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让我攻略男主，我偏和反派好》 第1章 疯批穿书 “够了！我只是让小远陪我去参加晚宴而已！你到底在作什么！” “难不成你觉得以你的身份，能有资格站在我旁边，去那种规格的慈善晚宴吗！” 纪霄刚睁眼，就吃了口结结实实的pua。 富丽堂皇的大平层里，英俊的男人站在他面前，眼里是赤裸裸的不耐烦。 纪霄刚蹙起眉头，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道机械音就在脑海里响起—— 【宿主您好，101号系统为您服务，因为原男主受遁逃，您将接替他的位置，在这本名为《总裁和他的逃跑娇夫》的书里扮演同名同姓角色，继续攻略男主攻。】 哦。 穿书了。 光从书名来看，纪霄就知道这是本没十年脑血栓写不出来的狗血小说。 事实也的确如他所料。 原身纪霄，狮城豪门纪家的小少爷，从小不学无术嚣张跋扈，路过的狗都得挨他两脚。 直到遇到男主攻林子航。 原身迅速沦陷，并恋爱脑发作，隐藏身份化为舔狗，成天追在林子航后面跑，林子航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林子航让他上吊他绝不跳河。 可惜林子航有个白月光。 老生谈得不能再谈了：白月光抛弃林子航出国又在林子航有所成就时回来作夭并哭哭啼啼地解释当初不是我自愿离开你而是被逼接着我就要开始搞陷害让你对真爱虐身又虐心最后上演追妻火葬场。 你以为这就完了？ 不。 更炸裂的还在后面。 原身有家世，就算真被林子航伤透了心，还能回家，所以为了断绝原身所有后路，作者不仅安排了一出真假少爷戏码，甚至买一送一，让白月光成了被抱错的真少爷。 而原身只能被翻来覆去地虐。 挨巴掌被罚跪输血换肾那都是基础操作，后面还有锁冰库丢高速打断腿顶罪等高阶操作，当然还有炸裂操作——因为白月光想要个孩子，所以男主攻命令医院给原身植入了人造子宫。 原身都被当日本人整了，终于开始跑路，然而男主攻的追妻火葬场还没持续两天，原身就迅速原谅，和男主攻达成了happy ending。 对此纪霄表示，十年脑血栓还是太保守了。 纵使他做了十多年导演，看过的剧本不计其数，也没见过没内容这么狗血无逻辑为了虐而虐的东西，多看两眼都得报个普法班，作者不仅把原身当日本人整，也把读者的乳腺当日本人整。 因此面对系统的话，纪霄只有简简单单四个字。 “谢邀。不约。” 系统：“……” 系统声音冷酷：【我不是在跟您商量，您现在只有两条路走，要么老老实实做任务，要么死。】 事实是如果不是系统强行绑架他穿书，此时的纪霄已经葬身自身引发的火海。 按理来说，他现在能拥有第二次生命，都拜系统所赐，他应该感恩戴德并接受系统颁发的任务。 但凡事都有个但。 但纪霄是个疯的，换言之，他根本就不怕死：“我也给您两条路，要么滚，要么滚。” 系统显然听出了这番阴阳，大概是从来没有这么被人挑战过权威，机械质的声音听起来很有压迫感：【看来您还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想我有必要让您了解现状。】 随着系统声音落下，数根尖刺无形地扎进了纪霄身体每一处，突如其来的尖锐疼痛使得纪霄闷哼一声，生理性的眼泪也随之夺眶而出。 青年肤色白皙，五官精致明媚，却也不失英气，此刻他眼眶泛红，透明泪珠沿着脸庞落下，那破碎感扑面而来，看得愤怒的林子航莫名就软了态度。 “你也知道明晚的晚宴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小远是明星，参加过不少宴会，身份比你更合适。” 常远从林子航身后站出来：“纪霄，我知道你对航哥的占有欲强，但明天的晚宴真的尤为重要，关系到航哥接下来的事业……” 说着常远咬着嘴唇，作势就要给纪霄跪下。 “只要过了明天！明天你想怎么对我，打我骂我都可以！只要你让我明天陪航哥去参加晚宴！我求你了！” 林子航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常远，刚掉下去的火气又冒出来：“纪霄你够了！小远只是想帮我他有什么错！你竟然恶毒到让他给你下跪！该下跪的是你才对！” 常远握住林子航的手，不停地摇着头：“航哥，不可以，纪霄都是因为太在乎你了，才会这么针对我，他只是太爱你了，他没有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回来！” “不，你没错，错的是纪霄，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几句话直接让林子航化身霸道总裁，对着纪霄命令道，“跪下给小远道歉！不然你以后都不用出现在我面前了！” 两人一唱一和，都没注意到青年遍是冷汗的额头。 系统看着这一幕，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这次只是小惩大诫，只要宿主完成任务，我不会再对您出手。】 【您现在的任务是：听从男主攻林子航的话，给常远下跪道歉。】 青年突地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股子邪性。 “好啊，我下跪道歉。” 系统非常满意：【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样宿主您还能少受点……等等！你要干什么！把花瓶放下！！】 身上的痛感骤然飙升，纪霄步伐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在系统尖锐的声音里，他抽出那束开得娇艳欲滴的玫瑰，将透明长花瓶砸在了常远头上。 “啊！！！” 常远愣了一瞬，直到带着些许腥臭的水从头顶落下，他才后知后觉到额头上的疼痛，放声尖叫。 林子航也是骤然失色：“纪霄你——” “别急，你也有份哦。” 纪霄咧着嘴打断林子航，反手将花瓶砸在了林子航头上，伴随着玻璃碎裂声，林子航跌倒在地，鲜血也瞬间涌出。 【宿主你在干什么！】 “纪霄你到底要干什么！” 系统和林子航的质问同时响起，纪霄却只是伸出那只被玻璃扎破正在渗血的手，将垂落的刘海往脑后捋了捋，露出一张带笑的脸。 “我在道歉啊。” 第2章 对反派一见钟情:你好，结婚吗? “拿花瓶给人开瓢，你这算哪门子的道歉！” 林子航暴怒至极，那眼冒火星的模样，估计要不是脑袋正在哗哗流血，他都能跳起来踹纪霄两脚。 “看来是这份道歉不够份量，没让你们感受到我的诚意。” “不如我们再来一次？” 青年噙着笑，明明是赏心悦目的画面，却因为自上而下横跨了半张脸的血迹，以及那双盈满笑意的眼眸，透出了些许癫狂。 林子航愣住。 在他的记忆里，纪霄一直都对他百依百顺，唯独在碰到和常远有关的事时，会变得非常不可理喻，但是这次也太不可理喻了点！ “够了！” 林子航面色阴沉，眼里都是失望。 “纪霄，我以为你就算再不懂事，也该知道什么叫轻重缓急，没想到你这么执迷不悟！” “到晚宴结束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在家反省吧！” 林子航带着常远摔门而去。 其实这种操作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只要是原身和常远有关的冲突，林子航都会偏向后者，对原身不是责骂就是关禁闭。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 纪霄不是原身，没兴趣跟林子航玩不长嘴y， 林子航前脚刚走，他后脚也跟着离开了。 ………… 回到原身记忆里的海湾别墅，纪霄走进全景浴室，泡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也就是原身拎不清，放着好好的富贵生活不过，非要去林子航那百来米的逼仄空间受苦。 第二天傍晚。 纪霄身着一套白色西装亮相晚宴。 他现在还是纪家小少爷，搞一张慈善晚宴的请柬简直不要太简单。 “那不是纪家小少爷吗？” “他不是最讨厌这种场合，怎么突然来参加慈善晚宴了？” “被伤了心呗，谁不知道他失了智一样，追着个不爱他的男人跑，纪家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原身名声稀碎，入场开始，周围就满是闲言碎语。 纪霄倒是无所谓。 他就跟没听到似的，看了眼还算早的时间，挑挑拣拣地拿了点吃的，一边回忆剧情，一边开始等好戏开场。 这场慈善晚宴算是小说转折点，不仅林子航拉到投资，开始朝首富进发，常远的真少爷身份也埋下伏笔，只差临门一脚就会暴露。 只有未现身的原身被推到了悬崖边缘，即将落入万劫不复。 纪霄可不是原身，喜欢玩不长嘴受虐y。 书中说投资是常远介绍，但常远现在一个三线明星，他自己的资源都是林子航砸钱来的，哪来的资源给林子航。 林子航口口声声说原身不配，其实他能进这晚宴，能有投资，都是原身舍下脸面给他换来的。 林子航想摔筷子骂娘，纪霄今晚就让他美梦破碎。 周边议论声骤然消失，纪霄端着纸杯蛋糕抬头，入目的是一把轮椅。 轮椅上坐着个男人。 男人五官冷峻深邃，眉弓如弯月，长睫蹁跹，在冷白色皮肤上打出黛青色的影，因为头发被尽数梳在脑后，看上去气场十足。 对上男人视线那一刻，纪霄脑子瞬间就空了。 系统还在吵，不过这次它没逼着纪霄做任务，而是催促着让他赶快离开这里。 废话！ 不离开难道留下吗？ 它可不觉得纪霄是来找机会跟林子航认错的！更像是来让林子航身败名裂的！ 然而猜想的画面还没出现，它就看见纪霄在笑。 还笑得非常勾人！ 系统顺着纪霄视线看去，注意到坐着轮椅的男人，瞬间就发出了尖锐爆鸣声—— 【你离他远点！他是这本书里的最大反派啊！！】 纪霄无视系统，径直走到男人面前，一张嘴就是惊世骇俗的五个字。 “你好。” “结婚吗？” 大厅瞬间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纪霄，仿佛他做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 不是！ 纪霄是疯了吧！ 他知道那是谁吗？那可是陆雪舟啊！狮城说一不二的人物！最不好惹的存在！他竟然敢这样口出狂言，是不想活了吗！？ 对比周围人的沉默，系统的反应更加直接：【我让你攻略男主攻！不是让你攻略反派！你要是不想死的话，现在立刻马上离开这里！否则我只能对你做出更严厉的惩罚了！！】 陆雪舟眼眸锐利，明明坐在轮椅上，矮了人半截，气场却强大得令人不敢直视。 “你是纪家的？” 男人声音低沉悦耳，落在纪霄耳朵里就像是把钩子，差点让他当场跪下。 “不是纪家的。” 纪霄本意是想说他不是纪家人，不是那个原身纪霄，但这话一出来，大家都觉得他是怕了。 “纪霄！你怎么会在这儿！” 林子航刚走进宴会大厅，就发现了纪霄，他快步走过来，一把拽住纪霄的胳膊，眼睛似要喷出火来。 “我说了今天很重要！你非要在这时候跟我闹吗！” 这咬牙切齿的语气，再配上纪家小少爷最近的传闻，不少人都认出了林子航。 窃窃私语声渐起。 “那男的不会是纪霄的姘头吧？” “那肯定是！我就说纪霄那么讨厌这种场合的人，竟然会转性来参加晚宴，原来都是为了这个男的！” “有了男人还敢调戏陆总，他胆子也太肥了！” “嘘……小声点！” 陆雪舟将所有声音收入耳中，他没有说话，不过从冷若冰霜的脸就能看出，此刻心情有多差。 常远从林子航背后站出来。 “纪霄，我都说了和航哥没有过界关系，你为什么就是不信，非要追到这里来闹呢？” 说着他叹了口气，抬眼看向轮椅上的男人，露出一个温柔得体的笑。 “这位先生，如果纪霄对你造成了什么困扰，那我代他向您致歉。” 纪霄刚想说话，林子航抓住着他手腕的手就猛地一拽，“够了！趁现在我还有耐心，你赶紧滚出这里！不然别怪我翻脸！” “你爱几把翻不翻。” 粗鲁话语再次惹得众人侧目，尤其是林子航，愤怒中带着愕然。 纪霄挣脱林子航，走到常远面前，将陆雪舟挡在身后，眼神阴鸷：“你再多看他一眼，我就挖了你的眼珠子。” 第3章 替反派挡酒 众人：“？？？” 系统：【？？？】 不是，你跟陆雪舟才第一次见吧，对人家哪来那么大占有欲？ 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蛋。 纪霄觉得这话纯属扯淡，但能穿进到双男主小说里，他的确也不是什么好蛋。 说得简单点，他喜欢男人。 其实纪霄以前就在怀疑自己的性取向，无奈他前半生醉心事业，后半生执着复仇，始终没时间去确认。 现在他确认了。 他就是喜欢男人，看到陆雪舟的第一眼，他脑袋瞬间就空了，什么想法什么声音，都在顷刻间消失，只留下坐在轮椅上的陆雪舟。 这男人完全长在了他的心巴上。 什么顶替原男主受，什么攻略男主攻，都是狗屁，现在他穿书的目的只有一个。 就是陆雪舟！ 林子航也就算了，常远想茶就茶，毕竟什么锅配什么盖，但常远要是敢招惹陆雪舟，他绝对说到做到。 大概是纪霄眼神太吓人，常远下意识地想起了昨天被花瓶砸头的情景，额头传来的神经性抽痛，成功激起了常远的恨意。 “纪霄你这是什么意思？”常远瞥了眼纪霄身后，突然又装作惊讶地捂住嘴，“难道你真的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吗？你不爱航哥了吗？” 没错，在常远眼里，纪霄搞这么一出，不是真的有多喜欢那个坐轮椅的男人，而是在吃醋斗气。 但他可不管是不是吃醋斗气，他就是要火上浇油！ 林子航只能是他的！ 常远在打什么算盘，纪霄一清二楚，无非是想挑拨林子航和他的关系，只可惜林子航这种货色，就是垃圾回收，他也看不上。 至于原身怎么为林子航着迷，这些纪霄都不关心，但现在他要追陆雪舟，林子航就必须得靠边站。 “你的表述有误，我更正一下，没爱过。” 林子航瞬间气得直瞪眼，那模样宛如被人戴了绿帽子般，对纪霄低声呵斥：“纪霄！你到底什么意思！” 纪霄都笑了。 “开口闭口就是我什么意思，实在听不懂人话，不如去报个班，也省得在这儿天天问。” 林子航暴怒：“纪霄你别太过分！别忘了你还是我林子航的人！” 纪霄笑意尽散，只余冰冷。 “我是你爹。” 他嗤笑一声：“林子航，别太把自己当碟菜，我看得上你，你就是朵花，我看不上你，你和下水道也没差别。” 纪霄稍稍侧身。 “今天我就把话说明白点，他才是我的理想型，别说头发丝，跟他比，你连个屁都不算。” 一席话掷地有声，砸懵了现场所有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寻思着纪霄到底是来真的还是在玩情趣。 世上哪个男人没有胜负欲，林子航自认优秀，就算是这晚宴上有比他强的，但拿他和一个坐轮椅的相比，这根本就是侮辱他！ “纪霄你瞎了眼吗！我哪点比不上他！” “就是！纪霄你太过分了！”常远跟着附和，“你怎么能拿航哥和一个瘸子比呢！在我心里，航哥就是最优秀的！” 不愧是不需要逻辑的狗血虐文，因为所有剧情都需要为了虐而服务，所以常远和林子航可以在这种慈善晚宴上，肆无忌惮地对东道主出言不敬。 先不管陆雪舟是什么态度，纪霄可忍不了。 “你的意见不重要，毕竟林子航这坨屎在你眼里都香。”一句话侮辱完两个人，纪霄回头看向陆雪舟，笑着问，“我能赶人吗？” 陆雪舟是尊煞神。 算命的说他命犯孤星，天生不祥，会克死身边所有的亲人，他也的确早年丧亲，再加上雷霆手段为人冷酷，更是连朋友都少得可怜。 这些年修身养性，脾气倒是比早前好了点，也没打算在晚宴开始前生事。 只是看见青年眼里的维护，男人鬼使神差地应了声道：“随纪少高兴。” “保安，把这两人给我轰出去。”纪霄转头，当场表演了一出变脸绝活。 常远急了：“凭什么！你们凭什么把我们赶出去！” 这场慈善晚宴可是狮城陆家举办的，三年一次，纪霄凭什么赶他出去！他可还打算一会儿多认识几个老总，到时候多点剧拍呢！ 纪霄面无表情：“凭我长得帅，凭他长得比我还帅。” 陆雪舟闻言，唇角几不可查地弯了弯。 这场慈善晚宴本来就是陆雪舟举办，陆雪舟都随意纪霄处理，保安当然也只能照办纪霄的话，将两人赶了出去。 酒店大厅外，林子航和常远大眼瞪小眼。 谁都没想到，因为纪霄一句话，他们真的被赶了出来。 常远不死心，问道：“航哥，给你请柬的那个人是谁，你快联系他，我们不能让纪霄得逞啊！” 林子航蕴含着怒意的脸一僵：“……是纪霄。” “什么？！”常远大吃一惊，随后又道，“难怪纪霄会出现在晚宴上！” 事已至此，常远再不甘心也只能认命，但想到纪霄的嘴脸，他还是忍不住：“航哥，你说纪霄的请柬，会不会就是那个坐轮椅的男人给的？我听纪霄的意思，好像和他……” 林子航想也不想就直接打断常远：“不可能！” 林子航自信满满，他根本就不信追着他跑了这么久的纪霄会移情别恋，和常远的想法一样，他觉得这就是纪霄在跟他赌气。 当然他怎么都不会想到，纪霄已经不是原来的纪霄了。 原来的纪霄或许爱他如命。 但现在的纪霄只会想要他的命。 ………… 插曲掀过，慈善晚宴很快开始。 拍卖环节，纪霄也举牌拍了两件，算是为慈善事业略尽绵薄之力，最后就是晚宴了。 纪霄原本想找陆雪舟说话，但作为东道主和狮城最有权势的男人，陆雪舟身边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挤都挤不进去。 于是他拿了杯鸡尾酒，在边上看着陆雪舟应酬。 其实不止原身，纪霄本人也不太喜欢这种场合。 推杯换盏之下藏得是尔虞我诈，真心少之又少，与其把事情浪费在上面，不如专注自身，当然上辈子纪霄不缺钱，所以他做导演可以随心所欲，不必为了投资费心。 说来也奇怪，明明晚宴枯燥无味，可仅仅只是看着人群中的陆雪舟，他竟也待得住。 直到看到陆雪舟被频频敬酒。 其实到陆雪舟这个身份地位，被敬酒是常有的事，但被敬是一方面，喝不喝是另一方面。 偏偏陆雪舟就是来者不拒。 瞅着男人一杯又一杯酒下肚，那些敬酒的人依旧不减，纪霄再也忍不住，啧了一声，拨开人群挡在了陆雪舟面前。 当然他没直接挡酒，而是扯出一个专业假笑：“大家怎么光敬陆总，不敬敬我吗？” 第4章 亲吻 因为纪霄的横插一脚，众人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虽说原身是纪家小少爷，但因很少出现在这种场合，也算是个生面孔，很多人都眼生。 有个老总好不容易搞到请柬，就为了和陆雪舟套近乎，被纪霄这么一打岔，瞬间就升起了不满：“喂，你哪儿冒——” 话说到一半，旁边人就撞了撞他肩膀，笑着对纪霄举起杯：“纪少，我来敬您一杯！” 能出现在这里的都是人精，敬完酒发现陆雪舟并没有阻止的意思，各自心里也算有了底，开始跟纪霄寒暄起来。 几轮下来，纪霄数不清喝了多少。 纵使他再千杯不醉，也掩盖不住原身是个菜鸡的事实，好在晚宴也没持续多久。 陆雪舟作为东道主留到了最后，他驱动轮椅，停在角落，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倚着柱子假寐的青年，像是在看什么好玩的东西。 “陆总盯着我看这么久，是被我的帅气折服了？” 纪霄早就感受到了那宛如实质的凝视，淡淡的沉木香也告诉了他来人身份，他原本是想等着陆雪舟先开口，无奈一直没等到，只能自己打破僵局。 陆雪舟不答反问：“纪少爷觉得自己很帅？” 纪霄没说话，只是突然起身，双手撑在轮椅扶手，以一个带着压制性的姿势，居高临下地看着陆雪舟：“我觉不觉得无所谓，重要的是陆总怎么觉得，不如陆总好好看看，说不定就看出点味道，愿意跟我结婚了呢？” 这个姿势，陆雪舟几乎被青年抱在怀中，看似身处弱势，男人却是向前倾身，用那只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捏上了纪霄下巴。 “那我可得仔细看看。” ——为了让宿主能好地融入环境，在宿主穿书的那一刻，系统就会调整数值，将宿主代替的对象换成宿主本身。 换言之，现在的原身就是纪霄自己真正的模样。 虽说做的是导演，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镜头后，但纪霄样貌比起那些流量明星也不差，而且他每天都会晨跑，一周去一次健身房，可谓把身材管理做到了极致。 “纪少真是长了一副好皮囊。” 陆雪舟看似夸赞，眼中却没有半分欣赏。 纪霄正要开口，那只钳着他下巴的手突然向下，扣在了他的脖子上。 男人缓缓收拢手指，眼神阴冷：“谁让你来的 ！” 陆雪舟手劲很大，没过两秒纪霄就有些呼吸困难：“没谁让我来，我对陆总绝对真心。” “呵。”陆雪舟冷笑，“那纪少可真博爱，前面还追别人追得世界皆知，今天倒是突然就看上我了。” 一段时间的修身养性，不代表陆雪舟就彻底改头换面成了好人，更不代表随便来个什么玩意儿，都能把他当傻子玩。 系统看着这一幕狂笑。 【哈哈哈！我让你不知好歹去招惹他！活该你吃苦头！】 陆雪舟眸光诡谲，掐着纪霄的脖子又加重了几分力道：“说话！” 纪霄无视系统的幸灾乐祸，咳了两声后竟然笑了：“听陆总这话的意思，是吃醋了？” “我很高兴陆总为我吃醋，不过我还是得为自己辩解两句，没有别人，迄今为止，我纪霄只对陆总动过心，要追也只会追陆总您一个，想结婚的对象更是只有陆总。” 陆雪舟不为所动：“油嘴滑舌。” 纪霄视线往下落，指尖不老实地滑过男人另一只手的手背：“陆总不信？” 陆雪舟掀起眼皮：“纪少觉得我该信？” 仅仅一个抬眼，看得纪霄心都跳漏了几拍，他压着发疼发干的嗓子道：“不如陆总给我个机会证明？” 陆雪舟面不改色：“纪少请便。” 请便？ 请便那可就太好了。 宴会厅人已散尽，可能是知道陆雪舟还在里面，酒店人员都没进来清扫现场，也就是说现在就是天时地利人和，纪霄不论想对陆雪舟做什么，都没有人来阻止。 其实纪霄也纯得要死。 可酒壮怂人胆。 他盯着男人淡粉色的唇，喉结滚动，随后抬手捂住陆雪舟的耳朵，俯身吻了下去。 不止是吻。 纪霄胆大包天，啃咬着男人唇瓣，最后在对方唇齿间扫了两下。 陆雪舟怔愣片刻，才下意识地松开手，猛地将人推开。 纪霄踉跄两步，红着张脸舔了舔唇，尽量稳住发颤的语气：“我听人说，捂住耳朵接吻的时候，所有动静都能被放大数倍，所以刚才你应该听到我的心跳了。” 陆雪舟眼中墨色翻涌：“纪霄，纪家不止你一个孩子，我就算真弄死你，纪家也不会跟我翻脸。” “这我相信。” 作为书里的最大反派，陆雪舟人设非常苏，狮城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福布斯排行榜也榜上有名，身材样貌更别说，都是顶配。 纪家说是狮城豪门，但对比起陆家根本不够看，别说不会翻脸，说不定只要陆雪舟有要求，纪家能上赶着卖儿子。 纪霄笑得有几分蛊惑人心。 “但我不后悔。” “我就是想向陆总证明，我的心只会因为靠近你而狂跳，我的血液也只会因为靠近你而沸腾。” 纪霄的喜恶向来表现得明显。 不喜欢的人，他多看一眼都犯恶心，喜欢的人，他就是要喜欢得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情话也是一样。 就算以前没说过，也不影响他看到陆雪舟后，就无师自通。 四目相对，空气寂静。 陆雪舟逼近纪霄，正打算开口，后者却是突然将他往外一推，“等等！” 陆雪舟脸色一黑，紧接着就看到纪霄对着一个矮花坛吐得天昏地暗。 男人皱起眉，看了青年片刻，然后调转轮椅远去。 纪霄想拦，却自顾不暇，只能作罢，打算下次再接再厉。 不知道过了多久，纪霄终于吐完，他瘫坐在地上，终于感觉舒服了点，就在这时，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只修长白皙的手，那只手上拿着一瓶水，还有一块手帕。 纪霄抬头。 是去而复返的陆雪舟。 纪霄非常缓慢地眨了几下眼睛：“陆总不是走了？” 陆雪舟将水和帕子丢进人怀里，语气不明：“就这点酒量还逞强给别人挡酒，出息。” 纪霄漱完口，随意用手臂蹭了蹭：“那怎么办呢，那么多人敬酒，陆总这个一杯那个一杯，到时候吐的就是陆总了，我可舍不得陆总难受。” 陆雪舟：“……” 经过这一会儿，陆雪舟也看出了眼前青年是个什么德行，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而是看了眼被青年叠好的手帕。 “怎么不用手帕擦嘴？” 纪霄张嘴就是撩：“舍不得，这是陆总给我的定情信物，我得好好收起来。” 看着青年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模样，陆雪舟没理他满嘴跑火车，而是再次调转轮椅，准备离场。 然而下一秒陆雪舟就感受到了拉扯感。 他回头垂眸，只见青年正拽着他的衣摆，摆出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 “陆总，能蹭个车吗？” 第5章 我这个人就喜欢自损八百，伤敌一千。 陆雪舟最后还是没把纪霄甩掉。 明明都二十多的人，却还跟个小孩似地，撒娇那一套玩得炉火纯青，就差现场给他哭一个了。 酒店大门外。 助理正候在车外，见陆雪舟出来，他正准备上前推轮椅，却见一个青年正推着陆雪舟走过来。 助理眼中闪过讶异，却又很快回归平静。 “先送纪少。” “好的，boss。” 助理拉开后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纪少，您请上车。” 纪霄握着轮椅把手没动，而是低头看向陆雪舟：“你怎么上去？” 助理闻言心里一咯噔，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正当他以为boss要发火时，却见陆雪舟反应淡淡，语气甚至称得上平和。 “你上你的，别多话。” 助理这回是真意外了。 跟着boss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在涉及这个敏感话题时，boss能这么平静无波，是真的平静无比波，没有暗流涌动。 眼见纪霄还要说话，助理赶紧道：“纪少，您先上车，boss他自己有办法。” 所谓的办法，无非是将轮椅调整到合适位置，再由陆雪舟用手将自己挪上车。 陆雪舟眼含自嘲。 明明腿都废了，还要用这种方式维持所谓的自尊。 多可悲。 须臾间，陆雪舟只觉得身体骤然腾空，他瞳孔紧缩，身体也下意识紧绷：“纪霄！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 纪霄笑得有几分招人。 “我知道你可以自己来，但我就是心疼你，就是想抱你上去，再说了，我得先熟悉熟悉抱你的感觉，这样以后结婚了，才能更加得心应手。” 助理：“？” 什么玩意儿？ 什么结婚？什么得心应手？？ boss办了一场慈善晚宴，把自己的婚姻给拍卖掉了？？？ 在助理震惊的眼神中，纪霄把陆雪舟稳稳当当地放在了后座，又把轮椅收好放进了后备箱。 纪霄其实还想跟陆雪舟唠唠。 只是累了一天，再加上又喝了不少酒，上车后坐在陆雪舟旁边，闻着那股沉木香，脑袋就开始发昏，最后直接靠着陆雪舟睡了过去。 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陆雪舟翻文件的手一顿，最后也没叫纪霄滚。 ………… 纪霄下车时还在打哈欠。 他站在路边，也没立刻转身就走，而是准备等陆雪舟离开再进去。 但他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直到黑色商务车的车轮开始向前滚动，他才猛地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 纪霄快走两步敲了敲车窗。 几息后，后窗缓缓降下，露出陆雪舟那张男性魅力十足的脸，昏黄的路灯落在他脸上，更添几分神秘危险。 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陆雪舟皱起眉头：“说话。” 纪霄双手搭在车窗，道：“我就是想说，今天那个喜欢表演茶艺的男的，你离他远一点。” 助理听着这话只觉窒息。 就短短一个晚宴的时间，事情到底发展到了什么地步啊！还有这命令似的口气，纪少你真的别太勇了！！ 陆雪舟倒没计较纪霄的语气，只是反问：“哪个？” 纪霄愣了愣，随后扬起唇角，开心都写在了脸上：“没谁，反正你只要看我一个就好了。” 其实在原书剧情里，大反派陆雪舟跟原身关系不大，他钟情的是常远，起因就是这场晚宴上，听到常远一直温柔小声地跟林子航讲解各类事项，从而动心。 无奈常远对林子航死心塌地，他只能默默守护。 守护的方式自然也很狗血，那就是帮常远陷害原身，最后东窗事发时，也是不出意外，惨遭常远抛弃，选择了饮弹自尽。 原书剧情如何，纪霄不想管，但遇到他，陆雪舟就不可能会是书中下场。 看着男人的脸，纪霄心跳缓缓加速。 “陆雪舟，结婚吗？” 这是陆雪舟第三次从纪霄嘴里听到结婚这个字眼，时间只有短短几个小时。 “纪霄，别挑战我的耐心。” “我认真的。”纪霄收敛了笑意，直勾勾地盯着男人的眼睛，“我想跟你结婚，你可以考虑，考虑多久都没关系，我会一直等到你答应。” 系统开始哇哇叫：【你是不是疯了！我都告诉你他是最大反派了！你还上赶着去攻略他！】 纪霄无视了系统一天，终于在此刻忍无可忍，在内心道：“你给我闭嘴！老子是发自肺腑地喜欢他，跟你那攻略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系统：【……】 系统怒了：【宿主你别忘了！你要是不听话，我完全可以抹杀你！】 纪霄满是无所谓：“是吗？那你可以抹杀我了。” 系统陡然陷入沉默。 纪霄笑了：“我们俩也就是同事关系，顶死了算上下属，你可以惩罚我，但并没有权利抹杀我，我说得对吗？” 系统声音突然变得冷酷：【你猜对了，我的确没有权利抹杀你，每个宿主都是宝贵的财产，系统没有权利损毁财产，但同样系统也拥有处置财产的能力。】 【简言之，我不用抹杀你，只需要对你施加惩罚，当惩罚力度突破你的承受界限，不用我动手，你自己就会走向自我毁灭。】 纪霄：“那你可以试试。” 系统不再废话，直接重现了上一次的针扎之痛，不过疼痛力度却远超第一次。 纪霄没有任何动静。 如果不是那愈发苍白的脸色，根本看不出青年正在遭受密密麻麻的针扎之痛。 系统得意道：【宿主，我对你施加的惩罚，是直接作用在灵魂上的，这滋味不好受吧，只要你接下来不再作夭，远离大反派，老老实实做任务，我保证不再惩罚你。】 纪霄睁着一双极具侵略性的眼睛。 “当一个项目出问题时，受罚的不会仅仅只是组员。” 系统：【……什么意思？】 纪霄哈了一声：“我的意思是，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这个人吧，不仅讨厌别人威胁和控制我，还喜欢自损八百，伤敌一千。” 事实上如果系统最初能抱着和善态度，别拿抹杀惩罚那一套威胁纪霄，并在纪霄雷点上蹦跶，没准纪霄还能给它点好脸色。 至于现在…… 就看是鱼先死，还是网先破了！ “纪霄。” “嗯？”陆雪舟的声音成功拉回了纪霄的思绪，他露出一个笑，“我在。” 男人身处黑暗，眼眸扫过青年泛着冷汗的额头，唇角缓缓上扬。 “求婚需要戒指。” 第6章 买戒指 纪霄高兴得一晚上都没睡好。 虽然陆雪舟说完那句话就走了，但他觉得陆雪舟就是答应了他的求婚。 “求婚需要戒指。” 请问如果不是答应要和他结婚，为什么会问到戒指？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纪霄就直奔狮城最大的珠宝店，打算定制一款戒指再求一次婚。 “请问您爱人喜欢什么款式呢？” 一个问题当场就问住了纪霄，他只顾着定制戒指，却忘了问陆雪舟的喜好，正想拿出手机问，结果打开通讯录的那一刻，人更懵了。 艹。 没留电话。 纪霄抓了把头发，有种无处发泄的憋屈，片刻后，他妥协般道：“把你们店现有的款式都拿来我看看。” 柜台小姐姐将各种戒指一一摆上，并逐个介绍：“……这是目前为止我们店唯一一枚用纯天然斑彩石做的戒指，戒托是使用的纯银打造，非常具有美感。” 纪霄知道斑彩石。 作为导演，他从来没有停下过学习的步伐，而斑彩石被发现于加拿大落基山脉，是一种至少有6500万年历史的海洋生物壳化石的宝石。 直到1981年，斑彩石才被正式确认为宝石。 虽说被归入宝石的年份稍短，但这并不影响它成为最稀有珍贵的宝石之一，尤其是优质的纯天然斑彩石，更加稀有难得。 最重要的是，斑彩石具有独特的光学效应，能显示多色彩性，通常有至少三个明亮鲜艳的颜色同时均匀延伸。 纪霄觉得它很适合陆雪舟。 因为陆雪舟就该明亮鲜艳地活。漂亮地活。 “就这个吧。”纪霄指了指斑彩石，“不过我要定制款，图案设计由我提供。” 柜台小姐姐微笑道：“纯天然斑彩石极其稀少，我无法确定是否还留有存货，请您稍等，我去请示一下店长。”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哦。 冤家路窄。 纪霄正在柜台等消息，那边常远就挽着林子航走了进来。 “纪霄？” “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这个声音，纪霄只觉得拳头有点硬，他也没想到都跟这两货闹成那样了，剧情还能让他们精准相遇。 “天呐，航哥，好多戒指啊。” 常远走到柜台前，装出一脸惊讶的模样，“该不会是纪霄知道错了，想用戒指来跟航哥你求婚，以此获得你的原谅吧？” 纪霄不耐烦地轻啧：“这么会编，你怎么不编个棺材进去躺躺？” “你！” 常远属于那种典型的又菜又爱玩，说不过纪霄，他立马把头转向林子航，企图在林子航这儿扳回一城。 “航哥，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心疼你，昨天晚宴那么好的机会，竟然就那样白白浪费了，我以为纪霄是心有愧疚，想用这种方式跟你道歉，没想到……” “航哥，我错了，你帮我跟纪霄解释一下，让他别生我的气，好吗？” 林子航本就因为昨天的事心有余怒，在常远的挑拨下，很快就重新燃起了对纪霄的怒火。 “有什么好解释的！” “纪霄，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恶毒，为了得到我，甚至不惜阻拦我的事业！你让我觉得恶心！” 纪霄看着两人，表情要多嫌弃有多嫌弃：“谢谢你们，你们真是让我见识到了物种的多样性，也让我知道了自然界是包容的，可以容忍两个脑干缺失的人安然活下去。” “纪霄！！” 眼见场面就要一发不可收拾，柜台小姐姐从里屋走了出来，对纪霄道：“纪先生，您很幸运，我们目前还存有最后一小块斑彩石……” 话没说完，常远就直接插嘴：“斑彩石？什么斑彩石？” “您稍等。”看起来柜台小姐姐也见识过物种多样性，没有被常远的无礼影响，而是微笑地抬了抬手，“casey，过来带带这位客人。” 常远并不买这个账：“我不要什么凯西，我就要你给我解答。” 柜台小姐姐依旧微笑：“先生，我们店里的店员都经过专业培训，casey的专业知识比我还过硬，让她给您讲解……” “我说了我就要你给我解答！”常远冷着脸怒斥完，又开始跟林子航嘤嘤嘤，“航哥，这柜台什么意思啊，是看不起我吗？” 林子航当即霸总基因启动，揽住常远就开始护：“按他说的做！给他解释什么是斑彩石！不然你明天就不用来了！” 柜台小姐姐：“……” 这*班上的，真是小刀拉屁股，给她开了眼了！你们要发病能不能换个地方？ 纪霄看着两煞笔，眼里突然闪过一丝狡黠，他指了指放在柜台上的那款戒指：“这就是斑彩石。” 纪霄把斑彩石好好‘介绍’了一番，从其外表深入到现如今的市场价值，并着重强调了如今加拿大已严格限制开采斑彩石，只有极少数公司持有许可证。 果不其然，常远很快上钩。 “斑彩石这么珍贵吗？” 柜台小姐姐大概猜到纪霄要做什么，本着有钱不赚王八蛋的原则，点头道：“是的，尤其是纯天然斑彩石，如今更是有市无价。” 常远指着柜台上的戒指：“那这个多少钱？” 柜台小姐姐笑得无懈可击：“这是目前我们店里唯一一款用纯天然斑彩石做的戒指，款式由意大利着名设计大师设计并手工制造，售价一百六十七万。” 一百六十七万。 纪霄忍住笑。 按他原来的记忆来说，目前公开的拍卖记录中，最贵的一块顶级斑彩石成交价约60万美元，按照现在的汇率，差不多六百六十万左右。 但那块斑彩石重达112克多，换算下来差不多是五六万一克。 眼前柜台上这颗斑彩石顶多两克，成本价十到十二万，就算出自着名设计师之手，就算这个世界关于斑彩石的定价有所出入，溢价也不可能高达十三倍。 只能说柜台小姐姐杀的一手好猪。 林子航听完直接皱起眉头：“什么破彩石，竟然这么贵。” 常远看着那枚戒指，心里蠢蠢欲动：“哇，真的好贵，但是也的确很漂亮……” 他说着叹了口气，假装抹了抹眼睛，“航哥，纪霄对你真好，愿意买这样贵的戒指向你赔罪，不像我，我什么都买不起……” 林子航一听这话，老毛病瞬间又犯了，直接看向纪霄：“你明明知道小远现在工作困难，还买这么贵的宝石戒指刺激他，赶紧把这款戒指送给他赔罪！” 纪霄耸肩：“谁说我买了，我没有买啊，我浑身上下穷得叮当响，你和他去外面吃个贵点的西餐，都得叫我过去付款，我努力赚来的钱都被你榨干了，哪里还有钱？” 当然纪霄也就那么一说。 原身真不差钱，只是追林子航的时候隐瞒了身份，让林子航以为他是个底层人民而已。 柜台小姐姐：“！！！” 这是什么惊天言论！ 又是什么品种的渣男！ 漂亮小哥哥你糊涂啊！怎么就看上了这种人！！ 林子航丝毫不觉得纪霄的话有什么问题，他拧着眉头：“一顿西餐竟然就榨干了你，看来平时也没多努力工作，而是好吃懒做！” 常远又是一顿卖惨。 林子航在一袭糖衣炮弹下，很快就大手一挥，“把这款戒指包上！小远，你放心，只要是你想要的东西，我都给你！” 常远感动得两眼泪汪汪：“航哥你真好~” 纪霄和柜台小姐姐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一个默默看两人表演，一个动作飞快地打包，生怕对方看出点什么门道猫腻。 付完款，常远戴着戒指跟纪霄炫耀：“纪霄，航哥给我买了戒指，你应该不会生气吧？都怪我，要不是我，这个戒指肯定是你的。” 林子航毫不犹豫地贬低道：“没有你，我也不会给他买，他配不上这么贵的东西。” 纪霄：“？” 纪霄差点气笑了。 他知道林子航是个煞笔，但真没想到能煞笔成这样，更没想到原身能追着这种货色跑了快两年，当真是放着好好的人不爱，偏偏去爱个畜生。 也还好原身最后还知道遁逃，没一条路走到死。 林子航带着常远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却又头也不回地发出命令：“纪霄，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纪霄跟了出去。 倒不是说他有多想听林子航放屁，主要是他的手有点痒。 ………… “你看什么？” 裴言沣推着轮椅，说了半天没得到回应，低头一看，才发现男人不知道在看什么。 陆雪舟注视着不远处的三个背影，周身都是低气压，眼神更是冰冷。 “跟着前面那三个人。” 裴言沣抬眼看去，终于看到三个快消失在拐角的身影，他推着轮椅往相同方向走去。 “熟人？” 陆雪舟视线落在身材高挑的青年身上，语气听不出喜怒：“结婚对象。” 裴言沣脚步猛地一顿：“？？？” 第7章 纪霄，玩我的代价你承受不起。 “等会儿！” 裴言沣瞪着铜铃般的眼睛，话如连弹：“你什么时候有结婚对象了？难道是你随便看的狮城哪家少爷小姐，准备联姻？” 陆雪舟语气淡淡：“你看我需要联姻吗？” 裴言沣哦了一声：“那你的确不需要。” 联姻一般是巩固两家关系，增加合作以求达到共赢的手段，但陆雪舟这厮已经是非常成功的成功人士了，根本不需要联姻。 “但是不联姻，你怎么就突然有结婚对象了？”裴言沣灵光一闪，“难道说终于有人能让你这棵铁树开花了？” 裴言沣正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却是听到陆雪舟声音略沉：“跟上。” “得嘞！” 裴言沣推着轮椅飞快往前，很快就跟上了三人。 不过跟是跟，裴言沣也不是没脑子，跟陆雪舟玩了这么久，他非常清楚刚才陆雪舟那个语气，是即将发怒的征兆。 既然是结婚对象，看到应该高兴还来不及，为什么会发怒？ 真相只有一个。 裴言沣居高临下地扫了眼轮椅上的人，心里啧啧作响，那话怎么说来着，再强大的男人，终有一日也会为情所困！ 就是不知道前面这三个人，哪个是陆雪舟的小心肝了。 陆雪舟眼神阴冷，眸中墨色翻涌，似是风暴来临前压城的黑云，其中戾气光是看一眼都心惊。 男人磨着牙根。 纪霄，玩我的代价你承受不起。 ………… “纪霄，跪下认错！” 偏僻的小巷里，林子航开口就是熟悉的脑残味。 纪霄：“你能不能换句词，整天不是认错就是下跪……也对，就你那比绿豆还小的脑仁，让你搞出点新意，的确有点难为你。” 林子航又气成了河豚。 “纪霄！！” “别叫，公共场合不能狗叫不知道？” “纪霄，你怎么能这么说航哥呢。”常远又开始表演茶艺，“你不知道你昨天的行为，到底给航哥造成了多大影响，航哥生气是正常的，你也别任性，好好道个歉，航哥一定会原谅你的。” “航哥，你说对不对？” “就算道歉，我也不会原谅你纪霄！”林子航充满厌恶的眼神在触及常远时，瞬间变得柔软，“小远，他那种人，你根本就不用替他说话。” 纪霄：“……” 所以叫我过来，是为了让我成为你俩y中的一环？ “不是的，航哥，纪霄肯定是觉得你和我走得太近，才会气昏了头，做出那种事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才对。” 常远看向纪霄。 “纪霄你真的误会了，我和航哥……我和航哥真的已经是过去式了，如果因为我造成你和航哥的误会，那我的罪过就大了！” 纪霄轻啧一声，眉宇间的不耐烦都要凝成实质：“别泡了，我对绿茶过敏。” 常远适时调整好角度，对着林子航露出通红的双眼：“你怎么骂我都行，我不会还口，我也会离开航哥，我只希望你能重视航哥，以后不要再干出这种影响航哥事业的事了。” 三言两语，林子航瞬间就被感动得无以复加。 “小远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这么容易被人欺负。”林子航把常远护在身后，看向纪霄冷声道，“这一切都跟小远无关，你要有什么直接冲我来，别为难小远！” 纪霄愿意跟着林子航出来，本来就是想活动活动手脚。 听了这么一堆毫无营养价值又倒胃口的话，正烦着不知道找什么借口动手呢，林子航就直接送来了枕头。 看来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 纪霄掰了掰手指关节，露出到现在为止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行啊，就冲你来。” 比起林子航的淡然和普信，系统只有尖叫：【住手！不管你到底想干什么，都立刻马上给我住手！！！】 纪霄充耳不闻，只抬起脚，毫不犹豫地踹在了林子航肚子上。 “啊！！！” 砰──！！！ 惨叫声和重物落地声前后奏响，那动静堪称悦耳，不禁让纪霄有些沉浸其中。 系统看着哀叫不止的林子航，一时之间完全失声，生出穿书后的第三次自问，它到底绑定了一个什么玩意儿？ 比起系统的震惊，常远也不遑多让，他见过很多面的纪霄，但不论是哪一面，只要在林子航面前，纪霄都是卑微讨好的。 平时连一个重音都舍不得说的人，突然给林子航开了瓢不说，还直接上脚踹！ 就算是欲擒故纵，这也纵得太过头了吧！ 就不怕到时候无法回头吗！ 纪霄就没想过回头，攒了几天的怒气，全被他发泄在了林子航身上，就连系统突然来了波疼痛惩罚，他都没收手。 “你惩罚我一下，我就打林子航一顿，你可以试试到底是我先被疼死，还是林子航先被我打死。” 系统：【……】 系统只觉统生黑暗，却也不得不停手，因为宿主这个疯子肯定能说到做到！ 感受到疼痛戛然而止，纪霄咧开嘴笑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揍完林子航，纪霄只觉神清气爽，他抬起头，只见常远猛地后退了好几步。 纪霄：“你退什么？” 常远扯了扯唇，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眼神也瞬间从搞事不忿变得清澈愚蠢，浑身都充满了‘打了他就不能打我了哦’的求生欲。 纪霄看出常远的想法，笑容变得更灿烂了。 “你也看到了，这都是林子航自己要求的，不能怪我，再者我这人讲信用，既然答应了冲他去，那就不会动你……”纪霄说着话锋一转，“不过你俩看起来郎情妾意，说不定你想替他报仇呢？” 主动出击不行，但也没说不能被动防御啊。 常远头瞬间摇成了拨浪鼓。 他可不是傻子！ 照纪霄刚才揍林子航的那个力度，他怕是会被当场打死！ 常远看着满脸笑容的青年，心里直发怵。 真是见了鬼了！ 明明纪霄以前也找过他很多麻烦，只是那些麻烦与其说是麻烦，不如说是小孩子闹脾气，幼稚且无害，可人还是那个人，行为气质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且他有预感，一定不能和现在的纪霄硬碰硬。 不然绝对没好果子吃！ 面对常远的反应，纪霄发出一声讥笑，他拍了拍手：“今天这事只是个开头，你们也可以继续不知死活地往我面前凑，看看我到时能不能弄死你们。” 纪霄转身离去。 “哎哟……” 林子航的呻吟传来。 常远终于如梦初醒，他赶忙走到林子航面前，把人扶起来：“航哥，你怎么样？纪霄他真的太过分了，竟然对你下这么重的手！” “他这次的确惹怒了我！”林子航捂着抽痛的腹部，目光阴沉地看着纪霄离开的方向，“看来不给他吃点苦头，他是不知道悔改了！” ………… 纪霄回到珠宝店。 “你刚才说你们还存有最后一小块斑彩石？” 柜台小姐姐没想到纪霄还会回来，更没想到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纪霄还打算买斑彩石！ 出于职业素养，她还是回答了纪霄的问题：“有，店长说您可以留下您的设计图，交十分之一的定金，一个月后来取货……” 她顿了顿，实在没忍住：“纪先生，那种人真的不值得您这样费心！他都带着第三者登堂入室了，您还要送他戒指吗？” 纪霄挑眉：“谁说我戒指是送给他的？” 柜台小姐姐：“啊？” 纪霄笑了笑：“戒指不是送给他的，是送给喜欢的人。” 柜台小姐姐瞬间红了脸：“那个，实在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您……真的非常抱歉！我不该多嘴的！” 纪霄摆摆手：“没事。” 柜台小姐姐：“那请问您记得你爱人的指围吗？” 和普通尺子测量出来的数据不同，做戒指时需要用专门的戒圈测量，纪霄根本就不知道陆雪舟指围多少，但他眼力过人，仔细回想了昨日细节，最后脑海画面定格在男人朝他递出水和手帕的那一幕。 纪霄道：“应该是19，周长大概在59-60毫米之间。” 柜台小姐姐记录下数据，又道：“做戒指对于指围要求更高点，我这边送您一个尺寸棒，您可以回去替爱人测量后，再告知我们准确数据。” 纪霄想着这样也好，正准备答应，却听见背后传来熟悉的滚轮声。 他猛地回头，在触及到熟悉面容时，顿时露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任谁都能从中看出他的极好心情。 “你怎么在这里？”纪霄小跑过去，眼睛都亮晶晶，“我们这算不算千里有缘一线牵？” 裴言沣：“……” 裴言沣看着眼前这个笑得堪称傻白甜的青年，实在无法将他和几分钟前那个眼神狠戾攻击性极强的人联系在一起。 这算什么？ 算别人的阎王，你的小甜甜？ 第8章 想把人锁起来 “这位是？” 纪霄很快注意到裴言沣。 青年本来温和的眼神在看向这人时，突然变得锐利，那股隐藏在甜美微笑下的攻击性也在蠢蠢欲动。 “他叫裴言沣。” “我朋友。” 纪霄眨了眨眼，又恢复成了那个毫无危害的青年：“原来是朋友啊，你好。” 裴言沣：“……” 裴言沣看着青年伸出的手，最后还是握了上去：“你好。” 陆雪舟目光从两人交握一瞬后又松开的手上离开，状似无意地问了句：“你在这里做什么？” 纪霄也没隐瞒：“买戒指啊，你不是说求婚需要戒指，就是昨天忘了留你号码，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款式，也不知道你指围。” 说着纪霄又笑：“柜台还说送我一个尺寸棒，让我回去给你测呢，刚好你在这，我去把尺寸棒拿过来，你等等我。” 陆雪舟没说话。 看起来纪霄也不需要他说话。 陆雪舟亲缘浅薄，但真要说的话，不止是亲缘，他身边除了一个裴言沣，连朋友也少有。 大部分人都视他如蛇蝎，就是在生意场上跟他做生意的人，看着面上恭恭敬敬，私底下也恨不得拿柳条驱驱邪。 陆雪舟倒不在乎。 但也有那种视钱财如命的，明知他命格和身体，仍旧想把儿子或者女儿送过来。 陆雪舟谁也没看上。 那种忍着厌恶和恐惧的讨好，对他而言如同馊了的饭，令人碍眼又作呕。 他也做好了孤独一生的准备，就是没想到半路蹦出了一个纪霄。 看着青年前往柜台的背影，陆雪舟无意识地搓着食指，他为什么会说求婚需要戒指这种话？真是被纪霄打动？或者喜欢纪霄？ 都不是。 他就是觉得有趣。 想看看纪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像外在所表现出的那样诚实，更想看看纪霄到底能为他做到什么程度。 “阿舟，你真要跟他结婚啊？” 陆雪舟侧头，只见裴言沣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他挑起一边眉，“所以？” “所以你不会被家暴吧！？”想到青年刚才揍人时的狠劲儿，裴言沣异常担忧，“我都不知道他那小身板，哪来的那么大力气，你看你现在这样，他要真搞家暴，不一分钟打死三个这样的你？” “你们在说什么？” 纪霄回来得很快，虽说是朋友，但见裴言沣凑在陆雪舟耳边说话，他还是觉得这种亲密很扎眼。 啧。 想把人锁起来怎么办？ 裴言沣哪敢说实话，别到时候陆雪舟没被家暴，他先挨了揍，慌忙站直了摇头：“没说什么。” 纪霄一个字都不信。 但他也没不讲道理和礼数地逼问，只是蹲在了陆雪舟面前：“我帮你测？” 不等陆雪舟说话，他就握起男人的左手，将尺寸棒上的一个戒指圈套在了对方的无名指上。 “感觉这个尺寸怎么样？” 陆雪舟弯了弯手指，实话实说：“挺合适。” 柜台小姐姐看到测量后的数据，道：“纪先生，您爱人的指围的确是您报上来的指围，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按照您提交的设计图进行制作了。” 裴言沣更震惊了：“报上去的指围，你俩之前测过指围？什么时候测的？” 不是！ 他不过就出国玩了一趟，怎么回来他好兄弟就脱单结婚一条龙了！ 速度太快他反应不过来啊！ “没测过。” 陆雪舟也有些意外，没等他问，纪霄就笑着给出了答案：“我猜的。” 青年指尖触摸着男人掌心，以一种暧昧又放荡的摸法，往上游走到了无名指根部，最后再顺着指缝插进，和男人十指相扣。 做这些时，纪霄眼神一刻也没离开过陆雪舟。 眼神直白到令人心颤。 “你昨天给我递水的时候，我就记住了。” 陆雪舟挑眉：“只是递个水，你就准确猜出了我的指围？” “当然，因为我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纪霄猛打直球，“陆雪舟，你有一双非常漂亮的手，我渴望能在上面留下属于我的味道。” 陆雪舟：“是吗？我也很期待那一天。” 裴言沣：“……” 裴言沣看着这一幕，人已经麻了，搁以前就是杀了他，他也不可能相信他好兄弟会跟人调情。 算了。 能看上他好兄弟那个控制狂，还狂轰滥炸追他好兄弟的人，又能是什么好人。 说不定就是变态相吸。 测量完指围，纪霄爽快付了定金，得知是陆雪舟和裴言沣出现在珠宝店，是为了裴言沣奶奶的九十大寿，纪霄还贴心地提了点建议。 为了和陆雪舟多相处一会儿，纪霄还请两人吃了饭。 地方是裴言沣选的，狮城市内一家的西餐店，好在裴言沣是他们家的顶级会员，直接省去了提前预约，不过步骤省了，饭钱还是得照付。 裴言沣会吃，这一顿花了以四字开头的五位数，直接给原身卡都掏空了。 裴言沣笑道：“不是吧，花这么点钱，纪少就舍不得了？” 纪霄也笑：“怎么会，我还担心裴少没吃好呢。” 两人你来我往了一套，最后纪霄实在懒得跟他扯，道：“饭也吃完了，裴少要是还有事要忙，就请忙，我来送陆总回去。” 裴言沣喜欢吃喝玩乐，不代表他胸无点墨。 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通，知道这姓纪的是在赶他走 ，想和阿舟单独相处呢！ 还是太年轻了。 就算你真要跟阿舟结婚，那又怎么样？阿舟他那个性子，根本就不可能跟你玩什么风花雪月！ 我们阿舟他…… 裴言沣一腔自以为是在看到陆雪舟时戛然而止，他可太了解他这好兄弟了，真要不愿意的事，从来没人能勉强，现在一言不发…… ber哥们！ 你真愿意啊！ 第9章 不如去领个证 裴言沣实在觉得炸裂，又觉得再待下去眼睛会瞎，索性直接遂了纪霄的意，让纪霄送陆雪舟回家。 目的得逞，纪霄心情极好。 他打开副驾驶车门，将轮椅推过去，然后故技重施将陆雪舟抱上了车。 陆雪舟似是料到他会有这一出，并没有太大反应。 纪霄将他安置好，又帮着他调整了一下：“这个姿势可以吗？坐着舒服吗？” “可以。没多大感觉。” 纪霄扣安全带的手一顿，他闷笑一声，凑近陆雪舟道：“你不觉得这个对话，很有暗示性吗？” 都是男人，尽管开始没联想到那个方面，但纪霄的眼神还是让陆雪舟秒懂。 男人垂眸看了眼纪霄下半身：“年轻人火气别太大。” 老干部似的回答并没让纪霄满意，他咬了咬左嘴唇的内侧软肉，这是他做坏事时的下意识动作。 青年贴近男人耳边：“没关系，我能自己动，不会累着我们陆总。” 四目相对。 纪霄率先红了脸。 “我去开车！”明明是先开撩的人，也最先撤退，纪霄关上副驾驶的门，快速绕过车头奔向主驾驶的模样，像极了落荒而逃。 因为跑得太快，也就没看到陆雪舟用手捂了捂嘴。 ………… 纪霄很快将人送到。 因为那个带颜色的小插曲，一路上两人都没开口说话，纪霄光顾着开车了，直到将人送到门口，才想起来骂自己蠢。 准备将人抱下车时，纪霄正在疯狂头脑风暴，打算找个什么话题，直到看到陆雪舟的腿。 今天陆雪舟没穿西装，而是穿了身休闲装，纵使坐着，也能看出绝佳的身材比例，以及浅灰色运动裤下的那双腿有多长。 纪霄突然发问：“你多高？” “194。” “我188，你还比我高六厘米，要是能站起来，那肯定帅死了，说不定还能给我来个公主抱呢。”纪霄顿了顿，“能治吗？” 陆雪舟掀起眼皮，眸色骤然变得幽深：“怎么，嫌弃我是个残废？” “什么残废，说那么难听。”纪霄解开安全带，双手撑在男人身侧，“我没嫌弃你，我就是心疼，顺便再确认一下，要是能治，咱就治，不能治，以后我就是你的腿，陪你去任何地方。” 两人距离极近，呼吸交缠的暧昧下，陆雪舟却也没表现出任何动容：“漂亮话谁都会说。” “我不止会说，还会做。”纪霄也不气馁，“你就看着，看我怎么一步步走到你身边。” 青年满脸严肃，任谁都能看出他的认真。 陆雪舟看着那双眼，沉寂已久的心竟也开始加速跳动，屈居人下实在不是他的习惯，片刻后，男人掐住青年的下巴，与他鼻尖相触—— “纪霄，你带着身份证吗？” 话题跳得有点突然，纪霄有些没反应过来：“应该带着，怎么了？” “不如去领个证？” 男人弯起唇角，冷峻的眉眼在舒展开，那一瞬间似是雪原冰山融化，惊艳得纪霄心跳加快，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直到片刻后，纪霄才猛地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 “等等，领证？” “你刚才是不是说领证？” 男人摩擦着青年的下颌：“现在领证只需要身份证。” 纪霄从不否认他被陆雪舟吸引，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外在条件，沉木香裹着男人的荷尔蒙扑面而来，他清晰听见自己失控的心跳。 “可是……”纪霄喉咙发干，“求婚戒指还没做好，你不是要求婚戒指吗？” “先领证也一样。” 说到求婚戒指，陆雪舟想起今天青年在珠宝店里的大手笔：“一顿饭花几万都心疼，买戒指光定金就十万，不心疼？” 纪霄：“没心疼，给你买什么都不心疼。” 话是这么说，陆雪舟还是皱了皱眉：“纪家不给零花钱？” 纪霄摸了摸鼻子。 倒也不是钱的问题。 纪家每个月都会给原身发三十万零用钱，只是在原身认识林子航之后，这钱就基本没花在自己身上过了。 但说到底的确也是钱的问题。 纪家是典型的联姻家庭，家庭关系也就那样，属于你玩你的我玩我的，谁也不耽误谁。 纪家有两个儿子。 大儿子死于心脏病，剩下的就是原身，后来纪爹因为多情惨遭滑铁卢，彻底失去生育功能，才开始重视起他原身。 也是在这个时候，原身的假少爷身份被曝光。 按照原书剧情来看，纪爹重视血脉，整个纪家也都会站在真少爷那边，把原身赶出去不说，还要向原身索要这么多年在其身上付出的金钱。 这钱纪霄没打算赖。 一方面是原身既然遁逃，想必也不想再和谁有牵扯，另一方面是他也不想和纪家人扯上关系。 所以钱还是要还的。 毕竟能用钱解决的麻烦，都不算麻烦。 麻烦的是纪霄现在没钱，不过对纪霄来说，这也不是多大的麻烦，写个剧本拍个电影的事。 “那不一样。” 纪霄抵着男人的额头，声音稍低，却又好像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陆雪舟，我想用自己赚来的钱，给你买那个戒指。” 第10章 法律认可的夫夫关系 婚到底还是没结成。 因为纪霄摸遍全身，也没找到身份证。 眼见他不信邪，甚至要脱掉衣服再好好翻翻，陆雪舟眼疾手快按住了他捏着衣摆的手。 “下次吧。” 纪霄不死心：“我记得我带了，你让我再翻翻。” 下次？ 下次是什么时候？ 送上门的机会都把握不好，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好吗！！ 和男人安静地对视两秒，纪霄倏地泄了气，但他实在不甘心，眼睛一转，心里立刻又有了主意：“其实你要不是很急的话，我现在回去拿也行。” 陆雪舟：“拿了也没用，民政局应该已经下班了。” 他也是才意识到时间问题，所以就算纪霄真带了身份证，他们也不可能在今天完成领证这件事。 纪霄闻言看了眼时间，六点近七点，民政局的确不可能还开着门。 “那要不明天我们早点去？” 说实话，纪霄很少这么迂回，他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一向都很直接，像这样来来回回试探，真不是他的风格。 爱情能让人变成勇士，同时也会让人变成胆小鬼。 “明天不行。” 陆雪舟的回答算是给纪霄泼了一盆冷水，刚才还兴致勃勃的青年，眉眼都黯淡了下来。 果然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他没准备，所以没把握住这个绝佳时刻。 见青年宛如损失了几亿的后悔表情，陆雪舟唇角似有似无地上扬了一瞬，做事从来干净利落懒得废话的男人，前所未有地给了个解释。 “明天要去意大利出差，时间大概一周左右。” 纪霄更丧了：“一周？这么久？” 好不容易有了点进展，陆雪舟突然就要去国外，去这么长时间不说，地点还是意大利，要是给他遇到个什么浪漫邂逅，那纪霄真是不敢想。 其实从原书人设来说，陆雪舟并不是那种耽于情爱的人，作为反派，也没人会靠近他。 但原书就是一坨，仅仅是常远表现出来的虚假做作，陆雪舟就为之侧目甚至倾倒，与其说陆雪舟是真爱，不如说是剧情杀，目的就是为了给虐原身一个更好的方式。 想到原书里陆雪舟的结果，纪霄眼里闪过阴鸷。 等着吧，他迟早把这破剧情搞个稀巴烂。 纪霄撇开思绪，对陆雪舟露出个笑：“陆总，你说咱们都是要结婚的关系了，还没个联系方式，是不是有点假？” 陆雪舟把纪霄的小表情尽收眼底，却也没戳破，而是直接朝他伸出手，岂料还没说话，后者就相当自觉地掏出手机放了上来。 “密码是0409。” 陆雪舟循声按下键位，屏幕锁随即被打开。 男人手掌宽大，指节很长，操作屏幕的时候，漂亮得宛如上帝精心雕刻的艺术品。 纪霄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手，下意识地舔了舔唇，慢声道：“你知道密码为什么是0409吗？” 陆雪舟敲击屏幕的手一顿，慢吞吞掀起眼皮：“因为这是你遇见我的日子？” 纪霄本来是想借着这话，再撩一下陆雪舟的，没想到对方直接预判了他的招数，他倒也没觉得尴尬，更没有闭嘴，而是笑得眉眼弯弯：“没错，就是我遇见你的日子，我们陆总真聪明。” 说着纪霄话锋一转。 “我本来希望昨天也能成为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可惜相遇太晚，今天也同样天公不作美，不过411也是个好日子，不知道陆总在去意大利之前，愿不愿意先和我去一趟民政局？” 陆雪舟将手机还给青年：“你好像很着急？” “很着急啊！！”纪霄按住男人肩膀，直言快语，“你这么有魅力，不把你套牢一点，我怎么能放心让你离我那么远！” 魅力？ 倒是稀奇，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夸他有魅力的话。 陆雪舟扫了眼按在肩上的手，片刻后道：“我明天上午十点的飞机。” 纪霄不费吹灰之力就听出了这话的言下之意，他眼里迸发出喜悦，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盛开的玫瑰。 “那我们七点就去民政局，绝对不耽误你正事！” ………… 纪霄起了一大早。 他挑了身白衬衫搭配黑色长裤，又好好弄了头发，方便到时候拍结婚照。 直到拿着红本本从民政局出来，他才真的相信已经和陆雪舟成了法律认可的夫夫关系。 “我送你去机场。” 说是送，但全程都是秦昌，也就是陆雪舟的助理在开车。 纪霄讲着话没得到回应，转头就看到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阖上了眼，他没再说话，只是将肩膀往旁边小动作地蹭了蹭，感受到重量后，也闭上眼假寐，开始构思要写的剧本。 秦昌从后视镜看到这一幕，麻木代替了震惊。 他就说为什么boss突然要改签，原来是为了空出时间来跟纪少爷领证！ 这是真能发生的事？ 这真是他那个工作当饭吃生人勿近控制欲强时间观念超强一看就是注孤生的boss，能做出来的事？ 但和跟刚认识两天的人领证这件事相比，改签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令人惊讶的事。 尽管昨天就知道陆雪舟要走，但人真要登机的时候，纪霄却又生出些不舍的情绪。 他伸手理了理陆雪舟的衣襟。 “在那边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想我的话就跟我发信息，遇到有趣的事要记得分享给我。” 陆雪舟鲜少经历这种温情时刻，蹙了蹙眉：“你当我是去玩的？” “谈生意也不影响这些，我也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想你。”青年俯身，在男人额头轻轻一贴，“我等你回来。” 陆雪舟无意识地握了握拳。 直到进了电梯，男人突然说了一句：“御景龙山。” 纪霄没听懂：“什么？” 电梯门关上，男人最后的话语随风传来：“我住的地方，你可以先搬过去。” 第11章 陆雪舟到底行不行 结了婚自然要住一块。 不过纪霄还以为同居这事，得陆雪舟出差回来才能完成，没想到还有转折。 御景龙山是狮城最名贵的别墅区，位置依山傍水，环境极好，里面住着的也都非富即贵，也正因如此，这儿的房子仅仅靠钱可买不到。 大概陆雪舟提前打过招呼，所以纪霄很顺利地就搬了过去。 别墅只有两层，但占地面积大，外面带了个大草坪，楼顶还有游泳池，不远处有个湖泊，端的是风景美如画。 别墅里的装饰也很符合陆雪舟气质，入眼就是黑白灰三种主色，多的颜色那是一点都找不到。 纪霄还没来得及参观，大门很快又被打开，进来一个五十来岁稍显瘦弱的阿姨。 阿姨看见纪霄也没惊讶：“是纪先生吗？” 纪霄点头。 阿姨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少爷说了您要来，我想着赶紧回来收拾收拾，铺铺床，没成想您已经到了。” “您是……” “您看我，光顾着高兴了。”阿姨腼腆一笑，“我姓乔，平时照顾少爷的饮食起居，您要是不嫌弃，可以叫我乔阿姨。” 纪霄记得这段剧情。 陆雪舟年少丧亲，这位姓乔的阿姨是他母亲身边的老人，大他母亲几岁，也照顾过陆雪舟一段时间，后因儿子结婚生子，辞职回了老家，又因听闻陆家遭受巨变，不放心陆雪舟，千里迢迢从老家赶回狮城，继续留在陆雪舟身边照顾，直至今日。 说是阿姨，其实是长辈。 “乔阿姨。”纪霄笑得温和，“您叫我小纪就成。” 纪霄一张嘴甜得要命，他要是愿意，能给人哄成胚胎，乔阿姨越看他越喜欢，言谈间还被他套出来不少关于陆雪舟小时候的事。 虽说是搬家，其实纪霄没带什么东西。 晚上洗完澡，他穿着陆雪舟的睡衣，躺在那张两米宽的大床上，连人带床自拍了一张，然后将照片发给了微信置顶。 彼时陆雪舟刚下飞机。 合作方派了车来接他，加长版的林肯里，没有人开口说话，司机频频从后视镜打量着后座双腿有残缺的东方男人，谁知下一秒男人掀起眼皮，竟是直接对上了他的目光。 和大多温润的东方面孔不同，男人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气势逼人。 司机心里一颤，再也不敢偷瞄。 陆雪舟收回视线，自从断腿后，他收到的注视太多了，大部分都是怜悯和惋惜，以及一些惊惧，但不论哪种都令他感到厌烦。 秦昌也没说话。 他太清楚自家boss了，不管合作方派来的这个司机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这次的会面谈判，不会让对面太舒服就是了。 寂静空间突然传出嗡嗡声。 陆雪舟掏出手机，打开对话框，一张没有经过加载的图片瞬间映入眼帘—— 男人呼吸一滞，等反应过来，已经猛地将手机锁了屏。 秦昌被这大动静惊动，他凑近陆雪舟，小声问道：“boss，是有什么事吗？” 陆雪舟面无表情：“没事。” 秦昌思忖，没事就没事，怎么声音突然哑了，难不成是感冒了？也不知道意大利有没有三九，一会儿到地方了问问。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雪舟再次打开手机，点进那张图片，经过加载，图片也比之前更清晰。 只见青年趴在铺着灰色床单的床上，睡衣穿得松松垮垮，因为镜头是自上而下，袒露出了大片胸膛，一眼望过去，简直就是一览无余。 尤其青年看起来像刚洗完澡，头发还带着些许湿润，整个人都透着一层粉。 任君多采撷。 五个字就那么毫无征兆地浮现在了陆雪舟脑海里，随之浮现的还有一些不宜播放的画面。 另一边纪霄等得都快睡着了，才等到了陆雪舟的回信，其实他都做好了单机准备，打一场持久战，没想到第一次试探就有效果。 果然男人还是男人。 纪霄笑得得意，想着以后要多来点这类照片，直到他看到陆雪舟的信息—— 【家里有新的床上四件套。】 纪霄：“……？” 我给你发这么性感的照片，是为了让你心乱如麻，对我发出赞叹，不是让你来提醒我家里有新的床上四件套的！ 纪霄在心里骂完脏话，不死心地继续撩。 【新的不好用，上面没有你的味道，乔阿姨说你平时就这套，还有另外一套黑的，是用的最多的。】 我就看你还有什么煞风景的话说！ 【让乔姨换个洗衣机。】 【？】 【洗完还能闻见味道，家里的洗衣机是该换了。】 纪霄：“……” 人果然不能抱有侥幸心理，否则墨菲定律会教做人。 等等！ 陆雪舟该不会是不行吧？ 不然照他这姿色，那刻意摆拍的风情，不说兽性大发，也该有点反应才是。 难不成…… 纪霄想到男人的双腿，骤然沉默下来，原书剧情没有着重讲过陆雪舟的腿，他也不确定到底伤到什么程度，有没有影响那方面。 坦白说，纪霄并不打算过清心寡欲的柏拉图生活…… “boss，我们到了。” 男人嗯了一声，看也没看等在车外的合作方，只不紧不慢地抬手在屏幕上敲了几下，才道：“准备下车。” 【缺什么告诉乔姨。】 【另外真想闻味道，书房有薄毯。】 看着男人发来的信息，纪霄没忍住笑出了声。 可他真的很喜欢陆雪舟。 这个男人实在太符合他的口味了，不论是身材还是相貌，又或者气质，都对他充满了致命吸引力，他甚至都无法想象，如果陆雪舟的腿没有出事，那该是怎样惊艳绝伦的一个人。 可惜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因为过于完美，所以造物主要平衡陆雪舟，给他瑕疵。 说真的，陆雪舟有没有伤到那方面，还难说，退一万步说，就算真伤到了，那也不打紧，毕竟辅助工具也不少，总能找到他和陆雪舟都喜欢的。 总而言之，他认定这个男人了。 纪霄扬起唇，下床朝书房走去。 数分钟后。 陆雪舟再次收到了一张图片，图片里青年将他用来盖腿的那张薄毯裹在身上，只露出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 【感觉像在被你抱着。】 【对了，我能用你的书房和电脑吗？】 第12章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boss？” 后座上的男人半晌没有动静，见其脸色差到极点， 比之前还更胜一筹，秦昌不由得担忧出声。 “不如我跟他们说改个时间，您先好好休息？” 秦昌是被陆雪舟挖去海鲸去的，因为第一次见面这个男人就坐着轮椅，也表现出了异常卓越的魄力和实力，以至于秦昌总会下意识忽略他其实腿有残疾。 也总会以为他无所不能。 正常人飞行12个小时，身体都会陷入疲惫状态，更别说还是陆雪舟。 “不用。” 【你随意。】 陆雪舟回完信息就下了车，意大利正是艳阳高照，明亮无比的光线，也没能驱散男人眼里的墨色。 演了这么久，终于要露出马脚了。 纪霄，我很期待你的手段，不论是哪方面的手段，只要你能承受我的怒火。 ………… 纪霄对陆雪舟的想法一无所知。 原身是个纨绔二世祖，每天不是在吃喝玩乐就是在吃喝玩乐的路上，屁点正事没干过。 像电脑这种东西，除了打游戏的时候用到，基本都放着吃灰。 且原身电脑还在纪家。 纪霄需要电脑写剧本，但让他回纪家用电脑，还不如直接网吧来的舒服。 当然还有现成的。 陆雪舟书房不就放着个电脑，坐陆雪舟的椅子，用陆雪舟的电脑，还能顺便撩一手陆雪舟。 那不美滋滋？ 当然想是那么想，但真写起剧本来，纪霄几乎进入了废寝忘食的地步，等最后一个字落下，已经是五天后了，他只感觉身体被掏空，倒头就睡了个天昏地暗。 等再睁眼时，纪霄只看到床边有个黑影，窗帘还拉着，什么都看不真切，纪霄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揉着眼睛凑近—— “陆雪舟？” “难道我还在做梦？” 自从遇见陆雪舟后，纪霄做过不少关于他的梦，梦里的男人总是沉默地看着他，任由他为所欲为。 色字当头，纪霄完全没有心思和理智去思考哪里不对劲，他膝行着下了床，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腿上，伸手去摸男人的脸。 “好想你。” 青年贴着男人额头，手指从对方脸庞慢慢下滑，一路触摸过脖颈，接着用食指按在了颈动脉处。 “咚……咚……” 纪霄模仿着动脉跳动频率，突地一笑：“这个脉搏好真实，像是真的陆雪舟一样。” 骤然想到之前的猜测，就算是假的，纪霄也想验证一下。 就在青年指尖即将触摸到男人裤腰之际，手腕却被扣住，掌心温热的触感瞬间令纪霄心里一咯噔，下一秒男人的声音在头上响起—— “你想干什么？” 纪霄闭眼，声音干巴：“我说我睡懵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信吗？” 陆雪舟声音听不出喜怒：“你觉得我该信吗？” 纪霄尽量稳住呼吸，一本正经地胡编：“我这个人从不说谎，且非常正人君子，如果不是睡懵了，绝不可能做出那种失礼的事。” 说是这么说，但纪霄心里毫无悔改之意。 真要说有的话，有的也只可能是遗憾，没错，遗憾，要是早知道这个就是本尊，他也不是在梦里，就眼疾手快摸两下了！ 纪霄垂眼瞄了下。 看着鼓鼓囊囊一团，也不像是没有用的废物啊。 陆雪舟对他人目光向来敏感，尽管只是一瞬，他还是捕捉到了纪霄的小动作，男人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到底是睡懵了，还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纪霄没脸没皮：“是睡懵了，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既然那么想，我给你这个机会。” “什么？” 男人没说话，而是单手拨开了皮带扣。 黑暗中，卡扣碰撞的金属声震耳欲聋，仿佛在纪霄耳边敲响的巨钟。 “你……你什么意思？” 陆雪舟贴近纪霄，呼吸在这方逼仄空间交错，连声音都带着些蛊惑：“我说给你机会，你敢吗？” 胜负欲被挑起，纪霄怎么可能认输：“我有什么不敢的，那我就来了？” 陆雪舟没说话，只是靠在轮椅上，下巴轻抬，示意纪霄不要废话。 这世上有种人，别人不让干什么的时候，他就特别想干，但是别人大大方方让他干的时候，他反而开始畏手畏脚了起来。 纪霄此刻完美契合这种状态。 未来的幸福近在咫尺，只需要上手确认一下就行，但纪霄却觉得头顶陆雪舟的视线宛如激光，仿佛只要他敢动一下，就能像生化危机里的激光网，直接给他来个碎尸案。 可退缩是怂包的行为。 纪霄脑海里做了一百个进退方式，最后觉得凭什么他得纠结，他不能把问题抛回去？ “那我真来了？” 青年看向男人，手作势要往下去。 陆雪舟丝毫没有要拦的意思，态度随意，甚至还贴心问了句：“需要再解开点吗？” 纪霄：“……” 不是！这浑身冒骚的男人到底谁啊！怎么去意大利出个差，直接就把那个冷峻禁欲的陆雪舟给出没了？ 纪霄骑虎难下。 正当他要硬着头皮上手时，房门突然被敲响，乔阿姨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少爷，饭已经做好了，小纪叫起了吗？” 纪霄只觉天晴雨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陆雪舟身上跳了下去：“起了！马上就下去！” 看着青年落荒而逃进洗手间的背影，陆雪舟嗤笑一声：“出息。” ………… 纪霄饥肠辘辘。 这顿已经是午饭了，乔阿姨炒了五个菜，尽管动作并不粗鲁，但他吃得肉眼可见地快。 陆雪舟皱着眉：“乔姨喂你这么多天，把你喂成了饿死鬼投胎？” “没呢。”乔姨笑着把菜盘往纪霄那边推了推，“自你出差那天，小纪就窝在你那书房，说是要写什么剧本，几天都没出来，睡觉也在那屋，饭更是没吃两口，昨天早上才出来睡觉，我见他睡得香，就没忍心叫他，估计是给饿坏了。” 纪霄吃得急，嘴里有东西没法说话，只点头，冲乔姨露出一个感激笑，顺便再怨妇似地瞥了眼陆雪舟，像是控诉他冤枉人。 “几天不出来，那应该不止睡觉，吃饭也在里面吧，书房怕是都馊了。” 前面还让他摸，现在逮着他就喷，怎么你是变脸怪吗？纪霄刚腹诽两句，就听男人问道：“写剧本，你打算做作家？” 第13章 陆雪舟一张死人脸 纪霄把嘴里食物咽下去，道：“不是，就是写了几个短剧剧本，想着卖出去赚点钱。” 书里世界和他原世界的娱乐发展差不多，除了电影电视剧，各种网剧短剧也层出不穷。 当然也主要是短剧周期短，成本也低，只要内容足以抓人眼球，要爆也不是难事，最值得一提的是，短剧剧本可比电影剧本好写多了。 陆雪舟抬眼：“你要卖短剧剧本？” 这倒是真没料到，毕竟从秦昌给的资料来看，这位少爷的生活除了吃喝玩乐就是追男人。 纪霄嗯了一声：“不是说要用自己的钱给你买戒指，我可是要说到做到。” 陆雪舟：“你可以卖给我。” 海鲸旗下倒是没有娱乐公司，不过裴言沣家里是搞娱乐圈的，他有一点股份。 纪霄吃饭的手一顿，他看向陆雪舟：“陆总这意思，听起来像是要给我走后门的样子？” “不算。”陆雪舟声音淡淡，“得看你的剧本质量。” 纪霄往男人碗里夹了一筷子山药：“陆总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剧本我不卖你。” 陆雪舟：“价钱可以商量，不用你现在答复，可以先考虑看看。” “这不是考虑不考虑的事。”纪霄看着男人的眼睛，“我赚钱是想给你买戒指，不是赚你的钱给你买戒指，真要答应你，我何必花几天时间写剧本。” 陆雪舟哂笑：“话倒是说得好听。” 男人也没再劝，外面的世界有多残酷，纪霄总得出去挨挨打才知道。 纪霄心满意足地放下碗：“对了，晚上不用等我吃饭，我有个局，估计赶不回来。” 陆雪舟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答应还是没答应。 ………… 纪霄出门前拾掇了下。 他头发已经长到肩头，披着倒也好看，但出门应酬，他还是习惯扎个狼尾。 说是应酬，其实也不然。 就是圈子里某个富二代组的局，比如酒局，或者纯粹的玩乐局，在这种局上找人脉找投资，是最方便省事的。 跟原身不一样，纪霄八面玲珑，尽管他没有刻意张扬，但举手投足间的从容和自信，实在很难让人不注意到他，不知不觉身边就坐了一圈人。 裴言沣进门时恰好看见这一幕。 他不是喜欢多嘴的人，但纪霄是他好兄弟的结婚对象，都要结婚了，来这种局玩？ 裴言沣二话不说，拍了张照片就给好兄弟发了过去。 【怎么回事？】 【你结婚对象要给你戴绿帽？】 照片发过去没两秒，裴言沣手机就响了，他看着屏幕来电，有种不会他猜中了的荒谬感。 因为陆雪舟回信息都从来没有这么快！更别说是回电话了！ 裴言沣刚按下接通，男人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在哪儿看到的他？” 在纪霄注意到他前，裴言沣悄悄找了个能看到他的角落猫着，这才回道：“就bop这儿，还是撒尿那玩意儿攒的局！” “我说你俩是不是吵架了？不然他来这儿干什么？” 陆雪舟坐在书房电脑前，宽大的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文字：“没吵架，他说去卖剧本。” 裴言沣：“什么玩意儿？” 听陆雪舟三言两语说完，裴言沣头顶问号：“他卖剧本为什么不找我，看在你的份上，不管他写的是什么垃圾，我都能收啊！” 陆雪舟一目十行地看完最后一个字，轻笑一声：“不是垃圾。” 裴言沣：“？” 陆雪舟真心评价：“剧本写的不错，一本十万卖你。” 裴言沣黑人问号：“不是，现在爆款编剧的剧本也才五到十万，你开口就让我给他这个价？我把兄弟放心上，兄弟把我踹沟里？” 陆雪舟：“这就是兄弟的报价，你有兴趣……” “卧槽！”裴言沣失声骂道，“撒尿那个狗直接奔你老婆去了！兄弟你等着，我今天必然要扞卫你的头顶颜色！” 通话应声挂断。 陆雪舟看着黑掉的屏幕，目光慢慢变冷。 ………… “哟！这不是我们纪少吗？” 纪霄抬头，只见一个染着绿毛的男人站在他旁边，怀里还搂着一个伴儿。 巧了不是。 伴儿竟然还是常远。 系统看着这一幕，嘴都要笑歪了，本来按照原书剧情来说，晚宴过后还得有个局才能揭开真假少爷身世，因为纪霄的破坏，剧情已经崩得差不多了，不过好在没彻底崩。 等常远的真少爷身份一暴露，宿主的麻烦只会源源不断。 想想就开心呢~ “听说纪少这段时间一直忙着追男人，都没空来参加我们的局，现在看到纪少浪子回头，可算是给我高兴坏了。” 绿毛看起来身份不低，走过来时周围人都让了道，等走到纪霄身边时，立刻有人挪了位，将纪霄旁边的位置给空了出来。 绿毛从善如流地坐下，对着纪霄笑：“纪少，赏脸喝一杯？” 话落音，立刻就有人倒了酒。 绿毛来者不善，别人的主场，事情不好闹大，纪霄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碰完杯后一饮而尽，还将杯子倒过来晃了晃。 “纪少大气！” 绿毛挤着纪霄，一脸笑嘻嘻：“我听说纪少今儿来是谈生意的，怎么在慈善晚宴对陆雪舟投怀送抱，没把人拿下啊？” 纪霄了然。 狮城的圈子里就那么几个能说得上话，陆雪舟是其中之一，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因为这点而喜欢他。 原书剧情里，有个家世出众的富二代一直跟陆雪舟过不去，后面陆雪舟能落得个吞枪自尽的下场，这个富二代可谓功不可没。 算起来也算是原身的贵人。 只可惜原身是原身，纪霄是纪霄。 扫过绿毛，纪霄本就不达眼底的笑变得更加虚假：“我也想拿下，可陆总哪有那么好追，我得把人好好哄着，放在心里疼着，才能被他多看一眼。” “纪少眼拙了不是，陆雪舟他有什么好追的，一张死人脸，跟他站一块都嫌晦气。” 绿毛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纪霄雷点蹦迪，竟然还往纪霄身上贴了贴：“不如纪少来追我吧，我可比陆雪舟阔气，纪少要什么我都给。” 第14章 我捧在心上的人，谁敢动我就弄谁。 纪霄皮笑肉不笑。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就爱陆总那一款，他越劲越能让我着迷。” 话说到这份上，明眼人都能看出纪霄的拒绝。 绿毛不蠢，但他走到哪儿不是被人捧着，哪能受这气，冷笑道：“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废物，叫声纪少还真把自己当碟子菜了。” 话音落地，立刻有人跟腔。 “就是！许哥看得上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 “许哥你带来的伴儿可比纪霄好多了，他就一浪荡货，在勾搭陆雪舟之前，还追个男人追得满城皆知呢！他不值得您喜欢！” 富贵迷人眼。 陆雪舟那儿的关系不好找，但和陆雪舟低点的关系也不是没有。 更何况陆雪舟不近人情，身旁从来干干净净，没出现过一个亲密之人，这个姓纪的就算倒贴，也不可能被陆雪舟看上。 所以没人给纪霄面子，言语间皆是侮辱和贬低。 绿毛高高在上，嘴里也不干不净：“也确实，能看上陆雪舟那个灾星，把人当宝，怕是没见过什么男人。” 纪霄彻底收了假笑。 上辈子虽说他是被收养，但家世也不俗，富贵窝里养出来，后面入了娱乐圈，又一步步登高，谁看了不得叫一声纪导。 从来只有他让别人受气，没有别人让他受气的道理。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原以为今晚这场子里，多多少少得有几位人杰，没想到全是狗熊。” 一句话引起轩然大波。 绿毛腾地站起身：“你他妈说谁是狗熊呢！！” 纪霄安安稳稳地坐着，五光十色灯光下，青年美得宛如希腊雕塑，眼神却装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当然谁应声我说谁，不过我长这么大，确实没见过有人上赶着当狗熊。” “姓纪的！” 怒吼伴随着瓷片碎裂声传来。 迸溅的碎片弹起，擦着纪霄的脸飞过，一阵锐痛过后，纪霄明显感受到脸上有液体渗出。 他抬手一摸，手指上全是血。 脸破了。 绿毛叫骂着，朝纪霄伸出手，看起来像是想掐纪霄的脖子，然而下一秒却是突然整个人都被踹飞了出去！ 这一幕发生得太突然。 整个场子在绿毛落地的巨响中，瞬间安静下来。 青年收回脚，抬手蹭去脸上血迹，目光冰冷阴沉：“你再说陆雪舟一句？” 绿毛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表情凶狠，看着纪霄的表情像是要吃人：“好好好！纪霄是吧！你他妈给老子等着！老子明天就让纪家从狮城消失！！” 纪霄冷笑：“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能耐，打不过就叫家长擦屁股，纸尿裤穿好了吗？” “你给我闭嘴！！” 这番话刺激得绿毛脸都扭曲了，猛地站起来，举起拳头就直奔纪霄。 纪霄根本没把他放眼里。 身板看着高，实际上不堪一击，只一脚就能踹飞，他让一只手都能打五个这种货色。 然而关键时刻，绿毛还是被拦住了。 裴言沣挡在纪霄面前：“诶诶！你干什么干什么！” 绿毛看见来人，脸上的怒气一点没少：“裴言沣你给老子让开！我今天要是让他完整地从这出去，我就不姓许！” 裴言沣没动。 “那我要是不让呢？” 先不管纪霄到底做了什么，今天来这是什么目的，有没有真的给陆雪舟戴帽子，那都不重要，陆雪舟说了纪霄是他的结婚对象，那人就只能归陆雪舟处置，外人没权利对他指手画脚。 绿毛突然反应过来：“你俩是一伙的？陆雪舟真看上他了？” 裴言沣笑得很假：“那谁知道呢，阿舟的心思向来难猜，不过你也知道他的脾气，不喜欢别人过界插手他的事，管他的人。” “许叙，你应该也不想看到他发火吧？” 绿毛原名许叙。 在狮城的富二代圈子里，裴言沣最烦最看不上的就是他，跟条狗似地，闻着陆雪舟的味儿就叫。 这要是私底下，许叙说不定就忍了。 毕竟上周他才被家里警告过，让他别再去招惹陆雪舟，不然就打断他的腿。 但场合不对。 纪霄刚刚才当着这么多人踩了他的脸，他要是就这么忍了，就是认怂，以后都不用再在狮城混下去了！ “你以为你搬出陆雪舟来，我就怕了吗？”许叙咬牙切齿，目光阴狠，“大不了就鱼死网破，我就是死，也要拉着陆雪舟陪葬！” 裴言沣拧起眉头。 许家虽说渐渐势微，但对许叙说得上是溺爱，要是许叙真疯了要做出什么事来，也是麻烦。 “这事不用他插手。” 纪霄推开裴言沣，打破僵局。 裴言沣以为他要逞强，小声道：“阿舟还没把一个许家放在眼里，但撒尿就是条癞皮狗，许家也护犊子，他们动不了阿舟，动你和纪家却不在话下，你别太冲动，见好就收。” “就允许他许家护犊子？” 裴言沣一愣：“什么？” 青年阴沉着脸，冷白的肤色和脸上未完全止住的血迹，衬着他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我也护犊子。” “我捧在心上的人，谁动我就弄谁。” 第15章 我替他喝 裴言沣彻底愣住，陆雪舟没出事前也是天之骄子，喜欢他的人不计其数，后面出了事断了腿，煞神的名号一传十十传百，没人再敢靠近他。 那些人明面上敬他讨好他，实际上都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都把他当灾星。 这么多年，也就一个纪霄敢不要命地闯到他身边，还说出了要护犊子这种话。 “许叙是吧？” 许叙正要说话，纪霄却是没打算给他开口的机会：“当然许叙也好小便也罢，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俩今天不可能善了，就算你真放过我，我也不会跟你握手言和。” 许叙这名字看着文雅，但念起来真不好听。 许叙，嘘嘘，听着就像撒尿，当然除了裴言沣，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这么叫。 周围像是有人忍不住，发出了噗笑声，尽管只一瞬，许叙还是听到了。 大概是气到极致，许叙反而没发火，只阴沉沉地看着纪霄，像是一条鬣狗：“我不可能放过你。” “那可就太好了，我也没打算放过你。”纪霄咧开嘴笑了，当然没人觉得他是真在笑，“这事本来也好解决，动动拳头的事，但以你的身手，我跟你打架未免太欺负你。” 话听起来体贴，实际就差直接说你太菜了。 许叙果然又被气得不轻，他咬着牙：“废话少说，就说你想怎么办吧。” 纪霄也不拖沓：“你挑个擅长的，咱俩比，你输了收回所有贬低陆雪舟的话，并公开发十条夸陆雪舟的朋友圈，每条不低于五十个字。” 圈子里都知道许叙跟陆雪舟不合，后者倒是没把许叙放在眼里，可许叙却从不掩饰自己对陆雪舟的厌恶。 且许叙又是个爱玩的，微信里大几千的人，要他发这种朋友圈，无异于比杀了他都难受。 裴言沣心想，果然是能追他好兄弟的人，心肠都一样黑。 许叙没说话，毕竟这招实在太狠，算是直接打在了他七寸上。 见人没反应，纪霄啧了一声：“许少前面不是叫的挺厉害，怎么到动真格的时候，就做起缩头乌龟了？还是说我的退让不够，那许少说说，我还得怎么让才行？” “我要你让个屁。”许叙啐了一口，“那要是你输了呢？” 纪霄：“如果我输了，我跪下磕头认错，今晚得罪许少这只腿，也能直接砍了。” 人群里爆出一句惊呼。 “卧槽，纪霄他疯了吧！” 裴言沣听着这话，一瞬间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纪霄这行为与其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倒不如说找死！ 他到底哪儿来的信心，觉得自己无论比什么，都一定能赢过许叙？ 局面发展到这个地步，许叙也没什么好再犹豫的，直接道：“行，咱们就比斯诺克，也别说我欺负你，一颗球十万，彩球二十万，只要你能打进，不论最后结果如何，钱我都照付。” 纪霄倒是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之喜：“许少大气，但我还有个要求。” 斯诺克是许叙的强项。 在斯诺克这项运动中，整个狮城都找不出第二个能打过他的人。 所以在他心里，纪霄跪下认错以及断条腿都是定局，他也不在乎纪霄还有什么小手段，不过都是垂死挣扎。 “行，你说。” 纪霄指着一直隐身在许叙背后的人：“我进一颗球，他喝一杯老白干。” “凭什么！” 常远早就感到了不对劲，全程他都没说过一句话，尽量把存在感缩到最低，但都这样了，纪霄竟然还能盯上他！ 这人是不是有病啊！ 见许叙看过来，常远连忙解释：“许哥，我不是不愿意的意思……” 不等常远把话说完，许叙就直接替他做了决定：“可以，但为什么要他喝？” 纪霄也直接：“没什么原因，就单纯有点个人恩怨。” 太直接了，许叙甚至有一瞬间的沉默，才冷笑了一声：“跟你有个人恩怨的人还不少。” 纪霄满不在乎：“人长得帅就这样，容易惹人嫉妒。” 许叙：“……” 许叙：“我懒得跟你耍嘴皮子，既然要讲公平，就得双方一视同仁，你进了球他喝，那我进了球你那边谁喝？裴言沣？” “我自己……” 话没说完，一道低沉悦耳的男低音响起：“我替他喝。” 纪霄猛地抬眼。 光线昏暗的场子里，只有男人的位置尚有余光，他就那么坐在轮椅里，越过无数人，和纪霄对上了视线。 “陆雪舟？” “他怎么会在这儿？该不会是为纪霄来的吧？不是说他不可能看上纪霄吗？” 纪霄冷了一晚上的脸，终于在此时此刻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他走到男人身前，声音甜得像是要掐出蜜来：“你怎么来了？” 不等陆雪舟说话，许叙就不合时宜地凑了上来：“陆雪舟，我的斯诺克技术在狮城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你真的确定要替他喝？” “有什么问题？” 男人穿的随意，给人的压迫感完全不如西装革履时，但身上那股久居高位的摄人气场却丝毫不减。 许叙冷笑：“当然没问题，只要别到时候喝出事了给我倒打一耙就行。” “你废话太多了。” 许叙刚想还嘴，却发现说话的不是陆雪舟。 只见青年站在男人身后，手放在轮椅握把上，放眼望去，一时间竟让人觉得他身上那股傲和狂，跟陆雪舟如出一辙。 “有点赶时间，许少要是怕了，直接认输也行。” 纪霄两句嘲讽直接将场地拉到了斯诺克位置。 许叙全副武装，看起来志在必得。 而纪霄却是懒懒散散，看也没看一眼台面，眼睛自始至终都停留在陆雪舟身上：“陆总真要替我喝酒啊？” 陆雪舟抬眼看他，把问题又抛了回去：“那就要看你给不给机会了。” “真要说的话，我还真挺想让陆总替我喝的。”纪霄笑嘻嘻，“因为我非常想欣赏一下陆总怒发冲冠为红颜的英姿。” 陆雪舟表情不变：“那你可以多输两个球。” 许叙敲了敲桌面：“说赶时间的是你，现在搁那儿谈情说爱的也是你，纪霄你到底比不比！不比现在就给我下跪磕头！” “放心，不会让你喝酒的。”纪霄看也没看许叙一眼，只帮陆雪舟重新整理了一下盖在腿上的薄毯，又伸手握了握陆雪舟的手，笑得眼波流转，“我舍不得。” 这场斯诺克对决几乎把整个bop的人都吸引了过来，现场可谓人山人海。 裴言沣站在陆雪舟身侧，目光落在正和许叙猜拳的纪霄身上：“你来不劝劝也就算了，还拱火是几个意思，真想喝酒？” 大概是因着陆雪舟的名声，又或者是其他，两人身边无形隔出了一片真空带。 陆雪舟摸出根烟点上，青年的身影被吐出的烟雾挡住，影影绰绰：“你都说了是为我出头，总不能泼人家冷水。” “说得好像你以前泼给别人的冷水很少一样，怎么，换了个对象就舍不得了？”裴言沣揶揄，“还是说因为是你的结婚对象，所以你要特殊对待？” 陆雪舟不置可否。 裴言沣：“那他要是真输了怎么办？我刚看了，他们拿得可是老白干度数最高那款，你真喝？” 烟雾散去。 露出青年因获得先手的得意笑脸。 男人吐出烟圈，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几杯酒而已，算不了大事。” 第16章 示爱 斯诺克又称障碍台球，是台球比赛的一种。 和黑八台球不一样，斯诺克没有数字大小之分，只有颜色之分，一副球有22个，其中红球15，黄绿棕蓝粉黑白各一个。 白球是母球。 红球一分，其他彩球由黄到黑分别是分。 击打顺序也必须是红球和彩球交替落袋，讲得更通俗一点，那就是先红球，红球打进之后再打任意彩球，彩球落进就继续下一轮红彩球。 许叙的确有点本事。 他说在狮城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这也是实话。 因为对自己实力有着绝对自信，他也没在这场比赛里设置过多规则，只想着一会儿在纪霄下跪时怎么羞辱对方，方能解心头之恨。 直到旁边传来惊叹。 “卧槽！这球都能进吗？” “纪霄这控球能力实在太逆天了，每次打完红球，母球都刚好能跟彩球衔接上！” “这是打算一杆清台？” 许叙再也无法稳坐钓鱼台，他猛地起身，开始观看台面。 15个红球的数量只剩不到三分之一，但这不是最让许叙震惊的，最让他无法冷静的，是纪霄想要做且正在做的事！ 不是什么每次打完红球，都能刚好跟彩球衔接上，是每次都刚好能和黑球衔接上！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纪霄竟然想打147！！ 斯诺克红彩球交替击打的方式，会造成分数不一的情况，但如果是用红黑球的组合方式清完红球，再按彩球顺序清完彩球，就能得到147的总分。 而147也被称为满分杆。 也就是说，没有再比147更高的分数，纪霄如果今天打出满分杆，这场比赛根本就不用再比！ 但怎么可能？ 就算是世界顶尖的斯诺克球手，也才打出十五次满分杆，而这也是全世界所有斯洛克球手的目标和荣耀，他至今都没有做到的事，纪霄怎么可能做到？ 更何况他从来都没听说过纪霄是个斯诺克高手！ 而且如果纪霄真这么厉害，这些年他为什么都这么低调？ 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许叙心绪乱如麻，他无意识地咬着指甲，目光紧盯着台面，内心不断祈祷纪霄失误。 然而纪霄根本不会失误。 笑死。 纪霄也没想到许叙选来选去，最后竟然选了斯诺克，要知道在原世界，斯诺克他都快打吐了。 不过147确实是第一次。 他本来是想耍个帅，打个一杆清台算了，结果打着打着，发现每次都能衔接到黑球。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红球已经全部落袋。 可能因为太激动，母球和最后一颗黑球的路线并不是特别好打。 裴言沣发出一声叹息：“可惜了，那杆力度稍微大了点，不然147肯定有了！不过他能打成这样，的确很出乎我的意料。” 斯诺克这项运动很考验心态和技术，而纪霄从哪个方面看，都不像是会拥有这两种东西的人。 许叙说两句就直接动手，怎么看脾气都很燥。 不过许叙看着也不像是会打斯诺克的性子，只能说人果然不可貌相。 陆雪舟没说话。 他静静看着站在聚光灯下的青年，看着对方眼神落在台面，手上漫不经心地涂抹着巧克粉，像是俯瞰众生无欲无求的神。 不可否认，这样的纪霄的确很吸引人。 也非常性感。 “乾坤未定，一切皆有可能。” 裴言沣挑眉：“听你这意思，你是相信纪霄能打进最后一颗黑球？” 不等陆雪舟说话，青年就已经有了动作。 只见他弯腰出杆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而黑球随着滚动，最后也成功落进中袋。 现场气氛早已被这局斯诺克调动，随着黑球落袋，周围瞬间掌声雷动。 “牛逼！！” 纪霄扬起笑容，他将球杆背到身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朝着陆雪舟的方向抬起右手，在空中打了几圈后，下落收到左腹附近—— 他对陆雪舟行了一个绅士礼。 热烈的掌声中，青年以这个姿势直视着男人，眼里除了兴奋，还有直白到毫不掩饰的爱意：“仅以这杆147，送给我最爱的陆总。” 裴言沣笑着撞了撞陆雪舟：“看到没，跟你示爱呢。” “我眼睛没瞎。” 裴言沣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玩意儿？” 陆雪舟还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但仔细看的话，会发现男人眼神已不如坚冰：“有眼就能看到的事，用不着你强调。” 裴言沣：“……” 裴言沣扯了扯嘴角：“得，是我多此一举，不懂你们这些恋爱狗的酸臭。” 纪霄示完爱，也没忘了正事。 他对许叙抬了抬下巴：“许少，接下来就是你的主场了，只要你也打出一杆147，咱俩算打平，我也不介意再来一场加时赛。” 纪霄从不把话说满。 万一许叙真有那个水准，不过是继续打下去，可话说太满，到时不好收场的可是他。 毕竟万事盈满则亏，保持自身清醒才能更长久。 这边许叙脸已经黑成了锅底，所有的侥幸心理都随着最后那颗黑球落袋而烟消云散，他清楚地知道他和纪霄之间的差距。 如果只是一杆清台，对他而言轻轻松松，可要完成147的一杆清台，不仅需要实力，还要运气和超强心态。 而现在他心态已经炸了！ 纪霄怎么可能这么厉害！早知道纪霄有这种技术，他绝对不会跟他比斯诺克！ 许叙越想越不对劲，电光火石间，他猛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你故意的，你给我下套！” “我给你下套？斯诺克是你挑的，钱也是你要赌的，先手靠的更是猜拳，现在我打出147，你就说我给你下套？” 纪霄嗤笑一声。 “许少，玩不起就别玩。” “谁说我玩不起！”许叙咬牙切齿，但又实在不想就这么低头，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拿起了球杆，“不就是147，你都能打出来，我未必就不行！” 第17章 发夸陆雪舟的朋友圈 “许哥加油！” “许哥也来一杆147！” 可能是因为陆雪舟，这回没人再敢抬高许叙的时候，再踩两脚纪霄。 许叙准备开球。 可有那么一瞬，他只觉台面上的球都异常地大，手里的球杆也比往常重了几分，周围的加油声像是隔了一层膜，他只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 平常拿来炫耀的东西，在这一刻好像成了催命的生死符。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叙突然把球杆丢到了桌上。 根本静不下来，还打个屁。 纪霄听着这动静，装作惊讶道：“哟，许少这是怎么了，怎么不小心把球杆丢了？” 这贱嗖嗖的语气再搭配个笑，许叙差点没被气炸，他铁青着脸撂狠话：“今天的确是我技不如人，但是你也别太得意，来日方长着呢！” 纪霄根本不把这威胁放眼里：“来日方长也得愿赌服输，十条夸陆雪舟的朋友圈，每条不低于五十个字，发吧。” 陆雪舟进门时只听见喝酒这话，不知道前面还有赌注。 只是这赌注…… 意外之际，裴言沣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你现在是不是都爽死了，你老婆就因为撒尿蛐蛐你，搞了这么大一出？” 陆雪舟突然笑了声：“是挺爽。” 见许叙在打字，纪霄还问了他一下：“你知道陆雪舟的优点吗？不知道我可以给你说几条，比如貌若潘安，才比李白，又或者身材极好，风度翩翩，当然夸外貌都肤浅，最好夸夸他温柔善良，能力出众……” 听着那些形容词，裴言沣又尴尬又想笑：“他对你的滤镜是不是有点厚？” 陆雪舟淡淡扫他一眼：“碍着你了？” 裴言沣：“……” 就在这时，许叙的声音响起：“我发完了。” 纪霄挑起眉：“这才两分钟不到吧，十条朋友圈这么快就发完了？？” 两分钟当然到了，但发十条不低于五十个字的夸人朋友圈，这完成时间还是太短了。 裴言沣当然有许叙的好友，他掏出手机一看，发现那十条朋友圈的内容都一模一样——陆雪舟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以下省略一系列形容词。 这内容极其模板化，一看就是在网上抄的。 纪霄也看到了，他不爽地舔了舔上牙，这事不怪许叙钻空子，是他犯蠢，只说了发十条朋友圈夸陆雪舟，没说必须发十条不同的朋友圈夸陆雪舟。 没规定内容，许叙当然想发什么就发什么。 “行，这茬算你过了。” 纪霄掀过这部分，开始算起账来：“许少自己说的，一颗红球十万，彩球二十万，我这一杆147，红球进十五次，彩球进二十一次，共计五百七十万，给许少抹个整，就给五百五十万吧。” 许叙不是差钱的主。 就算许家再怎么不如以前，五百五十万他也掏得出来，问题是他现在零花钱变少，一次性掏这么多钱，几乎快把他的小金库都给掏干净了！ 但比起五百五十万，更重要的是面子。 这个账他今晚要是赖了，明天他许叙就能成为狮城各大场所的笑柄！输球只能算他技不如人，赖账不止他，连带着许家也得被嘲笑！ 许叙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肉疼地签了张支票给纪霄。 这场子是待不下去了。 只是没等许叙走出两步，又被纪霄给叫住了。 “你还想干什么！” 许叙面容扭曲，看起来像是纪霄再说一句，他就能大打出手，显然情绪已经到了临界点，别的不说，这副模样还挺吓人。 那些个和许叙相熟的看到这一幕，都下意识地噤了声，生怕危险波及到自己身上。 陆雪舟表情看不出喜怒，眼神却一寸一寸冷了下去。 “许少别激动，我只是想提醒你，咱俩的赌局还有最后一项没完成呢。” 纪霄根本不怕许叙。 真要动起手来，就许叙那个半吊子身手，他能打五个这种垃圾货色。 不过他的目的并不是刺激许叙。 许叙极其不耐烦：“钱都给了，还能有什么没完成！” 纪霄将视线投向一直跟在许叙身后，妄想用这人身体做掩体的常远，笑得极为灿烂：“说好的一颗球一杯老白干，怎么能不喝就走呢？” “许少贵人多忘事，一时没想起来也情有可，不过我可记着呢，毕竟这可是有关我的私人恩怨，不能这么简单就算了。” “许少说呢？” 操你m纪霄！ 你听到了操你m！ 常远在心里骂完了一套违禁词，嘴上却是一个屁都不敢放，只能用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许叙，企图后者能帮他说说话。 许叙当然不会管。 他不耐烦地看着常远：“你听到了吧，赶快把酒喝了！” 常远：“……” 常远又在心里骂了一套鸟语花香。 然而许叙根本就懒得怜香惜玉，见他没动静，脸瞬间更黑了，一个小明星也敢驳他的面子，真把他当善人了是吧！ “怎么，是要我请你喝吗？” 常远干笑着：“没有，我喝，马上就喝。” bop里的杯子都算不上大，但老白干最高的度数有六十七，杯子再小，喝上三十六杯，也够呛得很。 “你请。” 纪霄说得是你请，听起来更像去死。 常远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也不废话，直接一杯接一杯地闷。 常远喝得很快，纪霄却并不想让他太快，曲起手指敲了敲酒瓶：“喝干净点，杯子里留那么多，准备拿来养鱼？” 在纪霄的一通折腾下，常远很快就喝吐了。 虽说是这酒是为他买的单，但许叙并不打算负责，他嫌弃地看了眼常远，头也不回地离开：“给他找个酒店丢进去。” 许叙一走，场子也空了。 bop经理是个人精。 如果是纪霄和许叙，他站哪边的队完全不用思考，情况放在陆雪舟和许叙身上，答案也非常显而易见。 前者自身就已经顶峰，而许叙还个靠家里的二世祖，更别说现在许叙现在还走了。 那就更不影响他向纪霄释放善意。 经理抱着一束花走向纪霄：“纪少，恭喜您打出满分杆，另外我们还为您准备了一瓶葛兰许，您看是带走还是在这儿庆祝？” 第18章 花粉过敏 纪霄接过花，嘟囔了一句：“怎么不是玫瑰。” 声音太小，经理没听清，还以为他是有什么不满，赶紧道：“纪少是不喜欢这花吗？要不我给您换一种？或者直接丢掉？” “不用，酒我带回去喝，还有那根球杆，你也给我包一下。” 想要收藏打出满分杆的球杆，这点经理倒是理解，再说一根球杆也不算事，因此他答应得很爽快：“纪少稍等，我马上让人去办。” 纪霄没回话，只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裴言沣看着青年，拍拍陆雪舟的肩膀，俯身小声道：“你俩的恋爱酸臭味我就不闻了，回头再约，走了。” “他跟你说什么悄悄话？” “没什么。”陆雪舟视线落到青年怀里的郁金香上，眸色暗暗，“花不错。” “也就一般般的。”说着纪霄把花塞进他怀里，“送你的。” 陆雪舟挑眉：“送我的？” 纪霄点头：“我的胜利果实，当然要跟你分享，本来我还在想这经理准备的是玫瑰该多好，不过幸好不是玫瑰。” 台球室人潮散尽，空气倒是比之前顺畅了些，陆雪舟往后靠了靠：“怎么又幸好了？” “因为玫瑰得我自己亲自送，才算有意义。” 在别人面前又凶又疯的青年，到了陆雪舟面前，却摇身一变成了块甜甜糕，从内到外都透着软和香。 陆雪舟压了压唇角，“斯诺克技术不错。” 纪霄手撑在轮椅扶手上，眼睛明亮，声音里也透着傲：“我说不让你喝，就一定不会让你喝。” 抛开其他不谈，这样的纪霄很耀眼，也足够吸引人。 刚才他打球时，陆雪舟背后那几个姑娘，每进一个球都要小声欢呼，嘴里更是不停地开夸着好帅。 陆雪舟沉默片刻，他伸手随意拨弄了几下郁金香的花瓣，突然叫了声青年的名字。 “纪霄。” “怎么了？” 男人掀起眼皮，漫不经心地吐出六个字：“我对花粉过敏。” 陆雪舟说得太轻描淡写，纪霄一瞬间都没反应过来：“哦，你对花粉过敏——你对花粉过敏！？？” 纪霄惊得声音都劈了叉。 他一把抢过那束郁金香甩了出去，丝毫没怜惜这份所谓的胜利果实，紧接着又把衬衫衣摆从裤子里扯出，想以此充当扇面来扇掉男人面前的空气。 只是扇了一下，他就意识到这种行为没有任何意义，说不定还会把花粉扇进陆雪舟鼻腔。 纪霄不再做无用功，而是直接推着陆雪舟出了台球室，直到离得那块区域快有百米远，才停下来蹲在陆雪舟身前。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有没有呼吸困难或者感觉身上很痒？” 因为走得太急，青年精心打理过的头发已经乱得不成样，衣摆也被拉出来，本应该邋遢的模样，却因为那张脸而显出了几分颓废美。 陆雪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喉咙开始发痒。 他不清楚这到底是花粉带来的过敏症状，还是因为其他什么。 “你……” “你是不是还用手去拨过花瓣？” 纪霄突地想起来刚才那一幕，连忙将男人两只手握住，放在嘴边吹，吹完后又用衣摆裹着他手，擦过每一根手指。 擦完他还是不放心，下一瞬竟然直接低头含住了男人的拇指。 陆雪舟倏地睁大眼。 指腹传来的湿润触感极度明显，这触感太分明，一时间他竟完全感受不到其他，只觉得被舔过的地方非常烫，烫到甚至连身体都感觉到了这股灼人的热度。 纪霄此刻丝毫没注意到所谓的分寸，他舔完又用衣摆擦干手指上残留的口水，等做完这一切，他才拧着眉头看向陆雪舟，声音里也含着压不住的怒意。 “花粉过敏为什么不早说，还手贱去碰花，你就那么想死？” 甜甜糕变凶凶糕了。 平常要有人这么跟陆雪舟说话，早被教训了八百回，但这人变成纪霄，陆雪舟只觉得有趣。 他微微倾身，伸手勾着纪霄的下巴：“不是你要跟我分享你的胜利果实，直接把花塞进我手里的？我还没生气，你倒气上了？” 纪霄瞬间哑了火。 他站起身，准备去推轮椅：“我送你去医院。” 陆雪舟：“你那根球杆和葛兰许不要了？” 纪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拿钱就能买到的东西，哪有你重要，都不要了，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那球杆呢？”陆雪舟提醒他，“亲手打出147的球杆，钱可买不到。” 纪霄推着他往门外走：“只要我想打，什么时候都能打出147，但你只有一个，在我这儿，你比什么都重要。” 没有人不喜欢被偏爱。 尤其还是明目张胆的偏爱。 陆雪舟心情极好，他没再说话，只掏出手机按了几下。 ………… 陆雪舟没说谎，他的确对花粉过敏，上车不久，他呼吸就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纪霄车开得很快。 路口有交警查酒驾，他明显超速被拦了下来，打开车窗，纪霄声音焦急：“同志，我车里有过敏患者！” 交警看见呼吸急促的陆雪舟，二话没说，直接骑上摩托开路：“你跟着我！” 八点是晚高峰。 因为有交警帮忙，不到十分钟纪霄就到了医院。 此时陆雪舟已经开始出现呼吸急促的症状，不仅身上泛起了大片红斑，血压也开始往下掉。 急诊医生立马给吸了氧。 好在问题不是很严重，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陆雪舟的呼吸终于逐渐平缓下来。 两人在医院待到凌晨三点。 期间陆雪舟醒过一次，手像是在无意识地抓着什么，纪霄握住他后，他又很快安静地睡去。 医生说他的过敏反应不是很严重，开了药按时吃就行，但药物治疗是一方面，平常在生活中也要远离过敏原。 想起那束郁金香，再看着陆雪舟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纪霄把脸埋进被子，后悔的情绪也像网般慢慢织住了他。 第19章 打架 陆雪舟在家养了三天。 倒不是他想养，是纪霄非要他养，可能是真吓到了，连那根他让保镖带回来的球杆，至今都没给过一个眼神。 乔姨也担心，顿顿大补，他感觉腰上的肉都多了两圈。 也没什么不好，就是纪霄不搭理他了。 从他出院那天起，这人就早出晚归，先前还吵着要跟他睡一张床，这几天连卧室都没进过。 嫌弃他？ 想到这个可能性，陆雪舟的脸色瞬间就沉了底。 春季的天气说变就变，上午还晴朗的天，下午就开始刮风，太阳藏进乌云里，没过多久暴雨就倾盆而下。 玻璃被打得噼里啪啦响。 陆雪舟本想去关窗，但抬眼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最后也没动。 纪霄出门没带伞。 打的车只送到小区门口，里面这一段路他是淋着走进来的。 乔阿姨见他浑身湿透，赶紧找了干毛巾过来：“怎么不等雨停了再回来，春雨寒得很，感冒了可怎么办？” 纪霄擦了擦脸，对乔阿姨露出个乖巧的笑来：“没事，洗个热水澡就行……” 他顿了顿，状似无意地问了句：“他怎么样？” 乔阿姨不知道两人领证的事，但陆雪舟是第一次带人回家里，作为过来人，她一眼就看出这两人在搞对象。 乔阿姨嘴上不说，心里可开心，自从太太先生出事到现在，少爷整个人都显得阴郁许多，也一直都没能走出来，现在身边多个知心人，也算是慢慢在变好。 就是本来好好的，前几天小纪抱着少爷回来，说是过敏了，明明那脸上都是心疼，少爷一醒，突然就开始冷战起来了。 “少爷在书房呢。”乔阿姨报了个位置，意思也明显，想知道就自己去看，“我去煮点姜茶，这淋雨了还是得驱驱寒才行。” 纪霄沉默着上楼。 书房门没关，他眼神控制不住地往那边瞥，他本来都没打算进去，但走近些后，雨声就愈发明显。 价值几亿的房产，隔音效果不可能这么差。 纪霄还是没忍住，他走到门边，一眼就看到了敞开的窗户，窗帘被风吹得乱飞，豆大的雨滴打在玻璃上，溅落进来，地上早已湿了一片。 纪霄擦头发的手一顿，三两步走到窗边，把窗户给拉上了。 “为什么不关窗？” 陆雪舟从电脑前抬起头，瞥了眼窗户：“没注意。” 这满不在乎的态度，和那天晚上拨弄花瓣的人影重合，纪霄几乎是瞬间就被激怒了，脾气来得又凶又急：“下雨没注意，过敏无所谓，你到底把你这条命当什么，要是真那么不想活，就直接去死啊！装什么顾影自怜！” 陆雪舟怒气直冲脑门，烟灰缸擦着纪霄的脸飞了出去。 玻璃碎裂声迅速炸开，呼啸的风卷着残渣往里冲，窗帘也被掀得翻飞，纪霄脸上一痛，还没好全的伤口下方又被割开一道口子。 陆雪舟也没好到哪儿去。 碎片擦着他脖颈而过，万幸的是避过了动脉，但血也是瞬间流出。 纪霄满眼都是那刺眼的红，愤怒像是潮水涌上，他掐上陆雪舟的脖子，声音都含着火星子：“我说错了？你不是顾影自怜？不是因为一双腿废了，就自怨自艾，到处找存在感？” “陆雪舟，你他妈敢不敢活得有个人样一点！！” 陆雪舟理智寸寸碎开。 他揪住纪霄衣领，猛地站起身，但因为腿使不上劲，起身那一瞬就带着纪霄一起摔了下去。 两个成年男人的重量砸在地板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轮椅也带着被掀翻，压在了陆雪舟腿上。 男人眼睛猩红，声音沉到极点：“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对我的事指手画脚。” 纪霄被压在地上，陆雪舟腿使不上劲，但按在他胸前的手却重得像铁，不可撼动，纪霄咬着牙看他，像是要从他眼底看出他的灵魂。 “你现在是老子的人，老子想怎么指手画脚就怎么指手画脚！” 陆雪舟冷笑连连：“你以为领个证，就能在我面前叫了？纪霄，你太小看我了，你觉得我像是能被一张纸威胁禁锢的人吗？” “你在我这儿，充其量算是个解闷的玩意儿，我想丢，随时都能丢！” 纪霄是个孤儿。 在被领养前，他就是被丢弃的弃婴。 陆雪舟这句话算是点燃了汽油桶的引线，纪霄猛地掀翻陆雪舟，他跪坐在陆雪舟身上，手臂压在男人胸上，眼神里淬着火，扭曲的脸配上半脸的血，衬得他像是个鬼， “凭什么？”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像是控诉，又像质问：“凭什么你想丢就丢，我是个人，不是玩具！” 陆雪舟眼如深渊：“你没资格质问我，你抱着什么目的来招惹我，你自己清楚。” “我什么目的？我他妈能有什么目的！”纪霄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咬破陆雪舟的脖子，用对方的血来浇灭怒火。 愤怒太需要找个出口。 纪霄压着陆雪舟，最后俯身吻上男人的唇。 陆雪舟推不开，索性拽着纪霄的衣领往下一拉，跟人纠缠起来。 谁都不会接吻。 再因为两人都带着气，脑子里只想着怎么征服对方，本该亲密无比的事，更像是两头动物在寸步不让地争夺各自领地。 唇齿间很快混杂了血腥味。 腥甜的味道占满味蕾，最后是纪霄先放弃了抵抗，涎水混着血在两人分离的唇齿间掉落，宣告着这段抵死缠绵的胜利者。 “陆雪舟……” 有水滴落在男人脸上，唇上，他以为是雨滴，抬眼却看见青年在落泪。 眼泪顺着唇缝流进嘴里，陆雪舟只觉口舌都泛着咸涩，直到越来越多的泪砸在脸上，他才眉眼冷硬地道：“不是你气势汹汹地挑架，现在又哭什么。” 纪霄声音泛着哑：“要我怎么证明，你才能相信我对你的真心？把心剖给你看吗？” 陆雪舟没说话。 相信这两个字于他而言，实在太过稀有珍贵，他连自己都没有，又怎么可能给别人。 纪霄抹干眼泪，直起腰在书桌上摸了根钢笔，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身下的陆雪舟，拇指往上一拨，笔帽就飞了出去。 一股不好的预感自心底浮现，陆雪舟眉头不受控制地跳了两下。 “你要干什么。” 纪霄朝他一笑，梨花带雨的模样美得令人心惊，然而下一刻，他高高举起手，带有笔尖那一端的钢笔，就那么直直地插进了胸口。 “我给你看我的心。” 第20章 我们一起走 黑色笔墨混着红往外涌，青年白色衬衫上很快绽放开一朵黑红色的花。 书房一片狼藉。 满地都是玻璃渣和血迹，窗帘还在不停翻飞。 陆雪舟好像失去了听力，呼啸的风声，窗外的大雨，都仿佛一瞬间消失，他只听见自己急速跳动的心。 “啊！！” “怎么这么多血啊！” 乔姨的尖叫和瓷碗的坠地成功唤醒陆雪舟，他动了动嘴，还没出声，纪霄突然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摔在了他身上。 陆雪舟瞳孔骤缩，声音都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抖：“乔姨，叫医生！” ………… 纪霄发了一场高烧。 先是淋了雨，又跟陆雪舟干了一架，还拿钢笔插胸口，笔墨沾染，成功造成了伤口感染。 陆雪舟情况看起来要好点。 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陆雪舟坐在轮椅上，看着躺在床上的青年，明明睡着的样子那么乖，偏偏醒着却是个疯子。 其实他早该意识到纪霄的疯。 不论是晚宴上的示爱，还是跟许叙的赌局，不论从哪方面来看，纪霄表现得都不像是个正常人。 扪心自问，陆雪舟觉得自己也不算个正常人。 他俩也算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陆雪舟……” 青年低哑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陆雪舟嗯了一声，“醒了？渴不渴？” 纪霄夜视能力不错，他直勾勾地盯着陆雪舟，半晌没出声，正当陆雪舟以为他哪儿疼的时候，他慢吞吞地吐出几个字：“你别皱眉。” 陆雪舟愣了愣：“什么？” 纪霄本来想坐起来，但无奈浑身都使不上劲，胸口也疼得厉害。 “陆雪舟，我难受。”细听像是在撒娇。 “难受就好好躺着，动什么。” 嘴上这么说，陆雪舟还是挪着轮椅上前，往纪霄身后塞了个枕头，将人扶坐了起来。 “你别皱眉，我看着心疼。” 纪霄扯出个笑，整个人看着乖巧得不行。 陆雪舟不吃他这套，冷笑一声：“心疼没见你下手轻点，那狠劲儿，还以为你奔着要我命去的。” “我们陆总哪有那么弱，就是十个我，也不能动您一根毫毛啊。” 陆雪舟懒得听他胡扯，推着轮椅去倒了杯水给他。 纪霄的确是渴了，嗓子干得像荒漠，咽口水都疼得跟刮痧一样，一杯水很快见底。 “喝慢点，没人跟你抢。”陆雪舟伸手抹掉从青年嘴角流出的水渍，动作自然得两人皆是一愣。 纪霄舔了舔唇：“能续杯吗？” 陆雪舟没说行不行，只是又倒了一杯给他。 夜色寂静，两人都没再说话，纪霄摩擦着玻璃杯，片刻后开口：“陆雪舟，人带着包袱活很累的。” 陆雪舟声音听不出喜怒：“你想说什么。” 陆雪舟的冷漠不止是对别人，同样也对自己。 看似是死气沉沉的一滩水，任凭别人如何用力都无法搅动半分，实则会控制不住地被温暖吸引。 他不是真的想死。 他只是想找到活下去的意义。 “不用放下，分我一点就行。”纪霄勾住男人的四指，轻声道，“我们一起走。” 卧室只亮着一盏床头灯。 昏黄色的光线青年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名为温柔的光圈，使得人不由自主想相信他的所言所语。 这一路走来，陆雪舟听过太多让他放下的声音，裴言沣是，乔姨也是，都让他放下过去，好好生活。 但他做不到。 那场车祸带走的不仅是他所有亲人，他的双腿，还毁掉了他的未来。 他放不下，也没想过放下。 只有痛才能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不用放下，只需要分出去一点就行。 陆雪舟沉默了许久，才慢慢开口：“你看我像是能走的样子吗。” 与其说这是个问题，不如说这其实是拒绝。 纪霄最不怕的就是拒绝，他伸手按在男人心口：“那不重要，脚只是用来丈量距离的工具，心才是决定人前进还是后退的本源力量。” “陆雪舟，只要你说愿意，我可以做你的脚，陪你去这世界上的任何地方。” 纪霄太认真了。 认真到让人说不出怀疑的话。 陆雪舟突然就很好奇：“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纪霄笑着数：“那可太多了，你的脸，你的身体，你坐轮椅的样子，你说话的方式，还有你看我眼神，不论哪一样，我都喜欢。” 青年细数了这么多，甚至没有避讳陆雪舟的腿，仿佛根本不怕他为此发怒。 “怎么，还不信？” “不然我再剖一次心给你看？” 尽管青年语气轻松，脸上带笑，但陆雪舟非常清楚他没在开玩笑，只要他说想，纪霄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再捅自己一次。 陆雪舟唇角忍不住上扬。 小疯子。 纪霄放下水杯，倾身凑到陆雪舟面前。 “陆雪舟，不要看我说了什么，要看我做了什么，说喜欢说爱，说得再好听，都只是在说，而行动，才是衡量爱意的唯一标准。” 陆雪舟轻笑出声。 “那我等着看你行动。” 纪霄这个人很擅长察言观色，所以在某些时候，也很会把握得寸进尺的机会。 比如说现在。 见陆雪舟松了口，他立马捂着心口道：“我胸口有点难受，也有点害怕，可能需要一个亲亲才能好起来，当然要是能一起睡那就更好了。” 陆雪舟没上他的当：“免了，怕你往死里啃我。” 纪霄：“……” 想起那个带着血的吻，他实在没忍住：“说得好像你没往死里啃我一样。” 见陆雪舟看过来，纪霄直接秒怂：“我觉得我头好像有点晕，就先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 继陆雪舟养了三天后，纪霄紧跟其后也养了三天。 “乔阿姨，明天开始我得去外地出差，大概一个月回不来，就不用准备我的饭了。” “这么久啊？我还想着明天做点生腌给你尝尝呢。” 纪霄人乖嘴甜，经常陪她一起出门买菜，不吝啬夸赞，也不挑食，做什么就吃什么，他在这段时间，乔姨做饭的兴致都高昂了不少。 现在听到他要出差这么久，难免有点失落。 不过饭什么时候都能吃，还得是正事要紧，乔姨想着又问：“明天什么时候出发？” 纪霄：“早上八点的飞机。” “那么早哇？”乔姨站起身，“那我现在去烤点面包和曲奇，明天给你带在路上吃。” “谢谢乔阿姨~” 等乔姨进了厨房，陆雪舟才不紧不慢地问了句：“出什么差？你剧本卖完了？” 第21章 陆总要养我吗 “没卖。”纪霄放下筷子，“上次本来跟人谈好了，许叙那事一闹，这事就没下文了。” 许叙不是好相处的人。 bop的斯诺克一战，纪霄几乎整得他颜面尽失，剧本要是还能卖出去，他许叙才是真不用在狮城混了，谁都能上去踩两脚。 陆雪舟吃相斯文优雅，就算说话也不显得粗鲁：“你可以卖给我。” 许叙手再长，也插不到他这儿来。 “用不着，卖不出去我就自己拍。” 陆雪舟挑眉：“自己拍？你不止当编剧，还要自己当导演？” 纪霄也没瞒着陆雪舟：“对，其实不止编剧和导演，我还打算自己当制片人。” 编剧负责写剧本，导演负责拍片，制片简单点来说就是负责人，负责项目立项拉资金以及幕后运作等工作。 主要还是没钱。 上辈子纪霄有自己的团队，基本不用为任何事操心，但现在他没钱，也没名气，基本算得上是从零开始，当然是该省省，该花花。 陆雪舟了然：“所以这几天早出晚归，是在拉投资？” “也不是，我去见了几个人，打算先把演员定下来。”纪霄实话实说，“至于投资，许叙堵死了卖剧本这条路，我就算自己拍，也未必找得到投资人，所以从目前来看，我估计还得自己担任投资人。” “当然好消息是我还有打斯诺克赢得那五百万，也不算太难，毕竟短剧最大的优点就是时间短成本低，到时候我去影视基地找个大剧组用完的景，给点钱商量商量延迟用两天，相当于白嫖布景。” 的确精打细算，就是听起来惨了点。 陆雪舟：“我可以投资。” 又是可以卖给他又是可以投资的，纪霄实在没忍住：“我可以把陆总这话理解为，这是在给我开后门吗？” “你倒是想得美，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我要做出品方。” 同样的问题，时隔几日也没有不同的答案，纪霄倒也不气馁：“那陆总打算投资多少钱？” 陆雪舟拿起餐巾擦嘴，随后掏出一张黑卡放在纪霄面前。 纪霄讶然：“陆总这么慷慨？” 陆雪舟淡淡：“你想多了，这卡是给你用的，现在整个狮城都知道你是我的人，出门身上连个百八十万都掏不出来，说出去都丢我的脸。” 纪霄：“……” 纪霄不想做米虫，还想挣扎：“我有钱用，家里每个月都给了零花钱。” 陆雪舟嗤笑：“你那点零花钱算什么钱，请个客花几万都心疼，随便买点东西都没了，行了别废话，给你就拿着。” 话说得壕无人性，也毫无温情，偏偏纪霄就是能在这些话里品出点想听的东西。 他凑近陆雪舟：“所以陆总这是要养我的意思吗？” “你要是非这么认为，也不是不行。”言下之意这都是你的臆想，我可没说是要养你。 纪霄忍着笑：“那我就真拿着了？” 陆雪舟嗯了声：“投资的事我让秦昌跟你联系。” “陆总真大方，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才好，不如以身相许……不对，已经以身相许了，那就亲一个以示诚意吧！” 说着纪霄就撅着嘴往陆雪舟身上靠，饶是见过大场面的陆雪舟，也被他这不要脸的行为整得臊得慌。 无奈他腿脚不便，推也没推开，走也走不掉，只能被纪霄按着肩膀亲了下来。 陆雪舟下意识闭眼，却只觉额头上落下一片温热。 “……额头？” 下意识的反应令纪霄心里直发痒，他喉结滚动：“看来陆总希望我亲点别的地方？我这么善良，肯定要满足陆总的愿望。” 纪霄作势又要往下亲，这一次他的脸被一只大手捂住，没能得逞。 “我看你是皮痒了。” 纪霄丝毫不知道要脸两个字怎么写：“皮痒也只有我们陆总能揍。” 陆雪舟：“……” 陆雪舟转移话题：“东西收拾好了吗，别丢三落四的，到时候在外面可没人管你。” 纪霄笑得花枝乱颤：“那我肯定好好收拾，保证不让陆总替我担心。” 陆雪舟一脸的不近人情：“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 纪霄没拍过短剧。 正规出身的导演大多都看不上网剧或者短剧，纪霄原先也看不太上。 说他狂，他的确也有那个资本。 他的处女作就入围了奥斯卡金像奖，经典代表作《外婆的记忆》更是获奥斯卡金像奖8项提名，并在那一年成功摘金，拍出的电影也堪称部部经典，是获得最佳导演奖的最年轻导演。 也是当之无愧的顶级导演。 不过看不上归看不上，纪霄不是固步自封的人，所以该了解的还是得了解，该学习的也还是得学习。 也幸好他没过于自视甚高，这不现在就得靠短剧来救命？ 短剧周期短，成本也低，只要内容足以抓人眼球，要爆也不是难事。 不过纪霄没打算随便拍拍，他是那种做就要做到最好的性子，这部短剧作为他的开山之作，他说什么也得给内娱一点震撼。 剧本内容很简单。 一个是超级富豪，一个是善良小白花女主，开局是富豪对女主一见钟情，发起猛烈追求，谁知恶毒女配无尽陷害。 女主伤心欲绝，决定带球跑，之后女主生下三胞胎后失忆，富豪上演追妻火葬场，无奈孩子并不认这个爹，经历一系列磨难后，一家人终于过上了美满幸福的生活—— 才怪。 剧本是迎合短剧风格写的，内容也是女频比较火的题材，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不断地反转。 女主失忆？ 她根本就不是所谓的女主，和男主也没有半分关系，不过是被绑上贼船的无辜孕妇。 超级富豪？ 富豪根本就不是富豪，而是靠着贩卖人口起家的人贩子，贩卖的就是女人和其肚子里的婴儿。 白月光无尽陷害？ 不过是上一个被害人的善意提醒，想要女主远离危险罢了。 而隐藏在这场绝世甜剧下的，不是什么她逃他追的绝美爱情，而是一场精心谋划的贩卖人口案。 所以说内容不难，难得是那些反转怎么体现，这考验的都是导演的能力。 纪霄没有团队，他临时招聘了一个团队，在他的高要求下，上至演员下至所有人熬了一个多月，才堪堪完工。 收工那天，所有人都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微笑。 谁知道看起来又帅又温柔的导演，导起戏来就跟个恐怖大魔王一样，能一口吞两个人！ 杀青后，纪霄请了团队所有人奶茶。 短剧的演员们大多都是新人，没什么名气，也同样没什么架子，纪霄一请奶茶，顿时都开心得很。 “谢谢纪导~” 纪霄笑了笑，他拿着手机正准备看机票，身旁就落下一片阴影。 饰演男主角的演员严修安拿了杯奶茶递给他：“纪导，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第22章 抱我去洗澡 短剧的演员都是纪霄亲自找的。 太出名的演员他找不上，就算人家肯上，他也付不起那个钱，要拍短剧，演员就得从短剧行业里找。 纪霄看了几部短剧后，先敲定了严修安。 没什么特别的，演技还行，长得也不错，起码放在明星圈来说，也能让人夸一句挺帅。 事实证明纪霄眼光没错。 严修安够努力，这一个月的拍摄时间里，他表现得非常出色。 别的不敢说，但这部短剧播出后，严修安的片酬绝对要往上涨一番。 他们所在的影视基地位于华南，五月份的天气已经炎热得厉害，纪霄扫了眼杯壁上还沁着水珠的奶茶，最后还是没接。 “能订到票就今天。” 不是纪霄狂妄，早年他名声鹊起，再因为那张脸，没少吸粉，明明是个幕后导演，粉丝量却堪比影帝影后。 也是一场活动里，有私生饭混进来，在主办方给纪霄的那杯饮料里下了点东西，得亏当时被巡逻的保安发现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自那之后，纪霄就不再喝别人递过来的东西。 尽管这奶茶是他掏钱买的也一样。 严修安见纪霄不接，也很有眼色地把手收了回去，听到纪霄回答，他这才惊讶道：“这么赶吗？” 纪霄嗯了一声：“是很赶。” 搁以前是不需要。 以前纪霄也是个工作狂，就算杀青也还是会继续盯剪辑，但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得回家陪对象。 明明还算平淡的情绪，在想到陆雪舟之后，就开始变得焦急起来。 焦急到下一秒就想回到狮城。 回到陆雪舟身边。 纪霄从软件里退出，他订了最早一班的飞机，起飞时间在两个小时半后，打完车再起身，他发现严修安还在原地。 纪霄：“？” 纪霄：“你还有事？” 对于不感兴趣的人和事，纪霄的交谈欲望会降到最低，严修安算个不错的演员，但对他来说也就仅限于此。 “我就是想问问纪导，能不能加个微信……”严修安说着又立马转了话锋，“之后短剧上线，要是有什么问题的话，这样也能及时联系。” 要不是他现在名不见经传，纪霄都要怀疑这人是把他当金主资源在傍。 不过严修安的演技是不错，假以时日肯定能在娱乐圈有一席之地，纪霄也不介意结个善缘。 纪霄报了串数字，紧接着就接到了网约车司机的电话，他转身往外走，背对着严修安摆了摆手，再见都没说。 ………… 陆雪舟的低气压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 会议室里，男人把一沓文件摔在地上，声音冷酷：“一个策划案做到现在都没做出成品，你们都是废物吗！” 没有人敢接话。 大家都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小学生，生怕一个抬眼就要被拎出来骂。 会议持续到晚上九点。 直到晚上下班，陆雪舟都还阴沉着脸，车停在他面前，秦昌却半天没下来拉车门。 正拧着眉要开口，一道身影就在身旁站定，熟悉的脸猝不及防闯进眼帘，陆雪舟怔愣片刻，才冷笑着道：“还知道回来？” 和公司里那些人不一样，尽管陆雪舟眼神阴沉得要滴出墨来，纪霄一点儿都不怕他。 “你在这儿，我不回来去哪儿？” 陆雪舟嗤笑一声：“也就嘴上说的好听。” 纪霄笑着把人抱上副驾驶，嘴上也没个正经：“嘴上说的不止好听，亲起来还好甜，陆总要不要试试？” 陆雪舟：“……” 陆雪舟鼻翼轻动，眉头皱起：“你这是在厕所腌了两天？” 纪霄扣好安全带，才扯起衣领闻了闻，是有点臭：“本来订了五点半的飞机，结果路上遇到了一起车祸，没赶上，下一班机还要等三个多小时，我等不及，就买了趟邻市的直达航班，再转高铁回来的，路程很赶，没能回去洗澡。” 行动是表达爱意的唯一标准。 但不代表说不重要。 他就是想让陆雪舟知道，他付出了多少，且他为这样的付出心甘情愿。 “车祸？”陆雪舟精准捕捉到重点，他目光落到纪霄身上，像是要把纪霄看出个洞来。 “嗯，一辆货车侧翻了。”纪霄轻描淡写，又拉起衣服闻了闻，“真的很臭吗？” 见青年状态不错，只是看起来有些疲倦，陆雪舟微微放下心，但话也没因此变得好听：“臭。” 纪霄一点没被打击到：“那我回去就洗澡，保管还给陆总一个香香的我。” “你别开车了。” 纪霄一顿：“嗯？” “我惜命，怕你开沟里。”说着陆雪舟放下手机，“秦昌马上就到，你后面坐着去。” 纪霄趴在车窗上，眼里浮着笑意：“陆总是不是心疼我了？” 气氛还来不及多点什么变化，秦昌就跟传说中的曹操一样，直接闪现到了停车场。 纪霄放弃撩拨，认命地把陆雪舟从副驾驶又挪到了后座。 因为实在太累，上车没两分钟，纪霄就睡了过去。 能不累吗？ 这一个月他几乎都是连轴转，杀青后更是没休息，就急着回来，赶了大半天的路，水都没喝一口就从高铁站直奔海鲸楼下，就为了能接到陆雪舟下班。 能支撑他到现在的，都是脑子里那个见陆雪舟的念头。 现在人见到了，在封闭的车厢里，闻着那股熟悉的沉木香，疲倦和睡意瞬间就如潮水般涌上，将他彻底淹没。 这一觉就是近两天。 期间叫也叫不醒，陆雪舟找医生看了，说是长期睡眠不足且过度劳累引起的，因为身体被透支了，所以需要长时间的睡眠来恢复。 医生又道：“也别让他一直睡，合理安排一点运动，再补充点营养，好好调整几天。” 于是纪霄在这天下午被强行叫醒了。 “陆雪舟……” 看清模糊不堪视线里的人是谁，纪霄没骨头似地又要倒回床上。 “别睡了。” 陆雪舟将人拽起来，无奈后者像是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只要松手就往下倒。 青年眼下都是青黑，睡了快两天都没有任何消褪迹象，可想而知这段时间熬得有多狠，但就算这样，陆雪舟也还是不打算继续让他睡下去。 “乔姨做了啤酒鸭。” 有一种心理现象叫联觉，指由一种感觉引起另一种感觉的心理活动。 比如望梅止渴是由听觉引起味觉。 啤酒鸭也是同样道理。 纪霄饿了几天，啤酒鸭三个字成功让他联想到实物，唾液分泌的同时，肚子也咕咕叫了两声。 陆雪舟见有效果，又道：“还有水煮肉片，烤鱼……” 一道菜名纪霄肚子叫一声，饿意涌上来，他再也睡不着：“陆雪舟，你不能这么馋我。” 声音软绵绵的，像是撒娇。 事实上纪霄把陆总这两个词当爱称，连名带姓地叫，除了生气，就只剩下撩拨和撒娇。 眼下的确是后者。 陆雪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似凶，眼神却带着一丝不自觉的温柔：“你要是再不起来，今天可就没饭吃了。” 纪霄浑身都没力气，可他又实在想吃饭，撅了半天没撅起来，他索性躺在床上，理所当然地朝陆雪舟伸出手—— “陆雪舟，我想洗澡。” “你抱我去洗澡。” 第23章 戒指做好了 他纪霄一个双手双脚健全的，让人家坐着轮椅的抱他去洗澡！ 这么冰冷的文字，是能从37度的嘴里说出来的？这么丧良心的事，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 正常人就对了。 纪霄从始至终就不是个正常人。 再说他也不觉得需要把陆雪舟当个瓷娃娃，讳莫如深不能治好那双腿，更不能治好心病。 接受才是治愈的第一步。 陆雪舟半晌没说话，只眼神幽深地看着纪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纪霄丝毫不慌，还不断催促着：“快点，我感觉再不洗，我都要腌入味了，陆总不希望到时候做点亲密事的时候，被这个败兴致吧？” 陆雪舟：“……” 他算是看出来了，纪霄根本没把他的腿当忌讳，不然也不能这么使唤他。 “你过来点。” 乍一听像是要打人的前兆，实则等纪霄挪过去后，男人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从腿弯穿过，就那么把他抱到了自己身上。 两个成年男人并不轻，也幸好轮椅承重够高，没在三百多斤的重量下散架。 轮椅缓缓往浴室驶去。 因为陆雪舟腿脚不便，家里几乎没有门槛，一二楼还配有电梯，所以从卧室到浴室这段路，轮椅走得相当顺畅。 纪霄环着陆雪舟的脖子，两条搭在扶手上的腿还晃了两下，模样堪称悠闲。 “这还是我第一次坐轮椅呢。” 陆雪舟把浴缸的水龙头打开：“有什么感受？” 纪霄认真想了想：“除了视角矮点，也没什么其他特别感觉，你呢？” 这是第一次有人敢当着面问陆雪舟，坐轮椅有什么感觉。 外界传言他从天之骄子坠落凡尘，自此阴郁暴躁，其实跟这些没有关系，他避讳的也从不是腿。 他不敢想起的。 是那些跟腿一起失去的重要之人。 也许是时过境迁，又或许是问这话的人是纪霄，陆雪舟在短暂的沉默后，给出了回答：“和你一样，觉得看什么都高。” 见陆雪舟松口，纪霄也问出了那个一直在意的问题：“能治吗？” 男人目光一瞬间变得危险：“你嫌弃？” 纪霄摇头：“我喜欢的是你，不是站着的你或者瘸着的你，所以能治咱们就好好治，不能治，我就做你的腿。” 陆雪舟敛下眉：“水放好了。” 这就是拒绝再谈论的意思，纪霄也没揪着这事不放，一辈子那么长，他总能等到陆雪舟敞开心扉的时候。 ………… 洗完一个舒服的热水澡，纪霄只觉得浑身清爽。 他都准备好就着那些菜大吃三斤米饭了，结果一下楼，才发现什么水煮肉片，什么啤酒鸭，统统都没有，只有清汤寡水的几个菜，甚至连一点红油都没见到！ “乔阿姨，我要吃肉，辣辣的肉~” 乔姨被他晃着手，嘴里不住地笑：“吃，明天就给你做，今天就先吃点清淡的，润润肠胃。” 乔姨看着心软，实际说什么就是什么。 纪霄见状也不继续撒娇，拿起碗筷就猛猛干饭，不得不说，乔姨厨艺一绝，就算是清淡的菜也做得极好吃，要不是陆雪舟怕他吃太多积食拦着，他还能再吃两碗饭。 果不其然，晚上睡觉时纪霄就开始哼哼唧唧。 陆雪舟给他吃了两粒消食片，效果好像不大，见纪霄额上都冒出了冷汗，他当机立断：“去医院。” “没事。”纪霄抓住陆雪舟的手，对他露出个安抚的笑，“药效没那么快，等等就好了。” 陆雪舟想骂两句，看着青年惨兮兮的模样，到底是没狠下心。 片刻后，纪霄感觉肚子上多了只手。 手掌宽大，掌心温热，隔着薄薄一层衣料，那只手贴着他的小腹，缓慢而轻柔地画着圈。 纪霄一怔，回头看向男人，声音里带着不确定：“陆雪舟？” “疼就别说话。” 纪霄眨了眨眼：“陆雪舟，对我再好一点吧。” 陆雪舟面无表情：“我这双手可是第一次给人揉肚子，你还想怎么好。” “再好点吧。” “别得寸进尺。” 纪霄抵着他肩膀，声音轻轻的：“再好点吧，好到让我彻底离不开你，这辈子除了你，谁也不要。” 陆雪舟没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等身侧的人呼吸变得平缓，他才收回手。 太细了。 想到那截他一只手就能环个大半的腰，陆雪舟眉头皱得死紧，吃的也不少，怎么就是没见长肉。 还是得再补补。 ………… 纪霄彻底闲了下来。 除了盯剪辑师剪片子，其他时间不是陪乔姨出门买菜，就是和乔姨捣鼓点什么新菜或者新糕点，日子悠闲得像提前退休。 不然呢？ 他倒是想弄点花啊草啊的，但陆雪舟花粉过敏，这项活动怕是自此要从他生活中除名。 不过也不无聊。 上辈子他过得忙忙碌碌，前半生一直追逐事业，从没欣赏过沿途风景，后半生人生遭逢巨变，只想着怎么报仇。 最后仇是报了，人生也满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灰寂。 没牵挂。 也没活下去的意义。 现在不一样，现在有了陆雪舟，他做什么都觉得有意思，看着陆雪舟有意思，跟陆雪舟说话有意思，看陆雪舟尝他亲手做的那些糕点更有意思。 两天后。 纪霄收到了珠宝店的电话。 他订做的戒指好了。 第24章 送你回原世界 戒指是完全按照纪霄画的图纸做的，不是戒托加上宝石的普遍设计，而且整个戒指都用斑彩石做成，一个简简单单的环，外面绕了半圈藤蔓。 藤蔓是纯银镶嵌。 因为斑彩石本来就富含色彩，简单的银色装饰使得其更加耀眼夺目，尤其是放在阳光下时，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纪霄很满意，爽快地付了五十多万的尾款。 柜台小姐姐也还是原来那个，她不仅为纪霄和陆雪舟送出了最真挚的祝福，并且还提供了一点小小的八卦。 “就上次来这演霸总绿茶的那两位，前段时间又来了，霸总非要绿茶把买的戒指给退了。” 纪霄知道林子航不富裕。 或者说他的富裕，在狮城真正的豪门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之前林子航能大手大脚，时不时给常远买这买那，都是原身把自己的零花钱给了他。 现在没了原身的慷慨赞助，以林子航动不动就要当霸总的尿性，那小破公司怕是撑不过两个月就要倒闭。 现在看来，两个月还是纪霄高估了林子航的结果。 “你们给他退了？” 柜台小姐姐摇头：“当初在成交签字时，我们就已经告知这款戒指属于特殊商品，购买后无法退货，质保单也有所注明，别说一个月，就算是购买后的七天内，我们也无法办理退货。” 也就是说林子航想退货，根本就是想屁吃。 纪霄爽了。 但纪霄爽了，就有人不爽……有统不爽，柜台小姐姐的话给休眠结束的系统造成了一万点暴击，当场就让它破了防。 【什么鬼！】 【男主攻带白月光回来退戒指？这么lowb的行为，怎么可能会是男主攻做出来的！！】 “哟，这不是我们系统大人吗？这么久不出来，我还以为您暴毙了呢。” 看似尊重，实则嘲讽拉满。 这语气令系统不爽到了极点：【要不是你上次乱搞，上次晚宴男主攻就该崛起了！】 纪霄无辜耸肩：“怪我咯？” 系统拔高音调：【难道我说这话是为了夸奖你吗！】 纪霄：“那可说不好，万一你是想让我再接再厉，直接送他一套家破人亡大礼包呢？” 系统：【……】 跟这个狗币讲不通！ 系统沉下声道：【宿主，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远离反派，继续攻略男主，任务完成后，我可以送你回原世界。】 “送我回原世界？” 青年的声音听起来比前面更低，那股玩世不恭的味道也消失殆尽，系统丝毫没有感受到危险，只以为对方是在为这样的提议心动。 【实际上大多数宿主都会在攻略过程中，对任务对象产生感情，最后甘之如饴地留在现世界，也有一些宿主心理比较脆弱，在经历过一系列的虐身虐心后，会选择以死来惩罚任务对象，最后选择回到原世界的宿主少之又少。】 【当然系统也比较推荐留在现世界，毕竟回到原世界所需能量很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宿主你在原世界的名声很大吧，荣华富贵应有尽有，可以说是人生巅峰。】 【所以只要你老老实实做任务，只要等任务结束，我就送你回去。】 系统说着又话锋一转：【当然，如果你爱上男主攻的话，完全可以留下来，本来你顶替的就是原男主受的位置，你俩在一起，那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系统说着说着，就被自己给牛逼到了。 听听！ 有哪个系统像它一样，把软硬皆施的招数运用得这么自然？ 它就不信纪霄一点不吃！ “好啊。” 【什……什么？】 “我说好啊。”纪霄笑得一脸无害，看似已经完全接纳了系统的提议。 系统语露惊喜：【你真的答应了？】 “真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 因为纪霄的好说话，系统话都多了起来，【你放心，以你的本事，连最大反派陆雪舟都能动容，攻略男主不过小菜一碟！】 【现在我发布任务：请宿主于五日后赶到奇遇俱乐部，拯救男主攻于水深火热之中。】 系统沾沾自喜洋洋自得，丝毫没觉得纪霄松口得太快。 那有什么？ 再难搞的人也会有软肋！ 纪霄在原世界混得风生水起，那种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生活，难道不比现在跟着大反派，时时刻刻要忍受对方脾气，还得提心吊胆被丢进海里喂鱼的日子强千百倍？ 还是它以前没找对方法，要是早用这套，说不定都没有后面那些破事！剧情也不会崩！ 好在结局还是好的。 ………… 晚餐准备的是饺子。 陆雪舟不是没吃过饺子，就是没单纯地在晚餐只吃饺子。 尤其是纪霄还一直看着他。 宛如实质的视线令陆雪舟放下筷子，“吃饭就吃饭，看着我能饱？” 纪霄点头：“美色使我忘记饥饿。” 陆雪舟已经习惯他满嘴的不着调和时不时的情话撩拨：“你最好是。” 乔姨在旁边笑着打圆场：“今晚的饺子是小纪包的，全程都没让我搭手呢。” 陆雪舟垂眸：“难怪这么丑。” 其实包的算不错了，上辈子纪霄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到死那天都没进过厨房，也就是为了陆雪舟，才愿意屈尊做这些。 被说丑，纪霄也没在意。 和陆雪舟搞在一起这么久，他非常清楚这人有多傲娇，往往都是嘴上说的难听，实则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哪有丑，明明很乖了，乔阿姨您说是不是？” 乔姨很给面子：“好看着呢，小纪在这方面有天分，上手也快，面揉得都比我好呢。” 纪霄一扬下巴，满脸都是得意：“听见没？” “乔姨那是不忍心打击你。” 嘴上那么说，陆雪舟还是吃起了饺子，一口咬下去，熟悉的香味就在嘴里爆开。 纪霄盯着他的反应：“怎么样？我问了乔阿姨，说猪肉茴香是你最喜欢的馅，包了好多呢，冰箱里还有。” “还行。” 说的是还行，但某人倒是一口一个。 纪霄提着心：“你吃慢点……” 话音刚落，陆雪舟只觉咬到了什么硬物，他察觉到了什么，将东西拿出来。 一个环状物。 是戒指。 第25章 再次求婚 纪霄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 “我还怕你吃不着，或者直接吞进去呢，好在没出现那种场面，不然得给我造成一辈子的阴影。” “什么意思？” 乔姨在陆雪舟吃出戒指时，就非常有眼力见地走了，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什么什么意思？”纪霄明知故问，“你问送戒指什么意思？当然是求婚啊，不然还能是什么意思？” 陆雪舟表情有些淡淡：“不是早就求过了？” “那不算。”纪霄拿着戒指走进厨房洗干净，出来时还抱了一束花，不等陆雪舟说什么，他又道，“别怕，是假花。” 陆雪舟轻哂：“我还不至于怕一束花，不管它是真是假。” “那是，我们陆总多厉害。”纪霄顺毛撸，“我总觉得之前我太唐突了，很多东西都没准备好。” “现在倒是知道太唐突了，你这反射弧长到都死地球另一边了吧。” 陆雪舟嘴里不饶人，握着筷子的指尖却泛白。 “没死，绕回来了。” 纪霄也紧张，他憋了两口气，压了压狂跳不止的心脏，随后抬眼注视着陆雪舟：“虽然证已经领了，但我总觉得求婚这个环节，不应该是上次那样，所以我想再来一次。” 纪霄单膝下跪。 那些早已准备好的台词在喉头滚了一圈，最后也没能抵过一瞬的真情。 “陆雪舟，我这个人挺挑，活到现在没谁能入我的眼，但自从你出现，只要有你的地方，我就只能看得见你。” 青年捧着花。 眼神直白而热烈。 “玫瑰是假的，但爱是真的，我的心脏从来没有为谁这样疯狂跳动过。” “陆雪舟，答应我的求婚吧。” “我会永远爱你。” 别扭的人需要直白的爱。 就像陆雪舟。 纪霄的话就像石子，一粒石子落进心湖，浅浅涟漪从湖中心扩散，两粒、三粒、越来越多的石子倾泻而下，将那本该平静的湖面掀起了无法停息的巨大波澜。 “证都领了还搞这些没用的东西。” 嘴上说着没用，可在纪霄给他戴戒指时，男人耳朵都烧红了。 戒指尺寸很合适。 蓝绿红黄的外表也极其耀眼，简单的银饰添了几分素净和低调，而陆雪舟手指修长，戴上戒指后更是漂亮得直击纪霄的心。 纪霄无法自控，在男人的无名指根落下轻吻。 “你终于真正地属于我了。” 明明触感温热，陆雪舟却觉得被纪霄吻过的地方滚烫，像是上千度的铁片落下，温度直接从皮肤渗透到了骨缝。 男人不自在地轻咳两声：“你的那枚呢。” 纪霄笑着举起手晃了晃：“我已经自己戴上了。” “摘下来。” 纪霄：“嗯？” 陆雪舟红着耳朵，眼神镇定地道：“我说摘下来，我帮你戴。” 纪霄愣了愣。 短暂的沉默令男人皱起眉头，眼神暗藏一丝危险：“怎么，不愿意？” “当然愿意！” 纪霄忙摘下戒指递给男人。 他倒不是不想让陆雪舟给他戴，就是觉得陆雪舟这样别扭的性子，要做这种事，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没想到陆雪舟竟然自己提出来了。 按理说交换完戒指，就应该接个吻以示喜悦。 两人脑回路显然一致，只是目光从嘴唇挪开，却又在空中撞在一起。 就这一眼，平常骚话百出时不时都要摆弄两下孔雀羽毛的纪霄，竟是和陆雪舟双双别开了脸。 “继续吃饭吧，饺子要冷了。” 陆雪舟嗯了一声，脑子里控制不住地浮现刚才那一幕，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看着好软。 ………… 纪霄的短剧在两天后上线。 此时一个正在准备吃饭午休的打工小女孩，打开了最爱的短视频平台。 《厉总，你的老婆揣崽跑了》？ 可以，她是土狗，她就爱看这种能抠出三座城堡来的狗血剧。 果然，霸总和善良小白花的相爱就是能让人脚趾抠地，但这味儿太对了，也太令人上头了，服化道也做得好好。 就是不知道要不要充钱。 算了，看在这剧情这么好看的份上，就算是一会儿跳出充值窗口，她也愿意花十块巨款来购买剩下的剧集！ 但是好像不用充钱。 那可不要太令她感到开心了！简直良心商家啊！ 这男主的颜真好磕，嘿嘿嘿，壁咚女主也好他妈的帅！ 优秀的服化道加上演员颜值和演技都在线，再加上还是免费短剧，都不用充值，所以这个中午，不少人开始追起剧。 本以为又是老生常谈的套路，结果看着看着就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我怎么感觉男主在发现女主逃跑后那个眼神，不像是愤怒中带着爱，而是真真切切的愤怒啊？】 【这你就不懂了，爱到极致就这样，霸总为爱黑化可是经典老梗！】 【等等！男主怎么对那三个崽恶语相向拳脚相加啊！就是嫌三个崽阻挡了他和女主的相处，抢了老婆的注意力，那也是他的亲生崽啊，有必要这么狠吗？】 【集美们，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恶毒女配变受害者，男主变人贩子，女主变生育机器……导演你给我出来！这反转你是认真的吗！你欺骗了我的感情！！】 霸总爱情剧秒变法制栏目，这出反转打懵了所有追剧的人。 【导演想告诉我们什么？世上没有那么多霸总看上一无所有善良小白花的戏码，主动靠近你的都是对你有所企图？妈的老子生活都那么苦了，就想看点土狗剧吃点好的，怎么了！少给我上教育意义！】 【我觉得算不上，后面那些反转其实前面就有伏笔了，当然男主演的真不错，那种前后的割裂感，真是看的我one愣one愣。】 【剧情是一方面，你们都没发现这短剧的服化道做得一点也不塑料吗？】 【没错没错，反正从头看到尾，除了被反转剧情给整得要死，其他方面都没让我有出戏的感觉，一看就是剧组用心了，没把我们当傻子敷衍。】 短剧下面的评论褒贬不一。 有些人表示这就是一坨，也有人喜欢，更有人抱着不能我被整我的朋友也需要被整的心态，分享给了自己的好朋友。 不到一天时间，短剧总观看量就破了亿，且数据还在飞快攀升。 与此同时，纪霄的名字也在短剧圈里掀起了一场风暴。 再加上现阶段短剧流行，不少老总闻到了商机，纷纷对纪霄抛出了橄榄枝。 纪霄有意继续往导演这条路发展，再加上系统交代的任务，很快就接了一场在奇遇俱乐部的酒局。 系统丝毫不知问题的严重性，甚至还觉得纪霄挺上道。 【借着酒局的名头去奇遇俱乐部，再趁机出手帮男主攻，宿主，我不得不说你的脑子转的很快。】 第26章 最直接且无心的撩拨 纪霄要参加酒局的事没瞒着陆雪舟。 彼时男人正在处理工作，随意问了句：“打算穿什么去？” 纪霄实话实说：“就那天去许叙的局穿得那套。” 想到那天在bop的聚会，青年打斯诺克弯腰时，被衬出的那截腰线，陆雪舟当即就皱了眉。 “不行。” 纪霄茫然：“啊？” 陆雪舟放下文件，扫了纪霄两眼：“既然是跟工作有关的酒局，就穿得正式点。” 纪霄：“这就很正式啊。” 白衬衫加休闲西装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正装，尽管没那么正，但应付酒局显然是够了，更何况纪霄懒散惯了，真穿得西装革履反而不自在。 他正要再说点什么，瞥见陆雪舟沉着的眉眼，突然福至心灵：“怎么，不乐意我穿那套？” 被戳中心思，陆雪舟索性也懒得嘴硬：“那套不合适，换一套。” “怎么就不合适了？” 纪霄没见过出事前的陆雪舟，从乔姨跟他讲的那些点滴来看，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傲且阳光，他无法想象那样的陆雪舟，但他了解现在的陆雪舟。 阴沉冷漠是层壳。 壳里装着真正的陆雪舟。 如果你不把壳撬开，你看到的就只能是那个不近人情冷漠无比的陆雪舟，可只要把壳撬开一点点，你就会发现那些属于陆雪舟的小情绪。 比如傲娇。 比如嘴比心硬。 这些都是纪霄挖掘出来，且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宝藏，他不会停下挖掘的脚步，纵使挖掘过程中也许会被刺伤。 “我说不合适就是不合适。”陆雪舟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我跟裁缝铺那边打了招呼，你去定做两套。” 陆雪舟说的裁缝铺是一家高定西装店，服务的客人大多有钱有势，一般人连门槛都摸不着。 裁缝给纪霄量了好几次尺寸，包括静动态，又询问了纪霄有什么特别钟意的款式，最后表示会在三天内做完，然后送货上门。 中间还试了三次衣。 总之步骤极其繁琐，纪霄都觉得没办法在酒局前完工。 陆雪舟看出他的想法，淡淡道：“真没办法完工，你也别想穿着那两件破衣服去。” 纪霄：“？” 纪霄哭笑不得：“那两件衣服到底哪儿不合你心意了？” 问题不在于不合心意，在于实在太合心意。 裤子能修饰出纪霄那双又直又细的腿，稍显宽松的衣袖增加了立体感，衬衫下摆扎进裤腰，更显腰线。 那天他穿着这一身打斯诺克，胸前扣子开了两颗，弯腰时锁骨连着胸口都春光外泄。 ……实在招人。 时间卡得刚刚好，就在纪霄准备赴约的那个晚上，裁缝铺把西装送了过来。 外套西裤再加上马甲，一共三件套。 外套是双排扣，用的是顶级羊毛，整体结构硬挺，也很收腰，是明显的英式剪裁，内衬还用刺绣缝了纪霄的名字。 西裤是无腰带设计，采用的侧调节口，凸显简洁感，而马甲则是6粒扣，和西装是同料，增强整体感。 衬衫是白衬衫深蓝细条纹，领带不是纯色，而是深灰里掺着浅灰，设计感很足。 纪霄换完出来时，陆雪舟喝水的手都顿住。 “好看吗？” “一般般，算像个人样。” “那就是很帅的意思。” 陆雪舟闻言刚想反驳，见青年低头弄着歪七扭八的领带，顿时拧了眉：“系个领带都系不好……过来。” 纪霄是真不会系领带。 上辈子虽说功成名就，但几乎都是别人迁就他，不论是谈合作还是庆功宴种种，他向来都是白衬衫配西装裤解决，又或者直接随心所欲。 纪霄走到男人身前，将轮椅调转方向，随即两手撑在扶手上，弯起眉眼道：“那就拜托我们陆总啦~” 陆雪舟冷嗤：“你除了撒娇还会什么。” 纪霄理所当然：“什么都不会，在陆总面前，我只会撒娇。” 陆雪舟打领带向来很快，大概是换了个人，速度比往常慢了些，偏偏纪霄又是个不安分的，小动作不断。 男人终于忍无可忍，伸手抵着青年下巴往上抬了抬。 “头昂起来。” 大概是警告生效，陆雪舟顺利打完了领带，正想着夸两句，结果一垂眸，看到了青年正斗志昂扬的某个部位。 陆雪舟：“……” “打个领带都能发情，你……”陆雪舟抬起头，却发现纪霄整张脸都泛着红，就连脖子都未能幸免，于是剩下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这不能怪我。”纪霄直起身子，眼睛都不敢往陆雪舟身上瞟，声音也透着一股子心虚：“谁让你挑我下巴。” 陆雪舟故作镇定：“那你可真有出息，挑个下巴都能挑出反应来。” 纪霄飘着眼神：“那我也不是谁来挑都能有反应，还不是怪你太性感，声音和动作一起上，我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把持不住很正常吧。” 承认一个男人有魅力的方式有很多种，但放在爱情上来说，最直接的莫过于身体反应。 这也算是迄今为止，纪霄最直接且无心的撩拨。 也偏偏就是这无心的撩拨，直击陆雪舟内心深处，心乱了，耳边也都是嗡嗡声，但他又实在不想承认自己被撩拨到了。 “这么说还是我的错？这么会倒打一耙，你跟猪八戒是拜把子？” 听着像训斥，实则更像恼羞成怒。 纪霄也不爽，到现在为止都是他小鹿乱撞，为爱疯狂，凭什么就得让陆雪舟高坐钓鱼台？ 冷静自持？ 他偏要陆雪舟落进欲望！ 所有情绪一拥而上，等纪霄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将手放在了那个一直想摸却又没摸到的位置。 场面瞬间陷入寂静。 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但谁都清楚针已经抵在了气球上，只剩下爆发。 第27章 包养 感受到手中物体跳动，纪霄触电一般地缩回了手，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直接跑路。 他逃得太快，也太当机立断，陆雪舟甚至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纪霄！！！” 男人的怒吼在身后炸开。 纪霄三两步下楼，眨眼间就到了门口：“一会儿酒局就要开始了，我先走了，晚上不用等我睡觉，我回来可能要很晚！” 笑死，根本不敢停。 纪霄敢保证，他要是敢停，敢让陆雪舟逮着，好日子绝对到头！ 不过有动静。 没坏。 以后的幸福生活有着落了。 嘿嘿。 陆雪舟看着纪霄逃也似的背影，脸黑得跟锅底一样，怒极反笑，他咬牙又切齿：“跑吧，有本事你别回来。” ………… 对比上次的慈善晚宴，酒局的排场有过之而无不及。 宴会厅人潮涌动，人群三两聚集，上位者被簇拥其中，卑躬屈膝和觥筹交错在此间循环上演，灯光遮住了眼神底下的欲望，只显出那一张张带着微笑的假面。 这场酒局鱼龙混杂，还有不少混娱乐圈的明星，纪霄长相出众，一进来就吸引了不少目光，有胆大的就直接凑了上来。 “你是哪家的？” 来人是个大腹便便浑身酒气的老总，头顶都秃了一块，此刻正用一股黏腻的眼神看着纪霄，打着什么主意可想而知。 纪霄脚有点痒。 他退了两步，语气淡淡：“麻烦让让。” 老总原以为他是欲拒还迎，直到看到纪霄眼里毫不掩饰的厌恶，才猛地反应过来。 酒精上头，又感觉被纪霄下了面子，老总当场就砸了杯子。 “你别给脸不要脸！” “一个小明星而已，信不信我让你混不下去！” 纪霄那张脸着实好看，再加上定制的西装，看上去就矜贵非常，但也因为过于耀眼，以至于没人觉得他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而是哪个公司旗下的明星。 而出现在这种酒局上的明星，不是为了资源就是为了资源。 潜规则实在不是什么稀奇事，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只远远地看着，并没有人打算过来蹚浑水。 纪霄想踹人，但也没打算刚进门就闹事，想着不跟醉鬼计较，打算绕过人往里走。 岂料老总没打算善罢甘休，伸手就要来抓纪霄：“你给我站住！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告诉你——嗷！！” 纪霄掰着老总的大拇指下压，成功把后者压出了一阵鬼哭狼嚎。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竟敢这么对我，你一定会后悔的！嗷哦~！！” 纪霄面无表情：“不知道自己是谁可以回去问问妈妈，毕竟没有人能比她更清楚你是个什么垃圾。” 不想跟煞笔浪费时间，纪霄甩开老总，径直走进宴会厅。 “你算什么东西——” 老总被甩得一个踉跄，直接跌倒在地，好不容易站起来准备好好算账，一个抬头却发现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人呢？” “他妈的人死哪儿去了！！” 纪霄无视背后的无能狂怒，跟着工作人员走到指定地点。 长边沙发上，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在谈笑风生，其中看起来最带派的那个看到纪霄，眼里闪过一丝兴味。 “纪导？” 纪霄微微颔首。 男人正准备叫人坐下，不要太拘谨，却见青年已经态度自若地落了座。 男人是泰然娱乐的老总。 叫赵启。 纪霄对比了几家对他抛出橄榄枝的公司，其中就属泰然娱乐最财大气粗，刚好赵启提出有一场酒会，可以碰个面详谈。 “没想到纪导这么……”赵启眼神落在纪霄身上，停顿半天后补上四个字，“令人意外。” 纪霄笑不露齿：“哪里令人意外？” “我以为导演都比较随性，年龄方面也稍微偏大，不过纪导年轻又帅气，穿着也考究，明显打破了我的固有思维。” 纪霄笑：“既然是赵总约见，总不能穿得太寒酸。” 又是一番你来我往，看似处处夸赞，实则没一句话说到点子上。 半晌后，赵启突然出声：“不知道纪导有没有想过在娱乐圈发展？” 对上青年的视线，他又笑着解释，“我说得不是以导演的身份，而是明星，恕我直言，以你的外形条件，做导演实在太暴殄天物，如果走明星这条路，要比导演容易得多。” 纪霄对娱乐圈那套熟得不能更熟，赵启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不用猜都知道。 “没兴趣。” 赵启看起来好脾气，也没对纪霄的冷脸有什么想法，只笑得春风和煦：“不如纪导考虑考虑，我真的很看好你。” 旁边有人懂了。 “一个小导演有什么好做的，翻来覆去地拍戏也赚不了两个钱，不如跟着赵总，有赵总捧着，保管你吃香喝辣！” 就差明说要包养他了。 纪霄连假笑都没了。 他对这种场合一向喜欢不起来，但他也清楚在这个圈子里最忌讳的，就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正所谓往事如过眼云烟散，他已经不是当初站在顶峰的纪霄，免不了要和人虚与委蛇。 当然话是这么说，他从来都没打算当忍者神龟。 毕竟真正能让他攀登顶峰的东西，从来都不是外物。 这条来时路不管怎么走，到达终点只是时间问题，而那些所谓的资源于他来说，无非是锦上添花，远远达不到雪中送炭。 说得再狂点，就算找不到投资人，他照样也能靠别的方式拍电影。 炒股。 投资。 甚至去贷款。 总之办法太多，根本用不着跟人玩什么你笑我笑的游戏。 思及至此，纪霄愈发想念陆雪舟。 光是看着陆雪舟，都比现在正发生的一切更有趣。 他站起身，对赵启举起酒杯：“感谢赵总看得起，不过我是个俗人，对做明星没什么想法，赵总玩得开心，我就先走了。” “你一个小导演，哪来的……” 后面的话被赵启拦住，赵启流连花丛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对他胃口的人，实在不想轻易放弃。 于是他也站起身，抽出根烟点燃咬在嘴里，慢步走到纪霄面前：“纪导真不再考虑考虑？” 纪霄退了两步和赵启拉开距离，不经意露出手上的戒指。 “抱歉，我已婚，家里那个占有欲比较重，我跟别人说两句话就得醋，赵总还是别离我太近的好，不然沾上味了让他闻见，我回家怕是还得跪搓衣板。” 此时远在家里的陆雪舟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男人拧着眉贴了贴额头，难道是洗冷水澡洗感冒了？ 第28章 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 乔姨正在楼上扫地，听到动静走到书房门口，正想问陆雪舟是不是感冒了，却见陆雪舟顶着一头湿发坐在电脑前。 乔姨顿时就皱了眉：“又不是小孩子了，洗完澡怎么还要人催着吹头发？” 乔姨家是农村的，十八岁那年出来找工作，机缘巧合成了陆雪舟母亲的保姆，说是保姆，其实两人感情一直都不错，陆雪舟母亲对她很好，甚至把她当姐姐。 这也是后来听闻陆家出事，她毫不犹豫从老家赶回狮城的原因，她把陆雪舟当子侄，也是真的心疼陆雪舟。 “就吹。” 陆雪舟也没办法说被纪霄那神来一手撩出了火气，身体反应怎么都下不去，只能洗了个久违的冷水澡，不吹头发也是想清醒清醒。 好不容易消减下去的欲望，等乔姨一走，又猛地复苏。 陆雪舟磨着后槽牙，心里怒不可遏，只想着等纪霄回来把人按着好好打一顿，非要让他长点记性不可！ ………… “赵总，要追吗？” 赵启坐回去，目光一直跟随着纪霄，直至人影消失在视野：“追什么，他摆明了看不上我，我何必自讨没趣。” 有人不忿：“他一个小导演，赵总您要是想搞到手还不是抬抬手的事，哪还能让他耀武扬威？” 赵启摇头，烟雾缭绕中，男人道：“我总觉得他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另一边。 【快快快！赶快去拯救男主攻！】 系统冒出来开始指路。 纪霄也没反驳，而是按照它给的路线走去。 系统又道：【你都接受任务了，那就不能再跟反派混在一起了，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彻底跟反派说拜拜？】 纪霄不紧不慢：“急什么。” 系统：【宿主，我已经警告过你很多次了，反派不是好惹的，你玩火上身是你自己的事，但要是影响了剧情，我还是会对你实施惩罚。】 “他好不好惹不是都已经惹了，至于玩火上身……”纪霄轻笑一声，声音难掩高调狂妄，“我玩得就是火，那样才刺激不是吗？” 系统：【……】 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不是说选那种死相凄惨生前过得不快乐从没得到过真情的人做宿主，就能很好完成任务吗？ 因为他们追逐真情，生性也大多懦弱，适合被操控，就算有反抗，最后也会被惩罚和抹杀震住，选择服从，企图完成任务后开启新的人生。 按理说纪霄死于大火，一生中没遇到任何心动对象，养父母把他当工具，也没给予丝毫真情，要他处处迁就弟弟不说，甚至还要他为弟弟顶罪坐牢，明明每一条都符合宿主挑选标准，它也按流程做了，但怎么还是那么难搞？ 几息间，一人一统到达目的地。 宴会厅偏角。 林子航正站在一群男人中间，看起来像是正在给人敬酒。 “王总，您喝。” 被敬酒的男人反手就打翻了酒杯，语气轻蔑又愤怒：“给老子滚远点！什么货色，也配给老子敬酒！” 林子航被泼了一身的酒。 曾几何时，他也是一路顺风顺水，明明上次的慈善晚宴他就能一飞冲天，偏偏这样的机会被纪霄毁得彻底！ 说什么爱他不会离开他，这段时间连人都联系不上！ 还能指望他纪霄什么！ 小远说得对，纪霄就是个贪慕虚荣的，接近他就是为了钱，现在攀上了高枝，不仅甩他甩得飞快，还要落井下石！ 要不是纪霄，他怎么可能落到现在这副境地！ 林子航心中怒火丛生，却又不得不赔着笑，重新倒了一杯酒：“王总您别生气，是我的错，我先自罚三杯。” 王总看着林子航喝完三杯，又冷笑道：“你喝有什么用，还不如小丽喝。” 小丽是坐在他身边的一个小姑娘，闻言举起酒杯贴着他：“王总，那我就敬您一杯~” 男人肥胖的手在小姑娘腰间游走，笑得也极其猥琐：“一杯哪够？” 小丽内心翻涌，表情管理却做得极好：“那就再喝一杯。” 闻言王总在小丽脸上亲了一口，又猛地踹了林子航一脚：“没听到吗！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赶紧倒酒！” 虽说软香玉在怀，王总还是有点不得劲。 刚才看到的那个小明星实在太好看了，就算掰他的手指，那眉眼的冷峻都勾人得要命，不敢想要是能把人玩上手，那滋味该有多棒！ 没错。 这个王总就是纪霄进门时，想要对纪霄下手的那个大腹便便秃头男。 纪霄看着这一幕都觉得冤家路窄。 更震惊这狗屎一坨的剧情。 “纪霄？” 林子航很快发现纪霄的存在，尤其是看见后者那一身看着就价值不菲的高定西装，眼里的愤怒和厌恶更浓几分。 “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还是来耀武扬威？” 王总看见纪霄瞬间眼前一亮，把怀里的小丽都给推了出去，他眼神在纪霄和林子航之间穿梭：“你们俩认识？” “何止认识？” 像是所有负面情绪都被纪霄引发，这一刻林子航难掩愤恨，丑话张口就来。 “王总您不知道吧，别看他长得好看，也穿得光鲜亮丽，实则贪慕虚荣，只要有钱，跟谁都能好，之前还恬不知耻地追在我后面跑，说什么永远爱我，转头就为了荣华富贵对我落井下石，简直不要脸到了极致！” 这话带着多少主观色彩纪霄就不说了，他就一个疑问，这种言语之间尽是侮辱捧高踩低的货色，到底怎么做男主攻的？ 不过也正常。 毕竟原书就是巨大的一坨，男主攻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见纪霄没反应，系统连忙出声提醒：【你快否认男主攻的话！就说你爱他是真的！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 纪霄冷笑：“你看我像白痴吗？” 系统：【啊？】 它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那种浑身毛毛的感觉好像又来了？ ———— 有几个宝宝在看啊？ 举个手康康(#^.^#) 第29章 报复 贪图荣华富贵？ 王总眼睛一转，心里顿时就有了主意，他靠在沙发上，摆出一副上位者的姿态：“我记得你叫林什么吧？” 林子航连忙点头：“是的王总，我姓林，叫林子航。” “叫什么不重要，你不是想要那档综艺的名额，可以。”不等林子航露出狂喜神色，王总抬手指向纪霄，“让他来陪我两晚，等我玩够了，名额就是你的。” 林子航在这场酒局上，就是为了获得资源。 他开的那个小娱乐公司，旗下也没几个明星，其中之一就是常远，而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增加曝光率。 在常远和纪霄之间做的选择，林子航不需要任何思考。 “好的王总！” 说罢林子航看向纪霄：“你也听到了，王总只是需要你陪两个晚上而已，这段时间你做的一切都非常令我伤心且失望，只要你愿意答应这件事，以前的一切我都既往不咎，你还是可以继续回到我身边。” 系统适时出声：【请宿主答应男主攻的话，完成交换资源的任务。】 纪霄：“……” 纪霄都不想吐槽了。 这剧情比一坨还要一坨，拿原身换资源，你敢说这男主攻是个人？ 也难怪系统要他表态，说为了林子航什么都愿意做，合着在这儿等着呢。 王总对林子航的话不是很受用。 毕竟他看上的宝贝，怎么就对林子航这种货色青睐上了？ “小美人，我是真的喜欢你，只要你来我身边，你想要什么资源都随你挑，每个月我还给你这个数的零花钱。” 王总比了个数。 放在圈子里来说，的确算大方。 倒是林子航听着那话，眼里闪过惊讶，随即就是纠结，听王总这话的意思，不像是只要纪霄陪两个晚上。 林子航咬咬牙，把那点纠结按下去。 那又怎么了？ 纪霄这段时间做的这些事，就是要让他好好受点惩罚才行！再说他也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等王总玩腻了，他还是会重新接纳纪霄。 而且纪霄那么爱他，也不会把这些放心上，到时候他再好好补偿就行了。 “纪霄，你还在犹豫什么，赶紧答应王总！” 见纪霄没动静，系统那股毛毛的感觉愈发的深，忍不住开口道：【一切都是为了剧情服务，现在吃点苦不算什么，而且你的牺牲最后都会转变成追妻火葬场的爽值。】 纪霄冷笑：“追妻火葬场爽不爽我不知道，但现在我肯定会爽。” 系统：【？】 那种毛毛感终于演变成极其不好的预感，系统声音都控制不住地拔高：【你又想做什么？】 “王总？” 青年笑颜如花，眼神波光潋滟，粉嫩的红唇加低沉勾人的声调，那模样几乎瞬间就让王总有了反应。 他笑着来摸纪霄的手。 “诶！你说！” “我说你妈！”纪霄躲过那只咸猪手，骤然发怒，一脚就踹在了男人身上。 肥胖身躯应声而倒，狠狠地砸在了沙发上。 小丽控制不住地发出尖叫。 【你住手！！】 系统尖锐的爆鸣声像是在给纪霄伴奏，青年脚踩在王总胸口，随手从桌上抄起一个骰盅，看也不看地就往王总头上砸去。 熟悉的针扎酷刑再次上演，这回纪霄晃都没晃。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头顶冒血的王总，笑得假惺惺：“王总啊，我们航哥说让我陪你睡，其实都是假的，他就是舍不得我，来时还跟我说，让我找机会修理你一顿呢。” 林子航：“？？” 林子航骤然反应过来，失声大叫：“纪霄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王总您别信他！我从来没说过这种话！他是在污蔑我！” 王总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整过，当即气得脸红脖子粗：“你们！你们两个给我记着！” 纪霄继续火上浇油：“不仅如此，我们航哥还说你属癞蛤蟆，长得丑还想玩得花，想吃我这种天鹅肉，根本就是痴人说梦，还说让我拍点你的丑照丑视频，以后拿捏你还不是手到擒来。” 一字字一句句，成功掀起了王总的满腔怒火。 眼见气氛和情绪差不多到位，纪霄收回踩在男人胸口的脚。 就这种货色，他怕再踩下去，能直接给人踩爽了。 没了桎梏，男人猛地站了起来，虽说动作有些颤颤巍巍，但速度的确是快。 “敢耍我？” 王总挥着拳头就要往纪霄身上砸，说实话就这种酒囊饭袋，纪霄打十个都绰绰有余，但他主要目的不是揍人。 “耍你又怎么样，我们航哥说了，他耍的就是你！” 话音落地，纪霄一个闪身，将身后的林子航暴露出来。 “姓林的！你欺人太甚！！” 王总刚挥空的拳头再次抬起，并成功地落到了林子航的脸上，后者发出一声惨叫：“王总，我真的没说过这些话！是那个贱人在胡说八道！纪霄！你赶紧给我解释！” 纪霄解释个毛。 他就坐在沙发上，架着腿一边嗑瓜子一边看两人打架。 说是打架，其实就是林子航单方面的挨揍，毕竟他有求于人，不可能对王总动手。 “王总！您听我解释！我真的是无辜的！这些都是纪霄在胡扯！” 王总庞大的身躯压在林子航身上，一拳接着一拳，那拳拳到肉的声音，光是听着都令人舒畅。 没人敢拦。 小丽更是被吓得脸色苍白，在纪霄向她抬手时，更是被吓得瑟瑟发抖。 纪霄举着瓜子盘。 “你抖什么，我就问问你嗑不嗑瓜子。” 小丽抬起头，看着面前帅气精致的青年，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茫然：“啊？” 纪霄又把手递过去一点：“瓜子，嗑不嗑？” 小丽也在娱乐圈混，虽然只是一个十八线小明星，但她也见过很多人，但眼前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青年，实在过于耀眼。 ……也过于怪诞。 “不磕。”小丽摇摇头，又忍不住问，“他们打成那样，你不劝劝吗？” 纪霄笑得吊儿郎当：“劝什么，我还怕他俩打得不够起劲呢，要是能直接打死一个，那场面该多有趣。” 到底还是没打死。 不过林子航的确鼻青脸肿，他实在受不了，一把推开男人：“王总，您打也打了，气也该出了，但我还是坚持那句话，我什么都没说过！” 林子航指向纪霄，眼里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这些都是他故意为之！就是因为当初我不肯接受他的追求，他恼羞成怒，想要报复我！” “王总，您一定不能放过他！” 第30章 他是纪家的小少爷! 林子航这招祸水东引，明显是不想轻易放过纪霄。 可惜都是纪霄玩剩下的。 王总大概是第一次被人当面耍，心里怎么都咽不下那口气，掉转过头就要找纪霄算账。 “臭婊子！你竟敢耍老子！？” 纪霄岿然不动。 那副风轻云淡从容不迫的模样着实吸引人，王总逼近两步，就下意识地顿住了脚。 “你这张脸要是花了，以后可就别想在娱乐圈里混下去了。”王总摆出霸总范，“对待美人我一向宽容，只要你答应跟我，今天这事，我可以跟你一笔勾销，当然待遇也维持原状。” 抛开人品不说，王总可比林子航有风度多了。 要不是外形条件，纪霄都觉得他能当男主攻，毕竟都被他这么耍了，竟然还能忍着脾气原谅，这心胸简直超过林子航万倍。 这要是陆雪舟多好。 要是陆雪舟说包他，他都不带任何犹豫，不说直接自己洗干净送上床，甚至愿意倒贴。 “我也实不相瞒，我这人看脸，王总您这颜值这身材……”纪霄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就算是关了灯，我也得吐出来。”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你别他妈给脸不要脸！看来今天不给你吃点苦头，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林子航满是期待着看着这一幕，心中想的和王总一样。 纪霄仍旧笑着，就当王总那只油腻的手朝他脖子掐来时，一道声音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干什么呢？” 纪霄认出这个声音，收回即将踹出去的脚。 王总脑袋气得嗡嗡叫，丝毫不管来人是谁，瞪着一双眼就回头叫：“眼睛瞎了，没看见我正在教训不懂事的小明星！赶紧给我滚！” 裴言沣露出冷笑：“你叫谁滚？” 看见来人，王总所有嚣张气焰瞬间消失，眨眼就从恶霸成了良家妇女，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小心翼翼地赔着笑：“裴总，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别往心里去。” 他侧身将身后的纪霄显露出来。 “这小明星不知天高地厚，我正教训他呢，您看他那个姿色，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裴言沣视线从光鲜亮丽的纪霄上挪开，那西装针脚和材料明显是陆雪舟惯用的那家铺子，这才几天时间，都上赶着给人做高定西装了。 还问他有没有兴趣？ 他但凡敢有一点兴趣，陆雪舟能把他的皮给剥了。 裴言沣眼神冷漠，像是在看一只蝼蚁：“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王总冷汗直冒，丝毫不知道这话从何而起，他想了想，觉得可能自己动静闹得太大，吵到了裴言沣，惹他不高兴了。 这位少东家他可得罪不起。 正想着怎么赔罪，就听见一道男声又传了过来：“小明星？教训他？” 王总抬头，只见一个男人从裴言沣背后走出，男人脸色看起来有几分苍白，但气场强大，明显不是什么普通人。 听到声音，裴言沣才猛然想起来自己不是孤身一人。 看来这事不用他插手。 王总也明显认出了来人，他露出一张谄媚的笑脸：“纪总，这就是点小事，哪能劳您伤神，要是给您二位造成了影响，我自罚三杯以示赔罪！” 不等他举起酒杯，纪宴就冷冷开口：“我倒是不知道，我弟弟被欺负，怎么就算小事了。” 王总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纪宴抬眼，看向一直站在后面的青年：“纪霄，过来。” 纪霄信步闲庭地走到男人面前，笑得满脸乖巧无害，叫了一声：“哥。” 哥？ 什么哥？ 谁的哥？ 王总头脑宕机片刻，直到看见纪家那位抬手在青年头上堪称温柔地摸了摸，才猛地反应过来。 纪霄！ 这人姓纪！ 他是纪家那位小少爷！纪宴的亲弟弟！ 他是眼瞎了吗！竟然没认出来！招惹上纪家这样的庞然大物！他怕是要完了！ 其实也不怪这王总。 原身以前爱玩，隔三差五就在夜店混，像这种酒局更是不会缺席，只是后面遇见林子航就收了心，经常换着彩虹色染的头发，也都乖乖换回了黑色，和以前那模样大相径庭。 阔别这种犬马声色的场所一年多，再加上纪霄那身浸润娱乐圈多年的松弛和自信，没人能认出这就是原身。 纪宴都差点没认出来。 他观察着纪霄，面相看起来柔弱，眼神却锐利：“当初非要追着个男人跑就算了，怎么现在还能被别人欺负到头上去？” 如果说每本书都必须要有个白月光，那这本狗血虐文里的白月光，必然是纪宴。 这个患有心脏病的男人，对原身非常好，就算是后面真假少爷的事曝光，他也从没有对原身露出任何不悦，没迁怒到原身。 相反，他对原身一直很温柔，告诉原身就算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他也一直都是原身的哥哥。 只可惜好人不长命。 纪宴工作劳累，再加上心脏病一直找不到合适心脏，在一个平常晚上，就那么走了。 纪宴人的确不错。 原身也很在乎这个哥哥。 因此纪霄愿意给人好脸色，再叫一声哥。 “纪总！纪少！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这种废物计较！” 场面两级反转。 不用纪霄开口，王总就开始求饶。 纪宴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打量着自己这个在外野了不知道多久的弟弟：“说说，怎么回事。” 纪霄言简意赅地告状：“也没什么，他把我当小明星，想潜规则我。” 说完他又补上一句：“手也不太安分。” 在狮城豪门的圈子里，纪宴待人接物都很温和，但再温和，也不代表没有脾气，更不代表有人能欺负到他弟弟头上来。 “拖出去。” “手好好关照一下。” 第31章 林子航后悔 从后面上来两个保镖，拽着王总就要往外拖。 男人吓得面如土色，剧烈挣扎着求饶，见逃不过，便又将矛头直指林子航：“是他！都是他在一边煽风点火，说纪少是他的舔狗，说可以把纪少送给我玩两天！” “我是被他误导的！都是他的错！” 王总的声音逐渐消失。 直到纪宴不带温度的眼神落到身上，林子航才如梦初醒，以他的层次根本接触不到陆裴纪这样的豪门，就算人站在面前，他也认不出来。 但他知道纪家。 看着矜贵精致的青年，再看向站在青年身旁低调内敛的男人，林子航声音都带了抖：“纪霄，你是纪家的少爷？” 纪霄：“是啊。”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林子航声音控制不住地变大，肉眼可见的激动，“你要是早告诉你是纪家人，我们根本就不会闹成现在这样！” 纪霄笑着：“现在这样？现在哪样？你落魄又想吃回头草的这样？” 大概是被戳中心思，林子航恼羞成怒地低吼：“纪霄，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你……” 你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这一年多的时间，你看着我被蒙在鼓里的样子，是不是很有成就感？是不是觉得很爽？”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往往一眼就能看出来。 林子航占着男主攻的位置，看似是霸总，实则没一点个人能力，张嘴就知道甩锅，说是白眼狼软饭王，倒是更贴切。 然而就这种货色，还能做男主攻。 而他的宝贝陆总身世凄惨，身残志坚，一个人顶起陆家，从没有开口喊过累喊过苦，却是所谓的反派。 想到陆雪舟，纪霄嘲讽的话脱口而出：“这么说还是我的错？这么会倒打一耙，你跟猪八戒是拜把子？” 林子航被怼得脸色铁青，嘴上却还硬着：“难道这不是你的错吗？你隐藏身份来到我身边，不就是想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现在你满意了吗！” 纪霄还没说话，纪宴倒是开了口：“给他洗洗嘴。” 保镖应声而上，钳着林子航的下巴，拿起桌上的一瓶酒就往他嘴里灌，因为倒得太猛，大多酒液都流了出来。 就这么倒了三瓶，纪宴才抬手制止，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林子航，看似温润如玉，实则俯视蝼蚁。 “想爬我弟弟床的人多的是，他看上的人，可以抢可以逼，唯独不用隐藏身份伏低做小，如果不是他喜欢，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他自降身价跟你玩。” “丢出去，以后别让我在任何和纪家有关的合作中看到他。” 纪宴两句话说得护弟又霸气。 林子航很快就跟王总一样被拖了出去，不过对比王总，保镖拖他的动作更不留情面。 而林子航也十分清楚，纪宴那番话意味着什么。 纪家不是主娱乐业，但家大业大，和娱乐圈挂钩的生意不要太多，纪宴分明就是要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纪霄！” 林子航终于感受到了丝丝恐惧，他像条蛆一样挣扎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青年。 “纪霄我错了！” “过去的事我都愿意跟你道歉！也愿意跟你在一起！你跟你哥说，不要这么对我！求你！救救我！！” 任凭林子航怎么呼喊，那个曾爱他如命的青年却始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他衣着华贵，气质矜贵，只是站在那里，所有聚光灯就都聚集在了他身上，仿佛他是上天眷顾的宠儿。 林子航突然意识到纪宴说得是真的。 出生在纪家，纪霄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就算看上谁，也不过砸钱用利益打动，或者用手段逼迫，但对他，纪霄从没有摆过任何架子，也没有逼过他，如果不是因为爱，那纪霄图什么？ 而且照纪霄的身份，如果不是纪霄主动，他们这辈子都不会有任何交集！ 思及往事，后悔从林子航的心底涌出，他高喊着纪霄的名字：“我终于意识到了你的真心，纪霄，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的！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林子航还是被拉了出去。 烦人的声音消失，那束带着探究的眼神却没消失，纪霄迎上纪宴的视线，笑得无害：“怎么了，哥？” “他叫得那么情真意切，不心软？” 纪霄摊手：“你看我像是想回收垃圾的样子吗？” “你最好不是。” 他这个弟弟哪哪都好，就是倔，看上什么东西就是要得到，物是这样，人也是这样，不然也不会追着那么一个货色跑了一年多。 纪宴还是不放心：“这回是彻底断了？” 纪霄忙点头：“断了，断得干干净净，断到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纪宴满意了。 至少目前来说是满意了。 瞥见纪霄蠢蠢欲动的双腿，男人道：“野了这么久，还想着往外跑？你在这儿老老实实待着，一会儿跟我一起回家。” 纪宴是来谈生意的，交代了纪霄两句，就和裴言沣走了。 人一离开，系统就开始叫。 【你到底在干什么！我说了你只需要答应男主攻的要求，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就行了！不是都答应了做任务吗！怎么还搞成了这样！】 妈的！ 自从到这个世界后，它就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 系统怒骂：【你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宿主！！】 纪霄一点没被攻击到：“那只能证明你带过的那些宿主都是垃圾，拎出来没一个能打的。” 系统：【……】 纪霄又道：“另外谁答应做任务了？” 系统：【？？？】 系统怒道：【你是鱼吗！只有七秒钟的记忆吗！几天前你明明答应我要做任务！任务完成后我送你回原世界！要不然你今天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搞事业啊。” “还有你仔细回想一下，我什么时候言之凿凿地告诉你，我要做任务回原世界了？” 纪霄架着二郎腿，模样很是游刃有余，听他那语气，不难看出他就是把系统当傻子玩。 系统也终于反应过来：【你玩我？】 纪霄拍手鼓掌：“我还以为你发现不了，没想到我们系统还是挺聪明的，居然这么快就猜到了呢。” 听着是夸赞，实则是嘲讽。 系统气得核心程序都在发颤：【任务也不做，原世界也想不回！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啊？” 纪霄突然笑了笑，那眼带温柔的模样，成功让系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下一秒，它就见青年慢悠悠吐出七个字。 “我想要陆雪舟啊。” 第32章 陆雪舟护短 陆雪舟毫无睡意。 什么破酒局，能参加到十一点还不回？ 乔姨睡得早，晚上起身见书房还亮着灯，问了声：“少爷，小纪还没回来吗？” 陆雪舟脸黑的跟锅底一样：“他最好别回来。” 乔姨一听就知道他在讲气话，但心里也有几分担忧：“小纪那孩子惦记你，按理说不该这么晚还不回来，不会是遇着什么事了吧？” 几句话听得陆雪舟心都闹腾起来，把乔姨劝回去后，他沉默片刻，给裴言沣打了电话。 裴言沣：“酒局还没散，不过纪霄早跟他哥走了。” “他哥？” 裴言沣提醒他：“就纪宴啊，纪霄他亲哥，我俩去的时候撞一起了，然后刚巧碰见纪霄被欺负，纪宴让纪霄跟他回去，这会儿应该都到家了，怎么，纪霄没跟你说？” 别说跟他说了，出门后就跟失踪了一样，信息一条都没有。 可能是感受到陆雪舟的低气压，裴言沣正想安慰两句，就听男人道：“谁欺负他？” 裴言沣：“……” 裴言沣一五一十把情况都说了，末了道：“你也别担心，纪霄自己就是个不肯吃亏的，更别说纪宴当场就帮他找回了场子。” “直接封杀吧。” 裴言沣一愣：“什么？” 裴言沣调笑：“上次在许叙的局上，你让人修理那些嘴碎他的，现在又要封杀欺负他的，阿舟，你别是真陷进去了吧？” “怎么可能。”陆雪舟眸色幽深，声音不带温度，“纪霄现在是我的人，他在外面被欺负打得是我的脸，我要是一声不吭，怕是都以为我脾气好得像菩萨，什么东西都敢来我面前蹦跶。” “你就嘴硬吧。” 裴言沣压根不信这话，不过他也知道陆雪舟心防有多重，能主动护着纪霄，还跟人扯结婚证，说没点心思是假的。 哦，你说结婚证都扯了还不能证明是爱？ 婚姻在他们这个圈子里，代表的只是利益，他们结婚可以不是为了爱情，但一定是为了利益。 唯有陆雪舟除外。 陆雪舟了无牵挂，不屑也不需要为了婚姻来巩固事业。 纪霄啊纪霄。 希望你是真抱着真心来的。 ………… 一路上纪宴都在问他这段时间的事，纪霄根本没时间掏手机，直到回到纪家，又跟纪宴保证了不会再看林子航一眼，纪宴才堪堪放过他。 回到房间来不及做别的，纪霄直接给陆雪舟去了电话。 通了。 但是被挂了。 纪霄也不意外这个结果，毕竟出门前才对人家耍了流氓，陆雪舟要是接了他电话，那才真是天上下红雨。 不过也没事。 只要对象是陆雪舟，他永远都充满耐心。 打了几个电话都拒接，纪霄决定转战视频，这回倒是没再挂了，但也没接，就这么打了四次，打第五次的时候，纪霄顺手脱了衣服。 因为是陆雪舟给买的高定，他也没随意丢着，而是到衣柜找了衣架挂起来。 等回去再看手机时，距离第五次自动挂断已经过去了两分钟。 纪霄拿起手机，开始了第六次视频通话请求。 另一边，陆雪舟看着过了快两分钟都毫无动静的手机，脸色阴沉得像是要滴出墨来。 这才打了几次，就不愿意再打了？ 耐心差成这样，能干成什么事。 不等陆雪舟想太多，放在桌上的手机再次震动，嗡嗡声贴着桌面震耳欲聋，男人垂眸看着屏幕，五秒后，抬手按下了接通。 “谢天谢地，你终于接了。” 人未至声先到，随即青年泛着粉色的脸才出现在眼前。 他直直地看着男人，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喜欢：“我还以为你不想理我了，正愁着要不要等晚上我哥睡了，翻墙回来哄哄你呢。” “谁要你哄。”陆雪舟目光从青年脸上游过，“脸这么红，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刚脱衣服呢。”纪霄翻转镜头，将挂好的西装照给陆雪舟看，“看，你给我买的西装，我给它住了个宽敞单间。” 一衣柜的衣服全被刷到了左边，对比拥挤无比的左半边，右半边就空空荡荡地挂着那套西装，怎么不算是单间呢。 送出去的东西等于泼出去的水，接受者想怎么对它都是自由，陆雪舟也没霸道到要对方供着，但看到那套挂得很整齐的西装，他明显有感受到自己的心意在被好好珍视着。 所以怎么能送谁礼物都一样呢。 有人弃如敝屣。 有人珍而重之。 再开口，陆雪舟表情缓和不少，但也依旧傲娇：“十几万的西装被你当成宝，纪家差钱到这个份上了吗？” 纪霄打出直球：“十几万的西装当然不是宝，因为是你送的，所以它才是宝。” 说着他变戏法似地掏出一条手帕，对着镜头晃了晃，满脸骄傲：“这个我也有好好保存。” 陆雪舟认出那是慈善晚宴上，他递给纪霄的那条手帕。 那时候纪霄说什么来着，说这是他给他的定情信物，要好好保存，本以为是句讨好，没想到…… 纪霄猛打直球：“陆雪舟，只要是你送给我的东西，我都会好好珍视，还有你，我也会好好珍视你的。” 陆雪舟傲娇。 同时也非常拧巴。 他身有残缺，不相信别人会爱这样的他，并用冷漠筑起高墙，以此拒绝所有人靠近，但却又无意识地渴望温情。 然而这样拧巴的他遇到了一往无前的纪霄，每当他有所犹豫质疑，纪霄就会把他的壳撬开，对着那一丝缝隙说我爱你。 直球不止克傲娇。 也克拧巴。 陆雪舟撇开视线，捏了捏手指：“什么时候回来。” 第33章 上综艺 纪霄一看陆雪舟软了态度，立马顺杆爬：“你想我啦？” 陆雪舟：“少给自己贴金。” “今天回不去了，我哥看得严，还让我在家住几天。”纪霄叹口气，接着戏精上身，“可惜我俩新婚燕尔，连蜜月都没度，就要被迫分隔两地，苍天真是不公啊！” 陆雪舟也皱了眉。 但他倒是没理由反对这件事，毕竟人家亲哥让回家住，他还能拦着？ “我不在的这些天，陆总要好好睡觉好好吃饭，不要太想我。”纪霄说着逼近镜头，“当然也可以稍微想那么一下。” 陆雪舟轻嗤：“谁想你。” 嘴上说的是谁想你，但纪霄不在的这几天，男人下班的时间都晚了不少，明明别墅一直都那么大，因为少了个人，竟让他觉得空旷寂寥。 这种感觉在夜晚更甚。 纪霄脸皮厚，搬进来后就堂而皇之地分了他的床，怎么都赶不走，两人倒是从未过线，只是陆雪舟却习惯了他的存在。 尤其是摸到旁边空荡荡的位置，他总觉得那里应该躺着个浑身散发热源的人。 这种感觉很糟糕。 但陆雪舟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 不论他做什么，纪霄的影子总会突然出现。 他无法否认，这个别墅里已经满是纪霄留下的痕迹，而这些痕迹会时时刻刻无处不在地提醒他，向他证明纪霄的威力有多大。 比起陆雪舟，纪霄倒是过得挺滋润。 原身爹妈在外面各玩各的，基本不回家，没人对他指手画脚。 而纪家的阿姨每天变着法儿地做好吃的，比乔姨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就短短两天时间，纪霄都觉得腰间多了两层肉。 这日子也挺舒服，但不是纪霄想要的。 他想过有陆雪舟的生活。 这天晚饭，纪宴把他叫到了书房：“听说你想做导演？” 这事也没什么好瞒的，更没什么好问纪宴是怎么知道的，毕竟以纪宴的身份，想查只是分分钟的事。 纪霄应了声是。 纪宴看着纪霄：“是想玩玩，还是认真想做？” 也不怪纪宴有此疑问，毕竟原身一直都没个定性，通常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不管做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 都不好意思说，他坚持得最久的一件事，竟然是追林子航。 “认真想做。” 纪宴见纪霄模样认真，将文件放在桌上道：“天宸娱乐那边近期打算推出一档演员类综艺，目前还差一个导演，你去试试。” 纪霄翻开文件看了看。 这档演员类综艺和往常差不多，目的在于发掘演员的潜力，让演员完成蜕变和成长。 值得一提的是这档综艺采用的是直播形式，算是创新。 而导演组一共有四位导演，目前已经确认的三位导演都是圈里比较有名气的导演，其中还有一位大咖，拿过不少奖。 当然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以纪霄目前的名气，都没法和这三位相提并论，说得更直白一点，他要是真上，别人一眼就知道他上面有人，是个被塞进去的资源咖。 纪宴倒是直白：“你本来就是资源咖，怎么，不敢接？” 纪霄活到现在，还没有不敢做的事，他把文件一合，抬了抬下巴：“这个综艺，我接了。” ………… 综艺叫《演员gogogo》。 目前这是第一季，后面会不会拍第二第三季，还是得看第一季的播出效果。 其实现如今的市面上也有演员类综艺，但直播这种形式还是头一份，再加上参加录制的演员一共有二十个演员，中间除了一些新人演员，还有些不少早年出名的演员。 综艺很快开拍。 因为前面砸了不少宣传，直播间刚开，网友们就循着味钻进了直播间。 【我宝呢，我宝在哪儿！】 【烂柿子这是花了大价钱啊，汪鸣这种资深大导都给请来了？】 【等等，那个导演那一栏，最后那个叫纪霄的导演是谁？没听过这名啊，有什么代表作吗？】 【这还有什么好猜的，肯定是哪家的少爷小姐下来渡劫的，真烦死这些资源咖了，能不能死远点啊，还来做导演，你做得明白吗？】 节目组大手笔，直接打造了一个大型片场，主持人一走出来，在底下侯台的纪霄就气笑了。 无他。 就是感慨这煞笔剧情的强大。 谁能想到这主持人竟然是常远呢？ 对比纪霄的意外，常远倒显得很淡定，先是做了个甜甜的自我介绍，随后再一一介绍过导演们。 轮到纪霄时，常远耍了个心眼：“最后一位导演是纪霄导演——” 话到这里停顿，毫不意外这个名字没能激起任何浪花，不论是其他三个导演还是前来面试的演员，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自然也没有掌声欢呼。 常远眼里闪过隐秘得意，正欲开口解释：“可能大家都不熟悉这位导演，让我来……” 话没说完，片场突然响起了一道单薄却有力的掌声，紧接着又响起两道。 纪霄抬眼，循声看到了一个熟悉面孔。 是严修安。 还有两个是导演。 有了这三人开头，后面的演员们也都开始鼓起掌来，剩下最后一个导演动都没动。 常远扫过严修安，将眼底深处的怨恨掩起来，继续道：“让我来介绍一下，纪霄导演，代表作《厉总，你的老婆揣崽跑了》，虽然只有一部短剧，但纪霄导演的实力仍旧不容小觑，让我们掌声欢迎！” 比起上一次，这次的掌声倒是有，就是稀稀拉拉，实在看不出任何欢迎的味道。 弹幕也在此刻飙升。 【不是，一个拍短剧的来这儿干什么，短剧能有什么含金量？】 【这短剧名字一听就是那种煞笔无脑剧啊，烂柿子是没人请了吗，非要请这种垃圾货色来当导演嘉宾？这他妈我上我也行啊！】 【你还真不一定行，那短剧我看了，前段时间音符上嘎嘎推，一开始我也以为是狗血爱情剧，后面直接爆改普法剧，那反转一个接一个，能直接给你反转麻了！】 在弹幕的激烈讨论下，纪霄上场。 弹幕停滞两秒。 【卧槽！你管这叫导演？】 【就这颜值做什么导演啊！你直接做演员做明星做顶流他不香吗！！】 【管家！三分钟内我要知道这个男人的全部消息！！！】 第34章 冤家路窄 在导演这个圈子里，能有点成绩的导演基本都在三十往上，年龄越大，资历也就越高。 四个导演里，除了纪霄，年纪最小的已经三十六。 纪霄二十四…… 的确有点不像是混导演圈的。 【真是服了，长这样来做什么导演啊，你老老实实往演员那组去不行吗？】 【最烦这种没有实力的花瓶，我就看他能导出个什么花来！】 【能不能换人啊！我宝来参加这档子综艺，是为了得到好导演的指点，而不是这种烂货色的狗叫！】 弹幕有舔纪霄颜的，也有因为长相从而质疑能力对他进行人身攻击的，其中更难听的话也有，不过因为直播平台的规定，那些言辞激烈的攻击性语言，最后都会转变成一串星号。 纪霄想也知道弹幕会骂成什么样。 毕竟他资历就摆在这儿，更别说常远还‘特别’介绍了一番。 对此纪霄只能说，没脑子就是没脑子。 如果他是常远，不管他俩之间有什么龃龉，他不会一上来就得罪导演，毕竟在这档综艺里，常远除了主持人，同样也是参加竞选的演员。 而他虽说是导演组里名气最小的导演，那也是导演。 导演这两个字，本身就代表了一种权利。 可以左右演员的权利。 不论是真正的拍戏还是在这档综艺里，导演可以对演员做的事太多了。 但真要论起来，其实也不需要太多，只一句简简单单的评判，就能让演员所有努力付之东流，星途尽断。 常远这么理直气壮，要么他是个十足的蠢蛋，不在乎星途，要么就是有恃无恐。 当然从狗屎剧情来说，常远是前者。 但结果肯定是后者。 狗屎剧情再怎么狗屎，也要遵循基本的逻辑，常远一个糊咖，能上这档综艺，甚至担任主持人，说背后没个金主什么的，纪霄真不信。 毕竟这二十个竞选的演员里，比他更适合做主持人的太多。 这个金主首先排除林子航。 纪宴护弟狂魔一个，不会让林子航太好过，可以说林子航现在都自顾不暇，哪来的心思去管常远。 退一万步说，就算林子航想管，他也没那个钱。 但不管那个金主是谁，纪霄都不在乎，他想整常远，就算常远背后的金主是天王老子，他也照整不误。 “大家好，我是导演纪霄。” 青年穿着随意，普通的蓝白格衬衫和牛仔裤衬得他更加年轻，配上略显凌乱的狼尾发型，沉稳之间又不失活力。 本以为他会长篇大论，但自我介绍也就简简单单的一句，完全看不出有任何要讨好节目组和观众的意思。 【作品没有，拽得倒是跟二五八万似的。】 【我不止眼睛怀孕了，耳朵也怀孕了！这条件他为什么不去当明星啊！】 《演员gogogo》这档综艺的整体顺序不复杂，由演员们先抽选表演题目，抽取到相同题目的两个演员需要进行合演，合演完毕则进入投票环节。 每个导演都有拥有一票。 两个演员里得票最多的演员，就可以进入下一轮竞选，直至最后四个演员进行选组。 选完组后，演员们进行最终pk，由网友们进行投票，得票最多的演员卫冕最佳演员，并获得节目组提供的资源。 导演一共就四个，到纪霄就算介绍完毕了。 而现在是个快节奏时代，节目组深谙观众们的喜爱之道，没说太多废话就直接开始了竞选。 天宸娱乐大手笔，为了节目顺利且高效播出，斥巨资打造了一个巨大片场。 二十个演员现场抽选表演题目和表演顺序后，各自去到早就布置好的片场里，准备三十分钟后按顺序表演。 为了公平起见，第一组演员进行表演时，所有演员都必须候场，不得再进行排练。 按照这种规则，其实号数越靠前的演员越有利。 常远下场排练。 为了保持些许表演的神秘性，直播镜头一直留在主厅导演组这边，节目导演为了热场，拿着一张小卡片走了上来。 “在演员们准备加排练的半个小时里，我们也为导演组安排了一个海龟汤小游戏。” 【海龟汤是什么玩意儿？】 【不懂得宝子们看过来——所谓海龟汤游戏，就是给出一部分即知条件，即汤面，然后由玩家根据已知条件还原事件，即汤底。】 【没错，而且在这个游戏里，有些即知条件未必是真的，还需要玩家自己排查，总之很好玩的！】 【那岂不是很考验导演们的逻辑思维还有智商？】 怕这些导演不懂，节目导演也解释了一遍什么叫海龟汤游戏，并道：“每位导演具有十次提问机会，且根据问题答案的重要性，给予1-10分的不同分值，最先达到10分的导演，将会获得节目组准备的小惊喜。” 话语看似平静，纪霄却一眼看出下面暗藏的波澜。 不论是提问机会还是分值，都证明了节目组没安什么好心，四个导演，谁得的分值最低，谁就要面临质疑和嘲笑，与其说这是热场小游戏，不如说是公开处刑赛。 不过直播综艺，要的就是冲突和矛盾，不然哪来的看点？ 节目导演：“请听汤面——滋滋，嗡嗡嗡，呼呼呼，轰隆隆，哒哒哒，咔嚓，啊啊啊，嘣嘣，咕噜咕噜，滋滋。” 不说四个导演什么反应，这一句话说完，反正直播间的网友们是懵了。 【这什么玩意儿？】 【这能推断出个鬼啊，人名地名都没有，光是听着都无处下手啊！】 除了纪霄，其他三个导演分别是汪鸣，赵开元以及丁邵琦。 汪鸣正规科班出身，获得过不少次奥斯卡金像奖提名，拍出的电影质量也非常高，是这群导演里名声最大的。 赵开元也是科班出身，只是拍的电影评分也就那样，近些年因为一部高质量网剧名声鹊起。 丁邵琦是四个导演里的唯一女性，主攻电视剧，非科班出身，但拍出过两部现象级爆款仙偶剧。 赵开元率先发问：“轰隆隆是打雷的声音吗？以及咕噜咕噜是人溺水的声音吗？” 节目导演：“这算两个问题，答案是前者是，后者否。” 说完在身后白板上赵开元的名字下，加了1分。 两个问题才拿到1分，赵开元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但也瞬间调整了过来。 丁邵琦思考一瞬：“故事里有死人吗？” 节目导演：“是。” 又是1分。 汪鸣问道：“这些拟声词表达的是一件事的发生过程吗？” 节目导演：“是。” 这回不是1分，而是3分。 【不愧是汪导啊！就是一针见血！有实力！】 【那个姓纪的，轮到你了！】 见这些比他资历深的导演都提了问，纪霄正想开口，旁边就传来了一道声音：“纪霄导演是吧，大家都发了言，你也别保持沉默，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呗？” 这明显带刺的语气，瞬间让正在看直播的陆雪舟皱起了眉头，“这人是谁？” 正在汇报工作的秦昌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直接砸懵了：“谁是谁？” 第35章 来接我 陆雪舟抬了抬下巴。 秦昌走到陆雪舟身边，往男人示意的电脑屏幕一看，头顶不禁冒出了几排黑人问号。 不是。 你谁啊？ 我老板可从不在工作时候开小差，也不玩手机，但你竟然在我汇报工作的时候，用电脑看综艺直播？ 你还是我老板吗？？ 秦昌的茫然终止于屏幕上出现纪霄的那一瞬。 原来是在看老婆啊。 那没事了。 秦昌算是陆雪舟已婚这事的唯一知情人，毕竟当初两人去民政局，他可是在场。 秦昌快速在脑袋里搜索起陆雪舟所问之人，随后道：“这人叫赵开元，前几年因为一部警匪类的网剧出圈，能力不错，就是看不起非科班出身的导演或者演员，另外私生活也挺混乱。” 陆雪舟没说话，只是眸色幽深地看着电脑屏幕，手指也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 纪霄明显感受到了赵开元的针对。 对方懒得藏，在最开始他登场时，看他的眼神就欠奉，两次鼓掌更是手都没抬。 当然纪霄自问不是人民币，做不到人人都喜欢。 他也不稀罕。 但他更不是海绵，可以随意别人怎么揉圆搓扁都没脾气。 “当然。” 纪霄露出个温柔的笑，开始发表见解：“请问故事中存在凶手吗？” 【这有什么好问的，都死人了，肯定存在凶手啊。】 【楼上的发言暴露了你的智商盆地，谁说有死人就一定有凶手？难道这世界的死亡只存在他杀这一种情况？】 节目导演给出答案：“否。” 得分1分。 【哈哈！打脸了吧！】 纪霄并没打算在这停下，节目导演刚落音，他就继续道：“不存在凶手，要么是自杀，要么是意外造成的死亡，既然这些拟声词代表故事的发展进程，我更倾向于后者，请问呼呼呼轰隆隆以及哒哒哒是不是代表刮风打雷以及下雨，而啊啊啊和咕噜咕噜是不是人发出的惨叫和物体溺水声？最后我想问这是不是一场自然灾害引发的意外事故？” 节目导演：“……” 【卧槽，他一连串问这么多干什么？不会是想显摆吧？】 【我竟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而且你们看节目组的导演，那脸色看起来真不太好啊，该不会真被这姓纪的猜对了吧？】 节目导演拍了不少综艺，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刺头，但问都问了，他也不能不答。 “你问的一共是六个问题，答案分别是——是是是是是是。但关于轰隆隆是打雷声这个论点，已经由赵开元导演论证过，所以不算分。” “六个问题，前五个8分，第六个4分，加上之前1分，一共得分13分。” 看到节目导演标上去的分数，弹幕瞬间炸了。 【娘的，还真给他蒙对了！】 【这人的逻辑思维能力也太强了吧！而且胆子也好大，他的后续问题都是基于前面的推断，一次性问那么多，他就不怕推断错误全都白给吗？】 直播间是什么腥风血雨，纪霄管不着，他得到答案后就扯出一个笑：“赵开元导演，希望我发表的这些意见对您能有帮助，这样也算不负您对我的期望。” 【哈哈哈，开口一个您闭口一个您，这跟贴脸开大有什么区别？】 【死装货，如果不是汪导和丁导先问的那两个问题，还有赵导提前问出轰隆隆就是打雷声，他纪霄能推出来这些？装什么呢？】 赵开元鲜少被人这么阴阳过，一时之间脸色难看得要命，只是碍于场合强忍着没发作。 但后面的提问他也没再参与，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不爽态度。 汪鸣和丁邵琦倒是没摆烂，因着纪霄那一通操作，两人很快就将汤底还原出来——故事描述了一场空难的过程，两声滋滋是事故后黑匣子的记录开始和结束，嗡嗡嗡是飞机起飞，呼呼呼是气流声，轰隆隆和哒哒哒是打雷以及雨滴拍打，咔嚓是飞机被闪电击中，啊啊啊是遇难者的呼喊，嘣嘣是飞机爆炸，咕噜咕噜则是飞机落水声。 而汪鸣和丁邵琦还原汤底时，纪霄也没再提问，看得出来他是在故意谦让。 最后得分出来，汪鸣14分，黑匣子这个最重要的点是他提出，丁邵琦11分，纪霄13分，赵开元以1分屈居倒数第一。 至于节目组准备的小惊喜也简单，就是杯奶茶。 热场游戏结束，之后就是演员们的正式表演。 说实话，纪霄很是折磨。 遥想他上一次合作的演员，还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影帝，以及那些老戏骨，现在却要看着这些歪瓜裂枣表演。 尤其是这群所谓的演员里，真正有演技的屈指可数，其他不是用力过猛就是情绪干瘪，看得他都想用消毒液洗洗眼睛。 只是在其位谋其政，纵使纪霄觉得辣眼睛，还是尽职尽责地指点了几句，而一个导演的能力水平如何，往往靠几句话就能见真章。 尽管仍旧有网友在喷，但稍微懂点行有眼睛会看的，都知道纪霄有真本事。 骂声渐小。 在持续一周的直播里，纪霄也因颜值和实力收获了一批粉丝。 最后一天是八进四。 至于最佳演员比拼，则是安排在第二周周末。 ………… 陆雪舟看了几天直播，脸就黑了几天。 公司里人人自危，连呼吸声都轻了几分，生怕自己成为点燃老板怒火引线的那点火源。 直到八进四这天，陆雪舟收到短信。 【陆总，来接我呗？】 【猫猫乖巧.jpg】 陆雪舟倒是没想到纪霄会在直播时跟他发短信，他看着屏幕里的青年，身上那股如影随形的阴沉慢慢减退。 【接你干什么。】 纪霄瞄了眼回信，二话不说直接开撩：【这几天受到的心理创伤太大了，我迫切地需要帅气的陆总来安慰我受伤的小心灵。】 陆雪舟都习惯了。 每次和他聊天时，青年总会明里暗里地夸他，不是说他帅，就是说他厉害。 陆雪舟当他哄小孩，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夸赞的确对他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 有时候，他竟也会觉得自己好像是个还不错的人。 【我看你骂人骂得挺开心，不像是有心理创伤的样子。】 纪霄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你在看直播？】 来参加综艺这事，他没瞒着陆雪舟，当初跟陆雪舟说的也是如果想他了，可以去直播间看看他，以慰思念之情。 不过纪霄没对此抱什么希望，毕竟陆雪舟一天到晚忙得要死，嘴也硬，怕是就算看了直播也不会当着他的面承认。 没想到…… 纪霄扬起唇：【陆雪舟，你是不是想我了？】 知道陆雪舟嘴硬，纪霄也没光等着回信，藏在桌子下的手疯狂敲击屏幕。 【我想你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都快二十年没见了，我已经抑制不住我的思念之情了，等见面，我一定要亲得你嗷嗷叫！】 第36章 吃醋 目光落到最后五个字上，陆雪舟看似无感，耳尖却泛了红。 【你最好敢。】 【你来接我我就敢。】 陆雪舟指尖轻动，发出去两个字。 【等着。】 这是答应来接他了？ 纪霄笑得春风得意，那和之前大相径庭的表情，很快受到了网友们的关注。 【纪霄高兴什么呢？】 【他把大家骂成那个样子，还有脸高兴？他哪来的脸啊！】 【这表情我熟啊！我和我对象搞暧昧那会儿，一聊天就这鬼样！】 【合着纪霄表面上在看表演，实则在玩手机跟人聊天？难怪手放在桌子底下呢！】 【谁抢走了我的绩效！绩效是我的！！我们这些牛马一天天的容易吗！万恶的资本家不仅克扣我们工资！现在甚至还想抢走我们的绩效！！】 纪霄现在也有了粉丝。 就是他的粉丝比较抽象，管叫他绩效，管自己叫牛马，妥妥一副打工人做派，班味更是无处遁形。 【直播时候玩手机，这种明显不尊重演员的导演，竟然也配做导演，真是笑死！】 【我寻思着也没到尊重不尊重这么严重吧，这段时间纪霄骂人归骂人，但给演员的建议的确非常有用，更何况这时候都接近尾声了，敢问各位临近放学时，还能听得进老师说话？】 【这不是同一种性质，在其位谋其政，纪霄既然要吃这碗饭，就得尊重演员，明明最后一组还在表演，他这个态度真的对？】 弹幕吵吵嚷嚷。 然而纪霄丝毫不关心外界声音。 他眼睛盯着现场，桌子下的手却按屏幕按得飞起，大概是归心似箭，等最后一组表演结束，他第一次率先发了言。 “感情方面拿捏得不错，但有点用力过猛，哀莫大于心死，这块收着演效果会更好。” 【黑子说话！我们绩效明明有好好在看表演！】 【难道这就是那种传闻中的好学生？虽然我玩但是我有在听讲且听懂了？】 陆雪舟看着这些弹幕直皱眉，等秦昌进来，他关掉电脑道：“走吧。” 秦昌：“？” 秦昌：“去哪儿？” 陆雪舟报了个地点，直到秦昌过来推轮椅，他又道：“直播平台的弹幕管理得加大力度了。” 秦昌：“？” 秦昌：“好的boss。” 秦昌根本不知道他尊贵的boss为什么突然闲到管这些连破事都不算的事，不过一个合格的助理，别老是问为什么，直接办就是了！ ………… 直播很快结束。 纪霄不知道陆雪舟来没来，出了片场他站在马路边上拨了个电话，机械女声却播报着手机已关机。 他正准备打秦昌的，抬眼就看见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宾利。 车窗摇下来。 露出男人棱角分明的脸。 纪霄忍不住弯起唇角，他抬脚就要往宾利走去，身旁却突然落下一道声音：“纪老师？” 来人是严修安。 自从上了这档综艺后，严修安对他的称呼就从纪导变成了纪老师。 纪霄颔了颔首：“你好。” 严修安怔愣一瞬，而后笑道：“算起来我跟纪老师也算是合作过，我以为我们不是朋友，也算是熟人，纪老师非要这么见外吗？” 纪霄笑了笑：“没有见外。” 嘴上说着没有见外，实际也没有多少亲近之意，如果不是那部短剧依旧在热播，严修安有时甚至觉得他和眼前人只是萍水相逢。 “这附近不好打车，纪老师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送你一程。” 纪霄摇头拒绝：“不用，接我的人已经到了。” 严修安还想说什么，或者问上次说好的加联系方式，为什么没有通过我的好友申请，但话没说出口，青年就道了声再见，转身径直走向马路对面。 他看见纪霄坐进那辆黑色宾利，车窗升上的瞬间，也隔绝了里面那个男人看过来的阴鸷眼神。 “陆雪舟！” 纪霄坐上车，声音都带着雀跃，整个人都透着肉眼可见的喜悦。 “我好想你！” 男人垂眸看他：“我看你跟别人打得挺火热，还有空想我？” “我闻到了一股醋味，好像不知道谁吃醋了。”纪霄装模作样地扇了扇手，不等陆雪舟来脾气，他立马又道，“没跟谁打得火热，刚才他出于好心说载我，我拒绝了。” 陆雪舟也是男人。 是好心还是有所图，他看得分明。 “离他远点。” 纪霄笑得狡黠：“陆总这么霸道啊？那以后等我成了国际盛名的大导演怎么办？把我锁起来？” 陆雪舟扫过纪霄的手。 青年并不瘦弱，相反不论是身体比例还是身材都属于顶尖那一挂，手腕偏细，皮肤白皙得能看见手背下的青色血管。 ……是很适合锁链。 陆雪舟压下眼底汹涌，突然开口道：“纪霄，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纪霄下意识反问：“什么？” 男人没说话，只是视线缓缓下落，最后停在他唇上。 很明显的暗示。 纪霄瞬间就想起自己说过的话——等见面，我一定要亲得你嗷嗷叫！ 当时只顾着口嗨，心想陆雪舟不会在意这茬，纪霄正想着说点什么，抬眼却撞进男人带着戏谑嘲讽的眼眸。 他什么都没说。 但眼神已经表明了所有。 你敢吗？ 胜负欲这么被点燃，纪霄捧着男人的脸，俯身，朝着那片看起来很显薄情的唇直直吻了下去。 第37章 热吻 纪霄没有接吻经验。 他照葫芦画瓢，像上次一样舔舐男人的唇缝，企图占领对方地盘。 淡淡的松橘香从青年身上涌来，因为距离过近，连对方眼睫扫过眼睑的触感都异常分明，陆雪舟呼吸没乱，心却跳得脱了轨。 纪霄没等到回应。 这种感觉像在亲一尊雕塑，无法给他任何愉悦和满足感。 他在内心轻轻叹息，正想撤离，男人却骤然压住他的后脑勺，于是刚拉开些许的距离再次被填满，与此同时，一只手扣住他的腰，将他整个人都抱了起来。 片刻间，他已经从男人身边坐到了男人腿上。 男人的舌跟人一样霸道，横冲直撞没有任何怜惜，仿佛要掠夺尽纪霄嘴里最后一寸空气。 心像是从碳酸饮料里不断上浮直至炸裂的气泡，轻飘飘的，却又因为实实在在的吻而落下来。 纪霄闷笑一声，抬手抱住陆雪舟的脖子，用力回吻。 松橘香和沉木香在封闭的空间交缠，而喘息和水渍声是这瓶香水的主调，余香经久不散。 ………… 乔姨提前得知了纪霄要回来，下厨做了一桌子好吃的，一边夹菜一边念叨：“多吃点，怎么看起来瘦了这么多？” 说罢又看着纪霄嘴角道：“看这天气热的，都上火了，一会儿我煮点金银花茶给你喝。” 意识到乔姨在说什么，纪霄差点没喷出饭来，他快速捂住嘴，等咽下去后才红着脸道：“谢谢乔阿姨。” 陆雪舟没出声，但看肩膀抖动明显是在笑。 纪霄气得直接踩了男人两脚，意识到这招没用，他又趁乔姨不注意，狠狠瞪了对方两眼，威胁意味明显。 你还好意思笑！ 不是你咬那么狠，他嘴能破！？ 纪霄回来这天晚上，陆雪舟难得睡了个好觉，第二天综艺开拍前，他又送了纪霄去片场。 因为那个吻，两人的关系在无形中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说不清哪里不一样了。 但就是好像哪里都不一样。 “你晚上还来接我吗？” 陆雪舟压下心底那股想阻止人下车的冲动：“不回纪家了？” 纪霄：“我更想和你待在一起。” 陆雪舟压着唇角：“你哥呢，不怕他有意见？” 纪霄笑了：“我怕他干什么，我俩都是领了证的关系，住在一起天经地义，等找个合适时间，我跟他说说这事。” 两人互相道了再见。 下车前纪霄想了又想，还是没忍住回身贴了贴陆雪舟的唇：“等我回来。” 陆雪舟很少经历过这么黏黏糊糊的道别，但感觉竟也不错，他控制住想把青年拽回来的手，像是随意道：“在片场硬气点，别傻到被人欺负到头上还不知道还手。” ………… 人员就位。 八进四的竞选开始。 毫无疑问，拥有大金主的常远非常幸运地抽到了一号表演位，而跟他抽到相同号数的对手，是严修安。 两人的表演题目是反目成仇。 具体内容设定是武林世界，互为挚友的两人一同长大，未来某天一方家族被灭门，两人踏上寻找凶手之旅，岂料到最后却发现凶手竟是挚友。 他们演的就是真相暴露两人反目成仇这一段。 表演很快开始。 严修安饰演的是正派，得知真相后，眼里除了震惊，也夹杂着丝丝失望：“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常远面容阴鸷：“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你为什么不问问你爹当初无情灭我薛家一百零三口，血洗我一线天又是为什么！” “那是魔教！魔教祸害武林，本就当诛！我爹他们是替天行道！” “去他娘的当诛！去他娘的替天行道！不过是一群贪图我薛家功法的豺狼罢了！” 青年仿若被雷劈般，身躯一震，但眼神很快又坚定起来：“不可能！你以为往他们身上泼脏水章，我就会放过你吗！” 常远冷笑：“放过？我们之间本就不死不休，何谈放过？灭家之仇我当然要报，别担心，我现在就送你和你爹那些虚伪之辈团聚！” 一阵兵刃相接，最后反派被正派打败。 反派吐血而亡，死前还在放狠话，说下了地狱也不会放过正派。 表演到此结束。 现场很快响起掌声。 几个导演都说了几句，轮到赵开元时，他开口就是批判：“严修安你要是不会用剑就别用，不论是拿剑姿势还是打斗场面，都非常招笑且廉价，有时间不如多精进自己，少拍点脑残剧比什么都好，反观常远，不论是剑花还是出招都很干净利落，相比之下高下立判。” 问题倒是问题。 严修安的确不会用剑。 但与其说这是批评性的建议，倒不如说他是在借此点纪霄。 果不其然，下一秒赵开元就看向纪霄：“纪导觉得呢？” 纪霄知道，赵开元这是记恨上他了，严修安不过是对方用来指桑骂槐的靶子。 他淡淡开口：“我觉得严修安打戏方面的确有所欠缺，需要努力精进，不过在情绪把控上，他表现得很不错，比如在得知挚友是凶手时震惊中夹杂失望的反应，以及面对挚友控诉，怔愣后出于对父亲信任的反驳。” “至于常远……” “常远饰演的反派本该比正派更出色，但不论是凶手身份被发现后的转变，还是要与正派反目成仇时的那一幕，情绪细节都没能处理到位。” “要知道正派不仅是凶手之子，更是他的挚友，决裂时应该伴随着隐忍的痛苦和些许犹豫，直到这些被仇恨掩盖。” “但在常远你的表演里，我只看到你的仇恨，没有丝毫其余情绪，这也导致你饰演的反派人设干瘪，千篇一律，更谈不上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作为一个演员，打戏和演技都可以磨炼，但如果你不具备解读剧本和人物的能力，我建议你还是趁早换个行业吧。” 第38章 是陆雪舟什么人 纪霄脸上不带丝毫笑意，那不怒自威的气场，甚至令候场的演员都感受到了压力。 常远脸色难看得厉害，但碍于身份压制，以及在场的其他导演，还是压着眼底怨恨，虚心接受了建议。 虽然是个糊咖，但常远也有一定量的粉丝，见偶像被这么不留情面地批评，瞬间就炸了。 【不是你谁啊，拍个短剧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远宝明明就演得很好！】 【姓纪的明显就是为了跟赵导作对，故意贬低远宝！真恶心！能不能赶快去死啊！】 【我寻思纪霄也没说错，常远的确情绪没到位啊，怎么粉丝这就开始跳脚了？】 【连句批评都听不了，就这你们远宝还做什么演员，直接做国宝去呗。】 在弹幕的争吵声中，投票环节很快到来。 严修安三票，常远一票。 纪霄对这个结果丝毫不感到意外，毕竟严修安不论是外形条件还是潜力，都比常远强太多，表现出来的可塑性更是。 只要这几个导演稍微公正点，不接受常远背后金主的威胁或利诱，结果都会是严修安胜出。 哦。 赵开元例外。 赵开元就是个纯傻叉，常远那一票就是他给的。 而纪霄合理地怀疑，赵开元给这一票，很大可能不是真觉得常远有多好，又或者被威逼利诱，而是纯粹地看他不爽。 所以他选什么，赵开元就不选什么。 就要跟他对着干。 接下来的三组演员，赵开元也身体力行地诠释了这点。 对此纪霄一个眼神都欠奉。 四个演员很快被选出来，分别是严修安，樊繁，龚梦以及盛亦晖，除了严修安是短剧出身，其他都有正儿八经的电视剧或者电影。 尤其是樊繁，童星出道，演技过关，后面不知为何淡出娱乐圈，再回来已经找不到剧拍了。 龚梦是四人里唯一的女演员，科班出身，演技可圈可点，因为演恶毒女配太出圈，导致接到的剧都是同一类型，想要拓宽戏路。 最后一个盛亦晖是选秀出身，和严修安一样可塑性很高。 四个演员就位，剩下的就是匹配导演。 由导演先行选择，互选可以直接成组，但如果多个导演选择同一个演员，则由演员反选，反之亦然。 纪霄选了龚梦。 其实真要选的话，他想选严修安，一是二人有合作基础，二是严修安的悟性高，亲手捧出一个影帝来，足以证明他的实力。 但为什么没选？ 因为悟性高的演员并不是遍地难寻，但陆雪舟这世间仅此一个。 陆雪舟明显介意严修安，既然如此，他何必跟严修安走得太近，让陆雪舟心生不快。 他的爱给得干净干脆。 安全感也一样。 话说回来，不止纪霄一个选龚梦，赵开元也选了龚梦，而反选结果也没什么意外，比起没什么名声的纪霄，龚梦更偏向赵开元。 对此纪霄只是笑着表示恭喜。 严修安的确想跟纪霄组队，但对纪霄没选他的结果也没感到意外，而他也读懂了这份避嫌，和选了他的丁邵琦成队。 樊繁和汪鸣双向奔赴，没任何意外。 而没人选的盛亦晖和选择失败的纪霄，则是不出意外地成了队。 常远拿着话筒宣布组队结果，嘴上说着恭喜，心里却是已经恨毒了纪霄，垂下的眼眸里更是充满愤恨。 都怪他！ 要不是他说的那些贬低话，自己现在就是严修安，能和丁邵琦组队！要知道丁邵琦拍的两部仙偶剧，捧出了两个男顶流！ 纪霄！你给我等着！ 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纪霄倒是不知道常远的心理活动，分组结束后，这一周的直播也算告一段落，直接等第二周周末的最佳演员赛就行。 因为直播提前结束，还没到下班时间，纪霄索性打了车去找陆雪舟，顺便接人下班。 他到楼下时，陆雪舟正在开会，于是秦昌被派下去接人。 得知陆雪舟从中午开会直到现在，纪霄脚瞬间抓住重点：“你意思是现在都下午三点了，他连午饭都还没吃？” 秦昌点头，顺便还不忘给陆雪舟赚名声：“今天确实比较忙，再加上boss说下午去接您，工作量难免要压缩得更紧凑一些。” 纪霄脚步一顿，随即转身：“走。” 秦昌：“？” 不是，他怎么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呢！ 秦昌跟上：“去哪儿？” 在陆雪舟无数次抬手看表后，会议室的门被突然推开，一个小时前就说到楼下的青年搬着一个箱子走进来，将箱子放在了会议桌上。 陆雪舟没忍住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会议暂停的意思。” 大家都对青年的出现感到好奇，然而青年话一出口，人人都恨不得把头埋进桌子底下去。 哥们你真敢啊！真不怕挨叼啊！ 只是预想中的情况没有出现，场上仍旧只有青年的声音：“开了这么久的会，大家都累了，先喝点奶茶中场休息一下，一会儿再继续。” 说完会议室的门开了又关，轮椅滚动声也渐行渐远。 会议室顿时炸开了锅。 有胆子大的开始跟同样搬着箱子的秦昌套话：“秦助，刚才那个人是谁啊？跟老板什么关系？” 秦昌不确定那两人有没有公开的意思，没给答案，只反问道：“这么想知道，你怎么不直接去问老板？” 发话那人干笑两声：“我要是有那胆子，我还能问秦助您吗？” 秦昌思考一瞬：“我觉得你们可以自己品，有些东西吧，细品还是能品出来的。” 毕竟他跟了陆雪舟这么久，真是第一次碰见敢做陆雪舟主的人。 另一边。 办公室内。 纪霄将男人推到沙发边，打开早已放在茶几上的食物：“挑了几样你喜欢的，味道肯定没有乔阿姨做得好，先垫吧两口。” 说着他夹起一块排骨递到男人嘴边：“尝尝这个，秦昌说是他们家招牌。” 陆雪舟没动，只是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纪霄：“出息了，现在都敢做我的主了。” 纪霄跟他对视，眼神丝毫不避：“我就做了，你说怎么着吧，是亲死我还是在床上做死我，我都全盘接受。” 陆雪舟没说话。 正当纪霄以为他妥协时，却听男人慢吞吞地道出一句：“那就先亲吧。” 第39章 陆雪舟，你好纯情哦 纪霄顿住：“认真的？” 陆雪舟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承认还是否认。 这倒是不影响纪霄判断，毕竟熟悉后，陆雪舟这个人其实很好懂，喜欢嘴硬心软口是心非。 但也分情况。 不想要的时候，陆雪舟拒绝的干脆，表情也能窥出真假，像这种不明确表态的时候，基本就是想要，但难为情且嘴硬。 “陆雪舟，你好可爱。” 陆雪舟并不觉得可爱是种夸奖，他还没来得及辩驳，眼前突地落下一片阴影，随后熟悉的触感封住了嘴。 片刻后，纪霄抽身，他竟控制不住地前倾追了追，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陆雪舟眼里闪过懊恼。 纪霄捕捉到男人的小动作，明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笑，还是没能忍住。 “你笑什么！” 果不其然，陆雪舟立马出声，只是泛红的耳尖和强装镇定的眼神，无一不证明他在虚张声势。 纪霄被他这副模样撩得心尖发痒，胆子蠢蠢欲动，最后他还是没按捺住，凑近男人耳边道：“陆雪舟，你好纯情哦。” “纪霄！！” “嗯嗯，在呢。” 纪霄生怕撩得太过，一会儿把自己给作死，连忙重新夹了一块白切鸡塞进男人嘴里，企图用此来堵住对方的话。 开会时不觉得，现在食物入口，味蕾被唤醒，陆雪舟才觉饥肠辘辘。 拦住纪霄还想喂的手，顺势接过筷子：“我自己吃。” 纪霄没说什么，把筷子给他后，转身拿着他杯子去倒了杯温水，然后看着陆雪舟吃饭。 男人吃得有些快，但从仍旧斯文优雅的吃相里，就能看出家教良好。 说来也奇怪，纪霄一直都是个充满激情的人，换句话说，他喜欢刺激，休闲时间基本都用来做些肾上腺素飙升的运动。 比如跳伞。 再比如攀岩赛车。 像这种和人面对面坐着，安安静静地看对方吃饭的行为，从未有过。 什么岁月静好，什么一生两人三餐四季，这些他曾经都嗤之以鼻，现在竟然体会到并且期待起来了。 纪霄心中感叹，果然每个人都无法逃脱真香定律呐。 不到十分钟，一桌菜被两人吃得干干净净。 短暂的休息后，会议还是要继续开，陆雪舟问他：“是让秦昌送你回……” 纪霄直接选择第二选项：“我等你一起。” “想要什么东西就告诉秦昌，待不住也可以随便转转，电脑密码是。”陆雪舟语气淡淡，但任谁都看得出他心情不错。 推开办公室门，几道人影骤然开始仓皇逃窜，从那动静来看，应该在外面鬼鬼祟祟蹲了许久。 会议室内，大家都气都不敢喘。 更不敢抬头看。 这回一定要挨骂了，但是家人们！如果是你！你那一向不近人情冷若冰霜的老板，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美男！你就说你好不好奇！想不想去听个墙角！ 四十岁往上有房有车贷有娃要养的可能还有所顾虑，但他们这些闻着瓜味就想吃的二十多岁单身贵族根本就无所畏惧！ 反正你骂归你骂，下班我又是一条好汉！ 当然扣工资属实不能接受，开除就更过分了，但蹲个墙角而已，应该不会严重到这种程度……吧？ 正当大家想着接下来会有什么恐怖场面时，却只听见简简单单两个字。 “继续。” 低头盯裤裆和桌面的那批人闻言，暗中交换了眼神，不出意外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茫然。 这就结束了？ 何止结束，在接下来的会议中，陆雪舟脸色甚至都没怎么黑过，连说话的攻击力都大打折扣，底下一群人除了茫然还是茫然，还有甚者在偷偷掐大腿，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梦。 然而好事还没完。 到下班时间后，准确来说是离下班时间还剩五分钟的时候，下班了。 什么废话都没有！ 会议直接就结束了，说明天再继续！ 然后就水灵灵地下班了！ 直到陆雪舟出了会议室，大家都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惊喜里反应过来，有人开口叫正在收拾会议资料的秦昌：“秦助，你跟那个美男熟吗？” 秦昌：“？” 秦昌回看的眼眸里透着淡淡死感：“我劝你最好不要有什么要联系方式的歪心思。” “我要什么联系方式啊，我就是想说，你能不能要他以后多来几次……”说着那人又问，“真能要联系方式？” 秦昌整了整手里的文件夹：“能要，你要是不怕死的话，尽管去要。” 先别说能不能要到，就说他只要敢去，你看陆雪舟会不会直接化身暗夜杀手，毕竟有些人看起来不在乎，背地里又是纵容又是护短，就差直说把人当宝贝宠了。 陆雪舟回办公室时，纪霄正躺在沙发上睡觉，张扬肆意的人闭上眼睛，也像是听话的小孩。 他注视着纪霄的睡颜半晌，随后推动轮椅，将动静放到最小，并脱下了西装外套，轻轻盖在了纪霄身上。 日光透过落地玻璃窗照进来，给这方不大的空间里染上了橘黄，轮椅停在青年头前，刺眼的光线被上面的男人挡了大半。 空气寂静。 只偶尔有纸张翻页的声响。 岁月静好被这一幕具象化，仿佛幸福也唾手可及。 纪霄一觉睡到晚上八点多。 睁眼时已华灯初上，办公室没开灯，霓虹透过玻璃窗洒下来，不仅没能驱散黑暗，倒还增添了几分诡谲。 不远处的电脑屏幕亮着，男人坐在后面，像是在处理工作。 都说午觉睡到夜半惊醒，看着满室黑暗，是人一生中最能感受到孤独的场景之一。 纪霄没体会过这种感觉。 而且他想，他应该永远都体会不到这种感觉了。 纪霄起身，盖在身上的西装外套滑落，他正要伸手去捞，坐在电脑后的男人投来一瞥：“醒了？” 第40章 疤痕 “嗯。” 刚睡醒，青年声音还带着哑。 他捡起西装外套瘫在沙发上，一边伸懒腰一边将脸埋进那价值不菲但充满陆雪舟气息的衣服内，深吸一口气后又道：“你怎么不叫我？” 陆雪舟当然不会说是因为看到他眼下青黑，想让他多睡会儿。 男人关掉电脑，用遥控功能打开灯光柔和模式，随后推着轮椅到沙发边上：“叫了，你睡得跟猪一样，叫不醒。” 纪霄显然不信：“真的假的？” 陆雪舟丝毫没有想解释的意思：“爱信不信。” “信，当然信，我耳根子软，自然我们陆总说什么我就信什么。”纪霄笑着站起身，自然而然地推着轮椅往外走，出门前还顺势按灭了灯。 除了那档综艺，纪霄暂时没什么工作。 狮城的春季天气多变，前段时间还热到了近三十度，这两天突然又开始降温，加上阴雨天，竟也有丝丝凉意。 裴言沣爱玩，天天不是这里跑就是那里疯，这天傍晚还给陆雪舟打了电话，约他去泡温泉。 陆雪舟拒绝得很干脆。 裴言沣没放弃：“去呗，现在这天气就适合泡温泉，而且医生不是说了，你那腿除了定时按摩外，也可以多泡泡，促进血液循环。” 陆雪舟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纪霄倒是听到了这话，上前抽走男人的手机：“在哪儿，发个定位。” 裴言沣听出这是纪霄的声音，报了个地址。 纪霄问：“他泡温泉的话，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吗？要带点什么？” “这个嘛……”裴言沣拖了拖音调，道：“我觉得还是你自己问他比较好，行了不说了，一会儿晚上见。” 说完裴言沣就挂了。 纪霄觉得裴言沣说得也对，虽说两人是朋友，但自己的身体只有自己最清楚，还是得问陆雪舟本人才好。 正欲发问，抬眼却撞进男人幽深暗沉的眼眸。 纪霄愣了愣：“怎么了？” “谁让你拿我手机的？”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给，我的给你，算扯平。”说着纪霄将自己的手机丢进男人怀里。 这根本就不是一码事……因为抬起唤醒，白色手机屏幕瞬间被点亮，而被用来做屏保的照片，是一张男人的睡颜图。 猜都不用猜，那男人赫然就是陆雪舟本人。 陆雪舟：“……” 所有思绪都断在看见屏幕那一瞬，片刻后，陆雪舟把手机丢还给纪霄：“谁要你这破手机，自己拿着。” 纪霄噙着笑，俯身从背后抱住男人的脖子：“那去泡温泉，我要给你准备什么？” 陆雪舟其实并不好接近，他反感过近的距离，也许是纪霄太勇往直前，又或是同床共枕这么长时间，这副对别人些许靠近都表示出下意识警惕的身体，对纪霄这番亲密举动却生不出半点抗拒。 “我没记错的话，我好像并没有答应这件事。” 纪霄下巴搁在男人肩上：“我答应不就等于你答应，陆总这么帅这么善良，肯定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的，是吧？” 明显的撒娇语调。 陆雪舟看不出任何动容，只轻嗤一声：“我帅我善良就要给你面子，凭什么，凭你脸大？” “刚才都跟裴言沣说了要去，要是没去的话，他们肯定会嘲笑我，那我们夫夫一体，嘲笑我不就是嘲笑你？那我必然不能让我们陆总被嘲笑，更不能拖我们陆总的后腿。” 陆雪舟气笑：“说得倒是好听，真想我不被嘲笑，你就不会答应裴言沣。” “但我想让你去。”纪霄说得直接，他没有抬眼，只垂眸看着男人裹在休闲裤里的腿，声音有些低，“陆雪舟，就当是为了我去泡泡，可以吗？” 陆雪舟一时无言。 他大概知道纪霄答应这件事的理由，纪霄不明白，他是个罪人，这双腿就是属于他的惩罚，他不该也不配重新站立。 都是成年人，纪霄懂沉默代表着什么，他站起身：“没事，我跟裴言沣打个电话，就说我们要过二人世界，对他的温泉局不感兴趣。” 手腕突然被扣住，男人的声音随之响起：“都答应了，没爽约的道理。” 纪霄眉眼倏然舒展开，像是冬日树梢融化的冰雪，他没忍住捧着陆雪舟吻了吻：“那我要给你准备点什么东西？” 泡温泉要带的东西也就那些。 其中必需品就是泳裤。 因为要在那边过夜，纪霄还收拾了两件睡衣和换洗衣服。 因为是纯天然温泉，位置有点偏，在郊外，从市内开车过去，差不多得花上两三个小时。 他们先到了下榻的酒店。 裴言沣开的房间很大，还有内置的温泉池，床也很大，大片的落地窗，推开玻璃门，外面就是绿翠青山，风景美得像是一幅画。 纪霄放下行李箱，将泳裤找了出来。 “陆总，你要是不想去外面泡的话，咱们就在房间里泡也行。” “怎么，我见不得人？” 纪霄语气自然：“应该是太见得人了，又帅身材又好，我怕一会儿到外面，你那该死的魅力给我招惹太多情敌。” 陆雪舟不是完全没有娱乐活动，偶尔他会接裴言沣的邀约，出去聚一聚，喝两杯酒，但像这种出来过夜的温泉行，的确是第一次。 外面的池子多，人也多。 大概是第一次有人坐着轮椅来泡温泉，纪霄推着陆雪舟一出现，就收到了不少视线。 纪霄上辈子什么大场面没见过，红毯走了无数次，聚光灯怼着脸拍都能面不改色，更别说这种小场面了，他主要是怕陆雪舟不舒服。 但直到把人抱下池子，陆雪舟都没露出什么不悦神色，他也算稍稍放了心。 泡温泉的确是放松的好方式，再加上池子水温合适，陆雪舟表情都肉眼可见地柔和下来，直到一道触感摸过大腿。 男人倏地睁开眼，目光也在瞬间变得锐利：“干什么？” 纪霄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窘迫，手指依旧停留在男人腿上那条宛若蜈蚣盘踞的狰狞疤痕上：“看你战胜死神的勋章呢，帅死了。” 陆雪舟之前就发现了，只要是有关他的事，不管是好是坏，纪霄总能找到理由夸，他冷哼：“这疤我都觉得难看，也亏你能夸得下嘴。” 纪霄没说话，只是潜下了池子，陆雪舟不明所以，直到一片温热触感贴上疤痕处。 男人瞳孔骤然紧缩。 他一手抓住纪霄的头发，将人从水里提了出来：“你在干什么！？” 青年被迫仰着头，连串水珠顺着脸庞滑到脖颈，只见他舔了舔唇，笑得疯狂又蛊惑人心：“不难看，你的一切我都喜欢。” ———— 小纪给陆总快钓成翘嘴了，哈哈！ 另外在看的宝宝们点点催更送送免费小礼物，爱你们~?( ′???` ) 第41章 喜欢的姿势 从头顶滚落的水珠流进眼里，青年眼也不眨，就那么定定地看着陆雪舟，他什么都没说，但身上那股子疯劲以及快要溢出的极强占有欲，当真是一览无余。 陆雪舟心如擂鼓。 迄今为止，纪霄对他所展现出的一切爱意，都非常直白，包括生理欲望，但那些都没能比过现在这个吻。 当初那场车祸，他的大腿被两条钢筋穿透，当场就失血过多陷入昏迷，后面手术缝合，留下了这条长疤。 丑陋，狰狞。 他从未在人前展露过它，包括纪霄。 刚才换完泳裤，他身上披了毛毯，直至下水，才算是真的坦诚相待。 他没去想纪霄看到会有什么反应，但始终也没抱什么希望，毕竟他自己仅仅是看到，都会产生厌恶反感，遑论他人，更何况纪霄对他的爱始于外表，未必能淡然接受这恶心一幕。 但纪霄吻了它。 那于陆雪舟而言，并不是一块简简单单的疤，他的不堪和阴暗，全都隐藏其中。 他厌恶它，正如他厌恶自己。 可纪霄吻了它。 贴着腿根的那块皮肤像是被火烧着一样，烫得陆雪舟几乎手都在发着抖。 他放开纪霄，靠着池边闭了眼。 纪霄将湿透的及肩黑发用手梳于脑后，随后坐到了陆雪舟身旁，撞了撞男人肩膀：“生气啦？” “没有。”陆雪舟没睁眼，也没看他，“要是那么容易生气，早就被你气死了。” “陆雪舟，我没哄你，我真不觉得它难看。”纪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也认真，“没有它就没有你，更别说让我遇见你。” “那你可以好好谢谢它。” 纪霄没忍住笑：“怎么谢，每天一个早安吻一个晚安吻行不行？” 陆雪舟蓦然睁眼。 他有时候真的会被纪霄的不要脸给震惊，但他也知道骂不管用，说不定还能给纪霄骂爽了。 于是只能冷哼一声：“你倒是想得美。” 纪霄见男人这样，也知道他没真的生气，本来这个话题到此就该结束，但他犹豫一瞬，还是道：“上次我就发现了，你的腿是不是还有感觉？” 上次？ 不用细想，陆雪舟脑子里就浮现出了所谓的上次，无非是纪霄胆大包天地摸了他，想起那天的冷水澡，陆雪舟就想揍人。 他哼了一声，没说话。 纪霄是一个很懂分寸感的人，这段时间他追陆雪舟撩拨陆雪舟，都会卡着一条线，不曾让陆雪舟产生任何负面感受。 现在陆雪舟的态度明显证明，这件事不该继续。 但纪霄忍不住。 他见不得陆雪舟这副鸟样，他就是要把陆雪舟拽出那暗无天日的黑暗，让陆雪舟重新活在阳光下。 纪霄靠着男人：“其实有段时间我一直在琢磨这事，你要是站不起来，就只能我努努力，但你要是还有感觉的话，那咱们可以尝试的姿势就多了，陆雪舟，你最喜欢什么姿势？” 陆雪舟：“……” 都没做过，陆雪舟哪能知道自己最喜欢哪个姿势？ 但话说出来就非常没有排面，说不定还会助长纪霄的嚣张气焰，于是男人顿了顿道：“你可以多学几个，总能找到我最喜欢的。” 纪霄一愣，他倒是没想到陆雪舟真会回应他，不过可以多学几个，也等于变相承认他上一个问题。 “所以你的腿真的还有感觉？” 陆雪舟是真的不想谈这些，可见纪霄就像铁了心，不刨根问底问出个答案来誓不罢休的模样，最后也没再避，嗯了声：“是还有。” “真有啊，那太好了。”纪霄笑着，“不如我去学学按摩吧。” 陆雪舟以为纪霄会趁机劝他什么，比如说有感觉就是能治好，让他积极配合治疗之类，倒是没想到纪霄会突然说要去学按摩。 “有医生，用不着你学这些。” 纪霄靠着他肩膀：“那你别管，医生按是医生的事，我想学是我的事。” 温泉不能泡太久。 出温泉后大概过了半小时，纪霄带着陆雪舟去冲了个澡，换完衣服就去了酒店顶层。 顶层是娱乐区，空间非常大，中心是个吧台，有调酒师在，最右边还有私人影院，其他区域还有篮球台球乒乓台等，设施可谓一应俱全。 他们到时，裴言沣正在和人打斯诺克，赌注是一瓶产自法国勃艮第慕西尼特级园的红葡萄酒。 裴言沣有些技不如人，见到纪霄立马眼前一亮：“纪霄，快来帮我打两杆！” 纪霄还没说话，轮椅上的陆雪舟倒是先开了口：“他凭什么帮你打？” “靠，你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让他吃啊！”裴言沣叫骂一声，然后道，“那这样，帮我打两杆，一会儿赢了，那瓶红葡萄酒我跟你的小宝贝对半分，这样总行了吧？” 陆雪舟满意了。 他看了眼身后的纪霄：“酒不错，想喝可以去打。”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赢了还有酒喝，纪霄没什么理由不去：“行啊，那我勉为其难帮他打两杆。” “我说你们是真不在乎我的死活啊。” 开口的是跟裴言沣打球的那位男士，对方剃了个板寸，浓眉大眼长相周正，靠着球台一身痞气，看上去比裴言沣还高了几分。 “怎么，你要认输了？”裴言沣看起来有些迫不及待，手都快够着酒了。 下一秒板寸男士用球拍拍了拍他的手：“认输不可能，同时我也不接受代打。” 裴言沣捂着手：“你竟然敢看不起我们纪大高手？” “就是太看得起了才不接受他代打，否则你这跟直接抢酒有什么区别？”板寸男士叫谢燃，bop那个局他也在场，纪霄那杆147震惊全场，他也自认技不如人。 纪霄看着裴言沣无奈耸肩：“人家不接受，那我也爱莫能助，只能祝你逆风翻盘，让我和陆总蹭杯酒喝。” “行吧行吧。”裴言沣对纪霄摆摆手，又转头看向谢燃，“既然你非要跟我打，那我今天就让你好好领教领教我裴爷的本事。” 谢燃挑起单边眉。 “拭目以待。” 第42章 游戏 裴言沣有技术，但这技术比起谢燃还是差了不少，而谢燃说的是拭目以待，其实一点没手下留情。 结局也没有任何意外，裴言沣输了。 输得相当惨。 谢燃一手拿着球杆，一手举起红葡萄酒：“裴少，承让了。” 裴言沣不是输不起的人，一瓶酒而已，他要是真想喝，分分钟的事，就是谢燃那痞笑实在让他来火。 胜负欲燃起，裴言沣眯着眼睛道：“斯诺克我的确不如你，敢不敢再比点别的？” 谢燃勾着唇，水蓝色耳钻反着光：“裴少想玩，我当然乐意奉陪。” 于是两人又比了起来。 什么乒乓篮球飞镖……顶层有的设施，差不多都比了一半，当然中间都各有输赢，但就是谁也不服谁。 顶层还有自助餐厅。 吃了晚餐后，纪霄带着陆雪舟去私人影院看了会儿电影，出来时已经十点多，那两人坐在卡座，看样子是在比打牌。 纪霄除了佩服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裴言沣眼尖地捕捉到两人，站起身就招手喊道：“阿舟，纪霄，过来一起玩啊！” 等过去后，纪霄才发现他们在玩卡牌游戏。 游戏名字叫uno，游戏人数最多可以到10人，核心玩法跟斗地主差不多，谁先出完手里的牌谁就获胜。 和斗地主不一样的是，uno牌型分为三种，分别是数字牌、功能牌以及万能牌，出牌也跟斗地主比大小不一样，主要靠颜色以及相同数字来出牌。 说得简单点，上家出红色牌，你就只能出红色牌，或者说上家出的是红色9，除了红色牌，你也可以跟一张其他颜色的9，万能牌除外。 而功能牌的功能也都大不相同，比如说跳牌，跳过下家出牌回合，再比如反转，反转出牌顺序，以及+2，下家不能出牌还需要再摸两张牌，除非他也有另一张+2或者万能牌。 所以uno也被称专坑下家的游戏。 裴言沣和谢燃玩得有点大，败方不仅要完成胜方提出的要求，还需要支付剩余牌数的相应金额，一张牌一万。 裴言沣觉得两个人玩没意思，盛情邀请纪霄和陆雪舟入席。 纪霄以为陆雪舟对这些不感兴趣，没想到陆雪舟竟然应了，不过他也不奇怪，毕竟裴言沣是陆雪舟唯一的朋友，在这种一致对外的时候，不会不给裴言沣面子。 谢燃这一次倒是没拒绝，只是道：“可以是可以，但你们三是一起的，三对一对我来说不太公平，不如分个队？” 裴言沣闻言犯了难。 四个人分两队，要是他和谢燃一队，这场游戏输赢都没有任何意义，但要是分开陆雪舟和纪霄，让他俩为他提出的游戏买单，有点不合适。 “好啊。”纪霄先应了声，迎着其他三人的目光，他对谢燃笑道：“不知道谢少愿不愿意跟我一队？” 纪霄倒没有别的意思。 他之所以选择跟谢燃一队，让裴言沣和陆雪舟一队，是因为不管是谁输，总有个人的要求会实现。 不是裴言沣的。 就是他的。 牌局很快开始，每个人起手五张牌，通过猜拳裴言沣获得了出牌权，四个人穿插而坐，裴言沣下家是谢燃，谢燃下家陆雪舟，陆雪舟下家纪霄，纪霄的下家则是裴言沣。 裴言沣起手打了一张黄5，谢燃跟了张黄色牌，陆雪舟使用了跳牌，纪霄没能出牌就又到了裴言沣的回合。 纪霄简直哭笑不得。 他知道陆雪舟是故意的，上手就使用功能牌禁止他出牌，分明就是生气他刚才选和谢燃一队。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 陆雪舟话不多，除了第一张功能牌，后面的功能牌都用得很好，消耗到后期，大家手里的功能牌都见了底。 裴言沣和纪霄相继喊了uno——在打出手里倒数第二张牌时，需要喊出uno，不然视作犯规，要罚两张牌。 纪霄和谢燃对视一眼，笑道：“希望我也有谢少今晚打斯诺克时的运气，抱得奖品归。” 奖品……谢燃瞬间了然，抽出一张红色1甩在桌上。 纪霄眼里染上喜色，然而没等高兴多久，陆雪舟不紧不慢地打出了一张红禁，也就是跳牌——他被禁止出牌，直接跳到裴言沣的回合了。 裴言沣瞬间把手里的牌拍到桌上：“红7！我赢了！哈哈哈哈！” 纪霄无奈地把最后一张红4丢在桌上，开局一张跳牌，结尾一张跳牌，陆雪舟故意给他留着，他能说什么呢？ 裴言沣对着谢燃昂了昂下巴：“愿赌服输，我的要求很简单，谢燃你当着我面把你先前赢得那瓶红葡萄酒喝完，并做我三天小跟班。” “当然，酒在吧台存着，我现在就去拿，至于接下来的三天……”板寸男人勾着唇，笑得痞坏，“就请我们裴少好好怜惜了。” 裴言沣嗤笑：“你又不是软妹，谁要怜惜你。” 谢燃也没反驳，只是笑着提醒裴言沣：“那他呢？总不能只惩罚我一个吧？” 这个他明显就是说的纪霄了。 裴言沣心想这个惩罚得由陆雪舟来说，当然想是这么想，下一刻他却脑子一抽：“那纪霄就跟阿舟来个热吻吧。” 话说完他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但转念一想，这惩罚往深了说根本就不算惩罚，都算奖励了，阿舟肯定不会怪他自作主张吧？ 谢燃在旁边吹了声口哨：“热吻？那肯定要伸舌头咯？” 裴言沣恨不得给他一拐手，怎么这人没一点眼力见的！都不知道看场合吗！没见阿舟看起来好像有点生气的样子？ 纪霄想说点什么，岂料下一刻就被抓住手腕扯了过去，熟悉的沉木香涌来，几乎是瞬间，他就被吻住了唇。 周边响起一阵阵吸气，亦或是小声尖叫声。 纪霄一张嘴，男人就毫不客气顶进了他的口腔，侵略性十足地侵占着每一寸空间，仿佛要将他吞吃入腹。 纪霄没挣扎，任凭陆雪舟掠夺。 来不及咽下的唾液溢出来，滴落在下巴和锁骨上，那场面堪称盛宴，引得全场口哨和尖叫不止。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纪霄？” 纪霄在情迷意乱间抬眼，看到了纪宴那张黑得几乎要拎出墨的脸。 第43章 我爱他 几分钟后，纪霄被带回了房间，一起去的还有陆雪舟，当然后者不算被带。 算主动跟随。 纪宴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地开口：“说说，怎么回事。” 陆雪舟先道：“就跟纪总看到的那样，纪霄现在跟我在一起，是我的人。” “陆总，我问的是我弟弟，处理的也是家事，您在这儿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纪宴倒是依旧风度翩翩，就是那笑意怎么看都不达眼底，就差直接嫌弃陆雪舟碍眼叫他滚了。 陆雪舟没动：“我说过了，纪霄现在是我的人，纪总想处理的家事，也是我的家事。” 纪宴直接冷了脸：“陆雪舟，我弟弟还是个孩子，狮城那么多人，你想玩谁玩谁，就是不能把手伸到他身上，纪家的确比不上陆家，但也绝不会任人欺辱。” 孩子？ 二十四岁的孩子？ 纪霄对于纪宴来自亲哥的滤镜哭笑不得，眼见两人气氛越发剑拔弩张，他赶紧站出来：“哥，你误会了，我跟陆总不是那种关系。” “不是那种关系，那是哪种关系？”纪宴看着自家弟弟，突然反应过来，“我说你节目录完怎么就再也不回家了，原来是被他给骗走了！” 纪家和陆家没多少合作，不过陆雪舟这号人在狮城豪门可谓家喻户晓，不论是他的煞神克亲传言，还是他的能力。 和狮城大多数人不一样，纪宴不信鬼神之说，也不觉得陆家的灾祸是陆雪舟造成，细究起来，陆雪舟也是受害者，在那样的境遇里还能爬出来，甚至有现在的成就，足以证明其魄力心性。 但那也是以前！ 姓陆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纪宴紧紧盯着纪霄：“你老实告诉哥，他是不是欺负你了，你放心，哥不会不管你，也不会让你白受委屈。” 纪霄还没说话，陆雪舟倒是先嗤笑一声：“我欺负他让他受委屈？你们纪家一个月给他那点零花钱，吃顿饭都得抠抠搜搜，到底是谁在让他受委屈？” “不会养就别养，把人给我，至少在我这儿他不缺钱用。” 这近似挑衅的一番话，成功让纪宴冒出了火，眼见这个向来温文儒雅的男人就要动手，纪霄赶紧把人给拦住。 “哥，你别激动。”纪宴有心脏病，情绪不能过激，纪霄生怕人气出个好歹，扶着他坐下，手放在背后顺了顺气，“你先听我解释。” 纪宴可以不给陆雪舟面子，但弟弟的话他还是愿意听。 见纪宴纪霄等他平静些许后，才放轻了语气道：“哥，陆总没欺负我，从始至终都是我追得他，他也对我很好，而且……” 纪宴面色不善：“而且什么？” 其实纪霄可以瞒着，毕竟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加起来，不知道会把纪宴刺激成什么样。 但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纪宴迟早要知道，也迟早要接受，与其让他受二次刺激，倒不如今天就直接摊开来讲明白，更何况……他也不想委屈陆雪舟。 纪霄沉思片刻，还是说了实话：“而且我跟陆雪舟已经领证了。” 纪宴：“……？” 信息量太多，纪宴怔愣片刻才猛然反应过来领证二字，厉喝道：“胡闹！” 呵斥完纪霄，他又很快冷静下来，不管纪霄说什么，话里都有着为陆雪舟开脱的意味，难保不是在骗他。 纪宴看着纪霄的眼睛，仿佛要从眼里看进灵魂：“什么时候的事？” 纪霄准确爆出日期：“没多久，就四月十一的事。” 纪宴眯起眼睛：“我要是没记错，四月十一前两天就是慈善晚宴，你为了让林子航参加，还求着我跟我要了邀请函，短短几天时间，你就移情别恋了？” 纪霄心想他这哥为了给陆雪舟添堵，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眼角余光一瞥，男人脸果然已经黑了，纪霄正了正色，道：“看清一个人只需要一瞬间，爱上一个人同样也只需要一瞬间。” 纪霄说着就笑了。 “毫不夸张地说，看到陆雪舟的一瞬间，我的眼里就只剩下他了，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跟他结婚。” 陆雪舟神情有所缓和，倒是纪宴依旧冷着脸。 “这跟你对林子航有什么区别？” “区别很大，我当初追林子航，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不甘，因为觉得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得不到的人，所以说什么也要得到林子航，自那之后，我就像是被什么控制了一样，想脱身也脱不了。” 纪霄不知道原身的想法。 但从他作为导演的角度来看，这本狗血小说所有的剧情，都在为林子航蜕变成霸总而服务，而原身就像是林子航的血包，他不需要任何自我意识和思考，只需要用自己的血肉托举林子航就行。 但原身如果真爱林子航，那他不会遁逃，既然选择了遁逃，说明原身本身就对林子航，对那些狗屎一样的剧情有所不满。 而原身对林子航的付出，更有可能是剧情强制下的结果，而非本人意愿。 也正是原身的遁逃导致剧情崩坏，系统只能抓一个壮丁来充当原身，以此继续剧情。 纪霄不知道系统的挑人标准，也许没有挑人标准，就是随便选了个倒霉蛋，然后威胁对方要么做任务要么死。 极大多数人都对死亡有着畏惧之心，刚死过一次，好不容易有了第二次生命，都想挣扎再活一次，因此基本都会妥协，选择接受任务继续剧情。 可系统选了他。 纪霄是个疯的，生平最恨被人威胁和控制，用死逼他去做林子航的舔狗只有两个结果，要么他死，要么林子航死。 至于陆雪舟是个意外。 目光触及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纪霄忍不住弯起唇角，连眼里都带了光。 “陆雪舟不一样。” “我想得到他，跟他结婚，以及追求他的那些行为，都出自我本身意愿。” “我爱他。” 第44章 除了我身边，哪儿也去不了 纪霄的盛情告白并没有打动纪宴，真要他选，他甚至觉得林子航更好。 毕竟林子航没钱没势，和纪霄在一起，他只能仰仗纪家鼻息，绝对不敢欺负纪霄。 但陆雪舟不同。 作为狮城金字塔最顶端的那个人，纪霄跟他在一起，真要是受了委屈，或者后面想脱身分开，都是极大的麻烦。 当然这个想法仅仅只是一闪而过。 因为纪宴想起了那晚林子航对纪霄的态度，捧高踩低狼子野心，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再说他弟弟那么好，怎么就非得在这两个男人里选一个？ 纪宴要带纪霄走。 那晚陆雪舟不在场，才让纪霄被纪宴带回了纪家，但这回陆雪舟在场，所以他拽住了纪霄的手。 吊灯在男人脸上切割出明暗两面，让他看起来有种邪性。 “我没说你可以带他走。” 纪宴抓着纪霄另一只手，闻言顿住脚步，回望陆雪舟，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仿佛有火花迸溅。 纪霄正想挣脱纪宴，后者却是沉声喊了声他的名字：“纪霄！” “我有话跟他说。” 撞进青年平静的眼眸，纪宴还是松了手，他看了眼陆雪舟，往外走去：“我在外面等你。” 脚步声消失，陆雪舟抓着纪霄手腕的力道更重，眼里也翻涌着阴郁墨色，似是有什么恐怖事物要冲破牢笼。 “你选他？” 纪霄像是没意识到危险，笑着道：“什么选不选，他是我哥。” “我是你男人！” 近乎宣告主权的一句话。 “陆雪舟，我没有在你们之间做选择，我跟他走，只因为他是纪霄的哥哥。” 纪霄蹲下身，他没挣开陆雪舟的束缚，只是用另一只手理了理男人的衣领，又拨开男人垂落在额前的几缕刘海。 “我的选择有且只有你，等把那边的事解决，我就回来陪你，所以别不开心，嗯？” 青年的声音里带着安抚意味，很容易让人信服。 “有什么事不能现在解决，非要回纪家才能解决？” 陆雪舟鲜少这么沉不住气，话里甚至还带了点胡搅蛮缠的意思，可能是纪霄说的那句爱他，打开了他藏在心底的潘多拉魔盒，无法控制的占有欲作祟，让他只想把纪霄留在视线内。 无论用什么方式。 纪霄并没有被吓到，相反，面对男人这副想要占有他的模样，他只觉得兴奋。 “陆雪舟，再多渴求我一点吧。” 青年贴上男人额头，鼻尖相蹭，呼吸不分彼此地交缠在一起，气氛瞬间变得灼热且暧昧。 “让我看到你的在乎。” “让我甘愿永远困在你身边，做一只失去你就无法独活的鸟。” 青年的声音宛如海妖低吟，陆雪舟的理智在这份诱惑下寸寸碎裂，他扣住青年的后颈，往下一带，两人就吻在了一起。 攻城掠地，抵死缠绵。 这算不上一个温情的吻，更像是打架那天的撕咬，谁都不服输，谁都想把对方嚼碎了咽进肚里。 到最后，纪霄被抱上了轮椅。 等这个激烈又窒息的吻结束，陆雪舟的脖子上多了个红到发紫的印记，而纪霄锁骨则是被啃到渗出了丝丝血迹。 两人静静地抱着，谁都没有说话，只慢慢平复着情绪。 “纪霄。” “嗯？” “我不管你回纪家处理什么事，我只给你五天，五天不回来，我就打断你的腿，让你除了我身边，哪儿也去不了。” 纪霄坐在陆雪舟身上，和陆雪舟面对面地抱着，头也搁在对方肩上，听到这话，他一点没被吓到，反而是闷着笑了两声：“那我真的好害怕哦。” 不等陆雪舟说话，纪霄支起身子，在男人喉结上吻了吻。 “我走了。” “你乖点，等我回来。” 话音落地，青年的体温也从怀里撤离，陆雪舟下意识地伸出手，却又在瞬息后收回。 ………… 裴言沣本想等陆雪舟出来，问问具体情况。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陆雪舟都打算跟纪霄结婚了，他俩搞在一起的事都没跟纪家人透过风。 就冲纪宴看到两人接吻时那个表情，他都怀疑他哥们要挨两拳头！ 这事也怪他。 他光想着邀人出来玩了，哪知道纪宴也跟人约了在这儿谈事。 裴言沣坐在吧台边越想越愁，连酒都喝得勤快了点，谢燃也在他边上，跟着他一杯接一杯。 胜负欲莫名又被点燃。 两人竟然又一声不吭地比起了酒量，酒精跟流水似地下肚，到最后谁都没落着好，纷纷吐了个天昏地暗，滚回去躺着了。 直到第二天十点多，裴言沣才头痛欲裂地爬起来。 感受到腰间的重量，他转头一看，只见旁边睡了个板寸脑袋，再加上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抓痕，以及身上某处的不适感…… 裴言沣瞬间一脚把人给踢下了床。 “谢燃！” “老子要杀了你！！” 一个小时后，回程车上，裴言沣裹着一身长袖长裤，整个人无精打采地坐在陆雪舟身边，宛如地里蔫了的黄花菜。 陆雪舟看他一脸憔悴，皱眉问道：“你昨晚到底跟谢燃鬼混到几点？” 问者无意听者有心，裴言沣应激似地，张嘴就叫：“谁他妈跟他鬼混了！你少在我面前提他，以后老子看见他一次揍他一次！” 陆雪舟嗤笑：“谢燃练拳击的，你要是能打过他，我公司白送给你。” 裴言沣：“……” 要不要这么看不起人？ 想起谢燃那身肌肉，裴言沣还是没再放出什么大话，但本着我不开心大家都别开心的原则，他状似无意地问道：“纪霄呢，怎么没跟我们一起回？” 陆雪舟冷笑：“你再明知故问一句，我就让你死在这荒郊野岭。” 裴言沣闭嘴。 但裴言沣爽了。 好兄弟嘛，就是要有难同当，他都这么惨了，那陆雪舟也不能太高兴不是。 ………… 纪霄不知道五天能不能解决问题。 他之所以没跟陆雪舟说，是因为这事关于原身。 不过好在他也没等太久，回纪家的第三天晚上，纪家别墅灯火通明，纪宴接了个电话，立刻带着他前往了一家私人医院。 手术室一直亮着红灯。 不知道等了多久，门打开，医生从里面出来：“谁是家属？” 纪宴上前。 医生道：“病人海绵体断裂，神经血管大部分坏死，手术成功可能性极小，考虑到病人生命安全，可能要完全切断。” 后面的纪霄闻言轻轻挑眉。 真假少爷的剧情，终于是要来了。 第45章 常远是跟纪霄抱错的真少爷 真要命还是要命根子，这对纪海宁来说肯定是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但纪海宁正在被抢救，几针麻药下去人事不知，做决定的自然就成了纪宴。 对于纪海宁这个父亲，纪家两兄弟都没多少感情和尊敬，准确来说，不止父亲，母亲也同样，都标榜着要寻找真爱，却又不敢反抗家族，只能在联姻后各玩各的。 至于生下的两个孩子，谁也都不待见，只觉得这是他们对自己的背叛，连多看两眼都嫌烦。 纪宴说是原身的哥哥，其实更如父如母，基本上都是他拉扯着原身长大。 对比纪海宁，纪宴的能力有目共睹，现如今纪家也是纪宴在做主，而纪海宁近些年在外花天酒地，时不时地闹出些桃色绯闻，不仅令纪宴厌烦，整个纪家也颇有微词。 所以在纪海宁这个问题上，纪宴没有任何犹豫，主要是也没有犹豫的空间。 签下医生手上的同意书，纪宴颔首：“麻烦医生了。” 切除手术很快完成。 纪海宁被转入vip单间，纪宴揉了揉眉心，转头看到纪霄，表情变得柔和：“我在这儿守着，你回家睡觉。” 纪霄摇摇头：“我跟你一起。” 剧情已经推动，他留在这儿能更好地应对，当然，还能顺便再看个戏，多划算的买卖。 命根子出问题不是多光彩的事，纪海宁出事时就要求转到私人医院，而这家私人医院挺高端，单人vip病房更是要什么有什么，电视沙发都是常规装备，甚至还有专门的卫生间，热水器，冰箱等。 当然这些最后都便宜了纪霄和纪宴。 纪海宁在第二天中午醒来。 得知自己身体现状，他吼叫着把一切能够到的东西都砸了，一时间病房里乒乒乓乓的声响不绝于耳。 “贱人！那个贱人！她怎么敢！！” “弄死她！” “给我弄死她！！” 事情发展很简单，纪海宁养了一堆小情人，个个都标榜真爱，承诺更是说给就给。 像这种床上的情趣话，有点脑子的都不会当真，但有一个女孩听进心里去了。 她信纪海宁会娶她，还怀了孩子。 纪海宁不是个痴情种，纪家这种家庭，他想怎么玩都可以，但从始至终都没打算玩到明面上，甚至玩出几个私生子争家产。 所以他甩给女孩一笔钱，让女孩去打胎。 当然这个过程中，纪海宁说了不少难听的话，前面还对她百依百顺甜言蜜语的男人，突然换了另外一副绝情面，女孩实在难以接受。 但不管她接不接受，纪海宁都不可能改变态度，在一次次看见纪海宁拥着各种各样的女人进出酒店后，女孩彻底黑化。 于是纪海宁就被阉了。 纪海宁发了好大的火，纪宴就冷冷地看着，中途周茹来过一次，哦，周茹就是纪宴和原身的那个便宜妈。 纪海宁私生活混乱不是一两天的事，联姻前就有征兆，两人互相看不上，大打出手也有过。 至今还没离婚，无非是家族利益牵扯太深，不得不维系着表面关系。 纪海宁再怎么瞒，他从酒店被救护车抬走的事都已是传开，周茹闻风而来，听说纪海宁断了命根子，当场就笑了，笑声极大，看样子像是签了几千万的合同，恨不得当场开两瓶红酒庆祝。 “纪海宁啊纪海宁，我以为你顶多就是个草包，年少靠爹年老靠子，没想到你还能让我更大开眼界。” “女人的肚皮好不好躺？” “可惜你这辈子再也不能温香软玉在怀，只能做个太监了！哈哈哈！！” 周茹捂着胸口大笑，做了红色美甲的手显得妖艳无比，配上那尖锐笑声，听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纪海宁狂怒。 然而他也只能无能狂怒，周茹笑完转身潇洒离去，全程没给纪家两兄弟一个眼神，仿佛这俩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孩子，更像是陌生人。 病房里一地鸡毛。 纪宴脸冷到了极致，没等他开口，床边的监护仪突然发出警告声，只见表示血压的数据急速降低，纪海宁全身潮红，整个人看着非常可怖。 纪海宁又被送进了抢救室。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出来道：“患者出现ahtr即急性溶血性输血反应，经过抢救，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但仍需要住院观察。” 顿了顿，医生又道：“血库的血都有记录，昨天进行抢救时，输血站也确认过，血库没有纪先生直系亲属的血，按理说不会出现急性溶血性输血反应才对。” 纪宴嗅到了不平常：“所以呢？” 纪霄站在纪宴身后，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 医生没往深处想，只推了推眼镜道：“ahtr的主要诱因是血型不匹配，比如说将a型血输给b型血受血者，但昨天纪先生使用的血包跟纪先生是同血型，不应该引发ahtr，当然还有一种解释——” “直系亲属间输血也可能引发ahtr，昨天纪先生使用的血源来自于一个叫常远的男人，年龄在二十四岁，请问他是纪先生的直系亲属吗？” 二十四岁的直系亲属，有且只有一种可能。 纪宴瞬间气笑了。 这些年他给纪海宁处理的烂摊子不少，纪海宁自己也说了，不会玩出私生子来，现在看来，纪海宁嘴里就没几句实话。 明明纪霄才二十四，他在外面的私生子竟然也有了二十四！ 纪宴当即就找人查了常远。 当看到那张略显熟悉的脸后，他才猛地反应过来常远这号人是谁，纪霄参加的那档综艺里，常远就是主持人。 纪宴看过几天直播。 之前以为那些冲突是节目组安排的剧本，现在看来，常远对纪霄的敌意分明就是私生子对家生子的怨恨！ 纪宴看着温文尔雅，也只是看起来罢了，在豪门圈子里，没有谁能真正做到手上干干净净。 他没打算让私生子进门。 但纪宴也没想到，常远的资料不止这些，根据私家侦探发来的信息，常远根本就不是什么私生子，而是跟纪霄抱错的真少爷！ 第46章 不管纪家什么态度，你都是我的人 纪宴做了亲子鉴定。 报告上显示，纪霄和纪海宁以及周茹以及他，都不存在血缘关系。 纪家陷入了动荡。 谁也没有想到当了二十四年纪家小少爷的纪霄，只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假货。 夜里，纪家灯火通明。 常远站在富丽堂皇的客厅里，模样拘谨，在看到纪霄后，愤怒立马打败智商占领高地：“纪霄！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这是绑架！许少要是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许少？ 纪霄脑海里自动匹配到一片绿毛，随即恍然：“我说你哪来的资源去参加综艺，合着是被许叙给包了。” “我是被包了，但我那是逼不得已，我心里还是爱航哥的！”常远愤愤然，说着打量了一下周围，“你说得那么坦然，不也是被一样被包，又在我面前立什么牌坊！” 纪宴瞬间皱眉，出声警告道：“慎言！” 视线挪到纪宴身上，常远发出一声嗤笑：“前段时间还看上了一个瘸子，话里话外还以为你有多爱多在乎，现在有了更好的，那瘸子还不是被你当成用完就丢的抹布！” 纪霄舔了舔上槽牙，眼神危险：“你再一口一个瘸子地叫，不管今晚有多少人护你，我都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青年语气阴沉，比起警告，更像是在叙述事实。 常远被唬得一噎，背脊爬上凉意，但又不想就这么闭嘴，从而丢了面子，咬咬牙道：“你别以为我怕你！有本事你就来啊！” 纪霄淡淡：“你大可以试试。” 常远张了张嘴，声音还没发出来，旁边就传来一声呵斥：“够了！” 发话的是忍无可忍的纪宴。 十来分钟后，常远听完来龙去脉，面露狂喜：“所以说我才是真少爷！纪霄他就是个假货！是他恬不知耻偷了我的人生？” 本来他还在为纪霄的身份而感到不忿，凭什么这人就这么好运，能做豪门少爷？但万万没想到，真正的豪门少爷是他自己！纪霄才是笑话！ 那他岂不是可以从此把纪霄踩在脚下，让纪霄永远都抬不起头？ 纪宴见过太多人，他一眼就看出常远所思所想，对方的话也刺耳，令他感到不悦。 “你的身份暂时存疑，佣人已经收拾好了客房，今晚你就先住下，等明天亲子鉴定结果出来再议后面的事。” “我住客房可以，那他呢？”常远从喜不自胜中回过味来，他指着纪霄，“既然他都是假货了，是不是该直接赶出去？” 常远的敌意过于明显。 纪宴知道常远的身份已经是八九不离十的事，从理性来说，纪霄的确该被送走，但从感性来说，纪霄才是他带大的弟弟。 那段相依为命的岁月无法用简单的血缘关系来衡量，在一个陌生的弟弟和一个亲手带大的弟弟面前，纪宴的心不可控制地偏向后者。 “纪家不差一间房。” 不等常远再说什么，纪宴扫他一眼：“事情就先这样，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男人褪去温文尔雅，气势也迫人，纵使常远满心不忿，却也不得不低头，不敢再表示反对。 纪宴一夜无眠。 他无数次驻足纪霄门前，还是没能抬手敲下去。 对比纪宴，纪霄倒是轻松自在，毕竟等明天一过，他就能替原身还债，然后彻底脱离纪家，斩断和纪家的关系。 反正纪霄挺开心，但要说愁的话，也的确有一点愁。 因为陆雪舟不回他信息。 准确来说，是半个小时前，他说了真假少爷这事后，陆雪舟就不回他信息了。 纪霄摸不准男人的想法，只能采取信息轰炸。 【理理我嘛~小猫乖巧.jpg】 【难道说我不是纪家小少爷，陆总就嫌弃我了？那不成，我们可领了证了，我就是路边的小猫小狗，陆总也得要。】 纪霄思忖片刻，又打字。 【比起纪家小少爷这个身份，作为纪霄的我更有价值，我会向你证明这点。】 【所以别嫌弃我，给我个机会，好吗？】 纪霄鲜少这么卑微过，他甚至都在想，要是陆雪舟铁了心跟他断，他该用什么手段才能把人绑了藏起来，作为他的娇。 首先就是怎么绑架，绑架成功后就是怎么消除痕迹，摆脱警察的追踪…… 思绪还没完全发散，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 【乔姨煲了汤，喝不喝？】 纪霄一怔，【怎么喝？】 【出来。】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是让纪霄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看向落地窗。 漆黑夜幕像头巨兽，吞没了所有光线，唯有路灯洒下了一片昏黄的光。 一辆轮椅静静伫立在那片朦胧灯光里，其上的男人似有所感地抬头，仿佛隔着玻璃窗和纪霄完成了对视。 纪霄的心猛地跳起来。 想见他。 这个念头一出来，纪霄已经闪现到了门口，因为跑得太急，连鞋都穿掉了一只。 “你怎么来了？” 青年微喘着气，整张脸都透着红，看着男人的眼神宛如星辰。 “来看看你。” 陆雪舟难得没有嘴硬，看到纪霄光着一只脚，他眉头轻皱：“过来。” 纪霄听话地走到男人跟前。 陆雪舟揽住纪霄的腰，将人带到了身上坐着，又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摸那只光秃秃的脚。 “怎么不穿鞋？” 纪霄抱住他，头埋在男人脖颈里，像只小狗一样嗅着他的味道，声音也带着撒娇：“想快点见到你，一着急就穿掉了。” 夜深风重。 见纪霄就穿了件单衣，陆雪舟将外套脱下披在青年身上，将保温桶递给他后，又用手握住那只冰冷的脚，放在了腰侧。 “乔姨刚炖的。” 汤是冬瓜排骨汤，打开盖子就冒出一阵香气，纪霄捧着保温桶小口地喝着，那热气从喉咙一路传进胃里，很快让他全身都暖了起来。 “你也喝。” 陆雪舟就着纪霄的手喝了两口：“我在家喝过了，你喝。” 纪霄嗯了声：“你怎么突然来了？” 青年面容昳丽，就算落在黑暗里也能一眼窥见魅力，陆雪舟看着他，道：“我来给你定定心。” 纪霄抬头。 陆雪舟用另一只手撩开他垂落在额前的刘海，淡淡道：“我跟你结婚，与纪家无关，不管纪家什么态度，你都是我的人，不用怕他们。” 第47章 车祸 这话可以有很多意思。 比如陆雪舟完全不把纪家放在眼里，比如纪家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影响他半分，当然对于纪霄来说，他更倾向于自己心中所想。 “陆雪舟，你是在给我撑腰吗？” “你说呢？” 男人看起来依旧很冷，夜风刮得树梢刷刷作响，但纪霄却没感受到丝毫冷意，只有那股熟悉的沉木香包裹着他。 “要我说啊？” 陆雪舟冷哼了声：“你平常那股聪明劲儿呢，怎么，现在不管用了？” 纪霄抱着保温桶，轻晃着那只穿了鞋的脚，笑得像只小狐狸。 “要我说的话，那陆总肯定是在给我撑腰，不过我又不是陆总肚子里的蛔虫，这种事我说一万个是，也算不了数，陆总觉得呢？” 陆雪舟压根不上这当：“我觉得你不要太恃宠而骄。” 纪霄没忍住笑出声。 两人就着这个相拥的姿势说了好一会儿话，等陆雪舟打了个喷嚏，纪霄才从那股沉迷的欣喜中回神。 青年慌忙跳下轮椅，将身上的外套给男人套回去：“很晚了，你回去吧，到家给我发个信息，另外汤很好喝，帮我谢谢乔阿姨。” “汤是我带来的，没见你谢谢我。” 这别扭又傲娇的语气，听得纪霄心都软了，他俯身蹭了蹭男人的额头，又贴了贴男人的唇。 “谢谢陆总。” “陆总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谁要你的好人卡。”陆雪舟轻嗤，又在片刻后拽住欲要离开的青年，“今晚你要是不想住在这儿，可以跟我先回家。” “我会回家的，但不是现在。”纪霄对他笑，“陆雪舟，我不是瓷器，别把我想得太脆弱。” ………… 亲子鉴定的结果没有任何意外，第二天纪家该到的人都到了。 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而聚在一起的目的除了让常远认祖归宗，也关于纪霄的去留。 周茹双手抱胸，模样冷淡，看不出对这场闹剧有什么关注，只透着想赶紧扔掉这烂摊子的急切：“既然抱错了，那就让纪霄滚出去，不知道这还有什么值得好讨论的。” 常远以为她站在自己这边，当即红了眼眶，想要伸手去抓女人：“妈妈，你……” “你离我远点！脏死了！” 啪地一声脆响，常远手背多了一道红印，在他呆滞的眼神里，周茹满脸厌恶地擦着手，仿佛他是什么有毒病菌似地。 大家都对这一幕习以为常。 毕竟周茹厌恶纪海宁，也同样厌恶有着纪海宁血脉的纪宴和原身，纪宴那样优秀她都没有好脸，想让她对常远上演痛哭流涕的重逢场面，根本不可能。 “这是你们纪家的种，想怎么处理都跟我没关系，在这儿多待一秒我都觉得晦气！” 周茹甩手离去。 纪宴淡淡道：“多双筷子的事，纪家不是养不起，常远认祖归宗，纪霄也同样是纪家的少爷。” 常远失声尖叫：“我不同意！他偷了我的人生！害我吃了二十多年的苦，凭什么还能继续留在纪家享福！” 纪宴沉声：“说不上偷，当初纯属抱错，并非有心调换，他也是受害者，现在常家夫妻已经逝世，他还回去干什么？” 常远情绪激动：“我不管！反正他今天必须得离开这里！我和纪霄，你们只能选一个！” 其实也没什么好选的。 如果原身是个优秀人才，看在可持续发展的利益下，纪家说不定会把人留下来，但原身一事无成，在这种情况下，血缘当然显得更为重要。 纪海宁当机立断：“既然是个野种，那就滚出纪家，别留在家里碍眼！” 纪宴咬牙：“他不是野种！” “他就是野种！”常远满脸恶意，双眼紧紧盯着纪霄，“还有，他走之前，必须得把这些年在纪家吃的用的，都得还了才能走！” “够了！”纪宴实在忍无可忍，“常家也养了你这么多年，纪霄要还，难道你就不用吗！” 纪宴本意是警告常远不要闹得太难看，但常远直肠通大脑，当即发出吼叫：“这能比吗！常家给我花了几毛钱！纪家又给纪霄花了多少！” “行了！吵什么吵！”纪海宁拧着脸，“既然小远不快活，就按小远说得做，别因为个外人影响了家庭和睦！” 至此原身命运已成定局。 其实从上帝角度来说，纪霄能理解常远，先别说仇不仇的，一个既得利益者的确没资格跟受害者争。 但纪家怎么也算豪门，就算孩子抱错，也不至于要孩子还那点养育费，就冲纪海宁这份气度，就知道他为什么比不上纪宴，接手不了纪氏。 实在掉价。 好在纪霄也没打算留在纪家。 他昨晚没跟陆雪舟走，也是在等一个彻底脱离纪家的契机。 纪霄掏出一张卡放在桌上：“这里面有七千万，纪家这些年花在我身上的钱，零零总总我都算了算，差不多这个数。” “钱还了，我跟纪家也就算两清了，但丑话还是得说在前头。”纪霄看向常远，眸光冷漠，“我这人脾气不是很好，下次要是再有纪家的谁不长眼舞到我面前，也别怪我下手太狠。” “他这是什么态度！”纪海宁看着青年离开的背影，气瞬间不打一处来，“合着老子这些年养了个白眼狼出来是吧！” “你没养过他。”纪宴脸如寒冰，“他是我养大的，不论是我的事还是他的事，你都没资格插手。” 纪宴拿上卡追出门。 纪海宁被气了个仰倒，张口就是骂，话语难听不堪入耳，仿佛那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他的仇人。 常远帮忙顺着气，嘴巴乖巧：“爸爸您别生气，您还有我呢，以后就由我来孝顺您。” 嘴上说着好听的话，常远看向纪宴离去的方向却像淬了毒，帮纪霄那个假货不帮他，等着吧，他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个人！ 纪宴没追上纪霄。 虽说情感无法接受，但接下来的几天，纪宴还是在努力适应身份，照顾常远。 不对，是纪远了。 一朝从飞上枝头变凤凰，纪远恨不得告诉所有人，他才是纪家真正的小少爷，豪门捧高踩低那一套，他倒是学得极快。 大肆宴请不到两天，纪远钱就花得干干净净。 他在纪海宁面前装乖扮巧，想要找纪海宁要钱，然而谁知纪家的财政大权根本就不在纪海宁手里，而是在纪宴手里。 找到纪宴，乖乖地叫了哥哥，然而纪宴只是皱着眉看他：“一个月五十万零花钱，多的没有，另外你少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 常远心中不忿，却不敢明着跟纪宴作对。 纪宴突然想起什么：“你是《演员gogogo》的主持人？” 常远低着头应道：“嗯。” 他这副伏低做小的模样看得纪宴直皱眉：“既然做了纪家少爷，腰杆就挺直，没人能欺负你，另外明天最后一场直播，我送你去片场。” 纪宴说到做到。 开车去片场的时候，他顺道跟纪远谈了谈心，说是谈心，其实纪远一声没吭，全场都是他在说。 内容也简单，无非就是一些嘱咐，以及纪远接下来的合约跟资源，后面也说纪霄已经和纪家两清，他可以不给纪霄好脸，但也没必要闹得你死我活。 纪宴情感上暂时无法接受，但是能做的他都做了，也是真在学着把人当弟弟来对待。 然而这些话落到纪远耳朵里，没起到一丝一毫的作用，还加剧了纪远对纪霄的仇恨，甚至连带着恨上了纪宴。 到达片场时，纪霄已经到了。 青年从黑色路虎下来，转身跟车上的男人说话，从带着笑意的表情来看，丝毫没被真假少爷的事影响。 纪宴犹豫一瞬，先下了车。 纪远看着两人谈话，看着纪宴神情变得柔和，看着纪宴揉纪霄的头，一丝血红从眼底浮起。 凭什么？ 既然你那么看重纪霄，就跟他一起去死好了！这样纪家就是我的了！ 【宿主，接受你的惩罚吧。】 久别未见的系统突然出声，纪霄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辆白色轿车就朝他疾驰而来！ 陆雪舟瞳孔骤缩，手放在车门把手，声音也被惊惧撕裂：“纪霄！躲开！！” 第48章 粉碎性骨折 碰撞声在一瞬间炸开。 车身猛烈震动，副驾驶都凹陷进去，陆雪舟被掀到后座另一侧，头被安全带卡扣划破，血淌了一脸。 现场陷入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尖叫。 右侧车门被卡死，陆雪舟顾不上擦去眼前血迹，打开左侧车门就要下车，却在瞬间失重，整个人扑倒在地。 人群，尖叫，鲜血，浓郁的汽油味，以及无法掌控的双腿。 往事像照片一帧一帧地闪回。 陆雪舟浑身颤抖，眼底满是猩红，他挣扎着扒住车门，想要绕到车辆另一边查看情况，腿却使不上一点力气。 “纪霄！” “纪霄你说话！！” 窒息感像潮水涌上，陆雪舟声音控制不住地抖。 “我没事。” 另一边纪霄躺在地上，左臂扭曲着，稍微动一动就钻心的疼，纪宴躺在他边上，脸色苍白没有血色，人也昏迷不醒。 他看不见陆雪舟，但从声音来听，陆雪舟状态也不好。 他出声安抚着陆雪舟。 很快救护车到达现场，纪宴被送进手术室抢救，纪霄紧跟其后，而陆雪舟情况较轻，先做了紧急止血处理。 纪宴是有心脏病，受到了惊吓，经过抢救到底是没出什么大问题。 纪远受伤最轻，有点轻微脑震荡，只需要卧床休息，保持充足睡眠以及减少运动量即可。 最严重的还是纪霄。 左臂粉碎性骨折，周围的血管神经和皮肤等软组织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里面打了钢针，外面还打了石膏。 陆雪舟守了大半夜。 纪宴在凌晨四点多醒来，第一时间赶到了纪霄的病房。 “陆总，他情况怎么样？” 陆雪舟扯了扯唇，声音嘶哑：“托你们纪家的福，还没死。” 看着病床上双眼紧闭的青年，纪宴满眼愧疚和心疼：“怪我，是我对不起他。” “现在说这些有屁用。”陆雪舟抬起头，露出一双闪着森森冷光的眼，“我只关心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事。” 不等纪宴开口，陆雪舟又道：“他拿你当哥，心甘情愿推开你，这事我管不着，但他是我的人，这笔账我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 “至于你处不处理，怎么处理，那都是你的事，但你纪宴但凡还有点良心，就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车子撞上来时，陆雪舟看得分明。 是纪霄眼疾手快地推开了纪宴，才导致肩膀被撞，被带飞了出去，也幸好更多的力是作用在了路虎的副驾驶，否则纪霄还有没有命都未可知。 纪宴沉默了许久。 “我知道纪远对他有敌意，但我以为这可以调节，我跟他说，不管是不是纪家人，有没有那层血缘关系，他都是我弟弟，等过一段时间，大家情绪没这么高了，我就接他回来。” 纪宴轻笑一声：“但他拒绝了我。” “他说他不会再回纪家，说他就算离开纪家，我们的关系不会变，他依旧认我这个哥哥。” “他还说他已经有了新的家，他会过得很好，让我不用担心他。” 纪宴注视着床上的青年，视线渐渐变得朦胧。 “陆雪舟，纪霄是我带大的，纪家没人管我们，他出生会说的第一个词也是哥哥，可这段时间我总觉得，明明他还是他，却又好像不是他了，不是那个会跟我撒娇逗我开心的弟弟。” “可能他是长大了吧。” “这样也好。”纪宴舒出一口气，“他已经跟纪家脱离了关系，以后有你护着他，也算能一生平安。” “另外我也为他做了很多打算，后路也留了很多，以后你要是不要他了，就快刀斩乱麻，别让他痛苦太久。” “但你也记着，不管生物学上是不是，他永远都是我纪宴的弟弟，我不知道我能活多久，但只要我活着，你就别想欺负他！” 纪宴抬手抹去眼角湿润，头也不回地走出病房。 “陆雪舟，我把他交给你了。” “好好对他。” 第49章 心跳得好快 纪霄在第二天傍晚醒来。 橘黄色日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给床边的男人镀上一层暖色。 “陆雪舟……” 声音喑哑，奄奄一息跟猫叫似地，纪霄自己听不真切，却见轮椅上的男人抬了头向他看来。 四目相对，纪霄忍着疼扯出个笑。 陆雪舟驱动轮椅，将病床摇起，又倒了杯温水喂给他。 纪霄渴得厉害，连着喝了两杯水，才觉喉咙得到了拯救。 期间医生来过一次，做了些基本检查，说是术后恢复不错，再留院观察两天，没什么意外就能出院了。 死里逃生本该值得庆祝，但纪霄实在产生不出一点庆幸之感。 因为接下来两天，陆雪舟都没跟他说过话。 说得再准确点，应该是自从他醒来到他出院这段时间，陆雪舟从始至终都没开口跟他说过一句话，哪怕一个字。 就算纪霄再迟钝，也察觉到了陆雪舟在生气。 更何况他不迟钝。 对于哄人这件事，纪霄自问有一套，但不论他是甜言蜜语还是投怀送抱，陆雪舟就是毫无反应。 出院回家这天，乔姨看着纪霄心疼坏了。 “不是说只是轻轻剐蹭了一下，怎么这么严重？医生怎么说？” 怕乔姨担心，纪霄车祸的事陆雪舟没告诉她实情，只说轻描淡写说是在路上不小心被刮蹭，纪霄自然也不会戳穿，只笑着道：“就是包扎得夸张，其实没多大事，医生说养几天就好了。” 乔姨没怀疑，只是板着脸骂：“开车不长眼的人，就应该拉去枪毙！” 因为纪霄出事，《演员gogogo》最后一期不得不延期。 在家养伤的几天时间，乔姨天天炖骨头汤，顿顿都是营养均衡的好菜，纪霄吃喝不愁，愁的是陆雪舟怎么哄都哄不好。 他也不是没去送过饭，但陆雪舟连面都没露。 倒是秦昌站在他面前，脸带歉意：“纪少，boss说不用您来送饭，公司有食堂。” 纪霄连饭盒都没能送出去。 不仅如此，陆雪舟早出晚归，经常他都睡了才回来，睡也睡在书房，纪霄想哄都没机会，只能每天信息轰炸。 然而萌也卖了，惨也卖了，陆雪舟就是主打一个已读不回。 甚至读没读他都不敢确定。 这种独守空房的守寡冷战日子，纪霄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他打定主意，不管今天陆雪舟几点回来，他都要等！ 如果陆雪舟还是软硬不吃，那他就色诱！ 他就不信他哄不好了！ ………… 陆雪舟回家已是十点多。 乔姨在厨房煲汤，见他回来便盛了一碗过去：“补血益气的，你也喝点，对身体好。” 陆雪舟捧着汤碗喝了几口，状似无意地问：“他呢？” “谁啊？” 陆雪舟：“……” 乔姨又问：“你说小纪啊？” 陆雪舟看出乔姨的明知故问，蹙起眉头：“乔姨。” 乔姨的确是故意的。 这个别墅里除了她和陆雪舟，就只剩纪霄了，这个他指的是谁，根本就不用问。 只是这两小孩冷战了这么久，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偏偏陆雪舟又是个主意大的，谁都做不了他的主。 知道硬劝起不到任何作用，这才想着从别处使劲，无奈还是徒劳。 乔姨在心里叹了口气：“小纪这会儿应该睡下了，早上跟我一起去买了菜，中午说是去见你，出去了两个小时，晚上还跟我一起烤了点曲奇，说让我明天给你带上，也不要告诉你是他做的。” 见他？ 他根本就没见着人！ 秦昌也没说他来过！ 陆雪舟牙根泛痒，他放下汤碗：“没喊疼了？” “喊疼？”乔姨有些愣住，“小纪就没喊过疼啊，这些天都笑着呢，也没见他露出什么难受的模样。” 陆雪舟瞬间了然。 喝完汤上楼时卧室灯还亮着，陆雪舟在门口停顿一瞬，最后还是没进去。 正欲离开，只听一声闷响和痛呼从里面传来。 陆雪舟心猛地一跳，等反应过来，已经进了卧室，刷地打开了卫生间的磨砂玻璃门。 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朦胧雾气里，青年不着寸缕地坐在浴缸边。 视线交汇间，两人都陷入沉默。 陆雪舟扫过青年，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终于说了连日来的第一句话：“美人计对我没用。” 纪霄：“……” 纪霄全身都泛着薄薄一层红，不知道是被蒸的，还是害羞：“我是想用美人计来着，但还没来得及。” 言下之意这是个意外。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直到纪霄控制不住地发了下抖，陆雪舟才说出第二句话：“能自己起来吗？” 纪霄看着他摇头：“应该是崴了，有点使不上劲。” 开玩笑，今天不管他自己起不起得来，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起不来！ 不然白瞎这么好的机会了！ 两人对视片刻，纪霄不闪不避，仿佛问心无愧，最后还是陆雪舟先妥协，伸手拿了件浴袍，将轮椅挪到了纪霄面前。 离得近了，雾气也就无法再起到遮挡作用。 只见青年坐在地上，皮肤白得几近发光，身材看着纤瘦却不显单薄，肌肉线条更是流畅完美，就算是打了石膏的手，都无法影响其魅力。 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一具充满致命诱惑的身体。 陆雪舟喉咙发紧，只看了一眼，视线就再也没聚焦过。 他腿脚不便，没办法蹲下抱起纪霄，只能尽可能地弯下腰：“抱住我。” 纪霄浪归浪，但那也仅限于嘴上，真到了要肌肤相亲的时候，也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忍着羞耻，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抱住了男人的脖颈。 这个姿势其实很难抱人，尤其是陆雪舟还坐在轮椅上，一个弄不好连轮椅都会翻，但陆雪舟一手撑着浴缸边缘，一手用浴袍裹住纪霄，硬生生靠着核心力量，将纪霄从地上抱到了身上。 这还是纪霄出事之后，两人靠得最近的一次。 纪霄将自己整个埋进男人怀里，像个戒毒失败的瘾君子般，疯狂地汲取着那股令他悸动疯狂的沉木香。 “陆雪舟。” 刚出浴室，青年闷闷的声音就从男人脖颈处传出。 “你心跳得好快。” 第50章 惊喜 陆雪舟耳尖红透，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再废话你就自己爬回床上。” 纪霄闷着笑了声，没再说话。 浴室里没看清楚，等到卧室，陆雪舟才发现纪霄脚踝有些红肿，他下楼拿了冰块，刚敷上后者就猛地一缩。 陆雪舟扣住那截脚腕，语气有些沉：“别动。” 纪霄听话地没再动。 太安静了，房间里安静到只有两人的呼吸以及冰块融化破裂时发出的声响。 陆雪舟实在无法忍受这种寂静，抬眼却发现纪霄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像是缓缓下落的雪，寂静又无声。 他默了默，再次开口：“疼得厉害？” 纪霄摇了摇头：“不疼。” 这话不知道刺激到了陆雪舟哪里，只见他冷笑一声：“脚扭了不疼，那手断了天天跟我发消息喊什么疼，还是说你这是薛定谔的疼，只在特定时刻触发。” 话说完陆雪舟就后悔了。 这怨妇似的语气和话语，完美暴露了他的心境。 果不其然，纪霄闻言眼眸瞬间亮起，像是看到了小鱼干的猫：“你有看我信息？” 陆雪舟冷冷：“凑巧看到而已。” 纪霄露出这几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颇有些如释重负的味道：“太好了，我差点以为你是真的不想理我了。” 陆雪舟：“我现在也不想理你。” 纪霄从不怕坚冰，那么冷的陆雪舟都能被他砸开一个口子，更别说现在陆雪舟愿意跟他说话，对他来说，这就已经算是和好信号了。 “说不疼是骗你的。”纪霄深知陆雪舟吃软不吃硬，他适时扯出一个惹人怜爱的笑，“我就是怕你担心。” “我看不见得。”陆雪舟表情愈发地冷，“你多能耐，生死存亡之际都先想着别人，这点疼能算得了什么，我更算得了什么。” 纪霄心里一咯噔。 他正想开口解释，陆雪舟却是把冰袋塞进他手里，头也不回地出了卧室。 “陆雪舟！” 回应他的只有关门声。 靠！ 纪霄狠狠捶了下床，整个人充满了挫败感，早知道他就不玩心眼子了。 【但凡你拿出舔反派十分之一的劲头，去追男主攻，任务早就做完了，何必沦落到一颗真心被人践踏的地步。】 【这都是你该得的下场！】 系统突然出现，那机械质的声音里，竟也透出了几分幸灾乐祸。 纪霄嗤笑：“你懂个鸡毛，知不知道什么叫情趣？” 系统：【？？】 纪霄继续输出：“也对，系统嘛，人工智能ai来着，没爹没妈没感情的东西，没谈过恋爱也正常。” 系统声音尖锐：【我是世界意志的伴生者！不是人工智能ai！别用那么低级的词汇来形容我！】 说着系统又冷笑道：【我以为经历过生死威胁，你会好好听话，没想到你仍旧执迷不悟。】 纪霄本就对这场人为意外持怀疑态度，系统的话算是彻底坐实了他的猜测。 “车祸是你搞的鬼。” 系统桀桀桀：【谁知道呢，这个世界充满了意外，希望你下次也能这么幸运。】 纪霄声音笑得阴冷：“为了杀我，不惜撞死纪宴，你很好。” 【纪宴本来就要死，不过是时间提前而已，要不是你多管闲事，他现在已经死了！】 几句话里面藏了太多信息量。 纪霄几乎是瞬间就捕捉到了重点：“所以原书剧情里，纪宴并不是死于心脏病，而是死于剧情杀，甚至是他杀，他死的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给常远让位，对吗？” 系统理直气壮：【他本来就该死，他不死，原男主受就还有靠山，剧情怎么继续？】 【另外我提醒你，人家现在叫纪远，是真正的纪家小少爷，你这个冒牌货请认清自己的地位！】 “我之前说这本书是十年脑血栓的产物，到底是我肤浅了。” 系统以为他要认错，瞬间露出期待的表情，然而下一秒，青年嘲讽十足的声音就打破了它的幻想。 “毕竟光说书不说你，实在有点厚此薄彼，但你也别伤心，至少你比书厉害，书是一坨，你是两坨，你们手牵手，全世界的屎壳郎都会为之倾倒。” 系统被耍了一遭，瞬间暴怒，声音都扭曲了：【你给我闭嘴！你等着吧，我会让你明白，跟我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 纪霄坐在床上，明明断了一只手崴了一只脚，气势却丝毫不减：“我等着呢，我也想看看，剧情彻底崩塌的时候，到底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被系统一打岔，纪霄也不好再去找陆雪舟。 他想了想，给陆雪舟发了一条信息，询问对方明天能不能早点回家，他准备了惊喜给他。 ………… 陆雪舟看到了信息，但他没回。 他心里有股火没处撒，只想把人衣服扒了按在腿上狠狠揍一顿，但一想到青年那个惨样，又狠不下心。 他想的是非得把人好好晾晾，让纪霄知道该把什么放在第一位。 可越临近下班时间，他就越发焦躁，在秦昌汇报工作第三次走神时，陆雪舟就知道自己坐不住了。 “今天就到这儿。” 秦昌一时愣住，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好的boss。” 今天准点下班，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boss跟纪少和好了！他们以后又能过上你高兴大家都高兴的轻松日子了！ 不止陆雪舟，其实纪霄也有点坐立不安。 他倒是准备好了，但他不确定陆雪舟会不会真的早点回来。 直到楼下响起乔姨的声音，纪霄才舒了一口气，但一想到自己待会儿要做什么，还是生出了几分羞耻。 算了！ 为了幸福，豁出去了！ 轮椅滚轮滑过地板的声音越来越近，当人影出现在卧室门口时，纪霄赶紧出声：“陆雪舟！” 男人静静地看着他。 “你能进来吗？” 也许是纪霄声音有点抖，也许是陆雪舟嘴里不说，其实心底也隐隐在期待着这份惊喜，所以他最后还是进了门。 纪霄坐在床上，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 他看着男人的眼睛，在对方的注视下，缓缓撩起衣摆，露出一截劲瘦的腰身。 “你别生气了，我腰给你摸。” 房间里没开灯，但陆雪舟清晰地看到青年的腰上缠了一条两指宽的黑色镂空蕾丝，衬着雪白的肤色，有种勾人夺魄的美。 男人呼吸一滞，声音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一样。 “纪霄。”他说，“你是不是想死？” ———— 宝宝们点点五星好评，球球啦~o(╥﹏╥)o 第51章 我不怕死，我就要你爱我 纪霄：“？” 纪霄猜想过很多次，想陆雪舟会有什么反应，唯独没想到陆雪舟的反应竟然是问他想不想死。 难道是他误会了？ 陆雪舟对他身体压根没兴趣？ 不应该啊，昨天他洗澡不小心摔倒，陆雪舟进来时那个表情，还有抱他时的反应，不像是无欲无求的神啊。 或者是他最近吃胖了？ 绝对是！ 乔姨每天做那么多好吃的，他吃了睡睡了吃，虽然没称体重，但绝对胖了好几圈！ 尤其是腰！ 心绪千转百回，纪霄还是不死心，那一刻说不上是什么作祟，他脱口而出一句：“被你做死在床上也不是不行。” 陆雪舟笑了。 那声音低沉，像是裹着万钧雷霆：“纪霄，你真是好样的。” 纪霄只觉头皮发紧，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以为自己要挨揍了，但陆雪舟只是深深看他一眼，随即就驱着轮椅驶向门口。 纪霄急了：“陆雪舟！” “陆雪舟你等等！” 男人对此充耳不闻，连头也没回一个，就这么到了门口。 “陆雪舟你给我站住！” 眼见着人就要离开视野，纪霄下意识起身就要追，但他手还打着石膏，脚踝也疼，一脚下地便失去平衡，狠狠摔在了地上。 头晕眼花之际，纪霄只听见轮椅刮过地板的刺耳声，一道阴影笼罩下来，紧接着他的衣襟被拽住，整个人像是木偶般被提了起来。 “你是不是真的想死！” 男人压着声音，眼底猩红一片：“真想死我现在就弄死你！省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费劲作践自己！” 纪霄怔住。 不是被吓的，陆雪舟说得那么恐怖，可他知道这股愤怒从何而来，甜蜜混着酸涩一拥而上，一时竟让他眼眶发热。 “陆雪舟。”他叫男人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哑，“我疼。” 撒娇的语调里裹着委屈，配上青年泛红的双眼，陆雪舟那股烧得正旺的火，骤然就被淋了一盆冷水。 他沉默地看着纪霄，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咬着牙道出一句：“就知道扮可怜，怎么不直接疼死你算了！” “没扮可怜，是真的疼。” 纪霄没说谎。 就算打了石膏，他的左臂有时候也会疼，不在家里叫疼，是觉得没必要，只跟陆雪舟叫疼，一方面是想哄陆雪舟心软，另一方面，是他只在乎陆雪舟，也只愿意跟陆雪舟袒露这份脆弱。 两人对峙片刻，最后还是陆雪舟先松了手：“我打电话给医生。” 纪霄顺势抱住男人的腰，把脸埋进对方腹部。 “陆雪舟，我没作践自己。” “松开。” 纪霄抱得更紧了：“我没有不惜命，纪宴有心脏病，如果真让车撞上去，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我不能看着他去死。” 陆雪舟沉默一瞬，还是没压住火：“所以你就打算替他去死？” “我没这么打算过。”纪霄轻声解释道，“我知道那车撞不死我，只会受点轻伤。” 粉碎性骨折算轻伤？ 你知不知道你左手差点就废了！ “对不起。” 一句道歉瞬间让陆雪舟所有的话都胎死腹中。 “我也不是在作践自己，就是想哄哄你，而我现在拥有的，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我自己。” “可你不要我。” “陆雪舟，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教教我吧，教我到底该怎么说怎么做，才能让你不生气，让你理我。” 陆雪舟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不是不要。 而是要不起。 事情发生到现在，他也终于在纪霄的几句话里，看到了那个卑怯又无能的自己。 他的确生气。 气纪霄不顾性命推开纪宴，气纪霄事后仍在嬉皮笑脸，丝毫不把这件事当事。 但他更气自己。 气自己是个瘸子，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 说到底，纪霄只是被迁怒罢了。 “我保证，以后我再也不会犯这种错误，也不会让你担心，所以不要用这件事判我死刑。” “我会疯的。” 夕阳被地平线吞没，最后一缕阳光也消失，夜幕悄然爬上树梢，随风摇曳。 “纪霄。” 陆雪舟垂眸，看向抱着他腰的青年。 “你看到了，我是个残废，也许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也许以后你还会遇到危险，但不论是什么危险，你都只能独自面对。” 走廊的灯斜着洒进来，却被男人遮挡得彻底，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隐在暗处，眼神却像于黑夜中捕食的猎豹。 “即便是这样，你也要我的爱吗？” 这是陆雪舟第一次说到爱这个字眼，那样美好的东西，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平白让人觉得危险。 就好像风景美如画的湖面下，随时会跃出一只吃人的怪兽。 纪霄笑了。 笑得不可一世，像是个明知口袋里只剩下一个金币，仍旧要赌出性命的赌徒。 “陆雪舟，我不怕死。” 他说。 “我就要你爱我。” 陆雪舟也笑了，漆黑夜色中露出一口森森白牙，他俯下身，抬起青年下巴，吻了上去。 这是个并不激烈的吻。 甚至说得上缱绻。 但陆雪舟吻得很深，再加上这个姿势，纪霄几乎只能被迫接受。 青年被逼得脸颊通红，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男人拂去他眼角水渍，动作却没有丝毫怜悯，只透着股要把人吞吃入腹的狠。 为什么纪霄只有一只手，却能稳稳地抱住他？ 为什么让纪霄亲口说要？ 他陆雪舟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他给了机会，但爱是纪霄要的，所以不管后面变成什么样，纪霄都得要！ 纪霄要做他的人，那就永远是他的人。 死了也得是他的鬼！ 第52章 汪汪 陆家有专门的家庭医生，会定期来给乔姨和陆雪舟做些基础检查。 纪霄昨天冰敷后消了肿，就没叫医生来看，今天那一脚算是雪上加霜，给绑了绑带不说，也不适宜再下地运动。 送走医生，陆雪舟看着青年包着白纱布的脚：“这下舒服了？” 纪霄笑眯眯：“手和腿不太舒服，但嘴巴舒服了。” 陆雪舟没说话，只是淡淡扫过青年看起来有些红肿的唇瓣。 纪霄背脊迅速窜上一股凉意，理智告诉他，这时候要是再浪，可能会直接浪死在沙滩上，于是连忙道：“没舒服，哪里都没舒服。” 原本是低头认怂的话，说出来却没有任何示弱的意思，反而更多的是挑衅。 陆雪舟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我的错，是我技术不行，也不够努力。” 纪霄：“……” 他压根就不是这个意思吧！ ………… 纪霄养了近一个多月，终于是到了拆石膏的日子。 那天是周三，他脚已经好了，想着自己去拆了就行，但陆雪舟一个眼神看过来，他就闭了嘴。 说来自从那天后，陆雪舟和他的关系也算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 主要表现在接吻次数变多。 然后就是陆雪舟开始管他了，比如说出门要报备，跟谁出的门，出门干什么，再比如说吃饭，要按时，不允许挑食，以及各种各样的细微小事。 纪霄还挺高兴的。 系统实在忍不住吐槽：【你还高兴，你到底有什么可高兴的？你不是你说最讨厌被人控制吗？那反派的控制欲都变态到这个地步了，你倒是反抗啊！】 纪霄仍旧是那句：“你懂个屁。” 系统：【？？】 纪霄：“他管我是因为在乎我，管得越多，越能在细节处体现爱意，你一个恋爱都没谈过的系统，哪来的资格发表意见？” 系统：【……】 @#￥%&&*！！什么最恨被威胁和控制，就是放屁！这俩根本就是烂锅盖配烂白菜！妈的！ 系统骂得非常脏，纪霄倒是不在乎它能有什么心理活动，只是状似无意地问了句：“你能量还够吗？” 【什……什么能量！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系统卡巴一瞬，骂骂咧咧了几句后，就飞速下了线。 纪霄对此只是笑了笑。 拆石膏前医生先给纪霄拍了x片，确认骨头愈合良好后，才给纪霄拆了石膏。 纪霄动了动手臂：“那我这就算是好了？” 医生道：“拆石膏只是说骨折端已经长得稳定，达到了临床愈合条件，也具备一定的持重能力，但这不是完全痊愈，要等骨性愈合，才算是彻底痊愈。” 纪霄蹙了蹙眉：“那骨性愈合需要多长时间？” 医生道：“像你这种情况，完全痊愈大概需要三四个月。” 说完这些，医生又交代了几句：“你还是需要多休息，平时可以做一些功能锻炼，但也要控制力度，以免造成二次骨折。” 事情到这儿也就差不多了，纪霄正准备叫陆雪舟走人，却听男人道：“饮食方面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吗？” 医生道：“忌口倒是和以前一样，不要吸烟喝酒，这些都会影响骨折愈合，另外饮食方面尽量不要吃烟熏食物……” 医生在说，陆雪舟拿着手机备忘录在记。 明明是坐在办公室里动辄处理几亿合同都没什么表情的人，却因为他的事像小学生一样记着笔记。 怎么就那么可爱呢。 纪霄看着这一幕，嘴角压都压不下来，直到坐上电梯，他都还在傻笑。 “笑这么开心，医生说得话都记住了？” 直到撞进男人幽深的眼眸，纪霄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靠！ 光顾着看陆雪舟去了！压根没听见医生在说什么啊！ 和陆雪舟相处这么久，纪霄知道撒谎没什么好结果，他也没打算在这种小事上撒谎。 “如果我说我光顾着看你去了，你会生气吗？” 纪霄撩拨的话往往张口就来，陆雪舟多多少少也习惯了些，看都没看他，只道：“你大概对我有什么误解，我还不至于为这点小事生气。” “那是，我们陆总有广阔的胸襟，以及广阔的臂弯，看着都给人满满安全感呢。” “我不吃这套，你就算夸得再天花乱坠，不能吃的东西还是不能吃。” 纪霄站在陆雪舟身后，垂眸看着没能被头发掩盖住的耳朵，眼里都是星星点点般的笑意。 嘴上说着不吃这套，实际耳尖已经染了红，看起来那么冷硬不好惹的人，身体却出奇的诚实。 真可爱啊。 陆雪舟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可爱到想把陆雪舟藏起来，藏在小小又黑黑的房间，只让他一个人看到。 ………… 陆雪舟工作很忙。 陪纪霄来这趟医院，上车后就一直在车上处理公事。 不想让人来回跑，把时间都浪费在路上，纪霄敲了敲隔板。 两秒后前后座间的隔板降下——秦昌表示你别问为什么要降隔板，问就是狗粮吃多了会对单身狗的肠道产生不可逆转的伤害。 “boss，纪少？” 纪霄道：“别麻烦了，直接去公司吧。” 陆雪舟抬眼看他：“你不想回家？” 是问你不想回家，而不是问你不回家，一个字的差别，却藏着陆雪舟的细致温柔。 “想陪你去公司。”纪霄对他笑，“当然主要还是想去公司摆摆我的正宫地位，顺便宣示一下主权，毕竟我们陆总太有魅力了，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的小妖精想跟你玩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戏码，我能现场制止。” 陆雪舟：“……” 陆雪舟：“你幼不幼稚？” “幼稚啊，我天下第一幼稚。”纪霄承认得爽快，他把头搁在陆雪舟肩上，眨巴着眼睛，“所以你让不让我去？” 陆雪舟想抖掉青年的头，像是想到什么，硬生生把动作压了下来，嗤笑一声：“不是自己都有了主意，还管我让不让？” “那当然，我是陆总的小狗，陆总让我往东我就往东，让我站着我绝不坐着。” 陆雪舟闻言垂眸。 四目相对，只见青年直直地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尽是他的倒影。 下一瞬，青年凑在他耳边，小声地道出两个字。 “汪汪。” 陆雪舟：“……” 陆雪舟再也忍不住，他强制自己别开眼看向窗外，只是原本放在文件上的手，突然罩住了整个下半张脸，就连裸露在外的耳朵，也完全染成了玛瑙色。 什么汪汪…… 这个人到底知不知羞啊！ 第53章 不允许别人觊觎 车厢里飘着粉红色泡泡，到处都是恋爱的味道，唯有秦昌目着脸，手放在隔板按钮上疯狂地蠢蠢欲动。 他说什么来着？ 你别问他为什么总是升着隔板，你就说这动静谁能受得了。 今天这还算好了，也就嘴上腻歪一点，没搞出点什么别的动静来，之前抱着亲的时候，那水声，他简直都想自戳耳膜！ 也是从那之后，只要是开车接老板，他绝对不开没隔板的车！ 别问！ 问就是血与泪的教训！ 吐槽归吐槽，但秦昌最后还是把车开回了公司。 陆雪舟一直都很忙，在没挖到秦昌前，整个海鲸基本都是他一个人在撑，现在有秦昌，但海鲸的规模也日益壮大，同样有太多事需要他管。 原本他是没有时间陪纪霄去医院的，是挪了一个上午的跨洋视频会议，才硬挤出了几个小时。 狮城已经进入夏初时节，阳光炙热，把空气都烤变了形。 纪霄闲着无聊，先在他办公室逛了会儿，期间《演员gogogo》节目组还给他打了电话，询问身体状况。 纪霄说了声恢复不错。 节目导演暗舒一口气，又问：“那纪老师觉得什么时间合适，我们安排一下最后一期的直播，顺便先预个热？” 其实直播类的节目，战线不适合拖得太长，因为现在各类综艺层出不穷，过了一两个月再播，热度和粉丝早就跑光了。 节目导演也不是没动过其他想法，比如说换人或者空着，都能直接把最后一期给播了。 毕竟三个导演里，就纪霄咖位最小，也没几个粉丝，节目组完全可以不考虑他。 但为什么没能实施？ 因为纪霄上面有人。 节目导演也不是不知道这点，但现在哪个艺人上面没人，导演也一样，都需要资本捧，纪霄想搞特殊，也得问问其他三个导演答不答应。 问题就出在这儿。 三个导演没一个有异议的，就连跟纪霄不对付的赵开元，都只表现出了不爽，但也仅仅只是不爽而已。 之后节目导演就收到了最顶头上司的电话。 对面交代他节目先暂停，等纪霄伤势彻底好转，能继续录制的时候，再开拍。 要知道天宸娱乐旗下业务不知凡几，能得大老板亲口过问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节目导演就算再傻，也知道纪霄背后的资本不可小觑。 这不节目停摆一个多月，除了最开始代表节目组送花送果篮慰问，他今天才敢打第一个电话，问问纪霄意见。 纪霄也不傻。 他的确没想到节目组到现在还在等他，不过几个呼吸间，他就想明白了内里关节。 这个综艺是纪宴替他接的，原书剧情里，纪宴人缘极好，和不少天之骄子交情很深，想必这档综艺的出品方，是因为纪宴才给他卖的这个面子。 想到纪宴，纪霄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蹙。 看来还得找个时间跟人碰碰，告诉他得小心纪远。 说来自他出事以来，还真没怎么关注过纪远，倒不是说他是圣母，主要是纪远已经回到纪家，一边是自己养大的弟弟，一边是有血缘的弟弟，他不想让纪宴太难做。 报仇什么的。 私底下来就行。 毕竟有那狗屎一样的剧情保驾护航，他相信他遇到纪远的机会还很多。 “你们看怎么方便吧，我什么时间都可以。” 得到纪霄这句话，节目导演心里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说安排好时间通知他，又说了几句祝早日康复的话，才挂了电话。 陆雪舟忙了一上午，中午休息时才回办公室。 午餐是提前订的狮城一家比较出名的药膳馆，一共四个菜一个汤，都是清清淡淡的类型，能让纪霄吃得嘴里淡出个鸟来。 但纪霄吃得挺开心的。 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获得过的温情都屈指可数。 像这种有人细细地记着他的忌口，以爱之名管着他拘着他，更是从未有过。 尤其是当这个人还是陆雪舟时，就算桌上摆得是毒药，他都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 以往所有靠近他的人，都是对他有利可图，包括他的养父母，他们一边索取，又一边怨他太强势，从来都不服管教，像是一匹不愿套上缰绳的烈马，只知道伤己又伤人。 可他们只想驯服烈马，却不愿意付出一丝丝的爱和耐心。 他们也没问过烈马愿不愿意被降服。 他们要的只有掌控。 他纪霄不是什么善茬，做不到跪下供人敲骨吸髓，所有妄想掌控他的人，都得做好被他弄死的准备。 除了陆雪舟。 纪霄这个人很自我，不想给的东西，别人都算威逼利诱跪下哀求，他都懒得施舍半分，但他想给出的东西，不管对方要不要，就算要了踩在地上玩，他也愿意给。 对陆雪舟就是这样。 他的爱没给过任何一个人，就独独给了一个陆雪舟。 是他先追的陆雪舟，所以陆雪舟在这段感情里拥有绝对自主权，不论陆雪舟怎么对他，他都得受着。 毕竟想要摘取玫瑰，就得忍受玫瑰的尖刺，不是吗？ 但偏偏陆雪舟永远都是嘴硬心软。 看似不在意他给的爱，嘴上说话难听，可却从没把他的爱丢在地上过。 所以他只能越陷越深。 也越来越小气。 像是守着金银财宝的恶龙，盘踞其上，不允许任何人觊觎半分。 第54章 有什么事我担着 吃完午餐，纪霄在陆雪舟办公室睡了会儿。 本来睡前陆雪舟还陪着他，等睁眼时，人已经不见了。 桌上压着张纸条，上面是男人凌乱不失霸气的草书——去开会，想要什么跟秦昌说。 纪霄笑了笑，把那张纸条叠起来，放进了钱包夹层里。 办公室里开着空调，纪霄闲着无聊打了两把游戏，两个小时后，陆雪舟还没回来。 纪霄溜达到会议室外面瞥了眼，跟他一个小时前看到的面孔不一样，里面开会的人已经换了一波，等于是无缝衔接连着开了两个会。 工作强度这么大，是超人也得累出问题来。 纪霄啧了一声。 怕耽误陆雪舟工作，他到底是没硬闯进去喊停，只想着磨杯咖啡给人喝。 可惜陆雪舟办公室里并没有工具，想着海鲸是上市大公司，休息室应该有，纪霄就一路找了过去，无奈这一层太大，他转了两圈，还没找到休息室，就成功把自己给转晕了。 最后还是拦了个小姑娘，问了路。 小姑娘看着和纪霄差不多年纪，穿着一身职业西装，原本干练的女强人装扮，却因为一张娃娃脸显得很是可爱。 “休息室？” “你是新来的吗？” 纪霄也没过多解释，只是笑着嗯了一声：“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麻烦给我指个路？” 今天纪霄一身白色运动装，头发扎成了狼尾，那双眼睛笑起来像是装着星辰大海，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清爽，像极了男大。 小姑娘被他这一笑晃了神，脸瞬间就红了，本来只打算指个路，最后道：“没事，我带你过去吧。” 海鲸不愧是世界级企业，休息室占地面积很大，设施也应有尽有。 小姑娘一路把纪霄带到茶水间。 “就这里。” “谢谢。”纪霄真诚感谢，随后找起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茶水间有不少喝的，自来水，饮料和茶，自动咖啡机也有，就是没看到手冲磨豆机那些东西。 难道没有？ 小姑娘见他来来回回地看，忍不住发问：“你是在找什么吗？” 纪霄这才发现人还没走，笑了笑道：“我想手磨一杯咖啡，不过茶水间好像没有那些器具。” 小姑娘恍然大悟。 “有呢，不过因为没几个人用，还占地方，所以就收起来了，你要用的话，我现在找给你。” 她越过纪霄，打开最下面一层柜子，把纪霄要的东西给找了出来，从积灰程度来看，这些东西已经搁置许久。 纪霄再次道谢：“谢谢。” 小姑娘说了声不客气，随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天呐！ 这新来的小哥哥也太好看了吧！等下次一定要朝他要个联系方式！ 纪霄倒是不知道自己一个笑，已经把小姑娘迷得三胎叫什么都想好了，他将器具清洗一番，随后便开始制作咖啡。 手磨咖啡是个精细活，光是磨个咖啡豆都要耗费不少时间，是以在现如今这个快节奏社会，除却那些咖啡店，以及一小部分有爱好的人，很少有人会选择纯手工咖啡。 纪霄倒也说不上爱好。 他就是心烦意乱的时候，喜欢做点事来分散注意力，让自己变得平静。 那些做出来的咖啡，最后归宿基本也都是水槽。 在滤杯中放进滤纸，浇湿，倒水，倒研磨好的咖啡豆，再闷煮，最后冲煮。 除了磨咖啡豆，其余过程差不多只用了几分钟。 至此，一杯手工冲泡咖啡就制作完成。 说是一杯，其实纪霄还是煮了一小壶，毕竟他还行想拉个花，得拉高一点容错率。 “你还在这里啊？” 小姑娘送完文件回来，看见纪霄还在，没忍住又走了过来，见到那杯放在台上的咖啡，眼睛都亮了。 “你真的做出来了？” “好厉害呀！” 纪霄笑了笑，小姑娘看着眼前那张如花似玉的俊脸，咬咬牙挣扎着开口：“那个，要不要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啊？” 纪霄抬眼看她。 小姑娘慌忙摆手，红着脸解释道：“我就是想说，你刚来，要是有什么不懂的，或者找不到地方，都可以问我。” 话是这么说，但纪霄不傻，他当导演那么多年，要是还看不出小姑娘的心思，那就白活了。 纪霄举起戴着戒指的手，在小姑娘面前晃了晃：“抱歉，我不是你们公司的员工，另外我已经结婚了，我爱人比较容易吃醋，就不跟你交换联系方式了。” 小姑娘瞬间从脸红到了脖子根，恨不得当场钻进地里当鸵鸟。 这狗屎一般的人生！ 勇敢一次，竟然敢让她内向一辈子！ 敲！ 还有那个戒指，因为太漂亮了，她还以为就是个装饰品，谁想到那是结婚戒指啊！ 不过她怎么觉得那个戒指看起来有点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 为了不让小姑娘太尴尬，纪霄抬手，用勺子拨乱咖啡上面的爱心拉花，笑道：“作为欺骗你的补偿，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尝尝我的手艺。” “你也没有欺骗我……”小姑娘声若蚊呐，人家本来也没说是新进来的同事，顶多就是没更正她的先入为主。 小姑娘尴尬得脚底抠地。 她想脚底抹油，可那个咖啡实在是太香了！ 打工人就靠咖啡续命，但一般都是喝的冲泡咖啡，像这种纯手工研磨类型极少，小姑娘为了口喝的，最后还是没走。 她捧着杯子尝了一口，顿时秒变星星眼。 “好好喝！！” 见小姑娘给出正面评价，纪霄也松了一口气：“你喜欢就好。” 声音悦耳，听得小姑娘耳朵都要怀孕，可恶呀，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结婚这么早啊！ 就在小姑娘红着脸偷瞄纪霄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你们在做什么。” 声音阴沉。 光是听着都吓人。 小姑娘抬头一看，差点杯子都没拿稳，整个人像是上课被老师点到回答问题的小学生：“陆……陆总……” 来人正是陆雪舟。 对比小姑娘的苍白面色，纪霄倒是显得游刃有余，他对小姑娘笑了笑：“你先走吧。” 陆雪舟冷冷：“我让她走了吗？” 小姑娘：“……” 小姑娘眼泪都快逼出来了。 纪霄哭笑不得：“你吓她干什么？” 又对小姑娘道：“没事，你走吧，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其实都不用仔细听，就能发现纪霄话里带着自然而然的亲昵感，这明显不是对待陌生人或者泛泛之交能有的态度。 但小姑娘战战兢兢，满脑子都是惶恐，压根没心思分辨什么，直到那飘忽不定的眼神触及到男人的左手。 戒指？ 戒指！！ 小姑娘瞪大眼睛，终于恍然大悟，这个小哥哥跟陆总是一对！ 她竟然问陆总的老婆要联系方式！？ 她有罪！ 但她真的罪不至死啊！！ 纪霄见小姑娘脸白得跟纸一样，多少有些不忍心：“你走吧，有什么事我担着。” 小姑娘这回没再犹豫，道了声歉后直接逃之夭夭，活像后面有鬼在追。 陆雪舟没拦着，只在人走后倏地嗤笑了一声。 “有什么事你担着？” 男人那双眼睛幽深如渊，宛如风雨欲来。 “纪霄，我是不是还得夸夸你英雄救美的勇气？” ———— 宝宝们点点催更送送免费小礼物吧，qaq 可以的话再求一个五星好评~ 球球啦~~ 别让瓜觉得自己在单机o(╥﹏╥)o 第55章 尝尝味 “那倒不用，毕竟维护女士是每个绅士都应该做的事。” 纪霄笑着走过去，看起来一点没被男人的低气压吓到，反而还有心思调侃，或者说得更直接点，火上浇油。 陆雪舟没说话，只是看着纪霄的眼神阴沉而冷冽，像是条嘶嘶吐着信子的蛇。 纪霄凑近男人：“陆总吃醋啦？” “来摆正宫地位，宣示主权，以免我魅力太大，有人跟我玩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戏码？” 陆雪舟复述着青年说过的话，讥讽底下藏着几分咬牙切齿，仿佛要将眼前这个还在笑着的青年嚼碎了咽下去。 “我看魅力大的人不是我，毕竟我可没办法在一两个小时里有浪漫邂逅，还请人喝手磨咖啡，怎么，接下来是不是还有共进晚餐的环节？” 陆雪舟没回答纪霄那个是否吃醋的问题，但话里的阴阳怪气早已给出答案。 纪霄实在没忍住。 他凑过去一边啄吻一边喟叹：“陆雪舟，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啊。” 陆雪舟别开头，躲掉青年的亲密行为：“纪少过誉了，我哪有你救的美可爱。” 陆雪舟也不想变得像个妒妇一样，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因为不管他如何自认，如何自制，只要他对纪霄动了心，存在占有欲，拈酸吃醋就和呼吸一样，等同于本能。 “没有浪漫邂逅，主要也不是奔着英雄救美去的，更没有存心请她喝手磨咖啡。”纪霄知晓陆雪舟的别扭，他捧着男人的脸，解释一句就啄吻一口，最后以轻咬男人唇瓣作为结束。 “我心疼你开那么久的会，想做咖啡给你喝，出来找茶水间，是小姑娘给我指了路。” 纪霄身上有股能让人安静下来的特质。 明明骨子里是个很疯的人，可当他看着自己眼睛时，陆雪舟那些情绪总能被安抚住。 “所以作为报答，你请她喝咖啡？” 纪霄摇头，跟他说悄悄话：“不是，主要是我不确定我做出来的咖啡能不能喝，所以想让她先尝尝。” 陆雪舟微微挑眉：“你拿我员工做小白鼠？” “没关系，良心如我们陆总，肯定给员工买了最高档的医疗保险，如果喝出问题，算小姑娘工伤。” 陆雪舟嗤笑：“你倒是会打算盘。” 纪霄自豪：“那是，毕竟结了婚就是要好好过日子的，我都是陆总的人了，当然要替我和我们陆总精打细算一点。” 陆雪舟不置可否。 纪霄把人推进茶水间，随后回办公室拿了陆雪舟的马克杯，当着陆雪舟的面，他往杯中倒入咖啡液，再流畅地在杯面拉了一个爱心的花。 “小纪特供陆总牌爱心咖啡，请品尝。” 陆雪舟对咖啡没什么执着，非要说的话，他更喜欢喝茶，但东西是纪霄做的，不管爱不爱他都乐意尝尝。 “味道怎么样？” 尽管小姑娘给了正面反馈，纪霄还是有些紧张。 他前面说拿小姑娘做小白鼠，就是用来哄陆雪舟的情趣话。 所有工序都没问题，过程也保证了干干净净，所以咖啡本身肯定也没问题，之所以给小姑娘尝尝，一方面是作为谢礼，另一方面是纪霄对自己手艺没什么自信，不确定是否好喝。 他想着要是小姑娘表情一言难尽，就不给陆雪舟喝了。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说小姑娘是小白鼠其实也没错。 片刻后，陆雪舟轻轻吐出三个字。 “还不错。” 纪霄了解陆雪舟，知道要从他嘴里得到一句夸赞，基本比登天还难，所以说看起来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已经算得上是非常高的评价了。 不过纪霄显然深谙得寸进尺之道，他杵着下巴，眨巴着眼睛问道：“只是还不错吗？” 陆雪舟又喝了一口。 咖啡香醇浓郁，有明显的香气，入口微苦，酸度也是清新明亮，有股回甘转甜的风味。 陆雪舟不是没喝过纯手工咖啡，除了店里卖的，还有裴言沣做的。 那是两人读高中时的事，裴言沣看了个电影，觉得里面主人公磨咖啡豆的样子很有范儿，非要学着搞，结果做出来的东西跟毒药一样，直接帮他清了两天肠道。 而纪霄这杯显然超出前两者水准。 想着不能把人夸得太飘，以免某人得意忘形，陆雪舟顿了顿道：“比裴言沣做的好喝。” 纪霄略显惊讶：“裴少？他也会做手磨咖啡吗？” “说不上会。” 陆雪舟把往事托出，虽说就寥寥几语，却听得纪霄有些心疼。 原书剧情说陆家出事是在陆雪舟高中毕业，那之后陆雪舟就成了阴晴不定又偏执的反派，而在这之前，陆雪舟也是受人追捧阳光明媚的少年，会和朋友一起聚会，赏脸朋友的有毒咖啡。 察觉到纪霄眼神不对，陆雪舟略微蹙眉：“你那是什么表情？” 纪霄揉了把脸：“没事，就是想我要是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往事随风去，事过再难追。 陆雪舟摩擦着杯壁，淡淡道：“你要是能早点遇见我，未必会喜欢我。” “怎么，那时候的你就不是你了？”纪霄笑得眉眼弯弯，眼眸里都是男人的身影，“陆雪舟，我爱的是你，不是怎样的你，就算那时候的你比现在都嘴毒，上下嘴唇一碰能把自己毒死，我也爱你。” 陆雪舟：“……” 陆雪舟失笑：“一时都分不清你是在骂我还是夸我。” 纪霄也笑：“夸你呢。” 说是还不错，那杯咖啡陆雪舟最后喝得一滴不剩。 壶里还剩了一点，纪霄倒在陆雪舟的杯子里，想自己尝尝味，还没张嘴，腰上突然就多了一只手。 纪霄低头：“？” 陆雪舟面不改色：“你不能喝。” 纪霄：“？” 陆雪舟顿了顿：“医生说你不能喝咖啡浓茶之类的饮料。” 这种被陆雪舟管的感觉令纪霄着迷，但心底那点恶劣因子作祟，他忍不住想试探这条线的位置。 “真的不能喝吗？” “一点点我想尝尝味都不可以吗？” 陆雪舟看着他，眼眸极黑，看不出情绪：“真想尝味？” 纪霄可怜兮兮地点头：“真想。” 陆雪舟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那行，给你尝尝味。” 纪霄：“？” 不是，这么简单就妥协了？ 那你管得也太浅了吧！ 不等纪霄说些什么，男人修长的手指突地拽住了他衣领，一股力道拉着他上半身下压，紧接着唇上就贴上了一片温热。 第56章 初恋 唇齿被破开，唾液交融。 这不是一个接吻的好地方。 走廊上人来人往，随时都可能有人进入茶水间，而且他们谁都没关门，路过的人只要往里看一眼，就能发现他们在干什么。 可纪霄不想拒绝这个吻。 这是这么久以来，陆雪舟第一次主动吻他。 男人的呼吸和味道，都像是含着催情的药，让他忍不住索取更多。 不知过了多久，纪霄感觉后脖颈被捏了捏，唇舌分离，男人用拇指擦了擦他唇角。 “现在尝到是什么味了吗？” 纪霄眼神从迷离到清醒，看着男人含笑的眼，他也忍不住扬唇：“有点苦，还有点甜，涩中带着回甘……” 他顿了顿：“像初恋的味道。” 陆雪舟倒是没想到他会冒出这番话，不过咖啡的味道倒也没形容错，就是…… “初恋？” “是啊，初恋。”纪霄在男人手心蹭了蹭，“陆雪舟，你是我的初恋。” 说不开心是假的，毕竟没哪个人不对自己的伴侣有着各种各样的占有欲，比如想要初吻是自己，初次是自己，初恋也是自己等。 理智告诉他，到这里就可以了，可嫉妒心像是藤蔓攀爬，陆雪舟最后还是没忍住：“那姓林的呢？” 纪霄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姓林的？” 触及到男人眼里的认真和探究，纪霄猛地反应过来，还能是哪个姓林的，当然是林子航那个煞笔啊！ 都是原身造的孽啊！ 纪霄没打算让林子航横在他和陆雪舟之间，他盯着男人的眼睛，慢声道：“陆雪舟，不管你信不信，我跟林子航没有任何关系，我纪霄这辈子只追过你一个，也只爱过你一个，你是我的初恋，完完整整各个意义上的初恋。” 什么书中世界，穿书，他不是原身纪霄，这些都太魔幻了。 先不说陆雪舟会不会信，纪霄都不确定这些能不能说出来，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尽力表达他的爱意。 陆雪舟没说话。 眼前这个青年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当他认真注视着什么时，总会让被注视的人感受到深情。 这该是一双属于浪子的眼睛。 而迄今为止纪霄对他做的所有事，看起来的确都属于浪子的范畴。 可纪霄不是浪子。 陆雪舟想起初见时，青年直奔向他求婚的样子，自己听到的动静，又想到纪宴跟他说得那番话，仿佛有什么灵光一闪。 男人抚摸着青年的脸，突然笑了，眉眼上扬的模样，像极了雨后初霁。 “我信你。” 他说。 “纪霄，我信你。” 纪霄也没再解释，陆雪舟是一个不屑于说谎的人，他说信，那就是信。 小情侣在茶水间又说了会儿话，大概十来分钟后，纪霄推着陆雪舟出来，慢慢走向会议室的方向。 “陆雪舟，你觉得这个小纪特供陆总牌爱心咖啡，就给它起名叫它初恋怎么样？” 出了茶水间的陆雪舟又恢复了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但他手里拿着马克杯，眼神不如往前冷漠，叫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心情不错。 “随你。” 纪霄笑着：“那就叫它初恋了。” 两人说着话，一路从茶水间到会议室，那种旁若无人的亲昵感，震惊了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员工。 人一走，私聊群顿时闹翻了天。 【所以前段时间的传言是真的？】 【什么传言？】 【就是前段时间公司里说陆总有了对象，只要他出现，陆总脾气就能收一半那个传言啊！竟然还有人没听到过？】 【你们别说，我当时死活都不信，咱老板是个什么人，咱们都看在眼里，那是真真儿的活阎王啊，活阎王能下凡谈恋爱？】 【那现在呢？】 【现在我感觉我的脸有点肿，不是，我就想问，那帅哥儿到底谁啊！他真能让咱老板变得如沐春风啊喂！】 被陆雪舟吓着，但一直都没彻底离开，而是在悄悄守着休息室门，以防有人进去打扰纪霄和陆雪舟的小姑娘冒了泡。 【难道你们就没发现吗？】 【？？】 【姐们是不是知道内情？求瓜！！】 【让我吃一口！快让我吃一口！被这狗日的工作搞了一天了，我急需一口瓜来提提神！求你了！让我吃一口吧！！】 【楼上像染上了。】 小姐姐飞快打字，【你们就没注意到那个小哥哥手上的戒指，跟陆总手上的是一对吗？】 【？情侣戒指呗，这算什么瓜？】 【不就坐实两人情侣关系？】 小姐姐想起在茶水间要联系方式被拒绝的事，整个人透着一股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清高。 【错！不是情侣戒指！那个小哥哥说他结婚了，然后陆总跟他戴着一模一样的戒指，你们说他俩到底是情侣还是夫夫？】 【卧槽！】 【卧槽槽！！】 【不对，你怎么知道那是结婚戒指的？】 小姐姐：“……” 小姐姐心想我要是告诉你们，我是要联系方式被拒绝，你们不会觉得我命苦，只会拿这件事疯狂嘲笑我。 【刚才在茶水间遇见了，好奇问了一句，而且他刚才还在茶水间给陆总做纯手工咖啡！我感觉他超爱的！】 虽然联系方式没要到，但是小哥哥和陆总看起来也很好磕啊！ 【天呐！那样的活阎王都能找到这样的老婆！这样身材又好又帅还能做纯手工咖啡的老婆！而我比陆总温柔比陆总体贴却还是条单身狗！苍天何薄于我也！！】 【话说陆总现在有老婆了，那我们是不是要保持点距离啊？】 【笑死，还我们跟他保持距离，老娘在公司干了四年，除了秦特助和刚才那个帅哥，就没见过有人能近他身碰到他轮椅！】 【看来那帅哥是真爱了啊。】 【我不管，反正我现在要誓死扞卫陆总的婚姻！请那个帅哥务必让陆总每天都能像刚才那样心情好！】 纪霄倒是不知道他和陆雪舟的事自此传开，而他最开始想要做的摆正宫位置，宣示主权，也经由小姐姐的嘴，就这么完成了闭环。 他只是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和陆雪舟更进一步呢。 毕竟憋久了也伤身呐！ ———— 今天也是求五星好评的一天~ 第57章 我喜欢被你护着 纪霄过了几天神仙日子。 早上陪乔姨去买菜，中午给陆雪舟送饭，再等陆雪舟一起下班回家，到家后陆雪舟忙得话就回书房继续处理工作，他则是帮乔姨打打下手，弄弄晚餐，吃完饭后，他会和陆雪舟一起出门散步，消消食看看风景。 晚餐做了五菜一汤。 纪霄看着这几个菜，脸都皱成了一团：“乔阿姨，咱什么时候能换换口味啊。” 乔姨关掉火，将炖好的汤从灶台上搬下来，笑得和蔼：“那不行，你这还没好全呢，少爷说了，得按照食谱来。” 食谱是乔姨和陆雪舟一起制定的。 陆雪舟说纪霄有什么忌口，乔姨再根据这些忌口和利于纪霄的食物来定制食谱。 当然这些食谱都非常清淡。 而今天的五菜一汤，分别是田七煲鸡，清炖鲫鱼，青椒炒肝，西红柿炒蛋以及清炒苋菜，汤是一盅老母鸡汤，里面还放了不少枸杞。 五个菜一个汤，没有一个是带了辣味的，就连那个青椒炒肝的青椒，都是乔姨特意挑的大青甜椒。 倒也不是说不好吃，乔姨的厨艺非常出色，就算是简简单单的清炒都能做得特别好吃。 主要是纪霄吃了一个多月的素了，现在每天晚上做梦都是红烧肉剁椒鱼头口水鸡蒜蓉小龙虾…… 纪霄深深叹气。 他端上田七煲鸡，准备把菜放上餐桌，还没走两步，乔姨回身看见这一幕，小碎步就快速迈了过来。 “你给我，这砂锅重着呢。” 纪霄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哭笑不得：“乔阿姨，我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真没娇贵到连个菜都端不了。” “不行不行。”乔姨一脸没有商量的模样，“菜我自己端，你上楼去叫少爷吃饭。” ………… 陆雪舟接了个电话。 听完对面所言，男人冷笑一声：“所以他什么罪都没受，这事就算了了？” 纪宴捏着鼻梁：“陆雪舟，不论是蹲监还是挨打，该受的惩罚他都已经受了，你总不能真要了他的命吧！” “我就算真要他的命又如何？他的命是命，纪霄的命就不是命？”男人声音带着狠厉，“你别忘了，要不是纪霄，现在你纪宴未必能全头全尾地站着跟我说话！” 电话那边没出声，只是呼吸重了几分。 陆雪舟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语气满是讥讽：“纪霄的手到现在都还没好，肇事者除了挨你那顿揍，还受了什么损失？蹲监？你指的是象征性地拘留了两天，要不是我出手，他甚至当天就能被你纪家保释出去？” “纪宴，是你说不管有没有那层血缘关系，纪霄都是你弟弟，既然如此，你就把天平端好，别搞厚此薄彼那一套。” 纪宴声音难掩疲惫和嘶哑：“是我对不起他。” “你对不对得起他，我说了不算，他自己愿意护着你，我也管不了。”陆雪舟冷冷道，“但他在我这儿是第一顺位，你们纪家想欺负他，先问我答不答应。” 陆雪舟吐出烟圈：“我说过，这件事我不会这么容易就算了，你纪家大可以跟我打擂台，看看到底保不保得住你那个真弟弟。” 不想再多说一个字，陆雪舟直接撂了电话。 男人叼着烟，心里窝着团火，抬眼间发现站在门口的青年，他顿了顿，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直到打开房间里的通风系统后，才慢吞吞地道：“偷听别人说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纪霄笑眯眯：“你又不是别人。” 这话听着算不上解释，倒有种胡搅蛮缠的任性，不过陆雪舟并没感到生气，甚至心里那股无处发泄的火气，还因此得到了缓解。 “算了，你别进来了。” 见纪霄要走过来，陆雪舟出言阻止。 纪霄明知故问：“怎么，现在我连你的书房都不能进了？” 轮椅有电动功能，但陆雪舟很少使用，除了抱纪霄那几次，基本都是自己手动，将轮椅挪到门口，他看了眼纪霄：“什么时候进不好，非要现在进去闻二手烟？” “哇，陆总你好凶啊。” 陆雪舟冷哼：“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 纪霄自然而然地推上轮椅：“后悔是不可能后悔的，陆总在乎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花言巧语。” 走进电梯，陆雪舟问他：“听到了多少？” 纪霄装模作样地沉思：“请问陆总，我现在应该说全部听到了，还是一句都没听到呢？” 陆雪舟蹙眉：“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就是，我看到了我们陆总维护我的全部过程，帅得我都有点合不拢腿。” 陆雪舟：“……” 陆雪舟嗤笑：“我看你也就只能过个嘴瘾。” 不等纪霄开口，他又道：“这事你自己是什么想法。” 其实在今天这通电话前，陆雪舟就已经特别关照过了纪远。 不过有纪家从中斡旋，纪远自己也拒不承认是故意撞人，只一口咬死是没开过豪车，紧张到把油门当刹车才造成事故。 再加上车内行车记录仪完全损坏，那附近也没有任何监控拍到纪远车内视角，这事吵了一个多月，到今天为止，最终还是按照交通肇事处理了，处罚结果也就是让纪远赔偿损失。 说白了花点钱就能了事。 自己的人伤成这样，又是手术又是打石膏，受了这么长时间的苦，拿个几十万就算完事，也难怪陆雪舟对着纪宴发火。 倒是纪霄对这个结果没感到丝毫意外，毕竟这事看着是纪远做的，但归根结底纪远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媒介，背后真正的实施方是系统。 所以不管纪远是不是故意的，只要有系统在，最后都一定没有实质证据，只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他没想到的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陆雪舟竟为他做了这么多。 “我的想法啊？”纪霄站在男人背后，那双漂亮的眼睛显出阴郁，“我的想法是种什么因就得什么果。” 陆雪舟听出他话里含义：“需要我插手吗？” “你想插手就插手。”纪霄声音里透着愉悦，“我喜欢被你护着的感觉。” 第58章 裴言沣躲人 陆雪舟挑眉：“我以为你会为了纪宴让我别管这事。” 对此纪霄只有一个解释：“人不能既要又要，况且我总得珍视你的心意。” 其实陆雪舟也没那么不近人情，如果纪霄真说不需要他插手，他会尊重纪霄的想法，不过心里肯定扎了刺。 就像纪霄说得那样，人不能既要又要，在他和纪宴这个二选一的选项里，纪霄只能选一个。 陆雪舟唇角微扬。 “算你识相。” “那是，我最识相了。” 纪霄不是原身，在纪宴和陆雪舟之间，他的选择永远只有一个。 但他感谢纪宴。 要知道纪宴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责任感太重，以前是无法看着原身受罪，所以自己就算是个孩子，也要养着原身长大。 他对原身的好，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补偿给原身自己没有得到过的东西，比如说亲情。 与其说他养的是弟弟，不如说他养的是自己。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他对原身的确非常好，两人之间的羁绊也无法因为浅浅一层血缘关系被斩断。 重点是纪霄不是原身。 他无法给予纪宴同等的亲情反馈。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尽力扮演原身的基础上，帮纪宴看清纪远，斩断他对纪远的责任感，避免早死的结局。 这是他能送给纪宴的，最好的一份礼物。 ………… 狮城下了三天的雨。 雨停后，《演员gogogo》的导演给纪霄打了个电话，确认了最后一期的直播时间，就在这个周五晚上。 纪霄说会按时到场。 去片场前一晚，纪霄躺在床上跟陆雪舟说了会儿话，夜深人静气氛正好，两人说着说着就要吻到一起时，楼下传来一道叫喊声。 “阿舟！！” 旖旎气氛瞬间散尽，陆雪舟当场就黑了，偏偏楼下还在叫。 “是我！我裴言沣！你开个门！” 喊了两声没得到回应，下面又安静下来，然而安静不到两秒，陆雪舟放在床头的手机就开始疯狂震动起来。 纪霄实在没忍住，笑出声，他凑过去在男人唇边啄吻一口：“我去开门。” 陆雪舟生了几秒的闷气，最后还是跟着纪霄下了床。 一楼门打开，见是纪霄开的门，裴言沣有一瞬间的愣神：“你怎么在这儿？阿舟呢？” 阿舟坐着轮椅，人处在二楼走廊，居高临下地看着裴言沣，眼神冷得像是要杀死人：“你最好是有事。” 裴言沣：“？” 不是哥们，你吃枪子儿了？ “没事我就不能来了？”裴言沣丝毫没意识到问题所在，“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想在你这儿蹭住两天。” 陆雪舟：“自己那么多房产，非得上别人家里住？” 想到那个堵他要他负责的板寸脑袋，裴言沣心里就烦得要命，他抓了把头发：“我每处房产他都能找到，阴魂不散似地。” 陆雪舟精准捕捉重点：“谁？” “还能是谁，那个姓x……”脱口而出的话戛然而止，裴言沣把名字咽下去，“没谁，反正这么多年兄弟，你就说愿不愿意吧。” “我的房产你随便挑一个，这里不行。” “这里为什么不行？”裴言沣大大咧咧往沙发上一坐，“我就要住这儿，我都好久没吃乔姨做的饭了。” 陆雪舟还是那句话：“我说了这里不行。” 裴言沣也杠上了：“不是，我都没提什么过分要求，就在这儿蹭住两天，你连这都要拒绝我？这么多年兄弟白当了？” 见裴言沣急了，陆雪舟到底是没再拒绝，他只定定地看着裴言沣，道：“行，只要你不后悔，随你住。” “后悔？”裴言沣躺在沙发上，“我裴爷什么都会，就是不会后悔！” 裴言沣在这边住下了。 他心绪有些乱，近些日东躲西藏的耗费了不少心力，一上客卧的床就睡了过去，脑子也自动过滤了刚才看到纪霄的这事。 直到第二天被乔姨叫醒，下楼吃早餐。 温暖食物进肚，卡顿的脑子重新转动，裴言沣视线触及坐在陆雪舟身侧的青年，呆愣一瞬后开口：“你怎么在这儿？” 纪霄喝了口豆浆，笑得无辜：“我一直都在这儿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乔姨笑着道：“小纪一直就住在这儿呢，可比你早来得多。” 一直两个字令裴言沣狐疑，他看看纪霄又看看陆雪舟，最后恍然大悟：“你们俩这是……同居了？” “说得不太准确。”陆雪舟吃相优雅，眼皮都没掀，“准确来说，我们领证了，同一个户口本上，自然要住在一起。” 吧嗒两声。 裴言沣手里白色的瓷筷应声落地，直接断成了四截。 实在不怪裴言沣。 以他目前为止的讯息，是只知道两人说要结婚，但具体什么时候结，会不会真的结，这些都是未知数。 而且上次在温泉度假，陆雪舟和纪宴对峙时，他也没在现场……说来纪宴当时叫的是纪霄，他还奇怪陆雪舟怎么也跟着一起去了，不过那时他没多想，现在一看，那分明就是怕纪宴训纪霄，护妻去了！ “哎哟，怎么把筷子搞掉了。” 比起裴言沣，乔姨倒是镇定得多，她甚至还捡起断筷，去厨房给裴言沣拿了副新的。 说不惊讶是假的。 不过这一切都有迹可循。 毕竟乔姨和两人每天相处，还照顾着陆雪舟长大，之前看到两人手上的同款戒指，还戴的都是左手无名指，她就有所怀疑。 不过两人不说，她就也没问。 而且现在年轻人谈恋爱，也会戴什么情侣戒指，要是搞错了，那得多尴尬。 因此比起结婚，她更倾向于两小孩是在恋爱。 没想到那还真是婚戒。 “难怪！！”裴言沣的记忆回笼，他猛地一拍桌子，“难怪昨天晚上你让我随便找一处房产，合着是想和纪霄过二人世界，不让我做你俩之间的电灯泡！” “是不是！” 第59章 我是不是特别小气 意思差不多是那个意思，但陆雪舟不可能爽快承认：“你说是就是。” 裴言沣：“……” “按理来说，你好不容易摊上老房子着火这种事，我应该识相点——”裴言沣说着往嘴里塞了个包子，咽下去后又话锋一转，“但是吧，我实在想乔姨这口好久了，所以就算你撵我，我也要赖在这儿。” 陆雪舟放下粥碗。 “你最好是想这口，不是躲什么债来了。” 裴言沣：“……” 裴言沣嗓门不自觉加大：“什么躲债，我清清白白堂堂正正，从不欠人钱，怎么可能躲债？” 陆雪舟擦了擦嘴：“谁说欠债只有欠钱一种说法，感情债也是债。” “什么感情债！”裴言沣跳脚，“我跟你说，你别诽谤我啊！不然小心我告你！” 陆雪舟嗤笑一声，满脸都写着我怎么会有你这种蠢货朋友：“下次你可以无银三百两得更明显点，这样绝对没人诽谤你。” 裴言沣瞬间哑然。 包子夹在筷子上，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半晌后，他看向纪霄，企图从纪霄身上找回场子：“不是，他嘴这么毒，你到底怎么看上他的？跟他亲个嘴，怕不是都在吃砒霜吧？” 纪霄笑着：“没有啊，陆总挺好的。” 裴言沣啧了一声。 “算了，你俩就王八看绿豆，一路货色。”他下完结论，立马转头跟乔姨告状，“乔姨，你看他俩，都欺负我！” 乔姨自然是连声安慰。 陆雪舟都懒得看他表演：“你就仗着乔姨疼你。” “乔姨当然疼我，可比你疼我多了。”裴言沣抱住乔姨的手臂晃，“乔姨，中午我要吃佛跳墙。” 乔姨笑得眼角都起了褶子：“好好好，中午给你做。” 纪霄在这种其乐融融的氛围里吃完了早饭，他擦干净嘴，起身去推轮椅：“乔姨，裴少，那我跟陆总就先走了。” 裴言沣头顶瞬间亮灯：“你俩要去哪儿玩？” 陆雪舟看都没看他一眼：“去上班，你去吗。” “那我不去。” 别看裴言沣在外面事业做得风生水起，谁见着都得巴结巴结，实则骨子里就极其爱玩，也浪荡成性。 好不容易逃出来逍遥，怎么可能会跟着陆雪舟去上班。 那不是自己找罪受？ 今天还是秦昌开车，路程是先送纪霄去片场，再去公司。 陆雪舟上午有个例会，正在看报告，纪霄靠着他肩膀，玩着无声的消消乐。 寂静的空间里，青年先开了口：“你跟裴少看起来关系很不错。” 陆雪舟闻言心一动，他偏头垂眸，看着青年的头顶：“怎么突然问这个？” 纪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彩色小鸟交换，瞬间满屏都是眼花缭乱的特效，随后他抬眼对上男人视线：“因为我有点吃醋。” “不。” 他更正措辞：“我非常吃醋。” 说完他突然完全靠上后座椅背，手臂横在脸上：“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他是你的朋友，关系亲近一点无可厚非，但我就是控制不住。” “陆雪舟，我是不是特别小气？” 青年语气里满是挫败，倒是陆雪舟不可自抑地生出了丝丝缕缕的得意和高兴。 “是有点。” 纪霄瞬间支起身子，眼底有暗流涌动，像是有什么要冲破桎梏：“陆雪舟，你在乎他。” 纪霄不是那种会钻牛角尖的人，他知道陆雪舟和裴言沣不可能会有什么，也知道他在陆雪舟心里，一定占有一席之地。 问题在于裴言沣在陆雪舟心里，依旧也拥有着一席之地。 陆雪舟的过去，裴言沣参与过，现在也依旧在参与陆雪舟的现在和未来，他们俩关系亲近，而且这种亲近是他无法插进去的。 这让纪霄感觉到了危险。 就像是陆雪舟心里有两个特殊的人，而他永远都打不过另外一个，也永远不会成为陆雪舟的唯一和偏爱。 而偏偏他纪霄要的，就是唯一，以及毫不犹豫的偏爱。 陆雪舟合上文件，他拨开青年的刘海，承认道：“是在乎。” 不等纪霄说话，男人突然用食指压住他的嘴。 “嘘。” “听我说。” 没什么不能说的，裴言沣表面上是陆雪舟唯一的朋友，但要细掰的话，其实两人关系要比朋友更深，也更厚。 他俩是发小。 两人一起长大，直到大学都在一起上学。 包括之前陆家出事，外界传闻陆雪舟克亲，是煞神，会克死身边所有亲近的人，惹得众人都对他敬而远之退避三舍，唯有裴言沣对那些传闻嗤之以鼻。 他说：“那些话都是放屁，我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再说咱俩穿一条裤子长大，待在一起的时间比你爸妈都要久，你要是真克亲，我难道不该是第一个死的？” 话很糙。 但对当时的陆雪舟来说，那的确是一块浮木。 再加上出事后那段时间，陆家老宅还在，裴言沣会经常去那边找他玩，后来他搬到御景龙山，裴言沣依旧是隔三差五就来蹭吃蹭喝。 裴言沣用行动表示，他是真的不在意那些传闻。 陆雪舟珍视这段友谊。 纵使嘴上不说，但生日礼物节日礼物，所有只要是裴言沣需要且想要的东西，他都会准备好送过去。 听完这些，纪霄更嫉妒了。 嫉妒之余是心疼。 他憋着一口气，问出了一个幼稚又可笑的问题：“所以你为什么没对他动心？” 从上帝视角来看，裴言沣那些所作所为，足以让他成为陆雪舟的救赎，陆雪舟为此动心完全在情理之中。 陆雪舟：“动不了。” 纪霄追问：“为什么？” 陆雪舟看着纪霄，慢悠悠地道：“他拉屎忘记带纸都是我去送的，吸溜鼻涕的样子我到现在都记得，怎么动心？” 纪霄没忍住笑了，笑完他又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有点太无理取闹了？” “是有点。”男人还是那句话，不过这次他握住了纪霄的手：“但我喜欢，所以你可以试着再小气或者无理取闹一点。” 第60章 还给纪霄洗地吗 半个小时后，纪霄到达片场。 出了上次的事后，片场外面的安保人员明显变多了，还有拿着警棍和盾牌在巡视的。 演员们都到的比较早。 纪霄进去时，先拿着保温杯去接了水——杯子是陆雪舟买的，也是陆雪舟让带的，里面还放了枸杞，让他泡水喝。 “纪导您先。” 饮水机旁边还有个人，见纪霄过去，后退两步让开。 纪霄认出那是樊繁。 樊繁不是科班出身，但却是四个演员里资历最老的那个，童星出道，十几岁时拍了一部家喻户晓的剧，后面为学业放弃了事业。 后面想复出，但因为市场基本都是流量明星，再加上已经三十出头，基本没戏可拍。 纪霄没上前，只颔首一笑：“按照资历排辈，您该是我前辈，也该我叫您一声樊老师才对，樊老师还是您先吧。” 纪霄尊重每一个有实力的演员。 尤其是在这个内娱流量明星盛行的时代，真正像樊繁这种脚踏实地，打戏过关的演员，实在是不多了。 樊繁连连摆手：“纪导您太客气了，您先您先。” 眼见着要这么一直谦让下去，纪霄道：“没必要用敬称，再说凡事讲究先来后到，倒个水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听纪霄这么说，樊繁也没再推辞，两人一前一后地接了水。 纪霄有心结交，跟人聊了几句，即将进入主厅时，樊繁却突然拦住了他：“要不你一会儿再进去吧？” “怎么了？” 见樊繁不说话，纪霄大概猜到了什么，他推开门走进主厅，紧接着就听到了一阵议论声。 “所以说他是个假货？” “我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离奇，到现在我都还觉得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哎，其实都怪我，要不是我，他也不会被赶出去。” 这浓浓的绿茶味还能是谁。 纪霄走过去，只见纪远被两个演员围在中间，几个导演也都在，但只有赵开元靠得最近。 也是赵开元说得最起劲：“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他鸠占鹊巢这么多年，只把他赶出去还算便宜了他！” 纪霄不紧不慢地接了句：“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赵开元一时没意识到，自然而然地道：“当然是叫他把这些年吃进去的都吐出来，而且走的时候也不能带走任何东西！” 纪远早就注意到了纪霄，听完赵开元的话，他装模作样露出一副好像怕人欺负的可怜模样：“纪霄，你也听到了，赵导也这么认为，不是我故意为难你，你不会生气的吧？” “你要是真的生气，那我让哥把那些钱都还给你，你拿走好了，千万不要怪哥！” 没人不喜欢看戏。 虽然围观的人里没几个出声的，但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块。 想也知道肯定是纪远又添油加醋说了点什么，那围观的两个演员，盛亦晖和龚梦，看他的眼神都不怎么得劲。 纪霄没立刻回话，只是拧开保温杯的盖子，慢条斯理地吹了吹，随后饮下一口枸杞茶，才开口道：“看来当初还是把你淘汰早了，武林侠客演不好，但绿茶这个赛道真适合你，可惜现在没开演，不然我肯定投你一票。” 纪远更可怜兮兮了：“我知道，要不是因为我，你现在还是金尊玉贵的纪家小少爷，你恨我是应该的，我不怪你。” “他有什么资格恨？”盛亦晖加入战场，看着纪霄的眼里带了厌恶，“他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应该好好对你，求你原谅，而不是还恬不知耻地针对你，欺负你！”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脑残就只能见脑残。” 不等盛亦晖说什么，纪霄又道：“不好意思，我家宝贝不让我跟脑残玩，会传染，麻烦借过一下。” 越过盛亦晖，纪霄直接在自己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纪远又委屈上了。 盛亦晖和龚梦围着安慰他，赵开元也是话里有话：“有些人看着衣冠楚楚，实际三观全无，这样的人做导演，能拍出什么好片子来。” 纪霄任由他们蛐蛐。 他实在懒得再搭理这票人，剧情作祟，他说得再多都是空话，还不如省省口水，好好喝他的枸杞茶。 倒是樊繁走了过来：“纪导，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你也别把那些话往心里去。” 纪霄笑笑：“放心，我没事，倒是你今天好好表现，我觉得你是这几个演员里，最有希望拿到最佳演员的。” 这话是真心话。 纪霄原本想着争一争这个最佳演员，展现展现自己的实力，但从盛亦晖刚才的态度，他就没打算再白费功夫。 且不说他懒得帮一个煞笔出彩，就算他真愿意，盛亦晖先入为主，已经站在纪远那边，不管他说什么，盛亦晖都不会听，只会觉得他处处是事，甚至在借此针对。 结果也的确如纪霄所料。 最后一场直播是四人戏，节目组提供大背景，演员们各自选择相应角色，导演则是为演员提供表演意见。 背景是黑帮谈判。 四个演员，两个大佬带各自小弟，其中一个小弟是警察卧底，另外一个小弟是杀害警察家人的凶手。 盛亦晖演的是凶手。 在这场戏里，他最好的表演方式是人狠话不多，且下手干净利落，尤其把握阴狠就可以了，但他想要演一个亦正亦邪的杀手，全场情绪外放得厉害，亦正亦邪没让人感受到，倒是觉得他像个神经病。 【盛亦晖怎么演成这样啊？】 【还能为什么，纪霄的原因呗，他一个拍短剧还只拍了一部短剧的导演，能有什么角色拆解能力，真是辣眼睛啊！】 最后投票结果出来，是龚梦获得了最佳演员的称号。 【恭喜我梦姐！！】 【女大佬很出彩啊，各方面都很飒，但我觉得樊繁的警察卧底也不错啊，可惜了，一票之差。】 【严修安也很好啊！完全看不出是短剧出身的演员呢！】 【笑死，盛亦晖一票都没有，他演的真的很烂啊！我就想问问那群牛马粉，还给纪霄洗地吗？】 第61章 拆了系统 纪霄人微言轻。 或者说节目组一共四个导演，就他咖位和资历都是垫底，且只拍了一部短剧，再加上他是个资源咖，一上来就惹了赵开元不快，点评时嘴还毒，落到不明真相的人眼里，都觉得他没本事且摆谱。 尤其是他之前点评纪远的那段话，非常犀利，没给纪远半点面子，而纪远在镜头前，永远是一脸小白花的无辜可怜模样，两厢一对比，他自然而然就成了恶毒反派。 而当代网友最擅长的。 就是锄强扶弱。 【得了吧，纪霄也就只能打打嘴炮，其他演员在导演的指导下，都有明显的进步，就盛亦晖演得跟狗屎一样。】 【事实证明融不进去的圈子，就算你硬融也白搭，短剧跟正剧压根就不是一回事，纪霄还是洗洗回家睡吧，别来祸害那些好演员了。】 【笑死，牛马粉该不会真觉得纪霄有真本事吧？】 【纪霄能不能离我们晖哥远点！那么出彩的角色，在他的指导下变成了四不像！真为晖哥不值，怎么就摊上了这种货色的导演！】 弹幕吵吵闹闹，没有一句话不是在贬低纪霄。 好在纪霄那小部分粉丝也不是吃素的，要知道当代牛马在工作里积聚的怨气，散发出来足以惊天动地。 【洗地？我洗nmlgb！绩效有没有真本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们眼珠子不要就抠掉，三二一上链接给有需要的家人们！】 【盛亦晖的粉丝先别不值，我有句mmp一定要先讲，知道你们哥哥为什么演成了四不像吗？因为他就是个畜生啊！】 【别的不提，我就问盛亦晖为什么演得跟狗屎一样，真是绩效指导的结果？放他娘的意大利炮，节目全程直播，从拿到角色到开演，他就没认真听绩效说过一句，只要绩效开口，他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甚至连个正眼都没给过，可以说这个角色，完完全全是他自己诠释出来的，跟绩效有半毛线关系？】 直播间直接撕了起来。 盛亦晖选秀出身，那张脸的确还过得去，唱跳也不错，只是粉丝群体年龄都偏小。 说得直接点，十几岁刚成年的一群小屁孩，在已经被社会鞭打多年的牛马面前，战斗力根本不够看，只有被撕成渣渣的份。 直播到傍晚结束。 纪霄看了眼表，已经快六点了。 演员们都还没走，龚梦在安慰盛亦晖，剩下两个在跟汪鸣说话，纪远则是围着丁邵琦，那副殷勤模样，看得出来非常想搭上这条线。 纪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大概过了几分钟，丁邵琦去接电话，纪远还想搭话，但丁邵琦一直没挂，等了半天找不到机会，他只得不甘地转身走出主厅。 纪霄起身跟了上去。 纪远没走，而是走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是个好地方，门一反锁，里面发生点什么外面也不知道，要是动作快一点，杀人灭口这种事都手到擒来。 蛰伏已久的系统看到这一幕，立刻拉响警报：【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你到底又想干什么！！】 “别叫。” 纪霄声音冷淡，进门前他扫了两眼，在墙角看到个拖把，顺手拿起来试了试。 纪霄是个左撇子。 右手当然也能用，就是做某些事时，不如左手那么顺畅，眼下左臂还没痊愈，就只能凑合着找点工具用用。 系统终于从他挥拖把那几下里，看出了点门道，当即脏话都飚出来了：【你他妈的是不是想用这个打纪远！你怎么那么恶毒啊！！】 “恶毒？”纪霄突然笑了声，“我觉着吧，才控制纪远给我来一出车祸的你，真没资格用这两字点评别人。” 系统又是一顿鸟语花香。 纪霄走进卫生间：“不过你确实应该感谢纪远。” 系统：【？】 系统不明所以：【你在说什么笑话，我为什么要感谢他？】 纪霄：“感谢他替你挡灾。” 不等系统犯蠢，纪霄又道：“当然你用不着太高兴，毕竟我现在拿你没办法，不等于以后一直都拿你没办法，我很期待抓住你，并且拆掉你的那一天。” “拆成一堆又一堆的小零件，好好研究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青年笑着，只是笑声里带着阴森，再加上那阴恻恻的调调，听得系统核心程序都开始控制不住地紊乱。 见鬼了！ 他妈的它干系统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不要命跟系统硬刚的宿主！ 他是不是有病啊！ 系统骂骂咧咧，但很快又冷静下来：【宿主，放狠话是没用的，在我眼里，你顶多算是提供能量的低级生命体，我可以对你施加任何惩罚，而你没有办法反抗。】 【就像这样。】 千斤巨重猛地压下，纪霄闷哼一声，撑着拖把才堪堪站住。 【怎么样，还嘴硬吗？】看着纪霄难看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系统可谓扬眉吐气到了极点：【只要你求我，我可以考虑停止对你的惩罚。】 纪霄压下喉咙腥甜，不见服软，只见挑衅：“你继续，这点疼我还受得了。” 系统被气得直冒青烟。 纪霄对它的吱哇乱叫充耳不闻，只默默计数。 一、二、三……数到二十的时候，他只感觉身上骤然一轻，那道巨重也随之消散。 纪霄轻吐一口气，身体也放松下来：“怎么，这就完了？” 系统：【……这次就先放过你，希望你好自为之，引以为戒！】 纪霄嗤笑。 “纪老师？” 节目导演走进卫生间，见纪霄手里拿着拖把，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这什么意思？ 纪霄还兼任清洁阿姨了？ 纪霄倒是没想到节目导演会突然出现，笑着回了句：“胡导。” 节目导演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节目组订了包厢，准备了庆功宴，大家都会去，还请纪老师也赏个脸。” 说大家都会去，纪霄自然也不好推。 “纪老师，您脸色看着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节目导演刚才就注意到了，这人脸色贼差，白得几乎看不见一丝血色。 纪霄脸不红心不跳地瞎掰：“没事儿，有点低血糖，缓缓就行。” 难怪刚才撑着拖把。 怎么说都是上面看重的人，要是真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几个他都不够骂的。 节目导演厕所也顾不上上了，憋着尿道：“那我送您去休息室歇歇。” 顶着节目导演殷勤的眼神，纪霄面露可惜地扫了眼最里面的隔间，放下拖把：“那就麻烦胡导了。” 第62章 谢燃解围 节目导演把纪霄送到休息室，还到处找工作人员要了糖，最后处理好这些，才夹着腿以一种别扭的姿势又回了厕所。 纪霄觉得蹊跷。 节目导演对他明显热情过了头。 按理说纪远今天在片场闹这么一出，应该都知道了他是纪家假少爷的身份，就算再怎么给纪宴面子，这份待遇也应该给纪远才对。 找不出问题，纪霄索性懒得再想。 毕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好怕的。 ………… 节目组订了个大包厢。 人还是那些人，包括纪霄在内的四个导演，四个演员，还有胡导以及两个编剧，剩下还有几个投资商。 纪远也在。 酒过三轮，话匣子慢慢打开。 纪远明显有心作夭，不是说短剧都没有含金量，就是说在座各位都是大导演，希望多多提携之类，话里话外都时不时地点纪霄两句，明眼人都看出了不对劲。 “我这人就是心直口快，纪霄你不会生气吧？” 纪霄对纪远这种小学生手段实在提不起兴趣，但桌上几个老总里，多多少少有知道些内情的，想着要巴结纪家，几乎是纪远话音刚落，就上赶着踩他来了。 “他有什么可生气的，赝品一个，现在能坐在这儿，也就是你给面子，我要是你，我让他混不下去！” 投资商开口，底下的小鬼也开始蠢蠢欲动，盛亦晖想到今天自己的惨状，最后也没控制住嘴：“我看有些人就是天生脸皮厚，不然不能腆着个脸赖在这。” 纪霄没出声。 青年垂着眼眸，水晶灯在他身上洒下璀璨的光，将那张本就出色的脸映照得更加漂亮，让人根本挪不开眼。 老总喝了两杯酒，看着这一幕色上心头，咽了咽口水道：“导演有什么好混的，要不你跟了我，我捧你做明星。” 纪霄依旧没说话。 老总耐心逐渐告罄，敲着桌面道：“你要搞清楚，现在还能给你一条活路的人不多，你不要不识好歹。” 包厢寂静。 没几个人愿意多管闲事。 纪远眼底的恶意掩饰不住：“要不你考虑考虑吧，黄总这个条件对于现在的你来说，真的属于高攀了。” 话音刚落，包厢里突然响起一道雀跃的女声：“unbelievable~” 玩过某款消除游戏的人，对这个声音都非常熟悉。 合着纪霄根本就没听他们讲话！ 气氛瞬间安静得可怕。 纪霄抬起头，看似完全没有那些话影响：“说完了？” 他看向纪远，脸上挂着浅笑，语气也平和：“其实我觉得你说得对，我这条件属实高攀了黄总，你不一样，你是纪家真少爷，跟黄总属于门当户对，在一起那是双喜临门强强联合，所以比起我，你更适合黄总。” “别的也不说了，我就在这儿祝纪少跟黄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纪霄举起酒杯，但也仅仅只是举了举。 比起纪远那些绿茶手段，纪霄这招以退为进显然更高，而且他说那些话时，神情显得异常认真，看不出丝毫嘲讽。 可偏偏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嘲讽。 纪远被气得手都在抖。 黄总脸色也难看得紧，不知道是为了面子，还是想巴结纪远，他猛地一拍桌子：“你他妈胡说什么！纪少那是天上月，我哪能配得上！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信不信我让你混不下去！” “那黄总真的好厉害，想必内娱是您的一言堂吧？我真的非常害怕呢。” 说是害怕，实际看不出一点害怕的样子。 矛盾变得一触即发。 胡导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他都不知道好好喝着酒，场面怎么突然就闹成这样了，还有上面明明交代要关照纪霄，怎么在这个黄总嘴里，纪霄就成了弃子？ “哎呀，开玩笑呢，大家都那么严肃……” 调节气氛的话刚开个头，包厢门突地被推开，一个高大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抱歉，来晚了。” 男人声线沉稳有力，就是有点耳熟。 胡导看到来人，冷汗都下来了：“老……老板，您怎么来了？” 老板？ 能让胡导叫老板的人，难道是天宸娱乐的老总？ “在附近，知道你们开庆功宴，来看看。” 纪霄循声抬头，先入眼的是男人耳朵上的蓝钻，随后就是一颗剃着板寸的脑袋。 四目相对，男人笑着对纪霄伸出手：“纪少，好久不见。” 简简单单六个字，令包厢里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纪霄起身，笑着回握：“好久不见，就是不知道我应该叫你谢少，还是应该叫你谢总。” 来人正是谢燃。 纪霄都没想到，世界竟然这么小，在温泉度假村见过一面的谢燃，竟然是云宸娱乐的老总。 “叫我谢燃就行。” 纪霄礼尚往来：“谢燃，你也不用太客气，叫我纪霄吧。” 有了谢燃加入，场子很快重新活络起来。 不过鉴于谢燃跟纪霄说话时那熟稔的语气，有点心眼子的都知道纪霄不是无路可走，而是前途依旧光芒万丈。 黄总更是悔不当初，频频想找机会敬酒赔罪，无奈青年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 梁子算是结下了。 黄总脸色不好看，盛亦晖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敢跟纪霄对着干，无非是想刷一波纪远的好感度，再加上投资商的推波助澜，哪知道纪霄竟然还能认识谢燃这种狠角色。 他只能寄希望于纪远。 希望纪远看在他站在同队的份上，能帮帮他。 纪远其实更不好受。 他以为纪霄被赶出纪家，就是落水狗，他可以随便痛打，但纪宴护着，到外面还有别人护着！ 凭什么他纪霄就能这么好运？ 凭什么！ 跟谢燃聊了会儿，纪霄就打算退场，没想到刚走到门口，谢燃也追了出来。 大概是因为剃着板寸，再加上几分混不吝的气质，就算是穿着西装，谢燃看起来也不像是个老总，反而更像西装暴徒。 “太晚了，我送你吧。” 第63章 做个交易 晚？ 九点都不到，叫晚？ 纪霄似笑非笑地看着谢燃，想要从这个男人的眼里看出点门道，只是对方看起来坦坦荡荡，仿佛真的只是想送他一程。 越看不出问题，就越有问题。 纪霄可不傻。 不过碍于谢燃的身份，想着以后也免不了打交道，他到底是没拒绝。 “那就谢谢了。” “哪里的话。”谢燃打开车门，做了个邀请的动作，“纪少这样的妙人能坐我的车，是我深感荣幸才对。” 谢燃是个很张扬的人，和裴言沣那种肉眼可见且从骨子里透出的张扬不一样，他的张扬流于表面，那副玩世不恭态度下藏着的，是冷酷和薄情。 就像现在，他开了一辆银灰色法拉利，还绅士十足地为纪霄开了门，嘴里的话也都无可挑剔，但纪霄就是看不出来任何真心实意的热切。 两人一路上聊了不少。 内容从刚才那顿饭，问需不需要帮忙处理那个姓黄的投资商，到后面对现如今内娱现状分析。 谢燃真心赞叹：“你眼光比那群投资商更高，商业嗅觉也更敏锐，来参加这种综艺着实屈才，如果不嫌弃，云宸可以给你提供团队和投资。” 这话的意思可以很多。 纪霄笑了笑：“所以你这是以熟识身份的邀请，还是以云宸老板的招揽？” “都算。”谢燃打了一把方向盘，“待遇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会按最高规格开。” 这话不是画饼。 谢燃出身并不好，他能在狮城拥有一席之地，除了自身实力，还有毒辣的眼光。 他知道纪霄非池中物。 也知道纪霄并不缺资源。 撇开纪家人的身份不谈，纪宴对他仍旧视作亲人，更何况还有关系亲密的陆雪舟。 但这并不影响他对纪霄抛出橄榄枝。 万一呢？ “不愧是能做老板的人，果然慧眼识金。”纪霄一句话夸了两个人，不论是语气，还是神情，都能看出他的傲。 凭什么不能傲？ 他有那个资本，不需要靠自贬抬高别人来获得认同。 “说来我还有一件事很好奇，《演员gogogo》非要等我好转才开最后一期直播，是你打的招呼吗？” 谢燃没否认：“是我。” “不是不知好歹，我就是单纯疑问，以我们的关系，应该还不至于你为我做到这种地步吧？” 纪霄笑得温和，却直指要害。 “就像今晚，你故意出现在庆功宴上，还执意要送我回家。” 谢燃语调带着几分浪荡：“就不能是你魅力太大，我被深深折服了？” “我承认我有魅力，但我不信你是单纯为我而来。”纪霄全身放松，透着股从容不迫的松弛感，“所以你有什么目的不妨直说，说不定我真能帮帮你呢。” 空气寂静两秒。 “你果然很聪明。”谢燃笑了笑，路遇红灯，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搭在车窗，“我和纪宴算朋友，综艺的事做个顺水人情，至于今晚找你……” 他停顿片刻。 “你知道裴言沣在哪儿吗？” 纪霄：“？” 电光火石间，纪霄明白了所有：“所以你搞这么大阵仗，是为了找裴言沣？” 谢燃大方地承认：“是这样没错。” 难怪裴言沣会突然跑到御景龙山，难怪陆雪舟说他是在躲情债时，裴言沣会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合着都是有迹可循。 纪霄迅速找出症结：“在温泉度假村的时候，你们俩……好上了？” “算不上好上。”谢燃拿出烟，但只是叼在嘴里，没点燃。 那一夜裴言沣喝得烂醉，伸手扒他衣服，他喝得不比裴言沣少，只是对比前者，他有残存的理智，当然这点理智最后也被磨得粉碎。 天上月落进怀里，谢燃那晚没控制住，把人折腾得够呛。 醒来后裴言沣掐着他脖子，气得要弄死他，不过凶倒是挺凶，就是没什么劲儿，跟小猫挠他似的。 月亮可以永远高挂，但一旦落下，就会使人心生占有欲，想它独照自己。 谢燃没打算就这么算了。 回到狮城后，他天天找机会到裴言沣眼前刷存在感，直到前两天开始，怎么都找不着人。 裴言沣的好友众多，但算得上挚交的只有陆雪舟，陆雪舟不好惹，也没跟他透露半分裴言沣的下落，谢燃思来想去，最后决定从纪霄身上入手。 当然谢燃无意多解释什么，只道：“你可以把这件事看作一个交易，你开价，我付钱，你告诉我裴言沣的下落。” 这要是从前，这种稳赚不赔的生意，纪霄绝对会做。 “可惜了。” 谢燃不解：“哪里可惜？你是怕我付不起账？” “这倒不是。”纪霄撑着下巴，“我的意思是，你晚来一步，如果昨天晚上或者今天早上找我，也许我会跟你做这笔交易。” “现在做也不晚。” “现在我只能婉拒你。” 谢燃追问：“为什么？一个晚上的时间而已，又能改变什么？” “一个晚上的时间，能改变的东西很多，比如说你和裴言沣的关系，再比如我的心态。” 纪霄从谢燃没放回去的烟包里抽了根烟，点燃后深吸一口，烟雾缭绕里，青年的面容被模糊。 “裴言沣是陆雪舟的朋友。”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谢燃却明白了纪霄的态度，直到把纪霄送到御景龙山，也没再提过有关交易的任何一个字。 纪霄下车，笑着跟谢燃道了别。 浓浓夜色里，别墅灯光通明，二楼书房的窗帘掩着，一辆轮椅伫立在窗帘后，将门口一切都尽收眼底。 第64章 纪霄，你在害怕什么 纪霄进门时，乔姨正坐在客厅跟裴言沣看电视，他瞄了一眼，从服化道来看，应该是一部抗日剧。 “小纪回来啦？” 乔姨看见他立马起身，“饿不饿？要不要给你做点吃的？” 纪霄摇头：“在外面吃过了，陆总呢？” “在楼上书房呢。”裴言沣靠着乔姨，怀里还抱着袋薯片，“我刚上去叫他看电视，脸臭得跟什么一样，你俩吵架了？” 纪霄茫然：“没有啊。” 裴言沣疑惑：“那奇了怪了，你没跟他吵架，他摆个臭脸干什么？” 纪霄调侃：“说不定是在生你的气，觉得你来打扰了我跟他的二人世界。” “那必然不可能……吧？”裴言沣说着也不确定了，他扫了眼二楼，像是在说服自己，“我哥们应该不至于这么小气，再说平常有乔姨在，你俩过得也不是二人世界啊。” “这样吧。”裴言沣很快就有了主意，“反正走我是不可能走的，你俩克服一下困难，然后现在你先上去哄哄他，今晚我就睡沙发，这样总碍不着你俩了吧？” “沙发你睡得惯？” 裴言沣大手一挥：“那有什么睡不惯的，总之你就好好哄人，别在意我。” 乔姨没插嘴，只听着这话乐。 纪霄也笑了。 他不得不承认，裴言沣的确是个富有人格魅力的人，出身高贵但不摆架子，看着不着调，其实心里门儿清。 如果说今天没跟谢燃做交易，只是想维护陆雪舟这段唯一的友情，那现在则是对裴言沣多了几分认可。 纪霄在书房找到陆雪舟。 跟裴言沣说得一样，男人脸色肉眼可见的差，不是气色差，就是一眼就能让人看出他心情不好。 纪霄不禁狐疑。 这是怎么了？早上分别时不还好好的？ 纪霄走到男人背后，伸手抱住他的脖颈，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了上去：“陆总，想我了没？” “在外面野到现在，还用得着我想？” 好了，这下都不用猜了，这不是在生裴言沣的气，是在生他的气呢！ “我的错。”纪霄果断低头，声音诚恳，“我不知道那个庆功宴会开那么久，下不为例，这次就原谅我，可以吗？” “庆功宴？” 纪霄一愣：“我发信息跟你说了，直播结束要开个庆功宴，胡导说都去，不好推，我就想着过去露个脸……” 他说着拿出手机，打开对话框，然而那条报备行踪的信息后面显示着一个小红点，显然没能成功发出。 纪霄：“……” 纪霄把屏幕亮给男人看：“估计那时候在休息室，没什么信号。” 没发出去的信息都会显示时间，陆雪舟瞥了眼，的确是六点多发的。 “我错了，别生气，嗯？” 纪霄贴着男人的脸，声音里是浑然天成的撒娇语气。 陆雪舟脸色暂缓，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眉头紧蹙，他拉着纪霄的衣领往下拽，偏头凑在青年锁骨上闻了闻，随后冷笑：“纪霄，我看你是记吃不记打。” 纪霄：“？” 纪霄：“我怎么了？” 跟川剧变脸似地，男人刚缓和的脸色又阴沉了下去：“医生有没有说让你禁烟酒，一个庆功宴，烟酒都沾了，你手还想不想要了？” 纪霄连忙自辩：“我没喝酒，他们开的酒度数都大，估计是染上的酒味，我真一滴没沾。” “酒没沾，那烟呢？” 纪霄：“……” 烟当然抽了，还是顺的谢燃的烟，为了散味，到家前他全程开着窗，吹了一路，没想到陆雪舟竟然还能闻到。 这人属狗的吗？ “说话！” 纪霄哪敢说话啊，他看着陆雪舟，心里突突地跳，最后决定孤注一掷：“烟也是沾上去的。” 然而男人根本不信这话。 他掐住青年的下颌，蓦然吻了上去，舌尖扫荡过唇齿间，都不用怎么纠缠，就能轻而易举就捕捉到那股显而易见的烟草味。 放开纪霄，银丝被拉至断裂，明明暧昧至极的距离，陆雪舟眼里却满是冷冽。 他直接气笑：“纪霄，你好样的，还学会撒谎了。” 完了。 这是纪霄心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 他应该实话实说，而不是抱着侥幸心理欺骗陆雪舟。 “我错了！” 纪霄光速站直，收起先前那副嬉皮笑脸，只余真诚：“我不该抽了烟还骗你，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陆雪舟的脸依旧很黑：“你错了？你哪里有错，你纪导演本事大得很，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多能耐，多勇气可嘉啊。” 完了。 真生气了。 不是简单两句就能哄好的。 纪霄没说话，只是转身出了书房，就在陆雪舟心里那股阴郁要冲破控制时，他拿着一个衣架又走了回来。 “给你。” 陆雪舟：“……干什么。” 纪霄把衣架塞进男人手里：“我不听话，你可以用这个打我，但打完你就不能再生我的气了，还要继续爱我。” 这一出实在出乎意料，陆雪舟一时陷入沉默，但起伏的胸膛证明着他并不平静。 “你打吧，打哪里都可以，我都认罚。” 纪霄看起来正常，实则不正常。 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没经历过什么健康的感情，爱情上辈子从未遇到，亲情也没有。 或者他开始以为有。 刚被收养时，他害怕养父母失望，所以事事听话，只是不管他多优秀，都无法得到任何夸赞，相反，他得到的只有唾骂。 有时候做错事——他经常做错事，养父母说他哪里都做不好，每每这个时候，就会用各种工具打他，边打边说只要受罚了就是乖孩子，他们会原谅他，继续爱他。 爱吗？ 纪霄从没感受到过，但他心底藏有一丝期盼，只是每次期盼都会落空。 这辈子他倒是遇到了爱情。 只是他也不是特别明白，这种一眼万年的感情，到底要怎么经营才对。 他和陆雪舟这段关系说得直白一点，根本就始于强制爱。 他对陆雪舟的强制爱。 他心疼陆雪舟，想把最好的给陆雪舟，他学着养父母生下来的那个弟弟一样撒娇，以此来获得陆雪舟的怜惜。 但陆雪舟还是生气。 以至于这一刻，他完全依靠本能，拿出了打人最痛的细条衣架，并将这个衣架交到了陆雪舟手上，赋予陆雪舟惩罚伤害他的权利。 “打哪里都可以？” 男人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冷漠。 “打哪里都可以。”他竭力平静呼吸，膝盖在隐隐作痛：“需要我跪下吗？” 陆雪舟看着他，只说了四个字：“过来趴下。” 纪霄以为要趴在地上，然而没等他屈膝，男人的手揽了过来，他最后横趴在了男人膝上。 明明是不同的姿势和位置，可在那么一瞬间，纪霄好像回到了几岁时，一股恐慌从心底涌上，他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始终没落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双手将他抱了起来，他被男人拥在怀里，温暖的体温渗透肌理，扯断了他紧绷的神经。 “纪霄，你在害怕什么？” 第65章 我的控制欲很强 纪霄神情平静，声音听不出任何问题：“我没在害怕。” “是吗。”男人手贴在他后腰，掌心灼热到几乎要把他烫伤，“那你为什么要抖？” 从表情看不出问题，声音也听不出问题，看起来一切正常，可陆雪舟能明显感受到纪霄的僵硬和颤抖。 现在的纪霄就像一条拉直到极限的线，只要稍微受力，就会断裂。 青年没回话。 可能不知道说什么，又或者是不知道怎么说。 陆雪舟抬起青年下巴，注视着那双看起来平静无波的眼睛：“告诉我，纪霄，你为什么要抖。” 纪霄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一个音节。 他该怎么说？ 说那是经年累月植根于骨子里的恐惧，他以为他战胜了，忘了，可在某个不经意的时间点，那些记忆还是会像跗骨之蛆重新显现？ “或者我换个问法。” 陆雪舟的目光像是氤氲在江面上的沉沉暮霭，将青年笼罩其中。 “纪霄，你怕我吗？” 纪霄点了点头，随后又摇头，他想笑，却没能笑出来，只是声音很轻，轻到风一吹就散：“我怕你不爱我。” 他抓住男人的衣袖，力度都不敢太大，像是怕因此惹得男人不悦。 “陆雪舟，你爱我吧。” “我会听话。” “我真的会乖乖听话。” 年少不可得之物，终将困人一生，幼时的纪霄得不到爱和关注，养父母说是他不够优秀，于是他一步一步往上爬，可后来就算他变得优秀，也仍旧是被无视打骂的那个。 直到养父母生了弟弟，他看到他不论做什么，都会得到夸奖，就算闯了祸，也能轻而易举地得到原谅。 而他却只有在听话的时候，才能获得几分和颜悦色。 于是他懂了，优秀不是被爱的前提。 听话才是。 当然往后的岁月里，各种各样的事也在告诉他，听话也并不是被爱的前提。 只是他太想陆雪舟爱他了，那股从骨头缝里渗透出的渴求和迫切，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也不知道该拿出什么筹码来交换，更不知道陆雪舟稀不稀罕他的爱，尤其是在陆雪舟还在生气的情况下。 到最后，能说出来的，也就是幼年时一直在做的两个字。 然而陆雪舟最终还是拒绝了他，他说：“纪霄，我的确想你听话，但我不需要一个只会听话的傀儡，这两个字打动不了我，想要我爱你，你得拿别的来换。” 纪霄有一瞬间的茫然：“我不知道你要什么。” 陆雪舟拨开垂落在青年眼前的发丝，声音透着股不自知的温柔：“听话不是被爱的前提，如果我爱你，一定不会是因为你听话才爱你，你想要我的爱，就得拿出同等价值的东西来换。” 同等价值…… 纪霄像是抓到了点什么：“指的是我的爱吗？” 陆雪舟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纪霄无意识地掐着手指：“我觉得是，但我不太敢确定。” 男人突地轻笑出声：“不太敢？第一次见面就问我结不结婚，后面又是送戒指又是宣示主权，纪霄，这么胆小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喉头滚动，纪霄看起来有些紧张：“所以是要的意思吗？” 陆雪舟绕着他垂在肩上的黑发：“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吗？” 陆雪舟没多少耐心。 如果是出事前的他，或许还有些温柔，只是命运总会改变些什么，按他现在的性格，其实不应该和纪霄进行这些肉麻又无用的话。 他会采取更直接的方式。 例如用纪霄给的衣架，给人狠狠收拾一顿，又或者将人直接关起来，总有一种能叫纪霄记住今天的教训。 可他没有。 可能是纪霄卖惨起了作用，又可能是纪霄看着像是要哭出来，总之他心软了。 “纪霄，我想我们该好好谈谈。” “你说，我都听你的。” 陆雪舟轻啧一声：“我说了我要的不是傀儡，我就问问你，上次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纪霄说过的话太多了，尤其是对陆雪舟，讨好的撩拨的撒娇的……根本就数不胜数，可看着男人的眼睛，他莫名就知道对方问的是到底哪句话。 “算数。” “我不怕死，我就要你爱我。” 不得不说，同样的话再听第二遍，陆雪舟还是被取悦了。 尤其是纪霄这副模样，颇有种不论是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深渊，都能义无反顾往下走的决然，就好像只要能得到他的爱，青年能毫不犹豫地献祭自己。 他摸着纪霄的脸：“倒也不用你死，不过确实该定点规矩。” 纪霄不躲不避：“嗯，你说。” “晚上九点前必须到家，有事要提前说。” 这等于给纪霄设了个门禁，然而青年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应了：“好。” “按时吃饭，吃前吃后都要拍照。” “好。” “不论同性异性，都保持距离。” “当然。” “……” 陆雪舟说了挺多，纪霄无一例外都给的肯定答案，他不知道自己这副任人予求的模样，到底有多招人，陆雪舟眼神暗了又暗，要求也越提越过分，可从始至终，纪霄都没皱眉说一个不字。 陆雪舟甚至怀疑，就算他现在让纪霄去死，纪霄恐怕都没有任何迟疑，把心里那股施虐欲压下去，男人没有再说话。 “就这些吗？”倒是纪霄好像还有点意犹未尽，“要不要再提几个？” 陆雪舟定定地看着他：“我说的这些，你真都能做到？” 纪霄点头。 说来陆雪舟应该高兴，毕竟纪霄乖顺听话，说什么都顺着他。 只是他要的不是这些。 “算了。” 纪霄愣了愣，瞬间急了：“什么算了？你不要算了啊，我真的能做到！” “纪霄，刚才我提的那些要求，你都可以不用遵守，但这就是我的爱。” 男人手放在他腰上，拇指轻轻摩擦着腰侧软肉，像是安抚，又像是在警告：“我的控制欲很强，不仅要时刻掌握你的踪迹，还会干涉你的生活工作以及社交，你想要我爱你，就得接受这些无处不在的控制。” “你确定你能接受吗？” “就算这样，你也要我爱你吗？” 第66章 陆雪舟，我们谈个恋爱吧 陆雪舟连问了两次，而纪霄也给了两个答案。 “我能接受。” “我就要你爱我。” 青年眼眸映着灯光和男人的身影，他抓着他的衣摆，就这么仰头看他，以一副全身心信赖的模样，像是被恶魔引诱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半只脚踏进深渊的纯洁羔羊。 陆雪舟内心翻涌：“纪霄，你还是不懂，我的控制欲不是你理解中的小打小闹和情调……” 纪霄打断他：“需要在我身上手机里安监控软件吗？” 陆雪舟一愣：“什么？” “不安在手机里的话，身上也行，那种微型监控，可以植入皮肤，还有生活工作社交，哪些人能见哪些人不能见，都依你的，或者你想给我绑上锁链也行，又或者在我身上刻属于你的符号，我都能完全接受。” 纪霄语出惊人，一句比一句重磅。 然而最让陆雪舟动容的，不是这些话，而是青年的神情，没有屈辱没有任何被迫，他是在认认真真地在跟他说这些能实施的可能性。 男人突地笑了，冷峻面容如春雪初化，声音里也带着无法忽视的愉悦，以及些许宠溺：“小疯子。” “嗯，我就是小疯子。” 纪霄前倾，蹭着陆雪舟的鼻尖，呼吸间尽是男人身上的沉木香：“陆雪舟，我喜欢被你管着的感觉。” 距离已经近到陆雪舟稍微动一下，就能吻到青年的唇，可他只是轻笑了一声，像是问，又像是调情：“真喜欢？” “嗯。” 纪霄轻轻嗯了声。 “喜欢你让我出门报备，和别人保持距离，不准抽烟喝酒，也喜欢犯错时你凶我的样子，那让我觉得自己有在被在乎着。” 男人的呼吸令纪霄上瘾。 他实在没有忍住，话落音便去贴那近在咫尺的薄唇，像小动物般地轻咬舔吻，透着纯情和不自知的讨好。 “陆雪舟，你知道吗？”青年声音有些轻，像是剖白，“其实我很容易没有安全感，所以你的控制欲对我来说不是负担，是解药。” 陆雪舟被最后两个字点燃。 翻涌的情绪涌上来，混着那股平日里压了又压的控制和占有欲，他扣住青年的后脑勺，结结实实地吻了过去。 唇齿相依，没有任何空隙。 在这方空间里，他们像是在沙漠迁徙迷路的旅人，疯狂索取着那一点点湿润，端得是抵死缠绵，至死方休。 裴言沣有句话说得对。 能看上陆雪舟，纪霄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跟陆雪舟就是磁性相吸，就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纪霄缺爱，容易没有安全感，所以一眼就看穿陆雪舟的伪装，并直觉地被这个控制欲极强的男人吸引。 陆雪舟别扭傲娇，拒人于千里之外，实则渴望温暖，所以纵容默许纪霄的一次次靠近。 他们天造地设。 就该永远纠缠在一起。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久到纪霄快要窒息，视线泛白，才被放开。 他靠在陆雪舟怀里，呼吸乱得不着调，胸腔也起伏得厉害，衬衫下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拽了出来，男人的手没有任何阻隔地贴在他后腰，温度烫得他整个都在颤。 很快，那只手开始替他顺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纪霄才从这种耳鸣不止视线发白的状态里缓过来。 “陆雪舟。” 青年声音嘶哑，还带着些许喘。 “嗯？” “好爽。” 陆雪舟手一顿，他还以为纪霄有什么指教，谁知道这人喘气都还没喘顺，就开始搞发表感受那一套了。 在纪霄看不见的地方，男人眼神幽深，欲念翻滚：“你今晚要是还想活，就别再招我。” 感受到身下动静，纪霄没忍住笑出了声，甚至还坏心眼地扭了扭。 陆雪舟脸瞬间就黑了。 “纪霄！” “好嘛，我不动了。”纪霄自己也不好受，怕一会儿真擦枪走火，乖乖地靠在陆雪舟怀里，没再耍坏。 两人就这么靠着，谁也没说话，但气氛温馨，谁都在享受着这片宁静。 许久之后，纪霄咂吧了下嘴：“感觉想来根事后烟。” “惯得你。”陆雪舟声音冷冷，“今天抽烟这事都还没跟你算账，现在又想再犯，真以为我不敢抽你？” 说是这么说，但纪霄心里门儿清，这部分已经翻篇了。 明明嘴上不饶人，看着也凶得很，可心里软得很，纪霄越想压不住那份喜欢，最后突然昂头，在男人脖颈上咬了一口。 “嘶——” “属狗的你？” 陆雪舟倒吸一口气，人倒是没动。 这口咬得有点重，牙印反正是留上面了，纪霄舔了舔，没尝到血腥味：“没，就是太喜欢你了，喜欢到有点不能自已，就想也给你留个戳。” “少来，你想拿这套蒙混过关，没门。”嘴上这么说，男人眼里却都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没想蒙混过关，是真有点馋。”大概是刚做了那样亲密的事，纪霄尾巴又开始翘起来，不怕死地继续招惹，“不然你抽一根，我就在你嘴里尝尝味。” 陆雪舟没惯着他：“滚。” 纪霄耳朵贴着他胸口：“上次不就这么尝的，为什么这次不行？” 陆雪舟捏着青年后脖颈：“烟有二手烟，酒有二手酒？” “好吧。”纪霄消停了。 其实他也不是那么想抽烟，他就是想跟陆雪舟说话，想听陆雪舟训训他，这样就能把他往下拽拽，不那么飘飘然了。 又过了一会儿。 “陆雪舟。” “又怎么了，祖宗。” 简简单单两个字，纪霄刚落下来点的心，又飘到天上去了，他努力压着唇角：“没事，我就是想问，你那动静什么时候消停，戳得我有点不舒服。” 陆雪舟：“……” 陆雪舟冷声：“从我身上滚下去。” “那我不滚。” 纪霄赶紧抱住男人的腰，也得亏他没抬头看，不然就会发现声音凶巴巴的陆雪舟不止耳朵红，脸也红得跟晚霞一样。 听着耳边有些过快的心跳，纪霄心安之余，困意也渐渐上涌，就在他迷迷糊糊即将睡着之际，一个念头突然浮了上来。 纪霄睁眼。 他支起身子，直勾勾地看向男人：“陆雪舟，我们谈个恋爱吧。” 第67章 你的一切高于所有利益 陆雪舟微微挑眉：“证都领了，现在你才要谈恋爱？” 就差没明说这是马后炮了。 纪霄用食指轻轻触摸着自己咬出的那块牙印：“那怎么了，法律有规定领证之后就不能谈恋爱吗？” 陆雪舟不是柳下惠。 心动的人就坐在怀里，他没办法坐怀不乱，更别说刚刚他们才结束一个激烈的吻，呼吸都没能完全平静下来，遑论身体反应。 偏偏纪霄就是不知死活，手还在摸他脖子。 不是手掌贴上去的那种摸，而是指尖轻触，那种像羽毛拂过的触感，惹得他心烦又意乱。 陆雪舟忍无可忍，他抓住纪霄的手，将其包在掌心握住：“你老实点……没说不能谈，只是问为什么谈。” 男人的力度不大，纪霄稍微用点劲儿就能挣脱，但他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随后就老老实实地任由那只大手裹着他。 他轻晃着腿，好心情不言而喻。 “因为没谈过啊。” “我们第三次见面就直接领证了，速度太快，都没经历恋爱这个环节。” 陆雪舟语气莫名：“现在倒觉得速度太快了，也不知道当初是谁，第一次见面就问我结不结婚。” “是我。”纪霄爽快承认，“但是说真的，现在想起来我都怀疑你当时是不是给我下蛊了，不然为什么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满脑子就只剩结婚两个字？” 陆雪舟心又快了一拍，但嘴依旧硬着：“那就得问问你自己了。” 纪霄视线一寸一寸描摹着男人的脸，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和迷恋：“怪你长得太劲，第一面就把我的魂勾走了。” “自己定力太差，就别怪别人。”陆雪舟轻嗤，看起来毫不在意，殊不知上扬的唇角和已然熟透的耳朵，早已将他出卖得彻底。 “是怪我。”纪霄忍着笑，没戳穿男人，“怪我太年轻，定力太差，不像陆总沉稳，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 陆雪舟轻而易举地被顺了毛：“你知道就好。” “嗯嗯，所以陆总愿不愿意跟我谈个恋爱呢？”纪霄把话题拉回去。 “真想谈？” 纪霄点头，小鸡啄米似地，眼神也亮晶晶，像住进了星星：“想跟你谈。” 纪霄依旧坚持行动是衡量爱意的唯一标准，可对陆雪舟那样别扭的性格而言，直抒胸臆也很重要。 所以他从来都不吝啬情话和夸赞，也不吝啬袒露心意，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让陆雪舟能直观地感受到他说的喜欢和爱。 但你要说他很会爱人，其实纪霄自己也不确定这些对不对。 因为他对陆雪舟说的做的，都是他没能得到的。 有时候他甚至会觉得自己很卑鄙，卑鄙到把自己当反面教材，想要以此在陆雪舟身上来验证爱，并期盼陆雪舟能给他同样回馈。 但他不后悔。 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这么做。 因为他就是想要陆雪舟的爱，不论用那种方式，示弱也好，强制也罢，总归里面都夹着真心。 听到那句想跟他谈，陆雪舟唇角还是没压住：“行，那就谈。” 纪霄眉眼弯起：“真的？那我们现在就是在谈恋爱了？” 陆雪舟嗯了声。 不知道是不是关系的转变，刚才吻得那么激烈，两人都没不好意思，现在四目相对，竟是齐齐别开了眼。 纪霄咳嗽两声：“那什么……陆总，你知道恋爱怎么谈吗？” 陆雪舟：“你要谈的你问我？” 纪霄摸摸鼻子：“是我要谈的没错，但我以前也没跟别人谈过啊。” “笨死你得了。” 纪霄瞬间抬眸：“意思是你会？你以前跟人谈过？” 纪霄知道陆雪舟在出事前，也是风光霁月受人追捧的少年，真要跟谁谈过，那实属正常，更何况这是他控制不了的事。 更何况他是个成年人，不能因为自己不是陆雪舟的初恋，就胡搅蛮缠大发脾气。 他应该理解。 可他没有办法不嫉妒。 初恋不仅是第一次恋爱，也代表第一个心动的人，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它都拥有着无法替代的特殊性。 青年眼神轻飘飘，陆雪舟心里却是猛地咯噔一下，顺带着把准备充门面的当然二字，也给咽了回去：“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 纪霄眉眼重新舒展：“所以说，我也是你的初恋咯？” 话都到了这个份上，再隐瞒就显得矫情了，陆雪舟索性承认：“是。” “陆雪舟，你怎么能那么招人喜欢呢。”纪霄看着男人，一边呢喃，一边无法自控地去贴他的唇。 两人又接了会吻。 青年仰着头，腰间是男人摩擦着皮肤的手，那动作很轻，却让他无法忽视，也让他贪恋那抹温度。 比起前面那个几乎能掠夺所有空气的吻，眼下这个显然温和得多，也安静得多。 都半闭着眼，唇齿相依，却不急切，透着股温水煮青蛙的温吞，像是要使对方都溺死其中，不可自拔。 最后还是陆雪舟先喊的停，没什么，就是纪霄小猫似地，接吻还喜欢动，照这个趋势下去，他身上动静是别想消下去了。 “去洗个澡吧。” 陆雪舟压着眼底汹涌，抬手顺了顺青年的发。 纪霄意犹未尽，但也知道不能再贴下去，否则擦枪走火只是时间问题。 他倒是不抗拒和陆雪舟捅破最后那层窗户纸，甚至可以说巴不得，可他更想陆雪舟主动。 这男人平时不说，实际对双腿的事心存介怀，那本该就是只会有极致快乐的事，纪霄不想做的时候，让他产生不好的记忆。 “那我去洗澡。” 纪霄最后贴了贴男人的唇，起身走向书房，到门口时，他像是想起什么，回头道：“对了，今天是谢燃送我回来的。” 陆雪舟愣了愣：“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个？” “报备啊。”纪霄声音透着轻松雀跃，将谢燃的目的也一并托出，“他想从我这儿要裴言沣的下落，还开出了一堆条件，不过我没给。” “为什么没给？” “这还用问吗？”纪霄站在书房门口，对他笑得眉眼弯弯：“因为他是你珍视的朋友，在我这里，你的一切高于所有利益。” 第68章 已经在治了 纪霄去洗澡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一句“在我这里，你的一切高于所有利益”，在陆雪舟心里砸出了多大涟漪。 因为很久没动，电脑早已经进入待机状态。 透过漆黑的屏幕，陆雪舟看到了那个满脸笑意的自己。 当初答应纪霄的求婚，把纪霄留在身边，只是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目的，也方便监视，没想到最后倒是他自己阴沟里翻船，直接陷落。 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他就是动心了。 从来没有人像纪霄一样，横冲直撞闯进他的世界，土匪似地非要撬开他的心门，一边撬还一边跟他说他不怕死，就要他的爱。 陆雪舟只是冷漠，不是机器。 他控制不住地被这个人吸引，一次次的纵容，不仅仅只是纵容，也是他逐渐陷落的心。 迄今为止，他仍旧无法完全信任纪霄。 但没关系，不论纪霄要什么，钱，或者权，还是他的爱，他都能给。 前提是纪霄留在他身边。 永远留在他身边。 趁着纪霄洗澡的时间，陆雪舟抽了根烟，顺道打了个电话。 “陆总？” 陆雪舟吐出烟圈：“谢燃，我不管你对裴言沣是真情还是假爱，你最好别伤害到他。” 那边沉默一瞬。 “我喜欢了他十三年，所以用不着你提醒，我永远都不可能伤害他。” 陆雪舟没心思探究谢燃和裴言沣的过去，后者招蜂引蝶的本事，从初中就初见端倪，谢燃是其中哪段情，估计裴言沣自己都说不上来。 他打这个电话，除了警告，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陆雪舟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按灭，语气泛着凉薄：“你想追裴言沣，那就靠自己的本事，离我的人远点，否则云宸娱乐对我来说，也不过是多踩几脚的事。” ………… 谈恋爱这事到底怎么谈，不止纪霄琢磨，陆雪舟也在琢磨。 两人都是彼此初恋，对这方面一窍不通，在网上一搜，什么保持神秘感，建立有效沟通，恋爱初期要避免频繁见面……谁都觉得是些没用的狗屁建议。 纪霄更愁。 陆雪舟花粉过敏，想要准备个什么浪漫惊喜，还不能有花。 而陆雪舟自己根本琢磨不出来，思来想去之后，决定咨询一下有经验的人。 “什么？”裴言沣声音都拔高了，“你问我怎么谈恋爱？你要跟谁谈恋爱？不是哥们，你还记得你是个有夫之夫吗？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那种人呢？” “闭嘴。”陆雪舟捏了捏眉心，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跟我谈恋爱的人是纪霄。” 裴言沣头上缓缓爬出三个问号：“纪霄？你俩这是在玩什么情趣吗？？” 陆雪舟粗粗解释了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当然个中细节不必细说。 裴言沣：“……” 裴言沣坐在陆雪舟书房的电脑前，一手拿着游戏手柄，一手拿着乔姨做的健康奶茶，张嘴就是一句：“你俩是不是有病？非要脱裤子放屁吗？” 陆雪舟皱眉：“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你俩证都领了，就差个婚礼昭告天下，现在反要倒回去谈恋爱，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是什么？”裴言沣翻了个白眼，“还是要我夸一句——哇哦~你俩真的好会玩哦。” 陆雪舟：“……” 陆雪舟：“算了，问你也是白问。” “诶诶诶！什么叫问我也是白问？”裴言沣支棱起来，“你可以嫌我刚才说话不好听，但你不能质疑我的能力，小本本拿出来，你兄弟我要开始讲课了。” 裴言沣喝了两口奶茶，清了清嗓子道：“谈恋爱这事简单，能做的事就那几件，先出门约约会，比如说看个电影，听个音乐会什么的——正常来说，见面之前可以准备点小礼物，带束花，不过你花粉过敏，你俩都住一起了，小礼物有没有也无所谓。” “之后再去吃饭，吃饭的地点就随便你们自己选，什么烛光晚餐热辣火锅，都行，吃完就更简单了，要么就一起散散步，送他回家，要么就订个房做和谐运动。” “当然还是那句话，你俩都住在一起了，可以直接回家做和谐运动。” 裴言沣说完又想起什么：“你家这隔音效果行吗？不行的话，还是在外面开个房吧，以免对我和乔姨造成什么伤害。” 陆雪舟给出评价：“前面还行，后面等于放屁。” “放屁？”裴言沣都气笑了，“成，有本事你一辈子别搞，还给我高贵上了。” 裴言沣又扯了几句，最后顿了顿道：“阿舟，真不是我揪着不放，但你要是真想和纪霄好好恋爱好好约会，就治治腿，不然去哪儿玩玩什么，都玩不尽兴。” 陆雪舟没说话。 裴言沣叹了口气：“事情都已经过去十年了，你也坐了十年轮椅，够了，好不容易遇着个喜欢的人，难道你就不想好好跟他过吗？” 裴言沣咬了咬牙：“就算这些你都不在意，那如果纪霄再出事呢？如果纪霄再在你眼前出事，你又要眼睁睁地看着吗？” 陆雪舟垂眸看向双腿，脑海不受控制地浮现纪霄出事那天的情形。 十年前那场车祸，他没剩下多少记忆，因为失血过多，他很快就陷入昏迷，醒来才得知全家就只剩下他侥幸活命。 他记得他去太平间认尸，记得那一张张铁青色再也不会睁开眼的脸。 那成了他的梦魇。 当时他无能为力，纪霄出事时他依旧无能为力，那种要失去重要之物的恐慌，至今还围绕着他。 他甚至没敢再回想一帧关于那时的场景，可有时午夜梦回，他仍旧会梦到那一幕幕，梦到纪霄也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再也不会睁眼。 陆雪舟握了握拳，止住颤抖的手，闭上眼轻声道：“已经在治了。” 第69章 学了按摩 陆雪舟的腿部神经并没有完全坏死。 当初他失去一切，险些没能撑下去，是裴言沣开导他，说死去的家人一定想要他活着，说如果他也跟着走，海鲸那么大的集团，会有多少家庭像他一样支离破碎。 他最后还是选了活。 只是哀莫大于心死，他恨自己，觉得在这场车祸里没有尽到任何力的他不配站起来，与轮椅相伴余生，才是他的归途。 所以他选择了自我放逐。 这些裴言沣都看在眼里，也都懂，前面那几年他劝过很多次，可陆雪舟就是油盐不进，这人会锻炼身体，也会定期复查，做做简单的按摩，不让肌肉萎缩，多得就再没有了。 后面他也就慢慢歇了这个心思，近些年几乎完全不提了，毕竟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那为什么现在旧事重提？ 是因为陆雪舟看着终于有了点活人气儿，有了探索外物的欲望，还想跟纪霄出门约会。 这是转变的信号。 只是裴言沣不敢确定，这种转变能到什么程度，所以他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把这事又搬出来说了说。 当然他也没抱多大希望。 这次不行就下次再等机会，毕竟这种转变是纪霄带来的，只要纪霄还在陆雪舟身边，总有一天，陆雪舟会想要成为一个能站起来，站在纪霄身边的男人。 但裴言沣没想到，自己会得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说意想不到可能没办法形容他的震惊，事实上他呆愣了好几秒，才如梦初醒：“已经在治了？什么时候治的？你是认真的？没骗我？” 不等陆雪舟说话，裴言沣抓了把头发，开始自问自答：“你不是那种会满嘴谎话的人，所以说是真的？” 陆雪舟嗯了声：“真的。” “那太好了！” 裴言沣又激动起来，从哪家医院问到治疗方案，得知陆雪舟每周都会抽三天，且每天花两个小时去做复健后，没忍住笑了出来。 “难怪那么多人里，你最后只选了纪霄，不得不说，你俩在某种地方真的非常像。” 话题转变得猝不及防，陆雪舟一时没跟上：“什么？” 裴言沣肩膀夹着手机，指尖在手柄上飞舞，屏幕上的角色也跟着指令做出一个个高难度连招：“纪霄上午也出门了。” 这不算是什么秘密，只要是在家，纪霄基本都会给他送午饭。 陆雪舟问：“所以呢？” 裴言沣啧啧两声：“你没懂我意思，不是给你送饭的出门，他之前问我认不认识什么按摩老师傅，让我给他介绍。” 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只是按摩老师傅这五个字，陆雪舟就听懂了裴言沣的言下之意。 他顿了顿：“什么时候的事？” 裴言沣塞了口薯片：“有一段时间了，好像是泡温泉回来，我问过那个老师傅，人说纪霄每周大概会去两到四次不等，我上午喊他打游戏，他说有事要出门，我就猜到大概是去学按摩了。” 陆雪舟听得心脏有些酸胀。 他记得这事。 那时纪霄刚耍过流氓，又是问他喜欢什么姿势，又是问他腿还有没有感觉，后面也是跟开玩笑似地，说了句要去学按摩。 他说这事有医生，用不着他。 纪霄怎么说来着，纪霄说——“那你别管，医生按是医生的事，我想学是我的事。” 陆雪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后面纪霄也没再提，他自然而然也就忘了，但今天裴言沣告诉他，纪霄没忘，不止没忘，还真的去学了。 那么娇生惯养一个人，为了他学按摩…… 陆雪舟没忍住弯了唇角。 “我快下班了，晚上要给你带点什么吗？” 裴言沣又啧了一声：“听到纪霄为你学按摩，瞬间就变了副嘴脸，兄弟，你已经不像我认识的那朵高岭之花了，你闷骚得让我觉得害怕。” “看来我是好脸给多了，没让你产生寄人篱下的危机。” 话是这么说，其实没一点威胁，至少裴言沣没感受到，当然他也不怕威胁，但他还是顺着坡下了：“请给我带城南那家麻辣小龙虾，谢谢老板，老板生意兴隆，老板再见！” 海鲸总部在狮城城北，裴言沣要吃的麻辣小龙虾在城南，要是搁以前，陆雪舟就是一波转账，谁要吃的谁自己去买。 至于今天…… 今天他心情好，勉为其难去转转。 ………… 好不容易熬到周末，乔姨约了老姐妹出门打麻将，裴言沣躲了好几天，实在憋不住了，也组了局出去玩。 而纪霄和陆雪舟，也准备开启恋爱后的第一次约会。 早上有点飘蒙蒙细雨。 因为天气有些阴沉，窗帘又拉着，两人睡到十点左右才醒。 狮城已经进入六月，平均气温基本都在二十以上，因为下了雨，空气里都浮着凉爽。 卧室的空调定了时，早就关了，可能是体质原因，陆雪舟体温一向偏低，比起怕热，他更容易畏寒。 但今天他并不觉得冷。 或者说自从纪霄霸占他的床之后，他就再也没觉得冷。 青年睡姿并不老实，刚开始还知道装矜持，只是趁着他睡着时偷偷摸两下，再牵牵手，后面关系越来越暧昧，行为也就越来越大胆。 直到两人确定恋爱关系后，就更加不知道收敛了。 睡前就要贴着，睡醒后更是手脚并用地缠在他身上，像条藤蔓。 此时此刻，薄薄一层空调被下，纪霄的腿搭在他腿上，手抱着他的腰，半个身子也都压在他身上。 体温透过真丝睡衣传过来，竟让陆雪舟都觉得热，好像他抱的不是个人，而是火炉。 也不知道纪霄梦到了什么，手突然就开始往他衣服里钻，嘴里还嘟囔着：“让我摸一下……” 陆雪舟愣了三秒，才想起去阻止那只不老实的手。 手腕被握住那一刻，纪霄猛地惊醒，他下意识地动了动，却没能抽出手，他抬头，眼神还带着几分迷迷糊糊：“陆雪舟，你抓我的手干什么？” 这理直气壮的倒打一耙，直接就给陆雪舟气笑了，他磨着后槽牙：“那你摸我腰干什么？” 第70章 做给喜欢的人吃 纪霄：“？” 纪霄眨了眨眼，表情透出一丝茫然：“我摸你腰了？” 陆雪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神情分明就在问——你说呢？ 纪霄头脑慢慢清醒。 那就是摸了。 毕竟纪霄知道，他男朋友是个不屑于说谎的人，更没必要拿这种事哄他。 “我能再摸一下吗？” 陆雪舟都没反应过来：“什么？” 纪霄舔了舔嘴唇，脸不红心不跳地大放厥词：“刚才是在做梦，没感受到，我能再摸一次吗？” 陆雪舟：“……” 有时候陆雪舟真的很好奇，面前这人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没脸没皮的。 仿佛预见了陆雪舟的答案，不等他开口，纪霄又道：“摸男朋友的腹肌，在恋爱中是很正常的事，你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陆雪舟眉头轻蹙：“你确定这在恋爱中是很正常的事？” 纪霄确定个蛋。 他都没谈过恋爱，哪知道什么事叫正常什么叫不正常，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梦里他能对陆雪舟上下其手，看个遍，但实际上他也就在泡温泉的时候，直观地见过陆雪舟的身材。 宽肩窄腰，有腹肌。 比他还多两块。 而且这男人比他还白，皮肤看着跟瓷器一样，肯定特别好摸。 可他没摸过！ 所以现在面对陆雪舟的疑问，他有且只有一个回答：“我确定。” 纪霄眼神坚定得像是要入党，倒是又成功把陆雪舟搞沉默了。 许久，男人嗤笑一声：“你就编吧。” 四个字等于拒绝，纪霄心下惋惜，可他实在又不想轻易放弃，便开始跟陆雪舟谈条件：“要不这样，你让我摸，我也让你摸，这样咱俩谁都不吃亏。” 陆雪舟难得没反对，但也没同意，只是用那双黑沉的眼眸看着他。 纪霄有点顶不住，最后还是咬咬牙硬着头皮道：“不然我吃点亏，让你先来，这样总行吧？” 怕陆雪舟还是拒绝，他又继续添柴：“咱又不是一辈子只搞精神恋爱，亲也亲了，摸也就是迟早的事，你总得要习惯……” “行。” 纪霄满腹草稿瞬间卡了回去，他眼神灼灼地盯着陆雪舟，语气都透着激动，丝毫不知道接下来有什么在等着他：“你答应了？” “嗯。”陆雪舟应声，“我先摸。” 纪霄很爽快：“行，你先摸，要不要我把衣服撩起来？” 回答他的是一只落在腰腹的手。 其实说起来，陆雪舟并不是第一次摸他的腰了，因为接吻姿势的原因，男人总是会把手放在他腰上，再加上确定恋爱关系的那晚，还直接贴着皮肤摩擦过他后腰，所以纪霄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直到那略显微凉的手掌向下。 纪霄瞬间瞪大双眼：“等等！陆雪舟，你……” 嘴被捂住，低沉的男音从头顶传来，像是深海低吟能蛊惑人心的塞壬：“嘘，别出声。” 纪霄张了张嘴，最后又闭上，他咬着下唇，脸红得像是要滴血，他只觉自己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因为太过羞耻，最后索性连眼睛也都闭上。 ………… 等一切结束时，青年浑身都汗涔涔，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眼神迷离，头脑也一片空白。 片刻后，他鲤鱼打挺般从床上一跃而起，直直冲进了卫生间。 速度之快，宛如台风过境。 陆雪舟轻笑一声，眉梢都挂着满足和得意。 纪霄放了一浴缸的水，直接把自己埋了进去，他感觉他浑身都烫得可怕，需要物理降降温才行。 直到一只手将他提起来。 男人黑着脸：“出息了你，大早上泡冷水澡。” 纪霄根本不敢和他对视，眼神闪躲，声音也虚：“我就泡一会儿……” 陆雪舟直接拔掉浴缸塞：“一会儿也不行。” 那种羞耻感又来了，绯红再度在纪霄身上蔓延，他低着头，一个字都没说。 见多了从容自信嚣张轻狂的纪霄，眼下看到青年这番羞耻无措又纯情的模样，陆雪舟只觉新奇，与此同时，心里那些刚按下去的阴暗想法又冒了头。 “刚才不是挺能说，怎么现在哑巴了？” 陆雪舟不激他还好，这一激，纪霄瞬间抬头：“你还好意思问，说得摸腹肌，你他妈……” 后面的话在喉咙里滚过一圈，还是没能说出来，但脸倒是红透了。 陆雪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噙笑：“不是你自己说的，迟早的事，怕你天天惦记，我直接给你还不好？” 其实陆雪舟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镇定。 当时他就想着好好治治纪霄，让纪霄知道打嘴炮的下场，到后面事情就有点失控了。 不过纪霄的反应比他想的还大，两厢一对比，他反而显出了几分从容不迫。 纪霄：“……” 纪霄在浴室里待了一个多小时，才调整好心情。 陆雪舟不在卧室，要穿的衣服已经放在床上，简简单单的休闲装，淡灰色短袖和裤子，还配了一件白色外套和黑色棒球帽。 纪霄以为陆雪舟在书房，等他换好衣服出门，却发现书房没人，反倒是楼下传出了点动静。 “陆雪舟？” 陆雪舟在厨房，他今天也穿的休闲装，深灰色短袖和运动裤，再加上黑色外套，照这个配色，应该还有一顶白色帽子。 显而易见的情侣装。 “收拾好了？” 纪霄好歹也是见过无数大场面的人，缓过那个劲儿后，还是一条好汉：“嗯，你在做什么？” “烤了点吐司。” 厚片吐司外皮烤得焦黄，还能清晰闻见蜂蜜的香气，上面刷了草莓果酱，一口下去，外壳酥脆内里软烂，甜中带着微酸，好吃得纪霄眼睛都亮了。 见他这副模样，陆雪舟就知道他喜欢，但他还是问了一句：“好吃吗？” “好吃！”纪霄连连点头，开口就是夸，“没想到我们陆总还能有这种手艺，还好我早早就求了婚，不然得招多少情敌。” 陆雪舟笑了笑。 他将热牛奶放在纪霄面前，伸手抹去青年嘴边沾染的果酱：“我母亲教的。” 迎着青年看过来的眼神，他目光温柔得像是一汪湖水：“她让我以后做给喜欢的人吃，所以你喜欢，我很高兴。” 第71章 陆雪舟就是他养的花 这大概是迄今为止，陆雪舟最直白的一次。 没有拧巴，没有傲娇，也没有嘴硬，他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出了喜欢的话。 纪霄说不上那是什么感觉。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戳他的心，想要从里面破土而出，他想那应该是花。 都说爱人如养花，陆雪舟就是他养的那朵花，最开始这颗种子不给他任何回应，任他付出再多都无动于衷，后面在他的精心呵护下，这朵花终于生根发芽，结出了花苞。 除了开心，纪霄还觉得自豪。 为什么不自豪呢？ 所有人都说那是一颗干瘪的种子，不会再有任何用，可他用行动证明了，只要给予足够营养，就算是再干瘪的种子，也依旧可以开出花来。 纪霄弯起眉眼。 他并没有笑出声音，只是眼神里带着光，唇角上扬着，露出白色牙齿。 直到很久之后，他才知道，这种笑容叫幸福。 陆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上辈子领养纪霄的那家倒是有，当然需要遵守这个规矩的人，自然也仅限于纪霄自己。 纪霄从前就对此嗤之以鼻，现在重活一世，更不会放在眼里。 他夸陆雪舟，也夸陆雪舟母亲，词都是专门捡好听的说，哄得陆雪舟把烤的六片吐司，投了五片进他的肚子。 鉴于做早餐的人是陆雪舟，纪霄理所当然地肩负了洗盘重任。 纪大少爷上一世过得不怎么顺心，但钱财方面的确没受过委屈，尤其是功成名就后，说是纸醉金迷也不为过。 说得简单点，没干过什么家务活。 到现在为止，他也就是帮乔姨摘了几根菜，拿了几个瓶瓶罐罐，下过最多的功夫，也是在做甜点那方面，像洗碗这种活，亘古未有。 见他随意扒拉了两下衣袖，就打开水龙头准备洗碗，陆雪舟实在看不下去了：“你到底是要洗碗还是洗衣袖……算了，手拿过来。” 纪霄乖乖朝他伸出双手。 男人指甲修剪整齐，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可能是因为太好看，所以就算只是帮忙挽个衣袖，都显得异常优雅养眼。 纪霄垂眸看着这一幕，笑道：“能让我们陆总动辄就签上亿合同的手帮我挽衣袖，我真是太有面子了。” 陆雪舟轻嗤：“就你会说。” 两个盘子两个杯子，纪霄愣是洗了五分钟，其中有两分钟是在洗，剩下三分钟在玩洗洁精搓出来的泡沫。 要不是陆雪舟拦着，估计他还能玩得更久一点。 等出门，已经是十分钟后。 跟裴言沣给的建议不一样，两人分摊了行程安排——纪霄安排上午，下午和晚上则由陆雪舟安排。 纪霄定了去植物园。 他想的也简单，陆雪舟一天到晚坐办公室，不是开会就是谈合同，有时候还出个差，基本没什么时间出去走走。 他就想带陆雪舟出门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所以植物园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赖了床，还在床上做了点单方面的小运动，最后又在家吃了早餐，出门已经临近十二点。 幸运的是他们到植物园时，下了一整个上午的蒙蒙细雨停了。 雨后的空气清新，远处山岚上还有未曾散去的云雾，空气稍显湿润，风裹着凉意往远处吹，不知名的鸟从树梢上三三两两地起飞，惊落一连串的水珠。 两人并肩前行。 偶尔遇到有坡度的地方，纪霄就推着陆雪舟过去。 植物园里还有个湖。 说来也奇妙，他俩走到湖边的时候，有两只天鹅正贴着起舞，翅膀扇动，长长的脖子拼出爱心的形状，湖面晃荡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叫人惊艳。 纪霄掏出手机拍照，殊不知自己也是他人的镜中客。 “陆雪舟，你看它们，好恩爱啊！”纪霄回头的瞬间，刚好看到陆雪舟放下手机，他走过去，眉头不自觉轻蹙：“是公司有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因为觉得你拍天鹅的样子很好看，我想定格这一瞬间，所以也拿手机拍了你的照片。 但陆雪舟向来不是打直球的风格，更何况就算放在刚确认恋爱关系的情侣里，偷拍也是件羞于承认的事。 于是向来不屑于撒谎的陆总，鬼使神差顺着纪霄的话应了声：“嗯。” 所以他顺着纪霄的话应了：“嗯。” “休息日都离不开你，也不知道你养那么一群废物干什么。”纪霄没怀疑，顿了顿又问，“事情大吗？” 言下之意是要不要回公司。 陆雪舟摇摇头：“如果事事都必须我在场才能进行，那我每年花那么多钱养着他们干什么，都可以卷铺盖滚了。” 纪霄笑着比大拇指：“陆总霸气。” 狮城的植物园占地八十多公顷，真要从头逛到底，一天都完不了事，两人看完天鹅，准备差不多就撤。 经过竹林时，纪霄隐约听到了哭声。 他一开始以为是幻觉，可越往前走，那哭声就越清晰，直到循着动静拨开前面的灌木丛，才发现有个小萝卜丁正坐在地上抽泣。 小萝卜丁不是真萝卜丁，就是个四五岁的小女孩。 纪霄和陆雪舟对视一眼，随后走过去，蹲下身问：“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 小女孩闻言抬起头，看到纪霄后，像是看到了什么救世主，憋在眼睛里的两泡水瞬间决堤，举着脏兮兮的手就往纪霄身上招呼：“锅锅……” 因为带着哭腔，声音都发不准。 瞥见她那脏得要死的手，纪霄下意识要躲，却在触及小女孩哭得红肿的眼睛时，又硬生生钉在了原地，任由其扑进怀里。 “锅锅……窝好孩怕……” 纪霄对这小孩这种生物敬谢不敏，也实在喜欢不起来。 上辈子在领养他之后，养父母生了个弟弟，才两岁，这狗东西就知道朝他吐口水，随着年纪增长，开始摔摔打打恶作剧，不把佣人当人看，偏偏养父母又看得娇，做什么都夸，导致后面彻底长成了个混球。 可小女孩在他怀里哭得跟天塌了似地，他实在没忍心把人推开。 他拍着小女孩的背，想着等人平静下来再问问，没想到拍着拍着，对方直接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纪霄：“……” 纪霄满脸都是无语：“现在的小孩防备心都这么浅吗？她就不怕我是人贩子？” 陆雪舟在旁边看着，揶揄道：“可能你看起来比较有贤妻良母的气质。” 纪霄抬眼，语气幽幽：“陆雪舟，你学坏了。” 第72章 偷了个香 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穿着件白衬衫和红色背带裙，身上背了个螃蟹形状的小挎包，头上还顶了个黄色小帽子。 妥妥的现实版樱桃小丸子。 但从她这身装扮也能看出来，应该是家长带着出来郊游的，至于为什么会独自在这儿哭，应该是出于什么原因，不小心和家长走丢了。 陆雪舟扫过小孩略显苍白的脸，把外套脱下递给纪霄：“去售票处看看，那边应该有广播站，方便找人。” 纪霄看着男人手上那件黑色外套，弯唇笑了笑，接过来给小女孩披上了。 原书剧情里说陆雪舟为人偏执，只为纪远一人侧目，不在乎其他所有人的性命，是个无恶不作的阴鸷反派。 在纪霄看来，那都是放屁。 就像现在。 狮城已经入夏不假，但今天下了雨，而且到现在都没出太阳，对于抵抗力较弱的小孩来说，温度实在有点低。 陆雪舟什么都没说，没说怕小女孩冷，衣服给她披上，他只是脱了外套递给他。 一个漠视所有人性命的反派，会做这样的事吗？ 系统告诉他的原书剧情永远充满片面性，它站在上帝视角，将陆雪舟划进反派阵营，所以在它的表述里，陆雪舟永远都是恶的。 陆雪舟真的恶吗？ 纪霄有眼睛，他自己会看。 他知道偏执是真，阴鸷也是真，也知道这并不是陆雪舟的全部颜色，因为陆雪舟的底色永远是暖色，他嘴硬心软，会注意细节，不会无缘无故发脾气，对员工也大方。 所以陆雪舟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反派呢。 对纪霄来说，他从来就不是剧情里那个纸片人反派，而是一个有血有肉值得被爱的人。 他不会继续原身的剧情，也不会让陆雪舟走上反派的剧情，不论是系统还是纪远，谁都别想让陆雪舟受苦。 他会说到做到的。 总有一天，他会拆了系统。 ………… 纪霄抱着小女孩往售票处走。 植物园占地面积太大，里面没有观光车，两人走到一半，小女孩就饿醒了。 好在没有观光车，便利店倒有不少。 小女孩也不客气，让纪霄抱着她，一路选妃似地从头点到尾，吃的时候还不忘给纪霄喂两口，可爱得要命。 倒是陆雪舟看着这一幕心生疑惑：“你不觉得她对你热情得有点过头吗？” 纪霄完全忘记了自己有多讨厌小孩，只在忘本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可能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尤其招小孩喜欢吧，” 陆雪舟：“……” 陆雪舟还想说点什么，就见小女孩趴在纪霄肩头，举着根薯条朝他的方向递来：“叔叔也吃~” 明知道不能跟小姑娘计较，陆雪舟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凭什么你是哥哥，到我这儿就成了叔叔？” 都差辈了！ 只一眼，纪霄就看出陆雪舟在想什么，没等他笑，小女孩像是被陆雪舟吓到了，眨巴了两下眼睛，眼眶迅速积聚了雾气，瞅着就要哭出来，纪霄赶紧哄道：“不哭不哭，叔叔没凶你，他就是不喜欢被人叫叔叔。” 小女孩吸了吸鼻子，到底是没哭出来，只期期艾艾地问：“真……真的吗？” “真的。”纪霄抱着她转身，蹲在陆雪舟面前，“不信你叫他哥哥，再请他吃薯条，我保证他会很开心。” “纪霄！”陆雪舟想喝止纪霄别添乱，又怕再惊着小女孩，没敢太大声。 而小女孩明显是信了纪霄的话，对着陆雪舟叫了声哥哥，又把拿薯条的手递到陆雪舟嘴边：“哥哥吃薯条。” 对着小女孩充满期待的眼神，陆雪舟沉默片刻，到底是张开嘴，将那根薯条咬进了嘴里：“……谢谢。” 小女孩咧开嘴：“不客气！妈妈说好吃的要跟朋友一起分享！” 小女孩继续吃薯条，倒是纪霄眼里只剩下男人刚才不自在地说谢谢的模样，怎么能那么可爱呢就，青年喉结滚动，到底没能按捺住，把手盖在小女孩脸上，偷了个吻。 陆雪舟都愣住了。 趁着这个功夫，纪霄又偷了口，随即抱着小女孩站起了身。 小女孩也没哭闹，只安安静静地等着，等到重新见光，才问：“哥哥，你为什么要捂我的眼睛呀？” 纪霄乐呵呵：“因为哥哥刚才偷了个香。” 对于有年龄限制认知的小女孩来说，并不能理解什么叫偷了个香，但她知道什么叫偷，当即就叉着腰道：“不可以！老师说了，偷东西是不好的行为，不可以这么做！哥哥，你要把东西还给那个哥哥，然后跟他说对不起！” 小女孩训起人来一板一眼的，可爱得紧。 纪霄想着不能给教坏小朋友，于是又捂着小女孩的眼睛，蹲下，冲着陆雪舟嘟嘴：“对不起，我把偷来的香还给你。” 陆雪舟：“……” 这种行为无赖且幼稚，他咬着牙小声道：“你还有完没完？” 纪霄也小声：“妹妹都说了偷东西不对，我们不能给她树立坏榜样，你快点接受啊！” 陆雪舟没说话，只是看着纪霄，眼眸渐深，那视线从他脸上缓缓向下，落在唇上，再若有似无地往下瞥了眼。 纪霄瞬间就头皮一紧。 那些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记忆，随着陆雪舟这个能浸入骨髓的眼神复苏，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想着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算了，毕竟太作可能会把自己给作死。 “那……” 话刚出口，陆雪舟的脸就骤然在眼前放大，紧接着唇上多了个一触即分的温热触感。 “东西我收到了，但我不打算原谅你。” 第73章 我是你粉丝 纪霄：“……？” 不是！别这么玩啊！ 不给纪霄再开口的机会，男人打开轮椅的电动功能，无视后面某人的尔康手，径直往前方去了。 完了。 玩脱了。 纪霄实在懊恼，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艹。” “不可以说脏话！”因着小女孩脸小，纪霄一只手盖下来，不止能盖住眼睛，整张脸都能被盖个大概，她倒是很乖，没想着扒拉掉纪霄挡视线的手，只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那个哥哥不肯原谅你，你也不能生气，因为是你有错在先，你要是想挽回这个好朋友，就要端正态度，继续努力！” 小女孩振振有词，有错在先端正态度这种话一出来，纪霄恍然梦回小学课堂。 “你说的对，我得继续努力。” 纪霄笑着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起身去追陆雪舟，只是对小女孩的身份却有了几分好奇。 小女孩不内向，谈吐间也很有礼节，给她买东西会说谢谢，按理说这个年纪的小孩基本只知道吃喝玩乐，可她张嘴就是大道理，三观也正，看得出来家教极好，尤其跟上辈子他那个弟弟一比，那简直就是梦中情孩。 而要养出这样的孩子，不是说家庭富裕或者书香世家熏陶就行，得家长以身作则，才能让孩子耳濡目染。 想来这小女孩的家长，三观一定很正。 两人快抵达售票处时，植物园的广播突然响起——【段清芷小朋友，你的妈妈正在广播站等你……】 后面还有些内容，这部分描绘了小女孩的穿着打扮，请有看到的游客提供一下信息，必有重谢，最后则是一串数字落尾。 小女孩噔地抬头，小手举得高高的：“是我是我！我叫段清芷！” 纪霄原本也是打算去广播站播个认领信息，既然小女孩家长提前了，也就免去了这步骤，直接跟人打电话，约个地方把孩子送过去就行。 纪霄一手抱着段清芷，另一只手准备掏手机，只是目光触及前方的某人，又把手收了回去。 “陆雪舟，刚才那个号码你记住没？” “你给她妈妈打个电话呗，就说我们约在门口见。” 男人说在前面，其实也就领先了两个轮椅的距离，听到纪霄的话，他头也没回：“没记住。” 纪霄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正要拿出准备好的那套说辞，就听段清芷道：“我记得妈妈的号码，哥哥你要我报给你听吗？” 陆雪舟：“……” 纪霄忍着笑：“人家问你呢，要不要报给你听。” 片刻后男人掏出手机，声音听不出多少起伏：“报。” 段清芷乖乖地报了串数字。 对方很快接通，从速度来看，应该是一直盯着手机：“喂！” 陆雪舟：“你孩子在我手里。” “……？”对面愣了一瞬，“你要多少钱？多少钱都行，我也不报警，你千万别伤害她！” 听起来是把陆雪舟当成了绑架犯。 电话开了扩音，纪霄听着这话差点没忍住，但也憋得够呛。 段清芷跟着出声：“妈妈！哥哥是好人！不要钱！” 说着她又顿了顿，看向陆雪舟，悄悄地问：“哥哥你要钱吗？我可以让妈妈给你。” 陆雪舟：“……” 陆雪舟这辈子的无语，大概都在今天用完了。 “阿宝！阿宝是你吗！”对面显然也是听出了自家女儿的声音，语气激动。 段清芷倒是淡定：“妈妈是我。” 纪霄咳了咳道：“你好，我们在竹林那边遇到了你的小孩，现在正往售票处走，你看要不要直接在门口碰面，把孩子领回去？” 对面连连道谢，答应了在门口见面。 “妈妈~” 隔着远远的，段清芷就对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挥手，纪霄把她放下来，母女俩很快就抱在了一起。 “你去哪儿了！吓死我了！” 女人哭得稀里哗啦，段清芷反而跟个大人一样，拍着女人的背安慰道：“乖乖不哭哈，你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再哭你的妆都要化了。” 不得不说，这一幕的确挺令人……匪夷所思。 至少纪霄以为段清芷会抱着妈妈哭，毕竟他之前发现她的时候就哭了一场，现下看到妈妈，还不得哭个惊天动地？ 当然惊天动地是惊天动地了，就是哭的人不对。 段清芷哄了又哄，大概哄了差不多五分多钟吧，直到她说送我来的两个哥哥都特别好看，你再哭脸都丢完了，女人的哭声瞬间戛然而止。 “臭阿宝，这种事为什么不早说！” 女人擦干净眼泪，又赶紧掏出化妆镜补了妆，这才走到两人面前：“真是太谢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送阿宝过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举手之劳还在喉咙里，女人突然惊呼一声：“绩效！” 纪霄：“？” 纪霄一时不太确定女人是不是在叫他的名字，毕竟一声和四声还是有明显区别的。 他顿了顿问道：“你认识我？” 女人忙不迭点头，脸上都是激动：“我是你的粉丝！” “我的粉丝？” 纪霄表情有短暂的茫然。 上辈子他的确粉丝众多，出行也都会做好全副武装，生怕会被认出来，从而引起轰动。 这真不是夸大。 作为国内最年轻的金像奖得主，他不止能力过硬，外形条件也优越，粉丝量更是直逼那几个娱乐圈顶流，光是接机场面都恐怖如斯。 只是往死随风去，这辈子他还没有功成名就，再加上和陆雪舟过得这段日子，堪比退休生活，所以乍然听见粉丝二字，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倒是女人盯着他，两眼放光：“对啊！你拍的那个短剧我看了！后面的翻转超级绝！还有《演员gogogo》，我也追到了最后一期，还有，你别听那些网友胡说，我们牛马都知道你有真本事！” 纪霄愣了愣：“牛马？” 女人咧着嘴笑：“对啊，我们粉丝管你叫绩效，而我们都是想得到绩效的牛马，怎么样，这个粉丝名字够特别吧！” 纪霄笑了笑：“是挺特别的。” 岂止是特别。 别说是放在内娱，就算是放在全世界，这样的粉丝名估计也是头一个。 绩效，牛马。 也亏他们想得出来。 女人像是想起什么，又道：“对了，我们在微博上搞了个超话，就叫追求绩效的牛马们，你要是有时间就去逛逛。” 第74章 我要你和我并肩 女人滔滔不绝，最后又问纪霄接下来有什么安排，是不是要拍戏。 纪霄笑了笑：“是要拍戏。” 女人道：“你把你那微博号认证一下，没事发发日常，不然我们这些牛马平常就只能逛逛超话，根本没你的消息，也没办法给你搞点应援什么的。” 纪霄还是第一次和粉丝面对面。 感觉还挺奇特，就像两个很久没见过面的老朋友，聊点家里长短。 纪霄还没有微博号，说回去申请一个。 女人也没打算过于介入偶像私生活，聊得差不多了，感谢的话也说了，就打算撤，正打算叫上自己孩子，找了两圈，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坐着轮椅的男人到了一起，还坐在人家身上。 “阿宝！你怎么能坐在不认识的叔叔腿上呢！” “不是叔叔，是哥哥。”段清芷跳下来，指着纪霄道，“他跟这个哥哥是一起哒！” 女人只顾着看纪霄去了，压根没注意到陆雪舟，听到自家女儿的话才恍然大悟：“原来你俩认识啊？” 纪霄正要开口，男人的声音就已经响起：“嗯，是朋友。” 纪霄：“？” 纪霄回头看他，眼神沉沉：“你再说一遍是什么？” 见他这个表情，陆雪舟顿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等他解释，纪霄突然看着女人道：“他开玩笑的，不是朋友。” 女人的第六感敏锐，瞬间就察觉出了两人之间那点丝丝缕缕的不对劲。 她心里有个猜测。 如果是真的…… “这个哥哥跟那个哥哥不是朋友，是男朋友~”谁都没想到，先开口的是段清芷。 “祖宗！你胡说什么呢！”女人赶紧捂住她的嘴，又给纪霄两人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她在家被惯坏了，总喜欢胡说八道，你们别介意哈。” 其实她也是这么想的。 但想归想，人家到底是不是，是人家自己的事，就算是，也不能由她们这些外人说！ “妈妈，我没有胡说八道。”显然段清芷不想被禁言，她扒开女人的手，指着陆雪舟的左手，“那个哥哥和这个哥哥戴了同样的戒指，就跟你和爸爸一样，所以他们是男朋友……不对，是老公和老婆！” 女人都想给段清芷嘴缝起来。 祖宗诶！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没说错。”女人愕然抬头，就见纪霄抓着男人的手，露出那对一样的戒指：“我们是夫夫关系。” 女人猜到两人关系不寻常，但她猜的是恋爱关系，倒是没想到她家阿宝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到了关键物证。 你还别说。 虽然那男的坐着个轮椅，但样貌气度都不凡，跟纪霄站在一起，真他妈好配两男的！ 这cp能磕！ 心里的车已经从婴儿车开到了大货车，女人脸上却不变，只道：“你放心，我会帮你们瞒着的。” 纪霄：“不用瞒着。” 女人：“啊？” 纪霄笑了笑：“这事不用特意瞒着，我走的不是偶像路线，就是个普通导演，也不会为了迎合粉丝打造单身人设。” 这话像是在说给女人听，实则想说的另有其人。 女人也看出气氛有点不对劲，找了个由头，带着段清芷走了，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纪霄倒是没再说话。 陆雪舟倒是想说，但看着前面的背影，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一路无言地跟着。 他以为两人都要冷战了，可上车的时候，纪霄还是抱着他上了副驾驶。 伴随着安全带咔哒一声插进卡扣，青年突然掐着他脖子吻了过来，撕扯啃咬，一点不见温情，只有想把他吞下去的狠戾。 陆雪舟吃痛，唇齿间很快有了血腥味。 但他没躲。 只是摩挲着青年后颈，像是安抚。 可能是发泄完毕，又或者惩罚结束，纪霄先抽了身。 只见青年人唇上染红，那抬眼看过来的模样，显得有些妖异，宛如黑夜中挖心夺魄的魔，叫人心甘情愿堕落。 陆雪舟擦去他嘴上沾染的鲜血，声音也轻：“不气了？” “还是气。” 嘴唇破皮的不是他，纪霄看着男人还在流血的下唇，眼神幽暗，“陆雪舟，你怎么能说我们是朋友？朋友会像我们一样，睡在一张床上，会接吻吗？” 他按在男人腿间。 “你会对朋友有这种反应吗？会帮朋友做手工活吗？” “我们根本就不是什么狗屁朋友。” “我们领了证！是法律承认的正经夫夫关系！” 连声的质问根本不需要他给答案，陆雪舟自知这是他不对，也没有任何辩驳，只说：“我知道，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说。” 纪霄嗤笑：“你知道个屁。” 纪霄明白陆雪舟的用意，无非是觉得那女人是他粉丝，不想因为他俩的事影响他的事业，所以才说他们是朋友关系。 但他真的不需要。 也不想要。 男人的唇还在溢血，纪霄顿了片刻，他凑过去将那些血舔舐干净，卷进嘴里。 味道咸腥，并不好吃。 他叹了口气：“陆雪舟，我只是导演，不是明星，我靠实力拍片，剧情和镜头会为我说话，不需要粉丝为我买单，他们喜欢我，我很感谢他们，但我并不会因为他们就放弃自己的爱人和生活。” “所以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我从来都没有打算隐瞒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要是想跟我搞偷偷摸摸的地下情，把我当个金丝雀养……” 陆雪舟捂住青年的嘴。 “没有。” “没有想搞地下情，也没有把你当金丝雀养，只是怕我影响你，让人说你是靠资本上位。” 纪霄满不在乎：“他们说就让他们说，再说我有资本是我的本事，凭什么不用。” 纪霄掐着男人脖子，“陆雪舟，我不要你站在我身后，我要你和我并肩，要你光明正大地为我送上鲜花和掌声，在所有人面前爱我。” “你懂了吗？” 第75章 忌日 纪霄小心眼。 他信奉的是睚眦必报那一套，谁不让他好过，他就让谁不好过。 当然感情不需要遵守这套规则。 而且他也知道，一段感情想要长久，就不能揪着过错不放，但朋友两个字的确刺激到了他，就算陆雪舟是为了他考虑，他仍旧觉得有根刺扎着。 陆雪舟也能感受出来。 虽说纪霄面上不显，后面的约会也依旧捧场，但他就是能感受到纪霄情绪不像之前高昂。 自己惹的祸，自然得自己解决。 只是陆雪舟没哄过人，要他张嘴说点漂亮的情况，实在能要命，只能从其他地方入手。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只见男人时不时地没话找话，不是在餐桌上给纪霄夹菜，就是明知故问菜好不好吃。 纪霄当然给了正面反馈。 裴言沣已经不再蹭住，乔姨倒是没发现不对劲，只觉得她家少爷现在都会主动跟小纪搭话了，真是令人觉得欣慰呢。 只有陆雪舟知道，这波蓄意讨好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一计不成，那就再来。 当然对于陆雪舟这个性格来说，要想出些什么惊世骇俗的招，实在是为难他。 他只能先学着做一个正常的男朋友，比如每天都准时准点下班，给纪霄带一些小礼物，陪着纪霄吃晚餐，再和纪霄一起散步，偶尔还会帮纪霄吹头发，试图从细节处打动纪霄。 就这么过了四五天。 小礼物还是有，有时是吃的，有时是玩的，但陆雪舟下班的时间却越来越晚。 其实纪霄早就不气了。 两个性格迥异的人在一起，本就需要磨合，陆雪舟说那种话，出发点的确是好的，而且能说出那种话，就证明男人已经把他放在了心上。 只是陆雪舟没能明白，那不是他想要的。 不过也没关系。 他们有很多时间，他会慢慢告诉陆雪舟，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但陆雪舟现在是几个意思？ 哄人起码得有个哄人的态度，这才过去几天，他就连样子也不愿意做了？ 狮城经历一波高温后，又迎来了连绵细雨。 纪霄看着打在窗户上的蜿蜒雨迹，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桌面，烦躁情绪像是丝丝缕缕的细烟，慢慢升腾。 快十一点了。 陆雪舟还没回家。 “小纪？”乔姨出现在书房门口，见纪霄还坐在椅子上，意识到他可能是在等陆雪舟，“少爷今天不会回来，你早点休息吧。” 纪霄从这话里听出了些许不对劲：“乔阿姨，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乔姨拢了拢披肩，看了眼漆黑的窗外，和蔼的面容笼罩上一层哀愁和悲伤：“陆家出事就是十年前的今天，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去墓园守着。” 纪霄呼吸一窒。 所有情绪在瞬间被抽得干干净净，只有心脏萦绕着疼痛：“每年都去吗？” 乔姨点头：“每年都去，不管是打雷刮风还是下雨，越临近这个时间，他工作就越忙，最后会直接在墓园过夜。” 纪霄终于明白陆雪舟这几天为什么下班越来越晚，脸上也越来越疲惫。 他在用工作麻痹自己。 现在陆雪舟是怎样的？会不会很冷？待在那么多墓碑中间，他会不会觉得很害怕？ 纪霄心乱如麻，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神已然坚定：“乔阿姨，你能告诉我墓园的位置吗？” ………… 墓园离御景龙山不远。 只是晚上下雨，视线受阻，司机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此时早已过了祭拜时间，墓园大门已经关闭，纪霄没找到门卫，最后是找了个稍矮墙面，翻墙进去的。 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一座座墓碑，一切都寂静得可怕。 没过多久，纪霄就看见了想找的人。 男人坐在轮椅里，穿了一身黑西装，而他面前的四座墓碑前都摆了黄菊花，还有满满的祭品。 “陆雪舟。” 黑夜中男人缓缓抬起头，闪电再度划过，映出了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眸。 “……纪霄？” 嘶哑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丝不可置信，确信眼前青年并不是幻境，他再度开口：“你怎么来了？” 陆雪舟没想到纪霄会来。 他这几天情绪不对，怕影响到纪霄，经常都是等纪霄睡了再回的家，乍一眼看见青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雨还在下，纪霄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走到他身边道：“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你不会怪我不请自来吧？” 陆雪舟没生气，也没露出特别大的情绪，只是看着纪霄：“怎么不带把伞来，你都淋湿了。” “带了。”纪霄带了个包，从包里拿出一把折叠伞，打开后塞进了陆雪舟手里，不等陆雪舟有动作，他又摸出一瓶白酒在男人眼前晃了晃：“不仅带了伞，我还带了酒。” 陆雪舟一愣：“带酒干什么？” “跟你家人喝两杯。”纪霄来时收拾了下自己，不过再俊的造型，在细雨的浸润下，也早就毁了，他索性把头发全梳到脑后，露出一张干干净净的脸。 他带了个杯子，打开酒盖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对着墓碑举了举：“你们好，我是纪霄，纪念的纪，云霄的霄，陆雪舟的另一半，今天才来见大家是我失礼，先自罚一杯。” 语毕一饮而尽。 还当场翻了翻杯子，表示自己没养鱼。 “纪霄……” “我和陆雪舟在一起，是我追的他。”纪霄没看身后的男人，只坐在地上，对着墓碑絮絮叨叨，“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对他一见钟情，因为太喜欢，跟他说的第一句话都不是自我介绍，而是问他结不结婚。” 他又干了一杯。 “你们走的这些年，他嘴上不说，心里肯定很想你们，也觉得当初的事是他的责任，所以他一直都在讨厌自己，但我知道，你们肯定不想让他活得这么辛苦，也想他获得幸福，对吧？” 细雨无声。 漆黑的天空压着黑沉沉的乌云。 只有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吹过，卷得那一束黄菊滚落在地，像是亡人的应答。 第76章 跟我在一起感到幸福吗 陆雪舟不信鬼神。 纪霄也不信。 可看着那束翻倒在地的黄色菊花，从来都是静静伫立在墓碑前的陆雪舟，骤然红了眼眶，不受控制地落下泪来。 纪霄倒是笑了，他在地上倒了酒，又自己闷了一杯：“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想让他获得幸福。” 寂静的墓园里，时不时响起青年的声音，内容都是些无趣的家常，但他说得津津有味，好像对面真的有人在听。 纪霄说了很久。 直到一瓶酒见底。 他酒量不错，就是二锅头度数有点高，喝完一整瓶，脑子也开始不太清醒。 “我也是第一次爱人，不过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爱他的，就是他有时候不听话，很容易惹我生气，我能来这里跟你们告状吗？” 又是一阵风掠过。 纪霄笑了，他回头看向男人：“陆雪舟，你家人可是答应我了，你以后要是再惹我生气，我就来这里跟他们告状，让他们训你……” 未尽的话断在喉咙里。 闪电划过，照亮男人的脸，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只是水珠还是不断地从他眼眶落下。 纪霄觉得那一滴一滴的泪，不是落在别的地方，而是砸在了他心上。 真疼啊。 疼得他嘴里都开始泛苦。 “别哭了。”纪霄起身走到陆雪舟面前，他抹去男人脸上湿润，弯下腰和他额头抵着额头，声音轻得像是在哄，“大不了我不告状了，好不好？” 陆雪舟没说话。 他只是伸手把青年抱进怀中，力度重得像是要把对方揉进身体里。 这个姿势非常难受。 但纪霄没动，他感受着脖颈处传来的灼热触感，手安抚地揉着男人的头。 “哭吧。” “哭出来就好了。” 十年过去，从来只有痛苦没有眼泪的男人，在此刻呜咽出声。 那声音并不大，却像一堵高墙上被砸出了裂缝，眼见着裂缝越变越大，蔓延到整面墙壁，最后轰隆一声—— 高墙不复存在，只余一片废墟。 而废墟上站着新生。 ………… 墓园守卫给陆雪舟开门时，整个人都惊讶得合不拢嘴。 这些年男人总在相同的时间来，一待就是一整夜，他开始也赶过，但赶不走，再加上男人给了钱，他索性也就随他去了。 都十年了，这还是男人第一次提前走。 而且还带了个人。 墓园守卫好奇，但也没多问，这天底下的苦命人各有各的样，何必挖人伤疤呢。 纪霄喝了酒，不能再开车，陆雪舟只能叫了代驾，或许是时间太晚，又或许是位置原因，直到过去十分钟都还没人接单。 正想给秦昌打电话，一直停滞不动的手机屏幕终于有了变化。 代驾颤颤巍巍地来，见到陆雪舟后才松了口气，当然这口气在看到自己要代驾的车后，又重新提了上去：“老板，您这车……我没开过这种，要不您再找个代驾吧？” 开玩笑！ 这路虎揽胜三百多万，给磕着碰着杀了他都赔不起啊！ 陆雪舟一眼看出代驾的犹豫：“磕碰我自己负责，你这单我额外再给一千小费。” 代驾瞬间上演变脸绝活：“老板您真找对人了！我开车技术贼好！您就放心吧！我保管给您安全送到家！” 纪霄没完全醉，就是有点难受。 后座，他靠在陆雪舟怀里，满身酒气：“我这么冒冒失失地跑过去，你家人不会生气吧？” 陆雪舟撩开青年湿透的发，抽了纸给他擦脸：“现在想到这些了，刚才不是说得挺起劲，还要跟他们告我的状？” “我就是……就是想认识认识他们，也让他们认识认识我。” “放心，我妈不会生气。” “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都听她的。” 纪霄没忍住笑了笑：“你妈妈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话如果放在以前问，会显得有些冒昧，但在现在，时机刚刚好。 陆雪舟让代驾开了车内暖气，又脱掉纪霄已经湿透的西装外套，说来纪霄也是一身黑色西装，他知道纪霄不喜欢穿正装，能穿成这样来墓地，看得出来是真的重视他。 “她跟你那个粉丝有点像，都喜欢帅哥，所以你不用担心她不喜欢你，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她绝对是你的忠实粉丝。” 身上都是湿的，这样贴在一起并不舒服，但纪霄就是喜欢和陆雪舟贴着：“还有呢？” “她喜欢笑，脾气很好，会跟我爸耍小性子，但很好哄，喜欢插花，还喜欢研究黑暗料理。” 纪霄抬头看他：“黑暗料理？可是你做的吐司不是她教的吗？” 说起家人，陆雪舟神情温柔：“她对做饭一窍不通，就会烤个吐司，我们都不想她进厨房，怕她跟厨房同归于尽。” 根据陆雪舟的描述，纪霄很快就有了关于这个女人的初印象，说实话他没感受过母爱，也不知道一个母亲该是什么样，但他能感受出来，陆雪舟的妈妈是个好妈妈。 “那你呢？” “我？”陆雪舟也笑了笑，“我跟她一样，也是厨房杀手，只会做吐司。” 少年陆雪舟家庭美满，从不进厨房，吐司也是妈妈按着学的，说万一他以后遇见喜欢的人，起码也得有一技之长展示展示。 就学了那么一次，迄今为止也就只做了一次。 在酒精的作用下，以及陆雪舟缓缓道来的声音里，纪霄很快沉沉睡去。 等再睁眼，已经到了家，洗完了澡，躺在了温暖的被窝里。 “喝点。”床边，陆雪舟端了碗汤水过来。 “这是什么？” “乔姨煮的醒酒汤。” 纪霄乖乖地喝了，陆雪舟放下碗，又关了灯，很快他就感觉身边陷下去一块。 可能是醒酒汤起了作用，也可能是在车上睡了一路，纪霄现在反而没了睡意，他翻了个身，戳着陆雪舟的手心。 不多久，他的手指被包住，男人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怎么了？” “睡不着。”黑暗中，青年描绘着男人的侧颜，轻声问道，“陆雪舟，你跟我在一起感到幸福吗？” 第77章 什么时候和好 说来也好笑，纪霄口口声声说要让陆雪舟获得幸福，甚至当着逝去之人也这么讲，可他根本不敢确定，陆雪舟和他在一起，是否真的能获得幸福。 但不和他在一起，陆雪舟又能和谁在一起？ 又想和谁在一起？ 阴暗慢慢爬上眼眸，纪霄突然抬起身，伸手捂住了男人的嘴。 黑暗中，那双眼睛极亮。 也极具侵略性。 “陆雪舟，我可以慢慢学，学让你获得幸福的方法，不管是学一个星期，一个月，一年，还是一辈子，都行。” “但你要选我。” “选我好吗？” 听起来是充满祈求的话，可捂着陆雪舟的那只手分明力道很重，隐在暗处的脸也藏着股不易察觉的狠戾和疯狂。 这根本不是什么祈求。 而是警告。 警告陆雪舟要是敢说出一个选别人的字，他就能直接弄死他。 什么甜甜糕，那只是他在乎的态度，不管他平日里对陆雪舟有多撩，有多少情话，骨子里仍旧是个占有欲极强的疯子。 他可以接受陆雪舟慢慢爱他，甚至不爱他，但他不能接受陆雪舟选别人。 他的爱极致。 也同样充满了危险。 这种爱对于正常人来说，是掺杂了恐惧的毒，一旦沾上，想甩掉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但对于陆雪舟来说，却充满了致命诱惑。 陆雪舟掌握规则。 他站在金字塔顶端，俯瞰众生，喜欢与危险同行，所以他不受控制地被纪霄吸引。 他知道纪霄是毒。 但他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 因为他拒绝不了一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人，也拒绝不了一个就算自己浑身尖刺，仍旧会不顾一切拥抱过来的人。 纪霄是毒没错，但也是专门为他量身定制的毒。 一旦沾染就无法戒掉的毒。 “幸福的。”男人抓住青年的手，声线清冷，却不显冷漠，像是从山间汩汩流出的清泉，无声润入心田，“和你在一起，我有觉得幸福。” 纪霄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他卸下所有力气，大半个身体都压在男人身上，嘴里却还是不忘宣示主权：“陆雪舟，我可是在你家人面前过了明路的，不论是现在还是以后，你都只能认我一个，知道吗？” 男人手搁在他腰上，带着安抚意味地抚摸那块软肉：“纪霄，我也不是谁都行的，你可以信我，也可以对自己多点信心。” 纪霄不是不信陆雪舟。 他知道陆雪舟说一不二，也不是个花心的人，可原书狗屎一样的剧情始终是个隐患，更别说还有个系统在旁边虎视眈眈。 他怕陆雪舟真被暗算，走上原书剧情的结局。 纪远还是得趁早解决，当然拆系统这事也得尽快提上日程。 “我知道了。”将所有思绪收拢，纪霄在陆雪舟下巴上亲了一口，“陆总晚安，明天见。” 四肢交缠，男人的气息包裹着自己，纪霄没多久就被疲惫席卷，进入了梦乡。 耳边传来青年平稳的呼吸声，陆雪舟揽在对方腰上的那只手收紧些许，声音里带着笑：“晚安，明天见。” ………… 纪霄搞了个剧本，暑假档是赶不上了，国庆档不合适，他打算冲击贺岁档。 目前最迫在眉睫的事，是组建自己的班底。 独木难撑，剧本和导戏是他的强项，至于其他方面他需要更专业的人来做，其实他也可以像拍短剧时那样，继续租个团队，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而且与其说是他是想组建自己的班底，倒不如说他是想组建自己的工作室。 这是个烧钱的事。 好在那部小短剧给纪霄赚了不少钱，一个小目标的数有，但流量成本就占了很大一部分，刨去工作人员工资和拍摄成本，纯利润也就一千万左右。 现如今微短剧市场爆火，走这个赛道的确能赚钱，但这不是纪霄想要的。 他要做真正的大导演。 不论是国内，还要在国际打响名声。 人微言轻，一个人只有站得足够高，才有资格和资本拍板。 这套道理永不过时。 所以他也想在系统身上做个小测验，来验证猜想。 于是纪霄又开始了早出晚归。 他倒是忙得热火朝天，就是陆雪舟的脸越来越黑。 能不黑吗？ 爱心午餐没了着落，回家也见不着人，就算见着人了，人也是疲惫得很，情话没了，亲亲也没了，每天洗完澡上床就是秒睡，话都没能多说两句。 陆雪舟黑着脸，海鲸高层们也过上了提心吊胆的日子，季度会议上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后，终于有人找上了秦昌。 “秦特助，老板他最近是不是和对象吵架了阿？” 秦昌木着张脸：“你觉得呢？” 作为陆雪舟的特助，他一天有一大半的时间都跟陆雪舟在一起，对陆雪舟的情绪变化是最能直观感受的那个人。 陆雪舟最近的确处于低气压，对工作要求也更严苛，犯错的会直接拎出来批，一点面子不给。 这种感觉跟没遇见纪霄前很像，作为一个特助，他倒是能很快适应，但适应归适应，他还是很怀念春风和煦的boss的！ 那人露出一张苦瓜脸：“我觉得肯定是，不然为什么最近都没见他来给老板送饭？” 秦昌斜眼看他：“知道还问？” 那人扒拉着脸：“你知道老板对象的号码吗？要不探探口风，让他来拯救拯救身处水深火热中的我们吧！” “说得好，下次不要再说了。”秦昌抱着一沓文件，眼神冷漠，“毕竟你想死是你的事，别拉上我做垫背的。” 开什么玩笑。 boss对纪少有多看重，他可是看在眼里，私下联系纪少，他有几条命能这么玩？ 他不是怂，他真是惜命！ 他今年三十了都，拼命工作这么多年，是为了赚钱娶老婆，不是奔着英年早逝去的。 水深火热就水深火热吧，总之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他还不信boss还能一直和纪少吵下去！ 只要坚持！ 胜利就在眼前！！ “跟胜途那个合作案谈得怎么样了。”走进办公室，秦昌就感受到了一道死亡射线。 他面上不显，内心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爆出了一句damn，是他清高了，他还是怀念和纪少甜甜蜜蜜时的那个boss。 所以纪少啊！ 你俩到底什么时候和好啊！！ 第78章 三天赌约，一天都不能少 不止秦昌有这个疑问，裴言沣也有。 接二连三在多个场子遇见纪霄后，裴言沣头顶慢慢冒出了问号，他实在没忍住，给陆雪舟去了个电话：“你和纪霄吵架了？” 陆雪舟冷冷吐出两个字：“没吵。” 裴言沣翻了个白眼：“你听听你这个语气，那叫没吵？我说最近怎么总是能在各种寻乐子的场合遇到他，合着原因在这。” 陆雪舟还在公司，听到这话脸更黑了，秦昌看着天花板，恨不得当自己不存在。 男人捏了捏眉心：“他去谈事。” 裴言沣往嘴里丢了颗葡萄：“谈事？谈什么事？” 组建工作室的事，纪霄没瞒着他，所以陆雪舟知道这段时间纪霄在忙什么，他挑着重点跟裴言沣讲了，随即换来裴言沣一句：“啊？” “不是吧哥们？”裴言沣是真不能理解，“他要搞这个，找你不是更方便？” 海鲸旗下没有入驻娱乐的分公司，但有裴氏的股票，裴氏主营娱乐产业，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娱乐公司。 裴言沣没说直接找他，而是让纪霄找陆雪舟，是因为纪霄是陆雪舟的人，他能帮这个忙，但他不会越过陆雪舟帮这个忙。 陆雪舟也懂他意思，只道：“他没开口。” 裴言沣：“……” 裴言沣都服了：“他不开口你就袖手旁观？真不是哥们我危言耸听，就你老婆这姿色，放在娱乐圈这种地方，有多少人对他虎视眈眈？你不好好把人放在自己手底下好好看着，还让他出来自己找路子，是觉得自己能一辈子拿捏住他？” 不是裴言沣看不起纪霄，相反，他太看得起纪霄了，能把陆雪舟拿下，这就不是什么善茬。 关键是他为自个兄弟担心。 这不，话刚才说完，他就瞥见纪霄那边又去了个人，慢悠悠地道：“舟啊，你知道我今晚看到几个人去跟你老婆搭讪了吗？我数数啊，一二三四……这是第七个了，你一个小瘸子，不努力一点，怎么留住老婆的芳心哟~” “定位。” 裴言沣挖了挖耳朵：“什么？你大声点，听不见啊。” 陆雪舟握着手机的手紧了又紧，他深吸一口气：“定位发我。” “这就对了嘛。”裴言沣一脸欣慰，二郎腿一翘，满身都写着孺子可教，“定位发你手机了哈，速来。” “这家店的刺身不错，尝尝。” 裴言沣电话刚挂，视线里就出现了一只大手，大手拿着筷子，筷子上还夹着块肥厚的三文鱼。 “我又不是残废，让你喂了？” 裴言沣避过，自己从桌上拿了块寿司塞嘴里。 说实话，以前在外面浪的时候，别人给他喂东西都是常态，但别人都是女人，要不就是可可爱爱的小零，谢燃这个板寸脑袋还有那立体感很足的五官，喂个东西他都觉得这人不怀好意，想毒死他。 太可怕了。 谢燃也不恼，只自己吃了三文鱼，又道：“纪霄的事，我可以帮忙。” “人是陆雪舟的老婆，真要找路子有陆雪舟，用得着你献殷勤？”裴言沣想起在温泉山庄，这人对纪霄的各种关注，脸色也沉了下来，“我警告你，你最好别对纪霄有什么别的心思，不然不用阿舟出手，我先不会放过你。” 裴言沣本意是替陆雪舟护妻，丝毫没有意识到他这话一出口，就带了那么点圈地盘的味道。 谢燃勾着唇角：“放心，我对他没有任何想法，想帮忙也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你最好是。”裴言沣烟瘾犯了，可谢燃定的是家日料店，没有包厢，桌子和桌子之间只隔了道门帘，再加上店内禁烟，他只能压下去拿烟的欲望。 当然裴大少随心所欲，自己不舒服，自然看谢燃也不顺眼。 “我说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了，好歹也是个老板，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正事可做吗？” 谢燃剥着甜虾：“现在就在做正事。” “哈？”裴言沣看着他熟练的动作，一脸黑人问号，“剥虾算是哪门子的正事。” 日料店灯光柔和，打在谢燃脸上，驱散了他身上那股痞气，凸显出了些许温柔：“剥虾不是正事，跟你吃饭是。” 裴言沣：“……” 裴言沣倒是没品出点什么暧昧，他只拧着眉：“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温泉山庄那个赌局根本没必要再继续，你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 话是谢燃说的，说今天约裴言沣吃饭，是为了履行赌约，做他三天跟班。 裴言沣被堵得不堪其扰，想着赶紧把事了了，这才赴了约。 “俗话说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我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不如这个赌约就算了。” “裴少也是做生意的人，知道诚信是立身之本，既然说了是赌约，那当然得履行到底。”谢燃表情不变，倒是语气轻飘飘，带着些许漫不经心，“三天，说了做三天裴少的跟班，那就一天都不能少，想必裴少不会陷我于不义吧？” 裴言沣：“……” 裴言沣啧了一声：“三天就三天，三天过后咱俩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谢燃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态度，只是眉眼有些黯淡：“我没有妈。” 裴言沣：“？” 谢燃：“也没有爸。” 裴言沣：“？？” 谢燃垂下眼眸：“我是个孤儿。” 裴言沣：“……” 潇洒如裴大少爷，向来都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也从不后悔，但此时此刻，他却有点如坐针毡。 不是！ 你没事提这茬干什么！！ 但这也不能怪他啊！谁知道谢燃他是个……是个孤儿啊！他要知道，他绝对不提这啊！ 谢燃笑笑，眼里是化不开的伤愁：“裴少不用放在心上，我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嘲笑，早就习惯了。” 第79章 新找的靠山 裴言沣吃喝玩笑游戏人间，他看似跟谁都能玩得来，但其实并非所有人都能进他的眼。 开始他以为谢燃是同道中人，毕竟大家都爱玩，狮城就那么大，平时难免碰上，虽说没什么交集，也算得上是半个点头之交。 直到发生温泉山庄那事。 裴言沣是个颜控，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感情史也丰富，不知道包过多少小明星，但也就仅限于包，搂搂抱抱顶天，再出格的事没有。 然而就一晚上，他就被谢燃给上了。 最关键的是这人从头到脚，没有一个地方是他能看得上的，到现在没撕了谢燃，那都是他裴大少菩萨心肠，怎么可能还待见他。 但怎么说呢。 裴言沣慷慨大方，撒钱跟撒着玩一样，且幼时就极其富有正义感，还有个想做奥特曼锄强扶弱的中二梦想。 随着年龄增长，见多了这社会里的趋炎附势捧高踩低，梦想倒是没了，也知道人心难测，但有时看见点什么不公的事，可怜的人，他还是会伸手捞那么一把。 说白了。 就是容易心软。 他还是不待见谢燃，看见谢燃就恨不得给这人两脚，但当看到谢燃说自己是个孤儿时的落寞神情，还是给了好脸色。 “这有什么好嘲笑的，英雄不问出处，他们嫉妒你才这么说。” 谢燃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可能吧，谁知道呢。” 裴言沣看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再想到前段时间跟被卡车碾过似的身体，心里就来气，想着踹他一脚，但伸出去也就只是踢了踢。 “我说你现在好歹也身居高位，真还有人在你面前嚼舌根，直接弄他就是，搞什么黯然神伤这一套。” 谢燃微微叹气：“裴少不懂，站得越高越怕行差踏错。” 裴言沣：“……” 裴言沣的确不懂。 他站得够高，也有资本狂，毕竟他身后有裴氏，还有个一起长大的陆雪舟，狮城没哪个人会不长眼惹到他头上来。 谢燃……谢燃没爹没妈，走到这一步的确不容易，瞻前顾后也正常。 裴言沣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想骂骂不出口，想说你可以借我的势，但转念一想，这狗东西睡了他，他不仅不报仇，还给人做靠山，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他又不是圣母。 而且退一万步说，那都是谢燃的事，也都是谢燃自己活该，他为什么要想东想西？ 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是他大发善心了。 裴言沣丝毫不知道，在谢燃的一通卖惨下，自己的心态已然发生改变，从一开始的不撕了谢燃就是菩萨心肠，到现在的不落井下石就是大发善心，整个过程，持续不到三分钟。 “行了，人生就是得及时行乐，船到桥头总归得直，现在就好好吃东西。” 看着碟子里裴言沣投放过来的两块寿司，谢燃垂下眼眸，隐秘地笑了。 ………… 裴言沣和谢燃气氛逐渐融洽，纪霄那边就不怎么融洽了。 他约了个剪辑师见面，因为对方有点社恐，所以他订了个空间大又安静的日料店。 剪辑师姓方，叫方随。 方随穿着很随意，头发倒是不长，刚好能遮住眼睛，浑身上下都透着股阴郁味道。 本来两人聊得挺不错，但就是架不住有人一直来搭讪。 纪霄是奔着日料店安静才订的地，但他没想到这家店没有包厢，座位之间也只用帘子隔开，私密性并不是很高。 直到赵启出现。 “我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纪导。”这人今天没穿西装，看着倒是儒雅随和，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纪霄皮笑肉不笑：“我也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赵总。” 最开始拉投资的时候，就是赵启约的他，只是对比能力，赵启当时更想潜规则他，两人自然没能谈拢，倒是没想到还有再遇见的机会。 “纪导这是在谈事？” 纪霄要看不出来这是明知故问，那就白活了这么多年：“赵总有什么指教？” “指教谈不上。”赵启动作自然地落了座，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清酒，“上次在奇遇俱乐部，没认出纪导的身份，多有冒犯，在这赔个罪。” 说是赔罪，更多的是试探。 纪霄直接挑破：“想必赵总已经知道纪家少爷另有其人，又何必搞这出赔罪恶心我呢。” “纪导真是误会我了，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赵启见纪霄没有任何动容，索性也不装了：“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一朝从天堂跌落地狱，想来纪导现在的日子不太好过，我愿意助纪导一臂之力。” 纪霄笑意不达眼底：“条件呢？毕竟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赵启眼露欣赏，语气里也带着几分志在必得，“条件也简单，只要纪导跟我两年，不论是资源还是钱财，我都愿意双手奉上。” 他真喜欢纪霄这款。 上次被拒绝，他没强求，知道纪霄是纪家少爷后，就更没办法强求，但现在不一样，没了纪家少爷的身份，纪霄就只是一个普通人。 纪霄冷冷：“不必了。” 赵启神情自若，丝毫没有被拒绝的窘迫：“为什么？我觉得以我现在的地位，配纪导应该绰绰有余。” “他看不上你。” 一道声音骤然插进来。 赵启目光落到纪霄旁边的男人身上，他进来时就注意到了这人，只是对方刘海很长，挡住了大半张脸，再加上看起来存在感很低，他自然也没放在眼里。 赵启突地笑了笑，他没理方随，只是看着纪霄道：“这就是纪导刚找的靠山吗？” 第80章 认清自己的地位 纪霄懒得解释，倒是方随一边吃着天妇罗一边道：“你看起来很老，他不喜欢老男人。” 年龄有时不止能使女人破防，也能使男人破防，赵启笑得有几分咬牙：“我才三十二岁，正值男人的黄金期。” 方随抬起头。 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睛，但却能感受到他的视线停在了赵启脸上：“三十二岁难道还不是老男人？” 赵启：“……” 赵启向来都很有绅士风度，在这种公共场合，他做不出太出格的事，只是笑容到底是淡了下去。 他拿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眼神深沉：“来日方长，纪导，我等着你改变心意。” 赵启走了。 纪霄看也没看那张名片，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方随：“你不是说你社恐？” 这直戳人心窝子的调调，看着实在不像社恐的样子。 “不是社恐，只是不喜欢跟傻逼浪费口水。”方随擦了擦嘴，“你的邀约我接了，到时候电影开拍直接找我就行。” 方随是纪霄在短视频平台找的。 对方的一个剪辑向卡点视频，让他眼前一亮，他翻了翻方随的账号，发现里面都是些影视剪辑视频，实力毋庸置疑。 当然视频剪辑跟影视剪辑还是有很大区别的，纪霄跟人聊了聊，发现方随不仅熟悉整个影视制作流程，对非线性编辑、后期合成等技术也掌握得非常熟练。 要知道一个剪辑师不仅属于影片制作的其中一环，还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纪霄当机立断，决定约人见面谈一谈。 事实证明他没感觉错，方随是个出色且非常有性格的剪辑师。 “那祝我们合作愉快。” 方随不喜欢和人肢体接触，纪霄也没朝他伸手，而是举了举杯。 “合作愉快。” 方随走后，纪霄准备去厕所放个水也走，说实话，要搞一个工作室并不简单，他现在连一个开头都还算不上，但路是慢慢走出来的，只要不停，总有一天能到达对岸。 而他现在要回家陪心肝了。 工作得抓，生活当然也不能落下，这段时间他都没能和陆雪舟好好说上一句话，可想死他了。 纪霄好心情地去放水。 但这份好心情没能持续太久，因为冤家路窄。 这回的冤家不是纪远。 而是林子航。 说起来上一次遇见林子航，还是在奇遇俱乐部，之后就再也没听到关于他的消息，倒是没想到能在今天遇到。 而且从林子航这状态来看，过得还挺好？ “纪霄？”林子航皱着眉头，“你怎么会在这儿？你跟踪我？” 纪霄：“……” 来了。 原书狗屎一样的剧情又来了。 林子航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纪霄：“你死心吧，我是不会帮你的，经历了那么多，我才看明白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根本比不上小远一根手指头。” 纪霄点头：“没错，你的小远就是最好的，你可千万要把他看住了，也请一定要跟他长长久久，最好一辈子锁死。” 这是真心话。 他巴不得林子航和纪远永远锁死，别让纪远有能祸害陆雪舟的机会。 当然这话落在林子航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抬着下巴，那股霸道总裁的味道又出来了：“我知道你在说气话，但不管你怎么嫉妒，你就是不如小远，尤其是离了纪家，你根本什么都不是，除了我，还能有谁能看上你这种货色。” 林子航昂首挺胸，趾高气昂，完全看不出当初被纪宴叫人拉出去，哭哭啼啼求纪霄原谅的模样。 系统忍不住冒了出来：【这才是正确剧情！这才是男主攻应该有的地位！而你就应该唯唯诺诺地讨好他！卑微祈求他的爱！】 纪霄笑了。 他梳了把头发，露出光洁额头，语气显出真诚：“说真的，你们能不能回答我，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的傻逼，总是要成群结队地出现，是为了凸显不合群中的合群吗？” 林子航没听懂那个你们，但不妨碍他对号入座，于是他勃然大怒：“纪霄！你别给脸不要脸！” 他双手抱胸，冷哼：“你以为你现在还是高高在上的纪家少爷吗？我想要弄死你，就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但你要是跪下来求我，我也不是不能大发善心地放过你。” 纪霄：“……” 纪霄啧了一声：“是我对你期待值太高了，傻逼不足以形容你，脑残才是最适配你的词。” “纪霄！你别挑战我的耐心！”林子航怒不可遏，那表情看起来像是即将风雨来袭，“你以为除了我，现在还有谁愿意再搭理你？你最好认清自己的地位！” 系统听着这些嘎嘎舒心。 听听！ 男主攻多霸气啊！ 甭管是原男主受还是现在的宿主，都应该在男主攻面前伏低做小俯首称臣。 好在是男主攻现在也开始雄起了，过不了多久，剧情就能重新掰回正轨，到时候，看宿主还怎么嘴硬！ 系统心情极好。 好到都开始哼小曲了。 直到它听见纪霄笑：“我觉得你说得对，人得认清自己的地位，我觉得我对自己的地位认得很清楚，就是你在这方面好像还有点欠缺。” 林子航皱眉：“你什么意思？” 系统骤然拉响警铃——【你又要干什么！】 纪霄双手抱拳，骨骼按得咔咔作响，那张漂亮的脸上，也赫然露出了一个稍显病娇的笑。 “我的意思是，既然你认不清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那我就来帮帮你。” 【你住手啊！！】 砰——！！ 猛烈的撞击声伴随着系统的尖锐爆鸣声响起，刚才还站在卫生间门口的林子航，此刻已经四仰八叉地倒在了最里面。 纪霄收回脚，动了动脖子，抬脚往门里走去。 【啊啊啊！】 系统如果有头发，此刻应该已经被它薅秃了，然而有没有头发不是重点，重点是它现在只想尖叫：【你离男主攻远一点！远一点啊！！】 纪霄充耳不闻。 他无视脑海里的尖叫声，一把揪住林子航的衣领，砂锅大的拳头直接就对方脑袋上砸。 “什么！地位！” “你说我什么地位！” 那一脚踹得林子航头晕眼花，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按着打，一时之间他甚至都忘了怎么反抗。 纪霄还没砸几拳，就感觉一股剧烈疼痛席卷全身，巨大的蝉鸣声在耳边爆开，他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觉得鼻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往外流。 他知道这是系统的招数。 青年突然咧开一个笑，红色的血流进嘴里，染红他的牙，衬得他像是食人骨血的魔鬼。 “我有没有说过，你惩罚我一次，我就打林子航一次？” 第81章 你俩好上了? 系统当然记得这话。 但作为世界意志的伴生者，它自觉高人一等，所以不管纪霄怎么出格，怎么威胁，它都会下意识地看轻对方。 说白了，这些宿主在它眼里连人都算不上，就只是棋子。 用来维持剧情的棋子。 它不关心棋子有什么想法，也不在乎棋子是否反抗，总归那点可笑的反抗，最后都会在一次次的镇压里消声灭迹。 当然它也承认，纪霄这个宿主是有那么点难搞，但再难搞又怎样，他总不可能翻天，充其量也就是些小打小闹，所以它先让纪霄逍遥快活一段时间，等剧情修正，后面多的是招收拾他。 不得不说，系统和林子航一样自视甚高。 或者说，它和林子航在某些方面如出一辙，自大，狂妄，极度以自我为中心，下意识地觉得所有人都该低它一等。 它听到了纪霄的威胁，但它不觉得纪霄真能对林子航做出什么。 人类之所以是人类，是因为他们有思想，有道德枷锁，他们墨守成规，还有法律约束，这些都规束着他们的行为。 纪霄当然也不能免俗。 系统想得没错，这套规则放在正常人身上的确适用，毕竟不论是穿书还是其他，人总会是下意识地站在遵纪守法那条线内。 问题在于纪霄根本不是正常人。 纪霄是个疯子。 他说揍林子航就是揍林子航，手下半点没留情，不到一分钟，林子航就在一片哀叫痛呼里被打得鼻青脸肿。 甚至连鼻梁都断了。 纪霄打得手累，拎着死猪一样的林子航，一脚踹开厕所隔间门，按着林子航的头就要往马桶里塞。 系统直接变身尖叫鸡：【你给我住手！住手啊！！】 疼痛加剧。 纪霄只觉鼻血流得越来越快，视线也有一瞬的眩晕。 “好，很好。” “我就喜欢你挑战我的样子。” ………… “人呢。” 陆雪舟到时，裴言沣正拿着手机打某款射击游戏，他头也没抬，只朝左前方努了努下巴：“不就在那儿。” 陆雪舟循声看去：“没人。” 裴言沣正在刚枪，眼见着一穿三，差最后一个就能灭队，手机屏幕突然被一只手捂住：“诶诶诶！你干什么！快拿开！我打游戏呢！” 陆雪舟纹丝不动：“我说没人。” “就在那儿！”裴言沣急得要命，“就我们斜对面那张桌子那儿！你仔细看啊！” 陆雪舟扫视一圈，还是没看到人：“你确定他还在这儿？” 好不容易抢回手机，然而游戏界面却已经变得灰白，屏幕上也写着再接再厉，裴言沣沉默一瞬，眼神幽幽地看向陆雪舟：“兄弟把你放心里，你把兄弟踹沟里是吧？” 陆雪舟瞥了眼屏幕：“送你块表。” 裴言沣瞬间喜笑颜开：“我就说嘛，兄弟怎么能把我踹沟里呢，你老婆是吧，你老婆就在——” 不远处的桌子上空无一人，裴言沣声音戛然而止，他觉得有点奇怪，走过去看了一眼，随后回来道：“外套还在，我估计应该是去厕所了。” 说着把一张纸质卡片丢在了陆雪舟面前。 男人垂眸：“什么意思？” “我在那边桌子上发现的，是张名片，估计是上一个找他的男人留下的。”裴言沣喝了口清酒，咂了咂嘴，“所以我的建议是，与其让他出去自立门户，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免得到时候老婆丢了，你哭都没地哭。” 名片是烫金设计，看着简约大气，上面除了泰然娱乐四个大字，就剩下一个名字和一串数字。 陆雪舟将名片丢进垃圾桶，视线落到面前的筷子上：“你跟谁一起吃的日料？” “还能有谁，谢燃呗。” 陆雪舟挑眉：“你俩好上了？” “什么玩意儿？”裴言沣一口清酒差点没喷出来，他咳了几下，脸呛得通红，“我说你能不能别讲鬼故事，他就是要履行在温泉山庄的三日跟班赌约，才约我吃日料，怎么话从你嘴巴里出来，就那么恐怖呢？” 陆雪舟不动声色地试探：“他前段时间不是到处找你，我还以为是对你有意思。” “有意思个屁，他从头到脚都不符合我的择偶标准。”裴言沣擦了擦嘴，眼神飘忽，根本不敢提谢燃要他负责的事。 开玩笑。 他裴言沣混迹花丛多年，包的大多都是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就算也有男的，但也是上面那个，要是传出去他被人睡了，他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至于谢燃找他负责是不是因为喜欢他，裴言沣觉得这狗东西不想吃亏的可能性更大。 裴言沣急着撇清关系，倒是没注意到去卫生间的谢燃刚好回来，也刚好把他那些话听了个全。 掩下眼里幽暗，谢燃从善如流地叫了声：“陆总。”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裴言沣一跳，他像只应激的猫，回头就开始骂：“靠！你他妈是鬼吗！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谢燃眨眼，显出几分无辜：“抱歉，是我的错。” 裴言沣：“……” 裴言沣只觉嗓子里像是被塞了团棉花，堵得慌，不就骂了两句，至于摆出这一副被欺负了的小媳妇模样吗！ 这两人之间气氛不对，当然陆雪舟并没有插嘴，只是静静看着。 谢燃对裴言沣心思不纯不假，但追根究底这是裴言沣自己的事，再者裴言沣说纪霄招人，实则自己就是个花蝴蝶，天天不是这里留情就是那里留情。 他不能帮裴言沣掐断每一段孽缘，毕竟他只是朋友，不是男朋友，没办法堂而皇之地插手裴言沣的感情之事。 他能做的，只是确保裴言沣不被任何人欺负。 至于谁想追裴言沣，用什么方式追，裴言沣是接受还是拒绝，这都是裴言沣自己需要考虑的事，跟他无关。 等了大概有五分钟，陆雪舟还是没能等到纪霄回来，就连发出去的信息也没人回。 他拧了拧眉，正想要不要去卫生间看看，就听见一阵骚动。 “卧槽！卫生间那边有人打起来了！” 第82章 把人绑了 “有人打起来了？”裴言沣和陆雪舟对上视线，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直接起身走到陆雪舟身后，“走，我推你去看看。” 因为过了用餐时间，这时候店里没有多少客流，只有零星几个人围在卫生间门口。 一眼看过去，那白色大理石地面上都是鲜红。 陆雪舟呼吸一紧。 裴言沣也没犹豫，直接推着他进了门，只见最里侧的隔间，一个青年正按着个男人的头往马桶里塞，动作狠戾，不带一丝一毫的怜悯。 “……纪霄？” 陆雪舟没察觉到自己声音发颤，背对着他的青年像是听见了他说话，举起来的拳头顿在半空，然后回头朝他看来。 从背后看上去没有任何异样的白色衬衫，正面已经被血色染透，青年下半张脸全都是血，那双看着他总是盈满笑意的眼睛里，也布满了漫无边际的黑。 陆雪舟看着这一幕脑袋嗡嗡作响，手背上青筋凸起。 “陆雪舟？” 看到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纪霄终于从那股跟系统不死不休的状态里脱离，他撒开已经不省人事的林子航，走到男人面前，扬起个笑来：“你怎么来了？” 系统也瘫坐在地。 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谢过陆雪舟的到来，纪霄就是个疯子，只有在陆雪舟这个大反派面前，他才像是个正常人！ 陆雪舟看着纪霄，眼神晦涩，发不出一个音调。 “我是不是吓着你了？” 纪霄想起自己还在流鼻血，就胡乱地抹了把，可他本来就满手血迹，这样抹根本抹不干净。 “你等等，我去洗个脸。” 纪霄刚想走去洗漱台，没走两步就脚步发虚，接着眼前一黑，人跟断线风筝似地就往下坠。 “纪霄！！” 陆雪舟猛地倾身将人拉进怀里，动作之大，要不是裴言沣眼疾手快，他怕是连人带椅都要摔在地上。 “裴言沣……” “你别慌，我已经叫救护车了。”裴言沣一改浪子形象，显得镇定又稳重。 陆雪舟抱着青年，极力压着发颤的语调：“救护车过来要时间，你去开车，跟医院那边打个招呼，我们直接过去。” “好。” 裴言沣没说废话，直接去开了车，好在这边离医院不远，十分钟不到，纪霄就被送进了抢救室。 纪霄是急性大量失血，好在一路上都有意识，没出现休克，经过输血、补液以及手术抢救，最后转进了icu进行观察。 直到确认纪霄还活着，陆雪舟才陡然缓过那口气。 “查清楚了吗？” 裴言沣站在他旁边，看着躺在icu的青年道：“姓林的和他在卫生间门口遇见，嘴巴不太干净，他给人踹了一脚。” 陆雪舟：“谁先动的手？” 裴言沣：“他。” 裴言沣没说后面的事，陆雪舟也没问，因为他知道，裴言沣说的就是全部，厕所没监控，没人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除了两位当事人。 “现场处理了吗？” 裴言沣点头：“处理过了，该敲的敲，该震的震，都知道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 “林子航现在在哪。” 裴言沣实话实说：“也在这家医院，他情况比纪霄好很多，只是两根胸肋骨折。” “便宜他了。” 裴言沣顿了顿：“需要我帮忙处理他吗？” “不用。”男人眼神阴鸷，声音像从冰山雪地里滚了一圈，“我自己来。” ………… 纪霄昏迷了两天。 他醒来时是个下午，陆雪舟一直守在医院，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去探视了他。 “陆雪舟。” 青年脸色苍白，嘴唇看不见丝毫血色，但目光触及到男人，还是没忍住弯起了眉眼。 说来也奇怪，明明眼前这个人穿着隔离衣，戴着口罩和帽子，但他就是一眼就能认出来，这就是陆雪舟。 “嗯，我在。”男人握着他的手，“你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好渴。” 陆雪舟用棉签沾湿他的嘴唇，给他喂了少许生理食盐水。 纪霄舔了舔唇，声音虚弱：“我还想喝。” 男人摸着他的脸：“医生说你不能喝太多水。” 纪霄浑身都使不上力，只能撒娇：“可是我还是好渴，再喝一点行不行？” “听话，等你好了，想喝多少都行。”陆雪舟对他弯了弯眉眼，声音温柔得像是在哄小孩，只是这笑到底不似以往明亮，那双眼里带着疲惫，疲惫里好像裹着化不开的忧愁。 纪霄伸手去按他的眉心。 “我不喝了，你别这样笑，看得我心疼。” 陆雪舟眨了眨眼，把那股酸涩压下去，他握住青年的手，轻声道：“真心疼以后就惜惜你这条命，也让我多活两年，行吗？” 这两天陆雪舟连个囫囵觉都没睡过，只要一闭眼，眼前就控制不住地浮现纪霄满脸是血的模样。 医生当时说送来的及时，没错过最佳抢救期，但脑部长时间缺血有可能造成脑组织损害，也有可能一辈子醒不过来。 陆雪舟不信鬼神。 但在这两天时间里，他求过菩萨，也去家人墓前求过，求他们保佑纪霄。 也是在那一刻他才知道，看似是纪霄闯进他的世界，实际上是他在需要纪霄，也离不开纪霄。 纪霄听着这话，也骤然红了眼。 他这一生求过很多东西，从满怀希望到世界崩塌，也不过短短二十几年。 他以为他足够坚强，不需要任何人为他遮风挡雨，可到头来想要的，不过是一份在乎，一个能接纳他的怀抱。 他想有人爱他。 他想这个人是陆雪舟。 纪霄吸了吸鼻子，伸手去勾男人的小指：“陆雪舟，我们都要长命百岁。” 陆雪舟握住他的手：“嗯，长命百岁。” ………… “纪霄怎么样？” 裴言沣这几天一直陪着陆雪舟，见陆雪舟从icu出来，立马迎了上去。 陆雪舟露出了近两天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状态不错，医生说再观察两天，没事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 “那就好。”裴言沣也松了一口气，随后又道，“对了，姓林的今天出院，你打算怎么办？” 男人笑意淡去，眼底只余浓稠的黑：“把人绑了，我有话要问。” 第83章 纪霄叫你来的? 林子航在医院住了两天。 两天里纪远忙上忙下，给他当皇帝伺候着，得知是纪霄害得他住院后，眼里的愤恨差点藏不住，但还是很快又装出了一副善解人意的小白花模样。 “他怎么能这样呢？” “他上次搅乱了慈善晚宴，害得航哥你的事业一落千丈，不道歉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动手打你，他真的太过分了！” 说完他又赶忙捂住嘴，一脸愧疚落寞：“航哥，我不是故意说他坏话的，我知道他才是你的男朋友，我根本就没有资格插手你们之间的事。” 根据原书剧情，林子航应该在那场慈善晚宴后声名鹊起崭露头角，但纪霄横插一脚，直接把机会断了。 后面系统以为劝说纪霄成功，又重新安排了机会，想让纪霄在奇遇俱乐部拯救林子航，将剧情掰回正轨，奈何纪霄又是一棒槌，林子航差点就在纪宴的针对下，永远无法翻身。 现实不是小说，被资本针对的人大多都将湮没，能爬起来的寥寥无几，问题是这世界就是本小说，还是一本以林子航为男主攻的狗血虐文小说。 于是在系统的保驾护航下，真假少爷剧情强行提前，常远回到纪家变成了纪远，顺其自然地顶替了原身的位置，成为了林子航的新血包。 当然不管林子航是否崛起，原书剧情该崩得也崩得差不多了，尤其是感情线这方面，纪霄和反派搞在一起，后面读者爱看的追妻火葬场，只怕也是镜中月水中花。 眼下林子航果然又被纪远感动得要命，眼神更是温柔得要滴出水来：“小远，你真的太善解人意了，纪霄要是能有你半分懂事，我也不会对他这么失望。” 纪远娇嗔：“航哥~” 林子航把人揽进怀里，也叫了声：“小远。” 纪远抓着林子航衣角，想起什么似地问道：“航哥，那纪霄打你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啊？” 当时裴言沣走得急，剩下的事都是谢燃处理的，包括叫救护车。 林子航现在回想起那天，胸口和头都会下意识地抽痛，偏偏检查结果表示，除开断了鼻梁，以及胸肋轻微骨折，他身体没任何问题。 他觉得肯定是纪霄留了手。 但不管留不留手，纪霄这次都做得太过分了。 林子航冷着脸：“他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富家少爷，看来不让他吃点苦头，他永远都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要教训教训纪霄。 纪远靠在林子航胸口，闻言瞬间咧开嘴笑了，眼里满满都是恶意。 纪霄啊纪霄，就算你有纪宴支持又能怎么样？你最爱的人还不是站在我这边，你永远都得不到他！ 其实林子航第二天就能出院，是纪远硬要他多留了一天，说是要检查仔细，不能出任何问题，林子航当然又被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出院这天，纪远还专门订了个西餐店，打算给林子航庆祝庆祝，只是两人刚走到停车场，头上就被罩上了布袋。 “什么——” 林子航的声音随着脖子上传来的巨痛戛然而止，人也瞬间失去意识。 一个小时后。 狮城边缘的废弃的老旧仓库里，林子航和纪远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不省人事。 “叫醒他们。” 一声令下，身穿黑西装的保镖直接对着林子航腹部猛击，疼痛使得林子航下意识惨叫，瞬间睁开了眼。 纪远被这一声叫喊惊醒，看清周围后，脸上迅速浮上恐慌和惊惧：“你们是什么人？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纪家少爷！你们敢绑架我，纪家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太吵了。” 简简单单四个字，保镖瞬间领悟到了精髓，直接就从地上随意捡了块烂布，塞进了纪远嘴里。 林子航疼得冷汗直冒，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非常眼熟，直到视线触及那辆轮椅，记忆便如潮水般涌来。 “是你！” “在慈善晚宴上跟纪霄不清不楚的那个！” 林子航冷笑连连，怒气节节攀升：“怎么，是纪霄叫你来的？” “你回去告诉纪霄，不管他做什么，我都不可能爱上他！他要是不想我恨他，最好现在就来我面前磕头认错！” 没错。 林子航就是蜜汁自信。 不管是慈善晚宴上，纪霄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喜欢的人是陆雪舟，还是奇遇俱乐部让纪宴明目张胆地针对他，又或者是前脚才把他往死里打，他都觉得纪霄是在故意借机引起他的注意，是爱他想要得到他的疯魔之举。 这实在难评。 当然陆雪舟也不想评，只淡淡道了句：“不会说话没关系，我这里有现成的老师。” 黑衣保镖意会，掐着林子航的脖子就左右开弓，几个响亮的嘴巴子下去，林子航头晕眼花，脸颊都肿成了包子。 但林子航宁折不屈，就算嘴都在流血，仍旧挺着腰杆：“你以为纪霄是真看上你了？” 他吐出一口血沫。 “我告诉你，纪霄他就是在拿你刺激我，就算你再怎么舔他，他都不可能会爱上你！” 不得不说，林子航是懂怎么在雷点蹦迪的。 倒不是说陆雪舟信他的鬼话，男人有眼，纪霄对他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他自己会看，也分得出来。 他不满的是林子航的态度。 纪霄现在都还在icu，然而对方脸上却看不见丝毫悔意。 陆雪舟耐心告罄，阴沉着脸吐出两个字：“继续。” 保镖点头，继续修理起了林子航，俗话说专业人做专业事，职业保镖的身手可比纪霄狠得多，林子航没挨几下，苦胆水都吐了出来。 对比他的惨烈，轮椅上的男人倒是非常平静。 在林子航的惨叫声里，他抽出一根烟，金属质感的打火机被挑开盖，火苗应声而起，尼古丁入肺，紧接着白烟被缓缓吐出。 过了几分钟，陆雪舟抬起手。 保镖退开。 “狮城每年都会有几个人意外死亡或者失踪，就算我今天在这里弄死你，也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看似轻描淡写的语调，却令林子航心脏狂颤，他再没有之前的趾高气昂，看着陆雪舟的眼神也带了丝丝恐惧：“你到底想干什么？” 男人眼神冰冷阴鸷，就算是坐在轮椅上仰视林子航，但那股属于上位者的气场，仍旧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想活可以。” “回答我几个问题。” 第84章 打断一只手 林子航有些不敢和男人对视：“你想问什么？” 陆雪舟缓缓吐出烟圈，烟雾模糊了他的模样，却没能阻挡他的声音：“日料店的卫生间里，你和纪霄发生了什么。” 不等林子航说话，他又慢慢补了一句：“你最好说真话，因为说假话的后果你承担不起。” 林子航搞不懂他为什么问这些，但瞥见一旁身材魁梧的保镖，身体止不住地一颤，瞬间倒豆子似地，把话倒了个干净。 “你的意思是，你没还手？”陆雪舟直接捕捉到了重点。 林子航倒是没意识到什么，只是被纪霄打到晕厥过去，这事怎么说都很丢人，话语间开始不自觉地为自己找补：“发生得太突然，我没能反应过来。” 男人打量着林子航，视线锐利得像是刀片，要一寸寸刮开林子航的血肉，直接看到白骨。 “没还手，你受伤这么轻？” 男人之间的攀比心，有时候比女人更重，林子航气场不足，跟陆雪舟对上就有只有碾压的份，但他自觉在纪霄这件事上，自己有着绝对性优势。 所以他昂起下巴，语气不由自主地带了不自知的挑衅：“我也觉得奇怪，不过我很快就想通了，纪霄不是真的想打我，他就是太爱我了，想用这种方式来吸引我的注意力。” 陆雪舟突地笑了。 那笑声凉薄，听得人直起鸡皮疙瘩：“他太爱你了？” 林子航心一惊，腿不自觉地打着颤，嘴上还是不肯认输：“那……那怎么了，狮城里谁不知道，他追我追得入了魔？” “他有多爱你？是每天给你送爱心便当？天天对你说情话？因为有人说你坏话就跟人赌斯诺克？还是每晚都赖在你床上抱着你睡？又或者是第一次见面就跟你求婚，为你买几十万的戒指？” 这大概是陆雪舟说得最长的一段话，他语气平静，像在说今天吃了什么，可话里的每一个字，都是在纪霄身上盖戳。 林子航：“……” 林子航说不出一个是字来。 原身和纪霄在脾气上相像，都桀骜不驯，追着林子航跑得那段时间，他做的最多的是给钱，宣告主权，跟纪远争风吃醋。 软话当然也说，只是情话什么的寥寥无几，爱心便当倒是有，但只有一次，后面就被林子航勒令不准去公司找他，也没睡在一张床上过，至于第一次见面就求婚，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林子航嘴唇动了动，连个气音都没发出来。 陆雪舟嗤笑一声。 他也没再多问，因为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事情可能比他想得要更复杂，但这不代表这事就这么了了。 他看了眼保镖：“好好招待一下，让他去icu里躺几天。” 保镖应声：“好的老板。” 林子航大惊失色：“你想干什么！你不是说放过我吗！为什么要出尔反尔！” “我只说留你一条命，没说不动你。”陆雪舟眼神冷漠，像是在看一个死人，“纪霄现在是我的人，以后见到他记得绕道走，别再妄想招惹他，否则下一次，你没这么好运。” 林子航发出咒骂声。 保镖当机立断堵住他的嘴，随后又问：“老板，那另外一个呢？” 另外一个指的是纪远。 陆雪舟驶着轮椅往外走，头也没回：“打断一只手送回纪家，告诉纪宴，他管不住的人，我替他管了。” ………… 保镖办事干净利落，当天下午林子航就不小心摔落山坡，全身多处骨折，送进了手术室抢救。 至于纪远则是被打断了右手，纪家客厅，他发着疯，砸了几个花瓶，声音尖锐到能掀翻房顶：“我要他付出代价！他怎么敢这么对我！他以为他算个什么东西！！” 保镖充耳不闻，只站在原地道：“陆总说了，纪总管不住的人，他替您管，陆总还说了，纪小少爷喜欢谁都行，但最好别把手伸到他爱人身上，不然下一次，纪家可以直接替纪小少爷收尸。” 保镖潇洒离去。 纪远气得又摔了一地东西，他恶狠狠地推了纪宴一把：“你就站着看他欺负我是吗！你到底还是不是我哥！还是说在你心里，永远就只有纪霄一个弟弟！” 话刚落音，一旁的纪海宁猛地上前，对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力度之大，纪远甚至不受控制地转了一圈，接着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他错愕地抬起头：“爸爸？” “别叫我爸！老子没你这种儿子！”纪海宁呼吸急促，满脸都是要吃人的表情，“你怎么敢惹上陆雪舟！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张嘴闭嘴就要人家付出代价！” 纪远的确不知道陆雪舟是谁。 回归纪家前，他根本摸不到陆雪舟这个圈层，自然也就没见过陆雪舟，回归纪家后，就觉得这已经是顶尖豪门了，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可他到底在娱乐圈混过，听说过陆家的名号，当初他和林子航进去的那场慈善晚宴，就是陆家办的。 陆家…… 纪远想起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姓陆！那个人姓陆！” 反应过来后，纪远内心的恐惧逐渐被嫉妒所侵占，他想起陆雪舟说的话，眼神像是淬了毒：“纪霄他凭什么！凭什么偷了我的人生，现在还能被姓陆的看上！” 想到慈善晚宴那一出，他又瞬间了悟：“我明白了，他是故意的，他之前就知道了真相，故意去接近姓陆的，就是想着被纪家扫地出门后，还能靠着陆家继续过逍遥日子！” 纪远越说越激动：“他真贱啊！竟然靠出卖身体来获得荣华富贵！” “够了！”纪宴忍无可忍，看向纪远的眼神唯余失望，“多的话我不想再说，这几天你就好好在家养伤，三天后我送你出国。” 第85章 老子弄死你 纪远怔愣一瞬，立马开始反抗：“凭什么！我不想出国！我就想在国内！” “这件事没得商量，你必须出国。” 对于纪远，纪宴一直都心存愧疚，尽管纪远被抱错不是他的责任，但那到底是他的亲弟弟，在外面受了二十多年的苦，所以不论是经济方面还是事业资源，只要是能做出补偿的地方，他也都尽全力补偿了。 包括零花钱，也是给的一个月五十万，比纪霄多了二十万。 就算是纪远非要和林子航绑定，劝说无果后，纪宴也就随他去了，甚至还帮着扯了林子航两把。 钱财和资源，这些都是身外之物，纪宴不看重，但他不能看着纪远在歧途上越走越远。 而且纪远根本就没办法和纪霄和平相处，只要提起纪霄，纪远就能变成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两人远远隔开，不见面最好。 当然纪远无法理解纪宴，在他眼里，纪宴所有的考量和决定，都是为了纪霄，所以他高声咆哮：“我说不想就是不想！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还是说你这么坚持送我出国，就等着把我送出去后，再把纪霄接回来！” 愤怒冲昏了头脑，又或者在娱乐圈混了几年，见过的腌臜事太多，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肯定早就知道纪霄不是你的亲弟弟了，你喜欢他！你想跟他乱……” “啪——！” 震耳欲聋的巴掌声响彻大厅。 纪远被打得偏过头，脸颊迅速肿起，他不可置信地看向纪宴：“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不怪纪远震惊。 当初回到纪家，他以为迎接他的是阖家欢乐，父母会抱着他痛哭，哭诉这些年对不起他，让他在外面受了苦，可实际情况和他想的大相径庭。 周茹根本不待见他，或者说纪家的每个人她都不待见，她的儿子是纪霄还是他，对她而言根本就无足轻重。 纪海宁态度倒是好点，但也就只是好点，比起对待纪宴，那都算得上不温不火。 整个纪家，唯有纪宴对他表现出了关心，尽管这关心在他眼里不如给纪霄的多，可到底也是有点在乎的，甚至就算他当初开车撞了纪霄，也只是挨了一顿家法。 而现在他什么都没做，竟然就这么挨了一巴掌。 哦，也不算什么都没做。 纪远捂着脸颊，看着纪宴突然就咧开嘴笑了：“我说对了是不是？你就是对纪霄有非分之想！所以你才会恼羞成怒！出手打我！” 纪宴胸膛剧烈起伏，只觉得喘气都不太顺畅，他快速掏出药粒咽下，身上那股儒雅之气也荡然无存：“纪远，你怎么恨纪霄我不管，但祸从口出的道理，我希望你能知道。” 纪远还想再说点什么，一旁的纪海宁却是直接给了他一脚。 “说说说！你还想说什么说！没看见你哥都被你气成这样了！我告诉你，他要是有点什么事，老子弄死你！” 纪远坐在地上，满脸错愕。 他是真没想到纪海宁能毫不犹豫地抬脚踹他，一点都没收力，他现在还能感觉到胯骨泛着疼，只是对比身体上的疼痛，令他更难受的还是纪海宁的态度。 纪远没在纪家长大，根本不了解纪家是怎么一个病态的家庭，纪宴有些于心不忍，但最后也没说什么，只吩咐佣人：“把二少爷关进房间，出国前不准放出来。” 人心都是肉长的。 他知道纪远心里有恨，也不要求纪远对他有多尊敬和爱护，可迄今为止纪远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语，都令他失望至极。 既然无法兄友弟恭，只能两看相厌，那不如送得远远的。 “你感觉怎么样？”纪海宁赶紧倒了杯温水递给纪宴，语气里倒是透着几分关心，只是关心是人还是钱，那就另当别论了。 纪宴早已习惯，接过水杯淡淡道：“没事。” “纪远也太不懂事了点，我纪海宁怎么就能生出这种蠢货！你赶紧把他送走，免得到时候陆雪舟因为他迁怒纪家。” 纪海宁看似深情实则滥情。 滥情下的本质是薄情。 他不喜欢周茹，对周茹生下的孩子自然也没多少爱，只是纪周两家的联姻关系在，不管他喜不喜欢，有着他血脉的婚生子，就是享有纪家的财产继承权。 而两个孩子，不论是前面的纪霄还是后面的纪远，就只有纪宴出色。 纪海宁和喜欢争权夺利的那些豪门中人不一样，他深知自己不是搞生意的那块料，也没想着要把纪家把持在自己手里，不论从哪个方面看，纪宴都比他更合适。 他是纪宴的亲爹，只要纪宴在一天，他就能过一天好日子。 唯一令他感到可惜的，是纪宴有先天性心脏病，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情绪方面也不能受大刺激。 这些年里，他没和纪宴说过一句重话，就算是在外面乱搞关系，也是尽量不闹到纪宴面前去，为的就是让纪宴省点心，能活久点。 偏偏纪远这个不知死活的，还上赶着刺激纪宴，真要给人气出点什么好歹来，他能直接弄死他！ 当然最令纪海宁感到不快的，还是纪远竟然敢不知死活地惹上陆雪舟，别看陆家现在就剩那一根独苗，但就这根独苗，也是整个狮城人人谈之色变的存在！ 纪家那点家底想跟姓陆的碰，纯属找死。 纪海宁想着想着，眼神就落到了纪宴身上：“你的感情生活我没兴趣管，随便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但纪霄现在是陆雪舟的人，你最好别对他有什么想法。” 纪宴一怔，反胃感骤然升起，他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几欲作呕：“纪海宁，那是我弟弟！” 纪海宁说得轻飘飘。 “又不是亲弟弟，就算是亲弟弟，在豪门里这种事也不是没有。” “滚。” 纪海宁：“什么？” 纪宴猛地将杯子摔在地上，瓷片迸溅，那双平时温柔似水的眼睛，也只剩下翻涌的恶心：“我让你滚！” 被自己儿子这么吼，纪海宁面子上挂不住，脸也黑了：“我看你真是不知所谓！对自己老子还吼上了！什么东西！” 纪海宁甩脸而去。 纪宴坐在沙发上，浑身都透着疲惫二字。 他看着头上的吊灯，耳边似乎传来了幼时纪霄的声音，那道小小的身影站在他跟前，手也举着：“哥哥，你看，这是今天我回答问题，老师奖励给我的小蛋糕！” 长他几岁的男孩抚摸着弟弟的头，笑着夸赞：“小霄真棒。” 幼年纪霄把小蛋糕塞进他手里：“给哥哥吃！” “小霄自己不吃吗？” “给哥哥吃。” “为什么？” “因为我最喜欢哥哥了！” 从拿到手开始，明明自己馋得不行，却是一口没动，一路护到放学，只为了把那个小蛋糕留给最喜欢的哥哥。 纪宴捂住脸，只觉得胸口抽疼。 明明是他亲手养大的弟弟，怎么到头来，就不是弟弟了呢。 第86章 滤镜还挺厚 纪霄醒来后在icu观察了两天，确定没问题后，终于转回了普通病房。 为了让他住得更舒心，也更容易康复，陆雪舟专门给他开了个vip单间，食谱也是专门找医生开的营养食谱。 因为不放心纪霄，陆雪舟连办公地点也都挪到了病房，那些只要不是必须到场的会议以及合作案，他也都交给了秦昌，由秦昌出席，他则是一直留在医院陪纪霄。 vip病房的服务很齐全，比如24小时专属护理，营养膳食，专家门诊等等。 换言之，都用不着请护工。 也不用陆雪舟操劳。 但怎么说呢，过手就是上亿合同的陆总放着生意不谈，就是要给纪霄做陪护。 给纪霄端茶。 又给纪霄倒水。 纪霄感动之余又心疼：“陆雪舟，你不用做这些，我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能自己来。” 陆雪舟和旁人不一样。 旁人陪护做些端茶倒水的事，都比较简单，但陆雪舟腿脚不便，就算帮忙倒杯水，也要靠轮椅。 再说他工作又忙，就算是在病房，也带着电脑，时不时地处理文件。 纪霄真不忍心让他太累。 陆雪舟将倒了温水的杯子放进青年手里：“少说废话，多说谢谢。” 这傲娇劲儿，纪霄唇角上扬，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撑着床沿，俯身在男人唇上吻了吻：“谢谢陆总，我们陆总真是个好人。” 养了两天，青年唇色还是有些苍白，也干燥，陆雪舟不是嫌弃，就是心疼。 人也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还是得好好养。 陆雪舟心里想着再找医生说说食谱，看能不能加点益气补血的食物，嘴上却是不饶人：“什么意思，给我发好人卡？” “什么好人卡，我只是单纯地在发表你是个好人的感想。”纪霄喝了半杯水，接着夸，“我们陆总，就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 陆雪舟嗤笑：“那你滤镜还挺厚。” 整个狮城里，讨好他的人很多，畏惧他的人更多，但不论是哪种，都没人说他是个好人。 也就只有纪霄会这么觉得。 “跟滤镜没关系。”纪霄只是笑，“不过我的确对你有很大的滤镜，那个滤镜的名字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说不上心花怒放，但陆雪舟也的确被几句话哄得甜滋滋，察觉到自己可能对青年越来越没威慑力，也防止青年再蹬鼻子上脸，他把笑意压下去：“你就算说得再好听，等你好了，该算得账也还是要算。” 纪霄啊了一声，翻过身趴在床上：“那你揍吧，把我屁股揍开花好了。” 男人眼神落在青年挺翘的臀部，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别急，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纪霄没感觉到危险。 他是真不怕陆雪舟，别人眼里的恐怖反派，对他而言就是傲娇宝贝，他知道陆雪舟有点生气，生气的点无非是他擅自受伤。 他也做好了被惩罚的准备。 只是在这之前，他怕陆雪舟因为这事内耗自己，想着先哄哄人，也想将更好的状态展露出来，不让陆雪舟太担心。 至于惩罚…… 管它是跪搓衣板还是写检讨，他都认了。 可能是白天喝了太多水，这天晚上纪霄被憋醒了，他想着去厕所放个水，岂料刚站起来视线就一阵眩晕，人也站不稳。 眼见着就要往下摔，千钧一发之际，床边坐起来一个人影，伸手接住了他。 “干什么去？” 是睡在陪护床上的陆雪舟。 纪霄有点惊魂未定，开口时声音带了点颤：“想去上厕所……没压着你吧？” 陆雪舟睡眠浅，尤其是这两天，有点风吹草动就醒，纪霄起床时他就睁眼了，然而人家没叫他，自己直接下了床。 男人揽着他，脸色有些沉，只是听着那发颤的声调，到底还是没舍得说什么重话：“怎么不叫我？” 纪霄伸手去摸他的眼睛：“我不想你太累。” 这几天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日子逍遥快活似神仙，病床都没下过几次，但陆雪舟却肉眼可见地憔悴了许多，眼眶下的青黑更是遮都遮不住。 纪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就是想让男人多休息休息，没想到还是好心办了坏事。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陆雪舟握住青年的手，在唇边吻了吻：“没什么好抱歉的，我是你男人，你不麻烦我还想麻烦谁。” 他起身把自己挪上轮椅，又打开房间灯，对着纪霄伸手：“过来，我抱你过去。” 或许是生病的人都比较脆弱，纪霄看着陆雪舟，一时间竟有些鼻酸，他向前一步，面对面跨坐在男人身上，抱住了对方的脖子。 陆雪舟的轮椅都是定制款，因为纪霄喜欢这样跨坐在他身上，后面他轮椅两边的扶手，都是能完全降下去的款式。 把人带到卫生间门口，他手掌落在青年头上揉了揉：“到了。” 纪霄没动。 男人也没催，只是在他耳边低声问道：“要我送你进去吗？” 青年声音闷闷的：“这么体贴，是不是还要帮我扶个鸟啊？” 第87章 揉一下 纪霄没指望陆雪舟能给个什么回应，他就是心里开心，也有点委屈以及难为情，那话说出来，与其说是真想让陆雪舟帮他扶个鸟，倒不如说他是在恃宠而骄。 “也不是不行。” 男人声音低沉，温热气息洒在后脖颈，激得纪霄猛地一颤。 他直起身子，手捂在后颈，眼神难掩错愕：“不是，你……” “我怎么了？”陆雪舟一脸无辜，他手掐着青年的腰，往自己怀里更按进一寸，几乎脸贴着脸，“我满足你的要求，还是我错了？” 距离太近了。 近到呼吸交缠。 可能是夜深人静，也可能是空间私密，平时听不见动静的呼吸声，在这方天地里显得异常明显，就连心跳都清晰可闻。 男人身上的沉木香夹杂着些许汗味，全往他鼻腔里涌。 纪霄闻着那股味道，呼吸加重，心跳也加速，突然就有些难以自持起来。 说来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没沉迷过什么不可自拔，可只要一看到陆雪舟，不论是眼里还是心里，就装不下其他事了。 从本质上来说，他也算个恋爱脑。 但他比原身幸运。 纪霄微微前倾，想去吻陆雪舟，然而男人却捂住了他的嘴。 纪霄：“？” 陆雪舟看着青年眼里的茫然，唇角微微上扬：“现在不亲。” 索吻被拒绝不是什么大事，放在以往，纪霄都不会把它当事，但眼下不知道怎么的，他莫名有点臊得厉害。 “不亲就不亲，谁求着亲了似的。” 陆雪舟忍着笑，也没多作解释，只松开他道：“不是要上厕所，赶紧去吧。” 这事不提还好，一提纪霄瞬间就觉得憋得慌。 他从陆雪舟身上翻下来，想着赶紧放放水，眼见着就要扒下裤子，一抬眼却发现男人的轮椅还停在门口。 纪霄手一顿，头顶缓缓冒出个问号：“你怎么还在这儿？” 可能是穿着常服，头发也没像往常那样全梳在后面，男人那股摄人的气场很淡，他靠在轮椅上，有些懒散地吐出三个字：“我在等。” 纪霄没听出言下之意：“不用你等，我又不是小学生了，上个厕所还要手拉手。” 陆雪舟视线缓缓下移，落在纪霄那双白皙修长的手上，骤然轻笑出声：“谁说我在等你？” 那你在等…… 纪霄脑中精光一闪，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绯红顺着脖子往上蔓延：“你真是……我自己有手！不用你扶！” 把厕所门关上，纪霄一时都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陆雪舟这么闷骚？ 纪霄从厕所出来时，陆雪舟已经没在门口了，他洗完手关了灯，准备上床睡觉，然而刚走到床边，就被人握住了脚踝。 知道对方是谁，纪霄也没反抗，只是垂眸看向陪护床：“怎么了？” 黑暗中，男人摩擦着青年的踝骨，声音低沉富有磁性，每个字都透着勾引意味：“还想亲吗？” 纪霄挑起眉头：“哟，我们陆总不是不亲吗？怎么现在改变主意了？” 陆雪舟没说别的，只是嗯了一声。 就那么一个单音节，纪霄的心像是被羽毛拂过，他蹲下身，伸手去摸男人的唇：“那刚才为什么不亲？” 说是摸，其实说捏揉更贴切。 纪霄像是在报复陆雪舟，指尖蹂躏着那双唇瓣，可偏偏力道不重，倒是动作间透着明显的玩弄意味。 陆雪舟也没生气，任纪霄捏了一会儿，才握住他的手，道：“因为时间不够。” 为什么刚才不亲？ 因为时间不够。 这个答案明显地取悦了纪霄，他脱了鞋躺在陆雪舟身侧，小小的陪护床根本躺不下两个男人，当即就发出了颤颤巍巍的吱呀声。 纪霄半个身体也落在外面，最后是男人伸手将他揽进了怀里，才让他在陪护床上躺了下来。 四肢交缠。 纪霄枕着男人的手，抬眼看他：“所以我能理解为，你拒绝我，是因为想要一个时间更久的吻吗？” 狮城持续了很久的晴天。 晚上也是月亮高挂。 清冷的月色透过窗户洒进病房，落在眼前的青年身上，一眼看过去，只觉得他浑身都在发光。 那双眼睛也亮。 就这么仰头看着他，眼里也只有他。 “不用这么理解。”陆雪舟撇开嘴硬和傲娇，难得地直抒胸臆，“你说的就是事实。” 四目对视。 空气中好像有什么悄然炸开。 说不清是谁主动，反正下一刻两人就吻在了一起。 那是个安静温柔的吻。 唇齿交融，缠绵悱恻，空气也仿佛因此变得粘稠。 纪霄记不清这个吻到底持续了多久，只记得陆雪舟很温柔，温柔到他沉浸其中，最后就那样睡了过去。 ………… 在医院又住了两天，纪霄终于获得了出院资格。 乔姨并不知道他出事，只听陆雪舟说是出去拍戏，眼下看见他回家，那叫一个高兴，只是没高兴两秒又皱起了眉：“出去拍几天戏而已，怎么瘦了这么多？” 失了那么多血，又在icu住了几天，哪能不瘦。 其实现在看着都还好了点，在icu的时候，那模样堪称形销骨立，看得陆雪舟心都疼。 纪霄乐呵呵地抱住乔姨的手臂：“剧组的伙食都不好吃，您都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晚上做梦都在想您做的饭。” 乔姨被他逗得眉开眼笑：“那行，你想吃什么，乔姨现在就给你做。” 不等纪霄报菜名，陆雪舟就先扼杀了他的贼心：“他这段时间闹肚子，不能乱吃东西，医生给他开了食谱，按照食谱来就行。” 乔姨点头：“那倒是，得听医生的话，食谱在哪儿呢，拿来我看看。” 纪霄：“……” 纪霄有点遗憾，但不多，毕竟比起口腹之欲，他更喜欢陆雪舟管着他的感觉。 不过乔姨厨艺了得，就算是医生开的食谱，也都做得非常好吃，陆雪舟一个没注意，纪霄就多吃了几口。 这下好了，假的闹肚子变成了真胀气。 “陆雪舟，我好难受。” 陆雪舟给人喂了两片消食片，脸臭得很：“活该。” 纪霄也不生气，只躺在床上，眨巴着眼睛看他：“你可不可以帮我揉一下？” 第88章 人是他陆雪舟的 陆雪舟居高临下，眼里没什么情绪：“揉什么，你不是喜欢吃，再多吃两口就不难受了。” “我错了。”纪霄迅速低头。 陆雪舟还想骂两句，但看见青年那略显苍白的脸，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上了床，把纪霄捞进怀里，手隔着薄薄一层布料，轻揉着对方的小腹。 揉搓的确是个好方法，也可能是替他揉肚子的是陆雪舟，总之纪霄真的感觉舒服很多。 躺在熟悉的床上，被喜欢的人抱着，纪霄身心皆放松下来，没过一会儿，睡意就泛了上来，就在他要跌入梦境时，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别组建工作室了。” “嗯。”纪霄迷迷糊糊应了一声，下一秒骤然睁开眼，回头看向男人，“嗯？” “什么意思？是不想我做导演吗？” 陆雪舟沉默了片刻：“如果我说是呢？” 察觉到陆雪舟不像在说谎，纪霄也正了脸色：“你让我想想。” 他大概能理解陆雪舟的想法。 无非是觉得他这次出事是因为组建工作室，因为不想他再受到伤害，所以干脆连导演也不想让他做了。 凭心而论，纪霄还是挺喜欢导演这个职业的。 一开始选这行，是因为养父母不想他太优秀，从而跟弟弟争权，于是他藏起所有锋芒，大学选了个导演行业。 说喜欢，其实一开始也就那样。 后面拍着拍着，觉得还不错，就这么一路做了下来。 他从不否认自己的优秀。 就算不做导演，去做别的，他相信他也能成就一番事业。 问题是陆雪舟到底是不想他做导演，还是不想他有自己的事业。 “不用想了。”男人似是察觉到了他的想法，慢声道：“我没打算让你放弃自己的事业，也没打算把你变成一只只能待在我身边的金丝雀……尽管我的确有那种想法。” 纪霄愣了愣：“那为什么放弃了？” 陆雪舟下巴搁在他头顶：“比起一只不会飞的鸟，我还是更喜欢你翱翔的样子。” 陆雪舟内心有阴暗。 他的确想过折断纪霄的翅膀，这个人太耀眼了，不论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他无法忍受那么多目光投在他身上。 所以他想把纪霄锁起来，锁在只有自己能看见的地方。 为什么没做？ 因为他想让纪霄自由绽放，因为比起暗室的枯萎花朵，他更愿意让纪霄做一朵带刺的玫瑰。 因为纪霄说，他想和他并肩前行。 纪霄翻过身。 床头开着小夜灯，橘黄的灯光洒在墙上，男人的脸部线条被柔化，看起来温柔又缱绻。 他伸手去摸男人的喉结：“陆雪舟，你现在越来越会说情话了。” 陆雪舟眼眸低垂，并没有阻止青年的动作：“我不阻止你追求自己的事业，但我有要求。” 纪霄道：“你说。” 陆雪舟道：“你去裴氏。” “裴氏？”纪霄问道，“是裴言沣的家族企业吗？” 陆雪舟嗯了声：“你去那边，裴氏会给你配备团队，你也可以从里面挑人组建工作室，当然工作室是你的，只会挂在你名下，裴氏也不会干涉你接什么剧本拍什么戏，你们只是合作关系。” 纪霄瞬间就懂了：“陆雪舟，你是在给我铺路吗？” “算是，但我没你想得那么好。”陆雪舟把话说得更直白，“海鲸旗下没有娱乐公司，但有裴氏的股份，你在裴氏，等于一举一动都在我眼皮子底下。” “你敢去吗？” 裴言沣那天说的话，陆雪舟到底还是听了进去。 纪霄太能招蜂引蝶也太能惹祸，他得把人放在能管得着护得住的地方，他还得让那些所谓的资本都看清楚，到底谁才是纪霄最大的资本。 人是他陆雪舟的。 想伸手，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经不经得起摔。 “这事对我来说百利无一害，我有什么不敢去的。”纪霄抱住男人的腰，轻叹，“陆雪舟，我说过的，你的控制欲对我而言不是毒药，不论是装监控还是其他方式，我都非常乐意接受，而且你别把我当傻子。”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让我去裴氏，其实是为了我好吗？” 纪霄不是机器人。 他没获得过亲情，没被人在乎过，但在这个世界里，他得到过很多情感。 乔姨会关心他的身体。 裴言沣也会拿他当朋友。 纪宴对他很好，虽说那份珍视不是给他的，而是属于原身，但仍旧让他感受到了什么才叫真正的亲情。 还有陆雪舟。 这个看起来很凶，嘴上总是在否认的人，其实对他的每一件事都很重视。 “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我跟裴言沣说一声，你到时候直接去裴氏。” 陆雪舟做了两手准备，纪霄愿意去裴氏最好，如果不愿意去，那他就直接在海鲸开一家娱乐公司。 总之人他必须得护着。 谁也别想再碰着纪霄一根汗毛。 “好。”纪霄应了。 陆雪舟顿了顿：“还有一件事。” “你说。” “我给你安排一个助理，到时候拍戏你把他带着。” “好。” 他答应得太快也太果断，陆雪舟反而有些不自在，他像是在试探纪霄的底线，道：“到时候他会把你的一举一动都告诉我，每天吃了什么，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这些都逃不过我的眼睛……你不怕？” 纪霄在他胸口蹭了蹭：“怕什么，而且这些你也不用问他，我自己会告诉你。” 陆雪舟没忍住，笑了笑：“真不觉得我管太多？” 纪霄摇头，语气真诚：“我喜欢你管着我，喜欢你每天问我这问我那，也喜欢你不让我吃这个吃那个，就连你每次骂我的样子，我都特别喜欢。” 陆雪舟微微挑眉：“骂你也喜欢？” “喜欢。”纪霄贴着他胸口，听胸膛里那颗心脏的跳动，“虽然有时候害怕你生气，但你骂我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有被在乎着。” 第89章 他真是个废物 陆雪舟第二天就给裴言沣打了电话。 彼时裴大少脚搁在办公桌上，手里的圆珠笔都转出了残影，听到陆雪舟说让纪霄来裴氏，他道：“你终于看开了，早把他塞到裴氏来，哪儿还有前面那些破事。 “是应该早点送过去。” 活了快三十年了，陆雪舟没在除去陆家的任何事上后悔过，但一想到纪霄是为了组建工作室才去的日料店，并在日料店遇到了林子航，从而发生口角导致意外，他就后悔没早点插手这事。 裴言沣一顿，在指尖转动的笔啪嗒掉在桌上。 他正襟危坐，语气欣慰：“认识你这么多年，你总算是说了句人话啊。” 陆雪舟一张嘴毒得要死，就算是他，也时常被怼得怀疑人生，眼下听见他老老实实地认同了自己，别提有多爽了。 他靠着椅子啧啧两声：“认识你这么多年，你那嘴也就今天老实，看来还是纪霄重要啊。” 想到青年，陆雪舟没忍住勾了勾唇：“是挺重要。” 裴言沣：“……” “啊——！”裴言沣拉长音调叫了一声，随后猛地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就问一句，兄弟，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一开口，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能变成往我嘴里灌的狗粮吗？” 陆雪舟嗤笑一声：“你懂个屁。” 裴言沣：“？” 熟悉的心梗又来了，裴言沣深吸一口气：“某位霸总，我提醒一下你，你现在跟我说话最好客气点，毕竟你老婆以后得在我手底下做事呢，懂？” 陆雪舟俯瞰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听我说没用，你自己谈个恋爱就懂了。” 裴言沣连连摇头：“那还是算了吧，我对恋爱这种东西过敏。” 裴言沣异性缘极好。 说得更准确一点，不论是异性缘还是同性缘，都好，他慷慨大方英俊多金，还有绅士风度，那些被包的男男女女，个个在断关系时都哭得像个泪人，说是真喜欢他，想跟他一起过。 裴言沣钱多，但不代表他人傻。 那些人是真喜欢他这个人，还是喜欢他时不时爆的金币，表现出来的绅士体贴，他分得清。 更何况在豪门里找真爱，是件很可笑也很奢侈的事，陆雪舟很幸运，能遇到纪霄，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那样的好运。 所以游戏人间，看上谁就包谁，图几个月的新鲜感，再拜拜下一个，这就是他的人生态度。 “你跟谢燃怎么样了？” 裴言沣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什么怎么样？我能跟谢燃怎么样？” 陆雪舟嗤笑：“他真是个废物。” 裴言沣：“？” 裴言沣黑人问号脸：“不是哥们，你不觉得你今天的攻击性有点重吗？怎么，不舍得让纪霄搞事业，也不舍得骂他，所以逮着其他谁都能喷两口？” “纪霄追我时追得明目张胆见缝插针，见面就求婚，不到三天就领证登堂入室。” 裴言沣：“？？” 裴言沣：“你打住，我不想听你俩的相爱细节，单身狗也有单身狗的尊严，可以不爱，但别伤害。” 陆雪舟嘲讽十足：“所以我才说他是个废物。” 喜欢裴言沣十三年，看那态度也是决定要追，但从问行踪到现在这么长时间，裴言沣提起他，连任何的旖旎想法都没有。 这不是废物是什么。 当然陆雪舟没什么同理心，再加上他遇到的是纪霄这种土匪型恋人，踹开门就往里钻，只要爱不要命，就冲他和纪霄那坐火箭一样的感情进程，看不起谢燃也实属正常。 谢燃不一样。 谢燃守了十三年的月亮，虽然做了往手心里抓的准备，但真正行动起来，也是胆战心惊，怕行差踏错，怕事情不可挽回。 所以他畏畏缩缩。 裴言沣依旧一头雾水：“我有点不能理解你的逻辑，你跟纪霄的恋爱进程，跟你骂谢燃是废物，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陆雪舟嗤笑不语。 “我觉得兄弟你现在对单身人士的敌意，属实有点重了，上次在日料店，可是谢燃帮忙善的后，也是他跟救护车把林子航送去的医院，咱做人得有感恩之心，你不能因为人家没有对象，就这么针对他。” 可能是陆雪舟嘴太毒，裴言沣一时间把自己和谢燃放在了同一阵营，有那么点惺惺相惜，替谢燃说起了话。 陆雪舟还是那句话：“你懂个屁。” 裴言沣诶了一声，正要撸起袖子讲道理，就听陆雪舟又道：“你跟他约个时间，就说我想谢谢他，请他吃顿饭。” 裴言沣：“你请他吃饭，我跟他约时间？你觉得这对吗？” “我没他联系方式。” 陆雪舟没存谢燃的号码，至于之前的通话记录，他每天那么多通电话，早不知道被顶到哪儿去了，所以严格来说，他的确没有谢燃的联系方式，不算说谎。 “我这有，我发给你。”裴言沣说着就要翻号码，“既然是为了表示感谢，那你肯定自己约更有诚意一点。” “不用，你跟他约就行。”陆雪舟拒绝了裴言沣的建议，“另外吃饭的地方也由你定。” 裴言沣直接站起来：“不是哥们，时间我跟他约，地点也是我定，这到底是你请他吃饭还是我请他吃饭？” 陆雪舟语气淡淡：“你跟他比较熟。” 裴言沣：“什么叫我跟他比较熟，我跟他能有多熟？” 陆雪舟：“他做了你三天的跟班。” 裴言沣：“……” 陆雪舟继续道：“而且狮城哪家店好吃，你比我清楚。” “这倒也是。”裴言沣坐回去，顺着台阶下了，“行吧，我跟他约，到时候把时间地点发你微信上。” “你也一起去。” “你感谢他，我干什么去？” “我跟纪霄成双成对，怕他不自在，刚好你俩熟，你去给他做个伴。” 裴言沣：“？你这是追着狗杀呢？” “当帮我个忙。”陆雪舟打出重量牌，“毕竟我就你一个朋友。” 裴言沣感觉哪里不太对，但实在想不到到底哪里不对，再者陆雪舟那句我就你一个朋友，的确让他心软，也让他开心，没多作思索就应了。 “行，这顿饭就交给我吧。” 第90章 被拉黑了 说是这么说，但裴言沣还是有点烦谢燃的。 倒不是那种讨厌的烦，就是这人啰啰嗦嗦，存在感也非常强，只要稍微跟他靠得近一点，裴言沣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不过就冲陆雪舟那话，这顿饭他也得安排好咯！ 说干就干，裴言沣直接就打了电话。 嘟嘟嘟三声后，电话接通，对面传来一个女声：“你好~” 裴言沣还以为打错了，他看了眼通话界面，确认是谢燃的号码，他犹豫着开口：“你好，我找谢燃。” “燃哥，有人找你——” 裴言沣听见女人高高地叫了声，随后又跟他道：“燃哥他在洗澡，你有什么事吗？” 现在才上午十一点多，这个时候女人接的电话，还说谢燃在洗澡……裴言沣瞬间就明白了什么，按理说谢燃的私生活跟他无关，但一想到这人之前把他折腾得那么惨，现在竟然还光天化日之下纵欲，顿时就恨得牙痒痒。 “有，有大事，你告诉他，让他直接死在床上算了。”裴言沣咬牙切齿，直接撂了电话。 “怎么了？” 谢燃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湿着。 他每月都会在固定时间来福利院送点东西，有时候是玩具，有时候是书，今天是给福利院订了一批新的课桌椅，他过来签收顺便帮着卸卸货。 因为天气太热，忙完他就进浴室冲了个澡。 “院长让我叫你去吃饭，我听见你手机在响，怕有什么事耽误，就接了。” 接电话的女人姓陶，叫陶桃，比谢燃小两岁，但关系不错，是一起在福利院长大的。 谢燃接过手机，擦了擦头发。 “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就说找你，然后诅咒你让你死在床上。”陶桃拧巴着脸，“燃哥，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要不要报警啊？” 言语间，谢燃已经打开了通话记录，看见那个只备注了一个句号的号码，他眼神瞬间亮起。 “没事，他开玩笑的。” 陶桃满脸都写着怀疑：“真是开玩笑的？” 谢燃给了她确定答案：“你跟院长说，我回完电话就过去。” 陶桃一转身，谢燃就回拨了电话，说实话，他很开心，毕竟这还是这段时间以来，裴言沣第一次主动联系他。 是找他有什么事？ 早知道刚才应该把手机带进浴室。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机械女声传过来时，谢燃没过多在意，直到他挂断后重拨了三次，每一次，回答他的都是那道没有感情的机械女声，都是无法接通。 谢燃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 不是无法接通。 他被裴言沣拉黑了。 谢燃打开微信——【你给我打电话了？】 毫无疑问，这条信息发出去的同时，后面就跟了个红色感叹号。 【对方还不是您的好友……】 一瞬间谢燃都气笑了，他到底是哪儿又招惹到这祖宗了？ ………… 在陆雪舟跟裴言沣打过招呼的第二天，纪霄就准备去裴氏报道。 陆雪舟不想让他自己开车，就让他在家等着，说是给他安排的助理一会儿就到。 大概半个小时后，一个梳着高马尾的女孩子出现在了纪霄面前，她拍着胸脯，浑身散发着万丈豪气：“霄哥您好！我是柳雯雯！以后我就是您的助理了！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就行！” 纪霄有些惊讶。 “你就是陆雪舟调给我的助理？” 说来也是巧，这个女孩刚好就是那天在公司给纪霄指路，并在得知纪霄和陆雪舟关系后，直接升级cp粉头的那个。 柳雯雯听着这话，误以为纪霄是不放心她的能力，当即道：“霄哥您放心，我之前是跟着秦特助学习的，专业能力绝对没问题！” 秦昌是陆雪舟的特助。 目前为止，陆雪舟身边就只有他一个特助，当然秦昌能力过硬，能处理好任何事情，但事情太多，他一个人也扛不住，所以就招了几个人帮手。 柳雯雯是这里面最用功的那个，得知陆雪舟要把她派给纪霄，秦昌还有点不愿意。 为什么后面又愿意了呢？ 主要还是给的太多了。 纪霄笑了笑：“我没怀疑你的能力，只是觉得我们还挺有缘分。” 柳雯雯也猛猛点头：“我也觉得！所以boss问我要不要做你的助理时，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纪霄顿了顿，道：“你既然跟着秦昌学习，那前途应该一片大好，跟着我怕是没什么出路，要是你想有更高更好的事业前景，还是继续留在海鲸比较好，放心，陆雪舟那边我会去说，不会为难你。” 柳雯雯嘎嘎摇头：“别！我真是自愿来给你做助理的！” 怕纪霄真给她送回去，柳雯雯也不装了：“跟着秦特助是能学到很多东西，但问题是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我感觉我一辈子都学不完，而且一想到我以后要变得跟秦特助一样忙碌，我就觉得，我的事业心好像也没有那么重。” 这都是真心话。 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跟着纪霄，不仅事情变少了，工资也涨了，还能直接近距离磕cp。 以及扞卫她磕的cp！ 这工作简直就是她的梦中情作！ 柳雯雯可怜兮兮地看着纪霄：“求你了霄哥，你就让我留在你身边做你的助理吧！” 纪霄对助理没什么要求，或者说，他对陆雪舟安排过来的助理没什么要求，见柳雯雯是真想留下，他也没再劝：“既然这样，那以后就多多指教。” 柳雯雯瞬间喜笑颜开。 “好的霄哥！” 柳雯雯个子不高，脱掉高跟鞋后，净身高应该只有一米五出头的样子。 不过她精神状态极好，人也活泛，有时候都称得上是雷厉风行，举手投足间，还真有点秦昌的影子。 两人很快就到了裴氏。 柳雯雯跟在纪霄身后，打开微信对话框，举起手机就拍了张青年的背影，发了过去。 【报告boss！已到达裴氏！】 第91章 方便聊聊吗 纪霄今天扎了个半丸子头，穿的是浅灰色薄长袖，下面配了条蓝色牛仔裤。 这套衣服是陆雪舟挑的，或者说，他每天出门要穿的衣服，都是陆雪舟给他挑的，而且自从跟陆雪舟好了后，他就没自己买过衣服，但主卧的衣柜里，他的衣服占多数。 他看过，那些衣服都不是大牌，也没有什么醒目的logo，比起设计感，更多的是简洁大方。 当然也合身，舒适感这方面也是没得说。 纪霄感情世界匮乏，但金钱这方面确实没缺过，养父母不喜欢他，也怕落人口舌，吃穿用度都没短过他。 后面他年少成名，手头宽裕起来，对自己也更大方，说是金尊玉贵地养着也不为过。 再加上他身上代言多，出门在外，全身上下从西装到佩戴的手表，都是各个品牌方精心准备的货品，私底下穿得更是大牌，光是家里用来喝水的水杯，都四位数起步。 所以就算陆雪舟没说过，他也能一眼就看出来，那些给他准备那些衣服，都不是买的现成，而是私人手工订制。 但纪霄真不在意外物。 只要是陆雪舟准备的，不管是昂贵的奢侈品，还是十几块一件的短袖，他都喜欢。 他更看重的，是陆雪舟处处管着他在乎他的态度。 纪霄给裴言沣打了个电话，没人接，于是走到前台道：“你好，我找裴言沣。” 前台小姐姐听到最顶头上司的名字，也是瞬间抬头，紧接着就被闪了眼。 天呐！ 这小哥哥也太好看了吧！ 比起之前那些来公司找老板的，那简直甩几条街不止！可惜了，这么绝色的人，怎么就栽到老板手里了呢？ 裴言沣花名在外，别人的桃花都是一朵朵，他是直接种了一片桃园，那些被他包过不想跟他断的人，几乎都用过各种方式求和，也包括来公司堵人。 前台小姐姐也是公司老人了，在前台这个位置做了有三四年，不知道替裴言沣拦过多少人。 眼下也是下意识地把纪霄跟那些纠缠裴言沣的人，对号入座了。 当然小姐姐秉承着职业素养，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别样神色，只是笑着问道：“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柳雯雯直接站了出来：“我们是海鲸那边的，跟裴总约了今天过来。” 前台小姐姐查了查今日预约，礼貌道：“不好意思，我这边没有查到陆总的预约。” 裴氏员工都知道，裴言沣和海鲸的陆总关系很好，一般来说，小姐姐也不会拦海鲸的人，但她眼熟的是陆雪舟本人，以及秦昌这个特助，再加上以前也有纠缠者冒充过这层关系，导致裴言沣受伤，所以后面海鲸有人来，都会提前预约。 柳雯雯还想说什么，纪霄拦住了她：“没事，我直接联系裴言沣。” 前台小姐姐惊讶于眼前青年的素质，要知道那些来公司找裴总的，没有一个在被拒绝后，是不破防大骂的，更有甚者还威胁她，说她算个什么东西，还要让裴总炒了她！ 当然裴总是个讲道理的人，她不仅没被炒，还因为尽职尽责涨过工资，但你别说，狗屎看多了，偶尔看到一个正常人，那感觉还真不一样。 就是这小哥哥多好啊，长得又好看又有素质，裴总怎么就不喜欢了呢。 前台小姐姐眼露惋惜。 纪霄坐在了裴氏大厅，继续给裴言沣拨了个电话，不出意外的是，依旧无人接听。 柳雯雯也嘀咕：“裴总是不是有什么事去了啊？也不应该啊，他应该不会爽boss的约才对。” “裴氏家大业大，忙也正常，等等就行。”纪霄安抚地笑了笑，他怕柳雯雯待不住，又道：“要不你去买两杯咖啡，我看这附近应该有咖啡店。” 柳雯雯点头：“好的霄哥，你想喝什么口味的咖啡？” “都行，你看着买。” 柳雯雯想到纪霄那一手纯手工咖啡，心想怕是什么口味对他来说都一样，估计现在喝也就是提提神，所以也没再多问，麻溜地去了。 纪霄则是给陆雪舟发了条消息。 倒不是说他要告状，就是单纯地告诉陆雪舟他已经到了裴氏。 陆雪舟没回。 纪霄也不觉得被冷落，毕竟陆雪舟是个大忙人，没回信息基本就是在忙。 他顺便也给裴言沣发了信息，只是光等着确实没什么意思，想了想他还是打开了消消乐。 纪霄皮肤白，脸也嫩，看上去倒像是个刚进大学的大学生，年轻又惹眼，他坐在裴氏的一楼大厅，很快就有不少人朝他投去了关注的目光。 优越的外形条件是一部分，更吸引人的，是他身上那股气定神闲游刃有余的态度。 要知道裴氏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娱乐公司，挤破头都想往里钻的人数不胜数，每天这里都会出现形形色色的人，或紧张或忐忑，总之没有一个像纪霄，浑身上下都透着松弛感。 裴氏一个经纪人看到他，两眼更是放光，他问了句前台小姐姐：“坐在沙发上那个，是谁挖过来的？” 小姐姐摇头：“他是来找裴总的。” 经纪人也知道裴言沣的多情，瞬间了然，他眼睛转了转，直接走到了纪霄面前。 “你好，方便聊聊吗？” 纪霄掀起眼皮，淡淡扫了眼来人，保持着原有姿势动都没动。 因为这张脸，上辈子他就被不少星探挖过，眼前这人一出现，他就知道对方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果不其然，男人被无视了也没有走，而是直接给递出名片：“我叫张凯，是一个职业经纪人，这是我的名片，我觉得你的外形条件非常优秀，要是进入娱乐圈，肯定能爆火，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做明星？” 纪霄玩着他的消消乐，头也没抬：“没兴趣。” 张凯坐到纪霄对面：“你先别急着拒绝，你是来找裴总的吧，裴总身边莺莺燕燕那么多，你跟了我，不仅能大放异彩，还能待在裴氏，近水楼台先得月，这难道不是一举两得吗？” 第92章 boss，霄哥被欺负了! 最后的冰块没消掉，纪霄重新开了一局，别说跟张凯说话了，就是连个眼神都欠奉。 张凯对这态度有些不爽，但还是按捺住了，道：“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是裴氏的高级经纪人，你跟我的话，我能给你提供不少资源，绝对能让你迅速走红。” 这关的冰块有点难消，也确实是写着超难关，纪霄又开了一局。 他还是没理张凯。 说实话，张凯有点挂不住脸了。 他好歹也是个高等经纪人，当初还带出过顶流，现下被人这么无视，哪能甘心。 “我在跟你说话呢！你他妈能不能玩你那破手机了！” 青年终于有了反应，只是反应淡淡，倒是看张凯的眼神跟看垃圾似地：“你能闭嘴吗？” 简简单单五个字，张凯直接破防，直接伸手拍掉了纪霄的手机：“你他妈的在装什么！不过是裴言沣玩烂的一只破鞋，还真把自己当根菜了！” 手机摔落在地，直接滑进了沙发底下。 纪霄眼神暗下去，考虑到这是裴氏，他顶了顶腮帮子，把那股想揍人的冲动压下去，只冷笑道：“迄今为止，想给老子提供资源的，哪个不是身家过亿的老总，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说资源？” 张凯被骑脸输出，火气蹭地越来越旺，眼瞅着就要拎上纪霄的衣领：“臭婊子，你——” “你离我霄哥远点！” 张凯话没说完，一个人影迅速窜到跟前，紧接着一只脚直接踹在他腰上，给他踹飞到后面的沙发上，因为力度过猛，连带着沙发都翻了。 “你竟敢欺负霄哥！吃老娘两拳！” 柳雯雯挡在纪霄前面，摆出了一个相当专业的格斗姿势，接着就窜上前，拎着张凯就是一顿胖揍。 柳雯雯的战斗力真不是盖的。 陆雪舟之所以选中她，除了她的专业能力，还有她当初进海鲸时，简历特别技能那一栏，填的是散打六段。 要知道散打的级别一共就三个，分别是初级段、中级段以及高级段，一共九个段位。 一到三段是初级段。 四到六段是中级段。 七到九段则是高级段。 别看七到九段才是高级段，但根据武术段位的制度规则，七级的基本条件是须获得六段资格达6年以上，年龄在45岁以上，从事武术活动需要25年以上，且注重武德修养。 换言之，柳雯雯能到六级，身手就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陆雪舟让她做纪霄的助理，也有这一部分的考虑，是想让她保护纪霄。 不得不说，陆雪舟也是真选对了人，张凯是个一米八的大胖子，柳雯雯一脚给人踹飞不说，还能按着他打，几拳下去，张凯头晕眼花找不着北不说，就连牙都崩飞了两颗。 纪霄都看愣了。 他真没想到柳雯雯看似娇小的身躯里，能蕴含着那么庞大的力量，以至于大厅混乱起来，保安出现，他才赶紧把柳雯雯拉开，护在了身后。 “什么情况！” 保安手里拿着警棍，满脸警惕。 张凯恶人先告状，就是嘴巴漏风：“塔门顾一找事！巴塔们爪齐来！抱进！（他们故意找事！把他们抓起来！报警！）” 这嘴巴实在太漏风，保安听得云里雾里，一句都没听懂。 周围聚集了不少人，纪霄站在柳雯雯面前，正要开口，一道不悦的男声就插了进来。 “这是闹什么呢！” 众人回头，发现来人正是裴言沣。 张凯梅开二度，指着纪霄就叭叭告状：“培总！腻赖得太集市了！哲哥人享得道腻德小溪，顾一在公司脑室！（裴总，您来得太及时了！这个人想得到您的消息，故意在公司闹事！）” 不出意外，裴言沣是一个字都没听懂：“说的什么鸟玩意儿。” 他没再看张凯，而是直接走到纪霄面前：“你没事吧？” 纪霄摇头：“没事。” 裴言沣看了眼混乱的现场：“这又是怎么回事？” 纪霄扫了眼还坐在地上的张凯，条理清晰地道：“他上来搭讪，遭我拒绝后恼羞成怒摔我手机，还想对我动手，我助理为了保护我，打了他一顿。” 裴言沣：“？？？” 裴言沣骂了一声操，在他的地盘欺负他兄弟的老婆，当他裴言沣是摆设？ 他气得要踹张凯两脚，但看见张凯鼻青脸肿的惨状，到底是没踹下去，只冷着脸道：“滚吧，老子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张凯其实在裴言沣问纪霄有没有事时，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直到听到裴言沣让他滚，那股不对劲终于到达顶峰。 “培总！不死遮阳的！腻听窝届时！（裴总！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先别说裴言沣能不能听懂他的话，就算能听懂，裴言沣也不会听，更别说这还赶上了裴言沣不痛快的时候，都没用到半个小时，张凯就卷铺盖滚出了裴氏。 纪霄道：“你其实不用做到这个程度，我也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裴言沣带着他上楼：“阿舟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是他的爱人，要是看着你在我的地盘受欺负，我还不吱声，那我跟他这么多年兄弟，都白做了，也怪我，上午犯困，在办公室睡了会儿，没接到你电话，不然都没这破事。” 怕纪霄有心理负担，他又道：“其实没今天这事，我差不多也要处理张凯了，他之前带过一个艺人，选秀出身，因为在韩国进修过，长得还帅，开始非常有话题度，都算得上是顶流了，只是后面这艺人碰了红线，直接进去了，现在他还想搞这一套，裴氏已经容不下他了。” 不得不说，裴言沣这个人的确很有人格魅力。 平时看着没什么心眼子，但不论是为人处世还是护短这方面，他都做得非常极致，也很有自己的原则，也难怪在所有人都因为谣言远离陆雪舟时，还能待在陆雪舟身边。 裴言沣带着纪霄去认了路，也认了人。 而柳雯雯跟在后面，掏出手机就开始告状。 【boss，霄哥被欺负了！！】 第93章 封杀 陆雪舟开完会已经临近中午。 他先给纪霄回了信息，随后才点开柳雯雯那显示着99+的聊天框。 不得不说，柳雯雯的确十分上道，从抵达御景龙山那一刻，她就开始报备与纪霄有关的每一件事，中间甚至还穿插了不少照片。 各个角度都有。 这本来是好事，但值得一提的是，柳雯雯的拍照技术实在令人发指，不论是哪个角度，她镜头下的纪霄身材比例都严重失调，有时候甚至连脸都是模糊的。 陆雪舟从头往下翻，几乎每翻到一张照片，眉头都要皱得更深一点。 说句实话，要不是那身自己亲手挑的衣服，他都要怀疑照片里的人，到底是不是他那个模样出挑到出个门，都会被人多看两眼的男朋友。 但陆总嫌弃归嫌弃，手还是非常从心地点开了每一张照片，并选择了保存。 直到看到柳雯雯发的那条说纪霄被欺负了的消息。 好在柳雯雯是个非常合格的助理，不搞小说圈作者卡文那一套，不需要陆雪舟问，她就已经把情况说得清清楚楚，甚至还拍了张凯的照片。 海鲸的门禁严，不管是谁的外卖，都只能放在一楼的外卖柜里，秦昌拿着饭回来时，就感觉到气氛不太对。 其实都不用感觉，因为他老板脸色实在够臭。 秦昌稍微思考了一下，这会儿基本算是午休的点，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在boss面前晃，也不会报告任何工作，在这个时间点，能影响到boss情绪的人，有且只有一个。 嗯。 那就是纪少了。 难不成两人又吵架了？ 说真的，秦昌有时候都想给纪霄跪一个，不求别的，就求他好好跟陆雪舟过，毕竟有他哄着的陆雪舟，简直是所有人心里的美好老板。 眼下秦昌也只能祈祷，这场架吵得不大，最好今晚就能和好。 “我给你发了张照片。” 秦昌一时没反应过来，但他很快就摆出了敬业态度：“好的boss，是需要打印吗？” 陆雪舟抬起眼眸，语气森冷：“上面那个人，好好教训一下，然后封杀。” 陆雪舟没说原因，秦昌也没问，只是一从办公室出来，他立马把照片转发给了柳雯雯：【这人怎么回事？】 没错。 秦昌已经悟了。 别看陆雪舟脾气差，讲话也毒，但迄今为止，除了为纪霄出气，还真没特意让他关照过谁。 所以他们不是吵架，是纪霄那边出了问题。 至于是什么问题……那当然是直接问柳雯雯啊，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带了柳雯雯这么久，就是柳雯雯半个爹，还怕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吗？ 彼时纪霄正在请团队吃饭，算是彼此熟悉熟悉。 裴氏是大企业，里面能人多，裴言沣给他组的团队，个个都有真本事。 而大多有本事的人都带点傲气，更别说这群人都和大导合作过，资历都非常漂亮，而纪霄空降到裴氏，且在导演圈名不见经传，他们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看不起的。 只是鉴于纪霄是裴言沣亲自带过来的，多多少少给了点面子，没当场叫人难堪。 纪霄当然也懂。 导演这行不好混，要想让人真心服他，就得拿出成绩来。 而现在的他最缺的就是成绩，至于当初拍的那部小短剧，拿到大荧幕上根本不够看，也肯定无法入这些人的眼。 所以纪霄笑脸相迎，话也说得漂亮，甚至每个人都单独敬了酒。 最后他举起酒杯：“以后就请各位多多指教。” 见他态度谦逊，不像是那种搞玩票性质随便混混的人，在座的对他印象也都好了几分。 纪霄对情绪敏感，捕捉到这些人的软化，索性趁热打铁，跟这些人聊了些有关电影的话题，稍微展示了下自己的能力，随后道：“实不相瞒，我的目标是奥斯卡的金像奖和戛纳电影节的金棕榈奖。”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了愣。 随后有人嗤笑出声：“你知道国内本土到目前为止，拿到这两个奖项的人有多少吗？金像奖不过四五个，而金棕榈奖就只有陈康贡导演拿到过，说好听点你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说难听点，你根本就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 这话不太好听，不过纪霄并不觉得被冒犯，他只是笑着：“管他是异想天开还是痴人说梦，总归有梦才能实现，我至少敢梦，在座各位敢吗？” 青年眉眼恣意，语气看似轻飘飘，实则狂妄。 席面一时安静得可怕。 这些人想不想拿奖？ 他们当然想。 没有哪个电影人不想得到这两个奖项，但迄今为止拿过奖的影片和电影人，两只手都能数得清清楚楚。 所以他们想，但他们不会放言于人前。 纪霄也不多说，只是对着众人举起酒杯，张扬又热烈：“我今天请大家吃饭，除了认识认识，也是想告诉大家，我不是来玩的，我是来拿奖的，希望大家共勉。” 柳雯雯被这一幕帅得不要不要的，当即就拍了不少照片还有小视频发给陆雪舟。 刚好看到秦昌的消息，她也没瞒着，一五一十把事情跟秦昌说了。 其实她开始还是有点犹豫的，觉得这种事应该只告诉陆雪舟，但跟着秦昌那么久，她天然地对秦昌有种畏惧和尊敬心理，再加上秦昌又是陆雪舟的特助，所以也没想着瞒。 秦昌到这儿才恍然大悟。 难怪不仅要教训加封杀，搭讪不成还动手，这人也是buff叠满。 秦昌没犹豫，直接把这事就给安排了下去。 可怜见的张凯，丝毫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着什么。 他从裴氏出来后，先去看了牙科，岂料没过两小时，就被人套头打了一顿，牙又崩了。 一米八的大胖子，最后对着天空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当然这是后话。 现话是柳雯雯越看越觉得纪霄帅，实在忍不住，对着秦昌猛发了几条信息。 【师父，霄哥他好帅啊！】 【真的好帅啊！！】 【我觉得我能来做他的助理，那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秦昌：【？？？】 秦昌推了推眼镜，啪啪打字：【作为你的师父和爹，我由衷地建议你别对他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不然师父就只能黑发人送更黑发的人了。】 第94章 是不是在等我 柳雯雯看着这话，又看看纪霄，最后面色凝重地打字回复。 【我承认，最开始遇见霄哥的时候，我的确有点春心荡漾，甚至想好了三胎的名字，但现在，我对霄哥只有滔滔不绝的崇拜之情！并且我已经成为了boss和霄哥的cp粉头子！】 【我将会誓死扞卫这对cp！并在我这个位置，盯死每一个对霄哥心怀不轨的人，再上报给boss！】 【霄门万岁！！】 秦昌：“……” 秦昌看着这些话，一时之间都陷入了迷茫，如果不是人真在跟着纪霄，他都怀疑柳雯雯是不是误入了什么传销组织。 说着秦昌想起了自己的妹妹。 他有一个小自己十岁的妹妹，这个妹妹从小就喜欢看动漫，后面是看了岛国的一个叫什么执事的动漫，自此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天天嘴里喊着啵酱和384，整个人跟魔怔了一样。 也是拜她所赐，秦昌知道了腐女这个人群，而现在的柳雯雯，显然就是他妹妹的翻版。 这难道就是腐女的力量吗？ 实在是太可怕了！ 秦昌决定了，平时还是要多给柳雯雯分享一点防电诈传销类的消息，毕竟作为柳雯雯的半个爹，他实在担心这孩子磕cp磕到脑子都没了。 纪霄倒是不知道这事。 团队这些人可能是被他说得热血沸腾了，席上拉着他聊了又聊，几杯酒下肚，更是有人直接问纪霄有没有剧本，打算什么时候开拍。 纪霄也直接，说自己现下有个剧本，已经发给广电备案了，前几天也收到了同意拍摄的回执单，回头发给大家看一下，可以的话，下个星期就开始面试演员，准备开拍。 等散席，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纪霄把这些人一一送走，看了眼时间，觉得这个点让女孩子独自开车或者打车回家，确实不太安全，就想着先送柳雯雯回家。 然而柳雯雯抬起手臂，拍了拍自己的肱二头肌：“霄哥，我散打六段，没人能欺负我，你就放心吧！” 纪霄：“……” 纪霄想起被柳雯雯踹飞的张凯，罕见地陷入了沉默。 他的确没见过这么能打的女孩子，倒不是说他性别歧视，主要是柳雯雯看着娇小，也可爱，一眼就是那种柔弱无力的类型，偏偏她一脚能踹飞个一米八的胖子，还能按着人打。 就这身手，真要有人不长眼敢找上她，怕是下场比张凯还要凄惨。 只是…… “跟有没有人能欺负你没关系。”纪霄笑了笑，“你一个小姑娘，晚上独自回家，就是不安全。”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纪霄坐进主驾驶，“上车，我先送你回去。” 柳雯雯顿时被感动得不要不要的：“霄哥，你怎么这么好啊！老奴要给你当一辈子的助理！” ………… 纪霄到家已经临近十二点。 别墅漆黑，只余二楼书房还亮着灯，乔姨觉浅，他轻手轻脚地进门，又走到书房门口，果不其然看见了还在里面的陆雪舟。 像是察觉到了动静，男人抬眼看过来，随后嗤笑一声：“在外面野够了，舍得回来了？” 这是觉得他回来太晚，生气了。 纪霄走进书房，顺手把门带了带，他走到男人跟前，侧坐在书桌上，伸手去摸男人的脸：“今天事情这么多吗，这个点了都还在忙？” 陆雪舟避开他的触碰，脸黑得要命：“哪有你纪导忙，忙到深更半夜才肯回家。” 陆雪舟长得真不差。 剑眉星目，薄唇高鼻，就是脸部线条过于分明，不笑时就透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尤其是冷着脸时，更叫人心生惧意，恨不得退避三舍才好。 眼下他表情委实难看，有些风雨欲来的味道。 纪霄倒不怕他。 他伸出双手，捧着陆雪舟的脸，凑过去在男人唇上吻了吻，声音也温柔：“对不起，是我回来太晚了。” 陆雪舟哼了声，没说话。 纪霄抵着他额头：“我没记错的话，咱们家好像有个九点的门禁？” 陆雪舟冷笑：“辛苦纪导还记得。” “当然记得，你说的我都记得。”纪霄这话看着像是在哄，岂料下一句就直接画风突变，“不过这个门禁吧，你看咱们能不能取消？” 陆雪舟听完脸更黑了。 他退开些许，拉开和纪霄之间的距离，眼神幽深：“什么意思，前面还说喜欢被我管，现在就不耐烦了？” 纪霄知道他误会，忙解释道：“什么不耐烦，没有的事。” “陆雪舟，我这份工作没有定性，有时候出去拍戏，一拍就是几个月，晚上熬夜更是常有的事……” 陆雪舟皱着眉打断他：“我没要求你拍戏也必须九点前到家。” “我知道。”纪霄看着男人的眼睛，“我的意思是，就算在家，我可能偶尔也会像今天这样，有各种各样的事耽误，没办法完成这个约定。” 陆雪舟没说话。 纪霄又道：“陆雪舟，这事我只能尽力去办，却没办法保证一定能办到，当然我也可以哄你，可我不想骗你，也不想跟你承诺那些我做不到的事。” 青年态度诚恳，眼神也认真，陆雪舟沉默片刻，语气还是硬，脸色却是柔和下来：“就你会说。” 纪霄哪还看不明白，知道陆雪舟消气，他直接从桌子上起身，坐到了男人身上，凑近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在等我？” 陆雪舟没推开他，就是嘴还硬着：“谁等你了，别那么自恋。” 纪霄笑着勾住陆雪舟的脖子，眼里都是细碎的光，“你作息规律，就算平时在家办公，十一点也睡觉了，现在都快十二点，也在书房坐着，还说不是等我？” 第1章 疯批穿书 “够了！我只是让小远陪我去参加晚宴而已！你到底在作什么！” “难不成你觉得以你的身份，能有资格站在我旁边，去那种规格的慈善晚宴吗！” 纪霄刚睁眼，就吃了口结结实实的pua。 富丽堂皇的大平层里，英俊的男人站在他面前，眼里是赤裸裸的不耐烦。 纪霄刚蹙起眉头，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道机械音就在脑海里响起—— 【宿主您好，101号系统为您服务，因为原男主受遁逃，您将接替他的位置，在这本名为《总裁和他的逃跑娇夫》的书里扮演同名同姓角色，继续攻略男主攻。】 哦。 穿书了。 光从书名来看，纪霄就知道这是本没十年脑血栓写不出来的狗血小说。 事实也的确如他所料。 原身纪霄，狮城豪门纪家的小少爷，从小不学无术嚣张跋扈，路过的狗都得挨他两脚。 直到遇到男主攻林子航。 原身迅速沦陷，并恋爱脑发作，隐藏身份化为舔狗，成天追在林子航后面跑，林子航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林子航让他上吊他绝不跳河。 可惜林子航有个白月光。 老生谈得不能再谈了：白月光抛弃林子航出国又在林子航有所成就时回来作夭并哭哭啼啼地解释当初不是我自愿离开你而是被逼接着我就要开始搞陷害让你对真爱虐身又虐心最后上演追妻火葬场。 你以为这就完了？ 不。 更炸裂的还在后面。 原身有家世，就算真被林子航伤透了心，还能回家，所以为了断绝原身所有后路，作者不仅安排了一出真假少爷戏码，甚至买一送一，让白月光成了被抱错的真少爷。 而原身只能被翻来覆去地虐。 挨巴掌被罚跪输血换肾那都是基础操作，后面还有锁冰库丢高速打断腿顶罪等高阶操作，当然还有炸裂操作——因为白月光想要个孩子，所以男主攻命令医院给原身植入了人造子宫。 原身都被当日本人整了，终于开始跑路，然而男主攻的追妻火葬场还没持续两天，原身就迅速原谅，和男主攻达成了happy ending。 对此纪霄表示，十年脑血栓还是太保守了。 纵使他做了十多年导演，看过的剧本不计其数，也没见过没内容这么狗血无逻辑为了虐而虐的东西，多看两眼都得报个普法班，作者不仅把原身当日本人整，也把读者的乳腺当日本人整。 因此面对系统的话，纪霄只有简简单单四个字。 “谢邀。不约。” 系统：“……” 系统声音冷酷：【我不是在跟您商量，您现在只有两条路走，要么老老实实做任务，要么死。】 事实是如果不是系统强行绑架他穿书，此时的纪霄已经葬身自身引发的火海。 按理来说，他现在能拥有第二次生命，都拜系统所赐，他应该感恩戴德并接受系统颁发的任务。 但凡事都有个但。 但纪霄是个疯的，换言之，他根本就不怕死：“我也给您两条路，要么滚，要么滚。” 系统显然听出了这番阴阳，大概是从来没有这么被人挑战过权威，机械质的声音听起来很有压迫感：【看来您还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想我有必要让您了解现状。】 随着系统声音落下，数根尖刺无形地扎进了纪霄身体每一处，突如其来的尖锐疼痛使得纪霄闷哼一声，生理性的眼泪也随之夺眶而出。 青年肤色白皙，五官精致明媚，却也不失英气，此刻他眼眶泛红，透明泪珠沿着脸庞落下，那破碎感扑面而来，看得愤怒的林子航莫名就软了态度。 “你也知道明晚的晚宴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小远是明星，参加过不少宴会，身份比你更合适。” 常远从林子航身后站出来：“纪霄，我知道你对航哥的占有欲强，但明天的晚宴真的尤为重要，关系到航哥接下来的事业……” 说着常远咬着嘴唇，作势就要给纪霄跪下。 “只要过了明天！明天你想怎么对我，打我骂我都可以！只要你让我明天陪航哥去参加晚宴！我求你了！” 林子航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常远，刚掉下去的火气又冒出来：“纪霄你够了！小远只是想帮我他有什么错！你竟然恶毒到让他给你下跪！该下跪的是你才对！” 常远握住林子航的手，不停地摇着头：“航哥，不可以，纪霄都是因为太在乎你了，才会这么针对我，他只是太爱你了，他没有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回来！” “不，你没错，错的是纪霄，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几句话直接让林子航化身霸道总裁，对着纪霄命令道，“跪下给小远道歉！不然你以后都不用出现在我面前了！” 两人一唱一和，都没注意到青年遍是冷汗的额头。 系统看着这一幕，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这次只是小惩大诫，只要宿主完成任务，我不会再对您出手。】 【您现在的任务是：听从男主攻林子航的话，给常远下跪道歉。】 青年突地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股子邪性。 “好啊，我下跪道歉。” 系统非常满意：【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样宿主您还能少受点……等等！你要干什么！把花瓶放下！！】 身上的痛感骤然飙升，纪霄步伐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在系统尖锐的声音里，他抽出那束开得娇艳欲滴的玫瑰，将透明长花瓶砸在了常远头上。 “啊！！！” 常远愣了一瞬，直到带着些许腥臭的水从头顶落下，他才后知后觉到额头上的疼痛，放声尖叫。 林子航也是骤然失色：“纪霄你——” “别急，你也有份哦。” 纪霄咧着嘴打断林子航，反手将花瓶砸在了林子航头上，伴随着玻璃碎裂声，林子航跌倒在地，鲜血也瞬间涌出。 【宿主你在干什么！】 “纪霄你到底要干什么！” 系统和林子航的质问同时响起，纪霄却只是伸出那只被玻璃扎破正在渗血的手，将垂落的刘海往脑后捋了捋，露出一张带笑的脸。 “我在道歉啊。” 第2章 对反派一见钟情:你好，结婚吗? “拿花瓶给人开瓢，你这算哪门子的道歉！” 林子航暴怒至极，那眼冒火星的模样，估计要不是脑袋正在哗哗流血，他都能跳起来踹纪霄两脚。 “看来是这份道歉不够份量，没让你们感受到我的诚意。” “不如我们再来一次？” 青年噙着笑，明明是赏心悦目的画面，却因为自上而下横跨了半张脸的血迹，以及那双盈满笑意的眼眸，透出了些许癫狂。 林子航愣住。 在他的记忆里，纪霄一直都对他百依百顺，唯独在碰到和常远有关的事时，会变得非常不可理喻，但是这次也太不可理喻了点！ “够了！” 林子航面色阴沉，眼里都是失望。 “纪霄，我以为你就算再不懂事，也该知道什么叫轻重缓急，没想到你这么执迷不悟！” “到晚宴结束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在家反省吧！” 林子航带着常远摔门而去。 其实这种操作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只要是原身和常远有关的冲突，林子航都会偏向后者，对原身不是责骂就是关禁闭。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 纪霄不是原身，没兴趣跟林子航玩不长嘴y， 林子航前脚刚走，他后脚也跟着离开了。 ………… 回到原身记忆里的海湾别墅，纪霄走进全景浴室，泡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也就是原身拎不清，放着好好的富贵生活不过，非要去林子航那百来米的逼仄空间受苦。 第二天傍晚。 纪霄身着一套白色西装亮相晚宴。 他现在还是纪家小少爷，搞一张慈善晚宴的请柬简直不要太简单。 “那不是纪家小少爷吗？” “他不是最讨厌这种场合，怎么突然来参加慈善晚宴了？” “被伤了心呗，谁不知道他失了智一样，追着个不爱他的男人跑，纪家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原身名声稀碎，入场开始，周围就满是闲言碎语。 纪霄倒是无所谓。 他就跟没听到似的，看了眼还算早的时间，挑挑拣拣地拿了点吃的，一边回忆剧情，一边开始等好戏开场。 这场慈善晚宴算是小说转折点，不仅林子航拉到投资，开始朝首富进发，常远的真少爷身份也埋下伏笔，只差临门一脚就会暴露。 只有未现身的原身被推到了悬崖边缘，即将落入万劫不复。 纪霄可不是原身，喜欢玩不长嘴受虐y。 书中说投资是常远介绍，但常远现在一个三线明星，他自己的资源都是林子航砸钱来的，哪来的资源给林子航。 林子航口口声声说原身不配，其实他能进这晚宴，能有投资，都是原身舍下脸面给他换来的。 林子航想摔筷子骂娘，纪霄今晚就让他美梦破碎。 周边议论声骤然消失，纪霄端着纸杯蛋糕抬头，入目的是一把轮椅。 轮椅上坐着个男人。 男人五官冷峻深邃，眉弓如弯月，长睫蹁跹，在冷白色皮肤上打出黛青色的影，因为头发被尽数梳在脑后，看上去气场十足。 对上男人视线那一刻，纪霄脑子瞬间就空了。 系统还在吵，不过这次它没逼着纪霄做任务，而是催促着让他赶快离开这里。 废话！ 不离开难道留下吗？ 它可不觉得纪霄是来找机会跟林子航认错的！更像是来让林子航身败名裂的！ 然而猜想的画面还没出现，它就看见纪霄在笑。 还笑得非常勾人！ 系统顺着纪霄视线看去，注意到坐着轮椅的男人，瞬间就发出了尖锐爆鸣声—— 【你离他远点！他是这本书里的最大反派啊！！】 纪霄无视系统，径直走到男人面前，一张嘴就是惊世骇俗的五个字。 “你好。” “结婚吗？” 大厅瞬间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纪霄，仿佛他做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 不是！ 纪霄是疯了吧！ 他知道那是谁吗？那可是陆雪舟啊！狮城说一不二的人物！最不好惹的存在！他竟然敢这样口出狂言，是不想活了吗！？ 对比周围人的沉默，系统的反应更加直接：【我让你攻略男主攻！不是让你攻略反派！你要是不想死的话，现在立刻马上离开这里！否则我只能对你做出更严厉的惩罚了！！】 陆雪舟眼眸锐利，明明坐在轮椅上，矮了人半截，气场却强大得令人不敢直视。 “你是纪家的？” 男人声音低沉悦耳，落在纪霄耳朵里就像是把钩子，差点让他当场跪下。 “不是纪家的。” 纪霄本意是想说他不是纪家人，不是那个原身纪霄，但这话一出来，大家都觉得他是怕了。 “纪霄！你怎么会在这儿！” 林子航刚走进宴会大厅，就发现了纪霄，他快步走过来，一把拽住纪霄的胳膊，眼睛似要喷出火来。 “我说了今天很重要！你非要在这时候跟我闹吗！” 这咬牙切齿的语气，再配上纪家小少爷最近的传闻，不少人都认出了林子航。 窃窃私语声渐起。 “那男的不会是纪霄的姘头吧？” “那肯定是！我就说纪霄那么讨厌这种场合的人，竟然会转性来参加晚宴，原来都是为了这个男的！” “有了男人还敢调戏陆总，他胆子也太肥了！” “嘘……小声点！” 陆雪舟将所有声音收入耳中，他没有说话，不过从冷若冰霜的脸就能看出，此刻心情有多差。 常远从林子航背后站出来。 “纪霄，我都说了和航哥没有过界关系，你为什么就是不信，非要追到这里来闹呢？” 说着他叹了口气，抬眼看向轮椅上的男人，露出一个温柔得体的笑。 “这位先生，如果纪霄对你造成了什么困扰，那我代他向您致歉。” 纪霄刚想说话，林子航抓住着他手腕的手就猛地一拽，“够了！趁现在我还有耐心，你赶紧滚出这里！不然别怪我翻脸！” “你爱几把翻不翻。” 粗鲁话语再次惹得众人侧目，尤其是林子航，愤怒中带着愕然。 纪霄挣脱林子航，走到常远面前，将陆雪舟挡在身后，眼神阴鸷：“你再多看他一眼，我就挖了你的眼珠子。” 第3章 替反派挡酒 众人：“？？？” 系统：【？？？】 不是，你跟陆雪舟才第一次见吧，对人家哪来那么大占有欲？ 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蛋。 纪霄觉得这话纯属扯淡，但能穿进到双男主小说里，他的确也不是什么好蛋。 说得简单点，他喜欢男人。 其实纪霄以前就在怀疑自己的性取向，无奈他前半生醉心事业，后半生执着复仇，始终没时间去确认。 现在他确认了。 他就是喜欢男人，看到陆雪舟的第一眼，他脑袋瞬间就空了，什么想法什么声音，都在顷刻间消失，只留下坐在轮椅上的陆雪舟。 这男人完全长在了他的心巴上。 什么顶替原男主受，什么攻略男主攻，都是狗屁，现在他穿书的目的只有一个。 就是陆雪舟！ 林子航也就算了，常远想茶就茶，毕竟什么锅配什么盖，但常远要是敢招惹陆雪舟，他绝对说到做到。 大概是纪霄眼神太吓人，常远下意识地想起了昨天被花瓶砸头的情景，额头传来的神经性抽痛，成功激起了常远的恨意。 “纪霄你这是什么意思？”常远瞥了眼纪霄身后，突然又装作惊讶地捂住嘴，“难道你真的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吗？你不爱航哥了吗？” 没错，在常远眼里，纪霄搞这么一出，不是真的有多喜欢那个坐轮椅的男人，而是在吃醋斗气。 但他可不管是不是吃醋斗气，他就是要火上浇油！ 林子航只能是他的！ 常远在打什么算盘，纪霄一清二楚，无非是想挑拨林子航和他的关系，只可惜林子航这种货色，就是垃圾回收，他也看不上。 至于原身怎么为林子航着迷，这些纪霄都不关心，但现在他要追陆雪舟，林子航就必须得靠边站。 “你的表述有误，我更正一下，没爱过。” 林子航瞬间气得直瞪眼，那模样宛如被人戴了绿帽子般，对纪霄低声呵斥：“纪霄！你到底什么意思！” 纪霄都笑了。 “开口闭口就是我什么意思，实在听不懂人话，不如去报个班，也省得在这儿天天问。” 林子航暴怒：“纪霄你别太过分！别忘了你还是我林子航的人！” 纪霄笑意尽散，只余冰冷。 “我是你爹。” 他嗤笑一声：“林子航，别太把自己当碟菜，我看得上你，你就是朵花，我看不上你，你和下水道也没差别。” 纪霄稍稍侧身。 “今天我就把话说明白点，他才是我的理想型，别说头发丝，跟他比，你连个屁都不算。” 一席话掷地有声，砸懵了现场所有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寻思着纪霄到底是来真的还是在玩情趣。 世上哪个男人没有胜负欲，林子航自认优秀，就算是这晚宴上有比他强的，但拿他和一个坐轮椅的相比，这根本就是侮辱他！ “纪霄你瞎了眼吗！我哪点比不上他！” “就是！纪霄你太过分了！”常远跟着附和，“你怎么能拿航哥和一个瘸子比呢！在我心里，航哥就是最优秀的！” 不愧是不需要逻辑的狗血虐文，因为所有剧情都需要为了虐而服务，所以常远和林子航可以在这种慈善晚宴上，肆无忌惮地对东道主出言不敬。 先不管陆雪舟是什么态度，纪霄可忍不了。 “你的意见不重要，毕竟林子航这坨屎在你眼里都香。”一句话侮辱完两个人，纪霄回头看向陆雪舟，笑着问，“我能赶人吗？” 陆雪舟是尊煞神。 算命的说他命犯孤星，天生不祥，会克死身边所有的亲人，他也的确早年丧亲，再加上雷霆手段为人冷酷，更是连朋友都少得可怜。 这些年修身养性，脾气倒是比早前好了点，也没打算在晚宴开始前生事。 只是看见青年眼里的维护，男人鬼使神差地应了声道：“随纪少高兴。” “保安，把这两人给我轰出去。”纪霄转头，当场表演了一出变脸绝活。 常远急了：“凭什么！你们凭什么把我们赶出去！” 这场慈善晚宴可是狮城陆家举办的，三年一次，纪霄凭什么赶他出去！他可还打算一会儿多认识几个老总，到时候多点剧拍呢！ 纪霄面无表情：“凭我长得帅，凭他长得比我还帅。” 陆雪舟闻言，唇角几不可查地弯了弯。 这场慈善晚宴本来就是陆雪舟举办，陆雪舟都随意纪霄处理，保安当然也只能照办纪霄的话，将两人赶了出去。 酒店大厅外，林子航和常远大眼瞪小眼。 谁都没想到，因为纪霄一句话，他们真的被赶了出来。 常远不死心，问道：“航哥，给你请柬的那个人是谁，你快联系他，我们不能让纪霄得逞啊！” 林子航蕴含着怒意的脸一僵：“……是纪霄。” “什么？！”常远大吃一惊，随后又道，“难怪纪霄会出现在晚宴上！” 事已至此，常远再不甘心也只能认命，但想到纪霄的嘴脸，他还是忍不住：“航哥，你说纪霄的请柬，会不会就是那个坐轮椅的男人给的？我听纪霄的意思，好像和他……” 林子航想也不想就直接打断常远：“不可能！” 林子航自信满满，他根本就不信追着他跑了这么久的纪霄会移情别恋，和常远的想法一样，他觉得这就是纪霄在跟他赌气。 当然他怎么都不会想到，纪霄已经不是原来的纪霄了。 原来的纪霄或许爱他如命。 但现在的纪霄只会想要他的命。 ………… 插曲掀过，慈善晚宴很快开始。 拍卖环节，纪霄也举牌拍了两件，算是为慈善事业略尽绵薄之力，最后就是晚宴了。 纪霄原本想找陆雪舟说话，但作为东道主和狮城最有权势的男人，陆雪舟身边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挤都挤不进去。 于是他拿了杯鸡尾酒，在边上看着陆雪舟应酬。 其实不止原身，纪霄本人也不太喜欢这种场合。 推杯换盏之下藏得是尔虞我诈，真心少之又少，与其把事情浪费在上面，不如专注自身，当然上辈子纪霄不缺钱，所以他做导演可以随心所欲，不必为了投资费心。 说来也奇怪，明明晚宴枯燥无味，可仅仅只是看着人群中的陆雪舟，他竟也待得住。 直到看到陆雪舟被频频敬酒。 其实到陆雪舟这个身份地位，被敬酒是常有的事，但被敬是一方面，喝不喝是另一方面。 偏偏陆雪舟就是来者不拒。 瞅着男人一杯又一杯酒下肚，那些敬酒的人依旧不减，纪霄再也忍不住，啧了一声，拨开人群挡在了陆雪舟面前。 当然他没直接挡酒，而是扯出一个专业假笑：“大家怎么光敬陆总，不敬敬我吗？” 第4章 亲吻 因为纪霄的横插一脚，众人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虽说原身是纪家小少爷，但因很少出现在这种场合，也算是个生面孔，很多人都眼生。 有个老总好不容易搞到请柬，就为了和陆雪舟套近乎，被纪霄这么一打岔，瞬间就升起了不满：“喂，你哪儿冒——” 话说到一半，旁边人就撞了撞他肩膀，笑着对纪霄举起杯：“纪少，我来敬您一杯！” 能出现在这里的都是人精，敬完酒发现陆雪舟并没有阻止的意思，各自心里也算有了底，开始跟纪霄寒暄起来。 几轮下来，纪霄数不清喝了多少。 纵使他再千杯不醉，也掩盖不住原身是个菜鸡的事实，好在晚宴也没持续多久。 陆雪舟作为东道主留到了最后，他驱动轮椅，停在角落，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倚着柱子假寐的青年，像是在看什么好玩的东西。 “陆总盯着我看这么久，是被我的帅气折服了？” 纪霄早就感受到了那宛如实质的凝视，淡淡的沉木香也告诉了他来人身份，他原本是想等着陆雪舟先开口，无奈一直没等到，只能自己打破僵局。 陆雪舟不答反问：“纪少爷觉得自己很帅？” 纪霄没说话，只是突然起身，双手撑在轮椅扶手，以一个带着压制性的姿势，居高临下地看着陆雪舟：“我觉不觉得无所谓，重要的是陆总怎么觉得，不如陆总好好看看，说不定就看出点味道，愿意跟我结婚了呢？” 这个姿势，陆雪舟几乎被青年抱在怀中，看似身处弱势，男人却是向前倾身，用那只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捏上了纪霄下巴。 “那我可得仔细看看。” ——为了让宿主能好地融入环境，在宿主穿书的那一刻，系统就会调整数值，将宿主代替的对象换成宿主本身。 换言之，现在的原身就是纪霄自己真正的模样。 虽说做的是导演，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镜头后，但纪霄样貌比起那些流量明星也不差，而且他每天都会晨跑，一周去一次健身房，可谓把身材管理做到了极致。 “纪少真是长了一副好皮囊。” 陆雪舟看似夸赞，眼中却没有半分欣赏。 纪霄正要开口，那只钳着他下巴的手突然向下，扣在了他的脖子上。 男人缓缓收拢手指，眼神阴冷：“谁让你来的 ！” 陆雪舟手劲很大，没过两秒纪霄就有些呼吸困难：“没谁让我来，我对陆总绝对真心。” “呵。”陆雪舟冷笑，“那纪少可真博爱，前面还追别人追得世界皆知，今天倒是突然就看上我了。” 一段时间的修身养性，不代表陆雪舟就彻底改头换面成了好人，更不代表随便来个什么玩意儿，都能把他当傻子玩。 系统看着这一幕狂笑。 【哈哈哈！我让你不知好歹去招惹他！活该你吃苦头！】 陆雪舟眸光诡谲，掐着纪霄的脖子又加重了几分力道：“说话！” 纪霄无视系统的幸灾乐祸，咳了两声后竟然笑了：“听陆总这话的意思，是吃醋了？” “我很高兴陆总为我吃醋，不过我还是得为自己辩解两句，没有别人，迄今为止，我纪霄只对陆总动过心，要追也只会追陆总您一个，想结婚的对象更是只有陆总。” 陆雪舟不为所动：“油嘴滑舌。” 纪霄视线往下落，指尖不老实地滑过男人另一只手的手背：“陆总不信？” 陆雪舟掀起眼皮：“纪少觉得我该信？” 仅仅一个抬眼，看得纪霄心都跳漏了几拍，他压着发疼发干的嗓子道：“不如陆总给我个机会证明？” 陆雪舟面不改色：“纪少请便。” 请便？ 请便那可就太好了。 宴会厅人已散尽，可能是知道陆雪舟还在里面，酒店人员都没进来清扫现场，也就是说现在就是天时地利人和，纪霄不论想对陆雪舟做什么，都没有人来阻止。 其实纪霄也纯得要死。 可酒壮怂人胆。 他盯着男人淡粉色的唇，喉结滚动，随后抬手捂住陆雪舟的耳朵，俯身吻了下去。 不止是吻。 纪霄胆大包天，啃咬着男人唇瓣，最后在对方唇齿间扫了两下。 陆雪舟怔愣片刻，才下意识地松开手，猛地将人推开。 纪霄踉跄两步，红着张脸舔了舔唇，尽量稳住发颤的语气：“我听人说，捂住耳朵接吻的时候，所有动静都能被放大数倍，所以刚才你应该听到我的心跳了。” 陆雪舟眼中墨色翻涌：“纪霄，纪家不止你一个孩子，我就算真弄死你，纪家也不会跟我翻脸。” “这我相信。” 作为书里的最大反派，陆雪舟人设非常苏，狮城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福布斯排行榜也榜上有名，身材样貌更别说，都是顶配。 纪家说是狮城豪门，但对比起陆家根本不够看，别说不会翻脸，说不定只要陆雪舟有要求，纪家能上赶着卖儿子。 纪霄笑得有几分蛊惑人心。 “但我不后悔。” “我就是想向陆总证明，我的心只会因为靠近你而狂跳，我的血液也只会因为靠近你而沸腾。” 纪霄的喜恶向来表现得明显。 不喜欢的人，他多看一眼都犯恶心，喜欢的人，他就是要喜欢得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情话也是一样。 就算以前没说过，也不影响他看到陆雪舟后，就无师自通。 四目相对，空气寂静。 陆雪舟逼近纪霄，正打算开口，后者却是突然将他往外一推，“等等！” 陆雪舟脸色一黑，紧接着就看到纪霄对着一个矮花坛吐得天昏地暗。 男人皱起眉，看了青年片刻，然后调转轮椅远去。 纪霄想拦，却自顾不暇，只能作罢，打算下次再接再厉。 不知道过了多久，纪霄终于吐完，他瘫坐在地上，终于感觉舒服了点，就在这时，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只修长白皙的手，那只手上拿着一瓶水，还有一块手帕。 纪霄抬头。 是去而复返的陆雪舟。 纪霄非常缓慢地眨了几下眼睛：“陆总不是走了？” 陆雪舟将水和帕子丢进人怀里，语气不明：“就这点酒量还逞强给别人挡酒，出息。” 纪霄漱完口，随意用手臂蹭了蹭：“那怎么办呢，那么多人敬酒，陆总这个一杯那个一杯，到时候吐的就是陆总了，我可舍不得陆总难受。” 陆雪舟：“……” 经过这一会儿，陆雪舟也看出了眼前青年是个什么德行，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而是看了眼被青年叠好的手帕。 “怎么不用手帕擦嘴？” 纪霄张嘴就是撩：“舍不得，这是陆总给我的定情信物，我得好好收起来。” 看着青年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模样，陆雪舟没理他满嘴跑火车，而是再次调转轮椅，准备离场。 然而下一秒陆雪舟就感受到了拉扯感。 他回头垂眸，只见青年正拽着他的衣摆，摆出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 “陆总，能蹭个车吗？” 第5章 我这个人就喜欢自损八百，伤敌一千。 陆雪舟最后还是没把纪霄甩掉。 明明都二十多的人，却还跟个小孩似地，撒娇那一套玩得炉火纯青，就差现场给他哭一个了。 酒店大门外。 助理正候在车外，见陆雪舟出来，他正准备上前推轮椅，却见一个青年正推着陆雪舟走过来。 助理眼中闪过讶异，却又很快回归平静。 “先送纪少。” “好的，boss。” 助理拉开后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纪少，您请上车。” 纪霄握着轮椅把手没动，而是低头看向陆雪舟：“你怎么上去？” 助理闻言心里一咯噔，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正当他以为boss要发火时，却见陆雪舟反应淡淡，语气甚至称得上平和。 “你上你的，别多话。” 助理这回是真意外了。 跟着boss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在涉及这个敏感话题时，boss能这么平静无波，是真的平静无比波，没有暗流涌动。 眼见纪霄还要说话，助理赶紧道：“纪少，您先上车，boss他自己有办法。” 所谓的办法，无非是将轮椅调整到合适位置，再由陆雪舟用手将自己挪上车。 陆雪舟眼含自嘲。 明明腿都废了，还要用这种方式维持所谓的自尊。 多可悲。 须臾间，陆雪舟只觉得身体骤然腾空，他瞳孔紧缩，身体也下意识紧绷：“纪霄！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 纪霄笑得有几分招人。 “我知道你可以自己来，但我就是心疼你，就是想抱你上去，再说了，我得先熟悉熟悉抱你的感觉，这样以后结婚了，才能更加得心应手。” 助理：“？” 什么玩意儿？ 什么结婚？什么得心应手？？ boss办了一场慈善晚宴，把自己的婚姻给拍卖掉了？？？ 在助理震惊的眼神中，纪霄把陆雪舟稳稳当当地放在了后座，又把轮椅收好放进了后备箱。 纪霄其实还想跟陆雪舟唠唠。 只是累了一天，再加上又喝了不少酒，上车后坐在陆雪舟旁边，闻着那股沉木香，脑袋就开始发昏，最后直接靠着陆雪舟睡了过去。 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陆雪舟翻文件的手一顿，最后也没叫纪霄滚。 ………… 纪霄下车时还在打哈欠。 他站在路边，也没立刻转身就走，而是准备等陆雪舟离开再进去。 但他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直到黑色商务车的车轮开始向前滚动，他才猛地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 纪霄快走两步敲了敲车窗。 几息后，后窗缓缓降下，露出陆雪舟那张男性魅力十足的脸，昏黄的路灯落在他脸上，更添几分神秘危险。 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陆雪舟皱起眉头：“说话。” 纪霄双手搭在车窗，道：“我就是想说，今天那个喜欢表演茶艺的男的，你离他远一点。” 助理听着这话只觉窒息。 就短短一个晚宴的时间，事情到底发展到了什么地步啊！还有这命令似的口气，纪少你真的别太勇了！！ 陆雪舟倒没计较纪霄的语气，只是反问：“哪个？” 纪霄愣了愣，随后扬起唇角，开心都写在了脸上：“没谁，反正你只要看我一个就好了。” 其实在原书剧情里，大反派陆雪舟跟原身关系不大，他钟情的是常远，起因就是这场晚宴上，听到常远一直温柔小声地跟林子航讲解各类事项，从而动心。 无奈常远对林子航死心塌地，他只能默默守护。 守护的方式自然也很狗血，那就是帮常远陷害原身，最后东窗事发时，也是不出意外，惨遭常远抛弃，选择了饮弹自尽。 原书剧情如何，纪霄不想管，但遇到他，陆雪舟就不可能会是书中下场。 看着男人的脸，纪霄心跳缓缓加速。 “陆雪舟，结婚吗？” 这是陆雪舟第三次从纪霄嘴里听到结婚这个字眼，时间只有短短几个小时。 “纪霄，别挑战我的耐心。” “我认真的。”纪霄收敛了笑意，直勾勾地盯着男人的眼睛，“我想跟你结婚，你可以考虑，考虑多久都没关系，我会一直等到你答应。” 系统开始哇哇叫：【你是不是疯了！我都告诉你他是最大反派了！你还上赶着去攻略他！】 纪霄无视了系统一天，终于在此刻忍无可忍，在内心道：“你给我闭嘴！老子是发自肺腑地喜欢他，跟你那攻略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系统：【……】 系统怒了：【宿主你别忘了！你要是不听话，我完全可以抹杀你！】 纪霄满是无所谓：“是吗？那你可以抹杀我了。” 系统陡然陷入沉默。 纪霄笑了：“我们俩也就是同事关系，顶死了算上下属，你可以惩罚我，但并没有权利抹杀我，我说得对吗？” 系统声音突然变得冷酷：【你猜对了，我的确没有权利抹杀你，每个宿主都是宝贵的财产，系统没有权利损毁财产，但同样系统也拥有处置财产的能力。】 【简言之，我不用抹杀你，只需要对你施加惩罚，当惩罚力度突破你的承受界限，不用我动手，你自己就会走向自我毁灭。】 纪霄：“那你可以试试。” 系统不再废话，直接重现了上一次的针扎之痛，不过疼痛力度却远超第一次。 纪霄没有任何动静。 如果不是那愈发苍白的脸色，根本看不出青年正在遭受密密麻麻的针扎之痛。 系统得意道：【宿主，我对你施加的惩罚，是直接作用在灵魂上的，这滋味不好受吧，只要你接下来不再作夭，远离大反派，老老实实做任务，我保证不再惩罚你。】 纪霄睁着一双极具侵略性的眼睛。 “当一个项目出问题时，受罚的不会仅仅只是组员。” 系统：【……什么意思？】 纪霄哈了一声：“我的意思是，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这个人吧，不仅讨厌别人威胁和控制我，还喜欢自损八百，伤敌一千。” 事实上如果系统最初能抱着和善态度，别拿抹杀惩罚那一套威胁纪霄，并在纪霄雷点上蹦跶，没准纪霄还能给它点好脸色。 至于现在…… 就看是鱼先死，还是网先破了！ “纪霄。” “嗯？”陆雪舟的声音成功拉回了纪霄的思绪，他露出一个笑，“我在。” 男人身处黑暗，眼眸扫过青年泛着冷汗的额头，唇角缓缓上扬。 “求婚需要戒指。” 第6章 买戒指 纪霄高兴得一晚上都没睡好。 虽然陆雪舟说完那句话就走了，但他觉得陆雪舟就是答应了他的求婚。 “求婚需要戒指。” 请问如果不是答应要和他结婚，为什么会问到戒指？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纪霄就直奔狮城最大的珠宝店，打算定制一款戒指再求一次婚。 “请问您爱人喜欢什么款式呢？” 一个问题当场就问住了纪霄，他只顾着定制戒指，却忘了问陆雪舟的喜好，正想拿出手机问，结果打开通讯录的那一刻，人更懵了。 艹。 没留电话。 纪霄抓了把头发，有种无处发泄的憋屈，片刻后，他妥协般道：“把你们店现有的款式都拿来我看看。” 柜台小姐姐将各种戒指一一摆上，并逐个介绍：“……这是目前为止我们店唯一一枚用纯天然斑彩石做的戒指，戒托是使用的纯银打造，非常具有美感。” 纪霄知道斑彩石。 作为导演，他从来没有停下过学习的步伐，而斑彩石被发现于加拿大落基山脉，是一种至少有6500万年历史的海洋生物壳化石的宝石。 直到1981年，斑彩石才被正式确认为宝石。 虽说被归入宝石的年份稍短，但这并不影响它成为最稀有珍贵的宝石之一，尤其是优质的纯天然斑彩石，更加稀有难得。 最重要的是，斑彩石具有独特的光学效应，能显示多色彩性，通常有至少三个明亮鲜艳的颜色同时均匀延伸。 纪霄觉得它很适合陆雪舟。 因为陆雪舟就该明亮鲜艳地活。漂亮地活。 “就这个吧。”纪霄指了指斑彩石，“不过我要定制款，图案设计由我提供。” 柜台小姐姐微笑道：“纯天然斑彩石极其稀少，我无法确定是否还留有存货，请您稍等，我去请示一下店长。”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哦。 冤家路窄。 纪霄正在柜台等消息，那边常远就挽着林子航走了进来。 “纪霄？” “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这个声音，纪霄只觉得拳头有点硬，他也没想到都跟这两货闹成那样了，剧情还能让他们精准相遇。 “天呐，航哥，好多戒指啊。” 常远走到柜台前，装出一脸惊讶的模样，“该不会是纪霄知道错了，想用戒指来跟航哥你求婚，以此获得你的原谅吧？” 纪霄不耐烦地轻啧：“这么会编，你怎么不编个棺材进去躺躺？” “你！” 常远属于那种典型的又菜又爱玩，说不过纪霄，他立马把头转向林子航，企图在林子航这儿扳回一城。 “航哥，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心疼你，昨天晚宴那么好的机会，竟然就那样白白浪费了，我以为纪霄是心有愧疚，想用这种方式跟你道歉，没想到……” “航哥，我错了，你帮我跟纪霄解释一下，让他别生我的气，好吗？” 林子航本就因为昨天的事心有余怒，在常远的挑拨下，很快就重新燃起了对纪霄的怒火。 “有什么好解释的！” “纪霄，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恶毒，为了得到我，甚至不惜阻拦我的事业！你让我觉得恶心！” 纪霄看着两人，表情要多嫌弃有多嫌弃：“谢谢你们，你们真是让我见识到了物种的多样性，也让我知道了自然界是包容的，可以容忍两个脑干缺失的人安然活下去。” “纪霄！！” 眼见场面就要一发不可收拾，柜台小姐姐从里屋走了出来，对纪霄道：“纪先生，您很幸运，我们目前还存有最后一小块斑彩石……” 话没说完，常远就直接插嘴：“斑彩石？什么斑彩石？” “您稍等。”看起来柜台小姐姐也见识过物种多样性，没有被常远的无礼影响，而是微笑地抬了抬手，“casey，过来带带这位客人。” 常远并不买这个账：“我不要什么凯西，我就要你给我解答。” 柜台小姐姐依旧微笑：“先生，我们店里的店员都经过专业培训，casey的专业知识比我还过硬，让她给您讲解……” “我说了我就要你给我解答！”常远冷着脸怒斥完，又开始跟林子航嘤嘤嘤，“航哥，这柜台什么意思啊，是看不起我吗？” 林子航当即霸总基因启动，揽住常远就开始护：“按他说的做！给他解释什么是斑彩石！不然你明天就不用来了！” 柜台小姐姐：“……” 这*班上的，真是小刀拉屁股，给她开了眼了！你们要发病能不能换个地方？ 纪霄看着两煞笔，眼里突然闪过一丝狡黠，他指了指放在柜台上的那款戒指：“这就是斑彩石。” 纪霄把斑彩石好好‘介绍’了一番，从其外表深入到现如今的市场价值，并着重强调了如今加拿大已严格限制开采斑彩石，只有极少数公司持有许可证。 果不其然，常远很快上钩。 “斑彩石这么珍贵吗？” 柜台小姐姐大概猜到纪霄要做什么，本着有钱不赚王八蛋的原则，点头道：“是的，尤其是纯天然斑彩石，如今更是有市无价。” 常远指着柜台上的戒指：“那这个多少钱？” 柜台小姐姐笑得无懈可击：“这是目前我们店里唯一一款用纯天然斑彩石做的戒指，款式由意大利着名设计大师设计并手工制造，售价一百六十七万。” 一百六十七万。 纪霄忍住笑。 按他原来的记忆来说，目前公开的拍卖记录中，最贵的一块顶级斑彩石成交价约60万美元，按照现在的汇率，差不多六百六十万左右。 但那块斑彩石重达112克多，换算下来差不多是五六万一克。 眼前柜台上这颗斑彩石顶多两克，成本价十到十二万，就算出自着名设计师之手，就算这个世界关于斑彩石的定价有所出入，溢价也不可能高达十三倍。 只能说柜台小姐姐杀的一手好猪。 林子航听完直接皱起眉头：“什么破彩石，竟然这么贵。” 常远看着那枚戒指，心里蠢蠢欲动：“哇，真的好贵，但是也的确很漂亮……” 他说着叹了口气，假装抹了抹眼睛，“航哥，纪霄对你真好，愿意买这样贵的戒指向你赔罪，不像我，我什么都买不起……” 林子航一听这话，老毛病瞬间又犯了，直接看向纪霄：“你明明知道小远现在工作困难，还买这么贵的宝石戒指刺激他，赶紧把这款戒指送给他赔罪！” 纪霄耸肩：“谁说我买了，我没有买啊，我浑身上下穷得叮当响，你和他去外面吃个贵点的西餐，都得叫我过去付款，我努力赚来的钱都被你榨干了，哪里还有钱？” 当然纪霄也就那么一说。 原身真不差钱，只是追林子航的时候隐瞒了身份，让林子航以为他是个底层人民而已。 柜台小姐姐：“！！！” 这是什么惊天言论！ 又是什么品种的渣男！ 漂亮小哥哥你糊涂啊！怎么就看上了这种人！！ 林子航丝毫不觉得纪霄的话有什么问题，他拧着眉头：“一顿西餐竟然就榨干了你，看来平时也没多努力工作，而是好吃懒做！” 常远又是一顿卖惨。 林子航在一袭糖衣炮弹下，很快就大手一挥，“把这款戒指包上！小远，你放心，只要是你想要的东西，我都给你！” 常远感动得两眼泪汪汪：“航哥你真好~” 纪霄和柜台小姐姐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一个默默看两人表演，一个动作飞快地打包，生怕对方看出点什么门道猫腻。 付完款，常远戴着戒指跟纪霄炫耀：“纪霄，航哥给我买了戒指，你应该不会生气吧？都怪我，要不是我，这个戒指肯定是你的。” 林子航毫不犹豫地贬低道：“没有你，我也不会给他买，他配不上这么贵的东西。” 纪霄：“？” 纪霄差点气笑了。 他知道林子航是个煞笔，但真没想到能煞笔成这样，更没想到原身能追着这种货色跑了快两年，当真是放着好好的人不爱，偏偏去爱个畜生。 也还好原身最后还知道遁逃，没一条路走到死。 林子航带着常远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却又头也不回地发出命令：“纪霄，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纪霄跟了出去。 倒不是说他有多想听林子航放屁，主要是他的手有点痒。 ………… “你看什么？” 裴言沣推着轮椅，说了半天没得到回应，低头一看，才发现男人不知道在看什么。 陆雪舟注视着不远处的三个背影，周身都是低气压，眼神更是冰冷。 “跟着前面那三个人。” 裴言沣抬眼看去，终于看到三个快消失在拐角的身影，他推着轮椅往相同方向走去。 “熟人？” 陆雪舟视线落在身材高挑的青年身上，语气听不出喜怒：“结婚对象。” 裴言沣脚步猛地一顿：“？？？” 第7章 纪霄，玩我的代价你承受不起。 “等会儿！” 裴言沣瞪着铜铃般的眼睛，话如连弹：“你什么时候有结婚对象了？难道是你随便看的狮城哪家少爷小姐，准备联姻？” 陆雪舟语气淡淡：“你看我需要联姻吗？” 裴言沣哦了一声：“那你的确不需要。” 联姻一般是巩固两家关系，增加合作以求达到共赢的手段，但陆雪舟这厮已经是非常成功的成功人士了，根本不需要联姻。 “但是不联姻，你怎么就突然有结婚对象了？”裴言沣灵光一闪，“难道说终于有人能让你这棵铁树开花了？” 裴言沣正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却是听到陆雪舟声音略沉：“跟上。” “得嘞！” 裴言沣推着轮椅飞快往前，很快就跟上了三人。 不过跟是跟，裴言沣也不是没脑子，跟陆雪舟玩了这么久，他非常清楚刚才陆雪舟那个语气，是即将发怒的征兆。 既然是结婚对象，看到应该高兴还来不及，为什么会发怒？ 真相只有一个。 裴言沣居高临下地扫了眼轮椅上的人，心里啧啧作响，那话怎么说来着，再强大的男人，终有一日也会为情所困！ 就是不知道前面这三个人，哪个是陆雪舟的小心肝了。 陆雪舟眼神阴冷，眸中墨色翻涌，似是风暴来临前压城的黑云，其中戾气光是看一眼都心惊。 男人磨着牙根。 纪霄，玩我的代价你承受不起。 ………… “纪霄，跪下认错！” 偏僻的小巷里，林子航开口就是熟悉的脑残味。 纪霄：“你能不能换句词，整天不是认错就是下跪……也对，就你那比绿豆还小的脑仁，让你搞出点新意，的确有点难为你。” 林子航又气成了河豚。 “纪霄！！” “别叫，公共场合不能狗叫不知道？” “纪霄，你怎么能这么说航哥呢。”常远又开始表演茶艺，“你不知道你昨天的行为，到底给航哥造成了多大影响，航哥生气是正常的，你也别任性，好好道个歉，航哥一定会原谅你的。” “航哥，你说对不对？” “就算道歉，我也不会原谅你纪霄！”林子航充满厌恶的眼神在触及常远时，瞬间变得柔软，“小远，他那种人，你根本就不用替他说话。” 纪霄：“……” 所以叫我过来，是为了让我成为你俩y中的一环？ “不是的，航哥，纪霄肯定是觉得你和我走得太近，才会气昏了头，做出那种事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才对。” 常远看向纪霄。 “纪霄你真的误会了，我和航哥……我和航哥真的已经是过去式了，如果因为我造成你和航哥的误会，那我的罪过就大了！” 纪霄轻啧一声，眉宇间的不耐烦都要凝成实质：“别泡了，我对绿茶过敏。” 常远适时调整好角度，对着林子航露出通红的双眼：“你怎么骂我都行，我不会还口，我也会离开航哥，我只希望你能重视航哥，以后不要再干出这种影响航哥事业的事了。” 三言两语，林子航瞬间就被感动得无以复加。 “小远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这么容易被人欺负。”林子航把常远护在身后，看向纪霄冷声道，“这一切都跟小远无关，你要有什么直接冲我来，别为难小远！” 纪霄愿意跟着林子航出来，本来就是想活动活动手脚。 听了这么一堆毫无营养价值又倒胃口的话，正烦着不知道找什么借口动手呢，林子航就直接送来了枕头。 看来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 纪霄掰了掰手指关节，露出到现在为止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行啊，就冲你来。” 比起林子航的淡然和普信，系统只有尖叫：【住手！不管你到底想干什么，都立刻马上给我住手！！！】 纪霄充耳不闻，只抬起脚，毫不犹豫地踹在了林子航肚子上。 “啊！！！” 砰──！！！ 惨叫声和重物落地声前后奏响，那动静堪称悦耳，不禁让纪霄有些沉浸其中。 系统看着哀叫不止的林子航，一时之间完全失声，生出穿书后的第三次自问，它到底绑定了一个什么玩意儿？ 比起系统的震惊，常远也不遑多让，他见过很多面的纪霄，但不论是哪一面，只要在林子航面前，纪霄都是卑微讨好的。 平时连一个重音都舍不得说的人，突然给林子航开了瓢不说，还直接上脚踹！ 就算是欲擒故纵，这也纵得太过头了吧！ 就不怕到时候无法回头吗！ 纪霄就没想过回头，攒了几天的怒气，全被他发泄在了林子航身上，就连系统突然来了波疼痛惩罚，他都没收手。 “你惩罚我一下，我就打林子航一顿，你可以试试到底是我先被疼死，还是林子航先被我打死。” 系统：【……】 系统只觉统生黑暗，却也不得不停手，因为宿主这个疯子肯定能说到做到！ 感受到疼痛戛然而止，纪霄咧开嘴笑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揍完林子航，纪霄只觉神清气爽，他抬起头，只见常远猛地后退了好几步。 纪霄：“你退什么？” 常远扯了扯唇，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眼神也瞬间从搞事不忿变得清澈愚蠢，浑身都充满了‘打了他就不能打我了哦’的求生欲。 纪霄看出常远的想法，笑容变得更灿烂了。 “你也看到了，这都是林子航自己要求的，不能怪我，再者我这人讲信用，既然答应了冲他去，那就不会动你……”纪霄说着话锋一转，“不过你俩看起来郎情妾意，说不定你想替他报仇呢？” 主动出击不行，但也没说不能被动防御啊。 常远头瞬间摇成了拨浪鼓。 他可不是傻子！ 照纪霄刚才揍林子航的那个力度，他怕是会被当场打死！ 常远看着满脸笑容的青年，心里直发怵。 真是见了鬼了！ 明明纪霄以前也找过他很多麻烦，只是那些麻烦与其说是麻烦，不如说是小孩子闹脾气，幼稚且无害，可人还是那个人，行为气质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且他有预感，一定不能和现在的纪霄硬碰硬。 不然绝对没好果子吃！ 面对常远的反应，纪霄发出一声讥笑，他拍了拍手：“今天这事只是个开头，你们也可以继续不知死活地往我面前凑，看看我到时能不能弄死你们。” 纪霄转身离去。 “哎哟……” 林子航的呻吟传来。 常远终于如梦初醒，他赶忙走到林子航面前，把人扶起来：“航哥，你怎么样？纪霄他真的太过分了，竟然对你下这么重的手！” “他这次的确惹怒了我！”林子航捂着抽痛的腹部，目光阴沉地看着纪霄离开的方向，“看来不给他吃点苦头，他是不知道悔改了！” ………… 纪霄回到珠宝店。 “你刚才说你们还存有最后一小块斑彩石？” 柜台小姐姐没想到纪霄还会回来，更没想到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纪霄还打算买斑彩石！ 出于职业素养，她还是回答了纪霄的问题：“有，店长说您可以留下您的设计图，交十分之一的定金，一个月后来取货……” 她顿了顿，实在没忍住：“纪先生，那种人真的不值得您这样费心！他都带着第三者登堂入室了，您还要送他戒指吗？” 纪霄挑眉：“谁说我戒指是送给他的？” 柜台小姐姐：“啊？” 纪霄笑了笑：“戒指不是送给他的，是送给喜欢的人。” 柜台小姐姐瞬间红了脸：“那个，实在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您……真的非常抱歉！我不该多嘴的！” 纪霄摆摆手：“没事。” 柜台小姐姐：“那请问您记得你爱人的指围吗？” 和普通尺子测量出来的数据不同，做戒指时需要用专门的戒圈测量，纪霄根本就不知道陆雪舟指围多少，但他眼力过人，仔细回想了昨日细节，最后脑海画面定格在男人朝他递出水和手帕的那一幕。 纪霄道：“应该是19，周长大概在59-60毫米之间。” 柜台小姐姐记录下数据，又道：“做戒指对于指围要求更高点，我这边送您一个尺寸棒，您可以回去替爱人测量后，再告知我们准确数据。” 纪霄想着这样也好，正准备答应，却听见背后传来熟悉的滚轮声。 他猛地回头，在触及到熟悉面容时，顿时露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任谁都能从中看出他的极好心情。 “你怎么在这里？”纪霄小跑过去，眼睛都亮晶晶，“我们这算不算千里有缘一线牵？” 裴言沣：“……” 裴言沣看着眼前这个笑得堪称傻白甜的青年，实在无法将他和几分钟前那个眼神狠戾攻击性极强的人联系在一起。 这算什么？ 算别人的阎王，你的小甜甜？ 第8章 想把人锁起来 “这位是？” 纪霄很快注意到裴言沣。 青年本来温和的眼神在看向这人时，突然变得锐利，那股隐藏在甜美微笑下的攻击性也在蠢蠢欲动。 “他叫裴言沣。” “我朋友。” 纪霄眨了眨眼，又恢复成了那个毫无危害的青年：“原来是朋友啊，你好。” 裴言沣：“……” 裴言沣看着青年伸出的手，最后还是握了上去：“你好。” 陆雪舟目光从两人交握一瞬后又松开的手上离开，状似无意地问了句：“你在这里做什么？” 纪霄也没隐瞒：“买戒指啊，你不是说求婚需要戒指，就是昨天忘了留你号码，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款式，也不知道你指围。” 说着纪霄又笑：“柜台还说送我一个尺寸棒，让我回去给你测呢，刚好你在这，我去把尺寸棒拿过来，你等等我。” 陆雪舟没说话。 看起来纪霄也不需要他说话。 陆雪舟亲缘浅薄，但真要说的话，不止是亲缘，他身边除了一个裴言沣，连朋友也少有。 大部分人都视他如蛇蝎，就是在生意场上跟他做生意的人，看着面上恭恭敬敬，私底下也恨不得拿柳条驱驱邪。 陆雪舟倒不在乎。 但也有那种视钱财如命的，明知他命格和身体，仍旧想把儿子或者女儿送过来。 陆雪舟谁也没看上。 那种忍着厌恶和恐惧的讨好，对他而言如同馊了的饭，令人碍眼又作呕。 他也做好了孤独一生的准备，就是没想到半路蹦出了一个纪霄。 看着青年前往柜台的背影，陆雪舟无意识地搓着食指，他为什么会说求婚需要戒指这种话？真是被纪霄打动？或者喜欢纪霄？ 都不是。 他就是觉得有趣。 想看看纪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像外在所表现出的那样诚实，更想看看纪霄到底能为他做到什么程度。 “阿舟，你真要跟他结婚啊？” 陆雪舟侧头，只见裴言沣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他挑起一边眉，“所以？” “所以你不会被家暴吧！？”想到青年刚才揍人时的狠劲儿，裴言沣异常担忧，“我都不知道他那小身板，哪来的那么大力气，你看你现在这样，他要真搞家暴，不一分钟打死三个这样的你？” “你们在说什么？” 纪霄回来得很快，虽说是朋友，但见裴言沣凑在陆雪舟耳边说话，他还是觉得这种亲密很扎眼。 啧。 想把人锁起来怎么办？ 裴言沣哪敢说实话，别到时候陆雪舟没被家暴，他先挨了揍，慌忙站直了摇头：“没说什么。” 纪霄一个字都不信。 但他也没不讲道理和礼数地逼问，只是蹲在了陆雪舟面前：“我帮你测？” 不等陆雪舟说话，他就握起男人的左手，将尺寸棒上的一个戒指圈套在了对方的无名指上。 “感觉这个尺寸怎么样？” 陆雪舟弯了弯手指，实话实说：“挺合适。” 柜台小姐姐看到测量后的数据，道：“纪先生，您爱人的指围的确是您报上来的指围，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按照您提交的设计图进行制作了。” 裴言沣更震惊了：“报上去的指围，你俩之前测过指围？什么时候测的？” 不是！ 他不过就出国玩了一趟，怎么回来他好兄弟就脱单结婚一条龙了！ 速度太快他反应不过来啊！ “没测过。” 陆雪舟也有些意外，没等他问，纪霄就笑着给出了答案：“我猜的。” 青年指尖触摸着男人掌心，以一种暧昧又放荡的摸法，往上游走到了无名指根部，最后再顺着指缝插进，和男人十指相扣。 做这些时，纪霄眼神一刻也没离开过陆雪舟。 眼神直白到令人心颤。 “你昨天给我递水的时候，我就记住了。” 陆雪舟挑眉：“只是递个水，你就准确猜出了我的指围？” “当然，因为我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纪霄猛打直球，“陆雪舟，你有一双非常漂亮的手，我渴望能在上面留下属于我的味道。” 陆雪舟：“是吗？我也很期待那一天。” 裴言沣：“……” 裴言沣看着这一幕，人已经麻了，搁以前就是杀了他，他也不可能相信他好兄弟会跟人调情。 算了。 能看上他好兄弟那个控制狂，还狂轰滥炸追他好兄弟的人，又能是什么好人。 说不定就是变态相吸。 测量完指围，纪霄爽快付了定金，得知是陆雪舟和裴言沣出现在珠宝店，是为了裴言沣奶奶的九十大寿，纪霄还贴心地提了点建议。 为了和陆雪舟多相处一会儿，纪霄还请两人吃了饭。 地方是裴言沣选的，狮城市内一家的西餐店，好在裴言沣是他们家的顶级会员，直接省去了提前预约，不过步骤省了，饭钱还是得照付。 裴言沣会吃，这一顿花了以四字开头的五位数，直接给原身卡都掏空了。 裴言沣笑道：“不是吧，花这么点钱，纪少就舍不得了？” 纪霄也笑：“怎么会，我还担心裴少没吃好呢。” 两人你来我往了一套，最后纪霄实在懒得跟他扯，道：“饭也吃完了，裴少要是还有事要忙，就请忙，我来送陆总回去。” 裴言沣喜欢吃喝玩乐，不代表他胸无点墨。 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通，知道这姓纪的是在赶他走 ，想和阿舟单独相处呢！ 还是太年轻了。 就算你真要跟阿舟结婚，那又怎么样？阿舟他那个性子，根本就不可能跟你玩什么风花雪月！ 我们阿舟他…… 裴言沣一腔自以为是在看到陆雪舟时戛然而止，他可太了解他这好兄弟了，真要不愿意的事，从来没人能勉强，现在一言不发…… ber哥们！ 你真愿意啊！ 第9章 不如去领个证 裴言沣实在觉得炸裂，又觉得再待下去眼睛会瞎，索性直接遂了纪霄的意，让纪霄送陆雪舟回家。 目的得逞，纪霄心情极好。 他打开副驾驶车门，将轮椅推过去，然后故技重施将陆雪舟抱上了车。 陆雪舟似是料到他会有这一出，并没有太大反应。 纪霄将他安置好，又帮着他调整了一下：“这个姿势可以吗？坐着舒服吗？” “可以。没多大感觉。” 纪霄扣安全带的手一顿，他闷笑一声，凑近陆雪舟道：“你不觉得这个对话，很有暗示性吗？” 都是男人，尽管开始没联想到那个方面，但纪霄的眼神还是让陆雪舟秒懂。 男人垂眸看了眼纪霄下半身：“年轻人火气别太大。” 老干部似的回答并没让纪霄满意，他咬了咬左嘴唇的内侧软肉，这是他做坏事时的下意识动作。 青年贴近男人耳边：“没关系，我能自己动，不会累着我们陆总。” 四目相对。 纪霄率先红了脸。 “我去开车！”明明是先开撩的人，也最先撤退，纪霄关上副驾驶的门，快速绕过车头奔向主驾驶的模样，像极了落荒而逃。 因为跑得太快，也就没看到陆雪舟用手捂了捂嘴。 ………… 纪霄很快将人送到。 因为那个带颜色的小插曲，一路上两人都没开口说话，纪霄光顾着开车了，直到将人送到门口，才想起来骂自己蠢。 准备将人抱下车时，纪霄正在疯狂头脑风暴，打算找个什么话题，直到看到陆雪舟的腿。 今天陆雪舟没穿西装，而是穿了身休闲装，纵使坐着，也能看出绝佳的身材比例，以及浅灰色运动裤下的那双腿有多长。 纪霄突然发问：“你多高？” “194。” “我188，你还比我高六厘米，要是能站起来，那肯定帅死了，说不定还能给我来个公主抱呢。”纪霄顿了顿，“能治吗？” 陆雪舟掀起眼皮，眸色骤然变得幽深：“怎么，嫌弃我是个残废？” “什么残废，说那么难听。”纪霄解开安全带，双手撑在男人身侧，“我没嫌弃你，我就是心疼，顺便再确认一下，要是能治，咱就治，不能治，以后我就是你的腿，陪你去任何地方。” 两人距离极近，呼吸交缠的暧昧下，陆雪舟却也没表现出任何动容：“漂亮话谁都会说。” “我不止会说，还会做。”纪霄也不气馁，“你就看着，看我怎么一步步走到你身边。” 青年满脸严肃，任谁都能看出他的认真。 陆雪舟看着那双眼，沉寂已久的心竟也开始加速跳动，屈居人下实在不是他的习惯，片刻后，男人掐住青年的下巴，与他鼻尖相触—— “纪霄，你带着身份证吗？” 话题跳得有点突然，纪霄有些没反应过来：“应该带着，怎么了？” “不如去领个证？” 男人弯起唇角，冷峻的眉眼在舒展开，那一瞬间似是雪原冰山融化，惊艳得纪霄心跳加快，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直到片刻后，纪霄才猛地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 “等等，领证？” “你刚才是不是说领证？” 男人摩擦着青年的下颌：“现在领证只需要身份证。” 纪霄从不否认他被陆雪舟吸引，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外在条件，沉木香裹着男人的荷尔蒙扑面而来，他清晰听见自己失控的心跳。 “可是……”纪霄喉咙发干，“求婚戒指还没做好，你不是要求婚戒指吗？” “先领证也一样。” 说到求婚戒指，陆雪舟想起今天青年在珠宝店里的大手笔：“一顿饭花几万都心疼，买戒指光定金就十万，不心疼？” 纪霄：“没心疼，给你买什么都不心疼。” 话是这么说，陆雪舟还是皱了皱眉：“纪家不给零花钱？” 纪霄摸了摸鼻子。 倒也不是钱的问题。 纪家每个月都会给原身发三十万零用钱，只是在原身认识林子航之后，这钱就基本没花在自己身上过了。 但说到底的确也是钱的问题。 纪家是典型的联姻家庭，家庭关系也就那样，属于你玩你的我玩我的，谁也不耽误谁。 纪家有两个儿子。 大儿子死于心脏病，剩下的就是原身，后来纪爹因为多情惨遭滑铁卢，彻底失去生育功能，才开始重视起他原身。 也是在这个时候，原身的假少爷身份被曝光。 按照原书剧情来看，纪爹重视血脉，整个纪家也都会站在真少爷那边，把原身赶出去不说，还要向原身索要这么多年在其身上付出的金钱。 这钱纪霄没打算赖。 一方面是原身既然遁逃，想必也不想再和谁有牵扯，另一方面是他也不想和纪家人扯上关系。 所以钱还是要还的。 毕竟能用钱解决的麻烦，都不算麻烦。 麻烦的是纪霄现在没钱，不过对纪霄来说，这也不是多大的麻烦，写个剧本拍个电影的事。 “那不一样。” 纪霄抵着男人的额头，声音稍低，却又好像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陆雪舟，我想用自己赚来的钱，给你买那个戒指。” 第10章 法律认可的夫夫关系 婚到底还是没结成。 因为纪霄摸遍全身，也没找到身份证。 眼见他不信邪，甚至要脱掉衣服再好好翻翻，陆雪舟眼疾手快按住了他捏着衣摆的手。 “下次吧。” 纪霄不死心：“我记得我带了，你让我再翻翻。” 下次？ 下次是什么时候？ 送上门的机会都把握不好，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好吗！！ 和男人安静地对视两秒，纪霄倏地泄了气，但他实在不甘心，眼睛一转，心里立刻又有了主意：“其实你要不是很急的话，我现在回去拿也行。” 陆雪舟：“拿了也没用，民政局应该已经下班了。” 他也是才意识到时间问题，所以就算纪霄真带了身份证，他们也不可能在今天完成领证这件事。 纪霄闻言看了眼时间，六点近七点，民政局的确不可能还开着门。 “那要不明天我们早点去？” 说实话，纪霄很少这么迂回，他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一向都很直接，像这样来来回回试探，真不是他的风格。 爱情能让人变成勇士，同时也会让人变成胆小鬼。 “明天不行。” 陆雪舟的回答算是给纪霄泼了一盆冷水，刚才还兴致勃勃的青年，眉眼都黯淡了下来。 果然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他没准备，所以没把握住这个绝佳时刻。 见青年宛如损失了几亿的后悔表情，陆雪舟唇角似有似无地上扬了一瞬，做事从来干净利落懒得废话的男人，前所未有地给了个解释。 “明天要去意大利出差，时间大概一周左右。” 纪霄更丧了：“一周？这么久？” 好不容易有了点进展，陆雪舟突然就要去国外，去这么长时间不说，地点还是意大利，要是给他遇到个什么浪漫邂逅，那纪霄真是不敢想。 其实从原书人设来说，陆雪舟并不是那种耽于情爱的人，作为反派，也没人会靠近他。 但原书就是一坨，仅仅是常远表现出来的虚假做作，陆雪舟就为之侧目甚至倾倒，与其说陆雪舟是真爱，不如说是剧情杀，目的就是为了给虐原身一个更好的方式。 想到原书里陆雪舟的结果，纪霄眼里闪过阴鸷。 等着吧，他迟早把这破剧情搞个稀巴烂。 纪霄撇开思绪，对陆雪舟露出个笑：“陆总，你说咱们都是要结婚的关系了，还没个联系方式，是不是有点假？” 陆雪舟把纪霄的小表情尽收眼底，却也没戳破，而是直接朝他伸出手，岂料还没说话，后者就相当自觉地掏出手机放了上来。 “密码是0409。” 陆雪舟循声按下键位，屏幕锁随即被打开。 男人手掌宽大，指节很长，操作屏幕的时候，漂亮得宛如上帝精心雕刻的艺术品。 纪霄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手，下意识地舔了舔唇，慢声道：“你知道密码为什么是0409吗？” 陆雪舟敲击屏幕的手一顿，慢吞吞掀起眼皮：“因为这是你遇见我的日子？” 纪霄本来是想借着这话，再撩一下陆雪舟的，没想到对方直接预判了他的招数，他倒也没觉得尴尬，更没有闭嘴，而是笑得眉眼弯弯：“没错，就是我遇见你的日子，我们陆总真聪明。” 说着纪霄话锋一转。 “我本来希望昨天也能成为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可惜相遇太晚，今天也同样天公不作美，不过411也是个好日子，不知道陆总在去意大利之前，愿不愿意先和我去一趟民政局？” 陆雪舟将手机还给青年：“你好像很着急？” “很着急啊！！”纪霄按住男人肩膀，直言快语，“你这么有魅力，不把你套牢一点，我怎么能放心让你离我那么远！” 魅力？ 倒是稀奇，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夸他有魅力的话。 陆雪舟扫了眼按在肩上的手，片刻后道：“我明天上午十点的飞机。” 纪霄不费吹灰之力就听出了这话的言下之意，他眼里迸发出喜悦，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盛开的玫瑰。 “那我们七点就去民政局，绝对不耽误你正事！” ………… 纪霄起了一大早。 他挑了身白衬衫搭配黑色长裤，又好好弄了头发，方便到时候拍结婚照。 直到拿着红本本从民政局出来，他才真的相信已经和陆雪舟成了法律认可的夫夫关系。 “我送你去机场。” 说是送，但全程都是秦昌，也就是陆雪舟的助理在开车。 纪霄讲着话没得到回应，转头就看到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阖上了眼，他没再说话，只是将肩膀往旁边小动作地蹭了蹭，感受到重量后，也闭上眼假寐，开始构思要写的剧本。 秦昌从后视镜看到这一幕，麻木代替了震惊。 他就说为什么boss突然要改签，原来是为了空出时间来跟纪少爷领证！ 这是真能发生的事？ 这真是他那个工作当饭吃生人勿近控制欲强时间观念超强一看就是注孤生的boss，能做出来的事？ 但和跟刚认识两天的人领证这件事相比，改签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令人惊讶的事。 尽管昨天就知道陆雪舟要走，但人真要登机的时候，纪霄却又生出些不舍的情绪。 他伸手理了理陆雪舟的衣襟。 “在那边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想我的话就跟我发信息，遇到有趣的事要记得分享给我。” 陆雪舟鲜少经历这种温情时刻，蹙了蹙眉：“你当我是去玩的？” “谈生意也不影响这些，我也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想你。”青年俯身，在男人额头轻轻一贴，“我等你回来。” 陆雪舟无意识地握了握拳。 直到进了电梯，男人突然说了一句：“御景龙山。” 纪霄没听懂：“什么？” 电梯门关上，男人最后的话语随风传来：“我住的地方，你可以先搬过去。” 第11章 陆雪舟到底行不行 结了婚自然要住一块。 不过纪霄还以为同居这事，得陆雪舟出差回来才能完成，没想到还有转折。 御景龙山是狮城最名贵的别墅区，位置依山傍水，环境极好，里面住着的也都非富即贵，也正因如此，这儿的房子仅仅靠钱可买不到。 大概陆雪舟提前打过招呼，所以纪霄很顺利地就搬了过去。 别墅只有两层，但占地面积大，外面带了个大草坪，楼顶还有游泳池，不远处有个湖泊，端的是风景美如画。 别墅里的装饰也很符合陆雪舟气质，入眼就是黑白灰三种主色，多的颜色那是一点都找不到。 纪霄还没来得及参观，大门很快又被打开，进来一个五十来岁稍显瘦弱的阿姨。 阿姨看见纪霄也没惊讶：“是纪先生吗？” 纪霄点头。 阿姨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少爷说了您要来，我想着赶紧回来收拾收拾，铺铺床，没成想您已经到了。” “您是……” “您看我，光顾着高兴了。”阿姨腼腆一笑，“我姓乔，平时照顾少爷的饮食起居，您要是不嫌弃，可以叫我乔阿姨。” 纪霄记得这段剧情。 陆雪舟年少丧亲，这位姓乔的阿姨是他母亲身边的老人，大他母亲几岁，也照顾过陆雪舟一段时间，后因儿子结婚生子，辞职回了老家，又因听闻陆家遭受巨变，不放心陆雪舟，千里迢迢从老家赶回狮城，继续留在陆雪舟身边照顾，直至今日。 说是阿姨，其实是长辈。 “乔阿姨。”纪霄笑得温和，“您叫我小纪就成。” 纪霄一张嘴甜得要命，他要是愿意，能给人哄成胚胎，乔阿姨越看他越喜欢，言谈间还被他套出来不少关于陆雪舟小时候的事。 虽说是搬家，其实纪霄没带什么东西。 晚上洗完澡，他穿着陆雪舟的睡衣，躺在那张两米宽的大床上，连人带床自拍了一张，然后将照片发给了微信置顶。 彼时陆雪舟刚下飞机。 合作方派了车来接他，加长版的林肯里，没有人开口说话，司机频频从后视镜打量着后座双腿有残缺的东方男人，谁知下一秒男人掀起眼皮，竟是直接对上了他的目光。 和大多温润的东方面孔不同，男人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气势逼人。 司机心里一颤，再也不敢偷瞄。 陆雪舟收回视线，自从断腿后，他收到的注视太多了，大部分都是怜悯和惋惜，以及一些惊惧，但不论哪种都令他感到厌烦。 秦昌也没说话。 他太清楚自家boss了，不管合作方派来的这个司机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这次的会面谈判，不会让对面太舒服就是了。 寂静空间突然传出嗡嗡声。 陆雪舟掏出手机，打开对话框，一张没有经过加载的图片瞬间映入眼帘—— 男人呼吸一滞，等反应过来，已经猛地将手机锁了屏。 秦昌被这大动静惊动，他凑近陆雪舟，小声问道：“boss，是有什么事吗？” 陆雪舟面无表情：“没事。” 秦昌思忖，没事就没事，怎么声音突然哑了，难不成是感冒了？也不知道意大利有没有三九，一会儿到地方了问问。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雪舟再次打开手机，点进那张图片，经过加载，图片也比之前更清晰。 只见青年趴在铺着灰色床单的床上，睡衣穿得松松垮垮，因为镜头是自上而下，袒露出了大片胸膛，一眼望过去，简直就是一览无余。 尤其青年看起来像刚洗完澡，头发还带着些许湿润，整个人都透着一层粉。 任君多采撷。 五个字就那么毫无征兆地浮现在了陆雪舟脑海里，随之浮现的还有一些不宜播放的画面。 另一边纪霄等得都快睡着了，才等到了陆雪舟的回信，其实他都做好了单机准备，打一场持久战，没想到第一次试探就有效果。 果然男人还是男人。 纪霄笑得得意，想着以后要多来点这类照片，直到他看到陆雪舟的信息—— 【家里有新的床上四件套。】 纪霄：“……？” 我给你发这么性感的照片，是为了让你心乱如麻，对我发出赞叹，不是让你来提醒我家里有新的床上四件套的！ 纪霄在心里骂完脏话，不死心地继续撩。 【新的不好用，上面没有你的味道，乔阿姨说你平时就这套，还有另外一套黑的，是用的最多的。】 我就看你还有什么煞风景的话说！ 【让乔姨换个洗衣机。】 【？】 【洗完还能闻见味道，家里的洗衣机是该换了。】 纪霄：“……” 人果然不能抱有侥幸心理，否则墨菲定律会教做人。 等等！ 陆雪舟该不会是不行吧？ 不然照他这姿色，那刻意摆拍的风情，不说兽性大发，也该有点反应才是。 难不成…… 纪霄想到男人的双腿，骤然沉默下来，原书剧情没有着重讲过陆雪舟的腿，他也不确定到底伤到什么程度，有没有影响那方面。 坦白说，纪霄并不打算过清心寡欲的柏拉图生活…… “boss，我们到了。” 男人嗯了一声，看也没看等在车外的合作方，只不紧不慢地抬手在屏幕上敲了几下，才道：“准备下车。” 【缺什么告诉乔姨。】 【另外真想闻味道，书房有薄毯。】 看着男人发来的信息，纪霄没忍住笑出了声。 可他真的很喜欢陆雪舟。 这个男人实在太符合他的口味了，不论是身材还是相貌，又或者气质，都对他充满了致命吸引力，他甚至都无法想象，如果陆雪舟的腿没有出事，那该是怎样惊艳绝伦的一个人。 可惜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因为过于完美，所以造物主要平衡陆雪舟，给他瑕疵。 说真的，陆雪舟有没有伤到那方面，还难说，退一万步说，就算真伤到了，那也不打紧，毕竟辅助工具也不少，总能找到他和陆雪舟都喜欢的。 总而言之，他认定这个男人了。 纪霄扬起唇，下床朝书房走去。 数分钟后。 陆雪舟再次收到了一张图片，图片里青年将他用来盖腿的那张薄毯裹在身上，只露出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 【感觉像在被你抱着。】 【对了，我能用你的书房和电脑吗？】 第12章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boss？” 后座上的男人半晌没有动静，见其脸色差到极点， 比之前还更胜一筹，秦昌不由得担忧出声。 “不如我跟他们说改个时间，您先好好休息？” 秦昌是被陆雪舟挖去海鲸去的，因为第一次见面这个男人就坐着轮椅，也表现出了异常卓越的魄力和实力，以至于秦昌总会下意识忽略他其实腿有残疾。 也总会以为他无所不能。 正常人飞行12个小时，身体都会陷入疲惫状态，更别说还是陆雪舟。 “不用。” 【你随意。】 陆雪舟回完信息就下了车，意大利正是艳阳高照，明亮无比的光线，也没能驱散男人眼里的墨色。 演了这么久，终于要露出马脚了。 纪霄，我很期待你的手段，不论是哪方面的手段，只要你能承受我的怒火。 ………… 纪霄对陆雪舟的想法一无所知。 原身是个纨绔二世祖，每天不是在吃喝玩乐就是在吃喝玩乐的路上，屁点正事没干过。 像电脑这种东西，除了打游戏的时候用到，基本都放着吃灰。 且原身电脑还在纪家。 纪霄需要电脑写剧本，但让他回纪家用电脑，还不如直接网吧来的舒服。 当然还有现成的。 陆雪舟书房不就放着个电脑，坐陆雪舟的椅子，用陆雪舟的电脑，还能顺便撩一手陆雪舟。 那不美滋滋？ 当然想是那么想，但真写起剧本来，纪霄几乎进入了废寝忘食的地步，等最后一个字落下，已经是五天后了，他只感觉身体被掏空，倒头就睡了个天昏地暗。 等再睁眼时，纪霄只看到床边有个黑影，窗帘还拉着，什么都看不真切，纪霄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揉着眼睛凑近—— “陆雪舟？” “难道我还在做梦？” 自从遇见陆雪舟后，纪霄做过不少关于他的梦，梦里的男人总是沉默地看着他，任由他为所欲为。 色字当头，纪霄完全没有心思和理智去思考哪里不对劲，他膝行着下了床，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腿上，伸手去摸男人的脸。 “好想你。” 青年贴着男人额头，手指从对方脸庞慢慢下滑，一路触摸过脖颈，接着用食指按在了颈动脉处。 “咚……咚……” 纪霄模仿着动脉跳动频率，突地一笑：“这个脉搏好真实，像是真的陆雪舟一样。” 骤然想到之前的猜测，就算是假的，纪霄也想验证一下。 就在青年指尖即将触摸到男人裤腰之际，手腕却被扣住，掌心温热的触感瞬间令纪霄心里一咯噔，下一秒男人的声音在头上响起—— “你想干什么？” 纪霄闭眼，声音干巴：“我说我睡懵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信吗？” 陆雪舟声音听不出喜怒：“你觉得我该信吗？” 纪霄尽量稳住呼吸，一本正经地胡编：“我这个人从不说谎，且非常正人君子，如果不是睡懵了，绝不可能做出那种失礼的事。” 说是这么说，但纪霄心里毫无悔改之意。 真要说有的话，有的也只可能是遗憾，没错，遗憾，要是早知道这个就是本尊，他也不是在梦里，就眼疾手快摸两下了！ 纪霄垂眼瞄了下。 看着鼓鼓囊囊一团，也不像是没有用的废物啊。 陆雪舟对他人目光向来敏感，尽管只是一瞬，他还是捕捉到了纪霄的小动作，男人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到底是睡懵了，还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纪霄没脸没皮：“是睡懵了，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既然那么想，我给你这个机会。” “什么？” 男人没说话，而是单手拨开了皮带扣。 黑暗中，卡扣碰撞的金属声震耳欲聋，仿佛在纪霄耳边敲响的巨钟。 “你……你什么意思？” 陆雪舟贴近纪霄，呼吸在这方逼仄空间交错，连声音都带着些蛊惑：“我说给你机会，你敢吗？” 胜负欲被挑起，纪霄怎么可能认输：“我有什么不敢的，那我就来了？” 陆雪舟没说话，只是靠在轮椅上，下巴轻抬，示意纪霄不要废话。 这世上有种人，别人不让干什么的时候，他就特别想干，但是别人大大方方让他干的时候，他反而开始畏手畏脚了起来。 纪霄此刻完美契合这种状态。 未来的幸福近在咫尺，只需要上手确认一下就行，但纪霄却觉得头顶陆雪舟的视线宛如激光，仿佛只要他敢动一下，就能像生化危机里的激光网，直接给他来个碎尸案。 可退缩是怂包的行为。 纪霄脑海里做了一百个进退方式，最后觉得凭什么他得纠结，他不能把问题抛回去？ “那我真来了？” 青年看向男人，手作势要往下去。 陆雪舟丝毫没有要拦的意思，态度随意，甚至还贴心问了句：“需要再解开点吗？” 纪霄：“……” 不是！这浑身冒骚的男人到底谁啊！怎么去意大利出个差，直接就把那个冷峻禁欲的陆雪舟给出没了？ 纪霄骑虎难下。 正当他要硬着头皮上手时，房门突然被敲响，乔阿姨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少爷，饭已经做好了，小纪叫起了吗？” 纪霄只觉天晴雨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陆雪舟身上跳了下去：“起了！马上就下去！” 看着青年落荒而逃进洗手间的背影，陆雪舟嗤笑一声：“出息。” ………… 纪霄饥肠辘辘。 这顿已经是午饭了，乔阿姨炒了五个菜，尽管动作并不粗鲁，但他吃得肉眼可见地快。 陆雪舟皱着眉：“乔姨喂你这么多天，把你喂成了饿死鬼投胎？” “没呢。”乔姨笑着把菜盘往纪霄那边推了推，“自你出差那天，小纪就窝在你那书房，说是要写什么剧本，几天都没出来，睡觉也在那屋，饭更是没吃两口，昨天早上才出来睡觉，我见他睡得香，就没忍心叫他，估计是给饿坏了。” 纪霄吃得急，嘴里有东西没法说话，只点头，冲乔姨露出一个感激笑，顺便再怨妇似地瞥了眼陆雪舟，像是控诉他冤枉人。 “几天不出来，那应该不止睡觉，吃饭也在里面吧，书房怕是都馊了。” 前面还让他摸，现在逮着他就喷，怎么你是变脸怪吗？纪霄刚腹诽两句，就听男人问道：“写剧本，你打算做作家？” 第13章 陆雪舟一张死人脸 纪霄把嘴里食物咽下去，道：“不是，就是写了几个短剧剧本，想着卖出去赚点钱。” 书里世界和他原世界的娱乐发展差不多，除了电影电视剧，各种网剧短剧也层出不穷。 当然也主要是短剧周期短，成本也低，只要内容足以抓人眼球，要爆也不是难事，最值得一提的是，短剧剧本可比电影剧本好写多了。 陆雪舟抬眼：“你要卖短剧剧本？” 这倒是真没料到，毕竟从秦昌给的资料来看，这位少爷的生活除了吃喝玩乐就是追男人。 纪霄嗯了一声：“不是说要用自己的钱给你买戒指，我可是要说到做到。” 陆雪舟：“你可以卖给我。” 海鲸旗下倒是没有娱乐公司，不过裴言沣家里是搞娱乐圈的，他有一点股份。 纪霄吃饭的手一顿，他看向陆雪舟：“陆总这意思，听起来像是要给我走后门的样子？” “不算。”陆雪舟声音淡淡，“得看你的剧本质量。” 纪霄往男人碗里夹了一筷子山药：“陆总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剧本我不卖你。” 陆雪舟：“价钱可以商量，不用你现在答复，可以先考虑看看。” “这不是考虑不考虑的事。”纪霄看着男人的眼睛，“我赚钱是想给你买戒指，不是赚你的钱给你买戒指，真要答应你，我何必花几天时间写剧本。” 陆雪舟哂笑：“话倒是说得好听。” 男人也没再劝，外面的世界有多残酷，纪霄总得出去挨挨打才知道。 纪霄心满意足地放下碗：“对了，晚上不用等我吃饭，我有个局，估计赶不回来。” 陆雪舟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答应还是没答应。 ………… 纪霄出门前拾掇了下。 他头发已经长到肩头，披着倒也好看，但出门应酬，他还是习惯扎个狼尾。 说是应酬，其实也不然。 就是圈子里某个富二代组的局，比如酒局，或者纯粹的玩乐局，在这种局上找人脉找投资，是最方便省事的。 跟原身不一样，纪霄八面玲珑，尽管他没有刻意张扬，但举手投足间的从容和自信，实在很难让人不注意到他，不知不觉身边就坐了一圈人。 裴言沣进门时恰好看见这一幕。 他不是喜欢多嘴的人，但纪霄是他好兄弟的结婚对象，都要结婚了，来这种局玩？ 裴言沣二话不说，拍了张照片就给好兄弟发了过去。 【怎么回事？】 【你结婚对象要给你戴绿帽？】 照片发过去没两秒，裴言沣手机就响了，他看着屏幕来电，有种不会他猜中了的荒谬感。 因为陆雪舟回信息都从来没有这么快！更别说是回电话了！ 裴言沣刚按下接通，男人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在哪儿看到的他？” 在纪霄注意到他前，裴言沣悄悄找了个能看到他的角落猫着，这才回道：“就bop这儿，还是撒尿那玩意儿攒的局！” “我说你俩是不是吵架了？不然他来这儿干什么？” 陆雪舟坐在书房电脑前，宽大的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文字：“没吵架，他说去卖剧本。” 裴言沣：“什么玩意儿？” 听陆雪舟三言两语说完，裴言沣头顶问号：“他卖剧本为什么不找我，看在你的份上，不管他写的是什么垃圾，我都能收啊！” 陆雪舟一目十行地看完最后一个字，轻笑一声：“不是垃圾。” 裴言沣：“？” 陆雪舟真心评价：“剧本写的不错，一本十万卖你。” 裴言沣黑人问号：“不是，现在爆款编剧的剧本也才五到十万，你开口就让我给他这个价？我把兄弟放心上，兄弟把我踹沟里？” 陆雪舟：“这就是兄弟的报价，你有兴趣……” “卧槽！”裴言沣失声骂道，“撒尿那个狗直接奔你老婆去了！兄弟你等着，我今天必然要扞卫你的头顶颜色！” 通话应声挂断。 陆雪舟看着黑掉的屏幕，目光慢慢变冷。 ………… “哟！这不是我们纪少吗？” 纪霄抬头，只见一个染着绿毛的男人站在他旁边，怀里还搂着一个伴儿。 巧了不是。 伴儿竟然还是常远。 系统看着这一幕，嘴都要笑歪了，本来按照原书剧情来说，晚宴过后还得有个局才能揭开真假少爷身世，因为纪霄的破坏，剧情已经崩得差不多了，不过好在没彻底崩。 等常远的真少爷身份一暴露，宿主的麻烦只会源源不断。 想想就开心呢~ “听说纪少这段时间一直忙着追男人，都没空来参加我们的局，现在看到纪少浪子回头，可算是给我高兴坏了。” 绿毛看起来身份不低，走过来时周围人都让了道，等走到纪霄身边时，立刻有人挪了位，将纪霄旁边的位置给空了出来。 绿毛从善如流地坐下，对着纪霄笑：“纪少，赏脸喝一杯？” 话落音，立刻就有人倒了酒。 绿毛来者不善，别人的主场，事情不好闹大，纪霄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碰完杯后一饮而尽，还将杯子倒过来晃了晃。 “纪少大气！” 绿毛挤着纪霄，一脸笑嘻嘻：“我听说纪少今儿来是谈生意的，怎么在慈善晚宴对陆雪舟投怀送抱，没把人拿下啊？” 纪霄了然。 狮城的圈子里就那么几个能说得上话，陆雪舟是其中之一，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因为这点而喜欢他。 原书剧情里，有个家世出众的富二代一直跟陆雪舟过不去，后面陆雪舟能落得个吞枪自尽的下场，这个富二代可谓功不可没。 算起来也算是原身的贵人。 只可惜原身是原身，纪霄是纪霄。 扫过绿毛，纪霄本就不达眼底的笑变得更加虚假：“我也想拿下，可陆总哪有那么好追，我得把人好好哄着，放在心里疼着，才能被他多看一眼。” “纪少眼拙了不是，陆雪舟他有什么好追的，一张死人脸，跟他站一块都嫌晦气。” 绿毛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纪霄雷点蹦迪，竟然还往纪霄身上贴了贴：“不如纪少来追我吧，我可比陆雪舟阔气，纪少要什么我都给。” 第14章 我捧在心上的人，谁敢动我就弄谁。 纪霄皮笑肉不笑。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就爱陆总那一款，他越劲越能让我着迷。” 话说到这份上，明眼人都能看出纪霄的拒绝。 绿毛不蠢，但他走到哪儿不是被人捧着，哪能受这气，冷笑道：“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废物，叫声纪少还真把自己当碟子菜了。” 话音落地，立刻有人跟腔。 “就是！许哥看得上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 “许哥你带来的伴儿可比纪霄好多了，他就一浪荡货，在勾搭陆雪舟之前，还追个男人追得满城皆知呢！他不值得您喜欢！” 富贵迷人眼。 陆雪舟那儿的关系不好找，但和陆雪舟低点的关系也不是没有。 更何况陆雪舟不近人情，身旁从来干干净净，没出现过一个亲密之人，这个姓纪的就算倒贴，也不可能被陆雪舟看上。 所以没人给纪霄面子，言语间皆是侮辱和贬低。 绿毛高高在上，嘴里也不干不净：“也确实，能看上陆雪舟那个灾星，把人当宝，怕是没见过什么男人。” 纪霄彻底收了假笑。 上辈子虽说他是被收养，但家世也不俗，富贵窝里养出来，后面入了娱乐圈，又一步步登高，谁看了不得叫一声纪导。 从来只有他让别人受气，没有别人让他受气的道理。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原以为今晚这场子里，多多少少得有几位人杰，没想到全是狗熊。” 一句话引起轩然大波。 绿毛腾地站起身：“你他妈说谁是狗熊呢！！” 纪霄安安稳稳地坐着，五光十色灯光下，青年美得宛如希腊雕塑，眼神却装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当然谁应声我说谁，不过我长这么大，确实没见过有人上赶着当狗熊。” “姓纪的！” 怒吼伴随着瓷片碎裂声传来。 迸溅的碎片弹起，擦着纪霄的脸飞过，一阵锐痛过后，纪霄明显感受到脸上有液体渗出。 他抬手一摸，手指上全是血。 脸破了。 绿毛叫骂着，朝纪霄伸出手，看起来像是想掐纪霄的脖子，然而下一秒却是突然整个人都被踹飞了出去！ 这一幕发生得太突然。 整个场子在绿毛落地的巨响中，瞬间安静下来。 青年收回脚，抬手蹭去脸上血迹，目光冰冷阴沉：“你再说陆雪舟一句？” 绿毛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表情凶狠，看着纪霄的表情像是要吃人：“好好好！纪霄是吧！你他妈给老子等着！老子明天就让纪家从狮城消失！！” 纪霄冷笑：“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能耐，打不过就叫家长擦屁股，纸尿裤穿好了吗？” “你给我闭嘴！！” 这番话刺激得绿毛脸都扭曲了，猛地站起来，举起拳头就直奔纪霄。 纪霄根本没把他放眼里。 身板看着高，实际上不堪一击，只一脚就能踹飞，他让一只手都能打五个这种货色。 然而关键时刻，绿毛还是被拦住了。 裴言沣挡在纪霄面前：“诶诶！你干什么干什么！” 绿毛看见来人，脸上的怒气一点没少：“裴言沣你给老子让开！我今天要是让他完整地从这出去，我就不姓许！” 裴言沣没动。 “那我要是不让呢？” 先不管纪霄到底做了什么，今天来这是什么目的，有没有真的给陆雪舟戴帽子，那都不重要，陆雪舟说了纪霄是他的结婚对象，那人就只能归陆雪舟处置，外人没权利对他指手画脚。 绿毛突然反应过来：“你俩是一伙的？陆雪舟真看上他了？” 裴言沣笑得很假：“那谁知道呢，阿舟的心思向来难猜，不过你也知道他的脾气，不喜欢别人过界插手他的事，管他的人。” “许叙，你应该也不想看到他发火吧？” 绿毛原名许叙。 在狮城的富二代圈子里，裴言沣最烦最看不上的就是他，跟条狗似地，闻着陆雪舟的味儿就叫。 这要是私底下，许叙说不定就忍了。 毕竟上周他才被家里警告过，让他别再去招惹陆雪舟，不然就打断他的腿。 但场合不对。 纪霄刚刚才当着这么多人踩了他的脸，他要是就这么忍了，就是认怂，以后都不用再在狮城混下去了！ “你以为你搬出陆雪舟来，我就怕了吗？”许叙咬牙切齿，目光阴狠，“大不了就鱼死网破，我就是死，也要拉着陆雪舟陪葬！” 裴言沣拧起眉头。 许家虽说渐渐势微，但对许叙说得上是溺爱，要是许叙真疯了要做出什么事来，也是麻烦。 “这事不用他插手。” 纪霄推开裴言沣，打破僵局。 裴言沣以为他要逞强，小声道：“阿舟还没把一个许家放在眼里，但撒尿就是条癞皮狗，许家也护犊子，他们动不了阿舟，动你和纪家却不在话下，你别太冲动，见好就收。” “就允许他许家护犊子？” 裴言沣一愣：“什么？” 青年阴沉着脸，冷白的肤色和脸上未完全止住的血迹，衬着他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我也护犊子。” “我捧在心上的人，谁动我就弄谁。” 第15章 我替他喝 裴言沣彻底愣住，陆雪舟没出事前也是天之骄子，喜欢他的人不计其数，后面出了事断了腿，煞神的名号一传十十传百，没人再敢靠近他。 那些人明面上敬他讨好他，实际上都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都把他当灾星。 这么多年，也就一个纪霄敢不要命地闯到他身边，还说出了要护犊子这种话。 “许叙是吧？” 许叙正要说话，纪霄却是没打算给他开口的机会：“当然许叙也好小便也罢，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俩今天不可能善了，就算你真放过我，我也不会跟你握手言和。” 许叙这名字看着文雅，但念起来真不好听。 许叙，嘘嘘，听着就像撒尿，当然除了裴言沣，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这么叫。 周围像是有人忍不住，发出了噗笑声，尽管只一瞬，许叙还是听到了。 大概是气到极致，许叙反而没发火，只阴沉沉地看着纪霄，像是一条鬣狗：“我不可能放过你。” “那可就太好了，我也没打算放过你。”纪霄咧开嘴笑了，当然没人觉得他是真在笑，“这事本来也好解决，动动拳头的事，但以你的身手，我跟你打架未免太欺负你。” 话听起来体贴，实际就差直接说你太菜了。 许叙果然又被气得不轻，他咬着牙：“废话少说，就说你想怎么办吧。” 纪霄也不拖沓：“你挑个擅长的，咱俩比，你输了收回所有贬低陆雪舟的话，并公开发十条夸陆雪舟的朋友圈，每条不低于五十个字。” 圈子里都知道许叙跟陆雪舟不合，后者倒是没把许叙放在眼里，可许叙却从不掩饰自己对陆雪舟的厌恶。 且许叙又是个爱玩的，微信里大几千的人，要他发这种朋友圈，无异于比杀了他都难受。 裴言沣心想，果然是能追他好兄弟的人，心肠都一样黑。 许叙没说话，毕竟这招实在太狠，算是直接打在了他七寸上。 见人没反应，纪霄啧了一声：“许少前面不是叫的挺厉害，怎么到动真格的时候，就做起缩头乌龟了？还是说我的退让不够，那许少说说，我还得怎么让才行？” “我要你让个屁。”许叙啐了一口，“那要是你输了呢？” 纪霄：“如果我输了，我跪下磕头认错，今晚得罪许少这只腿，也能直接砍了。” 人群里爆出一句惊呼。 “卧槽，纪霄他疯了吧！” 裴言沣听着这话，一瞬间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纪霄这行为与其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倒不如说找死！ 他到底哪儿来的信心，觉得自己无论比什么，都一定能赢过许叙？ 局面发展到这个地步，许叙也没什么好再犹豫的，直接道：“行，咱们就比斯诺克，也别说我欺负你，一颗球十万，彩球二十万，只要你能打进，不论最后结果如何，钱我都照付。” 纪霄倒是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之喜：“许少大气，但我还有个要求。” 斯诺克是许叙的强项。 在斯诺克这项运动中，整个狮城都找不出第二个能打过他的人。 所以在他心里，纪霄跪下认错以及断条腿都是定局，他也不在乎纪霄还有什么小手段，不过都是垂死挣扎。 “行，你说。” 纪霄指着一直隐身在许叙背后的人：“我进一颗球，他喝一杯老白干。” “凭什么！” 常远早就感到了不对劲，全程他都没说过一句话，尽量把存在感缩到最低，但都这样了，纪霄竟然还能盯上他！ 这人是不是有病啊！ 见许叙看过来，常远连忙解释：“许哥，我不是不愿意的意思……” 不等常远把话说完，许叙就直接替他做了决定：“可以，但为什么要他喝？” 纪霄也直接：“没什么原因，就单纯有点个人恩怨。” 太直接了，许叙甚至有一瞬间的沉默，才冷笑了一声：“跟你有个人恩怨的人还不少。” 纪霄满不在乎：“人长得帅就这样，容易惹人嫉妒。” 许叙：“……” 许叙：“我懒得跟你耍嘴皮子，既然要讲公平，就得双方一视同仁，你进了球他喝，那我进了球你那边谁喝？裴言沣？” “我自己……” 话没说完，一道低沉悦耳的男低音响起：“我替他喝。” 纪霄猛地抬眼。 光线昏暗的场子里，只有男人的位置尚有余光，他就那么坐在轮椅里，越过无数人，和纪霄对上了视线。 “陆雪舟？” “他怎么会在这儿？该不会是为纪霄来的吧？不是说他不可能看上纪霄吗？” 纪霄冷了一晚上的脸，终于在此时此刻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他走到男人身前，声音甜得像是要掐出蜜来：“你怎么来了？” 不等陆雪舟说话，许叙就不合时宜地凑了上来：“陆雪舟，我的斯诺克技术在狮城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你真的确定要替他喝？” “有什么问题？” 男人穿的随意，给人的压迫感完全不如西装革履时，但身上那股久居高位的摄人气场却丝毫不减。 许叙冷笑：“当然没问题，只要别到时候喝出事了给我倒打一耙就行。” “你废话太多了。” 许叙刚想还嘴，却发现说话的不是陆雪舟。 只见青年站在男人身后，手放在轮椅握把上，放眼望去，一时间竟让人觉得他身上那股傲和狂，跟陆雪舟如出一辙。 “有点赶时间，许少要是怕了，直接认输也行。” 纪霄两句嘲讽直接将场地拉到了斯诺克位置。 许叙全副武装，看起来志在必得。 而纪霄却是懒懒散散，看也没看一眼台面，眼睛自始至终都停留在陆雪舟身上：“陆总真要替我喝酒啊？” 陆雪舟抬眼看他，把问题又抛了回去：“那就要看你给不给机会了。” “真要说的话，我还真挺想让陆总替我喝的。”纪霄笑嘻嘻，“因为我非常想欣赏一下陆总怒发冲冠为红颜的英姿。” 陆雪舟表情不变：“那你可以多输两个球。” 许叙敲了敲桌面：“说赶时间的是你，现在搁那儿谈情说爱的也是你，纪霄你到底比不比！不比现在就给我下跪磕头！” “放心，不会让你喝酒的。”纪霄看也没看许叙一眼，只帮陆雪舟重新整理了一下盖在腿上的薄毯，又伸手握了握陆雪舟的手，笑得眼波流转，“我舍不得。” 这场斯诺克对决几乎把整个bop的人都吸引了过来，现场可谓人山人海。 裴言沣站在陆雪舟身侧，目光落在正和许叙猜拳的纪霄身上：“你来不劝劝也就算了，还拱火是几个意思，真想喝酒？” 大概是因着陆雪舟的名声，又或者是其他，两人身边无形隔出了一片真空带。 陆雪舟摸出根烟点上，青年的身影被吐出的烟雾挡住，影影绰绰：“你都说了是为我出头，总不能泼人家冷水。” “说得好像你以前泼给别人的冷水很少一样，怎么，换了个对象就舍不得了？”裴言沣揶揄，“还是说因为是你的结婚对象，所以你要特殊对待？” 陆雪舟不置可否。 裴言沣：“那他要是真输了怎么办？我刚看了，他们拿得可是老白干度数最高那款，你真喝？” 烟雾散去。 露出青年因获得先手的得意笑脸。 男人吐出烟圈，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几杯酒而已，算不了大事。” 第16章 示爱 斯诺克又称障碍台球，是台球比赛的一种。 和黑八台球不一样，斯诺克没有数字大小之分，只有颜色之分，一副球有22个，其中红球15，黄绿棕蓝粉黑白各一个。 白球是母球。 红球一分，其他彩球由黄到黑分别是分。 击打顺序也必须是红球和彩球交替落袋，讲得更通俗一点，那就是先红球，红球打进之后再打任意彩球，彩球落进就继续下一轮红彩球。 许叙的确有点本事。 他说在狮城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这也是实话。 因为对自己实力有着绝对自信，他也没在这场比赛里设置过多规则，只想着一会儿在纪霄下跪时怎么羞辱对方，方能解心头之恨。 直到旁边传来惊叹。 “卧槽！这球都能进吗？” “纪霄这控球能力实在太逆天了，每次打完红球，母球都刚好能跟彩球衔接上！” “这是打算一杆清台？” 许叙再也无法稳坐钓鱼台，他猛地起身，开始观看台面。 15个红球的数量只剩不到三分之一，但这不是最让许叙震惊的，最让他无法冷静的，是纪霄想要做且正在做的事！ 不是什么每次打完红球，都能刚好跟彩球衔接上，是每次都刚好能和黑球衔接上！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纪霄竟然想打147！！ 斯诺克红彩球交替击打的方式，会造成分数不一的情况，但如果是用红黑球的组合方式清完红球，再按彩球顺序清完彩球，就能得到147的总分。 而147也被称为满分杆。 也就是说，没有再比147更高的分数，纪霄如果今天打出满分杆，这场比赛根本就不用再比！ 但怎么可能？ 就算是世界顶尖的斯诺克球手，也才打出十五次满分杆，而这也是全世界所有斯洛克球手的目标和荣耀，他至今都没有做到的事，纪霄怎么可能做到？ 更何况他从来都没听说过纪霄是个斯诺克高手！ 而且如果纪霄真这么厉害，这些年他为什么都这么低调？ 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许叙心绪乱如麻，他无意识地咬着指甲，目光紧盯着台面，内心不断祈祷纪霄失误。 然而纪霄根本不会失误。 笑死。 纪霄也没想到许叙选来选去，最后竟然选了斯诺克，要知道在原世界，斯诺克他都快打吐了。 不过147确实是第一次。 他本来是想耍个帅，打个一杆清台算了，结果打着打着，发现每次都能衔接到黑球。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红球已经全部落袋。 可能因为太激动，母球和最后一颗黑球的路线并不是特别好打。 裴言沣发出一声叹息：“可惜了，那杆力度稍微大了点，不然147肯定有了！不过他能打成这样，的确很出乎我的意料。” 斯诺克这项运动很考验心态和技术，而纪霄从哪个方面看，都不像是会拥有这两种东西的人。 许叙说两句就直接动手，怎么看脾气都很燥。 不过许叙看着也不像是会打斯诺克的性子，只能说人果然不可貌相。 陆雪舟没说话。 他静静看着站在聚光灯下的青年，看着对方眼神落在台面，手上漫不经心地涂抹着巧克粉，像是俯瞰众生无欲无求的神。 不可否认，这样的纪霄的确很吸引人。 也非常性感。 “乾坤未定，一切皆有可能。” 裴言沣挑眉：“听你这意思，你是相信纪霄能打进最后一颗黑球？” 不等陆雪舟说话，青年就已经有了动作。 只见他弯腰出杆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而黑球随着滚动，最后也成功落进中袋。 现场气氛早已被这局斯诺克调动，随着黑球落袋，周围瞬间掌声雷动。 “牛逼！！” 纪霄扬起笑容，他将球杆背到身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朝着陆雪舟的方向抬起右手，在空中打了几圈后，下落收到左腹附近—— 他对陆雪舟行了一个绅士礼。 热烈的掌声中，青年以这个姿势直视着男人，眼里除了兴奋，还有直白到毫不掩饰的爱意：“仅以这杆147，送给我最爱的陆总。” 裴言沣笑着撞了撞陆雪舟：“看到没，跟你示爱呢。” “我眼睛没瞎。” 裴言沣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玩意儿？” 陆雪舟还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但仔细看的话，会发现男人眼神已不如坚冰：“有眼就能看到的事，用不着你强调。” 裴言沣：“……” 裴言沣扯了扯嘴角：“得，是我多此一举，不懂你们这些恋爱狗的酸臭。” 纪霄示完爱，也没忘了正事。 他对许叙抬了抬下巴：“许少，接下来就是你的主场了，只要你也打出一杆147，咱俩算打平，我也不介意再来一场加时赛。” 纪霄从不把话说满。 万一许叙真有那个水准，不过是继续打下去，可话说太满，到时不好收场的可是他。 毕竟万事盈满则亏，保持自身清醒才能更长久。 这边许叙脸已经黑成了锅底，所有的侥幸心理都随着最后那颗黑球落袋而烟消云散，他清楚地知道他和纪霄之间的差距。 如果只是一杆清台，对他而言轻轻松松，可要完成147的一杆清台，不仅需要实力，还要运气和超强心态。 而现在他心态已经炸了！ 纪霄怎么可能这么厉害！早知道纪霄有这种技术，他绝对不会跟他比斯诺克！ 许叙越想越不对劲，电光火石间，他猛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你故意的，你给我下套！” “我给你下套？斯诺克是你挑的，钱也是你要赌的，先手靠的更是猜拳，现在我打出147，你就说我给你下套？” 纪霄嗤笑一声。 “许少，玩不起就别玩。” “谁说我玩不起！”许叙咬牙切齿，但又实在不想就这么低头，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拿起了球杆，“不就是147，你都能打出来，我未必就不行！” 第17章 发夸陆雪舟的朋友圈 “许哥加油！” “许哥也来一杆147！” 可能是因为陆雪舟，这回没人再敢抬高许叙的时候，再踩两脚纪霄。 许叙准备开球。 可有那么一瞬，他只觉台面上的球都异常地大，手里的球杆也比往常重了几分，周围的加油声像是隔了一层膜，他只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 平常拿来炫耀的东西，在这一刻好像成了催命的生死符。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叙突然把球杆丢到了桌上。 根本静不下来，还打个屁。 纪霄听着这动静，装作惊讶道：“哟，许少这是怎么了，怎么不小心把球杆丢了？” 这贱嗖嗖的语气再搭配个笑，许叙差点没被气炸，他铁青着脸撂狠话：“今天的确是我技不如人，但是你也别太得意，来日方长着呢！” 纪霄根本不把这威胁放眼里：“来日方长也得愿赌服输，十条夸陆雪舟的朋友圈，每条不低于五十个字，发吧。” 陆雪舟进门时只听见喝酒这话，不知道前面还有赌注。 只是这赌注…… 意外之际，裴言沣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你现在是不是都爽死了，你老婆就因为撒尿蛐蛐你，搞了这么大一出？” 陆雪舟突然笑了声：“是挺爽。” 见许叙在打字，纪霄还问了他一下：“你知道陆雪舟的优点吗？不知道我可以给你说几条，比如貌若潘安，才比李白，又或者身材极好，风度翩翩，当然夸外貌都肤浅，最好夸夸他温柔善良，能力出众……” 听着那些形容词，裴言沣又尴尬又想笑：“他对你的滤镜是不是有点厚？” 陆雪舟淡淡扫他一眼：“碍着你了？” 裴言沣：“……” 就在这时，许叙的声音响起：“我发完了。” 纪霄挑起眉：“这才两分钟不到吧，十条朋友圈这么快就发完了？？” 两分钟当然到了，但发十条不低于五十个字的夸人朋友圈，这完成时间还是太短了。 裴言沣当然有许叙的好友，他掏出手机一看，发现那十条朋友圈的内容都一模一样——陆雪舟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以下省略一系列形容词。 这内容极其模板化，一看就是在网上抄的。 纪霄也看到了，他不爽地舔了舔上牙，这事不怪许叙钻空子，是他犯蠢，只说了发十条朋友圈夸陆雪舟，没说必须发十条不同的朋友圈夸陆雪舟。 没规定内容，许叙当然想发什么就发什么。 “行，这茬算你过了。” 纪霄掀过这部分，开始算起账来：“许少自己说的，一颗红球十万，彩球二十万，我这一杆147，红球进十五次，彩球进二十一次，共计五百七十万，给许少抹个整，就给五百五十万吧。” 许叙不是差钱的主。 就算许家再怎么不如以前，五百五十万他也掏得出来，问题是他现在零花钱变少，一次性掏这么多钱，几乎快把他的小金库都给掏干净了！ 但比起五百五十万，更重要的是面子。 这个账他今晚要是赖了，明天他许叙就能成为狮城各大场所的笑柄！输球只能算他技不如人，赖账不止他，连带着许家也得被嘲笑！ 许叙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肉疼地签了张支票给纪霄。 这场子是待不下去了。 只是没等许叙走出两步，又被纪霄给叫住了。 “你还想干什么！” 许叙面容扭曲，看起来像是纪霄再说一句，他就能大打出手，显然情绪已经到了临界点，别的不说，这副模样还挺吓人。 那些个和许叙相熟的看到这一幕，都下意识地噤了声，生怕危险波及到自己身上。 陆雪舟表情看不出喜怒，眼神却一寸一寸冷了下去。 “许少别激动，我只是想提醒你，咱俩的赌局还有最后一项没完成呢。” 纪霄根本不怕许叙。 真要动起手来，就许叙那个半吊子身手，他能打五个这种垃圾货色。 不过他的目的并不是刺激许叙。 许叙极其不耐烦：“钱都给了，还能有什么没完成！” 纪霄将视线投向一直跟在许叙身后，妄想用这人身体做掩体的常远，笑得极为灿烂：“说好的一颗球一杯老白干，怎么能不喝就走呢？” “许少贵人多忘事，一时没想起来也情有可，不过我可记着呢，毕竟这可是有关我的私人恩怨，不能这么简单就算了。” “许少说呢？” 操你m纪霄！ 你听到了操你m！ 常远在心里骂完了一套违禁词，嘴上却是一个屁都不敢放，只能用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许叙，企图后者能帮他说说话。 许叙当然不会管。 他不耐烦地看着常远：“你听到了吧，赶快把酒喝了！” 常远：“……” 常远又在心里骂了一套鸟语花香。 然而许叙根本就懒得怜香惜玉，见他没动静，脸瞬间更黑了，一个小明星也敢驳他的面子，真把他当善人了是吧！ “怎么，是要我请你喝吗？” 常远干笑着：“没有，我喝，马上就喝。” bop里的杯子都算不上大，但老白干最高的度数有六十七，杯子再小，喝上三十六杯，也够呛得很。 “你请。” 纪霄说得是你请，听起来更像去死。 常远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也不废话，直接一杯接一杯地闷。 常远喝得很快，纪霄却并不想让他太快，曲起手指敲了敲酒瓶：“喝干净点，杯子里留那么多，准备拿来养鱼？” 在纪霄的一通折腾下，常远很快就喝吐了。 虽说是这酒是为他买的单，但许叙并不打算负责，他嫌弃地看了眼常远，头也不回地离开：“给他找个酒店丢进去。” 许叙一走，场子也空了。 bop经理是个人精。 如果是纪霄和许叙，他站哪边的队完全不用思考，情况放在陆雪舟和许叙身上，答案也非常显而易见。 前者自身就已经顶峰，而许叙还个靠家里的二世祖，更别说现在许叙现在还走了。 那就更不影响他向纪霄释放善意。 经理抱着一束花走向纪霄：“纪少，恭喜您打出满分杆，另外我们还为您准备了一瓶葛兰许，您看是带走还是在这儿庆祝？” 第18章 花粉过敏 纪霄接过花，嘟囔了一句：“怎么不是玫瑰。” 声音太小，经理没听清，还以为他是有什么不满，赶紧道：“纪少是不喜欢这花吗？要不我给您换一种？或者直接丢掉？” “不用，酒我带回去喝，还有那根球杆，你也给我包一下。” 想要收藏打出满分杆的球杆，这点经理倒是理解，再说一根球杆也不算事，因此他答应得很爽快：“纪少稍等，我马上让人去办。” 纪霄没回话，只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裴言沣看着青年，拍拍陆雪舟的肩膀，俯身小声道：“你俩的恋爱酸臭味我就不闻了，回头再约，走了。” “他跟你说什么悄悄话？” “没什么。”陆雪舟视线落到青年怀里的郁金香上，眸色暗暗，“花不错。” “也就一般般的。”说着纪霄把花塞进他怀里，“送你的。” 陆雪舟挑眉：“送我的？” 纪霄点头：“我的胜利果实，当然要跟你分享，本来我还在想这经理准备的是玫瑰该多好，不过幸好不是玫瑰。” 台球室人潮散尽，空气倒是比之前顺畅了些，陆雪舟往后靠了靠：“怎么又幸好了？” “因为玫瑰得我自己亲自送，才算有意义。” 在别人面前又凶又疯的青年，到了陆雪舟面前，却摇身一变成了块甜甜糕，从内到外都透着软和香。 陆雪舟压了压唇角，“斯诺克技术不错。” 纪霄手撑在轮椅扶手上，眼睛明亮，声音里也透着傲：“我说不让你喝，就一定不会让你喝。” 抛开其他不谈，这样的纪霄很耀眼，也足够吸引人。 刚才他打球时，陆雪舟背后那几个姑娘，每进一个球都要小声欢呼，嘴里更是不停地开夸着好帅。 陆雪舟沉默片刻，他伸手随意拨弄了几下郁金香的花瓣，突然叫了声青年的名字。 “纪霄。” “怎么了？” 男人掀起眼皮，漫不经心地吐出六个字：“我对花粉过敏。” 陆雪舟说得太轻描淡写，纪霄一瞬间都没反应过来：“哦，你对花粉过敏——你对花粉过敏！？？” 纪霄惊得声音都劈了叉。 他一把抢过那束郁金香甩了出去，丝毫没怜惜这份所谓的胜利果实，紧接着又把衬衫衣摆从裤子里扯出，想以此充当扇面来扇掉男人面前的空气。 只是扇了一下，他就意识到这种行为没有任何意义，说不定还会把花粉扇进陆雪舟鼻腔。 纪霄不再做无用功，而是直接推着陆雪舟出了台球室，直到离得那块区域快有百米远，才停下来蹲在陆雪舟身前。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有没有呼吸困难或者感觉身上很痒？” 因为走得太急，青年精心打理过的头发已经乱得不成样，衣摆也被拉出来，本应该邋遢的模样，却因为那张脸而显出了几分颓废美。 陆雪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喉咙开始发痒。 他不清楚这到底是花粉带来的过敏症状，还是因为其他什么。 “你……” “你是不是还用手去拨过花瓣？” 纪霄突地想起来刚才那一幕，连忙将男人两只手握住，放在嘴边吹，吹完后又用衣摆裹着他手，擦过每一根手指。 擦完他还是不放心，下一瞬竟然直接低头含住了男人的拇指。 陆雪舟倏地睁大眼。 指腹传来的湿润触感极度明显，这触感太分明，一时间他竟完全感受不到其他，只觉得被舔过的地方非常烫，烫到甚至连身体都感觉到了这股灼人的热度。 纪霄此刻丝毫没注意到所谓的分寸，他舔完又用衣摆擦干手指上残留的口水，等做完这一切，他才拧着眉头看向陆雪舟，声音里也含着压不住的怒意。 “花粉过敏为什么不早说，还手贱去碰花，你就那么想死？” 甜甜糕变凶凶糕了。 平常要有人这么跟陆雪舟说话，早被教训了八百回，但这人变成纪霄，陆雪舟只觉得有趣。 他微微倾身，伸手勾着纪霄的下巴：“不是你要跟我分享你的胜利果实，直接把花塞进我手里的？我还没生气，你倒气上了？” 纪霄瞬间哑了火。 他站起身，准备去推轮椅：“我送你去医院。” 陆雪舟：“你那根球杆和葛兰许不要了？” 纪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拿钱就能买到的东西，哪有你重要，都不要了，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那球杆呢？”陆雪舟提醒他，“亲手打出147的球杆，钱可买不到。” 纪霄推着他往门外走：“只要我想打，什么时候都能打出147，但你只有一个，在我这儿，你比什么都重要。” 没有人不喜欢被偏爱。 尤其还是明目张胆的偏爱。 陆雪舟心情极好，他没再说话，只掏出手机按了几下。 ………… 陆雪舟没说谎，他的确对花粉过敏，上车不久，他呼吸就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纪霄车开得很快。 路口有交警查酒驾，他明显超速被拦了下来，打开车窗，纪霄声音焦急：“同志，我车里有过敏患者！” 交警看见呼吸急促的陆雪舟，二话没说，直接骑上摩托开路：“你跟着我！” 八点是晚高峰。 因为有交警帮忙，不到十分钟纪霄就到了医院。 此时陆雪舟已经开始出现呼吸急促的症状，不仅身上泛起了大片红斑，血压也开始往下掉。 急诊医生立马给吸了氧。 好在问题不是很严重，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陆雪舟的呼吸终于逐渐平缓下来。 两人在医院待到凌晨三点。 期间陆雪舟醒过一次，手像是在无意识地抓着什么，纪霄握住他后，他又很快安静地睡去。 医生说他的过敏反应不是很严重，开了药按时吃就行，但药物治疗是一方面，平常在生活中也要远离过敏原。 想起那束郁金香，再看着陆雪舟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纪霄把脸埋进被子，后悔的情绪也像网般慢慢织住了他。 第19章 打架 陆雪舟在家养了三天。 倒不是他想养，是纪霄非要他养，可能是真吓到了，连那根他让保镖带回来的球杆，至今都没给过一个眼神。 乔姨也担心，顿顿大补，他感觉腰上的肉都多了两圈。 也没什么不好，就是纪霄不搭理他了。 从他出院那天起，这人就早出晚归，先前还吵着要跟他睡一张床，这几天连卧室都没进过。 嫌弃他？ 想到这个可能性，陆雪舟的脸色瞬间就沉了底。 春季的天气说变就变，上午还晴朗的天，下午就开始刮风，太阳藏进乌云里，没过多久暴雨就倾盆而下。 玻璃被打得噼里啪啦响。 陆雪舟本想去关窗，但抬眼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最后也没动。 纪霄出门没带伞。 打的车只送到小区门口，里面这一段路他是淋着走进来的。 乔阿姨见他浑身湿透，赶紧找了干毛巾过来：“怎么不等雨停了再回来，春雨寒得很，感冒了可怎么办？” 纪霄擦了擦脸，对乔阿姨露出个乖巧的笑来：“没事，洗个热水澡就行……” 他顿了顿，状似无意地问了句：“他怎么样？” 乔阿姨不知道两人领证的事，但陆雪舟是第一次带人回家里，作为过来人，她一眼就看出这两人在搞对象。 乔阿姨嘴上不说，心里可开心，自从太太先生出事到现在，少爷整个人都显得阴郁许多，也一直都没能走出来，现在身边多个知心人，也算是慢慢在变好。 就是本来好好的，前几天小纪抱着少爷回来，说是过敏了，明明那脸上都是心疼，少爷一醒，突然就开始冷战起来了。 “少爷在书房呢。”乔阿姨报了个位置，意思也明显，想知道就自己去看，“我去煮点姜茶，这淋雨了还是得驱驱寒才行。” 纪霄沉默着上楼。 书房门没关，他眼神控制不住地往那边瞥，他本来都没打算进去，但走近些后，雨声就愈发明显。 价值几亿的房产，隔音效果不可能这么差。 纪霄还是没忍住，他走到门边，一眼就看到了敞开的窗户，窗帘被风吹得乱飞，豆大的雨滴打在玻璃上，溅落进来，地上早已湿了一片。 纪霄擦头发的手一顿，三两步走到窗边，把窗户给拉上了。 “为什么不关窗？” 陆雪舟从电脑前抬起头，瞥了眼窗户：“没注意。” 这满不在乎的态度，和那天晚上拨弄花瓣的人影重合，纪霄几乎是瞬间就被激怒了，脾气来得又凶又急：“下雨没注意，过敏无所谓，你到底把你这条命当什么，要是真那么不想活，就直接去死啊！装什么顾影自怜！” 陆雪舟怒气直冲脑门，烟灰缸擦着纪霄的脸飞了出去。 玻璃碎裂声迅速炸开，呼啸的风卷着残渣往里冲，窗帘也被掀得翻飞，纪霄脸上一痛，还没好全的伤口下方又被割开一道口子。 陆雪舟也没好到哪儿去。 碎片擦着他脖颈而过，万幸的是避过了动脉，但血也是瞬间流出。 纪霄满眼都是那刺眼的红，愤怒像是潮水涌上，他掐上陆雪舟的脖子，声音都含着火星子：“我说错了？你不是顾影自怜？不是因为一双腿废了，就自怨自艾，到处找存在感？” “陆雪舟，你他妈敢不敢活得有个人样一点！！” 陆雪舟理智寸寸碎开。 他揪住纪霄衣领，猛地站起身，但因为腿使不上劲，起身那一瞬就带着纪霄一起摔了下去。 两个成年男人的重量砸在地板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轮椅也带着被掀翻，压在了陆雪舟腿上。 男人眼睛猩红，声音沉到极点：“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对我的事指手画脚。” 纪霄被压在地上，陆雪舟腿使不上劲，但按在他胸前的手却重得像铁，不可撼动，纪霄咬着牙看他，像是要从他眼底看出他的灵魂。 “你现在是老子的人，老子想怎么指手画脚就怎么指手画脚！” 陆雪舟冷笑连连：“你以为领个证，就能在我面前叫了？纪霄，你太小看我了，你觉得我像是能被一张纸威胁禁锢的人吗？” “你在我这儿，充其量算是个解闷的玩意儿，我想丢，随时都能丢！” 纪霄是个孤儿。 在被领养前，他就是被丢弃的弃婴。 陆雪舟这句话算是点燃了汽油桶的引线，纪霄猛地掀翻陆雪舟，他跪坐在陆雪舟身上，手臂压在男人胸上，眼神里淬着火，扭曲的脸配上半脸的血，衬得他像是个鬼， “凭什么？”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像是控诉，又像质问：“凭什么你想丢就丢，我是个人，不是玩具！” 陆雪舟眼如深渊：“你没资格质问我，你抱着什么目的来招惹我，你自己清楚。” “我什么目的？我他妈能有什么目的！”纪霄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咬破陆雪舟的脖子，用对方的血来浇灭怒火。 愤怒太需要找个出口。 纪霄压着陆雪舟，最后俯身吻上男人的唇。 陆雪舟推不开，索性拽着纪霄的衣领往下一拉，跟人纠缠起来。 谁都不会接吻。 再因为两人都带着气，脑子里只想着怎么征服对方，本该亲密无比的事，更像是两头动物在寸步不让地争夺各自领地。 唇齿间很快混杂了血腥味。 腥甜的味道占满味蕾，最后是纪霄先放弃了抵抗，涎水混着血在两人分离的唇齿间掉落，宣告着这段抵死缠绵的胜利者。 “陆雪舟……” 有水滴落在男人脸上，唇上，他以为是雨滴，抬眼却看见青年在落泪。 眼泪顺着唇缝流进嘴里，陆雪舟只觉口舌都泛着咸涩，直到越来越多的泪砸在脸上，他才眉眼冷硬地道：“不是你气势汹汹地挑架，现在又哭什么。” 纪霄声音泛着哑：“要我怎么证明，你才能相信我对你的真心？把心剖给你看吗？” 陆雪舟没说话。 相信这两个字于他而言，实在太过稀有珍贵，他连自己都没有，又怎么可能给别人。 纪霄抹干眼泪，直起腰在书桌上摸了根钢笔，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身下的陆雪舟，拇指往上一拨，笔帽就飞了出去。 一股不好的预感自心底浮现，陆雪舟眉头不受控制地跳了两下。 “你要干什么。” 纪霄朝他一笑，梨花带雨的模样美得令人心惊，然而下一刻，他高高举起手，带有笔尖那一端的钢笔，就那么直直地插进了胸口。 “我给你看我的心。” 第20章 我们一起走 黑色笔墨混着红往外涌，青年白色衬衫上很快绽放开一朵黑红色的花。 书房一片狼藉。 满地都是玻璃渣和血迹，窗帘还在不停翻飞。 陆雪舟好像失去了听力，呼啸的风声，窗外的大雨，都仿佛一瞬间消失，他只听见自己急速跳动的心。 “啊！！” “怎么这么多血啊！” 乔姨的尖叫和瓷碗的坠地成功唤醒陆雪舟，他动了动嘴，还没出声，纪霄突然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摔在了他身上。 陆雪舟瞳孔骤缩，声音都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抖：“乔姨，叫医生！” ………… 纪霄发了一场高烧。 先是淋了雨，又跟陆雪舟干了一架，还拿钢笔插胸口，笔墨沾染，成功造成了伤口感染。 陆雪舟情况看起来要好点。 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陆雪舟坐在轮椅上，看着躺在床上的青年，明明睡着的样子那么乖，偏偏醒着却是个疯子。 其实他早该意识到纪霄的疯。 不论是晚宴上的示爱，还是跟许叙的赌局，不论从哪方面来看，纪霄表现得都不像是个正常人。 扪心自问，陆雪舟觉得自己也不算个正常人。 他俩也算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陆雪舟……” 青年低哑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陆雪舟嗯了一声，“醒了？渴不渴？” 纪霄夜视能力不错，他直勾勾地盯着陆雪舟，半晌没出声，正当陆雪舟以为他哪儿疼的时候，他慢吞吞地吐出几个字：“你别皱眉。” 陆雪舟愣了愣：“什么？” 纪霄本来想坐起来，但无奈浑身都使不上劲，胸口也疼得厉害。 “陆雪舟，我难受。”细听像是在撒娇。 “难受就好好躺着，动什么。” 嘴上这么说，陆雪舟还是挪着轮椅上前，往纪霄身后塞了个枕头，将人扶坐了起来。 “你别皱眉，我看着心疼。” 纪霄扯出个笑，整个人看着乖巧得不行。 陆雪舟不吃他这套，冷笑一声：“心疼没见你下手轻点，那狠劲儿，还以为你奔着要我命去的。” “我们陆总哪有那么弱，就是十个我，也不能动您一根毫毛啊。” 陆雪舟懒得听他胡扯，推着轮椅去倒了杯水给他。 纪霄的确是渴了，嗓子干得像荒漠，咽口水都疼得跟刮痧一样，一杯水很快见底。 “喝慢点，没人跟你抢。”陆雪舟伸手抹掉从青年嘴角流出的水渍，动作自然得两人皆是一愣。 纪霄舔了舔唇：“能续杯吗？” 陆雪舟没说行不行，只是又倒了一杯给他。 夜色寂静，两人都没再说话，纪霄摩擦着玻璃杯，片刻后开口：“陆雪舟，人带着包袱活很累的。” 陆雪舟声音听不出喜怒：“你想说什么。” 陆雪舟的冷漠不止是对别人，同样也对自己。 看似是死气沉沉的一滩水，任凭别人如何用力都无法搅动半分，实则会控制不住地被温暖吸引。 他不是真的想死。 他只是想找到活下去的意义。 “不用放下，分我一点就行。”纪霄勾住男人的四指，轻声道，“我们一起走。” 卧室只亮着一盏床头灯。 昏黄色的光线青年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名为温柔的光圈，使得人不由自主想相信他的所言所语。 这一路走来，陆雪舟听过太多让他放下的声音，裴言沣是，乔姨也是，都让他放下过去，好好生活。 但他做不到。 那场车祸带走的不仅是他所有亲人，他的双腿，还毁掉了他的未来。 他放不下，也没想过放下。 只有痛才能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不用放下，只需要分出去一点就行。 陆雪舟沉默了许久，才慢慢开口：“你看我像是能走的样子吗。” 与其说这是个问题，不如说这其实是拒绝。 纪霄最不怕的就是拒绝，他伸手按在男人心口：“那不重要，脚只是用来丈量距离的工具，心才是决定人前进还是后退的本源力量。” “陆雪舟，只要你说愿意，我可以做你的脚，陪你去这世界上的任何地方。” 纪霄太认真了。 认真到让人说不出怀疑的话。 陆雪舟突然就很好奇：“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纪霄笑着数：“那可太多了，你的脸，你的身体，你坐轮椅的样子，你说话的方式，还有你看我眼神，不论哪一样，我都喜欢。” 青年细数了这么多，甚至没有避讳陆雪舟的腿，仿佛根本不怕他为此发怒。 “怎么，还不信？” “不然我再剖一次心给你看？” 尽管青年语气轻松，脸上带笑，但陆雪舟非常清楚他没在开玩笑，只要他说想，纪霄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再捅自己一次。 陆雪舟唇角忍不住上扬。 小疯子。 纪霄放下水杯，倾身凑到陆雪舟面前。 “陆雪舟，不要看我说了什么，要看我做了什么，说喜欢说爱，说得再好听，都只是在说，而行动，才是衡量爱意的唯一标准。” 陆雪舟轻笑出声。 “那我等着看你行动。” 纪霄这个人很擅长察言观色，所以在某些时候，也很会把握得寸进尺的机会。 比如说现在。 见陆雪舟松了口，他立马捂着心口道：“我胸口有点难受，也有点害怕，可能需要一个亲亲才能好起来，当然要是能一起睡那就更好了。” 陆雪舟没上他的当：“免了，怕你往死里啃我。” 纪霄：“……” 想起那个带着血的吻，他实在没忍住：“说得好像你没往死里啃我一样。” 见陆雪舟看过来，纪霄直接秒怂：“我觉得我头好像有点晕，就先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 继陆雪舟养了三天后，纪霄紧跟其后也养了三天。 “乔阿姨，明天开始我得去外地出差，大概一个月回不来，就不用准备我的饭了。” “这么久啊？我还想着明天做点生腌给你尝尝呢。” 纪霄人乖嘴甜，经常陪她一起出门买菜，不吝啬夸赞，也不挑食，做什么就吃什么，他在这段时间，乔姨做饭的兴致都高昂了不少。 现在听到他要出差这么久，难免有点失落。 不过饭什么时候都能吃，还得是正事要紧，乔姨想着又问：“明天什么时候出发？” 纪霄：“早上八点的飞机。” “那么早哇？”乔姨站起身，“那我现在去烤点面包和曲奇，明天给你带在路上吃。” “谢谢乔阿姨~” 等乔姨进了厨房，陆雪舟才不紧不慢地问了句：“出什么差？你剧本卖完了？” 第21章 陆总要养我吗 “没卖。”纪霄放下筷子，“上次本来跟人谈好了，许叙那事一闹，这事就没下文了。” 许叙不是好相处的人。 bop的斯诺克一战，纪霄几乎整得他颜面尽失，剧本要是还能卖出去，他许叙才是真不用在狮城混了，谁都能上去踩两脚。 陆雪舟吃相斯文优雅，就算说话也不显得粗鲁：“你可以卖给我。” 许叙手再长，也插不到他这儿来。 “用不着，卖不出去我就自己拍。” 陆雪舟挑眉：“自己拍？你不止当编剧，还要自己当导演？” 纪霄也没瞒着陆雪舟：“对，其实不止编剧和导演，我还打算自己当制片人。” 编剧负责写剧本，导演负责拍片，制片简单点来说就是负责人，负责项目立项拉资金以及幕后运作等工作。 主要还是没钱。 上辈子纪霄有自己的团队，基本不用为任何事操心，但现在他没钱，也没名气，基本算得上是从零开始，当然是该省省，该花花。 陆雪舟了然：“所以这几天早出晚归，是在拉投资？” “也不是，我去见了几个人，打算先把演员定下来。”纪霄实话实说，“至于投资，许叙堵死了卖剧本这条路，我就算自己拍，也未必找得到投资人，所以从目前来看，我估计还得自己担任投资人。” “当然好消息是我还有打斯诺克赢得那五百万，也不算太难，毕竟短剧最大的优点就是时间短成本低，到时候我去影视基地找个大剧组用完的景，给点钱商量商量延迟用两天，相当于白嫖布景。” 的确精打细算，就是听起来惨了点。 陆雪舟：“我可以投资。” 又是可以卖给他又是可以投资的，纪霄实在没忍住：“我可以把陆总这话理解为，这是在给我开后门吗？” “你倒是想得美，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我要做出品方。” 同样的问题，时隔几日也没有不同的答案，纪霄倒也不气馁：“那陆总打算投资多少钱？” 陆雪舟拿起餐巾擦嘴，随后掏出一张黑卡放在纪霄面前。 纪霄讶然：“陆总这么慷慨？” 陆雪舟淡淡：“你想多了，这卡是给你用的，现在整个狮城都知道你是我的人，出门身上连个百八十万都掏不出来，说出去都丢我的脸。” 纪霄：“……” 纪霄不想做米虫，还想挣扎：“我有钱用，家里每个月都给了零花钱。” 陆雪舟嗤笑：“你那点零花钱算什么钱，请个客花几万都心疼，随便买点东西都没了，行了别废话，给你就拿着。” 话说得壕无人性，也毫无温情，偏偏纪霄就是能在这些话里品出点想听的东西。 他凑近陆雪舟：“所以陆总这是要养我的意思吗？” “你要是非这么认为，也不是不行。”言下之意这都是你的臆想，我可没说是要养你。 纪霄忍着笑：“那我就真拿着了？” 陆雪舟嗯了声：“投资的事我让秦昌跟你联系。” “陆总真大方，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才好，不如以身相许……不对，已经以身相许了，那就亲一个以示诚意吧！” 说着纪霄就撅着嘴往陆雪舟身上靠，饶是见过大场面的陆雪舟，也被他这不要脸的行为整得臊得慌。 无奈他腿脚不便，推也没推开，走也走不掉，只能被纪霄按着肩膀亲了下来。 陆雪舟下意识闭眼，却只觉额头上落下一片温热。 “……额头？” 下意识的反应令纪霄心里直发痒，他喉结滚动：“看来陆总希望我亲点别的地方？我这么善良，肯定要满足陆总的愿望。” 纪霄作势又要往下亲，这一次他的脸被一只大手捂住，没能得逞。 “我看你是皮痒了。” 纪霄丝毫不知道要脸两个字怎么写：“皮痒也只有我们陆总能揍。” 陆雪舟：“……” 陆雪舟转移话题：“东西收拾好了吗，别丢三落四的，到时候在外面可没人管你。” 纪霄笑得花枝乱颤：“那我肯定好好收拾，保证不让陆总替我担心。” 陆雪舟一脸的不近人情：“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 纪霄没拍过短剧。 正规出身的导演大多都看不上网剧或者短剧，纪霄原先也看不太上。 说他狂，他的确也有那个资本。 他的处女作就入围了奥斯卡金像奖，经典代表作《外婆的记忆》更是获奥斯卡金像奖8项提名，并在那一年成功摘金，拍出的电影也堪称部部经典，是获得最佳导演奖的最年轻导演。 也是当之无愧的顶级导演。 不过看不上归看不上，纪霄不是固步自封的人，所以该了解的还是得了解，该学习的也还是得学习。 也幸好他没过于自视甚高，这不现在就得靠短剧来救命？ 短剧周期短，成本也低，只要内容足以抓人眼球，要爆也不是难事。 不过纪霄没打算随便拍拍，他是那种做就要做到最好的性子，这部短剧作为他的开山之作，他说什么也得给内娱一点震撼。 剧本内容很简单。 一个是超级富豪，一个是善良小白花女主，开局是富豪对女主一见钟情，发起猛烈追求，谁知恶毒女配无尽陷害。 女主伤心欲绝，决定带球跑，之后女主生下三胞胎后失忆，富豪上演追妻火葬场，无奈孩子并不认这个爹，经历一系列磨难后，一家人终于过上了美满幸福的生活—— 才怪。 剧本是迎合短剧风格写的，内容也是女频比较火的题材，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不断地反转。 女主失忆？ 她根本就不是所谓的女主，和男主也没有半分关系，不过是被绑上贼船的无辜孕妇。 超级富豪？ 富豪根本就不是富豪，而是靠着贩卖人口起家的人贩子，贩卖的就是女人和其肚子里的婴儿。 白月光无尽陷害？ 不过是上一个被害人的善意提醒，想要女主远离危险罢了。 而隐藏在这场绝世甜剧下的，不是什么她逃他追的绝美爱情，而是一场精心谋划的贩卖人口案。 所以说内容不难，难得是那些反转怎么体现，这考验的都是导演的能力。 纪霄没有团队，他临时招聘了一个团队，在他的高要求下，上至演员下至所有人熬了一个多月，才堪堪完工。 收工那天，所有人都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微笑。 谁知道看起来又帅又温柔的导演，导起戏来就跟个恐怖大魔王一样，能一口吞两个人！ 杀青后，纪霄请了团队所有人奶茶。 短剧的演员们大多都是新人，没什么名气，也同样没什么架子，纪霄一请奶茶，顿时都开心得很。 “谢谢纪导~” 纪霄笑了笑，他拿着手机正准备看机票，身旁就落下一片阴影。 饰演男主角的演员严修安拿了杯奶茶递给他：“纪导，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第22章 抱我去洗澡 短剧的演员都是纪霄亲自找的。 太出名的演员他找不上，就算人家肯上，他也付不起那个钱，要拍短剧，演员就得从短剧行业里找。 纪霄看了几部短剧后，先敲定了严修安。 没什么特别的，演技还行，长得也不错，起码放在明星圈来说，也能让人夸一句挺帅。 事实证明纪霄眼光没错。 严修安够努力，这一个月的拍摄时间里，他表现得非常出色。 别的不敢说，但这部短剧播出后，严修安的片酬绝对要往上涨一番。 他们所在的影视基地位于华南，五月份的天气已经炎热得厉害，纪霄扫了眼杯壁上还沁着水珠的奶茶，最后还是没接。 “能订到票就今天。” 不是纪霄狂妄，早年他名声鹊起，再因为那张脸，没少吸粉，明明是个幕后导演，粉丝量却堪比影帝影后。 也是一场活动里，有私生饭混进来，在主办方给纪霄的那杯饮料里下了点东西，得亏当时被巡逻的保安发现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自那之后，纪霄就不再喝别人递过来的东西。 尽管这奶茶是他掏钱买的也一样。 严修安见纪霄不接，也很有眼色地把手收了回去，听到纪霄回答，他这才惊讶道：“这么赶吗？” 纪霄嗯了一声：“是很赶。” 搁以前是不需要。 以前纪霄也是个工作狂，就算杀青也还是会继续盯剪辑，但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得回家陪对象。 明明还算平淡的情绪，在想到陆雪舟之后，就开始变得焦急起来。 焦急到下一秒就想回到狮城。 回到陆雪舟身边。 纪霄从软件里退出，他订了最早一班的飞机，起飞时间在两个小时半后，打完车再起身，他发现严修安还在原地。 纪霄：“？” 纪霄：“你还有事？” 对于不感兴趣的人和事，纪霄的交谈欲望会降到最低，严修安算个不错的演员，但对他来说也就仅限于此。 “我就是想问问纪导，能不能加个微信……”严修安说着又立马转了话锋，“之后短剧上线，要是有什么问题的话，这样也能及时联系。” 要不是他现在名不见经传，纪霄都要怀疑这人是把他当金主资源在傍。 不过严修安的演技是不错，假以时日肯定能在娱乐圈有一席之地，纪霄也不介意结个善缘。 纪霄报了串数字，紧接着就接到了网约车司机的电话，他转身往外走，背对着严修安摆了摆手，再见都没说。 ………… 陆雪舟的低气压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 会议室里，男人把一沓文件摔在地上，声音冷酷：“一个策划案做到现在都没做出成品，你们都是废物吗！” 没有人敢接话。 大家都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小学生，生怕一个抬眼就要被拎出来骂。 会议持续到晚上九点。 直到晚上下班，陆雪舟都还阴沉着脸，车停在他面前，秦昌却半天没下来拉车门。 正拧着眉要开口，一道身影就在身旁站定，熟悉的脸猝不及防闯进眼帘，陆雪舟怔愣片刻，才冷笑着道：“还知道回来？” 和公司里那些人不一样，尽管陆雪舟眼神阴沉得要滴出墨来，纪霄一点儿都不怕他。 “你在这儿，我不回来去哪儿？” 陆雪舟嗤笑一声：“也就嘴上说的好听。” 纪霄笑着把人抱上副驾驶，嘴上也没个正经：“嘴上说的不止好听，亲起来还好甜，陆总要不要试试？” 陆雪舟：“……” 陆雪舟鼻翼轻动，眉头皱起：“你这是在厕所腌了两天？” 纪霄扣好安全带，才扯起衣领闻了闻，是有点臭：“本来订了五点半的飞机，结果路上遇到了一起车祸，没赶上，下一班机还要等三个多小时，我等不及，就买了趟邻市的直达航班，再转高铁回来的，路程很赶，没能回去洗澡。” 行动是表达爱意的唯一标准。 但不代表说不重要。 他就是想让陆雪舟知道，他付出了多少，且他为这样的付出心甘情愿。 “车祸？”陆雪舟精准捕捉到重点，他目光落到纪霄身上，像是要把纪霄看出个洞来。 “嗯，一辆货车侧翻了。”纪霄轻描淡写，又拉起衣服闻了闻，“真的很臭吗？” 见青年状态不错，只是看起来有些疲倦，陆雪舟微微放下心，但话也没因此变得好听：“臭。” 纪霄一点没被打击到：“那我回去就洗澡，保管还给陆总一个香香的我。” “你别开车了。” 纪霄一顿：“嗯？” “我惜命，怕你开沟里。”说着陆雪舟放下手机，“秦昌马上就到，你后面坐着去。” 纪霄趴在车窗上，眼里浮着笑意：“陆总是不是心疼我了？” 气氛还来不及多点什么变化，秦昌就跟传说中的曹操一样，直接闪现到了停车场。 纪霄放弃撩拨，认命地把陆雪舟从副驾驶又挪到了后座。 因为实在太累，上车没两分钟，纪霄就睡了过去。 能不累吗？ 这一个月他几乎都是连轴转，杀青后更是没休息，就急着回来，赶了大半天的路，水都没喝一口就从高铁站直奔海鲸楼下，就为了能接到陆雪舟下班。 能支撑他到现在的，都是脑子里那个见陆雪舟的念头。 现在人见到了，在封闭的车厢里，闻着那股熟悉的沉木香，疲倦和睡意瞬间就如潮水般涌上，将他彻底淹没。 这一觉就是近两天。 期间叫也叫不醒，陆雪舟找医生看了，说是长期睡眠不足且过度劳累引起的，因为身体被透支了，所以需要长时间的睡眠来恢复。 医生又道：“也别让他一直睡，合理安排一点运动，再补充点营养，好好调整几天。” 于是纪霄在这天下午被强行叫醒了。 “陆雪舟……” 看清模糊不堪视线里的人是谁，纪霄没骨头似地又要倒回床上。 “别睡了。” 陆雪舟将人拽起来，无奈后者像是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只要松手就往下倒。 青年眼下都是青黑，睡了快两天都没有任何消褪迹象，可想而知这段时间熬得有多狠，但就算这样，陆雪舟也还是不打算继续让他睡下去。 “乔姨做了啤酒鸭。” 有一种心理现象叫联觉，指由一种感觉引起另一种感觉的心理活动。 比如望梅止渴是由听觉引起味觉。 啤酒鸭也是同样道理。 纪霄饿了几天，啤酒鸭三个字成功让他联想到实物，唾液分泌的同时，肚子也咕咕叫了两声。 陆雪舟见有效果，又道：“还有水煮肉片，烤鱼……” 一道菜名纪霄肚子叫一声，饿意涌上来，他再也睡不着：“陆雪舟，你不能这么馋我。” 声音软绵绵的，像是撒娇。 事实上纪霄把陆总这两个词当爱称，连名带姓地叫，除了生气，就只剩下撩拨和撒娇。 眼下的确是后者。 陆雪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似凶，眼神却带着一丝不自觉的温柔：“你要是再不起来，今天可就没饭吃了。” 纪霄浑身都没力气，可他又实在想吃饭，撅了半天没撅起来，他索性躺在床上，理所当然地朝陆雪舟伸出手—— “陆雪舟，我想洗澡。” “你抱我去洗澡。” 第23章 戒指做好了 他纪霄一个双手双脚健全的，让人家坐着轮椅的抱他去洗澡！ 这么冰冷的文字，是能从37度的嘴里说出来的？这么丧良心的事，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 正常人就对了。 纪霄从始至终就不是个正常人。 再说他也不觉得需要把陆雪舟当个瓷娃娃，讳莫如深不能治好那双腿，更不能治好心病。 接受才是治愈的第一步。 陆雪舟半晌没说话，只眼神幽深地看着纪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纪霄丝毫不慌，还不断催促着：“快点，我感觉再不洗，我都要腌入味了，陆总不希望到时候做点亲密事的时候，被这个败兴致吧？” 陆雪舟：“……” 他算是看出来了，纪霄根本没把他的腿当忌讳，不然也不能这么使唤他。 “你过来点。” 乍一听像是要打人的前兆，实则等纪霄挪过去后，男人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从腿弯穿过，就那么把他抱到了自己身上。 两个成年男人并不轻，也幸好轮椅承重够高，没在三百多斤的重量下散架。 轮椅缓缓往浴室驶去。 因为陆雪舟腿脚不便，家里几乎没有门槛，一二楼还配有电梯，所以从卧室到浴室这段路，轮椅走得相当顺畅。 纪霄环着陆雪舟的脖子，两条搭在扶手上的腿还晃了两下，模样堪称悠闲。 “这还是我第一次坐轮椅呢。” 陆雪舟把浴缸的水龙头打开：“有什么感受？” 纪霄认真想了想：“除了视角矮点，也没什么其他特别感觉，你呢？” 这是第一次有人敢当着面问陆雪舟，坐轮椅有什么感觉。 外界传言他从天之骄子坠落凡尘，自此阴郁暴躁，其实跟这些没有关系，他避讳的也从不是腿。 他不敢想起的。 是那些跟腿一起失去的重要之人。 也许是时过境迁，又或许是问这话的人是纪霄，陆雪舟在短暂的沉默后，给出了回答：“和你一样，觉得看什么都高。” 见陆雪舟松口，纪霄也问出了那个一直在意的问题：“能治吗？” 男人目光一瞬间变得危险：“你嫌弃？” 纪霄摇头：“我喜欢的是你，不是站着的你或者瘸着的你，所以能治咱们就好好治，不能治，我就做你的腿。” 陆雪舟敛下眉：“水放好了。” 这就是拒绝再谈论的意思，纪霄也没揪着这事不放，一辈子那么长，他总能等到陆雪舟敞开心扉的时候。 ………… 洗完一个舒服的热水澡，纪霄只觉得浑身清爽。 他都准备好就着那些菜大吃三斤米饭了，结果一下楼，才发现什么水煮肉片，什么啤酒鸭，统统都没有，只有清汤寡水的几个菜，甚至连一点红油都没见到！ “乔阿姨，我要吃肉，辣辣的肉~” 乔姨被他晃着手，嘴里不住地笑：“吃，明天就给你做，今天就先吃点清淡的，润润肠胃。” 乔姨看着心软，实际说什么就是什么。 纪霄见状也不继续撒娇，拿起碗筷就猛猛干饭，不得不说，乔姨厨艺一绝，就算是清淡的菜也做得极好吃，要不是陆雪舟怕他吃太多积食拦着，他还能再吃两碗饭。 果不其然，晚上睡觉时纪霄就开始哼哼唧唧。 陆雪舟给他吃了两粒消食片，效果好像不大，见纪霄额上都冒出了冷汗，他当机立断：“去医院。” “没事。”纪霄抓住陆雪舟的手，对他露出个安抚的笑，“药效没那么快，等等就好了。” 陆雪舟想骂两句，看着青年惨兮兮的模样，到底是没狠下心。 片刻后，纪霄感觉肚子上多了只手。 手掌宽大，掌心温热，隔着薄薄一层衣料，那只手贴着他的小腹，缓慢而轻柔地画着圈。 纪霄一怔，回头看向男人，声音里带着不确定：“陆雪舟？” “疼就别说话。” 纪霄眨了眨眼：“陆雪舟，对我再好一点吧。” 陆雪舟面无表情：“我这双手可是第一次给人揉肚子，你还想怎么好。” “再好点吧。” “别得寸进尺。” 纪霄抵着他肩膀，声音轻轻的：“再好点吧，好到让我彻底离不开你，这辈子除了你，谁也不要。” 陆雪舟没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等身侧的人呼吸变得平缓，他才收回手。 太细了。 想到那截他一只手就能环个大半的腰，陆雪舟眉头皱得死紧，吃的也不少，怎么就是没见长肉。 还是得再补补。 ………… 纪霄彻底闲了下来。 除了盯剪辑师剪片子，其他时间不是陪乔姨出门买菜，就是和乔姨捣鼓点什么新菜或者新糕点，日子悠闲得像提前退休。 不然呢？ 他倒是想弄点花啊草啊的，但陆雪舟花粉过敏，这项活动怕是自此要从他生活中除名。 不过也不无聊。 上辈子他过得忙忙碌碌，前半生一直追逐事业，从没欣赏过沿途风景，后半生人生遭逢巨变，只想着怎么报仇。 最后仇是报了，人生也满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灰寂。 没牵挂。 也没活下去的意义。 现在不一样，现在有了陆雪舟，他做什么都觉得有意思，看着陆雪舟有意思，跟陆雪舟说话有意思，看陆雪舟尝他亲手做的那些糕点更有意思。 两天后。 纪霄收到了珠宝店的电话。 他订做的戒指好了。 第24章 送你回原世界 戒指是完全按照纪霄画的图纸做的，不是戒托加上宝石的普遍设计，而且整个戒指都用斑彩石做成，一个简简单单的环，外面绕了半圈藤蔓。 藤蔓是纯银镶嵌。 因为斑彩石本来就富含色彩，简单的银色装饰使得其更加耀眼夺目，尤其是放在阳光下时，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纪霄很满意，爽快地付了五十多万的尾款。 柜台小姐姐也还是原来那个，她不仅为纪霄和陆雪舟送出了最真挚的祝福，并且还提供了一点小小的八卦。 “就上次来这演霸总绿茶的那两位，前段时间又来了，霸总非要绿茶把买的戒指给退了。” 纪霄知道林子航不富裕。 或者说他的富裕，在狮城真正的豪门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之前林子航能大手大脚，时不时给常远买这买那，都是原身把自己的零花钱给了他。 现在没了原身的慷慨赞助，以林子航动不动就要当霸总的尿性，那小破公司怕是撑不过两个月就要倒闭。 现在看来，两个月还是纪霄高估了林子航的结果。 “你们给他退了？” 柜台小姐姐摇头：“当初在成交签字时，我们就已经告知这款戒指属于特殊商品，购买后无法退货，质保单也有所注明，别说一个月，就算是购买后的七天内，我们也无法办理退货。” 也就是说林子航想退货，根本就是想屁吃。 纪霄爽了。 但纪霄爽了，就有人不爽……有统不爽，柜台小姐姐的话给休眠结束的系统造成了一万点暴击，当场就让它破了防。 【什么鬼！】 【男主攻带白月光回来退戒指？这么lowb的行为，怎么可能会是男主攻做出来的！！】 “哟，这不是我们系统大人吗？这么久不出来，我还以为您暴毙了呢。” 看似尊重，实则嘲讽拉满。 这语气令系统不爽到了极点：【要不是你上次乱搞，上次晚宴男主攻就该崛起了！】 纪霄无辜耸肩：“怪我咯？” 系统拔高音调：【难道我说这话是为了夸奖你吗！】 纪霄：“那可说不好，万一你是想让我再接再厉，直接送他一套家破人亡大礼包呢？” 系统：【……】 跟这个狗币讲不通！ 系统沉下声道：【宿主，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远离反派，继续攻略男主，任务完成后，我可以送你回原世界。】 “送我回原世界？” 青年的声音听起来比前面更低，那股玩世不恭的味道也消失殆尽，系统丝毫没有感受到危险，只以为对方是在为这样的提议心动。 【实际上大多数宿主都会在攻略过程中，对任务对象产生感情，最后甘之如饴地留在现世界，也有一些宿主心理比较脆弱，在经历过一系列的虐身虐心后，会选择以死来惩罚任务对象，最后选择回到原世界的宿主少之又少。】 【当然系统也比较推荐留在现世界，毕竟回到原世界所需能量很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宿主你在原世界的名声很大吧，荣华富贵应有尽有，可以说是人生巅峰。】 【所以只要你老老实实做任务，只要等任务结束，我就送你回去。】 系统说着又话锋一转：【当然，如果你爱上男主攻的话，完全可以留下来，本来你顶替的就是原男主受的位置，你俩在一起，那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系统说着说着，就被自己给牛逼到了。 听听！ 有哪个系统像它一样，把软硬皆施的招数运用得这么自然？ 它就不信纪霄一点不吃！ “好啊。” 【什……什么？】 “我说好啊。”纪霄笑得一脸无害，看似已经完全接纳了系统的提议。 系统语露惊喜：【你真的答应了？】 “真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 因为纪霄的好说话，系统话都多了起来，【你放心，以你的本事，连最大反派陆雪舟都能动容，攻略男主不过小菜一碟！】 【现在我发布任务：请宿主于五日后赶到奇遇俱乐部，拯救男主攻于水深火热之中。】 系统沾沾自喜洋洋自得，丝毫没觉得纪霄松口得太快。 那有什么？ 再难搞的人也会有软肋！ 纪霄在原世界混得风生水起，那种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生活，难道不比现在跟着大反派，时时刻刻要忍受对方脾气，还得提心吊胆被丢进海里喂鱼的日子强千百倍？ 还是它以前没找对方法，要是早用这套，说不定都没有后面那些破事！剧情也不会崩！ 好在结局还是好的。 ………… 晚餐准备的是饺子。 陆雪舟不是没吃过饺子，就是没单纯地在晚餐只吃饺子。 尤其是纪霄还一直看着他。 宛如实质的视线令陆雪舟放下筷子，“吃饭就吃饭，看着我能饱？” 纪霄点头：“美色使我忘记饥饿。” 陆雪舟已经习惯他满嘴的不着调和时不时的情话撩拨：“你最好是。” 乔姨在旁边笑着打圆场：“今晚的饺子是小纪包的，全程都没让我搭手呢。” 陆雪舟垂眸：“难怪这么丑。” 其实包的算不错了，上辈子纪霄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到死那天都没进过厨房，也就是为了陆雪舟，才愿意屈尊做这些。 被说丑，纪霄也没在意。 和陆雪舟搞在一起这么久，他非常清楚这人有多傲娇，往往都是嘴上说的难听，实则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哪有丑，明明很乖了，乔阿姨您说是不是？” 乔姨很给面子：“好看着呢，小纪在这方面有天分，上手也快，面揉得都比我好呢。” 纪霄一扬下巴，满脸都是得意：“听见没？” “乔姨那是不忍心打击你。” 嘴上那么说，陆雪舟还是吃起了饺子，一口咬下去，熟悉的香味就在嘴里爆开。 纪霄盯着他的反应：“怎么样？我问了乔阿姨，说猪肉茴香是你最喜欢的馅，包了好多呢，冰箱里还有。” “还行。” 说的是还行，但某人倒是一口一个。 纪霄提着心：“你吃慢点……” 话音刚落，陆雪舟只觉咬到了什么硬物，他察觉到了什么，将东西拿出来。 一个环状物。 是戒指。 第25章 再次求婚 纪霄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 “我还怕你吃不着，或者直接吞进去呢，好在没出现那种场面，不然得给我造成一辈子的阴影。” “什么意思？” 乔姨在陆雪舟吃出戒指时，就非常有眼力见地走了，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什么什么意思？”纪霄明知故问，“你问送戒指什么意思？当然是求婚啊，不然还能是什么意思？” 陆雪舟表情有些淡淡：“不是早就求过了？” “那不算。”纪霄拿着戒指走进厨房洗干净，出来时还抱了一束花，不等陆雪舟说什么，他又道，“别怕，是假花。” 陆雪舟轻哂：“我还不至于怕一束花，不管它是真是假。” “那是，我们陆总多厉害。”纪霄顺毛撸，“我总觉得之前我太唐突了，很多东西都没准备好。” “现在倒是知道太唐突了，你这反射弧长到都死地球另一边了吧。” 陆雪舟嘴里不饶人，握着筷子的指尖却泛白。 “没死，绕回来了。” 纪霄也紧张，他憋了两口气，压了压狂跳不止的心脏，随后抬眼注视着陆雪舟：“虽然证已经领了，但我总觉得求婚这个环节，不应该是上次那样，所以我想再来一次。” 纪霄单膝下跪。 那些早已准备好的台词在喉头滚了一圈，最后也没能抵过一瞬的真情。 “陆雪舟，我这个人挺挑，活到现在没谁能入我的眼，但自从你出现，只要有你的地方，我就只能看得见你。” 青年捧着花。 眼神直白而热烈。 “玫瑰是假的，但爱是真的，我的心脏从来没有为谁这样疯狂跳动过。” “陆雪舟，答应我的求婚吧。” “我会永远爱你。” 别扭的人需要直白的爱。 就像陆雪舟。 纪霄的话就像石子，一粒石子落进心湖，浅浅涟漪从湖中心扩散，两粒、三粒、越来越多的石子倾泻而下，将那本该平静的湖面掀起了无法停息的巨大波澜。 “证都领了还搞这些没用的东西。” 嘴上说着没用，可在纪霄给他戴戒指时，男人耳朵都烧红了。 戒指尺寸很合适。 蓝绿红黄的外表也极其耀眼，简单的银饰添了几分素净和低调，而陆雪舟手指修长，戴上戒指后更是漂亮得直击纪霄的心。 纪霄无法自控，在男人的无名指根落下轻吻。 “你终于真正地属于我了。” 明明触感温热，陆雪舟却觉得被纪霄吻过的地方滚烫，像是上千度的铁片落下，温度直接从皮肤渗透到了骨缝。 男人不自在地轻咳两声：“你的那枚呢。” 纪霄笑着举起手晃了晃：“我已经自己戴上了。” “摘下来。” 纪霄：“嗯？” 陆雪舟红着耳朵，眼神镇定地道：“我说摘下来，我帮你戴。” 纪霄愣了愣。 短暂的沉默令男人皱起眉头，眼神暗藏一丝危险：“怎么，不愿意？” “当然愿意！” 纪霄忙摘下戒指递给男人。 他倒不是不想让陆雪舟给他戴，就是觉得陆雪舟这样别扭的性子，要做这种事，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没想到陆雪舟竟然自己提出来了。 按理说交换完戒指，就应该接个吻以示喜悦。 两人脑回路显然一致，只是目光从嘴唇挪开，却又在空中撞在一起。 就这一眼，平常骚话百出时不时都要摆弄两下孔雀羽毛的纪霄，竟是和陆雪舟双双别开了脸。 “继续吃饭吧，饺子要冷了。” 陆雪舟嗯了一声，脑子里控制不住地浮现刚才那一幕，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看着好软。 ………… 纪霄的短剧在两天后上线。 此时一个正在准备吃饭午休的打工小女孩，打开了最爱的短视频平台。 《厉总，你的老婆揣崽跑了》？ 可以，她是土狗，她就爱看这种能抠出三座城堡来的狗血剧。 果然，霸总和善良小白花的相爱就是能让人脚趾抠地，但这味儿太对了，也太令人上头了，服化道也做得好好。 就是不知道要不要充钱。 算了，看在这剧情这么好看的份上，就算是一会儿跳出充值窗口，她也愿意花十块巨款来购买剩下的剧集！ 但是好像不用充钱。 那可不要太令她感到开心了！简直良心商家啊！ 这男主的颜真好磕，嘿嘿嘿，壁咚女主也好他妈的帅！ 优秀的服化道加上演员颜值和演技都在线，再加上还是免费短剧，都不用充值，所以这个中午，不少人开始追起剧。 本以为又是老生常谈的套路，结果看着看着就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我怎么感觉男主在发现女主逃跑后那个眼神，不像是愤怒中带着爱，而是真真切切的愤怒啊？】 【这你就不懂了，爱到极致就这样，霸总为爱黑化可是经典老梗！】 【等等！男主怎么对那三个崽恶语相向拳脚相加啊！就是嫌三个崽阻挡了他和女主的相处，抢了老婆的注意力，那也是他的亲生崽啊，有必要这么狠吗？】 【集美们，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恶毒女配变受害者，男主变人贩子，女主变生育机器……导演你给我出来！这反转你是认真的吗！你欺骗了我的感情！！】 霸总爱情剧秒变法制栏目，这出反转打懵了所有追剧的人。 【导演想告诉我们什么？世上没有那么多霸总看上一无所有善良小白花的戏码，主动靠近你的都是对你有所企图？妈的老子生活都那么苦了，就想看点土狗剧吃点好的，怎么了！少给我上教育意义！】 【我觉得算不上，后面那些反转其实前面就有伏笔了，当然男主演的真不错，那种前后的割裂感，真是看的我one愣one愣。】 【剧情是一方面，你们都没发现这短剧的服化道做得一点也不塑料吗？】 【没错没错，反正从头看到尾，除了被反转剧情给整得要死，其他方面都没让我有出戏的感觉，一看就是剧组用心了，没把我们当傻子敷衍。】 短剧下面的评论褒贬不一。 有些人表示这就是一坨，也有人喜欢，更有人抱着不能我被整我的朋友也需要被整的心态，分享给了自己的好朋友。 不到一天时间，短剧总观看量就破了亿，且数据还在飞快攀升。 与此同时，纪霄的名字也在短剧圈里掀起了一场风暴。 再加上现阶段短剧流行，不少老总闻到了商机，纷纷对纪霄抛出了橄榄枝。 纪霄有意继续往导演这条路发展，再加上系统交代的任务，很快就接了一场在奇遇俱乐部的酒局。 系统丝毫不知问题的严重性，甚至还觉得纪霄挺上道。 【借着酒局的名头去奇遇俱乐部，再趁机出手帮男主攻，宿主，我不得不说你的脑子转的很快。】 第26章 最直接且无心的撩拨 纪霄要参加酒局的事没瞒着陆雪舟。 彼时男人正在处理工作，随意问了句：“打算穿什么去？” 纪霄实话实说：“就那天去许叙的局穿得那套。” 想到那天在bop的聚会，青年打斯诺克弯腰时，被衬出的那截腰线，陆雪舟当即就皱了眉。 “不行。” 纪霄茫然：“啊？” 陆雪舟放下文件，扫了纪霄两眼：“既然是跟工作有关的酒局，就穿得正式点。” 纪霄：“这就很正式啊。” 白衬衫加休闲西装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正装，尽管没那么正，但应付酒局显然是够了，更何况纪霄懒散惯了，真穿得西装革履反而不自在。 他正要再说点什么，瞥见陆雪舟沉着的眉眼，突然福至心灵：“怎么，不乐意我穿那套？” 被戳中心思，陆雪舟索性也懒得嘴硬：“那套不合适，换一套。” “怎么就不合适了？” 纪霄没见过出事前的陆雪舟，从乔姨跟他讲的那些点滴来看，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傲且阳光，他无法想象那样的陆雪舟，但他了解现在的陆雪舟。 阴沉冷漠是层壳。 壳里装着真正的陆雪舟。 如果你不把壳撬开，你看到的就只能是那个不近人情冷漠无比的陆雪舟，可只要把壳撬开一点点，你就会发现那些属于陆雪舟的小情绪。 比如傲娇。 比如嘴比心硬。 这些都是纪霄挖掘出来，且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宝藏，他不会停下挖掘的脚步，纵使挖掘过程中也许会被刺伤。 “我说不合适就是不合适。”陆雪舟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我跟裁缝铺那边打了招呼，你去定做两套。” 陆雪舟说的裁缝铺是一家高定西装店，服务的客人大多有钱有势，一般人连门槛都摸不着。 裁缝给纪霄量了好几次尺寸，包括静动态，又询问了纪霄有什么特别钟意的款式，最后表示会在三天内做完，然后送货上门。 中间还试了三次衣。 总之步骤极其繁琐，纪霄都觉得没办法在酒局前完工。 陆雪舟看出他的想法，淡淡道：“真没办法完工，你也别想穿着那两件破衣服去。” 纪霄：“？” 纪霄哭笑不得：“那两件衣服到底哪儿不合你心意了？” 问题不在于不合心意，在于实在太合心意。 裤子能修饰出纪霄那双又直又细的腿，稍显宽松的衣袖增加了立体感，衬衫下摆扎进裤腰，更显腰线。 那天他穿着这一身打斯诺克，胸前扣子开了两颗，弯腰时锁骨连着胸口都春光外泄。 ……实在招人。 时间卡得刚刚好，就在纪霄准备赴约的那个晚上，裁缝铺把西装送了过来。 外套西裤再加上马甲，一共三件套。 外套是双排扣，用的是顶级羊毛，整体结构硬挺，也很收腰，是明显的英式剪裁，内衬还用刺绣缝了纪霄的名字。 西裤是无腰带设计，采用的侧调节口，凸显简洁感，而马甲则是6粒扣，和西装是同料，增强整体感。 衬衫是白衬衫深蓝细条纹，领带不是纯色，而是深灰里掺着浅灰，设计感很足。 纪霄换完出来时，陆雪舟喝水的手都顿住。 “好看吗？” “一般般，算像个人样。” “那就是很帅的意思。” 陆雪舟闻言刚想反驳，见青年低头弄着歪七扭八的领带，顿时拧了眉：“系个领带都系不好……过来。” 纪霄是真不会系领带。 上辈子虽说功成名就，但几乎都是别人迁就他，不论是谈合作还是庆功宴种种，他向来都是白衬衫配西装裤解决，又或者直接随心所欲。 纪霄走到男人身前，将轮椅调转方向，随即两手撑在扶手上，弯起眉眼道：“那就拜托我们陆总啦~” 陆雪舟冷嗤：“你除了撒娇还会什么。” 纪霄理所当然：“什么都不会，在陆总面前，我只会撒娇。” 陆雪舟打领带向来很快，大概是换了个人，速度比往常慢了些，偏偏纪霄又是个不安分的，小动作不断。 男人终于忍无可忍，伸手抵着青年下巴往上抬了抬。 “头昂起来。” 大概是警告生效，陆雪舟顺利打完了领带，正想着夸两句，结果一垂眸，看到了青年正斗志昂扬的某个部位。 陆雪舟：“……” “打个领带都能发情，你……”陆雪舟抬起头，却发现纪霄整张脸都泛着红，就连脖子都未能幸免，于是剩下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这不能怪我。”纪霄直起身子，眼睛都不敢往陆雪舟身上瞟，声音也透着一股子心虚：“谁让你挑我下巴。” 陆雪舟故作镇定：“那你可真有出息，挑个下巴都能挑出反应来。” 纪霄飘着眼神：“那我也不是谁来挑都能有反应，还不是怪你太性感，声音和动作一起上，我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把持不住很正常吧。” 承认一个男人有魅力的方式有很多种，但放在爱情上来说，最直接的莫过于身体反应。 这也算是迄今为止，纪霄最直接且无心的撩拨。 也偏偏就是这无心的撩拨，直击陆雪舟内心深处，心乱了，耳边也都是嗡嗡声，但他又实在不想承认自己被撩拨到了。 “这么说还是我的错？这么会倒打一耙，你跟猪八戒是拜把子？” 听着像训斥，实则更像恼羞成怒。 纪霄也不爽，到现在为止都是他小鹿乱撞，为爱疯狂，凭什么就得让陆雪舟高坐钓鱼台？ 冷静自持？ 他偏要陆雪舟落进欲望！ 所有情绪一拥而上，等纪霄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将手放在了那个一直想摸却又没摸到的位置。 场面瞬间陷入寂静。 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但谁都清楚针已经抵在了气球上，只剩下爆发。 第27章 包养 感受到手中物体跳动，纪霄触电一般地缩回了手，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直接跑路。 他逃得太快，也太当机立断，陆雪舟甚至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纪霄！！！” 男人的怒吼在身后炸开。 纪霄三两步下楼，眨眼间就到了门口：“一会儿酒局就要开始了，我先走了，晚上不用等我睡觉，我回来可能要很晚！” 笑死，根本不敢停。 纪霄敢保证，他要是敢停，敢让陆雪舟逮着，好日子绝对到头！ 不过有动静。 没坏。 以后的幸福生活有着落了。 嘿嘿。 陆雪舟看着纪霄逃也似的背影，脸黑得跟锅底一样，怒极反笑，他咬牙又切齿：“跑吧，有本事你别回来。” ………… 对比上次的慈善晚宴，酒局的排场有过之而无不及。 宴会厅人潮涌动，人群三两聚集，上位者被簇拥其中，卑躬屈膝和觥筹交错在此间循环上演，灯光遮住了眼神底下的欲望，只显出那一张张带着微笑的假面。 这场酒局鱼龙混杂，还有不少混娱乐圈的明星，纪霄长相出众，一进来就吸引了不少目光，有胆大的就直接凑了上来。 “你是哪家的？” 来人是个大腹便便浑身酒气的老总，头顶都秃了一块，此刻正用一股黏腻的眼神看着纪霄，打着什么主意可想而知。 纪霄脚有点痒。 他退了两步，语气淡淡：“麻烦让让。” 老总原以为他是欲拒还迎，直到看到纪霄眼里毫不掩饰的厌恶，才猛地反应过来。 酒精上头，又感觉被纪霄下了面子，老总当场就砸了杯子。 “你别给脸不要脸！” “一个小明星而已，信不信我让你混不下去！” 纪霄那张脸着实好看，再加上定制的西装，看上去就矜贵非常，但也因为过于耀眼，以至于没人觉得他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而是哪个公司旗下的明星。 而出现在这种酒局上的明星，不是为了资源就是为了资源。 潜规则实在不是什么稀奇事，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只远远地看着，并没有人打算过来蹚浑水。 纪霄想踹人，但也没打算刚进门就闹事，想着不跟醉鬼计较，打算绕过人往里走。 岂料老总没打算善罢甘休，伸手就要来抓纪霄：“你给我站住！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告诉你——嗷！！” 纪霄掰着老总的大拇指下压，成功把后者压出了一阵鬼哭狼嚎。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竟敢这么对我，你一定会后悔的！嗷哦~！！” 纪霄面无表情：“不知道自己是谁可以回去问问妈妈，毕竟没有人能比她更清楚你是个什么垃圾。” 不想跟煞笔浪费时间，纪霄甩开老总，径直走进宴会厅。 “你算什么东西——” 老总被甩得一个踉跄，直接跌倒在地，好不容易站起来准备好好算账，一个抬头却发现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人呢？” “他妈的人死哪儿去了！！” 纪霄无视背后的无能狂怒，跟着工作人员走到指定地点。 长边沙发上，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在谈笑风生，其中看起来最带派的那个看到纪霄，眼里闪过一丝兴味。 “纪导？” 纪霄微微颔首。 男人正准备叫人坐下，不要太拘谨，却见青年已经态度自若地落了座。 男人是泰然娱乐的老总。 叫赵启。 纪霄对比了几家对他抛出橄榄枝的公司，其中就属泰然娱乐最财大气粗，刚好赵启提出有一场酒会，可以碰个面详谈。 “没想到纪导这么……”赵启眼神落在纪霄身上，停顿半天后补上四个字，“令人意外。” 纪霄笑不露齿：“哪里令人意外？” “我以为导演都比较随性，年龄方面也稍微偏大，不过纪导年轻又帅气，穿着也考究，明显打破了我的固有思维。” 纪霄笑：“既然是赵总约见，总不能穿得太寒酸。” 又是一番你来我往，看似处处夸赞，实则没一句话说到点子上。 半晌后，赵启突然出声：“不知道纪导有没有想过在娱乐圈发展？” 对上青年的视线，他又笑着解释，“我说得不是以导演的身份，而是明星，恕我直言，以你的外形条件，做导演实在太暴殄天物，如果走明星这条路，要比导演容易得多。” 纪霄对娱乐圈那套熟得不能更熟，赵启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不用猜都知道。 “没兴趣。” 赵启看起来好脾气，也没对纪霄的冷脸有什么想法，只笑得春风和煦：“不如纪导考虑考虑，我真的很看好你。” 旁边有人懂了。 “一个小导演有什么好做的，翻来覆去地拍戏也赚不了两个钱，不如跟着赵总，有赵总捧着，保管你吃香喝辣！” 就差明说要包养他了。 纪霄连假笑都没了。 他对这种场合一向喜欢不起来，但他也清楚在这个圈子里最忌讳的，就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正所谓往事如过眼云烟散，他已经不是当初站在顶峰的纪霄，免不了要和人虚与委蛇。 当然话是这么说，他从来都没打算当忍者神龟。 毕竟真正能让他攀登顶峰的东西，从来都不是外物。 这条来时路不管怎么走，到达终点只是时间问题，而那些所谓的资源于他来说，无非是锦上添花，远远达不到雪中送炭。 说得再狂点，就算找不到投资人，他照样也能靠别的方式拍电影。 炒股。 投资。 甚至去贷款。 总之办法太多，根本用不着跟人玩什么你笑我笑的游戏。 思及至此，纪霄愈发想念陆雪舟。 光是看着陆雪舟，都比现在正发生的一切更有趣。 他站起身，对赵启举起酒杯：“感谢赵总看得起，不过我是个俗人，对做明星没什么想法，赵总玩得开心，我就先走了。” “你一个小导演，哪来的……” 后面的话被赵启拦住，赵启流连花丛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对他胃口的人，实在不想轻易放弃。 于是他也站起身，抽出根烟点燃咬在嘴里，慢步走到纪霄面前：“纪导真不再考虑考虑？” 纪霄退了两步和赵启拉开距离，不经意露出手上的戒指。 “抱歉，我已婚，家里那个占有欲比较重，我跟别人说两句话就得醋，赵总还是别离我太近的好，不然沾上味了让他闻见，我回家怕是还得跪搓衣板。” 此时远在家里的陆雪舟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男人拧着眉贴了贴额头，难道是洗冷水澡洗感冒了？ 第28章 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 乔姨正在楼上扫地，听到动静走到书房门口，正想问陆雪舟是不是感冒了，却见陆雪舟顶着一头湿发坐在电脑前。 乔姨顿时就皱了眉：“又不是小孩子了，洗完澡怎么还要人催着吹头发？” 乔姨家是农村的，十八岁那年出来找工作，机缘巧合成了陆雪舟母亲的保姆，说是保姆，其实两人感情一直都不错，陆雪舟母亲对她很好，甚至把她当姐姐。 这也是后来听闻陆家出事，她毫不犹豫从老家赶回狮城的原因，她把陆雪舟当子侄，也是真的心疼陆雪舟。 “就吹。” 陆雪舟也没办法说被纪霄那神来一手撩出了火气，身体反应怎么都下不去，只能洗了个久违的冷水澡，不吹头发也是想清醒清醒。 好不容易消减下去的欲望，等乔姨一走，又猛地复苏。 陆雪舟磨着后槽牙，心里怒不可遏，只想着等纪霄回来把人按着好好打一顿，非要让他长点记性不可！ ………… “赵总，要追吗？” 赵启坐回去，目光一直跟随着纪霄，直至人影消失在视野：“追什么，他摆明了看不上我，我何必自讨没趣。” 有人不忿：“他一个小导演，赵总您要是想搞到手还不是抬抬手的事，哪还能让他耀武扬威？” 赵启摇头，烟雾缭绕中，男人道：“我总觉得他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另一边。 【快快快！赶快去拯救男主攻！】 系统冒出来开始指路。 纪霄也没反驳，而是按照它给的路线走去。 系统又道：【你都接受任务了，那就不能再跟反派混在一起了，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彻底跟反派说拜拜？】 纪霄不紧不慢：“急什么。” 系统：【宿主，我已经警告过你很多次了，反派不是好惹的，你玩火上身是你自己的事，但要是影响了剧情，我还是会对你实施惩罚。】 “他好不好惹不是都已经惹了，至于玩火上身……”纪霄轻笑一声，声音难掩高调狂妄，“我玩得就是火，那样才刺激不是吗？” 系统：【……】 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不是说选那种死相凄惨生前过得不快乐从没得到过真情的人做宿主，就能很好完成任务吗？ 因为他们追逐真情，生性也大多懦弱，适合被操控，就算有反抗，最后也会被惩罚和抹杀震住，选择服从，企图完成任务后开启新的人生。 按理说纪霄死于大火，一生中没遇到任何心动对象，养父母把他当工具，也没给予丝毫真情，要他处处迁就弟弟不说，甚至还要他为弟弟顶罪坐牢，明明每一条都符合宿主挑选标准，它也按流程做了，但怎么还是那么难搞？ 几息间，一人一统到达目的地。 宴会厅偏角。 林子航正站在一群男人中间，看起来像是正在给人敬酒。 “王总，您喝。” 被敬酒的男人反手就打翻了酒杯，语气轻蔑又愤怒：“给老子滚远点！什么货色，也配给老子敬酒！” 林子航被泼了一身的酒。 曾几何时，他也是一路顺风顺水，明明上次的慈善晚宴他就能一飞冲天，偏偏这样的机会被纪霄毁得彻底！ 说什么爱他不会离开他，这段时间连人都联系不上！ 还能指望他纪霄什么！ 小远说得对，纪霄就是个贪慕虚荣的，接近他就是为了钱，现在攀上了高枝，不仅甩他甩得飞快，还要落井下石！ 要不是纪霄，他怎么可能落到现在这副境地！ 林子航心中怒火丛生，却又不得不赔着笑，重新倒了一杯酒：“王总您别生气，是我的错，我先自罚三杯。” 王总看着林子航喝完三杯，又冷笑道：“你喝有什么用，还不如小丽喝。” 小丽是坐在他身边的一个小姑娘，闻言举起酒杯贴着他：“王总，那我就敬您一杯~” 男人肥胖的手在小姑娘腰间游走，笑得也极其猥琐：“一杯哪够？” 小丽内心翻涌，表情管理却做得极好：“那就再喝一杯。” 闻言王总在小丽脸上亲了一口，又猛地踹了林子航一脚：“没听到吗！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赶紧倒酒！” 虽说软香玉在怀，王总还是有点不得劲。 刚才看到的那个小明星实在太好看了，就算掰他的手指，那眉眼的冷峻都勾人得要命，不敢想要是能把人玩上手，那滋味该有多棒！ 没错。 这个王总就是纪霄进门时，想要对纪霄下手的那个大腹便便秃头男。 纪霄看着这一幕都觉得冤家路窄。 更震惊这狗屎一坨的剧情。 “纪霄？” 林子航很快发现纪霄的存在，尤其是看见后者那一身看着就价值不菲的高定西装，眼里的愤怒和厌恶更浓几分。 “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还是来耀武扬威？” 王总看见纪霄瞬间眼前一亮，把怀里的小丽都给推了出去，他眼神在纪霄和林子航之间穿梭：“你们俩认识？” “何止认识？” 像是所有负面情绪都被纪霄引发，这一刻林子航难掩愤恨，丑话张口就来。 “王总您不知道吧，别看他长得好看，也穿得光鲜亮丽，实则贪慕虚荣，只要有钱，跟谁都能好，之前还恬不知耻地追在我后面跑，说什么永远爱我，转头就为了荣华富贵对我落井下石，简直不要脸到了极致！” 这话带着多少主观色彩纪霄就不说了，他就一个疑问，这种言语之间尽是侮辱捧高踩低的货色，到底怎么做男主攻的？ 不过也正常。 毕竟原书就是巨大的一坨，男主攻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见纪霄没反应，系统连忙出声提醒：【你快否认男主攻的话！就说你爱他是真的！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 纪霄冷笑：“你看我像白痴吗？” 系统：【啊？】 它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那种浑身毛毛的感觉好像又来了？ ———— 有几个宝宝在看啊？ 举个手康康(#^.^#) 第29章 报复 贪图荣华富贵？ 王总眼睛一转，心里顿时就有了主意，他靠在沙发上，摆出一副上位者的姿态：“我记得你叫林什么吧？” 林子航连忙点头：“是的王总，我姓林，叫林子航。” “叫什么不重要，你不是想要那档综艺的名额，可以。”不等林子航露出狂喜神色，王总抬手指向纪霄，“让他来陪我两晚，等我玩够了，名额就是你的。” 林子航在这场酒局上，就是为了获得资源。 他开的那个小娱乐公司，旗下也没几个明星，其中之一就是常远，而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增加曝光率。 在常远和纪霄之间做的选择，林子航不需要任何思考。 “好的王总！” 说罢林子航看向纪霄：“你也听到了，王总只是需要你陪两个晚上而已，这段时间你做的一切都非常令我伤心且失望，只要你愿意答应这件事，以前的一切我都既往不咎，你还是可以继续回到我身边。” 系统适时出声：【请宿主答应男主攻的话，完成交换资源的任务。】 纪霄：“……” 纪霄都不想吐槽了。 这剧情比一坨还要一坨，拿原身换资源，你敢说这男主攻是个人？ 也难怪系统要他表态，说为了林子航什么都愿意做，合着在这儿等着呢。 王总对林子航的话不是很受用。 毕竟他看上的宝贝，怎么就对林子航这种货色青睐上了？ “小美人，我是真的喜欢你，只要你来我身边，你想要什么资源都随你挑，每个月我还给你这个数的零花钱。” 王总比了个数。 放在圈子里来说，的确算大方。 倒是林子航听着那话，眼里闪过惊讶，随即就是纠结，听王总这话的意思，不像是只要纪霄陪两个晚上。 林子航咬咬牙，把那点纠结按下去。 那又怎么了？ 纪霄这段时间做的这些事，就是要让他好好受点惩罚才行！再说他也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等王总玩腻了，他还是会重新接纳纪霄。 而且纪霄那么爱他，也不会把这些放心上，到时候他再好好补偿就行了。 “纪霄，你还在犹豫什么，赶紧答应王总！” 见纪霄没动静，系统那股毛毛的感觉愈发的深，忍不住开口道：【一切都是为了剧情服务，现在吃点苦不算什么，而且你的牺牲最后都会转变成追妻火葬场的爽值。】 纪霄冷笑：“追妻火葬场爽不爽我不知道，但现在我肯定会爽。” 系统：【？】 那种毛毛感终于演变成极其不好的预感，系统声音都控制不住地拔高：【你又想做什么？】 “王总？” 青年笑颜如花，眼神波光潋滟，粉嫩的红唇加低沉勾人的声调，那模样几乎瞬间就让王总有了反应。 他笑着来摸纪霄的手。 “诶！你说！” “我说你妈！”纪霄躲过那只咸猪手，骤然发怒，一脚就踹在了男人身上。 肥胖身躯应声而倒，狠狠地砸在了沙发上。 小丽控制不住地发出尖叫。 【你住手！！】 系统尖锐的爆鸣声像是在给纪霄伴奏，青年脚踩在王总胸口，随手从桌上抄起一个骰盅，看也不看地就往王总头上砸去。 熟悉的针扎酷刑再次上演，这回纪霄晃都没晃。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头顶冒血的王总，笑得假惺惺：“王总啊，我们航哥说让我陪你睡，其实都是假的，他就是舍不得我，来时还跟我说，让我找机会修理你一顿呢。” 林子航：“？？” 林子航骤然反应过来，失声大叫：“纪霄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王总您别信他！我从来没说过这种话！他是在污蔑我！” 王总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整过，当即气得脸红脖子粗：“你们！你们两个给我记着！” 纪霄继续火上浇油：“不仅如此，我们航哥还说你属癞蛤蟆，长得丑还想玩得花，想吃我这种天鹅肉，根本就是痴人说梦，还说让我拍点你的丑照丑视频，以后拿捏你还不是手到擒来。” 一字字一句句，成功掀起了王总的满腔怒火。 眼见气氛和情绪差不多到位，纪霄收回踩在男人胸口的脚。 就这种货色，他怕再踩下去，能直接给人踩爽了。 没了桎梏，男人猛地站了起来，虽说动作有些颤颤巍巍，但速度的确是快。 “敢耍我？” 王总挥着拳头就要往纪霄身上砸，说实话就这种酒囊饭袋，纪霄打十个都绰绰有余，但他主要目的不是揍人。 “耍你又怎么样，我们航哥说了，他耍的就是你！” 话音落地，纪霄一个闪身，将身后的林子航暴露出来。 “姓林的！你欺人太甚！！” 王总刚挥空的拳头再次抬起，并成功地落到了林子航的脸上，后者发出一声惨叫：“王总，我真的没说过这些话！是那个贱人在胡说八道！纪霄！你赶紧给我解释！” 纪霄解释个毛。 他就坐在沙发上，架着腿一边嗑瓜子一边看两人打架。 说是打架，其实就是林子航单方面的挨揍，毕竟他有求于人，不可能对王总动手。 “王总！您听我解释！我真的是无辜的！这些都是纪霄在胡扯！” 王总庞大的身躯压在林子航身上，一拳接着一拳，那拳拳到肉的声音，光是听着都令人舒畅。 没人敢拦。 小丽更是被吓得脸色苍白，在纪霄向她抬手时，更是被吓得瑟瑟发抖。 纪霄举着瓜子盘。 “你抖什么，我就问问你嗑不嗑瓜子。” 小丽抬起头，看着面前帅气精致的青年，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茫然：“啊？” 纪霄又把手递过去一点：“瓜子，嗑不嗑？” 小丽也在娱乐圈混，虽然只是一个十八线小明星，但她也见过很多人，但眼前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青年，实在过于耀眼。 ……也过于怪诞。 “不磕。”小丽摇摇头，又忍不住问，“他们打成那样，你不劝劝吗？” 纪霄笑得吊儿郎当：“劝什么，我还怕他俩打得不够起劲呢，要是能直接打死一个，那场面该多有趣。” 到底还是没打死。 不过林子航的确鼻青脸肿，他实在受不了，一把推开男人：“王总，您打也打了，气也该出了，但我还是坚持那句话，我什么都没说过！” 林子航指向纪霄，眼里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这些都是他故意为之！就是因为当初我不肯接受他的追求，他恼羞成怒，想要报复我！” “王总，您一定不能放过他！” 第30章 他是纪家的小少爷! 林子航这招祸水东引，明显是不想轻易放过纪霄。 可惜都是纪霄玩剩下的。 王总大概是第一次被人当面耍，心里怎么都咽不下那口气，掉转过头就要找纪霄算账。 “臭婊子！你竟敢耍老子！？” 纪霄岿然不动。 那副风轻云淡从容不迫的模样着实吸引人，王总逼近两步，就下意识地顿住了脚。 “你这张脸要是花了，以后可就别想在娱乐圈里混下去了。”王总摆出霸总范，“对待美人我一向宽容，只要你答应跟我，今天这事，我可以跟你一笔勾销，当然待遇也维持原状。” 抛开人品不说，王总可比林子航有风度多了。 要不是外形条件，纪霄都觉得他能当男主攻，毕竟都被他这么耍了，竟然还能忍着脾气原谅，这心胸简直超过林子航万倍。 这要是陆雪舟多好。 要是陆雪舟说包他，他都不带任何犹豫，不说直接自己洗干净送上床，甚至愿意倒贴。 “我也实不相瞒，我这人看脸，王总您这颜值这身材……”纪霄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就算是关了灯，我也得吐出来。”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你别他妈给脸不要脸！看来今天不给你吃点苦头，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林子航满是期待着看着这一幕，心中想的和王总一样。 纪霄仍旧笑着，就当王总那只油腻的手朝他脖子掐来时，一道声音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干什么呢？” 纪霄认出这个声音，收回即将踹出去的脚。 王总脑袋气得嗡嗡叫，丝毫不管来人是谁，瞪着一双眼就回头叫：“眼睛瞎了，没看见我正在教训不懂事的小明星！赶紧给我滚！” 裴言沣露出冷笑：“你叫谁滚？” 看见来人，王总所有嚣张气焰瞬间消失，眨眼就从恶霸成了良家妇女，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小心翼翼地赔着笑：“裴总，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别往心里去。” 他侧身将身后的纪霄显露出来。 “这小明星不知天高地厚，我正教训他呢，您看他那个姿色，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裴言沣视线从光鲜亮丽的纪霄上挪开，那西装针脚和材料明显是陆雪舟惯用的那家铺子，这才几天时间，都上赶着给人做高定西装了。 还问他有没有兴趣？ 他但凡敢有一点兴趣，陆雪舟能把他的皮给剥了。 裴言沣眼神冷漠，像是在看一只蝼蚁：“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王总冷汗直冒，丝毫不知道这话从何而起，他想了想，觉得可能自己动静闹得太大，吵到了裴言沣，惹他不高兴了。 这位少东家他可得罪不起。 正想着怎么赔罪，就听见一道男声又传了过来：“小明星？教训他？” 王总抬头，只见一个男人从裴言沣背后走出，男人脸色看起来有几分苍白，但气场强大，明显不是什么普通人。 听到声音，裴言沣才猛然想起来自己不是孤身一人。 看来这事不用他插手。 王总也明显认出了来人，他露出一张谄媚的笑脸：“纪总，这就是点小事，哪能劳您伤神，要是给您二位造成了影响，我自罚三杯以示赔罪！” 不等他举起酒杯，纪宴就冷冷开口：“我倒是不知道，我弟弟被欺负，怎么就算小事了。” 王总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纪宴抬眼，看向一直站在后面的青年：“纪霄，过来。” 纪霄信步闲庭地走到男人面前，笑得满脸乖巧无害，叫了一声：“哥。” 哥？ 什么哥？ 谁的哥？ 王总头脑宕机片刻，直到看见纪家那位抬手在青年头上堪称温柔地摸了摸，才猛地反应过来。 纪霄！ 这人姓纪！ 他是纪家那位小少爷！纪宴的亲弟弟！ 他是眼瞎了吗！竟然没认出来！招惹上纪家这样的庞然大物！他怕是要完了！ 其实也不怪这王总。 原身以前爱玩，隔三差五就在夜店混，像这种酒局更是不会缺席，只是后面遇见林子航就收了心，经常换着彩虹色染的头发，也都乖乖换回了黑色，和以前那模样大相径庭。 阔别这种犬马声色的场所一年多，再加上纪霄那身浸润娱乐圈多年的松弛和自信，没人能认出这就是原身。 纪宴都差点没认出来。 他观察着纪霄，面相看起来柔弱，眼神却锐利：“当初非要追着个男人跑就算了，怎么现在还能被别人欺负到头上去？” 如果说每本书都必须要有个白月光，那这本狗血虐文里的白月光，必然是纪宴。 这个患有心脏病的男人，对原身非常好，就算是后面真假少爷的事曝光，他也从没有对原身露出任何不悦，没迁怒到原身。 相反，他对原身一直很温柔，告诉原身就算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他也一直都是原身的哥哥。 只可惜好人不长命。 纪宴工作劳累，再加上心脏病一直找不到合适心脏，在一个平常晚上，就那么走了。 纪宴人的确不错。 原身也很在乎这个哥哥。 因此纪霄愿意给人好脸色，再叫一声哥。 “纪总！纪少！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这种废物计较！” 场面两级反转。 不用纪霄开口，王总就开始求饶。 纪宴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打量着自己这个在外野了不知道多久的弟弟：“说说，怎么回事。” 纪霄言简意赅地告状：“也没什么，他把我当小明星，想潜规则我。” 说完他又补上一句：“手也不太安分。” 在狮城豪门的圈子里，纪宴待人接物都很温和，但再温和，也不代表没有脾气，更不代表有人能欺负到他弟弟头上来。 “拖出去。” “手好好关照一下。” 第31章 林子航后悔 从后面上来两个保镖，拽着王总就要往外拖。 男人吓得面如土色，剧烈挣扎着求饶，见逃不过，便又将矛头直指林子航：“是他！都是他在一边煽风点火，说纪少是他的舔狗，说可以把纪少送给我玩两天！” “我是被他误导的！都是他的错！” 王总的声音逐渐消失。 直到纪宴不带温度的眼神落到身上，林子航才如梦初醒，以他的层次根本接触不到陆裴纪这样的豪门，就算人站在面前，他也认不出来。 但他知道纪家。 看着矜贵精致的青年，再看向站在青年身旁低调内敛的男人，林子航声音都带了抖：“纪霄，你是纪家的少爷？” 纪霄：“是啊。”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林子航声音控制不住地变大，肉眼可见的激动，“你要是早告诉你是纪家人，我们根本就不会闹成现在这样！” 纪霄笑着：“现在这样？现在哪样？你落魄又想吃回头草的这样？” 大概是被戳中心思，林子航恼羞成怒地低吼：“纪霄，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你……” 你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这一年多的时间，你看着我被蒙在鼓里的样子，是不是很有成就感？是不是觉得很爽？”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往往一眼就能看出来。 林子航占着男主攻的位置，看似是霸总，实则没一点个人能力，张嘴就知道甩锅，说是白眼狼软饭王，倒是更贴切。 然而就这种货色，还能做男主攻。 而他的宝贝陆总身世凄惨，身残志坚，一个人顶起陆家，从没有开口喊过累喊过苦，却是所谓的反派。 想到陆雪舟，纪霄嘲讽的话脱口而出：“这么说还是我的错？这么会倒打一耙，你跟猪八戒是拜把子？” 林子航被怼得脸色铁青，嘴上却还硬着：“难道这不是你的错吗？你隐藏身份来到我身边，不就是想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现在你满意了吗！” 纪霄还没说话，纪宴倒是开了口：“给他洗洗嘴。” 保镖应声而上，钳着林子航的下巴，拿起桌上的一瓶酒就往他嘴里灌，因为倒得太猛，大多酒液都流了出来。 就这么倒了三瓶，纪宴才抬手制止，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林子航，看似温润如玉，实则俯视蝼蚁。 “想爬我弟弟床的人多的是，他看上的人，可以抢可以逼，唯独不用隐藏身份伏低做小，如果不是他喜欢，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他自降身价跟你玩。” “丢出去，以后别让我在任何和纪家有关的合作中看到他。” 纪宴两句话说得护弟又霸气。 林子航很快就跟王总一样被拖了出去，不过对比王总，保镖拖他的动作更不留情面。 而林子航也十分清楚，纪宴那番话意味着什么。 纪家不是主娱乐业，但家大业大，和娱乐圈挂钩的生意不要太多，纪宴分明就是要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纪霄！” 林子航终于感受到了丝丝恐惧，他像条蛆一样挣扎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青年。 “纪霄我错了！” “过去的事我都愿意跟你道歉！也愿意跟你在一起！你跟你哥说，不要这么对我！求你！救救我！！” 任凭林子航怎么呼喊，那个曾爱他如命的青年却始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他衣着华贵，气质矜贵，只是站在那里，所有聚光灯就都聚集在了他身上，仿佛他是上天眷顾的宠儿。 林子航突然意识到纪宴说得是真的。 出生在纪家，纪霄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就算看上谁，也不过砸钱用利益打动，或者用手段逼迫，但对他，纪霄从没有摆过任何架子，也没有逼过他，如果不是因为爱，那纪霄图什么？ 而且照纪霄的身份，如果不是纪霄主动，他们这辈子都不会有任何交集！ 思及往事，后悔从林子航的心底涌出，他高喊着纪霄的名字：“我终于意识到了你的真心，纪霄，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的！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林子航还是被拉了出去。 烦人的声音消失，那束带着探究的眼神却没消失，纪霄迎上纪宴的视线，笑得无害：“怎么了，哥？” “他叫得那么情真意切，不心软？” 纪霄摊手：“你看我像是想回收垃圾的样子吗？” “你最好不是。” 他这个弟弟哪哪都好，就是倔，看上什么东西就是要得到，物是这样，人也是这样，不然也不会追着那么一个货色跑了一年多。 纪宴还是不放心：“这回是彻底断了？” 纪霄忙点头：“断了，断得干干净净，断到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纪宴满意了。 至少目前来说是满意了。 瞥见纪霄蠢蠢欲动的双腿，男人道：“野了这么久，还想着往外跑？你在这儿老老实实待着，一会儿跟我一起回家。” 纪宴是来谈生意的，交代了纪霄两句，就和裴言沣走了。 人一离开，系统就开始叫。 【你到底在干什么！我说了你只需要答应男主攻的要求，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就行了！不是都答应了做任务吗！怎么还搞成了这样！】 妈的！ 自从到这个世界后，它就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 系统怒骂：【你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宿主！！】 纪霄一点没被攻击到：“那只能证明你带过的那些宿主都是垃圾，拎出来没一个能打的。” 系统：【……】 纪霄又道：“另外谁答应做任务了？” 系统：【？？？】 系统怒道：【你是鱼吗！只有七秒钟的记忆吗！几天前你明明答应我要做任务！任务完成后我送你回原世界！要不然你今天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搞事业啊。” “还有你仔细回想一下，我什么时候言之凿凿地告诉你，我要做任务回原世界了？” 纪霄架着二郎腿，模样很是游刃有余，听他那语气，不难看出他就是把系统当傻子玩。 系统也终于反应过来：【你玩我？】 纪霄拍手鼓掌：“我还以为你发现不了，没想到我们系统还是挺聪明的，居然这么快就猜到了呢。” 听着是夸赞，实则是嘲讽。 系统气得核心程序都在发颤：【任务也不做，原世界也想不回！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啊？” 纪霄突然笑了笑，那眼带温柔的模样，成功让系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下一秒，它就见青年慢悠悠吐出七个字。 “我想要陆雪舟啊。” 第32章 陆雪舟护短 陆雪舟毫无睡意。 什么破酒局，能参加到十一点还不回？ 乔姨睡得早，晚上起身见书房还亮着灯，问了声：“少爷，小纪还没回来吗？” 陆雪舟脸黑的跟锅底一样：“他最好别回来。” 乔姨一听就知道他在讲气话，但心里也有几分担忧：“小纪那孩子惦记你，按理说不该这么晚还不回来，不会是遇着什么事了吧？” 几句话听得陆雪舟心都闹腾起来，把乔姨劝回去后，他沉默片刻，给裴言沣打了电话。 裴言沣：“酒局还没散，不过纪霄早跟他哥走了。” “他哥？” 裴言沣提醒他：“就纪宴啊，纪霄他亲哥，我俩去的时候撞一起了，然后刚巧碰见纪霄被欺负，纪宴让纪霄跟他回去，这会儿应该都到家了，怎么，纪霄没跟你说？” 别说跟他说了，出门后就跟失踪了一样，信息一条都没有。 可能是感受到陆雪舟的低气压，裴言沣正想安慰两句，就听男人道：“谁欺负他？” 裴言沣：“……” 裴言沣一五一十把情况都说了，末了道：“你也别担心，纪霄自己就是个不肯吃亏的，更别说纪宴当场就帮他找回了场子。” “直接封杀吧。” 裴言沣一愣：“什么？” 裴言沣调笑：“上次在许叙的局上，你让人修理那些嘴碎他的，现在又要封杀欺负他的，阿舟，你别是真陷进去了吧？” “怎么可能。”陆雪舟眸色幽深，声音不带温度，“纪霄现在是我的人，他在外面被欺负打得是我的脸，我要是一声不吭，怕是都以为我脾气好得像菩萨，什么东西都敢来我面前蹦跶。” “你就嘴硬吧。” 裴言沣压根不信这话，不过他也知道陆雪舟心防有多重，能主动护着纪霄，还跟人扯结婚证，说没点心思是假的。 哦，你说结婚证都扯了还不能证明是爱？ 婚姻在他们这个圈子里，代表的只是利益，他们结婚可以不是为了爱情，但一定是为了利益。 唯有陆雪舟除外。 陆雪舟了无牵挂，不屑也不需要为了婚姻来巩固事业。 纪霄啊纪霄。 希望你是真抱着真心来的。 ………… 一路上纪宴都在问他这段时间的事，纪霄根本没时间掏手机，直到回到纪家，又跟纪宴保证了不会再看林子航一眼，纪宴才堪堪放过他。 回到房间来不及做别的，纪霄直接给陆雪舟去了电话。 通了。 但是被挂了。 纪霄也不意外这个结果，毕竟出门前才对人家耍了流氓，陆雪舟要是接了他电话，那才真是天上下红雨。 不过也没事。 只要对象是陆雪舟，他永远都充满耐心。 打了几个电话都拒接，纪霄决定转战视频，这回倒是没再挂了，但也没接，就这么打了四次，打第五次的时候，纪霄顺手脱了衣服。 因为是陆雪舟给买的高定，他也没随意丢着，而是到衣柜找了衣架挂起来。 等回去再看手机时，距离第五次自动挂断已经过去了两分钟。 纪霄拿起手机，开始了第六次视频通话请求。 另一边，陆雪舟看着过了快两分钟都毫无动静的手机，脸色阴沉得像是要滴出墨来。 这才打了几次，就不愿意再打了？ 耐心差成这样，能干成什么事。 不等陆雪舟想太多，放在桌上的手机再次震动，嗡嗡声贴着桌面震耳欲聋，男人垂眸看着屏幕，五秒后，抬手按下了接通。 “谢天谢地，你终于接了。” 人未至声先到，随即青年泛着粉色的脸才出现在眼前。 他直直地看着男人，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喜欢：“我还以为你不想理我了，正愁着要不要等晚上我哥睡了，翻墙回来哄哄你呢。” “谁要你哄。”陆雪舟目光从青年脸上游过，“脸这么红，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刚脱衣服呢。”纪霄翻转镜头，将挂好的西装照给陆雪舟看，“看，你给我买的西装，我给它住了个宽敞单间。” 一衣柜的衣服全被刷到了左边，对比拥挤无比的左半边，右半边就空空荡荡地挂着那套西装，怎么不算是单间呢。 送出去的东西等于泼出去的水，接受者想怎么对它都是自由，陆雪舟也没霸道到要对方供着，但看到那套挂得很整齐的西装，他明显有感受到自己的心意在被好好珍视着。 所以怎么能送谁礼物都一样呢。 有人弃如敝屣。 有人珍而重之。 再开口，陆雪舟表情缓和不少，但也依旧傲娇：“十几万的西装被你当成宝，纪家差钱到这个份上了吗？” 纪霄打出直球：“十几万的西装当然不是宝，因为是你送的，所以它才是宝。” 说着他变戏法似地掏出一条手帕，对着镜头晃了晃，满脸骄傲：“这个我也有好好保存。” 陆雪舟认出那是慈善晚宴上，他递给纪霄的那条手帕。 那时候纪霄说什么来着，说这是他给他的定情信物，要好好保存，本以为是句讨好，没想到…… 纪霄猛打直球：“陆雪舟，只要是你送给我的东西，我都会好好珍视，还有你，我也会好好珍视你的。” 陆雪舟傲娇。 同时也非常拧巴。 他身有残缺，不相信别人会爱这样的他，并用冷漠筑起高墙，以此拒绝所有人靠近，但却又无意识地渴望温情。 然而这样拧巴的他遇到了一往无前的纪霄，每当他有所犹豫质疑，纪霄就会把他的壳撬开，对着那一丝缝隙说我爱你。 直球不止克傲娇。 也克拧巴。 陆雪舟撇开视线，捏了捏手指：“什么时候回来。” 第33章 上综艺 纪霄一看陆雪舟软了态度，立马顺杆爬：“你想我啦？” 陆雪舟：“少给自己贴金。” “今天回不去了，我哥看得严，还让我在家住几天。”纪霄叹口气，接着戏精上身，“可惜我俩新婚燕尔，连蜜月都没度，就要被迫分隔两地，苍天真是不公啊！” 陆雪舟也皱了眉。 但他倒是没理由反对这件事，毕竟人家亲哥让回家住，他还能拦着？ “我不在的这些天，陆总要好好睡觉好好吃饭，不要太想我。”纪霄说着逼近镜头，“当然也可以稍微想那么一下。” 陆雪舟轻嗤：“谁想你。” 嘴上说的是谁想你，但纪霄不在的这几天，男人下班的时间都晚了不少，明明别墅一直都那么大，因为少了个人，竟让他觉得空旷寂寥。 这种感觉在夜晚更甚。 纪霄脸皮厚，搬进来后就堂而皇之地分了他的床，怎么都赶不走，两人倒是从未过线，只是陆雪舟却习惯了他的存在。 尤其是摸到旁边空荡荡的位置，他总觉得那里应该躺着个浑身散发热源的人。 这种感觉很糟糕。 但陆雪舟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 不论他做什么，纪霄的影子总会突然出现。 他无法否认，这个别墅里已经满是纪霄留下的痕迹，而这些痕迹会时时刻刻无处不在地提醒他，向他证明纪霄的威力有多大。 比起陆雪舟，纪霄倒是过得挺滋润。 原身爹妈在外面各玩各的，基本不回家，没人对他指手画脚。 而纪家的阿姨每天变着法儿地做好吃的，比乔姨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就短短两天时间，纪霄都觉得腰间多了两层肉。 这日子也挺舒服，但不是纪霄想要的。 他想过有陆雪舟的生活。 这天晚饭，纪宴把他叫到了书房：“听说你想做导演？” 这事也没什么好瞒的，更没什么好问纪宴是怎么知道的，毕竟以纪宴的身份，想查只是分分钟的事。 纪霄应了声是。 纪宴看着纪霄：“是想玩玩，还是认真想做？” 也不怪纪宴有此疑问，毕竟原身一直都没个定性，通常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不管做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 都不好意思说，他坚持得最久的一件事，竟然是追林子航。 “认真想做。” 纪宴见纪霄模样认真，将文件放在桌上道：“天宸娱乐那边近期打算推出一档演员类综艺，目前还差一个导演，你去试试。” 纪霄翻开文件看了看。 这档演员类综艺和往常差不多，目的在于发掘演员的潜力，让演员完成蜕变和成长。 值得一提的是这档综艺采用的是直播形式，算是创新。 而导演组一共有四位导演，目前已经确认的三位导演都是圈里比较有名气的导演，其中还有一位大咖，拿过不少奖。 当然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以纪霄目前的名气，都没法和这三位相提并论，说得更直白一点，他要是真上，别人一眼就知道他上面有人，是个被塞进去的资源咖。 纪宴倒是直白：“你本来就是资源咖，怎么，不敢接？” 纪霄活到现在，还没有不敢做的事，他把文件一合，抬了抬下巴：“这个综艺，我接了。” ………… 综艺叫《演员gogogo》。 目前这是第一季，后面会不会拍第二第三季，还是得看第一季的播出效果。 其实现如今的市面上也有演员类综艺，但直播这种形式还是头一份，再加上参加录制的演员一共有二十个演员，中间除了一些新人演员，还有些不少早年出名的演员。 综艺很快开拍。 因为前面砸了不少宣传，直播间刚开，网友们就循着味钻进了直播间。 【我宝呢，我宝在哪儿！】 【烂柿子这是花了大价钱啊，汪鸣这种资深大导都给请来了？】 【等等，那个导演那一栏，最后那个叫纪霄的导演是谁？没听过这名啊，有什么代表作吗？】 【这还有什么好猜的，肯定是哪家的少爷小姐下来渡劫的，真烦死这些资源咖了，能不能死远点啊，还来做导演，你做得明白吗？】 节目组大手笔，直接打造了一个大型片场，主持人一走出来，在底下侯台的纪霄就气笑了。 无他。 就是感慨这煞笔剧情的强大。 谁能想到这主持人竟然是常远呢？ 对比纪霄的意外，常远倒显得很淡定，先是做了个甜甜的自我介绍，随后再一一介绍过导演们。 轮到纪霄时，常远耍了个心眼：“最后一位导演是纪霄导演——” 话到这里停顿，毫不意外这个名字没能激起任何浪花，不论是其他三个导演还是前来面试的演员，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自然也没有掌声欢呼。 常远眼里闪过隐秘得意，正欲开口解释：“可能大家都不熟悉这位导演，让我来……” 话没说完，片场突然响起了一道单薄却有力的掌声，紧接着又响起两道。 纪霄抬眼，循声看到了一个熟悉面孔。 是严修安。 还有两个是导演。 有了这三人开头，后面的演员们也都开始鼓起掌来，剩下最后一个导演动都没动。 常远扫过严修安，将眼底深处的怨恨掩起来，继续道：“让我来介绍一下，纪霄导演，代表作《厉总，你的老婆揣崽跑了》，虽然只有一部短剧，但纪霄导演的实力仍旧不容小觑，让我们掌声欢迎！” 比起上一次，这次的掌声倒是有，就是稀稀拉拉，实在看不出任何欢迎的味道。 弹幕也在此刻飙升。 【不是，一个拍短剧的来这儿干什么，短剧能有什么含金量？】 【这短剧名字一听就是那种煞笔无脑剧啊，烂柿子是没人请了吗，非要请这种垃圾货色来当导演嘉宾？这他妈我上我也行啊！】 【你还真不一定行，那短剧我看了，前段时间音符上嘎嘎推，一开始我也以为是狗血爱情剧，后面直接爆改普法剧，那反转一个接一个，能直接给你反转麻了！】 在弹幕的激烈讨论下，纪霄上场。 弹幕停滞两秒。 【卧槽！你管这叫导演？】 【就这颜值做什么导演啊！你直接做演员做明星做顶流他不香吗！！】 【管家！三分钟内我要知道这个男人的全部消息！！！】 第34章 冤家路窄 在导演这个圈子里，能有点成绩的导演基本都在三十往上，年龄越大，资历也就越高。 四个导演里，除了纪霄，年纪最小的已经三十六。 纪霄二十四…… 的确有点不像是混导演圈的。 【真是服了，长这样来做什么导演啊，你老老实实往演员那组去不行吗？】 【最烦这种没有实力的花瓶，我就看他能导出个什么花来！】 【能不能换人啊！我宝来参加这档子综艺，是为了得到好导演的指点，而不是这种烂货色的狗叫！】 弹幕有舔纪霄颜的，也有因为长相从而质疑能力对他进行人身攻击的，其中更难听的话也有，不过因为直播平台的规定，那些言辞激烈的攻击性语言，最后都会转变成一串星号。 纪霄想也知道弹幕会骂成什么样。 毕竟他资历就摆在这儿，更别说常远还‘特别’介绍了一番。 对此纪霄只能说，没脑子就是没脑子。 如果他是常远，不管他俩之间有什么龃龉，他不会一上来就得罪导演，毕竟在这档综艺里，常远除了主持人，同样也是参加竞选的演员。 而他虽说是导演组里名气最小的导演，那也是导演。 导演这两个字，本身就代表了一种权利。 可以左右演员的权利。 不论是真正的拍戏还是在这档综艺里，导演可以对演员做的事太多了。 但真要论起来，其实也不需要太多，只一句简简单单的评判，就能让演员所有努力付之东流，星途尽断。 常远这么理直气壮，要么他是个十足的蠢蛋，不在乎星途，要么就是有恃无恐。 当然从狗屎剧情来说，常远是前者。 但结果肯定是后者。 狗屎剧情再怎么狗屎，也要遵循基本的逻辑，常远一个糊咖，能上这档综艺，甚至担任主持人，说背后没个金主什么的，纪霄真不信。 毕竟这二十个竞选的演员里，比他更适合做主持人的太多。 这个金主首先排除林子航。 纪宴护弟狂魔一个，不会让林子航太好过，可以说林子航现在都自顾不暇，哪来的心思去管常远。 退一万步说，就算林子航想管，他也没那个钱。 但不管那个金主是谁，纪霄都不在乎，他想整常远，就算常远背后的金主是天王老子，他也照整不误。 “大家好，我是导演纪霄。” 青年穿着随意，普通的蓝白格衬衫和牛仔裤衬得他更加年轻，配上略显凌乱的狼尾发型，沉稳之间又不失活力。 本以为他会长篇大论，但自我介绍也就简简单单的一句，完全看不出有任何要讨好节目组和观众的意思。 【作品没有，拽得倒是跟二五八万似的。】 【我不止眼睛怀孕了，耳朵也怀孕了！这条件他为什么不去当明星啊！】 《演员gogogo》这档综艺的整体顺序不复杂，由演员们先抽选表演题目，抽取到相同题目的两个演员需要进行合演，合演完毕则进入投票环节。 每个导演都有拥有一票。 两个演员里得票最多的演员，就可以进入下一轮竞选，直至最后四个演员进行选组。 选完组后，演员们进行最终pk，由网友们进行投票，得票最多的演员卫冕最佳演员，并获得节目组提供的资源。 导演一共就四个，到纪霄就算介绍完毕了。 而现在是个快节奏时代，节目组深谙观众们的喜爱之道，没说太多废话就直接开始了竞选。 天宸娱乐大手笔，为了节目顺利且高效播出，斥巨资打造了一个巨大片场。 二十个演员现场抽选表演题目和表演顺序后，各自去到早就布置好的片场里，准备三十分钟后按顺序表演。 为了公平起见，第一组演员进行表演时，所有演员都必须候场，不得再进行排练。 按照这种规则，其实号数越靠前的演员越有利。 常远下场排练。 为了保持些许表演的神秘性，直播镜头一直留在主厅导演组这边，节目导演为了热场，拿着一张小卡片走了上来。 “在演员们准备加排练的半个小时里，我们也为导演组安排了一个海龟汤小游戏。” 【海龟汤是什么玩意儿？】 【不懂得宝子们看过来——所谓海龟汤游戏，就是给出一部分即知条件，即汤面，然后由玩家根据已知条件还原事件，即汤底。】 【没错，而且在这个游戏里，有些即知条件未必是真的，还需要玩家自己排查，总之很好玩的！】 【那岂不是很考验导演们的逻辑思维还有智商？】 怕这些导演不懂，节目导演也解释了一遍什么叫海龟汤游戏，并道：“每位导演具有十次提问机会，且根据问题答案的重要性，给予1-10分的不同分值，最先达到10分的导演，将会获得节目组准备的小惊喜。” 话语看似平静，纪霄却一眼看出下面暗藏的波澜。 不论是提问机会还是分值，都证明了节目组没安什么好心，四个导演，谁得的分值最低，谁就要面临质疑和嘲笑，与其说这是热场小游戏，不如说是公开处刑赛。 不过直播综艺，要的就是冲突和矛盾，不然哪来的看点？ 节目导演：“请听汤面——滋滋，嗡嗡嗡，呼呼呼，轰隆隆，哒哒哒，咔嚓，啊啊啊，嘣嘣，咕噜咕噜，滋滋。” 不说四个导演什么反应，这一句话说完，反正直播间的网友们是懵了。 【这什么玩意儿？】 【这能推断出个鬼啊，人名地名都没有，光是听着都无处下手啊！】 除了纪霄，其他三个导演分别是汪鸣，赵开元以及丁邵琦。 汪鸣正规科班出身，获得过不少次奥斯卡金像奖提名，拍出的电影质量也非常高，是这群导演里名声最大的。 赵开元也是科班出身，只是拍的电影评分也就那样，近些年因为一部高质量网剧名声鹊起。 丁邵琦是四个导演里的唯一女性，主攻电视剧，非科班出身，但拍出过两部现象级爆款仙偶剧。 赵开元率先发问：“轰隆隆是打雷的声音吗？以及咕噜咕噜是人溺水的声音吗？” 节目导演：“这算两个问题，答案是前者是，后者否。” 说完在身后白板上赵开元的名字下，加了1分。 两个问题才拿到1分，赵开元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但也瞬间调整了过来。 丁邵琦思考一瞬：“故事里有死人吗？” 节目导演：“是。” 又是1分。 汪鸣问道：“这些拟声词表达的是一件事的发生过程吗？” 节目导演：“是。” 这回不是1分，而是3分。 【不愧是汪导啊！就是一针见血！有实力！】 【那个姓纪的，轮到你了！】 见这些比他资历深的导演都提了问，纪霄正想开口，旁边就传来了一道声音：“纪霄导演是吧，大家都发了言，你也别保持沉默，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呗？” 这明显带刺的语气，瞬间让正在看直播的陆雪舟皱起了眉头，“这人是谁？” 正在汇报工作的秦昌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直接砸懵了：“谁是谁？” 第35章 来接我 陆雪舟抬了抬下巴。 秦昌走到陆雪舟身边，往男人示意的电脑屏幕一看，头顶不禁冒出了几排黑人问号。 不是。 你谁啊？ 我老板可从不在工作时候开小差，也不玩手机，但你竟然在我汇报工作的时候，用电脑看综艺直播？ 你还是我老板吗？？ 秦昌的茫然终止于屏幕上出现纪霄的那一瞬。 原来是在看老婆啊。 那没事了。 秦昌算是陆雪舟已婚这事的唯一知情人，毕竟当初两人去民政局，他可是在场。 秦昌快速在脑袋里搜索起陆雪舟所问之人，随后道：“这人叫赵开元，前几年因为一部警匪类的网剧出圈，能力不错，就是看不起非科班出身的导演或者演员，另外私生活也挺混乱。” 陆雪舟没说话，只是眸色幽深地看着电脑屏幕，手指也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 纪霄明显感受到了赵开元的针对。 对方懒得藏，在最开始他登场时，看他的眼神就欠奉，两次鼓掌更是手都没抬。 当然纪霄自问不是人民币，做不到人人都喜欢。 他也不稀罕。 但他更不是海绵，可以随意别人怎么揉圆搓扁都没脾气。 “当然。” 纪霄露出个温柔的笑，开始发表见解：“请问故事中存在凶手吗？” 【这有什么好问的，都死人了，肯定存在凶手啊。】 【楼上的发言暴露了你的智商盆地，谁说有死人就一定有凶手？难道这世界的死亡只存在他杀这一种情况？】 节目导演给出答案：“否。” 得分1分。 【哈哈！打脸了吧！】 纪霄并没打算在这停下，节目导演刚落音，他就继续道：“不存在凶手，要么是自杀，要么是意外造成的死亡，既然这些拟声词代表故事的发展进程，我更倾向于后者，请问呼呼呼轰隆隆以及哒哒哒是不是代表刮风打雷以及下雨，而啊啊啊和咕噜咕噜是不是人发出的惨叫和物体溺水声？最后我想问这是不是一场自然灾害引发的意外事故？” 节目导演：“……” 【卧槽，他一连串问这么多干什么？不会是想显摆吧？】 【我竟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而且你们看节目组的导演，那脸色看起来真不太好啊，该不会真被这姓纪的猜对了吧？】 节目导演拍了不少综艺，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刺头，但问都问了，他也不能不答。 “你问的一共是六个问题，答案分别是——是是是是是是。但关于轰隆隆是打雷声这个论点，已经由赵开元导演论证过，所以不算分。” “六个问题，前五个8分，第六个4分，加上之前1分，一共得分13分。” 看到节目导演标上去的分数，弹幕瞬间炸了。 【娘的，还真给他蒙对了！】 【这人的逻辑思维能力也太强了吧！而且胆子也好大，他的后续问题都是基于前面的推断，一次性问那么多，他就不怕推断错误全都白给吗？】 直播间是什么腥风血雨，纪霄管不着，他得到答案后就扯出一个笑：“赵开元导演，希望我发表的这些意见对您能有帮助，这样也算不负您对我的期望。” 【哈哈哈，开口一个您闭口一个您，这跟贴脸开大有什么区别？】 【死装货，如果不是汪导和丁导先问的那两个问题，还有赵导提前问出轰隆隆就是打雷声，他纪霄能推出来这些？装什么呢？】 赵开元鲜少被人这么阴阳过，一时之间脸色难看得要命，只是碍于场合强忍着没发作。 但后面的提问他也没再参与，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不爽态度。 汪鸣和丁邵琦倒是没摆烂，因着纪霄那一通操作，两人很快就将汤底还原出来——故事描述了一场空难的过程，两声滋滋是事故后黑匣子的记录开始和结束，嗡嗡嗡是飞机起飞，呼呼呼是气流声，轰隆隆和哒哒哒是打雷以及雨滴拍打，咔嚓是飞机被闪电击中，啊啊啊是遇难者的呼喊，嘣嘣是飞机爆炸，咕噜咕噜则是飞机落水声。 而汪鸣和丁邵琦还原汤底时，纪霄也没再提问，看得出来他是在故意谦让。 最后得分出来，汪鸣14分，黑匣子这个最重要的点是他提出，丁邵琦11分，纪霄13分，赵开元以1分屈居倒数第一。 至于节目组准备的小惊喜也简单，就是杯奶茶。 热场游戏结束，之后就是演员们的正式表演。 说实话，纪霄很是折磨。 遥想他上一次合作的演员，还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影帝，以及那些老戏骨，现在却要看着这些歪瓜裂枣表演。 尤其是这群所谓的演员里，真正有演技的屈指可数，其他不是用力过猛就是情绪干瘪，看得他都想用消毒液洗洗眼睛。 只是在其位谋其政，纵使纪霄觉得辣眼睛，还是尽职尽责地指点了几句，而一个导演的能力水平如何，往往靠几句话就能见真章。 尽管仍旧有网友在喷，但稍微懂点行有眼睛会看的，都知道纪霄有真本事。 骂声渐小。 在持续一周的直播里，纪霄也因颜值和实力收获了一批粉丝。 最后一天是八进四。 至于最佳演员比拼，则是安排在第二周周末。 ………… 陆雪舟看了几天直播，脸就黑了几天。 公司里人人自危，连呼吸声都轻了几分，生怕自己成为点燃老板怒火引线的那点火源。 直到八进四这天，陆雪舟收到短信。 【陆总，来接我呗？】 【猫猫乖巧.jpg】 陆雪舟倒是没想到纪霄会在直播时跟他发短信，他看着屏幕里的青年，身上那股如影随形的阴沉慢慢减退。 【接你干什么。】 纪霄瞄了眼回信，二话不说直接开撩：【这几天受到的心理创伤太大了，我迫切地需要帅气的陆总来安慰我受伤的小心灵。】 陆雪舟都习惯了。 每次和他聊天时，青年总会明里暗里地夸他，不是说他帅，就是说他厉害。 陆雪舟当他哄小孩，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夸赞的确对他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 有时候，他竟也会觉得自己好像是个还不错的人。 【我看你骂人骂得挺开心，不像是有心理创伤的样子。】 纪霄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你在看直播？】 来参加综艺这事，他没瞒着陆雪舟，当初跟陆雪舟说的也是如果想他了，可以去直播间看看他，以慰思念之情。 不过纪霄没对此抱什么希望，毕竟陆雪舟一天到晚忙得要死，嘴也硬，怕是就算看了直播也不会当着他的面承认。 没想到…… 纪霄扬起唇：【陆雪舟，你是不是想我了？】 知道陆雪舟嘴硬，纪霄也没光等着回信，藏在桌子下的手疯狂敲击屏幕。 【我想你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都快二十年没见了，我已经抑制不住我的思念之情了，等见面，我一定要亲得你嗷嗷叫！】 第36章 吃醋 目光落到最后五个字上，陆雪舟看似无感，耳尖却泛了红。 【你最好敢。】 【你来接我我就敢。】 陆雪舟指尖轻动，发出去两个字。 【等着。】 这是答应来接他了？ 纪霄笑得春风得意，那和之前大相径庭的表情，很快受到了网友们的关注。 【纪霄高兴什么呢？】 【他把大家骂成那个样子，还有脸高兴？他哪来的脸啊！】 【这表情我熟啊！我和我对象搞暧昧那会儿，一聊天就这鬼样！】 【合着纪霄表面上在看表演，实则在玩手机跟人聊天？难怪手放在桌子底下呢！】 【谁抢走了我的绩效！绩效是我的！！我们这些牛马一天天的容易吗！万恶的资本家不仅克扣我们工资！现在甚至还想抢走我们的绩效！！】 纪霄现在也有了粉丝。 就是他的粉丝比较抽象，管叫他绩效，管自己叫牛马，妥妥一副打工人做派，班味更是无处遁形。 【直播时候玩手机，这种明显不尊重演员的导演，竟然也配做导演，真是笑死！】 【我寻思着也没到尊重不尊重这么严重吧，这段时间纪霄骂人归骂人，但给演员的建议的确非常有用，更何况这时候都接近尾声了，敢问各位临近放学时，还能听得进老师说话？】 【这不是同一种性质，在其位谋其政，纪霄既然要吃这碗饭，就得尊重演员，明明最后一组还在表演，他这个态度真的对？】 弹幕吵吵嚷嚷。 然而纪霄丝毫不关心外界声音。 他眼睛盯着现场，桌子下的手却按屏幕按得飞起，大概是归心似箭，等最后一组表演结束，他第一次率先发了言。 “感情方面拿捏得不错，但有点用力过猛，哀莫大于心死，这块收着演效果会更好。” 【黑子说话！我们绩效明明有好好在看表演！】 【难道这就是那种传闻中的好学生？虽然我玩但是我有在听讲且听懂了？】 陆雪舟看着这些弹幕直皱眉，等秦昌进来，他关掉电脑道：“走吧。” 秦昌：“？” 秦昌：“去哪儿？” 陆雪舟报了个地点，直到秦昌过来推轮椅，他又道：“直播平台的弹幕管理得加大力度了。” 秦昌：“？” 秦昌：“好的boss。” 秦昌根本不知道他尊贵的boss为什么突然闲到管这些连破事都不算的事，不过一个合格的助理，别老是问为什么，直接办就是了！ ………… 直播很快结束。 纪霄不知道陆雪舟来没来，出了片场他站在马路边上拨了个电话，机械女声却播报着手机已关机。 他正准备打秦昌的，抬眼就看见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宾利。 车窗摇下来。 露出男人棱角分明的脸。 纪霄忍不住弯起唇角，他抬脚就要往宾利走去，身旁却突然落下一道声音：“纪老师？” 来人是严修安。 自从上了这档综艺后，严修安对他的称呼就从纪导变成了纪老师。 纪霄颔了颔首：“你好。” 严修安怔愣一瞬，而后笑道：“算起来我跟纪老师也算是合作过，我以为我们不是朋友，也算是熟人，纪老师非要这么见外吗？” 纪霄笑了笑：“没有见外。” 嘴上说着没有见外，实际也没有多少亲近之意，如果不是那部短剧依旧在热播，严修安有时甚至觉得他和眼前人只是萍水相逢。 “这附近不好打车，纪老师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送你一程。” 纪霄摇头拒绝：“不用，接我的人已经到了。” 严修安还想说什么，或者问上次说好的加联系方式，为什么没有通过我的好友申请，但话没说出口，青年就道了声再见，转身径直走向马路对面。 他看见纪霄坐进那辆黑色宾利，车窗升上的瞬间，也隔绝了里面那个男人看过来的阴鸷眼神。 “陆雪舟！” 纪霄坐上车，声音都带着雀跃，整个人都透着肉眼可见的喜悦。 “我好想你！” 男人垂眸看他：“我看你跟别人打得挺火热，还有空想我？” “我闻到了一股醋味，好像不知道谁吃醋了。”纪霄装模作样地扇了扇手，不等陆雪舟来脾气，他立马又道，“没跟谁打得火热，刚才他出于好心说载我，我拒绝了。” 陆雪舟也是男人。 是好心还是有所图，他看得分明。 “离他远点。” 纪霄笑得狡黠：“陆总这么霸道啊？那以后等我成了国际盛名的大导演怎么办？把我锁起来？” 陆雪舟扫过纪霄的手。 青年并不瘦弱，相反不论是身体比例还是身材都属于顶尖那一挂，手腕偏细，皮肤白皙得能看见手背下的青色血管。 ……是很适合锁链。 陆雪舟压下眼底汹涌，突然开口道：“纪霄，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纪霄下意识反问：“什么？” 男人没说话，只是视线缓缓下落，最后停在他唇上。 很明显的暗示。 纪霄瞬间就想起自己说过的话——等见面，我一定要亲得你嗷嗷叫！ 当时只顾着口嗨，心想陆雪舟不会在意这茬，纪霄正想着说点什么，抬眼却撞进男人带着戏谑嘲讽的眼眸。 他什么都没说。 但眼神已经表明了所有。 你敢吗？ 胜负欲这么被点燃，纪霄捧着男人的脸，俯身，朝着那片看起来很显薄情的唇直直吻了下去。 第37章 热吻 纪霄没有接吻经验。 他照葫芦画瓢，像上次一样舔舐男人的唇缝，企图占领对方地盘。 淡淡的松橘香从青年身上涌来，因为距离过近，连对方眼睫扫过眼睑的触感都异常分明，陆雪舟呼吸没乱，心却跳得脱了轨。 纪霄没等到回应。 这种感觉像在亲一尊雕塑，无法给他任何愉悦和满足感。 他在内心轻轻叹息，正想撤离，男人却骤然压住他的后脑勺，于是刚拉开些许的距离再次被填满，与此同时，一只手扣住他的腰，将他整个人都抱了起来。 片刻间，他已经从男人身边坐到了男人腿上。 男人的舌跟人一样霸道，横冲直撞没有任何怜惜，仿佛要掠夺尽纪霄嘴里最后一寸空气。 心像是从碳酸饮料里不断上浮直至炸裂的气泡，轻飘飘的，却又因为实实在在的吻而落下来。 纪霄闷笑一声，抬手抱住陆雪舟的脖子，用力回吻。 松橘香和沉木香在封闭的空间交缠，而喘息和水渍声是这瓶香水的主调，余香经久不散。 ………… 乔姨提前得知了纪霄要回来，下厨做了一桌子好吃的，一边夹菜一边念叨：“多吃点，怎么看起来瘦了这么多？” 说罢又看着纪霄嘴角道：“看这天气热的，都上火了，一会儿我煮点金银花茶给你喝。” 意识到乔姨在说什么，纪霄差点没喷出饭来，他快速捂住嘴，等咽下去后才红着脸道：“谢谢乔阿姨。” 陆雪舟没出声，但看肩膀抖动明显是在笑。 纪霄气得直接踩了男人两脚，意识到这招没用，他又趁乔姨不注意，狠狠瞪了对方两眼，威胁意味明显。 你还好意思笑！ 不是你咬那么狠，他嘴能破！？ 纪霄回来这天晚上，陆雪舟难得睡了个好觉，第二天综艺开拍前，他又送了纪霄去片场。 因为那个吻，两人的关系在无形中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说不清哪里不一样了。 但就是好像哪里都不一样。 “你晚上还来接我吗？” 陆雪舟压下心底那股想阻止人下车的冲动：“不回纪家了？” 纪霄：“我更想和你待在一起。” 陆雪舟压着唇角：“你哥呢，不怕他有意见？” 纪霄笑了：“我怕他干什么，我俩都是领了证的关系，住在一起天经地义，等找个合适时间，我跟他说说这事。” 两人互相道了再见。 下车前纪霄想了又想，还是没忍住回身贴了贴陆雪舟的唇：“等我回来。” 陆雪舟很少经历过这么黏黏糊糊的道别，但感觉竟也不错，他控制住想把青年拽回来的手，像是随意道：“在片场硬气点，别傻到被人欺负到头上还不知道还手。” ………… 人员就位。 八进四的竞选开始。 毫无疑问，拥有大金主的常远非常幸运地抽到了一号表演位，而跟他抽到相同号数的对手，是严修安。 两人的表演题目是反目成仇。 具体内容设定是武林世界，互为挚友的两人一同长大，未来某天一方家族被灭门，两人踏上寻找凶手之旅，岂料到最后却发现凶手竟是挚友。 他们演的就是真相暴露两人反目成仇这一段。 表演很快开始。 严修安饰演的是正派，得知真相后，眼里除了震惊，也夹杂着丝丝失望：“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常远面容阴鸷：“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你为什么不问问你爹当初无情灭我薛家一百零三口，血洗我一线天又是为什么！” “那是魔教！魔教祸害武林，本就当诛！我爹他们是替天行道！” “去他娘的当诛！去他娘的替天行道！不过是一群贪图我薛家功法的豺狼罢了！” 青年仿若被雷劈般，身躯一震，但眼神很快又坚定起来：“不可能！你以为往他们身上泼脏水章，我就会放过你吗！” 常远冷笑：“放过？我们之间本就不死不休，何谈放过？灭家之仇我当然要报，别担心，我现在就送你和你爹那些虚伪之辈团聚！” 一阵兵刃相接，最后反派被正派打败。 反派吐血而亡，死前还在放狠话，说下了地狱也不会放过正派。 表演到此结束。 现场很快响起掌声。 几个导演都说了几句，轮到赵开元时，他开口就是批判：“严修安你要是不会用剑就别用，不论是拿剑姿势还是打斗场面，都非常招笑且廉价，有时间不如多精进自己，少拍点脑残剧比什么都好，反观常远，不论是剑花还是出招都很干净利落，相比之下高下立判。” 问题倒是问题。 严修安的确不会用剑。 但与其说这是批评性的建议，倒不如说他是在借此点纪霄。 果不其然，下一秒赵开元就看向纪霄：“纪导觉得呢？” 纪霄知道，赵开元这是记恨上他了，严修安不过是对方用来指桑骂槐的靶子。 他淡淡开口：“我觉得严修安打戏方面的确有所欠缺，需要努力精进，不过在情绪把控上，他表现得很不错，比如在得知挚友是凶手时震惊中夹杂失望的反应，以及面对挚友控诉，怔愣后出于对父亲信任的反驳。” “至于常远……” “常远饰演的反派本该比正派更出色，但不论是凶手身份被发现后的转变，还是要与正派反目成仇时的那一幕，情绪细节都没能处理到位。” “要知道正派不仅是凶手之子，更是他的挚友，决裂时应该伴随着隐忍的痛苦和些许犹豫，直到这些被仇恨掩盖。” “但在常远你的表演里，我只看到你的仇恨，没有丝毫其余情绪，这也导致你饰演的反派人设干瘪，千篇一律，更谈不上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作为一个演员，打戏和演技都可以磨炼，但如果你不具备解读剧本和人物的能力，我建议你还是趁早换个行业吧。” 第38章 是陆雪舟什么人 纪霄脸上不带丝毫笑意，那不怒自威的气场，甚至令候场的演员都感受到了压力。 常远脸色难看得厉害，但碍于身份压制，以及在场的其他导演，还是压着眼底怨恨，虚心接受了建议。 虽然是个糊咖，但常远也有一定量的粉丝，见偶像被这么不留情面地批评，瞬间就炸了。 【不是你谁啊，拍个短剧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远宝明明就演得很好！】 【姓纪的明显就是为了跟赵导作对，故意贬低远宝！真恶心！能不能赶快去死啊！】 【我寻思纪霄也没说错，常远的确情绪没到位啊，怎么粉丝这就开始跳脚了？】 【连句批评都听不了，就这你们远宝还做什么演员，直接做国宝去呗。】 在弹幕的争吵声中，投票环节很快到来。 严修安三票，常远一票。 纪霄对这个结果丝毫不感到意外，毕竟严修安不论是外形条件还是潜力，都比常远强太多，表现出来的可塑性更是。 只要这几个导演稍微公正点，不接受常远背后金主的威胁或利诱，结果都会是严修安胜出。 哦。 赵开元例外。 赵开元就是个纯傻叉，常远那一票就是他给的。 而纪霄合理地怀疑，赵开元给这一票，很大可能不是真觉得常远有多好，又或者被威逼利诱，而是纯粹地看他不爽。 所以他选什么，赵开元就不选什么。 就要跟他对着干。 接下来的三组演员，赵开元也身体力行地诠释了这点。 对此纪霄一个眼神都欠奉。 四个演员很快被选出来，分别是严修安，樊繁，龚梦以及盛亦晖，除了严修安是短剧出身，其他都有正儿八经的电视剧或者电影。 尤其是樊繁，童星出道，演技过关，后面不知为何淡出娱乐圈，再回来已经找不到剧拍了。 龚梦是四人里唯一的女演员，科班出身，演技可圈可点，因为演恶毒女配太出圈，导致接到的剧都是同一类型，想要拓宽戏路。 最后一个盛亦晖是选秀出身，和严修安一样可塑性很高。 四个演员就位，剩下的就是匹配导演。 由导演先行选择，互选可以直接成组，但如果多个导演选择同一个演员，则由演员反选，反之亦然。 纪霄选了龚梦。 其实真要选的话，他想选严修安，一是二人有合作基础，二是严修安的悟性高，亲手捧出一个影帝来，足以证明他的实力。 但为什么没选？ 因为悟性高的演员并不是遍地难寻，但陆雪舟这世间仅此一个。 陆雪舟明显介意严修安，既然如此，他何必跟严修安走得太近，让陆雪舟心生不快。 他的爱给得干净干脆。 安全感也一样。 话说回来，不止纪霄一个选龚梦，赵开元也选了龚梦，而反选结果也没什么意外，比起没什么名声的纪霄，龚梦更偏向赵开元。 对此纪霄只是笑着表示恭喜。 严修安的确想跟纪霄组队，但对纪霄没选他的结果也没感到意外，而他也读懂了这份避嫌，和选了他的丁邵琦成队。 樊繁和汪鸣双向奔赴，没任何意外。 而没人选的盛亦晖和选择失败的纪霄，则是不出意外地成了队。 常远拿着话筒宣布组队结果，嘴上说着恭喜，心里却是已经恨毒了纪霄，垂下的眼眸里更是充满愤恨。 都怪他！ 要不是他说的那些贬低话，自己现在就是严修安，能和丁邵琦组队！要知道丁邵琦拍的两部仙偶剧，捧出了两个男顶流！ 纪霄！你给我等着！ 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纪霄倒是不知道常远的心理活动，分组结束后，这一周的直播也算告一段落，直接等第二周周末的最佳演员赛就行。 因为直播提前结束，还没到下班时间，纪霄索性打了车去找陆雪舟，顺便接人下班。 他到楼下时，陆雪舟正在开会，于是秦昌被派下去接人。 得知陆雪舟从中午开会直到现在，纪霄脚瞬间抓住重点：“你意思是现在都下午三点了，他连午饭都还没吃？” 秦昌点头，顺便还不忘给陆雪舟赚名声：“今天确实比较忙，再加上boss说下午去接您，工作量难免要压缩得更紧凑一些。” 纪霄脚步一顿，随即转身：“走。” 秦昌：“？” 不是，他怎么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呢！ 秦昌跟上：“去哪儿？” 在陆雪舟无数次抬手看表后，会议室的门被突然推开，一个小时前就说到楼下的青年搬着一个箱子走进来，将箱子放在了会议桌上。 陆雪舟没忍住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会议暂停的意思。” 大家都对青年的出现感到好奇，然而青年话一出口，人人都恨不得把头埋进桌子底下去。 哥们你真敢啊！真不怕挨叼啊！ 只是预想中的情况没有出现，场上仍旧只有青年的声音：“开了这么久的会，大家都累了，先喝点奶茶中场休息一下，一会儿再继续。” 说完会议室的门开了又关，轮椅滚动声也渐行渐远。 会议室顿时炸开了锅。 有胆子大的开始跟同样搬着箱子的秦昌套话：“秦助，刚才那个人是谁啊？跟老板什么关系？” 秦昌不确定那两人有没有公开的意思，没给答案，只反问道：“这么想知道，你怎么不直接去问老板？” 发话那人干笑两声：“我要是有那胆子，我还能问秦助您吗？” 秦昌思考一瞬：“我觉得你们可以自己品，有些东西吧，细品还是能品出来的。” 毕竟他跟了陆雪舟这么久，真是第一次碰见敢做陆雪舟主的人。 另一边。 办公室内。 纪霄将男人推到沙发边，打开早已放在茶几上的食物：“挑了几样你喜欢的，味道肯定没有乔阿姨做得好，先垫吧两口。” 说着他夹起一块排骨递到男人嘴边：“尝尝这个，秦昌说是他们家招牌。” 陆雪舟没动，只是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纪霄：“出息了，现在都敢做我的主了。” 纪霄跟他对视，眼神丝毫不避：“我就做了，你说怎么着吧，是亲死我还是在床上做死我，我都全盘接受。” 陆雪舟没说话。 正当纪霄以为他妥协时，却听男人慢吞吞地道出一句：“那就先亲吧。” 第39章 陆雪舟，你好纯情哦 纪霄顿住：“认真的？” 陆雪舟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承认还是否认。 这倒是不影响纪霄判断，毕竟熟悉后，陆雪舟这个人其实很好懂，喜欢嘴硬心软口是心非。 但也分情况。 不想要的时候，陆雪舟拒绝的干脆，表情也能窥出真假，像这种不明确表态的时候，基本就是想要，但难为情且嘴硬。 “陆雪舟，你好可爱。” 陆雪舟并不觉得可爱是种夸奖，他还没来得及辩驳，眼前突地落下一片阴影，随后熟悉的触感封住了嘴。 片刻后，纪霄抽身，他竟控制不住地前倾追了追，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陆雪舟眼里闪过懊恼。 纪霄捕捉到男人的小动作，明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笑，还是没能忍住。 “你笑什么！” 果不其然，陆雪舟立马出声，只是泛红的耳尖和强装镇定的眼神，无一不证明他在虚张声势。 纪霄被他这副模样撩得心尖发痒，胆子蠢蠢欲动，最后他还是没按捺住，凑近男人耳边道：“陆雪舟，你好纯情哦。” “纪霄！！” “嗯嗯，在呢。” 纪霄生怕撩得太过，一会儿把自己给作死，连忙重新夹了一块白切鸡塞进男人嘴里，企图用此来堵住对方的话。 开会时不觉得，现在食物入口，味蕾被唤醒，陆雪舟才觉饥肠辘辘。 拦住纪霄还想喂的手，顺势接过筷子：“我自己吃。” 纪霄没说什么，把筷子给他后，转身拿着他杯子去倒了杯温水，然后看着陆雪舟吃饭。 男人吃得有些快，但从仍旧斯文优雅的吃相里，就能看出家教良好。 说来也奇怪，纪霄一直都是个充满激情的人，换句话说，他喜欢刺激，休闲时间基本都用来做些肾上腺素飙升的运动。 比如跳伞。 再比如攀岩赛车。 像这种和人面对面坐着，安安静静地看对方吃饭的行为，从未有过。 什么岁月静好，什么一生两人三餐四季，这些他曾经都嗤之以鼻，现在竟然体会到并且期待起来了。 纪霄心中感叹，果然每个人都无法逃脱真香定律呐。 不到十分钟，一桌菜被两人吃得干干净净。 短暂的休息后，会议还是要继续开，陆雪舟问他：“是让秦昌送你回……” 纪霄直接选择第二选项：“我等你一起。” “想要什么东西就告诉秦昌，待不住也可以随便转转，电脑密码是。”陆雪舟语气淡淡，但任谁都看得出他心情不错。 推开办公室门，几道人影骤然开始仓皇逃窜，从那动静来看，应该在外面鬼鬼祟祟蹲了许久。 会议室内，大家都气都不敢喘。 更不敢抬头看。 这回一定要挨骂了，但是家人们！如果是你！你那一向不近人情冷若冰霜的老板，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美男！你就说你好不好奇！想不想去听个墙角！ 四十岁往上有房有车贷有娃要养的可能还有所顾虑，但他们这些闻着瓜味就想吃的二十多岁单身贵族根本就无所畏惧！ 反正你骂归你骂，下班我又是一条好汉！ 当然扣工资属实不能接受，开除就更过分了，但蹲个墙角而已，应该不会严重到这种程度……吧？ 正当大家想着接下来会有什么恐怖场面时，却只听见简简单单两个字。 “继续。” 低头盯裤裆和桌面的那批人闻言，暗中交换了眼神，不出意外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茫然。 这就结束了？ 何止结束，在接下来的会议中，陆雪舟脸色甚至都没怎么黑过，连说话的攻击力都大打折扣，底下一群人除了茫然还是茫然，还有甚者在偷偷掐大腿，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梦。 然而好事还没完。 到下班时间后，准确来说是离下班时间还剩五分钟的时候，下班了。 什么废话都没有！ 会议直接就结束了，说明天再继续！ 然后就水灵灵地下班了！ 直到陆雪舟出了会议室，大家都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惊喜里反应过来，有人开口叫正在收拾会议资料的秦昌：“秦助，你跟那个美男熟吗？” 秦昌：“？” 秦昌回看的眼眸里透着淡淡死感：“我劝你最好不要有什么要联系方式的歪心思。” “我要什么联系方式啊，我就是想说，你能不能要他以后多来几次……”说着那人又问，“真能要联系方式？” 秦昌整了整手里的文件夹：“能要，你要是不怕死的话，尽管去要。” 先别说能不能要到，就说他只要敢去，你看陆雪舟会不会直接化身暗夜杀手，毕竟有些人看起来不在乎，背地里又是纵容又是护短，就差直说把人当宝贝宠了。 陆雪舟回办公室时，纪霄正躺在沙发上睡觉，张扬肆意的人闭上眼睛，也像是听话的小孩。 他注视着纪霄的睡颜半晌，随后推动轮椅，将动静放到最小，并脱下了西装外套，轻轻盖在了纪霄身上。 日光透过落地玻璃窗照进来，给这方不大的空间里染上了橘黄，轮椅停在青年头前，刺眼的光线被上面的男人挡了大半。 空气寂静。 只偶尔有纸张翻页的声响。 岁月静好被这一幕具象化，仿佛幸福也唾手可及。 纪霄一觉睡到晚上八点多。 睁眼时已华灯初上，办公室没开灯，霓虹透过玻璃窗洒下来，不仅没能驱散黑暗，倒还增添了几分诡谲。 不远处的电脑屏幕亮着，男人坐在后面，像是在处理工作。 都说午觉睡到夜半惊醒，看着满室黑暗，是人一生中最能感受到孤独的场景之一。 纪霄没体会过这种感觉。 而且他想，他应该永远都体会不到这种感觉了。 纪霄起身，盖在身上的西装外套滑落，他正要伸手去捞，坐在电脑后的男人投来一瞥：“醒了？” 第40章 疤痕 “嗯。” 刚睡醒，青年声音还带着哑。 他捡起西装外套瘫在沙发上，一边伸懒腰一边将脸埋进那价值不菲但充满陆雪舟气息的衣服内，深吸一口气后又道：“你怎么不叫我？” 陆雪舟当然不会说是因为看到他眼下青黑，想让他多睡会儿。 男人关掉电脑，用遥控功能打开灯光柔和模式，随后推着轮椅到沙发边上：“叫了，你睡得跟猪一样，叫不醒。” 纪霄显然不信：“真的假的？” 陆雪舟丝毫没有想解释的意思：“爱信不信。” “信，当然信，我耳根子软，自然我们陆总说什么我就信什么。”纪霄笑着站起身，自然而然地推着轮椅往外走，出门前还顺势按灭了灯。 除了那档综艺，纪霄暂时没什么工作。 狮城的春季天气多变，前段时间还热到了近三十度，这两天突然又开始降温，加上阴雨天，竟也有丝丝凉意。 裴言沣爱玩，天天不是这里跑就是那里疯，这天傍晚还给陆雪舟打了电话，约他去泡温泉。 陆雪舟拒绝得很干脆。 裴言沣没放弃：“去呗，现在这天气就适合泡温泉，而且医生不是说了，你那腿除了定时按摩外，也可以多泡泡，促进血液循环。” 陆雪舟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纪霄倒是听到了这话，上前抽走男人的手机：“在哪儿，发个定位。” 裴言沣听出这是纪霄的声音，报了个地址。 纪霄问：“他泡温泉的话，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吗？要带点什么？” “这个嘛……”裴言沣拖了拖音调，道：“我觉得还是你自己问他比较好，行了不说了，一会儿晚上见。” 说完裴言沣就挂了。 纪霄觉得裴言沣说得也对，虽说两人是朋友，但自己的身体只有自己最清楚，还是得问陆雪舟本人才好。 正欲发问，抬眼却撞进男人幽深暗沉的眼眸。 纪霄愣了愣：“怎么了？” “谁让你拿我手机的？”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给，我的给你，算扯平。”说着纪霄将自己的手机丢进男人怀里。 这根本就不是一码事……因为抬起唤醒，白色手机屏幕瞬间被点亮，而被用来做屏保的照片，是一张男人的睡颜图。 猜都不用猜，那男人赫然就是陆雪舟本人。 陆雪舟：“……” 所有思绪都断在看见屏幕那一瞬，片刻后，陆雪舟把手机丢还给纪霄：“谁要你这破手机，自己拿着。” 纪霄噙着笑，俯身从背后抱住男人的脖子：“那去泡温泉，我要给你准备什么？” 陆雪舟其实并不好接近，他反感过近的距离，也许是纪霄太勇往直前，又或是同床共枕这么长时间，这副对别人些许靠近都表示出下意识警惕的身体，对纪霄这番亲密举动却生不出半点抗拒。 “我没记错的话，我好像并没有答应这件事。” 纪霄下巴搁在男人肩上：“我答应不就等于你答应，陆总这么帅这么善良，肯定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的，是吧？” 明显的撒娇语调。 陆雪舟看不出任何动容，只轻嗤一声：“我帅我善良就要给你面子，凭什么，凭你脸大？” “刚才都跟裴言沣说了要去，要是没去的话，他们肯定会嘲笑我，那我们夫夫一体，嘲笑我不就是嘲笑你？那我必然不能让我们陆总被嘲笑，更不能拖我们陆总的后腿。” 陆雪舟气笑：“说得倒是好听，真想我不被嘲笑，你就不会答应裴言沣。” “但我想让你去。”纪霄说得直接，他没有抬眼，只垂眸看着男人裹在休闲裤里的腿，声音有些低，“陆雪舟，就当是为了我去泡泡，可以吗？” 陆雪舟一时无言。 他大概知道纪霄答应这件事的理由，纪霄不明白，他是个罪人，这双腿就是属于他的惩罚，他不该也不配重新站立。 都是成年人，纪霄懂沉默代表着什么，他站起身：“没事，我跟裴言沣打个电话，就说我们要过二人世界，对他的温泉局不感兴趣。” 手腕突然被扣住，男人的声音随之响起：“都答应了，没爽约的道理。” 纪霄眉眼倏然舒展开，像是冬日树梢融化的冰雪，他没忍住捧着陆雪舟吻了吻：“那我要给你准备点什么东西？” 泡温泉要带的东西也就那些。 其中必需品就是泳裤。 因为要在那边过夜，纪霄还收拾了两件睡衣和换洗衣服。 因为是纯天然温泉，位置有点偏，在郊外，从市内开车过去，差不多得花上两三个小时。 他们先到了下榻的酒店。 裴言沣开的房间很大，还有内置的温泉池，床也很大，大片的落地窗，推开玻璃门，外面就是绿翠青山，风景美得像是一幅画。 纪霄放下行李箱，将泳裤找了出来。 “陆总，你要是不想去外面泡的话，咱们就在房间里泡也行。” “怎么，我见不得人？” 纪霄语气自然：“应该是太见得人了，又帅身材又好，我怕一会儿到外面，你那该死的魅力给我招惹太多情敌。” 陆雪舟不是完全没有娱乐活动，偶尔他会接裴言沣的邀约，出去聚一聚，喝两杯酒，但像这种出来过夜的温泉行，的确是第一次。 外面的池子多，人也多。 大概是第一次有人坐着轮椅来泡温泉，纪霄推着陆雪舟一出现，就收到了不少视线。 纪霄上辈子什么大场面没见过，红毯走了无数次，聚光灯怼着脸拍都能面不改色，更别说这种小场面了，他主要是怕陆雪舟不舒服。 但直到把人抱下池子，陆雪舟都没露出什么不悦神色，他也算稍稍放了心。 泡温泉的确是放松的好方式，再加上池子水温合适，陆雪舟表情都肉眼可见地柔和下来，直到一道触感摸过大腿。 男人倏地睁开眼，目光也在瞬间变得锐利：“干什么？” 纪霄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窘迫，手指依旧停留在男人腿上那条宛若蜈蚣盘踞的狰狞疤痕上：“看你战胜死神的勋章呢，帅死了。” 陆雪舟之前就发现了，只要是有关他的事，不管是好是坏，纪霄总能找到理由夸，他冷哼：“这疤我都觉得难看，也亏你能夸得下嘴。” 纪霄没说话，只是潜下了池子，陆雪舟不明所以，直到一片温热触感贴上疤痕处。 男人瞳孔骤然紧缩。 他一手抓住纪霄的头发，将人从水里提了出来：“你在干什么！？” 青年被迫仰着头，连串水珠顺着脸庞滑到脖颈，只见他舔了舔唇，笑得疯狂又蛊惑人心：“不难看，你的一切我都喜欢。” ———— 小纪给陆总快钓成翘嘴了，哈哈！ 另外在看的宝宝们点点催更送送免费小礼物，爱你们~?( ′???` ) 第41章 喜欢的姿势 从头顶滚落的水珠流进眼里，青年眼也不眨，就那么定定地看着陆雪舟，他什么都没说，但身上那股子疯劲以及快要溢出的极强占有欲，当真是一览无余。 陆雪舟心如擂鼓。 迄今为止，纪霄对他所展现出的一切爱意，都非常直白，包括生理欲望，但那些都没能比过现在这个吻。 当初那场车祸，他的大腿被两条钢筋穿透，当场就失血过多陷入昏迷，后面手术缝合，留下了这条长疤。 丑陋，狰狞。 他从未在人前展露过它，包括纪霄。 刚才换完泳裤，他身上披了毛毯，直至下水，才算是真的坦诚相待。 他没去想纪霄看到会有什么反应，但始终也没抱什么希望，毕竟他自己仅仅是看到，都会产生厌恶反感，遑论他人，更何况纪霄对他的爱始于外表，未必能淡然接受这恶心一幕。 但纪霄吻了它。 那于陆雪舟而言，并不是一块简简单单的疤，他的不堪和阴暗，全都隐藏其中。 他厌恶它，正如他厌恶自己。 可纪霄吻了它。 贴着腿根的那块皮肤像是被火烧着一样，烫得陆雪舟几乎手都在发着抖。 他放开纪霄，靠着池边闭了眼。 纪霄将湿透的及肩黑发用手梳于脑后，随后坐到了陆雪舟身旁，撞了撞男人肩膀：“生气啦？” “没有。”陆雪舟没睁眼，也没看他，“要是那么容易生气，早就被你气死了。” “陆雪舟，我没哄你，我真不觉得它难看。”纪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也认真，“没有它就没有你，更别说让我遇见你。” “那你可以好好谢谢它。” 纪霄没忍住笑：“怎么谢，每天一个早安吻一个晚安吻行不行？” 陆雪舟蓦然睁眼。 他有时候真的会被纪霄的不要脸给震惊，但他也知道骂不管用，说不定还能给纪霄骂爽了。 于是只能冷哼一声：“你倒是想得美。” 纪霄见男人这样，也知道他没真的生气，本来这个话题到此就该结束，但他犹豫一瞬，还是道：“上次我就发现了，你的腿是不是还有感觉？” 上次？ 不用细想，陆雪舟脑子里就浮现出了所谓的上次，无非是纪霄胆大包天地摸了他，想起那天的冷水澡，陆雪舟就想揍人。 他哼了一声，没说话。 纪霄是一个很懂分寸感的人，这段时间他追陆雪舟撩拨陆雪舟，都会卡着一条线，不曾让陆雪舟产生任何负面感受。 现在陆雪舟的态度明显证明，这件事不该继续。 但纪霄忍不住。 他见不得陆雪舟这副鸟样，他就是要把陆雪舟拽出那暗无天日的黑暗，让陆雪舟重新活在阳光下。 纪霄靠着男人：“其实有段时间我一直在琢磨这事，你要是站不起来，就只能我努努力，但你要是还有感觉的话，那咱们可以尝试的姿势就多了，陆雪舟，你最喜欢什么姿势？” 陆雪舟：“……” 都没做过，陆雪舟哪能知道自己最喜欢哪个姿势？ 但话说出来就非常没有排面，说不定还会助长纪霄的嚣张气焰，于是男人顿了顿道：“你可以多学几个，总能找到我最喜欢的。” 纪霄一愣，他倒是没想到陆雪舟真会回应他，不过可以多学几个，也等于变相承认他上一个问题。 “所以你的腿真的还有感觉？” 陆雪舟是真的不想谈这些，可见纪霄就像铁了心，不刨根问底问出个答案来誓不罢休的模样，最后也没再避，嗯了声：“是还有。” “真有啊，那太好了。”纪霄笑着，“不如我去学学按摩吧。” 陆雪舟以为纪霄会趁机劝他什么，比如说有感觉就是能治好，让他积极配合治疗之类，倒是没想到纪霄会突然说要去学按摩。 “有医生，用不着你学这些。” 纪霄靠着他肩膀：“那你别管，医生按是医生的事，我想学是我的事。” 温泉不能泡太久。 出温泉后大概过了半小时，纪霄带着陆雪舟去冲了个澡，换完衣服就去了酒店顶层。 顶层是娱乐区，空间非常大，中心是个吧台，有调酒师在，最右边还有私人影院，其他区域还有篮球台球乒乓台等，设施可谓一应俱全。 他们到时，裴言沣正在和人打斯诺克，赌注是一瓶产自法国勃艮第慕西尼特级园的红葡萄酒。 裴言沣有些技不如人，见到纪霄立马眼前一亮：“纪霄，快来帮我打两杆！” 纪霄还没说话，轮椅上的陆雪舟倒是先开了口：“他凭什么帮你打？” “靠，你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让他吃啊！”裴言沣叫骂一声，然后道，“那这样，帮我打两杆，一会儿赢了，那瓶红葡萄酒我跟你的小宝贝对半分，这样总行了吧？” 陆雪舟满意了。 他看了眼身后的纪霄：“酒不错，想喝可以去打。”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赢了还有酒喝，纪霄没什么理由不去：“行啊，那我勉为其难帮他打两杆。” “我说你们是真不在乎我的死活啊。” 开口的是跟裴言沣打球的那位男士，对方剃了个板寸，浓眉大眼长相周正，靠着球台一身痞气，看上去比裴言沣还高了几分。 “怎么，你要认输了？”裴言沣看起来有些迫不及待，手都快够着酒了。 下一秒板寸男士用球拍拍了拍他的手：“认输不可能，同时我也不接受代打。” 裴言沣捂着手：“你竟然敢看不起我们纪大高手？” “就是太看得起了才不接受他代打，否则你这跟直接抢酒有什么区别？”板寸男士叫谢燃，bop那个局他也在场，纪霄那杆147震惊全场，他也自认技不如人。 纪霄看着裴言沣无奈耸肩：“人家不接受，那我也爱莫能助，只能祝你逆风翻盘，让我和陆总蹭杯酒喝。” “行吧行吧。”裴言沣对纪霄摆摆手，又转头看向谢燃，“既然你非要跟我打，那我今天就让你好好领教领教我裴爷的本事。” 谢燃挑起单边眉。 “拭目以待。” 第42章 游戏 裴言沣有技术，但这技术比起谢燃还是差了不少，而谢燃说的是拭目以待，其实一点没手下留情。 结局也没有任何意外，裴言沣输了。 输得相当惨。 谢燃一手拿着球杆，一手举起红葡萄酒：“裴少，承让了。” 裴言沣不是输不起的人，一瓶酒而已，他要是真想喝，分分钟的事，就是谢燃那痞笑实在让他来火。 胜负欲燃起，裴言沣眯着眼睛道：“斯诺克我的确不如你，敢不敢再比点别的？” 谢燃勾着唇，水蓝色耳钻反着光：“裴少想玩，我当然乐意奉陪。” 于是两人又比了起来。 什么乒乓篮球飞镖……顶层有的设施，差不多都比了一半，当然中间都各有输赢，但就是谁也不服谁。 顶层还有自助餐厅。 吃了晚餐后，纪霄带着陆雪舟去私人影院看了会儿电影，出来时已经十点多，那两人坐在卡座，看样子是在比打牌。 纪霄除了佩服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裴言沣眼尖地捕捉到两人，站起身就招手喊道：“阿舟，纪霄，过来一起玩啊！” 等过去后，纪霄才发现他们在玩卡牌游戏。 游戏名字叫uno，游戏人数最多可以到10人，核心玩法跟斗地主差不多，谁先出完手里的牌谁就获胜。 和斗地主不一样的是，uno牌型分为三种，分别是数字牌、功能牌以及万能牌，出牌也跟斗地主比大小不一样，主要靠颜色以及相同数字来出牌。 说得简单点，上家出红色牌，你就只能出红色牌，或者说上家出的是红色9，除了红色牌，你也可以跟一张其他颜色的9，万能牌除外。 而功能牌的功能也都大不相同，比如说跳牌，跳过下家出牌回合，再比如反转，反转出牌顺序，以及+2，下家不能出牌还需要再摸两张牌，除非他也有另一张+2或者万能牌。 所以uno也被称专坑下家的游戏。 裴言沣和谢燃玩得有点大，败方不仅要完成胜方提出的要求，还需要支付剩余牌数的相应金额，一张牌一万。 裴言沣觉得两个人玩没意思，盛情邀请纪霄和陆雪舟入席。 纪霄以为陆雪舟对这些不感兴趣，没想到陆雪舟竟然应了，不过他也不奇怪，毕竟裴言沣是陆雪舟唯一的朋友，在这种一致对外的时候，不会不给裴言沣面子。 谢燃这一次倒是没拒绝，只是道：“可以是可以，但你们三是一起的，三对一对我来说不太公平，不如分个队？” 裴言沣闻言犯了难。 四个人分两队，要是他和谢燃一队，这场游戏输赢都没有任何意义，但要是分开陆雪舟和纪霄，让他俩为他提出的游戏买单，有点不合适。 “好啊。”纪霄先应了声，迎着其他三人的目光，他对谢燃笑道：“不知道谢少愿不愿意跟我一队？” 纪霄倒没有别的意思。 他之所以选择跟谢燃一队，让裴言沣和陆雪舟一队，是因为不管是谁输，总有个人的要求会实现。 不是裴言沣的。 就是他的。 牌局很快开始，每个人起手五张牌，通过猜拳裴言沣获得了出牌权，四个人穿插而坐，裴言沣下家是谢燃，谢燃下家陆雪舟，陆雪舟下家纪霄，纪霄的下家则是裴言沣。 裴言沣起手打了一张黄5，谢燃跟了张黄色牌，陆雪舟使用了跳牌，纪霄没能出牌就又到了裴言沣的回合。 纪霄简直哭笑不得。 他知道陆雪舟是故意的，上手就使用功能牌禁止他出牌，分明就是生气他刚才选和谢燃一队。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 陆雪舟话不多，除了第一张功能牌，后面的功能牌都用得很好，消耗到后期，大家手里的功能牌都见了底。 裴言沣和纪霄相继喊了uno——在打出手里倒数第二张牌时，需要喊出uno，不然视作犯规，要罚两张牌。 纪霄和谢燃对视一眼，笑道：“希望我也有谢少今晚打斯诺克时的运气，抱得奖品归。” 奖品……谢燃瞬间了然，抽出一张红色1甩在桌上。 纪霄眼里染上喜色，然而没等高兴多久，陆雪舟不紧不慢地打出了一张红禁，也就是跳牌——他被禁止出牌，直接跳到裴言沣的回合了。 裴言沣瞬间把手里的牌拍到桌上：“红7！我赢了！哈哈哈哈！” 纪霄无奈地把最后一张红4丢在桌上，开局一张跳牌，结尾一张跳牌，陆雪舟故意给他留着，他能说什么呢？ 裴言沣对着谢燃昂了昂下巴：“愿赌服输，我的要求很简单，谢燃你当着我面把你先前赢得那瓶红葡萄酒喝完，并做我三天小跟班。” “当然，酒在吧台存着，我现在就去拿，至于接下来的三天……”板寸男人勾着唇，笑得痞坏，“就请我们裴少好好怜惜了。” 裴言沣嗤笑：“你又不是软妹，谁要怜惜你。” 谢燃也没反驳，只是笑着提醒裴言沣：“那他呢？总不能只惩罚我一个吧？” 这个他明显就是说的纪霄了。 裴言沣心想这个惩罚得由陆雪舟来说，当然想是这么想，下一刻他却脑子一抽：“那纪霄就跟阿舟来个热吻吧。” 话说完他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但转念一想，这惩罚往深了说根本就不算惩罚，都算奖励了，阿舟肯定不会怪他自作主张吧？ 谢燃在旁边吹了声口哨：“热吻？那肯定要伸舌头咯？” 裴言沣恨不得给他一拐手，怎么这人没一点眼力见的！都不知道看场合吗！没见阿舟看起来好像有点生气的样子？ 纪霄想说点什么，岂料下一刻就被抓住手腕扯了过去，熟悉的沉木香涌来，几乎是瞬间，他就被吻住了唇。 周边响起一阵阵吸气，亦或是小声尖叫声。 纪霄一张嘴，男人就毫不客气顶进了他的口腔，侵略性十足地侵占着每一寸空间，仿佛要将他吞吃入腹。 纪霄没挣扎，任凭陆雪舟掠夺。 来不及咽下的唾液溢出来，滴落在下巴和锁骨上，那场面堪称盛宴，引得全场口哨和尖叫不止。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纪霄？” 纪霄在情迷意乱间抬眼，看到了纪宴那张黑得几乎要拎出墨的脸。 第43章 我爱他 几分钟后，纪霄被带回了房间，一起去的还有陆雪舟，当然后者不算被带。 算主动跟随。 纪宴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地开口：“说说，怎么回事。” 陆雪舟先道：“就跟纪总看到的那样，纪霄现在跟我在一起，是我的人。” “陆总，我问的是我弟弟，处理的也是家事，您在这儿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纪宴倒是依旧风度翩翩，就是那笑意怎么看都不达眼底，就差直接嫌弃陆雪舟碍眼叫他滚了。 陆雪舟没动：“我说过了，纪霄现在是我的人，纪总想处理的家事，也是我的家事。” 纪宴直接冷了脸：“陆雪舟，我弟弟还是个孩子，狮城那么多人，你想玩谁玩谁，就是不能把手伸到他身上，纪家的确比不上陆家，但也绝不会任人欺辱。” 孩子？ 二十四岁的孩子？ 纪霄对于纪宴来自亲哥的滤镜哭笑不得，眼见两人气氛越发剑拔弩张，他赶紧站出来：“哥，你误会了，我跟陆总不是那种关系。” “不是那种关系，那是哪种关系？”纪宴看着自家弟弟，突然反应过来，“我说你节目录完怎么就再也不回家了，原来是被他给骗走了！” 纪家和陆家没多少合作，不过陆雪舟这号人在狮城豪门可谓家喻户晓，不论是他的煞神克亲传言，还是他的能力。 和狮城大多数人不一样，纪宴不信鬼神之说，也不觉得陆家的灾祸是陆雪舟造成，细究起来，陆雪舟也是受害者，在那样的境遇里还能爬出来，甚至有现在的成就，足以证明其魄力心性。 但那也是以前！ 姓陆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纪宴紧紧盯着纪霄：“你老实告诉哥，他是不是欺负你了，你放心，哥不会不管你，也不会让你白受委屈。” 纪霄还没说话，陆雪舟倒是先嗤笑一声：“我欺负他让他受委屈？你们纪家一个月给他那点零花钱，吃顿饭都得抠抠搜搜，到底是谁在让他受委屈？” “不会养就别养，把人给我，至少在我这儿他不缺钱用。” 这近似挑衅的一番话，成功让纪宴冒出了火，眼见这个向来温文儒雅的男人就要动手，纪霄赶紧把人给拦住。 “哥，你别激动。”纪宴有心脏病，情绪不能过激，纪霄生怕人气出个好歹，扶着他坐下，手放在背后顺了顺气，“你先听我解释。” 纪宴可以不给陆雪舟面子，但弟弟的话他还是愿意听。 见纪宴纪霄等他平静些许后，才放轻了语气道：“哥，陆总没欺负我，从始至终都是我追得他，他也对我很好，而且……” 纪宴面色不善：“而且什么？” 其实纪霄可以瞒着，毕竟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加起来，不知道会把纪宴刺激成什么样。 但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纪宴迟早要知道，也迟早要接受，与其让他受二次刺激，倒不如今天就直接摊开来讲明白，更何况……他也不想委屈陆雪舟。 纪霄沉思片刻，还是说了实话：“而且我跟陆雪舟已经领证了。” 纪宴：“……？” 信息量太多，纪宴怔愣片刻才猛然反应过来领证二字，厉喝道：“胡闹！” 呵斥完纪霄，他又很快冷静下来，不管纪霄说什么，话里都有着为陆雪舟开脱的意味，难保不是在骗他。 纪宴看着纪霄的眼睛，仿佛要从眼里看进灵魂：“什么时候的事？” 纪霄准确爆出日期：“没多久，就四月十一的事。” 纪宴眯起眼睛：“我要是没记错，四月十一前两天就是慈善晚宴，你为了让林子航参加，还求着我跟我要了邀请函，短短几天时间，你就移情别恋了？” 纪霄心想他这哥为了给陆雪舟添堵，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眼角余光一瞥，男人脸果然已经黑了，纪霄正了正色，道：“看清一个人只需要一瞬间，爱上一个人同样也只需要一瞬间。” 纪霄说着就笑了。 “毫不夸张地说，看到陆雪舟的一瞬间，我的眼里就只剩下他了，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跟他结婚。” 陆雪舟神情有所缓和，倒是纪宴依旧冷着脸。 “这跟你对林子航有什么区别？” “区别很大，我当初追林子航，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不甘，因为觉得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得不到的人，所以说什么也要得到林子航，自那之后，我就像是被什么控制了一样，想脱身也脱不了。” 纪霄不知道原身的想法。 但从他作为导演的角度来看，这本狗血小说所有的剧情，都在为林子航蜕变成霸总而服务，而原身就像是林子航的血包，他不需要任何自我意识和思考，只需要用自己的血肉托举林子航就行。 但原身如果真爱林子航，那他不会遁逃，既然选择了遁逃，说明原身本身就对林子航，对那些狗屎一样的剧情有所不满。 而原身对林子航的付出，更有可能是剧情强制下的结果，而非本人意愿。 也正是原身的遁逃导致剧情崩坏，系统只能抓一个壮丁来充当原身，以此继续剧情。 纪霄不知道系统的挑人标准，也许没有挑人标准，就是随便选了个倒霉蛋，然后威胁对方要么做任务要么死。 极大多数人都对死亡有着畏惧之心，刚死过一次，好不容易有了第二次生命，都想挣扎再活一次，因此基本都会妥协，选择接受任务继续剧情。 可系统选了他。 纪霄是个疯的，生平最恨被人威胁和控制，用死逼他去做林子航的舔狗只有两个结果，要么他死，要么林子航死。 至于陆雪舟是个意外。 目光触及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纪霄忍不住弯起唇角，连眼里都带了光。 “陆雪舟不一样。” “我想得到他，跟他结婚，以及追求他的那些行为，都出自我本身意愿。” “我爱他。” 第44章 除了我身边，哪儿也去不了 纪霄的盛情告白并没有打动纪宴，真要他选，他甚至觉得林子航更好。 毕竟林子航没钱没势，和纪霄在一起，他只能仰仗纪家鼻息，绝对不敢欺负纪霄。 但陆雪舟不同。 作为狮城金字塔最顶端的那个人，纪霄跟他在一起，真要是受了委屈，或者后面想脱身分开，都是极大的麻烦。 当然这个想法仅仅只是一闪而过。 因为纪宴想起了那晚林子航对纪霄的态度，捧高踩低狼子野心，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再说他弟弟那么好，怎么就非得在这两个男人里选一个？ 纪宴要带纪霄走。 那晚陆雪舟不在场，才让纪霄被纪宴带回了纪家，但这回陆雪舟在场，所以他拽住了纪霄的手。 吊灯在男人脸上切割出明暗两面，让他看起来有种邪性。 “我没说你可以带他走。” 纪宴抓着纪霄另一只手，闻言顿住脚步，回望陆雪舟，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仿佛有火花迸溅。 纪霄正想挣脱纪宴，后者却是沉声喊了声他的名字：“纪霄！” “我有话跟他说。” 撞进青年平静的眼眸，纪宴还是松了手，他看了眼陆雪舟，往外走去：“我在外面等你。” 脚步声消失，陆雪舟抓着纪霄手腕的力道更重，眼里也翻涌着阴郁墨色，似是有什么恐怖事物要冲破牢笼。 “你选他？” 纪霄像是没意识到危险，笑着道：“什么选不选，他是我哥。” “我是你男人！” 近乎宣告主权的一句话。 “陆雪舟，我没有在你们之间做选择，我跟他走，只因为他是纪霄的哥哥。” 纪霄蹲下身，他没挣开陆雪舟的束缚，只是用另一只手理了理男人的衣领，又拨开男人垂落在额前的几缕刘海。 “我的选择有且只有你，等把那边的事解决，我就回来陪你，所以别不开心，嗯？” 青年的声音里带着安抚意味，很容易让人信服。 “有什么事不能现在解决，非要回纪家才能解决？” 陆雪舟鲜少这么沉不住气，话里甚至还带了点胡搅蛮缠的意思，可能是纪霄说的那句爱他，打开了他藏在心底的潘多拉魔盒，无法控制的占有欲作祟，让他只想把纪霄留在视线内。 无论用什么方式。 纪霄并没有被吓到，相反，面对男人这副想要占有他的模样，他只觉得兴奋。 “陆雪舟，再多渴求我一点吧。” 青年贴上男人额头，鼻尖相蹭，呼吸不分彼此地交缠在一起，气氛瞬间变得灼热且暧昧。 “让我看到你的在乎。” “让我甘愿永远困在你身边，做一只失去你就无法独活的鸟。” 青年的声音宛如海妖低吟，陆雪舟的理智在这份诱惑下寸寸碎裂，他扣住青年的后颈，往下一带，两人就吻在了一起。 攻城掠地，抵死缠绵。 这算不上一个温情的吻，更像是打架那天的撕咬，谁都不服输，谁都想把对方嚼碎了咽进肚里。 到最后，纪霄被抱上了轮椅。 等这个激烈又窒息的吻结束，陆雪舟的脖子上多了个红到发紫的印记，而纪霄锁骨则是被啃到渗出了丝丝血迹。 两人静静地抱着，谁都没有说话，只慢慢平复着情绪。 “纪霄。” “嗯？” “我不管你回纪家处理什么事，我只给你五天，五天不回来，我就打断你的腿，让你除了我身边，哪儿也去不了。” 纪霄坐在陆雪舟身上，和陆雪舟面对面地抱着，头也搁在对方肩上，听到这话，他一点没被吓到，反而是闷着笑了两声：“那我真的好害怕哦。” 不等陆雪舟说话，纪霄支起身子，在男人喉结上吻了吻。 “我走了。” “你乖点，等我回来。” 话音落地，青年的体温也从怀里撤离，陆雪舟下意识地伸出手，却又在瞬息后收回。 ………… 裴言沣本想等陆雪舟出来，问问具体情况。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陆雪舟都打算跟纪霄结婚了，他俩搞在一起的事都没跟纪家人透过风。 就冲纪宴看到两人接吻时那个表情，他都怀疑他哥们要挨两拳头！ 这事也怪他。 他光想着邀人出来玩了，哪知道纪宴也跟人约了在这儿谈事。 裴言沣坐在吧台边越想越愁，连酒都喝得勤快了点，谢燃也在他边上，跟着他一杯接一杯。 胜负欲莫名又被点燃。 两人竟然又一声不吭地比起了酒量，酒精跟流水似地下肚，到最后谁都没落着好，纷纷吐了个天昏地暗，滚回去躺着了。 直到第二天十点多，裴言沣才头痛欲裂地爬起来。 感受到腰间的重量，他转头一看，只见旁边睡了个板寸脑袋，再加上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抓痕，以及身上某处的不适感…… 裴言沣瞬间一脚把人给踢下了床。 “谢燃！” “老子要杀了你！！” 一个小时后，回程车上，裴言沣裹着一身长袖长裤，整个人无精打采地坐在陆雪舟身边，宛如地里蔫了的黄花菜。 陆雪舟看他一脸憔悴，皱眉问道：“你昨晚到底跟谢燃鬼混到几点？” 问者无意听者有心，裴言沣应激似地，张嘴就叫：“谁他妈跟他鬼混了！你少在我面前提他，以后老子看见他一次揍他一次！” 陆雪舟嗤笑：“谢燃练拳击的，你要是能打过他，我公司白送给你。” 裴言沣：“……” 要不要这么看不起人？ 想起谢燃那身肌肉，裴言沣还是没再放出什么大话，但本着我不开心大家都别开心的原则，他状似无意地问道：“纪霄呢，怎么没跟我们一起回？” 陆雪舟冷笑：“你再明知故问一句，我就让你死在这荒郊野岭。” 裴言沣闭嘴。 但裴言沣爽了。 好兄弟嘛，就是要有难同当，他都这么惨了，那陆雪舟也不能太高兴不是。 ………… 纪霄不知道五天能不能解决问题。 他之所以没跟陆雪舟说，是因为这事关于原身。 不过好在他也没等太久，回纪家的第三天晚上，纪家别墅灯火通明，纪宴接了个电话，立刻带着他前往了一家私人医院。 手术室一直亮着红灯。 不知道等了多久，门打开，医生从里面出来：“谁是家属？” 纪宴上前。 医生道：“病人海绵体断裂，神经血管大部分坏死，手术成功可能性极小，考虑到病人生命安全，可能要完全切断。” 后面的纪霄闻言轻轻挑眉。 真假少爷的剧情，终于是要来了。 第45章 常远是跟纪霄抱错的真少爷 真要命还是要命根子，这对纪海宁来说肯定是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但纪海宁正在被抢救，几针麻药下去人事不知，做决定的自然就成了纪宴。 对于纪海宁这个父亲，纪家两兄弟都没多少感情和尊敬，准确来说，不止父亲，母亲也同样，都标榜着要寻找真爱，却又不敢反抗家族，只能在联姻后各玩各的。 至于生下的两个孩子，谁也都不待见，只觉得这是他们对自己的背叛，连多看两眼都嫌烦。 纪宴说是原身的哥哥，其实更如父如母，基本上都是他拉扯着原身长大。 对比纪海宁，纪宴的能力有目共睹，现如今纪家也是纪宴在做主，而纪海宁近些年在外花天酒地，时不时地闹出些桃色绯闻，不仅令纪宴厌烦，整个纪家也颇有微词。 所以在纪海宁这个问题上，纪宴没有任何犹豫，主要是也没有犹豫的空间。 签下医生手上的同意书，纪宴颔首：“麻烦医生了。” 切除手术很快完成。 纪海宁被转入vip单间，纪宴揉了揉眉心，转头看到纪霄，表情变得柔和：“我在这儿守着，你回家睡觉。” 纪霄摇摇头：“我跟你一起。” 剧情已经推动，他留在这儿能更好地应对，当然，还能顺便再看个戏，多划算的买卖。 命根子出问题不是多光彩的事，纪海宁出事时就要求转到私人医院，而这家私人医院挺高端，单人vip病房更是要什么有什么，电视沙发都是常规装备，甚至还有专门的卫生间，热水器，冰箱等。 当然这些最后都便宜了纪霄和纪宴。 纪海宁在第二天中午醒来。 得知自己身体现状，他吼叫着把一切能够到的东西都砸了，一时间病房里乒乒乓乓的声响不绝于耳。 “贱人！那个贱人！她怎么敢！！” “弄死她！” “给我弄死她！！” 事情发展很简单，纪海宁养了一堆小情人，个个都标榜真爱，承诺更是说给就给。 像这种床上的情趣话，有点脑子的都不会当真，但有一个女孩听进心里去了。 她信纪海宁会娶她，还怀了孩子。 纪海宁不是个痴情种，纪家这种家庭，他想怎么玩都可以，但从始至终都没打算玩到明面上，甚至玩出几个私生子争家产。 所以他甩给女孩一笔钱，让女孩去打胎。 当然这个过程中，纪海宁说了不少难听的话，前面还对她百依百顺甜言蜜语的男人，突然换了另外一副绝情面，女孩实在难以接受。 但不管她接不接受，纪海宁都不可能改变态度，在一次次看见纪海宁拥着各种各样的女人进出酒店后，女孩彻底黑化。 于是纪海宁就被阉了。 纪海宁发了好大的火，纪宴就冷冷地看着，中途周茹来过一次，哦，周茹就是纪宴和原身的那个便宜妈。 纪海宁私生活混乱不是一两天的事，联姻前就有征兆，两人互相看不上，大打出手也有过。 至今还没离婚，无非是家族利益牵扯太深，不得不维系着表面关系。 纪海宁再怎么瞒，他从酒店被救护车抬走的事都已是传开，周茹闻风而来，听说纪海宁断了命根子，当场就笑了，笑声极大，看样子像是签了几千万的合同，恨不得当场开两瓶红酒庆祝。 “纪海宁啊纪海宁，我以为你顶多就是个草包，年少靠爹年老靠子，没想到你还能让我更大开眼界。” “女人的肚皮好不好躺？” “可惜你这辈子再也不能温香软玉在怀，只能做个太监了！哈哈哈！！” 周茹捂着胸口大笑，做了红色美甲的手显得妖艳无比，配上那尖锐笑声，听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纪海宁狂怒。 然而他也只能无能狂怒，周茹笑完转身潇洒离去，全程没给纪家两兄弟一个眼神，仿佛这俩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孩子，更像是陌生人。 病房里一地鸡毛。 纪宴脸冷到了极致，没等他开口，床边的监护仪突然发出警告声，只见表示血压的数据急速降低，纪海宁全身潮红，整个人看着非常可怖。 纪海宁又被送进了抢救室。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出来道：“患者出现ahtr即急性溶血性输血反应，经过抢救，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但仍需要住院观察。” 顿了顿，医生又道：“血库的血都有记录，昨天进行抢救时，输血站也确认过，血库没有纪先生直系亲属的血，按理说不会出现急性溶血性输血反应才对。” 纪宴嗅到了不平常：“所以呢？” 纪霄站在纪宴身后，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 医生没往深处想，只推了推眼镜道：“ahtr的主要诱因是血型不匹配，比如说将a型血输给b型血受血者，但昨天纪先生使用的血包跟纪先生是同血型，不应该引发ahtr，当然还有一种解释——” “直系亲属间输血也可能引发ahtr，昨天纪先生使用的血源来自于一个叫常远的男人，年龄在二十四岁，请问他是纪先生的直系亲属吗？” 二十四岁的直系亲属，有且只有一种可能。 纪宴瞬间气笑了。 这些年他给纪海宁处理的烂摊子不少，纪海宁自己也说了，不会玩出私生子来，现在看来，纪海宁嘴里就没几句实话。 明明纪霄才二十四，他在外面的私生子竟然也有了二十四！ 纪宴当即就找人查了常远。 当看到那张略显熟悉的脸后，他才猛地反应过来常远这号人是谁，纪霄参加的那档综艺里，常远就是主持人。 纪宴看过几天直播。 之前以为那些冲突是节目组安排的剧本，现在看来，常远对纪霄的敌意分明就是私生子对家生子的怨恨！ 纪宴看着温文尔雅，也只是看起来罢了，在豪门圈子里，没有谁能真正做到手上干干净净。 他没打算让私生子进门。 但纪宴也没想到，常远的资料不止这些，根据私家侦探发来的信息，常远根本就不是什么私生子，而是跟纪霄抱错的真少爷！ 第46章 不管纪家什么态度，你都是我的人 纪宴做了亲子鉴定。 报告上显示，纪霄和纪海宁以及周茹以及他，都不存在血缘关系。 纪家陷入了动荡。 谁也没有想到当了二十四年纪家小少爷的纪霄，只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假货。 夜里，纪家灯火通明。 常远站在富丽堂皇的客厅里，模样拘谨，在看到纪霄后，愤怒立马打败智商占领高地：“纪霄！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这是绑架！许少要是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许少？ 纪霄脑海里自动匹配到一片绿毛，随即恍然：“我说你哪来的资源去参加综艺，合着是被许叙给包了。” “我是被包了，但我那是逼不得已，我心里还是爱航哥的！”常远愤愤然，说着打量了一下周围，“你说得那么坦然，不也是被一样被包，又在我面前立什么牌坊！” 纪宴瞬间皱眉，出声警告道：“慎言！” 视线挪到纪宴身上，常远发出一声嗤笑：“前段时间还看上了一个瘸子，话里话外还以为你有多爱多在乎，现在有了更好的，那瘸子还不是被你当成用完就丢的抹布！” 纪霄舔了舔上槽牙，眼神危险：“你再一口一个瘸子地叫，不管今晚有多少人护你，我都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青年语气阴沉，比起警告，更像是在叙述事实。 常远被唬得一噎，背脊爬上凉意，但又不想就这么闭嘴，从而丢了面子，咬咬牙道：“你别以为我怕你！有本事你就来啊！” 纪霄淡淡：“你大可以试试。” 常远张了张嘴，声音还没发出来，旁边就传来一声呵斥：“够了！” 发话的是忍无可忍的纪宴。 十来分钟后，常远听完来龙去脉，面露狂喜：“所以说我才是真少爷！纪霄他就是个假货！是他恬不知耻偷了我的人生？” 本来他还在为纪霄的身份而感到不忿，凭什么这人就这么好运，能做豪门少爷？但万万没想到，真正的豪门少爷是他自己！纪霄才是笑话！ 那他岂不是可以从此把纪霄踩在脚下，让纪霄永远都抬不起头？ 纪宴见过太多人，他一眼就看出常远所思所想，对方的话也刺耳，令他感到不悦。 “你的身份暂时存疑，佣人已经收拾好了客房，今晚你就先住下，等明天亲子鉴定结果出来再议后面的事。” “我住客房可以，那他呢？”常远从喜不自胜中回过味来，他指着纪霄，“既然他都是假货了，是不是该直接赶出去？” 常远的敌意过于明显。 纪宴知道常远的身份已经是八九不离十的事，从理性来说，纪霄的确该被送走，但从感性来说，纪霄才是他带大的弟弟。 那段相依为命的岁月无法用简单的血缘关系来衡量，在一个陌生的弟弟和一个亲手带大的弟弟面前，纪宴的心不可控制地偏向后者。 “纪家不差一间房。” 不等常远再说什么，纪宴扫他一眼：“事情就先这样，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男人褪去温文尔雅，气势也迫人，纵使常远满心不忿，却也不得不低头，不敢再表示反对。 纪宴一夜无眠。 他无数次驻足纪霄门前，还是没能抬手敲下去。 对比纪宴，纪霄倒是轻松自在，毕竟等明天一过，他就能替原身还债，然后彻底脱离纪家，斩断和纪家的关系。 反正纪霄挺开心，但要说愁的话，也的确有一点愁。 因为陆雪舟不回他信息。 准确来说，是半个小时前，他说了真假少爷这事后，陆雪舟就不回他信息了。 纪霄摸不准男人的想法，只能采取信息轰炸。 【理理我嘛~小猫乖巧.jpg】 【难道说我不是纪家小少爷，陆总就嫌弃我了？那不成，我们可领了证了，我就是路边的小猫小狗，陆总也得要。】 纪霄思忖片刻，又打字。 【比起纪家小少爷这个身份，作为纪霄的我更有价值，我会向你证明这点。】 【所以别嫌弃我，给我个机会，好吗？】 纪霄鲜少这么卑微过，他甚至都在想，要是陆雪舟铁了心跟他断，他该用什么手段才能把人绑了藏起来，作为他的娇。 首先就是怎么绑架，绑架成功后就是怎么消除痕迹，摆脱警察的追踪…… 思绪还没完全发散，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 【乔姨煲了汤，喝不喝？】 纪霄一怔，【怎么喝？】 【出来。】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是让纪霄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看向落地窗。 漆黑夜幕像头巨兽，吞没了所有光线，唯有路灯洒下了一片昏黄的光。 一辆轮椅静静伫立在那片朦胧灯光里，其上的男人似有所感地抬头，仿佛隔着玻璃窗和纪霄完成了对视。 纪霄的心猛地跳起来。 想见他。 这个念头一出来，纪霄已经闪现到了门口，因为跑得太急，连鞋都穿掉了一只。 “你怎么来了？” 青年微喘着气，整张脸都透着红，看着男人的眼神宛如星辰。 “来看看你。” 陆雪舟难得没有嘴硬，看到纪霄光着一只脚，他眉头轻皱：“过来。” 纪霄听话地走到男人跟前。 陆雪舟揽住纪霄的腰，将人带到了身上坐着，又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摸那只光秃秃的脚。 “怎么不穿鞋？” 纪霄抱住他，头埋在男人脖颈里，像只小狗一样嗅着他的味道，声音也带着撒娇：“想快点见到你，一着急就穿掉了。” 夜深风重。 见纪霄就穿了件单衣，陆雪舟将外套脱下披在青年身上，将保温桶递给他后，又用手握住那只冰冷的脚，放在了腰侧。 “乔姨刚炖的。” 汤是冬瓜排骨汤，打开盖子就冒出一阵香气，纪霄捧着保温桶小口地喝着，那热气从喉咙一路传进胃里，很快让他全身都暖了起来。 “你也喝。” 陆雪舟就着纪霄的手喝了两口：“我在家喝过了，你喝。” 纪霄嗯了声：“你怎么突然来了？” 青年面容昳丽，就算落在黑暗里也能一眼窥见魅力，陆雪舟看着他，道：“我来给你定定心。” 纪霄抬头。 陆雪舟用另一只手撩开他垂落在额前的刘海，淡淡道：“我跟你结婚，与纪家无关，不管纪家什么态度，你都是我的人，不用怕他们。” 第47章 车祸 这话可以有很多意思。 比如陆雪舟完全不把纪家放在眼里，比如纪家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影响他半分，当然对于纪霄来说，他更倾向于自己心中所想。 “陆雪舟，你是在给我撑腰吗？” “你说呢？” 男人看起来依旧很冷，夜风刮得树梢刷刷作响，但纪霄却没感受到丝毫冷意，只有那股熟悉的沉木香包裹着他。 “要我说啊？” 陆雪舟冷哼了声：“你平常那股聪明劲儿呢，怎么，现在不管用了？” 纪霄抱着保温桶，轻晃着那只穿了鞋的脚，笑得像只小狐狸。 “要我说的话，那陆总肯定是在给我撑腰，不过我又不是陆总肚子里的蛔虫，这种事我说一万个是，也算不了数，陆总觉得呢？” 陆雪舟压根不上这当：“我觉得你不要太恃宠而骄。” 纪霄没忍住笑出声。 两人就着这个相拥的姿势说了好一会儿话，等陆雪舟打了个喷嚏，纪霄才从那股沉迷的欣喜中回神。 青年慌忙跳下轮椅，将身上的外套给男人套回去：“很晚了，你回去吧，到家给我发个信息，另外汤很好喝，帮我谢谢乔阿姨。” “汤是我带来的，没见你谢谢我。” 这别扭又傲娇的语气，听得纪霄心都软了，他俯身蹭了蹭男人的额头，又贴了贴男人的唇。 “谢谢陆总。” “陆总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谁要你的好人卡。”陆雪舟轻嗤，又在片刻后拽住欲要离开的青年，“今晚你要是不想住在这儿，可以跟我先回家。” “我会回家的，但不是现在。”纪霄对他笑，“陆雪舟，我不是瓷器，别把我想得太脆弱。” ………… 亲子鉴定的结果没有任何意外，第二天纪家该到的人都到了。 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而聚在一起的目的除了让常远认祖归宗，也关于纪霄的去留。 周茹双手抱胸，模样冷淡，看不出对这场闹剧有什么关注，只透着想赶紧扔掉这烂摊子的急切：“既然抱错了，那就让纪霄滚出去，不知道这还有什么值得好讨论的。” 常远以为她站在自己这边，当即红了眼眶，想要伸手去抓女人：“妈妈，你……” “你离我远点！脏死了！” 啪地一声脆响，常远手背多了一道红印，在他呆滞的眼神里，周茹满脸厌恶地擦着手，仿佛他是什么有毒病菌似地。 大家都对这一幕习以为常。 毕竟周茹厌恶纪海宁，也同样厌恶有着纪海宁血脉的纪宴和原身，纪宴那样优秀她都没有好脸，想让她对常远上演痛哭流涕的重逢场面，根本不可能。 “这是你们纪家的种，想怎么处理都跟我没关系，在这儿多待一秒我都觉得晦气！” 周茹甩手离去。 纪宴淡淡道：“多双筷子的事，纪家不是养不起，常远认祖归宗，纪霄也同样是纪家的少爷。” 常远失声尖叫：“我不同意！他偷了我的人生！害我吃了二十多年的苦，凭什么还能继续留在纪家享福！” 纪宴沉声：“说不上偷，当初纯属抱错，并非有心调换，他也是受害者，现在常家夫妻已经逝世，他还回去干什么？” 常远情绪激动：“我不管！反正他今天必须得离开这里！我和纪霄，你们只能选一个！” 其实也没什么好选的。 如果原身是个优秀人才，看在可持续发展的利益下，纪家说不定会把人留下来，但原身一事无成，在这种情况下，血缘当然显得更为重要。 纪海宁当机立断：“既然是个野种，那就滚出纪家，别留在家里碍眼！” 纪宴咬牙：“他不是野种！” “他就是野种！”常远满脸恶意，双眼紧紧盯着纪霄，“还有，他走之前，必须得把这些年在纪家吃的用的，都得还了才能走！” “够了！”纪宴实在忍无可忍，“常家也养了你这么多年，纪霄要还，难道你就不用吗！” 纪宴本意是警告常远不要闹得太难看，但常远直肠通大脑，当即发出吼叫：“这能比吗！常家给我花了几毛钱！纪家又给纪霄花了多少！” “行了！吵什么吵！”纪海宁拧着脸，“既然小远不快活，就按小远说得做，别因为个外人影响了家庭和睦！” 至此原身命运已成定局。 其实从上帝角度来说，纪霄能理解常远，先别说仇不仇的，一个既得利益者的确没资格跟受害者争。 但纪家怎么也算豪门，就算孩子抱错，也不至于要孩子还那点养育费，就冲纪海宁这份气度，就知道他为什么比不上纪宴，接手不了纪氏。 实在掉价。 好在纪霄也没打算留在纪家。 他昨晚没跟陆雪舟走，也是在等一个彻底脱离纪家的契机。 纪霄掏出一张卡放在桌上：“这里面有七千万，纪家这些年花在我身上的钱，零零总总我都算了算，差不多这个数。” “钱还了，我跟纪家也就算两清了，但丑话还是得说在前头。”纪霄看向常远，眸光冷漠，“我这人脾气不是很好，下次要是再有纪家的谁不长眼舞到我面前，也别怪我下手太狠。” “他这是什么态度！”纪海宁看着青年离开的背影，气瞬间不打一处来，“合着老子这些年养了个白眼狼出来是吧！” “你没养过他。”纪宴脸如寒冰，“他是我养大的，不论是我的事还是他的事，你都没资格插手。” 纪宴拿上卡追出门。 纪海宁被气了个仰倒，张口就是骂，话语难听不堪入耳，仿佛那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他的仇人。 常远帮忙顺着气，嘴巴乖巧：“爸爸您别生气，您还有我呢，以后就由我来孝顺您。” 嘴上说着好听的话，常远看向纪宴离去的方向却像淬了毒，帮纪霄那个假货不帮他，等着吧，他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个人！ 纪宴没追上纪霄。 虽说情感无法接受，但接下来的几天，纪宴还是在努力适应身份，照顾常远。 不对，是纪远了。 一朝从飞上枝头变凤凰，纪远恨不得告诉所有人，他才是纪家真正的小少爷，豪门捧高踩低那一套，他倒是学得极快。 大肆宴请不到两天，纪远钱就花得干干净净。 他在纪海宁面前装乖扮巧，想要找纪海宁要钱，然而谁知纪家的财政大权根本就不在纪海宁手里，而是在纪宴手里。 找到纪宴，乖乖地叫了哥哥，然而纪宴只是皱着眉看他：“一个月五十万零花钱，多的没有，另外你少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 常远心中不忿，却不敢明着跟纪宴作对。 纪宴突然想起什么：“你是《演员gogogo》的主持人？” 常远低着头应道：“嗯。” 他这副伏低做小的模样看得纪宴直皱眉：“既然做了纪家少爷，腰杆就挺直，没人能欺负你，另外明天最后一场直播，我送你去片场。” 纪宴说到做到。 开车去片场的时候，他顺道跟纪远谈了谈心，说是谈心，其实纪远一声没吭，全场都是他在说。 内容也简单，无非就是一些嘱咐，以及纪远接下来的合约跟资源，后面也说纪霄已经和纪家两清，他可以不给纪霄好脸，但也没必要闹得你死我活。 纪宴情感上暂时无法接受，但是能做的他都做了，也是真在学着把人当弟弟来对待。 然而这些话落到纪远耳朵里，没起到一丝一毫的作用，还加剧了纪远对纪霄的仇恨，甚至连带着恨上了纪宴。 到达片场时，纪霄已经到了。 青年从黑色路虎下来，转身跟车上的男人说话，从带着笑意的表情来看，丝毫没被真假少爷的事影响。 纪宴犹豫一瞬，先下了车。 纪远看着两人谈话，看着纪宴神情变得柔和，看着纪宴揉纪霄的头，一丝血红从眼底浮起。 凭什么？ 既然你那么看重纪霄，就跟他一起去死好了！这样纪家就是我的了！ 【宿主，接受你的惩罚吧。】 久别未见的系统突然出声，纪霄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辆白色轿车就朝他疾驰而来！ 陆雪舟瞳孔骤缩，手放在车门把手，声音也被惊惧撕裂：“纪霄！躲开！！” 第48章 粉碎性骨折 碰撞声在一瞬间炸开。 车身猛烈震动，副驾驶都凹陷进去，陆雪舟被掀到后座另一侧，头被安全带卡扣划破，血淌了一脸。 现场陷入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尖叫。 右侧车门被卡死，陆雪舟顾不上擦去眼前血迹，打开左侧车门就要下车，却在瞬间失重，整个人扑倒在地。 人群，尖叫，鲜血，浓郁的汽油味，以及无法掌控的双腿。 往事像照片一帧一帧地闪回。 陆雪舟浑身颤抖，眼底满是猩红，他挣扎着扒住车门，想要绕到车辆另一边查看情况，腿却使不上一点力气。 “纪霄！” “纪霄你说话！！” 窒息感像潮水涌上，陆雪舟声音控制不住地抖。 “我没事。” 另一边纪霄躺在地上，左臂扭曲着，稍微动一动就钻心的疼，纪宴躺在他边上，脸色苍白没有血色，人也昏迷不醒。 他看不见陆雪舟，但从声音来听，陆雪舟状态也不好。 他出声安抚着陆雪舟。 很快救护车到达现场，纪宴被送进手术室抢救，纪霄紧跟其后，而陆雪舟情况较轻，先做了紧急止血处理。 纪宴是有心脏病，受到了惊吓，经过抢救到底是没出什么大问题。 纪远受伤最轻，有点轻微脑震荡，只需要卧床休息，保持充足睡眠以及减少运动量即可。 最严重的还是纪霄。 左臂粉碎性骨折，周围的血管神经和皮肤等软组织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里面打了钢针，外面还打了石膏。 陆雪舟守了大半夜。 纪宴在凌晨四点多醒来，第一时间赶到了纪霄的病房。 “陆总，他情况怎么样？” 陆雪舟扯了扯唇，声音嘶哑：“托你们纪家的福，还没死。” 看着病床上双眼紧闭的青年，纪宴满眼愧疚和心疼：“怪我，是我对不起他。” “现在说这些有屁用。”陆雪舟抬起头，露出一双闪着森森冷光的眼，“我只关心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事。” 不等纪宴开口，陆雪舟又道：“他拿你当哥，心甘情愿推开你，这事我管不着，但他是我的人，这笔账我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 “至于你处不处理，怎么处理，那都是你的事，但你纪宴但凡还有点良心，就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车子撞上来时，陆雪舟看得分明。 是纪霄眼疾手快地推开了纪宴，才导致肩膀被撞，被带飞了出去，也幸好更多的力是作用在了路虎的副驾驶，否则纪霄还有没有命都未可知。 纪宴沉默了许久。 “我知道纪远对他有敌意，但我以为这可以调节，我跟他说，不管是不是纪家人，有没有那层血缘关系，他都是我弟弟，等过一段时间，大家情绪没这么高了，我就接他回来。” 纪宴轻笑一声：“但他拒绝了我。” “他说他不会再回纪家，说他就算离开纪家，我们的关系不会变，他依旧认我这个哥哥。” “他还说他已经有了新的家，他会过得很好，让我不用担心他。” 纪宴注视着床上的青年，视线渐渐变得朦胧。 “陆雪舟，纪霄是我带大的，纪家没人管我们，他出生会说的第一个词也是哥哥，可这段时间我总觉得，明明他还是他，却又好像不是他了，不是那个会跟我撒娇逗我开心的弟弟。” “可能他是长大了吧。” “这样也好。”纪宴舒出一口气，“他已经跟纪家脱离了关系，以后有你护着他，也算能一生平安。” “另外我也为他做了很多打算，后路也留了很多，以后你要是不要他了，就快刀斩乱麻，别让他痛苦太久。” “但你也记着，不管生物学上是不是，他永远都是我纪宴的弟弟，我不知道我能活多久，但只要我活着，你就别想欺负他！” 纪宴抬手抹去眼角湿润，头也不回地走出病房。 “陆雪舟，我把他交给你了。” “好好对他。” 第49章 心跳得好快 纪霄在第二天傍晚醒来。 橘黄色日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给床边的男人镀上一层暖色。 “陆雪舟……” 声音喑哑，奄奄一息跟猫叫似地，纪霄自己听不真切，却见轮椅上的男人抬了头向他看来。 四目相对，纪霄忍着疼扯出个笑。 陆雪舟驱动轮椅，将病床摇起，又倒了杯温水喂给他。 纪霄渴得厉害，连着喝了两杯水，才觉喉咙得到了拯救。 期间医生来过一次，做了些基本检查，说是术后恢复不错，再留院观察两天，没什么意外就能出院了。 死里逃生本该值得庆祝，但纪霄实在产生不出一点庆幸之感。 因为接下来两天，陆雪舟都没跟他说过话。 说得再准确点，应该是自从他醒来到他出院这段时间，陆雪舟从始至终都没开口跟他说过一句话，哪怕一个字。 就算纪霄再迟钝，也察觉到了陆雪舟在生气。 更何况他不迟钝。 对于哄人这件事，纪霄自问有一套，但不论他是甜言蜜语还是投怀送抱，陆雪舟就是毫无反应。 出院回家这天，乔姨看着纪霄心疼坏了。 “不是说只是轻轻剐蹭了一下，怎么这么严重？医生怎么说？” 怕乔姨担心，纪霄车祸的事陆雪舟没告诉她实情，只说轻描淡写说是在路上不小心被刮蹭，纪霄自然也不会戳穿，只笑着道：“就是包扎得夸张，其实没多大事，医生说养几天就好了。” 乔姨没怀疑，只是板着脸骂：“开车不长眼的人，就应该拉去枪毙！” 因为纪霄出事，《演员gogogo》最后一期不得不延期。 在家养伤的几天时间，乔姨天天炖骨头汤，顿顿都是营养均衡的好菜，纪霄吃喝不愁，愁的是陆雪舟怎么哄都哄不好。 他也不是没去送过饭，但陆雪舟连面都没露。 倒是秦昌站在他面前，脸带歉意：“纪少，boss说不用您来送饭，公司有食堂。” 纪霄连饭盒都没能送出去。 不仅如此，陆雪舟早出晚归，经常他都睡了才回来，睡也睡在书房，纪霄想哄都没机会，只能每天信息轰炸。 然而萌也卖了，惨也卖了，陆雪舟就是主打一个已读不回。 甚至读没读他都不敢确定。 这种独守空房的守寡冷战日子，纪霄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他打定主意，不管今天陆雪舟几点回来，他都要等！ 如果陆雪舟还是软硬不吃，那他就色诱！ 他就不信他哄不好了！ ………… 陆雪舟回家已是十点多。 乔姨在厨房煲汤，见他回来便盛了一碗过去：“补血益气的，你也喝点，对身体好。” 陆雪舟捧着汤碗喝了几口，状似无意地问：“他呢？” “谁啊？” 陆雪舟：“……” 乔姨又问：“你说小纪啊？” 陆雪舟看出乔姨的明知故问，蹙起眉头：“乔姨。” 乔姨的确是故意的。 这个别墅里除了她和陆雪舟，就只剩纪霄了，这个他指的是谁，根本就不用问。 只是这两小孩冷战了这么久，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偏偏陆雪舟又是个主意大的，谁都做不了他的主。 知道硬劝起不到任何作用，这才想着从别处使劲，无奈还是徒劳。 乔姨在心里叹了口气：“小纪这会儿应该睡下了，早上跟我一起去买了菜，中午说是去见你，出去了两个小时，晚上还跟我一起烤了点曲奇，说让我明天给你带上，也不要告诉你是他做的。” 见他？ 他根本就没见着人！ 秦昌也没说他来过！ 陆雪舟牙根泛痒，他放下汤碗：“没喊疼了？” “喊疼？”乔姨有些愣住，“小纪就没喊过疼啊，这些天都笑着呢，也没见他露出什么难受的模样。” 陆雪舟瞬间了然。 喝完汤上楼时卧室灯还亮着，陆雪舟在门口停顿一瞬，最后还是没进去。 正欲离开，只听一声闷响和痛呼从里面传来。 陆雪舟心猛地一跳，等反应过来，已经进了卧室，刷地打开了卫生间的磨砂玻璃门。 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朦胧雾气里，青年不着寸缕地坐在浴缸边。 视线交汇间，两人都陷入沉默。 陆雪舟扫过青年，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终于说了连日来的第一句话：“美人计对我没用。” 纪霄：“……” 纪霄全身都泛着薄薄一层红，不知道是被蒸的，还是害羞：“我是想用美人计来着，但还没来得及。” 言下之意这是个意外。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直到纪霄控制不住地发了下抖，陆雪舟才说出第二句话：“能自己起来吗？” 纪霄看着他摇头：“应该是崴了，有点使不上劲。” 开玩笑，今天不管他自己起不起得来，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起不来！ 不然白瞎这么好的机会了！ 两人对视片刻，纪霄不闪不避，仿佛问心无愧，最后还是陆雪舟先妥协，伸手拿了件浴袍，将轮椅挪到了纪霄面前。 离得近了，雾气也就无法再起到遮挡作用。 只见青年坐在地上，皮肤白得几近发光，身材看着纤瘦却不显单薄，肌肉线条更是流畅完美，就算是打了石膏的手，都无法影响其魅力。 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一具充满致命诱惑的身体。 陆雪舟喉咙发紧，只看了一眼，视线就再也没聚焦过。 他腿脚不便，没办法蹲下抱起纪霄，只能尽可能地弯下腰：“抱住我。” 纪霄浪归浪，但那也仅限于嘴上，真到了要肌肤相亲的时候，也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忍着羞耻，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抱住了男人的脖颈。 这个姿势其实很难抱人，尤其是陆雪舟还坐在轮椅上，一个弄不好连轮椅都会翻，但陆雪舟一手撑着浴缸边缘，一手用浴袍裹住纪霄，硬生生靠着核心力量，将纪霄从地上抱到了身上。 这还是纪霄出事之后，两人靠得最近的一次。 纪霄将自己整个埋进男人怀里，像个戒毒失败的瘾君子般，疯狂地汲取着那股令他悸动疯狂的沉木香。 “陆雪舟。” 刚出浴室，青年闷闷的声音就从男人脖颈处传出。 “你心跳得好快。” 第50章 惊喜 陆雪舟耳尖红透，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再废话你就自己爬回床上。” 纪霄闷着笑了声，没再说话。 浴室里没看清楚，等到卧室，陆雪舟才发现纪霄脚踝有些红肿，他下楼拿了冰块，刚敷上后者就猛地一缩。 陆雪舟扣住那截脚腕，语气有些沉：“别动。” 纪霄听话地没再动。 太安静了，房间里安静到只有两人的呼吸以及冰块融化破裂时发出的声响。 陆雪舟实在无法忍受这种寂静，抬眼却发现纪霄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像是缓缓下落的雪，寂静又无声。 他默了默，再次开口：“疼得厉害？” 纪霄摇了摇头：“不疼。” 这话不知道刺激到了陆雪舟哪里，只见他冷笑一声：“脚扭了不疼，那手断了天天跟我发消息喊什么疼，还是说你这是薛定谔的疼，只在特定时刻触发。” 话说完陆雪舟就后悔了。 这怨妇似的语气和话语，完美暴露了他的心境。 果不其然，纪霄闻言眼眸瞬间亮起，像是看到了小鱼干的猫：“你有看我信息？” 陆雪舟冷冷：“凑巧看到而已。” 纪霄露出这几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颇有些如释重负的味道：“太好了，我差点以为你是真的不想理我了。” 陆雪舟：“我现在也不想理你。” 纪霄从不怕坚冰，那么冷的陆雪舟都能被他砸开一个口子，更别说现在陆雪舟愿意跟他说话，对他来说，这就已经算是和好信号了。 “说不疼是骗你的。”纪霄深知陆雪舟吃软不吃硬，他适时扯出一个惹人怜爱的笑，“我就是怕你担心。” “我看不见得。”陆雪舟表情愈发地冷，“你多能耐，生死存亡之际都先想着别人，这点疼能算得了什么，我更算得了什么。” 纪霄心里一咯噔。 他正想开口解释，陆雪舟却是把冰袋塞进他手里，头也不回地出了卧室。 “陆雪舟！” 回应他的只有关门声。 靠！ 纪霄狠狠捶了下床，整个人充满了挫败感，早知道他就不玩心眼子了。 【但凡你拿出舔反派十分之一的劲头，去追男主攻，任务早就做完了，何必沦落到一颗真心被人践踏的地步。】 【这都是你该得的下场！】 系统突然出现，那机械质的声音里，竟也透出了几分幸灾乐祸。 纪霄嗤笑：“你懂个鸡毛，知不知道什么叫情趣？” 系统：【？？】 纪霄继续输出：“也对，系统嘛，人工智能ai来着，没爹没妈没感情的东西，没谈过恋爱也正常。” 系统声音尖锐：【我是世界意志的伴生者！不是人工智能ai！别用那么低级的词汇来形容我！】 说着系统又冷笑道：【我以为经历过生死威胁，你会好好听话，没想到你仍旧执迷不悟。】 纪霄本就对这场人为意外持怀疑态度，系统的话算是彻底坐实了他的猜测。 “车祸是你搞的鬼。” 系统桀桀桀：【谁知道呢，这个世界充满了意外，希望你下次也能这么幸运。】 纪霄声音笑得阴冷：“为了杀我，不惜撞死纪宴，你很好。” 【纪宴本来就要死，不过是时间提前而已，要不是你多管闲事，他现在已经死了！】 几句话里面藏了太多信息量。 纪霄几乎是瞬间就捕捉到了重点：“所以原书剧情里，纪宴并不是死于心脏病，而是死于剧情杀，甚至是他杀，他死的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给常远让位，对吗？” 系统理直气壮：【他本来就该死，他不死，原男主受就还有靠山，剧情怎么继续？】 【另外我提醒你，人家现在叫纪远，是真正的纪家小少爷，你这个冒牌货请认清自己的地位！】 “我之前说这本书是十年脑血栓的产物，到底是我肤浅了。” 系统以为他要认错，瞬间露出期待的表情，然而下一秒，青年嘲讽十足的声音就打破了它的幻想。 “毕竟光说书不说你，实在有点厚此薄彼，但你也别伤心，至少你比书厉害，书是一坨，你是两坨，你们手牵手，全世界的屎壳郎都会为之倾倒。” 系统被耍了一遭，瞬间暴怒，声音都扭曲了：【你给我闭嘴！你等着吧，我会让你明白，跟我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 纪霄坐在床上，明明断了一只手崴了一只脚，气势却丝毫不减：“我等着呢，我也想看看，剧情彻底崩塌的时候，到底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被系统一打岔，纪霄也不好再去找陆雪舟。 他想了想，给陆雪舟发了一条信息，询问对方明天能不能早点回家，他准备了惊喜给他。 ………… 陆雪舟看到了信息，但他没回。 他心里有股火没处撒，只想把人衣服扒了按在腿上狠狠揍一顿，但一想到青年那个惨样，又狠不下心。 他想的是非得把人好好晾晾，让纪霄知道该把什么放在第一位。 可越临近下班时间，他就越发焦躁，在秦昌汇报工作第三次走神时，陆雪舟就知道自己坐不住了。 “今天就到这儿。” 秦昌一时愣住，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好的boss。” 今天准点下班，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boss跟纪少和好了！他们以后又能过上你高兴大家都高兴的轻松日子了！ 不止陆雪舟，其实纪霄也有点坐立不安。 他倒是准备好了，但他不确定陆雪舟会不会真的早点回来。 直到楼下响起乔姨的声音，纪霄才舒了一口气，但一想到自己待会儿要做什么，还是生出了几分羞耻。 算了！ 为了幸福，豁出去了！ 轮椅滚轮滑过地板的声音越来越近，当人影出现在卧室门口时，纪霄赶紧出声：“陆雪舟！” 男人静静地看着他。 “你能进来吗？” 也许是纪霄声音有点抖，也许是陆雪舟嘴里不说，其实心底也隐隐在期待着这份惊喜，所以他最后还是进了门。 纪霄坐在床上，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 他看着男人的眼睛，在对方的注视下，缓缓撩起衣摆，露出一截劲瘦的腰身。 “你别生气了，我腰给你摸。” 房间里没开灯，但陆雪舟清晰地看到青年的腰上缠了一条两指宽的黑色镂空蕾丝，衬着雪白的肤色，有种勾人夺魄的美。 男人呼吸一滞，声音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一样。 “纪霄。”他说，“你是不是想死？” ———— 宝宝们点点五星好评，球球啦~o(╥﹏╥)o 第51章 我不怕死，我就要你爱我 纪霄：“？” 纪霄猜想过很多次，想陆雪舟会有什么反应，唯独没想到陆雪舟的反应竟然是问他想不想死。 难道是他误会了？ 陆雪舟对他身体压根没兴趣？ 不应该啊，昨天他洗澡不小心摔倒，陆雪舟进来时那个表情，还有抱他时的反应，不像是无欲无求的神啊。 或者是他最近吃胖了？ 绝对是！ 乔姨每天做那么多好吃的，他吃了睡睡了吃，虽然没称体重，但绝对胖了好几圈！ 尤其是腰！ 心绪千转百回，纪霄还是不死心，那一刻说不上是什么作祟，他脱口而出一句：“被你做死在床上也不是不行。” 陆雪舟笑了。 那声音低沉，像是裹着万钧雷霆：“纪霄，你真是好样的。” 纪霄只觉头皮发紧，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以为自己要挨揍了，但陆雪舟只是深深看他一眼，随即就驱着轮椅驶向门口。 纪霄急了：“陆雪舟！” “陆雪舟你等等！” 男人对此充耳不闻，连头也没回一个，就这么到了门口。 “陆雪舟你给我站住！” 眼见着人就要离开视野，纪霄下意识起身就要追，但他手还打着石膏，脚踝也疼，一脚下地便失去平衡，狠狠摔在了地上。 头晕眼花之际，纪霄只听见轮椅刮过地板的刺耳声，一道阴影笼罩下来，紧接着他的衣襟被拽住，整个人像是木偶般被提了起来。 “你是不是真的想死！” 男人压着声音，眼底猩红一片：“真想死我现在就弄死你！省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费劲作践自己！” 纪霄怔住。 不是被吓的，陆雪舟说得那么恐怖，可他知道这股愤怒从何而来，甜蜜混着酸涩一拥而上，一时竟让他眼眶发热。 “陆雪舟。”他叫男人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哑，“我疼。” 撒娇的语调里裹着委屈，配上青年泛红的双眼，陆雪舟那股烧得正旺的火，骤然就被淋了一盆冷水。 他沉默地看着纪霄，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咬着牙道出一句：“就知道扮可怜，怎么不直接疼死你算了！” “没扮可怜，是真的疼。” 纪霄没说谎。 就算打了石膏，他的左臂有时候也会疼，不在家里叫疼，是觉得没必要，只跟陆雪舟叫疼，一方面是想哄陆雪舟心软，另一方面，是他只在乎陆雪舟，也只愿意跟陆雪舟袒露这份脆弱。 两人对峙片刻，最后还是陆雪舟先松了手：“我打电话给医生。” 纪霄顺势抱住男人的腰，把脸埋进对方腹部。 “陆雪舟，我没作践自己。” “松开。” 纪霄抱得更紧了：“我没有不惜命，纪宴有心脏病，如果真让车撞上去，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我不能看着他去死。” 陆雪舟沉默一瞬，还是没压住火：“所以你就打算替他去死？” “我没这么打算过。”纪霄轻声解释道，“我知道那车撞不死我，只会受点轻伤。” 粉碎性骨折算轻伤？ 你知不知道你左手差点就废了！ “对不起。” 一句道歉瞬间让陆雪舟所有的话都胎死腹中。 “我也不是在作践自己，就是想哄哄你，而我现在拥有的，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我自己。” “可你不要我。” “陆雪舟，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教教我吧，教我到底该怎么说怎么做，才能让你不生气，让你理我。” 陆雪舟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不是不要。 而是要不起。 事情发生到现在，他也终于在纪霄的几句话里，看到了那个卑怯又无能的自己。 他的确生气。 气纪霄不顾性命推开纪宴，气纪霄事后仍在嬉皮笑脸，丝毫不把这件事当事。 但他更气自己。 气自己是个瘸子，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 说到底，纪霄只是被迁怒罢了。 “我保证，以后我再也不会犯这种错误，也不会让你担心，所以不要用这件事判我死刑。” “我会疯的。” 夕阳被地平线吞没，最后一缕阳光也消失，夜幕悄然爬上树梢，随风摇曳。 “纪霄。” 陆雪舟垂眸，看向抱着他腰的青年。 “你看到了，我是个残废，也许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也许以后你还会遇到危险，但不论是什么危险，你都只能独自面对。” 走廊的灯斜着洒进来，却被男人遮挡得彻底，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隐在暗处，眼神却像于黑夜中捕食的猎豹。 “即便是这样，你也要我的爱吗？” 这是陆雪舟第一次说到爱这个字眼，那样美好的东西，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平白让人觉得危险。 就好像风景美如画的湖面下，随时会跃出一只吃人的怪兽。 纪霄笑了。 笑得不可一世，像是个明知口袋里只剩下一个金币，仍旧要赌出性命的赌徒。 “陆雪舟，我不怕死。” 他说。 “我就要你爱我。” 陆雪舟也笑了，漆黑夜色中露出一口森森白牙，他俯下身，抬起青年下巴，吻了上去。 这是个并不激烈的吻。 甚至说得上缱绻。 但陆雪舟吻得很深，再加上这个姿势，纪霄几乎只能被迫接受。 青年被逼得脸颊通红，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男人拂去他眼角水渍，动作却没有丝毫怜悯，只透着股要把人吞吃入腹的狠。 为什么纪霄只有一只手，却能稳稳地抱住他？ 为什么让纪霄亲口说要？ 他陆雪舟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他给了机会，但爱是纪霄要的，所以不管后面变成什么样，纪霄都得要！ 纪霄要做他的人，那就永远是他的人。 死了也得是他的鬼！ 第52章 汪汪 陆家有专门的家庭医生，会定期来给乔姨和陆雪舟做些基础检查。 纪霄昨天冰敷后消了肿，就没叫医生来看，今天那一脚算是雪上加霜，给绑了绑带不说，也不适宜再下地运动。 送走医生，陆雪舟看着青年包着白纱布的脚：“这下舒服了？” 纪霄笑眯眯：“手和腿不太舒服，但嘴巴舒服了。” 陆雪舟没说话，只是淡淡扫过青年看起来有些红肿的唇瓣。 纪霄背脊迅速窜上一股凉意，理智告诉他，这时候要是再浪，可能会直接浪死在沙滩上，于是连忙道：“没舒服，哪里都没舒服。” 原本是低头认怂的话，说出来却没有任何示弱的意思，反而更多的是挑衅。 陆雪舟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我的错，是我技术不行，也不够努力。” 纪霄：“……” 他压根就不是这个意思吧！ ………… 纪霄养了近一个多月，终于是到了拆石膏的日子。 那天是周三，他脚已经好了，想着自己去拆了就行，但陆雪舟一个眼神看过来，他就闭了嘴。 说来自从那天后，陆雪舟和他的关系也算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 主要表现在接吻次数变多。 然后就是陆雪舟开始管他了，比如说出门要报备，跟谁出的门，出门干什么，再比如说吃饭，要按时，不允许挑食，以及各种各样的细微小事。 纪霄还挺高兴的。 系统实在忍不住吐槽：【你还高兴，你到底有什么可高兴的？你不是你说最讨厌被人控制吗？那反派的控制欲都变态到这个地步了，你倒是反抗啊！】 纪霄仍旧是那句：“你懂个屁。” 系统：【？？】 纪霄：“他管我是因为在乎我，管得越多，越能在细节处体现爱意，你一个恋爱都没谈过的系统，哪来的资格发表意见？” 系统：【……】 @#￥%&&*！！什么最恨被威胁和控制，就是放屁！这俩根本就是烂锅盖配烂白菜！妈的！ 系统骂得非常脏，纪霄倒是不在乎它能有什么心理活动，只是状似无意地问了句：“你能量还够吗？” 【什……什么能量！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系统卡巴一瞬，骂骂咧咧了几句后，就飞速下了线。 纪霄对此只是笑了笑。 拆石膏前医生先给纪霄拍了x片，确认骨头愈合良好后，才给纪霄拆了石膏。 纪霄动了动手臂：“那我这就算是好了？” 医生道：“拆石膏只是说骨折端已经长得稳定，达到了临床愈合条件，也具备一定的持重能力，但这不是完全痊愈，要等骨性愈合，才算是彻底痊愈。” 纪霄蹙了蹙眉：“那骨性愈合需要多长时间？” 医生道：“像你这种情况，完全痊愈大概需要三四个月。” 说完这些，医生又交代了几句：“你还是需要多休息，平时可以做一些功能锻炼，但也要控制力度，以免造成二次骨折。” 事情到这儿也就差不多了，纪霄正准备叫陆雪舟走人，却听男人道：“饮食方面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吗？” 医生道：“忌口倒是和以前一样，不要吸烟喝酒，这些都会影响骨折愈合，另外饮食方面尽量不要吃烟熏食物……” 医生在说，陆雪舟拿着手机备忘录在记。 明明是坐在办公室里动辄处理几亿合同都没什么表情的人，却因为他的事像小学生一样记着笔记。 怎么就那么可爱呢。 纪霄看着这一幕，嘴角压都压不下来，直到坐上电梯，他都还在傻笑。 “笑这么开心，医生说得话都记住了？” 直到撞进男人幽深的眼眸，纪霄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靠！ 光顾着看陆雪舟去了！压根没听见医生在说什么啊！ 和陆雪舟相处这么久，纪霄知道撒谎没什么好结果，他也没打算在这种小事上撒谎。 “如果我说我光顾着看你去了，你会生气吗？” 纪霄撩拨的话往往张口就来，陆雪舟多多少少也习惯了些，看都没看他，只道：“你大概对我有什么误解，我还不至于为这点小事生气。” “那是，我们陆总有广阔的胸襟，以及广阔的臂弯，看着都给人满满安全感呢。” “我不吃这套，你就算夸得再天花乱坠，不能吃的东西还是不能吃。” 纪霄站在陆雪舟身后，垂眸看着没能被头发掩盖住的耳朵，眼里都是星星点点般的笑意。 嘴上说着不吃这套，实际耳尖已经染了红，看起来那么冷硬不好惹的人，身体却出奇的诚实。 真可爱啊。 陆雪舟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可爱到想把陆雪舟藏起来，藏在小小又黑黑的房间，只让他一个人看到。 ………… 陆雪舟工作很忙。 陪纪霄来这趟医院，上车后就一直在车上处理公事。 不想让人来回跑，把时间都浪费在路上，纪霄敲了敲隔板。 两秒后前后座间的隔板降下——秦昌表示你别问为什么要降隔板，问就是狗粮吃多了会对单身狗的肠道产生不可逆转的伤害。 “boss，纪少？” 纪霄道：“别麻烦了，直接去公司吧。” 陆雪舟抬眼看他：“你不想回家？” 是问你不想回家，而不是问你不回家，一个字的差别，却藏着陆雪舟的细致温柔。 “想陪你去公司。”纪霄对他笑，“当然主要还是想去公司摆摆我的正宫地位，顺便宣示一下主权，毕竟我们陆总太有魅力了，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的小妖精想跟你玩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戏码，我能现场制止。” 陆雪舟：“……” 陆雪舟：“你幼不幼稚？” “幼稚啊，我天下第一幼稚。”纪霄承认得爽快，他把头搁在陆雪舟肩上，眨巴着眼睛，“所以你让不让我去？” 陆雪舟想抖掉青年的头，像是想到什么，硬生生把动作压了下来，嗤笑一声：“不是自己都有了主意，还管我让不让？” “那当然，我是陆总的小狗，陆总让我往东我就往东，让我站着我绝不坐着。” 陆雪舟闻言垂眸。 四目相对，只见青年直直地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尽是他的倒影。 下一瞬，青年凑在他耳边，小声地道出两个字。 “汪汪。” 陆雪舟：“……” 陆雪舟再也忍不住，他强制自己别开眼看向窗外，只是原本放在文件上的手，突然罩住了整个下半张脸，就连裸露在外的耳朵，也完全染成了玛瑙色。 什么汪汪…… 这个人到底知不知羞啊！ 第53章 不允许别人觊觎 车厢里飘着粉红色泡泡，到处都是恋爱的味道，唯有秦昌目着脸，手放在隔板按钮上疯狂地蠢蠢欲动。 他说什么来着？ 你别问他为什么总是升着隔板，你就说这动静谁能受得了。 今天这还算好了，也就嘴上腻歪一点，没搞出点什么别的动静来，之前抱着亲的时候，那水声，他简直都想自戳耳膜！ 也是从那之后，只要是开车接老板，他绝对不开没隔板的车！ 别问！ 问就是血与泪的教训！ 吐槽归吐槽，但秦昌最后还是把车开回了公司。 陆雪舟一直都很忙，在没挖到秦昌前，整个海鲸基本都是他一个人在撑，现在有秦昌，但海鲸的规模也日益壮大，同样有太多事需要他管。 原本他是没有时间陪纪霄去医院的，是挪了一个上午的跨洋视频会议，才硬挤出了几个小时。 狮城已经进入夏初时节，阳光炙热，把空气都烤变了形。 纪霄闲着无聊，先在他办公室逛了会儿，期间《演员gogogo》节目组还给他打了电话，询问身体状况。 纪霄说了声恢复不错。 节目导演暗舒一口气，又问：“那纪老师觉得什么时间合适，我们安排一下最后一期的直播，顺便先预个热？” 其实直播类的节目，战线不适合拖得太长，因为现在各类综艺层出不穷，过了一两个月再播，热度和粉丝早就跑光了。 节目导演也不是没动过其他想法，比如说换人或者空着，都能直接把最后一期给播了。 毕竟三个导演里，就纪霄咖位最小，也没几个粉丝，节目组完全可以不考虑他。 但为什么没能实施？ 因为纪霄上面有人。 节目导演也不是不知道这点，但现在哪个艺人上面没人，导演也一样，都需要资本捧，纪霄想搞特殊，也得问问其他三个导演答不答应。 问题就出在这儿。 三个导演没一个有异议的，就连跟纪霄不对付的赵开元，都只表现出了不爽，但也仅仅只是不爽而已。 之后节目导演就收到了最顶头上司的电话。 对面交代他节目先暂停，等纪霄伤势彻底好转，能继续录制的时候，再开拍。 要知道天宸娱乐旗下业务不知凡几，能得大老板亲口过问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节目导演就算再傻，也知道纪霄背后的资本不可小觑。 这不节目停摆一个多月，除了最开始代表节目组送花送果篮慰问，他今天才敢打第一个电话，问问纪霄意见。 纪霄也不傻。 他的确没想到节目组到现在还在等他，不过几个呼吸间，他就想明白了内里关节。 这个综艺是纪宴替他接的，原书剧情里，纪宴人缘极好，和不少天之骄子交情很深，想必这档综艺的出品方，是因为纪宴才给他卖的这个面子。 想到纪宴，纪霄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蹙。 看来还得找个时间跟人碰碰，告诉他得小心纪远。 说来自他出事以来，还真没怎么关注过纪远，倒不是说他是圣母，主要是纪远已经回到纪家，一边是自己养大的弟弟，一边是有血缘的弟弟，他不想让纪宴太难做。 报仇什么的。 私底下来就行。 毕竟有那狗屎一样的剧情保驾护航，他相信他遇到纪远的机会还很多。 “你们看怎么方便吧，我什么时间都可以。” 得到纪霄这句话，节目导演心里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说安排好时间通知他，又说了几句祝早日康复的话，才挂了电话。 陆雪舟忙了一上午，中午休息时才回办公室。 午餐是提前订的狮城一家比较出名的药膳馆，一共四个菜一个汤，都是清清淡淡的类型，能让纪霄吃得嘴里淡出个鸟来。 但纪霄吃得挺开心的。 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获得过的温情都屈指可数。 像这种有人细细地记着他的忌口，以爱之名管着他拘着他，更是从未有过。 尤其是当这个人还是陆雪舟时，就算桌上摆得是毒药，他都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 以往所有靠近他的人，都是对他有利可图，包括他的养父母，他们一边索取，又一边怨他太强势，从来都不服管教，像是一匹不愿套上缰绳的烈马，只知道伤己又伤人。 可他们只想驯服烈马，却不愿意付出一丝丝的爱和耐心。 他们也没问过烈马愿不愿意被降服。 他们要的只有掌控。 他纪霄不是什么善茬，做不到跪下供人敲骨吸髓，所有妄想掌控他的人，都得做好被他弄死的准备。 除了陆雪舟。 纪霄这个人很自我，不想给的东西，别人都算威逼利诱跪下哀求，他都懒得施舍半分，但他想给出的东西，不管对方要不要，就算要了踩在地上玩，他也愿意给。 对陆雪舟就是这样。 他的爱没给过任何一个人，就独独给了一个陆雪舟。 是他先追的陆雪舟，所以陆雪舟在这段感情里拥有绝对自主权，不论陆雪舟怎么对他，他都得受着。 毕竟想要摘取玫瑰，就得忍受玫瑰的尖刺，不是吗？ 但偏偏陆雪舟永远都是嘴硬心软。 看似不在意他给的爱，嘴上说话难听，可却从没把他的爱丢在地上过。 所以他只能越陷越深。 也越来越小气。 像是守着金银财宝的恶龙，盘踞其上，不允许任何人觊觎半分。 第54章 有什么事我担着 吃完午餐，纪霄在陆雪舟办公室睡了会儿。 本来睡前陆雪舟还陪着他，等睁眼时，人已经不见了。 桌上压着张纸条，上面是男人凌乱不失霸气的草书——去开会，想要什么跟秦昌说。 纪霄笑了笑，把那张纸条叠起来，放进了钱包夹层里。 办公室里开着空调，纪霄闲着无聊打了两把游戏，两个小时后，陆雪舟还没回来。 纪霄溜达到会议室外面瞥了眼，跟他一个小时前看到的面孔不一样，里面开会的人已经换了一波，等于是无缝衔接连着开了两个会。 工作强度这么大，是超人也得累出问题来。 纪霄啧了一声。 怕耽误陆雪舟工作，他到底是没硬闯进去喊停，只想着磨杯咖啡给人喝。 可惜陆雪舟办公室里并没有工具，想着海鲸是上市大公司，休息室应该有，纪霄就一路找了过去，无奈这一层太大，他转了两圈，还没找到休息室，就成功把自己给转晕了。 最后还是拦了个小姑娘，问了路。 小姑娘看着和纪霄差不多年纪，穿着一身职业西装，原本干练的女强人装扮，却因为一张娃娃脸显得很是可爱。 “休息室？” “你是新来的吗？” 纪霄也没过多解释，只是笑着嗯了一声：“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麻烦给我指个路？” 今天纪霄一身白色运动装，头发扎成了狼尾，那双眼睛笑起来像是装着星辰大海，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清爽，像极了男大。 小姑娘被他这一笑晃了神，脸瞬间就红了，本来只打算指个路，最后道：“没事，我带你过去吧。” 海鲸不愧是世界级企业，休息室占地面积很大，设施也应有尽有。 小姑娘一路把纪霄带到茶水间。 “就这里。” “谢谢。”纪霄真诚感谢，随后找起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茶水间有不少喝的，自来水，饮料和茶，自动咖啡机也有，就是没看到手冲磨豆机那些东西。 难道没有？ 小姑娘见他来来回回地看，忍不住发问：“你是在找什么吗？” 纪霄这才发现人还没走，笑了笑道：“我想手磨一杯咖啡，不过茶水间好像没有那些器具。” 小姑娘恍然大悟。 “有呢，不过因为没几个人用，还占地方，所以就收起来了，你要用的话，我现在找给你。” 她越过纪霄，打开最下面一层柜子，把纪霄要的东西给找了出来，从积灰程度来看，这些东西已经搁置许久。 纪霄再次道谢：“谢谢。” 小姑娘说了声不客气，随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天呐！ 这新来的小哥哥也太好看了吧！等下次一定要朝他要个联系方式！ 纪霄倒是不知道自己一个笑，已经把小姑娘迷得三胎叫什么都想好了，他将器具清洗一番，随后便开始制作咖啡。 手磨咖啡是个精细活，光是磨个咖啡豆都要耗费不少时间，是以在现如今这个快节奏社会，除却那些咖啡店，以及一小部分有爱好的人，很少有人会选择纯手工咖啡。 纪霄倒也说不上爱好。 他就是心烦意乱的时候，喜欢做点事来分散注意力，让自己变得平静。 那些做出来的咖啡，最后归宿基本也都是水槽。 在滤杯中放进滤纸，浇湿，倒水，倒研磨好的咖啡豆，再闷煮，最后冲煮。 除了磨咖啡豆，其余过程差不多只用了几分钟。 至此，一杯手工冲泡咖啡就制作完成。 说是一杯，其实纪霄还是煮了一小壶，毕竟他还行想拉个花，得拉高一点容错率。 “你还在这里啊？” 小姑娘送完文件回来，看见纪霄还在，没忍住又走了过来，见到那杯放在台上的咖啡，眼睛都亮了。 “你真的做出来了？” “好厉害呀！” 纪霄笑了笑，小姑娘看着眼前那张如花似玉的俊脸，咬咬牙挣扎着开口：“那个，要不要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啊？” 纪霄抬眼看她。 小姑娘慌忙摆手，红着脸解释道：“我就是想说，你刚来，要是有什么不懂的，或者找不到地方，都可以问我。” 话是这么说，但纪霄不傻，他当导演那么多年，要是还看不出小姑娘的心思，那就白活了。 纪霄举起戴着戒指的手，在小姑娘面前晃了晃：“抱歉，我不是你们公司的员工，另外我已经结婚了，我爱人比较容易吃醋，就不跟你交换联系方式了。” 小姑娘瞬间从脸红到了脖子根，恨不得当场钻进地里当鸵鸟。 这狗屎一般的人生！ 勇敢一次，竟然敢让她内向一辈子！ 敲！ 还有那个戒指，因为太漂亮了，她还以为就是个装饰品，谁想到那是结婚戒指啊！ 不过她怎么觉得那个戒指看起来有点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 为了不让小姑娘太尴尬，纪霄抬手，用勺子拨乱咖啡上面的爱心拉花，笑道：“作为欺骗你的补偿，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尝尝我的手艺。” “你也没有欺骗我……”小姑娘声若蚊呐，人家本来也没说是新进来的同事，顶多就是没更正她的先入为主。 小姑娘尴尬得脚底抠地。 她想脚底抹油，可那个咖啡实在是太香了！ 打工人就靠咖啡续命，但一般都是喝的冲泡咖啡，像这种纯手工研磨类型极少，小姑娘为了口喝的，最后还是没走。 她捧着杯子尝了一口，顿时秒变星星眼。 “好好喝！！” 见小姑娘给出正面评价，纪霄也松了一口气：“你喜欢就好。” 声音悦耳，听得小姑娘耳朵都要怀孕，可恶呀，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结婚这么早啊！ 就在小姑娘红着脸偷瞄纪霄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你们在做什么。” 声音阴沉。 光是听着都吓人。 小姑娘抬头一看，差点杯子都没拿稳，整个人像是上课被老师点到回答问题的小学生：“陆……陆总……” 来人正是陆雪舟。 对比小姑娘的苍白面色，纪霄倒是显得游刃有余，他对小姑娘笑了笑：“你先走吧。” 陆雪舟冷冷：“我让她走了吗？” 小姑娘：“……” 小姑娘眼泪都快逼出来了。 纪霄哭笑不得：“你吓她干什么？” 又对小姑娘道：“没事，你走吧，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其实都不用仔细听，就能发现纪霄话里带着自然而然的亲昵感，这明显不是对待陌生人或者泛泛之交能有的态度。 但小姑娘战战兢兢，满脑子都是惶恐，压根没心思分辨什么，直到那飘忽不定的眼神触及到男人的左手。 戒指？ 戒指！！ 小姑娘瞪大眼睛，终于恍然大悟，这个小哥哥跟陆总是一对！ 她竟然问陆总的老婆要联系方式！？ 她有罪！ 但她真的罪不至死啊！！ 纪霄见小姑娘脸白得跟纸一样，多少有些不忍心：“你走吧，有什么事我担着。” 小姑娘这回没再犹豫，道了声歉后直接逃之夭夭，活像后面有鬼在追。 陆雪舟没拦着，只在人走后倏地嗤笑了一声。 “有什么事你担着？” 男人那双眼睛幽深如渊，宛如风雨欲来。 “纪霄，我是不是还得夸夸你英雄救美的勇气？” ———— 宝宝们点点催更送送免费小礼物吧，qaq 可以的话再求一个五星好评~ 球球啦~~ 别让瓜觉得自己在单机o(╥﹏╥)o 第55章 尝尝味 “那倒不用，毕竟维护女士是每个绅士都应该做的事。” 纪霄笑着走过去，看起来一点没被男人的低气压吓到，反而还有心思调侃，或者说得更直接点，火上浇油。 陆雪舟没说话，只是看着纪霄的眼神阴沉而冷冽，像是条嘶嘶吐着信子的蛇。 纪霄凑近男人：“陆总吃醋啦？” “来摆正宫地位，宣示主权，以免我魅力太大，有人跟我玩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戏码？” 陆雪舟复述着青年说过的话，讥讽底下藏着几分咬牙切齿，仿佛要将眼前这个还在笑着的青年嚼碎了咽下去。 “我看魅力大的人不是我，毕竟我可没办法在一两个小时里有浪漫邂逅，还请人喝手磨咖啡，怎么，接下来是不是还有共进晚餐的环节？” 陆雪舟没回答纪霄那个是否吃醋的问题，但话里的阴阳怪气早已给出答案。 纪霄实在没忍住。 他凑过去一边啄吻一边喟叹：“陆雪舟，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啊。” 陆雪舟别开头，躲掉青年的亲密行为：“纪少过誉了，我哪有你救的美可爱。” 陆雪舟也不想变得像个妒妇一样，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因为不管他如何自认，如何自制，只要他对纪霄动了心，存在占有欲，拈酸吃醋就和呼吸一样，等同于本能。 “没有浪漫邂逅，主要也不是奔着英雄救美去的，更没有存心请她喝手磨咖啡。”纪霄知晓陆雪舟的别扭，他捧着男人的脸，解释一句就啄吻一口，最后以轻咬男人唇瓣作为结束。 “我心疼你开那么久的会，想做咖啡给你喝，出来找茶水间，是小姑娘给我指了路。” 纪霄身上有股能让人安静下来的特质。 明明骨子里是个很疯的人，可当他看着自己眼睛时，陆雪舟那些情绪总能被安抚住。 “所以作为报答，你请她喝咖啡？” 纪霄摇头，跟他说悄悄话：“不是，主要是我不确定我做出来的咖啡能不能喝，所以想让她先尝尝。” 陆雪舟微微挑眉：“你拿我员工做小白鼠？” “没关系，良心如我们陆总，肯定给员工买了最高档的医疗保险，如果喝出问题，算小姑娘工伤。” 陆雪舟嗤笑：“你倒是会打算盘。” 纪霄自豪：“那是，毕竟结了婚就是要好好过日子的，我都是陆总的人了，当然要替我和我们陆总精打细算一点。” 陆雪舟不置可否。 纪霄把人推进茶水间，随后回办公室拿了陆雪舟的马克杯，当着陆雪舟的面，他往杯中倒入咖啡液，再流畅地在杯面拉了一个爱心的花。 “小纪特供陆总牌爱心咖啡，请品尝。” 陆雪舟对咖啡没什么执着，非要说的话，他更喜欢喝茶，但东西是纪霄做的，不管爱不爱他都乐意尝尝。 “味道怎么样？” 尽管小姑娘给了正面反馈，纪霄还是有些紧张。 他前面说拿小姑娘做小白鼠，就是用来哄陆雪舟的情趣话。 所有工序都没问题，过程也保证了干干净净，所以咖啡本身肯定也没问题，之所以给小姑娘尝尝，一方面是作为谢礼，另一方面是纪霄对自己手艺没什么自信，不确定是否好喝。 他想着要是小姑娘表情一言难尽，就不给陆雪舟喝了。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说小姑娘是小白鼠其实也没错。 片刻后，陆雪舟轻轻吐出三个字。 “还不错。” 纪霄了解陆雪舟，知道要从他嘴里得到一句夸赞，基本比登天还难，所以说看起来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已经算得上是非常高的评价了。 不过纪霄显然深谙得寸进尺之道，他杵着下巴，眨巴着眼睛问道：“只是还不错吗？” 陆雪舟又喝了一口。 咖啡香醇浓郁，有明显的香气，入口微苦，酸度也是清新明亮，有股回甘转甜的风味。 陆雪舟不是没喝过纯手工咖啡，除了店里卖的，还有裴言沣做的。 那是两人读高中时的事，裴言沣看了个电影，觉得里面主人公磨咖啡豆的样子很有范儿，非要学着搞，结果做出来的东西跟毒药一样，直接帮他清了两天肠道。 而纪霄这杯显然超出前两者水准。 想着不能把人夸得太飘，以免某人得意忘形，陆雪舟顿了顿道：“比裴言沣做的好喝。” 纪霄略显惊讶：“裴少？他也会做手磨咖啡吗？” “说不上会。” 陆雪舟把往事托出，虽说就寥寥几语，却听得纪霄有些心疼。 原书剧情说陆家出事是在陆雪舟高中毕业，那之后陆雪舟就成了阴晴不定又偏执的反派，而在这之前，陆雪舟也是受人追捧阳光明媚的少年，会和朋友一起聚会，赏脸朋友的有毒咖啡。 察觉到纪霄眼神不对，陆雪舟略微蹙眉：“你那是什么表情？” 纪霄揉了把脸：“没事，就是想我要是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往事随风去，事过再难追。 陆雪舟摩擦着杯壁，淡淡道：“你要是能早点遇见我，未必会喜欢我。” “怎么，那时候的你就不是你了？”纪霄笑得眉眼弯弯，眼眸里都是男人的身影，“陆雪舟，我爱的是你，不是怎样的你，就算那时候的你比现在都嘴毒，上下嘴唇一碰能把自己毒死，我也爱你。” 陆雪舟：“……” 陆雪舟失笑：“一时都分不清你是在骂我还是夸我。” 纪霄也笑：“夸你呢。” 说是还不错，那杯咖啡陆雪舟最后喝得一滴不剩。 壶里还剩了一点，纪霄倒在陆雪舟的杯子里，想自己尝尝味，还没张嘴，腰上突然就多了一只手。 纪霄低头：“？” 陆雪舟面不改色：“你不能喝。” 纪霄：“？” 陆雪舟顿了顿：“医生说你不能喝咖啡浓茶之类的饮料。” 这种被陆雪舟管的感觉令纪霄着迷，但心底那点恶劣因子作祟，他忍不住想试探这条线的位置。 “真的不能喝吗？” “一点点我想尝尝味都不可以吗？” 陆雪舟看着他，眼眸极黑，看不出情绪：“真想尝味？” 纪霄可怜兮兮地点头：“真想。” 陆雪舟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那行，给你尝尝味。” 纪霄：“？” 不是，这么简单就妥协了？ 那你管得也太浅了吧！ 不等纪霄说些什么，男人修长的手指突地拽住了他衣领，一股力道拉着他上半身下压，紧接着唇上就贴上了一片温热。 第56章 初恋 唇齿被破开，唾液交融。 这不是一个接吻的好地方。 走廊上人来人往，随时都可能有人进入茶水间，而且他们谁都没关门，路过的人只要往里看一眼，就能发现他们在干什么。 可纪霄不想拒绝这个吻。 这是这么久以来，陆雪舟第一次主动吻他。 男人的呼吸和味道，都像是含着催情的药，让他忍不住索取更多。 不知过了多久，纪霄感觉后脖颈被捏了捏，唇舌分离，男人用拇指擦了擦他唇角。 “现在尝到是什么味了吗？” 纪霄眼神从迷离到清醒，看着男人含笑的眼，他也忍不住扬唇：“有点苦，还有点甜，涩中带着回甘……” 他顿了顿：“像初恋的味道。” 陆雪舟倒是没想到他会冒出这番话，不过咖啡的味道倒也没形容错，就是…… “初恋？” “是啊，初恋。”纪霄在男人手心蹭了蹭，“陆雪舟，你是我的初恋。” 说不开心是假的，毕竟没哪个人不对自己的伴侣有着各种各样的占有欲，比如想要初吻是自己，初次是自己，初恋也是自己等。 理智告诉他，到这里就可以了，可嫉妒心像是藤蔓攀爬，陆雪舟最后还是没忍住：“那姓林的呢？” 纪霄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姓林的？” 触及到男人眼里的认真和探究，纪霄猛地反应过来，还能是哪个姓林的，当然是林子航那个煞笔啊！ 都是原身造的孽啊！ 纪霄没打算让林子航横在他和陆雪舟之间，他盯着男人的眼睛，慢声道：“陆雪舟，不管你信不信，我跟林子航没有任何关系，我纪霄这辈子只追过你一个，也只爱过你一个，你是我的初恋，完完整整各个意义上的初恋。” 什么书中世界，穿书，他不是原身纪霄，这些都太魔幻了。 先不说陆雪舟会不会信，纪霄都不确定这些能不能说出来，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尽力表达他的爱意。 陆雪舟没说话。 眼前这个青年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当他认真注视着什么时，总会让被注视的人感受到深情。 这该是一双属于浪子的眼睛。 而迄今为止纪霄对他做的所有事，看起来的确都属于浪子的范畴。 可纪霄不是浪子。 陆雪舟想起初见时，青年直奔向他求婚的样子，自己听到的动静，又想到纪宴跟他说得那番话，仿佛有什么灵光一闪。 男人抚摸着青年的脸，突然笑了，眉眼上扬的模样，像极了雨后初霁。 “我信你。” 他说。 “纪霄，我信你。” 纪霄也没再解释，陆雪舟是一个不屑于说谎的人，他说信，那就是信。 小情侣在茶水间又说了会儿话，大概十来分钟后，纪霄推着陆雪舟出来，慢慢走向会议室的方向。 “陆雪舟，你觉得这个小纪特供陆总牌爱心咖啡，就给它起名叫它初恋怎么样？” 出了茶水间的陆雪舟又恢复了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但他手里拿着马克杯，眼神不如往前冷漠，叫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心情不错。 “随你。” 纪霄笑着：“那就叫它初恋了。” 两人说着话，一路从茶水间到会议室，那种旁若无人的亲昵感，震惊了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员工。 人一走，私聊群顿时闹翻了天。 【所以前段时间的传言是真的？】 【什么传言？】 【就是前段时间公司里说陆总有了对象，只要他出现，陆总脾气就能收一半那个传言啊！竟然还有人没听到过？】 【你们别说，我当时死活都不信，咱老板是个什么人，咱们都看在眼里，那是真真儿的活阎王啊，活阎王能下凡谈恋爱？】 【那现在呢？】 【现在我感觉我的脸有点肿，不是，我就想问，那帅哥儿到底谁啊！他真能让咱老板变得如沐春风啊喂！】 被陆雪舟吓着，但一直都没彻底离开，而是在悄悄守着休息室门，以防有人进去打扰纪霄和陆雪舟的小姑娘冒了泡。 【难道你们就没发现吗？】 【？？】 【姐们是不是知道内情？求瓜！！】 【让我吃一口！快让我吃一口！被这狗日的工作搞了一天了，我急需一口瓜来提提神！求你了！让我吃一口吧！！】 【楼上像染上了。】 小姐姐飞快打字，【你们就没注意到那个小哥哥手上的戒指，跟陆总手上的是一对吗？】 【？情侣戒指呗，这算什么瓜？】 【不就坐实两人情侣关系？】 小姐姐想起在茶水间要联系方式被拒绝的事，整个人透着一股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清高。 【错！不是情侣戒指！那个小哥哥说他结婚了，然后陆总跟他戴着一模一样的戒指，你们说他俩到底是情侣还是夫夫？】 【卧槽！】 【卧槽槽！！】 【不对，你怎么知道那是结婚戒指的？】 小姐姐：“……” 小姐姐心想我要是告诉你们，我是要联系方式被拒绝，你们不会觉得我命苦，只会拿这件事疯狂嘲笑我。 【刚才在茶水间遇见了，好奇问了一句，而且他刚才还在茶水间给陆总做纯手工咖啡！我感觉他超爱的！】 虽然联系方式没要到，但是小哥哥和陆总看起来也很好磕啊！ 【天呐！那样的活阎王都能找到这样的老婆！这样身材又好又帅还能做纯手工咖啡的老婆！而我比陆总温柔比陆总体贴却还是条单身狗！苍天何薄于我也！！】 【话说陆总现在有老婆了，那我们是不是要保持点距离啊？】 【笑死，还我们跟他保持距离，老娘在公司干了四年，除了秦特助和刚才那个帅哥，就没见过有人能近他身碰到他轮椅！】 【看来那帅哥是真爱了啊。】 【我不管，反正我现在要誓死扞卫陆总的婚姻！请那个帅哥务必让陆总每天都能像刚才那样心情好！】 纪霄倒是不知道他和陆雪舟的事自此传开，而他最开始想要做的摆正宫位置，宣示主权，也经由小姐姐的嘴，就这么完成了闭环。 他只是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和陆雪舟更进一步呢。 毕竟憋久了也伤身呐！ ———— 今天也是求五星好评的一天~ 第57章 我喜欢被你护着 纪霄过了几天神仙日子。 早上陪乔姨去买菜，中午给陆雪舟送饭，再等陆雪舟一起下班回家，到家后陆雪舟忙得话就回书房继续处理工作，他则是帮乔姨打打下手，弄弄晚餐，吃完饭后，他会和陆雪舟一起出门散步，消消食看看风景。 晚餐做了五菜一汤。 纪霄看着这几个菜，脸都皱成了一团：“乔阿姨，咱什么时候能换换口味啊。” 乔姨关掉火，将炖好的汤从灶台上搬下来，笑得和蔼：“那不行，你这还没好全呢，少爷说了，得按照食谱来。” 食谱是乔姨和陆雪舟一起制定的。 陆雪舟说纪霄有什么忌口，乔姨再根据这些忌口和利于纪霄的食物来定制食谱。 当然这些食谱都非常清淡。 而今天的五菜一汤，分别是田七煲鸡，清炖鲫鱼，青椒炒肝，西红柿炒蛋以及清炒苋菜，汤是一盅老母鸡汤，里面还放了不少枸杞。 五个菜一个汤，没有一个是带了辣味的，就连那个青椒炒肝的青椒，都是乔姨特意挑的大青甜椒。 倒也不是说不好吃，乔姨的厨艺非常出色，就算是简简单单的清炒都能做得特别好吃。 主要是纪霄吃了一个多月的素了，现在每天晚上做梦都是红烧肉剁椒鱼头口水鸡蒜蓉小龙虾…… 纪霄深深叹气。 他端上田七煲鸡，准备把菜放上餐桌，还没走两步，乔姨回身看见这一幕，小碎步就快速迈了过来。 “你给我，这砂锅重着呢。” 纪霄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哭笑不得：“乔阿姨，我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真没娇贵到连个菜都端不了。” “不行不行。”乔姨一脸没有商量的模样，“菜我自己端，你上楼去叫少爷吃饭。” ………… 陆雪舟接了个电话。 听完对面所言，男人冷笑一声：“所以他什么罪都没受，这事就算了了？” 纪宴捏着鼻梁：“陆雪舟，不论是蹲监还是挨打，该受的惩罚他都已经受了，你总不能真要了他的命吧！” “我就算真要他的命又如何？他的命是命，纪霄的命就不是命？”男人声音带着狠厉，“你别忘了，要不是纪霄，现在你纪宴未必能全头全尾地站着跟我说话！” 电话那边没出声，只是呼吸重了几分。 陆雪舟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语气满是讥讽：“纪霄的手到现在都还没好，肇事者除了挨你那顿揍，还受了什么损失？蹲监？你指的是象征性地拘留了两天，要不是我出手，他甚至当天就能被你纪家保释出去？” “纪宴，是你说不管有没有那层血缘关系，纪霄都是你弟弟，既然如此，你就把天平端好，别搞厚此薄彼那一套。” 纪宴声音难掩疲惫和嘶哑：“是我对不起他。” “你对不对得起他，我说了不算，他自己愿意护着你，我也管不了。”陆雪舟冷冷道，“但他在我这儿是第一顺位，你们纪家想欺负他，先问我答不答应。” 陆雪舟吐出烟圈：“我说过，这件事我不会这么容易就算了，你纪家大可以跟我打擂台，看看到底保不保得住你那个真弟弟。” 不想再多说一个字，陆雪舟直接撂了电话。 男人叼着烟，心里窝着团火，抬眼间发现站在门口的青年，他顿了顿，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直到打开房间里的通风系统后，才慢吞吞地道：“偷听别人说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纪霄笑眯眯：“你又不是别人。” 这话听着算不上解释，倒有种胡搅蛮缠的任性，不过陆雪舟并没感到生气，甚至心里那股无处发泄的火气，还因此得到了缓解。 “算了，你别进来了。” 见纪霄要走过来，陆雪舟出言阻止。 纪霄明知故问：“怎么，现在我连你的书房都不能进了？” 轮椅有电动功能，但陆雪舟很少使用，除了抱纪霄那几次，基本都是自己手动，将轮椅挪到门口，他看了眼纪霄：“什么时候进不好，非要现在进去闻二手烟？” “哇，陆总你好凶啊。” 陆雪舟冷哼：“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 纪霄自然而然地推上轮椅：“后悔是不可能后悔的，陆总在乎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花言巧语。” 走进电梯，陆雪舟问他：“听到了多少？” 纪霄装模作样地沉思：“请问陆总，我现在应该说全部听到了，还是一句都没听到呢？” 陆雪舟蹙眉：“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就是，我看到了我们陆总维护我的全部过程，帅得我都有点合不拢腿。” 陆雪舟：“……” 陆雪舟嗤笑：“我看你也就只能过个嘴瘾。” 不等纪霄开口，他又道：“这事你自己是什么想法。” 其实在今天这通电话前，陆雪舟就已经特别关照过了纪远。 不过有纪家从中斡旋，纪远自己也拒不承认是故意撞人，只一口咬死是没开过豪车，紧张到把油门当刹车才造成事故。 再加上车内行车记录仪完全损坏，那附近也没有任何监控拍到纪远车内视角，这事吵了一个多月，到今天为止，最终还是按照交通肇事处理了，处罚结果也就是让纪远赔偿损失。 说白了花点钱就能了事。 自己的人伤成这样，又是手术又是打石膏，受了这么长时间的苦，拿个几十万就算完事，也难怪陆雪舟对着纪宴发火。 倒是纪霄对这个结果没感到丝毫意外，毕竟这事看着是纪远做的，但归根结底纪远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媒介，背后真正的实施方是系统。 所以不管纪远是不是故意的，只要有系统在，最后都一定没有实质证据，只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他没想到的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陆雪舟竟为他做了这么多。 “我的想法啊？”纪霄站在男人背后，那双漂亮的眼睛显出阴郁，“我的想法是种什么因就得什么果。” 陆雪舟听出他话里含义：“需要我插手吗？” “你想插手就插手。”纪霄声音里透着愉悦，“我喜欢被你护着的感觉。” 第58章 裴言沣躲人 陆雪舟挑眉：“我以为你会为了纪宴让我别管这事。” 对此纪霄只有一个解释：“人不能既要又要，况且我总得珍视你的心意。” 其实陆雪舟也没那么不近人情，如果纪霄真说不需要他插手，他会尊重纪霄的想法，不过心里肯定扎了刺。 就像纪霄说得那样，人不能既要又要，在他和纪宴这个二选一的选项里，纪霄只能选一个。 陆雪舟唇角微扬。 “算你识相。” “那是，我最识相了。” 纪霄不是原身，在纪宴和陆雪舟之间，他的选择永远只有一个。 但他感谢纪宴。 要知道纪宴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责任感太重，以前是无法看着原身受罪，所以自己就算是个孩子，也要养着原身长大。 他对原身的好，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补偿给原身自己没有得到过的东西，比如说亲情。 与其说他养的是弟弟，不如说他养的是自己。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他对原身的确非常好，两人之间的羁绊也无法因为浅浅一层血缘关系被斩断。 重点是纪霄不是原身。 他无法给予纪宴同等的亲情反馈。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尽力扮演原身的基础上，帮纪宴看清纪远，斩断他对纪远的责任感，避免早死的结局。 这是他能送给纪宴的，最好的一份礼物。 ………… 狮城下了三天的雨。 雨停后，《演员gogogo》的导演给纪霄打了个电话，确认了最后一期的直播时间，就在这个周五晚上。 纪霄说会按时到场。 去片场前一晚，纪霄躺在床上跟陆雪舟说了会儿话，夜深人静气氛正好，两人说着说着就要吻到一起时，楼下传来一道叫喊声。 “阿舟！！” 旖旎气氛瞬间散尽，陆雪舟当场就黑了，偏偏楼下还在叫。 “是我！我裴言沣！你开个门！” 喊了两声没得到回应，下面又安静下来，然而安静不到两秒，陆雪舟放在床头的手机就开始疯狂震动起来。 纪霄实在没忍住，笑出声，他凑过去在男人唇边啄吻一口：“我去开门。” 陆雪舟生了几秒的闷气，最后还是跟着纪霄下了床。 一楼门打开，见是纪霄开的门，裴言沣有一瞬间的愣神：“你怎么在这儿？阿舟呢？” 阿舟坐着轮椅，人处在二楼走廊，居高临下地看着裴言沣，眼神冷得像是要杀死人：“你最好是有事。” 裴言沣：“？” 不是哥们，你吃枪子儿了？ “没事我就不能来了？”裴言沣丝毫没意识到问题所在，“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想在你这儿蹭住两天。” 陆雪舟：“自己那么多房产，非得上别人家里住？” 想到那个堵他要他负责的板寸脑袋，裴言沣心里就烦得要命，他抓了把头发：“我每处房产他都能找到，阴魂不散似地。” 陆雪舟精准捕捉重点：“谁？” “还能是谁，那个姓x……”脱口而出的话戛然而止，裴言沣把名字咽下去，“没谁，反正这么多年兄弟，你就说愿不愿意吧。” “我的房产你随便挑一个，这里不行。” “这里为什么不行？”裴言沣大大咧咧往沙发上一坐，“我就要住这儿，我都好久没吃乔姨做的饭了。” 陆雪舟还是那句话：“我说了这里不行。” 裴言沣也杠上了：“不是，我都没提什么过分要求，就在这儿蹭住两天，你连这都要拒绝我？这么多年兄弟白当了？” 见裴言沣急了，陆雪舟到底是没再拒绝，他只定定地看着裴言沣，道：“行，只要你不后悔，随你住。” “后悔？”裴言沣躺在沙发上，“我裴爷什么都会，就是不会后悔！” 裴言沣在这边住下了。 他心绪有些乱，近些日东躲西藏的耗费了不少心力，一上客卧的床就睡了过去，脑子也自动过滤了刚才看到纪霄的这事。 直到第二天被乔姨叫醒，下楼吃早餐。 温暖食物进肚，卡顿的脑子重新转动，裴言沣视线触及坐在陆雪舟身侧的青年，呆愣一瞬后开口：“你怎么在这儿？” 纪霄喝了口豆浆，笑得无辜：“我一直都在这儿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乔姨笑着道：“小纪一直就住在这儿呢，可比你早来得多。” 一直两个字令裴言沣狐疑，他看看纪霄又看看陆雪舟，最后恍然大悟：“你们俩这是……同居了？” “说得不太准确。”陆雪舟吃相优雅，眼皮都没掀，“准确来说，我们领证了，同一个户口本上，自然要住在一起。” 吧嗒两声。 裴言沣手里白色的瓷筷应声落地，直接断成了四截。 实在不怪裴言沣。 以他目前为止的讯息，是只知道两人说要结婚，但具体什么时候结，会不会真的结，这些都是未知数。 而且上次在温泉度假，陆雪舟和纪宴对峙时，他也没在现场……说来纪宴当时叫的是纪霄，他还奇怪陆雪舟怎么也跟着一起去了，不过那时他没多想，现在一看，那分明就是怕纪宴训纪霄，护妻去了！ “哎哟，怎么把筷子搞掉了。” 比起裴言沣，乔姨倒是镇定得多，她甚至还捡起断筷，去厨房给裴言沣拿了副新的。 说不惊讶是假的。 不过这一切都有迹可循。 毕竟乔姨和两人每天相处，还照顾着陆雪舟长大，之前看到两人手上的同款戒指，还戴的都是左手无名指，她就有所怀疑。 不过两人不说，她就也没问。 而且现在年轻人谈恋爱，也会戴什么情侣戒指，要是搞错了，那得多尴尬。 因此比起结婚，她更倾向于两小孩是在恋爱。 没想到那还真是婚戒。 “难怪！！”裴言沣的记忆回笼，他猛地一拍桌子，“难怪昨天晚上你让我随便找一处房产，合着是想和纪霄过二人世界，不让我做你俩之间的电灯泡！” “是不是！” 第59章 我是不是特别小气 意思差不多是那个意思，但陆雪舟不可能爽快承认：“你说是就是。” 裴言沣：“……” “按理来说，你好不容易摊上老房子着火这种事，我应该识相点——”裴言沣说着往嘴里塞了个包子，咽下去后又话锋一转，“但是吧，我实在想乔姨这口好久了，所以就算你撵我，我也要赖在这儿。” 陆雪舟放下粥碗。 “你最好是想这口，不是躲什么债来了。” 裴言沣：“……” 裴言沣嗓门不自觉加大：“什么躲债，我清清白白堂堂正正，从不欠人钱，怎么可能躲债？” 陆雪舟擦了擦嘴：“谁说欠债只有欠钱一种说法，感情债也是债。” “什么感情债！”裴言沣跳脚，“我跟你说，你别诽谤我啊！不然小心我告你！” 陆雪舟嗤笑一声，满脸都写着我怎么会有你这种蠢货朋友：“下次你可以无银三百两得更明显点，这样绝对没人诽谤你。” 裴言沣瞬间哑然。 包子夹在筷子上，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半晌后，他看向纪霄，企图从纪霄身上找回场子：“不是，他嘴这么毒，你到底怎么看上他的？跟他亲个嘴，怕不是都在吃砒霜吧？” 纪霄笑着：“没有啊，陆总挺好的。” 裴言沣啧了一声。 “算了，你俩就王八看绿豆，一路货色。”他下完结论，立马转头跟乔姨告状，“乔姨，你看他俩，都欺负我！” 乔姨自然是连声安慰。 陆雪舟都懒得看他表演：“你就仗着乔姨疼你。” “乔姨当然疼我，可比你疼我多了。”裴言沣抱住乔姨的手臂晃，“乔姨，中午我要吃佛跳墙。” 乔姨笑得眼角都起了褶子：“好好好，中午给你做。” 纪霄在这种其乐融融的氛围里吃完了早饭，他擦干净嘴，起身去推轮椅：“乔姨，裴少，那我跟陆总就先走了。” 裴言沣头顶瞬间亮灯：“你俩要去哪儿玩？” 陆雪舟看都没看他一眼：“去上班，你去吗。” “那我不去。” 别看裴言沣在外面事业做得风生水起，谁见着都得巴结巴结，实则骨子里就极其爱玩，也浪荡成性。 好不容易逃出来逍遥，怎么可能会跟着陆雪舟去上班。 那不是自己找罪受？ 今天还是秦昌开车，路程是先送纪霄去片场，再去公司。 陆雪舟上午有个例会，正在看报告，纪霄靠着他肩膀，玩着无声的消消乐。 寂静的空间里，青年先开了口：“你跟裴少看起来关系很不错。” 陆雪舟闻言心一动，他偏头垂眸，看着青年的头顶：“怎么突然问这个？” 纪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彩色小鸟交换，瞬间满屏都是眼花缭乱的特效，随后他抬眼对上男人视线：“因为我有点吃醋。” “不。” 他更正措辞：“我非常吃醋。” 说完他突然完全靠上后座椅背，手臂横在脸上：“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他是你的朋友，关系亲近一点无可厚非，但我就是控制不住。” “陆雪舟，我是不是特别小气？” 青年语气里满是挫败，倒是陆雪舟不可自抑地生出了丝丝缕缕的得意和高兴。 “是有点。” 纪霄瞬间支起身子，眼底有暗流涌动，像是有什么要冲破桎梏：“陆雪舟，你在乎他。” 纪霄不是那种会钻牛角尖的人，他知道陆雪舟和裴言沣不可能会有什么，也知道他在陆雪舟心里，一定占有一席之地。 问题在于裴言沣在陆雪舟心里，依旧也拥有着一席之地。 陆雪舟的过去，裴言沣参与过，现在也依旧在参与陆雪舟的现在和未来，他们俩关系亲近，而且这种亲近是他无法插进去的。 这让纪霄感觉到了危险。 就像是陆雪舟心里有两个特殊的人，而他永远都打不过另外一个，也永远不会成为陆雪舟的唯一和偏爱。 而偏偏他纪霄要的，就是唯一，以及毫不犹豫的偏爱。 陆雪舟合上文件，他拨开青年的刘海，承认道：“是在乎。” 不等纪霄说话，男人突然用食指压住他的嘴。 “嘘。” “听我说。” 没什么不能说的，裴言沣表面上是陆雪舟唯一的朋友，但要细掰的话，其实两人关系要比朋友更深，也更厚。 他俩是发小。 两人一起长大，直到大学都在一起上学。 包括之前陆家出事，外界传闻陆雪舟克亲，是煞神，会克死身边所有亲近的人，惹得众人都对他敬而远之退避三舍，唯有裴言沣对那些传闻嗤之以鼻。 他说：“那些话都是放屁，我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再说咱俩穿一条裤子长大，待在一起的时间比你爸妈都要久，你要是真克亲，我难道不该是第一个死的？” 话很糙。 但对当时的陆雪舟来说，那的确是一块浮木。 再加上出事后那段时间，陆家老宅还在，裴言沣会经常去那边找他玩，后来他搬到御景龙山，裴言沣依旧是隔三差五就来蹭吃蹭喝。 裴言沣用行动表示，他是真的不在意那些传闻。 陆雪舟珍视这段友谊。 纵使嘴上不说，但生日礼物节日礼物，所有只要是裴言沣需要且想要的东西，他都会准备好送过去。 听完这些，纪霄更嫉妒了。 嫉妒之余是心疼。 他憋着一口气，问出了一个幼稚又可笑的问题：“所以你为什么没对他动心？” 从上帝视角来看，裴言沣那些所作所为，足以让他成为陆雪舟的救赎，陆雪舟为此动心完全在情理之中。 陆雪舟：“动不了。” 纪霄追问：“为什么？” 陆雪舟看着纪霄，慢悠悠地道：“他拉屎忘记带纸都是我去送的，吸溜鼻涕的样子我到现在都记得，怎么动心？” 纪霄没忍住笑了，笑完他又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有点太无理取闹了？” “是有点。”男人还是那句话，不过这次他握住了纪霄的手：“但我喜欢，所以你可以试着再小气或者无理取闹一点。” 第60章 还给纪霄洗地吗 半个小时后，纪霄到达片场。 出了上次的事后，片场外面的安保人员明显变多了，还有拿着警棍和盾牌在巡视的。 演员们都到的比较早。 纪霄进去时，先拿着保温杯去接了水——杯子是陆雪舟买的，也是陆雪舟让带的，里面还放了枸杞，让他泡水喝。 “纪导您先。” 饮水机旁边还有个人，见纪霄过去，后退两步让开。 纪霄认出那是樊繁。 樊繁不是科班出身，但却是四个演员里资历最老的那个，童星出道，十几岁时拍了一部家喻户晓的剧，后面为学业放弃了事业。 后面想复出，但因为市场基本都是流量明星，再加上已经三十出头，基本没戏可拍。 纪霄没上前，只颔首一笑：“按照资历排辈，您该是我前辈，也该我叫您一声樊老师才对，樊老师还是您先吧。” 纪霄尊重每一个有实力的演员。 尤其是在这个内娱流量明星盛行的时代，真正像樊繁这种脚踏实地，打戏过关的演员，实在是不多了。 樊繁连连摆手：“纪导您太客气了，您先您先。” 眼见着要这么一直谦让下去，纪霄道：“没必要用敬称，再说凡事讲究先来后到，倒个水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听纪霄这么说，樊繁也没再推辞，两人一前一后地接了水。 纪霄有心结交，跟人聊了几句，即将进入主厅时，樊繁却突然拦住了他：“要不你一会儿再进去吧？” “怎么了？” 见樊繁不说话，纪霄大概猜到了什么，他推开门走进主厅，紧接着就听到了一阵议论声。 “所以说他是个假货？” “我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离奇，到现在我都还觉得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哎，其实都怪我，要不是我，他也不会被赶出去。” 这浓浓的绿茶味还能是谁。 纪霄走过去，只见纪远被两个演员围在中间，几个导演也都在，但只有赵开元靠得最近。 也是赵开元说得最起劲：“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他鸠占鹊巢这么多年，只把他赶出去还算便宜了他！” 纪霄不紧不慢地接了句：“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赵开元一时没意识到，自然而然地道：“当然是叫他把这些年吃进去的都吐出来，而且走的时候也不能带走任何东西！” 纪远早就注意到了纪霄，听完赵开元的话，他装模作样露出一副好像怕人欺负的可怜模样：“纪霄，你也听到了，赵导也这么认为，不是我故意为难你，你不会生气的吧？” “你要是真的生气，那我让哥把那些钱都还给你，你拿走好了，千万不要怪哥！” 没人不喜欢看戏。 虽然围观的人里没几个出声的，但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块。 想也知道肯定是纪远又添油加醋说了点什么，那围观的两个演员，盛亦晖和龚梦，看他的眼神都不怎么得劲。 纪霄没立刻回话，只是拧开保温杯的盖子，慢条斯理地吹了吹，随后饮下一口枸杞茶，才开口道：“看来当初还是把你淘汰早了，武林侠客演不好，但绿茶这个赛道真适合你，可惜现在没开演，不然我肯定投你一票。” 纪远更可怜兮兮了：“我知道，要不是因为我，你现在还是金尊玉贵的纪家小少爷，你恨我是应该的，我不怪你。” “他有什么资格恨？”盛亦晖加入战场，看着纪霄的眼里带了厌恶，“他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应该好好对你，求你原谅，而不是还恬不知耻地针对你，欺负你！”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脑残就只能见脑残。” 不等盛亦晖说什么，纪霄又道：“不好意思，我家宝贝不让我跟脑残玩，会传染，麻烦借过一下。” 越过盛亦晖，纪霄直接在自己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纪远又委屈上了。 盛亦晖和龚梦围着安慰他，赵开元也是话里有话：“有些人看着衣冠楚楚，实际三观全无，这样的人做导演，能拍出什么好片子来。” 纪霄任由他们蛐蛐。 他实在懒得再搭理这票人，剧情作祟，他说得再多都是空话，还不如省省口水，好好喝他的枸杞茶。 倒是樊繁走了过来：“纪导，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你也别把那些话往心里去。” 纪霄笑笑：“放心，我没事，倒是你今天好好表现，我觉得你是这几个演员里，最有希望拿到最佳演员的。” 这话是真心话。 纪霄原本想着争一争这个最佳演员，展现展现自己的实力，但从盛亦晖刚才的态度，他就没打算再白费功夫。 且不说他懒得帮一个煞笔出彩，就算他真愿意，盛亦晖先入为主，已经站在纪远那边，不管他说什么，盛亦晖都不会听，只会觉得他处处是事，甚至在借此针对。 结果也的确如纪霄所料。 最后一场直播是四人戏，节目组提供大背景，演员们各自选择相应角色，导演则是为演员提供表演意见。 背景是黑帮谈判。 四个演员，两个大佬带各自小弟，其中一个小弟是警察卧底，另外一个小弟是杀害警察家人的凶手。 盛亦晖演的是凶手。 在这场戏里，他最好的表演方式是人狠话不多，且下手干净利落，尤其把握阴狠就可以了，但他想要演一个亦正亦邪的杀手，全场情绪外放得厉害，亦正亦邪没让人感受到，倒是觉得他像个神经病。 【盛亦晖怎么演成这样啊？】 【还能为什么，纪霄的原因呗，他一个拍短剧还只拍了一部短剧的导演，能有什么角色拆解能力，真是辣眼睛啊！】 最后投票结果出来，是龚梦获得了最佳演员的称号。 【恭喜我梦姐！！】 【女大佬很出彩啊，各方面都很飒，但我觉得樊繁的警察卧底也不错啊，可惜了，一票之差。】 【严修安也很好啊！完全看不出是短剧出身的演员呢！】 【笑死，盛亦晖一票都没有，他演的真的很烂啊！我就想问问那群牛马粉，还给纪霄洗地吗？】 第61章 拆了系统 纪霄人微言轻。 或者说节目组一共四个导演，就他咖位和资历都是垫底，且只拍了一部短剧，再加上他是个资源咖，一上来就惹了赵开元不快，点评时嘴还毒，落到不明真相的人眼里，都觉得他没本事且摆谱。 尤其是他之前点评纪远的那段话，非常犀利，没给纪远半点面子，而纪远在镜头前，永远是一脸小白花的无辜可怜模样，两厢一对比，他自然而然就成了恶毒反派。 而当代网友最擅长的。 就是锄强扶弱。 【得了吧，纪霄也就只能打打嘴炮，其他演员在导演的指导下，都有明显的进步，就盛亦晖演得跟狗屎一样。】 【事实证明融不进去的圈子，就算你硬融也白搭，短剧跟正剧压根就不是一回事，纪霄还是洗洗回家睡吧，别来祸害那些好演员了。】 【笑死，牛马粉该不会真觉得纪霄有真本事吧？】 【纪霄能不能离我们晖哥远点！那么出彩的角色，在他的指导下变成了四不像！真为晖哥不值，怎么就摊上了这种货色的导演！】 弹幕吵吵闹闹，没有一句话不是在贬低纪霄。 好在纪霄那小部分粉丝也不是吃素的，要知道当代牛马在工作里积聚的怨气，散发出来足以惊天动地。 【洗地？我洗nmlgb！绩效有没有真本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们眼珠子不要就抠掉，三二一上链接给有需要的家人们！】 【盛亦晖的粉丝先别不值，我有句mmp一定要先讲，知道你们哥哥为什么演成了四不像吗？因为他就是个畜生啊！】 【别的不提，我就问盛亦晖为什么演得跟狗屎一样，真是绩效指导的结果？放他娘的意大利炮，节目全程直播，从拿到角色到开演，他就没认真听绩效说过一句，只要绩效开口，他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甚至连个正眼都没给过，可以说这个角色，完完全全是他自己诠释出来的，跟绩效有半毛线关系？】 直播间直接撕了起来。 盛亦晖选秀出身，那张脸的确还过得去，唱跳也不错，只是粉丝群体年龄都偏小。 说得直接点，十几岁刚成年的一群小屁孩，在已经被社会鞭打多年的牛马面前，战斗力根本不够看，只有被撕成渣渣的份。 直播到傍晚结束。 纪霄看了眼表，已经快六点了。 演员们都还没走，龚梦在安慰盛亦晖，剩下两个在跟汪鸣说话，纪远则是围着丁邵琦，那副殷勤模样，看得出来非常想搭上这条线。 纪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大概过了几分钟，丁邵琦去接电话，纪远还想搭话，但丁邵琦一直没挂，等了半天找不到机会，他只得不甘地转身走出主厅。 纪霄起身跟了上去。 纪远没走，而是走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是个好地方，门一反锁，里面发生点什么外面也不知道，要是动作快一点，杀人灭口这种事都手到擒来。 蛰伏已久的系统看到这一幕，立刻拉响警报：【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你到底又想干什么！！】 “别叫。” 纪霄声音冷淡，进门前他扫了两眼，在墙角看到个拖把，顺手拿起来试了试。 纪霄是个左撇子。 右手当然也能用，就是做某些事时，不如左手那么顺畅，眼下左臂还没痊愈，就只能凑合着找点工具用用。 系统终于从他挥拖把那几下里，看出了点门道，当即脏话都飚出来了：【你他妈的是不是想用这个打纪远！你怎么那么恶毒啊！！】 “恶毒？”纪霄突然笑了声，“我觉着吧，才控制纪远给我来一出车祸的你，真没资格用这两字点评别人。” 系统又是一顿鸟语花香。 纪霄走进卫生间：“不过你确实应该感谢纪远。” 系统：【？】 系统不明所以：【你在说什么笑话，我为什么要感谢他？】 纪霄：“感谢他替你挡灾。” 不等系统犯蠢，纪霄又道：“当然你用不着太高兴，毕竟我现在拿你没办法，不等于以后一直都拿你没办法，我很期待抓住你，并且拆掉你的那一天。” “拆成一堆又一堆的小零件，好好研究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青年笑着，只是笑声里带着阴森，再加上那阴恻恻的调调，听得系统核心程序都开始控制不住地紊乱。 见鬼了！ 他妈的它干系统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不要命跟系统硬刚的宿主！ 他是不是有病啊！ 系统骂骂咧咧，但很快又冷静下来：【宿主，放狠话是没用的，在我眼里，你顶多算是提供能量的低级生命体，我可以对你施加任何惩罚，而你没有办法反抗。】 【就像这样。】 千斤巨重猛地压下，纪霄闷哼一声，撑着拖把才堪堪站住。 【怎么样，还嘴硬吗？】看着纪霄难看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系统可谓扬眉吐气到了极点：【只要你求我，我可以考虑停止对你的惩罚。】 纪霄压下喉咙腥甜，不见服软，只见挑衅：“你继续，这点疼我还受得了。” 系统被气得直冒青烟。 纪霄对它的吱哇乱叫充耳不闻，只默默计数。 一、二、三……数到二十的时候，他只感觉身上骤然一轻，那道巨重也随之消散。 纪霄轻吐一口气，身体也放松下来：“怎么，这就完了？” 系统：【……这次就先放过你，希望你好自为之，引以为戒！】 纪霄嗤笑。 “纪老师？” 节目导演走进卫生间，见纪霄手里拿着拖把，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这什么意思？ 纪霄还兼任清洁阿姨了？ 纪霄倒是没想到节目导演会突然出现，笑着回了句：“胡导。” 节目导演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节目组订了包厢，准备了庆功宴，大家都会去，还请纪老师也赏个脸。” 说大家都会去，纪霄自然也不好推。 “纪老师，您脸色看着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节目导演刚才就注意到了，这人脸色贼差，白得几乎看不见一丝血色。 纪霄脸不红心不跳地瞎掰：“没事儿，有点低血糖，缓缓就行。” 难怪刚才撑着拖把。 怎么说都是上面看重的人，要是真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几个他都不够骂的。 节目导演厕所也顾不上上了，憋着尿道：“那我送您去休息室歇歇。” 顶着节目导演殷勤的眼神，纪霄面露可惜地扫了眼最里面的隔间，放下拖把：“那就麻烦胡导了。” 第62章 谢燃解围 节目导演把纪霄送到休息室，还到处找工作人员要了糖，最后处理好这些，才夹着腿以一种别扭的姿势又回了厕所。 纪霄觉得蹊跷。 节目导演对他明显热情过了头。 按理说纪远今天在片场闹这么一出，应该都知道了他是纪家假少爷的身份，就算再怎么给纪宴面子，这份待遇也应该给纪远才对。 找不出问题，纪霄索性懒得再想。 毕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好怕的。 ………… 节目组订了个大包厢。 人还是那些人，包括纪霄在内的四个导演，四个演员，还有胡导以及两个编剧，剩下还有几个投资商。 纪远也在。 酒过三轮，话匣子慢慢打开。 纪远明显有心作夭，不是说短剧都没有含金量，就是说在座各位都是大导演，希望多多提携之类，话里话外都时不时地点纪霄两句，明眼人都看出了不对劲。 “我这人就是心直口快，纪霄你不会生气吧？” 纪霄对纪远这种小学生手段实在提不起兴趣，但桌上几个老总里，多多少少有知道些内情的，想着要巴结纪家，几乎是纪远话音刚落，就上赶着踩他来了。 “他有什么可生气的，赝品一个，现在能坐在这儿，也就是你给面子，我要是你，我让他混不下去！” 投资商开口，底下的小鬼也开始蠢蠢欲动，盛亦晖想到今天自己的惨状，最后也没控制住嘴：“我看有些人就是天生脸皮厚，不然不能腆着个脸赖在这。” 纪霄没出声。 青年垂着眼眸，水晶灯在他身上洒下璀璨的光，将那张本就出色的脸映照得更加漂亮，让人根本挪不开眼。 老总喝了两杯酒，看着这一幕色上心头，咽了咽口水道：“导演有什么好混的，要不你跟了我，我捧你做明星。” 纪霄依旧没说话。 老总耐心逐渐告罄，敲着桌面道：“你要搞清楚，现在还能给你一条活路的人不多，你不要不识好歹。” 包厢寂静。 没几个人愿意多管闲事。 纪远眼底的恶意掩饰不住：“要不你考虑考虑吧，黄总这个条件对于现在的你来说，真的属于高攀了。” 话音刚落，包厢里突然响起一道雀跃的女声：“unbelievable~” 玩过某款消除游戏的人，对这个声音都非常熟悉。 合着纪霄根本就没听他们讲话！ 气氛瞬间安静得可怕。 纪霄抬起头，看似完全没有那些话影响：“说完了？” 他看向纪远，脸上挂着浅笑，语气也平和：“其实我觉得你说得对，我这条件属实高攀了黄总，你不一样，你是纪家真少爷，跟黄总属于门当户对，在一起那是双喜临门强强联合，所以比起我，你更适合黄总。” “别的也不说了，我就在这儿祝纪少跟黄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纪霄举起酒杯，但也仅仅只是举了举。 比起纪远那些绿茶手段，纪霄这招以退为进显然更高，而且他说那些话时，神情显得异常认真，看不出丝毫嘲讽。 可偏偏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嘲讽。 纪远被气得手都在抖。 黄总脸色也难看得紧，不知道是为了面子，还是想巴结纪远，他猛地一拍桌子：“你他妈胡说什么！纪少那是天上月，我哪能配得上！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信不信我让你混不下去！” “那黄总真的好厉害，想必内娱是您的一言堂吧？我真的非常害怕呢。” 说是害怕，实际看不出一点害怕的样子。 矛盾变得一触即发。 胡导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他都不知道好好喝着酒，场面怎么突然就闹成这样了，还有上面明明交代要关照纪霄，怎么在这个黄总嘴里，纪霄就成了弃子？ “哎呀，开玩笑呢，大家都那么严肃……” 调节气氛的话刚开个头，包厢门突地被推开，一个高大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抱歉，来晚了。” 男人声线沉稳有力，就是有点耳熟。 胡导看到来人，冷汗都下来了：“老……老板，您怎么来了？” 老板？ 能让胡导叫老板的人，难道是天宸娱乐的老总？ “在附近，知道你们开庆功宴，来看看。” 纪霄循声抬头，先入眼的是男人耳朵上的蓝钻，随后就是一颗剃着板寸的脑袋。 四目相对，男人笑着对纪霄伸出手：“纪少，好久不见。” 简简单单六个字，令包厢里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纪霄起身，笑着回握：“好久不见，就是不知道我应该叫你谢少，还是应该叫你谢总。” 来人正是谢燃。 纪霄都没想到，世界竟然这么小，在温泉度假村见过一面的谢燃，竟然是云宸娱乐的老总。 “叫我谢燃就行。” 纪霄礼尚往来：“谢燃，你也不用太客气，叫我纪霄吧。” 有了谢燃加入，场子很快重新活络起来。 不过鉴于谢燃跟纪霄说话时那熟稔的语气，有点心眼子的都知道纪霄不是无路可走，而是前途依旧光芒万丈。 黄总更是悔不当初，频频想找机会敬酒赔罪，无奈青年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 梁子算是结下了。 黄总脸色不好看，盛亦晖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敢跟纪霄对着干，无非是想刷一波纪远的好感度，再加上投资商的推波助澜，哪知道纪霄竟然还能认识谢燃这种狠角色。 他只能寄希望于纪远。 希望纪远看在他站在同队的份上，能帮帮他。 纪远其实更不好受。 他以为纪霄被赶出纪家，就是落水狗，他可以随便痛打，但纪宴护着，到外面还有别人护着！ 凭什么他纪霄就能这么好运？ 凭什么！ 跟谢燃聊了会儿，纪霄就打算退场，没想到刚走到门口，谢燃也追了出来。 大概是因为剃着板寸，再加上几分混不吝的气质，就算是穿着西装，谢燃看起来也不像是个老总，反而更像西装暴徒。 “太晚了，我送你吧。” 第63章 做个交易 晚？ 九点都不到，叫晚？ 纪霄似笑非笑地看着谢燃，想要从这个男人的眼里看出点门道，只是对方看起来坦坦荡荡，仿佛真的只是想送他一程。 越看不出问题，就越有问题。 纪霄可不傻。 不过碍于谢燃的身份，想着以后也免不了打交道，他到底是没拒绝。 “那就谢谢了。” “哪里的话。”谢燃打开车门，做了个邀请的动作，“纪少这样的妙人能坐我的车，是我深感荣幸才对。” 谢燃是个很张扬的人，和裴言沣那种肉眼可见且从骨子里透出的张扬不一样，他的张扬流于表面，那副玩世不恭态度下藏着的，是冷酷和薄情。 就像现在，他开了一辆银灰色法拉利，还绅士十足地为纪霄开了门，嘴里的话也都无可挑剔，但纪霄就是看不出来任何真心实意的热切。 两人一路上聊了不少。 内容从刚才那顿饭，问需不需要帮忙处理那个姓黄的投资商，到后面对现如今内娱现状分析。 谢燃真心赞叹：“你眼光比那群投资商更高，商业嗅觉也更敏锐，来参加这种综艺着实屈才，如果不嫌弃，云宸可以给你提供团队和投资。” 这话的意思可以很多。 纪霄笑了笑：“所以你这是以熟识身份的邀请，还是以云宸老板的招揽？” “都算。”谢燃打了一把方向盘，“待遇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会按最高规格开。” 这话不是画饼。 谢燃出身并不好，他能在狮城拥有一席之地，除了自身实力，还有毒辣的眼光。 他知道纪霄非池中物。 也知道纪霄并不缺资源。 撇开纪家人的身份不谈，纪宴对他仍旧视作亲人，更何况还有关系亲密的陆雪舟。 但这并不影响他对纪霄抛出橄榄枝。 万一呢？ “不愧是能做老板的人，果然慧眼识金。”纪霄一句话夸了两个人，不论是语气，还是神情，都能看出他的傲。 凭什么不能傲？ 他有那个资本，不需要靠自贬抬高别人来获得认同。 “说来我还有一件事很好奇，《演员gogogo》非要等我好转才开最后一期直播，是你打的招呼吗？” 谢燃没否认：“是我。” “不是不知好歹，我就是单纯疑问，以我们的关系，应该还不至于你为我做到这种地步吧？” 纪霄笑得温和，却直指要害。 “就像今晚，你故意出现在庆功宴上，还执意要送我回家。” 谢燃语调带着几分浪荡：“就不能是你魅力太大，我被深深折服了？” “我承认我有魅力，但我不信你是单纯为我而来。”纪霄全身放松，透着股从容不迫的松弛感，“所以你有什么目的不妨直说，说不定我真能帮帮你呢。” 空气寂静两秒。 “你果然很聪明。”谢燃笑了笑，路遇红灯，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搭在车窗，“我和纪宴算朋友，综艺的事做个顺水人情，至于今晚找你……” 他停顿片刻。 “你知道裴言沣在哪儿吗？” 纪霄：“？” 电光火石间，纪霄明白了所有：“所以你搞这么大阵仗，是为了找裴言沣？” 谢燃大方地承认：“是这样没错。” 难怪裴言沣会突然跑到御景龙山，难怪陆雪舟说他是在躲情债时，裴言沣会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合着都是有迹可循。 纪霄迅速找出症结：“在温泉度假村的时候，你们俩……好上了？” “算不上好上。”谢燃拿出烟，但只是叼在嘴里，没点燃。 那一夜裴言沣喝得烂醉，伸手扒他衣服，他喝得不比裴言沣少，只是对比前者，他有残存的理智，当然这点理智最后也被磨得粉碎。 天上月落进怀里，谢燃那晚没控制住，把人折腾得够呛。 醒来后裴言沣掐着他脖子，气得要弄死他，不过凶倒是挺凶，就是没什么劲儿，跟小猫挠他似的。 月亮可以永远高挂，但一旦落下，就会使人心生占有欲，想它独照自己。 谢燃没打算就这么算了。 回到狮城后，他天天找机会到裴言沣眼前刷存在感，直到前两天开始，怎么都找不着人。 裴言沣的好友众多，但算得上挚交的只有陆雪舟，陆雪舟不好惹，也没跟他透露半分裴言沣的下落，谢燃思来想去，最后决定从纪霄身上入手。 当然谢燃无意多解释什么，只道：“你可以把这件事看作一个交易，你开价，我付钱，你告诉我裴言沣的下落。” 这要是从前，这种稳赚不赔的生意，纪霄绝对会做。 “可惜了。” 谢燃不解：“哪里可惜？你是怕我付不起账？” “这倒不是。”纪霄撑着下巴，“我的意思是，你晚来一步，如果昨天晚上或者今天早上找我，也许我会跟你做这笔交易。” “现在做也不晚。” “现在我只能婉拒你。” 谢燃追问：“为什么？一个晚上的时间而已，又能改变什么？” “一个晚上的时间，能改变的东西很多，比如说你和裴言沣的关系，再比如我的心态。” 纪霄从谢燃没放回去的烟包里抽了根烟，点燃后深吸一口，烟雾缭绕里，青年的面容被模糊。 “裴言沣是陆雪舟的朋友。”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谢燃却明白了纪霄的态度，直到把纪霄送到御景龙山，也没再提过有关交易的任何一个字。 纪霄下车，笑着跟谢燃道了别。 浓浓夜色里，别墅灯光通明，二楼书房的窗帘掩着，一辆轮椅伫立在窗帘后，将门口一切都尽收眼底。 第64章 纪霄，你在害怕什么 纪霄进门时，乔姨正坐在客厅跟裴言沣看电视，他瞄了一眼，从服化道来看，应该是一部抗日剧。 “小纪回来啦？” 乔姨看见他立马起身，“饿不饿？要不要给你做点吃的？” 纪霄摇头：“在外面吃过了，陆总呢？” “在楼上书房呢。”裴言沣靠着乔姨，怀里还抱着袋薯片，“我刚上去叫他看电视，脸臭得跟什么一样，你俩吵架了？” 纪霄茫然：“没有啊。” 裴言沣疑惑：“那奇了怪了，你没跟他吵架，他摆个臭脸干什么？” 纪霄调侃：“说不定是在生你的气，觉得你来打扰了我跟他的二人世界。” “那必然不可能……吧？”裴言沣说着也不确定了，他扫了眼二楼，像是在说服自己，“我哥们应该不至于这么小气，再说平常有乔姨在，你俩过得也不是二人世界啊。” “这样吧。”裴言沣很快就有了主意，“反正走我是不可能走的，你俩克服一下困难，然后现在你先上去哄哄他，今晚我就睡沙发，这样总碍不着你俩了吧？” “沙发你睡得惯？” 裴言沣大手一挥：“那有什么睡不惯的，总之你就好好哄人，别在意我。” 乔姨没插嘴，只听着这话乐。 纪霄也笑了。 他不得不承认，裴言沣的确是个富有人格魅力的人，出身高贵但不摆架子，看着不着调，其实心里门儿清。 如果说今天没跟谢燃做交易，只是想维护陆雪舟这段唯一的友情，那现在则是对裴言沣多了几分认可。 纪霄在书房找到陆雪舟。 跟裴言沣说得一样，男人脸色肉眼可见的差，不是气色差，就是一眼就能让人看出他心情不好。 纪霄不禁狐疑。 这是怎么了？早上分别时不还好好的？ 纪霄走到男人背后，伸手抱住他的脖颈，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了上去：“陆总，想我了没？” “在外面野到现在，还用得着我想？” 好了，这下都不用猜了，这不是在生裴言沣的气，是在生他的气呢！ “我的错。”纪霄果断低头，声音诚恳，“我不知道那个庆功宴会开那么久，下不为例，这次就原谅我，可以吗？” “庆功宴？” 纪霄一愣：“我发信息跟你说了，直播结束要开个庆功宴，胡导说都去，不好推，我就想着过去露个脸……” 他说着拿出手机，打开对话框，然而那条报备行踪的信息后面显示着一个小红点，显然没能成功发出。 纪霄：“……” 纪霄把屏幕亮给男人看：“估计那时候在休息室，没什么信号。” 没发出去的信息都会显示时间，陆雪舟瞥了眼，的确是六点多发的。 “我错了，别生气，嗯？” 纪霄贴着男人的脸，声音里是浑然天成的撒娇语气。 陆雪舟脸色暂缓，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眉头紧蹙，他拉着纪霄的衣领往下拽，偏头凑在青年锁骨上闻了闻，随后冷笑：“纪霄，我看你是记吃不记打。” 纪霄：“？” 纪霄：“我怎么了？” 跟川剧变脸似地，男人刚缓和的脸色又阴沉了下去：“医生有没有说让你禁烟酒，一个庆功宴，烟酒都沾了，你手还想不想要了？” 纪霄连忙自辩：“我没喝酒，他们开的酒度数都大，估计是染上的酒味，我真一滴没沾。” “酒没沾，那烟呢？” 纪霄：“……” 烟当然抽了，还是顺的谢燃的烟，为了散味，到家前他全程开着窗，吹了一路，没想到陆雪舟竟然还能闻到。 这人属狗的吗？ “说话！” 纪霄哪敢说话啊，他看着陆雪舟，心里突突地跳，最后决定孤注一掷：“烟也是沾上去的。” 然而男人根本不信这话。 他掐住青年的下颌，蓦然吻了上去，舌尖扫荡过唇齿间，都不用怎么纠缠，就能轻而易举就捕捉到那股显而易见的烟草味。 放开纪霄，银丝被拉至断裂，明明暧昧至极的距离，陆雪舟眼里却满是冷冽。 他直接气笑：“纪霄，你好样的，还学会撒谎了。” 完了。 这是纪霄心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 他应该实话实说，而不是抱着侥幸心理欺骗陆雪舟。 “我错了！” 纪霄光速站直，收起先前那副嬉皮笑脸，只余真诚：“我不该抽了烟还骗你，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陆雪舟的脸依旧很黑：“你错了？你哪里有错，你纪导演本事大得很，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多能耐，多勇气可嘉啊。” 完了。 真生气了。 不是简单两句就能哄好的。 纪霄没说话，只是转身出了书房，就在陆雪舟心里那股阴郁要冲破控制时，他拿着一个衣架又走了回来。 “给你。” 陆雪舟：“……干什么。” 纪霄把衣架塞进男人手里：“我不听话，你可以用这个打我，但打完你就不能再生我的气了，还要继续爱我。” 这一出实在出乎意料，陆雪舟一时陷入沉默，但起伏的胸膛证明着他并不平静。 “你打吧，打哪里都可以，我都认罚。” 纪霄看起来正常，实则不正常。 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没经历过什么健康的感情，爱情上辈子从未遇到，亲情也没有。 或者他开始以为有。 刚被收养时，他害怕养父母失望，所以事事听话，只是不管他多优秀，都无法得到任何夸赞，相反，他得到的只有唾骂。 有时候做错事——他经常做错事，养父母说他哪里都做不好，每每这个时候，就会用各种工具打他，边打边说只要受罚了就是乖孩子，他们会原谅他，继续爱他。 爱吗？ 纪霄从没感受到过，但他心底藏有一丝期盼，只是每次期盼都会落空。 这辈子他倒是遇到了爱情。 只是他也不是特别明白，这种一眼万年的感情，到底要怎么经营才对。 他和陆雪舟这段关系说得直白一点，根本就始于强制爱。 他对陆雪舟的强制爱。 他心疼陆雪舟，想把最好的给陆雪舟，他学着养父母生下来的那个弟弟一样撒娇，以此来获得陆雪舟的怜惜。 但陆雪舟还是生气。 以至于这一刻，他完全依靠本能，拿出了打人最痛的细条衣架，并将这个衣架交到了陆雪舟手上，赋予陆雪舟惩罚伤害他的权利。 “打哪里都可以？” 男人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冷漠。 “打哪里都可以。”他竭力平静呼吸，膝盖在隐隐作痛：“需要我跪下吗？” 陆雪舟看着他，只说了四个字：“过来趴下。” 纪霄以为要趴在地上，然而没等他屈膝，男人的手揽了过来，他最后横趴在了男人膝上。 明明是不同的姿势和位置，可在那么一瞬间，纪霄好像回到了几岁时，一股恐慌从心底涌上，他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始终没落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双手将他抱了起来，他被男人拥在怀里，温暖的体温渗透肌理，扯断了他紧绷的神经。 “纪霄，你在害怕什么？” 第65章 我的控制欲很强 纪霄神情平静，声音听不出任何问题：“我没在害怕。” “是吗。”男人手贴在他后腰，掌心灼热到几乎要把他烫伤，“那你为什么要抖？” 从表情看不出问题，声音也听不出问题，看起来一切正常，可陆雪舟能明显感受到纪霄的僵硬和颤抖。 现在的纪霄就像一条拉直到极限的线，只要稍微受力，就会断裂。 青年没回话。 可能不知道说什么，又或者是不知道怎么说。 陆雪舟抬起青年下巴，注视着那双看起来平静无波的眼睛：“告诉我，纪霄，你为什么要抖。” 纪霄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一个音节。 他该怎么说？ 说那是经年累月植根于骨子里的恐惧，他以为他战胜了，忘了，可在某个不经意的时间点，那些记忆还是会像跗骨之蛆重新显现？ “或者我换个问法。” 陆雪舟的目光像是氤氲在江面上的沉沉暮霭，将青年笼罩其中。 “纪霄，你怕我吗？” 纪霄点了点头，随后又摇头，他想笑，却没能笑出来，只是声音很轻，轻到风一吹就散：“我怕你不爱我。” 他抓住男人的衣袖，力度都不敢太大，像是怕因此惹得男人不悦。 “陆雪舟，你爱我吧。” “我会听话。” “我真的会乖乖听话。” 年少不可得之物，终将困人一生，幼时的纪霄得不到爱和关注，养父母说是他不够优秀，于是他一步一步往上爬，可后来就算他变得优秀，也仍旧是被无视打骂的那个。 直到养父母生了弟弟，他看到他不论做什么，都会得到夸奖，就算闯了祸，也能轻而易举地得到原谅。 而他却只有在听话的时候，才能获得几分和颜悦色。 于是他懂了，优秀不是被爱的前提。 听话才是。 当然往后的岁月里，各种各样的事也在告诉他，听话也并不是被爱的前提。 只是他太想陆雪舟爱他了，那股从骨头缝里渗透出的渴求和迫切，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也不知道该拿出什么筹码来交换，更不知道陆雪舟稀不稀罕他的爱，尤其是在陆雪舟还在生气的情况下。 到最后，能说出来的，也就是幼年时一直在做的两个字。 然而陆雪舟最终还是拒绝了他，他说：“纪霄，我的确想你听话，但我不需要一个只会听话的傀儡，这两个字打动不了我，想要我爱你，你得拿别的来换。” 纪霄有一瞬间的茫然：“我不知道你要什么。” 陆雪舟拨开垂落在青年眼前的发丝，声音透着股不自知的温柔：“听话不是被爱的前提，如果我爱你，一定不会是因为你听话才爱你，你想要我的爱，就得拿出同等价值的东西来换。” 同等价值…… 纪霄像是抓到了点什么：“指的是我的爱吗？” 陆雪舟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纪霄无意识地掐着手指：“我觉得是，但我不太敢确定。” 男人突地轻笑出声：“不太敢？第一次见面就问我结不结婚，后面又是送戒指又是宣示主权，纪霄，这么胆小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喉头滚动，纪霄看起来有些紧张：“所以是要的意思吗？” 陆雪舟绕着他垂在肩上的黑发：“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吗？” 陆雪舟没多少耐心。 如果是出事前的他，或许还有些温柔，只是命运总会改变些什么，按他现在的性格，其实不应该和纪霄进行这些肉麻又无用的话。 他会采取更直接的方式。 例如用纪霄给的衣架，给人狠狠收拾一顿，又或者将人直接关起来，总有一种能叫纪霄记住今天的教训。 可他没有。 可能是纪霄卖惨起了作用，又可能是纪霄看着像是要哭出来，总之他心软了。 “纪霄，我想我们该好好谈谈。” “你说，我都听你的。” 陆雪舟轻啧一声：“我说了我要的不是傀儡，我就问问你，上次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纪霄说过的话太多了，尤其是对陆雪舟，讨好的撩拨的撒娇的……根本就数不胜数，可看着男人的眼睛，他莫名就知道对方问的是到底哪句话。 “算数。” “我不怕死，我就要你爱我。” 不得不说，同样的话再听第二遍，陆雪舟还是被取悦了。 尤其是纪霄这副模样，颇有种不论是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深渊，都能义无反顾往下走的决然，就好像只要能得到他的爱，青年能毫不犹豫地献祭自己。 他摸着纪霄的脸：“倒也不用你死，不过确实该定点规矩。” 纪霄不躲不避：“嗯，你说。” “晚上九点前必须到家，有事要提前说。” 这等于给纪霄设了个门禁，然而青年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应了：“好。” “按时吃饭，吃前吃后都要拍照。” “好。” “不论同性异性，都保持距离。” “当然。” “……” 陆雪舟说了挺多，纪霄无一例外都给的肯定答案，他不知道自己这副任人予求的模样，到底有多招人，陆雪舟眼神暗了又暗，要求也越提越过分，可从始至终，纪霄都没皱眉说一个不字。 陆雪舟甚至怀疑，就算他现在让纪霄去死，纪霄恐怕都没有任何迟疑，把心里那股施虐欲压下去，男人没有再说话。 “就这些吗？”倒是纪霄好像还有点意犹未尽，“要不要再提几个？” 陆雪舟定定地看着他：“我说的这些，你真都能做到？” 纪霄点头。 说来陆雪舟应该高兴，毕竟纪霄乖顺听话，说什么都顺着他。 只是他要的不是这些。 “算了。” 纪霄愣了愣，瞬间急了：“什么算了？你不要算了啊，我真的能做到！” “纪霄，刚才我提的那些要求，你都可以不用遵守，但这就是我的爱。” 男人手放在他腰上，拇指轻轻摩擦着腰侧软肉，像是安抚，又像是在警告：“我的控制欲很强，不仅要时刻掌握你的踪迹，还会干涉你的生活工作以及社交，你想要我爱你，就得接受这些无处不在的控制。” “你确定你能接受吗？” “就算这样，你也要我爱你吗？” 第66章 陆雪舟，我们谈个恋爱吧 陆雪舟连问了两次，而纪霄也给了两个答案。 “我能接受。” “我就要你爱我。” 青年眼眸映着灯光和男人的身影，他抓着他的衣摆，就这么仰头看他，以一副全身心信赖的模样，像是被恶魔引诱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半只脚踏进深渊的纯洁羔羊。 陆雪舟内心翻涌：“纪霄，你还是不懂，我的控制欲不是你理解中的小打小闹和情调……” 纪霄打断他：“需要在我身上手机里安监控软件吗？” 陆雪舟一愣：“什么？” “不安在手机里的话，身上也行，那种微型监控，可以植入皮肤，还有生活工作社交，哪些人能见哪些人不能见，都依你的，或者你想给我绑上锁链也行，又或者在我身上刻属于你的符号，我都能完全接受。” 纪霄语出惊人，一句比一句重磅。 然而最让陆雪舟动容的，不是这些话，而是青年的神情，没有屈辱没有任何被迫，他是在认认真真地在跟他说这些能实施的可能性。 男人突地笑了，冷峻面容如春雪初化，声音里也带着无法忽视的愉悦，以及些许宠溺：“小疯子。” “嗯，我就是小疯子。” 纪霄前倾，蹭着陆雪舟的鼻尖，呼吸间尽是男人身上的沉木香：“陆雪舟，我喜欢被你管着的感觉。” 距离已经近到陆雪舟稍微动一下，就能吻到青年的唇，可他只是轻笑了一声，像是问，又像是调情：“真喜欢？” “嗯。” 纪霄轻轻嗯了声。 “喜欢你让我出门报备，和别人保持距离，不准抽烟喝酒，也喜欢犯错时你凶我的样子，那让我觉得自己有在被在乎着。” 男人的呼吸令纪霄上瘾。 他实在没有忍住，话落音便去贴那近在咫尺的薄唇，像小动物般地轻咬舔吻，透着纯情和不自知的讨好。 “陆雪舟，你知道吗？”青年声音有些轻，像是剖白，“其实我很容易没有安全感，所以你的控制欲对我来说不是负担，是解药。” 陆雪舟被最后两个字点燃。 翻涌的情绪涌上来，混着那股平日里压了又压的控制和占有欲，他扣住青年的后脑勺，结结实实地吻了过去。 唇齿相依，没有任何空隙。 在这方空间里，他们像是在沙漠迁徙迷路的旅人，疯狂索取着那一点点湿润，端得是抵死缠绵，至死方休。 裴言沣有句话说得对。 能看上陆雪舟，纪霄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跟陆雪舟就是磁性相吸，就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纪霄缺爱，容易没有安全感，所以一眼就看穿陆雪舟的伪装，并直觉地被这个控制欲极强的男人吸引。 陆雪舟别扭傲娇，拒人于千里之外，实则渴望温暖，所以纵容默许纪霄的一次次靠近。 他们天造地设。 就该永远纠缠在一起。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久到纪霄快要窒息，视线泛白，才被放开。 他靠在陆雪舟怀里，呼吸乱得不着调，胸腔也起伏得厉害，衬衫下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拽了出来，男人的手没有任何阻隔地贴在他后腰，温度烫得他整个都在颤。 很快，那只手开始替他顺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纪霄才从这种耳鸣不止视线发白的状态里缓过来。 “陆雪舟。” 青年声音嘶哑，还带着些许喘。 “嗯？” “好爽。” 陆雪舟手一顿，他还以为纪霄有什么指教，谁知道这人喘气都还没喘顺，就开始搞发表感受那一套了。 在纪霄看不见的地方，男人眼神幽深，欲念翻滚：“你今晚要是还想活，就别再招我。” 感受到身下动静，纪霄没忍住笑出了声，甚至还坏心眼地扭了扭。 陆雪舟脸瞬间就黑了。 “纪霄！” “好嘛，我不动了。”纪霄自己也不好受，怕一会儿真擦枪走火，乖乖地靠在陆雪舟怀里，没再耍坏。 两人就这么靠着，谁也没说话，但气氛温馨，谁都在享受着这片宁静。 许久之后，纪霄咂吧了下嘴：“感觉想来根事后烟。” “惯得你。”陆雪舟声音冷冷，“今天抽烟这事都还没跟你算账，现在又想再犯，真以为我不敢抽你？” 说是这么说，但纪霄心里门儿清，这部分已经翻篇了。 明明嘴上不饶人，看着也凶得很，可心里软得很，纪霄越想压不住那份喜欢，最后突然昂头，在男人脖颈上咬了一口。 “嘶——” “属狗的你？” 陆雪舟倒吸一口气，人倒是没动。 这口咬得有点重，牙印反正是留上面了，纪霄舔了舔，没尝到血腥味：“没，就是太喜欢你了，喜欢到有点不能自已，就想也给你留个戳。” “少来，你想拿这套蒙混过关，没门。”嘴上这么说，男人眼里却都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没想蒙混过关，是真有点馋。”大概是刚做了那样亲密的事，纪霄尾巴又开始翘起来，不怕死地继续招惹，“不然你抽一根，我就在你嘴里尝尝味。” 陆雪舟没惯着他：“滚。” 纪霄耳朵贴着他胸口：“上次不就这么尝的，为什么这次不行？” 陆雪舟捏着青年后脖颈：“烟有二手烟，酒有二手酒？” “好吧。”纪霄消停了。 其实他也不是那么想抽烟，他就是想跟陆雪舟说话，想听陆雪舟训训他，这样就能把他往下拽拽，不那么飘飘然了。 又过了一会儿。 “陆雪舟。” “又怎么了，祖宗。” 简简单单两个字，纪霄刚落下来点的心，又飘到天上去了，他努力压着唇角：“没事，我就是想问，你那动静什么时候消停，戳得我有点不舒服。” 陆雪舟：“……” 陆雪舟冷声：“从我身上滚下去。” “那我不滚。” 纪霄赶紧抱住男人的腰，也得亏他没抬头看，不然就会发现声音凶巴巴的陆雪舟不止耳朵红，脸也红得跟晚霞一样。 听着耳边有些过快的心跳，纪霄心安之余，困意也渐渐上涌，就在他迷迷糊糊即将睡着之际，一个念头突然浮了上来。 纪霄睁眼。 他支起身子，直勾勾地看向男人：“陆雪舟，我们谈个恋爱吧。” 第67章 你的一切高于所有利益 陆雪舟微微挑眉：“证都领了，现在你才要谈恋爱？” 就差没明说这是马后炮了。 纪霄用食指轻轻触摸着自己咬出的那块牙印：“那怎么了，法律有规定领证之后就不能谈恋爱吗？” 陆雪舟不是柳下惠。 心动的人就坐在怀里，他没办法坐怀不乱，更别说刚刚他们才结束一个激烈的吻，呼吸都没能完全平静下来，遑论身体反应。 偏偏纪霄就是不知死活，手还在摸他脖子。 不是手掌贴上去的那种摸，而是指尖轻触，那种像羽毛拂过的触感，惹得他心烦又意乱。 陆雪舟忍无可忍，他抓住纪霄的手，将其包在掌心握住：“你老实点……没说不能谈，只是问为什么谈。” 男人的力度不大，纪霄稍微用点劲儿就能挣脱，但他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随后就老老实实地任由那只大手裹着他。 他轻晃着腿，好心情不言而喻。 “因为没谈过啊。” “我们第三次见面就直接领证了，速度太快，都没经历恋爱这个环节。” 陆雪舟语气莫名：“现在倒觉得速度太快了，也不知道当初是谁，第一次见面就问我结不结婚。” “是我。”纪霄爽快承认，“但是说真的，现在想起来我都怀疑你当时是不是给我下蛊了，不然为什么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满脑子就只剩结婚两个字？” 陆雪舟心又快了一拍，但嘴依旧硬着：“那就得问问你自己了。” 纪霄视线一寸一寸描摹着男人的脸，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和迷恋：“怪你长得太劲，第一面就把我的魂勾走了。” “自己定力太差，就别怪别人。”陆雪舟轻嗤，看起来毫不在意，殊不知上扬的唇角和已然熟透的耳朵，早已将他出卖得彻底。 “是怪我。”纪霄忍着笑，没戳穿男人，“怪我太年轻，定力太差，不像陆总沉稳，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 陆雪舟轻而易举地被顺了毛：“你知道就好。” “嗯嗯，所以陆总愿不愿意跟我谈个恋爱呢？”纪霄把话题拉回去。 “真想谈？” 纪霄点头，小鸡啄米似地，眼神也亮晶晶，像住进了星星：“想跟你谈。” 纪霄依旧坚持行动是衡量爱意的唯一标准，可对陆雪舟那样别扭的性格而言，直抒胸臆也很重要。 所以他从来都不吝啬情话和夸赞，也不吝啬袒露心意，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让陆雪舟能直观地感受到他说的喜欢和爱。 但你要说他很会爱人，其实纪霄自己也不确定这些对不对。 因为他对陆雪舟说的做的，都是他没能得到的。 有时候他甚至会觉得自己很卑鄙，卑鄙到把自己当反面教材，想要以此在陆雪舟身上来验证爱，并期盼陆雪舟能给他同样回馈。 但他不后悔。 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这么做。 因为他就是想要陆雪舟的爱，不论用那种方式，示弱也好，强制也罢，总归里面都夹着真心。 听到那句想跟他谈，陆雪舟唇角还是没压住：“行，那就谈。” 纪霄眉眼弯起：“真的？那我们现在就是在谈恋爱了？” 陆雪舟嗯了声。 不知道是不是关系的转变，刚才吻得那么激烈，两人都没不好意思，现在四目相对，竟是齐齐别开了眼。 纪霄咳嗽两声：“那什么……陆总，你知道恋爱怎么谈吗？” 陆雪舟：“你要谈的你问我？” 纪霄摸摸鼻子：“是我要谈的没错，但我以前也没跟别人谈过啊。” “笨死你得了。” 纪霄瞬间抬眸：“意思是你会？你以前跟人谈过？” 纪霄知道陆雪舟在出事前，也是风光霁月受人追捧的少年，真要跟谁谈过，那实属正常，更何况这是他控制不了的事。 更何况他是个成年人，不能因为自己不是陆雪舟的初恋，就胡搅蛮缠大发脾气。 他应该理解。 可他没有办法不嫉妒。 初恋不仅是第一次恋爱，也代表第一个心动的人，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它都拥有着无法替代的特殊性。 青年眼神轻飘飘，陆雪舟心里却是猛地咯噔一下，顺带着把准备充门面的当然二字，也给咽了回去：“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 纪霄眉眼重新舒展：“所以说，我也是你的初恋咯？” 话都到了这个份上，再隐瞒就显得矫情了，陆雪舟索性承认：“是。” “陆雪舟，你怎么能那么招人喜欢呢。”纪霄看着男人，一边呢喃，一边无法自控地去贴他的唇。 两人又接了会吻。 青年仰着头，腰间是男人摩擦着皮肤的手，那动作很轻，却让他无法忽视，也让他贪恋那抹温度。 比起前面那个几乎能掠夺所有空气的吻，眼下这个显然温和得多，也安静得多。 都半闭着眼，唇齿相依，却不急切，透着股温水煮青蛙的温吞，像是要使对方都溺死其中，不可自拔。 最后还是陆雪舟先喊的停，没什么，就是纪霄小猫似地，接吻还喜欢动，照这个趋势下去，他身上动静是别想消下去了。 “去洗个澡吧。” 陆雪舟压着眼底汹涌，抬手顺了顺青年的发。 纪霄意犹未尽，但也知道不能再贴下去，否则擦枪走火只是时间问题。 他倒是不抗拒和陆雪舟捅破最后那层窗户纸，甚至可以说巴不得，可他更想陆雪舟主动。 这男人平时不说，实际对双腿的事心存介怀，那本该就是只会有极致快乐的事，纪霄不想做的时候，让他产生不好的记忆。 “那我去洗澡。” 纪霄最后贴了贴男人的唇，起身走向书房，到门口时，他像是想起什么，回头道：“对了，今天是谢燃送我回来的。” 陆雪舟愣了愣：“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个？” “报备啊。”纪霄声音透着轻松雀跃，将谢燃的目的也一并托出，“他想从我这儿要裴言沣的下落，还开出了一堆条件，不过我没给。” “为什么没给？” “这还用问吗？”纪霄站在书房门口，对他笑得眉眼弯弯：“因为他是你珍视的朋友，在我这里，你的一切高于所有利益。” 第68章 已经在治了 纪霄去洗澡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一句“在我这里，你的一切高于所有利益”，在陆雪舟心里砸出了多大涟漪。 因为很久没动，电脑早已经进入待机状态。 透过漆黑的屏幕，陆雪舟看到了那个满脸笑意的自己。 当初答应纪霄的求婚，把纪霄留在身边，只是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目的，也方便监视，没想到最后倒是他自己阴沟里翻船，直接陷落。 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他就是动心了。 从来没有人像纪霄一样，横冲直撞闯进他的世界，土匪似地非要撬开他的心门，一边撬还一边跟他说他不怕死，就要他的爱。 陆雪舟只是冷漠，不是机器。 他控制不住地被这个人吸引，一次次的纵容，不仅仅只是纵容，也是他逐渐陷落的心。 迄今为止，他仍旧无法完全信任纪霄。 但没关系，不论纪霄要什么，钱，或者权，还是他的爱，他都能给。 前提是纪霄留在他身边。 永远留在他身边。 趁着纪霄洗澡的时间，陆雪舟抽了根烟，顺道打了个电话。 “陆总？” 陆雪舟吐出烟圈：“谢燃，我不管你对裴言沣是真情还是假爱，你最好别伤害到他。” 那边沉默一瞬。 “我喜欢了他十三年，所以用不着你提醒，我永远都不可能伤害他。” 陆雪舟没心思探究谢燃和裴言沣的过去，后者招蜂引蝶的本事，从初中就初见端倪，谢燃是其中哪段情，估计裴言沣自己都说不上来。 他打这个电话，除了警告，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陆雪舟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按灭，语气泛着凉薄：“你想追裴言沣，那就靠自己的本事，离我的人远点，否则云宸娱乐对我来说，也不过是多踩几脚的事。” ………… 谈恋爱这事到底怎么谈，不止纪霄琢磨，陆雪舟也在琢磨。 两人都是彼此初恋，对这方面一窍不通，在网上一搜，什么保持神秘感，建立有效沟通，恋爱初期要避免频繁见面……谁都觉得是些没用的狗屁建议。 纪霄更愁。 陆雪舟花粉过敏，想要准备个什么浪漫惊喜，还不能有花。 而陆雪舟自己根本琢磨不出来，思来想去之后，决定咨询一下有经验的人。 “什么？”裴言沣声音都拔高了，“你问我怎么谈恋爱？你要跟谁谈恋爱？不是哥们，你还记得你是个有夫之夫吗？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那种人呢？” “闭嘴。”陆雪舟捏了捏眉心，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跟我谈恋爱的人是纪霄。” 裴言沣头上缓缓爬出三个问号：“纪霄？你俩这是在玩什么情趣吗？？” 陆雪舟粗粗解释了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当然个中细节不必细说。 裴言沣：“……” 裴言沣坐在陆雪舟书房的电脑前，一手拿着游戏手柄，一手拿着乔姨做的健康奶茶，张嘴就是一句：“你俩是不是有病？非要脱裤子放屁吗？” 陆雪舟皱眉：“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你俩证都领了，就差个婚礼昭告天下，现在反要倒回去谈恋爱，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是什么？”裴言沣翻了个白眼，“还是要我夸一句——哇哦~你俩真的好会玩哦。” 陆雪舟：“……” 陆雪舟：“算了，问你也是白问。” “诶诶诶！什么叫问我也是白问？”裴言沣支棱起来，“你可以嫌我刚才说话不好听，但你不能质疑我的能力，小本本拿出来，你兄弟我要开始讲课了。” 裴言沣喝了两口奶茶，清了清嗓子道：“谈恋爱这事简单，能做的事就那几件，先出门约约会，比如说看个电影，听个音乐会什么的——正常来说，见面之前可以准备点小礼物，带束花，不过你花粉过敏，你俩都住一起了，小礼物有没有也无所谓。” “之后再去吃饭，吃饭的地点就随便你们自己选，什么烛光晚餐热辣火锅，都行，吃完就更简单了，要么就一起散散步，送他回家，要么就订个房做和谐运动。” “当然还是那句话，你俩都住在一起了，可以直接回家做和谐运动。” 裴言沣说完又想起什么：“你家这隔音效果行吗？不行的话，还是在外面开个房吧，以免对我和乔姨造成什么伤害。” 陆雪舟给出评价：“前面还行，后面等于放屁。” “放屁？”裴言沣都气笑了，“成，有本事你一辈子别搞，还给我高贵上了。” 裴言沣又扯了几句，最后顿了顿道：“阿舟，真不是我揪着不放，但你要是真想和纪霄好好恋爱好好约会，就治治腿，不然去哪儿玩玩什么，都玩不尽兴。” 陆雪舟没说话。 裴言沣叹了口气：“事情都已经过去十年了，你也坐了十年轮椅，够了，好不容易遇着个喜欢的人，难道你就不想好好跟他过吗？” 裴言沣咬了咬牙：“就算这些你都不在意，那如果纪霄再出事呢？如果纪霄再在你眼前出事，你又要眼睁睁地看着吗？” 陆雪舟垂眸看向双腿，脑海不受控制地浮现纪霄出事那天的情形。 十年前那场车祸，他没剩下多少记忆，因为失血过多，他很快就陷入昏迷，醒来才得知全家就只剩下他侥幸活命。 他记得他去太平间认尸，记得那一张张铁青色再也不会睁开眼的脸。 那成了他的梦魇。 当时他无能为力，纪霄出事时他依旧无能为力，那种要失去重要之物的恐慌，至今还围绕着他。 他甚至没敢再回想一帧关于那时的场景，可有时午夜梦回，他仍旧会梦到那一幕幕，梦到纪霄也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再也不会睁眼。 陆雪舟握了握拳，止住颤抖的手，闭上眼轻声道：“已经在治了。” 第69章 学了按摩 陆雪舟的腿部神经并没有完全坏死。 当初他失去一切，险些没能撑下去，是裴言沣开导他，说死去的家人一定想要他活着，说如果他也跟着走，海鲸那么大的集团，会有多少家庭像他一样支离破碎。 他最后还是选了活。 只是哀莫大于心死，他恨自己，觉得在这场车祸里没有尽到任何力的他不配站起来，与轮椅相伴余生，才是他的归途。 所以他选择了自我放逐。 这些裴言沣都看在眼里，也都懂，前面那几年他劝过很多次，可陆雪舟就是油盐不进，这人会锻炼身体，也会定期复查，做做简单的按摩，不让肌肉萎缩，多得就再没有了。 后面他也就慢慢歇了这个心思，近些年几乎完全不提了，毕竟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那为什么现在旧事重提？ 是因为陆雪舟看着终于有了点活人气儿，有了探索外物的欲望，还想跟纪霄出门约会。 这是转变的信号。 只是裴言沣不敢确定，这种转变能到什么程度，所以他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把这事又搬出来说了说。 当然他也没抱多大希望。 这次不行就下次再等机会，毕竟这种转变是纪霄带来的，只要纪霄还在陆雪舟身边，总有一天，陆雪舟会想要成为一个能站起来，站在纪霄身边的男人。 但裴言沣没想到，自己会得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说意想不到可能没办法形容他的震惊，事实上他呆愣了好几秒，才如梦初醒：“已经在治了？什么时候治的？你是认真的？没骗我？” 不等陆雪舟说话，裴言沣抓了把头发，开始自问自答：“你不是那种会满嘴谎话的人，所以说是真的？” 陆雪舟嗯了声：“真的。” “那太好了！” 裴言沣又激动起来，从哪家医院问到治疗方案，得知陆雪舟每周都会抽三天，且每天花两个小时去做复健后，没忍住笑了出来。 “难怪那么多人里，你最后只选了纪霄，不得不说，你俩在某种地方真的非常像。” 话题转变得猝不及防，陆雪舟一时没跟上：“什么？” 裴言沣肩膀夹着手机，指尖在手柄上飞舞，屏幕上的角色也跟着指令做出一个个高难度连招：“纪霄上午也出门了。” 这不算是什么秘密，只要是在家，纪霄基本都会给他送午饭。 陆雪舟问：“所以呢？” 裴言沣啧啧两声：“你没懂我意思，不是给你送饭的出门，他之前问我认不认识什么按摩老师傅，让我给他介绍。” 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只是按摩老师傅这五个字，陆雪舟就听懂了裴言沣的言下之意。 他顿了顿：“什么时候的事？” 裴言沣塞了口薯片：“有一段时间了，好像是泡温泉回来，我问过那个老师傅，人说纪霄每周大概会去两到四次不等，我上午喊他打游戏，他说有事要出门，我就猜到大概是去学按摩了。” 陆雪舟听得心脏有些酸胀。 他记得这事。 那时纪霄刚耍过流氓，又是问他喜欢什么姿势，又是问他腿还有没有感觉，后面也是跟开玩笑似地，说了句要去学按摩。 他说这事有医生，用不着他。 纪霄怎么说来着，纪霄说——“那你别管，医生按是医生的事，我想学是我的事。” 陆雪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后面纪霄也没再提，他自然而然也就忘了，但今天裴言沣告诉他，纪霄没忘，不止没忘，还真的去学了。 那么娇生惯养一个人，为了他学按摩…… 陆雪舟没忍住弯了唇角。 “我快下班了，晚上要给你带点什么吗？” 裴言沣又啧了一声：“听到纪霄为你学按摩，瞬间就变了副嘴脸，兄弟，你已经不像我认识的那朵高岭之花了，你闷骚得让我觉得害怕。” “看来我是好脸给多了，没让你产生寄人篱下的危机。” 话是这么说，其实没一点威胁，至少裴言沣没感受到，当然他也不怕威胁，但他还是顺着坡下了：“请给我带城南那家麻辣小龙虾，谢谢老板，老板生意兴隆，老板再见！” 海鲸总部在狮城城北，裴言沣要吃的麻辣小龙虾在城南，要是搁以前，陆雪舟就是一波转账，谁要吃的谁自己去买。 至于今天…… 今天他心情好，勉为其难去转转。 ………… 好不容易熬到周末，乔姨约了老姐妹出门打麻将，裴言沣躲了好几天，实在憋不住了，也组了局出去玩。 而纪霄和陆雪舟，也准备开启恋爱后的第一次约会。 早上有点飘蒙蒙细雨。 因为天气有些阴沉，窗帘又拉着，两人睡到十点左右才醒。 狮城已经进入六月，平均气温基本都在二十以上，因为下了雨，空气里都浮着凉爽。 卧室的空调定了时，早就关了，可能是体质原因，陆雪舟体温一向偏低，比起怕热，他更容易畏寒。 但今天他并不觉得冷。 或者说自从纪霄霸占他的床之后，他就再也没觉得冷。 青年睡姿并不老实，刚开始还知道装矜持，只是趁着他睡着时偷偷摸两下，再牵牵手，后面关系越来越暧昧，行为也就越来越大胆。 直到两人确定恋爱关系后，就更加不知道收敛了。 睡前就要贴着，睡醒后更是手脚并用地缠在他身上，像条藤蔓。 此时此刻，薄薄一层空调被下，纪霄的腿搭在他腿上，手抱着他的腰，半个身子也都压在他身上。 体温透过真丝睡衣传过来，竟让陆雪舟都觉得热，好像他抱的不是个人，而是火炉。 也不知道纪霄梦到了什么，手突然就开始往他衣服里钻，嘴里还嘟囔着：“让我摸一下……” 陆雪舟愣了三秒，才想起去阻止那只不老实的手。 手腕被握住那一刻，纪霄猛地惊醒，他下意识地动了动，却没能抽出手，他抬头，眼神还带着几分迷迷糊糊：“陆雪舟，你抓我的手干什么？” 这理直气壮的倒打一耙，直接就给陆雪舟气笑了，他磨着后槽牙：“那你摸我腰干什么？” 第70章 做给喜欢的人吃 纪霄：“？” 纪霄眨了眨眼，表情透出一丝茫然：“我摸你腰了？” 陆雪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神情分明就在问——你说呢？ 纪霄头脑慢慢清醒。 那就是摸了。 毕竟纪霄知道，他男朋友是个不屑于说谎的人，更没必要拿这种事哄他。 “我能再摸一下吗？” 陆雪舟都没反应过来：“什么？” 纪霄舔了舔嘴唇，脸不红心不跳地大放厥词：“刚才是在做梦，没感受到，我能再摸一次吗？” 陆雪舟：“……” 有时候陆雪舟真的很好奇，面前这人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没脸没皮的。 仿佛预见了陆雪舟的答案，不等他开口，纪霄又道：“摸男朋友的腹肌，在恋爱中是很正常的事，你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陆雪舟眉头轻蹙：“你确定这在恋爱中是很正常的事？” 纪霄确定个蛋。 他都没谈过恋爱，哪知道什么事叫正常什么叫不正常，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梦里他能对陆雪舟上下其手，看个遍，但实际上他也就在泡温泉的时候，直观地见过陆雪舟的身材。 宽肩窄腰，有腹肌。 比他还多两块。 而且这男人比他还白，皮肤看着跟瓷器一样，肯定特别好摸。 可他没摸过！ 所以现在面对陆雪舟的疑问，他有且只有一个回答：“我确定。” 纪霄眼神坚定得像是要入党，倒是又成功把陆雪舟搞沉默了。 许久，男人嗤笑一声：“你就编吧。” 四个字等于拒绝，纪霄心下惋惜，可他实在又不想轻易放弃，便开始跟陆雪舟谈条件：“要不这样，你让我摸，我也让你摸，这样咱俩谁都不吃亏。” 陆雪舟难得没反对，但也没同意，只是用那双黑沉的眼眸看着他。 纪霄有点顶不住，最后还是咬咬牙硬着头皮道：“不然我吃点亏，让你先来，这样总行吧？” 怕陆雪舟还是拒绝，他又继续添柴：“咱又不是一辈子只搞精神恋爱，亲也亲了，摸也就是迟早的事，你总得要习惯……” “行。” 纪霄满腹草稿瞬间卡了回去，他眼神灼灼地盯着陆雪舟，语气都透着激动，丝毫不知道接下来有什么在等着他：“你答应了？” “嗯。”陆雪舟应声，“我先摸。” 纪霄很爽快：“行，你先摸，要不要我把衣服撩起来？” 回答他的是一只落在腰腹的手。 其实说起来，陆雪舟并不是第一次摸他的腰了，因为接吻姿势的原因，男人总是会把手放在他腰上，再加上确定恋爱关系的那晚，还直接贴着皮肤摩擦过他后腰，所以纪霄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直到那略显微凉的手掌向下。 纪霄瞬间瞪大双眼：“等等！陆雪舟，你……” 嘴被捂住，低沉的男音从头顶传来，像是深海低吟能蛊惑人心的塞壬：“嘘，别出声。” 纪霄张了张嘴，最后又闭上，他咬着下唇，脸红得像是要滴血，他只觉自己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因为太过羞耻，最后索性连眼睛也都闭上。 ………… 等一切结束时，青年浑身都汗涔涔，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眼神迷离，头脑也一片空白。 片刻后，他鲤鱼打挺般从床上一跃而起，直直冲进了卫生间。 速度之快，宛如台风过境。 陆雪舟轻笑一声，眉梢都挂着满足和得意。 纪霄放了一浴缸的水，直接把自己埋了进去，他感觉他浑身都烫得可怕，需要物理降降温才行。 直到一只手将他提起来。 男人黑着脸：“出息了你，大早上泡冷水澡。” 纪霄根本不敢和他对视，眼神闪躲，声音也虚：“我就泡一会儿……” 陆雪舟直接拔掉浴缸塞：“一会儿也不行。” 那种羞耻感又来了，绯红再度在纪霄身上蔓延，他低着头，一个字都没说。 见多了从容自信嚣张轻狂的纪霄，眼下看到青年这番羞耻无措又纯情的模样，陆雪舟只觉新奇，与此同时，心里那些刚按下去的阴暗想法又冒了头。 “刚才不是挺能说，怎么现在哑巴了？” 陆雪舟不激他还好，这一激，纪霄瞬间抬头：“你还好意思问，说得摸腹肌，你他妈……” 后面的话在喉咙里滚过一圈，还是没能说出来，但脸倒是红透了。 陆雪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噙笑：“不是你自己说的，迟早的事，怕你天天惦记，我直接给你还不好？” 其实陆雪舟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镇定。 当时他就想着好好治治纪霄，让纪霄知道打嘴炮的下场，到后面事情就有点失控了。 不过纪霄的反应比他想的还大，两厢一对比，他反而显出了几分从容不迫。 纪霄：“……” 纪霄在浴室里待了一个多小时，才调整好心情。 陆雪舟不在卧室，要穿的衣服已经放在床上，简简单单的休闲装，淡灰色短袖和裤子，还配了一件白色外套和黑色棒球帽。 纪霄以为陆雪舟在书房，等他换好衣服出门，却发现书房没人，反倒是楼下传出了点动静。 “陆雪舟？” 陆雪舟在厨房，他今天也穿的休闲装，深灰色短袖和运动裤，再加上黑色外套，照这个配色，应该还有一顶白色帽子。 显而易见的情侣装。 “收拾好了？” 纪霄好歹也是见过无数大场面的人，缓过那个劲儿后，还是一条好汉：“嗯，你在做什么？” “烤了点吐司。” 厚片吐司外皮烤得焦黄，还能清晰闻见蜂蜜的香气，上面刷了草莓果酱，一口下去，外壳酥脆内里软烂，甜中带着微酸，好吃得纪霄眼睛都亮了。 见他这副模样，陆雪舟就知道他喜欢，但他还是问了一句：“好吃吗？” “好吃！”纪霄连连点头，开口就是夸，“没想到我们陆总还能有这种手艺，还好我早早就求了婚，不然得招多少情敌。” 陆雪舟笑了笑。 他将热牛奶放在纪霄面前，伸手抹去青年嘴边沾染的果酱：“我母亲教的。” 迎着青年看过来的眼神，他目光温柔得像是一汪湖水：“她让我以后做给喜欢的人吃，所以你喜欢，我很高兴。” 第71章 陆雪舟就是他养的花 这大概是迄今为止，陆雪舟最直白的一次。 没有拧巴，没有傲娇，也没有嘴硬，他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出了喜欢的话。 纪霄说不上那是什么感觉。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戳他的心，想要从里面破土而出，他想那应该是花。 都说爱人如养花，陆雪舟就是他养的那朵花，最开始这颗种子不给他任何回应，任他付出再多都无动于衷，后面在他的精心呵护下，这朵花终于生根发芽，结出了花苞。 除了开心，纪霄还觉得自豪。 为什么不自豪呢？ 所有人都说那是一颗干瘪的种子，不会再有任何用，可他用行动证明了，只要给予足够营养，就算是再干瘪的种子，也依旧可以开出花来。 纪霄弯起眉眼。 他并没有笑出声音，只是眼神里带着光，唇角上扬着，露出白色牙齿。 直到很久之后，他才知道，这种笑容叫幸福。 陆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上辈子领养纪霄的那家倒是有，当然需要遵守这个规矩的人，自然也仅限于纪霄自己。 纪霄从前就对此嗤之以鼻，现在重活一世，更不会放在眼里。 他夸陆雪舟，也夸陆雪舟母亲，词都是专门捡好听的说，哄得陆雪舟把烤的六片吐司，投了五片进他的肚子。 鉴于做早餐的人是陆雪舟，纪霄理所当然地肩负了洗盘重任。 纪大少爷上一世过得不怎么顺心，但钱财方面的确没受过委屈，尤其是功成名就后，说是纸醉金迷也不为过。 说得简单点，没干过什么家务活。 到现在为止，他也就是帮乔姨摘了几根菜，拿了几个瓶瓶罐罐，下过最多的功夫，也是在做甜点那方面，像洗碗这种活，亘古未有。 见他随意扒拉了两下衣袖，就打开水龙头准备洗碗，陆雪舟实在看不下去了：“你到底是要洗碗还是洗衣袖……算了，手拿过来。” 纪霄乖乖朝他伸出双手。 男人指甲修剪整齐，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可能是因为太好看，所以就算只是帮忙挽个衣袖，都显得异常优雅养眼。 纪霄垂眸看着这一幕，笑道：“能让我们陆总动辄就签上亿合同的手帮我挽衣袖，我真是太有面子了。” 陆雪舟轻嗤：“就你会说。” 两个盘子两个杯子，纪霄愣是洗了五分钟，其中有两分钟是在洗，剩下三分钟在玩洗洁精搓出来的泡沫。 要不是陆雪舟拦着，估计他还能玩得更久一点。 等出门，已经是十分钟后。 跟裴言沣给的建议不一样，两人分摊了行程安排——纪霄安排上午，下午和晚上则由陆雪舟安排。 纪霄定了去植物园。 他想的也简单，陆雪舟一天到晚坐办公室，不是开会就是谈合同，有时候还出个差，基本没什么时间出去走走。 他就想带陆雪舟出门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所以植物园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赖了床，还在床上做了点单方面的小运动，最后又在家吃了早餐，出门已经临近十二点。 幸运的是他们到植物园时，下了一整个上午的蒙蒙细雨停了。 雨后的空气清新，远处山岚上还有未曾散去的云雾，空气稍显湿润，风裹着凉意往远处吹，不知名的鸟从树梢上三三两两地起飞，惊落一连串的水珠。 两人并肩前行。 偶尔遇到有坡度的地方，纪霄就推着陆雪舟过去。 植物园里还有个湖。 说来也奇妙，他俩走到湖边的时候，有两只天鹅正贴着起舞，翅膀扇动，长长的脖子拼出爱心的形状，湖面晃荡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叫人惊艳。 纪霄掏出手机拍照，殊不知自己也是他人的镜中客。 “陆雪舟，你看它们，好恩爱啊！”纪霄回头的瞬间，刚好看到陆雪舟放下手机，他走过去，眉头不自觉轻蹙：“是公司有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因为觉得你拍天鹅的样子很好看，我想定格这一瞬间，所以也拿手机拍了你的照片。 但陆雪舟向来不是打直球的风格，更何况就算放在刚确认恋爱关系的情侣里，偷拍也是件羞于承认的事。 于是向来不屑于撒谎的陆总，鬼使神差顺着纪霄的话应了声：“嗯。” 所以他顺着纪霄的话应了：“嗯。” “休息日都离不开你，也不知道你养那么一群废物干什么。”纪霄没怀疑，顿了顿又问，“事情大吗？” 言下之意是要不要回公司。 陆雪舟摇摇头：“如果事事都必须我在场才能进行，那我每年花那么多钱养着他们干什么，都可以卷铺盖滚了。” 纪霄笑着比大拇指：“陆总霸气。” 狮城的植物园占地八十多公顷，真要从头逛到底，一天都完不了事，两人看完天鹅，准备差不多就撤。 经过竹林时，纪霄隐约听到了哭声。 他一开始以为是幻觉，可越往前走，那哭声就越清晰，直到循着动静拨开前面的灌木丛，才发现有个小萝卜丁正坐在地上抽泣。 小萝卜丁不是真萝卜丁，就是个四五岁的小女孩。 纪霄和陆雪舟对视一眼，随后走过去，蹲下身问：“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 小女孩闻言抬起头，看到纪霄后，像是看到了什么救世主，憋在眼睛里的两泡水瞬间决堤，举着脏兮兮的手就往纪霄身上招呼：“锅锅……” 因为带着哭腔，声音都发不准。 瞥见她那脏得要死的手，纪霄下意识要躲，却在触及小女孩哭得红肿的眼睛时，又硬生生钉在了原地，任由其扑进怀里。 “锅锅……窝好孩怕……” 纪霄对这小孩这种生物敬谢不敏，也实在喜欢不起来。 上辈子在领养他之后，养父母生了个弟弟，才两岁，这狗东西就知道朝他吐口水，随着年纪增长，开始摔摔打打恶作剧，不把佣人当人看，偏偏养父母又看得娇，做什么都夸，导致后面彻底长成了个混球。 可小女孩在他怀里哭得跟天塌了似地，他实在没忍心把人推开。 他拍着小女孩的背，想着等人平静下来再问问，没想到拍着拍着，对方直接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纪霄：“……” 纪霄满脸都是无语：“现在的小孩防备心都这么浅吗？她就不怕我是人贩子？” 陆雪舟在旁边看着，揶揄道：“可能你看起来比较有贤妻良母的气质。” 纪霄抬眼，语气幽幽：“陆雪舟，你学坏了。” 第72章 偷了个香 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穿着件白衬衫和红色背带裙，身上背了个螃蟹形状的小挎包，头上还顶了个黄色小帽子。 妥妥的现实版樱桃小丸子。 但从她这身装扮也能看出来，应该是家长带着出来郊游的，至于为什么会独自在这儿哭，应该是出于什么原因，不小心和家长走丢了。 陆雪舟扫过小孩略显苍白的脸，把外套脱下递给纪霄：“去售票处看看，那边应该有广播站，方便找人。” 纪霄看着男人手上那件黑色外套，弯唇笑了笑，接过来给小女孩披上了。 原书剧情里说陆雪舟为人偏执，只为纪远一人侧目，不在乎其他所有人的性命，是个无恶不作的阴鸷反派。 在纪霄看来，那都是放屁。 就像现在。 狮城已经入夏不假，但今天下了雨，而且到现在都没出太阳，对于抵抗力较弱的小孩来说，温度实在有点低。 陆雪舟什么都没说，没说怕小女孩冷，衣服给她披上，他只是脱了外套递给他。 一个漠视所有人性命的反派，会做这样的事吗？ 系统告诉他的原书剧情永远充满片面性，它站在上帝视角，将陆雪舟划进反派阵营，所以在它的表述里，陆雪舟永远都是恶的。 陆雪舟真的恶吗？ 纪霄有眼睛，他自己会看。 他知道偏执是真，阴鸷也是真，也知道这并不是陆雪舟的全部颜色，因为陆雪舟的底色永远是暖色，他嘴硬心软，会注意细节，不会无缘无故发脾气，对员工也大方。 所以陆雪舟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反派呢。 对纪霄来说，他从来就不是剧情里那个纸片人反派，而是一个有血有肉值得被爱的人。 他不会继续原身的剧情，也不会让陆雪舟走上反派的剧情，不论是系统还是纪远，谁都别想让陆雪舟受苦。 他会说到做到的。 总有一天，他会拆了系统。 ………… 纪霄抱着小女孩往售票处走。 植物园占地面积太大，里面没有观光车，两人走到一半，小女孩就饿醒了。 好在没有观光车，便利店倒有不少。 小女孩也不客气，让纪霄抱着她，一路选妃似地从头点到尾，吃的时候还不忘给纪霄喂两口，可爱得要命。 倒是陆雪舟看着这一幕心生疑惑：“你不觉得她对你热情得有点过头吗？” 纪霄完全忘记了自己有多讨厌小孩，只在忘本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可能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尤其招小孩喜欢吧，” 陆雪舟：“……” 陆雪舟还想说点什么，就见小女孩趴在纪霄肩头，举着根薯条朝他的方向递来：“叔叔也吃~” 明知道不能跟小姑娘计较，陆雪舟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凭什么你是哥哥，到我这儿就成了叔叔？” 都差辈了！ 只一眼，纪霄就看出陆雪舟在想什么，没等他笑，小女孩像是被陆雪舟吓到了，眨巴了两下眼睛，眼眶迅速积聚了雾气，瞅着就要哭出来，纪霄赶紧哄道：“不哭不哭，叔叔没凶你，他就是不喜欢被人叫叔叔。” 小女孩吸了吸鼻子，到底是没哭出来，只期期艾艾地问：“真……真的吗？” “真的。”纪霄抱着她转身，蹲在陆雪舟面前，“不信你叫他哥哥，再请他吃薯条，我保证他会很开心。” “纪霄！”陆雪舟想喝止纪霄别添乱，又怕再惊着小女孩，没敢太大声。 而小女孩明显是信了纪霄的话，对着陆雪舟叫了声哥哥，又把拿薯条的手递到陆雪舟嘴边：“哥哥吃薯条。” 对着小女孩充满期待的眼神，陆雪舟沉默片刻，到底是张开嘴，将那根薯条咬进了嘴里：“……谢谢。” 小女孩咧开嘴：“不客气！妈妈说好吃的要跟朋友一起分享！” 小女孩继续吃薯条，倒是纪霄眼里只剩下男人刚才不自在地说谢谢的模样，怎么能那么可爱呢就，青年喉结滚动，到底没能按捺住，把手盖在小女孩脸上，偷了个吻。 陆雪舟都愣住了。 趁着这个功夫，纪霄又偷了口，随即抱着小女孩站起了身。 小女孩也没哭闹，只安安静静地等着，等到重新见光，才问：“哥哥，你为什么要捂我的眼睛呀？” 纪霄乐呵呵：“因为哥哥刚才偷了个香。” 对于有年龄限制认知的小女孩来说，并不能理解什么叫偷了个香，但她知道什么叫偷，当即就叉着腰道：“不可以！老师说了，偷东西是不好的行为，不可以这么做！哥哥，你要把东西还给那个哥哥，然后跟他说对不起！” 小女孩训起人来一板一眼的，可爱得紧。 纪霄想着不能给教坏小朋友，于是又捂着小女孩的眼睛，蹲下，冲着陆雪舟嘟嘴：“对不起，我把偷来的香还给你。” 陆雪舟：“……” 这种行为无赖且幼稚，他咬着牙小声道：“你还有完没完？” 纪霄也小声：“妹妹都说了偷东西不对，我们不能给她树立坏榜样，你快点接受啊！” 陆雪舟没说话，只是看着纪霄，眼眸渐深，那视线从他脸上缓缓向下，落在唇上，再若有似无地往下瞥了眼。 纪霄瞬间就头皮一紧。 那些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记忆，随着陆雪舟这个能浸入骨髓的眼神复苏，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想着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算了，毕竟太作可能会把自己给作死。 “那……” 话刚出口，陆雪舟的脸就骤然在眼前放大，紧接着唇上多了个一触即分的温热触感。 “东西我收到了，但我不打算原谅你。” 第73章 我是你粉丝 纪霄：“……？” 不是！别这么玩啊！ 不给纪霄再开口的机会，男人打开轮椅的电动功能，无视后面某人的尔康手，径直往前方去了。 完了。 玩脱了。 纪霄实在懊恼，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艹。” “不可以说脏话！”因着小女孩脸小，纪霄一只手盖下来，不止能盖住眼睛，整张脸都能被盖个大概，她倒是很乖，没想着扒拉掉纪霄挡视线的手，只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那个哥哥不肯原谅你，你也不能生气，因为是你有错在先，你要是想挽回这个好朋友，就要端正态度，继续努力！” 小女孩振振有词，有错在先端正态度这种话一出来，纪霄恍然梦回小学课堂。 “你说的对，我得继续努力。” 纪霄笑着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起身去追陆雪舟，只是对小女孩的身份却有了几分好奇。 小女孩不内向，谈吐间也很有礼节，给她买东西会说谢谢，按理说这个年纪的小孩基本只知道吃喝玩乐，可她张嘴就是大道理，三观也正，看得出来家教极好，尤其跟上辈子他那个弟弟一比，那简直就是梦中情孩。 而要养出这样的孩子，不是说家庭富裕或者书香世家熏陶就行，得家长以身作则，才能让孩子耳濡目染。 想来这小女孩的家长，三观一定很正。 两人快抵达售票处时，植物园的广播突然响起——【段清芷小朋友，你的妈妈正在广播站等你……】 后面还有些内容，这部分描绘了小女孩的穿着打扮，请有看到的游客提供一下信息，必有重谢，最后则是一串数字落尾。 小女孩噔地抬头，小手举得高高的：“是我是我！我叫段清芷！” 纪霄原本也是打算去广播站播个认领信息，既然小女孩家长提前了，也就免去了这步骤，直接跟人打电话，约个地方把孩子送过去就行。 纪霄一手抱着段清芷，另一只手准备掏手机，只是目光触及前方的某人，又把手收了回去。 “陆雪舟，刚才那个号码你记住没？” “你给她妈妈打个电话呗，就说我们约在门口见。” 男人说在前面，其实也就领先了两个轮椅的距离，听到纪霄的话，他头也没回：“没记住。” 纪霄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正要拿出准备好的那套说辞，就听段清芷道：“我记得妈妈的号码，哥哥你要我报给你听吗？” 陆雪舟：“……” 纪霄忍着笑：“人家问你呢，要不要报给你听。” 片刻后男人掏出手机，声音听不出多少起伏：“报。” 段清芷乖乖地报了串数字。 对方很快接通，从速度来看，应该是一直盯着手机：“喂！” 陆雪舟：“你孩子在我手里。” “……？”对面愣了一瞬，“你要多少钱？多少钱都行，我也不报警，你千万别伤害她！” 听起来是把陆雪舟当成了绑架犯。 电话开了扩音，纪霄听着这话差点没忍住，但也憋得够呛。 段清芷跟着出声：“妈妈！哥哥是好人！不要钱！” 说着她又顿了顿，看向陆雪舟，悄悄地问：“哥哥你要钱吗？我可以让妈妈给你。” 陆雪舟：“……” 陆雪舟这辈子的无语，大概都在今天用完了。 “阿宝！阿宝是你吗！”对面显然也是听出了自家女儿的声音，语气激动。 段清芷倒是淡定：“妈妈是我。” 纪霄咳了咳道：“你好，我们在竹林那边遇到了你的小孩，现在正往售票处走，你看要不要直接在门口碰面，把孩子领回去？” 对面连连道谢，答应了在门口见面。 “妈妈~” 隔着远远的，段清芷就对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挥手，纪霄把她放下来，母女俩很快就抱在了一起。 “你去哪儿了！吓死我了！” 女人哭得稀里哗啦，段清芷反而跟个大人一样，拍着女人的背安慰道：“乖乖不哭哈，你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再哭你的妆都要化了。” 不得不说，这一幕的确挺令人……匪夷所思。 至少纪霄以为段清芷会抱着妈妈哭，毕竟他之前发现她的时候就哭了一场，现下看到妈妈，还不得哭个惊天动地？ 当然惊天动地是惊天动地了，就是哭的人不对。 段清芷哄了又哄，大概哄了差不多五分多钟吧，直到她说送我来的两个哥哥都特别好看，你再哭脸都丢完了，女人的哭声瞬间戛然而止。 “臭阿宝，这种事为什么不早说！” 女人擦干净眼泪，又赶紧掏出化妆镜补了妆，这才走到两人面前：“真是太谢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送阿宝过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举手之劳还在喉咙里，女人突然惊呼一声：“绩效！” 纪霄：“？” 纪霄一时不太确定女人是不是在叫他的名字，毕竟一声和四声还是有明显区别的。 他顿了顿问道：“你认识我？” 女人忙不迭点头，脸上都是激动：“我是你的粉丝！” “我的粉丝？” 纪霄表情有短暂的茫然。 上辈子他的确粉丝众多，出行也都会做好全副武装，生怕会被认出来，从而引起轰动。 这真不是夸大。 作为国内最年轻的金像奖得主，他不止能力过硬，外形条件也优越，粉丝量更是直逼那几个娱乐圈顶流，光是接机场面都恐怖如斯。 只是往死随风去，这辈子他还没有功成名就，再加上和陆雪舟过得这段日子，堪比退休生活，所以乍然听见粉丝二字，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倒是女人盯着他，两眼放光：“对啊！你拍的那个短剧我看了！后面的翻转超级绝！还有《演员gogogo》，我也追到了最后一期，还有，你别听那些网友胡说，我们牛马都知道你有真本事！” 纪霄愣了愣：“牛马？” 女人咧着嘴笑：“对啊，我们粉丝管你叫绩效，而我们都是想得到绩效的牛马，怎么样，这个粉丝名字够特别吧！” 纪霄笑了笑：“是挺特别的。” 岂止是特别。 别说是放在内娱，就算是放在全世界，这样的粉丝名估计也是头一个。 绩效，牛马。 也亏他们想得出来。 女人像是想起什么，又道：“对了，我们在微博上搞了个超话，就叫追求绩效的牛马们，你要是有时间就去逛逛。” 第74章 我要你和我并肩 女人滔滔不绝，最后又问纪霄接下来有什么安排，是不是要拍戏。 纪霄笑了笑：“是要拍戏。” 女人道：“你把你那微博号认证一下，没事发发日常，不然我们这些牛马平常就只能逛逛超话，根本没你的消息，也没办法给你搞点应援什么的。” 纪霄还是第一次和粉丝面对面。 感觉还挺奇特，就像两个很久没见过面的老朋友，聊点家里长短。 纪霄还没有微博号，说回去申请一个。 女人也没打算过于介入偶像私生活，聊得差不多了，感谢的话也说了，就打算撤，正打算叫上自己孩子，找了两圈，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坐着轮椅的男人到了一起，还坐在人家身上。 “阿宝！你怎么能坐在不认识的叔叔腿上呢！” “不是叔叔，是哥哥。”段清芷跳下来，指着纪霄道，“他跟这个哥哥是一起哒！” 女人只顾着看纪霄去了，压根没注意到陆雪舟，听到自家女儿的话才恍然大悟：“原来你俩认识啊？” 纪霄正要开口，男人的声音就已经响起：“嗯，是朋友。” 纪霄：“？” 纪霄回头看他，眼神沉沉：“你再说一遍是什么？” 见他这个表情，陆雪舟顿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等他解释，纪霄突然看着女人道：“他开玩笑的，不是朋友。” 女人的第六感敏锐，瞬间就察觉出了两人之间那点丝丝缕缕的不对劲。 她心里有个猜测。 如果是真的…… “这个哥哥跟那个哥哥不是朋友，是男朋友~”谁都没想到，先开口的是段清芷。 “祖宗！你胡说什么呢！”女人赶紧捂住她的嘴，又给纪霄两人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她在家被惯坏了，总喜欢胡说八道，你们别介意哈。” 其实她也是这么想的。 但想归想，人家到底是不是，是人家自己的事，就算是，也不能由她们这些外人说！ “妈妈，我没有胡说八道。”显然段清芷不想被禁言，她扒开女人的手，指着陆雪舟的左手，“那个哥哥和这个哥哥戴了同样的戒指，就跟你和爸爸一样，所以他们是男朋友……不对，是老公和老婆！” 女人都想给段清芷嘴缝起来。 祖宗诶！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没说错。”女人愕然抬头，就见纪霄抓着男人的手，露出那对一样的戒指：“我们是夫夫关系。” 女人猜到两人关系不寻常，但她猜的是恋爱关系，倒是没想到她家阿宝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到了关键物证。 你还别说。 虽然那男的坐着个轮椅，但样貌气度都不凡，跟纪霄站在一起，真他妈好配两男的！ 这cp能磕！ 心里的车已经从婴儿车开到了大货车，女人脸上却不变，只道：“你放心，我会帮你们瞒着的。” 纪霄：“不用瞒着。” 女人：“啊？” 纪霄笑了笑：“这事不用特意瞒着，我走的不是偶像路线，就是个普通导演，也不会为了迎合粉丝打造单身人设。” 这话像是在说给女人听，实则想说的另有其人。 女人也看出气氛有点不对劲，找了个由头，带着段清芷走了，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纪霄倒是没再说话。 陆雪舟倒是想说，但看着前面的背影，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一路无言地跟着。 他以为两人都要冷战了，可上车的时候，纪霄还是抱着他上了副驾驶。 伴随着安全带咔哒一声插进卡扣，青年突然掐着他脖子吻了过来，撕扯啃咬，一点不见温情，只有想把他吞下去的狠戾。 陆雪舟吃痛，唇齿间很快有了血腥味。 但他没躲。 只是摩挲着青年后颈，像是安抚。 可能是发泄完毕，又或者惩罚结束，纪霄先抽了身。 只见青年人唇上染红，那抬眼看过来的模样，显得有些妖异，宛如黑夜中挖心夺魄的魔，叫人心甘情愿堕落。 陆雪舟擦去他嘴上沾染的鲜血，声音也轻：“不气了？” “还是气。” 嘴唇破皮的不是他，纪霄看着男人还在流血的下唇，眼神幽暗，“陆雪舟，你怎么能说我们是朋友？朋友会像我们一样，睡在一张床上，会接吻吗？” 他按在男人腿间。 “你会对朋友有这种反应吗？会帮朋友做手工活吗？” “我们根本就不是什么狗屁朋友。” “我们领了证！是法律承认的正经夫夫关系！” 连声的质问根本不需要他给答案，陆雪舟自知这是他不对，也没有任何辩驳，只说：“我知道，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说。” 纪霄嗤笑：“你知道个屁。” 纪霄明白陆雪舟的用意，无非是觉得那女人是他粉丝，不想因为他俩的事影响他的事业，所以才说他们是朋友关系。 但他真的不需要。 也不想要。 男人的唇还在溢血，纪霄顿了片刻，他凑过去将那些血舔舐干净，卷进嘴里。 味道咸腥，并不好吃。 他叹了口气：“陆雪舟，我只是导演，不是明星，我靠实力拍片，剧情和镜头会为我说话，不需要粉丝为我买单，他们喜欢我，我很感谢他们，但我并不会因为他们就放弃自己的爱人和生活。” “所以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我从来都没有打算隐瞒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要是想跟我搞偷偷摸摸的地下情，把我当个金丝雀养……” 陆雪舟捂住青年的嘴。 “没有。” “没有想搞地下情，也没有把你当金丝雀养，只是怕我影响你，让人说你是靠资本上位。” 纪霄满不在乎：“他们说就让他们说，再说我有资本是我的本事，凭什么不用。” 纪霄掐着男人脖子，“陆雪舟，我不要你站在我身后，我要你和我并肩，要你光明正大地为我送上鲜花和掌声，在所有人面前爱我。” “你懂了吗？” 第75章 忌日 纪霄小心眼。 他信奉的是睚眦必报那一套，谁不让他好过，他就让谁不好过。 当然感情不需要遵守这套规则。 而且他也知道，一段感情想要长久，就不能揪着过错不放，但朋友两个字的确刺激到了他，就算陆雪舟是为了他考虑，他仍旧觉得有根刺扎着。 陆雪舟也能感受出来。 虽说纪霄面上不显，后面的约会也依旧捧场，但他就是能感受到纪霄情绪不像之前高昂。 自己惹的祸，自然得自己解决。 只是陆雪舟没哄过人，要他张嘴说点漂亮的情况，实在能要命，只能从其他地方入手。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只见男人时不时地没话找话，不是在餐桌上给纪霄夹菜，就是明知故问菜好不好吃。 纪霄当然给了正面反馈。 裴言沣已经不再蹭住，乔姨倒是没发现不对劲，只觉得她家少爷现在都会主动跟小纪搭话了，真是令人觉得欣慰呢。 只有陆雪舟知道，这波蓄意讨好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一计不成，那就再来。 当然对于陆雪舟这个性格来说，要想出些什么惊世骇俗的招，实在是为难他。 他只能先学着做一个正常的男朋友，比如每天都准时准点下班，给纪霄带一些小礼物，陪着纪霄吃晚餐，再和纪霄一起散步，偶尔还会帮纪霄吹头发，试图从细节处打动纪霄。 就这么过了四五天。 小礼物还是有，有时是吃的，有时是玩的，但陆雪舟下班的时间却越来越晚。 其实纪霄早就不气了。 两个性格迥异的人在一起，本就需要磨合，陆雪舟说那种话，出发点的确是好的，而且能说出那种话，就证明男人已经把他放在了心上。 只是陆雪舟没能明白，那不是他想要的。 不过也没关系。 他们有很多时间，他会慢慢告诉陆雪舟，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但陆雪舟现在是几个意思？ 哄人起码得有个哄人的态度，这才过去几天，他就连样子也不愿意做了？ 狮城经历一波高温后，又迎来了连绵细雨。 纪霄看着打在窗户上的蜿蜒雨迹，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桌面，烦躁情绪像是丝丝缕缕的细烟，慢慢升腾。 快十一点了。 陆雪舟还没回家。 “小纪？”乔姨出现在书房门口，见纪霄还坐在椅子上，意识到他可能是在等陆雪舟，“少爷今天不会回来，你早点休息吧。” 纪霄从这话里听出了些许不对劲：“乔阿姨，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乔姨拢了拢披肩，看了眼漆黑的窗外，和蔼的面容笼罩上一层哀愁和悲伤：“陆家出事就是十年前的今天，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去墓园守着。” 纪霄呼吸一窒。 所有情绪在瞬间被抽得干干净净，只有心脏萦绕着疼痛：“每年都去吗？” 乔姨点头：“每年都去，不管是打雷刮风还是下雨，越临近这个时间，他工作就越忙，最后会直接在墓园过夜。” 纪霄终于明白陆雪舟这几天为什么下班越来越晚，脸上也越来越疲惫。 他在用工作麻痹自己。 现在陆雪舟是怎样的？会不会很冷？待在那么多墓碑中间，他会不会觉得很害怕？ 纪霄心乱如麻，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神已然坚定：“乔阿姨，你能告诉我墓园的位置吗？” ………… 墓园离御景龙山不远。 只是晚上下雨，视线受阻，司机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此时早已过了祭拜时间，墓园大门已经关闭，纪霄没找到门卫，最后是找了个稍矮墙面，翻墙进去的。 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一座座墓碑，一切都寂静得可怕。 没过多久，纪霄就看见了想找的人。 男人坐在轮椅里，穿了一身黑西装，而他面前的四座墓碑前都摆了黄菊花，还有满满的祭品。 “陆雪舟。” 黑夜中男人缓缓抬起头，闪电再度划过，映出了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眸。 “……纪霄？” 嘶哑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丝不可置信，确信眼前青年并不是幻境，他再度开口：“你怎么来了？” 陆雪舟没想到纪霄会来。 他这几天情绪不对，怕影响到纪霄，经常都是等纪霄睡了再回的家，乍一眼看见青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雨还在下，纪霄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走到他身边道：“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你不会怪我不请自来吧？” 陆雪舟没生气，也没露出特别大的情绪，只是看着纪霄：“怎么不带把伞来，你都淋湿了。” “带了。”纪霄带了个包，从包里拿出一把折叠伞，打开后塞进了陆雪舟手里，不等陆雪舟有动作，他又摸出一瓶白酒在男人眼前晃了晃：“不仅带了伞，我还带了酒。” 陆雪舟一愣：“带酒干什么？” “跟你家人喝两杯。”纪霄来时收拾了下自己，不过再俊的造型，在细雨的浸润下，也早就毁了，他索性把头发全梳到脑后，露出一张干干净净的脸。 他带了个杯子，打开酒盖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对着墓碑举了举：“你们好，我是纪霄，纪念的纪，云霄的霄，陆雪舟的另一半，今天才来见大家是我失礼，先自罚一杯。” 语毕一饮而尽。 还当场翻了翻杯子，表示自己没养鱼。 “纪霄……” “我和陆雪舟在一起，是我追的他。”纪霄没看身后的男人，只坐在地上，对着墓碑絮絮叨叨，“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对他一见钟情，因为太喜欢，跟他说的第一句话都不是自我介绍，而是问他结不结婚。” 他又干了一杯。 “你们走的这些年，他嘴上不说，心里肯定很想你们，也觉得当初的事是他的责任，所以他一直都在讨厌自己，但我知道，你们肯定不想让他活得这么辛苦，也想他获得幸福，对吧？” 细雨无声。 漆黑的天空压着黑沉沉的乌云。 只有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吹过，卷得那一束黄菊滚落在地，像是亡人的应答。 第76章 跟我在一起感到幸福吗 陆雪舟不信鬼神。 纪霄也不信。 可看着那束翻倒在地的黄色菊花，从来都是静静伫立在墓碑前的陆雪舟，骤然红了眼眶，不受控制地落下泪来。 纪霄倒是笑了，他在地上倒了酒，又自己闷了一杯：“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想让他获得幸福。” 寂静的墓园里，时不时响起青年的声音，内容都是些无趣的家常，但他说得津津有味，好像对面真的有人在听。 纪霄说了很久。 直到一瓶酒见底。 他酒量不错，就是二锅头度数有点高，喝完一整瓶，脑子也开始不太清醒。 “我也是第一次爱人，不过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爱他的，就是他有时候不听话，很容易惹我生气，我能来这里跟你们告状吗？” 又是一阵风掠过。 纪霄笑了，他回头看向男人：“陆雪舟，你家人可是答应我了，你以后要是再惹我生气，我就来这里跟他们告状，让他们训你……” 未尽的话断在喉咙里。 闪电划过，照亮男人的脸，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只是水珠还是不断地从他眼眶落下。 纪霄觉得那一滴一滴的泪，不是落在别的地方，而是砸在了他心上。 真疼啊。 疼得他嘴里都开始泛苦。 “别哭了。”纪霄起身走到陆雪舟面前，他抹去男人脸上湿润，弯下腰和他额头抵着额头，声音轻得像是在哄，“大不了我不告状了，好不好？” 陆雪舟没说话。 他只是伸手把青年抱进怀中，力度重得像是要把对方揉进身体里。 这个姿势非常难受。 但纪霄没动，他感受着脖颈处传来的灼热触感，手安抚地揉着男人的头。 “哭吧。” “哭出来就好了。” 十年过去，从来只有痛苦没有眼泪的男人，在此刻呜咽出声。 那声音并不大，却像一堵高墙上被砸出了裂缝，眼见着裂缝越变越大，蔓延到整面墙壁，最后轰隆一声—— 高墙不复存在，只余一片废墟。 而废墟上站着新生。 ………… 墓园守卫给陆雪舟开门时，整个人都惊讶得合不拢嘴。 这些年男人总在相同的时间来，一待就是一整夜，他开始也赶过，但赶不走，再加上男人给了钱，他索性也就随他去了。 都十年了，这还是男人第一次提前走。 而且还带了个人。 墓园守卫好奇，但也没多问，这天底下的苦命人各有各的样，何必挖人伤疤呢。 纪霄喝了酒，不能再开车，陆雪舟只能叫了代驾，或许是时间太晚，又或许是位置原因，直到过去十分钟都还没人接单。 正想给秦昌打电话，一直停滞不动的手机屏幕终于有了变化。 代驾颤颤巍巍地来，见到陆雪舟后才松了口气，当然这口气在看到自己要代驾的车后，又重新提了上去：“老板，您这车……我没开过这种，要不您再找个代驾吧？” 开玩笑！ 这路虎揽胜三百多万，给磕着碰着杀了他都赔不起啊！ 陆雪舟一眼看出代驾的犹豫：“磕碰我自己负责，你这单我额外再给一千小费。” 代驾瞬间上演变脸绝活：“老板您真找对人了！我开车技术贼好！您就放心吧！我保管给您安全送到家！” 纪霄没完全醉，就是有点难受。 后座，他靠在陆雪舟怀里，满身酒气：“我这么冒冒失失地跑过去，你家人不会生气吧？” 陆雪舟撩开青年湿透的发，抽了纸给他擦脸：“现在想到这些了，刚才不是说得挺起劲，还要跟他们告我的状？” “我就是……就是想认识认识他们，也让他们认识认识我。” “放心，我妈不会生气。” “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都听她的。” 纪霄没忍住笑了笑：“你妈妈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话如果放在以前问，会显得有些冒昧，但在现在，时机刚刚好。 陆雪舟让代驾开了车内暖气，又脱掉纪霄已经湿透的西装外套，说来纪霄也是一身黑色西装，他知道纪霄不喜欢穿正装，能穿成这样来墓地，看得出来是真的重视他。 “她跟你那个粉丝有点像，都喜欢帅哥，所以你不用担心她不喜欢你，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她绝对是你的忠实粉丝。” 身上都是湿的，这样贴在一起并不舒服，但纪霄就是喜欢和陆雪舟贴着：“还有呢？” “她喜欢笑，脾气很好，会跟我爸耍小性子，但很好哄，喜欢插花，还喜欢研究黑暗料理。” 纪霄抬头看他：“黑暗料理？可是你做的吐司不是她教的吗？” 说起家人，陆雪舟神情温柔：“她对做饭一窍不通，就会烤个吐司，我们都不想她进厨房，怕她跟厨房同归于尽。” 根据陆雪舟的描述，纪霄很快就有了关于这个女人的初印象，说实话他没感受过母爱，也不知道一个母亲该是什么样，但他能感受出来，陆雪舟的妈妈是个好妈妈。 “那你呢？” “我？”陆雪舟也笑了笑，“我跟她一样，也是厨房杀手，只会做吐司。” 少年陆雪舟家庭美满，从不进厨房，吐司也是妈妈按着学的，说万一他以后遇见喜欢的人，起码也得有一技之长展示展示。 就学了那么一次，迄今为止也就只做了一次。 在酒精的作用下，以及陆雪舟缓缓道来的声音里，纪霄很快沉沉睡去。 等再睁眼，已经到了家，洗完了澡，躺在了温暖的被窝里。 “喝点。”床边，陆雪舟端了碗汤水过来。 “这是什么？” “乔姨煮的醒酒汤。” 纪霄乖乖地喝了，陆雪舟放下碗，又关了灯，很快他就感觉身边陷下去一块。 可能是醒酒汤起了作用，也可能是在车上睡了一路，纪霄现在反而没了睡意，他翻了个身，戳着陆雪舟的手心。 不多久，他的手指被包住，男人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怎么了？” “睡不着。”黑暗中，青年描绘着男人的侧颜，轻声问道，“陆雪舟，你跟我在一起感到幸福吗？” 第77章 什么时候和好 说来也好笑，纪霄口口声声说要让陆雪舟获得幸福，甚至当着逝去之人也这么讲，可他根本不敢确定，陆雪舟和他在一起，是否真的能获得幸福。 但不和他在一起，陆雪舟又能和谁在一起？ 又想和谁在一起？ 阴暗慢慢爬上眼眸，纪霄突然抬起身，伸手捂住了男人的嘴。 黑暗中，那双眼睛极亮。 也极具侵略性。 “陆雪舟，我可以慢慢学，学让你获得幸福的方法，不管是学一个星期，一个月，一年，还是一辈子，都行。” “但你要选我。” “选我好吗？” 听起来是充满祈求的话，可捂着陆雪舟的那只手分明力道很重，隐在暗处的脸也藏着股不易察觉的狠戾和疯狂。 这根本不是什么祈求。 而是警告。 警告陆雪舟要是敢说出一个选别人的字，他就能直接弄死他。 什么甜甜糕，那只是他在乎的态度，不管他平日里对陆雪舟有多撩，有多少情话，骨子里仍旧是个占有欲极强的疯子。 他可以接受陆雪舟慢慢爱他，甚至不爱他，但他不能接受陆雪舟选别人。 他的爱极致。 也同样充满了危险。 这种爱对于正常人来说，是掺杂了恐惧的毒，一旦沾上，想甩掉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但对于陆雪舟来说，却充满了致命诱惑。 陆雪舟掌握规则。 他站在金字塔顶端，俯瞰众生，喜欢与危险同行，所以他不受控制地被纪霄吸引。 他知道纪霄是毒。 但他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 因为他拒绝不了一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人，也拒绝不了一个就算自己浑身尖刺，仍旧会不顾一切拥抱过来的人。 纪霄是毒没错，但也是专门为他量身定制的毒。 一旦沾染就无法戒掉的毒。 “幸福的。”男人抓住青年的手，声线清冷，却不显冷漠，像是从山间汩汩流出的清泉，无声润入心田，“和你在一起，我有觉得幸福。” 纪霄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他卸下所有力气，大半个身体都压在男人身上，嘴里却还是不忘宣示主权：“陆雪舟，我可是在你家人面前过了明路的，不论是现在还是以后，你都只能认我一个，知道吗？” 男人手搁在他腰上，带着安抚意味地抚摸那块软肉：“纪霄，我也不是谁都行的，你可以信我，也可以对自己多点信心。” 纪霄不是不信陆雪舟。 他知道陆雪舟说一不二，也不是个花心的人，可原书狗屎一样的剧情始终是个隐患，更别说还有个系统在旁边虎视眈眈。 他怕陆雪舟真被暗算，走上原书剧情的结局。 纪远还是得趁早解决，当然拆系统这事也得尽快提上日程。 “我知道了。”将所有思绪收拢，纪霄在陆雪舟下巴上亲了一口，“陆总晚安，明天见。” 四肢交缠，男人的气息包裹着自己，纪霄没多久就被疲惫席卷，进入了梦乡。 耳边传来青年平稳的呼吸声，陆雪舟揽在对方腰上的那只手收紧些许，声音里带着笑：“晚安，明天见。” ………… 纪霄搞了个剧本，暑假档是赶不上了，国庆档不合适，他打算冲击贺岁档。 目前最迫在眉睫的事，是组建自己的班底。 独木难撑，剧本和导戏是他的强项，至于其他方面他需要更专业的人来做，其实他也可以像拍短剧时那样，继续租个团队，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而且与其说是他是想组建自己的班底，倒不如说他是想组建自己的工作室。 这是个烧钱的事。 好在那部小短剧给纪霄赚了不少钱，一个小目标的数有，但流量成本就占了很大一部分，刨去工作人员工资和拍摄成本，纯利润也就一千万左右。 现如今微短剧市场爆火，走这个赛道的确能赚钱，但这不是纪霄想要的。 他要做真正的大导演。 不论是国内，还要在国际打响名声。 人微言轻，一个人只有站得足够高，才有资格和资本拍板。 这套道理永不过时。 所以他也想在系统身上做个小测验，来验证猜想。 于是纪霄又开始了早出晚归。 他倒是忙得热火朝天，就是陆雪舟的脸越来越黑。 能不黑吗？ 爱心午餐没了着落，回家也见不着人，就算见着人了，人也是疲惫得很，情话没了，亲亲也没了，每天洗完澡上床就是秒睡，话都没能多说两句。 陆雪舟黑着脸，海鲸高层们也过上了提心吊胆的日子，季度会议上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后，终于有人找上了秦昌。 “秦特助，老板他最近是不是和对象吵架了阿？” 秦昌木着张脸：“你觉得呢？” 作为陆雪舟的特助，他一天有一大半的时间都跟陆雪舟在一起，对陆雪舟的情绪变化是最能直观感受的那个人。 陆雪舟最近的确处于低气压，对工作要求也更严苛，犯错的会直接拎出来批，一点面子不给。 这种感觉跟没遇见纪霄前很像，作为一个特助，他倒是能很快适应，但适应归适应，他还是很怀念春风和煦的boss的！ 那人露出一张苦瓜脸：“我觉得肯定是，不然为什么最近都没见他来给老板送饭？” 秦昌斜眼看他：“知道还问？” 那人扒拉着脸：“你知道老板对象的号码吗？要不探探口风，让他来拯救拯救身处水深火热中的我们吧！” “说得好，下次不要再说了。”秦昌抱着一沓文件，眼神冷漠，“毕竟你想死是你的事，别拉上我做垫背的。” 开什么玩笑。 boss对纪少有多看重，他可是看在眼里，私下联系纪少，他有几条命能这么玩？ 他不是怂，他真是惜命！ 他今年三十了都，拼命工作这么多年，是为了赚钱娶老婆，不是奔着英年早逝去的。 水深火热就水深火热吧，总之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他还不信boss还能一直和纪少吵下去！ 只要坚持！ 胜利就在眼前！！ “跟胜途那个合作案谈得怎么样了。”走进办公室，秦昌就感受到了一道死亡射线。 他面上不显，内心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爆出了一句damn，是他清高了，他还是怀念和纪少甜甜蜜蜜时的那个boss。 所以纪少啊！ 你俩到底什么时候和好啊！！ 第78章 三天赌约，一天都不能少 不止秦昌有这个疑问，裴言沣也有。 接二连三在多个场子遇见纪霄后，裴言沣头顶慢慢冒出了问号，他实在没忍住，给陆雪舟去了个电话：“你和纪霄吵架了？” 陆雪舟冷冷吐出两个字：“没吵。” 裴言沣翻了个白眼：“你听听你这个语气，那叫没吵？我说最近怎么总是能在各种寻乐子的场合遇到他，合着原因在这。” 陆雪舟还在公司，听到这话脸更黑了，秦昌看着天花板，恨不得当自己不存在。 男人捏了捏眉心：“他去谈事。” 裴言沣往嘴里丢了颗葡萄：“谈事？谈什么事？” 组建工作室的事，纪霄没瞒着他，所以陆雪舟知道这段时间纪霄在忙什么，他挑着重点跟裴言沣讲了，随即换来裴言沣一句：“啊？” “不是吧哥们？”裴言沣是真不能理解，“他要搞这个，找你不是更方便？” 海鲸旗下没有入驻娱乐的分公司，但有裴氏的股票，裴氏主营娱乐产业，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娱乐公司。 裴言沣没说直接找他，而是让纪霄找陆雪舟，是因为纪霄是陆雪舟的人，他能帮这个忙，但他不会越过陆雪舟帮这个忙。 陆雪舟也懂他意思，只道：“他没开口。” 裴言沣：“……” 裴言沣都服了：“他不开口你就袖手旁观？真不是哥们我危言耸听，就你老婆这姿色，放在娱乐圈这种地方，有多少人对他虎视眈眈？你不好好把人放在自己手底下好好看着，还让他出来自己找路子，是觉得自己能一辈子拿捏住他？” 不是裴言沣看不起纪霄，相反，他太看得起纪霄了，能把陆雪舟拿下，这就不是什么善茬。 关键是他为自个兄弟担心。 这不，话刚才说完，他就瞥见纪霄那边又去了个人，慢悠悠地道：“舟啊，你知道我今晚看到几个人去跟你老婆搭讪了吗？我数数啊，一二三四……这是第七个了，你一个小瘸子，不努力一点，怎么留住老婆的芳心哟~” “定位。” 裴言沣挖了挖耳朵：“什么？你大声点，听不见啊。” 陆雪舟握着手机的手紧了又紧，他深吸一口气：“定位发我。” “这就对了嘛。”裴言沣一脸欣慰，二郎腿一翘，满身都写着孺子可教，“定位发你手机了哈，速来。” “这家店的刺身不错，尝尝。” 裴言沣电话刚挂，视线里就出现了一只大手，大手拿着筷子，筷子上还夹着块肥厚的三文鱼。 “我又不是残废，让你喂了？” 裴言沣避过，自己从桌上拿了块寿司塞嘴里。 说实话，以前在外面浪的时候，别人给他喂东西都是常态，但别人都是女人，要不就是可可爱爱的小零，谢燃这个板寸脑袋还有那立体感很足的五官，喂个东西他都觉得这人不怀好意，想毒死他。 太可怕了。 谢燃也不恼，只自己吃了三文鱼，又道：“纪霄的事，我可以帮忙。” “人是陆雪舟的老婆，真要找路子有陆雪舟，用得着你献殷勤？”裴言沣想起在温泉山庄，这人对纪霄的各种关注，脸色也沉了下来，“我警告你，你最好别对纪霄有什么别的心思，不然不用阿舟出手，我先不会放过你。” 裴言沣本意是替陆雪舟护妻，丝毫没有意识到他这话一出口，就带了那么点圈地盘的味道。 谢燃勾着唇角：“放心，我对他没有任何想法，想帮忙也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你最好是。”裴言沣烟瘾犯了，可谢燃定的是家日料店，没有包厢，桌子和桌子之间只隔了道门帘，再加上店内禁烟，他只能压下去拿烟的欲望。 当然裴大少随心所欲，自己不舒服，自然看谢燃也不顺眼。 “我说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了，好歹也是个老板，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正事可做吗？” 谢燃剥着甜虾：“现在就在做正事。” “哈？”裴言沣看着他熟练的动作，一脸黑人问号，“剥虾算是哪门子的正事。” 日料店灯光柔和，打在谢燃脸上，驱散了他身上那股痞气，凸显出了些许温柔：“剥虾不是正事，跟你吃饭是。” 裴言沣：“……” 裴言沣倒是没品出点什么暧昧，他只拧着眉：“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温泉山庄那个赌局根本没必要再继续，你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 话是谢燃说的，说今天约裴言沣吃饭，是为了履行赌约，做他三天跟班。 裴言沣被堵得不堪其扰，想着赶紧把事了了，这才赴了约。 “俗话说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我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不如这个赌约就算了。” “裴少也是做生意的人，知道诚信是立身之本，既然说了是赌约，那当然得履行到底。”谢燃表情不变，倒是语气轻飘飘，带着些许漫不经心，“三天，说了做三天裴少的跟班，那就一天都不能少，想必裴少不会陷我于不义吧？” 裴言沣：“……” 裴言沣啧了一声：“三天就三天，三天过后咱俩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谢燃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态度，只是眉眼有些黯淡：“我没有妈。” 裴言沣：“？” 谢燃：“也没有爸。” 裴言沣：“？？” 谢燃垂下眼眸：“我是个孤儿。” 裴言沣：“……” 潇洒如裴大少爷，向来都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也从不后悔，但此时此刻，他却有点如坐针毡。 不是！ 你没事提这茬干什么！！ 但这也不能怪他啊！谁知道谢燃他是个……是个孤儿啊！他要知道，他绝对不提这啊！ 谢燃笑笑，眼里是化不开的伤愁：“裴少不用放在心上，我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嘲笑，早就习惯了。” 第79章 新找的靠山 裴言沣吃喝玩笑游戏人间，他看似跟谁都能玩得来，但其实并非所有人都能进他的眼。 开始他以为谢燃是同道中人，毕竟大家都爱玩，狮城就那么大，平时难免碰上，虽说没什么交集，也算得上是半个点头之交。 直到发生温泉山庄那事。 裴言沣是个颜控，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感情史也丰富，不知道包过多少小明星，但也就仅限于包，搂搂抱抱顶天，再出格的事没有。 然而就一晚上，他就被谢燃给上了。 最关键的是这人从头到脚，没有一个地方是他能看得上的，到现在没撕了谢燃，那都是他裴大少菩萨心肠，怎么可能还待见他。 但怎么说呢。 裴言沣慷慨大方，撒钱跟撒着玩一样，且幼时就极其富有正义感，还有个想做奥特曼锄强扶弱的中二梦想。 随着年龄增长，见多了这社会里的趋炎附势捧高踩低，梦想倒是没了，也知道人心难测，但有时看见点什么不公的事，可怜的人，他还是会伸手捞那么一把。 说白了。 就是容易心软。 他还是不待见谢燃，看见谢燃就恨不得给这人两脚，但当看到谢燃说自己是个孤儿时的落寞神情，还是给了好脸色。 “这有什么好嘲笑的，英雄不问出处，他们嫉妒你才这么说。” 谢燃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可能吧，谁知道呢。” 裴言沣看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再想到前段时间跟被卡车碾过似的身体，心里就来气，想着踹他一脚，但伸出去也就只是踢了踢。 “我说你现在好歹也身居高位，真还有人在你面前嚼舌根，直接弄他就是，搞什么黯然神伤这一套。” 谢燃微微叹气：“裴少不懂，站得越高越怕行差踏错。” 裴言沣：“……” 裴言沣的确不懂。 他站得够高，也有资本狂，毕竟他身后有裴氏，还有个一起长大的陆雪舟，狮城没哪个人会不长眼惹到他头上来。 谢燃……谢燃没爹没妈，走到这一步的确不容易，瞻前顾后也正常。 裴言沣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想骂骂不出口，想说你可以借我的势，但转念一想，这狗东西睡了他，他不仅不报仇，还给人做靠山，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他又不是圣母。 而且退一万步说，那都是谢燃的事，也都是谢燃自己活该，他为什么要想东想西？ 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是他大发善心了。 裴言沣丝毫不知道，在谢燃的一通卖惨下，自己的心态已然发生改变，从一开始的不撕了谢燃就是菩萨心肠，到现在的不落井下石就是大发善心，整个过程，持续不到三分钟。 “行了，人生就是得及时行乐，船到桥头总归得直，现在就好好吃东西。” 看着碟子里裴言沣投放过来的两块寿司，谢燃垂下眼眸，隐秘地笑了。 ………… 裴言沣和谢燃气氛逐渐融洽，纪霄那边就不怎么融洽了。 他约了个剪辑师见面，因为对方有点社恐，所以他订了个空间大又安静的日料店。 剪辑师姓方，叫方随。 方随穿着很随意，头发倒是不长，刚好能遮住眼睛，浑身上下都透着股阴郁味道。 本来两人聊得挺不错，但就是架不住有人一直来搭讪。 纪霄是奔着日料店安静才订的地，但他没想到这家店没有包厢，座位之间也只用帘子隔开，私密性并不是很高。 直到赵启出现。 “我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纪导。”这人今天没穿西装，看着倒是儒雅随和，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纪霄皮笑肉不笑：“我也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赵总。” 最开始拉投资的时候，就是赵启约的他，只是对比能力，赵启当时更想潜规则他，两人自然没能谈拢，倒是没想到还有再遇见的机会。 “纪导这是在谈事？” 纪霄要看不出来这是明知故问，那就白活了这么多年：“赵总有什么指教？” “指教谈不上。”赵启动作自然地落了座，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清酒，“上次在奇遇俱乐部，没认出纪导的身份，多有冒犯，在这赔个罪。” 说是赔罪，更多的是试探。 纪霄直接挑破：“想必赵总已经知道纪家少爷另有其人，又何必搞这出赔罪恶心我呢。” “纪导真是误会我了，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赵启见纪霄没有任何动容，索性也不装了：“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一朝从天堂跌落地狱，想来纪导现在的日子不太好过，我愿意助纪导一臂之力。” 纪霄笑意不达眼底：“条件呢？毕竟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赵启眼露欣赏，语气里也带着几分志在必得，“条件也简单，只要纪导跟我两年，不论是资源还是钱财，我都愿意双手奉上。” 他真喜欢纪霄这款。 上次被拒绝，他没强求，知道纪霄是纪家少爷后，就更没办法强求，但现在不一样，没了纪家少爷的身份，纪霄就只是一个普通人。 纪霄冷冷：“不必了。” 赵启神情自若，丝毫没有被拒绝的窘迫：“为什么？我觉得以我现在的地位，配纪导应该绰绰有余。” “他看不上你。” 一道声音骤然插进来。 赵启目光落到纪霄旁边的男人身上，他进来时就注意到了这人，只是对方刘海很长，挡住了大半张脸，再加上看起来存在感很低，他自然也没放在眼里。 赵启突地笑了笑，他没理方随，只是看着纪霄道：“这就是纪导刚找的靠山吗？” 第80章 认清自己的地位 纪霄懒得解释，倒是方随一边吃着天妇罗一边道：“你看起来很老，他不喜欢老男人。” 年龄有时不止能使女人破防，也能使男人破防，赵启笑得有几分咬牙：“我才三十二岁，正值男人的黄金期。” 方随抬起头。 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睛，但却能感受到他的视线停在了赵启脸上：“三十二岁难道还不是老男人？” 赵启：“……” 赵启向来都很有绅士风度，在这种公共场合，他做不出太出格的事，只是笑容到底是淡了下去。 他拿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眼神深沉：“来日方长，纪导，我等着你改变心意。” 赵启走了。 纪霄看也没看那张名片，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方随：“你不是说你社恐？” 这直戳人心窝子的调调，看着实在不像社恐的样子。 “不是社恐，只是不喜欢跟傻逼浪费口水。”方随擦了擦嘴，“你的邀约我接了，到时候电影开拍直接找我就行。” 方随是纪霄在短视频平台找的。 对方的一个剪辑向卡点视频，让他眼前一亮，他翻了翻方随的账号，发现里面都是些影视剪辑视频，实力毋庸置疑。 当然视频剪辑跟影视剪辑还是有很大区别的，纪霄跟人聊了聊，发现方随不仅熟悉整个影视制作流程，对非线性编辑、后期合成等技术也掌握得非常熟练。 要知道一个剪辑师不仅属于影片制作的其中一环，还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纪霄当机立断，决定约人见面谈一谈。 事实证明他没感觉错，方随是个出色且非常有性格的剪辑师。 “那祝我们合作愉快。” 方随不喜欢和人肢体接触，纪霄也没朝他伸手，而是举了举杯。 “合作愉快。” 方随走后，纪霄准备去厕所放个水也走，说实话，要搞一个工作室并不简单，他现在连一个开头都还算不上，但路是慢慢走出来的，只要不停，总有一天能到达对岸。 而他现在要回家陪心肝了。 工作得抓，生活当然也不能落下，这段时间他都没能和陆雪舟好好说上一句话，可想死他了。 纪霄好心情地去放水。 但这份好心情没能持续太久，因为冤家路窄。 这回的冤家不是纪远。 而是林子航。 说起来上一次遇见林子航，还是在奇遇俱乐部，之后就再也没听到关于他的消息，倒是没想到能在今天遇到。 而且从林子航这状态来看，过得还挺好？ “纪霄？”林子航皱着眉头，“你怎么会在这儿？你跟踪我？” 纪霄：“……” 来了。 原书狗屎一样的剧情又来了。 林子航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纪霄：“你死心吧，我是不会帮你的，经历了那么多，我才看明白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根本比不上小远一根手指头。” 纪霄点头：“没错，你的小远就是最好的，你可千万要把他看住了，也请一定要跟他长长久久，最好一辈子锁死。” 这是真心话。 他巴不得林子航和纪远永远锁死，别让纪远有能祸害陆雪舟的机会。 当然这话落在林子航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抬着下巴，那股霸道总裁的味道又出来了：“我知道你在说气话，但不管你怎么嫉妒，你就是不如小远，尤其是离了纪家，你根本什么都不是，除了我，还能有谁能看上你这种货色。” 林子航昂首挺胸，趾高气昂，完全看不出当初被纪宴叫人拉出去，哭哭啼啼求纪霄原谅的模样。 系统忍不住冒了出来：【这才是正确剧情！这才是男主攻应该有的地位！而你就应该唯唯诺诺地讨好他！卑微祈求他的爱！】 纪霄笑了。 他梳了把头发，露出光洁额头，语气显出真诚：“说真的，你们能不能回答我，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的傻逼，总是要成群结队地出现，是为了凸显不合群中的合群吗？” 林子航没听懂那个你们，但不妨碍他对号入座，于是他勃然大怒：“纪霄！你别给脸不要脸！” 他双手抱胸，冷哼：“你以为你现在还是高高在上的纪家少爷吗？我想要弄死你，就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但你要是跪下来求我，我也不是不能大发善心地放过你。” 纪霄：“……” 纪霄啧了一声：“是我对你期待值太高了，傻逼不足以形容你，脑残才是最适配你的词。” “纪霄！你别挑战我的耐心！”林子航怒不可遏，那表情看起来像是即将风雨来袭，“你以为除了我，现在还有谁愿意再搭理你？你最好认清自己的地位！” 系统听着这些嘎嘎舒心。 听听！ 男主攻多霸气啊！ 甭管是原男主受还是现在的宿主，都应该在男主攻面前伏低做小俯首称臣。 好在是男主攻现在也开始雄起了，过不了多久，剧情就能重新掰回正轨，到时候，看宿主还怎么嘴硬！ 系统心情极好。 好到都开始哼小曲了。 直到它听见纪霄笑：“我觉得你说得对，人得认清自己的地位，我觉得我对自己的地位认得很清楚，就是你在这方面好像还有点欠缺。” 林子航皱眉：“你什么意思？” 系统骤然拉响警铃——【你又要干什么！】 纪霄双手抱拳，骨骼按得咔咔作响，那张漂亮的脸上，也赫然露出了一个稍显病娇的笑。 “我的意思是，既然你认不清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那我就来帮帮你。” 【你住手啊！！】 砰——！！ 猛烈的撞击声伴随着系统的尖锐爆鸣声响起，刚才还站在卫生间门口的林子航，此刻已经四仰八叉地倒在了最里面。 纪霄收回脚，动了动脖子，抬脚往门里走去。 【啊啊啊！】 系统如果有头发，此刻应该已经被它薅秃了，然而有没有头发不是重点，重点是它现在只想尖叫：【你离男主攻远一点！远一点啊！！】 纪霄充耳不闻。 他无视脑海里的尖叫声，一把揪住林子航的衣领，砂锅大的拳头直接就对方脑袋上砸。 “什么！地位！” “你说我什么地位！” 那一脚踹得林子航头晕眼花，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按着打，一时之间他甚至都忘了怎么反抗。 纪霄还没砸几拳，就感觉一股剧烈疼痛席卷全身，巨大的蝉鸣声在耳边爆开，他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觉得鼻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往外流。 他知道这是系统的招数。 青年突然咧开一个笑，红色的血流进嘴里，染红他的牙，衬得他像是食人骨血的魔鬼。 “我有没有说过，你惩罚我一次，我就打林子航一次？” 第81章 你俩好上了? 系统当然记得这话。 但作为世界意志的伴生者，它自觉高人一等，所以不管纪霄怎么出格，怎么威胁，它都会下意识地看轻对方。 说白了，这些宿主在它眼里连人都算不上，就只是棋子。 用来维持剧情的棋子。 它不关心棋子有什么想法，也不在乎棋子是否反抗，总归那点可笑的反抗，最后都会在一次次的镇压里消声灭迹。 当然它也承认，纪霄这个宿主是有那么点难搞，但再难搞又怎样，他总不可能翻天，充其量也就是些小打小闹，所以它先让纪霄逍遥快活一段时间，等剧情修正，后面多的是招收拾他。 不得不说，系统和林子航一样自视甚高。 或者说，它和林子航在某些方面如出一辙，自大，狂妄，极度以自我为中心，下意识地觉得所有人都该低它一等。 它听到了纪霄的威胁，但它不觉得纪霄真能对林子航做出什么。 人类之所以是人类，是因为他们有思想，有道德枷锁，他们墨守成规，还有法律约束，这些都规束着他们的行为。 纪霄当然也不能免俗。 系统想得没错，这套规则放在正常人身上的确适用，毕竟不论是穿书还是其他，人总会是下意识地站在遵纪守法那条线内。 问题在于纪霄根本不是正常人。 纪霄是个疯子。 他说揍林子航就是揍林子航，手下半点没留情，不到一分钟，林子航就在一片哀叫痛呼里被打得鼻青脸肿。 甚至连鼻梁都断了。 纪霄打得手累，拎着死猪一样的林子航，一脚踹开厕所隔间门，按着林子航的头就要往马桶里塞。 系统直接变身尖叫鸡：【你给我住手！住手啊！！】 疼痛加剧。 纪霄只觉鼻血流得越来越快，视线也有一瞬的眩晕。 “好，很好。” “我就喜欢你挑战我的样子。” ………… “人呢。” 陆雪舟到时，裴言沣正拿着手机打某款射击游戏，他头也没抬，只朝左前方努了努下巴：“不就在那儿。” 陆雪舟循声看去：“没人。” 裴言沣正在刚枪，眼见着一穿三，差最后一个就能灭队，手机屏幕突然被一只手捂住：“诶诶诶！你干什么！快拿开！我打游戏呢！” 陆雪舟纹丝不动：“我说没人。” “就在那儿！”裴言沣急得要命，“就我们斜对面那张桌子那儿！你仔细看啊！” 陆雪舟扫视一圈，还是没看到人：“你确定他还在这儿？” 好不容易抢回手机，然而游戏界面却已经变得灰白，屏幕上也写着再接再厉，裴言沣沉默一瞬，眼神幽幽地看向陆雪舟：“兄弟把你放心里，你把兄弟踹沟里是吧？” 陆雪舟瞥了眼屏幕：“送你块表。” 裴言沣瞬间喜笑颜开：“我就说嘛，兄弟怎么能把我踹沟里呢，你老婆是吧，你老婆就在——” 不远处的桌子上空无一人，裴言沣声音戛然而止，他觉得有点奇怪，走过去看了一眼，随后回来道：“外套还在，我估计应该是去厕所了。” 说着把一张纸质卡片丢在了陆雪舟面前。 男人垂眸：“什么意思？” “我在那边桌子上发现的，是张名片，估计是上一个找他的男人留下的。”裴言沣喝了口清酒，咂了咂嘴，“所以我的建议是，与其让他出去自立门户，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免得到时候老婆丢了，你哭都没地哭。” 名片是烫金设计，看着简约大气，上面除了泰然娱乐四个大字，就剩下一个名字和一串数字。 陆雪舟将名片丢进垃圾桶，视线落到面前的筷子上：“你跟谁一起吃的日料？” “还能有谁，谢燃呗。” 陆雪舟挑眉：“你俩好上了？” “什么玩意儿？”裴言沣一口清酒差点没喷出来，他咳了几下，脸呛得通红，“我说你能不能别讲鬼故事，他就是要履行在温泉山庄的三日跟班赌约，才约我吃日料，怎么话从你嘴巴里出来，就那么恐怖呢？” 陆雪舟不动声色地试探：“他前段时间不是到处找你，我还以为是对你有意思。” “有意思个屁，他从头到脚都不符合我的择偶标准。”裴言沣擦了擦嘴，眼神飘忽，根本不敢提谢燃要他负责的事。 开玩笑。 他裴言沣混迹花丛多年，包的大多都是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就算也有男的，但也是上面那个，要是传出去他被人睡了，他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至于谢燃找他负责是不是因为喜欢他，裴言沣觉得这狗东西不想吃亏的可能性更大。 裴言沣急着撇清关系，倒是没注意到去卫生间的谢燃刚好回来，也刚好把他那些话听了个全。 掩下眼里幽暗，谢燃从善如流地叫了声：“陆总。”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裴言沣一跳，他像只应激的猫，回头就开始骂：“靠！你他妈是鬼吗！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谢燃眨眼，显出几分无辜：“抱歉，是我的错。” 裴言沣：“……” 裴言沣只觉嗓子里像是被塞了团棉花，堵得慌，不就骂了两句，至于摆出这一副被欺负了的小媳妇模样吗！ 这两人之间气氛不对，当然陆雪舟并没有插嘴，只是静静看着。 谢燃对裴言沣心思不纯不假，但追根究底这是裴言沣自己的事，再者裴言沣说纪霄招人，实则自己就是个花蝴蝶，天天不是这里留情就是那里留情。 他不能帮裴言沣掐断每一段孽缘，毕竟他只是朋友，不是男朋友，没办法堂而皇之地插手裴言沣的感情之事。 他能做的，只是确保裴言沣不被任何人欺负。 至于谁想追裴言沣，用什么方式追，裴言沣是接受还是拒绝，这都是裴言沣自己需要考虑的事，跟他无关。 等了大概有五分钟，陆雪舟还是没能等到纪霄回来，就连发出去的信息也没人回。 他拧了拧眉，正想要不要去卫生间看看，就听见一阵骚动。 “卧槽！卫生间那边有人打起来了！” 第82章 把人绑了 “有人打起来了？”裴言沣和陆雪舟对上视线，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直接起身走到陆雪舟身后，“走，我推你去看看。” 因为过了用餐时间，这时候店里没有多少客流，只有零星几个人围在卫生间门口。 一眼看过去，那白色大理石地面上都是鲜红。 陆雪舟呼吸一紧。 裴言沣也没犹豫，直接推着他进了门，只见最里侧的隔间，一个青年正按着个男人的头往马桶里塞，动作狠戾，不带一丝一毫的怜悯。 “……纪霄？” 陆雪舟没察觉到自己声音发颤，背对着他的青年像是听见了他说话，举起来的拳头顿在半空，然后回头朝他看来。 从背后看上去没有任何异样的白色衬衫，正面已经被血色染透，青年下半张脸全都是血，那双看着他总是盈满笑意的眼睛里，也布满了漫无边际的黑。 陆雪舟看着这一幕脑袋嗡嗡作响，手背上青筋凸起。 “陆雪舟？” 看到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纪霄终于从那股跟系统不死不休的状态里脱离，他撒开已经不省人事的林子航，走到男人面前，扬起个笑来：“你怎么来了？” 系统也瘫坐在地。 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谢过陆雪舟的到来，纪霄就是个疯子，只有在陆雪舟这个大反派面前，他才像是个正常人！ 陆雪舟看着纪霄，眼神晦涩，发不出一个音调。 “我是不是吓着你了？” 纪霄想起自己还在流鼻血，就胡乱地抹了把，可他本来就满手血迹，这样抹根本抹不干净。 “你等等，我去洗个脸。” 纪霄刚想走去洗漱台，没走两步就脚步发虚，接着眼前一黑，人跟断线风筝似地就往下坠。 “纪霄！！” 陆雪舟猛地倾身将人拉进怀里，动作之大，要不是裴言沣眼疾手快，他怕是连人带椅都要摔在地上。 “裴言沣……” “你别慌，我已经叫救护车了。”裴言沣一改浪子形象，显得镇定又稳重。 陆雪舟抱着青年，极力压着发颤的语调：“救护车过来要时间，你去开车，跟医院那边打个招呼，我们直接过去。” “好。” 裴言沣没说废话，直接去开了车，好在这边离医院不远，十分钟不到，纪霄就被送进了抢救室。 纪霄是急性大量失血，好在一路上都有意识，没出现休克，经过输血、补液以及手术抢救，最后转进了icu进行观察。 直到确认纪霄还活着，陆雪舟才陡然缓过那口气。 “查清楚了吗？” 裴言沣站在他旁边，看着躺在icu的青年道：“姓林的和他在卫生间门口遇见，嘴巴不太干净，他给人踹了一脚。” 陆雪舟：“谁先动的手？” 裴言沣：“他。” 裴言沣没说后面的事，陆雪舟也没问，因为他知道，裴言沣说的就是全部，厕所没监控，没人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除了两位当事人。 “现场处理了吗？” 裴言沣点头：“处理过了，该敲的敲，该震的震，都知道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 “林子航现在在哪。” 裴言沣实话实说：“也在这家医院，他情况比纪霄好很多，只是两根胸肋骨折。” “便宜他了。” 裴言沣顿了顿：“需要我帮忙处理他吗？” “不用。”男人眼神阴鸷，声音像从冰山雪地里滚了一圈，“我自己来。” ………… 纪霄昏迷了两天。 他醒来时是个下午，陆雪舟一直守在医院，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去探视了他。 “陆雪舟。” 青年脸色苍白，嘴唇看不见丝毫血色，但目光触及到男人，还是没忍住弯起了眉眼。 说来也奇怪，明明眼前这个人穿着隔离衣，戴着口罩和帽子，但他就是一眼就能认出来，这就是陆雪舟。 “嗯，我在。”男人握着他的手，“你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好渴。” 陆雪舟用棉签沾湿他的嘴唇，给他喂了少许生理食盐水。 纪霄舔了舔唇，声音虚弱：“我还想喝。” 男人摸着他的脸：“医生说你不能喝太多水。” 纪霄浑身都使不上力，只能撒娇：“可是我还是好渴，再喝一点行不行？” “听话，等你好了，想喝多少都行。”陆雪舟对他弯了弯眉眼，声音温柔得像是在哄小孩，只是这笑到底不似以往明亮，那双眼里带着疲惫，疲惫里好像裹着化不开的忧愁。 纪霄伸手去按他的眉心。 “我不喝了，你别这样笑，看得我心疼。” 陆雪舟眨了眨眼，把那股酸涩压下去，他握住青年的手，轻声道：“真心疼以后就惜惜你这条命，也让我多活两年，行吗？” 这两天陆雪舟连个囫囵觉都没睡过，只要一闭眼，眼前就控制不住地浮现纪霄满脸是血的模样。 医生当时说送来的及时，没错过最佳抢救期，但脑部长时间缺血有可能造成脑组织损害，也有可能一辈子醒不过来。 陆雪舟不信鬼神。 但在这两天时间里，他求过菩萨，也去家人墓前求过，求他们保佑纪霄。 也是在那一刻他才知道，看似是纪霄闯进他的世界，实际上是他在需要纪霄，也离不开纪霄。 纪霄听着这话，也骤然红了眼。 他这一生求过很多东西，从满怀希望到世界崩塌，也不过短短二十几年。 他以为他足够坚强，不需要任何人为他遮风挡雨，可到头来想要的，不过是一份在乎，一个能接纳他的怀抱。 他想有人爱他。 他想这个人是陆雪舟。 纪霄吸了吸鼻子，伸手去勾男人的小指：“陆雪舟，我们都要长命百岁。” 陆雪舟握住他的手：“嗯，长命百岁。” ………… “纪霄怎么样？” 裴言沣这几天一直陪着陆雪舟，见陆雪舟从icu出来，立马迎了上去。 陆雪舟露出了近两天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状态不错，医生说再观察两天，没事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 “那就好。”裴言沣也松了一口气，随后又道，“对了，姓林的今天出院，你打算怎么办？” 男人笑意淡去，眼底只余浓稠的黑：“把人绑了，我有话要问。” 第83章 纪霄叫你来的? 林子航在医院住了两天。 两天里纪远忙上忙下，给他当皇帝伺候着，得知是纪霄害得他住院后，眼里的愤恨差点藏不住，但还是很快又装出了一副善解人意的小白花模样。 “他怎么能这样呢？” “他上次搅乱了慈善晚宴，害得航哥你的事业一落千丈，不道歉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动手打你，他真的太过分了！” 说完他又赶忙捂住嘴，一脸愧疚落寞：“航哥，我不是故意说他坏话的，我知道他才是你的男朋友，我根本就没有资格插手你们之间的事。” 根据原书剧情，林子航应该在那场慈善晚宴后声名鹊起崭露头角，但纪霄横插一脚，直接把机会断了。 后面系统以为劝说纪霄成功，又重新安排了机会，想让纪霄在奇遇俱乐部拯救林子航，将剧情掰回正轨，奈何纪霄又是一棒槌，林子航差点就在纪宴的针对下，永远无法翻身。 现实不是小说，被资本针对的人大多都将湮没，能爬起来的寥寥无几，问题是这世界就是本小说，还是一本以林子航为男主攻的狗血虐文小说。 于是在系统的保驾护航下，真假少爷剧情强行提前，常远回到纪家变成了纪远，顺其自然地顶替了原身的位置，成为了林子航的新血包。 当然不管林子航是否崛起，原书剧情该崩得也崩得差不多了，尤其是感情线这方面，纪霄和反派搞在一起，后面读者爱看的追妻火葬场，只怕也是镜中月水中花。 眼下林子航果然又被纪远感动得要命，眼神更是温柔得要滴出水来：“小远，你真的太善解人意了，纪霄要是能有你半分懂事，我也不会对他这么失望。” 纪远娇嗔：“航哥~” 林子航把人揽进怀里，也叫了声：“小远。” 纪远抓着林子航衣角，想起什么似地问道：“航哥，那纪霄打你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啊？” 当时裴言沣走得急，剩下的事都是谢燃处理的，包括叫救护车。 林子航现在回想起那天，胸口和头都会下意识地抽痛，偏偏检查结果表示，除开断了鼻梁，以及胸肋轻微骨折，他身体没任何问题。 他觉得肯定是纪霄留了手。 但不管留不留手，纪霄这次都做得太过分了。 林子航冷着脸：“他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富家少爷，看来不让他吃点苦头，他永远都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要教训教训纪霄。 纪远靠在林子航胸口，闻言瞬间咧开嘴笑了，眼里满满都是恶意。 纪霄啊纪霄，就算你有纪宴支持又能怎么样？你最爱的人还不是站在我这边，你永远都得不到他！ 其实林子航第二天就能出院，是纪远硬要他多留了一天，说是要检查仔细，不能出任何问题，林子航当然又被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出院这天，纪远还专门订了个西餐店，打算给林子航庆祝庆祝，只是两人刚走到停车场，头上就被罩上了布袋。 “什么——” 林子航的声音随着脖子上传来的巨痛戛然而止，人也瞬间失去意识。 一个小时后。 狮城边缘的废弃的老旧仓库里，林子航和纪远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不省人事。 “叫醒他们。” 一声令下，身穿黑西装的保镖直接对着林子航腹部猛击，疼痛使得林子航下意识惨叫，瞬间睁开了眼。 纪远被这一声叫喊惊醒，看清周围后，脸上迅速浮上恐慌和惊惧：“你们是什么人？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纪家少爷！你们敢绑架我，纪家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太吵了。” 简简单单四个字，保镖瞬间领悟到了精髓，直接就从地上随意捡了块烂布，塞进了纪远嘴里。 林子航疼得冷汗直冒，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非常眼熟，直到视线触及那辆轮椅，记忆便如潮水般涌来。 “是你！” “在慈善晚宴上跟纪霄不清不楚的那个！” 林子航冷笑连连，怒气节节攀升：“怎么，是纪霄叫你来的？” “你回去告诉纪霄，不管他做什么，我都不可能爱上他！他要是不想我恨他，最好现在就来我面前磕头认错！” 没错。 林子航就是蜜汁自信。 不管是慈善晚宴上，纪霄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喜欢的人是陆雪舟，还是奇遇俱乐部让纪宴明目张胆地针对他，又或者是前脚才把他往死里打，他都觉得纪霄是在故意借机引起他的注意，是爱他想要得到他的疯魔之举。 这实在难评。 当然陆雪舟也不想评，只淡淡道了句：“不会说话没关系，我这里有现成的老师。” 黑衣保镖意会，掐着林子航的脖子就左右开弓，几个响亮的嘴巴子下去，林子航头晕眼花，脸颊都肿成了包子。 但林子航宁折不屈，就算嘴都在流血，仍旧挺着腰杆：“你以为纪霄是真看上你了？” 他吐出一口血沫。 “我告诉你，纪霄他就是在拿你刺激我，就算你再怎么舔他，他都不可能会爱上你！” 不得不说，林子航是懂怎么在雷点蹦迪的。 倒不是说陆雪舟信他的鬼话，男人有眼，纪霄对他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他自己会看，也分得出来。 他不满的是林子航的态度。 纪霄现在都还在icu，然而对方脸上却看不见丝毫悔意。 陆雪舟耐心告罄，阴沉着脸吐出两个字：“继续。” 保镖点头，继续修理起了林子航，俗话说专业人做专业事，职业保镖的身手可比纪霄狠得多，林子航没挨几下，苦胆水都吐了出来。 对比他的惨烈，轮椅上的男人倒是非常平静。 在林子航的惨叫声里，他抽出一根烟，金属质感的打火机被挑开盖，火苗应声而起，尼古丁入肺，紧接着白烟被缓缓吐出。 过了几分钟，陆雪舟抬起手。 保镖退开。 “狮城每年都会有几个人意外死亡或者失踪，就算我今天在这里弄死你，也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看似轻描淡写的语调，却令林子航心脏狂颤，他再没有之前的趾高气昂，看着陆雪舟的眼神也带了丝丝恐惧：“你到底想干什么？” 男人眼神冰冷阴鸷，就算是坐在轮椅上仰视林子航，但那股属于上位者的气场，仍旧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想活可以。” “回答我几个问题。” 第84章 打断一只手 林子航有些不敢和男人对视：“你想问什么？” 陆雪舟缓缓吐出烟圈，烟雾模糊了他的模样，却没能阻挡他的声音：“日料店的卫生间里，你和纪霄发生了什么。” 不等林子航说话，他又慢慢补了一句：“你最好说真话，因为说假话的后果你承担不起。” 林子航搞不懂他为什么问这些，但瞥见一旁身材魁梧的保镖，身体止不住地一颤，瞬间倒豆子似地，把话倒了个干净。 “你的意思是，你没还手？”陆雪舟直接捕捉到了重点。 林子航倒是没意识到什么，只是被纪霄打到晕厥过去，这事怎么说都很丢人，话语间开始不自觉地为自己找补：“发生得太突然，我没能反应过来。” 男人打量着林子航，视线锐利得像是刀片，要一寸寸刮开林子航的血肉，直接看到白骨。 “没还手，你受伤这么轻？” 男人之间的攀比心，有时候比女人更重，林子航气场不足，跟陆雪舟对上就有只有碾压的份，但他自觉在纪霄这件事上，自己有着绝对性优势。 所以他昂起下巴，语气不由自主地带了不自知的挑衅：“我也觉得奇怪，不过我很快就想通了，纪霄不是真的想打我，他就是太爱我了，想用这种方式来吸引我的注意力。” 陆雪舟突地笑了。 那笑声凉薄，听得人直起鸡皮疙瘩：“他太爱你了？” 林子航心一惊，腿不自觉地打着颤，嘴上还是不肯认输：“那……那怎么了，狮城里谁不知道，他追我追得入了魔？” “他有多爱你？是每天给你送爱心便当？天天对你说情话？因为有人说你坏话就跟人赌斯诺克？还是每晚都赖在你床上抱着你睡？又或者是第一次见面就跟你求婚，为你买几十万的戒指？” 这大概是陆雪舟说得最长的一段话，他语气平静，像在说今天吃了什么，可话里的每一个字，都是在纪霄身上盖戳。 林子航：“……” 林子航说不出一个是字来。 原身和纪霄在脾气上相像，都桀骜不驯，追着林子航跑得那段时间，他做的最多的是给钱，宣告主权，跟纪远争风吃醋。 软话当然也说，只是情话什么的寥寥无几，爱心便当倒是有，但只有一次，后面就被林子航勒令不准去公司找他，也没睡在一张床上过，至于第一次见面就求婚，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林子航嘴唇动了动，连个气音都没发出来。 陆雪舟嗤笑一声。 他也没再多问，因为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事情可能比他想得要更复杂，但这不代表这事就这么了了。 他看了眼保镖：“好好招待一下，让他去icu里躺几天。” 保镖应声：“好的老板。” 林子航大惊失色：“你想干什么！你不是说放过我吗！为什么要出尔反尔！” “我只说留你一条命，没说不动你。”陆雪舟眼神冷漠，像是在看一个死人，“纪霄现在是我的人，以后见到他记得绕道走，别再妄想招惹他，否则下一次，你没这么好运。” 林子航发出咒骂声。 保镖当机立断堵住他的嘴，随后又问：“老板，那另外一个呢？” 另外一个指的是纪远。 陆雪舟驶着轮椅往外走，头也没回：“打断一只手送回纪家，告诉纪宴，他管不住的人，我替他管了。” ………… 保镖办事干净利落，当天下午林子航就不小心摔落山坡，全身多处骨折，送进了手术室抢救。 至于纪远则是被打断了右手，纪家客厅，他发着疯，砸了几个花瓶，声音尖锐到能掀翻房顶：“我要他付出代价！他怎么敢这么对我！他以为他算个什么东西！！” 保镖充耳不闻，只站在原地道：“陆总说了，纪总管不住的人，他替您管，陆总还说了，纪小少爷喜欢谁都行，但最好别把手伸到他爱人身上，不然下一次，纪家可以直接替纪小少爷收尸。” 保镖潇洒离去。 纪远气得又摔了一地东西，他恶狠狠地推了纪宴一把：“你就站着看他欺负我是吗！你到底还是不是我哥！还是说在你心里，永远就只有纪霄一个弟弟！” 话刚落音，一旁的纪海宁猛地上前，对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力度之大，纪远甚至不受控制地转了一圈，接着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他错愕地抬起头：“爸爸？” “别叫我爸！老子没你这种儿子！”纪海宁呼吸急促，满脸都是要吃人的表情，“你怎么敢惹上陆雪舟！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张嘴闭嘴就要人家付出代价！” 纪远的确不知道陆雪舟是谁。 回归纪家前，他根本摸不到陆雪舟这个圈层，自然也就没见过陆雪舟，回归纪家后，就觉得这已经是顶尖豪门了，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可他到底在娱乐圈混过，听说过陆家的名号，当初他和林子航进去的那场慈善晚宴，就是陆家办的。 陆家…… 纪远想起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姓陆！那个人姓陆！” 反应过来后，纪远内心的恐惧逐渐被嫉妒所侵占，他想起陆雪舟说的话，眼神像是淬了毒：“纪霄他凭什么！凭什么偷了我的人生，现在还能被姓陆的看上！” 想到慈善晚宴那一出，他又瞬间了悟：“我明白了，他是故意的，他之前就知道了真相，故意去接近姓陆的，就是想着被纪家扫地出门后，还能靠着陆家继续过逍遥日子！” 纪远越说越激动：“他真贱啊！竟然靠出卖身体来获得荣华富贵！” “够了！”纪宴忍无可忍，看向纪远的眼神唯余失望，“多的话我不想再说，这几天你就好好在家养伤，三天后我送你出国。” 第85章 老子弄死你 纪远怔愣一瞬，立马开始反抗：“凭什么！我不想出国！我就想在国内！” “这件事没得商量，你必须出国。” 对于纪远，纪宴一直都心存愧疚，尽管纪远被抱错不是他的责任，但那到底是他的亲弟弟，在外面受了二十多年的苦，所以不论是经济方面还是事业资源，只要是能做出补偿的地方，他也都尽全力补偿了。 包括零花钱，也是给的一个月五十万，比纪霄多了二十万。 就算是纪远非要和林子航绑定，劝说无果后，纪宴也就随他去了，甚至还帮着扯了林子航两把。 钱财和资源，这些都是身外之物，纪宴不看重，但他不能看着纪远在歧途上越走越远。 而且纪远根本就没办法和纪霄和平相处，只要提起纪霄，纪远就能变成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两人远远隔开，不见面最好。 当然纪远无法理解纪宴，在他眼里，纪宴所有的考量和决定，都是为了纪霄，所以他高声咆哮：“我说不想就是不想！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还是说你这么坚持送我出国，就等着把我送出去后，再把纪霄接回来！” 愤怒冲昏了头脑，又或者在娱乐圈混了几年，见过的腌臜事太多，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肯定早就知道纪霄不是你的亲弟弟了，你喜欢他！你想跟他乱……” “啪——！” 震耳欲聋的巴掌声响彻大厅。 纪远被打得偏过头，脸颊迅速肿起，他不可置信地看向纪宴：“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不怪纪远震惊。 当初回到纪家，他以为迎接他的是阖家欢乐，父母会抱着他痛哭，哭诉这些年对不起他，让他在外面受了苦，可实际情况和他想的大相径庭。 周茹根本不待见他，或者说纪家的每个人她都不待见，她的儿子是纪霄还是他，对她而言根本就无足轻重。 纪海宁态度倒是好点，但也就只是好点，比起对待纪宴，那都算得上不温不火。 整个纪家，唯有纪宴对他表现出了关心，尽管这关心在他眼里不如给纪霄的多，可到底也是有点在乎的，甚至就算他当初开车撞了纪霄，也只是挨了一顿家法。 而现在他什么都没做，竟然就这么挨了一巴掌。 哦，也不算什么都没做。 纪远捂着脸颊，看着纪宴突然就咧开嘴笑了：“我说对了是不是？你就是对纪霄有非分之想！所以你才会恼羞成怒！出手打我！” 纪宴胸膛剧烈起伏，只觉得喘气都不太顺畅，他快速掏出药粒咽下，身上那股儒雅之气也荡然无存：“纪远，你怎么恨纪霄我不管，但祸从口出的道理，我希望你能知道。” 纪远还想再说点什么，一旁的纪海宁却是直接给了他一脚。 “说说说！你还想说什么说！没看见你哥都被你气成这样了！我告诉你，他要是有点什么事，老子弄死你！” 纪远坐在地上，满脸错愕。 他是真没想到纪海宁能毫不犹豫地抬脚踹他，一点都没收力，他现在还能感觉到胯骨泛着疼，只是对比身体上的疼痛，令他更难受的还是纪海宁的态度。 纪远没在纪家长大，根本不了解纪家是怎么一个病态的家庭，纪宴有些于心不忍，但最后也没说什么，只吩咐佣人：“把二少爷关进房间，出国前不准放出来。” 人心都是肉长的。 他知道纪远心里有恨，也不要求纪远对他有多尊敬和爱护，可迄今为止纪远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语，都令他失望至极。 既然无法兄友弟恭，只能两看相厌，那不如送得远远的。 “你感觉怎么样？”纪海宁赶紧倒了杯温水递给纪宴，语气里倒是透着几分关心，只是关心是人还是钱，那就另当别论了。 纪宴早已习惯，接过水杯淡淡道：“没事。” “纪远也太不懂事了点，我纪海宁怎么就能生出这种蠢货！你赶紧把他送走，免得到时候陆雪舟因为他迁怒纪家。” 纪海宁看似深情实则滥情。 滥情下的本质是薄情。 他不喜欢周茹，对周茹生下的孩子自然也没多少爱，只是纪周两家的联姻关系在，不管他喜不喜欢，有着他血脉的婚生子，就是享有纪家的财产继承权。 而两个孩子，不论是前面的纪霄还是后面的纪远，就只有纪宴出色。 纪海宁和喜欢争权夺利的那些豪门中人不一样，他深知自己不是搞生意的那块料，也没想着要把纪家把持在自己手里，不论从哪个方面看，纪宴都比他更合适。 他是纪宴的亲爹，只要纪宴在一天，他就能过一天好日子。 唯一令他感到可惜的，是纪宴有先天性心脏病，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情绪方面也不能受大刺激。 这些年里，他没和纪宴说过一句重话，就算是在外面乱搞关系，也是尽量不闹到纪宴面前去，为的就是让纪宴省点心，能活久点。 偏偏纪远这个不知死活的，还上赶着刺激纪宴，真要给人气出点什么好歹来，他能直接弄死他！ 当然最令纪海宁感到不快的，还是纪远竟然敢不知死活地惹上陆雪舟，别看陆家现在就剩那一根独苗，但就这根独苗，也是整个狮城人人谈之色变的存在！ 纪家那点家底想跟姓陆的碰，纯属找死。 纪海宁想着想着，眼神就落到了纪宴身上：“你的感情生活我没兴趣管，随便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但纪霄现在是陆雪舟的人，你最好别对他有什么想法。” 纪宴一怔，反胃感骤然升起，他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几欲作呕：“纪海宁，那是我弟弟！” 纪海宁说得轻飘飘。 “又不是亲弟弟，就算是亲弟弟，在豪门里这种事也不是没有。” “滚。” 纪海宁：“什么？” 纪宴猛地将杯子摔在地上，瓷片迸溅，那双平时温柔似水的眼睛，也只剩下翻涌的恶心：“我让你滚！” 被自己儿子这么吼，纪海宁面子上挂不住，脸也黑了：“我看你真是不知所谓！对自己老子还吼上了！什么东西！” 纪海宁甩脸而去。 纪宴坐在沙发上，浑身都透着疲惫二字。 他看着头上的吊灯，耳边似乎传来了幼时纪霄的声音，那道小小的身影站在他跟前，手也举着：“哥哥，你看，这是今天我回答问题，老师奖励给我的小蛋糕！” 长他几岁的男孩抚摸着弟弟的头，笑着夸赞：“小霄真棒。” 幼年纪霄把小蛋糕塞进他手里：“给哥哥吃！” “小霄自己不吃吗？” “给哥哥吃。” “为什么？” “因为我最喜欢哥哥了！” 从拿到手开始，明明自己馋得不行，却是一口没动，一路护到放学，只为了把那个小蛋糕留给最喜欢的哥哥。 纪宴捂住脸，只觉得胸口抽疼。 明明是他亲手养大的弟弟，怎么到头来，就不是弟弟了呢。 第86章 滤镜还挺厚 纪霄醒来后在icu观察了两天，确定没问题后，终于转回了普通病房。 为了让他住得更舒心，也更容易康复，陆雪舟专门给他开了个vip单间，食谱也是专门找医生开的营养食谱。 因为不放心纪霄，陆雪舟连办公地点也都挪到了病房，那些只要不是必须到场的会议以及合作案，他也都交给了秦昌，由秦昌出席，他则是一直留在医院陪纪霄。 vip病房的服务很齐全，比如24小时专属护理，营养膳食，专家门诊等等。 换言之，都用不着请护工。 也不用陆雪舟操劳。 但怎么说呢，过手就是上亿合同的陆总放着生意不谈，就是要给纪霄做陪护。 给纪霄端茶。 又给纪霄倒水。 纪霄感动之余又心疼：“陆雪舟，你不用做这些，我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能自己来。” 陆雪舟和旁人不一样。 旁人陪护做些端茶倒水的事，都比较简单，但陆雪舟腿脚不便，就算帮忙倒杯水，也要靠轮椅。 再说他工作又忙，就算是在病房，也带着电脑，时不时地处理文件。 纪霄真不忍心让他太累。 陆雪舟将倒了温水的杯子放进青年手里：“少说废话，多说谢谢。” 这傲娇劲儿，纪霄唇角上扬，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撑着床沿，俯身在男人唇上吻了吻：“谢谢陆总，我们陆总真是个好人。” 养了两天，青年唇色还是有些苍白，也干燥，陆雪舟不是嫌弃，就是心疼。 人也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还是得好好养。 陆雪舟心里想着再找医生说说食谱，看能不能加点益气补血的食物，嘴上却是不饶人：“什么意思，给我发好人卡？” “什么好人卡，我只是单纯地在发表你是个好人的感想。”纪霄喝了半杯水，接着夸，“我们陆总，就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 陆雪舟嗤笑：“那你滤镜还挺厚。” 整个狮城里，讨好他的人很多，畏惧他的人更多，但不论是哪种，都没人说他是个好人。 也就只有纪霄会这么觉得。 “跟滤镜没关系。”纪霄只是笑，“不过我的确对你有很大的滤镜，那个滤镜的名字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说不上心花怒放，但陆雪舟也的确被几句话哄得甜滋滋，察觉到自己可能对青年越来越没威慑力，也防止青年再蹬鼻子上脸，他把笑意压下去：“你就算说得再好听，等你好了，该算得账也还是要算。” 纪霄啊了一声，翻过身趴在床上：“那你揍吧，把我屁股揍开花好了。” 男人眼神落在青年挺翘的臀部，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别急，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纪霄没感觉到危险。 他是真不怕陆雪舟，别人眼里的恐怖反派，对他而言就是傲娇宝贝，他知道陆雪舟有点生气，生气的点无非是他擅自受伤。 他也做好了被惩罚的准备。 只是在这之前，他怕陆雪舟因为这事内耗自己，想着先哄哄人，也想将更好的状态展露出来，不让陆雪舟太担心。 至于惩罚…… 管它是跪搓衣板还是写检讨，他都认了。 可能是白天喝了太多水，这天晚上纪霄被憋醒了，他想着去厕所放个水，岂料刚站起来视线就一阵眩晕，人也站不稳。 眼见着就要往下摔，千钧一发之际，床边坐起来一个人影，伸手接住了他。 “干什么去？” 是睡在陪护床上的陆雪舟。 纪霄有点惊魂未定，开口时声音带了点颤：“想去上厕所……没压着你吧？” 陆雪舟睡眠浅，尤其是这两天，有点风吹草动就醒，纪霄起床时他就睁眼了，然而人家没叫他，自己直接下了床。 男人揽着他，脸色有些沉，只是听着那发颤的声调，到底还是没舍得说什么重话：“怎么不叫我？” 纪霄伸手去摸他的眼睛：“我不想你太累。” 这几天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日子逍遥快活似神仙，病床都没下过几次，但陆雪舟却肉眼可见地憔悴了许多，眼眶下的青黑更是遮都遮不住。 纪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就是想让男人多休息休息，没想到还是好心办了坏事。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陆雪舟握住青年的手，在唇边吻了吻：“没什么好抱歉的，我是你男人，你不麻烦我还想麻烦谁。” 他起身把自己挪上轮椅，又打开房间灯，对着纪霄伸手：“过来，我抱你过去。” 或许是生病的人都比较脆弱，纪霄看着陆雪舟，一时间竟有些鼻酸，他向前一步，面对面跨坐在男人身上，抱住了对方的脖子。 陆雪舟的轮椅都是定制款，因为纪霄喜欢这样跨坐在他身上，后面他轮椅两边的扶手，都是能完全降下去的款式。 把人带到卫生间门口，他手掌落在青年头上揉了揉：“到了。” 纪霄没动。 男人也没催，只是在他耳边低声问道：“要我送你进去吗？” 青年声音闷闷的：“这么体贴，是不是还要帮我扶个鸟啊？” 第87章 揉一下 纪霄没指望陆雪舟能给个什么回应，他就是心里开心，也有点委屈以及难为情，那话说出来，与其说是真想让陆雪舟帮他扶个鸟，倒不如说他是在恃宠而骄。 “也不是不行。” 男人声音低沉，温热气息洒在后脖颈，激得纪霄猛地一颤。 他直起身子，手捂在后颈，眼神难掩错愕：“不是，你……” “我怎么了？”陆雪舟一脸无辜，他手掐着青年的腰，往自己怀里更按进一寸，几乎脸贴着脸，“我满足你的要求，还是我错了？” 距离太近了。 近到呼吸交缠。 可能是夜深人静，也可能是空间私密，平时听不见动静的呼吸声，在这方天地里显得异常明显，就连心跳都清晰可闻。 男人身上的沉木香夹杂着些许汗味，全往他鼻腔里涌。 纪霄闻着那股味道，呼吸加重，心跳也加速，突然就有些难以自持起来。 说来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没沉迷过什么不可自拔，可只要一看到陆雪舟，不论是眼里还是心里，就装不下其他事了。 从本质上来说，他也算个恋爱脑。 但他比原身幸运。 纪霄微微前倾，想去吻陆雪舟，然而男人却捂住了他的嘴。 纪霄：“？” 陆雪舟看着青年眼里的茫然，唇角微微上扬：“现在不亲。” 索吻被拒绝不是什么大事，放在以往，纪霄都不会把它当事，但眼下不知道怎么的，他莫名有点臊得厉害。 “不亲就不亲，谁求着亲了似的。” 陆雪舟忍着笑，也没多作解释，只松开他道：“不是要上厕所，赶紧去吧。” 这事不提还好，一提纪霄瞬间就觉得憋得慌。 他从陆雪舟身上翻下来，想着赶紧放放水，眼见着就要扒下裤子，一抬眼却发现男人的轮椅还停在门口。 纪霄手一顿，头顶缓缓冒出个问号：“你怎么还在这儿？” 可能是穿着常服，头发也没像往常那样全梳在后面，男人那股摄人的气场很淡，他靠在轮椅上，有些懒散地吐出三个字：“我在等。” 纪霄没听出言下之意：“不用你等，我又不是小学生了，上个厕所还要手拉手。” 陆雪舟视线缓缓下移，落在纪霄那双白皙修长的手上，骤然轻笑出声：“谁说我在等你？” 那你在等…… 纪霄脑中精光一闪，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绯红顺着脖子往上蔓延：“你真是……我自己有手！不用你扶！” 把厕所门关上，纪霄一时都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陆雪舟这么闷骚？ 纪霄从厕所出来时，陆雪舟已经没在门口了，他洗完手关了灯，准备上床睡觉，然而刚走到床边，就被人握住了脚踝。 知道对方是谁，纪霄也没反抗，只是垂眸看向陪护床：“怎么了？” 黑暗中，男人摩擦着青年的踝骨，声音低沉富有磁性，每个字都透着勾引意味：“还想亲吗？” 纪霄挑起眉头：“哟，我们陆总不是不亲吗？怎么现在改变主意了？” 陆雪舟没说别的，只是嗯了一声。 就那么一个单音节，纪霄的心像是被羽毛拂过，他蹲下身，伸手去摸男人的唇：“那刚才为什么不亲？” 说是摸，其实说捏揉更贴切。 纪霄像是在报复陆雪舟，指尖蹂躏着那双唇瓣，可偏偏力道不重，倒是动作间透着明显的玩弄意味。 陆雪舟也没生气，任纪霄捏了一会儿，才握住他的手，道：“因为时间不够。” 为什么刚才不亲？ 因为时间不够。 这个答案明显地取悦了纪霄，他脱了鞋躺在陆雪舟身侧，小小的陪护床根本躺不下两个男人，当即就发出了颤颤巍巍的吱呀声。 纪霄半个身体也落在外面，最后是男人伸手将他揽进了怀里，才让他在陪护床上躺了下来。 四肢交缠。 纪霄枕着男人的手，抬眼看他：“所以我能理解为，你拒绝我，是因为想要一个时间更久的吻吗？” 狮城持续了很久的晴天。 晚上也是月亮高挂。 清冷的月色透过窗户洒进病房，落在眼前的青年身上，一眼看过去，只觉得他浑身都在发光。 那双眼睛也亮。 就这么仰头看着他，眼里也只有他。 “不用这么理解。”陆雪舟撇开嘴硬和傲娇，难得地直抒胸臆，“你说的就是事实。” 四目对视。 空气中好像有什么悄然炸开。 说不清是谁主动，反正下一刻两人就吻在了一起。 那是个安静温柔的吻。 唇齿交融，缠绵悱恻，空气也仿佛因此变得粘稠。 纪霄记不清这个吻到底持续了多久，只记得陆雪舟很温柔，温柔到他沉浸其中，最后就那样睡了过去。 ………… 在医院又住了两天，纪霄终于获得了出院资格。 乔姨并不知道他出事，只听陆雪舟说是出去拍戏，眼下看见他回家，那叫一个高兴，只是没高兴两秒又皱起了眉：“出去拍几天戏而已，怎么瘦了这么多？” 失了那么多血，又在icu住了几天，哪能不瘦。 其实现在看着都还好了点，在icu的时候，那模样堪称形销骨立，看得陆雪舟心都疼。 纪霄乐呵呵地抱住乔姨的手臂：“剧组的伙食都不好吃，您都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晚上做梦都在想您做的饭。” 乔姨被他逗得眉开眼笑：“那行，你想吃什么，乔姨现在就给你做。” 不等纪霄报菜名，陆雪舟就先扼杀了他的贼心：“他这段时间闹肚子，不能乱吃东西，医生给他开了食谱，按照食谱来就行。” 乔姨点头：“那倒是，得听医生的话，食谱在哪儿呢，拿来我看看。” 纪霄：“……” 纪霄有点遗憾，但不多，毕竟比起口腹之欲，他更喜欢陆雪舟管着他的感觉。 不过乔姨厨艺了得，就算是医生开的食谱，也都做得非常好吃，陆雪舟一个没注意，纪霄就多吃了几口。 这下好了，假的闹肚子变成了真胀气。 “陆雪舟，我好难受。” 陆雪舟给人喂了两片消食片，脸臭得很：“活该。” 纪霄也不生气，只躺在床上，眨巴着眼睛看他：“你可不可以帮我揉一下？” 第88章 人是他陆雪舟的 陆雪舟居高临下，眼里没什么情绪：“揉什么，你不是喜欢吃，再多吃两口就不难受了。” “我错了。”纪霄迅速低头。 陆雪舟还想骂两句，但看见青年那略显苍白的脸，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上了床，把纪霄捞进怀里，手隔着薄薄一层布料，轻揉着对方的小腹。 揉搓的确是个好方法，也可能是替他揉肚子的是陆雪舟，总之纪霄真的感觉舒服很多。 躺在熟悉的床上，被喜欢的人抱着，纪霄身心皆放松下来，没过一会儿，睡意就泛了上来，就在他要跌入梦境时，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别组建工作室了。” “嗯。”纪霄迷迷糊糊应了一声，下一秒骤然睁开眼，回头看向男人，“嗯？” “什么意思？是不想我做导演吗？” 陆雪舟沉默了片刻：“如果我说是呢？” 察觉到陆雪舟不像在说谎，纪霄也正了脸色：“你让我想想。” 他大概能理解陆雪舟的想法。 无非是觉得他这次出事是因为组建工作室，因为不想他再受到伤害，所以干脆连导演也不想让他做了。 凭心而论，纪霄还是挺喜欢导演这个职业的。 一开始选这行，是因为养父母不想他太优秀，从而跟弟弟争权，于是他藏起所有锋芒，大学选了个导演行业。 说喜欢，其实一开始也就那样。 后面拍着拍着，觉得还不错，就这么一路做了下来。 他从不否认自己的优秀。 就算不做导演，去做别的，他相信他也能成就一番事业。 问题是陆雪舟到底是不想他做导演，还是不想他有自己的事业。 “不用想了。”男人似是察觉到了他的想法，慢声道：“我没打算让你放弃自己的事业，也没打算把你变成一只只能待在我身边的金丝雀……尽管我的确有那种想法。” 纪霄愣了愣：“那为什么放弃了？” 陆雪舟下巴搁在他头顶：“比起一只不会飞的鸟，我还是更喜欢你翱翔的样子。” 陆雪舟内心有阴暗。 他的确想过折断纪霄的翅膀，这个人太耀眼了，不论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他无法忍受那么多目光投在他身上。 所以他想把纪霄锁起来，锁在只有自己能看见的地方。 为什么没做？ 因为他想让纪霄自由绽放，因为比起暗室的枯萎花朵，他更愿意让纪霄做一朵带刺的玫瑰。 因为纪霄说，他想和他并肩前行。 纪霄翻过身。 床头开着小夜灯，橘黄的灯光洒在墙上，男人的脸部线条被柔化，看起来温柔又缱绻。 他伸手去摸男人的喉结：“陆雪舟，你现在越来越会说情话了。” 陆雪舟眼眸低垂，并没有阻止青年的动作：“我不阻止你追求自己的事业，但我有要求。” 纪霄道：“你说。” 陆雪舟道：“你去裴氏。” “裴氏？”纪霄问道，“是裴言沣的家族企业吗？” 陆雪舟嗯了声：“你去那边，裴氏会给你配备团队，你也可以从里面挑人组建工作室，当然工作室是你的，只会挂在你名下，裴氏也不会干涉你接什么剧本拍什么戏，你们只是合作关系。” 纪霄瞬间就懂了：“陆雪舟，你是在给我铺路吗？” “算是，但我没你想得那么好。”陆雪舟把话说得更直白，“海鲸旗下没有娱乐公司，但有裴氏的股份，你在裴氏，等于一举一动都在我眼皮子底下。” “你敢去吗？” 裴言沣那天说的话，陆雪舟到底还是听了进去。 纪霄太能招蜂引蝶也太能惹祸，他得把人放在能管得着护得住的地方，他还得让那些所谓的资本都看清楚，到底谁才是纪霄最大的资本。 人是他陆雪舟的。 想伸手，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经不经得起摔。 “这事对我来说百利无一害，我有什么不敢去的。”纪霄抱住男人的腰，轻叹，“陆雪舟，我说过的，你的控制欲对我而言不是毒药，不论是装监控还是其他方式，我都非常乐意接受，而且你别把我当傻子。”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让我去裴氏，其实是为了我好吗？” 纪霄不是机器人。 他没获得过亲情，没被人在乎过，但在这个世界里，他得到过很多情感。 乔姨会关心他的身体。 裴言沣也会拿他当朋友。 纪宴对他很好，虽说那份珍视不是给他的，而是属于原身，但仍旧让他感受到了什么才叫真正的亲情。 还有陆雪舟。 这个看起来很凶，嘴上总是在否认的人，其实对他的每一件事都很重视。 “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我跟裴言沣说一声，你到时候直接去裴氏。” 陆雪舟做了两手准备，纪霄愿意去裴氏最好，如果不愿意去，那他就直接在海鲸开一家娱乐公司。 总之人他必须得护着。 谁也别想再碰着纪霄一根汗毛。 “好。”纪霄应了。 陆雪舟顿了顿：“还有一件事。” “你说。” “我给你安排一个助理，到时候拍戏你把他带着。” “好。” 他答应得太快也太果断，陆雪舟反而有些不自在，他像是在试探纪霄的底线，道：“到时候他会把你的一举一动都告诉我，每天吃了什么，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这些都逃不过我的眼睛……你不怕？” 纪霄在他胸口蹭了蹭：“怕什么，而且这些你也不用问他，我自己会告诉你。” 陆雪舟没忍住，笑了笑：“真不觉得我管太多？” 纪霄摇头，语气真诚：“我喜欢你管着我，喜欢你每天问我这问我那，也喜欢你不让我吃这个吃那个，就连你每次骂我的样子，我都特别喜欢。” 陆雪舟微微挑眉：“骂你也喜欢？” “喜欢。”纪霄贴着他胸口，听胸膛里那颗心脏的跳动，“虽然有时候害怕你生气，但你骂我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有被在乎着。” 第89章 他真是个废物 陆雪舟第二天就给裴言沣打了电话。 彼时裴大少脚搁在办公桌上，手里的圆珠笔都转出了残影，听到陆雪舟说让纪霄来裴氏，他道：“你终于看开了，早把他塞到裴氏来，哪儿还有前面那些破事。 “是应该早点送过去。” 活了快三十年了，陆雪舟没在除去陆家的任何事上后悔过，但一想到纪霄是为了组建工作室才去的日料店，并在日料店遇到了林子航，从而发生口角导致意外，他就后悔没早点插手这事。 裴言沣一顿，在指尖转动的笔啪嗒掉在桌上。 他正襟危坐，语气欣慰：“认识你这么多年，你总算是说了句人话啊。” 陆雪舟一张嘴毒得要死，就算是他，也时常被怼得怀疑人生，眼下听见他老老实实地认同了自己，别提有多爽了。 他靠着椅子啧啧两声：“认识你这么多年，你那嘴也就今天老实，看来还是纪霄重要啊。” 想到青年，陆雪舟没忍住勾了勾唇：“是挺重要。” 裴言沣：“……” “啊——！”裴言沣拉长音调叫了一声，随后猛地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就问一句，兄弟，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一开口，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能变成往我嘴里灌的狗粮吗？” 陆雪舟嗤笑一声：“你懂个屁。” 裴言沣：“？” 熟悉的心梗又来了，裴言沣深吸一口气：“某位霸总，我提醒一下你，你现在跟我说话最好客气点，毕竟你老婆以后得在我手底下做事呢，懂？” 陆雪舟俯瞰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听我说没用，你自己谈个恋爱就懂了。” 裴言沣连连摇头：“那还是算了吧，我对恋爱这种东西过敏。” 裴言沣异性缘极好。 说得更准确一点，不论是异性缘还是同性缘，都好，他慷慨大方英俊多金，还有绅士风度，那些被包的男男女女，个个在断关系时都哭得像个泪人，说是真喜欢他，想跟他一起过。 裴言沣钱多，但不代表他人傻。 那些人是真喜欢他这个人，还是喜欢他时不时爆的金币，表现出来的绅士体贴，他分得清。 更何况在豪门里找真爱，是件很可笑也很奢侈的事，陆雪舟很幸运，能遇到纪霄，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那样的好运。 所以游戏人间，看上谁就包谁，图几个月的新鲜感，再拜拜下一个，这就是他的人生态度。 “你跟谢燃怎么样了？” 裴言沣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什么怎么样？我能跟谢燃怎么样？” 陆雪舟嗤笑：“他真是个废物。” 裴言沣：“？” 裴言沣黑人问号脸：“不是哥们，你不觉得你今天的攻击性有点重吗？怎么，不舍得让纪霄搞事业，也不舍得骂他，所以逮着其他谁都能喷两口？” “纪霄追我时追得明目张胆见缝插针，见面就求婚，不到三天就领证登堂入室。” 裴言沣：“？？” 裴言沣：“你打住，我不想听你俩的相爱细节，单身狗也有单身狗的尊严，可以不爱，但别伤害。” 陆雪舟嘲讽十足：“所以我才说他是个废物。” 喜欢裴言沣十三年，看那态度也是决定要追，但从问行踪到现在这么长时间，裴言沣提起他，连任何的旖旎想法都没有。 这不是废物是什么。 当然陆雪舟没什么同理心，再加上他遇到的是纪霄这种土匪型恋人，踹开门就往里钻，只要爱不要命，就冲他和纪霄那坐火箭一样的感情进程，看不起谢燃也实属正常。 谢燃不一样。 谢燃守了十三年的月亮，虽然做了往手心里抓的准备，但真正行动起来，也是胆战心惊，怕行差踏错，怕事情不可挽回。 所以他畏畏缩缩。 裴言沣依旧一头雾水：“我有点不能理解你的逻辑，你跟纪霄的恋爱进程，跟你骂谢燃是废物，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陆雪舟嗤笑不语。 “我觉得兄弟你现在对单身人士的敌意，属实有点重了，上次在日料店，可是谢燃帮忙善的后，也是他跟救护车把林子航送去的医院，咱做人得有感恩之心，你不能因为人家没有对象，就这么针对他。” 可能是陆雪舟嘴太毒，裴言沣一时间把自己和谢燃放在了同一阵营，有那么点惺惺相惜，替谢燃说起了话。 陆雪舟还是那句话：“你懂个屁。” 裴言沣诶了一声，正要撸起袖子讲道理，就听陆雪舟又道：“你跟他约个时间，就说我想谢谢他，请他吃顿饭。” 裴言沣：“你请他吃饭，我跟他约时间？你觉得这对吗？” “我没他联系方式。” 陆雪舟没存谢燃的号码，至于之前的通话记录，他每天那么多通电话，早不知道被顶到哪儿去了，所以严格来说，他的确没有谢燃的联系方式，不算说谎。 “我这有，我发给你。”裴言沣说着就要翻号码，“既然是为了表示感谢，那你肯定自己约更有诚意一点。” “不用，你跟他约就行。”陆雪舟拒绝了裴言沣的建议，“另外吃饭的地方也由你定。” 裴言沣直接站起来：“不是哥们，时间我跟他约，地点也是我定，这到底是你请他吃饭还是我请他吃饭？” 陆雪舟语气淡淡：“你跟他比较熟。” 裴言沣：“什么叫我跟他比较熟，我跟他能有多熟？” 陆雪舟：“他做了你三天的跟班。” 裴言沣：“……” 陆雪舟继续道：“而且狮城哪家店好吃，你比我清楚。” “这倒也是。”裴言沣坐回去，顺着台阶下了，“行吧，我跟他约，到时候把时间地点发你微信上。” “你也一起去。” “你感谢他，我干什么去？” “我跟纪霄成双成对，怕他不自在，刚好你俩熟，你去给他做个伴。” 裴言沣：“？你这是追着狗杀呢？” “当帮我个忙。”陆雪舟打出重量牌，“毕竟我就你一个朋友。” 裴言沣感觉哪里不太对，但实在想不到到底哪里不对，再者陆雪舟那句我就你一个朋友，的确让他心软，也让他开心，没多作思索就应了。 “行，这顿饭就交给我吧。” 第90章 被拉黑了 说是这么说，但裴言沣还是有点烦谢燃的。 倒不是那种讨厌的烦，就是这人啰啰嗦嗦，存在感也非常强，只要稍微跟他靠得近一点，裴言沣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不过就冲陆雪舟那话，这顿饭他也得安排好咯！ 说干就干，裴言沣直接就打了电话。 嘟嘟嘟三声后，电话接通，对面传来一个女声：“你好~” 裴言沣还以为打错了，他看了眼通话界面，确认是谢燃的号码，他犹豫着开口：“你好，我找谢燃。” “燃哥，有人找你——” 裴言沣听见女人高高地叫了声，随后又跟他道：“燃哥他在洗澡，你有什么事吗？” 现在才上午十一点多，这个时候女人接的电话，还说谢燃在洗澡……裴言沣瞬间就明白了什么，按理说谢燃的私生活跟他无关，但一想到这人之前把他折腾得那么惨，现在竟然还光天化日之下纵欲，顿时就恨得牙痒痒。 “有，有大事，你告诉他，让他直接死在床上算了。”裴言沣咬牙切齿，直接撂了电话。 “怎么了？” 谢燃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湿着。 他每月都会在固定时间来福利院送点东西，有时候是玩具，有时候是书，今天是给福利院订了一批新的课桌椅，他过来签收顺便帮着卸卸货。 因为天气太热，忙完他就进浴室冲了个澡。 “院长让我叫你去吃饭，我听见你手机在响，怕有什么事耽误，就接了。” 接电话的女人姓陶，叫陶桃，比谢燃小两岁，但关系不错，是一起在福利院长大的。 谢燃接过手机，擦了擦头发。 “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就说找你，然后诅咒你让你死在床上。”陶桃拧巴着脸，“燃哥，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要不要报警啊？” 言语间，谢燃已经打开了通话记录，看见那个只备注了一个句号的号码，他眼神瞬间亮起。 “没事，他开玩笑的。” 陶桃满脸都写着怀疑：“真是开玩笑的？” 谢燃给了她确定答案：“你跟院长说，我回完电话就过去。” 陶桃一转身，谢燃就回拨了电话，说实话，他很开心，毕竟这还是这段时间以来，裴言沣第一次主动联系他。 是找他有什么事？ 早知道刚才应该把手机带进浴室。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机械女声传过来时，谢燃没过多在意，直到他挂断后重拨了三次，每一次，回答他的都是那道没有感情的机械女声，都是无法接通。 谢燃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 不是无法接通。 他被裴言沣拉黑了。 谢燃打开微信——【你给我打电话了？】 毫无疑问，这条信息发出去的同时，后面就跟了个红色感叹号。 【对方还不是您的好友……】 一瞬间谢燃都气笑了，他到底是哪儿又招惹到这祖宗了？ ………… 在陆雪舟跟裴言沣打过招呼的第二天，纪霄就准备去裴氏报道。 陆雪舟不想让他自己开车，就让他在家等着，说是给他安排的助理一会儿就到。 大概半个小时后，一个梳着高马尾的女孩子出现在了纪霄面前，她拍着胸脯，浑身散发着万丈豪气：“霄哥您好！我是柳雯雯！以后我就是您的助理了！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就行！” 纪霄有些惊讶。 “你就是陆雪舟调给我的助理？” 说来也是巧，这个女孩刚好就是那天在公司给纪霄指路，并在得知纪霄和陆雪舟关系后，直接升级cp粉头的那个。 柳雯雯听着这话，误以为纪霄是不放心她的能力，当即道：“霄哥您放心，我之前是跟着秦特助学习的，专业能力绝对没问题！” 秦昌是陆雪舟的特助。 目前为止，陆雪舟身边就只有他一个特助，当然秦昌能力过硬，能处理好任何事情，但事情太多，他一个人也扛不住，所以就招了几个人帮手。 柳雯雯是这里面最用功的那个，得知陆雪舟要把她派给纪霄，秦昌还有点不愿意。 为什么后面又愿意了呢？ 主要还是给的太多了。 纪霄笑了笑：“我没怀疑你的能力，只是觉得我们还挺有缘分。” 柳雯雯也猛猛点头：“我也觉得！所以boss问我要不要做你的助理时，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纪霄顿了顿，道：“你既然跟着秦昌学习，那前途应该一片大好，跟着我怕是没什么出路，要是你想有更高更好的事业前景，还是继续留在海鲸比较好，放心，陆雪舟那边我会去说，不会为难你。” 柳雯雯嘎嘎摇头：“别！我真是自愿来给你做助理的！” 怕纪霄真给她送回去，柳雯雯也不装了：“跟着秦特助是能学到很多东西，但问题是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我感觉我一辈子都学不完，而且一想到我以后要变得跟秦特助一样忙碌，我就觉得，我的事业心好像也没有那么重。” 这都是真心话。 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跟着纪霄，不仅事情变少了，工资也涨了，还能直接近距离磕cp。 以及扞卫她磕的cp！ 这工作简直就是她的梦中情作！ 柳雯雯可怜兮兮地看着纪霄：“求你了霄哥，你就让我留在你身边做你的助理吧！” 纪霄对助理没什么要求，或者说，他对陆雪舟安排过来的助理没什么要求，见柳雯雯是真想留下，他也没再劝：“既然这样，那以后就多多指教。” 柳雯雯瞬间喜笑颜开。 “好的霄哥！” 柳雯雯个子不高，脱掉高跟鞋后，净身高应该只有一米五出头的样子。 不过她精神状态极好，人也活泛，有时候都称得上是雷厉风行，举手投足间，还真有点秦昌的影子。 两人很快就到了裴氏。 柳雯雯跟在纪霄身后，打开微信对话框，举起手机就拍了张青年的背影，发了过去。 【报告boss！已到达裴氏！】 第91章 方便聊聊吗 纪霄今天扎了个半丸子头，穿的是浅灰色薄长袖，下面配了条蓝色牛仔裤。 这套衣服是陆雪舟挑的，或者说，他每天出门要穿的衣服，都是陆雪舟给他挑的，而且自从跟陆雪舟好了后，他就没自己买过衣服，但主卧的衣柜里，他的衣服占多数。 他看过，那些衣服都不是大牌，也没有什么醒目的logo，比起设计感，更多的是简洁大方。 当然也合身，舒适感这方面也是没得说。 纪霄感情世界匮乏，但金钱这方面确实没缺过，养父母不喜欢他，也怕落人口舌，吃穿用度都没短过他。 后面他年少成名，手头宽裕起来，对自己也更大方，说是金尊玉贵地养着也不为过。 再加上他身上代言多，出门在外，全身上下从西装到佩戴的手表，都是各个品牌方精心准备的货品，私底下穿得更是大牌，光是家里用来喝水的水杯，都四位数起步。 所以就算陆雪舟没说过，他也能一眼就看出来，那些给他准备那些衣服，都不是买的现成，而是私人手工订制。 但纪霄真不在意外物。 只要是陆雪舟准备的，不管是昂贵的奢侈品，还是十几块一件的短袖，他都喜欢。 他更看重的，是陆雪舟处处管着他在乎他的态度。 纪霄给裴言沣打了个电话，没人接，于是走到前台道：“你好，我找裴言沣。” 前台小姐姐听到最顶头上司的名字，也是瞬间抬头，紧接着就被闪了眼。 天呐！ 这小哥哥也太好看了吧！ 比起之前那些来公司找老板的，那简直甩几条街不止！可惜了，这么绝色的人，怎么就栽到老板手里了呢？ 裴言沣花名在外，别人的桃花都是一朵朵，他是直接种了一片桃园，那些被他包过不想跟他断的人，几乎都用过各种方式求和，也包括来公司堵人。 前台小姐姐也是公司老人了，在前台这个位置做了有三四年，不知道替裴言沣拦过多少人。 眼下也是下意识地把纪霄跟那些纠缠裴言沣的人，对号入座了。 当然小姐姐秉承着职业素养，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别样神色，只是笑着问道：“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柳雯雯直接站了出来：“我们是海鲸那边的，跟裴总约了今天过来。” 前台小姐姐查了查今日预约，礼貌道：“不好意思，我这边没有查到陆总的预约。” 裴氏员工都知道，裴言沣和海鲸的陆总关系很好，一般来说，小姐姐也不会拦海鲸的人，但她眼熟的是陆雪舟本人，以及秦昌这个特助，再加上以前也有纠缠者冒充过这层关系，导致裴言沣受伤，所以后面海鲸有人来，都会提前预约。 柳雯雯还想说什么，纪霄拦住了她：“没事，我直接联系裴言沣。” 前台小姐姐惊讶于眼前青年的素质，要知道那些来公司找裴总的，没有一个在被拒绝后，是不破防大骂的，更有甚者还威胁她，说她算个什么东西，还要让裴总炒了她！ 当然裴总是个讲道理的人，她不仅没被炒，还因为尽职尽责涨过工资，但你别说，狗屎看多了，偶尔看到一个正常人，那感觉还真不一样。 就是这小哥哥多好啊，长得又好看又有素质，裴总怎么就不喜欢了呢。 前台小姐姐眼露惋惜。 纪霄坐在了裴氏大厅，继续给裴言沣拨了个电话，不出意外的是，依旧无人接听。 柳雯雯也嘀咕：“裴总是不是有什么事去了啊？也不应该啊，他应该不会爽boss的约才对。” “裴氏家大业大，忙也正常，等等就行。”纪霄安抚地笑了笑，他怕柳雯雯待不住，又道：“要不你去买两杯咖啡，我看这附近应该有咖啡店。” 柳雯雯点头：“好的霄哥，你想喝什么口味的咖啡？” “都行，你看着买。” 柳雯雯想到纪霄那一手纯手工咖啡，心想怕是什么口味对他来说都一样，估计现在喝也就是提提神，所以也没再多问，麻溜地去了。 纪霄则是给陆雪舟发了条消息。 倒不是说他要告状，就是单纯地告诉陆雪舟他已经到了裴氏。 陆雪舟没回。 纪霄也不觉得被冷落，毕竟陆雪舟是个大忙人，没回信息基本就是在忙。 他顺便也给裴言沣发了信息，只是光等着确实没什么意思，想了想他还是打开了消消乐。 纪霄皮肤白，脸也嫩，看上去倒像是个刚进大学的大学生，年轻又惹眼，他坐在裴氏的一楼大厅，很快就有不少人朝他投去了关注的目光。 优越的外形条件是一部分，更吸引人的，是他身上那股气定神闲游刃有余的态度。 要知道裴氏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娱乐公司，挤破头都想往里钻的人数不胜数，每天这里都会出现形形色色的人，或紧张或忐忑，总之没有一个像纪霄，浑身上下都透着松弛感。 裴氏一个经纪人看到他，两眼更是放光，他问了句前台小姐姐：“坐在沙发上那个，是谁挖过来的？” 小姐姐摇头：“他是来找裴总的。” 经纪人也知道裴言沣的多情，瞬间了然，他眼睛转了转，直接走到了纪霄面前。 “你好，方便聊聊吗？” 纪霄掀起眼皮，淡淡扫了眼来人，保持着原有姿势动都没动。 因为这张脸，上辈子他就被不少星探挖过，眼前这人一出现，他就知道对方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果不其然，男人被无视了也没有走，而是直接给递出名片：“我叫张凯，是一个职业经纪人，这是我的名片，我觉得你的外形条件非常优秀，要是进入娱乐圈，肯定能爆火，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做明星？” 纪霄玩着他的消消乐，头也没抬：“没兴趣。” 张凯坐到纪霄对面：“你先别急着拒绝，你是来找裴总的吧，裴总身边莺莺燕燕那么多，你跟了我，不仅能大放异彩，还能待在裴氏，近水楼台先得月，这难道不是一举两得吗？” 第92章 boss，霄哥被欺负了! 最后的冰块没消掉，纪霄重新开了一局，别说跟张凯说话了，就是连个眼神都欠奉。 张凯对这态度有些不爽，但还是按捺住了，道：“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是裴氏的高级经纪人，你跟我的话，我能给你提供不少资源，绝对能让你迅速走红。” 这关的冰块有点难消，也确实是写着超难关，纪霄又开了一局。 他还是没理张凯。 说实话，张凯有点挂不住脸了。 他好歹也是个高等经纪人，当初还带出过顶流，现下被人这么无视，哪能甘心。 “我在跟你说话呢！你他妈能不能玩你那破手机了！” 青年终于有了反应，只是反应淡淡，倒是看张凯的眼神跟看垃圾似地：“你能闭嘴吗？” 简简单单五个字，张凯直接破防，直接伸手拍掉了纪霄的手机：“你他妈的在装什么！不过是裴言沣玩烂的一只破鞋，还真把自己当根菜了！” 手机摔落在地，直接滑进了沙发底下。 纪霄眼神暗下去，考虑到这是裴氏，他顶了顶腮帮子，把那股想揍人的冲动压下去，只冷笑道：“迄今为止，想给老子提供资源的，哪个不是身家过亿的老总，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说资源？” 张凯被骑脸输出，火气蹭地越来越旺，眼瞅着就要拎上纪霄的衣领：“臭婊子，你——” “你离我霄哥远点！” 张凯话没说完，一个人影迅速窜到跟前，紧接着一只脚直接踹在他腰上，给他踹飞到后面的沙发上，因为力度过猛，连带着沙发都翻了。 “你竟敢欺负霄哥！吃老娘两拳！” 柳雯雯挡在纪霄前面，摆出了一个相当专业的格斗姿势，接着就窜上前，拎着张凯就是一顿胖揍。 柳雯雯的战斗力真不是盖的。 陆雪舟之所以选中她，除了她的专业能力，还有她当初进海鲸时，简历特别技能那一栏，填的是散打六段。 要知道散打的级别一共就三个，分别是初级段、中级段以及高级段，一共九个段位。 一到三段是初级段。 四到六段是中级段。 七到九段则是高级段。 别看七到九段才是高级段，但根据武术段位的制度规则，七级的基本条件是须获得六段资格达6年以上，年龄在45岁以上，从事武术活动需要25年以上，且注重武德修养。 换言之，柳雯雯能到六级，身手就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陆雪舟让她做纪霄的助理，也有这一部分的考虑，是想让她保护纪霄。 不得不说，陆雪舟也是真选对了人，张凯是个一米八的大胖子，柳雯雯一脚给人踹飞不说，还能按着他打，几拳下去，张凯头晕眼花找不着北不说，就连牙都崩飞了两颗。 纪霄都看愣了。 他真没想到柳雯雯看似娇小的身躯里，能蕴含着那么庞大的力量，以至于大厅混乱起来，保安出现，他才赶紧把柳雯雯拉开，护在了身后。 “什么情况！” 保安手里拿着警棍，满脸警惕。 张凯恶人先告状，就是嘴巴漏风：“塔门顾一找事！巴塔们爪齐来！抱进！（他们故意找事！把他们抓起来！报警！）” 这嘴巴实在太漏风，保安听得云里雾里，一句都没听懂。 周围聚集了不少人，纪霄站在柳雯雯面前，正要开口，一道不悦的男声就插了进来。 “这是闹什么呢！” 众人回头，发现来人正是裴言沣。 张凯梅开二度，指着纪霄就叭叭告状：“培总！腻赖得太集市了！哲哥人享得道腻德小溪，顾一在公司脑室！（裴总，您来得太及时了！这个人想得到您的消息，故意在公司闹事！）” 不出意外，裴言沣是一个字都没听懂：“说的什么鸟玩意儿。” 他没再看张凯，而是直接走到纪霄面前：“你没事吧？” 纪霄摇头：“没事。” 裴言沣看了眼混乱的现场：“这又是怎么回事？” 纪霄扫了眼还坐在地上的张凯，条理清晰地道：“他上来搭讪，遭我拒绝后恼羞成怒摔我手机，还想对我动手，我助理为了保护我，打了他一顿。” 裴言沣：“？？？” 裴言沣骂了一声操，在他的地盘欺负他兄弟的老婆，当他裴言沣是摆设？ 他气得要踹张凯两脚，但看见张凯鼻青脸肿的惨状，到底是没踹下去，只冷着脸道：“滚吧，老子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张凯其实在裴言沣问纪霄有没有事时，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直到听到裴言沣让他滚，那股不对劲终于到达顶峰。 “培总！不死遮阳的！腻听窝届时！（裴总！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先别说裴言沣能不能听懂他的话，就算能听懂，裴言沣也不会听，更别说这还赶上了裴言沣不痛快的时候，都没用到半个小时，张凯就卷铺盖滚出了裴氏。 纪霄道：“你其实不用做到这个程度，我也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裴言沣带着他上楼：“阿舟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是他的爱人，要是看着你在我的地盘受欺负，我还不吱声，那我跟他这么多年兄弟，都白做了，也怪我，上午犯困，在办公室睡了会儿，没接到你电话，不然都没这破事。” 怕纪霄有心理负担，他又道：“其实没今天这事，我差不多也要处理张凯了，他之前带过一个艺人，选秀出身，因为在韩国进修过，长得还帅，开始非常有话题度，都算得上是顶流了，只是后面这艺人碰了红线，直接进去了，现在他还想搞这一套，裴氏已经容不下他了。” 不得不说，裴言沣这个人的确很有人格魅力。 平时看着没什么心眼子，但不论是为人处世还是护短这方面，他都做得非常极致，也很有自己的原则，也难怪在所有人都因为谣言远离陆雪舟时，还能待在陆雪舟身边。 裴言沣带着纪霄去认了路，也认了人。 而柳雯雯跟在后面，掏出手机就开始告状。 【boss，霄哥被欺负了！！】 第93章 封杀 陆雪舟开完会已经临近中午。 他先给纪霄回了信息，随后才点开柳雯雯那显示着99+的聊天框。 不得不说，柳雯雯的确十分上道，从抵达御景龙山那一刻，她就开始报备与纪霄有关的每一件事，中间甚至还穿插了不少照片。 各个角度都有。 这本来是好事，但值得一提的是，柳雯雯的拍照技术实在令人发指，不论是哪个角度，她镜头下的纪霄身材比例都严重失调，有时候甚至连脸都是模糊的。 陆雪舟从头往下翻，几乎每翻到一张照片，眉头都要皱得更深一点。 说句实话，要不是那身自己亲手挑的衣服，他都要怀疑照片里的人，到底是不是他那个模样出挑到出个门，都会被人多看两眼的男朋友。 但陆总嫌弃归嫌弃，手还是非常从心地点开了每一张照片，并选择了保存。 直到看到柳雯雯发的那条说纪霄被欺负了的消息。 好在柳雯雯是个非常合格的助理，不搞小说圈作者卡文那一套，不需要陆雪舟问，她就已经把情况说得清清楚楚，甚至还拍了张凯的照片。 海鲸的门禁严，不管是谁的外卖，都只能放在一楼的外卖柜里，秦昌拿着饭回来时，就感觉到气氛不太对。 其实都不用感觉，因为他老板脸色实在够臭。 秦昌稍微思考了一下，这会儿基本算是午休的点，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在boss面前晃，也不会报告任何工作，在这个时间点，能影响到boss情绪的人，有且只有一个。 嗯。 那就是纪少了。 难不成两人又吵架了？ 说真的，秦昌有时候都想给纪霄跪一个，不求别的，就求他好好跟陆雪舟过，毕竟有他哄着的陆雪舟，简直是所有人心里的美好老板。 眼下秦昌也只能祈祷，这场架吵得不大，最好今晚就能和好。 “我给你发了张照片。” 秦昌一时没反应过来，但他很快就摆出了敬业态度：“好的boss，是需要打印吗？” 陆雪舟抬起眼眸，语气森冷：“上面那个人，好好教训一下，然后封杀。” 陆雪舟没说原因，秦昌也没问，只是一从办公室出来，他立马把照片转发给了柳雯雯：【这人怎么回事？】 没错。 秦昌已经悟了。 别看陆雪舟脾气差，讲话也毒，但迄今为止，除了为纪霄出气，还真没特意让他关照过谁。 所以他们不是吵架，是纪霄那边出了问题。 至于是什么问题……那当然是直接问柳雯雯啊，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带了柳雯雯这么久，就是柳雯雯半个爹，还怕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吗？ 彼时纪霄正在请团队吃饭，算是彼此熟悉熟悉。 裴氏是大企业，里面能人多，裴言沣给他组的团队，个个都有真本事。 而大多有本事的人都带点傲气，更别说这群人都和大导合作过，资历都非常漂亮，而纪霄空降到裴氏，且在导演圈名不见经传，他们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看不起的。 只是鉴于纪霄是裴言沣亲自带过来的，多多少少给了点面子，没当场叫人难堪。 纪霄当然也懂。 导演这行不好混，要想让人真心服他，就得拿出成绩来。 而现在的他最缺的就是成绩，至于当初拍的那部小短剧，拿到大荧幕上根本不够看，也肯定无法入这些人的眼。 所以纪霄笑脸相迎，话也说得漂亮，甚至每个人都单独敬了酒。 最后他举起酒杯：“以后就请各位多多指教。” 见他态度谦逊，不像是那种搞玩票性质随便混混的人，在座的对他印象也都好了几分。 纪霄对情绪敏感，捕捉到这些人的软化，索性趁热打铁，跟这些人聊了些有关电影的话题，稍微展示了下自己的能力，随后道：“实不相瞒，我的目标是奥斯卡的金像奖和戛纳电影节的金棕榈奖。”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了愣。 随后有人嗤笑出声：“你知道国内本土到目前为止，拿到这两个奖项的人有多少吗？金像奖不过四五个，而金棕榈奖就只有陈康贡导演拿到过，说好听点你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说难听点，你根本就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 这话不太好听，不过纪霄并不觉得被冒犯，他只是笑着：“管他是异想天开还是痴人说梦，总归有梦才能实现，我至少敢梦，在座各位敢吗？” 青年眉眼恣意，语气看似轻飘飘，实则狂妄。 席面一时安静得可怕。 这些人想不想拿奖？ 他们当然想。 没有哪个电影人不想得到这两个奖项，但迄今为止拿过奖的影片和电影人，两只手都能数得清清楚楚。 所以他们想，但他们不会放言于人前。 纪霄也不多说，只是对着众人举起酒杯，张扬又热烈：“我今天请大家吃饭，除了认识认识，也是想告诉大家，我不是来玩的，我是来拿奖的，希望大家共勉。” 柳雯雯被这一幕帅得不要不要的，当即就拍了不少照片还有小视频发给陆雪舟。 刚好看到秦昌的消息，她也没瞒着，一五一十把事情跟秦昌说了。 其实她开始还是有点犹豫的，觉得这种事应该只告诉陆雪舟，但跟着秦昌那么久，她天然地对秦昌有种畏惧和尊敬心理，再加上秦昌又是陆雪舟的特助，所以也没想着瞒。 秦昌到这儿才恍然大悟。 难怪不仅要教训加封杀，搭讪不成还动手，这人也是buff叠满。 秦昌没犹豫，直接把这事就给安排了下去。 可怜见的张凯，丝毫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着什么。 他从裴氏出来后，先去看了牙科，岂料没过两小时，就被人套头打了一顿，牙又崩了。 一米八的大胖子，最后对着天空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当然这是后话。 现话是柳雯雯越看越觉得纪霄帅，实在忍不住，对着秦昌猛发了几条信息。 【师父，霄哥他好帅啊！】 【真的好帅啊！！】 【我觉得我能来做他的助理，那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秦昌：【？？？】 秦昌推了推眼镜，啪啪打字：【作为你的师父和爹，我由衷地建议你别对他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不然师父就只能黑发人送更黑发的人了。】 第94章 是不是在等我 柳雯雯看着这话，又看看纪霄，最后面色凝重地打字回复。 【我承认，最开始遇见霄哥的时候，我的确有点春心荡漾，甚至想好了三胎的名字，但现在，我对霄哥只有滔滔不绝的崇拜之情！并且我已经成为了boss和霄哥的cp粉头子！】 【我将会誓死扞卫这对cp！并在我这个位置，盯死每一个对霄哥心怀不轨的人，再上报给boss！】 【霄门万岁！！】 秦昌：“……” 秦昌看着这些话，一时之间都陷入了迷茫，如果不是人真在跟着纪霄，他都怀疑柳雯雯是不是误入了什么传销组织。 说着秦昌想起了自己的妹妹。 他有一个小自己十岁的妹妹，这个妹妹从小就喜欢看动漫，后面是看了岛国的一个叫什么执事的动漫，自此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天天嘴里喊着啵酱和384，整个人跟魔怔了一样。 也是拜她所赐，秦昌知道了腐女这个人群，而现在的柳雯雯，显然就是他妹妹的翻版。 这难道就是腐女的力量吗？ 实在是太可怕了！ 秦昌决定了，平时还是要多给柳雯雯分享一点防电诈传销类的消息，毕竟作为柳雯雯的半个爹，他实在担心这孩子磕cp磕到脑子都没了。 纪霄倒是不知道这事。 团队这些人可能是被他说得热血沸腾了，席上拉着他聊了又聊，几杯酒下肚，更是有人直接问纪霄有没有剧本，打算什么时候开拍。 纪霄也直接，说自己现下有个剧本，已经发给广电备案了，前几天也收到了同意拍摄的回执单，回头发给大家看一下，可以的话，下个星期就开始面试演员，准备开拍。 等散席，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纪霄把这些人一一送走，看了眼时间，觉得这个点让女孩子独自开车或者打车回家，确实不太安全，就想着先送柳雯雯回家。 然而柳雯雯抬起手臂，拍了拍自己的肱二头肌：“霄哥，我散打六段，没人能欺负我，你就放心吧！” 纪霄：“……” 纪霄想起被柳雯雯踹飞的张凯，罕见地陷入了沉默。 他的确没见过这么能打的女孩子，倒不是说他性别歧视，主要是柳雯雯看着娇小，也可爱，一眼就是那种柔弱无力的类型，偏偏她一脚能踹飞个一米八的胖子，还能按着人打。 就这身手，真要有人不长眼敢找上她，怕是下场比张凯还要凄惨。 只是…… “跟有没有人能欺负你没关系。”纪霄笑了笑，“你一个小姑娘，晚上独自回家，就是不安全。”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纪霄坐进主驾驶，“上车，我先送你回去。” 柳雯雯顿时被感动得不要不要的：“霄哥，你怎么这么好啊！老奴要给你当一辈子的助理！” ………… 纪霄到家已经临近十二点。 别墅漆黑，只余二楼书房还亮着灯，乔姨觉浅，他轻手轻脚地进门，又走到书房门口，果不其然看见了还在里面的陆雪舟。 像是察觉到了动静，男人抬眼看过来，随后嗤笑一声：“在外面野够了，舍得回来了？” 这是觉得他回来太晚，生气了。 纪霄走进书房，顺手把门带了带，他走到男人跟前，侧坐在书桌上，伸手去摸男人的脸：“今天事情这么多吗，这个点了都还在忙？” 陆雪舟避开他的触碰，脸黑得要命：“哪有你纪导忙，忙到深更半夜才肯回家。” 陆雪舟长得真不差。 剑眉星目，薄唇高鼻，就是脸部线条过于分明，不笑时就透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尤其是冷着脸时，更叫人心生惧意，恨不得退避三舍才好。 眼下他表情委实难看，有些风雨欲来的味道。 纪霄倒不怕他。 他伸出双手，捧着陆雪舟的脸，凑过去在男人唇上吻了吻，声音也温柔：“对不起，是我回来太晚了。” 陆雪舟哼了声，没说话。 纪霄抵着他额头：“我没记错的话，咱们家好像有个九点的门禁？” 陆雪舟冷笑：“辛苦纪导还记得。” “当然记得，你说的我都记得。”纪霄这话看着像是在哄，岂料下一句就直接画风突变，“不过这个门禁吧，你看咱们能不能取消？” 陆雪舟听完脸更黑了。 他退开些许，拉开和纪霄之间的距离，眼神幽深：“什么意思，前面还说喜欢被我管，现在就不耐烦了？” 纪霄知道他误会，忙解释道：“什么不耐烦，没有的事。” “陆雪舟，我这份工作没有定性，有时候出去拍戏，一拍就是几个月，晚上熬夜更是常有的事……” 陆雪舟皱着眉打断他：“我没要求你拍戏也必须九点前到家。” “我知道。”纪霄看着男人的眼睛，“我的意思是，就算在家，我可能偶尔也会像今天这样，有各种各样的事耽误，没办法完成这个约定。” 陆雪舟没说话。 纪霄又道：“陆雪舟，这事我只能尽力去办，却没办法保证一定能办到，当然我也可以哄你，可我不想骗你，也不想跟你承诺那些我做不到的事。” 青年态度诚恳，眼神也认真，陆雪舟沉默片刻，语气还是硬，脸色却是柔和下来：“就你会说。” 纪霄哪还看不明白，知道陆雪舟消气，他直接从桌子上起身，坐到了男人身上，凑近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在等我？” 陆雪舟没推开他，就是嘴还硬着：“谁等你了，别那么自恋。” 纪霄笑着勾住陆雪舟的脖子，眼里都是细碎的光，“你作息规律，就算平时在家办公，十一点也睡觉了，现在都快十二点，也在书房坐着，还说不是等我？” 第95章 今天是不是没喝水 纪霄说得一点没错。 陆雪舟是个作息非常规律的人，晚上十一点睡，早上六点起，其实读书那会儿他起得还要更早，腿没出事前，甚至有时还会晨跑。 就算后面出事，在除了做好按摩防止肌肉坏死的情况下，陆雪舟也会雷打不动地每周挑三天，在自家健身房里泡几个小时。 不然他哪来的腹肌？ 说得有点远了，事实是陆雪舟的的确确就是在等纪霄。 但他拧巴。 事故和腿伤让他变得阴沉偏执，想要从他嘴里掏句实话出来，毫不夸张地说，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别看他神情缓和，也就是缓和，并没有雨后初晴。 “发信息为什么不回。” 纪霄闻言愣了愣：“你给我发信息了吗？”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然而不论他怎么按，屏幕都没有显示任何光亮，只有一片漆黑。 “不是故意不回你信息，是手机没电了。”说着青年把屏幕展示在男人面前。 陆雪舟依旧冷着张脸：“没电不会充电？” 这要放在别人身上，纪霄只会觉得烦，老子爱回就回不爱回就不爱回，不想回的时候，就算满格电也懒得理你，你算哪根葱，还管上我手机要不要充电了？ 但这个人是陆雪舟，所以他不觉得烦。 只觉得可爱。 纪霄忍着笑：“是我不对，没注意到手机没电了，下次出门我带个充电宝，时时刻刻注意着电量，只要电量低于百分之二十，我马上就充，你看这样行不行？” 陆雪舟眉头拧得更紧：“你是哄小孩还是把我当军阀？” “我可不跟小孩谈恋爱，也不跟小孩结婚，至于军阀……”纪霄描摹着男人的脸，指尖从额间滑到下巴，“你这张脸，穿那身衣服应该能帅得我合不拢腿。” 陆雪舟：“……” 陆雪舟绷着脸：“你态度放端正点，我们现在是在谈很严肃的话题。” “这不能怪我，谁让你长得太劲，只要看着你，一靠近你，我脑子里总会不受控制地浮现一点带颜色的废料。” 纪霄看似一脸无辜，可手上动作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一边说一边去摸男人的喉结，摸也没好好摸，只用指尖轻触，撩拨勾引意味简直要溢出屏幕。 陆雪舟只是冷淡，不是性冷淡。 喜欢的人就这么坐在自己身上，嘴上说着甜言蜜语，手还时不时地搞点小动作，说心里不痒痒，那是纯纯扯犊子。 他视线下移，落到青年稍显干燥的唇上，眸色沉沉：“今天是不是没喝水？” 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 可在场两人都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因着纪霄前段时间在icu待了很长时间，医生也不让多喝水，导致嘴唇都干裂了。 后面转到普通病房，出院后，陆雪舟就一直在督促他喝水。 其实这话很正常。 但纪霄就是有那种本事，那种只要是和陆雪舟的独处空间，不管气氛开始是什么样，到最后都能变成拉扯感十足暧昧场面的本事。 就像现在。 一个喝没喝水的问题，却在两人眼神对视上的那一瞬间，炸开了无数火花。 纪霄喉结滚动，声音低哑：“没喝，现在喝应该不晚吧？” 语毕那一刻，他前倾吻上男人的唇，而后者的手也自然而然地扣在了他腰间，将他往前一带。 书房的顶灯很亮。 陆雪舟半昂着头，那光刺得他眼睛都有些睁不开，片刻后，他伸手从旁边拿过什么，直接盖在了两人头上。 所有光线瞬间被阻隔在外。 纪霄一怔。 他知道盖下来的是什么。 随着狮城进入夏季，陆雪舟现在已经不怎么使用薄毯盖腿，只是开着空调，有时也会冷，所以薄毯还是一样备着。 而陆雪舟盖下来的东西，正是那条薄毯。 可能是使用太久，毯子上已经浸润了陆雪舟身上那股沉木香，纪霄闻着这股味道，脑子里突然就想起他刚到御景龙山那天。 他没忍住，突地笑出了声，紧接着唇上就吃了痛，男人松开牙齿，不悦地质问：“我的接吻技术就这么差，差到能让你笑出来？” “不是。”纪霄提醒他，“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让我用这张薄毯闻味道？” 陆雪舟记性不差。 准确来说，他记性极好，读书那会儿，他就是别人口中的学神，记忆力恐怖到堪称过目不忘，放在现在，就算是几个月之前看过的合同，也能记得细节。 区别在于他想不想记。 而关于纪霄的事，他恰好都记得，不需要纪霄说太多，他就知道纪霄想说的是什么。 薄毯阻碍了光线，也制造了一个封闭空间，在这个呼吸交缠的空间里，男人缓缓道：“你说的是你发照片勾引我未遂那天？” 想说的事被这么直白地挑破，纪霄也没有丝毫害羞，反而是爽快地承认：“就是那天。” 那时候他想撩拨陆雪舟，在床上拍了刚洗完澡的照片发过去，结果陆雪舟的第一反应是提醒他家里有新的床上四件套，他说就喜欢旧的，因为上面能闻见陆雪舟的味道，然而陆雪舟更煞风景，表示如果洗完还能有味道，就该让乔姨换洗衣机了。 再后面，陆雪舟说如果他真想闻，可以去书房找薄毯。 就是现在正盖在他们头上的这条。 纪霄低声笑：“那时候陆总看似不解风情，其实早就在跟我玩欲情故纵了，是不是？” 陆雪舟模棱两可：“你说是就是。” 光线从薄毯的缝隙里渗透，给他视线镀上了一层昏暗无比的滤镜，眼前人的面容被模糊，纪霄却不在乎，他双手压在男人胸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语气里也带着几分傲：“不是我说是，是事实就是。” 他眼睛很亮，呼吸也热：“谁能知道看起来高高在上的陆总，最后会被我迷得找不着北，还用自己盖腿的薄毯跟我玩情趣呢？” 第96章 危机来临 看似位于低位的陆雪舟并不显得弱势，他掐着青年的腰，掌心灼热：“我有说被你迷得找不着北了吗？” “你嘴上没说，但你的心说了。” 纪霄挑着眉，手掌按在男人心口，语气带着诱哄，“承认吧，陆雪舟，你心里有我，你爱我。” 陆雪舟从不把自己放在被动位置。 他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一段健康的恋爱该是什么模样，包括婚姻。 但他看过他父母的爱情和婚姻。 和豪门里没有感情的联姻不同，他父母虽也是联姻，可他父亲是对他母亲一见钟情，并真心求娶，婚前他父亲宠着母亲，婚后的十余年里，这份宠爱也依旧存在，从未变质。 陆雪舟看过他母亲耍小性子，也看过他父亲不厌其烦地哄。 聪明如他，应该做他母亲的角色，这样才能在和纪霄的这段感情里，掌握主动权。 可惜爱情无法用利益得失衡量。 陆雪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承认，只会助长纪霄的气焰，让这人在日后更加嚣张，甚至踩到他头上作威作福，可他听着纪霄的话，莫名就想起了母亲对着父亲撒娇的情景。 算了。 总归是要过一辈子的人，让着点他又能怎么样。 于是他嗯了一声。 纪霄并不满意这个答案，其实他应该满意，应该见好就收，可眼下的氛围实在太好了，又或者说陆雪舟的松口催生了他的胆量和欲望，让他忍不住步步紧逼：“嗯是什么意思？” 都承认了，也没什么不好承认得更加具体的，陆雪舟没避，只道：“心里有你，爱你。” “什么？” 乍然听见想要的答案，纪霄第一反应并不是开心，反而是不敢相信。 陆雪舟贴着青年的耳朵：“我说我爱你，这次听清了吗？” 听清了。 非常清楚。 那一刻纪霄说不清是什么心情，他只觉得有什么在耳朵边炸开，心也跳得非常快，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挤破胸膛钻出来。 这股澎湃又热烈的感觉冲撞得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最后他重新吻上男人的唇，顶进男人的口腔，动作透着急切，侵略性也十足。 陆雪舟没跟他争主动权，只微微昂着头，任由纪霄动作。 因为盖着薄毯，两人呼吸很快变得急促起来，最后纪霄掀开这块障碍物，伸手去碰男人的裤带。 陆雪舟按住了他的手。 纪霄呼吸不稳，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男人：“为什么？你抗拒？” 陆雪舟并非没有动情，只是他伸手扣在青年后脖颈，略带安抚地揉了揉：“今天不行，什么都没准备。” 纪霄闻言扬起唇角：“不抗拒就行，那明天我准备准备？” 陆雪舟微微挑眉：“这么急？” 纪霄长叹：“陆总，我想吃上您这块肉很久了，您好不容易有一回松口，我要是不急一点，什么时候才能如愿？” 他捏着男人泛着粉色的耳垂，声音很低：“陆总，您就当可怜可怜我，别再吊我了，二十三四还没开荤，说出去都得被人笑话。” 陆雪舟沉默一瞬。 二十三四还没开荤，说出去都得被人笑话，那他二十七了也没开荤，不是脸都得丢光？ “不用你准备。” 纪霄心往下一沉：“什么意思？” 陆雪舟捏捏他脖颈：“用不着你准备，我会准备，另外明天约了谢燃吃饭，你有时间吗？” 这事陆雪舟没提前跟他说过，但纪霄不用多想，就知道请这顿饭是为了给谢燃道谢，毕竟后面他听说出事当天，裴言沣和陆雪舟都跟他去了医院，只有谢燃留在日料店，帮忙善了后。 纪霄有些意外：“应该我请他吃饭才对，怎么是你约了他？” 陆雪舟看着他，眼神深沉：“我约还是你约，有区别？” 纪霄一愣，随即搂着陆雪舟的脖子笑开：“那好像的确没什么区别，毕竟咱俩是同一个户口本上的关系，你说对吧？” ………… 吃饭的地儿是裴言沣定的。 一家西餐店，需要会员制预约，当然以裴言沣的身份，也用不着预约，听说那儿的老板跟他是朋友，什么时候去都有位置。 想着请人吃饭，也不能穿得太随便，但说到底也不算是太陌生的关系，再说不管谢燃是不是因为裴言沣才管得这事，总之人不错，可以结交。 所以……没什么所以的，纪霄没什么选择权，他的衣服都是陆雪舟挑好的。 而且就餐地点是西餐厅，穿着方面需得体，领带反正是少不了，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西装。 纪霄和陆雪舟到的时候，裴言沣已经到了，令人意外的是，谢燃也到了。 两人过去时，谢燃好像在跟裴言沣说着什么，只是裴言沣脸色很臭，看起来有点爱搭不理。 纪霄推着陆雪舟走近：“要是没看错时间的话，我们应该没迟到？” 谢燃站起来：“没有，是我早到了。” 今天谢燃穿得很简单，灰t和卡其色裤子，以及作战靴，不过他身材好，灰t没有什么图案，反而能衬托出他的胸肌。 加上那一头板寸，看上去就荷尔蒙十足，足够抓人眼球。 只是在西餐厅，这身装扮多多少少有点另类，而且像这种规格很高的西餐厅，对穿着都有要求，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 谢燃也知道自己穿着不得体，直接就跟纪霄和陆雪舟道了歉，当然他的解释是有点突发情况，没来得及换衣服。 纪霄笑笑表示不介意。 他是东道主，这顿饭也是为了谢燃而设，不管谢燃穿什么，他都没理由置喙。 当然他知道谢燃不像是那种会给人难堪的人，更大的可能……纪霄看了眼裴言沣，随即和陆雪舟对上视线，都没错过彼此眼里的了然。 这顿饭吃得算是宾主尽欢。 谢燃知道纪霄要拍电影后，也表了态：“如果纪导不嫌弃，我也愿意投资你的新电影。” 裴言沣嗤笑：“纪霄要拍电影，肯定有阿舟投资，也有裴氏支持，需要你一个小破公司来逞什么能。” 都这样了，纪霄哪还能看不出两人之间的不对劲，当即打着圆场：“没有哪个导演会嫌钱多，你愿意投资，我谢谢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几人聊来聊去。 而不远处，一个服务生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边，眼里都是愤怒和怨恨。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回荡着—— 【只要把这杯掺了料的酒给纪霄，就能彻底拿捏他，让他成为你的奴隶！】 【去吧。】 【去拿回属于你的一切吧！】 第97章 倒酒 裴言沣心里烦，看着谢燃更烦，尤其是对面还坐着一对情侣，时不时的就秀个恩爱，他简直烦得要死。 坐了没多久，他就起了身，准备去外面抽根烟透透气，然而刚起身，旁边就传来一道质问。 “你去哪儿？” 你算哪根葱？我去哪儿你管得着吗？ 裴言沣想骂但没骂。 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他都能给谢燃甩脸，甩得所有人都能一眼看出来他不爽。 但今天不行。 此时此刻更不行。 因为是为了感谢谢燃，才有的今天这顿饭。 他作为陆雪舟和纪霄的朋友，在这种场合给谢燃甩脸，不仅是不尊重谢燃，也是不尊重自己的朋友。 他盯着谢燃看了几秒，看得谢燃下意识地摸了摸嘴角后，才慢吞吞吐出一句：“去厕所。” 其实谢燃主要是怕裴言沣走，想着好不容易能见着人，就想要多看几眼，才问的那话，语气也温和，根本算不上质问。 奈何裴言沣看他不爽，别说他只是问个问题，就是他呼吸稍微重点，裴言沣都得嫌他活着。 毕竟裴大少向来随心所欲，想甩脸就甩脸，想不给谁面子就不给谁面子，什么时候受过现在这种委屈，骂个人都得把涌到喉头的话咽下去。 别看裴言沣看似没表现出什么异常，但桌上三个人，一个是认识他多年的兄弟，一个是善于捕捉情绪的纪霄，最后是敏锐察觉到自己正被讨厌的谢燃，也算是个个都知道他在不爽。 纪霄看了眼谢燃，状似无意地问道：“你跟裴言沣吵架了？” 谢燃耸肩：“可能？” 陆雪舟嗤笑：“连吵没吵架都不知道，还想追人，你追个屁。” 谢燃：“……” 纪霄：“……” 场面一时陷入沉默，谢燃和纪霄都没想到陆雪舟会这么直接地把这事拿到明面上来说，前者是不知道该回什么，后者则是在想这不像是感谢人家，更像是要跟人谢燃结仇。 而陆雪舟看起来没有丝毫愧疚，他这张嘴，对谁都一样毒，纪霄也深受其害，只不过也只有面对纪霄时，他偶尔才会稍稍收敛些许。 至于其他人……其他人在他面前，都享有同等待遇。 当然陆总多少还是讲点道理，这次吃饭把裴言沣叫上，一部分的确是认可裴言沣吃喝玩乐的本领，另一部分则是给谢燃提供个见面机会。 毕竟他知道，对谢燃来说，再好吃再贵的一顿饭，也比不上跟裴言沣同桌。 只是…… 陆雪舟掀起眼皮：“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 谢燃眼露茫然：“？” 陆雪舟的嘲讽都要凝成实质：“吵架了就去哄，这点道理都不明白，你追什么人？” 纪霄生怕一会儿就餐变成单挑，赶紧打圆场道：“你去看看裴言沣吧，有什么误会赶紧解开就好了。” 这波贴脸开大倒没有给谢燃造成什么不悦体验，他看着陆雪舟，有些不解：“我不明白，你不是不允许我接近他吗？” 陆雪舟语气淡淡：“我是他朋友，不是他妈，不管他感情上的事，你有那个本事你就追。” 谢燃也不再矫情，立刻起身：“谢谢。” “谢字说早了。”陆雪舟还是那张冷脸，“毕竟我是他的朋友，不是你的，机会我给到你，但也警告你，最好别欺负他。” “这个不用你提醒我，我永远不会欺负他。” 谢燃匆匆离去。 “最好别欺负他？”纪霄撑着下巴，直勾勾地盯着陆雪舟，“没看出来，我们陆总对裴少，还挺在乎的。” 陆雪舟察觉到纪霄情绪：“怎么，吃醋了？” “是有点。”纪霄坦率承认，对于陆雪舟来说，裴言沣不仅是唯一的朋友，也是当初救他于水火的光，他只能庆幸陆雪舟对这束光没有旖旎心思，不然哪还有他的现在。 “没必要。”陆雪舟握住青年的手，“他是朋友，你是男朋友，陪我度过余生的人，只会是你。” 感受着男人的掌心温度，纪霄没忍住笑了，他回握住陆雪舟的手：“我的荣幸。” 裴言沣和谢燃还没回来，陆雪舟就临时接到了秦昌的电话，去外面谈事了。 席面只剩纪霄一人。 正餐吃完，服务生上了甜点。 也是这时，一个服务生拿着一瓶酒走了过来：“您好，这是我们店长赠送的红酒，请品尝。” 纪霄抬起头。 一时间，服务生和某个谁都屏住了呼吸，但下一刻青年问道：“赠送的红酒？” 服务生顿时松了一口气，解释道：“我们店长和裴少是很好的朋友，得知裴少过来用餐，特意赠送了一瓶拉菲。” 来人正是林子航。 这段时间的林子航实在倒霉透顶，先是被纪霄打了一顿，后面又被纪霄的追求者打了一顿，再就是纪远突然消失，怎么都联系都不上。 纪家不待见他，不跟他说，他只能到处找关系，受了不少白眼，才知道纪远已经被送出了国。 没了纪远的支持，公司也没有拿得出手的艺人和资源，很快就只能破产清算，没钱，房子也被银行抵押拍卖还债，林子航也在这短短几天内，从事业有成变成一无所有。 从云端跌落地狱，也不过如此。 为了搞口饭吃，他不得不开始找些兼职做，说来奇怪的是，他最近总是能听见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说他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应该名利双收，站在最高的位置上俯瞰所有人，而现在他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纪霄没待在自己该待的位置上，从而导致他气运受阻。 什么是纪霄该待的位置？ 那一瞬间，林子航脑子里出现了无数场景，无数纪霄围着他转，为他做这做那，成为他垫脚石的场景。 于是林子航悟了。 纪霄不应该离开他，不论是生是死，纪霄都该是他的人，眼里只有他，只看着他才对。 所以他听从那道声音，来到了这家西餐厅应聘，并成为了其中一个服务生。 他偶尔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但今天看到纪霄，出现在纪霄面前，而且纪霄真的像那道声音说的，没有认出他来，他就知道自己没疯。 那道声音说得没错，他就该功成名就万人敬仰！ 林子航压抑着激动，开了红酒，并倒了一杯，放在纪霄面前：“请您品尝。” 第98章 互骂 喝吧。 喝吧！ 只要你喝了这杯红酒，一切就会回到正轨，我也会东山再起！ 林子航的视线从杯中液体，移到纪霄的脸上，眼中的狂热几乎都要藏不住。 然而纪霄只是淡淡扫了眼那杯酒，并没有喝。 前几天团队组完，他拉了个群，群里正在讨论剧本，他插了几句，抬头发现送酒的服务生仍旧伫立在桌边，不禁皱眉：“你怎么还不走？” 其实西餐厅基本每桌都会配一名服务员和服务助手，配合为客人服务，不过正餐已经结束，纪霄也挥退了服务员，也说了不需要再陪，所以见这人还在，才多问了一句。 林子航哪能甘心就这么走，他赔着笑：“那个酒……您不尝尝吗？” 作为上辈子身价过不知道多少亿的导演，纪霄不知道喝过多少好酒，红的白的，价格从几万到几十万甚至上百万，都有。 这瓶说是店长送来的红酒，闻着味道并不香醇，算不上什么好酒。 当然是店长看在裴言沣面子上送的酒，他看不上也不会说出来，只是道：“一会儿再喝。” 林子航：“……” 纪霄眉头皱得更深：“你还有事？” 林子航讪笑：“没有……没有，那客人一会儿一定要记得尝尝，不要辜负店长的一番美意。” 纪霄嗯了一声，低头继续发消息，等服务生转身走开，他才抬起头看了眼那个背影。 很奇怪。 他也不认识这服务生，怎么莫名就觉得对方很烦？ 烦得他的手都有点蠢蠢欲动。 纪霄压下心里那点莫名其妙的烦躁，没过多久，他就收到了陆雪舟的信息。 【下来。】 纪霄：“？” 【下哪儿？】 【回家或者约会，随你高兴。】 纪霄眼睛一亮，顾不上其他，直接起身就跑了出去。 林子航还幻想着纪霄喝了那杯酒后，会任由他摆布，接着他就能继续享受纪霄的付出，然后就像那个声音说得那样，慢慢一步登天！ 系统都快炸了。 【你他妈的别意淫了！纪霄都要走了！】 林子航猛地惊醒：“什么？！” 他迅速转身，结果只看见纪霄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着急忙慌地追上去，却也没能追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关上。 就算一路追下楼，追到停车场，最后也只闻见了一地的汽车尾气。 林子航看着那消失不见的车影，满脸迷茫。 这是什么意思？ 他就一个转身的功夫，纪霄怎么突然就走了呢？难道是察觉到了酒有问题？ 但这一切明明都做得天衣无缝啊，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系统破口大骂：【你他妈是不是废物啊！就是让纪霄喝杯酒！你都做不到吗！】 林子航傲得很，最近的接连挫折打击得他心中窝火，眼下还要被骂，也炸了：“谁是废物！他不喝我能怎么办！你要那么有用，你怎么不自己让他喝，还用得着让我上？” 【我都是为你好！你不虚心接受就算了，竟然还跟我对骂！】 【而且纪霄不喝你不能强制喂他喝吗！都不用让他喝一杯！就一滴，只需要让他沾上一滴！他就只能渴求你！任你摆布！你知道我为了让你能出现他面前，费了多少能量吗？都被你浪费了！毁了！】 系统火冒三丈。 【你他妈就是个废物！彻头彻尾的废物！】 系统和林子航互相甩锅，你骂我我骂你，场面简直堪比泼妇骂街。 而纪霄早带着陆雪舟，快乐地过二人世界去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系统出品的那杯酒，最后还是阴差阳错地发挥了作用。 ………… 西餐厅禁烟，裴言沣找来找去，最后决定还是躲在厕所里抽算了。 他找了个最里面的隔间，刚准备关门，门缝就卡进来一只脚，一抬头，最不想见的人站在门外，手撑着门框，对他笑：“我们聊聊？” 陆雪舟和纪霄都不在，裴言沣也不用再假装和颜悦色，他阴着一张脸：“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谈，滚远点。” 谢燃一点没生气，他挤进隔间，反手把门一关。 裴言沣往后退了退，但隔间就那么大地点，他再退也退不到哪儿去，而且后退就显得很被动，好像是他害怕了一样。 害怕？ 他害怕谢燃？ 放他娘的狗屁，谢燃一个小破落户，也配让他裴言沣感到害怕？ 没这个道理！ 裴言沣站直身体，掏出根烟咬在嘴里：“怎么，说不过就想动手？” “动手？”谢燃靠在门上，两条大长腿和裴言沣的交错而放，“动什么手，我只是想跟你聊聊。” 隔间就那点空间，后面又是马桶，谢燃占据了一些空间，裴言沣这样站着并不舒服，索性把马桶盖盖下，直接蹲在了上面。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说完他摸着兜，想找打火机，下一刻，一道摩擦声响起，面前的男人举着火苗凑近，替他点燃了咬在嘴里的烟。 裴言沣吸了一口，把烟雾吐在距离还算近的那张脸上：“说了不聊就不聊，你讨好我也没用。” 谢燃看着他：“我就是想问问，我到底哪儿得罪裴少了，让裴少对我这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裴言沣嗤笑：“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哪儿来那么多理由。” 谢燃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细细回想着那天的事：“好像是那天给我打完电话，我没接着，裴少就开始生气了。” 裴言沣没出声。 好在谢燃也不需要他出声，只是慢慢解释道：“那天我在福利院，因为给孩子们买的新课桌椅到了，就去搭了把手，忙完后去洗澡，手机也放在外面，这才没接着裴少的电话。” 裴言沣抽烟的动作顿了顿。 所以那个接电话的女的才会说，谢燃在洗澡？ 第99章 酒有问题 谢燃见他表情有所缓和，急忙趁热打铁：“裴少也知道我是个孤儿，要不是当初福利院收留我，我哪能有今天，没什么能报答他们的，就只有多提供一些外物，改善他们的生活学习条件……” 说着谢燃突然叹了口气：“但不论怎么说，怠慢了裴少，是我的错，裴少怪我生我的气，也是情理之中。” 男人眼眸低垂，卫生间炽白的灯光打在他身上，莫名增添了几分孤寂和萧索，惹人心酸。 裴言沣：“……” “别装。”裴言沣依旧绷着脸，“还有我要上厕所了，你能不能滚出去。” 谢燃沉沉地看着他，最后苦涩一笑：“好的裴少，我这就滚。” 隔间门打开。 又关上。 裴言沣莫名烦躁得厉害，他抓了把头发，把剩下的半根烟丢进马桶，接着放了个水，他以为谢燃是真滚了，没想到走出隔间门，准备洗手时，却发现人正靠着洗手台抽烟。 他一顿：“你怎么还在这儿。” 谢燃抬起手，示意裴言沣指间正在燃烧的烟：“不止是裴少，我也想放松放松。” 裴言沣哦了一声。 西餐厅卫生间里的洗手池，都是用的感应式水龙头，裴言沣洗手时，眼角余光突然落下一片阴影，紧接着身旁也传来了一阵流水声。 都不用转头，只需要稍微抬眼，裴言沣就能从镜子里发现这人是谢燃。 “你抽那么快？” 刚才看着还有半根呢。 洗手台上搁了便携式漱口水，一颗一颗地放在盒子里，很方便取用，谢燃洗完手顺带着漱了口，再洗了把脸，这才回裴言沣的话：“就过个嘴，解解瘾。” 这纯粹就是假话。 为了等裴言沣，他已经抽完一根了，这是第二根，想跟裴言沣一起回去，剩下的半根，他索性趁着裴言沣低头的瞬间，直接给掐了。 洗完手两人一起出门，直到走进大厅，裴言沣也没理他，谢燃以为裴言沣不会再跟他说话，然而没过两秒，一道朝思暮想的声音就从身旁传了过来：“你们那福利院，要不要衣服？” 谢燃愣了愣，眼里浮起笑意：“要，裴少是要捐吗？” 裴言沣摸了摸耳朵：“我侄子衣服太多了，很多穿不了，可以收拾收拾捐给你们。” 裴家不止一个孩子。 裴言沣是最小的，在他上面还有个哥和姐，姐姐是歌坛天后，事业忙得脚不沾地，再加上已经结婚，也就是逢年过节才能见一遭。 而哥哥八年前和狮城另一家豪门千金结婚，一年后生了个男孩。 小侄子众星捧月地长大，要什么给什么，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尤其是衣服方面，各个奢侈品品牌每个季度都会送来新的。 再加上小侄子长得快，每年都有很多旧衣服清出去，反正捐给谁都是捐，捐给福利院……就当他做好事了。 裴言沣如是想着。 “那我就替那些孩子谢谢裴少了。”谢燃没拒绝，并顺势问了句，“不知道裴少打算什么时候捐，我可以帮忙。” “等过几天吧，我得先回趟家收拾收拾……什么情况，他俩人呢？” 裴言沣缓缓走近，却发现餐桌空无一人。 谢燃也有些意外：“我出去的时候，陆总和纪导都还在。” 裴言沣随意扯开把椅子坐下，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不过刚点亮屏幕，就发现有来自陆雪舟的未读信息。 【我和纪霄先走了，你俩慢慢吃。】 裴言沣：“？？” 裴言沣也是被这一出震惊，搞得都忘记打电话质问，而是啪啪打字：【什么叫我俩慢慢吃？】 【哥们儿，你要搞清楚，这顿饭是你和纪霄请他谢燃！饭没吃完，你俩半路跑了，让我跟他慢慢吃，世上哪有这种感谢人的道理？】 陆雪舟不是一个喜欢玩手机的人，裴言沣噼里啪啦地质问完，才想起这茬，正想着打个电话过去，然而没过几秒就收到了回信。 【他很乐意跟你吃完这顿饭。】 裴言沣都气笑了：【他愿意跟我吃是他的事，你问过我的意见吗？】 【你不愿意可以走。】 【？？】 【纪霄已经着手面试演员，过不了几天就要外出拍戏。】 裴言沣一时没把这事联系起来：【然后呢？】 【然后我想趁这段时间多看看他。】 【……】 【是好兄弟就替我招呼下谢燃。】 【……我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你该不会是早打着这个主意，让我替你俩还人情，然后你俩好过二人世界吧？】 【谢了。】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裴言沣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咬着牙，从牙齿缝里挤出了一句小声的我操。 【毕竟我就你一个朋友和兄弟。】 裴言沣：“……” 裴言沣看着那两个词，所有情绪和话语都堵在喉咙，仿佛一瞬间失去所有的力气和手段。 谢燃见他脸色不对，便问：“怎么了？是陆总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吗？” “干你屁事。” 骂完裴言沣才意识到不妥，别管陆雪舟怎么重色轻友，总归这事他还是得善后。 裴言沣咳咳嗓子：“没什么，他俩有事先走了……” 实在不知道说点什么，突然间视线瞥见桌上倒好的红酒，裴言沣当即就道：“要不你尝尝这个酒吧，味道应该不错。” 找服务生拿了两个高脚杯，裴言沣给谢燃倒了半杯红酒，又给自己倒了半杯。 璀璨灯光下，玻璃相撞发出清脆的悦耳声。 裴言沣有点渴，半杯红酒直接见底，只是没过两秒，一股灼热感从小腹升起，某种不可言说的欲望袭来，他脸色一变，瞬间打掉谢燃已经递到嘴边的酒杯。 谢燃怔住：“怎么了？” “酒有问题。” 谢燃下意识地舔了舔下唇，沾染其上的点点酒液入喉，他很快就领悟了裴言沣说的酒有问题，到底是什么问题。 第100章 只因为他爱 高脚杯掉落在地，红酒洒了一地，服务生见状立刻过来询问情况。 “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系统做了万全打算，怕一杯酒不成事，整瓶红酒都搞了鬼，喝得越多，理智出走得就越快。 裴言沣喝了半杯，脸颊红得几乎要滴血，连呼出的气体都是热的，他来不及深究这是怎么回事，只能掐着指尖保持清醒。 “楼上有套房，找前台拿房卡。”裴言沣咬着牙，“还有那瓶红酒，也一起带走。” 这家西餐厅隶属一家五星级酒店，位于一层，而二层刚好是酒店套房，裴言沣是这里的常客，前台都认识，看见是他，直接就给开了房卡。 裴言沣都要站不稳，从拿房卡到进套房门，这一路上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谢燃身上。 谢燃状态也没好到哪儿去。 不过他只沾了一点点，还能勉强维持住理智。 裴言沣被放到床上时，意识已经处于崩溃边缘，他下意识地撕扯着衣服，声音又哑又魅：“谢燃……” 谢燃心重重一跳，他强制自己别开眼，不去看裴言沣：“我马上叫救护车。” “叫个屁！” 裴言沣咬牙又切齿，他有预感，这酒里面的药，不是一般的药，他闭上眼：“你帮我找个干净的女人过来。” 谢燃猛地回头：“你说什么？” 裴言沣浑身上下都透着红，眉目间也写着媚，他想吼，只是那话说出来没有半分威慑力，更像是撒娇：“我让你帮我找个干净的女人！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气氛沉静。 在这阵只听得见粗重呼吸的寂静里，谢燃突然咬着牙笑了：“要什么女人，你中了招，我也中了，刚好做彼此的解药。” “什么——” 裴言沣的话淹没在突如其来的吻里，他想推开来人，可那股渴望来势汹汹，最后抵在谢燃胸口的手，变成了抱住。 喘息伴着布帛撕裂声响起。 只余一室旖旎。 ………… 裴言沣是在第三天醒的。 睁眼时，他还有点不知今夕何夕，直到抻腿的那一刻，疼痛和酸麻一涌而上，差点没直接送走他。 “卧槽……” 很好，嗓子也劈叉了，说话那动静落在他自己耳朵里，都只剩个气音。 “你怎么样？” 一道声音传来，裴言沣瞬间僵住，他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人，缓慢僵硬地抬起头，男人健壮的身体映入眼帘，紧接着是一颗剃了板寸的头。 除了谢燃还能是谁。 谢燃伸手摸了摸床上人的额头，感觉不烫后，这才松了口气：“我去给你倒杯水。” 谢燃也没醒多久。 他上半身裸露着，下面倒是套了裤子，但也就套着，拉链都没拉，松松垮垮地挂在腰上，随着他转过身，小麦色的精壮后背上，顿时显露出了密密麻麻的红色抓痕。 裴言沣：“……” 裴言沣：“！！！” 丢失的记忆随着那些抓痕复苏，那些血脉偾张的画面一帧帧闪过眼前，几个呼吸的功夫，就让他的脸红成了猴子屁股。 操！ 这都什么事啊！！ 谢燃倒完水回来，见裴言沣满脸通红，不由得皱起眉头。 难道是药效还没过？ 谢燃坐在床边：“你感觉怎么样？还是很难受吗？需不需要再做一次？” 裴言沣张口就是骂：“做个鬼！谢燃，你给老子等死吧！” 谢燃倒是没被他威胁到，只露出一副黯然的伤心模样：“我只是担心你，我也知道以我的身份配不上你，所以裴少放心，我不会缠着你要你负责的，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裴言沣：“……” 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裴言沣脸红得几欲滴血：“你当然是心甘情愿，吃亏的是老子！” 不得不说，比起裴言沣，谢燃精神的确好得过分，而且他只有背上有抓痕，裴言沣可是全身上下都布满了痕迹。 当然裴言沣现在还看不见自己的惨状，等他发现后，脾气肯定比现在更大。 眼下谢燃听到这话，倒是摆出了一副善解人意的贴心模样：“那好说，裴少觉得吃亏的话，我愿意负责。” 裴言沣差点没被他气炸：“滚！” 谢燃深深叹气，眉眼间尽是忧郁和受伤：“我知道裴少看不上我，前面缠着我一直做，也只是因为中了药，我……” “你闭嘴！” 裴言沣咬牙又切齿，看样子是恨不得在谢燃身上咬掉几块肉，要是眼神能杀人，估计现在谢燃已经被他杀了无数次。 当然裴言沣除了愤怒。 也有羞耻。 他这辈子迄今为止总共就开了两次荤，一次是酒后乱性，还有一次就是这次。 那药是挺烈的，但也没让裴言沣不省人事，该记得的事，他还是记得，尤其是谢燃说的什么缠着他一直做。 但这种事做完了就算了！偏偏谢燃还要拿出来一直说！ 这有什么好说的！ 狗日的谢燃不要脸，他还要呢！ 裴言沣越想越气，最后所有情绪都堆在了罪魁祸首，也就是那瓶红酒上，敢下药下到他身上，真是嫌命长，等着吧，他迟早把人揪出来！ 裴言沣在酒店住了三天。 倒不是说他想住，主要是身上疼得厉害，下床走两步腿都打颤，就连洗澡都是谢燃抱他去的。 一开始裴言沣还有点不好意思，后面索性就躺平了。 为什么不能躺平？ 他现在沦落成这个废物模样，那是谁害的？ 没道理好处都让谢燃占了，还能让谢燃继续逍遥自在，就得让谢燃伺候他！ 这三天时间里，裴言沣可谓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论什么事，不管大小，他反正都是要叫谢燃，让谢燃给他办。 谢燃当然也乐意。 说实话，他甚至都巴不得照顾裴言沣，只是样子还是得装，不然裴言沣哪会觉得这是在磋磨他，给他颜色看。 只是谢燃享受归享受，事还是要查的。 他都不敢想，要是当时裴言沣喝了那酒，而他又不在身边，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 和从豪门出身的裴言沣以及陆雪舟不一样，谢燃出身底层，他见过的腌臜事，不比豪门里那些勾心斗角少。 这年头，没钱没势的人要想从泥泞里混出个头，实在太难了。 他一步步从黑暗走向光明，从街头混混到西装革履，为的无非就是能护住想护的人。 而裴言沣，就是他最想护住的那个。 无关裴言沣的身份。 只因为他爱。 第101章 他就是林子航 豪门里的龃龉太多，见不得光的手段也有，不过谢燃出身底层，纵使现在功成名就，手里能做些脏事的人也不少。 都不用怎么费劲，他就查到了林子航。 裴言沣听到这个名字时，并没什么反应，直到谢燃把照片递给他。 “我怎么觉得这个人看起来……有点眼熟？” 谢燃对此也没感到意外，只轻飘飘地吐出一句：“也许是裴少之前招惹的感情债呢，因爱生恨想下药毁了裴少，也不奇怪。” 裴言沣后颈莫名一凉：“什么感情债，你别以为长了张嘴就能胡说八道，小心我告你啊！” 谢燃满脸无辜：“裴少魅力四射，追求者众多，我有这样的猜测实在无可厚非。” 裴言沣：“……” 裴言沣磨着后槽牙：“你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阴阳怪气？” 谢燃仍旧是那个无辜至极的表情：“那裴少是真的误会我了。” 裴言沣懒得跟他扯，只盯着那张照片，照片里的人实在越看越熟悉，到底在哪儿见过呢？ 他拧着眉仔细回想，思绪一路往前飘，直到某场酒会的片段乍现。 “卧槽！” 谢燃早已熟悉裴言沣的行为模式，一惊一乍也没吓着他，只问：“裴少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裴言沣指着照片：“他！” 谢燃不解。 裴言沣表情急切：“他啊！他！纪霄那个前男友！之前在日料店被纪霄打的那个，还是你送他去的医院！” 谢燃看向裴言沣递到眼前的照片，终于是把照片里的人，和自己送去医院的那个联系了起来。 也不怪谢燃。 毕竟那日纪霄下手重，就算系统护着，没让林子航受太严重的伤，可流出去的血没办法重新流回身体。 所以林子航满脸是血，再加上谢燃并不关心他，自然也就不会留意他长什么模样。 “他是纪霄的前男友，给你下什么药？而且我没记错的话，那人应该叫林子航，而这个服务生，叫李柯。” 西餐厅当天的监控出了问题，谢燃没查到是谁准备的那瓶红酒，但他找人问过西餐厅当日排班的服务生，所有人都在，除了一个叫李柯的。 而他拿到的照片，也是西餐厅提供过来的员工照片。 裴言沣当即反驳：“屁的李柯，他就是林子航！我之前在奇遇俱乐部见过他一次，就是这张脸！” 两人对视一眼，都察觉到了问题。 谢燃先开了口，问道：“要跟纪霄他们说吗？” 谢燃查人这事是私下进行的，没跟纪霄还有陆雪舟通气。 因为裴言沣不让。 裴言沣为什么不让，废话，到时候要是被问为什么查人，难道他要说是中了药，被谢燃搞了两天心里有气吗？ 他丢不起这个脸。 但眼下不管丢不丢得起这个脸，也要丢了。 因为下药的人是纪霄前男友，也就是说，很可能不是冲他来的，而是冲纪霄来的，他只是被误伤。 “说吧。” 为了好兄弟的爱情，他只能先把脸面这种东西，往下放放了。 裴言沣掏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一抬头却见谢燃还在边上：“你怎么还在这儿？” 谢燃笑了笑：“我这不是怕裴少说不明白，想着准备补充点细节。” “谁要你补充细节了，你给老子滚远点，看见你就烦！” 把谢燃赶出去，裴言沣做了半天心理准备，最后看着陆雪舟的号码半晌，还是没按下去，而是转而打给了纪霄。 兄弟。 我为你负重了太多！ 以后你跟纪霄结婚，老子不到席，你俩不能开桌！ ………… 纪霄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 忙的内容当然是电影选角，面试了整整三天，除了男一号，基本人选都已经确定下来。 好不容易休息，他又恢复了陪乔姨出门买菜，给陆雪舟送爱心便当，再接陆雪舟下班的美好生活。 裴言沣电话过来时，他正在等红绿灯。 陆雪舟看着车载屏幕上的来电名字，又看向纪霄，眉头轻挑：“你们俩的关系，已经好到这种可以越过我直接联系的地步了？” 纪霄搁在车窗上的手瞬间收起，人都坐正了些：“哪有，我跟裴少就是点头之交。” “点头之交？”男人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我们结婚这么久，你跟我最好的朋友只是点头之交？” 纪霄：“……” 都这么明显了，纪霄哪还看不出来陆雪舟是故意的，他无奈叹气，探过身在男人唇上吻了吻，语气里带着些许求饶：“陆总，别玩我了，行不行？” 陆雪舟不是个胡搅蛮缠的人，他性格拧巴，鲜少会诚实地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和需求，不过在纪霄爱的浇灌下，他也学会了恃宠而骄这一套。 受用于纪霄的态度，男人唇角微扬，爽快地松了口：“行，你接电话吧。” 纪霄松了一口气，按下接通键：“请问裴少有何指教？” 裴言沣啧了一声：“你都跟我最好的兄弟结婚了，再叫裴少就见外了，直接叫名字吧。” 纪霄：“……” 有那么一瞬间，纪霄觉得这两人能玩到一起去，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轻咳一声：“裴言沣，你找我有什么事？” 裴言沣做贼似地，声音突地降低几分：“阿舟没在你边上吧？” 纪霄：“……” 纪霄都麻了，他瞥了眼身旁的陆雪舟，只见男人正眸光沉沉地看着他，都不用人开口，纪霄就能从他眼神里看出他想说什么——说个话还得确认我在不在边上，这就是你说的点头之交？ 就这种情况下，就算裴言沣要的是惊天大秘密，他也不能陆雪舟就坐在他边上。 红灯变绿，纪霄挂了d挡，踩下油门，在车辆起步的瞬间道：“他不在。” 裴言沣闻言放松下来：“他不在就行，不然这话落到他耳朵里，得醋成什么样。” 纪霄预感不妙，硬着头皮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第102章 起诉 裴言沣调了个舒服的姿势：“你那个前男友还记得不？” 这话一出，纪霄直觉男人的目光瞬间变成了x光，存在感强得像是恨不得直接把他盯穿。 暗骂一声裴言沣你害我，纪霄语速极快：“什么前男友我没有前男友裴言沣你别胡说八道我告诉你这是造谣！” 裴言沣：“？” 不是，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裴言沣没听出纪霄的求生欲，只以为纪霄没记起人，还极其好心地提醒他：“怎么就没有前男友了，就那个姓林的，叫林子航，你前段时间还揍了他一顿。” 纪霄：“……” 纪霄已经不想知道裴言沣找他有什么事了，他现在怀疑裴言沣打这通电话的真实目的，是想要他死。 不是！ 他图什么啊！ 纪霄深吸一口气：“我更正并且强调一下，我跟林子航没谈过，我的初恋是陆雪舟，全网无前任，不论是男的还是女的。” 别管裴言沣是什么反应，总之陆雪舟是听爽了。 至于裴言沣……裴言沣的确不理解：“没谈过就没谈过，你这么严肃干什么？” “没严肃，总之你找我有什么事？”纪霄只想赶紧结束这通通话。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跟你说，前几天咱们吃饭那家西餐厅，林子航混在里面，看起来是想给你下药。” 到这儿，一直旁听的陆雪舟终于是忍不住插了嘴：“什么情况，说具体点。” “卧槽——！”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裴言沣一跳，差点直接把手机给丢出去，手忙脚乱地拿稳手机，他语气幽幽：“你刚才不是说阿舟不在吗？你骗我。” 纪霄干笑两声。 不等青年说话，陆雪舟就催促道：“行了，废话少说，直接说重点。” 裴言沣揉了把刚才折腾得有点疼的老腰，道：“既然你都听到了，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裴言沣言简意赅地把查到的事情说了一遍，话音刚落，面前就出现了一杯温水。 他接过喝了几口，道：“情况就是这样。” 陆雪舟拧着眉：“你怎么知道红酒里下了药？” 裴言沣：“……” 兄弟你是会抓重点的！ 裴言沣到底还是要脸，只说了既定事实，比如红酒里被下了药，再查了那瓶红酒是谁上的，至于怎么知道红酒里被下了药，这不重要，但他没想到他的好兄弟这么慧眼如炬，一句话就直切要害。 既然瞒也瞒不住，他索性懒得说谎，毕竟一个谎要靠无数个谎来圆，还不如开诚布公。 “那瓶酒被我误喝了。” 陆雪舟眉头拧得更紧了：“你现在在哪儿？看医生了吗？” 听出陆雪舟话里的关切，裴言沣心里还是有些熨帖的，不枉他为了好兄弟的爱情这么赴汤蹈火自揭脸面。 “问题不大，你就别操心了，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林子航贼心不死。”说着裴言沣就忍不住吐槽，“看来是你上次给的教训还不够，竟然还能让他有惦记纪霄的心思。” 纪霄打完右转灯的手一顿：“上次教训？” 裴言沣叭叭叭的嘴瞬间噤声：“……阿舟还没告诉你呢？” 纪霄扫了眼陆雪舟：“没有。” 男人绷着脸：“这种事有什么好说的。” “做都做了，还怕说吗？”裴言沣想了想，还是打算替好兄弟扬名，“就上次你失血过多，阿舟觉得是林子航的错，把人狠狠教训了一顿，给你出气。” 纪霄挑眉：“是吗？” 裴言沣忙不迭点头：“那肯定是，你别看他平时一副谁都欠他八百万的表情，其实心里可重视你了。” 纪霄笑了：“这我相信。” 性格使然，陆雪舟不是那种会把花言巧语挂在嘴上的人，而是更侧重于行动。 当然就算陆雪舟不说，他也能感受到藏在那些细枝末节里的在乎。 裴言沣：“……” 怎么莫名其妙有股狗粮的味道？ 陆雪舟实在不习惯这种气氛，开口把话题拉回正轨：“行了，你说药是林子航下的，有直接证据吗？” 裴言沣实话实说：“西餐厅的监控坏了，没有拍到他下药，而且他去西餐厅做服务生，用的都不是本名，而是一个叫李柯的化名。” 李柯…… 电光火石间，纪霄突然想起那天给他倒酒的服务生，当时他随意一瞥，扫过对方胸前的名牌，那上面就分明写着这个名字。 “你有这个李柯的照片吗？” “有。”裴言沣把照片转发给纪霄，“我发你微信上了。” 开车不方便，等回到家，纪霄才拿出手机。 屏幕上是一张员工照，照片上的人，有着和他在西餐厅见过的那个服务生，一模一样平平无奇的脸。 纪霄把照片给陆雪舟看：“这是林子航吗？” 陆雪舟沉默地看了几秒，淡淡地应了声：“嗯，是他。” 纪霄笑了，笑意不达眼底：“既然确定是他，那就直接起诉吧。” 陆雪舟巴不得摁死林子航，听见纪霄这么说，当然一百个答应：“我会把这事交给海鲸的律师团，让他牢底坐穿。” 【呵呵。】 系统骤然笑出声，机械女声诡异无比，听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纪霄也回它两个字。 “呵呵。” 系统果然被气到，开始叫骂：【你以为你能起诉成功吗？】 “我想想，你为了让他给我下药，把他的脸换了，名字也换了，所以在我面前，他是一个叫李柯的陌生人，不是林子航，就算我喝了那杯酒，事后要查，也查不到他身上。” 系统傲然：【你知道就好，而且我已经毁掉了监控，没有证据，你就算起诉无数次，他也不可能有事！】 纪霄幽幽道：“可惜你算盘打得再响，那酒终究没进我的肚子。” 系统沉默片刻，随后咬牙切齿道：【那又怎样，这次不行还有下次，下次不行还有下下次，你跑不掉的！】 “下次？下下次？”纪霄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还真是自信，就是不知道，你剩下那点能量，还够不够让你自信过完这一劫。” 系统一颤：【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当然听得懂。”纪霄轻声发问，宛如恶魔低语，“你猜我为什么一直在刺激你，让你花费能量来惩罚我？” 第103章 对峙 书房里。 陆雪舟在跟海鲸律师团的首席律师通话，而纪霄则是窝在懒人沙发里，跟系统对峙。 系统震惊：【你是故意的！？】 纪霄翘着腿，打开平板上的消消乐：“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永动机，所有的有机无机体都需要靠消耗能量来维持自身运转。” “比如电子产品需要电量才能开机，人需要进食才能活着，而你，自然也需要靠某种能量才能产生驱动力。” “一开始我并不能确定，驱动你的能量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是这话踩到了它的尾巴，还是身份被藐视的愤怒，系统直接打断纪霄：【你说的那都是低级体，我是这个世界意识的伴生者！并不需要能量！】 纪霄静默一瞬，随后语露嫌弃：“你是真的蠢。” 系统炸毛：【你说什么！】 纪霄滑动着平板屏幕上的动物位置，制造出一波绚丽特效：“你蠢，但你又自视甚高，下意识地看轻看不起所有人，觉得他们都低你一等，都没有你聪明，所以你更正我的措辞，你说你不是系统，而是世界意识的伴生者。” 系统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一时核心程序都在颤。 不会的。 不可能的！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怎么能因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想明白这件事呢！ 然而纪霄接下来的话，彻底打碎了系统的侥幸心理。 “其实关于那个问题，我早就有答案了，也谢谢你刚才那么急切地打断我，帮我验证了答案的正确性。” 系统还在嘴硬：【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纪霄嗤笑，那表情和音调，竟有几分陆雪舟的神韵：“听不懂没关系，我就喜欢给蠢蛋答疑解惑。” “也许你自己都没有发现，每次只要我想做点对林子航不利的事，你的反应就特别激烈。” “换言之，你在保护林子航。” 把最后一只蜗牛送回家，纪霄看着通关特效，语气笃定：“一次两次是巧合，每一次都是这样，那就是既定事实了。” 系统心里已经掀起惊天骇浪，但它仍旧没承认什么：【林子航是男主攻，我保护他有什么问题？】 纪霄开了下一关：“说是双男主小说，苦全是原身受了，好处全是林子航得了，你从始至终护得人也只有林子航一个，你说有什么问题？” 系统义正言辞：【这是双男主狗血虐文，当然要虐男主受！难不成虐男主攻吗？】 纪霄只吐出一句脏话：“虐你妈的受。” 虐文是言情小说里的一大分类，且极易引起人的观看欲望。 苏格兰着名哲学家david hume提出过悲剧悖论，即一部足够优秀的悲剧，能够通过激发痛苦、痛苦、恐惧以及焦虑等各种负面情绪，来为人们带来愉悦感。 但现如今的虐文小说，远远谈不上是一部足够优秀的虐文小说。 言情虐文要虐女主，双男主虐文要虐受，而这里面极大部分的虐都是毫无意义的虐，为了虐而虐，没有任何逻辑，看完只让读者觉得智商被按在地上摩擦。 纪霄穿进的这本小说，就属于其中翘楚。 当然现在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纪霄现在要扒掉系统的皮。 “你说你是世界意识的伴生者，那说得更直接一点，你就是天道，众所周知，天道强弱取决于主角强弱和世界强弱，而主角强弱又影响着世界强弱。” “只是原身跑路，剧情崩溃，主角还没崛起，不出意外，世界迟早崩溃，你也得消亡。” “于是你为了自救，绑架我来代替原身继续剧情。” “迄今为止，你也只在两件事上惩罚过我，一是拒绝任务，二是伤害林子航，这两件事的本质是一样的，前者是维系剧情，后者是保证主角崛起，而你的能量，恰恰就来源于这两点。” “只是你没想到，我并不吃你画的饼，可能是没见过我这样拒绝任务的宿主，又或者是那么多宿主里，我最离经叛道最不听话，所以你很生气，你要展现你的威信，所以对我施加了很多惩罚。” “那时候你刚绑架我穿进来，就算是绑架我花了些能量，也肯定还剩下一些，而剩下的这些能量，除了用来惩罚我，陆陆续续又在林子航身上花了不少。” “如今剧情比之前崩塌得更彻底，林子航没了吸血包，至今还籍籍无名，缺少补充能量的渠道……”纪霄突地一笑，“我亲爱的系统，你现在还剩下多少能量呢？” 系统根本就没见过这样的宿主，那声笑宛如催魂符，吓得它大气都不敢喘，可它也知道，此时若是露怯，场面只会变得更一发不可收拾。 它只能强装镇定：【不劳你担心，我还剩很多能量。】 纪霄实在没忍住，倒在懒人沙发上哈哈大笑起来。 系统被他吓了一跳。 坐在轮椅上交待完起诉事宜的陆雪舟，也朝他投来了目光：“怎么了？” “过了超难关，有点高兴。”纪霄拿着平板，光脚走到陆雪舟身前，把通关界面给他看。 陆雪舟扫了一眼。 纪霄眨了眨眼：“不夸夸我吗？” 陆雪舟：“……你真棒。” 青年坦然接受这波夸奖，并抬起男人下巴，送了个吻过去：“这是谢礼。” 陆雪舟垂眸，视线落在纪霄红润的唇上：“谢得有点敷衍。” 纪霄弯着眼笑：“没事，你夸得也有点敷衍。” 刚才还有点剑拔弩张的气氛，突然就变成了狗粮现场，系统气得七窍生烟，扯着嗓子就开始叫：【你俩恶心不恶心！还有！你刚才到底在笑什么！】 纪霄没理系统。 他坐到陆雪舟腿上，勾着男人的脖子，倾身吻去：“不过没事，谁让我宠着我们陆总呢。” 第104章 没有证据 纪霄和陆雪舟接了个缠缠绵绵的吻。 分开时，水渍濡湿了衣领，陆雪舟压了压有些喘的呼吸，伸手抹去青年下巴湿润：“怎么了，这么高兴？” 纪霄笑着蹭了蹭他鼻尖：“看着你就高兴。” 甜言蜜语谁不爱听，陆雪舟盯着纪霄那艳红得过头的唇瓣，大拇指在上面用力按了按，他眸色沉沉：“一会儿乔姨要上来送水果。” 和陆雪舟在一起这么久，有时候一个对眼，他就能看出陆雪舟在想什么。 比如现在。 无非是让他收敛一点。 纪霄是真的高兴，也压不住心底那点蠢蠢欲动的坏心思：“行吧……” 他拖长了音调，慢慢站起了身子，就在脚掌落地的瞬间，他突然伸手在陆雪舟胯下摸了一把，顶着后者的错愕震惊，他甩开腿就往门外跑。 “我去洗澡！一会儿再见！” 陆雪舟下意识地起身想追，只是骤然半站起来，腿部顿时传来一阵酸痛，他落回轮椅里，一时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好好好。 这事纪霄竟然还敢做第二次。 胆子大是吧，撩完就跑是吧，等着吧，迟早给他收拾得老老实实！ ………… 纪霄进了浴室。 系统已经彻底破防：【你他妈要不要脸啊！竟然对反派做那种事！】 纪霄打开浴缸的水龙头：“那种事？哪种事？陆雪舟是我男朋友，是我领了证的正牌老公，我想对他做哪种事就做哪种事，你管得着？” “别说摸他，我就算把他睡了，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倒是你，没一点二分之ac数，别人亲热也要睁着眼睛看。” “我呸。” 系统：【……】 系统忍着尖叫的冲动：【你到底想怎么样？】 纪霄脱了衣服躺进浴缸：“可能因为你不是人，所以你听不太懂人话，不过我心地善良，所以我愿意再重复一遍。” “我想要的很简单，第一，弄死林子航，第二，拆了你，而现在，我得先起诉林子航，让他尝尝坐牢的滋味。” 【不行！】 系统的尖锐声音在纪霄耳边炸开。 【你不能起诉林子航！也不能让他坐牢！】 纪霄舒服地泡着澡：“凡事别问别人能不能，先问自己配不配。” 系统今天的确不太能淡定。 就像纪霄说得那样，它自视甚高，看不起所有人，而它最看不起的，就是宿主，那些他绑架来的宿主，哪一个不是被它治的服服帖帖。 但也正是它最看不起的宿主，撕掉了它所有的皮。 不对。 不是所有宿主都这样，就只有纪霄！ 只有纪霄是这样！ 系统冷静下来：【你没有证据，就算上诉也赢不了。】 “你真以为帮他改张脸，就能万无一失了？”纪霄冷笑出声，“不管他顶着哪张脸，不管有没有证据，酒是他上的，他就得负责。” “你就祈祷你做的那些准备，你剩下的那些能量，能篡改掉所有证据，让他美美隐身吧。” ………… 纪霄猜得没错。 不论是科技多发达的世界，都没有永动机的存在。 所谓永动机，是不需要外界输入能量，或者只需要一个初始能量，就可以永远做工的机器。 这完全违反了能量守恒定律和热力学定律，而热力学第一定律的表述方式之一，就是第一类永动机不可能实现。 但不管是多么微小或者多么节约能量的输出，都必须使用能量，只要有输出，就有消耗。 所以永动机不可能存在。 系统自诩高贵的世界意识伴生者，可说得再高贵，它依旧需要能量。 而它的能量来源于这个世界。 或者说就来自于林子航。 因为这个世界是以林子航为男主攻的小说，只要林子航站得越高，它的能量也就越多。 至于纪霄所说的剧情，无非也是为了林子航而服务。 但剧情崩坏，林子航的事业毫无起色，现在更是沦落到了破产的地步，系统只能强行干预，并且它把过错归咎在纪霄身上，认为只要纪霄回归原位，剧情就能被修正，林子航也能再次崛起。 它蛊惑林子航。 让林子航去给纪霄下药。 但谁都没想到的是，林子航一个转身的功夫，纪霄就被陆雪舟的一个电话，从从西餐厅叫走了。 那瓶红酒没起到作用不说，反而还被裴言沣和谢燃误喝，从而引发出了现在的起诉事件。 尽管有系统的遮掩，可林子航的的确确在西餐厅出现过，得益于现在的高度信息化社会，只要是稍微大点的地方，不管是兼职还是全职，都需要提供身份证，更何况西餐厅里还有监控。 要避开监控，要改掉林子航在所有人心里的模样，是一件极其耗费能量的事。 其实放在以前，放在刚带着纪霄穿进来，这对系统来说，无非是洒洒水，就算是放在前段时间纪霄在日料店对林子航下手的时候，仍旧也是能办到的事。 但系统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获得过能量。 它把重点放在了纪霄身上，只改了林子航的名字，以及他在纪霄眼里的长相。 顺便还黑了监控。 它以为这就万无一失。 这也是为什么谢燃查到林子航时，在他和裴言沣的眼里，林子航只是改了名字，仍旧是原模原样的脸。 到这一步，系统已经无路可走。 它深知陆雪舟有多恐怖，在原剧情里，这个本来是男主受的最大障碍，最后才会和成长起来的林子航对上。 但因为纪霄的横插一脚，他提前对林子航产生了恶意，上次绑了林子航就是最好的证明。 在他的授意下，海鲸集团的律师团，肯定会死咬着林子航不放。 要是林子航真的坐牢…… 那这剧情就算是彻底崩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在纪霄美美泡完澡，又吃了饭，推着陆雪舟出门散步，并腻腻歪歪地和人在床上闹了会儿，安然入睡时，系统终于权衡好了利弊。 林子航还是得保。 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林子航人还在，总归有守得云开见月明那天！ 于是第二天，纪霄就接到了陆雪舟的电话：“起诉不了林子航，证据不足。” 纪霄问：“怎么个不足法？” 男人正在复健，额头满是密密的汗珠，声音却稳：“找不到林子航出现在西餐厅的证据，西餐厅经理也说那天招聘的，是一个叫李柯的服务生，不是林子航那张脸。” 第105章 八年有期徒刑 这事透着蹊跷。 就连最开始认出林子航的裴言沣，再次看到谢燃带回来的那张员工照，也是两眼一抹黑，根本不认识照片上的人。 谢燃和裴言沣情况一样。 陆雪舟也不能幸免。 更别说是从始至终都被系统屏蔽了的纪霄，从头到尾，林子航在他面前展示的，就是一张名为李柯的脸。 尽管纪霄知道那就是林子航，也知道这一切都是系统搞得鬼，但没证据就是没证据。 而现如今的法律体系，想要给一个人定罪，证据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环，他从不怀疑系统的能力，只是他很好奇，系统到底能为林子航做到哪一步。 纪霄试探道：“裴言沣他们不觉得奇怪吗？当初看照片确认是林子航，现在怎么突然又说不认识了？” “那个叫李柯的和林子航长得有点像，裴言沣说他认错了。” “那你呢？”纪霄像是随口一问。 陆雪舟唇角微弯：“的确是有点像，认错也正常。” 纪霄了然。 所以系统为了保林子航，让林子航扮演的李柯，拥有了一张和他原脸相似的脸，这样一来，不仅逻辑顺畅，也不会引起怀疑。 系统还是有点脑子的。 但不多。 心有灵犀一点通，可能是感觉到了纪霄肚子里憋着坏水，陆雪舟主动问了一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你问我啊？” 纪霄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生气或愤怒情绪，反而调侃意味十足。 “别人想欺负你男朋友兼老公，没欺负着，最后欺负到了你兄弟身上，你问我打算怎么办？陆总，这难道不是你该发挥的时候吗？” 陆雪舟意味不明：“老公？” 纪霄一点没被威胁到，反而眼神狡黠，十分自然地接了一句：“嗯，在呢。” 陆雪舟轻笑一声。 那语气明明并不严肃，可纪霄就是莫名地头皮发紧。 陆雪舟坐回轮椅上，拿着护理人员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林子航欺负我男朋友又欺负我兄弟，听起来的确是该我出手。” 纪霄怕热，狮城入夏后，只要陆雪舟不在家，他空调一般都开在16°。 当然这个最低温度也会令人感觉冷，不过他不在乎，因为他有陆雪舟的薄毯可以盖。 眼下青年窝在书房的椅子上，一边拿着手机打游戏，一边跟陆雪舟拱火：“所以陆总打算怎么出手？” 陆雪舟不答反问：“你想我怎么出手？” “又问我？”纪霄恃宠而骄，“我当然有我的想法，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听听陆总打算怎么做，毕竟陆总的态度，可是代表了我在你心里的分量呢。” “把人杀了怎么样？” 陆雪舟话说得随意，语气也轻飘飘，听起来好像在说笑，可纪霄知道不是。 他知道只要他敢答应，陆雪舟绝对会真杀了李柯，或者说杀了林子航。 不愧是反派。 真疯啊。 纪霄唇角弯弯，否决了陆雪舟的提议：“我们可是良好市民，要遵纪守法，怎么能把打打杀杀挂在嘴上呢，换一个。” 陆雪舟也不觉得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惊天言论，更不知道这话给系统造成了多大伤害，只顺着纪霄改了个方式：“那接着起诉吧。” 纪霄眸光一闪，笑了起来。 “笑什么？” 纪霄声音又软又甜：“我们果然是天生一对，连想法都一模一样。” 没错。 纪霄也打算继续起诉。 系统闻言嗤笑：【我还以为你们俩能有什么高招，证据都没了，还要死性不改地起诉林子航，行啊，你们继续起诉啊，要是能起诉成功，我自爆能量核！】 系统疯狂嘲讽着，也在放狠话，显然它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觉得事情已经万无一失。 纪霄没再等系统解释，只笑：“行，我希望你说到做到。” 陆雪舟也没需要纪霄解释，只说他会跟律师团沟通细节。 按理说没有直接证据，起诉林子航完全就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那为什么还要起诉呢？ 可纪霄也从来没说过继续起诉，起诉的是林子航啊。 ………… 一天后。 名为李柯的服务生收到了法院传票。 两天后。 李柯在法庭上败诉。 根据西餐厅经理以及同日上班的服务生证词，那瓶红酒是他上的。 李柯拒不认罪，虽说他下药的对象是纪霄，裴言沣和谢燃只是阴差阳错地被害，但他仍旧侵犯了他人的身体止自主权和尊严，且触犯了刑法中的故意伤害罪。 另外红酒里还检测出了违禁药物，这类药物不合法，还被认定为了假药。 而刑法第一百四十一条，生产、销售假药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罚金；对人体健康造成严重危害或者有其他严重情节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作为受害者的裴言沣和谢燃做了详细检查，并拿出了检查结果，表示自己的身体健康受到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李柯也有律师。 只可惜对面站着的是海鲸律师团。 作为海鲸集团每年花上千万咨询费养着的存在，这些人都是业内大拿，打这么一个官司，完全可以说是杀鸡焉用牛刀。 不出意外，李柯直接被钉死。 一场官司打完，辩方律师更是满脸绝望，心想他一个小律师，何德何能能被那些大律往死了捶。 故意伤害罪加上假药，数罪并罚，李柯最后被判了八年。 而李柯……不对，应该叫林子航，听见这番判词后，直接傻了，最后受不了地大喊大叫：“我是无辜的！” “是你们和法官狼狈为奸！你们串通好了！” “这点事情都审判不好！你配当什么法官！我不服！我不服！！” 庭警过来制止，但林子航仍旧我行我素，各种吼叫，显然八年的牢狱之灾，已经彻底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 “肃静！” 法官敲下法槌：“被告，你如果不服本庭判决，可以在十五天内向上一级法院提起上诉，若是不听制止，继续扰乱法庭秩序，本庭将判你藐视法庭罪！” 第106章 你有什么高见 林子航被庭警拉下去。 他当然不服这个审判结果，理所当然地向上一级法院提起了上诉，然而不论是中级法庭还是高级法庭，都没能让他恢复自由。 且高级法庭也做出了最终判决，这也就意味着林子航无法再提起上诉。 林子航不可置信。 倒是纪霄听着这个判决，心情甚是愉悦，脸上更是挂着笑。 他这副开心模样落到林子航眼里，则是阴谋诡计得逞的狂喜，再加上他那个角度，是对着法官笑的，于是林子航又懂了。 “你们就是狼狈为奸！不管是基层法院中级法院还是高级法院，所有的法官都被你们收买了！我不服！我要上告！我要告上中央！” 法庭是严肃之地，不像古时候的官，可以多拍几次惊堂木警告犯人，法官敲了两次法槌警告无效，且林子航反应极大，情绪激动到甚至和庭警动手，这一波操作下来，顺利喜提藐视法庭罪，刑期再加一年。 “被告李柯，本庭根据证物和证人供词，对你做出的判决公正公平公开，你若是不接受，可以向最高法院提起上诉。” “退庭！” 被告李柯四个字像是唤醒了林子航的神智，他挣扎着，开始叫喊：“我不是李柯！我是林子航！我叫林子航！” 不管林子航怎么否认，最后还是被押了下去。 庭审结束，纪霄推着陆雪舟出了法院。 这段时间可给裴言沣憋坏了，无缘无故中了药，又被谢燃给按着嗯嗯啊啊了一顿，身上哪哪儿都不得劲，现下把罪魁祸首送进牢子，给自己的屁股报了仇，别说有多开心了。 他展开手臂高呼了一声，笑容灿烂：“庆祝事情圆满解决，我请大家喝一杯！” 不等三人开口，裴言沣就叉着腰，眯起眼睛看着陆雪舟道：“现在我非常开心，不希望有哪个没眼力见的拒绝我的邀请。” 谢燃先表态：“我没意见。” 裴言沣一听见他声音，就像个刺猬，恨不得竖起尖刺来扎他一顿，碍于场合，他只是翻了个白眼：“谁问你了。” 谢燃也不恼，只双手插着兜，随性又懒散地站在他身后。 陆雪舟知道裴言沣这是在点他，就那直勾勾凝视着他的眼神，他就是不知道也难。 “你问纪霄，我随他。” 裴言沣：“……” 裴言沣牙槽痒得厉害：“你可真是逮着机会就狂撒狗粮。” 陆雪舟面不改色：“有本事你也撒。” 裴言沣：“……” 裴言沣转头看向纪霄，真心道：“哥们，你手段确实了得。” 纪霄笑道：“这话怎么说？” “我这嘴毒冷漠的兄弟，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竟然能被你给调成这样……”裴言沣啧啧两声，“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用什么办法，给他迷成妻管严的？” 纪霄不着痕迹地瞄了眼他身后的谢燃：“不用好奇，你也有这种本事。” 裴言沣没听出这话的深意，只瞪大眼：“你什么时候学得跟阿舟一样歹毒了，我挺你，你竟然祝我成为别人的妻？” 一通插科打诨后，四人分成两批，前往裴言沣订下的餐馆。 ………… 车上。 【你是故意的。】 系统骤然出声，明明是机械质的声音，听起来却是诡异又阴沉。 陆雪舟掀了掀眼皮，跟秦昌交代着工作事宜。 纪霄嗯哼一声：“你有什么高见？” 【从要起诉林子航的那一刻，你就做好了给我下套的准备，你故意刺激我，令我产生林子航要坐牢的危机感，让我用能量帮他销毁证据。】 “bingo，恭喜你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励呢。”纪霄语调上扬，嘲讽意味简直要溢出屏幕，“另外事后诸葛亮，通常只能成为无用的马后炮哦。” 系统几欲吐血。 【你到底图什么！害死林子航对你有什么好处！他要是死了，这个世界也会崩溃！】 纪霄坦然：“所以陆雪舟说要杀了他时，我没同意啊。” 从系统自爆是世界意志的伴生者开始，纪霄就意识到了它和林子航的关系，以及林子航的身份。 真没那么难猜。 系统一直表现得高高在上，尽管它开始好言好语，可从态度就能看出来，它并不关心所谓的宿主死活。 它对其他任何人都是同样态度。 对纪宴，说那是推动剧情的重要角色，对纪远和原身，那是供男主攻步步高升的血包。 只有对林子航，它的态度才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别说纪霄动手打林子航，它会施加惩罚给纪霄，就算是只要骂林子航两句，它都会维护。 高贵的世界意志的伴生者，不在乎男主受的死活，不在乎其他人的死活，只对男主攻林子航侧目，那么林子航的身份很难猜吗？ 无非就是世界之子。 所以系统和林子航是绑定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只要林子航步步高升，系统就能稳定地获得能量，从而立于不败之地。 但要是林子航身败名裂碌碌无为，甚至查无此人，那么系统将失去能量供应，迎来慢性死亡的下场，就算不死，它也没办法再兴风作浪。 当然最直接解决系统的办法，就是弄死林子航。 世界之子死掉，整个世界也要跟着崩溃的设定，系统作为世界意志的伴生者，自然也要跟着消亡。 可这不是纪霄想要的结果。 从始至终，他都没想过真的要林子航的命。 因为陆雪舟在这个世界里，世界崩溃，别说系统消失，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会消失，包括作为反派的陆雪舟。 上辈子纪霄孤零零地来，又孤零零地走，被系统绑架有了这辈子，好不容易遇到个喜欢到心坎里的人，他只想牢牢抓在手里。 什么，他说过要弄死林子航？ 搞错了，他说的弄死林子航，不是指生命意义上的死亡，而是社会上的死亡。 第107章 你就是个怪物 什么叫社会性的死亡？ 社会性死亡是指个体被社会忽视，孤立或隔离的状态。 能成为世界之子的人，最终都会成长为天之骄子，站在世界之巅俯瞰众生。 世界之子的气运和世界挂钩。 前者越耀眼，后者越蓬勃发展。 世界之子直接死亡，会导致世界崩溃，但如果世界之子一直处于低位，无法崛起，也无法对世界造成任何贡献呢？ 任何生物都有自救的本能。 包括所谓的世界。 纪霄猜测，如果林子航一直无法成为原书剧情里的强者，那么世界将开启自救程序，重新孕育出一个新的世界之子。 就像蚁群。 蚁后死亡无法再产卵，蚁群将面临灭亡危机，但这种情况下，会诞生新的蚁后，重新壮大蚁群。 当然这些都是纪霄的猜测。 而纪霄最想验证的猜测，就是系统是否需要能量，以及它的能量来源是否是剧情和林子航。 毕竟他实在忍系统很久了。 所以从系统自爆身份后，他就开始着手计划。 计划的第一步是时不时地刺激一下系统，让系统惩罚他。 当然从惩罚时间的长短，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也是很容易就被验证出来了，从系统对他的态度来看，肯定能折磨他多久就折磨他多久，可越到后面，惩罚时间越来。 是系统不想或者好心吗？ 都不是。 是它的能量不再充足。 其实这种挑衅刺激系统的行为，属实有点多余，因为在决定起诉这件事发生时，纪霄三言两语，就套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那时他问系统还剩多少能量，系统的答案是它是世界意识的伴生者，不需要能量。 再后面他一步步扒掉系统的皮，再问出这个问题的答案时，系统可能被他吓到了，给出了一个和上一次完全不同的答案——【不劳你担心，我还剩很多能量。】 纪霄听完就笑了。 可笑的是系统还在问他笑什么，能笑什么，当然是笑它蠢到自己给出了第一个问题的答案。 不需要能量。 不劳你担心，我还剩很多能量。 这两个完全不同的答案，不就承认了它需要能量吗？ 当然这是后话。 那时候的纪霄只靠第一步计划，就得出了系统需要能量的的答案，而他计划的第二步，就是掏空系统的能量。 系统为什么能高高在上，为什么能凌驾于他头脑之上蹦跶，对他想惩罚就惩罚？ 就是因为它有能量。 但当它没有能量之后呢？ 那就离纪霄拆系统的终极目标，只有咫尺之遥了。 所以后面西餐厅再遇林子航，纪霄出手打林子航，除了看林子航不爽外，更多的是想看系统对林子航到底有多在意。 事实证明很在意。 不然就按他下手的轻重，林子航绝对不会只是简简单单断个鼻梁，以及轻微骨折而已，起码也得和他一样，去icu躺一段时间。 所以系统一定保护了林子航。 它能用什么来保护？ 当然是能量。 本来纪霄还有点愁，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继续刺激系统浪费能量，系统就自己送上门了。 它竟然撺掇林子航给他下药。 纪霄真没想到它能这么蠢。 那一刻他真的非常感谢原书的作者，毕竟超过十年脑血栓的狗血虐文，主打的就是无脑虐，不需要任何人有智商。 作为世界意志伴生者的系统，自然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于是纪霄又有了个绝妙想法。 他决定起诉林子航。 他没认出给他上酒的人是林子航，但裴言沣从员工照认出了林子航，这就说明系统的能量，已经不够到给所有人覆盖林子航的长相。 他还让裴言沣和谢燃做了原告，毕竟起诉林子航，由身为受害者的他们来做，更为合适。 也是得亏系统为了省能量，只篡改了监控和林子航在他眼里的形象，都没包售后，于是红酒作为物证，以及西餐厅经理和员工那些人证，起诉百分百能成功。 到这里，纪霄已经给系统准备了两条路。 第一条，不管林子航，让林子航入狱，自己独善其身。 第二条，管林子航，抹消所有证据，代价是消耗掉自己所剩不多的能量。 当然不论系统选哪条路，对他而言都没区别。 而系统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选了第二条，决定保下林子航。 它让林子航用的假身份李柯，长了一张和林子航相似的脸，并让所有人认为那就是李柯，从而洗清了林子航的嫌疑。 它以为这样林子航就安全了，甚至还跑去嘲讽纪霄，殊不知这才是真正的开始。 纪霄笃定它没有能量直接造一个李柯出来，它让李柯给林子航顶罪，可李柯就是林子航，所以起诉李柯还是林子航，没有任何差别。 甚至起诉李柯还更合理。 毕竟当初林子航入职西餐厅，用的就是李柯这个名字。 这些弯弯道道说完，纪霄语气里都充满了愉悦：“还是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怎么能这么顺利地送林子航去坐牢呢？” 系统：【……】 系统静默一瞬，随后开始尖叫：【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人！你就是个魔鬼！你比反派还要狠还要恶毒！】 纪霄并没有被攻击到，只满脸微笑：“谢谢夸奖，我的荣幸。” 笑话。 作为上辈子的顶级导演，他粉丝有多少，黑粉就有多少，这点程度的叫骂就想让他破防，简直做梦。 系统：【……】 果不其然，系统再次静默。 愤怒和憋屈如影随形，看着纪霄那张笑得明媚的脸，它甚至想把它抠烂！ 区区一个人类！ 区区一个人类而已！ 它堂堂世界意志的伴生者，这么高贵的身份，怎么可能被这种遭人厌弃没人喜欢的东西给打败！ 遭人厌弃……？ 系统灵光一闪，突然笑了起来，那机械质的笑声，一时间竟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难怪没有人要你，难怪你的养父母也不喜欢你，只把你当能让他们生亲生孩子的工具，因为你就是个怪物！】 【每天都被放血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痛苦啊？】 【你永远都得不到亲情，也没人会喜欢你！你以为陆雪舟就是你的救赎吗？他和你一样，都是怪物！我等着你被抛弃的那一天！】 【哈哈哈！！】 第108章 我帮你点 纪霄眼神倏地冷下来。 不止眼神，周身气温都低了好几度，任谁都能感受那隐于平静下波涛汹涌。 不得不说，系统这番话的确是在雷区蹦跶。 上辈子纪霄也付出过真心，可是养父母收养他并不是出于爱，从一开始，他们就抱着目的接近。 一如原身是林子航的血包一样，纪霄也是那家人的血包。 真正的血包。 往事回首，血液从身体抽出的感觉依旧清晰，连带着手腕都泛起刺痛，纪霄难掩恨意，眼底的戾气如墨般铺开。 “纪霄。” 红绿灯口，耳边突地传来一道男声，纪霄下意识地偏过头，脸上还带着凶狠。 男人并没有被吓着。 车膜挡住了毒辣日光，他手肘撑在车窗处，腿上放着一沓文件，目光却像丝丝缕缕的线，缠绕在了青年身上。 “裴言沣问我们怎么还不到。”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唤回了纪霄的神智，看着陆雪舟，那些还没铺满眼底的戾气，就直接散了个干干净净。 狗屁的亲情。 他不需要那些虚假的东西。 他有陆雪舟。 他也不需要陆雪舟成为他的救赎，像个救世主一样来拯救他，他只要陆雪舟爱他。 这样就够了。 纪霄静静地看着眼前男人，突地倾身，快速在男人唇上落了个轻吻，吻完仿佛还觉不够，又重重地咬了一口。 陆雪舟没推开他，也没有任何阻止的意味，只在他咬完后，轻皱眉头嘶了一声：“你属狗的？” 纪霄张嘴就撩：“嗯，是属于你的小狗。” 红灯变绿，后面的车开始按喇叭催促，陆雪舟耳朵泛着粉，人看起来却是镇定，甚至还伸手捏了捏纪霄的下巴。 “小狗，再不走后面要骂人了。” ………… 这回裴言沣订的聚餐地点，不再是西餐厅，而是一家大排档。 裴大少地位高，混得也好，平常身上穿的用的，哪件不是大牌，就连吃饭的地儿，也大多都是高端场所，乍一眼看见人声鼎沸宛如菜市场般拥挤的大排档，纪霄反倒是有些惊讶。 裴言沣和谢燃已经占上了个四方桌，看见在门口的两人，裴言沣立刻站起身招手示意：“这儿这儿！” 纪霄推着陆雪舟，过去落了座。 值得一提的是，陆雪舟由于腿部问题，每次出门吃饭，都用不着椅子，上次去西餐厅，也是提前撤了椅子，眼下在大排档，裴言沣也提前帮他撤走了椅子。 “你俩总算是到了。”裴言沣把菜单放到纪霄面前，“看看想吃什么，随便点。” 大排档极具烟火气，菜的品种也五花八门，有炒菜有砂锅，还有烧烤，看着家常菜居多，还有一些特色菜。 说句不合时宜的话，纪霄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倒不是说介意，就是有些新奇。 陆雪舟朝他伸出手：“我帮你点？” 听着是个疑问句，纪霄却并没有拒绝，只是笑着把菜单放在他手里：“好啊，你帮我点。” 陆雪舟扫了两眼菜单，点了两个纪霄喜欢吃又不那么重油重盐的菜。 裴言沣看着两人互动，脸都拧成了一团，点个菜都不让纪霄自己点，他兄弟的控制欲已经变态到这个地步了吗？ 生怕纪霄会因此介意，也生怕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会因为陆雪舟变态的控制欲黄掉，裴言沣赶紧从陆雪舟手里抢过菜单：“我问的是纪霄想吃什么，干你什么事？” 陆雪舟抬起眼睛：“我帮我男朋友点菜，又关你什么事？” 裴言沣冲他挤眉弄眼，不是哥们！我可这是在帮你维系你的婚姻！你可别拎不清啊！ 跟裴言沣做了这么多年朋友，裴言沣一撅屁股，陆雪舟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成功收到那顿挤眉弄眼的背后含义，他也没直说裴言沣是多管闲事，只是轻抬下巴：“那你接着问。” “我当然要接着问。”把菜单重新塞回纪霄手里，裴言沣又道，“放心，今天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用看阿舟的脸色，我说的！” 陆雪舟神情淡淡，也没因为这话表露出什么额外情绪。 “谢谢，不过这两个菜就挺好的。”纪霄对着裴言沣笑，“我最近有点小上火，不能吃调味太重的。” 裴言沣持怀疑态度：“真的？” 纪霄点头：“真的。” 见纪霄没有一丝一毫的勉强模样，裴言沣突然意识到他有点多管闲事。 能看上他兄弟，还跟他兄弟领了证，甚至跟他兄弟同居了这么久，纪霄不可能不知道他兄弟是个什么尿性。 更大的可能是，依照这俩的感情进度，以及他兄弟的在意程度，早就暴露了本性。 也就是说，纪霄知道陆雪舟本质上是个控制狂，且心甘情愿地接受控制。 裴言沣：“……” 裴言沣小声啧了啧，要不怎么说这俩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呢，他就多余担心！ “喝酸梅汤。” 大排档提供的免费茶水有两种，一种是凉白开，还有一种是冰镇酸梅汤，谢燃看着裴言沣十句话有十句都跟纪霄有关，着实没忍住，洗完杯子就倒了杯酸梅汤过去。 “陆总跟纪导很恩爱，肯定也了解纪导的口味和忌口，不用你操心。” 他知道裴言沣跟纪霄不可能，也知道裴言沣在意纪霄，只是因为纪霄跟陆雪舟的关系。 但这不影响他嫉妒。 他平等地嫉妒每一个可以获得裴言沣关注的人，包括陆雪舟。 裴言沣刚喝了两口酸梅汤，听见这话就横了他一眼：“我乐意操心，关你屁事。” 谢燃也没觉得难堪，依旧噙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我这不是觉得纪导是陆总的男朋友，你这么关心他，会让陆总吃醋吗。” 陆雪舟掀了掀眼皮。 废物就是废物，这么久追不到人也就算了，连占有欲也不敢直接表露。 还想拿他做挡箭牌。 呵。 废物。 纪霄敏锐地感受到了陆雪舟未曾宣之于口的鄙视，一时之间都有点想笑。 不过他也是真疑惑，从谢燃找他问裴言沣踪迹到现在，也都这么长时间了，谢燃不说拿下裴言沣，竟然连点旖旎气氛都没能让裴言沣产生，这实在是…… 令人唏嘘啊。 谢燃这追妻之路，怕是漫漫咯。 第109章 吃醋就是吃醋 “你放屁，我兄弟才不会吃我的醋。”裴言沣再次否认谢燃的话，为了增加可信度，他甚至还cue了陆雪舟本人求证，“阿舟，你说，你有没有吃我好和纪霄的醋？肯定没有，是吧？” 陆雪舟看他一眼：“我觉得你不那么关心我男朋友的话，我肯定不会吃醋。” 裴言沣：“……” 裴言沣幽幽：“我才信誓旦旦地说你不会吃醋，你马上就打我的脸，这么多年的兄弟，你竟然背刺我，你太让我失望了！” 陆雪舟一脸坦然：“我这个人很诚实，吃醋就是吃醋，不会拐弯抹角地点别人。” 被意有所指的谢燃：“……” 不知道说什么，那就笑吧，微笑的男孩，运气总不会太差。 几人这么一通闹下来，点的菜也都差不多上齐了，满满一桌子菜，都冒着腾腾热气。 这家大排档的食材非常新鲜，掌勺的是老板本人，厨艺极好，生意也非常火爆，要是来得晚点，都没有位置坐。 庭审到中午才结束。 开车过来又是半个多小时，等菜又是将近半个小时，都饿了，也没再废话，都专心吃起了饭。 因为要上庭，四人今天都穿了正装，西装外套放在了车上，只是白衬衫加西装裤的着装，再加上几人那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气场，以及看着和其他桌格格不入的吃相，着实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当然，几个当事人无人在意。 ………… 林子航的事告一段落，纪霄忙着把选角的事提上了日程。 他写的剧本是个古代本。 剧本没那么复杂，讲的是战火纷飞，民不聊生的时代，一个厌烦了无休止战争的小将领，在一场战役中落败，被砍瞎了一只眼却没能死成，于是改名换姓逃离战争，却因为一个小男孩被卷入一桩灭门惨案的故事。 比起权谋的剧情，这个剧本更多讲的是情义。 小将领改名换姓后，成了个乞丐，每天乞讨来的钱都拿去喝了酒，也经常喝得酩酊大醉。 他恨上位者玩弄权术，恨命不值钱，更恨这病入膏肓的时代。 他麻痹自己。 直到某日他醉倒在一个大雨夜，一个七岁的小公子为他撑了伞，还将自己买的肉饼给了他吃。 后面他才知道这个小公子是大理寺卿的幼子，而大理寺卿遭贼人报复，一夜之间被灭了门，只有小公子逃了出来。 想到那一饼一伞之恩，他出手解决了那些追杀小公子的杀手。 而小公子要上御前呈情。 大理寺卿被灭门不是遭贼人报复，而是因查出了三年前惨败的那场战役，是兵部尚书通敌，小公子手握证据，要为满门伸冤报仇。 小将领不欲多管闲事，却热血未泯，最后护送着小公子，硬是在这暗黑无比的官场，撕开一条光明之路。 故事很简单。 剧情线也不复杂。 重要的是怎么去表现，表现那一伞一饼所代表的，是不肯向冷漠世间低头的情义。 而且在这个剧本里，打戏的部分基本占据了全篇的百分之七十，所以小将领的选角也非常重要，然而放眼望去，现在内娱的打戏衰弱，再加上仙侠剧频出，不论是电影还是电视剧，打戏都靠特效完成，那种拳拳到肉的打戏，就像是稀世珍宝。 而打戏过关的演员，更是少之又少。 再加上纪霄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导演，稍微有那么点名气的演员，都不会想来试戏。 所以选角选到现在，男主角小将领的角色还没定下。 纪霄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来的这些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别说打戏了，就是演技都烂得没边。 下一秒，房门被推开，一道身影在纪霄面前站定：“各位导演好，我是严修安，今天想试演的角色是李涧。” 李涧就是小将领。 倒是纪霄听到严修安的名字，愣了愣。 副导演李同平凑过来跟纪霄说悄悄话：“这个长相不错，看着有那么点将领的影子。” 纪霄只是笑了笑：“是不错。” 选角导演也凑过来：“纪导，这不是你导的那部短剧的男主角吗？我觉得他演技不错，应该可以演出我们想要的李涧。” 说实话，纪霄真没想到严修安会来试戏。 他一开始也想过邀请这人，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不止是因为陆雪舟介意，也是因为他觉得严修安和李涧的形象不符合，但人来都来了，也不能直接赶人走。 纪霄思考一瞬：“你演李涧和方闻知初遇的那场戏。” 严修安去做了妆造。 李涧初遇方闻知是个雨夜，他喝得很醉，哼着不知名的调子，随意找了个墙躺下了，雨水密密麻麻地砸在他身上，也没能唤起他半分在乎。 方闻知是个皮猴子，就爱街头王大娘家的肉饼，这天跑出去买了肉饼，撑着伞就要进家门，却是看见了睡在墙角的人影，当即就吓了一跳。 “喂，你还活着吗？” 方闻知也不怕，往李涧边上一蹲，感受到了李涧的呼吸后，就开始讲大道理。 什么男儿当自强，什么不能自己放弃自己，什么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李涧嫌他聒噪，让他闭嘴。 方闻知也不怕，说他自己未来要做个像他爹一样的大官，还问李涧有什么抱负。 李涧闻言就笑了。 他躺在地上，浑身酒气，蓬头垢面，嘴里说着当官好，当官富贵又潇洒。 很快方闻知的家仆找出来，这个七岁的小公子着急要走，但看了看李涧，他最后把油纸伞还有跑了很远买到的肉饼，都留了下来。 走前小公子说，他要做的是好官。 李涧依旧躺在地上，他说了句去他娘的好官，随后剥开油纸，嘴里念着肉饼香肉饼香，就这么在伞下吃完了肉饼。 严修安演完，副导演先皱了眉：“你演得还行，没什么错处，就是身上没有李涧的那种颓废无谓劲儿，反而像个潇洒剑客。” 选角导演的态度和副导演差不多。 严修安有些不死心，他盯着纪霄：“这些我都能努力，纪导，给我个机会吧！” 第110章 邀请樊繁 纪霄有些头疼。 他从不否定自己的魅力，前世追他的人就如过江之鲫，他也知道严修安对他有那么点心思，至于这次严修安来试戏，到底是想向他献殷勤，还是真的想演他的戏，他更希望是后者。 顶着严修安殷切的眼神，纪霄拧开早上从家里出来时被陆雪舟塞过来的保温杯，喝了口乔姨泡的柑普茶：“严修安，你外形优秀，演技也还行，只要用心磨炼，迟早能在娱乐圈有一席之地。” 严修安露出个笑。 然而没等他唇角完全勾起，纪霄就打碎了他的希冀：“你跟我合作过，知道我要求高，所以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纪霄看向严修安，眼神凝重：“你不是我心目中的李涧。” 严修安的笑僵在脸上。 他到底不是那种能胡搅蛮缠的人，最后还是重新扯出个笑：“我明白了，但是下次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还是想演纪导的戏！” 伸手不打笑脸人，再加上两人曾有过合作，算是互相成就的关系，纪霄不想跟人闹得太不愉快，颔首道：“当然，只要你符合角色，我一百个欢迎。” 严修安走后，这场试戏选角直到结束，也没能出现一个令所有人眼前一亮的李涧。 到最后，选角导演都有点绝望了：“要不就严修安吧，他虽然差点意思，但已经是这么多李涧里，最好的一个了。” 副导演李同平第一个反对：“什么叫要不就严修安吧，找不到就继续找，委曲求全的事我不干，再说这么好的本儿，我就不信找不到人来接！” 纪霄依旧慢吞吞地喝着他的柑普茶，等两人吵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道：“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个人选。” 李同平瞬间看过来：“谁！” 选角导演孙维也拔高了音调：“你怎么不早说，再说既然有人选，那就赶紧邀请人来试戏啊！” 纪霄拧上杯盖：“我不确定他愿不愿意来，毕竟汪鸣也邀请了他。” “汪鸣？”李同平皱眉，“哪个汪鸣？” 纪霄笑：“娱乐圈里，叫汪鸣的大导演很多吗？” 孙维歇菜：“那白搭，汪鸣的戏一堆人削尖了脑袋都要往里挤，就算是演个小配角，也比咱这边更有吸引力。” 李同平不同意：“那不一定，在汪鸣的戏里是小配角，我们这边可是男主角，说不定人就想当一番呢！纪导，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 纪霄：“我没他电话。” 李同平＆孙维：“……？” 纪霄又道：“上次是我助理打探的消息，我让她去问吧。” 李同平是个急性子，选角选了这么多天，耐心早就耗得差不多了，几乎是催着纪霄去找助理，再让助理去联系人。 不止是李同平，纪霄也要耐心告罄，他给柳雯雯发了信息，让她去查查樊繁的号码。 没错。 纪霄想邀请的人，就是樊繁。 这个童星出道，在十几岁就火到几乎家喻户晓的人，后面为了学业退出娱乐圈，再想回来时已经三十四岁。 这个年纪，再加上并没有流量，资本并不看重，不然他也不至于去参加演员综艺。 但毋庸置疑的，是他的打戏和演技。 毕竟二十几年前的内娱，电视剧完全是神仙打架，演员们靠的也都是实力，而不是资本看重的所谓流量。 尤其是《演员gogogo》收官时，他在网上也算小火了一把，那段时间全网都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那部电视剧，以及剧里那个叫魏啸的少年。 网友说他是古早白月光。 但这股热度只持续了一阵，倒是汪鸣慧眼识珠，给樊繁发出了邀请函，邀请他去演电影。 其实剧本写完后，纪霄就想邀请樊繁来演李涧，他让柳雯雯去联系樊繁，无奈人还没联系上，就先查到了这事。 档期相撞，纪霄不确定樊繁愿不愿意来，再者现在的他，的确没有汪鸣名头响亮，最后演员那么多，不一定找不到比樊繁更合适的，多番考虑下，也就没再联系樊繁。 然而看过这么多李涧，纪霄越看越无语，反倒是樊繁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没过多久，柳雯雯就发来了一串神秘数字。 纪霄找了个吸烟处，点了根烟，随后拨通了这串号码。 “喂？” “是樊繁的经纪人吗？” “我就是樊繁。” 纪霄一怔，娱乐圈不成文的规定，一般有什么合作要联系某个演员，一般都是先联系他的经纪人，他以为柳雯雯给的是樊繁经纪人的号码，没想到却是樊繁本人。 ……还真是不辜负他的交代，说查樊繁的号码，就查樊繁的号码。 纪霄没犹豫，直接把来意跟樊繁说了：“我知道汪鸣那边跟我这里撞了档期，不过我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樊繁也爽快：“能先给我看看剧本吗？” 纪霄让柳雯雯把剧本发给了樊繁，一天后的傍晚，他就接到了樊繁的电话。 “纪导，我能问问你为什么选我演李涧吗？” “从专业角度来说，因为你打戏很出彩，演技也非常过关，很适合李涧。” 樊繁：“从不专业的角度呢？” 纪霄笑了：“从不专业的角度，那就是我需要一部剧在导演圈打出名号，让身处低谷没有流量的你来演男主，并且爆火，只会更证明我的能力。” 樊繁也笑了：“纪导，我们都是有野心的人，我很期待和你的合作。” 言下之意就是接了。 纪霄倒是不意外，他对自己有信心，樊繁要是有眼光，在同等剧作的水平下，绝对会选另一个更出彩更有重量级的角色。 当然要是他拒绝，纪霄也不会觉得是自己可惜，而是樊繁的损失。 “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纪霄顿了顿，又问，“对了，汪鸣那边……” 樊繁接上他停顿的话：“这也是我想跟你商量的事，汪导的剧上周已经开拍了，我戏份不多，大概三四天就能拍完，咱们这边大概什么时候试进组？” 纪霄没有争宠的想法，也没想让樊繁必须在他和汪鸣之间二选一。 要是能平衡，他也不介意给樊繁一些通融。 “等你那边拍完。” 第111章 饯行 确认好演员，电影开拍时间也定在了一周后。 纪霄又在家里过了几天舒服日子，出发前一天，裴言沣说给他饯行，约他和陆雪舟出去玩。 地点是个高级会所。 不止裴言沣，谢燃也在，两人一到，裴言沣先是说了两句话，就说要带他俩玩个好玩的，紧跟着就带两人进了包厢。 包厢没多大，伫立在中间的，赫然是一台麻将机。 见裴言沣满脸兴奋跃跃欲试的模样，陆雪舟一眼就看出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到底是给纪霄饯行，还是你想给你的麻将局凑人？” 别看裴大少吃喝玩乐样样精通，但他真没打过麻将，前两天被人带着打了两把，瞬间就来了兴趣。 “当然是践行。”裴言沣按下按钮，麻将子缓缓从桌面爬出来，他挑了个位置坐下，又赶紧对着剩下三人招手，“别愣着了，赶紧赶紧。” 近两天陆雪舟心情不怎么好。 能好吗？ 甜甜蜜蜜的夫妻生活还没过两天，纪霄就要出去拍戏了，这一去就是几个月，这么长时间见不着人，他能痛快？ 见到裴言沣这副喜笑颜开的模样，要不是现在还不能站，他都能直接站起来拉着纪霄走。 但也没差别。 因为他调转了轮椅：“纪霄，回家。” 有时间跟裴言沣在这打麻将，还不如在家跟纪霄过二人世界。 “诶！诶诶诶！”裴言沣眼疾手快把人拦下，“你别急啊，纪霄就要去拍戏了，怕是几个月都没有什么娱乐项目，再说这是他第一次拍电影，我组这个麻将局，也是想让他放松放松嘛。” 陆雪舟斜睨一眼：“拍个电影还紧张，你以为他是你？” 裴言沣：“……” 哥们，你对你老婆盲目自信也就罢了，我也知道你老婆要走，你舍不得，但你也不能无差别开火吧！ 算了。 谁让我宠着你呢。 裴言沣把陆雪舟推回麻将桌前：“是是是，纪霄他天赋异禀，我肯定是比不了，来来来，打两把麻将放松一下，就当是给你家纪霄贡献路费了。” 也不知道是你家纪霄戳到了陆雪舟，还是贡献路费戳到了陆雪舟，总之这把麻将局，还是成功地开始了。 他们玩的是乱炖麻将，基本没什么规则。 说的是乱炖，但基本都是两种地方的打法混在了一起，一种是红中麻将，红中麻将的打法最简单，没什么特殊牌型，红中是万能牌。 还有一种是湘城麻将，湘城麻将的牌型有很多，比如说清一色，将将胡，碰碰胡等等。 一桌人都是带脑子的，牌型自然了解得很快，但打麻将这种活动，有时候也分新手和老手。 谢燃幼时混迹各种棋牌室，不止麻将，像扑克还有其他玩法，都了如指掌。 他是个中高手。 不过在这种场合这种时刻，赢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表现得很新手，还输了些。 陆雪舟倒是打过麻将。 他妈妈喜欢玩，经常和那些贵太太们约麻将局，过年时家里也玩，他脑子聪明，看几遍就会，有时候会坐在他妈妈身后帮忙支招。 他要是真想玩，桌上也就谢燃能跟他一较高下。 不过他心思不在麻将上，只在想怎么给纪霄喂牌，以及怎么让纪霄赢钱。 所以就算纪霄没打过麻将，也是赢了不少钱，当然以纪霄的智商，摸清规则也用不了多久。 只有裴言沣全程在输。 他是完全诠释了什么叫又菜又爱玩，也是真的点背，随便打一张，都能给人放杠，还让人杠上开花，不到一个小时，抽屉里的筹码都快见底了。 打到后面，裴言沣甚至都快要怀疑人生了。 但也只能说该。 因为裴大少不胡小胡，就要憋着劲儿搞一波大胡，想要直接拉满三家。 谢燃实在想笑，又看他可怜，便正了正心神，分析了一波牌局，随后丢出一张万子，随口问了句：“二万要不要。” 不等其他两人开口，裴言沣就开始叫：“碰碰碰！” 谢燃打得很随意，但丢出去的牌，大多都是裴言沣要的，陆雪舟又不是傻子，更别说他才干完这事，哪还看不出来谢燃在喂牌。 男人瞄了眼纪霄被筹码塞得满满当当的抽屉，没说什么，甚至还帮着喂了一次牌。 纪霄对这场牌局看得分明，谢燃是在藏拙，应该是听了那句帮他凑路费的话，陆雪舟喂牌喂得明显，也就只有醉心于做大牌的裴言沣没看出来，也可能看出来了，但不在意。 投桃报李，纪霄也加入了喂牌之列。 在三家的帮助下，裴言沣终于在二十分钟后，做出了一手清一色碰碰胡，胡牌的那一刻，他兴奋得都直接站在了椅子上。 “还有谁！” “我就问还有谁！” 陆雪舟忍住想吐槽的冲动，倒是纪霄真心实意地鼓掌祝贺。 谢燃也跟着拍了拍手：“清一色碰碰胡都能做出来，不愧是裴少。” 裴言沣对此非常受用，甚至再看谢燃，都觉得他顺眼了分：“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一场麻将局持续了两个小时，以裴言沣输空二十万的筹码结束。 这点钱裴大少不放在眼里，他只觉得这场麻将打得他酣畅淋漓，甚至都有点饿了。 纪霄赢了小四十万，笑道：“我请客，请大家吃夜宵。” 夜宵是真夜宵。 就夜市随便找的一家烧烤店，四个人围着张小矮桌，点了小两百串肉。 纪霄的本意是请吃一顿大餐，然而裴言沣说想吃烧烤，一问谁都没意见，就这么定了。 狮城的夏天一向高温。 晚上也热。 烧烤摊在室外，没有空调，蚊子也多，几个养尊处优的人也都不在意。 裴言沣还要了一打啤酒，他也不要起子，直接把啤酒瓶搁嘴里，牙齿一磕，瓶盖就没了，白色泡沫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淋了满手。 他把酒瓶递给纪霄：“喝点？” 陆雪舟伸手要去拦：“他明天还要赶飞机，不能喝酒。” 第112章 我想抱你进去 说不清陆雪舟是护犊子还是控制欲强，可能是两者都有，总之裴言沣看他这样，没忍住出声调侃道：“不是吧阿sir，明天下午的飞机，喝一点也不行吗？” 裴言沣跟陆雪舟一起长大。 小时候他就觉得陆雪舟有点龟毛，具体表现为有点过于爱干净，无法忍受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但那时候这些都是小毛病。 直到后面陆家出事，这些小毛病演化成了大毛病。 最开始的那一两年，陆雪舟的变态控制欲已经到达了顶峰，但凡有一点点和预期不一样的地方，都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过了三四年，才稍微好了些。 现在陆雪舟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但裴言沣知道，他只是藏了起来。 那些微不足道的人，他向来都不在意，只有越亲近的人，才越能激发他压在心底的，那些恐怖到极点的控制欲。 说真的，裴言沣其实有段时间还挺担心纪霄。 一开始他还挺高兴，觉得竟然能从陆雪舟嘴里听到结婚对象这个词，后面随着陆雪舟日渐展露出的在意，以及那些若隐若无的控制，他这心就一直没放下来过。 虽说他一直觉得什么锅配什么盖，纪霄能看上陆雪舟，本身也不是个简单货色。 可纪霄真能受得了吗？ 也许到现在为止，陆雪舟还没有完全暴露本性，不过裴言沣已经不再担心这个问题的答案。 真心换真心。 陆雪舟动了真心，纪霄也是真心。 这就足够了。 陆雪舟拿着啤酒瓶，嗤笑道：“像你这种没有男朋友的单身狗，是没办法理解我的。” 裴言沣：“……” 就这么一瞬间，裴言沣脑海里所有替陆雪舟担心的想法，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剩下的只有交友不慎的愤怒。 “草。”裴言沣骂了一句，“我跟你说你别狂，迟早我也要找个男朋友在你面前秀恩爱！” 一席话，桌上三个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了他身上。 裴言沣还有点不明所以：“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呗？觉得我找不到男朋友？我裴言沣要钱有钱要脸有脸要身材有身材，会找不到男朋友？” 纪霄有点想笑，但又觉得不太礼貌，硬生生憋住了。 倒是陆雪舟看着他，又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谢燃：“找男朋友……所以你什么时候彻底弯的？” 裴言沣嘴比脑子快：“什么彻底弯，我什么时候彻底弯了？” 迎着陆雪舟戏谑的眼神，裴言沣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陆雪舟把挑好的一些串放在纪霄面前：“不彻底弯了的话，找什么男朋友。” 裴言沣包的小情人里，男男女女都有，但严格来说，女人的比例占大多数，他也更喜欢女孩子。 为什么脱口而出男朋友……用视角余光瞄了眼身侧的谢燃，裴言沣心里暗骂几句，又理所当然地解释：“废话，还不是被你给带偏了。” 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停留，也是真不想再吃狗粮，他抬起酒瓶继续问纪霄：“纪大导演，真的不喝点吗？” 陆雪舟啧了一声，还没说话，旁边青年就牵住他的手，并接过了啤酒瓶：“可以喝点。” 这回换裴言沣愣了。 他还真没想让纪霄喝酒，毕竟陆雪舟都摆明了态度，他就是被陆雪舟刺了，也想刺回去。 顶着陆雪舟如芒在背的眼神，裴言沣想把酒拿回来：“要不还是算了吧，你明天还要赶飞机呢。” “没事，今天高兴，可以喝点。” 纪霄看出裴言沣的顾虑，食指勾了勾陆雪舟的手掌心，倾身凑到男人的耳边，轻声问道：“就喝一点，不扫大家的兴，可以吗？” 说是问，更像撒娇。 陆雪舟手指弯曲，将青年的手握了握：“就一点。” 纪霄闻言眉眼舒展，他一只手跟陆雪舟牵着，另一只手则是拿着啤酒瓶：“敬大家，谢谢你们为我饯行。” 四个人或多或少都喝了酒。 他们围着一张低矮的烧烤桌，谈感情，又谈纪霄要拍的电影，从电影延展到现在的内娱，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话。 就像是三五成群的少年，聚在一起侃天侃地，满眼都是对未来的憧憬。 月明星稀。 散桌已经是凌晨。 两方人马分开，一个回御景龙山，一个回……回哪边，那就只有代驾知道了。 半个小时后，代驾把车停在了别墅门口。 陆雪舟抬起手，揉了揉靠在自己肩上青年的头：“到家了。” 纪霄有点难受。 说是喝一点，最后也是四瓶啤酒下肚，烧烤摊的啤酒都是那种大瓶，度数没多高，纪霄酒量还不错，只是有些微微醺。 他有意识，也知道陆雪舟在跟他说话，说什么。 但他就是不想动。 纪霄伸手抱住男人的脖子，声音娇得很：“陆雪舟，你抱我回家吧。” 这种事陆雪舟做过不知道多少次，早就驾轻就熟，也是幸亏他的轮椅包含电动功能，有时不需要完全手动，否则就他和纪霄加起来三百多斤的重量，靠他自己转着轮子进去，也是够呛。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两人还没进家门，轮椅发出滴滴滴的警告声，没过两秒就停了下来。 纪霄听着这个声音抬起头：“怎么了？压坏了吗？” 陆雪舟低头查看一番，“应该是没电了。” 为了方便陆雪舟进出，别墅门口专门修了一条轮椅专道，带一点小坡度。 放在平时来说，这不是什么大事，但此时此刻轮椅没电，陆雪舟怀里还抱着个纪霄，这个小坡度就成了大阻碍。 不是上不去。 就是会极其费力。 陆雪舟看着那条轮椅专道，眼底翻起墨色，太慢了，还是太慢了。 他闭了闭眼，手刚放在轮子上，怀里却是倏地一空，再睁眼，青年已经站在他面前：“我抱你进去吧。” 陆雪舟：“不用，推进去就行。” 纪霄双手撑在轮椅扶手，往下俯身，直直地看着男人的眼睛：“我想抱你进去。” 第113章 一起洗吗 其实陆雪舟也不是第一次被抱了。 第一次见面，纪霄就胆大包天地把他从轮椅上抱到了车上，后面发展到只要纪霄在，他几乎都没再自己上下过车。 但差不多也就这样。 其余时候，陆雪舟没怎么被抱过。 要说自尊心，开始时是有，后面也就释然了，总归是纪霄，也只能是纪霄，只是他总是会想，他比纪霄大，这些事更应该由他来做。 抱着纪霄，宠着纪霄。 诸如此类。 纪霄知道腿伤是陆雪舟心里的一根刺，他不想让陆雪舟为难，更不想让陆雪舟难堪，率先低了头：“那我推你进去吧。” 陆雪舟知道自己应该顺着台阶下，只是面对纪霄，他心还是一软：“你要是不嫌重，那就抱吧。” “我怎么可能会嫌你重。”纪霄生怕陆雪舟在意这些，凑近在他唇上落下一吻，“陆雪舟，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抱你一辈子。” 一辈子，多好的词。 陆雪舟弯了弯唇，喜悦的情绪不可抑制地在胸口散开。 尽管陆雪舟给了答案，纪霄还是想再确认一下：“你真的愿意让我抱着进去吗？” “假的。”再出口，答案又成了否认。 “那就是真的愿意。” 纪霄才不在乎他的口是心非，只咧着嘴，心情激动地穿过男人膝下，没等他用力，男人突地按在他左臂上。 “今天就先算了。” 纪霄头顶缓缓冒出问号，他以为陆雪舟是怕他喝醉了抱不稳，连忙解释：“我没醉，也很稳，不会摔着你。” “跟这没关系。”陆雪舟捏了捏青年的左肩，“等你拍完电影回来，再来抱我吧。” 纪霄看了眼放在肩膀上的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想起来，好像自从左臂受伤后，陆雪舟就没怎么让他抱过了，次数也有，但是相较以前，少了很多。 陆雪舟做得不明显，可能是怕他多想，会说工作忙，不需要他去接他下班，早上出门早，晚上不用接，一来二去，纪霄抱人的次数，自然而然就少了下来。 只是纪霄心思比较敏感，的确有察觉到过。 他怕是他多想，也就没问。 现下陆雪舟的一番话，还有捏他肩膀的动作，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就红了眼。 陆雪舟看着青年泛红的眼眶，一怔，没等他问出口，青年突然凑过来吻他。 动作急切。 像只乱舔的小狗。 可能是感受到纪霄情绪不对，陆雪舟并没推开，只任由他动作。 直到这个吻变得黏稠，呼吸也变得急促，而纪霄还没有停下的迹象，他才不得不拎着纪霄的后领，将人扯开。 男人擦过青年唇角：“不就是等拍完电影回来再抱，至于要哭吗？” 纪霄没哭，但他懒得否认，只是重新抱住陆雪舟，把脸埋进他肩颈，嗅闻着那股沉木香，情难自禁地告白：“陆雪舟，我真的好爱你。” 突如其来的告白也拨动了陆雪舟的心，他轻抚着青年的背，笑着问了句：“有多爱？” 纪霄支起身子，注视着那双黑色眼眸：“命都可以给你的那种爱。” 陆雪舟知道纪霄很疯。 从这人敢用钢笔插胸口的行为就能看出来，他什么都敢做，也是真的敢不要命。 但陆雪舟就是吃这一套。 他喜欢纪霄的疯。 也喜欢纪霄疯子一样的爱。 抚过青年的脸颊，男人的手最后停在脖颈处，只要稍微使劲，他就能要了这个人的命。 拇指按在跳动的颈动脉处，陆雪舟眼眸深沉，随后突地狠咬了一口青年的下唇：“纪霄，记着你说的话，要是你有一天敢不爱了，我就杀了你。” 纪霄绽开一抹笑，被咬破的唇上沾着血，像是涂着口红的艳鬼：“要是真有那天，我等着你来杀我。” 深夜风凉。 两人之间却仿佛炸出了火星子。 就在两人即将吻上那一刻，刺眼的灯光亮起，一楼的门骤然打开，穿着睡衣手拿菜刀的乔姨站在门口。 六目相对。 尴尬在沉默中蔓延。 纪霄率先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从陆雪舟身上爬起来：“乔……乔姨。” 人总会经历一种时刻。 那就是不论什么时候和家长一起看电视，只要看到电视里有亲热戏份，场面就会变得极其尴尬。 现在的情况和那种时刻也差不多。 乔姨可以说是陆雪舟的亲人，他和陆雪舟鬼混亲热，被乔姨当场撞见，那感觉真是…… 反正活了这么多年，这还是纪霄第一次想挖个坑埋了自己。 “我起夜听见楼下有动静，还以为有贼呢。” 乔姨到底是活了大半辈子了，也早知道这两人关系，全程都没露出过惊讶神色，只把举在手里的菜刀放下。 “回来就好，赶紧洗洗睡吧。” 乔姨转身又上了楼。 两人看着乔姨的背影，对视一眼，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 纪霄最后还是抱上了陆雪舟。 在烧烤摊惹上了一身烧烤味，还有酒味，回家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洗澡。 纪霄直接进了浴室，陆雪舟则是在衣柜里拿了洗干净的浴袍，给他送过去。 男人敲了敲隔间的玻璃门：“放在外面了。” 没等他转身，玻璃门突然在他面前拉开，蒸腾热气争先恐后的涌出，青年置身其中：“一起洗吗？” 陆雪舟眼神晦暗，他强迫自己不去看青年下半身：“怎么，你洗澡还要人陪？” 纪霄视线扫过男人泛红的耳朵，突地从浴室踏了出来，他弯下腰，手穿过陆雪舟膝下，接着一个用力，直接就将人从轮椅上抱了起来。 整个过程甚至都没持续五秒。 失去重心，陆雪舟下意识喊了声青年的名字：“纪霄！” “嗯，在呢。”纪霄笑眯眯地把人抱进浴室，“需要我帮你脱吗？” 陆雪舟：“……” 陆雪舟皱着眉：“放我下来。” 纪霄拒绝：“不行，地上都是水，也没坐的地方，把你放下来，会弄湿的。” 陆雪舟都气笑了：“真要担心会弄湿，你会抱我进来？” 纪霄看着他的眼睛，再次重申自己的意图：“可我想跟你一起洗。” 第114章 你只能对我这么笑 陆雪舟是个很理智的人。 陆家出事后，他的情绪外放得非常厉害，而越过这个阶段，便是沉寂。 此后这些年里，他除了接过父亲留下的担子，将海鲸一步步发展得更为庞大，对别的事已然提不起任何兴趣，仿佛所有情感都已从他身体里被尽数剥离。 他越来越淡漠，也越来越理智。 直到纪霄出现。 纪霄见到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他结不结婚。 都不用过多接触，看到这个青年的第一眼，陆雪舟就知道他的底色是狂妄和自傲，更是个视规矩于无物的人。 而这之后的桩桩件件，无疑不是佐证了他的想法。 其实他一开始本来只是想把人放在身边盯着，谁能知道，这个事事出格的疯子，真能飞蛾扑火地来爱他，不要命地来祈求他的爱。 陆雪舟是人。 他再冷淡再理智，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十年前的意外夺走了他的亲人，毁了他的人生，十年后纪霄出现在他面前，不把自己的命放在眼里，就要他的爱。 这么多年，陆雪舟第一次那么真切地感受到了被需要的感觉。 不。 不是被需要。 而是不可或缺。 就好像没了他，没了他的爱，纪霄会活不下去一样。 没人能在面对这样的纪霄时无动于衷。 包括他。 陆雪舟只能看着自己的淡漠，自己的理智，在这个人面前，轰然倒塌。 就像现在。 明明他知道不该答应纪霄，这样密闭的空间，还有两人现在的状态，真要一起洗澡，就不可能只会是洗澡。 可看着纪霄那双明明白白写着渴求的眼睛，陆雪舟却是没办法把拒绝说出口。 他叹了口气：“真想一起洗？” 听出男人话里的退让之意，纪霄笑容更盛，他点了点头：“嗯，真想跟你一起洗。” 陆雪舟眯起眼睛：“不怕一会儿发生点什么？” 这淡淡的警告试探，倒是让纪霄呼吸急促了几分，他磨了磨后槽牙：“真要发生点什么，我得放三天鞭炮庆祝。” 陆雪舟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纪霄见过陆雪舟笑，大多都是唇角微勾，笑意并不是特别明显。 但现在的陆雪舟眉眼弯起，嘴角上扬，脸上挂着明晃晃的笑，犹如春日第一抹暖阳，驱散了冷冽的寒冬。 纪霄望着这个笑，一时之间都看呆住了。 “陆雪舟。” 男人噙着笑：“嗯？” 纪霄不受控制地伸手，按在了男人脸颊处：“你笑起来好美。” 这要是别人，陆雪舟早就死亡眼神过去了，但换成纪霄，他只是垂眸扫了眼青年不安分的手，并没有制止：“我就当你在夸我。” “是夸，也是赞叹。”纪霄捧着男人的脸，双手拇指按在唇角，眼神沉迷，“你应该多笑笑。” 不等陆雪舟说话，他神情一凝，占有欲从眼底滋生：“但是你不能对着别人这么笑。” 陆雪舟笑意未散：“这么霸道？” “嗯。”纪霄不否认，也不掩饰自己对他的极致占有欲，“你只能对我这么笑。” 这样的陆雪舟，笑起来温柔又耀眼的陆雪舟。 只能被他看到。 只能属于他。 “不是要一起洗澡？”陆雪舟揉了揉青年半湿的头发，“你去放水，我脱衣服。” 陆雪舟腿脚不便，没办法站着洗澡，通常都是用的浴缸。 纪霄把浴缸里自己刚用了的水放掉，拿着浴霸冲了冲，再重新放水。 做完这些后，他回头看向陆雪舟，彼时男人已经脱得只剩下了最后一块遮羞布。 不得不说，陆雪舟的身材比例真的非常好。 他高。 手臂长。 腿更长。 当然身材也非常哇塞。 宽肩窄腰，肌肉匀称，身体线条流畅，就算腿受伤，也有坚持锻炼，腰腹上的八块腹肌就是证明。 而且他的肌肉并不突出。 不是那种健美先生的风格，就是比薄肌更胜一筹，一眼就能看出力量感。 纪霄看着这一幕，没忍住吹了声口哨：“哇哦，我们陆总真劲。” 陆雪舟：“……” 这流氓一样的语气，活脱脱调戏良家妇女的调调。 陆雪舟不是良家妇女，他本来也有点不自在，但纪霄这副模样，倒是将他脑子里那些杂乱思绪一扫而空。 男人靠着轮椅，双手搁在扶手上，冲着青年微微抬起下巴：“有点累了，要不你帮我脱？” 纪霄垂眸看了眼，触点一般又挪开视线，他喉结滚动，脸上迅速爬上了一层红。 将人逗得面红耳赤，陆雪舟彻底镇定下来，又恢复成了那个运筹帷幄睥睨众生的陆总，他轻嗤一声：“出息。” 一分钟后。 纪霄抱着陆雪舟进了浴缸。 陆雪舟担心他左肩和左臂，在一楼没让他抱进门，最后也还是抱上了。 两个男人挤在一起，浴缸里的水大片溢出。 开始纪霄还能稳住心神，甚至主动提出要帮陆雪舟搓背，只是到底年轻气盛，又和心爱之人坦诚相见，反应压都压不住。 没一会儿，两人就亲在了一起。 浴室蒸腾着雾气。 唇也滚烫，身体也滚动，哪哪儿都滚烫。 水温渐低，陆雪舟率先抽身，纪霄似是不舍，倾身追了追，也没能阻止丝线被拉断。 男人擦过青年唇角，声音低哑：“祖宗，别再给我点火了。” 纪霄喘着气，他睁开眼，视线下垂，无意识地舔了舔唇：“我可以负责到底。” 陆雪舟呼吸一窒。 “陪你厮混到现在还不够？”片刻后，他笑着摸了摸青年的头，“人不能太贪心。” “可我就是很贪心。”纪霄眼神灼灼，他逼近陆雪舟，突然道：“我觉得我肺活量还不错。” “什么？” 陆雪舟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青年下潜至水中，他才猛地瞪大了眼。 “纪霄！” 警告声并没能起到作用，那一刻，陆雪舟清晰地听到了理智破碎的声音。 太狡猾了。 纪霄真的太狡猾了。 可他为什么无法拒绝呢。 男人突地露出一个病态的笑。 为什么呢？ 当然是因为他是伊甸园那条引人堕落的蛇啊。 第115章 我们天生一对 从浴室出来，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在浴缸里泡了太久，两人皮肤泛白，手指更是皱了皮。 纪霄累得不想动。 陆雪舟插着吹风机，开了最小档的温热风，给他吹头发。 和纪霄张扬狂妄的个性不一样，他的头发又软又细，还非常多，要吹干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陆雪舟也不嫌烦。 他拨弄着青年的头发，那黑色发丝从手中穿过，质感顺滑，像是售价不菲的丝绸。 “头发是不是长长了点？” 风声呼呼，男人的声音夹在里面，纪霄坐在男人怀里，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应该是吧。” 不是应该是。 就是。 陆雪舟还记得刚见面的时候，纪霄的头发只能堪堪扎起一个小狼尾，现在都已经完全过了肩。 男人轻抚着青年柔顺的发丝，似是感叹：“时间过得真快。” 纪霄眨了眨眼：“好像是很快，我总感觉好像我才认识你，记忆也还停在追你那会儿，但其实都已经过去几个月了。” 他口里的几个月，其实也就四五个月左右。 按照正常流程，一对情侣从认识到确认恋爱关系，再到结婚，起码需要一年以上的时间。 多的四五年也有。 更甚的六七年，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但纪霄和陆雪舟在一起，根本就没有什么流程，或者说不符合正常流程。 别人都是先认识，了解后再决定要不要恋爱，恋爱后再决定要不要结婚，而纪霄见陆雪舟的第一面，就直接求了婚。 虽说他当时问的是结婚吗，细究起来，其实跟求婚也没什么分别。 求婚，结婚，再恋爱。 这就是两人在一起的过程，不说过程顺序对不对，就是这个过程时间，也实在离谱。 毕竟哪一对情侣，能做到见面第一天就求婚，第三天结婚，过了一两个月，再正式确认恋爱关系呢？ 偏偏纪霄没觉得哪里不对，陆雪舟也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替纪霄吹完头发，陆雪舟把吹风机收起来，顺势揉了一把那触感极佳的黑发：“睡吧。” 男人躺下来后，纪霄跟着翻了个身，右腿挤进对方腿间不说，手也抱住了那截劲瘦的腰：“我不想睡。” 可能是床这种物品非常私密，从最开始同床共枕时的不自在，到现在纪霄不在身侧反而有些睡不着，陆雪舟早已习惯。 听见纪霄的话，他一时觉得好笑，声音里也含着几分笑意：“眼睛都困得睁不开了，还说不想睡？” 纪霄枕在男人臂弯，满是依恋地蹭了蹭：“陆雪舟，你再多跟我说说话吧。” 青年嗓音带着倦意，音量也小，分明是困得不行的模样，却偏偏还是要拉着他说话。 怎么这么爱撒娇呢。 撒娇鬼。 黑暗中，男人唇角上扬，声音也温柔：“你想我说什么？” “说什么都行。”纪霄打着哈欠，眼角都沁出了湿润，“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爱听。” 语罢抱着陆雪舟的手又紧了紧，还昂头在男人下颌亲了亲。 粘人得紧。 说来纪霄之前也很粘人，只要是单独相处，总喜欢跟他来一些肢体接触。 亲吻和拥抱都是常事。 但就算这样，今晚的纪霄，较之以往也是粘他粘过了分。 陆雪舟正想说点什么，却在开口的那一瞬间，突地意识到了什么。 为什么平时没这么粘人的纪霄，偏偏今晚一反常态呢？ 不仅执意要跟他一起洗澡，就算困得要命，也不肯睡觉，想听他说话？ 真相没那么难猜。 陆雪舟偏过头，拨开垂在青年额前的发：“纪霄，你是不是舍不得我？” 空气寂静。 片刻后，青年突地笑了一声：“我们陆总好像有点笨，现在才看出来。” 陆雪舟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是了。 他觉得这一趟要去好几个月，会舍不得纪霄，反之，纪霄又怎么会去得毫无牵挂潇潇洒洒？ 分别在即，陆雪舟终究还是没能维持住平静，也因为纪霄的这番粘人姿态，无法控制住心中恶魔。 他放在纪霄腰上的手臂紧了紧，两人距离拉得更近，纪霄几乎整个人都嵌在了他怀里。 男人声音低沉喑哑，性感得要命，只是说出来的话，却叫人不寒而栗。 “纪霄。”他道，“我想过打断你的腿。” 男人望着漆黑一片的房间：“我有大把的钱，就算你瘸了，也能把你金尊玉贵地养着一辈子，不论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纪霄一点没被吓到，甚至连睡意都没能驱散半分，只是又在陆雪舟胸口蹭了蹭：“那为什么没打？” “没能舍得。”陆雪舟抵着青年的发顶，“没能舍得让你和我一样坐轮椅，做下一个我。” 身处黑暗中的人，会本能地渴望光。 陆雪舟踽踽独行，曾几何时，他以为他的人生也就这样了，可纪霄照亮了他黑暗的人生。 他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大方。 在纪霄第一次出门拍短剧时，他就生出了那些黑暗的念头。 那时候他只是想把人锁起来。 直到这次纪霄要去拍电影，要去几个月，他脑子里骤然出现一个想法，不如打断纪霄的腿吧，没了腿，纪霄就不会想着离开他，就只能永远留在他身边，哪儿都去不了。 他贪婪且病态地想将纪霄这束光据为己有，想把这束光永远困在自己这方天地。 理智没有战胜欲望。 他的理智无法对纪霄生效。 最后是爱拉住了他。 “陆雪舟。”浓墨夜色中，青年突然睁开了眼，他支起身体，双手撑在男人头两侧，眼睛亮得像狼，“我庆幸过你是个残废。” 他笑着说出这个词，天真而又残忍。 “比起那些重新让你站起来的，冠冕堂皇的话，我更希望你一直都和轮椅为伴。” 陆雪舟并没有觉得伤心，他只是问：“为什么？” 青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因为没有腿的人没办法逃跑，只要你在我的视线里，我就能掌控你。” 他描摹着男人的脸。 用那种危险又着迷的，充满的占有欲的，恨不得将人拆吃入腹的眼神，一寸一寸地描摹过那张令他神魂颠倒的脸。 “陆雪舟，你不用为你的想法而感到抱歉。” 青年绽开一个笑。 “因为我们是同类。” “你想对我做的事，我也想对你做。” 他俯身，似是虔诚信徒膜拜真主般地吻上男人的唇。 “我们天生一对。” 第116章 每天都想 这个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只闻得见彼此的味道，也只属于彼此的私密空间里，纪霄和陆雪舟四肢交缠，脸也贴在一起。 两人小声说着话，大部分时间都是陆雪舟在说，纪霄时不时地回应一声。 “给你带了防晒衣和帽子。” “嗯。” “驱蚊水也有，跟你的洗漱用品放在一起。” “嗯。” “不用担心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给你那张黑卡要是不够用，就跟我说。” “嗯。” 陆雪舟向来杀伐果决，鲜少说一些毫无意义的废话，然而此时此刻，他不厌其烦地说着这些细碎的叮嘱。 纪霄也不嫌烦。 事实上，他非常喜欢这种气氛。 上辈子他活得像蒲公英，风吹到哪里就飘到哪里，也从来没有人关心他飘飞的终点和过程。 但现在有了陆雪舟。 陆雪舟会给他准备飘飞之前的所有东西，让他背着沉甸甸的爱出发，还会在他脚上拴上一根绳，告诉他就算飘得再高飞得再远，地上也依旧有人在等他。 纪霄抱着男人的腰，在男人说完一句话后，总是要仰着头亲一下。 有时候是亲在了下巴上，有时候是亲在了喉结上，还有时候，是正正好亲在了嘴上。 两人在浴室里已经做过了那些极尽亲密的事，现下再吻再亲，旖旎欲望退却，剩下的就只有温馨和缱绻。 纪霄本就晕晕欲睡，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包裹着他，很快就拉着他的意识往下坠，他无法再对抗侵袭而来的睡意，靠着仅存的收紧了些抱着男人的手，呢喃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那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几不可闻，陆雪舟以为他睡着了，然而没过两秒，青年却是又倏地抬起头，贴着他的脸蹭了蹭：“还要好好想我。” 陆雪舟一愣，随后轻笑一声，他正想说话，垂眸才发现上一秒还在说话的人，此刻呼吸绵长，显然已经睡着。 他拨开纪霄的发，目光沉沉地注视着那张脸。 和大部分瞧不起普通人的豪门不同，他妈妈是个很温柔的人，这份温柔不在性格，而在内心，她从小就教他，不论拥有钱财多少和出身高低，人与人的灵魂永远平等。 她还说，拥有财富不等于拥有高洁的品质，淤泥里也未必不能开出洁白的花，漂亮的人可能包藏祸心，丑陋的人也许心地善良。 因为她，陆雪舟没有大多数豪门子弟的高人一等，也从不靠外表和传言就断定一个人的好坏。 他更不是颜控。 不会因为谁长得好看就高看一眼，同样也不会因为谁长得不好看，就给人眼色。 只是…… 陆雪舟看着怀中人，微微叹气，他自己都没想过，有一天竟然也会因为看见别人的一张脸，心就不受控制地狂跳。 但他也知道，他对纪霄如此放纵，归根结底不是因为这张脸。 就算是换一张毫无特色并不出众的脸，只要它属于纪霄，属于眼前这个人，他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陆雪舟将青年又往自己怀里揽了揽，跟着低头在那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浅吻。 “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也会好好想你。” 片刻后，男人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每天都想。” ………… 纪霄走的这天不是周末。 他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下意识地伸手捞了捞，果不其然捞到了一团空气。 还是团早已凉透的空气。 哎。 纪霄摸了把脸，深深叹气。 本来还想着陆雪舟会抛下工作送他去机场，没想到人还是去上班了，而且就冲他身边那位置的温度，他就能断定陆雪舟肯定起得和平常一样早。 说起来纪霄也不是第一次出远门了，而且他也没那么矫情，就非要想着让陆雪舟抛下工作去送他，他就是觉得如果陆雪舟送他去机场，他俩还能一起再多待会儿。 “算了，不送也好，免得到时候我都舍不得走。” 纪霄把头埋在陆雪舟睡过的枕头里，闷了会儿后，才终于是从床上一跃而起，准备洗漱。 对着镜子刷牙的时候，纪霄才深刻体会到陆雪舟说得他头发长长了。 都过肩了。 冬天披着头发还好，夏天披着那就是纯受罪，稍微在外面走两步，后脖颈就能被捂出一堆汗，又黏湿又闷，非常惹人烦。 纪霄刷完牙洗完脸，准备把头发扎起来，岂料找来找去，都没找到他的头绳。 奇怪。 他记得昨天洗澡的时候还在，难不成在浴缸跟陆雪舟厮混的时候，掉进浴缸，放水的时候被冲进下水道了？ 金尊玉贵的纪导有点丢三落四的习惯，也没那么喜欢自己买东西，几根头绳丢来丢去，就剩那么一根种绳，找遍浴室跟卧室，实在没找到，也就作罢了。 到时候再买吧。 纪霄下楼的时候，柳雯雯已经到了。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起来很是拘谨，乔姨看起来十分好客，茶几上摆了不少水果零食，正拉着人说话。 “霄哥！” 看见纪霄出现在楼梯上的那一瞬，柳雯雯激动得都站了起来。 小姑娘看着他的眼神热烈又急切，仿佛被救赎一般，眼里甚至都要含着泪水，纪霄怔了怔：“你这是……” 柳雯雯现在已经是纪霄的私人助理，纪霄去哪儿她去哪儿。 她也是个追剧小能手，得知要跟纪霄一起出去拍电影，心情别提多激动了，今天更是一大早就来等着了。 哪知道来得太早，纪霄还没起，她正想着要不要去搞杯奶茶喝，一个和蔼可亲的胖阿姨就把她拉进了屋里，好吃好喝招待不说，还跟她聊天。 其实事情到这儿也没什么不正常的，胖阿姨说自己是照顾boss的保姆，让她叫乔姨，问得也都是些boss和霄哥的事。 比如相处得怎么样，再比如进展到哪一步了。 柳雯雯又不傻，乔姨的身份看起来像是保姆，但能和boss住在一起，还打听boss的事，尤其是语气中透露出的那种对小辈的疼爱关心，根本作不了假。 意识到对方身份不简单，她也没怎么瞒，但考虑到周全性，还是挑着点能说的说了。 谁知道问完boss和霄哥的事后，乔姨竟然把话题延伸到了她身上！ 什么今年多大了，什么有没有找男朋友……说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柳雯雯感觉梦回了过年被亲戚盘问的时候。 但她能怎么办呢？ 她又不能不回答，只能硬着头皮聊，终于在乔姨问到她择偶有什么标准时，霄哥睡醒了！ 说真的，她从来没这么盼望过看到一个人。 此时面对纪霄的问话，柳雯雯擦了擦快要流出的感动泪水：“没事，我就是觉得你很像救世主。” 纪霄：“？” 第117章 味道闻习惯了 “小纪睡醒啦？”乔姨笑眯眯地冲人招手，“饿了吧，午饭已经做好了，我现在就端出来。” 早上她本想叫纪霄吃早餐，少爷拦住了她，说昨天睡得晚，让纪霄多睡会儿，再加上她之前就知道纪霄是今天下午的飞机，想着早餐不吃，那就中午好好吃一顿，于是一大早就出去买了食材，又是煲汤又是炖肉，着实忙了好一会儿。 帮着乔姨把菜端出来，纪霄都有点懵：“乔姨，咱这是过年了吗？” 一桌子六七个菜，还都是肉，什么红烧肉、水煮鱼、熘肝尖、虎皮肘子……连汤都是排骨山药玉米汤。 “过年的菜比这多咧。”乔姨笑呵呵，“少爷说你今天走，我就合计把你之前想吃没吃上的菜都做了点，免得你在外面念叨这一口。” 说着乔姨又想起什么：“我还卤了点酱牛肉，给你抽了真空，放在行李箱了，要是还有什么想吃的，就跟乔姨说，乔姨做了给你寄过去。” 妇人的声音并不大，但眉眼和语气都透着关怀，纪霄看着她，莫名就想到了一首诗，一首唐代诗人孟郊的诗。 那首诗叫《游子吟》。 那首诗里面有一句，叫——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纪霄没有母亲。 养母实在算不上一个母亲，他也没体会过母爱，更没体会过什么叫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但眼前这个平时总是笑呵呵的中年妇女，竟叫他感受到了些许母爱。 沉默一瞬，纪霄露出个笑：“谢谢乔姨。” “说什么谢谢不谢谢的。”乔姨依旧是那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她对柳雯雯也招了招手，“来，你也来一起吃。” “我？” 柳雯雯指了指自己，又疯狂摆手摇头。 “我就算了吧，你们吃。” 能进boss的家门，她就已经祖坟冒青烟了，还在boss家吃饭，她做梦也不敢这么想啊！ 奈何乔姨热情邀请，柳雯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把目光投向纪霄。 纪霄对她露出个安抚的笑：“乔姨的厨艺可比得上国家级厨师，你今天有口福了。” 一顿饭吃了半个多小时。 纪霄是下午三点的飞机，狮城机场大得离谱，到了机场大门，再去候机口，甚至还得坐一趟机场专线地铁。 好在纪霄的机票是陆雪舟定的，走得也是陆雪舟的vip卡，到机场后自然有专车接送，不需要去步行去挤什么地铁，就连行李都有机场工作人员负责接取。 只是纪霄没想到，他的行李竟然会那么多。 看着放在客厅的四个大寸行李箱，纪霄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柳雯雯也震惊：“霄哥，你东西这么多吗？” 真不是什么性别歧视，只是一般情况来说，男人的行李会比女人要少，而且在她的印象里，纪霄也不是那种特别精致的人，只是眼前的这几个大家伙，还是击碎了她的认知。 纪霄突地笑了：“我也没想到我的东西会这么多。” 行李不是他自己收拾的。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一个连出门衣服都是由陆雪舟搭配好的人，又怎么可能用得着他自己动手收拾行李。 至于这次出门要带的东西，自然也都是陆雪舟帮他收拾的，只是纪霄没想到那么精简干练的人，竟然会给他收拾出四个大寸行李箱。 但一想到昨晚陆雪舟细细叮嘱的那些话，他好像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连驱蚊水都有，想必这男人把所有能想到且可能会用到的东西，都一并准备齐了。 纪霄舔了舔上槽牙。 陆雪舟怎么就能这么招人稀罕呢，稀罕到他都还没走，就已经开始想他了，稀罕到他甚至有种跑去海鲸，把人塞进行李箱，一并带走的冲动。 都说红颜祸水，依他看，蓝颜也能做祸水。 柳雯雯开了车来。 值得一提的是，为了让她更好地接送纪霄，陆雪舟直接给她配了台一百多万的车，还说平时她自己也可以用，磨损保险油费都不用她操心。 别问。 问就是更坚定了霄门永存。 “雯雯，要不还是我自己来……” “嘘。”柳雯雯一手扛着行李箱，一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您手臂伤还没好，老奴来就行，您在车上等着老奴就好。” 纪霄：“……”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不过他最后还是没拦着柳雯雯，开始他是觉着让个小姑娘给他扛行李，多少有点不地道。 但人单手就能拎起行李箱，扛在肩上走路更是如履平地，看不见丝毫吃力的模样。 纪霄扪心自问。 他不行。 他真不行。 柳雯雯把行李箱都搬上车：“霄哥，你还有什么忘带的东西没，没有的话咱就直接出发了。” “没有。” 柳雯雯也就是象征性问问。 这都四个大寸行李箱了，要是还有忘带的东西，那她…… “真要说的话，其实也有。” 柳雯雯：“？” 柳雯雯默默把刚启动的车子熄了火：“那霄哥你赶紧去拿吧，我在车上等你。” 那她将不会说一个不字。 纪霄返回别墅，再出来时，他手里夹了个深灰色的枕头。 柳雯雯不解：“霄哥，你忘带的是一个枕头？” 阳光下，青年笑得眉眼弯弯。 “嗯，上面的味道闻习惯了，不带着怕晚上睡不着觉。” 第118章 想抓回来 【boss，我们现在出发去机场了！】 【boss，我们到机场了！】 【boss，我们在候机了！】 【图片。】 【霄哥看起来好像很困，来机场的路上都在睡，现在候机还在睡。】 【boss，我们登机了！ps：登机的时候有好几个人偷瞄着看霄哥，我都给挡住了！还有想跟霄哥搭讪的，也都拦住了！】 【boss您放心，我誓死扞卫您和霄哥的爱情！且绝对不会允许霄哥身边出现任何一个对霄哥图谋不轨的人！】 陆雪舟连轴开了三个会。 等休息下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打开手机，属于柳雯雯的信息框右上角，又是熟悉的99+。 会议快结束前秦昌就订了餐，取完餐回办公室时，就看见陆雪舟正坐在落地窗前，目不转睛地拨弄着手机。 秦昌早已见怪不怪。 自从柳雯雯跟了纪霄后，只要陆雪舟空下来，就会变成这样。 他深知柳雯雯有多聒噪，之前他带她的时候，这小姑娘一天就能问出八百个问题，而且八百个问题并不是她的极限，而是他的。 现在待在喜欢的位置上，废话只怕是更多。 不过她也是误打误撞。 因为陆雪舟就需要且喜欢这种废话，关于纪霄的废话。 哎。 死丫头真好命！ 跟着纪霄出去拍电影，这跟带薪休假有什么区别？再看看他，就累死累活的命！ 真是一分钱都不白赚啊！ 秦昌心中深深叹气，随后把餐食放在桌上：“boss，吃饭吧。” 陆雪舟头也没抬：“放那吧。” 秦昌也没劝。 虽说他是陆雪舟的特助，上班时间基本都跟着陆雪舟跑上跑下，但他还是有自己的办公室的。 回到属于自己做牛马的那一亩三分地，秦昌也开始干饭。 只是想起陆雪舟刚才的模样，他又觉得不理解，跟着陆雪舟这么多年，他就没见过陆雪舟对谁能有对纪霄那般的和颜悦色，以及宽容。 不，说宽容都太轻了。 陆雪舟对纪霄，分明都是纵容。 没错，就是纵容。 从一开始纪霄在慈善晚宴出现，把陆雪舟从轮椅上抱起，向来对自己双腿有所忌讳的人，别说没勃然大怒，就是脸色也没给。 后面就更离谱了。 见面的第三天，陆雪舟带着纪霄去民政局领证了。 但离谱归离谱，那时秦昌真没觉得陆雪舟对纪霄有爱，他跟着陆雪舟做事那么些年，见的都是杀伐果决，雷霆手段，活脱脱一个冷面阎罗。 陆雪舟心思深沉，步步为营，一步一动皆为利益，让这样的人瞬间沉溺于情爱，那是天大的笑话。 他觉得陆雪舟肯定有自己的考虑，当然具体是什么，他只是一个特助，就算陆雪舟待他不薄，他也不能直接去探查人家的私事。 但后面就不对劲了。 不论是让纪少进公司进办公室，还是让纪少当着那些高层的面，做他陆雪舟的主，这都是前所未有的事，而且事后陆雪舟对纪霄也没有半点不悦。 从迄今种种来看，要说陆雪舟对纪霄没有真心，那是假的。 当然秦昌还挺高兴。 当初陆雪舟的克星名声在狮城豪门圈传得沸沸扬扬，也是在那个时候，陆雪舟找到他，想挖他去海鲸。 秦昌这个人吧，看得挺开的，别管什么克星不克星，谁给的多他就跟着谁，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再加上那会儿他母亲患病，要做手术，是一笔庞大的开销。 跟陆雪舟走，是他自己的选择。 只是跟着陆雪舟越久，他越能体会到陆雪舟隐藏在克星名声，以及冷面冷语下的丝丝温柔。 都对陆雪舟避若蛇蝎，公司里的大多高管也都怕他，可实际上陆雪舟只是在工作上严苛，该给的待遇，他都是给得最好的，年终奖季度奖从不吝啬。 只是陆雪舟从不袒露心迹，为人也冷硬，秦昌年长陆雪舟几岁，看着他忙忙碌碌，看着他目空一切，仿佛独立于世界之外，到底是有些心疼。 所以陆雪舟真跟纪霄好，他反而觉得欢喜。 这人有了牵挂，才有了根。 他看着陆雪舟慢慢融化了身上那层坚冰，也对纪霄越来越在意，在意到连饭也不吃，就是要先看完柳雯雯发来的信息。 但秦昌是真的不理解。 他知道纪霄今天走，他以为陆雪舟会去送，之前纪霄录制综艺出事后，就是去片场，陆雪舟也要送，现在纪霄要出去拍电影，一去还是几个月，反倒是不送了，还疯狂开会。 尤其是这几个会议并不是很急切，也不是必须在今天之内全部开完，陆雪舟完全可以抽出时间去送纪霄。 算鸟算鸟。 秦昌往嘴里扒进两口饭。 情情爱爱的，他不懂，他还是多搞点钱吧。 ………… 陆雪舟看完柳雯雯的信息，脸上已是不自觉地带了笑，他轻点屏幕—— 【做得不错，回来给你涨工资。】 陆雪舟视线停留在柳雯雯拍的照片上，照片里青年靠在软皮沙发上，没带帽子，只套了个口罩，那一头黑发也没绑，只胡乱散着。 拇指抚摸过青年的脸，陆雪舟将照片存好。 午饭是秦昌订的，还是平时经常吃得那一家，男人将衬衫衣袖往上提了提，小臂顿时裸露在外，他左手上依旧是戴着块价值不菲的表，少于八位数都拿不下来，而右手手腕…… 是一根黑色头绳。 那根纪霄遍寻卧室都找不到的头绳。 跟纪霄猜得一样，那根头绳在他们厮混的时候掉在浴缸，被陆雪舟捡到了，后面陆雪舟放在了洗漱台上。 只是早上出门上班前，男人看了它两眼，最终还是将它套在了手腕上。 至于为什么不送纪霄…… 不是陆雪舟不想。 而是他不能。 就算昨晚他跟纪霄袒露了心思，但控制欲并不会随着袒露就消失。 他依旧想困住纪霄。 当初送纪霄去片场，是因为晚上就能再见，而这一次送走纪霄，再见要等几个月。 以免到时直接把纪霄捆回来，陆雪舟索性就不送，不仅不送，还要把工作安排得更紧凑些，让他暂时忘记纪霄要走的事。 但那也只是暂时。 食之无味。 陆雪舟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他看向窗外湛蓝如洗的天空，脑海里不自觉就浮现了青年的模样。 良久。 男人突地轻笑一声，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病娇又变态：“怎么才刚走，我就想把你抓回来呢。” 第119章 猫猫遵命 和陆雪舟折腾得太晚，纪霄上车没多久就昏昏欲睡，一路睡到机场，登机后又在飞机上睡了几个小时，直到落地，才被柳雯雯叫醒。 飞机还在滑行，纪霄摘下眼罩，调整了下状态后拿出手机。 一点出头的飞机，现在已经三点多了。 其实十二点那会儿他就想给陆雪舟发个信息，问问陆雪舟有没有好好吃饭，谁知道困意来得那么突然，直到现在他才算是稍微清醒了点。 不过现在问也差不了多少。 【滴滴滴。】 【小猫探头.jpg】 【小纪已落地，请问陆总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 海鲸。 办公室里。 陆雪舟看着只动了几口的饭菜，着实没有再吃下去的欲望。 大概是天气太热，又或者是纪霄的离开令他焦虑，总之这顿三点才姗姗来迟的午餐，令本来就不重口腹之欲的他，几乎是完全丧失了食欲。 然而几分钟后，他到底还是拿起了筷子。 答应了要好好吃饭，总不能食言，当然纪霄并不在，没办法得知真实情况，他也完全可以只说不做。 但没意思。 阳奉阴违这一套，不适合他和纪霄。 陆雪舟很快将饭菜一扫而光，也就是在这时，他收到了来自纪霄的信息，当猫猫探头那个表情包落进眼里，他也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 将面前空空如也的饭盒拍照发过去。 【吃完了。】 纪霄刚想放下手机，谁知道屏幕刚熄灭，就传来了震动，抬起唤醒，分明是来自陆雪舟的两条未读信息。 他微微挑眉。 真是出息了，他竟然还能有看到陆雪舟秒回信息的一天。 纪霄真不矫情，他知道陆雪舟日理万机，也没要求陆雪舟要像爱到黏黏糊糊一刻都不能分离的小情侣那样，发条信息都必须得秒回，这样才能证明他对自己的爱。 都是二十好几的成年人了，真的没那个必要。 但不要求是一回事，真看到对方秒回自己的信息，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尤其是看到那空空如也的饭盒，纪霄的笑压都压不住。 【哇哦~我们陆总可真棒。】 【是刚吃完吗？还是早就吃完了，只是拍了照片想发给我？如果是拍了照片想发给我，为什么不早点发？】 【猫猫疑惑.jpg】 【猫猫偷笑.jpg】 【我懂了，我们陆总不会是就等着我问吧？】 和对外展现出的笑里藏针不一样，纪霄跟陆雪舟聊天时，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小动物表情包，其中最多的是猫猫。 那种可爱的图片，总能让陆雪舟想到对应的纪霄模样。 而对于纪霄的问题，他也没瞒着。 【刚吃完。】 这条信息叫纪霄皱了眉。 【今天很忙吗？】 【有点，连开了三个会。】 纪霄眉头拧得更紧了。 其实在他俩相遇之前，陆雪舟的饮食并不规律。 这桥段纪霄简直不要太熟。 所有的言情小说里，十个霸总九个有胃病剩下一个失眠，当然，失眠只有命定的女主能治，而前者也是需要女主琢磨饮食，针对霸总搞出一个适合霸总的食谱，为霸总调理胃病。 在女主的各种关心爱护下，霸总冰封的心会被慢慢打动，并和女主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当然他穿进的这本狗血小说里，并没有女主的存在，但按照原书剧情，陆雪舟的确会患上胃病，纪远会对他稍稍嘘寒问暖，将他拿捏得更彻底。 如今剧情已经被纪霄搞得稀巴烂，不过他也相信，要是陆雪舟照这趋势继续下去，得胃病也只是早晚的问题。 依他和陆雪舟的关系，他完全可以让陆雪舟患上胃病，再顶替纪远的位置，从而让陆雪舟对他更死心塌地，彻底把他奉为心尖神明。 纪霄的的确确这么想过。 但他舍不得。 陆雪舟前半生已经过得够苦了，他不想再让那副本就残破的身体，留下更多的伤痕。 为了避免陆雪舟真患上胃病，纪霄经常去送饭，就算有时候忙，没办法送，也会提醒陆雪舟按时吃饭。 花了这么长时间，陆雪舟的饮食规律总算是被他矫正过来。 但今天他这才刚走，陆雪舟就跟他搞这一出，实在很难让他相信这不是故意的。 生气归生气，纪霄还是忍住了，没发火，也没说些难听的话。 【下不为例。】 陆雪舟以为他会骂人，没想到只有四个带着警告的字，那双往常总是皱起来的被冰雪封住的眉眼，霎时春暖花开。 【好。】 知道陆雪舟是说到做到的性子，只是今天这一出，到底是让男人在纪霄心里的信用大打折扣。 【在我回来之前，每天中午都要给我拍吃午餐的照片。】 【猫猫遵命.jpg】 纪霄没想到陆雪舟会回他一个表情包，绷着的脸瞬间露出了笑。 作为头等舱的vip用户，好处不仅仅只有接送机和豪华候机厅服务，连上下机也是优先级。 不用自己取行李，纪霄和柳雯雯很快就坐上专车，抵达了机场出口。 等商务车的时候，柳雯雯就站在纪霄身边，从一开始的言笑晏晏，到后面的眉头紧皱，又到最后的雨后初霁，她全程围观了纪霄的表情。 当然，也全程跟拍了下来。 于是这场单纯的文字聊天，对陆雪舟来说，都算得上是视频通话了。 【boss！霄哥笑得很开心！】 【等等！他皱眉了！看起来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又笑了！】 柳雯雯噼里啪啦地发着信息，压根没注意到商务车已经到了，直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敲了敲她的手机屏幕。 “发完了没？” 柳雯雯猛地抬头，看见站在面前的纪霄，一时之间都有点手足无措起来。 “霄哥，我我我……” 完了！ boss让她事无巨细地汇报霄哥的事，但没说让霄哥发现啊！ 而且这跟监视有什么区别？ 霄哥不会生气吧？ 柳雯雯越想越慌，还想把手机往后藏，用一招盲打来删掉对话框，从而毁灭证据，然而不等她动作，面前的青年就在她屏幕上戳起来了。 靠！ 这下是真完了！ 她的cp啊！她的工作啊！她的六险二金啊！还有她刚开没多久的豪车啊！ 难道这些都要离她而去了吗！ 不——！！ 第120章 病娇和病娇的双向奔赴 柳雯雯心里堪比天崩地裂，直到上车，她都沉浸在那极致的悲伤里，连手机也忘了收。 “你的拍照技术该练练了。” “嘎——？” 柳雯雯的悲伤戛然而止，她眨了眨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纪霄，满脸都是茫然。 纪霄点了点她手机屏幕：“我这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脸，以及黄金比例的身材，都能被你拍出这种死亡照片，你确定陆雪舟看多了这些丑照，不会移情别恋吗？” 柳雯雯低头，屏幕上赫然是她刚才偷拍的纪霄照片：“……真有那么丑吗？” 纪霄再次点了点手机屏幕：“你说呢？” 照片里，青年站在马路边，正拿着手机发信息，因为是侧面拍摄，还带了点仰拍角度，青年只有半个身体入镜，脸倒是拍到了，有三分之二的侧脸在镜头里，只是口罩遮住了大半部分，只看得见一只半眼睛。 这都已经不能用丑照来形容了。 这完全就是个鬼。 纪霄没直接说是鬼，完全是怕给柳雯雯造成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但实在是太丑了。 要不是车到了，见柳雯雯没反应，他顺势敲了敲她的手机，从而瞥到了里面的照片，他都不知道柳雯雯的拍照技术，竟然能差成这样！ 也根本不敢想，这段时间柳雯雯是不是一直在跟陆雪舟发这些死亡照片，更不敢想陆雪舟看着这些照片，到底是怎么做到还能对他初心不改的！ 不想自己的爱情毁于一旦，纪霄道：“要不你去报个摄影班吧，这钱我给你掏。”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他觉得柳雯雯也该对自己的拍照技术有所认知，然而小姑娘盯着照片看了半晌，抬头就是一句：“我觉得还行啊。” 纪霄：“？” 纪霄：“？？？” 你管这叫还行？你管这叫做还行！？？ 纪霄的质问在触及柳雯雯的纯粹到有些愚蠢的眼神时，就那么断在了喉咙里，不是什么谦虚，她是真觉得还行！ 纪霄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 倒是柳雯雯的注意力还放在另一件事上：“霄哥，你别生气。” 纪霄的声音透着几分无力：“我要是生气，你能去报摄影班吗？” 柳雯雯摆摆手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能不能别生boss的气？” 纪霄一头雾水：“我为什么要生他的气？” “那真是太好了！”柳雯雯顿时喜笑颜开，“霄哥，boss他就是太在乎你了，所以才让我事无巨细报告你的所有事！” 她的确磕boss和霄哥的cp，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有时候总觉得，boss对霄哥的掌控欲好像有点过了头。 而且有时候她还会觉得，她像是在替boss监视霄哥。 但不管她到底怎么觉得，那都只是她觉得，而且这都是boss和霄哥自己的事，不需要她贸贸然地说这说那，发表自己的见解。 纪霄倒是听着这话笑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我觉得你好像还没明白陆雪舟的意思。” 柳雯雯：“？？” 纪霄直接把话挑破：“你以为他为什么突然要给我拨一个助理过来？” 有时候话不需要说得太明白，柳雯雯也不是智商盆地，瞬间就懂了纪霄的言下之意。 原先陆雪舟只说给纪霄招一个助手，她以为是纪霄主动需要一个助手，而让她汇报关于纪霄的一切事宜，则是陆雪舟另外安排的任务，谁知道…… 敲！ 那这跟阴湿男鬼有什么分别？ 偷偷注视着你，从别人那里得到所有关于你的消息…… 家人们！ 不要太好磕好吧！ 只是说是这么说，但看霄哥这个意思，好像是知道boss给他派助理的真实意图？ 敲！ 那更好磕了好嘛！ 我想要监视你x我让你监视我，这不就是病娇和病娇的双向奔赴吗！ 她何德何能，能近距离吃上这么一口细糠啊！ 柳雯雯的表情几经变换，但总结起来，就是各种程度的姨母笑。 纪霄倒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道：“陆雪舟把你派过来，一是我的确需要个助理，二是让你做他的眼睛，时时刻刻盯着我，所以照片肯定少不了。” 纪霄知道柳雯雯待在他身边，除了报告他的行踪和所作所为，还会拍他的照片给陆雪舟，他对自己的颜值和身材非常有自信，所以也从不过问柳雯雯这事。 但他后悔了。 他要是早知道柳雯雯的拍照技术，能差成这样，绝对不会让柳雯雯拍了这么长时间！ 只能说在那种不知道多少张死亡照片下，陆雪舟还能对他心存爱意，和他缠缠绵绵，都是这份爱经得起考验。 但他的形象呢！ 他在陆雪舟心目中的形象呢！ 他可不想这种丑照给陆雪舟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甚至搞得他俩还没滚床单，就让陆雪舟对他丧失了兴趣！ 纪霄深深叹气。 “就当是为了你现老板和现现老板的幸福，你好好练练你那拍照技术，别让我电影还没拍完，就先损失一个男朋友和老公，行吗？” 纪霄和柳雯雯下机后，直接就前往了湖城影视基地。 湖城影视基地是古装电视剧电影拍摄的圣地，里面搭建了许多古代建筑，当然为了契合朝代以及多种细节，除了借用这些现存的真景，还有很多景也需要绿幕拍摄。 当然纪霄要拍的这部电影，并不是所有戏份都需要在影视基地完成，还有一些需要在借用自然景色，不过肯定是先紧着基地的拍，毕竟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古装戏拍摄圣地，湖城影视基地的剧组非常多。 唯一的好处是现在是盛夏，天气炎热，拍摄古装戏的剧组相对较少。 此时车已经到达目的地。 柳雯雯也从纪霄的语气里，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重重点头：“好的霄哥，我绝对好好学拍照技术，让boss重新认识到你的帅气！” 纪霄还是不放心：“这样吧，在你出师前的这段时间里，发给陆雪舟的每一张照片，都要经过我的同意。” ———— 高考的宝宝们，祝你们金榜题名！冲鸭！！ 第121章 开拍 纪霄拍的这部电影叫《伞与饼》。 名字很粗俗。 立意也简单，在面对糟糕的人生以及世界时，是选择面对迎难而上，还是逃避安守己身不问世事。 要知道每个黑暗无比的时期，无论是人民还是民族，总是无法避免被暴政的车轮倾轧。 有权者拨弄风云，小人物被裹挟其中，随波逐流，但不论是上层还是底层，总会有人愿意站出来反抗。 虽是星星之火，却也足以振聋发聩。 到湖城影视基地的当天，纪霄没让大家集合，算是调整休息一天，第二天开机仪式结束，电影就算是正式开拍了。 因为樊繁还需要在汪鸣剧组留一天，得后天才能到，所以纪霄先拍了点别的戏份。 最后一条是小公子出场。 在喧哗的大街上，各种各样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一个身影穿行在街道中，最后停驻在肉饼摊前。 镜头拉近，来人是一个身着靛青色长衫的小公子，他微微喘着气，理了理衣襟后道：“大娘，我要两个肉饼。” “原来是燕小少爷啊。”王大娘认出小公子，露出个笑，随后麻利地包了两个肉饼，又塞了两个野梨过去，“你母亲的病好些没，这是我前段时间摘得野梨，给燕夫人煮着喝，能止咳咧！” 小公子是大理寺卿之子，名叫方闻知。 “母亲的病已然好些了。”说着方闻知推开王大娘的手：“多谢王大娘好意，不过这些梨子，还是您自个儿留着吃。” 大理寺卿是个清正廉洁的好官，颇受百姓爱戴，只是他教导方闻知，百姓自己也苦，不可收百姓的钱财物品，若是实在推辞不过，要留下银钱。 可方闻知今儿个出门只带了买饼的钱，可不能要了这些野梨。 王大娘坚持己见，实在推辞不过，小公子眼睛一转，苦着脸告饶：“王大娘，您也知道我父亲的性子，我要是真收了您这梨子，回去是要挨骂的，您就可怜可怜我吧。” 镜头定格在小演员故作苦恼的表情上，生动又形象，连原声台词都恰到好处。 “咔！” 纪霄的声音一出来，小演员也没放松下来，只看着他，脸上写着些许忐忑。 纪霄察觉到他表情，笑着夸道：“演得不错，不愧是我选的人。” 说起来当初找方闻知的演员时，是启动了海选的。 毕竟这个角色对比李涧来说，要更难演绎。 方闻知只有七岁，他是大理寺卿的儿子，梦想是想一个跟他父亲一样廉洁的好官，他继承了父亲的敏锐善思，同时也具有同龄人的天真善良。 演员不仅要演出他的聪明，更要演出灭门后的愤怒、痛苦、隐忍以及坚韧。 说得再直白一点，这个角色演好了，会比男主更加讨喜。 不过要一个七岁小孩演出这些情绪，显然很难，而方闻知是这部电影里的灵魂人物，为此纪霄只能启动海选。 说来也幸运，他们第二天就找到了人选。 不过不是通过海选。 那天纪霄去学按摩，回来路上碰着了个小男孩，他搀着高他许多的女人，眼神警惕地注视过往行人，那模样有着不符合年龄的阴沉。 纪霄一眼就看出他有故事。 还是悲惨的故事。 当然纪霄不是慈善家，他对小男孩抛出橄榄枝，不是想做好人，只是觉得这男孩那副警惕所有人的模样，倒有点像灭门后对谁都草木皆兵的方闻知。 事实证明他眼光毒辣。 杨文游不仅通过了试戏，正式开拍后，状态反而更好了，连原声台词都十分契合方闻知。 眼下杨文游听到这声夸赞，绷着的脸总算是放松下来，他对着纪霄就是一鞠躬：“谢谢导演哥哥！” 纪霄点头示意，随后拍了拍手：“今天就到这儿，收工吧！” 剧组很快进入状态。 樊繁第二天傍晚抵达，没休息，直接就去上妆，跟杨文游搭着拍了当初严修安的试戏片段。 夜幕降临，喝得烂醉的李涧躺在街边，大雨倾盆，让他看上去就像个死人。 方闻知护着肉饼准备进门，看到人影后吓了一跳，他犹豫再三，还是上前问道：“喂，你还活着吗？” 李涧一动不动。 方闻知颤巍巍地伸手去探他鼻尖，感受到热气后才松了口气，他蹲在李涧边上，手里的伞遮住了他，也遮住了李涧的上半身。 “雨这么大，你这样会得风寒的。” 方闻知絮絮叨叨，李涧忍无可忍，睁眼见是个小孩，便甩了甩手，操着一口哑意十足的嗓子：“你这小孩忒聒噪，起开起开，别耽误你爷爷我睡觉。” 方闻知又是一番大道理，说自己想当个大官，还问他有什么抱负。 李涧听得烦躁，倒是听见大官两个字后，突地笑了两声：“大官？大官好啊，大官有金又有银，一脚踩死无数人。” 很快方家的家仆找出来，方闻知走到门前，又折返回来，将手里的伞和肉饼都留了下来。 “我不只要做大官，我还要做好官！要是你有什么苦楚，只管来找我！” “好官……” 纸伞挡住了大半视线，李涧看着方闻知消失在门内，突地嗤笑一声。 “去他娘的好官。” 随即摸索到肉饼，直接伸手一甩，那肉饼便呈抛物线从空中滑过，砸在了远远的地上，溅起无数雨点。 而李涧则是抓了抓肚皮，就那么躺在雨里睡了过去。 “咔！” 打板声响起。 纪霄从机器后探出头，对着不远处的一大一小比了个大拇指：“不错。” 纪霄很少夸人。 跟严修安的演绎不一样，樊繁的李涧有些改动，不像剧本里那样吃了肉饼，他把肉饼直接扔了，不过扔了更好，更能体现出李涧这个人的无谓和心里那些对大官的不满。 而且樊繁的演技毋庸置疑，也是在他的带领下，杨文游也是很快入戏，这一场算是一条过。 这是今天最后一场。 巧的是樊繁订的房间跟纪霄在同一家酒店，回去路上，樊繁道：“这小演员你从哪儿找的？” 纪霄挑眉：“怎么？你对他有意见？” 樊繁摇头：“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他很有天赋。” 纪霄笑：“跟小时候的你比怎么样？” 樊繁也笑：“比我强。” 第122章 我们去找纪霄玩吧 对于樊繁的话，纪霄只听听就算过。 要说天赋这方面，杨文游跟樊繁一样，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人，不过杨文游现在想达到樊繁小时候那种家喻户晓的高度，基本没可能。 一是时代不允许。 樊繁火起来的那个时代，是经济刚刚腾飞的时代，大多数家里都有电视机，各种各样的电视剧盛行，且大多都是高品质。 那时候的人们还有小孩，没事的时候就爱看电视剧，尤其是小孩，基本都准时准点地蹲在电视机前。 而现在经济高速发展，信息技术使得网络成为现在人们生活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电视已经不再是人们看电视剧的唯一途径，而视频平台的增多，也使人们有了更多的选择。 二是樊繁出道早，且赶上了电视剧蓬勃发展的时候，跟他搭戏的都是老一辈的实力派演员，他的体态仪态，都经过了最好的训练，打戏这方面更是。 而现在内娱最缺的，就是他这种正儿八经拳拳到肉，而不是靠特效堆积起来的打戏。 纪霄都可以预见到时候电影播出，樊繁打戏上热搜的场面。 不过杨文游也是个可造之材。 两个主演到齐，接下来的拍摄进程更为紧凑。 纪霄抠细节抠得厉害，演员们叫苦不迭，却又不敢有什么意见，倒是樊繁跟杨文游适应得非常好，甚至还能自己要求多来几遍。 而柳雯雯在这段时间里，则是苦练她的拍照技术。 湖城影视基地这块偏，没什么摄影班能报，不过这边剧组多，非常多，柳雯雯是个隐藏的社牛，不到一天，就把大多剧组混了个熟。 甚至在得知她想练拍照技术后，还有不少摄影师愿意给她指点一二。 纪霄看过她拍的照片，有进步，但这个程度要发给陆雪舟，还是不太行。 随着纪霄进组，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大家也都习惯了纪霄的高进度和高要求，只是远在狮城另一边的陆雪舟，仍旧非常不习惯。 这一个月里，柳雯雯还是会跟他汇报纪霄的日常，纪霄也会每天跟他打电话。 但照片非常少。 他问过柳雯雯，柳雯雯说纪霄嫌弃她的拍照技术太烂，要等她练好了，才让她拍照片发。 陆雪舟那时只觉好笑，心想拍个照要练多久，就让她听纪霄的，结果一个月过去了，他收到的照片，加起来连五张都没有。 “城西那边新开了家酒吧，明天咱去看看呗？” 裴言沣说了一堆，结果抬头一看，陆雪舟跟个进食机器似地，眼里只有面前的牛排，看都没看他一眼。 裴言沣：“……” 裴言沣放下刀叉：“我说兄弟，好不容易约你出来吃顿饭，你能不能别摆着这张死脸？不就是纪霄拍电影去了一个月么，你至于活成具行尸走肉？” 陆雪舟抬起眼眸：“谁活成行尸走肉了？” 裴言沣双手伸出：“你！你啊！你看看你这副样子，吃饭都吃得双眼无神，这还不叫行尸走肉？” 陆雪舟吃完最后一块牛排，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纪霄，随后拿起餐巾擦了擦嘴。 “你懂个屁。” 裴言沣：“……你能有新词不？” 陆雪舟：“你有男朋友吗？” 裴言沣一顿：“没有，怎么，你歧视我？” 陆雪舟：“你去找个男朋友，体会一下热恋期分别一个月，再来跟我叫。” 裴言沣：“……” 裴言沣是真没有男朋友，虽说他荤素不忌，但综合下来，他感觉他还是喜欢女孩子更多一点。 但一想到那个说要追他的板寸头，他就烦得要命。 谁他妈要他追啊！ 裴言沣戳着盘子里的牛排：“找个屁，我要找也是找女朋友。” 说着他顿了顿，像是嘟囔：“真不知道你们这些gay是怎么想的，两个男人的恋爱就那么好谈？” 陆雪舟闻言抬眸：“好不好谈，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裴言沣实在不想继续纠结这个话题：“要不我们去找纪霄玩吧？” 陆雪舟想也没想，直接否决：“玩个屁，他是去拍电影的，哪来的时间陪你玩。” “你不去拉倒，我自己去。”裴言沣双手交叉撑着下巴，“话说我还没现场看过别人拍电影，也没去过影视基地，这次去肯定要好好玩一玩。” 裴大少向来想一出是一出，他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可行，不仅能看看纪霄，见识下怎么拍电影，顺势还能躲一躲谢燃。 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 湖城影视基地在湖城。 这地方夏天温度贼高，最热的时候，到过四十度以上，尤其是八月份，更是全年中最热的时候。 剧组演员们倒是没抱怨，都咬着牙在坚持，好消息是拍摄进程非常顺利。 更值得高兴的是，一个月的时间，电影就完成了大半，再在湖城拍个一周左右，就可以换地方去补拍剩下的自然景了。 纪霄也挺意外。 原本他都准备好了打持久战，毕竟这部电影除了樊繁，另一个主角是完全没有经验的新人，其他配角也有不少新人。 当然主要是樊繁和杨文游这两个主角搭档得非常好，有关他俩的戏份，大多都是一两条过，就是有时碰到纪霄抠细节，会折磨一点，得拍个好几遍。 “咔！” “杨文游，你想什么呢！” 纪霄表情算不上好看，这两天杨文游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几次没接上樊繁的戏，还经常走神，他忍到现在才发火，已经是够给面子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肯定不会出错的！” 杨文游连连鞠躬，明明是大热的天，脸色看起来却是有些苍白。 纪霄扫过他的脸，到底是没说什么重话：“今天就到这，后勤给大家准备了冰西瓜。” “导演哥哥，我真的还能继续，不用收工的！”杨文游快步走到纪霄面前，脸上除了愧疚，还有恳求。 “你能继续，其他人不要休息吗？”纪霄起身拍拍杨文游的脑袋，声音放轻，“都有状态不好的时候，我们进度已经很快了，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 杨文游低着头，眼眶有些红：“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纪霄垂眼看着只到他腰间的小男孩，“去卸妆吧。” 他直觉杨文游心里藏着什么事，不过他不是什么知心小哥哥，人家不说，他也没必要追根究底。 回到酒店，纪霄先洗了个澡。 看了眼时间，才六点多，也不知道这时候陆雪舟下班了没有。 发信息还要等回信，纪霄犹豫一瞬，对着镜子拨了拨头发，随后直接拨了个视频通话过去。 ———— 中考的宝宝们也加油！！ 第123章 嘿嘿 微信默认铃声响了许久，久到纪霄对着镜子做好了形象管理，再从卫生间走到小沙发，也没能接通。 纪霄皱了皱眉。 奇怪。 还没下班？还是还在开会？ 不怪纪霄疑惑，自从他出来拍电影后，陆雪舟回他信息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 当然秒回的次数并不多。 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个顶头大老板，海鲸那么大个集团，真要忙起来，事情根本忙不完。 纪霄体谅他，也心疼他，从不在这方面有什么要求。 不过这段时间的确和往常不一样，也许是距离产生美，陆雪舟的在意都窜到了明面上。 从回信息的速度就能看出来，而且陆雪舟的话也比以前多了点，没在十分钟内回他信息的话，再回还会说一声去忙了点什么事。 最让纪霄高兴的是，陆雪舟会主动跟他发信息了。 内容没什么稀奇，都是些很细碎的事，比如开会的时候，有哪个谁谁蠢笨如猪，又说谈合作的时候，哪个负责人脑子不好使。 除了这些，还会跟他拍些照片，偶尔是湛蓝的天，偶尔是一杯咖啡，偶尔是乔姨做的菜，比起端端正正的每日好好吃饭报告，更像是想分享给他的随手一拍。 纪霄每每看到那些照片，都忍不住笑。 纪霄没谈过恋爱，但他刷到过不少视频，当然那些观念见仁见智，不过有一点他承认，恋爱中的分享欲的确很重要。 以前他也疑惑。 到底什么才能叫做爱？ 只是看到他心里就欢喜？想到要去见他，就连路上的风都是甜的？他生病了，心里不仅心疼，还恨不得替他病？还是得到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 这些都是。 但最能体现恋爱那股黏黏糊糊的劲儿的，还是膨胀到无法自控的分享欲。 什么都想跟对方说。 吃了什么做了什么，路上看到了什么风景，一点点小事，都能激起自己想要分享的欲望。 并且期待着对方的回信。 纪霄当初见到陆雪舟就惊为天人，满脑子只想着把人牢牢攥进手里，这才有了那句结婚吗。 两个人磕磕绊绊，又是打又是闹，不知道流了几次血，才算是撬开了那扇心门。 也迎来了甜甜的恋爱。 虽然顺序有点不对，不过这对他来说无伤大雅，陆雪舟也不会在意。 想起这些，纪霄嘴角忍不住上扬，但也突然想到了什么，说来当初他见面就求婚是因为一见钟情，那陆雪舟答应他的求婚，又是因为什么？ 难道也是一见钟情？ 纪霄笑了声，决定一会儿视频接通，翻翻这件旧事。 一番思绪翻过，也就是短短几秒钟的事。 因为没人接听，拨出去的视频通话很快自动挂断。 纪霄披着浴袍走到小冰箱前，从里面拿出瓶冰啤酒，走回小沙发的时候，一边重拨了视频通话，一边单手开了盖。 呲—— 泡沫涌出，纪霄凑着喝了两口，又坐回了小沙发上。 纪霄是个娇生惯养的，也是个不问世事的，这一趟出来湖城，连酒店是陆雪舟提前给他订好的。 陆雪舟也舍不得他受苦，酒店都订得最好的那一批，房型也是。 不仅空间大，该有的东西也都有，什么沙发，冰箱，甚至还带了个小厨房，可以开火。 第二通视频通话也没有人接，纪霄想也许是在忙，正要挂断，铃声却是瞬间消失，屏幕也从黑暗变成了明亮，只是里面没人，一眼看过去，白花花一片。 “陆雪舟？” 纪霄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屏幕里的画面突地翻转，紧接着男人出现其中。 “在。” “刚在洗澡。” 陆雪舟是真在洗澡，手机放在外面没拿，快洗完的时候才听见铃声，擦都没擦，拿浴袍围着下半身就出来了。 纪霄看着屏幕里的男人，眼睛瞬间亮了亮。 陆雪舟总是疏离的，他嘴毒，也不好说话，尤其是在外面西装革履的模样，头发也总梳上去，五官看着凌厉，看着就不好得罪，更不好靠近。 但今天不一样。 那一头总是梳上去的黑发耷拉下来，还往下滴着水，那模样不像叱咤商场的老总，反而更像是那些搞擦边视频的博主。 而且这副模样让他显得更年轻了不说，更多出了几分欲。 你问欲从哪儿来？ 纪霄视线下移，落到男人裸露的上半身，那从发梢滴落的水珠落在锁骨，但因为男人举着手机的姿势，锁骨凹陷，那水珠落进里面出不去，很快就积攒出了一个小水塘。 “听得见我说话吗？” “没声音吗？” 陆雪舟没等到回应，以为是自己没开麦克风，又或者是声音开得太小，就去拨弄了下，也是因着这个微微倾身的动作，那小水塘瞬间决了堤。 水流汩汩往下滚。 滚过那形状完美的胸肌，滑过胸膛上的某点…… 纪霄看着这一幕，眸色暗了又暗，甚至都有了点口干舌燥的感觉，他闭上眼，喝了两大口冰啤酒，才哑着声音开口：“听得见。” 听到他声音，陆雪舟把手机拿好了，刚好看见他喝酒的样子，也看到了那啤酒瓶上往下滴的水。 男人眉头轻蹙：“少喝点冰的。” 其实是湖城天气太热了，柳雯雯在冰箱里备了不少喝的，除了冰啤酒，还有许多饮料，矿泉水和冰西瓜也有，就是用来解暑的。 不过解释的话到了喉咙口，又被纪霄吞下去，他盯着屏幕里的男人，慢吞吞地道：“这也没办法，谁让我们陆总一言不合就给我上演湿身诱惑，我这么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哪受得住，不得喝点冰啤酒来降降火吗？” 陆雪舟：“……” 纪霄用那种促狭又有点下流的眼神寸寸摸过他上半身，还不嫌事大地吹了声口哨，活脱脱的小流氓。 “哇哦，陆总身材真好，胸肌真饱满，不知道能不能给我摸摸呢？” 纪霄看到陆雪舟嘴唇微抿，紧接着屏幕骤然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纪霄一愣，几乎是瞬间就笑出了声。 第124章 想抓住一束光 纪霄笑得大声，半天也没停下。 对面某个人像是忍无可忍，沉着声警告：“笑够了没！” “够了够了。” 听出这声音里恼羞成怒的味道，纪霄赶紧憋了憋气，企图把笑声压下去，以免真把这个傲娇鬼给得罪了。 “那什么……我没笑了，你把摄像头打开呗？” “开什么？”陆雪舟的声音传出来，带着一如既往的嗤笑，“我随便漏点，你就满脑子龌龊思想，真开了那还得了？” 这嘲讽意味十足的话，可见这男人是真的有点恼了。 不过恼归恼，那里面夹杂的点点不好意思，纪霄还是听得出来的。 真可爱啊。 纪霄心里感慨，嘴上却是哄着：“怪我怪我，怪我沉不住气，谁让你这么有魅力，我被你迷得死去活来无法自控，这不也是没办法的事吗？” 陆雪舟冷笑：“油嘴滑舌。” 纪霄不是那么随便的人，作为一个曾功成名就的大导演，他可太懂什么叫进退有度了，更从不会用这种轻浮又浪荡的语气跟人调情。 可这个人是陆雪舟。 那话真不是哄陆雪舟，也不是骗人，他在陆雪舟面前，是真的没办法自控。 就像现在。 明知道人还没哄好，不能再继续得寸进尺，可他就是忍不住：“你怎么知道我油嘴滑舌？” “哦~” 他作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丝丝缕缕的暧昧。 “因为陆总尝过呢。” 陆雪舟：“……” 陆雪舟是真没想到他竟然还敢，一时之间声音都重了几分：“纪霄！” “在呢在呢。”纪霄深知不能把人逗狠了，不然真生气了，吃苦的人还是他，“是我的错，我就是说话不过脑子。” 陆雪舟冷笑：“你认错倒是快，就是没一次真心悔改。” 纪霄轻声道：“你把摄像头打开好不好？” 不等陆雪舟开口，他又道：“今天好不容易收工早，你下班也早，我想看看你，也想好好跟你说会儿话。”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求你了。” 陆雪舟听着这话抿了抿唇。 撒娇精。 几个呼吸后，黑暗的屏幕再次亮起，男人重新出现在画面里，不过穿上了衣服，上半身也遮了起来。 纪霄有些遗憾。 早知道就不那么心急了，好好欣赏一番之后再撩拨，还能多吃两口好的。 当然最让纪霄愁的不是这个，而是陆雪舟的反应，他每次说点撩拨的话，这男人不是恼羞成怒就是咬牙切齿，那避如蛇蝎的模样，就算是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他要吃上肉，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只能看不能吃，世上还有比这痛苦的事吗？ 纪霄愁归愁，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下能看到陆雪舟这个人，他还是很高兴的。 陆雪舟打量着镜头里的青年，他嘴里不说，心里却对纪霄牵肠挂肚。 这段时间里，他大多时间都是在和纪霄文字聊天，偶尔会打电话，因为柳雯雯也没发几张照片，眼下看到这个人，他就有点挪不开眼了。 大拇指抚摸过屏幕上青年的脸，陆雪舟语气听不出喜怒：“瘦了。” “瘦了吗？”纪霄倒是不知道自己瘦没瘦，他掀起浴袍，露出一截精瘦的腰腹，拍了拍道，“没关系，腹肌还在。” 陆雪舟扫了一眼，眉头瞬间就拧了起来：“你们那剧组的伙食到底有多差？” 纪霄放下浴袍：“不差啊，顿顿有肉有菜还有汤，甜点奶茶隔三差五就有，水果更是顿顿不落。” “不差你瘦成这样？” 男人表情算不上好看，但纪霄不怕他，反而心脏涨得满满的，他露出个笑：“拍电影本来就不是什么轻松活儿，再说我又不是来这儿享福的，瘦了也正常。” 陆雪舟没说话。 这人本来就瘦，放在身边养了好几个月，才堪堪养了点肉回来，这回一走，不到一个月就又瘦回去了。 ……还晒得更黑了。 想到这里，陆雪舟表情更难看了：“给你准备的防晒衣还有防晒霜防晒喷雾，都没用吗？” 纪霄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用了……但你也知道，湖城这边的温度实在太高了，顶着这日头拍了一个月，不黑那不是不尊重太阳么？” 事实是他根本没怎么用。 纪霄怕热，湖城的温度那么高，穿着防晒衣别说遮阳，反而让他觉得更热，防晒霜这种东西，他更是懒得抹，防晒喷雾倒是用了。 就出门的时候往胡乱地喷一遍，算是完成任务，喷雾往床上一丢，帽子一戴，出门。 然而湖城温度那么高，汗跟雨一样，那一层喷雾没多久就被冲掉了。 这样不黑才怪。 显然，陆雪舟也十分清楚纪霄的尿性，他也不说话，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纪霄：“……” 在这强势又洞察一切的眼神下，纪霄很快就顶不住，直接告饶：“错了错了，陆总我错了，您看我现在跪个搓衣板行吗？” 陆雪舟冷笑：“行，你跪。” 纪霄还真起身去找搓衣板了，只可惜他转了两圈，没找着影子：“这不能怪我，你订的这个酒店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搓衣板。” 纪霄向来是知道怎么哄人的，再者陆雪舟就是嘴硬，也没真想让他跪，在他的努力下，不到两分钟，气氛就缓和下来。 这些天纪霄是真累了。 陆雪舟的声音让他感到安心，两人安安静静地说了十来分钟的话，困意就涌了上来。 只是现在他和陆雪舟都忙，能打个视频通话不容易，不想那么快就说再见，纪霄努力睁大眼睛，扯出了之前想问的问题：“陆雪舟，你当初为什么会答应我的求婚？” 男人愣了愣，似乎是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 为什么会答应求婚？ 因为古井无波的生活令人乏味，他期盼这个不怕死的青年，给他带来一些趣味？ 因为他听到了那些令人匪夷所思的动静，想要把人放在身边，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想搞什么鬼？ ……都不是。 陆雪舟正想开口，抬眼却发现纪霄已经陷入睡眠，他看着这个即使睡着还是漂亮又惹眼的青年，片刻后轻笑一声。 “因为我置身黑暗，想抓住一束光。” ———— 好久没有求小礼物啦~ 宝宝们给点吧qaq 第125章 视频五小时 陆雪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口是心非的呢。 大概是失去所有亲人那一刻。 没了站在身后为他遮风挡雨的人，没了可以躲避风浪的家，想死又死不了，他只能咬着牙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那时的海鲸比不上现在的规模，可依旧也是个庞然大物。 陆雪舟有能力，也在没有成年时就做出过成绩，如果陆家没有出事，他未来会顺理成章地接手海鲸，成为海鲸的下一任掌舵者。 可世上没有如果，而利益也永远动人。 因为父母离世，海鲸内部堪称分崩离析，股东们蠢蠢欲动，都想要吞下这块蛋糕。 至于陆雪舟，没人把他当回事。 一个长都没长齐的臭小子，就算是有点能力，那又能如何，商场如战场，他能应付得来才怪。 陆雪舟没说废话。 他父亲是个非常有远见的人，为人处世圆滑，任何计划往往处于起步阶段，就已经做好了无数会出错的推演。 他留下过遗嘱，关于股份的部分。 再加上成年时，那早就拟好且具有法律效力只是还没交给他的股份转让书，陆雪舟手里有了可以在海鲸说话的资本。 但他的确太嫩了。 那些老油条的招数频出，他能化解，却也难掩狼狈，也因为他太年轻，根本没有人把他放在眼里。 于是陆雪舟开始隐藏。 他学会了话说三分，也学会了声东击西。 一天天，一夜夜，十几岁的少年终于成为了商界巨鳄，而在这条路上，他也忘记了该怎么坦诚去展露自己。 他没得选。 那时他能振作起来，不仅是因为裴言沣的开导，也因为海鲸是他父亲的心血。 陆家的的确确是狮城的豪门，他父亲陆海京也的确是陆家的长子，只可惜这个长子年少丧母，父亲很快再娶，也很快就有了孩子。 豪门大多面上光鲜，面上不会苛待前妻留下的孩子，可实际上继母不喜欢他，觉得他的存在会跟自己的孩子争财产。 有了继母，自然也很快就有了继父。 陆海京成年后就慢慢脱离了陆家，并一步步创办了海鲸，他希望自己可以像海鲸，拥有一片大海，也能自由自在。 海鲸一步步做大，然而周围对他的成功并没有多少祝贺，只觉得他是背靠家族的富二代。 陆海京从不解释。 后面陆家开始催他结婚，他一直没同意，海鲸是他的后盾，他不必再看陆家的脸色。 直到三十五岁那年，他遇到了陆雪舟的母亲，一见钟情，坠入爱河，展开追求，再顺理成章地联姻。 陆海京跟陆家不亲。 后面他出事，陆家倒是派人来慰问了陆雪舟，只可惜字里行间的关心没有多少温情。 有的只是算计。 再加上当初陆海京的婚事，他没能按陆家的要求娶妻，连带着后面这些年，陆雪舟和其母亲都不受陆家喜爱。 陆雪舟长到十八岁，回陆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以至于到现在，海鲸成为一尊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所有人提起陆家，想到的都是他陆雪舟的陆，并非原先的陆家，而式微的陆家只能仰仗他的鼻息，他也没给过什么好脸色。 老爷子不止一次请他回去，想跟他打感情牌，都被他拒了。 当然这些都说得远了。 总之陆雪舟这个人强势惯了，也口是心非惯了，就算真动心，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承认。 说不定心里还要骗自己两句。 今天能这么容易松口，也是极为难得，只可惜提问的人没能抵抗住睡意，自然也就没能听到问题的答案。 不过纪霄想来是不在意的。 他奉行今朝有酒今朝醉，也奉行来日方长。 他和陆雪舟，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他不怕听不到陆雪舟的情书。 退一万步说，就算陆雪舟这封情书要写一辈子，那也没关系，毕竟这世间能有几个人，能写出一封要一辈子才能写完的情书呢。 这样的情书，想必拆开时，也一定声势浩大。 ………… 陆雪舟没挂视频。 可能真是太久不见，这会儿就算只是透过屏幕看到，他也都看不腻。 甚至还截了图。 陆雪舟这段时间睡得也不是很好，可能是纪霄均匀的呼吸声传染了他，没过多久，他也困意上涌，就算手机掉在枕头上，也没能惊醒他。 明明两个不同的人，两个不同的地点，可这道穿越千里的呼吸，频率竟是渐渐协调到了一致。 什么才叫爱呢？ 可能就是连呼吸都与你同频吧。 ………… 纪霄睡得非常饱。 说得夸张一点，其实他跟在家里没什么区别。 你问为什么？ 因为他的床单是从家里带过来的，盖的也是陆雪舟收拾进行李箱的空调被，就连枕头都是他临走时薅得床上的。 尤其是床单和被子，料子十分舒适，至于价格昂贵，那不是他该考虑的事。 总之这布料丝滑度堪比某款巧克力，尤其适合裸睡。 纪霄裹着被子在床上翻了个几个滚，又埋在枕头里埋了几分钟，这才不紧不慢地起床。 要不要让陆雪舟再寄个枕头过来呢，这个味道都淡了。 想到昨天的事，纪霄没忍住笑了，他要是真这么说了，陆雪舟怕是又得恼羞成怒吧？ 怎么能那么可爱呢。 他真稀罕。 纪霄想看看时间，然而手机怎么按都没反应，估计是没电了。 他昨晚睡前没插充电器，没电也不奇怪，不过回来那会儿他充过电，跟陆雪舟打视频时都还剩了六七十的电量，一两个小时的视频而已，电量竟然直接就耗尽了。 水果手机的电池果然就是水。 到时候换个吧。 纪霄腹诽了几句，随后给手机充上电，进浴室洗漱去了。 五分钟后，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地开始震动，消息提示音更是一个接着一个，密集到有种世界末日即将来临的急迫感。 第126章 裴言沣到访 信息大部分来自都是工作室的群。 李同平在群里疯狂艾特他，问他今天还拍不拍。 剩下的消息是柳雯雯的，说得也是同一件事，问他拍不拍，说副导演他们都快急死了。 最近一条信息是半个小时前发的。 【霄哥，boss说你最近太累，让我给你放一个上午的假，我已经跟副导演他们说了，通知也发下去了，上午不拍，至于下午拍不拍，boss说看你自己的意思。】 纪霄也不奇怪，他和陆雪舟的关系，剧组里也只有柳雯雯知道，估计是看联系不上他，急了才去问的陆雪舟。 纪霄回了个ok的手势，又打开陆雪舟的对话框，笑着发了句语音：“我们陆总千里迢迢之外，还不忘记操心我，帮我放假呢？” 语音发出去，纪霄放下手机，从衣柜里拿出搭配好的衣服。 他的衣服带的不是很多，不过每一套都是陆雪舟搭配好的，他就按着顺序往下穿，到现在这些衣服，已经穿了差不多三个来回了。 换好上衣，纪霄裤子穿到一半，突地想起什么，他跛着脚跳回床边，拿起手机一看—— 通话中断。 312:09 纪霄：“？？？” 所以不是一两个小时，而是五个多小时？ 陆雪舟根本就没挂断，而是跟他打了五个多小时的视频？ 难怪手机会自动关机。 还真是…… 纪霄哼着不知名的调调，把剩下一条腿塞进裤腿里：“没想到我们嘴上不饶人的陆总，竟然也开始变得黏人了呢。” 当然这话他也就是自己念叨念叨，要真跟陆雪舟发过去，怕是又要开始哄人了。 ………… 休息了一个上午，纪霄决定下午再赶赶进度。 不过没等他发出通知，突然就接到了来自裴言沣的电话。 纪霄跟裴言沣关系还不错，但也没不错到哪里去，两人算得上朋友，不过私联没那么多。 裴言沣一般都是联系陆雪舟，有时候约不动陆雪舟，就想着从他这里入手。 纪霄接了电话：“裴少？” “纪导，今天不忙吧？”裴言沣开口就是寒暄。 纪霄也没说谎：“上午睡过了头，没拍，下午准备赶赶进度，裴少有什么指教？” 裴言沣叹气：“要不纪导先搁搁你那进度，来接下我？” 纪霄：“？” 纪霄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来接下我吧。”裴言沣蹲在路边，脸上是止不住的沧桑，“我来找你玩，刚下车就被偷了，现在全身上下，就只有电量不足百分之二十的手机。” 纪霄：“……” 纪霄抿了抿嘴。 裴言沣像是早就猜到了他的反应：“没事，你想笑就笑吧。” “我不是那种人，你都这么惨了，我要是还笑你，那还算得上是人吗？”纪霄忍着笑问道，“你给我个地址，我现在就来接你。” 裴言沣带了个大箱子，下了计程车就给纪霄打电话，奈何电话没人接，信息没人回，就在他沉迷于夺命连环call时，回头一看，箱子没了。 他方向感不好，也是人生地不熟，哪知道什么地址，只能打开微信对话框，给纪霄发了个定位。 纪霄打开看了眼，心里顿时有了数。 这地方就在湖城影视基地边上，因着这些年围着湖城影视基地发展出了个商圈，店铺太多，车子都进不去。 他住的酒店离影视基地倒是不远，开车过去就十分钟左右。 湖城今日温度又破新高。 纪霄下车时，差点没被晒化，他找了半晌，最后才在一个小卖铺外面看到裴言沣。 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穿得很是海滩度假风，花衬衫花裤衩，鼻梁上还架着墨镜，就是没有帽子，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搞了片芭蕉叶，举在头上当伞用，嘴里还嗦着根冰棍。 而且他边上还蹲了个小男孩，小男孩嗦着同款冰棍，两人低着头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纪霄走近一看。 地上放着个大圆盘，圆盘上有无数小洞，洞上是五颜六色的各色珠子。 纪霄：“……” 这人竟然在跟个小孩下跳棋。 小男孩很快出声：“诶诶诶！我跟你说，你别仗着你请我吃冰棍就能悔棋，知不知道什么叫落子无悔，你这跳过去又拿回来重跳，不算数！” 裴言沣直接否认：“什么不算数，我那是试跳你懂不懂，就是试试这条路能走多远！” 两人吵了两句，没过两秒，裴言沣又嚷嚷：“你这小孩，知不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你让让我怎么了？” 小男孩寸步不让：“凭啥让你，那尊老爱幼，你也没爱幼啊！” “你这小……”裴言沣啧了一声，“那我还请你喝汽水，这样你总能让让我了吧？” 一个二十多岁，一个七八岁，竟然也能玩到一起去，还玩得这么和谐。 瞅着这一幕，纪霄总算是直观地领悟到了裴言沣的交际圈为什么那么大，且朋友为什么那么多，跟个小孩都能玩得来，他朋友不多谁多？ 纪霄也没打扰，而是静静看着两人下完了跳棋，当然结局也没有任何意外。 是裴言沣输了。 “欧耶欧耶！”小男孩高兴得跳起来，“你输了！你不仅要请我喝汽水，还要请我吃小卖部！” 裴言沣也笑：“瞧你那不值钱的样子，走走走，我请你……” 裴言沣站起身，一个抬头后声音戛然而止，短暂的错愕后，他抓了抓头发，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你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纪霄不确定裴言沣是不是脸红了，毕竟太阳毒辣，他全身上下都泛着过度暴晒后的红。 裴言沣拍拍大腿，看了眼小卖部：“你等一下，我请个朋友喝汽水。” 纪霄点点头：“我不急，你慢慢来。” 裴言沣感激地笑了笑，拿出手机就要调出付款码，然而不论他怎么按，屏幕都是一片漆黑。 裴言沣：“……” 不会吧？ 老天这么玩他的？ 答应别人的事实在不好食言，可他手机又没电，那就只有一个解决办法了，裴言沣刚想开口，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只拿着张红票子的手。 纪霄把毛爷爷往前递了递：“我觉得你应该需要这个。” 裴言沣面露感激：“谢了！一会儿还你！” 请小男孩喝了汽水，又付了买零食的钱，裴言沣终于是跟他说了再见。 纪霄先上车开了空调，等裴言沣上车，他刚想开口说话，裴言沣却是抢先道：“阿舟没来。” 纪霄一顿：“我没想问这个。” 裴言沣：“那你想问什么？” 纪霄也没拐弯抹角：“也没什么，就是好奇你怎么突然会想起来找我玩。” 裴言沣哪好意思说自己是为了躲谢燃，只模糊道：“最近有朵烂桃花，来你这避避。” 纪霄瞬间了然：“你在躲谢燃？” 裴言沣：“！！？” 第127章 打女人的玩意儿 裴言沣跟应激的猫似地，张嘴就是一连串的否认：“我那什么……我不是在躲他！我怎么可能躲他呢！我就是上班上得烦了，就想出来转转，这不想到你在这边拍电影，就过来了。” 说多错多。 纪霄笑了声：“可你刚才还说来我这儿是为了躲烂桃花。” 裴言沣：“……” 裴言沣直接哑了。 当然他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见纪霄的态度不像只是单纯的猜测，他也没再嘴硬，而是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躲的人就是谢燃？” 纪霄实话实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估计也就是你自己看不出来，谢燃对你有意思。” 纪霄不是喜欢多嘴的人。 按理说，这是裴言沣自己的事，不管是被谁追，还是想躲谁，亦或者接不接受别人的追求，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他也没必要去插嘴。 但感情这种事，不能按理说。 不管是爱情还是友情。 以裴言沣和陆雪舟的关系，再加上裴言沣的个人魅力，他俩以后应该不会只是普通朋友。 说到底，现在他俩就不算是普通朋友。 哪有普通朋友会不打招呼就找过来？这说明至少在裴言沣的眼里，他俩关系非常不错。 既然关系不错，那在谢燃这件事上，他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再者裴言沣能躲到他这儿来，谢燃肯定是挑破了心思。 所以他也算不上泄密。 别看裴大少搞包养那一套，看似流连花丛，是只花花蝴蝶，其实人家根本就没正儿八经地谈过一场恋爱。 就是花钱图个新鲜感。 他要是能看出来谢燃的图谋不轨，早就离谢燃八百米远了。 狗东西，什么喜欢他要追他，男人那档子事，不就是睡他睡了两次，睡上瘾了呗。 裴言沣越想越气：“我拿他当朋友，他居然想s……泡我，我呸，我裴大爷岂是他能肖想的人？” 裴言沣要脸，到底是没把那个睡字说出来。 纪霄不置可否。 只是为谢燃默哀了一把，看裴言沣这态度，他想追人，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 纪霄没直接带着裴言沣回酒店，而是先去了警局报案。 他那一箱子东西里，也不知道都带了些什么，但就从裴言沣这身份来看，估摸着也不便宜。 警察询问了情况，得知那里面的物品加起来过百万，也着实惊了惊。 这个数还真不夸张，毕竟裴言沣花钱向来大手大脚，购买欲也旺盛，挂在衣服上那个墨镜都是四五万，更别说他箱子里那些衣服饰品了。 警察又问了裴言沣有没有住的地方，得知他能妥善安置自己后，道：“情况我们已经大致了解了，这样吧，你先回去，等有消息，我们再通知你。” 说着顿了顿：“不过我也得给你打个预防针，你自己要有个心理准备。” 主要是湖城只是一个三四线的城市，主要经济是靠旅游业拉动，尤其是湖城影视基地周边，剧组游客数不胜数，堪称鱼龙混杂，再加上裴言沣丢行李箱的那个地方，刚好没摄像头。 要想在这种情况找到一个行李箱，跟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 这要是放在旁人身上，听到这话估计得伤心难过好一阵，然而这个人是裴言沣，他向来心宽，对他来说，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 “没事，能找到算我好运，实在找不到，我也自认倒霉。” 一百多万的东西，说自认倒霉就自认倒霉，一点抱怨的话都没有，警察被裴言沣的大方震惊，想了想还是嘱咐了两句：“你也要提高警惕，财不外露，而且出门在外，更要时时刻刻注意行李。” 从警局出来，裴言沣也饿了。 他抻了抻腰，回头看纪霄：“大导演，能不能慷慨解囊，请我吃个饭？” “可以。”纪霄打开车门，“不过影视基地这边商业化明显，小吃摊多，正儿八经的餐馆没几个，味道肯定也比不上狮城那边。” 裴言沣咧嘴：“巧了不是，我就喜欢吃小吃摊。” 裴言沣说喜欢吃不是客套话。 他是真喜欢。 看他一手鸡蛋仔一手肉夹馍，手腕上还挂着鸡蛋灌饼炸鸡烤冷面，胳膊肘都夹着杯柠檬茶，纪霄到底是不好再说什么。 纪霄真不是那种不讲礼仪的人，朋友远道而来，接风宴肯定要请一顿好的，主要是湖城经济不比狮城，那些馆子，柳雯雯也早就逛过了，味道不说差，但比起狮城的确不够看。 他也就是像那个警察一样，给裴言沣打个预防针，让裴言沣心里还有个心理准备，谁知道…… 看着吃得欢快的裴大少，纪霄心里感慨，难怪他能成为陆雪舟唯一的朋友，也难怪谢燃喜欢他，就冲裴言沣这说放就能放的身段，他能有这份待遇，真是他该得的。 “我那酒店没什么房间了，给你订了个豪华大房，就在我那层下面。” 有了小吃的前车之鉴，纪霄没再打什么预防针，直接帮裴言沣把房间订了：“我就订了一周，到时候如果你还想继续玩，就再帮你续房。” 裴言沣抽不出手，嘴里也被吃的塞满，只能点点头，给纪霄露出了个你办事我放心的眼神。 纪霄没忍住笑了笑，他正要上车，眼角余光却是突然瞥见了什么。 “怎么了？”裴言沣见他开了车门不上车，就随着他的方向望过去，最终视线定格在了小巷子里的三个人影上，“那几个人你认识？” “是剧组里的人。” 纪霄看了会儿，正要弯腰钻进驾驶座，只是下一秒，远处的三个人影，最高的那个突地发难，一脚就朝稍矮的人影踹了过去。 “卧槽！”裴言沣也看到了这一幕，“打女人的玩意儿，你也用？” 第128章 拍照发给他男朋友 “不是他。” 纪霄眼神冷下来，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他关上车门，朝人影走出，头也没回：“外面热，你上车等我。” 都出这种事了，裴言沣哪还能安心上车等，他连吃的都没放，左手挂着烤冷面，右手挂着鸡蛋灌饼，就这么跟在纪霄后面过去了。 ………… 小巷子里。 “贱货！带着我儿子跑！你以为你能跑出我的手掌心吗？”杨大郭表情凶狠，还要再往女人身上踢。 李翠莲捂着肚子，整个人像是虾米一样蜷缩在地上，头发散开，看起来像是个女鬼。 “不关妈的事！是我要跟妈走的！你不准再打她！”杨文游猛地推开男人，他张开双手挡在李翠莲面前，像是护着幼崽的老鹰，看着杨大郭的眼神更是充满愤恨。 杨大郭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茬，他能对李翠莲动手，对杨文游自然也没多少关心疼爱。 果不其然，男人表情扭曲，抬手就朝杨文游甩了一巴掌：“不孝的玩意儿！你再瞪我一眼试试！” 七岁的男孩子长期营养不良，人瘦得厉害，就是在剧组这个月吃得好了点，身上才长了点肉，杨大郭那用足力气的一巴掌他哪能受得住，当即就被扇得踉跄几步，直接摔出去了两米远。 “小游……” 李翠莲看见儿子被打，满脸惊惧，她忍着疼，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 杨文游双眼紧闭，脸颊高高肿起，嘴里还渗了血，她把杨文游抱在怀里，声音沙哑得厉害，还带着哭腔：“小游啊！小游你别吓妈妈！” 杨文游身上疼得厉害，见母亲红肿着双眼，安慰道：“妈你别哭，我没事。” 小男孩脸色惨白，嘴唇还沾着血迹，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李翠莲更加忍不住，站起身就往杨大郭身上扑：“杨大郭，我跟你拼了！” “妈！！” 李翠莲一米五的个子都没有，只是她向来不敢反抗杨大郭，直到脸上被抓出了两道血痕，杨大郭才猛地反应过来，一脚将人踹了出去。 “妈！妈你怎么样！” 杨文游动不了，看着进气多出气少的女人，吓得手都在哆嗦。 杨大郭摸了摸自己的脸，看到手上沾染的红色，瞬间怒不可遏：“贱货！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李翠莲喘了两口气，恶狠狠地瞪着男人：“杨大郭！你这个丧良心的玩意儿！小游还那么小，你怎么敢对他下这么重的手！你不得好死！你就该烂在赌桌上！！” “他是老子的种！为了你这个贱货跟我作对，老子只扇他巴掌都是轻的！” 杨大郭眼神阴鸷，一把薅住女人的头发，拳头高高举起：“贱货！老子今天就打死你！” 杨文游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妈——！” “你放开我妈！我跟你回去！我跟你回去！你放开她！” “现在知道后悔了？”杨大郭冷笑，“晚了！” 眼看那拳头就要落到李翠莲身上，杨文游吓得呼吸都停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纪霄终于越过拥堵的车流人流，抵达现场，他抓住男人的手腕，成功阻止了这一场残忍的施暴。 杨大郭满脸凶横：“你谁啊！” 纪霄声音冷冽：“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这个女人，你动不了。” 裴言沣也抵达现场，他没过去，只蹲在杨文游身边，拍了拍他后背：“深呼吸，你妈会没事的。” 直到看到纪霄，杨文游才从那种溺水的状态里解脱，他完全想不通为什么纪霄会突然出现，但他也知道，此时此刻，能救他和他妈的人，就只有纪霄。 “导演哥哥！导演哥哥我求求你，你救救我妈！我会认真演戏的！我给你当牛做马！”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妈妈！” 杨文游想磕头，可他全身都疼，只能躺在地上流着眼泪，声声恳切地求着纪霄。 那涕泗横流的模样，还有那红肿不堪的脸颊，看得裴言沣心生不忍，他把人扶起来，轻声安慰道：“你别哭，他既然过来了，就证明他管了你和你妈妈的事。” 杨文游泪眼朦胧地看着裴言沣：“真……真的吗？” “真的。”裴言沣摸摸他脑袋，怕杨文游不相信，他还另外做了保证，“他不管我管，他是大导演，我是大导演的朋友，也肯定大人物，你说对吧？” 杨文游不是三四岁了。 他早熟，一眼就能看出这个看起来花花绿绿的大哥哥，是在安慰他。 但他也没别的路了。 他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我信导演哥哥，也信你。” 另一边的杨大郭也听到了杨文游的喊话，他盯着纪霄，瞬间明白了：“听人说李翠莲攀上高枝的时候我还不信，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于是拽着女人头发的那只手，将人往上提了提：“反正这个贱货我早就不想要了，你给我一百万，我就把她卖给你。” 他舔了舔嘴唇，眼里闪烁着贪婪：“这贱货屁股大，能生儿子，你花一百万买她，不亏。” 纪霄看着这副嘴脸，只觉恶心。 难怪这些天杨文游拍戏的时候，经常心不在焉，有这种货色的父亲，他能静下心来才怪。 他扣住男人攥着女人头发那只手的手腕，暗暗使劲，剧疼痛席卷而上，杨大郭惨叫一声，下意识地松了手。 李翠莲断线风筝似地掉了下去。 杨大郭还在叫：“他妈的你干什么！你给老子放开！别敬酒不吃吃罚——啊！！” 威胁在纪霄的再一次使劲中变调，只要力气够大，手腕上施加的疼痛，就算是一个男人，也忍受不住。 他没看杨大郭，而是看向地上的女人：“李大姐，你没事吧？” 李翠莲是认识纪霄的，她什么都不懂，当初杨文游说有人找他去拍电影，她还觉得是骗子，没想到遇到的却是个顶好顶好的贵人。 她忍着泪摇摇头：“我没事，导演，您别为了我们……” 纪霄打断她：“文游还在后面呢，你去看看他吧。” 提起杨文游，李翠莲到底是心急，匆忙爬起来，转身找儿子去了。 “小游没事吧？” 杨文游摇摇头：“妈，我没事。” 裴言沣道：“他应该是摔着哪儿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叫了救护车，应该一会儿就到。” 见李翠莲拘谨地看着自己，他又补了句：“我是你们纪导的朋友。” 李翠莲懂了，她道了谢，看见裴言沣举着手机对着纪霄，有些不明白：“您这是……” 裴言沣朝女人露出个笑：“拍个证据，顺便发给他男朋友……幸好我刚才在车上给手机充了会儿电，不然他男朋友都欣赏不到他的英勇身姿。” 裴言沣赞叹：“我可真是个好人呐。” 第129章 让纪霄吃亏? 李翠莲愣住。 她刚才没听错吧？ 导演的这个朋友刚才说的是拍照给他男朋友看？ 可……可导演是个男人啊！ 李翠莲不是个能藏得住事的人，也没什么心机，心里想什么，都直接写在脸上了。 裴言沣目光落到她脸上，笑意淡了些：“你好像很介意纪霄喜欢男人？”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坦然接受他人的性取向，有些能接受，有些无所谓，还有些觉得阴阳交合才是正道，喜欢同性就是不对，就是病，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裴言沣不在乎别人看法。 他知道纪霄内核强大，也不会在意别人看法。 但裴大少护短。 他和纪霄的关系，的确还没好到同穿一条裤子的程度，可就冲纪霄能走进陆雪舟心里这点，他早就把人划分进了自己阵营。 他承认他刚才是想什么说了什么，不小心暴露了纪霄的性取向。 这是他的锅。 他背。 但纪霄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救这女人跟她儿子，如果这女人因为一个性取向问题，就对纪霄产生点什么恶意和贬低的想法，那她就是个拎不清的白眼狼，也不配纪霄出这个手。 “不是不是，我怎么会介意这个呢！”李翠莲连连摆手，看起来有些急切，“喜欢男人还是女人，那都是导演自己个儿的事，哪轮得到我这种外人多嘴！” 李翠莲的确有点想法。 但她的想法不是贬低，就是单纯觉得奇怪。 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在他们那儿可是大逆不道的事，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但那都是找不到婆娘的老男人。 但导演又有能力又帅气，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喜欢，怎么就偏偏喜欢男人呢？ 当然疑惑归疑惑，李翠莲倒是完全没有反感的情绪，导演对她和儿子那么好，为了让儿子能安心拍戏，还在剧组给她安排了一个打杂的工作，她要是因为导演喜欢男人，有个男朋友，就对人家有意见，那她跟杨大郭那个畜生白眼狼有什么分别？ 李翠莲急得要命，怕裴言沣不信，甚至还赌咒发誓：“您相信我，我要是真介意这个，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杨文游也道：“哥哥，我妈妈不是那种人，我也不是！” 见两人都紧张地看着自己，裴言沣又重新挂上了那副吊儿郎当的笑：“别紧张，我就是随口问问。” 他把那些还没动的小吃塞进杨文游手里：“咱们边吃边看你导演哥哥大展身手。” 李翠莲看着远处那个总是对她施加暴力的壮硕身影，心底仍旧存在着挥之不去的恐惧：“我们就这样看着吗？” “……杨大郭他就是个混蛋，我们报警吧！” “不能让导演在他手里吃亏呀！” “他？让纪霄吃亏？”裴言沣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不是我吹，纪霄揍他跟揍尖叫鸡一样，但凡他今天能在纪霄手里落着好，我白送你套房。” 就林子航那体格，都能被纪霄按在地上捶，还直接捶晕过去，这打女人的老比登能碰着纪霄一根头发，都算他输。 李翠莲还想说什么，裴言沣没给她机会：“报警是要报的，但不是现在，先看吧。” ………… 杨大郭还在叫：“你个狗娘养的！你赶紧放开老子！不然一会儿老子砍死你！” 纪霄冷笑：“你是小学生？以为放两句放学别走的狠话，别人就会怕你？” 杨大郭个子并不高，只是壮，也不知道这小白脸到底用了什么方法，他手腕像是被铁禁锢着，疼得他都跪在了地上。 他好歹也是四十多的人了，被一个小辈这么对待，脸往哪儿搁，眼里的阴鸷愤恨压都压不住。 “老子跟你拼了！” 一声怒吼，杨大郭作势要往纪霄身上顶，然而后者眼疾手快，松开手往旁边撤了两步。 不出意外，杨大郭失去重心，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杨大郭又气又急，从地上爬起来就又冲着纪霄去了：“妈的！你有本事别躲！” 杨大郭目测也就一米六多，他矮，也壮，冲过来那气势跟野猪似地，只可惜他没有野猪的力量和速度。 纪霄不说是个练家子，上辈子也是学过点防身技巧的，杨大郭笨重，自以为是的出手，在他眼里就跟慢动作一样，只要他灵活闪躲，玩杨大郭就跟玩狗一样。 叫他有种别躲？ 纪霄真的没躲。 随着距离逼近，杨大郭眼里露出喜色，只是还没能高高举起的拳头落在青年身上，他就感觉肚子那块传来剧烈疼痛，接着人都飞了出去。 “哎哟！” 杨大郭倒地痛呼，丝毫没意识到，此时的自己，跟几分钟前被他踹飞的李翠莲，没有丝毫差别。 纪霄收回脚，眼睛冷冽又平静，语气倒是嘲讽十足：“我有没有种，你这种废物说了可不算。” 说着他动了动脖子。 “当然就算我不躲，你不也还是碰不着我吗？” 跟陆雪舟待久了，纪霄的嘲讽水平直线上升，更别说他还有心刺激杨大郭。 为什么要刺激杨大郭？ 比起斗殴，正当防卫可好多了。 不是吗？ 在纪霄的一声声嘲讽下，杨大郭果然气得脸红脖子粗，也不管能不能打到纪霄，反正是喊着叫着就朝纪霄冲了过去。 就在冲过去的时候，还不忘骂骂咧咧，喊了一堆不能播的脏话狠话。 当然结果也很明显。 他被揍得很惨。 ………… 裴言沣看着不远处纪霄暴揍杨大郭这一幕，真心称赞：“虽然我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但还是没想到你男朋友这么牛掰。” 但很快他又恨铁不成钢地道：“另外这废物就不能出息点，至少在纪霄手里过一招啊！这样我也不用出这冤枉钱！真是白长那身肉了！” 他举起的手机里传出一道嗤笑：“十二万，别说我不讲情面，给你打个折，就十万整吧。” 说话的人是陆雪舟。 裴言沣原本在录屏，只是刚开始录，陆雪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也没瞒着，说完情况后，电话就变成了视频通话。 裴大少闲不住，跟陆雪舟唠了两句后，就开始赌杨大郭能不能跟纪霄过两招。 陆雪舟当然站自己男朋友。 裴言沣看杨大郭那体格壮，觉得他能过两招。 于是两人就这么赌上了。 赌的内容也简单，陆雪舟说杨大郭只有挨打的份，不论是一拳还是一脚，都一万，要是杨大郭能在纪霄手底下过一招，一招十万。 裴大少又菜又爱玩，丝毫不记得自己在麻将桌上的惨状，也不觉得自己的赌运极差。 他只觉得一招十万，两招就是二十万，这赔率谁不赌谁是傻子，当然结局也很显而易见，幸运女神根本没有眷顾他。 此时听完陆雪舟的话，裴言沣也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我差你那两万吗！” 说着他缩小视频通话框，发起了一笔转账。 “发过去了，赶紧收！” 第130章 他必不可能找个男朋友 杨大郭也不是个傻子。 他知道他打不过纪霄，索性也是躺在地上不动了，看着纪霄的眼神也带了几分忌惮：“你要是嫌一百万太多的话，五十万也行！” 显然他还没放弃卖掉李翠莲的想法。 纪霄掏出手机，慢条斯理地打开录音：“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杨大郭见他这样，还以为这笔生意有得谈，眼睛都亮了：“五十万也可以！那贱货洗衣做饭样样都会，而且她屁股大会生养，你五十万买了她，还能给你生个大胖小子，绝对不亏！” 纪霄表情冷漠，声音倒是听不出什么起伏：“嘴巴放干净点，再一口一个贱货，我撕了你的嘴。” “是是，我是贱货，我是贱货。”杨大郭是真的想要钱，所以就算心里再怎么恨，再怎么想撕了眼前这个青年，仍旧面露讨好，“所以您看五十万……” 纪霄看着他：“你知不知道拐卖妇女是犯法的？” “犯法个屁！我卖自己的婆娘碍着谁了！她嫁给我，就是我的人，我想卖了她还是弄死她，都是我的事！” 杨大郭就是个法盲。 他出生于一个小山村，从小就好吃懒做，学都没上过两年，他们那地方，买媳妇儿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所以在他看来，卖媳妇当然也一样。 纪霄等的就是他这话。 结束录音，他直接打了110：“喂，我要举报，有人在拐卖妇女，地点在湖城影视基地小吃街，手锤柠檬茶旁边的小巷子里。” 杨大郭：“？？？” 直到纪霄挂断电话，杨大郭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纪霄冷笑：“意思就是拐卖妇女犯法，判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好好学学法吧！你个法盲！” 杨大郭并没有被这话吓到，他只在乎钱，见纪霄这个态度，他也意识到了什么。 “你耍我？” 纪霄嘴皮子一掀就是嘲讽：“就你这智商，我耍你八百个来回都不用拐弯。” “你他妈的欺人太甚！” 杨大郭感觉被侮辱，再次奋起，当然他的奋起没有丝毫意义，人才刚抬起身体，就被纪霄又一脚踩回了地上。 “老实待着！等警察来！” 听到警察二字，杨大郭终于不再淡定：“我们没仇没怨，你没必要赶尽杀绝吧！不就是个婆娘，我不要钱，白送给你总行吧！你赶紧放我走！” “别狗叫。” 纪霄不可能放他走。 纵使杨文游和李翠莲没说，但从他看到的那一幕，这男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真要放走他，他不会感激，只会把今天这一出，都记恨在孩子和女人身上，到时首当其冲的就是两母子。 这跟放虎归山没什么区别。 既然他今天管了这事，就没打算只管半截。 杨文游的人生，不应该因为一个烂人毁掉，挖掉这块烂疮，他才能飞起来。 飞得更远。 裴言沣摸着下巴：“阿舟，我怎么感觉你男朋友……有点帅啊。” 陆雪舟看着屏幕上那个隔得有些远的身影，唇角上扬：“他一直都这样，看着很硬，其实很软。” 裴言沣：“……” 裴言沣：“请你闭嘴，我不想吃狗粮谢谢。” 陆雪舟轻笑：“他是很帅。” 裴言沣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你闭嘴啊！收声啊！！” 陆雪舟：“但再帅也是我的男朋友。” 裴言沣抱着头，戏精上身开始叫：“啊——啊！我的头！可恶！我的头好痛！你别再念了！要爆掉啦！” 陆雪舟不为所动：“你要是羡慕，可以自己找一个，这样就不用夸别人的男朋友帅。” 发疯不顶用，裴言沣秒变无情冷酷男：“闭嘴，再逼逼直接挂视频。” 陆雪舟：“谢谢。” “啊啊啊！老子受够你了陆雪舟！”裴言沣忍无可忍，使出一阳指绝学，单方面宣布这通视频通话到此结束。 杨文游看着裴言沣发完疯，小心翼翼地问：“哥哥，你还好吗？” 裴言沣抹了把脸：“我还好，就是有点想烧死全天下所有的情侣，尤其是有陆雪舟的那对。” 杨文游：“……” 这样也能叫还好吗？他真的没事吗？ 裴言沣丝毫不知道杨文游的心理活动，他只是在想，恋爱真是个可怕的东西，竟然能把一个控制欲极强的变态，直接改造成动不动就秀恩爱，张嘴闭嘴就是我男朋友的人。 决定了。 他必不可能找个男朋友。 不对。 他必不可能恋爱！ 裴言沣在心里立完死亡g不久，警察就抵达了现场，很巧，出警的就是之前接他行李箱失窃的那个警察。 你以为这就完了吗？ 还有更巧的。 偷裴言沣行李箱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大郭。 据杨大郭交代，他来湖城是因为听说了杨文游被大人物看中，来这边拍电影，他欠了赌债，又借了高利贷，那边威胁他再不还钱，就弄死他。 他只能寄希望于杨文游。 到湖城时，他已经身无分文，当时见有个傻逼在戳手机，丝毫没注意到周围，又看那个箱子那么大，里面肯定有好东西，就顺手牵羊了。 谁知道偷完发现里面毛都没有，就一些破烂衣服，还有一堆没用的瓶瓶罐罐，就直接给扔了。 裴言沣：“……？” 第131章 不接受调解 裴言沣知道每个人的审美不一样，自己喜欢的东西，别人未必喜欢。 不要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别人身上，是人生的必修课。 显然这堂课并不适合所有人。 裴言沣不是非常优秀的学生，但也自认是个好学生，只是这揍女人的狗屎男，真不配侮辱他的审美。 于是裴大少直接化身炸弹：“破烂你妈！你管谁叫破烂！老子那些衣服，哪件打底不是五六位数！就连行李箱都四万！实在不行你多读点书吧！也不至于法盲又不识货，偷到奢侈品都当垃圾！臭傻逼！ ” 碍于地点不合适，不然裴言沣还能骂得更脏。 杨大郭脸涨得通红。 圈层不一样，他是真不认识什么奢侈品，而且在他理解中的奢侈品，那都是一眼的华贵，哪像裴言沣箱子里那些，看起来跟地摊货一个样。 不过他横惯了，裴言沣这一套骑脸输出，就算身在警局，他也张嘴就是回怼。 “你那叫什么奢侈品！分明就是地摊货！” 这还得了，裴言沣撸起袖子就要好好跟他掰扯，警察却是敲了敲桌子：“这是警局，不是菜市场！都注意点态度！” 裴言沣尊重警察叔叔，闭了嘴，眼睛倒是没闲着，仍旧瞪着杨大郭，看起来像是想用眼神杀死他。 审讯还没有结束。 毕竟拐卖妇女不是什么小事，国家一直以来都在依法严厉打击拐卖犯罪，坚决维护妇女儿童的合法权益。 据了解，杨大郭和李翠莲是经媒婆介绍认识，后面花了五千彩礼，把李翠莲娶了回去。 当然说是娶，其实跟卖没区别。 杨大郭一直都有喜欢赌博的毛病，都四十好几了，还找不到媳妇，刚好李翠莲家里穷，杨大郭花了五千块，就把她带了回去。 其实李家一开始要一万，杨大郭觉得一万太多，一个臭娘们不值那么多钱，两方吵来吵去，最后一万变成五千。 婚后他也并没变好。 甚至因为有了李翠莲伺候，变得更加游手好闲，隔三差五就出去赌，赌输了就回来拿李翠莲出气。 后面李翠莲生了杨文游。 杨大郭对儿子很执着，觉得儿子就是传宗接代的香火，他也有了后。 但这个后并没能改变他。 他依旧还是喜欢赌，赌输依旧喜欢打人，不过拳脚相向的对象从李翠莲变成了李翠莲和杨文游。 对此杨大郭非常气愤：“他杨文游是老子的种！为了个贱货对老子大吼大叫，竟然还敢拿刀对着老子，不孝的东西，老子就算是打死他，那也天经地义！” “别扯什么天经地义，你没资格左右他的生命。” 负责问询是个女警，自己也有小孩，因此打心底里厌恶杨大郭这种对妻儿动手的男人，只是她有自己的职责，得对得起身上的衣服。 “拐卖妇女是怎么回事？” 杨大郭心里骂骂咧咧，嘴上却是开始喊冤：“什么拐卖妇女，李翠莲那是我婆娘，我卖她哪能算得上拐卖？” 女警猛地一拍桌子：“自己的婆娘那也是拐卖！” 杨大郭也来劲了：“那怎么能算拐卖！我们村有好几个婆娘都是买来的！既然能买，怎么就不能卖了！” 杨大郭实在是蠢。 丝毫不知道这番话会引起什么结果，他一辈子都在那个小山村，在来湖城之前，去得最远的地方就是县里，他不懂法，只觉得周围人都这样，那这样就是对的。 因为杨大郭的自爆，牵扯出了一桩真正的拐卖案。 而杨大郭有拐卖想法，但没真正完成拐卖，就算判刑，也不过是两三年。 显然这个时间太短。 纪霄和裴言沣对视一眼，就这一眼，纪霄知道裴言沣肯定是跟他想到一块去了。 他拍拍裴言沣的肩膀：“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裴言沣咧开嘴：“当然，毕竟除暴安良，让每个人都相信光，可是我的梦想。” 裴言沣收敛了笑意，认真的模样驱散了身上那股吊儿郎当游戏人间的懒散，他看着女警道：“他偷了我的行李箱，给我造成了高达百万的财产损失，我要追究他的法律责任。” 女警点了点头：“这是你应有的公民权利。” 裴言沣又道：“我不接受道歉，也不接受任何调解。” 言下之意是就要让杨大郭坐牢。 要知道国内没有偷盗或者偷窃罪，法律上的表述是盗窃罪。 ‘偷窃’通常是在未得到合法授权的情况下，擅自取走他人财产的行为，这种行为违背社会道德规范，只有偷窃涉及的财物金额高达一定程度，才可能被认定为盗窃罪，而盗窃罪需要承担刑事责任。 值得一提的是，盗窃罪的数额在三十万至五十万以上的，认定为数额特别巨大。 而盗窃公私财物数额特别巨大，或者有其他特别严重情节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 杨大郭有个屁的财产。 但裴言沣丢失的行李箱经过估算，的的确确在一百万以上，数额特别巨大没得跑，更别说他还有拐卖妇女行为，不仅如此，在他户籍所在地的警局，他还留有盗窃以及其他案底。 数罪并罚的情况下，杨大郭最后喜提了十五年有期徒刑。 当然这都是后话。 眼下李翠莲得知杨大郭要坐牢时，抱着杨文游喜极而泣，更是当场给警察以及纪霄裴言沣下跪，那张明明才三十岁不到，就满是皱纹沧桑的脸，第一次迎来了名为希望的光。 从警局出来，纪霄先送了李翠莲母子回酒店。 说是酒店，其实也就是那种小旅馆，母子俩没什么钱，觉得拍戏和来湖城的机票就已经够麻烦纪霄，不想再平白接受他的好意，所以住的地方是自己找的。 小旅馆环境不如大酒店，卫生环境也就那样，但母子俩倒是不在乎这些。 “导演，今天还拍吗？” 纪霄扫了眼母子两红彤彤的眼眶：“拍，可能会晚点，等通知吧。” 回酒店路上，裴言沣忍不住问：“都发生这么大的事了，你不给他们一点时间休整吗？” 纪霄：“所以我晚点啊。” 裴言沣：“……” 裴言沣盯着他，片刻后砸了砸嘴，边摇头边道：“不愧是阿舟，只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把你教成了个和他一样，无情剥削员工的资本家。” 纪霄轻笑：“他虽然看起来很冷酷，但可不是个无情的资本家。” 裴言沣：“……” 裴言沣抓住头发：“来了来了，熟悉的感觉又来了，我说你们小情侣能不能别一套又一套，我真的不爱吃狗粮！” 第132章 故意勾引 裴言沣这话看起来是真没情商，不过在纪霄看来，反而是真性情。 他相信裴言沣对陆雪舟肯定也是这个态度，会吐槽，会翻白眼，会骂人，这才是和真正朋友相处的态度。 而不是处处周到。 曲意逢迎。 而在裴言沣这儿，这种态度恰恰证明，他是真接受自己作为陆雪舟另一半的身份，以及真把他划进了朋友阵营。 “行吧行吧，我不说陆雪舟，说为什么今天还是要拍。” “只要不是秀恩爱给我塞狗粮，我愿意听你说得所有话。”裴言沣强调道，“就算你放屁也行。” 纪霄没忍住哈哈大笑：“那倒也不至于。” 笑声通常具有传染性，裴言沣本就是个很随性的人，更别说两人刚才还一起惩奸除恶，所以听着纪霄的笑声，他也没忍住笑了起来：“那你倒是说啊！” 纪霄清了清嗓子：“我觉得对他们来说，现在需要的是前进动力。” 裴言沣瘫在副驾驶：“愿闻其详。” 纪霄继续道：“当埋在身边的炸弹被拆除时，除了劫后余生的欣喜，还有尘埃落定的心安。缓过这阵后，他们会对未来充满期待，也会因为感谢想要报答我们，继续拍戏，刚好能让他们表达感谢，减轻心理压力。” 裴言沣恍然大悟：“纪导考虑得真周到，佩服佩服！” 纪霄笑了笑：“他们更值得佩服。” 人这种生物实在奇怪。 有些坏得彻底，有些善良到没底线，有些一旦跌倒就再也爬不起来，而有些就算跌落地狱，也要从底下爬出来。 果然人性呐。 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 ………… 裴言沣的行李箱还是没找回来，毕竟杨大郭不识货，不代表别人不识货。 好在服装店哪儿都有，裴大少也不矫情，在街上随便找了个买衣服的摊位，搂了不少短袖短裤，打算将就着穿穿得了。 裴言沣也是累了。 到酒店后洗了个澡，窗帘一拉，空调一吹，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而纪霄也回去洗了个澡。 湖城这天气实在热得要死，就下车上车的功夫，都能把人热出一身汗，像是心有灵犀，他刚从浴室出来，陆雪舟的视频通话也弹了过来。 纪霄正在喝水，听到铃声水也不喝了，拿着杯子就去找手机：“喂？” “洗完了吗？” “洗完……草。”纪霄正要调整角度，水杯却是突然掉在了地上，他随手把手机放在小沙发上，人则是弯腰去捡翻在地毯上的玻璃杯。 只是他不知道，这随手一放，镜头刚好是正对着他的角度。 “怎……” 陆雪舟的询问和焦急才刚开始，就被镜头里的那一幕，直接掐断在了喉咙里。 青年只围了条浴巾，上半身什么都没穿，弯腰那一瞬的角度，刚好够让他从脸一条直线地看到小腹。 陆雪舟眼神瞬间暗下去。 呼吸也重了几分。 纪霄对此一无所知，地毯上都是水，他光着脚，那触感不是很舒服，于是想也没想，解开浴巾丢在了地毯上。 为了能让浴巾更快吸水，他还站在上面踩了踩。 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全裸出镜。 陆雪舟像是眼睛被灼伤，在那一瞬间别开了眼，搁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更是捏成了拳。 青筋都凸显了出来。 “纪霄。” 听到陆雪舟叫他的声音，纪霄下意识抬头：“嗯？” 屏幕上是男人的侧脸，那只裸露在外的耳朵红得像是要滴血。 纪霄还来不及思考他为什么红了耳朵，就听到男人低哑的声音：“……把衣服穿上！” 纪霄还没反应过来：“什么衣服……” 电光火石间，他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像是熟透的虾，从头红到了脚。 “草！” 纪霄落荒而逃般地逃出镜头。 不是！ 他不是把手机盖在小沙发的吗！为什么镜头是对着他的啊！ 一想到自己竟然在陆雪舟面前遛鸟，纪霄就恨不得砸了手机，他都没脸见人了！ 陆雪舟也脸热得厉害。 那一幕在他脑海挥之不去，明明是纪霄的错，却显得他像是那个登徒子。 陆雪舟到底不是那个露的人，他比纪霄更快调整好情绪，见纪霄半天没动静，他也猜到对方应该是害羞了。 世间万物都讲究此消彼长。 纪霄害羞，他倒是镇定起来，甚至还有心思撩拨。 “你穿好了吗？” 纪霄当然穿好了，他早就穿好了，就是这事闹得他臊得慌，生平头一次，他竟然有点不敢面对陆雪舟。 “纪霄？”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我抽时间跟你打视频，不是为了看酒店的窗帘。” 纪霄脸还是热。 不止热。 还红。 他在洗漱台上接了两捧冷水，狠狠洗了两把脸，这才重新回到镜头里：“急什么，我才刚穿好。” 青年脸上都是水珠，头发也还滴着水，衣服前襟湿了一大片，怎么看都不像是刚刚才穿好的样子。 陆雪舟看着他这副样子，眉头蹙起：“再换一件，顺便把头发吹一吹。” 纪霄懒得再动，他直接脱了短袖，盖在头上胡乱地搓了两把，随后把手机放在桌上竖着，人则是坐在了小沙发上：“擦两下就干了。” 虽然头被盖住了，青年上半身却是裸露在外，那往常如白瓷一般的肤色，染着一层淡粉，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陆雪舟突地笑了笑：“不是故意勾引我吗？你怎么还不好意思上了？” 第133章 护发精油 “谁故意勾引你——”纪霄唰地拿下盖在头上的短袖，只是反驳在触及陆雪舟的眼神时，就那么戛然而止。 纪霄要强。 他是害羞没错，如果陆雪舟就在跟前，他得需要好一会儿，才能缓过来，问题是陆雪舟不在跟前。 不仅不在跟前，竟然还用那种语调调戏他。 遛鸟的人是他没错，但凭什么就他一个人满脸通红无所适从？ 胜负欲被点燃，那点不自在和羞耻心，很快就被纪霄抛之脑后，他看着陆雪舟，薄唇轻启：“是啊，就是故意勾引你的，不知道我们陆总有没有被勾引到？” 我们陆总…… 陆雪舟略微有些失神，不知道是这个词的原因，还是纪霄那缱绻又旖旎的神情。 纪霄总是喜欢这样叫他。 陆总这个词，陆雪舟听得太多，名利场上的称呼，几乎所有人都这么叫他。 带着忌惮，带着厌恶，带着讨好，或者带着算计。 总结起来不是什么好词。 陆雪舟也不喜欢。 但纪霄很喜欢这么叫他，明明是同样的称呼，不过是在前面多加了两个字，竟让他觉得温暖。 不可否认，陆雪舟是真的喜欢纪霄这么叫他。 不止因为温暖。 也因为我们二字带来的归属感。 “还行。” 陆雪舟收敛心神，慢吞吞吐出两个字。 什么还行，刚才那一幕带来的冲击，不亚于原子弹爆炸，他自诩清心寡欲，也是被纪霄直接点燃了那里那股火。 身体更是诚实。 几乎是瞬间就有了反应。 当然这话他不会告诉纪霄，不然在这场交锋里，岂不是自动举白旗投降？ 纪霄正用短袖擦头发。 洗完澡他就没吹，刚才洗脸又打湿了，和陆雪舟正在视频，他不想去拿毛巾，索性就拿短袖继续擦了。 听到陆雪舟的回答，青年擦头发的动作一顿，他缓缓挑起右边的眉梢，似笑非笑地慢慢地重复了一遍那两个字。 “还行？” “我这种身材都只让陆总觉得还行，那真不知道到底要什么样的绝色，才能换来陆总的另眼相看呢。” 他妈的。 他都这么露了，陆雪舟竟然就还行？ 什么意思？ 性冷淡？还是对他完全没有性趣？他这身材，这么露骨，都勾引不到陆雪舟？ 那以后的日子就别过了呗。 直接精神恋爱拉倒！ 陆雪舟没错过青年态度的变化，我们陆总变成陆总，当然就算称呼不变，那语气里的阴阳怪气，也不妨碍他察觉到那一点点咬牙切齿。 忍着笑，男人视线往下落了落：“隔着屏幕看不清，跟雾里观花似的，下次你可以当着面勾引，没准成功率更高。” 纪霄：“……” 纪霄哪还听不出他的揶揄，气笑之余又翻了个白眼：“那你就等着吧！” 陆雪舟轻笑：“不急，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小插曲过去，陆雪舟又恢复成了那个控制狂，看着纪霄还湿着的头发，到底是没忍住：“去拿吹风机。” “等会儿……” “我不想听等会儿，就现在。” 纪霄见他皱了眉，神情也有几分冷硬，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了，便起身去拿了吹风机，在他面前乖乖吹干了头发。 知道陆雪舟忙，这通视频可能是忙中偷闲打的，可能十分钟后，可能下一秒就要挂断，纪霄吹得很急，还不停地用手去扒拉头发，企图用辅助动作来加快这个进程。 效果很显着，但他头发软，容易塑形，这么一通扒拉吹干，看起来就非常乱。 不过纪霄不在意。 造型对他来说只是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真正有杀伤力的是他那张脸。 或者说是他这个人。 要是陆雪舟因为一个发型，就对他幻灭，那只能说他没用。 这么长时间的撩拨勾引交心，都没能让陆雪舟真正喜欢他这个人，不是没用是什么？ “我吹完了！” 如纪霄所料，男人并没有露出任何嫌弃神色，只是对他虐待头发的行为有些无奈：“你好好吹，刚洗完的头发，被你吹得跟杂草一样。” 纪霄无奈耸肩：“没办法，我是没有我们陆总那么心灵手巧，能把头发吹出顺滑到像丝绸一样的效果。” 和陆雪舟确认恋爱关系后，他就再也没自己吹过头发。 陆雪舟：“……就当你是在夸我，给你带了护发精油，在3号行李箱里。” 他准备的行李箱太多，怕纪霄找不到东西，还标上了序号，纪霄出发那天，还发了个清单，告诉他哪个行李箱里装着什么。 纪霄看了。 不过记没记住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且陆雪舟准备的东西太多，纪霄拍起戏来，就只在剧情和表演上抠细节，至于洗完头发要不要抹护发精油，出门要不要带防晒喷雾，这些都不是重点。 所以听见陆雪舟说有护发精油，他都愣了：“你还给我带了这玩意儿？” 陆雪舟面不改色：“随便收拾了点……去抹点。” 纪霄没拒绝，从3号行李箱里翻出了护发精油，他不在意这些，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牌子，只是发现香型是他喜欢的茉莉香。 他把那个小瓶子拿到镜头前，笑容压都压不住：“陆雪舟，这是你特意给我买的吗？” 陆雪舟嘴皮子一掀，嘲讽又来了：“不然我用得着这种东西？” 纪霄嘿嘿笑了两声，挤出两泵在手心里搓了搓，又抹在头发上：“我喜欢这个味道，谢谢陆总。” 陆雪舟顿了顿：“下次在头发半干的时候抹。” 纪霄露出一脸崇拜：“连什么时候抹都知道，我们陆总也太厉害了吧！” 陆雪舟：“……你好好说话。” 纪霄看着他笑：“陆雪舟，我发现你好像爹系男友。” 爹系男友是什么意思，陆雪舟并不了解，不过爹那个字他不陌生：“我不是畜生。” 纪霄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瞬间没憋住哈哈大笑：“什么跟什么，爹系男友的意思是说你踏实可靠，体贴细腻，恨不得什么都管。” 陆雪舟挑眉：“所以你的意思，是嫌我管得多？” 第134章 我们纪霄真棒 纪霄：“……” 纪霄啧了声：“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净挑刺？厌烦我了？找由头想跟我吵一架？” 这番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的做法，果然让陆雪舟歇了继续逗弄的心思：“没厌烦，别胡思乱想。” 他顿了顿，终于说到正题：“听说你今天见义勇为去了？” 纪霄愕然：“你怎么知道……” 话没说完，他自己就先想到了答案：“是裴言沣告诉你的？” 这事没什么好瞒的，毕竟他隔在千里之外，今天柳雯雯也没跟着纪霄，跟他有交集且能直接联系他的，就只剩下一个裴言沣。 陆雪舟点头：“给我发了段视频，纪导身手不错，那么大块肉，一脚就能踹飞。” 一块肉…… 不得不说，陆雪舟在嘴毒这件事上，就从来没让人失望过。 纪霄笑出声，脸上还带着点小骄傲：“那是，我这一米八八的个头可不是盖的，踹他就跟踹沙袋一样。” 陆雪舟看着纪霄，对方脸上的小表情，让他看起来像一只翘着尾巴，抓住猎物后对主人炫耀的小猫。 男人扯起唇角：“是吗？” 纪霄：“铁定是，不行你好好观摩一下视频，并欣赏一下我的身姿，再不行你问问裴言沣，他目睹了全程。” “行，我回头好好观摩观摩。” 陆雪舟顿了顿：“见义勇为是好事，但在帮助别人前，要先保证自身安全。” 其实陆雪舟想说的不是这个，他想说他不在乎别人的死活，也不需要纪霄品性高洁，他想要的只有纪霄平平安安，其他一切都无所谓。 但纪霄不是那种人。 他也不想让纪霄觉得他冷血无情。 纪霄当然也懂陆雪舟这番话的背后含义，上次纪远在片场把他撞了那事，多多少少给陆雪舟带去了些心理阴影，尤其是跟林子航在日料打架那事，更是让那段时间的陆雪舟草木皆兵。 他的确想让陆雪舟疼他，关心他，紧张他。 但他不想陆雪舟提心吊胆。 所以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应了陆雪舟的话：“知道，我会保护好自己，再说我也不是那种爱心泛滥的烂好人，要不是这事牵扯到剧组里的演员，我压根懒得管。” 陆雪舟顺着他问了句：“到底怎么回事？” 纪霄不自觉拧了拧眉：“就一个叫杨文游的小演员，有个爱赌爱家暴的畜生爹，和他妈逃出来也没躲过，过来找事来了。” 这世间的幸福总有相似之处，苦难却是万般不同。 陆雪舟也没多问，只道：“现在什么情况，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纪霄摇摇头，随即想到什么似地，又笑起来，“这事还得多亏裴言沣，才能完美解决。” 陆雪舟疑惑：“跟他有什么关系？” 纪霄乐得很：“你都不知道这事有多抓马，裴言沣他刚到湖城就被偷了行李箱，后面报警一查，偷他行李箱的就是杨文游的那畜生爹。” 不说别人，裴言沣跟他自小相识，所以陆雪舟了解裴言沣，也从纪霄的述说里，猜出了接下来的发展。 “他那行李箱里的东西加起来不少钱，那人应该是犯了盗窃罪。” 其实盗窃罪属于公诉案件，所谓公诉案件，一般不用个人提起诉讼，而是由人民检察院代表国家提起诉讼，因为盗窃行为不仅侵犯了他人的财产权，还对社会公共秩序构成威胁。 所以就算裴言沣不表态，警察也会根据这点，对杨大郭进行处罚。 纪霄点点头，肯定陆雪舟的说法：“我估计那个畜生爹，起码得在牢子里蹲个十年以上。” 说完这事，纪霄又道：“所以我都见义勇为了，陆总你都不夸夸我吗？” “夸你。”陆雪舟轻笑一声，顿了顿，学着纪霄平日里的语气，“我们纪霄真棒。” 男人声音低沉悦耳，纪霄不是什么声控，可听到这个声音，心神就控制不住地荡漾，尤其是最后那句，听得他浑身都酥，跟过电似地。 陆雪舟也没想到，这话的效果这么好，竟然又让纪霄红了脸。 就在气氛变得旖旎时，陆雪舟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秦昌的身影出现在门外：“boss，海外线上会议还有五分钟。” “马上。”陆雪舟应了一声，随即看向纪霄：“我……” 纪霄也听到了动静，他知道陆雪舟忙，尽管心中有些不舍，还是对着男人笑了笑：“你去开会吧，我补个觉，晚上还有几场戏要拍。” 陆雪舟并不喜欢他晚上拍戏，可他也知道，纪霄要做导演，作息就不会太正常。 他能给纪霄铺好所有的路，却没办法叫他放弃前途和梦想。 所以到最后，陆雪舟也没对此表达什么意见，只道一句：“睡觉时空调别开太低。” “你也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纪霄笑着应了，又凑在镜头处亲了亲，“陆雪舟，等我回来。” ………… 纪霄挂完视频，把空调从十六度调到了二十五度，又在组建的剧组群里发了消息，说晚上八点开拍，这才上床补觉去了。 这一觉睡到下午六点。 打开手机，上面是裴言沣给他发的无数条信息，说他要是再不醒，这世界上将会又多出一个被饿死的可怜人。 纪霄看了眼时间，给他回了个电话：“我刚醒……你想在外面吃，还是在剧组吃？” 裴言沣眼睛一亮：“剧组吃？你的意思是剧组盒饭？” 纪霄从床上爬起来找衣服：“我们剧组自带了厨子，每餐两荤一素一汤，味道还是不错的。” “味道不味道的那是其次，主要是我想体验一下剧组盒饭。” 裴言沣家里是搞娱乐业的，但他自己从没下过片场，跟纪霄去片场的路上，整个人都显得异常兴奋。 盒饭堆在片场外的桌子上。 纪霄给裴言沣找了把椅子，两人就那么端在手里吃。 裴言沣吃得了西餐，也吃得了路边摊，他是真不挑，但你要说对剧组盒饭能有多高的期待，还真未必。 直到他尝到那一口。 “你们这剧组的厨子，厨艺都快赶得上酒店大厨了啊。” 话说完，裴言沣突地意识到了什么，他正要阻止纪霄说话，然而已经迟了—— 只见纪霄露出个笑：“就是大厨，陆雪舟请的。” 裴言沣：“……” 裴言沣发出优美赞叹：“草！” 第135章 你老婆说—— 大概是吃得狗粮已经够多了，眼下这种情况，多吃两口跟少吃两口，着实也没什么区别，所以裴言沣犹豫一瞬后放弃了挣扎，释放了自己蠢蠢欲动早就想吐槽的嘴。 “都说拍戏风吹日晒，累得很，我看这话不一定对。” “至少在你身上不对。” 纪霄挑了挑眉：“怎么在我身上就不对了？” 裴言沣啧啧两声：“反正我没见过哪个剧组会自带大厨，注意，我说的是大厨，不是厨子，另外我要是没猜错的话，阿舟应该还给你带了不少其他东西，说你受苦，都对不起他精心准备的行礼。” 纪霄扒饭的动作一顿：“……你怎么知道他给我带了不少东西？” “我怎么知道？”裴大少依旧穿着他的花衬衫花裤衩，闻言就挥着手里的一次性筷子道：“他都找我取经了，你猜我怎么知道？” 纪霄：“……” 纪霄倒不知道还有这出。 裴言沣见他这表情，就知道陆雪舟什么都没说。 纪霄跟陆雪舟在一起只有几个月，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的话，但要稍稍看清一个人的本性和态度，还是绰绰有余的。 裴言沣曾经期望纪霄是抱着真心接近陆雪舟，来爱陆雪舟。 不怪他有这种想法。 就是出事前的陆雪舟，风光霁月，受人追捧，追他的人数不胜数，但大多都是冲着家世和外表而来，单纯喜欢他这个人的少之又少。 出事后就更别说了，所有人都对他敬而远之，他自己的脾气更是差得没边。 可陆雪舟肩负起海鲸后，那些豪门又对他心思活络起来，想要跟他攀上那层亲家关系。 不过那些人无一例外，最后都被陆雪舟的脾气劝退了。 豪门间的真心实意，往往夹杂着无法避免的利益，裴言沣深知这一点，就连当初他和陆雪舟做朋友，也只是因为家世相仿，住得又近。 但儿时情谊总是比较深刻。 而且陆雪舟的妈妈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她教会了裴言沣一个道理，感情都是相互的。 不管和陆雪舟做朋友的出发点是什么，总归他俩一起长大，一起经历了青春，他真正把陆雪舟当最好的朋友。 后面陆家出事，他仍旧留在了陆雪舟身边。 所以在很久之后的现在，就算陆雪舟功成名就，海鲸在狮城早已是一家独大，他裴言沣仍旧是他唯一给予特殊的朋友。 因为感情是相互的。 所以纪霄能得到陆雪舟的另眼相待，还有那份珍之重之的爱，也一定付出了很多。 只不过他不知道而已。 但裴言沣知道，陆雪舟要放下心防，去接纳和爱一个人，是很不容易的事。 好不容易找到能相伴一生的人，过上来之不易的幸福快活日子，他不希望陆雪舟那做了又不说的锯嘴葫芦，让纪霄没有感觉到被爱。 裴言沣是真不喜欢吃狗粮。 当然说是不喜欢吃狗粮，归根结底来说，其实还是羡慕居多。 豪门里的真心就像银河里没被发现的恒星，存在，但在寻找到它之前，都注定虚无缥缈。 他为陆雪舟能拥有这些而开心。 也从心底觉得羡慕。 所以那些陆雪舟没说的话，作为好兄弟，他真的不介意帮他说一说。 “说实话，我还没见过阿舟那个样子。”裴言沣扒拉完最后一口饭，“他自己出差从来都简简单单，换洗衣服加点日用品就是全部，到你这儿，就这也要带那也要带。” 纪霄想到酒店里那四个大箱子，没忍住笑了笑：“看起来的确是这样。” 裴言沣见他笑，心想这狗粮不白吃，顿了顿又加大火力：“阿舟这个人吧，就是做得多说得少，你都不知道，之前他还问我有哪些衣服品牌又贵穿起来又舒服，说是要给你买。” 纪霄点头：“这我也相信。” 不得不相信，他现在的衣服可都是陆雪舟买的，他之前也想过，陆雪舟看起来不像是那种熟识衣服品牌的人，估计他的衣服，也就是按照陆雪舟平时穿的买的，倒是没想到竟然还问了裴言沣。 裴言沣：“还有……” 纪霄拿着空饭盒起身：“好了，你别说了。” 裴言沣：“……什么意思？” 纪霄把裴言沣手里的空饭盒也拿了过来：“意思是你要是再说下去，我怕是要订最早一班的飞机回狮城才行。” 裴言沣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看着纪霄去丢垃圾的背影，裴言沣笑得满脸自得，那话怎么说来着？ 天才。 他就简直就是个天才！ 裴言沣掏出裤兜里的手机，调出和陆雪舟的对话框，就开始啪嗒啪嗒打字。 【哥们，你真的该感谢我，等我回去，你酒柜里的酒，得让我随便挑！】 此时已经近几点，估摸着陆雪舟已经下了班，回信息的速度还挺快，十来秒左右就有了回信。 当然回信也简单。 【？】 【你在说什么梦话？】 裴言沣呵呵一笑：【记住你现在高傲的嘴脸，我告诉你，我在你老婆面前，帮你歌颂了下你为他做的事，让他对你更爱更感激，这你不好好感谢感谢一下我？】 陆雪舟倒是没想到裴言沣会这么做。 说他不善于表达也好，其他也罢，他是真没想过把自己为纪霄做的事，桩桩件件都告诉纪霄。 也没什么特别原因。 就是觉得跟纪霄说这种事，不像是在说他有多爱，更像是斤斤计较。 什么我给了多少，你看着要给我回馈多少。 不是说陆雪舟不想要，只是他不是那种能说出口的性格，现在有人替他说了…… 【他什么反应？】 裴言沣看着这信息，歪着头啧啧两声：【是谁刚才那么嚣张来着？】 陆雪舟：“……” 【酒柜里的酒随你挑。】 【诶！这就对了嘛！】 裴言沣靠在椅子上嘎嘎直乐，手上打字动作倒是不停。 【你老婆说——】 说了半天没有下文，陆雪舟眉头不自觉蹙起：【到底说什么！】 第136章 说话别大喘气 裴言沣见多了陆雪舟运筹帷幄的样子，这种透着点点气急败坏的模样，可真稀奇。 反正你别问。 问就是他就是知道陆雪舟气急败坏。 不过裴言沣有恃无恐：【我告诉你，现在我可是在你老婆跟前，将能为你提供你老婆各个角度的角度，以及各种事情的第一现场，你确定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这贱嗖嗖的语气，隔着屏幕陆雪舟都能想到那是怎样一张脸。 用纪霄来威胁他？ 陆雪舟坐在书房，点了根烟，慢吞吞地打字：【你确定你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友情提醒一下，谢燃正在找你。】 “草！” 裴言沣叫骂一声。 他看见谢燃的名字就头疼，正要说话，后面传来纪霄的声音：“怎么……” “啊啊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裴言沣一跳，手忙脚乱之际，直接连人带椅摔在地上，可怜的椅子也是当场就被折腾得散了架。 剧组没准备那种木椅或者交椅。 所有用来坐的椅子，都是那种折叠椅，裴言沣个头就比纪霄矮一点，一个重心不稳摔下去，椅子被摔散架实在不稀奇。 就是纪霄过意不去。 他面露歉意，对裴言沣伸出手：“抱歉抱歉，你没摔着哪儿吧？” 裴言沣抓住他的手站起身：“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真没事？”纪霄有点不放心，裴言沣这身娇体贵的，万一真在他这伤着，他也说不过去，“剧组有医生，要不我叫过来给你看看吧？” 裴言沣摆手：“真没事，我这么大一男人，摔一下还能摔坏不成？” 其实裴言沣觉得屁股有点疼，但他不好意思说，一是他屁股落地，屁股疼那是正常反应，再者他摔这一下不完全是因为纪霄那声叫，也有在背后蛐蛐别人被抓包的心虚。 你说这不算蛐蛐？ 拉倒吧。 在裴言沣眼里这就是蛐蛐。 或者说是出卖。 不过他这应该算是正义的出卖，毕竟他也是为了这两人的爱情更加缠绵嘛。 见裴言沣抗拒，纪霄也没再继续坚持，只道：“那你要是不舒服，记得跟我说。” 裴言沣连连点头：“包的包的。” 纪霄跟他说了两句，随后就找李同平去对晚上要拍的那几场戏了。 送走纪霄，裴言沣才低头看手机，不出意外，上面都是陆雪舟的信息。 【？】 【说话。】 【裴言沣，你是真想被谢燃追？】 【我数三声，你不回信息，我就直接跟谢燃透露你的下落。】 【三。】 【二。】 “草！”裴言沣看完信息，差点没吓出一身汗。 【不是哥们！你是真有了老婆忘了兄弟啊！兄弟把你放心里，你就想把兄弟踹沟里？】 这话已经是第二次了。 可能是怕裴言沣真放心上，陆雪舟难得解释了两句：【没告诉谢燃，吓吓你而已。】 裴言沣啪啪打字：【你是我兄弟！得向着我知不知道！跟谢燃透露我行踪，你会遭天谴的！】 【哦。】 【别说废话，纪霄什么反应？】 裴言沣骂骂咧咧了两句，打出一行字：【他让我不要再说了。】 远在狮城的男人陷入沉默。 那双冷峻的眉眼染上一层阴郁，眼里也骤然弥漫上了一层化不开的黑雾，叫人看着都心惊。 【他真这么说？】 裴言沣丝毫不知道他的分段引发了什么效果，把剩下打到一半的话删掉。 【真这么说啊。】 【他说我再说下去，他就控制不住想坐最近一班的飞机飞回狮城去见你。】 短短两句话，乌云退散，阳光重新钻出了云层。 陆雪舟看着屏幕，眸光都变得温柔。 【下次说话别大喘气。】 裴言沣缓缓敲出一个问号：【我大喘气个屁啊，我这几条信息间隔都不超过二十秒！】 跟陆雪舟扯完，纪霄那边已经开拍了。 裴言沣东看看细看看，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好奇，转完大概十多分钟，才歇下来，跟纪霄一起坐在机器后面掌戏。 这场戏是樊繁的武打戏。 大理寺卿灭门那夜，方闻知因着起夜去茅厕逃过一劫，但杀他全家的凶手显然不想放过他这条漏网之鱼，很快就发现了他。 只是派来杀他的这群凶手没能得逞。 因为他们抓到方闻知的时候，祸及了在街边货摊后睡觉的李涧。 于是一场厮杀应声展开。 樊繁打戏很不错，不过再不错，也还是需要借助威亚，才能展现出更好更漂亮的动作。 凶手都带着武器。 拳拳到肉的攻击后，李涧躲避之余，一个飞身下踩，一道横杆瞬间从地上弹进了他手里。 裴言沣看得目不转睛：“这演员叫什么名字，打戏很干净利落啊。” 纪霄还没说话，只见片场中的樊繁借着威亚，直接来了个空中转体。 大部分演员空中转圈，都需要借用威亚里可以旋转的轴承，这样能让演员的动作更加丝滑震撼。 但樊繁的威亚是没有轴承的。 只能靠自身腰部力量。 裴言沣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卧槽！这哥直接转啊，这核心力量也太牛了吧！” 纪霄也赞叹：“是挺牛的。” 当初他选樊繁，就是因为看中樊繁的武打戏，他也知道樊繁有武术功底，就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这场戏自然也是一遍过。 李同平眼里止不住的欣赏：“樊繁，你这打戏都可以绿幕直出了！” 言下之意也是夸赞樊繁身手不凡。 樊繁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是武指老师教得好。” 一旁的武指笑呵呵：“我可没教你多少，是你自己本事高。” ………… 虽说有时候一部电影好不好，并不能只用拍摄时长来评判，不过慢工出细活也没错。 主要是两个主演磨合度太高，樊繁的身手又太好，再加上这部电影的剧情并不复杂，且大部分都是打戏，所以拍摄起来几乎没费什么太大力气，而纪霄要抠的也只是情绪方面的细节。 来湖城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再过上十几天就是两个月，纪霄打算用一周的时间拍完湖城剩下的戏份，就去拍自然景。 说不定这期间还能回去看看陆雪舟。 至于宣发…… 说实话纪霄不打算搞宣发，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即将离开湖城时，有人给他送来了一波免费的宣发。 第137章 纪霄发火 “咔！” 纪霄喊停拍摄，他拧着眉头，声音说不上有多和谐：“一条简单的对峙戏拍了五六遍，赵春明，你到底能不能行！” “你是反派，世界上的反派有很多种，不是每种都能洗白，你在这场戏里只需要展现你的欲望你的疯狂，而不是处处对李涧留情！” “你要知道，李涧已经掌握你父亲通敌叛国的证据，只要等明天天一亮，让方闻知敲响登闻鼓呈上御前，一切就全完了，这种情况下，你想得只有怎么弄死保护他的李涧，而不是带入你自己的情绪和想法，把这个反派塑造成情有可原的坏！” “有时候坏就是坏！不需要任何方式的洗白！” 话音落地，全场寂静。 所有人的视线都由纪霄转移到了场中的赵春明身上。 赵春明今年二十一。 勉强算是个新人。 不过他的新比起严修安那种新，要好太多，至少他是科班出身，且正儿八经地演过两部电影。 虽然都是些小角色，也不怎么出圈，不过演技还算中规中矩。 《伞与饼》的反派算起来应该是男三，这应该是赵春明接到的番位最高的角色，也正因这样，他非常想演好。 或者说，他非常想演好一个具有人格魅力的反派，从而让自己更出圈，所以就算纪霄跟他说了几次，在正式拍摄时，他还是没能掐掉那些多余的情绪。 现在被纪霄毫不留情面地批评，赵春明脸色一时间白得厉害，嘴唇嗫嚅半天，才憋出一声若蚊蝇的道歉：“……对不起，纪导。” 纪霄眼神冷冷，声音也冷冽：“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所有陪你ng一遍又一遍的演员和工作人员！” 赵春明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一时之间，片场安静得要命。 纪霄捏了捏鼻梁：“大家都很累了，先暂停休息半个小时，半小时后再继续拍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敢触纪霄的霉头，去休息了。 裴言沣按下停止键，将拍好的视频发给陆雪舟，附赠一句——【没想到你老婆看起来那么温柔无害一人，发起火来还挺吓人的。】 “喝口水歇歇。”发完视频，裴言沣把纪霄的保温杯给他递过去，“拍戏嘛，本来就不是一次两次就能找到最好状态的，那话怎么说来着，成功就是不断的试错，并从无数次的试错中，找到正确的那条路。” 保温杯是陆雪舟买的，里面泡的是乔姨给他挑的茶叶。 绿茶甘中带苦的味道，很快让纪霄平静下来，他盖上杯盖看向裴言沣：“这话我没听过，出自哪位大文豪？” 裴言沣昂了昂下巴：“我原创，厉害吧？” 那股得意劲儿溢于言表，甚至脸上还能看出求夸两个字，纪霄笑着点点头：“是挺厉害的，没想到裴少还是个哲学家。” 两人没说两句话，杨文游拿着两块西瓜走了过来：“导演哥哥，裴哥哥，吃冰西瓜！” “辛苦你了，谢谢。”裴言沣揉了揉杨文游的头，这才接过西瓜。 杨文游对他笑笑，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西瓜是后勤姐姐们切的，我只是端过来而已，谈不上辛苦。” 裴言沣不以为然：“那也已经很棒了。” 杨文游嗯了一声，又偷偷瞄了两眼纪霄，见纪霄表情平静自然，才转身走向不远处的那道身影。 赵春明见他过来，呼吸不自觉地放缓：“文游，情况怎么样？” 杨文游安慰道：“赵哥哥，导演哥哥他看起来好像没有生气，你要是想跟导演哥哥道歉的话，现在就可以去。” 赵春明想抓抓头发，又怕把妆造弄乱，只能咽了咽口水：“好，我一会儿就过去。” 为什么要一会儿？ 因为他是真的很怵纪霄。 他之前来面试这部电影，是奔着裴氏来的，还有李同平，虽然李同平只是副导演，但他参与的剧，质量都非常不错。 直到试戏那天，他才知道导演是个叫纪霄的年轻人。 说实话，他很少见到那么年轻的导演，而且挖遍记忆，也找不出这么一号人，后面他去搜了，才知道纪霄只导过一部剧。 还是部短剧。 赵春明那时是有些无语的，他虽然只演过两部电影，也都是些小角色，但那两部电影都是大导，其中有一部还是汪鸣的剧。 就算那部短剧成绩不错，可电影跟短剧根本不是一回事。 赵春明不否认，他对纪霄存在轻视。 直到进组。 纪霄的确有几分实力，他也愿意真心叫一声纪导，但要说真心佩服，还是得数刚才那一出。 被训斥的一瞬间，他本来有很多话想要反驳，可面对纪霄的神情，还有那些讲解，他突然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简单来说，他被震慑了。 导演对演员的震慑力，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不过这种感觉，他只在那种超级大导身上感受到过。 比如说汪鸣。 说不定……纪霄真的会成为一个超级大导，而他也能在超级大导的荧幕初试里，绽放光芒，开始成就自己！ 赵春明越想越激动，好歹是把那点惧意压了过去，他深呼吸了两口气，咬咬牙朝纪霄走去。 “那个，纪导……” 裴言沣正啃着西瓜，见赵春明出现，捧着西瓜就走了，且这个过程里，嘴都没离开过瓜。 人一走，赵春明的紧张感也少了几分：“纪导，刚才是我没能演好……” “就是你没能演好。”纪霄掀起眼皮，眼神淡淡，“如果是道歉的话，那没必要，我看中的不是演员的道歉能力，而是角色塑造能力，你可以有自己的见解，前提是你的见解符合剧本，符合人设，并能说服我。” “做不到这点，就好好按照我的节奏拍。” “还有问题吗？” 第138章 送锦旗 赵春明：“……” 赵春明背脊绷紧，整个人更是头皮发麻得厉害，连那些准备好的道歉说辞都忘了，只能呆呆地摇了摇头。 纪霄也不想废话：“那就去休息吧，希望半个小时……二十分钟后，我能看到你最好的状态。” 赵春明点点头，转身走了。 纪霄扫了眼他的背影。 从赵春明试镜那天，他就知道赵春明对他不服，后面进组才好了点。 当然纪霄并不在意。 不过从刚才这事来看，起码赵春明的态度还算不错，没傲到听不进去任何建议。 其实演员被导演劈头盖脸地批评，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只不过这件事放在内娱，尤其是放在某些一线明星，或者某些影后影帝身上，就非常难搞了。 如果导演名气过低，或者没什么亮眼成绩，基本是压不住这些人的，说得更直接一点，人家根本不想听你指挥。 上辈子纪霄也遇到过那种情况。 和现在差不多，也是在他还没能成名前，有个二线明星仗着在剧组里的咖位最高，给他甩脸子，拍摄迟到都是小事，还非要加戏删戏，甚至还觉得一些字眼不行，要抠掉。 纪霄的处理也很简单，让他能拍就拍，不能拍就滚，当然那明星根本不把他的警告放在眼里。 所以最后的结果也没意外，他也是没给人好脸色，直接给踹出剧组了。 说来那时候的情况要比现在更严峻。 他大学学的是导演专业，从大一就开始制作一些微电影，几分钟的故事，自己拍摄，也发在社交平台上过。 因为创意和主演的演技在线，那时纪霄就已经小有名气了。 那一年。 纪霄十七岁。 那部由二线明星参演的电影，是他十九岁那年拍的，也是他的处女作。 叫《风声鹤唳》。 其实那部电影，是那个二线明星的金主，为了哄人拍的，要他执导，不过因为预算不高，再加上有点名气的导演都不愿意接手，最后不知道怎么推来推去，辗转到了他手里。 当然纪霄推翻了最开始的傻逼剧本。 重新写了一个。 这就是《风声鹤唳》诞生的契机。 电影本来就是为了捧那个二线明星拍的，纪霄把人直接踹了，后续结果就是投资断裂，电影直接叫停。 纪霄没认输。 养父母并没有在钱财上吝啬他，他自己也有一部分积蓄，再加上各种投资，最后还跟银行贷了款。 这是他的全部身家。 他用这笔钱重启了电影，重新选角，重新拍摄。 好在结果没有辜负他。 电影播出在次年，也在一年，《风声鹤唳》入围奥斯卡金像奖，尽管最后没能摘金，但纪霄这个名字响彻了国内影视圈。 他再也不是被资本裹挟的小人物。 而是历史上作品入围金像奖的最年轻导演。 后面的故事就很简单了。 他扶摇而上，成为了最负盛名的导演，无数影帝影后都想演他的戏，没人再敢在片场给他脸色。 纪霄是重来了一世。 那些奖项和名气，已经随着上辈子那个葬身火海的纪霄烟消云散，可火焰没办法烧尽他的才能和阅历。 别说只是压制一个赵春明，就算现在真让那些傲气十足的影帝影后来，也照样翻不出浪。 再说现在他可是有后盾的人。 他有陆雪舟。 想到陆雪舟，纪霄心脏一片柔软，他拿出手机唤醒屏幕，那上面的男人睡颜恬静，仅仅只是看着，就让纪霄生出了一种岁月静好的心安。 纪霄解锁手机，调出聊天框。 【我想你了。】 【等我回家。】 半小时很快过去，纪霄拿出小喇叭：“休息时间结束，现在……” “霄哥霄哥！！” 纪霄话没能说完，柳雯雯突然闯了过来，她气喘吁吁，就算戴了遮阳帽，那张脸仍旧通红，不知道是晒得还是激动的。 “警……警察！” 纪霄没理解她的意思：“什么警察？” 柳雯雯按着膝盖，疯狂喘气：“警察！警察来了！说要找你！” 纪霄顿时一头雾水：“警察找我干什么？” 影视基地内部不允许通车，外卖也只送到门口，因为天气太热，boss之前跟她说给霄哥还有裴总点了喝的，顺便也请了全剧组，所以她和后勤部的几个人，一起去拿柠檬茶了。 结果回来的时候，刚好碰到两个穿着警服的人，问纪霄在哪个剧组，柳雯雯吓得当场就跑回来通风报信了。 “霄哥，你是不是……” 柳雯雯欲言又止，纪霄倒是懂了她的未尽之意：“你想多了，我是良好公民，从不做哪些作奸犯科的事。” 他估计还是之前李翠莲和杨文游母子俩的事，可能是还想了解点情况，不过为什么不电话联系，而是直接来片场找他？ 纪霄不太懂。 不过他很快就懂了。 湖城影视基地的片场很多，现代剧也有，当然穿着警服的演员也有，不过真警察跟假警察还是很容易就能区分出来的。 那种气势骗不了人。 所以两个警察到来找纪霄这一路，吸引了不少目光，都在想是不是哪个剧组出了事。 “刘警官，胡警官。” 纪霄一眼就认出那是上次受理裴言沣行李箱失窃的男警察，以及审讯杨大郭的女警官。 他起身：“是杨大郭那件事还要了解情况吗？” “不是不是，跟他没关系。”刘警官否认，又承认，“但实在要说的话，也的确跟他有点关系。” 纪霄给两个警官搬了椅子：“坐下说。” 胡警官没太能憋住话头，还没坐下，就先解释了情况：“你还记得之前杨大郭说，他觉得卖自己的老婆没有罪，因为他们村有一些人就这么从外面买的老婆这事吗？” 剧组有那种移动型的小型冰箱，里面冰了不少喝的。 当然这也是陆雪舟赞助的。 纪霄从里面拿了两瓶冰矿泉水，递给两位警官：“意思是这事还有后续？” 胡警官点头：“拐卖妇女不是小事，我们跟着杨大郭的口供往下查了查，还真查出了一桩大案。” 刘警官喝了两口冰水，接着道：“杨大郭所在的那个小山村，是人口贩卖链上的一环，跟杨大郭所说，他们村有好几个单身汉，都是从外面买的老婆，那些女人有些是被拐卖的女学生，还有一些是精神有点问题的妇女。” “我们和当地警方联合执法，蹲守了好几天，不仅解放了那些妇女，还端掉了那个人口贩卖组织。” 胡警官啐了一口：“那些买进妇女的男人，听到自己要坐牢，还嚷嚷着什么自己没错，就是收留她们，我可去他@&#。” 大概是职业使然，胡警官最后那几个字几近无声，不过纪霄倒是看出来了那不能播。 “这是好事，不过你们找我是……” “这次还多亏了你和那位姓裴的小哥，还有那母子俩提供的消息，不然这次行动不会这么顺利。” 刘警官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所以我们这次来，是特意给你们送锦旗的。” 第139章 合影 “锦旗？” 纪霄难掩惊讶。 警局的确会向公民颁发锦旗，或者荣誉奖章等，不过那都是公民在做出重大贡献，提供巨大关键线索，才会有的特别待遇。 而他们…… “在这场行动中，我们起到的作用应该没那么大吧？” 是我们。 就算没有刚才刘警官的表述，纪霄也不觉得这面锦旗是奔着他一个人来的。 “别妄自菲薄。”刘警官道，“要不是你们报警，我们抓不到杨大郭，而且审讯之后，他貌似意识到了问题，开始推翻自己之前的口供，拒不承认那些买卖妇女的那些事，多亏了裴小哥的那些视频，和你提供的音频，我们才能咬死他。” 胡警官也道：“没错，而且李大姐跟文游提供的信息也非常重要，不仅让我们了解了村子里的情况，还帮我们打了掩护。” “总之没有你们，这桩持续了十年以上的人口贩卖链，是没办法这么顺利告破的。” 纪霄四人的确帮了大忙。 不过要说这其中贡献最多的，自然是李翠莲。 这些天她都没在片场，而是跟行动组一起回了那个吃人的小山村，协助行动。 这面锦旗其实是要颁给她的。 但这个女人坚韧又温柔，说没有纪霄和裴言沣当初的伸出援手，就没有她的勇敢，更不会想着要将那个吃人山村里的恶魔连根拔起，拯救那些和她有着相同却又不相同悲惨命运的女人们。 所以这面锦旗颁给她一个人没有用，因为这场行动的成功，在其中发挥最主要力量的是在一线的警官们，排在最后的才是她，才是他们。 但他们是撬动这场拯救行动的初始力量。 于是在李翠莲的坚持下，这面锦旗最后颁给了包括她在内的三人。 剩下两人自然是纪霄和裴言沣。 “我？” “锦旗也有我的份？” 裴言沣不知道从哪个地方钻出来，刚好听到了这些话。 刘警官点点头，又说了一番感谢之类的话。 裴言沣摸着头，笑得一脸灿烂又不值钱：“应该的应该的，公民有义务配合执法机关的行动，要说辛苦的，还是你们这些人民公仆……” 裴大少说了一堆夸奖的话。 纪霄认识他到现在，还是第一次知道他也能这么舌灿莲花，夸人的词竟然完全不重复，刘警官是个男人，比较爽朗，被他夸得笑容压都压不住，胡警官是女人，稍稍内敛，但脸也红了一片。 看着不停侃侃而谈的裴言沣，纪霄脑海里突地毫无征兆地蹦出一句话。 无事献殷勤。 不可否认的是，裴言沣是个好人，从他插手杨大郭的事，能在一旁安抚杨文游和李翠莲这点，就能看出一些端倪。 但要让裴言沣能这么不间断地夸人，说没点什么所图…… 纪霄是真不信。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裴言沣就抛出了真正的目的：“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收到锦旗呢，是不是要跟你们合个影啊？” 这不是什么大事。 或者说送锦旗的时候，一般都会有合照，所以刘警官没怎么思考就答应了。 “当然可以。” 裴言沣站在两名警官中间时，还不忘叫了声纪霄：“你要一起来吗？” 纪霄拿出手机：“我就算了，我帮你们拍照。” 裴言沣这么想合影，镜头里只有他一个人，应该会更好。 咔咔拍完几张照片，纪霄正要转发给裴言沣，岂料这人突然把他推到刘警官和胡警官中间，又将锦旗塞进他手里：“我也给你拍两张吧！” “诶？”纪霄愣了愣，拒绝道，“我不用……” “用的用的。”裴言沣摸出自己的手机，快速解锁，“你快点，把锦旗举好。” 纪霄是真不在乎这些，不过局面已经成这样了，再拒绝多少显得有点不知好歹，便将锦旗举在身前，老老实实地合了影。 “对了，李姐呢？” 柳雯雯一直都不知道纪霄和裴言沣见义勇为这事，在旁边听完，她才完全明白过来，听纪霄问李翠莲，才恍然出声：“刚才李姐跟我一起去门口拿柠檬茶了，现在应该已经回来了，我去叫她！” 小姑娘不止身手了得，奔跑速度也快得要命，一眨眼就没了人影，两分钟不到，李翠莲就被她带了过来。 胡警官笑道：“既然人都齐了，那就一起再拍张合影吧。” ………… 影视基地有不少剧组。 跟纪霄剧组隔得近的就有两三个，再加上湖城影视基地还对游客开放，警官们来的事瞒不住，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了一堆人。 这其中，也有不少狗仔和网红。 裴言沣和陆雪舟不一样，后者甚少接受什么采访，除了出席一些必要的商业活动，基本不怎么在大众场合露面，所以之前的慈善晚宴，像纪远那种层次的小明星，根本就不认识他。 而裴言沣花边新闻极多，他那张脸隔三差五就出现在社交平台，所以没什么意外就被人认了出来。 于是不到十分钟，微博上就多了一条帖子。 发帖者是个视频博主，这次来湖城影视基地，是为了完成龙套日常的拍摄：【铛铛铛！家人们猜猜我在湖城影视基地遇到了谁？友情提示：姓裴哦~】 配图则是五人合影。 当然两位警官的脸被码住了。 【卧槽！那不是花花公子吗！他怎么会在湖城影视基地啊！】 【这哥们是来追哪个女明星吗？】 【楼上的，姓裴的男女通吃，也可能是来追哪个男明星。】 【不是你们的重点到底在哪里？重点不是旁边两人身上的那身警服吗！裴少该不会是在影视基地做了什么作奸犯科的事，被抓了吧！】 【我看你的重点抓得也不怎么样，哪家警察会给作奸犯科的人颁发锦旗啊！】 【我怎么觉得站在中间的那个男的……看起来很眼熟的样子？】 因着裴言沣的名人效应，这条帖子很快就在网络上发酵，而照片里没有码住脸的纪霄，也很快就被认了出来。 于是牛马们陆续到场。 第140章 打赌 【绩效！这是我们绩效啊！你终于出现了！你知道没有你的日子，我们这些牛马是怎么过的吗！】 【《演员gogogo》匆匆一别，之后就再也没看见到你的身影，你那微博号也跟死了一样，除了转发综艺艾特你的宣发帖子，更是干净得像被舔过的酸奶盖一样，没想到你竟然跑去湖城影视基地偷偷拍戏！】 【不管是拍戏还是见义勇为都要报备啊喂！不然我们这些追随你的牛马算什么！】 【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该不会绩效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有一群叫牛马的粉丝吧？】 【我刚去广电上查了，备案公示那一块，绩效名下有一部几个月前就备案了的电影，叫《伞与饼》，也就是说，绩效现在在湖城影视基地，就是在拍这部电影！】 【等等，绩效去拍电影，为什么裴言沣会跟他在一起？他俩之前认识吗？该不会这个花花公子看上了我们绩效吧！】 【浪荡富家公子x天才貌美导演，不好意思，我先磕为敬！】 那位视频博主的帖子，很快就被巨量的评论给淹没，甚至还爬上了热搜。 其中多方粉丝混杂，还有不少路人。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这部电影的名字看起来非常俗气，也成了争论的焦点。 尤其是当初在演员综艺上，纪霄那嚣张的态度得罪了不少人，赵开元第一个没忍住，直接发了条帖子阴阳。 【这年头真是什么货色都能拍电影了，起出这种又俗又烂的名字，肚子里真的有一点墨水？】 赵开元跟汪鸣那种超级大导差了好几个层次，不过作为导演，他也算有知名度，而且他一直都是这种说话的调调，粉丝都觉得他是真性情。 于是这条帖子很快就引起了关注，他的粉丝都在想这是在说谁。 要知道当代网友的吃瓜本事一向都像个猹，再加上那个视频博主的帖子又在热搜上，没多久，纪霄和《伞与饼》这个电影名，就被扒了出来。 看过《演员gogogo》的都知道，赵开元跟纪霄不合，所以他在内涵谁，都不用想。 【哈？名字俗就等于肚子里没有墨水？什么垃圾逻辑？】 【懂不懂什么叫大俗即大雅？】 【知道你在《演员gogogo》里被我们绩效压制，没能出着风头，所以记恨我们绩效，不过因为一个电影名字就说我们绩效肚子里没有墨水，你真的很逊哦~】 【牛马别叫！赵导本来说得就是实话！】 【能用《伞与饼》这种垃圾名字的电影，能是什么好电影？】 【懂了懂了，所以你们赵导迄今为止拍了那么多垃圾电影，都是因为有一个好名字啊！】 【我也懂了，所以你们能说出这么臭的话，都是因为吃了很香的屎啊！】 赵开元比纪霄有知名度，粉丝也比纪霄多，可惜的是那些牛马粉一直没能得到纪霄的消息，眼下好不容易有了，现在还被带节奏，战斗力可谓是直线飙升。 最后的结果自然也是一边倒。 也因为这场对撕，《伞与饼》这个名字算是印在了不少人心里。 纪霄倒是不知道这出。 最先知道这事的，还是裴言沣。 裴大少脑子聪明，但从小都不喜欢用功，同时家里三个小孩，他也是最混最让人操心的那个，他爸更是总说他烂泥扶不上墙，这次他就拿这张合影，回去好好打打他爸的脸！ 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裴大少还想在网上显显威风。 于是他就看到了热搜。 点进去那个视频博主的帖子前，他已经在想自己被夸赞的盛景了，然而…… “哈？？” “为什么以我为开头的帖子，里面谈的都是纪霄啊！” 当然裴言沣并不是小气的人，这帖子能爬上热搜，也算是给纪霄搞一波免费宣发了。 直到他看到那条磕cp的评论。 “？？？” “不是！当代网友睁眼就是磕吗！我跟纪霄你们也能磕得下嘴？” 裴言沣已经不敢想陆雪舟看到这条评论时，会是什么表情了。 虽然陆雪舟不喜欢逛微博，但有关纪霄的事，他一向敏锐，真要捅到他跟前…… 你们这群素未谋面的网友，为何想置我于死地啊！ 裴言沣马不停蹄，直接在那条评论下回复：【我和纪霄只是朋友！再说人家已经有男朋友了，再磕这种邪门cp，律师函警告哈！】 裴言沣丝毫不知道这条回复，在网上掀起了多大的轩然大波。 他只知道刚回复完，谢燃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因为手机还在继续敲击屏幕，一直拒接的电话，在那一刻机缘巧合地按下了接听键。 男人的声音很快传来：“你在湖城？” “……不是不在你搞错了。”沉默一瞬，裴言沣直接否认三连。 谢燃语气笃定：“你去找纪霄了。” 裴言沣：“……” 谢燃：“我早应该想到的，我来找你。” 裴言沣跟炸毛的猫似地，音调都拔高了：“你来干什么！” 谢燃轻笑一声：“你觉得呢？” 裴言沣：“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谢燃站在窗边：“裴言沣，我说追你不是玩笑话，你可以躲着我，也可以拒绝我，但我还是想试试。” 一旦迈出那一步，他就再也没有后退的可能。 要么将月亮拽进怀里。 要么……永远只能做阴沟里的老鼠，守着不可企及的距离，远远地看着它。 以前的谢燃没有办法，他没有足够的力量，没有容身之地，甚至连一个干净的怀抱都没有。 就算把月亮拽下来，他也没那个本事能守住。 现在的他或许依旧没能追赶上月亮的高度，可他知道，月亮不会在原地等他，如果再不出手，他只能眼睁睁地它飘向别人。 那是他的月亮。 他要把它拽下来，然后好好接住它，倾尽所有不惜任何代价去守护它。 裴言沣丝毫不知道谢燃的想法：“你试个屁，你根本就不是……” “我们打个赌吧。” 裴言沣一愣：“什么？” 谢燃道：“就算你拒绝，我也不会放弃，会不厌其烦地追在你身后，你要是想摆脱我，就跟我打个赌吧。” 裴言沣：“……赌什么。” 谢燃嘴角扬起：“赌跟我约会三个月，如果你还能坚持拒绝，那我就永远不再打扰你。” “裴言沣，你敢跟我赌吗？” 第141章 出柜 裴言沣冷着一张脸，声音也冷：“这赌约怎么看怎么都是我吃亏，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要知道他有时候看起来的确是个傻白甜，但不证明他真的就是个傻白甜。 再怎么说，他也经营着裴氏的生意，就算位置不如他大哥高，该有的本事一项不少，尤其是权衡利弊这件事，他做得不比陆雪舟差。 只是对他而言，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他去权衡利益。 有时糊涂也是件好事。 但谢燃的算盘珠子几乎都崩到他脸上来了，他要是毫不犹豫地答应，那就是蠢了。 再者他愿意被算计，和被算计，根本就是两回事。 “所以你也可以不答应。”谢燃的声音很是淡定，仿佛并没有被裴言沣这番话伤到，“不过我的态度也很明确，不管你拒绝多少次，我都会一直追下去。” “到底是用三个月一劳永逸，还是永远都无法甩脱我，我想你应该知道哪个选项更划算。” 裴言沣一阵见血：“你给的两个选项看起来 很好区分孰轻孰重，但三个月约会产生的效果，你倒是只字不提呢。” 看似只要跟谢燃约会三个月，就能永远摆脱他，可万一在这三个月里，他和谢燃发生点什么化学效应，很可能直接达成谢燃说的第二种选项。 此时正值黄昏。 橙黄的日光在天边倾泄，火烧云绚烂又刺眼，谢燃穿着黑色背心站在窗边，摸着耳朵上的蓝钻笑了：“你怕了。” 男人话里的笃定意味令人生厌。 裴言沣：“你在说什么无聊笑话，我会怕你？” 谢燃依旧在笑：“你就是怕了，怕跟我约会三个月之后，会真的爱上我，所以不敢跟我赌。” “也没关系，我可以慢慢……” “赌就赌。” 隔着屏幕，谢燃脸上的笑意加深：“裴言沣，你真的确定要跟我赌吗？” 那轻飘飘又带着些许质疑的语气，听得裴言沣直接窜起一股无名火。 他知道谢燃是在激他。 这种低级又幼稚的激将法，傻子才看不出来。 但凭什么他要让谢燃这么得意？ 怒极生笑，裴言沣舔了舔唇，直接接下这封战书：“谢燃，我可不是那种靠几句情话就能追到的人，约会这种事跟对我来说，更是家常便饭，想靠三个月的约会就拿下我……” “那你尽管来试试。” 如果问谢燃自己，他更偏向自己提出的第二种选择，这样不论裴言沣拒绝与否，他也能一直仰望着那轮月亮。 不得到，就没有失去。 这是最简单的道理。 而三个月的约会，是一场豪赌，赌赢了他就能堂堂正正地站在裴言沣身边，赌输了，那就只能接着做阴沟里的老鼠，永远见不得光。 ……但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这么多年，这么长时间，那份执念早已在他心底生根。 如果当初没有在温泉遇到裴言沣，没有和裴言沣有交集，没有那个三日赌约，没有后面的种种接触，他还能继续忍下去。 可没有如果。 他遇到了裴言沣，有了三日赌约，还和裴言沣做了那种亲密至极的事。 还做了不止一次。 我本能忍受黑暗，如果我从未见过阳光。 当欲望被翻出来，暴露在阳光下那一刻时，再藏都没有作用，也没有意义。 他要得到裴言沣。 一定要得到。 谢燃轻笑：“我会摘下你的，我的……” 裴言沣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撂下电话，只是谢燃最后那两个字，还是落入了他的耳朵里。 什么月亮，看起来一脸凶相，竟然说那种恶心巴拉的话。 今天是最后一天拍摄。 就在裴言沣跟谢燃打这通电话的时间，网上已经闹翻了天。 不过网友们讨论的不再是赵开元带的那波节奏，而是裴言沣在那个视频博主下的那句评论。 【等等，男朋友？】 【卧槽！裴大少这算不算是无意间暴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啊！！】 【什么意思？那个姓纪的导演有男朋友了？这到底是撇清关系，还是在变相帮姓纪的出柜啊！】 【哈哈哈！合着纪霄他喜欢男人啊！难怪只能起那种没品的电影名，估计脑子都被病毒给吃瓜了吧！毕竟同性恋就是有病啊！】 【同性恋也能拍电影吗？有关部门真的不能管管吗？】 不同的性取向一直以来都有争议，尤其在自古以来就被儒家思想主导的国内，阴阳交合在极大多数人的心里，才是一件正确的事。 社会进步发展到现在，国内在几年前终于正式发布通过同性婚姻的声明，普通人对同性情侣的宽容度也提高了非常多。 大街上有随处可见的同性情侣，做手术时，同性婚姻的双方也能作为家属签字。 那一纸法律文件带来的影响巨大。 可就算如此，仍旧还是有一些人无法接受，会将这当做一种病毒，极尽所能地否认，和贬低。 不过万物总有对立面。 有人否定。 就有人认同。 【绩效是个喜欢男人的gay，我们牛马都没破防，用得着你们来指指点点？】 【同性恋就不能拍电影，这跟之前女人不能上桌吃饭的歧视有什么区别？你个大清余孽，实在不行挖个坑给自己埋了吧，别浪费棺材了！】 【没别的地方可以攻击绩效，就攻击他的性取向，这种小丑不用理，我比较关心的还是绩效的男朋友是谁。】 【我有个猜测，既然裴大少知道绩效有男朋友，那说不定他也认识绩效的这个男朋友？】 【我还有个猜测，看裴大少那极力撇清他和绩效关系的模样，估计绩效那男朋友和他关系不错？或者地位跟他差不多？说不定甚至更高？】 【说再多都是猜测，不如直接去问裴大少！】 牛马们在摸鱼时间向来极其亢奋，没一会儿裴言沣的评论区就被攻陷，就连纪霄那个只发过一条微博的账号，也在同一时间被攻陷。 内容只有一句话。 【绩效男朋友是谁？】 因为参战的牛马太多，再加上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们纷纷跟团，不到两个小时，这句话甚至都被顶上了热搜。 而还没吃到瓜的网友们不明所以，纷纷发出绩效怎么会有男朋友的疑问。 最先发现这事的是柳雯雯。 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处理，而且纪霄又正在拍最后一场戏，就报告给了陆雪舟。 于是裴言沣很快就接到了陆雪舟的电话。 男人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漠：“听说你帮我男朋友出了个柜？” 第142章 是有男朋友 裴言沣：“？” 裴言沣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什么玩意儿？什么叫我帮你男朋友出了个柜？” 陆雪舟淡淡提醒：“不是你在一个视频博主下面说他已经有男朋友了？这不算帮他出柜？” 裴言沣：“？？！” 跟谢燃那个电话打懵了，陆雪舟一说，他才猛地回想起来这事，语气急切：“不是！你听我解释！” 陆雪舟：“行。” 裴言沣：“……” 陆雪舟出声催促：“不是要解释？我等着呢。” 不怪裴言沣沉默，他见过太多次陆雪舟为纪霄着急的样子，还以为自己将面临一场疾风骤雨，岂料陆雪舟居然这么镇定…… 他是真的不习惯。 裴言沣也不磨叽，直接道：“还不是之前纪霄见义勇为那事，那家暴男又牵扯出了一桩买卖妇女案，破案后警方给我们送锦旗来了，合影的时候估计是被那个视频博主拍了照片，给发在了网上。” “然后就有网友乱磕我跟你老婆cp，那你俩才是一对，我必然要制止这种邪教，让他们知道纪霄的正宫不是我！” 陆雪舟笑了：“那我谢谢你？” “我当时接了个电话，回头把这事给忘了，真没想帮他出柜，也没想到这点破事能整上热搜。”裴言沣看着已经爬上热搜的词条，不好意思地道歉，“是我的错。” 说着顿了顿：“现在怎么办，需要处理一下吗？” 陆雪舟沉默片刻，突地叹气道：“你那条评论要是能帮他出柜出得更彻底点，直接点名道姓他的男朋友是谁，我还真得谢谢你。” 如果直接点名道姓，他就能借此试探纪霄的态度，看纪霄是想给他名分，还是否认和他的关系。 但裴言沣只说纪霄有男朋友，没说他的男朋友是谁。 这种情况最麻烦。 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关系，裴言沣很快察觉到陆雪舟的想法：“你是想……那要我再曝光一下吗？” 陆雪舟摇头：“一次是失误，两次就是故意了。” 裴言沣也有点后悔：“那现在怎么办，这波热搜到底要不要处理？” 当时光顾着撇清关系了，没多想一步，要是没有他那句评论，那条帖子也算是免费帮纪霄搞了一次宣发，也不至于现在这么被动，处不处理都不好收场。 “先不用……”陆雪舟顿了顿，“你去直接问纪霄，他想怎么处理你就怎么处理。” ………… 今天是最后一天拍摄。 伴随着一声咔，湖城影视基地的拍摄算是迎来了结束。 纪霄给了演员包括工作人员三天的休息时间，之后再准备自然景的拍摄。 柳雯雯见他结束，立马把保温杯拧开盖子递了过去：“霄哥辛苦了！先喝口茶吧！” “嗯。” 纪霄的确渴得厉害，接过保温杯就往嘴里灌，直到茶水见底喉咙才舒服了点。 柳雯雯见他喝得快，问道：“够吗？要不要再倒点？” “够了。”纪霄长舒一口气，“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坐最早一班机走。” 柳雯雯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辛苦不辛苦，给霄哥你当助理，那简直是天底下最轻松最容易来财的工作，我要给你当一辈子助理！” 她真不是奉承。 做纪霄的助理，不仅陆雪舟那边给开工资，纪霄这边还会额外给开一份，什么下午茶那就更不值得一提了。 纪霄：“……” 纪霄失笑：“也行吧。” 回到酒店，纪霄刚洗完澡，门铃就被按响，打开门，来人正是裴言沣。 他提了提手里的烧烤：“有兴趣吃个夜宵吗？” 纪霄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夜宵我就不吃了，有点赶时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裴言沣似是没想到他会拒绝：“今天不是最后一天拍摄，你赶什么时间？” 纪霄扬起个笑：“当然是赶着上飞机，回去见男朋友。” 裴言沣：“……” 心里装着事，一时没识别出情侣狗秀恩爱的味道，失策！ 见裴言沣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纪霄把人迎进门：“你想说什么就说，不用憋着。” 想到陆雪舟的话，裴言沣也没再犹豫：“我不小心在网上给你出了个柜，现在网上都在讨论你的男朋友是谁，你要不要出面解释一下？” 纪霄愣了愣，跟陆雪舟得知这件事的反应如出一辙：“什么叫不小心在网上帮我出了个柜？” 裴言沣三言两语把事情解释了一遍：“……所以你看是出面澄清一下，安抚一下你的那群粉丝，还是我直接帮忙把热搜撤下来？” “我不是为了粉丝活的，我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没必要跟他们报备。” 裴言沣心里一咯噔：“那就直接撤热搜？” 纪霄刚想开口，却是突地想到了什么：“陆雪舟知道了吗？” 裴言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不过阿舟也没说这个不能说，所以他点了点头：“他知道，他说让你自己做决定。” “让我自己做决定……”纪霄看向裴言沣，“他真这么说？” 面前的青年看起来像在发问，可眼神里却有种仿佛看透一切的情绪，裴言沣心里莫名一紧：“他真这么说，你不信的话，可以去自己问他！” “我会自己问他的。” 送走裴言沣，纪霄拿出手机搜索到那条帖子，看完后突地笑了一声：“看起来像是在跟我玩心眼呢。” “男朋友。” 让他自己做决定？ 说是让他自己做决定，但他根本就没有第二条路走，不过刚好，他也没打算要第二条路。 纪霄打开只用过一次的微博。 【是有男朋友，至于是谁……等我回去拍个公开照，你们就知道了。】 第143章 我男朋友姓陆 回狮城的机票是柳雯雯订的，是明天最早的一班飞机，不过纪霄没打算坐。 他真等不了明天。 当然他也没想着让小姑娘跟他一样仓促赶飞机，索性就没挑明，自己再额外订了几张机票。 为什么是几张？ 因为纪霄不清楚最后一场戏到底什么时候能拍完，为了保险起见，他订了多个航空公司且多个时间段的机票，为的就是能用最快的速度，万无一失地在当天赶回狮城。 回到陆雪舟身边。 就是没想到临行这天，他还能收获一波像热搜这样的意外惊喜。 纪霄看了眼时间。 距离最近的一班飞机在一个小时十五分钟后，湖城影视基地离湖城机场只有半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如果不托运行李的话，就能赶上。 按理说陆雪舟是各大航空公司的vip，只要纪霄赶到机场，托运行李的事根本不用他担心。 问题是一些航空公司的vip除了自用，也可以给其他人用，只需要持卡者添加受让人就行，但也有一些航空公司的vip只能执卡者自用。 巧的是纪霄即将搭乘的这班飞机，就属于就属于后者。 再加上因为订票时间离出发时间近，票价高涨之余，头等舱也早已满人，他订得绝大多数票都是经济舱。 不论是从服务还是从座位前后，又或者是活动空间，头等舱跟经济舱都有非常大的差距。 说个装哔的话。 纪霄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挤过经济舱。 不过一想到今天就能见到陆雪舟，给陆雪舟一个大大的惊喜，在经济舱憋屈地挤个把小时，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的事。 没过多思考，纪霄直接选择放弃行李，换好衣服后拿着证件和给陆雪舟带的伴手礼，就火速出了门。 晚八点是下班高峰期。 路上堵得有点厉害，越过那段拥挤路程后，司机的速度也没能快起来，纪霄催了两次，司机大叔一边说车速太快不安全，一边轻轻踩了脚油门，60码加了两码。 纪霄：“……” 纪霄扫了眼越逼越近的时间，换了副沉重语调：“实不相瞒，我外嫁的姐姐被欺负了，她老公在她孕期出轨，还把小三带到家里来了！” 司机大叔闻言也骂了句：“那这男的也忒不是个人了！” 纪霄加重剂量：“没错！他们一家人仗着我姐那边没人，都欺负她！我现在就是去给她撑腰的！所以师傅你要是再慢点，我就赶不上飞机了！” 司机大叔也有个外嫁的女儿，一番将心比心下，要是自家女儿遇到这事，他也坐不住。 “好好好，我这就踩两脚油门，保证给你提前送到，不耽误你登机！” 每个出租车司机都是高手，在限速70的路段里，司机大叔硬是在不违规的情况下，在距离起飞的前半个小时，给纪霄送到了机场。 “小伙子你快去吧！” 这一路风驰电掣，纪霄忍着想吐的欲望，对司机大叔露出感激一笑：“谢谢叔，好人一生平安！” 司机大叔对纪霄摆摆手：“没事没事，你快去吧！” 看着纪霄进站，司机大叔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火速给自家女儿去了个电话：“闺女，姓杨的没欺负你吧！” 电话那头的女人愣了愣，才说自己一切都好，让老父亲别担心。 然而聊完后，老父亲还是不放心，又马不停蹄地给姑爷去了个电话：“姓杨的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欺负我闺女，把小三带进门，老子弄死你！” 姑爷：“……？” ………… 得益于没有行李托运，纪霄打印纸质机票后，就直接去排队检票了。 比起狮城机场，湖城机场算得上小，不过他走到候机大厅没两分钟，广播里就传来了登机通知。 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纪霄终于是松了口气。 幸好他临时起意编了个故事，不然照司机大叔原先的速度，还真赶不上。 登机后，纪霄给裴言沣发了条信息。 【你帮我出柜这事……】 那边很快回信：【我的错我的错，我要做什么才能补偿你，你说，我绝不说二话！】 纪霄唇角微扬：【其实也没那么严重，不过还真有件事需要你帮一下。】 【你说！】 【我绝对给你办到！】 纪霄也不再藏着掖着：【我走得急，行李没带，你帮我收拾收拾，看是托运还是寄回来，都行。】 裴言沣不以为意：【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就一个行李，我给你弄回来！】 纪霄也没更正他的话，只说：【房卡我没拿，门也掩着，你直接去就行。】 裴言沣发了个ok的表情包。 裴大少不觉得纪霄回狮城不叫他，是背刺他，人家有男朋友，想早点回去给男朋友惊喜，他当然理解。 再者就是他确实有那么点不想这么快回狮城。 不回就不用见谢燃。 也不用跟他玩什么约会打赌游戏。 不是说他裴言沣玩不起，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不会砸自己的门面，但谢燃只说约会三个月，又没说什么时候开始。 他这根本就算不上食言。 这么想着，裴言沣哼着小曲进了纪霄所在的套房，直到他看到那摆在面前的四个大号行李箱。 裴言沣：“？” 裴言沣：“？？” 裴言沣：“？？？” 此时此刻，对纪霄抛弃他单独回狮城行为没有感到背刺的裴大少，在这四个大号行李箱面前，只觉得后背全是刺。 文字已经无法表达他的情绪，裴言沣直接发了语音。 【你管这叫行李？】 【这个尺寸的行李箱！还四个！阿舟怎么不直接给你搬家呢！实在不行，直接在湖城给你买个房子也行啊！】 客舱已经在播放救生装置的使用视频。 纪霄听着那两条语音，仿佛看到了裴言沣崩溃又痛苦的脸，他忍着笑道：【东西是有点多，我给你发个清单吧，你看着收拾就行。】 说完就把陆雪舟写的清单转发过去。 裴言沣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字，人都麻了：【你确定不是来报复我的吗？我承认我有罪，但也罪不致死吧？】 见裴言沣一副实在无法承受生命之重的模样，纪霄到底是没再继续逗他：【没那么夸张，我房间续到了明天，你可以叫客房服务，让保洁帮着收拾，你对着清单查一查就行了。】 裴言沣：“……” 裴言沣终于缓过神来，幽幽地发了句语音：【你跟阿舟学坏了。】 飞机开始攀升。 纪霄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打开微博看了眼。 果不其然，他那条帖子下面已经炸了锅，短短一个多小时，评论就破了万。 他粗粗看了两眼，内容不是震惊他直接承认性取向，就是在疯狂猜测他的男朋友到底是谁。 纪霄本想等到回狮城，和陆雪舟拍一张亲密照，再公开。 也许是飞机攀升时的腾空失重感令他心烦，也许是想让这场风浪来得更大些，有个念头从心底涌上，搅和得他呼吸加速，蠢蠢欲动。 于是在开启飞行模式前，纪霄再次发了一条帖子。 【有点等不及回去再公开了，所以隆重剧透一下，我男朋友姓陆。 叫陆雪舟。】 第144章 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短短几行字，再次引发了网络地震。 【陆雪舟是谁？】 【卧槽！绩效说的陆雪舟，该不会是海鲸集团的那个陆雪舟吧！！】 【根据我在国家政务系统上的查阅，叫陆雪舟的人一共有364个人，根据绩效的所在城市，叫陆雪舟的人有且只有一个，就是那个海鲸集团的董事长……所以说哈吉霄你这家伙，竟然是攀上了豪门吗？可恶！】 【笑死！纪霄还真敢碰瓷啊！老子就是狮城豪门圈的，圈子里谁不知道陆雪舟拒人于千里之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哪来什么狗屁男朋友？】 【哈哈哈！被打假了吧！真不知道姓纪的在想什么，攀关系也要找个好攀的人啊，竟然去攀最不好攀的人，我说他没脑子，现在各位牛马总没意见了吧？】 短短几行字，纪霄又成功在网上引发了一场地震。 陆雪舟不怎么在公共场合露脸，但他的名字在狮城豪门圈里，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止是狮城。 海鲸就算在全世界也是非常出色的企业，只要是稍微关心财经方面消息的人，都听过他的名字。 而纪霄是什么人？ 在此前网上没人知道他的名字，最开始认识他，是因为那部短剧，后面是因为《演员gogogo》那档演员综艺。 一个小破导演，敢说那个站在顶端俯瞰所有人的陆雪舟是他男朋友？ 几乎全网都是嘲笑声。 纪霄对此一无所知，不过就算知道了，他大概也不会在意这些嘲笑。 陆雪舟也不知道。 和裴言沣打完那通电话后，他就一直在等纪霄的反应，然而直到过了下班时间，一个跨国视频会议开始，他也没等到纪霄联系他。 海外公司会每个季度做一次报告。 因为时差原因，这个季度报告会一般都在晚上，且最短也要花三个小时，甚至以上。 而这场会议。 陆雪舟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好在他情绪一向不怎么外露，再加上是视频会议，那些海外负责人每次汇报，看起来像是注视着镜头，实则根本不敢和陆雪舟对视一眼。 所以视频两边加起来十来个人，只有秦昌注意到了陆雪舟的走神。 你别说…… 这感觉还真他妈的稀奇。 陆雪舟不在状态，秦昌自然就没办法悄摸摸地摸个小鱼，而是顶替了陆雪舟，全程开完了这个会议。 那些负责人也不觉得奇怪。 毕竟作为陆雪舟的特助，秦昌这张脸对他们而言，根本就不陌生，有时候他们见陆雪舟的次数，甚至还没有见秦昌多。 而且比起陆雪舟带来的死亡视线，他们显然更喜欢秦昌，当然秦特助严肃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压迫感至少没有陆总来得那么足。 会议持续到十一点半。 正要整理资料，秦昌放在兜里的手机却是震动了两下，他掏出来看了眼，是一条信息。 秦昌抬起头：“boss，已经十一点半了，现在要下班吗？” 陆雪舟捏了捏眉心，脸上带着几分疲倦：“你去车库等我。” “好的boss。” 秦昌拿上整理好的资料和会议记录，转身出了会议室。 陆雪舟没带手机。 他回到办公室看了眼，依旧没有纪霄的信息。 这几天他也忙，除了吃饭时的照片，几乎都没能和纪霄聊两句。 也不算没聊。 只是信息交换的时间有点错位。 他发信息的时候纪霄在忙，纪霄发信息的时候，他在开会。 陆雪舟不是那种粘人的类型，他的性格也没办法让他变成那种发无数条信息等回应的人，偶尔分享欲爆棚，倒是会隔一段时间发一两条。 最高记录也不过是十条左右了。 倒是纪霄会跟他说很多。 起床了，刷牙了，出门了，外面好热，去片场的路上看到了什么，还有就是要开拍了，拍摄结束也会跟他说。 除此之外，还会穿插一些照片。 比如刷牙的自拍照。 那些琐碎又细小的事情，纪霄都会分享给他。 跟柳雯雯发的那些99+不一样，纪霄的信息大多集中在不拍戏的时候，偶尔拍戏的时候也会说两句，跟他吐槽谁好笨。 陆雪舟喜欢这种感觉，也喜欢翻阅这些信息。 那让他觉得有被好好在乎着。 打开聊天框，还是没有新的信息，聊天记录的最后一条停在下午两点多，纪霄说开拍了。 陆雪舟正想打开微博，手机却是低电量自动关了机。 ………… 地下车库灯光昏暗。 黑色大g停在电梯外的老位置，陆雪舟挪着轮椅过去，却是没能拉开车门。 男人皱了皱眉，抬手敲击车窗：“秦昌。” 没有人回答他。 陆雪舟眉头皱得更深，这种低级错误，秦昌从来不会犯，他正想打电话，却想起手机已经没电关了机。 就在那一瞬间，男人突地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过头，眼神锐利地盯着一处。 “谁！” 片刻后，一道身影缓缓走出。 迎着男人从警惕变为愕然的神情，青年甩了甩手里的车钥匙，笑得轻佻又招人。 “秦昌不在，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陆总。” 第145章 能不能坦诚一点 当朝思暮想的人出现在眼前，陆雪舟那颗向来敏锐如电的大脑，竟是陷入了片刻的混沌。 地下车库的光线昏暗得像是褪了色的旧相片，唯有青年的笑明媚动人。 仿佛所有的光都聚集在他一人身上。 可也正如此，陆雪舟一时片刻竟然无法分辨出这一幕到底是现实，还是他的梦中。 男人声音泛哑：“……纪霄？” 青年靠在墙边，将甩动的车钥匙握进手里，挑起单边眉，调侃道：“两个月不到而已，陆总不至于连自己的男朋友都认不出来吧？” 熟悉的声音还有熟悉的脸。 陆雪舟停摆的脑子终于重启，巨大的惊喜和雀跃从心底升起，连带着身体都在抖。 纪霄也不淡定。 仅仅是那一眼的对视，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耳边炸开，让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青年直直地朝男人走去。 他越走越快，到最后已经算得上小跑，几米远的距离在顷刻间消失。 一眨眼，他就扑到了陆雪舟身上。 男人微微起身的姿态，就这么被他重新按回了轮椅里，而轮椅因为受力往后滑了一段，直接撞在了大g的车身上。 只不过失重感和震动感并没能阻止两人的动作。 纪霄跪坐在陆雪舟身上，急不可耐地吻了上去，唇齿相依的那一瞬，两颗心彼此牵挂的心，也终于落回了肚子里，却也牵扯出了名为占有和欲望的情绪。 两人像是争夺地盘的野兽，谁都不肯退一步，只想占据对方的唇舌。 撕咬间不知道谁的唇被咬破，血腥味很快弥漫开来，陆雪舟心里的野兽因着这抹血腥味，彻底闯出了囚笼。 他抓着青年的头发下拉，迫使对方仰起头，另一只手则掐在青年腰间，居高临下里透着无法忽视的掌控欲，还有那想要吞掉对方的急切。 纪霄感受到了。 他很少在陆雪舟身上感受到急切这类情绪，男人永远是镇定的，高高在上，仿佛世间万事都在掌控中的神。 这种渴望他的迫切，让纪霄非常、非常的受用。 他没再争夺这个吻的主动权。 而是任由陆雪舟占据他的唇舌，剥夺尽他口中的最后一寸空气。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 久到纪霄不愿意喊停，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就这么窒息于陆雪舟的吻里，好像也不错。 然而男人还是放开了他。 激情过后是平静。 两人呼吸不畅，都喘着气，纪霄就那么靠在男人怀里，耳朵贴在那震动不停的胸口。 纪霄听着那咚咚咚的节奏，突地喊了声男人的名字：“陆雪舟。” 青年有着丝绸一般顺滑的头发，手感极好，发绳也许是在接吻的时候被扯掉了，三千青丝堆在肩头后背，显得有些凌乱。 陆雪舟抱着他，指尖穿过发间缝隙，以指代梳整理着那又密又细的发丝。 听到青年叫他，男人轻轻应了声：“嗯？” 纪霄气息不稳地笑着：“你心跳声有点大，震得我耳朵疼。” 陆雪舟也喘，不过声音听起来倒是镇定又冷酷：“耳朵疼也忍着。” 纪霄故作矫情地哇了一声：“陆总你好凶哦，吓到人家了呢。” 陆雪舟：“……” 纪霄向来擅长得寸进尺，陆雪舟的情绪他拿捏得死死的，是不是真的生气，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此时的沉默没有让他偃旗息鼓，但比起逗弄，他更想直抒胸臆。 “我真的很想你。” 话题转变得过于突然，陆雪舟愣了愣，心却软得要命，抚摸着青年发丝的手一顿，他也难得没有嘴硬傲娇。 “我也想你。” 纪霄闻言笑得更开怀了，连眉梢都带着春意，他支起身体，蹭了蹭男人的额头：“那我们回家吧。” 陆雪舟也扬起唇角。 “嗯，回家。” ………… 可能因为已经见到了陆雪舟，或者是正在回家的路上，纪霄急匆匆的步履终于慢了下来，只需要半个多小时的路程，他比平常多花了十分钟。 这一路两人聊了不少，很快就回到了熟悉的相处模式，纪霄也把自己带的伴手礼送了出去。 说是伴手礼，其实就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说味道很怪的糖，再比如他觉得很好吃的干果，又或者是造型奇特的摆件。 陆雪舟看着袋子里的这些小玩意儿，嘴巴一掀就是嘲讽：“下次挑点不是垃圾的带。” 纪霄把车停在车库，伸手去抢那个袋子：“那你还给我。” 陆雪舟避开他的手：“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你礼数都喂狗肚子了？” 纪霄拿出轮椅后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把男人抱下车：“你不是不喜欢，我拿回来有什么要紧？” “……别管我喜不喜欢，你都不能要回去。” 纪霄噙着笑：“这些小东西说是很不起眼，但真正重要的也不是这些东西，而是我看到它们时，会第一个想起你，想把它们送给你。” “陆雪舟，重要的从不是礼物。” “而是你。” 陆雪舟抱着小袋子的手紧了紧，青年的眼神过于灼热，他反倒有些不敢跟他对视，只别扭地道了句：“我知道。” 看着男人泛红的脸，纪霄实在没忍住，捧着男人脸道：“所以我们陆总能不能坦诚一点，别明明很喜欢还要摆出一脸不喜欢的样子？” 陆雪舟：“……” 陆雪舟瞥了眼纪霄，又很快挪开视线，别扭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这副模样看得纪霄心痒痒，他从心地贴了贴男人的唇，又在下唇咬了一口：“我们陆总真可爱。” “傲娇的样子也可爱。” ………… 狮城已经完全入夏，气温没有湖城高，但该热还是热。 纪霄去机场前洗个澡，是想做做形象管理，用最好的模样见陆雪舟。 不过那个火热的吻结束，再好的形象也都没了，纪霄还出了一身的汗，所以到家后，他第一时间就钻进浴室洗了澡。 湖城的酒店也有浴缸，但要说最舒服的肯定还是家里的，一个澡泡完，纪霄顿时神清气爽。 他泡澡的时候都琢磨好了。 和陆雪舟分开这么久，地下停车场那个吻可不能解决问题，别说本金了，利息都够不上。 就今天晚上，他要彻底告别处男生涯！ 第146章 彻底得到纪霄 纪霄算盘打得啪啪响，出浴室时还特意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他甚至连怎么扑倒陆雪舟都想好了，谁知道一抬眼，卧室里根本没有陆雪舟的影子。 纪霄：“……？” 纪霄搜遍了卧室，还去书房找了找，结果都没能找到人。 不是！ 他那么大个男朋友呢！ 就在纪霄头疼时，眼神却是瞥见一楼厨房还亮着灯，他心下微动，走到厨房门口，果不其然在里面发现了陆雪舟。 男人的轮椅可以调节高度，不过就算调整后，厨台对他来说还是有一点高。 “你在干什么？” 陆雪舟回头，视线在青年裸着的上半身停顿片刻：“把衣服穿上，下来吃饭。” 纪霄忽略前半句，走进厨房才发现厨台上放了碗清汤面。 面上还放了个蛋。 鸡蛋挺不成型的，面看起来煮的很烂，跟乔姨煮的清汤面一比，说是黑暗料理都不过分。 但纪霄没有丝毫嫌弃，他看着那碗面，眼神像是天上最亮的那颗星：“陆雪舟，这是你给我煮的面条吗？” “不然是鬼？” 陆雪舟将面端出厨房，放在餐桌上。 纪霄很主动地拿了筷子，然而没等他挑起面条，手里的瓷筷就被没收了。 男人看着他：“去穿衣服。” 在是先吃面条还是坚持勾引的抉择里，纪霄果断地选择了前者。 废话。 衣服穿了还能再脱，面条不吃可就没了！还是不知道有没有下次的那种没了！ 纪霄飞快地穿好陆雪舟给他准备的睡衣，还在下楼的时候擦了擦头发，确保不滴水后，这才坐上餐桌。 “报告陆总！小纪衣服穿好了！头发也擦了！现在申请吃饭！” 陆雪舟没忍住笑，把筷子递给他：“吃吧。” 纪霄扯了扯，没扯动，他抬头看向男人，眼里有一瞬的迷茫。 让他吃抓着筷子不放是什么意思？ 陆雪舟默了默：“……事先声明，这碗面可能会很难吃，要是难以下咽，我可以给你点外卖。” “不会啊。” 纪霄吸溜着面条，平常吃相怎么都优雅的人，此时却发出了声音，像只小兽，吞咽间他抬头看了眼陆雪舟，笑得眉眼弯弯。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 纪霄吃得很香，陆雪舟却不信，他拿过青年手里的筷子，挑了一口，脸色瞬间就黑了。 “别吃了。”他伸手去拿碗，“我给你点外卖。” 纪霄抢回筷子，眼疾手快地护住碗：“好吃！我不吃外卖！我就吃这个面！” 陆雪舟：“……” 青年的眼神过于执着，陆雪舟跟他对视片刻，终究是率先妥协。 纪霄对他笑笑，一口一口地吃完了这碗面，仿佛是为了印证那句最好吃，他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陆雪舟看着空荡荡的碗：“……你没必要为了哄我委屈自己。” “不是哄，也没有委屈。” 纪霄擦了擦嘴，眸色认真地注视着男人：“虽然这碗清汤面的汤有点咸，面条还有点烂，挑起来就断了，就连鸡蛋也带着一股子糊味，可它的的确确就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面，在我眼里，它胜过这世界上所有其他的面。” “因为它对我来说不是一碗简简单单的面。” “它是你给我的爱。” 青年毫不犹豫的肯定，突地让陆雪舟有些晃神。 他想起了他母亲。 他和他母亲曲晚不一样。 曲晚喜欢做些黑暗料理，陆海京下班晚的时候，她也会进厨房做一点夜宵给他，不过味道通常都不怎么好。 有一次陆雪舟起夜，碰到曲晚给陆海京炒饭，被附赠了一碗，那味道他迄今都没能忘。 可以说是集齐了酸甜苦辣。 陆雪舟那时不懂。 不论是曲晚明明厨艺稀烂还是要坚持给陆海京做夜宵，还是明明知道曲晚做得很难吃，陆海京还是会一粒米不剩地吃完，他都不懂。 曲晚对此只是拍了拍他的头，说那可不是只是简简单单的黑暗料理，还说他以后也会找到那个愿意吃他做的黑暗料理的人。 陆雪舟只是笑着辩驳，说他没点亮过这项技能，这辈子都不会进厨房给谁做饭。 可最后他还是进了厨房。 他给自己的理由是乔姨前天回老家探亲了，这时候太晚，不好叫外卖，他就随便做点让纪霄填填肚子。 可真的只是随便做点吗？ 直到纪霄说那是他给的爱。 这一瞬间，陆雪舟突然就理解了他父母，也理解了他为什么不会做饭，还是要进厨房煮这么一碗难吃到极点的面。 更理解了为什么那么难吃，纪霄还是会觉得好吃，会一点不剩地全都吃完。 还能是为什么？ 因为爱。 是因为爱啊。 那么抽象又虚无缥缈的字眼，却在这碗难吃的面里具象化，陆雪舟只觉得胸腔里那颗心越跳越快。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真真切切感受到，并摸到了幸福，也是在此时此刻，渴望彻底得到纪霄的心情，从心底涌了出来。 收拾完厨房，纪霄又刷了牙，他拿着吹风筒，让陆雪舟帮他吹头发。 男人动作轻柔，风声在耳边呼呼，鼻尖都是那股熟悉的沉木香，全身放松的情况下，纪霄很快就察觉到了困意。 不过他没能成功入睡。 因为风声停下那一刻，他下意识地转过身，想索取一个晚安吻。 陆雪舟心中的情绪还未能平息，天知道他到底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没在楼下就付诸行动。 纪霄的主动招惹，彻底扯断了他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 炙热的吻落下来。 纪霄的睡意在腰腹多了一只手时，彻底消散：“……陆雪舟？” 男人没说话，只用更加过分的行动回应了他。 当呼吸和所有一切都开始走向失控时，纪霄也意识到了什么，他想下床去找点东西，却又被男人拽了回去。 “别逃。” “我没逃，去拿沐浴露。” 陆雪舟沉默一瞬，重新吻了下来：“……不需要。” 是真的不需要。 以纪霄的撩拨，陆雪舟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他早就在床头柜里准备好了所有。 被掌控的那一刻，纪霄看着跪在身前的男人，突地意识到了什么，他睁大眼睛：“陆雪舟，你的腿……” “嘘。” 男人止住他的话头。 “现在那不重要，你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 “好好感受我。” 第147章 到底是谁哭了 惦记已久的肉终于吃进了嘴里，可比起先吃肉，偏偏纪霄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一幕，他抓着陆雪舟的小臂，视线控制不住地往下瞟：“等……等等！你先让我看看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等不了。” 男人无情地拒绝了他的要求，并扣住他那两只不安分的手压在头顶，俯身啃咬着那截纤长白净的脖颈。 “我就看一眼！”纪霄挣扎着，显然全部心神都在男人的腿上，“你是不是去做复健了？什么时候做的？做了多久？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 他实在太聒噪，问题也是一个接着一个，眼神更是执拗，像是非要刨根问底，丝毫没有一点现在他们正在做什么的羞涩和危机感。 陆雪舟抬起头看他。 眸光沉沉。 纪霄也是心大，愣是没察觉出开始变得诡异的气氛，只催促着：“看着我干什么，回答我的问题啊。” “疼吗？” 本来两人就已经负距离接触，放在以往，纪霄得从头红到脚，可眼下心里挂着事，他竟还能一本正经地回答问题：“疼，不过我还能忍，你先……” “不够疼。” 纪霄一愣：“什么？” 陆雪舟看着他，眼底交杂着浓稠的黑：“你不够疼，我也不够有存在感，不然也不至于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能让你有心思去关注些别的。” 纪霄还想说点什么，男人却是再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一片阴影落下，唇也被堵住，疼痛随之而起，他想挣扎，却也只能被拖进欲望的漩涡。 窗外月明星稀。 屋内琴瑟和鸣。 有情人终是能终成眷属。 唯有系统感受着身上那越来越淡薄的能量，无法再维持最后的体面。 纪霄的脱轨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在他的干扰下，不止是陆雪舟都脱离了剧情掌控，可这里面有能力摧毁一切的，目前只有陆雪舟。 它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不然等待它的将只有消亡这条路。 不论是陆雪舟还是纪霄，都必须回到正确的剧情线里，如果真的回不去……它不介意鱼死网破。 ………… 狮城下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降水量不低，倒是没达到洪涝的程度，但地面积水也已经没过了小腿。 天空灰蒙蒙，像是蒙上了一层不透光的纱绸。 炎热的温度被这场雨压了下来，风顺着半开的窗户吹进来，凉爽又舒适。 纪霄在第二天傍晚醒来。 他下意识地想翻个身，岂料刚扭了扭腰，酸麻和疼痛瞬间如潮水般涌上，顿时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草……” 纪霄刚出个声，一只手就落在了他腰上，不轻不重地捏了捏。 “醒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喑哑，带着刚睡醒时特有的磁性，听得纪霄莫名腿软。 不等纪霄回答，男人的手掌突地又落在了他额上，沉木香伴随着下一个问题袭来。 “你感觉怎么样？” 怎么样？ 爽不爽？ 还有空关心我的腿吗？ 那些遗失的记忆经由这三个字被唤醒，纪霄停滞的思绪终于开始转动，也终于意识到他和陆雪舟越出了最后一步安全线。 做前不觉得，做时也不觉得，倒是在偃旗息鼓后的现在，纪霄感受到了迟来的羞耻。 尤其是那些细节。 那些陆雪舟贴在他耳边，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问他感觉时，还有被占有时的细节。 都在此刻全面复苏。 纪霄绷着脸，尽量摆出一副不惊不慌的模样：“感觉还行，挺爽的。” 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 好在陆雪舟离他近，没错过他这番事后发言。 “是吗？”男人垂下眼眸，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愉悦，“那么爽的话，再来一次？” 纪霄：“？？？” 纪霄提不起劲摆手，只能连连摇头：“不来了不来了。” 陆雪舟挑眉：“真不来了？” 纪霄连眼里都写着真诚：“真不来了，凡事都得讲究可持续发展，吃肉固然好，但也不能一次性撑死，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陆雪舟应和地点了点头：“听起来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见男人这么说，纪霄以为他听进去了，瞬间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没能松完，抱着他的男人突地抬起了身体。 纪霄像是受惊的鸟，猛地瞪大了眼。 “陆雪舟！” 自以为的警告一出口，却因为嘶哑不堪的嗓音，变成了示弱。 男人见他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没忍住笑：“我去给你倒水而已，至于怕成这样？” 纪霄：“……” 纪霄撇开眼：“谁怕了，我是怕你纵欲过度，对身体不好。” 陆雪舟看着他，眼眸幽深：“天天说惦记我这块肉，真吃上了，也没见你有多能吃。” “昨天也是，都没做几次，你就哭着说不要了。” 那揶揄里夹着嘲讽的语气，纪霄几乎瞬间就被他激得炸了毛：“你那恨不得给了今天没明天的给法，我就算再能吃，还能直接撑死不成？” “还有！谁哭了！” 陆雪舟扫过青年泛红的眼眶，轻飘飘地道：“是呢，我也很好奇，到底是谁哭了呢。” 纪霄底气不足：“反正不是我。” 陆雪舟低低地笑了声：“行吧，你说不是你那就不是你。” 纪霄：“……” 纪霄全身酸疼，他其实也没那么娇气，但在陆雪舟面前，好像不知不觉就变得很娇气，就连刷牙都是陆雪舟抱着他去的。 从洗漱间出来时，他往下扫了眼陆雪舟走得稳稳当当的腿：“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腿是怎么回事了吗？” 男人把他放回床上，从衣柜里拿了干净衣服出来，一边给他换一边道：“可以。” 也没什么好瞒的。 他的腿部神经本来就没彻底坏死，这些年也有在定期按摩，为的就是防止肌肉萎缩坏死，后续就是先做了检查，又按照医生的要求，开始一步步地复健。 尤其是纪霄离开的这两个月，他几乎天天都会去做复健。 而真正能用腿部力量支撑身体站起来的那一天，也是纪霄离开狮城之后的第五天。 陆雪舟曾以为自己没有未来，余生和轮椅为伴，就是对他独自活下来的惩罚。 爱让他固步自封。 也让他成为没有希望的傀儡。 可纪霄面临车轮倾轧的时候，他却开始痛恨自己无法站立，无法用双腿和双手保护他。 那和十年前一模一样的画面，深深刺痛了他。 所以也是爱让他走出阴霾。 让他成为渴望能和纪霄拥有明天的正常人。 第148章 所以我官宣了 纪霄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 可听陆雪舟三言两语讲完那些，他却难掩伤神和难过，就连鼻腔都泛上了些许酸涩。 陆雪舟没说他是因为什么才想重新站起来，但纪霄大概猜得出来。 就像他被系统绑架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毫无求生意志的他无所谓系统的任务，自然也无所谓那些惩罚。 他不怕死。 直到他遇到陆雪舟，并在陆雪舟身上越陷越深。 陆雪舟对于他来说，是无所谓生死时的一块砝码，砝码放在生的这边，所以他对这百无聊赖的生活有了一丝兴趣。 他想他于陆雪舟而言，同样也是一块砝码。 一块放在了站起来这边的砝码。 “我很开心。”纪霄看向男人，视线却渐渐模糊：“我想你的家人肯定也很开心。” 开心你能重拾希望。 愿意摆脱枷锁。 “我也很开心。”陆雪舟俯身在青年眼角吻了吻，伸手抹去那道泪痕，“纪霄，谢谢你选择我。” 谢谢你搅动我如死水般的生活。 也谢谢你不顾一切爱我，让我知道我还值得被爱。 陆雪舟吻上青年的唇。 无关欲望。 只有珍视。 纪霄抬手去推他，声音比之前更哑，细听能听出一缕哭腔：“陆雪舟，你别亲了，我鼻涕要流出来了。” 极其煞风景的话。 昨天也是一样，都那种情况了，还非要问他的腿。 陆雪舟有些哭笑不得，他起身抽了两张纸，盖在纪霄鼻子上：“擤吧。” 和陆雪舟在一起这么久，到昨天为止，纪霄算是彻底跟他心意相通，该做的不该做也都做完了。 陆雪舟给他喂过饭，也帮他擦过嘴，但帮他擤鼻涕这种事，还真是前所未有头一遭。 ……真怪羞耻的。 纪霄想伸手去拿纸：“我自己来。” “睡都睡了，在这种事上矫情没必要。”陆雪舟拦下他的手，重复了那两个字，“擤吧。”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纪霄想了半天，实在没找出拒绝的理由，只好就着男人的手完成了擤鼻涕这事。 “陆雪舟，我好像饿了。” 陆雪舟把纸团丢进垃圾桶：“嗯，给你点了粥。” 在那种事上，男人通常天赋异禀，但在吃什么不能吃什么这些注意事项上，陆雪舟还是咨询了家庭医生。 家庭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医生。 姓郭。 郭医生在接到电话，听到询问内容时很震惊，但他是一个医术过硬且善良体贴的好医生，尽管震惊，还是给出了答案。 比如说饮食清淡。 注意多做防护措施，不要弄到里面等等。 外卖很快就到了。 御景龙山作为高档别墅区，不允许外卖小哥进来，外卖通常都是放在保安亭，由值班的保安送到别墅门口。 “你想在哪里吃？” 陆雪舟眉眼冷峻，不了解他的人，都觉得他冷漠无情，可同样的一张脸，纪霄却总能感受到他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就像现在。 男人看起来并没有在笑，可他就知道他心情很好，好到他说想在卧室床上吃，男人都会答应他。 不过纪霄并不喜欢在卧室吃东西。 他也不想在他和陆雪舟的床上，留下属于食物的味道。 “去餐桌上吃吧。” “好。”然而刚弯下腰，纪霄就阻止了他的动作，陆雪舟不自觉地拧起眉，“什么意思？” 纪霄拽住男人的衣领，将人往下拉到眼前，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唇：“你的腿才有起色不久，不要老是抱我，万一加重负担怎么办？” 陆雪舟：“不至于……” “我说至于就至于。”纪霄止住陆雪舟的话头，“所以你把你的轮椅借给我坐呗？” 在纪霄的极力要求下，他成功坐上了陆雪舟的轮椅。 虽然饿是纪霄自己说的，不过真吃起来，他反倒没什么胃口，喝了两口就不想喝了，陆雪舟又给他喂了点，见他实在不想吃，也没勉强，把剩下的粥给扫了尾。 大概是这两个月里作息颠倒，又可能是做狠了，纪霄喝完粥没多久就开始犯困。 陆雪舟本来还想处理下工作，见他睁不开眼，索性陪着他一起睡了。 等再睁眼，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九点多。 纪霄躺在男人的怀里，半天才清醒过来：“你不去上班吗？” 男人埋在他脖颈里：“怎么，赶我走？” “不是，怕你耽误工作。” “就算我是董事长，也不能天天上班，休两天假很稀奇吗？” “不稀奇。”纪霄眨了眨眼，“可能我有点太自作多情了，以为你是为了陪我才不去上班。” 片刻后，男人的声音慢慢响起：“……你可以这么认为。” 纪霄眉眼弯起：“陆雪舟，你好可爱啊。” 这话陆雪舟听过无数了，他并不觉得可爱是适配他的形容词，这要换个人，他只会觉得对方是在侮辱他。 但对象是纪霄的话…… “我当你在夸我。” 纪霄笑着：“嗯，就是在夸你。” 说是休假，其实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倒不是纪霄的原因，年轻的身体恢复能力强，他今天就能走路了，只是狮城的雨还在继续下。 像这种阴雨连绵的天气，就适合窝在家打游戏看电影。 纪霄给手机充上电，正想搜索几部高评分的爱情电影，屏幕亮起的那一瞬，微博的后台消息就席卷而来。 他看向坐在身侧的男人：“陆雪舟，我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 陆雪舟手机也才充电开机。 海鲸那么大的集团，并不是事事都需要他处理，也不是缺了他就不转，他消失这两天，秦昌把一切都处理得很好，需要他做决策的事，也都发给了他。 【你做决定，我休两天假。】 听到纪霄的话，他放下手机看过去：“嗯？什么事？” “裴言沣帮我出柜那件事。” 陆雪舟没太懂他的意思：“所以呢？” 青年扬起个笑，眉眼间都写着恣意：“所以我官宣了。” 第149章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陆雪舟的确是想让纪霄自己处理这件事。 在他的预想里，结果无非是两个，一是否认自己的性取向，否认自己有男朋友，二是顺势出柜，承认自己有男朋友。 从娱乐圈那一套来看，他认为最好的处理方式是前者。 饭圈文化流行，很多粉丝无法接受偶像谈恋爱，纪霄不是偶像，可也没办法确定他目前积累起来的那些粉丝，能接受他恋爱。 尤其在他性取向为同性的情况下。 但以陆雪舟对纪霄的了解，知道青年肯定不会老老实实地否认，只是官宣二字还是超过了他的认知。 “官宣？” “什么官宣？” “和谁官宣？” 纪霄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除了你，我还能和谁官宣？” 话到这里一顿。 “也对，官宣算是两个人的事，我单方面承认和你的恋情，说官宣的确有点牵强 。” 陆雪舟神情茫然，看起来跟平时那个运筹帷幄的霸道总裁，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甚至都让人觉得他呆。 “我……” “你怎么突然会想到官宣？” 纪霄眯起眼睛，仿佛看透一切的模样：“陆雪舟，我觉得你可爱是一回事，但你装傻充愣就没意思了。” 他不明意味地笑了声：“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跟陆雪舟在一起，他要是还看不明白陆雪舟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只能说他瞎。 瞎还蠢。 陆雪舟嘴毒，也护短，只是能让他护短的人很少，比如裴言沣，再比如乔姨。 同时他的控制欲也极强，尤其是在自己身上。 按照陆雪舟的性格，裴言沣不小心帮他在网上出了柜，为了保护他，陆雪舟绝对会按自认为的最合适手段，第一时间处理这件事，根本用不着事发那么久后，才让裴言沣来问他的意见。 说来说去，无非就是裴言沣那条评论没说到点子上，所以想试探他的态度。 “是我想要的。”心思被揭穿，陆雪舟也没觉得尴尬，而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也没装傻充愣，只是我以为以你现在的身份，你会多有顾虑。” “我有什么好顾虑的。”纪霄嗤笑一声，那模样竟有几分陆雪舟的影子，“我早就说过，我是导演不是偶像，那些粉丝喜欢我，是他们的选择，因为我的行为不再喜欢我，也是他们的选择，我不强求，也不会因为他们的喜欢与否，就遮掩我原本应该拥有的一切。” 陆雪舟看着他这副胸有成竹势在必得的模样，只觉得心跳都快了些。 他很早以前就知道，纪霄不是居住在象牙塔里的天真青年，因为天真，人常常会显得无知，这也想要，那也想要，所以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纪霄从始至终都知道他想要什么。 他可以在抵达这份想要前，拒绝一切接踵而来的诱惑。 而就是这么一件简单至极的事，偏偏这个世界上，没几个人能办到。 他为什么会陷在纪霄身上？ 除却纪霄对他展现出来的，那份为了得到他可以连命都不要的誓死不渝，还有纪霄的人格魅力。 自信又强大。 这就是纪霄的底色。 “要说顾虑的话，难道不该是你顾虑的比较多吗？” 陆雪舟将视线从青年的唇上挪开：“怎么说？” 纪霄笑出眯眯眼：“我现在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导演，本来就是从零开始，就算曝出性取向和男朋友，对我也没什么影响，但你陆总可是海鲸集团的负责人，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影响股价，跟我官宣，不怕市值蒸发？” 陆雪舟也笑：“让它蒸发，前提是它能蒸发的速度能赶上上升的话。” 纪霄：“……” 纪霄啧了一声：“真想跟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什么叫你们这些有钱人？”陆雪舟更正他的措辞，“给你的黑卡不够用？” 纪霄：“……” 纪霄沉默一瞬，没忍住笑了：“行吧，原来我也是万恶的资本家。” 题外话延伸完，纪霄还是没忘记自己的正事，他对着陆雪舟晃了晃手机：“所以说，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官宣？” 陆雪舟：“宣。” “你想怎么宣？” “这种事还能怎么宣？”纪霄笑着拽住男人的衣领，接着往下一拉，就吻了过去。 接吻的画面被定格在镜头里。 因为接吻是侧面照，既然都要官宣，自然要让人挑不出屁话来，所以除了接吻的照片，纪霄还趴在陆雪舟肩上，贴着他的脸拍了一张正脸照。 点进微博时，界面卡顿了好一会儿。 距离纪霄宣布自己的男朋友叫陆雪舟后，网上可谓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那条帖子下的评论早已破万。 纪霄瞄了两眼，几乎大部分都是骂他的话。 【这年头还有人吹牛不打草稿，真以为和陆雪舟同在狮城，张嘴胡说八道就没人能发现吗？】 【狮城豪门圈都有人出来辟谣了，我看看姓纪的这回还能怎么编！】 【这人吧，蠢真的不要紧，但蠢到不自量力就真的很好笑了，仗着有一张嘴你是真敢说啊，到时候陆雪舟给你一张律师函警告，我看你还能不能乐得出来！】 帖子的热度还没下来。 就在纪霄点进评论区的时候，都还有不少网友在艾特他。 【这都快两天过去了，你的公开照呢？】 【笑死，该不会是嘴嗨闹大了，现在不知道怎么收场，所以躲着当鸵鸟吧？】 【陆雪舟要是能看上你，我直接吃五斤翔！】 纪霄的粉丝量并不多，不过那群牛马大多都是已经上班的社会人士，有自己的判断力，其中有一小部分脱了粉，但留下来的那部分倒是在替他说话。 其中一个账号非常支持他。 【绩效没说谎！他的男朋友真的是海鲸的陆雪舟！我上次带女儿去植物园，就撞到了他们在那里约会！】 有理有据的话，奈何没人信。 【对对对，陆雪舟跟他约会呢，约会到现在连整个狮城豪门圈都没人知道！】 【还是那句话，陆雪舟是他男朋友，我直接吃！】 第150章 官宣 纪霄倒无所谓这些喷子的言论。 自从互联网高速发展后，因为匿名的效果，网上涌现出了一大批的键盘侠，他们从不在乎事情真相，也没有自己的思想和自己的思考。 他们高呼着言论自由的旗帜，站在道德制高点，对所有不符合他们道德观的人进行批判。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只因为他们自诩正义。 纪霄上辈子深陷过舆论，也被键盘侠们批判过，只是他走的这条路，不可避免地会让他经受一些网络暴力。 他早已不再茫然。 强大的内核让他不再惧怕任何诋毁。 不过纪霄倒是意外那些牛马粉的坚持，另外那个支持被群嘲的账号，他倒是根据评论内容将人给对号入了座。 女人叫什么他不记得，不过他记得段清芷。 那个在植物园迷路，被他和陆雪舟捡到的小姑娘，因为没带过小孩，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办，只想着给人送去广播站，通过广播找她父母，都忘了提前问她记不记得父母的手机号。 陆雪舟还闹了个乌龙，打电话时开口就是你孩子在我手里，活脱脱像个绑架犯。 说来都感觉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那时候纪霄刚和陆雪舟确定恋爱关系，说是要去约会，他那时想着去植物园，让陆雪舟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放松一下，直到出门前才猛地反应过来陆雪舟花粉过敏。 他跟陆雪舟说换个地方，但陆雪舟说下雨会降低空气中的粉尘活跃度，还戴了口罩，不会有事。 怎么说呢…… 纪霄其实是不赞同的，他是真怕再看到陆雪舟躺在病床上那副苍白模样，不过陆雪舟显然对这场约会充满期待，所以他最后还是妥协了。 当然该带的东西也都带了。 例如过敏药等等。 后面因为天气湿润，他们也没去有花的地方，陆雪舟都没怎么戴口罩。 想的有点远了。 纪霄甩开那些回忆，想了想，又问道：“陆雪舟，咱俩的结婚证你放在哪儿了？” 陆雪舟挑眉：“怎么？” 纪霄笑得张扬：“既然要官宣，肯定要官宣得更彻底点，男朋友多没重量，老公才足够炸裂，你觉得呢？” 那两个字就那么轻飘飘地被说出来，陆雪舟呼吸一滞，一时只觉得喉咙干得厉害。 “……听起来好像是这样。” 纪霄眼睛亮亮：“所以我们来波大的？” 陆雪舟噙着笑，压下心上的痒意：“行，听你的。” 于是在纪霄的要求下，在一张接吻侧脸照和背抱正面照里，又加上了一张结婚证件照。 当然还没有结束。 纪霄握着陆雪舟的手，还拍了一张戒指照。 【回狮城和男朋友兼老公亲热了两天，没来得及发公开照，现在发几张。ps：那个说吃五斤的，我希望你自觉一点，直播吃。】 这波贴脸开大和那四张照片，很快就给这波还没有下去的热度，蓄上了一波爆炸节奏。 【？？？】 【不是哥们！你玩真的啊！】 【？？？牛马当你是绩效，你偷偷玩升职加薪那一套？背刺！这是妥妥的背刺！】 【什么背刺！这将是我们牛马最贵的入场券！哥夫！哥夫你看到了吗！我想去海鲸上班！工资不用开太高！五千块再加五险一金就行！】 【笑死，搞得还跟真的一样，我学ps的朋友说，那照片一眼假，分明就是p的！】 【@海鲸集团，你们老板被这么造谣，都不出来发张律师函的吗？】 评论区很快爆炸。 不过因为一个牛马粉的骚操作，比起那些打假言论，更多的是把他评论区当成了招聘市场，全是跟陆雪舟要工作的。 当然因为海鲸集团的官方账号被艾特了太多遍，负责管理这方面的部分也是头痛得很，直接问到了秦昌面前。 刚开完会的秦昌：“？” 他倒是知道纪霄和陆雪舟的关系，也知道陆雪舟休假是为了和纪霄甜甜蜜蜜，但当他爬进帖子看到文字内容和那几张照片时，还是没忍住，发出了一句：“卧槽！！” 前来求助的公关部经理面露震惊。 “秦特助？” 秦昌秒变稳重脸：“这件事你们先不用管，我会跟boss确认。” 公关部经理巴不得甩掉这个烫手山芋，立马喜笑颜开，说了两句秦特助辛苦了，随后马不停蹄地逃离了现场。 秦昌：“……” 秦昌回到办公室，又秒变了一波大猩猩。 你们官宣可以！ 但是不是提前通个声啊喂！ 妈的顶boss的班就已经够苦了，现在还跟他来一套毫无征兆的官宣！ 当然作为一个合格的特助，他不是不知道纪霄之前点名道姓，说陆雪舟是他男朋友，但他以为事情再怎么发展，不过是承认恋爱关系。 以他们boss的稳重和权衡利弊，不会跟纪霄胡闹，搞出股价动荡这种事来。 但是！ 但是偏偏就是官宣了！ 还不是官宣的男朋友，而是直接连结婚证都搬出来了！ 什么稳重，什么权衡利弊，他算是看出来了，只要跟纪霄沾点边的事，他们boss就秒变恋爱脑，要怎么闹都随纪霄。 命苦。 打工仔真的命苦啊！！ 秦昌无声地发完癫，想着给陆雪舟打个电话，确认一下这件事到底要怎么处理。 哦，他说的处理不是处理掉热搜，而是放任热搜，还是给它添把火。 至于扯掉热搜…… 呵呵。 就从纪霄拍的那些照片，这事没他们boss的配合，根本发不出来。 他还是不取那个辱了。 当然，最后电话秦昌也没打，因为想到这两人小别胜新婚，他还是发了微信。 【账号给我。】 秦昌：“？” 秦昌看着这四个字，心里顿时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他直觉陆雪舟要当一回昏君，可他却没办法阻止！ ……算了。 总归是苦了这么久，好不容易遇到个喜欢的人，任性点也在情理之中。 秦昌把账号密码发了过去。 五分钟后。 陆雪舟披着海鲸集团的账号，降临了纪霄的评论区，并在那句老板被造谣怎么不发律师函的评论下，进行了回复。 【发不了，那是我领了证的合法配偶。】 第151章 律师函警告 【？？】 【姓纪的这也太不怕死了吧，竟然还搞个高仿号……等等……草！有黄v！不是哥们！你真是海鲸集团官方啊！！】 就算键盘侠们再怎么不信，海鲸集团的账号是经过微博认证的，那个大大的黄色字母v，就代表了一切。 于是那一小波让子弹飞一会儿的网友们，也都冒出了头。 【卧槽！纪霄还真没撒谎啊！】 【笑死，前面那些喷子都在骂他，还有个什么狮城豪门的出来打假，话里话外都在说纪霄想攀高枝想疯了，结果您猜怎么着？嘿！人纪霄转手就给他甩一张接吻照！不止呢！人家连结婚证都给搬出来了！就问你们脸疼不？】 喷子们恼羞成怒。 就算事实摆在眼前，也非要揪出点问题。 【呵呵，人陆总看着就是个不谙世事的，说不定就是被姓纪的给哄骗了！】 【我说这人要是想攀高枝，用什么办法没有？谁不知道陆总的家庭情况，估计就是姓纪的就是死缠烂打，逼得人陆总不得不要他呗。】 这些话都非常刺耳。 还有一些极端言论，说什么纪霄是卖屁股的。 要知道各种社交平台都存在言论管制，一些字眼是没办法发出来的，当然广大网友们为了网上冲浪，都学了点投机取巧的招数，比如用一些谐音或者数字字母来代替，这样就不会被和谐。 所以纪霄的评论区堪称乌烟瘴气。 当然除了键盘侠喷子和路人，在这场盛大的官宣下，最能挺直腰杆的莫过于纪霄的那些牛马粉了。 【绩效啊！真给你这死丫头吃上好的了啊！你发达了也别忘了我们这些牛马粉啊！】 【死喷子们嘴巴放干净点，绩效和谁在一起是他的本事，你们别吃不着葡萄在这污蔑葡萄酸。】 【什么都别说了，那个说要吃五斤的兄弟，你还在吗？俺们这些牛马粉随正主，就问你是不是直播吃？】 没过一会儿，那位说要吃的评论底下，已经堆起了层层高楼，不出意外的是，都石沉大海。 毕竟这世上谁愿意真吃屎呢？ 就在这几方人马吵得不可开交时，那个披着海鲸集团四个大字的账号，又发了一条评论。 【关于所有诋毁侮辱我爱人的言论，海鲸集团都将追究相应法律责任。】 海鲸集团聘请的律师团，都是律政界里的翘楚，要是发挥得特别好，连上面敲锤的都能给送进去。 网友们可能不太了解，但那个自称是狮城豪门圈的，可知道陆雪舟是什么样的人。 他说追究法律责任，那就铁定会追究法律责任！正准备火急火燎地删评论，结果却先一步收到了回复。 【狮城豪门圈的人？】 【融不进去的圈子就别硬融，不然顺着定位找到你家去，大家都挺尴尬的。】 这话很有陆雪舟的特色。 就一个字。 毒。 而那个自称是狮城豪门圈的，确实家里有点钱，也刚好够得上豪门的边，本人也是个二世祖，经常在网上发一些纸醉金迷的生活照。 这部分照片里，也包括了他居住的那个别墅区。 下面甚至还带了定位。 从海鲸集团这个账号的几条回复来看，底下操作的人根本就不是海鲸的公关部，而是陆雪舟本人！ 而且陆雪舟肯定是点进了他的主页，看了他发的那些帖子，不然不会说出那种顺着定位找到家里去的话！ 别看他们家虽然说得上是狮城的豪门，但要比起那些豪门中心的家族，根本不够看，更别说还是狮城顶级豪门陆家。 二世祖看着那带着黄v的账号，人都要吓得魂飞魄散了。 想到陆雪舟那些在外的凶残名声，再想到要是家里知道他得罪了陆雪舟…… 草！ 那他的好日子就要彻底到头了！ 一时之间二世祖都顾不上删微博了，而是飞快地回复那两条怼着他脸开炮的评论。 【陆总，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纪霄是您的男朋友，是您的爱人，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种货色计较，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这二世祖也算是个小网红。 因为总是在网上炫富，每张照片里不是一些奢侈品，就是豪车别墅，那种好像不经意又刻意的炫富，让他积累了一批粉丝，天天在评论区喊跟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也因为这样，之前他说自己是狮城豪门圈的，没有一个人提出怀疑，并很快就接受了他的说辞。 现在他这副卑躬屈膝的态度，也算是三百六十度大反转了。 网友们也是一水的问号。 【不是哥们！就你这还叫豪门？】 【有点小丑了哈。】 【看来你是真怕了律师函警告啊，连跟人陆雪舟硬碰硬都不敢，你算个屁的豪门？】 二世祖对这些反应丝毫不感兴趣，甚至觉得可笑。 他只是喜欢玩，不是没脑子！ 跟陆雪舟硬碰硬，别说他了，狮城有哪家豪门敢这么玩？ 不出所料，十分钟过去，那条求饶的评论仍旧没有得到陆雪舟的回应，二世祖甚至都跑去私信认错了。 当然结果没差。 二世祖一颗心七上八下地跳，慌得跟什么似地，半天才想起来去删自己微博上的那些帖子。 他知道陆雪舟已经看到了定位，就算是删帖子，未必也还能有用。 但万一呢？ 万一人陆雪舟没记住呢？ 万一人陆雪舟日理万机，把这事给忘了呢！ 二世祖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但眼下这种情况，他也只有这么安慰自己，才能稍微好过点了。 ……还是想哭。 妈的！ 狮城豪门圈到底怎么回事啊！他就算是边缘豪门，可他的人脉不是假的啊！ 陆雪舟诶！ 那可是陆雪舟！ 他有了男朋友！还跟男朋友直接领了结婚证！就这么大的事，整个狮城豪门，就没一点风声？ 他要是收到了那么一丁点儿的风声，他至于掺和这么一出？ 还有陆雪舟。 你不是不近人情吗！不是介绍过去的男男女女都给拒了吗！不是不想成家吗！为什么突然就恋爱结婚一条龙到底了啊！ 太苦了。 他妈的他真的被瞒得太苦了啊！！ 第152章 纪家那个假少爷 二世祖怨天怨地。 感觉生活已经陷入黑暗，看不到一点希望的光。 当然这事也是他倒霉。 一是纪霄和陆雪舟的感情进程，根本就不符合常理，认识到结婚只用了三天，这期间他俩也没怎么一同出现在公共视野中。 当初在bop，他一怒为蓝颜，跟许叙赌斯诺克的时候，陆雪舟倒是在场。 不过那一晚能出现在那个场子里的，地位都比这二世祖要高，这种局他还不够格去。 说来那晚的局里，的确也有他认识的人脉，不过事情发展到后面，陆雪舟给了点警告，让他们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许叙和陆雪舟不对付，可稍微有点眼力见儿的，都知道哪家能稍稍得罪，哪家一点都得罪不了。 许叙敢跟陆雪舟叫板，一是陆雪舟懒得跟个傻子计较，二是许家跟疯狗似的，逮着谁就咬谁，无脑护着许叙，人陆雪舟看在许家之前有过合作的份上，不愿意把事闹得太难看。 但他们呢？ 许家是护犊子没错，可护的又不是他们，真得罪了陆雪舟，他们可没那么好命，会被家里无脑护着。 所以说来说去，这个二世祖就是没收到消息。 不知道纪霄是真跟陆雪舟有一腿。 总之在二世祖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这边陆雪舟倒是顶着海鲸集团的皮，在纪霄评论区玩得不亦乐乎。 那些牛马粉见他活跃，纷纷艾特他，求他给份工作。 陆雪舟也直接：【海鲸不会拒绝每一位人才，有想法的可以私信我简历，后续我会让hr看情况安排面试，至于能不能入职，看大家本事。】 其实牛马粉们也就嘴上嗨皮嗨皮，主要是表达纪霄吃得太好，他们羡慕嫉妒恨。 但没想到陆雪舟是真同意。 【绩效他夫啊！我承认我之前阻止你俩的声音大了点，觉得你只贪图绩效他美貌，我深刻检讨，我肤浅！我现在承认你俩是真爱！】 【报告哥夫！我觉得你可以在海鲸搞一个追星部门，因为以俺的实力，只能混吃等死这样子！但俺不白拿工资！俺帮你老婆打call！打爆那种！】 【什么？海鲸还能给牛马粉安排工作？？我现在入粉籍还来得及吗？？？】 评论区热火朝天。 也正因为陆雪舟的这波操作，纪霄那群牛马粉又壮大了不少。 当然还有意外之喜。 因为陆雪舟面对牛马粉展现出来的风度，再加上他护犊子的行为，狠狠地赚了一波好感，再加上他本身就是知名企业家，连带着因为官宣而有点点下落的股价，都被硬生生地抬了一大截。 纪霄也玩股票。 他现在没有什么别的收入来源，偶尔就在股市上赚点钱花，而且他虽然是导演，但也是投资方之一。 拍电影这种事，小成本文艺片还行，不需要多少成本，但要搞个大制作，钱就跟烧似地。 像那种因为资金链断裂导致流产的电影，不知道多少。 当然纪霄现在背靠裴氏，裴氏是最大的出品方，就算没有，他也还有陆雪舟，根本用不着为了钱而操心。 纪霄对这些钱也受之无愧。 说句不谦虚的话，以他的能力，只会让出品方制片方赚得盆满钵满，如果不是因为陆雪舟，他不会答应去裴氏，让裴氏去赚这个钱。 至于陆雪舟给的那张黑卡，纪霄该用也用。 陆雪舟想养他，他也乐意让陆雪舟养，因为这是陆雪舟的心意，不过纪霄也不是那种只会一味接受的人。 他也想养陆雪舟。 尽管陆雪舟的身价并不需要他养。 现在算起来，那部小短剧获得的利润，都被纪霄投进了电影里，他身上能动的钱不多，可他又想给陆雪舟花。 别问怎么花，问就是订了块有点贵的表。 你问为什么突然订表？ 没什么突不突然的，就是想让陆雪舟身上留下点他的东西。 除了戒指之外的东西。 就跟陆雪舟给他安排好衣食住行一样，他也想打扮打扮陆雪舟。 所以买表的钱从哪儿来？ 目前只能从股市。 只是炒股有风险，纪霄自认不是股神，没办法做到每笔投资都赚钱。 不过就在官宣的时候，他突然想到可以买海鲸的股票。 海鲸那种庞然大物，股价向来稳定，这次官宣肯定会出现点动荡，但要因为这点事就动摇根基，那根本不可能，所以回升只是时间问题。 令纪霄最意想不到的是，他前脚刚买完，后脚就回升了。 得知股价回升是因为陆雪舟一波招聘评论，他都笑了：“不错啊陆总，都学会收买人心了。” 陆雪舟也笑：“你粉丝主动找上门，怎么是我收买人心？” 纪霄应和道：“嗯嗯嗯，是呢是呢，我们陆总只是顺势而为~” 他这副看似敷衍又带着些许撒娇的模样，看得陆雪舟心里发痒。 纪霄被折腾得有点狠了，身上不是很舒服，再加上乔姨不在，他就套着陆雪舟的宽大短袖在别墅里晃荡。 因为过度蹂躏，他唇都还显得有些红肿，加上在外面风吹日晒两个月，人都瘦了很多，陆雪舟的短袖对他来说有些松松垮垮，根本遮不住他身上那些吻痕。 陆雪舟无意间瞥过去，连呼吸都加重了几分。 纪霄对此倒是一无所知。 爱情电影挑好了，观影之前，他又发了条微博：【和男朋友过二人世界去了，拜拜。】 纪霄是个懒人。 这个懒体现在社交上，不必要的社交，他能推就推，至于维系粉丝这种事，更是从来不做。 想得起来就发张照片敷衍，想不起来就等想起来再说。 上辈子他那些粉丝都知道他德行，这辈子的牛马粉们还不知道，纷纷欣慰于他的主动报备。 本以为这场官宣到此结束，但没想到的是还有后续。 就在纪霄和陆雪舟看电影时，一条评论突然出现在评论区，成功又将纪霄推上了风口浪尖。 【纪霄？纪家那个假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