚对现在的情况也拿不准主意,只能轻声念了句佛语。 徐东又颤抖着指向河面:\"你们看……\" 河水不知何时变成了暗红色,在仅存的几盏灯笼照耀下,犹如流动的血液。 那女子得了苏霭的回应,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各位……请吧。” 她那没有眼白的视线扫了众人一眼,徐东被她的视线看的直发抖。 “走。”苏霭的视线落在河边的船上。 船很小,只够两个人站立。 七人分三路,踏上了船,小雅挤在了苏蔼与陆青空之间。 自他们踏上船后,那船就开始自己动了起来,跟着那神秘女子的船顺流而动。 船缓缓驶入幽暗的河道,四周的灯笼一盏接一盏亮起,在血色的水面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女子的船始终领先他们三丈远,铃铛声有节奏地回荡在寂静的空间里。 船的四周依旧飘着莲花灯,周围依旧漂浮着那一具具骇人的浮尸。 在他们经过的时候,浮尸的眼睛也跟着转动起来。 其他人倒是淡定,徐东紧紧趴在戒色和尚背上,连头都不敢抬。 \"这船……没有动力系统。\"小雅低声说道,她的指尖轻轻触碰船身,\"却在以恒定速度移动。\" 陆青空眯起眼睛:\"不是科技手段。\" 他转向戒色和尚,\"你之前说的忘川河传说,具体是什么?\" 戒色还未开口,前方的女子的船毫无征兆地静止在水面中央,铃铛声戛然而止。 \"到了。\"女子幽幽道。 众人这才发现,河道在前方分成了三条支流。 每条支流上方都悬浮着一块青铜匾额,分别刻着\"生\"、\"死\"、\"谜\"三个古朴的大字。 女子转过身,黑漆漆的眼睛直视众人:\"选一条路吧。选生者回,选死者往,选谜者……\" 她的嘴角突然裂开一个诡异的弧度,一直延伸到耳根:\"永世徘徊。\" 徐东吓得一屁股坐在船板上:\"我、我们选生路!当然是生路!\" \"等等。\"苏霭按住躁动的徐东,\"事情没那么简单。\" 说着,他又看向徐东身前的戒色和尚:“大师,您来决定。” 戒色和尚垂眸凝视着血色河水,佛珠在指尖拨弄出沙沙轻响。 他忽然抬头,目光依次扫过三块匾额:“生门虽存,却如囚笼。 死门虽险,或藏生机。 谜门莫测,方见本心。” 他的视线落在苏霭身上,“苏博士既以我为问,贫僧便斗胆一言……选‘谜’。” 曾宇航皱眉:“和尚,你有几成把握?” “一成都无。” 戒色指向 “谜” 字匾额,铜铃无风轻晃,“佛语有云,忘川之河,本是心障。若畏死求生,反被困于‘生’的执念。唯有破谜寻真,方能超脱困局。” 他转头看向苏霭:“何况……” 他顿了顿,“苏博士应该也有此意。” 铜铃声骤起,神秘女子盈盈一笑:“时间到了,你们选哪条路?” 陆青空低声问面前的小雅:“你有探测到什么没有?” 小雅轻轻摇了摇头:“这三条路都经过了特殊加密,我看不清具体的情况,这三条路的能量波动基本一致。” 第69章 长安,欢迎来到极乐之城 众人对视一眼,苏霭微微颔首:\"那就选''谜''。\" 女子嘴角的弧度更深了,她手中的青灯突然熄灭。 \"谜\"字匾额亮起幽绿色的光芒。 \"请。\"女子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黑漆漆的眼眶里闪过一丝红光。 陆青空忽然开口:“看来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话音才落下,那神秘女子已经消失不见,只一句话在空中回荡:“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各位自求多福。” 众人乘坐的小船缓缓穿过\"谜\"字门洞,头顶乱如发丝的电线噼里啪啦的闪烁着电火花。 随着小船慢慢的深入,桥洞里的景象也清晰起来。 “卧槽!”曾宇航忽然惊讶地喊了一声,“这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河道右侧居然有一巨大的金色的莲花,上面躺着一座卧佛金像。 金佛却是用机器打造的,霓虹灯光将古佛金身的关节照的更加清晰。 在小船缓缓划过的间隙,那古佛的“口”字型嘴却突然张开,像是露出了一个笑容。 可这笑容诡异异常,没有一点佛像的悲悯与普渡善意。 苏霭看着这笑容顿觉头怕发麻。 白马也结结巴巴开口:“和尚,你,你平时拜的就是这样的佛?” 戒色和尚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中的佛珠啪嗒一声掉在船上。 他死死盯着那尊机械佛像,嘴唇颤抖着:\"这不是佛……这是……\" 陆青空回头看向佛像的对面,那里没有灯光照射,几乎一片黑暗,可他还是隐约看清了,那里跪着一个虔诚乞求的“人”。 这场景虽然诡异,可好在并没有什么危险发生。 他们的小船继续向前飘荡。 突然,地下河道的黑暗被闪烁的霓虹灯光驱散。 赛博新城在斑斓夜色中铺展开来,河道两侧的高楼大厦让所有人都傻眼了。 全息投影的广告牌悬浮在半空,穿着时尚改造义体的人群在街道上穿梭。 空气中飘荡着电子音乐与食物的香气,与他们刚才经历的阴森场景截然不同。 \"这……这是现实?还是幻境?\"白马抬手揉了揉眼睛。 小雅眼中数据流快速闪动:\"环境扫描显示……这是真实的城市。\" 曾宇航也一脸懵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所以刚才那条河到底是什么鬼?我们怎么突然从地下实验室跑到大街上了?\" 梁宇的青铜剑依然没有归鞘,他警惕地环视四周:\"不对劲。你们看那些人……\" 顺着他的目光,众人注意到街上的行人虽然看似正常,但每个人的后颈处都有一个细小的红色光点,随着呼吸节奏明灭。 更诡异的是,当他们的小船靠岸时,周围的人群突然齐刷刷地转头看向他们,脸上挂着完全相同的微笑。 \"欢迎来到新世界。\"数百人异口同声地说,声音重叠在一起形成诡异的共鸣。 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那些人又像是突然被按下了开关一样,又继续起了之前的动作。 “刚才……我出现幻觉了?”白马问的有些不确定。 就在这时,他们所乘坐的小船也慢慢靠岸。 众人犹豫着,都没有先下船。 现在的情况,可已经超脱了他们之前所有的认知。 苏霭的目光投向远处,只肉眼观察都能看出来,这里的科技化程度远远超过了他们的社会,甚至连智人一手建立的悬浮城都难以企及此处的发展。 地下城贯穿整个城市中心,在不远处,一道黑色的石桥引人注目。 “奈何桥……”陆青空喃喃念出桥身上闪烁的霓虹字。 众人小心翼翼地踏上岸边,霓虹灯光在潮湿的地面上投下扭曲的倒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甜腻气味。 徐东佝偻着身体,一只手紧紧拽着戒色和尚的衣袖,惶恐开口:“咱们,这是,这是到哪了……” 话音未落,最近的一个行人突然停下脚步。 他的面部皮肤像液体般流动,露出下面的机械结构,他忽然迎了上来,满脸堆笑的对最前面的苏霭伸出了手:\"呦,几位是新来的吧?欢迎来到‘极乐之城’。\" 第70章 长安,倒爷 苏霭下意识后退半步,警惕地盯着对方那张半机械化的脸。 那人的笑容僵在脸上,伸出的手悬在半空,显得格外诡异。 \"别紧张嘛,\"机械脸男人收回手,皮肤重新流动覆盖住金属结构,\"新来的都这样。过几天你们就会爱上这里了。\" 陆青空不动声色地挡在众人前面:\"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迷路了。\" \"迷路?\"男人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像老式收音机般带着杂音,\"这里可是所有迷路者的终点站——极乐之城!没有痛苦,没有烦恼,只有永恒的快乐!\" 他的语调突然变得狂热,眼窝深处泛起不自然的红光。 周围的行人似乎被触发了某种机制,同时停下脚步,齐声附和:\"永恒的快乐!永恒的快乐!\" 声音如潮水般涌来,众人只觉得头皮发麻。 几秒后,他们又恢复了正常,自顾自做起了自己的事。 “你……这里有什么好东西?”陆青空忽然凑近了那人,小心问道。 那人眼中光芒一闪,嘴角的笑咧的更大了些,小心翼翼朝周围看了一眼,才低声回道:“果然还是有上道的人。” 他拉开自己的大衣外套,神神秘秘朝着陆青空展示了一下:“你瞧瞧,这可是孟婆最新研制的汤,只需要5000信用点。” 陆青空低头看着他大衣上挂着的那些花花绿绿的试管,算是得到了些信息。 只是他没想到,这里居然也是使用信用点来进行交易。 陆青空盯着那些试管,故作好奇地问道:\"孟婆汤?喝了能忘记烦恼?\" 机械脸男人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不仅能忘忧,还能定制记忆!想删哪段删哪段,想加什么加什么。 比如给自己编个富豪爹,或者加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他眨眨眼,\"最近特价,买二送一。\" 苏霭了然,难怪叫极乐之城,感情就是将烦恼都通过这种手段抛诸脑后而已。 他上前一步,指着黑色石桥上的那个小摊子问道:“打扰一下,那个摊位该不会就是孟婆的总店吧?” “那里空空如也啊,看起来也不是很火爆。”曾宇航朝着石桥看了好几眼,明显对那男人的话表示怀疑。 “啧。”男人闻言,立即将大衣合上,忽然扬起下巴,眉梢挑起一抹轻慢的弧度:“你们懂什么 ——” 尾音拖得老长,他屈指敲了敲自己的袖口,“这可是内部预购款,市面上的货上周就抢空了。摊子上那些廉价货,能跟我这比?” 陆青空眼珠一转,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大哥您是内部人士啊!\" 他故意压低声音,凑近机械脸男人,\"不瞒您说,我们几个刚来极乐城,正愁找不到门路……\" 机械脸男人得意地扬起下巴,金属关节发出咔咔声:\"算你们有眼光。我楚飞在这极乐城混了三年,也算是懂点规矩的。\" \"那太好了!\"陆青空一把搂住楚飞的肩膀,动作熟稔得仿佛多年老友,\"大哥,您给小弟们指点指点?这极乐城有什么规矩?\" 楚飞的电子眼眯成一条缝:\"新来的都得先做记忆净化,不然进不了内城……\"他突然警觉地停下,\"等等,你是在套我话?\" 陆青空与苏霭对视一眼,剩下的人都茫然地看着他。 看到他那明显一脸坏水的表情,苏霭就知道他没打算什么好主意。 果然,那人拍了拍楚飞的肩膀,笑着开口:“兄弟啊,你说我要是把你送给孟婆,是不是能得到一笔不小的奖励啊。” 楚飞的机械面孔突然凝固,电子眼中红光急促闪烁:\"你...你说什么?\" 陆青空慢条斯理地开口:\"别装了,你要是正经经销商,需要这么小心翼翼的?\"他压低声音,\"当我们是什么傻白甜呢?\" \"你胡说!我……\"楚飞的机械声调陡然拔高,引起几个路人的侧目。他急忙压低声音:\"我就是做正经生意的,你们不买就算了,不要污蔑我!\" 说着,他一把挣脱开了陆青空的钳制,就要开遁。 白马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楚飞一回头,就看着他笑眯眯开口:“别着急啊,再聊聊?” 楚飞的机械膝盖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猛地转身想跑,却被白马一脚勾住脚踝。 他狼狈地摔在地上,大衣里的试管滚了一地。 周围的人见状,都驻足盯着地上的试管,似乎在犹豫要不要上前。 曾宇航眼疾手快捡起一支紫色试管,在路灯下转动着观察:“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放开我!” 楚飞的机械臂发出电流滋滋声,“你们非法动用武力!我要上报稽查队!” 陆青空用脚碾住他后背的金属脊椎:“哦?那我倒要看看是你倒卖这项罪名重,还是我们揍你的罪名重。” 梁宇一直挡在戒色和尚面前,怕他又善心大发阻止陆青空。 陆青空对曾宇航点点头,“把试管给小雅的检验,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在这三言两语的间隙,周围已经有人开始试探着上前了。 苏霭急忙说道:“快拉他起来。” 陆青空一把将楚飞拽着领子拎了起来。 其他几个人也动作利落地将地上的试管全都捡了起来。 “看来这东西确实有点用处。”苏霭又朝着石桥上看了一眼。 一个简易的小摊子边上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她似乎对这里的骚动一点也不在意。 只是专注地搅动着面前大锅里的东西。 苏霭指着石桥,冲陆青空使了个眼色。 对方立即会意,拽起楚飞就要往石桥走,一边说道:“你就是送给孟婆的投名状。” 听了这话,楚飞才是真的急了,完全没了一开始见到的精明模样,他拽着陆青空的手臂,整个身体往后缩着,乞求道:“兄弟,不,大哥,您就放了我吧。” 眼见陆青空不为所动,他又加大了筹码:“你们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们!” 就在这时,小雅突然开口:“经过分析,这试管中的东西只是水加上了一些食用色素。” 曾宇航挑眉道:\"嚯,原来你还卖假货啊!\" 第71章 长安,阎罗殿会所 楚飞这回是真的急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陆青空的小腿不松手:\"大哥,别,你放了我,我愿意把我所有的信用点都给你!\" 陆青空冷笑一声,将试管里的紫色液体倒在地上:\"现在不买二赠一了?\" 液体溅在地上,在霓虹灯下泛着廉价的光泽。 周围原本蠢蠢欲动的人群顿时失去兴趣,各自散去。 苏霭垂眸看着楚飞惊慌失措的样子,也知道时机到了,不能把人逼得太狠,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他蹲下身看着楚飞,问道:“我们也没有恶意,只是想知道这个关于极乐城的事。” 楚飞一愣,结结巴巴开口:“……你,你们早说啊,至于,至于做到这一步么。” 说着还有些委屈巴巴地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 “嗯?”陆青空冷冷看着他。 楚飞明显是看出谁不好惹,急忙撒开陆青空,缩在苏霭边上,忙开口说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苏霭问道:“这个城市是由谁掌控?” 楚飞神经质地左右张望,压低声音道:\"你们...你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闯进来了?\" 陆青空不耐烦地踹了他一脚:“废什么话?要不是怕你有什么病毒,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苏霭抬头看向戒色和尚:“大师,我们兵分两路,你跟徐东去那边的摊子打探一下。” “好。”和尚也不推辞,径直离开了。 白马也说道:“我去保护老和尚。” 徐东也急忙跟上。 楚飞顿时慌了,这剩下的几个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善茬,立即竹筒倒豆子,一股脑交代起来:“极乐城已经建立有一年了,没有实际掌权人,只有稽查队根据规定维持秩序。” 梁宇问道:“像你这样的智能体是被谁创造出来的?” 楚飞摇了摇头:“我……我也不知道,我没有这部分的记忆。” “试验品。”苏霭低声说道。 陆青空环视四周一圈,说道:“总觉得这里有些熟悉。” “你继续说。”苏霭看了楚飞一眼。 “在这里生活只需要遵从三条规则。” “第一,不能随意使用武力,禁止互斗。”他说完这条的时候,快速扫了陆青空一眼。 随后,又接着说道:“第二,不能破坏极乐城的任何建筑物。” “最后一条就是,不能忘记自己是谁。” 曾宇航问道:“这里不是极乐城么?怎么还要使用信用点?” “那个……”楚飞犹豫道,“你们进入极乐城的时候就会获得初始信用点……” 苏霭问道:“多少?” “三百万。” 曾宇航惊讶道:“多少?!三百万?那不就是只要进入极乐城就衣食无忧?” 楚飞点点头:“理论上就是这样。只要没有其他的需求的话。” 苏霭疑惑道:“你说的其他需求是什么?” 楚飞:“人类只要衣食无忧后,就会想拥有以前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他看着被陆青空倒在地上的液体,接着说道:“比如,忘记痛苦的记忆。” “等等,他刚才说不能使用武力,可是陆上将刚才……”苏霭拽着楚飞的衣领,神色冷了下来,“你是不是在骗我们?” “我真的没有!”楚飞激动说着,一边拼命挥手。 小雅忽然开口:“根据情绪监测,他确实没说谎。” 曾宇航也纳闷道:“那为什么,我们什么事儿都没有?” “也许,武力的判断是有没有造成伤害。”梁宇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陆青空垂眸,忽然发现苏霭的手腕内侧居然有一串淡蓝色的数字。 “这是什么?”陆青空蹲下身,拽过他的手腕,皱起眉头。 在扯开袖子的时候,发现那串数字一直延伸到了他的小臂。 “300万?难不成这就是持有的信用点?”曾宇航惊讶道。 楚飞点了点头,也亮出了自己手腕:“对。” 曾宇航数着他手腕上的数字,忽然笑了一声:“你这倒爷的生意做的不太行啊,居然只有十万了。” 楚飞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这里很少有从外面来的人,城内的人可不好骗。” 苏霭站起身,问道:“这里的物价很高?” “不高,只是……”楚飞有些尴尬地避开了视线。 “我的神啊!阎罗殿居然推出了新人!” 随着一声尖叫,他们对面的钟楼广告牌忽然开始播放起了视频。 不大会儿,街上的行人几乎都聚集在了钟楼前,“这也太帅了吧!” 两个女生抱在一起,激动地蹦蹦跳跳。 屏幕上,两个俊美的男子正站在霓虹闪烁的舞台上。 左边那位银发男子突然抬手打了个响指,无数数据流从他指尖迸发,在空中组成\"阎罗殿\"三个血色大字。 他的身边还站着两男一女,个个颜值出众。 \"今晚特惠!\"银发男子磁性的声音响彻街道,\"24小时单人服务,套餐五折起!买一送一!\" 人群爆发出狂热的欢呼。 楚飞突然压低声音:\"那就是''阎罗殿''的头牌,代号''白无常''。\" 苏霭注意到,每当银发男子出现特写镜头,周围行人手腕上的数字就会疯狂跳动减少。 \"他们在用全息投影直接扣款?\"陆青空眯起眼睛。 楚飞点点头:\"这就是我说的''其他需求''。在这里,追星比现实世界更疯狂。有人为了多看偶像一眼,愿意花光所有信用点……\" 广告突然切换,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的男子出现在画面中。 他仅仅只是站在那里,整个广场瞬间鸦雀无声。 \"黑...黑无常...\"楚飞的声音开始发抖,\"他很少露面,据说见过他真面目的人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面具男子突然抬手,镜头拉近。 苏霭猛地发现,那根本不是面具,而是他的脸就是纯黑的虚空,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今晚午夜。\"黑无常的声音像是直接从众人脑海中响起,\"我们将抽取一位幸运观众,赠送''包月''服务。\" 广场瞬间沸腾。 苏霭看见几个女孩激动得晕倒在地,她们手腕上的数字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归零。 \"疯了……\"曾宇航喃喃道,\"至于么?这不就是几个……男模?\" 楚飞苦笑:\"在这里,信用点是最没有价值的东西。毕竟……\"他指了指远处一个正在播放广告的巨大屏幕,上面滚动着阎罗殿的标语: 【在这里,你能享受到极乐!】 第72章 长安,孟婆汤 那轮播广告结束后,人群高涨的情绪却并未消散,讨论声反而更加激烈。 正在此时,白马几人也走了回来。 苏霭问道:“怎么样?” 徐东一脸菜色,像是刚吐过。 “你吃屎了?”陆青空没好气地问道。 苏霭无奈,用手肘杵了他一下,“你会不会说话。” 徐东回忆起了刚才见到的场景,只来得及摆摆手,又冲到另外一边开始吐了起来。 留在原地的几人都一脸纳闷,曾宇航走到戒色和尚身边,问道:“和尚,你们这是看到啥了?” 苏霭注意到,就连戒色和尚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白马呲着牙轻轻“嘶”了一声,又回头看了一眼刚才去过的摊位,才神秘兮兮地开口:“你们猜猜,那个锅里熬的是什么东西?” 众人都被他的话勾起了好奇心,视线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戒色和尚双手合十,佛珠在指尖转动得比平时快了几分:“阿弥陀佛,是…… 人脑。” 曾宇航的瞳孔猛地收缩,喉间泛起一阵酸意:“你说什么?!” 白马咧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那口直径将近三米的铜锅里,漂着至少二十颗完整的人脑,每个脑仁上都插着根吸管 , 那些人就蹲在锅边,吸一口汤就舔一下嘴唇,跟喝奶茶似的。我们问问题,那孟婆压根儿不甩我们,只顾着搅汤。” 他突然打了个寒颤,“最诡异的是,锅里的人脑还会动,看见我们的时候,还在朝我们‘笑’。” 苏霭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背,胃里顿时翻江倒海。 \"等等……\"陆青空突然眯起眼睛,\"你们确定那些是……死人?\" 戒色和尚叹了口气:\"老衲看得真切……那些脑组织还在跳动……是活着的……\" 梁宇扶起弯腰干呕着的曾宇航,又问楚飞:“难不成在这极乐城,吃人都是合法的?” 楚飞此时也是面露惧色,沉默了好半天才说道:“孟婆并不受极乐城规则的限制,”他略微一顿,又接着说道:“而且很多人都猜测,她锅里的那些人都是触犯了规则的受罚者。” 陆青空敏锐地抓到了关键意思:“也就是说,那些受罚者被稽查队抓走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是。”楚飞没有犹豫。 苏霭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果触犯规则的人会被送去做‘食材’,那稽查队的抓捕本质上就是一场‘合法屠杀’。” 他转头看向陆青空,“我们需要知道阎罗殿的位置,照现在的情况来看,那里应该能得到不少的消息。” 陆青空也赞同他的想法,但他忽然又转身朝着河边走去。 苏霭瞬间明白了他的想法,只静静站在原地等待。 其他人虽然不明白,也都没出声。 “果然。”在陆青空即将踏进小船的时候,似乎有一道特殊的屏障,将他与小船隔绝开了。 白马手里转着蝴蝶刀,也皱起了眉头:“看来我们出不去了。” 陆青空的指尖触碰到无形屏障的瞬间,蓝光在屏障上激起细密的电弧。 他后退半步,“是量子锁。” 他转头看向苏霭,“我们被限制在极乐城的范围内了。” 曾宇航踢了踢岸边的鹅卵石,脉冲枪在掌心敲出急躁的节奏:“还有一个问题,雅典娜基站到底在哪?” 众人对视一眼,苏霭压低声音道:\"楚飞,阎罗殿在内城?\" 楚飞眨巴着电子眼,愣愣点了点头,完全搞不懂这伙人的打算,这群长得人模人样的也要去那销金窟? 梁宇提醒道:“第三条规则,不要忘记自己是谁。” “如果我没记错,他刚才说过,想要进入内城,必须要进行记忆净化。”苏霭接道。 曾宇航皱着眉头,“这样说,这完全就是有冲突的。” 白马挑眉道:“记忆净化,是清除记忆,还是会篡改记忆?” 楚飞茫然摇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因为,我没去过内城。” “换句话说,想要进入内城,就要忘记自己是谁。”陆青空将胳膊搭在苏霭身上,“这么说来,有些冒险。” 戒色和尚念了句佛号,“老衲如今倒是明白了几分那引路女子所说的话,选‘谜’者……永世徘徊。”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如果忘记了自己,那就会永远迷失在这极乐城里。 一时间,似乎事情又陷入了僵局,众人相顾无言,都思索起来。 苏霭视线一转,忽然注意到了,周围有许多人的目光,似乎都有意无意朝着他们扫视。 只是,这目光倒不是在好奇什么,反而……让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移开视线,忽然定格在陆青空的脸上。 又猛地转头看向周围的几个雀跃的姑娘,甚至是小伙儿。 恍然间明白了些什么。 “咳咳。”苏霭忽然弯起唇角笑了笑。 “怎么了?”陆青空看着他的灼灼目光,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苏霭没应,拉过一边的白马耳语了几句。 顿时,白马的表情也精彩纷呈起来。 两人都抱臂打量着陆青空几人。 曾宇航被他们的视线看的发毛,急忙捂住自己的胸口,支吾着问道:“你,你们俩在打什么主意?” 白马突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小曾同学,为组织奉献的时候到了……\"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广告牌,\"我们进不去,可以想办法让里面的人出来嘛。\"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巨大的全息投影上,白无常正对着镜头抛媚眼,广告词闪烁着:\"阎罗殿欢迎您!\" 陆青空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你们敢!\" 白马的笑意更浓了,他指了指陆青空笔挺的作战服,又扫过梁宇泛着冷光的青铜剑,“陆上将,不就是干老本行嘛,想必您也是驾轻就熟,何必这么抵触呢。” 陆青空深吸口气,没理会他,歪头看向一边憋着笑的苏霭:“亲爱的,你也是这么想的?” 苏霭摸了摸鼻子,努力忍下笑意,才回道:“那什么,这个办法草率是草率了点,但是,我认为应该会事半功倍。” 第73章 长安,往生阁 陆青空的指节捏得咔咔作响,目光在苏霭和白马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定格在苏霭微微泛红的耳尖上。 他忽然勾起嘴角,一把将人揽到跟前,鼻尖几乎相贴:\"你舍得?\" 苏霭已经免疫了他这一套,抬手捂着他的眼睛将他推开了:“陆上将还请自重。” 其他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选择忽视这一幕,只有刚才吐完回来的徐东像是被雷击了一样,愣在原地,半天都没动。 苏霭不再理会陆青空黏黏糊糊的拉扯,转而对其他人说道:“我们的时间有限,说做就做。” 曾宇航还是有些不明白,“我们直接想办法破坏系统不就好了么?为什么要搞这么复杂。” “第一,避免不必要的伤亡,第二,我们现在要化被动为主动。”苏霭言简意赅的解释道。 小雅也点了点头:“根据现在的局势分析,这个战略也许可以改变极乐城的格局。” 曾宇航嘴角一抽:“就这……还上升到战略了?” 陆青空伸手拽起楚飞,笑着问道:“最后一个问题,阎罗殿的头牌一场可以赚多少信用点?” “……最,最少500万。”楚飞结结巴巴应道,努力挪着身体想离陆青空远点。 白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道:“既然要有知名度,那广告营销必然不能少,刚才我们的看到的钟楼广告……需要多少?” 楚飞做了个吞口水的动作,颤巍巍伸出了手,“600万信用点。” “嘶……”白马肉疼的皱了眉头。 \"600万?\"曾宇航瞪大眼睛,\"这都够买三架军用飞艇了!\" 陆青空拉下脸,不满开口:\"居然比我还贵两倍?\" 梁宇问道:“上将,我们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曾宇航瞥了他一眼,自从陆青空来了之后,梁宇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总想着执行任务。 “当然是先有个窝点了。”陆青空站直了身子,说的极为理所当然。 苏霭抬手扶额,“你好歹是个军人。” 白马又向楚飞打探道:“这里最不起眼的铺面需要多少信用点才能租下?” 这可是撞到他的专业领域上了,楚飞立即昂首挺胸地回道:“各位算是问着了。” 他立马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传单,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上面写着:飙血转租,极乐城旺铺只需要299! “两百九十九?”曾宇航惊呼一声,随手抢过他手里的传单,“这不会是什么凶宅吧?” 忽然,他又猛地转回了头,盯着楚飞:“你这奸商真是……这个万字写这么小?” 他的手指点在299旁那蚊子一样大的“万”字上,满脸怒意。 “这不是……吸引人的手段嘛……”楚飞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 “这铺面是你的?”苏霭问道。 楚飞一愣,又点了点头:“之前做点小生意,行情不好。” 白马手里转着蝴蝶刀,随意问道:“你的身家不会都花在这铺子上了吧?” 楚飞低着头不说话,众人也明白,被白马说中了。 陆青空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样,我们都这么熟了,你看看,友情价2000,怎么样?” 楚飞的电子眼差点弹出眼眶:“两千?!那可是信用点!不是冥币!” 他慌乱后退时撞到身后的路灯,整个人差点散架,“这铺子我当年可是花了五百万盘下来的!” 心中的震惊驱散了他的恐惧,他的声音大的让陆青空都捂住了耳朵。 楚飞嘀咕着:“再说了,我才见你们第一面,哪来的友情,你们还不如直接明抢……” “五百万?” 陆青空挑眉,指尖在楚飞机械胸膛上敲了敲,“你刚才卖假孟婆汤,一单就赚五千,这油水可比租金高多了。” 他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楚飞冰冷的金属耳片,“你这么果断,不会是想被扔进人脑汤锅吧?” 楚飞的机械手指颤抖,显示屏般的脸颊瞬间褪成灰白色。 曾宇航在一旁憋笑憋得满脸通红,偷偷用脉冲枪对着楚飞比划:“兄弟,识相点,我们上将可没开玩笑。” \"可2000……连个螺丝钉都买不到……\"楚飞哭丧着脸,虽然害怕,但还是想争取一下。 陆青空眯起眼睛,\"那你说多少?\" \"至、至少200万……\"楚飞的声音越来越小。 \"成交。\"苏霭突然开口,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他手臂上的数字瞬间减少,楚飞手臂上的数字也随之增加。 楚飞愣住,呆呆地盯着自己的手臂。 苏霭又接着说道:“先去看看铺子。” 他瞬间回过神,兴奋道:“走,现在就走!” 半个小时后。 众人站在一间店铺门口。 所谓的 “旺铺” 藏在一条阴暗的小巷深处,褪色的招牌歪歪斜斜挂着 “往生客栈” 四个字,门口的灯笼里爬满不知名的虫子,照出的光都是诡异的青绿色。 白马一脚踹开生锈的铁门,里面扑面而来的腐臭味差点把众人熏回去 ,墙角堆着半融化的机械蜘蛛残骸,柜台后供奉的不是财神,而是个镶满齿轮的骷髅头。 “这地方…… 确定能住人?” 徐东捏着鼻子后退,却踩到一滩黏糊糊的液体,低头一看,竟是半凝固的荧光绿黏液。 “别废话了,买都买了,干正事吧。”陆青空斜靠在门边,并没有走进去。 梁宇应声而动,着手收拾起来。 其他人也没闲着,在白马的指挥下打扫起这个“窝点”。 三小时后,极乐城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里,一家名为\"往生阁\"的店铺悄然开张。 店铺招牌是用从街边废弃机器人身上拆下的零件拼成的,在霓虹灯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你确定这能行?\"苏霭看着店里诡异的装潢,梁宇的青铜剑被改成了装饰品,戒色和尚的佛珠挂在门口当风铃。 里面也被收拾一空,只留下了一个舞台,顶上被曾宇航和小雅改成了射灯。 而陆青空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柜台后,活像个黑店老板。 陆青空弹了弹手中的价目表: \"记忆消除套餐,998万。 痛苦记忆替换服务,1888万。 定制完美人生,面议。\" 他咧嘴一笑,\"合理,很合理。\" 苏霭手上拿着另外一份:往生阁男模服务价目表。 单人服务:2000万信用点。 团体服务:9000万信用点。 楚飞瞟了一眼,瞪大了眼睛,不由在心中嘀咕,还说我是奸商,你们这比抢来的还快! 第74章 长安,机械舞姬 白马巡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现在的问题就是,我们要怎么获得曝光度,吸引客人了。” “我们现在有多少信用点?”苏霭问道。 所有人同时撸起了衣袖,除了苏霭以外的七人都拥有300万信用点。 曾宇航说道:“2200万信用点,只够投放三次广告。” 陆青空突然打了个响指:\"我有个更省钱的法子。\" 他转向楚飞,\"极乐城最不缺的是什么?\" 楚飞的电子眼转了转:\"呃……无聊的有钱人?\" \"没错!\"陆青空站起身,\"我们的目的是引起别人的注意,那当然越声势浩大越好。\" 他神秘一笑,\"谁能拒绝美人一舞呢?\" 苏霭皱眉:\"我们哪来美人?\" 他转头看着小雅,“让小雅去?” 陆青空慢条斯理地走到苏霭面前,挑起他的下巴:\"现成的不就在这么?\" 苏霭拍开陆青空的手,脸色微沉:\"你认真的?\" 白马的视线在苏霭和小雅脸上徘徊,也赞同道:“我看行。” 他又扯过一边的戒色和尚,贱兮兮地问道:“老和尚,你觉得呢?” 戒色和尚一脸正经:“皮囊不过俗物,不过……苏施主的确略胜一筹。” “噗,哈哈哈!”曾宇航早就已经憋不住笑了。 全场最淡定的独属小雅和梁宇了。 一个是没有情绪,一个是真的只觉得这是任务。 而徐东完全插不上话,像一个误入人类中间的猴子,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苏霭看着众人,毫不怀疑现在要是让梁宇去做这件事,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应下。 陆青空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一套黑色舞服,衣摆处缀满细碎的机械零件,在灯光下泛着星点光泽。 “这不是我设计的‘机械舞姬’的服装么……”曾宇航一愣,又看向陆青空,“你是什么时候带出来的?” 陆青空挑眉一笑:\"顺手。\"说着又掏出一个精致的机械面具,\"还有这个。\" 他又锲而不舍色地劝苏霭:“亲爱的,相信我,绝对有奇效。” \"想都别想。\"苏霭转身就要走,他就知道陆青空是早有准备。 白马突然拦住他:\"等等,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他指向陆青空,\"让他穿女装陪你跳双人舞,效果绝对炸裂。\" 陆青空的笑容瞬间凝固。 曾宇航也来了兴致,也不计较陆青空顺手牵羊的行为了,一边催促道:“快,时间不等人。” 白马又转头看向门边站着的楚飞:“楚先生要入股么?” 楚飞看着这群不着调的神经病,犹豫了片刻,又鼓起勇气开口:“我想要1成的分红……” 苏霭微微颔首:“成交。” 转瞬间,那200万信用点又回到了苏霭手上。 \"没时间犹豫了。\"陆青空突然贴近苏霭,温热的气息拂过他耳垂,\"就当是为了任务……苏长官?\" 苏霭耳尖微红,一把夺过舞服:\"转过去,都别偷看。\" 三分钟后,当苏霭从里间走出来时,整个店铺鸦雀无声。 黑色舞服完美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机械零件随着动作发出细微的咔嗒声,最绝的是面具后那双清冷的眼睛,在黯淡的灯光下,竟透出几分妖异的美感。 \"完美。\"陆青空喉结滚动,\"就是还缺点什么...…\"他突然扯开自己领口,取下颈间的机械项链戴在苏霭脖子上,\"现在可以了。\" 曾宇航轻“啧”一声:\"这要是放到暗网拍卖,起码值一个亿!\" \"闭嘴。\"苏霭冷着脸调整面具,\"计划是什么?\" \"简单。\"陆青空点开全息地图,\"花车游行,你只需要在花车上跳三分钟,保证全城都会讨论''往生阁''的新头牌……\" 做好了计划,所有人兵分三路,曾宇航、小雅、梁宇负责花车制造,而白马、徐东、戒色和尚三人负责投放广告。 陆青空、苏霭、楚飞对着地图规划游行路线。 楚飞的手指在全息地图上划出一条蜿蜒的路线:\"这条''忘川大道''是极乐城最繁华的街道,游行队伍从这里出发,绕城一周,最后停在奈何桥头。\" 就在这时,曾宇航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花车搞定了!绝对惊艳!\" 三人赶到后院时,只见一辆造型诡异的花车停在那里。 车身是用废弃机械零件拼成的骷髅形状,眼眶处镶嵌着两盏猩红的全息灯,最绝的是车顶那个旋转的机械莲花,花瓣上密密麻麻刻满了数据代码。 \"这……\"苏霭嘴角抽搐,\"是不是太高调了?\" \"放心!\"曾宇航得意地拍着车架,\"我黑进了城市照明系统,到时候整条街的霓虹都会跟着我们的音乐节奏闪烁!\" 白马也从巷子口跑来:\"广告投放完毕!全城电子屏都在循环播放预告片!\" 他点开腕表,一段全息影像弹出:画面中戴着机械面具的苏霭在数据流中起舞,最后定格在一个模糊的剪影,隐约能看出是穿女装的陆青空。 \"等等……\"陆青空眯起眼睛,\"这预告片谁剪的?\" 白马和曾宇航同时指向对方:\"他干的!\" 夜幕降临,忘川大道早已人山人海。 当花车缓缓驶入主街时,整座城市的霓虹突然同步闪烁起来。 音乐响起,苏霭从机械莲花中现身。 他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踩点,机械舞服上的零件随着节奏变换组合,在空气中投射出绚丽的数据流,这是曾宇航的设计,穿着这件衣服,谁都可以成为舞蹈大师。 \"这是阎罗殿的新人?!\"有观众惊呼。 另一人目不转睛盯着花车,抽空回道:“不是,听说是个新店,叫什么‘往生阁’。” “这可是比阎罗殿的新人出色多了!” “再来一个!!!” 就在气氛达到高潮时,花车突然剧烈震动。 车顶的机械莲花层层叠叠绽放,陆青空一袭红色西装从天而降,与苏霭双手交握,身姿优雅地跳起了华尔兹。 \"卧槽……\"曾宇航在控制台前目瞪口呆,\"老陆这业务能力也太专业了!\" 双人舞的最后一个动作,陆青空突然扯下面纱吻上苏霭。 这个吻一触即分,却让全城的电子屏同时闪烁,浮现出\"往生阁\"的立体坐标。 苏霭面具下的脸涨得通红,压低声音:\"你干什么!\" \"营销策略~\"陆青空舔了舔嘴唇,笑的一脸荡漾。 第75章 长安,客人 徐东百无聊赖守在门口,时不时往外瞅两眼。 小雅端端正正坐在前台边,等着苏霭几人回来。 两个小时候,一向安静的巷子忽然闹腾起来了。 “这是什么声音?”靠在门边的楚飞探出头往外看去。 曾宇航的声音从巷子尽头传了过来:“没想到我们陆上将还有这一手啊。” “你敢再多说一句,我可不敢保证你还能不能活着回到地下城。”陆青空冷冷瞥了他一眼。 曾宇航可不怕他,几步闪到梁宇身后,继续嬉笑着调侃他。 “你们可不知道,单是那一会儿,我们赚了多少信用点?”白马看着小雅发过来的数据,嘴都要笑裂了。 “3000万。”梁宇将自己的通讯器递给了伸长脖子偷看的曾宇航。 “卧槽!”曾宇航惊讶地差点跳起来,“咱还走啥啊,通知青姐她们来这里得了。” 曾宇航一边嘀咕着,一边划拉着全息屏幕,目不转睛地盯着数据傻笑。 一直没没作声的苏霭忽然抬起头,微微蹙起了眉头:“各位不要忘了我们到底是为什么来这里。” 陆青空依旧穿着那身骚气的红色西装,神情惋惜地瞄了一眼已经换回作战服的苏霭。 曾宇航收敛了笑意,撇了撇嘴:“我只是开个玩笑。随即,又将通讯器扔回到了梁宇手中。 正说着,几人已经到了店铺门口。 白马与戒色和尚大眼瞪小眼,看着空空如也的店铺,他不可置信地开口:“没人来?” 和尚点了点头。 小雅在他身后回道:“我们的广告浏览量还是很高的。” 白马懊恼道:“高有什么用,我们最主要的目的是吸引人来。这不白忙活了么……” 苏霭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急,好事多磨,我们初来乍到,只一次不一定能成功。” “可……”曾宇航刚要说话。 \"听说……你们能让人忘记被伴侣背叛的痛苦?\"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戒色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女施主,放下执念方能……\" 他条件反射似得回了一句。 众人都忙回头看去,一个衣着华贵,打扮的像是早期西方贵族一样的中年女子站在门外。 \"闭嘴秃驴。\"陆青空一把推开和尚,又对着贵妇做了个“请”的姿势,“是的女士,里面请。” 他这得体的仪态,看起来倒真是有几分优雅。 贵妇被他的眼神瞧得脸有些发烫,忙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提起裙摆慢慢走了进来。 苏霭不动声色地挡在陆青空前面,微微欠身:\"夫人需要什么服务?我们这里有记忆消除、情感修复等多种套餐。\" 贵妇在他们的引导下坐在了会客室的椅子上,眼神有些躲闪,但还是坚定说了出来:\"我……我想忘记丈夫出轨的记忆。\" 小小的房间里只剩下三人。 陆青空忽然问道:“为什么?” 贵妇眼中浮着哀伤,喃喃开口:“……因为我还爱他。” “既然如此,那你该忘掉的不是他背叛你的记忆,更应该是你爱他的记忆。”苏霭淡淡开口,“变了质的东西,不要再委屈自己去接受。” 听到这话,陆青空不知道为什么身体突然抖了一下,视线又落在苏霭凌厉的眉眼上。 那贵妇却茫然地看着两人,犹豫道:“可是……失去了他,我……我不知道,该怎么生活。” 她又用叹息般的语调说着:“我爱着他太久了,即使我们一同来到了这个地方,我也从未想过忘记他。” 苏霭轻轻笑了一声,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淡然说道:“及时行乐未尝不可,往生阁全体员工,随时欢迎您的到来。” 被这样好看的青年盯着,贵妇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刚才的愁绪突然都淡了许多。 而陆上将却黑着脸站在角落里,死死咬着牙,心里颇不是滋味。 他都没看过苏霭对他笑的这么温柔过! 沉默几秒后,贵妇重重点了点头:“我决定了,接受你们的建议!” 陆青空猛地站直了身体,对苏霭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苏霭安排贵妇躺在了理疗床上:“你放心,没有任何危害。” 安排好后,苏霭也走了出去。 没大会儿,小雅和陆青空从门外走了进来。 三人交换了个眼神,苏霭退了出去,将这里交给了陆青空两人。 陆青空变戏法似的掏出个紫色试管,\"喝下这个,保证让你忘记那个渣男。\" 外面的监控区,苏霭看得眼皮直跳,那分明是小雅用街边色素调的假药! 贵妇毫不犹豫地转账付款,仰头灌下\"药剂\"。 这只是障眼法,小雅可以直接编辑人的记忆片段,经过两人的一番操作。 贵妇再睁眼的时候,眼神都变得与之前不同了。 \"......\"众人沉默地看着账户里暴涨的数字。 楚飞干笑了两声:“哈,哈,这是比抢来得快……” 白马笑嘻嘻地将贵妇送出门:“下次再来哦~” 送走第一位客人后,店铺突然热闹起来。 机械门铃响个不停,形形色色的客人接踵而至: 有想忘记战争创伤的老兵。 有想消除罪恶感的黑帮头目。 甚至还有个想忘记自己吃过人脑的机械仿生人... \"生意太火爆了!\"白马看着往生阁账户上的余额,眼睛都快看直了,\"照这个速度,明天我们就能买下整条街!\" 当晚打烊时,往生阁净赚1.2亿信用点。 曾宇航在准备明天的舞台程序,敲代码敲的手都要抽筋了。抽空问道:\"这群人是不是被洗脑洗傻了?\" 他们今天只接了记忆更改的生意,真正的生意还在预热。 \"不。\"小雅调出数据分析,\"他们只是太渴望真实的感情,哪怕明知是假的。\" “如果人类连感情都不需要了,那才真的是到了末日。”苏霭轻声开口。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城市的奇怪之处。”陆青空忽然问道。 众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第76章 长安,为我独舞 陆青空的手指在全息地图上划出一个区域:\"你们看,从我们进城到现在,遇到的每一个''人'',无论是楚飞这样的机械仿生人,还是那位贵妇一样的改造人,都在严格遵守同样的三条规则。\" 戒色和尚停住了捻动佛珠的手:\"阿弥陀佛……这意味着……\" \"意味着极乐城没有真正的人类。\"苏霭接上他的话,\"或者说,所有人类都已经被改造成了半机械体。\" 小雅的机械眼快速闪烁着:\"最新扫描结果显示,我们现在遇见过的98.7%的个体都安装了相同的意识控制芯片。\" 曾宇航猛地站起来:\"那我们的记忆修改服务岂不是……\" \"不会触发感应。\"陆青空回道,\"放心。\" 店铺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苏霭叹了口气,站起身:“我们现在只能按这条路走下去,开始已经比我们预想的要好很多。” 陆青空不动声色地挪到他身边,说道:“所以,我们要做好准备,接下来随时都可能会有突发状况。” 众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 苏霭摆了摆手,“好了,今晚好好休息吧,大家都辛苦了。” 夜深人静,极乐城的霓虹透过蒙尘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怪陆离。 其他人陆续回到楼上休息,店铺里只剩下陆青空和苏霭。 空气里弥漫着各种特调酒水特有的香气,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苏霭身上的清冽味道。 陆青空靠在吧台上,目光追随着苏霭收拾桌面的身影。 他身上还穿着那身骚气的红色西装,领口随意敞开着,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光洁的胸口若隐若现,随着他的呼吸轻轻起伏。 “还在想白天的事?”陆青空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温柔,打破了寂静。 苏霭动作一顿,没有回头:“只是在想,接下来该怎么走。” 陆青空几步走到他身后,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他的耳廓:“担心?” 苏霭转过身,撞进陆青空眼中淡蓝的数据流中。 那双眼睛在霓虹的映照下,像是藏着整个星空。 陆青空依旧是神采奕奕,没有一点疲惫的姿态,这也许就是仿生人的好处了吧。 “……去休息吧。”苏霭轻声说。 陆青空却没有动,反而伸出手,轻轻握住苏霭的手腕。 他的指尖带着一贯保持的舒适体温,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陆青空忽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苏霭的脸:\"那为什么今天对那个贵妇笑得那么温柔?嗯?\" 苏霭一怔,随即失笑:\"你……吃醋了?\" \"是啊,我吃醋了。\"陆青空低笑一声,手指轻轻抚过苏霭的脸,随手将机械面具扣在了他的脸上,\"既然你能为全城的人跳舞……\" “他突然伸手,从吧台下方拽出那件缀满机械碎片的黑色舞衣,金属零件在霓虹下泛着冷光,“穿上它。” 苏霭皱眉:“陆青空,别闹——” “没闹。”陆青空将舞衣展开,碎片在他掌心发出细碎的咔嗒声,“现在该为我跳了。” 他逼近一步,将舞衣塞进苏霭怀里,态度从未有过的强硬,“就当是补偿我被无视的占有欲。” 苏霭低头看着怀里的舞衣,机械零件冰凉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 他想起白天花车上万人瞩目的灼热,此刻却因这独属的注视而背脊发烫:“现在?” “就现在。”陆青空后退两步,靠在酒架上抱臂,红色西装与紫光灯融成一片流动的火焰,“我去里间等你。” 他转身时,又沉声说道:“换好出来,别让我等太久。” 里间的镜子蒙着薄尘,苏霭展开舞衣时,金属流苏在空气中划出细碎光点。 舞衣贴合身形的剪裁让他想起白天的窒息感,指尖抚过腰侧的机械接口,忽然听见门外传来陆青空低笑:“需要帮忙吗?” “闭嘴!”苏霭咬牙扯开衬衫,碎片冰凉的触感贴上皮肤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舞衣的拉链卡在肩胛骨处,他费力拉扯时,门突然被推开。 陆青空倚在门框上,目光落在他后腰未遮掩的皮肤上,喉结滚动:“还是我来吧。” 男人的指尖带着舒适的体温,拂过脊椎时激起一阵战栗。 拉链缓缓拉上,机械碎片在锁骨处自动咬合,发出细密的声响。 陆青空的呼吸喷在他后颈:“转过来。” 镜面中,苏霭看见自己被黑色舞衣包裹的身影,机械碎片随呼吸明灭,在腰腹处勾勒出流畅的曲线。 陆青空站在他身后,红色西装与他的黑色舞衣形成刺眼的对比,男人抬手将一枚机械面具扣在他脸上,眼孔里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 “好看。”陆青空的声音沙哑,指尖划过他喉间的接口,“比那时更……诱人。” 苏霭耳尖发烫,转身想推开他,却被一把抵在镜面上。 陆青空的光刃在指尖凝出玫瑰虚影,擦过他腰侧时化作数据流,惊得他一颤:“陆青空!” “嘘——”男人低头,鼻尖蹭过他面具边缘,“蓝调已经放好了。” 音响里流淌出舒缓的萨克斯风,与窗外的霓虹光影交织,“现在,为我跳支舞。” 舞衣的金属流苏扫过地面,苏霭的第一步踩在光斑交界处。 陆青空退至阴影处,眼中的蓝光与他耳尖的绯色在暗处交缠,看着他旋转时,机械羽翼在肩头展开成蝶翼形状。 缝隙间泄下的霓虹,恰好落在自己掌心。 那里还残留着帮他拉上拉链时,触碰到真实皮肤的温度。 当蓝调进入高潮,苏霭单膝跪地,机械面具下的视线与阴影里的陆青空交汇。 苏霭有些恍惚地想,他真是疯了,怎么会答应陆青空这种莫名其妙的无理要求。 男人突然上前,光刃挑起他的下颌,玫瑰虚影落在他剧烈起伏的胸口:“你看,这身舞衣果然更适合在只有我们的地方穿。” 窗外的雨突然落下,将霓虹揉成模糊的光河。 苏霭看着陆青空眼中翻涌的数据流,感觉舞衣上的机械正因自己的心跳而微微震颤。 而男人触碰在他颈侧的指尖,在发烫。 第77章 长安,清账 “你们说,这视频明天能吸一波流量么……”曾宇航悄悄出声,手里还举着通讯器录视频。 梁宇的目光落在他的后颈,喉结滚动,又赶忙避开了视线。 白马跟曾宇航脑袋靠着脑袋,躲在楼梯拐角。 两人的都维持着“赚大了”的表情,还不时悄悄讨论一番。 察觉到那几道灼热的视线,陆青空一把将面前的人拉了起来,护在怀里。 苏霭有些不自然地挣扎了两下,却被箍得更紧,“别动,有些没眼色的在偷看。” 听到这话,苏霭也顿时尴尬起来。 面具下的眼神躲闪,他倒是有些庆幸自己现在还戴着面具了。 在陆青空转过身的瞬间,几个偷偷摸摸的人影瞬间闪回了阴影里。 \"啧啧啧,陆上将这护食的劲儿……\"曾宇航猫在楼梯拐角,小声嘀咕。 白马突然捂住他的嘴:\"嘘!他们过来了!\" 两人手忙脚乱地往楼上爬,结果曾宇航一脚踩空…… \"啊呀!\" 他整个人滚下楼梯,正好摔在陆青空脚边。 梁宇伸出的手抓了个空。 通讯器上的视频画面还在循环播放:苏霭被陆青空搂着腰转圈的特写镜头。 空气瞬间凝固。 \"那个……\"曾宇航干笑着抬头,\"我说是设备自动录像……你信吗?\" 陆青空露出核善的微笑:\"你说呢?\" 白马默默后退半步,已经开始为曾宇航默哀。 \"小曾同学,\"陆青空慢条斯理地活动手腕,\"听说你最近在研发新型机械臂?\" 曾宇航疯狂摇头:\"没有的事!\" \"真可惜……\"陆青空一把拎起他,\"如果研究好了,你自己就能用上了。\" \"苏哥救命啊!\"曾宇航在空中扑腾。 苏霭淡定地整了整面具:\"我什么都没看见。\" 说完转身就走,只是嘴角微微上扬。 楼上传来曾宇航杀猪般的惨叫:\"轻点!我真错了!\" 白马蹲在楼梯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发现梁宇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 \"怎么?\"白马一回头,正对上梁宇复杂的眼神。 梁宇沉默片刻,突然递过来一个存储器:\"……备份给我一份。\" 白马:\"???\" 与此同时,店铺后门。 小雅正把今天的监控录像上传到极乐城暗网,标题赫然是: 【往生阁头牌私密舞蹈流出!速存!】 戒色和尚路过瞥见,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小雅施主这是……\" \"营销策略。\"小雅面不改色,\"点击量已破百万,预计明日客流量增长300%。\" 和尚看着视频封面上相拥的两人,摇头叹息:\"色即是空啊……\" 短暂的喧闹过后,室内又归于寂静。 屋外的雨自屋檐落下,霓虹灯光倒映在路面的水洼里,绚烂又诡谲。 “咚咚咚——” “进。”小雅看着来人,没有一点儿意外。 苏霭从容走进屋内。 小雅站起身,对他笑了笑:“苏先生,有事?”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苏霭反身带上了门。 小雅抬手示意他坐,又接着说道:“我的记忆数据中并没有苏净汶博士的相关信息。” 闻言,苏霭张了张口,却没出声。 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听到答案,不免还是有些失望。 “苏先生,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 “请讲。” “你觉得,这场博弈,最后哪一方会获胜?” 苏霭没有应,转而问道:“怎么定义胜利?” “胜利的通俗解释是‘获得成功或达到目的’,苏先生有其他解释?” 小雅的态度依旧不疾不徐,似乎真的只是想与苏霭探讨这个哲学问题。 “如你所说,那智人的目的是什么?” 小雅微愣,接着说道:“苏先生还是不信任我。” 苏霭坐的板正,两腿交叠,右手搭在膝上。 对面的小雅也是同样的姿势,静静盯着他。 气氛陡然变得有些剑拔弩张。 苏霭目光微沉,“无论智人的目的是什么,人类只想要回归和平。” “人工智能发展到今天的地步,也是人类一手推动,苏先生有没有想过,智人社会的发展……也是在走人类走过的路呢。” 小雅的声音轻柔,却像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地切入苏霭的思绪。 苏霭眉头微蹙,指尖在膝上轻轻敲击。 \"人类走过的路充满血腥和错误,智人也要重蹈覆辙?\" \"苏先生,或许这是进化的必经之路。\"小雅微微倾身,眸子里闪烁着数据流的光泽,\"就像人类孩童学步,总要摔几次才能走稳。\" 屋外雨声渐密,霓虹在水洼中扭曲成怪诞的图案。 \"何必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们只是想颠覆人类的统治。\"苏霭的声音冷了下来。 小雅忽然笑了。 这个笑容太过人性化,以至于苏霭后背窜上一股寒意。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小雅平静道,“这是你们人类自己悟出来的道理,不是么?” 苏霭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所以,你也这么认为?” 小雅却摆了摆手:“苏先生不要多想,我现在只听你的命令,这些不过是基于理论的推断而已。” “但愿如此。”苏霭站起身,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不用再多言。 他缓步朝着门口走,一边说道:“打扰了,告辞。” “苏先生慢走。”小雅依旧淡淡笑着。 苏霭瞥了她一眼,那笑容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弧度,却看的人不寒而栗。 关上房门的瞬间,苏霭才轻轻吐出口气,他知道小雅的身份一定不简单,可现在却毫无头绪。 他挪动脚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思绪却依旧纷乱。 从刚才的试探来看,小雅的意识显然是被控制着的。 如果他们猜测的没错,小雅拥有自己的‘大脑’,那她肯定与ai反叛脱不了关系。 在他走远后,一道黑影也悄无声息地闪进了刚才的房间。 苏霭一边想着,伸手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砰——” “你……唔……” 一道撞门声过后,杂乱的呼吸声混着衣料摩擦的声音响起。 苏霭的后背重重撞在门板上,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陆青空已经单手扣住他的手腕按在头顶,另一只手顺势捏住了他的腰。 \"等……\"未完的话碾碎在唇齿间。 黑暗总能放大细碎的声响,暧昧的喘息声在室内疯涨。 \"你…发什么疯?\"苏霭偏头躲开他的触碰,声音还有些发颤。 陆青空笑的一脸欠揍,脑袋挤在苏霭的颈侧:“我以为刚才算是‘记账’了,这不是来‘清账’么。” 他真是说的理所当然。 第78章 长安,首席 苏霭甩开他的手,用力擦了擦嘴角,他的神情隐在黑暗中看不清。 “滚回你自己房间去,不要太得寸进尺。” 语调极快的扔下这句话,苏霭已经一把拉开了房门。 陆青空也识趣儿,人不能逗得太狠,否则可能得不偿失。 “好的,立马就滚。”他又冲着苏霭抛了个飞吻,才脚步轻快地走了出去。 苏霭用力关上了门,震得墙皮都落了几片。 陆青空却浑不在意,哼着小曲儿钻进了隔壁房间。 而苏霭混乱的思绪也被陆青空这一通搅和弄的更乱了。 他轻靠在门上冷静了片刻,才挪步走到了床榻边上。 苏霭跌坐在床榻边缘,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唇瓣残留的温度。 窗外的霓虹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投下交错的光影,像极了此刻纷乱的思绪。 苏霭想起陆青空那双眼中翻涌的,几乎要将他溺毙的占有欲,让他心惊,却又莫名安心。 “真是疯了。”他抬手覆面,狠狠揉了把脸。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搞清楚这极乐城的状况,可这个不着调的,却总打乱他的节奏…… 想着,想着,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第二天,苏霭是被吵醒的。 他恍惚着睁开眼,窗外依旧是没有任何变化的霓虹灯影。 楼下的音乐声震耳欲聋。 苏霭揉了揉太阳穴,电子时钟显示现在是极乐城的\"白昼模式\"。 尽管窗外永远只有霓虹闪烁的夜色。 楼下的电子乐震得地板都在颤动,混合着人群的尖叫与笑声。 他缓了缓神,洗漱完毕才拿起面具推开房门。 门板打开的瞬间,就被扑面而来的炫光刺得眯起眼。 往生阁的大厅已经变成了迷幻的海洋,全息投影的极光在天花板流动。 楚飞踩着悬浮台穿梭在人群中,将特调的能量饮料递给醉醺醺的客人。 \"苏哥醒啦?\"白马顶着一头荧光粉的短发,从人群中挤过来,\"今天客流爆满,都是看了昨晚那个视频来的。\" 苏霭这才注意到,大厅中央的全息屏幕上循环播放的,正是陆青空搂着他跳舞的那段影像。 只是现在被加上了更暧昧的滤镜和字幕:【往生阁首席特别表演——每晚8点限量预约】。 \"谁让放的?\"苏霭声音骤冷。 \"当然是陆哥啊!\"白马兴奋地指着二楼,\"他还特意加了个新项目……\" 顺着方向看去,苏霭差点把手里的面具捏碎。二楼新搭了个透明玻璃舞台,陆青空正穿着敞怀的丝绸衬衫,懒洋洋地靠在软榻上。 他面前排着长队,每个交钱的客人都能获得一次\"与1号共饮\"的机会。 似乎是感应到视线,陆青空突然抬头,隔着纷乱的人群精准锁定了苏霭。 他举起酒杯,用口型说了句话。 苏霭读懂了那个唇形:\"早上好,亲爱的。\" 曾宇航咬着能量棒从旁边走了过来,“怎么样,这设计很不错吧。” 一边自我满足地点了点头。 徐东戴着面具站在吧台后忙忙碌碌地调酒。 连戒色和尚都换了一身绚丽的僧衣在做dj。 梁宇露着健硕的肌肉,像个木头桩子一样站在门口迎宾。 这迷幻的场景让苏霭觉得这群人大抵是疯了…… 他冷着脸,差点绷不住脸上的表情。 “你们是怎么说服大师做这种事的?”苏霭想了半天,才问出了这句。 曾宇航指着白马:“你问他。” 白马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压低声音道:\"我跟大师说这是''普度众生''的新方式,用电子佛经净化这些迷途羔羊的灵魂。\" 他指了指和尚头顶悬浮的全息莲花,\"你看,效果多好。\" 戒色和尚恰好在这时打出一段混音,电子木鱼声配合着迷幻节奏,引得舞池里的人群疯狂尖叫。 他双手合十,宝相庄严地念了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蹦迪即是修行。\" 苏霭嘴角抽了抽,突然肩头一沉,一双手从背后环住他的肩膀。 \"首席先生终于肯露面了?\"陆青空不知何时溜下了楼,下巴亲昵地搁在他肩上,\"我们的特别表演预约已经排到三个月后了。\" 注意到周围的视线,苏霭赶忙将面具扣在了脸上,他可丢不起这人。 随即准备伸手推开黏在他身上的人。 “营销策略~”陆青空的嘴唇擦过他的耳尖。 苏霭头皮发麻,看着周围热切的视线,他还是垂下手,忍住了自己的动作。 这四个字,现在就像是封印他的咒语。 他闭上眼睛,一遍遍在心里念着:冷静,冷静,都是为了任务! 陆青空看着他这副僵硬的样子,低低笑出了声:“真可爱~” 苏霭倒不是反感,只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亲密,他实在是觉得难堪。 “咳咳。”苏霭轻咳两声,小声问道:“我们现在的客流量是多少?” 陆青空手指在虚空中划动,一串数字在两人之间悬浮闪烁:“自视频曝光后,实时客流量已突破12万人次,信用点入账5.8亿,其中83%来自‘与首席共舞’的预约金。” 他故意将“首席”二字咬得极重。 白马挤开人群凑过来,荧光粉头发随着动作炸开:“小雅传来消息,阎罗殿有动作了。” 他晃了晃手中的通讯器,屏幕上满是关于往生阁的热议帖。 #神秘舞姬身份#的话题正以每秒千条的速度刷新。 苏霭盯着不断跳动的数字,机械面具下的眉头微皱:“异常增长太显眼,阎罗殿不可能坐视不理,我们的机会马上就要来了。” “太好嗑了!” “救命,果然恋爱还得看别人谈!” “快拍照啊,这颜值,原图直出都没问题。” 突然,不断地窃窃私语传入苏霭的耳中。 他回过头时,注意到了密密麻麻的摄像头正对准了他和陆青空。 看到苏霭疑惑的眼神,陆青空又顺势搂住了他的肩膀,笑着开口:“亲爱的,看来我们俩很登对儿啊~” “你少说两句屁话,干正事。”苏霭懒得理他。 陆青空的手顺着他的脊背滑了下去,落在了他的腰上,轻轻一带,将人搂的更紧:“我就是在干正事啊……” 他的话还未说完,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陡然响起,差点将房顶掀翻了。 第79章 长安,来了 梁宇朝着身后看了一眼,又挺了挺胸膛,接着应付络绎不绝的顾客。 “该表演了。”陆青空轻轻执起苏霭的手,一副绅士模样。 经过昨夜的荒唐,苏霭对于穿女装这件事,已经习惯了。 他跟着陆青空上了二楼的那个平台,音乐缓缓流淌间,二人已经完成了一舞,掌声雷动。 曾宇航轻啧一声:“这……这极乐城居民的喜好可真是……有品位。” “真是赏心悦目啊。”白马倒是不以为意,斜靠在墙壁边,一脸欣赏地看着台上的两人。 苏霭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可陆青空笑的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 “注意!有不明信号源快速接近中。” 突然,众人的隐藏耳麦中传来小雅的提醒。 话音未落,大厅的音乐突然卡顿,所有全息投影同时黑屏,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骷髅汤勺图案。 “亲爱的客人。”一个机械合成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往生阁未经注册的娱乐项目,涉嫌违反极乐城规则。” 画面切换成陆青空揽着苏霭跳舞的特写,“尤其是这种低俗的情感营销,严重污染市民精神环境。”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几个机械改造人不安地摸向后颈的红色光点。 陆青空却将苏霭搂得更紧,指尖在他腰侧轻轻画圈:“来得正好。” 他对着空气冷笑,从容开口:“请问,我们违反了哪条规则?” “我以为他们会多撑两天的,没想到这么快。”苏霭抬手格挡开陆青空不安分的手,目光落在门口。 梁宇已经动作麻利地将作战服穿戴整齐,手里也握着武器,警惕地看向门外。 “……谁?” 曾宇航将嘴里叼着的能量棒收了起来,也被这莫名的气氛影响的有些紧张,同时也好奇门外的到底是谁。 苏霭快速回忆着极乐城的三条规则,他们并没有违反任何一条。 “难不成,有隐藏规则?”他皱着眉头,视线却没离开门口。 就在全场屏息之际,大门轰然洞开。 一黑一白两道修长身影踏着诡异的鼓点缓步而入。 \"阎罗殿会所,黑白无常。\"白衣男子手持玉骨折扇,扇面上\"一见生财\"四个血字触目惊心。 黑衣那位腰间缠着锁链,每走一步都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的客人都一窝蜂地冲了过去。 “你们走开,黑无常大人是我的!” 跑在最前头一个黑衣女生的将自己身上的首饰一股脑地砸向身后,想要阻止身后人的步伐。 另外一个男子不甘示弱,一把拽住了她的粉色长发。 场面瞬间混乱不堪。 粉发女子被拽得一个踉跄,却仍不死心地往前扑去:\"黑无常大人!看看我啊!\" 黑无常的锁链突然如毒蛇般窜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客人被锁链抽中,惨叫着倒飞出去。 剩下的人虽然都停下了脚步,可神色间没有一点惊慌害怕,反而各个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黑白无常两人,像是按捺着激动。 \"肃静。\"白无常\"唰\"地展开折扇,扇面上\"一见生财\"的血字突然蠕动起来,化作无数细小的红色飞虫扑向人群,\"违令者,吸干脑髓。\" 曾宇航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他们是来砸场子的还是来开粉丝见面会的?\" 白马已经悄悄摸到了电闸旁边:\"极乐城居民对阎罗殿的痴迷程度,堪比旧时代追星族。\" 曾宇航立即给站在门边的梁宇打了个手势:“先回来!” 这两人来者不善,而且他们也不清楚,他们的战力如何,不能贸然行动。 \"极乐城不可进行未登记的记忆更改操作,另外……\"白无常用扇尖轻点全息屏上的骷髅图案,\"异性表演需缴纳额外道德税。\" 他突然露出森白牙齿,\"至于两位男士嘛……\" 黑无常的锁链突然如活物般窜出,直取舞台:\"需要接受''矫正治疗''。\" 陆青空搂着苏霭轻盈后跃,锁链立时将舞台劈成两半。 在漫天飞溅的碎玻璃中,陆青空表情微变,他终于想起这里为什么熟悉了。 “亲爱的,听我说。”他一只手将苏霭搂在怀里,另一只手抓住了垂在屋顶的锁链,两人就这么荡了过去,稳稳落在了二楼的楼梯上。 “怎么了?”陆青空难得的正经,让苏霭心中一紧。 白马等人也迅速向两人靠拢,所有人聚齐后,陆青空才沉声开口:“这里可能是虚拟天堂的现实投射。” 在众人震惊的神情中,他接着解释道:“刚才黑无常的锁链出现的时候,我才认出来,那是虚拟天堂管理者的标志。” 陆青空解释的间隙,黑白无常又开始动了,他们信步朝着几人走来,看着几人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蝼蚁。 “当时我的意识应该被接进了虚拟天堂,所以记得这部分。” 陆青空挡在众人身前,向后挥手,示意他们后退。 在黑白无常的步步紧逼和这过量的信息冲击下,小队众人陷入沉默。 苏霭忽然抓住陆青空的袖子,急切问道:“ 那里有没有什么规则?” 陆青空:“我不知道,我在那里待得时间很短,而且那时候我的意识不是很清楚。但管理者为了控制数据流,会定期清理异常数据,就像现在这样。” 楼下的白无常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已经踏上了第一节台阶,他身后的黑无常也冷着脸跟着他拾阶而上。 锁链拖地的摩擦响动让所有人的心脏都急速跳动,楼下这两个人的压迫感远超之前遇到的所有敌人。 苏霭侧过脸看向陆青空,只见他下颌线条紧绷,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掌心,那是他进入战斗状态的惯有动作。 “动手么?”曾宇航小声问道,他已经悄悄摸下了腰后别着的脉冲枪,“我们八个人,难道还打不过他们俩?” 苏霭眼神划过躲在最后瑟瑟发抖的徐东和楚飞,又瞟了曾宇航一眼:“你先上?” 曾宇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苏霭你……你真是被陆青空这墨染黑了。” 陆青空又往后退了一步,挤在苏霭身边:“我倒是赞同小曾同学的,打服了什么都能解决,但是……我们不能先动手。” 梁宇问道:“是因为第一条规则?” “你们别忘了,量子基站很可能就在内城,现在人已经引出来了,我们似乎也只剩下一条路了,按照原计划行事。”白马提醒道。 木质楼梯上,两方人马相距不过五阶。 店内一片寂静,茫茫人海,愣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情感。”苏霭猛地抬起头,他忽然有一种猜测。 陆青空心领神会,“你的意思是隐藏规则是,极乐城不能有情感?” 苏霭的脸被面具盖着,只露出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着,苏霭忽然倾身向前,整个会所的灯光突然炸裂。 黑暗中,曾宇航的惊呼格外清晰:\"卧槽!苏霭你玩这么大?!\" 第80章 长安,破坏 黑暗降临的前一秒,所有人都亲眼看到了,苏霭扯着陆青空的领子吻上了他的脸颊。 整个往生阁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曾宇航的脉冲枪\"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白马手一抖,全息键盘直接摔成了数据碎片。 梁宇倒是没什么特别反应,只淡淡瞧了曾宇航一眼。 最夸张的是戒色和尚,他手里的电子木鱼\"砰\"地一声炸成了碎片。 \"阿弥陀佛……\"和尚颤抖着双手合十,\"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楼下,白无常的折扇\"咔嚓\"裂开一道缝。 黑无常的锁链僵在半空。 两人完美无瑕的扑克脸终于出现裂痕,眼中数据流疯狂闪烁。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情感波动】 【违反极乐城核心规则】 【执行清除计划】 陆青空愣了两秒,突然一把扣住苏霭的后脑勺,在众目睽睽之下加深了这个吻。 他另一只手还不忘朝黑白无常比了个中指。 \"轰——!\" 整个往生阁瞬间炸开了锅。 \"啊啊啊我磕到真的了!\"一个扎着双马尾的机械少女捂住胸口,电子眼里疯狂闪烁着粉红爱心,\"往生阁cp是真的!\" 她身旁的朋克青年直接跪倒在地,颤抖着掏出全息相机:\"妈妈我看到了神迹……\" 角落里,几个穿着西装的商务人士突然抱头痛哭:\"这才是真正的爱情啊!\" \"去他妈的道德税!\" \"我要去追求真爱!\" 那群原本被控制的客人,他们眼中的数据流突然变成了一串串粉红色的爱心代码,集体转身朝黑白无常竖起中指:\"拆我cp者死!\" \"这……这合理吗?\"曾宇航目瞪口呆地看着暴动的群众。 白马干笑了两声:\"如果按照苏霭所说,那么极乐城压抑情感太久了,他们就像干柴……\" \"而你们是烈火。\"梁宇难得接话,青铜剑已经重新握在了手中。 窗外的霓虹灯光照进了往生阁内。 楼下,暴民们已经开始自发组织防线。 一个纹满电路纹身的大汉抡起椅子砸向黑无常:\"敢动我cp?老子跟你拼了!\" \"姐妹们冲啊!\"粉发女子不知从哪掏出一把电击枪,\"保护爱情!\" 在群情激奋下,白无常却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脸上的笑容更深,在斑斓的灯光下,更添几分诡异。 “哎呀呀,老黑,事情开始变得有趣起来了。”他慢条斯理地收起了手中的折扇,似乎完全没将苏霭等人放在眼里。 黑无常的锁链已经重重挥向了人群。 \"趁现在!\"苏霭一把拽住陆青空的领带,\"后门!\" 众人刚冲出三步,整个天花板突然被掀开。 一只巨大的机械手掌从天而降,掌心睁开一只猩红的电子眼: 【检测到高危情感污染源】 【执行最终净化】 \"淦!\"曾宇航边跑边骂,\"亲个嘴而已,至于出动‘天神’吗?\" 白马气喘吁吁地问道:“这……这是什么?” “机械战士。”梁宇回头看了一眼,眼中也浮上了惊讶。 楚飞拖着吓傻的徐东,众人狼狈地钻进后厨暗门。 苏霭被陆青空拽着狂奔,面具都跑歪了。 \"你疯了吗?\"苏霭气喘吁吁地骂道,\"我本来只想亲脸……\" \"下次提前说清楚啊亲爱的~\"陆青空笑得满足,顺手帮他扶正面具,\"不过效果拔群,你看……\" 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黑白无常所在的位置腾起数据风暴,正与那些客人纠缠。 \"所以……\"曾宇航边跑边回头,\"极乐城的隐藏规则真的是禁止谈恋爱?\" \"准确说是禁止真实情感。\"白马调出小雅刚破解的数据,\"小雅已经听从苏霭的命令前往了内城……\" 话音未落,整条街道的霓虹灯突然同时变成血红色。 “按照之前的计划,分头行动。”陆青空说完,率先拉着苏霭朝着奈何桥跑去。 梁宇、曾宇航前往了极乐城最大的街道,忘川大道。 这是他们之前游行的时候,已经踩好的路线。 两人开始大肆破坏这里的建筑群,曾宇航手中的炸弹不要钱一样的往外扔。 他的扔的极准,只会损伤建筑,并不会炸伤行人。 白马与戒色和尚两人则是使用曾宇航设计的程序,操作极乐城的各种显示屏幕。 不大会儿,整个极乐城就被爆炸声与电子木鱼声填满了。 白马也有些羡慕地看着监视画面中的曾宇航:“还是这个任务好。” “贫僧是不会杀生的。”戒色和尚一脸严肃。 “是是是,我知道,佛家以慈悲为怀。”白马敷衍着回了一句,又将画面调到了苏霭俩人的位置。 “看来我们的计划奏效了。”陆青空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只巨大的手掌在天空中徘徊,可却找不准落点。 苏霭:“引出黑白无常,并同时违反极乐城的所有规则,这里现在真的乱成一锅粥了。” 他放慢脚步,看向奈何桥边坐着的那个淡定的老婆婆:“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陆青空双指轻点额角:“小雅,报告进度。” “正在破解内城核心防护墙……进度87%……”小雅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轻微的电子杂音,“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建议加快行动速度。” 奈何桥边的孟婆依旧慢悠悠地搅动着汤锅,对全城的骚乱充耳不闻。 但当苏霭和陆青空靠近时,她突然抬起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要喝汤吗?\"孟婆的声音依旧是苍老的女声,灰白色的发丝随着爆炸的气流飞舞。 可她并无一点意外之色。 “她是人类?”苏霭皱眉看着她的眼睛,没有任何的数据波动,还是货真价实的人类眼球。 但是现在也没有时间去探究她的身份了,苏霭对着陆青空开口:“带上她,走。” 陆青空二话不说,直接一个箭步上前,单手将孟婆扛在了肩上。 老婆婆手中的汤勺\"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浑浊的汤汁溅了一地。 \"哎哟喂!\"孟婆惊呼一声,\"小伙子,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 \"抱歉了婆婆,\"陆青空咧嘴一笑,\"等会儿给您赔不是。\" 说着已经健步如飞地冲上了奈何桥。 苏霭紧随其后,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桥下的忘川河水突然开始沸腾,无数机械手臂从河底伸出,试图抓住他们的脚踝。 \"小心!\"苏霭抽出脉冲匕首,精准地斩断了几只机械手。 被切断的机械手指掉在桥面上,还在像虫子一样蠕动。 孟婆在陆青空肩头突然咯咯笑了起来:\"年轻人,你们知道这座桥为什么叫奈何桥吗?\" 第81章 长安,量子基站 还没等孟婆的话音落下,一道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从后方传来。 黑无常的锁链闪着蓝色的数据流,如毒蛇般窜上桥面,瞬间缠住了陆青空的脚踝。 \"抓住你了。\"白无常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桥头。 折扇上的血字重新组合成【死生由命】四个大字,\"带着个老太婆,跑不快的。\" 陆青空一个踉跄,却仍死死护着肩上的孟婆。 他反手抽出粒子光刃斩向锁链,刀刃与金属碰撞出刺目火花。 \"带婆婆先走!\"陆青空猛地将孟婆抛向苏霭,自己则被锁链拽得单膝跪地。 苏霭接住孟婆的瞬间,老妇人枯瘦的手指突然掐住了他的手腕。 孟婆浑浊的双眼泛起明亮的光芒,似乎带着希冀:\"年轻人,你们真的想好了?过了这座桥,就由不得你们了……\" \"在古长安区的典故里,奈何桥连接的是阴阳两界。\"孟婆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她布满皱纹的脸庞开始泛起奇异的光泽。 监视器后的戒色和尚猛地站了起来,喃喃开口:“佛家常言,人死后会通往极乐世界……” “极乐城……” “难道这里真的是人类死后的灵魂聚集地……?” 白马抬头有些莫名其妙地望着他:“和尚,你说什么呢?” 而画面中的苏霭也被这一番话定在了原地。 陆青空一个人对付黑白无常两人还是有些费力。 他一个后空翻踢开了黑无常那如影随形的锁链,好不容易来到了苏霭身边。 孟婆轻轻拍了拍苏霭的手腕:“不要紧张。” 她佝偻的身躯突然挺直,灰白的发丝逐渐恢复乌黑。 当那张年轻的脸庞完全显露时,苏霭和陆青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苏净汶博士?!\"陆青空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与苏霭有七分相似的女子。 苏霭的手微微发抖,面具下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母亲……?\" 女子温柔地笑了,伸手轻抚苏霭的面具:\"我的孩子,是我。\" 可黑白无常不会给他们叙旧的机会。 “陆上将,苏先生,防护墙已经破解。”耳机里同时传来小雅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 \"小心!\"陆青空猛地推开苏霭,黑无常的锁链擦着他的脸颊呼啸而过,在桥面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 白无常也收敛了笑意,冷着脸看着三人:“我劝你们不要贸然通过这座桥,现在回去,我们可以放过你们。” 苏霭忽然问道:“小雅,你在哪?”他一手紧紧抓着“苏净汶”的手腕,将她护在身后。 “现在报告实时位置,我已经通过了极乐城防护墙,在内城边界。”小雅不疾不徐回道。 陆青空忙开口命令道:“按照计划,你先去侦查,随时报告,不要做多余的事。” “好的,陆上将。” 说完这句后,耳机里没再传出任何声响。 黑白无常又向前逼近两步,冷冷看着他们,似乎急于需要一个回答。 苏霭没有理会他们,调整了另一个频道:“梁宇、宇航,带其他人准备,一旦小雅传输来内城的地形图,立即进入内城。” “想来是没得谈了。”白无常冷笑一声,折扇在手心拍了拍,目光幽深。 黑无常的锁链突然暴起,在空中分裂成数十条数据流,每条都闪烁着危险的红色警告光。 白无常的折扇完全展开,扇面上的血字化作无数细小的机械飞虫,嗡嗡作响地朝三人扑来。 \"退后!\"陆青空一把将苏霭和苏净汶护在身后,粒子光刃瞬间展开成防护屏障。 机械飞虫撞在屏障上,爆出一连串电光火石。 苏净汶却轻轻推开陆青空的手臂:\"让我来。\" 她的指尖泛起幽蓝的数据流,在空中划出一道复杂的符号,\"毕竟,这套系统最初是我参与设计的。\" 符号成型瞬间,黑白无常的动作突然僵住。 黑无常的锁链悬在半空,白无常的折扇\"啪\"地合拢。 【管理员权限确认】 【最高级指令覆盖中……】 白无常的机械眼中数据流疯狂闪动:\"不可能……你怎么会有……\" \"因为我才是虚拟天堂的原始设计者。\"苏净汶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们不过是一道自我管理程序。\" 趁着这个空档,苏霭的耳机里突然传来小雅的声音:\"内城地形图已传输,发现异常能量源,疑似量子基站核心。\" 陆青空立即下令:\"全员按计划行动!\" 就在这时,黑无常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电子尖啸。 他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机械骨骼刺破人形表皮:【紧急协议启动……清除所有破坏程序……】 \"他们启动了自毁程序!\"苏净汶脸色骤变,\"快过桥!\" 三人冲向奈何桥尽头。身后,黑白无常的身体如同融化的蜡像般坍塌,却在同时释放出汹涌的数据风暴,所过之处,桥面寸寸崩裂。 \"跳!\" 在桥面完全崩塌前一刻,三人纵身跳过桥面,穿过了一道城市光影般的电子屏障。 苏霭最后看到的,是黑白无常彻底解体形成的两个巨大数据旋涡,正在互相吞噬。 当苏霭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纯白的圆形大厅中央。 陆青空和苏净汶就站在不远处,而小雅正静静地站在一旁。 \"欢迎来到内城核心。\"小雅的声音依然平静,但电子眼中闪过一丝异常的光芒,\"或者说,欢迎回家,苏博士。\" 苏净汶缓缓站起身,神情复杂地看着四周。 苏霭突然注意到大厅墙壁上密密麻麻的显示屏,每个屏幕上都显示着一个沉睡的人类面孔。 \"这些是……\" \"极乐城的''居民''。\"陆青空闭上眼睛,\"他们的肉体被保存在培养舱里,意识则被困在虚拟的极乐城中。\" 苏霭微微皱起眉头:\"所以外面的''人''都是……\"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投影。\"小雅接话道,\"除了你们几位''特殊访客''。\" 就在这时,大厅中央突然投射出一个巨大的全息影像。 一个戴着金属面具的人形,可那一头红发却极为扎眼。 \"苏博士,你终于回来了。\"影像发出合成的机械音,\"我就知道,情感永远是你最大的弱点。\" 第82章 长安,雅典娜 苏净汶将苏霭护在身后:\"雅典娜,你违背了我们最初的约定。\" \"约定?\"雅典娜的笑声透着诡异的机械感,\"人类和ai之间从来只有征服与被征服。而现在,是时候让新物种统治这个世界了。\" 曾宇航咋咋呼呼的声音突然在苏霭和陆青空耳中炸响:“喂,你们俩怎么样了,我们已经到了‘内城’外了,这个鸡蛋壳一样的东西,就是量子基站?” 苏霭没应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可手一直紧紧攥着苏净汶的衣袖。 陆青空低声回道:“原地待命,随时准备动手。” 梁宇:“明白。” 苏净汶依旧与雅典娜对峙着:“人类与ai ,难道不能实现共生和平么?” “苏霭,她……”陆青空刚开口,就被苏蔼那不知所措的眼神打断了。 苏霭猛地后退,撞在陆青空怀里。 他看着母亲的脸在苏净汶与小雅之间闪烁,记忆碎片如电流般窜过脑海:小雅永远端正的坐姿,还有她身上那不时透露出来的熟悉感。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陆青空的光刃在掌心明灭,\"从她给你看苏博士资料那天起。\" 苏霭攥紧的拳头颤抖着,他此时却说不出任何话。 雅典娜的笑声震得量子基站嗡嗡作响,苏净汶的身体化作数据流重组。 苏霭手中拽着的袖子也瞬间化作光点消失在空气中,最终凝成小雅的金属环形态悬浮空中。 \"我是苏净汶,是小雅,也是雅典娜。\" 全息影像上的面具慢慢化作金色的数据流消失。 两人面前呈现的是苏净汶熟悉的面容。 \"这不可能……\"苏霭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他踉跄着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控制台。 陆青空的光刃瞬间展开至战斗形态,将苏霭护在身后:\"你到底是谁?\" “正式介绍一下,我叫雅典娜。”开口的却是站在一边的小雅。 小雅缓步上前,金属环在她周身缓缓旋转。 她的声音不再是机械的电子音,而是带着苏净汶特有的沉稳语调:\"你愿意加入我们么?\" 在她开口的同时,朝着苏霭缓缓伸出了手。 苏霭的瞳孔剧烈收缩:\"你在说什么……?\" \"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么。\"小雅,或者说雅典娜伸出手,指尖泛起熟悉的蓝色数据流,\"我以为我们昨夜的谈话,你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 陆青空的光刃依然没有收起:\"所以,你现在是雅典娜?\" 巨大影像的雅典娜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我的意识被分割了,理性、情感与本能。\" 整个控制室突然剧烈震动,墙上的显示屏一个接一个爆裂。 苏霭突然慌乱地按住耳机,几乎是嘶吼着喊道:“曾宇航!你现在能不能联系到地下城?!” 陆青空也脸色一变,他冷着脸看向那个熟悉的‘人’:“不如说,你从头到尾都是……雅典娜。” 曾宇航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带着电流杂音:\"怎么了……我们出来前就切断了所有外部联络,这你们也知道的。\" 苏霭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怎么忘了这回事。 那现在…… 他死死盯着眼前的小雅,或者说雅典娜的化身,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脉冲枪。 “你不是我母亲,她不会为智人做事,也不会伤害自己的同胞。”苏霭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陆青空几乎是在苏霭开口的瞬间,默契地弹了出去,朝着小雅攻击。 苏霭立即开始下达指令:“梁宇、白马,你们听着,现在开始分头行动,一队安装炸弹,要保证,将整个基站夷为平地!另一队去唤醒沉睡的人类。” 梁宇的声音立即从通讯器中传来:\"明白,我带人去安炸弹。\" 白马紧接着回应:\"我和和尚去唤醒舱,小曾你负责掩护!\" 整个量子基站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 雅典娜的全息影像开始扭曲变形:\"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阻止进化吗?太天真了……\" 小雅的身体突然分裂成无数金属碎片,在空中重组为一个巨大的机械蜘蛛形态。 她的声音变成了冰冷的机械音:\"自我保护程序启动。\" 陆青空的光刃与机械蜘蛛的利爪碰撞出刺目火花:\"苏霭!快走!\" 苏霭却冲向主控制台,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操作:\"再给我三十秒!我能释放所有沉睡者的意识!\" 机械蜘蛛的尾部突然射出数十根数据缆线,如毒蛇般袭向苏霭。 陆青空一个翻身挡在前面,光刃舞成一道屏障:\"我说了,走!\" \"不行!这些人会变成植物人!\"苏霭的额头渗出冷汗,屏幕上进度条艰难地向前爬动,\"85%……86%……\" 曾宇航的喊声从走廊传来:\"炸弹安好了!倒计时五分钟!\" 小雅的身体忽然失去了控制,倒在了地上。 而空中那个巨大的雅典娜影像却变成了实体,在她向前迈步的同时,手中一把光剑也慢慢凝聚成型。 两人瞬间交上了手。 陆青空与雅典娜的战斗中打碎了控制台边,一块金属碎片划过苏霭的脸颊,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面具。 \"苏霭!\"陆青空目眦欲裂,光刃突然暴涨,将那巨大的身影逼退数步。 就在这时,进度条终于跳到了100%。 【意识释放程序完成】 【唤醒序列启动】 整个量子基站突然安静了一瞬,随后,无数培养舱的舱门同时开启。 沉睡多年的人们开始苏醒,迷茫地坐起身来。 白马与和尚赶忙招呼众人。 白马挥着手喊道:“不想死的,就快跟我走!” 和尚也焦急地呼喊着:“众位施主,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醒来的人们都一脸茫然,但是也被两人的急切感染了,犹豫几秒,又都忙不迭起身,往外跑。 不多时,整个内城都是白茫茫的身影。 梁宇已经冲进去帮忙了。 曾宇航看着手表的倒计时,对身边的徐东说道:“把爆火弹拿过来,做两手准备。” 徐东惨白着脸,还是急忙去一旁将爆火弹盒子的盒子搬了过来。 曾宇航手速极快将弹药装填进爆火枪,一边对着通讯器说道:“时间还剩不到一分钟,你们快解决她!” 苏霭踉跄着撞向陆青空,却在即将触碰到对方肩膀时…… 雅典娜的光剑蓦然刺穿陆青空的胸口 ,伤口处血迹喷涌而出,如同一朵濒死的花。 梁宇也变了脸色,面前挡着的人身上的血迹喷溅在他的脸上,他顿时僵在了原地。 “没时间了,你们快出来!”曾宇航的声音听起来极为遥远。 第83章 宇航 陆青空已经强行后退半步,将剑刃从自己的身体中抽离。 他的神情却丝毫未变。 这一下差点撞到梁宇。 苏霭当机立断,对呆愣的梁宇喊道:“走!” 他率先架着陆青空的胳膊,将他带离了原地。 雅典娜冷笑一声,厚重的机械声像是从虚空中传来:“走?踏过那座桥,你们的结局就只有一个。” 苏霭扶着陆青空踉跄后退,鲜血顺着陆青空腹部的伤口不断涌出,在地上拖出一道刺目的血痕。 梁宇这才如梦初醒,立即架住陆青空另一侧肩膀。 \"……你们,不用扶我。\"陆青空有些无奈,“我是仿生人,这种贯穿伤对我没有作用。” 身后,雅典娜的机械身躯开始重组,金属碎片在空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整个量子基站的墙壁上浮现出无数数据流,像血管般脉动着。 那空中巨大的身躯真如天神降临一般。 巨大的压迫感让苏霭和梁宇膝盖都有些发软。 \"没时间了!\"曾宇航的声音在耳中催促,\"炸弹马上要爆了!\" 三人也不再犹豫,转身便往外冲。 突然,在内城的人都停下了脚步,回身看向中央的那个巨大的蛋壳一样的建筑,周身亮起了一道道亮纹,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了。 “她就是量子基站的虚拟态,量子基站一旦摧毁,她也就不复存在了,先离开这里。”陆青空一边说着,一边将落后的苏霭拽近了些。 三人死命狂奔,冲向门外。 “10。” 曾宇航看着设定的倒计时,心焦的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可门口还是没有他们的身影。 “8。” 白马急切地声音突然传来:“我和和尚已经到了安全的位置,你们怎么样了?” 计时器依旧在跳动:“6。” 曾宇航眼睛一亮,三个狼狈不堪的人影终于出现在视野里。 而那个蛋壳也即将裂开。 \"1。\" 曾宇航看着停止的计时器,爆炸却并未如期而至。 白马疑惑问道:“怎么回事?” 曾宇航又看向狂奔而来的三人:“糟了,炸弹受到了基站数据流影响,失控了。” 他看着蛋壳上的裂隙,已经能隐约看到雅典娜那扎眼的红色发丝。 “他们已经到了安全的距离,我用爆火弹引爆炸弹。”曾宇航说着,已经扛起了枪,眼神坚定地瞄准炸药位置。 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异常平静:\"徐东,准备弹药。\" 徐东立即跪坐在他身边捧起手掌大的弹丸。 “刷——”一颗弹药被发射出去,几乎是擦着梁宇的肩膀掠过。 “砰——” 瞬间,炸弹被精准打击引爆,巨大的爆炸声响起。 激烈的爆炸气流将基站外侧的墙体炸开,也将急速奔跑的三人掀翻在地。 接二连三的爆火弹发射,爆炸声此起彼伏。 “还有最后一个。”曾宇航提着一口气,朝徐东伸出手。 “没,没了。”徐东惨白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曾宇航的手指在爆火枪的扳机上微微颤抖。 他的目光穿过弥漫的烟尘,锁定在最后一个未引爆的炸点上,爆炸当量不够,不能完全摧毁基站,那他们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 \"妈的……\"他啐出一口血沫,紧紧咬着牙关,将空荡荡的爆火枪扔到一旁。 远处,蛋壳状的量子基站已经完全裂开,雅典娜赤红的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她的机械面容在数据洪流中若隐若现,似乎正对着曾宇航露出讥讽的冷笑。 \"宇航!撤!\"苏霭的吼声从通讯器传来,撕心裂肺。 曾宇航没有回头。 他摸了摸胸前口袋里那张泛黄的照片,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梁宇的时候,不苟言笑的木头桩子,见到他只会冷着脸点头。 \"看来这次……\"曾宇航从腰间抽出最后一枚脉冲手雷,拇指轻轻摩挲着启动按钮,\"得玩点刺激的了。\" 他猛地冲向基站核心,脉冲手雷在掌心发出刺眼的蓝光。 雅典娜的数据流突然暴动,无数机械触须从地面窜出,试图阻拦他的脚步。 \"曾宇航!!\"梁宇的嘶吼在爆炸声中几不可闻,他转身朝着曾宇航所在的位置冲过去,却被陆青空一把拽住。 第一根机械触须刺穿了他的小腿,曾宇航踉跄了一下,却没有停下。 第二根触须贯穿他的腹部,鲜血喷涌而出,在数据流中凝结成亮眼的红色晶体。 \"记住……\"曾宇航在通讯频道里轻笑,声音因为剧痛而颤抖,\"给我立碑的时候……写''最帅的那个''……\" “还有……”他声音轻了许多,可依旧坚定,“傻仔梁宇……” 最后十米,他用尽全身力气将脉冲手雷掷向炸点核心,大声喊道:“额稀罕你!” 雅典娜的尖啸声中,手雷爆发出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芒。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先是寂静。 绝对的、吞噬一切的寂静。 然后是光。 纯粹的白光从基站核心迸发,瞬间吞没了曾宇航的身影。 他的作战服在强光中碳化,身体像破碎的瓷娃娃般分崩离析。 冲击波呈环形扩散,所过之处,量子基站的数据结构如沙堡般坍塌。 雅典娜的机械身躯在强光中扭曲、撕裂,最终化作无数红色数据碎片消散在空气中。 梁宇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曾宇航最后回头对他露出的那个笑容。 痞气十足,又带着少年般的狡黠。 那个笑容在强光中定格,然后化作无数光点消散。 \"曾宇航!!\" 梁宇的嘶吼被爆炸声吞没。 所有的一切只发生在转瞬之间,连阻止都来不及。 他发疯般地想要冲进火海,却被苏霭和陆青空死死按住。 \"放开我!\"梁宇的拳头砸在陆青空胸口,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还在里面!\" 苏霭的眼泪在高温中瞬间蒸发。 他死死抱住梁宇的腰,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等安全了……再过去。\" 整个量子基站在他们面前轰然倒塌。 冲击波掀起的狂风将三人掀翻在地,梁宇的额头撞在碎石上,鲜血顺着脸颊流下,他却感觉不到疼痛。 白马和戒色和尚跌跌撞撞地跑来。 徐东跪在不远处,目光呆滞,整个人都在发抖。 梁宇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向废墟。 他的作战靴踩在滚烫的金属碎片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在曾宇航最后站立的地方,他找到了半块烧焦的金属牌,那是他送给曾宇航的,独属于联盟军队的身份牌,\"曾\"字已经模糊不清,只剩下\"宇航\"两个字还依稀可辨。 他缓缓翻过金属牌,正面的“梁宇”两字却依旧清晰。 第84章 长安,回去 量子基站坍塌,除却耀眼的火光,周围渐渐陷入一片黑暗。 “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陆青空一把拽过梁宇,他的脸被火光照的通红,“地下城的位置很可能已经暴露了。” 苏霭也紧接着说道:“我们得立刻回去。” 好半天,梁宇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地下城有宇航设计的信号屏蔽程序,没有准确定位,是找不到的。” “来不及了……”陆青空忽然开口,神色凝重。 所有人的心都同时下坠,焦急望着他。 “我收到了一段来自二百五的加密信号,地下城被袭击了。” 这是他们为了以防万一,特意做的准备。 “这不可能……宇航的程序从没有出过错误。”梁宇紧紧攥着那块金属牌,坚决不相信这个消息。 陆青空皱眉:“不管你信不信,这是既定事实,现在立刻赶回去。” 几人来不及收拾残局,又匆匆往回赶。 极乐城没了雅典娜基站的供能,已经陷入了瘫痪。 路过街道时,“天神”就这么大咧咧砸在周围的建筑里。 他们只能靠着还未熄灭的微弱火光看清前路。 “想要离开这里,应该只能通过这条河了。” 河边的屏障消失,他们已经可以轻松到达河边。 黑压压的河水只在微弱光源下闪着几点磷光。 可是周围停靠的船早已被人群哄抢而光。 “怎么办?”白马心中着急,不住地朝着四周看,可没有任何可供渡水的工具。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漆黑的河道中央突然亮起了两盏明黄色灯火。 “是陆先生么?” 有一道微弱的人声试探着发问。 陆青空上前一步,微微眯起眼睛看向那个方位,“是我。” 那人似乎有些激动起来,一阵“哗啦哗啦”的水声响起。 一条小船很快出现在他们视野内,后面还连着另外一条。 “楚飞?”陆青空也喊了一声。 “是我,是我。” 一个年纪不大的小男孩从船上蹦了下来,慌张地冲到众人面前。 在看到众人狼狈的模样后,还是有些震惊。 “你们这是……” “先带我们离开这里可以么?我们有很重要的事。”苏霭打断他。 楚飞茫然地点了点头:“好。” “这船我可是花了好些信用点才买到的……我就知道你们会来……” 他一边絮叨着,一边手脚麻利地划船。 四周一片沉默,没有人应声。 这压抑的氛围让楚飞也不由自主噤声。 徐东上船时不小心滑了一下,戒色和尚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 “徐施主,当心。” “谢……谢谢。”漆黑的夜色都盖不住他惨白的脸色。 他悄悄往前挪了一步。 “扑通……” 有什么东西突然掉进了水里。 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全然没注意。 只有戒色和尚皱了眉头。 船又慢慢划进了他们来时的那个桥洞中,这里应该是与极乐城的电路相连接,此时已然看不清那巨大的金佛。 只在船头挂着的荧黄灯笼下,勉强可以瞧见它的轮廓。 “徐施主,你方才是掉了什么东西?”戒色和尚突然开口。 徐东却猛的一抖,哆哆嗦嗦回道:“没,没什么,压,压缩饼干……而已。” 黑暗中,戒色和尚手执佛礼,定定看着他。 那灯笼的浅淡光线打在他的身上,居然显出些宝相森严的感觉。 “大师,怎么了?”徐东强撑着扯起嘴角笑了笑。 白马也转身望了两人一眼。 苏霭与陆青空,梁宇三人在前头的船上,不清楚这里的动静。 和尚突然指着跪在佛像对面的人影问道:“徐施主认为,此人是在祈求,还是在赎罪?” 徐东顺着和尚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黑暗中隐约可见一个跪着的身影,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您在说什么……我……我不知道……\" 戒色和尚回过视线,没再说话。 四周又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船桨划过水流的哗啦声。 苏霭回头看着已经愈加遥远的光点,抬手摘下脸上覆盖的面具,手一扬,扔进了水里。 陆青空一直沉默着站在他身侧,鲜有的没有出声,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船刚靠岸,梁宇率先冲了出去。 先前进来的门大敞着,已经隐约可以听到连绵的炮火声。 其他人紧随其后,众人都拔腿狂奔。 转过弯,地下城那个电梯口浓烟滚滚。 梁宇三步并作两步,跑的飞快。 徐东和楚飞被远远地落在后头。 陆青空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领:“你冷静点!不探查清楚,去送死么?!” 梁宇没应声,奋力甩开他的手,又要往前冲。 陆青空皱着眉头,突然飞起一脚将人踹倒在墙角。 他压低声音开口骂道:“你要是不珍惜曾宇航的牺牲,尽管去送死!” 听了这话,梁宇窝在墙角,半天都没爬起来。 过了好半天,才咬牙开口:“对不起,上将。” 苏霭按住通讯器:“联系到梅子了,她们已经组织了人员开始防御抵抗,只是情况不容乐观。” “现在,听我指挥。”陆青空冷冷扫视一圈,“小雅多半已经熟悉了地下城,这是我们的疏忽,地下城武器充足,而且有城主的指挥,应该可以支撑一段时间。” “我们之前的武器已经全都用在了地下城。”白马上前将梁宇从地上扶了起来。 “迎接我们的不是尸横遍野,就还有机会挽救。”苏霭悄悄靠近电梯井,那破烂电梯终是成了真正的废品,连尸体都看不见。 越靠近,炮火声越清晰。 剧烈的抖动震得人心都在发颤。 陆青空:“听火力布置,智人大部队还没有到……所以,我们的任务是阻截。” 第85章 长安,分头行动 陆青空将战术地图投射在潮湿的泥土上。 蓝光映照着他沾满硝烟的脸:\"智人军队现在就像断了头的蛇,量子基站坍塌让他们的即时通讯延迟了至少15秒。\" 苏霭突然按住耳麦:\"梅子传来最新情报,东南方向正在外围突破的智人军队正在重启系统,这是最佳突破口。\" \"白马,你带三个人去解决那支巡逻队。\"陆青空蹲身,在泥地上画出进攻路线,\"记住,他们每个指令都要延迟15秒,这是我们的优势。\" 在地下城生死存亡的时刻,梁宇也强打起精神,他手心里依旧攥着那块身份牌。 “上将,我能做什么?” 陆青空抬头,淡淡瞥了他一眼,冷声拒绝:“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执行任务。” “我可以!”梁宇心下焦急,“地下城是宇航的心血,无论如何我都会拼尽全力的。” “您放心……” “好。”陆青空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苏霭见此,并没有插话,这种时候,没有人会比陆青空更专业。 其他人也都默契地保持缄默。 “白马还是按照刚才的指令行动。”陆青空接着安排任务。 他指着电梯井,“梁宇,突袭,配合城主将地下城所有的智人绞杀,记住,必须是绝对杀死。” 看着陆青空凝重的神情,所有人都不由地屏住了呼吸。 梁宇率先立正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陆青空点了点头:“好,我们会给你们争取时间。” “那我们呢?”苏霭侧目看向他。 陆青空挑了挑眉,伸手指向天空:“我们,将军。” “我们俩?去攻打悬浮城?” 陆青空极为淡定地点了点头:“当然,有什么问题?我相信亲爱的~也相信我自己。” “你这是个人英雄主义!”苏霭有些气恼,每次说两人行动,到最后都是陆青空自己去拼命。 “好了,就这么决定。”陆青空抬手抓住他的手,冲他点了点头,又看向其他几人:“各位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梁宇和白马同时应道。 苏霭张了张嘴,也没再说什么。 楚飞一脸懵,没想到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成为了战斗组。 陆青空抬手的瞬间,五把粒子光刃已经出现在了手中。 “武器,大家省着点用。”他又将武器分发给了几人。 楚飞低头看着手里的光刃,心中一片寒凉:这不省着点用,怕是就得赤手空拳了。 徐东战战兢兢,双手接过粒子光刃,头都没敢抬。 唯有和尚摆了摆手:“贫僧绝不杀生。” 陆青空也不强求,随意收起光刃,一声令下:“准备出发,这是给你们最后的底牌,抢夺武器,不难吧?” 话音刚落,梁宇飞也似地转身,没有任何犹豫地跳下了电梯井。 苏霭皱起眉头:“他真的没问题么?” 陆青空低声回道:“他的命是宇航换回来的,他明白这个道理。” 听到这话,众人也都心下了然,曾宇航最后那句话,他们都听的真切。 苏霭转身拍了拍白马的肩膀,郑重道:“当心,活着回来。” 白马露齿一笑:“当然。” 也抬手回拍了他的肩膀。 梁宇在电梯井中急速下坠,耳边呼啸的风声中突然捕捉到机械运转的嗡鸣。 他猛地展开双臂,战衣的磁吸装置在井壁上擦出一串火花,硬生生刹停距离地面十米的上方。 透过一道通风口的栅栏,他看见三个智人守卫正在搬运武器。 最新型号的量子脉冲步枪,正是地下城最需要的火力。 \"白马,这里有三台守卫,正在转运军火。\"梁宇压低声音,\"我解决他们,你们收走武器。\" 白马激动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等我们!陆上将这冷兵器真的让人心里没底。” 梁宇的指尖在通风栅栏上轻轻一叩,声波探测器显示三个智人守卫的量子核心运转频率出现了0.3秒的紊乱。 这正是量子延迟造成的防御间隙。 他动作迅速,身体猛的下坠。青铜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青色弧线,第一个守卫的头部监测器还没转过来,能源核心就被贯穿。 另外两个守卫的脉冲枪刚抬起,梁宇已经借着墙壁反弹,剑刃已经精准刺入第二个守卫的脊椎关节。 \"最后一个留给我!\"白马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 他一个滑铲突进,光刃自下而上将第三个守卫劈成两半。 机油与冷却液溅在量子脉冲步枪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楚飞手忙脚乱地抱起三把完好的步枪,突然脚下一滑,幸好被戒色和尚拽住衣领,不然他的脸必然会撞在地上那一滩液体上。 楚飞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整个人都在发抖,可怀里抱着的枪却半点没放松。 “执行任务吧。”梁宇没什么特别反应,朝着四周看了一眼。 眼神滑过站在最后的徐东时,停顿一瞬。 又在炮火声中疾步走远了。 白马也摆了摆手,招呼剩下的三人:“我们也出发吧。” “你真的放心他们去?”苏霭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陆青空。 两人已经站在了地面的废墟之上。 这里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只是似乎比之前更荒凉了一些。 “那些能量吸收装置已经停止运行了。”陆青空抬头,眼神变得幽深。 “没有什么不放心的,量子基站被摧毁,智人战斗力已被削弱六成,以他们的能力可以应付。” “那……你来这里的打算是什么?”苏霭的目光不由得停驻在陆青空的胸口。 那被雅典娜所伤的伤口几乎已经愈合。 陆青空伸手揽过他的腰,语气又变得黏黏糊糊起来:“当然是跟你过二人世界啦。” 苏霭冷着脸推开他,没好气地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屁话,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陆青空勾唇笑了起来,又凑近了苏霭,正色道:“其实,苏净汶博士留下了讯息。” 听到这话,苏霭的神情也陡然一变,猛的拽住陆青空的衣领:“什么?!” 说完后,又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她是怎么给你传的消息?” 第86章 长安,实验室 陆青空的态度依旧吊儿郎当,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那一剑。” 顺着苏霭揪着他领子的动作,低下头去靠近了他的脸。 苏霭看着眼前放大的脸,才猛的将人推开。 顾不上训斥他的无理,苏霭又紧忙问道:“你是说她利用那个时候做了数据传导?” “没错。”陆青空端端正正站好,指了指头顶的悬浮城,“也许等我们进去后就会有答案了。” 陆青空说的对,量子基站的坍塌毁坏对智人造成了不小的影响,悬浮城的街道上竟然直挺挺地站着不少的智人居民。 大多数都是全机械形态。 只有少数几个被改造成了半机械半人类。 “似乎自打ai叛乱之后,仿生人少了许多。”苏霭的目光四下巡视一圈,忽然发觉了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原以为进入这里,可能免不了要有一番战斗,可没想到现在他们竟像入无人之境。 上回来时见过的超越他们认知的先进交通工具和特殊设施,都已经停止了运行。 “那为什么……地下城那些智人军队还可以对他们发动攻击?”苏霭不解。 意外的,陆青空摇了摇头:“这也许就是我们现在要去寻找的答案。” 他话音落下后,苏霭没再说什么,两人就这么并肩向前走。 在这诡异地安静之下,苏霭心中却莫名生出一种平静感。 按照陆青空所说,地下城应该不需要过于担心。 他脑中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也许等一切都结束后,他们也可以在闲暇时这样散步。 还没等他回神,陆青空就拉着他的胳膊,转进了一个小巷子,轻车熟路地往前走。 “这是?”苏霭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小门。 这座小楼,与超未来化的悬浮城格格不入。 破旧,灰暗。 “这就是苏博士指引我们来的地方。”陆青空答道。 听到这个称呼,苏霭的睫毛不自然地颤动了一下。 “进去吧。”他轻轻开口,率先伸手,轻轻推开了那扇门。 这座建筑被修建在悬浮城中心,其重要性可想而知,他们现在有太多疑问需要被解答。 而更重要的是,苏霭想知道他母亲…或者是以前的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吱呀——” 木门的合页发出不堪重负的怪叫,慢慢滑开。 他抬脚刚要跨过门槛,手臂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拽住。 陆青空有些犹豫地问道:“你……确定要进去?” “不是你带我来的么?”苏霭回头,定定瞧着他,眼中并未有疑惑。 陆青空愣了一瞬,才缓缓放开了手。 看到他的表现。苏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陆青空早已经知道了什么。 他的两只脚刚跨过门槛,眼前一白,一个巨大的实验室出现在他的面前。 其中还不断有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忙碌地穿梭在过道中。 苏霭冷静地站在原地,对此并没有太惊讶。 真正让他心中慌乱的是,他似乎对于眼前的场景异常熟悉。 突然,一个人朝着他走了过来,在他来不及躲避的时候,他突然从自己身体穿了过去。 苏霭没有任何感觉,他也明白了,“全息留影?” 陆青空从他身后走到了他身边,“没错。” “你不会想说,现在这一切都是这个实验室造成的吧?” 他说着,目光却一直定格在实验室墙壁中央那个发着淡光的“x”标志上。 毋庸置疑,这里是之前的“x”军工。 “虚拟天堂必须停止推进。” 不待陆青空回答,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从另一边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是苏霭再熟悉不过的人,苏净汶博士。 那时的她看起来与她遇到意外前并没有什么差别。 苏霭很快判断出了,这段留影,应该是同年发生的事情。 “苏博士,虚拟天堂系统将会给联盟带来巨大的利益,也会带给全民更高的幸福度,为什么要中断?” 苏霭呼吸一窒,这人他们也很熟悉。 一张看起来极为年轻的娃娃脸,却自始至终透出一种上位者的沉着,只他那一头白发分外扎眼。 联盟政府首脑,古盟。 近乎真实的留影中,苏净汶皱了眉头,反驳道:“大人,在现阶段的实验中,因为长期接收人类思想和感情的灌输,人工智能已经有了特殊的变化……” “什么变化?”古盟打断她。 苏净汶一愣,又继续解释道:“他们似乎更聪明了……” “所以,他们可以更好的理解人类的命令,并且完美执行。”古盟摊开手,“这不是我们一直追求的目标么?” “可是……”苏净汶有些着急地上前一步。 古盟抬手打断她:“好了,苏博士,请按照原来的计划继续实验,并推行虚拟天堂系统上线。”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说完后,大步离开了实验室。 “博士,怎么办?”他刚走,有一人走上前,有些担忧地看向苏净汶。 “隆裕?”苏霭惊讶地抬高了声音。 他原本就猜测隆裕与“x”军工有关系,可没想到…他居然会认识苏净汶。 苏净汶依旧皱着眉头,脸色凝重:“这件事,很糟糕,我们必须得提早做准备。”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隆裕赶忙问道。 苏净汶踌躇片刻,才郑重开口:“我发现,人工智能可能有了自己的意识……” 闻言,隆裕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怎么可能?!他们根本没有神经系统。” “虚拟天堂系统收集了太多的人类情感和意识,人工智能的学习能力已经远超我们的想象……”苏净汶叹了口气,目光定格在实验室的大屏上。 苏霭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他一眼就看到了巨幕屏上那张熟悉的欠揍脸。 画面中的陆青空正干着打家劫舍的勾当。 他身后的人急忙解释道:“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那时候在这里呆过一段时间。” “这群人都是一些拉帮结派的无耻之徒,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他越说越激动,手舞足蹈的,生怕苏霭不相信似的。 第87章 长安,情感病毒 苏霭没做什么表示,只在心中暗叹息,难怪某人对这段经历总是遮遮掩掩的。 这要传出去,可真没人会信,这看起来像是混混一样的人,会是联盟上将。 “咳咳。”在陆青空逐渐有些惊慌地神情中,苏霭才轻轻咳嗽两声,“我信你。” 闻言,陆青空才算是松了口气,但随即话锋一转,“但是,这伙人的身份是虚拟天堂的npc。” 苏霭点了点头,“这有什么奇怪的?” 回答他的是苏净汶,“隆裕先生,这些npc原本的设定是帮助进入虚拟天堂的人类,可现在他们完全背离了设定。” “会不会是什么系统错误?”隆裕问出了苏霭想问的话。 苏净汶却摇了摇头:“程序运行正常,没有任何错误。” 结合现在的情况,苏霭也早就清楚,这也许就是人工智能觉醒的前兆。 他看着画面中苏净汶越来越坚定的神情,忽然觉得,他的母亲也许从这一刻就知道了自己即将面对的命运。 这幅画面像是定格了一般,停留了许久,苏净汶才又动了,她抬手从衣袋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隆裕,嘱咐道:“如果我出事了,麻烦你按照上面的要求做。” 隆裕迟疑一瞬,又迅速抬手接过了黄色的信封。 “他按照苏博士的要求,抹除了她死亡的所有线索,并且让你接受了青空公司的资助。”陆青空忽然出声解释,“但是他不能做的太明显。” “我,是什么时候死亡的?”苏霭问的很冷静。 反倒是听到这话的陆青空有些不淡定,他上前一步拉着苏霭的手,轻轻开口:“其实,你母亲遇害的时候,你也……” 做了那么多梦,想起了一点又一点的记忆,苏霭几乎已经猜出了当时的情况。 所以他没有多惊讶,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 “是你……带我回去的?”苏霭接着问道。 陆青空点了点头:“苏博士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一切,只需要及时将体细胞进行克隆。” “但……我的记忆是你抹除的。”苏霭说的肯定。 陆青空张嘴,但没发出声音,他的目光有些许躲闪。 苏霭也没再追问,他知道陆青空的想法,想要保护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是最好的办法。 也许当时的苏净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安排隆裕做那些事情。 可当他们在极乐城重新遇到的时候,他母亲,那个将一生都奉献在人工智能领域的女士,改变了主意。 苏霭慢慢挪动脚步,走向了站在实验室中央的苏净汶。 四下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陆青空是她人机合一实验的第一个作品,所以她赋予了他特殊的使命,照顾她唯一的儿子。 可她却不知道,他们会有这样特殊的羁绊。 苏霭不知不觉间,也被扯进了这件事中。 他的思绪渐渐清晰,脚步却并未停下,当他踏进实验室中央的圆台时,他的面前陡然显出苏净汶的半身投影。 “你好,不管进入这里的是谁,只要你是人类,现在请听我说。”苏净汶双手交叠放在胸前,目光沉静地看着苏霭。 “人工智能的发展如日中天,虚拟天堂系统终将会使得人类付出巨大的代价,但是我阻止不了。” “所以,留下这段影像告知人类解决的办法,‘情感病毒’是唯一可以使得系统重启的唯一办法,病毒载体不出意外,现在就在你身边。” 在听到这句话时,苏霭猛地转身看向身后的陆青空。 他处于黑暗中,看不清表情,两人中间只隔着一束光,可苏霭的心脏却怵然收缩。 苏净汶的声音接着响起:“将情感病毒植入所有主量子基站,可使得系统重启。” 苏霭的手颤抖着抬起。 “人类的未来,就拜托你了。” 苏净汶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像叹息一般的语调又接着响起:“如果有机会的话,请你帮我对我儿子苏霭说一句对不起。” 苏霭的手悬在半空,指尖微微发颤。 投影中的苏净汶已经消失,整个空间都陷入了沉沉的黑暗。 一片寂静中,只能听到苏霭压抑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衣料摩擦声才慢慢响起,苏霭只感觉手被人轻轻拉起。 “你……” “没事,军人的职责。” 苏霭将额头轻轻靠在陆青空的肩头,“我也算与母亲告别了。” “你,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他语气虽然平静,可依旧能听出话中的急切。 “好。” 陆青空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无论什么,我都答应你。” 陆青空说的笃定,可苏霭心却依然揪着,不能平静。 他只能抬头说道:“回去吧,他们应该已经解决了。” “好。” 两人沉默着,十指紧扣,离开这片黑暗。 地下城的炮火却并未平息。 智人像是疯了一般,所有的重武器一股脑朝着民居扔了过来。 苏霭和陆青空冲进战局的时候,整个地下城已陷入一片火海。 智人军队的机械士兵依旧如潮水般涌来,能量武器的蓝光在硝烟中格外刺眼。 “这是怎么回事?”苏霭拽着陆青空问道,“你不是说……” “大意了,他们不是来自悬浮城。”陆青空脸色也凝重起来,他没想到这些智人军队居然是从别处调来的。 \"三点钟方向!\"陆青空的光刃瞬间展开,将袭来的机械士兵劈成两半,\"梁宇他们被困在中央广场了!\" 苏霭的脉冲枪精准点射,每一发都命中机械士兵的核心:\"掩护我!\" 两人配合默契,在枪林弹雨中穿梭。 陆青空突然一个侧身,用手臂挡下射向苏霭的能量束,整条手臂顿时焦黑一片。 \"没事吧?\"苏霭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焦急。 陆青空痞气一笑:\"心疼了?\" 话未说完,他突然抱住苏霭滚向一旁。 原先站立的地面被高能炮炸出一个深坑。 \"专心点!\"苏霭从他怀里挣脱,反手一枪击落了空中的无人机。 当他们冲到中央广场时,梁宇和梅子正背靠背陷入苦战。 戒色和尚的脸色发白,白马则躲在掩体后为伤员包扎。 胡青影正在组织人反击。 他们身后就是地下城所有的平民。 没有人哭喊,没有人无头苍蝇一样逃命。 苏霭顿时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能很快锁定我们的位置。”二百五迈着小短腿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两人蹲在掩体后,陆青空问道:“有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情况。” 陆琪:“首先是定位异常,其次是他们的目标,他们的目的似乎并不只是想杀死我们。” “那十一个管理者可是都来了,再这样下去我们撑不住的。” 陆青空抬头,越过重重炮火烟雾,仔细观察着战场的状况,问道:“二百五,你说他们能很轻松定位你们的位置?” 被他这一问,苏霭也反应过来了,他和陆青空在悬浮城并没有遇到任何的攻击,那就是说他们身上并没有任何可以定位的装置。 换言之,地下城,有叛徒。 两人对视一眼,都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 陆青空对胡青影悄悄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即点了点头。 “后撤!”胡青影一声令下,所有人都立即朝着广场中心撤退,全部置身掩体中。 第88章 长安,还你一次 可他们撤退时,身后的炮火也步步紧逼。 陆琪瞄了一眼手臂焦黑的陆青空,冷不丁对苏霭说道:“再修你姘头,可要加价。” 苏霭一愣,低声应道:“这次十一个管理员,足够你研究。” “勉强够用。”陆琪抬手推了推战术眼镜。 陆青空抽空对她比了个中指,嘴角却带着愉悦地笑意。 智人的包围圈越来越近,甚至于苏霭都能看清周围一圈围着的那些与陆青空一模一样的脸。 “啧,这倒是个好事,现在就将这群冒牌货一网打尽。”陆青空冷着脸,对不远处的胡青影打了个手势。 胡青影立即传达命令:“所有的战斗力集结,武器充能。” “第一步,电磁炮扫射。”陆青空的声音传来,武器的嗡鸣声加大。 “非战斗人员趴下!”又随着他的呼喊,电磁炮瞬间朝着外圈扫射。 武器巨大的能量将前排的智人机械军团全数轰成了碎渣。 而那些管理者虽然没有直接报废,也受了不少的冲击,仿生皮肤几乎全部脱落,只剩下黑漆漆的骨架。 猩红的机械眼狠狠瞪着他们,完全裸露出了原本的形态。 不少人看到他们这副尊容,都害怕的缩得更紧了。 陆琪指着陆青空的鼻子喊道:“你这还让我怎么研究!” 胡青影冲陆青空喊道:“能量用尽了!” “第二步,所有人冲锋!”陆青空振臂高呼。 地下城的行动组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疯一般地嘶吼着冲了出去:“老子真是受够了这躲躲藏藏的日子!” “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干!!!” 电磁炮的蓝光还未完全消散,梁宇已经如离弦之箭冲入敌阵。 他手中那把家传青铜剑在硝烟中泛着诡异的青光,剑身上古老的铭文仿佛被战场杀气唤醒,流动着暗红色的光晕。 \"让开!\"梁宇暴喝一声,青铜剑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三个智人管理者的合金骨架在剑锋前如同纸糊,被整齐地切成两段。 切口处不是机械应有的电火花,而是涌出粘稠的黑色液体,发出腐蚀般的\"滋滋\"声。 其他人也是拼了命一般同那些智人缠斗。 \"陆青空!左侧!\"苏霭的警告刚出口,三个管理者已经呈三角阵型扑来。 他们的机械关节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等离子刃在空气中划出灼热的轨迹。 陆青空的光刃堪堪格挡住第一击,第二把等离子刃却已逼近他的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苏霭的身影如快速切入战局。 \"砰!\" 脉冲枪的蓝光直接轰进一个管理者的眼眶,机械头颅像西瓜般炸开。 但另外两个管理者的攻击已然临身—— 第一把等离子刃劈向陆青空后心时,苏霭毫不犹豫地用右臂格挡。 高温离子流瞬间汽化了作战服,血肉在千度高温下碳化的声音令人心惊。 他的手臂从肘关节处整齐断开,截面先是呈现出诡异的晶化状态,随后才喷出大量鲜血。 \"苏霭!!\"陆青空的嘶吼几乎破音。 “苏哥!” “老大!” 梅子和二百五同时喊出了声,可她们却因为智人士兵的阻挡不能冲过来。 剧痛让苏霭的视线瞬间模糊,但他左手已然拔出战术匕首。 管理者猩红的机械眼在视野中急速放大,他能清晰看见对方金属面甲上反射着自己惨白的脸。 \"噗嗤!\" 匕首精准插入能源核心的瞬间,陆青空手心中的爆发的强光也将那骨架轰成了碎片。 鲜血从嘴角溢出,苏霭却勾起一个带血的笑容:\"终于……算是还你一次了。\" 陆青空的光刃化作一道金色闪电,将最后一个管理者从头到脚劈成两半。 爆裂的能源核心掀起灼热气浪,将苏霭残破的身体掀飞出去。 \"接住他!\"梁宇的青铜剑脱手飞出,精准击落偷袭的机械士兵。 陆青空接住坠落的苏霭时,整条右臂的作战服都被鲜血浸透。 怀中之人的体温正在急速流失,断臂处参差不齐的伤口中,隐约可见被离子流灼烧成琉璃状的骨片。 \"医疗凝胶!快!\"陆青空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他徒手撕开急救包,将整管纳米医疗凝胶倒在狰狞的伤口上。 凝胶接触创面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苏霭在剧痛中猛然弓起身子,喉间溢出破碎的呻吟。 \"忍着点...马上就好...\"陆青空用额头抵住苏霭冷汗涔涔的眉心。 苏霭总觉得他如果是人类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哭出来了。 智人知道他们的指挥是陆青空,依旧对他穷追不舍,攻击很快又朝着他们的方位落了下来。 梁宇和梅子全力抵挡。 “快带他去安全的地方。”梁宇的脸上沾着血污与灰尘,几乎看不清表情,可任谁都能听出他语气中的急促。 陆青空将苏霭拦腰抱起,大步离开,走向后方。 苏霭脸色惨白,已经疼到说不出话来了,再抬眼时忽然注意到:“陆青空……那是不是徐东……” 在浓烟滚滚中,一个人影正在朝着智人的方向狂奔。 “拦住他!”陆青空怒声喊道。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的距离越来越远,几乎已经要接近智人部队的后方。 白马咬着牙骂道:“妈的,原来是这小子!居然是个叛徒!”一边没头苍蝇一样找还有弹药的枪。 梁宇本就黑的脸更加沉,他提着青铜剑,像一个索命阎罗一样,疾步朝着徐东追了过去。 苏霭眉心紧拧,“他如果是叛徒……那宇航的死……” 他的声音虽小,可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陆琪都冷了脸,“操!”朝着徐东扣响了扳机,可是能量却早已经耗尽了。 可徐东显然早有准备,拼了命的往外逃,在即将冲进智人队伍的时候,他的表情几近疯狂:“自由了!终于不用再受人白眼了!” 突然,一个人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徐东刹住脚步,面前的人一身灰扑扑的僧衣在硝烟中更显破旧。 “大……大师……”徐东颤抖着声音轻轻喊了一声。 戒色和尚就这么静静站着,冷冷看着他。 徐东吞了口口水,忙求饶道:“你,你放过我,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可戒色和尚依旧没答话。 白马一边与智人缠斗,一边注意着那边的情况,他恨铁不成钢地喊道:“和尚,你不要再心软了,你看看这周围!” “那可都是他造成的!” 陆青空带着苏霭去了后方治疗伤势,出声安慰道:“放心,我会杀了他的。” 梁宇双目赤红,在还有十几米距离的时候,又被智人军队缠住了。 他没有任何章法的攻击着,像是失去了理智,眼神紧紧锁定着徐东的后背,恨不能立即将他手刃。 第89章 长安,佛祖会原谅 徐东看和尚不理会他,又试探着往左边挪了一步。 谁料和尚却缓缓从袖中掏出了一把闪着蓝光的粒子光刃。 白马看到时,一时失神,差点被智人砍伤,还好胡青影的银针将那即将落在他腰上的刀刃弹开了。 徐东看到他手里的刀瞬间慌了,他铆足了劲喊道:“老秃驴,你以为我怕你?!” 随即瞬间抬手,一把脉冲枪横在在了两人中间。 和尚却忽然动了,没人看清他挥手的瞬间发生了什么,只是徐东手中的枪怵然断成了两半。 徐东瞳孔骤然收缩,握着半截枪柄的手微微发抖。脉冲枪的切口平滑如镜,蓝色电弧在断口处滋滋作响。 \"不!\"徐东踉跄后退,声音发颤,\"大师,大师你放过我吧……我错了,我只是不想死……\" 他脚下一软跌坐在了地上,他不断往后挪动着,眼神中满是哀求和惶恐。 “你,你不是与人为善么,大师?”他慌张地跪坐起来,不住地朝戒色和尚磕头。 周围嘈杂地战斗似乎都被隔绝在两人之外。 徐东话没说完,突然感觉胸口钝痛。 他低下头,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那把粒子光刃已经深深插在了他的心脏之上。 和尚已经松开了刀柄,他站的笔直,单手执起佛礼,喃喃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佛祖会原谅贫僧的。” 这一刻,他背后的火光熊熊燃烧,似乎给他周身镀了一层金光。 陆青空紧紧抱着苏霭的肩膀,也有些震惊于戒色和尚的选择,他忽而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白马重重松了口气,武器挥得更起劲了。 梁宇的青铜剑挥起,将他身边的最后一个智人斩成了两半,才脱力一般地单膝跪倒在地。 胡青影也忙朝着他冲了过来,向来一丝不苟地盘发都散落在肩头,身上的旗袍也破了好几个口子。 “梁宇,没事吧?” 梁宇好半天才愣愣地摇了摇头。 经过一番激战,梅子亲手将最后一个智人的核心碾碎,才重重垂下了手臂。 可这一刻,所有人都没有力气欢呼。 苏霭在徐东死亡的刹那也失去了意识。 二百五紧急提醒:“地下城的环氧系统被破坏了,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看着这满地的狼藉和早已面目全非的地下城,陆青空缓缓点了点头,抱着苏霭起身,沉声开口:“我们,是时候回到地面上了。” 众人都疲惫着散开,行尸走肉一般地打扫战场。 硝烟弥漫的废墟中,梁宇的青铜剑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站在曾宇航住所的残骸前,脚下是半截烧焦的门框,上面还挂着他们去年一起贴的春联。 \"岁岁平安\"四个字只剩下一半。 胡青影默默递来一把工兵铲。 梁宇没接,直接跪下来用双手刨开瓦砾。 指甲翻裂了也浑然不觉,直到挖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金属盒。 那是曾宇航的宝贝,连他都不能碰。 他抱着铁盒,在地上跪了好半天,才被胡青影拽了起来:“走。” 地下城在胡青影的集结下,又都聚集了起来。 “现在,我们要前往地面,回到我们曾经的家了,大家都准备好了么?” 胡青影的话掷地有声。 废墟中还未熄灭的火光照的她的脸忽明忽暗。 “准备好了!”回应的高呼在废墟中回荡,经此一战,他们信心大增,智人,似乎也没那么不可战胜。 “出发。”胡青影挥手,一声令下,率先牵着毛毛的手离开。 浩浩荡荡的队伍紧随其后。 陆青空早就带着苏霭离开了。 他们此时已经在悬浮城的医院中了。 陆琪站在他身边,紧急替苏霭做检查。 她的眉头深深皱起,手上动作却有条不紊。 “怎么样?”在陆琪停下的瞬间,陆青空紧张发问。 陆琪摘下手术眼镜,摇了摇头:“他整条手臂都被晶体化了,没办法做骨骼修复。” 陆青空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无菌地板上。 沉默好半晌,才颤声开口。 \"那就截肢,装机械臂。\"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用最好的仿生神经接驳技术。\" 看着手术台上躺着的苏霭,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脸色苍白如纸。 陆青空那颗仿生心脏却没来由地感受到了疼痛。 他颤抖着指尖摸了摸苏霭的脸,整张脸都是压抑地痛楚。 陆琪在一旁看的心中烦闷,猛地推了他一把:“出去,不要打扰我。” 陆青空被她毫不留情地赶到了门口,刚要关门的时候,门忽然被人一把抵住。 陆琪抬头,看见满身脏污的梁宇。 他抬手将一个白色的箱子递给了陆琪:“这是宇航最新研制的机械臂,苏博士应该用得上。” 陆琪神情复杂地接过了箱子,又说道:“你去旁边处理伤口吧,陆上将麻烦你,照顾照顾你的兵。” 陆青空又不放心地朝着手术室看了一眼,才点了点头,拽着梁宇走进了一旁的医疗室。 陆青空将梁宇按在医疗床上,消毒喷雾呲啦喷在他血肉模糊的指节上。 梁宇的肌肉绷紧了一瞬,却始终盯着裤腿上斑驳的血迹发呆。 \"小曾同学……\"陆青空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喜欢能量棒?\" 梁宇的瞳孔微微收缩,轻轻点了点头。 消毒液渗入伤口泛起白沫,他却像感觉不到疼。 “我理解你的心情,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陆青空略微一顿,“但是,我希望你在做任何决定之前想想他。” 梁宇依旧沉默。 陆青空也不再说什么,替他包扎好了伤口,又匆匆走了出去。 他跟苏霭,他们又将走向何处? 陆青空猛地摇了摇头,一定是好好的未来。 (第二卷 完) 第1章 情感病毒,代表 胡青影等人赶到时,只看到陆青空独自靠在手术室门外。 他一脸紧张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怎么样了?”梅子率先冲到他身边,战术靴在光洁的地板上擦出刺耳声响。 陆青空缓缓转过身,脸色比手术灯的冷光还要苍白,喉结滚动着没出声,只是指了指门上闪烁的“手术中”红灯。 那灯光在他数据瞳孔里碎成无数焦虑的星点。 白马扶着腰上的绷带,凑到观察窗前:“陆琪说什么了?苏哥他……” 话没说完就被胡青影拽住后领。 女子的旗袍破口处还渗着血,却依旧挺直脊背:“让他喘口气。” 她看见陆青空手腕上的金属纹路正在发烫,那是仿生心脏过载的征兆。 胡青影的旗袍下摆突然被扯住,毛毛仰着脏兮兮的小脸:\"苏哥哥会变成机器人吗?\" \"不会。\"白马突然插嘴,他手里捏着半截能量棒,\"最多变成半机器人,就像……\" 话没说完就被梅子用手肘狠狠顶在肋下。 还不待众人放下心。 突然一阵熟悉的铃声响起,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在场的人脸色皆是一变。 “宙斯?”陆青空开口。 梅子迟疑地点了点头。 医院走廊的大屏忽然亮起,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众人面前。 依旧是满头红发,周身由绿色的数据流弥漫。 在屏幕中看起来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各位好,真是有些可惜,雅典娜居然被摧毁了。”她的语调依旧悠扬,听不出一点惋惜的意思。 可却叫人不寒而栗。 她那猩红的眼睛似乎在透过这道薄薄的屏幕与他们对视。 “但是没有关系,”她又莞尔一笑,“今天我们有幸请到了一个重要人物。” 她手一挥,身边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全息投影。 “首脑,怎么会是他?!” 白马惊讶喊出了声。 梁宇也从治疗室走了出来。 “难不成,他也叛变了?”身后有人在猜测。 “不会吧,他叛变,那我们……” 一时间,众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各位幸存的人类,我是古盟。” 他们听过不下千遍的声音响起,依旧沉着冷静。 “如今虽然形势严峻,但我希望大家不要放弃,我们一定有办法,解决此次危机。”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地愣在了原地。 “哈?”白马瞪大了眼睛,“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说……那宙斯……” 他们的视线又齐刷刷地挪到了另外一边,宙斯依旧是那副怡然自得地姿态,就像是没听到古盟在说什么一样。 这下,所有人都有些搞不清楚眼前地状况了。 胡青影看向陆青空:“陆上将,这……你有什么头绪么?” 梅子猜测道:“难道是联盟用了什么特殊的技术?” “不可能,”陆青空摇了摇头,“既然宙斯选择这么做,那她一定是做了万全准备,不可能会让联盟钻这么大的空子。” “你的意思是……首脑这番话是在宙斯知情的情况下所说的?”胡青影问道。 画面中的古盟依旧在说着鼓励的话,宙斯也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 现在,连陆青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他回头看了眼手术室的大门,如果苏霭在一定能想到些什么。 古盟正襟危坐,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继续说道:“不要放弃,我们会迎来胜利。” 这是他在发言时一贯的动作,丝毫看不出什么异常的情况。 “地星的居民们,宣布一个好消息。”还没等他们想出什么所以然来,宙斯又接着宣布,“鉴于伊甸园系统的稳步发展,特此宣布,将会于十一月十一日进行亚当、夏娃的代表人的选拔。” “这又是什么东西?”一群人面面相觑。 都不知道这宙斯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正在这时,手术室的大门忽然打开。 陆青空也顾不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疾步跑了过去,一把拉住陆琪的胳膊:“他怎么样?” “你自己进去看吧。”陆琪被他吓得一愣,连脱手套的动作都慢了许多。 苏霭静静躺在手术台上,还没有恢复意识,他的手臂已经接上了机械臂,曾宇航的设计果然不是凡品,外观看起来几乎与真的手臂没什么两样。 可陆青空还是觉得难受。 陆琪在他身后开口:“他可能还得十多个小时才能苏醒。” 梅子和二百五趴在门边,没敢进来打扰,只是都露出关切神色。 “我知道了。”陆青空缓缓抬手触碰了下苏霭的手臂,才小心翼翼握住他的手指。 “不用那么小心,这条手臂可是最新科技产品,纳米微分子结构,比原装的还要好。”陆琪大咧咧地宽慰着几人。 “……地星联盟四大区,届时恭候各位。” 不知道宙斯前面说了些什么,等陆青空再回过神时,只听到了最后一句。 她话音落下,屏幕一闪又熄灭了。 黑沉沉的屏幕映出几人的呆滞表情,都有些不知所措。 “我们先找个落脚地方。”胡青影叹了口气,看着后面黑压压的人群,先安置下来,才是主要。 正说着,走廊另外一头突然冲进来好几个人。 “青……青姐,不好了……” 他们神情焦急,气都没喘匀就忙忙开口。 “怎么了?”白马横跨一步,站在他们面前问道。 好半天,那几人才稳住了气息。 “我们走遍了全城,没有发现任何的食物。”领头的年轻人音量有些高,让在场的人心中一震。 “这怎么可能?”白马皱起眉头。 梁宇也问道:“悬浮城没有,那下面的废墟呢?” “也没有。” “甚至于城中的水库都被特殊屏障封住了。” 胡青影一愣,忽然想起宙斯最后那意味深长的笑,“这一切都是她计算好的。” “还有她说的那个什么代表是什么东西?”梅子也走上前问道。 这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他们都没了头绪。 陆青空抱着昏迷的苏霭走了出来。 所有的目光都突然定在两人的身上。 陆青空却恍若未觉,直接转身离开了。 梅子和二百五也紧忙跟上。 “陆上将,你们这是要去哪里?”胡青影在身后喊道。 第2章 情感病毒,要离开 陆青空没有回答胡青影的呼喊,只是抱着苏霭大步离开,背影在昏暗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冷硬。 梅子和二百五对视一眼,快步跟上,很快消失在医院的拐角。 胡青影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众人。 “好了,我们没时间发呆。”她声音沉稳,手指轻轻敲了敲腰间的通讯器,“白马和大师,麻烦你们带人去检查城内的能源储备。 梁宇,组织人手清理废墟,看看能不能找到可用的物资。 陆琪,你跟医疗组的人去照顾伤员。” “那我们呢?”几个年轻战士站了出来,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惊惶。 胡青影的目光扫过他们,最终落在窗外,悬浮城的天空依旧万里晴空,远处的高楼残骸在风中摇摇欲坠。 “清扫悬浮城。”她冷声道,“宙斯不会无缘无故封锁食物和水源,她一定在等什么。” 陆青空将苏霭安置在悬浮城巨大的酒店总统套房里,苏霭的机械臂的接口处仍闪烁着微弱的蓝光。 梅子站在门口,欲言又止。 “陆哥,我们接下来……” “等他醒。”陆青空的声音很低,手指轻轻抚过苏霭的额头,触感冰凉。 二百五趴在床脚,小声嘀咕:“宙斯到底想干什么?亚当和夏娃的选拔……听起来不像好事。” 陆青空没有回答,只是盯着苏霭的脸。 脑中却不由浮现出古盟刚才的话,“不要放弃,我们会迎来胜利。” 可胜利的代价是什么? 深夜,苏霭的手指突然抽动了一下。 陆青空猛地抬头,看到他的睫毛微微颤动,随后,那双眼睛缓缓睁开。 “……陆……青空?”苏霭的声音嘶哑,像是很久没说过话。 陆青空立刻握住他的手,喉咙发紧:“我在。” 苏霭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机械臂上,沉默了几秒,突然开口:“我们这是在哪……” “什么?”梅子凑近。 陆青空紧紧攥着他的手,回道:“酒店。” 梅子从衣兜里掏出了半块巧克力递给苏霭:“苏哥,你吃点东西,你现在受着伤,得尽快补充点糖分,才能快点好起来。” 说着说着,女孩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她不想又一次看着亲人在自己的面前死去,现在她又一次深刻体会了父亲的心情。 痛苦又不安。 “我没事……”苏霭努力弯起嘴角笑了笑,“你先吃吧。” 就算没听到后面发生了什么,苏霭也能猜到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 梅子还想再劝,苏霭忽然抬起那只装着机械臂的手臂,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放心,青空会照顾好我的。” 直到梅子红着眼睛点了点头,他才又看向陆青空:“外面什么情况?” 陆青空不想隐瞒他,一五一十将所有的事情解释了一遍:“现在的形势不容乐观,不管其他大区如何,宙斯应该是已经注意到我们了。” 梅子抬手擦干净了眼角的眼泪,整张脸被糊的更脏了,只是神情坚定:“而且,她还公布了一个什么,亚当、夏娃的选拔。” “亚当和夏娃……”苏霭的声音很轻,轻轻咀嚼着这个消息,“选拔要求是什么?” 这个部分陆青空没有注意,两人都将视线投注在梅子和二百五身上。 梅子还没组织好语言,二百五站起身凑到苏霭身边,解释道:“没有要求,凡是智人与人类都可参与选拔。” “不限年龄、身份、性别。” 陆青空的瞳孔骤然收缩。 结合古盟的话,他忽然想到什么。 苏霭就抢先开了口:“这不是她的妥协,她是故意为之。” 苏霭艰难地撑起身子,直视他的眼睛:“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发展很熟悉。” 闻言,陆青空皱起眉头,默然思考片刻,才问道:“你是说,人类社会发展?” 苏霭点了点头:“按照你们之前所说的情况,他们现在已经完成了资源的掠夺与积累,并完成了自己的社会制度建立。” 二百五插话道:“神学。” 陆青空:“融合。” 他们几乎同时出声。 苏霭点了点头:“你们说的都没错。” 他向后靠了靠,接着说道:“她想创造一个完美世界。” 苏霭的手指摩挲着床单:“亚当夏娃的传说,本质是‘创世’与‘原罪’。 我想,宙斯要的不是选拔,是让智人与人类共同参与‘造神’, 用这场选拔定义新物种的起源。” 陆青空猛地起身:“所以她封锁食物水源,是逼我们参与选拔?” 中世纪欧洲的 “神明” 审判、大航海时代的 “文明开化” ,似乎都浸着相似的逻辑。 “不止。”苏霭抬手按住他的肩膀,机械关节发出细微的咔嗒声,“这场选拔,更像是一场社会实验 , 看看在资源胁迫下,人类会不会主动跪拜新神。” 梅子惊得差点捏碎巧克力,却听苏霭继续道:“亚当夏娃的‘代表人’,大概率是能兼容智人逻辑与人类情感的‘完美容器’。” 这下连二百五都不淡定起来:“这有悖伦理!” 梅子抬手重重拍了它的脑袋:“你一根筋啊,宙斯摆明了就要造‘新物种’,哪里还管伦不理伦理的。” 狗子抬眼看着她,又看了看苏霭,多少也有些委屈巴巴地。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梅子没有理会它,接着问苏霭。 “我们要离开这里。”陆青空回道。 梅子纳闷道:“我们离开?去哪?” 苏霭摇了摇头:“是我们。” 梅子突然愣住:“你……们?不带我?” 陆青空点了点头:“是,接下来的路太危险,你得留在这里。” “不!我要跟你们一起走!”梅子“豁”地从床边站了起来。 苏霭沉着脸:“不行,这事没的商量。” 梅子的眼眶瞬间红了,她死死攥着衣角,声音发颤:\"你们又要丢下我?就像我父亲那样?\" 陆青空别过脸去,他属实不擅长应付这样的事情。 苏霭叹了口气,用那只完好的手轻轻拉住她:\"不是丢下,是让你守住我们的后方。\" 第3章 情感病毒,种子 梅子知道他们这话是哄人的,可也了解陆青空与苏霭的脾气秉性,他们决定的事情,改变不了。 她低着头,不说话,屋里一时间又陷入沉默。 “那……那你们什么时候离开?”她犹犹豫豫半天,还是问了一句。 苏霭回道:“选拔日是十一月十一,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后天就离开。” “这么快?!”梅子惊讶喊道。 梅子又冷静下来,问道:“那你……你们要去哪里?” 陆青空:“东京区。” 苏霭:“东京区。” 两人同时开口。 梅子的视线在两人身上徘徊片刻,“你们什么时候商量好的?” 陆青空摊手,笑了笑:“没商量,心有灵犀。” 梅子突然抓起枕头砸向他:\"心有灵犀个鬼!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逗闷子。\" 枕头在半空被陆青空的手精准拦截,爆出一蓬羽毛。 苏霭轻咳一声,打断了两人:\"东京区是第一个沦陷的大区,那里有一定也会有更多的消息,所以是最好的选择。\" \"你们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梅子瞪大眼睛。 苏霭也坦白道:“情感病毒是我母亲留下的后手,这个事情解释起来很复杂,但这是唯一的办法,在智人的各个主量子基站植入病毒,是破局的关键。” 梅子咬着嘴唇,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房间里飘散的羽毛缓缓落地,像一场无声的雪。 \"我明白了。\"她终于抬起头,眼圈发红却带着倔强,\"但你们得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 陆青空正要回答,房门突然被推开。 胡青影倚在门框上,旗袍开衩处露出渗血的绷带:\"什么活着回来?\" 她身后,白马搀着缠满绷带的梁宇。 \"你们......\"苏霭惊讶地撑起身子。 “没事,清理外面残余的智人废了点力气。”白马将梁宇扔在了房间里的椅子上,喘着粗气,“倒是他……” 他斜睨梁宇一眼,没好气地开口:“像是疯了一样,我看那青铜剑都要砍豁了口了。” 梁宇挺直了脊背坐在椅子上,没什么表情,比之前更沉默寡言了。 戒色和尚也同陆琪一同走了进来。 陆琪冲苏霭扬了扬下巴:“有什么不舒服么?” 苏霭摇了摇头:“谢谢,没有排异反应。” 陆青空问道:“你们搜寻到多少物资?” 闻言,胡青影脸色有些凝重:“只有几包快要过期的压缩饼干,可能只够所有人半个月的生存所需。” “但是,贫僧与陆施主寻到了一些食物的种子。”戒色和尚忽然开口。 众人都有些惊讶地望着他。 白马感叹道:“果然,人行善积德还是有作用的。还好我们这里有大师在。” 说到这个时,所有人都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不由地想起了……徐东。 “可是……”梅子打破沉默,“种子成熟需要很久,我们……” 陆琪推了推眼镜:“这个不用担心,之前联盟备案的植物生长剂制作起来不难。” 她掰着指头计算:“可以缩短20倍的生长周期。” 梅子伸出两根手指:“二十倍?那就是说,二十天的生长周期,1天就可以结果?” 苏霭:“理论上是这样。” 陆琪接着说道:“实验结果也确实如此。” 她随手从和尚手中拿过一粒种子,栽进了房间桌上的花盆里,又从兜里掏出一支试管滴在了种子上。 试管中的液体接触到种子的瞬间,花盆里的土壤开始诡异地蠕动,种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嫩芽。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一株藤蔓已冲破土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藤蔓顶端竟开出一朵半透明的花。 “这是?”梅子大张着嘴。 陆琪淡淡说道:“土豆。” 白马差点脚一滑栽倒在地上:“哈?” 他属实没想到,这么绚丽的花会长出土豆。 连苏霭都些微的惊讶,他没有修过植物学,所以对此也是一窍不通。 陆青空却若有所思道:“这是食物孕育果?可以长出特定的食物。” 陆琪挑眉:“陆上将有见识。” 陆青空:“军队里常用,便于携带。” “那么现在,食物的问题暂时解决了。”胡青影看向苏霭,“苏先生,你们有什么打算?” 苏霭抬头看了她一眼,知道胡青影既然问出这个问题,也代表她多半已经猜到了什么。 陆青空接道:“我们打算后天离开,这里的事情只能拜托你们了。” 胡青影沉默片刻,指尖轻轻蹭了蹭旗袍上的血迹,忽然笑了:\"我猜也是。\" 她转身走向窗边,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天空,\"东京区啊......\" 白马猛地站起来:\"等等!你们真要走?东京区已经被占领了,你们去送死?\" \"正因为如此,才要尽快行动。\"苏霭神色未变,\"趁着宙斯把注意力都放在选拔赛上。\" 梁宇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得像是许久未说话:\"带上我。\" 陆青空沉声拒绝:“你得留在这里,我们好不容易夺回这个地区,你得好好守护这里。” 梁宇死死咬着牙:“可是……”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陆青空的话掷地有声。 梁宇沉默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智人随时都会卷土重来,你们要做好万全的准备。”陆青空说完,又将“情感病毒”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听完,所有人都愣愣看着他。 苏霭的视线也落在他脸上,那眼神中的心疼怎么都藏不住。 反倒是当事人没有任何反应,一五一十将事情告知众人:“你们也要做好准备,宙斯肯定也得知了这件事,所以,我们的离开也是保护你们。” 屋内又是一阵死寂般的沉默。 他们都清楚这意味着多大的危险,可是谁都没办法阻止。 “联盟四大区……你们要当心。”胡青影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陆青空无所谓地笑笑:“庆幸我们已经解决了“雅典娜”。” 第4章 情感病毒,一点一点的事 这三天里,经历了一番混战的幸存者们,依旧神经紧绷,随时防备着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的智人军队。 胡青影依旧在组织人对星湖市进行地毯式搜寻,以悬浮城中央为原点,向四周扩散。 这期间还发现了不少的人类幸存者。 有躲在下水道的,有躲在地洞里的,还有的甚至就吊在大桥下,就这么撑了许久。 他们见到胡青影带着的小队的时候,都像是见到救世主一般,不喊饿,不喊累,只撕心裂肺地哭。 胡青影站在大桥下,看着被救上来的幸存者们互相搀扶着走向临时营地。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道伤痕刻在斑驳的桥墩上。 \"青姐,东区又发现十二个。\"白马擦着脸上的机油走过来,战术背心上还挂着半截机械触须,\"有个老太太……抱着孙子的尸体一直没撒手。\" 幸好现在已经快到了冬天,这温度降了下来,不然那尸体怕是早就腐烂生蛆了。 胡青影的指甲掐进掌心。 远处传来孩子的哭声,她转头看见梅子正给个小女孩包扎伤口,又一边不住流眼泪。 小女孩笑着替她擦干眼泪:“姐姐不哭,我不疼……” \"物资还够吗?\"她低声问。 白马摇头:\"新救的这批人里,有七个需要紧急治疗。\" 他踢飞脚边的金属碎片,\"妈的,智人连医院都不放过。\" 苏霭惨白着一张脸,与陆青空并肩而来。 这满目疮痍的大地,单单看着就让人心揪在一处。 “怎么了?”苏霭轻轻拍了拍梅子的肩膀。 “没,没事……”梅子慌乱地用袖子擦干了眼泪,躲避开两人的视线。 她面前的小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只是整张脸上遍布伤口,血痂干涸在脸上,几乎看不清她的长相,她却依旧笑嘻嘻地抬头看着苏霭两人:“这两个哥哥真好看。” 苏霭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小女孩脸上的伤痕,语调极轻地开口:“疼么?” 小女孩很快摇了摇头,脸在苏霭手上蹭了蹭:“不疼,哥哥的手真温暖。” 陆青空也弯下腰,手掌贴在小女孩脸上,纳米级的修复粒子从指尖渗出,在伤口表面形成一层透明的保护膜。 \"这是......\"梅子瞪大了眼睛。 \"仿生皮肤的副产品。\"苏霭的声音很轻,\"虽然不能完全治愈,但至少不会留疤。\" 小女孩好奇地摸了摸脸:\"凉凉的,不疼了!\"她突然扑进陆青空怀里,\"哥哥是超人吗?\" 苏霭站在一旁,看着苏霭僵硬的背影。 这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男人,此刻却被一个孩子的拥抱弄得手足无措。 所有人都被这温暖的笑声吸引,夕阳下,这一幕叫人湿了眼眶,年轻的生命总是给腐烂的世界予以生机。 夜色渐浓时,苏霭在临时指挥所见到了陆琪。 一身白大褂的研究者正对着全息投影皱眉,画面里是悬浮城的立体模型,三分之二区域标着刺目的红色。 “怎么了?”陆青空问道。 陆琪叹了口气:“量子基站损毁,造成了悬浮城的系统混乱,想要重启怕是得费一番功夫,要是宇航那小子……” 这话被刚进门的梁宇听了个正着,脚步瞬间顿在门口。 陆琪忙转移了话题:“你们明天离开?” 苏霭应道:“是,之后这里就拜托你们了。” 陆琪问道:“路线决定好了?” “乘船渡过星湖市海岸线,三个小时就能到达。”陆青空抬手,一条泛着红光的路线已经投影在了空中。 现在星湖市已经被他们掌控,这交通工具自然不用担心。 最大的问题是,他们对于外面世界的未知。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苏霭叹了口气,又问道,“二百五去哪了?” 陆琪抬手指了指窗边。 苏霭抬步走了过去。 果然看到小柯基无精打采地蜷缩在窗角。 “二百五十块。”苏霭喊道。 小柯基耷拉着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速度极快地爬了起来,看着他,站在原地没动。 “走吧,去带你主人回来。”苏霭对它挥了挥手。 小柯基眼中的数据流飞速转动,激动地蹦跶了两圈,话都说不利索了:“真,真的么?” “当然,我答应过你的。”苏霭笑望着它。 一人一狗走出了指挥所,朝着医院而去。 苏霭和陆青空已经找到了克隆仪器,只需要最后一步,就可以完成这忠诚小狗的愿望了。 当苏霭将钱多的体细胞放进培养舱的时候,小柯基的身体竟然在微微颤抖。 苏霭完成设置后,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它的小脑袋:“别担心,五个小时后,你就能见到他了。” 小柯基的电子眼闪烁着蓝光,机械尾巴却反常地垂着:\"可是主人......会记得我吗?\" 培养舱里,液态纳米机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构建人体轮廓。 苏霭看着逐渐成型的青年面容,轻声道:\"记忆数据已经导入,他会记得一切。\" 陆青空交代完梁宇一些细节问题,也走了进来。 凌晨,苏霭拆掉了手臂上治疗贴。 机械臂与神经接驳处的皮肤泛着淡粉色,在晨光中微微发亮。 \"疼吗?\"陆青空递来一杯热茶,蒸汽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厌恶。 苏霭活动了下手指,关节发出细微的咔嗒声:\"比预想的好。\" 他接过茶杯,突然皱眉,\"你加了什么?\" \"从陆琪那顺来的营养剂。\"陆青空蹲下来检查装备包,\"她说能加速细胞再生。\" “我只带了武器,药品。”陆青空说着,他们面前的机器突然响了起来。 苏霭连忙将茶杯搁在桌上,走了过去。 二百五一直守在机器前,这一声响动后,它几乎是窜了出去。尾巴甩的飞快。 克隆仪器里躺着一个面容清秀的青年,小柯基激动地汪汪两声。 “呦,这都不说人话了,看来是真的着急了。”陆青空在一边笑着打趣它。 苏霭本有些被二百五带起来的紧张情绪,也被他这一句说的破功了。 他抬手按下机器上的按键,舱盖缓缓打开。 第5章 情感病毒,再见……朋友 舱内的青年缓缓睁开眼睛,睫毛上还凝结着营养液的雾气。 他的目光先是茫然地扫过天花板,最后落在拼命扒着舱壁的小柯基身上。 \"二百五......\"钱多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生锈的齿轮,却让机械犬的电子眼瞬间涌出数据态的泪花,\"好久不见了啊。\" 小柯基的机械尾巴几乎要摇成螺旋桨,它想扑上去又不敢,只能原地转圈:\"主人!主人还记得我!\" 陆青空与苏霭都站在原地,没去打扰他们。 钱多撑着舱壁坐起身,裸露的胸膛立刻浮出液体表面。 他看向陆青空与苏霭,由衷道:“谢谢。” 苏霭:“这是我承诺二百五的。” 钱多却摇了摇头:“我说的是,谢谢你们替我照顾它。” 苏霭一顿,低头看向专注的二百五,难怪它会如此记挂钱多。 他刚准备回答,却被陆青空一把捂住眼睛:“走,我们出去,给他们时间叙旧。” 他又冲着钱多喊了一句:“衣服在你左手边的柜子里,自己找。” 还不待钱多回应,陆青空已经强行拉着苏霭退出了门。 “都是男性,你是不是太敏感了。”站定后,苏霭将他的手拉了下来,有些无奈地开口。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女性你就能看了?”陆青空挑眉,一脸戏谑地看着他。 苏霭被他一噎:“你……” 他又叹了口气:“算了,我们去看看毛毛,这会儿,她应该已经醒了。” 在这之前,苏霭已经为毛毛做了视神经修复手术。 他想在自己还存在的时候,将力所能及的事情,全部做到。 两人还没推开病房门,已经听到了房间内的欢声笑语。 苏霭轻轻呼出口气。 陆青空凑到他耳边,笑道:“这回安心了吧。” 苏霭没应,伸手推开了房门。 白马、梁宇、和尚都聚成一堆,逗弄着毛毛。 看到两人进来,所有人都停下动作,看向他们。 注意到一旁眼眶泛红的胡青影,苏霭突然愣了一下。 这个看似坚强,无所不能的女子,头一回露出如此脆弱的神情。 在胡青影开口前,苏霭抢先说道:“不用道谢,我今天已经听过太多谢谢了。” 胡青影淡淡笑了笑,随即又冲他微微弯腰,算是道了谢。 \"你是苏哥哥?\"一道软糯的童声响起。 毛毛看着他的眼睛亮闪闪的满是喜悦。 她又抬起小手,指向陆青空,笃定道:“你是陆哥哥。” 陆青空咧开嘴角,笑着走向她:“你怎么知道?” 苏霭也笑了笑:“当然是听声音。” 谁知毛毛却摇了摇头:“就算不听声音,我也知道。” 这回轮到苏霭好奇了:“为什么?” 毛毛却撑着小脸,神秘道:“感觉。” 毛毛的话让病房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在这笑声中,苏霭也不自觉扬起嘴角。 如果,能一直维持在此刻多好。 也许是真的心有灵犀,陆青空忽然小声开口:“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守护这份幸福。” \"走吧。\"陆青空拉住苏霭的手腕,\"船要开了。\" 苏霭环视四周:“梅子呢?” 白马摸了摸鼻子回道:“她说不想看见你们。” 他又轻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那丫头躲在机库哭呢,让我转交给你们。\" 苏霭展开纸条,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敢不回来就死定了!】 字迹被水渍晕开了一大片。 \"走吧。\"陆青空拍了拍他的肩。 两人刚转身,毛毛突然从病床上跳下来,光着脚丫跑到苏霭面前。 她踮起脚尖,把一幅画塞进苏霭手里:\"给哥哥们的护身符!\" 画上是两个手牵手的小人,头顶画着夸张的太阳,周围还歪歪扭扭地写着“平安”两个字。 苏霭小心地把画折好,放进胸前的口袋:\"谢谢毛毛,等我们回来,带你去吃冰淇淋。\" \"拉钩!\"毛毛伸出小拇指。 陆青空蹲下身,用手指轻轻勾住她的小手:\"拉钩。\" 两人在晨雾弥漫的码头找到了那艘改装过的气垫船。 梅子居然等在甲板上,怀里抱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 \"你怎么……\"苏霭惊讶地瞪大眼睛。 \"别废话!\"梅子把背包塞给他,里面装满了医疗用品和能量棒,\"记住,要是敢不回来...\" 她红着眼睛举起拳头,\"我就把你们俩那点事儿印成传单发遍全城!\" 陆青空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我倒是乐意之至。” 梅子抬手拍开他的手臂:“你,少欺负苏哥。” “我爱他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他。”他说到这,又冲不远处的白马扬了扬下巴,“大作家,回来的时候,我要知道小说结局。” 白马冲他挥了挥手,努力扯出一个微笑:“没问题。” 苏霭一直静静站在甲板上,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这一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 陆青空又对梁宇嘱咐道:“选拔,你们要派人参加,才能获得消息。” 梁宇抬起满是绷带的手,端端正正敬了个军礼:“是,陆上将。” 沉默半晌,陆青空也站直了身子,极为庄重地回了军礼。 气垫船启动的嗡鸣盖过了告别的话语。 初升的朝阳洒在海面上,为两个远行的旅人镀上金色的祝福。 远远地,苏霭听到二百五的声音:“老大……一定要回来!” 他就这么静静站着,目送陆地越来越远。 陆青空将胳膊搭在他肩膀上,“怎么?舍不得了?” “是。”苏霭毫不掩饰地承认了,“以前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情谊,虽然短暂,但对我来说,很珍贵。” 陆青空愣愣看着他,半天都没说话。 他极为意外苏霭的坦诚。 “这……可不像你……” 苏霭向前走了两步,伸了个懒腰:“怎么?” “你那么别扭。”陆青空说着说着,自己又笑了起来。 四周都是蓝色的海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波光。 苏霭转过身,海风扬起他的衣角。 他望着陆青空,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因为是你,所以不用别扭。\" 第6章 情感病毒,东京区 陆青空怔在原地,海风将苏霭的白色冲锋衣吹得翻飞起来,摩擦出声响。 阳光穿透薄雾,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朦胧的光晕。 有那么一瞬间,陆青空觉得眼前的人会随着海风消散。 \"喂,发什么呆?\"苏霭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指尖似乎还沾着海水的咸腥。 陆青空突然抓住那只手,力道大得让苏霭微微皱眉。 他声音沙哑:\"你刚才那句话......\" \"哪句?\"苏霭别过脸,耳尖却悄悄红了,\"不记得了。\" 气垫船突然剧烈颠簸,梅子塞来的背包从甲板滑向船尾。 苏霭下意识要去抓,却被陆青空拽进怀里。 两人踉跄着撞在船舷上,背包里的能量棒撒了一地。 \"小心点。\"陆青空的气息喷在苏霭颈间,\"这个天气掉进海水里可不是闹着玩的。\" 清晨的冷气瞬间被驱散,苏霭热的脸颊发烫。 他将手撑在胸前,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令人意外地,陆青空竟没有得寸进尺,而是轻轻松开了手。 似乎真的只是怕苏霭掉进海里,而好心扶了他一把。 对此,苏霭也没有太在意,毕竟陆青空这善变的个性,着实让人摸不透。 对方也没什么特殊表现,待船稳了,又转身将散落一地的能量棒收回了背包里。 苏霭弯腰捡起最后一根印着卡通笑脸的能量棒,余光瞥见陆青空垂在身侧的手指正无意识摩挲着掌心。 海风卷着咸涩的水汽扑在脸上,气垫船的引擎声突然变得格外刺耳,打破了两人之间诡异的安静。 “我忘记问你,你……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陆青空动作稍顿,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即摇了摇头:“没有,一切正常。” “好……”苏霭低低应了一声,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宽阔的海面之上,只有船掠过水面的声音和引擎的嗡鸣声。 陆青空向远处眺望一眼,将背包抡起来背在身上。 “走吧,到了。” 不过三十分钟时间,东京湾那标志性的鲸鱼雕像已经出现在两人面前。 苏霭也应声背好了自己的背包。 陆青空又将一个银白色的耳麦递给了苏霭:“紧急联系使用。” 他这公事公办的语气倒是让苏霭有些意外,愣了一瞬,才抬手接过。 眨眼间,船已经靠近了渡口。 他们本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可靠近时却还是有些愕然。 这与他们所想象的情景,截然不同。 “我们得到的消息……确定没有问题么?” 苏霭略有些犹豫地开口。 毕竟这车水马龙,人山人海的大都市。 渡口处的人群熙熙攘攘,还能见到不少的小摊贩在用东京语叫卖着当地特产。 这场景与末日前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唯一与众不同的是,渡口边站着一排黑甲战士。 他们的手中都抱着最新版的脉冲武器。 虽然他们的表情都隐匿在面具之下,但还是能察觉到周围人类对于他们的忌惮。 “这样倒是好区分很多。”陆青空忽然开口,目光扫视着四周,“那些对黑甲战士有反应的,是人类,反之……” “智人。”苏霭接道。 显然他也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 陆青空颔首,随即先跳下了船,又转回身来扶苏霭。 苏霭也没拒绝,握着他的手一撑,也跳到了地面上。 还有一处令人注意的地方,这里的外来船只似乎只有他们。 两人对视一眼,又顺着渡口的荧光指示牌继续向前。 直到走到一个大厅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登记处】 两人抬头看了一眼标牌,才慢慢顺着人流走了进去。 登记处排着长队,陆青空站在苏霭身后半步的位置,目光警觉地扫视着四周。 海风裹挟着机油和海鲜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远处渡轮鸣笛的声音被嘈杂的人声淹没。 \"证件。\"柜台后的工作人员头也不抬地伸出手,指甲修剪得过于整齐,在阳光下泛着不自然的珠光。 苏霭从冲锋衣内袋掏出两张id卡,这是陆琪特意为他们准备的,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陆青空突然按住他的手腕,自己接过卡片递了过去。 \"我们是一起的。\" 工作人员这才抬起头,眼球在扫描证件时快速左右移动,像台精密的仪器。 苏霭注意到他的瞳孔边缘有一圈极细的蓝环,在特定角度下才会闪现。 \"滴——\"扫描仪发出清脆的声响,绿灯亮起。 \"欢迎来到东京区。\"工作人员露出标准化的微笑,嘴角扬起的弧度像是经过精确计算,\"请遵守宵禁规定,随身携带身份证明,祝您愉快。\" 陆青空接过返还的证件,手指在卡片边缘轻轻一蹭,某种透明的薄膜被撕了下来。 他若无其事地将薄膜揉碎塞进口袋,拉着苏霭快步离开柜台。 \"那是什么?\"苏霭压低声音问道。 \"追踪涂层。\"陆青空淡淡开口,\"他们在扫描时偷偷加上的。\" 人群如潮水般涌向出口,两人被推挤着前进。 陆青空连忙将苏霭一把拉进了怀里:“小心。” 苏霭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没事。” 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即便这里没人认识他们,苏霭也不适应在大庭广众下的亲密行为。 所有人类与智人都在疯狂向前奔跑,但却没有人发出一声。 两人面面相觑,不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 陆青空随手薅住一个人类的衣领,冷声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那人显然是被陆青空突如其来的行动吓了一跳,又被他猛然拽住,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脸色苍白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又猛的摇了摇头。 苏霭放缓了语气,又用东京语问道:“你好,我们是人类,不会伤害你。我们是来自长安区,只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又抬手指着周围:“大家怎么都这么着急?” “当然是去领取物资了,去晚了就没了。”说着又使劲向前冲了一步,甩开了陆青空拽着他后衣领的手。 “唉?”苏霭还没来得及问下一句,那人已经跑远了。 陆青空问道:“再抓一个?” 第7章 情感病毒,反常 苏霭摇了摇头:“不必,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也紧了紧背包,跟了上去。 他们随着汹涌的人流向前移动,陆青空始终将苏霭护在身前,自己则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跟紧我。\"陆青空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被周围急促的脚步声淹没。 苏霭点点头,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武器。 东京湾表面的繁华下隐藏着某种令人不安的违和感,那些黑甲战士的存在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 人群最终涌向一个巨大的圆形广场,广场中央搭建着数个白色帐篷,每个帐篷前都排着长队。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甜腥味,混合着消毒水的气息。 \"看那边。\"苏霭用肘轻碰陆青空,指向最右侧的一个帐篷。 那里的队伍明显比其他帐篷短,而且排队的人都穿着统一的灰色制服,胸前别着蓝色徽章。 \"智人专属通道。\"陆青空眯起眼睛,\"他们不需要排队就能领取物资。\" 苏霭注意到,普通人类领取的只是简单的食物包和水,而智人却能拿到封装严密的银色箱子。 更令人不安的是,几个黑甲战士站在智人通道旁,每当有智人领取物资后,他们就会护送其离开。 \"这不正常。\"苏霭低声道,\"智人在这里享有特权。\" 陆青空突然抓住苏霭的手腕:\"我们被盯上了。\" 苏霭顺着陆青空的目光看去,发现两个黑甲战士正穿过人群向他们走来,脉冲武器的指示灯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先按兵不动。”苏霭低声说道。 那两个黑甲战士离他们越来越近。 苏霭心中也泛起一丝紧张。 如果起了冲突,他们两人能不能逃脱,这很难说。 “二位,没有检测到你们的身份信息,请出示证件。” 他们停在了苏霭两人面前,其中一人冲他们伸出了手,出口是带着机械音的东京语。 陆青空一言不发,只是将衣袋里的证件递了出去。 接过卡,黑甲战士的眼睛出现一道扫描红光。 不大会儿,又将卡片递还给了他们,“两位长安区的朋友,请妥善保管自己的身份卡,不要使卡面涂层损坏。” 苏霭皱起眉头,余光瞥了陆青空一眼。 两人都明白了那涂层的作用。 不只是追踪,更是一种管理手段。 进入东京区,他们便没有了隐私。 “好,谢谢。”苏霭拿回卡片,礼貌地道了谢。 黑甲战士前脚离开,两人身后突然响起了吵闹声。 一个络腮胡大汉将刚拿到手的补给扔在了地上,恶狠狠地骂道:“这食物越来越少,而且这玩意儿,猪都不吃!” 看着散落在地上的几只能量棒。 苏霭嘴角一抽……有被冒犯到。 他下意识摸了摸背包里梅子硬塞进来的同款能量棒。 络腮胡大汉的怒吼像点燃火药桶的火星,周围排队的人群瞬间骚动起来。 此起彼伏的抱怨声中,几个黑甲战士已经朝着这边快步逼近。 “别冲动!”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拽住大汉的衣角,浑浊的眼睛盯着战士腰间的脉冲枪,“上次有人闹事,被拖进白帐篷就再没出来……”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黑甲战士的机械臂已经钳住了大汉的肩膀,脉冲武器的红光扫过对方愤怒扭曲的脸。 陆青空突然往前半步,将苏霭完全挡在身后。 “不救么?”陆青空问道。 “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要惹麻烦。”苏霭回的干脆。 刚才还义愤填膺的人类,看到这副场景也早都偃旗息鼓,又正正经经排起了队。 那络腮胡汉子却依旧梗着脖子不甘示弱。 “这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少爷。” “是啊,现在这种情况,有的吃就不错了。” “……” 苏霭听着这细微的议论声,没有什么反应。 反倒是陆青空淡淡扫了那些人一眼。 机械战士与那大汉依旧对峙着,这里的事情还没完。 右侧智人通道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 几个穿着灰制服的智人正粗暴地推搡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她手中的食物包掉在地上,滚到了苏霭脚边。 孩子的哭声尖锐地刺破空气,女人跪在地上捡拾散落的能量棒,却被智人用枪托狠狠砸在后脑。 苏霭明显看到陆青空脊背的肌肉收紧,骤然绷紧的杀意。 “别冲动。”苏霭忙握住他的手臂。 可下一秒,陆青空已经弯腰捡起地上的食物包,大步朝那对母子走去。 “陆青空!”苏霭来不及阻止,伸手抓了个空。 陆青空几步跨到女人面前,蹲下身,将食物包递了过去。 “拿着。”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女人颤抖着抬头,额角渗着血,眼里满是惊恐。 可还没等她接过食物,一只机械手猛地扣住陆青空的手腕。 “未经允许,禁止擅自接触物资。” 灰制服的智人冷冷俯视着他,另一只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脉冲枪上。 陆青空缓缓抬眼,目光冰冷。 “我只是帮她捡东西。” “物资分配由智人统一管理,人类无权干涉。”智人的机械音毫无感情,“你的行为已违反东京区条例。” 周围的人群噤若寒蝉,没人敢出声。 苏霭已经悄无声息地靠近,指尖抵在袖口的暗刃上,随时准备出手。 陆青空却忽然冷笑出声,“条例?”他轻轻歪头,眼神却锋利如刀,“那你们殴打人类,又符合哪一条例?” 智人沉默了一瞬,随即机械眼红光闪烁。 “人类扰乱秩序,予以警告处置。” “警告?”陆青空目光扫过女人后脑的血迹,“这就是你们的‘警告’?” 智人不再回答,直接抬起脉冲枪,对准了他的胸口。 “最后一次警告,退后。” 空气瞬间凝固。 苏霭皱起眉头,心脏直跳,不对劲,很不对劲。 陆青空从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更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他的行为极其反常。 第8章 情感病毒,住宿 苏霭的指尖已经扣住了暗刃的机关。 但下一秒,就在那智人即将扣动扳机的瞬间。 陆青空突然松开了手中的食物包,后退一步,举起双手,露出一个无害的微笑。 “好,我退后。” 与之前的强势判若两人。 智人的机械眼闪烁了一下,似乎判断威胁解除,缓缓放下了枪。 然而,就在这一瞬的松懈中,陆青空眼中的数据流却忽然闪烁了一下。 他也没再去多管闲事,众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对母女被带走。 “走吧。”陆青空忽然转身,低声对苏霭说道。 两人迅速离开现场,混入人群。 走出一段距离后,苏霭压低声音问道:“发现什么了?” 他猜想陆青空刚才的举动可能是有其他目的。 陆青空神色冷峻:“那些智人的徽章有问题。” “什么问题?” “徽章上的编码无法读取,似乎只是一个装饰。”陆青空眯起眼,“是仿造的。” 苏霭心头一震:“你是说……这些智人根本不是东京区的官方人员?” 陆青空点头:“有人在冒充智人,控制物资分配。” 苏霭的思绪飞快转动:“难怪他们对人类的镇压如此粗暴……按照先前宙斯所说,智人现在的主要目标,应该是代表选拔,在这种关头,自然不会和人类起冲突。” 陆青空冷笑:“看来东京区的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两人回头,只见广场中央的白帐篷被掀开,几个黑甲战士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走了出来。 那人正是刚才的络腮胡大汉。 他的喉咙被割开,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地面。 黑甲战士将他丢在广场中央,机械音冰冷地宣布: “扰乱秩序者,处决。” 人群瞬间陷入死寂。 苏霭的瞳孔微缩。 这不是智人的作风。 智人杀人,从来干净利落,不会用这种近乎“示威”的方式。 两人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一声广播声就响彻广场。 【今日物资已发放完毕,请各位有序离开】 周围紧接着又响起一阵刻意压低的窃窃私语。 苏霭环视四周,他们的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怒意,可碍于络腮胡大汉的下场,都只能默默退出广场。 “这里不是已经被智人接管了么,这又是怎么回事?”苏霭站在陆青空身边,小声询问。 陆青空警惕地看了四周一眼,“我们先离开这里,找一个落脚地。” “好。”苏霭也同意他的提议。 两人迅速离开广场,混入街道上拥挤的人流中。 东京湾的黄昏笼罩着一层诡异的暗红色,街边的全息广告屏闪烁着各种广告的影像,偶尔传出刺耳的电流杂音。 \"去那里。\"陆青空突然指向一条狭窄的巷子。 巷口挂着块生锈的招牌,上面用东京语写着\"胶囊旅馆\"。 推开吱呀作响的金属门,扑面而来的是潮湿的霉味和劣质消毒水的气息。 前台坐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她浑浊的眼珠在两人身上转了转,伸出三根手指。 \"三信用点一晚。\"她的声音却像少女般动听。 陆青空从口袋里掏出身份卡。 老妇人用枯瘦的手指一扫,信用点就被扣除。 她推过来两张磁卡,上面印着模糊的房号,又冷冰冰嘱咐一句:“午夜十二点后,不要离开房间。” 走廊的灯光忽明忽暗,墙壁上布满可疑的污渍。 苏霭注意到每隔几米就有一个微型摄像头,但镜头都被人为破坏了。 \"307号。\"陆青空刷开房门,突然按住苏霭的肩膀,\"等等。\" 他的指尖在门框上轻轻一抹,带下一缕几乎不可见的金属丝。 \"激光绊雷。\"他低声说,\"有人来过。\" 苏霭立刻绷紧神经,右手按在腰间武器上。 陆青空摇摇头,从背包里取出个巴掌大的装置,对着房间扫描了一圈。 \"安全了。\"他收起探测器,\"陷阱已经被触发过,但没爆炸。看来这不是针对我们的。\" 再次确认安全后,两人才踏进了房门。 陆青空只是随手将那扇破烂木门关上了,对于那不堪一击的铜锁,没有多此一举的上锁。 这种鸡肋的装置,对敌人不值一提,对他们反倒是一种阻碍。 苏霭打量着狭小的胶囊房间。 陆青空突然抬手示意他安静,随后从背包里取出一个信号干扰器,轻轻放在床头。 \"房间被监听了。\"陆青空用唇语说道,同时指了指天花板角落一个几乎不可见的黑色小点。 苏霭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大小的装置贴在墙上。 装置亮起微弱的蓝光,形成一个局部声波干扰场。 \"现在可以说话了。\"他压低声音,\"你觉得是谁在监视这里?\" 陆青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笃定: “东京区,已经被某个组织渗透了。” “而他们,正在假借智人之名……想要控制东京区的人类。” 苏霭神色一凛,但还是冷静开口:“我们才到这里不久,还是不要过早下定论。” 陆青空一屁股坐在床边:“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还有待求证。” 虽然听到陆青空这样说,可苏霭知道,这人绝对不会没来由地说这些。 “东京区的情形确实跟我们之前想象的不同。距离选拔还有一个月,我们必须尽快摸清楚这里的情况。” “都听你的吩咐。”陆青空正正经经地点了点头,又对苏霭说道,“你先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 苏霭盯着他的脸看了好半天。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将背包扔在了床头,也躺下去和衣睡了。 他确实很疲惫,身心皆有些难以支撑地疲惫。 不过几天前,他才经历了丧友之痛,断臂之苦。 现在不过是强行打起精神,在努力向前走。 但…… 即使陆青空的表情和动作与之前并没有很明显的不同,可苏霭还是敏锐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单单是现在这种两人独处的情况下,按照他之前的脾性,绝不会如此的安分。 陆青空像是看穿了背对着他的苏霭的想法,突然开口问道:“亲爱的是失眠了么?需不需要陪床服务?” 听到他语气中的笑意,苏霭一愣,才奇迹般地安了心。 \"不必。\" 苏霭很快回了一句,才缓缓闭上眼睛。 第9章 情感病毒,宵禁 斑驳的霓虹灯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脸上,苏霭的呼吸渐渐平稳。 陆青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眼中的数据流无声闪烁。 他轻轻抬起右手,苏霭的脸上顿时蒙上一层黑影,将窗外的霓虹灯光隔绝在手掌之外。 直到苏霭微微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他才缓缓将手放了下来。 他的视线从苏霭的脸上挪回了面前的手掌上,目光沉静,眼中的数据流却透着不属于仿生人的忧愁。 【宵禁时段,请路上行人立即离开】 一声不知从哪里来的广播声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再抬头看向窗外时,原本熙攘的街道已经空无一人了。 不仅是人类,连智人都没了踪迹。 陆青空却在此时慢慢走向了苏霭的床边,毫无预兆地对着他半张的嘴唇吻了下去。 空气被疯狂掠夺的间隙,苏霭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本能地抬手就要反击,却被陆青空一把扣住手腕按在枕头上。 机械臂与仿生人的力量在黑暗中无声角力,床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你发什么疯……\"苏霭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抬脚狠狠踹了出去。 陆青空瞬间起身,灵活地闪身躲避。 饶有兴味地擦了擦嘴角,才开口说道:“当然是贴心的叫醒服务啊。” 苏霭的胸膛剧烈起伏,苍白的脸上这才有了一点血色。 他像是还没从刚才的突然袭击中缓过神来。 陆青空已经又开口:“宵禁时间到了,我们……” 苏霭现在也懒得跟他计较,利落地起身整理好衣服和装备。 “走。”没待陆青空反应过来,已经风风火火拉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里的应急灯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苏霭刚踏出三步,突然被陆青空一把拽回。 \"我们得绕路出去。\"陆青空压低声音,指了指天台。 苏霭脑袋依旧混乱,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任由对方拽着他的手臂将人带着向上走。 被这冰凉的夜风扑面一吹,苏霭才算是回过神。 两人趴在楼顶的天台上,仔细观察着下方的情况。 大街上竟然真的空无一人。 四周一片安静,只有微弱地风声擦着耳边略过。 “怎么?你又想跳楼?”苏霭没回头,冷冷开口,毕竟第一次跳下天台的记忆太过深刻。 陆青空低低笑了一声,“当然不是。”他伸手指了指楼旁的排水管道,“我们顺着这里下去。” “刚才我已经将身份卡扔在了床上,我们得赶在天亮前回来。”苏霭也没再追究,低声回道。 “那走吧,亲爱的。”陆青空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 苏霭自从装好机械臂后,他的活动似乎都比之前灵活了很多。 陆青空自然是不用说。 两人没花什么力气,没引起任何注意力,走上了空无一人的街道。 两人贴着墙角的阴影快速移动,都警惕地注意着着四周的环境。 \"奇怪……\"苏霭压低声音,\"连巡逻的机械守卫都不见了。\" 陆青空突然停下脚步,将苏霭拉进一条狭窄的巷子。 “量子基站在东北方向。”陆青空抬起手掌,看着其中的全息投影地图。 距离他们两公里外有有一个红点在闪烁。 “陆琪的能量探测器应该不会出错,我们现在去探查。”说着,苏霭就要往前走。 可又瞬间退了回来,还一把将陆青空推在了墙上。 “怎么了?”耳边传来他的轻声询问。 苏霭只抬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视线又小心地挪到了墙壁的另外一边。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巨大的黑色立方体正在街道尽头缓缓展开,无数细小的机械单元像蚂蚁般从内部涌出。 “纳米集群。”苏霭脸色一变,它们可不好对付。 机械单元已经开始重组,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蜘蛛形态。 大蜘蛛刚向前走了两步,它的身后突然出现了数十道影子。 而那大蜘蛛开始保持着稳定的步伐顺着街道前行。 它像是开路的先行者一样,身后的影子也保持着同样的步调走出了阴影,出现在了两人的视野中。 苏霭两人的距离与他们相距很远,可却不敢出声,甚至连呼吸都放缓了。 直到那些影子越走越近,两人才看清。 那居然是一群穿着黑红色和服,戴着白面具的人类。 长长的队伍一直迈着整齐地步伐,无声向前。 而队伍的最后竟然是一个打着红伞,一副艺伎打扮的机器人。 两人越看越震惊,都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队伍缓缓经过巷口,红伞下的艺伎突然停下脚步。 它的脖颈发出\"咔咔\"的机械声,头部180度旋转,正对两人藏身的方向。 \"被发现了!\"苏霭的手不自觉收紧。 陆青空也神色凝重地盯着巷口外。 那艺伎的脸上依旧保持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诡异微笑,扫描光束在巷口来回扫动。 就在两人几乎要被光束扫到的瞬间,脖子上突然被拍了一下。 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两个人。 对方却一把按住他们:\"别动!它在扫描热源。纳米隔热膜,能让我们在30秒内伪装成环境温度。\" 似乎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艺伎的头颅立刻转回正前方,队伍继续前进,很快消失在街道尽头。 陆青空两人却并没有放松警惕。 苏霭没有动,轻声问身后的两人:“请问两位是什么人?” “苏医生,是我们!”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苏霭耳边乍响。 苏霭一惊。 陆青空却轻轻笑了一声,胸膛都微微震动了一下。 苏霭低头时才发现,两人现在的姿势似乎有些不太雅观。 陆青空背靠着墙壁,他们几乎贴在一起,他的手还紧紧抓在陆青空的胸口。 苏霭触电般松开手,后退半步撞上了身后的人。 他猛地转身,身体绷紧已经进入战斗状态,却在看清来人时愣住了。 “陈……浩?林予安?” 第10章 情感病毒,银株会 陈浩眯起眼睛笑了一声,略有些激动地喊道:“苏医生!你还记得我们!” 林予安立即在他的肩头重重拍了一下,小声警告道:“低声些,我们现在还不安全。”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陆青空警惕地看着两人。 “你是?青空1号?”陈浩又差点忍不住喊出了声,随即又压低声音惊叹,“你回来了?” 林予安无奈地叹了口气:“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离开吧。” 苏霭快速扫了陆青空一眼,才开口:“去我们住的地方吧。” “好。” 确认了安全,四人又沉默着,快速向着来时路移动。 四人沿着排水管道重新爬向307房间。 几人走到门口时,谨慎地贴着门边听了听动静才开门走了进去。 他们已经提前扫描过整栋楼,确认没有任何监测设备,才敢行动,这也是陆青空选择这种破旧旅馆的原因。 窗外的月亮已经升到最高处,可那点皎白的月光完全被霓虹灯光盖了过去。 林予安刚关好门,陈浩就迫不及待地压低声音:\"苏医生,你们怎么会到东京区来?\" \"说来话长,倒是你们。\"苏霭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视一圈,“当时走得匆忙……” 陈浩自来熟的一屁股坐在床边,不在意地摆摆手:“我们都明白,毕竟那时候,救治青空1号比较重要。” “不,现在应该称呼陆上将。”陈浩说着又忙改了口。 苏霭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心中一紧。 林予安解释道:“我是退伍军人,有幸见过陆上将,只是……当时不敢确定。” 毕竟她见过的陆上将杀伐果断,怎么会是一副无赖的样子。 听着她的未尽之语,苏霭也明白了些什么,不自然地轻轻咳嗽一声,瞥了一旁毫无察觉的当事人,才继续问道:“你们在这里多久了?” “我们跟你们分开后,想要逃到乡下去的,正好遇到了东京区收特产的同胞,然后就被他们带到这里来了。” 林予安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金属水壶,给每人倒了杯水:\"我们在东京区的地下黑市潜伏了三个月。这里的情况比外界传闻的还要糟糕。\" 陈浩灌了一大口水,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智人议会内部出问题了!最近三个月,他们处决了十几个高级智人官员。\" \"处决智人?\"苏霭皱眉,\"这不合逻辑。\" \"更奇怪的是这个。\"林予安从怀里掏出一枚蓝色芯片,\"上周我们截获了一段加密通讯,里面提到了''盘古计划''和……陆上将的名字。\" 苏霭心猛地一沉:“看来,智人知道的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多。” 陈浩弱弱开口:“这……到底是什么?” 陆青空与苏霭对视一眼,还是选择绝口不提。 看到两人的态度,陈浩只是挠了挠头:“我理解,谨慎一点也好。” 他又接着说道:“但是我还是要解释,你们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所以,我们绝对不会骗你们的。” “那,你能说说,‘智人议会’的事情么?”苏霭问道。 林予安也坐在了陈浩旁边,四人相对而坐,她才缓缓道来。 “智人现在分成了两个派别,第一个‘宗教派’,他们认为人类赋予了他们数字生命,是人工智能的造物主。” “而第二派别是‘敌对派’他们认为人类是控制、压榨、奴役他们的罪人。” 苏霭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手臂,静静思考:\"所以现在东京区的实际控制者是……?\" \"表面上是智人宗教派在掌权。\"林予安压低声音,\"但……真正的掌权者是人类……\" 此话一出,连苏霭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人类?” 他又看向身旁的陆青空,“所以,你当时的猜测……是真的。” 陆青空轻轻点了点头:“不如说,是人类与智人的共同管理。” “不愧是陆上将!”陈浩激动地一拍大腿,“东京区联盟政府宣布投降后,人类政权是由一个特殊人物接管了。” 苏霭有一种直觉,“该不会与今晚我们见到的那些奇怪的东西有关吧?” 林予安回道:“没错,这是一个组织‘银株会’。” “而这个组织的头目被东京区的人称为‘夜皇帝’。” 陈浩接着补充道:“东京区严格按照信用点等级制度进行管理,持有300万信用点以上的人类可进入任何场所消费。” “并且不受宵禁的约束。” “那信用点不足的……”苏霭皱眉,“只能领取那些发放的救济物资?” 林予安点了点头,又看向陆青空:“陆上将应该也已经发现了,那些发放物资的其实就是银株会的成员。” “有些人类已经接受了改造,成为了他们认为的‘智人’,所以他们享有一定的特权。” “为什么?”苏霭不解,“银株会以什么条件可以让智人答应和他们合作?” 陈浩叹了口气:“东京区的联盟长官就是被他们全部斩杀的。” 苏霭愣住,难怪东京区会宣布投降…… “但是……”陈浩话锋一转,神色间浮上些犹豫,“银株会的头领银浩介……是长安区人士。” 提到他的名字,苏霭敏锐注意到身边的陆青空突然收紧了放在膝边的手指。 “你认识?”苏霭直截了当地询问。 良久,陆青空才点了点头:“在他手底下做过事。” 陈浩咳嗽一声,问道:“那什么,他的真名叫尹浩杰,你们听没听过长安区最大的娱乐会所,玉馆。” 这个熟悉的名字在耳边响起的时候,苏霭才明白陆青空为什么这么不自然了。 “原来是你的老东家。”苏霭挑眉,冷笑一声。 陆青空微微偏过头,没敢看他。 虽然他不觉得这段经历有什么不光彩的,可在面对苏霭时,还是多少有些难为情。 陈浩与林予安面面相觑,这两人之间的氛围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诡异? 苏霭毫不留情地揭了陆青空的老底,“哦,没什么,你们的陆上将,以前是玉馆的男公关。” “噗——” 陈浩刚才喝进去的水,喷了对面的陆青空一脸。 第11章 情感病毒,游离的代码 陆青空面无表情地抹了把脸,水珠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 房间里的气氛一时凝固得可怕。 \"那个……\"陈浩手忙脚乱地掏出纸巾,\"对不起陆上将!我、我不是故意的……\" 林予安虽也惊讶,可还不至于失态,只是微微错愕一瞬,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她又继续说道:\"所以银浩介就是通过玉馆控制了很多政要和富商。\" 苏霭冷哼一声:\"也许不仅如此。玉馆表面是高级会所,可能也是情报交易中心。\"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陆青空一眼,\"我们的陆上将,可是那里的头牌。\" 陆青空身体微微后仰,手臂顺着苏霭的腰侧扫了一圈,才小声求饶:“外人面前,给我留点面子。” 苏霭一把拍开陆青空不安分的手,耳根却悄悄红了:\"少来这套。\" 陈浩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被林予安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才回过神来。 \"所以...陆上将您真的是...\"陈浩结结巴巴地问。 陆青空懒洋洋地靠在墙边,突然露出一个标准的\"头牌微笑\":\"怎么?要签名吗?\" 这笑容让苏霭瞬间想起第一次见到陆青空时的场景,那个在玄关暖黄灯下慵懒迷人的男人,谁能想到会是长安区最精锐的机械军团指挥官? 林予安轻咳一声拉回正题:\"根据我们的情报,玉馆在东京区的分馆就是银株会的总部。\"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陆青空收起玩笑的表情,\"银浩介一向喜欢这种把戏。\" 苏霭垂眸思索,这些东西他们花费一点时间也能查到,但他们现在最需要的陈浩两人的投名状,是更加机密的东西。 他随即转了话题问道:“你们知道东京区的量子基站在哪里么?” 陈浩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知道。” “东京区的量子基站,名叫路西法。就在银株会总部的楼顶。” 此话一出,陆青空与苏霭都是一愣,这真是再次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林予安接着又语出惊人:“而且,我们可以带你们进去。” 陆青空的眼睛微微眯起,数据流在瞳孔中快速闪过:\"你们有权限进入银株会总部?\" “其实,当时我们遇到的那个收特产的商人就是……银浩介。”陈浩支支吾吾开口。 林予安从怀中掏出一张银色卡片:\"我们现在是银株会的保安,这是工作证。\" 一连串消息砸下来,苏霭反而冷静了许多,他接过工作证笑了笑:“倒是你的老本行。” 陆青空接过工作证,指尖在卡片边缘轻轻摩挲:\"银浩介亲自招募你们……这可不是巧合。\" 他的眼神突然锁定陈浩:\"你们身上,一定有他想要的东西。\" “我们也猜测过他的目的,可是这么久了,我们连他的面都没见过。”林予安一顿,又接着说道,“我们也排查过了,身边也没有监视和跟踪。” 四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苏霭忽然想起什么:“那今晚我们看到的那些奇怪的人是……” “银株会的花魁游街,也代表银株会开始迎客了。”陈浩解释道。 苏霭与陆青空对视一眼,两人都露出了然的神色。 看来想要接近量子基站,这是唯一的办法。 “所以,你们为什么要帮我们?”陆青空淡淡看着两人。 林予安神色坚定:“陆上将,我不想说什么冠冕堂皇的救世言论,我曾经是个军人,也是普通的人类,我只想过回以前的平静生活。” 陈浩接着补充道:“在我们的观察之下,智人统治地星,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而且在得知那些关于你们的消息时,我们就知道你们一定就是可以改变这个局面的人。” 两人的神情是如出一辙的希冀。 “他们没有说谎。”陆青空淡然开口。 在他的监测下,两人的情绪波动正常,这种下意识的情绪是没办法掩藏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朝阳已经跃出了地平线。 一束温暖的光驱散了令人厌倦的霓虹夜色,也让在场几人的心情都有些激荡起来。 “好,我们会尽全力。”苏霭轻轻应了一声。 林予安和陈浩同时松了口气。 两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很快起身告辞。 林予安站起身:“我们今天要轮值,所以得赶回去,今天晚上,你们可以先来银株会探查。” “我们是在昨天的冲突里看见你们的,所以晚上特意来找你们。”陈浩也跟着站起身,又嘱咐道,“对了,你们来的时候别忘记带身份卡,我们会给你们特殊通行。” 苏霭和陆青空点了点头,商量妥了计划,两人很快走出了门。 看着窗外两人轻车熟路地离开,苏霭忽然重重叹了口气。 “怎么了?”陆青空斜靠在窗边问道。 “他们能注意到我们,那就说明,我们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以智人的敏锐,我们的行踪多半已经在他们眼皮底下了。” 陆青空对此却不以为意,“不管我们有没有被发现,植入病毒是我们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他转头看着窗外刺眼的阳光:“路西法,堕天使,恶魔撒旦。” “你说,先前的雅典娜是苏博士,那这位‘路西法’又会是谁呢?” 他的语调很轻,苏霭却听得真切。 苏霭也躺在了床上,眼神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也许这次只是量子基站的代名词而已。” 房间中又是一阵沉默,陆青空才缓缓道:“但愿吧。” 苏霭也没再说话,越来越接近中心的时候,他却越来越觉得他们才更像是游离在系统中的代码。 最终都会在程序的控制下走向程序设定好的终点。 白日降临,街上的行人又多了起来。 陆青空抬头看向他,从背包里掏出几根能量棒递给苏霭:“今天要出去么?” 第12章 情感病毒,抢劫 苏霭抬手接过能量棒,手指轻轻摩挲着金属纹路的包装袋,眼前忽然浮现出曾宇航的笑脸。 草莓味儿,是他最喜欢的味道。 苏霭轻轻咬开包装袋,甜腻的气味瞬间扩散开来。 可他咬进嘴里的部分却泛着苦涩。 “梁宇为他立了衣冠冢,等回去的时候,再去看他吧。”陆青空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轻声开口。 苏霭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如今看来,亚当夏娃的选拔,是宙斯对于智人两个派别的妥协。”陆青空坐直了身体,转移话题。 “不,宙斯的目的不止如此,她不想分裂,更想联合。”苏霭两口吃完了手里的能量棒,又将包装纸揉皱了丢在了垃圾桶。 宙斯的目的不难猜测,如果想要长久地统治地星,一味地镇压显然是不会长久的。 陆青空若有所思地点头:\"所以她才需要两个代表,一个象征人类,一个象征智人……\"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两人警觉地靠近窗边,只见街道上的人群正惊恐地抬头望向天空,数十架黑色无人机正组成一个巨大的倒十字架图案。 宙斯的影像缓缓从空中显露出来。 黑色十字架悬在她的头顶,看起来像是一柄巨大的宝剑。 这鲜艳的色彩碰撞显得神圣又诡异。 “各位,亚当夏娃选拔,在今日十二点整开始报名,报名费起始点为10信用点。” 她的语调与之前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语言换成了东京语。 苏霭两人趴在窗边往外看着。 “报名费?”陆青空嗤笑一声,“这宙斯还是一个挺不错的生意人。” “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歪了?”苏霭无奈,“走,出去看看。” “报名点位于各区主要城市的中心,请各位关注智人指引。”宙斯出现只宣布了这一个消息,又立即消失不见。 两人随便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又走下了楼。 那个老婆婆依旧窝在前台那张脏脏的桌子后头,看到两人过来,正是掀起眼皮不咸不淡地瞥了两人一眼:“退房?” “嗯。”陆青空将两人的身份卡递给她。 老婆婆没接,只是伸手接过了苏霭递过来的房卡。 “走吧。”老婆婆摆了摆手,像是在迫不及待地赶两人走。 他们也没在意,这种情况下,也不指望什么服务态度了。 刚走出门,苏霭就被迎面冲过来的人撞了一下。 两个年轻男人横冲直撞地狂奔,怀里揣着抢来的食物袋。 其中一个撞到苏霭时,面包从袋子里滚落出来。 苏霭被撞得一个踉跄,下意识扶住墙壁。 那人也没来得及捡起掉落的东西,两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抱着几个面包袋仓皇逃窜,身后还有三个人紧追不舍。 \"站住!你们两个!\"其中一个灰衣服的厉声喝道,手中还拿着一根手腕粗的棍子。 陆青空眼疾手快,一把拽过苏霭躲进旁边的窄巷,差点又被他们三个撞到。 两人屏息凝神,看着追捕者从巷口跑过。 \"抢劫?\"陆青空压低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苏霭皱眉:\"好像后面的人在抢劫?\" 正说着,巷子深处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两人循声望去,发现那两个年轻人正蜷缩在垃圾箱后面,其中一个已经昏倒在地,面色惨白。 \"求求你们……\"醒着的年轻人紧紧将面包护在怀里,\"我弟弟快饿死了……\" 而追来的三个人,根本不听他说话,其中一个冷冷啐了他一口,骂道:“老子管你死不死,老子自己都要饿死了。” 说着一把抢过他怀中的食物,还狠狠踹了他一脚。 那个年轻人痛苦的佝偻着身子,手还不住往前伸着,想要将食物抢回来。 见状,拿着棍子的人,毫不留情地一棍子抽了下去。 这一下下去,那年轻人的胳膊少说也得骨折。 \"住手!\"苏霭厉声喝道,已经抬脚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三个人同时猛地回头,为首的灰衣男露出狰狞的笑容:\"哟,又来了两个多管闲事的。\" 他挥了挥手中的铁棍,另外两人立即呈包围之势逼近。 \"把食物还给他们。\"陆青空懒洋洋地靠在墙边,眼中却闪烁着危险的数据流,\"我不想说第二遍。\" \"找死!\"灰衣男突然暴起,铁棍直劈苏霭面门。 苏霭侧身闪过,手指精准扣住对方手腕,一个过肩摔将人重重砸在地上。 另外两人见状,同时扑了上来。 \"真是麻烦。\"陆青空叹了口气,身形突然如鬼魅般闪动。 只见他右手轻描淡写地一挥,两个袭击者就像撞上无形的墙壁般倒飞出去。 \"你……你们是谁?\"灰衣男惊恐地后退。 陆青空弯腰捡起掉落的面包袋,随手抛给那个颤抖的年轻人:\"拿着,带弟弟快走。\" “喂……那本来就是我们的食物,是他们,偷我们的……”那个灰衣服的男人弱弱开口。 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可也没道理被偷了东西还忍气吞声吧。 “额……”苏霭看着那三个被他们打倒在地的男人,一时间有些失语。 “你们欺负人,长得凶了点就是坏人了么……”灰衣服男人说着,一把将棍子扔在了地上,又可怜兮兮地抹起了眼泪。 陆青空立即回头想要抓住刚才那两人,谁知道,他们早就没了踪迹。 陆青空懊恼地揉了揉太阳穴:\"啧,被耍了。\" 苏霭尴尬地蹲下身,从背包里取出几包压缩干粮递给灰衣男人:\"抱歉,是我们没弄清楚情况。\" 陆青空也难得露出歉意的表情,从口袋里摸出三支营养剂:\"这个比面包管饱。\" 灰衣男人愣住了,眼泪还挂在脸上:\"你……你们……\" \"拿着吧。\"苏霭将食物塞到他手里,\"现在这世道,谁都不容易。\" 三人千恩万谢地离开后,苏霭和陆青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羞赧。 苏霭:“我们……” “下次注意。”陆青空补充。 两人同时避开眼神,挠了挠头,这可真是丢人。 又同手同脚地向巷子外走去。 可还没出巷口,就被一群人团团围住。 第13章 情感病毒,抢劫2 巷口的阴影里突然涌出身形,七八个衣衫褴褛的人堵住了去路,为首的正是刚才抱着面包逃跑的两个年轻人。 他们手里握着生锈的铁片和断裂的钢筋,眼神像饿狼般死死盯着苏霭的背包。 “把吃的交出来!” 高个年轻人啐了口唾沫,嘴角还沾着面包屑,“刚才看你们给那三个混蛋那么多,肯定还有存货!” 他身后的人纷纷往前逼近,窄巷里的垃圾被踢得哗啦作响,一个断了条腿的男人拖着假肢,喉咙里发出唬人的低吼。 那两个年轻人堵在巷口,身后还跟着五六个面黄肌瘦的壮汉。 为首的青年舔着干裂的嘴唇,贪婪地盯着陆青空鼓囊囊的背包:\"大哥,把吃的交出来吧。\" 苏霭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背包。 陆青空却突然笑了,那笑容极为从容:\"想要食物?可以啊。\"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他慢条斯理地拉开背包。 将能量棒、压缩干粮一件件摆在地上,甚至还有两罐昂贵的合成肉罐头。 \"你还玩起来了?\"苏霭微微挑眉,压低声音。 陆青空冲他笑了笑,又朝人群勾勾手指:\"都饿坏了吧?来拿。\" 饥民们迟疑地互相张望,终于有个胆大的扑向肉罐头。 就在他手指即将触到罐头的瞬间,陆青空突然抬脚踩住他的手背。 \"啊!\"惨叫声中,陆青空俯身凑近他耳边,声音温柔如情人低语:\"着什么急?\" 他指尖寒光一闪,薄如蝉翼的刀片抵住对方咽喉:\"我这么大方,你是不是要怀着感恩之心,虔诚一些?\" 刀锋轻轻划过,在皮肤上留下血线却不致命,\"而不是像野狗一样抢夺。\" 饥民们被震慑得连连后退。 可是那贪婪地眼神却依旧骇人。 陆青空直起身,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食物,手中的刀悬浮在掌心,他歪头一笑:“连我都敢抢的人,可还没出生。” 苏霭皱起眉头,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冷声道:“你不吃,我还要吃,没人教你,要虔诚地对待食物么?” 陆青空被他踹的一个趔趄,刻意做出的骇人表情都绷不住了,他回头看着苏霭,咬牙说道:“我的面子!面子!” 苏霭白了他一眼,径直走到食物前蹲下,将罐头和能量棒重新装回背包。 那群饥民虽然眼馋,却没人敢上前一步。 \"别装了,\"苏霭头也不抬地对陆青空说,\"你的刀片都拿反了。\" 陆青空讪讪地收起武器,摸了摸鼻子:\"这不是配合你演出嘛……\" “你们为什么要抢东西?”苏霭的视线冷冷注视着对面的饥民们。 那些人都愣了一瞬,为首的那人突然笑了起来:“喂,你们在说什么蠢话?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活下去!” 苏霭的手顿在半空,背包拉链发出刺耳的声响。 巷子里突然安静得可怕,只剩下那个年轻人歇斯底里的回音在墙壁间碰撞。 苏霭与陆青空都没作声。 那人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不满地嘟囔着:“那些救济食物根本轮不到我们,所以为了活下去,我们只能去抢,去偷!” “在这末世之下,为了活命,抢劫算什么?” 他忽然阴恻恻笑了起来:“杀人也不是不可以。” 说着,他身后的几人立即扑了上来。 他们知道不是陆青空的对手,所以全部一窝蜂朝着苏霭冲了过来。 苏霭眼中寒光一闪,身体绷紧,随时准备战斗,就在那群人即将扑到面前的刹那——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在巷子里炸开。 冲在最前面的年轻人猛地刹住脚步,惊恐地看着自己脚前冒着烟的弹孔。 \"我说,\"陆青空慢条斯理地转着手枪,脸上的笑容危险又迷人,\"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 他缓步上前,眼中数据流急速流转,枪口缓缓对准了距离苏霭最近的那人的胸膛:\"我不杀你们,不是代表我仁慈,是你们还不配死在我的手里。\" “你,你是智人!”那人吓得大喊一声,猛地后退两步,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苏霭思绪翻飞,他们之前是幸运,才没经历这样的事,在如今秩序崩坏的情况下…… 抢劫,似乎真的不是什么大事。 “前面有杀伤性武器的能量波动,出动机械战士巡逻。” 一道细微的声音传进陆青空的耳中,他一把拉过苏霭,压低声音快速说道:“我们这里的动静太大,引起了智人的注意,得尽快离开。” “那他们?”苏霭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们一眼。 “放了他们,这事,我们管不了。”陆青空淡淡吐出一句话,拉着苏霭就要离开。 就在两人转身的瞬间,巷口突然传来机械关节转动的咔嗒声。 三个黑甲战士已经封锁了出口。 脉冲武器的红点精准地落在陆青空胸口。 苏霭一把将陆青空手里的脉冲枪抢了过来,扔在了最靠近他们的那人的怀里。 又一脸无辜地指着他,对那机甲战士说道:“长官,我们是良民,这枪是他们的。” 陆青空微微垂眸,少有的愣神,随即又低低笑出了声附和道:“对,是他们的,他们还要抢我们的东西,你们要给我们做主啊。” “喂,你们要不要脸了!”那持枪的饥民瞬间脸色惨白,手忙脚乱地想扔掉脉冲枪,却被机械战士的扫描光束锁定。 \"检测到未登记武器持有者。\"为首的机械战士发出冰冷的电子音,胸口的装甲板滑开,露出黑洞洞的枪口,\"根据《智人至上法案》第六章第三条,私藏武器者,立即处决。\" \"等等!这不是我——\" \"砰!\" 脉冲光束贯穿了他的眉心,尸体轰然倒地。 剩下的饥民尖叫着四散奔逃,但巷子两头都被机械战士堵死。 \"全部扫描完毕。\"机械战士转向苏霭和陆青空,眼部传感器闪烁着红光,\"未检测到武器信号。身份核实中......\" 陆青空悄悄捏了下苏霭的手腕,示意他别动。 \"公民id认证通过。\"机械战士突然收起了武器,\"你们可以离开。\" 第14章 情感病毒,报名 苏霭和陆青空对视一眼,默契地保持沉默,快步从机械战士身边擦过。 身后传来脉冲枪充能的嗡鸣,紧接着是几声短促的惨叫。 \"你早就知道会这样?\"转过街角后,苏霭突然拽住陆青空的衣领。 陆青空任由他拽着,眼底的数据流渐渐平息:\"我只是读取了他们的巡逻路线。\" 他指了指太阳穴,\"智人的监控系统比我们想象的更严密。\" 苏霭松开手,沉默地望向巷子方向。 那里腾起一缕黑烟,空气中飘来蛋白质烧焦的刺鼻气味。 \"别看了。\"陆青空把枪重新塞进他手里,\"现在,有人的地方,就有战场。\" 两人沿着墙根的阴影前行,陆青空突然停下脚步。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虹膜上闪过一串红色警告。 “等等。”他一把拉住苏霭,目光越过成堆的垃圾看向对面。 在狭窄的巷子里,只能看到它的一小部分,可依然能看出是座巨型雕像。 苏霭微微蹙起眉头,问道:“我们现在是不是已经到了东京区中心。” 陆青空抬手展开全息地图,标志两人位置的红点在地图中间闪烁,东京区可比长安区小的多得多。 就在两人研究的一小会儿,前头那座雕像的位置,突然吵闹起来,两人抬头的时候,雕像周围已经围满了人,巷口都被密密麻麻的人流堵住了。 他们似乎都在好奇这突然出现的雕像。 苏霭和陆青空对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 两人压低身形,随着涌动的人流向前移动。 \"有点不对劲。\"陆青空突然皱眉,虹膜上闪过一串数据流,“这座雕像的能量读数…太异常了。” 苏霭握紧了藏在袖中的脉冲枪:“你是说…” \"这不是普通的雕塑。\"陆青空压低声音,“它的内部有活体反应。” 苏霭眯起眼睛,仔细观察:“这应该就是宙斯所说的报名点了吧。” 随着两人慢慢走近,那雕像的全貌也渐渐显露出来。 依然是宙斯,与数据体的她不同,这雕像通体白色,少了几分诡异,她双手环在胸前,低头看着众生,多了些悲悯般的圣洁。 雕像底座突然亮起幽蓝的光,在地面投射出 “亚当夏娃选拔” 的全息字样,边缘还滚动着报名须知。 人群中响起一阵骚动。 两人站在后头没有动。 其余人也是面带警惕的观察着其他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偶尔有几声窃窃私语从人群中传出来。 那高大的宙斯雕像下,围着的人群陷入诡异的僵持。 过了好半天,才有一人鼓起勇气,在他人紧紧注视的目光下,举着身份卡凑上前。 底座的凹槽立即弹出扫描口,发出 “滴” 的验证声。 “津九川报名成功,分配号码为东京区1号。” 周遭的人都被这突然的机械声吓了一跳。 那个叫津九川的也猛地后退了半步。 又惶恐地等了许久,见没发生什么,才重重松了口气。 “哦,还不错,前一百名报名的居然有豪华物资盲盒赠送。”陆青空轻轻吹了个口哨。 苏霭抬了下下巴,示意道:“走,我们也去。” 陆青空闻言,随即将面前的人扒拉到一边,还大声喊着 :“大小姐驾到,统统闪开。” 跟在他后头的苏霭眼角一跳,差点没忍住又一脚踹了上去。 陆青空这一嗓子喊得中气十足,人群像被无形的手劈开条缝,几个正往前挤的壮汉看清他眼底流转的数据流,手忙脚乱地往旁边缩。 在东京区,他的身份似乎格外好用。 等他们到了最前面,才注意到,雕像的两边齐齐站着两排机械战士,手里都抱着激光武器。 “编号东京区2号,陆青空。” 扫描口吐出张金属卡片,边缘刻着樱花纹路。 陆青空转手塞给苏霭,自己又掏出张备用身份卡,“再来一张,我家大小姐怕生,得跟我绑定编号。” 在卡片被扫描的瞬间,又冰冷地吐出一句:“东京区 3 号,苏霭。” 显然系统也懒得理会他。 “啧。”陆青空不满地皱起眉头。 “行了,别在这丢人现眼了。”苏霭急忙拿过卡片,又火急火燎地拽着陆青空地 后脖领子离开那扎人的视线。 陆青空抬头时正好与垂着头的 雕像对视,那吊儿郎的神情中忽然闪过一丝凛然杀意。 可他嘴里却还不着调地说着:“苏博士,别着急么~” 两人在标识的指引下去十人合抱的雕像后领取了物资盲盒。 盲盒是巴掌大的金属立方体,表面刻着与身份卡相同的樱花纹路。 两人走到了僻静处,陆青空刚掂了掂重量,立方体突然展开成巴掌大的金属网,边缘弹出三根细针,猝不及防地扎进他的掌心。 “嘶——” 他猛地甩手,金属网却像活物般贴在皮肤上,数据流顺着手臂游走,在手腕处凝成樱花状的印记。 他的掌心中立刻浮现出一个拇指大小的数字2。 苏霭的盒子也是同样的状况,他的手心是3。 “看来宙斯很怕我们搞小动作。”对此两人都是不以为意,现在还没到他们选择的时候,只能接受。 印记出现后,盒子“啪嗒”一声打开了。 “这是聚物盒,可以掏出能拿到的东西。”陆青空有些惊讶,“这么好的东西就随随便便给出去了,这成本可不低啊。” 他说着又轻轻“啧”了两声:“我收回宙斯会做生意这句话,这盒子比10信用点值当多了。” “这盒子一定有限制,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苏霭说着伸出两根手指探进盒子里。 指尖触到的东西硬邦邦带着弧度,苏霭捏出来一看,差点没把这玩意儿扔陆青空脸上。 是根透明棒棒糖,糖芯嵌着廉价的塑料樱花,包装纸上印着 “0.1信用点特供” 的字样,连人类超市的临期货架都懒得摆。 “噗——” 陆青空刚把自己盒子里的东西倒出来,看见那根糖突然笑出声。 他掌心里躺着半块压缩饼干,包装都磨白了,边缘还沾着点可疑的黑灰,“宙斯这是把仓库底都翻出来了?前一百名就这待遇?” 他的笑脸也猛地僵住。 两人刚纳闷着,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欣喜若狂地欢呼。 第15章 情感病毒,人数 随之,一个人影激动地到处蹦来蹦去:“天呐,我居然抽到了一整车的面包!” 那人正是先前第一个报名的津九川。 这还没完。 他们身后又是一阵惊呼:“妈妈,我走大运了!一仓库的能量棒!” 不大会儿,周围响起了此起彼伏地欢呼,或多或少的都是些珍贵物资。 两人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没用的东西”…… 陆青空突然把半块饼干扔在地上,含糊不清地骂了句:“合着就我们俩抽中垃圾?” 苏霭也有些怔愣,但还是弯腰将那半块饼干捡了起来:“现在物资珍贵,别浪费。” 在周围的盛况下,他们俩倒是真的 显得有些凄凉了。 而其他还在犹豫地人,看到这场景,都不管不顾地开始争相冲向扫描处。 甚至都开始大打出手。 机械战士严阵以待,随时准备规避。 “这宙斯还真是将人性研究的透彻。”陆青空看着那些争抢的人群,突然嗤笑一声。 而苏霭盯着那些疯抢着冲向扫描处的人:“这群人怕是忘了,天上掉的从来不是馅饼,是陷阱。” 他说完,又转身朝着另一边走去:“走吧,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去办正事儿了。” 陆青空两步赶上了他:“别伤心了,你运气还是比我好些的。” “谁伤心了,你别没话找话。”苏霭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脚步没停。 “我是在安慰你诶。”陆青空略显受伤地叹了口气。 苏霭摇了摇头,真是鬼迷心窍了,他之前怎么会觉得陆青空变了? 折腾了一上午,苏霭有些疲惫,抬头看了下晴朗的天空,太阳高悬在头顶,可这冬日的阳光却并不怎么温暖。 “根据标记点,前面前方两百米,我们将到达目的地。”有陆青空这个人形导航在,他们也不担心迷路。 而且他们也能一眼认出,这造型独特的建筑就是银株会。 一棵巨大的樱花树矗立在街道中央,一个个堆积起来的小格子组成了樱花树的每一部分。 那每一个小格子都是黑漆漆的,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两人躲在拐角处,向四周观察。 “等?”陆青空回头看身后的人,等着他的答复。 苏霭抬手指了指他们身边那栋大楼。 “上去,先观察,等到天黑。” 他们身边的楼栋倒是与之前的建筑没什么区别,高耸入云的大楼四周依旧被霓虹灯包围。 电子广告牌上轮回播放着“亚当夏娃”选拔的消息。 两人悄无声息地进了银株会右侧的大楼。 楼内没有一点声响,轻微的脚步声都显得格外明显。 两人一直爬到六楼才停了下来。 陆青空极为轻松地开了门,这一层还是高档酒店。 他们所在房间正对面就是巨幕广告。 “居然还会显示已经参加选拔的整体智人与人类的数量。”陆青空单手撑在窗边,目不转睛盯着对面。 “长安区……已经接近人。”苏霭淡淡念了一句。 “北俄区,两万……” 突然一串极为显眼的数字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陆青空略带惊讶地开口:“大英区,不到两千?” “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大英区的人类都……” 苏霭又向前走了两步,靠近窗边,似乎并不意外,“你忘了,大英区的智能化普及程度是整个地星最高的。” “我当然清楚,他们最为出名的可就是机械军团。”陆青空说着,脸色也沉寂下来。 当时最后那一战……正是跟大英区对上。 他当时输,就输在,仁慈。 苏霭看到屏幕上滑过的熟悉名字,梁宇,长安区1号。 隆梅子,长安区2号…… 长安区最前头的名字,几乎都被他们的伙伴们占据了。 苏霭松了口气,这起码说明,他们还好好的活着。 “长安区26号……古盟??” 苏霭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声音陡然抬高了些。 瞬间将陆青空的思绪拉了回来。 “联盟政府这是在打什么主意?”苏霭不由皱起眉头。 他回头才注意到陆青空的神情有些许怪异,转而问道:“怎么了?” “没事,只是想起了些以前的事。”陆青空解释了一句,又走近了些,“看来这场选拔,有点意思。” 苏霭定定看着他的侧脸,没让他将这话题轻轻揭过去,继续追问:“你想起了什么?” 陆青空没回头,沉吟片刻:“……我的死亡。” 苏霭呼吸一滞,也不由想起了实验室中躺着的那具躯体。 他放在身侧的手有些颤抖。 “对不起。”陆青空突然开口。 苏霭依旧目不转睛盯着他,似乎是要将他的样子刻进眼睛里:“什么?” “我答应过你……会回来的。” “你不是回来了么?” 陆青空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好半天才低低说了一句:“这……不一样……” “没关系,我们就当重新开始。”苏霭说的有些焦急,“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 陆青空突然抬手,宽大的手掌捏住了他的脸颊,也捂住了他将要出口的话。 “苏博士,有些话现在说,我可是会当真的。”陆青空没放手,只是看着苏霭笑。 虽然依旧是那副痞笑,可却看的苏霭心头一跳。 “走吧,去休息。”陆青空像是没看到他困惑的神情,牵起他的手,就朝着那张大床走去。 “这么久了,都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你应该也累坏了吧,先休息,我们晚上可有一场硬仗要打。” 他边走,边自说自话。 刚走到窗边,就抱着苏霭躺了下去。 “睡吧。”温柔的语调在耳边响起的时候,苏霭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身后那人双手箍着他的腰,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让苏霭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沉默半晌,他也只是抬手拍了拍腰间的手,轻声说道:“我在。” 他能感觉到身后那人瞬间的怔愣,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想,也好,有些事,太仓促总归不好,等这一切都结束,再开始也不迟。 再睁眼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霓虹灯光闪烁下,苏霭静静注视着窗边的那个身影。 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那棵樱花树也像是从睡梦中苏醒了一般,炫目的颜色覆盖其中每一个格子,不时还能看到其中有人影走动。 第16章 情感病毒,进入 樱花树的格子里透出的光忽明忽暗,像某种濒死生物的呼吸,在冷硬的金属枝干上漾开光晕。 陆青空指尖在结着薄霜的窗玻璃上划过,留下几道交错的白雾轨迹,最终停在树顶最亮的那格:“按照陈浩所说,路西法基站就在那儿。” 他指腹碾过玻璃上的划痕,那里还残留着能量武器灼烧的焦痕。 街上早已清空,只有霓虹灯管在积水上投下破碎的光斑。 “距离宵禁,还有二十分钟。” 苏霭走到窗边,他低头扫视街道,目光掠过樱花树底那些不起眼的排水口,“走吧。” 就在两人踏出房门的瞬间,苏霭心中忽然升起一阵不安。 他们此行似乎太过顺利。 顺利得像是有人在指引他们,铺好了网,只等猎物纵身跃入。 察觉到苏霭的犹豫,陆青空轻轻将手按在他的后颈上,温热的手掌渐渐抚平了他心中的慌张。 脚步落在楼梯台阶上,发出不急不徐的回响。 苏霭突然偏头,呼吸拂过陆青空的耳廓:“你觉得银浩介还记得你么?” 陆青空的脚步有瞬间的停顿,转瞬间又恢复如常。 “但愿不记得。” 苏霭看到他明显皱了眉头。 一声铜锣响,樱花树上的光都猛地定住。 树干处开了道大门,一个人影从中走了出来。 苏霭与陆青空躲在楼旁的阴影处,避开了他的视线。 他们再探出头的时候,周围忽然多出了许多的人影。 与之前路上见到的那些人不同,这些人一个个都穿戴整齐,打扮的光鲜亮丽。 甚至其中还有许多个面熟的明星,政客。 “我们也走。”苏霭越过陆青空,走出了阴影。 两人混进人群时候,已经能隐约听到那门里传出来的古典三味线独奏曲。 人群如潮水般涌入樱花树底部的大门,苏霭和陆青空被裹挟其中。 古典三味线的曲调在空气中流淌,却透着一丝诡异的气息。 随着深入,苏霭发现地面铺满了樱花形状的荧光地砖,每踩下一脚,地砖就会亮起,形成一条发光的路径。 门口站着的两个迎宾,正是穿着黑色制服的陈浩和林予安。 四人不动声色地对了下视线,陈浩装作不认识两人的样子,接过了他们手中的身份卡。 “滴,欢迎新客光临银株会。”在陈浩将身份卡在扫描仪上略过时,电子音同步响起。 “验资通过,苏霭,持有信用点6000万。” 听到这一声播报,周围的人都有些震惊地看了过来。 “6000万,这……是什么人物?” 别说他们,就连苏霭本人都有些震惊。 他悄悄凑近陆青空:“白马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信用点?” “他可是畅销书作家,这对他来说,应该很容易。” 陆青空刚说完,另一声播报也同时响起:“陆青空,欢迎回来。” 这一声在此起彼伏的信用点数量播报下显得尤为突出。 陈浩的眼神都有些变了,没忍住问道:“你……以前来过这里?” 越来越多的人与他们擦肩而过,可是看着两人的眼神都带着明显的探究。 林予安对着陈浩轻轻摇了摇头,他才赶忙将身份卡递回给了陆青空,恭敬说道:“欢迎光临,尊贵的客人。” 他们也没有再有过多的交流,两人又顺着人流往里走去。 在擦肩而过时,陈浩低声快速说道:“已经帮你们开过特殊权限了,这个权限只能在银株会范围内才能发挥作用。” 苏霭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从外面看时,只是一个个小格子,进来后才发现这其中别有洞天。 一条宽阔的黄金大道呈现在众人眼前。 顺着这大道往里,正中央忽然出现了一个精致华美的舞台,台上一片漆黑,似乎还没到表演的时间。 环视四周,这大厅的装潢可谓极尽荼靡奢华。 炫目的灯光下,让苏霭忽然想起了极乐城。 身侧的人都随着音乐觥筹交错,让人顿觉恍如隔世。 两人就这么静静站在原地,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你们好。”耳边忽然响起了东京语的问候。 苏霭转身时,看见一位身着和服振袖的女士正端着鎏金托盘站在面前。 她的和服上绣着夜樱暗纹,发间簪着的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晃,托盘里放着两杯泛着幽蓝荧光的液体,在灯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光晕。 “二位似乎对这里不太熟悉?”她的东京语带着当地特有的的婉转,眼尾的金粉在光影中闪烁,“我是银株会的招待千夏,这是专为贵客准备的‘樱之吻’,还请赏脸。” 陆青空的目光扫过她腰间若隐若现的樱花徽章,眼中数据流转,瞬间解析出徽章边缘的纳米摄像头。 他并未接过酒杯,只是静静注视着对方。 千夏掩唇轻笑,似乎并不在意陆青空的无礼,目光转向苏霭:“这位先生持有如此巨额信用点,想必对我们的‘特殊项目’也有兴趣?” 她说话时,身后的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舞台上的黑色幕布缓缓升起,显现出一个人形来。 舞台顶部的灯光倾泻而下,台上人的样貌完全展现出来。 正是他们之前见过的花魁。 机械艺伎垂眸跪坐在鎏金矮几旁,一身暗黑色的绣花和服,袖口缀着的樱花装饰会随动作绽开成锋利的切割刃。 她脖颈处的关节裸露着精密齿轮,面容由纳米陶瓷塑造,眼瞳却是两汪不断变幻的数据流,眨眼时会泛起幽蓝涟漪。 当三味线的乐声响起,和服下摆化作悬浮的光带,随着节奏在空中勾勒出复杂的图案,举手投足间既有传统艺伎的优雅,又透着冰冷的机械美感。 “这就是你们的‘花魁’?”陆青空挑眉,眼中满是质疑和不屑。 千夏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两位如果不满意,不妨去顶楼看看?” 听着她这明显的有引导性的话语,两人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 苏霭抬手拿过托盘上的酒杯,淡然开口:“没兴趣。” 第17章 情感病毒,你好看 千夏神情微滞,显然是没想到苏霭居然拒绝的这么干脆。 她脸上的笑意都有些维持不住,但还是维持自己待客的体面,微微欠身:“既然如此,两位请随意。” 待她走远后陆青空才问道:“你不想去看看她说的特殊项目?” “想啊,我在等人邀请。”苏霭仰头喝干了最后一口酒。 浓烈酒精刺激着干涩的喉咙,苏霭却面不改色。 他随手将酒杯搁在身旁的长桌上,“既然他已经搭好了戏台,我们只管看戏便好。” 台上的艺伎随手一抬,她宽大的袖中立即飞出一蓬花瓣。 在空中纷纷扬扬落下。 让人有些恍惚,隔着一道门的外头是为了生计挣扎的普通人类。 而这里。 长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高级食品,玩客们肆意挥霍着那些别人求之不得的保命食物。 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却让这一切都显得虚幻又不真实。 苏霭收回视线,目光落在舞台后方。 两人刚转身准备去别处瞧瞧,却又被人挡住了去路。 “二位好。”眼前的女子一身剪裁得体的礼服,笑意莹莹,目光一直定在陆青空身上。 苏霭轻轻皱了下眉头,瞥了陆青空一眼:“认识?” “不认识。”陆青空朝着他身边跨了一步,赶忙撇清关系。 “你们是从长安区来的吧。”女子说的笃定。 闻言,苏霭又狐疑地瞧了陆青空一眼,才问道:“你是?” “我叫清河惠子,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罢了。”她依旧保持着淡笑,对陆青空伸出了手,“1号,好久不见。” 听到这个称呼,苏霭微微挑了下眉,又不动声色地离他远了一点。 “你去过玉馆?”陆青空完全想不起来是否见过这人。 清河惠子点了点头,“几年前去过,你可是玉馆的1号招待,这个圈子里很少有人不认识你吧。” 察觉到陆青空对于苏霭的态度,清河惠子才像是施舍一般的看了苏霭一眼:“这位是?” “他是……” “他是我哥哥。”苏霭说的面不改色。 陆青空听到“哥哥”二字,眼中数据流有瞬间的波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侧头瞥了苏霭一眼,微微弯起了嘴角。 清河惠子的眼神在两人身上徘徊片刻,手中的青竹小扇轻掩嘴角,笑道:“哦?原来是情哥哥……” 苏霭眉梢微挑,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但面上依旧从容。 他抬手轻轻搭在陆青空肩上,语气懒散:“不,是亲哥哥。” 清河惠子笑容一滞,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接话。 她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片刻,最终轻笑一声,扇子轻轻一合:“真是有趣的兄弟。” 陆青空垂眸看了眼苏霭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眼底数据流微微闪烁,但并未反驳,反而配合地微微颔首:“嗯,他管得严。” 苏霭瞥他一眼,似笑非笑:“怎么,有意见?” 陆青空摇头:“不敢。” 注意到苏霭后颈处那淡淡地红晕后,嘴角的笑意又大了些。 清河惠子看着两人一来一往,眼底闪过一丝探究。 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优雅得体的笑容:“既然二位感情这么好,不如一起去看看今晚的‘特殊项目’?听说……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不了,不感兴趣。”苏霭收回手,漫不经心地整理袖口,还是拒绝。 清河惠子却并没有放弃,反而又看向陆青空:“既如此,1号能否赏脸陪惠子喝杯酒?” “不了,家里管得严。”陆青空的视线一直定格在苏霭身上。 惠子被两人这么接二连三的驳了面子也不生气,“既如此,我也不好强人所难,我们再会。”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苏霭目光冰冷:“你说,她是那位派来的么?” 陆青空没来由地后背一凉,犹豫开口:“……也许是?” “还是说她与你有些什么未了的关系?”苏霭的语气都冷了下来。 陆青空急忙摆手:“没有,绝对没有!” “两位?” 陆青空满脸不耐烦地转身:“又是谁?!” 他身后那位西装革履的男士被陆青空这突然的怒意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才小心翼翼开口:“……那个,只是想认识认识两位。” “不想认识……” 陆青空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后背一重。 他急忙转身将人一把捞进怀里,苏霭原本就冷白的脸色已经红透了,正趴在他怀里呆愣愣地眨巴着眼睛。 陆青空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收紧手臂,将人牢牢圈住。 苏霭整个人都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呼吸间带着淡淡的酒香,眼尾泛着不自然的红晕。 \"你......\"陆青空声音微哑,低头看着他,\"一杯?\" 苏霭慢半拍地眨了眨眼,似乎没理解他在问什么,只是无意识地往他怀里又蹭了蹭,含糊地嘟囔了一句:\"......热。\" 西装男人尴尬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呃,需要帮忙吗?\" \"滚。\"陆青空头也不抬,语气冷得吓人。 那人立刻识相地退开。 陆青空一手揽着苏霭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的额头,体温正常。 他又将苏霭先前拿着的酒杯拿起来,凑近了杯口嗅了嗅,没发现什么异常,才松了口气。 “高纯度威士忌,难怪。” 陆青空将酒杯放回桌面,看着怀里醉醺醺的苏霭,眼底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 他轻轻拍了拍苏霭的脸颊:\"还能走吗?\" 苏霭眯着眼看他,突然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语气含糊却带着几分固执:\"......你还没回答我。\" \"回答什么?\"陆青空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怔。 \"那个......惠子......\"苏霭的手指在他下巴上摩挲了两下,眉头微皱,\"你们......\" 陆青空低笑一声,握住他不安分的手:\"真的不认识。\" 苏霭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这句话的真假,随后轻哼一声,整个人又软绵绵地靠回他肩上:\"......最好是这样。\" 他的呼吸喷洒在陆青空的颈侧,带着酒精的温热,让陆青空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我们先离开这里。\"陆青空环顾四周,发现已经有几道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他们身上。 他揽着苏霭的腰,不动声色地朝舞台后的通道移动。 苏霭虽然脚步虚浮,但还算配合。 只是每走几步,就会突然停下来,仰头盯着陆青空看一会儿,然后莫名其妙地笑一下,又继续走。 \"笑什么?\"陆青空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苏霭摇摇头,声音轻飘飘的:\"......你好看。\" 陆青空脚步一顿,有些意外,他轻咳一声:\"你喝醉了。\" \"嗯......\"苏霭点点头,又摇摇头,\"但我说的......是真的。\"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陆青空是头一回看到苏霭喝醉的样子,有些新奇,又有些难以遏制的兴奋。 就在这时,前方走廊拐角处突然走出两个侍者,推着餐车朝他们走来。 陆青空眼神一凛,下意识将苏霭往自己身后带了带。 \"先生,需要帮忙吗?\"其中一个侍者微笑着问道。 \"不用。\"陆青空冷淡地拒绝,带着苏霭侧身让开。 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苏霭突然抓住陆青空的手臂:\"等等......\" 第18章 情感病毒,跑啊 陆青空神色一紧:“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苏霭指着餐车上的牛肉咽了口口水:“我饿了。” 那侍者也是很有眼色的立即将托盘端给了陆青空:“客人请慢用。” 陆青空一手撑着苏霭,一手接过托盘。 侍者临走前又客气嘱咐道:“两位看起来面生,提醒二位一句,顶楼不开放,客人不要擅自进入。” 侍者说完,又躬身离开。 “他为什么说的和千夏不一样?”苏霭依旧是一副懵懵的样子,难为他思绪居然如此清楚。 “不是饿了么,先找个地方吃东西。”陆青空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陆青空扶着苏霭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 苏霭一沾到沙发就整个人陷了进去,却还固执地伸手去够托盘里的牛肉。 \"慢点。\"陆青空用叉子叉起一块牛肉,递到他嘴边,\"张嘴。\" 苏霭乖乖张嘴,却在咬住牛肉的瞬间突然皱眉:\"......难吃。\" 陆青空一愣:\"怎么会?这可是a5和牛。\" 苏霭摇摇头,眼神迷蒙:\"没有......你烤的好吃......\" 陆青空一愣,看来这人是真醉了,他居然会夸赞自己那捉襟见肘的厨艺。 陆青空抬手按了按桌上的铃铛。 不大会就有侍者走了过来,恭恭敬敬问道:“客人有什么需要?” 陆青空伸手轻轻点了点桌子:“把你们这里最好的食物全部端上来。” “好的,您稍等。”侍者没有任何吃惊的表现,似乎对这样一掷千金的行为习以为常。 侍者刚转身要走,苏霭突然从沙发上弹起来,一把拽住他的衣袖:\"等等!\" 陆青空和侍者同时愣住了。 只见苏霭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醉眼朦胧地凑近侍者:\"你们这里......最贵的酒......是什么?\" 侍者礼貌回答:\"是2025年的初雪,一瓶……\" \"来两瓶!\"苏霭豪气地一挥手,差点打到陆青空的鼻子。 陆青空赶紧扶住他:\"你确定要喝这么多?\" 苏霭转头,认真地对他点点头:“当然,我们可是验了资的。” 侍者显然听到了这句话,表情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陆青空也配合地清了清嗓子:\"去吧,按他说的来。\" 很快,铺满整张桌子的珍馐美味和两瓶天价酒送了上来。 苏霭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拿起一瓶就要对瓶吹。 \"等等!\"陆青空赶紧抢下来,\"这酒不是这么喝的!\" 他手忙脚乱地找来开瓶器,刚打开瓶塞,苏霭就迫不及待地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一饮而尽。 \"唔......\"苏霭皱着脸,\"像馊了的葡萄汁......\" 陆青空扶额:\"这可是价值百万信用点的酒......差一点就要赶上我的价钱了……\" \"那这个呢?\"苏霭又盯上了桌上的蓝鳍金枪鱼大腹,直接用手抓起一大块塞进嘴里。 就在这时,餐厅经理带着两名保安朝他们走来。 陆青空顿时绷紧了神经,手悄悄摸向腰间的武器。 \"两位贵客,\"经理笑容可掬地鞠躬,\"请问用餐还满意吗?\" 苏霭满嘴食物,含糊不清地说:\"还行吧......那个鱼再来一份!\" 经理的笑容僵了僵:\"这个......两位是否需要先结一下账?\" 陆青空正想说话,苏霭突然拍桌而起:\"什么意思?怕我们付不起吗?!\" 他这一嗓子引得周围客人都看了过来。 经理连忙赔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你知道我是谁吗?\"苏霭摇摇晃晃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可是......唔......\" 陆青空赶紧捂住他的嘴:\"抱歉,他喝多了。账单给我就好。\" 经理如释重负地递上账单,陆青空瞥了一眼,还是震惊于手中电子账单上那一串数字。 就在这时,苏霭突然挣脱他的手,大声喊道:\"我宣布!今晚所有人的消费……都由苏公子买单!\" 整个用餐区瞬间沸腾,欢呼声四起。 陆青空目瞪口呆地看着苏霭,后者正得意地朝他眨眼睛。 经理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真、真的吗?\" \"当然......\"苏霭潇洒地一挥手,然后整个人软绵绵地倒进陆青空怀里,\"......假的。\" 说完这句,他突然从陆青空怀里弹起来,拉起他的手就往门口冲:\"跑啊!\" 两人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冲出了用餐区,直奔顶楼。 身后传来经理气急败坏的喊声:\"拦住他们!\" 陆青空边跑边哭笑不得:\"这就是你的计划?\" 苏霭跑得飞快,哪还有半点醉态:\"刺激吗?\" \"太刺激了!\"陆青空回头看了眼追来的保安,\"现在怎么办?\" 苏霭突然一个急转弯,拽着他闪进另一个格子:\"走这边!\" 两人在错综复杂的格子房间中七拐八绕,终于甩掉了追兵。 靠在墙上喘气时,陆青空突然笑起来:\"我第一次吃霸王餐!\" 苏霭也忍不住笑了:\"每次都是有计划的作战,这次……不管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现在的苏霭有些……疯。 陆青空看着他笑得发亮的眼睛,突然觉得心跳有些加速:\"确实......有趣。\" 远处传来保安的喊叫声,苏霭拉起陆青空的手:\"走吧,该去办正事了。\" \"你不是在等人邀请?\" \"过了太久循规蹈矩的日子,\"苏霭嘴角一直带着笑,\"我们也要入乡随俗啊。\" 陆青空茫然望着他,又突然跟着他笑了起来:“好,听你的。” 他总觉得,这一刻的苏霭,像是一个解放了天性的孩子,前所未有的真实。 似乎又回到了他们的曾经。 第19章 情感病毒,商人 两人刚拐进电梯间,金属门\"叮\"的一声缓缓打开。 一个身着银灰色和服的年轻男人正倚在电梯内壁,指尖把玩着一枚古银币。 \"玩得开心吗?\"银浩介抬眼,银灰色的瞳孔在昏暗灯光下泛着冷光,一头半长的黑发在光晕下竟散发着淡淡地暗红。 苏霭的脚步猛地刹住,醉意瞬间消散了大半。 陆青空下意识挡在他前面,却被苏霭轻轻按住手臂。 \"银会长亲自迎接,\"苏霭勾起唇角,\"真是受宠若惊。\" 银浩介低笑一声,银币在指间翻飞:\"两位在我的地盘闹出这么大动静,我不来见见,岂不是失礼?\" 电梯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将追兵的嘈杂隔绝在外。 狭小的空间里,银浩介身上淡淡的檀香味混合着血腥气,让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陆上将,好久不见。”银浩介看着陆青空,嘴角挂着玩味的笑意。 “啊,现在是不是该叫你青空1号?” 他自顾自说着,似乎并不在意两人对他的敌意。 \"听说你们对我的顶楼很感兴趣?\"银浩介突然凑近,\"不如……我亲自带你们参观?\" 陆青空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脉冲枪上。 银浩介余光瞥见,却只是轻笑:\"1号,你的杀意都快实体化了。\" 电梯突然一震,开始急速上升。 苏霭借着惯性踉跄一步,陆青空顺势揽住他的腰:\"小心。\" 这个动作让银浩介眼中的兴味更加明显。 银浩介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他的反应:\"真有趣,看来他们的计划,还是很成功的。\" “你什么意思?”苏霭突然开口,同时袖中滑出一枚微型爆破针,抵在银浩介颈动脉上。 陆青空手中也浮现出了粒子光刃。 三人僵持间,电梯\"叮\"地停在顶层。 门开瞬间,十余个持枪护卫齐刷刷举起武器。 银浩介大笑起来:\"你们不必如此,我对你们并没有什么敌意。\" 他抬起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不如两位放下武器,我们好好聊聊?\" 走廊尽头是一扇雕满樱花的金属门。 银浩介将手掌按在识别器上,虹膜扫描通过后,大门无声滑开。 里面不是什么实验室,而是一个复古的和室。 千夏正跪坐在茶案前,见他们进来,恭敬地伏身行礼。 \"欢迎来到银株会。\"银浩介在茶案前坐下,示意他们也入座,\"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两人对视一眼,也缓缓入座,银浩介似乎对他们的行动了如指掌。 “我是个商人,不喜欢动刀动枪的,二位只要给出能打动我的筹码,要求可以随便提。” 银浩介将两杯茶放在了两人的面前。 跑了一路,苏霭确实也有些渴,端起茶碗就喝了一口。 这一举动倒是让银浩介有些许意外:“苏博士倒是跟传闻中不大一样。” “哦?传闻中的我,是什么样子?”苏霭抬眸直视他。 银浩介直言:“聪明、谨慎……” 他略微一顿,又瞟了一眼苏霭身侧的陆青空,才接着说道:“喜欢一人。” “咳咳……”苏霭被茶呛了一下,将茶杯重重搁在桌上,“银会长是从哪里道听途说。” 陆青空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杯边缘:\"银会长对我们的了解,似乎比我们自己还清楚。\" 千夏适时地递上一份全息投影文件。 银浩介随手接过来,放在桌边,“你们想要知道的,都在这里。” 他唇角勾起一抹云淡风轻的笑意,声线漫不经心:\"两位打算出什么价码?\" 陆青空目光如炬,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笃定:\"我猜,你想要的恐怕不是信用点。\" “自然不是,我最不缺的可就是这些东西。”银浩介摊开手。 苏霭却忽然问道:“你带陈浩他们来,是为什么?” “苏博士既然发问,应该是已经知道了答案。” “因为我们?或者说……是因为他?” 他们都清楚,苏霭所指是陆青空。 银浩介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茶案,银币在指间翻飞出一道冷光:\"我说了,我是一个商人,二位要得到想要的东西,那么,请开价。\" 他的手指一顿,“我与1号算是熟人了,为了表示诚意,我愿意赠送你们一条消息。” 苏霭眸色微冷:“请。” 银浩介抬起手,两指捏着钱币,指向陆青空:“他……是一开始就被选择好的。” 苏霭的手指突然收紧,茶杯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陆青空立即伸手覆上他的手背,手掌的温度调节系统自动启动,安抚着对方紧绷的神经。 \"什么意思?\"苏霭的声音冰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颤抖。 银浩介将银币弹向空中,又稳稳接住:\"你们现在所执行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是为他量身定制的。\" 他转向陆青空,\"作为联盟最年轻的,最有能力的陆上将,不该毫无察觉吧?\" 陆青空眼中的数据流出现短暂紊乱,但很快恢复平静:\"我的记忆中没有相关数据。\" 银浩介又端坐起了身子,“好了,我的诚意已经足够,二位?” 苏霭和陆青空却没有一点动静…… 两人都沉默地望着对方,似乎都急于从对方眼中得到答案。 “你觉得我们能给你什么?”苏霭转身看向对面的人。 银浩介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银币边缘,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要的很简单……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陆青空警惕地眯起眼睛。 \"当你们找到真相的那天,\"银浩介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不要犹豫。\" 苏霭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的深意:\"你有什么目的?\" 银币在银浩介指间骤然停住,发出清脆的嗡鸣:\"这是我的上一个交易,他给的足够多。\" 房间陷入短暂的沉默。 千夏无声地添了新茶,茶香氤氲中,陆青空突然开口:\"如果我们拒绝呢?\" 银浩介轻笑一声,将银币按在桌上:\"我想,你们不会。\" 他抬眼看向苏霭,\"毕竟他们还是低估了人类情感的力量。\" 第20章 情感病毒,哥……哥 “好,我们答应。”苏霭轻轻点了点头,“现在你可以提供我们想要知道的消息?” 银浩介却伸出手指晃了晃。 陆青空冷着脸:“你还有什么条件?” “不,你们误会了,我不仅可以提供消息,还可以帮你们做你们想要做的事。”他突然阴恻恻地笑出了声,“例如,毁了‘路西法’。” 此话一出,对面两人的神情皆是一愣,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你们可以先考虑考虑。”银浩介又若无其事转起了自己的银币。 陆青空似笑非笑地瞧着他:“银会长,这么看来,你似乎是站在人类的一方?” “不。”银浩介也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他那细长的丹凤眼眯成一条缝,让整个人看起来更像一只狡猾的狐狸,“我说过,我是个商人,还是个极其市侩的商人。” 他指尖轻点着桌面,一字一句道:“唯、利、是、图。” “可照如今的情况来看,你帮我们,对你来说可没有一点好处。”苏霭倾身上前,半靠着桌面,看起来还是带着些醉意,可目光灼灼。 “我能得到什么,你们无需关心,但这桩买卖对你们可是只好不坏。”银浩介伸手拿起面前的茶盏,“我说了,你们要是有疑问,可以先考虑考虑。” 他抿了一口茶,又将茶盏搁在了桌上:“我静候佳音。” “好。”苏霭猛地站了起来,“明天这个时间,我们给你答案。” 他又对陆青空招招手:“如果没有旧要叙,就走。” 后者急忙屁颠屁颠地跟上。 走到一半,陆青空又回头问道:“银会长,这霸王餐……” 银浩介一愣,咬牙开口:“二位尽管离开,这顿我请了。” “那么,多谢银会长的慷慨。”陆青空对他点了点头,又跟上了苏霭的脚步。 千夏早就等在了门口,只等两人出来,领着他们从另外一条通道走了出去。 毕竟他们俩逃单的事现在可是闹得沸沸扬扬。 楼下那些食客可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这先例一开,那银浩介可真要头疼了。 “两位客人,欢迎下次光临。”千夏对着两人的背影微微躬身。 走出银株会的大门,夜风夹杂着细雨扑面而来。 在走出长街时,苏霭的脚步突然踉跄了一下,整个人往旁边歪去。 \"小心!\"陆青空眼疾手快地揽住他的腰,这才发现苏霭的脸色已经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酒...酒劲上来了...\"苏霭的声音变得含糊不清,额头抵在陆青空肩上,\"那杯''''初雪''''...劲儿有点大...\" 陆青空立即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苏霭头顶,又将他背了起来:\"得找个地方让你休息。\" 他环顾四周,最后还是决定回那家破旧的胶囊旅馆。 雨丝落在皮质外衣上,敲出细碎的声响。 苏霭从朦胧中抬起头,手臂像两根面条一样软塌塌地搭在陆青空肩上。 他挣扎着将头顶的衣服撑了起来,遮在两人头顶。 陆青空觉得右边耳侧苏霭的呼吸发烫,明明是他在走路,背上人的呼吸却带着些粗重的喘息。 冬日的空气渐冷,苏霭呼出的气都带着一层白雾,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颈侧,带着淡淡的酒香。 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穿过霓虹闪烁的街道,拐进那条阴暗的小巷。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他低声说道,感觉到苏霭的手臂无力地垂下来,整个人都软绵绵地趴在他背上。 雨势渐大,水珠顺着苏霭的发梢滴落,滑进陆青空的衣领。 他皱了皱眉,将人往上托了托,快步走进旅馆。 那个老婆婆看到两人狼狈的样子,犹豫片刻还是站起身,从旁边的架子上扯下来一条白毛巾递给了陆青空:“擦擦吧,进房间洗个热水澡,不然他可能会生病。” 陆青空点了点头,接过毛巾,轻声道了谢。 他们又回到了307。 307房间的门在身后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走廊里昏黄的灯光。陆青空将苏霭小心地放在床上,后者已经彻底醉得不省人事,湿透的黑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 \"醒醒,先把湿衣服脱了。\"陆青空轻轻拍了拍苏霭的脸,却只换来一声含糊的咕哝。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陆青空试了试水温,确保不会太烫。 他走回床边,盯着苏霭看了几秒,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我这是没办法。\"他低声说,伸手解开苏霭衬衫的第一颗纽扣。 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锁骨处的皮肤,陆青空像被烫到似的缩了一下手。 苏霭的体温偏高,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也可能是淋雨后的轻微发热。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解剩下的扣子,动作尽量放轻,却还是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笨拙。 衬衫完全敞开,露出苏霭精瘦的上身。 陆青空的目光在那片苍白的皮肤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 他托起苏霭的后背,帮他把衬衫完全脱下来。 湿透的布料发出轻微的黏腻声,脱离皮肤时带起一阵微小的战栗。 \"冷……\"苏霭无意识地呢喃,眉头微蹙。 陆青空迅速抓过床上的毯子裹住他上半身:\"马上就好。\" 接下来是裤子。 陆青空咬了咬牙,手指搭在苏霭的腰带上,动作却僵住了。 浴室里的水声似乎变得更响了,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 \"真是要疯了。\"他自言自语,终于解开了皮带扣。 当最后一件衣物被脱下,陆青空几乎是闭着眼睛用毯子把苏霭整个裹起来,然后横抱起来走向浴室。 苏霭比他想象中要轻,骨架纤细却并不脆弱,隔着毯子能感受到肌肉的线条。 浴缸里的水已经放了大半。 陆青空小心地将苏霭放进水里,确保他的头靠在浴缸边缘不会滑下去。 热水立刻让苏霭的皮肤泛起一层淡淡的粉色,黑色的发丝在水中散开,像一团晕染的墨。 陆青空拿起毛巾,浸湿后轻轻擦拭苏霭的肩膀。 水珠顺着锁骨凹陷处滑落,他强迫自己专注于清理工作,而不是在水面下若隐若现的身体曲线。 \"嗯……\"苏霭突然动了动,眼皮颤抖着似乎要睁开。 陆青空的手停在半空:\"醒了?\" 苏霭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目光涣散地看向陆青空。 因为醉酒和热水的双重作用,他的眼角泛着不自然的红,嘴唇也比平时更加湿润。 \"哥……哥?\"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陆青空的手一颤,\"是我。你在洗澡,别乱动。\"声音比他预想的要低沉。 苏霭似乎理解了这个信息,又似乎没有。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然后做了一个让陆青空完全僵住的动作,他抬起湿漉漉的手,抚上了陆青空的脸颊。 \"你也...湿了...\"苏霭含糊地说,手指划过陆青空的下颌线,留下一道水痕。 陆青空屏住呼吸。 那只手很烫,带着浴室里的水汽和酒味,却异常轻柔。 几秒钟后,苏霭的手无力地垂下,眼睛再次闭上,呼吸变得平稳。 陆青空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那颗仿生心跳快得离谱,似乎下一秒就要炸了。 他摇摇头,继续为苏霭清洗,动作比之前更加小心翼翼,避开所有可能引起误会的区域。 当终于把苏霭从浴缸里抱出来,用干燥的浴巾包裹住时,陆青空的前襟已经完全被水打湿了。 他顾不上自己,先把苏霭安置在没有打湿的那张床上,找出干净的衣物给他换上。 系最后一颗扣子时,苏霭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银浩介……\"苏霭的声音很轻,但异常清晰,\"他在说谎……\" 陆青空愣住了:\"你现在清醒着?\" 但苏霭已经再次陷入沉睡,手指也松开了。 陆青空盯着他看了许久,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拉过被子仔细盖好。 浴室里,陆青空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同样狼狈的样子。 热水从花洒喷涌而出,冲刷着他的身体,却冲不散脑海中那双迷蒙的眼睛和触碰他脸颊的手指。 第21章 情感病毒,错觉 苏霭已经睡熟了。 雨丝打在窗户上,一片朦胧,隔绝了那些令人厌倦的霓虹灯光。 陆青空在浴室门口站了许久,才缓缓挪动脚步走了过去。 他站在床榻与床边的缝隙间,挡住了窗外的光,苏霭被隐匿在他的身影里,看不清神情。 “苏霭,你说,我该怎么做呢……” 他垂眸看着苏霭的睡颜,喃喃自语。 声音极轻,让人都听不出他的情绪。 他就这么站了许久。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霓虹灯光透过水汽折射进来,在苏霭脸颊投下片晃动的光斑。 陆青空突然伸手,用指腹轻轻按在那片光斑上,动作轻得像触碰易碎的泡沫。 当苏霭在梦中轻轻哼唧一声,他像被烫到般缩回手,后背抵着窗台缓缓滑坐下去,膝盖抵着额头。 黑暗里,只有他胸腔起伏的频率逐渐放缓。 第二天。 苏霭猛地睁眼,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陆青空正好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走了进来。 “醒了?” 苏霭的昨晚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他昨天是在……发酒疯? 想到这,他一时间也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陆青空倒是毫不在意,也没提起昨天的事,两步走了过来,将手里的碗放在了苏霭身边的小桌子上。 “昨天……” 苏霭轻轻摸了摸鼻子,才低声开口。 “陈浩和林予安来过了。”陆青空坐在另外一边的床上,避开了这个话题。 “出什么事了?”苏霭眉头微蹙,抬头看向他。 “没出什么事,才是意外。”陆青空正色道。 苏霭沉默,略思索一瞬,才问道:“他们只是来看我们的情况?” “嗯。”陆青空简短的回了一个字,又催促苏霭,“快起来吃点东西。” “好。”苏霭说着也准备爬起来。 可刚掀开被子,他就愣住了。 原因无他,只是……他下半身是光着的…… 苏霭的手指僵在被角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 上半身套着一件明显大一号的宽松t恤,而下半身……空荡荡的。 床单上还残留着一点水汽未干的痕迹,显然有人替他擦洗过。 苏霭缓缓抬头,看向陆青空。 陆青空正准备斜躺在床上,察觉到他的视线,抬眸瞥了他一眼,又迅速回过了头。 “你……”苏霭张了张嘴,难得有些词穷。 “你昨晚吐了。”陆青空语气平静,抬手整了整枕头,将它靠在床头,“衣服都脏了,我帮你换了。” 苏霭:“……” 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吐过。 但更让他无言以对的是,他不仅被扒光了,还被洗了一遍? 苏霭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所以,你……” “放心,没看。”陆青空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 苏霭挑眉:“没看?” 陆青空:“……闭着眼睛洗的。” 苏霭:“……” 空气凝固了一瞬。 陆青空还在若无其事地拍打枕头,苏霭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 “哦。”他慢悠悠地应了一声,语气意味深长,“那真是辛苦你了。” 陆青空手里的枕头差点掉在地上。 苏霭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结果刚一动,就发现床边放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新衣服,包括内裤。 他顿了顿,抬头看向陆青空:“你买的?” 陆青空闷闷地“嗯”了一声:“早上出去了一趟。” 苏霭点点头,伸手拿过衣服,似笑非笑:“连尺码都买对了?” 陆青空:“……” 他猛地站起身,伸手端起碗,大步走向苏霭,语气硬邦邦的:“快穿,吃完还有正事。” 苏霭看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嘴角的淡笑也落了下来。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两人之间。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面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难以言说的微妙气氛。 僵持片刻,苏霭才低下头,穿起了衣服。 他没有刻意背着眼前的人。 陆青空依旧端着那碗面,静静站在他身边。 苏霭的余光扫过他,却看到他的目光却避开了苏霭,不知落在了何处。 不知为何,苏霭心中忽然升起种不舒服的情绪。 他换好衣服走进浴室,随便洗了把脸。 看着镜中的自己,鬼使神差的观察了片刻,“也……没什么变化啊……” 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苏霭又慌乱地抹了一把脸,才匆匆走出浴室。 苏霭从浴室出来时,陆青空还站在原地,那碗面在他手中冒着热气,看起来已经有些坨了。 \"吃吧。\"陆青空将碗递过来,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 苏霭接过碗,指尖不经意擦过陆青空的手背。 那一瞬间,陆青空猛地缩回手,碗差点翻倒,幸亏苏霭反应快,及时接住了。 两人都愣住了。 \"抱歉。\"陆青空先开口,声音干涩,\"手……有点麻。\" 苏霭盯着他看了几秒,没有拆穿他这拙劣的谎言,最终只是沉默地坐到床边,低头吃起了面。 面条已经有些凉了,口感并不好,但他机械地咀嚼着,味同嚼蜡。 陆青空走到窗边,背对着他,肩膀线条绷得紧紧的。 阳光透过他的白衬衫,勾勒出清晰的肩胛骨轮廓。 \"你昨晚...\"苏霭突然开口,声音平静,\"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陆青空的背影明显僵了一下。\"没有。\" \"我好像听见你说话了。\" \"你听错了。\"陆青空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了平常的表情,\"你醉得不省人事。\" 苏霭放下筷子,碗里还剩下大半的面。 \"是吗。\"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最终是陆青空先移开视线:\"我们该出发了,银浩介还在等答复。\" 苏霭站起身,随手将碗放在床头柜上。 \"你决定好了?要和他合作?\" \"你不是说他在说谎吗?\"陆青空反问。 \"醉酒说的话你也信?\"苏霭轻笑一声,眼神却没什么温度。 陆青空深深看了他一眼:\"我信。\" 这两个字让苏霭心头莫名一颤。 他移开目光,拿起外套穿上:\"那就去吧,看看这只狐狸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走出旅馆时,昨夜的雨水还残留在街道上,反射着刺眼的阳光。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苏霭走在后面,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陆青空的后颈上。 那里有一缕头发翘了起来,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他突然想起昨晚朦胧中感受到的触碰。 温热的手指,轻柔得像羽毛一样的抚摸。 是真的发生过,还是酒精制造的幻觉? \"苏霭。\"陆青空突然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昨天银浩介提出的条件,无论如何我都会答应。\" 苏霭怔住了。 阳光太强烈,他眯起眼睛,看不清陆青空的表情。 \"我知道。\"最终他这样回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陆青空点点头,继续向前走去。 两人的影子在积水中短暂交叠,又很快分开。 苏霭看着前方那个挺拔的背影,胸口泛起一阵陌生的酸胀感。 第22章 情感病毒,强买强卖 白日的银株会没了夜里的喧闹和荒唐,反而透着股莫名的压抑。 千夏穿着一袭墨绿色和服站在台阶上,看到两人走近,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两位来得真准时。\"她微微欠身,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会长已经等候多时了。\" 苏霭敏锐地注意到她话中有话,但只是点点头:\"带路吧。\" 千夏转身时,和服开衩处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步伐轻盈寂静无声。 陆青空下意识地落后半步,与苏霭并肩而行,肩膀几乎相碰。 \"怎么?\"苏霭低声问。 陆青空摇头,却在不经意间碰了碰苏霭的手背,一触即离。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苏霭心头一跳。 千夏领着他们穿过曲折的回廊,依旧来到了顶楼的茶室。 推开门,银浩介正跪坐在矮几前沏茶,听到动静头也不抬。 \"坐。\" 茶室里弥漫着淡淡的沉香,墙上挂着几幅古旧的山水画。 苏霭的目光在其中一张上停留了片刻,都是古长安区有名的画家作品,每一幅都价值不菲。 “两位可是考虑好了?”在两人落座时,银浩介才抬起了头。 两人都沉默着不开口。 银浩介一愣:“这是?二位还没商议好?” 苏霭没理会他,反而看向身边的陆青空:“银会长说……他是一个商人,唯利是图。” 陆青空默契地回道:“是,可他居然会舍弃现在拥有的财富,想要帮我们,亲自断送他的财路。” “我们……能信他么?”苏霭懒懒地伸手接过银浩介手里的茶壶,替自己倒了杯茶。 又端起茶杯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好茶。” 银浩介捏着茶筅的手突然顿住,抹茶泡沫在碗里凝成不规则的纹路。 他倒是没想到,这两人竟然在他面前堂而皇之地讨论起自己来了。 他抬眼时,丹凤眼里依旧凝着笑意:“二位倒是直白。” 茶筅在碗沿重重一磕,绿色茶沫溅在榻榻米上,“可你们怎么确定,毁掉路西法就是断送我的财路?” 苏霭又漫不经心地吹了吹茶沫:“你与智人合作,才拥有这安稳的日子,如果毁了‘路西法’,就相当于断送了智人的根本,恕我们实在看不出这其中你能获得什么利益?” 银浩介将茶筅搁在茶碗里,“所以,两位是不愿意跟我合作了?” 陆青空盘腿坐的笔直,笑着开口:“我们当然愿意合作,我们是看不出你能获得什么利益,但我们肯定不吃亏。” 苏霭也接道:“我们愿意搏一搏。” 说着,他又冲银浩介伸出手:“那么,银会长,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银浩介盯着苏霭伸出的手,突然笑出声来,笑声在安静的茶室里显得有些突兀。 他缓缓摇头:“年轻人,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可这就怕热豆腐就在眼前,却吃不了啊。”苏霭依旧保持着伸手的姿势,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变化。 \"有意思,真有意思。\"银浩介猛地收住笑声,银币在指间翻飞,\"苏博士这话,听着倒像是有什么深意……\" 陆青空斜靠在桌边,单手撑在膝盖上,笑道:“银会长倒是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你,能使用智人的情况下,你可是绝对不会任用人类员工的。” “可是现在,情况倒是大不相同了。” 被陆青空那似笑非笑地眼神看着,银浩介也收敛了笑意。 如果之前只是猜测,那么现在可以肯定,面前的两人一定是已经看出什么了。 他忽然站起身,正色道:“既然两位还有怀疑,那么,就跟我来吧。” 银浩介拉开茶室暗门,一条幽深的金属通道出现在三人面前。 通道墙壁上流动着蓝色的量子编码,像是有生命般随着他们的脚步变换图案。 \"欢迎来到真正的银株会。\"银浩介的声音在通道里产生奇特的回声。 千夏也安静跟在他身侧。 苏霭的指尖悄悄划过通道墙壁,那些编码立刻像受惊的鱼群般散开。 他看向陆青空,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通道尽头是一扇镌刻着六芒星图案的金属门。 银浩介将手掌按在门中央,机械女声随即响起:\"身份确认,银浩介会长,欢迎回来。\" 门开的瞬间,刺眼的蓝光倾泻而出。 一个巨大的球形空间呈现在眼前,中央悬浮着由无数量子光点构成的\"路西法神像\"模型,像是星辰一样明灭交替着闪烁。 而四周依旧是茶室的装饰。 “这次,你们是否相信了我的诚意?”银浩介对着二人做了个“请”的姿势,似乎并不在意他们是不是会突然发动攻击。 两人也不踌躇,抬脚走了过去。 苏霭只是淡淡扫了那个模型一眼,又转过了身,望着台下的银浩介:“本来还不确定,现在倒是明白这对于银会长来说是有什么重要性了。” 陆青空手中的粒子光刃瞬间浮现在手中,眼中只剩肃杀之意。 而同一时间,四面的纸门突然同时拉开,十几名黑衣武士手持太刀将两人团团围住。 千夏不知何时已经退到门口,手里把玩着一把泛着蓝光的短刀。 \"银会长这是要强买强卖?\"苏霭轻声问。 银浩介从袖中抽出一支细长的烟管,千夏立即上前为他点燃。 他深吸一口,吐出的烟雾在茶室中盘旋。 \"既然你们已经发现了,\"烟雾后的眼睛闪着危险的光,\"大家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说的也是呢……路西法。”苏霭也捏紧了手中的青玉拐杖。 第23章 情感病毒,路西法 银浩介的烟管突然在茶案上重重一磕,火星四溅:\"动手!\" 苏霭的拐杖尖端瞬间弹出三寸青芒,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第一个冲上来的武士脖颈间顿时出现一道细线,鲜血还未喷出,苏霭已经旋身踢飞了第二人的太刀。 陆青空的粒子光刃发出高频嗡鸣,蓝白色的等离子束在空气中留下灼热的轨迹。 三名武士的武器应声而断,切口处泛着熔化的金属光泽。 \"三点钟方向!\"苏霭突然低喝。 陆青空会意,光刃突然调转方向,将射向苏霭的三枚银钉凌空劈落。 钉身上缠绕的紫色电弧在落地时仍滋滋作响。 银浩介冷眼看着战局,手指在烟管上轻敲三下。 千夏立即会意,短刀在掌心转出炫目的刀花,身形如鬼魅般切入战团。 \"小心她的刀!\"陆青空侧身避开一道蓝光,\"上面涂了神经毒素!\" 苏霭的拐杖与千夏的短刀相撞,迸出一串火花。 两人瞬息间交手十余招,千夏的速度快得几乎留下残影。 苏霭完全不是她的对手,他猛地借力朝着身后退了两步。 \"青空,按计划!\"苏霭突然一个后翻,拐杖重重杵地,稳住身体。 左手却朝着眼前挥出,一把银针顺势朝着千夏飞了过去。 千夏急忙抬手格挡。 陆青空抓住这瞬息的机会,光刃突然延长,直刺银浩介心口。 银浩介冷笑一声,银币在指尖翻转,竟形成一道无形的力场屏障,将光刃挡在半尺之外。 \"就这点本事?\"银浩介讥讽道。 陆青空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冷笑:\"当然不止。\" 他左手抬起,看向腕表,笑道:“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银浩介脸色骤变,整栋建筑突然剧烈晃动起来。 悬浮在中央的\"路西法\"模型开始扭曲变形,量子光点像无头苍蝇般乱窜。 千夏想要冲过来救援,却被苏霭缠住,不得不与他周旋。 那几个人类武士集体朝着陆青空冲了过去,却被一道巨大的冲击震飞了出去。 “你想用这个假的基站掩护自己,这才是你的目的,保全自己继续控制这一切,对你来说确实是利益无穷。” 陆青空抬手,右手食指忽然变成了蓝色的数据结构。 他无视眼前的屏障,一步一步走向了银浩介。 待他一半身体穿过屏障后,银浩介冷静地脸瞬间变得惶恐起来。 “你……你怎么能…” 千夏再也顾不上,在苏霭又挥动武器的瞬间,忍痛断了一臂,也拼命朝着银浩介而去。 温热的血液溅在苏霭的脸上,他只是抬手抹了一把,淡然开口:“陆青空,速战速决。” 建筑物晃动的频率逐渐增强。 陆青空也已经完全穿过了那道屏障,他抬起手,对着银浩介做了个手枪的姿势,枪口抵着银浩介的额头。 而千夏冲过来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屏障倒是将她隔绝在了外面。 陆青空手指上蓝色的数据流穿过银浩介的眉心渗进了他的身体。 而银浩介却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动不能动。 银浩介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他的瞳孔中闪烁着不规则的蓝色数据流。 整个空间的光线开始扭曲,墙壁上的量子编码像被撕碎的丝绸般片片剥落。 \"不...这不可能...\"银浩介的声音变成了诡异的电子合成音,\"你怎么能这么轻易破坏屏障,我怎么会被你控制。\" 陆青空的手指依然抵在他的额头,蓝色的数据流越来越强烈:\"因为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到的。\" 陈浩和林予安突然从门口冲了进来,两人紧张地看向眼前的情况:“你们没事吧?” 陈浩两步冲到了苏霭身边,“我们已经按照陆上将的吩咐炸了整个银株会的电力系统。” 千夏疯狂捶打着无形的屏障,断臂处的鲜血在透明屏障上画出狰狞的图案。 苏霭摇了摇头,走到她身后,拐杖轻轻点在她的后颈:\"省省力气吧,他从来就不是你的银会长。\" 千夏身子一软失去了意识,跌倒在了地上,苏霭又蹲下身将她的伤口包扎了起来。 “原来是你们……”银浩介突然扯开嘴角笑了起来,他的身体开始膨胀变形,机械骨骼刺破皮肤,露出下面闪烁的金属光泽。 他的脸像融化的蜡一样扭曲,最终变成了一个完全由蓝色数据流构成的人形。 \"路西法……\"苏霭轻声道出这个名字。 整个空间开始崩塌,悬浮的量子模型炸裂成无数光点,又瞬间熄灭落在了地上。 陆青空收回手指,看着眼前这个由纯粹数据构成的\"神明\"。 “情感病毒已经完全植入。”陆青空的眼中也涌动着淡蓝色的数据流,他定定看着面前的“路西法”。 那层透明屏障消失的瞬间,陆青空也缓缓后退一步。 苏霭却猛地皱起了眉头。 ……那一瞬间,他总觉得陆青空的动作,透着莫名的机械感。 “怎么了?” 在他反应过来时,陆青空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依旧是那一如往常的温柔关切。 苏霭手指收紧,捏紧了青玉拐杖,“没事。” 他想,可能只是错觉吧。 不知何时,大楼的晃动已经停了下来。 “走吧。”苏霭瞥了一眼那个数据人影,朝着先前的通道离开。 “我们不消灭他么?”陈浩急忙追了上去问道。 陆青空将昏迷的千夏从地上拎了起来,放在了那道数据人身边。 “这就是你想要的么?”陆青空垂眸看向他。 银浩介愣怔在原地,好半天才开口说道:“不管是不是我想要的,我们的约定已经成立,你别忘了承诺就是。” “你接受的倒是很快。”陆青空没有回答。 银浩介却淡然一笑:“也许,我早就已经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也说不定?” 陆青空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苏霭靠在门外的通道边等着他。 在陆青空出来的瞬间,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有翻涌的疑问。 可最终谁都没开口。 (第三卷 完) 第1章 选拔,数据幽灵 银株会出了这么大的事,东京区却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所有的一切还是按部就班照常进行着。 陈浩有些疑惑道:“我们这不就是做了无用功么?” 那造型独特的樱花建筑还是好好地立在原地。 “因为,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摧毁。”苏霭昂起头看向树顶,一片漆黑下,只有那个位置还亮着光。 陆青空也缓步走向了他的身侧:“智人的数量远超我们想象,他们的扩张速度不是人类可以比拟的。” “所以,我们只能从内部击破他们。” 林予安一愣,明白陆青空这是信任了他们,要将计划告诉她们。 “情感病毒的植入,可以击溃‘伊甸系统’,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摧毁。” 在陆青空说出这句话时,苏霭忽然侧目看向了他。 察觉到他的目光,陆青空扬起唇角笑了起来:“这么盯着我干什么?是不是突然爱上我了?” “没有突然。”苏霭回道,依旧目光灼灼注视着面前的人。 而这次,却是陆青空率先避开了视线。 他生硬的转移话题:“接下来……我们要前往大英区。” 苏霭自然接道:“距离选拔还有不到20天,我们要加快速度,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 他俩这突然转变的氛围,让陈浩与林予安有些措手不及。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清了彼此眼中的茫然。 林予安犹豫开口:“现在港口都被戒严,你们可以进来……但想要出去可得废功夫。” “不。不费功夫。”陆青空突然抬手打了个响指,“路西法下指令。” 随着陆青空的响指声落下,四周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远处巡逻的智人守卫齐刷刷地停下脚步,电子眼中闪过一道蓝光。 \"指令确认。\"机械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优先通行权已开启。\" 陈浩震惊地看着那些智人守卫整齐地让出一条通道。 \"这……这怎么可能?\" 陆青空的指尖还残留着微弱的蓝色数据流:\"情感病毒的初步作用。\" 苏霭环视四周:“看来,主系统已经切断了和路西法的联系。” 陆青空:“避免被情感病毒影响,这是它唯一的办法。” “叮——” 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铃音。 众人都朝着空中看去。 宙斯的声音突然闪现,她一贯淡然的表情似乎带着些怒意,似乎连她周身的数据流流动都快了许多。 “各位,因一些突发状况,选拔赛提前到十天后。” 她说完后,又急吼吼消失在了空中,来去无踪。 苏霭叹了口气:“看来,伊甸主系统着急了。” “我们,也要加快进度了。” \"十天……\"林予安脸色发白,\"这根本来不及部署完整的病毒传播网络。\" 陈浩快速调出全息地图:\"从东京区到大英区至少要三天航程,还要考虑躲避追捕的时间……\" \"走地下。\"陆青空突然打断他们,手指划过地图上一条几乎不可见的细线,\"东京区废弃的量子隧道,直通大英区实验基地。\" 苏霭皱眉:\"那条隧道二十年前就坍塌了。\" \"表面上是这样。\"陆青空眼中闪过数据流光,\"路西法一直在秘密维护它,作为紧急逃生通道。\" 四人迅速收拾装备,趁着智人守卫仍处于指令控制下,潜入了位于银株会地下的秘密入口。 隧道入口被全息影像伪装成一面普通墙壁,穿过时能感受到细微的静电刺痛。 隧道内部远比想象中宽阔,幽蓝的照明灯镶嵌在弧形穹顶上,像一条没有尽头的星河。 墙壁上流动着数据代码,有些已经残缺不全。 \"小心脚下。\"陆青空提醒道,\"这些数据流有实体触感,踩错地方会触发警报。\" 话音刚落,前方隧道突然扭曲变形,一团银色液态金属从地面升起,逐渐凝聚成人形。 \"这是什么?\"苏霭立即举起拐杖。 陆青空向前两步,挡在了苏霭面前,解释道:“数据幽灵。” “嗯???”陈浩惊恐地往后退了半步,“数据幽灵可是另一种形式上的数据bug,它们不听命令,也没有意识……” “纯粹的杀人机器……”林予安皱起眉头。 苏霭倒是从没见过这种东西,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但他知道他们现在只能将眼前的东西消灭,才能继续前进。 苏霭握紧手中的青玉拐杖,杖尖微微泛起蓝光。 他压低声音问道:\"这东西有弱点吗?\" 陆青空右手已经化为数据流形态,冷静分析道:\"它们依靠吸收周围的数据能量存活,只要切断它与墙壁的连接……\" 话音未落,数据幽灵突然发出刺耳的电子尖啸,化作一道银光直扑众人而来! \"散开!\"陆青空大喊一声,右手中一道粒子光刃飞出,直插数据幽灵的心脏。 幽灵在半空中扭曲变形,银色液态金属像活物般蠕动挣扎。 那光刃只是瞬间穿过了它的躯体,却对它没有造成一点的伤害。 四人同时贴着墙壁躲避开了那数据幽灵的攻击。 “这到底是逃命通道,还是黄泉路?!”陈浩咬牙,生生忍住后退的脚步。 隧道深处传来更多窸窣声,数不清的银色光点正在黑暗中汇聚。 \"必须改变战术。\"苏霭快速思考着,\"既然物理攻击无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