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红雾》 第1章 学校封闭 “陈宇同学你好啊，我是曹艾青。” 女孩对着刚坐下的陈宇笑了笑，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洒落在她的乌黑的头发上，衬得她像极了一朵盛开的太阳花。 直直地戳中了陈宇的小心脏。 砰！ 陈宇有些呆住了，愣了愣，他脸庞霎时间烧了起来，连忙支支吾吾的回答道：“额，曹同学你好你好，你好哈。” 旋即赶忙低下头，把自己搬来的书装进课桌里。其实也没多少书，但他装了很久，直到他觉得自己脸没有那么红…… …… 南城大学，校门紧闭。 通往外界的路，被两米高的围墙和厚重的校门隔断。 宿舍楼外，一片死寂。 空气中泛着红色浓雾，使得能见度大大降低，天光暗淡。远处的教学楼轮廓模糊，像是浸泡在劣质的红颜料水中。 陈宇站在窗边，脑海中回想着和曹艾青的回忆，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沿，只是他没注意到，他的嘴角一直在上扬着。 太阳光线艰难地照射到地面，照得地面一片暗红，宿舍内的光线也因此显得格外沉重，就像此时大家的心情一样，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心上。 “那棵树……你们看。” 室友王胖子指着窗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湖边的柳树，枝条呈现出一种怪异的扭曲。 本应翠绿的叶片，此刻泛着不祥的紫黑色。 它们在静止的空气中，微微抽搐。 “学校的通知只说是特殊天气，暂时封闭管理。”李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双眼闪烁不定。 “特殊天气能让柳树变成这样？” “还能让鸽子发疯，撞死在窗户上？” 王胖子指了指窗台外侧干涸的血迹，以及几根散落的羽毛。 “网断了。” 邢科摆弄着手机，屏幕上只有无服务的标志。 “信号塔也出问题了？” “不只是网，电话也打不出去。”李明补充，他的脸色比刚才更差。 “所以，我们现在是彻底与世隔绝了？” 王胖子瘫坐在椅子上，肥硕的身体让椅子发出了呻吟。 “喂，老陈，你怎么看？”王胖子转向一直沉默的陈宇。 陈宇没有说话，在揉着他的太阳穴。自从红雾出现以来，他的脑袋时不时地抽疼，他觉得是因为自己吸了这些怪异红雾的原因。 眼睛有点刺痛，看这个世界有一种奇怪的掉帧的感觉，他急忙拉开自己的椅子，坐在上面闭目养神。 感觉稍微好了点，陈宇才开口说话，“我也觉得出了大问题，学校已经不发粮食了……” 还没说完，邢科猛地站起来，“废话！”，他狭小的空间内来回踱步。 “他们估计现在也自身难保了吧，学校里都没个活人的身影了！” “官方不是说了吗？突发的大范围的雾霾，笼罩整个江浙沪地区。”李明反驳道。 “官方？” 邢科冷笑一声。 “现在官方在哪里？他们除了把我们锁起来，还做了什么？” 一旁的陈宇的脑子飞速运转。封闭，通讯中断，电力瘫痪，植物动物异变。这些线索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 他想起那些他看过的小说，电影，开局总是惊人的相似。 “世界的未来……” 王胖子突然呢喃了一句，眼神空洞。 “还他妈想什么世界未来！” 无语地看向王胖子，邢科一脚踹在自己的床沿，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我们有没有下顿饭都难说！” 坐在椅子上，陈宇闭目沉思。现在的状况是他们被困在宿舍，信息断绝，外界环境恶化，出现未知异变。 现在他们的食物越来越少，得去哪整点水和食物，以及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先确保宿舍内部的相对安全；其次，尝试获取更多有效信息。 “吵架解决不了问题。” 陈宇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激动的邢科和试图劝解的李明都安静了一点。 “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说？你干啥我都跟着你。”邢科反问。 “现在，我们至少要了解清楚，我们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怎么了解？手机没信号啊，收音机吗？” 说到这，李明自己愣了一下，手忙脚乱地找出他的收音机，拧开开关。 【滋啦——滋啦——】 刺耳的电流声充斥着整个宿舍。 李明不断调着频道，像平时的城市之声频道，四六级频道。 【滋啦——沙沙——】 除了噪音，什么都没有。 “看来指望不上了。”王胖子叹了口气，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又熄灭了。 陈宇的皱紧眉头，下意识地用手抠着嘴上的死皮。连最基础的应急广播都没有，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这意味着，要么是整个城市的通讯系统都瘫痪了，要么是……放弃了。 “学校肯定有应急预案的。”李明还在坚持，“会有人来救援的。” “真的有救援吗？”王胖子转过头看向他，眼睛里充满了希冀。 “你看看窗外，像是会有人来救援的样子吗？”邢科指了指空无一人的宿舍区，往日人来人往的过道上，只有疯长的杂草。 “说不定军队已经出动了，只是我们不知道。”李明的声音小了下去。 陈宇没有参与他们的争论，走到窗边，再次望向外面。 那股红蒙蒙的雾气似乎更浓了，能见度进一步降低，教学楼的轮廓几乎要消失在雾中。 【嘎——！！】 一声尖锐刺耳的叫声，从不远处传来。那声音不像是任何一种已知的鸟类，充满了暴戾与疯狂。 宿舍内的三个人瞬间噤声。王胖子的呼吸变得粗重，邢科握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我们……我们应该把门堵上。”王胖子结结巴巴地说。 “用桌子，还有柜子！”邢科立刻反应过来。 “没错，把门堵死！”，李明也慌忙起身。 陈宇检查了下紧闭的窗户，同时把窗帘拉上，只留一点缝隙观察外界上，这才放下心来。 他的视线，越过那片越来越浓的雾气，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未来？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吃完仅有的余粮，他就要饿肚子了。 雾气中，似乎有什么巨大的阴影在缓缓移动。 那是什么？ 陈宇屏住了呼吸。 第2章 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校长办公室里，烟雾缭绕，犹如人间仙境。校长王德明背对众人，凝视着窗外亘古不变的红雾。 那红色，如同凝固的血，将整个南城大学包裹其中。 副校长刘国栋用力将一份皱巴巴的文件摔在红木办公桌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王德明！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上头的命令就是个屁！再等下去，我们要么变成外面那些怪物的粪便，要么饿死在这里！”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嘶哑。 南城大学后勤处处长，张海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用袖子擦了擦，声音艰涩，“刘副校，您冷静点。行政楼最后的储备粮，还够我们行政楼这百十号人再撑两天。” 王德明缓缓转过身，他的脸在烟雾中显得有些模糊，看不清具体表情。 “两天？” 他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品尝这两个字其中蕴含的绝望。 李娟，教务处处长，一位平日里以温婉着称的女性，此刻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学生宿舍那边……已经有整整三天没有送任何食物过去了。前天冒险派去查看情况的两个人，一个都没回来。” 她的声音里带着无法压抑的颤抖。 刘国栋发出一声短促的冷哼，像是在嘲笑某种不合时宜的天真。“妇人之仁。现在是什么时候？我们自己都朝不保夕，泥菩萨过江，还顾得上他们？” 李娟猛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激动的红晕，“刘校！那也是几万条活生生的人命！他们是我们的学生！” “学生？”刘国栋大步走到窗边，与王德明并肩而立，同样望向那片令人窒息的红色。“现在，他们只是潜在的骚乱源头，或者……某些东西的储备粮。”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刀子，刺向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 “再说了，几万人，你知道每天要吃多少食物和喝多少水吗?我们，我们现在去哪掏出来？” 李娟的脸色瞬间褪尽血色，身体微微晃了晃。 王德明的手指在落满灰尘的窗台上轻轻敲击着，发出单调而有节奏的“叩叩”声。 在这死寂的压抑中，这声音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令人心烦。 “老刘，话不能这么讲。” 他的语气平淡无奇，却带着某种沉重的意味，让刘国栋的肩膀不易察觉地塌陷了一些。 刘国栋侧过脸，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王德明。“那你说怎么办？我们被困在这座孤城里，外面是奇怪的的吃人怪物，里面是几万张嗷嗷待哺的嘴。通讯全断，救援无望。你告诉我，王大校长，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后勤处长张海也赶紧附和，“是啊，王校。昨晚巡逻的人说，图书馆那边好像有巨大的黑影在晃动，体型比熊还大。还有，学校里的野猫野狗，现在眼睛都是红的，体型一天比一天大，见人就扑！” 王德明沉默，他当然清楚情况有多么糟糕。南城大学，这座曾经象征着知识与未来的象牙塔，如今已经彻底沦为了一座血腥的狩猎场。 可能外面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而他们，就是被困在其中的，瑟瑟发抖的猎物，现在什么都缺，他也无能为力。 上级长时间的沉默，比任何明确的坏消息都更令人感到绝望。那意味着，他们，以及这所大学里所有的人，都被放弃了。 “物资。”王德明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我们必须立刻找到新的物资来源。食物，水，药品，任何能让我们活下去的东西。” 刘国栋无声地笑笑，嘴角咧开一个嘲讽的弧度。“去哪里找？现在谁愿意走出这栋楼呢？” “危险是肯定的。但坐在这里等死，难道就更安全吗？”王德明转过头，目光依次扫过刘国栋和张海。 看到两人闭上嘴，不再反驳他，他才继续说道：“从楼里的教职工里找年轻力壮的，凑出四十个人应该不成问题。” 王德明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李娟身上。“学生那边……先放弃吧，学校已经没有能力提供粮食，也提供不了什么帮助了。” 李娟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就这样放弃吗？王校，学生们的情绪非常不稳定……”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王德明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我们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 刘国栋的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权衡着其中的利弊。“如果你已经决定了，我没有意见。但是丑话说在前面，后续大规模的这个，伤亡，这个责任……” “责任全部由我来承担。”王德明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 他转向张海。“张海，你立刻去负责整理所有能找到的武器和防护用具。” 张海苦着一张脸，嘴唇蠕动了几下，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王校，这……好吧，我尽力。” 王德明的胸膛微微起伏了一下，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手指在校园地图上快速地比划着，勾勒出一条行动路线。“我们的目标是一号食堂，明天先安排二十人去一号食堂看一下情况。” 刘国栋立刻追问：“谁带队？” 王德明拿起桌上那个用了多年的保温杯，拧开盖子，里面空空如也，一滴水都没有。 他将杯子重重地顿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我亲自带。老刘，你负责坐镇行政楼，统筹协调各方。如果我回不来……” “别他妈说这种丧气话！”刘国栋猛地抓住王德明的胳膊，情绪异常地有些激动，“老王！你不能去！你是这学校的顶梁柱！要冒险也是我去！我这条老命不值钱！” 王德明懒得再搭理这个老对手了，摇了摇头，甩开他的手，从办公桌最底层的抽屉里摸索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大号活动扳手。 他将扳手在手中掂了掂，冰冷的金属触感从掌心传来。 这东西能敲碎骨头吗？或许吧。 总比赤手空拳强。 “这个时候，没有校长，没有指挥官，只有想活下去的人。” 他环视了一圈办公室里的众人。 “都去准备吧。明天早上十点，行政大楼门口集合。” 第3章 初见变异 翌日，清晨。 行政楼校长办公室。 王德明站在校园地图前，此刻地图上的一号食堂被红笔圈得格外刺眼。 刘国栋的皮鞋底一下下敲击着水磨石地面，每一下都像砸在众人心上。“老王，真的不再想想？让年轻人去探路，我们……” 王德明抬手，制止了他的话。“老刘，现在不是讲究论资排辈的时候。体力我们或许不如，但经验和脑子还在。如果我们这些领头的都躲在后面，队伍怎么带？” “可万一食堂那边……” “没有万一。” 王德明拿起扳手，沉甸甸的触感让他稍感心安，“必须去看。一号食堂存储着最多的食材，也有足够多的饮用水，拿下那里，我们才能多喘几口气。” 李娟推开门，她的脸色比墙壁还要白。“王校，张海那边把能用的东西都收集了。大部分是拖把棍，小部分铁棍，或者那些小椅子也能用上。” 顿了顿，“还有就是，大家都想明天跟王校你去探路。” 王德明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扳手的冰冷纹路。 许久，他才开口：“告诉他们，这次行动风险很大，学校不强迫。愿意跟来的，行政楼门口集合。但有一点就是，安全，我们谁也保证不了。” 李娟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刘国栋停住了踱步，他看着王德明，像在看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徒。“你这是在赌。赌食堂那边情况没那么糟，赌外面还没有那么糟糕。” 王德明转头，看着这个搭档多年的老伙计，嘴角扬了起来。 还是这个老样子啊，老刘。 不一会儿。 张海抱着一堆五花八门的“武器”走进来，拖把棍，铁棍，甚至还有几根体操房的木杆，散发着尘土和汗味。 “王校，就这些了。”他的脸上满是为难。 王德明看着那些简陋的工具，没有说话。 这些东西，对付手无寸铁的人或许还行，可外面那些东西……他心里同样没底，但他不能露怯。 “够了。” 王德明站起身，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决绝，“通知下去，九点五十，楼下集合。” 与此同时，陈宇宿舍内，气氛同样凝重。 “没多少吃的了，必须去趟教育超市了。”陈宇把最后半包苏打饼干塞进背包，拉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邢科正用一块破布擦拭着一把水果刀，“他妈的，这世道真操蛋，就这么几天时间，就变天了。” 王胖子蜷缩在床铺的角落，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双肩包，那里面装着他仅存的饮用水和最后一个面包。“外面……那些变异的怪鸟，真的很多吗？” “不清楚。”陈宇把背包甩到肩上，“但我们没选择。困在这里，就是等死。” 邢科放下水果刀，开始挪动堵在寝室门口的桌椅。“走吧，速战速决。万一那些怪物也知道超市里有存货呢？” 他移开了桌子，打开门，一股雨后灰尘的味道冲入鼻腔，瞬间让人清醒了些。 陈宇的宿舍靠近一号食堂，离开宿舍楼，从宿舍区东门出去，向右两百米就是一号食堂。 听到有人打开了门，周围也有不少人打开门看看什么情况，一个个目露凶光，像饿极了的野狼。 由于是新晋大一新生，彼此还不是很熟，仅仅是远远望着，没有出声劝阻。 历经昨晚一晚的讨论，以及一夜的惊心动魄，尽管大家还很害怕，但是苦于没有吃的和喝的，再呆下去可能体力和状态都不如此刻，所以三票同意对一票弃权，通过了前往教育超市的重要议题。 邢科拿着水果刀，陈宇和李明拿着陈宇买的哑铃链接棒，就是近一米的钢棍，铁质，威力极大。 到了王胖子这里，宿舍没什么像样的玩意了，索性不给他什么负担，到时候会跑就行。 陈宇看了一眼王胖子：“跟紧，别掉队。” 在少数几个开着门的宿舍见证下，他们缓缓走进了红雾之中，身影被红雾吞没。 宿舍楼外，绿化带里的绿植疯长，鸟叫和虫鸣不时传来，叫声怪异。 偶尔，远处会传来几声非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 道路两旁原本的绿色点缀，已经被一米多高的灌木丛代替，不过短短一周的时间，校园已经不再是那个熟悉的样子了。 【簌簌——】 路旁一米高的灌木丛突然剧烈晃动起来。邢科一个箭步冲到了王胖子身前，水果刀的刀尖直指晃动的源头。 一只体型明显比家猫大上一圈的野猫从草丛中窜出，它通体漆黑，一双绿油油的瞳孔在昏暗中闪着凶戾的光。 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爪子缓慢地滑过水泥地面，划出几条凹痕。 陈宇握紧钢棍，“别慌，只是一只猫。”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他握着钢管的手，指节已经有些发白。 此刻，缓慢地在众人周围踱步，仿佛在寻找破绽似的。 某刻，野猫脊背弓起，喉咙里发出一串【嘶】的怪异叫声，四肢一蹬，闪电般扑向邢科。 邢科下意识地侧身闪避，手中的水果刀对着野猫扑来的方向刺去。 野猫扑到一半，畏惧了水果刀的威力，只是前爪在邢科脚上蹬了一下，借力离开水果刀的刺击。 由于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几人的攻击都扑了空。就在这新力未生之际，野猫一个蹬地，就朝着刚刚抡空棍子的陈宇扑去。 森寒的白光从野猫爪子上反射到他的眼眶中，陈宇好像已经看到了那双锋利的爪子！ 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接近，眸光中闪过一丝金色光亮，陈宇突然觉得野猫的速度变慢了，举起了手中的铁棍，精准地挡住了它的爪子。 【铛！】 金铁相交之声传来，陈宇感受到了一股力量传来，同时他也看到了落在空中无处借力的野猫。 电光火石之间，陈宇抓住这一瞬僵直时机，钢管带着破空声，狠狠砸向野猫的腰部。 【嘭！】 一声闷响，野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在半空中扭曲了一下，重重摔落在几米外的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揉了揉太阳穴，陈宇突然觉得脑子有些晕乎乎的，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看来，动物，也开始变异了。”李明掂了掂手中的钢管，“我们得加快速度。” 教育超市就在宿舍门口的右手，一行四人在红雾中缓慢地接近着目标。 几人来到了超市门口，往里面望去，超市货架东倒西歪，包装袋散落一地，地上一片狼藉。 “妈的，来晚一步！”邢科看着被洗劫一空的教超，握了握拳头。 陈宇眉头紧锁，继续揉着他的太阳穴。 这里的破坏程度超出了他的预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味和食物腐败的酸臭，怎么还有一股腥臭味？ “小心点，这里可能不止我们来过。”陈宇压低声音，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超市内部。 王胖子左看看右看看：“还有……还有吃的吗？” 陈宇指向超市深处几个尚未完全倒塌的货架。 “分头找，罐头、压缩饼干、瓶装水，什么都行。阿科，你去左边，李明，你跟我来这边。” 正当四人在狼藉中翻找着食物时，突然，最里面一排高大的货架后面传来【悉悉索索】的摩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陈宇立刻停下动作，与邢科交换了一个眼神。邢科会意，比划了一个包抄的手势。 陈宇放轻脚步，猫着腰，拿着手中的铁棍，缓慢地走到货架后。 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货架的阴影里，正拼命地往嘴里塞着什么。 听到脚步声，那人猛地抬起头，一张沾满了巧克力酱和饼干屑的脸上，满是惊恐。他手里还紧紧抓着半包已经压扁的薯片。 “别……别过来！”那学生的声音嘶哑干涩，手里的薯片“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邢科从货架的另一端现身，堵住了他的退路。“小子，就你一个人？” 那学生吓得浑身发抖，牙齿咯咯作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宇见他被吓到了，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大家都是同学，只是来找点吃的。你不用这么怕我们。” 缓了有一会，学生回过神来，不再那么害怕了，和陈宇点点头。 皱紧眉头，陈宇抽了抽鼻子，那股腥臭味又更强了几分，十分浓郁。“小心点，我感觉这里不太对劲，这味不是人类能有的，感觉像某种大型动物。” 【咚！咚咚！】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超市最后方的铁门突然被狠狠地撞击了两下，门板上甚至微微凸起了两个模糊的印痕。 众所周知，铁门后是那个看管教育超市的老头住的，里面还有他的老伙计，一条狗！ 陈宇、邢科四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背上都冒起了冷汗。 储藏室的门又被重重地撞了一下，【咚！】的一声巨响，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似乎随时都会散架。 “它……它要出来了！”那个学生吓得瘫坐在地上，一股尿骚味迅速弥漫开来。 邢科握着水果刀的手不住地颤抖，声音都变了调：“陈宇，我们……我们还拿不拿东西了？” 王胖子早已躲到陈宇身后，做好了飞速撤离的姿态，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陈宇暼了眼那扇不断震动的铁门，又飞快地扫了一眼散落在附近的几箱矿泉水和一些包装完好的食品。 “还拿个鬼啊！赶紧顺手带点跑了，操！” 【咔嚓——】一声金属断裂的轻响从门锁处传来。 “啊科，门口那箱矿泉水，拿上！李明，别拿了，赶紧跑！” 陈宇当机立断，自己则迅速抓起货架上几包真空包装的腊肠和几盒压缩饼干，胡乱塞进自己的背包，拔腿就跑。 那个吓傻了的学生也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想跟着他们一起逃离。 【嘭——！】 储藏室的铁门猛地向外凸起了一大块，几道狰狞的裂痕从撞击点迅速蔓延开来，如同蛛网。 “吼——！” 一声不似人类的、充满了暴戾与饥饿的咆哮从门后炸开，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浓重腥臭味，瞬间充斥了整个超市。 “跑啊！”陈宇暴喝一声，拉着几乎吓傻的王胖子，头也不回地向超市外冲去。 邢科扛起一整箱矿泉水，平时随手拿的重量，此时竟然如此之重，但他咬紧牙关，跟在后面。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超市大门的瞬间。 【轰隆——！】 储藏室的铁门整个被一股巨力从内部撞飞，旋转着砸在对面的货架上，将货架砸得稀巴烂，各种商品四散飞溅。 一头牛？ 那只异变后的野狗如同一头小凶兽般矗立着。 它原本普通的犬类身形如今膨胀到堪比成年牛大小，浑身的毛发根根直立，像是钢针一般，泛着幽冷的光。 它的双眼瞪得溜圆，闪烁着骇人的红光，锋利的獠牙从嘴角探出，上面还挂着一丝未干的唾液，滴落在地上发出“啪嗒”的声响。 它察觉到了门口的众人，死死地盯着门口，耳朵高高竖起，朝着门口窜来。 “跑啊！，别特么看了！” 陈宇已经冲出了超市，他回头看到邢科和那个学生还在超市门口附近，冲邢科吼道。 邢科如梦初醒，一个激灵，扛着矿泉水拼命向外跑。 那个幸存的学生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双腿抖得筛糠一般，却一步也挪不动。怪物猛地一个前扑，速度与它臃肿的体型完全不符。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响起。 鲜血如同喷泉般溅射开来。 陈宇只来得及看到那个学生的身体像一个脆弱的布娃娃一样被怪物轻易地撕裂，内脏和碎肉散落一地。 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迫自己转过头，头也不回地向宿舍楼的方向狂奔。 邢科紧随其后，因为跑得太急，扛在肩上的矿泉水箱不断晃动，几瓶水从破损的纸箱边缘掉了出来，滚落在地。 “别他妈管了！快跑！” 陈宇对着身后吼道，声音因恐惧和急促的呼吸而变形。 身后，是怪物咀嚼骨肉发出的【咔嚓咔嚓】的可怖声响，以及它满足而兴奋的低沉嘶吼，如同收割生命的镰刀。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自己剧促的呼吸声。脚下的水泥地仿佛变得异常湿滑，每一步都带着失重的危险。 王胖子在他身后发出压抑的呜咽，身体紧绷得像一张弓。 邢科扛着水箱，脚步声沉重而凌乱。 他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确认没有东西追上来。 终于，宿舍楼的大门近在眼前。 厚重的铁门紧闭着，这是他们唯一的避难所。 “开门！开门！”邢科一边跑一边大喊，声音带着明显的嘶哑和恐惧。 楼道里传来回应，紧接着是锁链和门栓被匆忙拉开的【哗啦】声。 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陌生的脸庞。迅速拉开门，让他们冲了进去。 “快！关门！”陈宇喘着粗气。 邢科把沉重的矿泉水箱【咚】地一声放在地上，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息。 汗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打湿了地面。 李明回身迅速关上门，重新插上门栓，这才转过身。 “怎么了？外面发生啥了？”那个给他们开门的同学看着四人狼狈不堪的样子，以及空气中隐约的血腥味，语气急切。 邢科直起身，脸色苍白得吓人。 “超市……超市里有怪物，一条狗，哦不，一头牛……”他说到这里，胃里一阵翻腾，强忍住没有吐出来。 邢科没有详细描述那东西的样子，也没有说那个学生的下场。 那种画面，他宁愿永远烂在自己肚子里。 那个同学倒吸一口凉气。“变异的……狗？”他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 陈宇点了点头，看向地上的一箱矿泉水，“就拿了这些。大部分东西都被翻过了，或者在怪物出来的那个方向。” 邢科踢了踢水箱。“也就这点水，饼干和腊肠加起来不到五斤。妈的，冒了那么大风险，就弄了这么点东西。” 他语气中带着懊恼和不甘。 从箱子里拿出几瓶水，邢科把他递给了刚才给他们开门的哥们，以及刚才找来的几几包饼干。 剩下的东西，他们都搬回了宿舍，交给了李明清点。 李明接过那些零食，沉甸甸的矿泉水箱和这一书包的面包饼干，就是他们这次的全部收获。 他看着这些物资，再想想外面那个怪物，心头一片沉重。 第4章 找到大部队了 众人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久久无言。 王胖子盯着那箱水和那包食物，肚子不争气的响了起来，咕咕作响，在安静的宿舍里非常响亮。 “就这些，能撑几天？”邢科打破了沉默，声音沙哑。他靠着门，汗湿的头发贴在额头上。 无人回应。 陈宇走到宿舍窗边，他们的宿舍在一楼，窗户正对着男生宿舍区的大门，往外看，是通往一号食堂的路。 不久前，那里还是一片恐慌和尖叫。现在，只有死寂。 水泥路上，暗红色的污迹格外刺眼。 “外面……好像没声了。”李明也凑到窗边，声音很小。他指了指远处超市的方向，那里一片狼藉，像被台风过境。 邢科走了过来，“那怪物呢？那条狗还在不在？” “不知道。”陈宇说，怪异野狗的踪影已经消失，空留一地的血污。 邢科拍了拍陈宇的肩膀：“咋说，水不多，饼干和面包也顶不了多久。我们迟早要再出去。” 在这个宿舍里，李明是南城本地人，王胖子是天城人。 而陈宇和邢科两人是一起从海省考过来的，两人在高中认识，是铁打的哥们。 “出去？去哪儿？送死吗？”王胖子低喝，不住地摆手。“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陈宇皱眉：“没人逼你去。但待在这里，也是等死。”他心里烦躁，那个初次见面的同学被撕咬的画面又一次闪过。 他强迫自己冷静。 食物，他们需要更多的食物和水，不然继续待在这里，鬼知道救援会不会来。 就在这时，宿舍区紧闭的铁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不是怪物的嘶吼，而是人的声音，还有金属摩擦的轻微声响。 “有人？”李明瞪大了眼睛，扒着窗沿往外看。 陈宇和邢科也立刻凑了过去。王胖子犹豫了一下，也磨蹭到窗边，伸长脖子。 尽管红雾弥漫，但由于他们宿舍靠近大门，还是能勉强看清楚，只见男生宿舍区的大铁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 几个人影出现在门口，他们动作谨慎，不断向四周张望。为首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件沾了些泥点的白衬衫，戴着眼镜。 身后跟着十七八个人，有男有女，看起来像是学校的教职工和几个高年级学生，手里拿着简陋的武器——拖把棍、铁管，甚至还有人拿着菜刀。 陈宇注意到了他们那染血的衣服，以及明显处于惊吓之中的神情，可能来这的一路上并不太平。 “是王校长！”李明认了出来。 毕竟一个月前，大一新生入学典礼上，王校长的开学讲话令人记忆尤深，那一觉还是睡的太香了。 王德明一行人没有立刻进来，而是在门口观察了男生宿舍区一阵，然后才继续向着一号食堂的方向前进。 “他们要去食堂啊？”邢科猜测。 陈宇心里一动。 一号食堂，那里肯定有储备食物。比超市要多得多。 而且，跟着王校长他们，肯定比他们自己安全多了，说不定还能知道一些别的信息。 “我们也去。”陈宇开口。 “什么？”王胖子几乎跳起来。“陈宇你疯了？跟着他们？万一路上又碰到怪物怎么办？他们那么多人，目标更大！” “目标大，但也多几双手，多几个挡箭牌。” 邢科接话，眼神里闪过一丝冷酷。“我们这点东西，省着吃也就三天。三天后呢？坐在这里等死啊？” 李明也看向陈宇：“行，我跟着你们。”他不想再饿肚子，觉得待在这里，后面大家都没吃的了，情况肯定会更糟糕。 陈宇看着王胖子：“你自己选。留在这里，或者跟我们走。” 他没时间再劝了，大家萍水相逢，满打满算也就认识了一个月，不去就一个人留在这吧。 王胖子脸色变了变，看看窗外校长队伍逐渐远去的背影，又看看地上那点可怜的物资，最终咬了咬牙：“妈的，我去！” 他是怕那些变异的野兽，但更怕饿死，或者被众人抛弃。 “那就快点动身吧。”陈宇转身，“把东西分一下，我们从窗户走。别走大门，动静太大。” 邢科点头，立刻开始动手。那箱【矿泉水】被拆开，每人分了四瓶。饼干和腊肠面包也平分了。 陈宇把水和面包放好，现在这玩意可是救命稻草，可不能露白。 他的背包里还有从家里带来的一些应急物品，一些消炎药和感冒药。 由于宿舍楼大门距离教育超市太近，变异野狗的余威犹在，众人决定从窗户出去，反正是一楼。 “我先下去探路。”邢科自告奋勇，他的块头是寝室里最大的，自诩勇猛。 陈宇点头。 邢科打开窗户，探头看了看外面，确认暂时安全，然后敏捷地翻了出去，稳稳落地。 他朝里面招了招手。 接着是李明，相当顺利，然后是王胖子，他体型大，卡在窗框上哼唧了半天，最后几乎是滚下去的，邢科和李明费力地扶了他一把。 陈宇最后一个。他把背包甩到背上，单手撑着窗台，利落地跳了下去。 四人汇合，没有停留，立刻压低身体，沿着宿舍楼的墙根，快步追向校长队伍离开的方向。 王德明一行人并没有走远。 他们似乎也在适应这片刻的“平静”，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当陈宇四人从宿舍楼的阴影里钻出来，追上他们时，队伍里的人明显吃了一惊，几个人手里的“武器”都下意识地举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拿着铁管的体育老师模样的中年男人喝道，他肌肉结实，眼神警惕。 校长推了推眼镜，看清是几个学生，表情有些复杂：“你们是……哪个宿舍的？怎么出来的？”他的声音还算镇定，但陈宇能听出里面的疲惫。 “校长，我们是9栋101的。”陈宇上前一步，“我们看到你们出来，想跟着一起去食堂找点吃的。” “就你们几个？”校长打量着他们，特别是注意到他们身上都背着包，似乎早有准备。“胆子不小。”他说不清这是赞赏还是别的什么。 “待在宿舍也是死路一条。”邢科直言不讳。 王胖子躲在后面，不敢说话。李明则显得有些局促。 校长沉默了几秒，然后点了点头：“也好，多几个人多份力量。不过，路上很危险，你们要自己小心。”他没有拒绝。 现在这种时候，任何一个活人都是潜在的战力，或者……潜在的累赘。他心里清楚，但没有说破。 队伍里其他人也窃窃私语起来，打量着陈宇这四个突然加入的不速之客。有怀疑，有警惕，也有几分同病相怜。 “跟上吧，保持安静，注意四周。”校长没有多余的废话，转身继续带队前进。 一行二十几人，缓慢地移动在曾经熟悉的校园里。 路两旁的绿化带完全变了样。 原本修剪整齐的冬青、女贞，现在疯长到了一米多高，几乎成了灌木丛，枝叶交错，遮挡了视线。 以前路边那些不算特别高大的香樟树、梧桐树，此刻也变得异常粗壮高耸，树冠几乎遮蔽了天空。 明明是十月初，秋高气爽的季节，这些植物却展现出一种盛夏般的、甚至是病态的【郁郁葱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腐叶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 脚下的水泥路面还算完整，但路边已经有不少裂缝，顽强的杂草从缝隙里钻出来。 “这鬼天气，这些树跟草都成精了。”王胖子小声嘟囔，他紧紧跟在邢科身后，生怕掉队。 陈宇没有说话。他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也观察着校长这支队伍。 除了校长和那个体育老师，还有一个戴眼镜的女老师，看起来是文职，脸色苍白，但手里也紧紧攥着一把水果刀。 剩下的几个学生，有男有女，都和他们年纪相仿，脸上带着同样的惊恐和茫然。 队伍的气氛很压抑。没有人交谈，只有脚步声和偶尔因紧张而发出的粗重呼吸。 那个拿着铁管的体育老师断后，时不时回头张望。 王德明则在最前面，每到一个拐角或者路口，都会停下来，仔细观察片刻，才挥手示意继续前进。 “老师，食堂那边……安全吗？”李明鼓起勇气，小声问走在旁边的女老师。 女老师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声音细微：“不知道。我们也是第一次出来，现在通讯全断了，我们也没有了食物来源，才决定出来找找出路。” 陈宇听着，心里对情况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看来校长他们也一样是摸着石头过河，难道真的和上面没了联系？他不由得握紧了钢棍。这条路，比他想象的还要难走。 就在这时，邢科突然碰了碰陈宇的胳膊，朝一个方向努了努嘴。 陈宇顺着看过去，只见远处一栋教学楼的窗口，似乎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是幸存者？还是别的什么？ 没人敢出声。队伍继续沉默地前进，每一步都踩在未知的危险之上。 一号食堂的轮廓，在那些疯长的树木枝叶间，若隐若现。 第5章 食堂撞鼠窝了 万幸，去往一号食堂的路上并没有出现新的幺蛾子，尽管路边草木里动静不断。 那些疯长的植物虽然碍事，但好在本质还是植物，不像动物会主动攻击人。 教学楼窗口的人影，也再没有出现。 浓厚的红雾弥漫，能见度在今天这个晴朗天气的加持下，只有十米。路上还会路过女生宿舍，不过没人会进去就是了，毕竟他们是来看看情况的。 一行人提心吊胆，却也算有惊无险地走到了一号食堂的门口。 食堂那巨大的玻璃门上，也有不少血迹，墙壁下还有不少死去的鸟类，想必是跟陈宇他们宿舍一样，失了方向发了狂，到处乱撞。 食堂在封校时做了大扫除的，拉上了窗帘，此时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到了门口，众人停下，一把巨大的锁匙锁着大门。 “老张！张海！过来开门。”王德明转过头来，一个有点秃头中年男子就走了出来，白色的衬衫已经泛黄，手上还拿着根拖把棍。 张海是南城大学的后勤处处长，去行政楼集合前，把学校的主要设施的大门钥匙都带过去了。 张海迅速打开了食堂的正门，拉开一边，手向食堂内一摆，“开了，进吧。” 没人动，大家都看向王校长，听他说话。 王德明笑笑，“不至于啊，至少里面肯定是安全的，封校前我们有安排人打扫一号食堂的，这门没坏，说明里面还是安全的。”说罢，便抬脚进了食堂。 众人鱼贯而入。 陈宇在众人进去后，最后一个进去，他就怕万一里面有点什么东西，走前面的跑都跑不掉。 食堂内部井井有序，桌椅干干净净，想来是封校前保洁阿姨们的努力。 嗯？ 不过明明食堂如此干净，陈宇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腥味，和一股馊味。转过头来，刚好和李明对上了眼，两人看了一下对方脸上的凝重，打起了精神，握紧了钢棍。 “老张，食堂还有多少吃的？”王校长看了看干净的食堂，放下心来。 张处长愁眉苦脸：“校长，封校那天太突然了，我没去看那天的汇报，吃的……仓库里应该还有不少，米面粮油都还有，就是菜可能不太新鲜了，水应该也不多。” 听到这个，陈宇一愣，有种不祥的预感。 南城大学是江省的985大学，每个年级有近四千人的规模，算上近些年的研究生扩招，南城大学此刻理论上有两万多名在校学生，算上生活区和教职工，三万人是有的，现在都在宿舍里，或者有些人趁着国庆回家了，但也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想到这，陈宇只觉得身子有点冷，现在可能大家还有点余粮，不敢想再过几天，会爆发多大的冲突，或者没力气爆发了都，这将是一个巨大的伤亡数字！ 不过这也不用他这小人物来想这么多，王校长都只是一愣，很快就恢复了沉稳的神情。 王德明大手一挥，指挥着几个保卫处的大爷，叫他们看好了大门，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示警，而后十几人拎着些棍棒往一楼仓库的位置进发。 队伍的最后方，陈宇拉住了邢科，“一会小心点，这里的味道不太对劲。” 空气中，除了食物腐败的酸味，那股若有若无的腥气，更浓了。 到了仓库门口，腥味已经浓到每个人都皱起了眉头，谁都知道不对劲了。 “大家分头检查一下，注意安全，尤其是后厨和仓库。”王校长当机立断，他也察觉到了这异常浓重的腥味，打算排查一下周围的情况。 食堂的电力系统也已经瘫痪，灯亮不起来，室内有点红暗暗的，像是鬼片里主角要登场一样。 众人散开，开始小心翼翼地检查。 不过食堂本来就空旷得很，也没什么好检查的，没一会大家的目光全投在了仓库大门上。 王德明看着门，叹了口气，走到这了，总不能二十几人搁着耗着，他们这二十几人解决不了，再把行政楼那二十几年轻职工叫过来，也是一样。 “都小心点，张海，过来开门。” 仓库的门是那种厚重的铁门，在王德明的示意下，张海掏出钥匙，哆哆嗦嗦地插进锁孔，扭动。 “咔哒。” 门开了。 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混杂着谷物的霉味，扑面而来，伴随着一阵细细簌簌的动静，众人后退几步，惊疑不定。 “我靠，这什么味儿啊！”王胖子捂着鼻子，差点吐出来。 一个教陈宇篮球的体育老师皱着眉头，往前几步往里面看了看，随即脸色大变：“小心！” 话音未落，几道黑影从昏暗的仓库猛地窜了出来！ “吱——！” 尖锐刺耳的叫声，让人头皮发麻！ 老鼠？不是普通的老鼠！ 每一只，都足有家猫那么大！浑身毛发油腻腻地纠结在一起，露出粉红色的皮肤，眼睛血红，闪烁着凶残的光。 最骇人的是它们那口黄黑色的獠牙，又尖又长，暴露在空气中，闪着寒光！ “我丢！变异老鼠？！”王胖子吓得腿都软了，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这些变异鼠虽然体型巨大，但动作却比正常老鼠迟缓了半拍，可那股凶悍劲儿，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刻，老鼠像是昏了头，主动向他们发起了进攻，一时间，腥风扑鼻，吱吱作响。 由于食堂仓库门口这里也是用餐区域，前面的人根本跑不快，很快就被追上了。 “操！”体育老师怒吼一声，来不及推开这碍事的椅子，抡起手里的拖把杆，狠狠砸向冲在最前面的一只变异鼠！ “嘭！”棍子直直击打老鼠粉红的后背上。 那老鼠被砸得翻了个跟头，却只是吱叫一声，晃了晃脑袋，又龇牙咧嘴地扑了上来！ “大家小心！小心它们的牙齿！”王校长大喊，手上的铁棒抡满，对着另一只扑来的老鼠当头砸下！ “噗嗤！” 鲜血飞溅！ 那只老鼠脑袋都被砸凹下去，抽搐几下，不动了。 但更多的老鼠从仓库里涌了出来，源源不断！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前面传来！ 只见两三只巨大的变异鼠正围攻着张海，此刻他捂着大腿，惨嚎不已。 “妈的，畜生！”体育老师左右开弓，想冲过去，却被几只老鼠死死缠住，他可不敢无视这些老鼠，这牙齿咬一下，八成是几厘米的伤口。 越来越多的变异老鼠喷涌而出，前面的人岌岌可危。 陈宇本来跟着后面的人群一起跑的，见此场景，停下了脚步。 眼神一凝， 这会可不能放下前面的众人独自跑路，这个食堂是他们现在的希望，是南城大学未来潜在几千人的救命粮仓！ “滚开！” 他大吼一声，，冲上前去，一钢管狠狠抽在老鼠的腰上！ “咔嚓！” 骨头断裂的脆响！ 那老鼠惨叫一声，被抽飞出去，撞在墙上，瘫软下来，只能用眼神恶狠狠地盯着陈宇。 此刻除了还在正门看着，不清楚发生了啥的保卫处老大爷，其他人都加入了战斗，大家都不是傻子，，除了一开始被裹挟着跑了两下，都知道此刻应该干什么。 突然，一只老鼠趁机扑到了王胖子的大腿上，一口咬下，尖牙瞬间刺穿了他的大腿！ “啊！操！”王胖子发出痛苦的嚎叫，抖了抖脚，连连后退。 “该死！”邢科冲了过来，手里挥舞着一把菜刀，是他从刚食堂操作台上顺手抄的，他一刀砍在老鼠背上，却只砍出一道深深的伤口，那老鼠吃痛，反口就朝邢科咬来！ 一脚把老鼠踹翻在地，一刀砍下去，终结了这只老鼠的生命。 此时，场面瞬间混乱到了极点！ 尖叫声，怒吼声，老鼠的吱吱声，兵器碰撞声，血肉撕裂声，交织成一片死亡的乐章。 王胖子躲在邢科身后，拿着书包瑟瑟发抖，面对扑过来的老鼠，用书包去挡。 相比之下，年仅六十的王校长勇猛无比，铁棍上下翻飞，打的老鼠叽叽乱叫，但他毕竟年纪大了，体力消耗极快，呼吸渐渐粗重起来。 体育老师也杀红了眼，拖把杆舞得虎虎生风，但身上也被老鼠咬出了几道血痕。 “噗！” 一声闷响。 一个跟着校长队伍的学生，是个瘦弱的男生，躲闪不及，被几只大老鼠扑倒，锋利的牙齿直接洞穿了他的喉咙！ 鲜血喷涌而出，他连惨叫都没能发出，身体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小孙！”王校长悲呼，那是一个学生会的骨干成员，封校前恰好在行政楼，索性还有房间，他就把还在行政楼的学生会成员全留下了。 “这些鬼东西杀不完啊！”一个学生会的女生带着哭腔喊道，她手臂上鲜血淋漓，被咬了好几口。 “再坚持一下！这些鬼东西不可能有很多的。”王校长生怕此刻大家退却，那可真是啥也不讨好了。 李明和陈宇两个人在一块，一个看左边，一个看右边，互相配合。 陈宇一脚踹飞一只扑来的老鼠，抬头看了看，从仓库里涌出的鼠群已经慢慢变少，估计这帮家伙也到极限了，心下渐稳。 这样下去，这些玩意迟早会被耗死！ 不过，这些东西，能吃吗？没想太多，陈宇继续挥舞钢棍，他身体素质还可以，正是18的年纪，高中时是班级篮球队的，这些老鼠只有数量多了才会对他有威胁。 又过了一会，当陈宇手都快抬不起来时，仓库门口也没有再冒出老鼠。 没有了后续的鼠群涌入，剩下的十几只变异鼠很快就被众人合力斩杀。 “呼……呼……” 十几人坐在椅子上，包括后续赶来的保安大爷们。 和老鼠的战斗结束了。这事要是在封校前跟人说，估计会被笑话，现在众人已经笑不出来了。 食堂内一片狼藉，血腥味和恶臭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地上躺着一堆巨大的老鼠尸体，还有……三具人类的尸体。 除了那个被咬断喉咙的男生小孙，还有另一个女生以及后续赶来的一个大爷，在混战中被多只老鼠围攻，咬到的伤口太多了，失血过多而死。 王胖子的大腿此刻也血淋淋的，正被邢科扶着，疼得龇牙咧嘴，脸色惨白。 王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都在抖：“我的妈呀……吓死胖爷了……” 转头望去，没人搭理他，都在恢复麻木僵硬的身体，气喘吁吁。 陈宇甩了甩发麻的手臂，钢管上沾满了黑红色的鼠血，黏糊糊的。 劫后余生。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魂未定和深深的疲惫。 食堂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伤员压抑的痛哼。 第6章 暂时安顿下来 “先把伤员处理一下，逝者……找个地方暂时安置。张海你过来跟我看看还有多少东西没被这些玩意糟蹋。”王德明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他环顾四周，目光在每一张幸存者脸上停留片刻。 这会不像以前，可没功夫搁这缅怀逝者，他得赶紧把现有资源利用起来，能救一些人是一些人。 众人默默行动起来，搬运尸体，打扫卫生，把这些老鼠清理出去，顺便打水冲冲。毕竟将来还是要住这的，毕竟只有食堂才有能力处理这些蔬菜米面。 一旁，邢科扶着王胖子，后者一瘸一拐，嘴里嘶哈着凉气，“哎哟，我的娘啊，疼死胖爷我了！” 王胖子一张肥脸挤作一团，汗珠子顺着额角往下淌。 裤腿上那片暗红色的血迹已经干硬，板结在布料上。 邢科把他弄到一张还算干净的餐桌边坐下。 “忍着点，我看看。” 他小心翼翼地卷起王胖子的裤腿。 几道齿痕清晰可见，周围的皮肉有些红肿。 “还好，口子不算太深，没伤着大动脉。”邢科检查完毕，稍微松了口气。 王胖子咧着嘴：“没伤着大动脉？我感觉我这条腿快不是自己的了！” 邢科没理会他的惨叫，从旁边一个刚打来的水桶里舀了些清水。 他从书包里拿出了为数不多的餐巾纸，蘸了水，擦拭王胖子伤口边缘的污血。 “嘶——轻点，轻点！邢哥，你这是擦伤口还是刮骨疗毒啊？” 王胖子疼得直抽抽，但也没敢真躲。 邢科手上动作不停：“别废话，他娘的，不想发炎感染就老实点。” 邢科找了找，在陈宇刚给他的书包里发现了酒精和碘伏，甚至还有云南白药。 他用棉签沾了点酒精，仔细涂在伤口上。 “嗷！！”王胖子一声惨叫，差点从桌子上弹起来。 “杀猪呢？”邢科按住他，“这点疼都受不了？” 王胖子眼泪都快出来了：“这他娘的比被老鼠咬还疼！” “行了，忍忍就过去了。” 邢科又从陈宇书包里找到了医用白色绷带，以及医院里的胶带，不算专业，但还算利索地给王胖子包扎了一下。 王胖子长出了一口气，脸色依旧发白，但精神头缓过来一些。 他摸了摸自己被包扎好的大腿伤口：“奶奶的，差点英年早逝在这帮畜生嘴里。” “行了，别贫了，能保住条腿就不错了。”邢科收拾着东西。 “那是，胖爷我这条腿可是装满智慧的，少一块都不行。” 邢科露出了一脸无奈的表情，抿着嘴看着他。 王胖子又开始不正经起来，逗得旁边几个同样在处理伤口或者休息的人都忍不住笑了。 连日来的紧张和恐惧，似乎在这一刻稍稍缓解了一些。 邢科看着他那搞怪的样子，嘴角也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这胖子，有时候还真挺能活络气氛。 一边的陈宇，在把书包给邢科后，就跟着保安大爷开始清理老鼠残骸，用垃圾桶装好推出去丢掉，用塑料桶接水冲洗地板。 这些玩意不会引来什么更强的捕食者吧？ 陈宇想了想，还是把这个想法说给了一起的几个老师，众人顿时陷入了纠结之中。毕竟走远了危险可就大了，放近了确实很有可能引来什么未知的东西。 众人一拍板，把这些老鼠尸体全扔进了食堂后面的沼气池里。 一号食堂后面有一个沼气池，专门处理厨余垃圾，能给食堂节省不少的燃气费。 另一边。 王德明走到仓库门口，里面依旧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眼见没有什么老鼠出现，他没有犹豫，迈步走了进去。 几个的老师和学生也跟了进去。 光线昏暗，手电筒的光柱在堆积如山的米袋、面粉和食用油桶间晃动。 “校长，这……剩的也太多了！”张海的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惊喜。 王德明嗯了一声，语气平静：“清点一下，看看具体有多少，尤其是水。” 经过一番快速的盘点，结果令人振奋。 “校长，粮食足够我们这里所有人，不，就算再来几十倍的人，支撑一个月也没问题！桶装水也有一些，但不是很多。”一个年轻老师激动地汇报。 王德明点了点头，脸上的凝重并未因此减少。 食物暂时不成问题，但人手，以及更安全的庇护所，才是关键。 他走出仓库，看着外面惊魂未定的众人。 “行政楼那边，大家还在等我我们的消息。”王德明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这里已经确认没问题了。接下来，去十个人，通知他们过来。” 这话一出，不少人脸色微变。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又要出去冒险？ “校长，外面……”一个老师迟疑着。 “我知道危险。”王德明打断他，“学生会的干部，还有教职工，组织一下，带上武器，去把人接过来。”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这是命令。” 没人再反驳。 出来的早，此时还是中午，日头正盛，能见度比平时好不少。 很快，一支由学生会成员和年轻教职工组成的队伍集结起来，在张海处长的带领下出发了，手里拿着从食堂后厨找到的菜刀和以前的武器。 陈宇看着他们，心里明白这一趟绝不轻松，现在的校园里可不知道哪里就躲着个变异生物。 队伍出发了，剩下食堂里的人就着校长的安排，开始把餐桌堆到一旁，把空间整理出来给人。 同时拉好了窗户的窗帘，确认没有窗户破损，保证没有怪异生物溜进来。 很快收拾完毕，在把门关上后，众人席地而坐，食堂内再次陷入一种压抑的等待。 四人组坐在一楼一个小角落里，默默地吃着东西。 “陈宇，你书包里为什么还有这些玩意啊？”邢科把书包递过来。 打开检查了下药品，合上了书包，淡淡道：“我爸偏要我带的，现在出来上大学，叫我自己平时带着这些东西。我还有那些口腔溃疡的贴片啊，999啊这种呢。” “厉害，这些东西现在可珍贵了。”李明竖起了大拇指。 提及父亲这个沉重的词汇，众人仅有的好奇心也没了，毕竟刚上大一，这会的孩子是最想家的，一个个闭上嘴不说话了，心事重重。 现在还是官方说的封校时期，整个社会都停摆了，就算再想，飞机高铁也停运了，暂时是回不了海省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声细微的响动都让人心头一紧。 大约一个小时后，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开门！快开门！” 大门被拉开，乌泱泱进来了近百人，一楼食堂顿时吵闹了起来。 陈宇注意到，派出去的人中，有几个面熟的哥们不见了，好几个人身上带着血。 “怎么回事？”王德明迎上去。 一个学生会干事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狗……变异狗！我们快到行政楼的时候，被一只牛犊子那么大的黑狗袭击了！小刘……，被，被咬住了脖子拖进了草丛里，没人敢上去救他。” 又死了一个。 人群中发出一阵叹息，就这样看着同伴死在眼前，可他们还是没有勇气闯进那片灌木丛。 王德明仔细听完，叹了口气，“责任在我，你们不必自责，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片刻后，他压了压手，众人逐渐安静下来，“都过来，我宣布点事。” 关好了大门，众人在王德明面前自觉站好，像是等待上级发布命令的士兵，此刻的王德明，毫无疑问，就是他们的指挥官。 “先说一点，我在接到封校的指令后，做出了的一切措施，都符合上面的安排。只不过，我们已经和上面失去联系了。“ 此话一出，尽管众人心里有数，但仍不免有些骚乱，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陈宇在人群里，听着胖子在一旁抱怨，没有出声，他早就猜到了，毕竟现在这个情况已经是失控了。 通信和电力中断这么久，是个人都怀疑出大问题了。 ”第二点，就是关于这个食堂，由于先前没有做好长期封校的准备，所以此刻，学校里已经没有太多的食物了。“ ”这里仅剩的食物，将由校委会统一管理，确保每个人都有饭吃。“ ”以后中午十二点，下午六点，大家来一楼食堂吃饭。散了吧，今天晚上就可以来吃饭了。“ 王德明说完，率先往食堂的三楼走去，身后是一大批的行政楼的领导。 剩下的学生，面面相觑，四散开来，在食堂自己选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有刚入学的大一研一新生，也有老资历的大三大四老生，此刻都不免心生彷徨，默默地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百来人在一号食堂一楼呆坐着，分散开来，站起来一看，都看不见不见啥人了。 陈宇、李明、邢科和王胖子聚坐在一起，坐在正门对。 食堂的构架是中间一个圆是出餐区域和厨房区域，其他环着中间这个圆的，是用餐区域。 “就一个国庆七天封校，感觉世界好像过去了几十年一样。”王胖子捂着还在渗血的大腿，骂骂咧咧。 “谁知道啊，起码现在还有的吃，先待着吧。”李明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出言安慰他。 陈宇注意到，平时喜欢搞笑的邢科在一旁一言不发，默默听着，他有点懂哥们现在的心情，但是他又不知安慰什么。 肘了下他，邢科看过来，两个人点点头。 行，陈宇放心了，这就是，我还行的意思。 太阳西移，能见度更低了，此刻食堂里点起了几支蜡烛，昏黄的光线下，每个人的脸都显得疲惫而迷茫。 第7章 什么?女生宿舍任务 下午六点，虽然没有广播，但是大家还是准时，像平时一样，到那个隆江猪脚饭的窗口前排队，只有那里是开的。 原本像是没人一样的一楼，突然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水面，人头犹如水花一般泛起。 “开饭了！开饭了！”胖子这次是先头兵，早早就带陈宇四人在窗口排了队。 只不过，接过他们的晚餐，心头的喜悦被浇灭了大半。 虽然有肉有菜有饭，只不过份量太少了，就一小撮的土豆烧肉，饭一小碗。 王胖子拿到自己的那份，嘴巴都快撇到地上去了：“这……这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陈宇默默接过自己的食物，心里沉甸甸的，这点分量，对于他这种运动量大的人来说，连垫肚子都勉强。 众人刚找了个角落，缓慢地吃完了这顿饭，如果是个小鸟胃的女生吃这个分量，可能刚刚好，但对于他们，还是有点少了。 吃完，在窗口交餐具时。 王德明校长的声音便通过临时架设的喇叭响彻整个大厅，用的电是小型发电机提供的电源。 “各位同学，各位老师。” 嘈杂的大厅逐渐安静下来。 “目前的情况，大家已经清楚。食物现在是有的，但是我们的目标不能是现在我们近百人的生存，我们必须面对未来潜在的人数对于食物的消耗。” “从明天开始，学校将成立任务部。任务部会发布各种任务，包括搜寻物资、清理周边环境、侦查等等。” “完成任务的小队，可以获得额外的食物补给。任务有风险，参与全凭自愿。” “不参与任务的人员，每日的食物配给，就是今天的标准。” 话音刚落，人群中再次炸开了锅。 “这不是变相逼我们出去送死吗？” “外面那些怪物那么厉害，谁敢出去？” “饿死和被怪物咬死，让我们选一个？” “校长，这不合理！” 各种质疑和抱怨声此起彼伏。 王德明没有再多做解释，喇叭里安静了下来，只留下人群惶恐不安的议论。 夜深了，陈宇四人所在的地板上，附近鼾声和磨牙声交织。 陈宇四人却毫无睡意。 王胖子摸着自己依旧空荡荡的肚子，偷摸地吃着自己的私货——小面包，小声嘟囔：“这日子可怎么过啊，早知道就不该来学校凑热闹。” 邢科叹了口气：“宇仔，你说我们怎么办？真要出去做任务？” 李明推了推眼镜，分析道：“从目前的情况看，坐以待毙肯定不行。学校的存粮有限，王校长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任务虽然危险，但不是每次都会碰到那条狗，学校里应该暂时没那么危险。” 陈宇望着窗外血红色的天空，沉吟片刻：“我们不能一直这样饿肚子。体力消耗太大，没有足够的食物补充，身体很快就会垮掉。” 他转向王胖子：“胖子，我知道你害怕，但……” 王胖子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外面那些东西太吓人了！” 邢科拍了拍王胖子的肩膀：“胖子，总不能一直饿着吧？” 李明接话：“任务可以挑选，我们可以先从相对简单的开始，了解一下外面的具体情况。” 陈宇习惯性地扣着嘴皮：“明天一早，我们去三楼看看。如果真有适合的任务，我们就接。” 邢科立刻表态：“你去哪我去哪！” 王胖子缩在角落，没再吭声，只是脸上的恐惧更浓了。 第二天清晨，天色依旧是那种诡异的晴朗，血红色的雾气像是凝固的油彩，沉甸甸地压在城市上空。 陈宇、李明和邢科简单吃了点面包后，便来到了三楼。 这里已经被临时改造成了任务发布点，几块白板上用马克笔写着不同的任务条目。 来接倒是挺多的，估计和他们想的一样，觉得小心就可以混口饭吃。 三人仔细看着白板上的任务。 “前往二号食堂探查情况，奖励：每人两份标准餐，罐头两个。” “搜集附近教育超市的可用物资，奖励：视物资价值分配食物。” 李明的视线停留在一个相对简单的任务上：“这个，‘通知一号女生宿舍楼一号食堂现状’。奖励：每人一份标准餐。” 邢科嘿嘿一笑，银荡地看了眼李明，“明仔说得对，我投一票好吧。” 无语地瞥眼邢科，李明内心：你投牛魔投 陈宇也觉得这个任务相对安全：“就这个吧，确实近，小心点，看到奇怪的生物就跑。” 负责登记的老师看了他们一眼：“每个任务需要十人，目前已有七人报名，加上你们三个正好。会有一名老师带队，负责判定任务完成情况。” 说完就给他们三人登记了名字，安排有一个学生会学生带着他们去一楼找带他们的老师。 很快，他们见到了那个老师，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男老师。 见到人齐了，中年老师刘强扶了扶眼镜，点了点头：”既然人齐了，我就讲一下，这次是去女生宿舍告诉她们这里的情况就行，难度不高，我们现在去，估摸着四栋楼，很快的。“ ”路上不要发出声音，都小心点能做到吧？“ 众人点点头，认可的不行。 一行十人，加上刘强老师，共十一人，走出了相对安全的一号食堂大楼。 周围已经有了不少人聚集，都是今天要出去的，向王胖子那样的龟缩派不是很多。 红雾弥漫，能见度不高，四周静得出奇，只有众人的脚步声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路边的绿化带植物都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暗红色，扭曲地生长着。 没人敢大声说话，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女生宿舍区在一号食堂的正北方向，直线距离不过一百米。 女生宿舍区的大门敞开着，陈宇向里面望去，和男生宿舍差不多，安安静静的，没有什么想象中的变异生物。 刘强老师低声道：“应该是校长他们过来时打开的，大家小心戒备。” 队伍鱼贯而入。 刚踏进宿舍区大门，还没等众人看清里面的景象，一阵尖锐急促的啾鸣声突然从头顶炸响！ “小心上面！”李明最先反应过来，大喊一声。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七八个黑影从宿舍楼顶和周围的树冠上俯冲下来！ 那竟然是一群麻雀！ 只是这些麻雀的体型竟然膨胀到了家猫大小，喙尖锐得吓人，闪着金属般的光泽，一双小眼睛里透着嗜血的红光，爪子更是粗壮有力，如同鹰爪。 “快跑！”刘强老师惊呼，声音都变了调。 根本来不及组织有效的抵抗，那群变异麻雀已经扑到了近前。 一个跑在队伍最后面的男生反应稍慢，瞬间被三四只大麻雀扑倒在地。 凄厉的惨叫声只响了一下便戛然而止，男生身上立刻血肉模糊，几只麻雀疯狂地啄食着。 这恐怖的一幕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 更多的麻雀飞来，让陈宇原本熄灭了救人的心思，撒丫子就跑。 “进楼！快进楼！”陈宇大吼，向最近的一栋宿舍楼入口冲去。 幸好，这栋楼并没有上锁，锁头被扔在一旁，李明已经率先冲到了楼门口，用力拉开了虚掩的铁门。 众人如同丧家之犬，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宿舍楼。 最后一个人刚挤进去，几只紧追不舍的麻雀便狠狠撞在了被关上的铁门上，发出“砰砰砰”的闷响，尖喙甚至在铁皮门上啄出了浅浅的凹痕。 众人背靠着灰白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满是惊魂未定,相顾无言。 第8章 有惊无险 众人靠墙喘息，心跳逐渐放缓了点。 就这样又抛弃了一名同学，陈宇感觉有点呼不过来气，沉重的很。虽然那个混乱情况已经不容许他停下脚步返回去救他了，但还是让他有点难受。 见到变异鸟群的一时间，全部人都在跑，并没有人组织起反击，这时候一旦有人停下来去救他，只能是白白把自己搭上。 刘强老师声音有些沙哑：“刚才牺牲了一位同学，大家记住他。” 没有人说话，气氛沉重，这刚出来就损失一名队友，士气低落。 刘强转头看向楼道，扶了扶眼镜：“同学们，任务还要继续。两个人一层，按我说的，去通知这栋楼里的学生吧。” 刘强安排好每个人负责的楼层，便跟一个学生去五楼了。 陈宇和邢科一组负责通知一楼宿舍，邢科转头，直接敲了敲门口附近的那个宿舍门，“同学，在吗？” 过了一会，门内传来小心翼翼的声音：“谁啊？” “我们是学生会的，学校有新通知。” 陈宇狐疑地看了看邢科认真的表情，总觉得这逼要绷不住了。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一条缝，露出一张女生的脸。看到了身负红色袖章的他们，把门半开着，让陈宇勉强看到四个女生。 “同学，现在是什么情况啊？学校的通知什么？”开门的女生脸上带着疑惑。 陈宇把邢科推到后面，没让邢科这个一脸痴汉的样子吓到女生，说起了刘强老师安排好的话：“王校长现在在一号食堂，那里有水有食物，学校正在那里等待大家过去。我们这次是来通知大家，学校没有能力组织你们转移，只能是你们自己过去。” ”还有就是要小心那些变大，攻击性变强的变异生物，在外面不要发出什么声音，免得吸引他们。” 女生们认真地听完了他们带来的消息，“这样吗？行。” 虽然她们还有点食物，但不多，马上就要吃完了，是得想想接下来怎么办了。 “哎，同学，你们这次不发食物吗？”陈宇刚想走，就被那个开门的女生叫住了。 “呃，现在食物十分紧缺，这次我们只是过来通知的。” “好吧，你们刚才碰到的那些麻雀就是变异生物吗？” “嗯，是的，我建议要去的话，不要走大门了，从这边宿舍楼的围墙翻过去最好。” “所以，刚才那个同学他……” “……” 陈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头就走了，短短两天就见到了这么多人死在眼前，对他的打击还是有点大的。 他们继续通知，重复着敲门、告知的过程。大部分宿舍的人都是齐的，小部分可能有人提前国庆回家了，但普遍听到消息后都很振奋。 也有个别宿舍门紧闭，敲门没有回应，这种情况刘强交代过，不用理会即可。 很快，他们就通知完了这栋宿舍楼的所有房间，众人在一楼另一侧集合。 “这栋楼搞定了，下一栋吧。”刘强站在楼道里说。 “下一栋怎么去？”邢科问出了所有人心里的疑问。刚才的变异麻雀让他们心有余悸。 陈宇走到窗口，向外望去。红雾依旧浓郁，能见度不高。能看到旁边的另一栋宿舍楼。 “女生宿舍区是四栋楼，北边两栋连着，南边两栋连着。”李明指了指窗外，“我们现在在北边这栋。另一栋就在旁边，但中间有段距离，要走出去。” “那些大麻雀还在外面吗？”一个学生小声问。 刘强走到窗边观察了一下：“不确定。但不能冒险一起从门口出去，要是对面宿舍锁着，我们就危险了。” “那怎么办？” 众人看向刘强老师，等待他的决定。 出去的风险很大，要是再次撞上那群麻雀，或许可以消灭它们？但是应该还要搭进去几条人命。 刘强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这样吧，我先去探探路，看看是不是锁着的，你们把门开着准备接应我。” 说完，不等众人说什么，就打开了另一侧的门，猫着腰出去了。 陈宇等人就在门边等着，随时准备接应刘老师跑回来。 刘强走到另一栋宿舍楼的侧门，看见了门上的锁链，这里的锁链钥匙应该在门口某间宿舍的手里，从里面才能打开。 刘强绕到宿舍窗户那里，朝里面喊了几声，敲了敲，窗户被推开了一条缝。 “你是？”一个警惕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我是历史系的刘老师！我们有消息通知你们，能开下门让我们进去吗？” 窗户里的声音沉默了一下，似乎在观察。 刘强老师举起他的证件，“这是我的证件。” 窗户里的女生确认了一下，然后说：“好吧，你们过来吧，不过你们从窗户进来吧，外面我们不敢出去。” 刘强想了想，觉得也行，一楼窗户随便爬，松了口气：“谢谢你们！” 很快他们就全部进到了这栋宿舍楼的101宿舍里，里面的四个女生正看着他们，脸上带着好奇和不安。 “感谢你们配合工作！”刘强再次道谢。 “老师，外面现在怎么样啊？”一个女生小声问。 “外面情况复杂，我们是来通知大家，让你们知道一号食堂是安全区，你们可以自己过去。”刘强回答道。 “学校现在也没有什么关于这场灾难的信息，学校的电力设备和电线损坏严重，只能是我们来通知你们了。” “现在也没有人力组织你们过去，一切看你们了。” 另一个女生突然开口：“老师，你们要出去通知其他宿舍的话，要小心楼道。” “怎么了？”刘强问。 刚才就不给他们开门，难道楼道里也有老鼠不成？刘强顿时感觉心好累，怎么哪里都是这些东西了？ “一只猫。”女生说，“很大，比狗还大，一见到人就追，大家都不敢出去的。” 陈宇和李明对视一眼，这和他们碰到的那只很像。 “什么时候出现的？”李明问。 “前天晚上吧，听到楼道里有动静，早上起来就看到它了。这宿舍门门关着，估计还在呢。”女生说，脸上带着恐惧。 刘强老师点了点头：“谢谢你们的提醒。你们待在宿舍里不要出来，等我们走的时候可以一起走……” “老师，我们再商量一下，你们先走吧。” 刘强没再多说，带着陈宇等人离开了这间宿舍，进入了楼道。没看到什么变异猫，不过确实有腥臭味。 楼道里光线昏暗，静悄悄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比狗还大的猫……”邢科低声说，“是不是比我打死的那只还厉害？” 李明无语地看着陈宇，“希望别碰上吧，真撞见了，我们这么多人，应该能解决。” 刘强老师压低声音：“小心点。任务还是要完成。我们快点通知。” 这次，众人没再分开，一起去通知。 敲门，告知。每上一层楼，他们都先快速扫视一下楼道，确保没有看到那只猫。 宿舍里的女生们听到消息，反应和隔壁楼差不多，都是惊喜和担忧交织。他们也提醒了这些女生楼道里有变异猫的事情，让她们更加警惕。 一间又一间宿舍。他们沿着楼道前进，耳朵竖起来，捕捉着任何异常的声音。每一次门打开又关上，都带着一丝紧张。 幸运的是，直到他们通知完这一层楼，也没有看到那只变异猫的影子。 他们继续往楼上走。二楼、三楼…… 楼道里依然安静，那只猫仿佛不存在一样。是藏起来了，还是出去了？反正没人敢去找。 紧张感一直伴随着他们，每一次开门都像是一次小小的考验。但任务必须完成。 终于，他们通知完了这栋楼的所有宿舍。 “全部通知完了。”刘强老师说，语气里带着疲惫。 众人只有早上学校发的一些小食和矿泉水，此刻早就饥肠辘辘，疲惫不堪。 陈宇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了。红色的雾气似乎变得更加浓郁。 “时间不早了。”刘强老师说，“今天的任务到此为止。不能在外面待到天黑。” “那我们怎么回去？”一个学生问，外面有那些危险的大麻雀。 刘强看向一楼：“我们从一楼的窗户出去。然后翻过围墙回食堂。” 这个提议听起来比从大门出去安全一些，但依然有风险，就怕麻雀飞来的时候还在翻墙，那可真是活靶子。 他们回到一楼，找到101宿舍，敲门说明情况后，再次借用他们的窗户。 陈宇迅速从窗户翻出，落地后猫着腰，快速向宿舍区围墙跑去，大一新生的体力就是比大三大四的老炮强多了。 宿舍楼和围墙的中间地带是空旷的水泥地，放满了衣架，不过此刻都空空如也。 围墙不高，但翻越也需要费些力气。他们互相帮助，一个接一个地翻了出去。 翻出围墙，眼前就是一号食堂了，此时红雾弥漫，时间临近六点，能见度极低。 回过头来，天空中并没有变异麻雀的踪影，只有麻雀的尖锐鸟鸣回响在整个女生宿舍区，以及他们的心头。 “保持安静，快回食堂！”刘强低声轻喝。 一行人沿着道路快速前进，脚步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响亮。他们绷紧神经，警惕着四周。 一路上，还是很幸运，他们没有再遇到变异生物，也没有听到异常的声音，或许是本来学校里的变异生物也不多。 终于，他们远远地看到了食堂大楼的轮廓，他们加快脚步，冲向食堂的大门。 回到食堂大楼里，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下来。 第9章 粮食告罄 几天过去，通知任务结束。 一号食堂附近四个宿舍区的学生，基本都接到了消息。之后，每天都有上百人涌入一号食堂。陈宇他们的任务，从每天的外出通知，变成了维持食堂内的秩序。 人一多，矛盾就容易滋生。插队的，抢位置的，声音太大的，每天都有那么几件。 陈宇和邢科站在打饭窗口旁，看着长长的队伍。 “今天人又多了。”邢科说。 陈宇“嗯”了一声，目光扫过人群。这些人的脸上，大多带着初入“安全区”的庆幸，还有对未来的茫然。 就这样过去了半个月。 食堂的人数，正式迈过了三千大关。这个数字让所有人都感到压力。三千张嘴，每天消耗的粮食是个天文数字。一号食堂的储备虽多，也开始捉襟见肘，食堂窗口的饭越来越少。 不满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陈宇和邢科因为一开始接取任务，也算是校长嫡系部队，每天只要维持食堂的秩序，就能分到足额的食物。 邢科嘀咕过：“这样下去，我们怕是要成公敌。” 在心底叹了口气，陈宇摇了摇头，看着排着队的学长学姐，全国高考的天之骄子们，此刻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只有对食物的渴望。 通知了四个宿舍区，大概一半的学生，结果到一号食堂的只有三千多人，其他的要么是继续待在宿舍，或者是南城本地人自己离开学校了。 选择自己离开学校风险很大，但也不是说就必死无疑，浩浩荡荡的人群从宿舍楼离开，踏入了草丛里，树林里，灌木丛里，以及开着车沿主干道离开。 先这样吧，也许后面情况会有好转，毕竟政府机关腾出手来，不可能不管学校的吧？毕竟这里是南城的最高学府。 期间食堂涌入了太多的人，现在的陈宇他们，已经搬到了食堂三楼。 在每天的任务结束后，拉着邢科在食堂三楼的空旷处锻炼。俯卧撑，平板支撑，深蹲。汗水浸湿衣服，肌肉酸胀，但他没有停。他需要力量，在这个日新月异的世界里，力量比什么都重要。 邢科一开始还抱怨，后来也咬着牙坚持。他清楚，陈宇是对的。 这天中午，食堂的气氛有些不对。 陈宇刚打好饭，找了个角落坐下，就听到打饭窗口那边传来争吵声。 “这点东西喂猫呢？老子辛辛苦苦跑过来，就给这个？”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 陈宇抬头，看到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大块头，正对着打饭的老师吹胡子瞪眼。那人他有点印象，好像是体育学院的，叫王耀威，篮球特招生，在学校里挺有名，不过名声不怎么好。 “同学，现在是特殊时期，食物定量供应，请你理解。”打饭的老师试图解释。 王耀威身后还跟着七八个同样身强力壮的体育生，一个个肌肉虬结，面带不善。 “理解？老子饿着肚子怎么理解？”王耀威一把抢过饭勺，就要去捞锅里不多的米饭。 旁边维持秩序的一个男生，上前阻拦：“同学，把东西放下，不要动手！” “滚开！”王耀威反手一巴掌扇在那男生脸上，【啪】的一声，男生直接被打翻在地，嘴角溢出血丝。 “妈的，敢管老子闲事！”王耀威骂骂咧咧。 食堂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这边。一些胆小的女生甚至发出了低低的惊呼。 陈宇皱起眉头。这个王耀威，太嚣张了。 邢科碰了碰陈宇的胳膊：“宇仔，要不要……” 陈宇摇了摇头。现在不是自己执勤，这会上了，反而可能惹一身骚，还是让老师们处理吧。 被打的学生挣扎着爬起来，还想说什么，被王耀威身后的几个人围了上去，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住手！”一声沉喝传来。 王德明校长带着刘国栋副校长和几个老师快步走了过来。 王耀威看到王德明，动作停顿了一下，但脸上的戾气未消。 “王校长。”他哼了一声。 “王耀威，你在干什么？聚众殴打同学，还想抢夺食物？”王德明脸色铁青。 “王校长，你这话说的。我们饿啊，就这点吃的，塞牙缝都不够。我们体育生，消耗大，不多吃点怎么有力气？”王耀威辩解，语气却不怎么客气。 “消耗大也不是你打人抢东西的理由！”王德明声音严厉，“现在是什么时候？所有人都在挨饿，都在克服困难。你这样做，是想破坏秩序吗？” 刘国栋在一旁帮腔：“王耀威同学，校长说的对。有困难可以提，但不能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学校也在想办法。” 王耀威撇了撇嘴：“想办法？我看你们就是想饿死我们。” 他这话一出，周围不少人都露出了不满的神色，但更多的是敢怒不敢言。 王德明盯着王耀威：“食物分配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如果你再聚众闹事，扰乱食堂秩序，学校将对你进行严肃处理！” 王耀威和王德明对视了几秒，最终还是移开了视线，哼了一声：“行，王校长，我给你面子。但食物问题，你们必须尽快解决。不然，大家饿急了，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说完，他拿着他的那份饭，找了个地方坐着吃了起来。被打的那个学生被同学扶了起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神里充满了屈辱和愤怒。 王德明让老师傅继续打饭，又安抚了众人几句，食堂才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但陈宇清楚，这件事没那么容易过去。王耀威的出现，像一根搅屎棍，把本就紧张的局面搅得更浑。 三楼临时办公室。 王德明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叩击声，打破了储藏室内的沉闷。 “粮食的问题，必须立刻解决。”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重量。 张海缩了缩脖子，从腋下夹着的本子里抽出一张纸，向前递了递。 “校长，这是最新的统计。按照目前每天的消耗量，一号食堂的存粮，最多…最多还能撑十天。”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细不可闻。 十天。 这个数字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三千多张嘴，每天消耗的粮食是个天文数字。 刘国栋哼了一声，身体靠向椅背，发出嘎吱的声响。 “十天？我看用不了十天。有些人，可比普通学生能吃得多！还不干活！” 他意有所指，目光扫过众人。 李娟的脸色更白了，她双手紧紧交握，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王耀威那群人，确实是个巨大的隐患，李娟便提议给他们足够多的粮食供给，让他们不要继续妨碍校委会的命令了。 王德明觉得就十来个人，索性也点头了。 他们不仅消耗更多资源，还在制造不稳定。 “王耀威那边，最近越来越过分了。”张海小声附和，“昨天还抢了两个大一男生的饭，要不是学生会的人过去得快…” “先这样吧。”王德明打断他，“王耀威的事情，先放一放。” 刘国栋眉头一挑：“放一放？老王，现在不管，等他们坐大了，更难处理。到时候人心散了，我们说话还有用吗？”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咄咄逼人。 “现在的主要矛盾是食物。”王德明手掌在桌面上摊开，“没有吃的，不用王耀威动手，我们自己就先乱了。攘外必先安内，这个道理我懂。但我们现在内忧外患，必须分清主次。”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补充。 “王耀威他们，暂时动不得。硬碰硬，只会让我们本就紧张的局面雪上加霜。学生们会怎么看？只会觉得我们无能，连内部都管不好。” 这番话让刘国栋沉默下来，但他显然并不完全认同。 生存的压力面前，所谓的规矩和体面，脆弱得不堪一击。 李娟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垂下了头。 她只是个教务处长，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抉择面前，她的意见无足轻重。 “那食物怎么办？”张海小心翼翼地问，“总不能真的坐吃山空。” 王德明看向窗外，尽管那里只有一片灰蒙蒙的墙壁。 “学校里，有一个地方离这里很近，那里也有食物。” 众人精神一振，眼睛都放光地看着他。 “【二号食堂】。” 这四个字一出，众人眼神又黯淡了下来。 刘国栋摸了摸下巴：“二号食堂？那边可不近。红雾弥漫之后，谁也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而且，中间要经过男生宿舍区，那边…恐怕已经成了那条狗的后花园。” “我知道有风险。”王德明身体微微前倾，“但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希望，现在我们这就是座孤岛，继续吃下去等一起饿死吗？总得有人去探一探路。” 李娟忍不住开口：“校长，太危险了。学生们…他们还只是孩子。”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 刘国栋冷笑一声：“孩子？李处长，现在这种时候，谁还敢把自己当孩子？能活下来的，就不是孩子了。再说了，不派他们去，难道派我们这些老骨头去？”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王德明。 “我们死了，这里就彻底完了。学生们年轻，体力好，反应快。他们有更大的机会。” 这话说得残酷，却也是事实。 李娟的脸埋得更低，肩膀微微耸动。 王德明没有理会刘国栋说的这些话，这位老搭档和他在一些事情上还是很搭的。 “之前，我们不是没有尝试过。”他的声音沉了下去，“为了寻找校外的物资和外界的情况，后勤处组织过一次小规模的搜寻队。” “十个人。”王德明缓缓吐出数字，“十个我们精挑细选的，有退伍经验的体育老师和保安。他们出去了，一个都没回来。” 一个都没回来。 这六个字，像六把冰冷的锥子，刺进每个人的心脏。 储藏室内一片死寂。 那次行动是秘密进行的，除了少数几个人，大部分学生都不知道。 失败的阴影，一直笼罩在他们心头。 “校外的情况，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和危险。”王德明继续，“所以，这次我们只能把目光投向校内。二号食堂，是我们目前认知范围内，少数存在大量物资的地方。” 他略作沉吟。 “那就这么定了。”王德明一锤定音，“挑选那一批最早接取任务的学生和职工吧，组成探索小队，目标【二号食堂】。获取物资，探明情况。” 如果失败了，这里也没必要待着了。当然，这句话他没说出来。 他转向李娟：“李处长，安抚工作要做好。这次行动，自愿参加。但也要让他们明白，这是为了所有人。” 李娟勉强点了点头，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自愿？在这种情况下，有多少“自愿”是真的心甘情愿？ “至于王耀威。”王德明再次提起这个名字，“先稳住他。给他一些小恩小惠，让他暂时不要闹事。等我们缓过这口气，再慢慢收拾他。” 他的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动摇的决心。 刘国栋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没有说话。 “张海。”王德明看向他。 “校长，您吩咐。”张海立刻站直身体。 “你把名单整理一下，过几天就把他们叫过来吧，时间不等人了。” 王德明站起身，走到那扇小窗户前，尽管外面只有一堵墙。 红雾笼罩下的世界，每一步都可能是深渊。 但他必须走下去，尽可能的保全南城大学的师资力量和建制。 也为了这三千多人的性命。 李娟依旧坐着，双手冰凉。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些年轻的脸庞，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对未知的恐惧，走向一条生死未卜的道路。 张海应了一声，快步拉开储藏室的门，走了出去。 沉重的铁门发出吱呀一声，又缓缓合上……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食堂里关于食物分配不公的议论声越来越多。 早就不满校长安排的人，开始向王耀威靠拢，隐隐形成了一个新的小团体。 他们吃饭时占据最好的位置，说话声音也比别人大，偶尔还会对其他学生指指点点，索要食物。 学校方面似乎也有些投鼠忌器，只要他们不太过分，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宇和邢科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节奏，吃饭，锻炼，偶尔和李明讨论一下当前的未来的计划。 这天傍晚，陈宇刚结束一组深蹲，汗流浃背，邢科递过来一条毛巾。 “陈宇，王校长找你们。”一个学生跑过来说。 陈宇一愣。王校长找我？他擦了擦汗：“什么事？” “不知道，让你们去他办公室一趟。” 陈宇和邢科对视一眼。 “我们去看看。”陈宇说。 王德明的临时办公室在食堂三楼的一个小储藏室改建而成，空间不大。 陈宇三人敲门进去。 “王校长，您找我。” 王德明坐在简陋的桌子后，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刘国栋也在，李娟处长则站在一旁，神色有些不安。 里面已经有了不少人，基本上除了此刻执勤的人外，学生会的成员都来了。 陈宇三人找了个角落站好，他感觉气氛有些凝重。 不是哥们，不会是叫我们对付王耀威吧？我可不干。 过了一会，大概人齐了，王德明看了眼张海，张海赶忙走出去，顺便把门带上了。 王德明沉默了几秒，然后开口：“今天找你们来，是有一件非常重要，也非常危险的任务，想交给你们。” “你们也知道，一号食堂的粮食，撑不了太久了。”王德明语气沉重，“我们必须找到新的食物来源。” 陈宇没有接话，等着他的下文。 “学校里，除了这里，还有一个地方存有大量物资，那就是【二号食堂】。” 【二号食堂】？陈宇记得，二号食堂在一号食堂正南方向大约一千米左右，靠近西门，距离这里相当远，中间要经过他们的男生宿舍。红雾降临后，那边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 “我的意思是，派一支小队，去二号食堂进行探索。看看那里的情况，如果条件允许，把物资运回来一部分。”王德明看着眼前的学生会成员。 见王德明看向他，刘国栋连忙补充：“危险是肯定的。但现在没有办法，总不能坐以待毙。你们是所有学生中表现最突出的，身体素质好，头脑也冷静。” 陈宇站在角落里，偷偷打量着王德明，他从王德明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容拒绝四个大字。 刘国栋说完话，没人说话，也就是没人反对。 王德明拍了拍手，“行，下去准备吧，时间是明天早上十点，都去准备准备，有老师会跟你们一起去。” 离开了办公室，回到了他们睡觉的那片区域，陈宇突然觉得好烦，本来就过来上个大学，结果军训完就碰上这种事，现在外面这么危险，还得出去冒险。 要么出去冒险，要么留在这里吃着一点维持生命体征的饭，怎么生活突然就这样了，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第10章 再遇变异野狗 次日清晨，天色依旧是那片令人不安的暗红，一眼望去便是红蒙蒙的一片。 五十人的队伍在一号食堂门口集结完毕，气氛压抑。 刘国栋站在队伍最前面，手里提着一根木棍，旁边是几个同样手持器械的老师。 学生们大多拿着改装过的拖把杆，顶端绑着尖锐的金属片，或是直接拿着钢管、撬棍。 陈宇握着一根沉甸甸的铁棍，这也是陪伴了他半个月的老伙计了，不过好久没用了就是。 多日的健身，虽然还没有什么明显的，肉眼可见的提升，但也让他自信了不少。特别是几次与变异生物搏杀的经历，让他内心产生了一种＂我能行，我可以＂的莫名自信，眼睛里多出了一种名为自信的光芒。 陈宇高中上的是海省里的一个小偏远高中，学校内并没有那么多的学霸人物，他是学校前五的学生。 但是就连最熟悉他的邢科也不知道，其实陈宇大大咧咧的外表下，其实内心深藏着极度的自卑。 在他小时候，因为偏远地方小学的生源质量很差，时任班长的他被几个高年级的“大哥”狠狠地教育了一顿。这对于当时的他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感觉世界好可怕，每天都提心吊胆的，当然他并没有告诉父母，至于为什么，想必农村家庭的孩子应该会懂。 就这样，本来阳光开朗的他，开始当起了班上的小透明，一直就这样，顺利地结束了他小学初中的学习生涯，当然了，初中也没躲过校霸的临幸就是了。 当然论起责任来，班主任和其他老师也有，但这种霸凌事件，其实很多老师并不会在意学生的心思的，他们只看到你没事了就行，至于别的，抱歉，没空管，不是每个人过来挣这点钱还有着大教育家的追求的。 只不过，陈宇书读的还行，可能是由于没朋友，没人影响他吧，除了他自己影响自己，喜欢看课外书。 当然他也不是没有努力去摆脱这种情况，他努力地考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的实验班，和那些差一步可以去省高中的人成为了同班同学。 那他是不是就可以摆脱自卑自闭，慢慢恢复过来呢？ 没有，刚上高中的他，脸上突然长起了满脸的痘痘，这让他感到了十分的难堪，再一次感觉到了与他人的不同。不过好在他有着几年的自闭独处经验，于是他假装不在意，大大咧咧地自嘲，终于度过了一个不同于以往的学生阶段。 他有了很多的好朋友，也和大部分高中生一样，有一个喜欢的人，只不过让他感觉遗憾的是，他最后也没有达成他的目标，想说的话也没有说出口，终究是太过炽热美好的东西，让自惭形秽的他不敢拥有。 邢科站在他旁边，手里拿的是那把刚进入食堂那天顺的锋利菜刀，刀刃在红雾中泛着冷光。 李明推了推眼镜，背着一个塞得鼓鼓囊囊的背包，里面装的是水和陈宇的一些应急药品。 周围，一号食堂里的其他学生们远远围观着，脸上表情各异。 “他们真的要出去？” “去【二号食堂】……太远了吧。” “嘘，小声点，别让他们听见。” “希望他们能成功，不然我真得自己找个路子出去看看了。” 此刻，角落里的一个瘦弱的女生捂着嘴，眼眶通红地看着队伍里的一个男生，男生也在无言的回望着她。 一旁，张海腆着肚子，挤出笑容：“刘主任，王校长说了，一切小心为上，安全第一。” 刘国栋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点了下头，转向队伍：“都听着！这次任务，相当危险！不想去的，现在可以退出！” 无人应答。 不愿意去的，害怕的，早就离开了，剩下的真的就是心里真的有某些东西的人了，当然，还有陈宇他们几个吃货，单纯的不想吃那点保持生命体征的饭。 “好！记住，一切行动听指挥，不许擅自行动！出发！”刘国栋挥了挥手。 沉重的门被缓缓拉开一条缝隙，红色的雾气争先恐后地涌入。 队伍鱼贯而出，踏入了这片被红雾笼罩的死寂校园，当然，看着是相当的生机盎然，万物生长，连狗都能长到牛的大小。 一出食堂大门，那股独特的、混合着铁锈和腐败气味的红雾便扑面而来。 陈宇皱眉，他的视线被红雾阻隔了太多，十米之外的景物就变得模糊不清，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片诡异的红色吞噬。 脚下是熟悉的水泥路，两旁是绿意盎然的绿化带，如今却显得阴森诡异，像是在邀请众人往里进一样。 队伍行进的速度不快，每个人都高度紧张，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除了沙沙的脚步声和刻意压低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声响。 压抑，死一般的压抑。 陈宇握紧了铁棍，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他感觉这红雾似乎比前几天更浓了，空气中的腥味也更重。 “注意脚下，别被什么东西绊倒。”李明压低声音提醒。 邢科啐了一口：“妈的，这鬼雾气，真让人不痛快。” 队伍沉默地穿过空旷的广场，路过一栋栋寂静无声的教学楼。 那些熟悉的建筑在红雾的映衬下，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兽。 偶尔一阵风吹过，路旁的树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都能让队伍一阵骚动。 “保持队形！不要慌！”一个老师低声喝道。 陈宇的额头渗出了汗珠，不是热的，是紧张。 他不断回忆着学校的地图，计算着前往【二号食堂】的距离和路线。 陈宇他们所在的男生宿舍区快到了。 就在队伍前方隐约能看到男生宿舍楼轮廓的时候。 “吼——！” 一声低沉而充满暴戾的咆哮，从前方不远处的红雾中猛然炸响。 队伍瞬间停滞。 一个巨大的黑影，带着一股腥风，从红雾中猛冲出来。 【变异野狗】！ 但这只，比他们之前在教育超市远远瞥见的要大上整整一圈。 它壮硕如牛犊，肩高几乎到成年人的腰部，全身覆盖着肮脏纠结的深色硬毛，如同钢针。 粗壮的四肢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每一次踏地都让地面微微震动。 最骇人的是它的头部，裂开的嘴角几乎咧到耳根，露出两排匕首般森白锋利的獠牙，涎水混合着血丝不断滴落。 不同的是，眼睛相比起第一见到的那只，却没有那么红了，不过依旧在红雾中闪烁着嗜血的凶光。 “啊！”队伍中立刻有女生发出短促的尖叫。 几个站在前排的学生，脸色瞬间煞白，握着武器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恐惧，如同瘟疫般在队伍中蔓延。 “戒备！战斗队形！”刘国栋最先反应过来，举起他的武器，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变形。 那只【变异野狗】显然没把这群两脚生物放在眼里，它低吼着，后腿猛地发力，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直扑向队伍最前方的一名男老师。 男老师又惊又怒，，跑又跑不过，看着又不像自己能抵挡的样子，嘶吼着抡起手中的钢管砸去。 【铛！】 钢管砸在野狗的嘴上，却只是让它的攻势微微一偏。 野狗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那名老师撞飞出去，狠狠摔在七八米外的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王老师！” 队伍顿时一阵混乱，几个胆小的学生已经开始往后退缩。 “都别慌！它只有一只！”李明大喊，试图稳定人心，“攻击它的四肢！限制它的速度！” 邢科救人心切，怒吼一声：“畜生！”他双手紧握菜刀，不退反进，朝着野狗的侧面冲去。 野狗一击得手，正要扑向倒地的老师，察觉到邢科的攻击，它灵活地一扭身，张开血盆大口，反咬向邢科持刀的手臂。 速度太快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斜刺里猛然挥出。 【嘭！】 陈宇双手持着铁棍，用尽全力，狠狠一棍抽在了【变异野狗】的腰肋部。 沉重的闷响声中，野狗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身体被打得一个趔趄，攻向邢科的动作也为之一顿。 它放弃了邢科，猛地扭过头，那双凶戾的眼睛死死盯住了陈宇。 “干得好，宇子！”邢科趁机后退一步，心有余悸。 “一起上！杀了它！”几个学生会的成员也反应过来，鼓起勇气，挥舞着手中的简陋武器冲了上去。 场面顿时陷入一片混战。 【变异野狗】凶悍异常，在人群中横冲直撞，也没人敢直面它的攻击，它就在众人的围攻下开始了——游龙。 它的爪子锋利如刀，轻易就能划开人的皮肉；它的獠牙更是致命，一旦被咬中，后果不堪设想。 不断有学生被撞倒，被抓伤，惨叫声和怒吼声此起彼伏。 刘国栋和其他几个老师勉强组成防线，护住受伤的人，但面对如此凶兽，也显得捉襟见肘。 陈宇额头青筋暴起，他紧握铁棍，与野狗周旋。 这畜生的力量和速度都超乎想象，每一次格挡都震得他手臂发麻。 不能让这畜生跑起来了，不然根本对付不了，必须限制它的速度。 但他根本找不到好的攻击机会，野狗的动作太灵活，而且对头部的防护非常严密。众人也不敢一窝蜂围上去，都怕被来上一口，都飘着打游击战。 不过陈宇注意到，变异野狗的右后腿关节处，有一道血淋淋的伤口，看着不像他们做到的。 当机立断，陈宇趁着这头畜生在扑击其他人时，手中的钢棍抡圆了就朝它的后腿打去，发了狠的他手上青筋直冒。 一声细微的咔嚓响起。 【变异野狗】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右后腿明显地扭曲变形，扑击的动作也因此变形，巨大的身体失去了平衡，狠狠地摔倒在地。 机会！ 陈宇眼中精光一闪，没有丝毫犹豫，一个箭步冲上前，双手高高举起铁棍，用尽全身力气，对准【变异野狗】因倒地而暴露出来的头颅，狠狠劈下！ 【噗——！】 铁棍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野狗的左耳附近。 没有想象中的坚硬，反而像是砸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变异野狗】巨大的身体猛地一僵，四肢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然后便彻底不动了。 红色的血液混合着白色的脑浆，从它头顶的破口处汩汩流出。 不知为何，陈宇总觉得这狗最后看他的眼神里，似乎有股怨气？ 周围的脚步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那具庞大的尸体，以及站在尸体旁，胸膛剧烈起伏的陈宇。 寂静。 邢科喘着粗气，拎着他的菜刀走过来，拍了拍陈宇的肩膀：“牛逼啊卧槽你的！” 接着他走到【变异野狗】的尸体旁，看了几秒，便举起了手中的菜刀。 “邢科，你……”一个学生会干部想阻止。 邢科没有理会，他深吸一口气，对准野狗粗壮的脖颈，狠狠一刀砍下。 【噗嗤！】 暗红色的血液缓缓流出，一刀，两刀，三刀…… 很快，那颗狰狞的狗头被他硬生生砍了下来。 邢科拎着血淋淋的狗头，上面还滴着血，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有些森然：“这玩意儿，带回去，给王耀威那帮家伙好好瞧瞧，让他们也知道知道，外面是什么世道。” 陈宇看着邢科手中的狗头，又看了看地上无头的尸体，突然嘴角有点想上扬，不知道为什么。 李明推了推眼镜，镜片上不知何时也沾上了一点暗红。 毕竟是在外面，刘国栋见到事情结束，赶忙清点了一下人数。 还好，都是尖牙利爪划到的和擦到的，，毕竟当变异野狗张开大口咬过来时，总有人会攻击它，把仇恨拉过去了说是。 见到受伤情况不严重，刘国栋双手合在身后，道：“包扎伤口，继续前进！” 这时，一个学生跑到了刘国栋身旁，悄悄说了些什么，刘国栋眼睛一闪，看向了变异狗的尸体…… 第11章 二号食堂的鼠王 时值正午，阳光艰难地透过红雾，照射在大地上。 血腥味尚未散尽，变异狗的尸身还在往外渗着血。 刘国栋扫了一眼【变异野狗】庞大的尸体，对几个学生道：“把这东西拖到路边绿化带里，盖上些树枝，别太显眼。” 几个学生合力，费劲地将野狗尸体拖拽进茂密的灌木丛。枝叶掩映下，那片狰狞迅速消失。 这不会是想带回去，拿来吃吧？这玩意可是吃人的啊！ 陈宇皱着眉头打量着他们，没有站出来说什么。 邢科拎着那个狗头，走到他旁边，低声道：“这玩意拿回去，吓死胖子，哈哈哈~。” 陈宇无语地暼他一眼，扁了扁嘴，露出外国小孩无语的那个表情。 等到受伤的学生和老师包扎完毕，队伍再次启程。 一千米的距离，此刻却显得格外漫长。脚下的水泥路面偶有裂痕，几株奇异的暗红色植物从缝隙中顽强生出，无声地宣告着世界的异变。 五十人的队伍，除了脚步声和压抑疼痛的喘息，再无其他声音。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着，提防着任何可能的袭击。所幸，这一路再无其他波折。 二号食堂在红雾中朦胧的身影，随着众人的逼近，揭开了它的面纱。这是一栋简单的二层建筑，原本贴满黄灰色的瓷砖的外墙，此刻却爬满了粗壮的藤蔓，墨绿色的叶片间，点缀着几朵不知名的紫色花朵，在这末世景象中，竟有种诡异的美感。二楼的窗户紧闭，一道外置的楼梯蜿蜒向上，通往二楼的入口。 食堂的正门是双开的玻璃门，此刻紧闭，从外面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刘国栋走到门前，示意几个身强力壮的学生：“准备好，我开门，一旦有情况，立刻动手。” 他深吸一口气，用张海给的钥匙打开了大门上的锁链，随即伸手，缓缓地拉开了玻璃门。 【吱呀——】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门内，一股浓郁的腥臭混合着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比之外面更为强烈。 嗯？怎么又是这味道？这里难道也有变异老鼠吗？ 察觉不对劲的陈宇和李明交换了一下眼神，愈发确定了这一点，脚步渐渐放缓，慢慢地将众人护在身前。 “检查一下，注意安全！”刘国栋站在门旁，打着手势让他们进去。 二号食堂是标准的大学食堂布局，不过由于是南城大学新建的食堂，设备都是木质高端桌椅，看着十分的精美。 外界的区域一眼扫视完毕，并没有什么异样，和平时吃饭时并无二致，很快众人回到了刘国栋身旁。 “去检查下仓库吧。”刘国栋率先走了过去，其他人紧随其后，五十多人的队伍，此刻却显得有些稀疏。 离得越近，属于老鼠的腥臭味越明显，几乎让人窒息，让不少人皱起了眉头，掐住了鼻子，甚至有人忍不住干呕。 很快，众人便抵达了仓库门前。那扇铁门紧闭，门缝处有莫名的液体流出。 “和一号食堂情况类似。”李明推了推眼镜，在陈宇身旁悄悄说道：“里面恐怕也……”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是陈宇和醒邢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小心。 刘国栋虽然没有参与一号食堂的探索，但是后来王德明也就变异老鼠的事开了个会，他也是知道这群东西的存在的。 只不过和一号食堂类似，他们再次站在了这个位置上，又是一次不得不面对的战斗和牺牲。 “所有人，武器朝前，保持警惕！”刘国栋低喝一声，自己退后了两步，站到了人群相对中间的位置。 所有人举起了手中的武器，木棍、铁管、甚至还有人拿着拆下来的椅腿，神情严肃地盯着这个即将打开的大门。 经历几次变异兽的袭击，他们不再是毫无准备的羔羊，起码临阵脱逃的人没有出现。 刘国栋对离仓库门最近的两个学生会干部命令道：“开门！” 那两个学生脸色发白，互看一眼，其中一人颤抖着伸出手，握住了冰冷的门把手，用力一拉。 【哐当！】铁门向外打开。 “吱吱吱——！” 尖锐刺耳的鸣叫声瞬间爆发，地面好像都在震动！ 下一刻，黑影闪动！ 茫茫多的【变异老鼠】！ 这些老鼠和之前一号食堂碰到的那些差不多，最小的也堪比小家猫，通体粉红，稀疏的毛发下是鼓胀的肌肉，长长的爪子闪烁着寒光，尖锐的牙齿龇出唇外，散发着恶臭。 不同的是，它们的数量，远超之前的鼠群！ “杀！”不知是谁怒吼一声。 最前方的学生们看着扑过来的臭老鼠，下意识地挥动武器，砸向扑来的鼠群。 【噗嗤！】 【咔嚓！】 血肉横飞，骨骼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冲在最前面的几只【变异老鼠】瞬间被打翻在地，抽搐着死去。 然而，更多的老鼠从仓库的黑暗中涌出，悍不畏死，前赴后继！ “顶住！顶住！”刘国栋在后方大喊，声音却有些发飘。 迫于蹿出来的老鼠太多，前面的学生被迫一退再退，免得同时被十几只老鼠追着咬，那是真的要命。 此刻，变异老鼠遍布在食堂一楼，到处乱窜，和这些来抢它们食物的侵略者拼命。 陈宇一棍砸扁一只扑到近前的老鼠头颅，腥臭的血液溅了他一裤腿。他手臂有点发麻，这些老鼠的力量虽然比野狗小，但数量太多了！ “太多了！根本杀不完！”邢科舍弃了他的菜刀，毕竟菜刀对付这帮老鼠效果太差了，拿着刚拆下来椅子腿打飞一只老鼠，却被另一只从侧面袭击，幸好他反应快，一个侧身闪开，手臂上却被划出几道血痕。 好在老鼠数量多，可他们这次来的人也不少，终于是把外面这些老鼠消灭殆尽。 就在众人以为这已经是极限时，仓库深处，传来一声与众不同的尖啸。 【吱——！！！】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 那是一只体型堪比家猪的【变异老鼠】！它浑身的粉红色皮肤仿佛充血一般，一双赤红的小眼睛闪烁着凶残与狡诈。 变异鼠王一出现，目光死死地盯着邢科，或者说是他脚下的狗头，眼睛里透露着强烈的贪婪。 嗯？顺着鼠王的视线，陈宇也看了肯这个硕大的狗头，有些搞不懂这只老鼠为什么会对一个狗头有这么大的兴趣。 “吱吱吱——！！”伴随着鼠王的尖叫，更多的老鼠从仓库中窜出来，规模比第一次时还要浩大！ “那是什么鬼东西！”一个学生失声尖叫。 “这特么什么鬼啊？！”李明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陈宇心中一沉。这东西，已经有了初步的智慧！ 【鼠王】尖啸一声，更多的老鼠叽叽叫着冲了出来，悍不畏死地追着他们撕咬。 “啊！”惨叫声响起。 一个女生被几只老鼠扑倒，瞬间被旁边的老鼠一拥而上，只发出几声短促的悲鸣，便再无声息。 鲜血刺激了鼠群，也刺激了幸存者的恐惧。死亡开始出现，同类的死亡刺激着在场的众人。 “退！往后退！”有人开始喊叫。 “不准退！谁敢退！”刘国栋厉声喝道，自己却直接往食堂桌椅那里跑。 “刘校！顶不住了！它们太多了！”一个学生会干部带着哭腔喊道。 陈宇一棍将一只跳上邢科后背的老鼠打飞，对邢科道：“咱们也往后跑，别顶了！” 邢科一裤子的血，牙齿紧咬：“妈的，几只老鼠，闹麻了！” 陈宇开出一脚世界波，把鼠王眼馋的狗头往食堂大门踢去，扭头和邢科撒腿就跑。 不过好在，食堂的这些桌椅，能够极大地减缓老鼠的冲势。 接触面积扩大后，老鼠密度降低下来，对他们的威胁性降低下来。 有了食堂桌椅的拉扯，鼠群并不能发挥他们的数量优势，开始被众人一个个拍死，战斗开始了一边倒。 战斗在持续，每一秒都无比漫长，不断有人受伤，倒下。 虽然老鼠发生了一些变化，不过终究是老鼠，数量在还没有攀升到最巅峰时，还是不如个体更强大的人类。 过了不知多久后，已经没有更多的老鼠扑出来了，只剩那只硕大的老鼠在仓库门口吱吱乱叫，小眼睛不甘地看了看远处的狗头，突然，它转身，巨大的身影敏捷地没入了仓库深处的黑暗。 众人一愣，短暂的死寂后，撑不住的人直直往下倒，周围，只剩下十几个还能站立的人，人人带伤，喘息不止。 地上，铺满了老鼠的尸体，以及……人类的。 陈宇拄着铁棍，胸膛剧烈起伏，看着地上这些早上一起出来的同学和老师，心里顿时悲凉不已，心脏仿佛被人捏住了，有点喘不过气，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活下去。 结束了吗？ 不，那只【鼠王】跑了。 它跑向了仓库更深处。 刘国栋看着空荡荡的仓库门口，脸色铁青。看着躺在周围的伤员和站着的十余人，眼睛里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什么。 第12章 鼠王晶核 战斗结束，还能站着的人帮受伤的人包扎伤口，把死去的人放在一旁，摆成一列，没有害怕，唯有悲凉。 陈宇数了数，一共是32人，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他们为了更多的人能活下去，做出了牺牲。 呆滞的身影呆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这些牺牲的同学和老师们。 这次牺牲的人数十倍于上次，获得收益估计连上次的一半都没有。为什么呢？因为给了这帮老鼠半个月的时间繁衍吗？ 想不到别的解释了，毕竟这次的变异老鼠数量确实不是上次能够相提并论的，但这只是半个月啊。要是再给半个月，一个月呢？老鼠如此，其他生物呢？ 不敢再多想，这次任务给他带来的冲击太大了，没有什么比这些摆在他脸上的这些尸体，更具有冲击力。 整个南城呢？整个江省呢？父母他们还好吗？还有，她怎么样了…像她那样的人，到了那个地方应该会遇到很好的人吧？ 收拾完毕，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二号食堂，刺激着人的神经，气氛死寂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都愣着干什么？那只大的跑了，里面的粮食就安全了？”刘国栋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食物！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食物，还不快进去看看仓库里的储粮？再晚点估计那只死老鼠又要祸害粮食了！”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刚刚经历过生死搏杀，惊魂未定的幸存者头上。 几个学生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脸上写满了恐惧和抗拒。仓库深处，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老鼠了，特别是那只大老鼠看着就挺邪门的，感觉像是一个指挥官，鼠群的王者。 “刘校，我想，大家都需要休息。”一个戴眼镜的男生鼓起勇气，声音虽小，但是每个字都斩钉截铁。 “休息？等老鼠把粮食啃光了，你们就永远休息吧！”刘国栋厉声道，他指着仓库深处，“那畜生刚才在里面，现在肯定也是！不把它解决了，晚上吃什么？”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别忘了我们来这的目的，你要让一号食堂三千多同学老师挨饿吗？”刘国栋打断了还想说话的人，“现在，所有还能动的，趁现在天还没黑，赶紧进去把这畜生杀了，我们还能天黑前回去交个差。” 陈宇心中冷笑，这老狐狸，好赖话全给他说了。但他说的，却也是事实。鼠王不死，他们来这的目的就无法完成，牺牲的学生也白死了。 看到还是没人动，刘国栋没再多说，示意了下一直在他旁边的几个老师，迈步往仓库里走去，“跟上吧。” 看到刘国栋会主动带队进去，众人也没再多说什么，跟着他进入了仓库。 仓库深处比外面更加黑暗，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鼠臊味和腐败气息。几道手电光柱晃动着，照亮了堆积如山的杂物和一排排空荡荡的货架。 “吱吱……唰唰……” 细微的声响从仓库最里侧传来，像是指甲刮擦墙壁。 “在那边！”刘国栋压低声音，缓缓走到几个老师身后。 众人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光柱汇聚处，只见那只硕大的【鼠王】正用它那锋利的前爪疯狂地刨着水泥墙壁，碎石和尘土簌簌落下。它竟然想挖洞逃跑！ “动手！”粗略扫了扫仓库，没发现其他的老鼠，刘国栋大喜，赶忙指挥众人动手。 “杀！”十几个幸存者，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戾气，各种武器朝着这只大老鼠招呼过去。 【鼠王】似乎没料到这些人会这么快追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它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放弃了挖掘，猛地转身，赤红的小眼睛里充满了暴戾，嗜血的状态似乎使它丧失了本属于它的机警和奸诈。 它那庞大的身躯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有压迫感，长尾一甩，带着呼啸的风声，直接抽向最前面的一个学生。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尾巴直接把这个学生抽的痛呼一声，捂着大腿就就倒下了。 趁着这个攻击空档，陈宇跑到了最前面，一钢棍就往鼠王脑袋上招呼。 鼠王再怎么样也是只老鼠，自然是不会原地硬接棒子的，躲开了陈宇的进攻，闪到了一旁。 “嘭！” 一棍子打在地上，震得陈宇连忙甩了甩手。 只不过，躲得开陈宇的，躲不开其他人的攻击，毕竟此时活动空间已经被众人压缩到了墙角，邢科一椅子腿敲在鼠王的头上，鼠王吃痛地尖叫一声，攻势一滞。 其他人趁机一拥而上，钢管、菜刀、消防斧，狠狠地砸在鼠王身上。假如有血条的话，此时鼠王正在刷刷掉血，刚才还被打了一个僵直。 意识到穷途末路的鼠王开始疯狂反扑，利爪胡乱的挥舞着。尽管鼠王已经努力进化了，但还是改变不了自己本质是个老鼠的事实，一代鼠王的命运已经被判了死刑。 战斗虽然看似激烈，但鼠王毕竟只有一只，又失了先机，面对十几个杀红了眼的的人类，它的反抗显得徒劳。 “吱吱！”奋力地抓伤了一个人类，鼠王发出了最后的悲鸣。 “嘭！”陈宇一钢棍狠狠地贯在鼠头上，他感觉自己好像听到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鼠王】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了几下，最终轰然倒地，再无声息。鲜血从它身下汩汩涌出，染红了地面。 担心鼠王没有死透，邢科上来拿着椅子腿开始猛敲鼠头，敲了一阵才停手。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纷纷靠着墙大口喘息，身上或多或少都添了新伤，但总算是解决了这个心腹大患。 陈宇看着地上鼠王的尸体，特别是它那颗硕大的脑袋，有一个念头越来越强烈。 这东西，绝对不一般。它对狗头的渴望贪婪，它指挥鼠群和逃跑时的智慧，都超出了普通变异老鼠的范畴，像是有了智慧一般。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如果说变异狗的头里有什么鼠王想要的东西，那它的脑袋里呢？会有什么呢？ 刘国栋打着手电筒，看着周围还有相当一部分的粮食没被老鼠祸害到，开心极了。 他此刻正意气风发地指挥着：“好了！大家动作快点，伤员互相包扎一下！其他人，把能吃的粮食都给我清点出来，归拢到一起，咱们先在这里对付一晚。” 听到他的话，众人动了起来，从仓库深处去仓库入口那里收拾那些还没被糟蹋的粮食。 过了一会，一直在原地假装包扎的陈宇抬头看了看，看到周围没啥人时，陈宇把目光投向了尸骨未寒的鼠王。 他默默走到鼠王尸体旁，对一直等着他的邢科道：“你那把刀呢？借我用下。” 邢科在一旁等了好久，不知道这小子在憋什么坏，听到这话一愣：“干嘛？” “砍个东西。”陈宇没有多解释，毕竟只是猜想。 邢科跑回食堂，给陈宇带来了那把他放在桌子上的菜刀，一把带着血的菜刀。 陈宇举起菜刀，对准鼠王的脖颈，狠狠劈下。骨骼碎裂声响起，鼠王的脑袋被他整个砍了下来。 他提起那颗狰狞的鼠头，心中暗道：这些变异生物，特别是这种明显有智慧的，究竟在渴望什么呢？ 就当他打算再接再厉，把这鼠头劈开时，几个检查食物的学生刚好走了过来。陈宇止住了动作，陈宇连忙假装脚崴了，邢科赶忙扶着他往外走。 旁边的学生看到陈宇手里拿着那个硕大的鼠头，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神色，用看变态的眼神看着陈宇他们离开仓库。这两人怎么这么喜欢这些怪物的头？ 这哥们是不是有什么怪癖？ 劫后余生的众人虽然疲惫，但想到即将到手的食物，眼中也多了几分光彩，行动力也是满满的，虽然体力没多少就是了。 一楼食堂后厨，相对僻静。 甩开邢科，陈宇打算独自行动，毕竟里面要没东西的话，那他这行为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变态。 他可不想再被人那样看着了。他将鼠头放在一个还算干净的案板上，再次举起菜刀。 “希望我的猜测是对的。”他喃喃自语，屏住呼吸，一刀从鼠头的天灵盖劈了下去。 【咔嚓！】 坚硬的头骨应声而裂，好像原本就裂开了，好像还是他干的。小心翼翼地用刀尖拨开碎骨和脑浆，突然，一点异样的光芒吸引了他的注意。 在污秽的脑髓中，一枚约莫小指指甲盖大小，通体剔透，散发着淡淡莹白色光晕的菱形晶石，静静地躺在那里。 陈宇心中狂跳，果然有东西，变异兽追求的就是什么？！ 怀着好奇的心，他伸出手，就在指尖刚刚触碰到那枚晶石时。 【嗡——！】 晶石仿佛活了一般，瞬间化作一股冰凉中带着丝丝暖意的气流，顺着他的指尖，钻入了他的手臂，然后迅速涌向四肢百骸，最终汇聚于他的脑海。 “呃啊！”陈宇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席卷全身。起初是遍体生寒，仿佛坠入冰窟，紧接着，一股灼热感从丹田升起，迅速蔓延开来，像是要把他五脏六腑都点燃。 皮肤下，肌肉在轻微地蠕动，骨骼发出细密的【噼啪】声。一股腥臭的黑色粘液从毛孔中渗出，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他的大脑如同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无数纷杂的信息碎片冲击着他的意识，眼前发黑，天旋地转。 “砰！” 陈宇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过了一会，忙完事的邢科，来找陈宇时，见到的就是躺地上的他。 邢科脸色怪异的看着被劈成两半的鼠头，以及躺地上的死党，连忙把鼠头往窗外抛去，背着陈宇就去找李明。 在伤员区找到了躺着的李明，邢科连忙把陈宇也带过去，让他躺在李明旁边。此刻陈宇昏迷不醒，脸色时红时白，浑身散发着怪异气味，眉头紧锁。 仓库那里，刘国栋的催促声和众人搬运东西的嘈杂声还在继续。 邢科蹲下身，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陈宇和李明。 第13章 找回曾经丢失的东西 时间来到第二天，又是一个大晴天，只不过由于红雾的存在，看起来依旧是阴沉的。 一旁传来嘈杂声，隐约能听到说话声。 一个躺了十几个小时的家伙醒了过来，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一楼的天花板，眨了眨眼睛。 他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自己正坐在一个着硬纸箱铺就的地铺上，身旁睡着李明，邢科正坐在床尾打盹。不远处是刘国栋在指挥着几个学生搬东西。 嗯？我怎么在这？我不是在食堂后厨砍鼠头，摸了一块白色的晶石？ 缓了一会，陈宇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浑身传来一阵异样的轻松感，仿佛身体被彻底洗涤过一般，突然觉得好轻松好舒服，感觉能够一蹦三尺高。 眼前原本模糊的视野，感觉也清晰了好多！陈宇有着近三百度的近视，以及很严重的散光，原因是小时候喜欢偷摸熬夜看小说，特别是龙族。 抬起手臂，昨天变异老鼠留下的撕咬伤口和抓伤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有完好的皮肤，但是怎么黑黑的？ 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他，陈宇赶忙跑到一个没人的角落里，拿出昨天那个装着狗头的袋子，倒在地上。 一股恶臭瞬间弥漫开来，熏得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他屏住呼吸，举起菜刀，对准狗头，开始砰砰砰的砍了起来。 没一会，狰狞的狗头就被劈开。 拎着菜刀的男生没有第一时间查看狗头里的情况，反倒是一脸惊异地盯着自己的手臂。 这是我的力量？ 熟练地拨开碎骨和脑浆，果然，一枚比鼠王那枚略小一些的菱形晶石静静地躺在那里。陈宇心脏跳动加快，他用袋子小心翼翼地将晶石包裹起来。 这回晶石并没有化作雾气，老老实实地待在袋子里，散发着白色光晕。 应该是只有接触到人体才会化为雾气进入体内？ 陈宇想着，手上动作不慢，迅速收拾了一地的狼藉，逃离了作案现场。 回到伤员区，邢科已经醒了过来，正揉着眼睛。李明还在沉睡，但脸色看起来比昨天好多了。 “你没事了？太好了！昨天可吓死我了。”邢科看到陈宇醒来，一下精神了，“你昨天咋回事？突然就晕了，浑身臭得要死。” 说到臭，邢科抽了抽鼻子，皱着眉头捏住鼻子，不善地盯着他。 “我就知道是你小子，我刚还纳闷我为啥在这呢。”看到邢科的动作，陈宇顿了一下，举起手臂闻了闻。 好吧，确实有点臭。 “不说这个了，我发现了一个好东西，天大的好东西！”陈宇赶忙和邢科分享了变异生物晶石的事。 邢科听得目瞪口呆，“你的意思是……吃这些变异生物脑袋里的石头，能变强，还能治病，治眼睛？” “你是不是脑子摔坏了？” “滚滚滚，老子骗你干嘛？我这里的伤，你昨天看到的，这可不能骗你吧？”陈宇把手臂凑到他脸上。 邢科皱着脸，这小子现在是有点臭的，连忙战术后仰。 “我草？！真的啊？” “我说我咋觉得你小子不一样了，感觉一天不见，变化这么大。” 邢科直接上手捏了捏陈宇的手臂，大腿，拍了拍屁股，一脸惊奇地看着他。 陈宇直接打开了袋子，露出了里面的闪闪发光的晶石，如梦如幻的闪着白光。 看着眼前的晶石，邢科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了，呆呆地望着晶石。 “这，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吗？比如，电影里面的那种，继承兽性，变成那种怪物啥的？” 呃，邢科这天马行空的想法，直接让陈宇愣住了，他还真没想过这，毕竟也来不及反应，就把这玩意给吸收了。 “算了，你给李明吧，虽然他这不是什么要命的伤，但毕竟只能躺着，疼那么久，给他吧，我还行。”邢科强行扭过头， “你确定不要吗？我现在手上就这一颗了。” “你先让他试试，你俩出问题了好歹还有我兜底嘛。”邢科笑笑，摆摆手，满不在乎的样子。 陈宇看了一会邢科，总觉得死党变得陌生了，以前他有好东西绝对不会跟他客气的，现在还谦让了。 没跟他继续闹，陈宇用袋子拿着那枚散发着微弱光晕的晶核，小心翼翼地塞进李明手中。晶核刚接触到李明的皮肤，立刻化作一股气流钻了进去。 没一会，李明身体颤抖了起来，眉头紧皱，皮肤上冒出了一些黑黑的东西。 一直等到李明稳定下来，陈宇才和邢科往外走，毕竟刘国栋的呼喊已经有一会了。 “怎么喊不听？刚才在那里喊你们半天，没人回话。”刘国栋已经走了过来，对着陈宇和邢科说道。 “刘校，刚醒，缓了下，这就来。”陈宇笑笑的，点点头，往仓库走去。 “等会，你俩不用去跟他们一起搬了，拿着那些扫帚，把门口那里的老鼠尸体往外面移远点。”刘国栋突然喊住了他们，指了指扫帚，给他们安排了个新活计。 陈宇和邢科对视了一眼，老老实实地拿着扫帚开始推老鼠。 一出门，邢科就发起了牢骚，“他叫我们干就干啊？我操了，放以前我还敬他是个校长，狗日的昨天就看到了这个逼一只老鼠没杀，光往后跑了。” “毕竟还要在一号食堂里待着，你现在有别的地方去吗？别说气话了，好好干吧。” 听到陈宇这么说，邢科也没再说什么，不忿地扁了扁嘴，还是干起了活。 当然，陈宇答应的这么爽快还是有原因的，这些普通的变异老鼠，他还有一个猜测需要验证…… 中午十二点。 在十几人的努力下，此刻，二号食堂里还能吃的粮食已经全被整理了出来，堆在了一楼食堂大厅里。 出来时有五十人，回去就剩十几个了，还有好几个伤员。 刘国栋安排好运粮食的人，以及背伤员的人，锁好大门，就开始了返程。 陈宇负责背着昏迷不醒的李明，此刻他皱着眉头，感觉李明还在发烫，也不知道和他一不一样，感觉这波有点草率了，是不是不该把晶石给他呢？ 返程的过程很顺利，终究是一个大学校园，并没有那么多的动物，也或许是运气好，一路上并没有碰到什么变异生物。 回到了一号食堂，王德明亲自打开了大门欢迎他们。 看着只剩十几人的队伍，王德明脸上没什么变化，只挂着淡淡的笑容，对着他们关心了几句。 王德明指挥其他人接手他们手中的粮食，吩咐他们将粮食搬进了仓库里面。 在走进食堂的那一刻，陈宇感受到了，那种数千人的目光聚焦于你的感觉，无法用言语形容，真的是数千双眼睛盯着，世界聚焦于你。 此刻陈宇感觉到了一种东西，一种在童年时期，在小学时，被霸凌的那天，他丢掉的东西，他好像找回了一种名为“自信”的东西！ 用力握了握拳头，低垂着头，极力掩饰着身上的战栗，跟着人群进入了一号食堂。 站在一旁的王耀威皱着眉头看着这帮回来的幸存者，神情凝重，这帮人感觉比出去时变强了好多，明明人还变少了…… 望着远去的队伍，王耀威脸上阴晴不定，似乎在想些什么。 站在了一楼食堂正中央，刘国栋停住了身影，以至于身后的众人不得不也停下了脚步，和他一起站在了一楼人群的正中央，接受着所有人的注视，以及——掌声！ 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流泪，陈宇感觉自己眼睛好像没有变好，反倒还变模糊了，嗯，用手揉揉，还是湿的。 并没有在一楼待太久，站一小会就走了，刘国栋回到王德明身边汇报工作，他们则是各回各家了，找地方休息去了。 回到三楼，此时大多数的人已经去了一楼，不只是看看英雄，王校长要趁着这次机会，确立新的食堂秩序，有事情要宣布。 当然，没有他们的事情就是了，王校长承诺了给予他们最好的待遇，就和王校长保护起来的各领域专家一样。 坐在了老地方，他们在三楼的睡觉区域，陈宇开始回想起了这次外出。 本来只是凑巧成为了校长的嫡系部队，而后加入到了这次行动中去，像是混入狼群的二哈，不是英雄也是英雄了，装着装着，就成了。 这感觉，还挺好？嘿。 还有另一件事就是这些怪物体内，只有领袖级别的变异体头颅内会有晶石，普通的是没有的，这是他砍了半天的老鼠头后得到的结论。 要不要主动去寻找这种变异体领袖呢？ 这个想法在他脑海中生根发芽，他原本打算这次回来就一直待在食堂里，凭借这次的功劳混日子。但现在，他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一个新的目标，一个让他不得不冒险的目标。 “宇子，你在想什么呢？”邢科见陈宇一直沉默，问道。 陈宇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亮光，“我在想，我们该怎么弄到更多的晶石。” 邢科一愣，“更多的晶核？你是说，我们还要再去外面？” “是的。”陈宇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远处被红雾笼罩的教学楼和高大无比的梧桐树，“外面还有很多变异生物，它们脑袋里都有我们变强的希望。” “可是……太危险了！”邢科犹豫了，劝了劝陈宇。 “我知道，但只有变强，我们才能更好地活下去。”陈宇转过身，看着邢科，“而且，我感觉我身体好像发生了变化，变得更高更壮了。” 邢科走到他面前比了比个头，发现他确实比昨天高了一点，都快跟他一样高了，肌肉也结实了一些。 要知道毕业那会他堪堪180的身高在海省，还是很能打的，怎么这小子都要窜上来了？ “看来那个晶石真的有用！”邢科语气兴奋起来。 陈宇点了点头，“外面的怪物一直在变强，所以，我们不能停下来。我们需要变得更强。” “不单单是为了变强，也是为了活下去，一味地躲藏，我觉得不是现如今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 …… 第二天，李明果然醒了过来。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伤势竟然痊愈了，而且感觉身体充满了力量。 “我这是怎么了？”李明摸着自己的手臂，不敢相信。 陈宇和邢科将晶石的事情告诉了他，李明听后也十分震惊。 “真是不可思议，这简直就是奇迹！”李明推了推眼镜，眼中闪烁着理智的光芒，“如果这是真的，那晶石对我们来说，就是最重要的资源！” “没错。”陈宇说道，“所以我打算，以后继续去外面，猎杀变异生物，获取晶石。” “我也去！”邢科立刻表态。 李明沉思片刻，“我也想去，算我一个。” 李明点了点头，“好，那我们一起去。不过，我们不能鲁莽，要做好计划。” “你说，既然晶石是变异生物的能量核心，那有没有可能，越强的变异生物，晶石蕴含的能量就越大？” “有可能。”陈宇说完，补充了一句，“如果我们对付得了的话。” “对了，晶石的事情，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李明提醒道，“人心难测，如果让别人知道晶石的作用，可能会引来麻烦。” “我知道。”陈宇和邢科都表示同意。 可怜的王胖子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宿舍其他人认定成了外人，虽然大一新生刚开学一个月认识的人确实不咋熟就是了。 就在三人商量着未来的计划时，楼下传来一阵嘈杂声，王德明正在安排着去二号食堂搬食物的新一批人马。 昨天的王德明趁着机会，宣布了新的任务机制开始实施，依旧是熟悉的任务机制，不过是校委会直接安排人手执行任务，而不是由学生自由选择。 完成任务自然就是加餐，这个奖励在一号食堂就是头号大奖，没有谁不想要。当然可以选择拒绝不去，但这个饭菜自然就是极少的了，虽然饿不死人。 王德明也趁这机会，点名了王耀威在内的三百名学生去二号食堂带回留在一楼大厅的粮食。 在三千多双眼睛的注视下，王耀威就算有什么想法，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从这刻起他就已经输掉了这场权力之争，虽然王德明可能就没把他这种小屁孩放眼里过。 三楼，陈宇在窗户边，拉开一点帘子，注视着队伍消失在红雾中。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陈宇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也很危险。但他已经找到了继续前进的动力，为了变强，为了活下去，他必须继续前行，更别说他始终有一个未竟的目标。 第14章 再次降临女寝 三百号人的运粮队伍开动了，浩浩荡荡地出发了，从一号食堂前往二号食堂，只为把一号食堂的粮食危机尽量往后拖一些日子。 其实当下的困局就是不清楚外界军方和政府动向，在电力和通讯被切断的情况下，面临粮食短缺问题。 王德明现在只想尽量保住一号食堂，毕竟南城大学的师资力量基本上都在一号食堂了。 至于学生，他也只能说是爱莫能助了，毕竟他也不能凭空生出粮食来，那不现实，只能是把当前的情况如数告知，剩下的看学生自己选择了。 二号食堂距离一号食堂不远不近，拢共是一千米的距离，三百人的队伍声势浩大，没有什么发生变异生物袭击的剧情。 粮食的搬运出乎意料的顺利，二号食堂一楼大厅里堆积如山的物资，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然而，当他们看到角落里三十二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时，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呕……” 一些胆小的女生当场就吐了。 更多的人脸色惨白，捂着口鼻，眼中充满了恐惧。 “是……是昨天死在这里的同学吗？”有人声音颤抖地问。 没人回答。 但所有人都知道答案。 王耀威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搬东西！来几个人，把他们拖出去找个地方埋了！” 他的语气冰冷，没有丝毫同情。 几个以他为首的男生硬着头皮，忍着恶臭，将尸体拖了出去。 在食堂后面的小树林里，他们草草挖了几个坑，将遇难者埋了下去。 没有墓碑，没有悼词，只有压抑的沉默和几声若有若无的抽泣。 “妈的，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一个负责搬运的学生低声咒骂。 “小声点，别让王哥听见。”旁边的人碰了碰他。 在大门外，硕大的老鼠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每一只都有小土狗那么大，尖牙利爪，死状凄惨。 “卧槽！这……这是老鼠？” “变异了！肯定变异了！” “这么大的老鼠，要是活的，一口就能把人脖子咬穿吧！” 众人议论纷纷，脸上写满了惊惧。 王耀威看着那些老鼠尸体，瞳孔也微微一缩，他虽然自负身体强壮，但面对这种超出认知的怪物，心中也不免发怵。 他强装镇定地吼道：“看什么看！死老鼠有什么好看的！赶紧干活！” 手下的人噤若寒蝉，加快了搬运的速度。 粮食顺利地抵达了一号食堂，为王德明解了燃眉之急，与新实行的任务机制一起，缓解了一号食堂的紧张气氛。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 陈宇没有参与任何外出任务，他在三楼健着身，全力适应着强化后的身体。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速度、反应能力，都有了显着的提升。甚至是感官能力，譬如视觉听觉也有了不小的变化。 每天清晨，他都会进行高强度的体能训练。 俯卧撑、仰卧起坐、深蹲，每一个动作都力求标准。 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衫，但他毫不在意。 尽管衣服确实已经很臭了，但毕竟这里不是宿舍，没有别的衣服和洗衣机，他也只能是湿了就拿去晾晾。 食堂的水还是十分珍稀的，只会供给给后厨用来做饭，洗漱什么的就别想了。 自来水的供给是需要电力的，假如市政供水停了，学校的高塔储水箱和蓄水池里的水也是迟早会被用完的。 虽然陈宇是半个月没洗澡了，但现在大家都一样，臭着臭着也就习惯了这个味道了。 “嘶！啊！”陈宇拉伸下运动后的腿，顿时感到一阵酸爽，情不自禁喊了出来。 相比王胖子每天安逸的生活，肌肉的酸痛感，反而让他感到一种踏实的满足。 李明也没有闲着，他也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这让他欣喜若狂，也跟着陈宇积极锻炼身体。 邢科自然是不必多说，本来就喜欢运动健身，一米八的大个子，高中时是学校的足球队队员，身体素质非常强。 “宇子，我们什么时候再去搞点晶核？”邢科擦了擦额头的汗，有些迫不及待。 李明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视力变好导致他原本的眼镜怎么戴怎么变扭，已经不戴了。 他冷静地分析道：“外面的情况不明朗，我们贸然出去，风险太大了。王德明那边也没安排什么探索任务，就咱们几个，不太妥当。” 陈宇停下动作，喝了一口水，沉声道：“不能再等了，我感觉这些生物一直在进化，我们必须尽快提升实力了，不然就是待宰的羔羊。我打算去跟王校长说一下，我们直接出去吧。” “我同意！”邢科第一个响应。 李明思索片刻，也点了点头：“可以。不过目标的选择很重要。我们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对付太强的变异体。” 陈宇微微一笑：“我心里有数。我们之前去的那个女生宿舍，那只变异猫，我想去那里先看看。” “猫？”邢科眼睛一亮，“变异猫应该比那些老鼠好对付吧？毕竟不是群居动物，一个还是手拿把掐的。” “理论上是这样。”李明补充道，“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任何变异生物都可能致命。” 三人背上他们的书包，拿上各自的武器，就去找王德明说明了情况，理由是出去帮学校收集一下附近的信息。 王德明一听，当即表示了支持，给足了他们在外面过夜的食物，提醒他们注意安全，就让他们出去了。 那栋女生宿舍离一号食堂并不远，直线距离也就百来米。 为了避免惊动之前在教学楼顶盘踞的变异麻雀群，三人选择绕了个远路，从宿舍区侧面的围墙进去。 陈宇三人很快就翻过了女生宿舍的围墙，再次抵达了男生禁地——女寝！ 女生宿舍区倒是挺热闹的，不过是麻雀们的热闹，在宿舍区中央欢快地翱翔，鸣叫。 与之相比，四栋宿舍楼孤零零地矗立着，透着一股死寂。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臭味。 三人小心翼翼地潜入其中一栋宿舍楼，这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陈宇从一个打开的窗户翻进一楼一间宿舍，小心地打量着这个空无一人的女寝。用钢棍一一挑开储物柜的柜门，防止某些奇怪的东西躲在里面。 李明和邢科亦是如此，三人一言不发，看着手语交流，看不懂就继续比划，反正不急，尽量不发出声音。 没发现什么藏身于阴暗角落的奇怪东西，他们走出了宿舍，进入一楼楼道。 楼道里空空荡荡，布满了灰尘和杂物，许多宿舍门都敞开着，里面一片狼藉。 “看来人都跑光了。”邢科低声道。 “我们别散开，一起找找看。”陈宇回应道。 他们从一楼开始，逐个房间搜索，但找了半天，一直到五楼，连根猫毛都没看见。 回到了一楼。 “宇子，会不会那猫已经跑了？”邢科有些气馁。 李明也皱起了眉头：“有可能。这么久了，它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不过，我怀疑它在躲着我们！” “我草，你特么别吓我啊，怎么搞得跟个人似的，还躲着我们。”邢科拍着胸口，一脸怕怕的表情。 “反正楼道里的腥风做不得假，它要么还在楼里跟我们躲猫猫，要么就是刚走不久。” 陈宇站在楼梯口，抬头望了望上面几层。 他沉吟片刻，做出了一个冒险的决定：“这样，我和你们分开。我走左边的楼梯，你们走右边的楼梯。我们一起往上搜，如果到顶楼还没发现，就说明它确实离开了。” “你一个人吗？会不会有点危险？”邢科说道，他觉得陈宇有点托大了，虽然是只猫，但好歹是变异的，可不能托大。 “没事，我有办法。” 陈宇走进了旁边一间宿舍，从衣柜里面拿出一条大小厚度正合适的短袖，缠住了自己的脖颈，做好了防护。 “你们也来一条，除了喉咙外，估计这只大猫做不到一击毙命。” 邢科和李明连忙也选了条衣服，有样学样地往脖子上套，尽量不影响运动的情况下防护住致命弱点。 三人分头行动。 陈宇握紧了手中的钢棍，脚步放得很轻，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楼道里光线昏暗，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些许红光，勉强能视物。 一楼，没有。 二楼，依旧没有。 当陈宇踏上三楼的楼梯，拐过楼梯转角时，他的脚步猛地顿住了，双手紧紧地握紧了手中的钢棍！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他看到了一双幽绿色的眼睛，在昏暗的楼梯上方，一只体型远超普通家猫的生物，正静静地趴伏在那里。 那是一只白猫，但它浑身的毛发都被暗红色的血迹浸染，凝结成一缕一缕，紧紧地贴在身上，显得异常狰狞。 它的体型比成年的土狗还要大上一圈，四肢粗壮有力，爪子闪烁着寒光。 最让陈宇心悸的，是它的眼神。 那双眼睛里，除了野兽的嗜血和残暴，竟然还带着一种近似于人类的狡诈和审视。 直看得陈宇冷汗直冒，他感觉这畜生好像在审视着他，在这个幽暗的楼梯上，这个发现让他感觉很恐怖！ 它就那样紧紧地盯着陈宇，仿佛在打量着一个不速之客，或者说，一个送上门的猎物。 第15章 血战变异猫 那畜生动了！ 快如闪电！ 陈宇只觉眼前一花，一股腥风已扑到面门。 他下意识地横起钢棍格挡。 “铛！” 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巨大的力量从钢棍上传来，震得陈宇虎口发麻，手臂一阵酸软，差点握不住武器。 这畜生的力气，竟然这么大！ 不等他喘息，那变异猫一击不中，腰身一扭，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锋利的爪子带着破空声，直取陈宇的咽喉！ 速度太快了！ 陈宇瞳孔急缩，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向后仰倒。 “嘶啦！” 胸前的衣服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几道血痕火辣辣地疼。 好险！ 要是这只变异猫的爪子再长一点，或者他反应再慢半分，恐怕已经被开膛破肚了！ 陈宇摔在了楼梯上，看着调整好的白猫再度飞扑过来。 “草！” 陈宇怒骂，一个懒驴打滚，狼狈地躲开变异猫的追击。 他还没站稳，那猫已经再次扑来，幽绿的眼睛在昏暗中闪烁着残忍的光。 陈宇只能不断挥舞着钢棍，勉强抵挡，却完全落入了下风。 这猫的动作太敏捷了，钢棍根本无法有效命中，反而处处受制。 “砰！” 他一个不慎，肩膀被猫爪扫中，剧痛传来，让他动作一滞。 变异猫抓住机会，借力跃起，张开血盆大口，咬向他的脖子！ 陈宇亡魂大冒，脖子上缠绕的短袖只能是防一下猫爪，要是让这家伙来一口，他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就在这危急关头！ “畜生，给老子死开！” 一声暴喝从楼梯上方传来。 邢科手持椅子腿，当木棍用，高高跃起，一棍子劈向变异猫的腰部。 与此同时，李明也从另一侧赶到，手中拿着和陈宇一样的钢棍。 “喵呜！” 木棍实实地打在腰身，变异猫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声，攻势被打断，不得不放弃陈宇，狼狈地向后跳开，躲避两人的夹击。 陈宇终于得到喘息之机，捂着流血的肩膀，大口喘着粗气。 “妈的，宇子，你没事吧？”邢科挡在陈宇身前，紧张地问道。 “死不了！”陈宇咬牙，“小心点，这畜生太快了！” 李明扶了扶不存在的眼镜，沉声道：“它受伤了，但还很危险。我们把它围起来，别让它跑了！” 三人成品字形，将变异猫围在楼梯拐角。 变异猫弓着背，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一双兽瞳死死地盯着三人，似乎在寻找突围的机会。 此时不住地踱步，嘴里不断发出恐吓的喵喵声，毛发竖起，进入了猫的恐怖直立状态。 “一起上！”陈宇低吼。 三人同时发动攻击。 邢科的木棍势大力沉，就盯着变异猫乱敲。 李明则灵活多变，不断骚扰，限制它的行动，不让它跑走。 变异猫左支右绌，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 它似乎也知道自己不是对手，突然发出一声尖啸，猛地朝楼梯下方窜去，想要逃离！ “想跑？没门！” 李明早有预料，看准时机，猛地将手中的钢棍掷了出去。 “咻！” 钢管精准地砸在变异猫的后腿上。 “嗷！” 变异猫惨叫一声，身体一歪，重重地摔在楼梯上，翻滚了几圈。 “好机会！” 陈宇眼睛一亮，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双手紧握钢棍，用尽全身力气，对着还在挣扎起身的变异猫头部，狠狠砸下！ “嘭！” 沉闷的响声。 像是西瓜爆开。 变异猫的脑袋整个瘪了下去，红的白的溅了一地。 它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 “呼……呼……” 陈宇拄着钢棍，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混着血水从额头滑落。 邢科和李明也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妈的，总算弄死这畜生了。”邢科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心有余悸。 李明推了推鼻子，冷静地说道：“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晶核。” 陈宇点点头，强忍着恶心，用钢棍拨开变异猫破碎的头颅。 在污秽的脑浆中，一颗小指指甲盖大小，散发着淡淡白色荧光的晶体，静静地躺在那里。 “晶核！真的有！”邢科兴奋地叫了起来。 陈宇用钢棍小心地将晶核挑了出来，尽管沾染了血污，但那股纯净的能量波动却异常清晰。 “这颗给谁？”陈宇看向两人。 邢科嘿嘿一笑：“宇子你和啊明都用过了，这次该我了吧？我也想尝尝变强的滋味！” 李明点头：“邢科，你拿着。我们尽快提升实力，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陈宇也没意见，将晶核用事先准备的饮料瓶装好，递给邢科：“找个安全的地方再吸收，别急。” “明白！”邢科小心翼翼地接过矿泉水瓶，看着那闪耀的白色光芒，脸上露出了抑制不住的笑容。 李明站起身，打量了一下四周：“此地不宜久留，血腥味太重了。我们得换个地方。” 陈宇也同意：“女生宿舍区的教育超市就在这栋楼旁边，我们去那里看看，能不能搞点物资。” “超市？”邢科眼睛一亮，“好主意！说不定能找到些好吃的！” 三人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主要是陈宇肩膀上的爪伤，幸好不算太深。 他们没有处理变异猫的尸体，而是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来到宿舍楼外。 女生宿舍区的教育超市果然就在隔壁不远处，只有几十米的距离。 三人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确认没有其他变异生物后，才快步摸到了超市门口。 超市的门是那种常见的金属卷帘门，此刻紧紧关闭着，门锁是从里面反锁的。 “妈的，锁住了！”邢科咒骂一句，用力拽了拽，卷帘门纹丝不动。 李明观察了一下四周，又抬头看了看宿舍区中央那些依旧在盘旋的变异麻雀，眼中闪过思索。 他突然开口道：“有了！我们可以把那只猫的尸体利用起来。” “嗯？啊明，你啥意思？”邢科不解。 陈宇点了点头，他大概知道李明是什么意思，直接就往回走。 李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些麻雀不是喜欢吃肉吗？用变异猫的尸体把它们引开，我们趁机砸开超市旁边的玻璃窗进去！” “我来吧，你们趁我把他们引走就开始砸，我扔完就回来。”陈宇说完，没等邢科说话，就回到了宿舍楼里。 快步到了三楼楼梯，变异猫的尸体还在那里静静地躺着。 陈宇提起尸体，往宿舍楼的五楼跑，他要在宿舍楼远离超市的一侧，尽力丢出变异猫的尸体，引走麻雀的注意。 打开五楼楼道的侧边窗，陈宇颠了颠手上的变异猫，把扔出去的念头熄了下来，改为用抛的方法，把变异猫的尸体甩了出去。 “嘭！” 尸体重重地落在了靠近宿舍区中央的水泥地上，发出了重重的声响，顿时吸引了一大群麻雀的注意，纷纷扑棱着翅膀赶去。 陈宇连忙关上窗户，静静地看着变异麻雀围着变异猫就开始了啃食，大快朵颐，一片热闹。 低下头，迅速往超市赶去，估计这会邢科已经开始砸窗了，他得赶紧过去汇合，免得麻雀吃完这只猫还去堵他。 果然，一到超市门口，侧边窗户已经被李明用钢棍打开了，玻璃被他用钢棍清理得干干净净，免得刮到他们。 “就等你了，赶紧进去！”李明挥了挥手，盯着远处的那群变异麻雀群。 陈宇连忙往里面翻进去，好像外面有什么东西在追一样，其实全部的麻雀都已经被变异猫吸引走了。 三人顺利地进入到了超市里面。 教育超市基本上卖的东西差不多，都是些学习用品，一些吃的喝的，以及生活用品。 面积也是很小的，只有两排货架和墙壁上有东西。 借着窗户的光芒，三人紧张地检查完了整个超市，确定没有危险后，一起坐在了地上，相顾无言。 第16章 休整与狗吠 超市里一片狼藉，但对陈宇三人来说，这里简直是天堂。 “我操，手电筒！还是一堆！”邢科扒拉开一个货架底层的纸箱，惊喜地叫道。 箱子里是十几个崭新的手电筒，旁边还有几板各种型号的电池。 “赶紧的，都装上电池试试。”陈宇沉声道，自己也拿起一个，麻利地装填起来。 明亮的光束在昏暗的超市里亮起，驱散了不少阴霾。 “陈~宇~” 转头，就看到邢科用手电筒照着自己的脸，在那里扮着鬼脸。 无语地扁了扁嘴，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陈宇开始往书包里塞手电筒和打火机。 “吃的！卧槽，好多巧克力和能量棒！”李明那边也有了发现，他指着一排货架，眼睛都在发光。 三人不再犹豫，立刻开始补充物资。 巧克力、能量棒、压缩饼干，还有肉罐头，都被他们塞进了鼓鼓囊囊的书包里。 陈宇甚至还找到了医用酒精和一些纱布，虽然不多，但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呼，这下心里踏实多了。”邢科往嘴里塞了块巧克力，含糊不清地说道。 三人开始往嘴里框框一顿炫，填饱一下肚子。这种食物自助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三人往海里吃。 特别是陈宇和李明，吸收完晶核之后感觉胃口都大了好多，每次吃饭都要吃很多。 在食堂每次吃饭都只能吃饭吃饱，在这里实现了零食自由了说是。 “行了，这里没人，你就在这里把晶核用了吧，有我们守着你。”陈宇吃完，咕噜咕噜地灌了瓶农夫三拳，跟邢科说道。 邢科点了点头，拿出矿泉水瓶，把晶核往手上倒去。晶核一接触到手上的皮肤，瞬间化作了一团雾气，就往邢科手里钻去，消失不见。 陈宇用手接住了要倒地上的他，把他慢慢地放在了李明用矿泉水箱铺就的地铺上，顺便给他盖上了一条刚拆出来的被单。 陈宇和李明就在一旁守着，顺便整理搜刮来的物资，把一些不重要的物资往外扔，免得书包太重影响速度。 夜渐渐深了。 超市外一片死寂，只有偶尔从远处传来的几声怪异嘶鸣，提醒着他们这个世界的危险。 邢科这一吸收，就到了第二天的下午才悠悠转醒。 他猛地睁开眼，只觉得浑身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我靠！宇子，啊明，我感觉我现在能打死一头牛！”邢科兴奋地原地蹦了蹦，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陈宇看着他激动的样子，离他远了点，捏住了鼻子，说道：“别急着嘚瑟，先适应一下。我们今晚再在这里待一晚，明天再做打算。” “好嘞！” 食物充足，暂时也没有危险，三人索性放开了肚皮大吃大喝起来。 撕开包装袋，巧克力和牛肉干的香味在小小的超市里弥漫。 这种久违的饱足感，让他们暂时忘却了末世的残酷。 邢科在超市里活动着手脚，打拳，踢腿，熟悉着暴涨的力量和速度。 陈宇和李明则小声讨论着接下来的计划。 又过了一天，清晨，麻雀的嘶鸣把他们叫醒了。 “宇子，我们接下来去哪？”邢科啃着一根能量棒，问道。 陈宇看向窗外，红雾依旧浓郁。 “我们回宿舍楼看看。”陈宇说出了自己的打算，“看看那头变异狗还在不在。顺便，我们得搞几件换洗的衣服，再好好洗个澡，身上都快馊了。” 一提到洗澡，邢科和李明眼睛都亮了。 身上黏糊糊的感觉，还有那股难以言喻的酸臭味，早就让他们忍无可忍了。 “好主意！妈的，再不洗澡我感觉身上都要长蘑菇了！”邢科第一个赞成。 “我们宿舍楼那边相对安全一些，至少没有那些烦人的麻雀。”李明分析道。 三人收拾好东西，再次检查了一遍门窗，确认不会有东西溜进来，这才小心翼翼地离开了教育超市。 回去的路程出乎意料的顺利。 或许是白天的缘故，或许是他们运气好，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变异生物。 男生宿舍区比起女生宿舍区，显得更加安静。 这里没有变异麻雀盘旋，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中同样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腐臭，但比起女生宿舍那边，要淡上许多。 三人轻车熟路地摸回了自己的宿舍。 宿舍里和他们离开时没什么两样，只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关上门，三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卫生间。 打开水龙头，冰凉的自来水哗哗流出。 虽然知道红雾之后，学校的储蓄水可能不多了，但此刻他们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脱掉身上那套已经硬邦邦、散发着恶臭的衣服，任由冰凉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再打上一圈沐浴露，头发盖上霸王洗发水，用手一搓。 那种感觉，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污垢和油腻汗渍顺着水流淌下，仿佛连日来的疲惫和压力也一并被冲走了。 每个人都足足洗了半个多小时，恨不得把皮肤都搓掉一层。 直到手都开始脱水发皱，他们才意犹未尽地擦干身体，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啊——爽！”邢科穿着大裤衩，光着膀子从卫生间走出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李明也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虽然头发还在滴水，但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陈宇靠在床边，感受着久违的清爽，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舒畅地呼吸。 这种干净的感觉，让他们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不少。 三人就这样在宿舍里，躺在他们的床上，悠闲地过了一天，享受着难得美好时光。 夜色降临。 三人坐在王胖子的椅子和桌子上，吃着他们从超市里拿出来的自热火锅，悠哉悠哉。 突然。 “汪！汪汪！” 一声凶狠的犬吠划破了夜的寂静，从窗外传来！ 陈宇三人猛地睁大眼睛，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那声音，他们很熟悉。并且，很近！ “汪！汪汪！” 凶狠的犬吠撕裂了夜的宁静，清晰地传入宿舍。 陈宇三人动作几乎一致，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脸上瞬间布满了凝重。 这声音太熟悉了！ 而且，近在咫尺！ “妈的，是那条变异狗！”邢科低吼一声，抄起了桌上的椅子腿，手心有些冒汗。 “它怎么找上门来了？”李明推了推鼻梁，那里早没了眼镜，只留下一个习惯性动作。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狗鼻子灵呗，还能为啥！”陈宇迅速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撩开一点窗帘，从缝隙朝外看去。 窗外漆黑一片，但那熟悉的、令人心悸的低吼声，却清晰地昭示着危险的临近。黑夜中，陈宇跟两团红色的目光对视上，顿时后背上冒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它就在窗外！”陈宇放下窗帘，转过身来，心脏“咚咚”直跳。 真是见了鬼了，他们刚回来享受一下，这畜生就追过来了！ “干！”邢科骂了一句，“宇子，怎么办？这宿舍可不比超市，没那么多吃的给我们耗着！” “别慌。”陈宇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扭头对两人说道：“老规矩，先保护好脖子！” 说着，他快步走到自己的衣柜前，翻出了一件短袖，这是他的军训，短袖熟练地缠绕在脖颈上，尽可能地减少活动受限，同时又提供一定的防护。 邢科和李明见状，也立刻有样学样，各自找了件衣服护住要害。 “妈的，又来这一出，老子迟早弄个铁项圈戴上！”邢科一边缠着衣服，一边恶狠狠地说道。 陈宇没理会他的抱怨，已经握紧了手中的钢棍，再次走到了窗前，想了想对策。 这一次，他没有再躲闪，直接拉开了窗户的窗帘，站在了窗户的边上，同时打着手势让邢科李明两人快速落位。 “呜——” 窗外，那头牛犊般大小的变异野狗察觉到了屋内的动静，也看到了这个不知所谓的人类，低沉的咆哮声中带着一丝兴奋和贪婪。 一双幽绿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死死地盯着陈宇所在的窗户。 它没有立刻扑上来，而是在窗下来回踱步，粗壮的四肢踩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那畜生，居然好像在思考！ 怎么感觉这些变异生物好像都有了点智慧，是共性吗？还是晶核生物进化导致的？ “这狗东西，成精了吧！”邢科也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说道。 “别出声，看我的。”陈宇示意他们安静。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举起手中的手电筒，对着窗外那双幽绿的眼睛就照了过去！ 刺眼的强光瞬间撕裂了黑暗。 “嗷——！” 变异野狗显然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激，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 它被彻底激怒了！ “嘭！” “嘭！嘭！” 狗爪带着全力倾泻在窗户上，狂暴的撞击声接连响起，整扇窗户都在剧烈地颤抖。 玻璃上开始出现裂纹，发出“咔咔”的声响。 “它要撞进来了！”李明紧张地喊道。 “准备动手！”陈宇低喝一声，双手紧握钢棍，眼睛死死盯着窗户。 邢科和李明一左一右，守在了窗户的两侧，手中的武器也已高高举起。 宿舍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哗啦——！” 终于，在一声刺耳的玻璃破碎声中，窗户被变异野狗巨大的头颅硬生生撞开了一个大洞！ 碎裂的玻璃四下飞溅。 就在它那颗狰狞的狗头猛地往窗内探入的瞬间—— “动手！”陈宇暴喝。 早已蓄势待发的邢科和李明，手中的钢棍和木棍带着风声，狠狠地砸向了刚刚挤进窗框的狗头！ “砰！” “咔嚓！” 沉闷的击打声和骨骼碎裂的轻响几乎同时发出。 “呜嗷……” 被这突如其来的重击打了个措手不及，变异野狗发出一声短促的哀嚎。 巨大的冲击力让它头昏眼花，庞大的身躯卡在窗框上，一时间竟然有些晕乎乎的，进退不得。 “好机会！”陈宇眼睛一亮。 他没有丝毫犹豫，手中的钢棍高高扬起，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那颗暴露无遗的狗头狠狠砸下！ “给我死！” “砰！” 又是一记势大力沉的重击。 紧接着，是邢科和李明毫不留情的补刀。 钢棍、木棍，雨点般落在动弹不得的狗头上。 “呜……呜……” 变异野狗的哀嚎声越来越弱，最后化为几不可闻的呜咽。 庞大的身躯在窗框上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迅速在宿舍内弥漫开来。 三人这才停下手，剧烈地喘息着。 邢科一屁股坐在地上，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和溅到的狗血：“我操……总算……解决了。” 李明扶了扶根本不存在的眼镜，心有余悸地说道：“太险了，差点就让它冲进来了。” 陈宇走到窗边，用钢棍拨了拨那颗已经血肉模糊的狗头，确认它死透了。 “这畜生，真是阴魂不散。” 他蹲下身，忍着恶心，用钢棍在那破碎的狗头里拨拨弄弄。 很快，他找到了一颗散发着白色光芒的晶核。 是一颗通体洁白的晶核，约莫有指甲盖大小，在手电筒的光线下散发着微弱的光泽。 “晶核！”邢科和李明眼睛都亮了。 “这个怎么分？”陈宇用刚喝的矿泉水瓶装好晶核，放在三人面前，看向了邢科和李明。 “宇子你拿着吧，我们这都是你带出来的，你出力最大，别老是想着照顾别人了。”邢科把瓶子往陈宇那里推了推。 李明也点头道：“对，宇哥，你拿着。我们是一个团队，你的实力提升对我们都有好处。” 陈宇看了看两人，他们眼神真挚。 他不再推辞，点了点头，收起了晶核。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第17章 军队来人 宿舍里血腥味太重，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换到了隔壁一间相对干净的宿舍。 窗户紧闭，门也用桌子抵死。 “妈的，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邢科一屁股坐在床上，床板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李明推了推鼻梁，那里早没了眼镜的束缚，但他还是习惯性地做了这个动作。 “先别想那么多了，活下去才是硬道理。” 陈宇检查了一下门窗，确认没有疏漏。 “明天我们得离开这里，回一号食堂。离开前，在这栋楼里搜搜，看能不能找到点有用的东西。” “好！”邢科和李明都没有异议。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三人就醒了。 红雾依旧浓郁，看不清远处。 他们小心翼翼地打开宿舍门，耳朵贴在门边听了听，确认外面没有异动，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三人从一楼搜到五楼，从早上到中午，把宿舍楼翻了个遍，食物一点都没有，不过他们发现了一个意外之喜。 那是一间敞开着门的宿舍，里面像是被人翻了个底朝天，但墙角却靠着一把崭新的多功能兵工铲。 铲身漆黑，带着寒意，铲刃锋利，一侧还有锯齿，另一侧则是开刃的斧面，握柄结实，看起来就比陈宇手里的钢棍强上不少。 “我靠！好东西啊！”陈宇眼睛都直了，上前一把抄起兵工铲，掂量了一下，分量十足。 他挥舞了两下，虎虎生风。 “这玩意儿可比钢棍好用多了！”陈宇喜不自胜，随手把换下来的钢棍递给邢科，“啊科，这个给你，你那木棍太不顶用了，别说我不够哥们。” 邢科也不客气，接过钢棍，咧嘴一笑：“我就知道你小子喜欢那个，你用吧，我用啥都厉害，我是本质高手。” 朝他竖了竖大拇指，陈宇继续检查有没有啥能用的。 可惜，有用的东西都被带走了，毕竟大部分人都知道现在事态非常严峻，要做好万全准备才敢出去。 能白捡一把兵工铲已经非常高兴了。 “哥几个都多找个背包，把能穿的衣服都带上，天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换洗。”陈宇提醒道。 红雾出现后，学校的电都停了，市政供水也不知道停没停，自来水管里流出来的都是学校的储蓄水，反正是不能给你用来洗澡洗衣服的。 当然了，厕所还是得用的，不然大家得憋死在一号食堂。 三人又搜刮了几个宿舍，找到了书包或者袋子，把自己的衣物都装了进去。 整理完毕，三人没有停留，直奔一号食堂。 和往常不同，今天天上下起了小雨，整个学校的参天大树和灌木丛，仿佛都活了过来，舒展着它们的枝丫，迎接雨水的洗礼。 带给陈宇他们的影响就是，他们还得回去找了几把雨伞，不然物资和衣服就会被淋湿。 背上背着物资，手上得拿雨伞和武器，他们用嘴咬着衣服袋，不快不慢地往一号食堂赶。 路过四号教学楼的时候，邢科突然拉住了陈宇和李明。 “嘘！你们看那楼顶！”他指着四号教学楼的楼顶，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陈宇和李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浓雾中，四号教学楼的楼顶边缘，一个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速度极快，在楼体边缘跳跃了几下，就消失在了另一侧。 那身影看起来不像是人类，动作敏捷得有些诡异。 “那…那是什么玩意儿？”李明感觉头皮有点发麻。 陈宇眉头紧锁，心也提了起来。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善茬。快走！” 三人不敢多看，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回到了熟悉的一号食堂。 食堂门口，王德明正在跟张海和李娟讲话，叫他们注意好门口的检查工作，不能把危险放进食堂里。 看到陈宇三人回来，以及他们这满载而归的样子，王德明心里有点惊讶，他觉得这三人适应能力有点快。 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王德明说道：“你们可算回来了！女生宿舍那边怎么样？” 陈宇喘了口气，把兵工铲折叠好，让他看着不那么危险。 “王校长，女生宿舍楼我们检查过了，那些变异麻雀还在那里。” 李明补充道：“而且，我们刚刚路过四号教学楼的时候，看到楼顶有个奇怪的黑影，速度很快，在楼上跳来跳去，明显不是人类！” 王德明闻言，脸色也凝重起来。 “奇怪的黑影？具体什么样子？” “雾太大了，看不清，但绝对不是正常生物。”陈宇肯定地说道。 王德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们先去休息一下吧，辛苦了。” 和王校长等人微笑告别，三人回到了之前王德明给他们安排的，三楼的一块区域。 陈宇从背包里拿出那个装着白色晶核的矿泉水瓶，深吸一口气。 “宇子，你放心吸收，我们守着你！”李明说道。 陈宇点了点头，直接躺下，将晶核倒在手心。 冰凉的触感传来，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这股能量对他的改造，既然无法反抗，那就好好享受。 晶核很快融化，化为一股暖流涌入他的身体。 这一次，能量的冲击比上次更加猛烈。 陈宇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一个被不断充气的气球，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都在被拉扯、撕裂，然后重组。 剧烈的痛苦让他浑身颤抖，汗水瞬间湿透了衣衫。 邢科和李明紧张地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宇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呼吸也变得悠长。 他这一躺，就直接到了第二天早上。 当第一缕红色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直射到陈宇脸上时，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呼——”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握了握拳头，一股爆炸性的力量瞬间汇聚在手上。 感觉…前所未有的好！ 身高似乎又窜了一截，身体也更加壮硕，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五官感知也更加敏锐了，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隔壁房间轻微的呼吸声。 唯一让人不爽的是，皮肤表面又渗出了一层黏糊糊、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污垢。 “我草，你终于醒了！”邢科惊喜地叫道，他和李明交替着守了一夜，直到刚才他才忍不住打了个瞌睡，此时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感觉怎么样？”李明也关切地问道。 “很强！”陈宇握了握拳头，感受着体内汹涌的力量，“就是身上太脏了，得赶紧清理一下。” 就在这时，食堂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夹杂着汽车引擎的轰鸣。 三人对视一眼，都有些疑惑。 没一会，张海急匆匆地跑了上来，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 “来了！他们来了！政府的通知，军方的人到了！”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很快，一阵整齐而有力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 不一会儿，一名穿着军装，身姿笔挺的军官带着几名士兵走上了二楼，直接走向等待已久的王德明和刘国栋等人。 “王德明校长？”为首的军官声音洪亮。 “是！我是王德明！” “我们是东南军区救援先遣连，奉命前来了解南城大学情况，并组织幸存者转移。我是连长，周毅。王校长，我们需要在你们这里开个会，了解具体情况。”周毅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王德明身上。 “好！好！请跟我来，我们去会议室谈！”王德明手摆了摆，示意让周毅先走。 周毅连忙抬手摆向会议室，“王校长。您先请。” 王德明也没再继续客气下去，一马当先地走进去。走在最后的张海顺手把会议室的大门给关了。陈宇三人和其他三楼的学生一样，默默地看着他们，眼睛里仿佛能看到希望的小火苗在燃烧。 食堂里的学生老师们都在奔走相告，传递着军队到来的消息。 一个连队，足足一百二十名荷枪实弹的军人，他们的到来，无疑给绝望中的幸存者们打了一针强心剂。 第18章 灾难降临 会议室的门在张海身后合拢，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周毅站定，开门见山：“王校长，各位，时间不多，我长话短说，当前灾难的根源，就是这些诡异的红雾，具有进化能量的红雾。” 【红雾】二字，带着无形的压力，让会议室内的空气都凝重几分。 “【红雾】导致全球生物加速进化、变异，对人类抱有强烈攻击性，他们对人类表现出了极强的渴望。”周毅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清晰有力。 ”现在全球都已经被红雾覆盖，气象武器也只能是短暂驱散这些古怪的雾气，而且他们的浓度还在提升！“ 王德明手肘撑在桌面，十指交叉。“进化…变异…”他咀嚼着这两个词，莫名觉得背脊有些发凉，这些日子见到的古怪生物确实能佐证这一观点。 刘国栋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眼睛盯着手指，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这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李娟则下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衣角。她想到的是那些自行离开学校的学生们，开始为他们感到担心，原来世界已经这么危险了。 周毅继续说道：“部分变异生物体内，会凝结出能量核心，我们称之为【晶核】。” 他环视一周。“这是目前人类获取进化能量，强化自身的唯一手段。” “【晶核】？”王德明猛地抬头，“你的意思是，普通人也能通过它变强？” “理论上，是的。不过个体差异极大，风险也是有的。”周毅补充，“但这是唯一的希望。” “还有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护送你们前往南城基地，保护南城大学的师生安全，特别是，你们老师的安全。” ...... 与严肃的三楼会议室不同，食堂一楼此时是另一番景象。此刻一楼正热火朝天的忙着中午的饭菜，食物的香气驱散了他们心头的阴霾，同学们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后厨的临时炊事员们，正忙碌地从一个巨大的塑料储水桶中舀水煮饭、淘洗着为数不多的蔬菜。 那水，是刚从水龙头里接的，是学校停电之前，校内高塔和蓄水池的储水，看起来还算清澈。 无人察觉，水面之下，无数微小的生命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进行着属于它们的进化盛宴。这些进化后的细菌，远比红雾降临前要凶猛。 它们进到了饭锅里，菜篮上，锅碗瓢盆上…… 中午十二点，午餐时间。 今日的午餐格外丰盛，大锅的米饭冒着热气，因为军队的到来，王德明也打算让大家吃顿饱饭，没有控制饭量。 每个人都分到了足够多的饭菜，不够吃还能加，今天就是要让大家吃顿饱饭。 喜悦与满足洋溢在每个干饭人的脸上，好像末日从未降临一样。 周毅带来的士兵们，则安静地坐在角落里，打开各自的单兵口粮，默默吃着，对食堂的饭菜分毫不动。 他们出来执行任务时，一般都是自带足够的作战口粮，不会接触别的食物，以防发生意外。 三楼会议室，周毅摊开一张南城的详细地图。 “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护送南城大学的幸存者，转移至南城幸存者基地。” 他指着地图上的一个标记点：“基地已收拢幸存者超十万人，具备初步防御和管制能力。” “十万人……”王德明重复着这个数字，这是生的希望，不过怎么这么少？现在形势已经这么严峻了吗？ 刘国栋发问：“周连长，南城大学目前幸存师生近三千人。如此大规模的转移，单凭你们一个连的兵力，恐怕……”他的话语中带着审慎，话里什么意思，大家也都懂。 “我们负责开路和垫后。”周毅打断他，“王校长，立刻统计人数，整理物资，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食物和水呢？”李娟忧心忡忡地问。 “带够路上的补给就行，到了基地就不用担心这些了。眼下，我们只用考虑活着抵达那里。”周毅的回答不带任何感情，刚毅的脸庞没有一丝感情。 会议仍在继续，敲定着撤离的细节。 食堂内，饱餐过后的学生和老师们，脸上的笑容尚未完全褪去。 突然，一个穿着短裤的女学生捂着肚子，发出一声痛呼，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 “呃……呕......” 紧接着，如同会传染一般，此起彼伏的呻吟声在食堂内响起。 “我的肚子……好痛……” “呕！”一个中年男教师弯下腰，剧烈地呕吐起来，秽物散发着刺鼻的酸臭。其他人也是如此，抱着肚子就开始呕吐起来，一时间整个一楼就乱了起来。 恐慌，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 上一秒还沉浸在喜悦中的人们，下一秒便被剧痛和恐惧攫住。 呕吐声、哀嚎声、桌椅被撞翻的声音，混杂在一起，食堂瞬间大乱。 陈宇三人几乎同时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邢科脸上写着两个大字：懵逼，“卧槽？他们这是怎么了？” 李明摸了摸鼻梁，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餐盘：“食物中毒。而且是大规模的。”说完，静静地抚着肚子。 陈宇眉头紧锁，连忙把手中的餐盘放下，不敢再吃。他看着那些痛苦倒地的人，又看着快速维持秩序的士兵。 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是饭里有毒吗？他刚才吃的可欢了，还加了两次饭。 他和李明、邢科对视一眼，三人都感觉身体并无异样。 难道，晶核强化过后，胃也变强了不成？ 这种“特殊”，在眼下混乱的环境中，他们三人显得格外刺眼。见状，陈宇赶忙推着邢科，三人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搁那一躺，小脸也皱了起来。 校委会由于在商讨撤退事宜，中午还没有用餐，倒是逃过了一劫。正在三楼守着大门的张海也看到了一楼的突发事件，赶忙朝着会议室冲去。 “王校！出大事了！”张海打开会议室的门，声音尖利，打断了室内凝重的讨论。 会议室内的空气骤然绷紧。王德明刚端起搪瓷杯，手猛地一抖，温热的茶水泼洒出来，溅在了他裤腿上，不过他却浑然不知，眼睛紧盯着张海。周毅那双深邃的眼睛，则像两道寒光，瞬间锁定在张海身上。 “楼下……楼下食堂！”张海扶着门框，胸膛剧烈起伏，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好多人，好多学生和老师，刚吃完饭，突然就……就全都倒下了！捂着肚子喊痛，吐得到处都是！” 他描述时，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惊悸，仿佛刚刚从人间炼狱里逃出来一般。毕竟一瞬之间几千人倒下去的画面太吓人了，让他一时间心神为之所摄，话都讲不利索了。 王德明“霍”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什么？食堂？怎么……怎么会这样？我……我刚让大家敞开肚皮吃饱……”那份让大家吃顿饱饭的欣慰，此刻化作了万千钢针，狠狠扎进他的心脏，巨大的恐慌和难以言喻的自责几乎将他淹没。他甚至觉得胃里也开始翻腾，那是被吓的。 刘国栋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迅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起来：“是食物中毒？具体规模有多大？除了呕吐和腹痛，还有没有别的症状？”他的声音努力保持着镇定，但尾音的微颤还是泄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李娟双手紧紧捂住了嘴，眼中迅速蓄满了泪水，声音带着哭腔：“天啊，那些孩子……他们怎么样了？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她仿佛已经看到那些年轻鲜活的生命在痛苦中挣扎的景象，心疼得无以复加，说着就往门外走去。 一片慌乱中，唯有周毅依旧挺拔如松。他面沉似水，眼神却愈发锐利迫人，没有丝毫的慌乱失措，只是冷静地盯着张海，一字一句地追问：“具体有多少人出现症状？我的人，有没有接触食堂的食物？” 张海被他看得一激灵，连忙摇头，语速极快地回答：“食堂里吃饭的人，我看……我看倒下了一大片！周连长，您的人都没事！他们都吃的单兵口粮，食堂的饭菜一口没动！” 这个消息让周毅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是那批食物有问题。但他此刻没有时间深究原因。 “王校长，刘校长，李主任，”周毅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和穿透力，瞬间压过了室内的慌乱，“咱们先下去看看情况吧，别的事后面再说。” 话音未落，周毅已经像一头猎豹般率先冲了出去，动作迅捷刚猛，没有半分拖泥带水，直奔楼梯口。 王德明等人如梦初醒，也顾不上再说什么，强压下心中的骇然与恐惧，踉跄着紧随其后。刘国栋见王德明腿脚发软，还伸手扶了他一把。 几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显得格外急促而沉重。越往下，从一楼传来的嘈杂声浪便越发清晰可闻——痛苦的呻吟、绝望的哭喊、桌椅被粗暴撞翻的刺耳摩擦声，还有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酸腐气味，丝丝缕缕地从下方弥漫上来，钻入每个人的鼻腔，刺激着他们的神经。 王德明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他年纪大了，平日里也疏于锻炼，此刻心急如焚，只觉得胸口憋闷得厉害。周毅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二楼通往一楼的拐角，只留下一道刚毅果决的背影。 来到一楼，楼下的景象让他们倒抽一口凉气。 整个食堂一片狼藉，哀鸿遍野。浓烈的呕吐物气味扑面而来。 “怎么会这样！”王德明扶着栏杆，朝食堂的工作人员问道。 “校长，不知道，今天做的饭和平时一样啊！”今天的主厨，也是校委会的一员。此刻他也感觉很冤，这饭菜和平时一模一样，怎么今天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周毅的脸色铁青，他迅速命令手下士兵：“所有人警戒！查明原因！” 刘国栋捂着口鼻，眉头紧锁：“不像普通的食物变质，发作太快，太猛烈了！” 看着眼前这惨烈的景象，王德明恢复了平时的镇静，脑海中闪过了数个方案，快速地做出了决定。 王德明来到了正躺在地上的学生老师面前，大声说道：“同学们，别急，这只是普通的食物变质问题，学校有药，大家别急，我们这就去拿过来！” 嘹亮的声音传遍了一楼，一瞬间整个食堂的哀嚎声都小了不少，也不知道是真的相信他，还是没力气叫了。 “必须马上找到药物！”王德明当机立断，转过头朝周毅喊道：“校医院！校医院的药房里有肠胃药。” 王德明立马点了一个南城大学校医院的领导，跟在他旁边。 他转向周毅：“周连长，情况紧急，我来指路！速速带我去一趟校医院！” 周毅点点头，开始对士兵下达指令：“一排二排，维持秩序！三排四排，跟上！” 发出一系列指令，士兵们顿时行动了起来，有条不紊地执行着周毅的命令。 就这样，一百二十名士兵留下了一半，负责维持着食堂的秩序。一半的士兵带着王德明前往校医院。 第19章 献出微薄之力 情况还在恶化，先前还只是压抑的呻吟，不知何时，骤然化为凄厉的尖叫，此起彼伏，撕裂着每一个人的耳膜。 那些蜷缩在地上的身影，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攥住，猛烈地抽搐起来，幅度之大，令人心惊。 新一轮的呕吐排山倒海般袭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都要绝望。 不再是零星的污秽，而是真正的洪流，从一个个痛苦扭曲的口中，从一个个无法自控的身体中喷涌而出。 浓烈到极致的酸腐恶臭，仿佛凝固成了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刀片。 地面上，那些呕吐物迅速蔓延，汇聚，形成一片令人作呕的，粘稠的海洋。 整个一楼，在短短的时间内，彻底沦为人间炼狱，污秽遍地，哀鸿遍野。 留守的士兵们，即使见惯了生死，此刻也被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震慑。 他们的脸色铁青，拳头紧握，青筋在额角突突直跳。 一名年轻的士兵再也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涌，他猛地扭过头，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只有酸水。 “还愣着干什么！”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兵，也是这支留守队伍的临时指挥，发出一声怒吼，声音因极度的愤怒和焦灼而嘶哑，“把人拖出去！快！别让他们泡在这些鬼东西里！” 命令如同一道电流，瞬间击穿了士兵们的迟滞。 他们不再犹豫，强忍着几欲喷薄而出的恶心感，踏着那片滑腻恶臭的“海洋”，冲向那些在污秽中挣扎的身影。 动作粗暴，却带着一丝绝望的急切。 他们抓住那些虚软无力的手臂，或是直接拦腰抱起，将一个个受害者从那片污秽的中心拖拽出来，向着食堂门口，向着相对干净的区域转移。 靴子踩在呕吐物上，发出“噗嗤噗嗤”的恶心声响，浓烈的气味无孔不入，钻入他们的口鼻，刺激着他们的每一根神经。 他们知道，多耽搁一秒，这些人就多一分危险。 陈宇的胸腔剧烈起伏，胃里翻江倒海，他原本肚子是没什么感觉的，只是这股气味实在是太过于剧烈，导致他这会也有点想吐了。 “妈的！”他重重咽了口口水。原本以为不是什么大事，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他习惯性的躲了起来。妈的，陈宇！你又要躲着吗？你特么一直在躲着，当初那几个混仔，你要怕一辈子吗？ “李明！邢科！！我们去帮忙！” 三人不再迟疑，如同三道利箭，义无反顾地冲进了那片狼藉之中。 陈宇二次强化后的力量在此刻显露无疑，他俯身，双臂一较力，便将一个身材中等的男生从地上抱起，两个男生身体瘫软，口鼻间尽是污物，气息微弱。 陈宇咬紧牙关，将他稳稳地抱起，快步冲向门口。 李明则相对冷静，他选择帮助那些尚有意识，但已经无法自行移动的人，搀扶着他们，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向安全地带。 邢科就不用说了，一个又一个的背着，也不管那些呕吐物落在他的肩膀上，一个又一个。 汗水混合着污水的臭气，浸湿了他们的衣衫，但无人退缩。 就在食堂内部的救援进行得如火如荼之际，王德明和周毅带着一部分士兵和药品，去而复返。 当他们再次抵达一号食堂时，即便是王德明这样见惯风浪的人物，也不禁倒抽一口冷气，脚步为之一顿。 眼前的景象，比他们离开时，还要惨烈百倍。 整个一楼地面，几乎完全被黄绿色的呕吐物和秽物所覆盖，形成一片广阔的，散发着熏天恶臭的沼泽。 空气中弥漫的酸腐气味，浓烈到几乎可以滴出水来，令人闻之欲呕，头晕目眩。 “这……这怎么会……”王德明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周毅的眉头紧紧蹙起，目光锐利如刀，扫视着这片惨状，他身后的士兵们也个个面色凝重。 随行的校医院医生，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此刻也顾不上其他，他强忍着不适，快步上前。 他蹲下身，用镊子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沾取了一些呕吐物的样本，又观察了几个病患的排泄物。 片刻之后，他站起身，脸色无比严肃，对王德明和周毅沉声道：“是细菌性肠胃炎！急性，而且毒性非常猛烈！必须立刻使用抗生素，并且大量补充电解质和水分，否则……” 他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他未尽之言的含义。 王德明当机立断：“药品已经取回！周连长，立刻组织人手，分发药物！” 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从带来的箱子中取出大量的急性肠胃药和抗生素。 整个下午，食堂外的空地上，一片兵荒马乱。 士兵们在医生的指导下，开始给还能吞咽的受害者喂服抗生素。 陈宇、李明、邢科三人也一刻没有停歇，他们穿梭在人群中，一会儿帮忙按住因为剧痛而不断挣扎的病患，方便士兵喂药；一会儿又拿着瓶装矿泉水，小心翼翼地给虚弱的受害者喂服溶解了补液盐的水。 那补液盐带着一股古怪的金属味，许多人喝下后又是一阵干呕，但为了活命，只能强忍着灌下去。 阳光炙烤着大地，混杂着呕吐物的酸臭和药品的苦涩，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和焦虑，汗水湿透了衣背，嗓子干得冒烟，但没有人停下手中的动作。 希望与绝望，在这一刻交织。 然而，人力终有穷尽之时。 尽管所有人都在拼尽全力，但病患的数量实在太过庞大，而有效的救助却显得杯水车薪。 当傍晚的余晖染红天际，给这片混乱的场景镀上一层悲凉的血色时，一个残酷的事实摆在了众人面前。 死亡，还是不可避免地降临了。 由于脱水和电解质的缺失，以及体质免疫力较差的学生老师，因为细菌进入血液，引发了败血症和脓毒症，这种全身性感染，导致多器官功能衰竭，最终离开了这个世界。 一个、两个、十个、数十个…… 起初只是零星的噩耗，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死亡的阴影迅速扩大。 那些身体本就虚弱的老人，以及一些体质稍差的年轻人，终究没能扛过这凶猛的病菌。 傍晚时分，初步统计下来，已有数百人永远地闭上了眼睛，离开了这个刚刚开始变得陌生的世界。 而更多的人，虽然暂时保住了性命，却依旧没有脱离危险，高烧不退，上吐下泻，生命体征微弱。 悲伤和绝望，如同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食堂内部已然无法再用作安置病患的场所，那片污秽之地，本身就成了新的感染源。 无奈之下，王德明下令，将所有病患转移到食堂外的广场上。 广场相对开阔，通风也好一些。 夜幕降临，广场上点起了临时的照明，密密麻麻地躺满了虚弱的病患。 士兵和尚有余力的学生、教职工们，分组轮流照看，时刻关注着病患的情况，帮助他们喝水、服药。 但能做的，也仅限于此了。 接下来，只能依靠他们自身的意志力和免疫力，与死神搏斗。 为了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周毅指挥手下的士兵，对整个南城大学校区内的所有教育超市、小卖部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搜刮。 他们带回了数量惊人的矿泉水和一些易于消化的食物，勉强足够支撑这将近三千人的消耗。 接下来的几天，对于广场上的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漫长而煎熬的考验。 每一天都有新的生命逝去，每一天也都有人在绝望中看到一丝曙光。 陈宇和邢科李明几乎没有合眼，他们机械地重复着喂水、喂药、处理污物的动作，身体早已疲惫不堪，但精神却因为高度的紧张而异常亢奋。 五天后，当广场上大部分人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开始缓慢恢复时，死亡人数再次攀升了数百。 这场突如其来的细菌感染，如同一次残酷的筛选，带走了近千条鲜活的生命。 第六天清晨，阳光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 广场上，那些幸存下来的人们，虽然依旧虚弱，但眼中已经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 这场可怕的灾难，似乎终于要过去了。 然而，平静仅仅维持了不到一天。 当夜幕再次笼罩大地，南城大学四号教学楼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沉寂的夜空。 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响起，那声音充满了野性的暴戾，绝非人类所能发出。 借着远处应急灯的微弱光芒，守夜的士兵和一些警觉的幸存者，骇然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四号教学楼的阴影中窜出。 那是一头猿猴！ 一头体型远超认知的巨猿！ 它直立起来，足有两米多高，身躯魁梧，肌肉虬结，黑色的毛发在夜风中微微摆动。 一双闪烁着猩红凶光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一名落单的巡逻士兵。 只一瞬间，那巨猿便如一道黑色闪电般扑了过去，粗壮的手臂带着千钧之力挥下！ “嘭！” 一声闷响，那名士兵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狠狠拍飞出去，身体撞在一旁的墙壁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生死不知。 “敌袭！开火！” 凄厉的警报声和士兵的怒吼声同时响起。 周围的士兵反应极快，手中的突击步枪瞬间喷吐出愤怒的火舌。 “哒哒哒哒！” 密集的子弹如同雨点般射向那头巨猿。 巨猿吃痛，发出阵阵愤怒的咆哮，身上炸开数朵血花，但它皮糙肉厚，子弹似乎并未对它造成致命伤害。 它凶性大发，还想再度扑上，但面对持续不断的火力压制，以及越来越多赶来的士兵，它那原始的凶性中，也闪过一丝忌惮。 巨猿不甘地咆哮了几声，顶着重火力把那名生死不知的士兵拎起，庞大的身躯猛地一转，几个纵跃，便再次消失在教学楼的阴影之中，迅速远去。 枪声渐渐平息，但一股比细菌感染更加深沉的寒意，笼罩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这个世界，真的不一样了。 新的威胁，已经悄然降临。 第20章 转移南城基地 残存的恐惧如同瘟疫，在幸存者之间无声蔓延。 第六天清晨的阳光，未能驱散所有人内心的阴霾。 四号教学楼方向的死寂，反而更添了一份诡异的压抑。 王德明站在食堂门口的临时高台上，面容憔悴，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各位，我们已经没有更多的水了。” 一句话，让本就虚弱的人群骚动起来。 “从昨天开始，最后一批搜集来的水，都在这里了”说完，他指了指空地上摆着的几十箱矿泉水。 他停顿片刻，给众人一个消化的时间。 “细菌感染的高峰期虽然过去，但没有水，我们撑不了几天。” “我决定，今天，我们全体转移，前往南城基地。” 人群中爆发出低低的议论，很快，夹杂着不满和怨怼。 “现在才说没水？早干嘛去了！之前不去找吗？你们这些当领导的，就是尸位素餐！”一个尖利的女声响起。 “就是！这次感染死了这么多人，学校就没责任吗？水质问题谁来负责？”另一个声音附和，带着哭腔。 抱怨的声音越来越多，可能经历了此次死里逃生，让他们心里也多了不少怨气，觉得学校并没有尽到他们应尽的义务。 人群顿时一阵喧哗，一阵又一阵的音浪席卷而来，指向了站在高塔上的王德明。 几个士兵闻声上前，冰冷的枪口让喧哗声小了下去，但怨气仍在人群中积蓄。 王德明面无表情。这次细菌感染，他确实是难辞其咎，他也没有站出来为自己喊冤，毕竟在他这个位置，就得肩负一些责任。 “现在追究责任毫无意义。想活下去，就收拾好你们的东西，准备出发。” 他转身，不再理会人群的窃窃私语。 周毅则指挥着士兵，在广场边缘拉起了更严密的警戒线，尤其是对着四号教学楼的方向，枪口始终保持着戒备。 那头巨猿，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也是让王德明和周毅下转移决定的导火索。 陈宇、邢科、李明三人回到了三楼。 所谓的行李，不过是几件换洗衣物和他们各自的武器，还有他们的物资。 陈宇在手中掂了掂【兵工铲】，冰冷的触感带来一丝微弱的踏实。 邢科则把他的【钢棍】擦了擦，呼了口气，像是在给钢棍附魔。 “宇子，我们真的能安全到南城基地吗？”邢科的声音有些疑惑。他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太颠了，越来越超出他的想象，就像那头两米高的巨猿…… 陈宇把背包甩到肩上。 “不知道，但总比困死在这里强。” 他望向窗外，远处四号教学楼的轮廓在晨光红雾中显得格外阴森。 那头巨猿，以及它所代表的未知，让他的心脏微微抽紧。 一个脚步响起，缓缓靠近，顿时吸引了陈宇三人的目光。抬头一看，是王胖子。 王胖子一看见陈宇，脸上立刻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笑容。 “宇哥，明哥，科哥！你们这是要走了？” 陈宇三人没有作声，看着他。 王胖子搓着手，有些局促。 “那个……宇哥，你们看，我……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 他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 “自从你们上次出去执行任务，我就……我就没敢再跟你们凑太近，怕拖累你们。现在，我看你们都这么厉害，我一个人……我怕……” 陈宇看着王胖子。 这个在末世前就习惯于依赖别人的舍友，此刻眼中充满了真实的恐惧。 若是从前，陈宇或许会犹豫，会觉得麻烦。 但经历过生死，又获得了力量，他心中的某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心里的懦弱在消退，一种陌生的自信在缓慢滋生。 “都是一个宿舍的，互相照应是应该的。”陈宇开口，语气平静。 王胖子闻言，几乎要跳起来。“谢谢宇哥！谢谢宇哥！” 邢科撇了撇嘴，没说什么。李明则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若有所思。 上午十一点，两千多名幸存者，拖着虚弱的身体，汇聚在广场上。 队伍如同一条灰色的长龙，在周毅的指挥下，缓缓向校门口移动。 几辆军用运兵卡车在最前方开路，【引擎】的轰鸣声给绝望的人群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慰藉。 垫后的，同样是荷枪实弹的士兵和卡车。 王德明和刘国栋走在队伍相对靠前的位置，刘国栋脸色阴沉，不时看向身后的学生队伍。 陈宇、李明、邢科护着王胖子，混在人群中间。 王胖子紧紧跟在陈宇身后，生怕掉队。 离开南城大学的校门，外界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曾经熟悉的街道，早已面目全非。 路边的行道树，此刻已经长成了需要数人合抱的参天巨木，浓密的枝叶遮天蔽日，将阳光切割得支离破碎，抬头往上看，甚至看不到顶，只能看到树木在往红雾里长。 原本低矮的绿化带，此刻疯长成了两三米高的绿色高墙，将道路挤压得更加狭窄。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木腥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败气息。 “这些植物……都成精了吧？”邢科喃喃自语。 李明眉头紧锁。“红雾的影响，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剧烈。植物的进化速度太快了。” 陈宇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兵工铲】握得更紧。 现在这个世界，每一寸土地都可能潜藏着致命的危险，他甚至都想戴上口罩了，深怕普通的病毒也进化成了致命病毒。 南城基地位于城市西南三十公里外。 周毅的计划是带领队伍步行至南城136高速路口，在那里会有军方派出的车队接应。 十多公里的路程，对于这些大病初愈的幸存者而言，无疑是一场严峻的考验。 队伍行进的速度很慢。 不时有人体力不支倒下，士兵们会尽量提供帮助，但资源有限，他们也无能为力，只能是减缓队伍行进速度，等等他们。 绝望和希望，在队伍中交织。 随着队伍的行进，一个奇异的现象发生了。 道路两旁的居民楼，时不时有人从红雾中走出，靠近队伍，在看到这支庞大的队伍和护卫的士兵后，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纷纷选择加入进来。 起初只是三三两两，后来逐渐增多。 他们有的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也有的满面红光，背着大包小包，但相同的是，他们眼中重新燃起了求生的火焰。 “前面的队伍，等等我们！” “是军队吗？救救我们！” 呼喊声此起彼伏。 周毅不得不分出人手去维持秩序，甄别新加入的人员。 队伍的规模，像滚雪球一般迅速膨胀。 从最初的近两千人，很快突破了三千，并且还在不断增加。 王德明看着这不断壮大的队伍，眉头皱得更深。 人多，目标就大，也更难管理。 陈宇也注意到了这个变化。 更多的人，意味着更多的变数。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王胖子，对方此刻正因为人多而感到一丝莫名的安全感。 “人越来越多了。”李明轻声对陈宇说道。 陈宇嗯了一声，目光投向队伍前方，周毅的身影在晃动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忙碌。 前方的道路，依旧漫长而未知。 第21章 溃散与逃亡 队伍从南城大学出发时两千余人，此刻已经像滚雪球般膨胀到了一万有余。 黑压压的人群如同一条缓慢蠕动的长龙，蜿蜒在破败的城市街道上。 周毅不得不放弃了对整个队伍的细致管理，他将手下的士兵收缩回来，集中保护南城大学的师生队伍。 这部分人，才是她他此行任务的核心。 王德明和刘国栋面色凝重地走在队伍前方，刘国栋时不时回头，眼神扫过那些明显体力不支，却依旧挣扎着跟上队伍的新加入者，眉头紧锁。 人越多，意味着目标越大，也越容易滋生乱子。 陈宇三人则护着王胖子，混在南城大学的学生队伍中间。 下午五点，残阳如血，将天边的红雾烧得更加妖异。 队伍抵达了一家大型连锁超市——“惠民量贩”。 超市的玻璃门碎裂大半，露出黑洞洞的入口，几辆被遗弃的购物车翻倒在地。 周毅打量了一下超市的结构，果断下令：“今晚我们在这里休整。” 士兵们立刻上前，清理入口，设置警戒。 幸存者们如同潮水般涌入超市。 压抑了一路的饥饿和对物资的渴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货架被推倒，包装被撕开，人们疯狂地往怀里、包里塞着一切看起来有用的东西。 饼干、罐头、水，甚至还有人抢夺着散落在地的卫生纸。 嘈杂声，争抢声，孩子的哭闹声，在空旷的超市大厅里回荡。 陈宇没有拉住想要冲向食品区的王胖子，而是转头朝邢科李明说道：“吃的我们不缺，别去挤。” “药品和电池更重要。” 邢科表示赞同，耍了耍手中的钢棍。 三人绕开混乱的人群，径直走向超市深处的药房区。 酒精、绷带、创可贴，凡是能用上的急救用品，他们都搜刮了不少。 随后又在五金区找到了几个大功率手电筒和满满一货架的电池。把之前放背包里的小手电往外丢，腾出背包装这些更有用的物资。 最后，陈宇几人还把脚上的鞋子换成了最新款的跑鞋。 考虑到这次的细菌感染，陈宇还拿了几包医用口罩和几双黑色的厚橡胶长手套。 “细菌都进化了，病毒应该也可以，这些东西，关键时刻能救命。”陈宇将一包口罩递给李明和邢科，随后将橡胶手套给戴上了。捏了捏拳头，感受着手套的厚实和贴合性，陈宇满意地点了点头。 混乱的搜刮持续了几个小时，人群才逐渐安静下来。 夜色渐深，超市里没有灯光，只有红雾透过破碎的窗户，投下诡异的暗红光晕。 人们或坐或卧，在冰冷的瓷砖上度过了忐忑不安的一夜。 第二天早上九点，队伍再次出发。 阳光努力地想要穿透红雾，却只剩下惨淡灰暗的白。 空气中腐败的气息似乎更浓了些。 当队伍行进到一处名为“新世纪公园”的地方时，一阵尖锐而密集的鸟鸣声突然从头顶传来。 “叽叽喳喳——嘎——！” 那声音刺耳至极，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疯狂。 所有人下意识地抬头。 只见公园上空，原本被红雾笼罩的天空，此刻出现了一大片不断蠕动的阴影。 那阴影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是鸟！ 数之不尽的变异麻雀！ 它们的体型比和平时期大了数倍，羽毛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喙和爪子闪烁着金属般的寒芒。 比起在南城大学遭遇的那十几只，眼前的这群变异麻雀，简直是遮天蔽日！ “小心空中！”周毅厉声高喊，举起了手中的步枪。 然而，红雾弥漫，能见度极低。 士兵们虽然努力瞄准，但子弹大多射入浓雾之中，不知所踪。 有效的远程打击，根本无法实现。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变异麻雀群如同俯冲的战斗机，悍不畏死地扑向下方密集的人群。 它们的目标明确，就是手无寸铁的幸存者。 锋利的爪子轻易撕开衣物和皮肤，尖锐的鸟喙啄向人们脆弱的眼睛和脖颈。 鲜血飞溅，羽毛乱舞。 队伍瞬间大乱。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人们尖叫着，哭喊着，四散奔逃，试图躲避来自空中的死亡之吻。 踩踏事件接连发生。 陈宇一把将王胖子拽到自己身后，兵工铲横在胸前，警惕地盯着头顶。 李明和邢科也背靠背，钢棍舞得虎虎生风，击落几只试图偷袭的麻雀。 “跟紧周连长和王校长！”陈宇低吼。 混乱中，他看到周毅和王德明正被士兵们护在中间，艰难地维持着一个小范围的防御圈。 那里，是唯一的生路。 就在鸟群肆虐，人群一片混乱之际。 “吼——！” 几声狂暴的兽吼，如同炸雷般从队伍后方传来。 地面微微震动。 十几只身高近三米的巨猿，毛发呈深棕色，双目赤红，挥舞着粗壮的手臂，从公园中猛然窜出，直接撞入了拥挤的人群。 它们的目标同样是幸存者。 巨猿的力量和体型远非变异麻雀可比。 每一次挥击，都能将数人砸飞出去，骨断筋折。 它们抓住来不及躲闪的幸存者，如同撕扯布娃娃一般，轻易将其撕成两半。当着众人的面，将受害者头颅打爆，直接品尝起了他们他们的脑髓，场面十分血腥！ 内脏和残肢抛洒一地。 新的杀戮者入场，让本就濒临崩溃的队伍彻底炸开。 “救命啊！” “怪物！是怪物！” 幸存者们彻底失去了组织，像无头苍蝇一般，不顾一切地向四周的建筑物、废弃车辆、甚至是低矮的灌木丛中逃窜。 只求能暂时躲避这双重的致命威胁。 周毅看着彻底失控的场面，又看了一眼身边越来越少的士兵和面色惨白的南城大学师生。 他紧咬牙关，鲜血从嘴角渗出。 “集合，跟我突围！”周毅大吼出声，声音已经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不能再管其他人了，也没有精力再去管了。 一万余人，就这样被巨猿和麻雀冲的溃散。其实只要幸存者们众志成城，他们是可以战胜这些变异进化怪物的，就是会很大，人就是这样，都不想成为那个牺牲的人，一见势头不对，便会望风而逃。 一旦有人跑了，其他人就会跟着跑。再多的人都顶不住这样，士气低落，队伍直接散了。 再犹豫下去，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 士兵们立刻收缩防线，护着王德明、刘国栋以及还能跟上的老师和学生，朝着一个方向强行冲杀过去。 陈宇三人毫不犹豫地跟上，跟上了突围的队伍。 他们虽然可以留下来，跟一只或者两只巨猿拼命，但是，为了什么呢？没有意义。 王胖子连滚带爬，死死拽着陈宇的衣角。 他们身后，是变异麻雀的尖啸，巨猿的咆哮，以及幸存者们绝望的哀嚎。 那片曾经是公园和街道的地方，此刻已然化作一片血腥的人间炼狱。 周毅带着还跟着的士兵在队伍后方垫后，手中的自动步枪对着试图追上来的巨猿无情开火，打得他们皮开肉绽。血花和伤口在巨猿黝黑的皮肤上盛开，一时间吱吱呜呜声四响。 但是并不致命！ 巨猿停下了追击的脚步，返身回去继续追杀这些四散而逃的人类，它们觉得这些拿着黑疙瘩的人类不太好惹。 一万多人到的公园，其实最后活着的也还有一万多人，这些变异生物能逮住的人终究是少数倒霉蛋。 只不过，脱离了大部队的幸存者，能不能在这个诡谲多变的世界活下去就两说了。 陈宇四人紧紧地跟着王德明，一连跑出了几里地，顺利抵达了周毅所说的目的地，136高速路口。 这里确实停放着十几辆运兵卡车，绿油油的，霸气无比。周围是荷枪实弹的士兵在警戒，死死保护着这些生的希望。 还有一辆装甲车停靠在卡车中央，车上装载着一挺重机枪，黝黑的枪口对着天空，连着一条长长的弹链，好像已经忍不住向世界宣泄它的怒火。 周毅已经带着王德明等人前去和这里的士官进行交涉，其他人在原地等着。 由于队伍里不少人刚刚大病一场，突然跟着队伍跑了这么一段路，停下来就开始吐了起来。 也有不少是一路上跟着过来的，看到军队后，欣喜不已，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抬头看着这红蒙蒙的天，陈宇突然觉得，或许人类的霸主地位，已然摇摇欲坠！ 第22章 南城基地 136高速路口的人越聚越多，嘈杂声几乎要掀翻这片红蒙蒙的天。 断断续续的哭嚎声中，一个中年妇女瘫坐在冰凉的地上，目光空洞，反复呢喃：“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在楼里，没出来……”旁边有人想扶她，却被她无意识地推开。 “西区……西区全完了！我们是硬冲出来的！”一个青年男子手臂上胡乱缠着带血的布条，声音嘶哑地对着周围的人喊，仿佛不喊出来就会窒息。 更多的人在分享着零碎的恐怖经历，声音颤抖，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也带着对未来的深切迷茫和恐惧。 陈宇靠在一辆本田车旁，静静看着眼前这幅末日景象。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硝烟味，还有一种说不清的腐败气息，钻进鼻腔，令人作呕。 他看到不远处，一个士兵正粗暴地推开一个试图插队的老人，老人踉跄几步，骂了几句难听的话，最终还是默默退到队尾。 李明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这个习惯还是太难改掉了，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情况比预想的更糟，看来不止我们学校，整个南城都……”他没再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邢科低头擦拭着他的钢棍，上面凝固的暗红色血迹有些发黑。“这些怪物，真他妈的……下次再遇到，老子非敲碎它们几颗牙！”他啐了一口，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火。 王胖子死死跟着陈宇，整个人几乎都缩在了陈宇身后，嘴里不停念叨：“佛祖保佑，观音菩萨保佑，可千万别再来怪物了……”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陈宇靠着车，静静地听着他们讲话，心里说不出此时是什么感觉，刚获得强大力量的他，看到那两米多高的巨猿后，有点道心破碎了。 我连一只都打不过，何况十几只？那后面呢？我该怎么回家？ 一脸迷茫的陈宇就这样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哭哭啼啼的，大喊大叫的，眼神呆滞。 周毅正与几名军官交涉，他挺直的背脊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只是脸上的疲惫和眼中的血丝无法掩饰。王德明和刘国栋站在他身旁，神色凝重，不时低声补充几句。 大约两个小时的漫长等待，或者说是煎熬，远处高速路上，又驶来了十几辆卡车，原地待命的十几辆绿色运兵卡车也发出发动机的轰鸣声，像是准备就绪的信号。 “所有人，有序上车！目的地，南城基地！”一名肩上扛着少尉军衔的军官，手持铁皮扩音器高声喊道，声音因电流而有些失真。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像被捅了的马蜂窝，争先恐后地涌向卡车，仿佛那是唯一的诺亚方舟。 “不要挤！排好队！一个一个上！”几名士兵声嘶力竭地吼着，用枪托维持着脆弱的秩序。 陈宇一把拉住差点被人群冲散的王胖子，四人随着人流，艰难地挤上一辆卡车。 车厢里瞬间塞满了人，汗臭、血腥、呕吐物的酸腐气味混合在一起，熏得人头晕眼花。王胖子刚站稳就干呕了两声，吓得陈宇连忙往旁边站了站，不过幸好没吐出来，不然他这又得换衣服了。 卡车在布满废弃车辆和各种杂物的高速公路上缓慢颠簸着前进，时不时需要停下，由随车士兵清理路障。 道路两旁，印象中属于一线城市的景象已面目全非。被拦腰截断的高楼，烧成焦炭的商业街，翻倒的公交车，车窗上还残留着干涸的掌印。 偶尔，一两具残缺不全、难以辨认的尸体倒在路边，引来车厢内一阵压抑的抽泣声和更低的哭泣。 车厢内一片死寂，没有人说话。只有卡车引擎沉闷的轰鸣，轮胎碾过碎石的咯吱声，以及众人努力压抑却依旧清晰可闻的喘息。 恐惧和疲惫像一张大网，罩住了每一个人。陈宇透过车厢的缝隙向外望去，红色的天空下，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他能感觉到身边王胖子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能见度太低，开卡车的士兵就算很熟悉这段道路，也得小心翼翼地开着，生怕一不小心没跟上前面的车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更长，卡车终于驶离了那段地狱般的公路，进入一片相对开阔的地带。 远处，一道灰黑色的高墙拔地而起，延绵不绝，像一条沉默的巨龙，将一大片区域牢牢护在其中。墙体目测至少有三米多高，厚重坚实，由巨大的混凝土块和钢板混合筑成。 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架设着一挺重机枪，黝黑冰冷的枪口闪烁着金属特有的慑人光泽，有些枪口下还挂着长长的弹链。穿着迷彩作训服的士兵在墙头上来回巡逻，身影警惕，手中的武器一刻也没有放下。 “乖乖，这就是南城基地？”邢科扒着车厢挡板的缝隙，使劲向外张望，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叹。 李明也凑过去看了看，低声回应：“看起来……防御很严密，应该安全。”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陈宇心中却涌起一种复杂的感觉。这堵墙，确实隔开了墙外的致命危险，但它隔开的，或许还有曾经触手可及的自由和习以为常的生活方式。 卡车在基地巨大的钢铁大门前缓缓停下。 “全部下车！动作快！接受检查！”一名士兵拉开车厢后挡板，不耐烦地催促着。 众人被推搡着从车上下来，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不少人腿一软。卡车没有片刻停留，立刻调头，卷起一阵黄色的烟尘，轰鸣着离去，显然是去接运下一批幸存者。 基地大门前已经排起了几条长龙般的队伍，黑压压的人头望不到边。每个人在进入基地前，都必须经过一套极其严格的全身检查。 队伍缓慢前进，陈宇看到前面的人先是通过一道闪着红绿光的金属探测门，然后被要求报上姓名、原住址、单位等信息进行身份核验，最后还有穿着白色隔离服、戴着护目镜的专门人员，拿着手持式的银白色仪器，仔细扫描他们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连鞋底都不放过。 王胖子看着那阵仗，紧张得额头冒汗，小声问陈宇：“宇哥，他们不会……不会把我的压缩饼干也搜走吧？”他怀里揣着他仅剩的几块压缩饼干。 陈宇无语地瞥了他一眼：“管好你自己别添乱就行，人家还看得上你那点东西啊。” 王德明和周毅一起，走到了负责门口检查的上尉军官面前，说起了这次的细菌感染事件。 那名上尉军官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他抬头仔细打量了王德明几眼，追问了几个细节，脸色越来越凝重。“你确定是细菌感染？不是什么诺如病毒？” “基本可以确定，我们学校有相关的研究人员初步判断过。”刘国栋在一旁补充道。 上尉不再多问，当即通过对讲机向上级汇报。 消息一层层传递，很快便送到了基地最高指挥部。 南城驻军最高领袖，叶景明上将，一个年约五十，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男人，正对着沙盘部署任务。 听完通讯兵的紧急汇报后，他眉头瞬间紧锁，手中的指挥杆在沙盘上重重一点。“南城大学？细菌感染？”他沉声重复，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立刻启动一级应急预案！隔离所有南城大学的师生，进行二次身体检测！同时，全面检测基地内部所有供水系统！尤其是饮用水源，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命令如流水般迅速下达。 军事基地的供水系统是不依赖外界的市政供水，他们有着自己的水库直连管道，以及数口深层地下水井，与外界市政供水完全隔绝，并且有多重过滤消毒措施。 负责检测的防疫小队迅速行动起来，气氛陡然紧张。 半个小时后，检测结果送到了叶景明面前：所有水源样本检测合格，未发现任何异常细菌或病毒污染。 指挥部内，所有听到消息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 叶景明面色稍缓，但依旧没有掉以轻心，他再次下令加强对所有新入基地人员的检疫流程。 因为细菌感染这件事，南城大学的师生虽然在二次检测中并未发现问题，但还是被统一安排到了基地边缘区域的一栋临时改建的宿舍楼里，美其名曰“观察区”。 拎着包，跟着大部队，就往宿舍楼走。一路上，陈宇从他们脸上已经看不到他们开学那会的意气风发了，有的只是一脸的茫然和惶恐。 陈宇他们宿舍在二楼，靠近楼梯的一间宿舍。 陈宇用刚领的钥匙打开了宿舍的门，一间大约十五平米的宿舍里，摆放着三张上下铺的铁架床，刚好六个床位，以及六个小柜子，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 陈宇、李明、邢科一直形影不离，王胖子也跟着凑了过来，他们和另外两个不认识的男生一间宿舍。 陈宇简单收拾了一下很少的的行李，把还能穿的衣服拿出来，挂在自己的柜子里。把被子铺开，鞋子一脱，倒头就睡。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从食堂爆发细菌感染以来就一直在忙，然后就是撤离转移到这里。 其他人也差不多，六个人默契的睡了一整个下午，睡得昏天黑地的。 到了下午的饭点，六人便结伴去了这栋楼的的大食堂，在一楼的大食堂。 因为还在观察阶段，所以他们并不能和其他幸存者一同用餐，只能和一起被观察的同学们吃饭。 食堂极大，像个巨大的仓库改建而成，里面人声鼎沸，排着长长的队伍。这里的饭菜确实比学校提供的那些过期货、应急食品要丰盛不少。白花花的米饭管够，菜是一个大盆装的土豆炖白菜，里面能看到零星的肉末，每人一大勺。 这些饭菜要比学校供给的要多不少，但对于食量早已远超常人的陈宇三人来说，这点分量塞牙缝都勉强。 邢科三两口扒完饭，又灌了一大碗没什么味道的菜汤，依旧摸着空落落的肚子，苦着脸：“奶奶的，比在学校还饿！这点东西，不够我吃啊。” 李明也是眉头微蹙：“吃这么点东西确实吃不饱啊。” 看着刑科就这样两口把饭扒拉完，其他两个同宿舍的哥们人都傻了，愣愣地看着他的餐盘，像是被施了法一样。 陈宇从背包里摸出一小袋独立包装的压缩饼干，递给他们一人一块：“先垫垫吧，后面看看能不能出去整点吃的吧，现在先老实点。” 邢科接过饼干，眼睛一亮，口水直流：“我就这么一说而已，这道理我还是懂的。” 第23章 宿舍夜谈 吃完饭回到宿舍，洗个澡，往床上一躺，铁架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随着陈宇的翻身而摇晃。 “呃——啊！”陈宇舒展着懒腰，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在床上左右翻转，享受着这难得的安逸。 宿舍内一片黑暗，只有窗外基地探照灯偶尔扫过的余光，短暂照亮几张年轻却写满疲惫的脸。 “这饼干…还不如馒头顶饿。”王胖子嘟囔着，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邢科接话，语气带着烦躁：“那你别吃了，刚好给我多吃点！” “照这么吃，再多的物资都顶不住啊。”李明的声音从上铺传来，带着一丝无奈。 陈宇坐了起来，靠着床头的栏杆，看着不远处的探照灯照来照去，左手无意识的扣着嘴巴上的皮。 霉味和消毒水味混合在一起，钻入鼻腔。 他想起了食堂里那些麻木的面孔，想起了今早上136高速路口的众生相，想到了一号食堂的惨相。 “能活着就不错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是同宿舍另外两个男生中的一个。 “活着？就这么活着？”邢科猛地坐起身，动作太大，床铺又是一阵晃动，“像耗子一样？” 另一个陌生男生也开口：“不然呢？外面都是怪物，基地里至少还有口吃的，有个睡觉的地方。” 李明叹了口气，从上铺探出半个脑袋：“基地也不能一劳永逸啊，我们继续在这里待下去，迟早会被那些怪物攻进来的。” “细菌的事还没完？”王胖子声音有些发颤。 陈宇开口：“也不只是细菌，这么多的变异生物，他们都在进化，一天比一天强，再这样下去，沦陷也是迟早的事罢了。” 他摸了摸枕头下的兵工铲，冰冷的触感让他稍稍安心。 基地…真的安全吗？还是只是另一个更大的牢笼？ “以后怎么办？”邢科又躺了回去，语气低沉下来，“总不能一直待在这吧。” “我想回家了，宇子，你想吗？” “我也想，科，我们一定会回去的。”陈宇低声回应，也不知道是安慰别人，还是安慰自己。 空气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压抑的呼吸声。 “李明，你不回家看看吗？”陈宇抬手敲了敲他的上铺，他记得开学那会班级群里的登记表上，李明是什么南城什么地方来着。 “我……我之前想过这个，一直有事拖着，我再看看吧。”李明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看着邢科一脸对家的想念，李明只觉得茫然。他从小就没有家这个概念，小时候在孤儿院长大，到了上学的年纪就一直住校。 考上南城大学后，政府也解决了他的户籍和上学的问题，依靠着各种帮扶政策解决上学和生活的问题。 只是现在，本来的主线任务突然消失，被突如其来的红雾把生活搅得翻天覆地，他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嘛了。 接下来，是男生寝室的固定话题时间，他们从军训时候的女生，聊到了秦始皇应当如何建立一个永久的王朝，到最后又回到了女生身上。 陈宇躺在床上，听着他们热火朝天的聊着这个校花，那个院花，他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扬，好像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一样。 和大多数男生一样，陈宇在高中的时候，也是有那么一个放在心尖尖上的女生。一个绑着马尾，阳光灿烂，喜欢诗歌和朗诵的女孩子，她是他的女神。 一上高一，陈宇就跟班里的同学打成了一片，好不容易来到了这么一个好的高中，就算长了一脸的痘，他也不想继续过那种自闭的校园生活了。 他开始上网购买一些药膏往脸上涂，同时面对同学们的关心和调侃，假装不在意这些东西，大大方方地自嘲。 他也有寻求过父母的帮助，可小学学历的父母并不能对一个青春期的小男生做到感同身受，只是让他不要管这些东西，专心学习，告诉他以后长大了会好的。 终于，在一次买错了激素药后，他把自己的脸给整烂了，皮肤屏障破损严重，整张脸都红了起来。 好的，这下也不用挣扎了，他再一次接受了失败者这个身份，反正只要无所谓地嘲笑自己，别人就攻击不到他。他继续看起了课外书，琢磨一些有的没的，反正就是不去学习。 高二下学期，他的成绩也来到了班级吊车尾，这两年他跟邢科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他能感觉得出来，邢科就是一个很好的人，不会去嘲笑一个人的外貌，会认真的倾听他说话，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故事的转机发生在高二结束，班级最后一次换位置，陈宇和艾青成为了同桌，原因是他上课不吵不闹，班主任觉得这样有利于她的宝贝——曹艾青。 她觉得，陈宇这个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家伙，肯定是不会打扰曹艾青学习的。 跟艾青做同桌，当然会让陈宇心脏狂跳，脸发红。只不过大家已经习惯了他脸红的样子，并没有多想，除了他自己有点难为情，还以为别人能看出来呢。他自己挺难为情的，觉得自己这样很不好，但是他又控制不住这个脸部泛红。 他们也有正常的交流，艾青并没有因为他的外貌，而对他产生什么偏见，两人也成为了好朋友。 “陈宇，你会弹吉他吗？” “额……我不会。” “哎陈宇，你以后想读什么大学啊？” “额……我，大概是去一个一本学校吧。” “没事，还有快一年时间，你一定可以的！” …… 是的，其实艾青说的这些，陈宇都有记在心里，一个一个地去做。包括他用自己为数不多的零花钱，买了一把初学者单板吉他，在周末回家的时候，一个人在房间里练吉他。 他爆发了他的小宇宙，在一年时间里，他从班级倒数，到了班级前五。在最后一年，他其实做到了很多和艾青说的事，也拥有了许多朋友，高中的结局是以全校第四名的成绩，考上了南城大学。 但是，故事的结尾并没有改写，他到最后也没有机会，弹出那一首他练了很久的——小幸运。 嗯？一滴泪划过了他的脸颊，滴落在锁骨，陈宇才意识到自己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连忙合上了眼睛，把它们搞没，可不能让人发现他哭了，他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记得，她好像是考上了杭城大学，读的建筑学专业？杭城的情况怎么样了？杭城离这里好像不远吧……眼皮再也撑不住了，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南城大学的师生总共要观察七天时间，确保不再携带这些细菌。 七天时间，陈宇都在锻炼之中度过。他觉得，晶核带来的是整体生命的提升，除此之外，可以通过锻炼，把当前的潜力进一步释放出来。 他现在也很渴望力量，更多的力量，可以打的赢巨猿的力量。 邢科在宿舍的楼道空地上，虎虎生风地打着拳，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样子看着很唬人。 李明则在一旁练习着棍法的格挡与突刺，他的动作更加精准，带着一种理性的冷静。 陈宇手持兵工铲，一遍遍重复着劈、砍、刺、挑等基本动作。 二次晶核强化带来的力量远超常人，但他清楚，这还远远不够。 身体的本能和技巧，同样重要。 “力量…还不够。”陈宇一铲挥出，铲刃切开空气，发出轻微的呼啸。 李明停下动作，擦了把汗：“晶核能提升上限，但基础得靠自己打磨。” 邢科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没错，不然空有力量，也是个靶子。” 他们每天除了去食堂领取那对他们而言少得可怜的食物，其余时间几乎都泡在这里。 在第七天，由李娟和张海两人传来通知，南城大学幸存者的观察期正式结束。 这意味着他们不再被限制在基地边缘的宿舍楼，可以更自由地在基地内活动。 宿舍楼里爆发出一阵短暂的欢呼，但很快又被更大的不确定性所淹没。 走出宿舍楼，眼前的景象让陈宇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短短几天，南城基地仿佛又膨胀了一圈。 原本还算宽敞的道路，此刻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人。 拖家带口的，背着巨大行囊的，脸上带着惊魂未定表情的。 新的帐篷区在空地上不断蔓延，像一块块打着补丁的破布。 高音喇叭里循环播放着基地的规定和招募信息，嘈杂的声音让人头晕脑胀。 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尘土味，还有食物腐败的淡淡酸臭。 假如从空中往下看，整个基地像一个巨大的、蠕动着的蚁巢。 十几万，二十万…数字还在不断攀升。 巡逻队的士兵表情严肃，步履匆匆，维持着南城基地的秩序。 物资运输车队发出沉重的轰鸣，艰难地在人流中穿行。 也就一个月的时间，来往的每一张面孔上，都刻着末世的印记。 …… 南城西部，紫金山脉，红雾沉沉，阳光艰难地透过树叶，显得斑驳而阴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息，仿佛这片土地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南部，玄武湖水域，湖面寂静如镜，水雾弥漫，周围弥漫着一股阴森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北部，南城公园里，一棵梧桐树，几百米高的树冠直插云霄，巨枝横伸，遮天蔽日，仿佛要长向星空一般。 东部，红山动物园，曾经热闹的场馆如今破败不堪，断壁残垣间弥漫着一股血腥的气息。突然，一只体型庞大如山的老虎，如同一阵风一样奔出了动物园的大门，眼神中透着野性的凶光。 紫金山，孕育着未知的恐怖。 玄武湖，深藏着噬人的巨物。 南城公园，参天梧桐撒下万千柳絮。 东区动物园，已然化为进化猛兽的乐园。 生物进化的冲锋号角吹响，优胜劣汰，物竞天择的厮杀将再次在蓝星上上演。 第24章 军功堂 高音喇叭的循环播报在拥挤的空气中搅动，混杂着汗味与尘土，构成一幅末世浮生图。 陈宇他们随着人流，漫无目的地行走。 道路两旁，帐篷区不断向外扩张，像一块块丑陋的补丁。 路旁，一个中年男人抱着孩子的腿，眼神空洞，任凭孩子如何哭闹，都只是麻木地盯着地面，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让他如此的麻木。 角落里，一位老者蜷缩着，身体微微起伏，若不是那单薄的胸膛，几乎与死物无异。 还有几个与他们年纪相仿的年轻人，靠在帐篷上，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疲惫和迷茫。 陈宇握紧了兵工铲，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还挺幸运，起码现在还活着，呼吸着空气。 这些景象，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 他不想成为那样的人，他也不想就这样一直待在这里，他有想要去见的人，还有未竟的事没有完成，他还想回家！ 李明眼睛盯着高大的围墙，说道“我想，我们不能一直在这里待着，得主动寻求出去的机会。” 邢科喉咙滚动了一下，低声附和：“没错，待久了，人会废掉。” 他们看见一队巡逻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过，身上的军装虽然沾着尘土，却依旧挺括。 为首的士兵目不斜视，步伐坚定有力。 与周围的混乱和绝望相比，他们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继续往前走，没多久，他们就到了帐篷区的尽头，前方就是南城基地的主要建筑了。 看到一个站在站台上执勤的士兵，陈宇上前一步，“你好同志，请问基地现在有什么地方需要我们…出力吗？”陈宇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士兵打量了他们一眼，目光在陈宇手中的兵工铲和李明、邢科腰间的钢棍上停留片刻。“有的，基地针对有外出想法的人，设立了一个机构，名为军功堂，可以去那里看看。” “军功堂？”李明重复道。 “新成立的，专门发布任务，你们可以用军功换取物资。”士兵说完，对他们招了招手，往前走去。 “军功堂…”陈宇咀嚼着这个词。 好像能出去了？ 三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朝着士兵示意的方向走去。 路边的指示牌直直地立着，指出了南城基地的重要建筑和地域。 很快，一栋三层高的独立建筑出现在眼前，门口挂着一块崭新的铁牌，上书“军功堂”三个大漆字。 建筑外墙斑驳，但进出的人流却不少。 踏入大门，一股混杂着纸张、汗水和淡淡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大厅内，十几个巨大的木制告示牌占据了最显眼的位置，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黑字。 每一个告示牌前都挤着不少人，伸长脖子仔细辨认。 “搜寻失踪人员，目标区域：城南废弃工厂，危险等级：低，奖励军功：一百点。” “清理基地周边游荡进化体，要求：三人以上小队，武器自备，奖励军功：视清理数量及种类而定。” “协助后勤部搬运物资，地点：基地仓库，安全，奖励军功：每日二十点。” 陈宇的目光从那些奖励微薄、相对安全的任务上一扫而过。 他不需要苟延残喘，他现在很急，急着想要抓住些什么。 邢科把全部任务都粗粗看了一遍，反正他对做决定这个事很反感，有陈宇在这，他不喜欢做决定，一起上就完了。 李明也是认真的看着每一个任务，同时心里不断的分析风险。 终于，他和陈宇的目光同时定格在了一个任务上。 “前往紫金山，勘探记录山脉异变后生态环境，确保随行记录员安全。军功：基础一千点，获取有效生物样本，额外奖励。” 紫金山。 可以说是每个南城学子的必去之处，每个南城学子都会有这么一段和紫金山难忘的回忆。本来陈宇他们就打算国庆去夜爬紫金山的，结果天算不如人算，被封校了。 现在那里是什么情况，没人知晓，被红雾裹得红蒙蒙的紫金山，妖艳无比，充满了未知。 未知，代表着危险，也代表着机遇。 “就这个如何？”陈宇指着那条任务，看向李明。 李明点头。“可以，风险高，但收益也大，适合我们。” 邢科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干了！” 他们在告示牌旁边的登记处，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和选择的任务。 负责登记的工作人员是个戴着袖章的中年男人，他头也不抬地记录着，随后递给他们一人一块小木牌。“明天早上九点，军功堂门口集合，凭此牌上车。” 紧接着，另一名工作人员领着他们上了二楼。 “新来的？接了紫金山的任务？”那人一边走一边问，语气平淡。 “是。”陈宇应道。 工作人员推开一扇门，里面是堆放整齐的物资。“按规定，首次执行危险任务的人，可以领取一套基础作战装备。” 三套叠得方方正正的深绿色作战服，三双厚底作战靴，还有一些诸如水壶、压缩饼干之类的零碎，被分发到他们手中。 触手是略显粗糙但坚韧的布料，带着一股仓库特有的气味。 回到分配给他们的宿舍，天色已经擦黑。 基地边缘的宿舍楼依旧安静得有些压抑。 三人轮流冲了个澡，冰凉的水带走了些许疲惫，不过却无法熄灭他们此刻的躁动。 换上崭新的作战服，原本还有些松垮的衣服，在此刻却显得异常合身。 陈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陌生的装束勾勒出身体的线条，二次强化后的身体，不仅长高了不少，他脸上的泛红已经好了大半，青春痘更是一个没有。 给自己的整了整领子，看着没有青春痘的自己，如此的清爽干净。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咧了咧嘴，竖起了大拇指。 李明穿上作战服，平日里的书卷气被冲淡了不少，多了几分利落。 邢科身材高大，作战服更是衬得他威猛了几分。 “噗嗤。” 不知道是谁先笑出了声。 邢科指着李明：“我说啊明，你这样子，倒真有几分…人样了！” 李明嘴角也忍不住上扬：“彼此彼此，你不也一样，看着不像个愣头青了。” 陈宇也哈哈大笑了起来，胸腔中郁结的浊气仿佛都消散了些许。 邢科看向了他，脸上带着笑，冲他坏笑，“宇子，假如你当初便是这番模样，你会向曹艾青表白吗？” 咧起的嘴角缓缓放平，陈宇慢慢地止住了笑容，没有说话。静静地地脱下了军装，穿上了他的便衣，走回他床上躺着。 “哎，别搞啊，我就开一玩笑，咋一扯她你就不说话啊？”邢科连忙过来找补，生怕这小子乱想。 “没，阿科，不用担心我。”陈宇摆了摆手，示意他没啥事。 这一搞，大家也没再扯女生的话题，开始讨论起了他们明天的外出。王胖子和另外两个舍友对他们敢出去表示了强烈的震惊，并献上了膜拜，并直言苟富贵，勿相忘。 邢科自然是一拍胸膛，嘴里就是叽里呱啦的开始吹了起来，什么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们一口饭吃之类的，宿舍里的气氛顿时欢快了不少。 陈宇自然没啥事，只是邢科确实把他问住了而已。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假如真的是这般模样，他会不会有勇气给曹艾青弹出那一首歌，或许没有了这个样貌的困扰，他也会自己会给想出别的障碍？ 我还有机会给她弹吉他吗？或许再也没有机会了吧？ 第25章 登紫金山 翌日清晨，霞光初露，尚未驱散末世的阴霾。军功堂外，已是人声鼎沸。 陈宇、李明、邢科三人，身着崭新的深绿色作战服，脚踩硬底作战靴，肩背行囊，准时抵达。作战服剪裁合体，勾勒出他们日渐强健的体魄，神采飞扬的他们与周围那些面带菜色、神色萎靡的幸存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陈宇目光扫过，军功堂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流中，大都是带伤缠着绷带的人，他们脸上却洋溢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喜悦，紧紧攥着手中的军功牌，脚步踉跄却飞快，奔向不远处的物资兑换点。 那里，是如今南城基地唯一的市场，唯有军功才能作为货币，旧时代的纸币，早已沦为废纸。 “军功，军功！老子要回家！”一个大汉嘶吼着，从陈宇身旁挤过，眼睛里全是的泪水。 “哈哈，我要吃大鱼大肉！终于不用那点破饭了！” 军功还能换回家的票？ “都排好队！依次登记上车！”负责引导的士兵声如洪钟，打断了陈宇的思维，开始引导他们上车，准备前往紫金山执行任务。 三人随着人流，验过木牌，登上了一辆军用卡车。车厢内，闷热的空气混合着汗臭与铁锈味，三十几号人挤得满满当当，肩并肩，膝抵膝。多数人都沉默不语，脸上带着对未知的忐忑与对军功的渴望。 “宇子，你说这紫金山，现在会是什么鬼样子？”邢科压低声音，凑到陈宇耳边。 陈宇眺望着车窗外，隐没在红雾里的残垣断壁不断倒退，沉声道：“去了便知。小心为上。” 李明扶了扶并不存在的眼镜，说道：“红雾笼罩，植被必然异变，动物也不会例外。官方派这么多人，说明危险程度不低，但同样，机遇也大，应该会有不少的变异进化生物。” 卡车颠簸着，很快驶离了基地的核心区域，黄土漫漫，四周愈发荒凉。约莫一个多小时后，那座笼罩在妖异红雾之中的山脉，紫金山，出现在众人眼前。它静默地矗立着，周身缭绕着红雾，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车辆在山脚下一处临时搭建的警戒线外停下。一名肩扛少尉军衔的军官早已等候在此，他面容黝黑，眼神锐利如鹰。 “所有人，下车集合！” 众人从卡车里鱼贯而出，在空地上列队。 少尉目光扫过众人，声线冷硬：“此次紫金山勘探任务，共计两百人参与。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小队，每队五十人，由一名专业记录员带领，探索五天时间。” “你们的任务，是确保记录员的安全，协助他们勘探并记录山脉异变后的生态环境。记住，任何有价值的生物样本，都能换取额外的军功！”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山上危机四伏，不想死的，就打起十二分精神！现在，各小队记录员上前，带领你们的队员，领完物资，即刻出发！” 说完，几个士兵给他们递来了几个帐篷包和生存物资包。 陈宇、李明、邢科被分派到了东线小队。带队的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戴着厚厚的眼镜，神情略显紧张，怀里紧紧抱着一叠文件，衣服上揣了根钢笔，同时还有一个相机挂在脖子上。 中年记录员额外分发到了一个特殊的军用背包，以及一把小手枪和几个弹夹的配弹。 “跟我来。”他声音不大，感觉说话都在发抖，陈宇觉得他应该不是军队体系内的人，估计是高校相关专业的研究人员。 五十人的队伍，开始沿着一条被藤蔓和怪异植被覆盖的模糊小径，向着红雾弥漫的山林深处进发。 脚下的泥土松软湿滑，空气中弥漫着腐败植物与未知腥气的混合味道。参天大树的枝干扭曲变形，墨绿色的叶片边缘泛着诡异的红光。 陈宇环顾四周，心中感慨万千。昔日风景秀丽的紫金山，如今竟化作这般妖邪之地。他本以为国庆夜爬紫金山的计划早已泡汤，不曾想，竟是以这种方式踏足。 随着深入，山林间的红雾愈发浓重，能见度急剧下降，不过十米开外，便已是影影绰绰，难辨人形。队伍拉得很长，前后难以呼应。 “大家跟紧了！不要掉队！”记录员焦急地呼喊，但他的声音在浓雾中显得那样微弱。 众人走了一会，天上的太阳开始被乌云吞噬，天光大暗，一时间，能见度更低了。 突然，走在队伍中后段的一个汉子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随即戛然而止。 “怎么了？”前面的人警觉回头。 浓雾翻涌，那汉子方才站立的位置，已空无一人，只有几根被踩断的灌木枝条，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变故。 “人呢？刚才老王还在我后面的！”一人惊声道。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记录员脸色苍白，强作镇定：“大家不要慌！靠拢！清点人数！” 一番混乱之后，结果令人心寒。不过短短半个时辰，五十人的队伍，竟已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十三人！浓雾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悄然吞噬着生命。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惊惧与不安，握着武器的手心渗出了冷汗。 “继续前进！保持警惕！”记录员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任务不容许他们退缩。 接下来的时间，众人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记录员不时停下，用仪器收集着数据，或是指挥众人采集一些奇异的植物样本。 期间，他们遭遇了几波变异生物的袭击。 并非什么庞然大物，而是一些平日里毫不起眼的虫豸。拇指大小的血色蚂蚁，口器锋利如刀，行动迅捷如风；尺许长的墨绿色蜈蚣，甲壳坚硬，数十只节足划过地面，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 这些变异昆虫的个体攻击力或许不强，但它们的毒素却变得异常致命。 一名队员不慎被一只色彩斑斓的小蜘蛛咬伤了小腿，不过几分钟，伤口便迅速腐烂流脓，整个人痛苦地抽搐着倒地，呼吸迅速衰竭，纵使随队配备的解毒剂也回天乏术。 又有两人在抵挡一群拳头大的黑色甲虫时，被其喷射的腐蚀性液体沾染，作战服瞬间被洞穿，皮肤发出“滋滋”的灼烧声，惨叫声撕心裂肺。 第一天的探索，又付出了五条鲜活的生命。夕阳西下，残阳如血，将红雾浸染得更加妖艳。 记录员领着余下的三十二人，找到了一处相对开阔的山坡。 众人合力，用带来的汽油将周围的杂草藤蔓焚烧出一片隔离带，防止杂草里潜藏着什么顶级剧毒生物。 “今晚就在这里扎营。”记录员声音疲惫，强打精神分配了守夜的次序，李明被点到了名字，要和其他四个人守下半夜。 众人早已筋疲力尽，草草啃了几口压缩饼干，便各自进了帐篷里，和衣而卧。 陈宇三人则是连忙打开了各自的背包，开始大快朵颐，他们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今天一天不知道消灭了多少剧毒的变异小动物，当了不少次救火队员，不过可惜的是这些变异生物并没有一个是有晶核的。 记录员明显是知道晶核的存在，有打开过几只蜈蚣的脑袋，一无所获后便放弃了这个幼稚的想法。若是这种生物体内也有晶核，人类的困境将迎刃而解。 吃完，陈宇提议由他来守上半夜，下半夜李明守夜时注意他们这里。话音未落，邢科倒头就睡。 陈宇：“......” 陈宇在帐篷里守着，眼睛盯着地面，耳朵听着外面执勤人员的脚步和谈话声。 山风呼啸，夹杂着不知名生物的诡异嘶鸣，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上半夜的执勤者强打精神，但眼中的疲惫却无法掩饰，上下眼皮止不住地打架。这紫金山，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凶险百倍。 第26章 蜂群 翌日，天色依旧阴沉得如同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铅幕，压得人喘不过气。 队伍在记录员的带领下，继续向着紫金山深处进发，目标是海拔两百米的区域。 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昨日的惨痛损失如同梦魇般挥之不去，十八条鲜活的生命，在红雾与变异生物的獠牙下消逝。 山路愈发崎岖，四周的植被也变得更加诡异狰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腐败与未知芬芳混合的怪异气味。 行至一处山腰缓坡，众人刚想稍作喘息，“嗡嗡嗡——”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振翅声陡然从前方浓密的灌木丛中爆发。 下一刻，黑压压的一片阴影席卷而出，那竟是一群外出采蜜的变异蜂群！ 这些进化后的蜜蜂，每一只都有拇指般粗细，体长接近二十毫米，通体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金色，尾部的蛰针闪烁着冰冷的银光，显然蕴含剧毒。 它们发现了人类的踪迹，没有丝毫犹豫，狂暴的攻击性瞬间点燃，如同离弦之箭般直扑过来。 “是变异蜂群！快跑！”记录员凄厉的呼喊声在林间炸响。 人群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炸鱼，轰然四散，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们各自奔逃。此时留在原地只能是无意义的和这些畜生换几条命，毫无价值。 陈宇一把拉住记录员的胳膊，直接往着蜂群前进方向的另一边跑去，李明也紧随其后，三人护着记录员，毫不犹豫地朝着右侧山林深处狂奔而去。 耳畔是蜂群振翅的恐怖声浪和队员们痛苦的嚎叫，但他们不敢回头，只顾着埋头猛冲。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后的嗡鸣声似乎渐渐稀疏，直至消失。 四人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陈宇警惕地环顾四周，意外地发现他们似乎闯入了一片相对空旷的林间凹地。 而在凹地中央，一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大梧桐树巍然屹立，其粗壮的枝干上，赫然悬挂着一个直径超过一米的巨大蜂巢，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孔洞。 几只体型明显比普通工蜂更加硕大的蜜蜂，足有成人拳头大小，正环绕着蜂巢入口嗡嗡盘旋，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蜂巢！”邢科低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兴奋。 陈宇与李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想法。 蜂王！ 这种群体性变异生物，其头领体内极有可能孕育出晶核。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便如野草般疯狂生长。 干了！ 陈宇看着李明，点了点头。 他转向记录员，快速说道：“记录员同志，我们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变异蜂巢，这对于研究变异生物的习性有极高的价值，我们建议采集这个蜂巢作为样本。” 记录员此刻惊魂未定，脸色苍白，但听到陈宇的话，职业的本能让他点了点头：“啊？好！你们负责行动，我…我负责记录。” 说着，他竟从随身携带的厚重背包里，摸索出了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军绿色防护服，递给了陈宇：“这是军队特制的防化防护服，应该能抵挡那些毒蜂的蛰刺。” 这意外的防护服让陈宇三人心中一喜，原本还想着如何硬抗蜂群的攻击，现在有了这层保障，把握无疑大了许多。 陈宇不再犹豫，迅速穿上防护服，将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 他们没有选择直接冲击蜂巢，而是找来一些枯枝败叶，又从记录员那里要来了一些备用的汽油，制作了个简易的火把。 陈宇一手持着燃烧的火把，另一只手紧握兵工铲，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向那巨大的蜂巢。 随着他的靠近，那几只巡逻的巨型蜜蜂立刻发起了攻击，如同几架小型轰炸机般俯冲而下，尾针闪烁着寒芒。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陈宇右手端着兵工铲，几个横扫，就把这几只体型大了不少的蜜蜂拍的头昏眼花，掉到地上。 用硬鞋底踩了踩，陈宇走近了蜂巢。 他迅速将燃烧的火把对准了蜂巢下方的唯一入口，浓烈的黑烟伴随着刺鼻的气味滚滚涌入蜂巢之内。 “嗡——！！！” 蜂巢瞬间炸开了锅。 无数被惊扰的变异蜜蜂如同潮水般从巢穴中狂涌而出，它们发现了站在巢穴口的陈宇，发了疯似的朝他猛扑过来，疯狂地用尾针进行蛰刺。 陈宇心里一紧，他有点怕这个防护服撑不住这些变异蜜蜂的蛰刺。 “砰砰砰！” 几声闷响，巨蜂的蛰针狠狠刺在防护服上，却只是溅起几点火星，根本无法穿透。 陈宇只感觉像是被很多小石子砸中，不痛不痒，他用力抖了抖身体，将那些巨蜂甩飞出去。 然而，防护服起到了完美的保护作用，任凭蜂群如何攻击，陈宇都安然无恙。 见到这些蜜蜂对他没有威胁，他连忙把火把对准入口，让更多的烟雾灌入其中。 越来越多的蜜蜂不堪忍受烟熏，仓皇逃窜，一些甚至被熏得晕头转向，直接从空中跌落。 大部分都直接跌落在了地上，还有攻击力的则被陈宇一个一铲子，全部敲死，掉落在他脚下。 就在此时，蜂巢内传来一阵与众不同的、更加沉闷有力的振翅声。 一只体型足有成年人拳头大小，颜色更加深暗近乎黑色的巨大蜂王，顶着浓烟，摇摇晃晃地从巢穴中飞了出来，试图逃离。 它的速度明显受到了烟雾的影响，显得有些迟缓。 “就是现在！”陈宇眼中精光一闪，毫不犹豫，抡起手中的兵工铲，对着那摇摇欲坠的蜂王狠狠拍了过去。 “嘭！” 一声闷响，蜂王被兵工铲的侧面结结实实地砸中，哀鸣一声，从半空中直挺挺地摔落在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成功了！”邢科和李明兴奋地低吼一声，迅速冲上前来。 三人动作麻利地将失去抵抗能力的蜂王用采集袋装了起来，又合力将那巨大的、已经没有多少蜜蜂盘踞的蜂巢从树干上完整地切割下来。 记录员也赶了过来，看着那巨大的蜂王尸体和蜂巢，眼中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快，撤离这里！”陈宇低喝一声，来不及多做检查，四人带着战利品，迅速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朝着与大部队失散的相反方向跑去。 第27章 蜂王晶核和蜂蜜 乌云密布，四周弥漫着红雾，能见度极低，来时的路早已被遮蔽得无影无踪。 陈宇三人带着记录员，在陌生的密林中穿行，试图辨认方向，却越走越深。 李明看了看周围早已陌生无比的环境，沉声道：“我们偏离了上山的主干道，天色不早，再走下去，万一遇到其他变异生物，恐怕不妙。” 陈宇点头，目光扫过四周，指着一处相对平缓的坡地说：“就在这里扎营吧，怎么说，记录员？” 记录员早就知道他们偏离了主干道，只是他还想依靠着记忆，想带着他们回到主干道上，去昨天的营地看看，说不定其他逃掉的人回到了那里。 不过眼下，他是尽力了，实在找不到了，这些疯长的植物干扰了他的辨别。 点了点头，同意陈宇的建议，他找了个干净的地方自己站着，气喘吁吁。接着喝水壶，他打量着神色如常的三人，他愈发肯定他的想法。 邢科从背包里取出唯一的一顶行军帐篷，几人合力，很快便搭建完毕。 记录员放下手中的摄像机，看着陈宇他们，开口道：“那只蜂王的尸体，按照规定，我需要回收作为研究样本。我会为你们记录军功。” 陈宇三人相视一笑。 陈宇没有说话，只是举起了手中的兵工铲。 寒光一闪，兵工铲的尖端精准地劈开了蜂王坚硬的头颅。 “咔嚓！” 一声脆响，蜂王的头颅应声裂开。 在碎裂的甲壳与组织液中，一颗黄豆大小，散发着淡淡白光的菱形晶体静静地躺在那里。 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流光转动，一股奇异的能量波动从中散发出来。 “晶核！”邢科和李明同时低呼出声，眼中爆发出炽热的光芒。 陈宇小心翼翼地将晶核铲出，用一个喝空了的矿泉水瓶装好，妥善收起。 随后，他将已经失去晶核的蜂王尸体递给了记录员。 记录员看着他们熟练的动作，眼神微微一凝，却没有多说，只是默默接过蜂王尸体用袋子装好，当着他们的面，在特制的记录本上写下了他们的功绩。 “军功已经为你们记录。”记录员收起本子，看着陈宇手中的矿泉水瓶，说道：“晶核是好东西，可以跟南城基地换取大量生存物资，武器，甚至更高级的防护装备。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用我的五千军功和你们交换这枚晶核。” 五千军功，足以让一个普通幸存者在基地内过上相当好的日子了。 陈宇只是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不换。” 记录员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很快恢复平静。 他看了一眼天色，说道：“今天与大部队失联，记录工作被迫中止。我拍摄一些周围环境的影像资料，今天的探索任务就算结束了。” 说完，他便拿着摄像机在营地周围拍摄起来。 三人闲了下来，陈宇和李明开始讨论起今天的见闻，商讨那些变异生物的应对方法。 邢科听了一会，觉得有点无聊，看着大大的蜂巢，他有些按捺不住，从背包里摸索出一把军用小刀，对着那巨大的蜂巢比划着。 “这玩意儿可是好东西啊，里面肯定都是蜂蜜！”他双眼放光，直接一刀切开了蜂巢的顶部。 一股浓郁的甜香瞬间弥漫开来，顿时把陈宇和李明的思绪也勾了过去。 金黄色的、粘稠的液体从切口处缓缓渗出，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邢科迫不及待地用手指蘸了一点放进嘴里，眼睛瞬间瞪大了：“我靠！太甜了！比以前吃的那些加工过的蜂蜜好吃一百倍！” 他直接用小刀割下一大块蜂巢，也不管上面沾染的蜂蜡，大口大口地啃食起来，蜜汁顺着他的嘴角流下。 陈宇和李明也被这股香甜吸引，腹中早已饥饿。 他们看着邢科狼吞虎咽的模样，也顾不上什么了，纷纷拿出小刀，有样学样地切割蜂巢，大快朵颐。 “嘶，这蜂蜜，带劲！”陈宇含糊不清地说道，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口腔涌入腹中，通体舒坦，暖洋洋的。 李明也吃得满嘴流蜜：“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这种野蜂蜜，没想到这么美味，还带着一股奇特的清香，吃着还热热的…” 三人连晚饭的压缩饼干和罐头都顾不上了，围着蜂巢，风卷残云般地吃着。 记录员拍摄完毕，回到帐篷边，看到他们三人如同饿死鬼投胎般的吃相，眼角不自觉地抽搐了几下。 他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默默地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压缩饼干，小口小口地啃着。 吃完后，记录员打了个哈欠，对三人吩咐道：“今晚你们轮流守夜，上半夜陈宇，下半夜邢科和李明。注意安全。” 说完，他便钻进帐篷，不一会儿，震天的呼噜声便响了起来。 “嗝……”邢科打了个饱嗝，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真他娘的爽！再来一块！” 三人越吃越觉得不对劲，这蜂蜜仿佛有着无穷的魔力，让他们欲罢不能。 然而，当邢科再次下刀时，却发现手中的蜂巢变得干瘪。 直到将整个蜂巢都切开，他们才愕然发现，原来蜂蜜只集中在蜂巢的最上层，也就是他们最初下口的那一部分。 下面大部分区域，都是干巴巴的蜂蜡，并没有蜂蜜。 “没了？”邢科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 就在此时，陈宇突然感觉身体有些不对劲。 一股燥热从小腹升起，迅速蔓延至全身，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体内爬行。 紧接着，头也开始发昏，眼前的景物变得有些模糊。 “我……我怎么有点热……”陈宇晃了晃脑袋，声音有些发虚。 “我也是……头好晕……”李明扶着额头，脸色涨红。 邢科更是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妈的，这蜂蜜……有古怪！” “先回去…” 三人凭借着最后的清醒，进了帐篷。里面是呼呼大睡的记录员，此刻发出小声的呼噜，睡得正酣。 支撑着回到毯子上，三人就坚持不住了。 没过多久，三人便都感觉天旋地转，眼皮越来越沉重，相继栽倒在毯子上，昏睡了过去。 翌日，天还未亮。 陈宇猛地睁开了眼睛，一道精光自他眸中闪过。 抬起手，看了看手腕上的军用手表，凌晨四点整。 顿时，冰冷的汗水浸湿了他的后背，让他感觉一阵发寒。 他迅速坐起身，警惕地打量四周。 邢科和李明，还有记录员，依旧在呼呼大睡，不时传来邢科粗重的鼾声。 周围的森林寂静无声，只有偶尔几声不知名虫豸的鸣叫，更添几分诡异。 陈宇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有些急促的心跳。 昨晚发生的一切，太诡异了。 他下意识地摸向怀中，那个装着蜂王晶核的矿泉水瓶还在，触感冰凉而坚硬。 就在这时，他感觉皮肤表面传来一阵黏腻感。 他伸出手，借着微弱的天光一看，只见手背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黑灰色的污垢，还散发着淡淡的腥臭味。 陈宇心中一动，连忙查看全身。 果然，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出现了类似的污垢，虽然不多，但与他之前两次吸收晶核后身体排出的杂质极为相似。 他猛然醒悟。 那些数量稀少的变异蜂蜜，恐怕也蕴含着类似晶核的精纯能量！ 第28章 柿子树王和蝮蛇 陈宇晃了晃依然有些昏沉的脑袋，强行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 他推醒身旁的邢科和李明。 两人悠悠转醒，脸上同样带着宿醉般的疲惫与惊疑。 简单交流了昨晚的诡异经历，又查看了身体排出的污垢，三人都意识到那蜂蜜绝非凡品。 记录员依旧睡得香甜，鼾声轻微。 陈宇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凌晨五点，三人收拾了一下背包。 记录员也被他们弄醒，伸了个懒腰，对于昨晚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 三个人很快就收拾好了各自的行囊，整装待发，等待着记录员的发号施令。 “先离开这里，回主干道。”记录员看了下手表。 邢科和李明点头，眼下情况不明，尽快回到相对安全的路线才是上策。 清晨的林间弥漫着淡淡的薄雾，空气潮湿而冰冷。 陈宇三人就跟着记录员，看着他一路走走停停，好像在辨别什么，一路上写写画画，拍几张照片。 一路上，三人都沉默不语，心中各自想着事情。 那变异蜂蜜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不过问题是在外面这么危险的地方服用，风险太大了，幸好昨夜他们运气不错，没有遭遇什么大型变异生活。 等他们回到主干道后，天色已经蒙蒙亮。 “继续向上，记录紫金山生态情况的任务要紧，不能再耽搁了。”记录员查看了一下地图，指着紫金山主峰的方向说道。 陈宇三人自然没有异议。 他们沿着蜿蜒的山路向上攀登。 越往上走，植被越发茂密，空气也愈发清新。 出乎意料的是，一路上竟然没有遇到任何大型变异生物的踪迹。 陈宇一直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但并未完全懈怠，在来上学之前，他就知道这里的野猪很出名。这会要是进化了，变成个野猪王，陈宇觉得他们八成是顶不住的。 山路崎岖，但对于经过强化的三人来说，并不算太过艰难。 记录员虽然只是普通人，但常年野外工作，体力也还算不错。 在休整一晚后，第四天早晨，他们终于登上了紫金山的山巅。 放眼望去，还是红雾…… 山顶的地势相对平缓，一片郁郁葱葱的柿子树林映入眼帘。 与其他树木不同，这片柿子树显得格外生机勃勃。 而在柿子树林的核心区域，一棵明显比周围同类高出一大截的柿子树卓然而立，虬结的枝干苍劲有力，墨绿色的叶片油光发亮。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那棵巨型柿子树的枝头，稀疏地挂着十余颗拳头大小的柿子，色泽橙红，仿佛玉石雕琢而成，隐隐有霞光流转。 “那是什么？”记录员眼神一亮，举起了手中的相机。 “过去看看，拍几张照片，顺便取些样本。”他率先向柿子林走去。 陈宇三人紧随其后。 刚踏入柿子林，脚下踩着厚厚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林间光线有些昏暗，透着一股阴凉。 李明眼尖，忽然低呼一声：“蛇蜕！”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截近乎半透明的蛇蜕静静地躺在腐叶之中，足有一米多长，鳞片纹路清晰可见，前端还保留着大致的头部轮廓。 “这么大的蛇蜕？”邢科咋舌。 陈宇心中一凛，握紧了手中的兵工铲，连忙四下敲了敲，他最怕蛇了。 这条蛇蜕的尺寸，预示着它的主人绝非善类。 三人立刻警惕起来，将记录员护在中间，小心翼翼地向那棵高大的柿子树靠近。 空气中，渐渐弥漫开一股难以言喻的清香，源头正是那高大柿子树上的果实。 那香气沁人心脾，让人闻之精神一振，仿佛连日来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柿子树林的核心地带。 高大的柿子树近在咫尺，枝干如龙，直插云霄。 那十几个橙红色的柿子，在晨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清香愈发浓郁。 就在此时，陈宇瞳孔骤然一缩。 他看到，在那粗壮的树干与繁茂枝叶交错之间，一条色彩斑斓的蝮蛇盘踞其上。 那蝮蛇足有一米五六长，成人手臂般粗细，三角形的蛇头高高昂起，冰冷的竖瞳死死地盯着他们，猩红的蛇信吞吐不定，发出“嘶嘶”的威胁声。 其身上的鳞片呈现出暗红与墨绿相间的诡异花纹，与周围的枝叶几乎融为一体，若非陈宇视力惊人，极难发现。 “小心！”陈宇低喝一声，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记录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顺着陈宇的目光望去，当看到那条硕大狰狞的三角头蝮蛇时，他脸色瞬间煞白，眼皮狂跳。 “砰！砰！砰！” 出乎所有人意料，记录员竟是猛地从腰间拔出一把制式军用手枪，对着那条蝮蛇连开三枪。 枪声在寂静的山巅炸响，惊起林中无数飞鸟。 子弹精准地击中了蝮蛇的躯干，爆开几团血雾。 那蝮蛇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身躯在树干上剧烈扭动，但并未被当场击毙。 它那双冰冷的竖瞳中闪过一丝暴戾，眼睛死死地盯着记录员，吐了几下信子，随即猛地一甩尾巴，从大柿子树上窜到地上，朝远处溜走。 或许是刚才被这么一只古怪的蝮蛇死死地盯着，记录员好像有点被吓到了，看到蝮蛇跑了他仍继续开枪。 不过这次是移动的目标，他一枪没中，把变异蝮蛇吓得跑的更快了。 确认了一下蝮蛇已经跑远，以及柿子树上没有了别的蝮蛇，“快！摘柿子！折树枝！”陈宇立刻低吼道。 这条蝮蛇受了伤，但显然没有死，谁也不知道它会不会去而复返，或者这里是否还有它的同类。 邢科和李明反应也是极快，一个箭步冲上前，身手敏捷地爬上柿子树，将那十几个散发着异香的柿子尽数摘下，扔给下面的陈宇。 陈宇眼疾手快，接住柿子，同时抽出兵工铲，迅速砍下一截带有几片叶子的粗壮树枝。 “走！” 得手之后，三人不敢有丝毫停留。 枪声很可能会引来其他未知的变异生物。 他们护着依旧有些惊魂未定的记录员，头也不回地冲出柿子林，沿着来路向山下疾奔。 然而，天公不作美。 刚刚还只是阴沉的天空，此刻竟是乌云汇聚，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落下来。 顷刻之间，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模糊了整个世界。 “找地方避雨！”陈宇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大声喊道。 四人在狂风暴雨中艰难跋涉，终于寻到一处地势相对开阔平坦的地带。 他们手忙脚乱地从背包里取出军用帐篷，顶着狂风暴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帐篷勉强支棱起来。 钻进帐篷，隔绝了外界的风雨，四人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浑身早已湿透，狼狈不堪。 第29章 回归 帐篷内，雨声噼里啪啦地敲打着帆布，将外界的红雾与危险暂时隔绝。四人围坐，谁也没说话，气氛多少有点僵。这雨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真让人心烦。 记录员干咳两声，首先开口：“这次任务，我的功劳不小吧？”他那双眼睛在陈宇、邢科、李明三人脸上一一扫过，“那条变异蝮蛇，要不是我反应快，及时开枪赶走，你们仨谁能保证全身而退？” 陈宇和邢科、李明对视一眼，都没立刻搭腔。这家伙，说的还真是。 记录员见他们不说话，又继续道：“所以啊，这柿子，我要六个。”他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语气不容商量，仿佛这是他应得的。 陈宇看着地上那堆橙红色的柿子，一共十五个，个头倒是不小，看着挺诱人。他心里盘算了一下，六个，确实占了大头。 邢科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李明习惯性地想去推眼镜，手抬到一半才想起眼镜早就因为晶核强化了视力后不戴了，手指在空气中顿了顿，才若无其事地放下，目光在记录员和柿子之间转了转。 “可以。”陈宇开口，打破了沉默。他拿起六个柿子递过去，“这次确实多亏了你，没有你那几枪，我们麻烦就大了。”不管怎么说，蝮蛇确实是他打跑的，功劳他确实是最大的，要六个合理。 记录员接过柿子，脸上总算露出了点笑模样，掂了掂分量，似乎还算满意。“还有那截砍下来的柿子树枝，也一并给我吧，我得拍照存档，详细记录。” 陈宇点点头，将那截带着几片叶子的树枝也递了过去。 记录员心满意足地拿出他的宝贝文件夹和笔，当场就开始奋笔疾书，嘴里还小声嘀咕着：“某年某月某日，小队遭遇变异凶兽巨型蝮蛇，记录员某某某临危不惧，于千钧一发之际精准射击，命中凶兽七寸，为队伍扫清最大障碍，保全了全体队员……”声音不大，但足够旁边的人听清楚。 邢科撇了撇嘴，小声对陈宇说：“这家伙，脸皮可真厚。” 陈宇无奈地笑了笑。 剩下的九个柿子，陈宇、邢科、李明三人平分，每人不多不少，正好三个。三人捏着手里的柿子，上次那变异蜂蜜的滋味可还记忆犹新，甜是真甜，但那后劲儿……谁也不敢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这玩意儿，不会也有那什么吧？”邢科看着柿子，有点犹豫。 李明也盯着柿子：“这是变异植物结出的果，还是小心为上吧，回去再说。” 陈宇点头：“嗯，安全第一。” 任务的第五天，大雨总算停了，天空终于放晴。虽然红雾依旧像块巨大的幕布笼罩着大地，能见度还是不高，但至少不用再听那烦人的雨声，也不用在泥泞中跋涉了。 四人收拾好行装，沿着相对平坦的山路主干道一路向下。走了大半天，临近中午时分，紫金山那模糊的山脚轮廓总算清晰起来。 山脚下，两辆军用卡车静静地停靠在那里，旁边有不少士兵正在忙碌，维持着秩序。卡车边上还聚集了黑压压一片人，仔细一看，得有十几个，正是上次遭遇蜂群后，各自逃散的其他队伍成员。 陈宇数了数，十七个人，看来上次那批人后来一共死了十一个人，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都是变异蜜蜂干的。 众人验明身份后，陆续爬上运兵卡车。车厢里顿时变得拥挤起来，汗味、泥土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不太好闻。 引擎发出沉闷的轰鸣，卡车启动，朝着南城基地的方向颠簸驶去。 “唉，哥几个，你们后面怎么样啊？任务……完成了？”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幸存者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盼。他也是参与这次探索任务的一员，只是后来为了逃命，跟大部队跑散了后，他就回山脚下待到了现在。 记录员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得意，声音也比平时洪亮了不少：“我们运气还算不错，成功避开了那些要命的杀人蜂，也顺利完成了这次的探索任务。”他说话时，还特意瞥了一眼陈宇三人，关于遭遇变异蝮蛇的惊险过程，他非常识趣地一字未提，毕竟功劳簿上他已经写得很清楚了。 车厢内短暂的安静之后，瞬间响起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 “我的天！真完成了？那可是一千军功打底的任务啊！” “太好了！太好了！虽然我们没能坚持到最后，但既然任务完成了，按照规定，我们应该也能分到一些军功吧？” “是啊是啊，总算没白来一趟！” 想到马上可能到手的军功，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之前的沮丧和疲惫仿佛也减轻了不少。车厢里的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 邢科碰了碰陈宇的胳膊，压低声音：“这家伙，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陈宇笑笑，没说话。 一个多小时后，运兵卡车穿过南城基地厚重的钢铁大门，七拐八绕，最终稳稳地停在了军功堂的门口。 众人迫不及待地跳下车，跟着记录员一同涌进军功堂。大厅里人不多，几个穿着军装的士官正在各自的窗口后忙碌。 记录员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才迈着郑重的步子走到一个负责任务交接的士官面前，将一直抱在怀里的文件夹和那台宝贝相机双手递了过去，态度恭敬。 士官接过东西，先是仔细翻阅了文件夹里的记录，时不时点点头，又拿起相机，一张张查看里面的照片。他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士官才放下手里的东西，抬头，目光在记录员脸上停留片刻，然后转向陈宇、邢科和李明：“陈宇、邢科、李明，你们三人，表现出色，每人奖励两千军功。” 随后，他又提高了声音，对其他一同回来的幸存者宣布：“其余参与者，根据任务贡献程度，每人奖励两百至五百军功不等。” 说完，旁边就有士兵给他们拿来了军功牌，上面是固定的数值，有军队的防伪标识，在现在这个基地里，还没有人能伪造，也没人敢。 陈宇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惊喜。两千军功！这可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足够他们兑换不少好东西。 拿上军功牌，三人就撒丫子往宿舍跑，好像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回到阔别多日的宿舍，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三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公共浴室。 热水从头顶淋下，冲刷着身体，也仿佛带走了这几天积攒下来的所有污垢、疲惫和坏心情。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已经没有了泛红，没有了痘痘，脸上只剩下属于十八岁的清爽干净。陈宇不禁愣住了，陪伴了他三年的困扰，就这样消失了，让他一时间有些失神。 换上一身干净的t恤和短裤，感觉整个人都从里到外清爽了，骨头都轻了好几两。 他从背包里拿出那三个橙红色的柿子，外皮光滑，颜色喜人。用水龙头里的水仔细冲洗干净，水珠顺着饱满的果皮滚落。 坐在床上，这次，他没有犹豫。拿起一个，张嘴便咬了下去。 “咔嚓”一声，薄薄的果皮被咬破，清甜的汁水瞬间在口腔中爆开，果肉细腻甘甜，几乎没有涩味。 “嗯，味道不错啊！”陈宇含糊地说了一句。 这柿子比想象中好吃太多了。他三下五除二，很快就将一个柿子吞吃入腹。意犹未尽，又拿起第二个，第三个…… 三个柿子转眼间就全部下了肚。陈宇满意地打了个饱嗝。 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灼热感从小腹深处猛然升起，比上次吸收晶核能量时似乎还要来得迅猛几分，迅速朝着四肢百骸扩散开去，像是有无数细小的暖流在血管里奔腾。 紧接着，一阵强烈的眩晕感毫无预兆地袭来，天旋地转。 “唔……”陈宇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身子便不受控制地晃了几晃，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很快便失去了意识，沉沉睡去。 第30章 军事会议 陈宇醒来时，身体又是一阵黏腻。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果然，身上又覆盖了一层黑褐色的泥垢，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这已经是第四次了，每次吸收能量后都会这样，只是这次似乎比前两次吸收晶核时排出的杂质更多，气味也更重些。 他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便感觉体内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与之前单纯吸收晶核的感觉略有不同，似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得到了更深层次的洗涤和强化。那三个柿子，果然不是凡品。 “又得洗澡了。”陈宇嘀咕着从床上爬起来，腹中空空如也，拿起换洗衣服就往浴室走。 推开浴室门，热气夹杂着熟悉的汗味扑面而来。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还有人不成调地哼着：“妹妹你坐船头哦，哥哥我岸上走……” “谁啊？大清早的在这儿嚎丧呢？”陈宇探头一看，正是邢科站在花洒下面，赤条条的身上同样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污垢，黑得像刚从煤堆里扒出来一样。 邢科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陈宇，先是一愣，随即咧开大嘴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宇子你也醒了？看你这样子，比我还黑啊！也是刚‘排毒’完？” “废话，不然我来洗什么澡。”陈宇也被他逗乐了，走到另一个空着的花洒下面，“你什么时候醒的？” “比你早半个小时吧。”邢科一边费力地搓着身上的污垢，一边骚包地说，“唉，哥们是越来越帅了，要是现在回去咱们镇上，不得迷晕那些小姑娘啊？” “你想多了，你现在回去估计只剩下怪物被你馋哭了，都过来找你要亲亲。”陈宇打开热水，温热的水流冲刷下来，带走黏腻和疲惫，“感觉怎么样？” “爽！太爽了！”邢科一拳打在浴室的瓷砖墙壁上，砰的一声闷响，震得墙壁似乎都晃了晃，“我感觉现在能一拳打死一头……嗯，一头大野猪！你呢宇子？” 陈宇感受了一下身体的变化，原本较小的手骨骨架大了不少，肌肉也更加凝实，他握了握拳头，感受着那股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力量：“比之前强了不少，具体强多少，还得找个机会试试才知道。”他没说的是，这次强化的感觉，比单纯吸收晶核要来得更全面，更彻底。 两人都是海省人，标准的南方人，坦诚相见自然是没有的，都穿着内裤洗澡，洗完的自己去换。 两人在浴室里互相帮忙搓背，足足折腾了半个多小时，直到身上的污垢全部清洗干净，皮肤都搓得有些发红，这才神清气爽地穿上干净衣服走出来。 回到宿舍，李明正坐在床上看一本厚厚的纸质书，书页已经有些泛黄。见他们俩红光满面地回来，放下书本，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如今只作装饰用的无镜片眼镜框，他还是喜欢戴着眼镜：“你们俩总算醒了，我还以为你们要直接睡到明天太阳晒屁股呢。” “明子，你怎么身上没那些黑泥？”邢科好奇地凑过去，在他身上闻了闻，“还挺香。” “我早上就醒了，早就洗干净了。”李明躲了躲邢科，一脸怪异地看着他，“走吧，去食堂吃饭，我肚子快饿扁了。顺便跟你们说个事。” 三人来到食堂，此时是正值中午饭点，食堂里人山人海，不过再也没有以前学校食堂那般热闹了。 他们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打了饭菜。 “对了，”李明扒拉了两口饭，突然开口，“昨天我们回来交任务的时候，不是还剩下一颗蜂王的晶核吗？我觉得那颗晶核，陈宇你就自己吸收了吧。” 陈宇正端起碗喝汤，听到这话差点一口汤喷出来，呛得他连连咳嗽：“咳咳……什么？为什么给我？” “因为你出力最大啊。”李明说得理所当然，语气不容置喙，“遭遇蜂群的时候，是你先做的决策，最后那只蜂王，也主要是你解决的，晶核自然应该归你。” 邢科在一旁猛点头，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糊不清地附和：“唔唔……我也这么觉得，宇子，你就别客气了！这种东西我们以后出去，不是随便杀的，别跟我们客气。” “可是我们之前说好了，战利品要平分的。”陈宇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他确实渴望变得更强。 “平分个屁。”李明直接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都什么时候了，还搞什么绝对平均主义？谁出力最大，贡献最多，谁就应该拿大头，这才公平。再说了，你现在的实力提升，对我们整个小队来说，都是最大的保障，我们也能更安全。” 邢科也咽下嘴里的东西，急忙跟着劝道：“就是啊，宇子，你就别推辞了。咱们仨谁跟谁啊，还用搞这些虚头巴脑的客套吗？你要是再强一点，下次遇到厉害的家伙，我们也能多几分活命的机会不是？” 陈宇看着两个兄弟真诚的眼神，李明镜框后的目光透着理性分析后的坚定，邢科则是满脸的理所当然。 一股暖流在心底涌过，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依赖，让他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好重要，有人这么信任自己的…… 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那好吧，我就不客气了。”陈宇咧嘴一笑，“等回去我就把它吸收了。”能和这样的兄弟并肩作战，真好。 接下来的三天，陈宇心无旁骛，将那颗白色的蜂王晶核也完全吸收了。 每次吸收晶核能量后的昏睡和醒来后的清洗，对他来说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第二天清晨，当陈宇再次从黏腻的泥垢中醒来，清洗完毕后，他感受着体内那股比之前更加澎湃汹涌的力量，忍不住在宿舍空地上挥了几拳。 “呼！呼！呼！”拳头破空，带起的劲风刮得桌上的纸张哗哗作响，甚至隐隐有撕裂空气般的锐利声响，这让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他走到宿舍里那面唯一还算干净的镜子前，仔细打量着自己。身高似乎又蹿升了一两公分，接近一米八三了，原本略显单薄的身体如今肌肉线条流畅而分明，充满了爆发力，整个人站在那里，无形中散发着一种沉凝如山岳，又带着一丝锋锐的气息。 “现在的我，如果再遇到那些巨猿……”陈宇缓缓握紧拳头，感受着指骨间传来的坚实力量感，以及体内那股奔腾不息的能量，“应该能和它好好掰掰手腕，至少不会像上次那样，那么狼狈了。” 想起之前在公园碰到的那一群恐怖巨猿，当时的自己只能跟着周毅王德明等人狼狈逃窜。 而现在，他却有了与之正面对抗的底气。这种实力飞跃式的提升，让他心中充满了兴奋和对未来的期待，同时也带来了一种脚踏实地的安全感。 …… 南城南边，原本风景秀丽的玄武湖深处。 湖底一片死寂的漆黑，阳光根本无法穿透这浑浊幽深的水体，只有偶尔游过的某些变异发光鱼类，会带来一闪即逝的微弱光亮。在这湖泊最深处的淤泥之中，一只体型庞大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巨型乌龟正静静地蛰伏着。 它的龟壳直径恐怕超过了十米，如同一座小小的山丘，表面覆盖着厚重无比、闪烁着暗沉金属光泽的甲片，每一片甲片都仿佛经过千锤百炼，坚不可摧。 巨龟微微张着它那深渊般的巨口，任由那些毫无察觉、路过的鱼虾甚至是一些小型水生变异兽被水流裹挟着游入其中。 一条足有成年人手臂粗细的变异大鲶鱼傻乎乎地游了过来，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周遭环境的异常，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吸入了巨龟口中。只听“咔嚓”一声沉闷的骨骼碎裂声在寂静的湖水中远远传开，令人不寒而栗。 片刻之后，巨龟那双小山般头颅上的眼睛缓缓睁开，那是一双仿佛蕴含了无尽岁月沧桑的古老而幽深的眼眸，闪烁着超乎寻常生物的智慧光芒，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虚妄。它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叠叠的幽暗湖水，遥遥望向东南方向——南城基地的所在。 而在玄武湖宽阔的湖面上，另一番景象同样令人心惊。一条通体黝黑的巨蛇正在水面蜿蜒游动。它的身体粗壮如同一只只并排的巨大水桶，长度更是骇人地超过了十米，阳光照射在它那坚硬的鳞片上，泛着令人胆寒的冷冽黑光。 巨蛇不时高高昂起它那三角形的狰狞头颅，一双冰冷的金色竖瞳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残忍与贪婪。它同样在凝视着南城基地的方向，猩红的蛇信不时从嘴中吞吐而出，似乎在感知着空气中某种特殊的气息。 南城基地，指挥部，最大的会议室里灯火通明。 基地最高指挥官，叶景明上将，坐在长条会议桌的主位上，他面前摆放着一沓厚厚的文件。会议桌旁则坐着十几名肩扛校、尉军衔的军官，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和凝重。 “各位，”叶景明开口，声音低沉却极具穿透力，瞬间让会议室内的气氛更加肃穆，“各区域的救援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 一名肩扛中校军衔的作战参谋立刻站起身，挺直了腰板汇报：“报告将军，按照您的指示，我们优先救援的几个重点区域，如大型医院、学校以及部分人口密集小区的幸存者，已经基本完成撤离和接纳工作。目前基地登记在册的总人口已经达到三十五万七千余人，比我们最初的预估多出了少了五万人……” “没事，尽力就好，任务完成得不错。”叶景明微微颔首，面色稍缓，“这说明我们的战士们工作卓有成效。接下来，救援工作的重心要转向更广阔的搜寻阶段，重点是搜救那些被困在城市偏远区域、以及交通不便地点的幸存者，务必尽最大努力，不放弃任何一个同胞。” 另一名负责后勤与城防的上校补充道：“将军，我们的搜救范围已经逐步扩大到原市区外围的乡镇。但是，根据前线搜救小队反馈回来的情报，越往外围，遭遇到的变异生物不仅数量更多，而且实力也越来越强大，我们的搜救队伍伤亡人数有明显增加的趋势。” “这是必然的代价。”叶景明翻开面前的一份加密文件，上面印着醒目的红色“绝密”字样，“我们派往京城寻求联络和情报支援的特别行动小队，已经成功返回，并且带回了至关重要的情报。”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军官都屏住了呼吸，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叶景明，竖起了耳朵，生怕漏掉任何一个字。京城，那是全国的政治文化中心，也是目前唯一还能和南城基地保持断断续续联络的华国一号幸存者聚集地。 “根据京城方面顶尖科研团队的研究，”叶景明继续说道，语气沉重，“无论是我们人类，还是地球上的其他生物，在红雾降临之后所发生的进化，都是存在明确等级划分的。目前已知，人类在成功吸取并融合了二级变异生物的晶核能量后，将有机会突破到更高一层的进化等级，也就是他们所说的‘二级进化者’。但是，这个突破过程，成功率并非百分之百。” 一名年轻的少校军官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疑惑：“那……那如果突破失败，后果是什么？” “死亡。”叶景明的回答简洁而残酷，两个字如同两块巨石砸在众人心头，“彻底的能量反噬，身体组织崩溃，没有任何挽救的可能。所以，我们必须极其谨慎地选择有潜力进行突破的人员，并且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几声清晰的倒吸冷气的声音，不少军官的眉头都皱了起来。进化，意味着更强的力量，但也伴随着更大的风险。 “另外，”叶景明缓缓站起身来，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军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京城方面要求我们，在继续保持与他们联络畅通的同时，动员所有科研力量，加紧对进化现象、晶核能量以及变异生物的研究，并且尽快筛选并培养我们自己的高阶进化者，以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更加严峻的挑战和威胁。” 第31章 物资市场 会议室内叶景明下达的命令，如同一道道无形的电流，迅速传遍了南城基地的每一个角落。沉寂了些许时日的战争机器，再次发出震耳的轰鸣，高速运转起来。 而此刻的陈宇、李明、邢科三人，正穿行在基地内部另一番截然不同的喧嚣之中。 他们刚从军功堂出来，上次发放的军功牌换成了纸质小票，便于基地内的货币流通，此刻他们要前往基地的物资交易市场。 这市场就设在原军事基地的露天篮球场，足足六个标准篮球场拼接起来，形成了一片广阔的临时交易区。 刚一走近，一股混杂着汗味、尘土味，还有各种食物发酵、烹煮时产生的古怪气味便扑面而来，浓烈得几乎呛人。 放眼望去，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喧哗声浪几乎要将篮球场上空的红雾都给冲散几分。各种简陋的摊位杂乱无章地摆放着，有的用几块摇摇欲坠的木板搭成，有的干脆就是在地上铺一块油腻的破布。摊主们大多面带菜色，眼神却锐利，不放过任何一个潜在的买家。 “卖新鲜的蚯蚓干了！高蛋白！补充体力！”一个尖嗓子的男人吆喝着，他摊位上摆着几串黑乎乎的东西。 “土豆！刚从城外三号农场挖回来的土豆！二十个军功一斤！童叟无欺！”另一个摊主拍着胸脯保证。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幸存者们压低声音交换情报的议论声，汇聚成一片独特的末世交响曲。这是红雾降临后难得的“人气”，却也无时无刻不透着生存的艰辛与压抑。偶尔还能看到几个穿着破烂，面黄肌瘦的孩子，眼巴巴地瞅着那些食物摊位，悄悄咽着口水，被大人一把拉走。 “乖乖，这人也太多了吧！”邢科咧了咧嘴，他那快一米八五的个头，在这拥挤的人潮中也得时不时踮起脚尖才能看清前面的路，“跟赶集似的，不，比赶集热闹多了。咱们学校开运动会都没这么挤。” 李明推了推镜框，自从一次强化后，他的视力就恢复了，但这个习惯动作实在是改不掉，他索性把镜片扔了，戴镜框。他仔细观察着四周：“人多，说明物资依旧是硬通货。也说明能出来赚军功的人，比我们想象的要多，竞争会越来越激烈。” 陈宇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纸质小票。 他们三人刚完成探索紫金山的任务，每人到手两千军功，不多不少，加起来六千点。这笔军功，是他们冒着生命危险，一刀一铲拼出来的。 他们挤到一个挂着“官方物资兑换点”牌子的摊位前，摊位后面坐着两个面无表情的士兵，旁边立着一块木牌，上面用炭笔写着价目表： 精白大米：十军功一斤。 面粉：十二军功一斤。 食用油：五十军功一斤。 冷冻仓库肉：一百军功一斤。 罐头（种类随机）：八十军功一听。 压缩饼干：六十军功一大包。 …… 下面的价格更是五花八门，从口香糖到饮料瓜子花生，应有尽有，但价格都令人望而却步，倒不是特别贵，只是觉得不值。 “六千军功，倒是能换六百斤大米，或者五百斤面粉。换瓜子就只能换六百包，哈哈。”李明很快算了出来。 邢科一听，眼睛都亮了几分：“六百斤米！那得多少袋啊！够咱们仨敞开肚皮吃上小半年了吧？”邢科眼睛里已经开始冒星光了。 陈宇却摇了摇头，他的目光直接落在了价目表下方那一行“冷冻肉”上。 “我们是进化者，大米提供的能量太少了，满足不了身体消耗。”陈宇解释，“想吃饱的话，还是买点肉来吃吧。” 李明也点头：“没错，吃饭估计得吃五大碗才吃饱，还是来点肉吧？” 邢科虽然有些眼馋那堆成小山的大米，但也明白这个道理，咂了咂嘴：“行吧，听你们的。不过这肉可真贵，希望物有所值。” 陈宇直接对摊位后的士兵说：“我们要四十斤冷冻肉。” 那士兵抬眼看了他们一下，指了指旁边一个盖着帆布的推车：“就这里，今天刚从冰库里取出来的，你们看看。” 掀开帆布，一股淡淡的血腥气飘散出来，肉块呈现出暗红色，肌理分明，看得出来是牛肉。基地关于变异生物的血肉食用还处在研究阶段，大部分人只要还有饭吃，就不会主动吃变异生物的肉。 “就要这个，四千军功，全换成这个肉。”陈宇沉吟片刻，做出决定。 “全换？”邢科和李明交换了个眼神，四千军功，那就是四十斤肉，够他们仨吃上好几天了。 陈宇点头：“我们消耗大，多备点总没错，别的也没什么可以换的。” 士兵动作麻利地称了四十斤冷冻肉，用一个大号的军用防水袋装好。 四十斤肉，堆在一起颇为可观。邢科主动扛了起来，入手沉甸甸的，他咧嘴道：“嘿，这下分量足了！不过这四千军功花得也太快了，跟流水似的，哗啦一下就没了。”他挠了挠头，虽然肉多了，但军功一下子少了这么多还是让他有点肉痛，“这么多肉，咱们要是省着点吃，估计也就一个星期左右？” 陈宇没接话，但心里也清楚，四十斤肉听着不少，但对于他们三个急需能量补充和提升的进化者来说，确实也撑不了太久。尤其是他自己，好几次强化后，对肉食的渴求如同无底洞。 南城基地已经公开了使用晶核后人类会强化的信息，使用过晶核强化的人，就是进化者。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些特殊的智慧进化生物会在脑袋里凝聚一颗晶核，一旦人类接触到，会直接化为纯粹的进化能量进入人的身体里。 只不过基地内限制晶核的交流，只能是基地出面收取，而不会在市面上流通，当然也没人卖就是了。 李明则在思考：“看来，军功还是不够用的，我们还是得经常出去接任务才行。” 陈宇的目光在喧闹的市场中逡巡，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忽然，他注意到市场边缘的一个角落，那里不像其他摊位那样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只有一个穿着军装，肩扛少尉军衔的军官坐在桌后，面前零星围着几个人，像是在咨询什么。 陈宇心里微动，对李明和邢科说：“你们在这儿看下肉，别让人顺走了，我过去问个事。” 他走了过去，等前面一个面带愁容的中年妇女哭哭啼啼地离开，才客气地开口：“长官，打扰一下，我想问问，军功能不能……用来购买回家的票？” 那少尉抬起头，眼神锐利地扫了他一眼，见他不像来捣乱的，才点了下头：“有这事。不过，目前仅限于江省范围内的部分地级市。基地会不定期派遣部队前往省内其他地级市，包括搜救幸存者或建立临时联络点。如果你想去的城市正好在部队的任务路线上，可以支付三千军功，随队行动。部队会提供基本的安全保障，但路途凶险，我们只负责把你带到指定城市的外围安全区，进城之后生死自负。” 陈宇的心跳快了几分，压下语气中的急切：“那……请问，近期有没有前往杭城方向的部队？” 杭城，那里对他而言，有特殊的含义，那里是曹艾青上学的地方。红雾降临后，曹艾青就和他没了联系，当然平时也不怎么联系就是了，除了过年过节，两人寒暄一下，或者曹艾青主动问他一下数学物理题，那样，陈宇才会有话说，不然，他能一个人“对方在输入中”好久。 他想去杭城大学看看，去找找她。这个念头，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心里。 少尉听到“杭城”两个字，又仔细打量了陈宇一番，那眼神复杂难明，似乎带着点同情，又似乎有些别的意味，像是看一个不切实际的追梦人。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也放缓了些：“小伙子，杭城太远了，而且目前不是基地的主要战略方向。据我所知，短时间内，不会有官方部队往那边去。就算有，路上的危险也不是三千军功就能保证的。”然后朝陈宇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别妨碍后面排队的人。 陈宇胸口刚刚燃起的那点微弱火苗，仿佛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连青烟都没冒起几缕就熄灭了。 他嘴唇动了动，想再问问杭城现在的消息，但看到少尉那不容置喙的态度，以及后面人焦急的眼神，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低声道了句“谢谢”，默默地退开了。 杭城，终究是镜花水月。 李明和邢科见陈宇脸色不太好地回来，识趣地没有多问。 三人扛着那袋沉甸甸的冷冻肉，回到了他们的宿舍楼。 他们找到了宿舍楼的食堂负责人，一个姓王的微胖中年男人，灾变前据说是学校后勤处的主任。王主任听到他们有四十斤肉要寄存在食堂处理，点了点头。 “四十斤牛肉啊？牛肉现在可是稀罕货了啊！”王主任接过了他们手中的肉，仔细验看了肉的品质和来源，确认没有问题后，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拍着陈宇的肩膀，“好小子们，真有本事！现在能弄到这么多肉的人可不多见！放心交给我老王，保证给你们料理得妥妥当当！” 他麻利地给陈宇开了一张手写的票据，上面注明了肉的种类、重量和寄存人信息。“小兄弟们，凭这张条子，以后你们来打饭，可以打够四十斤的牛肉，只会多不会少！”王主任还特意压低声音，“食堂里那些大锅饭的肉，跟你们这可没法比。” “多谢王主任了。”陈宇郑重收好这张分量不轻的票据。 解决了食物的储存和烹饪问题，三人回到了宿舍。 王胖子和其他两个舍友也是开始出去接任务了，没待在宿舍，宿舍此时就他们三个。 “妈的，这日子过得紧巴巴的。”邢科一屁股坐在床沿上，行军床发出一阵呻吟，“以前在学校，一个月生活费一千五，还觉得自己挺滋润，顿顿能吃肉。现在六千军功，买点肉就没多少了，连塞牙缝都不够。这进化者当的，比以前还穷。” “行了，别抱怨了。”陈宇看了他一眼，“至少我们还能弄到肉，很多人连白米饭都吃不饱。而且，我们花的军功，是为了变强，不是为了享受。” 李明也说：“知足吧，想想那些还在为了一块压缩饼干争抢的普通幸存者。我们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更快地获取军功，以及更重要的，如何提升实力，送你们回家。” 听到李明这么说，陈宇和邢科都愣住了，看着李明不说话。 收回目光，陈宇说道：“走，再去军功堂看看。”陈宇站起身，目光坚定，“必须尽快再弄点军功，不然别说提升实力，吃饭都成问题。而且，我不想一直被动等待。” 军功堂，这里同样是人来人往，但气氛比物资市场要严肃许多，空气中都带着一丝血腥和硝烟的味道。 大厅正中央，依旧是十余个告示牌，任务五花八门，从简单的体力活到高风险的猎杀采集，应有尽有，奖励也从几点军功到上千点不等。不少幸存者围在告示牌前，仔细甄别着适合自己的任务，表情各异，有的跃跃欲试，有的面露难色。 陈宇三人的目光快速扫过，很快，一条字体加粗标红的任务信息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协作任务：协助第一兵团，消灭玄武湖区域变异生物。” “任务描述：玄武湖水域辽阔，内部滋生大量水生及两栖变异生物，近期活动异常频繁，已对基地西侧水路运输及安全构成严重威胁。第一兵团将对玄武湖区域进行一次大规模清剿行动，现招募进化者五十名协助作战，配合军方行动。” “任务要求：报名者至少完成一次晶核强化，服从命令。有小队作战经验者优先。” “任务奖励：基础军功一千点。行动结束后，将根据个人在战斗中的贡献度进行额外军功结算，上不封顶。优秀者有机会获得军方嘉奖，甚至破格吸纳进入战斗序列。” 玄武湖！ 这三个字一出，周围不少正在查看任务的人都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甚至有人倒抽一口凉气，悄悄后退了几步。 “玄武湖？那地方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我听人说了，那里有巨兽，可大得很哟！” “是啊，水里的东西太邪乎了，防不胜防。” 南城曾经最着名的风景区，如今在幸存者口中，却是与“死亡”、“禁区”等词汇紧密相连的凶险之地。据说湖里不仅有体型庞大、力大无穷的变异鱼类，还有能在水陆两栖，狡猾凶残的变异爬行动物，甚至有人传言湖中心有三级以上的恐怖存在，连军队都不敢轻易深入。 基础军功就有一千点，还上不封顶，额外结算，甚至有嘉奖和入伍机会，这无疑说明了任务的危险程度和军方对此的重视程度。 陈宇看向李明和邢科，李明目光闪烁，手指习惯性地在空气中敲击，似乎在快速评估风险与收益，而邢科则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眼神里有紧张，也有一丝被高额奖励刺激出来的兴奋。 “这个任务，风险极高。”李明先开口，语气凝重，“玄武湖的环境复杂，水生变异生物的难缠程度远超陆地上的同级对手。” “但奖励也高得吓人啊！”邢科接话，声音有点发飘，“一千打底，要是运气好，配合军队干掉几只厉害的，说不定能赚个盆满钵满，直接鸟枪换炮！” 陈宇没有立刻表态，他盯着牌子上“玄武湖”三个字，想到了自己对力量的渴望，以及那遥不可及的杭城。 想要变强，想要在这个末世活下去，甚至更快地回到杭城，安逸的任务是远远不够的。只有在生死边缘徘徊，才能激发出最大的潜力。 “干了！”陈宇开口，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我们接这个任务。” 李明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可以尝试，但必须做好万全准备，制定详细的行动预案。” 邢科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好嘞！听宇子的！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他们需要军功，需要资源，更需要战斗来磨砺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强。富贵险中求，在末世，这更是唯一的生存法则。三人随即走向任务登记处，准备报名。 第32章 玄武湖龟蛇 \"小伙子，不至于，不至于，不是让你们下水去消灭它们，你们就在岸上看着，处理一些意外引来的变异生物，守护好炮兵阵地就好了。“说话的是一个军官，他看着这三个小年轻在这里，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好像要去执行什么艰难的斩首任务似的，闹麻了，他连忙站出来解释道。 “这个任务，会有第一兵团的人处理的，他们有的是火力，你们看管好炮兵基地就行了，不会让你们下水的，那跟送死没区别。” 陈宇三人这才明白过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了声谢。 三人得知了任务时间和集合地点后，接过任务牌，转身就走，好像这里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三人回到宿舍，宿舍门是开的，他们进去，刚好看到王胖子和其他两个舍友都在宿舍里。 “我真的服了，那么多人呢，非说我干的少，就逮着我。”王胖子呼来喝去，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其他两人看他这么生气，连忙点头认可，提供情绪价值。 “胖子，我觉得你说的对，但是你先去洗个澡吧，你瞅你那大花脸。”邢科走过去，不客气地指了指他的脸。 陈宇李明也坐了过去，听他们聊起他们在基地内搬东西的事…… 翌日。 早早来到了军功堂门口，陈宇三人依旧是那套军装，衬得三人英姿飒爽。 和上次不一样的是，此刻在军功堂门口集合的人，个个都是身着军装，身材挺拔，神采奕奕的。 看到了三人，众人投来了审视的眼光，似乎在评估他们仨好不好惹。 没有理会他们的眼光，陈宇三人站到了人群后方，没有出风头的站排头。 “我去，感觉都是高手啊，宇子。”邢科侧头，和他低声说道。 “嗯，看来这次任务应该很难！”陈宇点了点头，脸上若有所思。 很快，他们五十人上了三辆运兵卡车。一辆车十几人，而不是上次那样，一辆车三十几人搁那里挤着。 出了南城基地，卡车和浩浩荡荡的卡车洪流汇合，一齐开往了南城南部。 玄武湖。 炮兵阵地在湖边三百米处展开，冰冷的钢铁炮管在红雾中若隐若现，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第一兵团的士兵们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搬运炮弹，调试设备，口令声此起彼伏。 陈宇三人被安排在一处相对边缘的临时掩体后，负责警戒可能从侧翼袭扰的小股变异生物。 “乖乖，这阵仗，比咱们在基地里看到的演习大多了。”邢科探头探脑，被一名巡逻的士兵瞪了一眼，立刻缩了回来。 李明推了推镜框，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炮兵营，三个步兵营，一个团的满编兵力。看来军方对玄武湖是志在必得。” 陈宇默不作声，望着平静的湖面。 那名军官的话还在耳边，说他们只是保护炮兵基地，不会让他们下水作战。 但是看着这群彪悍的士兵，陈宇感觉有点傻眼，虽然他们强化了几次，但感觉这群拎着炮管的军人压根就不用他们保护。 湖边，三个步兵营整齐作战姿态摆开，两架重型吊车共同支起一根高高的吊杆。 “全体注意！投放【诱饵】！”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是李长军团长，第一兵团团长。 高高的吊杆缓缓启动，吊臂下，一个巨大的铁笼被高高吊起。 笼子里，关着十几个衣衫褴褛、神情麻木的人。 一群曾经犯下滔天大罪的人，被法律给予公正的审判后，于今天被处以极刑。 铁笼被吊车缓缓移向湖中心，在距离水面十余米的高度停下。 湖面平静无波，红雾笼罩下，一切都显得诡异而沉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岸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突然，平静的湖面中央，一个巨大的漩涡凭空出现，水花翻涌，浊浪滔天。 【哗啦！】 一只覆盖着墨绿色厚重甲壳，小山般的头颅猛地从水下窜出，张开布满利齿的巨口，狠狠咬向半空中的铁笼！ 是一只巨大的乌龟！ “吊车！拉升！”李长军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吊臂猛地向上提升，险险避开了巨龟的撕咬。 【吼——！】 巨龟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四肢划水，庞大的身躯搅动着整个湖面，紧追不舍。 “炮兵营！开火！” 命令通过一个个旗兵，快速的跨过了三百米的距离，抵达了炮兵基地。 【轰！轰！轰！】 早已准备就绪的炮兵阵地瞬间爆发出怒吼，数十枚炮弹拖着尾焰，呼啸着射向巨龟。 巨龟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巨大的头颅猛地缩回了龟壳之中。 炮弹接二连三地砸在它厚重的龟甲上，爆开一团团火光和浓烟。 【铛铛铛！】 龟甲坚硬无比，大部分炮弹只是在其表面留下浅坑，并未造成实质性伤害。 但剧烈的爆炸冲击力和弹壳显然也让巨龟不好受，巨龟的眼睛霎时间就红了起来！ 吊车趁机加速将铁笼往岸边拖拽。 然而，巨龟在水中的速度远超众人想象，庞大的身躯如同一艘快艇，掀起巨浪，紧追着铁笼而来。 “快！再快点！”吊车操作员满头大汗，拼命操作着。 岸边的士兵们已经举起了手中的自动步枪，严阵以待。 距离岸边越来越近，铁笼几乎已经快要接触到地面。 就在此时，巨龟猛地从水中跃起，庞大的身躯带着万钧之势，狠狠撞向岸边！ 【咔嚓！】 吊车的钢缆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悲鸣，应声绷断！ 铁笼重重砸在地上，里面的死刑犯发出绝望的惨叫。 巨龟毫不停留，巨大的头颅一甩，直接咬碎了铁笼的栅栏，将里面的“食物”一口吞下大半。 咀嚼骨肉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令岸边的人毛骨悚然。 “步兵营！自由射击！消灭它！”李长军手臂一挥，下达了新的指令。 炮兵阵地没有再开火，毕竟此刻巨龟已经跟岸边的步兵营短兵相接，此刻开火的话可以上军事法庭了。 【哒哒哒哒哒！】 【轰！轰！】 三个步兵营，超过一千五百名士兵同时开火，密集的子弹如同金属风暴般倾泻在巨龟身上。 单兵榴弹发射器也不断轰出小型榴弹，在巨龟身上炸开一朵朵血花。 巨龟吃痛，发出愤怒的咆哮，但依旧顽强地试图向岸上爬行。 它的四肢粗壮有力，每一次蹬踏都在地面留下深深的印痕。 士兵们前仆后继，用血肉之躯阻挡着这头庞然大物的脚步。 子弹打在龟甲上，大多被弹开，只有少数能够射入它甲壳连接的缝隙，或者击中它裸露的头颅和四肢。 “火力压制！别让它抬头！”一名军官嘶吼着指挥。 巨龟终于在密集的火力下，被迫再次将头缩回了龟壳之中，庞大的身躯蜷缩在岸边，如同一座移动的堡垒。 士兵们依旧没有停止射击，子弹和榴弹不断地消耗着它的生命力。 李长军眉头紧锁，看着眼前的景象。这些变异生物的强大程度，超出了他的预估。 南城基地，真的能守住吗？一丝寒意从心底升起，但很快被他强行压下。 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消灭敌人。 就在众人以为能够慢慢耗死这头巨龟时，异变陡生！ 【噗嗤——！】 平静的湖面突然炸开，一条水桶般粗细，长达十余米的墨绿色巨蛇猛地从水中窜出！ 巨蛇上半身直立起来，猩红的信子吞吐不定，三角形的蛇头狰狞可怖。 它没有攻击巨龟，而是直接扑向了岸边的士兵！ “小心！” 一名士兵刚刚发出警告，就被巨蛇一口咬住，【咔嚓】一声，身体被拦腰截断！ 鲜血和内脏喷洒而出，染红了周围的土地。 “蛇！是变异蛇！” “开火！杀了它！” 士兵们立刻分出一部分火力，射向突然出现的巨蛇。 但巨蛇的身体异常灵活，在弹雨中高速游走，坚韧的蛇鳞同样能够抵挡大部分子弹。 它的每一次甩尾，都能将数名士兵抽飞出去，骨断筋折。 它的每一次撕咬，都代表着一条生命的逝去。 屠杀！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陈宇三人所在的掩体距离战场核心尚有一段距离，那血腥的场面在红雾之中，隐约可见，还有惨叫声和嘶鸣声远远传来。 就在这时，陈宇拔腿就往岸边跑。邢科看到陈宇跑了，他也跟着跑。 李明看周围的士兵并没有阻止他，说他们擅离岗位，反而用双眼盯着他，眼眶里满是鼓励！ 他受不了众人的目光，他抬腿追了上去。 到了岸边，李长军看见了他们跑来，亲自过来拦住了他们，指着战场朝他们吼道：“现在这个战场只能是用人命去填，你们过去除了干扰我的兵，没有一点的用处，知道吗？” “几个小屁孩，想做什么英雄啊？你们上去除了让他们不敢随便开枪，你们还能做什么！” 邢科身体微微发抖，牙齿咯咯作响。 李明紧抿着嘴唇，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陈宇的心脏狂跳不止，他觉得李长军说的对，他没有任何反驳的话能说出口。 所以我还是继续看着吗？ 他看到一名年轻的士兵，被巨蛇的尾巴扫中，胸口塌陷下去，口中喷出大块的血沫，却依旧挣扎着举起手中的枪，射出最后一颗子弹。 他看到一名军官，在巨蛇扑来时，猛地推开了身边的战友，自己却被巨蛇吞噬。 没有一个人后退。 没有一个人逃跑。 他们用自己的生命，践行着军人的使命。 李长军的拳头握得死死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变异巨蛇，同时给传令兵打着手势，传令兵将命令往炮兵阵地传了过去。 这些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如今却像割麦子一样倒下。 感觉到人类的难缠，巨蛇嘶鸣一声，尾巴全方位扫荡一圈，将周围清空，而后直接往湖面爬去。 说是爬，其实速度很快，马上就要到湖面了。 “妈的，上来了还想走！给我轰他！！”他扬起了他的右手，握拳，而后挥下。 他不能让这条蛇再回到湖里。 【轰隆隆！！】 【轰隆隆！！！】 炮弹再次呼啸而出，在巨蛇后方的湖面上炸开一道道冲天水柱，封锁了它的退路。 与此同时，对巨龟的围攻仍在继续。 在付出了近两百名士兵伤亡的代价后，一名士兵终于抓住机会，将一枚高爆榴弹精准地射入了巨龟因为疼痛而微微张开的龟壳缝隙中！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从龟壳内部传来，巨龟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随后便一动不动了。 墨绿色的血液从龟壳的缝隙中汩汩流出，染黑了它身下的土地。 巨龟，死了！ 正在岸上肆虐的巨蛇似乎察觉到了同伴的死亡，动作猛地一滞。 它扬起巨大的蛇头，发出一声凄厉尖锐的嘶鸣，【嘶——！！！】 那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随后，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扭，不顾一切地朝着湖中疯狂窜去，试图突破炮火的封锁。 “拦住它！”李长军大吼。 然而，巨蛇的速度太快，身体又异常滑溜。 炮弹不断在它周围爆炸，掀起巨浪和泥土，却始终无法直接命中。 最终，在一片水雾和硝烟中，巨蛇还是成功潜入了湖水深处，消失不见。 湖面逐渐恢复平静，只剩下袅袅的硝烟和刺鼻的血腥味。 李长军下令继续对可疑水域进行炮火覆盖，试图将巨蛇逼出，但无论如何引诱，那条巨蛇都没有再出现。 任务，以一种惨烈的方式结束了。 士兵们开始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收集阵亡战友的遗体。 没有人欢呼，气氛沉重得令人窒息。 陈宇站在原地，看着那些沉默的士兵，看着那些被白布覆盖的躯体。 这就是战争。 这就是末世。 他此刻很渴望力量，很渴望变强，很想抓住些什么。从南城大学到南城基地，这一路来，他只抓住了自己和身边几个人。 但此刻，他感受到的，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以及对生命的敬畏。 “宇，宇子……”邢科的声音带着颤音，他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胸口感觉好闷，闷得他说不了话。 李明默默地捡起一块被爆炸震飞的弹片，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 陈宇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转过身，看着李明和邢科。 “我们……回去吧。” 第33章 好兄弟一起走 巨龟的尸体沉重无比。 士兵们将一块块厚重的铁皮垫在巨龟腹下，冰冷的金属摩擦着粗糙的皮肤。 牵缆绳深深勒进巨龟的鼻孔，数辆军用卡车发出沉闷的咆哮，缓慢而坚定地拖拽着这庞然大物。 车轮在混杂着血水泥泞的土地上压出深深的辙痕，朝着南城基地的方向延伸。 李长军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切。 他的兵，少了近五百。 回到了军功堂，依旧是那股熟悉的消毒水与血腥味混合的气息。 李长军站在高台，声音没有起伏。 “玄武湖任务，结束。” 他顿了顿。 “所有参与者，军功一千。” 没有欢呼，只有一片死寂。 一千军功，对于许多幸存者而言，是一笔巨款，足以换取不少生存物资。 但此刻，它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陈宇，李明，邢科，他们三人也同样获得了一千军功。 李长军走下高台，经过陈宇身边时，脚步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 他抬起手，重重地拍了拍陈宇的肩膀，什么也没说，便径直离去。 那只手掌上的力量，让陈宇的肩头微微一沉。 这算什么？安慰？还是某种无言的鞭策？ 他不懂，只觉得那份军功烫手。 三人魂不守舍地离开了军功堂。 基地的广播喇叭里播放着安抚人心的音乐，但那旋律此刻听来格外刺耳。 回到宿舍时，夜幕早已低垂。 冰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简陋的床铺上。 一整天，从清晨到深夜，任务就这么结束了。 虎头蛇尾。 他们全程，似乎真的没帮上什么忙。 冰凉的水冲刷着身体，带走了血污和疲惫，却洗不掉心头的沉重。 过了饭点，食堂早已空无一人。 三人拿出背包里仅剩的压缩饼干和能量棒，默默地啃着。 宿舍的门被推开，王胖子和另外两个舍友走了进来。 王胖子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床沿上，他发出了舒服的呻吟，床板发出了一声惨叫。 “宇哥，你们这次回来的这么早啊？”王胖子好奇陈宇他们这次回来得这么早，以前都是好几天的，怎么这次这么快？ “任务完成了就回来了。”李明说，他感觉陈宇不太想说话，于是他就接了话茬。 “这么快，那你们得了多少军功啊？” 左右看了看陈宇邢科，见他们没什么反应，李明随便说了个五百。 “我草，这么多，干半天就五百啊？这么爽啊？” 邢科听着不开心了，连忙说道：“胖子，说什么呢，这次任务多危险，死了那么多人。” “危险是危险，可他们不是没啥事嘛。”王胖子撇撇嘴，“高风险高回报，懂不懂？” “你懂个蛋！”邢科有点忍不住了，声音提高了几分。 “好了，都少说两句。”李明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意味。 邢科瞪了王胖子一眼，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王胖子也是有点莫名其妙，怎么了这是？半天赚五百军功不是挺好的吗？怎么还急眼了呢？ 宿舍内再次陷入一片沉默。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陈宇三人再次来到了军功堂。 与昨日的沉重不同，今日的军功堂多了一些嘈杂，也多了一些…麻木的生机。 幸存者们穿梭其中，接取任务，交换物资，为了活下去而奔波。 他们三人绕开那些报酬丰厚但伤亡率极高的清剿任务，目光落在一则新发布的告示上。 【任务名称：南城公园生态勘察】 【任务描述：据幸存者报告，南城北部，南城公园内出现一棵高度疑似超过百米的巨型变异植物。现需派遣小队，跟随第二兵团步兵营，前往勘察，确认公园内部情况，记录相关数据，并尝试获取该植物样本。】 【任务难度：高危】 【任务奖励：基础军功八百，根据贡献度及获取样本价值额外追加。】 “这个？”邢科看着任务描述，有些迟疑。 百米巨树，光是想象一下，就让人头皮发麻，长得这么高了，不会能动起来打人吧？想到一个一百多米高的树人追着他们…… 邢科连忙甩了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小心点就行了，植物进化了应该还是植物吧？”陈宇说道，其实他是想看上了这棵参天大树本身。 这树，应该有好东西吧？ 不想再像昨天那样，站在一旁，感受那种深入骨髓的无力，他想要更多的力量。 李明扶了扶眼镜：“步兵营随行，至少安全上比我们单独行动要高一些。而且，勘察任务，主要还是记录和取样，对正面战斗力的要求或许没那么高。” “那…就这个？”邢科看向陈宇。 陈宇点头。 三人登记了名字，士兵照常递给了他们一个牌子，并告诉他们，明天早上军功堂九点集合。 他们还有一天的准备时间。 “军功买完肉还剩下两千，加上昨天发的，我们还有五千军功。”李明计算着，“先去换些物资吧。” 物资交换处人头攒动。 食物和干净的水，永远是末世中最紧俏的硬通货。 他们用两千军功，换了好几箱的矿泉水和压缩饼干。 剩下的军功，陈宇没动。 或许，以后会有更重要的地方需要它。 回去的路上，阳光有些刺眼。 基地内的道路上，行人步履匆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末世独有的疲惫与警惕。 陈宇突然停下了脚步。 “啊科。” “嗯？怎么了宇子？”邢科回头。 “我想去一趟杭城。”陈宇开口，斩钉截铁。 邢科愣住了：“杭城？现在？去找…曹艾青？” “没，再过一段时间吧。”陈宇摇了摇头，“你也知道的，她上的杭城大学，我想去找她。”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巧笑嫣然的女孩身影，一个可能只存在于他心中的女孩，还是像以往一般，住在他心底，像太阳一般给予他力量。 “不管结局怎么样，我都要去看看。”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邢科沉默了片刻，他高一就和陈宇当同桌了，也知道当时他心思不在学习上。作为他的死党，他知道曹艾青在陈宇眼里是什么样的存在，那是陈宇心里的光。 曹艾青在高三救赎了陈宇，看着陈宇慢慢进步。 其实不只是她，邢科也是有看着陈宇一步步变好的。正因如此，当他得知陈宇最后没有发挥好，在物理这个他最擅长的科目上发挥失常，和他一起上了南城大学后，他是又高兴又悲伤。 高兴的是和好兄弟上同一个大学，能一起度过一个四年，悲伤的是，开玩笑，他没有悲伤，他替好兄弟悲伤一下而已。 “好。”邢科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我跟你去。” “疯子，你们两个都是疯子。”李明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从南城到杭城，你知道有多远吗？你知道路上有多少危险吗？” 陈宇看着他：“我知道，两百三十七公里，高速要三个小时，高铁一个小时，大巴五个小时。” “……” “我是肯定要去的，明仔，其实到了这里，以你现在的本事，已经可以活得很好了，没必要跟着我们，毕竟我们的终点站是海省。”陈宇打断了他。 李明看着陈宇，又看了看邢科。 这两个家伙，一个是固执的石头，一个是缺心眼的莽夫。 他叹了口气。 出乎陈宇和邢科的意料，李明点了点头。 “算我一个。” “你？”邢科有些惊讶。 “嗯。”李明推了推眼框，“我现在，也没什么特别的目标。跟着你们俩这种有目标的人，至少让我觉得，还有活下去的必要。” 陈宇看着李明，这个平日里总是冷静理性的同伴，此刻脸上却带着一种释然的笑。 或许，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寻找着末世中的那一点光。 陈宇没有多言，只是伸出了拳头。 邢科咧嘴一笑，也碰了上去。 李明顿了顿，最终也将自己的拳头，轻轻地与他们碰在了一起。 第34章 前往南城公园 卡车在凹凸不平的道路上颠簸前行，车厢内挤满了执行任务的进化者。 陈宇坐在角落，身旁是邢科和李明。 “老子上次杀了条变异狗，那狗足有成年人那么大，晶核卖了三千军功。”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大声说道，声音在狭小的车厢里格外的响亮。 “那算什么，我前天在东区遇到群变异猫，那家伙，爪子比我手还大，一巴掌能把人脑浆子拍出来。”另一人接话，眼中满是兴奋，“我一个人干掉三只，军功堂直接奖了我五千。” 晶核卖了？陈宇不是很理解。 听着这些夸张的战绩，没有插话。他转头望向车窗外，厚重的红雾笼罩着整个城市，将阳光过滤成诡异的血色。 “红雾…”陈宇小声嘀咕，“一切一切的源头。” 邢科凑过来：“宇子，想什么呢？” “在想这红雾什么时候才会散去。”陈宇盯着窗外，“它改变了一切，却没人知道它从何而来，又会何时结束。” 李明推了推眼镜框：“根据我的观察……” 陈宇和邢科齐刷刷转头看向他，等待下文。 “比以前浓了不少！” “……” “……” 陈宇和邢科露出了无语的表情，扁着嘴看着他。 “这鬼东西…”邢科啐了一口，“要不是它，我们现在应该还在上课，而不是拿着武器去杀那些变异生物。” “但也正是它，让我们有了进化的可能。”李明补充道。 卡车突然剧烈晃动，紧接着传来一声巨响。陈宇险些从座位上摔下来。 “怎么回事？”邢科抓住扶手。 窗外传来驾驶员的呼喝：“撞到前面的车了！” 李明叹了口气：“希望没啥事吧，别引来什么变异生物就好。” 好在只是简单的追尾，因为红雾的存在，卡车的行进速度本就不快，影响不大。 五个小时后，任务部队终于抵达南城公园大门，连续的追尾事故让原本三小时的行程拖延了近一倍时间。 五百多人从卡车上陆续下来，快速站好了队列。陈宇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周围，没有看到变异生物。 此刻，公园大门就在队伍正前方，这座城市曾经的休闲场所，如今已是荒无人烟。 高耸的树木突破了公园的围墙，在红雾的笼罩下显得格外狰狞。粗壮的藤蔓如同巨蟒般缠绕在公园入口的石柱上，整个公园宛如一座绿色的迷宫，又像一个正张开的巨口，等待着吞噬闯入者。 “所有进化者，到我这里集合！”营长的声音响起。 陈宇和邢科、李明跟着其他进化者集合到一起，总共五十人。 营长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脸上有道狰狞的疤痕：“按照指令，你们五十名进化者负责守在公园入口，防止内部的变异生物突袭。其他士兵在外围设防，准备应对可能的外部威胁。” “为什么让我们守在入口？”一个有些不服的进化者问道。 “因为你们有抵抗变异生物的能力。”营长冷冷道，“普通士兵遇到高级变异体，只有死路一条。” 那个进化者没有再开口说什么，也不敢再说什么，毕竟周围的士兵已经对他投去了目光。 没再搭理这些进化者，营长安排着士兵们的站位，和布防警戒方向，协调交流指令。 接着，指派了一个排的士兵进入公园内部探查。 三十名士兵轻装上阵，翻过布满藤蔓的入口，从里面暴力打开了公园的大门，而后消失在茂密的植被中。 “你觉得里面会有什么？”邢科问陈宇。 陈宇摇头：“不知道，但肯定不好对付。” 李明观察着公园内部：“从植被的生长状态来看，这里的变异程度很高。我猜测可能有植物系变异体。” “希望那些士兵能平安回来。”陈宇低声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守在入口的进化者们紧握武器，盯着公园深处。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连风吹动树叶的声音都让人神经紧绷。 突然，公园深处传来一阵骚动。 “有动静！”邢科警觉地架起钢棍，眼睛紧紧盯着公园大门。 两个士兵踉踉跄跄地从公园内冲出来，脸上写满了恐惧。他们甚至没有理会守在入口的进化者们，直接朝营长的方向奔去。 “营长！营长！我们找……” 话未说完，两人突然浑身抽搐，眼珠上翻，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陈宇震惊地看着倒下的士兵。 营长大步走过来，蹲下检查两人的状态：“死了！” 众人一片哗然！ 营长的脸色变得凝重：“其他探查人员呢？” 没有人回答。公园内一片寂静，仿佛从未有人进入过。 “难道全军覆没了？”邢科不敢相信。 营长的眉头紧锁，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名进化者，最终停留在公园那幽深莫测的入口。 “通讯兵！命令一连，轻装前进，进入公园探明情况！务必查清楚是什么东西在作祟，以及……失联的侦查排现在是什么状况！” “是！”通讯兵立刻传达命令。 很快，一个连队，一百二十名士兵，在一名连长的带领下，端着武器，小心翼翼地踏入了公园。他们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浓密的植被和弥漫的红雾之中。 入口处的气氛愈发压抑。 几名随队的军医正蹲在那两具士兵的尸体旁，进行初步检查。 陈宇、邢科和李明站在进化者队伍中，心情沉重地看着这一切。 “希望这次能有结果。”陈宇低声说，握着兵工铲的手又紧了紧。 李明推了推眼镜框，镜片后的眼神闪烁着思索：“那两个士兵死得太诡异了，没有任何明显外伤，却瞬间毙命。” “肯定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变异生物。”邢科咬牙道。 就在这时，一名军医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猛地向后退了几步，险些跌倒。 “怎么了？”营长立刻上前，厉声问道。 那名军医脸色苍白，指着地上的尸体，声音因恐惧而颤抖：“营……营长，您看！他们的身体……他们的身体正在……”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两具原本还算正常的士兵尸体，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仿佛体内的水分和血肉被瞬间抽空了一般！皮肤紧紧地贴着骨骼，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灰败色。 “这……这是怎么回事？”陈宇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邢科和李明也是一脸骇然。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几根细小的、如同枯草般的褐色根须，竟从那两具干瘪尸体的腹部、胸口处慢慢钻了出来，微微抽动着，然后缓缓地、执拗地伸进了坚硬的地面，向下蠕动着，仿佛要扎根于此。 “我的天……”一名年轻的进化者忍不住惊叫出声，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那几名军医更是吓得连连后退，再也不敢靠近。 营长脸上的疤痕抽动了一下，眼神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他死死盯着那些诡异的根须，一言不发，但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刚刚进入公园的一连，恐怕……危险了！ 要不要立刻命令他们撤退？ 可情报还没拿到，敌人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撤退，下次再进来，依然是两眼一抹黑。 就在营长权衡利弊之际，公园入口处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快！快出来！” “营长！营长！” 十几个士兵的身影从茂密的植被中踉踉跄跄地冲了出来，他们身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叶，脸上带着与之前那两名士兵如出一辙的惊恐与绝望。 有几个人甚至连武器都丢了，只顾着拼命奔跑。 他们冲到营长面前，好几个人直接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涣散。 “发生……发生什么事了？快说！”营长抓住一个看起来还算镇定的士官，急切地问道。 那名士官嘴唇哆嗦着，眼中满是血丝，声音嘶哑地喊道：“树……一棵大树！一棵好高好大的梧桐树！” “我们……我们刚进入公园，一开始还算顺利，但越往里走，植被反而变得稀疏起来。”另一个勉强能说话的士兵补充道，声音断断续续。 “然后……然后我们就看到了……在公园中央，有一棵……一棵至少一百多米高的巨大梧桐树，它的树冠几乎遮蔽了那一片的天空！” “我们本来想靠近一点观察，可刚一接近那棵树的范围……”那名士官说到这里，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回忆起了什么极其恐怖的画面。 “好多人……好多人突然就惨叫起来！他们说……说有东西钻进了他们身体里！然后……然后他们就跟门口那两个兄弟一样，浑身抽搐，眼睛上翻，很快就……就倒下了！” “我们害怕你们不清楚也跟着进去了……就赶紧逃出来报信！连长他们……他们可能都……” 说到最后，那名士官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悲伤。 第35章 营长的决心 幸存的士兵们颤抖着，勉强将公园内的恐怖见闻叙述完毕。 营长脸上的疤痕抽搐着，他盯着那两具迅速干瘪的尸体，以及从尸体中钻出的诡异根须。 一名军医快步走了过来，他的脸色苍白，身体微微发抖。 “营长，”军医指着地上的尸体，又望向公园深处，“那些士兵的死状，还有刚刚逃回来的兄弟们描述的……吸入，然后体内异变……” 他停顿了一下，艰难地组织着语言：“应该是兄弟们吸入了它散播的梧桐絮！” “这棵树的梧桐絮进入人体，很可能会吸收人体的一切养分，然后……然后就会像这样，生根发芽，扎入土里。” 周围的进化者和士兵们听得毛骨悚然，一种无形的恐惧在蔓延。 陈宇听得心头一紧，立刻从背包里翻出几个叠好的口罩。 他迅速递给邢科和李明一人一个。“戴上！” 两人接过口罩，没有多问，依言戴好。陈宇也给自己戴上了一个。 营长沉默地站着，军医的分析如同巨石压在他心头。这次任务，风险远超预估。那些年轻的士兵，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脑海中浮现出基地指挥部下达的死命令：凡是植物类进化体，尤其是具有高度危险性和扩张性的，必须彻底消灭！ 听说这是京城传来的清缴消息中，最重要的事，不允许基地周边出现植物进化体。 这梧桐树，显然是最高级别的威胁。 若今日不除，他日必成大患，他回去也是难逃其咎。 权衡再三，营长心中有了决断。此行最大的威胁便是那无孔不入的梧桐絮，只要做好防护，并非不可一战。 “原地等待！”营长下达命令，“通讯兵，立刻派两辆卡车返回基地，带回足够的军用防毒面具！” 其余人则在公园外围重新布防，分发了些干粮，准备在此地先捱过一夜。 红雾弥漫的夜色，显得格外阴森。 突然，一名正在啃着压缩饼干的士兵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 他丢掉手里的食物，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 “我身体里……有东西！有东西在钻！” 他的挣扎很快微弱下去，没一会儿便没了动静。 营长立刻用手捂住口鼻，几步上前查看。那士兵的尸体，正以与之前牺牲者同样的方式迅速干瘪下去，细密的根须从他体内钻出。 “全体都有！”营长厉声喝道，“阵地向外推移五百米！快！” 队伍一阵骚动，所有人都带着惊惧，迅速向后方撤离。 营长眼睛里仿佛有熊熊燃烧的大火，看向了公园大门，好像要把整座公园全给烧掉！ 第二日，天色微亮，红雾似乎都淡了一些，是个难得的晴天。 派出去的卡车也终于赶了回来，带回了足够的军用防毒面具。 营长亲自监督分发，进化者们也人手一个。 “所有人都戴好面具！”营长戴上防毒面具，声音略显沉闷，“此次，全军出击！目标，公园中央，那棵怪异梧桐树！务必将其彻底消灭！” 戴上防毒面具的军队和进化者们，组成一个庞大的阵列，开始有秩序地向公园内部推进。 压抑的气氛中，只有脚步声和装备摩擦声。 临近中午时分，队伍穿过茂密的变异植被，终于抵达了公园的中央区域。 一棵巨大无比的梧桐树，突兀地矗立在空旷的场地上，直插云霄。它的树冠几乎遮蔽了这一小片天空，投下浓重的阴影。 树的周围，寸草不生。地面上，白骨累累，既有动物的，也有人类的。零零碎碎的军绿色衣物残片散落在骸骨之间，无声诉说着先前探查部队的惨烈遭遇。 此刻的梧桐树，在众人眼中，宛如一个择人而噬的恶魔。 营长对着通讯兵打了个手势。 陈宇、邢科、李明等五十名进化者立刻收到了指令。 “进化者小队注意，携带汽油，目标主树干，准备焚烧！” 几名士兵已经将一桶桶汽油搬运了过来。 进化者们抬起沉重的汽油桶，开始小心翼翼地向那棵巨树靠近。 陈宇在出发时便把背包放在了营地，浑身只带着一瓶矿泉水，卸掉了其余的负担，进入了战斗状态。他有点没想到，过来只是搬汽油烧树，好像有点过于简单了…… 就在他们距离梧桐树不足五十米时，异变陡生！ 大地猛地颤抖了一下。 梧桐树巨大的树干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开始剧烈晃动。 紧接着，漫天枝条如同活过来的巨蟒，夹杂着破空之声，疯狂地向着靠近的进化者们抽打过来！ “散开！”陈宇大喊一声，猛地推了身边的邢科一把。 那些原本静止的枝条，此刻却化作了无数条墨绿色的长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邢科被陈宇猛地一推，踉跄着向后跌倒，堪堪躲过一道擦着头皮过去的枝条。 那枝条抽在空处，发出一声沉闷的爆响，地面都被抽出一条浅沟。 李明反应也是极快，一个懒驴打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另一根横扫而来的枝条。 但并非所有人都如此幸运。 一名进化者躲闪不及，被粗壮的枝条直接抽中胸口，惨叫一声，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远处的地面上，生死不知。 更多的进化者被抽得东倒西歪，手中的汽油桶也纷纷脱手，滚落在地，汽油洒了一地。 这些枝条仿佛长了眼睛，又像是毫无目标地疯狂乱舞，覆盖了方圆数十米的范围，根本不给进化者们任何喘息和集结的机会。 “宇子！”邢科惊魂未定地爬起来，看向陈宇。 “撤！快撤！离开这鬼东西的攻击范围！”陈宇一手拉起邢科，另一手招呼着不远处的李明，声音因戴着防毒面具而显得有些失真，却充满了焦急。 幸存的进化者们哪里还敢停留，连滚带爬地向着来时的方向退去，狼狈不堪。 一直退到百米开外，那些疯狂舞动的枝条才似乎鞭长莫及，没有再追击过来。 清点人数，出发时的五十名进化者，此刻只剩下了不到四十人，其余的不是被抽飞重伤，就是当场毙命，甚至有几个倒霉的直接被枝条卷走，消失在浓密的树冠之中，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营长脸色铁青地看着溃退回来的进化者小队，又望向那仍在疯狂舞动的巨树，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开火！给我狠狠地打！”他猛地一挥手，对着身后的士兵们怒吼道。 命令一下，早已准备就绪的士兵们立刻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 砰砰砰！ 轻重机枪、自动步枪同时喷吐出愤怒的火舌。 密集的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向梧桐树那巨大的主干。 然而，令人绝望的一幕发生了。 子弹击中树干，只能迸溅出点点微不足道的火星，然后便被坚硬如铁的树皮弹开，或者深深嵌入其中，却无法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那粗壮的树干，在枪林弹雨中，连晃都未曾晃动一下。 营长的瞳孔骤然收缩，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第36章 无情灼烧 子弹的无力，像一盆冰水浇在每个人的心头。王勇的瞳孔骤然收缩，心一点点沉了下去。这怪物的防御力，远超他的想象。 “火箭筒！”王勇嘶哑的声音从防毒面具后传来，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把所有的火箭筒都给我用上！轰！给我狠狠地轰！” 他的命令打破了短暂的死寂。数名士兵立刻从后方扛来了单兵火箭筒，那黝黑的筒口，带着决绝的意味，指向了远处的庞然大物。 “放！”王勇手臂猛地挥下。 【咻——！咻——！咻——！】 数道火光拖着长长的尾焰，撕裂空气，呼啸着射向梧桐巨树那庞大无比的树冠和主干。 【轰！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响起，火球在巨树身上炸开，浓烟与破碎的枝叶四散飞溅。每一声爆炸，都让地面微微颤抖。 一轮齐射过后，硝烟暂时遮蔽了视线。 “怎么样？有效果吗？”邢科凑近陈宇，声音有些紧张。 陈宇摇了摇头，透过渐渐散去的硝烟，他看到那梧桐巨树依旧矗立，只是树冠上多了几个焦黑的豁口，几根粗大的枝条被炸断，无力地垂落下来。 更让人心惊的是，那巨树的枝条挥舞，似乎……慢了？ “营长，你看！”一名眼尖的观察兵指着前方，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那怪树的动作好像迟缓了！枝条也没之前那么密集了！” 王勇举起望远镜，死死盯着梧桐树的动静。确实，那些曾经如同狂蟒乱舞的枝条，此刻的攻击频率和范围都明显减弱，仿佛一个力竭的巨人，动作不再那么迅猛。 “它……它这是受伤了？”李明推了推并无镜片的镜框，语气中带着几分揣测。 陈宇却皱起了眉头，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真受伤了？还是……在引诱我们？” 这鬼东西之前表现出的狡猾，让他不敢轻易相信。 王勇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沉默了几秒，脸上的疤痕在抽搐。他知道，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也可能是一个致命的陷阱。但眼下的局势，已经没有太多选择。 “妈的！”王勇低吼一声，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进化者小队，听我命令！” 所有幸存的进化者，包括陈宇在内，心头都是一凛。 “带上剩余的所有汽油！”王勇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反驳，“再次突进！目标主树干和树基！把汽油全部给我泼上去！趁它现在‘虚弱’，快！” “王营长！”一名进化者忍不住出声，“这太冒险了！万一……” “执行命令！”王勇猛地转头，防毒面具后的双眼透出骇人的凶光，“难道你们想等它缓过来吗？” 周围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陈宇看了一眼身旁的邢科和李明，两人脸上都带着凝重，但眼神中却也有一丝兴奋激动。 “阿科，阿明，跟紧我！”陈宇压低声音，“这次务必小心，别他妈再出岔子了！这树要是装的，我们就得第一个反应过来！” 邢科重重点头：“宇子，放心！” 李明没说话，只是紧了紧手中的钢棍。 幸存的三十余名进化者，再次抱起沉重的汽油桶，他们的脚步有些沉重，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他们朝着那棵带给他们无尽恐惧与伤亡的巨树，发起了第二次冲锋。 这一次，梧桐树的反应的确如观察兵所言，迟钝了许多。 枝条依旧在挥舞，但速度和力量都大不如前，覆盖的范围也缩小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样令人绝望，无法靠近。进化者们凭借着之前的经验和此刻树木的“虚弱”，左突右闪，竟也大部分都成功逼近了树干。 “快！泼汽油！”陈宇一马当先，他抱着汽油桶，用尽全身力气将桶口对准粗壮的树干，黄褐色的汽油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刺鼻的汽油味迅速弥漫开来。 其他进化者也纷纷效仿，将一桶桶汽油泼洒在树干、树根，以及周围的地面上。 多出来的的汽油桶则被他们奋力丢向树基，堆叠起来。 短短几分钟，所有的汽油都被倾泻完毕。 “撤！所有人，快撤！”陈宇大吼一声，率先向后方退去。 进化者们不敢有丝毫停留，以最快的速度脱离了巨树的近距离范围。 “王营长，汽油全部泼上去了！”一名进化者跑到王勇面前汇报，声音因剧烈运动而喘息。 王勇看着那些成功撤回的进化者，又看了一眼被汽油浸湿的巨树，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与决绝。 “所有火力单位！”他猛地举起手，然后狠狠劈下，“对准树干底部，开火！给我把它点成一个火炬！” 【哒哒哒哒哒！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子弹的目标不再是坚不可摧的树皮，而是那些浸透了汽油的区域。 几颗曳光弹率先击中了目标。 【轰——！！！】 一团巨大的火球猛然在梧桐树的根部爆开，火光冲天！ 汽油被瞬间点燃，熊熊的烈焰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贪婪地顺着树干向上飞速蔓延，转眼间就将那庞大树干的下半部完全吞噬。 那梧桐巨树仿佛终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和难以忍受的痛苦，巨大的树冠开始以前所未有的幅度疯狂摇晃，无数燃烧着的枝条如同地狱中舞动的火蛇，在半空中胡乱抽打，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更多的梧桐絮被从树冠中抖落，这些絮状物遇火即燃，在空中化作点点火星，旋即又被更大的火焰吞没。 火焰越烧越旺，黑色的浓烟夹杂着刺鼻的焦臭味直冲云霄，将这片区域的天空都染上了一层不祥的暗红。 梧桐巨树在烈火中剧烈地挣扎、扭动，庞大的身躯不断晃动，似乎想要扑灭身上的火焰，又像是在做最后的垂死反抗。那些曾经坚韧无比的枝条，在火焰无情的舔舐下，也开始逐渐变得焦黑、碳化，然后断裂、坠落。 士兵和进化者们远远地看着这如同末日降临般的景象，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没有人敢说胜利已经到手。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从上午九点，进化者们泼上汽油，到火焰彻底燃起，再到此刻，已经临近下午三点。 整整六个小时的焚烧！ 那梧桐巨树的挣扎从最初的狂暴猛烈，渐渐变得迟缓无力。树枝的挥舞幅度越来越小，频率也越来越慢，最终，几乎完全停止了动作。浓密的树叶早已被烧得一干二净，只剩下焦黑扭曲的枝干，在依旧燃烧的火焰中发出【噼啪】的脆响。 “营长……它，它是不是快不行了？”一名士兵看着那不再动弹的巨大焦炭，小声地问了一句。 王勇没有立刻回答，他依旧举着望远镜，一动不动地观察着。他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防毒面具下的脸庞也肯定不好看。他不敢有丝毫的松懈，这种等级的变异植物，谁知道它会不会还有什么诡异的保命手段。 直到太阳开始西斜，天边的红雾似乎都因这冲天的火光与高温而退避了些许，那梧桐巨树也再没有任何反击的迹象，只是静静地在余火中冒着黑烟。 “榴弹发射器准备！”王勇终于放下了望远镜，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换装【穿甲弹】！目标，树干核心区域！给我把它彻底轰断！” 十几名士兵迅速上前，熟练地为榴弹发射器填装上了特制的【穿甲弹】。这种弹药，本是用来对付敌方装甲车辆和坚固工事的利器。 “放！” 【咚！咚！咚！】 沉闷的发射声几乎同时响起，数枚闪着寒光的【穿甲弹】拖着细微的尾迹，精准地射向了那已经被烧得焦黑碳化的巨大树干。 经历了数小时烈火的无情灼烧，梧桐巨树的树干早已不复最初的坚不可摧。外层的木质结构在高温下已经彻底碳化，变得脆弱不堪。 【噗嗤！噗嗤！】 【穿甲弹】轻易地撕裂了焦黑的碳化外壳，深深地钻入了树体内部，随即猛烈爆炸！ 【咔嚓——！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断裂声从巨树的内部清晰传来，仿佛是这庞然大物的骨骼在寸寸碎裂。 又是一轮【穿甲弹】的齐射！ 在接连不断的内部爆破下，那曾经不可一世，仿佛要将天空都捅个窟窿的梧桐巨树，终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巨大的、焦黑的树干，开始缓缓地、不可逆转地向着一侧倾斜。 “倒了！它要倒了！！”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带着颤抖的惊呼。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仰头看着那如同山岳般倾颓的庞然大物。 【轰隆——！！！】 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传来，整个南城公园，乃至更远处的区域，都感受到了一阵剧烈的晃动。无数的尘土、烧焦的木屑和碎石被强大的冲击力激荡起来，冲天而起，形成了一片遮天蔽日的巨大烟柱。 王勇拿起望远镜，他的目光投向那片尘埃尚未落定的废墟…… 第37章 地底核心 尘埃缓缓沉降，王勇的望远镜中，那曾经遮天蔽日的梧桐巨树已然崩塌，只余焦黑扭曲的巨大树桩和狼藉的废墟。 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焦糊与尘土混合的气味，还有那细密的、该死的梧桐絮，即便经过如此焚烧，依旧在飞扬。 “王营长，我们这任务应该是完成了吧？”一个进化者问道。 王勇放下望远镜，面罩后的表情无人能见，“不一定，这种级别的生物，可不会那么容易就死。”他一挥手，“所有进化者，跟我来！其余人，原地警戒，救治伤员！” 没有了巨树枝条的威胁，众人心中稍定，但那片废墟依旧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陈宇、邢科、李明紧随王勇，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那巨树倒塌的中心。 越靠近，那股热浪越是浓烈。当他们最终抵达树桩近前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巨大的树桩中央，赫然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凹坑，仿佛大地张开的巨口，丝丝缕缕的黑气从洞口冒出。 “这……这是什么？”邢科咂舌。 更诡异的是，那凹坑的边缘，那些裸露的、烧焦的树根组织，竟然在微微蠕动，使得整个凹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缩小！ “它在愈合？”陈宇心头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这东西，果然没那么容易死！” 王勇死死盯着那缩小的凹坑，声音如同从牙缝中挤出：“我说什么来着！它的核心不在树干，在下面！它想自封洞口，在地下苟延残喘，甚至……重新生长！” 此言一出，周围的进化者们无不色变。他们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难道只是斩断了这怪物的一条手臂？ “王营长，您的意思是……”陈宇有种不好的预感。 “意思就是，我们得下去，找到它的核心，彻底把它给老子灭了！”王勇猛地转身，盯着幸存的进化者们，“我知道这很危险，但这是彻底消灭它的最好时机！” “谁愿意下去，这次任务的功勋起码翻三倍！我亲自打报条申请！还有它里面可能会存在的晶核，这个你们也可以拿走。” 晶核！这两个字让不少进化者眼中闪过一丝热切，但更多的是犹豫和恐惧。 “开什么玩笑！下面黑灯瞎火的，谁知道有什么鬼东西！” “就是啊王营长，这树刚才差点把我们全灭了，现在下去不是送死吗？” “我们已经尽力了，烧了它六个小时啊！” 反对的声音此起彼伏，许多人脸上都带着抗拒。 王勇没有强迫，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 陈宇看了一眼那不断缩小的洞口，又看了看身旁的邢科，压低声音：“阿科，我想下去。” 邢科咧嘴一笑，露出白牙：“宇子，你决定就行，我跟你下！”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这洞口要是合上了，咱们可就成瓮中之鳖了。” 陈宇点头，转向王勇：“王营长，我下去！但还有个事。” 王勇看向他：“说！” “我们需要足够的人手在上面，不停地攻击这洞口边缘，阻止它缩小，确保我们的退路！”陈宇语速极快，“万一有变，我们也能及时撤出来！” “这我知道。”王勇立刻应允，“就照你说的办！还有谁？” 又有四五名进化者在【晶核】和功勋的诱惑下，以及陈宇的带头作用下，咬牙站了出来。 “李明，”陈宇转向李明，神情严肃，“你留在上面，帮我们盯着洞口，绝对不能让它闭合！” 李明推了推并无镜片的镜框，重重点头：“放心，除非我死了，否则这洞口别想合上！”他的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 王勇立刻调集了选择留在地面上的进化者，对准洞口边缘那些蠕动的树根组织进行持续的劈砍，有效地延缓了洞口的收缩速度。 “绳索！”王勇喝道。 士兵们迅速取来数条坚韧的登山绳，固定在周围相对稳固的断裂树干或巨石上。 陈宇第一个抓起绳索，对邢科和另外五名志愿者道：“都小心点，下面情况不明，保持警惕！” “宇子，你也是！” 一共七个人，依次抓着绳索，滑入了那深邃的洞穴。下降的过程中，由于没有灯光，加上戴着防毒面具，可谓是昏天黑地，什么也看不见。 “妈的，这下面真是伸手不见五指啊！”邢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紧张。 “噗。”陈宇双脚落在了坚实的地面上，比想象中要快，很快，邢科和其他五人也陆续抵达。 众人解开绳索，打开了刚刚发的军用手电筒，往旁边照去。 嗤——！ 几道雪亮的光柱骤然刺破黑暗，将眼前的景象照亮。 众人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他们正处在一个巨大的、完全由木质结构构成的地底空间之中，与其说是洞穴，不如说更像是一个被掏空的巨大树根内部。头顶、四周的墙壁，甚至脚下的地面，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仿佛还带着生命力的木质纹理，盘根错节，虬结蔓生，只是颜色偏向焦黑与深褐。 “我的老天……这整个地下，都是它身体的一部分？”一名进化者喃喃道。 陈宇用手电筒四下照射，光柱移动，最终定格在了这个地底空间的中心。 在那里，赫然生长着一株约莫三米高，水桶粗细的“小梧桐树”。它通体呈现白绿色，枝叶稀疏，却散发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能量波动，与地面那些庞大狰狞的根系隐隐相连。 “那就是……核心？”邢科咽了口唾沫。 “错不了！”陈宇低喝一声，“它把所有的生命力都浓缩到这里了！” “动手！”一名性急的进化者吼道，提着武器就要上前。 就在那名进化者迈出脚步的瞬间，异变陡生！ 【沙沙沙——！唰唰唰——！】 整个地底空间仿佛活了过来！那些原本静止的木质墙壁和地面，突然间钻出无数条儿臂粗细的深褐色树根，如同成千上万条毒蛇，闪电般朝着七人激射而来！ “操！这么多，打个屁啊！”邢科怒骂一声，抡起钢棍扫飞了一团树根。 “它在保护核心！”陈宇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擒贼先擒王！” “啊科，别管这些了，先去把它砍了！” 他没理会那些疯狂袭来的树根，双腿猛地发力，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目标直指那株位于中心的暗红色小树！ 其他几人也瞬间陷入苦战，树根的数量太多，从四面八方涌来，防不胜防。 陈宇眼中只有那株小树，他能感受到，随着那些树根的出现，这株小树散发出的能量波动更加剧烈了。 “就是你！” 【兵工铲】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灌注了他强化后的全部力量，狠狠地劈向那暗红色的小树树干！ 【噗嗤——！】 一声沉闷的入木声响起。 经过多次强化的力量何其恐怖，那水桶粗细的小树树干，竟被陈宇这一铲直接劈入了近一半的深度！绿色的汁液如同鲜血般喷溅而出。 【嗡——！！！】 整个地底空间猛地一震，仿佛遭受了重创的野兽发出的悲鸣。那些疯狂攻击的树根骤然一顿，随即陷入了更加狂暴的状态，开始不分敌我地胡乱抽打、穿刺！ 陈宇一击得手，却不敢有丝毫停留，抽回兵工铲，准备再次攻击。 第38章 绿色晶核 “卧槽！” 邢科怪叫一声，手中的钢棍舞得虎虎生风，砸飞几条抽向面门的深褐色树根。 然而这些树根数量实在太多，前赴后继，打都打不过来。 其他几名进化者也是各自挥舞着武器，勉强抵挡着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树根。 “噗嗤！” 一条树根如同标枪，瞬间洞穿了一名进化者的肩胛，带出一蓬血雨。 那人惨叫一声，身体立刻被更多的树根缠绕，拖拽着撞向布满木质纹理的墙壁。 陈宇也被数条树根缠住了手脚，【兵工铲】的挥舞空间大大受限。 他眼睁睁看着那暗红色小树就在不远处，却无法靠近。 这些树根韧性十足，一时半会儿竟然难以挣脱。 “妈的，没完没了了！” 一名进化者怒吼，手中的砍刀疯狂劈砍，却依旧有树根抽打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手电掉在了地上，随着被踢飞，甩飞，整个地底空间全是闪光，场面相当混乱。 陈宇用力挣开了脚上的束缚，狼狈地躲着树根的追击，在地上乱窜。他压根不敢停下，眼前乌黑一片，脑后还传来一阵阵破空声，让人头皮发麻！ 过了一会，他勉强适应了这个漆黑的环境，他才看到身后树根席卷，疯狂地追着他。转过身来，用兵工铲狠狠地砍断一部分树根，陈宇发了狠，追着树根就是一顿乱砍。 很快，地上的断树根越来越多，只不过追击众人的树根没有减少。 不对！砍不完的！ 陈宇眼神一厉，不再想把全部树根砍断，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小梧桐树身上。 在砍断几波窜过来的树根后，他也再次接近了小梧桐树。看到追击过来的树根，他瞬间绷紧了左肩的肌肉，硬生生用左肩扛住了一波树根势大力沉的抽击。 “啪！” 剧痛袭来，陈宇闷哼一声，借着这股冲击力，身体反而向前一个趔趄。 就是现在！ 他右臂肌肉坟起，青筋暴突，【兵工铲】带着破风声，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瞄准那处砍了一半的豁口，狠狠斩向那暗红色小树残存的树干！ “给老子断！” 【噗——！！！】 这一次，再无阻碍。 兵工铲锋利的边缘彻底切断了小树。 那暗红色的小树应声而断，上半截掉落在地，断口处，绿色的汁液不再喷涌。 霎时间，整个地底空间内疯狂舞动的树根齐齐一滞。 紧接着，如同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条条树根软绵绵地垂落下来，耷拉在地上，不再动弹。 “呼……呼……” 陈宇大口喘着粗气，左肩的剧痛让他额头渗出冷汗。 他目光死死盯着那小树的断口。 在兵工铲砍出的平滑断面上，一颗拇指大小、通体碧绿、散发着莹莹绿光的晶体，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晶核！ 浓郁的能量波动从中散发出来，让人心神摇曳。 陈宇心中一喜，忍着痛，将袖口拉过手掌，向晶核探去，打算先用衣服包起来。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晶核的刹那！ 一股恶风猛地从他右侧太阳穴袭来！ 偷袭！ 陈宇头皮发麻，几乎是本能地猛地向左侧矮身。 “呼！” 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险之又险地擦着他的头皮掠过，削断了几缕头发，右侧太阳穴到右侧脸颊之间霎时间浮现出一条红线！ 陈宇看不清偷袭人的具体样貌，他现在能感觉到的只有剧烈跳动的心脏，还有脸上那流淌而下的血液。 偷袭者一击不中，攻势却未停，手腕一翻，匕首横削向陈宇的脖颈。 “你妈的，找死！” 陈宇怒火中烧，顾不得左肩的伤势，右手【兵工铲】猛地向上格挡。 “当！” 金铁交击之声刺耳。 对方的力量极大，震得陈宇手臂发麻。 那人戴着防毒面罩，看不清面容，但眼神中的贪婪与杀意却毫不掩饰。 “宇子！小心！” 不远处，邢科的惊呼声也传了过来，伴随着棍棒撞击的金属声。 显然，邢科那边也遭到了攻击。 偷袭陈宇的这人是个硬茬子，力量竟然不比他弱多少，要知道他可是使用了好几枚晶核和不少天然进化能量的，这人居然可以和他角力！ 几招下来，陈宇因为左肩受伤，又失了先机，一时间险象环生，只能勉力招架，额头汗珠滚滚。 对方攻势越发凌厉，招招不离陈宇的要害。 匕首的寒芒在他眼前晃动，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 就在陈宇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一道致命的寒芒直刺他心脏的危急时刻。 他突然呆住了，手脚突然感觉到一阵一股寒流在窜动。 眼前的世界什么都没有变，但所有的动作，所有的声音，他全都能反应过来！ 一种难以言喻的狂热感从心底涌起，瞬间席卷全身。 没有思考，没有判断。 只有最原始的战斗本能！ 他的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致命一击。 同时，手中的【兵工铲】如同毒蛇出洞，后发先至，带着一股惨烈的气势，狠狠拍向对方的头颅！ 偷袭者显然没料到陈宇能有如此快的反应，瞳孔骤缩，急忙偏头。 “嘭！” 兵工铲的侧面结结实实砸在他的面罩上。 面罩瞬间碎裂，露出一张因剧痛而扭曲的脸。 那人惨叫一声，身体踉跄后退。 陈宇却得势不饶人，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他感觉他很兴奋，头上的毛孔好像都打开了，整个人如同杀戮机器！ 他一步踏前，手中的【兵工铲】没有丝毫花哨，简单直接地向前一送！ “噗嗤！” 锋利的铲尖毫无阻碍地刺入了对方的胸膛。 那人身体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穿胸而过的兵工铲，口中鲜血狂涌。 陈宇面无表情，猛地拔出兵工铲。 鲜血飙射。 偷袭者“嗬嗬”几声，颓然倒地，气绝身亡。 解决了对手，陈宇眼中的狂热缓缓褪去，剧烈的喘息着。 陈宇突然觉得有点头晕，好像整个世界都在晃动一样，连忙用手扶住了脑袋，站在原地缓了缓。 感觉好了点，他捡起地上的军用手电筒，光柱晃动，照向邢科的方向。 此刻，邢科正被另一名进化者压着打，险象环生，身上已经添了几道口子。 “阿科！” 陈宇低吼一声，拖着受伤的左肩，提着滴血的兵工铲冲了过去。 那名攻击邢科的进化者听到动静，回头一看，正对上陈宇冰冷的目光，心中一寒。 就在他想抽身后退时，邢科死死缠住了他，不让他跑。 陈宇已然杀到，手中的兵工铲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劈下！ “不！” 那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便被陈宇一铲劈翻在地，红白爆开，流了一地，同时也贱了陈宇一面具。 “妈的……咳咳……宇子，你没事吧？” 邢科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脸上又是血又是汗。 陈宇摇摇头，目光扫过整个地底空间。 手电筒的光柱下，除了他们杀死的这两个偷袭者，另外三名一同下来的进化者，此刻也已经没了声息。 一个被数十条树根死死缠绕，勒得骨骼变形，早已断气，面目狰狞。 一个胸口被一条尖锐的树根贯穿，钉死在不远处的木质墙壁上，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还有一个，则是被树根拖拽着，半个身体都没入了虬结的根系之中，只露出一双圆睁的眼睛，充满了恐惧和不甘。 七个人下来，转眼间，只剩下他和邢科。 撕下一片碎布，陈宇走到那暗红色小树的断口旁，用碎布包住那枚碧绿的晶核，揣进了口袋里。 收拾完晶核，陈宇看了看这一地狼藉，特别是那个被他含恨一击，直接打爆了头颅的家伙，在那一片红白之物里，并没有晶核的身影，这让他确定了一件事，就是人类进化者是不会有晶核产生的。 邢科没管沉思的陈宇，不客气的将五人的口袋都掏了掏，喜滋滋地在一旁数着军功券。 “卧槽，我们发了宇子，一共八千军功啊！”邢科把军功券递给他，脸上丝毫看不出来刚刚还在跟人拼命的样子。 “你先收着吧，我们先看看王营长怎么说。”陈宇没要，这玩意放谁那都一样。 “能咋说，敢出手阴人就要有这觉悟，居然搞偷袭卧槽。”说完，邢科对着地上的尸体就是一腿，显然还是一肚子气没消。 “走，上去吧！”陈宇对邢科道。 两人互相搀扶着，来到绳索下方，拉了拉绳索，确定了一下绳索没问题，随后两个人就往上爬。 第39章 巨猿来袭 两人狼狈地爬出地洞，微弱的阳光让他们一时有些睁不开眼。 周围的士兵们看到他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小声的议论，不少人脸上带着惊异。王勇大步走了过来，他那张惯常严肃的脸上，此刻也带着一丝审视。 “任务完成了吗？”王勇的声音低沉，直接切入主题，“那梧桐树的核心……解决了？” 陈宇喘了口气，左肩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揉了揉左肩，他点了点头：“解决了。” “很好。”王勇的视线在他和邢科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陈宇身上，“那东西的晶核呢？我要亲眼确认。这关系到任务的最终评定，也关系到我们是否彻底清除了威胁。” 陈宇心中一沉。他不想在这种场合拿出晶核，那东西太扎眼了。 邢科在一旁也皱起了眉头，嘟囔道：“王营长，我们还能骗你不成？那玩意儿肯定拿到了。” 王勇没理会邢科，只是盯着陈宇：“拿出来看看。没有亲眼见到，我无法向上级汇报。”他的语气不容置喙，周围的士兵和其他没下去的进化者也纷纷投来好奇的视线，无形的压力笼罩过来。 陈宇暗骂一声，知道躲不过去了。他缓缓从口袋里掏出那块用碎布包裹的晶核，小心翼翼地展开。 【嗡——】 一股柔和却磅礴的能量波动瞬间扩散开来。那枚拇指大小的碧绿晶核，在阳光下散发着莹莹绿光，如同最顶级的翡翠，充满了生命的气息。 “嘶……” 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这颗晶核吸引，不少人的眼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贪婪与渴望。那光芒太诱人了，仿佛蕴藏着无穷的力量。 王勇的瞳孔也微微一缩，喉结不自觉地动了一下。他伸出手，似乎想触碰，但又克制住了，只是点了点头：“很好，是它。收起来吧。” 陈宇迅速将晶核重新包好，塞回口袋，心中却多了一丝警惕。王勇转过身去，开始指挥士兵们整理装备，准备警戒，但他那不经意间瞥向自己口袋的动作，以及眼神深处一闪而逝的炽热，并没有逃过陈宇的眼睛。 “这家伙……果然惦记上了。”陈宇心中暗道。 “宇子，这老王……怎么回事？”邢科凑过来，压低声音，“我们七个下去，就咱俩活着上来，他连问都不问一句其他人的情况？” 陈宇也觉得奇怪，按理说，王勇作为指挥官，至少也该询问一下其他队员的生死。这种漠不关心，实在反常。 “可能……他觉得问了也是白问吧。”陈宇随口应付了一句，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深究。 “你们俩伤得怎么样？”李明也走了过来，他没有参与刚才的晶核围观，而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陈宇和邢科身上的血迹和疲惫。 “小伤，死不了。”邢科咧嘴一笑，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就是有点脱力。” 陈宇揉了揉左肩：“我这边麻烦点，被树根抽了一下，估计骨头有点裂了。” 李明皱眉：“回去得赶紧处理，现在这环境，感染了就麻烦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能见度继续下降。王勇看了看天，下令道：“天黑了，不宜赶路。全体都有，原地休整，加强警戒！今晚就在公园门口扎营，明天一早返回基地！” 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在公园入口处构筑起临时的防御工事。陈宇、邢科和李明找了个相对僻静的角落，靠着一堵残破的矮墙坐下。 夜色渐深。 陈宇躺在冰凉的地面上，感受着左肩传来的阵阵刺痛。他尝试着活动了一下，却惊讶地发现，疼痛感似乎比刚上来时减轻了不少，而且伤处传来一阵阵微弱的酥麻感，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蚂蚁在爬，带着一丝暖意。 “嗯？”他心中诧异，“恢复得这么快？”明明才过去几个小时，按理说这种伤势只会越来越痛才对，难道晶核强化的还有恢复力吗？ 目前已知晶核会强化人的体质和精神，这个恢复能力应该也是在体质里面的。 就在他思索之际，地面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咚……咚咚……】 震动越来越明显，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接近。 “怎么回事？”邢科第一个跳了起来。 紧接着，队伍北面，也就是公园深处的方向，骤然爆发出密集的枪声！ 【哒哒哒哒——！】 【砰！砰砰！】 “啊——！” “救命！！” 惨叫声，枪声，还有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吱吱——嘎！】的尖锐怪叫，混杂在一起，穿透浓浓的红雾，传了过来。 “卧槽！什么东西？”陈宇一个激灵，也顾不上肩膀的伤了，猛地抓住身旁的【兵工铲】，和李明、邢科一起朝北面望去。 夜太黑，红雾又浓得化不开，他们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凭借声音判断出北面阵地肯定出事了，而且情况非常不妙。 周围的其他进化者也被惊动了，一个个从休息状态中惊醒，脸上带着茫然和紧张。 “发生什么了？” “听声音，好像是大家伙！” “妈的，这鬼地方真不安生！” 进化者们议论纷纷，神色各异，有的紧张地握紧武器，有的则有些不知所措。 “走，去看看王营长那边！”陈宇低喝一声。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待在原地更危险，必须尽快找到大部队的指挥。 三人不再犹豫，朝着记忆中王勇指挥士兵们扎营的核心区域摸去。 其他进化者也是有样学样，此刻他们还是想着依靠军队的火力去对付这些进化生物。 没走多远，就看到前方一阵骚动，手电筒的光柱晃动，一大批士兵正簇拥着一个人影快步向他们这边移动。 “王营长！”陈宇喊了一声。 那人影停下，手电光照了过来，正是王勇。他看到了进化者小队，他的目光连忙在人群里搜索了一下，直到看到了陈宇三人。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喜，那表情，就好像看到了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 “陈宇？太好了！你们没事啊！”王勇快步上前，语气急促，“北面阵地遭到变异生物突袭，情况紧急！所有进化者，立刻跟我来，准备战斗！” 他的目光在陈宇身上多停留了会，尤其是在陈宇鼓囊囊的口袋位置扫过。 陈宇心中一动，这家伙，果然还是惦记着晶核。 来不及多想，三人立刻跟上了王勇的队伍。 很快，他们抵达了北面阵地。眼前的景象让陈宇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十几头体型巨大的怪物正在阵地中横冲直撞！那些怪物形似猿猴，但体格却异常魁梧，站立起来足有两三米高，浑身覆盖着厚密的黑色毛发，双臂粗壮得如同成年人的腰身。它们挥舞着蒲扇般的大手，每一次拍击都能将一名士兵连人带枪拍飞出去，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 【吱——！】 令人感到滑稽的是，形象如此血腥残暴的巨猿，发出的声音竟然如此不符形象。 士兵们虽然在奋力还击，但因为这些巨猿混在己方阵型中，投鼠忌器，重火力不敢轻易使用，步枪子弹打在它们厚实的皮毛上，也只是溅起一串火星，难以造成致命伤害。 阵地已经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几头巨猿正在疯狂屠戮着来不及撤退的士兵。 “进化者！给我上！挡住这些畜生！”王勇抽出腰间的制式长刀，厉声吼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 他自己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而是站在相对安全的位置指挥。 陈宇握紧了手中的【兵工铲】，看着那些肆虐的巨猿，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这玩意儿，虽然体型没有梧桐树大，但是对于他的威胁可比梧桐树大！ 邢科和李明也各自握紧了钢棍，神情严肃。 “杀！”一名性急的进化者怒吼一声，已经率先冲了上去。 战斗，再次爆发。 第40章 狂热状态 夜色如墨，红雾翻涌。 三十多个进化者，在王勇那声带着颤音的命令下，如离弦之箭般冲向肆虐的巨猿群。然而，就在这冲锋的途中，陈宇敏锐地察觉到，身侧的人影在迅速减少。至少有七八个进化者，在冲出几步后，身影便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浓稠的夜色与红雾之中，选择了逃避。 “妈的，孬种！”邢科低声咒骂，手中的钢棍却握得更紧。 陈宇没有说话，他能理解那些人的选择，面对这种两三米高的怪物，恐惧是本能。但他不想再跑了，梧桐树的险死还生，以及体内那股蠢蠢欲动的力量，让他觉得自己或许，已经有了直面这些怪物的资格。 “我们上！”陈宇低吼，目光锁定了一头体型稍小，约莫两米出头的巨猿。这头巨猿正一巴掌将一名试图反抗的士兵拍得筋骨断裂，凶悍异常。 “好！”邢科和李明没有丝毫犹豫，紧跟陈宇左右。 三人呈品字形冲了过去。陈宇速度最快，他看准巨猿刚刚行凶完毕，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一个滑铲从巨猿粗壮的腿边掠过，手中的【兵工铲】借着前冲的力道，狠狠地捅向巨猿的腰窝！ 【噗嗤——！】 锋利的铲刃毫无阻碍地刺入，带出一蓬腥臭的黑血。 “吱——嘎！”巨猿吃痛，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蒲扇般的大手立刻放弃了身前哀嚎的士兵，猛地回身朝陈宇拍来。 “小心！”李明提醒。 就在巨猿回身的刹那，邢科和李明已经从两侧包抄到位。 “吃我一棍！”邢科大喝，手中的钢棍带着风声，狠狠砸在巨猿的左侧太阳穴。 【砰！】 “还有我的！”李明则更为刁钻，他的钢棍瞄准了巨猿的右膝关节。 【咔嚓！】一声轻响，伴随着巨猿更加凄厉的【吱吱——！】怪叫。 巨猿庞大的身躯一个趔趄，回拍向陈宇的大手也失了准头，擦着他的头皮扫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干得漂亮！”陈宇赞了一句，迅速抽回【兵工铲】，反手又是一铲，劈向巨猿受伤的腰窝。 这头巨猿被三人如此戏耍，接连受创，眼中凶光更盛，但也似乎察觉到了不妙，这些新出现的人类似乎和那些拿着黑色棍子的人类不一样。 它猛地仰头，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连串急促而尖锐的【吱吱——嘎嘎——吱——！】的叫声。 “不好，它在叫同伴！”李明脸色一变，“速战速决！” 陈宇三人立刻加快了攻势。陈宇的【兵工铲】专攻巨猿腰部的伤口，每一击都带出大片血花。邢科和李明则一人一边，钢棍【砰砰砰】地往巨猿头上、关节处招呼。 混乱中，那巨猿狂性大发，不顾一切地胡乱挥舞着粗壮的双臂。陈宇一个闪避不及，左肩被巨猿的手掌边缘扫到。【啪！】的一声闷响，刚刚才有些许好转的左肩再次传来剧痛，让他闷哼一声，动作都慢了半拍。 “宇子！”邢科惊呼。 “没事！”陈宇咬牙，强忍着痛楚，“继续！” 所幸，由于其他士兵和进化者也在与巨猿群缠斗，并没有太多的巨猿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只是在最初那头巨猿的呼唤下，又有两头体型更为魁梧的巨猿朝他们这边冲了过来。 “啊科，左边那只交给你！”陈宇迅速判断形势，“啊明，你专心解决这只受伤的！那只最大的，我来！” 新来的两头巨猿，其中一只与他们正在围攻的这只体型相仿，另一只则明显更为高大，站立起来怕是有两米七八，浑身黑色毛发如同钢针般根根倒竖，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了陈宇。 “宇子，你他妈能行吗？那家伙太大了！”邢科有些担忧。 “放心吧！”陈宇回应，眼神却异常坚定。 那头最大的巨猿已然冲至近前，它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叫声，只是简单粗暴地挥舞着两只大肉掌拍来，【呼呼——！】掌风带起的气流，拍得空气都发出了【砰砰】的闷响。 陈宇矮了一下身子，一个打滚躲开了攻击。 陈宇深知不能力敌，立刻发挥自己体型小、速度快的优势，在那巨猿的攻击间隙中穿梭，手中的【兵工铲】不时从刁钻的角度刺出，在那巨猿厚实的皮毛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却难以造成致命伤。 “吱——！”巨猿被他骚扰得烦躁不堪，攻势越发狂暴。 陈宇全神贯注，脚下步伐变幻，险之又险地躲过一次次拍击，心脏也是砰砰直跳，肾上腺素疯狂分泌！ 他心中暗忖：“这家伙皮太厚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找到它的弱点，或者……创造弱点！” 又周旋了十几个回合，那巨猿似乎失去了耐心，它怒吼一声，竟是不顾陈宇再次刺向它小腹的【兵工铲】，任由那锋利的铲刃深深嵌入自己的肚皮。 【噗——！】 鲜血喷涌而出。但巨猿却在同时，用强劲的腹部肌肉死死夹住了【兵工铲】的铲身！ “不好！”陈宇心中警铃大作，想要抽回兵工铲，却发现纹丝不动。 与此同时，巨猿那蒲扇般的大手已经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朝着他的脑袋狠狠拍了下来！ 生死一线！ 就在这刹那，陈宇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头发根根立起，进入了一种莫名的状态。 周围的喊杀声、巨猿的咆哮声、邢科和李明的呼喊声，都变得遥远而模糊。他的心脏剧烈跳动，一股难以言喻的狂热感从心底涌起，瞬间席卷全身。 意识代替了思维，身体此刻被意识掌控，一切都是最极限的操作，最本能的反应。 他的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仰倒，险之又险地避过了这致命一击。巨猿的巨掌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尖扫过，带起的恶风吹得他双眼发涩。 他双腿猛地发力，身体在后仰的同时一个翻滚，脱离了巨猿的攻击范围。而那柄【兵工铲】，依旧深深地插在巨猿的肚子里。 巨猿一击落空，又因腹部剧痛和【兵工铲】的阻碍，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直。 就是现在！ 陈宇双目赤红，放弃了寻找其他武器，竟是赤手空拳，如同一头猎豹般再次扑向巨猿！他的速度比之前更快，反应也更为敏锐。 巨猿见他空手扑来，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再次挥掌拍击。 但进入狂热状态的陈宇，感官被放大到了极致。他轻易地判断出巨猿的攻击轨迹，一个矮身，躲过了这一击。 紧接着，趁着巨猿新力未生之际，陈宇没有攻击巨猿的其他部位，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双拳狠狠地砸在了插在巨猿肚子上的【兵工铲】的把柄上！ 【咚！】 【兵工铲】又被砸入了几分！ “吱嘎——！”巨猿发出痛苦至极的咆哮，双手合拢抓住陈宇，但陈宇的攻击却没有给他机会。 【咚！咚！咚！】 陈宇如同疯魔，双拳化作雨点，一拳接一拳地轰击在【兵工铲】的末端。每一次轰击，都将那冰冷的钢铁更深地送入巨猿的脏腑。 巨猿的鲜血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般向外喷涌，染红了地面，也染红了陈宇的衣衫。它的动作越来越迟缓，力气也越来越小。 终于，在陈宇又一次凶狠的捶击后，这头两米七八的巨猿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溅起一片尘土。 【咚！】 陈宇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他走到巨猿身旁，一把抓住【兵工铲】的握柄，用力将其拔出，然后毫不犹豫地将锋利的铲刃狠狠劈向巨猿的头颅！ 【噗嗤！】 红白之物四溅。 他随手撕下自己身上一块还算干净的布条，在巨猿破碎的头颅里摸索片刻，掏出了一枚鸽子蛋大小，散发着淡淡白色光晕的晶核，迅速塞进口袋。 没有片刻停留，陈宇提着血淋淋的【兵工铲】，转身扑向李明那边。李明正与那头受伤的巨猿缠斗，虽然占据上风，但一时也难以解决。 陈宇如鬼魅般出现在那巨猿身后，趁其注意力全在李明身上，手中的【兵工铲】带着尖啸，从一个诡异的角度，狠狠插入了巨猿的后脑！ 【噗——！】 巨猿的动作戛然而止，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宇子，你……”李明看着浑身浴血，双眼依旧带着一丝疯狂的陈宇，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走！”陈宇低吼一声，又冲向邢科。 邢科正与最后一头巨猿打得难解难分，有了陈宇的加入，战局瞬间逆转。进入狂热状态的陈宇，力量、速度、反应都远超平时，加上他悍不畏死的打法，那头巨猿根本无法抵挡。 三人合力，不过十几秒，最后一头巨猿也被【兵工铲】洞穿了心脏，不甘地倒下。 战斗结束。 陈宇站在三头巨猿的尸体中间，手中的【兵工铲】还在滴着血。 怎么回事？地球是在动吗？ 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耳边的喧嚣也渐渐远去。 “宇子……”邢科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陈宇只觉得身体一软，便失去了知觉。 第41章 再次强化 头痛欲裂，像被钝器反复敲击，陈宇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是宿舍熟悉的天花板。 “醒了？”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沙哑，是李明。他正坐在床边，镜框后的眼睛里带着血丝，看到陈宇睁眼，明显松了口气。 “我……这是在哪？”陈宇开口，嗓子干得冒烟。 “宿舍。你昏迷了三天。”李明递过一杯水，“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 陈宇接过水杯，一口气灌下大半，才觉得喉咙舒服了些。“头疼得厉害，像是要炸开一样。” “后来……后来怎么样了？” “其他那些家伙也不是吃素的，和士兵们配合，又干掉了几头巨猿，剩下的看情况不对，就都跑了。”李明简述着，“那一晚就这么结束了。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坐运兵卡车回了基地。” “军功呢？王营长那边怎么说？”陈宇撑起身子，靠在床头，揉着太阳穴，努力回忆着昏迷前的情景。 “我们三个一共一万四千军功点。”李明推了推眼镜，“王勇倒是提过，他说如果你肯把那颗最大的巨猿晶核给他，他愿意给我们凑个整，两万军功点。我没答应。” “六千……他倒是敢开口。”陈宇冷哼一声，这绿色晶核明显比白色晶核重要的多，王勇想拿六千军功打发他呢？“你做得对，不能给他。” 他探头，打量着宿舍。宿舍里其他床位都是空的，王胖子他们估计又出去干活了。 “已经是回来的第三天了……”陈宇喃喃自语，心中对那个莫名其妙的“狂热状态”又多了几分忌惮。威力巨大，但后遗症也同样惊人，每次都像身体被掏空，还附带这种要命的头痛，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先别想那么多了，你刚醒，去冲个澡清醒一下。”李明说道。 陈宇点点头，扶着墙走进卫生间。热水冲刷在身上，带走了几分疲惫，但脑海中的胀痛感依旧顽固。 等他出来时，邢科也回来了，正和李明一起坐在他的床沿，见他出来，邢科立刻嚷嚷起来：“宇子，你可算醒了！那天你小子怎么回事？突然跟换了个人似的，猛得一塌糊涂！” 陈宇擦着头发，走到床边坐下：“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当时情况太急，脑子里嗡的一下，然后……就感觉不到其他声音了，好像只剩下了战斗的本能。”他没有细说那种狂热到极致的感觉，那太匪夷所思。 “只剩下战斗本能？”邢科咂咂嘴，“听着就玄乎，不过是真他娘的强啊你！” 陈宇没接话，弯腰打开了自己的储物柜。柜子深处，两个用碎布条包裹的东西正散发着微弱的光晕，一大一小。 “我给你放进去的。”李明开口，“这几天我跟啊科轮流看着，生怕出什么岔子。” 陈宇心中一暖，拿起那两块晶核，大的正是那头两米七八巨猿的，鸽子蛋大小，散发着纯净的白色光晕；小的一颗，则是他最早击杀那头巨猿时获得的。 “谢了，兄弟。”陈宇郑重道，“你们……吸收了晶核没？” “吸收了。”邢科拍拍胸脯，“我跟明子都吸收了，效果还行，感觉力气大了不少，下次打那傻猴估计一棍一个。” 李明无语地暼他一眼，“我们是轮流守着你的，我们都已经吸收了。现在你醒了，趁现在吸收了吧，还能把你身上的伤治一治。” 陈宇不再犹豫。他将那颗小一些的绿色晶核先放到一边，深吸一口气，右手握住了那枚散发着白色光晕的巨猿晶核。 冰凉的触感传来，紧接着，一股凉凉的感觉从掌心产生。晶核化为一蓬白雾，丝丝冰凉的能量顺着他的手臂涌入体内。 眩晕感再次袭来，但比之前“狂热状态”后的虚脱要轻微得多。陈宇强撑着，迅速爬回床上躺下，闭上了眼睛，仔细感受着体内的变化。 …… 南城基地，作战会议室。 长条会议桌尽头，基地最高指挥官叶景明端坐着，五十岁上下，面容沉肃，不怒自威。他看着站在会议桌末尾，略显局促的王勇。 “王营长，”叶景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力，“梧桐树公园深处那头变异体，你确定它产出的晶核是绿色的？” 王勇挺直了身体，大声道：“报告首长！我亲眼所见，那光芒绝对是绿色的！” “绿色晶核……”叶景明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这颗晶核，我们必须拿到手。”他顿了顿，看向王勇：“你派人去，把那个叫陈宇的进化者叫来。我要亲自跟他谈谈。” 王勇一愣，有些不解，但还是立刻应道：“是！” 叶景明又道：“基地即将与杭城基地建立联络，初步计划派遣一个团的兵力作为先遣队前往杭城。此事关系重大，必须万无一失。” 会议室内的其他军官闻言，皆神色一凛。 “同时，”叶景明继续说道，“命令各部，继续加快‘南城高潜力进化体清缴计划’的执行力度。红雾降临至今，我们对城内高威胁等级的进化生物依然掌握不足，这是我们头顶的利剑，必须尽快拔除！” “是！”众人齐声应道。 …… 第二天清晨，陈宇在一阵舒畅中醒来。 头痛感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精力充沛。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素质又有了显着的提升，肌肉更加凝练，五感也似乎更加敏锐。 那枚白色的巨猿晶核，已经化作了齑粉。 他起身，去浴室冲了个澡。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一股强烈的迫切感再次从心底涌起。 他好像……不太想等军方的安排了。 杭城……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了。 陈宇走出浴室，李明和邢科已经醒了，正在收拾东西。 “宇子，感觉怎么样？”邢科咧嘴一笑。 “前所未有的好。”陈宇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一阵轻微的噼啪声。 就在这时，宿舍门被敲响了。 “陈宇在吗？王营长请你过去一趟。”一个陌生的士兵声音在门外响起。 三人对视一眼。 陈宇穿上外套，对两人道：“我去去就回。” 第42章 直面叶景明 王勇离开后，会议室内的气氛并未松弛。 叶景明目光扫过在座的军官：“基地目前的进化者数量，具体有多少？” 一名肩扛少将军衔的军官起身，声音沉稳：“报告首长，一级进化者已有一个营的规模。二级进化者，目前还没有。此前那枚玄武巨龟的晶核，交给了一级的王建新师长尝试突破，但由于缺乏京城最新的进化情报指导，最终…失败，爆体而亡。” 此言一出，室内温度都降了几分。 叶景明拿起桌上一份刚送达的加密文件，封皮上印着“京”字样，他指节轻叩：“这份最新的情报，很有价值。现在，我们和京城完成一次情报传递，大概需要多久？” 另一名负责通讯的军官回答：“顺利的话，五到七天。首长，路况太差了。城市里的高速公路还好清理，但城郊和野外的高速路段，基本被进化植物彻底摧毁，车辆通行极为困难。” 叶景明点头：“与杭城基地的联络和先遣队派遣，必须在十一月内启程。时间不多，相关负责人，尽快拿出具体方案。” “是！” ...... 陈宇跟着那名士兵来到宿舍楼下，王勇早已等在那里。 一见到陈宇，王勇那张布满疤痕的脸便挤出几分虚假的笑意，显得更加狰狞。 “陈宇啊，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陈宇愣了愣，没想到王勇还会和他寒暄，还以为会直接进入主题呢。他点了点头，做出受宠若惊的样子道：“有劳王营长挂念了，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说了几句没营养的关心话，王勇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梧桐树公园那枚特殊的晶核…你看，能不能转让给我？我个人，出六千军功点。” 陈宇心中冷笑，六千军功就想换那枚绿色晶核？他摇了摇头：“不换。” 王勇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又道：“一万！一万军功点！陈宇兄弟，现在基地物资交易处已经开放了一级晶核的兑换，一枚标准的一级晶核，市价就是一万军功。给我个面子，如何？” 陈宇依旧摇头：“王营长，那东西是我用命换来的，我不是用来换军功。”他可不是傻子，这绿色晶核的价值，绝对远超普通一级。 王勇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他冷哼一声：“行吧，叶将军要见你，跟我来吧。” 果然是因为那枚晶核。 陈宇心念电转，面上不动声色，跟上了王勇的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几条戒备森严的通道，来到基地最核心的建筑——南城军事指挥中心。 在入口处，陈宇被两名士兵仔细搜了下身，确认没有携带任何武器或管制物品后，才被放行。 王勇带着他乘电梯直上九楼。走廊尽头，是一间门禁森严的大型办公室。 王勇停在门口，侧身示意：“进去吧，叶将军在等你。”他自己则像门神一样守在了外面，没有进去的意思。 陈宇推开厚重的办公室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内空间宽敞，布置简洁。一个中年男子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抬头看向他。 这人面容平和，甚至带着一丝温文尔雅的气质，但陈宇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浑身汗毛却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身体本能地发出了警报：危险！ “你就是陈宇？”叶景明开口，声音温和，听不出喜怒。 “是，叶将军。”陈宇站定，他尽量让自己表现出不卑不亢的姿态来。 “坐。”叶景明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叶景明看出了他的拘谨，开始说起了些家常话，也介绍起了他自己。 很快，陈宇就从最初的拘谨状态中抽离，恢复了略微淡定的状态。 “梧桐树公园的事情，我听王勇汇报了。你做得很不错。” 他话锋一转：“那枚绿色的晶核，在你手里吧？” “是。”陈宇没有否认。 “很好。”叶景明笑了笑，“这枚晶核，对基地目前的研究非常重要，甚至关乎我们能否更快培养出二级进化者。我希望，你能把它交给基地。” 陈宇沉默片刻，问道：“基地能给我什么补偿吗？”他很清楚，这种人物开口，基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能谈条件，已是极限。 叶景明似乎对他的直接并不意外，他从手边一个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推了过来：“这是京城方面刚刚传来的，关于进化者如何突破至二级的核心资料，里面有详细的理论和注意事项。我想，这对你而言，比单纯的军功更有价值。” 陈宇的呼吸微微一促。 他只知道一些基本的晶核使用方法和使用后的效果，这张纸假如真的记载如何突破二级，那确实对他而言相当重要。 不过，这也说明，那枚绿色晶核应该就是二级晶核了，重要性也不言而喻。 叶景明继续说道：“除此之外，基地再补偿你五颗一级晶核。按照市价，这等同于五万军功点。这个条件，你觉得如何？” 五颗一级晶核，加上二级的突破资料！ 陈宇不得不承认，叶景明给出的条件，远超他的预期。 他也明白，这枚绿色晶核的战略价值，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高得多，已经不是他个人现阶段能够拥有的东西了。 强留手中，只会是祸非福。 “我明白了。”陈宇开口，“我愿意将晶核交给基地。” “哈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叶景明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他站起身，走到陈宇面前，将那张写满文字的纸张仔细折叠好，递给陈宇：“这是资料，收好。这东西的价值，你自己清楚。” 随后，他从旁边的茶几下方取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打开。 盒子内部铺着红色绒布，五根透明的【特制试管】整齐排列，每一根试管中，都静静地躺着一枚散发着纯净白色光晕的晶核。 “这是五颗一级晶核，品质都是上佳。”叶景明将木盒递给陈宇。 陈宇手有点抖，缓缓地接过木盒和那份资料，入手微沉。 “去吧，会有人跟着你去取晶核的。”叶景明挥了挥手，“基地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有功之人。” 陈宇木着脸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步伐有点像——齐步，走！。 第43章 充实自身的日子里 陈宇回到宿舍时，身后跟了两个陌生面孔。 那两人身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神情肃穆，手里提着一个银色的金属手提箱，与这末世的粗犷风格格格不入。 他们一言不发，只是用眼神示意陈宇。 陈宇也不多话，走到自己的柜子前，取出了那颗用碎布包着的绿色晶核。 打开布包，那枚剔透的绿色晶核静静躺在其中，散发着幽幽的光芒，仿佛蕴含着勃勃生机。 一名科研人员上前，从手提箱里取出一个造型奇特的仪器，对着绿色晶核扫了扫。仪器发出一阵轻微的【嘀嘀】声，屏幕上闪过一串陈宇看不懂的数据。 两名科研人员对视一眼，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随后，其中一人用一把特制的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晶核，将其放入一根早已准备好的【特制试管】中，迅速用软木塞封存。 做完这一切，他们才对陈宇点了点头，一句话没说，转身便离开了宿舍，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沓。 “宇子！这怎么回事啊？” 科研人员前脚刚走，邢科和李明后脚就凑了上来，两人脸上都写满了疑问。 “王勇那家伙找你干嘛去了？神神秘秘的，还有这两个白大褂，怎么把那晶核给拿走了？”邢科连珠炮似的问道，显然憋了一肚子的话。 李明推了推鼻梁上没有镜片的镜框，相对冷静些：“陈宇，他们逼你把晶核给他们？” 陈宇将手中那个精致的小木盒和那张折叠好的纸放在他的床上，示意他们坐他床上说。 “王勇带我去了指挥中心，见了叶景明将军。” 陈宇开口，声音已经恢复自然了，“那枚绿色晶核，我觉得叶将军势在必得，我也留不住，就拿来跟他们换了点东西。” “妈的，当时不答应给这晶核，谁特么下去啊，现在反悔了。” “那他们补偿了你什么？能有这晶核好？” “这个。”陈宇指了指桌上的东西，“五颗一级晶核，还有这份资料。” 李明拿起那张纸，邢科也凑过来看。 纸张上的字迹是手写的，字迹刚劲有力，内容却让他们呼吸都为之一滞。 “……一级进化者若想进阶二级，需在一级范畴内进化到极致，具体表现为吸收一级晶核后，身体不再出现昏迷、高热等排异反应，各项体征趋于稳定。在此基础上，辅以高强度针对性锻炼，锤炼体魄。” “然而，进阶的决定性因素，在于意志……” “意志的力量？”邢科念出声，满脸不解，“这玩意儿怎么练？” 李明却看得入神，继续往下读：“意志之力，保护大脑在生命层次跃迁的巨大冲击下不至于崩溃解体…” 陈宇点头：“叶将军说，这是京城刚传来的核心资料。那枚绿色晶核，很可能就是二级晶核，对基地的研究价值巨大。”他心中补充道，所以，根本不是我能保得住的。 “那这五颗一级晶核…”邢科看向那个小木盒。 陈宇打开木盒，五枚散发着纯净白色光晕的晶核静静躺在试管里。“叶将军给的补偿。他说，按照市价，等同于五万军功。” “五万军功，加上这突破二级的资料…”李明沉吟道，“这个价码，倒也公道。只是，我们对这‘意志的力量’，还是一头雾水。” 陈宇道：“不管怎么样，先提升实力再说。这五颗晶核，我们三人分了吧。” “这怎么行！”邢科立刻反对，“宇子，那绿色晶核是你拿命换的，这些补偿理应是你的。” 陈宇摇头：“我们是兄弟，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只有我们都强起来，才能在这个世道活下去。阿明，你说呢？” 李明看着陈宇，片刻后点了点头：“邢科，陈宇说得对。目前最重要的是提升整体实力。” “没事，现在我们手里还有一万七千军功点，刚才王勇和我说，现在物资市场一万军功可以换一枚一级晶核，我们还可以拿军功再换一枚，这样就好了。”，陈宇说道。 “好主意！”邢科眼睛一亮。 三人一拍即合，立刻动身前往物资交易处。 物资交易处人来人往，颇为热闹。负责兑换的军官看到他们要兑换一级晶核，只是例行公事地登记，然后递给他们一枚标准的一级晶核。 “对了，军官大哥，”邢科顺口问道，“我们平时吃的那些压缩饼干和罐头，感觉越来越不顶饿了，有没有什么好东西能补充能量？” 那军官头也不抬地说道：“进化者的身体消耗远超常人。基地最近的研究表明，食用进化生物的血肉，不仅没有安全隐患，还能提供更丰富的营养和能量。军功堂那边，偶尔会有猎杀到的变异兽肉出售，你们可以去看看。” “进化生物的肉能吃？”三人都是一愣，他们以前觉得这些玩意都吃人，不太想吃，现在既然基地说了无碍，还能提供更多的营养，那还是吃吧。 回到宿舍，三人看着手里的六颗一级晶核和那份珍贵的资料，心中都燃起了一股火热。 “现在，我们每人两颗。”陈宇道。 “我看行！”邢科摩拳擦掌。 李明也点头同意：“吸收晶核时，我们轮流进行，必须有人在旁守护，以防万一。” 接下来的几天，三人开始了近乎疯狂的修炼。 他们交替吸收一级晶核，感受着体内能量的汹涌与身体的强化。每一次吸收，都伴随着难以忍受的痛苦和随之而来的力量增长。 同时，他们进行着极限的体能锻炼，将身体的每一分潜力都压榨出来。宿舍楼下的空地上，经常能看到他们汗如雨下、喘息如牛的身影。 从军功堂那，他们用剩余的军功换取了一些处理过的变异野猪肉。 野猪肉肉质坚韧，带着一股淡淡的腥气，但蕴含的能量却远非普通食物可比。 时间在紧张的修炼中悄然流逝。 …… 杭城，杭城大学，宁静轩宿舍区。 一栋女生宿舍楼内，曹艾青用钥匙打开了302宿舍的门。 宿舍内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空气中弥漫着久无人居的死寂。她走到靠窗的一个床位，床位上贴着她的名字。 杭城大学宿舍是上床下桌的结构，每个人一个床位和一个桌子。 此刻，她的书桌上，一封信静静地躺在那里，信封上写着“曹艾青”。 那是红雾降临后，救援队抵达杭城大学时，她在撤离时留下的一封信。 曹艾青是陈宇的高三同桌，利落的马尾高高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她的眉眼温温柔柔的，给人一种宁静美好的感觉。 她拿起那封信，指尖摩挲着信封，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但那迷茫只持续了一瞬，便被浓浓的坚定所取代。 她将信重新放回桌上，没有打开，也没有带走。 拿起桌子上的钢棍，合上宿舍门，她转身向楼外走去。 宿舍楼门口，一具进化犬的尸体倒在那里，硕大的狗头已经不成形状，暗红色的血液和脑浆糊了一地，散发着刺鼻的腥臭。 曹艾青面不改色地从旁边走过，仿佛早已司空见惯。 她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坚定飒爽。 回到临时的杭城基地，曹艾青没有片刻停留，径直走向任务招募处。 “你好，我要报名参加前往南城基地的联络护送任务。”她对负责登记的军官说道。 …… 南城。 呼啸的北风卷着冰冷的空气，宣告着冬日的来临。十二月初，一场不大不小的雪，悄然降临。 细密的雪花从灰蒙蒙的天空飘落，给这座在末世中挣扎求存的城市，以及城外被变异植物覆盖的废墟，都披上了一层萧瑟的银装。 宿舍内，陈宇、李明、邢科三人坐在地上。 他们手中的六颗一级晶核已经消耗殆尽，每一颗都化作了他们体内奔腾的力量。 此刻的他们，与一个月前相比，表面上看着和几天前的他们并无二致，实际上他们此刻潜藏着更为强大的力量。皮肤下的肌肉线条更加硬朗，眼神也变得更加锐利。 “呼……”邢科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爽！从来没感觉这么强大过！” 李明也睁开眼睛，镜片后的目光闪烁着精光：“我们现在，打那群巨猿应该用不了太久了。” 陈宇缓缓睁眼，眸中一道厉芒闪过，随即隐去。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又强了不少。 “是时候了，我们去杭城吧。”陈宇开口，声音沉稳。 “没错！”邢科一跃而起，“终于不用老子劝你出击了，确实比高三那会强多了啊你小子。”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信任，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整装待发。 第44章 南城动物园 “陈宇，这道题怎么做啊？我看了一会没什么思路。” 曹艾青推过来一本打开的物理习题册，指着上面的一题问道。 “额，这，我看看啊，我不一定会。”陈宇不太敢和曹艾青一起看物理册，连忙把那本习题拿了过来，自己慢慢琢磨着。 只不过题目确实很难，一整个晚修陈宇都没想明白。 只不过他早早跟曹艾青就说了自己不会，把练习册还给了曹艾青，而后自己偷偷琢磨了一个晚修。 就这样，陈宇回到了宿舍，洗完澡后还在想这道题，他从最基础的地方开始推导，终于知道问题在哪了，奋笔疾书。 新一天的早上。 “哎，曹艾青，昨天晚上那道题，你会了吗？”陈宇一坐到位置上，就迫不及待的朝曹艾青问道。 曹艾青把头发往耳朵后捋了捋，脸上挂着笑容，转过头把物理册递过来，“还没搞懂，就等着你教我呢！” “我教你，你看，这样……”陈宇脸上露出了自信的表情，开始给曹艾青讲起了这道难题。 …… 在离开南城基地前，陈宇想起了那天在物资市场碰到的那个军官，决定再去问问有没有前往杭城的部队。 毕竟有军队跟着走，还是很安全的。 陈宇三人目标明确，直奔物资交易处。 还是上次那个军官，正埋头处理着文件。 陈宇上前一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军官大哥，打扰一下，我想问问，基地最近……有没有向杭城派遣队伍的计划？” 那军官闻言，从文件中抬起头，打量了陈宇一眼：“杭城？你们要去杭城？” “有这个想法。”陈宇点头。 “嗯，刚下来的命令，确实有一个联络任务，目的地是杭城。”军官的回答让陈宇心中一跳。 “真的？！”邢科惊喜出声，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捂了捂嘴。 陈宇压下心中的激动，追问道：“那请问，大概是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条件吗？” “时间大概在十天后，会有一个团的兵力出发，主要是尝试打通一条相对安全的路线，并且联络杭城幸存者基地。”军官顿了顿，“至于条件，进化者优先，实力越强越好。你们三个，我看就行。” “太好了！”陈宇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多谢军官大哥！” “十天……”李明沉吟道，“时间不算太长，也不算太短。” “宇子，那这十天，咱们可不能闲着！”邢科摩拳擦掌，“得多弄点军功，换点好东西，去杭城的路可不好走！” 陈宇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正好，再猎取一些晶核，继续提升实力。”他心中暗道：“十天，足够我们再做些准备了。艾青，等等我啊！” 三人立刻转向军功堂的告示牌，寻找合适的任务。 “这个清剿废弃工厂的任务，军功才三百，不够塞牙缝的。”邢科撇嘴。 李明手指点在一个新发布的任务上：“看这个。南城东部，南城动物园。进化者与军方兵团协同行动，猎杀进化生物，按猎杀数量和质量给予军功，获取的【晶核】归猎杀者个人所有。” “动物园？”邢科眼睛一亮，“那里面好东西肯定不少！而且晶核归自己，这个好！” 陈宇仔细看了看任务描述，上面提到了危险等级较高，建议三人以上进化者小队接取。 他思忖片刻：“动物园里的进化生物种类繁多，危险性肯定不低，但收益也大。晶核归个人，这对我们来说最重要。” “干了！”三人几乎异口同声。 负责登记的军官看了他们一眼：“南城动物园任务？行，有胆色。明天早上九点，军功堂门口集合。这是你们的【军装】和【作战匕首】，算是任务预发物资。” 回到宿舍，三人趁着时间还够，又开始了锻炼，继续锤炼这个强化过后的肉身。 吃完晚饭，洗完澡，邢科迫不及待地换上笔挺的军装，抽出寒光闪闪的匕首比划着：“嘿，还挺像那么回事！宇子，明子，看看我这身，帅不帅？” “嗯，有几分样子。”陈宇也换上了军装，感觉精神了不少。李明则仔细检查着匕首的锋利度和军装的材质。 “早点休息，明天还有一场硬仗。”陈宇说道。 翌日清晨，三人身着崭新的军装，神采奕奕地来到军功堂门口。 邢科挺了挺胸膛：“感觉浑身都是劲儿！” 李明依旧是那副沉稳的样子：“保持警惕。” 军功堂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一个全副武装的步兵排正整齐列队，散发着铁血气息。 旁边，还有七八名进化者，神色各异，有的显得经验老道，有的则带着几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 一名肩扛少尉军衔的军官走了过来，面容严肃，眼神锐利：“我叫赵德邦，本次行动的总指挥。所有进化者，听我口令！行动中，一切行动听指挥，进化者负责正面攻坚，士兵提供火力支援和外围安全。有没有问题？” “没有！”众人应道，声音不算整齐，但都带着一股狠劲。 “很好。十名进化者，上这辆卡车。其余士兵，分乘另外两辆。出发！”赵德邦干脆利落下令。 陈宇三人随着其他进化者上了卡车。车厢内有些拥挤，气氛略显沉闷。 陈宇暗中观察着赵德邦，心想：这位赵排长，行事风格倒是雷厉风行。有军队协同，安全性应该能提高不少。 卡车在红雾弥漫的城市废墟中颠簸前行。 红雾严重阻碍了视线，车速提不起来，公路上随处可见废弃的车辆，如同钢铁坟墓。 邢科有些不耐烦：“这破路，什么时候才能到？” 李明瞥了邢科一眼，扶了扶镜框，“红雾天气，能见度低，安全第一，别急。” 终于，在下午三点左右，车队抵达了南城动物园的入口。 昔日热闹的动物园大门和检票处早已残破不堪，巨大的铁门被某种巨力撕裂，扭曲变形。 周围停着十几辆军车，还有不少的士兵正在警戒，保护着军车的安全，显然已有其他队伍先期抵达或正在执行任务。 赵德邦跳下车，观察了一下四周：“不等了！时间不上不下，全体都有，向动物园内挺进！今晚，我们就在里面过夜！” 此言一出，几名士兵脸上露出一丝紧张。 陈宇眉头微皱，没有说话。 邢科凑到陈宇耳边低声道：“宇子，这家伙胆子不小啊，直接往里钻。” 李明轻声道：“他是指挥官，我们按命令行事。提高戒备。” 其余进化者并无异议，或许是急于猎杀进化生物，获取晶核。 队伍开始向动物园深处开拔。刚一进入，一股极其刺鼻的腥臊腐臭之气便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动物园内的草木也发生了恐怖的进化，变得异常高大茂密，枝蔓交错，将阳光切割得支离破碎，投下斑驳陆离的阴影，显得格外阴森。 “咻咻咻——” 突然，头顶的茂密树冠中传来一阵尖锐急促的【破空声】，十几只体型堪比猎鹰、羽毛呈暗灰色的进化鸟类发现了他们，如同离弦之箭般俯冲下来，目标直指队伍中的进化者！ “敌袭！自由射击！”赵德邦厉声喝道。 士兵们迅速反应，举枪瞄准，【砰！砰砰！】枪声在林间炸响。几只进化鸟被子弹击中，哀鸣着从空中坠落。 剩余的进化鸟速度极快，转瞬即至。 “来得好！”邢科大喝一声，手中钢棍舞得虎虎生风，【呼！】的一声，将一只俯冲到近前的进化鸟直接凌空打爆，血肉横飞。 李明的钢棍则如毒蛇出洞，精准而迅捷，【噗嗤】一声便洞穿了一只进化鸟的胸膛。 陈宇的兵工铲在他手中化作一道寒芒，【唰！唰！】两下，两颗鸟头便冲天而起。他暗忖：这些鸟类速度尚可，但力量和防御都一般，比之前的巨猿差了不少。 其他进化者也各显其能，转眼间便将剩下的进化鸟屠戮殆尽。 几名士兵上前检查了地上的鸟尸，对赵德邦报告：“报告排长，这些进化鸟体内没有发现晶核！” 赵德邦眉头微蹙，随即恢复平静：“知道了。给击杀者记上军功。继续前进！天黑之前，找个开阔地扎营！” 队伍继续深入。傍晚时分，赵德邦下令在一片相对空旷的旧广场停下。 “就地扎营！生火做饭！” 第45章 进击的狒狒 夜色渐浓，广场上燃起了几堆篝火，噼啪作响，驱散着些许寒意，却驱不散弥漫的红雾与深入骨髓的阴森。 炊事兵开始分发压缩饼干和饮用水，忙碌了一天的众人早已饥肠辘辘。 陈宇接过一份，默默地啃着，目光不时扫过四周暗沉的轮廓，心中总有一丝不安。 邢科大口咀嚼着，含糊不清地说道：“这鬼地方，连饭都吃不安稳。”李明推了推镜框，小口吃着，依旧沉默寡言，但警惕性丝毫未减。 “嗯？”陈宇的咀嚼动作一顿，他侧耳倾听，眉头缓缓蹙起。 地面似乎传来极其轻微的震动，若有若无，像是某种沉重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怎么了，宇子？”邢科注意到他的异样。 “地面……好像在震。” 陈宇压低了声音，“有大家伙过来了。” 他没有迟疑，立刻起身走向正在与一名士兵交谈的赵德邦。 “赵排长。” 赵德邦转过头，见是陈宇，脸上没什么表情：“什么事？” 他对这些进化者，谈不上多热情，但也给予了基本的尊重。 “我感觉地面有震动，可能有大型进化生物正在靠近我们。”陈宇直接说道。 赵德邦闻言，神色一凝，他没有怀疑陈宇的判断，进化者的感知往往比普通人更敏锐，虽然他没有感觉到就是了。 “有多远？什么方向？” “说不准，但感觉越来越近了。”陈宇指向一个方向。 “全体都有！停止用餐，熄灭大部分篝火，保留警戒火！全员戒备！”赵德邦的声音瞬间变得洪亮而急促，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 士兵们训练有素，立刻放下食物，拿起武器，迅速进入防御状态。 其余几名进化者也停下了动作，面露惊疑。 【咚……咚……咚……】起初还很轻微的震动，在短短十几秒内变得清晰可闻，并且越来越强烈，连普通士兵都能清晰感觉到脚下大地的颤抖。 “来了！”邢科握紧了手中的钢棍，咽了口唾沫。 突然，震动戛然而止。 周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天色已经完全黑透，浓郁的红雾更是让可见度降到了一个极低的程度，几米之外便是一片模糊的暗红。 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伺。 “手电筒！照过去！”赵德邦低吼。 十几道强光手电的光柱【唰】地一下同时亮起，撕开前方的黑暗，投向震动传来的方向。光柱所及之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前方约莫五十米开外，影影绰绰地站立着一群庞然大物。 它们身高都超过两米，浑身覆盖着粗硬的灰黑色毛发，肌肉虬结，四肢粗壮有力。 最骇人的是它们的面部，血红色的眼睛在手电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凶残的光芒，獠牙外翻，嘴角淌着涎水，手中竟然还抱着大小不一的石块，正死死地盯着营地方向。 “狒狒！是进化狒狒！”一名老兵失声叫道，声音中带着颤抖。这些狒狒，比他们在资料中见过的任何同类都要恐怖狰狞。 “【吼——！】”手电筒的光芒似乎刺激到了它们，为首的一只体型尤为壮硕的狒狒发出一声震耳的咆哮，猛地将手中的巨石向人群投掷过来！ 【呼——！】 那巨石带着破空之声，如同一颗小型炮弹般砸向营地中央。 “散开！”赵德邦厉声大吼。士兵和进化者们纷纷向两侧扑倒或寻找掩体。 【轰！】 巨石砸在众人刚才聚集的地方，地面一阵剧烈震颤，碎石四溅。 紧接着，【呼！呼！呼！】又是数块巨石被狒狒群抛射过来，砸在营地各处，激起阵阵尘土。 “开火！自由射击！压制它们！”赵德邦躲在一辆废弃的观光车后，探出头来下令。“进化者，做好近战准备！不要让它们冲乱阵型！” 【哒哒哒哒哒——！】几十只自动步枪同时开火，橘红色的火舌在黑暗中闪烁，密集的子弹向着狒狒群倾泻而去。 冲在最前面的几只狒狒身上顿时爆开一团团血雾，发出凄厉的惨嚎。 【噗噗噗！】 子弹射入它们厚实的皮毛和肌肉，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嗷嗷嗷嗷——！】”剧痛彻底激怒了这群凶兽。 它们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像是被注入了狂暴的血液，速度陡然加快，猩红的眼睛里充满了嗜血的疯狂。 放弃了投掷石块，四肢着地，化作一道道黑色的残影，如潮水般向着士兵们的防线猛扑过来，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哇哇】怪叫，声势骇人。 “进化者！顶上去！拦住它们！”赵德邦见状，再次大吼。 他很清楚，一旦被这些怪物近身，普通士兵的步枪将失去作用，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除了陈宇三人，其余七名进化者却都有些迟疑，他们互相看了看，脚步明显放慢，似乎想从侧翼找找机会，而不是正面硬抗这群狂暴的狒狒。 “妈的，这群家伙！”邢科低骂一声。 “我们上！”陈宇低喝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坚决。 他看到狒狒群的主要冲击方向正是那些手持自动步枪、火力最猛的士兵阵地。 一旦那里被突破，整个队伍都会崩溃。 “啊科，啊明，跟我来！” “干！”邢科怒吼一声，钢棍紧握。 李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跟上，手中的钢棍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三人不再犹豫，迎着最凶猛的狒狒洪流，逆行而上，如三块投入激流的礁石，毅然挡在了狒狒群与士兵之间。 【嘭！】陈宇率先与一只狒狒撞上，兵工铲横扫，与狒狒挥来的利爪狠狠地碰撞在一起。 一股巨力传来，陈宇闷哼一声，脚下连退两步才稳住身形。 他心中暗凛：“好大的力气！” 这狒狒的力量，比他预想的还要强上一些，几乎与他强化后的力量不相上下。 但，也仅仅是不相上下而已！ “不过如此！”陈宇眼中厉色一闪。他没有选择与这些畜生硬拼力量，那太不明智。 他脚下步伐一错，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另一只狒狒的扑击，手中的兵工铲如毒蛇般探出，【噗嗤】一声，锋利的铲刃在那只狒狒的手臂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嗷！】”受伤的狒狒吃痛怒吼，攻势更加疯狂。 此刻，足足有三只狒狒将陈宇视作了首要目标，从三个方向同时向他合围过来，利爪带着劲风，獠牙闪着寒光。 陈宇深吸一口气，他没有硬接，而是凭借着远超这些笨重生物的敏捷，在三只狒狒的围攻中闪转腾挪，手中的兵工铲不断在它们身上制造新的伤口。 【唰！唰！唰！】 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蓬血花。 他的策略很明确，放血！ 另一边，邢科和李明的情况却不容乐观。 邢科勇则勇矣，但技巧稍逊，面对两只狒狒的疯狂扑击，他手中的钢棍舞得虎虎生风，【砰砰】作响，却也只能勉强招架，身上已经被划出了几道血痕，险象环生。 “你大爷的！”邢科大吼，一棍逼退一只狒狒，却被另一只狒狒的利爪擦过肩膀。 李明相对沉稳，他凭借着精准的计算和迅捷的反应，与另外两只狒狒周旋，钢棍刁钻狠辣，不时击中狒狒的关节等薄弱之处。 但双拳难敌四手，他也渐渐落入下风，活动空间被不断压缩。 陈宇看在眼里，心中焦急万分：“这样下去不行！” 就在这危急时刻，“顶住！我们来了！”赵德邦带着几名手持匕首和工兵铲的士兵冲了上来。 他们配合默契，有效地从旁骚扰，“噗！啊！”一名士兵被狒狒扫中，惨叫一声飞了出去，但他的同伴立刻补上了位置。 赵德邦更是身先士卒，手中的军用匕首上下翻飞，给李明和邢科分担了巨大的压力，局面总算稍稍稳住。 战场中央，陈宇与三只狒狒的缠斗也进入了白热化。 “铛！” 兵工铲与一只狒狒的爪子硬撼一记，震得他手臂发麻。 那狒狒也被巨大的反震力道打得一个踉跄，露出了一个破绽。 陈宇眼神一凝，机会！ 他猛地一个矮身，堪堪避过身后两只狒狒同时抓来的利爪，那锋利的爪尖几乎是擦着头皮掠过，带起的劲风让他头皮发炸。 就是现在！ 陈宇不退反进，脚下发力，身体如炮弹般撞向那只踉跄的狒狒，手中的兵工铲在近乎不可能的角度猛然调转方向，对准了狒狒的心窝，【噗——！】狠狠捅了进去！ “嗬……嗬……”那狒狒发出一阵嘶吼，巨大的爪子疯狂地拍击着，试图阻止兵工铲的深入，但一切都晚了。 铲刃已经没入它的胸膛，搅碎了它的心脏。 狒狒眼中凶光迅速黯淡，庞大的身躯晃了晃，【咚】的一声重重栽倒在地，再无声息。 与此同时，陈宇感到脑后恶风不善，另外两只狒狒的攻击已然临近。 他甚至来不及拔出插在死狒狒胸口的兵工铲，当机立断，腰部猛然发力，一个灵巧至极的向前翻滚，险之又险地躲开了致命的爪击。 第46章 消灭狒狒群 翻滚落地的瞬间，陈宇腰背猛然发力，【噌】地一下弹起，不退反进，再度迎向那两只失去同伴、凶性更炽的进化狒狒。 此刻，他手中虽无兵刃，但那股悍勇之气，却比手持兵工铲时更加迫人。 “宇子，小心！”邢科在不远处吼道，他刚解决掉一只狒狒，正想过来支援。 “管好你自己！”陈宇头也不回，声音沉稳。 他面对两只狒狒的夹击，竟犹有余力。 只见他双臂一振，骨骼【噼啪】作响，一股远超之前的力量自体内汹涌而出。 兵工铲虽失，但他的一双铁拳，此刻便是最强的武器！ 【嘭！嘭！】 陈宇不闪不避，双拳齐出，与两只狒狒挥来的巨爪硬撼。 沉闷的撞击声中，气浪翻滚。那两只狒狒竟被他一拳打得【嗷嗷】怪叫，踉跄后退，血红的眼中充满了惊骇之色。 它们显然没料到，这个人类在失去武器后，竟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再来！”陈宇低吼，脚下发力，主动抢攻。 他的拳脚大开大合，每一击都带着千钧之力，打得那两只狒狒上蹿下跳，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它们有点没想到，一个这么小的人类也能跟他们搏击力。 然而，战场上的其他人，境况却不容乐观。 那七名进化者，本就心存观望，此刻更是险象环生。 他们大多需要两人合力才能勉强与一只狒狒周旋，可攻击他们的狒狒也有七只，此刻他们的体力消耗巨大，手脚开始软绵起来。 “啊——！” 就在陈宇猛攻他面前的狒狒，即将取得战果之际，一声凄厉的惨叫骤然从不远处传来，撕裂了战场的喧嚣。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进化者被一只狒狒的利爪狠狠拍在头颅之上。 【噗嗤】一声，头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鲜血混合着脑浆迸射而出，那人哼都未哼一声，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那行凶的狒狒一击得手，发出兴奋的【哇哇】怪叫，竟不理会周围的战局，也不去帮助其他同伴，而是【扑通】一声蹲下，伸出毛茸茸的巨爪，抓起地上那名进化者尚在抽搐的身体，准确地说是他的头颅，竟当场啃噬起来！ 红白之物沾满了它的獠牙和嘴角，它吃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满足的【咕噜】声，仿佛在享用世间最美味的珍馐。 这一幕，让所有看到的人都遍体生寒，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畜生！”赵德邦目眦欲裂，手中的军用匕首几乎要被他捏碎。 “妈的！”邢科更是破口大骂，手中的钢棍带着怒火，直接重重的砸在了面前的狒狒拍来的手上，而后，被拍飞了一米远。 陈宇心中也是一凛，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让他更加清醒。 这些进化生物，已经完全脱离了野兽的范畴，它们的残忍和嗜血，它们对人类有着渴望，一旦有机会，不会放过一个人类。 “不能再拖了，拼了！”他眼神一厉，手上再加了三分力道。 他不再刻意追求技巧，而是将自身的力量发挥到极致。面对其中一只狒狒的扑击，陈宇不闪不避，右拳紧握，肌肉坟起，青筋如虬龙般盘踞，对着狒狒砸来的爪子，悍然迎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那只狒狒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哀嚎，它的前爪竟被陈宇一拳生生打断，森白的骨茬刺破皮肉，暴露在空气中。剧痛让它身体一僵。 陈宇抓住这个机会，左手成爪，一把扣住狒狒的另一只前臂，猛地向后一拉，同时右腿膝盖狠狠前提，【嘭】的一声，正中狒狒的胸口！ 【噗——！】 那狒狒如遭重锤，口中鲜血狂喷，庞大的身躯向后倒飞出去，撞在另一只准备偷袭的狒狒身上，双双滚落在地。 另一边，李明和邢科在赵德邦的协助下，战局已然明朗。 赵德邦经验老到，指挥士兵从旁攻击，干扰狒狒的行动，而他自己则如一把尖刀，总能在关键时刻为李明和邢科创造机会。 【噗嗤！】 李明的钢棍如毒蛇出洞，精准地刺入一只狒狒的眼窝，直没至柄。 那狒狒发出一声闷响，轰然倒地。 邢科也怒吼连连，钢棍舞得密不透风，将最后一只与他对峙的狒狒打得节节败退，最终一棍砸碎了其天灵盖。 “宇子，我们来帮你！”邢科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提着钢棍就要冲向陈宇。 李明也解决了对手，目光投向陈宇，准备随时策应。 “不用！”陈宇大喝一声，声音中充满了强大的自信，“你们去帮其他人！这两只，我能解决！” 李明和邢科闻言，看到陈宇确实游刃有余，并未落入下风，便不再坚持。 他们也看到了其他进化者岌岌可危的处境，立刻转向，朝最近的战团冲去。 陈宇深吸一口气，目光锁定在刚才被他打飞的那两只狒狒身上。 其中一只前爪已断，战力大减，另一只也受了些震荡。 他脚下一蹬，身形如电，率先冲向那只断爪的狒狒。那狒狒见陈宇冲来，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竟想转身逃跑。 “想跑？”陈宇冷笑一声。 他速度更快，几个跨步便追至其身后，猛地一脚蹬在其后腿关节处。那狒狒【嗷】的一声惨叫，庞大的身躯失去平衡，向前扑倒。 陈宇欺身而上，右手食指中指并拢，灌注全力，对着狒狒的后心位置，狠狠戳下！ 【噗——！】 指尖如同钢锥，轻易破开狒狒厚实的皮毛和肌肉，直透心脏。 那狒狒身体剧烈一颤，便再无声息。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只狒狒带着满腔的愤怒与绝望，从侧面扑来，利爪带着风声，抓向陈宇的头颅。 陈宇头也不抬，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身体就地一个不可思议的翻滚，【呼】，那致命的爪击堪堪擦着他的头皮掠过，几根断发飘落。 此刻，属于陈宇和它们仨的决斗场中只剩下最后一只狒狒。 它看着同伴一个个倒下，看着眼前这个煞神般的人类，血红的眼中终于流露出名为恐惧的情绪。 “现在，轮到你了。”陈宇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那狒狒【哇哇】怪叫一声，竟不顾一切地向陈宇猛冲过来，似乎想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陈宇这次没有再闪避。 他双腿微屈，稳稳站定，面对冲撞而来的狒狒，他只是简单地向前踏出一步，然后，一拳轰出！ 【咚——！】 拳头与狒狒的胸膛结结实实地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如同擂鼓般的闷响。 那狒狒身高超过两米，体重怕是有三四百斤，冲击力何等巨大。 然而，陈宇一米八几的身躯，此刻却爆发出比它更为恐怖的力量！ 狒狒巨大的身体在半空中停滞了一瞬，然后像被攻城锤正面击中一般，【嘭】的一声，向后倒飞出七八米远，重重砸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彻底没了动静。 胸口处，一个明显的拳印深深凹陷下去。 陈宇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拳头，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而后，双手撑住膝盖，大口大口喘起来。 当他解决掉最后一只狒狒时，李明和邢科那边也传来了欢呼声。在他们的帮助下，其余几名进化者总算有惊无险地解决了各自的对手。 十几只进化狒狒，被众人全歼。 代价是惨重的，除了之前被巨石砸死的几名士兵，又有两名进化者永远地倒在了这片红雾笼罩的广场上。 赵德邦面色沉凝，指挥士兵清点伤亡，同时让人将那些进化狒狒的尸体拖到一起。 “把它们的脑袋都打开看看。”赵德邦下令。 士兵们领命，用工兵铲和匕首，费力地劈开狒狒们坚硬的头骨。 很快，便有人惊喜地叫道：“排长，有东西！亮晶晶的！” 大部分狒狒的脑袋里，都找到了一枚鸽子蛋大小、散发着微弱白光的【晶核】。 赵德邦看着用试管收集起来的十几枚【晶核】，略作思忖，然后看向陈宇三人：“陈宇，这次你功劳最大，这三颗【晶核】是你的。” 他又指向李明和邢科：“你们两个，一人两颗。” 剩下的几名进化者，有的分到了一颗，有的则因为之前畏缩不前，什么都没得到，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却也不敢多言。 赵德邦自己留下了几颗，算是部队的战利品。 陈宇没有客气，用刚刚喝水的瓶子接过属于自己的三颗【晶核】，仔细看去，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奇异能量。 经历了一场血战，幸存者们都疲惫不堪。 赵德邦下令将牺牲的战友和那两名进化者就地掩埋，然后让炊事兵重新分发食物。 同时，把全部的狒狒都叠在一起，准备带回基地，为基地归拢一大波军功。 篝火再次燃起，但气氛却比之前更加凝重。 陈宇找了个角落坐下，慢慢地吃起了刚发的干粮。 邢科则是眼睛暼向了那些狒狒硕大的身躯，这一只得吃多久？ 拿来烧烤，绝对香极了！ 夜，更深了。 吃过东西后，赵德邦安排了双倍的哨兵守夜，营地渐渐寂静下来，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远处红雾中偶尔传来的未知嘶吼。 陈宇握着装着【晶核】的瓶子，闭上了眼睛。 第47章 狼群 夜色褪去，黎明的天空并未如往昔般透出鱼肚白，反而被一种奇异的瑰红色浸染。 陈宇睁开眼，只觉一阵寒意袭来。 他坐起身，【唰】地拉开帐篷的布帘，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怔。 雪。 纷纷扬扬的大雪，正从那片诡异的红色天幕中飘落。 雪片不大，却密密麻麻，给猩红的雾气笼罩的大地，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白。 红与白交织，构成了一种妖异而梦幻的画面。 “下雪了？”邢科也醒了，探出头，有些惊奇。 陈宇伸出手，冰凉的雪花落在掌心，迅速融化。“这鬼天气，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他低声自语，心中却对这红雾与白雪交织的景象生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 “陈宇，你还没说你要去哪里上大学呢。”这是曹艾青第二次问他，这个时候高三二模已经结束了。 得益于曹艾青的补课，和他自身物理数学的强势，在这次数学难度略高的全省模考中，他取得了全校第一的好成绩。 物理数学满分，这个成绩让他有些飘飘然了，也让他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的不如别人，总归还是有点优秀的地方的。 他也不再不敢同人交流了，他身边也有了不少跟着一起学习的好朋友，渐渐开朗起来。 “我还没想好，你呢？你要去哪个大学啊？” “我想去杭城大学，不会太北，也不会太南，冬天还会下雪呢。” “是啊，我们都没见过雪呢！” “哎，陈宇，下雪一定很好看吧？” ...... 陈宇张开手，看着雪花掉在手上，慢慢的被他的体温所融化，“是啊，艾青，下雪真的很好看呢！” 一旁。 赵德邦早已起身，正指挥着士兵们收拾营地。“都麻利点！有了这些狒狒，咱们这次收获不小，不必再冒险深入了！” 他的声音洪亮，驱散了几分清晨的寒意， “把那些畜生的尸体都给老子扛起来，准备返程！” 士兵们应诺，七手八脚地去拖拽那些沉重的狒狒尸体。 这些进化狒狒体型巨大，重量惊人，加上路上的积雪，红雾又影响视线。 好几个士兵刚一使劲，脚下便是一滑，【噗通】一声连人带肉摔在雪地里，引来一阵低低的哄笑和抱怨。 陈宇、李明、邢科以及剩下的五名进化者，则被赵德邦安排在了队伍的四周，负责警戒。 “宇子，你说这雪，会不会也有问题？”邢科扛着钢棍，凑到陈宇身边，压低了声音。 陈宇瞥了他一眼：“现在还有什么是没问题的？小心点总没错。” 他心中想的却是，这红雾能加速进化，这雪，年年都有，总不能也有啥怪异吧？ 队伍在艰难中开始回返。 每具狒狒尸体都需要两到三名士兵才能勉强扛动，脚下是湿滑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行进速度异常缓慢。 时间一点点流逝，红日艰难地爬到天顶，大约是中午十二点左右。队伍前方，一直弥漫的红雾突然剧烈地翻涌起来。 【轰隆隆——】 沉闷的声响从远处传来，地面开始微微震动，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在奔腾。 “警戒！！”赵德邦最先反应过来，厉声大吼。 扛着狒狒尸体的士兵们闻声，连忙将肩上的重物【嘭】地一声扔在雪地上，迅速举起手中的自动步枪，紧张地望向前方。沉重的狒狒尸体砸在雪地上，溅起一片雪沫。 陈宇瞳孔一缩，他感觉到一股浓浓的凶戾气息，但比狒狒群更加狡黠和有组织性。 红雾被撕开一道口子，一群矫健的身影从中显现。 “是狼！进化狼群！”一名眼尖的士兵失声叫道。 只见三十多只体型远超普通野狼的进化狼，毛色多为灰黑或棕黄，在红白相间的雪地里显得格外醒目。 它们四肢粗壮有力，奔跑间悄无声息，迅速将整个队伍包围起来，形成一个疏而不漏的包围圈。 队伍中央，一只体型尤为巨大的青灰色巨狼缓缓踱步而出。 它肩高几乎与成年人相当，一双幽绿的眸子在红雾中闪烁着冰冷而智慧的光芒。 【嗷呜——！】 它仰天发出一声悠长而充满威慑力的狼嚎。 狼嚎声在雪原上回荡，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奇怪的是，狼群并未立刻发动攻击，把他们围起来后，就不再动弹。 只是静静地与人类对峙，那份耐心和纪律性，远非之前的狒狒可比。 “他娘的，这些畜生想干什么？”赵德邦眉头紧锁，握着腰间手枪的手青筋毕露。 几十年风风雨雨什么没见过，但被一群如此有组织性的进化兽包围，还是头一遭。 李明推了推鼻梁上并无镜片的镜框，声音冷静地分析道：“赵排长，它们在观察，也在消耗我们的耐心。狼群的狩猎，往往不是一拥而上，而是通过不断的骚扰、试探，找出我们的弱点，等待我们阵型混乱，或者精神疲惫时，再发动致命一击。” “消耗我们？”陈宇心中暗道，这狼王，智慧程度有点离谱了。 他能感觉到，那只头狼的目光，似乎在他和其他几名进化者身上停留了片刻。 听了李明的话，几名年轻的士兵脸色更加苍白，握着枪的手也有些颤抖。 就连那几名幸存的进化者，表情也凝重起来。 “哈哈哈！”赵德邦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笑声在紧张的对峙中显得格外突兀，“好一群有脑子的畜生！可惜，它们把我们人类当成什么了？当成它们平时捕猎的那些蠢鹿傻狍子吗？” 他笑声一收，脸色陡然转厉，断然下令：“自动步枪，自由射击！给老子把这些畜生打成筛子！” “是！”士兵们精神一振，齐声应道。 【哒哒哒哒哒——！】 密集的枪声骤然响起，数十条火舌喷涌而出，交织成一道死亡的火力网，瞬间撕裂了雪原的寂静。 那些进化狼显然没有料到人类的反应如此直接和猛烈。 它们或许拥有比狒狒更高的智慧和战术，但在绝对的火力面前，它们那引以为傲的皮毛防御力，比狒狒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噗噗噗！】 子弹轻易地钻入狼皮，血花在雪地上绽放，凄厉的哀嚎声此起彼伏。 最前面的几只进化狼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密集的弹雨打得翻滚倒地，身体抽搐着，很快便没了声息。 “嗷呜！” 狼王发出一声愤怒而焦急的咆哮，似乎在指挥狼群躲避。 但士兵们已经杀红了眼，手中的自动步枪没有丝毫停歇，子弹如同不要钱一般倾泻而出。 不过短短十几秒的功夫，三十多只进化狼便倒下了一大半，剩下的十几只狼也个个带伤，它们惊恐地【呜呜】哀叫着，纷纷退缩到那只巨大的青灰色狼王身后，瑟瑟发抖。 狼王血红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困惑？ 它显然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些看似弱小的人类，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杀伤力，瞬间就将它的精锐部下屠戮大半。 它低吼着，绿色的眼珠转动，似乎在评估眼前的局势，它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 “想跑？”陈宇冷眼看着那狼王，它那细微的后退动作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狼王也察觉这些人类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脆弱，它猛地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嗷】，庞大的身躯一转，竟是想带着残部逃入后方的红雾之中。 “给我打！别让那头狼跑了！”赵德邦怒吼道，他可不想放虎归山。 士兵们的枪口瞬间调转，更加密集的火力网罩向那只企图逃窜的狼王。 【砰砰砰！】 狼王的速度极快，但子弹更快。数发子弹精准地命中了它粗壮的后腿和腰腹。 【嗷——！】 狼王发出一声震天的痛嚎，庞大的身躯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鲜血从它的伤口处喷涌而出，染红了身下的白雪。 它回头，怨毒地看了一眼人类的阵地，那眼神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但求生的本能最终战胜了复仇的欲望。它拖着受伤的身体，发出一连串低沉的呜咽，最后还是带着仅存的几只残狼，头也不回地冲入了浓密的红雾之中，迅速消失不见。 “妈的，算它跑得快！”邢科啐了一口，有些不甘心。 赵德邦看着狼群消失的方向，脸色依旧沉凝：“这些畜生，越来越狡猾了。”他顿了顿，下令道：“打扫战场，把这些狼尸也带上！狼皮狼肉，都是好东西！” 士兵们发出一阵欢呼，迅速开始收集战利品。 陈宇看着狼群退去的方向，若有所思，他突然觉得这受伤的狼王，未尝不可一试。 这动物园，已经成了各种进化生物的角斗场，而他，也是其中一员，物竞天择。 第48章 追猎狼王 战场余烬未消，血腥味与硝烟味混合，刺人鼻腔。 “赵排长，”陈宇走到赵德邦身边，声音平静，“那头狼王腿上中了几枪，跑不远。我想去追。” 赵德邦正指挥士兵将狼尸堆积，闻言眉头一拧：“你一个人？那些狼可比狒狒难缠，尤其是那头狼王，我看它智慧不低！”他见识过陈宇的悍勇，但狼群的狡诈和凶残，与狒狒的狂暴是两种概念。 “不止我，”陈宇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李明和邢科，“我们三个。狼王受了重创，剩下的那些残兵败将，不足为惧。 富贵险中求，它的【晶核】，价值肯定远超普通进化狼。” 赵德邦沉默片刻，想起之前陈宇独斗两只进化狒狒的场景，那股子狠劲，确实非同常人。 “你小子…真是不要命。” 他低声骂了一句，随即从旁边战士手中拿过一把【81式自动步枪】，塞到陈宇怀里。 “拿着！用完给我拿回来，这玩意儿现在也是稀罕货！注意安全，下午三点，动物园正门，我们在那里等你。” “谢了，赵排长。”陈宇接过枪，问了下保险等基础的问题。 “啊科，啊明，走了！” 邢科早就按捺不住，闻言立刻提着钢棍跟上：“宇子，听我的，那狼崽子跑不掉！” 李明推了推镜框，说道：“狼王腿筋若断，那就没了威胁。就算没断，速度也没多快，在这个地方，它肯定不敢跑多快。但这里的未知危险更多，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三人身影很快消失在稀薄的红雾边缘，只留下赵德邦复杂的注视。 “排长，就让他们三个去？万一…”一个士兵担忧地问。 “哼，那小子要是那么容易死，上次狒狒群就交代了。”赵德邦摆摆手，“做好自己的事！把这些狼皮剥了，狼肉割好，都是好东西！他们的胃啊肠啊，全给老子扔了！” “那腰子呢？” “给老子留着！” 雪地上，断续的血迹殷红刺眼，指引着方向。 狼王确实如陈宇所料，并未逃远。它的左后腿被子弹撕裂了一个大口子，森白的骨头隐约可见，每走一步都留下一个深浅不一的血印。此刻，它正潜伏在一片被积雪半掩的灌木丛后，铜铃大的血红眼珠死死盯着来路，浓重的喘息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 它身旁，还聚集着七八只体型略小的进化狼，个个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焦躁不安。 狼王没想到，那些人类竟然真的敢追来！而且，只有三个！ 它能嗅到空气中那三个人类身上浓郁的血气和一种…让它感到威胁的气息，尤其是领头那个。 “嗷…”狼王低吼一声，示意手下安静。 它不明白，这几个人类是哪里来的胆子，难道以为它受伤了就好欺负？ 它要让他们付出代价！用他们的血肉，来弥补它死去的子民们！ 当陈宇三人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雪坡上时，狼王的耐心也到了极限。 “宇子，前面有动静！”邢科压低声音，握紧了钢棍。 陈宇抬手示意他们停下，目光锐利地扫过前方那片看似平静的灌木丛。 “看来，这畜生还想跟我们玩心眼。”他冷笑一声，“啊科，啊明，注意两翼，别让那些小狼冲散我们。这只受伤的大狼就交给我。” 话音未落，狼王猛地从灌木丛中窜出！ 【嗷——！】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它那庞大的身躯带着一股腥风，直扑陈宇！尽管腿部受伤，但那股凶悍的气势，依旧骇人。 “畜生，等你很久了！”陈宇不退反进，手中的自动步枪瞬间举起。 “啊明，啊科，动手！” 李明和邢科几乎同时应声，一左一右散开，迎向那些从灌木丛中蜂拥而出的其他进化狼。 【哒哒哒哒哒——！】 陈宇没有经过任何射击训练，此刻全凭一股蛮力和直觉，利用强大的臂力压住上扬的枪口，死死扣住扳机，枪口喷吐着愤怒的火舌。子弹如同一道道死亡射线，劈头盖脸地罩向扑来的狼王。 他不懂什么点射，不懂什么压枪技巧，只是用尽全身力气稳住枪身，将弹匣中的子弹尽数倾泻出去！ 【噗噗噗！】 狼王显然低估了这把“火棍”的威力，或者说，它没想到这个人类的反应如此迅猛直接。 它那引以为傲的皮毛在近距离的步枪扫射下，也就比他的子民强了一点，但是不多。 血花不断从它身上爆开，惨烈的嚎叫声中，狼王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巨大的身体被子弹的冲击力打得连连晃动，好几发子弹更是直接钻进了它先前受伤的左后腿，让它痛得几乎栽倒。 弹匣瞬间打空。 【咔】地一声，枪膛空击。 狼王浑身浴血，多处添了新伤，尤其是胸腹和前肢，血肉模糊。 它摇晃着巨大的头颅，血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暴怒和一丝被打懵的困惑。 “就是现在！”陈宇将打空了子弹的步枪【哐当】一声扔在雪地上，反手抽出背后的兵工铲，脚下发力，【噌】地一声，如炮弹般射向暂时失神的狼王！ “这玩意儿，才顺手！”他心中咆哮。 狼王刚从子弹的洗礼中缓过一点神，就感觉一股凌厉的劲风扑面而来。那个渺小的人类，竟然敢主动冲向它！ 它怒吼一声，张开血盆大口，锋利的獠牙闪烁着寒光，不顾身上的剧痛，右前爪带着千钧之力拍向陈宇的头颅！ 陈宇身体猛地一矮，【呼】，狼爪堪堪擦着他的头皮扫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躲过爪击的瞬间，陈宇手中兵工铲顺势向前一递，铲刃锋利，【噗嗤】一声，竟是精准地刺入了狼王受伤的左后腿关节缝隙！ “嗷呜——！” 狼王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嚎，左后腿彻底失去了支撑力，庞大的身躯【轰然】向一侧歪倒。 陈宇一击得手，毫不恋战，手腕一翻，兵工铲抽出，带出一蓬血雨。他借力一扭，身体如同陀螺般旋转，避开了狼王因剧痛而疯狂甩动的头颅和另一只挥舞的利爪。 “畜生！给我倒下！”陈宇暴喝，双腿肌肉坟起，腰部发力，手中兵工铲横扫而出，【嘭】的一声闷响，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狼王试图撑地的右前腿膝弯处！ 【咔嚓！】 又是一声清晰的骨裂声。 狼王彻底失去了平衡，两百多公斤的庞大身躯重重砸在雪地上，激起一片雪沫。 陈宇动作不停，欺身而上。 第49章 功成与返程 丧失了行动能力的狼王在地上无力地咆哮着，怒视着眼前这个拿着兵工铲的人类。 趁他病要他命，陈宇一鼓作气，继续冲了上去，手上一下比一下狠！ “呜……” 雪沫飞溅，狼王最后的呜咽被兵工铲砸断。 残存的几只进化狼见狼王授首，凶性未减，反而被血腥激得更加疯狂，嘶吼着扑向三人。 陈宇胸膛剧烈起伏，刚才一番爆发，对他消耗亦是不小。 他瞥了一眼李明和邢科，两人身上也添了几道爪痕，血肉翻卷，但战意依旧高昂。 “速战速决！” 陈宇低喝，再次迎上一头扑来的进化狼。 又是一番短促而激烈的搏杀，雪地上再添几具狼尸。 当最后一头进化狼被邢科一棍砸碎了脑袋，三人几乎同时【呼】地长出了一口气，靠着树干，汗水和血水混杂，在低温下迅速凝结。 “妈的，这些畜生，真他娘的硬！” 邢科吐了口带血的唾沫，甩了甩发麻的手臂。 李明推了推不知何时歪掉的镜框，镜片上溅了点点血迹：“狼王一死，它们就是无头苍蝇，不足为虑。清点一下，看看有什么收获。” 陈宇点头，走到狼王庞大的尸体旁。兵工铲探入狼王破碎的头颅，【噗】的一声，他挑出一枚晶莹剔透的【晶核】。 这枚【晶核】散发着令人迷醉的白光，足有鸡蛋大小，远比之前获得的狒狒【晶核】要大得多，蕴含的能量波动也更为强烈。 “好东西！” 陈宇眼睛一亮。 邢科和李明也围了过来，看着那枚【晶核】，眼中皆是喜色。 随后，他们又从其他几只体型较大的进化狼头颅中，搜刮出三枚鸽子蛋大小的【晶核】。 “宇子，这狼王…咱们怎么处理？”邢科看着狼王两百多公斤的尸体，有些犯难。 陈宇沉吟道：“狼肉也是好东西，尤其是这头狼王，血肉中蕴含的能量肯定不少。 我们把它带回去！” “带回去？这大家伙…”邢科咧了咧嘴。 李明开口：“我和啊科一人一边，应该能扛动。 宇子你拿着枪，负责警戒和开路。” “行！”陈宇没有推辞，捡回雪地上的【81式自动步枪】，检查了一下，弹匣已经空了，但枪身依旧完好。 李明和邢科费了些力气，将狼王沉重的尸体扛起，脚步有些踉跄，但两人都是一级进化者，力量远超常人，调整一番后，便稳住了身形。 “走！” 三人循着来路返回。 雪地跋涉，本就艰难，扛着如此重物，更是消耗体力。 但想到那枚巨大的【晶核】和狼王肉的价值，三人心中皆是一片火热。 下午两点，三人身影出现在动物园正门附近。 赵德邦正指挥着士兵将一堆堆狒狒和普通进化狼的肉身往卡车上搬运，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 士兵们队列整齐，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排长！”陈宇喊了一声。 赵德邦闻声回头，当看到李明和邢科肩上扛着的庞然大物时，瞳孔微微一缩，随即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容，其中有惊讶，也有赞赏。 “好小子！你们还真把狼王给弄回来了！” 他大步迎了上来，拍了拍狼王冰冷的皮毛，“这家伙，块头可真不小！” 陈宇将手中的【81式自动步枪】递给赵德邦：“赵排长，枪还你。我这次，说到做到了。” 赵德邦接过步枪，掂量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似乎不明白陈宇为何特意强调“这次”，但他没有多问，只是重重拍了拍陈宇的肩膀：“好！好样的！以后，这天下，怕是你们这些年轻进化者的了！走，上车，回基地！” 陈宇三人将狼王尸体也扔上卡车，随后跟着跳了上去。 回去的路途比来时平静许多，或许是白天的激烈战斗将附近的进化生物都惊走了。 天色渐暗，红雾似乎也变得更加浓稠，卡车的行进速度不得不放慢。 直到晚上九点，车队才缓缓驶入南城基地灯火通明的大门。 没有片刻耽搁，赵德邦直接带着他们前往【军功堂】。 军功堂内灯火辉煌，人来人往，大多是外出执行任务归来的幸存者小队，脸上带着疲惫与收获的喜悦。 一番清点核算，狼王及其手下狼群的价值远超预期。 最终，陈宇一人独得一万军功，李明和邢科也各自获得了六千军功。 三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云淡风轻四个字，这点收获相比起这次任务获得的晶核不值一提。 随后，陈宇用军功额度，在【军功堂】的兑换处，换取了两枚品质上乘的一级【晶核】，以备不时之需。 办完一切手续，赵德邦叫住了正要离开的陈宇三人。 “陈宇小子。”赵德邦开口道，“你们现在住哪里？” 陈宇答道：“还是刚进基地时分配的那个集体宿舍。” 赵德邦闻言，哈哈一笑：“那种大通铺，怎么能留得住你们这种猛人？” “现在军功堂旁边，就那栋楼。”赵德邦指了指军功堂右侧的一栋高楼。 “那里现在是营地进化者的宿舍，我之前吸收了晶核也成为了进化者，所以分了我也有一间，独立卫浴，空间也大，最重要的是，里面有一些大重量的锻炼器材，虽然简陋，但比你们在宿舍里瞎比划强。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陈宇三人闻言，眼睛顿时一亮。 对于渴望提升实力的他们来说，更好的居住环境，尤其是能有锻炼的地方，无疑是巨大的诱惑。 “那敢情好！多谢赵排长！”邢科抢先道，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喜悦。 李明倒是没有邢科这么急切，推了推眼镜，“谢谢赵排长，不过我们其实也就住个几天就要走了。” “啊？你们要走啊？”赵德邦愣住了，随即摆摆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陈宇，“没事，相逢即是缘分，这房子你们先住着，d区3栋401房。” “谢谢，谢谢赵排长。”陈宇接过钥匙，心里也是有点高兴。 赵德邦看着陈宇就这样接过钥匙，脸上一愣，随即爽朗一笑：“行了，快去吧，早点安顿下来。” 赵德邦想的东西，陈宇等人其实还不懂，或者说知道，但在生活中，压根想不到，所以赵德邦想要的晶核没要到。 不过左右就一点时间，这房子放也是放那，等陈宇他们离开了基地，会还回来的，赵德邦想了想，笑了笑，离开了军功堂。 告别赵德邦，三人拿着钥匙，直奔原先的集体宿舍。 推开宿舍门，一股混杂着汗味和廉价烟草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王胖子和其他几个临时的室友正围在地上，借着昏暗的灯光打着扑克牌，不时发出一阵哄笑。 看到陈宇三人进来，尤其是他们身上尚未完全散去的血腥味和那股子悍勇之气，原本喧闹的宿舍瞬间安静下来。 王胖子等人连忙站起身，有些手足无措地给他们让开位置，脸上带着一丝拘谨和讨好。 “宇…宇哥，你们回来了。”王胖子小声说道。 陈宇注意到他们神态的变化，心中微微一叹，没有多说什么。 陈宇赶忙拿起了自己的衣物，直奔浴室，两天时间的任务，感觉身上确实有点黏腻了。 洗完澡，陈宇径直走到自己的床铺旁，开始收拾本就不多的行李。 翻开了书包，一个一早跟着他从南城大学宿舍出来的书包，黑色，三层。 陈宇把还干的衣服塞了进去，刚才换下来的不要了，打算用军功换几套军装穿穿。 收拾着书包里的零碎，突然翻到了小层里的一个东西，一个相框。 陈宇一愣，将相框拿了出来，相框里装着一张照片，是陈宇和曹艾青两人的合照，唯一一张。 这是高考前，全体高三合照后，剩下的自由拍照环节。曹艾青拿着她的相机，和大家都一一合影留念，他得以和曹同学在高中三年有一张美好的回忆。 画面里，身穿班服的两人比划着各自的pose，青春洋溢。 曹艾青解开了马尾，头发披散在背后，早上的阳光从侧面洒在她脸上，美极了。 曹艾青一只手拿着相机，一只手比着可爱的剪刀手，冲着镜头柔柔地笑着。 陈宇则是被太阳晒得脸有点发红，绷着个脸在那里罚站，比着个大拇指。 看着这个相框，陈宇一时无言，其实，今天他和赵德邦说的这次说到做到了，是因为有一次，他没有说到做到。 就是高考那一次，最拿手的科目，物理，考试失利了，他去不了杭城大学了，也看不到同一片天空下的雪了。 “哎，你说我跟你一起去杭城上大学怎么样，我们还可以当同桌。” “可以啊，咱们是最好的同桌！” 眼眶有点红了，陈宇疯狂眨眼睛，把小珍珠收了收，把相框放到了书包最里面。 其实陈宇不知道的是，相框里的照片背后，是有几句话的，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机会看到了。 收拾完行李，李明邢科也洗完了澡，两人也默默地收拾起来。 “宇哥，你们…这是要搬走？” 王胖子看着他们的动作，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是不是…是不是我们平时太吵，影响你们休息和锻炼了？我们可以改的，真的！” 看着王胖子那副小心翼翼，唯恐惹他们不快的模样，陈宇的动作顿了顿。 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在那些家境优越，青春帅气的同学面前，何尝不是这般卑微，将自己低到尘埃里，生怕一句话说错，一个动作不对，就惹了别人的不快。只不过到现在他才知道，其实人家压根不会在意这些东西，一切都是自己的心在作祟罢了。 “胖子。” 陈宇放下手中的背包，转过身，用手扶正了王胖子的肩膀，目光直视着他那双有些躲闪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们萍水相逢，能做这一个月的室友，也是缘分。现在，我们要回家了，我终究是要回去的。好好活着，努力变强，别总看别人脸色，做你自己就好。” 王胖子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眼圈有些泛红。 陈宇没再多言，拿起背包。 三人简单收拾完毕，便向门口走去。王胖子跟了出来，送到了楼道。 “宇哥…”他声音有些哽咽。 陈宇停下了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两张面额一千的【军功券】，塞到王胖子手里：“拿着，自己买点需要的东西。以后，靠自己。”说完，他朝王胖子挥了挥手，示意他回去，不用再送。 三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间充满了复杂气味的宿舍。 第50章 阴差阳错 d区3栋401房。 推开房门，一股淡淡的消毒水气味传来，与之前集体宿舍的浑浊截然不同。 三室一厅的格局，虽然家具简单，但胜在干净宽敞。 客厅里摆着几件锈迹斑斑的杠铃片和一根磨得发亮的铁杆，角落里还有两个大号的哑铃。 “嚯！这条件，比咱们那狗窝强太多了！”邢科把背包往地上一扔，直接扑到一张单人床上，弹了两下。 李明推了推镜框，打量着四周：“确实不错，赵排长人真好。” 陈宇将背包放在客厅的桌上，目光扫过那些简陋的锻炼器材：“地方够大，家伙什也有，正好方便我们。” 说完，他从背包里取出那枚鸡蛋大小的狼王晶核，白色的光晕在昏暗的房间内显得格外醒目。 “我先来吧，这狼王的晶核这么大，我吸收时动静可能比较大，你们帮我看看。” “宇子，你悠着点，这玩意儿可比狒狒那些猛多了。”邢科坐起身，脸上带着几分担忧。 李明点头：“我们给你看着，放心。” 陈宇盘膝坐下，将狼王晶核从瓶子里抖了出来，置于双掌之间。 【轰！】狼王晶核瞬间化作一股白雾，不同于以往的是，这股白雾和晶核的体型一样，很大一团，渗进了陈宇体内。 一股狂暴至极的能量洪流，如同决堤的江河，瞬间冲入陈宇体内。他身体猛地一震，皮肤迅速泛红，青筋如虬龙般暴起。 “呃啊！”陈宇低吼出声，牙关紧咬，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一个被不断充气的气球，随时可能炸开。 这种感觉，比上次吸收晶核时要痛苦十倍不止！ “宇子！”邢科惊呼，想要上前。 “别动他！”李明一把拉住邢科，眼神凝重，“晶核吸收最忌打扰，我们只能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宇身上的气息越来越狂暴，房间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他整个人如同煮熟的虾子，通体赤红，蒸汽从他头顶升腾而起。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狂暴的能量终于渐渐平息，陈宇身体的赤红也缓缓褪去。 他【呼】地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瘫倒在地，直接陷入了昏迷。 “宇子！” 李明和邢科连忙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尚算平稳，这才松了口气。 “妈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宇子要爆了。”邢科抹了把冷汗。 李明扶起陈宇，将他挪到床上：“狼王晶核的能量太霸道了，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接下来，我们轮流守着，等宇子醒来再说。” 一天后，陈宇悠悠转醒。 他睁开眼，只觉得浑身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五感也变得更加敏锐。 他能清晰地听到隔壁房间邢科轻微的鼾声，以及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这种感觉……”陈宇握了握拳，骨节【噼啪】作响，“提升太大了！”他感觉自己现在一拳能打死一头狒狒。 他翻身下床，活动了一下筋骨，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舒畅。 “醒了？”李明推开房门走了进来，递过一杯水。 “嗯。”陈宇接过水杯一饮而尽，“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李明说道，“感觉怎么样？” “脱胎换骨。”陈宇咧嘴一笑，“你们也开始吧，我给你们护法。” 接下来，李明和邢科也相继开始吸收晶核。 吸收进化狼和狒狒的晶核，过程虽然也痛苦，但比陈宇吸收狼王晶核时要平缓许多。 待两人都吸收完毕，实力也各自有所精进后，陈宇再次拿起一枚鸽子蛋大小的晶核。 “宇子，要不再缓缓？”邢科有些担心。 陈宇摇头：“我感觉很好，而且，我想试试。” 这一次吸收，陈宇惊讶地发现，晶核的能量进入体内后，虽然依旧能感觉到能量的流动，却没有了之前那种撕裂般的痛楚和昏迷的迹象，只是精神亢奋了一些。 能量很快被身体消化殆尽，手上的晶核也早已化为飞灰。 “怎么回事？”陈宇有些疑惑。 李明沉吟片刻，推了推镜框：“我猜，你可能已经到了一级进化者的顶峰了。身体对一级【晶核】的能量吸收已经饱和，所以反应才会这么小。” “一级顶峰？”陈宇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想到了叶景明给的那份资料，确实是如此记载的。 “很有可能！”邢科一拍大腿，“那咱们剩下的这些晶核……” 陈宇看向桌上还剩下的十枚晶核，说道：“你们两个把它们都吸收了。离开基地前，尽量把实力提升到最大。” “这……不太好吧，陈宇，这里面好多都是你拼命弄来的。”李明有些犹豫。 “我们是兄弟，计较这些做什么？”陈宇拍了拍他的肩膀，“再说，我已经到一级顶峰了，这些对我用处不大。你们强了，我们这个小队才能更安全。” 邢科点点头：“宇子说得对，明子，别婆婆妈妈的。时间不多了。” 接下来的三天，李明和邢科开始了疯狂的晶核吸收之旅。 一枚又一枚晶核在他们手中化为齑粉，两人的气息也随之节节攀升。 三天后，所有晶核消耗殆尽。 李明和邢科都感觉自己实力暴涨了一大截，至于有没有到一级顶峰，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觉得身体对能量的渴求似乎减弱了许多。 “距离军队出发还有四天，我们得抓紧时间适应现在的力量。”陈宇说道。 “去那健身房试试？”邢科提议。 四天时间，三人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宿舍楼下那简陋的健身房里。 杠铃、哑铃，被他们轮番举起放下，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些重型器械对于已经成为进化者的他们来说，效果并不明显。 “妈的，这些铁疙瘩，还没老子俯卧撑来得有劲！”邢科扔下手中的杠铃，喘着粗气。 最终，他们还是回归了最原始的锻炼方式：俯卧撑、深蹲、长跑。 用最纯粹的方式，打磨着暴涨后的力量，熟悉着身体的每一分变化。 四天时间一晃而过。 这天清晨，三人离开了宿舍，并将钥匙给了门口的警卫兵，由他转交给赵德邦。 而后，他们先去了物资交换市场，用自己剩下的四千，每人换了三套合身的作训服，又补充了一些饮用水和高热量压缩食物。 随后，他们径直走向南城基地的大门。 此刻的基地门口，早已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一辆辆覆盖着厚重装甲的军用卡车整齐排列，车身上架设着机枪和小型火炮。 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在紧张有序地搬运着各种物资，弹药箱、医疗用品、食物淡水，堆积如山。 空气中弥漫着柴油味和一种大战将至的紧张气息。 “进化者登车点在那边！”一名负责引导的士兵指着不远处几辆军用卡车。 陈宇三人走上前，出示了在【军功堂】办理的进化者身份证明。 负责登记的士兵核对无误后，敬了个礼：“三位请上车，祝你们一路平安。” 下午三点整，随着一声长长的汽笛鸣响，庞大的车队开始缓缓启动。 一个团，两千名精锐士兵，辅以车载火箭筒、车载榴弹炮等重型火力，再加上五十余名像陈宇他们这样，跟随军队一同踏上回家之路的编外进化者和幸存者，浩浩荡荡地驶出了南城基地，向着杭城的方向进发。 在队伍中央的一辆由厚重装甲覆盖的军用小型卡车上，身形笔挺，面容刚毅的李长军坐在车厢最里面。 他手中拿着一张地图，不时用红蓝铅笔在上面勾画着，显然正在规划着队伍的行进路线。 “前面先走高速，如果高速被破坏的太严重，就改换别的路。”李长军盯着其他士官说道，说话十分有力。 与此同时，在另一条蜿蜒曲折，破败不堪的城镇公路上。 一支与杭城出发时相比，减员极其严重的部队，正在艰难跋涉。 士兵们的脸上，没有了初出杭城时的意气风发，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与麻木。 泥泞和血污覆盖着他们的军装，每个人的眼神都显得空洞而呆滞。 这两百多里的归途，对他们而言，仿佛是一条走不到尽头的炼狱之路。 原本两千多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下一千出头的人还在大部队中挣扎。 在队伍后方的一辆军用卡车车厢内，曹艾青一身戎装，披散的长发干练地扎成了马尾。 她脸上带着柔柔的微笑，目光投向西北方向，那里是南城的方向。 陈宇，我来了。 第51章 太湖巨鳄 卡车上，陈宇看向一片红雾的窗外，目光所及皆隐藏在红雾里的高楼大厦，人类文明的痕迹还远没消失。 零细的和大块的碎石铺在高速路上，不少车辆歪七扭八地搁置着，有些已经开始生锈干瘪了，像是上个世纪的老古董。 远远地望着杭城的方向，陈宇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紧张，高兴，害怕，亦或者都有。 也不知道这段路程自己是在追求什么，是要一个答案吗？答案不满意怎么办，或许就没有答案呢？ 不管了，尽我所能，这次我不允许自己再怂了！ …… 两天后，杭城部队，顺利抵达了南城基地，在门口接受检查后，一一放行。 曹艾青第一时间就找到了管理基地人员的户籍处，找寻陈宇的下落。 “姐姐，这里有一个叫陈宇的南城大学的学生吗？今年大一的。” “别急别急，我给你找找……”一个同样扎着马尾的女人，听到曹艾青这声姐姐，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嗯，是有这么个人，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他去杭城了啊。”女人看着着急的曹艾青，心中在猜测这两人什么关系，这么着急，想必关系不简单。 “啊？！”曹艾青有些傻眼了，怎么还敢出去的，这还是她认识的他吗？ 这个时候不应该老老实实躲在基地里吗？又要逞强了！ “那，姐姐，他去几天了啊？” “两天了，这上面登记他离开基地的时间是两天前。” “谢谢姐姐，姐姐再见！” 女人一抬头，就看见曹艾青奔跑而去的背影，愣了愣，扶了一下眼眶。 跑这么快？ “叶将军，必须立刻派人去将他们拦下来啊！那条必经之路上，如今已经是蝗虫的天下了！” 作战室，杭城这支部队的最高首长，此刻得知南城也有一支部队开往了杭城，连忙顾不上交流情报，直接开口说劝。 “蝗虫？什么样的蝗虫？”叶景明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这蝗虫要是也进化了…… “是的！就是那种铺天盖地的进化蝗虫！”少将的声音带着恐惧的余音，“遮天蔽日，根本无法对抗！我们的重火力在那东西面前，就像玩具一样！” 叶景明猛地一拍桌子：“传我命令！立即抽调一个加强营，配备最好的车辆和武器，给我快马加鞭追上去！务必，务必在大部队遭遇蝗虫前进抵，将他们拦下！” 他顿了顿，补充道，“同时，在基地内发布紧急任务，招募进化者，协同部队行动！” 军令如山，迅速传达下去。 而此刻，刚从户籍处跑出来的曹艾青，还没来得及消化陈宇已经离开两天的事实，就听到了基地广播中发布的紧急招募任务。 “……前往杭城方向，拦截我方外出部队，阻止其进入【蝗灾区域】……” 蝗灾区域？ 是了，要是南城基地的部队不知道这一路的信息，是很有可能经过那里的！ 曹艾青的脑子【嗡】的一下，她甚至没在南城基地待够半天，连一口热水都没顾上喝，便转身冲向了任务发布点。 “我要参加！”她挤开人群，对负责登记的军官说道。 军官抬头看了她一眼，见是个女生，虽然英姿飒爽，但神色焦急：“姓名，等级，有无实战经验？” “曹艾青，一级进化者，有！”她的回答斩钉截铁。 片刻之后，曹艾青背着行囊，登上了疾驰出城的军用卡车。 车厢颠簸，她紧紧抓着扶手，目光坚定地望向前方。 那里，是曾经吞噬了杭城部队千余人生命的魔鬼地带。 陈宇，你这个笨蛋，为什么不等我！总想着一个人当英雄，做好事不留名是吧！ 与此同时，李长军率领的南城部队，已经在这条破败的高速公路上行进了两天。 “宇子，你说这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邢科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车窗的锁扣，外面依旧是灰蒙蒙的红雾。 陈宇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 两天时间，他们已经开出了一百里有余。队伍太长，像一条笨拙的巨蟒，行进速度根本提不起来。 高速路面坑坑洼洼，随处可见废弃的车辆和倒塌的指示牌，偶尔还能看到一些巨大的、不知名生物啃噬过的骸骨。 “快了吧。”陈宇睁开眼，声音平淡，“别想太多，保持警惕。” 李明推了推镜框，看着窗外飞逝的景物：“这条路，越走越荒凉了。希望前面能顺利一些。” “前面就是太湖区域了，”一个同车的进化者插话道，“以前可是风景区，现在，估计是那些水里大家伙的地盘了。” “水里的大家伙？”邢科来了兴趣，“能有多大？” 那人干笑一声：“谁知道呢？红雾这么浓，上次有侦查小队远远看到湖里有黑影，具体是什么，没看清就赶紧撤了。” 陈宇心中一动，太湖……他记得资料上提过，红雾之后，大型水域里的生物进化得尤为迅速和庞大。 【轰隆隆——】 车队行进的巨大噪音在这片死寂的区域显得格外突兀。 就在此时，一股强烈的震动从大地传来，紧接着，是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和士兵的惊呼！ “怎么回事？！”李长军所在的指挥车内，李长军向车顶掌控着车载机枪的士兵问道。 “报告团长！湖里好像有大家伙！” 陈宇所在的卡车也猛地一震，他立刻探头望向后方。 红雾弥漫，能见度极差。 但就在那片浓郁的红色之中，一个庞然大物的轮廓猛然从浑浊的太湖水中冲天而起，带起漫天水花！ 那是一只鳄鱼！一只体型超乎想象的巨鳄！仅仅是露出水面的一部分躯干，就超过了十米！ 粗壮的四肢布满了狰狞的鳞甲，血盆大口张开，露出森白的利齿，腥臭的气息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令人作呕。 “我的老天！”邢科失声叫道，脸色发白。 巨鳄的目标直指车队中段，那里是人员和物资相对集中的地方。 由于红雾的遮蔽，只有中间一部分车辆能够清晰看到这恐怖的一幕。 “开火！开火！” “重机枪！给我打！” “火箭筒准备！榴弹炮！瞄准它的脑袋！” 一时间，各种武器的怒吼声响彻云霄。 子弹如雨点般倾泻在巨鳄身上，迸射出【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却大多被它厚实的鳞甲弹开。 大部分炮弹都失了准头，只有几发火箭弹和榴弹准确命中。 【轰！轰！】的爆炸声中，巨鳄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庞大的身躯顿时停住，而后，爆发出更为响亮的吼声，加速向他们冲来！ “该死！这东西皮太厚了！”一个士兵怒吼。 陈宇瞳孔骤缩，这头巨鳄的压迫感，远超之前的狼王！这才是真正的洪荒巨兽！ “妈的，怎么进化这么快的！”陈宇低吼一声，抄起了他的兵工铲。 巨鳄已经冲到了近前，一只前爪狠狠拍在一辆军用卡车上，【嘭！】的一声巨响，那辆卡车如同纸糊的一般被拍得变形凹陷，车上的士兵发出惨叫。 它张开巨口，朝着另一辆卡车咬去。 第52章 壮烈 卡车被巨鳄的獠牙撕裂，刺耳的金属扭曲声伴随着士兵的惨嚎，瞬间炸开。 “啊——救命！” “怪物！这是怪物！” 混乱中，那巨鳄甩动头颅，将半截卡车连同里面的士兵一同抛向空中，残骸与血肉齐飞。 腥风扑面，陈宇三人所在的卡车就在不远处，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几乎让人窒息。 “宇子，这东西……我们……”邢科的声音带着颤抖，手中的钢棍握得死紧。 陈宇没有回应，他的注意力全在那头肆虐的巨兽身上。 巨鳄背上的伤口确实深可见骨，鲜血汩汩流淌，染红了它灰黑色的鳞甲，但这似乎更激发了它的凶性。 它庞大的身躯在车队中横冲直撞，每一次拍击，每一口撕咬，都意味着生命的消逝。 重火力因为距离太近，投鼠忌器，根本无法有效发挥。 “妈的！”陈宇低骂，这畜生简直是屠杀！ “所有车辆！火力组！向中段靠近！其余车辆，后撤！拉开空间！”李长军的命令通过传令兵的口传遍车队。 命令一下，车队开始艰难地蠕动。 陈宇他们所在的卡车，没有配备重型武器，也接到了后撤的指令。 “走！”司机一脚油门，卡车颠簸着向后驶去。 “就这么退了？”邢科看着那巨鳄还在吞噬生命，很是不甘。 李明扶了扶镜框：“不退怎么办？我们的武器对它效果不大，留在这里是送死。团长在创造机会。” 陈宇没有说话，他的手紧紧攥着兵工铲，指节发白。 他看着那巨鳄在人群中肆虐，每一次冲击都带来死亡。 人类在它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随着空间的拉开，数挺车载重机枪、几门迫击炮和火箭筒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射击角度。 “开火！”李长军的声音带着决绝。 【轰轰轰——哒哒哒——】 一刹那，无数火舌喷吐，炮弹与大口径子弹如暴雨般倾泻向巨鳄。这一次，不再是零星的骚扰。 金属风暴狠狠地砸在巨鳄身上，炸开一团团血雾。 “吼——！！！” 巨鳄发出痛苦到极致的咆哮，坚硬的鳞甲在持续的轰击下片片碎裂，血肉横飞。 它庞大的身躯被打得连连后退，身上添了无数新的创口。 人类武器的恐怖倾泻，让这头自红雾降临后便称霸一方水域的巨兽，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它贪婪地最后撕咬了一口地上的残肢，巨大的头颅转向太湖相反的方向，那里是一片及人高的荒草。 巨鳄发出一声不甘的低吼，庞大的身躯拖着淋漓的鲜血，顶着稀疏下来的炮火，一头扎进了那片浓密的荒草丛中，转眼消失不见。 “跑了？”邢科瞪大了眼。 “重伤！它绝对是受了重伤！”李明判断道。 陈宇的心脏【砰砰】直跳。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疯狂滋生。 “一个机会。”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宇子，你的意思是？”邢科立刻反应过来。 “二级生物，重伤状态。”李明补充，双眼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晶核】的价值……” “干了！”邢科一拍大腿，“这畜生杀了我们这么多人，不能让它就这么跑了！” 陈宇看向李明：“阿明？” 李明沉默片刻：“风险很大，红雾里，荒草中，谁也不清楚还有什么。但……值得一搏。” 他想起了自己孤儿的身份，在这个末世，力量才是一切。 陈宇不再犹豫：“我先下去探路，你们跟上！” “一起！”邢科吼道。 不等车辆完全停稳，陈宇猛地一拉车门，纵身跳了下去。邢科和李明紧随其后。 “喂！你们干什么去？！”车上留守的士兵惊呼，但三人已经头也不回地冲向了巨鳄消失的荒草方向，身影迅速被红雾吞没。 …… “报告团长，初步统计，阵亡二百二十七人，重伤六十三人，车辆损毁十一辆……”传令兵的声音带着悲痛。 李长军面沉如水，拳头紧握。 他看着那片巨鳄消失的荒草，又看了看一片狼藉的战场，缓缓开口：“重整部队，救治伤员，清点损失。原地休整。” 士兵们默默地开始收拾残局，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硝烟混合的刺鼻气味。 这一休整，便是一天。 第二天清晨，红雾依旧浓郁。 李长军刚下令部队准备继续向杭城开进，后方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达轰鸣声。 一支装备更为精良的小型车队从南城方向疾驰而来，为首的军官跳下车，径直找到了李长军。 “李团长，叶将军急令！” 来人递上一份加密文件，“杭城方向路途有变，发现大规模进化蝗虫群，代号【蝗灾区域】，叶将军命令贵部立刻停止前进，调转方向，等待后续指示！” 李长军接过命令，展开一看，脸色骤变：“蝗灾区域……”。 “是的，团长，叶将军命我们营火速前来接应并传达命令。” 李长军沉默了片刻，最终沉声道：“传我命令，部队停止前进，准备调转方向！” 军令如山。 而在这支紧急车队中，一辆卡车刚刚停稳，曹艾青便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 她顾不上疲惫，直接冲向李长军的部队，挨个车辆询问。 “请问一下，你知道进化者在哪辆车上吗？” “这个，应该是在中间吧。” 曹艾青心头一紧，道了声谢，又匆匆跑向前方。 经过几次询问，她终于找到了那辆卡车，车上的进化者大多带着疲惫和悲伤。 她扒着车厢边缘，跳上了那辆运兵卡车，急切地向内张望。 可惜，入眼所见，没有陈宇的身影，只有一个个陌生的面孔。 曹艾青注意到角落里的空位，连忙向空位旁的一个中年进化者询问角落里的人去向。 那进化者叹了口气，指了指角落里三个空着的位置：“他们啊……昨天巨鳄袭击的时候，他们三个跳车不知道去哪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曹艾青的脑子【嗡】的一下，仿佛被重锤击中。 “不知道去哪了？”她的声音发颤。 “是啊，当时正撤离呢，他们三个突然就跑出去了。” “小娃子，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他们没啥事呢。”另一个进化者插话，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和宽慰。 曹艾青没有再听下去，她踉跄着下了车，失魂落魄地走向昨天车队中段的战场。 那里，炮火轰击的巨坑依旧狰狞，焦黑的土地上散落着无法辨认的金属碎片和暗红色的痕迹，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尚未散尽。 巨坑中和高速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也有不少挂在护栏上，随风飘摇，向世人警告这末世的残酷。 她看着这一切，泪水终于无法抑制，从眼角滑落，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陈宇……你这个……大笨蛋……” 她蹲下身，双手捂住了脸。 第53章 群英围猎 荒草没胫，血腥的气息在红雾中弥漫，指引着追猎者的方向。 “宇子，你说这畜生怎么这么能跑？这草越来越深了！”邢科拨开身前一人多高的荒草，声音有些焦躁。 地上的血迹时断时续，巨鳄庞大的身躯碾出一条不甚清晰的路径。 进化后的路边杂草，不复往日的脆弱，任你百般践踏，仍然身姿挺拔。 陈宇手持兵工铲，目光锐利：“一定跑不远的，它受了那么重的伤，跑不远。” 他心中却在盘算，二级生物的【晶核】，价值无可估量，但风险也同样巨大。 这一趟，值得吗？值得！他暗自咬牙，力量，他需要更强的力量！ 李明推了推没有镜片的镜框：“看血迹的新鲜程度，应该就在前面不远。不过，我们得小心，不止我们盯上了它。” 果不其然，在追击了约莫一个小时后，前方地势豁然开朗，出现一片低洼的谷地。 而那头太湖巨鳄，此刻正奄奄一息地趴在谷地中央，巨大的身躯上布满了狰狞的伤口，黑红色的血液染遍了身下的泥土。 在谷地边缘，已经聚集了不下十数人，个个气息彪悍，显然都是一级进化者中的好手。 他们呈半包围之势，与巨鳄遥遥对峙，彼此间也充满了警惕。 “呵，又来了三个送死的。”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瞥了陈宇三人一眼，语气不善。 邢科眉头一挑，就要发作，被陈宇一把按住。 “各位，这畜生杀了我们那么多人，现在它不行了，正是我们报仇雪恨，取它【晶核】的时候！”另一个方向，一个手持长枪的青年高声喊道，试图鼓动人心。 巨鳄似乎察觉到了这些人类的贪婪，它那双灯笼般的巨眼缓缓睁开，浑浊的瞳孔中贪婪退却，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它在积蓄力量，哪怕是死，也要拉上这些卑微的蝼蚁陪葬！ “它在恢复！”观察了一会，李明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诸位，若再等下去，等它缓过这口气，【晶核】之事休提，我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把命交代在这！” “小子，你他妈谁啊？轮得到你发号施令？”刀疤壮汉怒斥。 李明毫不退让：“不想死的，就一起上！【晶核】只有一枚，各凭本事！否则，等它恢复过来，都活不了！” “说得对！磨蹭什么！一起上，宰了它！”有人响应。 陈宇心中暗道：阿明说得没错，这畜生太狡猾，不能给它喘息之机！ “干了！”邢科低吼一声，握紧了手中的钢棍。 一时间，十数道身影如同饿狼般扑向谷地中央的巨鳄。 刀光剑影，棍棒呼啸，甚至还有人端着改装过的步枪，对着巨鳄的伤口倾泻火力。 “吼！”巨鳄吃痛，猛地甩动那粗壮的尾巴。 “小心！” 【嘭——】 一个反应稍慢的进化者直接被鳄尾扫中，整个人如同破布娃娃般飞出，身体在半空中已经扭曲变形，落地时已没了声息。 “妈的！”邢科怒骂，手中钢棍狠狠砸在巨鳄爪子上，却只迸出几点火星。 陈宇身形灵活，仗着兵工铲可劈可刺，在巨鳄身侧游走，专挑它伤口最深的地方下手。 巨鳄的鳞甲太厚，寻常攻击根本无效。 那个端着步枪的进化者打空了弹匣，见子弹对巨鳄厚皮造成的伤害有限，咒骂一声，竟直接丢掉步枪，从腰间拔出一柄尺长的军用匕首，怒吼着扑了上去，借着同伴攻击吸引巨鳄注意力的瞬间，猛地窜上了巨鳄宽阔的背脊！ “给老子死！”他骑在巨鳄背上，匕首狠狠刺入先前炮火轰开的巨大伤口之中，用力搅动，滑动！ “嗷——！！！” 这一下，如同捅了马蜂窝，巨鳄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 它疯狂地扭动身躯，试图将背上的人甩下去。 然而那人如同跗骨之蛆，死死抓住巨鳄背上翻卷的鳞片，任凭身下如何颠簸，手中的匕首只是不断深入！ 巨鳄无奈，庞大的身躯猛地向一侧翻滚！ 【夺命翻滚】！ 【轰隆隆——】 大地剧烈震颤，烟尘弥漫。 围攻的进化者们纷纷后退，生怕被这庞然大物压成肉泥。 陈宇三人也退到了边缘，心有余悸地看着那如同小山般翻滚的巨鳄。 巨鳄翻滚了几圈，似乎也耗尽了力气，动作渐渐迟缓下来。 它能感觉到生命力在飞速流逝，体内的【晶核】也开始变得不稳定。 不行，它不甘心！这些渺小的人类，竟敢觊觎它的力量，竟敢将它逼入绝境！ 它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血的代价！ 巨鳄的双眼，再度被疯狂的血红所充斥！它要用尽最后的力量，将这些虫豸全部碾碎！ 陈宇三人并不知道巨鳄此刻的想法，否则他们绝对会选择立刻逃离。在他们看来，巨鳄已经是强弩之末。 “它快不行了！阿明，阿科，我们上！趁它病要它命！”陈宇低喝一声，再次提着兵工铲冲了上去。 其余几个幸存的进化者见状，也纷纷鼓起余勇，再度围攻。 就在众人以为胜券在握，纷纷跳上巨鳄背部，对着那些翻开的血肉创口猛下死手，试图“改刀”分食这块巨大蛋糕时，异变陡生！ 原本动作迟缓的巨鳄，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与其重伤之躯完全不符的迅猛力量！ 它庞大的身躯再次猛烈翻滚，速度之快，远超先前！ “不好！”陈宇心中警兆大生，一股极致的危险感笼罩全身，连忙跳向了翻滚的反方向，一蹦好几米远，躲开了死亡翻滚。 【噗嗤！】 一个正奋力切割鳄肉的进化者，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巨鳄翻滚的身躯直接碾过，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瞬间化为一滩肉泥。 紧接着，巨鳄一个甩头，血盆大口张开，精准地咬向另一个刚刚从它背上滑落的进化者！ “啊——！” 惨叫声戛然而止。 一时间，形势急转直下！刚才还慢吞吞待宰的巨兽，此刻化身为催命的阎罗！ 许多人根本没想到这垂死的巨鳄还有如此恐怖的爆发力，躲闪不及，接二连三地发出绝望的哀嚎。 “宇子！小心！”邢科嘶吼，他眼睁睁看着巨鳄那布满獠牙的巨口，带着腥风朝陈宇当头罩下！ 陈宇瞳孔收缩。 第54章 收获二级晶核 生死一线！ 巨鳄的血盆大口几乎已经笼罩了陈宇的整个视野，腥臭的狂风扑面而来，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地迫近。 “宇子！”邢科的嘶吼声如同惊雷。 陈宇大脑一片空白，瞬间进入了狂热状态，意识接管了身体，思维沉寂。 他脚下猛地发力，地面尘土炸裂，而后身体平平地向后扑倒，看着就像躺着往后飞一样。 一击扑空，头颅巨大的嘴巴狠狠地贯在地上，巨鳄吃了一嘴的土，顿时眼前一阵头昏眼花，连忙将土吐了出去，摇头晃脑起来。 就在这时，陈宇跳了起来，跳上了巨鳄的头颅，而后稳了下身体。 向着巨鳄头颅那唯一的破绽——眼睛，送出了锐利的铲尖！ 【噗嗤！】 兵工铲的尖端，凝聚了他全身的力量，狠狠扎进了巨鳄灯笼般巨大的左眼！ 坚韧的眼膜瞬间破裂，漆黑的汁液混合着鲜血狂飙而出！ “嗷——！！！” 巨鳄发出了一声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都要狂暴的咆哮！ 剧痛让它彻底疯狂！仅存的右眼瞬间被无尽的血色填满。 它庞大的身躯疯狂地甩动，扭曲，拍打着地面，试图将头顶那给它带来极致痛苦的蝼蚁甩掉。 陈宇在巨鳄头顶，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随后，拔出兵工铲，一脚蹬在巨鳄头上，往旁边窜了出去。 在陈宇逃离巨鳄头颅的片刻间。 【轰——轰隆隆——】 山谷震颤，烟尘冲天。 巨鳄彻底失去了理智，它不再分辨敌人，庞大的尾巴胡乱横扫，巨口疯狂撕咬，利爪刨掘着大地，对周围的一切进行无差别的毁灭性攻击。 几个靠得稍近，本想趁机补刀的进化者躲避不及，瞬间被卷入这死亡的风暴，惨叫声淹没在巨兽的怒吼与大地的轰鸣之中。 陈宇三人早已趁着巨鳄初步发狂，尚未完全失去目标时，远远退开，心有余悸地注视着那片混乱的中心。 “这畜生……疯了！”邢科喘着粗气，脸上混合着后怕与一丝快意。 李明推了推没有镜片的镜框，冷静分析：“眼睛是它的绝对弱点，视觉受损，加上重伤，它这是生命最后的回光返照。不过，威力依旧骇人。” 陈宇没有说话，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握着兵工铲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刚才那搏命一击后残留的兴奋与脱力。 没有了致命威胁，头皮不再通透，缓慢地从狂热状态退了出来。 疯狂的肆虐持续了足足十几分钟，巨鳄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小，声音也渐渐低沉下去，最终，那小山般的身躯重重地、不甘地砸在地上，激起最后一片烟尘。 山谷内，一时间陷入了死寂。 “它……这次总该死了吧，宇子？”邢科有些不确定地问。 李明观察片刻：“生命迹象完全消失了。鳄类生物，没有那么复杂的假死反扑机制。” 陈宇紧了紧手中的兵工铲：“再等等。小心无大错。” 又过了数分钟，确认巨鳄再无任何动静，三人这才缓缓靠近。邢科一脚踹在巨鳄粗壮的腿上，巨兽纹丝不动。 “真的死了！”邢科大喜过望。 然而，喜悦并未持续太久。 当他们的注意力从巨鳄尸体上移开，看向谷地边缘的其他幸存者时，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先前混战中，又有几人丧命，此刻还站着的，除了陈宇三人，便只剩下那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以及另外三个聚在一起，神色警惕的中年男人。 一共七个人。 所有人的视线，都有意无意地瞟向巨鳄巨大的头颅——那里，埋藏着价值无可估量的二级【晶核】。 贪婪，毫不掩饰地在每个人的瞳孔中燃烧。 彼此之间，戒备森严，谁都没有第一个上前去触碰那份巨大的诱惑。 空气仿佛凝固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陈宇心中冷笑：“果然，最大的敌人，永远是人心。” 突然，那刀疤壮汉狞笑一声，打破了沉默：“嘿，几位兄弟，瞧见了没？那三个小子是一伙的！我们若是不联手，这【晶核】怕是轮不到咱们！” 他扬了扬下巴，示意陈宇三人：“不如，我们四个先解决了他们，【晶核】到手，我们再慢慢商量如何分配，如何？” 此言一出，那三个原本还有些迟疑的中年男人眼中厉色一闪。 刀疤壮汉的话，正中他们下怀。 四对三，优势在我！而且这刀疤壮汉一看就是个狠角色，进化程度不低，跟着他，胜算更大。 “好！就这么办！”其中一个手持消防斧的中年男人立刻响应，另外两人也默默拔出了武器，呈扇形朝陈宇三人逼近。 这几人动作间的配合，显然也经历过不少厮杀，身上的煞气比先前那些乌合之众浓烈得多。 “妈的！就知道你们这些杂碎没安好心！”邢科怒骂一声，钢棍一横，护在陈宇和李明身前。 李明镜框后的双眼闪过一丝寒芒：“宇子，你没受伤吧？他们的进化程度都不低，都是高手！” 陈宇点了点头，没有废话，只是低喝一声：“阿科，左边那个交给你！阿明，右边那个！中间两个，归我！” “找死！” 刀疤壮汉见陈宇竟敢口出狂言，要以一敌二，顿时勃然大怒，手中摸出来的一柄厚背砍刀，带着呼啸的风声，当头劈向陈宇！ 另一个使消防斧的中年男人也从侧面夹击而来！ 甫一交手，陈宇就感受到了这两人的水平，大概都是强化五六次的强手，能跟他交手而不太落入下风。 陈宇以一敌二，没有落入下风，一边和两人交手，还有心思注意到李明邢科两人。 “妈的！小子。跟我交手还敢分心！”壮汉原本还收着几分力，留着阴身边这个短暂的盟友，现在看这情况，不暴露是不行了。 一刀震开陈宇的铲子，而后对着面门大开的陈宇全力劈出一刀！ 眸子平静，陈宇冷冷地看着壮汉狰狞的表情。 你留有余力，我又何尝不是？ 陈宇不退反进，面对刀疤壮汉势大力沉的一刀，他手腕一抖，兵工铲如毒蛇出洞，后发先至，“铛”的一声，准确地格在砍刀的刀背上，借力一带，卸去了大半力道！ 同时，他左脚猛地发力，一个凶狠的侧踹，正中那消防斧男人的小腹！ 【嘭！】 消防斧男人闷哼一声，整个人如同被攻城锤击中，向后倒飞出去，手中的消防斧也脱手而出。 陈宇得势不饶人，根本不给对方喘息之机，一个箭步冲上，兵工铲高高扬起，对着那刚挣扎着想要爬起的消防斧男人当头拍下！ “噗！”一声闷响，红白之物飞溅。 “直娘贼！”刀疤壮汉目眦欲裂，攻势更加疯狂，砍刀大开大合，每一刀都想将陈宇劈成两半。 陈宇解决一人，压力顿减。 他手持兵工铲，身形灵活，与刀疤壮汉游斗。 铲劈、铲刺、铲挡、铲扫，简简单单的招式，在他手中却变得异常凌厉有效。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次挥舞兵工铲，都比上一次更加精准，更加节省体力，也更加致命。 战斗的本能，正在他体内飞速觉醒、提升！ “当！当！当！” 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 刀疤壮汉越打越心惊，这小子看着年轻，战斗经验却老辣得可怕，滑不留手，而且力气也大得惊人！ 几番硬拼下来，他握刀的虎口已然开裂，鲜血直流。 “死！”陈宇抓住一个破绽，兵工铲猛地一个变招，由劈转刺，如一道寒光，直取刀疤壮汉的咽喉！ 刀疤壮汉大骇，急忙偏头躲避，兵工铲擦着他的脖颈划过，带起一串血珠。 未等他庆幸，陈宇的膝撞已经狠狠顶在他的胸口！ 【咔嚓！】 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刀疤壮汉一口鲜血喷出，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 陈宇眼中杀机暴涨，欺身而上，兵工铲横扫，正中刀疤壮汉的头颅！ 【砰！】 又是一声沉闷的声响，刀疤壮汉哼都未哼一声，便软软倒地，彻底没了声息。 另一边，邢科和李明的战斗也已接近尾声。 邢科凭借着一股狠劲和强化后的身体素质，与对手硬碰硬，钢棍舞得虎虎生风，打得那中年人节节败退，最终一棍砸断了对方的胳膊，再一棍结果了性命。 李明则更显技巧，他手中的钢棍使得如同长枪一般，点、刺、拨、缠，配合着灵活的步法，将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后瞅准机会，一棍了结了对方。 战斗结束，山谷内再次恢复了宁静，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和粗重的喘息声。 “呼……呼……宇子，你小子，越来越猛了！”邢科拄着钢棍，大口喘气，脸上却带着兴奋的笑容。 李明也走了过来，镜框下的表情依旧平静，但微微上扬的嘴角显示出他此刻的心情也不错：“幸不辱命。” 陈宇甩了甩兵工铲上的血迹，走到巨鳄尸体旁：“别废话了，赶紧取【晶核】。” 这太湖巨鳄的头颅坚硬无比，三人轮番上阵，用兵工铲和从敌人尸体上捡来的砍刀、消防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劈开了它厚实的颅骨。 随着颅骨裂开，一抹柔和却又充满生命力的绿色光芒从中透出。 一颗婴儿拳头大小，通体碧绿，散发着莹莹光辉的【晶核】静静地躺在破碎的脑组织中，仿佛一颗完美的翡翠。 “这是……二级的晶核？怎么比上次那个大这么多啊？”邢科看得眼睛都直了。 陈宇迅速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矿泉水瓶子，用兵工铲小心翼翼地将【晶核】拨入瓶中，盖紧了盖子。 他现在可不敢用手直接触碰这玩意儿。 陈宇郑重地将其放入自己的背包深处。 忙完这一切，三人都感到一阵疲惫与饥饿。 邢科看着巨鳄庞大的尸体，舔了舔嘴唇：“宇子，这玩意儿……能吃不？” 陈宇看了看巨鳄尾部那相对鲜嫩的部位：“二级生物的血肉，应该蕴含不少能量。试试看。” 说干就干，他们用砍刀费力地从巨鳄尾巴前段切下一大块足有几十斤的嫩肉，又在附近寻了些相对干燥的枯枝败叶，升起一堆篝火。 将鳄鱼肉用兵工铲削成几大块，穿在削尖的树枝上，架在火上烧烤。 很快，油脂滴落，发出“滋滋”的声响，一股难以言喻的肉香开始在山谷中弥漫开来，勾得人口水直流。 邢科用力吸了吸鼻子：“香！真他妈香！” 陈宇也咽了口唾沫，连续的激战让他腹中空空如也。 第55章 生命层次跃迁 肉香四溢，油脂滴落火堆，“滋滋”作响。 肉质紧实，外焦里嫩，入口即化，透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三人风卷残云，将那一大块鳄鱼肉分食干净，唇齿留香，腹中暖意融融。 邢科抹了把油腻的嘴，看着陈宇：“宇子，这【晶核】不能再等了！咱们得赶紧找个地方，你把它吸收了！不然带回基地，指不定又出什么幺蛾子！那帮孙子可都盯着呢！” 陈宇点了点头。 邢科说的没错，二级【晶核】的诱惑太大，夜长梦多。 李明推了推没有镜片的镜框：“陈宇，资料里说，吸收二级【晶核】，对意志的要求极高，你……有把握吗？” 陈宇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具体要达到什么条件才算意志达标，谁也说不清楚。” 他顿了顿，语气却带着一股决然，“但总不能因为不知道，就放着这么个宝贝不用吧？” 如果变强的渴望也算意志，那我早就爆表了！ “那南城基地那支部队……”邢科有些迟疑，“他们会等我们吗？” 陈宇摇了摇头，说道：“他们不会等的，我们几个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路已经走了一半，剩下的我们自己想办法。” 他看向邢科，“阿科，你不是会开车吗？等我吸收完【晶核】，我们找辆车，直接开到杭城！” “好！就这么干！到时候给你看看我的车技，秋名山车神你知道的。”邢科一拍大腿。 三人计议已定，便在这山谷中寻觅起来。 最终，他们找到了一片平地，周围看着没什么危险的地方。 将人一般高的杂草清理出一片能容纳三人躺卧的空地，陈宇便不再耽搁。 他从背包中取出瓶子，那枚婴儿拳头大小的碧绿【晶核】在瓶中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 陈宇盘膝坐下，深吸一口气，将【晶核】倒在掌心。 一股冰凉却又蕴含着爆炸性能量的触感传来。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 初始，【晶核】中的能量如涓涓细流，温顺地融入他的四肢百骸。 但很快，这股能量就变得狂暴起来！ 痛！ 难以言喻的剧痛！ 仿佛有无数把烧红的刀子在他体内每一寸血肉中来回切割、搅动！ 骨头在【噼啪】作响，似乎要被一寸寸碾碎！ 大脑更像是被无数根钢针穿刺，然后用大锤狠狠砸烂！ “呃啊——！” 陈宇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吼，额头上青筋暴起，汗如雨下，瞬间浸湿了衣衫。 他感觉自己每一块肌肉都在痉挛，每一个细胞都在燃烧，都在哀嚎！ 突然，更多的能量涌向了他的头颅，仿佛那里有什么饕餮在吞食能量。 随着更多能量的涌入，陈宇觉得他脑袋要爆炸了！ 要死了吗？就这样结束了？ 意识开始模糊，一股强烈的自我毁灭的念头涌上心头。 就这样死了，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不！不要！ 一个身影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 曹艾青！ 我说过要找到她，保护她！我不能死！我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强烈的执念如同最坚固的船锚，在狂暴的能量海洋中稳住了他即将崩溃的意志。 邢科和李明在一旁焦急地守护着，看着陈宇痛苦扭曲的面容，却又不敢轻易打扰，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 时间一天天过去。 对于陈宇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炼狱般的煎熬。 第三日清晨，当第一缕熹微的晨光穿透草丛，洒落在陈宇苍白而狰狞的脸上时，他体内那股狂暴到极致的能量，骤然平息了下来。 紧接着，一股远比先前庞大数倍、精纯数倍的崭新力量，如同沉寂了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陈宇猛地睁开双眼，两道骇人的精光一闪而逝！ 他一个鲤鱼打挺，身体竟如同没有重量般从地上弹射而起！ 稳稳站定，只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强大！ 他握了握拳，感受着那股汹涌的力量，而后对着前方的空气，随意地一拳抡出！ 【呼——砰！】 空气竟被他一拳打得发出一声沉闷的音爆，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浪扩散开来！ “这……”陈宇自己都有些发愣。 他感觉身体轻盈得不可思议，仿佛一片羽毛。 他尝试着双腿微微弯曲，而后猛地一蹬地！ 【嗖——！】 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冲天而起，竟直直窜上了十余米的高空！ 邢科和李明看得目瞪口呆，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陈宇在空中调整了一下姿势，而后重重落下，双脚踏在坚实的地面上，【咚】的一声闷响，地面微微一震，他却感觉轻松无比，膝盖连弯都没弯一下。 “我……我操！” 邢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地道：“宇……宇子！你……你这是成仙了还是怎么地？！” 李明推了推镜框，双眼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这就是……二级进化者的力量？” 陈宇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弧度，他活动了一下筋骨，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我现在感觉非常好！前所未有的好！如果现在再让我碰到那头巨鳄，就算没有兵工铲，老子也敢跟它徒手掰掰手腕！” 话语中充满了强大的自信，是以前的他所没有的东西。 聊了几句，陈宇才注意到邢科和李明都下意识地皱着鼻子，离他稍远了一些。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陈宇有些疑惑。 邢科指了指陈宇的身上，又扇了扇鼻子：“宇子，你自己闻闻，你身上……这是又排出什么玩意儿了？也太……太顶了！” 陈宇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皮肤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黏糊糊的黑灰色物质，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 衣服更是被这些污垢浸透，变得僵硬。 这就是所谓的伐毛洗髓吗？陈宇心中了然。 只是这味道，确实有些上头。 他想找水清洗一下，可这附近只有那个危机四伏的太湖有水源。 “这太湖的水，现在可不敢轻易下去。”陈宇皱眉，“谁知道水底下还潜伏着什么二级，甚至更厉害的鬼东西。” 邢科深以为然：“没错，小命要紧。臭点就臭点吧，反正这末世里，谁还讲究那个，你离我远点就行。” “……”陈宇暼向邢科，想着要不揍他一顿？ 三人又去割了不少鳄鱼肉，再次升起篝火。 晋升二级之后，陈宇的食量变得异常惊人。 他一个人吃下的烤鳄鱼肉，比邢科和李明两人加起来的总和还要多出近两倍，看得两人咋舌不已。 “乖乖，宇子，你这是要把这条鳄鱼尾巴都给包圆了啊！”邢科看着那条被啃得差不多的巨鳄尾巴，感叹道。 他又想起了什么，“说起来，当初那头一级顶峰的【狼王】，肉质肯定也不错，可惜了，还没怎么尝出味儿，就便宜了南城那帮家伙。” 陈宇将最后一块鳄鱼肉咽下，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巨鳄尾部的嫩肉，几乎被他们三人消耗殆尽。 李明擦了擦手：“我们回高速上看看吧，确认一下，顺便沿着高速走，找找能开的车。” 邢科闻言，眼中一亮：“有道理。走。” 第56章 诡异县城 三人将割下的鳄鱼肉用荒草条绑好，各自背负着，循着记忆中的路线，朝着高速公路方向摸索。 陈宇走在前面，步伐轻盈，尽管背着沉重的肉块，也感受不到多少负担。 晋升二级后，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充满了力量。 “宇子，这肉可真沉啊。”邢科在后面喘气，他身上也背了不少，但相比陈宇，显得吃力许多。 李明推了推镜框，声音平静：“忍着吧，总比没吃的强。这可是二级生物的肉，能量充沛，对身体有益。” 陈宇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快速适应这种力量，甚至连之前“伐毛洗髓”后遗留的恶臭，似乎也淡了一些，虽然还是很刺鼻。 他想到了曹艾青，内心涌动着一股焦躁。 变强了，但她在哪？还在那等着我吗？ 由于红雾影响，加上荒草的高度，先前破坏的痕迹已经被恢复了原样。 走了近一个小时，三人终于回到了高速公路。 入眼是满地的炮坑和支离破碎的运兵卡车残骸。 钢铁扭曲，焦痕遍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硝烟与血腥混杂的怪味。 “果然，他们没等我们。”邢科看着眼前的景象，声音有些低沉。 陈宇走到一辆被撕裂的卡车旁，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弹壳：“他们没理由等，我们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能活下来，全靠自己。” 他看向李明和邢科，“走吧，沿着高速走，先找个有补给的地方，再找辆能开的车。” 李明点头：“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 三人沿着高速公路开始往前走。 路面坑洼不平，偶尔能看到一些废弃的车辆，但大多都被撞毁或烧焦。 陈宇留意着周围，他的感知能力似乎也得到了提升，能察觉到更远处的动静。 “奇怪，怎么没看见车痕？”邢科突然开口，他指了指前方路面，“军队的车队那么大，应该有很深的车辙印才对。” 李明也观察起来：“确实，没有明显的车辙。难道他们没往前走？” 陈宇停下脚步，环顾四周。 红雾笼罩下，能见度不高，但进化到二级后，这红雾对他的影响已经削减了不少，确实没看到大规模车队留下的痕迹。 这让他心里升起一丝疑惑，难道他们往回走了不成？ 但他很快压下了这种想法，不想考虑这么多了，他现在只想快点到达杭城。 “不会。”陈宇说，“他们要去杭城基地，这是最近的路。可能是过了好几天，车痕淡了，或者被什么东西覆盖了。” 他心里清楚，军队不会平白无故消失，但具体发生了什么，不是他们现在能知道的。 当务之急是找到车辆。 “也是。”邢科挠了挠头，“这末世里，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没有。” 三人继续前进。 又走了大约一个小时，红雾中隐约浮现出一片建筑的轮廓。 “前面是服务区！”李明眼尖，率先指出。 随着距离拉近，一个巨大的高速公路服务区出现在他们眼前。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三人心头一沉。 整个服务区像被什么巨兽袭击过一样，破败不堪，墙壁坍塌，玻璃碎裂。 不少车辆，包括一些重型货车，都像他们之前见到的运兵卡车一样，被蛮力撕裂，残骸散落一地。 “这……这是怎么回事？”邢科凑过去查看这些毁坏的车辆，头往里探看。 陈宇的眼神变得警惕。他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他看到地面上大片大片的暗红色血迹，已经干涸发黑，触目惊心。 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除了血迹，这里竟然没有一具人类尸体。 “没人。”李明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可思议，“只有血，没有尸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全部处理了。” 陈宇握紧了手中的兵工铲，警戒起来。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要么是幸存者清理了现场，要么……是某种强大的生物，将所有尸体都吞噬了。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小心点。”陈宇沉声说，“我们先去超市看看，补充物资。” 三人放轻脚步，进入了服务区的超市。 超市内部同样一片狼藉，货架倾倒，商品散落。 但幸运的是，很多包装完好的食物和水还留在地上。 他们迅速行动，将能用的罐头、饼干、瓶装水等塞满了背包。 在塞满背包后，他们开始在这些废墟残骸里寻找还能启动的车辆。 只不过由于被毁的太狠，加上当时全国封禁，服务区里也没什么车辆，三人找了半天，都是坏的，或者没钥匙的。 他们可没有电影里面那些技术，能够没有钥匙把车启动起来，只好继续埋头寻找。 “找到了！”邢科兴奋地喊了一声。 他在超市后面的停车场，发现了一辆黑色的奥迪a8，车钥匙竟然还插在点火孔里。 陈宇走过去，发现这车车门都没关，往里面瞅了两眼，发现没什么问题，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仪表盘亮起，油表却显示没有多少油了，十分之一不到。 “没油了。”陈宇说。 邢科的兴奋劲儿瞬间消散：“啊？这可咋办？” 李明想了想：“去加油区看看，说不定有油桶。” 三人来到加油区域，发现加油机已经停止工作，没有电力供应。 他们四处搜寻，没有发现任何发电机，也没有找到备用的油桶。 “看来只能开着它，能走多远算多远了。”邢科发动汽车，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奥迪a8缓缓驶出服务区，重新上了高速公路。 然而，油量实在不足。 他们开了没多久，高速公路的出口处出现了一个县城的指示牌。 就在他们犹豫是否要驶入县城时，车辆猛地一顿，彻底熄火了。 “没油了。”邢科拔下钥匙，语气略显遗憾，他还没开过瘾呢，毕竟这可是他之前只能眼馋的奥迪a8。 邢科一拍方向盘：“靠！这运气也太背了！现在咋办？” “下车，进县城。”陈宇说，“现在是下午六点，天快黑了。我们得找个地方住下，明天再想办法找油。” 县城里很安静，红雾笼罩下，街道显得有些阴沉。 没有行人，没有车辆，只有偶尔被风吹动的塑料袋在地上翻滚。 这种死寂让气氛变得诡异。 “这地方，有点瘆人啊。”邢科压低了声音。 李明观察着周围的建筑：“我们找个酒店宾馆住一晚吧，至少比露宿街头安全。” 三人沿着街道走了一段路，很快，他们看到了一家熟悉的连锁酒店——如家酒店。 招牌在红雾中显得有些模糊。 “就这儿了。”陈宇推开酒店大门。 酒店大堂内一片狼藉，座椅散乱，前台空无一人，电脑屏幕上布满了灰尘。 看起来像是被抢劫过一样。 “有人吗？”邢科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声音在大堂里回荡，却没有任何回应。 陈宇的警惕心提到了最高。 他能感觉到这栋楼里似乎没有活人的气息，但也没有那种腐烂的尸臭。 他示意李明和邢科分散搜寻。 三人小心翼翼地搜遍了整栋酒店，从一楼到顶楼，每一层，每一个房间。 然而，除了被翻动的痕迹和散落的物品，他们没有发现任何危险，也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整个酒店空空荡荡，像一栋鬼楼。 “这他妈的，人呢？”邢科忍不住骂道，“这地方太邪门了。” “不管了。”陈宇说，“我们住到最高层，18楼，那里视野好一点。” 三人爬上了18楼。 套房里同样凌乱，但至少有床铺。陈宇环顾四周，尽管是酒店，但他可不敢轻易使用这里的水。 有了学校里的经验教训，他清楚这些水源都可能被污染。 “看来今晚是洗不了澡了。”邢科闻了闻自己身上，又看了看陈宇，皱了皱鼻子。 陈宇也闻了闻自己身上的恶臭，表情有些无奈。 李明拿出几个刚刚从前台顺的塑料袋：“把鳄鱼肉装起来吧，一直露在外面滴着血水，太招摇了。” 三人将剩下的巨鳄肉分装进塑料袋，放在房间角落。 晚上八点，在吃了些干粮后，三人开始准备睡觉。 陈宇主动承担了上半夜的守夜任务。 “你们睡吧，下半夜你俩一起守。”陈宇说。 李明和邢科点了点头，很快便沉沉睡去。 陈宇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拉开了窗帘。 红雾依旧笼罩着县城，能见度不高。 但进化到二级进化者的陈宇，视力已经远超常人。 他俯瞰着整座城市，突然发现，在城市的正中央，一栋高楼赫然耸立。 那栋楼通体明亮，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在暗红一片的县城中显得相当明显，顿时吸引了陈宇的注意。 那里是什么地方？ 第57章 镇压宵小 那栋楼，在红雾中格外醒目。 陈宇上半夜守夜时，脑中反复琢磨那栋通体明亮的建筑。 在电力系统几乎瘫痪的末世，维持一整栋楼的照明，绝非易事。 这背后，必然有庞大的组织和充足的资源。 他们是谁？目的何在？ 为何要如此的显目呢？是在吸引幸存者吗？ 清晨，天光透过红雾，勉强驱散了些许暗沉。 “宇子，醒了？”邢科看到陈宇起床，没营养地问了句话。 陈宇无语地看着他：“早。” 没有提及昨夜的发现，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找到汽油，离开这个诡异的县城。 “走吧，继续找汽油。” 三人简单吃了点干粮，再次走上空寂的街道。 县城不大，但他们几乎搜遍了所有可能的修车厂、停车场，甚至一些废弃车辆的油箱，结果一无所获。 连一滴汽油的影子都没看到。 “操！这他妈邪门了！”邢科一脚踢飞路边一个空罐头，“这县城跟被鬼舔过一样，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李明眉头紧锁：“不合理。就算大部分物资被搜刮，也不可能连汽油都一点不剩。除非……” “除非被人统一收缴了。”陈宇接话，心中那栋发光的楼宇愈发清晰。 就在这时，几道人影从街角转了出来，径直朝着他们走来。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皮夹克的中年男人，身后跟着十几个青年，个个神色不善，手里都提着钢管砍刀之类的武器。 “几位军人朋友，在这县城里找东西？”中年男人停在他们三米外，声音沙哑。 军人朋友？看他们穿着这个作战服，这是把他们当成军人了？ 三人警惕起来，在这个地方遇到人类可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尤其是这群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家伙，让陈宇想到了一些不好的经历。 “你们是什么人？”陈宇问。 中年男人咧嘴，露出一口黄牙：“我们是这县城幸存者基地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虎，基地搜寻队的队长。” 他指了指身后，“这县城里所有能用的物资，都已经被我们基地统一管理了。你们这样乱找，是找不到的。” “幸存者基地？”邢科有些意外。 李明观察着对方：“统一管理？意思是，我们想要物资，就得通过你们？” 赵虎点头：“聪明。不过，我们基地目前正在招募人手，特别是像三位这样的进化者。” 他的视线在陈宇三人身上扫过，“我看三位身手不凡，应该都是进化者吧？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平安基地？管吃管住，安全有保障。” 陈宇心中一动：“你们的基地在哪？” 赵虎抬手一指，方向赫然是城中心那栋发光的建筑：“就在县中心，以前的县最高楼。我们把它改造了，现在是整个县城最安全的地方。” 果然是那里。 陈宇看着赵虎，对方的笑容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让他感觉不适。 那几个青年看他们的眼神，也带着一种审视和……贪婪？ “加入基地，有什么条件？”陈宇问。 他想拖延一下，思考对策。 这伙人给他的感觉很不好，那栋楼也透着诡异。 徒步去杭城，最多也就几天，没必要节外生枝。 “条件很简单，服从管理，为基地出力。”赵虎说，“当然，进化者有优待。具体细节，等你们到了基地，我们副首领会跟你们详谈。” 陈宇摇了摇头：“多谢你们的好意。我们有急事，要去杭城，就不打扰了。如果方便，我们想用一些东西换点汽油。” 赵虎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朋友，这就有点不上道了。现在这世道，单打独斗可是很难活下去的。我们基地，是你们最好的选择。” 他旁边一个染着黄毛的青年嗤笑一声：“虎哥，跟他们废什么话？穿个狗皮，一看就是不识抬举的。” 陈宇的耐心也消耗殆尽：“我们主意已定，就不劳费心了。” 赵虎的眼神冷了下来：“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他一挥手，身后的十几个青年立刻散开，隐隐将陈宇三人包围起来。 “小子，别给脸不要脸！”一个持刀青年喝道。 “弄死他们！” 另一个尖嘴猴腮的青年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凑到赵虎身边，压低声音：“虎哥，这三个看起来气血都挺足，特别是那个领头的，应该能结一个人参果，老大肯定喜欢！” 虽然青年说话声音很低，但是陈宇此时的听力已经远非常人可比，他还是清楚的听到了青年的话。 【人参果】？ 陈宇听到这三个字，一股恶寒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瞬间明白了这伙人身上那股阴森感的来源！ 他们根本不是什么正经的幸存者基地！ “啊科，啊明，动手！”陈宇低吼一声，不再有任何犹豫。 既然对方已经露出了獠牙，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一路行来，他们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对付这种货色，唯有先下手为强！ 【兵工铲】瞬间出现在陈宇手中，他脚下一蹬，整个人如炮弹般射向那个叫嚣着要拿他们做【人参果】的尖嘴猴腮青年！ “找死！”尖嘴青年见陈宇竟敢主动攻击，狞笑一声，举起手中的钢管就砸了过来。 他也是一级进化者，自认力量不弱。 然而，陈宇的速度太快了！ 在尖嘴青年眼中，陈宇的身影仿佛化作一道残影。 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便从钢管上传来。 【咔嚓！】 钢管应声而断！ 【噗嗤！】 锋利的【兵工铲】没有丝毫停滞，带着破空声，直接从尖嘴青年的额头劈入，瞬间将其头颅分成了两半！红白之物四溅！ 一击毙命！ “老三！”赵虎目眦欲裂，他没想到对方如此果决狠辣，更没想到这年轻人实力如此恐怖！ “一起上！宰了他们！”赵虎怒吼，抽出腰间的砍刀。 另外三个青年也被陈宇的雷霆一击震慑，但随即被同伴的惨死激起了凶性，嗷嗷叫着扑了上来。 邢科和李明也同时动了。 “妈的，还敢逞凶！”邢科怒骂一声，手中的钢棍舞得虎虎生风，迎上一个青年。 李明则更为冷静，他利用身体的灵活性，避开一个青年的劈砍，手中钢棍精准地敲在对方的手腕上。 【当！】 那青年吃痛，武器脱手。 陈宇解决掉一人，毫不停歇，身形一晃，【兵工铲】横扫，直取另一个扑来的青年腰间。 那青年反应不慢，急忙侧身闪避，但陈宇的攻击角度刁钻，速度又快，【兵工铲】的边缘还是狠狠刮过他的肋下。 【嗤啦！】 衣物破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出现，鲜血喷涌。 “啊！”青年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抽搐。 二级进化者的力量和速度，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些一级进化者，在陈宇面前，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赵虎挥舞着砍刀，凶悍地冲向陈宇：“小子，我要你的命！” 陈宇冷哼一声，不退反进，【兵工铲】使得大开大合，与赵虎的砍刀激烈碰撞。 【锵！锵！锵！】 金属交击声不绝于耳，火星四溅。 赵虎越打越心惊，对方的力量大的出奇，每一击都震得他虎口发麻，手臂酸软。 而且对方的招式看似简单，却异常有效，每一铲都攻向他的要害。 “这不可能！”赵虎心中狂吼，他也是经历过生死搏杀的，怎么会连一个毛头小子都压制不住？ 陈宇其实已经很收着力了，想看看这帮人背后还有什么底牌，结果这帮人就顶不住了。 感知到赵虎力有不逮，他猛地一个变招，【兵工铲】以一个诡异的角度上挑。 赵虎急忙格挡，却不料这只是虚招。 陈宇手腕一翻，【兵工铲】的尖端直刺赵虎的咽喉！ 太快了！ 赵虎只来得及偏了偏头。 【噗！】 【兵工铲】的尖端没能刺穿喉咙，却也深深扎进了他的肩胛骨！ “呃啊！”赵虎痛吼，身体一个踉跄。 陈宇得势不饶人，飞起一脚，正中赵虎胸口。 【砰！】 赵虎如遭重击，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墙上，喷出一口鲜血，手中的砍刀也掉落在地。 另一边，邢科和李明也已经解决了各自的对手。 邢科虽然只是一次强化，但对付一个普通的一级进化者，加上几个月的技艺磨炼，打这帮人也是游刃有余。 李明则是凭借技巧和冷静，轻松制敌。 前后不过一两分钟，赵虎这帮人，就只剩下赵虎一个人了。 陈宇走到赵虎面前，【兵工铲】抵在他的脖子上：“说，【人参果】是什么东西？你们基地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赵虎咳着血，看着陈宇，眼中充满了怨毒和一丝……解脱？ 他突然咧嘴一笑，笑容诡异：“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哈哈哈……都会成为……养料……” 说完，赵虎的身体猛地一抽搐，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液，眼神迅速黯淡下去。 死了。 陈宇皱眉，他没想到对方如此决绝，竟然选择了自尽，不给他们任何逼问的机会。 这个基地，比他想象的还要邪门。 第58章 姜妍 陈宇皱眉，他没想到对方如此决绝，竟然选择了自尽，不给他们任何逼问的机会。 这个基地，比他想象的还要邪门。 陈宇将他刚才听到的话给两人讲了讲，并说出了他的猜测，“估计这帮人掌握了什么东西，能吸收人的气血转化为什么人参果，以供他们食用。” “妈的，这么邪门吗？” 邢科骂了一声，“赶紧给车加加油吧，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 陈宇点了点头，三人拎着油桶就准备返回高速路口。 就在这时。 “沙……” 嗯？什么动静？漏网之鱼？ 陈宇的脚步猛地一顿，他感觉不远处有什么动静，连忙放下了油桶。 偏过头，视线锐利地投向左前方一处坍塌了一半的杂货店门口，那里堆积着一些废弃的木板和广告牌，形成了一个不大的阴影区域。 “怎么了，宇子？”邢科压低声音问道。 李明也停下了脚步，顺着陈宇的视线望去，但除了黑暗和废墟，他什么也没看到。 陈宇没有回答邢科的问题，冲着那片阴影阴影喝道：“什么人，给我滚出来！” 他刚才听到了，那里有动静。 过了约莫十几秒，就在邢科忍不住想再次开口的时候，那片阴影中突然传出一阵极其轻微的衣物摩擦声，紧接着，一个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女子，穿着一身沾满污渍的运动外套，脸上也脏兮兮的，只有一双眼睛，在红雾映衬下，显得异常明亮。 看到真有人在那里，邢科赶忙放下了油桶，拿起了他的钢棍，准备迎敌。 只不过，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女子直接朝他们走了过来，并说道：“你们好，我叫姜妍，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一下。” 三人面面相觑，有点搞不懂姜妍说的合作是什么，毕竟这人现在还不知道是敌是友呢。 ”你谁啊你，上来就合作，跟你很熟吗？“ 邢科纳闷了，他们还在怀疑这个女人呢，她就要合作上了。 “我知道有个地方有你们想要的东西，并且它质量很高，我想你现在很需要它。”姜妍盯着陈宇说道。她觉得这个家伙的进化程度不低，和她在伯仲之间应该，二级晶核对他的诱惑应该不小。 ”我很需要吗？“陈宇愣了愣，指了指自己，脸上是黑人疑惑的表情。 由于刚才马路上的一番械斗，周围有不少的人打开窗户，将视线投了过来。 注意到这些视线，陈宇也不想横生枝节，李明朝高速路口方向努了努嘴，陈宇明白他的意思，说道：”如果真想合作，那就跟上吧。“ 说完，三人拎着油桶往高速路口走去，没有管这个上来就说要合作的家伙，他们现在就只想离开这里，哪管它洪水滔天的。 陈宇等人回到了高速路口，看到昨天停在高速上的a8还在，悄悄松了一口气。 陈宇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了邢科和李明，转过头对还跟过来的姜妍说道：“说吧，你要合作什么，我很需要什么?“ 姜妍双手抱胸，下巴仰了起来，”你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一级的顶峰了吧？不然不可能这么轻松就杀了赵虎那个畜生东西。“ 陈宇的视线凝固了一会，而后不动声色地移开眼睛，旋即说道：”是的，现在是到了一级的顶峰了，所以你说的东西是？“ ”二级晶核！晋升二级进化者的关键所在，我知道哪里有。“姜妍自信地说道，每个一级顶峰的进化者压根不可能抵御的诱惑。 ”哈哈哈！我也知道哪里有啊，这个还用问吗，就在那些恐怖的二级生物体内呗。还用得着你说？“陈宇有点想笑，这话说的，搞得好像他不知道银行里有大钱似的，那是他不想要吗？ ”不一样，我这个情报是植物进化体，并且攻击能力很差，你确定你不心动？“姜妍嘴角往上扬了起来，她知道陈宇会是这个反应，所以故意没把话说全。 听到这，陈宇眼睛一凝，看向了姜妍。 姜妍也没有退让，直直地盯着他。 就这样，等到邢科招呼陈宇上车时，陈宇才移开了视线，走向了a8，嘴上说道：”信得过我们就上来吧，不信的话我们先走了。“ 姜妍看着这辆崭新的奥迪，她知道一旦上去了，基本上就失去了主动权，跑都跑不了…… 可是，时间实在是不等人了啊！ 姜妍还是上了车，坐在了后排，陈宇的边上。 刚才站得远了还没觉得，现在坐在了陈宇旁边，一股臭味熏得姜妍皱起了眉头，连连扇起了小手驱散臭味。 ”你拉身上了？“姜妍手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看向陈宇。 “......” ”不会说话就别说，你才拉身上呢。说说吧，那个二级植物进化体，我们确实很需要它。“陈宇悲愤，心里想着下一件事就是赶紧把身上的污垢洗了。 听到二级植物进化体，李明和邢科的头都转了过来，眼睛直冒金光，直直地看着姜妍，等待着她的下文。 ”就让我从开始说起吧……” 姜妍从县城幸存者基地的组建开始说起，从政府的组织救援到群众的上下一心，言语间尽是对政府工作的赞扬。 “只可惜，平安基地……早就不是以前的平安基地了！”姜妍话锋一转，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一开始，是县政府组织幸存者建立的，收集物资，分配食物，虽然艰难，但至少还有秩序，有希望。可是后来……后来被一群本地的混混头子，叫什么黑龙帮的，带人夺了权！” “夺权？”李明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政府的人呢？” “那些当官的，还有一些原本维持秩序的警察，要么被他们杀了，要么就被他们软禁起来了！” “那帮混混，以一个叫黑龙的为首，自己当了首领，把基地搞得乌烟瘴气！他们只顾自己享乐，强迫幸存者给他们干活，搜刮物资，根本不管普通人的死活！” 陈宇心中了然，这和他之前的猜测差不多。 末世之中，秩序崩坏，这种鸠占鹊巢的事情并不鲜见。 “那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陈宇问道。 姜妍点了点头，回答他这个问题，“我本来就是平安基地的人，黑龙等人上位后，政府已经无法掌控基地，叫我第一时间逃出来寻找救兵，解救还在基地里的父老乡亲们。” “所以你是这里的人？” “那倒没有，我是今年上戏的大一新生，我还穿着今年的文化衫呢。”，说着，姜妍掀开了外套，露出上海戏剧学院的开学文化衫。 陈宇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毕竟他不是上戏的，索性跳过这个话题。 “所以二级植物进化体是？”陈宇问道，这说了半天，还没说到二级生物，他有点无语。 “就是黑龙等人的核心宝贝了，一株奇怪的树，就在那栋楼的后面，吞食人类尸体给黑龙等人制造进化资粮。” “我能确定那株植物就是二级生物，因为黑龙最近疯狂的给那株怪树提供人料，为的就是结出二级人参果，帮助他晋升二级！”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陈宇转头，“为什么选择我们，还有你怎么证明你不是他们的人？” 姜妍和他对视，分毫不让，“选择你们是我实在找不到别的助力了，至于我，你们不信的话，现在就可以离开这里，我不会阻拦你们。” 陈宇看着眼前的女子，又望向远处那栋依旧灯火通明的高楼。 一个被黑恶势力占据的幸存者基地，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再加上那个诡异的“人参果”……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他原本的计划，只是找到汽油，然后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第59章 优势在我 车内，在姜妍话音落下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一个由黑恶势力掌控，以活人为“养料”催生二级进化资源的基地，这无疑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但那枚潜在的二级晶核，对陈宇三人而言，诱惑实在太大。 “所以，那个‘人参果’，就是黑龙用来晋升二级的关键，也是我们获取二级晶核的机会？” 李明推了推那副没有镜片的镜框，声音依旧平静，但熟悉他的陈宇能听出一丝波动。 姜妍用力点头，眼中燃烧着复仇与希冀交织的火焰：“没错！他一直在用活人喂养那棵怪树，就是为了催生出二级人参果，助他突破！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邢科握紧了手中的钢棍，手臂上青筋贲起：“他妈的！简直是畜生！拿人当肥料！宇子，这事咱们不能不管！而且，那可是二级晶核啊！” 陈宇的视线从姜妍的脸庞，转向远处那栋在红雾中依旧灯火通明的高楼，那里像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你先下车吧，我们还有事情要做，就不掺和你们的事了。”陈宇看着窗外，轻轻说道。 听到这话，姜妍顿时就呆住了，愣了一会。 表情逐渐恢复正常，姜妍从复仇的怒火中清醒了过来，点了点头，“也是，这件事本来就和你们无关。” 旋即打开车门，下了车。 一步一步，走进了红雾之中，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她一走，邢科就坐不住了，连忙转过头问道：“宇子，怎么了，我们不帮她吗？我听着黑龙这帮人很坏啊！” “啊科，这只是她的一面之词罢了，万一她也是黑龙的人呢？那我们过去，岂不是肉包子打狗了？”李明替陈宇回答了这个问题。 “这世道，太多的惨剧了，我们管不过来的！”李明示意邢科将车启动。 “唉，也是，你们说的也有道理。”邢科叹了口气，将车启动了起来。 “科，这件事我们还是要管的。”陈宇斩钉截铁的声音传来，让前排的两人表情发愣。 怎么一会说不管，一会说要管的？ “这种我见到的恶行，我不能不管！”陈宇淡淡地说道，眼神坚决。 “只是我们要跳过姜妍这个人，我也信不过她。” 就像曾经的自己一样，渴望有人来拯救自己，陈宇现在，想成为当时自己的英雄！ 或许没有人在他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但他可以在别人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 这不仅是在拯救那些无辜的人，也是在解救心中那个小男孩！ 与此同时，平安基地，那栋县城最高楼的顶层。 曾经的基地主管办公室，如今成了黑龙的奢华巢穴。 一个浑身横肉，背后刺着狰狞关公像的平头男人，此刻赤身裸体，正粗暴地对待着身下一个瑟瑟发抖的年轻女人。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黑龙的动作一滞，，某处地方泄了气，脸上的横肉抽搐了一下，眼中凶光毕露：“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敢坏老子的好事！” “龙哥！龙哥！是我，瘦猴！出大事了！”门外传来一个尖细焦急的声音。 黑龙不耐烦地推开身下的女人，随手抓过一件丝绸睡袍披上，走到门边，从猫眼里确认是自己的心腹瘦猴后，才压下心中的杀意，猛地拉开了门：“什么事，慌慌张张的！要是屁大点事，老子把你剁了喂宝树！” 瘦猴吓得一哆嗦，几乎跪倒在地，颤声道：“龙…龙哥，赵虎，赵虎他们……今天早上出去搜集物资，到现在还没回来！” 黑龙那双小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鸷：“赵虎？他带了多少人？” “十来个。 黑龙踱了几步，肥硕的身体让地板发出轻微的呻吟。“难道是碰上硬茬了？还是……姜妍那个贱人？” 他烦躁地抓了抓本就不多的头发：“当初就不该放那个女人走！顾忌她那点一级进化者的实力，怕在基地还没到手的时候节外生枝，结果养虎为患！天天在外面给老子捣乱，影响老子给宝树收集‘人料’！” 瘦猴小心翼翼地问：“龙哥，那……要不要派人去找找赵虎他们？顺便……把姜妍给……” “找个屁！” 黑龙粗暴地打断他，“现在是关键时期，不能出任何岔子！外面那些零散的幸存者，能抓多少是多少，不够的话……” 他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狞笑，“基地里那些半死不活，干不了活还浪费粮食的废物，都给老子拖去当肥料！告诉下面的人，宝树要紧，谁敢在这时候掉链子，下场一样！” 他眼中闪烁着贪婪与疯狂：“等那枚人参果成熟了，老子晋升二级进化者，整个县城，不，周边所有地方，都将是老子的！到时候，姜妍那个小贱人，老子要亲手把她抓回来，让她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桀桀桀……” 阴冷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 房门关上，反锁。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那枚二级人参果，此时已经静静地摆放在了黑龙的保险柜里。 他连手下都信不过，虽然他看起来像个莽夫，但是心里也是有一个计谋。 这末世，谁没有几张面具？ a8停靠在了一处远离中心大楼的房区，三人从车上下来。 陈宇遥望大楼，他不会自大到直接杀过去，也不会怯懦到直接一走了之。 今晚先探探虚实，假如这黑龙真的还没有吃下二级人参果，那他也不用给什么面子了。 他真正的二级进化者实力，依旧是他最大的底牌，这一点，除了李明和邢科，姜妍并不知道。 三人将巨鳄肉取了出来，上火烧烤，吃了顿饱饭。 而后，静静地等待夜幕的降临。 是夜，黑暗吞噬了一切光线，红雾阻碍人的视野，万籁俱静时。 三人已经慢慢靠近了大楼，一路上，没有人能够发现他们，除了陈宇能发现几个暗哨，悄悄地给解决了。 这就是二级进化后，强化的视力，比之一级强了太多。 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是他的最强伪装，他有看见别人的能力，而别人只能抓瞎。 第60章 古怪魔树 三人抵达了中心大楼附近，这里已经不是漆黑一片，三人的行进速度大大降低。 高楼的灯光刺破红雾，映照着下方一片诡异的区域。 陈宇的视线望去，那股混杂着血腥、腐臭与植物异香的气息，如同实质般压迫而来。 “岗哨很多，而且有探照灯。” 李明压低声音，他的镜框在微弱的反光下闪烁，“想要悄无声息地过去，几乎不可能。” 邢科攥紧了钢棍：“那就杀进去！宇子，你说怎么干？” 陈宇没有立刻回答，他在观察。 探照灯的光柱如同巡逻的巨眼，缓慢而有规律地扫过每一片区域。 大楼下方，隐约可见一株巨大的植物轮廓，即便在灯光下也显得阴森。 “他们的主要防备力量，应该是防止有人偷摘果实，所以灯光和巡逻都集中在外围。”陈宇分析道，“我们从最边缘，灯光覆盖最薄弱的地方冲进去，目标是那株树。 “搞清楚状况，有机会就毁了它。” 三人潜伏到一处废弃车辆的阴影下，这里距离灯光照射区域不足五十米。 每一次探照灯光柱扫过，都让他们心头一紧。 “什么人？！” “有情况！” 突然，探照灯的光柱猛地调转过来，试图捕捉入侵者。 无数强光光线在整片区域开始乱扫，照的整片区域亮如白昼。 陈宇三人没有动弹，躲在车后屏息静气。 他们还没动呢，就被发现了？ 接着，他们意识到了，不是他们被发现了，被发现的另有其人。 他们看到了一个身影，将所有的探照灯吸引了过去，就像一个女明星，闪亮登场一般。 闪亮的灯光也照亮了巨树，让三人得以窥见巨树的情况，还真帮了他们不少忙。 眼前的景象让陈宇瞳孔一缩。 一株巨大的、扭曲的怪树拔地而起，它的枝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紫色，上面布满了疙瘩和突起。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十几具干瘪的尸体被粗壮的树枝洞穿，如同风干的腊肉般吊在半空，他们的表情凝固在死前的惊恐与痛苦之中，身上的血肉精华似乎已被彻底吸干。 浓郁的血腥味和一种无法形容的甜腻异香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魔鬼……这是魔鬼……”邢科眼神狠狠地盯着，咬牙切齿道。 李明望着这些尸体，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接着，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在魔树最高处，一颗与众不同的人参果正散发着妖异的光芒。 它通体碧绿，约莫婴儿大小，五官轮廓比下方那些普通的人参果清晰了无数倍，甚至能看到细微的表情，栩栩如生，却又透着一股极致的邪异与渗人。 这就是二级人参果了吧？黑龙真的还没晋升二级吗？ “啪啪啪……”一阵鼓掌声响起，四个人从树后走了出来。 “哈哈哈……姜妍，我该说你是聪明呢，还是愚蠢呢？” 一个阴冷的笑声传来。 为首一人，身材魁梧，穿着一件宽松的衣服，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正是黑龙！ 他身旁，站着三个气息彪悍的男子，神情倨傲，正是他最得力的三个手下——疯狗、毒蛇，以及瘦猴。 黑龙的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我收到赵虎那废物失手的消息，就猜到你这小娘们可能会狗急跳墙，特地过来看看。”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轻蔑。 “黑龙！” 看到黑龙出现，姜妍双目赤红，声音嘶哑，“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黑龙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在这末世，只有强者才能活下去！弱者，就该成为强者的食粮！比如他们……” 他指了指树上那些干尸，又指了指那颗碧绿的人参果，“还有它，很快就能成熟了，到时候，我就是真正的二级进化者！整个县城，都将是我的！” 说完这话，他的眼睛隐蔽地朝左右瞥了瞥，嘴角扬起。 听到这话，疯狗三人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没有感情的打手一样，谁也不知道他们的想法。 黑龙欣赏着姜妍难看的脸色，满意地拍了拍手，舌头舔了舔他冰冷的嘴角。 “现在，你还想毁了我的宝贝吗？”黑龙的声音充满了得意与掌控一切的快感。 深呼出一口气，姜妍摆开一个架势，默默地看着四人。 这次，我是不会再跑了！ 看着这熟悉的架势，黑龙想起了之前被追着打的经历，收敛起了笑容。 “给我上，别弄死就行！”黑龙嘴角那抹残忍的笑意还未散去，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疯狗，先陪姜小姐玩玩，卸掉她几块骨头，别弄死了，我还要慢慢炮制。” “好嘞，老大！”疯狗狞笑一声，蒲扇般的大手捏得指节“咔咔”作响，他最喜欢这种蹂躏女人的感觉，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他一步踏出，地面似乎都震动了一下，砂锅大的拳头带着恶风，直扑姜妍面门。 姜妍眼神一凝，不闪不避。 就在拳风将及面门的刹那，她身形一矮，脚步轻灵一错，恰好让过疯狗势大力沉的直拳。 同时，右掌后发先至，如穿花蝴蝶般，精准无比地切在疯狗的手腕脉门。 “呃！”疯狗只觉手腕一麻，整条手臂瞬间没了力气，拳头软绵绵地垂下。 他心中一惊，这女人好快的速度，好刁钻的手法！ 不等他多加反应，毒蛇已如鬼魅般欺近，手指并拢成爪，带着一股阴冷的劲风，直取姜妍咽喉。 另一侧，瘦猴也动了，他身形瘦小，速度却极快，一个滑铲，目标是姜妍的下盘，试图让她失去平衡。 三人配合默契，显然不是第一次联手对敌。 然而，姜妍的反应更快。 她切中疯狗手腕的同时，左腿已如毒蝎摆尾，快速一记鞭腿，带着破空之声，“嘭”地一声闷响，正中滑铲过来的瘦猴小腹。 “呜哇！”瘦猴整个人像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中，弓着身子倒飞出去，落地后蜷缩成一团，捂着肚子，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 与此同时，姜妍身体不可思议地向后一仰，几乎与地面平行，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毒蛇致命的爪击。 毒蛇一击落空，眼神微变，正要变招，却见姜妍腰肢发力，整个人如同弹簧般弹起，顺势一肘，狠狠顶在他的胸口。 “咔嚓！”一声细微的骨裂声响起。 “噗！”毒蛇如遭重击，一口鲜血喷出，踉跄后退，脸上血色尽褪，看向姜妍的眼神充满了惊骇。 他感觉自己的肋骨至少断了两根。 电光石火之间，瘦猴重伤，毒蛇受创，只剩一个疯狗还愣在原地，一只手腕使不上劲。 “你……”疯狗又惊又怒，他没想到一个照面，自己两个兄弟就几乎失去了战斗力。 姜妍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脚尖一点，欺身而上，一套迅猛的组合拳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在疯狗身上。 拳、掌、肘、膝，每一击都精准地落在疯狗的关节、软肋等脆弱部位。 沉闷的击打声不绝于耳，伴随着疯狗压抑不住的痛哼。 他空有一身蛮力，但在姜妍灵巧的身法和精妙的武技面前，根本施展不开，只能被动挨打，像个笨拙的沙袋。 “砰！”最后一记鞭腿，姜妍狠狠抽在疯狗的腰侧。 “嗷——”疯狗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庞大的身躯横飞出去，重重砸在几米外的地面上，激起一片尘土，挣扎了几下，竟没能爬起来。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十数秒。 黑龙依旧站在原地，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狰狞无比。 果然如他猜测的那样，这小娘皮已经到了一级的顶峰，搭配上她的武艺，假如今天他没准备好，还真要阴沟里翻船啊。 躲在暗处的陈宇三人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邢科张大了嘴巴，半晌才憋出一句：“我靠，这妞儿……是武林高手吧？比我还猛！” 这三人可不是弱者，他自认对付这三人中的一个都不轻松，姜妍却砍瓜切菜一般。 李明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默默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陈宇眼中精光一闪，低声道：“一级进化者顶峰，配合这种炉火纯青的格斗技巧，爆发出的战斗力远超普通同级。黑龙这三个手下，轻敌了，也确实不是她的对手。” 他看得分明，姜妍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满了力量和技巧，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显然是个练家子。 不是说好的上戏学子吗？这一身武艺是怎么回事？ 姜妍傲然而立，胸膛微微起伏，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但她的眼神依旧锐利如刀，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反而越战越勇。 她身上那股自信几乎要溢出来，扫过地上呻吟的疯狗三人，最终定格在黑龙身上。 “黑龙，现在，轮到你了。”她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第61章 剿灭黑恶势力 黑龙那张布满横肉的脸扭曲了一下，狞笑道：“那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力量吧！” 一股远超一级进化者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潮水般，猛然从他体内爆发出来，向四周席卷而去！ 话音未落，他脚下猛地一蹬，地面碎石炸裂，庞大的身躯如出膛炮弹般撞向姜妍，带起一股腥风。 整个场地好像都震了一下，狂风四起！ “速度这么快？” 陈宇心中一凛，这家伙的力量和速度，远超普通一级进化者啊？难道他晋级了？ 说时迟，那时快，陈宇从车后跳了出来，但他来不及出手帮忙抵挡这一击了！ 姜妍好像被这股威势给震慑到了，只来得及摆出一个防御架子。 “嘭！” 陈宇好像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随即，看到了一个朝自己这边飞了过来，他下意识接住了她。 往后退了几步，卸了下力，陈宇才看清，刚才还自信满满的姜妍，此刻已经满脸的血污，双手无力地耷拉在身下。 看清是陈宇后，神色一怔，随即张开充满了鲜血的嘴巴，“快走啊，黑龙已经晋级了，你不是他的对手的！” “哈哈哈哈！看来今天是我的大吉日子啊，有了你们，我又有二级人参果吃了，哈哈哈！” 黑龙没再多说，脚蹬在地板砖上，将地面踏裂了几道痕迹，冲了过来。 来不及作何反应，陈宇将姜妍放在了车顶上，反身双手护胸，硬接了黑龙一记冲拳！ “嗯？”黑龙眼中闪过惊愕，能正面接下他这一击，这小子？ “力气倒是不小，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陈宇甩了甩发麻的手臂，嘴上也没歇着。 “找死！”黑龙被陈宇一句话点燃了怒火，他最恨别人说他没脑子了。 从小到大，都被父母骂没脑子。 他为了报复他的父母，他也索性没有继续上学，和当地的一些黑势力混在了一起，偷奸耍滑，偶尔还被抓进去待上十天半个月。 到后来，自己拉起了一批人马，在这里收取保护费，吃香的喝辣的，好不自在！ 他觉得，现在是力量为王的时代了，那些臭知识有什么用？ 他咆哮一声，攻势更加狂暴，硕大的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一拳接一拳地砸向陈宇。 陈宇身形灵活，脚下步法变幻，不断闪避黑龙的重击，【兵工铲】在他手中时而格挡，时而反击，但更多的时候是在卸力。 他并未急于反攻，而是一直在抵挡，想看看另一个二级进化者是什么表现，和他有什么不同。 黑龙见自己几轮猛攻都被陈宇化解，心中愈发暴躁。 他感觉自己的力量仿佛泥牛入海，对方明明看起来比他年轻瘦弱，但是力量却比他强！ 这种无力感让他几欲发狂。 “你到底是什么人？！” 黑龙嘶吼，他那被欲望和力量冲昏的头脑，已经无法进行更复杂的思考，只剩下纯粹的暴怒。 “要你命的人！”陈宇冷哼一声，他已经大致摸清了黑龙的路数了，这用人参果进化而来的二级，还是不如他这纯正的二级进化者。 “黑龙，就到这吧！让你知道下，什么叫二级进化者吧！” 陈宇眼中寒光一闪，他不再压制实力，浑身毛发竖起，调动了全部的力气！ 【轰！】 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黑龙的手下，还是疯狗、毒蛇之流，甚至是黑龙本人，都感到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战栗！ 仿佛有一头远古凶兽在他们面前苏醒，那股磅礴的气势，让他们呼吸一滞，动作也变得僵硬起来。 他们的实力，在这股威压之下，凭空被削弱了两三成！ 姜妍躺在车顶上，嘴巴张大，震惊地看着陈宇。 原本还想劝他离开的…… “这……这才是……二级进化者？！”黑龙脸上的暴怒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恐。 那我这个算什么？我献祭了那么多的血肉，到头来就给我这么点实力？ 黑龙感觉自己被一棵树给骗了，这找谁说理去？ “现在才想明白？太迟了！”陈宇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 他身形一晃，速度骤然提升到极致，在黑龙惊骇的注视下，瞬间突破了他的防御，一把抓住了他粗壮的手臂！ “呃啊！”黑龙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他引以为傲的力量在对方面前，竟如孩童般可笑。 他试图挣扎，但陈宇的手如同铁钳般死死锁住了他。 陈宇发力一拉，黑龙那庞大的身躯便不受控制地被拽了过去。 紧接着，陈宇身形一错，已经绕到黑龙身后，膝盖顶住其后腰，双臂反剪！ 下一刻，【噗嗤！】一声，【兵工铲】干净利落地插入他的头颅，结束了他的生命。 而后拔出，将之枭首！ 硕大的头颅冲天而起，滚落在地，黑龙脸上的惊恐表情彻底凝固。 “黑龙已死！一个不留！”陈宇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如同死神的宣判。 他松开黑龙的尸体，身形如鬼魅般融入黑暗，对那些失去首领的黑恶势力打手们展开了屠杀。 惨叫声，求饶声，兵器入肉声，在黑暗中此起彼伏，但很快便归于沉寂。 片刻之后，魔树之下，再无一个站着的黑龙帮成员。 “呵，你还是回来了，是不是信不过我啊？”姜妍从车顶上跳了下来。 她只是手骨断了，腿脚还是没问题的，勉强能站住。 “确实，我是信不过你，我给你道歉。”陈宇点了点头，确实是误会了一个敢于站出来直面黑恶势力的英雄。 “没事，反正结局是好的，这帮畜生总算是死了！”姜妍耷拉着双臂，经过了他的身旁，往大楼走去。 “你要去干嘛？”陈宇回头，手搭在了她肩膀上，把她给拉住了。 “你这个样子回去，打得过谁啊？”陈宇把她身子转了过来，看着她说道。 姜妍眼眶红了起来，“反正你又不信我，让我一个人回去呗，反正你们会在后面收拾残局的！” 日日夜夜的潜伏，阻碍黑龙帮等人捕捉基地外的幸存者，只有她一个人。 有时候，她其实有点崩溃，但一想到有那多的人需要她，她又能坚持下来。 姜妍再也忍不住了，她觉得自己付出了这么多，结果到头来还要被怀疑，越想越委屈，这些日子积攒的情绪全部爆发了！就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哭了起来，哭的相当的狼狈不堪，梨花带雨。 毕竟她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此刻的她真的很委屈，很委屈，她想回到广省，回到爸爸妈妈的怀抱里了。 第62章 第二枚二级晶核 血腥与腐臭尚未散尽，黎明前的黑暗被远处的红雾映照得诡异。 经历了一夜的杀戮，平安基地内黑龙的爪牙已被屠戮殆尽。 那些步枪等远程火力，如今已经在陈宇等人的控制之下。 邢科抹了把脸上的血污，骂咧道：“他妈的，总算把这些畜生都解决了！” 陈宇面无表情，带着李明和邢科，将黑龙及其几个心腹的尸体拖拽着，在大楼内各处“游行”。 为的不是鞭尸，只是为了破除人们心中的恐惧，让他们能重新接纳这个基地。 幸存者们从门缝里，从窗户后，惊恐地看着这一幕，看着昔日作威作福的恶徒如今冰冷的尸骸。 恐惧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木后的茫然。 游行完后。 “宇子，黑龙这狗日的脑袋怎么回事？”邢科突然指着黑龙那颗头颅，声音带着惊疑。 陈宇走近，【兵工铲】一挑，将头颅翻转过来。 只见黑龙爆裂的眼眶中，竟然钻出了一小截细密的、宛如树木根系般的血色触须，还在微微蠕动。 一股恶寒瞬间从陈宇的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人参果……”陈宇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怒火与嫌恶，“这些狗东西，吃了那玩意儿，估计是被寄生了。” 他无法想象，若是自己也吞噬了那种东西，会变成何等怪物。 “啊明，啊科，把所有吃过人参果的进化者尸体，都堆到楼外，一把火烧了吧！”陈宇抓起黑龙的尸体和脑袋，不打算继续游行了。 他可不能让魔树有机会制造出分身。 很快，楼外燃起了熊熊大火，黑烟夹杂着焦臭，冲向猩红的天空。 处理完这些，三人找到了被黑龙等人囚禁的政府官员和一部分警察。 他们大多形容枯槁，眼神呆滞。 看着他们这个模样，陈宇沉默了。 或许他可以杀死一百个黑龙这样的畜生，但他们留下的烂摊子，他没有办法解决。 “姜妍呢？”一个看起来职位最高，头发花白的老者颤巍巍地朝他问道。 老头是平安基地的县长，红雾灾难降临后，也是他一手组织起来平安基地，解救一部分的幸存者。 “她去处理其他事情了，您老家可以等等，她一会应该会来找您的。”陈宇答道，随即带着李明和邢科转身，“我们去解决那株魔树。” 县长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他左右打量，四处寻找着姜妍的身影，尽管自己脚步已经踉踉跄跄。 当姜妍随后出现时，老县长再也控制不住，老泪纵横：“小姜！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回来！” 姜妍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激动弄得有些手足无措，连忙扶住他：“县长，您言重了，我也没做什么的。” “好，好！都是好样的！”老县长止住眼泪。 在这段时间里，他被囚禁在黑屋里，最痛苦的并不是身体上的折磨，而是他自己对自己灵魂的拷打，他觉得自己辜负了大家的期待，觉得自己害了大家…… 好在，现在还好，一切还有机会补救。 县长抹了把眼泪，精神似乎也恢复了些，“我这就组织人手，开仓放粮！不能再让大家饿肚子了！” 另一边，陈宇三人已经来到了大楼后方，那株散发着邪异气息的“魔树”前。 “就是这鬼东西，害死了这么多人。”邢科啐了一口，握紧了手中的钢棍。 陈宇没有多言，【兵工铲】扬起，狠狠劈向魔树粗壮的树干！ 【噗嗤！】 一声闷响，铲刃深陷其中，暗红色的腥臭液体从伤口处喷涌而出，如同腐烂的血液。 “吼！”魔树仿佛被激怒，发出一声不似生物的咆哮。 原本挂在枝杈上那些干瘪的尸体，被它的藤条甩开，无数藤条则如毒蛇般从四面八方向三人抽打而来，带起阵阵腥风。 “来得好！”陈宇冷哼一声，不退反进。 他心中暗忖：“这玩意的藤条，比起当初那棵梧桐巨树，简直是小儿科。” 李明也是神色平静，手中钢棍舞得密不透风，精准地格挡、砸断袭来的藤条。 邢科则嗷嗷叫着，每一棍都势大力沉，将那些藤条砸得汁液飞溅。 陈宇身形灵活，【兵工铲】在他手中时而如刀，时而如枪，那些看似凶猛的藤条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三人配合默契，很快便将魔树伸出的藤条清扫一空。 “砍断它的主干！”陈宇喝道。 三人同时发力，钢棍与【兵工铲】不断劈砍在魔树的主干上，那腥臭的汁液越流越多。 终于，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断裂声，巨大的树冠轰然倒塌，十几个人参果散落一地。 而后，树上那些尚未完全成形的“人参果”，如同未熟的怪胎，被他们一一拍烂，化为一滩滩令人作呕的绿色白色脓水。 “宇子，晶核在哪？”邢科喘着气问道。 陈宇回忆起梧桐巨树的晶核是藏于树根的中心。 “挖！”他言简意赅。 李明和邢科回到基地里借到了三把锄头，三人对着魔树根基，开始一顿乱挖。 三人都是进化者中的佼佼者，挖掘对他们而言并非难事。 一时间，泥土翻飞。 傍晚时分，红雾愈发浓重，地面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坑，魔树那盘根错节的根系被他们硬生生从地下剥离出来。 而后，一一破开根系，寻找这株魔树的二级晶核。 “找到了！” 李明突然喊道，他从一段最粗壮的主根系断裂处，用钢棍小心翼翼地挑出了一枚仅有小指甲盖大小、通体碧绿的晶核。 晶核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其中蕴含的能量虽不如巨鳄那枚，但也是一枚货真价实的二级晶核。 陈宇取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小玻璃瓶，示意李明将晶核放入。 二级晶核，到手了。 他心中并无太多波澜，这本就是计划中的一环。 就在此时，姜妍快步走了过来，她额上带着些许汗珠，显然也是忙碌了一阵。 “你们……解决了？”她看着那巨大的凹坑和被肢解的魔树残骸，眼中闪过一丝释然。 “嗯。”陈宇点头，“二级晶核也拿到了。” 姜妍沉默片刻，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开口道：“好，我们回去吧。” “我给你们安排了房间，基地里还有几个房间是可以用循环水洗澡的，我想这个你们应该很需要吧？” “我去，那必须的，谢谢姜同学了。”邢科赶紧答谢道。 事实已经证明了姜妍没有欺骗他们，确实不是黑龙的卧底，他们三人之前还怀疑提防着，生怕给他们带阴沟里去了。 能洗个澡，对连日奔波厮杀的三人而言，无疑是巨大的诱惑。 陈宇三人被安排在三楼，一间还算整洁的房间里。 李明先去洗澡了，邢科去开他心心念念的奥迪a8了，生怕放在那里被人弄走了。 陈宇则没事干，跟着姜妍，给幸存者们发放粮食和必需品。 “哎，你们明天是要走了吗？”姜妍发完手上的东西，在一个楼道里坐了下来。 见她不走了，陈宇也不知道要往哪走，索性也坐了下来。 道里来来往往的人，衣服都是好几条短袖配上几条长袖，以此来抵御寒冬的侵袭。 十二月份的江浙区域，已经来到了下雪的季节，气温能到达零下几度，让本就困难的生活，难上加难。 不少带着孩子的单亲父母，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手上拿着刚才领的物资，好像活了过来。 “嘿，来一根吗？” 姜妍用手肘肘了肘他，给他递来了一根香烟。 陈宇转过头，看着这根小小的，不同于他印象中的香烟。“你这，是女士香烟吗？” “对啊，苏烟，你要不要来一根？” 陈宇看着这根小小的烟，摆了摆手，“不了不了，你自己抽吧，我不是很喜欢抽烟。” 姜妍脸上僵了一下，随即笑笑没说话，慢慢给自己点上了一根，呼出了一口。 “哎，你是不是觉得抽烟的女生都是坏女生啊？” “额，没有，只是不喜欢抽而已，会呛人。”陈宇赶忙解释，生怕姜妍觉得自己是这么想的。 “其实一个月前，我也想不到，我会喜欢上抽烟。”姜妍手上夹着那根烟，眼睛看向陈宇。 “只是有些时候，不这样会很难受就是了，特别是基地收拢幸存者那会，每天见到那些人间疾苦，总是不自觉地点上一根。” “点上这么一根烟，就能让我暂时忘记一些事……” 就这样，两人聊了一会，直到这根香烟结束了它的生命。 大多是姜妍在说，陈宇在听。 从红雾降临开始，一个人从上戏离开，踏上返回广省的道路。因缘巧合，来到了这么一个县城，帮助县长等人收拢全城的幸存者。 到黑龙等人突然反水，控制住县长等一干人手。 而后逃出去，寻找救兵的同时，干扰黑龙等人抓取城内的其他幸存者，直到，碰到了他们。 陈宇知道她现在需要一个人倾听她的心里话，需要发泄出来，所以就静静地听着，不时点头，应和她。 “我想，我们不是万能的神，尽你所能就行了，别太悲伤，这个烟，还是能戒就戒吧。” 陈宇听完了她的故事，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告辞了她，去洗澡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姜妍笑了笑，站了起来，把手上的烟头丢进了垃圾桶里。 转身继续忙活去了。 浴室里。 陈宇给自己打上沐浴露和洗发水，一顿揉搓后，站在喷头下，闭上眼睛，任由冷水无情地冲刷下来，感受着水流过他的身体。 其实刚才他说了谎，并不是他不喜欢抽烟，在小学初中那个环境里，他还是接触到了香烟这个东西的。 只是，上到了高三，曹艾青在聊天时，提到了她不喜欢烟味，所以他就把烟给戒了。 是的，艾青，其实我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我也不敢给你弹那首歌，那不应该是我该做的。 翌日清晨，天边红雾依旧。 吃过简单的早饭，陈宇三人找到了正在帮助幸存者的姜妍，准备告别。 姜妍将手中的食物递给了一名五六十岁的老伯，朝他挥挥手，而后转向了陈宇等人。 眼前的姜妍让三人都是微微一怔。 她明显昨天也清洗过了，上身是一件oversize短t恤，下身是一条蓝色牛仔裤，搭配上一条格子衫外套。 洗去了尘垢的脸庞透着青春的靓丽，少了几分之前的戒备与凌厉，多了几分本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美丽动人。 姜妍看到陈宇时，也愣了一下。 印象中的灰头土脸，身上一堆黑垢，此刻清理干净后，露出了帅气的脸庞。 与之前那个臭臭的的“黑皮仔”判若两人。 “要走了？”姜妍先开口，声音平静。 “嗯。” 陈宇点头，朝她笑了笑，“多谢款待了，山水有相逢，我们先走了，再见。” 没有过多的寒暄与客套，萍水相逢，目标不同，终究还是要各奔东西。 陈宇三人朝她摆了摆手，转身走向他们停到楼下的奥迪【a8】。 姜妍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发动汽车，绝尘而去，很快便消失在县城的残垣断壁与红雾之中。 这个世界上，很多交集都是这样，说是再见，其实，已经见过了最后一面，只是当时不知道而已。 山水有相逢吗？ 邢科驾着车，目光投向远方，杭城，他们来了！ 第63章 蝗虫过境 南城基地，大门。 庞大的车队再次启程，已经结束了任务传递的部队开启了返程，这次他们的任务是将南城基地收集到的资料送回杭城基地。 补充了一部分南城基地的部队后，这支队伍再次恢复了一个团的编制。 队伍中央，一辆运兵车上，曹艾青回望着南城基地，怔怔地望着它，直到再也看不见。 那天在炮坑处，曹艾青一个人离开了部队，在那里待了两天，而后独自返回了南城，还是找不到陈宇。 这次，她跟着返程的队伍返回杭城。 …… 奥迪【a8】驶离平安基地，卷起一阵尘土。 “哟呼！！” 邢科猛打方向盘，车子在残破的县道上灵活穿梭，他兴奋地叫道：“总算不用抠抠搜搜地算油了！宇子，这回咱们能敞开了跑！要不是这该死的红雾挡视线，老子能给你开到一百八！” 陈宇坐在副驾，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残垣断壁，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李明在后座，依旧是那副沉静的模样，“哎，陈宇。姜妍不也是要去杭城吗？他为什么不跟着我们去啊？” “她还得帮助刘县长他们把基地彻底维稳呢，离开估计还早着呢。” “这样啊，我看她好像对你有点意思啊。”邢科插话。 陈宇奇怪地看了看邢科，“有个鬼的意思，我可没你那么普信。” 引擎的轰鸣响彻，a8开上了高速。邢科也把车速提了起来。 “悠着点，安全第一。”陈宇提醒道，“按这个速度，顺利的话，今晚就能到杭城。” “放心吧宇子！”邢科信心满满。“今晚就能找到曹艾青，咱们一起回海省！” 这句话让李明止住了笑容，一脸不善地盯着邢科。 搁这立g？ 时至正午，本该天光大亮，一天中能见度最好的时候，天色却骤然暗沉下来。 起初只是些许阴翳，很快，那暗色便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晕染了整个天空。 “嗯？” 陈宇眉头微蹙，耳朵动了动，他听见了，一阵细密的【嗡嗡】声，由远及近，初时如蚊蚋低鸣，片刻间便汇聚成震耳欲聋的轰响。 “什么动静？”邢科也察觉不对，脚下油门下意识松了些。 陈宇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望向前方，那片不断压近的“黑云”终于显露了真容。 “不是天黑了！”陈宇低吼，“是虫子！铺天盖地的虫子！” 那根本不是云，而是亿万只蝗虫组成的黑色潮汐，它们扇动着翅膀，汇聚成一片移动的、吞噬光明的黑暗，正朝着他们的方向席卷而来！ “我操！” 邢科一声怪叫，方向盘猛地一打，【a8】在高速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轮胎摩擦声，来了一个完美的漂移急停。 “快！往回开！”陈宇催促。 不用他说，邢科已经扭转车头，将油门踩到了底。 但蝗虫的速度快得惊人，不过眨眼功夫，豆大的蝗虫便如同雨点般砸在车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密集声响。 越来越多的的蝗虫附着在车体上，用它们狰狞的口器疯狂啃噬着金属车壳。 【嘎吱——嚓——】 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不断传来，车窗外，已然被密密麻麻的蝗虫覆盖，黑压压一片，不见天日。 “看不见路了！”邢科焦急大喊，他拼命想透过蝗虫的缝隙辨认方向，但徒劳无功。 【嘭！】 一声巨响，脆弱的【a8】车头狠狠撞上了高速公路的护栏，巨大的冲击力让车内三人都是猛地一震。 “下车！快！”陈宇当机立断，率先踹开车门。 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李明和邢科紧随其后，三人没有片刻犹豫，翻过变形的护栏，直接跳进了路旁半人多高的茂密荒草之中。 “这边！往深处跑！”陈宇压低身体，在草丛中快速穿行。 那些蝗虫似乎对这几个渺小的人类兴趣不小，有一部分朝他们席卷了过来。 追过来的蝗虫，在靠近陈宇三人时，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迟疑了一下，最终没有继续深入草丛，而是转头回到了高速公路上，继续它们对金属的饕餮盛宴。 陈宇能感觉到，蝗虫停下了追击，它们似乎畏惧着什么，或许是自己二级进化者的气息，又或许是这片荒草本身有什么令它们不安的东西。 一路狂奔，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身后那恐怖的【嗡嗡】声减弱了许多，陈宇才示意停下。 三人背靠着背，在草丛中大口喘着气，汗水浸湿了衣衫。 “妈的……这什么鬼东西……”邢科心有余悸，抹了把脸上的汗珠和草屑。 陈宇背手检查着身后的背包，他摸了摸，摸到了几个大洞，脸色霎时一变。 连忙把背包从背上拿了下来，检查起来。 背包的外层已经被蝗虫啃噬得破破烂烂，几个大洞触目惊心。 他急忙将背包打开，往下倾倒，里面的压缩饼干、瓶装水散落出来，还有一些零碎的药品。 “我的肉干！”邢科叫了一声，他的背包也遭了殃，好不容易熏制的巨鳄肉干，如今只剩下一些残渣混在破布里。 李明默默检查着自己的背包，损失同样不小。 陈宇的心沉了下去，他此刻比遭遇任何强敌时都要紧张。 他颤抖着手，在那破烂的背包最里层摸索着，那里有一个专门缝制的小夹层。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一个坚硬的、带着边框的物体时，整个人才如同虚脱般松懈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个相框，相框的玻璃已经碎裂，但里面的照片完好无损。 照片上，是一个笑靥如花的女孩，和木着脸的他。 陈宇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照片上女孩的脸庞，仿佛要将那笑容刻进骨子里。 看了一会后，他将相框紧紧贴身揣进了上衣的内袋，保护着他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 “呼……”他长长吐出一口气，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宇子，你没事吧？”邢科看他脸色不对，关切地问。 “没事。”陈宇摇头，摆了摆手，“清点一下，还剩多少吃的。” 三人将各自幸存的物资集中起来，一番清点，剩下的食物和水，勉强够他们支撑三四天。 “接下来怎么办？”邢科有些茫然，“车没了，吃的也少了，这鬼地方，离杭城还远着呢。” 李明推了推镜框，开口道：“那些蝗虫，似乎对公路上的金属制品更感兴趣，它们没有主动攻击荒草。我们有两个选择，要么，就沿着这荒草丛一路向杭城方向前进，要么，等虫潮过去，再回到高速上。” 陈宇思忖片刻：“荒草里行进速度太慢，而且方向难辨，变数也多。我们先回高速公路边上看看情况，如果虫潮过去了，还是走大路。” 他可不想在未知的草丛里迷失方向，或者遭遇其他潜藏的危险。 这么高的杂草，谁也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要是有什么毒蛇潜藏其中，那真是冤死了。 三人计议已定，便小心翼翼地拨开荒草，慢慢向高速公路的方向挪动。 靠近公路边缘，那恐怖的【嗡嗡】声依旧清晰可闻。 他们趴在草丛中，探头望去。 只见高速公路上，依旧是黑压压的一片，蝗虫如同一条黑色的河流，缓慢而坚定地向前蠕动，所过之处，无论是废弃的车辆，还是坚固的金属护栏，都被啃噬得千疮百孔。 “这些东西……真他娘的邪门。”邢科低声骂道。 它们果然没有理会路旁的荒草，目标明确。 这一等，就从正午等到了下午。 天色也逐渐向黄昏过渡。 大约下午三点左右，那恐怖的虫潮终于渐渐稀疏，最后一只蝗虫消失在远方的天际线。 “走了？”邢科不确定地问。 “应该是过去了。”李明道。 三人又等了片刻，确认没有新的蝗虫出现，这才从荒草中钻了出来，重新踏上高速公路。 眼前的一幕，让他们三人都是倒抽一口凉气。 原本还算平整的柏油路面，此刻坑坑洼洼，如同被犁过一遍。 两侧的金属护栏，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光秃秃的水泥桩。 路面上那些被遗弃的车辆，此刻也只剩下一些扭曲变形的底盘骨架，稍微薄一点的金属，都被啃噬殆尽。 整条高速公路，仿佛经历了一场末日浩劫，一片狼藉，满目疮痍。 三人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这……这路还能走吗？”邢科喃喃道。 “注意别踩深坑里了，我们走吧，找个地方补给一下物资。” 陈宇朝杭城方向走去，挥挥手，示意他们跟上。 第64章 德清县 三人徒步，速度不慢，脚下的路面崎岖，却阻挡不了他们的步伐。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将红雾染得更加深沉，前方出现了一个县城的轮廓。 一块歪斜的路牌上，依稀可见“德清县”三个字。 “德清县……离杭城不远了。”李明推了推镜框，声音带着几分疲惫。 “先进去找点吃的，顺便看看能不能弄辆车。”陈宇开口，肚中的饥饿感愈发强烈。 邢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妈的，那群蝗虫，老子的肉干啊！想到就来气！” 县城内一片死寂，街道上散落着废弃的车辆和杂物，红雾弥漫，能见度极低。三人提高了警惕，沿着主路深入。 “一家一家找，超市、便利店，别放过。”陈宇吩咐。 “明白。” 一个小时过去，天色彻底暗了下来，他们接连找了七八家店铺，货架上空空如也，连包过期的薯片都找不到。 “操，这地方是被刮地三尺了吗？”邢科一脚踹开一家便利店的玻璃门，里面除了灰尘什么都没有。 “别急，再找找，总有遗漏的。”陈宇安慰道，他知道现在外面肯定是很难找到物资了。 物资的匮乏，是末世生存最大的威胁之一。 又过了半晌，当他们几乎要放弃时，李明突然指着街角一家中型超市：“那家看看！它的卷帘门是关着的，不像被彻底搜刮过。” 三人精神一振，快步上前。 卷帘门锈迹斑斑，但确实没有被强行破坏的痕迹。 李明试着拉了拉，纹丝不动。 “我来！”邢科上前，深吸一口气，抓住卷帘门下方，猛地发力。 【嘎吱——】 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卷帘门被他硬生生掀起了一道缝隙。 陈宇听了听，没发现什么动静，率先钻了进去。 里面漆黑一片，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他打开战术手电，光柱扫过，货架大部分也是空的。 “去后面仓库看看！” 超市的后方，储藏仓库的门被一个巨大的铁锁锁着。 陈宇手中铁铲翻飞，狠狠地斩了下去，直接把铁锁砍成了两半。 推开门，一股食物特有的香气混合着包装袋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靠！发了！”邢科看着堆积如山的箱子，眼睛都直了。 压缩饼干、瓶装矿泉水、罐头、方便面……虽然很多已经过了保质期，但在这种时候，无疑是救命的财富。 “快，换背包，多装点！”陈宇当机立断。 他们丢掉被蝗虫啃得破破烂烂的旧背包，换上了仓库里找到的几个崭新的、容量更大的登山包。 三人动作飞快，将压缩饼干和矿泉水塞得满满当当。 “衣服也换一套，这些都快成布条了。”邢科指着自己身上被蝗虫啃出的几个大洞。 仓库里还有一些积压的衣物，他们各自挑拣了几件厚实的运动服和冲锋衣，顺手还找到了三条崭新的棉外套。 十二月的江浙地区，寒意已浓。 虽然他们体质比以前强了太多，但还是能感觉到寒冷。 “这下暖和了。”李明穿上棉外套，活动了一下肩膀。 一番忙碌，三人焕然一新，背包也沉甸甸的。 走出超市时，夜已深沉，红雾下的县城更显诡异。 “找个地方先住下，洗个澡，明天再想办法弄车。”陈宇提议。 连续的奔波和战斗，让他们都疲惫不堪。 “同意，身上黏糊糊的，难受死了。”邢科附和。 三人沿着街道，寻找合适的落脚点。 就在这时，一阵凄厉的呼救声伴随着凶恶的犬吠，从不远处的巷道传来。 “救命啊！！” “畜生！滚开！” 陈宇三人对视一眼，没有犹豫，立刻循着声音，警惕地接近着声源。 转过一个街角，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瞳孔一缩。 十几个幸存者正围着一头体型庞大到夸张的黑狗搏斗，那狗足有成年牛犊般大小，獠牙外露，涎水滴淌，每一次扑击都带着腥风。 地上已经躺倒了三四个人，鲜血染红了地面。 剩下的人虽然个个带伤，却依旧没有溃散，反而红着眼睛，用手中简陋的武器拼死抵抗，试图救回倒地的同伴。 “妈的，又是这些破狗！”邢科低骂一声，握紧了钢棍。 陈宇没有废话，脚下一蹬，整个人如炮弹般射出。 那巨犬正一口咬向一个试图拖拽伤员的男子，尚未察觉身后的危险。 陈宇高高跃起，在那巨犬扭头之际，已然落在了它的背上。 【噗嗤！】兵工铲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刺入巨犬的头颅，直没至柄！ “嗷呜——！” 巨犬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悲鸣，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陈宇拔出兵工铲，这才发现，铲头已经严重弯曲变形，几乎成了一块废铁。 怪不得感觉戳进去这么费劲，原来是中途弯了…… 他皱了皱眉，这把跟了他许久的武器，终究还是到了极限。 “得救了！狗死了！” “快！看看老王他们！” 幸存者们见巨犬倒毙，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呼喊，几人立刻扑向倒地的同伴。 陈宇没有理会他们的骚动。 他先前看得清楚，那几个倒地的人，脖颈处都被巨犬咬穿，血流如注，绝无生还的可能。 他走到巨犬的尸体旁，用已经变形的兵工铲砍开它的头颅，而后寻找它的晶核。 一枚婴儿拳头大小、通体雪白的晶核静静地躺在脑浆之中，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好大的晶核！感觉可以跟那头狼王的晶核相比了啊。”邢科凑过来看了一眼，惊叹不已。 陈宇取出一个空的矿泉水瓶，小心地将晶核装了进去。 这枚晶核蕴含的能量相当充沛，已经能和狼王的晶核相媲美了。 此时，那些幸存者已经确认了同伴的死亡，悲痛的哭喊声在夜空中回荡。 气氛一阵悲凉，众人沉浸在痛苦之中，一旁的陈宇三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嘴巴也说不出什么话。 就在这时，一个戴着眼镜，约莫四十多岁，看起来像个教师的中年男子，红着眼睛走到陈宇面前。 “多谢……多谢三位出手相助。”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悲伤，“如果不是你们，我们恐怕……” 陈宇连忙摆了摆手：“举手之劳。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中年教师闻言，身体微微一僵，原本悲伤的表情中，迅速闪过一丝警惕和戒备。 他打量着陈宇三人，特别是他们身上崭新的衣物和鼓鼓囊囊的背包。 “我们……我们只是回我们的聚集地。”他含糊其辞，并没有说明具体位置。 “聚集地？”陈宇追问，“这县城里还有大型聚集地？” “是的，一个……一个小地方，勉强能活下去。” 中年教师低下头，似乎不愿意多谈，“天色不早了，我们得赶紧把同伴带回去安葬。再次感谢三位的救命之恩，后会有期。” 说完，他便招呼着其余的幸存者，几人合力背起同伴的尸体，匆匆朝着巷道的另一头走去，很快消失在浓重的红雾中。 “宇子，这些人怪怪的。” 邢科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谢倒是谢了，可那眼神，跟防贼似的。” “末世里，防人之心不可无。” 李明淡淡开口，“你是忘了黑龙那帮畜生了？人家也怕我们是那种人。” 陈宇没有说话，他也在琢磨那个中年教师的反应。 那份警惕，不像是单纯的对外人戒备，更像是在守护什么重要的秘密。 “算了，不管他们。”陈宇摇了摇头，“我们找个酒店休息，明天一早出发去杭城。” 德清县城内一片漆黑，电力系统早已瘫痪。 他们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完整的快捷酒店，简单清理了一个房间，准备在此度过一夜。 躺在冰冷的床板上，陈宇却没有立刻入睡。 那群幸存者，那个教师模样的男人，还有他们口中的“聚集地”，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个德清县，应该不至于也有什么怪事吧？ 百思不得其解，他也不管了。 摸了摸怀中相框的轮廓，闭上了眼睛。 睡梦中，他的嘴角扬了起来…… 第65章 万人迁徙计划 一夜无话，次日天刚蒙蒙亮，三人便被腹中的饥饿唤醒。 一大包压缩饼干就着冰凉的矿泉水，算是一顿饱饭。 “吃饱了，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弄到车，争取天黑前到杭城。”陈宇抹了把嘴，将最后一点饼干屑咽下。 三人以酒店为中心，附近都被他们翻了个遍，愣是找不到一辆完好的车辆。 一处地下停车场里，望着空空的巨大地下空间，三人都有些傻眼了。 “妈的，这鬼地方，连个车轱辘都难找。”邢科抱怨道。 李明推了推镜框：“继续吧，总不能车都没了吧，不太可能。” 现实比他们预想的更为骨感。 大半天过去，三人几乎把德清县城的左半边翻了个底朝天，别说能开动的汽车，就连一滴汽油的影子都没见着。 不过进化猫和狗倒是杀了不少，给李明邢科两人又加了不少进化资粮。 可惜环境还不安全，不然他们两人中，就有一个可以尝试晋升二级进化者了。 街道上废弃的车辆是不少，但油箱无一例外都是空的，有些甚至被直接撬开，显然是被人捷足先登。 “操！这他妈是闹饥荒还是闹油荒？”邢科一脚踹在一辆瘪了轮胎的轿车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陈宇眉头紧锁，心中也有些焦躁。 这一天出来，啥也没干成，还被几只阿猫阿狗偷袭，心情有点闷了。 没有交通工具，单靠两条腿走到杭城，路上变数太多。 就在他们快要绝望之际，李明突然指向远处一座相对完好的高大建筑：“那是……市政府大楼？去那边看看，那种地方，通常会有停车场。” 三人精神略振，朝着那栋大楼快步走去。 果然，绕过几条废弃车辆堵塞的街道，市政府大楼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更让他们惊喜的是，大楼前的广场上，以及旁边的附属停车场内，密密麻麻地停放着各式车辆，越野车、轿车、货车，甚至还有几辆公交车。 “我靠！车！好多车！”邢科眼睛放光，差点就要冲过去。 “等等！”陈宇一把拉住他，面色凝重。 事情透着古怪。 如此多的车辆集中在此，不可能没人看管。 果然，他们刚靠近停车场边缘，旁边一栋建筑的阴影里就钻出七八个手持钢管、砍刀的年轻人，一个个神色不善，将他们拦了下来。 “站住！干什么的？”为首一个剃着板寸，耳朵上还挂着个银色耳钉的青年，掂量着手中的开山刀，厉声喝问。 邢科刚想发作，被陈宇用眼神制止。 “我们路过，想找辆车代步。”陈宇开口，语气尽量平和。 那板寸青年上下打量着他们三人，特别是他们身上崭新的衣物和鼓鼓囊囊的背包，眼中闪过一丝贪婪，随即又被警惕压下：“想偷车？” “我们只是看看，还没动手。”李明淡淡回应，推了推镜框。 “哼，这年头，看看跟动手有什么区别？”板寸青年嗤笑一声，“这些车都是有主的，识相的赶紧滚！” “你们是什么人？把车都集中到这里做什么？”陈宇不卑不亢地问。他感觉这些人不像是普通的幸存者小团体，倒像是有组织的。 “我们是什么人，轮得到你打听？”另一个黄毛青年不耐烦地挥了挥钢管。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沉稳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小五，怎么回事？”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二十七八岁，身材高瘦，穿着一件皮夹克的青年走了过来。 他面容普通，但眼神锐利，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那板寸青年一见来人，气焰顿时消减不少，恭敬道：“钱哥，这三个人鬼鬼祟祟的，想打这些车的主意。” 被称作钱哥的青年目光在陈宇三人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陈宇脸上，突然开口：“你们想去杭城？” 陈宇心中一凛，这家伙怎么会知道？难道他有【读心】之类的能力不成？他不动声色：“你怎么知道？” 钱同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露出一丝笑容：“猜的。这附近还能活下来，又有能力到处跑的，目标不是杭城还能是哪？”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们不用在外面白费力气了，全县城还能开的车辆，能找到的汽油，基本上都集中到这里了。” “哦？”陈宇眉毛一挑，“你们收集这么多车和油，也是准备去杭城？” “没错。” 钱同点了点头，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德清县守不住了。政府已经下达命令，组织所有幸存者，集体迁徙，前往杭城基地市。我们正在为此做准备。” “集体迁徙？”邢科惊呼出声，“整个基地，这么多人？” “是的，这是唯一的活路。”钱同叹了口气，“寒冬将至，食物、药品都极度匮乏，仅凭德清县自身的力量，根本无法支撑下去。杭城那边有军方建立的大型基地，是这附近最大的幸存者聚集地了。” 陈宇和李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讶。 他们没想到，德清县竟然还有这样的官方组织和计划。 “我叫钱同，你们可以叫我钱哥。”钱同伸出手，“看你们的样子，身手应该不错。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的迁徙队伍？人多力量大，路上也安全一些。” 李明微微点头，示意可以考虑。 陈宇沉吟片刻，眼下这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自己找车，耗时耗力不说，油料也是大问题。 跟着大部队走，至少安全和资源方面能得到一些保障。 “好，我们加入。”陈宇也伸出手，与钱同握了握。 “爽快！”钱同脸上露出笑容，“欢迎三位兄弟。我带你们去登记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就准备出发。” 钱同领着陈宇三人走向市政府大楼。 大楼内部已经改造成了临时的指挥中心和幸存者安置点。 一楼大厅里，摆放着几张桌子，几个戴着袖章的工作人员正在忙碌着。 钱同将他们三人带到桌子前，陪着他们登记信息。 “姓名，年龄，原住址，有没有进化？”一个负责登记的中年妇女头也不抬地问道。 三人依次报上信息。 当问到进化程度时，陈宇只说是“力气比较大，身手还行”，李明和邢科也含糊带过。 出门在外，底牌不宜尽露。 登记完毕，钱同将他们带回了自己平时住的地方，就在政府大楼附近的一栋居民楼里。 这里显然是德清县的核心幸存者聚集地，以市政府大楼为中心，周围几栋建筑都住满了人，不时能看到巡逻的队伍，秩序井然，与外面的死寂截然不同。 此时，天色已经晚了下来，基地开始派发晚餐。 晚饭是统一分配的粥和咸菜，虽然简陋，但能吃上热乎的已经很不容易。 陈宇三人两口就把热饭吃完，继续扒起了他们的压缩饼干。吃了小半包，才感觉到肚子不饿了。 饭后，钱同将陈宇三人以及另外几个看起来像是小队头目的人召集到他房间里。 “各位，”钱同开门见山，“今天请大家来，是有一件非常重要，也关系到我们所有人性命的事情要商议。”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陈宇三人身上，坦然道：“不瞒三位，我邀请你们加入，确实存了私心。我看出来，三位兄弟绝非普通人，实力远超常人。” 陈宇心中了然，他知道钱同肯定是有目的，毕竟大家不是什么圣人，互相利用很正常。 “钱哥有话直说。” 钱同点了点头，表情凝重起来：“这次的万人迁徙计划，面临一个巨大的威胁。” 他走到墙边，那里挂着一张德清县及周边的简易地图，用红笔在县城西面的一片山区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 “德清县背靠天目山脉，红雾之后，山里的动植物发生了剧烈的进化。近段时间，已经有不少强大的进化生物下山，侵袭县城，猎杀幸存者。我们基地之前的小规模清剿行动，损失惨重。” “这次大规模迁徙，目标太大，动静也太大，几乎可以肯定，会惊动整个山脉中的进化生物。它们……会把我们当成移动的粮仓。” 钱同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这是一场豪赌，赌我们能在那些畜生的围猎下，成功抵达杭城。所以我需要强援，需要像三位这样的高手，帮助我们杀出一条血路。” 会议室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起来。 邢科摸了摸自己的钢棍，咧嘴道：“妈的，又是那些畜生！” 陈宇看着地图上那个血红的圆圈，脑海中浮现出巨鳄那样的庞然大物。 “钱哥，我们不用跟它们死缠吧，运气好可能都没有进化生物追我们。”邢科问道。 “大家都是泥菩萨过河，各显神通了，运气好自然不必说，运气要是差，就希望三位能拉一把手。” 钱同回答完邢科的问题，看向陈宇，等待着他的下文。 第66章 出师不利 陈宇点了点头，声音平淡：“钱哥放心，力所能及之处，我们兄弟三人绝不推辞。不过，事在人为，也别太早下定论，或许迁徙之路，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凶险。” 李明也附和道：“是啊钱哥，放平心态，也许那些畜生并不会注意到我们这支队伍。” 钱同苦笑一声，他何尝不希望如此，只是现实往往比想象残酷。 他到这里已经一个月了，原本三十多人的队伍，已经减少到了十几人了。 他摆了摆手：“借几位吉言。好了，天色不早，大家早点休息，养足精神，明天还要赶路。” 众人散去，陈宇三人也出了房间，在楼道里，找了个少人的空隙直接坐了下去。 邢科挠了挠头：“宇哥，这钱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是拉拢，又是诉苦，又是画大饼。” 李明左右看着，没看到钱同那批人，方才开口：“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看中了我们的实力，多几个同伴，多一分力量，就多一分成功的希望。” 陈宇嗯了一声：“不管他什么目的，我们目前的目标一致，都是去杭城。跟着大部队，确实能省去不少麻烦。至于危险…这世道，哪里又没有危险？” 他顿了顿，继续道：“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切小心。” 三人抱着他们的背包，保持着半睡半醒的姿态，就这样睡了过去。 周围鼾声起伏，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次日，清晨五点，天还未亮透，四周依旧一片昏暗。 陈宇便睁开了眼睛，生物钟比闹钟还要准时。 自从进化之后，他对睡眠的需求大幅降低，此刻精神奕奕，毫无困倦之感。 见其他人还在沉睡，他不想弄出动静，便轻手轻脚地起身。 独自一人来到居民楼下，清晨的寒气带着红雾特有的微腥扑面而来。 陈宇寻了块还算平整的空地，深吸一口气，缓缓摆开了架势。 那是他记忆中模糊的站桩姿势，没人教过他，全凭着一种感觉，一种身体本能的渴望。 双腿微屈，双手环抱于胸前，仿佛抱着一个无形的气球。 起初还有些生涩，但很快，随着呼吸的调整，一股微弱的热流开始在四肢百骸间游走。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内部细微的变化，肌肉的颤动，骨骼的轻鸣。 每一次呼吸，都似乎在与这片被红雾笼罩的天地进行着某种隐秘的交换。 站桩这件事，假如是个普通人，一上来只能坚持个一两分钟，但是陈宇这小子硬是凭借他的身体素质，站了下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直到天色大亮，远处传来人声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陈宇才缓缓收功，吐出一口浊气。 早上八点，整个临时基地彻底苏醒过来。 工作人员开始在指定的地点派发早餐，依旧是稀粥和咸菜。 幸存者们默默地排着队，领取食物，然后散开，或蹲或坐，安静地进食。 偌大的广场上，汇聚了上千人，却几乎听不到什么交谈声，只有咀嚼和吞咽的声音，以及偶尔几声孩子的啼哭，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陈宇回到钱同的住处，钱同和他的几个核心手下也刚起来，正围坐着吃着同样的稀粥。 “陈兄弟起这么早？”钱同招呼道，递过来一个空碗。 “习惯了。”陈宇接过碗，自己从背包里拿出压缩饼干，就着热水啃了起来。 李明和邢科也随后进来，同样是自带干粮。 钱同等人看着他们背包里充足的物资，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但也没多说什么。 这年头，能有口热粥喝，已经算是不错了。 吃过早饭，三人背上各自的背包，看着钱同和他的手下将各种物资——武器、食物、水、药品，甚至还有几桶宝贵的汽油——往楼下搬运。 来到市政府大楼前的广场，这里早已是人山人海。 近万名幸存者汇聚于此，黑压压的一片，却诡异地安静。 他们大多面黄肌瘦，眼神空洞，麻木地等待着未知的命运，像是一群被无形之手驱赶的行尸走肉。 钱同背着一个比他还高的登山包，走到陈宇身边，看着眼前的人潮，低声道：“陈兄弟，你看，这一万多人，看着都还活着，其实啊，心气儿早就散了。很多人，不过是在麻痹自己，过一天算一天。他们已经…失去了生的希望。”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陈宇默然。 他能感受到那种弥漫在空气中的绝望。 他自己呢？ 他的希望又是什么？ 他想到了远方的家人，想到了一个近在咫尺的地方，一股力量从心底涌起。 “人只要活着，总该有点念想。” 钱同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转身去指挥手下将物资装车。 经过一番协调，陈宇三人被安排到了一辆经过改装的黑色越野车上。 这车底盘加高，轮胎宽大，车身布满了划痕，引擎盖上还加装了简易的撞角，看起来十分强悍。 与他们同车的，除了钱同，还有他最信任的两个手下，一共六人。 临近中午十二点，随着市政府大楼顶层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声，迁徙行动正式开始！ 【轰隆隆——】 【嗡嗡嗡——】 霎时间，广场上、街道旁，上千辆各式车辆的发动机同时咆哮起来，巨大的轰鸣声撕破了德清县长久以来的死寂。 尘土飞扬中，庞大的车队如同一条钢铁巨龙，开始缓慢地蠕动，朝着县城通往高速的道路前进。 置身于这股由车辆和人群组成的洪流之中，陈宇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曾几何时，人类也需要像这样，进行如此大规模、如此悲壮的迁徙？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紧握的钢棍。 这根钢棍是钱同昨夜特意找人送来的，纯钢打造，长约一米五，小臂粗细，分量沉甸甸的，比他之前用的兵工铲更具杀伤力，也更合他的心意。 拿着这玩意，他能把这辆越野车都给扫飞！ 车队行进得异常艰难。 车辆实在太多，几乎挤满了每一条可供通行的道路。 红雾依旧弥漫，能见度不高，加上道路上随处可见的废弃车辆和障碍物，车速根本提不起来，走走停停。 直到下午两点多，车队的前锋才终于抵达了高速入口。 陈宇所在的越野车处于车队中前部的位置，刚跟着车流驶上高速公路，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 【砰！砰砰！】 突然，前方不远处传来接连几声剧烈的金属撞击声，以及刺耳的刹车声！ “操！怎么回事？”开车的青年猛打方向盘，同时急踩刹车。 【咚——！】 尽管反应迅速，他们的越野车还是狠狠地撞在了前面一辆摇摇晃晃的公交车尾部。 巨大的冲击力让车内所有人都向前猛地一倾。 “妈的！”邢科骂了一声，揉着被撞疼的额头。 钱同脸色难看：“都别慌！小五，看看前面什么情况！” 不等那名叫小五的青年回应，车窗外已经传来了尖叫和哭喊。 “怎么了？”陈宇皱眉，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李明已经推开车门：“下去看看！” 几人迅速下车，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心头一沉。 前方的高速公路上，十几辆车撞成一团，浓烟滚滚。 更让他们惊骇的是，从更前方，正有一大群人面带惊恐，连滚带爬地朝着他们这边逃来，一边跑一边声嘶力竭地呼喊： “怪兽！前面有怪兽！” “好多怪兽！它们埋伏在前面！” “快跑啊！！” 喊声凄厉，充满了绝望。 第67章 少年血勇 凄厉的呼喊刺破耳膜，逃难的人群如同见了鬼魅，面无人色地向后方涌来。 陈宇三人站在越野车旁，面沉似水。李明和邢科的视线都投向了陈宇，等待他的决断。 “钱哥，”陈宇转向刚从车上下来的钱同，声音平静无波，“抱歉，我们不能跟你们一起走了。你们自己保重。” 钱同看着前方混乱的景象，又看了看陈宇三人，那张总是带着几分算计的脸上此刻也只剩下凝重。 他点了点头：“明白。你们……也小心。”他不是傻子，这三人要去做什么，他一清二楚。 他不会去当这种人，但他不会去嘲笑，而是在心底肃然起敬。 钱同带着他的小弟开始往后撤，抛下了他的越野车。 “宇子，干他娘的！”邢科低吼一声，握紧了手中的钢棍。 陈宇看着身后的两个哥们，掂了掂手中的钢棍，率先迈开脚步，逆着奔逃的人流，朝着队伍的最前方冲去。 李明和邢科紧随其后。 他们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进化生物屠戮手无寸铁的人类！ 高速公路前方，已然是一片修罗场。 铺天盖地的进化生物从四面八方涌来。 天空之上，翼展数米的【变异苍鹰】发出刺耳的唳叫，成群的【巨型麻雀】如乌云般掠过，它们的喙和爪子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 地面上，体型堪比小汽车的【獠牙野猪】横冲直撞。 长着尖锐骨刺的【变异鹿】奔腾跳跃，甚至还有磨盘大小、浑身尖刺的【钢铁刺猬】蜷缩成球，高速滚动着撞向一切活物。 政府军的前头部队已经组织起了一道简陋的防线，机枪的【哒哒哒】声响成一片，橘红色的火舌喷吐，试图阻挡兽潮的脚步。 然而，这些轻火力在进化程度较高的生物面前，作用微乎其微，子弹打在它们坚硬的皮毛和甲壳上，只能溅起零星的火花。 二十几个身穿统一制服的官方进化者在阵线中左右支绌，他们竭力保护着后方的普通士兵，希望能为他们争取更多的输出时间。 “我操！这是捅了畜生窝了！”邢科看着眼前堪比炼狱的景象，头皮发麻。 李明推了推镜框，镜片后的眼神锐利：“数量太多了，而且种类驳杂，再继续下去，政府应该顶不住了。” 青年人的热血在胸腔中激荡。陈宇低喝一声：“背包放车上，我们上！” 三人迅速将沉重的背包扔进旁边一辆无人驾驶的轿车内，只提着钢棍，便义无反顾地冲入了战团。 六车道的高速公路此刻成了血肉磨坊。 进化生物们悍不畏死，从两侧被撞毁的护栏缺口处疯狂涌入，空中的飞禽则不断俯冲，尖啸着袭击人群。 政府军的火力点被优先照顾，官方的进化者们浴血奋战，却依旧险象环生。 “这些畜生，平时不都是死对头吗？怎么现在跟穿一条裤子似的！”一个政府军的进化者怒吼。 他刚用一面防爆盾挡住了一只【巨型麻雀】的俯冲，手臂便被另一头从侧面扑来的【变异狼犬】抓出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它们的目标就是我们人类！在它们眼中，我们比天敌还重要！”另一个声音回应，充满了绝望。 陈宇三人如三柄尖刀，从政府军防线的后方硬生生杀了进去。 “给我死开！”陈宇暴喝，手中一米五长的纯钢钢棍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 他一马当先，钢棍抡起，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嘭】的一声闷响。 一头试图从侧面偷袭政府军士兵的【獠牙野猪】那巨大的头颅竟被他一棍子砸得凹陷下去，哼都没哼一声便瘫倒在地。 拍！ 捅！ 砸！ 陈宇的动作大开大合，每一击都蕴含着千钧之力。 钢棍所到之处，骨骼碎裂声与血肉横飞的景象交织。 一只扑击过来的【变异狼犬】，被他横扫一棍，腰身直接断折，内脏流了一地。 几只试图从空中偷袭的【巨型麻雀】，被他瞅准时机，钢棍向上疾捅，如同串糖葫芦般被洞穿。 无数进化生物，在他狂暴的攻击下，化为棍下亡魂。 “宇子牛逼！”邢科看得热血沸腾，他紧跟在陈宇身后，手中钢棍舞得虎虎生风，将那些被陈宇击退、或者试图从侧翼包抄的进化生物一一打翻。 李明则是在一旁补刀，精准地攻击漏网之鱼的弱点。 三人组成一个小小的锋矢阵，逆着溃逃的人潮和凶猛的兽潮，硬生生地向前推进。 “这……这三个人是什么来头？”一名政府军的进化者看着陈宇如同杀神般的表现，惊得合不拢嘴。 三人从兽潮里杀出来，实在是惊呆了他们，怎么还有人不跑的？ “管他什么来头！是来帮我们的就行！”另一人吼道，“顶住！他们给我们争取时间了！” 然而，令人心头发寒的是，这些进化生物的数量仿佛无穷无尽，杀了一批，又涌上来更多，大有将整个车队彻底淹没的趋势。 官方的进化者们和陈宇三人虽然勇猛，但在如此庞大的兽潮面前，也只是杯水车薪。 防线在不断被压缩，后方人群的尖叫声越来越近。 “不行，太多了！根本杀不完！”邢科一棍将一只【变异鹿】的脖子砸断，气喘吁吁地喊道，他的体力消耗极大。 毕竟他不是二级进化者，此刻已经气喘吁吁了。 陈宇眉头紧锁，他能感觉到，这些生物的攻击越来越疯狂，仿佛受到了某种指令。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高速公路的正前方传来！ 伴随着巨响，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滚滚的烟尘冲天而起，遮蔽了本就昏暗的天空。 所有人和进化生物的动作，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停滞了一瞬。 烟尘缓缓散去，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了高速公路的正中央。 那是一条蛇！ 一条长约二十米，躯干粗壮如同澡盆的【巨蟒】！ 它通体覆盖着暗青色的鳞片，每一片都有巴掌大小，闪烁着幽冷的光泽。三角形的蛇首高高昂起，一双冰冷的竖瞳，如同两盏黄灯，漠然地注视着下方的一切。 【嘶————！！！】 巨蟒仰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啸，声波如同实质般扩散开来。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疯狂攻击政府军防线的进化生物们，在听到这声长啸之后，竟齐齐调转方向，不再冲击前方的阵地，而是如同潮水般，越过政府军和陈宇等人，朝着后方正在逃难的人群汹涌而去！ “不好！”李明脸色剧变，“它们的目标是后面的人！” 一时间，形势急转直下。 前方是虎视眈眈的恐怖巨蟒，后方是失控冲向人群的无尽兽潮。 政府军的士兵和进化者们，包括陈宇三人，猝不及防之下，被夹在了中间。 钱同在不远处的一辆卡车顶上，看到这一幕，脸色煞白：“完了……这下全完了……” 连忙带着小弟们撒丫子就跑，上来帮忙的心思也熄了大半。 第68章 总要站出来一次 前方是巨蟒拦路，后方是兽潮奔袭。 陈宇掂了掂手中的钢棍，冰冷的触感让他混乱的思绪稍稍平复。 跑？往哪里跑？ 他可能跑得过这些畜生，但身后那些士兵，那些普通人，他们跑得过吗？ 他瞥了一眼身后，那些曾经鲜活的面孔，此刻只剩下惊恐与麻木。 若是以前，他或许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逃离，毕竟蝼蚁尚且偷生。 可现在……他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一股莫名的情绪在胸中翻腾。 陈宇想到了他小时候的梦魇，那些欺负他的校霸混混们，以及高中那段难堪的回忆…… “妈的，以前是没有这份能耐，只能夹着尾巴。现在有了点力气，要是还只顾着自己逃命，那我陈宇算个什么东西！” 他心中怒骂一声，望向那一张张绝望的脸庞，“总得有人，为他们争取一点时间吧。” 他转过身，对着李明和邢科：“阿明，阿科，你们两个去后面，帮着拦一下那些小的。这大家伙，交给我。” “宇子，你一个人？”邢科瞪大了眼睛，那巨蟒的威势，隔着老远都让他心头发怵。 李明点了点头：“阿科，听宇子的。我们在这里，确实帮不上太多忙，反而可能让他分心。” “去后面，能多挡住一只是一只，多救一个人是一个人！” 邢科咬了咬牙，重重地点头：“好！宇子，你自己小心！我们去去就回！” “回个屁！给我把那些杂碎杀穿！”陈宇吼了一句，语气却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释然。 李明和邢科不再多言，对视一眼，拎着钢棍，转身便朝着后方汹涌而来的兽潮冲去，身影决绝。 高速公路前方，那条长约二十米的【巨蟒】高高昂起三角形的头颅，冰冷的竖瞳中，竟闪烁着几分人性化的智慧光芒。 作为一只从天目山脉深处无数次生死搏杀中进化到二级顶峰的生物，它的智慧已然不低。 它能清晰地感觉到，眼前这群渺小的人类中，那个手持钢棍，独自留下来的少年，对它的威胁最大，隐隐给它一种不安之感。 不过，这种不安很快便被身为顶级掠食者的傲慢所取代。 区区人类，也敢挑衅它的威严？ 【嘶————！！！】 巨蟒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庞大的身躯猛然一动，朝着政府军残存的阵地以及陈宇所在的位置冲了过来。 一时间，碎石飞溅，地面震颤，那股浓烈的腥臭味几乎令人窒息。 “开火！开火！”残存的政府军士兵们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哒哒哒哒哒！】 机枪火舌喷吐，无数子弹倾泻在巨蟒暗青色的鳞甲上，却只是溅起一连串细密的火花，连它的表皮都未能击穿，不痛不痒。 这点微末的攻击，反而彻底激怒了巨蟒！ 它那双黄灯般的竖瞳中凶光大盛，巨大的尾巴如同钢鞭一般，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朝着士兵们所在的阵地横扫而去！ “完了！” 看着那快如闪电，粗壮如水桶的蛇尾，所有士兵都面如死灰，身体僵直，连躲避的念头都无法升起。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炸响！ 一根乌黑的钢棍，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蛇尾的必经之路上，与那狂猛的蛇尾狠狠地撞击在一起。 手持钢棍的陈宇，双臂肌肉坟起，青筋暴突，他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钢棍上传来，整个人如同被一辆高速行驶的火车撞中！ 【嗤啦——！】 他的双脚死死钉在地面，却依旧被这股巨力推得向后急退，双脚在坚硬的水泥路面上犁出了两道深达数寸的沟壑，足足滑行了三十多米远，才勉强稳住身形。 喉头一甜，一口鲜血险些喷出，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好强的力量！”陈宇甩了甩有些发麻的双臂，心中骇然。 这畜生的力量，比他预想的还要恐怖。 巨蟒也甩了甩尾巴，那一击虽然未能伤到它，但也传来一阵不轻的痛楚。 它那冰冷的竖瞳死死锁定了陈宇，显然将他视作了最大的威胁。 它放弃了对其他士兵的追击，庞大的身躯再次扭动，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山，朝着陈宇碾压而来！ 陈宇脑中念头急转。 他曾与【巨鳄】那等级别的庞然大物交过手，深谙对付这种体型悬殊的对手，硬碰硬绝非上策。 “必须发挥我体型小的优势，近身缠斗，攻击它的要害！” 然而，战场瞬息万变。 那些残存的政府军进化者们，此刻也终于反应过来。 他们看着陈宇独扛巨蟒，又看看自己这边几乎被打残的队伍，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中年人嘶吼道：“我们在这里只会拖后腿！所有人，带上伤员，撤！快撤！” 他们不是不想战，而是清楚，以他们的实力，留下来除了白白送死，没有任何意义。 眼下，那个不知名的少年为他们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他们不能浪费了。 幸存的士兵和进化者们，搀扶着伤员，开始不顾一切地向后方逃窜。 巨蟒见状，口中发出一阵【嘶嘶】的低吼，显然不愿放过这些即将到手的“点心”。 它庞大的身躯一摆，竟要舍弃陈宇，转而追击那些逃窜的人类。 “想走？问过我没有！”陈宇暴喝一声。 这正是他等待的机会！ 趁着巨蟒分神转向的刹那，陈宇双腿猛然发力，脚下水泥地面【咔嚓】一声迸裂，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冲天而起，目标直指巨蟒庞大的身躯！ 【噌！】 他高高跃起十数米，精准地落在了巨蟒那如同小丘般起伏的背脊之上。 巨蟒的鳞甲坚硬无比，而且覆盖着一层滑腻的粘液，加上它正在高速移动，陈宇只觉得脚下如同踩在涂满油脂的冰面上，身形摇摇晃晃，几乎难以站稳。 “给我定！”陈宇怒吼，双腿肌肉虬结，死死吸附在蛇背之上，同时，他瞅准一个机会，手中的钢棍灌注全身力气，朝着巨蟒颈后，那传说中的“七寸”要害，狠狠地砸了下去！ 【嘭！！！】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 钢棍结结实实地击中了目标。 【嘶吼——！！！】 原本眼中充满了对猎物的贪婪与渴望的巨蟒，猛然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痛苦长啸！ 那啸声中充满了无边的愤怒与痛楚，庞大的身躯剧烈地翻腾扭动起来，如同在经历最可怕的酷刑。 它那双冰冷的竖瞳瞬间变得血红，之前对其他人类的追逐欲望荡然无存，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杀意，尽数集中到了背上那个渺小却给它带来了剧痛的身影之上！ 巨蟒猛地一甩头，那巨大的三角形蛇首，带着一股腥臭到令人作呕的狂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背上的陈宇狠狠噬咬而来！ “不好！” 陈宇只觉一股致命的危机感袭遍全身，他毫不犹豫，双腿猛地一蹬蛇背，借力向后高高跃起，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足以将一辆汽车轻易咬碎的血盆大口。 【呼——！】 巨蟒一击落空，更是暴怒，粗壮的尾巴如同擎天巨柱般横扫而来，带起一片残影。 陈宇人在半空，无处借力，只能将钢棍横在胸前。 【哐！】 又是一声巨响，陈宇被抽得倒飞出去，人在空中便喷出一口鲜血。 那巨蟒却是不依不饶，庞大的身躯在高速公路上灵活地游走，蛇首狂噬，蛇尾横扫，追着陈宇便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猛攻。 一时间，高速公路上烟尘弥漫，【轰隆】之声不绝于耳。 陈宇落地后一个翻滚卸去力道，立刻又弹射而起，狼狈地躲避着巨蟒的追击。 第69章 意识降临 巨蟒的速度快得惊人，尾巴快速抽动，抽得空气发出阵阵暴响。 陈宇已经在竭力闪避了，只不过整体力量速度还是无法和这种生物相媲美。 险象环生。 “这畜生，真当老子是泥捏的！”陈宇心中怒吼，每一次闪避都耗费巨大心力，不过好在还是能躲开。 巨蟒似乎被彻底激怒，庞大的身躯在高速公路上横冲直撞，坚硬的水泥路面在它面前脆弱得如同薄纸。 腥风扑面，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几乎要将陈宇熏晕过去。 他竭力腾挪，钢棍舞动，试图格挡，但每一次碰撞都让他气血翻涌，震得他双手有点抽筋了。 “噗！” 一个不慎，巨蟒那粗壮的尾巴如同钢鞭般抽来，速度太快，角度太刁钻。 陈宇只来得及将钢棍横在身前格挡，【铛】的一声巨响，钢棍几乎脱手，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涌来。 整个人被抽飞出去，狠狠地砸在十几米外一辆废弃轿车的车顶上，【嘭】的一声，车顶凹陷变形。 “咳……咳咳……”陈宇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 “妈的……我好像就是当不了英雄……”他挣扎着想要起身，眼前却是一片巨大的阴影。 巨蟒那三角形的头颅已经近在咫尺，血盆大口张开，锋利的獠牙闪烁着寒光，腥臭的涎水滴落，带着浓烈的腐蚀气息，【滋啦】一声，将车漆腐蚀。 “要死了吗？”陈宇脑中一片空白，死亡的阴影笼罩心头。 就在这生死一线！ 他整个人的思维仿佛停滞了，所有的恐惧、慌乱、计算，在这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世界在他的感知中变得缓慢而清晰。 身体不再受大脑的刻意指挥，而是凭借一种纯粹的本能，一种战斗的直觉在行动。 【临在】！ 【轰！】巨蟒的头颅猛然噬下！ 陈宇的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旁侧极限翻滚，【嗤啦】一声，他原先所在的车顶被巨蟒一口咬得粉碎，钢铁碎片四下飞溅。 “躲……躲过去了？”他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但身体的动作却未曾停歇。 巨蟒一击落空，更为狂暴，庞大的身躯扭动，尾巴、头颅，化作了最致命的武器，疯狂地攻向陈宇。 然而，此刻的陈宇，仿佛化身为风中之羽，每次都在巨蟒的攻击即将临身的刹那，以最精妙、最节省体力的方式避开。 他的反应速度，比之前快了何止一倍！每一次闪避，都是身体本能下的完美抉择。 “这种感觉……又是这种感觉！” 陈宇心中闪过一丝明悟，他不再去思考，不再去判断，完全将身体交给了这种纯粹的意识。 他时而贴地疾走，时而借力高高跃起，在巨蟒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中，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看似凶险万分，却总能化险为夷。 “必须找到机会反击！不能一直这么被动！”纯粹的战斗意识中，这个念头无比清晰。 【噌！】 趁着巨蟒一次甩尾落空，身形出现短暂僵直的刹那，陈宇双腿猛然发力，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不退反进，竟朝着巨蟒庞大的身躯直冲而去！ 他高高跃起，精准地落在了巨蟒那粗壮的背脊之上，双脚如同钉子般死死吸附在滑腻的鳞甲上。 “给老子开！”陈宇暴喝，手中的钢棍高高举起，灌注全身力量，朝着巨蟒的背部狠狠砸下！ 【嘭！嘭！嘭！】 沉闷的击打声不绝于耳，每一棍都砸在同一个位置。 坚硬的鳞甲在陈宇狂暴的攻击下，开始出现裂痕，凹陷。 【嘶吼——！！！】 剧痛传来，巨蟒发出震天的咆哮，庞大的身躯疯狂地扭动、翻滚，试图将背上的陈宇甩下去。 它在高速公路上翻滚，撞毁护栏，碾碎车辆，一时间烟尘四起，碎石乱飞。 陈宇如同惊涛骇浪中的礁石，任凭巨蟒如何翻腾，他双腿始终死死钉在蛇背上，手中的钢棍一次又一次地砸落，在巨蟒身上留下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喷涌而出，将暗青色的蛇背染红。 “再来！再来啊！”陈宇状若疯狂，钢棍舞动如风，在巨蟒身上疯狂输出。 然而，这种纯粹意识的降临，并非没有代价。 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从脑海深处传来，陈宇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精神力的极速消耗，让他感觉整个脑袋都快要炸开。 “呃啊……”他闷哼一声，动作不由得一滞。 巨蟒何等敏锐，立刻察觉到了陈宇的异样，它猛地一个甩头，巨大的蛇首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反折回来，朝着背上的陈宇噬咬！ 陈宇强忍着脑中的剧痛，险之又险地一个侧身，避开了蛇吻，但肩头却被蛇牙擦过，【嗤啦】一声，衣衫破碎，一道血痕出现。 “不行……快撑不住了……” 陈宇咬牙，思维稍稍回归，那种纯粹的战斗直觉开始消退。 就在他即将脱离【临在】状态的边缘，视线的余光瞥向了远方。 高速公路的后段，喊杀声、惨叫声、进化生物的咆哮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绝望的炼狱。 无数进化生物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幸存者们组成的脆弱防线。 李明和邢科两人，浑身浴血，背靠着背，手中的钢棍早已变形，却依旧在苦苦支撑。 他们周围，倒毙着十几具进化生物的尸体，但更多的生物正悍不畏死地涌上来。 几个官方的进化者也已经伤痕累累，他们竭力保护着身后的普通人，但防线在不断被压缩，人群中不时爆发出凄厉的尖叫，那是被进化生物拖拽撕咬的声音。 “完了……如果我这里挡不住，他们……他们都要死……”陈宇的心脏猛地一抽。 那些惊恐绝望的面孔，那些无助的眼神，深深刺痛了他。 “原来……老子现在这么重要啊……” 陈宇咧嘴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自嘲，更多的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这种被需要，被依靠的感觉，让他胸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豪情。 “以前没本事，只能看着。现在……老子要是退了，跟以前那帮欺负我的校霸混混有什么区别！” “妈的！不就是精神力消耗吗！老子跟你拼了！” 一股更为狂暴的意志从他心底升腾而起，那即将消退的【临在】状态，竟再次被强行点燃！ 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战斗本能，而是夹杂了他强烈的守护意念！ “给我死啊！！！” 陈宇双目赤红，所有的痛楚，所有的疲惫，在这一刻都被抛诸脑后。 他的注意力再次高度集中，手中的钢棍仿佛与他融为一体。 继续在巨蟒身上踏浪，给巨蟒放血。 可惜的是，巨蟒这种级别的进化生物，对于这种程度的放血，还是可以接受的，它欣然接受这个人类的最后挣扎。 巨口发出嘶嘶嘶的乱叫，此刻的它相当兴奋，这是目前，最好吃的一个猎物！ 感受到巨蟒越来越活跃的状态，陈宇心里一沉。 不行，得找到它的弱点…… 对了！！ 他清晰地记得，之前在巨蟒颈后七寸附近，留下了一个最深的伤口！ “就是那里！” 陈宇怒吼一声，双腿在蛇背上猛地一蹬，借力高高跃起，在空中一个不可思议的转折，手中的钢棍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巨蟒颈后那处旧伤，狠狠地贯了下去！ 【噗嗤——！！！】 这一次，不再是沉闷的撞击声，而是利刃入肉的穿透声！ 钢棍深深地刺入了巨蟒的七寸要害，直没至柄！ 【嘶吼——！！！】 巨蟒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痛苦嘶鸣，那声音不再是之前的兴奋和狂热，而是充满了绝望与死亡的气息。 它没有想到，这个人类还是找到了它的弱点，并且给予了最重的一击。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这种孱弱的生物…… 声音遥遥传遍了周遭三公里，威慑一切生命等级低于它的生物，吓得他们瑟瑟发抖。 它庞大的身躯疯狂地扭曲、翻滚、抽搐，粗壮的尾巴如同失控的攻城锤，将周围的一切都化为齑粉。 高速公路的路面被它砸得支离破碎，两侧的山体都发生了小规模的塌方。 陈宇在钢棍刺入的瞬间，便已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猛地一蹬蛇背，借着巨蟒垂死挣扎的甩动之力，想要躲开巨蟒的最后反扑。 硕大的蛇眼盯着陈宇的身影，巨蟒将最后的力气，汇聚在了尾巴，狠狠地抽向了空中无法躲避的陈宇！ 啪！ 鲜血淋漓！ 浑身鲜血的破财身影跌落在荒草丛中，生死不知…… 巨蟒的挣扎持续了数十秒，那震耳欲聋的嘶鸣声响彻云霄，最终，它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塌，再无声息。 远处，那些正疯狂攻击人群的进化生物，在听到巨蟒临死前那充满绝望的嘶鸣后，动作齐齐一滞。 它们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紧接着，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极端恐怖的存在正在苏醒或接近，这些原本凶悍无比的进化生物，竟如同见了鬼一般，发出一阵阵不安的低吼，然后齐齐调转方向，不再理会近在咫尺的人类，而是发疯似的朝着天目山脉的深处仓皇逃窜。 转眼间，兽潮退散。 第70章 沉寂 巨蟒临死前响彻寰宇的嘶鸣，让所有追杀人类的进化生物动作一僵，随即仓皇逃窜。 邢科也顺势停下了手中的攻势，他早就累得不行了，浑身都是血淋淋的伤口，往外渗着血。 用棍子杵着地，邢科气喘吁吁，“这些畜生，妈的，怎么跑了，怕了你科爷吗？” “不对！邢科！宇子那边！”李明脸色一变，看向了邢科。 邢科神色一怔，收起了疲态，不再理会那些溃逃的生物，疯了一般朝着高速公路前方冲去。 当他们赶到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倒抽一口冷气。 原本还算平整的高速公路，此刻如同被巨兽犁过，到处是狰狞的裂痕与深坑。 那条长约二十米的巨蟒，庞大的身躯横亘在路中央，暗青色的鳞甲多处破裂翻卷，腥臭的血液流淌一地，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这…这是宇子干的？”邢科的声音带着颤抖，他看着那巨蟒头颅附近一个深可见骨的窟窿，以及深深没入其中的钢棍，只觉得头皮发麻。 李明推了推镜框，快步上前，仔细观察了一下巨蟒，确认它已死透，这才松了口气。 但随即，他的心又提了起来：“宇子呢？宇子人呢！” 两人神色大变，开始疯狂地在狼藉的战场上寻找陈宇的身影。 高速路上，众多凹坑里，只有碎石，没有半分陈宇的身影。 “宇子！陈宇！你他妈在哪儿啊！”邢科嘶吼着，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妈的，我当时就不应该听你的鬼话，我就应该跟你一起的！ 我们要一起上课，一起打球，一起创业卖小吃的啊！还有，我要给你当僚机，帮你追曹艾青的啊！ 想着想着，邢科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别他妈喊了！分头找！他一定在这附近！”李明强作镇定，但焦急的语气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两人冲进了高速旁的荒草堆里，荒草劈头盖脸地扎了过来，糊两人一脸。 不过他们好像没有感受到这些刺痛，也不在乎被荒草草叶割伤手指，一味地找着，找着。 万幸，搜寻了片刻，邢科在一片被压塌的荒草丛中，发现了一动不动的陈宇。 “宇子！”邢科连滚带爬地冲过去。 陈宇浑身浴血，多处伤口深可见骨，特别是胸前一道狰狞的鞭痕，几乎将他拦腰斩断。 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只有太阳穴还在突突地跳动，手指不时抽搐一下。 邢科用手探了探陈宇的鼻息，感觉到还有呼吸，松了口气的同时，赶忙呼喊李明，“明子，这里啊！我找到了！” 远处，听到了邢科的话后，李明直接跑了过来。 “怎么办？明子，怎么办啊！”邢科六神无主，拿起陈宇的一只手，只觉得入手一片冰凉。 李明蹲下身，检查了一下陈宇的伤势，脸色愈发凝重。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大一学生，可不知道什么急救知识，脑子里急得开始了一阵头脑风暴。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希冀：“晶核！巨蟒的晶核！二级顶峰生物的晶核，一定蕴含着庞大的生命能量，绝对能救他！” “对！晶核！”邢科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两人不再犹豫，立刻冲到巨蟒的头颅旁。 即便是面对这已经死去的庞然大物，那狰狞的蛇首依旧让他们心头发怵。 “妈的，畜生，还我兄弟命来！” 一想到陈宇的惨状，邢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抡起手中已经有些变形的钢棍，朝着巨蟒那坚硬的头骨狠狠砸去！ 【铛！铛！铛！】 李明也加入了进来，两人轮番上阵，钢棍与蛇骨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巨蟒的头骨坚硬得出奇，远超他们的想象。 不过好在两人打的是不会动的巨蟒。 一个小时后，汗流浃背的两人才终于在巨蟒的头颅上砸开一个缺口。 “小心点，别把晶核弄碎了！”李明喘着粗气提醒。 邢科点点头，用钢棍小心翼翼地在破碎的头骨中翻找。 很快，一枚乒乓球大小，通体碧绿，散发着莹莹光泽的【晶核】出现在他们眼前。 “找到了！”邢科大喜，连忙脱下自己满是汗臭和血污的外套，小心地将【晶核】包裹起来，生怕沾染上人体气息。 两人捧着【晶核】，急匆匆地回到陈宇身边。 李明接过用棉外套包裹的晶核，将其轻轻放在陈宇的额头上。 碧绿的【晶核】刚一接触到陈宇的皮肤，便化作一股浓郁的绿色雾气，如同拥有生命一般，缓缓融入陈宇的眉心之中。 几乎是瞬间，陈宇原本冰凉的身体开始急剧升温，变得滚烫。 他身上那些恐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蠕动、愈合，虽然缓慢，但确实在好转。 “有效果！”邢科激动地喊道。 李明也松了口气，但眉头依旧紧锁：“伤势太重了，而且你看他的太阳穴，还在不停地跳。” 陈宇的太阳穴依旧在剧烈跳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在里面炸开一般，整个人虽然体温回升，却依旧昏迷不醒，时不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此地不宜久留。”李明环顾四周，一片狼藉，血腥味浓重，难保不会吸引来其他东西。 “我们必须尽快带宇子离开，回德清县基地。那里至少安全一些。” 邢科重重地点头：“好！我们把他带回去！” 两人合力，将陈宇放到了邢科的背上。 邢科小心翼翼地将陈宇背起，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德清县城的方向艰难跋涉而去。 与此同时，杭城基地。 曹艾青随着南城基地撤离的大部队，沿着官方开辟出的安全通道，顺利抵达了杭城基地的大门。 她并没有选择进入拥挤混乱的基地内部，而是凭借着记忆，独自一人回到了杭城大学。 校园内一片死寂，曾经熟悉的教学楼和宿舍楼都蒙上了一层灰败。 草木也开始慢慢吞噬着这些水泥大楼，慢慢消灭人类的踪迹。 她回到了自己曾经的宿舍，里面还算整洁。 简单搜集了一些食物和水后，曹艾青关好门窗，蜷缩在床上，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平安基地内。 姜妍结束了一天繁重的伤员救助工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临时分配给她的房间。 坐在房间的椅子上，她从背包里拿出一本笔记本，打开最新一页，用笔在上面划掉了一行字。 看着本子上密密麻麻的横线，几乎将每一行都覆盖，姜妍的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 “没有几件事了，等完成了这几个，我也该回家了。” 她站起身，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起自己的行囊。 夜色渐深，高速公路上的血腥味渐渐被晚风吹散，只余下一片沉寂。 第71章 倘若你真的不在 “陈宇，其实，我是知道你喜欢我的。抱歉，我利用了你。” “我利用你对我的喜欢，让你去学习，让你改变，希望不要再自卑下去……” “我也知道了你的过去，可惜我并不能回到过去，保护小时候的你。” “不仅是无法回到过去，我现在还把你给弄丢了……”曹艾青眼眶泛红，两行清泪缓缓地流了下来，一滴一滴砸落在身上。 “你应该不知道我喜欢你吧？就像你总是认为你不够好，总是那么小心翼翼地讨好别人，总是不爱自己。” “你还假装不在意那些痛楚，嘻嘻哈哈地说自己以后要教他们做人……” “其实，那天我是看到了你身上脸上的伤口的，我知道他们又找上了你，可是我仍然帮不上忙……”说到这，曹艾青合上了书本，以防眼泪滴落在其上。 故事回到2030年高考。 结束了语数英的考试，陈宇兴高采烈的走在了回宿舍的路上。 他觉得这三科他发挥的相当不错，算是一个超常发挥了，心情美滋滋，嘴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突然，他好像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身体猛地抖了一下，而后恢复了正常。 县中学是县里的高考考点，在高考期间，学校是不提供饭菜的，住校生都得去外面吃饭。 这条路，也是只有他们本校的学生会走，可这次，他看到了他们，从小学到初中，他也忘不了他们。 那几个满脸嬉皮笑脸的黄毛看到他也是一愣，本来只是想来这里找几个学生妹调戏一下，反正这个节骨眼，她们也不敢报警。 结果碰到了陈宇，这小子在这里上学？成绩这么好？ 妈的，还能给你小子翻身不成？ 几人当即冲了上来，将陈宇拉到了路旁的树林里，一顿拳打脚踢。 突然，一声呼喝声传来，“你们干嘛呢，我叫老师了，再不跑就等着被抓吧！” 黄毛一听，连忙放下陈宇，一溜烟往树林里窜去，熟练地翻墙脱身离去。 浑身酸疼的陈宇，听出了这是曹艾青的声音，他觉得这个时候出去，比他被打还难受，他有点不敢出去了。 犹豫了一会，他没有去找曹艾青，而是忍着腿上的疼痛，跑回了他的宿舍，他实在是不敢见人，这是他内心深处最深的痛楚，更何况这个人也是他最在意的人。 曹艾青看着陈宇落荒而逃的身影，愣住了，没有去追，她一直很懂陈宇，她已经知道了陈宇在想什么…… 而后，第二天的物理考试，陈宇顶着浑身的疼痛，老师们殷切的目光，同学们敬佩的眼神，踏进了考场。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度过了那场考试的，只知道，走出考场后，在众人面前，流下了三年以来唯一一次眼泪，颠覆了众人对他的印象。 一个大大咧咧的，从不在意别人嘲笑他的少年，怎么会在众人面前流泪呢？ 人群中的曹艾青，看着他这副模样，也是红了眼眶，但是她不知道如何去帮助他，如何走进他的内心，疗愈他…… 杭城，杭城大学，宁静轩。 曹艾青将手写好的笔记本放在她的位置上，留下了他和她的高中回忆，以及一些想对他说的话。 而后，收拾好包裹，打开了宿舍门。 最后一遍回望着笔记本，曹艾青眨了眨眼睛，蓄住了泪水，随即，转头，关上了宿舍门，离开了这里。 只是，她的头上，再也没有了那个随她而动的马尾了，只有一头简练的短发，以及一双坚定的眼神。 倘若你真的不在了，我会尽可能地带着你，回到我们的小岛的。 她的背包深处，也静静地躺着一个相框…… 与此同时，另一边。 德清县，超市仓库里。 “嗯……” 陈宇睁开了眼睛，再次看向这个世界。 一旁的邢科注意到他，连忙凑了过来，“我草了，宇子，你咋样啊？还好吗？你不要死啊！” 无语地看了眼邢科，陈宇推开他的手，坐直了起来。 抬起手，抬起脚，扒拉开外套，陈宇检查着自己的身体。 身体确实已经恢复了，还比以前更强了，又进化了不少。 可是他还是觉得不舒服，感觉脑子沉沉的，和世界的联系，好像有，掉帧的感觉，让人发昏。 “李明呢？”陈宇打量了一下周围，没看到李明，向邢科问道。 “他去给你端尿盆了。”说到这个，邢科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你是不知道，那小子看到你弟还吓了一跳，笑死我了。” “所以我昏迷多久了？”没理会邢科的笑话，陈宇问起了他关心的话题。 “七天，你小子足足睡了七天啊！”邢科给他比划着“七”的手势。 已经七天了啊！ “收拾下吧，我们现在就出发去杭城。” 陈宇揉了揉面庞，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 看到他这个样子，邢科点点头，知道他应该没事了，心情也好了起来，开始收拾行李。 两人收拾到一半，仓库的门突然被打开了，拎着水桶的李明走了进来。 看到站着的陈宇，他愣了一下，接着，赶忙把手中的水桶扔到了一旁。 “啥时候醒的啊？吃了吗？”李明走上来关心道。 “就刚才，路上吃吧，因为我耽误太久了，得出发了。”陈宇回身答道，言语之间充满了焦急。 “也行，走吧，等我收拾下，很快的。”李明点点头，也扭头收拾起他的背包，往背包里装满物资。 陈宇推开仓库门，超市里一片漆黑，能透过超市的玻璃看到外面，一片红蒙。 没多久，三人走出了超市，全副武装，都是一个大背包，一根长钢棍。 “所以我们现在有车吗？”陈宇突然想起这个问题，他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烧坏了，好多东西都得想半天才想的起来。 “那天县政府的人，组织起溃散的人群，趁着机会，已经去杭城基地了，不过他们有给我们留下一辆车，就在后面停着。”李明回答道，同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串钥匙，递给了邢科。 是一辆越野车，那天他们坐的那辆。 “那我们走吧，不能再等了。”陈宇拉开车门，坐上了后排，对着邢科说道。 “没问题，看我的吧！”邢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脚踩下了油门。 终于，又上路了。 第72章 抵达杭城 车轮再次转动，驶向未知的远方。 陈宇独自坐在越野车后排，车窗外的红蒙世界飞速倒退。 他抬手揉着太阳穴，那股熟悉的沉重感依旧盘旋在脑海，仿佛整个世界都慢了半拍，带着令人发昏的掉帧的感觉。 这鬼地方，连空气都让人不痛快。 他暗忖，每一次颠簸都让那股不适加剧。 “宇子，还难受？”驾驶座的邢科透过后视镜瞥了他一眼。 “还好。”陈宇含糊应着，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心中默念着一个名字。 突然，一阵低沉而有力的【引擎轰鸣】从后方传来，越来越近，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气势。 邢科眉头一皱：“什么玩意儿？这么冲？” 李明也从副驾驶回头，镜框后的眼睛眯了眯：“听声音，马力不小。” 不过数息，一辆通体黝黑的路虎便出现在他们的后视镜中，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妈的，赶着投胎啊？”邢科骂了一句，但还是下意识地松了点油门，方向盘微微向右打了打，让出了些许空间。 那路虎毫不客气，【嗖】地一声便从他们左侧擦身而过，卷起一阵烟尘，转眼间便只留下一个迅速缩小的尾灯。 “我草，牛逼啊！”邢科咂舌，“这年头还敢这么开车的，不怕撞上什么变异玩意儿？” 李明推了推眼镜：“看方向，八成也是去杭城的。这种人，要么是愣头青，要么就是有真本事。” 陈宇没有说话，只是望着路虎消失的方向。 他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不是因为那辆车，而是因为“杭城”这两个字。 曹艾青，你会在那里吗？ 中午两点，红日当空，空气燥热得几乎要燃烧起来。 在杭城的高速路口上，已经有了杭城基地的路标引牌，他们顺着指示开往杭城基地。 终于，他们到达了杭城，出发时十二月出头，到这里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了，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 高大的围墙上，持枪的士兵在巡逻。 【杭城基地】四个大字，用红漆刷在入口处一块巨大的水泥板上，给人带来不少的安全感。 士兵引导着他们将车辆停到指定的区域。 下了车，尘土扑面而来。 停车区域有着各种各样的豪车，越野车，甚至公交车。 陈宇一眼就看到了前面的黑色路虎，就停在他们旁边。 那辆超他们车的路虎吗？ 就在这时，路虎的驾驶座车门打开，一个身影走了下来。 那人转过身，一头利落的短发，身姿矫健。 “姜妍？”邢科最先叫出声。 走下车的人也看到了他们，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放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快步走了过来。 “哟！陈宇，邢科，李明！真是你们啊！” 姜妍的声音依旧爽朗，带着几分惊喜，“我还以为你们早到这儿八百年了，怎么现在才晃悠过来？” 她走到陈宇面前，毫不客气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可以啊你们，居然都活着！” 陈宇扯了扯嘴角：“路上遇到点麻烦。” “麻烦？何止是麻烦！” 邢科立刻大倒苦水，“姜妍妹子，你是不知道，我们先是碰上遮天蔽日的蝗虫，差点被啃成骨头架子，后来又倒霉催地遇上了兽潮……” 姜妍听得杏眼圆睁：“蝗虫？兽潮？怪不得我出县城上高速，那路面坑坑洼洼的，跟被炮轰过似的！原来是你们搞出来的动静？” 她随即又看向陈宇，“那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怎么好。” “没事了。”陈宇笑了笑，扬起手，示意他没啥事。 李明在一旁补充：“宇子之前受了点伤，昏迷了几天，刚醒。” “这样啊。”姜妍点了点头，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开心和喜悦，“那可真够悬的。不过，还真让我们山水有相逢了啊！” 说完，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拍了拍陈宇的肩头。 陈宇也觉得挺有缘分的，真给他说中了，还能有碰面的机会，当时还以为就这样散了呢。 四人一边说笑着，一边走向基地的登记处。 登记信息，领取临时身份牌，一切都有条不紊。 进化者的身份让他们得到了一些优待，被分配到了进化者专属的住宿区域。 “运气不错，我们三个大老爷们一间，四人间，还算宽敞。” 邢科拿着分配单，咧嘴一笑，“姜妍妹子，你呢？” “我跟另外两个女进化者一间，也在附近。”姜妍晃了晃自己的牌子。 拿到宿舍钥匙，陈宇将自己的大背包和那根钢棍递给了李明：“你们先过去，把东西放下。我还有事要去做。” 说完，扭头就跑了，像是火烧屁股一样。 邢科冲他的背影大声喊道：“宇子，这儿交给我们，你快去快回。”他知道陈宇心心念念的是什么。 姜妍却是一脸好奇，看向邢科：“啊科，陈宇他神神秘秘的，这么着急忙慌跑来杭城，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邢科被问得一愣，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他就算是再榆木脑袋，也察觉到姜妍对陈宇似乎……关心得有点超乎寻常。 这种事情，他可不敢乱说。 “呃……这个嘛……”邢科支支吾吾起来，“就是……一些私事，对，私事。” 李明在一旁保持沉默，只是镜框后的眼睛微微动了动，没有插话。 姜妍挑了挑眉，看着邢科窘迫的样子，又瞥了一眼陈宇匆匆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陈宇没有理会身后的动静，径直回到了刚才登记信息的【人口管理中心】。 大厅里人来人往，喧嚣嘈杂。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脑中那股挥之不去的昏沉感，走到一个工作台前。 “你好，我想咨询一下。” 工作人员头也不抬：“什么事？” “我想找个人。”陈宇的声音有些干涩。 “找人？姓名，大概年龄，有什么特征？”工作人员例行公事地问道，显然这种请求不是第一次遇到。 陈宇顿了顿，说出了那个在他心中重复了无数遍的名字：“曹艾青，十八岁，杭城大学的大一学生。” 工作人员在面前的电脑上敲击了几下，过了一会儿，抬起头：“这里是普通登记处，详细查询要去里面的主管办公室。”他指了指大厅侧面的一扇小门。 陈宇道了声谢，快步走向那扇门。 主管是个中年男人，戴着眼镜，神情有些疲惫。 “什么事？”他问道。 陈宇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你好，我想查询一个人的信息，她叫曹艾青，女性，大概十八岁左右，是杭城大学的学生。” 主管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在电脑上操作起来。 【滴滴……】电脑发出轻微的声响。 陈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片刻后，主管抬起头，看着陈宇：“曹艾青……嗯，是有这么一个登记记录。” 第73章 我的太阳不见了 主管的声音平淡无波，如同对陈宇的神圣宣判：“曹艾青……嗯，是有这么一个登记记录。” 陈宇的心脏骤然收紧，他感觉自己好像听不到声音了，有点吸不上气了。 “记录显示，” 主管推了推眼镜，继续说道，“她于七天前，办理了离开基地的手续，已经离开了杭城基地了。” 七天前？离开了？ 这几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陈宇的脑海，眼前瞬间天旋地转。 世界在他眼前开始扭曲，变形，那股熟悉的掉帧感以前所未有的猛烈姿态席卷而来，每一帧画面都在撕裂着他的神经。 “去……去哪了？”他用尽全身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沙哑得不似自己。 主管抬眼瞥了他一下，见他脸色惨白，额头青筋暴起，身体微微颤抖，便皱了皱眉：“离开基地的人，是没有下一站这个登记信息的，我们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不在了…… 不在了！ 曹艾青，你真的不在了！ 陈宇眼前一黑，世界彻底崩塌成无数碎片，耳边所有的嘈杂都化为尖锐的嗡鸣，那股令人发昏的掉帧感吞噬了他最后的一丝清明。 身体一软，他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在他最后的意识里，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钻入鼻腔，一双有力的臂膀环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这个扶住他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姜妍。 姜妍本就是出来寻找陈宇的。 她心里盘算着，既然大家都是海省方向，不如问问他何时动身回家，免得自己又被这几个家伙稀里糊涂地甩下。 刚走到人口管理中心门口，就瞥见大厅里一阵小小的骚动，然后便看到陈宇直挺挺倒下的身影。 “陈宇！”她惊呼一声，几个箭步冲了过去，险险在他后脑勺磕到地面之前将他扶住。 入手一片冰凉，他的身体沉甸甸的，好重啊！ “喂！陈宇！你怎么了？”姜妍拍着他的脸，入手却是一片冰凉的汗湿。 没有回应。 看着他痛苦的面庞，姜妍蹲下身子，将陈宇放到了自己背上，而后站了起来，一步一个脚印地往他的宿舍走去。 “砰！” 宿舍门被姜妍用脚踹开。 “邢科！李明！” 屋里的两人闻声一惊，回头便看见姜妍背着面无人色的陈宇走了进来。 “我草！宇子！”邢科一个激灵从床铺上跳了下来，“他又怎么了？” 李明也推了推镜框，快步上前搭手，三人合力将陈宇放到了空着的床铺上。 “我出来找他，刚到登记处门口，就看见他晕倒了。”姜妍喘着气，抹了把额头的汗，“你们知道他去登记处干嘛吗？” 邢科看着陈宇紧闭的双眼，苍白的嘴唇，再联想到他先前火急火燎跑出去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已然猜到了七八分。 他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担忧：“八成……是去找人了。” “找人？”姜妍柳眉一挑，目光锐利地射向邢科，“找谁？让他这么失魂落魄的？” 邢科被她看得有些发毛，支支吾吾道：“呃……这个……是他一个很重要的人……” “男的女的？”姜妍追问，语气不容置喙。 “女的……”邢科挠了挠头，在姜妍逼人的目光下，只得断断续续地将陈宇和曹艾青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包括陈宇此行来杭城的主要目的。 听完，姜妍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凝固，随即，她嘴角弯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哦？原来是白月光啊……” 她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昏迷中的陈宇，内心深处，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悄然蔓延。 刚刚萌生出些许好感，转眼就得知对方心里装着一个如此深刻的“白月光”，这感觉，着实令人有些不爽。 切，老娘还不稀罕呢！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在宿舍里投下昏黄的光影。 床上的陈宇眼睫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立刻起身，只是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一言不发，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沉寂。 “宇子，你醒了！”邢科和李明一直守在旁边，见他醒来，连忙凑了过去。 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陈宇继续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像一摊烂泥。 许久，意识到什么的他坐起身，靠在床头，从地上拿起了他的背包。 从背包里摸索了一阵，他找到了那两枚晶核，一枚二级，一枚一级，递给邢科。 分别是魔树的二级晶核，以及进化巨狗的一级大晶核。 “啊科，这两枚你都吸收了吧，应该能冲到二级。” 邢科接过装着晶核的水瓶，入手冰凉，却感觉有些烫手：“宇子，这……” “拿着。”陈宇语气不容置疑。 他又转向李明：“啊明，你的二级晶核，我会尽快帮你找到的，别担心。” 李明摇了摇头，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忧虑：“宇子，这个不急。你没事吧？” 陈宇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我能有什么事。” 说完，他便重新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接下来的三天，陈宇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除了吃饭睡觉，大部分时间都靠在床头，静静地守着邢科吸收晶核。 邢科也不负所望，在第三天傍晚完成了晋级。 一股强悍的气息从他身上爆发开来，周身肌肉虬结，双目精光四射。 “成功了！我到二级了！”邢科兴奋地蹦了起来，感受着体内汹涌澎湃的力量，整个人斗志昂扬，激动得难以自持。 陈宇就默默地看着他，笑了笑，替好兄弟感到开心。 宿舍内，一静一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夜里，陈宇探手，从枕头下拿出了那个相框。静静地看着，看着他们的合照，看着他以为的一厢情愿。 艾青，你知道吗？其实你一直是我的太阳，谢谢你在高三那年把我给拉了回来。 我很珍惜这段友情，还幻想和你有一段特别的故事，以为我们是不同于别人的好朋友。 这天地之大，我该去哪找你呢？你应该是回家了吧？ 太阳啊，能否给我一个希望，让我们在那个小课桌重聚，就像我们一开始认识的时候那样，曹同学。 我的太阳。 第74章 生活还在继续 夜，深了。 陈宇依旧睁着眼，手中的相框边缘被他摩挲得温热。 胸口那股空洞感，几乎要将他吞噬。陈宇想着自己要做点什么，任何事都行，只要能让他暂时不去想那撕心裂肺的失落。 “啊明，还醒着吧？”他沙哑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宿舍里显得格外突兀，“你的二级晶核，我一定会帮你弄到。” 李明从自己的床铺上探出头，眼睛里满是担忧：“宇子，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好，先养养伤吧。” “我没事了。”陈宇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坚决，“就这么定了。明天，我们就去看看基地有没有什么任务，猎杀二级生物。” 邢科刚巩固完二级进化者的力量，闻言也坐了起来，强健的身体在月光下投下壮硕的影子：“宇子，算我一个哈！他妈的，二级生物，老子现在也是二级了，正好练练手！” 李明叹了口气，他看得出陈宇此刻的状态很不对劲，那双眼睛里空荡荡的，感觉精气神被抽干了一样。 但李明不想让陈宇的目标落空，或许，有一个明确的目标能让他稍微振作一些。 “好，我跟你们一起去。” 第二天一早，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准备出门。刚打开宿舍门，一道飒爽的身影就堵在了门口。 “哟！三位帅哥，这是要去哪儿啊？”姜妍双手抱胸，一头利落的短发在晨曦中闪着光，笑容明媚。 邢科咧嘴一笑：“姜妍妹子，我们准备去接个任务，给明子弄颗二级晶核。” “二级晶核？任务？”姜妍眼睛一亮，拍了拍胸脯，“算我一个！我可是很强的，绝对不会拖你们后腿！” 陈宇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四人一同向着杭城基地新成立的机构——杭城进化者中心走去。 这也是杭城最新的改革，将士兵进化者从军队中分离了出来，组成了进化者序列，要向未来看齐，组建出进化者兵团。 路上，姜妍凑到陈宇身边，用胳膊肘拐了拐他：“喂，陈宇，要不要拜我为师？我教你几手真功夫，保证让你实力更上一层楼！” 陈宇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好啊。那能不能……我们三个都拜你为师？” “噗——”姜妍没忍住笑了出来，清脆的笑声在压抑的末世晨曦中显得格外悦耳，“行啊！既然你们这么有诚意，本女侠就收下你们三个徒弟了！来来来，先给为师行个礼！” 邢科和李明也跟着起哄，三人还真就煞有介事地对着姜妍拱了拱手，惹得姜妍哈哈大笑，一路上的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 进化者中心设立在基地核心区域，是一栋由体育馆改造而成的巨大建筑。门口人来人往，但气氛却与路上的轻松截然不同。 一踏入大门，一股肃杀之气便扑面而来。 大厅里，进化者们大多神色冷峻，眼神锐利，身上带着或浓或淡的血腥味。他们三五成群，低声交谈，目光警惕地打量着每一个进入的人。 这里的人，个个都不苟言笑，不少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陈宇都感到一阵心悸。 他甚至能察觉到，大厅的某个角落，有一道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他身上，带着浓浓的威胁感。陈宇顺着感觉望去，只见一个任务告示牌旁，坐着一个背负长剑的青年男子。 那男子面容冷峻帅气，眼神如寒星，周身弥漫着生人勿近的孤高气场。 青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两人对视，陈宇有些自惭形秽，连忙收回了目光，心里暗暗骂自己在怂什么。 姜妍也注意到了陈宇的异样，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那个面瘫男，当即不屑地撇了撇嘴，心里嘀咕：“切，面瘫男，真能装。” 背着把剑，装什么大侠呢？ 四人走到任务发布区，一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滚动着各种任务信息。 杭城基地已经在基地内恢复了电力系统，大部分的公共建筑都已经供电了。 “这里也卖一级晶核啊，一千能量点一枚。”李明指着一个柜台说道。不过并没有他们想要的二级晶核，估计这玩意没有人会出手的。 他们仔细查找了一圈，任务列表上大多是搜寻物资、清理小型变异兽群的任务，偶尔有几个标注着“危险”字样的，目标也只是一级顶峰的生物。 “没有二级生物的任务吗？”邢科有些失望。 就在这时，陈宇的目光落在了那个面瘫男旁边的告示牌上。那块告示牌是独立的，上面的字迹用红色墨水书写，触目惊心。 【掩护炮兵团，攻击钱塘关上岸的海洋进化生物。 任务评级：极度危险！ 报名要求：一级顶峰起步】 “钱塘关？海洋进化生物？”李明推了推镜框，面色凝重，“这任务可不简单。” 邢科凑过去看着：“一级顶峰进化者？这怎么认定？我说我是，难道就算？” 那背剑青年，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冷笑，朝着大厅另一侧的一台造型奇特的仪器扬了扬下巴，声音清冷：“看那里。” 四人顺着他的指示看去，那台仪器旁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进化检测仪】。 “走，去试试！”邢科率先迈步，火急火燎地。 来到检测仪前，一名工作人员示意他们站到指定位置。 李明先上，将手放在感应区。仪器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随即一道白光亮起，屏幕上显示：【一级进化者，完成度百分之九十九】。 姜妍紧随其后，同样是白光，【一级进化者，完成度百分之九十九】。 轮到邢科，他深吸一口气，站了上去。 【嗡——】仪器震动幅度明显增大，一道刺目的绿光骤然亮起！屏幕上赫然显示：【二级进化者，完成度百分之一】！ “哗——” 整个进化者中心大厅，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巨大的议论声！ “绿光！是二级进化者！” “天啊，这些天好像就出了两个二级吧？”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邢科身上，羡慕、嫉妒、惊叹，不一而足。 白夜那冷峻的脸上也闪过一丝讶异，看向邢科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 最后是陈宇。他面无表情地站上检测仪。 【嗡——！！！】 比邢科检测时更为剧烈的震动传来，一道比之前更加璀璨夺目的绿光冲天而起，几乎将整个大厅映照成一片碧绿！ 屏幕上的字迹清晰无比：【二级进化者，完成度百分之三十】！ 整个大厅彻底沸腾了！ “又一个二级！而且是百分之三十的进化度！” “这两个年轻人是谁？哪个势力的？” “太强了！他们是一起的吗？”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将陈宇和邢科围在中心，叽叽喳喳，议论不休。 白夜那一直古井无波的眼神，此刻也泛起了浓浓的波澜。 他紧紧盯着陈宇，仔细打量着这个看起来有些落寞、并不像是练家子的青年。这人不像是会武功的样子，难道是自己的判断出错了？ 但这股强悍的进化气息，做不得假。 第75章 拜师练拳 四人认证完毕，在机器旁有专门负责的人员给他们登记相应的信息。而后他们来到了那个面瘫男旁边，跟任务负责人接取了任务。 “嘿小子，你是怎么进化到这个级别的？”面瘫男站起身，开口问道。 转过头，平视着这个刚才自己有点退缩不敢对视的人。陈宇强迫自己和他对视，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无声的交锋。 “应该是我运气比较好吧。”陈宇移开了目光，他觉得一直对视着好奇怪。 “任务时间是七天后，早上九点，别忘了，迟到的话没人会等你们的，记住了吗？”登记人员看他们结束了谈话，赶紧插进话来，免得他又得又站一会。 四人离开了进化者中心，里面的进化者们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起哪个进化者更强，哪个进化者更美…… “你刚才为什么要一直盯着他啊？”姜妍走在前头，娇俏的扭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陈宇。 一瞬间，陈宇觉得小心脏有点受不了，砰砰砰跳了起来。他突然想看看自己的脸庞，有没有红。 如果说曹艾青是一朵太阳花，随风摇曳，独自美好的话。姜妍就是一朵玫瑰花，总是那么的强势热烈，放以前他是绝对不可能和这种女生有交集的。 不自然地避开她的目光，陈宇说：“第一次对视后不敢看他，我觉得这样不太好，就强迫自己看回去了。” “这样子，你不会很内向吧？”姜妍凑近，看着他问，脸上好像带着点阴谋得逞的笑容。 “那没有好吧，只是不喜欢和别人对视而已，太没礼貌了这样。”陈宇已经缓了过来，眼睛目视前方，一脸无所谓。 邢科和李明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那个，我们还有点事，先回去了，要不你们自己走？”说完，两人就想撒丫子跑，不想留在这里了。 “跑什么呢？给我留下！”姜妍的声音清脆又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一手一个，轻轻松松就拽住了邢科和李明的后衣领，像是拎着两只小鸡仔。 邢科和李明顿时僵住，脸上写满了欲哭无泪。 “姜妍妹子，你这是……干啥啊？”邢科哭丧着脸，回头看着姜妍，试图挣扎，却发现她的手劲大得出奇，纹丝不动。 李明推了推镜框，眼睛闪过一丝无奈，他倒是比邢科冷静些，只是叹了口气：“姜妍同学，我们确实还有些事情……” “什么事比练拳重要？”姜妍柳眉一挑，丹凤眼扫过两人，“刚才在路上，你们叫我什么来着？师父！怎么，没一会就不认账了？” 邢科脖子一缩：“那不是……开玩笑嘛……” “我可没开玩笑！”姜妍嘴角一撇，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我爹从小就教我，武道一途，重诺守信。既然叫了师父，就得有徒弟的样儿！” 陈宇站在一旁，看着这热闹的一幕，心中那片死寂的湖水，似乎被投下了一颗小石子，泛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走，找个宽敞地方！”姜妍也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拽着两人就往基地内一处相对僻静的训练场走去。 那是一片用碎石铺成的空地，旁边还零星摆放着一些锈迹斑斑的训练器械，显然是基地内进化者们平日里活动筋骨的地方。 到了地方，姜妍松开两人，拍了拍手，英姿飒爽地站在他们面前：“既然你们叫我一声师父，那我这个做师父的，总得教你们点真东西。你们虽然进化等级高，但空有力量，不懂运用，也是白搭。” 邢科揉着被抓疼的后颈，小声嘟囔：“我们有钢棍，能砸就行了呗……” 姜妍闻言，嗤笑一声：“哦？是吗？”她眼神一凝，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腰身一拧，右拳如出膛炮弹般轰出！ 【呼——！】 拳风凌厉，带着一股压迫性的气浪，擦着邢科的鼻尖掠过。邢科只觉得一股劲风扑面，头发都被吹得向后扬起，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拳头上蕴含的爆炸性力量，若是这一拳打实了，他毫不怀疑自己的鼻梁会瞬间粉碎。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李明也是瞳孔一缩，他看得分明，姜妍这一拳，速度、力量、角度都堪称完美，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看清楚了吗？”姜妍收拳而立，下巴微扬，带着几分傲然，“这就是拳法。力量是基础，但如何将力量百分之百，甚至百分之一百二十地发挥出来，才是关键。” 邢科咽了口唾沫，再也不敢小觑眼前这个比他们低了一级的女孩子了。他讪讪一笑：“姜妍……师父，您说得对，我们学，我们学还不行吗？” 李明也郑重地点了点头：“请姜妍同学指教。” 姜妍满意地笑了，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陈宇：“陈宇，你呢？” 陈宇迎上她的目光，那双眼睛明亮得像是燃烧的火焰，带着一种奇异的吸引力。他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好！那我们今天就从最基础的开始——站桩！”姜妍清了清嗓子，神情严肃起来，“万丈高楼平地起，根基不稳，一切都是花架子。站桩，练的就是你们的下盘，练的是你们的精气神！” 她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膝盖微屈，身体下沉，双手在胸前环抱，如同抱着一个无形的气球，双目微闭，整个人的气势沉凝如山。 “看好了，这是混元桩。两脚平行，脚趾抓地，含胸拔背，沉肩坠肘，虚领顶劲，气沉丹田……”姜妍一边示范，一边讲解着每一个动作的要领。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三人耳中。 邢科和李明有样学样地摆开了架势。 “邢科，膝盖再弯一点！屁股不要撅起来，收胯！对，想象你的尾椎骨下面吊着一个重物！”姜妍走到邢科身边，毫不客气地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邢科脸一红，龇牙咧嘴地调整着姿势，只觉得大腿肌肉酸胀无比，额头上很快就渗出了汗珠。 “李明，肩膀放松，不要耸着！手臂再圆一些，抱的不是冬瓜，是气球，要感觉到那股膨胀的劲儿！”姜妍又来到李明身前，伸手帮他调整手臂的姿态。 李明咬着牙，努力感受着姜妍所说的“劲儿”，眉头紧紧皱起。 最后，姜妍走到了陈宇面前。陈宇的姿势倒是标准，毕竟他身体素质远超常人，协调性也好。 但姜妍却微微蹙眉：“陈宇，你站是站住了，心呢？心不静，桩也无力。站桩，也是站心。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给我抛开，感受你脚下的大地，感受你身体的每一块肌肉，每一寸骨骼！” 陈宇心中一震，抬眼看向姜妍。她正专注地看着他，眼神锐利，仿佛能洞穿他内心的空洞。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不去思考任何东西，试着去感受姜妍所说的一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夕阳的余晖将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邢科已经开始浑身发抖，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衫，但他咬着牙，硬是没吭一声。李明也是面色苍白，嘴唇紧抿，身体微微晃动，却依旧坚持着。 陈宇的状态最好，但他也感觉到了大腿深处传来的阵阵酸麻，以及一种奇特的内里发热的感觉。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姜妍看了看天色，开口说道。 邢科如蒙大赦，双腿一软，险些直接坐倒在地。李明也是长长舒了口气，慢慢直起身，活动着僵硬的四肢。 “感觉怎么样？”姜妍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腿……腿不是我自己的了……”邢科揉着大腿，苦着脸道。 “很有挑战性。”李明言简意赅，眼中却闪烁着一丝兴奋的光芒。 陈宇没有说话，只是活动了一下手脚，感受着身体里那股陌生的酸胀与一丝丝微妙的暖流。 “从明天开始，每天早上六点，这里集合，练一个小时桩功，然后我再教你们拳法套路和发力技巧。”姜妍宣布了训练计划，不容置疑的语气，“风雨无阻。迟到一分钟，加练半小时。听明白了吗？” “六点？！”邢科发出一声哀嚎，“姜妍师父，你这是要我们的老命啊！” 姜妍双手抱胸，挑眉道：“怎么？想变强，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这世道，弱肉强食，不强，就等着被那些怪物撕成碎片吧！” 邢科脖子一缩，不敢再多言。 李明推了推眼镜：“我没问题。” 陈宇也点了点头：“好。” 他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但比起之前的死气沉沉，似乎多了一丝生气。 或许，这种纯粹的身体上的疲惫与专注，能暂时麻痹他心中的痛楚。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夜色开始笼罩杭城基地。 太阳……或许不会再为他升起，但前路，终究还是要自己走下去。 第76章 抵达钱塘关大桥 “喂，你为什么老是不说话啊？” 在训练休息的间隙，姜妍坐在了陈宇身旁。 一股熟悉的香水味扑鼻而来，陈宇不自觉的抽了抽鼻子，一股果香味？ 姜妍一直在看着他，自然看到了他这个举动。 “咦惹，你这样很变态知道吗？”左手肘了下他，一下子肘在了陈宇腰上的痒痒肉上。 顿时，像是激活了某个开关一样，陈宇突然就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在地上笑得抽抽的，形象全无。 看到他终于笑了出来，姜妍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手追着他痒痒肉点。 “哎哎，别搞了！别搞了！”陈宇连忙跳开，他感觉再笑下去肚子都要抽筋了。 今天姜妍的穿着打扮和以往不同，没再穿着牛仔裤，而是一套白色的练功服，也不知道去哪里整来的，衬得她整个英姿飒爽，像一个女将军似的。 陈宇看着巧笑嫣然的她，心里想着如果姜妍是在他们县城实验中学上学的话，高低得是个班花。 至于为什么不是校花呢？因为曹艾青在他这里有+1的额外分，以至于曹艾青可以达到100，而姜妍只有99。 “不是不爱讲话，我跟你也没啥好说的啊，我之前又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你让我说啥啊？”陈宇解释，他也没啥话题可以跟她聊，两人认识也就不到一个月。 “那给我说说你那个白月光吧？跟我说说她怎么样？”姜妍眯着眼睛在他旁边坐下。 “嗯？你咋知道的？”陈宇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目光如刀，冷冷地扫过正在站桩的两人。 邢科连忙直起架子，假装没在偷听，努力练功。 “你别管了，跟我说说吧，我可是恋爱大师，可以给你指点迷津哦。” “也没啥好值得说的，就是偷偷暗恋了一个女孩三年罢了，我也没勇气跟她说我喜欢她这件事。”陈宇摇了摇头，眼睛看向了来来往往的人群，整个人又蔫巴了下来。 手不自觉的触摸着嘴唇，寻找着死皮，不过现在已经没有死皮给他抠了。 “那你为什么不向她表白呢？可能人家也喜欢你呢？”姜妍好奇地问道。 因为我知道答应的可能性比我中彩票还小！ 告白不是发起进攻的冲锋号，而是吹响胜利的号角。 姜妍确实不太理解陈宇这样的男生，她之前在的高中班级，是艺术班，她们班的男生都是喜欢就直说，从来不藏着，有时候也让她挺困扰的。 “是啊，为什么不呢？”陈宇笑笑，答案就在嘴里没有说出去。 他害怕失败，害怕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害怕别人的眼光，害怕别人说长这个样子也想和班花谈恋爱，痴心妄想。 他很怕很怕，心里想着只要他一直不表白，他们就能一直以朋友的姿态相处下去，就能和她自然地聊天了。 “那你一直不表白的话，她不就不懂你的意思了吗？你不觉得遗憾吗？” “我，咱们接着练吧，不扯这个了。”陈宇挠了挠头，决定跳过这个话题，和一个女生讨论这个实在是太怪了，他感觉自己一切想法都被姜妍给解析了一样，太羞耻了。 陈宇其实是有准备表白的，准备在高考后的暑假，向曹艾青告白，想着考完和曹艾青一起去杭城大学，想给她弹一首他练了很久的小幸运。 但是他考不上了，也不敢表白了。 那个暑假，他也没有敢把曹艾青约出来，上演一出青春爱情电视剧里的戏码。 只是和邢科两人打了一个暑假的游戏和篮球，那把吉他也被他荒置在了角落里吃灰。 这次来杭城之前，陈宇有想过倘若真的找到了曹艾青，他会说什么，可是心里的腹稿就没写出来过，就像他说不出口的喜欢，和拿不出手的自己一样。 好吧，就这样结束了也行，起码曹同学也还好好活着，大家就这样走回各自的人生轨迹也不错，我本来也不会，也不该和人家在一起。 姜妍看着一脸衰样的他，气不打一出来，于是狠狠地给陈宇加大训练难度，必须要好好地调教他！ 七天时间，说快也快，三人就这样跟着姜妍学了一周的拳脚功夫，陈宇感觉自己提升还挺大的。 早上九点，他们到了进化者中心。 由于只有一级巅峰的进化者才可接取这个任务，所以此刻在这里集合等待出发的人只有二十来个，这已经是整个杭城基地的核心力量了。 其中，军队进化者占据了大多数，身穿军绿色作战服，面容刚毅，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像是一排城墙。 很快，一个军装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满脸笑容，面带微笑地看着这群进化者们。 “大家好，我是陆沉，这次行动的指挥官，你们可以叫我陆大哥。”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和每一个人都握了握手，脸上始终带着亲切的笑容。 “十分感谢各位能来参加这个任务，这次的任务关乎整个杭城的未来，你们同样也是我们杭城，以及整个人类的未来。” 陆沉说完，给在场的进化者介绍起了此次任务。 由于红雾泛起，海洋生物也发生了进化变异，同样对人类有极强的进攻性，于是从东海登陆，游进内陆，距离他们最近的地方，正是钱塘关大桥。 他们需要在钱塘关地区，保护炮兵阵地免受进化生物的攻击，给他们提供安稳的火力输出空间。 “当然，我也知道你们的诉求，这次行动，你们猎杀的晶核归你们所有，军队不收取。”陆沉说完，给他们一点激励。 在场的进化者听到这话，眼睛里都闪过了兴奋之色，之所以接这个任务，绝大部分的进化者都是为了一枚二级晶核晋升二级。 要是好不容易弄到一枚，还被收上去，那他们估计就得考虑一下要不要带着晶核远走高飞了。 看着众人被调动起情绪，陆沉点了点头。 “行了各位，我们出发吧！”陆沉拍拍手，率先往外面走，其他人抬腿，跟在其身后。 出了进化者中心，门外站着不少前来接任务的普通人和新进化者，知道他们都是一级巅峰起步的进化者，不由得向他们投来艳羡的目光。 车是一辆辆军用越野车，每辆车能坐四个人，陈宇四人自然是坐了一辆车。 士兵安稳地启动车辆，跟随着前方陆沉的车辆，缓缓地向前开去。 与此同时，钱塘关，海岸登陆区。 水面汹涌，激荡无比，冲刷着厚重的大桥根基，水面下好像有巨型生物在撼动整座大桥。 远处看，能看到前面在雾中朦朦胧胧，摇摇晃晃。不时有巨响从水面下传出，震耳欲聋，令人心生恐惧，好像有什么恐怖存在会从水下走出来，毁灭杭城一般。 正午，天光暗淡，雾气缭绕，车辆到达了目的地。钱塘关军事阵地。 下了车，陈宇看到了无数的炮管，坦克、炮兵车和重火力装甲车。 地面上的军队也在聚集着属于人类的伟力，要在这一带区域，将这些海洋生物逼退，赶出这片神州大地！ “嗡嗡……” “咔嚓，咔嚓……” 引擎的低频轰鸣，坦克履带的摩擦声，人类士兵的呼喝，混合着火药的硝烟味，直冲陈宇的大脑，战争的恢弘壮阔在众人面前拉开序幕。 所以，这些恐怖至极的火力不能保护人类的霸主地位了吗？ 第77章 炮火连天摄海兽 陆沉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这次的任务关乎整个杭城的未来，同样，你们也是我们杭城，以及整个人类的未来。” 陈宇站在临时搭建的了望台上，手中紧握着冰冷的钢棍，刺鼻的硝烟味混杂着江水的湿咸气息，钻入他的鼻腔。 他眺望着远方，那座曾经象征着人类工程奇迹的钱塘关大桥，此刻在浓重的红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头匍匐的巨兽，发出不安的低鸣。 由于丧失了最强的探测手段，人类的战争体系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登陆时间比预测时间晚了四个小时左右。 湖面上泛起波澜，而后是波涛汹涌，海水中的腥味随着海风吹到阵地，向人类宣告着海洋生物的到来！ “它们……要来了。”李明推了推镜框，好像怎么都扶不好一样。 话音未落，江面，先是诡异的平静，随即，一道道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紧接着，钱塘关大桥发出不堪重负墩在浑浊的江水中剧烈震颤。 “咚！咚！咚！”沉闷的撞击声从水下传来，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响亮。 “全体戒备！”陆沉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整个阵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下一刻，浑浊的江水如同被煮沸一般，翻滚着，咆哮着。 “哗啦——！” 一只巨大的赤红色虾螯猛地从水中探出，足有桌面大小，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狠狠拍在了一处桥墩上，碎石飞溅！ 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我的天！”邢科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 一只只一人多高的大虾，通体赤红，两只巨螯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开合之间发出“咔咔”的声响，它们用强壮的尾部弹跳，狰狞地爬上了岸。 随后，是磨盘大小的巨蟹，横行霸道，坚硬的甲壳上布满了狰狞的凸起，八条粗壮的腿支撑着它们沉重的身体，挥舞着巨大的蟹钳，发出“嘶嘶”的威胁声。 更有五六米长的斑斓海蛇，扭动着水桶粗的身体，猩红的信子吞吐不定，鳞片在昏暗的天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光芒。 数不清的海洋生物，形态各异，狰狞可怖，它们从翻滚的江水中蜂拥而出，密密麻麻，形成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浪潮，向着岸边的人类阵地发起了冲锋！ 它们的目标明确——岸上那些散发着诱人气息的血肉！ 红雾滔天，铁锈味的海风裹挟着低频嘶吼刺入士兵们的耳膜。 海平线上，漆黑如石油的浪潮骤然隆起——那不是海水，是覆盖着鳞甲的兽脊。 “开火！”陆沉果断下令。 当第一头海兽踏碎防波堤时，炮兵阵地上的三百门火箭炮同时点亮了昏暗的天空！ 天空亮了起来！ 刹那间，导弹升空，发出尖锐的爆鸣！ “轰！轰！轰！轰——！” 无数炮管同时喷吐出毁灭的火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几乎要撕裂人的耳膜。炮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一道道复仇的流星，狠狠砸向那些登陆的海洋进化生物。 弹雨如瀑！ 每一发炮弹落下，都在怪物群中炸开一朵死亡之花。泥土、碎石、怪物的残肢断臂被巨大的冲击波抛向天空，血肉横飞，腥臭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那些一人高的大虾，坚硬的甲壳在重炮面前脆弱不堪，被炸得四分五裂。磨盘巨蟹被掀翻在地，炮弹直接将它们轰成一堆冒着黑烟的碎块。斑斓海蛇在爆炸中痛苦地扭曲翻滚，巨大的身体被炸成数截。 炮弹的余波冲散了红雾，众人得以借助望远镜窥见了遥远的战场，感受到人类的种族伟力。 “我滴个乖乖……这他娘的比看战争大片还刺激啊！”邢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脸上带着兴奋的潮红。 李明眼睛闪烁着冷静的光芒：“注意观察它们的弱点，不要被场面迷惑。” 姜妍握紧了拳头，衣领在硝烟中猎猎作响，她舔了舔嘴唇，眼中燃烧着战意：“战斗，开始了！” 陈宇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战栗。 能够和这些神圣的人，一起守护着身后的家园，他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力量！ 一种名为信仰的力量，最强的力量！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那些在炮火中依旧悍不畏死冲锋的海洋巨兽，握着钢棍的手不自觉地收紧，骨节发白。 人类，在用自己的方式，宣告着对这片土地的主权！ 重火力装甲车上的大口径机枪也开始咆哮，橙红色的火舌编织成一张死亡之网，疯狂地收割着漏网之鱼。 坦克缓缓调整炮口，每一次开火，都伴随着地面的剧烈震动和一头巨型海洋生物的哀嚎。 浓烈的硝烟与海洋生物特有的腥臭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味。炮火的光芒映照在每一个进化者的脸上，明暗交替，如同他们此刻激荡的心情。 天空被染成了诡异的暗红色，那是红雾与炮火交织的颜色，也是鲜血即将浸染大地的预兆。 炮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声浪中，火网如天神投掷的雷霆瀑布砸向滩头。 最新型热熔弹炸开时，蓝白色等离子云瞬间汽化海水，将三头巨蟹状怪兽熔成硅基骨架。 观测塔上的扩音器传来捷报：“命中率80%！装填穿甲燃烧弹链！” 但硝烟散尽处，更多覆甲巨影踏着同类残骸登陆。 弹片在角质层上擦出流星雨般的火花，却难破核心装甲。 一头背生骨刺的蛇形巨兽顶着炮火突进，被穿甲弹洞穿胸腔的瞬间，伤口竟蠕动着分泌出金属光泽的愈合黏液——人类引以为傲的动能武器与能量武器，在它面前沦为焰火表演。 尽管炮火没有停，但海洋兽潮也没有停止冲击，他们对人类有着无法拒绝的渴望！ 它们渴望吞食人类的脑袋，好像这样能给他们带来莫大的好处一样…… 当兽潮突破两公里死亡线，坦克基座开始震颤。 陆沉跟旁边的副官打了个手势，命令一道一道快速地传了下去。 整个阵地开始了有条不紊的调整，好像经过了成百上千次的演习一样。 一个个步兵营高喊着“为了基地！”跃入战场，火焰喷射器在兽群中撕开短暂的光明通道。 一名战场上的士兵将打空的榴弹炮管捅进怪兽复眼，下一秒就被螯钳拦腰斩断，肠脏在焦土上拖出十米长的猩红轨迹。 “饱和式覆盖！别让它们踩上兄弟们的尸体！”指挥官喉间迸出血沫的嘶吼，被更多肉体撕裂声淹没。 士兵们以自爆为掩护，把反坦克雷塞进怪兽关节缝隙。 每一次爆炸的火球腾起，都有一截残肢与迷彩服碎片共舞——这不是战争，是单方面的物种献祭。 一切都是为了让炮兵阵地输出更多的火力，将这批海兽阻击在这里，不能让它们在杭城登陆上岸！ 看着黑线越来越近，陈宇感觉他的手和他的心一样，抑制不住地跳了起来，怎么突然这么兴奋了？ 第78章 人类群星闪耀时 “白夜！敢不敢比比谁杀得多啊？你敢不敢！” 一个因为激动而发颤的声音响彻在进化者群体中，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此刻的陈宇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他感觉自己好像在这一刻，进入了【临在】的状态，激荡的情绪引导他主动进入了临在的状态！ 释放出了内心本真的他！ 一个自信而狂妄的他！ 当本我降临，第一件事就是宣泄前些日子的懦弱，攻击着自己的懦弱姿态，展露出他无尽的自信！ “那就来试试好了！” 长剑出鞘，带出一声剑吟。手缓缓地触摸剑柄，感受它的纹理，白夜闭上了眼睛，嗅着空气中的越来越浓的腥味，他的战意也越来越高涨！ 任而万千阻碍，我亦一剑破之！ 看到陈宇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姜妍嘴角也勾了起来，终于不是那个死气沉沉的家伙了！ “别小看我啊！我也来比比！”邢科大吼一声，像是在给自己壮胆，宣泄着内心的激动。 极端的情绪宣泄着，迅速感染着其他人，二十多个进化者，全是一级顶峰起步，他们此刻，已经到了彼此的最佳状态！ 在陆沉的既定手势下达后，他们就跳出了炮兵阵地，向海兽浪潮发起了反冲锋！ 钢棍带着无可匹敌的巨力横扫，撕开空气，发出一阵呼啸声，砸在了一只龙虾身上，瞬间将之分为两半。 沉重的巨鳌砸在他的背上，发出一阵闷响，陈宇扭身一棍子打趴了这头试图偷袭的螃蟹，而后一脚踹开了它的天灵盖！ 劈！ 砸！ 扫！ 越来越快！ 快！ 此刻的他已经进入了绝对的【临在】状态之中，亢奋无比。没人注意到的是，他的眼睛，开始越来越亮，闪烁着黄金色的光芒！ 长剑切开巨蛇的头颅，腥臭的血液泼洒，白夜一个纵跃，潇洒地躲开了这蓬黑血。 黑血洒在盖着初雪的大地上，开出了朵朵绿色的蘑菇，发出‘嘶嘶嘶’的声响。 看着一骑绝尘的陈宇，白夜凝眉，手中的长剑越劈越快，剑吟声传彻四野！ 他不允许有人超过他，不允许！ 邢科手中的钢棍已经浸满了鲜血，黏黏糊糊地，顺着手，往他身上流淌下去。 看着如同疯魔的陈宇，他无声地笑了笑，仿佛知道些什么，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宇子，我知道你的，你的内心是最狂热的，不用压抑，做你自己吧，找寻你内心的本真吧！ 和陈宇做了三年的真兄弟，彼此之间都很了解对方，他懂陈宇内心的渴求，也知道他一直在压抑，只为了迎合别人的眼光，成为别人的裤衩子…… 很快，二十多个顶尖进化者的投入，海兽的浪潮被抑制，短兵相接，无数血花爆开，大地瞬间被鲜血染红！ 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魔法对攻，只有血肉的碰撞，围绕着炮兵阵地前五百米，双方拉开了拉锯战。 炮兵阵地趁着这个宝贵机会，加快换弹填装速度，继续阻击钱塘关的海兽登陆，打击海兽的有生力量。 “嗷——” 一声巨响，响彻云霄，震散了红雾，无尽的恐怖气息洒在这片大地上！ 大地在震颤，天边隆隆作响，冲击带着腥风吹来，微微驱散了进化者们的斗志。 将一只海蛇头颅打爆，陈宇将目光投向岸边，瞳孔一缩，身体有些僵住了。 一只大王乌贼，一只可以克服重力，登上陆地的大王乌贼。 恐怖的身形朝阵地缓缓‘走’来，地面被它踩得地动山摇。巨大的身影在朦胧的红雾中，缓缓靠近，像一只巨手，抓住了所有人的心脏！ 导弹带着明亮的尾焰，狠狠地轰在乌贼触手上，炸出了一蓬蓬血雨，乌贼顿时抬起更多的触手，护住了它的头颅部位。 陆沉看着这只巨型生物，他也愣住了，打赢这场战争，夺回人类霸主地位的信心有点动摇了。 “调整弹道！全力攻击乌贼！全力！” 阵地里的士兵开始比划起来，缓缓移动着炮管，快速装填为数不多的炮弹。 呵，来吧，我没什么好怕的了！ 陈宇手中棍影翻飞，继续横扫这些一级生物，不多时，他已经从前面杀到了后面，捅穿了整个兽潮。 身边四周都是海兽，在向他张开血盆大口，挥舞巨大的鳌钳，就是要消灭这个狂妄的人类！ 铮！ 剑鸣爆响！ 三尺长剑贯穿了巨蟹的头颅，接着周身横扫，带起阵阵血雨，来到了陈宇身边。 “等着输吧，没有人可以赢我！”白夜手中剑光爆闪，长剑切开了空气，剑身上好似燃起了淡蓝色的火焰，无坚不摧！ 随着时间的推移，海兽的数量越来越少，人类进化者们也出现了伤亡。 不少人直接被现场吞下，海兽们迫不及待的享用这些大餐，仿佛见到了黄金中的精金一样。 种族之间的战斗向来如此，没有撤退逃避，只有厮杀至最后一人，最后一方，没有握手言和。 陆沉遥望战场，进化者们已经配合士兵们，消灭了冲上岸的海兽。虽然，这个代价有点大。 “首长，炮弹已经打空了！”炮兵阵地的传令兵前来，传来这个不好的消息。 “嗯，我知道了，叫他们收起来吧，准备撤退了。”陆沉挥挥手，走下了指挥了望塔。 “呃……是！”士兵看了看远方的陈宇等人，没说什么，敬了个礼，向阵地跑去。 不多时，炮兵阵地已经如同以往演习时一样，快速收起了炮架和车架，完成了拆卸任务，随时准备出发。 “传我命令，炮兵团全速撤离，步兵营留下接应，立刻执行！”陆沉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营地。 “嗷——”咆哮声由远及近，大王乌贼的身影越来越近，三十余米的高度摄人心魄，触手在地上抽得啪啪作响，地面抖动起来。 “姜妍，阿明，你们先走吧，这里对你们而言，还是太危险了。”陈宇转头，冲着姜妍说道。 李明点了点头，没有二话，扭头就走，他一向是这般冷静，知道陈宇说的是对的。 姜妍站在了原地，一双大眼睛紧紧地盯着陈宇，“陈宇，你一定要小心啊，你必须得回来的！” 说完，缓缓地向后撤，眼睛没离开他。 陈宇笑了笑，没说什么。 陈宇现在相当地自信，狂妄到了极点，连头上的头发也根根竖起，眼瞳在此刻散发着黄金色的光芒！ 第79章 二级生命的碰撞 巨型乌贼那恐怖的身形在朦胧的红雾中缓缓逼近，三十余米的高度带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它粗壮的触手每一次抽击在地面上，都发出“啪啪”的巨响，大地随之剧烈抖动，仿佛不堪重负。 腥臭的气息弥漫开来，混合着红雾特有的铁锈味，让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人都感到一阵阵心悸。 “准备战斗！”陈宇怒吼一声，声音因极致的亢奋而显得有些沙哑。他双目中的黄金色光芒愈发炽盛，仿佛两团燃烧的火焰。 他不知道的是，由于极致的情绪感染，他主动的进入到了【临在】状态，抵达了第二阶段！ 【临在】状态的第二阶段，不仅意识反应速度快到了极致，双眼更获得了破妄的能力，能够清晰地洞察到大王乌贼每一根触手的攻击轨迹和力道变化。 一旁，白夜手持长剑，剑身上淡蓝色的火焰跳跃不定，发出低沉的剑鸣，仿佛在渴望鲜血。 他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紧锁定着大王乌贼的庞大身躯，高傲的脸上没有丝毫惧色。 邢科紧了紧手中的钢棍，入手处一片黏腻的血污，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来吧，畜生！让老子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在场的另一名二级进化者，是一名女子，脸上蒙着黑面纱的女子。 沈月身形如鬼魅般飘忽不定，匕首在指尖灵活地旋转，寒光闪烁。她眼神冰冷，冷静地观察着战局，寻找着最佳的攻击时机。 “嗷——！” 大王乌贼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数根比水桶还粗的触手携带着万钧之力，如同狂风暴雨般向四人横扫而来！ 空气被撕裂发出刺耳的尖啸，地面被抽出道道深痕，碎石飞溅。 “散开！”陈宇暴喝一声，脚下猛一发力，身形如同炮弹般弹射而出，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抽向面门的一根触手。那触手带着腥风从他头顶掠过，砸在不远处的地面上，留下一个巨大的凹坑。 他甚至能闻到触手上传来的浓烈腥臭和其中夹杂的腐蚀性气息。 与此同时，白夜不退反进，手中长剑燃烧起耀眼的蓝焰，剑鸣声陡然高亢！ 他身随剑走，正面迎向一根抽来的触手，剑光一闪，淡蓝色的火焰如同切豆腐一般，瞬间将那根坚韧的触手斩断！墨绿色的血液喷涌而出，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 “漂亮！”陈宇大赞一声，手中钢棍毫不停歇，瞅准一根刚刚落空的触手，脚下发力，高高跃起，手中钢棍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下！ “嘭”的一声闷响，那根触手被他硬生生砸得筋骨断裂，软绵绵地垂了下去。 邢科的处境则显得有些狼狈，他虽然勇猛，但面对如此庞然大物，力量和速度都处于下风。 一根触手横扫而来，他怒吼一声，举起钢棍奋力格挡，却被巨大的力量抽飞出去，狠狠地摔在地上，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但他迅速爬起，眼神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再次冲了上去。 没人注意到，他每一次被击中，被击倒，很快就爬了起来，像是打不倒的小强一般！ 沈月则展现出了与她娇小身形不符的惊人灵巧，她的脚步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险之又险地躲开那些致命的抽打。 她如同鬼魅般在乌贼庞大的身躯旁游走，时不时地寻找到机会，手中匕首便会化作一道寒光，在乌贼身上留下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大王乌贼吃痛，发出更加狂暴的嘶吼。 猛地喷出一股墨绿色的毒液！那毒液带着强烈的腐蚀性，所到之处，地面发出“滋滋”的声响，冒起阵阵白烟。 “小心毒液！”陈宇高声提醒，同时脚下发力，身形如同鬼魅般在密集的触手和毒液攻击中穿梭。 黄金瞳在此刻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能够清晰地预判出毒液的喷射轨迹和触手的攻击落点。 他手中钢棍舞得虎虎生风，不断将袭来的触手砸偏，或者直接将其打爆，墨绿色的血液四处飞溅。每一次成功的闪避和反击，都让他眼中的金色光芒更盛一分，【临在】状态下的他，战斗本能被发挥到了极致。 白夜同样不甘示弱，他手中的蓝焰长剑越发炽热，剑鸣声响彻云霄。 他不再一味硬撼，而是凭借着精妙的剑术，在触手的缝隙中闪转腾挪，每一次出剑都直指乌贼的薄弱之处。蓝色的剑光如同灵蛇出洞，刁钻而致命。 “宇子！这家伙太硬了！”邢科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冲着陈宇大喊。他浑身浴血，身上布满了被触手抽打出的伤痕，但他依旧战意高昂。 “坚持住！阿科！”陈宇回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他更清楚，此刻唯有死战！ 要是他们撤了，这玩意上了陆地，那杭城基本上就是它的乐园了，海兽也会有一个登陆桥头堡，杭城基地也将摇摇欲坠！ 他深吸一口气，手中的钢棍更快了，棍影翻飞，每一击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就在此时，沈月抓住一个空隙，身形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出，沿着一根暂时停滞的触手飞速向上攀爬，她的目标，正是大王乌贼那巨大的头颅！ “嘶——！！” 大王乌贼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意图，数根触手立刻改变方向，如同毒蛇般向着沈月噬咬而去！ “休想！”白夜冷哼一声，剑势一变，蓝焰暴涨，一道道凌厉的剑气呼啸而出，精准地斩向那些攻向沈月的触手，为她争取时间。 陈宇也怒吼着，手中的钢棍如同狂风暴雨般砸向阻挡在他面前的触手，试图冲过去支援。 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四人与这只来自深海的恐怖巨兽，展开了一场关乎生死的惨烈搏杀！ 鲜血与断肢齐飞，咆哮与剑鸣共鸣，在这片被红雾笼罩的废墟之上，谱写着一曲悲壮而激昂的战歌！ 第80章 黄金瞳展神威 沈月急于抢攻，身形在乌贼触手上疾点，试图寻找那庞大头颅的破绽。 突然，她脚下所踩的触手猛地一紧，无数细小的吸盘死死抓住了她的战靴，让她前进的势头戛然而止！ “不好！”沈月心头一凛，暗道一声。 几乎在同一瞬间，数根携带腥风的触手从不同方向呼啸而至，封锁了她所有闪避的空间。 她只来得及将双臂交叉护在身前，紧接着一股沛然巨力袭来，【嘭】的一声闷响，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狠狠抽飞出去，直直射向远处的陆沉等人。 白夜此时脸上满是狰狞之色，他没有拦住那几根触手，战局居然从他这里溃败！ 那柄燃烧着淡蓝色火焰的长剑，此刻剑身上的焰光黯淡了许多，几不可见。他感到体内的力量正在飞速流逝，已经难以维持【蓝焰】的加持。 “可恶啊！”白夜咬牙，额角青筋暴起。他勉力挥剑，格挡开一根抽向自己面门的触手，剑刃与坚韧的表皮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却远不如先前那般势如破竹。紧接着，另一根触手如同铁鞭般横扫而至，正中他的腰腹。 “噗！”白夜一口鲜血喷出，身形亦被抽飞，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重重摔落在数十米开外，激起一片尘土。他挣扎了几下，想要爬起，却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一般，剧痛难当。 此刻，战场上正面抵挡大王乌贼疯狂攻势的，只剩下陈宇和邢科两人。 “宇子，顶住！这家伙疯了！”邢科的钢棍舞得密不透风，但每一击都震得他虎口发麻，手臂酸痛欲裂。他身上的伤口又添了几道，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但他依旧嘶吼着，寸步不退。 陈宇双目中的黄金光芒愈发炽烈，他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心中却升起一股决然。 他不能退，一旦他们退了，让这头大王乌贼喘过气来，吞噬了地上那些人类进化者的尸体，其实力必然大增。到那时，它若真的踏入杭城基地，那将是怎样一场灾难？ 他不敢想，杭城基地会因此遭受何等重创，甚至可能彻底沦陷！ “阿科，小心！”陈宇高喊，一棍将一根试图偷袭邢科的触手砸偏。 然而，大王乌贼的触手实在太多，攻势也越来越狂暴。邢科终究是力量稍逊，在一连串密集的抽打下，一个不慎，被一根横扫过来的巨大触手狠狠拍中胸口。 “呃啊！”邢科发出一声痛哼，整个人如同炮弹般被远远甩了出去，恰好落在了陆沉等人不远处，溅起一地碎石。 “阿科！”陈宇嘶吼，心头一紧。 陆沉连忙指挥身边的士兵：“快！看看怎么样！” 几个士兵迅速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邢科。邢科咳出一口血沫，脸色苍白，却咧嘴对陈宇的方向比了个大拇指：“宇…宇子，我…没事！干死它！” 看到邢科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陈宇略微松了口气。 他转头，独自面对着那狰狞咆哮的庞然大物。 他一愣，怎么感觉突然这么熟悉，记忆闪回到了那个直面巨蟒的时候。 他想起了那天，在高速路上，如果他选择了直接逃跑，不去阻拦那条凶气滔天的巨蟒，是不是就能更早一些来到杭城基地，是不是就能找到曹艾青呢？ 如果一切重来，你会怎么选？ 陈宇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淡然的笑容。 他知道，即便带着所有的记忆回到那天，他依旧会选择留下，选择阻挡那条巨蟒。 他会成为曹艾青口中那个“很好很好的人”的，我都记得，我都会一一做到的。 “艾青……”他轻声呢喃，仿佛那个温柔的女孩就在他身边。 旋即，他眼中那黄金色的光芒陡然大盛，亮如白昼！ 【临在】状态的第二阶段，在这一刻，被他催动到了极致！破妄与意识，双双加持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 “来吧！畜生！”陈宇爆喝一声，声震四野。 他能清晰地看到，每一根触手抽击过来的轨迹，空气中留下的细微扰动，甚至能预判到它们下一刻的发力点和速度变化。大王乌贼那密密麻麻、铺天盖地而来的触手，在他眼中，仿佛都变成了慢动作。 脚下发力，陈宇的身形化作一道残影，在数十根触手的间隙中腾转挪移，如同在狂风暴雨中穿梭的雨燕，灵动而迅捷。那些曾经让他狼狈不堪的攻击，此刻却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他踏着一根根攻击落空的触手，飞速向上攀升，目标直指大王乌贼那巨大的，如同小山包一般的头颅！ 耳边是呼啸的狂风，吹得他脸颊生疼，但他的心却止不住地狂跳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与豪情！ “艾青，当英雄……真的好棒啊！”陈宇在心中呐喊，“可惜，你看不到我现在的样子！” “嗷——！！！” 大王乌贼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个渺小人类的意图和此刻他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它彻底发狂了！ 数十根触手不再有任何章法，如同疯了一般，胡乱地抽向自己的头颅，试图将这个胆敢挑衅它的虫子碾碎！ 同时，它那巨大的喷管猛地收缩，一股股墨绿色的毒液如同高压水枪般漫天喷洒，腥臭的气息更加浓烈刺鼻。 然而，在陈宇那洞悉一切的黄金瞳面前，这一切疯狂的举动都显得徒劳。 他眼中的金光闪烁不定，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为这炽盛的光芒而产生了微微的波纹，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照射得扭曲起来。 他能清晰地看到毒液喷射的每一条轨迹，能判断出每一根触手覆盖的范围和空隙。 “就是这里！”陈宇眼中精光一闪，手中的大钢棍早已蓄满了力量。他找准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那是乌贼喷射毒液的巨大喷管上方，一个相对薄弱的区域。 【噗嗤！】 钢棍裹挟着万钧之力，狠狠地捅了进去！ 大王乌贼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发出一声凄厉到了极点的惨叫，那声音不再是咆哮，而是充满了痛苦与绝望的哀鸣。 陈宇没有停歇，双手紧握钢棍，猛力搅动！ 【嘶啦——！】 “再来！”他再次发力，钢棍又深入了几分！ 这一次，大王乌贼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它那庞大无比的身躯剧烈地抽搐了几下，表皮的颜色迅速褪去，从深褐色变成了病态的惨白色。随后，那支撑着它庞大身躯的无数触手，如同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软软地垂落下来。 【轰隆——！】 三十余米高的巨型乌贼，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激起漫天烟尘。 眼中，点点金光散去，慢慢恢复到黑色的瞳孔。 眼前，光景快速闪过，风声呼啸。 怎么？感觉有点掉帧呢？ 从乌贼的头颅上重重摔落下来，砸在满是碎石和血污的地面上，像一摊烂泥。 “陈宇——！” 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喊撕裂了战后的寂静，姜妍眼中噙满了泪水，不顾一切地朝着他的方向冲了过来。 第81章 奇怪的人 昏黄的病房里，仅有的白炽灯散发着弱弱的光芒，衬得陈宇脸颊愈发惨白。 在他的手边，一个绑着马尾的女孩，枕着自己的手臂，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好像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只不过，这次，身上没再散发出果香味。 踏踏踏…… 脚步声由远及近，将熟睡的姜妍惊醒。 连忙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站在病床边等着脚步的主人到来。 “吱——” 木质门打开，发出了一声惨叫。站在门口的是几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最前方的是一名女医生，手中正托着一个铁盘，上面放着几根针管和几管针水。 “姑娘你还在啊？”为首的女医生走了进来，一连几天的见面让她对这个女孩有了点印象。 “啊，在的，我也没啥事，在哪都一样。”姜妍努力露出一个自认为正常的表情，轻移几步，给这些医生让出操作空间。 医生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也没点破她，她也没时间了，得速战速决才行。 打量了一下陈宇的脸色，给他测量了一下基础的数据，抽了点血液后，用酒精给他脖子后颈处消毒。 手指敲飞针水帽，针管吸干药水，扎进陈宇的后颈，一气呵成，这一幕已经上演了五天了。 看着仪器表上的各种‘正常’数据，女医生点了点头，跟几个辅助医生点了点头，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在伸手关上门前，女医生顿了一下，跟门边送她们离开的姜妍挥了挥手，示意她跟上自己。 姜妍一脸疑惑，不过还是转身锁上了门，跟着她出去了。 两人来到了楼道的尽头，此刻，和病房里一样，洒落着太阳那昏黄的余晖。 “你是他女朋友啊？”女医生问姜妍。 “啊，没有，我们只是朋友。”姜妍也没想到为什么这个人要问她这个，明显也愣住了。 女医生拿下了她的帽子，解开了她的发带，霎时间，乌黑的长发洒了下来。 此刻，尽管太阳已经到了地面的尽头，但姜妍觉得，阳光还是格外的钟爱她，衬得她像极了一朵太阳花。 “我只是问问而已，我想说的是，假如你真的喜欢他的话，请一定要让他知道好吗？毫无保留地去喜欢他，他值得的，他一直都值得的！”女医生说完，也没顾理会在原地发愣的姜妍，转身向楼梯快步走去。 “哎！你等等啊！”姜妍回过神来，意识到了这人绝对认识陈宇，她想追上去问清楚。 爆发出了一级进化者的全力，姜妍来到了楼梯，往下一看，楼梯空无一人。 “？” 这个人是谁？ 陈宇认识吗？ 是她吗？不过为什么是这个年纪呢？不是说是他的初恋吗，和他一个班的吗？ 带着满脑子的疑惑，姜妍回到了陈宇所在的病房。 本该关上的房门被打开，里面传来了邢科的大嗓门，还有陈宇弱弱的说话声。 姜妍赶忙走了进去，随后看到了靠坐在病床上的陈宇，一时间，脸上露出了绝美的笑容，好像看到了宝石一样。 我是喜欢他的！ 邢科注意到了姜妍，止住了话头，看向了李明。 李明注意到了邢科的眼神，心里腹诽着邢科怎么还有这眼力见，嘴上说道：“那个，你一定饿了吧，我去给你找点吃的吧？” 也没等陈宇说什么，两人就急哄哄地离开了病房，好像屁股后面有什么洪荒猛兽一样。 “哎，别……”陈宇手伸向李明的肩膀，却只抓到了一团空。 唉。 “你来了，吃了没，我让他们多带点吧？”陈宇笑着和姜妍说道，脸色平常，像是面对老朋友一样。 姜妍本来还有很多话想说的，但是看到陈宇这个表情，她好像读懂了什么，整个人也静了下来。 “昂，一起吃点吧。” 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姜妍突然觉得有点烦，习惯性地往口袋里伸去，不过什么也摸到。 好像被我扔掉了？ 两人就这样坐着躺着，陈宇仰头看着天花板，姜妍看向窗外的红色雾气。 许久。 “那个，我想问一下，就是那个，你的初恋，今年多大了？” “啊？怎么说起这个了？”陈宇还以为她要在这里抽上一根呢，都准备用他进化后的强大肺部吹飞烟雾了。陈宇准备了无数的回答，结果问的是这个，让他的腹稿都胎死腹中了。 “她今年也是18啊，和我一个班的，她可是我们班的班花哦，漂亮极了。”陈宇笑意吟吟地说着，眼睛明亮。 “这样吗？那你还认识什么二十多岁的女生吗？大概一米七三这样子的？”姜妍追问，猜测那个人应该不是初恋，而是别的认识的人。 “没有吧，我身边没有这种人啊？”陈宇把自己认识的人都检索了一遍，发现确实没有这号人物，陈宇也不知道这姜妍在问什么。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姜妍也不知道说点什么，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她已经从他的笑容里得到答案了。 “所以是她漂亮还是我漂亮啊？”姜妍站起身，走到窗台前，望着窗外的风景，像是不在意这个回答一样。 陈宇沉默了，他就是再傻也知道了姜妍的心意，但他的喜欢，或者说爱，已经全部放到了一个没有希望的存在身上，爱上了一个拯救他的人。 他已经掏不出别的东西了，或许对于其他十八岁的少年而言，此时人生也才刚刚开始，还有大把的爱意能够给予这个，给予那个。曹艾青真的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抹光亮，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遥不可及…… “那个，师傅，其实我这个人以前就是个衰仔的，我以前不高不帅的，还不会讨女孩子欢心，我还满脸的痘痘，我自己都嫌弃我自己的。” “你不一样的，你那么的骄傲明艳，一身的武艺，这么漂亮高挑，若是没有这个意外，你就是未来的大明星，我就是你人生中的一个过客其实，我这个烂仔是配不上你这个大明星的啦。”一口气说完这些，陈宇突然觉得病房好安静，他的心脏砰砰砰地跳了起来，像是在等待意想之中的审判一样。 我在普信什么啊？这些话说出去了，我好像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第82章 习武的日子 “你自己吃吧，我先走了！”姜妍听完，也不看他，扭头就走出了病房。 陈宇挠了挠头，这才发觉自己的头发已经长了好长好长了。 是该理个头发了，啊明应该也有二级晶核了，等他突破完，我也该回家了，也许回家后能去县城找曹艾青出来玩呢，哈哈哈。 “咔——” 房门打开，探出了两个贼兮兮的头，一脸八卦的神情，正是李明和邢科两人。 邢科已经忍不住了，嘴巴开始追问起后来的事，同时不住地给他眨眼睛。 陈宇无奈地笑了笑，“你们俩别想多了，人家就普通朋友关心一下而已。” “还有你跟她讲这些干什么？” 邢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不是她非要我说吗？她气场好强的，我一时就没管住嘴巴嘛。” “还有她背着你走进来的那一刻，我感觉她就像是一个女英雄一样，带着你这个狗熊回来了。” 嗅着空气中的消毒水味，陈宇摇了摇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啊明，那枚乌贼的晶核现在在你的手上吧？你准备下，也晋升二级吧。” 一旁的李明愣了下，旋即露出了讪讪的笑，说出了乌贼晶核的后续。 原来那天他摔下来后，浑身渗血，特别是两只眼睛，往外冒着鲜血。陆沉直接下令挖开乌贼的头颅，找到了一枚网球大的绿色晶核，直接决定给陈宇使用了。 听到这个消息，陈宇感觉眼前一黑，看来回家的日期又得往后拖了。 “好吧，没事，我再帮你搞一枚，很快的，很快的。”陈宇摆了摆手，这才问起他了一个关键的问题，“所以我这次，昏迷了几天？” “比上次好多了，五天时间，不过这次是有医生，也不好说。”李明开口，给他说着消灭大王乌贼后的事。 原来和巨蟒一样，二级生物天然对一级生物有着绝对的指挥权，在大王乌贼死后，登陆的海洋生物没有了指挥官，全部逃离了钱塘关，回到了入海口，在那里聚集。 此次任务，一共战死六名进化者，全是一级顶峰的进化者，每一个都是人中豪杰，杭城基地的尖锋力量。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他们，死于当时那无穷无尽的兽潮之中。 陆沉给每个参与的一级进化者发放了一万的能量，二级进化者发放了三万能量。 “嗯，大概懂了，我感觉我现在没事了，咱们什么时候可以走啊？”陈宇揉了揉太阳穴，虽然还是有点小晕，但他已经迫不及待了，想趁着还没有下大雪时回家。 “陆沉长官其实来看过，他说你什么时候想走，就什么时候走，随便你。”邢科说道。 “这样吗？那我们现在走吧。”掀开了被子，陈宇取下身上带着的各种绑带，解开监测仪器。 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李明和邢科邢科互相瞅了两眼，也跟着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太阳依旧照常升起。晨曦艰难地透过红雾，射到地面上，带来一丝渗人的温暖。 吃完早饭，由于陈宇的头痛依旧，三人决定暂时搁置猎杀计划。 “我们去找姜妍吧。”陈宇揉着太阳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跟着她练几天，等我这头不那么痛了再说。” 他心中清楚，那种【临在】状态的强行驻留，代价便是这挥之不去的精神损伤。要么死，要么活着，他只能选择后者，然后承受代价。 训练场上，姜妍一身劲装，更显英姿飒爽。她看着眼前三个男生，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姜妍的视线扫过邢科，又落在陈宇脸上，带着几分审视：“陈宇，你这头，还疼吗？” 陈宇点头：“有点，但不碍事。” “不碍事？”姜妍嗤笑一声，“一会儿你就知道什么叫碍事了！先从站桩开始，一个时辰！” 和上次的桩功不同，她示范了一个要点更多的姿势，而后示范起来，浑身透着一股沉稳如山的气势。 李明则仔细观察着姜妍的每一个细微动作，试图理解其中的发力技巧。 陈宇深吸一口气，凝神静气，缓缓下蹲。头部的钝痛随着他注意力的集中，似乎被暂时隔绝开了一小部分。 半个时辰后，邢科的额头已经见了汗，双腿开始不自觉地颤抖。“姜，姜妍同学，这，这也太枯燥了吧？能不能换个花样？” 姜妍走到他面前，伸出食指，轻轻一点邢科的膝盖。 “啊！”邢科怪叫一声，差点跌倒。 “根基不稳，谈何花样？”姜妍的声音清冷，“连这个桩功都站不稳，还想学什么？战场上，敌人会给你喘息的机会让你变换花样吗？” 她的话像鞭子一样抽在邢科脸上，让他面色一红，咬牙不再作声。 李明虽然也觉得吃力，但依旧在坚持，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 陈宇紧闭双眼，努力将所有意念都集中在双腿和呼吸上。他能感觉到姜妍说得对，这个看似简单的动作，蕴含着身体力量的协调与精神的专注。脑海中的刺痛，在这种高度专注下，反而没有那么尖锐了。 “哼，还算有点样子。”姜妍的声音在陈宇耳边响起，她走到他身侧，“记住，气沉丹田，意守下盘。你们这些进化者，空有一身蛮力，却不知如何运用。真正的战斗，力量只是基础。” 陈宇没有睁眼，只是细细体味她的话。 第一个时辰结束，邢科直接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明子，你怎么样？” 李明扶着膝盖，缓缓直起身，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透着一股钻研劲：“很有意思。这种站桩，不仅是锻炼腿部力量，更重要的是调整全身的重心和呼吸节奏。” 姜妍瞥了他们一眼：“休息一刻钟，然后是拳法基础。” 她没有多余的废话，一刻钟后，便开始教授最基础的直拳、摆拳、勾拳。 每一个动作，她都亲自示范，并要求他们模仿到分毫不差。 “不对！出拳要果断，腰胯发力！邢科，你那是娘们绣花拳吗？” “李明，你的肩膀太紧了！放松！把力量从脚底传上来！” “陈宇，你的眼神！出拳的时候要有杀气！别整得像是失恋了一样好吗！” 姜妍的呵斥声不断在训练场回荡。 陈宇的头依旧隐隐作痛，但在姜妍近乎严苛的指导下，他不得不将所有精神都投入到每一个动作之中。 他发现，当他全神贯注于拳脚，那种因为【临在】状态带来的精神疲惫感，似乎在一点点被身体的疲劳所取代、所覆盖。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身体在哀嚎，精神却在某种程度上得到了舒缓。 “难道，这种高强度的基础训练，能帮助我修复精神损伤？”陈宇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这比单纯的静养，似乎更有效。 傍晚，三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 邢科一头栽倒在床上，哀嚎道：“这哪里是学武，这简直是受刑啊！宇子，你确定还要继续？” “继续。”陈宇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异常清晰，“我觉得……有点用。” 李明坐在桌边，仔细擦拭着他的镜框：“姜妍的训练方法，虽然直接，但确实高效。她强调的不仅仅是招式，更多的是一种战斗意识和身体的协调性。这对于我们这些速成的进化者来说，非常重要。” “可她也太凶了吧？”邢科抱怨，“我感觉她随时都想揍我一顿。” 陈宇笑了笑：“没事的，你很抗打。” “哼，等着吧，等我学会了，先把你丫的揍一顿。”邢科嘴硬道。 陈宇没有理会他的豪言壮语，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的酸痛和头部那逐渐减轻的胀痛感。 姜妍的训练，如同烈火，淬炼着他的身体，也似乎在一点点抚平他精神上的褶皱。 第二天，训练内容变成了步伐和击打节奏。 姜妍的要求更加苛刻。 “步伐要灵活，但下盘要稳！你们以为是在跳舞吗？” “出拳要有节奏，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你们的攻击软绵绵的，连只兔子都打不死！” 她甚至亲自下场与他们对练。当然，是收着力气的。 邢科最先被撂倒，不一会儿就鼻青脸肿。李明凭借着敏锐的观察和身法的灵活，多支撑了一会儿，但依旧被姜妍轻易找到破绽，一记鞭腿扫中，踉跄后退。 轮到陈宇时，姜妍的攻势明显凌厉了几分。 “拿出你搏杀二级生物的气势来！”姜妍低喝一声，拳风呼啸。 陈宇咬紧牙关，将这几日所学尽力施展。头部的疼痛在激烈的对抗中仿佛被遗忘，他的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然而，在姜妍行云流水般的攻击面前，依旧捉襟见肘。 【砰】的一声，陈宇被一拳打中肩膀，后退了好几步。 “你的反应很快。”姜妍收拳而立，“但是，你的技巧太粗糙了，破绽百出。” 陈宇揉着发麻的肩膀，眼中却没有丝毫气馁，反而燃烧起一股战意：“再来！” 他隐约感觉到，这种高强度的对抗，配合之前的基础训练，正在让他对身体的掌控达到一个新的层面。 第三天，姜妍将站桩、拳法、步伐、击打节奏全部揉合在一起，进行综合训练。 “记住，战斗不是一招一式的堆砌，而是身体本能的流露！你们要将这些基础，刻进骨子里！” 汗水湿透了三人的衣衫，训练场上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拳脚破空的声音。 陈宇完全沉浸在这种训练之中，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脑海中那股持续了数日的滞涩感和刺痛，正在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对身体的掌控感。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比之前更加流畅，更加充满力量。 当最后一轮对练结束，陈宇长长呼出一口气，只觉得浑身舒畅，神采奕奕。 “我的头……不痛了。”他有些惊喜地发现，那种仿佛要将脑袋撕裂的疼痛，已经彻底消失。 姜妍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看来，你恢复得不错。” 邢科和李明也围了过来，脸上带着疲惫但兴奋的神色。 “宇子，你感觉怎么样？” 陈宇活动了一下筋骨，感受着体内涌动的力量和精神的饱满：“非常好！前所未有的好！” 他知道，这三天的苦练，不仅治好了他的头痛，更让他的战斗基础得到了极大的夯实。这比单纯地等待恢复，效果好上太多。 李明也点头：“这三天的训练，收获巨大。我对力量的运用有了新的理解。” 邢科虽然依旧叫苦不迭，但也承认：“确实比以前能打了……至少，没那么容易被姜妍同学放倒了。” 姜妍抱着手臂，淡淡开口：“别高兴得太早，你们只是刚摸到门槛而已。” 陈宇看向姜妍，认真地说道：“姜妍，谢谢你。” 姜妍哼了一声，扭过头去，耳根却微微有些发红：“谢我做什么，是你自己争气。既然你没事了，那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陈宇眉头微皱：“啊明还需要一枚二级晶核，该去活动活动筋骨了。” 他转向李明和邢科：“明天，我们出发，猎杀二级生物！” “好！”邢科和李明齐声应道。 第83章 下莫山 第二天，杭城落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 陈宇三人推开宿舍楼沉重的铁门，一片素白的世界铺陈在眼前。雪花无声飘落，给灰败的末世罩上了一层虚假的宁静。 宿舍区门口，一道飒爽的红色身影在风雪中格外醒目。姜妍穿着一身紧致的红色衣服，抱着手臂，脚尖不耐烦地点着地面，呼出的白气很快消散在冷空气里。 “磨磨蹭蹭的，再晚点二级生物都睡回笼觉了。”她一开口，便驱散了雪景的安逸。 邢科嘿嘿一笑：“姜妍同学，哦不，姜师傅，怎么还亲自来送我们？” 姜妍斜了他一眼，哼道：“谁说我是来送你们的？我这个做师傅的，总不能让刚入门的弟子自己去冒险吧？万一你们被人打了，丢的可是我的脸。” 她的话语依旧傲娇，但那份同行之意却无比清晰。邢科和李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笑意，看向了陈宇。 洁白的雪花落在陈宇的手上，用手捻了捻，那种冰凉的感觉渗入心口。 “那可太好了，”陈宇笑着开口说，“有姜师傅在，我们心里踏实。” “少贫嘴！”姜妍脸颊微热，转身带头向外走去，“走了，去进化者中心，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任务。” 四人踩着积雪前行，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可是很快又被新的落雪覆盖。 进化者中心那栋充满现代感的建筑，在雪中像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门口进出的人流比上次陈宇他们来时密集了许多。 就在他们即将踏上台阶时，一个身影从大门内走出，与他们撞了个正着。 来人一身白衣，在雪地里几乎融为一体，只有那张冷峻的脸和手中提着的剑鞘，昭示着他的存在。 是白夜。 白夜的脚步停下，他那双高傲的眼睛扫过四人，最后落在陈宇身上。那是一种复杂的审视，混杂着战败后的不甘与某种更为深邃的东西。 “你。”白夜开口，声音和天气一样冷。 “有事？”陈宇站定，毫不退让。邢科和李明下意识地向前半步，与陈宇并肩。 白夜向前走了两步，与陈宇的距离拉近到一步之内。“上次，确实是我输了。”他坦然承认，但话锋一转，“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再那样使用自己的【神性】。” 【神性】？ 陈宇的脑中仿佛被投入一颗石子，激起千层涟漪。 白夜继续说道：“你的进化程度，还不足以维持它的长久驻足。每一次强行使用，都是在损伤你自己，得不偿失。” 白夜见他们一脸疑惑，主动说起了一些进化者的常识。 他的话语给了陈宇海量的信息。原来那种掌控一切的【临在】状态，被称之为【神性】。 这似乎是进化者圈子里，至少是高阶进化者圈子里的共识，怎么他不知道？ “多谢提醒。”陈宇压下心中的翻涌，平静地回应。 “我不是在提醒你，只是不想下次赢一个废掉的你。”白夜冷哼一声，与他们擦肩而过，径直走入风雪之中，背影孤绝。 “这家伙什么意思？”邢科看着白夜的背影，一脸不爽，“神神叨叨的。” “他说的【神性】，应该就是宇子你的那种特殊状态。”李明推了推镜框，表情严肃，“找寻神性，这个过程是从二级生命开始。每个进化者在进化过程中，都会一步步释放自己的【神性】，找寻到内心的本我。” 陈宇没有说话，他正在消化白夜带来的冲击。 二级生命才开始的过程？ 可自己在一级的时候，就已经进入过【临在】状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自己的原因，还是某种未知的变异？ “走吧，先进去。”陈宇收回思绪，率先走上台阶。 进化者中心一楼大厅，人声鼎沸。与上次的冷清不同，此刻这里挤满了各式各样的进化者，喧闹声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看来基地收获的那批一级晶核，已经催生出了一大批新的一级进化者。”李明环顾四周，做出了判断。 钱塘关一战，消灭了数不清的一级海兽，大部分海兽都含有晶核，杭城基地此时已经富得流油了。 大厅中央，一块巨大的电子告示牌前围满了人。一个身穿笔挺军装的身影站在告示牌旁，锐利的视线扫过每一个从他面前走过的进化者。 是陆沉。 陈宇的视线也投向了那块告示牌，几个醒目的大字映入眼帘：【下莫山计划】。任务要求：一级巅峰进化者。 “一级巅峰？”邢科嘀咕道，“那不是正好适合咱们啊？” 就在这时，陆沉也看到了他们，脸上的严肃瞬间被热情的笑容取代，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陈宇小友！我就说我们肯定会再见面的！”陆沉的声音洪亮，“你恢复得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问题，已经完全好了。”陈宇点头。 “好！好啊！”陆沉拍了拍陈宇的肩膀，显得十分亲近，“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那只大王乌贼，在二级生命里都算得上是顶尖的，你能干掉它，说明你的【神性】远超同级！这次的任务，你可不能不来啊！” 他又提到了【神性】。陈宇心中一动，看来这确实是最新流通的术语，他在南城还不知道的。 陈宇直接切入正题：“陆首长，这个任务，会碰到二级生物吗？” 陆沉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似乎没想到陈宇会主动寻求这个级别的对手。“哦？你还想找二级生物的麻烦？”他笑了起来，“你的目标很明确嘛。”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告示牌：“下莫山就在杭城基地外围，我们基地的【能量测试仪】最近监测到，那里的能量波动正在节节高涨，强度已经超过了上次钱塘关出现的大王乌贼。” 这个消息让邢科和李明都变了脸色。 陆沉继续说道：“所以，军方需要一支精锐小队潜入进去，不要求你们战斗，主要任务是侦察，找到能量波动的源头，记下相应的坐标。只要你们能把坐标带回来，后续的打击就交给军方。” “也就是说，大概率会遇到二级生物，甚至更强的存在。”陈宇总结道。 “可以这么理解。”陆沉毫不避讳，“但任务的核心是潜入和侦察，不是搏杀。以这支队伍的实力，只要足够谨慎，完成任务的概率很大。” 陈宇看向身边的三人。李明需要一枚二级晶核，姜妍也是，而这个任务，无疑是目前最直接的途径。 “我们接了。”陈宇做出决定。 姜妍、李明、邢科都没有异议。 “好！有担当！”陆沉大笑，“去任务台登记吧，我会给你们最高权限的物资支持。” 陈宇四人点点头，正要走向任务登记处，陆沉却又叫住了他。 “陈宇小友，等一下。” 陈宇回头。 陆沉的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好奇与期待的表情：“来都来了，再测一下你的进化程度吧。我也很好奇，吸收了那枚大王乌贼的晶核后，你到底进步了多少。” 他的声音不小，周围不少进化者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一道道视线聚焦在陈宇身上，充满了探究、嫉妒和审视。 陈宇皱了皱眉，但看着陆沉那不容拒绝的笑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走向大厅角落那台泛着金属冷光的【能量测试仪】，站了上去。 【滴——】 一道柔和的绿光从头到脚将他笼罩，仪器发出了轻微的嗡鸣声。周围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被隔绝，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灯光闪烁，屏幕上的数据飞速跳动。 最终，光芒大盛。 屏幕显示，二级，百分之六十。 第84章 磐石－空岳 红色数字在屏幕上闪动，很快，显示时间结束，数字从屏幕上消失了。可是众人的表情还没有变，仍然望着那个少年。 看着众人投来的目光，陈宇没有什么表情，心里也没有涟漪。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在一号食堂的少年了，面对众人的眼光，他已经能够做到面不改色，也不再是那个面对嘲笑会假装坚强，而后回去偷偷难受好久的少年了。 下了检测仪，和陆沉告别后，四人去到了进化者中心二楼，杭城能量兑换的地方。 二楼，人来人往。 地上铺着防滑的红毯，窗口的屏幕上写着能量兑换清单，杭城的幸存者们穿上制服，成为了这里的服务员，为进化者们提供问询服务。 四人分开，各自去买自己想要的东西。 在这里，能量可以兑换的东西有很多，晶核占了很大一部分，其他武器武器也很多，不过不会贩卖热武器。 热武器还是受军方管控的，毕竟高阶进化者是不怕热武器，但是基地里大部分的都是普通人。 陈宇逛了一圈，发现这里的东西对他没有什么用处，除了一个窗口，冷兵器窗口。 站在窗口看了半天，他把全部冷兵器都看了一遍，最后，他的目光锁定在了屏幕最上方，一个极为刺眼的数字。 “所以这个棍子要两万能量？”陈宇指着屏幕，一根长约两米的黑色棍子问道。 服务员小青仔细看了看她的工作指示表，再次确认了下这根黑棍的价格，朝陈宇点了点头。 “说明上写了，这根长棍名叫磐石，采用了全新的锻造方法，融入了精金和二级生物的主干融合锻造而成，坚硬无比。” “最主要的是，它能够传导神性能量，增强攻击的威力。”服务员念完这一段话，抬头看向陈宇，其实她一句都看不懂，她只知道卖出这名为‘磐石’的棍子，她能够获得不少的提成。 传导能量？像是白夜那样吗？ 陈宇想到了乌贼上岸那天，白夜长剑上燃起的蓝色火焰，美轮美奂，那么的美丽，又那么的危险且致命！ “给我吧，我买了。”陈宇将他的身份卡片递给了服务员，他现在确实主要依靠自己的力气去打击进化生物，外力基本上没什么助力。 接过他的身份卡，服务员小青低下了头颅，舌头偷偷吐了吐，她还真没想到真是个大款，还以为和往常那些人一样，过来看看呢。 能量扣除，小青将卡片还给了陈宇，接着，将他带到了更里面的一间屋子里，而后把他单独留在了那里，自己走了。 房间装修相当简陋，只有一张茶几和两个小圆墩，此刻一个圆墩上已经坐了一个身着军装的男人，茶几上摆放着一个长长的木盒。 缓缓地打量着周遭的布局，陈宇坐到了那个空的圆墩上。 “打开看看吧，看看趁不趁手，这是我目前最好的作品了。”中年军装男子开口，语气平淡，眼睛却离不开那个黑色的长条盒子。 陈宇解开盒子上的扣条，打开了这个黑色的长条木盒，一根精致的黑色的长条棍子静静地躺在其中，乌光闪动在其身。 一股淡淡的硫磺味传入鼻孔，陈宇附手于磐石的棍身，慢慢地抚摸着它的花纹。拿起磐石，陈宇掂了掂，眉头皱了起来，好像拿着巨型花岗岩一样。 这棍子这么重？ 惊疑不定地握着磐石，陈宇看向了这个军装男子。 “没错，这就是磐石，锻造它不仅使用了二级生物的骨骼和珍贵的矿石，以及我的神性能力——锻造！” “锻造？”这也是神性能力吗？ “是的，其实今天你不来，它也会出现在你的床头的，陆沉首长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的。”中年男子手指捻着木盒，好像在回味着什么。 “小伙子，我晋升二级以来，一共锻造了两把武器，一把是你手里的磐石，另一把我想你应该也知道吧？” 不知怎么地，陈宇想到了白夜。“白夜手里的那把长剑吗？” “是的，它叫雪切，我的第一个作品，我赋予了它锋利的特性，而磐石，是我最新的作品，我赋予了它——空岳！” 空岳？ “什么意思呢？”陈宇不懂就问。 “如果没有领悟到自己的神性力量，那磐石就是一个普通的极为坚硬的冷兵器。”中年男子站了起来，接过他手中的磐石，猛地握紧，手剧烈颤抖了起来。 很快，磐石身上泛起黑色的乌光，男子脸上的神情反而轻松起来。 “来，你可以接过试试了，注意别逞强。”说完，将磐石双手递了过来。 陈宇听他这么说，双手手臂肌肉结块，决定认真对待，究竟什么是空岳？ 双手接过磐石，陈宇猛地一个踉跄，差点往前栽去。“这么重啊？”爆发出全部的力量，手臂上青筋暴起，陈宇稳稳地拿住了磐石，在这个房间里耍起了一个转棍。 霎时间，空气像是被打爆了，发出阵阵爆响。 看着陈宇就这样转起棍子，李振邦人都傻了，他可是灌注了神性力量的啊，虽然不多，空岳的能力没有发挥到极致。 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他在锻造出这个目前的巅峰之作后，陆沉叫他把磐石挂在这里了。 所以陆沉很看好这小子？ “咳咳，小心点小心点，别砸到了。”李振邦害怕他一个力道没控制好，把这里给拆了，赶忙制止他。 磐石失去了神性能量供应，渐渐地，乌光散去，没了这种恐怖的压迫感。陈宇也感受到了，这才停了下来，他对这新武器实在是太满意了！ “所以这现在是我的了？”一开始还不以为然，觉得两万能量换这个还有点亏，现在他只觉得，两万能量能换磐石？ “哈哈！小子，你能走到这一步，想来也不是什么傻子，应该知道两万能量还是换不到这磐石的吧？”李振邦哈哈大笑，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匪气，看着陈宇说道。 “所以，这是？”陈宇大概猜到了他要说什么。 “如果你想要磐石，在未来某些节点，在陆首长和某些人之间，你是需要作出一些选择的，你能懂吗？” 军人刀锋般锐利的眼神紧紧地盯着他，陈宇读懂了他的话，嘴角上扬，彻底握紧了磐石的棍身。点点头，陈宇拿着磐石就走了出去。 世界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和平的蓝星了，它现在哪里都在变，人类还能不能继续维持统治还是二话呢，陆首长想的这么远吗？ 陈宇走后，陆沉的身影走进了房间，和李振邦说了点什么。 第85章 又是一年元旦 扛着磐石，陈宇回到了二楼中心，在这里，看到了正在翘首以盼等着他的三人。李明和邢科都拿着一把蓝色的钢刀，姜妍则是拿着大包小包的袋子，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宇子，你跑哪去了？我们都买好东西了，就等你一个。”邢科看到他肩上那根平平无奇的黑棍，凑了过来，“这是什么？哪里捡的？” “花了两万能量买的。”陈宇把磐石从肩上卸下，随手递过去。 “两万……”邢科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两万能量？！就换了这么一根烧火棍？宇子，你是不是被坑了！” 他的声音太大，周围不少进化者都投来异样的视线。 李明快步走过来，拉了邢科一下，推了推镜框，视线落在邢科手里的黑棍上。“两万能量不是小数目，这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姜妍抱着的双臂没有放下，漂亮的大眼睛盯着陈宇，等着他的下文。 陈宇看着周围注意到这边的人越来越多，跟他们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跟上自己，而后迈步走向楼梯，离开进化者中心。 一直到了他们的宿舍，陈宇三人住的三人间里，这里不像以前的大学宿舍，没有不让女生进来的说法，姜妍也进来了，坐到了陈宇的床上。 看着姜妍自顾自地给他整理床单被褥，陈宇眼神复杂，不过没有开口制止她。 “这是【磐石】，”陈宇开口，声音平静，“用二级生物的骨骼和精金锻造，锻造者赋予了它一种特性，叫【空岳】。” “空岳？什么意思？”李明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陈宇没有解释，只是握住了磐石的棍身。他闭上眼，尝试着去沟通体内的那股特殊力量，去寻找那个在【临在】状态下，站在他灵魂深处的身影。 经过多次的【临在】状态后，他已经能够自主找到他的‘本我’，主动进入【临在】状态了。 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潜入深海。四周是无尽的黑暗与虚无，唯有一点金色的光在远处闪烁。他向着那点光伸出手，调动了那股被白夜和陆沉称为【神性】的力量。 一股暖流从他身体深处涌出，顺着手臂，缓缓注入手中的磐石。 下一刻，异变陡生。 不同于锻造者李振邦催动时泛起的沉沉乌光，此刻的【磐石】棍身之上，一道道灿烂的金色纹路亮起，如同熔岩在内部流淌。整根长棍不再是死寂的黑色，而是被一种辉煌、神圣的金色光芒所笼罩。 在三人惊愕的注视下，陈宇单手提起了【磐石】。 磐石在他手中轻若无物，像是握着一根干枯的稻草。他随意地挽了个棍花，空气被搅动，发出一声轻微的爆鸣。 “这……”邢科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他指着陈宇手里的金色长棍，又指了指陈宇，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李明扶着镜框的手停在半空，他的理性思维在这一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陈宇你修仙了？！” 姜妍那双总是燃烧着火焰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纯粹的震撼。她见识过父亲拳馆里的各路高手，也见识过末世里千奇百怪的进化者和生物，但眼前这一幕，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这感觉，不像武学，更不像进化，反而像……神话。 “现在，你们还觉得它不值两万能量吗？”陈宇散去【神性】，金光褪去，磐石再次恢复了那股沉重的质感，被他稳稳地拄在地上。 “值！太他妈值了！”邢科脱口而出，看向陈宇的表情复杂无比，“宇子，你这家伙……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陈宇笑了笑，没有回答。 宿舍里，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那根被陈宇靠在墙角的【磐石】，像一头沉默的巨兽，无声地提醒着邢科和李明，他们与陈宇之间的距离，正在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拉开。 “妈的，不能被你小子甩太远了。”晚间训练时，邢科咬着牙，一遍遍地挥舞着他的蓝钢钢刀，汗水浸透了衣背，“姜师傅，再教我几招狠的！” 李明没有说话，但他出刀的角度和速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精准和迅猛。 姜妍看了看埋头苦练的两人，又看了看一旁正在熟悉【磐石】的陈宇，第一次没有开口嘲讽，只是默默地加大了训练强度。 日子在枯燥而紧张的训练中一天天过去，杭城的大雪下了又停，停了又下。时间悄然来到了2031年的元旦。 结束了一天的训练，陈宇身上汗水横流，身上只穿着一条背心，浑身像一个火炉，在零下几度的杭城基地里漫步，浑身冒烟。 本来巡检完毕陈宇是要和他们三人一起去吃饭的，但他现在心里有点难受，情绪有点低落，想一个人走走。 走到了一个人少的地方，陈宇看到了一个石质椅子，走过去，用手扫了扫雪，坐了上去。 杭城，白雪，元旦，这三个词汇在陈宇的脑海里浮现。前面两个是未竟的约定，后面那个就是一根在他心里的刺了。 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眸光望向飘飘洒洒的白雪，他的思绪回到了那个元旦晚会，2030年的高三一班元旦晚会上。 晚会上，同学们吃着买来的零食小吃，看着有才艺的同学们上去表演才艺，然后说着说不完的话，好像青春永不落幕一样。 坐在位置上的陈宇手冒出了一手的汗，背上也是，已经被汗浸透了，现在他很紧张，因为他决定就在这个同学唱完后，上去表演一首他准备了好久的小幸运。 他是十二月中旬买的吉他，用周末时间自己练，到现在，已经能熟练地弹出来了，当然他也会唱，是一个自弹自唱的节目。 对于陈宇而言，这将是他三年以来，最特别的时刻，做出这个决定后，他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这是他全部的勇气。他自然不会说这首歌是送给曹艾青的，少年寄希望于她能够懂他，如果不懂的话，就当是他一厢情愿吧！ 快了，要到我了！ 陈宇赶紧最后看了一眼歌谱，打算举手上台了，他的心脏在此刻发起了冲锋！他觉得自己真的要窒息了！ “哎，陈宇，你这吉他借我用下吧？我有个节目需要用到。”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林子豪，一班的班草，前期是文化分考进的一班实验班，而后为了上更好的大学，去了艺术班，不过这次元旦晚会还是回到了一班，说要跟大家一起过最后一个元旦晚会。 “啊？！好的，你拿吧。”陈宇愣住了，热血逐渐褪去，他自认为的理智开始占据了思想高地，劝他老老实实当个看客就好。 “你可以带个吉他来，是要专门表演什么吗？”林子豪满脸笑意，自顾自拿起他的吉他，拨了起来。 吉他一响，全班的注意力都看了过来，准备看看陈宇怎么说，这个班里的小透明，难道还专门准备了节目？ 看到了大家怪异的眼光，陈宇此时唯一庆幸的是此时班里是关灯的状态，没人能看到他泛红的脸庞，让他觉得自己还有退路！ “没有没有！这是我一个朋友的，他叫我帮他带回宿舍而已……”说完，陈宇感觉到的大家的目光都移开了，松了口气，同时蔫巴了下来，坐在了他的位置上，低着头，不敢找寻她的目光。 林子豪看着他这个样子，心底嗤笑一声，他最看不起这个学傻了的家伙了，明明大家前两年一起倒数的，结果这家伙学了几个月就到了班级中游…… 这不是刚好撞我枪口上了吗陈宇，你也不想想自己配不配，长的什么样子，也配和我争吗？ 他看向了曹艾青。 元旦晚会都是移开桌子椅子，男女各自坐一边，曹艾青和她的好朋友柳依依坐在了一起。她确实注意到了陈宇这边，见没什么事，也移开了视线。 其实作为一个心思细腻的女生，曹艾青是知道陈宇喜欢她的，她原本还以为陈宇真的会上台弹奏一首歌的，但想想也是，他毕竟说了他不会的，短短半个月不到，想想也不可能。 曹艾青，你别自恋啊！ 柳依依吃着饼干，看到自己的好闺蜜突然捂着脸摇了摇头，一头雾水，这是怎么了？ 第86章 最后的勇气 “陈宇，你能配合我完成这个节目吗？我要表演的也是小幸运”林子豪拿着吉他，对呆坐在椅子上的陈宇问道。 “啊？行啊行啊，是要我一起唱吗？”陈宇知道林子豪是注意到了他刚才在看小幸运的歌谱，所以他猜测林子豪是不是要他帮忙唱歌，沉寂下去的心也慢慢点起一丝火焰。 “呵，那没有，你先把你椅子搬过来吧。”林子豪嘴角扬起，不屑地笑了笑，走到了舞台中央。 陈宇按照他的指示把椅子放下，林子豪坐在班级中央空出来的舞台上，手指拨过琴弦，声音悦耳，将全班的目光牢牢地吸引了过去。 “我去，林子豪还是这么帅啊！” “是啊，去了艺术班感觉整个人更帅了，我的男神！”柳依依推了推曹艾青，示意她别吃了，看表演。 “好久不见啊大家，我们一起度过了两年时光，虽然我现在调去了艺术班，但我永远是咱们一班的一份子！”林子豪开口，说完，顿时全班掌声响起，算是欢迎他回来和大家一起过这个元旦晚会。 “今天这个节目，我有一个私心，就是下学期我们就要毕业了，到时候大家各奔东西见不着面儿，我喜欢一个人三年，谁也不知道，那不是衰到家了吗？” 林子豪说完，看向了曹艾青，“曹艾青同学，从高一开学那会，我就喜欢上了你，接下来，这首小幸运，就是送给你，以及大家的！” 说完，他示意陈宇把话筒递过来。 陈宇人已经麻了，他就这样站在舞台中央，给林子豪递着话筒，听他给曹艾青唱这首他准备好的小幸运。 全班的视线扫过，汇聚在他身前的林子豪身上，看着他深情舒缓地唱着小幸运，就像是人群中的最闪亮的那颗星一样！ 青春是段跌跌撞撞的旅行~ 拥有着后知后觉的美丽~ 来不及感谢是你给我勇气~ 让我能做回我自己~ …… 就这样站在那里给林子豪举了四分钟的话筒，听他给自己最爱的姑娘唱着情歌，陈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来的，离开教室，他奔向了厕所，打算自己找个地方缓一下。 那天后面具体发生了什么，陈宇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已经没有一丝的勇气可以榨取了。 时过境迁，短短一年时间，刹那间，换了天地。 陈宇也变了太多太多，脸上没有了那些烦人的痘痘，脸也不会泛红了，白净的脸庞展露出了原本属于他独特的帅气，英气逼人。 可是时间不会倒流，就像人生没有如果。 他回不到过去，当时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是命运的最终解，是他一定会做出的决定。 当时的他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罢了。青春期的暗恋，本就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收拾好了心情，陈宇扫了扫身上的碎雪，打算回去接着练，毕竟力量再大，也得会用才行。 刚起身，陈宇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果香味传来，一转头，果然是姜妍。此刻正抱着一件羽绒服，站在他的背后，笑意吟吟地看着他。 “刚刚看到你往这边走，衣服也不穿的，喏，这是我刚才去给你换的，穿上吧，别感冒了。”姜妍明显是个行动派，说要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就过来给他套上羽绒服。 晋升到二级生命以后，陈宇对于杭城十二月份温度已经适应了，基本感觉不到冷，更别说他还刚出了一身的汗了。不过此刻，他感受到了的别的东西，让他的心，暖了起来。 一股久违的悸动浮现，他想张开口说点什么，但话到了嘴边，还是收了回去，对姜妍露出了客气的笑容，“谢谢你啊姜妍，确实这天气是挺冷的哈！” 姜妍听到这话，顿时咬牙切齿，鼓起了小脸蛋瞪着他，不说话。 感受到心跳加快，陈宇正想移开视线，看向别处时，他想到了自己总是在逃避别人的视线，畏惧别人的目光，活在了别人的视线里。 初中如此，高中也是如此。 旋即不甘示弱，瞪了回去。 漫天的白雪洒下，纷纷扬扬，掉落在他们头发上，衣服上。 “你怎么敢看我了。”姜妍向前迫近，目光灼灼，整个人像是一团烈火，灼烧着他。 “我有什么不敢的……”陈宇话说一半就停了下来，因为姜妍实在是太近了，越来越近，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就打在他的下巴上，痒痒的。 心脏砰砰砰直跳，陈宇觉得心脏快得比他直面大王乌贼时还离谱，他觉得他要被迫进入【临在】状态了 忍不住往后迈了半步，想躲开姜妍的迫近，可是他的脚撞到了椅子上，一时间，重心不稳，他要想回调重心，只能往前，可是前面是越靠越近的姜妍，他可不敢往前靠。 陈宇瞬间丹田发力，原地两脚扎起了马步。姜妍还在靠近，陈宇放弃了抵抗，摔到了雪地上。 看着他这副样子，姜妍心里是又好笑又好气，笑陈宇这副衰样，气的是这家伙居然这么怕她。 我有这么差劲吗？ 一双小手摊开在陈宇面前，向上扬了扬，示意他握住。 陈宇明白了她的意思，一双手拉住了姜妍的小手，主动发力打算站起来，可没等他站起来呢，姜妍就倒了过来。 “啊！” 姜妍有点傻了，本来只是想把他拉起来一起去吃饭的，结果没想到陈宇的力气这么大，直接被他拽到了怀里，霎时间，脸颊红了起来，像是一片火烧云。 …… 这一天，基地难得地有了一丝节日的氛围。虽然没有烟火与欢庆，但食堂还是给每个人多加了一份肉食。 大雪纷飞，将整座基地染成一片纯白。然而，天空中的红雾却并未因大雪而消散，反而像是被白雪映衬得更加诡异。纯白的大地，血红的天空，构成了一幅末世独有的、令人心悸的画卷。 这份虚假的宁静，在元旦第二天的清晨被打破。 【咚！咚！咚！】 沉重而急促的敲门声在宿舍楼道里回响。 邢科打着哈欠拉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身穿黑色作战服的军人，面无表情，身上带着一股风雪的寒气。 军人视线扫过屋内的三人，声音冷硬得像铁块：“陆沉首长命令，【下莫山计划】参与人员，陈宇、邢科、李明，即刻前往进化者中心广场集合。” 他的话说完，没有多余的动作，转身就走。 屋内的三人对视一眼。 来了。 三人收拾了一下，洗了把脸，带上背包，准备必要的物资，以及他们的武器。 陈宇拿起靠在墙边的【磐石】，沉重的棍身在手中，带来一种令人心安的触感。 “走吧。” 第87章 兵发下莫山 三人离开宿舍往外走，而后，在宿舍门口碰到了同样一身简略打扮的姜妍，手里拎着一个红色的背包，身子左右晃着，像一个望夫石一样望着他们出来的方向。 见到了陈宇三人，姜妍脸上泛起了笑容，一路小跑了过来，跑到了陈宇面前，朝他递出了她的背包。“我拿不动，你帮我拿。” 瞬间，李明和邢科的眼神就像干了三十年的老刑警一样，锐利地扫视着两人，不放过一丝细节。 陈宇摇头笑了笑，接过了她的背包，挂在了左边肩膀上，右手拿着他的【磐石】。 四人一起往进化者中心走去。 此刻，进化者中心前的广场上，寒风裹挟着雪沫，抽打在每个人的脸上。 这里已经聚集了三十多人，三三两两地站着，泾渭分明。他们身上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那是从血与火中磨砺出的警惕和凶悍。这些人，就是【下莫山计划】的全部参与者。 陈宇四人的出现，像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站着的，坐雪地上的，全都望了过来，上下打量着他们，评估他们的实力。 角落里，白夜抱着他的剑【雪切】，静静地站着，仿佛与这方天地隔绝了一般。但他那若有若无的视线，始终锁定在陈宇握着【磐石】的手上。 三十多人，大部分都是一级巅峰，但其中有几个，气息深沉悠长，显然已经踏入了二级的门槛。沈月是一个，白夜是一个，还有几个陌生的面孔。 此次下莫山的任务，再次调集了基地的绝大部分力量，陆沉下定决心要拔除掉下莫山这个身侧的巨大隐患，不给它们再次进化的机会！ “陈宇兄弟！你们也来了！可想死我了！”一个热情得有些夸张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僵持的气氛。 钱同拨开人群，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堆满了笑。他看到陈宇四人，像是看到了亲人。“我就知道，这种大任务肯定少不了你们！” “钱大哥。”陈宇点了点头。 “哎，什么大哥，叫我老钱就行！”钱同熟络地拍了拍邢科的肩膀，然后压低声音，一脸好奇地凑过来，“兄弟，上次在德清县高速那里，那条巨蟒……后来怎么样了？你们没吃亏吧？” 邢科和李明对视一眼，邢科咧嘴一笑：“嗨，别提了，那畜生太猛，我们几个拼了老命，也只是把它打跑了，没能留下它。” “打跑了？”钱同的音量都高了八度，引得旁边的人又侧目过来。他咂了咂舌，满脸的不可思议，“那可是二级生物！你们三个……哦不，四个，就能把它赶走？我的天，你们这实力也太恐怖了！” 陈宇看着邢科一本正经的样子，才意识到，原来这个末世不止改变了他，好哥们不知不觉中也变了这么多…… 在这个临时的、以利益为纽带的团队里，过早地暴露全部实力，就等于将自己变成所有人的靶子。陆沉或许乐于见到一个强大的个体，但这些同行的进化者们，绝不会。 钱同的钦佩溢于言表，他当即决定了自己的站位，紧紧地靠在陈宇他们身边，开始小声地介绍起在场的几个厉害角色。 “那个穿黑皮衣的女人，叫沈月，二级进化者，下手黑得很，你们可要小心她啊，她这人为了进化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那边那个壮得像头熊的，叫泰山，也是二级，好像是天生神力，力气大的离谱！” “还有白夜……这个就不用我说了吧，陆首长跟前的的大红人。” 就在钱同喋喋不休的时候，广场入口处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嗒！嗒！嗒！】 十几名身穿军绿色野战服的士兵簇拥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士兵们面无表情，手中拿着各自的冷兵器，带着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让整个广场的温度都仿佛又降了几分。 嘈杂的议论声瞬间消失了。 陆沉走到队伍最前方，他锐利的视线扫过每一个人，最后在陈宇身上停顿了一秒，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各位。”陆沉的声音洪亮而沉稳，“感谢大家响应基地的号召，参与这次【下莫山计划】。”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一挥手。身后一名士兵立刻上前，开始给在场的每一位进化者分发一个黑色的手环。 手环材质不明，入手冰凉，上面只有一个小小的正方形电子屏，此刻是熄灭状态。 “这是【能量扫描环】，基地最新的研究成果。”陆沉介绍道，“戴上它，可以扫描并显示出前方五十米范围内的能量强度，你们可以基于此，向能量浓度更高的地方搜寻进化生物。” 这话一出，人群中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叹声。这东西在侦察中，简直是神器。 李明拿到手环后，翻来覆去地看着，镜框下的眉头微微皱起。 “现在，说一下任务规则。”陆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此次任务，为自由任务。” 自由任务？众人有些不解。 “进入下莫山后，你们可以自由组队，也可以单独行动。任务期间，猎杀的所有进化生物，晶核全部归你们个人所有。”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全部归个人？军方这么大方？” “发财了！这次一定要搞一枚二级晶核！” 贪婪和兴奋在人群中蔓延。 陆沉对这种反应很满意，他等喧闹声小了一些，才继续补充道：“我们的人，会作为观察员跟随队伍，但不会参与你们的任何战斗。他们只负责一件事——记录。” “记录你们的猎杀数据，任务结束后，这些数据会统一结算成能量点，作为额外的任务奖励，发放到你们的账户上。” “都清楚了吗？”陆沉问道。 无人应答，但每个人的表情都说明了一切。 “很好。”陆沉转身，“登车，出发。” 十几辆军用卡车早已在广场外等候，厚重的装甲上还挂着未融化的积雪。众人沉默着，按照小队或者独自一人，爬上了不同的车厢。 陈宇四人和钱同上了一辆车，和他们同行的，还有一个表情冷酷的士兵。 【哐当——！】 沉重的车厢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和风雪。车内陷入一片昏暗，只有几个小小的通风口透进微光。 引擎发出一声轰鸣，卡车猛地一震，开始向前行驶。 第88章 摧枯拉朽 卡车停在了一片废墟前。 这里曾是一个小镇，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被扭曲的植物覆盖，路牌上【进化镇】几个字锈迹斑斑。车队在此停下，众人陆续跳下车，寒气立刻钻进骨头缝里。 陆沉站在队伍最前，他身后的士兵已经散开，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警戒圈。 “这里，就是你们的起点。”陆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废墟中回响，“也是你们的终点。十天后，还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我们会在这里等你们返航。过时不候。” 他的视线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陈宇身上，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再次出现。“注意安全，年轻人。我期待你的表现。” 说完，他不再停留，带着身后的士兵，转身走进了另一条岔路，身影很快消失在山体的阴影和稀薄的红雾之中。他们走得干脆利落，仿佛只是来送一群囚犯进入角斗场。 “这就走了？”钱同搓着手，哈出一口白气，“我还以为他们会跟我们一起呢。” “他们是军人，不是保姆。”一个冷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是那个叫沈月的女人。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皮衣，看都没看钱同，带着两个手下一样的人，径直选了一个方向，钻进了山林。 其他人也迅速行动起来，三三两两地散开，很快，空地上只剩下陈宇五人和一个跟随他们的士兵。 “陈宇兄弟，”钱同立刻凑了过来，脸上堆着笑，“你看，咱们现在就是个小团体了，接下来怎么说？听你安排！” 李明推了推他的镜框，开口了：“钱大哥，我们小队不缺人。你跟着我们，能做什么？”他的话很直接，没有留任何情面。 钱同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哎，明子兄弟这话说的。多个人多份力量嘛！我虽然实力比不上陈宇兄弟，但好歹也是一级巅峰，对付一些小喽啰，绝对没问题，不用劳烦你们高手出马。” 陈宇看着钱同。他当然不信这套说辞。 在德清县万人撤离的时候，钱同等一干进化者看到进化生物潮后，直接选择逃命的行为，他当然不会去嘲笑，只不过不会把背后交给他罢了。 钱同这种人，惜命如金，绝不会做吃亏的买卖。他贴上来，无非是看中了自己小队的实力，想找个大腿抱。不过…… 他心里盘算着，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多一个人，就多一双眼睛，多一个在关键时刻可以用来吸引火力的靶子。 “一起吧。”陈宇淡淡地开口，打断了僵持，“多个人，多双眼睛。” “好嘞！”钱同大喜过望，用力一拍大腿，“我就知道陈宇兄弟是爽快人！放心，我老钱绝对不拖后腿！” 陈宇没再理他，抬起手腕，激活了黑色的【能量扫描环】。 屏幕亮起，一道绿色的扇形波纹扫过，前方五十米内的景象以能量数据的形式呈现出来。大部分区域是白色，代表着微弱的能量反应，但在右前方一片灌木丛深处，有一片微弱的绿色区域，表明右前方往前走是有可能碰到二级生物的。 “那边。”陈宇指了指方向。 不再耽搁，陈宇四人和钱同，以及负责记录的士兵，一起钻进了那片灌木丛，身影很快被笼罩在淡淡的红雾之中。 距离红雾降临，其实也就过去了两个月，但山林里的植物早已变得面目全非。它们不再追求高度和密度，形态变得光怪陆离。有的树木流淌着类似树脂的粘稠液体，在地上汇成一滩；有的藤蔓上结着拳头大小的肉瘤，还在微微搏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草木腐败和某种未知腥气混合的味道。 陈宇走在最前面，【磐石】提在手中。他来这里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帮李明和姜妍弄到二级晶核，让他们拥有自保之力。 之后，他就要踏上返回海省的路。 “小心！”李明突然低喝一声。 众人立刻停下脚步，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前方的草丛里，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 【能量扫描环】上，前方区域依旧是一片白色，只有极为微弱的绿色混杂在白色之中。 “我来！”钱同像是要证明自己的价值，立刻抢步上前，手中的长枪一横，摆开了架势。 一只体型堪比猎豹的变异山猫从草丛中窜出，它的毛发脱落了大半，露出下面青紫色的皮肤，一双眼睛是浑浊的黄色。它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吼，闪电般扑向钱同。 钱同不慌不忙，长枪如毒蛇出洞，精准地点在了山猫的肩胛骨上。山猫吃痛，身形一顿。 就在这时，一道火红的身影从侧面切入。 姜妍动了。她的动作迅猛而又充满了美感，像一支出鞘的利刃。手中的短刀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直接抹过了山猫的脖子。 【噗嗤！】 鲜血喷涌而出，那山猫连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李明上前，用他的蓝钢钢刀熟练地剖开山猫的脑袋，挑出了一枚乒乓球大小的白色晶核。他看了一眼，用小袋子包好，抛给了姜妍。 “干得漂亮！”钱同收起长枪，朝姜妍竖了个大拇指。 姜妍甩了下刀身，把刀把上的鲜血往下甩，点点头，算是回应了钱同的夸赞。 “晶核就先放我这吧，等攒多了再分！”姜妍不由分说，将晶核塞进了自己的背包里。 第一天的探索就在这种不断地扫描和猎杀中度过。他们遭遇的大部分都是一级进化生物，对小队构不成威胁，基本都由李明、姜妍和积极表现的钱同联手解决。 邢科偶尔出手，陈宇则始终提着【磐石】，跟在后面，像个旁观者。 傍晚时分，天色暗了下来。红雾在夜色中似乎变得更加浓郁，能见度急剧下降。 “不能再走了。”李明看了看天色，“晚上是进化生物最活跃的时候，得找地方扎营。” 六人在一处背风的山坳里停下，清理出一片空地。邢科和钱同负责搭建帐篷，李明在周围布置简易的警戒陷阱，姜妍则拿出了食物和水分发。 一切井然有序。 夜幕彻底降临，两顶帐篷在空地上立着。陈宇点燃了一堆小小的营火，橘黄色的火光驱散了周围的黑暗和寒冷，噼啪作响。 “我来守夜吧，你们睡。”陈宇对众人说。 “宇子，我跟你一起。”邢科说。 “不用，人多了浪费体力，明天还要赶路。”陈宇拒绝了，“快去睡吧。” 众人也不再坚持，各自钻进了帐篷。很快，帐篷里就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陈宇独自坐在营火前，将【磐石】横放在膝上，静静地看着跳动的火焰。火光映在他的脸上，明暗不定。 帐篷的拉链声响起。 姜妍从她的帐篷里走了出来，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运动外套，她径直走到陈宇身边坐下，学着他的样子，抱着膝盖，一言不发地看着火堆。 陈宇没有说话，只是往火堆里添了一根干柴。 夜风吹过山林，发出呜呜的声响，像鬼魂在哭泣。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姜妍动了一下。她像是有些冷，往陈宇身边靠了靠，然后，将头缓缓地、却又异常坚定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的头发带着一股淡淡的果香味，混杂着白天的血腥和尘土味，钻进陈宇的鼻子里。 他没有动，任由那份温热和重量，停留在他的肩上。 第89章 岩石藤蔓 阳光艰难地穿过云层和雾气，驱散了漫长的黑夜。 陈宇转头看着枕在自己肩上熟睡的姜妍，她精致的脸颊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不知道是做了什么美梦，能笑成这样。 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姜妍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醒了过来。旋即，她看到陈宇正襟危坐，目视前方，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别装了，醒了就起来，准备吃早饭出发。”陈宇轻轻晃动肩膀，示意她把头移开。 “哼！谁稀罕！”姜妍坐直身子，脸颊微红，抬手对着他的肩膀捶了几下，力道不重，倒像是在按摩。 很快，其他人陆续起床，收拾帐篷。早餐不再是干粮饼干，而是一块块熏得发黑的肉干。这是一级进化生物的肉，由进化者中心统一发放，能快速补充进化者的能量消耗。 众人匆匆解决完早餐，再次踏上征途，向着【能量扫描环】上那片绿色的区域进发。 越往山里走，周围的植被越发稀疏。 陈宇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与他印象中的山林大相径庭。下莫山属于常绿阔叶林地带，本该乔木丛生，可此地越往高处，树木反而越少，处处透着一股反常。 在这个末世，任何反常都等同于危险。 “不对劲。”李明推了推镜框，停下脚步，“这里的生态系统完全是逆向的，山脚植被茂盛，山腰就变得稀疏，这不符合规律。” “会不会是土质问题？”钱同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他四下张望，眼神里带着警惕，“或者上面有什么东西，把养分都吸走了？” “不管是哪种可能，都意味着前面有大家伙。”陈宇接话，他掂了掂手中的【磐石】，“都打起精神，距离目标区域不远了。” 六个人放慢了脚步，队形微微散开，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一步步向着山脊迈进。 中午时分，他们终于抵达了下莫山的山脊。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停住了脚步。 这是一片寸草不生的黑色地带。地面和山体都是光秃秃的黑色岩石，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像一片被天火焚烧过的绝地。 “就是这里了。”陈宇看着手腕上的【能量扫描环】，屏幕上的绿色区域已经覆盖了他们所在的位置，而且颜色比之前看到的要深邃许多。 他握紧了【磐石】，沉声道：“二级进化生物，就在这附近。” “可这里什么都没有啊。”钱同压低了声音，长枪横在胸前，“连根草都看不见，那东西藏在哪儿？” 山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几片枯叶。在黑色的岩石缝隙间，一些同样是黑色的、枯槁的细藤随着山风轻轻颤动，像一条条潜伏的毒蛇在吐着信子。 陈宇的脚踩在一片干枯的落叶上。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山脊上格外刺耳。 紧接着，一声极细微的【嘶啦】声从不远处的岩壁上传来，像是金属刮擦岩石的声音。 “什么声音？”邢科立刻警觉起来。 “风声吧？”钱同有些不确定。 陈宇没有说话，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死死盯住那片传来异响的岩壁，那里的黑色藤蔓似乎动了一下。 “都别动！”李明也察觉到了异常，低喝一声。 话音未落，一道黑色的鞭影毫无征兆地从岩壁上电射而出，快如闪电，直奔队伍末尾的钱同！ “我来！”钱同大喝一声，与其说是勇敢，不如说是被逼到份上的应激反应。他长枪一抖，枪尖化作一道寒芒，精准地迎向那道黑影。 【铛！】 一声金属交击的脆响！ 钱同只觉得一股巨力从枪身传来，虎口剧痛，长枪差点脱手。那条黑色的“鞭子”被弹开，露出了它的真面目——一根足有成人手腕粗细的黑色藤蔓，表面布满了铁刺般的倒钩。 “这是植物？”姜妍惊呼，手中的短刀已经出鞘。 不等众人反应，四面八方的岩石缝隙中，更多的黑色藤蔓活了过来。它们像蓄势已久的捕食者，猛地从藏身之处探出，发出“咻咻”的破空声，从各个角度向六人抽打而来！ “散开！这是进化植物！”陈宇暴喝，手中的【磐石】抡起，卷起一阵狂风，将抽向自己和姜妍的两条藤蔓砸得粉碎。 【砰！】 藤蔓断裂处，浆液四溅。 众人立刻散开，各自为战。 李明和姜妍配合默契，刀光闪烁，不断斩断袭来的藤蔓。 邢科的钢刀大开大合，护住了自己和那名负责记录的士兵。钱同则显得有些狼狈，他的长枪虽然精妙，但面对这种四面八方、悍不畏死的攻击，也只能勉力支撑。 这些藤蔓只是试探。 在抽打了几个来回，发现无法拿下这几个人类后，攻击突然停滞了一瞬。 紧接着，整片山脊开始剧烈地颤动！ “怎么回事？地震了？”钱同脸色发白，脚下踉跄。 “不是地震！”李明指着地面，声音都变了调，“看下面！” 只见他们脚下的黑色岩石地面，裂开了一道道巨大的缝隙。缝隙之下，不是泥土，而是无穷无尽、盘根错节的黑色根茎！ 【轰隆——！】 地面彻底炸开，数十条水桶粗的巨大藤蔓冲天而起，像一条条狂舞的黑色巨蟒。它们卷起巨石，猛力砸下，整个山脊瞬间变成了绞杀场。 原来，这整片黑色的山脊，都是这株恐怖植物的领地！ 巨大的藤蔓如黑色的长鞭，追着他们抽，不断地抽打在地面上，岩石迸裂，碎石四溅。每一次抽击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擦着他们的身体掠过。 看着几人勉强地躲过一次次藤蔓拍击，陈宇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等他们体力下降，迟早会被抽抽翻，而后拉入地下被吸干。 这二级生命对一级生命就是天然的碾压，这就是上位捕食者的强大姿态！ 当初陈宇可以得到那枚巨鳄的晶核，也是沾了军队的光了，正好碰上了一只重伤的二级生物。 不过他也还没动真格呢！陈宇猛地停下闪转的脚步，转身面对那片狂舞的藤蔓之海。 陈宇不再多言，双腿微屈，腰背发力，神性力量疯狂地灌注进手中的【磐石】。黑色的长棍上，似乎有无形的纹路亮起，整个武器在他手中轻若鸿毛。 他要用绝对的力量，暴力破局！ “喝！” 陈宇一声怒喝，就要挥动手中的【磐石】，然而，就在挥动挥动前一瞬，他的手腕猛地一沉！腕骨传来一阵巨力，仿佛整座山都压了上来！ 数十条更细小的藤蔓不知何时从地下钻出，闪电般缠上了他的手臂和【磐石】的棍身，死死地拉住了他。恐怖的拉扯力让他灌注了全身力量的一击，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发不出力。 “该死！”陈宇咬牙，肌肉贲张，却无法挣脱这股诡异的束缚。 更多的巨型藤蔓，已经从头顶呼啸着砸下！ “宇子！” “陈宇！” 一声声呼喝从侧方传来，是邢科和姜妍等人！ 邢科手中的刀刃在红雾中划出一条湛蓝的轨迹，直劈向那些缠绕着陈宇的藤蔓。 【噗嗤！】 刀锋斩断了最粗的一根主藤。 一股腥甜滚烫的浆液猛地喷溅而出，溅了邢科满脸。 灼烧般的刺痛感立刻从皮肤上传来，混合着一股浓烈的铁锈味直冲鼻腔。那根本不是植物的汁液，而是熔岩般的兽血！ “我操！”邢科抹了一把脸，怒骂道，“这他妈根本不是植物！” 众人合力，刀刃切开那些细小的藤蔓。陈宇终于得以挣脱，他注意到被斩断后又迅速从地底长出新藤蔓的区域，立刻意识到，单纯地斩断这些东西，根本无法解决问题。 必须找到它的源头，它的核心！ “别跟藤蔓纠缠！”陈宇对着所有人大吼，“找到它的本体！” 他提着【磐石】，身形一矮，向着另一侧的山壁冲了过去。 第90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另一侧的山壁同样是光秃秃的，但陈宇的目标不是山壁本身，而是山壁与地面交接的根部。 “等等！别乱冲！”李明的声音在狂风中传来，带着一丝急切，“它的根系覆盖了整片山脊，本体一定在能量最集中的地方！陈宇，看你的扫描环！” 一句话点醒了陈宇。 他猛地抬起手腕，在躲避一条横扫而来的巨藤时，瞥了一眼【能量扫描环】。屏幕上，原本覆盖全场的绿色区域中，有一个点的颜色正是深绿色，那光点就在他刚才冲向的山壁之下！ “在那儿！”陈宇大吼，不再犹豫，【磐石】在手中挽了个花，猛地掷出！ 黑色的长棍化作一道残影，【呼——！】的一声，精准地钉在了那片山壁的岩石上。 “阿科！跟我来！”陈宇吼道。 “妈的，来了！”邢科抹掉脸上火辣辣的血浆，钢刀在身前舞成一片光幕，将几条细藤斩成碎末，紧跟在陈宇身后。 姜妍和李明迅速靠拢，为陈宇和邢科的冲锋扫清侧翼的威胁。姜妍的短刀灵动如火，一招一式皆有章法；李明的蓝钢钢刀则沉稳许多，每一刀都用最小的力气，斩在藤蔓最脆弱的位置。 钱同和那名士兵则被护在最中间，钱同的长枪此刻完全失去了章法，只是本能地戳刺着任何靠近的东西，脸色惨白。 陈宇和邢科已经冲到了阵型的最前方。他们不再躲闪，而是选择了最野蛮的推进方式。 “宇子，左边！” 邢科暴喝一声，根本不看袭向自己的藤蔓，手中的蓝钢钢刀迸发出一阵蜂鸣，刀刃撕开空气，【唰！】的一声，将一条抽向陈宇腰间的巨藤从中断开！切割的瞬间，刀身传来一阵粘稠而又坚韧的阻力，像是切在浸透了油脂的牛皮上，快感混杂着恶心。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条藤蔓带着破空声砸在邢科的后背上。【砰！】的一声闷响，邢科一个踉跄，喉头一甜，却硬是把涌上来的血咽了回去。他只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但二级进化者的身体素质让他强行稳住了身形。 “没事！”他吼道，算是回应陈宇投来的关切。 陈宇不再分心，他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前方。神性力量流转，他的双瞳深处亮起一抹微不可见的金色。眼前狂舞的藤蔓，在他眼中仿佛变成了慢动作。他侧身、低头、跳跃，以最小的幅度避开致命的攻击。 【轰！】 他一拳砸下，一条水桶粗的藤蔓被硬生生砸成一滩混合着滚烫浆液的肉泥。 两人就像一台人形的推土机，在藤蔓之海中硬生生开出了一条路。 “就是那！”李明的声音再次传来，“那片岩壁不对劲，它在‘呼吸’！” 众人凝神看去，果然，那片被【磐石】钉住的山壁，正在进行着一种极有规律的、细微的起伏，像是某种生物的腹部。 找到了！ 陈宇一个箭步冲到山壁前，伸手握住了【磐石】的棍身。 “阿科，让开！” 邢科立刻后撤，与李明、姜妍形成一个三角防御阵，将所有袭来的藤蔓死死挡在外面。 陈宇双臂的肌肉隆起，青筋如虬龙般盘踞。他将【磐石】从岩壁中拔出，双手紧握，神性力量毫无保留地灌注其中！ 黑色的棍身瞬间被激发，金色光芒闪耀，空岳的特性被激发到了极致！ “给我……开！” 陈宇用尽全身力气，将重若山岳的【磐石】高高举过头顶，对着那片起伏的岩壁，猛然砸下！ 【咚————！】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传来，不像砸在岩石上，更像是一柄巨锤敲在了被皮革包裹的战鼓上。 整个山脊都为之一震！ 那片岩壁应声炸裂，无数黑色的岩石碎片向四周迸射。岩石之后，根本不是山体，而是一颗直径超过三米的、布满了盘根错节的血管与根茎的巨大肉瘤！肉瘤的表面还在微微搏动，无数藤蔓正是从这颗“心脏”上生长出来的。 【磐石】的一端，深深地嵌入了这颗肉瘤的核心！ 【叽————！】 一声不似任何生物能发出的、刺破耳膜的尖啸，从肉瘤中爆发出来。 所有狂舞的藤蔓在一瞬间僵直，然后如同失去了提线的木偶，无力地垂落、瘫软，在地面上抽搐着，迅速枯萎、碳化，变回了最初那种干枯的黑色细藤。 战斗，结束了。 钱同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那名记录员士兵也靠着一块岩石，脸色煞白，但手里的摄像设备依旧牢牢抓着。 空中浓郁的红雾不知何时稀薄了许多，昏黄的日光穿过云霭，为这片黑色的绝地披上了一层黄金衣。 “总算……解决了。”邢科拄着刀，半跪在地，后背的剧痛让他龇牙咧嘴。 姜妍快步走到陈宇身边，看着他略微起伏的胸膛，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递过来一块干净的布。 邢科看着两人，默默地用手上的衣服蹭着沾满血污的脸。 陈宇接过布，擦了擦脸上的血浆和汗水。他走到那已经不再搏动的巨大肉瘤前，用【磐石】的另一端撬开一块被砸碎的核心碎片。碎片内部，不是血肉，而是半熔融状态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物质。 “它在吞噬这座山的铁矿。”陈宇低声道，将碎片丢在地上，“所以这里才会寸草不生。” 他话音刚落，远处，他们来时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岩壁崩塌的巨响。 【轰隆隆——！】 那声音沉重而又连绵不绝，仿佛有一只无形巨手，正在粗暴地撕扯着山体。 众人刚刚放松的神经瞬间再次绷紧，齐刷刷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百米高的悬崖边缘，笼罩山峦的稀薄雾气被一个庞大的阴影硬生生撕开。一个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巨影，缓缓地从崖壁后站起，它的身躯遮蔽了暮日，将巨大的阴影投射在众人身上。 那是一头巨猿，通体由被黑色的岩石所覆盖，身体的关节处，燃烧着暗红色的、如同熔岩般的光。它俯视着山脊上这几个蝼蚁般渺小的身影，一双眼睛充斥着浓浓的贪婪。 它已经闻到这几个小人有多好吃了…… 它随手在身边的崖壁上掰下一块数吨重的岩檐，就像人掰下一块饼干那么轻松。岩石崩裂的轰鸣声，震得人心头发颤。 刚刚撑着膝盖想要站起来的邢科，被这股无形的压迫力骇得双腿发软，又跌坐回了地上。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蓝钢钢刀，刀刃在月光下，竟发出一阵越来越急促的【嗡嗡】蜂鸣，也不知是刀在抖，还是人在抖。 第91章 岩猿的弱点 巨猿动了，由于脚步极大，他的速度也是极快，在山腰上冲了下来，就像一个黑色的流星，直奔他们砸了过来！ 它的大步沉重，每一步都让山脊的岩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一时间，地动山摇，碎石簌簌地往下落。 钱同的脸色瞬间没了血色，抓着长枪的手抖得厉害。 “跑！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他尖叫着，第一个转身就想往山下冲。 “回来！”陈宇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反驳的命令，“你想把它引到山下去吗？下面是密林，我们谁都跑不掉！” “那等死吗？！”钱同已经快崩溃了。“这东西太大了，我们打不过的！” “跑，也只有我和啊科跑得掉。”陈宇盯着那越来越近的庞然大物，手中【磐石】的握感异常清晰，“你们呢？既然跑不掉，那就打！” 钱同心想，我哪里管的到别人，我只是不想落在其他几人后面罢了，既然你要打，那我就看情况先保全自己吧。 他话音未落，巨猿已经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巨型岩檐，手臂上熔岩般的暗红光芒暴涨，对着陈宇的位置，狠狠甩了过来！ 那块数吨重的岩石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如同一颗陨石，阴影瞬间笼罩了所有人！ “散开！”陈宇暴喝，脚下发力，整个人向侧方弹射而出。 轰——！ 巨石砸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整个山脊都猛地一跳！无数碎石混合着冲击波向四周爆开，砸在人身上，生疼。 烟尘弥漫中，巨猿已经冲到了近前，它那燃烧着暗红光芒的拳头，比一辆小汽车还大，带着焚风，对着刚刚落地的陈宇，当头砸下！ 逃不掉了！ 陈宇双腿下沉，腰背拧成一张拉满的弓，神性力量毫无保留地灌注进【磐石】！ “给我……开！”他没有选择格挡，而是自下而上，用尽全力，一棍迎着那巨拳捅了上去！ 【铛！】 棍尖与岩拳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 刺目的火花在碰撞点炸开，一股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以两人为中心，轰然扩散！ 陈宇脚下的黑色岩地，瞬间蛛网般龟裂，而后猛地向下一沉，一个直径五米的凹坑凭空出现！ 陈宇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从【磐石】上传来，双臂的骨头都在哀嚎，虎口瞬间崩裂，鲜血顺着黑色的棍身流下。 他整个人被这股力量死死地压在凹坑中心，双膝深陷进碎裂的岩石里，狼狈不堪。巨猿的力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估！ “宇子！”邢科怒吼一声，从侧方冲了上来，手中的蓝钢钢刀划出一条弧线，狠狠劈在巨猿的小腿上！ 【锵！】 火星四溅。 钢刀只在岩石甲壳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妈的！这么硬！”邢科骂道。 姜妍也出手了，她像一只红色的蝴蝶，绕到了巨猿的身后，短刀直刺它膝盖后方的关节缝隙！ 李明也从另一侧发动攻击，他的目标同样是关节。只不过几人的攻击都被岩猿的岩石护甲给挡住了。 三人的攻击虽然无法造成致命伤，却成功地分散了巨猿的注意力。 巨猿吃痛，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放弃了继续碾压陈宇，转而挥动另一只手臂，横扫向这几个烦人的苍蝇。 巨大的拳风逼得三人连连后退。 正面，陈宇终于得到喘息之机，他从凹坑里一跃而起，调整姿态，再次与巨猿角力。 一时间，巨猿被四人围在中间，四方夹击，打得它憋屈不已。 它庞大的身躯反而成了累赘，无法同时应付来自多个方向的攻击。 【铛！！】 陈宇再次硬接下它的一拳，被打得疯狂倒退卸力，巨猿随即追击，想着趁他病要他命，把这个最烦人的虫子给宰了。 邢科自然不会让它如意，一刀狠狠地斩在巨猿膝盖后，顿时让巨猿一个踉跄，连忙止住了冲势，应付其他四个小虫子。 “吼——！” 眼见久攻不下，巨猿彻底暴怒。它放弃了追打，双拳高高举起，然后重重地砸向自己脚下的地面！ 【咚！】 【咚！】 沉闷的撞击声传来，却不是单纯的破坏。一股奇特的震动频率顺着岩层迅速蔓延开来。众人只觉得脚下一麻，还没反应过来，整个地面像是被抽空了骨架的烂泥，猛地向下塌陷！ “不好！”李明脸色大变，“是共振！” 【轰隆——！】 他们脚下的区域，连带着之前那个凹坑，彻底崩塌，形成了一个更深的巨坑。所有人，包括那头巨猿，都掉了下去。尘土飞扬，碎石滚落。 陈宇第一个稳住了身形，但五脏六腑都被摔得一阵翻腾。其他人更是摔得七荤八素，四仰八叉地倒在坑底。 巨猿庞大的身躯让它更快地适应了坠落，它晃了晃脑袋，暗红色的双眼扫过坑底的几个人类，杀意毕现。 这一次，它没有先找最强的陈宇。它的视线，落在了离它最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姜妍身上！ 它要先捏死这些脆弱的虫子！巨拳卷起恶风，带着必杀之势，呼啸着砸向姜妍！ “姜妍！”陈宇目眦欲裂，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他想冲过去，可距离太远，身体的僵直让他慢了半拍。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毁灭性的拳头，在姜妍的头顶不断放大！ 来不及了！怎么又这样！ 然而，就在拳头即将落下的瞬间。姜妍展现出了与一级进化者身份不符的惊人反应。 她没有慌乱，看到拳头袭来，她腰腹发力，身体后仰，一个迅捷无比的后空翻，险之又险地从拳下脱出！ 【轰！！！】 巨拳砸在她刚刚躺倒的地方，大地悲鸣，泥土与碎石如喷泉般炸起，一个恐怖的拳印深深刻在坑底。 “呼……”看到姜妍躲开，陈宇提着的心才猛地落下，转而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准备进入【临在】状态了，即使再次昏厥，也要彻底终结这头畜生！ 他的眼睛开始明灭不定起来，金黄色的光芒在他眼中闪耀，在昏黑的地下空间里显得格外耀眼。 就在他神思集中的一刹那，李明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急切而又清晰。 “陈宇！别冲动！” “再拖下去，你们会死的！”陈宇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杀意。 “我们能赢！”李明摸了摸他的鼻梁，只是镜框早已不知下落了，尽管脸上全是灰，但他的眼神却异常明亮，“我找到它的弱点了！” “什么？” “看它的关节！”李明大声喊道，“它每次发力，膝盖后面和脊椎中段的岩石甲壳都会有微小的开合，那里的防御最薄弱！我们有机会！” “你的意思是……”陈宇瞬间领会。 “对！”李明肯定地回答，“你从正面拖住它，把它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我和姜妍、啊科，我们三个想办法废了它的腿！” “好！” 邢科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提着刀站了起来，“宇子，信明子的！干他娘的！”姜妍也站到了邢科身边，短刀反握，眼神凌厉。 陈宇看向那头再次将注意力锁定自己的巨猿，又看了看身边的同伴。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压下了动用底牌的念头，瞳孔恢复了黑色，沉寂下去。他选择相信自己的队友。 陈宇提着【磐石】，主动迎了上去。 第92章 合力剿岩猿 “畜生！看这！”陈宇一声暴喝，【磐石】在手中抡圆，主动砸向巨猿的面门。 巨猿的仇恨瞬间被拉满，它放弃了理会身侧的几只小虫子，巨大的岩拳带着焚风，再次朝着陈宇轰来。 这一次，陈宇没有硬接。 他脚下发力，身体以毫厘之差避开拳锋，任由那骇人的拳风刮得自己脸颊生疼。巨拳砸在空处，在地面留下又一个深坑。 “就是现在！”李明的声音在坑底回荡。 邢科与姜妍一左一右，如同两道离弦的箭，扑向巨猿粗壮的右腿。李明则绕向另一侧，钱同犹豫了一瞬，看到所有人都动了，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在李明身后。 “啊科，右边膝盖窝！” “姜妍，跟腱！” “钱同，用你的枪，刺它脚踝的缝隙，别他妈傻站着！”李明的声音冷静而急促，在混乱的战场中清晰地指挥着每一个人。 邢科一言不发，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在手中的蓝钢钢刀上。他预判了巨猿抬腿的动作，身体几乎是贴着地面滑了过去，钢刀自下而上，狠狠地撩向巨猿膝盖后方那片岩石甲壳开合的缝隙！ 【锵——！】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火星爆射！ 巨猿的甲壳远比想象的坚韧，邢科只感觉虎口一麻，刀刃像是砍在了一块烧红的铁锭上，仅仅留下了一道白印。 “妈的！不够深！”邢科骂了一句，一个翻滚躲开巨猿踩下的脚。 另一边，姜妍的短刀却灵巧许多，她没有选择硬劈，而是在巨猿的跟腱处快速地划过，刀尖在岩石甲壳的连接处拉出一串火花，虽然无法破防，却成功地干扰了巨猿的平衡。 钱同的长枪则显得有些无力，他离得最远，只是象征性地戳刺着巨猿的脚踝，发出一阵阵“叮叮当当”的脆响，聊胜于无。 “不行！力量不够！”邢科吼道，“这畜生的皮太厚了！” “再来！”陈宇的声音从正面传来。他再次躲开巨猿一记横扫，手中的【磐石】却不偏不倚，【咚】的一声，精准地敲在巨猿的膝盖正面，巨大的力量让巨猿的腿猛地一弯。 这个踉跄，就是邢科等待的机会！ “给老子开！”他双目圆瞪，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所有的愤懑与力量都汇聚于刀锋之上，再一次，劈向了同一个位置！ 【咔嚓——！】 这一次，声音不同了。 不再是金铁交鸣，而是一种清脆的、类似骨骼断裂的声响。巨猿小腿后方那块厚重的岩石护甲，应声碎裂，黑色的石片四下飞溅，露出了下面暗红色的、如同筋缆般虬结的脆弱跟腱！ “吼！！！” 剧痛让巨猿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它终于意识到，这些渺小的人类，不是食物，而是能杀死它的猎手！ 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第一次出现在这头山脊霸主的心里。它不再贪婪于眼前的美食，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它猛地扭动身躯，双腿发力，竟想直接跳出这个该死的陷阱！ “想跑？”陈宇的声音冷得像冰，“问过我没有！” 话音未落，他不再躲闪，整个人不退反进，迎着巨猿庞大的身躯冲了上去。神性力量如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入【磐石】之中！ 【嗡——！】 黑色的长棍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那光芒甚至盖过了巨猿关节处燃烧的暗红熔岩。重若千钧的【磐石】，在陈宇手中却轻如鸿毛。 “给我……回去！” 他一棍甩出，金色的棍影砸在巨猿试图跃起的膝盖上。 【咚！！！】 沉闷的巨响伴随着骨骼的哀鸣，巨猿庞大的身躯一矮，跳跃的企图被硬生生打断。 陈宇得势不饶人，【磐石】在他手中化作一道金色的风暴，一棍接一棍，疯狂地砸在巨猿的胸口、臂膀、面门！ 【咚！咚！咚！】 每一次撞击，都让巨猿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它被陈宇那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打得连连后退，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只能被动地承受着那山岳般沉重的力量。 站在坑边缘的钱同已经完全看傻了。 他张着嘴，手里还握着那杆长枪，身体却在微微发抖。那是什么力量？那个少年……居然能正面压制这样一头恐怖的巨兽？ 他之前还敢对陈宇的决定阳奉阴违，甚至想着划水……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不敢想象，如果陈宇事后要跟他算账，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正面的疯狂压制，为侧翼创造了绝佳的机会。 巨猿的注意力完全被陈宇吸引，它只想摆脱这个可怕的金色煞星，完全忽略了另一条腿边的威胁。 就是现在！ 姜妍眼中寒光一闪，她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身体如同一片红色的羽毛，悄无声息地贴近，她手中的短刀，在空中划过一条冰冷的弧线，精准、迅捷、致命！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没有岩石甲壳的阻碍，锋利的短刀轻而易举地割开了那条紧绷的、脆弱的左跟腱！ “吼……” 巨猿的咆哮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望的哀鸣。它庞大的身躯失去了平衡，轰然向侧面倒下，【轰隆】一声，在坑底砸起漫天烟尘。 它倒下了！ 但它心中的暴怒与不甘，却在这一刻攀升到了顶点。凭什么？凭什么它要死在这些虫子手里？它要拉着这群该死的虫子一起陪葬！ 巨猿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陈宇，用仅剩的前肢发了疯似的捶打着身下的地面！ 【咚！咚！咚！】 它想故技重施，用共振震塌这片地底，将所有人一同埋葬！ 然而，这一次，大地只是沉闷地回应着，并没有出现预想中的崩塌。坑底的泥土层与岩石，密度远超地表，它此刻身受重伤，力量衰竭，已经无法再撼动这片土地了。 几下无力的捶击后，巨猿彻底没了力气。它趴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暗红色的双眼充满了怨毒与不甘，死死地注视着那个缓缓向它走来的身影。 陈宇一步一步地靠近，心中的惊怒还未平息。 又是这样，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姜妍就会在他面前被砸成肉泥。他将无法原谅这头畜生，更无法原谅自己的片刻迟疑。 他走到巨猿面前，手中的【磐石】金光愈发炽盛，越来越亮！ 巨猿发出一声不甘的低吼，挥动着还能动弹的右臂，向陈宇无力地扫来。 陈宇面无表情，手腕一抖，【磐石】后发先至。 【砰！】 一声清脆的爆响，不是撞击声，而是棍身速度太快，打爆了空气！金色的棍影轻而易举地荡开巨猿的手臂。 不等巨猿有任何反应，陈宇踏前一步，双手握棍，高高举起。 那无法抵挡的、重若山岳的力量，裹挟着他全部的怒火，轰然砸向巨猿的太阳穴。 在巨猿最后的视野里，它只看到了一道璀璨到极致的金色光芒。 【砰————！】 巨猿硕大的头颅猛地一震，那双猩红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变得空洞、灰暗。 它庞大的身躯抽搐了一下，彻底没了声息。 陈宇站在巨猿的尸体旁，【磐石】上的金光缓缓褪去，恢复了原本的黑色。 第1章 学校封闭 “陈宇同学你好啊，我是曹艾青。” 女孩对着刚坐下的陈宇笑了笑，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洒落在她的乌黑的头发上，衬得她像极了一朵盛开的太阳花。 直直地戳中了陈宇的小心脏。 砰！ 陈宇有些呆住了，愣了愣，他脸庞霎时间烧了起来，连忙支支吾吾的回答道：“额，曹同学你好你好，你好哈。” 旋即赶忙低下头，把自己搬来的书装进课桌里。其实也没多少书，但他装了很久，直到他觉得自己脸没有那么红…… …… 南城大学，校门紧闭。 通往外界的路，被两米高的围墙和厚重的校门隔断。 宿舍楼外，一片死寂。 空气中泛着红色浓雾，使得能见度大大降低，天光暗淡。远处的教学楼轮廓模糊，像是浸泡在劣质的红颜料水中。 陈宇站在窗边，脑海中回想着和曹艾青的回忆，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沿，只是他没注意到，他的嘴角一直在上扬着。 太阳光线艰难地照射到地面，照得地面一片暗红，宿舍内的光线也因此显得格外沉重，就像此时大家的心情一样，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心上。 “那棵树……你们看。” 室友王胖子指着窗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湖边的柳树，枝条呈现出一种怪异的扭曲。 本应翠绿的叶片，此刻泛着不祥的紫黑色。 它们在静止的空气中，微微抽搐。 “学校的通知只说是特殊天气，暂时封闭管理。”李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双眼闪烁不定。 “特殊天气能让柳树变成这样？” “还能让鸽子发疯，撞死在窗户上？” 王胖子指了指窗台外侧干涸的血迹，以及几根散落的羽毛。 “网断了。” 邢科摆弄着手机，屏幕上只有无服务的标志。 “信号塔也出问题了？” “不只是网，电话也打不出去。”李明补充，他的脸色比刚才更差。 “所以，我们现在是彻底与世隔绝了？” 王胖子瘫坐在椅子上，肥硕的身体让椅子发出了呻吟。 “喂，老陈，你怎么看？”王胖子转向一直沉默的陈宇。 陈宇没有说话，在揉着他的太阳穴。自从红雾出现以来，他的脑袋时不时地抽疼，他觉得是因为自己吸了这些怪异红雾的原因。 眼睛有点刺痛，看这个世界有一种奇怪的掉帧的感觉，他急忙拉开自己的椅子，坐在上面闭目养神。 感觉稍微好了点，陈宇才开口说话，“我也觉得出了大问题，学校已经不发粮食了……” 还没说完，邢科猛地站起来，“废话！”，他狭小的空间内来回踱步。 “他们估计现在也自身难保了吧，学校里都没个活人的身影了！” “官方不是说了吗？突发的大范围的雾霾，笼罩整个江浙沪地区。”李明反驳道。 “官方？” 邢科冷笑一声。 “现在官方在哪里？他们除了把我们锁起来，还做了什么？” 一旁的陈宇的脑子飞速运转。封闭，通讯中断，电力瘫痪，植物动物异变。这些线索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 他想起那些他看过的小说，电影，开局总是惊人的相似。 “世界的未来……” 王胖子突然呢喃了一句，眼神空洞。 “还他妈想什么世界未来！” 无语地看向王胖子，邢科一脚踹在自己的床沿，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我们有没有下顿饭都难说！” 坐在椅子上，陈宇闭目沉思。现在的状况是他们被困在宿舍，信息断绝，外界环境恶化，出现未知异变。 现在他们的食物越来越少，得去哪整点水和食物，以及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先确保宿舍内部的相对安全；其次，尝试获取更多有效信息。 “吵架解决不了问题。” 陈宇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激动的邢科和试图劝解的李明都安静了一点。 “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说？你干啥我都跟着你。”邢科反问。 “现在，我们至少要了解清楚，我们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怎么了解？手机没信号啊，收音机吗？” 说到这，李明自己愣了一下，手忙脚乱地找出他的收音机，拧开开关。 【滋啦——滋啦——】 刺耳的电流声充斥着整个宿舍。 李明不断调着频道，像平时的城市之声频道，四六级频道。 【滋啦——沙沙——】 除了噪音，什么都没有。 “看来指望不上了。”王胖子叹了口气，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又熄灭了。 陈宇的皱紧眉头，下意识地用手抠着嘴上的死皮。连最基础的应急广播都没有，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这意味着，要么是整个城市的通讯系统都瘫痪了，要么是……放弃了。 “学校肯定有应急预案的。”李明还在坚持，“会有人来救援的。” “真的有救援吗？”王胖子转过头看向他，眼睛里充满了希冀。 “你看看窗外，像是会有人来救援的样子吗？”邢科指了指空无一人的宿舍区，往日人来人往的过道上，只有疯长的杂草。 “说不定军队已经出动了，只是我们不知道。”李明的声音小了下去。 陈宇没有参与他们的争论，走到窗边，再次望向外面。 那股红蒙蒙的雾气似乎更浓了，能见度进一步降低，教学楼的轮廓几乎要消失在雾中。 【嘎——！！】 一声尖锐刺耳的叫声，从不远处传来。那声音不像是任何一种已知的鸟类，充满了暴戾与疯狂。 宿舍内的三个人瞬间噤声。王胖子的呼吸变得粗重，邢科握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我们……我们应该把门堵上。”王胖子结结巴巴地说。 “用桌子，还有柜子！”邢科立刻反应过来。 “没错，把门堵死！”，李明也慌忙起身。 陈宇检查了下紧闭的窗户，同时把窗帘拉上，只留一点缝隙观察外界上，这才放下心来。 他的视线，越过那片越来越浓的雾气，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未来？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吃完仅有的余粮，他就要饿肚子了。 雾气中，似乎有什么巨大的阴影在缓缓移动。 那是什么？ 陈宇屏住了呼吸。 第2章 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校长办公室里，烟雾缭绕，犹如人间仙境。校长王德明背对众人，凝视着窗外亘古不变的红雾。 那红色，如同凝固的血，将整个南城大学包裹其中。 副校长刘国栋用力将一份皱巴巴的文件摔在红木办公桌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王德明！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上头的命令就是个屁！再等下去，我们要么变成外面那些怪物的粪便，要么饿死在这里！”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嘶哑。 南城大学后勤处处长，张海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用袖子擦了擦，声音艰涩，“刘副校，您冷静点。行政楼最后的储备粮，还够我们行政楼这百十号人再撑两天。” 王德明缓缓转过身，他的脸在烟雾中显得有些模糊，看不清具体表情。 “两天？” 他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品尝这两个字其中蕴含的绝望。 李娟，教务处处长，一位平日里以温婉着称的女性，此刻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学生宿舍那边……已经有整整三天没有送任何食物过去了。前天冒险派去查看情况的两个人，一个都没回来。” 她的声音里带着无法压抑的颤抖。 刘国栋发出一声短促的冷哼，像是在嘲笑某种不合时宜的天真。“妇人之仁。现在是什么时候？我们自己都朝不保夕，泥菩萨过江，还顾得上他们？” 李娟猛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激动的红晕，“刘校！那也是几万条活生生的人命！他们是我们的学生！” “学生？”刘国栋大步走到窗边，与王德明并肩而立，同样望向那片令人窒息的红色。“现在，他们只是潜在的骚乱源头，或者……某些东西的储备粮。”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刀子，刺向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 “再说了，几万人，你知道每天要吃多少食物和喝多少水吗?我们，我们现在去哪掏出来？” 李娟的脸色瞬间褪尽血色，身体微微晃了晃。 王德明的手指在落满灰尘的窗台上轻轻敲击着，发出单调而有节奏的“叩叩”声。 在这死寂的压抑中，这声音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令人心烦。 “老刘，话不能这么讲。” 他的语气平淡无奇，却带着某种沉重的意味，让刘国栋的肩膀不易察觉地塌陷了一些。 刘国栋侧过脸，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王德明。“那你说怎么办？我们被困在这座孤城里，外面是奇怪的的吃人怪物，里面是几万张嗷嗷待哺的嘴。通讯全断，救援无望。你告诉我，王大校长，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后勤处长张海也赶紧附和，“是啊，王校。昨晚巡逻的人说，图书馆那边好像有巨大的黑影在晃动，体型比熊还大。还有，学校里的野猫野狗，现在眼睛都是红的，体型一天比一天大，见人就扑！” 王德明沉默，他当然清楚情况有多么糟糕。南城大学，这座曾经象征着知识与未来的象牙塔，如今已经彻底沦为了一座血腥的狩猎场。 可能外面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而他们，就是被困在其中的，瑟瑟发抖的猎物，现在什么都缺，他也无能为力。 上级长时间的沉默，比任何明确的坏消息都更令人感到绝望。那意味着，他们，以及这所大学里所有的人，都被放弃了。 “物资。”王德明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我们必须立刻找到新的物资来源。食物，水，药品，任何能让我们活下去的东西。” 刘国栋无声地笑笑，嘴角咧开一个嘲讽的弧度。“去哪里找？现在谁愿意走出这栋楼呢？” “危险是肯定的。但坐在这里等死，难道就更安全吗？”王德明转过头，目光依次扫过刘国栋和张海。 看到两人闭上嘴，不再反驳他，他才继续说道：“从楼里的教职工里找年轻力壮的，凑出四十个人应该不成问题。” 王德明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李娟身上。“学生那边……先放弃吧，学校已经没有能力提供粮食，也提供不了什么帮助了。” 李娟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就这样放弃吗？王校，学生们的情绪非常不稳定……”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王德明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我们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 刘国栋的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权衡着其中的利弊。“如果你已经决定了，我没有意见。但是丑话说在前面，后续大规模的这个，伤亡，这个责任……” “责任全部由我来承担。”王德明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 他转向张海。“张海，你立刻去负责整理所有能找到的武器和防护用具。” 张海苦着一张脸，嘴唇蠕动了几下，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王校，这……好吧，我尽力。” 王德明的胸膛微微起伏了一下，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手指在校园地图上快速地比划着，勾勒出一条行动路线。“我们的目标是一号食堂，明天先安排二十人去一号食堂看一下情况。” 刘国栋立刻追问：“谁带队？” 王德明拿起桌上那个用了多年的保温杯，拧开盖子，里面空空如也，一滴水都没有。 他将杯子重重地顿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我亲自带。老刘，你负责坐镇行政楼，统筹协调各方。如果我回不来……” “别他妈说这种丧气话！”刘国栋猛地抓住王德明的胳膊，情绪异常地有些激动，“老王！你不能去！你是这学校的顶梁柱！要冒险也是我去！我这条老命不值钱！” 王德明懒得再搭理这个老对手了，摇了摇头，甩开他的手，从办公桌最底层的抽屉里摸索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大号活动扳手。 他将扳手在手中掂了掂，冰冷的金属触感从掌心传来。 这东西能敲碎骨头吗？或许吧。 总比赤手空拳强。 “这个时候，没有校长，没有指挥官，只有想活下去的人。” 他环视了一圈办公室里的众人。 “都去准备吧。明天早上十点，行政大楼门口集合。” 第3章 初见变异 翌日，清晨。 行政楼校长办公室。 王德明站在校园地图前，此刻地图上的一号食堂被红笔圈得格外刺眼。 刘国栋的皮鞋底一下下敲击着水磨石地面，每一下都像砸在众人心上。“老王，真的不再想想？让年轻人去探路，我们……” 王德明抬手，制止了他的话。“老刘，现在不是讲究论资排辈的时候。体力我们或许不如，但经验和脑子还在。如果我们这些领头的都躲在后面，队伍怎么带？” “可万一食堂那边……” “没有万一。” 王德明拿起扳手，沉甸甸的触感让他稍感心安，“必须去看。一号食堂存储着最多的食材，也有足够多的饮用水，拿下那里，我们才能多喘几口气。” 李娟推开门，她的脸色比墙壁还要白。“王校，张海那边把能用的东西都收集了。大部分是拖把棍，小部分铁棍，或者那些小椅子也能用上。” 顿了顿，“还有就是，大家都想明天跟王校你去探路。” 王德明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扳手的冰冷纹路。 许久，他才开口：“告诉他们，这次行动风险很大，学校不强迫。愿意跟来的，行政楼门口集合。但有一点就是，安全，我们谁也保证不了。” 李娟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刘国栋停住了踱步，他看着王德明，像在看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徒。“你这是在赌。赌食堂那边情况没那么糟，赌外面还没有那么糟糕。” 王德明转头，看着这个搭档多年的老伙计，嘴角扬了起来。 还是这个老样子啊，老刘。 不一会儿。 张海抱着一堆五花八门的“武器”走进来，拖把棍，铁棍，甚至还有几根体操房的木杆，散发着尘土和汗味。 “王校，就这些了。”他的脸上满是为难。 王德明看着那些简陋的工具，没有说话。 这些东西，对付手无寸铁的人或许还行，可外面那些东西……他心里同样没底，但他不能露怯。 “够了。” 王德明站起身，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决绝，“通知下去，九点五十，楼下集合。” 与此同时，陈宇宿舍内，气氛同样凝重。 “没多少吃的了，必须去趟教育超市了。”陈宇把最后半包苏打饼干塞进背包，拉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邢科正用一块破布擦拭着一把水果刀，“他妈的，这世道真操蛋，就这么几天时间，就变天了。” 王胖子蜷缩在床铺的角落，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双肩包，那里面装着他仅存的饮用水和最后一个面包。“外面……那些变异的怪鸟，真的很多吗？” “不清楚。”陈宇把背包甩到肩上，“但我们没选择。困在这里，就是等死。” 邢科放下水果刀，开始挪动堵在寝室门口的桌椅。“走吧，速战速决。万一那些怪物也知道超市里有存货呢？” 他移开了桌子，打开门，一股雨后灰尘的味道冲入鼻腔，瞬间让人清醒了些。 陈宇的宿舍靠近一号食堂，离开宿舍楼，从宿舍区东门出去，向右两百米就是一号食堂。 听到有人打开了门，周围也有不少人打开门看看什么情况，一个个目露凶光，像饿极了的野狼。 由于是新晋大一新生，彼此还不是很熟，仅仅是远远望着，没有出声劝阻。 历经昨晚一晚的讨论，以及一夜的惊心动魄，尽管大家还很害怕，但是苦于没有吃的和喝的，再呆下去可能体力和状态都不如此刻，所以三票同意对一票弃权，通过了前往教育超市的重要议题。 邢科拿着水果刀，陈宇和李明拿着陈宇买的哑铃链接棒，就是近一米的钢棍，铁质，威力极大。 到了王胖子这里，宿舍没什么像样的玩意了，索性不给他什么负担，到时候会跑就行。 陈宇看了一眼王胖子：“跟紧，别掉队。” 在少数几个开着门的宿舍见证下，他们缓缓走进了红雾之中，身影被红雾吞没。 宿舍楼外，绿化带里的绿植疯长，鸟叫和虫鸣不时传来，叫声怪异。 偶尔，远处会传来几声非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 道路两旁原本的绿色点缀，已经被一米多高的灌木丛代替，不过短短一周的时间，校园已经不再是那个熟悉的样子了。 【簌簌——】 路旁一米高的灌木丛突然剧烈晃动起来。邢科一个箭步冲到了王胖子身前，水果刀的刀尖直指晃动的源头。 一只体型明显比家猫大上一圈的野猫从草丛中窜出，它通体漆黑，一双绿油油的瞳孔在昏暗中闪着凶戾的光。 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爪子缓慢地滑过水泥地面，划出几条凹痕。 陈宇握紧钢棍，“别慌，只是一只猫。”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他握着钢管的手，指节已经有些发白。 此刻，缓慢地在众人周围踱步，仿佛在寻找破绽似的。 某刻，野猫脊背弓起，喉咙里发出一串【嘶】的怪异叫声，四肢一蹬，闪电般扑向邢科。 邢科下意识地侧身闪避，手中的水果刀对着野猫扑来的方向刺去。 野猫扑到一半，畏惧了水果刀的威力，只是前爪在邢科脚上蹬了一下，借力离开水果刀的刺击。 由于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几人的攻击都扑了空。就在这新力未生之际，野猫一个蹬地，就朝着刚刚抡空棍子的陈宇扑去。 森寒的白光从野猫爪子上反射到他的眼眶中，陈宇好像已经看到了那双锋利的爪子！ 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接近，眸光中闪过一丝金色光亮，陈宇突然觉得野猫的速度变慢了，举起了手中的铁棍，精准地挡住了它的爪子。 【铛！】 金铁相交之声传来，陈宇感受到了一股力量传来，同时他也看到了落在空中无处借力的野猫。 电光火石之间，陈宇抓住这一瞬僵直时机，钢管带着破空声，狠狠砸向野猫的腰部。 【嘭！】 一声闷响，野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在半空中扭曲了一下，重重摔落在几米外的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揉了揉太阳穴，陈宇突然觉得脑子有些晕乎乎的，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看来，动物，也开始变异了。”李明掂了掂手中的钢管，“我们得加快速度。” 教育超市就在宿舍门口的右手，一行四人在红雾中缓慢地接近着目标。 几人来到了超市门口，往里面望去，超市货架东倒西歪，包装袋散落一地，地上一片狼藉。 “妈的，来晚一步！”邢科看着被洗劫一空的教超，握了握拳头。 陈宇眉头紧锁，继续揉着他的太阳穴。 这里的破坏程度超出了他的预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味和食物腐败的酸臭，怎么还有一股腥臭味？ “小心点，这里可能不止我们来过。”陈宇压低声音，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超市内部。 王胖子左看看右看看：“还有……还有吃的吗？” 陈宇指向超市深处几个尚未完全倒塌的货架。 “分头找，罐头、压缩饼干、瓶装水，什么都行。阿科，你去左边，李明，你跟我来这边。” 正当四人在狼藉中翻找着食物时，突然，最里面一排高大的货架后面传来【悉悉索索】的摩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陈宇立刻停下动作，与邢科交换了一个眼神。邢科会意，比划了一个包抄的手势。 陈宇放轻脚步，猫着腰，拿着手中的铁棍，缓慢地走到货架后。 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货架的阴影里，正拼命地往嘴里塞着什么。 听到脚步声，那人猛地抬起头，一张沾满了巧克力酱和饼干屑的脸上，满是惊恐。他手里还紧紧抓着半包已经压扁的薯片。 “别……别过来！”那学生的声音嘶哑干涩，手里的薯片“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邢科从货架的另一端现身，堵住了他的退路。“小子，就你一个人？” 那学生吓得浑身发抖，牙齿咯咯作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宇见他被吓到了，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大家都是同学，只是来找点吃的。你不用这么怕我们。” 缓了有一会，学生回过神来，不再那么害怕了，和陈宇点点头。 皱紧眉头，陈宇抽了抽鼻子，那股腥臭味又更强了几分，十分浓郁。“小心点，我感觉这里不太对劲，这味不是人类能有的，感觉像某种大型动物。” 【咚！咚咚！】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超市最后方的铁门突然被狠狠地撞击了两下，门板上甚至微微凸起了两个模糊的印痕。 众所周知，铁门后是那个看管教育超市的老头住的，里面还有他的老伙计，一条狗！ 陈宇、邢科四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背上都冒起了冷汗。 储藏室的门又被重重地撞了一下，【咚！】的一声巨响，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似乎随时都会散架。 “它……它要出来了！”那个学生吓得瘫坐在地上，一股尿骚味迅速弥漫开来。 邢科握着水果刀的手不住地颤抖，声音都变了调：“陈宇，我们……我们还拿不拿东西了？” 王胖子早已躲到陈宇身后，做好了飞速撤离的姿态，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陈宇暼了眼那扇不断震动的铁门，又飞快地扫了一眼散落在附近的几箱矿泉水和一些包装完好的食品。 “还拿个鬼啊！赶紧顺手带点跑了，操！” 【咔嚓——】一声金属断裂的轻响从门锁处传来。 “啊科，门口那箱矿泉水，拿上！李明，别拿了，赶紧跑！” 陈宇当机立断，自己则迅速抓起货架上几包真空包装的腊肠和几盒压缩饼干，胡乱塞进自己的背包，拔腿就跑。 那个吓傻了的学生也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想跟着他们一起逃离。 【嘭——！】 储藏室的铁门猛地向外凸起了一大块，几道狰狞的裂痕从撞击点迅速蔓延开来，如同蛛网。 “吼——！” 一声不似人类的、充满了暴戾与饥饿的咆哮从门后炸开，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浓重腥臭味，瞬间充斥了整个超市。 “跑啊！”陈宇暴喝一声，拉着几乎吓傻的王胖子，头也不回地向超市外冲去。 邢科扛起一整箱矿泉水，平时随手拿的重量，此时竟然如此之重，但他咬紧牙关，跟在后面。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超市大门的瞬间。 【轰隆——！】 储藏室的铁门整个被一股巨力从内部撞飞，旋转着砸在对面的货架上，将货架砸得稀巴烂，各种商品四散飞溅。 一头牛？ 那只异变后的野狗如同一头小凶兽般矗立着。 它原本普通的犬类身形如今膨胀到堪比成年牛大小，浑身的毛发根根直立，像是钢针一般，泛着幽冷的光。 它的双眼瞪得溜圆，闪烁着骇人的红光，锋利的獠牙从嘴角探出，上面还挂着一丝未干的唾液，滴落在地上发出“啪嗒”的声响。 它察觉到了门口的众人，死死地盯着门口，耳朵高高竖起，朝着门口窜来。 “跑啊！，别特么看了！” 陈宇已经冲出了超市，他回头看到邢科和那个学生还在超市门口附近，冲邢科吼道。 邢科如梦初醒，一个激灵，扛着矿泉水拼命向外跑。 那个幸存的学生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双腿抖得筛糠一般，却一步也挪不动。怪物猛地一个前扑，速度与它臃肿的体型完全不符。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响起。 鲜血如同喷泉般溅射开来。 陈宇只来得及看到那个学生的身体像一个脆弱的布娃娃一样被怪物轻易地撕裂，内脏和碎肉散落一地。 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迫自己转过头，头也不回地向宿舍楼的方向狂奔。 邢科紧随其后，因为跑得太急，扛在肩上的矿泉水箱不断晃动，几瓶水从破损的纸箱边缘掉了出来，滚落在地。 “别他妈管了！快跑！” 陈宇对着身后吼道，声音因恐惧和急促的呼吸而变形。 身后，是怪物咀嚼骨肉发出的【咔嚓咔嚓】的可怖声响，以及它满足而兴奋的低沉嘶吼，如同收割生命的镰刀。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自己剧促的呼吸声。脚下的水泥地仿佛变得异常湿滑，每一步都带着失重的危险。 王胖子在他身后发出压抑的呜咽，身体紧绷得像一张弓。 邢科扛着水箱，脚步声沉重而凌乱。 他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确认没有东西追上来。 终于，宿舍楼的大门近在眼前。 厚重的铁门紧闭着，这是他们唯一的避难所。 “开门！开门！”邢科一边跑一边大喊，声音带着明显的嘶哑和恐惧。 楼道里传来回应，紧接着是锁链和门栓被匆忙拉开的【哗啦】声。 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陌生的脸庞。迅速拉开门，让他们冲了进去。 “快！关门！”陈宇喘着粗气。 邢科把沉重的矿泉水箱【咚】地一声放在地上，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息。 汗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打湿了地面。 李明回身迅速关上门，重新插上门栓，这才转过身。 “怎么了？外面发生啥了？”那个给他们开门的同学看着四人狼狈不堪的样子，以及空气中隐约的血腥味，语气急切。 邢科直起身，脸色苍白得吓人。 “超市……超市里有怪物，一条狗，哦不，一头牛……”他说到这里，胃里一阵翻腾，强忍住没有吐出来。 邢科没有详细描述那东西的样子，也没有说那个学生的下场。 那种画面，他宁愿永远烂在自己肚子里。 那个同学倒吸一口凉气。“变异的……狗？”他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 陈宇点了点头，看向地上的一箱矿泉水，“就拿了这些。大部分东西都被翻过了，或者在怪物出来的那个方向。” 邢科踢了踢水箱。“也就这点水，饼干和腊肠加起来不到五斤。妈的，冒了那么大风险，就弄了这么点东西。” 他语气中带着懊恼和不甘。 从箱子里拿出几瓶水，邢科把他递给了刚才给他们开门的哥们，以及刚才找来的几几包饼干。 剩下的东西，他们都搬回了宿舍，交给了李明清点。 李明接过那些零食，沉甸甸的矿泉水箱和这一书包的面包饼干，就是他们这次的全部收获。 他看着这些物资，再想想外面那个怪物，心头一片沉重。 第4章 找到大部队了 众人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久久无言。 王胖子盯着那箱水和那包食物，肚子不争气的响了起来，咕咕作响，在安静的宿舍里非常响亮。 “就这些，能撑几天？”邢科打破了沉默，声音沙哑。他靠着门，汗湿的头发贴在额头上。 无人回应。 陈宇走到宿舍窗边，他们的宿舍在一楼，窗户正对着男生宿舍区的大门，往外看，是通往一号食堂的路。 不久前，那里还是一片恐慌和尖叫。现在，只有死寂。 水泥路上，暗红色的污迹格外刺眼。 “外面……好像没声了。”李明也凑到窗边，声音很小。他指了指远处超市的方向，那里一片狼藉，像被台风过境。 邢科走了过来，“那怪物呢？那条狗还在不在？” “不知道。”陈宇说，怪异野狗的踪影已经消失，空留一地的血污。 邢科拍了拍陈宇的肩膀：“咋说，水不多，饼干和面包也顶不了多久。我们迟早要再出去。” 在这个宿舍里，李明是南城本地人，王胖子是天城人。 而陈宇和邢科两人是一起从海省考过来的，两人在高中认识，是铁打的哥们。 “出去？去哪儿？送死吗？”王胖子低喝，不住地摆手。“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陈宇皱眉：“没人逼你去。但待在这里，也是等死。”他心里烦躁，那个初次见面的同学被撕咬的画面又一次闪过。 他强迫自己冷静。 食物，他们需要更多的食物和水，不然继续待在这里，鬼知道救援会不会来。 就在这时，宿舍区紧闭的铁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不是怪物的嘶吼，而是人的声音，还有金属摩擦的轻微声响。 “有人？”李明瞪大了眼睛，扒着窗沿往外看。 陈宇和邢科也立刻凑了过去。王胖子犹豫了一下，也磨蹭到窗边，伸长脖子。 尽管红雾弥漫，但由于他们宿舍靠近大门，还是能勉强看清楚，只见男生宿舍区的大铁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 几个人影出现在门口，他们动作谨慎，不断向四周张望。为首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件沾了些泥点的白衬衫，戴着眼镜。 身后跟着十七八个人，有男有女，看起来像是学校的教职工和几个高年级学生，手里拿着简陋的武器——拖把棍、铁管，甚至还有人拿着菜刀。 陈宇注意到了他们那染血的衣服，以及明显处于惊吓之中的神情，可能来这的一路上并不太平。 “是王校长！”李明认了出来。 毕竟一个月前，大一新生入学典礼上，王校长的开学讲话令人记忆尤深，那一觉还是睡的太香了。 王德明一行人没有立刻进来，而是在门口观察了男生宿舍区一阵，然后才继续向着一号食堂的方向前进。 “他们要去食堂啊？”邢科猜测。 陈宇心里一动。 一号食堂，那里肯定有储备食物。比超市要多得多。 而且，跟着王校长他们，肯定比他们自己安全多了，说不定还能知道一些别的信息。 “我们也去。”陈宇开口。 “什么？”王胖子几乎跳起来。“陈宇你疯了？跟着他们？万一路上又碰到怪物怎么办？他们那么多人，目标更大！” “目标大，但也多几双手，多几个挡箭牌。” 邢科接话，眼神里闪过一丝冷酷。“我们这点东西，省着吃也就三天。三天后呢？坐在这里等死啊？” 李明也看向陈宇：“行，我跟着你们。”他不想再饿肚子，觉得待在这里，后面大家都没吃的了，情况肯定会更糟糕。 陈宇看着王胖子：“你自己选。留在这里，或者跟我们走。” 他没时间再劝了，大家萍水相逢，满打满算也就认识了一个月，不去就一个人留在这吧。 王胖子脸色变了变，看看窗外校长队伍逐渐远去的背影，又看看地上那点可怜的物资，最终咬了咬牙：“妈的，我去！” 他是怕那些变异的野兽，但更怕饿死，或者被众人抛弃。 “那就快点动身吧。”陈宇转身，“把东西分一下，我们从窗户走。别走大门，动静太大。” 邢科点头，立刻开始动手。那箱【矿泉水】被拆开，每人分了四瓶。饼干和腊肠面包也平分了。 陈宇把水和面包放好，现在这玩意可是救命稻草，可不能露白。 他的背包里还有从家里带来的一些应急物品，一些消炎药和感冒药。 由于宿舍楼大门距离教育超市太近，变异野狗的余威犹在，众人决定从窗户出去，反正是一楼。 “我先下去探路。”邢科自告奋勇，他的块头是寝室里最大的，自诩勇猛。 陈宇点头。 邢科打开窗户，探头看了看外面，确认暂时安全，然后敏捷地翻了出去，稳稳落地。 他朝里面招了招手。 接着是李明，相当顺利，然后是王胖子，他体型大，卡在窗框上哼唧了半天，最后几乎是滚下去的，邢科和李明费力地扶了他一把。 陈宇最后一个。他把背包甩到背上，单手撑着窗台，利落地跳了下去。 四人汇合，没有停留，立刻压低身体，沿着宿舍楼的墙根，快步追向校长队伍离开的方向。 王德明一行人并没有走远。 他们似乎也在适应这片刻的“平静”，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当陈宇四人从宿舍楼的阴影里钻出来，追上他们时，队伍里的人明显吃了一惊，几个人手里的“武器”都下意识地举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拿着铁管的体育老师模样的中年男人喝道，他肌肉结实，眼神警惕。 校长推了推眼镜，看清是几个学生，表情有些复杂：“你们是……哪个宿舍的？怎么出来的？”他的声音还算镇定，但陈宇能听出里面的疲惫。 “校长，我们是9栋101的。”陈宇上前一步，“我们看到你们出来，想跟着一起去食堂找点吃的。” “就你们几个？”校长打量着他们，特别是注意到他们身上都背着包，似乎早有准备。“胆子不小。”他说不清这是赞赏还是别的什么。 “待在宿舍也是死路一条。”邢科直言不讳。 王胖子躲在后面，不敢说话。李明则显得有些局促。 校长沉默了几秒，然后点了点头：“也好，多几个人多份力量。不过，路上很危险，你们要自己小心。”他没有拒绝。 现在这种时候，任何一个活人都是潜在的战力，或者……潜在的累赘。他心里清楚，但没有说破。 队伍里其他人也窃窃私语起来，打量着陈宇这四个突然加入的不速之客。有怀疑，有警惕，也有几分同病相怜。 “跟上吧，保持安静，注意四周。”校长没有多余的废话，转身继续带队前进。 一行二十几人，缓慢地移动在曾经熟悉的校园里。 路两旁的绿化带完全变了样。 原本修剪整齐的冬青、女贞，现在疯长到了一米多高，几乎成了灌木丛，枝叶交错，遮挡了视线。 以前路边那些不算特别高大的香樟树、梧桐树，此刻也变得异常粗壮高耸，树冠几乎遮蔽了天空。 明明是十月初，秋高气爽的季节，这些植物却展现出一种盛夏般的、甚至是病态的【郁郁葱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腐叶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 脚下的水泥路面还算完整，但路边已经有不少裂缝，顽强的杂草从缝隙里钻出来。 “这鬼天气，这些树跟草都成精了。”王胖子小声嘟囔，他紧紧跟在邢科身后，生怕掉队。 陈宇没有说话。他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也观察着校长这支队伍。 除了校长和那个体育老师，还有一个戴眼镜的女老师，看起来是文职，脸色苍白，但手里也紧紧攥着一把水果刀。 剩下的几个学生，有男有女，都和他们年纪相仿，脸上带着同样的惊恐和茫然。 队伍的气氛很压抑。没有人交谈，只有脚步声和偶尔因紧张而发出的粗重呼吸。 那个拿着铁管的体育老师断后，时不时回头张望。 王德明则在最前面，每到一个拐角或者路口，都会停下来，仔细观察片刻，才挥手示意继续前进。 “老师，食堂那边……安全吗？”李明鼓起勇气，小声问走在旁边的女老师。 女老师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声音细微：“不知道。我们也是第一次出来，现在通讯全断了，我们也没有了食物来源，才决定出来找找出路。” 陈宇听着，心里对情况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看来校长他们也一样是摸着石头过河，难道真的和上面没了联系？他不由得握紧了钢棍。这条路，比他想象的还要难走。 就在这时，邢科突然碰了碰陈宇的胳膊，朝一个方向努了努嘴。 陈宇顺着看过去，只见远处一栋教学楼的窗口，似乎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是幸存者？还是别的什么？ 没人敢出声。队伍继续沉默地前进，每一步都踩在未知的危险之上。 一号食堂的轮廓，在那些疯长的树木枝叶间，若隐若现。 第5章 食堂撞鼠窝了 万幸，去往一号食堂的路上并没有出现新的幺蛾子，尽管路边草木里动静不断。 那些疯长的植物虽然碍事，但好在本质还是植物，不像动物会主动攻击人。 教学楼窗口的人影，也再没有出现。 浓厚的红雾弥漫，能见度在今天这个晴朗天气的加持下，只有十米。路上还会路过女生宿舍，不过没人会进去就是了，毕竟他们是来看看情况的。 一行人提心吊胆，却也算有惊无险地走到了一号食堂的门口。 食堂那巨大的玻璃门上，也有不少血迹，墙壁下还有不少死去的鸟类，想必是跟陈宇他们宿舍一样，失了方向发了狂，到处乱撞。 食堂在封校时做了大扫除的，拉上了窗帘，此时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到了门口，众人停下，一把巨大的锁匙锁着大门。 “老张！张海！过来开门。”王德明转过头来，一个有点秃头中年男子就走了出来，白色的衬衫已经泛黄，手上还拿着根拖把棍。 张海是南城大学的后勤处处长，去行政楼集合前，把学校的主要设施的大门钥匙都带过去了。 张海迅速打开了食堂的正门，拉开一边，手向食堂内一摆，“开了，进吧。” 没人动，大家都看向王校长，听他说话。 王德明笑笑，“不至于啊，至少里面肯定是安全的，封校前我们有安排人打扫一号食堂的，这门没坏，说明里面还是安全的。”说罢，便抬脚进了食堂。 众人鱼贯而入。 陈宇在众人进去后，最后一个进去，他就怕万一里面有点什么东西，走前面的跑都跑不掉。 食堂内部井井有序，桌椅干干净净，想来是封校前保洁阿姨们的努力。 嗯？ 不过明明食堂如此干净，陈宇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腥味，和一股馊味。转过头来，刚好和李明对上了眼，两人看了一下对方脸上的凝重，打起了精神，握紧了钢棍。 “老张，食堂还有多少吃的？”王校长看了看干净的食堂，放下心来。 张处长愁眉苦脸：“校长，封校那天太突然了，我没去看那天的汇报，吃的……仓库里应该还有不少，米面粮油都还有，就是菜可能不太新鲜了，水应该也不多。” 听到这个，陈宇一愣，有种不祥的预感。 南城大学是江省的985大学，每个年级有近四千人的规模，算上近些年的研究生扩招，南城大学此刻理论上有两万多名在校学生，算上生活区和教职工，三万人是有的，现在都在宿舍里，或者有些人趁着国庆回家了，但也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想到这，陈宇只觉得身子有点冷，现在可能大家还有点余粮，不敢想再过几天，会爆发多大的冲突，或者没力气爆发了都，这将是一个巨大的伤亡数字！ 不过这也不用他这小人物来想这么多，王校长都只是一愣，很快就恢复了沉稳的神情。 王德明大手一挥，指挥着几个保卫处的大爷，叫他们看好了大门，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示警，而后十几人拎着些棍棒往一楼仓库的位置进发。 队伍的最后方，陈宇拉住了邢科，“一会小心点，这里的味道不太对劲。” 空气中，除了食物腐败的酸味，那股若有若无的腥气，更浓了。 到了仓库门口，腥味已经浓到每个人都皱起了眉头，谁都知道不对劲了。 “大家分头检查一下，注意安全，尤其是后厨和仓库。”王校长当机立断，他也察觉到了这异常浓重的腥味，打算排查一下周围的情况。 食堂的电力系统也已经瘫痪，灯亮不起来，室内有点红暗暗的，像是鬼片里主角要登场一样。 众人散开，开始小心翼翼地检查。 不过食堂本来就空旷得很，也没什么好检查的，没一会大家的目光全投在了仓库大门上。 王德明看着门，叹了口气，走到这了，总不能二十几人搁着耗着，他们这二十几人解决不了，再把行政楼那二十几年轻职工叫过来，也是一样。 “都小心点，张海，过来开门。” 仓库的门是那种厚重的铁门，在王德明的示意下，张海掏出钥匙，哆哆嗦嗦地插进锁孔，扭动。 “咔哒。” 门开了。 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混杂着谷物的霉味，扑面而来，伴随着一阵细细簌簌的动静，众人后退几步，惊疑不定。 “我靠，这什么味儿啊！”王胖子捂着鼻子，差点吐出来。 一个教陈宇篮球的体育老师皱着眉头，往前几步往里面看了看，随即脸色大变：“小心！” 话音未落，几道黑影从昏暗的仓库猛地窜了出来！ “吱——！” 尖锐刺耳的叫声，让人头皮发麻！ 老鼠？不是普通的老鼠！ 每一只，都足有家猫那么大！浑身毛发油腻腻地纠结在一起，露出粉红色的皮肤，眼睛血红，闪烁着凶残的光。 最骇人的是它们那口黄黑色的獠牙，又尖又长，暴露在空气中，闪着寒光！ “我丢！变异老鼠？！”王胖子吓得腿都软了，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这些变异鼠虽然体型巨大，但动作却比正常老鼠迟缓了半拍，可那股凶悍劲儿，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刻，老鼠像是昏了头，主动向他们发起了进攻，一时间，腥风扑鼻，吱吱作响。 由于食堂仓库门口这里也是用餐区域，前面的人根本跑不快，很快就被追上了。 “操！”体育老师怒吼一声，来不及推开这碍事的椅子，抡起手里的拖把杆，狠狠砸向冲在最前面的一只变异鼠！ “嘭！”棍子直直击打老鼠粉红的后背上。 那老鼠被砸得翻了个跟头，却只是吱叫一声，晃了晃脑袋，又龇牙咧嘴地扑了上来！ “大家小心！小心它们的牙齿！”王校长大喊，手上的铁棒抡满，对着另一只扑来的老鼠当头砸下！ “噗嗤！” 鲜血飞溅！ 那只老鼠脑袋都被砸凹下去，抽搐几下，不动了。 但更多的老鼠从仓库里涌了出来，源源不断！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前面传来！ 只见两三只巨大的变异鼠正围攻着张海，此刻他捂着大腿，惨嚎不已。 “妈的，畜生！”体育老师左右开弓，想冲过去，却被几只老鼠死死缠住，他可不敢无视这些老鼠，这牙齿咬一下，八成是几厘米的伤口。 越来越多的变异老鼠喷涌而出，前面的人岌岌可危。 陈宇本来跟着后面的人群一起跑的，见此场景，停下了脚步。 眼神一凝， 这会可不能放下前面的众人独自跑路，这个食堂是他们现在的希望，是南城大学未来潜在几千人的救命粮仓！ “滚开！” 他大吼一声，，冲上前去，一钢管狠狠抽在老鼠的腰上！ “咔嚓！” 骨头断裂的脆响！ 那老鼠惨叫一声，被抽飞出去，撞在墙上，瘫软下来，只能用眼神恶狠狠地盯着陈宇。 此刻除了还在正门看着，不清楚发生了啥的保卫处老大爷，其他人都加入了战斗，大家都不是傻子，，除了一开始被裹挟着跑了两下，都知道此刻应该干什么。 突然，一只老鼠趁机扑到了王胖子的大腿上，一口咬下，尖牙瞬间刺穿了他的大腿！ “啊！操！”王胖子发出痛苦的嚎叫，抖了抖脚，连连后退。 “该死！”邢科冲了过来，手里挥舞着一把菜刀，是他从刚食堂操作台上顺手抄的，他一刀砍在老鼠背上，却只砍出一道深深的伤口，那老鼠吃痛，反口就朝邢科咬来！ 一脚把老鼠踹翻在地，一刀砍下去，终结了这只老鼠的生命。 此时，场面瞬间混乱到了极点！ 尖叫声，怒吼声，老鼠的吱吱声，兵器碰撞声，血肉撕裂声，交织成一片死亡的乐章。 王胖子躲在邢科身后，拿着书包瑟瑟发抖，面对扑过来的老鼠，用书包去挡。 相比之下，年仅六十的王校长勇猛无比，铁棍上下翻飞，打的老鼠叽叽乱叫，但他毕竟年纪大了，体力消耗极快，呼吸渐渐粗重起来。 体育老师也杀红了眼，拖把杆舞得虎虎生风，但身上也被老鼠咬出了几道血痕。 “噗！” 一声闷响。 一个跟着校长队伍的学生，是个瘦弱的男生，躲闪不及，被几只大老鼠扑倒，锋利的牙齿直接洞穿了他的喉咙！ 鲜血喷涌而出，他连惨叫都没能发出，身体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小孙！”王校长悲呼，那是一个学生会的骨干成员，封校前恰好在行政楼，索性还有房间，他就把还在行政楼的学生会成员全留下了。 “这些鬼东西杀不完啊！”一个学生会的女生带着哭腔喊道，她手臂上鲜血淋漓，被咬了好几口。 “再坚持一下！这些鬼东西不可能有很多的。”王校长生怕此刻大家退却，那可真是啥也不讨好了。 李明和陈宇两个人在一块，一个看左边，一个看右边，互相配合。 陈宇一脚踹飞一只扑来的老鼠，抬头看了看，从仓库里涌出的鼠群已经慢慢变少，估计这帮家伙也到极限了，心下渐稳。 这样下去，这些玩意迟早会被耗死！ 不过，这些东西，能吃吗？没想太多，陈宇继续挥舞钢棍，他身体素质还可以，正是18的年纪，高中时是班级篮球队的，这些老鼠只有数量多了才会对他有威胁。 又过了一会，当陈宇手都快抬不起来时，仓库门口也没有再冒出老鼠。 没有了后续的鼠群涌入，剩下的十几只变异鼠很快就被众人合力斩杀。 “呼……呼……” 十几人坐在椅子上，包括后续赶来的保安大爷们。 和老鼠的战斗结束了。这事要是在封校前跟人说，估计会被笑话，现在众人已经笑不出来了。 食堂内一片狼藉，血腥味和恶臭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地上躺着一堆巨大的老鼠尸体，还有……三具人类的尸体。 除了那个被咬断喉咙的男生小孙，还有另一个女生以及后续赶来的一个大爷，在混战中被多只老鼠围攻，咬到的伤口太多了，失血过多而死。 王胖子的大腿此刻也血淋淋的，正被邢科扶着，疼得龇牙咧嘴，脸色惨白。 王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都在抖：“我的妈呀……吓死胖爷了……” 转头望去，没人搭理他，都在恢复麻木僵硬的身体，气喘吁吁。 陈宇甩了甩发麻的手臂，钢管上沾满了黑红色的鼠血，黏糊糊的。 劫后余生。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魂未定和深深的疲惫。 食堂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伤员压抑的痛哼。 第6章 暂时安顿下来 “先把伤员处理一下，逝者……找个地方暂时安置。张海你过来跟我看看还有多少东西没被这些玩意糟蹋。”王德明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他环顾四周，目光在每一张幸存者脸上停留片刻。 这会不像以前，可没功夫搁这缅怀逝者，他得赶紧把现有资源利用起来，能救一些人是一些人。 众人默默行动起来，搬运尸体，打扫卫生，把这些老鼠清理出去，顺便打水冲冲。毕竟将来还是要住这的，毕竟只有食堂才有能力处理这些蔬菜米面。 一旁，邢科扶着王胖子，后者一瘸一拐，嘴里嘶哈着凉气，“哎哟，我的娘啊，疼死胖爷我了！” 王胖子一张肥脸挤作一团，汗珠子顺着额角往下淌。 裤腿上那片暗红色的血迹已经干硬，板结在布料上。 邢科把他弄到一张还算干净的餐桌边坐下。 “忍着点，我看看。” 他小心翼翼地卷起王胖子的裤腿。 几道齿痕清晰可见，周围的皮肉有些红肿。 “还好，口子不算太深，没伤着大动脉。”邢科检查完毕，稍微松了口气。 王胖子咧着嘴：“没伤着大动脉？我感觉我这条腿快不是自己的了！” 邢科没理会他的惨叫，从旁边一个刚打来的水桶里舀了些清水。 他从书包里拿出了为数不多的餐巾纸，蘸了水，擦拭王胖子伤口边缘的污血。 “嘶——轻点，轻点！邢哥，你这是擦伤口还是刮骨疗毒啊？” 王胖子疼得直抽抽，但也没敢真躲。 邢科手上动作不停：“别废话，他娘的，不想发炎感染就老实点。” 邢科找了找，在陈宇刚给他的书包里发现了酒精和碘伏，甚至还有云南白药。 他用棉签沾了点酒精，仔细涂在伤口上。 “嗷！！”王胖子一声惨叫，差点从桌子上弹起来。 “杀猪呢？”邢科按住他，“这点疼都受不了？” 王胖子眼泪都快出来了：“这他娘的比被老鼠咬还疼！” “行了，忍忍就过去了。” 邢科又从陈宇书包里找到了医用白色绷带，以及医院里的胶带，不算专业，但还算利索地给王胖子包扎了一下。 王胖子长出了一口气，脸色依旧发白，但精神头缓过来一些。 他摸了摸自己被包扎好的大腿伤口：“奶奶的，差点英年早逝在这帮畜生嘴里。” “行了，别贫了，能保住条腿就不错了。”邢科收拾着东西。 “那是，胖爷我这条腿可是装满智慧的，少一块都不行。” 邢科露出了一脸无奈的表情，抿着嘴看着他。 王胖子又开始不正经起来，逗得旁边几个同样在处理伤口或者休息的人都忍不住笑了。 连日来的紧张和恐惧，似乎在这一刻稍稍缓解了一些。 邢科看着他那搞怪的样子，嘴角也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这胖子，有时候还真挺能活络气氛。 一边的陈宇，在把书包给邢科后，就跟着保安大爷开始清理老鼠残骸，用垃圾桶装好推出去丢掉，用塑料桶接水冲洗地板。 这些玩意不会引来什么更强的捕食者吧？ 陈宇想了想，还是把这个想法说给了一起的几个老师，众人顿时陷入了纠结之中。毕竟走远了危险可就大了，放近了确实很有可能引来什么未知的东西。 众人一拍板，把这些老鼠尸体全扔进了食堂后面的沼气池里。 一号食堂后面有一个沼气池，专门处理厨余垃圾，能给食堂节省不少的燃气费。 另一边。 王德明走到仓库门口，里面依旧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眼见没有什么老鼠出现，他没有犹豫，迈步走了进去。 几个的老师和学生也跟了进去。 光线昏暗，手电筒的光柱在堆积如山的米袋、面粉和食用油桶间晃动。 “校长，这……剩的也太多了！”张海的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惊喜。 王德明嗯了一声，语气平静：“清点一下，看看具体有多少，尤其是水。” 经过一番快速的盘点，结果令人振奋。 “校长，粮食足够我们这里所有人，不，就算再来几十倍的人，支撑一个月也没问题！桶装水也有一些，但不是很多。”一个年轻老师激动地汇报。 王德明点了点头，脸上的凝重并未因此减少。 食物暂时不成问题，但人手，以及更安全的庇护所，才是关键。 他走出仓库，看着外面惊魂未定的众人。 “行政楼那边，大家还在等我我们的消息。”王德明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这里已经确认没问题了。接下来，去十个人，通知他们过来。” 这话一出，不少人脸色微变。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又要出去冒险？ “校长，外面……”一个老师迟疑着。 “我知道危险。”王德明打断他，“学生会的干部，还有教职工，组织一下，带上武器，去把人接过来。”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这是命令。” 没人再反驳。 出来的早，此时还是中午，日头正盛，能见度比平时好不少。 很快，一支由学生会成员和年轻教职工组成的队伍集结起来，在张海处长的带领下出发了，手里拿着从食堂后厨找到的菜刀和以前的武器。 陈宇看着他们，心里明白这一趟绝不轻松，现在的校园里可不知道哪里就躲着个变异生物。 队伍出发了，剩下食堂里的人就着校长的安排，开始把餐桌堆到一旁，把空间整理出来给人。 同时拉好了窗户的窗帘，确认没有窗户破损，保证没有怪异生物溜进来。 很快收拾完毕，在把门关上后，众人席地而坐，食堂内再次陷入一种压抑的等待。 四人组坐在一楼一个小角落里，默默地吃着东西。 “陈宇，你书包里为什么还有这些玩意啊？”邢科把书包递过来。 打开检查了下药品，合上了书包，淡淡道：“我爸偏要我带的，现在出来上大学，叫我自己平时带着这些东西。我还有那些口腔溃疡的贴片啊，999啊这种呢。” “厉害，这些东西现在可珍贵了。”李明竖起了大拇指。 提及父亲这个沉重的词汇，众人仅有的好奇心也没了，毕竟刚上大一，这会的孩子是最想家的，一个个闭上嘴不说话了，心事重重。 现在还是官方说的封校时期，整个社会都停摆了，就算再想，飞机高铁也停运了，暂时是回不了海省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声细微的响动都让人心头一紧。 大约一个小时后，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开门！快开门！” 大门被拉开，乌泱泱进来了近百人，一楼食堂顿时吵闹了起来。 陈宇注意到，派出去的人中，有几个面熟的哥们不见了，好几个人身上带着血。 “怎么回事？”王德明迎上去。 一个学生会干事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狗……变异狗！我们快到行政楼的时候，被一只牛犊子那么大的黑狗袭击了！小刘……，被，被咬住了脖子拖进了草丛里，没人敢上去救他。” 又死了一个。 人群中发出一阵叹息，就这样看着同伴死在眼前，可他们还是没有勇气闯进那片灌木丛。 王德明仔细听完，叹了口气，“责任在我，你们不必自责，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片刻后，他压了压手，众人逐渐安静下来，“都过来，我宣布点事。” 关好了大门，众人在王德明面前自觉站好，像是等待上级发布命令的士兵，此刻的王德明，毫无疑问，就是他们的指挥官。 “先说一点，我在接到封校的指令后，做出了的一切措施，都符合上面的安排。只不过，我们已经和上面失去联系了。“ 此话一出，尽管众人心里有数，但仍不免有些骚乱，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陈宇在人群里，听着胖子在一旁抱怨，没有出声，他早就猜到了，毕竟现在这个情况已经是失控了。 通信和电力中断这么久，是个人都怀疑出大问题了。 ”第二点，就是关于这个食堂，由于先前没有做好长期封校的准备，所以此刻，学校里已经没有太多的食物了。“ ”这里仅剩的食物，将由校委会统一管理，确保每个人都有饭吃。“ ”以后中午十二点，下午六点，大家来一楼食堂吃饭。散了吧，今天晚上就可以来吃饭了。“ 王德明说完，率先往食堂的三楼走去，身后是一大批的行政楼的领导。 剩下的学生，面面相觑，四散开来，在食堂自己选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有刚入学的大一研一新生，也有老资历的大三大四老生，此刻都不免心生彷徨，默默地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百来人在一号食堂一楼呆坐着，分散开来，站起来一看，都看不见不见啥人了。 陈宇、李明、邢科和王胖子聚坐在一起，坐在正门对。 食堂的构架是中间一个圆是出餐区域和厨房区域，其他环着中间这个圆的，是用餐区域。 “就一个国庆七天封校，感觉世界好像过去了几十年一样。”王胖子捂着还在渗血的大腿，骂骂咧咧。 “谁知道啊，起码现在还有的吃，先待着吧。”李明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出言安慰他。 陈宇注意到，平时喜欢搞笑的邢科在一旁一言不发，默默听着，他有点懂哥们现在的心情，但是他又不知安慰什么。 肘了下他，邢科看过来，两个人点点头。 行，陈宇放心了，这就是，我还行的意思。 太阳西移，能见度更低了，此刻食堂里点起了几支蜡烛，昏黄的光线下，每个人的脸都显得疲惫而迷茫。 第7章 什么?女生宿舍任务 下午六点，虽然没有广播，但是大家还是准时，像平时一样，到那个隆江猪脚饭的窗口前排队，只有那里是开的。 原本像是没人一样的一楼，突然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水面，人头犹如水花一般泛起。 “开饭了！开饭了！”胖子这次是先头兵，早早就带陈宇四人在窗口排了队。 只不过，接过他们的晚餐，心头的喜悦被浇灭了大半。 虽然有肉有菜有饭，只不过份量太少了，就一小撮的土豆烧肉，饭一小碗。 王胖子拿到自己的那份，嘴巴都快撇到地上去了：“这……这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陈宇默默接过自己的食物，心里沉甸甸的，这点分量，对于他这种运动量大的人来说，连垫肚子都勉强。 众人刚找了个角落，缓慢地吃完了这顿饭，如果是个小鸟胃的女生吃这个分量，可能刚刚好，但对于他们，还是有点少了。 吃完，在窗口交餐具时。 王德明校长的声音便通过临时架设的喇叭响彻整个大厅，用的电是小型发电机提供的电源。 “各位同学，各位老师。” 嘈杂的大厅逐渐安静下来。 “目前的情况，大家已经清楚。食物现在是有的，但是我们的目标不能是现在我们近百人的生存，我们必须面对未来潜在的人数对于食物的消耗。” “从明天开始，学校将成立任务部。任务部会发布各种任务，包括搜寻物资、清理周边环境、侦查等等。” “完成任务的小队，可以获得额外的食物补给。任务有风险，参与全凭自愿。” “不参与任务的人员，每日的食物配给，就是今天的标准。” 话音刚落，人群中再次炸开了锅。 “这不是变相逼我们出去送死吗？” “外面那些怪物那么厉害，谁敢出去？” “饿死和被怪物咬死，让我们选一个？” “校长，这不合理！” 各种质疑和抱怨声此起彼伏。 王德明没有再多做解释，喇叭里安静了下来，只留下人群惶恐不安的议论。 夜深了，陈宇四人所在的地板上，附近鼾声和磨牙声交织。 陈宇四人却毫无睡意。 王胖子摸着自己依旧空荡荡的肚子，偷摸地吃着自己的私货——小面包，小声嘟囔：“这日子可怎么过啊，早知道就不该来学校凑热闹。” 邢科叹了口气：“宇仔，你说我们怎么办？真要出去做任务？” 李明推了推眼镜，分析道：“从目前的情况看，坐以待毙肯定不行。学校的存粮有限，王校长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任务虽然危险，但不是每次都会碰到那条狗，学校里应该暂时没那么危险。” 陈宇望着窗外血红色的天空，沉吟片刻：“我们不能一直这样饿肚子。体力消耗太大，没有足够的食物补充，身体很快就会垮掉。” 他转向王胖子：“胖子，我知道你害怕，但……” 王胖子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外面那些东西太吓人了！” 邢科拍了拍王胖子的肩膀：“胖子，总不能一直饿着吧？” 李明接话：“任务可以挑选，我们可以先从相对简单的开始，了解一下外面的具体情况。” 陈宇习惯性地扣着嘴皮：“明天一早，我们去三楼看看。如果真有适合的任务，我们就接。” 邢科立刻表态：“你去哪我去哪！” 王胖子缩在角落，没再吭声，只是脸上的恐惧更浓了。 第二天清晨，天色依旧是那种诡异的晴朗，血红色的雾气像是凝固的油彩，沉甸甸地压在城市上空。 陈宇、李明和邢科简单吃了点面包后，便来到了三楼。 这里已经被临时改造成了任务发布点，几块白板上用马克笔写着不同的任务条目。 来接倒是挺多的，估计和他们想的一样，觉得小心就可以混口饭吃。 三人仔细看着白板上的任务。 “前往二号食堂探查情况，奖励：每人两份标准餐，罐头两个。” “搜集附近教育超市的可用物资，奖励：视物资价值分配食物。” 李明的视线停留在一个相对简单的任务上：“这个，‘通知一号女生宿舍楼一号食堂现状’。奖励：每人一份标准餐。” 邢科嘿嘿一笑，银荡地看了眼李明，“明仔说得对，我投一票好吧。” 无语地瞥眼邢科，李明内心：你投牛魔投 陈宇也觉得这个任务相对安全：“就这个吧，确实近，小心点，看到奇怪的生物就跑。” 负责登记的老师看了他们一眼：“每个任务需要十人，目前已有七人报名，加上你们三个正好。会有一名老师带队，负责判定任务完成情况。” 说完就给他们三人登记了名字，安排有一个学生会学生带着他们去一楼找带他们的老师。 很快，他们见到了那个老师，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男老师。 见到人齐了，中年老师刘强扶了扶眼镜，点了点头：”既然人齐了，我就讲一下，这次是去女生宿舍告诉她们这里的情况就行，难度不高，我们现在去，估摸着四栋楼，很快的。“ ”路上不要发出声音，都小心点能做到吧？“ 众人点点头，认可的不行。 一行十人，加上刘强老师，共十一人，走出了相对安全的一号食堂大楼。 周围已经有了不少人聚集，都是今天要出去的，向王胖子那样的龟缩派不是很多。 红雾弥漫，能见度不高，四周静得出奇，只有众人的脚步声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路边的绿化带植物都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暗红色，扭曲地生长着。 没人敢大声说话，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女生宿舍区在一号食堂的正北方向，直线距离不过一百米。 女生宿舍区的大门敞开着，陈宇向里面望去，和男生宿舍差不多，安安静静的，没有什么想象中的变异生物。 刘强老师低声道：“应该是校长他们过来时打开的，大家小心戒备。” 队伍鱼贯而入。 刚踏进宿舍区大门，还没等众人看清里面的景象，一阵尖锐急促的啾鸣声突然从头顶炸响！ “小心上面！”李明最先反应过来，大喊一声。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七八个黑影从宿舍楼顶和周围的树冠上俯冲下来！ 那竟然是一群麻雀！ 只是这些麻雀的体型竟然膨胀到了家猫大小，喙尖锐得吓人，闪着金属般的光泽，一双小眼睛里透着嗜血的红光，爪子更是粗壮有力，如同鹰爪。 “快跑！”刘强老师惊呼，声音都变了调。 根本来不及组织有效的抵抗，那群变异麻雀已经扑到了近前。 一个跑在队伍最后面的男生反应稍慢，瞬间被三四只大麻雀扑倒在地。 凄厉的惨叫声只响了一下便戛然而止，男生身上立刻血肉模糊，几只麻雀疯狂地啄食着。 这恐怖的一幕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 更多的麻雀飞来，让陈宇原本熄灭了救人的心思，撒丫子就跑。 “进楼！快进楼！”陈宇大吼，向最近的一栋宿舍楼入口冲去。 幸好，这栋楼并没有上锁，锁头被扔在一旁，李明已经率先冲到了楼门口，用力拉开了虚掩的铁门。 众人如同丧家之犬，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宿舍楼。 最后一个人刚挤进去，几只紧追不舍的麻雀便狠狠撞在了被关上的铁门上，发出“砰砰砰”的闷响，尖喙甚至在铁皮门上啄出了浅浅的凹痕。 众人背靠着灰白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满是惊魂未定,相顾无言。 第8章 有惊无险 众人靠墙喘息，心跳逐渐放缓了点。 就这样又抛弃了一名同学，陈宇感觉有点呼不过来气，沉重的很。虽然那个混乱情况已经不容许他停下脚步返回去救他了，但还是让他有点难受。 见到变异鸟群的一时间，全部人都在跑，并没有人组织起反击，这时候一旦有人停下来去救他，只能是白白把自己搭上。 刘强老师声音有些沙哑：“刚才牺牲了一位同学，大家记住他。” 没有人说话，气氛沉重，这刚出来就损失一名队友，士气低落。 刘强转头看向楼道，扶了扶眼镜：“同学们，任务还要继续。两个人一层，按我说的，去通知这栋楼里的学生吧。” 刘强安排好每个人负责的楼层，便跟一个学生去五楼了。 陈宇和邢科一组负责通知一楼宿舍，邢科转头，直接敲了敲门口附近的那个宿舍门，“同学，在吗？” 过了一会，门内传来小心翼翼的声音：“谁啊？” “我们是学生会的，学校有新通知。” 陈宇狐疑地看了看邢科认真的表情，总觉得这逼要绷不住了。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一条缝，露出一张女生的脸。看到了身负红色袖章的他们，把门半开着，让陈宇勉强看到四个女生。 “同学，现在是什么情况啊？学校的通知什么？”开门的女生脸上带着疑惑。 陈宇把邢科推到后面，没让邢科这个一脸痴汉的样子吓到女生，说起了刘强老师安排好的话：“王校长现在在一号食堂，那里有水有食物，学校正在那里等待大家过去。我们这次是来通知大家，学校没有能力组织你们转移，只能是你们自己过去。” ”还有就是要小心那些变大，攻击性变强的变异生物，在外面不要发出什么声音，免得吸引他们。” 女生们认真地听完了他们带来的消息，“这样吗？行。” 虽然她们还有点食物，但不多，马上就要吃完了，是得想想接下来怎么办了。 “哎，同学，你们这次不发食物吗？”陈宇刚想走，就被那个开门的女生叫住了。 “呃，现在食物十分紧缺，这次我们只是过来通知的。” “好吧，你们刚才碰到的那些麻雀就是变异生物吗？” “嗯，是的，我建议要去的话，不要走大门了，从这边宿舍楼的围墙翻过去最好。” “所以，刚才那个同学他……” “……” 陈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头就走了，短短两天就见到了这么多人死在眼前，对他的打击还是有点大的。 他们继续通知，重复着敲门、告知的过程。大部分宿舍的人都是齐的，小部分可能有人提前国庆回家了，但普遍听到消息后都很振奋。 也有个别宿舍门紧闭，敲门没有回应，这种情况刘强交代过，不用理会即可。 很快，他们就通知完了这栋宿舍楼的所有房间，众人在一楼另一侧集合。 “这栋楼搞定了，下一栋吧。”刘强站在楼道里说。 “下一栋怎么去？”邢科问出了所有人心里的疑问。刚才的变异麻雀让他们心有余悸。 陈宇走到窗口，向外望去。红雾依旧浓郁，能见度不高。能看到旁边的另一栋宿舍楼。 “女生宿舍区是四栋楼，北边两栋连着，南边两栋连着。”李明指了指窗外，“我们现在在北边这栋。另一栋就在旁边，但中间有段距离，要走出去。” “那些大麻雀还在外面吗？”一个学生小声问。 刘强走到窗边观察了一下：“不确定。但不能冒险一起从门口出去，要是对面宿舍锁着，我们就危险了。” “那怎么办？” 众人看向刘强老师，等待他的决定。 出去的风险很大，要是再次撞上那群麻雀，或许可以消灭它们？但是应该还要搭进去几条人命。 刘强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这样吧，我先去探探路，看看是不是锁着的，你们把门开着准备接应我。” 说完，不等众人说什么，就打开了另一侧的门，猫着腰出去了。 陈宇等人就在门边等着，随时准备接应刘老师跑回来。 刘强走到另一栋宿舍楼的侧门，看见了门上的锁链，这里的锁链钥匙应该在门口某间宿舍的手里，从里面才能打开。 刘强绕到宿舍窗户那里，朝里面喊了几声，敲了敲，窗户被推开了一条缝。 “你是？”一个警惕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我是历史系的刘老师！我们有消息通知你们，能开下门让我们进去吗？” 窗户里的声音沉默了一下，似乎在观察。 刘强老师举起他的证件，“这是我的证件。” 窗户里的女生确认了一下，然后说：“好吧，你们过来吧，不过你们从窗户进来吧，外面我们不敢出去。” 刘强想了想，觉得也行，一楼窗户随便爬，松了口气：“谢谢你们！” 很快他们就全部进到了这栋宿舍楼的101宿舍里，里面的四个女生正看着他们，脸上带着好奇和不安。 “感谢你们配合工作！”刘强再次道谢。 “老师，外面现在怎么样啊？”一个女生小声问。 “外面情况复杂，我们是来通知大家，让你们知道一号食堂是安全区，你们可以自己过去。”刘强回答道。 “学校现在也没有什么关于这场灾难的信息，学校的电力设备和电线损坏严重，只能是我们来通知你们了。” “现在也没有人力组织你们过去，一切看你们了。” 另一个女生突然开口：“老师，你们要出去通知其他宿舍的话，要小心楼道。” “怎么了？”刘强问。 刚才就不给他们开门，难道楼道里也有老鼠不成？刘强顿时感觉心好累，怎么哪里都是这些东西了？ “一只猫。”女生说，“很大，比狗还大，一见到人就追，大家都不敢出去的。” 陈宇和李明对视一眼，这和他们碰到的那只很像。 “什么时候出现的？”李明问。 “前天晚上吧，听到楼道里有动静，早上起来就看到它了。这宿舍门门关着，估计还在呢。”女生说，脸上带着恐惧。 刘强老师点了点头：“谢谢你们的提醒。你们待在宿舍里不要出来，等我们走的时候可以一起走……” “老师，我们再商量一下，你们先走吧。” 刘强没再多说，带着陈宇等人离开了这间宿舍，进入了楼道。没看到什么变异猫，不过确实有腥臭味。 楼道里光线昏暗，静悄悄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比狗还大的猫……”邢科低声说，“是不是比我打死的那只还厉害？” 李明无语地看着陈宇，“希望别碰上吧，真撞见了，我们这么多人，应该能解决。” 刘强老师压低声音：“小心点。任务还是要完成。我们快点通知。” 这次，众人没再分开，一起去通知。 敲门，告知。每上一层楼，他们都先快速扫视一下楼道，确保没有看到那只猫。 宿舍里的女生们听到消息，反应和隔壁楼差不多，都是惊喜和担忧交织。他们也提醒了这些女生楼道里有变异猫的事情，让她们更加警惕。 一间又一间宿舍。他们沿着楼道前进，耳朵竖起来，捕捉着任何异常的声音。每一次门打开又关上，都带着一丝紧张。 幸运的是，直到他们通知完这一层楼，也没有看到那只变异猫的影子。 他们继续往楼上走。二楼、三楼…… 楼道里依然安静，那只猫仿佛不存在一样。是藏起来了，还是出去了？反正没人敢去找。 紧张感一直伴随着他们，每一次开门都像是一次小小的考验。但任务必须完成。 终于，他们通知完了这栋楼的所有宿舍。 “全部通知完了。”刘强老师说，语气里带着疲惫。 众人只有早上学校发的一些小食和矿泉水，此刻早就饥肠辘辘，疲惫不堪。 陈宇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了。红色的雾气似乎变得更加浓郁。 “时间不早了。”刘强老师说，“今天的任务到此为止。不能在外面待到天黑。” “那我们怎么回去？”一个学生问，外面有那些危险的大麻雀。 刘强看向一楼：“我们从一楼的窗户出去。然后翻过围墙回食堂。” 这个提议听起来比从大门出去安全一些，但依然有风险，就怕麻雀飞来的时候还在翻墙，那可真是活靶子。 他们回到一楼，找到101宿舍，敲门说明情况后，再次借用他们的窗户。 陈宇迅速从窗户翻出，落地后猫着腰，快速向宿舍区围墙跑去，大一新生的体力就是比大三大四的老炮强多了。 宿舍楼和围墙的中间地带是空旷的水泥地，放满了衣架，不过此刻都空空如也。 围墙不高，但翻越也需要费些力气。他们互相帮助，一个接一个地翻了出去。 翻出围墙，眼前就是一号食堂了，此时红雾弥漫，时间临近六点，能见度极低。 回过头来，天空中并没有变异麻雀的踪影，只有麻雀的尖锐鸟鸣回响在整个女生宿舍区，以及他们的心头。 “保持安静，快回食堂！”刘强低声轻喝。 一行人沿着道路快速前进，脚步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响亮。他们绷紧神经，警惕着四周。 一路上，还是很幸运，他们没有再遇到变异生物，也没有听到异常的声音，或许是本来学校里的变异生物也不多。 终于，他们远远地看到了食堂大楼的轮廓，他们加快脚步，冲向食堂的大门。 回到食堂大楼里，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下来。 第9章 粮食告罄 几天过去，通知任务结束。 一号食堂附近四个宿舍区的学生，基本都接到了消息。之后，每天都有上百人涌入一号食堂。陈宇他们的任务，从每天的外出通知，变成了维持食堂内的秩序。 人一多，矛盾就容易滋生。插队的，抢位置的，声音太大的，每天都有那么几件。 陈宇和邢科站在打饭窗口旁，看着长长的队伍。 “今天人又多了。”邢科说。 陈宇“嗯”了一声，目光扫过人群。这些人的脸上，大多带着初入“安全区”的庆幸，还有对未来的茫然。 就这样过去了半个月。 食堂的人数，正式迈过了三千大关。这个数字让所有人都感到压力。三千张嘴，每天消耗的粮食是个天文数字。一号食堂的储备虽多，也开始捉襟见肘，食堂窗口的饭越来越少。 不满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陈宇和邢科因为一开始接取任务，也算是校长嫡系部队，每天只要维持食堂的秩序，就能分到足额的食物。 邢科嘀咕过：“这样下去，我们怕是要成公敌。” 在心底叹了口气，陈宇摇了摇头，看着排着队的学长学姐，全国高考的天之骄子们，此刻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只有对食物的渴望。 通知了四个宿舍区，大概一半的学生，结果到一号食堂的只有三千多人，其他的要么是继续待在宿舍，或者是南城本地人自己离开学校了。 选择自己离开学校风险很大，但也不是说就必死无疑，浩浩荡荡的人群从宿舍楼离开，踏入了草丛里，树林里，灌木丛里，以及开着车沿主干道离开。 先这样吧，也许后面情况会有好转，毕竟政府机关腾出手来，不可能不管学校的吧？毕竟这里是南城的最高学府。 期间食堂涌入了太多的人，现在的陈宇他们，已经搬到了食堂三楼。 在每天的任务结束后，拉着邢科在食堂三楼的空旷处锻炼。俯卧撑，平板支撑，深蹲。汗水浸湿衣服，肌肉酸胀，但他没有停。他需要力量，在这个日新月异的世界里，力量比什么都重要。 邢科一开始还抱怨，后来也咬着牙坚持。他清楚，陈宇是对的。 这天中午，食堂的气氛有些不对。 陈宇刚打好饭，找了个角落坐下，就听到打饭窗口那边传来争吵声。 “这点东西喂猫呢？老子辛辛苦苦跑过来，就给这个？”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 陈宇抬头，看到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大块头，正对着打饭的老师吹胡子瞪眼。那人他有点印象，好像是体育学院的，叫王耀威，篮球特招生，在学校里挺有名，不过名声不怎么好。 “同学，现在是特殊时期，食物定量供应，请你理解。”打饭的老师试图解释。 王耀威身后还跟着七八个同样身强力壮的体育生，一个个肌肉虬结，面带不善。 “理解？老子饿着肚子怎么理解？”王耀威一把抢过饭勺，就要去捞锅里不多的米饭。 旁边维持秩序的一个男生，上前阻拦：“同学，把东西放下，不要动手！” “滚开！”王耀威反手一巴掌扇在那男生脸上，【啪】的一声，男生直接被打翻在地，嘴角溢出血丝。 “妈的，敢管老子闲事！”王耀威骂骂咧咧。 食堂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这边。一些胆小的女生甚至发出了低低的惊呼。 陈宇皱起眉头。这个王耀威，太嚣张了。 邢科碰了碰陈宇的胳膊：“宇仔，要不要……” 陈宇摇了摇头。现在不是自己执勤，这会上了，反而可能惹一身骚，还是让老师们处理吧。 被打的学生挣扎着爬起来，还想说什么，被王耀威身后的几个人围了上去，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住手！”一声沉喝传来。 王德明校长带着刘国栋副校长和几个老师快步走了过来。 王耀威看到王德明，动作停顿了一下，但脸上的戾气未消。 “王校长。”他哼了一声。 “王耀威，你在干什么？聚众殴打同学，还想抢夺食物？”王德明脸色铁青。 “王校长，你这话说的。我们饿啊，就这点吃的，塞牙缝都不够。我们体育生，消耗大，不多吃点怎么有力气？”王耀威辩解，语气却不怎么客气。 “消耗大也不是你打人抢东西的理由！”王德明声音严厉，“现在是什么时候？所有人都在挨饿，都在克服困难。你这样做，是想破坏秩序吗？” 刘国栋在一旁帮腔：“王耀威同学，校长说的对。有困难可以提，但不能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学校也在想办法。” 王耀威撇了撇嘴：“想办法？我看你们就是想饿死我们。” 他这话一出，周围不少人都露出了不满的神色，但更多的是敢怒不敢言。 王德明盯着王耀威：“食物分配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如果你再聚众闹事，扰乱食堂秩序，学校将对你进行严肃处理！” 王耀威和王德明对视了几秒，最终还是移开了视线，哼了一声：“行，王校长，我给你面子。但食物问题，你们必须尽快解决。不然，大家饿急了，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说完，他拿着他的那份饭，找了个地方坐着吃了起来。被打的那个学生被同学扶了起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神里充满了屈辱和愤怒。 王德明让老师傅继续打饭，又安抚了众人几句，食堂才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但陈宇清楚，这件事没那么容易过去。王耀威的出现，像一根搅屎棍，把本就紧张的局面搅得更浑。 三楼临时办公室。 王德明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叩击声，打破了储藏室内的沉闷。 “粮食的问题，必须立刻解决。”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重量。 张海缩了缩脖子，从腋下夹着的本子里抽出一张纸，向前递了递。 “校长，这是最新的统计。按照目前每天的消耗量，一号食堂的存粮，最多…最多还能撑十天。”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细不可闻。 十天。 这个数字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三千多张嘴，每天消耗的粮食是个天文数字。 刘国栋哼了一声，身体靠向椅背，发出嘎吱的声响。 “十天？我看用不了十天。有些人，可比普通学生能吃得多！还不干活！” 他意有所指，目光扫过众人。 李娟的脸色更白了，她双手紧紧交握，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王耀威那群人，确实是个巨大的隐患，李娟便提议给他们足够多的粮食供给，让他们不要继续妨碍校委会的命令了。 王德明觉得就十来个人，索性也点头了。 他们不仅消耗更多资源，还在制造不稳定。 “王耀威那边，最近越来越过分了。”张海小声附和，“昨天还抢了两个大一男生的饭，要不是学生会的人过去得快…” “先这样吧。”王德明打断他，“王耀威的事情，先放一放。” 刘国栋眉头一挑：“放一放？老王，现在不管，等他们坐大了，更难处理。到时候人心散了，我们说话还有用吗？”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咄咄逼人。 “现在的主要矛盾是食物。”王德明手掌在桌面上摊开，“没有吃的，不用王耀威动手，我们自己就先乱了。攘外必先安内，这个道理我懂。但我们现在内忧外患，必须分清主次。”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补充。 “王耀威他们，暂时动不得。硬碰硬，只会让我们本就紧张的局面雪上加霜。学生们会怎么看？只会觉得我们无能，连内部都管不好。” 这番话让刘国栋沉默下来，但他显然并不完全认同。 生存的压力面前，所谓的规矩和体面，脆弱得不堪一击。 李娟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垂下了头。 她只是个教务处长，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抉择面前，她的意见无足轻重。 “那食物怎么办？”张海小心翼翼地问，“总不能真的坐吃山空。” 王德明看向窗外，尽管那里只有一片灰蒙蒙的墙壁。 “学校里，有一个地方离这里很近，那里也有食物。” 众人精神一振，眼睛都放光地看着他。 “【二号食堂】。” 这四个字一出，众人眼神又黯淡了下来。 刘国栋摸了摸下巴：“二号食堂？那边可不近。红雾弥漫之后，谁也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而且，中间要经过男生宿舍区，那边…恐怕已经成了那条狗的后花园。” “我知道有风险。”王德明身体微微前倾，“但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希望，现在我们这就是座孤岛，继续吃下去等一起饿死吗？总得有人去探一探路。” 李娟忍不住开口：“校长，太危险了。学生们…他们还只是孩子。”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 刘国栋冷笑一声：“孩子？李处长，现在这种时候，谁还敢把自己当孩子？能活下来的，就不是孩子了。再说了，不派他们去，难道派我们这些老骨头去？”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王德明。 “我们死了，这里就彻底完了。学生们年轻，体力好，反应快。他们有更大的机会。” 这话说得残酷，却也是事实。 李娟的脸埋得更低，肩膀微微耸动。 王德明没有理会刘国栋说的这些话，这位老搭档和他在一些事情上还是很搭的。 “之前，我们不是没有尝试过。”他的声音沉了下去，“为了寻找校外的物资和外界的情况，后勤处组织过一次小规模的搜寻队。” “十个人。”王德明缓缓吐出数字，“十个我们精挑细选的，有退伍经验的体育老师和保安。他们出去了，一个都没回来。” 一个都没回来。 这六个字，像六把冰冷的锥子，刺进每个人的心脏。 储藏室内一片死寂。 那次行动是秘密进行的，除了少数几个人，大部分学生都不知道。 失败的阴影，一直笼罩在他们心头。 “校外的情况，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和危险。”王德明继续，“所以，这次我们只能把目光投向校内。二号食堂，是我们目前认知范围内，少数存在大量物资的地方。” 他略作沉吟。 “那就这么定了。”王德明一锤定音，“挑选那一批最早接取任务的学生和职工吧，组成探索小队，目标【二号食堂】。获取物资，探明情况。” 如果失败了，这里也没必要待着了。当然，这句话他没说出来。 他转向李娟：“李处长，安抚工作要做好。这次行动，自愿参加。但也要让他们明白，这是为了所有人。” 李娟勉强点了点头，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自愿？在这种情况下，有多少“自愿”是真的心甘情愿？ “至于王耀威。”王德明再次提起这个名字，“先稳住他。给他一些小恩小惠，让他暂时不要闹事。等我们缓过这口气，再慢慢收拾他。” 他的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动摇的决心。 刘国栋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没有说话。 “张海。”王德明看向他。 “校长，您吩咐。”张海立刻站直身体。 “你把名单整理一下，过几天就把他们叫过来吧，时间不等人了。” 王德明站起身，走到那扇小窗户前，尽管外面只有一堵墙。 红雾笼罩下的世界，每一步都可能是深渊。 但他必须走下去，尽可能的保全南城大学的师资力量和建制。 也为了这三千多人的性命。 李娟依旧坐着，双手冰凉。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些年轻的脸庞，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对未知的恐惧，走向一条生死未卜的道路。 张海应了一声，快步拉开储藏室的门，走了出去。 沉重的铁门发出吱呀一声，又缓缓合上……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食堂里关于食物分配不公的议论声越来越多。 早就不满校长安排的人，开始向王耀威靠拢，隐隐形成了一个新的小团体。 他们吃饭时占据最好的位置，说话声音也比别人大，偶尔还会对其他学生指指点点，索要食物。 学校方面似乎也有些投鼠忌器，只要他们不太过分，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宇和邢科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节奏，吃饭，锻炼，偶尔和李明讨论一下当前的未来的计划。 这天傍晚，陈宇刚结束一组深蹲，汗流浃背，邢科递过来一条毛巾。 “陈宇，王校长找你们。”一个学生跑过来说。 陈宇一愣。王校长找我？他擦了擦汗：“什么事？” “不知道，让你们去他办公室一趟。” 陈宇和邢科对视一眼。 “我们去看看。”陈宇说。 王德明的临时办公室在食堂三楼的一个小储藏室改建而成，空间不大。 陈宇三人敲门进去。 “王校长，您找我。” 王德明坐在简陋的桌子后，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刘国栋也在，李娟处长则站在一旁，神色有些不安。 里面已经有了不少人，基本上除了此刻执勤的人外，学生会的成员都来了。 陈宇三人找了个角落站好，他感觉气氛有些凝重。 不是哥们，不会是叫我们对付王耀威吧？我可不干。 过了一会，大概人齐了，王德明看了眼张海，张海赶忙走出去，顺便把门带上了。 王德明沉默了几秒，然后开口：“今天找你们来，是有一件非常重要，也非常危险的任务，想交给你们。” “你们也知道，一号食堂的粮食，撑不了太久了。”王德明语气沉重，“我们必须找到新的食物来源。” 陈宇没有接话，等着他的下文。 “学校里，除了这里，还有一个地方存有大量物资，那就是【二号食堂】。” 【二号食堂】？陈宇记得，二号食堂在一号食堂正南方向大约一千米左右，靠近西门，距离这里相当远，中间要经过他们的男生宿舍。红雾降临后，那边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 “我的意思是，派一支小队，去二号食堂进行探索。看看那里的情况，如果条件允许，把物资运回来一部分。”王德明看着眼前的学生会成员。 见王德明看向他，刘国栋连忙补充：“危险是肯定的。但现在没有办法，总不能坐以待毙。你们是所有学生中表现最突出的，身体素质好，头脑也冷静。” 陈宇站在角落里，偷偷打量着王德明，他从王德明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容拒绝四个大字。 刘国栋说完话，没人说话，也就是没人反对。 王德明拍了拍手，“行，下去准备吧，时间是明天早上十点，都去准备准备，有老师会跟你们一起去。” 离开了办公室，回到了他们睡觉的那片区域，陈宇突然觉得好烦，本来就过来上个大学，结果军训完就碰上这种事，现在外面这么危险，还得出去冒险。 要么出去冒险，要么留在这里吃着一点维持生命体征的饭，怎么生活突然就这样了，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第10章 再遇变异野狗 次日清晨，天色依旧是那片令人不安的暗红，一眼望去便是红蒙蒙的一片。 五十人的队伍在一号食堂门口集结完毕，气氛压抑。 刘国栋站在队伍最前面，手里提着一根木棍，旁边是几个同样手持器械的老师。 学生们大多拿着改装过的拖把杆，顶端绑着尖锐的金属片，或是直接拿着钢管、撬棍。 陈宇握着一根沉甸甸的铁棍，这也是陪伴了他半个月的老伙计了，不过好久没用了就是。 多日的健身，虽然还没有什么明显的，肉眼可见的提升，但也让他自信了不少。特别是几次与变异生物搏杀的经历，让他内心产生了一种＂我能行，我可以＂的莫名自信，眼睛里多出了一种名为自信的光芒。 陈宇高中上的是海省里的一个小偏远高中，学校内并没有那么多的学霸人物，他是学校前五的学生。 但是就连最熟悉他的邢科也不知道，其实陈宇大大咧咧的外表下，其实内心深藏着极度的自卑。 在他小时候，因为偏远地方小学的生源质量很差，时任班长的他被几个高年级的“大哥”狠狠地教育了一顿。这对于当时的他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感觉世界好可怕，每天都提心吊胆的，当然他并没有告诉父母，至于为什么，想必农村家庭的孩子应该会懂。 就这样，本来阳光开朗的他，开始当起了班上的小透明，一直就这样，顺利地结束了他小学初中的学习生涯，当然了，初中也没躲过校霸的临幸就是了。 当然论起责任来，班主任和其他老师也有，但这种霸凌事件，其实很多老师并不会在意学生的心思的，他们只看到你没事了就行，至于别的，抱歉，没空管，不是每个人过来挣这点钱还有着大教育家的追求的。 只不过，陈宇书读的还行，可能是由于没朋友，没人影响他吧，除了他自己影响自己，喜欢看课外书。 当然他也不是没有努力去摆脱这种情况，他努力地考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的实验班，和那些差一步可以去省高中的人成为了同班同学。 那他是不是就可以摆脱自卑自闭，慢慢恢复过来呢？ 没有，刚上高中的他，脸上突然长起了满脸的痘痘，这让他感到了十分的难堪，再一次感觉到了与他人的不同。不过好在他有着几年的自闭独处经验，于是他假装不在意，大大咧咧地自嘲，终于度过了一个不同于以往的学生阶段。 他有了很多的好朋友，也和大部分高中生一样，有一个喜欢的人，只不过让他感觉遗憾的是，他最后也没有达成他的目标，想说的话也没有说出口，终究是太过炽热美好的东西，让自惭形秽的他不敢拥有。 邢科站在他旁边，手里拿的是那把刚进入食堂那天顺的锋利菜刀，刀刃在红雾中泛着冷光。 李明推了推眼镜，背着一个塞得鼓鼓囊囊的背包，里面装的是水和陈宇的一些应急药品。 周围，一号食堂里的其他学生们远远围观着，脸上表情各异。 “他们真的要出去？” “去【二号食堂】……太远了吧。” “嘘，小声点，别让他们听见。” “希望他们能成功，不然我真得自己找个路子出去看看了。” 此刻，角落里的一个瘦弱的女生捂着嘴，眼眶通红地看着队伍里的一个男生，男生也在无言的回望着她。 一旁，张海腆着肚子，挤出笑容：“刘主任，王校长说了，一切小心为上，安全第一。” 刘国栋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点了下头，转向队伍：“都听着！这次任务，相当危险！不想去的，现在可以退出！” 无人应答。 不愿意去的，害怕的，早就离开了，剩下的真的就是心里真的有某些东西的人了，当然，还有陈宇他们几个吃货，单纯的不想吃那点保持生命体征的饭。 “好！记住，一切行动听指挥，不许擅自行动！出发！”刘国栋挥了挥手。 沉重的门被缓缓拉开一条缝隙，红色的雾气争先恐后地涌入。 队伍鱼贯而出，踏入了这片被红雾笼罩的死寂校园，当然，看着是相当的生机盎然，万物生长，连狗都能长到牛的大小。 一出食堂大门，那股独特的、混合着铁锈和腐败气味的红雾便扑面而来。 陈宇皱眉，他的视线被红雾阻隔了太多，十米之外的景物就变得模糊不清，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片诡异的红色吞噬。 脚下是熟悉的水泥路，两旁是绿意盎然的绿化带，如今却显得阴森诡异，像是在邀请众人往里进一样。 队伍行进的速度不快，每个人都高度紧张，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除了沙沙的脚步声和刻意压低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声响。 压抑，死一般的压抑。 陈宇握紧了铁棍，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他感觉这红雾似乎比前几天更浓了，空气中的腥味也更重。 “注意脚下，别被什么东西绊倒。”李明压低声音提醒。 邢科啐了一口：“妈的，这鬼雾气，真让人不痛快。” 队伍沉默地穿过空旷的广场，路过一栋栋寂静无声的教学楼。 那些熟悉的建筑在红雾的映衬下，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兽。 偶尔一阵风吹过，路旁的树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都能让队伍一阵骚动。 “保持队形！不要慌！”一个老师低声喝道。 陈宇的额头渗出了汗珠，不是热的，是紧张。 他不断回忆着学校的地图，计算着前往【二号食堂】的距离和路线。 陈宇他们所在的男生宿舍区快到了。 就在队伍前方隐约能看到男生宿舍楼轮廓的时候。 “吼——！” 一声低沉而充满暴戾的咆哮，从前方不远处的红雾中猛然炸响。 队伍瞬间停滞。 一个巨大的黑影，带着一股腥风，从红雾中猛冲出来。 【变异野狗】！ 但这只，比他们之前在教育超市远远瞥见的要大上整整一圈。 它壮硕如牛犊，肩高几乎到成年人的腰部，全身覆盖着肮脏纠结的深色硬毛，如同钢针。 粗壮的四肢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每一次踏地都让地面微微震动。 最骇人的是它的头部，裂开的嘴角几乎咧到耳根，露出两排匕首般森白锋利的獠牙，涎水混合着血丝不断滴落。 不同的是，眼睛相比起第一见到的那只，却没有那么红了，不过依旧在红雾中闪烁着嗜血的凶光。 “啊！”队伍中立刻有女生发出短促的尖叫。 几个站在前排的学生，脸色瞬间煞白，握着武器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恐惧，如同瘟疫般在队伍中蔓延。 “戒备！战斗队形！”刘国栋最先反应过来，举起他的武器，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变形。 那只【变异野狗】显然没把这群两脚生物放在眼里，它低吼着，后腿猛地发力，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直扑向队伍最前方的一名男老师。 男老师又惊又怒，，跑又跑不过，看着又不像自己能抵挡的样子，嘶吼着抡起手中的钢管砸去。 【铛！】 钢管砸在野狗的嘴上，却只是让它的攻势微微一偏。 野狗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那名老师撞飞出去，狠狠摔在七八米外的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王老师！” 队伍顿时一阵混乱，几个胆小的学生已经开始往后退缩。 “都别慌！它只有一只！”李明大喊，试图稳定人心，“攻击它的四肢！限制它的速度！” 邢科救人心切，怒吼一声：“畜生！”他双手紧握菜刀，不退反进，朝着野狗的侧面冲去。 野狗一击得手，正要扑向倒地的老师，察觉到邢科的攻击，它灵活地一扭身，张开血盆大口，反咬向邢科持刀的手臂。 速度太快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斜刺里猛然挥出。 【嘭！】 陈宇双手持着铁棍，用尽全力，狠狠一棍抽在了【变异野狗】的腰肋部。 沉重的闷响声中，野狗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身体被打得一个趔趄，攻向邢科的动作也为之一顿。 它放弃了邢科，猛地扭过头，那双凶戾的眼睛死死盯住了陈宇。 “干得好，宇子！”邢科趁机后退一步，心有余悸。 “一起上！杀了它！”几个学生会的成员也反应过来，鼓起勇气，挥舞着手中的简陋武器冲了上去。 场面顿时陷入一片混战。 【变异野狗】凶悍异常，在人群中横冲直撞，也没人敢直面它的攻击，它就在众人的围攻下开始了——游龙。 它的爪子锋利如刀，轻易就能划开人的皮肉；它的獠牙更是致命，一旦被咬中，后果不堪设想。 不断有学生被撞倒，被抓伤，惨叫声和怒吼声此起彼伏。 刘国栋和其他几个老师勉强组成防线，护住受伤的人，但面对如此凶兽，也显得捉襟见肘。 陈宇额头青筋暴起，他紧握铁棍，与野狗周旋。 这畜生的力量和速度都超乎想象，每一次格挡都震得他手臂发麻。 不能让这畜生跑起来了，不然根本对付不了，必须限制它的速度。 但他根本找不到好的攻击机会，野狗的动作太灵活，而且对头部的防护非常严密。众人也不敢一窝蜂围上去，都怕被来上一口，都飘着打游击战。 不过陈宇注意到，变异野狗的右后腿关节处，有一道血淋淋的伤口，看着不像他们做到的。 当机立断，陈宇趁着这头畜生在扑击其他人时，手中的钢棍抡圆了就朝它的后腿打去，发了狠的他手上青筋直冒。 一声细微的咔嚓响起。 【变异野狗】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右后腿明显地扭曲变形，扑击的动作也因此变形，巨大的身体失去了平衡，狠狠地摔倒在地。 机会！ 陈宇眼中精光一闪，没有丝毫犹豫，一个箭步冲上前，双手高高举起铁棍，用尽全身力气，对准【变异野狗】因倒地而暴露出来的头颅，狠狠劈下！ 【噗——！】 铁棍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野狗的左耳附近。 没有想象中的坚硬，反而像是砸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变异野狗】巨大的身体猛地一僵，四肢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然后便彻底不动了。 红色的血液混合着白色的脑浆，从它头顶的破口处汩汩流出。 不知为何，陈宇总觉得这狗最后看他的眼神里，似乎有股怨气？ 周围的脚步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那具庞大的尸体，以及站在尸体旁，胸膛剧烈起伏的陈宇。 寂静。 邢科喘着粗气，拎着他的菜刀走过来，拍了拍陈宇的肩膀：“牛逼啊卧槽你的！” 接着他走到【变异野狗】的尸体旁，看了几秒，便举起了手中的菜刀。 “邢科，你……”一个学生会干部想阻止。 邢科没有理会，他深吸一口气，对准野狗粗壮的脖颈，狠狠一刀砍下。 【噗嗤！】 暗红色的血液缓缓流出，一刀，两刀，三刀…… 很快，那颗狰狞的狗头被他硬生生砍了下来。 邢科拎着血淋淋的狗头，上面还滴着血，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有些森然：“这玩意儿，带回去，给王耀威那帮家伙好好瞧瞧，让他们也知道知道，外面是什么世道。” 陈宇看着邢科手中的狗头，又看了看地上无头的尸体，突然嘴角有点想上扬，不知道为什么。 李明推了推眼镜，镜片上不知何时也沾上了一点暗红。 毕竟是在外面，刘国栋见到事情结束，赶忙清点了一下人数。 还好，都是尖牙利爪划到的和擦到的，，毕竟当变异野狗张开大口咬过来时，总有人会攻击它，把仇恨拉过去了说是。 见到受伤情况不严重，刘国栋双手合在身后，道：“包扎伤口，继续前进！” 这时，一个学生跑到了刘国栋身旁，悄悄说了些什么，刘国栋眼睛一闪，看向了变异狗的尸体…… 第11章 二号食堂的鼠王 时值正午，阳光艰难地透过红雾，照射在大地上。 血腥味尚未散尽，变异狗的尸身还在往外渗着血。 刘国栋扫了一眼【变异野狗】庞大的尸体，对几个学生道：“把这东西拖到路边绿化带里，盖上些树枝，别太显眼。” 几个学生合力，费劲地将野狗尸体拖拽进茂密的灌木丛。枝叶掩映下，那片狰狞迅速消失。 这不会是想带回去，拿来吃吧？这玩意可是吃人的啊！ 陈宇皱着眉头打量着他们，没有站出来说什么。 邢科拎着那个狗头，走到他旁边，低声道：“这玩意拿回去，吓死胖子，哈哈哈~。” 陈宇无语地暼他一眼，扁了扁嘴，露出外国小孩无语的那个表情。 等到受伤的学生和老师包扎完毕，队伍再次启程。 一千米的距离，此刻却显得格外漫长。脚下的水泥路面偶有裂痕，几株奇异的暗红色植物从缝隙中顽强生出，无声地宣告着世界的异变。 五十人的队伍，除了脚步声和压抑疼痛的喘息，再无其他声音。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着，提防着任何可能的袭击。所幸，这一路再无其他波折。 二号食堂在红雾中朦胧的身影，随着众人的逼近，揭开了它的面纱。这是一栋简单的二层建筑，原本贴满黄灰色的瓷砖的外墙，此刻却爬满了粗壮的藤蔓，墨绿色的叶片间，点缀着几朵不知名的紫色花朵，在这末世景象中，竟有种诡异的美感。二楼的窗户紧闭，一道外置的楼梯蜿蜒向上，通往二楼的入口。 食堂的正门是双开的玻璃门，此刻紧闭，从外面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刘国栋走到门前，示意几个身强力壮的学生：“准备好，我开门，一旦有情况，立刻动手。” 他深吸一口气，用张海给的钥匙打开了大门上的锁链，随即伸手，缓缓地拉开了玻璃门。 【吱呀——】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门内，一股浓郁的腥臭混合着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比之外面更为强烈。 嗯？怎么又是这味道？这里难道也有变异老鼠吗？ 察觉不对劲的陈宇和李明交换了一下眼神，愈发确定了这一点，脚步渐渐放缓，慢慢地将众人护在身前。 “检查一下，注意安全！”刘国栋站在门旁，打着手势让他们进去。 二号食堂是标准的大学食堂布局，不过由于是南城大学新建的食堂，设备都是木质高端桌椅，看着十分的精美。 外界的区域一眼扫视完毕，并没有什么异样，和平时吃饭时并无二致，很快众人回到了刘国栋身旁。 “去检查下仓库吧。”刘国栋率先走了过去，其他人紧随其后，五十多人的队伍，此刻却显得有些稀疏。 离得越近，属于老鼠的腥臭味越明显，几乎让人窒息，让不少人皱起了眉头，掐住了鼻子，甚至有人忍不住干呕。 很快，众人便抵达了仓库门前。那扇铁门紧闭，门缝处有莫名的液体流出。 “和一号食堂情况类似。”李明推了推眼镜，在陈宇身旁悄悄说道：“里面恐怕也……”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是陈宇和醒邢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小心。 刘国栋虽然没有参与一号食堂的探索，但是后来王德明也就变异老鼠的事开了个会，他也是知道这群东西的存在的。 只不过和一号食堂类似，他们再次站在了这个位置上，又是一次不得不面对的战斗和牺牲。 “所有人，武器朝前，保持警惕！”刘国栋低喝一声，自己退后了两步，站到了人群相对中间的位置。 所有人举起了手中的武器，木棍、铁管、甚至还有人拿着拆下来的椅腿，神情严肃地盯着这个即将打开的大门。 经历几次变异兽的袭击，他们不再是毫无准备的羔羊，起码临阵脱逃的人没有出现。 刘国栋对离仓库门最近的两个学生会干部命令道：“开门！” 那两个学生脸色发白，互看一眼，其中一人颤抖着伸出手，握住了冰冷的门把手，用力一拉。 【哐当！】铁门向外打开。 “吱吱吱——！” 尖锐刺耳的鸣叫声瞬间爆发，地面好像都在震动！ 下一刻，黑影闪动！ 茫茫多的【变异老鼠】！ 这些老鼠和之前一号食堂碰到的那些差不多，最小的也堪比小家猫，通体粉红，稀疏的毛发下是鼓胀的肌肉，长长的爪子闪烁着寒光，尖锐的牙齿龇出唇外，散发着恶臭。 不同的是，它们的数量，远超之前的鼠群！ “杀！”不知是谁怒吼一声。 最前方的学生们看着扑过来的臭老鼠，下意识地挥动武器，砸向扑来的鼠群。 【噗嗤！】 【咔嚓！】 血肉横飞，骨骼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冲在最前面的几只【变异老鼠】瞬间被打翻在地，抽搐着死去。 然而，更多的老鼠从仓库的黑暗中涌出，悍不畏死，前赴后继！ “顶住！顶住！”刘国栋在后方大喊，声音却有些发飘。 迫于蹿出来的老鼠太多，前面的学生被迫一退再退，免得同时被十几只老鼠追着咬，那是真的要命。 此刻，变异老鼠遍布在食堂一楼，到处乱窜，和这些来抢它们食物的侵略者拼命。 陈宇一棍砸扁一只扑到近前的老鼠头颅，腥臭的血液溅了他一裤腿。他手臂有点发麻，这些老鼠的力量虽然比野狗小，但数量太多了！ “太多了！根本杀不完！”邢科舍弃了他的菜刀，毕竟菜刀对付这帮老鼠效果太差了，拿着刚拆下来椅子腿打飞一只老鼠，却被另一只从侧面袭击，幸好他反应快，一个侧身闪开，手臂上却被划出几道血痕。 好在老鼠数量多，可他们这次来的人也不少，终于是把外面这些老鼠消灭殆尽。 就在众人以为这已经是极限时，仓库深处，传来一声与众不同的尖啸。 【吱——！！！】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 那是一只体型堪比家猪的【变异老鼠】！它浑身的粉红色皮肤仿佛充血一般，一双赤红的小眼睛闪烁着凶残与狡诈。 变异鼠王一出现，目光死死地盯着邢科，或者说是他脚下的狗头，眼睛里透露着强烈的贪婪。 嗯？顺着鼠王的视线，陈宇也看了肯这个硕大的狗头，有些搞不懂这只老鼠为什么会对一个狗头有这么大的兴趣。 “吱吱吱——！！”伴随着鼠王的尖叫，更多的老鼠从仓库中窜出来，规模比第一次时还要浩大！ “那是什么鬼东西！”一个学生失声尖叫。 “这特么什么鬼啊？！”李明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陈宇心中一沉。这东西，已经有了初步的智慧！ 【鼠王】尖啸一声，更多的老鼠叽叽叫着冲了出来，悍不畏死地追着他们撕咬。 “啊！”惨叫声响起。 一个女生被几只老鼠扑倒，瞬间被旁边的老鼠一拥而上，只发出几声短促的悲鸣，便再无声息。 鲜血刺激了鼠群，也刺激了幸存者的恐惧。死亡开始出现，同类的死亡刺激着在场的众人。 “退！往后退！”有人开始喊叫。 “不准退！谁敢退！”刘国栋厉声喝道，自己却直接往食堂桌椅那里跑。 “刘校！顶不住了！它们太多了！”一个学生会干部带着哭腔喊道。 陈宇一棍将一只跳上邢科后背的老鼠打飞，对邢科道：“咱们也往后跑，别顶了！” 邢科一裤子的血，牙齿紧咬：“妈的，几只老鼠，闹麻了！” 陈宇开出一脚世界波，把鼠王眼馋的狗头往食堂大门踢去，扭头和邢科撒腿就跑。 不过好在，食堂的这些桌椅，能够极大地减缓老鼠的冲势。 接触面积扩大后，老鼠密度降低下来，对他们的威胁性降低下来。 有了食堂桌椅的拉扯，鼠群并不能发挥他们的数量优势，开始被众人一个个拍死，战斗开始了一边倒。 战斗在持续，每一秒都无比漫长，不断有人受伤，倒下。 虽然老鼠发生了一些变化，不过终究是老鼠，数量在还没有攀升到最巅峰时，还是不如个体更强大的人类。 过了不知多久后，已经没有更多的老鼠扑出来了，只剩那只硕大的老鼠在仓库门口吱吱乱叫，小眼睛不甘地看了看远处的狗头，突然，它转身，巨大的身影敏捷地没入了仓库深处的黑暗。 众人一愣，短暂的死寂后，撑不住的人直直往下倒，周围，只剩下十几个还能站立的人，人人带伤，喘息不止。 地上，铺满了老鼠的尸体，以及……人类的。 陈宇拄着铁棍，胸膛剧烈起伏，看着地上这些早上一起出来的同学和老师，心里顿时悲凉不已，心脏仿佛被人捏住了，有点喘不过气，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活下去。 结束了吗？ 不，那只【鼠王】跑了。 它跑向了仓库更深处。 刘国栋看着空荡荡的仓库门口，脸色铁青。看着躺在周围的伤员和站着的十余人，眼睛里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什么。 第12章 鼠王晶核 战斗结束，还能站着的人帮受伤的人包扎伤口，把死去的人放在一旁，摆成一列，没有害怕，唯有悲凉。 陈宇数了数，一共是32人，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他们为了更多的人能活下去，做出了牺牲。 呆滞的身影呆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这些牺牲的同学和老师们。 这次牺牲的人数十倍于上次，获得收益估计连上次的一半都没有。为什么呢？因为给了这帮老鼠半个月的时间繁衍吗？ 想不到别的解释了，毕竟这次的变异老鼠数量确实不是上次能够相提并论的，但这只是半个月啊。要是再给半个月，一个月呢？老鼠如此，其他生物呢？ 不敢再多想，这次任务给他带来的冲击太大了，没有什么比这些摆在他脸上的这些尸体，更具有冲击力。 整个南城呢？整个江省呢？父母他们还好吗？还有，她怎么样了…像她那样的人，到了那个地方应该会遇到很好的人吧？ 收拾完毕，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二号食堂，刺激着人的神经，气氛死寂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都愣着干什么？那只大的跑了，里面的粮食就安全了？”刘国栋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食物！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食物，还不快进去看看仓库里的储粮？再晚点估计那只死老鼠又要祸害粮食了！”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刚刚经历过生死搏杀，惊魂未定的幸存者头上。 几个学生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脸上写满了恐惧和抗拒。仓库深处，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老鼠了，特别是那只大老鼠看着就挺邪门的，感觉像是一个指挥官，鼠群的王者。 “刘校，我想，大家都需要休息。”一个戴眼镜的男生鼓起勇气，声音虽小，但是每个字都斩钉截铁。 “休息？等老鼠把粮食啃光了，你们就永远休息吧！”刘国栋厉声道，他指着仓库深处，“那畜生刚才在里面，现在肯定也是！不把它解决了，晚上吃什么？”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别忘了我们来这的目的，你要让一号食堂三千多同学老师挨饿吗？”刘国栋打断了还想说话的人，“现在，所有还能动的，趁现在天还没黑，赶紧进去把这畜生杀了，我们还能天黑前回去交个差。” 陈宇心中冷笑，这老狐狸，好赖话全给他说了。但他说的，却也是事实。鼠王不死，他们来这的目的就无法完成，牺牲的学生也白死了。 看到还是没人动，刘国栋没再多说，示意了下一直在他旁边的几个老师，迈步往仓库里走去，“跟上吧。” 看到刘国栋会主动带队进去，众人也没再多说什么，跟着他进入了仓库。 仓库深处比外面更加黑暗，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鼠臊味和腐败气息。几道手电光柱晃动着，照亮了堆积如山的杂物和一排排空荡荡的货架。 “吱吱……唰唰……” 细微的声响从仓库最里侧传来，像是指甲刮擦墙壁。 “在那边！”刘国栋压低声音，缓缓走到几个老师身后。 众人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光柱汇聚处，只见那只硕大的【鼠王】正用它那锋利的前爪疯狂地刨着水泥墙壁，碎石和尘土簌簌落下。它竟然想挖洞逃跑！ “动手！”粗略扫了扫仓库，没发现其他的老鼠，刘国栋大喜，赶忙指挥众人动手。 “杀！”十几个幸存者，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戾气，各种武器朝着这只大老鼠招呼过去。 【鼠王】似乎没料到这些人会这么快追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它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放弃了挖掘，猛地转身，赤红的小眼睛里充满了暴戾，嗜血的状态似乎使它丧失了本属于它的机警和奸诈。 它那庞大的身躯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有压迫感，长尾一甩，带着呼啸的风声，直接抽向最前面的一个学生。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尾巴直接把这个学生抽的痛呼一声，捂着大腿就就倒下了。 趁着这个攻击空档，陈宇跑到了最前面，一钢棍就往鼠王脑袋上招呼。 鼠王再怎么样也是只老鼠，自然是不会原地硬接棒子的，躲开了陈宇的进攻，闪到了一旁。 “嘭！” 一棍子打在地上，震得陈宇连忙甩了甩手。 只不过，躲得开陈宇的，躲不开其他人的攻击，毕竟此时活动空间已经被众人压缩到了墙角，邢科一椅子腿敲在鼠王的头上，鼠王吃痛地尖叫一声，攻势一滞。 其他人趁机一拥而上，钢管、菜刀、消防斧，狠狠地砸在鼠王身上。假如有血条的话，此时鼠王正在刷刷掉血，刚才还被打了一个僵直。 意识到穷途末路的鼠王开始疯狂反扑，利爪胡乱的挥舞着。尽管鼠王已经努力进化了，但还是改变不了自己本质是个老鼠的事实，一代鼠王的命运已经被判了死刑。 战斗虽然看似激烈，但鼠王毕竟只有一只，又失了先机，面对十几个杀红了眼的的人类，它的反抗显得徒劳。 “吱吱！”奋力地抓伤了一个人类，鼠王发出了最后的悲鸣。 “嘭！”陈宇一钢棍狠狠地贯在鼠头上，他感觉自己好像听到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鼠王】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了几下，最终轰然倒地，再无声息。鲜血从它身下汩汩涌出，染红了地面。 担心鼠王没有死透，邢科上来拿着椅子腿开始猛敲鼠头，敲了一阵才停手。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纷纷靠着墙大口喘息，身上或多或少都添了新伤，但总算是解决了这个心腹大患。 陈宇看着地上鼠王的尸体，特别是它那颗硕大的脑袋，有一个念头越来越强烈。 这东西，绝对不一般。它对狗头的渴望贪婪，它指挥鼠群和逃跑时的智慧，都超出了普通变异老鼠的范畴，像是有了智慧一般。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如果说变异狗的头里有什么鼠王想要的东西，那它的脑袋里呢？会有什么呢？ 刘国栋打着手电筒，看着周围还有相当一部分的粮食没被老鼠祸害到，开心极了。 他此刻正意气风发地指挥着：“好了！大家动作快点，伤员互相包扎一下！其他人，把能吃的粮食都给我清点出来，归拢到一起，咱们先在这里对付一晚。” 听到他的话，众人动了起来，从仓库深处去仓库入口那里收拾那些还没被糟蹋的粮食。 过了一会，一直在原地假装包扎的陈宇抬头看了看，看到周围没啥人时，陈宇把目光投向了尸骨未寒的鼠王。 他默默走到鼠王尸体旁，对一直等着他的邢科道：“你那把刀呢？借我用下。” 邢科在一旁等了好久，不知道这小子在憋什么坏，听到这话一愣：“干嘛？” “砍个东西。”陈宇没有多解释，毕竟只是猜想。 邢科跑回食堂，给陈宇带来了那把他放在桌子上的菜刀，一把带着血的菜刀。 陈宇举起菜刀，对准鼠王的脖颈，狠狠劈下。骨骼碎裂声响起，鼠王的脑袋被他整个砍了下来。 他提起那颗狰狞的鼠头，心中暗道：这些变异生物，特别是这种明显有智慧的，究竟在渴望什么呢？ 就当他打算再接再厉，把这鼠头劈开时，几个检查食物的学生刚好走了过来。陈宇止住了动作，陈宇连忙假装脚崴了，邢科赶忙扶着他往外走。 旁边的学生看到陈宇手里拿着那个硕大的鼠头，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神色，用看变态的眼神看着陈宇他们离开仓库。这两人怎么这么喜欢这些怪物的头？ 这哥们是不是有什么怪癖？ 劫后余生的众人虽然疲惫，但想到即将到手的食物，眼中也多了几分光彩，行动力也是满满的，虽然体力没多少就是了。 一楼食堂后厨，相对僻静。 甩开邢科，陈宇打算独自行动，毕竟里面要没东西的话，那他这行为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变态。 他可不想再被人那样看着了。他将鼠头放在一个还算干净的案板上，再次举起菜刀。 “希望我的猜测是对的。”他喃喃自语，屏住呼吸，一刀从鼠头的天灵盖劈了下去。 【咔嚓！】 坚硬的头骨应声而裂，好像原本就裂开了，好像还是他干的。小心翼翼地用刀尖拨开碎骨和脑浆，突然，一点异样的光芒吸引了他的注意。 在污秽的脑髓中，一枚约莫小指指甲盖大小，通体剔透，散发着淡淡莹白色光晕的菱形晶石，静静地躺在那里。 陈宇心中狂跳，果然有东西，变异兽追求的就是什么？！ 怀着好奇的心，他伸出手，就在指尖刚刚触碰到那枚晶石时。 【嗡——！】 晶石仿佛活了一般，瞬间化作一股冰凉中带着丝丝暖意的气流，顺着他的指尖，钻入了他的手臂，然后迅速涌向四肢百骸，最终汇聚于他的脑海。 “呃啊！”陈宇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席卷全身。起初是遍体生寒，仿佛坠入冰窟，紧接着，一股灼热感从丹田升起，迅速蔓延开来，像是要把他五脏六腑都点燃。 皮肤下，肌肉在轻微地蠕动，骨骼发出细密的【噼啪】声。一股腥臭的黑色粘液从毛孔中渗出，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他的大脑如同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无数纷杂的信息碎片冲击着他的意识，眼前发黑，天旋地转。 “砰！” 陈宇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过了一会，忙完事的邢科，来找陈宇时，见到的就是躺地上的他。 邢科脸色怪异的看着被劈成两半的鼠头，以及躺地上的死党，连忙把鼠头往窗外抛去，背着陈宇就去找李明。 在伤员区找到了躺着的李明，邢科连忙把陈宇也带过去，让他躺在李明旁边。此刻陈宇昏迷不醒，脸色时红时白，浑身散发着怪异气味，眉头紧锁。 仓库那里，刘国栋的催促声和众人搬运东西的嘈杂声还在继续。 邢科蹲下身，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陈宇和李明。 第13章 找回曾经丢失的东西 时间来到第二天，又是一个大晴天，只不过由于红雾的存在，看起来依旧是阴沉的。 一旁传来嘈杂声，隐约能听到说话声。 一个躺了十几个小时的家伙醒了过来，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一楼的天花板，眨了眨眼睛。 他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自己正坐在一个着硬纸箱铺就的地铺上，身旁睡着李明，邢科正坐在床尾打盹。不远处是刘国栋在指挥着几个学生搬东西。 嗯？我怎么在这？我不是在食堂后厨砍鼠头，摸了一块白色的晶石？ 缓了一会，陈宇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浑身传来一阵异样的轻松感，仿佛身体被彻底洗涤过一般，突然觉得好轻松好舒服，感觉能够一蹦三尺高。 眼前原本模糊的视野，感觉也清晰了好多！陈宇有着近三百度的近视，以及很严重的散光，原因是小时候喜欢偷摸熬夜看小说，特别是龙族。 抬起手臂，昨天变异老鼠留下的撕咬伤口和抓伤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有完好的皮肤，但是怎么黑黑的？ 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他，陈宇赶忙跑到一个没人的角落里，拿出昨天那个装着狗头的袋子，倒在地上。 一股恶臭瞬间弥漫开来，熏得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他屏住呼吸，举起菜刀，对准狗头，开始砰砰砰的砍了起来。 没一会，狰狞的狗头就被劈开。 拎着菜刀的男生没有第一时间查看狗头里的情况，反倒是一脸惊异地盯着自己的手臂。 这是我的力量？ 熟练地拨开碎骨和脑浆，果然，一枚比鼠王那枚略小一些的菱形晶石静静地躺在那里。陈宇心脏跳动加快，他用袋子小心翼翼地将晶石包裹起来。 这回晶石并没有化作雾气，老老实实地待在袋子里，散发着白色光晕。 应该是只有接触到人体才会化为雾气进入体内？ 陈宇想着，手上动作不慢，迅速收拾了一地的狼藉，逃离了作案现场。 回到伤员区，邢科已经醒了过来，正揉着眼睛。李明还在沉睡，但脸色看起来比昨天好多了。 “你没事了？太好了！昨天可吓死我了。”邢科看到陈宇醒来，一下精神了，“你昨天咋回事？突然就晕了，浑身臭得要死。” 说到臭，邢科抽了抽鼻子，皱着眉头捏住鼻子，不善地盯着他。 “我就知道是你小子，我刚还纳闷我为啥在这呢。”看到邢科的动作，陈宇顿了一下，举起手臂闻了闻。 好吧，确实有点臭。 “不说这个了，我发现了一个好东西，天大的好东西！”陈宇赶忙和邢科分享了变异生物晶石的事。 邢科听得目瞪口呆，“你的意思是……吃这些变异生物脑袋里的石头，能变强，还能治病，治眼睛？” “你是不是脑子摔坏了？” “滚滚滚，老子骗你干嘛？我这里的伤，你昨天看到的，这可不能骗你吧？”陈宇把手臂凑到他脸上。 邢科皱着脸，这小子现在是有点臭的，连忙战术后仰。 “我草？！真的啊？” “我说我咋觉得你小子不一样了，感觉一天不见，变化这么大。” 邢科直接上手捏了捏陈宇的手臂，大腿，拍了拍屁股，一脸惊奇地看着他。 陈宇直接打开了袋子，露出了里面的闪闪发光的晶石，如梦如幻的闪着白光。 看着眼前的晶石，邢科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了，呆呆地望着晶石。 “这，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吗？比如，电影里面的那种，继承兽性，变成那种怪物啥的？” 呃，邢科这天马行空的想法，直接让陈宇愣住了，他还真没想过这，毕竟也来不及反应，就把这玩意给吸收了。 “算了，你给李明吧，虽然他这不是什么要命的伤，但毕竟只能躺着，疼那么久，给他吧，我还行。”邢科强行扭过头， “你确定不要吗？我现在手上就这一颗了。” “你先让他试试，你俩出问题了好歹还有我兜底嘛。”邢科笑笑，摆摆手，满不在乎的样子。 陈宇看了一会邢科，总觉得死党变得陌生了，以前他有好东西绝对不会跟他客气的，现在还谦让了。 没跟他继续闹，陈宇用袋子拿着那枚散发着微弱光晕的晶核，小心翼翼地塞进李明手中。晶核刚接触到李明的皮肤，立刻化作一股气流钻了进去。 没一会，李明身体颤抖了起来，眉头紧皱，皮肤上冒出了一些黑黑的东西。 一直等到李明稳定下来，陈宇才和邢科往外走，毕竟刘国栋的呼喊已经有一会了。 “怎么喊不听？刚才在那里喊你们半天，没人回话。”刘国栋已经走了过来，对着陈宇和邢科说道。 “刘校，刚醒，缓了下，这就来。”陈宇笑笑的，点点头，往仓库走去。 “等会，你俩不用去跟他们一起搬了，拿着那些扫帚，把门口那里的老鼠尸体往外面移远点。”刘国栋突然喊住了他们，指了指扫帚，给他们安排了个新活计。 陈宇和邢科对视了一眼，老老实实地拿着扫帚开始推老鼠。 一出门，邢科就发起了牢骚，“他叫我们干就干啊？我操了，放以前我还敬他是个校长，狗日的昨天就看到了这个逼一只老鼠没杀，光往后跑了。” “毕竟还要在一号食堂里待着，你现在有别的地方去吗？别说气话了，好好干吧。” 听到陈宇这么说，邢科也没再说什么，不忿地扁了扁嘴，还是干起了活。 当然，陈宇答应的这么爽快还是有原因的，这些普通的变异老鼠，他还有一个猜测需要验证…… 中午十二点。 在十几人的努力下，此刻，二号食堂里还能吃的粮食已经全被整理了出来，堆在了一楼食堂大厅里。 出来时有五十人，回去就剩十几个了，还有好几个伤员。 刘国栋安排好运粮食的人，以及背伤员的人，锁好大门，就开始了返程。 陈宇负责背着昏迷不醒的李明，此刻他皱着眉头，感觉李明还在发烫，也不知道和他一不一样，感觉这波有点草率了，是不是不该把晶石给他呢？ 返程的过程很顺利，终究是一个大学校园，并没有那么多的动物，也或许是运气好，一路上并没有碰到什么变异生物。 回到了一号食堂，王德明亲自打开了大门欢迎他们。 看着只剩十几人的队伍，王德明脸上没什么变化，只挂着淡淡的笑容，对着他们关心了几句。 王德明指挥其他人接手他们手中的粮食，吩咐他们将粮食搬进了仓库里面。 在走进食堂的那一刻，陈宇感受到了，那种数千人的目光聚焦于你的感觉，无法用言语形容，真的是数千双眼睛盯着，世界聚焦于你。 此刻陈宇感觉到了一种东西，一种在童年时期，在小学时，被霸凌的那天，他丢掉的东西，他好像找回了一种名为“自信”的东西！ 用力握了握拳头，低垂着头，极力掩饰着身上的战栗，跟着人群进入了一号食堂。 站在一旁的王耀威皱着眉头看着这帮回来的幸存者，神情凝重，这帮人感觉比出去时变强了好多，明明人还变少了…… 望着远去的队伍，王耀威脸上阴晴不定，似乎在想些什么。 站在了一楼食堂正中央，刘国栋停住了身影，以至于身后的众人不得不也停下了脚步，和他一起站在了一楼人群的正中央，接受着所有人的注视，以及——掌声！ 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流泪，陈宇感觉自己眼睛好像没有变好，反倒还变模糊了，嗯，用手揉揉，还是湿的。 并没有在一楼待太久，站一小会就走了，刘国栋回到王德明身边汇报工作，他们则是各回各家了，找地方休息去了。 回到三楼，此时大多数的人已经去了一楼，不只是看看英雄，王校长要趁着这次机会，确立新的食堂秩序，有事情要宣布。 当然，没有他们的事情就是了，王校长承诺了给予他们最好的待遇，就和王校长保护起来的各领域专家一样。 坐在了老地方，他们在三楼的睡觉区域，陈宇开始回想起了这次外出。 本来只是凑巧成为了校长的嫡系部队，而后加入到了这次行动中去，像是混入狼群的二哈，不是英雄也是英雄了，装着装着，就成了。 这感觉，还挺好？嘿。 还有另一件事就是这些怪物体内，只有领袖级别的变异体头颅内会有晶石，普通的是没有的，这是他砍了半天的老鼠头后得到的结论。 要不要主动去寻找这种变异体领袖呢？ 这个想法在他脑海中生根发芽，他原本打算这次回来就一直待在食堂里，凭借这次的功劳混日子。但现在，他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一个新的目标，一个让他不得不冒险的目标。 “宇子，你在想什么呢？”邢科见陈宇一直沉默，问道。 陈宇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亮光，“我在想，我们该怎么弄到更多的晶石。” 邢科一愣，“更多的晶核？你是说，我们还要再去外面？” “是的。”陈宇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远处被红雾笼罩的教学楼和高大无比的梧桐树，“外面还有很多变异生物，它们脑袋里都有我们变强的希望。” “可是……太危险了！”邢科犹豫了，劝了劝陈宇。 “我知道，但只有变强，我们才能更好地活下去。”陈宇转过身，看着邢科，“而且，我感觉我身体好像发生了变化，变得更高更壮了。” 邢科走到他面前比了比个头，发现他确实比昨天高了一点，都快跟他一样高了，肌肉也结实了一些。 要知道毕业那会他堪堪180的身高在海省，还是很能打的，怎么这小子都要窜上来了？ “看来那个晶石真的有用！”邢科语气兴奋起来。 陈宇点了点头，“外面的怪物一直在变强，所以，我们不能停下来。我们需要变得更强。” “不单单是为了变强，也是为了活下去，一味地躲藏，我觉得不是现如今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 …… 第二天，李明果然醒了过来。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伤势竟然痊愈了，而且感觉身体充满了力量。 “我这是怎么了？”李明摸着自己的手臂，不敢相信。 陈宇和邢科将晶石的事情告诉了他，李明听后也十分震惊。 “真是不可思议，这简直就是奇迹！”李明推了推眼镜，眼中闪烁着理智的光芒，“如果这是真的，那晶石对我们来说，就是最重要的资源！” “没错。”陈宇说道，“所以我打算，以后继续去外面，猎杀变异生物，获取晶石。” “我也去！”邢科立刻表态。 李明沉思片刻，“我也想去，算我一个。” 李明点了点头，“好，那我们一起去。不过，我们不能鲁莽，要做好计划。” “你说，既然晶石是变异生物的能量核心，那有没有可能，越强的变异生物，晶石蕴含的能量就越大？” “有可能。”陈宇说完，补充了一句，“如果我们对付得了的话。” “对了，晶石的事情，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李明提醒道，“人心难测，如果让别人知道晶石的作用，可能会引来麻烦。” “我知道。”陈宇和邢科都表示同意。 可怜的王胖子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宿舍其他人认定成了外人，虽然大一新生刚开学一个月认识的人确实不咋熟就是了。 就在三人商量着未来的计划时，楼下传来一阵嘈杂声，王德明正在安排着去二号食堂搬食物的新一批人马。 昨天的王德明趁着机会，宣布了新的任务机制开始实施，依旧是熟悉的任务机制，不过是校委会直接安排人手执行任务，而不是由学生自由选择。 完成任务自然就是加餐，这个奖励在一号食堂就是头号大奖，没有谁不想要。当然可以选择拒绝不去，但这个饭菜自然就是极少的了，虽然饿不死人。 王德明也趁这机会，点名了王耀威在内的三百名学生去二号食堂带回留在一楼大厅的粮食。 在三千多双眼睛的注视下，王耀威就算有什么想法，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从这刻起他就已经输掉了这场权力之争，虽然王德明可能就没把他这种小屁孩放眼里过。 三楼，陈宇在窗户边，拉开一点帘子，注视着队伍消失在红雾中。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陈宇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也很危险。但他已经找到了继续前进的动力，为了变强，为了活下去，他必须继续前行，更别说他始终有一个未竟的目标。 第14章 再次降临女寝 三百号人的运粮队伍开动了，浩浩荡荡地出发了，从一号食堂前往二号食堂，只为把一号食堂的粮食危机尽量往后拖一些日子。 其实当下的困局就是不清楚外界军方和政府动向，在电力和通讯被切断的情况下，面临粮食短缺问题。 王德明现在只想尽量保住一号食堂，毕竟南城大学的师资力量基本上都在一号食堂了。 至于学生，他也只能说是爱莫能助了，毕竟他也不能凭空生出粮食来，那不现实，只能是把当前的情况如数告知，剩下的看学生自己选择了。 二号食堂距离一号食堂不远不近，拢共是一千米的距离，三百人的队伍声势浩大，没有什么发生变异生物袭击的剧情。 粮食的搬运出乎意料的顺利，二号食堂一楼大厅里堆积如山的物资，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然而，当他们看到角落里三十二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时，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呕……” 一些胆小的女生当场就吐了。 更多的人脸色惨白，捂着口鼻，眼中充满了恐惧。 “是……是昨天死在这里的同学吗？”有人声音颤抖地问。 没人回答。 但所有人都知道答案。 王耀威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搬东西！来几个人，把他们拖出去找个地方埋了！” 他的语气冰冷，没有丝毫同情。 几个以他为首的男生硬着头皮，忍着恶臭，将尸体拖了出去。 在食堂后面的小树林里，他们草草挖了几个坑，将遇难者埋了下去。 没有墓碑，没有悼词，只有压抑的沉默和几声若有若无的抽泣。 “妈的，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一个负责搬运的学生低声咒骂。 “小声点，别让王哥听见。”旁边的人碰了碰他。 在大门外，硕大的老鼠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每一只都有小土狗那么大，尖牙利爪，死状凄惨。 “卧槽！这……这是老鼠？” “变异了！肯定变异了！” “这么大的老鼠，要是活的，一口就能把人脖子咬穿吧！” 众人议论纷纷，脸上写满了惊惧。 王耀威看着那些老鼠尸体，瞳孔也微微一缩，他虽然自负身体强壮，但面对这种超出认知的怪物，心中也不免发怵。 他强装镇定地吼道：“看什么看！死老鼠有什么好看的！赶紧干活！” 手下的人噤若寒蝉，加快了搬运的速度。 粮食顺利地抵达了一号食堂，为王德明解了燃眉之急，与新实行的任务机制一起，缓解了一号食堂的紧张气氛。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 陈宇没有参与任何外出任务，他在三楼健着身，全力适应着强化后的身体。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速度、反应能力，都有了显着的提升。甚至是感官能力，譬如视觉听觉也有了不小的变化。 每天清晨，他都会进行高强度的体能训练。 俯卧撑、仰卧起坐、深蹲，每一个动作都力求标准。 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衫，但他毫不在意。 尽管衣服确实已经很臭了，但毕竟这里不是宿舍，没有别的衣服和洗衣机，他也只能是湿了就拿去晾晾。 食堂的水还是十分珍稀的，只会供给给后厨用来做饭，洗漱什么的就别想了。 自来水的供给是需要电力的，假如市政供水停了，学校的高塔储水箱和蓄水池里的水也是迟早会被用完的。 虽然陈宇是半个月没洗澡了，但现在大家都一样，臭着臭着也就习惯了这个味道了。 “嘶！啊！”陈宇拉伸下运动后的腿，顿时感到一阵酸爽，情不自禁喊了出来。 相比王胖子每天安逸的生活，肌肉的酸痛感，反而让他感到一种踏实的满足。 李明也没有闲着，他也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这让他欣喜若狂，也跟着陈宇积极锻炼身体。 邢科自然是不必多说，本来就喜欢运动健身，一米八的大个子，高中时是学校的足球队队员，身体素质非常强。 “宇子，我们什么时候再去搞点晶核？”邢科擦了擦额头的汗，有些迫不及待。 李明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视力变好导致他原本的眼镜怎么戴怎么变扭，已经不戴了。 他冷静地分析道：“外面的情况不明朗，我们贸然出去，风险太大了。王德明那边也没安排什么探索任务，就咱们几个，不太妥当。” 陈宇停下动作，喝了一口水，沉声道：“不能再等了，我感觉这些生物一直在进化，我们必须尽快提升实力了，不然就是待宰的羔羊。我打算去跟王校长说一下，我们直接出去吧。” “我同意！”邢科第一个响应。 李明思索片刻，也点了点头：“可以。不过目标的选择很重要。我们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对付太强的变异体。” 陈宇微微一笑：“我心里有数。我们之前去的那个女生宿舍，那只变异猫，我想去那里先看看。” “猫？”邢科眼睛一亮，“变异猫应该比那些老鼠好对付吧？毕竟不是群居动物，一个还是手拿把掐的。” “理论上是这样。”李明补充道，“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任何变异生物都可能致命。” 三人背上他们的书包，拿上各自的武器，就去找王德明说明了情况，理由是出去帮学校收集一下附近的信息。 王德明一听，当即表示了支持，给足了他们在外面过夜的食物，提醒他们注意安全，就让他们出去了。 那栋女生宿舍离一号食堂并不远，直线距离也就百来米。 为了避免惊动之前在教学楼顶盘踞的变异麻雀群，三人选择绕了个远路，从宿舍区侧面的围墙进去。 陈宇三人很快就翻过了女生宿舍的围墙，再次抵达了男生禁地——女寝！ 女生宿舍区倒是挺热闹的，不过是麻雀们的热闹，在宿舍区中央欢快地翱翔，鸣叫。 与之相比，四栋宿舍楼孤零零地矗立着，透着一股死寂。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臭味。 三人小心翼翼地潜入其中一栋宿舍楼，这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陈宇从一个打开的窗户翻进一楼一间宿舍，小心地打量着这个空无一人的女寝。用钢棍一一挑开储物柜的柜门，防止某些奇怪的东西躲在里面。 李明和邢科亦是如此，三人一言不发，看着手语交流，看不懂就继续比划，反正不急，尽量不发出声音。 没发现什么藏身于阴暗角落的奇怪东西，他们走出了宿舍，进入一楼楼道。 楼道里空空荡荡，布满了灰尘和杂物，许多宿舍门都敞开着，里面一片狼藉。 “看来人都跑光了。”邢科低声道。 “我们别散开，一起找找看。”陈宇回应道。 他们从一楼开始，逐个房间搜索，但找了半天，一直到五楼，连根猫毛都没看见。 回到了一楼。 “宇子，会不会那猫已经跑了？”邢科有些气馁。 李明也皱起了眉头：“有可能。这么久了，它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不过，我怀疑它在躲着我们！” “我草，你特么别吓我啊，怎么搞得跟个人似的，还躲着我们。”邢科拍着胸口，一脸怕怕的表情。 “反正楼道里的腥风做不得假，它要么还在楼里跟我们躲猫猫，要么就是刚走不久。” 陈宇站在楼梯口，抬头望了望上面几层。 他沉吟片刻，做出了一个冒险的决定：“这样，我和你们分开。我走左边的楼梯，你们走右边的楼梯。我们一起往上搜，如果到顶楼还没发现，就说明它确实离开了。” “你一个人吗？会不会有点危险？”邢科说道，他觉得陈宇有点托大了，虽然是只猫，但好歹是变异的，可不能托大。 “没事，我有办法。” 陈宇走进了旁边一间宿舍，从衣柜里面拿出一条大小厚度正合适的短袖，缠住了自己的脖颈，做好了防护。 “你们也来一条，除了喉咙外，估计这只大猫做不到一击毙命。” 邢科和李明连忙也选了条衣服，有样学样地往脖子上套，尽量不影响运动的情况下防护住致命弱点。 三人分头行动。 陈宇握紧了手中的钢棍，脚步放得很轻，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楼道里光线昏暗，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些许红光，勉强能视物。 一楼，没有。 二楼，依旧没有。 当陈宇踏上三楼的楼梯，拐过楼梯转角时，他的脚步猛地顿住了，双手紧紧地握紧了手中的钢棍！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他看到了一双幽绿色的眼睛，在昏暗的楼梯上方，一只体型远超普通家猫的生物，正静静地趴伏在那里。 那是一只白猫，但它浑身的毛发都被暗红色的血迹浸染，凝结成一缕一缕，紧紧地贴在身上，显得异常狰狞。 它的体型比成年的土狗还要大上一圈，四肢粗壮有力，爪子闪烁着寒光。 最让陈宇心悸的，是它的眼神。 那双眼睛里，除了野兽的嗜血和残暴，竟然还带着一种近似于人类的狡诈和审视。 直看得陈宇冷汗直冒，他感觉这畜生好像在审视着他，在这个幽暗的楼梯上，这个发现让他感觉很恐怖！ 它就那样紧紧地盯着陈宇，仿佛在打量着一个不速之客，或者说，一个送上门的猎物。 第15章 血战变异猫 那畜生动了！ 快如闪电！ 陈宇只觉眼前一花，一股腥风已扑到面门。 他下意识地横起钢棍格挡。 “铛！” 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巨大的力量从钢棍上传来，震得陈宇虎口发麻，手臂一阵酸软，差点握不住武器。 这畜生的力气，竟然这么大！ 不等他喘息，那变异猫一击不中，腰身一扭，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锋利的爪子带着破空声，直取陈宇的咽喉！ 速度太快了！ 陈宇瞳孔急缩，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向后仰倒。 “嘶啦！” 胸前的衣服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几道血痕火辣辣地疼。 好险！ 要是这只变异猫的爪子再长一点，或者他反应再慢半分，恐怕已经被开膛破肚了！ 陈宇摔在了楼梯上，看着调整好的白猫再度飞扑过来。 “草！” 陈宇怒骂，一个懒驴打滚，狼狈地躲开变异猫的追击。 他还没站稳，那猫已经再次扑来，幽绿的眼睛在昏暗中闪烁着残忍的光。 陈宇只能不断挥舞着钢棍，勉强抵挡，却完全落入了下风。 这猫的动作太敏捷了，钢棍根本无法有效命中，反而处处受制。 “砰！” 他一个不慎，肩膀被猫爪扫中，剧痛传来，让他动作一滞。 变异猫抓住机会，借力跃起，张开血盆大口，咬向他的脖子！ 陈宇亡魂大冒，脖子上缠绕的短袖只能是防一下猫爪，要是让这家伙来一口，他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就在这危急关头！ “畜生，给老子死开！” 一声暴喝从楼梯上方传来。 邢科手持椅子腿，当木棍用，高高跃起，一棍子劈向变异猫的腰部。 与此同时，李明也从另一侧赶到，手中拿着和陈宇一样的钢棍。 “喵呜！” 木棍实实地打在腰身，变异猫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声，攻势被打断，不得不放弃陈宇，狼狈地向后跳开，躲避两人的夹击。 陈宇终于得到喘息之机，捂着流血的肩膀，大口喘着粗气。 “妈的，宇子，你没事吧？”邢科挡在陈宇身前，紧张地问道。 “死不了！”陈宇咬牙，“小心点，这畜生太快了！” 李明扶了扶不存在的眼镜，沉声道：“它受伤了，但还很危险。我们把它围起来，别让它跑了！” 三人成品字形，将变异猫围在楼梯拐角。 变异猫弓着背，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一双兽瞳死死地盯着三人，似乎在寻找突围的机会。 此时不住地踱步，嘴里不断发出恐吓的喵喵声，毛发竖起，进入了猫的恐怖直立状态。 “一起上！”陈宇低吼。 三人同时发动攻击。 邢科的木棍势大力沉，就盯着变异猫乱敲。 李明则灵活多变，不断骚扰，限制它的行动，不让它跑走。 变异猫左支右绌，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 它似乎也知道自己不是对手，突然发出一声尖啸，猛地朝楼梯下方窜去，想要逃离！ “想跑？没门！” 李明早有预料，看准时机，猛地将手中的钢棍掷了出去。 “咻！” 钢管精准地砸在变异猫的后腿上。 “嗷！” 变异猫惨叫一声，身体一歪，重重地摔在楼梯上，翻滚了几圈。 “好机会！” 陈宇眼睛一亮，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双手紧握钢棍，用尽全身力气，对着还在挣扎起身的变异猫头部，狠狠砸下！ “嘭！” 沉闷的响声。 像是西瓜爆开。 变异猫的脑袋整个瘪了下去，红的白的溅了一地。 它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 “呼……呼……” 陈宇拄着钢棍，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混着血水从额头滑落。 邢科和李明也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妈的，总算弄死这畜生了。”邢科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心有余悸。 李明推了推鼻子，冷静地说道：“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晶核。” 陈宇点点头，强忍着恶心，用钢棍拨开变异猫破碎的头颅。 在污秽的脑浆中，一颗小指指甲盖大小，散发着淡淡白色荧光的晶体，静静地躺在那里。 “晶核！真的有！”邢科兴奋地叫了起来。 陈宇用钢棍小心地将晶核挑了出来，尽管沾染了血污，但那股纯净的能量波动却异常清晰。 “这颗给谁？”陈宇看向两人。 邢科嘿嘿一笑：“宇子你和啊明都用过了，这次该我了吧？我也想尝尝变强的滋味！” 李明点头：“邢科，你拿着。我们尽快提升实力，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陈宇也没意见，将晶核用事先准备的饮料瓶装好，递给邢科：“找个安全的地方再吸收，别急。” “明白！”邢科小心翼翼地接过矿泉水瓶，看着那闪耀的白色光芒，脸上露出了抑制不住的笑容。 李明站起身，打量了一下四周：“此地不宜久留，血腥味太重了。我们得换个地方。” 陈宇也同意：“女生宿舍区的教育超市就在这栋楼旁边，我们去那里看看，能不能搞点物资。” “超市？”邢科眼睛一亮，“好主意！说不定能找到些好吃的！” 三人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主要是陈宇肩膀上的爪伤，幸好不算太深。 他们没有处理变异猫的尸体，而是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来到宿舍楼外。 女生宿舍区的教育超市果然就在隔壁不远处，只有几十米的距离。 三人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确认没有其他变异生物后，才快步摸到了超市门口。 超市的门是那种常见的金属卷帘门，此刻紧紧关闭着，门锁是从里面反锁的。 “妈的，锁住了！”邢科咒骂一句，用力拽了拽，卷帘门纹丝不动。 李明观察了一下四周，又抬头看了看宿舍区中央那些依旧在盘旋的变异麻雀，眼中闪过思索。 他突然开口道：“有了！我们可以把那只猫的尸体利用起来。” “嗯？啊明，你啥意思？”邢科不解。 陈宇点了点头，他大概知道李明是什么意思，直接就往回走。 李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些麻雀不是喜欢吃肉吗？用变异猫的尸体把它们引开，我们趁机砸开超市旁边的玻璃窗进去！” “我来吧，你们趁我把他们引走就开始砸，我扔完就回来。”陈宇说完，没等邢科说话，就回到了宿舍楼里。 快步到了三楼楼梯，变异猫的尸体还在那里静静地躺着。 陈宇提起尸体，往宿舍楼的五楼跑，他要在宿舍楼远离超市的一侧，尽力丢出变异猫的尸体，引走麻雀的注意。 打开五楼楼道的侧边窗，陈宇颠了颠手上的变异猫，把扔出去的念头熄了下来，改为用抛的方法，把变异猫的尸体甩了出去。 “嘭！” 尸体重重地落在了靠近宿舍区中央的水泥地上，发出了重重的声响，顿时吸引了一大群麻雀的注意，纷纷扑棱着翅膀赶去。 陈宇连忙关上窗户，静静地看着变异麻雀围着变异猫就开始了啃食，大快朵颐，一片热闹。 低下头，迅速往超市赶去，估计这会邢科已经开始砸窗了，他得赶紧过去汇合，免得麻雀吃完这只猫还去堵他。 果然，一到超市门口，侧边窗户已经被李明用钢棍打开了，玻璃被他用钢棍清理得干干净净，免得刮到他们。 “就等你了，赶紧进去！”李明挥了挥手，盯着远处的那群变异麻雀群。 陈宇连忙往里面翻进去，好像外面有什么东西在追一样，其实全部的麻雀都已经被变异猫吸引走了。 三人顺利地进入到了超市里面。 教育超市基本上卖的东西差不多，都是些学习用品，一些吃的喝的，以及生活用品。 面积也是很小的，只有两排货架和墙壁上有东西。 借着窗户的光芒，三人紧张地检查完了整个超市，确定没有危险后，一起坐在了地上，相顾无言。 第16章 休整与狗吠 超市里一片狼藉，但对陈宇三人来说，这里简直是天堂。 “我操，手电筒！还是一堆！”邢科扒拉开一个货架底层的纸箱，惊喜地叫道。 箱子里是十几个崭新的手电筒，旁边还有几板各种型号的电池。 “赶紧的，都装上电池试试。”陈宇沉声道，自己也拿起一个，麻利地装填起来。 明亮的光束在昏暗的超市里亮起，驱散了不少阴霾。 “陈~宇~” 转头，就看到邢科用手电筒照着自己的脸，在那里扮着鬼脸。 无语地扁了扁嘴，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陈宇开始往书包里塞手电筒和打火机。 “吃的！卧槽，好多巧克力和能量棒！”李明那边也有了发现，他指着一排货架，眼睛都在发光。 三人不再犹豫，立刻开始补充物资。 巧克力、能量棒、压缩饼干，还有肉罐头，都被他们塞进了鼓鼓囊囊的书包里。 陈宇甚至还找到了医用酒精和一些纱布，虽然不多，但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呼，这下心里踏实多了。”邢科往嘴里塞了块巧克力，含糊不清地说道。 三人开始往嘴里框框一顿炫，填饱一下肚子。这种食物自助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三人往海里吃。 特别是陈宇和李明，吸收完晶核之后感觉胃口都大了好多，每次吃饭都要吃很多。 在食堂每次吃饭都只能吃饭吃饱，在这里实现了零食自由了说是。 “行了，这里没人，你就在这里把晶核用了吧，有我们守着你。”陈宇吃完，咕噜咕噜地灌了瓶农夫三拳，跟邢科说道。 邢科点了点头，拿出矿泉水瓶，把晶核往手上倒去。晶核一接触到手上的皮肤，瞬间化作了一团雾气，就往邢科手里钻去，消失不见。 陈宇用手接住了要倒地上的他，把他慢慢地放在了李明用矿泉水箱铺就的地铺上，顺便给他盖上了一条刚拆出来的被单。 陈宇和李明就在一旁守着，顺便整理搜刮来的物资，把一些不重要的物资往外扔，免得书包太重影响速度。 夜渐渐深了。 超市外一片死寂，只有偶尔从远处传来的几声怪异嘶鸣，提醒着他们这个世界的危险。 邢科这一吸收，就到了第二天的下午才悠悠转醒。 他猛地睁开眼，只觉得浑身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我靠！宇子，啊明，我感觉我现在能打死一头牛！”邢科兴奋地原地蹦了蹦，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陈宇看着他激动的样子，离他远了点，捏住了鼻子，说道：“别急着嘚瑟，先适应一下。我们今晚再在这里待一晚，明天再做打算。” “好嘞！” 食物充足，暂时也没有危险，三人索性放开了肚皮大吃大喝起来。 撕开包装袋，巧克力和牛肉干的香味在小小的超市里弥漫。 这种久违的饱足感，让他们暂时忘却了末世的残酷。 邢科在超市里活动着手脚，打拳，踢腿，熟悉着暴涨的力量和速度。 陈宇和李明则小声讨论着接下来的计划。 又过了一天，清晨，麻雀的嘶鸣把他们叫醒了。 “宇子，我们接下来去哪？”邢科啃着一根能量棒，问道。 陈宇看向窗外，红雾依旧浓郁。 “我们回宿舍楼看看。”陈宇说出了自己的打算，“看看那头变异狗还在不在。顺便，我们得搞几件换洗的衣服，再好好洗个澡，身上都快馊了。” 一提到洗澡，邢科和李明眼睛都亮了。 身上黏糊糊的感觉，还有那股难以言喻的酸臭味，早就让他们忍无可忍了。 “好主意！妈的，再不洗澡我感觉身上都要长蘑菇了！”邢科第一个赞成。 “我们宿舍楼那边相对安全一些，至少没有那些烦人的麻雀。”李明分析道。 三人收拾好东西，再次检查了一遍门窗，确认不会有东西溜进来，这才小心翼翼地离开了教育超市。 回去的路程出乎意料的顺利。 或许是白天的缘故，或许是他们运气好，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变异生物。 男生宿舍区比起女生宿舍区，显得更加安静。 这里没有变异麻雀盘旋，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中同样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腐臭，但比起女生宿舍那边，要淡上许多。 三人轻车熟路地摸回了自己的宿舍。 宿舍里和他们离开时没什么两样，只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关上门，三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卫生间。 打开水龙头，冰凉的自来水哗哗流出。 虽然知道红雾之后，学校的储蓄水可能不多了，但此刻他们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脱掉身上那套已经硬邦邦、散发着恶臭的衣服，任由冰凉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再打上一圈沐浴露，头发盖上霸王洗发水，用手一搓。 那种感觉，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污垢和油腻汗渍顺着水流淌下，仿佛连日来的疲惫和压力也一并被冲走了。 每个人都足足洗了半个多小时，恨不得把皮肤都搓掉一层。 直到手都开始脱水发皱，他们才意犹未尽地擦干身体，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啊——爽！”邢科穿着大裤衩，光着膀子从卫生间走出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李明也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虽然头发还在滴水，但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陈宇靠在床边，感受着久违的清爽，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舒畅地呼吸。 这种干净的感觉，让他们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不少。 三人就这样在宿舍里，躺在他们的床上，悠闲地过了一天，享受着难得美好时光。 夜色降临。 三人坐在王胖子的椅子和桌子上，吃着他们从超市里拿出来的自热火锅，悠哉悠哉。 突然。 “汪！汪汪！” 一声凶狠的犬吠划破了夜的寂静，从窗外传来！ 陈宇三人猛地睁大眼睛，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那声音，他们很熟悉。并且，很近！ “汪！汪汪！” 凶狠的犬吠撕裂了夜的宁静，清晰地传入宿舍。 陈宇三人动作几乎一致，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脸上瞬间布满了凝重。 这声音太熟悉了！ 而且，近在咫尺！ “妈的，是那条变异狗！”邢科低吼一声，抄起了桌上的椅子腿，手心有些冒汗。 “它怎么找上门来了？”李明推了推鼻梁，那里早没了眼镜，只留下一个习惯性动作。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狗鼻子灵呗，还能为啥！”陈宇迅速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撩开一点窗帘，从缝隙朝外看去。 窗外漆黑一片，但那熟悉的、令人心悸的低吼声，却清晰地昭示着危险的临近。黑夜中，陈宇跟两团红色的目光对视上，顿时后背上冒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它就在窗外！”陈宇放下窗帘，转过身来，心脏“咚咚”直跳。 真是见了鬼了，他们刚回来享受一下，这畜生就追过来了！ “干！”邢科骂了一句，“宇子，怎么办？这宿舍可不比超市，没那么多吃的给我们耗着！” “别慌。”陈宇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扭头对两人说道：“老规矩，先保护好脖子！” 说着，他快步走到自己的衣柜前，翻出了一件短袖，这是他的军训，短袖熟练地缠绕在脖颈上，尽可能地减少活动受限，同时又提供一定的防护。 邢科和李明见状，也立刻有样学样，各自找了件衣服护住要害。 “妈的，又来这一出，老子迟早弄个铁项圈戴上！”邢科一边缠着衣服，一边恶狠狠地说道。 陈宇没理会他的抱怨，已经握紧了手中的钢棍，再次走到了窗前，想了想对策。 这一次，他没有再躲闪，直接拉开了窗户的窗帘，站在了窗户的边上，同时打着手势让邢科李明两人快速落位。 “呜——” 窗外，那头牛犊般大小的变异野狗察觉到了屋内的动静，也看到了这个不知所谓的人类，低沉的咆哮声中带着一丝兴奋和贪婪。 一双幽绿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死死地盯着陈宇所在的窗户。 它没有立刻扑上来，而是在窗下来回踱步，粗壮的四肢踩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那畜生，居然好像在思考！ 怎么感觉这些变异生物好像都有了点智慧，是共性吗？还是晶核生物进化导致的？ “这狗东西，成精了吧！”邢科也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说道。 “别出声，看我的。”陈宇示意他们安静。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举起手中的手电筒，对着窗外那双幽绿的眼睛就照了过去！ 刺眼的强光瞬间撕裂了黑暗。 “嗷——！” 变异野狗显然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激，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 它被彻底激怒了！ “嘭！” “嘭！嘭！” 狗爪带着全力倾泻在窗户上，狂暴的撞击声接连响起，整扇窗户都在剧烈地颤抖。 玻璃上开始出现裂纹，发出“咔咔”的声响。 “它要撞进来了！”李明紧张地喊道。 “准备动手！”陈宇低喝一声，双手紧握钢棍，眼睛死死盯着窗户。 邢科和李明一左一右，守在了窗户的两侧，手中的武器也已高高举起。 宿舍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哗啦——！” 终于，在一声刺耳的玻璃破碎声中，窗户被变异野狗巨大的头颅硬生生撞开了一个大洞！ 碎裂的玻璃四下飞溅。 就在它那颗狰狞的狗头猛地往窗内探入的瞬间—— “动手！”陈宇暴喝。 早已蓄势待发的邢科和李明，手中的钢棍和木棍带着风声，狠狠地砸向了刚刚挤进窗框的狗头！ “砰！” “咔嚓！” 沉闷的击打声和骨骼碎裂的轻响几乎同时发出。 “呜嗷……” 被这突如其来的重击打了个措手不及，变异野狗发出一声短促的哀嚎。 巨大的冲击力让它头昏眼花，庞大的身躯卡在窗框上，一时间竟然有些晕乎乎的，进退不得。 “好机会！”陈宇眼睛一亮。 他没有丝毫犹豫，手中的钢棍高高扬起，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那颗暴露无遗的狗头狠狠砸下！ “给我死！” “砰！” 又是一记势大力沉的重击。 紧接着，是邢科和李明毫不留情的补刀。 钢棍、木棍，雨点般落在动弹不得的狗头上。 “呜……呜……” 变异野狗的哀嚎声越来越弱，最后化为几不可闻的呜咽。 庞大的身躯在窗框上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迅速在宿舍内弥漫开来。 三人这才停下手，剧烈地喘息着。 邢科一屁股坐在地上，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和溅到的狗血：“我操……总算……解决了。” 李明扶了扶根本不存在的眼镜，心有余悸地说道：“太险了，差点就让它冲进来了。” 陈宇走到窗边，用钢棍拨了拨那颗已经血肉模糊的狗头，确认它死透了。 “这畜生，真是阴魂不散。” 他蹲下身，忍着恶心，用钢棍在那破碎的狗头里拨拨弄弄。 很快，他找到了一颗散发着白色光芒的晶核。 是一颗通体洁白的晶核，约莫有指甲盖大小，在手电筒的光线下散发着微弱的光泽。 “晶核！”邢科和李明眼睛都亮了。 “这个怎么分？”陈宇用刚喝的矿泉水瓶装好晶核，放在三人面前，看向了邢科和李明。 “宇子你拿着吧，我们这都是你带出来的，你出力最大，别老是想着照顾别人了。”邢科把瓶子往陈宇那里推了推。 李明也点头道：“对，宇哥，你拿着。我们是一个团队，你的实力提升对我们都有好处。” 陈宇看了看两人，他们眼神真挚。 他不再推辞，点了点头，收起了晶核。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第17章 军队来人 宿舍里血腥味太重，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换到了隔壁一间相对干净的宿舍。 窗户紧闭，门也用桌子抵死。 “妈的，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邢科一屁股坐在床上，床板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李明推了推鼻梁，那里早没了眼镜的束缚，但他还是习惯性地做了这个动作。 “先别想那么多了，活下去才是硬道理。” 陈宇检查了一下门窗，确认没有疏漏。 “明天我们得离开这里，回一号食堂。离开前，在这栋楼里搜搜，看能不能找到点有用的东西。” “好！”邢科和李明都没有异议。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三人就醒了。 红雾依旧浓郁，看不清远处。 他们小心翼翼地打开宿舍门，耳朵贴在门边听了听，确认外面没有异动，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三人从一楼搜到五楼，从早上到中午，把宿舍楼翻了个遍，食物一点都没有，不过他们发现了一个意外之喜。 那是一间敞开着门的宿舍，里面像是被人翻了个底朝天，但墙角却靠着一把崭新的多功能兵工铲。 铲身漆黑，带着寒意，铲刃锋利，一侧还有锯齿，另一侧则是开刃的斧面，握柄结实，看起来就比陈宇手里的钢棍强上不少。 “我靠！好东西啊！”陈宇眼睛都直了，上前一把抄起兵工铲，掂量了一下，分量十足。 他挥舞了两下，虎虎生风。 “这玩意儿可比钢棍好用多了！”陈宇喜不自胜，随手把换下来的钢棍递给邢科，“啊科，这个给你，你那木棍太不顶用了，别说我不够哥们。” 邢科也不客气，接过钢棍，咧嘴一笑：“我就知道你小子喜欢那个，你用吧，我用啥都厉害，我是本质高手。” 朝他竖了竖大拇指，陈宇继续检查有没有啥能用的。 可惜，有用的东西都被带走了，毕竟大部分人都知道现在事态非常严峻，要做好万全准备才敢出去。 能白捡一把兵工铲已经非常高兴了。 “哥几个都多找个背包，把能穿的衣服都带上，天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换洗。”陈宇提醒道。 红雾出现后，学校的电都停了，市政供水也不知道停没停，自来水管里流出来的都是学校的储蓄水，反正是不能给你用来洗澡洗衣服的。 当然了，厕所还是得用的，不然大家得憋死在一号食堂。 三人又搜刮了几个宿舍，找到了书包或者袋子，把自己的衣物都装了进去。 整理完毕，三人没有停留，直奔一号食堂。 和往常不同，今天天上下起了小雨，整个学校的参天大树和灌木丛，仿佛都活了过来，舒展着它们的枝丫，迎接雨水的洗礼。 带给陈宇他们的影响就是，他们还得回去找了几把雨伞，不然物资和衣服就会被淋湿。 背上背着物资，手上得拿雨伞和武器，他们用嘴咬着衣服袋，不快不慢地往一号食堂赶。 路过四号教学楼的时候，邢科突然拉住了陈宇和李明。 “嘘！你们看那楼顶！”他指着四号教学楼的楼顶，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陈宇和李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浓雾中，四号教学楼的楼顶边缘，一个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速度极快，在楼体边缘跳跃了几下，就消失在了另一侧。 那身影看起来不像是人类，动作敏捷得有些诡异。 “那…那是什么玩意儿？”李明感觉头皮有点发麻。 陈宇眉头紧锁，心也提了起来。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善茬。快走！” 三人不敢多看，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回到了熟悉的一号食堂。 食堂门口，王德明正在跟张海和李娟讲话，叫他们注意好门口的检查工作，不能把危险放进食堂里。 看到陈宇三人回来，以及他们这满载而归的样子，王德明心里有点惊讶，他觉得这三人适应能力有点快。 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王德明说道：“你们可算回来了！女生宿舍那边怎么样？” 陈宇喘了口气，把兵工铲折叠好，让他看着不那么危险。 “王校长，女生宿舍楼我们检查过了，那些变异麻雀还在那里。” 李明补充道：“而且，我们刚刚路过四号教学楼的时候，看到楼顶有个奇怪的黑影，速度很快，在楼上跳来跳去，明显不是人类！” 王德明闻言，脸色也凝重起来。 “奇怪的黑影？具体什么样子？” “雾太大了，看不清，但绝对不是正常生物。”陈宇肯定地说道。 王德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们先去休息一下吧，辛苦了。” 和王校长等人微笑告别，三人回到了之前王德明给他们安排的，三楼的一块区域。 陈宇从背包里拿出那个装着白色晶核的矿泉水瓶，深吸一口气。 “宇子，你放心吸收，我们守着你！”李明说道。 陈宇点了点头，直接躺下，将晶核倒在手心。 冰凉的触感传来，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这股能量对他的改造，既然无法反抗，那就好好享受。 晶核很快融化，化为一股暖流涌入他的身体。 这一次，能量的冲击比上次更加猛烈。 陈宇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一个被不断充气的气球，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都在被拉扯、撕裂，然后重组。 剧烈的痛苦让他浑身颤抖，汗水瞬间湿透了衣衫。 邢科和李明紧张地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宇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呼吸也变得悠长。 他这一躺，就直接到了第二天早上。 当第一缕红色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直射到陈宇脸上时，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呼——”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握了握拳头，一股爆炸性的力量瞬间汇聚在手上。 感觉…前所未有的好！ 身高似乎又窜了一截，身体也更加壮硕，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五官感知也更加敏锐了，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隔壁房间轻微的呼吸声。 唯一让人不爽的是，皮肤表面又渗出了一层黏糊糊、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污垢。 “我草，你终于醒了！”邢科惊喜地叫道，他和李明交替着守了一夜，直到刚才他才忍不住打了个瞌睡，此时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感觉怎么样？”李明也关切地问道。 “很强！”陈宇握了握拳头，感受着体内汹涌的力量，“就是身上太脏了，得赶紧清理一下。” 就在这时，食堂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夹杂着汽车引擎的轰鸣。 三人对视一眼，都有些疑惑。 没一会，张海急匆匆地跑了上来，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 “来了！他们来了！政府的通知，军方的人到了！”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很快，一阵整齐而有力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 不一会儿，一名穿着军装，身姿笔挺的军官带着几名士兵走上了二楼，直接走向等待已久的王德明和刘国栋等人。 “王德明校长？”为首的军官声音洪亮。 “是！我是王德明！” “我们是东南军区救援先遣连，奉命前来了解南城大学情况，并组织幸存者转移。我是连长，周毅。王校长，我们需要在你们这里开个会，了解具体情况。”周毅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王德明身上。 “好！好！请跟我来，我们去会议室谈！”王德明手摆了摆，示意让周毅先走。 周毅连忙抬手摆向会议室，“王校长。您先请。” 王德明也没再继续客气下去，一马当先地走进去。走在最后的张海顺手把会议室的大门给关了。陈宇三人和其他三楼的学生一样，默默地看着他们，眼睛里仿佛能看到希望的小火苗在燃烧。 食堂里的学生老师们都在奔走相告，传递着军队到来的消息。 一个连队，足足一百二十名荷枪实弹的军人，他们的到来，无疑给绝望中的幸存者们打了一针强心剂。 第18章 灾难降临 会议室的门在张海身后合拢，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周毅站定，开门见山：“王校长，各位，时间不多，我长话短说，当前灾难的根源，就是这些诡异的红雾，具有进化能量的红雾。” 【红雾】二字，带着无形的压力，让会议室内的空气都凝重几分。 “【红雾】导致全球生物加速进化、变异，对人类抱有强烈攻击性，他们对人类表现出了极强的渴望。”周毅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清晰有力。 ”现在全球都已经被红雾覆盖，气象武器也只能是短暂驱散这些古怪的雾气，而且他们的浓度还在提升！“ 王德明手肘撑在桌面，十指交叉。“进化…变异…”他咀嚼着这两个词，莫名觉得背脊有些发凉，这些日子见到的古怪生物确实能佐证这一观点。 刘国栋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眼睛盯着手指，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这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李娟则下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衣角。她想到的是那些自行离开学校的学生们，开始为他们感到担心，原来世界已经这么危险了。 周毅继续说道：“部分变异生物体内，会凝结出能量核心，我们称之为【晶核】。” 他环视一周。“这是目前人类获取进化能量，强化自身的唯一手段。” “【晶核】？”王德明猛地抬头，“你的意思是，普通人也能通过它变强？” “理论上，是的。不过个体差异极大，风险也是有的。”周毅补充，“但这是唯一的希望。” “还有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护送你们前往南城基地，保护南城大学的师生安全，特别是，你们老师的安全。” ...... 与严肃的三楼会议室不同，食堂一楼此时是另一番景象。此刻一楼正热火朝天的忙着中午的饭菜，食物的香气驱散了他们心头的阴霾，同学们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后厨的临时炊事员们，正忙碌地从一个巨大的塑料储水桶中舀水煮饭、淘洗着为数不多的蔬菜。 那水，是刚从水龙头里接的，是学校停电之前，校内高塔和蓄水池的储水，看起来还算清澈。 无人察觉，水面之下，无数微小的生命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进行着属于它们的进化盛宴。这些进化后的细菌，远比红雾降临前要凶猛。 它们进到了饭锅里，菜篮上，锅碗瓢盆上…… 中午十二点，午餐时间。 今日的午餐格外丰盛，大锅的米饭冒着热气，因为军队的到来，王德明也打算让大家吃顿饱饭，没有控制饭量。 每个人都分到了足够多的饭菜，不够吃还能加，今天就是要让大家吃顿饱饭。 喜悦与满足洋溢在每个干饭人的脸上，好像末日从未降临一样。 周毅带来的士兵们，则安静地坐在角落里，打开各自的单兵口粮，默默吃着，对食堂的饭菜分毫不动。 他们出来执行任务时，一般都是自带足够的作战口粮，不会接触别的食物，以防发生意外。 三楼会议室，周毅摊开一张南城的详细地图。 “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护送南城大学的幸存者，转移至南城幸存者基地。” 他指着地图上的一个标记点：“基地已收拢幸存者超十万人，具备初步防御和管制能力。” “十万人……”王德明重复着这个数字，这是生的希望，不过怎么这么少？现在形势已经这么严峻了吗？ 刘国栋发问：“周连长，南城大学目前幸存师生近三千人。如此大规模的转移，单凭你们一个连的兵力，恐怕……”他的话语中带着审慎，话里什么意思，大家也都懂。 “我们负责开路和垫后。”周毅打断他，“王校长，立刻统计人数，整理物资，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食物和水呢？”李娟忧心忡忡地问。 “带够路上的补给就行，到了基地就不用担心这些了。眼下，我们只用考虑活着抵达那里。”周毅的回答不带任何感情，刚毅的脸庞没有一丝感情。 会议仍在继续，敲定着撤离的细节。 食堂内，饱餐过后的学生和老师们，脸上的笑容尚未完全褪去。 突然，一个穿着短裤的女学生捂着肚子，发出一声痛呼，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 “呃……呕......” 紧接着，如同会传染一般，此起彼伏的呻吟声在食堂内响起。 “我的肚子……好痛……” “呕！”一个中年男教师弯下腰，剧烈地呕吐起来，秽物散发着刺鼻的酸臭。其他人也是如此，抱着肚子就开始呕吐起来，一时间整个一楼就乱了起来。 恐慌，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 上一秒还沉浸在喜悦中的人们，下一秒便被剧痛和恐惧攫住。 呕吐声、哀嚎声、桌椅被撞翻的声音，混杂在一起，食堂瞬间大乱。 陈宇三人几乎同时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邢科脸上写着两个大字：懵逼，“卧槽？他们这是怎么了？” 李明摸了摸鼻梁，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餐盘：“食物中毒。而且是大规模的。”说完，静静地抚着肚子。 陈宇眉头紧锁，连忙把手中的餐盘放下，不敢再吃。他看着那些痛苦倒地的人，又看着快速维持秩序的士兵。 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是饭里有毒吗？他刚才吃的可欢了，还加了两次饭。 他和李明、邢科对视一眼，三人都感觉身体并无异样。 难道，晶核强化过后，胃也变强了不成？ 这种“特殊”，在眼下混乱的环境中，他们三人显得格外刺眼。见状，陈宇赶忙推着邢科，三人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搁那一躺，小脸也皱了起来。 校委会由于在商讨撤退事宜，中午还没有用餐，倒是逃过了一劫。正在三楼守着大门的张海也看到了一楼的突发事件，赶忙朝着会议室冲去。 “王校！出大事了！”张海打开会议室的门，声音尖利，打断了室内凝重的讨论。 会议室内的空气骤然绷紧。王德明刚端起搪瓷杯，手猛地一抖，温热的茶水泼洒出来，溅在了他裤腿上，不过他却浑然不知，眼睛紧盯着张海。周毅那双深邃的眼睛，则像两道寒光，瞬间锁定在张海身上。 “楼下……楼下食堂！”张海扶着门框，胸膛剧烈起伏，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好多人，好多学生和老师，刚吃完饭，突然就……就全都倒下了！捂着肚子喊痛，吐得到处都是！” 他描述时，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惊悸，仿佛刚刚从人间炼狱里逃出来一般。毕竟一瞬之间几千人倒下去的画面太吓人了，让他一时间心神为之所摄，话都讲不利索了。 王德明“霍”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什么？食堂？怎么……怎么会这样？我……我刚让大家敞开肚皮吃饱……”那份让大家吃顿饱饭的欣慰，此刻化作了万千钢针，狠狠扎进他的心脏，巨大的恐慌和难以言喻的自责几乎将他淹没。他甚至觉得胃里也开始翻腾，那是被吓的。 刘国栋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迅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起来：“是食物中毒？具体规模有多大？除了呕吐和腹痛，还有没有别的症状？”他的声音努力保持着镇定，但尾音的微颤还是泄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李娟双手紧紧捂住了嘴，眼中迅速蓄满了泪水，声音带着哭腔：“天啊，那些孩子……他们怎么样了？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她仿佛已经看到那些年轻鲜活的生命在痛苦中挣扎的景象，心疼得无以复加，说着就往门外走去。 一片慌乱中，唯有周毅依旧挺拔如松。他面沉似水，眼神却愈发锐利迫人，没有丝毫的慌乱失措，只是冷静地盯着张海，一字一句地追问：“具体有多少人出现症状？我的人，有没有接触食堂的食物？” 张海被他看得一激灵，连忙摇头，语速极快地回答：“食堂里吃饭的人，我看……我看倒下了一大片！周连长，您的人都没事！他们都吃的单兵口粮，食堂的饭菜一口没动！” 这个消息让周毅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是那批食物有问题。但他此刻没有时间深究原因。 “王校长，刘校长，李主任，”周毅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和穿透力，瞬间压过了室内的慌乱，“咱们先下去看看情况吧，别的事后面再说。” 话音未落，周毅已经像一头猎豹般率先冲了出去，动作迅捷刚猛，没有半分拖泥带水，直奔楼梯口。 王德明等人如梦初醒，也顾不上再说什么，强压下心中的骇然与恐惧，踉跄着紧随其后。刘国栋见王德明腿脚发软，还伸手扶了他一把。 几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显得格外急促而沉重。越往下，从一楼传来的嘈杂声浪便越发清晰可闻——痛苦的呻吟、绝望的哭喊、桌椅被粗暴撞翻的刺耳摩擦声，还有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酸腐气味，丝丝缕缕地从下方弥漫上来，钻入每个人的鼻腔，刺激着他们的神经。 王德明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他年纪大了，平日里也疏于锻炼，此刻心急如焚，只觉得胸口憋闷得厉害。周毅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二楼通往一楼的拐角，只留下一道刚毅果决的背影。 来到一楼，楼下的景象让他们倒抽一口凉气。 整个食堂一片狼藉，哀鸿遍野。浓烈的呕吐物气味扑面而来。 “怎么会这样！”王德明扶着栏杆，朝食堂的工作人员问道。 “校长，不知道，今天做的饭和平时一样啊！”今天的主厨，也是校委会的一员。此刻他也感觉很冤，这饭菜和平时一模一样，怎么今天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周毅的脸色铁青，他迅速命令手下士兵：“所有人警戒！查明原因！” 刘国栋捂着口鼻，眉头紧锁：“不像普通的食物变质，发作太快，太猛烈了！” 看着眼前这惨烈的景象，王德明恢复了平时的镇静，脑海中闪过了数个方案，快速地做出了决定。 王德明来到了正躺在地上的学生老师面前，大声说道：“同学们，别急，这只是普通的食物变质问题，学校有药，大家别急，我们这就去拿过来！” 嘹亮的声音传遍了一楼，一瞬间整个食堂的哀嚎声都小了不少，也不知道是真的相信他，还是没力气叫了。 “必须马上找到药物！”王德明当机立断，转过头朝周毅喊道：“校医院！校医院的药房里有肠胃药。” 王德明立马点了一个南城大学校医院的领导，跟在他旁边。 他转向周毅：“周连长，情况紧急，我来指路！速速带我去一趟校医院！” 周毅点点头，开始对士兵下达指令：“一排二排，维持秩序！三排四排，跟上！” 发出一系列指令，士兵们顿时行动了起来，有条不紊地执行着周毅的命令。 就这样，一百二十名士兵留下了一半，负责维持着食堂的秩序。一半的士兵带着王德明前往校医院。 第19章 献出微薄之力 情况还在恶化，先前还只是压抑的呻吟，不知何时，骤然化为凄厉的尖叫，此起彼伏，撕裂着每一个人的耳膜。 那些蜷缩在地上的身影，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攥住，猛烈地抽搐起来，幅度之大，令人心惊。 新一轮的呕吐排山倒海般袭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都要绝望。 不再是零星的污秽，而是真正的洪流，从一个个痛苦扭曲的口中，从一个个无法自控的身体中喷涌而出。 浓烈到极致的酸腐恶臭，仿佛凝固成了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刀片。 地面上，那些呕吐物迅速蔓延，汇聚，形成一片令人作呕的，粘稠的海洋。 整个一楼，在短短的时间内，彻底沦为人间炼狱，污秽遍地，哀鸿遍野。 留守的士兵们，即使见惯了生死，此刻也被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震慑。 他们的脸色铁青，拳头紧握，青筋在额角突突直跳。 一名年轻的士兵再也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涌，他猛地扭过头，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只有酸水。 “还愣着干什么！”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兵，也是这支留守队伍的临时指挥，发出一声怒吼，声音因极度的愤怒和焦灼而嘶哑，“把人拖出去！快！别让他们泡在这些鬼东西里！” 命令如同一道电流，瞬间击穿了士兵们的迟滞。 他们不再犹豫，强忍着几欲喷薄而出的恶心感，踏着那片滑腻恶臭的“海洋”，冲向那些在污秽中挣扎的身影。 动作粗暴，却带着一丝绝望的急切。 他们抓住那些虚软无力的手臂，或是直接拦腰抱起，将一个个受害者从那片污秽的中心拖拽出来，向着食堂门口，向着相对干净的区域转移。 靴子踩在呕吐物上，发出“噗嗤噗嗤”的恶心声响，浓烈的气味无孔不入，钻入他们的口鼻，刺激着他们的每一根神经。 他们知道，多耽搁一秒，这些人就多一分危险。 陈宇的胸腔剧烈起伏，胃里翻江倒海，他原本肚子是没什么感觉的，只是这股气味实在是太过于剧烈，导致他这会也有点想吐了。 “妈的！”他重重咽了口口水。原本以为不是什么大事，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他习惯性的躲了起来。妈的，陈宇！你又要躲着吗？你特么一直在躲着，当初那几个混仔，你要怕一辈子吗？ “李明！邢科！！我们去帮忙！” 三人不再迟疑，如同三道利箭，义无反顾地冲进了那片狼藉之中。 陈宇二次强化后的力量在此刻显露无疑，他俯身，双臂一较力，便将一个身材中等的男生从地上抱起，两个男生身体瘫软，口鼻间尽是污物，气息微弱。 陈宇咬紧牙关，将他稳稳地抱起，快步冲向门口。 李明则相对冷静，他选择帮助那些尚有意识，但已经无法自行移动的人，搀扶着他们，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向安全地带。 邢科就不用说了，一个又一个的背着，也不管那些呕吐物落在他的肩膀上，一个又一个。 汗水混合着污水的臭气，浸湿了他们的衣衫，但无人退缩。 就在食堂内部的救援进行得如火如荼之际，王德明和周毅带着一部分士兵和药品，去而复返。 当他们再次抵达一号食堂时，即便是王德明这样见惯风浪的人物，也不禁倒抽一口冷气，脚步为之一顿。 眼前的景象，比他们离开时，还要惨烈百倍。 整个一楼地面，几乎完全被黄绿色的呕吐物和秽物所覆盖，形成一片广阔的，散发着熏天恶臭的沼泽。 空气中弥漫的酸腐气味，浓烈到几乎可以滴出水来，令人闻之欲呕，头晕目眩。 “这……这怎么会……”王德明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周毅的眉头紧紧蹙起，目光锐利如刀，扫视着这片惨状，他身后的士兵们也个个面色凝重。 随行的校医院医生，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此刻也顾不上其他，他强忍着不适，快步上前。 他蹲下身，用镊子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沾取了一些呕吐物的样本，又观察了几个病患的排泄物。 片刻之后，他站起身，脸色无比严肃，对王德明和周毅沉声道：“是细菌性肠胃炎！急性，而且毒性非常猛烈！必须立刻使用抗生素，并且大量补充电解质和水分，否则……” 他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他未尽之言的含义。 王德明当机立断：“药品已经取回！周连长，立刻组织人手，分发药物！” 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从带来的箱子中取出大量的急性肠胃药和抗生素。 整个下午，食堂外的空地上，一片兵荒马乱。 士兵们在医生的指导下，开始给还能吞咽的受害者喂服抗生素。 陈宇、李明、邢科三人也一刻没有停歇，他们穿梭在人群中，一会儿帮忙按住因为剧痛而不断挣扎的病患，方便士兵喂药；一会儿又拿着瓶装矿泉水，小心翼翼地给虚弱的受害者喂服溶解了补液盐的水。 那补液盐带着一股古怪的金属味，许多人喝下后又是一阵干呕，但为了活命，只能强忍着灌下去。 阳光炙烤着大地，混杂着呕吐物的酸臭和药品的苦涩，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和焦虑，汗水湿透了衣背，嗓子干得冒烟，但没有人停下手中的动作。 希望与绝望，在这一刻交织。 然而，人力终有穷尽之时。 尽管所有人都在拼尽全力，但病患的数量实在太过庞大，而有效的救助却显得杯水车薪。 当傍晚的余晖染红天际，给这片混乱的场景镀上一层悲凉的血色时，一个残酷的事实摆在了众人面前。 死亡，还是不可避免地降临了。 由于脱水和电解质的缺失，以及体质免疫力较差的学生老师，因为细菌进入血液，引发了败血症和脓毒症，这种全身性感染，导致多器官功能衰竭，最终离开了这个世界。 一个、两个、十个、数十个…… 起初只是零星的噩耗，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死亡的阴影迅速扩大。 那些身体本就虚弱的老人，以及一些体质稍差的年轻人，终究没能扛过这凶猛的病菌。 傍晚时分，初步统计下来，已有数百人永远地闭上了眼睛，离开了这个刚刚开始变得陌生的世界。 而更多的人，虽然暂时保住了性命，却依旧没有脱离危险，高烧不退，上吐下泻，生命体征微弱。 悲伤和绝望，如同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食堂内部已然无法再用作安置病患的场所，那片污秽之地，本身就成了新的感染源。 无奈之下，王德明下令，将所有病患转移到食堂外的广场上。 广场相对开阔，通风也好一些。 夜幕降临，广场上点起了临时的照明，密密麻麻地躺满了虚弱的病患。 士兵和尚有余力的学生、教职工们，分组轮流照看，时刻关注着病患的情况，帮助他们喝水、服药。 但能做的，也仅限于此了。 接下来，只能依靠他们自身的意志力和免疫力，与死神搏斗。 为了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周毅指挥手下的士兵，对整个南城大学校区内的所有教育超市、小卖部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搜刮。 他们带回了数量惊人的矿泉水和一些易于消化的食物，勉强足够支撑这将近三千人的消耗。 接下来的几天，对于广场上的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漫长而煎熬的考验。 每一天都有新的生命逝去，每一天也都有人在绝望中看到一丝曙光。 陈宇和邢科李明几乎没有合眼，他们机械地重复着喂水、喂药、处理污物的动作，身体早已疲惫不堪，但精神却因为高度的紧张而异常亢奋。 五天后，当广场上大部分人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开始缓慢恢复时，死亡人数再次攀升了数百。 这场突如其来的细菌感染，如同一次残酷的筛选，带走了近千条鲜活的生命。 第六天清晨，阳光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 广场上，那些幸存下来的人们，虽然依旧虚弱，但眼中已经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 这场可怕的灾难，似乎终于要过去了。 然而，平静仅仅维持了不到一天。 当夜幕再次笼罩大地，南城大学四号教学楼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沉寂的夜空。 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响起，那声音充满了野性的暴戾，绝非人类所能发出。 借着远处应急灯的微弱光芒，守夜的士兵和一些警觉的幸存者，骇然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四号教学楼的阴影中窜出。 那是一头猿猴！ 一头体型远超认知的巨猿！ 它直立起来，足有两米多高，身躯魁梧，肌肉虬结，黑色的毛发在夜风中微微摆动。 一双闪烁着猩红凶光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一名落单的巡逻士兵。 只一瞬间，那巨猿便如一道黑色闪电般扑了过去，粗壮的手臂带着千钧之力挥下！ “嘭！” 一声闷响，那名士兵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狠狠拍飞出去，身体撞在一旁的墙壁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生死不知。 “敌袭！开火！” 凄厉的警报声和士兵的怒吼声同时响起。 周围的士兵反应极快，手中的突击步枪瞬间喷吐出愤怒的火舌。 “哒哒哒哒！” 密集的子弹如同雨点般射向那头巨猿。 巨猿吃痛，发出阵阵愤怒的咆哮，身上炸开数朵血花，但它皮糙肉厚，子弹似乎并未对它造成致命伤害。 它凶性大发，还想再度扑上，但面对持续不断的火力压制，以及越来越多赶来的士兵，它那原始的凶性中，也闪过一丝忌惮。 巨猿不甘地咆哮了几声，顶着重火力把那名生死不知的士兵拎起，庞大的身躯猛地一转，几个纵跃，便再次消失在教学楼的阴影之中，迅速远去。 枪声渐渐平息，但一股比细菌感染更加深沉的寒意，笼罩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这个世界，真的不一样了。 新的威胁，已经悄然降临。 第20章 转移南城基地 残存的恐惧如同瘟疫，在幸存者之间无声蔓延。 第六天清晨的阳光，未能驱散所有人内心的阴霾。 四号教学楼方向的死寂，反而更添了一份诡异的压抑。 王德明站在食堂门口的临时高台上，面容憔悴，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各位，我们已经没有更多的水了。” 一句话，让本就虚弱的人群骚动起来。 “从昨天开始，最后一批搜集来的水，都在这里了”说完，他指了指空地上摆着的几十箱矿泉水。 他停顿片刻，给众人一个消化的时间。 “细菌感染的高峰期虽然过去，但没有水，我们撑不了几天。” “我决定，今天，我们全体转移，前往南城基地。” 人群中爆发出低低的议论，很快，夹杂着不满和怨怼。 “现在才说没水？早干嘛去了！之前不去找吗？你们这些当领导的，就是尸位素餐！”一个尖利的女声响起。 “就是！这次感染死了这么多人，学校就没责任吗？水质问题谁来负责？”另一个声音附和，带着哭腔。 抱怨的声音越来越多，可能经历了此次死里逃生，让他们心里也多了不少怨气，觉得学校并没有尽到他们应尽的义务。 人群顿时一阵喧哗，一阵又一阵的音浪席卷而来，指向了站在高塔上的王德明。 几个士兵闻声上前，冰冷的枪口让喧哗声小了下去，但怨气仍在人群中积蓄。 王德明面无表情。这次细菌感染，他确实是难辞其咎，他也没有站出来为自己喊冤，毕竟在他这个位置，就得肩负一些责任。 “现在追究责任毫无意义。想活下去，就收拾好你们的东西，准备出发。” 他转身，不再理会人群的窃窃私语。 周毅则指挥着士兵，在广场边缘拉起了更严密的警戒线，尤其是对着四号教学楼的方向，枪口始终保持着戒备。 那头巨猿，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也是让王德明和周毅下转移决定的导火索。 陈宇、邢科、李明三人回到了三楼。 所谓的行李，不过是几件换洗衣物和他们各自的武器，还有他们的物资。 陈宇在手中掂了掂【兵工铲】，冰冷的触感带来一丝微弱的踏实。 邢科则把他的【钢棍】擦了擦，呼了口气，像是在给钢棍附魔。 “宇子，我们真的能安全到南城基地吗？”邢科的声音有些疑惑。他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太颠了，越来越超出他的想象，就像那头两米高的巨猿…… 陈宇把背包甩到肩上。 “不知道，但总比困死在这里强。” 他望向窗外，远处四号教学楼的轮廓在晨光红雾中显得格外阴森。 那头巨猿，以及它所代表的未知，让他的心脏微微抽紧。 一个脚步响起，缓缓靠近，顿时吸引了陈宇三人的目光。抬头一看，是王胖子。 王胖子一看见陈宇，脸上立刻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笑容。 “宇哥，明哥，科哥！你们这是要走了？” 陈宇三人没有作声，看着他。 王胖子搓着手，有些局促。 “那个……宇哥，你们看，我……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 他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 “自从你们上次出去执行任务，我就……我就没敢再跟你们凑太近，怕拖累你们。现在，我看你们都这么厉害，我一个人……我怕……” 陈宇看着王胖子。 这个在末世前就习惯于依赖别人的舍友，此刻眼中充满了真实的恐惧。 若是从前，陈宇或许会犹豫，会觉得麻烦。 但经历过生死，又获得了力量，他心中的某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心里的懦弱在消退，一种陌生的自信在缓慢滋生。 “都是一个宿舍的，互相照应是应该的。”陈宇开口，语气平静。 王胖子闻言，几乎要跳起来。“谢谢宇哥！谢谢宇哥！” 邢科撇了撇嘴，没说什么。李明则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若有所思。 上午十一点，两千多名幸存者，拖着虚弱的身体，汇聚在广场上。 队伍如同一条灰色的长龙，在周毅的指挥下，缓缓向校门口移动。 几辆军用运兵卡车在最前方开路，【引擎】的轰鸣声给绝望的人群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慰藉。 垫后的，同样是荷枪实弹的士兵和卡车。 王德明和刘国栋走在队伍相对靠前的位置，刘国栋脸色阴沉，不时看向身后的学生队伍。 陈宇、李明、邢科护着王胖子，混在人群中间。 王胖子紧紧跟在陈宇身后，生怕掉队。 离开南城大学的校门，外界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曾经熟悉的街道，早已面目全非。 路边的行道树，此刻已经长成了需要数人合抱的参天巨木，浓密的枝叶遮天蔽日，将阳光切割得支离破碎，抬头往上看，甚至看不到顶，只能看到树木在往红雾里长。 原本低矮的绿化带，此刻疯长成了两三米高的绿色高墙，将道路挤压得更加狭窄。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木腥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败气息。 “这些植物……都成精了吧？”邢科喃喃自语。 李明眉头紧锁。“红雾的影响，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剧烈。植物的进化速度太快了。” 陈宇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兵工铲】握得更紧。 现在这个世界，每一寸土地都可能潜藏着致命的危险，他甚至都想戴上口罩了，深怕普通的病毒也进化成了致命病毒。 南城基地位于城市西南三十公里外。 周毅的计划是带领队伍步行至南城136高速路口，在那里会有军方派出的车队接应。 十多公里的路程，对于这些大病初愈的幸存者而言，无疑是一场严峻的考验。 队伍行进的速度很慢。 不时有人体力不支倒下，士兵们会尽量提供帮助，但资源有限，他们也无能为力，只能是减缓队伍行进速度，等等他们。 绝望和希望，在队伍中交织。 随着队伍的行进，一个奇异的现象发生了。 道路两旁的居民楼，时不时有人从红雾中走出，靠近队伍，在看到这支庞大的队伍和护卫的士兵后，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纷纷选择加入进来。 起初只是三三两两，后来逐渐增多。 他们有的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也有的满面红光，背着大包小包，但相同的是，他们眼中重新燃起了求生的火焰。 “前面的队伍，等等我们！” “是军队吗？救救我们！” 呼喊声此起彼伏。 周毅不得不分出人手去维持秩序，甄别新加入的人员。 队伍的规模，像滚雪球一般迅速膨胀。 从最初的近两千人，很快突破了三千，并且还在不断增加。 王德明看着这不断壮大的队伍，眉头皱得更深。 人多，目标就大，也更难管理。 陈宇也注意到了这个变化。 更多的人，意味着更多的变数。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王胖子，对方此刻正因为人多而感到一丝莫名的安全感。 “人越来越多了。”李明轻声对陈宇说道。 陈宇嗯了一声，目光投向队伍前方，周毅的身影在晃动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忙碌。 前方的道路，依旧漫长而未知。 第21章 溃散与逃亡 队伍从南城大学出发时两千余人，此刻已经像滚雪球般膨胀到了一万有余。 黑压压的人群如同一条缓慢蠕动的长龙，蜿蜒在破败的城市街道上。 周毅不得不放弃了对整个队伍的细致管理，他将手下的士兵收缩回来，集中保护南城大学的师生队伍。 这部分人，才是她他此行任务的核心。 王德明和刘国栋面色凝重地走在队伍前方，刘国栋时不时回头，眼神扫过那些明显体力不支，却依旧挣扎着跟上队伍的新加入者，眉头紧锁。 人越多，意味着目标越大，也越容易滋生乱子。 陈宇三人则护着王胖子，混在南城大学的学生队伍中间。 下午五点，残阳如血，将天边的红雾烧得更加妖异。 队伍抵达了一家大型连锁超市——“惠民量贩”。 超市的玻璃门碎裂大半，露出黑洞洞的入口，几辆被遗弃的购物车翻倒在地。 周毅打量了一下超市的结构，果断下令：“今晚我们在这里休整。” 士兵们立刻上前，清理入口，设置警戒。 幸存者们如同潮水般涌入超市。 压抑了一路的饥饿和对物资的渴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货架被推倒，包装被撕开，人们疯狂地往怀里、包里塞着一切看起来有用的东西。 饼干、罐头、水，甚至还有人抢夺着散落在地的卫生纸。 嘈杂声，争抢声，孩子的哭闹声，在空旷的超市大厅里回荡。 陈宇没有拉住想要冲向食品区的王胖子，而是转头朝邢科李明说道：“吃的我们不缺，别去挤。” “药品和电池更重要。” 邢科表示赞同，耍了耍手中的钢棍。 三人绕开混乱的人群，径直走向超市深处的药房区。 酒精、绷带、创可贴，凡是能用上的急救用品，他们都搜刮了不少。 随后又在五金区找到了几个大功率手电筒和满满一货架的电池。把之前放背包里的小手电往外丢，腾出背包装这些更有用的物资。 最后，陈宇几人还把脚上的鞋子换成了最新款的跑鞋。 考虑到这次的细菌感染，陈宇还拿了几包医用口罩和几双黑色的厚橡胶长手套。 “细菌都进化了，病毒应该也可以，这些东西，关键时刻能救命。”陈宇将一包口罩递给李明和邢科，随后将橡胶手套给戴上了。捏了捏拳头，感受着手套的厚实和贴合性，陈宇满意地点了点头。 混乱的搜刮持续了几个小时，人群才逐渐安静下来。 夜色渐深，超市里没有灯光，只有红雾透过破碎的窗户，投下诡异的暗红光晕。 人们或坐或卧，在冰冷的瓷砖上度过了忐忑不安的一夜。 第二天早上九点，队伍再次出发。 阳光努力地想要穿透红雾，却只剩下惨淡灰暗的白。 空气中腐败的气息似乎更浓了些。 当队伍行进到一处名为“新世纪公园”的地方时，一阵尖锐而密集的鸟鸣声突然从头顶传来。 “叽叽喳喳——嘎——！” 那声音刺耳至极，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疯狂。 所有人下意识地抬头。 只见公园上空，原本被红雾笼罩的天空，此刻出现了一大片不断蠕动的阴影。 那阴影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是鸟！ 数之不尽的变异麻雀！ 它们的体型比和平时期大了数倍，羽毛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喙和爪子闪烁着金属般的寒芒。 比起在南城大学遭遇的那十几只，眼前的这群变异麻雀，简直是遮天蔽日！ “小心空中！”周毅厉声高喊，举起了手中的步枪。 然而，红雾弥漫，能见度极低。 士兵们虽然努力瞄准，但子弹大多射入浓雾之中，不知所踪。 有效的远程打击，根本无法实现。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变异麻雀群如同俯冲的战斗机，悍不畏死地扑向下方密集的人群。 它们的目标明确，就是手无寸铁的幸存者。 锋利的爪子轻易撕开衣物和皮肤，尖锐的鸟喙啄向人们脆弱的眼睛和脖颈。 鲜血飞溅，羽毛乱舞。 队伍瞬间大乱。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人们尖叫着，哭喊着，四散奔逃，试图躲避来自空中的死亡之吻。 踩踏事件接连发生。 陈宇一把将王胖子拽到自己身后，兵工铲横在胸前，警惕地盯着头顶。 李明和邢科也背靠背，钢棍舞得虎虎生风，击落几只试图偷袭的麻雀。 “跟紧周连长和王校长！”陈宇低吼。 混乱中，他看到周毅和王德明正被士兵们护在中间，艰难地维持着一个小范围的防御圈。 那里，是唯一的生路。 就在鸟群肆虐，人群一片混乱之际。 “吼——！” 几声狂暴的兽吼，如同炸雷般从队伍后方传来。 地面微微震动。 十几只身高近三米的巨猿，毛发呈深棕色，双目赤红，挥舞着粗壮的手臂，从公园中猛然窜出，直接撞入了拥挤的人群。 它们的目标同样是幸存者。 巨猿的力量和体型远非变异麻雀可比。 每一次挥击，都能将数人砸飞出去，骨断筋折。 它们抓住来不及躲闪的幸存者，如同撕扯布娃娃一般，轻易将其撕成两半。当着众人的面，将受害者头颅打爆，直接品尝起了他们他们的脑髓，场面十分血腥！ 内脏和残肢抛洒一地。 新的杀戮者入场，让本就濒临崩溃的队伍彻底炸开。 “救命啊！” “怪物！是怪物！” 幸存者们彻底失去了组织，像无头苍蝇一般，不顾一切地向四周的建筑物、废弃车辆、甚至是低矮的灌木丛中逃窜。 只求能暂时躲避这双重的致命威胁。 周毅看着彻底失控的场面，又看了一眼身边越来越少的士兵和面色惨白的南城大学师生。 他紧咬牙关，鲜血从嘴角渗出。 “集合，跟我突围！”周毅大吼出声，声音已经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不能再管其他人了，也没有精力再去管了。 一万余人，就这样被巨猿和麻雀冲的溃散。其实只要幸存者们众志成城，他们是可以战胜这些变异进化怪物的，就是会很大，人就是这样，都不想成为那个牺牲的人，一见势头不对，便会望风而逃。 一旦有人跑了，其他人就会跟着跑。再多的人都顶不住这样，士气低落，队伍直接散了。 再犹豫下去，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 士兵们立刻收缩防线，护着王德明、刘国栋以及还能跟上的老师和学生，朝着一个方向强行冲杀过去。 陈宇三人毫不犹豫地跟上，跟上了突围的队伍。 他们虽然可以留下来，跟一只或者两只巨猿拼命，但是，为了什么呢？没有意义。 王胖子连滚带爬，死死拽着陈宇的衣角。 他们身后，是变异麻雀的尖啸，巨猿的咆哮，以及幸存者们绝望的哀嚎。 那片曾经是公园和街道的地方，此刻已然化作一片血腥的人间炼狱。 周毅带着还跟着的士兵在队伍后方垫后，手中的自动步枪对着试图追上来的巨猿无情开火，打得他们皮开肉绽。血花和伤口在巨猿黝黑的皮肤上盛开，一时间吱吱呜呜声四响。 但是并不致命！ 巨猿停下了追击的脚步，返身回去继续追杀这些四散而逃的人类，它们觉得这些拿着黑疙瘩的人类不太好惹。 一万多人到的公园，其实最后活着的也还有一万多人，这些变异生物能逮住的人终究是少数倒霉蛋。 只不过，脱离了大部队的幸存者，能不能在这个诡谲多变的世界活下去就两说了。 陈宇四人紧紧地跟着王德明，一连跑出了几里地，顺利抵达了周毅所说的目的地，136高速路口。 这里确实停放着十几辆运兵卡车，绿油油的，霸气无比。周围是荷枪实弹的士兵在警戒，死死保护着这些生的希望。 还有一辆装甲车停靠在卡车中央，车上装载着一挺重机枪，黝黑的枪口对着天空，连着一条长长的弹链，好像已经忍不住向世界宣泄它的怒火。 周毅已经带着王德明等人前去和这里的士官进行交涉，其他人在原地等着。 由于队伍里不少人刚刚大病一场，突然跟着队伍跑了这么一段路，停下来就开始吐了起来。 也有不少是一路上跟着过来的，看到军队后，欣喜不已，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抬头看着这红蒙蒙的天，陈宇突然觉得，或许人类的霸主地位，已然摇摇欲坠！ 第22章 南城基地 136高速路口的人越聚越多，嘈杂声几乎要掀翻这片红蒙蒙的天。 断断续续的哭嚎声中，一个中年妇女瘫坐在冰凉的地上，目光空洞，反复呢喃：“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在楼里，没出来……”旁边有人想扶她，却被她无意识地推开。 “西区……西区全完了！我们是硬冲出来的！”一个青年男子手臂上胡乱缠着带血的布条，声音嘶哑地对着周围的人喊，仿佛不喊出来就会窒息。 更多的人在分享着零碎的恐怖经历，声音颤抖，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也带着对未来的深切迷茫和恐惧。 陈宇靠在一辆本田车旁，静静看着眼前这幅末日景象。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硝烟味，还有一种说不清的腐败气息，钻进鼻腔，令人作呕。 他看到不远处，一个士兵正粗暴地推开一个试图插队的老人，老人踉跄几步，骂了几句难听的话，最终还是默默退到队尾。 李明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这个习惯还是太难改掉了，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情况比预想的更糟，看来不止我们学校，整个南城都……”他没再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邢科低头擦拭着他的钢棍，上面凝固的暗红色血迹有些发黑。“这些怪物，真他妈的……下次再遇到，老子非敲碎它们几颗牙！”他啐了一口，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火。 王胖子死死跟着陈宇，整个人几乎都缩在了陈宇身后，嘴里不停念叨：“佛祖保佑，观音菩萨保佑，可千万别再来怪物了……”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陈宇靠着车，静静地听着他们讲话，心里说不出此时是什么感觉，刚获得强大力量的他，看到那两米多高的巨猿后，有点道心破碎了。 我连一只都打不过，何况十几只？那后面呢？我该怎么回家？ 一脸迷茫的陈宇就这样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哭哭啼啼的，大喊大叫的，眼神呆滞。 周毅正与几名军官交涉，他挺直的背脊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只是脸上的疲惫和眼中的血丝无法掩饰。王德明和刘国栋站在他身旁，神色凝重，不时低声补充几句。 大约两个小时的漫长等待，或者说是煎熬，远处高速路上，又驶来了十几辆卡车，原地待命的十几辆绿色运兵卡车也发出发动机的轰鸣声，像是准备就绪的信号。 “所有人，有序上车！目的地，南城基地！”一名肩上扛着少尉军衔的军官，手持铁皮扩音器高声喊道，声音因电流而有些失真。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像被捅了的马蜂窝，争先恐后地涌向卡车，仿佛那是唯一的诺亚方舟。 “不要挤！排好队！一个一个上！”几名士兵声嘶力竭地吼着，用枪托维持着脆弱的秩序。 陈宇一把拉住差点被人群冲散的王胖子，四人随着人流，艰难地挤上一辆卡车。 车厢里瞬间塞满了人，汗臭、血腥、呕吐物的酸腐气味混合在一起，熏得人头晕眼花。王胖子刚站稳就干呕了两声，吓得陈宇连忙往旁边站了站，不过幸好没吐出来，不然他这又得换衣服了。 卡车在布满废弃车辆和各种杂物的高速公路上缓慢颠簸着前进，时不时需要停下，由随车士兵清理路障。 道路两旁，印象中属于一线城市的景象已面目全非。被拦腰截断的高楼，烧成焦炭的商业街，翻倒的公交车，车窗上还残留着干涸的掌印。 偶尔，一两具残缺不全、难以辨认的尸体倒在路边，引来车厢内一阵压抑的抽泣声和更低的哭泣。 车厢内一片死寂，没有人说话。只有卡车引擎沉闷的轰鸣，轮胎碾过碎石的咯吱声，以及众人努力压抑却依旧清晰可闻的喘息。 恐惧和疲惫像一张大网，罩住了每一个人。陈宇透过车厢的缝隙向外望去，红色的天空下，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他能感觉到身边王胖子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能见度太低，开卡车的士兵就算很熟悉这段道路，也得小心翼翼地开着，生怕一不小心没跟上前面的车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更长，卡车终于驶离了那段地狱般的公路，进入一片相对开阔的地带。 远处，一道灰黑色的高墙拔地而起，延绵不绝，像一条沉默的巨龙，将一大片区域牢牢护在其中。墙体目测至少有三米多高，厚重坚实，由巨大的混凝土块和钢板混合筑成。 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架设着一挺重机枪，黝黑冰冷的枪口闪烁着金属特有的慑人光泽，有些枪口下还挂着长长的弹链。穿着迷彩作训服的士兵在墙头上来回巡逻，身影警惕，手中的武器一刻也没有放下。 “乖乖，这就是南城基地？”邢科扒着车厢挡板的缝隙，使劲向外张望，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叹。 李明也凑过去看了看，低声回应：“看起来……防御很严密，应该安全。”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陈宇心中却涌起一种复杂的感觉。这堵墙，确实隔开了墙外的致命危险，但它隔开的，或许还有曾经触手可及的自由和习以为常的生活方式。 卡车在基地巨大的钢铁大门前缓缓停下。 “全部下车！动作快！接受检查！”一名士兵拉开车厢后挡板，不耐烦地催促着。 众人被推搡着从车上下来，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不少人腿一软。卡车没有片刻停留，立刻调头，卷起一阵黄色的烟尘，轰鸣着离去，显然是去接运下一批幸存者。 基地大门前已经排起了几条长龙般的队伍，黑压压的人头望不到边。每个人在进入基地前，都必须经过一套极其严格的全身检查。 队伍缓慢前进，陈宇看到前面的人先是通过一道闪着红绿光的金属探测门，然后被要求报上姓名、原住址、单位等信息进行身份核验，最后还有穿着白色隔离服、戴着护目镜的专门人员，拿着手持式的银白色仪器，仔细扫描他们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连鞋底都不放过。 王胖子看着那阵仗，紧张得额头冒汗，小声问陈宇：“宇哥，他们不会……不会把我的压缩饼干也搜走吧？”他怀里揣着他仅剩的几块压缩饼干。 陈宇无语地瞥了他一眼：“管好你自己别添乱就行，人家还看得上你那点东西啊。” 王德明和周毅一起，走到了负责门口检查的上尉军官面前，说起了这次的细菌感染事件。 那名上尉军官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他抬头仔细打量了王德明几眼，追问了几个细节，脸色越来越凝重。“你确定是细菌感染？不是什么诺如病毒？” “基本可以确定，我们学校有相关的研究人员初步判断过。”刘国栋在一旁补充道。 上尉不再多问，当即通过对讲机向上级汇报。 消息一层层传递，很快便送到了基地最高指挥部。 南城驻军最高领袖，叶景明上将，一个年约五十，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男人，正对着沙盘部署任务。 听完通讯兵的紧急汇报后，他眉头瞬间紧锁，手中的指挥杆在沙盘上重重一点。“南城大学？细菌感染？”他沉声重复，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立刻启动一级应急预案！隔离所有南城大学的师生，进行二次身体检测！同时，全面检测基地内部所有供水系统！尤其是饮用水源，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命令如流水般迅速下达。 军事基地的供水系统是不依赖外界的市政供水，他们有着自己的水库直连管道，以及数口深层地下水井，与外界市政供水完全隔绝，并且有多重过滤消毒措施。 负责检测的防疫小队迅速行动起来，气氛陡然紧张。 半个小时后，检测结果送到了叶景明面前：所有水源样本检测合格，未发现任何异常细菌或病毒污染。 指挥部内，所有听到消息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 叶景明面色稍缓，但依旧没有掉以轻心，他再次下令加强对所有新入基地人员的检疫流程。 因为细菌感染这件事，南城大学的师生虽然在二次检测中并未发现问题，但还是被统一安排到了基地边缘区域的一栋临时改建的宿舍楼里，美其名曰“观察区”。 拎着包，跟着大部队，就往宿舍楼走。一路上，陈宇从他们脸上已经看不到他们开学那会的意气风发了，有的只是一脸的茫然和惶恐。 陈宇他们宿舍在二楼，靠近楼梯的一间宿舍。 陈宇用刚领的钥匙打开了宿舍的门，一间大约十五平米的宿舍里，摆放着三张上下铺的铁架床，刚好六个床位，以及六个小柜子，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 陈宇、李明、邢科一直形影不离，王胖子也跟着凑了过来，他们和另外两个不认识的男生一间宿舍。 陈宇简单收拾了一下很少的的行李，把还能穿的衣服拿出来，挂在自己的柜子里。把被子铺开，鞋子一脱，倒头就睡。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从食堂爆发细菌感染以来就一直在忙，然后就是撤离转移到这里。 其他人也差不多，六个人默契的睡了一整个下午，睡得昏天黑地的。 到了下午的饭点，六人便结伴去了这栋楼的的大食堂，在一楼的大食堂。 因为还在观察阶段，所以他们并不能和其他幸存者一同用餐，只能和一起被观察的同学们吃饭。 食堂极大，像个巨大的仓库改建而成，里面人声鼎沸，排着长长的队伍。这里的饭菜确实比学校提供的那些过期货、应急食品要丰盛不少。白花花的米饭管够，菜是一个大盆装的土豆炖白菜，里面能看到零星的肉末，每人一大勺。 这些饭菜要比学校供给的要多不少，但对于食量早已远超常人的陈宇三人来说，这点分量塞牙缝都勉强。 邢科三两口扒完饭，又灌了一大碗没什么味道的菜汤，依旧摸着空落落的肚子，苦着脸：“奶奶的，比在学校还饿！这点东西，不够我吃啊。” 李明也是眉头微蹙：“吃这么点东西确实吃不饱啊。” 看着刑科就这样两口把饭扒拉完，其他两个同宿舍的哥们人都傻了，愣愣地看着他的餐盘，像是被施了法一样。 陈宇从背包里摸出一小袋独立包装的压缩饼干，递给他们一人一块：“先垫垫吧，后面看看能不能出去整点吃的吧，现在先老实点。” 邢科接过饼干，眼睛一亮，口水直流：“我就这么一说而已，这道理我还是懂的。” 第23章 宿舍夜谈 吃完饭回到宿舍，洗个澡，往床上一躺，铁架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随着陈宇的翻身而摇晃。 “呃——啊！”陈宇舒展着懒腰，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在床上左右翻转，享受着这难得的安逸。 宿舍内一片黑暗，只有窗外基地探照灯偶尔扫过的余光，短暂照亮几张年轻却写满疲惫的脸。 “这饼干…还不如馒头顶饿。”王胖子嘟囔着，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邢科接话，语气带着烦躁：“那你别吃了，刚好给我多吃点！” “照这么吃，再多的物资都顶不住啊。”李明的声音从上铺传来，带着一丝无奈。 陈宇坐了起来，靠着床头的栏杆，看着不远处的探照灯照来照去，左手无意识的扣着嘴巴上的皮。 霉味和消毒水味混合在一起，钻入鼻腔。 他想起了食堂里那些麻木的面孔，想起了今早上136高速路口的众生相，想到了一号食堂的惨相。 “能活着就不错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是同宿舍另外两个男生中的一个。 “活着？就这么活着？”邢科猛地坐起身，动作太大，床铺又是一阵晃动，“像耗子一样？” 另一个陌生男生也开口：“不然呢？外面都是怪物，基地里至少还有口吃的，有个睡觉的地方。” 李明叹了口气，从上铺探出半个脑袋：“基地也不能一劳永逸啊，我们继续在这里待下去，迟早会被那些怪物攻进来的。” “细菌的事还没完？”王胖子声音有些发颤。 陈宇开口：“也不只是细菌，这么多的变异生物，他们都在进化，一天比一天强，再这样下去，沦陷也是迟早的事罢了。” 他摸了摸枕头下的兵工铲，冰冷的触感让他稍稍安心。 基地…真的安全吗？还是只是另一个更大的牢笼？ “以后怎么办？”邢科又躺了回去，语气低沉下来，“总不能一直待在这吧。” “我想回家了，宇子，你想吗？” “我也想，科，我们一定会回去的。”陈宇低声回应，也不知道是安慰别人，还是安慰自己。 空气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压抑的呼吸声。 “李明，你不回家看看吗？”陈宇抬手敲了敲他的上铺，他记得开学那会班级群里的登记表上，李明是什么南城什么地方来着。 “我……我之前想过这个，一直有事拖着，我再看看吧。”李明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看着邢科一脸对家的想念，李明只觉得茫然。他从小就没有家这个概念，小时候在孤儿院长大，到了上学的年纪就一直住校。 考上南城大学后，政府也解决了他的户籍和上学的问题，依靠着各种帮扶政策解决上学和生活的问题。 只是现在，本来的主线任务突然消失，被突如其来的红雾把生活搅得翻天覆地，他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嘛了。 接下来，是男生寝室的固定话题时间，他们从军训时候的女生，聊到了秦始皇应当如何建立一个永久的王朝，到最后又回到了女生身上。 陈宇躺在床上，听着他们热火朝天的聊着这个校花，那个院花，他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扬，好像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一样。 和大多数男生一样，陈宇在高中的时候，也是有那么一个放在心尖尖上的女生。一个绑着马尾，阳光灿烂，喜欢诗歌和朗诵的女孩子，她是他的女神。 一上高一，陈宇就跟班里的同学打成了一片，好不容易来到了这么一个好的高中，就算长了一脸的痘，他也不想继续过那种自闭的校园生活了。 他开始上网购买一些药膏往脸上涂，同时面对同学们的关心和调侃，假装不在意这些东西，大大方方地自嘲。 他也有寻求过父母的帮助，可小学学历的父母并不能对一个青春期的小男生做到感同身受，只是让他不要管这些东西，专心学习，告诉他以后长大了会好的。 终于，在一次买错了激素药后，他把自己的脸给整烂了，皮肤屏障破损严重，整张脸都红了起来。 好的，这下也不用挣扎了，他再一次接受了失败者这个身份，反正只要无所谓地嘲笑自己，别人就攻击不到他。他继续看起了课外书，琢磨一些有的没的，反正就是不去学习。 高二下学期，他的成绩也来到了班级吊车尾，这两年他跟邢科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他能感觉得出来，邢科就是一个很好的人，不会去嘲笑一个人的外貌，会认真的倾听他说话，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故事的转机发生在高二结束，班级最后一次换位置，陈宇和艾青成为了同桌，原因是他上课不吵不闹，班主任觉得这样有利于她的宝贝——曹艾青。 她觉得，陈宇这个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家伙，肯定是不会打扰曹艾青学习的。 跟艾青做同桌，当然会让陈宇心脏狂跳，脸发红。只不过大家已经习惯了他脸红的样子，并没有多想，除了他自己有点难为情，还以为别人能看出来呢。他自己挺难为情的，觉得自己这样很不好，但是他又控制不住这个脸部泛红。 他们也有正常的交流，艾青并没有因为他的外貌，而对他产生什么偏见，两人也成为了好朋友。 “陈宇，你会弹吉他吗？” “额……我不会。” “哎陈宇，你以后想读什么大学啊？” “额……我，大概是去一个一本学校吧。” “没事，还有快一年时间，你一定可以的！” …… 是的，其实艾青说的这些，陈宇都有记在心里，一个一个地去做。包括他用自己为数不多的零花钱，买了一把初学者单板吉他，在周末回家的时候，一个人在房间里练吉他。 他爆发了他的小宇宙，在一年时间里，他从班级倒数，到了班级前五。在最后一年，他其实做到了很多和艾青说的事，也拥有了许多朋友，高中的结局是以全校第四名的成绩，考上了南城大学。 但是，故事的结尾并没有改写，他到最后也没有机会，弹出那一首他练了很久的——小幸运。 嗯？一滴泪划过了他的脸颊，滴落在锁骨，陈宇才意识到自己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连忙合上了眼睛，把它们搞没，可不能让人发现他哭了，他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记得，她好像是考上了杭城大学，读的建筑学专业？杭城的情况怎么样了？杭城离这里好像不远吧……眼皮再也撑不住了，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南城大学的师生总共要观察七天时间，确保不再携带这些细菌。 七天时间，陈宇都在锻炼之中度过。他觉得，晶核带来的是整体生命的提升，除此之外，可以通过锻炼，把当前的潜力进一步释放出来。 他现在也很渴望力量，更多的力量，可以打的赢巨猿的力量。 邢科在宿舍的楼道空地上，虎虎生风地打着拳，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样子看着很唬人。 李明则在一旁练习着棍法的格挡与突刺，他的动作更加精准，带着一种理性的冷静。 陈宇手持兵工铲，一遍遍重复着劈、砍、刺、挑等基本动作。 二次晶核强化带来的力量远超常人，但他清楚，这还远远不够。 身体的本能和技巧，同样重要。 “力量…还不够。”陈宇一铲挥出，铲刃切开空气，发出轻微的呼啸。 李明停下动作，擦了把汗：“晶核能提升上限，但基础得靠自己打磨。” 邢科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没错，不然空有力量，也是个靶子。” 他们每天除了去食堂领取那对他们而言少得可怜的食物，其余时间几乎都泡在这里。 在第七天，由李娟和张海两人传来通知，南城大学幸存者的观察期正式结束。 这意味着他们不再被限制在基地边缘的宿舍楼，可以更自由地在基地内活动。 宿舍楼里爆发出一阵短暂的欢呼，但很快又被更大的不确定性所淹没。 走出宿舍楼，眼前的景象让陈宇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短短几天，南城基地仿佛又膨胀了一圈。 原本还算宽敞的道路，此刻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人。 拖家带口的，背着巨大行囊的，脸上带着惊魂未定表情的。 新的帐篷区在空地上不断蔓延，像一块块打着补丁的破布。 高音喇叭里循环播放着基地的规定和招募信息，嘈杂的声音让人头晕脑胀。 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尘土味，还有食物腐败的淡淡酸臭。 假如从空中往下看，整个基地像一个巨大的、蠕动着的蚁巢。 十几万，二十万…数字还在不断攀升。 巡逻队的士兵表情严肃，步履匆匆，维持着南城基地的秩序。 物资运输车队发出沉重的轰鸣，艰难地在人流中穿行。 也就一个月的时间，来往的每一张面孔上，都刻着末世的印记。 …… 南城西部，紫金山脉，红雾沉沉，阳光艰难地透过树叶，显得斑驳而阴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息，仿佛这片土地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南部，玄武湖水域，湖面寂静如镜，水雾弥漫，周围弥漫着一股阴森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北部，南城公园里，一棵梧桐树，几百米高的树冠直插云霄，巨枝横伸，遮天蔽日，仿佛要长向星空一般。 东部，红山动物园，曾经热闹的场馆如今破败不堪，断壁残垣间弥漫着一股血腥的气息。突然，一只体型庞大如山的老虎，如同一阵风一样奔出了动物园的大门，眼神中透着野性的凶光。 紫金山，孕育着未知的恐怖。 玄武湖，深藏着噬人的巨物。 南城公园，参天梧桐撒下万千柳絮。 东区动物园，已然化为进化猛兽的乐园。 生物进化的冲锋号角吹响，优胜劣汰，物竞天择的厮杀将再次在蓝星上上演。 第24章 军功堂 高音喇叭的循环播报在拥挤的空气中搅动，混杂着汗味与尘土，构成一幅末世浮生图。 陈宇他们随着人流，漫无目的地行走。 道路两旁，帐篷区不断向外扩张，像一块块丑陋的补丁。 路旁，一个中年男人抱着孩子的腿，眼神空洞，任凭孩子如何哭闹，都只是麻木地盯着地面，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让他如此的麻木。 角落里，一位老者蜷缩着，身体微微起伏，若不是那单薄的胸膛，几乎与死物无异。 还有几个与他们年纪相仿的年轻人，靠在帐篷上，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疲惫和迷茫。 陈宇握紧了兵工铲，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还挺幸运，起码现在还活着，呼吸着空气。 这些景象，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 他不想成为那样的人，他也不想就这样一直待在这里，他有想要去见的人，还有未竟的事没有完成，他还想回家！ 李明眼睛盯着高大的围墙，说道“我想，我们不能一直在这里待着，得主动寻求出去的机会。” 邢科喉咙滚动了一下，低声附和：“没错，待久了，人会废掉。” 他们看见一队巡逻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过，身上的军装虽然沾着尘土，却依旧挺括。 为首的士兵目不斜视，步伐坚定有力。 与周围的混乱和绝望相比，他们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继续往前走，没多久，他们就到了帐篷区的尽头，前方就是南城基地的主要建筑了。 看到一个站在站台上执勤的士兵，陈宇上前一步，“你好同志，请问基地现在有什么地方需要我们…出力吗？”陈宇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士兵打量了他们一眼，目光在陈宇手中的兵工铲和李明、邢科腰间的钢棍上停留片刻。“有的，基地针对有外出想法的人，设立了一个机构，名为军功堂，可以去那里看看。” “军功堂？”李明重复道。 “新成立的，专门发布任务，你们可以用军功换取物资。”士兵说完，对他们招了招手，往前走去。 “军功堂…”陈宇咀嚼着这个词。 好像能出去了？ 三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朝着士兵示意的方向走去。 路边的指示牌直直地立着，指出了南城基地的重要建筑和地域。 很快，一栋三层高的独立建筑出现在眼前，门口挂着一块崭新的铁牌，上书“军功堂”三个大漆字。 建筑外墙斑驳，但进出的人流却不少。 踏入大门，一股混杂着纸张、汗水和淡淡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大厅内，十几个巨大的木制告示牌占据了最显眼的位置，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黑字。 每一个告示牌前都挤着不少人，伸长脖子仔细辨认。 “搜寻失踪人员，目标区域：城南废弃工厂，危险等级：低，奖励军功：一百点。” “清理基地周边游荡进化体，要求：三人以上小队，武器自备，奖励军功：视清理数量及种类而定。” “协助后勤部搬运物资，地点：基地仓库，安全，奖励军功：每日二十点。” 陈宇的目光从那些奖励微薄、相对安全的任务上一扫而过。 他不需要苟延残喘，他现在很急，急着想要抓住些什么。 邢科把全部任务都粗粗看了一遍，反正他对做决定这个事很反感，有陈宇在这，他不喜欢做决定，一起上就完了。 李明也是认真的看着每一个任务，同时心里不断的分析风险。 终于，他和陈宇的目光同时定格在了一个任务上。 “前往紫金山，勘探记录山脉异变后生态环境，确保随行记录员安全。军功：基础一千点，获取有效生物样本，额外奖励。” 紫金山。 可以说是每个南城学子的必去之处，每个南城学子都会有这么一段和紫金山难忘的回忆。本来陈宇他们就打算国庆去夜爬紫金山的，结果天算不如人算，被封校了。 现在那里是什么情况，没人知晓，被红雾裹得红蒙蒙的紫金山，妖艳无比，充满了未知。 未知，代表着危险，也代表着机遇。 “就这个如何？”陈宇指着那条任务，看向李明。 李明点头。“可以，风险高，但收益也大，适合我们。” 邢科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干了！” 他们在告示牌旁边的登记处，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和选择的任务。 负责登记的工作人员是个戴着袖章的中年男人，他头也不抬地记录着，随后递给他们一人一块小木牌。“明天早上九点，军功堂门口集合，凭此牌上车。” 紧接着，另一名工作人员领着他们上了二楼。 “新来的？接了紫金山的任务？”那人一边走一边问，语气平淡。 “是。”陈宇应道。 工作人员推开一扇门，里面是堆放整齐的物资。“按规定，首次执行危险任务的人，可以领取一套基础作战装备。” 三套叠得方方正正的深绿色作战服，三双厚底作战靴，还有一些诸如水壶、压缩饼干之类的零碎，被分发到他们手中。 触手是略显粗糙但坚韧的布料，带着一股仓库特有的气味。 回到分配给他们的宿舍，天色已经擦黑。 基地边缘的宿舍楼依旧安静得有些压抑。 三人轮流冲了个澡，冰凉的水带走了些许疲惫，不过却无法熄灭他们此刻的躁动。 换上崭新的作战服，原本还有些松垮的衣服，在此刻却显得异常合身。 陈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陌生的装束勾勒出身体的线条，二次强化后的身体，不仅长高了不少，他脸上的泛红已经好了大半，青春痘更是一个没有。 给自己的整了整领子，看着没有青春痘的自己，如此的清爽干净。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咧了咧嘴，竖起了大拇指。 李明穿上作战服，平日里的书卷气被冲淡了不少，多了几分利落。 邢科身材高大，作战服更是衬得他威猛了几分。 “噗嗤。” 不知道是谁先笑出了声。 邢科指着李明：“我说啊明，你这样子，倒真有几分…人样了！” 李明嘴角也忍不住上扬：“彼此彼此，你不也一样，看着不像个愣头青了。” 陈宇也哈哈大笑了起来，胸腔中郁结的浊气仿佛都消散了些许。 邢科看向了他，脸上带着笑，冲他坏笑，“宇子，假如你当初便是这番模样，你会向曹艾青表白吗？” 咧起的嘴角缓缓放平，陈宇慢慢地止住了笑容，没有说话。静静地地脱下了军装，穿上了他的便衣，走回他床上躺着。 “哎，别搞啊，我就开一玩笑，咋一扯她你就不说话啊？”邢科连忙过来找补，生怕这小子乱想。 “没，阿科，不用担心我。”陈宇摆了摆手，示意他没啥事。 这一搞，大家也没再扯女生的话题，开始讨论起了他们明天的外出。王胖子和另外两个舍友对他们敢出去表示了强烈的震惊，并献上了膜拜，并直言苟富贵，勿相忘。 邢科自然是一拍胸膛，嘴里就是叽里呱啦的开始吹了起来，什么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们一口饭吃之类的，宿舍里的气氛顿时欢快了不少。 陈宇自然没啥事，只是邢科确实把他问住了而已。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假如真的是这般模样，他会不会有勇气给曹艾青弹出那一首歌，或许没有了这个样貌的困扰，他也会自己会给想出别的障碍？ 我还有机会给她弹吉他吗？或许再也没有机会了吧？ 第25章 登紫金山 翌日清晨，霞光初露，尚未驱散末世的阴霾。军功堂外，已是人声鼎沸。 陈宇、李明、邢科三人，身着崭新的深绿色作战服，脚踩硬底作战靴，肩背行囊，准时抵达。作战服剪裁合体，勾勒出他们日渐强健的体魄，神采飞扬的他们与周围那些面带菜色、神色萎靡的幸存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陈宇目光扫过，军功堂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流中，大都是带伤缠着绷带的人，他们脸上却洋溢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喜悦，紧紧攥着手中的军功牌，脚步踉跄却飞快，奔向不远处的物资兑换点。 那里，是如今南城基地唯一的市场，唯有军功才能作为货币，旧时代的纸币，早已沦为废纸。 “军功，军功！老子要回家！”一个大汉嘶吼着，从陈宇身旁挤过，眼睛里全是的泪水。 “哈哈，我要吃大鱼大肉！终于不用那点破饭了！” 军功还能换回家的票？ “都排好队！依次登记上车！”负责引导的士兵声如洪钟，打断了陈宇的思维，开始引导他们上车，准备前往紫金山执行任务。 三人随着人流，验过木牌，登上了一辆军用卡车。车厢内，闷热的空气混合着汗臭与铁锈味，三十几号人挤得满满当当，肩并肩，膝抵膝。多数人都沉默不语，脸上带着对未知的忐忑与对军功的渴望。 “宇子，你说这紫金山，现在会是什么鬼样子？”邢科压低声音，凑到陈宇耳边。 陈宇眺望着车窗外，隐没在红雾里的残垣断壁不断倒退，沉声道：“去了便知。小心为上。” 李明扶了扶并不存在的眼镜，说道：“红雾笼罩，植被必然异变，动物也不会例外。官方派这么多人，说明危险程度不低，但同样，机遇也大，应该会有不少的变异进化生物。” 卡车颠簸着，很快驶离了基地的核心区域，黄土漫漫，四周愈发荒凉。约莫一个多小时后，那座笼罩在妖异红雾之中的山脉，紫金山，出现在众人眼前。它静默地矗立着，周身缭绕着红雾，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车辆在山脚下一处临时搭建的警戒线外停下。一名肩扛少尉军衔的军官早已等候在此，他面容黝黑，眼神锐利如鹰。 “所有人，下车集合！” 众人从卡车里鱼贯而出，在空地上列队。 少尉目光扫过众人，声线冷硬：“此次紫金山勘探任务，共计两百人参与。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小队，每队五十人，由一名专业记录员带领，探索五天时间。” “你们的任务，是确保记录员的安全，协助他们勘探并记录山脉异变后的生态环境。记住，任何有价值的生物样本，都能换取额外的军功！”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山上危机四伏，不想死的，就打起十二分精神！现在，各小队记录员上前，带领你们的队员，领完物资，即刻出发！” 说完，几个士兵给他们递来了几个帐篷包和生存物资包。 陈宇、李明、邢科被分派到了东线小队。带队的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戴着厚厚的眼镜，神情略显紧张，怀里紧紧抱着一叠文件，衣服上揣了根钢笔，同时还有一个相机挂在脖子上。 中年记录员额外分发到了一个特殊的军用背包，以及一把小手枪和几个弹夹的配弹。 “跟我来。”他声音不大，感觉说话都在发抖，陈宇觉得他应该不是军队体系内的人，估计是高校相关专业的研究人员。 五十人的队伍，开始沿着一条被藤蔓和怪异植被覆盖的模糊小径，向着红雾弥漫的山林深处进发。 脚下的泥土松软湿滑，空气中弥漫着腐败植物与未知腥气的混合味道。参天大树的枝干扭曲变形，墨绿色的叶片边缘泛着诡异的红光。 陈宇环顾四周，心中感慨万千。昔日风景秀丽的紫金山，如今竟化作这般妖邪之地。他本以为国庆夜爬紫金山的计划早已泡汤，不曾想，竟是以这种方式踏足。 随着深入，山林间的红雾愈发浓重，能见度急剧下降，不过十米开外，便已是影影绰绰，难辨人形。队伍拉得很长，前后难以呼应。 “大家跟紧了！不要掉队！”记录员焦急地呼喊，但他的声音在浓雾中显得那样微弱。 众人走了一会，天上的太阳开始被乌云吞噬，天光大暗，一时间，能见度更低了。 突然，走在队伍中后段的一个汉子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随即戛然而止。 “怎么了？”前面的人警觉回头。 浓雾翻涌，那汉子方才站立的位置，已空无一人，只有几根被踩断的灌木枝条，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变故。 “人呢？刚才老王还在我后面的！”一人惊声道。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记录员脸色苍白，强作镇定：“大家不要慌！靠拢！清点人数！” 一番混乱之后，结果令人心寒。不过短短半个时辰，五十人的队伍，竟已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十三人！浓雾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悄然吞噬着生命。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惊惧与不安，握着武器的手心渗出了冷汗。 “继续前进！保持警惕！”记录员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任务不容许他们退缩。 接下来的时间，众人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记录员不时停下，用仪器收集着数据，或是指挥众人采集一些奇异的植物样本。 期间，他们遭遇了几波变异生物的袭击。 并非什么庞然大物，而是一些平日里毫不起眼的虫豸。拇指大小的血色蚂蚁，口器锋利如刀，行动迅捷如风；尺许长的墨绿色蜈蚣，甲壳坚硬，数十只节足划过地面，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 这些变异昆虫的个体攻击力或许不强，但它们的毒素却变得异常致命。 一名队员不慎被一只色彩斑斓的小蜘蛛咬伤了小腿，不过几分钟，伤口便迅速腐烂流脓，整个人痛苦地抽搐着倒地，呼吸迅速衰竭，纵使随队配备的解毒剂也回天乏术。 又有两人在抵挡一群拳头大的黑色甲虫时，被其喷射的腐蚀性液体沾染，作战服瞬间被洞穿，皮肤发出“滋滋”的灼烧声，惨叫声撕心裂肺。 第一天的探索，又付出了五条鲜活的生命。夕阳西下，残阳如血，将红雾浸染得更加妖艳。 记录员领着余下的三十二人，找到了一处相对开阔的山坡。 众人合力，用带来的汽油将周围的杂草藤蔓焚烧出一片隔离带，防止杂草里潜藏着什么顶级剧毒生物。 “今晚就在这里扎营。”记录员声音疲惫，强打精神分配了守夜的次序，李明被点到了名字，要和其他四个人守下半夜。 众人早已筋疲力尽，草草啃了几口压缩饼干，便各自进了帐篷里，和衣而卧。 陈宇三人则是连忙打开了各自的背包，开始大快朵颐，他们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今天一天不知道消灭了多少剧毒的变异小动物，当了不少次救火队员，不过可惜的是这些变异生物并没有一个是有晶核的。 记录员明显是知道晶核的存在，有打开过几只蜈蚣的脑袋，一无所获后便放弃了这个幼稚的想法。若是这种生物体内也有晶核，人类的困境将迎刃而解。 吃完，陈宇提议由他来守上半夜，下半夜李明守夜时注意他们这里。话音未落，邢科倒头就睡。 陈宇：“......” 陈宇在帐篷里守着，眼睛盯着地面，耳朵听着外面执勤人员的脚步和谈话声。 山风呼啸，夹杂着不知名生物的诡异嘶鸣，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上半夜的执勤者强打精神，但眼中的疲惫却无法掩饰，上下眼皮止不住地打架。这紫金山，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凶险百倍。 第26章 蜂群 翌日，天色依旧阴沉得如同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铅幕，压得人喘不过气。 队伍在记录员的带领下，继续向着紫金山深处进发，目标是海拔两百米的区域。 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昨日的惨痛损失如同梦魇般挥之不去，十八条鲜活的生命，在红雾与变异生物的獠牙下消逝。 山路愈发崎岖，四周的植被也变得更加诡异狰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腐败与未知芬芳混合的怪异气味。 行至一处山腰缓坡，众人刚想稍作喘息，“嗡嗡嗡——”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振翅声陡然从前方浓密的灌木丛中爆发。 下一刻，黑压压的一片阴影席卷而出，那竟是一群外出采蜜的变异蜂群！ 这些进化后的蜜蜂，每一只都有拇指般粗细，体长接近二十毫米，通体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金色，尾部的蛰针闪烁着冰冷的银光，显然蕴含剧毒。 它们发现了人类的踪迹，没有丝毫犹豫，狂暴的攻击性瞬间点燃，如同离弦之箭般直扑过来。 “是变异蜂群！快跑！”记录员凄厉的呼喊声在林间炸响。 人群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炸鱼，轰然四散，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们各自奔逃。此时留在原地只能是无意义的和这些畜生换几条命，毫无价值。 陈宇一把拉住记录员的胳膊，直接往着蜂群前进方向的另一边跑去，李明也紧随其后，三人护着记录员，毫不犹豫地朝着右侧山林深处狂奔而去。 耳畔是蜂群振翅的恐怖声浪和队员们痛苦的嚎叫，但他们不敢回头，只顾着埋头猛冲。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后的嗡鸣声似乎渐渐稀疏，直至消失。 四人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陈宇警惕地环顾四周，意外地发现他们似乎闯入了一片相对空旷的林间凹地。 而在凹地中央，一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大梧桐树巍然屹立，其粗壮的枝干上，赫然悬挂着一个直径超过一米的巨大蜂巢，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孔洞。 几只体型明显比普通工蜂更加硕大的蜜蜂，足有成人拳头大小，正环绕着蜂巢入口嗡嗡盘旋，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蜂巢！”邢科低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兴奋。 陈宇与李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想法。 蜂王！ 这种群体性变异生物，其头领体内极有可能孕育出晶核。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便如野草般疯狂生长。 干了！ 陈宇看着李明，点了点头。 他转向记录员，快速说道：“记录员同志，我们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变异蜂巢，这对于研究变异生物的习性有极高的价值，我们建议采集这个蜂巢作为样本。” 记录员此刻惊魂未定，脸色苍白，但听到陈宇的话，职业的本能让他点了点头：“啊？好！你们负责行动，我…我负责记录。” 说着，他竟从随身携带的厚重背包里，摸索出了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军绿色防护服，递给了陈宇：“这是军队特制的防化防护服，应该能抵挡那些毒蜂的蛰刺。” 这意外的防护服让陈宇三人心中一喜，原本还想着如何硬抗蜂群的攻击，现在有了这层保障，把握无疑大了许多。 陈宇不再犹豫，迅速穿上防护服，将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 他们没有选择直接冲击蜂巢，而是找来一些枯枝败叶，又从记录员那里要来了一些备用的汽油，制作了个简易的火把。 陈宇一手持着燃烧的火把，另一只手紧握兵工铲，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向那巨大的蜂巢。 随着他的靠近，那几只巡逻的巨型蜜蜂立刻发起了攻击，如同几架小型轰炸机般俯冲而下，尾针闪烁着寒芒。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陈宇右手端着兵工铲，几个横扫，就把这几只体型大了不少的蜜蜂拍的头昏眼花，掉到地上。 用硬鞋底踩了踩，陈宇走近了蜂巢。 他迅速将燃烧的火把对准了蜂巢下方的唯一入口，浓烈的黑烟伴随着刺鼻的气味滚滚涌入蜂巢之内。 “嗡——！！！” 蜂巢瞬间炸开了锅。 无数被惊扰的变异蜜蜂如同潮水般从巢穴中狂涌而出，它们发现了站在巢穴口的陈宇，发了疯似的朝他猛扑过来，疯狂地用尾针进行蛰刺。 陈宇心里一紧，他有点怕这个防护服撑不住这些变异蜜蜂的蛰刺。 “砰砰砰！” 几声闷响，巨蜂的蛰针狠狠刺在防护服上，却只是溅起几点火星，根本无法穿透。 陈宇只感觉像是被很多小石子砸中，不痛不痒，他用力抖了抖身体，将那些巨蜂甩飞出去。 然而，防护服起到了完美的保护作用，任凭蜂群如何攻击，陈宇都安然无恙。 见到这些蜜蜂对他没有威胁，他连忙把火把对准入口，让更多的烟雾灌入其中。 越来越多的蜜蜂不堪忍受烟熏，仓皇逃窜，一些甚至被熏得晕头转向，直接从空中跌落。 大部分都直接跌落在了地上，还有攻击力的则被陈宇一个一铲子，全部敲死，掉落在他脚下。 就在此时，蜂巢内传来一阵与众不同的、更加沉闷有力的振翅声。 一只体型足有成年人拳头大小，颜色更加深暗近乎黑色的巨大蜂王，顶着浓烟，摇摇晃晃地从巢穴中飞了出来，试图逃离。 它的速度明显受到了烟雾的影响，显得有些迟缓。 “就是现在！”陈宇眼中精光一闪，毫不犹豫，抡起手中的兵工铲，对着那摇摇欲坠的蜂王狠狠拍了过去。 “嘭！” 一声闷响，蜂王被兵工铲的侧面结结实实地砸中，哀鸣一声，从半空中直挺挺地摔落在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成功了！”邢科和李明兴奋地低吼一声，迅速冲上前来。 三人动作麻利地将失去抵抗能力的蜂王用采集袋装了起来，又合力将那巨大的、已经没有多少蜜蜂盘踞的蜂巢从树干上完整地切割下来。 记录员也赶了过来，看着那巨大的蜂王尸体和蜂巢，眼中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快，撤离这里！”陈宇低喝一声，来不及多做检查，四人带着战利品，迅速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朝着与大部队失散的相反方向跑去。 第27章 蜂王晶核和蜂蜜 乌云密布，四周弥漫着红雾，能见度极低，来时的路早已被遮蔽得无影无踪。 陈宇三人带着记录员，在陌生的密林中穿行，试图辨认方向，却越走越深。 李明看了看周围早已陌生无比的环境，沉声道：“我们偏离了上山的主干道，天色不早，再走下去，万一遇到其他变异生物，恐怕不妙。” 陈宇点头，目光扫过四周，指着一处相对平缓的坡地说：“就在这里扎营吧，怎么说，记录员？” 记录员早就知道他们偏离了主干道，只是他还想依靠着记忆，想带着他们回到主干道上，去昨天的营地看看，说不定其他逃掉的人回到了那里。 不过眼下，他是尽力了，实在找不到了，这些疯长的植物干扰了他的辨别。 点了点头，同意陈宇的建议，他找了个干净的地方自己站着，气喘吁吁。接着喝水壶，他打量着神色如常的三人，他愈发肯定他的想法。 邢科从背包里取出唯一的一顶行军帐篷，几人合力，很快便搭建完毕。 记录员放下手中的摄像机，看着陈宇他们，开口道：“那只蜂王的尸体，按照规定，我需要回收作为研究样本。我会为你们记录军功。” 陈宇三人相视一笑。 陈宇没有说话，只是举起了手中的兵工铲。 寒光一闪，兵工铲的尖端精准地劈开了蜂王坚硬的头颅。 “咔嚓！” 一声脆响，蜂王的头颅应声裂开。 在碎裂的甲壳与组织液中，一颗黄豆大小，散发着淡淡白光的菱形晶体静静地躺在那里。 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流光转动，一股奇异的能量波动从中散发出来。 “晶核！”邢科和李明同时低呼出声，眼中爆发出炽热的光芒。 陈宇小心翼翼地将晶核铲出，用一个喝空了的矿泉水瓶装好，妥善收起。 随后，他将已经失去晶核的蜂王尸体递给了记录员。 记录员看着他们熟练的动作，眼神微微一凝，却没有多说，只是默默接过蜂王尸体用袋子装好，当着他们的面，在特制的记录本上写下了他们的功绩。 “军功已经为你们记录。”记录员收起本子，看着陈宇手中的矿泉水瓶，说道：“晶核是好东西，可以跟南城基地换取大量生存物资，武器，甚至更高级的防护装备。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用我的五千军功和你们交换这枚晶核。” 五千军功，足以让一个普通幸存者在基地内过上相当好的日子了。 陈宇只是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不换。” 记录员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很快恢复平静。 他看了一眼天色，说道：“今天与大部队失联，记录工作被迫中止。我拍摄一些周围环境的影像资料，今天的探索任务就算结束了。” 说完，他便拿着摄像机在营地周围拍摄起来。 三人闲了下来，陈宇和李明开始讨论起今天的见闻，商讨那些变异生物的应对方法。 邢科听了一会，觉得有点无聊，看着大大的蜂巢，他有些按捺不住，从背包里摸索出一把军用小刀，对着那巨大的蜂巢比划着。 “这玩意儿可是好东西啊，里面肯定都是蜂蜜！”他双眼放光，直接一刀切开了蜂巢的顶部。 一股浓郁的甜香瞬间弥漫开来，顿时把陈宇和李明的思绪也勾了过去。 金黄色的、粘稠的液体从切口处缓缓渗出，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邢科迫不及待地用手指蘸了一点放进嘴里，眼睛瞬间瞪大了：“我靠！太甜了！比以前吃的那些加工过的蜂蜜好吃一百倍！” 他直接用小刀割下一大块蜂巢，也不管上面沾染的蜂蜡，大口大口地啃食起来，蜜汁顺着他的嘴角流下。 陈宇和李明也被这股香甜吸引，腹中早已饥饿。 他们看着邢科狼吞虎咽的模样，也顾不上什么了，纷纷拿出小刀，有样学样地切割蜂巢，大快朵颐。 “嘶，这蜂蜜，带劲！”陈宇含糊不清地说道，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口腔涌入腹中，通体舒坦，暖洋洋的。 李明也吃得满嘴流蜜：“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这种野蜂蜜，没想到这么美味，还带着一股奇特的清香，吃着还热热的…” 三人连晚饭的压缩饼干和罐头都顾不上了，围着蜂巢，风卷残云般地吃着。 记录员拍摄完毕，回到帐篷边，看到他们三人如同饿死鬼投胎般的吃相，眼角不自觉地抽搐了几下。 他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默默地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压缩饼干，小口小口地啃着。 吃完后，记录员打了个哈欠，对三人吩咐道：“今晚你们轮流守夜，上半夜陈宇，下半夜邢科和李明。注意安全。” 说完，他便钻进帐篷，不一会儿，震天的呼噜声便响了起来。 “嗝……”邢科打了个饱嗝，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真他娘的爽！再来一块！” 三人越吃越觉得不对劲，这蜂蜜仿佛有着无穷的魔力，让他们欲罢不能。 然而，当邢科再次下刀时，却发现手中的蜂巢变得干瘪。 直到将整个蜂巢都切开，他们才愕然发现，原来蜂蜜只集中在蜂巢的最上层，也就是他们最初下口的那一部分。 下面大部分区域，都是干巴巴的蜂蜡，并没有蜂蜜。 “没了？”邢科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 就在此时，陈宇突然感觉身体有些不对劲。 一股燥热从小腹升起，迅速蔓延至全身，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体内爬行。 紧接着，头也开始发昏，眼前的景物变得有些模糊。 “我……我怎么有点热……”陈宇晃了晃脑袋，声音有些发虚。 “我也是……头好晕……”李明扶着额头，脸色涨红。 邢科更是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妈的，这蜂蜜……有古怪！” “先回去…” 三人凭借着最后的清醒，进了帐篷。里面是呼呼大睡的记录员，此刻发出小声的呼噜，睡得正酣。 支撑着回到毯子上，三人就坚持不住了。 没过多久，三人便都感觉天旋地转，眼皮越来越沉重，相继栽倒在毯子上，昏睡了过去。 翌日，天还未亮。 陈宇猛地睁开了眼睛，一道精光自他眸中闪过。 抬起手，看了看手腕上的军用手表，凌晨四点整。 顿时，冰冷的汗水浸湿了他的后背，让他感觉一阵发寒。 他迅速坐起身，警惕地打量四周。 邢科和李明，还有记录员，依旧在呼呼大睡，不时传来邢科粗重的鼾声。 周围的森林寂静无声，只有偶尔几声不知名虫豸的鸣叫，更添几分诡异。 陈宇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有些急促的心跳。 昨晚发生的一切，太诡异了。 他下意识地摸向怀中，那个装着蜂王晶核的矿泉水瓶还在，触感冰凉而坚硬。 就在这时，他感觉皮肤表面传来一阵黏腻感。 他伸出手，借着微弱的天光一看，只见手背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黑灰色的污垢，还散发着淡淡的腥臭味。 陈宇心中一动，连忙查看全身。 果然，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出现了类似的污垢，虽然不多，但与他之前两次吸收晶核后身体排出的杂质极为相似。 他猛然醒悟。 那些数量稀少的变异蜂蜜，恐怕也蕴含着类似晶核的精纯能量！ 第28章 柿子树王和蝮蛇 陈宇晃了晃依然有些昏沉的脑袋，强行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 他推醒身旁的邢科和李明。 两人悠悠转醒，脸上同样带着宿醉般的疲惫与惊疑。 简单交流了昨晚的诡异经历，又查看了身体排出的污垢，三人都意识到那蜂蜜绝非凡品。 记录员依旧睡得香甜，鼾声轻微。 陈宇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凌晨五点，三人收拾了一下背包。 记录员也被他们弄醒，伸了个懒腰，对于昨晚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 三个人很快就收拾好了各自的行囊，整装待发，等待着记录员的发号施令。 “先离开这里，回主干道。”记录员看了下手表。 邢科和李明点头，眼下情况不明，尽快回到相对安全的路线才是上策。 清晨的林间弥漫着淡淡的薄雾，空气潮湿而冰冷。 陈宇三人就跟着记录员，看着他一路走走停停，好像在辨别什么，一路上写写画画，拍几张照片。 一路上，三人都沉默不语，心中各自想着事情。 那变异蜂蜜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不过问题是在外面这么危险的地方服用，风险太大了，幸好昨夜他们运气不错，没有遭遇什么大型变异生活。 等他们回到主干道后，天色已经蒙蒙亮。 “继续向上，记录紫金山生态情况的任务要紧，不能再耽搁了。”记录员查看了一下地图，指着紫金山主峰的方向说道。 陈宇三人自然没有异议。 他们沿着蜿蜒的山路向上攀登。 越往上走，植被越发茂密，空气也愈发清新。 出乎意料的是，一路上竟然没有遇到任何大型变异生物的踪迹。 陈宇一直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但并未完全懈怠，在来上学之前，他就知道这里的野猪很出名。这会要是进化了，变成个野猪王，陈宇觉得他们八成是顶不住的。 山路崎岖，但对于经过强化的三人来说，并不算太过艰难。 记录员虽然只是普通人，但常年野外工作，体力也还算不错。 在休整一晚后，第四天早晨，他们终于登上了紫金山的山巅。 放眼望去，还是红雾…… 山顶的地势相对平缓，一片郁郁葱葱的柿子树林映入眼帘。 与其他树木不同，这片柿子树显得格外生机勃勃。 而在柿子树林的核心区域，一棵明显比周围同类高出一大截的柿子树卓然而立，虬结的枝干苍劲有力，墨绿色的叶片油光发亮。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那棵巨型柿子树的枝头，稀疏地挂着十余颗拳头大小的柿子，色泽橙红，仿佛玉石雕琢而成，隐隐有霞光流转。 “那是什么？”记录员眼神一亮，举起了手中的相机。 “过去看看，拍几张照片，顺便取些样本。”他率先向柿子林走去。 陈宇三人紧随其后。 刚踏入柿子林，脚下踩着厚厚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林间光线有些昏暗，透着一股阴凉。 李明眼尖，忽然低呼一声：“蛇蜕！”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截近乎半透明的蛇蜕静静地躺在腐叶之中，足有一米多长，鳞片纹路清晰可见，前端还保留着大致的头部轮廓。 “这么大的蛇蜕？”邢科咋舌。 陈宇心中一凛，握紧了手中的兵工铲，连忙四下敲了敲，他最怕蛇了。 这条蛇蜕的尺寸，预示着它的主人绝非善类。 三人立刻警惕起来，将记录员护在中间，小心翼翼地向那棵高大的柿子树靠近。 空气中，渐渐弥漫开一股难以言喻的清香，源头正是那高大柿子树上的果实。 那香气沁人心脾，让人闻之精神一振，仿佛连日来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柿子树林的核心地带。 高大的柿子树近在咫尺，枝干如龙，直插云霄。 那十几个橙红色的柿子，在晨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清香愈发浓郁。 就在此时，陈宇瞳孔骤然一缩。 他看到，在那粗壮的树干与繁茂枝叶交错之间，一条色彩斑斓的蝮蛇盘踞其上。 那蝮蛇足有一米五六长，成人手臂般粗细，三角形的蛇头高高昂起，冰冷的竖瞳死死地盯着他们，猩红的蛇信吞吐不定，发出“嘶嘶”的威胁声。 其身上的鳞片呈现出暗红与墨绿相间的诡异花纹，与周围的枝叶几乎融为一体，若非陈宇视力惊人，极难发现。 “小心！”陈宇低喝一声，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记录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顺着陈宇的目光望去，当看到那条硕大狰狞的三角头蝮蛇时，他脸色瞬间煞白，眼皮狂跳。 “砰！砰！砰！” 出乎所有人意料，记录员竟是猛地从腰间拔出一把制式军用手枪，对着那条蝮蛇连开三枪。 枪声在寂静的山巅炸响，惊起林中无数飞鸟。 子弹精准地击中了蝮蛇的躯干，爆开几团血雾。 那蝮蛇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身躯在树干上剧烈扭动，但并未被当场击毙。 它那双冰冷的竖瞳中闪过一丝暴戾，眼睛死死地盯着记录员，吐了几下信子，随即猛地一甩尾巴，从大柿子树上窜到地上，朝远处溜走。 或许是刚才被这么一只古怪的蝮蛇死死地盯着，记录员好像有点被吓到了，看到蝮蛇跑了他仍继续开枪。 不过这次是移动的目标，他一枪没中，把变异蝮蛇吓得跑的更快了。 确认了一下蝮蛇已经跑远，以及柿子树上没有了别的蝮蛇，“快！摘柿子！折树枝！”陈宇立刻低吼道。 这条蝮蛇受了伤，但显然没有死，谁也不知道它会不会去而复返，或者这里是否还有它的同类。 邢科和李明反应也是极快，一个箭步冲上前，身手敏捷地爬上柿子树，将那十几个散发着异香的柿子尽数摘下，扔给下面的陈宇。 陈宇眼疾手快，接住柿子，同时抽出兵工铲，迅速砍下一截带有几片叶子的粗壮树枝。 “走！” 得手之后，三人不敢有丝毫停留。 枪声很可能会引来其他未知的变异生物。 他们护着依旧有些惊魂未定的记录员，头也不回地冲出柿子林，沿着来路向山下疾奔。 然而，天公不作美。 刚刚还只是阴沉的天空，此刻竟是乌云汇聚，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落下来。 顷刻之间，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模糊了整个世界。 “找地方避雨！”陈宇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大声喊道。 四人在狂风暴雨中艰难跋涉，终于寻到一处地势相对开阔平坦的地带。 他们手忙脚乱地从背包里取出军用帐篷，顶着狂风暴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帐篷勉强支棱起来。 钻进帐篷，隔绝了外界的风雨，四人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浑身早已湿透，狼狈不堪。 第29章 回归 帐篷内，雨声噼里啪啦地敲打着帆布，将外界的红雾与危险暂时隔绝。四人围坐，谁也没说话，气氛多少有点僵。这雨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真让人心烦。 记录员干咳两声，首先开口：“这次任务，我的功劳不小吧？”他那双眼睛在陈宇、邢科、李明三人脸上一一扫过，“那条变异蝮蛇，要不是我反应快，及时开枪赶走，你们仨谁能保证全身而退？” 陈宇和邢科、李明对视一眼，都没立刻搭腔。这家伙，说的还真是。 记录员见他们不说话，又继续道：“所以啊，这柿子，我要六个。”他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语气不容商量，仿佛这是他应得的。 陈宇看着地上那堆橙红色的柿子，一共十五个，个头倒是不小，看着挺诱人。他心里盘算了一下，六个，确实占了大头。 邢科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李明习惯性地想去推眼镜，手抬到一半才想起眼镜早就因为晶核强化了视力后不戴了，手指在空气中顿了顿，才若无其事地放下，目光在记录员和柿子之间转了转。 “可以。”陈宇开口，打破了沉默。他拿起六个柿子递过去，“这次确实多亏了你，没有你那几枪，我们麻烦就大了。”不管怎么说，蝮蛇确实是他打跑的，功劳他确实是最大的，要六个合理。 记录员接过柿子，脸上总算露出了点笑模样，掂了掂分量，似乎还算满意。“还有那截砍下来的柿子树枝，也一并给我吧，我得拍照存档，详细记录。” 陈宇点点头，将那截带着几片叶子的树枝也递了过去。 记录员心满意足地拿出他的宝贝文件夹和笔，当场就开始奋笔疾书，嘴里还小声嘀咕着：“某年某月某日，小队遭遇变异凶兽巨型蝮蛇，记录员某某某临危不惧，于千钧一发之际精准射击，命中凶兽七寸，为队伍扫清最大障碍，保全了全体队员……”声音不大，但足够旁边的人听清楚。 邢科撇了撇嘴，小声对陈宇说：“这家伙，脸皮可真厚。” 陈宇无奈地笑了笑。 剩下的九个柿子，陈宇、邢科、李明三人平分，每人不多不少，正好三个。三人捏着手里的柿子，上次那变异蜂蜜的滋味可还记忆犹新，甜是真甜，但那后劲儿……谁也不敢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这玩意儿，不会也有那什么吧？”邢科看着柿子，有点犹豫。 李明也盯着柿子：“这是变异植物结出的果，还是小心为上吧，回去再说。” 陈宇点头：“嗯，安全第一。” 任务的第五天，大雨总算停了，天空终于放晴。虽然红雾依旧像块巨大的幕布笼罩着大地，能见度还是不高，但至少不用再听那烦人的雨声，也不用在泥泞中跋涉了。 四人收拾好行装，沿着相对平坦的山路主干道一路向下。走了大半天，临近中午时分，紫金山那模糊的山脚轮廓总算清晰起来。 山脚下，两辆军用卡车静静地停靠在那里，旁边有不少士兵正在忙碌，维持着秩序。卡车边上还聚集了黑压压一片人，仔细一看，得有十几个，正是上次遭遇蜂群后，各自逃散的其他队伍成员。 陈宇数了数，十七个人，看来上次那批人后来一共死了十一个人，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都是变异蜜蜂干的。 众人验明身份后，陆续爬上运兵卡车。车厢里顿时变得拥挤起来，汗味、泥土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不太好闻。 引擎发出沉闷的轰鸣，卡车启动，朝着南城基地的方向颠簸驶去。 “唉，哥几个，你们后面怎么样啊？任务……完成了？”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幸存者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盼。他也是参与这次探索任务的一员，只是后来为了逃命，跟大部队跑散了后，他就回山脚下待到了现在。 记录员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得意，声音也比平时洪亮了不少：“我们运气还算不错，成功避开了那些要命的杀人蜂，也顺利完成了这次的探索任务。”他说话时，还特意瞥了一眼陈宇三人，关于遭遇变异蝮蛇的惊险过程，他非常识趣地一字未提，毕竟功劳簿上他已经写得很清楚了。 车厢内短暂的安静之后，瞬间响起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 “我的天！真完成了？那可是一千军功打底的任务啊！” “太好了！太好了！虽然我们没能坚持到最后，但既然任务完成了，按照规定，我们应该也能分到一些军功吧？” “是啊是啊，总算没白来一趟！” 想到马上可能到手的军功，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之前的沮丧和疲惫仿佛也减轻了不少。车厢里的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 邢科碰了碰陈宇的胳膊，压低声音：“这家伙，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陈宇笑笑，没说话。 一个多小时后，运兵卡车穿过南城基地厚重的钢铁大门，七拐八绕，最终稳稳地停在了军功堂的门口。 众人迫不及待地跳下车，跟着记录员一同涌进军功堂。大厅里人不多，几个穿着军装的士官正在各自的窗口后忙碌。 记录员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才迈着郑重的步子走到一个负责任务交接的士官面前，将一直抱在怀里的文件夹和那台宝贝相机双手递了过去，态度恭敬。 士官接过东西，先是仔细翻阅了文件夹里的记录，时不时点点头，又拿起相机，一张张查看里面的照片。他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士官才放下手里的东西，抬头，目光在记录员脸上停留片刻，然后转向陈宇、邢科和李明：“陈宇、邢科、李明，你们三人，表现出色，每人奖励两千军功。” 随后，他又提高了声音，对其他一同回来的幸存者宣布：“其余参与者，根据任务贡献程度，每人奖励两百至五百军功不等。” 说完，旁边就有士兵给他们拿来了军功牌，上面是固定的数值，有军队的防伪标识，在现在这个基地里，还没有人能伪造，也没人敢。 陈宇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惊喜。两千军功！这可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足够他们兑换不少好东西。 拿上军功牌，三人就撒丫子往宿舍跑，好像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回到阔别多日的宿舍，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三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公共浴室。 热水从头顶淋下，冲刷着身体，也仿佛带走了这几天积攒下来的所有污垢、疲惫和坏心情。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已经没有了泛红，没有了痘痘，脸上只剩下属于十八岁的清爽干净。陈宇不禁愣住了，陪伴了他三年的困扰，就这样消失了，让他一时间有些失神。 换上一身干净的t恤和短裤，感觉整个人都从里到外清爽了，骨头都轻了好几两。 他从背包里拿出那三个橙红色的柿子，外皮光滑，颜色喜人。用水龙头里的水仔细冲洗干净，水珠顺着饱满的果皮滚落。 坐在床上，这次，他没有犹豫。拿起一个，张嘴便咬了下去。 “咔嚓”一声，薄薄的果皮被咬破，清甜的汁水瞬间在口腔中爆开，果肉细腻甘甜，几乎没有涩味。 “嗯，味道不错啊！”陈宇含糊地说了一句。 这柿子比想象中好吃太多了。他三下五除二，很快就将一个柿子吞吃入腹。意犹未尽，又拿起第二个，第三个…… 三个柿子转眼间就全部下了肚。陈宇满意地打了个饱嗝。 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灼热感从小腹深处猛然升起，比上次吸收晶核能量时似乎还要来得迅猛几分，迅速朝着四肢百骸扩散开去，像是有无数细小的暖流在血管里奔腾。 紧接着，一阵强烈的眩晕感毫无预兆地袭来，天旋地转。 “唔……”陈宇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身子便不受控制地晃了几晃，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很快便失去了意识，沉沉睡去。 第30章 军事会议 陈宇醒来时，身体又是一阵黏腻。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果然，身上又覆盖了一层黑褐色的泥垢，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这已经是第四次了，每次吸收能量后都会这样，只是这次似乎比前两次吸收晶核时排出的杂质更多，气味也更重些。 他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便感觉体内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与之前单纯吸收晶核的感觉略有不同，似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得到了更深层次的洗涤和强化。那三个柿子，果然不是凡品。 “又得洗澡了。”陈宇嘀咕着从床上爬起来，腹中空空如也，拿起换洗衣服就往浴室走。 推开浴室门，热气夹杂着熟悉的汗味扑面而来。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还有人不成调地哼着：“妹妹你坐船头哦，哥哥我岸上走……” “谁啊？大清早的在这儿嚎丧呢？”陈宇探头一看，正是邢科站在花洒下面，赤条条的身上同样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污垢，黑得像刚从煤堆里扒出来一样。 邢科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陈宇，先是一愣，随即咧开大嘴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宇子你也醒了？看你这样子，比我还黑啊！也是刚‘排毒’完？” “废话，不然我来洗什么澡。”陈宇也被他逗乐了，走到另一个空着的花洒下面，“你什么时候醒的？” “比你早半个小时吧。”邢科一边费力地搓着身上的污垢，一边骚包地说，“唉，哥们是越来越帅了，要是现在回去咱们镇上，不得迷晕那些小姑娘啊？” “你想多了，你现在回去估计只剩下怪物被你馋哭了，都过来找你要亲亲。”陈宇打开热水，温热的水流冲刷下来，带走黏腻和疲惫，“感觉怎么样？” “爽！太爽了！”邢科一拳打在浴室的瓷砖墙壁上，砰的一声闷响，震得墙壁似乎都晃了晃，“我感觉现在能一拳打死一头……嗯，一头大野猪！你呢宇子？” 陈宇感受了一下身体的变化，原本较小的手骨骨架大了不少，肌肉也更加凝实，他握了握拳头，感受着那股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力量：“比之前强了不少，具体强多少，还得找个机会试试才知道。”他没说的是，这次强化的感觉，比单纯吸收晶核要来得更全面，更彻底。 两人都是海省人，标准的南方人，坦诚相见自然是没有的，都穿着内裤洗澡，洗完的自己去换。 两人在浴室里互相帮忙搓背，足足折腾了半个多小时，直到身上的污垢全部清洗干净，皮肤都搓得有些发红，这才神清气爽地穿上干净衣服走出来。 回到宿舍，李明正坐在床上看一本厚厚的纸质书，书页已经有些泛黄。见他们俩红光满面地回来，放下书本，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如今只作装饰用的无镜片眼镜框，他还是喜欢戴着眼镜：“你们俩总算醒了，我还以为你们要直接睡到明天太阳晒屁股呢。” “明子，你怎么身上没那些黑泥？”邢科好奇地凑过去，在他身上闻了闻，“还挺香。” “我早上就醒了，早就洗干净了。”李明躲了躲邢科，一脸怪异地看着他，“走吧，去食堂吃饭，我肚子快饿扁了。顺便跟你们说个事。” 三人来到食堂，此时是正值中午饭点，食堂里人山人海，不过再也没有以前学校食堂那般热闹了。 他们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打了饭菜。 “对了，”李明扒拉了两口饭，突然开口，“昨天我们回来交任务的时候，不是还剩下一颗蜂王的晶核吗？我觉得那颗晶核，陈宇你就自己吸收了吧。” 陈宇正端起碗喝汤，听到这话差点一口汤喷出来，呛得他连连咳嗽：“咳咳……什么？为什么给我？” “因为你出力最大啊。”李明说得理所当然，语气不容置喙，“遭遇蜂群的时候，是你先做的决策，最后那只蜂王，也主要是你解决的，晶核自然应该归你。” 邢科在一旁猛点头，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糊不清地附和：“唔唔……我也这么觉得，宇子，你就别客气了！这种东西我们以后出去，不是随便杀的，别跟我们客气。” “可是我们之前说好了，战利品要平分的。”陈宇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他确实渴望变得更强。 “平分个屁。”李明直接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都什么时候了，还搞什么绝对平均主义？谁出力最大，贡献最多，谁就应该拿大头，这才公平。再说了，你现在的实力提升，对我们整个小队来说，都是最大的保障，我们也能更安全。” 邢科也咽下嘴里的东西，急忙跟着劝道：“就是啊，宇子，你就别推辞了。咱们仨谁跟谁啊，还用搞这些虚头巴脑的客套吗？你要是再强一点，下次遇到厉害的家伙，我们也能多几分活命的机会不是？” 陈宇看着两个兄弟真诚的眼神，李明镜框后的目光透着理性分析后的坚定，邢科则是满脸的理所当然。 一股暖流在心底涌过，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依赖，让他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好重要，有人这么信任自己的…… 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那好吧，我就不客气了。”陈宇咧嘴一笑，“等回去我就把它吸收了。”能和这样的兄弟并肩作战，真好。 接下来的三天，陈宇心无旁骛，将那颗白色的蜂王晶核也完全吸收了。 每次吸收晶核能量后的昏睡和醒来后的清洗，对他来说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第二天清晨，当陈宇再次从黏腻的泥垢中醒来，清洗完毕后，他感受着体内那股比之前更加澎湃汹涌的力量，忍不住在宿舍空地上挥了几拳。 “呼！呼！呼！”拳头破空，带起的劲风刮得桌上的纸张哗哗作响，甚至隐隐有撕裂空气般的锐利声响，这让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他走到宿舍里那面唯一还算干净的镜子前，仔细打量着自己。身高似乎又蹿升了一两公分，接近一米八三了，原本略显单薄的身体如今肌肉线条流畅而分明，充满了爆发力，整个人站在那里，无形中散发着一种沉凝如山岳，又带着一丝锋锐的气息。 “现在的我，如果再遇到那些巨猿……”陈宇缓缓握紧拳头，感受着指骨间传来的坚实力量感，以及体内那股奔腾不息的能量，“应该能和它好好掰掰手腕，至少不会像上次那样，那么狼狈了。” 想起之前在公园碰到的那一群恐怖巨猿，当时的自己只能跟着周毅王德明等人狼狈逃窜。 而现在，他却有了与之正面对抗的底气。这种实力飞跃式的提升，让他心中充满了兴奋和对未来的期待，同时也带来了一种脚踏实地的安全感。 …… 南城南边，原本风景秀丽的玄武湖深处。 湖底一片死寂的漆黑，阳光根本无法穿透这浑浊幽深的水体，只有偶尔游过的某些变异发光鱼类，会带来一闪即逝的微弱光亮。在这湖泊最深处的淤泥之中，一只体型庞大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巨型乌龟正静静地蛰伏着。 它的龟壳直径恐怕超过了十米，如同一座小小的山丘，表面覆盖着厚重无比、闪烁着暗沉金属光泽的甲片，每一片甲片都仿佛经过千锤百炼，坚不可摧。 巨龟微微张着它那深渊般的巨口，任由那些毫无察觉、路过的鱼虾甚至是一些小型水生变异兽被水流裹挟着游入其中。 一条足有成年人手臂粗细的变异大鲶鱼傻乎乎地游了过来，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周遭环境的异常，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吸入了巨龟口中。只听“咔嚓”一声沉闷的骨骼碎裂声在寂静的湖水中远远传开，令人不寒而栗。 片刻之后，巨龟那双小山般头颅上的眼睛缓缓睁开，那是一双仿佛蕴含了无尽岁月沧桑的古老而幽深的眼眸，闪烁着超乎寻常生物的智慧光芒，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虚妄。它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叠叠的幽暗湖水，遥遥望向东南方向——南城基地的所在。 而在玄武湖宽阔的湖面上，另一番景象同样令人心惊。一条通体黝黑的巨蛇正在水面蜿蜒游动。它的身体粗壮如同一只只并排的巨大水桶，长度更是骇人地超过了十米，阳光照射在它那坚硬的鳞片上，泛着令人胆寒的冷冽黑光。 巨蛇不时高高昂起它那三角形的狰狞头颅，一双冰冷的金色竖瞳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残忍与贪婪。它同样在凝视着南城基地的方向，猩红的蛇信不时从嘴中吞吐而出，似乎在感知着空气中某种特殊的气息。 南城基地，指挥部，最大的会议室里灯火通明。 基地最高指挥官，叶景明上将，坐在长条会议桌的主位上，他面前摆放着一沓厚厚的文件。会议桌旁则坐着十几名肩扛校、尉军衔的军官，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和凝重。 “各位，”叶景明开口，声音低沉却极具穿透力，瞬间让会议室内的气氛更加肃穆，“各区域的救援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 一名肩扛中校军衔的作战参谋立刻站起身，挺直了腰板汇报：“报告将军，按照您的指示，我们优先救援的几个重点区域，如大型医院、学校以及部分人口密集小区的幸存者，已经基本完成撤离和接纳工作。目前基地登记在册的总人口已经达到三十五万七千余人，比我们最初的预估多出了少了五万人……” “没事，尽力就好，任务完成得不错。”叶景明微微颔首，面色稍缓，“这说明我们的战士们工作卓有成效。接下来，救援工作的重心要转向更广阔的搜寻阶段，重点是搜救那些被困在城市偏远区域、以及交通不便地点的幸存者，务必尽最大努力，不放弃任何一个同胞。” 另一名负责后勤与城防的上校补充道：“将军，我们的搜救范围已经逐步扩大到原市区外围的乡镇。但是，根据前线搜救小队反馈回来的情报，越往外围，遭遇到的变异生物不仅数量更多，而且实力也越来越强大，我们的搜救队伍伤亡人数有明显增加的趋势。” “这是必然的代价。”叶景明翻开面前的一份加密文件，上面印着醒目的红色“绝密”字样，“我们派往京城寻求联络和情报支援的特别行动小队，已经成功返回，并且带回了至关重要的情报。”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军官都屏住了呼吸，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叶景明，竖起了耳朵，生怕漏掉任何一个字。京城，那是全国的政治文化中心，也是目前唯一还能和南城基地保持断断续续联络的华国一号幸存者聚集地。 “根据京城方面顶尖科研团队的研究，”叶景明继续说道，语气沉重，“无论是我们人类，还是地球上的其他生物，在红雾降临之后所发生的进化，都是存在明确等级划分的。目前已知，人类在成功吸取并融合了二级变异生物的晶核能量后，将有机会突破到更高一层的进化等级，也就是他们所说的‘二级进化者’。但是，这个突破过程，成功率并非百分之百。” 一名年轻的少校军官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疑惑：“那……那如果突破失败，后果是什么？” “死亡。”叶景明的回答简洁而残酷，两个字如同两块巨石砸在众人心头，“彻底的能量反噬，身体组织崩溃，没有任何挽救的可能。所以，我们必须极其谨慎地选择有潜力进行突破的人员，并且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几声清晰的倒吸冷气的声音，不少军官的眉头都皱了起来。进化，意味着更强的力量，但也伴随着更大的风险。 “另外，”叶景明缓缓站起身来，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军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京城方面要求我们，在继续保持与他们联络畅通的同时，动员所有科研力量，加紧对进化现象、晶核能量以及变异生物的研究，并且尽快筛选并培养我们自己的高阶进化者，以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更加严峻的挑战和威胁。” 第31章 物资市场 会议室内叶景明下达的命令，如同一道道无形的电流，迅速传遍了南城基地的每一个角落。沉寂了些许时日的战争机器，再次发出震耳的轰鸣，高速运转起来。 而此刻的陈宇、李明、邢科三人，正穿行在基地内部另一番截然不同的喧嚣之中。 他们刚从军功堂出来，上次发放的军功牌换成了纸质小票，便于基地内的货币流通，此刻他们要前往基地的物资交易市场。 这市场就设在原军事基地的露天篮球场，足足六个标准篮球场拼接起来，形成了一片广阔的临时交易区。 刚一走近，一股混杂着汗味、尘土味，还有各种食物发酵、烹煮时产生的古怪气味便扑面而来，浓烈得几乎呛人。 放眼望去，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喧哗声浪几乎要将篮球场上空的红雾都给冲散几分。各种简陋的摊位杂乱无章地摆放着，有的用几块摇摇欲坠的木板搭成，有的干脆就是在地上铺一块油腻的破布。摊主们大多面带菜色，眼神却锐利，不放过任何一个潜在的买家。 “卖新鲜的蚯蚓干了！高蛋白！补充体力！”一个尖嗓子的男人吆喝着，他摊位上摆着几串黑乎乎的东西。 “土豆！刚从城外三号农场挖回来的土豆！二十个军功一斤！童叟无欺！”另一个摊主拍着胸脯保证。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幸存者们压低声音交换情报的议论声，汇聚成一片独特的末世交响曲。这是红雾降临后难得的“人气”，却也无时无刻不透着生存的艰辛与压抑。偶尔还能看到几个穿着破烂，面黄肌瘦的孩子，眼巴巴地瞅着那些食物摊位，悄悄咽着口水，被大人一把拉走。 “乖乖，这人也太多了吧！”邢科咧了咧嘴，他那快一米八五的个头，在这拥挤的人潮中也得时不时踮起脚尖才能看清前面的路，“跟赶集似的，不，比赶集热闹多了。咱们学校开运动会都没这么挤。” 李明推了推镜框，自从一次强化后，他的视力就恢复了，但这个习惯动作实在是改不掉，他索性把镜片扔了，戴镜框。他仔细观察着四周：“人多，说明物资依旧是硬通货。也说明能出来赚军功的人，比我们想象的要多，竞争会越来越激烈。” 陈宇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纸质小票。 他们三人刚完成探索紫金山的任务，每人到手两千军功，不多不少，加起来六千点。这笔军功，是他们冒着生命危险，一刀一铲拼出来的。 他们挤到一个挂着“官方物资兑换点”牌子的摊位前，摊位后面坐着两个面无表情的士兵，旁边立着一块木牌，上面用炭笔写着价目表： 精白大米：十军功一斤。 面粉：十二军功一斤。 食用油：五十军功一斤。 冷冻仓库肉：一百军功一斤。 罐头（种类随机）：八十军功一听。 压缩饼干：六十军功一大包。 …… 下面的价格更是五花八门，从口香糖到饮料瓜子花生，应有尽有，但价格都令人望而却步，倒不是特别贵，只是觉得不值。 “六千军功，倒是能换六百斤大米，或者五百斤面粉。换瓜子就只能换六百包，哈哈。”李明很快算了出来。 邢科一听，眼睛都亮了几分：“六百斤米！那得多少袋啊！够咱们仨敞开肚皮吃上小半年了吧？”邢科眼睛里已经开始冒星光了。 陈宇却摇了摇头，他的目光直接落在了价目表下方那一行“冷冻肉”上。 “我们是进化者，大米提供的能量太少了，满足不了身体消耗。”陈宇解释，“想吃饱的话，还是买点肉来吃吧。” 李明也点头：“没错，吃饭估计得吃五大碗才吃饱，还是来点肉吧？” 邢科虽然有些眼馋那堆成小山的大米，但也明白这个道理，咂了咂嘴：“行吧，听你们的。不过这肉可真贵，希望物有所值。” 陈宇直接对摊位后的士兵说：“我们要四十斤冷冻肉。” 那士兵抬眼看了他们一下，指了指旁边一个盖着帆布的推车：“就这里，今天刚从冰库里取出来的，你们看看。” 掀开帆布，一股淡淡的血腥气飘散出来，肉块呈现出暗红色，肌理分明，看得出来是牛肉。基地关于变异生物的血肉食用还处在研究阶段，大部分人只要还有饭吃，就不会主动吃变异生物的肉。 “就要这个，四千军功，全换成这个肉。”陈宇沉吟片刻，做出决定。 “全换？”邢科和李明交换了个眼神，四千军功，那就是四十斤肉，够他们仨吃上好几天了。 陈宇点头：“我们消耗大，多备点总没错，别的也没什么可以换的。” 士兵动作麻利地称了四十斤冷冻肉，用一个大号的军用防水袋装好。 四十斤肉，堆在一起颇为可观。邢科主动扛了起来，入手沉甸甸的，他咧嘴道：“嘿，这下分量足了！不过这四千军功花得也太快了，跟流水似的，哗啦一下就没了。”他挠了挠头，虽然肉多了，但军功一下子少了这么多还是让他有点肉痛，“这么多肉，咱们要是省着点吃，估计也就一个星期左右？” 陈宇没接话，但心里也清楚，四十斤肉听着不少，但对于他们三个急需能量补充和提升的进化者来说，确实也撑不了太久。尤其是他自己，好几次强化后，对肉食的渴求如同无底洞。 南城基地已经公开了使用晶核后人类会强化的信息，使用过晶核强化的人，就是进化者。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些特殊的智慧进化生物会在脑袋里凝聚一颗晶核，一旦人类接触到，会直接化为纯粹的进化能量进入人的身体里。 只不过基地内限制晶核的交流，只能是基地出面收取，而不会在市面上流通，当然也没人卖就是了。 李明则在思考：“看来，军功还是不够用的，我们还是得经常出去接任务才行。” 陈宇的目光在喧闹的市场中逡巡，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忽然，他注意到市场边缘的一个角落，那里不像其他摊位那样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只有一个穿着军装，肩扛少尉军衔的军官坐在桌后，面前零星围着几个人，像是在咨询什么。 陈宇心里微动，对李明和邢科说：“你们在这儿看下肉，别让人顺走了，我过去问个事。” 他走了过去，等前面一个面带愁容的中年妇女哭哭啼啼地离开，才客气地开口：“长官，打扰一下，我想问问，军功能不能……用来购买回家的票？” 那少尉抬起头，眼神锐利地扫了他一眼，见他不像来捣乱的，才点了下头：“有这事。不过，目前仅限于江省范围内的部分地级市。基地会不定期派遣部队前往省内其他地级市，包括搜救幸存者或建立临时联络点。如果你想去的城市正好在部队的任务路线上，可以支付三千军功，随队行动。部队会提供基本的安全保障，但路途凶险，我们只负责把你带到指定城市的外围安全区，进城之后生死自负。” 陈宇的心跳快了几分，压下语气中的急切：“那……请问，近期有没有前往杭城方向的部队？” 杭城，那里对他而言，有特殊的含义，那里是曹艾青上学的地方。红雾降临后，曹艾青就和他没了联系，当然平时也不怎么联系就是了，除了过年过节，两人寒暄一下，或者曹艾青主动问他一下数学物理题，那样，陈宇才会有话说，不然，他能一个人“对方在输入中”好久。 他想去杭城大学看看，去找找她。这个念头，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心里。 少尉听到“杭城”两个字，又仔细打量了陈宇一番，那眼神复杂难明，似乎带着点同情，又似乎有些别的意味，像是看一个不切实际的追梦人。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也放缓了些：“小伙子，杭城太远了，而且目前不是基地的主要战略方向。据我所知，短时间内，不会有官方部队往那边去。就算有，路上的危险也不是三千军功就能保证的。”然后朝陈宇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别妨碍后面排队的人。 陈宇胸口刚刚燃起的那点微弱火苗，仿佛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连青烟都没冒起几缕就熄灭了。 他嘴唇动了动，想再问问杭城现在的消息，但看到少尉那不容置喙的态度，以及后面人焦急的眼神，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低声道了句“谢谢”，默默地退开了。 杭城，终究是镜花水月。 李明和邢科见陈宇脸色不太好地回来，识趣地没有多问。 三人扛着那袋沉甸甸的冷冻肉，回到了他们的宿舍楼。 他们找到了宿舍楼的食堂负责人，一个姓王的微胖中年男人，灾变前据说是学校后勤处的主任。王主任听到他们有四十斤肉要寄存在食堂处理，点了点头。 “四十斤牛肉啊？牛肉现在可是稀罕货了啊！”王主任接过了他们手中的肉，仔细验看了肉的品质和来源，确认没有问题后，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拍着陈宇的肩膀，“好小子们，真有本事！现在能弄到这么多肉的人可不多见！放心交给我老王，保证给你们料理得妥妥当当！” 他麻利地给陈宇开了一张手写的票据，上面注明了肉的种类、重量和寄存人信息。“小兄弟们，凭这张条子，以后你们来打饭，可以打够四十斤的牛肉，只会多不会少！”王主任还特意压低声音，“食堂里那些大锅饭的肉，跟你们这可没法比。” “多谢王主任了。”陈宇郑重收好这张分量不轻的票据。 解决了食物的储存和烹饪问题，三人回到了宿舍。 王胖子和其他两个舍友也是开始出去接任务了，没待在宿舍，宿舍此时就他们三个。 “妈的，这日子过得紧巴巴的。”邢科一屁股坐在床沿上，行军床发出一阵呻吟，“以前在学校，一个月生活费一千五，还觉得自己挺滋润，顿顿能吃肉。现在六千军功，买点肉就没多少了，连塞牙缝都不够。这进化者当的，比以前还穷。” “行了，别抱怨了。”陈宇看了他一眼，“至少我们还能弄到肉，很多人连白米饭都吃不饱。而且，我们花的军功，是为了变强，不是为了享受。” 李明也说：“知足吧，想想那些还在为了一块压缩饼干争抢的普通幸存者。我们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更快地获取军功，以及更重要的，如何提升实力，送你们回家。” 听到李明这么说，陈宇和邢科都愣住了，看着李明不说话。 收回目光，陈宇说道：“走，再去军功堂看看。”陈宇站起身，目光坚定，“必须尽快再弄点军功，不然别说提升实力，吃饭都成问题。而且，我不想一直被动等待。” 军功堂，这里同样是人来人往，但气氛比物资市场要严肃许多，空气中都带着一丝血腥和硝烟的味道。 大厅正中央，依旧是十余个告示牌，任务五花八门，从简单的体力活到高风险的猎杀采集，应有尽有，奖励也从几点军功到上千点不等。不少幸存者围在告示牌前，仔细甄别着适合自己的任务，表情各异，有的跃跃欲试，有的面露难色。 陈宇三人的目光快速扫过，很快，一条字体加粗标红的任务信息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协作任务：协助第一兵团，消灭玄武湖区域变异生物。” “任务描述：玄武湖水域辽阔，内部滋生大量水生及两栖变异生物，近期活动异常频繁，已对基地西侧水路运输及安全构成严重威胁。第一兵团将对玄武湖区域进行一次大规模清剿行动，现招募进化者五十名协助作战，配合军方行动。” “任务要求：报名者至少完成一次晶核强化，服从命令。有小队作战经验者优先。” “任务奖励：基础军功一千点。行动结束后，将根据个人在战斗中的贡献度进行额外军功结算，上不封顶。优秀者有机会获得军方嘉奖，甚至破格吸纳进入战斗序列。” 玄武湖！ 这三个字一出，周围不少正在查看任务的人都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甚至有人倒抽一口凉气，悄悄后退了几步。 “玄武湖？那地方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我听人说了，那里有巨兽，可大得很哟！” “是啊，水里的东西太邪乎了，防不胜防。” 南城曾经最着名的风景区，如今在幸存者口中，却是与“死亡”、“禁区”等词汇紧密相连的凶险之地。据说湖里不仅有体型庞大、力大无穷的变异鱼类，还有能在水陆两栖，狡猾凶残的变异爬行动物，甚至有人传言湖中心有三级以上的恐怖存在，连军队都不敢轻易深入。 基础军功就有一千点，还上不封顶，额外结算，甚至有嘉奖和入伍机会，这无疑说明了任务的危险程度和军方对此的重视程度。 陈宇看向李明和邢科，李明目光闪烁，手指习惯性地在空气中敲击，似乎在快速评估风险与收益，而邢科则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眼神里有紧张，也有一丝被高额奖励刺激出来的兴奋。 “这个任务，风险极高。”李明先开口，语气凝重，“玄武湖的环境复杂，水生变异生物的难缠程度远超陆地上的同级对手。” “但奖励也高得吓人啊！”邢科接话，声音有点发飘，“一千打底，要是运气好，配合军队干掉几只厉害的，说不定能赚个盆满钵满，直接鸟枪换炮！” 陈宇没有立刻表态，他盯着牌子上“玄武湖”三个字，想到了自己对力量的渴望，以及那遥不可及的杭城。 想要变强，想要在这个末世活下去，甚至更快地回到杭城，安逸的任务是远远不够的。只有在生死边缘徘徊，才能激发出最大的潜力。 “干了！”陈宇开口，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我们接这个任务。” 李明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可以尝试，但必须做好万全准备，制定详细的行动预案。” 邢科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好嘞！听宇子的！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他们需要军功，需要资源，更需要战斗来磨砺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强。富贵险中求，在末世，这更是唯一的生存法则。三人随即走向任务登记处，准备报名。 第32章 玄武湖龟蛇 \"小伙子，不至于，不至于，不是让你们下水去消灭它们，你们就在岸上看着，处理一些意外引来的变异生物，守护好炮兵阵地就好了。“说话的是一个军官，他看着这三个小年轻在这里，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好像要去执行什么艰难的斩首任务似的，闹麻了，他连忙站出来解释道。 “这个任务，会有第一兵团的人处理的，他们有的是火力，你们看管好炮兵基地就行了，不会让你们下水的，那跟送死没区别。” 陈宇三人这才明白过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了声谢。 三人得知了任务时间和集合地点后，接过任务牌，转身就走，好像这里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三人回到宿舍，宿舍门是开的，他们进去，刚好看到王胖子和其他两个舍友都在宿舍里。 “我真的服了，那么多人呢，非说我干的少，就逮着我。”王胖子呼来喝去，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其他两人看他这么生气，连忙点头认可，提供情绪价值。 “胖子，我觉得你说的对，但是你先去洗个澡吧，你瞅你那大花脸。”邢科走过去，不客气地指了指他的脸。 陈宇李明也坐了过去，听他们聊起他们在基地内搬东西的事…… 翌日。 早早来到了军功堂门口，陈宇三人依旧是那套军装，衬得三人英姿飒爽。 和上次不一样的是，此刻在军功堂门口集合的人，个个都是身着军装，身材挺拔，神采奕奕的。 看到了三人，众人投来了审视的眼光，似乎在评估他们仨好不好惹。 没有理会他们的眼光，陈宇三人站到了人群后方，没有出风头的站排头。 “我去，感觉都是高手啊，宇子。”邢科侧头，和他低声说道。 “嗯，看来这次任务应该很难！”陈宇点了点头，脸上若有所思。 很快，他们五十人上了三辆运兵卡车。一辆车十几人，而不是上次那样，一辆车三十几人搁那里挤着。 出了南城基地，卡车和浩浩荡荡的卡车洪流汇合，一齐开往了南城南部。 玄武湖。 炮兵阵地在湖边三百米处展开，冰冷的钢铁炮管在红雾中若隐若现，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第一兵团的士兵们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搬运炮弹，调试设备，口令声此起彼伏。 陈宇三人被安排在一处相对边缘的临时掩体后，负责警戒可能从侧翼袭扰的小股变异生物。 “乖乖，这阵仗，比咱们在基地里看到的演习大多了。”邢科探头探脑，被一名巡逻的士兵瞪了一眼，立刻缩了回来。 李明推了推镜框，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炮兵营，三个步兵营，一个团的满编兵力。看来军方对玄武湖是志在必得。” 陈宇默不作声，望着平静的湖面。 那名军官的话还在耳边，说他们只是保护炮兵基地，不会让他们下水作战。 但是看着这群彪悍的士兵，陈宇感觉有点傻眼，虽然他们强化了几次，但感觉这群拎着炮管的军人压根就不用他们保护。 湖边，三个步兵营整齐作战姿态摆开，两架重型吊车共同支起一根高高的吊杆。 “全体注意！投放【诱饵】！”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是李长军团长，第一兵团团长。 高高的吊杆缓缓启动，吊臂下，一个巨大的铁笼被高高吊起。 笼子里，关着十几个衣衫褴褛、神情麻木的人。 一群曾经犯下滔天大罪的人，被法律给予公正的审判后，于今天被处以极刑。 铁笼被吊车缓缓移向湖中心，在距离水面十余米的高度停下。 湖面平静无波，红雾笼罩下，一切都显得诡异而沉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岸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突然，平静的湖面中央，一个巨大的漩涡凭空出现，水花翻涌，浊浪滔天。 【哗啦！】 一只覆盖着墨绿色厚重甲壳，小山般的头颅猛地从水下窜出，张开布满利齿的巨口，狠狠咬向半空中的铁笼！ 是一只巨大的乌龟！ “吊车！拉升！”李长军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吊臂猛地向上提升，险险避开了巨龟的撕咬。 【吼——！】 巨龟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四肢划水，庞大的身躯搅动着整个湖面，紧追不舍。 “炮兵营！开火！” 命令通过一个个旗兵，快速的跨过了三百米的距离，抵达了炮兵基地。 【轰！轰！轰！】 早已准备就绪的炮兵阵地瞬间爆发出怒吼，数十枚炮弹拖着尾焰，呼啸着射向巨龟。 巨龟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巨大的头颅猛地缩回了龟壳之中。 炮弹接二连三地砸在它厚重的龟甲上，爆开一团团火光和浓烟。 【铛铛铛！】 龟甲坚硬无比，大部分炮弹只是在其表面留下浅坑，并未造成实质性伤害。 但剧烈的爆炸冲击力和弹壳显然也让巨龟不好受，巨龟的眼睛霎时间就红了起来！ 吊车趁机加速将铁笼往岸边拖拽。 然而，巨龟在水中的速度远超众人想象，庞大的身躯如同一艘快艇，掀起巨浪，紧追着铁笼而来。 “快！再快点！”吊车操作员满头大汗，拼命操作着。 岸边的士兵们已经举起了手中的自动步枪，严阵以待。 距离岸边越来越近，铁笼几乎已经快要接触到地面。 就在此时，巨龟猛地从水中跃起，庞大的身躯带着万钧之势，狠狠撞向岸边！ 【咔嚓！】 吊车的钢缆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悲鸣，应声绷断！ 铁笼重重砸在地上，里面的死刑犯发出绝望的惨叫。 巨龟毫不停留，巨大的头颅一甩，直接咬碎了铁笼的栅栏，将里面的“食物”一口吞下大半。 咀嚼骨肉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令岸边的人毛骨悚然。 “步兵营！自由射击！消灭它！”李长军手臂一挥，下达了新的指令。 炮兵阵地没有再开火，毕竟此刻巨龟已经跟岸边的步兵营短兵相接，此刻开火的话可以上军事法庭了。 【哒哒哒哒哒！】 【轰！轰！】 三个步兵营，超过一千五百名士兵同时开火，密集的子弹如同金属风暴般倾泻在巨龟身上。 单兵榴弹发射器也不断轰出小型榴弹，在巨龟身上炸开一朵朵血花。 巨龟吃痛，发出愤怒的咆哮，但依旧顽强地试图向岸上爬行。 它的四肢粗壮有力，每一次蹬踏都在地面留下深深的印痕。 士兵们前仆后继，用血肉之躯阻挡着这头庞然大物的脚步。 子弹打在龟甲上，大多被弹开，只有少数能够射入它甲壳连接的缝隙，或者击中它裸露的头颅和四肢。 “火力压制！别让它抬头！”一名军官嘶吼着指挥。 巨龟终于在密集的火力下，被迫再次将头缩回了龟壳之中，庞大的身躯蜷缩在岸边，如同一座移动的堡垒。 士兵们依旧没有停止射击，子弹和榴弹不断地消耗着它的生命力。 李长军眉头紧锁，看着眼前的景象。这些变异生物的强大程度，超出了他的预估。 南城基地，真的能守住吗？一丝寒意从心底升起，但很快被他强行压下。 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消灭敌人。 就在众人以为能够慢慢耗死这头巨龟时，异变陡生！ 【噗嗤——！】 平静的湖面突然炸开，一条水桶般粗细，长达十余米的墨绿色巨蛇猛地从水中窜出！ 巨蛇上半身直立起来，猩红的信子吞吐不定，三角形的蛇头狰狞可怖。 它没有攻击巨龟，而是直接扑向了岸边的士兵！ “小心！” 一名士兵刚刚发出警告，就被巨蛇一口咬住，【咔嚓】一声，身体被拦腰截断！ 鲜血和内脏喷洒而出，染红了周围的土地。 “蛇！是变异蛇！” “开火！杀了它！” 士兵们立刻分出一部分火力，射向突然出现的巨蛇。 但巨蛇的身体异常灵活，在弹雨中高速游走，坚韧的蛇鳞同样能够抵挡大部分子弹。 它的每一次甩尾，都能将数名士兵抽飞出去，骨断筋折。 它的每一次撕咬，都代表着一条生命的逝去。 屠杀！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陈宇三人所在的掩体距离战场核心尚有一段距离，那血腥的场面在红雾之中，隐约可见，还有惨叫声和嘶鸣声远远传来。 就在这时，陈宇拔腿就往岸边跑。邢科看到陈宇跑了，他也跟着跑。 李明看周围的士兵并没有阻止他，说他们擅离岗位，反而用双眼盯着他，眼眶里满是鼓励！ 他受不了众人的目光，他抬腿追了上去。 到了岸边，李长军看见了他们跑来，亲自过来拦住了他们，指着战场朝他们吼道：“现在这个战场只能是用人命去填，你们过去除了干扰我的兵，没有一点的用处，知道吗？” “几个小屁孩，想做什么英雄啊？你们上去除了让他们不敢随便开枪，你们还能做什么！” 邢科身体微微发抖，牙齿咯咯作响。 李明紧抿着嘴唇，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陈宇的心脏狂跳不止，他觉得李长军说的对，他没有任何反驳的话能说出口。 所以我还是继续看着吗？ 他看到一名年轻的士兵，被巨蛇的尾巴扫中，胸口塌陷下去，口中喷出大块的血沫，却依旧挣扎着举起手中的枪，射出最后一颗子弹。 他看到一名军官，在巨蛇扑来时，猛地推开了身边的战友，自己却被巨蛇吞噬。 没有一个人后退。 没有一个人逃跑。 他们用自己的生命，践行着军人的使命。 李长军的拳头握得死死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变异巨蛇，同时给传令兵打着手势，传令兵将命令往炮兵阵地传了过去。 这些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如今却像割麦子一样倒下。 感觉到人类的难缠，巨蛇嘶鸣一声，尾巴全方位扫荡一圈，将周围清空，而后直接往湖面爬去。 说是爬，其实速度很快，马上就要到湖面了。 “妈的，上来了还想走！给我轰他！！”他扬起了他的右手，握拳，而后挥下。 他不能让这条蛇再回到湖里。 【轰隆隆！！】 【轰隆隆！！！】 炮弹再次呼啸而出，在巨蛇后方的湖面上炸开一道道冲天水柱，封锁了它的退路。 与此同时，对巨龟的围攻仍在继续。 在付出了近两百名士兵伤亡的代价后，一名士兵终于抓住机会，将一枚高爆榴弹精准地射入了巨龟因为疼痛而微微张开的龟壳缝隙中！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从龟壳内部传来，巨龟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随后便一动不动了。 墨绿色的血液从龟壳的缝隙中汩汩流出，染黑了它身下的土地。 巨龟，死了！ 正在岸上肆虐的巨蛇似乎察觉到了同伴的死亡，动作猛地一滞。 它扬起巨大的蛇头，发出一声凄厉尖锐的嘶鸣，【嘶——！！！】 那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随后，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扭，不顾一切地朝着湖中疯狂窜去，试图突破炮火的封锁。 “拦住它！”李长军大吼。 然而，巨蛇的速度太快，身体又异常滑溜。 炮弹不断在它周围爆炸，掀起巨浪和泥土，却始终无法直接命中。 最终，在一片水雾和硝烟中，巨蛇还是成功潜入了湖水深处，消失不见。 湖面逐渐恢复平静，只剩下袅袅的硝烟和刺鼻的血腥味。 李长军下令继续对可疑水域进行炮火覆盖，试图将巨蛇逼出，但无论如何引诱，那条巨蛇都没有再出现。 任务，以一种惨烈的方式结束了。 士兵们开始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收集阵亡战友的遗体。 没有人欢呼，气氛沉重得令人窒息。 陈宇站在原地，看着那些沉默的士兵，看着那些被白布覆盖的躯体。 这就是战争。 这就是末世。 他此刻很渴望力量，很渴望变强，很想抓住些什么。从南城大学到南城基地，这一路来，他只抓住了自己和身边几个人。 但此刻，他感受到的，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以及对生命的敬畏。 “宇，宇子……”邢科的声音带着颤音，他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胸口感觉好闷，闷得他说不了话。 李明默默地捡起一块被爆炸震飞的弹片，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 陈宇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转过身，看着李明和邢科。 “我们……回去吧。” 第33章 好兄弟一起走 巨龟的尸体沉重无比。 士兵们将一块块厚重的铁皮垫在巨龟腹下，冰冷的金属摩擦着粗糙的皮肤。 牵缆绳深深勒进巨龟的鼻孔，数辆军用卡车发出沉闷的咆哮，缓慢而坚定地拖拽着这庞然大物。 车轮在混杂着血水泥泞的土地上压出深深的辙痕，朝着南城基地的方向延伸。 李长军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切。 他的兵，少了近五百。 回到了军功堂，依旧是那股熟悉的消毒水与血腥味混合的气息。 李长军站在高台，声音没有起伏。 “玄武湖任务，结束。” 他顿了顿。 “所有参与者，军功一千。” 没有欢呼，只有一片死寂。 一千军功，对于许多幸存者而言，是一笔巨款，足以换取不少生存物资。 但此刻，它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陈宇，李明，邢科，他们三人也同样获得了一千军功。 李长军走下高台，经过陈宇身边时，脚步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 他抬起手，重重地拍了拍陈宇的肩膀，什么也没说，便径直离去。 那只手掌上的力量，让陈宇的肩头微微一沉。 这算什么？安慰？还是某种无言的鞭策？ 他不懂，只觉得那份军功烫手。 三人魂不守舍地离开了军功堂。 基地的广播喇叭里播放着安抚人心的音乐，但那旋律此刻听来格外刺耳。 回到宿舍时，夜幕早已低垂。 冰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简陋的床铺上。 一整天，从清晨到深夜，任务就这么结束了。 虎头蛇尾。 他们全程，似乎真的没帮上什么忙。 冰凉的水冲刷着身体，带走了血污和疲惫，却洗不掉心头的沉重。 过了饭点，食堂早已空无一人。 三人拿出背包里仅剩的压缩饼干和能量棒，默默地啃着。 宿舍的门被推开，王胖子和另外两个舍友走了进来。 王胖子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床沿上，他发出了舒服的呻吟，床板发出了一声惨叫。 “宇哥，你们这次回来的这么早啊？”王胖子好奇陈宇他们这次回来得这么早，以前都是好几天的，怎么这次这么快？ “任务完成了就回来了。”李明说，他感觉陈宇不太想说话，于是他就接了话茬。 “这么快，那你们得了多少军功啊？” 左右看了看陈宇邢科，见他们没什么反应，李明随便说了个五百。 “我草，这么多，干半天就五百啊？这么爽啊？” 邢科听着不开心了，连忙说道：“胖子，说什么呢，这次任务多危险，死了那么多人。” “危险是危险，可他们不是没啥事嘛。”王胖子撇撇嘴，“高风险高回报，懂不懂？” “你懂个蛋！”邢科有点忍不住了，声音提高了几分。 “好了，都少说两句。”李明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意味。 邢科瞪了王胖子一眼，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王胖子也是有点莫名其妙，怎么了这是？半天赚五百军功不是挺好的吗？怎么还急眼了呢？ 宿舍内再次陷入一片沉默。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陈宇三人再次来到了军功堂。 与昨日的沉重不同，今日的军功堂多了一些嘈杂，也多了一些…麻木的生机。 幸存者们穿梭其中，接取任务，交换物资，为了活下去而奔波。 他们三人绕开那些报酬丰厚但伤亡率极高的清剿任务，目光落在一则新发布的告示上。 【任务名称：南城公园生态勘察】 【任务描述：据幸存者报告，南城北部，南城公园内出现一棵高度疑似超过百米的巨型变异植物。现需派遣小队，跟随第二兵团步兵营，前往勘察，确认公园内部情况，记录相关数据，并尝试获取该植物样本。】 【任务难度：高危】 【任务奖励：基础军功八百，根据贡献度及获取样本价值额外追加。】 “这个？”邢科看着任务描述，有些迟疑。 百米巨树，光是想象一下，就让人头皮发麻，长得这么高了，不会能动起来打人吧？想到一个一百多米高的树人追着他们…… 邢科连忙甩了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小心点就行了，植物进化了应该还是植物吧？”陈宇说道，其实他是想看上了这棵参天大树本身。 这树，应该有好东西吧？ 不想再像昨天那样，站在一旁，感受那种深入骨髓的无力，他想要更多的力量。 李明扶了扶眼镜：“步兵营随行，至少安全上比我们单独行动要高一些。而且，勘察任务，主要还是记录和取样，对正面战斗力的要求或许没那么高。” “那…就这个？”邢科看向陈宇。 陈宇点头。 三人登记了名字，士兵照常递给了他们一个牌子，并告诉他们，明天早上军功堂九点集合。 他们还有一天的准备时间。 “军功买完肉还剩下两千，加上昨天发的，我们还有五千军功。”李明计算着，“先去换些物资吧。” 物资交换处人头攒动。 食物和干净的水，永远是末世中最紧俏的硬通货。 他们用两千军功，换了好几箱的矿泉水和压缩饼干。 剩下的军功，陈宇没动。 或许，以后会有更重要的地方需要它。 回去的路上，阳光有些刺眼。 基地内的道路上，行人步履匆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末世独有的疲惫与警惕。 陈宇突然停下了脚步。 “啊科。” “嗯？怎么了宇子？”邢科回头。 “我想去一趟杭城。”陈宇开口，斩钉截铁。 邢科愣住了：“杭城？现在？去找…曹艾青？” “没，再过一段时间吧。”陈宇摇了摇头，“你也知道的，她上的杭城大学，我想去找她。”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巧笑嫣然的女孩身影，一个可能只存在于他心中的女孩，还是像以往一般，住在他心底，像太阳一般给予他力量。 “不管结局怎么样，我都要去看看。”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邢科沉默了片刻，他高一就和陈宇当同桌了，也知道当时他心思不在学习上。作为他的死党，他知道曹艾青在陈宇眼里是什么样的存在，那是陈宇心里的光。 曹艾青在高三救赎了陈宇，看着陈宇慢慢进步。 其实不只是她，邢科也是有看着陈宇一步步变好的。正因如此，当他得知陈宇最后没有发挥好，在物理这个他最擅长的科目上发挥失常，和他一起上了南城大学后，他是又高兴又悲伤。 高兴的是和好兄弟上同一个大学，能一起度过一个四年，悲伤的是，开玩笑，他没有悲伤，他替好兄弟悲伤一下而已。 “好。”邢科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我跟你去。” “疯子，你们两个都是疯子。”李明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从南城到杭城，你知道有多远吗？你知道路上有多少危险吗？” 陈宇看着他：“我知道，两百三十七公里，高速要三个小时，高铁一个小时，大巴五个小时。” “……” “我是肯定要去的，明仔，其实到了这里，以你现在的本事，已经可以活得很好了，没必要跟着我们，毕竟我们的终点站是海省。”陈宇打断了他。 李明看着陈宇，又看了看邢科。 这两个家伙，一个是固执的石头，一个是缺心眼的莽夫。 他叹了口气。 出乎陈宇和邢科的意料，李明点了点头。 “算我一个。” “你？”邢科有些惊讶。 “嗯。”李明推了推眼框，“我现在，也没什么特别的目标。跟着你们俩这种有目标的人，至少让我觉得，还有活下去的必要。” 陈宇看着李明，这个平日里总是冷静理性的同伴，此刻脸上却带着一种释然的笑。 或许，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寻找着末世中的那一点光。 陈宇没有多言，只是伸出了拳头。 邢科咧嘴一笑，也碰了上去。 李明顿了顿，最终也将自己的拳头，轻轻地与他们碰在了一起。 第34章 前往南城公园 卡车在凹凸不平的道路上颠簸前行，车厢内挤满了执行任务的进化者。 陈宇坐在角落，身旁是邢科和李明。 “老子上次杀了条变异狗，那狗足有成年人那么大，晶核卖了三千军功。”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大声说道，声音在狭小的车厢里格外的响亮。 “那算什么，我前天在东区遇到群变异猫，那家伙，爪子比我手还大，一巴掌能把人脑浆子拍出来。”另一人接话，眼中满是兴奋，“我一个人干掉三只，军功堂直接奖了我五千。” 晶核卖了？陈宇不是很理解。 听着这些夸张的战绩，没有插话。他转头望向车窗外，厚重的红雾笼罩着整个城市，将阳光过滤成诡异的血色。 “红雾…”陈宇小声嘀咕，“一切一切的源头。” 邢科凑过来：“宇子，想什么呢？” “在想这红雾什么时候才会散去。”陈宇盯着窗外，“它改变了一切，却没人知道它从何而来，又会何时结束。” 李明推了推眼镜框：“根据我的观察……” 陈宇和邢科齐刷刷转头看向他，等待下文。 “比以前浓了不少！” “……” “……” 陈宇和邢科露出了无语的表情，扁着嘴看着他。 “这鬼东西…”邢科啐了一口，“要不是它，我们现在应该还在上课，而不是拿着武器去杀那些变异生物。” “但也正是它，让我们有了进化的可能。”李明补充道。 卡车突然剧烈晃动，紧接着传来一声巨响。陈宇险些从座位上摔下来。 “怎么回事？”邢科抓住扶手。 窗外传来驾驶员的呼喝：“撞到前面的车了！” 李明叹了口气：“希望没啥事吧，别引来什么变异生物就好。” 好在只是简单的追尾，因为红雾的存在，卡车的行进速度本就不快，影响不大。 五个小时后，任务部队终于抵达南城公园大门，连续的追尾事故让原本三小时的行程拖延了近一倍时间。 五百多人从卡车上陆续下来，快速站好了队列。陈宇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周围，没有看到变异生物。 此刻，公园大门就在队伍正前方，这座城市曾经的休闲场所，如今已是荒无人烟。 高耸的树木突破了公园的围墙，在红雾的笼罩下显得格外狰狞。粗壮的藤蔓如同巨蟒般缠绕在公园入口的石柱上，整个公园宛如一座绿色的迷宫，又像一个正张开的巨口，等待着吞噬闯入者。 “所有进化者，到我这里集合！”营长的声音响起。 陈宇和邢科、李明跟着其他进化者集合到一起，总共五十人。 营长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脸上有道狰狞的疤痕：“按照指令，你们五十名进化者负责守在公园入口，防止内部的变异生物突袭。其他士兵在外围设防，准备应对可能的外部威胁。” “为什么让我们守在入口？”一个有些不服的进化者问道。 “因为你们有抵抗变异生物的能力。”营长冷冷道，“普通士兵遇到高级变异体，只有死路一条。” 那个进化者没有再开口说什么，也不敢再说什么，毕竟周围的士兵已经对他投去了目光。 没再搭理这些进化者，营长安排着士兵们的站位，和布防警戒方向，协调交流指令。 接着，指派了一个排的士兵进入公园内部探查。 三十名士兵轻装上阵，翻过布满藤蔓的入口，从里面暴力打开了公园的大门，而后消失在茂密的植被中。 “你觉得里面会有什么？”邢科问陈宇。 陈宇摇头：“不知道，但肯定不好对付。” 李明观察着公园内部：“从植被的生长状态来看，这里的变异程度很高。我猜测可能有植物系变异体。” “希望那些士兵能平安回来。”陈宇低声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守在入口的进化者们紧握武器，盯着公园深处。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连风吹动树叶的声音都让人神经紧绷。 突然，公园深处传来一阵骚动。 “有动静！”邢科警觉地架起钢棍，眼睛紧紧盯着公园大门。 两个士兵踉踉跄跄地从公园内冲出来，脸上写满了恐惧。他们甚至没有理会守在入口的进化者们，直接朝营长的方向奔去。 “营长！营长！我们找……” 话未说完，两人突然浑身抽搐，眼珠上翻，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陈宇震惊地看着倒下的士兵。 营长大步走过来，蹲下检查两人的状态：“死了！” 众人一片哗然！ 营长的脸色变得凝重：“其他探查人员呢？” 没有人回答。公园内一片寂静，仿佛从未有人进入过。 “难道全军覆没了？”邢科不敢相信。 营长的眉头紧锁，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名进化者，最终停留在公园那幽深莫测的入口。 “通讯兵！命令一连，轻装前进，进入公园探明情况！务必查清楚是什么东西在作祟，以及……失联的侦查排现在是什么状况！” “是！”通讯兵立刻传达命令。 很快，一个连队，一百二十名士兵，在一名连长的带领下，端着武器，小心翼翼地踏入了公园。他们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浓密的植被和弥漫的红雾之中。 入口处的气氛愈发压抑。 几名随队的军医正蹲在那两具士兵的尸体旁，进行初步检查。 陈宇、邢科和李明站在进化者队伍中，心情沉重地看着这一切。 “希望这次能有结果。”陈宇低声说，握着兵工铲的手又紧了紧。 李明推了推眼镜框，镜片后的眼神闪烁着思索：“那两个士兵死得太诡异了，没有任何明显外伤，却瞬间毙命。” “肯定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变异生物。”邢科咬牙道。 就在这时，一名军医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猛地向后退了几步，险些跌倒。 “怎么了？”营长立刻上前，厉声问道。 那名军医脸色苍白，指着地上的尸体，声音因恐惧而颤抖：“营……营长，您看！他们的身体……他们的身体正在……”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两具原本还算正常的士兵尸体，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仿佛体内的水分和血肉被瞬间抽空了一般！皮肤紧紧地贴着骨骼，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灰败色。 “这……这是怎么回事？”陈宇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邢科和李明也是一脸骇然。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几根细小的、如同枯草般的褐色根须，竟从那两具干瘪尸体的腹部、胸口处慢慢钻了出来，微微抽动着，然后缓缓地、执拗地伸进了坚硬的地面，向下蠕动着，仿佛要扎根于此。 “我的天……”一名年轻的进化者忍不住惊叫出声，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那几名军医更是吓得连连后退，再也不敢靠近。 营长脸上的疤痕抽动了一下，眼神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他死死盯着那些诡异的根须，一言不发，但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刚刚进入公园的一连，恐怕……危险了！ 要不要立刻命令他们撤退？ 可情报还没拿到，敌人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撤退，下次再进来，依然是两眼一抹黑。 就在营长权衡利弊之际，公园入口处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快！快出来！” “营长！营长！” 十几个士兵的身影从茂密的植被中踉踉跄跄地冲了出来，他们身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叶，脸上带着与之前那两名士兵如出一辙的惊恐与绝望。 有几个人甚至连武器都丢了，只顾着拼命奔跑。 他们冲到营长面前，好几个人直接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涣散。 “发生……发生什么事了？快说！”营长抓住一个看起来还算镇定的士官，急切地问道。 那名士官嘴唇哆嗦着，眼中满是血丝，声音嘶哑地喊道：“树……一棵大树！一棵好高好大的梧桐树！” “我们……我们刚进入公园，一开始还算顺利，但越往里走，植被反而变得稀疏起来。”另一个勉强能说话的士兵补充道，声音断断续续。 “然后……然后我们就看到了……在公园中央，有一棵……一棵至少一百多米高的巨大梧桐树，它的树冠几乎遮蔽了那一片的天空！” “我们本来想靠近一点观察，可刚一接近那棵树的范围……”那名士官说到这里，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回忆起了什么极其恐怖的画面。 “好多人……好多人突然就惨叫起来！他们说……说有东西钻进了他们身体里！然后……然后他们就跟门口那两个兄弟一样，浑身抽搐，眼睛上翻，很快就……就倒下了！” “我们害怕你们不清楚也跟着进去了……就赶紧逃出来报信！连长他们……他们可能都……” 说到最后，那名士官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悲伤。 第35章 营长的决心 幸存的士兵们颤抖着，勉强将公园内的恐怖见闻叙述完毕。 营长脸上的疤痕抽搐着，他盯着那两具迅速干瘪的尸体，以及从尸体中钻出的诡异根须。 一名军医快步走了过来，他的脸色苍白，身体微微发抖。 “营长，”军医指着地上的尸体，又望向公园深处，“那些士兵的死状，还有刚刚逃回来的兄弟们描述的……吸入，然后体内异变……” 他停顿了一下，艰难地组织着语言：“应该是兄弟们吸入了它散播的梧桐絮！” “这棵树的梧桐絮进入人体，很可能会吸收人体的一切养分，然后……然后就会像这样，生根发芽，扎入土里。” 周围的进化者和士兵们听得毛骨悚然，一种无形的恐惧在蔓延。 陈宇听得心头一紧，立刻从背包里翻出几个叠好的口罩。 他迅速递给邢科和李明一人一个。“戴上！” 两人接过口罩，没有多问，依言戴好。陈宇也给自己戴上了一个。 营长沉默地站着，军医的分析如同巨石压在他心头。这次任务，风险远超预估。那些年轻的士兵，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脑海中浮现出基地指挥部下达的死命令：凡是植物类进化体，尤其是具有高度危险性和扩张性的，必须彻底消灭！ 听说这是京城传来的清缴消息中，最重要的事，不允许基地周边出现植物进化体。 这梧桐树，显然是最高级别的威胁。 若今日不除，他日必成大患，他回去也是难逃其咎。 权衡再三，营长心中有了决断。此行最大的威胁便是那无孔不入的梧桐絮，只要做好防护，并非不可一战。 “原地等待！”营长下达命令，“通讯兵，立刻派两辆卡车返回基地，带回足够的军用防毒面具！” 其余人则在公园外围重新布防，分发了些干粮，准备在此地先捱过一夜。 红雾弥漫的夜色，显得格外阴森。 突然，一名正在啃着压缩饼干的士兵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 他丢掉手里的食物，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 “我身体里……有东西！有东西在钻！” 他的挣扎很快微弱下去，没一会儿便没了动静。 营长立刻用手捂住口鼻，几步上前查看。那士兵的尸体，正以与之前牺牲者同样的方式迅速干瘪下去，细密的根须从他体内钻出。 “全体都有！”营长厉声喝道，“阵地向外推移五百米！快！” 队伍一阵骚动，所有人都带着惊惧，迅速向后方撤离。 营长眼睛里仿佛有熊熊燃烧的大火，看向了公园大门，好像要把整座公园全给烧掉！ 第二日，天色微亮，红雾似乎都淡了一些，是个难得的晴天。 派出去的卡车也终于赶了回来，带回了足够的军用防毒面具。 营长亲自监督分发，进化者们也人手一个。 “所有人都戴好面具！”营长戴上防毒面具，声音略显沉闷，“此次，全军出击！目标，公园中央，那棵怪异梧桐树！务必将其彻底消灭！” 戴上防毒面具的军队和进化者们，组成一个庞大的阵列，开始有秩序地向公园内部推进。 压抑的气氛中，只有脚步声和装备摩擦声。 临近中午时分，队伍穿过茂密的变异植被，终于抵达了公园的中央区域。 一棵巨大无比的梧桐树，突兀地矗立在空旷的场地上，直插云霄。它的树冠几乎遮蔽了这一小片天空，投下浓重的阴影。 树的周围，寸草不生。地面上，白骨累累，既有动物的，也有人类的。零零碎碎的军绿色衣物残片散落在骸骨之间，无声诉说着先前探查部队的惨烈遭遇。 此刻的梧桐树，在众人眼中，宛如一个择人而噬的恶魔。 营长对着通讯兵打了个手势。 陈宇、邢科、李明等五十名进化者立刻收到了指令。 “进化者小队注意，携带汽油，目标主树干，准备焚烧！” 几名士兵已经将一桶桶汽油搬运了过来。 进化者们抬起沉重的汽油桶，开始小心翼翼地向那棵巨树靠近。 陈宇在出发时便把背包放在了营地，浑身只带着一瓶矿泉水，卸掉了其余的负担，进入了战斗状态。他有点没想到，过来只是搬汽油烧树，好像有点过于简单了…… 就在他们距离梧桐树不足五十米时，异变陡生！ 大地猛地颤抖了一下。 梧桐树巨大的树干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开始剧烈晃动。 紧接着，漫天枝条如同活过来的巨蟒，夹杂着破空之声，疯狂地向着靠近的进化者们抽打过来！ “散开！”陈宇大喊一声，猛地推了身边的邢科一把。 那些原本静止的枝条，此刻却化作了无数条墨绿色的长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邢科被陈宇猛地一推，踉跄着向后跌倒，堪堪躲过一道擦着头皮过去的枝条。 那枝条抽在空处，发出一声沉闷的爆响，地面都被抽出一条浅沟。 李明反应也是极快，一个懒驴打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另一根横扫而来的枝条。 但并非所有人都如此幸运。 一名进化者躲闪不及，被粗壮的枝条直接抽中胸口，惨叫一声，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远处的地面上，生死不知。 更多的进化者被抽得东倒西歪，手中的汽油桶也纷纷脱手，滚落在地，汽油洒了一地。 这些枝条仿佛长了眼睛，又像是毫无目标地疯狂乱舞，覆盖了方圆数十米的范围，根本不给进化者们任何喘息和集结的机会。 “宇子！”邢科惊魂未定地爬起来，看向陈宇。 “撤！快撤！离开这鬼东西的攻击范围！”陈宇一手拉起邢科，另一手招呼着不远处的李明，声音因戴着防毒面具而显得有些失真，却充满了焦急。 幸存的进化者们哪里还敢停留，连滚带爬地向着来时的方向退去，狼狈不堪。 一直退到百米开外，那些疯狂舞动的枝条才似乎鞭长莫及，没有再追击过来。 清点人数，出发时的五十名进化者，此刻只剩下了不到四十人，其余的不是被抽飞重伤，就是当场毙命，甚至有几个倒霉的直接被枝条卷走，消失在浓密的树冠之中，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营长脸色铁青地看着溃退回来的进化者小队，又望向那仍在疯狂舞动的巨树，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开火！给我狠狠地打！”他猛地一挥手，对着身后的士兵们怒吼道。 命令一下，早已准备就绪的士兵们立刻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 砰砰砰！ 轻重机枪、自动步枪同时喷吐出愤怒的火舌。 密集的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向梧桐树那巨大的主干。 然而，令人绝望的一幕发生了。 子弹击中树干，只能迸溅出点点微不足道的火星，然后便被坚硬如铁的树皮弹开，或者深深嵌入其中，却无法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那粗壮的树干，在枪林弹雨中，连晃都未曾晃动一下。 营长的瞳孔骤然收缩，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第36章 无情灼烧 子弹的无力，像一盆冰水浇在每个人的心头。王勇的瞳孔骤然收缩，心一点点沉了下去。这怪物的防御力，远超他的想象。 “火箭筒！”王勇嘶哑的声音从防毒面具后传来，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把所有的火箭筒都给我用上！轰！给我狠狠地轰！” 他的命令打破了短暂的死寂。数名士兵立刻从后方扛来了单兵火箭筒，那黝黑的筒口，带着决绝的意味，指向了远处的庞然大物。 “放！”王勇手臂猛地挥下。 【咻——！咻——！咻——！】 数道火光拖着长长的尾焰，撕裂空气，呼啸着射向梧桐巨树那庞大无比的树冠和主干。 【轰！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响起，火球在巨树身上炸开，浓烟与破碎的枝叶四散飞溅。每一声爆炸，都让地面微微颤抖。 一轮齐射过后，硝烟暂时遮蔽了视线。 “怎么样？有效果吗？”邢科凑近陈宇，声音有些紧张。 陈宇摇了摇头，透过渐渐散去的硝烟，他看到那梧桐巨树依旧矗立，只是树冠上多了几个焦黑的豁口，几根粗大的枝条被炸断，无力地垂落下来。 更让人心惊的是，那巨树的枝条挥舞，似乎……慢了？ “营长，你看！”一名眼尖的观察兵指着前方，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那怪树的动作好像迟缓了！枝条也没之前那么密集了！” 王勇举起望远镜，死死盯着梧桐树的动静。确实，那些曾经如同狂蟒乱舞的枝条，此刻的攻击频率和范围都明显减弱，仿佛一个力竭的巨人，动作不再那么迅猛。 “它……它这是受伤了？”李明推了推并无镜片的镜框，语气中带着几分揣测。 陈宇却皱起了眉头，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真受伤了？还是……在引诱我们？” 这鬼东西之前表现出的狡猾，让他不敢轻易相信。 王勇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沉默了几秒，脸上的疤痕在抽搐。他知道，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也可能是一个致命的陷阱。但眼下的局势，已经没有太多选择。 “妈的！”王勇低吼一声，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进化者小队，听我命令！” 所有幸存的进化者，包括陈宇在内，心头都是一凛。 “带上剩余的所有汽油！”王勇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反驳，“再次突进！目标主树干和树基！把汽油全部给我泼上去！趁它现在‘虚弱’，快！” “王营长！”一名进化者忍不住出声，“这太冒险了！万一……” “执行命令！”王勇猛地转头，防毒面具后的双眼透出骇人的凶光，“难道你们想等它缓过来吗？” 周围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陈宇看了一眼身旁的邢科和李明，两人脸上都带着凝重，但眼神中却也有一丝兴奋激动。 “阿科，阿明，跟紧我！”陈宇压低声音，“这次务必小心，别他妈再出岔子了！这树要是装的，我们就得第一个反应过来！” 邢科重重点头：“宇子，放心！” 李明没说话，只是紧了紧手中的钢棍。 幸存的三十余名进化者，再次抱起沉重的汽油桶，他们的脚步有些沉重，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他们朝着那棵带给他们无尽恐惧与伤亡的巨树，发起了第二次冲锋。 这一次，梧桐树的反应的确如观察兵所言，迟钝了许多。 枝条依旧在挥舞，但速度和力量都大不如前，覆盖的范围也缩小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样令人绝望，无法靠近。进化者们凭借着之前的经验和此刻树木的“虚弱”，左突右闪，竟也大部分都成功逼近了树干。 “快！泼汽油！”陈宇一马当先，他抱着汽油桶，用尽全身力气将桶口对准粗壮的树干，黄褐色的汽油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刺鼻的汽油味迅速弥漫开来。 其他进化者也纷纷效仿，将一桶桶汽油泼洒在树干、树根，以及周围的地面上。 多出来的的汽油桶则被他们奋力丢向树基，堆叠起来。 短短几分钟，所有的汽油都被倾泻完毕。 “撤！所有人，快撤！”陈宇大吼一声，率先向后方退去。 进化者们不敢有丝毫停留，以最快的速度脱离了巨树的近距离范围。 “王营长，汽油全部泼上去了！”一名进化者跑到王勇面前汇报，声音因剧烈运动而喘息。 王勇看着那些成功撤回的进化者，又看了一眼被汽油浸湿的巨树，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与决绝。 “所有火力单位！”他猛地举起手，然后狠狠劈下，“对准树干底部，开火！给我把它点成一个火炬！” 【哒哒哒哒哒！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子弹的目标不再是坚不可摧的树皮，而是那些浸透了汽油的区域。 几颗曳光弹率先击中了目标。 【轰——！！！】 一团巨大的火球猛然在梧桐树的根部爆开，火光冲天！ 汽油被瞬间点燃，熊熊的烈焰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贪婪地顺着树干向上飞速蔓延，转眼间就将那庞大树干的下半部完全吞噬。 那梧桐巨树仿佛终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和难以忍受的痛苦，巨大的树冠开始以前所未有的幅度疯狂摇晃，无数燃烧着的枝条如同地狱中舞动的火蛇，在半空中胡乱抽打，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更多的梧桐絮被从树冠中抖落，这些絮状物遇火即燃，在空中化作点点火星，旋即又被更大的火焰吞没。 火焰越烧越旺，黑色的浓烟夹杂着刺鼻的焦臭味直冲云霄，将这片区域的天空都染上了一层不祥的暗红。 梧桐巨树在烈火中剧烈地挣扎、扭动，庞大的身躯不断晃动，似乎想要扑灭身上的火焰，又像是在做最后的垂死反抗。那些曾经坚韧无比的枝条，在火焰无情的舔舐下，也开始逐渐变得焦黑、碳化，然后断裂、坠落。 士兵和进化者们远远地看着这如同末日降临般的景象，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没有人敢说胜利已经到手。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从上午九点，进化者们泼上汽油，到火焰彻底燃起，再到此刻，已经临近下午三点。 整整六个小时的焚烧！ 那梧桐巨树的挣扎从最初的狂暴猛烈，渐渐变得迟缓无力。树枝的挥舞幅度越来越小，频率也越来越慢，最终，几乎完全停止了动作。浓密的树叶早已被烧得一干二净，只剩下焦黑扭曲的枝干，在依旧燃烧的火焰中发出【噼啪】的脆响。 “营长……它，它是不是快不行了？”一名士兵看着那不再动弹的巨大焦炭，小声地问了一句。 王勇没有立刻回答，他依旧举着望远镜，一动不动地观察着。他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防毒面具下的脸庞也肯定不好看。他不敢有丝毫的松懈，这种等级的变异植物，谁知道它会不会还有什么诡异的保命手段。 直到太阳开始西斜，天边的红雾似乎都因这冲天的火光与高温而退避了些许，那梧桐巨树也再没有任何反击的迹象，只是静静地在余火中冒着黑烟。 “榴弹发射器准备！”王勇终于放下了望远镜，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换装【穿甲弹】！目标，树干核心区域！给我把它彻底轰断！” 十几名士兵迅速上前，熟练地为榴弹发射器填装上了特制的【穿甲弹】。这种弹药，本是用来对付敌方装甲车辆和坚固工事的利器。 “放！” 【咚！咚！咚！】 沉闷的发射声几乎同时响起，数枚闪着寒光的【穿甲弹】拖着细微的尾迹，精准地射向了那已经被烧得焦黑碳化的巨大树干。 经历了数小时烈火的无情灼烧，梧桐巨树的树干早已不复最初的坚不可摧。外层的木质结构在高温下已经彻底碳化，变得脆弱不堪。 【噗嗤！噗嗤！】 【穿甲弹】轻易地撕裂了焦黑的碳化外壳，深深地钻入了树体内部，随即猛烈爆炸！ 【咔嚓——！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断裂声从巨树的内部清晰传来，仿佛是这庞然大物的骨骼在寸寸碎裂。 又是一轮【穿甲弹】的齐射！ 在接连不断的内部爆破下，那曾经不可一世，仿佛要将天空都捅个窟窿的梧桐巨树，终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巨大的、焦黑的树干，开始缓缓地、不可逆转地向着一侧倾斜。 “倒了！它要倒了！！”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带着颤抖的惊呼。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仰头看着那如同山岳般倾颓的庞然大物。 【轰隆——！！！】 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传来，整个南城公园，乃至更远处的区域，都感受到了一阵剧烈的晃动。无数的尘土、烧焦的木屑和碎石被强大的冲击力激荡起来，冲天而起，形成了一片遮天蔽日的巨大烟柱。 王勇拿起望远镜，他的目光投向那片尘埃尚未落定的废墟…… 第37章 地底核心 尘埃缓缓沉降，王勇的望远镜中，那曾经遮天蔽日的梧桐巨树已然崩塌，只余焦黑扭曲的巨大树桩和狼藉的废墟。 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焦糊与尘土混合的气味，还有那细密的、该死的梧桐絮，即便经过如此焚烧，依旧在飞扬。 “王营长，我们这任务应该是完成了吧？”一个进化者问道。 王勇放下望远镜，面罩后的表情无人能见，“不一定，这种级别的生物，可不会那么容易就死。”他一挥手，“所有进化者，跟我来！其余人，原地警戒，救治伤员！” 没有了巨树枝条的威胁，众人心中稍定，但那片废墟依旧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陈宇、邢科、李明紧随王勇，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那巨树倒塌的中心。 越靠近，那股热浪越是浓烈。当他们最终抵达树桩近前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巨大的树桩中央，赫然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凹坑，仿佛大地张开的巨口，丝丝缕缕的黑气从洞口冒出。 “这……这是什么？”邢科咂舌。 更诡异的是，那凹坑的边缘，那些裸露的、烧焦的树根组织，竟然在微微蠕动，使得整个凹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缩小！ “它在愈合？”陈宇心头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这东西，果然没那么容易死！” 王勇死死盯着那缩小的凹坑，声音如同从牙缝中挤出：“我说什么来着！它的核心不在树干，在下面！它想自封洞口，在地下苟延残喘，甚至……重新生长！” 此言一出，周围的进化者们无不色变。他们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难道只是斩断了这怪物的一条手臂？ “王营长，您的意思是……”陈宇有种不好的预感。 “意思就是，我们得下去，找到它的核心，彻底把它给老子灭了！”王勇猛地转身，盯着幸存的进化者们，“我知道这很危险，但这是彻底消灭它的最好时机！” “谁愿意下去，这次任务的功勋起码翻三倍！我亲自打报条申请！还有它里面可能会存在的晶核，这个你们也可以拿走。” 晶核！这两个字让不少进化者眼中闪过一丝热切，但更多的是犹豫和恐惧。 “开什么玩笑！下面黑灯瞎火的，谁知道有什么鬼东西！” “就是啊王营长，这树刚才差点把我们全灭了，现在下去不是送死吗？” “我们已经尽力了，烧了它六个小时啊！” 反对的声音此起彼伏，许多人脸上都带着抗拒。 王勇没有强迫，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 陈宇看了一眼那不断缩小的洞口，又看了看身旁的邢科，压低声音：“阿科，我想下去。” 邢科咧嘴一笑，露出白牙：“宇子，你决定就行，我跟你下！”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这洞口要是合上了，咱们可就成瓮中之鳖了。” 陈宇点头，转向王勇：“王营长，我下去！但还有个事。” 王勇看向他：“说！” “我们需要足够的人手在上面，不停地攻击这洞口边缘，阻止它缩小，确保我们的退路！”陈宇语速极快，“万一有变，我们也能及时撤出来！” “这我知道。”王勇立刻应允，“就照你说的办！还有谁？” 又有四五名进化者在【晶核】和功勋的诱惑下，以及陈宇的带头作用下，咬牙站了出来。 “李明，”陈宇转向李明，神情严肃，“你留在上面，帮我们盯着洞口，绝对不能让它闭合！” 李明推了推并无镜片的镜框，重重点头：“放心，除非我死了，否则这洞口别想合上！”他的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 王勇立刻调集了选择留在地面上的进化者，对准洞口边缘那些蠕动的树根组织进行持续的劈砍，有效地延缓了洞口的收缩速度。 “绳索！”王勇喝道。 士兵们迅速取来数条坚韧的登山绳，固定在周围相对稳固的断裂树干或巨石上。 陈宇第一个抓起绳索，对邢科和另外五名志愿者道：“都小心点，下面情况不明，保持警惕！” “宇子，你也是！” 一共七个人，依次抓着绳索，滑入了那深邃的洞穴。下降的过程中，由于没有灯光，加上戴着防毒面具，可谓是昏天黑地，什么也看不见。 “妈的，这下面真是伸手不见五指啊！”邢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紧张。 “噗。”陈宇双脚落在了坚实的地面上，比想象中要快，很快，邢科和其他五人也陆续抵达。 众人解开绳索，打开了刚刚发的军用手电筒，往旁边照去。 嗤——！ 几道雪亮的光柱骤然刺破黑暗，将眼前的景象照亮。 众人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他们正处在一个巨大的、完全由木质结构构成的地底空间之中，与其说是洞穴，不如说更像是一个被掏空的巨大树根内部。头顶、四周的墙壁，甚至脚下的地面，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仿佛还带着生命力的木质纹理，盘根错节，虬结蔓生，只是颜色偏向焦黑与深褐。 “我的老天……这整个地下，都是它身体的一部分？”一名进化者喃喃道。 陈宇用手电筒四下照射，光柱移动，最终定格在了这个地底空间的中心。 在那里，赫然生长着一株约莫三米高，水桶粗细的“小梧桐树”。它通体呈现白绿色，枝叶稀疏，却散发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能量波动，与地面那些庞大狰狞的根系隐隐相连。 “那就是……核心？”邢科咽了口唾沫。 “错不了！”陈宇低喝一声，“它把所有的生命力都浓缩到这里了！” “动手！”一名性急的进化者吼道，提着武器就要上前。 就在那名进化者迈出脚步的瞬间，异变陡生！ 【沙沙沙——！唰唰唰——！】 整个地底空间仿佛活了过来！那些原本静止的木质墙壁和地面，突然间钻出无数条儿臂粗细的深褐色树根，如同成千上万条毒蛇，闪电般朝着七人激射而来！ “操！这么多，打个屁啊！”邢科怒骂一声，抡起钢棍扫飞了一团树根。 “它在保护核心！”陈宇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擒贼先擒王！” “啊科，别管这些了，先去把它砍了！” 他没理会那些疯狂袭来的树根，双腿猛地发力，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目标直指那株位于中心的暗红色小树！ 其他几人也瞬间陷入苦战，树根的数量太多，从四面八方涌来，防不胜防。 陈宇眼中只有那株小树，他能感受到，随着那些树根的出现，这株小树散发出的能量波动更加剧烈了。 “就是你！” 【兵工铲】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灌注了他强化后的全部力量，狠狠地劈向那暗红色的小树树干！ 【噗嗤——！】 一声沉闷的入木声响起。 经过多次强化的力量何其恐怖，那水桶粗细的小树树干，竟被陈宇这一铲直接劈入了近一半的深度！绿色的汁液如同鲜血般喷溅而出。 【嗡——！！！】 整个地底空间猛地一震，仿佛遭受了重创的野兽发出的悲鸣。那些疯狂攻击的树根骤然一顿，随即陷入了更加狂暴的状态，开始不分敌我地胡乱抽打、穿刺！ 陈宇一击得手，却不敢有丝毫停留，抽回兵工铲，准备再次攻击。 第38章 绿色晶核 “卧槽！” 邢科怪叫一声，手中的钢棍舞得虎虎生风，砸飞几条抽向面门的深褐色树根。 然而这些树根数量实在太多，前赴后继，打都打不过来。 其他几名进化者也是各自挥舞着武器，勉强抵挡着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树根。 “噗嗤！” 一条树根如同标枪，瞬间洞穿了一名进化者的肩胛，带出一蓬血雨。 那人惨叫一声，身体立刻被更多的树根缠绕，拖拽着撞向布满木质纹理的墙壁。 陈宇也被数条树根缠住了手脚，【兵工铲】的挥舞空间大大受限。 他眼睁睁看着那暗红色小树就在不远处，却无法靠近。 这些树根韧性十足，一时半会儿竟然难以挣脱。 “妈的，没完没了了！” 一名进化者怒吼，手中的砍刀疯狂劈砍，却依旧有树根抽打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手电掉在了地上，随着被踢飞，甩飞，整个地底空间全是闪光，场面相当混乱。 陈宇用力挣开了脚上的束缚，狼狈地躲着树根的追击，在地上乱窜。他压根不敢停下，眼前乌黑一片，脑后还传来一阵阵破空声，让人头皮发麻！ 过了一会，他勉强适应了这个漆黑的环境，他才看到身后树根席卷，疯狂地追着他。转过身来，用兵工铲狠狠地砍断一部分树根，陈宇发了狠，追着树根就是一顿乱砍。 很快，地上的断树根越来越多，只不过追击众人的树根没有减少。 不对！砍不完的！ 陈宇眼神一厉，不再想把全部树根砍断，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小梧桐树身上。 在砍断几波窜过来的树根后，他也再次接近了小梧桐树。看到追击过来的树根，他瞬间绷紧了左肩的肌肉，硬生生用左肩扛住了一波树根势大力沉的抽击。 “啪！” 剧痛袭来，陈宇闷哼一声，借着这股冲击力，身体反而向前一个趔趄。 就是现在！ 他右臂肌肉坟起，青筋暴突，【兵工铲】带着破风声，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瞄准那处砍了一半的豁口，狠狠斩向那暗红色小树残存的树干！ “给老子断！” 【噗——！！！】 这一次，再无阻碍。 兵工铲锋利的边缘彻底切断了小树。 那暗红色的小树应声而断，上半截掉落在地，断口处，绿色的汁液不再喷涌。 霎时间，整个地底空间内疯狂舞动的树根齐齐一滞。 紧接着，如同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条条树根软绵绵地垂落下来，耷拉在地上，不再动弹。 “呼……呼……” 陈宇大口喘着粗气，左肩的剧痛让他额头渗出冷汗。 他目光死死盯着那小树的断口。 在兵工铲砍出的平滑断面上，一颗拇指大小、通体碧绿、散发着莹莹绿光的晶体，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晶核！ 浓郁的能量波动从中散发出来，让人心神摇曳。 陈宇心中一喜，忍着痛，将袖口拉过手掌，向晶核探去，打算先用衣服包起来。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晶核的刹那！ 一股恶风猛地从他右侧太阳穴袭来！ 偷袭！ 陈宇头皮发麻，几乎是本能地猛地向左侧矮身。 “呼！” 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险之又险地擦着他的头皮掠过，削断了几缕头发，右侧太阳穴到右侧脸颊之间霎时间浮现出一条红线！ 陈宇看不清偷袭人的具体样貌，他现在能感觉到的只有剧烈跳动的心脏，还有脸上那流淌而下的血液。 偷袭者一击不中，攻势却未停，手腕一翻，匕首横削向陈宇的脖颈。 “你妈的，找死！” 陈宇怒火中烧，顾不得左肩的伤势，右手【兵工铲】猛地向上格挡。 “当！” 金铁交击之声刺耳。 对方的力量极大，震得陈宇手臂发麻。 那人戴着防毒面罩，看不清面容，但眼神中的贪婪与杀意却毫不掩饰。 “宇子！小心！” 不远处，邢科的惊呼声也传了过来，伴随着棍棒撞击的金属声。 显然，邢科那边也遭到了攻击。 偷袭陈宇的这人是个硬茬子，力量竟然不比他弱多少，要知道他可是使用了好几枚晶核和不少天然进化能量的，这人居然可以和他角力！ 几招下来，陈宇因为左肩受伤，又失了先机，一时间险象环生，只能勉力招架，额头汗珠滚滚。 对方攻势越发凌厉，招招不离陈宇的要害。 匕首的寒芒在他眼前晃动，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 就在陈宇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一道致命的寒芒直刺他心脏的危急时刻。 他突然呆住了，手脚突然感觉到一阵一股寒流在窜动。 眼前的世界什么都没有变，但所有的动作，所有的声音，他全都能反应过来！ 一种难以言喻的狂热感从心底涌起，瞬间席卷全身。 没有思考，没有判断。 只有最原始的战斗本能！ 他的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致命一击。 同时，手中的【兵工铲】如同毒蛇出洞，后发先至，带着一股惨烈的气势，狠狠拍向对方的头颅！ 偷袭者显然没料到陈宇能有如此快的反应，瞳孔骤缩，急忙偏头。 “嘭！” 兵工铲的侧面结结实实砸在他的面罩上。 面罩瞬间碎裂，露出一张因剧痛而扭曲的脸。 那人惨叫一声，身体踉跄后退。 陈宇却得势不饶人，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他感觉他很兴奋，头上的毛孔好像都打开了，整个人如同杀戮机器！ 他一步踏前，手中的【兵工铲】没有丝毫花哨，简单直接地向前一送！ “噗嗤！” 锋利的铲尖毫无阻碍地刺入了对方的胸膛。 那人身体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穿胸而过的兵工铲，口中鲜血狂涌。 陈宇面无表情，猛地拔出兵工铲。 鲜血飙射。 偷袭者“嗬嗬”几声，颓然倒地，气绝身亡。 解决了对手，陈宇眼中的狂热缓缓褪去，剧烈的喘息着。 陈宇突然觉得有点头晕，好像整个世界都在晃动一样，连忙用手扶住了脑袋，站在原地缓了缓。 感觉好了点，他捡起地上的军用手电筒，光柱晃动，照向邢科的方向。 此刻，邢科正被另一名进化者压着打，险象环生，身上已经添了几道口子。 “阿科！” 陈宇低吼一声，拖着受伤的左肩，提着滴血的兵工铲冲了过去。 那名攻击邢科的进化者听到动静，回头一看，正对上陈宇冰冷的目光，心中一寒。 就在他想抽身后退时，邢科死死缠住了他，不让他跑。 陈宇已然杀到，手中的兵工铲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劈下！ “不！” 那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便被陈宇一铲劈翻在地，红白爆开，流了一地，同时也贱了陈宇一面具。 “妈的……咳咳……宇子，你没事吧？” 邢科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脸上又是血又是汗。 陈宇摇摇头，目光扫过整个地底空间。 手电筒的光柱下，除了他们杀死的这两个偷袭者，另外三名一同下来的进化者，此刻也已经没了声息。 一个被数十条树根死死缠绕，勒得骨骼变形，早已断气，面目狰狞。 一个胸口被一条尖锐的树根贯穿，钉死在不远处的木质墙壁上，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还有一个，则是被树根拖拽着，半个身体都没入了虬结的根系之中，只露出一双圆睁的眼睛，充满了恐惧和不甘。 七个人下来，转眼间，只剩下他和邢科。 撕下一片碎布，陈宇走到那暗红色小树的断口旁，用碎布包住那枚碧绿的晶核，揣进了口袋里。 收拾完晶核，陈宇看了看这一地狼藉，特别是那个被他含恨一击，直接打爆了头颅的家伙，在那一片红白之物里，并没有晶核的身影，这让他确定了一件事，就是人类进化者是不会有晶核产生的。 邢科没管沉思的陈宇，不客气的将五人的口袋都掏了掏，喜滋滋地在一旁数着军功券。 “卧槽，我们发了宇子，一共八千军功啊！”邢科把军功券递给他，脸上丝毫看不出来刚刚还在跟人拼命的样子。 “你先收着吧，我们先看看王营长怎么说。”陈宇没要，这玩意放谁那都一样。 “能咋说，敢出手阴人就要有这觉悟，居然搞偷袭卧槽。”说完，邢科对着地上的尸体就是一腿，显然还是一肚子气没消。 “走，上去吧！”陈宇对邢科道。 两人互相搀扶着，来到绳索下方，拉了拉绳索，确定了一下绳索没问题，随后两个人就往上爬。 第39章 巨猿来袭 两人狼狈地爬出地洞，微弱的阳光让他们一时有些睁不开眼。 周围的士兵们看到他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小声的议论，不少人脸上带着惊异。王勇大步走了过来，他那张惯常严肃的脸上，此刻也带着一丝审视。 “任务完成了吗？”王勇的声音低沉，直接切入主题，“那梧桐树的核心……解决了？” 陈宇喘了口气，左肩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揉了揉左肩，他点了点头：“解决了。” “很好。”王勇的视线在他和邢科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陈宇身上，“那东西的晶核呢？我要亲眼确认。这关系到任务的最终评定，也关系到我们是否彻底清除了威胁。” 陈宇心中一沉。他不想在这种场合拿出晶核，那东西太扎眼了。 邢科在一旁也皱起了眉头，嘟囔道：“王营长，我们还能骗你不成？那玩意儿肯定拿到了。” 王勇没理会邢科，只是盯着陈宇：“拿出来看看。没有亲眼见到，我无法向上级汇报。”他的语气不容置喙，周围的士兵和其他没下去的进化者也纷纷投来好奇的视线，无形的压力笼罩过来。 陈宇暗骂一声，知道躲不过去了。他缓缓从口袋里掏出那块用碎布包裹的晶核，小心翼翼地展开。 【嗡——】 一股柔和却磅礴的能量波动瞬间扩散开来。那枚拇指大小的碧绿晶核，在阳光下散发着莹莹绿光，如同最顶级的翡翠，充满了生命的气息。 “嘶……” 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这颗晶核吸引，不少人的眼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贪婪与渴望。那光芒太诱人了，仿佛蕴藏着无穷的力量。 王勇的瞳孔也微微一缩，喉结不自觉地动了一下。他伸出手，似乎想触碰，但又克制住了，只是点了点头：“很好，是它。收起来吧。” 陈宇迅速将晶核重新包好，塞回口袋，心中却多了一丝警惕。王勇转过身去，开始指挥士兵们整理装备，准备警戒，但他那不经意间瞥向自己口袋的动作，以及眼神深处一闪而逝的炽热，并没有逃过陈宇的眼睛。 “这家伙……果然惦记上了。”陈宇心中暗道。 “宇子，这老王……怎么回事？”邢科凑过来，压低声音，“我们七个下去，就咱俩活着上来，他连问都不问一句其他人的情况？” 陈宇也觉得奇怪，按理说，王勇作为指挥官，至少也该询问一下其他队员的生死。这种漠不关心，实在反常。 “可能……他觉得问了也是白问吧。”陈宇随口应付了一句，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深究。 “你们俩伤得怎么样？”李明也走了过来，他没有参与刚才的晶核围观，而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陈宇和邢科身上的血迹和疲惫。 “小伤，死不了。”邢科咧嘴一笑，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就是有点脱力。” 陈宇揉了揉左肩：“我这边麻烦点，被树根抽了一下，估计骨头有点裂了。” 李明皱眉：“回去得赶紧处理，现在这环境，感染了就麻烦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能见度继续下降。王勇看了看天，下令道：“天黑了，不宜赶路。全体都有，原地休整，加强警戒！今晚就在公园门口扎营，明天一早返回基地！” 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在公园入口处构筑起临时的防御工事。陈宇、邢科和李明找了个相对僻静的角落，靠着一堵残破的矮墙坐下。 夜色渐深。 陈宇躺在冰凉的地面上，感受着左肩传来的阵阵刺痛。他尝试着活动了一下，却惊讶地发现，疼痛感似乎比刚上来时减轻了不少，而且伤处传来一阵阵微弱的酥麻感，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蚂蚁在爬，带着一丝暖意。 “嗯？”他心中诧异，“恢复得这么快？”明明才过去几个小时，按理说这种伤势只会越来越痛才对，难道晶核强化的还有恢复力吗？ 目前已知晶核会强化人的体质和精神，这个恢复能力应该也是在体质里面的。 就在他思索之际，地面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咚……咚咚……】 震动越来越明显，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接近。 “怎么回事？”邢科第一个跳了起来。 紧接着，队伍北面，也就是公园深处的方向，骤然爆发出密集的枪声！ 【哒哒哒哒——！】 【砰！砰砰！】 “啊——！” “救命！！” 惨叫声，枪声，还有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吱吱——嘎！】的尖锐怪叫，混杂在一起，穿透浓浓的红雾，传了过来。 “卧槽！什么东西？”陈宇一个激灵，也顾不上肩膀的伤了，猛地抓住身旁的【兵工铲】，和李明、邢科一起朝北面望去。 夜太黑，红雾又浓得化不开，他们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凭借声音判断出北面阵地肯定出事了，而且情况非常不妙。 周围的其他进化者也被惊动了，一个个从休息状态中惊醒，脸上带着茫然和紧张。 “发生什么了？” “听声音，好像是大家伙！” “妈的，这鬼地方真不安生！” 进化者们议论纷纷，神色各异，有的紧张地握紧武器，有的则有些不知所措。 “走，去看看王营长那边！”陈宇低喝一声。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待在原地更危险，必须尽快找到大部队的指挥。 三人不再犹豫，朝着记忆中王勇指挥士兵们扎营的核心区域摸去。 其他进化者也是有样学样，此刻他们还是想着依靠军队的火力去对付这些进化生物。 没走多远，就看到前方一阵骚动，手电筒的光柱晃动，一大批士兵正簇拥着一个人影快步向他们这边移动。 “王营长！”陈宇喊了一声。 那人影停下，手电光照了过来，正是王勇。他看到了进化者小队，他的目光连忙在人群里搜索了一下，直到看到了陈宇三人。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喜，那表情，就好像看到了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 “陈宇？太好了！你们没事啊！”王勇快步上前，语气急促，“北面阵地遭到变异生物突袭，情况紧急！所有进化者，立刻跟我来，准备战斗！” 他的目光在陈宇身上多停留了会，尤其是在陈宇鼓囊囊的口袋位置扫过。 陈宇心中一动，这家伙，果然还是惦记着晶核。 来不及多想，三人立刻跟上了王勇的队伍。 很快，他们抵达了北面阵地。眼前的景象让陈宇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十几头体型巨大的怪物正在阵地中横冲直撞！那些怪物形似猿猴，但体格却异常魁梧，站立起来足有两三米高，浑身覆盖着厚密的黑色毛发，双臂粗壮得如同成年人的腰身。它们挥舞着蒲扇般的大手，每一次拍击都能将一名士兵连人带枪拍飞出去，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 【吱——！】 令人感到滑稽的是，形象如此血腥残暴的巨猿，发出的声音竟然如此不符形象。 士兵们虽然在奋力还击，但因为这些巨猿混在己方阵型中，投鼠忌器，重火力不敢轻易使用，步枪子弹打在它们厚实的皮毛上，也只是溅起一串火星，难以造成致命伤害。 阵地已经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几头巨猿正在疯狂屠戮着来不及撤退的士兵。 “进化者！给我上！挡住这些畜生！”王勇抽出腰间的制式长刀，厉声吼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 他自己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而是站在相对安全的位置指挥。 陈宇握紧了手中的【兵工铲】，看着那些肆虐的巨猿，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这玩意儿，虽然体型没有梧桐树大，但是对于他的威胁可比梧桐树大！ 邢科和李明也各自握紧了钢棍，神情严肃。 “杀！”一名性急的进化者怒吼一声，已经率先冲了上去。 战斗，再次爆发。 第40章 狂热状态 夜色如墨，红雾翻涌。 三十多个进化者，在王勇那声带着颤音的命令下，如离弦之箭般冲向肆虐的巨猿群。然而，就在这冲锋的途中，陈宇敏锐地察觉到，身侧的人影在迅速减少。至少有七八个进化者，在冲出几步后，身影便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浓稠的夜色与红雾之中，选择了逃避。 “妈的，孬种！”邢科低声咒骂，手中的钢棍却握得更紧。 陈宇没有说话，他能理解那些人的选择，面对这种两三米高的怪物，恐惧是本能。但他不想再跑了，梧桐树的险死还生，以及体内那股蠢蠢欲动的力量，让他觉得自己或许，已经有了直面这些怪物的资格。 “我们上！”陈宇低吼，目光锁定了一头体型稍小，约莫两米出头的巨猿。这头巨猿正一巴掌将一名试图反抗的士兵拍得筋骨断裂，凶悍异常。 “好！”邢科和李明没有丝毫犹豫，紧跟陈宇左右。 三人呈品字形冲了过去。陈宇速度最快，他看准巨猿刚刚行凶完毕，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一个滑铲从巨猿粗壮的腿边掠过，手中的【兵工铲】借着前冲的力道，狠狠地捅向巨猿的腰窝！ 【噗嗤——！】 锋利的铲刃毫无阻碍地刺入，带出一蓬腥臭的黑血。 “吱——嘎！”巨猿吃痛，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蒲扇般的大手立刻放弃了身前哀嚎的士兵，猛地回身朝陈宇拍来。 “小心！”李明提醒。 就在巨猿回身的刹那，邢科和李明已经从两侧包抄到位。 “吃我一棍！”邢科大喝，手中的钢棍带着风声，狠狠砸在巨猿的左侧太阳穴。 【砰！】 “还有我的！”李明则更为刁钻，他的钢棍瞄准了巨猿的右膝关节。 【咔嚓！】一声轻响，伴随着巨猿更加凄厉的【吱吱——！】怪叫。 巨猿庞大的身躯一个趔趄，回拍向陈宇的大手也失了准头，擦着他的头皮扫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干得漂亮！”陈宇赞了一句，迅速抽回【兵工铲】，反手又是一铲，劈向巨猿受伤的腰窝。 这头巨猿被三人如此戏耍，接连受创，眼中凶光更盛，但也似乎察觉到了不妙，这些新出现的人类似乎和那些拿着黑色棍子的人类不一样。 它猛地仰头，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连串急促而尖锐的【吱吱——嘎嘎——吱——！】的叫声。 “不好，它在叫同伴！”李明脸色一变，“速战速决！” 陈宇三人立刻加快了攻势。陈宇的【兵工铲】专攻巨猿腰部的伤口，每一击都带出大片血花。邢科和李明则一人一边，钢棍【砰砰砰】地往巨猿头上、关节处招呼。 混乱中，那巨猿狂性大发，不顾一切地胡乱挥舞着粗壮的双臂。陈宇一个闪避不及，左肩被巨猿的手掌边缘扫到。【啪！】的一声闷响，刚刚才有些许好转的左肩再次传来剧痛，让他闷哼一声，动作都慢了半拍。 “宇子！”邢科惊呼。 “没事！”陈宇咬牙，强忍着痛楚，“继续！” 所幸，由于其他士兵和进化者也在与巨猿群缠斗，并没有太多的巨猿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只是在最初那头巨猿的呼唤下，又有两头体型更为魁梧的巨猿朝他们这边冲了过来。 “啊科，左边那只交给你！”陈宇迅速判断形势，“啊明，你专心解决这只受伤的！那只最大的，我来！” 新来的两头巨猿，其中一只与他们正在围攻的这只体型相仿，另一只则明显更为高大，站立起来怕是有两米七八，浑身黑色毛发如同钢针般根根倒竖，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了陈宇。 “宇子，你他妈能行吗？那家伙太大了！”邢科有些担忧。 “放心吧！”陈宇回应，眼神却异常坚定。 那头最大的巨猿已然冲至近前，它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叫声，只是简单粗暴地挥舞着两只大肉掌拍来，【呼呼——！】掌风带起的气流，拍得空气都发出了【砰砰】的闷响。 陈宇矮了一下身子，一个打滚躲开了攻击。 陈宇深知不能力敌，立刻发挥自己体型小、速度快的优势，在那巨猿的攻击间隙中穿梭，手中的【兵工铲】不时从刁钻的角度刺出，在那巨猿厚实的皮毛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却难以造成致命伤。 “吱——！”巨猿被他骚扰得烦躁不堪，攻势越发狂暴。 陈宇全神贯注，脚下步伐变幻，险之又险地躲过一次次拍击，心脏也是砰砰直跳，肾上腺素疯狂分泌！ 他心中暗忖：“这家伙皮太厚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找到它的弱点，或者……创造弱点！” 又周旋了十几个回合，那巨猿似乎失去了耐心，它怒吼一声，竟是不顾陈宇再次刺向它小腹的【兵工铲】，任由那锋利的铲刃深深嵌入自己的肚皮。 【噗——！】 鲜血喷涌而出。但巨猿却在同时，用强劲的腹部肌肉死死夹住了【兵工铲】的铲身！ “不好！”陈宇心中警铃大作，想要抽回兵工铲，却发现纹丝不动。 与此同时，巨猿那蒲扇般的大手已经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朝着他的脑袋狠狠拍了下来！ 生死一线！ 就在这刹那，陈宇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头发根根立起，进入了一种莫名的状态。 周围的喊杀声、巨猿的咆哮声、邢科和李明的呼喊声，都变得遥远而模糊。他的心脏剧烈跳动，一股难以言喻的狂热感从心底涌起，瞬间席卷全身。 意识代替了思维，身体此刻被意识掌控，一切都是最极限的操作，最本能的反应。 他的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仰倒，险之又险地避过了这致命一击。巨猿的巨掌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尖扫过，带起的恶风吹得他双眼发涩。 他双腿猛地发力，身体在后仰的同时一个翻滚，脱离了巨猿的攻击范围。而那柄【兵工铲】，依旧深深地插在巨猿的肚子里。 巨猿一击落空，又因腹部剧痛和【兵工铲】的阻碍，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直。 就是现在！ 陈宇双目赤红，放弃了寻找其他武器，竟是赤手空拳，如同一头猎豹般再次扑向巨猿！他的速度比之前更快，反应也更为敏锐。 巨猿见他空手扑来，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再次挥掌拍击。 但进入狂热状态的陈宇，感官被放大到了极致。他轻易地判断出巨猿的攻击轨迹，一个矮身，躲过了这一击。 紧接着，趁着巨猿新力未生之际，陈宇没有攻击巨猿的其他部位，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双拳狠狠地砸在了插在巨猿肚子上的【兵工铲】的把柄上！ 【咚！】 【兵工铲】又被砸入了几分！ “吱嘎——！”巨猿发出痛苦至极的咆哮，双手合拢抓住陈宇，但陈宇的攻击却没有给他机会。 【咚！咚！咚！】 陈宇如同疯魔，双拳化作雨点，一拳接一拳地轰击在【兵工铲】的末端。每一次轰击，都将那冰冷的钢铁更深地送入巨猿的脏腑。 巨猿的鲜血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般向外喷涌，染红了地面，也染红了陈宇的衣衫。它的动作越来越迟缓，力气也越来越小。 终于，在陈宇又一次凶狠的捶击后，这头两米七八的巨猿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溅起一片尘土。 【咚！】 陈宇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他走到巨猿身旁，一把抓住【兵工铲】的握柄，用力将其拔出，然后毫不犹豫地将锋利的铲刃狠狠劈向巨猿的头颅！ 【噗嗤！】 红白之物四溅。 他随手撕下自己身上一块还算干净的布条，在巨猿破碎的头颅里摸索片刻，掏出了一枚鸽子蛋大小，散发着淡淡白色光晕的晶核，迅速塞进口袋。 没有片刻停留，陈宇提着血淋淋的【兵工铲】，转身扑向李明那边。李明正与那头受伤的巨猿缠斗，虽然占据上风，但一时也难以解决。 陈宇如鬼魅般出现在那巨猿身后，趁其注意力全在李明身上，手中的【兵工铲】带着尖啸，从一个诡异的角度，狠狠插入了巨猿的后脑！ 【噗——！】 巨猿的动作戛然而止，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宇子，你……”李明看着浑身浴血，双眼依旧带着一丝疯狂的陈宇，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走！”陈宇低吼一声，又冲向邢科。 邢科正与最后一头巨猿打得难解难分，有了陈宇的加入，战局瞬间逆转。进入狂热状态的陈宇，力量、速度、反应都远超平时，加上他悍不畏死的打法，那头巨猿根本无法抵挡。 三人合力，不过十几秒，最后一头巨猿也被【兵工铲】洞穿了心脏，不甘地倒下。 战斗结束。 陈宇站在三头巨猿的尸体中间，手中的【兵工铲】还在滴着血。 怎么回事？地球是在动吗？ 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耳边的喧嚣也渐渐远去。 “宇子……”邢科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陈宇只觉得身体一软，便失去了知觉。 第41章 再次强化 头痛欲裂，像被钝器反复敲击，陈宇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是宿舍熟悉的天花板。 “醒了？”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沙哑，是李明。他正坐在床边，镜框后的眼睛里带着血丝，看到陈宇睁眼，明显松了口气。 “我……这是在哪？”陈宇开口，嗓子干得冒烟。 “宿舍。你昏迷了三天。”李明递过一杯水，“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 陈宇接过水杯，一口气灌下大半，才觉得喉咙舒服了些。“头疼得厉害，像是要炸开一样。” “后来……后来怎么样了？” “其他那些家伙也不是吃素的，和士兵们配合，又干掉了几头巨猿，剩下的看情况不对，就都跑了。”李明简述着，“那一晚就这么结束了。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坐运兵卡车回了基地。” “军功呢？王营长那边怎么说？”陈宇撑起身子，靠在床头，揉着太阳穴，努力回忆着昏迷前的情景。 “我们三个一共一万四千军功点。”李明推了推眼镜，“王勇倒是提过，他说如果你肯把那颗最大的巨猿晶核给他，他愿意给我们凑个整，两万军功点。我没答应。” “六千……他倒是敢开口。”陈宇冷哼一声，这绿色晶核明显比白色晶核重要的多，王勇想拿六千军功打发他呢？“你做得对，不能给他。” 他探头，打量着宿舍。宿舍里其他床位都是空的，王胖子他们估计又出去干活了。 “已经是回来的第三天了……”陈宇喃喃自语，心中对那个莫名其妙的“狂热状态”又多了几分忌惮。威力巨大，但后遗症也同样惊人，每次都像身体被掏空，还附带这种要命的头痛，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先别想那么多了，你刚醒，去冲个澡清醒一下。”李明说道。 陈宇点点头，扶着墙走进卫生间。热水冲刷在身上，带走了几分疲惫，但脑海中的胀痛感依旧顽固。 等他出来时，邢科也回来了，正和李明一起坐在他的床沿，见他出来，邢科立刻嚷嚷起来：“宇子，你可算醒了！那天你小子怎么回事？突然跟换了个人似的，猛得一塌糊涂！” 陈宇擦着头发，走到床边坐下：“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当时情况太急，脑子里嗡的一下，然后……就感觉不到其他声音了，好像只剩下了战斗的本能。”他没有细说那种狂热到极致的感觉，那太匪夷所思。 “只剩下战斗本能？”邢科咂咂嘴，“听着就玄乎，不过是真他娘的强啊你！” 陈宇没接话，弯腰打开了自己的储物柜。柜子深处，两个用碎布条包裹的东西正散发着微弱的光晕，一大一小。 “我给你放进去的。”李明开口，“这几天我跟啊科轮流看着，生怕出什么岔子。” 陈宇心中一暖，拿起那两块晶核，大的正是那头两米七八巨猿的，鸽子蛋大小，散发着纯净的白色光晕；小的一颗，则是他最早击杀那头巨猿时获得的。 “谢了，兄弟。”陈宇郑重道，“你们……吸收了晶核没？” “吸收了。”邢科拍拍胸脯，“我跟明子都吸收了，效果还行，感觉力气大了不少，下次打那傻猴估计一棍一个。” 李明无语地暼他一眼，“我们是轮流守着你的，我们都已经吸收了。现在你醒了，趁现在吸收了吧，还能把你身上的伤治一治。” 陈宇不再犹豫。他将那颗小一些的绿色晶核先放到一边，深吸一口气，右手握住了那枚散发着白色光晕的巨猿晶核。 冰凉的触感传来，紧接着，一股凉凉的感觉从掌心产生。晶核化为一蓬白雾，丝丝冰凉的能量顺着他的手臂涌入体内。 眩晕感再次袭来，但比之前“狂热状态”后的虚脱要轻微得多。陈宇强撑着，迅速爬回床上躺下，闭上了眼睛，仔细感受着体内的变化。 …… 南城基地，作战会议室。 长条会议桌尽头，基地最高指挥官叶景明端坐着，五十岁上下，面容沉肃，不怒自威。他看着站在会议桌末尾，略显局促的王勇。 “王营长，”叶景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力，“梧桐树公园深处那头变异体，你确定它产出的晶核是绿色的？” 王勇挺直了身体，大声道：“报告首长！我亲眼所见，那光芒绝对是绿色的！” “绿色晶核……”叶景明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这颗晶核，我们必须拿到手。”他顿了顿，看向王勇：“你派人去，把那个叫陈宇的进化者叫来。我要亲自跟他谈谈。” 王勇一愣，有些不解，但还是立刻应道：“是！” 叶景明又道：“基地即将与杭城基地建立联络，初步计划派遣一个团的兵力作为先遣队前往杭城。此事关系重大，必须万无一失。” 会议室内的其他军官闻言，皆神色一凛。 “同时，”叶景明继续说道，“命令各部，继续加快‘南城高潜力进化体清缴计划’的执行力度。红雾降临至今，我们对城内高威胁等级的进化生物依然掌握不足，这是我们头顶的利剑，必须尽快拔除！” “是！”众人齐声应道。 …… 第二天清晨，陈宇在一阵舒畅中醒来。 头痛感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精力充沛。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素质又有了显着的提升，肌肉更加凝练，五感也似乎更加敏锐。 那枚白色的巨猿晶核，已经化作了齑粉。 他起身，去浴室冲了个澡。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一股强烈的迫切感再次从心底涌起。 他好像……不太想等军方的安排了。 杭城……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了。 陈宇走出浴室，李明和邢科已经醒了，正在收拾东西。 “宇子，感觉怎么样？”邢科咧嘴一笑。 “前所未有的好。”陈宇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一阵轻微的噼啪声。 就在这时，宿舍门被敲响了。 “陈宇在吗？王营长请你过去一趟。”一个陌生的士兵声音在门外响起。 三人对视一眼。 陈宇穿上外套，对两人道：“我去去就回。” 第42章 直面叶景明 王勇离开后，会议室内的气氛并未松弛。 叶景明目光扫过在座的军官：“基地目前的进化者数量，具体有多少？” 一名肩扛少将军衔的军官起身，声音沉稳：“报告首长，一级进化者已有一个营的规模。二级进化者，目前还没有。此前那枚玄武巨龟的晶核，交给了一级的王建新师长尝试突破，但由于缺乏京城最新的进化情报指导，最终…失败，爆体而亡。” 此言一出，室内温度都降了几分。 叶景明拿起桌上一份刚送达的加密文件，封皮上印着“京”字样，他指节轻叩：“这份最新的情报，很有价值。现在，我们和京城完成一次情报传递，大概需要多久？” 另一名负责通讯的军官回答：“顺利的话，五到七天。首长，路况太差了。城市里的高速公路还好清理，但城郊和野外的高速路段，基本被进化植物彻底摧毁，车辆通行极为困难。” 叶景明点头：“与杭城基地的联络和先遣队派遣，必须在十一月内启程。时间不多，相关负责人，尽快拿出具体方案。” “是！” ...... 陈宇跟着那名士兵来到宿舍楼下，王勇早已等在那里。 一见到陈宇，王勇那张布满疤痕的脸便挤出几分虚假的笑意，显得更加狰狞。 “陈宇啊，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陈宇愣了愣，没想到王勇还会和他寒暄，还以为会直接进入主题呢。他点了点头，做出受宠若惊的样子道：“有劳王营长挂念了，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说了几句没营养的关心话，王勇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梧桐树公园那枚特殊的晶核…你看，能不能转让给我？我个人，出六千军功点。” 陈宇心中冷笑，六千军功就想换那枚绿色晶核？他摇了摇头：“不换。” 王勇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又道：“一万！一万军功点！陈宇兄弟，现在基地物资交易处已经开放了一级晶核的兑换，一枚标准的一级晶核，市价就是一万军功。给我个面子，如何？” 陈宇依旧摇头：“王营长，那东西是我用命换来的，我不是用来换军功。”他可不是傻子，这绿色晶核的价值，绝对远超普通一级。 王勇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他冷哼一声：“行吧，叶将军要见你，跟我来吧。” 果然是因为那枚晶核。 陈宇心念电转，面上不动声色，跟上了王勇的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几条戒备森严的通道，来到基地最核心的建筑——南城军事指挥中心。 在入口处，陈宇被两名士兵仔细搜了下身，确认没有携带任何武器或管制物品后，才被放行。 王勇带着他乘电梯直上九楼。走廊尽头，是一间门禁森严的大型办公室。 王勇停在门口，侧身示意：“进去吧，叶将军在等你。”他自己则像门神一样守在了外面，没有进去的意思。 陈宇推开厚重的办公室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内空间宽敞，布置简洁。一个中年男子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抬头看向他。 这人面容平和，甚至带着一丝温文尔雅的气质，但陈宇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浑身汗毛却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身体本能地发出了警报：危险！ “你就是陈宇？”叶景明开口，声音温和，听不出喜怒。 “是，叶将军。”陈宇站定，他尽量让自己表现出不卑不亢的姿态来。 “坐。”叶景明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叶景明看出了他的拘谨，开始说起了些家常话，也介绍起了他自己。 很快，陈宇就从最初的拘谨状态中抽离，恢复了略微淡定的状态。 “梧桐树公园的事情，我听王勇汇报了。你做得很不错。” 他话锋一转：“那枚绿色的晶核，在你手里吧？” “是。”陈宇没有否认。 “很好。”叶景明笑了笑，“这枚晶核，对基地目前的研究非常重要，甚至关乎我们能否更快培养出二级进化者。我希望，你能把它交给基地。” 陈宇沉默片刻，问道：“基地能给我什么补偿吗？”他很清楚，这种人物开口，基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能谈条件，已是极限。 叶景明似乎对他的直接并不意外，他从手边一个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推了过来：“这是京城方面刚刚传来的，关于进化者如何突破至二级的核心资料，里面有详细的理论和注意事项。我想，这对你而言，比单纯的军功更有价值。” 陈宇的呼吸微微一促。 他只知道一些基本的晶核使用方法和使用后的效果，这张纸假如真的记载如何突破二级，那确实对他而言相当重要。 不过，这也说明，那枚绿色晶核应该就是二级晶核了，重要性也不言而喻。 叶景明继续说道：“除此之外，基地再补偿你五颗一级晶核。按照市价，这等同于五万军功点。这个条件，你觉得如何？” 五颗一级晶核，加上二级的突破资料！ 陈宇不得不承认，叶景明给出的条件，远超他的预期。 他也明白，这枚绿色晶核的战略价值，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高得多，已经不是他个人现阶段能够拥有的东西了。 强留手中，只会是祸非福。 “我明白了。”陈宇开口，“我愿意将晶核交给基地。” “哈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叶景明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他站起身，走到陈宇面前，将那张写满文字的纸张仔细折叠好，递给陈宇：“这是资料，收好。这东西的价值，你自己清楚。” 随后，他从旁边的茶几下方取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打开。 盒子内部铺着红色绒布，五根透明的【特制试管】整齐排列，每一根试管中，都静静地躺着一枚散发着纯净白色光晕的晶核。 “这是五颗一级晶核，品质都是上佳。”叶景明将木盒递给陈宇。 陈宇手有点抖，缓缓地接过木盒和那份资料，入手微沉。 “去吧，会有人跟着你去取晶核的。”叶景明挥了挥手，“基地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有功之人。” 陈宇木着脸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步伐有点像——齐步，走！。 第43章 充实自身的日子里 陈宇回到宿舍时，身后跟了两个陌生面孔。 那两人身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神情肃穆，手里提着一个银色的金属手提箱，与这末世的粗犷风格格格不入。 他们一言不发，只是用眼神示意陈宇。 陈宇也不多话，走到自己的柜子前，取出了那颗用碎布包着的绿色晶核。 打开布包，那枚剔透的绿色晶核静静躺在其中，散发着幽幽的光芒，仿佛蕴含着勃勃生机。 一名科研人员上前，从手提箱里取出一个造型奇特的仪器，对着绿色晶核扫了扫。仪器发出一阵轻微的【嘀嘀】声，屏幕上闪过一串陈宇看不懂的数据。 两名科研人员对视一眼，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随后，其中一人用一把特制的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晶核，将其放入一根早已准备好的【特制试管】中，迅速用软木塞封存。 做完这一切，他们才对陈宇点了点头，一句话没说，转身便离开了宿舍，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沓。 “宇子！这怎么回事啊？” 科研人员前脚刚走，邢科和李明后脚就凑了上来，两人脸上都写满了疑问。 “王勇那家伙找你干嘛去了？神神秘秘的，还有这两个白大褂，怎么把那晶核给拿走了？”邢科连珠炮似的问道，显然憋了一肚子的话。 李明推了推鼻梁上没有镜片的镜框，相对冷静些：“陈宇，他们逼你把晶核给他们？” 陈宇将手中那个精致的小木盒和那张折叠好的纸放在他的床上，示意他们坐他床上说。 “王勇带我去了指挥中心，见了叶景明将军。” 陈宇开口，声音已经恢复自然了，“那枚绿色晶核，我觉得叶将军势在必得，我也留不住，就拿来跟他们换了点东西。” “妈的，当时不答应给这晶核，谁特么下去啊，现在反悔了。” “那他们补偿了你什么？能有这晶核好？” “这个。”陈宇指了指桌上的东西，“五颗一级晶核，还有这份资料。” 李明拿起那张纸，邢科也凑过来看。 纸张上的字迹是手写的，字迹刚劲有力，内容却让他们呼吸都为之一滞。 “……一级进化者若想进阶二级，需在一级范畴内进化到极致，具体表现为吸收一级晶核后，身体不再出现昏迷、高热等排异反应，各项体征趋于稳定。在此基础上，辅以高强度针对性锻炼，锤炼体魄。” “然而，进阶的决定性因素，在于意志……” “意志的力量？”邢科念出声，满脸不解，“这玩意儿怎么练？” 李明却看得入神，继续往下读：“意志之力，保护大脑在生命层次跃迁的巨大冲击下不至于崩溃解体…” 陈宇点头：“叶将军说，这是京城刚传来的核心资料。那枚绿色晶核，很可能就是二级晶核，对基地的研究价值巨大。”他心中补充道，所以，根本不是我能保得住的。 “那这五颗一级晶核…”邢科看向那个小木盒。 陈宇打开木盒，五枚散发着纯净白色光晕的晶核静静躺在试管里。“叶将军给的补偿。他说，按照市价，等同于五万军功。” “五万军功，加上这突破二级的资料…”李明沉吟道，“这个价码，倒也公道。只是，我们对这‘意志的力量’，还是一头雾水。” 陈宇道：“不管怎么样，先提升实力再说。这五颗晶核，我们三人分了吧。” “这怎么行！”邢科立刻反对，“宇子，那绿色晶核是你拿命换的，这些补偿理应是你的。” 陈宇摇头：“我们是兄弟，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只有我们都强起来，才能在这个世道活下去。阿明，你说呢？” 李明看着陈宇，片刻后点了点头：“邢科，陈宇说得对。目前最重要的是提升整体实力。” “没事，现在我们手里还有一万七千军功点，刚才王勇和我说，现在物资市场一万军功可以换一枚一级晶核，我们还可以拿军功再换一枚，这样就好了。”，陈宇说道。 “好主意！”邢科眼睛一亮。 三人一拍即合，立刻动身前往物资交易处。 物资交易处人来人往，颇为热闹。负责兑换的军官看到他们要兑换一级晶核，只是例行公事地登记，然后递给他们一枚标准的一级晶核。 “对了，军官大哥，”邢科顺口问道，“我们平时吃的那些压缩饼干和罐头，感觉越来越不顶饿了，有没有什么好东西能补充能量？” 那军官头也不抬地说道：“进化者的身体消耗远超常人。基地最近的研究表明，食用进化生物的血肉，不仅没有安全隐患，还能提供更丰富的营养和能量。军功堂那边，偶尔会有猎杀到的变异兽肉出售，你们可以去看看。” “进化生物的肉能吃？”三人都是一愣，他们以前觉得这些玩意都吃人，不太想吃，现在既然基地说了无碍，还能提供更多的营养，那还是吃吧。 回到宿舍，三人看着手里的六颗一级晶核和那份珍贵的资料，心中都燃起了一股火热。 “现在，我们每人两颗。”陈宇道。 “我看行！”邢科摩拳擦掌。 李明也点头同意：“吸收晶核时，我们轮流进行，必须有人在旁守护，以防万一。” 接下来的几天，三人开始了近乎疯狂的修炼。 他们交替吸收一级晶核，感受着体内能量的汹涌与身体的强化。每一次吸收，都伴随着难以忍受的痛苦和随之而来的力量增长。 同时，他们进行着极限的体能锻炼，将身体的每一分潜力都压榨出来。宿舍楼下的空地上，经常能看到他们汗如雨下、喘息如牛的身影。 从军功堂那，他们用剩余的军功换取了一些处理过的变异野猪肉。 野猪肉肉质坚韧，带着一股淡淡的腥气，但蕴含的能量却远非普通食物可比。 时间在紧张的修炼中悄然流逝。 …… 杭城，杭城大学，宁静轩宿舍区。 一栋女生宿舍楼内，曹艾青用钥匙打开了302宿舍的门。 宿舍内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空气中弥漫着久无人居的死寂。她走到靠窗的一个床位，床位上贴着她的名字。 杭城大学宿舍是上床下桌的结构，每个人一个床位和一个桌子。 此刻，她的书桌上，一封信静静地躺在那里，信封上写着“曹艾青”。 那是红雾降临后，救援队抵达杭城大学时，她在撤离时留下的一封信。 曹艾青是陈宇的高三同桌，利落的马尾高高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她的眉眼温温柔柔的，给人一种宁静美好的感觉。 她拿起那封信，指尖摩挲着信封，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但那迷茫只持续了一瞬，便被浓浓的坚定所取代。 她将信重新放回桌上，没有打开，也没有带走。 拿起桌子上的钢棍，合上宿舍门，她转身向楼外走去。 宿舍楼门口，一具进化犬的尸体倒在那里，硕大的狗头已经不成形状，暗红色的血液和脑浆糊了一地，散发着刺鼻的腥臭。 曹艾青面不改色地从旁边走过，仿佛早已司空见惯。 她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坚定飒爽。 回到临时的杭城基地，曹艾青没有片刻停留，径直走向任务招募处。 “你好，我要报名参加前往南城基地的联络护送任务。”她对负责登记的军官说道。 …… 南城。 呼啸的北风卷着冰冷的空气，宣告着冬日的来临。十二月初，一场不大不小的雪，悄然降临。 细密的雪花从灰蒙蒙的天空飘落，给这座在末世中挣扎求存的城市，以及城外被变异植物覆盖的废墟，都披上了一层萧瑟的银装。 宿舍内，陈宇、李明、邢科三人坐在地上。 他们手中的六颗一级晶核已经消耗殆尽，每一颗都化作了他们体内奔腾的力量。 此刻的他们，与一个月前相比，表面上看着和几天前的他们并无二致，实际上他们此刻潜藏着更为强大的力量。皮肤下的肌肉线条更加硬朗，眼神也变得更加锐利。 “呼……”邢科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爽！从来没感觉这么强大过！” 李明也睁开眼睛，镜片后的目光闪烁着精光：“我们现在，打那群巨猿应该用不了太久了。” 陈宇缓缓睁眼，眸中一道厉芒闪过，随即隐去。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又强了不少。 “是时候了，我们去杭城吧。”陈宇开口，声音沉稳。 “没错！”邢科一跃而起，“终于不用老子劝你出击了，确实比高三那会强多了啊你小子。”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信任，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整装待发。 第44章 南城动物园 “陈宇，这道题怎么做啊？我看了一会没什么思路。” 曹艾青推过来一本打开的物理习题册，指着上面的一题问道。 “额，这，我看看啊，我不一定会。”陈宇不太敢和曹艾青一起看物理册，连忙把那本习题拿了过来，自己慢慢琢磨着。 只不过题目确实很难，一整个晚修陈宇都没想明白。 只不过他早早跟曹艾青就说了自己不会，把练习册还给了曹艾青，而后自己偷偷琢磨了一个晚修。 就这样，陈宇回到了宿舍，洗完澡后还在想这道题，他从最基础的地方开始推导，终于知道问题在哪了，奋笔疾书。 新一天的早上。 “哎，曹艾青，昨天晚上那道题，你会了吗？”陈宇一坐到位置上，就迫不及待的朝曹艾青问道。 曹艾青把头发往耳朵后捋了捋，脸上挂着笑容，转过头把物理册递过来，“还没搞懂，就等着你教我呢！” “我教你，你看，这样……”陈宇脸上露出了自信的表情，开始给曹艾青讲起了这道难题。 …… 在离开南城基地前，陈宇想起了那天在物资市场碰到的那个军官，决定再去问问有没有前往杭城的部队。 毕竟有军队跟着走，还是很安全的。 陈宇三人目标明确，直奔物资交易处。 还是上次那个军官，正埋头处理着文件。 陈宇上前一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军官大哥，打扰一下，我想问问，基地最近……有没有向杭城派遣队伍的计划？” 那军官闻言，从文件中抬起头，打量了陈宇一眼：“杭城？你们要去杭城？” “有这个想法。”陈宇点头。 “嗯，刚下来的命令，确实有一个联络任务，目的地是杭城。”军官的回答让陈宇心中一跳。 “真的？！”邢科惊喜出声，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捂了捂嘴。 陈宇压下心中的激动，追问道：“那请问，大概是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条件吗？” “时间大概在十天后，会有一个团的兵力出发，主要是尝试打通一条相对安全的路线，并且联络杭城幸存者基地。”军官顿了顿，“至于条件，进化者优先，实力越强越好。你们三个，我看就行。” “太好了！”陈宇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多谢军官大哥！” “十天……”李明沉吟道，“时间不算太长，也不算太短。” “宇子，那这十天，咱们可不能闲着！”邢科摩拳擦掌，“得多弄点军功，换点好东西，去杭城的路可不好走！” 陈宇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正好，再猎取一些晶核，继续提升实力。”他心中暗道：“十天，足够我们再做些准备了。艾青，等等我啊！” 三人立刻转向军功堂的告示牌，寻找合适的任务。 “这个清剿废弃工厂的任务，军功才三百，不够塞牙缝的。”邢科撇嘴。 李明手指点在一个新发布的任务上：“看这个。南城东部，南城动物园。进化者与军方兵团协同行动，猎杀进化生物，按猎杀数量和质量给予军功，获取的【晶核】归猎杀者个人所有。” “动物园？”邢科眼睛一亮，“那里面好东西肯定不少！而且晶核归自己，这个好！” 陈宇仔细看了看任务描述，上面提到了危险等级较高，建议三人以上进化者小队接取。 他思忖片刻：“动物园里的进化生物种类繁多，危险性肯定不低，但收益也大。晶核归个人，这对我们来说最重要。” “干了！”三人几乎异口同声。 负责登记的军官看了他们一眼：“南城动物园任务？行，有胆色。明天早上九点，军功堂门口集合。这是你们的【军装】和【作战匕首】，算是任务预发物资。” 回到宿舍，三人趁着时间还够，又开始了锻炼，继续锤炼这个强化过后的肉身。 吃完晚饭，洗完澡，邢科迫不及待地换上笔挺的军装，抽出寒光闪闪的匕首比划着：“嘿，还挺像那么回事！宇子，明子，看看我这身，帅不帅？” “嗯，有几分样子。”陈宇也换上了军装，感觉精神了不少。李明则仔细检查着匕首的锋利度和军装的材质。 “早点休息，明天还有一场硬仗。”陈宇说道。 翌日清晨，三人身着崭新的军装，神采奕奕地来到军功堂门口。 邢科挺了挺胸膛：“感觉浑身都是劲儿！” 李明依旧是那副沉稳的样子：“保持警惕。” 军功堂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一个全副武装的步兵排正整齐列队，散发着铁血气息。 旁边，还有七八名进化者，神色各异，有的显得经验老道，有的则带着几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 一名肩扛少尉军衔的军官走了过来，面容严肃，眼神锐利：“我叫赵德邦，本次行动的总指挥。所有进化者，听我口令！行动中，一切行动听指挥，进化者负责正面攻坚，士兵提供火力支援和外围安全。有没有问题？” “没有！”众人应道，声音不算整齐，但都带着一股狠劲。 “很好。十名进化者，上这辆卡车。其余士兵，分乘另外两辆。出发！”赵德邦干脆利落下令。 陈宇三人随着其他进化者上了卡车。车厢内有些拥挤，气氛略显沉闷。 陈宇暗中观察着赵德邦，心想：这位赵排长，行事风格倒是雷厉风行。有军队协同，安全性应该能提高不少。 卡车在红雾弥漫的城市废墟中颠簸前行。 红雾严重阻碍了视线，车速提不起来，公路上随处可见废弃的车辆，如同钢铁坟墓。 邢科有些不耐烦：“这破路，什么时候才能到？” 李明瞥了邢科一眼，扶了扶镜框，“红雾天气，能见度低，安全第一，别急。” 终于，在下午三点左右，车队抵达了南城动物园的入口。 昔日热闹的动物园大门和检票处早已残破不堪，巨大的铁门被某种巨力撕裂，扭曲变形。 周围停着十几辆军车，还有不少的士兵正在警戒，保护着军车的安全，显然已有其他队伍先期抵达或正在执行任务。 赵德邦跳下车，观察了一下四周：“不等了！时间不上不下，全体都有，向动物园内挺进！今晚，我们就在里面过夜！” 此言一出，几名士兵脸上露出一丝紧张。 陈宇眉头微皱，没有说话。 邢科凑到陈宇耳边低声道：“宇子，这家伙胆子不小啊，直接往里钻。” 李明轻声道：“他是指挥官，我们按命令行事。提高戒备。” 其余进化者并无异议，或许是急于猎杀进化生物，获取晶核。 队伍开始向动物园深处开拔。刚一进入，一股极其刺鼻的腥臊腐臭之气便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动物园内的草木也发生了恐怖的进化，变得异常高大茂密，枝蔓交错，将阳光切割得支离破碎，投下斑驳陆离的阴影，显得格外阴森。 “咻咻咻——” 突然，头顶的茂密树冠中传来一阵尖锐急促的【破空声】，十几只体型堪比猎鹰、羽毛呈暗灰色的进化鸟类发现了他们，如同离弦之箭般俯冲下来，目标直指队伍中的进化者！ “敌袭！自由射击！”赵德邦厉声喝道。 士兵们迅速反应，举枪瞄准，【砰！砰砰！】枪声在林间炸响。几只进化鸟被子弹击中，哀鸣着从空中坠落。 剩余的进化鸟速度极快，转瞬即至。 “来得好！”邢科大喝一声，手中钢棍舞得虎虎生风，【呼！】的一声，将一只俯冲到近前的进化鸟直接凌空打爆，血肉横飞。 李明的钢棍则如毒蛇出洞，精准而迅捷，【噗嗤】一声便洞穿了一只进化鸟的胸膛。 陈宇的兵工铲在他手中化作一道寒芒，【唰！唰！】两下，两颗鸟头便冲天而起。他暗忖：这些鸟类速度尚可，但力量和防御都一般，比之前的巨猿差了不少。 其他进化者也各显其能，转眼间便将剩下的进化鸟屠戮殆尽。 几名士兵上前检查了地上的鸟尸，对赵德邦报告：“报告排长，这些进化鸟体内没有发现晶核！” 赵德邦眉头微蹙，随即恢复平静：“知道了。给击杀者记上军功。继续前进！天黑之前，找个开阔地扎营！” 队伍继续深入。傍晚时分，赵德邦下令在一片相对空旷的旧广场停下。 “就地扎营！生火做饭！” 第45章 进击的狒狒 夜色渐浓，广场上燃起了几堆篝火，噼啪作响，驱散着些许寒意，却驱不散弥漫的红雾与深入骨髓的阴森。 炊事兵开始分发压缩饼干和饮用水，忙碌了一天的众人早已饥肠辘辘。 陈宇接过一份，默默地啃着，目光不时扫过四周暗沉的轮廓，心中总有一丝不安。 邢科大口咀嚼着，含糊不清地说道：“这鬼地方，连饭都吃不安稳。”李明推了推镜框，小口吃着，依旧沉默寡言，但警惕性丝毫未减。 “嗯？”陈宇的咀嚼动作一顿，他侧耳倾听，眉头缓缓蹙起。 地面似乎传来极其轻微的震动，若有若无，像是某种沉重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怎么了，宇子？”邢科注意到他的异样。 “地面……好像在震。” 陈宇压低了声音，“有大家伙过来了。” 他没有迟疑，立刻起身走向正在与一名士兵交谈的赵德邦。 “赵排长。” 赵德邦转过头，见是陈宇，脸上没什么表情：“什么事？” 他对这些进化者，谈不上多热情，但也给予了基本的尊重。 “我感觉地面有震动，可能有大型进化生物正在靠近我们。”陈宇直接说道。 赵德邦闻言，神色一凝，他没有怀疑陈宇的判断，进化者的感知往往比普通人更敏锐，虽然他没有感觉到就是了。 “有多远？什么方向？” “说不准，但感觉越来越近了。”陈宇指向一个方向。 “全体都有！停止用餐，熄灭大部分篝火，保留警戒火！全员戒备！”赵德邦的声音瞬间变得洪亮而急促，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 士兵们训练有素，立刻放下食物，拿起武器，迅速进入防御状态。 其余几名进化者也停下了动作，面露惊疑。 【咚……咚……咚……】起初还很轻微的震动，在短短十几秒内变得清晰可闻，并且越来越强烈，连普通士兵都能清晰感觉到脚下大地的颤抖。 “来了！”邢科握紧了手中的钢棍，咽了口唾沫。 突然，震动戛然而止。 周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天色已经完全黑透，浓郁的红雾更是让可见度降到了一个极低的程度，几米之外便是一片模糊的暗红。 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伺。 “手电筒！照过去！”赵德邦低吼。 十几道强光手电的光柱【唰】地一下同时亮起，撕开前方的黑暗，投向震动传来的方向。光柱所及之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前方约莫五十米开外，影影绰绰地站立着一群庞然大物。 它们身高都超过两米，浑身覆盖着粗硬的灰黑色毛发，肌肉虬结，四肢粗壮有力。 最骇人的是它们的面部，血红色的眼睛在手电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凶残的光芒，獠牙外翻，嘴角淌着涎水，手中竟然还抱着大小不一的石块，正死死地盯着营地方向。 “狒狒！是进化狒狒！”一名老兵失声叫道，声音中带着颤抖。这些狒狒，比他们在资料中见过的任何同类都要恐怖狰狞。 “【吼——！】”手电筒的光芒似乎刺激到了它们，为首的一只体型尤为壮硕的狒狒发出一声震耳的咆哮，猛地将手中的巨石向人群投掷过来！ 【呼——！】 那巨石带着破空之声，如同一颗小型炮弹般砸向营地中央。 “散开！”赵德邦厉声大吼。士兵和进化者们纷纷向两侧扑倒或寻找掩体。 【轰！】 巨石砸在众人刚才聚集的地方，地面一阵剧烈震颤，碎石四溅。 紧接着，【呼！呼！呼！】又是数块巨石被狒狒群抛射过来，砸在营地各处，激起阵阵尘土。 “开火！自由射击！压制它们！”赵德邦躲在一辆废弃的观光车后，探出头来下令。“进化者，做好近战准备！不要让它们冲乱阵型！” 【哒哒哒哒哒——！】几十只自动步枪同时开火，橘红色的火舌在黑暗中闪烁，密集的子弹向着狒狒群倾泻而去。 冲在最前面的几只狒狒身上顿时爆开一团团血雾，发出凄厉的惨嚎。 【噗噗噗！】 子弹射入它们厚实的皮毛和肌肉，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嗷嗷嗷嗷——！】”剧痛彻底激怒了这群凶兽。 它们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像是被注入了狂暴的血液，速度陡然加快，猩红的眼睛里充满了嗜血的疯狂。 放弃了投掷石块，四肢着地，化作一道道黑色的残影，如潮水般向着士兵们的防线猛扑过来，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哇哇】怪叫，声势骇人。 “进化者！顶上去！拦住它们！”赵德邦见状，再次大吼。 他很清楚，一旦被这些怪物近身，普通士兵的步枪将失去作用，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除了陈宇三人，其余七名进化者却都有些迟疑，他们互相看了看，脚步明显放慢，似乎想从侧翼找找机会，而不是正面硬抗这群狂暴的狒狒。 “妈的，这群家伙！”邢科低骂一声。 “我们上！”陈宇低喝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坚决。 他看到狒狒群的主要冲击方向正是那些手持自动步枪、火力最猛的士兵阵地。 一旦那里被突破，整个队伍都会崩溃。 “啊科，啊明，跟我来！” “干！”邢科怒吼一声，钢棍紧握。 李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跟上，手中的钢棍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三人不再犹豫，迎着最凶猛的狒狒洪流，逆行而上，如三块投入激流的礁石，毅然挡在了狒狒群与士兵之间。 【嘭！】陈宇率先与一只狒狒撞上，兵工铲横扫，与狒狒挥来的利爪狠狠地碰撞在一起。 一股巨力传来，陈宇闷哼一声，脚下连退两步才稳住身形。 他心中暗凛：“好大的力气！” 这狒狒的力量，比他预想的还要强上一些，几乎与他强化后的力量不相上下。 但，也仅仅是不相上下而已！ “不过如此！”陈宇眼中厉色一闪。他没有选择与这些畜生硬拼力量，那太不明智。 他脚下步伐一错，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另一只狒狒的扑击，手中的兵工铲如毒蛇般探出，【噗嗤】一声，锋利的铲刃在那只狒狒的手臂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嗷！】”受伤的狒狒吃痛怒吼，攻势更加疯狂。 此刻，足足有三只狒狒将陈宇视作了首要目标，从三个方向同时向他合围过来，利爪带着劲风，獠牙闪着寒光。 陈宇深吸一口气，他没有硬接，而是凭借着远超这些笨重生物的敏捷，在三只狒狒的围攻中闪转腾挪，手中的兵工铲不断在它们身上制造新的伤口。 【唰！唰！唰！】 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蓬血花。 他的策略很明确，放血！ 另一边，邢科和李明的情况却不容乐观。 邢科勇则勇矣，但技巧稍逊，面对两只狒狒的疯狂扑击，他手中的钢棍舞得虎虎生风，【砰砰】作响，却也只能勉强招架，身上已经被划出了几道血痕，险象环生。 “你大爷的！”邢科大吼，一棍逼退一只狒狒，却被另一只狒狒的利爪擦过肩膀。 李明相对沉稳，他凭借着精准的计算和迅捷的反应，与另外两只狒狒周旋，钢棍刁钻狠辣，不时击中狒狒的关节等薄弱之处。 但双拳难敌四手，他也渐渐落入下风，活动空间被不断压缩。 陈宇看在眼里，心中焦急万分：“这样下去不行！” 就在这危急时刻，“顶住！我们来了！”赵德邦带着几名手持匕首和工兵铲的士兵冲了上来。 他们配合默契，有效地从旁骚扰，“噗！啊！”一名士兵被狒狒扫中，惨叫一声飞了出去，但他的同伴立刻补上了位置。 赵德邦更是身先士卒，手中的军用匕首上下翻飞，给李明和邢科分担了巨大的压力，局面总算稍稍稳住。 战场中央，陈宇与三只狒狒的缠斗也进入了白热化。 “铛！” 兵工铲与一只狒狒的爪子硬撼一记，震得他手臂发麻。 那狒狒也被巨大的反震力道打得一个踉跄，露出了一个破绽。 陈宇眼神一凝，机会！ 他猛地一个矮身，堪堪避过身后两只狒狒同时抓来的利爪，那锋利的爪尖几乎是擦着头皮掠过，带起的劲风让他头皮发炸。 就是现在！ 陈宇不退反进，脚下发力，身体如炮弹般撞向那只踉跄的狒狒，手中的兵工铲在近乎不可能的角度猛然调转方向，对准了狒狒的心窝，【噗——！】狠狠捅了进去！ “嗬……嗬……”那狒狒发出一阵嘶吼，巨大的爪子疯狂地拍击着，试图阻止兵工铲的深入，但一切都晚了。 铲刃已经没入它的胸膛，搅碎了它的心脏。 狒狒眼中凶光迅速黯淡，庞大的身躯晃了晃，【咚】的一声重重栽倒在地，再无声息。 与此同时，陈宇感到脑后恶风不善，另外两只狒狒的攻击已然临近。 他甚至来不及拔出插在死狒狒胸口的兵工铲，当机立断，腰部猛然发力，一个灵巧至极的向前翻滚，险之又险地躲开了致命的爪击。 第46章 消灭狒狒群 翻滚落地的瞬间，陈宇腰背猛然发力，【噌】地一下弹起，不退反进，再度迎向那两只失去同伴、凶性更炽的进化狒狒。 此刻，他手中虽无兵刃，但那股悍勇之气，却比手持兵工铲时更加迫人。 “宇子，小心！”邢科在不远处吼道，他刚解决掉一只狒狒，正想过来支援。 “管好你自己！”陈宇头也不回，声音沉稳。 他面对两只狒狒的夹击，竟犹有余力。 只见他双臂一振，骨骼【噼啪】作响，一股远超之前的力量自体内汹涌而出。 兵工铲虽失，但他的一双铁拳，此刻便是最强的武器！ 【嘭！嘭！】 陈宇不闪不避，双拳齐出，与两只狒狒挥来的巨爪硬撼。 沉闷的撞击声中，气浪翻滚。那两只狒狒竟被他一拳打得【嗷嗷】怪叫，踉跄后退，血红的眼中充满了惊骇之色。 它们显然没料到，这个人类在失去武器后，竟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再来！”陈宇低吼，脚下发力，主动抢攻。 他的拳脚大开大合，每一击都带着千钧之力，打得那两只狒狒上蹿下跳，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它们有点没想到，一个这么小的人类也能跟他们搏击力。 然而，战场上的其他人，境况却不容乐观。 那七名进化者，本就心存观望，此刻更是险象环生。 他们大多需要两人合力才能勉强与一只狒狒周旋，可攻击他们的狒狒也有七只，此刻他们的体力消耗巨大，手脚开始软绵起来。 “啊——！” 就在陈宇猛攻他面前的狒狒，即将取得战果之际，一声凄厉的惨叫骤然从不远处传来，撕裂了战场的喧嚣。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进化者被一只狒狒的利爪狠狠拍在头颅之上。 【噗嗤】一声，头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鲜血混合着脑浆迸射而出，那人哼都未哼一声，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那行凶的狒狒一击得手，发出兴奋的【哇哇】怪叫，竟不理会周围的战局，也不去帮助其他同伴，而是【扑通】一声蹲下，伸出毛茸茸的巨爪，抓起地上那名进化者尚在抽搐的身体，准确地说是他的头颅，竟当场啃噬起来！ 红白之物沾满了它的獠牙和嘴角，它吃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满足的【咕噜】声，仿佛在享用世间最美味的珍馐。 这一幕，让所有看到的人都遍体生寒，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畜生！”赵德邦目眦欲裂，手中的军用匕首几乎要被他捏碎。 “妈的！”邢科更是破口大骂，手中的钢棍带着怒火，直接重重的砸在了面前的狒狒拍来的手上，而后，被拍飞了一米远。 陈宇心中也是一凛，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让他更加清醒。 这些进化生物，已经完全脱离了野兽的范畴，它们的残忍和嗜血，它们对人类有着渴望，一旦有机会，不会放过一个人类。 “不能再拖了，拼了！”他眼神一厉，手上再加了三分力道。 他不再刻意追求技巧，而是将自身的力量发挥到极致。面对其中一只狒狒的扑击，陈宇不闪不避，右拳紧握，肌肉坟起，青筋如虬龙般盘踞，对着狒狒砸来的爪子，悍然迎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那只狒狒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哀嚎，它的前爪竟被陈宇一拳生生打断，森白的骨茬刺破皮肉，暴露在空气中。剧痛让它身体一僵。 陈宇抓住这个机会，左手成爪，一把扣住狒狒的另一只前臂，猛地向后一拉，同时右腿膝盖狠狠前提，【嘭】的一声，正中狒狒的胸口！ 【噗——！】 那狒狒如遭重锤，口中鲜血狂喷，庞大的身躯向后倒飞出去，撞在另一只准备偷袭的狒狒身上，双双滚落在地。 另一边，李明和邢科在赵德邦的协助下，战局已然明朗。 赵德邦经验老到，指挥士兵从旁攻击，干扰狒狒的行动，而他自己则如一把尖刀，总能在关键时刻为李明和邢科创造机会。 【噗嗤！】 李明的钢棍如毒蛇出洞，精准地刺入一只狒狒的眼窝，直没至柄。 那狒狒发出一声闷响，轰然倒地。 邢科也怒吼连连，钢棍舞得密不透风，将最后一只与他对峙的狒狒打得节节败退，最终一棍砸碎了其天灵盖。 “宇子，我们来帮你！”邢科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提着钢棍就要冲向陈宇。 李明也解决了对手，目光投向陈宇，准备随时策应。 “不用！”陈宇大喝一声，声音中充满了强大的自信，“你们去帮其他人！这两只，我能解决！” 李明和邢科闻言，看到陈宇确实游刃有余，并未落入下风，便不再坚持。 他们也看到了其他进化者岌岌可危的处境，立刻转向，朝最近的战团冲去。 陈宇深吸一口气，目光锁定在刚才被他打飞的那两只狒狒身上。 其中一只前爪已断，战力大减，另一只也受了些震荡。 他脚下一蹬，身形如电，率先冲向那只断爪的狒狒。那狒狒见陈宇冲来，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竟想转身逃跑。 “想跑？”陈宇冷笑一声。 他速度更快，几个跨步便追至其身后，猛地一脚蹬在其后腿关节处。那狒狒【嗷】的一声惨叫，庞大的身躯失去平衡，向前扑倒。 陈宇欺身而上，右手食指中指并拢，灌注全力，对着狒狒的后心位置，狠狠戳下！ 【噗——！】 指尖如同钢锥，轻易破开狒狒厚实的皮毛和肌肉，直透心脏。 那狒狒身体剧烈一颤，便再无声息。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只狒狒带着满腔的愤怒与绝望，从侧面扑来，利爪带着风声，抓向陈宇的头颅。 陈宇头也不抬，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身体就地一个不可思议的翻滚，【呼】，那致命的爪击堪堪擦着他的头皮掠过，几根断发飘落。 此刻，属于陈宇和它们仨的决斗场中只剩下最后一只狒狒。 它看着同伴一个个倒下，看着眼前这个煞神般的人类，血红的眼中终于流露出名为恐惧的情绪。 “现在，轮到你了。”陈宇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那狒狒【哇哇】怪叫一声，竟不顾一切地向陈宇猛冲过来，似乎想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陈宇这次没有再闪避。 他双腿微屈，稳稳站定，面对冲撞而来的狒狒，他只是简单地向前踏出一步，然后，一拳轰出！ 【咚——！】 拳头与狒狒的胸膛结结实实地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如同擂鼓般的闷响。 那狒狒身高超过两米，体重怕是有三四百斤，冲击力何等巨大。 然而，陈宇一米八几的身躯，此刻却爆发出比它更为恐怖的力量！ 狒狒巨大的身体在半空中停滞了一瞬，然后像被攻城锤正面击中一般，【嘭】的一声，向后倒飞出七八米远，重重砸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彻底没了动静。 胸口处，一个明显的拳印深深凹陷下去。 陈宇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拳头，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而后，双手撑住膝盖，大口大口喘起来。 当他解决掉最后一只狒狒时，李明和邢科那边也传来了欢呼声。在他们的帮助下，其余几名进化者总算有惊无险地解决了各自的对手。 十几只进化狒狒，被众人全歼。 代价是惨重的，除了之前被巨石砸死的几名士兵，又有两名进化者永远地倒在了这片红雾笼罩的广场上。 赵德邦面色沉凝，指挥士兵清点伤亡，同时让人将那些进化狒狒的尸体拖到一起。 “把它们的脑袋都打开看看。”赵德邦下令。 士兵们领命，用工兵铲和匕首，费力地劈开狒狒们坚硬的头骨。 很快，便有人惊喜地叫道：“排长，有东西！亮晶晶的！” 大部分狒狒的脑袋里，都找到了一枚鸽子蛋大小、散发着微弱白光的【晶核】。 赵德邦看着用试管收集起来的十几枚【晶核】，略作思忖，然后看向陈宇三人：“陈宇，这次你功劳最大，这三颗【晶核】是你的。” 他又指向李明和邢科：“你们两个，一人两颗。” 剩下的几名进化者，有的分到了一颗，有的则因为之前畏缩不前，什么都没得到，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却也不敢多言。 赵德邦自己留下了几颗，算是部队的战利品。 陈宇没有客气，用刚刚喝水的瓶子接过属于自己的三颗【晶核】，仔细看去，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奇异能量。 经历了一场血战，幸存者们都疲惫不堪。 赵德邦下令将牺牲的战友和那两名进化者就地掩埋，然后让炊事兵重新分发食物。 同时，把全部的狒狒都叠在一起，准备带回基地，为基地归拢一大波军功。 篝火再次燃起，但气氛却比之前更加凝重。 陈宇找了个角落坐下，慢慢地吃起了刚发的干粮。 邢科则是眼睛暼向了那些狒狒硕大的身躯，这一只得吃多久？ 拿来烧烤，绝对香极了！ 夜，更深了。 吃过东西后，赵德邦安排了双倍的哨兵守夜，营地渐渐寂静下来，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远处红雾中偶尔传来的未知嘶吼。 陈宇握着装着【晶核】的瓶子，闭上了眼睛。 第47章 狼群 夜色褪去，黎明的天空并未如往昔般透出鱼肚白，反而被一种奇异的瑰红色浸染。 陈宇睁开眼，只觉一阵寒意袭来。 他坐起身，【唰】地拉开帐篷的布帘，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怔。 雪。 纷纷扬扬的大雪，正从那片诡异的红色天幕中飘落。 雪片不大，却密密麻麻，给猩红的雾气笼罩的大地，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白。 红与白交织，构成了一种妖异而梦幻的画面。 “下雪了？”邢科也醒了，探出头，有些惊奇。 陈宇伸出手，冰凉的雪花落在掌心，迅速融化。“这鬼天气，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他低声自语，心中却对这红雾与白雪交织的景象生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 “陈宇，你还没说你要去哪里上大学呢。”这是曹艾青第二次问他，这个时候高三二模已经结束了。 得益于曹艾青的补课，和他自身物理数学的强势，在这次数学难度略高的全省模考中，他取得了全校第一的好成绩。 物理数学满分，这个成绩让他有些飘飘然了，也让他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的不如别人，总归还是有点优秀的地方的。 他也不再不敢同人交流了，他身边也有了不少跟着一起学习的好朋友，渐渐开朗起来。 “我还没想好，你呢？你要去哪个大学啊？” “我想去杭城大学，不会太北，也不会太南，冬天还会下雪呢。” “是啊，我们都没见过雪呢！” “哎，陈宇，下雪一定很好看吧？” ...... 陈宇张开手，看着雪花掉在手上，慢慢的被他的体温所融化，“是啊，艾青，下雪真的很好看呢！” 一旁。 赵德邦早已起身，正指挥着士兵们收拾营地。“都麻利点！有了这些狒狒，咱们这次收获不小，不必再冒险深入了！” 他的声音洪亮，驱散了几分清晨的寒意， “把那些畜生的尸体都给老子扛起来，准备返程！” 士兵们应诺，七手八脚地去拖拽那些沉重的狒狒尸体。 这些进化狒狒体型巨大，重量惊人，加上路上的积雪，红雾又影响视线。 好几个士兵刚一使劲，脚下便是一滑，【噗通】一声连人带肉摔在雪地里，引来一阵低低的哄笑和抱怨。 陈宇、李明、邢科以及剩下的五名进化者，则被赵德邦安排在了队伍的四周，负责警戒。 “宇子，你说这雪，会不会也有问题？”邢科扛着钢棍，凑到陈宇身边，压低了声音。 陈宇瞥了他一眼：“现在还有什么是没问题的？小心点总没错。” 他心中想的却是，这红雾能加速进化，这雪，年年都有，总不能也有啥怪异吧？ 队伍在艰难中开始回返。 每具狒狒尸体都需要两到三名士兵才能勉强扛动，脚下是湿滑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行进速度异常缓慢。 时间一点点流逝，红日艰难地爬到天顶，大约是中午十二点左右。队伍前方，一直弥漫的红雾突然剧烈地翻涌起来。 【轰隆隆——】 沉闷的声响从远处传来，地面开始微微震动，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在奔腾。 “警戒！！”赵德邦最先反应过来，厉声大吼。 扛着狒狒尸体的士兵们闻声，连忙将肩上的重物【嘭】地一声扔在雪地上，迅速举起手中的自动步枪，紧张地望向前方。沉重的狒狒尸体砸在雪地上，溅起一片雪沫。 陈宇瞳孔一缩，他感觉到一股浓浓的凶戾气息，但比狒狒群更加狡黠和有组织性。 红雾被撕开一道口子，一群矫健的身影从中显现。 “是狼！进化狼群！”一名眼尖的士兵失声叫道。 只见三十多只体型远超普通野狼的进化狼，毛色多为灰黑或棕黄，在红白相间的雪地里显得格外醒目。 它们四肢粗壮有力，奔跑间悄无声息，迅速将整个队伍包围起来，形成一个疏而不漏的包围圈。 队伍中央，一只体型尤为巨大的青灰色巨狼缓缓踱步而出。 它肩高几乎与成年人相当，一双幽绿的眸子在红雾中闪烁着冰冷而智慧的光芒。 【嗷呜——！】 它仰天发出一声悠长而充满威慑力的狼嚎。 狼嚎声在雪原上回荡，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奇怪的是，狼群并未立刻发动攻击，把他们围起来后，就不再动弹。 只是静静地与人类对峙，那份耐心和纪律性，远非之前的狒狒可比。 “他娘的，这些畜生想干什么？”赵德邦眉头紧锁，握着腰间手枪的手青筋毕露。 几十年风风雨雨什么没见过，但被一群如此有组织性的进化兽包围，还是头一遭。 李明推了推鼻梁上并无镜片的镜框，声音冷静地分析道：“赵排长，它们在观察，也在消耗我们的耐心。狼群的狩猎，往往不是一拥而上，而是通过不断的骚扰、试探，找出我们的弱点，等待我们阵型混乱，或者精神疲惫时，再发动致命一击。” “消耗我们？”陈宇心中暗道，这狼王，智慧程度有点离谱了。 他能感觉到，那只头狼的目光，似乎在他和其他几名进化者身上停留了片刻。 听了李明的话，几名年轻的士兵脸色更加苍白，握着枪的手也有些颤抖。 就连那几名幸存的进化者，表情也凝重起来。 “哈哈哈！”赵德邦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笑声在紧张的对峙中显得格外突兀，“好一群有脑子的畜生！可惜，它们把我们人类当成什么了？当成它们平时捕猎的那些蠢鹿傻狍子吗？” 他笑声一收，脸色陡然转厉，断然下令：“自动步枪，自由射击！给老子把这些畜生打成筛子！” “是！”士兵们精神一振，齐声应道。 【哒哒哒哒哒——！】 密集的枪声骤然响起，数十条火舌喷涌而出，交织成一道死亡的火力网，瞬间撕裂了雪原的寂静。 那些进化狼显然没有料到人类的反应如此直接和猛烈。 它们或许拥有比狒狒更高的智慧和战术，但在绝对的火力面前，它们那引以为傲的皮毛防御力，比狒狒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噗噗噗！】 子弹轻易地钻入狼皮，血花在雪地上绽放，凄厉的哀嚎声此起彼伏。 最前面的几只进化狼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密集的弹雨打得翻滚倒地，身体抽搐着，很快便没了声息。 “嗷呜！” 狼王发出一声愤怒而焦急的咆哮，似乎在指挥狼群躲避。 但士兵们已经杀红了眼，手中的自动步枪没有丝毫停歇，子弹如同不要钱一般倾泻而出。 不过短短十几秒的功夫，三十多只进化狼便倒下了一大半，剩下的十几只狼也个个带伤，它们惊恐地【呜呜】哀叫着，纷纷退缩到那只巨大的青灰色狼王身后，瑟瑟发抖。 狼王血红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困惑？ 它显然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些看似弱小的人类，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杀伤力，瞬间就将它的精锐部下屠戮大半。 它低吼着，绿色的眼珠转动，似乎在评估眼前的局势，它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 “想跑？”陈宇冷眼看着那狼王，它那细微的后退动作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狼王也察觉这些人类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脆弱，它猛地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嗷】，庞大的身躯一转，竟是想带着残部逃入后方的红雾之中。 “给我打！别让那头狼跑了！”赵德邦怒吼道，他可不想放虎归山。 士兵们的枪口瞬间调转，更加密集的火力网罩向那只企图逃窜的狼王。 【砰砰砰！】 狼王的速度极快，但子弹更快。数发子弹精准地命中了它粗壮的后腿和腰腹。 【嗷——！】 狼王发出一声震天的痛嚎，庞大的身躯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鲜血从它的伤口处喷涌而出，染红了身下的白雪。 它回头，怨毒地看了一眼人类的阵地，那眼神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但求生的本能最终战胜了复仇的欲望。它拖着受伤的身体，发出一连串低沉的呜咽，最后还是带着仅存的几只残狼，头也不回地冲入了浓密的红雾之中，迅速消失不见。 “妈的，算它跑得快！”邢科啐了一口，有些不甘心。 赵德邦看着狼群消失的方向，脸色依旧沉凝：“这些畜生，越来越狡猾了。”他顿了顿，下令道：“打扫战场，把这些狼尸也带上！狼皮狼肉，都是好东西！” 士兵们发出一阵欢呼，迅速开始收集战利品。 陈宇看着狼群退去的方向，若有所思，他突然觉得这受伤的狼王，未尝不可一试。 这动物园，已经成了各种进化生物的角斗场，而他，也是其中一员，物竞天择。 第48章 追猎狼王 战场余烬未消，血腥味与硝烟味混合，刺人鼻腔。 “赵排长，”陈宇走到赵德邦身边，声音平静，“那头狼王腿上中了几枪，跑不远。我想去追。” 赵德邦正指挥士兵将狼尸堆积，闻言眉头一拧：“你一个人？那些狼可比狒狒难缠，尤其是那头狼王，我看它智慧不低！”他见识过陈宇的悍勇，但狼群的狡诈和凶残，与狒狒的狂暴是两种概念。 “不止我，”陈宇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李明和邢科，“我们三个。狼王受了重创，剩下的那些残兵败将，不足为惧。 富贵险中求，它的【晶核】，价值肯定远超普通进化狼。” 赵德邦沉默片刻，想起之前陈宇独斗两只进化狒狒的场景，那股子狠劲，确实非同常人。 “你小子…真是不要命。” 他低声骂了一句，随即从旁边战士手中拿过一把【81式自动步枪】，塞到陈宇怀里。 “拿着！用完给我拿回来，这玩意儿现在也是稀罕货！注意安全，下午三点，动物园正门，我们在那里等你。” “谢了，赵排长。”陈宇接过枪，问了下保险等基础的问题。 “啊科，啊明，走了！” 邢科早就按捺不住，闻言立刻提着钢棍跟上：“宇子，听我的，那狼崽子跑不掉！” 李明推了推镜框，说道：“狼王腿筋若断，那就没了威胁。就算没断，速度也没多快，在这个地方，它肯定不敢跑多快。但这里的未知危险更多，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三人身影很快消失在稀薄的红雾边缘，只留下赵德邦复杂的注视。 “排长，就让他们三个去？万一…”一个士兵担忧地问。 “哼，那小子要是那么容易死，上次狒狒群就交代了。”赵德邦摆摆手，“做好自己的事！把这些狼皮剥了，狼肉割好，都是好东西！他们的胃啊肠啊，全给老子扔了！” “那腰子呢？” “给老子留着！” 雪地上，断续的血迹殷红刺眼，指引着方向。 狼王确实如陈宇所料，并未逃远。它的左后腿被子弹撕裂了一个大口子，森白的骨头隐约可见，每走一步都留下一个深浅不一的血印。此刻，它正潜伏在一片被积雪半掩的灌木丛后，铜铃大的血红眼珠死死盯着来路，浓重的喘息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 它身旁，还聚集着七八只体型略小的进化狼，个个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焦躁不安。 狼王没想到，那些人类竟然真的敢追来！而且，只有三个！ 它能嗅到空气中那三个人类身上浓郁的血气和一种…让它感到威胁的气息，尤其是领头那个。 “嗷…”狼王低吼一声，示意手下安静。 它不明白，这几个人类是哪里来的胆子，难道以为它受伤了就好欺负？ 它要让他们付出代价！用他们的血肉，来弥补它死去的子民们！ 当陈宇三人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雪坡上时，狼王的耐心也到了极限。 “宇子，前面有动静！”邢科压低声音，握紧了钢棍。 陈宇抬手示意他们停下，目光锐利地扫过前方那片看似平静的灌木丛。 “看来，这畜生还想跟我们玩心眼。”他冷笑一声，“啊科，啊明，注意两翼，别让那些小狼冲散我们。这只受伤的大狼就交给我。” 话音未落，狼王猛地从灌木丛中窜出！ 【嗷——！】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它那庞大的身躯带着一股腥风，直扑陈宇！尽管腿部受伤，但那股凶悍的气势，依旧骇人。 “畜生，等你很久了！”陈宇不退反进，手中的自动步枪瞬间举起。 “啊明，啊科，动手！” 李明和邢科几乎同时应声，一左一右散开，迎向那些从灌木丛中蜂拥而出的其他进化狼。 【哒哒哒哒哒——！】 陈宇没有经过任何射击训练，此刻全凭一股蛮力和直觉，利用强大的臂力压住上扬的枪口，死死扣住扳机，枪口喷吐着愤怒的火舌。子弹如同一道道死亡射线，劈头盖脸地罩向扑来的狼王。 他不懂什么点射，不懂什么压枪技巧，只是用尽全身力气稳住枪身，将弹匣中的子弹尽数倾泻出去！ 【噗噗噗！】 狼王显然低估了这把“火棍”的威力，或者说，它没想到这个人类的反应如此迅猛直接。 它那引以为傲的皮毛在近距离的步枪扫射下，也就比他的子民强了一点，但是不多。 血花不断从它身上爆开，惨烈的嚎叫声中，狼王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巨大的身体被子弹的冲击力打得连连晃动，好几发子弹更是直接钻进了它先前受伤的左后腿，让它痛得几乎栽倒。 弹匣瞬间打空。 【咔】地一声，枪膛空击。 狼王浑身浴血，多处添了新伤，尤其是胸腹和前肢，血肉模糊。 它摇晃着巨大的头颅，血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暴怒和一丝被打懵的困惑。 “就是现在！”陈宇将打空了子弹的步枪【哐当】一声扔在雪地上，反手抽出背后的兵工铲，脚下发力，【噌】地一声，如炮弹般射向暂时失神的狼王！ “这玩意儿，才顺手！”他心中咆哮。 狼王刚从子弹的洗礼中缓过一点神，就感觉一股凌厉的劲风扑面而来。那个渺小的人类，竟然敢主动冲向它！ 它怒吼一声，张开血盆大口，锋利的獠牙闪烁着寒光，不顾身上的剧痛，右前爪带着千钧之力拍向陈宇的头颅！ 陈宇身体猛地一矮，【呼】，狼爪堪堪擦着他的头皮扫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躲过爪击的瞬间，陈宇手中兵工铲顺势向前一递，铲刃锋利，【噗嗤】一声，竟是精准地刺入了狼王受伤的左后腿关节缝隙！ “嗷呜——！” 狼王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嚎，左后腿彻底失去了支撑力，庞大的身躯【轰然】向一侧歪倒。 陈宇一击得手，毫不恋战，手腕一翻，兵工铲抽出，带出一蓬血雨。他借力一扭，身体如同陀螺般旋转，避开了狼王因剧痛而疯狂甩动的头颅和另一只挥舞的利爪。 “畜生！给我倒下！”陈宇暴喝，双腿肌肉坟起，腰部发力，手中兵工铲横扫而出，【嘭】的一声闷响，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狼王试图撑地的右前腿膝弯处！ 【咔嚓！】 又是一声清晰的骨裂声。 狼王彻底失去了平衡，两百多公斤的庞大身躯重重砸在雪地上，激起一片雪沫。 陈宇动作不停，欺身而上。 第49章 功成与返程 丧失了行动能力的狼王在地上无力地咆哮着，怒视着眼前这个拿着兵工铲的人类。 趁他病要他命，陈宇一鼓作气，继续冲了上去，手上一下比一下狠！ “呜……” 雪沫飞溅，狼王最后的呜咽被兵工铲砸断。 残存的几只进化狼见狼王授首，凶性未减，反而被血腥激得更加疯狂，嘶吼着扑向三人。 陈宇胸膛剧烈起伏，刚才一番爆发，对他消耗亦是不小。 他瞥了一眼李明和邢科，两人身上也添了几道爪痕，血肉翻卷，但战意依旧高昂。 “速战速决！” 陈宇低喝，再次迎上一头扑来的进化狼。 又是一番短促而激烈的搏杀，雪地上再添几具狼尸。 当最后一头进化狼被邢科一棍砸碎了脑袋，三人几乎同时【呼】地长出了一口气，靠着树干，汗水和血水混杂，在低温下迅速凝结。 “妈的，这些畜生，真他娘的硬！” 邢科吐了口带血的唾沫，甩了甩发麻的手臂。 李明推了推不知何时歪掉的镜框，镜片上溅了点点血迹：“狼王一死，它们就是无头苍蝇，不足为虑。清点一下，看看有什么收获。” 陈宇点头，走到狼王庞大的尸体旁。兵工铲探入狼王破碎的头颅，【噗】的一声，他挑出一枚晶莹剔透的【晶核】。 这枚【晶核】散发着令人迷醉的白光，足有鸡蛋大小，远比之前获得的狒狒【晶核】要大得多，蕴含的能量波动也更为强烈。 “好东西！” 陈宇眼睛一亮。 邢科和李明也围了过来，看着那枚【晶核】，眼中皆是喜色。 随后，他们又从其他几只体型较大的进化狼头颅中，搜刮出三枚鸽子蛋大小的【晶核】。 “宇子，这狼王…咱们怎么处理？”邢科看着狼王两百多公斤的尸体，有些犯难。 陈宇沉吟道：“狼肉也是好东西，尤其是这头狼王，血肉中蕴含的能量肯定不少。 我们把它带回去！” “带回去？这大家伙…”邢科咧了咧嘴。 李明开口：“我和啊科一人一边，应该能扛动。 宇子你拿着枪，负责警戒和开路。” “行！”陈宇没有推辞，捡回雪地上的【81式自动步枪】，检查了一下，弹匣已经空了，但枪身依旧完好。 李明和邢科费了些力气，将狼王沉重的尸体扛起，脚步有些踉跄，但两人都是一级进化者，力量远超常人，调整一番后，便稳住了身形。 “走！” 三人循着来路返回。 雪地跋涉，本就艰难，扛着如此重物，更是消耗体力。 但想到那枚巨大的【晶核】和狼王肉的价值，三人心中皆是一片火热。 下午两点，三人身影出现在动物园正门附近。 赵德邦正指挥着士兵将一堆堆狒狒和普通进化狼的肉身往卡车上搬运，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 士兵们队列整齐，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排长！”陈宇喊了一声。 赵德邦闻声回头，当看到李明和邢科肩上扛着的庞然大物时，瞳孔微微一缩，随即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容，其中有惊讶，也有赞赏。 “好小子！你们还真把狼王给弄回来了！” 他大步迎了上来，拍了拍狼王冰冷的皮毛，“这家伙，块头可真不小！” 陈宇将手中的【81式自动步枪】递给赵德邦：“赵排长，枪还你。我这次，说到做到了。” 赵德邦接过步枪，掂量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似乎不明白陈宇为何特意强调“这次”，但他没有多问，只是重重拍了拍陈宇的肩膀：“好！好样的！以后，这天下，怕是你们这些年轻进化者的了！走，上车，回基地！” 陈宇三人将狼王尸体也扔上卡车，随后跟着跳了上去。 回去的路途比来时平静许多，或许是白天的激烈战斗将附近的进化生物都惊走了。 天色渐暗，红雾似乎也变得更加浓稠，卡车的行进速度不得不放慢。 直到晚上九点，车队才缓缓驶入南城基地灯火通明的大门。 没有片刻耽搁，赵德邦直接带着他们前往【军功堂】。 军功堂内灯火辉煌，人来人往，大多是外出执行任务归来的幸存者小队，脸上带着疲惫与收获的喜悦。 一番清点核算，狼王及其手下狼群的价值远超预期。 最终，陈宇一人独得一万军功，李明和邢科也各自获得了六千军功。 三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云淡风轻四个字，这点收获相比起这次任务获得的晶核不值一提。 随后，陈宇用军功额度，在【军功堂】的兑换处，换取了两枚品质上乘的一级【晶核】，以备不时之需。 办完一切手续，赵德邦叫住了正要离开的陈宇三人。 “陈宇小子。”赵德邦开口道，“你们现在住哪里？” 陈宇答道：“还是刚进基地时分配的那个集体宿舍。” 赵德邦闻言，哈哈一笑：“那种大通铺，怎么能留得住你们这种猛人？” “现在军功堂旁边，就那栋楼。”赵德邦指了指军功堂右侧的一栋高楼。 “那里现在是营地进化者的宿舍，我之前吸收了晶核也成为了进化者，所以分了我也有一间，独立卫浴，空间也大，最重要的是，里面有一些大重量的锻炼器材，虽然简陋，但比你们在宿舍里瞎比划强。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陈宇三人闻言，眼睛顿时一亮。 对于渴望提升实力的他们来说，更好的居住环境，尤其是能有锻炼的地方，无疑是巨大的诱惑。 “那敢情好！多谢赵排长！”邢科抢先道，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喜悦。 李明倒是没有邢科这么急切，推了推眼镜，“谢谢赵排长，不过我们其实也就住个几天就要走了。” “啊？你们要走啊？”赵德邦愣住了，随即摆摆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陈宇，“没事，相逢即是缘分，这房子你们先住着，d区3栋401房。” “谢谢，谢谢赵排长。”陈宇接过钥匙，心里也是有点高兴。 赵德邦看着陈宇就这样接过钥匙，脸上一愣，随即爽朗一笑：“行了，快去吧，早点安顿下来。” 赵德邦想的东西，陈宇等人其实还不懂，或者说知道，但在生活中，压根想不到，所以赵德邦想要的晶核没要到。 不过左右就一点时间，这房子放也是放那，等陈宇他们离开了基地，会还回来的，赵德邦想了想，笑了笑，离开了军功堂。 告别赵德邦，三人拿着钥匙，直奔原先的集体宿舍。 推开宿舍门，一股混杂着汗味和廉价烟草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王胖子和其他几个临时的室友正围在地上，借着昏暗的灯光打着扑克牌，不时发出一阵哄笑。 看到陈宇三人进来，尤其是他们身上尚未完全散去的血腥味和那股子悍勇之气，原本喧闹的宿舍瞬间安静下来。 王胖子等人连忙站起身，有些手足无措地给他们让开位置，脸上带着一丝拘谨和讨好。 “宇…宇哥，你们回来了。”王胖子小声说道。 陈宇注意到他们神态的变化，心中微微一叹，没有多说什么。 陈宇赶忙拿起了自己的衣物，直奔浴室，两天时间的任务，感觉身上确实有点黏腻了。 洗完澡，陈宇径直走到自己的床铺旁，开始收拾本就不多的行李。 翻开了书包，一个一早跟着他从南城大学宿舍出来的书包，黑色，三层。 陈宇把还干的衣服塞了进去，刚才换下来的不要了，打算用军功换几套军装穿穿。 收拾着书包里的零碎，突然翻到了小层里的一个东西，一个相框。 陈宇一愣，将相框拿了出来，相框里装着一张照片，是陈宇和曹艾青两人的合照，唯一一张。 这是高考前，全体高三合照后，剩下的自由拍照环节。曹艾青拿着她的相机，和大家都一一合影留念，他得以和曹同学在高中三年有一张美好的回忆。 画面里，身穿班服的两人比划着各自的pose，青春洋溢。 曹艾青解开了马尾，头发披散在背后，早上的阳光从侧面洒在她脸上，美极了。 曹艾青一只手拿着相机，一只手比着可爱的剪刀手，冲着镜头柔柔地笑着。 陈宇则是被太阳晒得脸有点发红，绷着个脸在那里罚站，比着个大拇指。 看着这个相框，陈宇一时无言，其实，今天他和赵德邦说的这次说到做到了，是因为有一次，他没有说到做到。 就是高考那一次，最拿手的科目，物理，考试失利了，他去不了杭城大学了，也看不到同一片天空下的雪了。 “哎，你说我跟你一起去杭城上大学怎么样，我们还可以当同桌。” “可以啊，咱们是最好的同桌！” 眼眶有点红了，陈宇疯狂眨眼睛，把小珍珠收了收，把相框放到了书包最里面。 其实陈宇不知道的是，相框里的照片背后，是有几句话的，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机会看到了。 收拾完行李，李明邢科也洗完了澡，两人也默默地收拾起来。 “宇哥，你们…这是要搬走？” 王胖子看着他们的动作，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是不是…是不是我们平时太吵，影响你们休息和锻炼了？我们可以改的，真的！” 看着王胖子那副小心翼翼，唯恐惹他们不快的模样，陈宇的动作顿了顿。 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在那些家境优越，青春帅气的同学面前，何尝不是这般卑微，将自己低到尘埃里，生怕一句话说错，一个动作不对，就惹了别人的不快。只不过到现在他才知道，其实人家压根不会在意这些东西，一切都是自己的心在作祟罢了。 “胖子。” 陈宇放下手中的背包，转过身，用手扶正了王胖子的肩膀，目光直视着他那双有些躲闪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们萍水相逢，能做这一个月的室友，也是缘分。现在，我们要回家了，我终究是要回去的。好好活着，努力变强，别总看别人脸色，做你自己就好。” 王胖子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眼圈有些泛红。 陈宇没再多言，拿起背包。 三人简单收拾完毕，便向门口走去。王胖子跟了出来，送到了楼道。 “宇哥…”他声音有些哽咽。 陈宇停下了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两张面额一千的【军功券】，塞到王胖子手里：“拿着，自己买点需要的东西。以后，靠自己。”说完，他朝王胖子挥了挥手，示意他回去，不用再送。 三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间充满了复杂气味的宿舍。 第50章 阴差阳错 d区3栋401房。 推开房门，一股淡淡的消毒水气味传来，与之前集体宿舍的浑浊截然不同。 三室一厅的格局，虽然家具简单，但胜在干净宽敞。 客厅里摆着几件锈迹斑斑的杠铃片和一根磨得发亮的铁杆，角落里还有两个大号的哑铃。 “嚯！这条件，比咱们那狗窝强太多了！”邢科把背包往地上一扔，直接扑到一张单人床上，弹了两下。 李明推了推镜框，打量着四周：“确实不错，赵排长人真好。” 陈宇将背包放在客厅的桌上，目光扫过那些简陋的锻炼器材：“地方够大，家伙什也有，正好方便我们。” 说完，他从背包里取出那枚鸡蛋大小的狼王晶核，白色的光晕在昏暗的房间内显得格外醒目。 “我先来吧，这狼王的晶核这么大，我吸收时动静可能比较大，你们帮我看看。” “宇子，你悠着点，这玩意儿可比狒狒那些猛多了。”邢科坐起身，脸上带着几分担忧。 李明点头：“我们给你看着，放心。” 陈宇盘膝坐下，将狼王晶核从瓶子里抖了出来，置于双掌之间。 【轰！】狼王晶核瞬间化作一股白雾，不同于以往的是，这股白雾和晶核的体型一样，很大一团，渗进了陈宇体内。 一股狂暴至极的能量洪流，如同决堤的江河，瞬间冲入陈宇体内。他身体猛地一震，皮肤迅速泛红，青筋如虬龙般暴起。 “呃啊！”陈宇低吼出声，牙关紧咬，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一个被不断充气的气球，随时可能炸开。 这种感觉，比上次吸收晶核时要痛苦十倍不止！ “宇子！”邢科惊呼，想要上前。 “别动他！”李明一把拉住邢科，眼神凝重，“晶核吸收最忌打扰，我们只能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宇身上的气息越来越狂暴，房间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他整个人如同煮熟的虾子，通体赤红，蒸汽从他头顶升腾而起。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狂暴的能量终于渐渐平息，陈宇身体的赤红也缓缓褪去。 他【呼】地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瘫倒在地，直接陷入了昏迷。 “宇子！” 李明和邢科连忙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尚算平稳，这才松了口气。 “妈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宇子要爆了。”邢科抹了把冷汗。 李明扶起陈宇，将他挪到床上：“狼王晶核的能量太霸道了，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接下来，我们轮流守着，等宇子醒来再说。” 一天后，陈宇悠悠转醒。 他睁开眼，只觉得浑身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五感也变得更加敏锐。 他能清晰地听到隔壁房间邢科轻微的鼾声，以及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这种感觉……”陈宇握了握拳，骨节【噼啪】作响，“提升太大了！”他感觉自己现在一拳能打死一头狒狒。 他翻身下床，活动了一下筋骨，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舒畅。 “醒了？”李明推开房门走了进来，递过一杯水。 “嗯。”陈宇接过水杯一饮而尽，“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李明说道，“感觉怎么样？” “脱胎换骨。”陈宇咧嘴一笑，“你们也开始吧，我给你们护法。” 接下来，李明和邢科也相继开始吸收晶核。 吸收进化狼和狒狒的晶核，过程虽然也痛苦，但比陈宇吸收狼王晶核时要平缓许多。 待两人都吸收完毕，实力也各自有所精进后，陈宇再次拿起一枚鸽子蛋大小的晶核。 “宇子，要不再缓缓？”邢科有些担心。 陈宇摇头：“我感觉很好，而且，我想试试。” 这一次吸收，陈宇惊讶地发现，晶核的能量进入体内后，虽然依旧能感觉到能量的流动，却没有了之前那种撕裂般的痛楚和昏迷的迹象，只是精神亢奋了一些。 能量很快被身体消化殆尽，手上的晶核也早已化为飞灰。 “怎么回事？”陈宇有些疑惑。 李明沉吟片刻，推了推镜框：“我猜，你可能已经到了一级进化者的顶峰了。身体对一级【晶核】的能量吸收已经饱和，所以反应才会这么小。” “一级顶峰？”陈宇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想到了叶景明给的那份资料，确实是如此记载的。 “很有可能！”邢科一拍大腿，“那咱们剩下的这些晶核……” 陈宇看向桌上还剩下的十枚晶核，说道：“你们两个把它们都吸收了。离开基地前，尽量把实力提升到最大。” “这……不太好吧，陈宇，这里面好多都是你拼命弄来的。”李明有些犹豫。 “我们是兄弟，计较这些做什么？”陈宇拍了拍他的肩膀，“再说，我已经到一级顶峰了，这些对我用处不大。你们强了，我们这个小队才能更安全。” 邢科点点头：“宇子说得对，明子，别婆婆妈妈的。时间不多了。” 接下来的三天，李明和邢科开始了疯狂的晶核吸收之旅。 一枚又一枚晶核在他们手中化为齑粉，两人的气息也随之节节攀升。 三天后，所有晶核消耗殆尽。 李明和邢科都感觉自己实力暴涨了一大截，至于有没有到一级顶峰，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觉得身体对能量的渴求似乎减弱了许多。 “距离军队出发还有四天，我们得抓紧时间适应现在的力量。”陈宇说道。 “去那健身房试试？”邢科提议。 四天时间，三人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宿舍楼下那简陋的健身房里。 杠铃、哑铃，被他们轮番举起放下，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些重型器械对于已经成为进化者的他们来说，效果并不明显。 “妈的，这些铁疙瘩，还没老子俯卧撑来得有劲！”邢科扔下手中的杠铃，喘着粗气。 最终，他们还是回归了最原始的锻炼方式：俯卧撑、深蹲、长跑。 用最纯粹的方式，打磨着暴涨后的力量，熟悉着身体的每一分变化。 四天时间一晃而过。 这天清晨，三人离开了宿舍，并将钥匙给了门口的警卫兵，由他转交给赵德邦。 而后，他们先去了物资交换市场，用自己剩下的四千，每人换了三套合身的作训服，又补充了一些饮用水和高热量压缩食物。 随后，他们径直走向南城基地的大门。 此刻的基地门口，早已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一辆辆覆盖着厚重装甲的军用卡车整齐排列，车身上架设着机枪和小型火炮。 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在紧张有序地搬运着各种物资，弹药箱、医疗用品、食物淡水，堆积如山。 空气中弥漫着柴油味和一种大战将至的紧张气息。 “进化者登车点在那边！”一名负责引导的士兵指着不远处几辆军用卡车。 陈宇三人走上前，出示了在【军功堂】办理的进化者身份证明。 负责登记的士兵核对无误后，敬了个礼：“三位请上车，祝你们一路平安。” 下午三点整，随着一声长长的汽笛鸣响，庞大的车队开始缓缓启动。 一个团，两千名精锐士兵，辅以车载火箭筒、车载榴弹炮等重型火力，再加上五十余名像陈宇他们这样，跟随军队一同踏上回家之路的编外进化者和幸存者，浩浩荡荡地驶出了南城基地，向着杭城的方向进发。 在队伍中央的一辆由厚重装甲覆盖的军用小型卡车上，身形笔挺，面容刚毅的李长军坐在车厢最里面。 他手中拿着一张地图，不时用红蓝铅笔在上面勾画着，显然正在规划着队伍的行进路线。 “前面先走高速，如果高速被破坏的太严重，就改换别的路。”李长军盯着其他士官说道，说话十分有力。 与此同时，在另一条蜿蜒曲折，破败不堪的城镇公路上。 一支与杭城出发时相比，减员极其严重的部队，正在艰难跋涉。 士兵们的脸上，没有了初出杭城时的意气风发，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与麻木。 泥泞和血污覆盖着他们的军装，每个人的眼神都显得空洞而呆滞。 这两百多里的归途，对他们而言，仿佛是一条走不到尽头的炼狱之路。 原本两千多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下一千出头的人还在大部队中挣扎。 在队伍后方的一辆军用卡车车厢内，曹艾青一身戎装，披散的长发干练地扎成了马尾。 她脸上带着柔柔的微笑，目光投向西北方向，那里是南城的方向。 陈宇，我来了。 第51章 太湖巨鳄 卡车上，陈宇看向一片红雾的窗外，目光所及皆隐藏在红雾里的高楼大厦，人类文明的痕迹还远没消失。 零细的和大块的碎石铺在高速路上，不少车辆歪七扭八地搁置着，有些已经开始生锈干瘪了，像是上个世纪的老古董。 远远地望着杭城的方向，陈宇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紧张，高兴，害怕，亦或者都有。 也不知道这段路程自己是在追求什么，是要一个答案吗？答案不满意怎么办，或许就没有答案呢？ 不管了，尽我所能，这次我不允许自己再怂了！ …… 两天后，杭城部队，顺利抵达了南城基地，在门口接受检查后，一一放行。 曹艾青第一时间就找到了管理基地人员的户籍处，找寻陈宇的下落。 “姐姐，这里有一个叫陈宇的南城大学的学生吗？今年大一的。” “别急别急，我给你找找……”一个同样扎着马尾的女人，听到曹艾青这声姐姐，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嗯，是有这么个人，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他去杭城了啊。”女人看着着急的曹艾青，心中在猜测这两人什么关系，这么着急，想必关系不简单。 “啊？！”曹艾青有些傻眼了，怎么还敢出去的，这还是她认识的他吗？ 这个时候不应该老老实实躲在基地里吗？又要逞强了！ “那，姐姐，他去几天了啊？” “两天了，这上面登记他离开基地的时间是两天前。” “谢谢姐姐，姐姐再见！” 女人一抬头，就看见曹艾青奔跑而去的背影，愣了愣，扶了一下眼眶。 跑这么快？ “叶将军，必须立刻派人去将他们拦下来啊！那条必经之路上，如今已经是蝗虫的天下了！” 作战室，杭城这支部队的最高首长，此刻得知南城也有一支部队开往了杭城，连忙顾不上交流情报，直接开口说劝。 “蝗虫？什么样的蝗虫？”叶景明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这蝗虫要是也进化了…… “是的！就是那种铺天盖地的进化蝗虫！”少将的声音带着恐惧的余音，“遮天蔽日，根本无法对抗！我们的重火力在那东西面前，就像玩具一样！” 叶景明猛地一拍桌子：“传我命令！立即抽调一个加强营，配备最好的车辆和武器，给我快马加鞭追上去！务必，务必在大部队遭遇蝗虫前进抵，将他们拦下！” 他顿了顿，补充道，“同时，在基地内发布紧急任务，招募进化者，协同部队行动！” 军令如山，迅速传达下去。 而此刻，刚从户籍处跑出来的曹艾青，还没来得及消化陈宇已经离开两天的事实，就听到了基地广播中发布的紧急招募任务。 “……前往杭城方向，拦截我方外出部队，阻止其进入【蝗灾区域】……” 蝗灾区域？ 是了，要是南城基地的部队不知道这一路的信息，是很有可能经过那里的！ 曹艾青的脑子【嗡】的一下，她甚至没在南城基地待够半天，连一口热水都没顾上喝，便转身冲向了任务发布点。 “我要参加！”她挤开人群，对负责登记的军官说道。 军官抬头看了她一眼，见是个女生，虽然英姿飒爽，但神色焦急：“姓名，等级，有无实战经验？” “曹艾青，一级进化者，有！”她的回答斩钉截铁。 片刻之后，曹艾青背着行囊，登上了疾驰出城的军用卡车。 车厢颠簸，她紧紧抓着扶手，目光坚定地望向前方。 那里，是曾经吞噬了杭城部队千余人生命的魔鬼地带。 陈宇，你这个笨蛋，为什么不等我！总想着一个人当英雄，做好事不留名是吧！ 与此同时，李长军率领的南城部队，已经在这条破败的高速公路上行进了两天。 “宇子，你说这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邢科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车窗的锁扣，外面依旧是灰蒙蒙的红雾。 陈宇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 两天时间，他们已经开出了一百里有余。队伍太长，像一条笨拙的巨蟒，行进速度根本提不起来。 高速路面坑坑洼洼，随处可见废弃的车辆和倒塌的指示牌，偶尔还能看到一些巨大的、不知名生物啃噬过的骸骨。 “快了吧。”陈宇睁开眼，声音平淡，“别想太多，保持警惕。” 李明推了推镜框，看着窗外飞逝的景物：“这条路，越走越荒凉了。希望前面能顺利一些。” “前面就是太湖区域了，”一个同车的进化者插话道，“以前可是风景区，现在，估计是那些水里大家伙的地盘了。” “水里的大家伙？”邢科来了兴趣，“能有多大？” 那人干笑一声：“谁知道呢？红雾这么浓，上次有侦查小队远远看到湖里有黑影，具体是什么，没看清就赶紧撤了。” 陈宇心中一动，太湖……他记得资料上提过，红雾之后，大型水域里的生物进化得尤为迅速和庞大。 【轰隆隆——】 车队行进的巨大噪音在这片死寂的区域显得格外突兀。 就在此时，一股强烈的震动从大地传来，紧接着，是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和士兵的惊呼！ “怎么回事？！”李长军所在的指挥车内，李长军向车顶掌控着车载机枪的士兵问道。 “报告团长！湖里好像有大家伙！” 陈宇所在的卡车也猛地一震，他立刻探头望向后方。 红雾弥漫，能见度极差。 但就在那片浓郁的红色之中，一个庞然大物的轮廓猛然从浑浊的太湖水中冲天而起，带起漫天水花！ 那是一只鳄鱼！一只体型超乎想象的巨鳄！仅仅是露出水面的一部分躯干，就超过了十米！ 粗壮的四肢布满了狰狞的鳞甲，血盆大口张开，露出森白的利齿，腥臭的气息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令人作呕。 “我的老天！”邢科失声叫道，脸色发白。 巨鳄的目标直指车队中段，那里是人员和物资相对集中的地方。 由于红雾的遮蔽，只有中间一部分车辆能够清晰看到这恐怖的一幕。 “开火！开火！” “重机枪！给我打！” “火箭筒准备！榴弹炮！瞄准它的脑袋！” 一时间，各种武器的怒吼声响彻云霄。 子弹如雨点般倾泻在巨鳄身上，迸射出【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却大多被它厚实的鳞甲弹开。 大部分炮弹都失了准头，只有几发火箭弹和榴弹准确命中。 【轰！轰！】的爆炸声中，巨鳄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庞大的身躯顿时停住，而后，爆发出更为响亮的吼声，加速向他们冲来！ “该死！这东西皮太厚了！”一个士兵怒吼。 陈宇瞳孔骤缩，这头巨鳄的压迫感，远超之前的狼王！这才是真正的洪荒巨兽！ “妈的，怎么进化这么快的！”陈宇低吼一声，抄起了他的兵工铲。 巨鳄已经冲到了近前，一只前爪狠狠拍在一辆军用卡车上，【嘭！】的一声巨响，那辆卡车如同纸糊的一般被拍得变形凹陷，车上的士兵发出惨叫。 它张开巨口，朝着另一辆卡车咬去。 第52章 壮烈 卡车被巨鳄的獠牙撕裂，刺耳的金属扭曲声伴随着士兵的惨嚎，瞬间炸开。 “啊——救命！” “怪物！这是怪物！” 混乱中，那巨鳄甩动头颅，将半截卡车连同里面的士兵一同抛向空中，残骸与血肉齐飞。 腥风扑面，陈宇三人所在的卡车就在不远处，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几乎让人窒息。 “宇子，这东西……我们……”邢科的声音带着颤抖，手中的钢棍握得死紧。 陈宇没有回应，他的注意力全在那头肆虐的巨兽身上。 巨鳄背上的伤口确实深可见骨，鲜血汩汩流淌，染红了它灰黑色的鳞甲，但这似乎更激发了它的凶性。 它庞大的身躯在车队中横冲直撞，每一次拍击，每一口撕咬，都意味着生命的消逝。 重火力因为距离太近，投鼠忌器，根本无法有效发挥。 “妈的！”陈宇低骂，这畜生简直是屠杀！ “所有车辆！火力组！向中段靠近！其余车辆，后撤！拉开空间！”李长军的命令通过传令兵的口传遍车队。 命令一下，车队开始艰难地蠕动。 陈宇他们所在的卡车，没有配备重型武器，也接到了后撤的指令。 “走！”司机一脚油门，卡车颠簸着向后驶去。 “就这么退了？”邢科看着那巨鳄还在吞噬生命，很是不甘。 李明扶了扶镜框：“不退怎么办？我们的武器对它效果不大，留在这里是送死。团长在创造机会。” 陈宇没有说话，他的手紧紧攥着兵工铲，指节发白。 他看着那巨鳄在人群中肆虐，每一次冲击都带来死亡。 人类在它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随着空间的拉开，数挺车载重机枪、几门迫击炮和火箭筒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射击角度。 “开火！”李长军的声音带着决绝。 【轰轰轰——哒哒哒——】 一刹那，无数火舌喷吐，炮弹与大口径子弹如暴雨般倾泻向巨鳄。这一次，不再是零星的骚扰。 金属风暴狠狠地砸在巨鳄身上，炸开一团团血雾。 “吼——！！！” 巨鳄发出痛苦到极致的咆哮，坚硬的鳞甲在持续的轰击下片片碎裂，血肉横飞。 它庞大的身躯被打得连连后退，身上添了无数新的创口。 人类武器的恐怖倾泻，让这头自红雾降临后便称霸一方水域的巨兽，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它贪婪地最后撕咬了一口地上的残肢，巨大的头颅转向太湖相反的方向，那里是一片及人高的荒草。 巨鳄发出一声不甘的低吼，庞大的身躯拖着淋漓的鲜血，顶着稀疏下来的炮火，一头扎进了那片浓密的荒草丛中，转眼消失不见。 “跑了？”邢科瞪大了眼。 “重伤！它绝对是受了重伤！”李明判断道。 陈宇的心脏【砰砰】直跳。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疯狂滋生。 “一个机会。”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宇子，你的意思是？”邢科立刻反应过来。 “二级生物，重伤状态。”李明补充，双眼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晶核】的价值……” “干了！”邢科一拍大腿，“这畜生杀了我们这么多人，不能让它就这么跑了！” 陈宇看向李明：“阿明？” 李明沉默片刻：“风险很大，红雾里，荒草中，谁也不清楚还有什么。但……值得一搏。” 他想起了自己孤儿的身份，在这个末世，力量才是一切。 陈宇不再犹豫：“我先下去探路，你们跟上！” “一起！”邢科吼道。 不等车辆完全停稳，陈宇猛地一拉车门，纵身跳了下去。邢科和李明紧随其后。 “喂！你们干什么去？！”车上留守的士兵惊呼，但三人已经头也不回地冲向了巨鳄消失的荒草方向，身影迅速被红雾吞没。 …… “报告团长，初步统计，阵亡二百二十七人，重伤六十三人，车辆损毁十一辆……”传令兵的声音带着悲痛。 李长军面沉如水，拳头紧握。 他看着那片巨鳄消失的荒草，又看了看一片狼藉的战场，缓缓开口：“重整部队，救治伤员，清点损失。原地休整。” 士兵们默默地开始收拾残局，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硝烟混合的刺鼻气味。 这一休整，便是一天。 第二天清晨，红雾依旧浓郁。 李长军刚下令部队准备继续向杭城开进，后方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达轰鸣声。 一支装备更为精良的小型车队从南城方向疾驰而来，为首的军官跳下车，径直找到了李长军。 “李团长，叶将军急令！” 来人递上一份加密文件，“杭城方向路途有变，发现大规模进化蝗虫群，代号【蝗灾区域】，叶将军命令贵部立刻停止前进，调转方向，等待后续指示！” 李长军接过命令，展开一看，脸色骤变：“蝗灾区域……”。 “是的，团长，叶将军命我们营火速前来接应并传达命令。” 李长军沉默了片刻，最终沉声道：“传我命令，部队停止前进，准备调转方向！” 军令如山。 而在这支紧急车队中，一辆卡车刚刚停稳，曹艾青便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 她顾不上疲惫，直接冲向李长军的部队，挨个车辆询问。 “请问一下，你知道进化者在哪辆车上吗？” “这个，应该是在中间吧。” 曹艾青心头一紧，道了声谢，又匆匆跑向前方。 经过几次询问，她终于找到了那辆卡车，车上的进化者大多带着疲惫和悲伤。 她扒着车厢边缘，跳上了那辆运兵卡车，急切地向内张望。 可惜，入眼所见，没有陈宇的身影，只有一个个陌生的面孔。 曹艾青注意到角落里的空位，连忙向空位旁的一个中年进化者询问角落里的人去向。 那进化者叹了口气，指了指角落里三个空着的位置：“他们啊……昨天巨鳄袭击的时候，他们三个跳车不知道去哪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曹艾青的脑子【嗡】的一下，仿佛被重锤击中。 “不知道去哪了？”她的声音发颤。 “是啊，当时正撤离呢，他们三个突然就跑出去了。” “小娃子，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他们没啥事呢。”另一个进化者插话，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和宽慰。 曹艾青没有再听下去，她踉跄着下了车，失魂落魄地走向昨天车队中段的战场。 那里，炮火轰击的巨坑依旧狰狞，焦黑的土地上散落着无法辨认的金属碎片和暗红色的痕迹，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尚未散尽。 巨坑中和高速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也有不少挂在护栏上，随风飘摇，向世人警告这末世的残酷。 她看着这一切，泪水终于无法抑制，从眼角滑落，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陈宇……你这个……大笨蛋……” 她蹲下身，双手捂住了脸。 第53章 群英围猎 荒草没胫，血腥的气息在红雾中弥漫，指引着追猎者的方向。 “宇子，你说这畜生怎么这么能跑？这草越来越深了！”邢科拨开身前一人多高的荒草，声音有些焦躁。 地上的血迹时断时续，巨鳄庞大的身躯碾出一条不甚清晰的路径。 进化后的路边杂草，不复往日的脆弱，任你百般践踏，仍然身姿挺拔。 陈宇手持兵工铲，目光锐利：“一定跑不远的，它受了那么重的伤，跑不远。” 他心中却在盘算，二级生物的【晶核】，价值无可估量，但风险也同样巨大。 这一趟，值得吗？值得！他暗自咬牙，力量，他需要更强的力量！ 李明推了推没有镜片的镜框：“看血迹的新鲜程度，应该就在前面不远。不过，我们得小心，不止我们盯上了它。” 果不其然，在追击了约莫一个小时后，前方地势豁然开朗，出现一片低洼的谷地。 而那头太湖巨鳄，此刻正奄奄一息地趴在谷地中央，巨大的身躯上布满了狰狞的伤口，黑红色的血液染遍了身下的泥土。 在谷地边缘，已经聚集了不下十数人，个个气息彪悍，显然都是一级进化者中的好手。 他们呈半包围之势，与巨鳄遥遥对峙，彼此间也充满了警惕。 “呵，又来了三个送死的。”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瞥了陈宇三人一眼，语气不善。 邢科眉头一挑，就要发作，被陈宇一把按住。 “各位，这畜生杀了我们那么多人，现在它不行了，正是我们报仇雪恨，取它【晶核】的时候！”另一个方向，一个手持长枪的青年高声喊道，试图鼓动人心。 巨鳄似乎察觉到了这些人类的贪婪，它那双灯笼般的巨眼缓缓睁开，浑浊的瞳孔中贪婪退却，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它在积蓄力量，哪怕是死，也要拉上这些卑微的蝼蚁陪葬！ “它在恢复！”观察了一会，李明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诸位，若再等下去，等它缓过这口气，【晶核】之事休提，我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把命交代在这！” “小子，你他妈谁啊？轮得到你发号施令？”刀疤壮汉怒斥。 李明毫不退让：“不想死的，就一起上！【晶核】只有一枚，各凭本事！否则，等它恢复过来，都活不了！” “说得对！磨蹭什么！一起上，宰了它！”有人响应。 陈宇心中暗道：阿明说得没错，这畜生太狡猾，不能给它喘息之机！ “干了！”邢科低吼一声，握紧了手中的钢棍。 一时间，十数道身影如同饿狼般扑向谷地中央的巨鳄。 刀光剑影，棍棒呼啸，甚至还有人端着改装过的步枪，对着巨鳄的伤口倾泻火力。 “吼！”巨鳄吃痛，猛地甩动那粗壮的尾巴。 “小心！” 【嘭——】 一个反应稍慢的进化者直接被鳄尾扫中，整个人如同破布娃娃般飞出，身体在半空中已经扭曲变形，落地时已没了声息。 “妈的！”邢科怒骂，手中钢棍狠狠砸在巨鳄爪子上，却只迸出几点火星。 陈宇身形灵活，仗着兵工铲可劈可刺，在巨鳄身侧游走，专挑它伤口最深的地方下手。 巨鳄的鳞甲太厚，寻常攻击根本无效。 那个端着步枪的进化者打空了弹匣，见子弹对巨鳄厚皮造成的伤害有限，咒骂一声，竟直接丢掉步枪，从腰间拔出一柄尺长的军用匕首，怒吼着扑了上去，借着同伴攻击吸引巨鳄注意力的瞬间，猛地窜上了巨鳄宽阔的背脊！ “给老子死！”他骑在巨鳄背上，匕首狠狠刺入先前炮火轰开的巨大伤口之中，用力搅动，滑动！ “嗷——！！！” 这一下，如同捅了马蜂窝，巨鳄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 它疯狂地扭动身躯，试图将背上的人甩下去。 然而那人如同跗骨之蛆，死死抓住巨鳄背上翻卷的鳞片，任凭身下如何颠簸，手中的匕首只是不断深入！ 巨鳄无奈，庞大的身躯猛地向一侧翻滚！ 【夺命翻滚】！ 【轰隆隆——】 大地剧烈震颤，烟尘弥漫。 围攻的进化者们纷纷后退，生怕被这庞然大物压成肉泥。 陈宇三人也退到了边缘，心有余悸地看着那如同小山般翻滚的巨鳄。 巨鳄翻滚了几圈，似乎也耗尽了力气，动作渐渐迟缓下来。 它能感觉到生命力在飞速流逝，体内的【晶核】也开始变得不稳定。 不行，它不甘心！这些渺小的人类，竟敢觊觎它的力量，竟敢将它逼入绝境！ 它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血的代价！ 巨鳄的双眼，再度被疯狂的血红所充斥！它要用尽最后的力量，将这些虫豸全部碾碎！ 陈宇三人并不知道巨鳄此刻的想法，否则他们绝对会选择立刻逃离。在他们看来，巨鳄已经是强弩之末。 “它快不行了！阿明，阿科，我们上！趁它病要它命！”陈宇低喝一声，再次提着兵工铲冲了上去。 其余几个幸存的进化者见状，也纷纷鼓起余勇，再度围攻。 就在众人以为胜券在握，纷纷跳上巨鳄背部，对着那些翻开的血肉创口猛下死手，试图“改刀”分食这块巨大蛋糕时，异变陡生！ 原本动作迟缓的巨鳄，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与其重伤之躯完全不符的迅猛力量！ 它庞大的身躯再次猛烈翻滚，速度之快，远超先前！ “不好！”陈宇心中警兆大生，一股极致的危险感笼罩全身，连忙跳向了翻滚的反方向，一蹦好几米远，躲开了死亡翻滚。 【噗嗤！】 一个正奋力切割鳄肉的进化者，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巨鳄翻滚的身躯直接碾过，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瞬间化为一滩肉泥。 紧接着，巨鳄一个甩头，血盆大口张开，精准地咬向另一个刚刚从它背上滑落的进化者！ “啊——！” 惨叫声戛然而止。 一时间，形势急转直下！刚才还慢吞吞待宰的巨兽，此刻化身为催命的阎罗！ 许多人根本没想到这垂死的巨鳄还有如此恐怖的爆发力，躲闪不及，接二连三地发出绝望的哀嚎。 “宇子！小心！”邢科嘶吼，他眼睁睁看着巨鳄那布满獠牙的巨口，带着腥风朝陈宇当头罩下！ 陈宇瞳孔收缩。 第54章 收获二级晶核 生死一线！ 巨鳄的血盆大口几乎已经笼罩了陈宇的整个视野，腥臭的狂风扑面而来，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地迫近。 “宇子！”邢科的嘶吼声如同惊雷。 陈宇大脑一片空白，瞬间进入了狂热状态，意识接管了身体，思维沉寂。 他脚下猛地发力，地面尘土炸裂，而后身体平平地向后扑倒，看着就像躺着往后飞一样。 一击扑空，头颅巨大的嘴巴狠狠地贯在地上，巨鳄吃了一嘴的土，顿时眼前一阵头昏眼花，连忙将土吐了出去，摇头晃脑起来。 就在这时，陈宇跳了起来，跳上了巨鳄的头颅，而后稳了下身体。 向着巨鳄头颅那唯一的破绽——眼睛，送出了锐利的铲尖！ 【噗嗤！】 兵工铲的尖端，凝聚了他全身的力量，狠狠扎进了巨鳄灯笼般巨大的左眼！ 坚韧的眼膜瞬间破裂，漆黑的汁液混合着鲜血狂飙而出！ “嗷——！！！” 巨鳄发出了一声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都要狂暴的咆哮！ 剧痛让它彻底疯狂！仅存的右眼瞬间被无尽的血色填满。 它庞大的身躯疯狂地甩动，扭曲，拍打着地面，试图将头顶那给它带来极致痛苦的蝼蚁甩掉。 陈宇在巨鳄头顶，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随后，拔出兵工铲，一脚蹬在巨鳄头上，往旁边窜了出去。 在陈宇逃离巨鳄头颅的片刻间。 【轰——轰隆隆——】 山谷震颤，烟尘冲天。 巨鳄彻底失去了理智，它不再分辨敌人，庞大的尾巴胡乱横扫，巨口疯狂撕咬，利爪刨掘着大地，对周围的一切进行无差别的毁灭性攻击。 几个靠得稍近，本想趁机补刀的进化者躲避不及，瞬间被卷入这死亡的风暴，惨叫声淹没在巨兽的怒吼与大地的轰鸣之中。 陈宇三人早已趁着巨鳄初步发狂，尚未完全失去目标时，远远退开，心有余悸地注视着那片混乱的中心。 “这畜生……疯了！”邢科喘着粗气，脸上混合着后怕与一丝快意。 李明推了推没有镜片的镜框，冷静分析：“眼睛是它的绝对弱点，视觉受损，加上重伤，它这是生命最后的回光返照。不过，威力依旧骇人。” 陈宇没有说话，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握着兵工铲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刚才那搏命一击后残留的兴奋与脱力。 没有了致命威胁，头皮不再通透，缓慢地从狂热状态退了出来。 疯狂的肆虐持续了足足十几分钟，巨鳄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小，声音也渐渐低沉下去，最终，那小山般的身躯重重地、不甘地砸在地上，激起最后一片烟尘。 山谷内，一时间陷入了死寂。 “它……这次总该死了吧，宇子？”邢科有些不确定地问。 李明观察片刻：“生命迹象完全消失了。鳄类生物，没有那么复杂的假死反扑机制。” 陈宇紧了紧手中的兵工铲：“再等等。小心无大错。” 又过了数分钟，确认巨鳄再无任何动静，三人这才缓缓靠近。邢科一脚踹在巨鳄粗壮的腿上，巨兽纹丝不动。 “真的死了！”邢科大喜过望。 然而，喜悦并未持续太久。 当他们的注意力从巨鳄尸体上移开，看向谷地边缘的其他幸存者时，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先前混战中，又有几人丧命，此刻还站着的，除了陈宇三人，便只剩下那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以及另外三个聚在一起，神色警惕的中年男人。 一共七个人。 所有人的视线，都有意无意地瞟向巨鳄巨大的头颅——那里，埋藏着价值无可估量的二级【晶核】。 贪婪，毫不掩饰地在每个人的瞳孔中燃烧。 彼此之间，戒备森严，谁都没有第一个上前去触碰那份巨大的诱惑。 空气仿佛凝固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陈宇心中冷笑：“果然，最大的敌人，永远是人心。” 突然，那刀疤壮汉狞笑一声，打破了沉默：“嘿，几位兄弟，瞧见了没？那三个小子是一伙的！我们若是不联手，这【晶核】怕是轮不到咱们！” 他扬了扬下巴，示意陈宇三人：“不如，我们四个先解决了他们，【晶核】到手，我们再慢慢商量如何分配，如何？” 此言一出，那三个原本还有些迟疑的中年男人眼中厉色一闪。 刀疤壮汉的话，正中他们下怀。 四对三，优势在我！而且这刀疤壮汉一看就是个狠角色，进化程度不低，跟着他，胜算更大。 “好！就这么办！”其中一个手持消防斧的中年男人立刻响应，另外两人也默默拔出了武器，呈扇形朝陈宇三人逼近。 这几人动作间的配合，显然也经历过不少厮杀，身上的煞气比先前那些乌合之众浓烈得多。 “妈的！就知道你们这些杂碎没安好心！”邢科怒骂一声，钢棍一横，护在陈宇和李明身前。 李明镜框后的双眼闪过一丝寒芒：“宇子，你没受伤吧？他们的进化程度都不低，都是高手！” 陈宇点了点头，没有废话，只是低喝一声：“阿科，左边那个交给你！阿明，右边那个！中间两个，归我！” “找死！” 刀疤壮汉见陈宇竟敢口出狂言，要以一敌二，顿时勃然大怒，手中摸出来的一柄厚背砍刀，带着呼啸的风声，当头劈向陈宇！ 另一个使消防斧的中年男人也从侧面夹击而来！ 甫一交手，陈宇就感受到了这两人的水平，大概都是强化五六次的强手，能跟他交手而不太落入下风。 陈宇以一敌二，没有落入下风，一边和两人交手，还有心思注意到李明邢科两人。 “妈的！小子。跟我交手还敢分心！”壮汉原本还收着几分力，留着阴身边这个短暂的盟友，现在看这情况，不暴露是不行了。 一刀震开陈宇的铲子，而后对着面门大开的陈宇全力劈出一刀！ 眸子平静，陈宇冷冷地看着壮汉狰狞的表情。 你留有余力，我又何尝不是？ 陈宇不退反进，面对刀疤壮汉势大力沉的一刀，他手腕一抖，兵工铲如毒蛇出洞，后发先至，“铛”的一声，准确地格在砍刀的刀背上，借力一带，卸去了大半力道！ 同时，他左脚猛地发力，一个凶狠的侧踹，正中那消防斧男人的小腹！ 【嘭！】 消防斧男人闷哼一声，整个人如同被攻城锤击中，向后倒飞出去，手中的消防斧也脱手而出。 陈宇得势不饶人，根本不给对方喘息之机，一个箭步冲上，兵工铲高高扬起，对着那刚挣扎着想要爬起的消防斧男人当头拍下！ “噗！”一声闷响，红白之物飞溅。 “直娘贼！”刀疤壮汉目眦欲裂，攻势更加疯狂，砍刀大开大合，每一刀都想将陈宇劈成两半。 陈宇解决一人，压力顿减。 他手持兵工铲，身形灵活，与刀疤壮汉游斗。 铲劈、铲刺、铲挡、铲扫，简简单单的招式，在他手中却变得异常凌厉有效。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次挥舞兵工铲，都比上一次更加精准，更加节省体力，也更加致命。 战斗的本能，正在他体内飞速觉醒、提升！ “当！当！当！” 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 刀疤壮汉越打越心惊，这小子看着年轻，战斗经验却老辣得可怕，滑不留手，而且力气也大得惊人！ 几番硬拼下来，他握刀的虎口已然开裂，鲜血直流。 “死！”陈宇抓住一个破绽，兵工铲猛地一个变招，由劈转刺，如一道寒光，直取刀疤壮汉的咽喉！ 刀疤壮汉大骇，急忙偏头躲避，兵工铲擦着他的脖颈划过，带起一串血珠。 未等他庆幸，陈宇的膝撞已经狠狠顶在他的胸口！ 【咔嚓！】 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刀疤壮汉一口鲜血喷出，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 陈宇眼中杀机暴涨，欺身而上，兵工铲横扫，正中刀疤壮汉的头颅！ 【砰！】 又是一声沉闷的声响，刀疤壮汉哼都未哼一声，便软软倒地，彻底没了声息。 另一边，邢科和李明的战斗也已接近尾声。 邢科凭借着一股狠劲和强化后的身体素质，与对手硬碰硬，钢棍舞得虎虎生风，打得那中年人节节败退，最终一棍砸断了对方的胳膊，再一棍结果了性命。 李明则更显技巧，他手中的钢棍使得如同长枪一般，点、刺、拨、缠，配合着灵活的步法，将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后瞅准机会，一棍了结了对方。 战斗结束，山谷内再次恢复了宁静，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和粗重的喘息声。 “呼……呼……宇子，你小子，越来越猛了！”邢科拄着钢棍，大口喘气，脸上却带着兴奋的笑容。 李明也走了过来，镜框下的表情依旧平静，但微微上扬的嘴角显示出他此刻的心情也不错：“幸不辱命。” 陈宇甩了甩兵工铲上的血迹，走到巨鳄尸体旁：“别废话了，赶紧取【晶核】。” 这太湖巨鳄的头颅坚硬无比，三人轮番上阵，用兵工铲和从敌人尸体上捡来的砍刀、消防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劈开了它厚实的颅骨。 随着颅骨裂开，一抹柔和却又充满生命力的绿色光芒从中透出。 一颗婴儿拳头大小，通体碧绿，散发着莹莹光辉的【晶核】静静地躺在破碎的脑组织中，仿佛一颗完美的翡翠。 “这是……二级的晶核？怎么比上次那个大这么多啊？”邢科看得眼睛都直了。 陈宇迅速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矿泉水瓶子，用兵工铲小心翼翼地将【晶核】拨入瓶中，盖紧了盖子。 他现在可不敢用手直接触碰这玩意儿。 陈宇郑重地将其放入自己的背包深处。 忙完这一切，三人都感到一阵疲惫与饥饿。 邢科看着巨鳄庞大的尸体，舔了舔嘴唇：“宇子，这玩意儿……能吃不？” 陈宇看了看巨鳄尾部那相对鲜嫩的部位：“二级生物的血肉，应该蕴含不少能量。试试看。” 说干就干，他们用砍刀费力地从巨鳄尾巴前段切下一大块足有几十斤的嫩肉，又在附近寻了些相对干燥的枯枝败叶，升起一堆篝火。 将鳄鱼肉用兵工铲削成几大块，穿在削尖的树枝上，架在火上烧烤。 很快，油脂滴落，发出“滋滋”的声响，一股难以言喻的肉香开始在山谷中弥漫开来，勾得人口水直流。 邢科用力吸了吸鼻子：“香！真他妈香！” 陈宇也咽了口唾沫，连续的激战让他腹中空空如也。 第55章 生命层次跃迁 肉香四溢，油脂滴落火堆，“滋滋”作响。 肉质紧实，外焦里嫩，入口即化，透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三人风卷残云，将那一大块鳄鱼肉分食干净，唇齿留香，腹中暖意融融。 邢科抹了把油腻的嘴，看着陈宇：“宇子，这【晶核】不能再等了！咱们得赶紧找个地方，你把它吸收了！不然带回基地，指不定又出什么幺蛾子！那帮孙子可都盯着呢！” 陈宇点了点头。 邢科说的没错，二级【晶核】的诱惑太大，夜长梦多。 李明推了推没有镜片的镜框：“陈宇，资料里说，吸收二级【晶核】，对意志的要求极高，你……有把握吗？” 陈宇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具体要达到什么条件才算意志达标，谁也说不清楚。” 他顿了顿，语气却带着一股决然，“但总不能因为不知道，就放着这么个宝贝不用吧？” 如果变强的渴望也算意志，那我早就爆表了！ “那南城基地那支部队……”邢科有些迟疑，“他们会等我们吗？” 陈宇摇了摇头，说道：“他们不会等的，我们几个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路已经走了一半，剩下的我们自己想办法。” 他看向邢科，“阿科，你不是会开车吗？等我吸收完【晶核】，我们找辆车，直接开到杭城！” “好！就这么干！到时候给你看看我的车技，秋名山车神你知道的。”邢科一拍大腿。 三人计议已定，便在这山谷中寻觅起来。 最终，他们找到了一片平地，周围看着没什么危险的地方。 将人一般高的杂草清理出一片能容纳三人躺卧的空地，陈宇便不再耽搁。 他从背包中取出瓶子，那枚婴儿拳头大小的碧绿【晶核】在瓶中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 陈宇盘膝坐下，深吸一口气，将【晶核】倒在掌心。 一股冰凉却又蕴含着爆炸性能量的触感传来。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 初始，【晶核】中的能量如涓涓细流，温顺地融入他的四肢百骸。 但很快，这股能量就变得狂暴起来！ 痛！ 难以言喻的剧痛！ 仿佛有无数把烧红的刀子在他体内每一寸血肉中来回切割、搅动！ 骨头在【噼啪】作响，似乎要被一寸寸碾碎！ 大脑更像是被无数根钢针穿刺，然后用大锤狠狠砸烂！ “呃啊——！” 陈宇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吼，额头上青筋暴起，汗如雨下，瞬间浸湿了衣衫。 他感觉自己每一块肌肉都在痉挛，每一个细胞都在燃烧，都在哀嚎！ 突然，更多的能量涌向了他的头颅，仿佛那里有什么饕餮在吞食能量。 随着更多能量的涌入，陈宇觉得他脑袋要爆炸了！ 要死了吗？就这样结束了？ 意识开始模糊，一股强烈的自我毁灭的念头涌上心头。 就这样死了，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不！不要！ 一个身影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 曹艾青！ 我说过要找到她，保护她！我不能死！我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强烈的执念如同最坚固的船锚，在狂暴的能量海洋中稳住了他即将崩溃的意志。 邢科和李明在一旁焦急地守护着，看着陈宇痛苦扭曲的面容，却又不敢轻易打扰，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 时间一天天过去。 对于陈宇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炼狱般的煎熬。 第三日清晨，当第一缕熹微的晨光穿透草丛，洒落在陈宇苍白而狰狞的脸上时，他体内那股狂暴到极致的能量，骤然平息了下来。 紧接着，一股远比先前庞大数倍、精纯数倍的崭新力量，如同沉寂了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陈宇猛地睁开双眼，两道骇人的精光一闪而逝！ 他一个鲤鱼打挺，身体竟如同没有重量般从地上弹射而起！ 稳稳站定，只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强大！ 他握了握拳，感受着那股汹涌的力量，而后对着前方的空气，随意地一拳抡出！ 【呼——砰！】 空气竟被他一拳打得发出一声沉闷的音爆，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浪扩散开来！ “这……”陈宇自己都有些发愣。 他感觉身体轻盈得不可思议，仿佛一片羽毛。 他尝试着双腿微微弯曲，而后猛地一蹬地！ 【嗖——！】 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冲天而起，竟直直窜上了十余米的高空！ 邢科和李明看得目瞪口呆，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陈宇在空中调整了一下姿势，而后重重落下，双脚踏在坚实的地面上，【咚】的一声闷响，地面微微一震，他却感觉轻松无比，膝盖连弯都没弯一下。 “我……我操！” 邢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地道：“宇……宇子！你……你这是成仙了还是怎么地？！” 李明推了推镜框，双眼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这就是……二级进化者的力量？” 陈宇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弧度，他活动了一下筋骨，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我现在感觉非常好！前所未有的好！如果现在再让我碰到那头巨鳄，就算没有兵工铲，老子也敢跟它徒手掰掰手腕！” 话语中充满了强大的自信，是以前的他所没有的东西。 聊了几句，陈宇才注意到邢科和李明都下意识地皱着鼻子，离他稍远了一些。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陈宇有些疑惑。 邢科指了指陈宇的身上，又扇了扇鼻子：“宇子，你自己闻闻，你身上……这是又排出什么玩意儿了？也太……太顶了！” 陈宇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皮肤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黏糊糊的黑灰色物质，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 衣服更是被这些污垢浸透，变得僵硬。 这就是所谓的伐毛洗髓吗？陈宇心中了然。 只是这味道，确实有些上头。 他想找水清洗一下，可这附近只有那个危机四伏的太湖有水源。 “这太湖的水，现在可不敢轻易下去。”陈宇皱眉，“谁知道水底下还潜伏着什么二级，甚至更厉害的鬼东西。” 邢科深以为然：“没错，小命要紧。臭点就臭点吧，反正这末世里，谁还讲究那个，你离我远点就行。” “……”陈宇暼向邢科，想着要不揍他一顿？ 三人又去割了不少鳄鱼肉，再次升起篝火。 晋升二级之后，陈宇的食量变得异常惊人。 他一个人吃下的烤鳄鱼肉，比邢科和李明两人加起来的总和还要多出近两倍，看得两人咋舌不已。 “乖乖，宇子，你这是要把这条鳄鱼尾巴都给包圆了啊！”邢科看着那条被啃得差不多的巨鳄尾巴，感叹道。 他又想起了什么，“说起来，当初那头一级顶峰的【狼王】，肉质肯定也不错，可惜了，还没怎么尝出味儿，就便宜了南城那帮家伙。” 陈宇将最后一块鳄鱼肉咽下，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巨鳄尾部的嫩肉，几乎被他们三人消耗殆尽。 李明擦了擦手：“我们回高速上看看吧，确认一下，顺便沿着高速走，找找能开的车。” 邢科闻言，眼中一亮：“有道理。走。” 第56章 诡异县城 三人将割下的鳄鱼肉用荒草条绑好，各自背负着，循着记忆中的路线，朝着高速公路方向摸索。 陈宇走在前面，步伐轻盈，尽管背着沉重的肉块，也感受不到多少负担。 晋升二级后，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充满了力量。 “宇子，这肉可真沉啊。”邢科在后面喘气，他身上也背了不少，但相比陈宇，显得吃力许多。 李明推了推镜框，声音平静：“忍着吧，总比没吃的强。这可是二级生物的肉，能量充沛，对身体有益。” 陈宇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快速适应这种力量，甚至连之前“伐毛洗髓”后遗留的恶臭，似乎也淡了一些，虽然还是很刺鼻。 他想到了曹艾青，内心涌动着一股焦躁。 变强了，但她在哪？还在那等着我吗？ 由于红雾影响，加上荒草的高度，先前破坏的痕迹已经被恢复了原样。 走了近一个小时，三人终于回到了高速公路。 入眼是满地的炮坑和支离破碎的运兵卡车残骸。 钢铁扭曲，焦痕遍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硝烟与血腥混杂的怪味。 “果然，他们没等我们。”邢科看着眼前的景象，声音有些低沉。 陈宇走到一辆被撕裂的卡车旁，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弹壳：“他们没理由等，我们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能活下来，全靠自己。” 他看向李明和邢科，“走吧，沿着高速走，先找个有补给的地方，再找辆能开的车。” 李明点头：“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 三人沿着高速公路开始往前走。 路面坑洼不平，偶尔能看到一些废弃的车辆，但大多都被撞毁或烧焦。 陈宇留意着周围，他的感知能力似乎也得到了提升，能察觉到更远处的动静。 “奇怪，怎么没看见车痕？”邢科突然开口，他指了指前方路面，“军队的车队那么大，应该有很深的车辙印才对。” 李明也观察起来：“确实，没有明显的车辙。难道他们没往前走？” 陈宇停下脚步，环顾四周。 红雾笼罩下，能见度不高，但进化到二级后，这红雾对他的影响已经削减了不少，确实没看到大规模车队留下的痕迹。 这让他心里升起一丝疑惑，难道他们往回走了不成？ 但他很快压下了这种想法，不想考虑这么多了，他现在只想快点到达杭城。 “不会。”陈宇说，“他们要去杭城基地，这是最近的路。可能是过了好几天，车痕淡了，或者被什么东西覆盖了。” 他心里清楚，军队不会平白无故消失，但具体发生了什么，不是他们现在能知道的。 当务之急是找到车辆。 “也是。”邢科挠了挠头，“这末世里，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没有。” 三人继续前进。 又走了大约一个小时，红雾中隐约浮现出一片建筑的轮廓。 “前面是服务区！”李明眼尖，率先指出。 随着距离拉近，一个巨大的高速公路服务区出现在他们眼前。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三人心头一沉。 整个服务区像被什么巨兽袭击过一样，破败不堪，墙壁坍塌，玻璃碎裂。 不少车辆，包括一些重型货车，都像他们之前见到的运兵卡车一样，被蛮力撕裂，残骸散落一地。 “这……这是怎么回事？”邢科凑过去查看这些毁坏的车辆，头往里探看。 陈宇的眼神变得警惕。他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他看到地面上大片大片的暗红色血迹，已经干涸发黑，触目惊心。 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除了血迹，这里竟然没有一具人类尸体。 “没人。”李明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可思议，“只有血，没有尸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全部处理了。” 陈宇握紧了手中的兵工铲，警戒起来。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要么是幸存者清理了现场，要么……是某种强大的生物，将所有尸体都吞噬了。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小心点。”陈宇沉声说，“我们先去超市看看，补充物资。” 三人放轻脚步，进入了服务区的超市。 超市内部同样一片狼藉，货架倾倒，商品散落。 但幸运的是，很多包装完好的食物和水还留在地上。 他们迅速行动，将能用的罐头、饼干、瓶装水等塞满了背包。 在塞满背包后，他们开始在这些废墟残骸里寻找还能启动的车辆。 只不过由于被毁的太狠，加上当时全国封禁，服务区里也没什么车辆，三人找了半天，都是坏的，或者没钥匙的。 他们可没有电影里面那些技术，能够没有钥匙把车启动起来，只好继续埋头寻找。 “找到了！”邢科兴奋地喊了一声。 他在超市后面的停车场，发现了一辆黑色的奥迪a8，车钥匙竟然还插在点火孔里。 陈宇走过去，发现这车车门都没关，往里面瞅了两眼，发现没什么问题，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仪表盘亮起，油表却显示没有多少油了，十分之一不到。 “没油了。”陈宇说。 邢科的兴奋劲儿瞬间消散：“啊？这可咋办？” 李明想了想：“去加油区看看，说不定有油桶。” 三人来到加油区域，发现加油机已经停止工作，没有电力供应。 他们四处搜寻，没有发现任何发电机，也没有找到备用的油桶。 “看来只能开着它，能走多远算多远了。”邢科发动汽车，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奥迪a8缓缓驶出服务区，重新上了高速公路。 然而，油量实在不足。 他们开了没多久，高速公路的出口处出现了一个县城的指示牌。 就在他们犹豫是否要驶入县城时，车辆猛地一顿，彻底熄火了。 “没油了。”邢科拔下钥匙，语气略显遗憾，他还没开过瘾呢，毕竟这可是他之前只能眼馋的奥迪a8。 邢科一拍方向盘：“靠！这运气也太背了！现在咋办？” “下车，进县城。”陈宇说，“现在是下午六点，天快黑了。我们得找个地方住下，明天再想办法找油。” 县城里很安静，红雾笼罩下，街道显得有些阴沉。 没有行人，没有车辆，只有偶尔被风吹动的塑料袋在地上翻滚。 这种死寂让气氛变得诡异。 “这地方，有点瘆人啊。”邢科压低了声音。 李明观察着周围的建筑：“我们找个酒店宾馆住一晚吧，至少比露宿街头安全。” 三人沿着街道走了一段路，很快，他们看到了一家熟悉的连锁酒店——如家酒店。 招牌在红雾中显得有些模糊。 “就这儿了。”陈宇推开酒店大门。 酒店大堂内一片狼藉，座椅散乱，前台空无一人，电脑屏幕上布满了灰尘。 看起来像是被抢劫过一样。 “有人吗？”邢科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声音在大堂里回荡，却没有任何回应。 陈宇的警惕心提到了最高。 他能感觉到这栋楼里似乎没有活人的气息，但也没有那种腐烂的尸臭。 他示意李明和邢科分散搜寻。 三人小心翼翼地搜遍了整栋酒店，从一楼到顶楼，每一层，每一个房间。 然而，除了被翻动的痕迹和散落的物品，他们没有发现任何危险，也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整个酒店空空荡荡，像一栋鬼楼。 “这他妈的，人呢？”邢科忍不住骂道，“这地方太邪门了。” “不管了。”陈宇说，“我们住到最高层，18楼，那里视野好一点。” 三人爬上了18楼。 套房里同样凌乱，但至少有床铺。陈宇环顾四周，尽管是酒店，但他可不敢轻易使用这里的水。 有了学校里的经验教训，他清楚这些水源都可能被污染。 “看来今晚是洗不了澡了。”邢科闻了闻自己身上，又看了看陈宇，皱了皱鼻子。 陈宇也闻了闻自己身上的恶臭，表情有些无奈。 李明拿出几个刚刚从前台顺的塑料袋：“把鳄鱼肉装起来吧，一直露在外面滴着血水，太招摇了。” 三人将剩下的巨鳄肉分装进塑料袋，放在房间角落。 晚上八点，在吃了些干粮后，三人开始准备睡觉。 陈宇主动承担了上半夜的守夜任务。 “你们睡吧，下半夜你俩一起守。”陈宇说。 李明和邢科点了点头，很快便沉沉睡去。 陈宇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拉开了窗帘。 红雾依旧笼罩着县城，能见度不高。 但进化到二级进化者的陈宇，视力已经远超常人。 他俯瞰着整座城市，突然发现，在城市的正中央，一栋高楼赫然耸立。 那栋楼通体明亮，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在暗红一片的县城中显得相当明显，顿时吸引了陈宇的注意。 那里是什么地方？ 第57章 镇压宵小 那栋楼，在红雾中格外醒目。 陈宇上半夜守夜时，脑中反复琢磨那栋通体明亮的建筑。 在电力系统几乎瘫痪的末世，维持一整栋楼的照明，绝非易事。 这背后，必然有庞大的组织和充足的资源。 他们是谁？目的何在？ 为何要如此的显目呢？是在吸引幸存者吗？ 清晨，天光透过红雾，勉强驱散了些许暗沉。 “宇子，醒了？”邢科看到陈宇起床，没营养地问了句话。 陈宇无语地看着他：“早。” 没有提及昨夜的发现，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找到汽油，离开这个诡异的县城。 “走吧，继续找汽油。” 三人简单吃了点干粮，再次走上空寂的街道。 县城不大，但他们几乎搜遍了所有可能的修车厂、停车场，甚至一些废弃车辆的油箱，结果一无所获。 连一滴汽油的影子都没看到。 “操！这他妈邪门了！”邢科一脚踢飞路边一个空罐头，“这县城跟被鬼舔过一样，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李明眉头紧锁：“不合理。就算大部分物资被搜刮，也不可能连汽油都一点不剩。除非……” “除非被人统一收缴了。”陈宇接话，心中那栋发光的楼宇愈发清晰。 就在这时，几道人影从街角转了出来，径直朝着他们走来。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皮夹克的中年男人，身后跟着十几个青年，个个神色不善，手里都提着钢管砍刀之类的武器。 “几位军人朋友，在这县城里找东西？”中年男人停在他们三米外，声音沙哑。 军人朋友？看他们穿着这个作战服，这是把他们当成军人了？ 三人警惕起来，在这个地方遇到人类可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尤其是这群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家伙，让陈宇想到了一些不好的经历。 “你们是什么人？”陈宇问。 中年男人咧嘴，露出一口黄牙：“我们是这县城幸存者基地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虎，基地搜寻队的队长。” 他指了指身后，“这县城里所有能用的物资，都已经被我们基地统一管理了。你们这样乱找，是找不到的。” “幸存者基地？”邢科有些意外。 李明观察着对方：“统一管理？意思是，我们想要物资，就得通过你们？” 赵虎点头：“聪明。不过，我们基地目前正在招募人手，特别是像三位这样的进化者。” 他的视线在陈宇三人身上扫过，“我看三位身手不凡，应该都是进化者吧？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平安基地？管吃管住，安全有保障。” 陈宇心中一动：“你们的基地在哪？” 赵虎抬手一指，方向赫然是城中心那栋发光的建筑：“就在县中心，以前的县最高楼。我们把它改造了，现在是整个县城最安全的地方。” 果然是那里。 陈宇看着赵虎，对方的笑容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让他感觉不适。 那几个青年看他们的眼神，也带着一种审视和……贪婪？ “加入基地，有什么条件？”陈宇问。 他想拖延一下，思考对策。 这伙人给他的感觉很不好，那栋楼也透着诡异。 徒步去杭城，最多也就几天，没必要节外生枝。 “条件很简单，服从管理，为基地出力。”赵虎说，“当然，进化者有优待。具体细节，等你们到了基地，我们副首领会跟你们详谈。” 陈宇摇了摇头：“多谢你们的好意。我们有急事，要去杭城，就不打扰了。如果方便，我们想用一些东西换点汽油。” 赵虎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朋友，这就有点不上道了。现在这世道，单打独斗可是很难活下去的。我们基地，是你们最好的选择。” 他旁边一个染着黄毛的青年嗤笑一声：“虎哥，跟他们废什么话？穿个狗皮，一看就是不识抬举的。” 陈宇的耐心也消耗殆尽：“我们主意已定，就不劳费心了。” 赵虎的眼神冷了下来：“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他一挥手，身后的十几个青年立刻散开，隐隐将陈宇三人包围起来。 “小子，别给脸不要脸！”一个持刀青年喝道。 “弄死他们！” 另一个尖嘴猴腮的青年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凑到赵虎身边，压低声音：“虎哥，这三个看起来气血都挺足，特别是那个领头的，应该能结一个人参果，老大肯定喜欢！” 虽然青年说话声音很低，但是陈宇此时的听力已经远非常人可比，他还是清楚的听到了青年的话。 【人参果】？ 陈宇听到这三个字，一股恶寒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瞬间明白了这伙人身上那股阴森感的来源！ 他们根本不是什么正经的幸存者基地！ “啊科，啊明，动手！”陈宇低吼一声，不再有任何犹豫。 既然对方已经露出了獠牙，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一路行来，他们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对付这种货色，唯有先下手为强！ 【兵工铲】瞬间出现在陈宇手中，他脚下一蹬，整个人如炮弹般射向那个叫嚣着要拿他们做【人参果】的尖嘴猴腮青年！ “找死！”尖嘴青年见陈宇竟敢主动攻击，狞笑一声，举起手中的钢管就砸了过来。 他也是一级进化者，自认力量不弱。 然而，陈宇的速度太快了！ 在尖嘴青年眼中，陈宇的身影仿佛化作一道残影。 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便从钢管上传来。 【咔嚓！】 钢管应声而断！ 【噗嗤！】 锋利的【兵工铲】没有丝毫停滞，带着破空声，直接从尖嘴青年的额头劈入，瞬间将其头颅分成了两半！红白之物四溅！ 一击毙命！ “老三！”赵虎目眦欲裂，他没想到对方如此果决狠辣，更没想到这年轻人实力如此恐怖！ “一起上！宰了他们！”赵虎怒吼，抽出腰间的砍刀。 另外三个青年也被陈宇的雷霆一击震慑，但随即被同伴的惨死激起了凶性，嗷嗷叫着扑了上来。 邢科和李明也同时动了。 “妈的，还敢逞凶！”邢科怒骂一声，手中的钢棍舞得虎虎生风，迎上一个青年。 李明则更为冷静，他利用身体的灵活性，避开一个青年的劈砍，手中钢棍精准地敲在对方的手腕上。 【当！】 那青年吃痛，武器脱手。 陈宇解决掉一人，毫不停歇，身形一晃，【兵工铲】横扫，直取另一个扑来的青年腰间。 那青年反应不慢，急忙侧身闪避，但陈宇的攻击角度刁钻，速度又快，【兵工铲】的边缘还是狠狠刮过他的肋下。 【嗤啦！】 衣物破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出现，鲜血喷涌。 “啊！”青年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抽搐。 二级进化者的力量和速度，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些一级进化者，在陈宇面前，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赵虎挥舞着砍刀，凶悍地冲向陈宇：“小子，我要你的命！” 陈宇冷哼一声，不退反进，【兵工铲】使得大开大合，与赵虎的砍刀激烈碰撞。 【锵！锵！锵！】 金属交击声不绝于耳，火星四溅。 赵虎越打越心惊，对方的力量大的出奇，每一击都震得他虎口发麻，手臂酸软。 而且对方的招式看似简单，却异常有效，每一铲都攻向他的要害。 “这不可能！”赵虎心中狂吼，他也是经历过生死搏杀的，怎么会连一个毛头小子都压制不住？ 陈宇其实已经很收着力了，想看看这帮人背后还有什么底牌，结果这帮人就顶不住了。 感知到赵虎力有不逮，他猛地一个变招，【兵工铲】以一个诡异的角度上挑。 赵虎急忙格挡，却不料这只是虚招。 陈宇手腕一翻，【兵工铲】的尖端直刺赵虎的咽喉！ 太快了！ 赵虎只来得及偏了偏头。 【噗！】 【兵工铲】的尖端没能刺穿喉咙，却也深深扎进了他的肩胛骨！ “呃啊！”赵虎痛吼，身体一个踉跄。 陈宇得势不饶人，飞起一脚，正中赵虎胸口。 【砰！】 赵虎如遭重击，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墙上，喷出一口鲜血，手中的砍刀也掉落在地。 另一边，邢科和李明也已经解决了各自的对手。 邢科虽然只是一次强化，但对付一个普通的一级进化者，加上几个月的技艺磨炼，打这帮人也是游刃有余。 李明则是凭借技巧和冷静，轻松制敌。 前后不过一两分钟，赵虎这帮人，就只剩下赵虎一个人了。 陈宇走到赵虎面前，【兵工铲】抵在他的脖子上：“说，【人参果】是什么东西？你们基地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赵虎咳着血，看着陈宇，眼中充满了怨毒和一丝……解脱？ 他突然咧嘴一笑，笑容诡异：“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哈哈哈……都会成为……养料……” 说完，赵虎的身体猛地一抽搐，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液，眼神迅速黯淡下去。 死了。 陈宇皱眉，他没想到对方如此决绝，竟然选择了自尽，不给他们任何逼问的机会。 这个基地，比他想象的还要邪门。 第58章 姜妍 陈宇皱眉，他没想到对方如此决绝，竟然选择了自尽，不给他们任何逼问的机会。 这个基地，比他想象的还要邪门。 陈宇将他刚才听到的话给两人讲了讲，并说出了他的猜测，“估计这帮人掌握了什么东西，能吸收人的气血转化为什么人参果，以供他们食用。” “妈的，这么邪门吗？” 邢科骂了一声，“赶紧给车加加油吧，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 陈宇点了点头，三人拎着油桶就准备返回高速路口。 就在这时。 “沙……” 嗯？什么动静？漏网之鱼？ 陈宇的脚步猛地一顿，他感觉不远处有什么动静，连忙放下了油桶。 偏过头，视线锐利地投向左前方一处坍塌了一半的杂货店门口，那里堆积着一些废弃的木板和广告牌，形成了一个不大的阴影区域。 “怎么了，宇子？”邢科压低声音问道。 李明也停下了脚步，顺着陈宇的视线望去，但除了黑暗和废墟，他什么也没看到。 陈宇没有回答邢科的问题，冲着那片阴影阴影喝道：“什么人，给我滚出来！” 他刚才听到了，那里有动静。 过了约莫十几秒，就在邢科忍不住想再次开口的时候，那片阴影中突然传出一阵极其轻微的衣物摩擦声，紧接着，一个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女子，穿着一身沾满污渍的运动外套，脸上也脏兮兮的，只有一双眼睛，在红雾映衬下，显得异常明亮。 看到真有人在那里，邢科赶忙放下了油桶，拿起了他的钢棍，准备迎敌。 只不过，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女子直接朝他们走了过来，并说道：“你们好，我叫姜妍，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一下。” 三人面面相觑，有点搞不懂姜妍说的合作是什么，毕竟这人现在还不知道是敌是友呢。 ”你谁啊你，上来就合作，跟你很熟吗？“ 邢科纳闷了，他们还在怀疑这个女人呢，她就要合作上了。 “我知道有个地方有你们想要的东西，并且它质量很高，我想你现在很需要它。”姜妍盯着陈宇说道。她觉得这个家伙的进化程度不低，和她在伯仲之间应该，二级晶核对他的诱惑应该不小。 ”我很需要吗？“陈宇愣了愣，指了指自己，脸上是黑人疑惑的表情。 由于刚才马路上的一番械斗，周围有不少的人打开窗户，将视线投了过来。 注意到这些视线，陈宇也不想横生枝节，李明朝高速路口方向努了努嘴，陈宇明白他的意思，说道：”如果真想合作，那就跟上吧。“ 说完，三人拎着油桶往高速路口走去，没有管这个上来就说要合作的家伙，他们现在就只想离开这里，哪管它洪水滔天的。 陈宇等人回到了高速路口，看到昨天停在高速上的a8还在，悄悄松了一口气。 陈宇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了邢科和李明，转过头对还跟过来的姜妍说道：“说吧，你要合作什么，我很需要什么?“ 姜妍双手抱胸，下巴仰了起来，”你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一级的顶峰了吧？不然不可能这么轻松就杀了赵虎那个畜生东西。“ 陈宇的视线凝固了一会，而后不动声色地移开眼睛，旋即说道：”是的，现在是到了一级的顶峰了，所以你说的东西是？“ ”二级晶核！晋升二级进化者的关键所在，我知道哪里有。“姜妍自信地说道，每个一级顶峰的进化者压根不可能抵御的诱惑。 ”哈哈哈！我也知道哪里有啊，这个还用问吗，就在那些恐怖的二级生物体内呗。还用得着你说？“陈宇有点想笑，这话说的，搞得好像他不知道银行里有大钱似的，那是他不想要吗？ ”不一样，我这个情报是植物进化体，并且攻击能力很差，你确定你不心动？“姜妍嘴角往上扬了起来，她知道陈宇会是这个反应，所以故意没把话说全。 听到这，陈宇眼睛一凝，看向了姜妍。 姜妍也没有退让，直直地盯着他。 就这样，等到邢科招呼陈宇上车时，陈宇才移开了视线，走向了a8，嘴上说道：”信得过我们就上来吧，不信的话我们先走了。“ 姜妍看着这辆崭新的奥迪，她知道一旦上去了，基本上就失去了主动权，跑都跑不了…… 可是，时间实在是不等人了啊！ 姜妍还是上了车，坐在了后排，陈宇的边上。 刚才站得远了还没觉得，现在坐在了陈宇旁边，一股臭味熏得姜妍皱起了眉头，连连扇起了小手驱散臭味。 ”你拉身上了？“姜妍手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看向陈宇。 “......” ”不会说话就别说，你才拉身上呢。说说吧，那个二级植物进化体，我们确实很需要它。“陈宇悲愤，心里想着下一件事就是赶紧把身上的污垢洗了。 听到二级植物进化体，李明和邢科的头都转了过来，眼睛直冒金光，直直地看着姜妍，等待着她的下文。 ”就让我从开始说起吧……” 姜妍从县城幸存者基地的组建开始说起，从政府的组织救援到群众的上下一心，言语间尽是对政府工作的赞扬。 “只可惜，平安基地……早就不是以前的平安基地了！”姜妍话锋一转，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一开始，是县政府组织幸存者建立的，收集物资，分配食物，虽然艰难，但至少还有秩序，有希望。可是后来……后来被一群本地的混混头子，叫什么黑龙帮的，带人夺了权！” “夺权？”李明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政府的人呢？” “那些当官的，还有一些原本维持秩序的警察，要么被他们杀了，要么就被他们软禁起来了！” “那帮混混，以一个叫黑龙的为首，自己当了首领，把基地搞得乌烟瘴气！他们只顾自己享乐，强迫幸存者给他们干活，搜刮物资，根本不管普通人的死活！” 陈宇心中了然，这和他之前的猜测差不多。 末世之中，秩序崩坏，这种鸠占鹊巢的事情并不鲜见。 “那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陈宇问道。 姜妍点了点头，回答他这个问题，“我本来就是平安基地的人，黑龙等人上位后，政府已经无法掌控基地，叫我第一时间逃出来寻找救兵，解救还在基地里的父老乡亲们。” “所以你是这里的人？” “那倒没有，我是今年上戏的大一新生，我还穿着今年的文化衫呢。”，说着，姜妍掀开了外套，露出上海戏剧学院的开学文化衫。 陈宇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毕竟他不是上戏的，索性跳过这个话题。 “所以二级植物进化体是？”陈宇问道，这说了半天，还没说到二级生物，他有点无语。 “就是黑龙等人的核心宝贝了，一株奇怪的树，就在那栋楼的后面，吞食人类尸体给黑龙等人制造进化资粮。” “我能确定那株植物就是二级生物，因为黑龙最近疯狂的给那株怪树提供人料，为的就是结出二级人参果，帮助他晋升二级！”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陈宇转头，“为什么选择我们，还有你怎么证明你不是他们的人？” 姜妍和他对视，分毫不让，“选择你们是我实在找不到别的助力了，至于我，你们不信的话，现在就可以离开这里，我不会阻拦你们。” 陈宇看着眼前的女子，又望向远处那栋依旧灯火通明的高楼。 一个被黑恶势力占据的幸存者基地，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再加上那个诡异的“人参果”……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他原本的计划，只是找到汽油，然后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第59章 优势在我 车内，在姜妍话音落下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一个由黑恶势力掌控，以活人为“养料”催生二级进化资源的基地，这无疑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但那枚潜在的二级晶核，对陈宇三人而言，诱惑实在太大。 “所以，那个‘人参果’，就是黑龙用来晋升二级的关键，也是我们获取二级晶核的机会？” 李明推了推那副没有镜片的镜框，声音依旧平静，但熟悉他的陈宇能听出一丝波动。 姜妍用力点头，眼中燃烧着复仇与希冀交织的火焰：“没错！他一直在用活人喂养那棵怪树，就是为了催生出二级人参果，助他突破！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邢科握紧了手中的钢棍，手臂上青筋贲起：“他妈的！简直是畜生！拿人当肥料！宇子，这事咱们不能不管！而且，那可是二级晶核啊！” 陈宇的视线从姜妍的脸庞，转向远处那栋在红雾中依旧灯火通明的高楼，那里像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你先下车吧，我们还有事情要做，就不掺和你们的事了。”陈宇看着窗外，轻轻说道。 听到这话，姜妍顿时就呆住了，愣了一会。 表情逐渐恢复正常，姜妍从复仇的怒火中清醒了过来，点了点头，“也是，这件事本来就和你们无关。” 旋即打开车门，下了车。 一步一步，走进了红雾之中，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她一走，邢科就坐不住了，连忙转过头问道：“宇子，怎么了，我们不帮她吗？我听着黑龙这帮人很坏啊！” “啊科，这只是她的一面之词罢了，万一她也是黑龙的人呢？那我们过去，岂不是肉包子打狗了？”李明替陈宇回答了这个问题。 “这世道，太多的惨剧了，我们管不过来的！”李明示意邢科将车启动。 “唉，也是，你们说的也有道理。”邢科叹了口气，将车启动了起来。 “科，这件事我们还是要管的。”陈宇斩钉截铁的声音传来，让前排的两人表情发愣。 怎么一会说不管，一会说要管的？ “这种我见到的恶行，我不能不管！”陈宇淡淡地说道，眼神坚决。 “只是我们要跳过姜妍这个人，我也信不过她。” 就像曾经的自己一样，渴望有人来拯救自己，陈宇现在，想成为当时自己的英雄！ 或许没有人在他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但他可以在别人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 这不仅是在拯救那些无辜的人，也是在解救心中那个小男孩！ 与此同时，平安基地，那栋县城最高楼的顶层。 曾经的基地主管办公室，如今成了黑龙的奢华巢穴。 一个浑身横肉，背后刺着狰狞关公像的平头男人，此刻赤身裸体，正粗暴地对待着身下一个瑟瑟发抖的年轻女人。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黑龙的动作一滞，，某处地方泄了气，脸上的横肉抽搐了一下，眼中凶光毕露：“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敢坏老子的好事！” “龙哥！龙哥！是我，瘦猴！出大事了！”门外传来一个尖细焦急的声音。 黑龙不耐烦地推开身下的女人，随手抓过一件丝绸睡袍披上，走到门边，从猫眼里确认是自己的心腹瘦猴后，才压下心中的杀意，猛地拉开了门：“什么事，慌慌张张的！要是屁大点事，老子把你剁了喂宝树！” 瘦猴吓得一哆嗦，几乎跪倒在地，颤声道：“龙…龙哥，赵虎，赵虎他们……今天早上出去搜集物资，到现在还没回来！” 黑龙那双小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鸷：“赵虎？他带了多少人？” “十来个。 黑龙踱了几步，肥硕的身体让地板发出轻微的呻吟。“难道是碰上硬茬了？还是……姜妍那个贱人？” 他烦躁地抓了抓本就不多的头发：“当初就不该放那个女人走！顾忌她那点一级进化者的实力，怕在基地还没到手的时候节外生枝，结果养虎为患！天天在外面给老子捣乱，影响老子给宝树收集‘人料’！” 瘦猴小心翼翼地问：“龙哥，那……要不要派人去找找赵虎他们？顺便……把姜妍给……” “找个屁！” 黑龙粗暴地打断他，“现在是关键时期，不能出任何岔子！外面那些零散的幸存者，能抓多少是多少，不够的话……” 他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狞笑，“基地里那些半死不活，干不了活还浪费粮食的废物，都给老子拖去当肥料！告诉下面的人，宝树要紧，谁敢在这时候掉链子，下场一样！” 他眼中闪烁着贪婪与疯狂：“等那枚人参果成熟了，老子晋升二级进化者，整个县城，不，周边所有地方，都将是老子的！到时候，姜妍那个小贱人，老子要亲手把她抓回来，让她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桀桀桀……” 阴冷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 房门关上，反锁。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那枚二级人参果，此时已经静静地摆放在了黑龙的保险柜里。 他连手下都信不过，虽然他看起来像个莽夫，但是心里也是有一个计谋。 这末世，谁没有几张面具？ a8停靠在了一处远离中心大楼的房区，三人从车上下来。 陈宇遥望大楼，他不会自大到直接杀过去，也不会怯懦到直接一走了之。 今晚先探探虚实，假如这黑龙真的还没有吃下二级人参果，那他也不用给什么面子了。 他真正的二级进化者实力，依旧是他最大的底牌，这一点，除了李明和邢科，姜妍并不知道。 三人将巨鳄肉取了出来，上火烧烤，吃了顿饱饭。 而后，静静地等待夜幕的降临。 是夜，黑暗吞噬了一切光线，红雾阻碍人的视野，万籁俱静时。 三人已经慢慢靠近了大楼，一路上，没有人能够发现他们，除了陈宇能发现几个暗哨，悄悄地给解决了。 这就是二级进化后，强化的视力，比之一级强了太多。 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是他的最强伪装，他有看见别人的能力，而别人只能抓瞎。 第60章 古怪魔树 三人抵达了中心大楼附近，这里已经不是漆黑一片，三人的行进速度大大降低。 高楼的灯光刺破红雾，映照着下方一片诡异的区域。 陈宇的视线望去，那股混杂着血腥、腐臭与植物异香的气息，如同实质般压迫而来。 “岗哨很多，而且有探照灯。” 李明压低声音，他的镜框在微弱的反光下闪烁，“想要悄无声息地过去，几乎不可能。” 邢科攥紧了钢棍：“那就杀进去！宇子，你说怎么干？” 陈宇没有立刻回答，他在观察。 探照灯的光柱如同巡逻的巨眼，缓慢而有规律地扫过每一片区域。 大楼下方，隐约可见一株巨大的植物轮廓，即便在灯光下也显得阴森。 “他们的主要防备力量，应该是防止有人偷摘果实，所以灯光和巡逻都集中在外围。”陈宇分析道，“我们从最边缘，灯光覆盖最薄弱的地方冲进去，目标是那株树。 “搞清楚状况，有机会就毁了它。” 三人潜伏到一处废弃车辆的阴影下，这里距离灯光照射区域不足五十米。 每一次探照灯光柱扫过，都让他们心头一紧。 “什么人？！” “有情况！” 突然，探照灯的光柱猛地调转过来，试图捕捉入侵者。 无数强光光线在整片区域开始乱扫，照的整片区域亮如白昼。 陈宇三人没有动弹，躲在车后屏息静气。 他们还没动呢，就被发现了？ 接着，他们意识到了，不是他们被发现了，被发现的另有其人。 他们看到了一个身影，将所有的探照灯吸引了过去，就像一个女明星，闪亮登场一般。 闪亮的灯光也照亮了巨树，让三人得以窥见巨树的情况，还真帮了他们不少忙。 眼前的景象让陈宇瞳孔一缩。 一株巨大的、扭曲的怪树拔地而起，它的枝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紫色，上面布满了疙瘩和突起。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十几具干瘪的尸体被粗壮的树枝洞穿，如同风干的腊肉般吊在半空，他们的表情凝固在死前的惊恐与痛苦之中，身上的血肉精华似乎已被彻底吸干。 浓郁的血腥味和一种无法形容的甜腻异香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魔鬼……这是魔鬼……”邢科眼神狠狠地盯着，咬牙切齿道。 李明望着这些尸体，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接着，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在魔树最高处，一颗与众不同的人参果正散发着妖异的光芒。 它通体碧绿，约莫婴儿大小，五官轮廓比下方那些普通的人参果清晰了无数倍，甚至能看到细微的表情，栩栩如生，却又透着一股极致的邪异与渗人。 这就是二级人参果了吧？黑龙真的还没晋升二级吗？ “啪啪啪……”一阵鼓掌声响起，四个人从树后走了出来。 “哈哈哈……姜妍，我该说你是聪明呢，还是愚蠢呢？” 一个阴冷的笑声传来。 为首一人，身材魁梧，穿着一件宽松的衣服，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正是黑龙！ 他身旁，站着三个气息彪悍的男子，神情倨傲，正是他最得力的三个手下——疯狗、毒蛇，以及瘦猴。 黑龙的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我收到赵虎那废物失手的消息，就猜到你这小娘们可能会狗急跳墙，特地过来看看。”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轻蔑。 “黑龙！” 看到黑龙出现，姜妍双目赤红，声音嘶哑，“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黑龙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在这末世，只有强者才能活下去！弱者，就该成为强者的食粮！比如他们……” 他指了指树上那些干尸，又指了指那颗碧绿的人参果，“还有它，很快就能成熟了，到时候，我就是真正的二级进化者！整个县城，都将是我的！” 说完这话，他的眼睛隐蔽地朝左右瞥了瞥，嘴角扬起。 听到这话，疯狗三人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没有感情的打手一样，谁也不知道他们的想法。 黑龙欣赏着姜妍难看的脸色，满意地拍了拍手，舌头舔了舔他冰冷的嘴角。 “现在，你还想毁了我的宝贝吗？”黑龙的声音充满了得意与掌控一切的快感。 深呼出一口气，姜妍摆开一个架势，默默地看着四人。 这次，我是不会再跑了！ 看着这熟悉的架势，黑龙想起了之前被追着打的经历，收敛起了笑容。 “给我上，别弄死就行！”黑龙嘴角那抹残忍的笑意还未散去，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疯狗，先陪姜小姐玩玩，卸掉她几块骨头，别弄死了，我还要慢慢炮制。” “好嘞，老大！”疯狗狞笑一声，蒲扇般的大手捏得指节“咔咔”作响，他最喜欢这种蹂躏女人的感觉，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他一步踏出，地面似乎都震动了一下，砂锅大的拳头带着恶风，直扑姜妍面门。 姜妍眼神一凝，不闪不避。 就在拳风将及面门的刹那，她身形一矮，脚步轻灵一错，恰好让过疯狗势大力沉的直拳。 同时，右掌后发先至，如穿花蝴蝶般，精准无比地切在疯狗的手腕脉门。 “呃！”疯狗只觉手腕一麻，整条手臂瞬间没了力气，拳头软绵绵地垂下。 他心中一惊，这女人好快的速度，好刁钻的手法！ 不等他多加反应，毒蛇已如鬼魅般欺近，手指并拢成爪，带着一股阴冷的劲风，直取姜妍咽喉。 另一侧，瘦猴也动了，他身形瘦小，速度却极快，一个滑铲，目标是姜妍的下盘，试图让她失去平衡。 三人配合默契，显然不是第一次联手对敌。 然而，姜妍的反应更快。 她切中疯狗手腕的同时，左腿已如毒蝎摆尾，快速一记鞭腿，带着破空之声，“嘭”地一声闷响，正中滑铲过来的瘦猴小腹。 “呜哇！”瘦猴整个人像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中，弓着身子倒飞出去，落地后蜷缩成一团，捂着肚子，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 与此同时，姜妍身体不可思议地向后一仰，几乎与地面平行，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毒蛇致命的爪击。 毒蛇一击落空，眼神微变，正要变招，却见姜妍腰肢发力，整个人如同弹簧般弹起，顺势一肘，狠狠顶在他的胸口。 “咔嚓！”一声细微的骨裂声响起。 “噗！”毒蛇如遭重击，一口鲜血喷出，踉跄后退，脸上血色尽褪，看向姜妍的眼神充满了惊骇。 他感觉自己的肋骨至少断了两根。 电光石火之间，瘦猴重伤，毒蛇受创，只剩一个疯狗还愣在原地，一只手腕使不上劲。 “你……”疯狗又惊又怒，他没想到一个照面，自己两个兄弟就几乎失去了战斗力。 姜妍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脚尖一点，欺身而上，一套迅猛的组合拳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在疯狗身上。 拳、掌、肘、膝，每一击都精准地落在疯狗的关节、软肋等脆弱部位。 沉闷的击打声不绝于耳，伴随着疯狗压抑不住的痛哼。 他空有一身蛮力，但在姜妍灵巧的身法和精妙的武技面前，根本施展不开，只能被动挨打，像个笨拙的沙袋。 “砰！”最后一记鞭腿，姜妍狠狠抽在疯狗的腰侧。 “嗷——”疯狗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庞大的身躯横飞出去，重重砸在几米外的地面上，激起一片尘土，挣扎了几下，竟没能爬起来。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十数秒。 黑龙依旧站在原地，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狰狞无比。 果然如他猜测的那样，这小娘皮已经到了一级的顶峰，搭配上她的武艺，假如今天他没准备好，还真要阴沟里翻船啊。 躲在暗处的陈宇三人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邢科张大了嘴巴，半晌才憋出一句：“我靠，这妞儿……是武林高手吧？比我还猛！” 这三人可不是弱者，他自认对付这三人中的一个都不轻松，姜妍却砍瓜切菜一般。 李明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默默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陈宇眼中精光一闪，低声道：“一级进化者顶峰，配合这种炉火纯青的格斗技巧，爆发出的战斗力远超普通同级。黑龙这三个手下，轻敌了，也确实不是她的对手。” 他看得分明，姜妍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满了力量和技巧，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显然是个练家子。 不是说好的上戏学子吗？这一身武艺是怎么回事？ 姜妍傲然而立，胸膛微微起伏，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但她的眼神依旧锐利如刀，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反而越战越勇。 她身上那股自信几乎要溢出来，扫过地上呻吟的疯狗三人，最终定格在黑龙身上。 “黑龙，现在，轮到你了。”她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第61章 剿灭黑恶势力 黑龙那张布满横肉的脸扭曲了一下，狞笑道：“那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力量吧！” 一股远超一级进化者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潮水般，猛然从他体内爆发出来，向四周席卷而去！ 话音未落，他脚下猛地一蹬，地面碎石炸裂，庞大的身躯如出膛炮弹般撞向姜妍，带起一股腥风。 整个场地好像都震了一下，狂风四起！ “速度这么快？” 陈宇心中一凛，这家伙的力量和速度，远超普通一级进化者啊？难道他晋级了？ 说时迟，那时快，陈宇从车后跳了出来，但他来不及出手帮忙抵挡这一击了！ 姜妍好像被这股威势给震慑到了，只来得及摆出一个防御架子。 “嘭！” 陈宇好像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随即，看到了一个朝自己这边飞了过来，他下意识接住了她。 往后退了几步，卸了下力，陈宇才看清，刚才还自信满满的姜妍，此刻已经满脸的血污，双手无力地耷拉在身下。 看清是陈宇后，神色一怔，随即张开充满了鲜血的嘴巴，“快走啊，黑龙已经晋级了，你不是他的对手的！” “哈哈哈哈！看来今天是我的大吉日子啊，有了你们，我又有二级人参果吃了，哈哈哈！” 黑龙没再多说，脚蹬在地板砖上，将地面踏裂了几道痕迹，冲了过来。 来不及作何反应，陈宇将姜妍放在了车顶上，反身双手护胸，硬接了黑龙一记冲拳！ “嗯？”黑龙眼中闪过惊愕，能正面接下他这一击，这小子？ “力气倒是不小，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陈宇甩了甩发麻的手臂，嘴上也没歇着。 “找死！”黑龙被陈宇一句话点燃了怒火，他最恨别人说他没脑子了。 从小到大，都被父母骂没脑子。 他为了报复他的父母，他也索性没有继续上学，和当地的一些黑势力混在了一起，偷奸耍滑，偶尔还被抓进去待上十天半个月。 到后来，自己拉起了一批人马，在这里收取保护费，吃香的喝辣的，好不自在！ 他觉得，现在是力量为王的时代了，那些臭知识有什么用？ 他咆哮一声，攻势更加狂暴，硕大的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一拳接一拳地砸向陈宇。 陈宇身形灵活，脚下步法变幻，不断闪避黑龙的重击，【兵工铲】在他手中时而格挡，时而反击，但更多的时候是在卸力。 他并未急于反攻，而是一直在抵挡，想看看另一个二级进化者是什么表现，和他有什么不同。 黑龙见自己几轮猛攻都被陈宇化解，心中愈发暴躁。 他感觉自己的力量仿佛泥牛入海，对方明明看起来比他年轻瘦弱，但是力量却比他强！ 这种无力感让他几欲发狂。 “你到底是什么人？！” 黑龙嘶吼，他那被欲望和力量冲昏的头脑，已经无法进行更复杂的思考，只剩下纯粹的暴怒。 “要你命的人！”陈宇冷哼一声，他已经大致摸清了黑龙的路数了，这用人参果进化而来的二级，还是不如他这纯正的二级进化者。 “黑龙，就到这吧！让你知道下，什么叫二级进化者吧！” 陈宇眼中寒光一闪，他不再压制实力，浑身毛发竖起，调动了全部的力气！ 【轰！】 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黑龙的手下，还是疯狗、毒蛇之流，甚至是黑龙本人，都感到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战栗！ 仿佛有一头远古凶兽在他们面前苏醒，那股磅礴的气势，让他们呼吸一滞，动作也变得僵硬起来。 他们的实力，在这股威压之下，凭空被削弱了两三成！ 姜妍躺在车顶上，嘴巴张大，震惊地看着陈宇。 原本还想劝他离开的…… “这……这才是……二级进化者？！”黑龙脸上的暴怒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恐。 那我这个算什么？我献祭了那么多的血肉，到头来就给我这么点实力？ 黑龙感觉自己被一棵树给骗了，这找谁说理去？ “现在才想明白？太迟了！”陈宇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 他身形一晃，速度骤然提升到极致，在黑龙惊骇的注视下，瞬间突破了他的防御，一把抓住了他粗壮的手臂！ “呃啊！”黑龙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他引以为傲的力量在对方面前，竟如孩童般可笑。 他试图挣扎，但陈宇的手如同铁钳般死死锁住了他。 陈宇发力一拉，黑龙那庞大的身躯便不受控制地被拽了过去。 紧接着，陈宇身形一错，已经绕到黑龙身后，膝盖顶住其后腰，双臂反剪！ 下一刻，【噗嗤！】一声，【兵工铲】干净利落地插入他的头颅，结束了他的生命。 而后拔出，将之枭首！ 硕大的头颅冲天而起，滚落在地，黑龙脸上的惊恐表情彻底凝固。 “黑龙已死！一个不留！”陈宇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如同死神的宣判。 他松开黑龙的尸体，身形如鬼魅般融入黑暗，对那些失去首领的黑恶势力打手们展开了屠杀。 惨叫声，求饶声，兵器入肉声，在黑暗中此起彼伏，但很快便归于沉寂。 片刻之后，魔树之下，再无一个站着的黑龙帮成员。 “呵，你还是回来了，是不是信不过我啊？”姜妍从车顶上跳了下来。 她只是手骨断了，腿脚还是没问题的，勉强能站住。 “确实，我是信不过你，我给你道歉。”陈宇点了点头，确实是误会了一个敢于站出来直面黑恶势力的英雄。 “没事，反正结局是好的，这帮畜生总算是死了！”姜妍耷拉着双臂，经过了他的身旁，往大楼走去。 “你要去干嘛？”陈宇回头，手搭在了她肩膀上，把她给拉住了。 “你这个样子回去，打得过谁啊？”陈宇把她身子转了过来，看着她说道。 姜妍眼眶红了起来，“反正你又不信我，让我一个人回去呗，反正你们会在后面收拾残局的！” 日日夜夜的潜伏，阻碍黑龙帮等人捕捉基地外的幸存者，只有她一个人。 有时候，她其实有点崩溃，但一想到有那多的人需要她，她又能坚持下来。 姜妍再也忍不住了，她觉得自己付出了这么多，结果到头来还要被怀疑，越想越委屈，这些日子积攒的情绪全部爆发了！就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哭了起来，哭的相当的狼狈不堪，梨花带雨。 毕竟她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此刻的她真的很委屈，很委屈，她想回到广省，回到爸爸妈妈的怀抱里了。 第62章 第二枚二级晶核 血腥与腐臭尚未散尽，黎明前的黑暗被远处的红雾映照得诡异。 经历了一夜的杀戮，平安基地内黑龙的爪牙已被屠戮殆尽。 那些步枪等远程火力，如今已经在陈宇等人的控制之下。 邢科抹了把脸上的血污，骂咧道：“他妈的，总算把这些畜生都解决了！” 陈宇面无表情，带着李明和邢科，将黑龙及其几个心腹的尸体拖拽着，在大楼内各处“游行”。 为的不是鞭尸，只是为了破除人们心中的恐惧，让他们能重新接纳这个基地。 幸存者们从门缝里，从窗户后，惊恐地看着这一幕，看着昔日作威作福的恶徒如今冰冷的尸骸。 恐惧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木后的茫然。 游行完后。 “宇子，黑龙这狗日的脑袋怎么回事？”邢科突然指着黑龙那颗头颅，声音带着惊疑。 陈宇走近，【兵工铲】一挑，将头颅翻转过来。 只见黑龙爆裂的眼眶中，竟然钻出了一小截细密的、宛如树木根系般的血色触须，还在微微蠕动。 一股恶寒瞬间从陈宇的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人参果……”陈宇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怒火与嫌恶，“这些狗东西，吃了那玩意儿，估计是被寄生了。” 他无法想象，若是自己也吞噬了那种东西，会变成何等怪物。 “啊明，啊科，把所有吃过人参果的进化者尸体，都堆到楼外，一把火烧了吧！”陈宇抓起黑龙的尸体和脑袋，不打算继续游行了。 他可不能让魔树有机会制造出分身。 很快，楼外燃起了熊熊大火，黑烟夹杂着焦臭，冲向猩红的天空。 处理完这些，三人找到了被黑龙等人囚禁的政府官员和一部分警察。 他们大多形容枯槁，眼神呆滞。 看着他们这个模样，陈宇沉默了。 或许他可以杀死一百个黑龙这样的畜生，但他们留下的烂摊子，他没有办法解决。 “姜妍呢？”一个看起来职位最高，头发花白的老者颤巍巍地朝他问道。 老头是平安基地的县长，红雾灾难降临后，也是他一手组织起来平安基地，解救一部分的幸存者。 “她去处理其他事情了，您老家可以等等，她一会应该会来找您的。”陈宇答道，随即带着李明和邢科转身，“我们去解决那株魔树。” 县长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他左右打量，四处寻找着姜妍的身影，尽管自己脚步已经踉踉跄跄。 当姜妍随后出现时，老县长再也控制不住，老泪纵横：“小姜！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回来！” 姜妍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激动弄得有些手足无措，连忙扶住他：“县长，您言重了，我也没做什么的。” “好，好！都是好样的！”老县长止住眼泪。 在这段时间里，他被囚禁在黑屋里，最痛苦的并不是身体上的折磨，而是他自己对自己灵魂的拷打，他觉得自己辜负了大家的期待，觉得自己害了大家…… 好在，现在还好，一切还有机会补救。 县长抹了把眼泪，精神似乎也恢复了些，“我这就组织人手，开仓放粮！不能再让大家饿肚子了！” 另一边，陈宇三人已经来到了大楼后方，那株散发着邪异气息的“魔树”前。 “就是这鬼东西，害死了这么多人。”邢科啐了一口，握紧了手中的钢棍。 陈宇没有多言，【兵工铲】扬起，狠狠劈向魔树粗壮的树干！ 【噗嗤！】 一声闷响，铲刃深陷其中，暗红色的腥臭液体从伤口处喷涌而出，如同腐烂的血液。 “吼！”魔树仿佛被激怒，发出一声不似生物的咆哮。 原本挂在枝杈上那些干瘪的尸体，被它的藤条甩开，无数藤条则如毒蛇般从四面八方向三人抽打而来，带起阵阵腥风。 “来得好！”陈宇冷哼一声，不退反进。 他心中暗忖：“这玩意的藤条，比起当初那棵梧桐巨树，简直是小儿科。” 李明也是神色平静，手中钢棍舞得密不透风，精准地格挡、砸断袭来的藤条。 邢科则嗷嗷叫着，每一棍都势大力沉，将那些藤条砸得汁液飞溅。 陈宇身形灵活，【兵工铲】在他手中时而如刀，时而如枪，那些看似凶猛的藤条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三人配合默契，很快便将魔树伸出的藤条清扫一空。 “砍断它的主干！”陈宇喝道。 三人同时发力，钢棍与【兵工铲】不断劈砍在魔树的主干上，那腥臭的汁液越流越多。 终于，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断裂声，巨大的树冠轰然倒塌，十几个人参果散落一地。 而后，树上那些尚未完全成形的“人参果”，如同未熟的怪胎，被他们一一拍烂，化为一滩滩令人作呕的绿色白色脓水。 “宇子，晶核在哪？”邢科喘着气问道。 陈宇回忆起梧桐巨树的晶核是藏于树根的中心。 “挖！”他言简意赅。 李明和邢科回到基地里借到了三把锄头，三人对着魔树根基，开始一顿乱挖。 三人都是进化者中的佼佼者，挖掘对他们而言并非难事。 一时间，泥土翻飞。 傍晚时分，红雾愈发浓重，地面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坑，魔树那盘根错节的根系被他们硬生生从地下剥离出来。 而后，一一破开根系，寻找这株魔树的二级晶核。 “找到了！” 李明突然喊道，他从一段最粗壮的主根系断裂处，用钢棍小心翼翼地挑出了一枚仅有小指甲盖大小、通体碧绿的晶核。 晶核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其中蕴含的能量虽不如巨鳄那枚，但也是一枚货真价实的二级晶核。 陈宇取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小玻璃瓶，示意李明将晶核放入。 二级晶核，到手了。 他心中并无太多波澜，这本就是计划中的一环。 就在此时，姜妍快步走了过来，她额上带着些许汗珠，显然也是忙碌了一阵。 “你们……解决了？”她看着那巨大的凹坑和被肢解的魔树残骸，眼中闪过一丝释然。 “嗯。”陈宇点头，“二级晶核也拿到了。” 姜妍沉默片刻，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开口道：“好，我们回去吧。” “我给你们安排了房间，基地里还有几个房间是可以用循环水洗澡的，我想这个你们应该很需要吧？” “我去，那必须的，谢谢姜同学了。”邢科赶紧答谢道。 事实已经证明了姜妍没有欺骗他们，确实不是黑龙的卧底，他们三人之前还怀疑提防着，生怕给他们带阴沟里去了。 能洗个澡，对连日奔波厮杀的三人而言，无疑是巨大的诱惑。 陈宇三人被安排在三楼，一间还算整洁的房间里。 李明先去洗澡了，邢科去开他心心念念的奥迪a8了，生怕放在那里被人弄走了。 陈宇则没事干，跟着姜妍，给幸存者们发放粮食和必需品。 “哎，你们明天是要走了吗？”姜妍发完手上的东西，在一个楼道里坐了下来。 见她不走了，陈宇也不知道要往哪走，索性也坐了下来。 道里来来往往的人，衣服都是好几条短袖配上几条长袖，以此来抵御寒冬的侵袭。 十二月份的江浙区域，已经来到了下雪的季节，气温能到达零下几度，让本就困难的生活，难上加难。 不少带着孩子的单亲父母，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手上拿着刚才领的物资，好像活了过来。 “嘿，来一根吗？” 姜妍用手肘肘了肘他，给他递来了一根香烟。 陈宇转过头，看着这根小小的，不同于他印象中的香烟。“你这，是女士香烟吗？” “对啊，苏烟，你要不要来一根？” 陈宇看着这根小小的烟，摆了摆手，“不了不了，你自己抽吧，我不是很喜欢抽烟。” 姜妍脸上僵了一下，随即笑笑没说话，慢慢给自己点上了一根，呼出了一口。 “哎，你是不是觉得抽烟的女生都是坏女生啊？” “额，没有，只是不喜欢抽而已，会呛人。”陈宇赶忙解释，生怕姜妍觉得自己是这么想的。 “其实一个月前，我也想不到，我会喜欢上抽烟。”姜妍手上夹着那根烟，眼睛看向陈宇。 “只是有些时候，不这样会很难受就是了，特别是基地收拢幸存者那会，每天见到那些人间疾苦，总是不自觉地点上一根。” “点上这么一根烟，就能让我暂时忘记一些事……” 就这样，两人聊了一会，直到这根香烟结束了它的生命。 大多是姜妍在说，陈宇在听。 从红雾降临开始，一个人从上戏离开，踏上返回广省的道路。因缘巧合，来到了这么一个县城，帮助县长等人收拢全城的幸存者。 到黑龙等人突然反水，控制住县长等一干人手。 而后逃出去，寻找救兵的同时，干扰黑龙等人抓取城内的其他幸存者，直到，碰到了他们。 陈宇知道她现在需要一个人倾听她的心里话，需要发泄出来，所以就静静地听着，不时点头，应和她。 “我想，我们不是万能的神，尽你所能就行了，别太悲伤，这个烟，还是能戒就戒吧。” 陈宇听完了她的故事，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告辞了她，去洗澡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姜妍笑了笑，站了起来，把手上的烟头丢进了垃圾桶里。 转身继续忙活去了。 浴室里。 陈宇给自己打上沐浴露和洗发水，一顿揉搓后，站在喷头下，闭上眼睛，任由冷水无情地冲刷下来，感受着水流过他的身体。 其实刚才他说了谎，并不是他不喜欢抽烟，在小学初中那个环境里，他还是接触到了香烟这个东西的。 只是，上到了高三，曹艾青在聊天时，提到了她不喜欢烟味，所以他就把烟给戒了。 是的，艾青，其实我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我也不敢给你弹那首歌，那不应该是我该做的。 翌日清晨，天边红雾依旧。 吃过简单的早饭，陈宇三人找到了正在帮助幸存者的姜妍，准备告别。 姜妍将手中的食物递给了一名五六十岁的老伯，朝他挥挥手，而后转向了陈宇等人。 眼前的姜妍让三人都是微微一怔。 她明显昨天也清洗过了，上身是一件oversize短t恤，下身是一条蓝色牛仔裤，搭配上一条格子衫外套。 洗去了尘垢的脸庞透着青春的靓丽，少了几分之前的戒备与凌厉，多了几分本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美丽动人。 姜妍看到陈宇时，也愣了一下。 印象中的灰头土脸，身上一堆黑垢，此刻清理干净后，露出了帅气的脸庞。 与之前那个臭臭的的“黑皮仔”判若两人。 “要走了？”姜妍先开口，声音平静。 “嗯。” 陈宇点头，朝她笑了笑，“多谢款待了，山水有相逢，我们先走了，再见。” 没有过多的寒暄与客套，萍水相逢，目标不同，终究还是要各奔东西。 陈宇三人朝她摆了摆手，转身走向他们停到楼下的奥迪【a8】。 姜妍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发动汽车，绝尘而去，很快便消失在县城的残垣断壁与红雾之中。 这个世界上，很多交集都是这样，说是再见，其实，已经见过了最后一面，只是当时不知道而已。 山水有相逢吗？ 邢科驾着车，目光投向远方，杭城，他们来了！ 第63章 蝗虫过境 南城基地，大门。 庞大的车队再次启程，已经结束了任务传递的部队开启了返程，这次他们的任务是将南城基地收集到的资料送回杭城基地。 补充了一部分南城基地的部队后，这支队伍再次恢复了一个团的编制。 队伍中央，一辆运兵车上，曹艾青回望着南城基地，怔怔地望着它，直到再也看不见。 那天在炮坑处，曹艾青一个人离开了部队，在那里待了两天，而后独自返回了南城，还是找不到陈宇。 这次，她跟着返程的队伍返回杭城。 …… 奥迪【a8】驶离平安基地，卷起一阵尘土。 “哟呼！！” 邢科猛打方向盘，车子在残破的县道上灵活穿梭，他兴奋地叫道：“总算不用抠抠搜搜地算油了！宇子，这回咱们能敞开了跑！要不是这该死的红雾挡视线，老子能给你开到一百八！” 陈宇坐在副驾，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残垣断壁，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李明在后座，依旧是那副沉静的模样，“哎，陈宇。姜妍不也是要去杭城吗？他为什么不跟着我们去啊？” “她还得帮助刘县长他们把基地彻底维稳呢，离开估计还早着呢。” “这样啊，我看她好像对你有点意思啊。”邢科插话。 陈宇奇怪地看了看邢科，“有个鬼的意思，我可没你那么普信。” 引擎的轰鸣响彻，a8开上了高速。邢科也把车速提了起来。 “悠着点，安全第一。”陈宇提醒道，“按这个速度，顺利的话，今晚就能到杭城。” “放心吧宇子！”邢科信心满满。“今晚就能找到曹艾青，咱们一起回海省！” 这句话让李明止住了笑容，一脸不善地盯着邢科。 搁这立g？ 时至正午，本该天光大亮，一天中能见度最好的时候，天色却骤然暗沉下来。 起初只是些许阴翳，很快，那暗色便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晕染了整个天空。 “嗯？” 陈宇眉头微蹙，耳朵动了动，他听见了，一阵细密的【嗡嗡】声，由远及近，初时如蚊蚋低鸣，片刻间便汇聚成震耳欲聋的轰响。 “什么动静？”邢科也察觉不对，脚下油门下意识松了些。 陈宇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望向前方，那片不断压近的“黑云”终于显露了真容。 “不是天黑了！”陈宇低吼，“是虫子！铺天盖地的虫子！” 那根本不是云，而是亿万只蝗虫组成的黑色潮汐，它们扇动着翅膀，汇聚成一片移动的、吞噬光明的黑暗，正朝着他们的方向席卷而来！ “我操！” 邢科一声怪叫，方向盘猛地一打，【a8】在高速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轮胎摩擦声，来了一个完美的漂移急停。 “快！往回开！”陈宇催促。 不用他说，邢科已经扭转车头，将油门踩到了底。 但蝗虫的速度快得惊人，不过眨眼功夫，豆大的蝗虫便如同雨点般砸在车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密集声响。 越来越多的的蝗虫附着在车体上，用它们狰狞的口器疯狂啃噬着金属车壳。 【嘎吱——嚓——】 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不断传来，车窗外，已然被密密麻麻的蝗虫覆盖，黑压压一片，不见天日。 “看不见路了！”邢科焦急大喊，他拼命想透过蝗虫的缝隙辨认方向，但徒劳无功。 【嘭！】 一声巨响，脆弱的【a8】车头狠狠撞上了高速公路的护栏，巨大的冲击力让车内三人都是猛地一震。 “下车！快！”陈宇当机立断，率先踹开车门。 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李明和邢科紧随其后，三人没有片刻犹豫，翻过变形的护栏，直接跳进了路旁半人多高的茂密荒草之中。 “这边！往深处跑！”陈宇压低身体，在草丛中快速穿行。 那些蝗虫似乎对这几个渺小的人类兴趣不小，有一部分朝他们席卷了过来。 追过来的蝗虫，在靠近陈宇三人时，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迟疑了一下，最终没有继续深入草丛，而是转头回到了高速公路上，继续它们对金属的饕餮盛宴。 陈宇能感觉到，蝗虫停下了追击，它们似乎畏惧着什么，或许是自己二级进化者的气息，又或许是这片荒草本身有什么令它们不安的东西。 一路狂奔，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身后那恐怖的【嗡嗡】声减弱了许多，陈宇才示意停下。 三人背靠着背，在草丛中大口喘着气，汗水浸湿了衣衫。 “妈的……这什么鬼东西……”邢科心有余悸，抹了把脸上的汗珠和草屑。 陈宇背手检查着身后的背包，他摸了摸，摸到了几个大洞，脸色霎时一变。 连忙把背包从背上拿了下来，检查起来。 背包的外层已经被蝗虫啃噬得破破烂烂，几个大洞触目惊心。 他急忙将背包打开，往下倾倒，里面的压缩饼干、瓶装水散落出来，还有一些零碎的药品。 “我的肉干！”邢科叫了一声，他的背包也遭了殃，好不容易熏制的巨鳄肉干，如今只剩下一些残渣混在破布里。 李明默默检查着自己的背包，损失同样不小。 陈宇的心沉了下去，他此刻比遭遇任何强敌时都要紧张。 他颤抖着手，在那破烂的背包最里层摸索着，那里有一个专门缝制的小夹层。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一个坚硬的、带着边框的物体时，整个人才如同虚脱般松懈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个相框，相框的玻璃已经碎裂，但里面的照片完好无损。 照片上，是一个笑靥如花的女孩，和木着脸的他。 陈宇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照片上女孩的脸庞，仿佛要将那笑容刻进骨子里。 看了一会后，他将相框紧紧贴身揣进了上衣的内袋，保护着他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 “呼……”他长长吐出一口气，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宇子，你没事吧？”邢科看他脸色不对，关切地问。 “没事。”陈宇摇头，摆了摆手，“清点一下，还剩多少吃的。” 三人将各自幸存的物资集中起来，一番清点，剩下的食物和水，勉强够他们支撑三四天。 “接下来怎么办？”邢科有些茫然，“车没了，吃的也少了，这鬼地方，离杭城还远着呢。” 李明推了推镜框，开口道：“那些蝗虫，似乎对公路上的金属制品更感兴趣，它们没有主动攻击荒草。我们有两个选择，要么，就沿着这荒草丛一路向杭城方向前进，要么，等虫潮过去，再回到高速上。” 陈宇思忖片刻：“荒草里行进速度太慢，而且方向难辨，变数也多。我们先回高速公路边上看看情况，如果虫潮过去了，还是走大路。” 他可不想在未知的草丛里迷失方向，或者遭遇其他潜藏的危险。 这么高的杂草，谁也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要是有什么毒蛇潜藏其中，那真是冤死了。 三人计议已定，便小心翼翼地拨开荒草，慢慢向高速公路的方向挪动。 靠近公路边缘，那恐怖的【嗡嗡】声依旧清晰可闻。 他们趴在草丛中，探头望去。 只见高速公路上，依旧是黑压压的一片，蝗虫如同一条黑色的河流，缓慢而坚定地向前蠕动，所过之处，无论是废弃的车辆，还是坚固的金属护栏，都被啃噬得千疮百孔。 “这些东西……真他娘的邪门。”邢科低声骂道。 它们果然没有理会路旁的荒草，目标明确。 这一等，就从正午等到了下午。 天色也逐渐向黄昏过渡。 大约下午三点左右，那恐怖的虫潮终于渐渐稀疏，最后一只蝗虫消失在远方的天际线。 “走了？”邢科不确定地问。 “应该是过去了。”李明道。 三人又等了片刻，确认没有新的蝗虫出现，这才从荒草中钻了出来，重新踏上高速公路。 眼前的一幕，让他们三人都是倒抽一口凉气。 原本还算平整的柏油路面，此刻坑坑洼洼，如同被犁过一遍。 两侧的金属护栏，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光秃秃的水泥桩。 路面上那些被遗弃的车辆，此刻也只剩下一些扭曲变形的底盘骨架，稍微薄一点的金属，都被啃噬殆尽。 整条高速公路，仿佛经历了一场末日浩劫，一片狼藉，满目疮痍。 三人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这……这路还能走吗？”邢科喃喃道。 “注意别踩深坑里了，我们走吧，找个地方补给一下物资。” 陈宇朝杭城方向走去，挥挥手，示意他们跟上。 第64章 德清县 三人徒步，速度不慢，脚下的路面崎岖，却阻挡不了他们的步伐。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将红雾染得更加深沉，前方出现了一个县城的轮廓。 一块歪斜的路牌上，依稀可见“德清县”三个字。 “德清县……离杭城不远了。”李明推了推镜框，声音带着几分疲惫。 “先进去找点吃的，顺便看看能不能弄辆车。”陈宇开口，肚中的饥饿感愈发强烈。 邢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妈的，那群蝗虫，老子的肉干啊！想到就来气！” 县城内一片死寂，街道上散落着废弃的车辆和杂物，红雾弥漫，能见度极低。三人提高了警惕，沿着主路深入。 “一家一家找，超市、便利店，别放过。”陈宇吩咐。 “明白。” 一个小时过去，天色彻底暗了下来，他们接连找了七八家店铺，货架上空空如也，连包过期的薯片都找不到。 “操，这地方是被刮地三尺了吗？”邢科一脚踹开一家便利店的玻璃门，里面除了灰尘什么都没有。 “别急，再找找，总有遗漏的。”陈宇安慰道，他知道现在外面肯定是很难找到物资了。 物资的匮乏，是末世生存最大的威胁之一。 又过了半晌，当他们几乎要放弃时，李明突然指着街角一家中型超市：“那家看看！它的卷帘门是关着的，不像被彻底搜刮过。” 三人精神一振，快步上前。 卷帘门锈迹斑斑，但确实没有被强行破坏的痕迹。 李明试着拉了拉，纹丝不动。 “我来！”邢科上前，深吸一口气，抓住卷帘门下方，猛地发力。 【嘎吱——】 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卷帘门被他硬生生掀起了一道缝隙。 陈宇听了听，没发现什么动静，率先钻了进去。 里面漆黑一片，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他打开战术手电，光柱扫过，货架大部分也是空的。 “去后面仓库看看！” 超市的后方，储藏仓库的门被一个巨大的铁锁锁着。 陈宇手中铁铲翻飞，狠狠地斩了下去，直接把铁锁砍成了两半。 推开门，一股食物特有的香气混合着包装袋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靠！发了！”邢科看着堆积如山的箱子，眼睛都直了。 压缩饼干、瓶装矿泉水、罐头、方便面……虽然很多已经过了保质期，但在这种时候，无疑是救命的财富。 “快，换背包，多装点！”陈宇当机立断。 他们丢掉被蝗虫啃得破破烂烂的旧背包，换上了仓库里找到的几个崭新的、容量更大的登山包。 三人动作飞快，将压缩饼干和矿泉水塞得满满当当。 “衣服也换一套，这些都快成布条了。”邢科指着自己身上被蝗虫啃出的几个大洞。 仓库里还有一些积压的衣物，他们各自挑拣了几件厚实的运动服和冲锋衣，顺手还找到了三条崭新的棉外套。 十二月的江浙地区，寒意已浓。 虽然他们体质比以前强了太多，但还是能感觉到寒冷。 “这下暖和了。”李明穿上棉外套，活动了一下肩膀。 一番忙碌，三人焕然一新，背包也沉甸甸的。 走出超市时，夜已深沉，红雾下的县城更显诡异。 “找个地方先住下，洗个澡，明天再想办法弄车。”陈宇提议。 连续的奔波和战斗，让他们都疲惫不堪。 “同意，身上黏糊糊的，难受死了。”邢科附和。 三人沿着街道，寻找合适的落脚点。 就在这时，一阵凄厉的呼救声伴随着凶恶的犬吠，从不远处的巷道传来。 “救命啊！！” “畜生！滚开！” 陈宇三人对视一眼，没有犹豫，立刻循着声音，警惕地接近着声源。 转过一个街角，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瞳孔一缩。 十几个幸存者正围着一头体型庞大到夸张的黑狗搏斗，那狗足有成年牛犊般大小，獠牙外露，涎水滴淌，每一次扑击都带着腥风。 地上已经躺倒了三四个人，鲜血染红了地面。 剩下的人虽然个个带伤，却依旧没有溃散，反而红着眼睛，用手中简陋的武器拼死抵抗，试图救回倒地的同伴。 “妈的，又是这些破狗！”邢科低骂一声，握紧了钢棍。 陈宇没有废话，脚下一蹬，整个人如炮弹般射出。 那巨犬正一口咬向一个试图拖拽伤员的男子，尚未察觉身后的危险。 陈宇高高跃起，在那巨犬扭头之际，已然落在了它的背上。 【噗嗤！】兵工铲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刺入巨犬的头颅，直没至柄！ “嗷呜——！” 巨犬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悲鸣，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陈宇拔出兵工铲，这才发现，铲头已经严重弯曲变形，几乎成了一块废铁。 怪不得感觉戳进去这么费劲，原来是中途弯了…… 他皱了皱眉，这把跟了他许久的武器，终究还是到了极限。 “得救了！狗死了！” “快！看看老王他们！” 幸存者们见巨犬倒毙，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呼喊，几人立刻扑向倒地的同伴。 陈宇没有理会他们的骚动。 他先前看得清楚，那几个倒地的人，脖颈处都被巨犬咬穿，血流如注，绝无生还的可能。 他走到巨犬的尸体旁，用已经变形的兵工铲砍开它的头颅，而后寻找它的晶核。 一枚婴儿拳头大小、通体雪白的晶核静静地躺在脑浆之中，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好大的晶核！感觉可以跟那头狼王的晶核相比了啊。”邢科凑过来看了一眼，惊叹不已。 陈宇取出一个空的矿泉水瓶，小心地将晶核装了进去。 这枚晶核蕴含的能量相当充沛，已经能和狼王的晶核相媲美了。 此时，那些幸存者已经确认了同伴的死亡，悲痛的哭喊声在夜空中回荡。 气氛一阵悲凉，众人沉浸在痛苦之中，一旁的陈宇三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嘴巴也说不出什么话。 就在这时，一个戴着眼镜，约莫四十多岁，看起来像个教师的中年男子，红着眼睛走到陈宇面前。 “多谢……多谢三位出手相助。”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悲伤，“如果不是你们，我们恐怕……” 陈宇连忙摆了摆手：“举手之劳。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中年教师闻言，身体微微一僵，原本悲伤的表情中，迅速闪过一丝警惕和戒备。 他打量着陈宇三人，特别是他们身上崭新的衣物和鼓鼓囊囊的背包。 “我们……我们只是回我们的聚集地。”他含糊其辞，并没有说明具体位置。 “聚集地？”陈宇追问，“这县城里还有大型聚集地？” “是的，一个……一个小地方，勉强能活下去。” 中年教师低下头，似乎不愿意多谈，“天色不早了，我们得赶紧把同伴带回去安葬。再次感谢三位的救命之恩，后会有期。” 说完，他便招呼着其余的幸存者，几人合力背起同伴的尸体，匆匆朝着巷道的另一头走去，很快消失在浓重的红雾中。 “宇子，这些人怪怪的。” 邢科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谢倒是谢了，可那眼神，跟防贼似的。” “末世里，防人之心不可无。” 李明淡淡开口，“你是忘了黑龙那帮畜生了？人家也怕我们是那种人。” 陈宇没有说话，他也在琢磨那个中年教师的反应。 那份警惕，不像是单纯的对外人戒备，更像是在守护什么重要的秘密。 “算了，不管他们。”陈宇摇了摇头，“我们找个酒店休息，明天一早出发去杭城。” 德清县城内一片漆黑，电力系统早已瘫痪。 他们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完整的快捷酒店，简单清理了一个房间，准备在此度过一夜。 躺在冰冷的床板上，陈宇却没有立刻入睡。 那群幸存者，那个教师模样的男人，还有他们口中的“聚集地”，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个德清县，应该不至于也有什么怪事吧？ 百思不得其解，他也不管了。 摸了摸怀中相框的轮廓，闭上了眼睛。 睡梦中，他的嘴角扬了起来…… 第65章 万人迁徙计划 一夜无话，次日天刚蒙蒙亮，三人便被腹中的饥饿唤醒。 一大包压缩饼干就着冰凉的矿泉水，算是一顿饱饭。 “吃饱了，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弄到车，争取天黑前到杭城。”陈宇抹了把嘴，将最后一点饼干屑咽下。 三人以酒店为中心，附近都被他们翻了个遍，愣是找不到一辆完好的车辆。 一处地下停车场里，望着空空的巨大地下空间，三人都有些傻眼了。 “妈的，这鬼地方，连个车轱辘都难找。”邢科抱怨道。 李明推了推镜框：“继续吧，总不能车都没了吧，不太可能。” 现实比他们预想的更为骨感。 大半天过去，三人几乎把德清县城的左半边翻了个底朝天，别说能开动的汽车，就连一滴汽油的影子都没见着。 不过进化猫和狗倒是杀了不少，给李明邢科两人又加了不少进化资粮。 可惜环境还不安全，不然他们两人中，就有一个可以尝试晋升二级进化者了。 街道上废弃的车辆是不少，但油箱无一例外都是空的，有些甚至被直接撬开，显然是被人捷足先登。 “操！这他妈是闹饥荒还是闹油荒？”邢科一脚踹在一辆瘪了轮胎的轿车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陈宇眉头紧锁，心中也有些焦躁。 这一天出来，啥也没干成，还被几只阿猫阿狗偷袭，心情有点闷了。 没有交通工具，单靠两条腿走到杭城，路上变数太多。 就在他们快要绝望之际，李明突然指向远处一座相对完好的高大建筑：“那是……市政府大楼？去那边看看，那种地方，通常会有停车场。” 三人精神略振，朝着那栋大楼快步走去。 果然，绕过几条废弃车辆堵塞的街道，市政府大楼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更让他们惊喜的是，大楼前的广场上，以及旁边的附属停车场内，密密麻麻地停放着各式车辆，越野车、轿车、货车，甚至还有几辆公交车。 “我靠！车！好多车！”邢科眼睛放光，差点就要冲过去。 “等等！”陈宇一把拉住他，面色凝重。 事情透着古怪。 如此多的车辆集中在此，不可能没人看管。 果然，他们刚靠近停车场边缘，旁边一栋建筑的阴影里就钻出七八个手持钢管、砍刀的年轻人，一个个神色不善，将他们拦了下来。 “站住！干什么的？”为首一个剃着板寸，耳朵上还挂着个银色耳钉的青年，掂量着手中的开山刀，厉声喝问。 邢科刚想发作，被陈宇用眼神制止。 “我们路过，想找辆车代步。”陈宇开口，语气尽量平和。 那板寸青年上下打量着他们三人，特别是他们身上崭新的衣物和鼓鼓囊囊的背包，眼中闪过一丝贪婪，随即又被警惕压下：“想偷车？” “我们只是看看，还没动手。”李明淡淡回应，推了推镜框。 “哼，这年头，看看跟动手有什么区别？”板寸青年嗤笑一声，“这些车都是有主的，识相的赶紧滚！” “你们是什么人？把车都集中到这里做什么？”陈宇不卑不亢地问。他感觉这些人不像是普通的幸存者小团体，倒像是有组织的。 “我们是什么人，轮得到你打听？”另一个黄毛青年不耐烦地挥了挥钢管。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沉稳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小五，怎么回事？”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二十七八岁，身材高瘦，穿着一件皮夹克的青年走了过来。 他面容普通，但眼神锐利，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那板寸青年一见来人，气焰顿时消减不少，恭敬道：“钱哥，这三个人鬼鬼祟祟的，想打这些车的主意。” 被称作钱哥的青年目光在陈宇三人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陈宇脸上，突然开口：“你们想去杭城？” 陈宇心中一凛，这家伙怎么会知道？难道他有【读心】之类的能力不成？他不动声色：“你怎么知道？” 钱同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露出一丝笑容：“猜的。这附近还能活下来，又有能力到处跑的，目标不是杭城还能是哪？”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们不用在外面白费力气了，全县城还能开的车辆，能找到的汽油，基本上都集中到这里了。” “哦？”陈宇眉毛一挑，“你们收集这么多车和油，也是准备去杭城？” “没错。” 钱同点了点头，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德清县守不住了。政府已经下达命令，组织所有幸存者，集体迁徙，前往杭城基地市。我们正在为此做准备。” “集体迁徙？”邢科惊呼出声，“整个基地，这么多人？” “是的，这是唯一的活路。”钱同叹了口气，“寒冬将至，食物、药品都极度匮乏，仅凭德清县自身的力量，根本无法支撑下去。杭城那边有军方建立的大型基地，是这附近最大的幸存者聚集地了。” 陈宇和李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讶。 他们没想到，德清县竟然还有这样的官方组织和计划。 “我叫钱同，你们可以叫我钱哥。”钱同伸出手，“看你们的样子，身手应该不错。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的迁徙队伍？人多力量大，路上也安全一些。” 李明微微点头，示意可以考虑。 陈宇沉吟片刻，眼下这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自己找车，耗时耗力不说，油料也是大问题。 跟着大部队走，至少安全和资源方面能得到一些保障。 “好，我们加入。”陈宇也伸出手，与钱同握了握。 “爽快！”钱同脸上露出笑容，“欢迎三位兄弟。我带你们去登记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就准备出发。” 钱同领着陈宇三人走向市政府大楼。 大楼内部已经改造成了临时的指挥中心和幸存者安置点。 一楼大厅里，摆放着几张桌子，几个戴着袖章的工作人员正在忙碌着。 钱同将他们三人带到桌子前，陪着他们登记信息。 “姓名，年龄，原住址，有没有进化？”一个负责登记的中年妇女头也不抬地问道。 三人依次报上信息。 当问到进化程度时，陈宇只说是“力气比较大，身手还行”，李明和邢科也含糊带过。 出门在外，底牌不宜尽露。 登记完毕，钱同将他们带回了自己平时住的地方，就在政府大楼附近的一栋居民楼里。 这里显然是德清县的核心幸存者聚集地，以市政府大楼为中心，周围几栋建筑都住满了人，不时能看到巡逻的队伍，秩序井然，与外面的死寂截然不同。 此时，天色已经晚了下来，基地开始派发晚餐。 晚饭是统一分配的粥和咸菜，虽然简陋，但能吃上热乎的已经很不容易。 陈宇三人两口就把热饭吃完，继续扒起了他们的压缩饼干。吃了小半包，才感觉到肚子不饿了。 饭后，钱同将陈宇三人以及另外几个看起来像是小队头目的人召集到他房间里。 “各位，”钱同开门见山，“今天请大家来，是有一件非常重要，也关系到我们所有人性命的事情要商议。”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陈宇三人身上，坦然道：“不瞒三位，我邀请你们加入，确实存了私心。我看出来，三位兄弟绝非普通人，实力远超常人。” 陈宇心中了然，他知道钱同肯定是有目的，毕竟大家不是什么圣人，互相利用很正常。 “钱哥有话直说。” 钱同点了点头，表情凝重起来：“这次的万人迁徙计划，面临一个巨大的威胁。” 他走到墙边，那里挂着一张德清县及周边的简易地图，用红笔在县城西面的一片山区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 “德清县背靠天目山脉，红雾之后，山里的动植物发生了剧烈的进化。近段时间，已经有不少强大的进化生物下山，侵袭县城，猎杀幸存者。我们基地之前的小规模清剿行动，损失惨重。” “这次大规模迁徙，目标太大，动静也太大，几乎可以肯定，会惊动整个山脉中的进化生物。它们……会把我们当成移动的粮仓。” 钱同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这是一场豪赌，赌我们能在那些畜生的围猎下，成功抵达杭城。所以我需要强援，需要像三位这样的高手，帮助我们杀出一条血路。” 会议室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起来。 邢科摸了摸自己的钢棍，咧嘴道：“妈的，又是那些畜生！” 陈宇看着地图上那个血红的圆圈，脑海中浮现出巨鳄那样的庞然大物。 “钱哥，我们不用跟它们死缠吧，运气好可能都没有进化生物追我们。”邢科问道。 “大家都是泥菩萨过河，各显神通了，运气好自然不必说，运气要是差，就希望三位能拉一把手。” 钱同回答完邢科的问题，看向陈宇，等待着他的下文。 第66章 出师不利 陈宇点了点头，声音平淡：“钱哥放心，力所能及之处，我们兄弟三人绝不推辞。不过，事在人为，也别太早下定论，或许迁徙之路，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凶险。” 李明也附和道：“是啊钱哥，放平心态，也许那些畜生并不会注意到我们这支队伍。” 钱同苦笑一声，他何尝不希望如此，只是现实往往比想象残酷。 他到这里已经一个月了，原本三十多人的队伍，已经减少到了十几人了。 他摆了摆手：“借几位吉言。好了，天色不早，大家早点休息，养足精神，明天还要赶路。” 众人散去，陈宇三人也出了房间，在楼道里，找了个少人的空隙直接坐了下去。 邢科挠了挠头：“宇哥，这钱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是拉拢，又是诉苦，又是画大饼。” 李明左右看着，没看到钱同那批人，方才开口：“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看中了我们的实力，多几个同伴，多一分力量，就多一分成功的希望。” 陈宇嗯了一声：“不管他什么目的，我们目前的目标一致，都是去杭城。跟着大部队，确实能省去不少麻烦。至于危险…这世道，哪里又没有危险？” 他顿了顿，继续道：“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切小心。” 三人抱着他们的背包，保持着半睡半醒的姿态，就这样睡了过去。 周围鼾声起伏，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次日，清晨五点，天还未亮透，四周依旧一片昏暗。 陈宇便睁开了眼睛，生物钟比闹钟还要准时。 自从进化之后，他对睡眠的需求大幅降低，此刻精神奕奕，毫无困倦之感。 见其他人还在沉睡，他不想弄出动静，便轻手轻脚地起身。 独自一人来到居民楼下，清晨的寒气带着红雾特有的微腥扑面而来。 陈宇寻了块还算平整的空地，深吸一口气，缓缓摆开了架势。 那是他记忆中模糊的站桩姿势，没人教过他，全凭着一种感觉，一种身体本能的渴望。 双腿微屈，双手环抱于胸前，仿佛抱着一个无形的气球。 起初还有些生涩，但很快，随着呼吸的调整，一股微弱的热流开始在四肢百骸间游走。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内部细微的变化，肌肉的颤动，骨骼的轻鸣。 每一次呼吸，都似乎在与这片被红雾笼罩的天地进行着某种隐秘的交换。 站桩这件事，假如是个普通人，一上来只能坚持个一两分钟，但是陈宇这小子硬是凭借他的身体素质，站了下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直到天色大亮，远处传来人声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陈宇才缓缓收功，吐出一口浊气。 早上八点，整个临时基地彻底苏醒过来。 工作人员开始在指定的地点派发早餐，依旧是稀粥和咸菜。 幸存者们默默地排着队，领取食物，然后散开，或蹲或坐，安静地进食。 偌大的广场上，汇聚了上千人，却几乎听不到什么交谈声，只有咀嚼和吞咽的声音，以及偶尔几声孩子的啼哭，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陈宇回到钱同的住处，钱同和他的几个核心手下也刚起来，正围坐着吃着同样的稀粥。 “陈兄弟起这么早？”钱同招呼道，递过来一个空碗。 “习惯了。”陈宇接过碗，自己从背包里拿出压缩饼干，就着热水啃了起来。 李明和邢科也随后进来，同样是自带干粮。 钱同等人看着他们背包里充足的物资，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但也没多说什么。 这年头，能有口热粥喝，已经算是不错了。 吃过早饭，三人背上各自的背包，看着钱同和他的手下将各种物资——武器、食物、水、药品，甚至还有几桶宝贵的汽油——往楼下搬运。 来到市政府大楼前的广场，这里早已是人山人海。 近万名幸存者汇聚于此，黑压压的一片，却诡异地安静。 他们大多面黄肌瘦，眼神空洞，麻木地等待着未知的命运，像是一群被无形之手驱赶的行尸走肉。 钱同背着一个比他还高的登山包，走到陈宇身边，看着眼前的人潮，低声道：“陈兄弟，你看，这一万多人，看着都还活着，其实啊，心气儿早就散了。很多人，不过是在麻痹自己，过一天算一天。他们已经…失去了生的希望。”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陈宇默然。 他能感受到那种弥漫在空气中的绝望。 他自己呢？ 他的希望又是什么？ 他想到了远方的家人，想到了一个近在咫尺的地方，一股力量从心底涌起。 “人只要活着，总该有点念想。” 钱同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转身去指挥手下将物资装车。 经过一番协调，陈宇三人被安排到了一辆经过改装的黑色越野车上。 这车底盘加高，轮胎宽大，车身布满了划痕，引擎盖上还加装了简易的撞角，看起来十分强悍。 与他们同车的，除了钱同，还有他最信任的两个手下，一共六人。 临近中午十二点，随着市政府大楼顶层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声，迁徙行动正式开始！ 【轰隆隆——】 【嗡嗡嗡——】 霎时间，广场上、街道旁，上千辆各式车辆的发动机同时咆哮起来，巨大的轰鸣声撕破了德清县长久以来的死寂。 尘土飞扬中，庞大的车队如同一条钢铁巨龙，开始缓慢地蠕动，朝着县城通往高速的道路前进。 置身于这股由车辆和人群组成的洪流之中，陈宇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曾几何时，人类也需要像这样，进行如此大规模、如此悲壮的迁徙？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紧握的钢棍。 这根钢棍是钱同昨夜特意找人送来的，纯钢打造，长约一米五，小臂粗细，分量沉甸甸的，比他之前用的兵工铲更具杀伤力，也更合他的心意。 拿着这玩意，他能把这辆越野车都给扫飞！ 车队行进得异常艰难。 车辆实在太多，几乎挤满了每一条可供通行的道路。 红雾依旧弥漫，能见度不高，加上道路上随处可见的废弃车辆和障碍物，车速根本提不起来，走走停停。 直到下午两点多，车队的前锋才终于抵达了高速入口。 陈宇所在的越野车处于车队中前部的位置，刚跟着车流驶上高速公路，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 【砰！砰砰！】 突然，前方不远处传来接连几声剧烈的金属撞击声，以及刺耳的刹车声！ “操！怎么回事？”开车的青年猛打方向盘，同时急踩刹车。 【咚——！】 尽管反应迅速，他们的越野车还是狠狠地撞在了前面一辆摇摇晃晃的公交车尾部。 巨大的冲击力让车内所有人都向前猛地一倾。 “妈的！”邢科骂了一声，揉着被撞疼的额头。 钱同脸色难看：“都别慌！小五，看看前面什么情况！” 不等那名叫小五的青年回应，车窗外已经传来了尖叫和哭喊。 “怎么了？”陈宇皱眉，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李明已经推开车门：“下去看看！” 几人迅速下车，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心头一沉。 前方的高速公路上，十几辆车撞成一团，浓烟滚滚。 更让他们惊骇的是，从更前方，正有一大群人面带惊恐，连滚带爬地朝着他们这边逃来，一边跑一边声嘶力竭地呼喊： “怪兽！前面有怪兽！” “好多怪兽！它们埋伏在前面！” “快跑啊！！” 喊声凄厉，充满了绝望。 第67章 少年血勇 凄厉的呼喊刺破耳膜，逃难的人群如同见了鬼魅，面无人色地向后方涌来。 陈宇三人站在越野车旁，面沉似水。李明和邢科的视线都投向了陈宇，等待他的决断。 “钱哥，”陈宇转向刚从车上下来的钱同，声音平静无波，“抱歉，我们不能跟你们一起走了。你们自己保重。” 钱同看着前方混乱的景象，又看了看陈宇三人，那张总是带着几分算计的脸上此刻也只剩下凝重。 他点了点头：“明白。你们……也小心。”他不是傻子，这三人要去做什么，他一清二楚。 他不会去当这种人，但他不会去嘲笑，而是在心底肃然起敬。 钱同带着他的小弟开始往后撤，抛下了他的越野车。 “宇子，干他娘的！”邢科低吼一声，握紧了手中的钢棍。 陈宇看着身后的两个哥们，掂了掂手中的钢棍，率先迈开脚步，逆着奔逃的人流，朝着队伍的最前方冲去。 李明和邢科紧随其后。 他们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进化生物屠戮手无寸铁的人类！ 高速公路前方，已然是一片修罗场。 铺天盖地的进化生物从四面八方涌来。 天空之上，翼展数米的【变异苍鹰】发出刺耳的唳叫，成群的【巨型麻雀】如乌云般掠过，它们的喙和爪子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 地面上，体型堪比小汽车的【獠牙野猪】横冲直撞。 长着尖锐骨刺的【变异鹿】奔腾跳跃，甚至还有磨盘大小、浑身尖刺的【钢铁刺猬】蜷缩成球，高速滚动着撞向一切活物。 政府军的前头部队已经组织起了一道简陋的防线，机枪的【哒哒哒】声响成一片，橘红色的火舌喷吐，试图阻挡兽潮的脚步。 然而，这些轻火力在进化程度较高的生物面前，作用微乎其微，子弹打在它们坚硬的皮毛和甲壳上，只能溅起零星的火花。 二十几个身穿统一制服的官方进化者在阵线中左右支绌，他们竭力保护着后方的普通士兵，希望能为他们争取更多的输出时间。 “我操！这是捅了畜生窝了！”邢科看着眼前堪比炼狱的景象，头皮发麻。 李明推了推镜框，镜片后的眼神锐利：“数量太多了，而且种类驳杂，再继续下去，政府应该顶不住了。” 青年人的热血在胸腔中激荡。陈宇低喝一声：“背包放车上，我们上！” 三人迅速将沉重的背包扔进旁边一辆无人驾驶的轿车内，只提着钢棍，便义无反顾地冲入了战团。 六车道的高速公路此刻成了血肉磨坊。 进化生物们悍不畏死，从两侧被撞毁的护栏缺口处疯狂涌入，空中的飞禽则不断俯冲，尖啸着袭击人群。 政府军的火力点被优先照顾，官方的进化者们浴血奋战，却依旧险象环生。 “这些畜生，平时不都是死对头吗？怎么现在跟穿一条裤子似的！”一个政府军的进化者怒吼。 他刚用一面防爆盾挡住了一只【巨型麻雀】的俯冲，手臂便被另一头从侧面扑来的【变异狼犬】抓出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它们的目标就是我们人类！在它们眼中，我们比天敌还重要！”另一个声音回应，充满了绝望。 陈宇三人如三柄尖刀，从政府军防线的后方硬生生杀了进去。 “给我死开！”陈宇暴喝，手中一米五长的纯钢钢棍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 他一马当先，钢棍抡起，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嘭】的一声闷响。 一头试图从侧面偷袭政府军士兵的【獠牙野猪】那巨大的头颅竟被他一棍子砸得凹陷下去，哼都没哼一声便瘫倒在地。 拍！ 捅！ 砸！ 陈宇的动作大开大合，每一击都蕴含着千钧之力。 钢棍所到之处，骨骼碎裂声与血肉横飞的景象交织。 一只扑击过来的【变异狼犬】，被他横扫一棍，腰身直接断折，内脏流了一地。 几只试图从空中偷袭的【巨型麻雀】，被他瞅准时机，钢棍向上疾捅，如同串糖葫芦般被洞穿。 无数进化生物，在他狂暴的攻击下，化为棍下亡魂。 “宇子牛逼！”邢科看得热血沸腾，他紧跟在陈宇身后，手中钢棍舞得虎虎生风，将那些被陈宇击退、或者试图从侧翼包抄的进化生物一一打翻。 李明则是在一旁补刀，精准地攻击漏网之鱼的弱点。 三人组成一个小小的锋矢阵，逆着溃逃的人潮和凶猛的兽潮，硬生生地向前推进。 “这……这三个人是什么来头？”一名政府军的进化者看着陈宇如同杀神般的表现，惊得合不拢嘴。 三人从兽潮里杀出来，实在是惊呆了他们，怎么还有人不跑的？ “管他什么来头！是来帮我们的就行！”另一人吼道，“顶住！他们给我们争取时间了！” 然而，令人心头发寒的是，这些进化生物的数量仿佛无穷无尽，杀了一批，又涌上来更多，大有将整个车队彻底淹没的趋势。 官方的进化者们和陈宇三人虽然勇猛，但在如此庞大的兽潮面前，也只是杯水车薪。 防线在不断被压缩，后方人群的尖叫声越来越近。 “不行，太多了！根本杀不完！”邢科一棍将一只【变异鹿】的脖子砸断，气喘吁吁地喊道，他的体力消耗极大。 毕竟他不是二级进化者，此刻已经气喘吁吁了。 陈宇眉头紧锁，他能感觉到，这些生物的攻击越来越疯狂，仿佛受到了某种指令。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高速公路的正前方传来！ 伴随着巨响，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滚滚的烟尘冲天而起，遮蔽了本就昏暗的天空。 所有人和进化生物的动作，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停滞了一瞬。 烟尘缓缓散去，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了高速公路的正中央。 那是一条蛇！ 一条长约二十米，躯干粗壮如同澡盆的【巨蟒】！ 它通体覆盖着暗青色的鳞片，每一片都有巴掌大小，闪烁着幽冷的光泽。三角形的蛇首高高昂起，一双冰冷的竖瞳，如同两盏黄灯，漠然地注视着下方的一切。 【嘶————！！！】 巨蟒仰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啸，声波如同实质般扩散开来。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疯狂攻击政府军防线的进化生物们，在听到这声长啸之后，竟齐齐调转方向，不再冲击前方的阵地，而是如同潮水般，越过政府军和陈宇等人，朝着后方正在逃难的人群汹涌而去！ “不好！”李明脸色剧变，“它们的目标是后面的人！” 一时间，形势急转直下。 前方是虎视眈眈的恐怖巨蟒，后方是失控冲向人群的无尽兽潮。 政府军的士兵和进化者们，包括陈宇三人，猝不及防之下，被夹在了中间。 钱同在不远处的一辆卡车顶上，看到这一幕，脸色煞白：“完了……这下全完了……” 连忙带着小弟们撒丫子就跑，上来帮忙的心思也熄了大半。 第68章 总要站出来一次 前方是巨蟒拦路，后方是兽潮奔袭。 陈宇掂了掂手中的钢棍，冰冷的触感让他混乱的思绪稍稍平复。 跑？往哪里跑？ 他可能跑得过这些畜生，但身后那些士兵，那些普通人，他们跑得过吗？ 他瞥了一眼身后，那些曾经鲜活的面孔，此刻只剩下惊恐与麻木。 若是以前，他或许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逃离，毕竟蝼蚁尚且偷生。 可现在……他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一股莫名的情绪在胸中翻腾。 陈宇想到了他小时候的梦魇，那些欺负他的校霸混混们，以及高中那段难堪的回忆…… “妈的，以前是没有这份能耐，只能夹着尾巴。现在有了点力气，要是还只顾着自己逃命，那我陈宇算个什么东西！” 他心中怒骂一声，望向那一张张绝望的脸庞，“总得有人，为他们争取一点时间吧。” 他转过身，对着李明和邢科：“阿明，阿科，你们两个去后面，帮着拦一下那些小的。这大家伙，交给我。” “宇子，你一个人？”邢科瞪大了眼睛，那巨蟒的威势，隔着老远都让他心头发怵。 李明点了点头：“阿科，听宇子的。我们在这里，确实帮不上太多忙，反而可能让他分心。” “去后面，能多挡住一只是一只，多救一个人是一个人！” 邢科咬了咬牙，重重地点头：“好！宇子，你自己小心！我们去去就回！” “回个屁！给我把那些杂碎杀穿！”陈宇吼了一句，语气却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释然。 李明和邢科不再多言，对视一眼，拎着钢棍，转身便朝着后方汹涌而来的兽潮冲去，身影决绝。 高速公路前方，那条长约二十米的【巨蟒】高高昂起三角形的头颅，冰冷的竖瞳中，竟闪烁着几分人性化的智慧光芒。 作为一只从天目山脉深处无数次生死搏杀中进化到二级顶峰的生物，它的智慧已然不低。 它能清晰地感觉到，眼前这群渺小的人类中，那个手持钢棍，独自留下来的少年，对它的威胁最大，隐隐给它一种不安之感。 不过，这种不安很快便被身为顶级掠食者的傲慢所取代。 区区人类，也敢挑衅它的威严？ 【嘶————！！！】 巨蟒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庞大的身躯猛然一动，朝着政府军残存的阵地以及陈宇所在的位置冲了过来。 一时间，碎石飞溅，地面震颤，那股浓烈的腥臭味几乎令人窒息。 “开火！开火！”残存的政府军士兵们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哒哒哒哒哒！】 机枪火舌喷吐，无数子弹倾泻在巨蟒暗青色的鳞甲上，却只是溅起一连串细密的火花，连它的表皮都未能击穿，不痛不痒。 这点微末的攻击，反而彻底激怒了巨蟒！ 它那双黄灯般的竖瞳中凶光大盛，巨大的尾巴如同钢鞭一般，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朝着士兵们所在的阵地横扫而去！ “完了！” 看着那快如闪电，粗壮如水桶的蛇尾，所有士兵都面如死灰，身体僵直，连躲避的念头都无法升起。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炸响！ 一根乌黑的钢棍，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蛇尾的必经之路上，与那狂猛的蛇尾狠狠地撞击在一起。 手持钢棍的陈宇，双臂肌肉坟起，青筋暴突，他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钢棍上传来，整个人如同被一辆高速行驶的火车撞中！ 【嗤啦——！】 他的双脚死死钉在地面，却依旧被这股巨力推得向后急退，双脚在坚硬的水泥路面上犁出了两道深达数寸的沟壑，足足滑行了三十多米远，才勉强稳住身形。 喉头一甜，一口鲜血险些喷出，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好强的力量！”陈宇甩了甩有些发麻的双臂，心中骇然。 这畜生的力量，比他预想的还要恐怖。 巨蟒也甩了甩尾巴，那一击虽然未能伤到它，但也传来一阵不轻的痛楚。 它那冰冷的竖瞳死死锁定了陈宇，显然将他视作了最大的威胁。 它放弃了对其他士兵的追击，庞大的身躯再次扭动，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山，朝着陈宇碾压而来！ 陈宇脑中念头急转。 他曾与【巨鳄】那等级别的庞然大物交过手，深谙对付这种体型悬殊的对手，硬碰硬绝非上策。 “必须发挥我体型小的优势，近身缠斗，攻击它的要害！” 然而，战场瞬息万变。 那些残存的政府军进化者们，此刻也终于反应过来。 他们看着陈宇独扛巨蟒，又看看自己这边几乎被打残的队伍，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中年人嘶吼道：“我们在这里只会拖后腿！所有人，带上伤员，撤！快撤！” 他们不是不想战，而是清楚，以他们的实力，留下来除了白白送死，没有任何意义。 眼下，那个不知名的少年为他们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他们不能浪费了。 幸存的士兵和进化者们，搀扶着伤员，开始不顾一切地向后方逃窜。 巨蟒见状，口中发出一阵【嘶嘶】的低吼，显然不愿放过这些即将到手的“点心”。 它庞大的身躯一摆，竟要舍弃陈宇，转而追击那些逃窜的人类。 “想走？问过我没有！”陈宇暴喝一声。 这正是他等待的机会！ 趁着巨蟒分神转向的刹那，陈宇双腿猛然发力，脚下水泥地面【咔嚓】一声迸裂，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冲天而起，目标直指巨蟒庞大的身躯！ 【噌！】 他高高跃起十数米，精准地落在了巨蟒那如同小丘般起伏的背脊之上。 巨蟒的鳞甲坚硬无比，而且覆盖着一层滑腻的粘液，加上它正在高速移动，陈宇只觉得脚下如同踩在涂满油脂的冰面上，身形摇摇晃晃，几乎难以站稳。 “给我定！”陈宇怒吼，双腿肌肉虬结，死死吸附在蛇背之上，同时，他瞅准一个机会，手中的钢棍灌注全身力气，朝着巨蟒颈后，那传说中的“七寸”要害，狠狠地砸了下去！ 【嘭！！！】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 钢棍结结实实地击中了目标。 【嘶吼——！！！】 原本眼中充满了对猎物的贪婪与渴望的巨蟒，猛然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痛苦长啸！ 那啸声中充满了无边的愤怒与痛楚，庞大的身躯剧烈地翻腾扭动起来，如同在经历最可怕的酷刑。 它那双冰冷的竖瞳瞬间变得血红，之前对其他人类的追逐欲望荡然无存，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杀意，尽数集中到了背上那个渺小却给它带来了剧痛的身影之上！ 巨蟒猛地一甩头，那巨大的三角形蛇首，带着一股腥臭到令人作呕的狂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背上的陈宇狠狠噬咬而来！ “不好！” 陈宇只觉一股致命的危机感袭遍全身，他毫不犹豫，双腿猛地一蹬蛇背，借力向后高高跃起，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足以将一辆汽车轻易咬碎的血盆大口。 【呼——！】 巨蟒一击落空，更是暴怒，粗壮的尾巴如同擎天巨柱般横扫而来，带起一片残影。 陈宇人在半空，无处借力，只能将钢棍横在胸前。 【哐！】 又是一声巨响，陈宇被抽得倒飞出去，人在空中便喷出一口鲜血。 那巨蟒却是不依不饶，庞大的身躯在高速公路上灵活地游走，蛇首狂噬，蛇尾横扫，追着陈宇便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猛攻。 一时间，高速公路上烟尘弥漫，【轰隆】之声不绝于耳。 陈宇落地后一个翻滚卸去力道，立刻又弹射而起，狼狈地躲避着巨蟒的追击。 第69章 意识降临 巨蟒的速度快得惊人，尾巴快速抽动，抽得空气发出阵阵暴响。 陈宇已经在竭力闪避了，只不过整体力量速度还是无法和这种生物相媲美。 险象环生。 “这畜生，真当老子是泥捏的！”陈宇心中怒吼，每一次闪避都耗费巨大心力，不过好在还是能躲开。 巨蟒似乎被彻底激怒，庞大的身躯在高速公路上横冲直撞，坚硬的水泥路面在它面前脆弱得如同薄纸。 腥风扑面，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几乎要将陈宇熏晕过去。 他竭力腾挪，钢棍舞动，试图格挡，但每一次碰撞都让他气血翻涌，震得他双手有点抽筋了。 “噗！” 一个不慎，巨蟒那粗壮的尾巴如同钢鞭般抽来，速度太快，角度太刁钻。 陈宇只来得及将钢棍横在身前格挡，【铛】的一声巨响，钢棍几乎脱手，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涌来。 整个人被抽飞出去，狠狠地砸在十几米外一辆废弃轿车的车顶上，【嘭】的一声，车顶凹陷变形。 “咳……咳咳……”陈宇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 “妈的……我好像就是当不了英雄……”他挣扎着想要起身，眼前却是一片巨大的阴影。 巨蟒那三角形的头颅已经近在咫尺，血盆大口张开，锋利的獠牙闪烁着寒光，腥臭的涎水滴落，带着浓烈的腐蚀气息，【滋啦】一声，将车漆腐蚀。 “要死了吗？”陈宇脑中一片空白，死亡的阴影笼罩心头。 就在这生死一线！ 他整个人的思维仿佛停滞了，所有的恐惧、慌乱、计算，在这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世界在他的感知中变得缓慢而清晰。 身体不再受大脑的刻意指挥，而是凭借一种纯粹的本能，一种战斗的直觉在行动。 【临在】！ 【轰！】巨蟒的头颅猛然噬下！ 陈宇的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旁侧极限翻滚，【嗤啦】一声，他原先所在的车顶被巨蟒一口咬得粉碎，钢铁碎片四下飞溅。 “躲……躲过去了？”他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但身体的动作却未曾停歇。 巨蟒一击落空，更为狂暴，庞大的身躯扭动，尾巴、头颅，化作了最致命的武器，疯狂地攻向陈宇。 然而，此刻的陈宇，仿佛化身为风中之羽，每次都在巨蟒的攻击即将临身的刹那，以最精妙、最节省体力的方式避开。 他的反应速度，比之前快了何止一倍！每一次闪避，都是身体本能下的完美抉择。 “这种感觉……又是这种感觉！” 陈宇心中闪过一丝明悟，他不再去思考，不再去判断，完全将身体交给了这种纯粹的意识。 他时而贴地疾走，时而借力高高跃起，在巨蟒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中，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看似凶险万分，却总能化险为夷。 “必须找到机会反击！不能一直这么被动！”纯粹的战斗意识中，这个念头无比清晰。 【噌！】 趁着巨蟒一次甩尾落空，身形出现短暂僵直的刹那，陈宇双腿猛然发力，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不退反进，竟朝着巨蟒庞大的身躯直冲而去！ 他高高跃起，精准地落在了巨蟒那粗壮的背脊之上，双脚如同钉子般死死吸附在滑腻的鳞甲上。 “给老子开！”陈宇暴喝，手中的钢棍高高举起，灌注全身力量，朝着巨蟒的背部狠狠砸下！ 【嘭！嘭！嘭！】 沉闷的击打声不绝于耳，每一棍都砸在同一个位置。 坚硬的鳞甲在陈宇狂暴的攻击下，开始出现裂痕，凹陷。 【嘶吼——！！！】 剧痛传来，巨蟒发出震天的咆哮，庞大的身躯疯狂地扭动、翻滚，试图将背上的陈宇甩下去。 它在高速公路上翻滚，撞毁护栏，碾碎车辆，一时间烟尘四起，碎石乱飞。 陈宇如同惊涛骇浪中的礁石，任凭巨蟒如何翻腾，他双腿始终死死钉在蛇背上，手中的钢棍一次又一次地砸落，在巨蟒身上留下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喷涌而出，将暗青色的蛇背染红。 “再来！再来啊！”陈宇状若疯狂，钢棍舞动如风，在巨蟒身上疯狂输出。 然而，这种纯粹意识的降临，并非没有代价。 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从脑海深处传来，陈宇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精神力的极速消耗，让他感觉整个脑袋都快要炸开。 “呃啊……”他闷哼一声，动作不由得一滞。 巨蟒何等敏锐，立刻察觉到了陈宇的异样，它猛地一个甩头，巨大的蛇首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反折回来，朝着背上的陈宇噬咬！ 陈宇强忍着脑中的剧痛，险之又险地一个侧身，避开了蛇吻，但肩头却被蛇牙擦过，【嗤啦】一声，衣衫破碎，一道血痕出现。 “不行……快撑不住了……” 陈宇咬牙，思维稍稍回归，那种纯粹的战斗直觉开始消退。 就在他即将脱离【临在】状态的边缘，视线的余光瞥向了远方。 高速公路的后段，喊杀声、惨叫声、进化生物的咆哮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绝望的炼狱。 无数进化生物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幸存者们组成的脆弱防线。 李明和邢科两人，浑身浴血，背靠着背，手中的钢棍早已变形，却依旧在苦苦支撑。 他们周围，倒毙着十几具进化生物的尸体，但更多的生物正悍不畏死地涌上来。 几个官方的进化者也已经伤痕累累，他们竭力保护着身后的普通人，但防线在不断被压缩，人群中不时爆发出凄厉的尖叫，那是被进化生物拖拽撕咬的声音。 “完了……如果我这里挡不住，他们……他们都要死……”陈宇的心脏猛地一抽。 那些惊恐绝望的面孔，那些无助的眼神，深深刺痛了他。 “原来……老子现在这么重要啊……” 陈宇咧嘴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自嘲，更多的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这种被需要，被依靠的感觉，让他胸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豪情。 “以前没本事，只能看着。现在……老子要是退了，跟以前那帮欺负我的校霸混混有什么区别！” “妈的！不就是精神力消耗吗！老子跟你拼了！” 一股更为狂暴的意志从他心底升腾而起，那即将消退的【临在】状态，竟再次被强行点燃！ 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战斗本能，而是夹杂了他强烈的守护意念！ “给我死啊！！！” 陈宇双目赤红，所有的痛楚，所有的疲惫，在这一刻都被抛诸脑后。 他的注意力再次高度集中，手中的钢棍仿佛与他融为一体。 继续在巨蟒身上踏浪，给巨蟒放血。 可惜的是，巨蟒这种级别的进化生物，对于这种程度的放血，还是可以接受的，它欣然接受这个人类的最后挣扎。 巨口发出嘶嘶嘶的乱叫，此刻的它相当兴奋，这是目前，最好吃的一个猎物！ 感受到巨蟒越来越活跃的状态，陈宇心里一沉。 不行，得找到它的弱点…… 对了！！ 他清晰地记得，之前在巨蟒颈后七寸附近，留下了一个最深的伤口！ “就是那里！” 陈宇怒吼一声，双腿在蛇背上猛地一蹬，借力高高跃起，在空中一个不可思议的转折，手中的钢棍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巨蟒颈后那处旧伤，狠狠地贯了下去！ 【噗嗤——！！！】 这一次，不再是沉闷的撞击声，而是利刃入肉的穿透声！ 钢棍深深地刺入了巨蟒的七寸要害，直没至柄！ 【嘶吼——！！！】 巨蟒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痛苦嘶鸣，那声音不再是之前的兴奋和狂热，而是充满了绝望与死亡的气息。 它没有想到，这个人类还是找到了它的弱点，并且给予了最重的一击。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这种孱弱的生物…… 声音遥遥传遍了周遭三公里，威慑一切生命等级低于它的生物，吓得他们瑟瑟发抖。 它庞大的身躯疯狂地扭曲、翻滚、抽搐，粗壮的尾巴如同失控的攻城锤，将周围的一切都化为齑粉。 高速公路的路面被它砸得支离破碎，两侧的山体都发生了小规模的塌方。 陈宇在钢棍刺入的瞬间，便已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猛地一蹬蛇背，借着巨蟒垂死挣扎的甩动之力，想要躲开巨蟒的最后反扑。 硕大的蛇眼盯着陈宇的身影，巨蟒将最后的力气，汇聚在了尾巴，狠狠地抽向了空中无法躲避的陈宇！ 啪！ 鲜血淋漓！ 浑身鲜血的破财身影跌落在荒草丛中，生死不知…… 巨蟒的挣扎持续了数十秒，那震耳欲聋的嘶鸣声响彻云霄，最终，它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塌，再无声息。 远处，那些正疯狂攻击人群的进化生物，在听到巨蟒临死前那充满绝望的嘶鸣后，动作齐齐一滞。 它们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紧接着，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极端恐怖的存在正在苏醒或接近，这些原本凶悍无比的进化生物，竟如同见了鬼一般，发出一阵阵不安的低吼，然后齐齐调转方向，不再理会近在咫尺的人类，而是发疯似的朝着天目山脉的深处仓皇逃窜。 转眼间，兽潮退散。 第70章 沉寂 巨蟒临死前响彻寰宇的嘶鸣，让所有追杀人类的进化生物动作一僵，随即仓皇逃窜。 邢科也顺势停下了手中的攻势，他早就累得不行了，浑身都是血淋淋的伤口，往外渗着血。 用棍子杵着地，邢科气喘吁吁，“这些畜生，妈的，怎么跑了，怕了你科爷吗？” “不对！邢科！宇子那边！”李明脸色一变，看向了邢科。 邢科神色一怔，收起了疲态，不再理会那些溃逃的生物，疯了一般朝着高速公路前方冲去。 当他们赶到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倒抽一口冷气。 原本还算平整的高速公路，此刻如同被巨兽犁过，到处是狰狞的裂痕与深坑。 那条长约二十米的巨蟒，庞大的身躯横亘在路中央，暗青色的鳞甲多处破裂翻卷，腥臭的血液流淌一地，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这…这是宇子干的？”邢科的声音带着颤抖，他看着那巨蟒头颅附近一个深可见骨的窟窿，以及深深没入其中的钢棍，只觉得头皮发麻。 李明推了推镜框，快步上前，仔细观察了一下巨蟒，确认它已死透，这才松了口气。 但随即，他的心又提了起来：“宇子呢？宇子人呢！” 两人神色大变，开始疯狂地在狼藉的战场上寻找陈宇的身影。 高速路上，众多凹坑里，只有碎石，没有半分陈宇的身影。 “宇子！陈宇！你他妈在哪儿啊！”邢科嘶吼着，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妈的，我当时就不应该听你的鬼话，我就应该跟你一起的！ 我们要一起上课，一起打球，一起创业卖小吃的啊！还有，我要给你当僚机，帮你追曹艾青的啊！ 想着想着，邢科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别他妈喊了！分头找！他一定在这附近！”李明强作镇定，但焦急的语气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两人冲进了高速旁的荒草堆里，荒草劈头盖脸地扎了过来，糊两人一脸。 不过他们好像没有感受到这些刺痛，也不在乎被荒草草叶割伤手指，一味地找着，找着。 万幸，搜寻了片刻，邢科在一片被压塌的荒草丛中，发现了一动不动的陈宇。 “宇子！”邢科连滚带爬地冲过去。 陈宇浑身浴血，多处伤口深可见骨，特别是胸前一道狰狞的鞭痕，几乎将他拦腰斩断。 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只有太阳穴还在突突地跳动，手指不时抽搐一下。 邢科用手探了探陈宇的鼻息，感觉到还有呼吸，松了口气的同时，赶忙呼喊李明，“明子，这里啊！我找到了！” 远处，听到了邢科的话后，李明直接跑了过来。 “怎么办？明子，怎么办啊！”邢科六神无主，拿起陈宇的一只手，只觉得入手一片冰凉。 李明蹲下身，检查了一下陈宇的伤势，脸色愈发凝重。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大一学生，可不知道什么急救知识，脑子里急得开始了一阵头脑风暴。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希冀：“晶核！巨蟒的晶核！二级顶峰生物的晶核，一定蕴含着庞大的生命能量，绝对能救他！” “对！晶核！”邢科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两人不再犹豫，立刻冲到巨蟒的头颅旁。 即便是面对这已经死去的庞然大物，那狰狞的蛇首依旧让他们心头发怵。 “妈的，畜生，还我兄弟命来！” 一想到陈宇的惨状，邢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抡起手中已经有些变形的钢棍，朝着巨蟒那坚硬的头骨狠狠砸去！ 【铛！铛！铛！】 李明也加入了进来，两人轮番上阵，钢棍与蛇骨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巨蟒的头骨坚硬得出奇，远超他们的想象。 不过好在两人打的是不会动的巨蟒。 一个小时后，汗流浃背的两人才终于在巨蟒的头颅上砸开一个缺口。 “小心点，别把晶核弄碎了！”李明喘着粗气提醒。 邢科点点头，用钢棍小心翼翼地在破碎的头骨中翻找。 很快，一枚乒乓球大小，通体碧绿，散发着莹莹光泽的【晶核】出现在他们眼前。 “找到了！”邢科大喜，连忙脱下自己满是汗臭和血污的外套，小心地将【晶核】包裹起来，生怕沾染上人体气息。 两人捧着【晶核】，急匆匆地回到陈宇身边。 李明接过用棉外套包裹的晶核，将其轻轻放在陈宇的额头上。 碧绿的【晶核】刚一接触到陈宇的皮肤，便化作一股浓郁的绿色雾气，如同拥有生命一般，缓缓融入陈宇的眉心之中。 几乎是瞬间，陈宇原本冰凉的身体开始急剧升温，变得滚烫。 他身上那些恐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蠕动、愈合，虽然缓慢，但确实在好转。 “有效果！”邢科激动地喊道。 李明也松了口气，但眉头依旧紧锁：“伤势太重了，而且你看他的太阳穴，还在不停地跳。” 陈宇的太阳穴依旧在剧烈跳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在里面炸开一般，整个人虽然体温回升，却依旧昏迷不醒，时不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此地不宜久留。”李明环顾四周，一片狼藉，血腥味浓重，难保不会吸引来其他东西。 “我们必须尽快带宇子离开，回德清县基地。那里至少安全一些。” 邢科重重地点头：“好！我们把他带回去！” 两人合力，将陈宇放到了邢科的背上。 邢科小心翼翼地将陈宇背起，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德清县城的方向艰难跋涉而去。 与此同时，杭城基地。 曹艾青随着南城基地撤离的大部队，沿着官方开辟出的安全通道，顺利抵达了杭城基地的大门。 她并没有选择进入拥挤混乱的基地内部，而是凭借着记忆，独自一人回到了杭城大学。 校园内一片死寂，曾经熟悉的教学楼和宿舍楼都蒙上了一层灰败。 草木也开始慢慢吞噬着这些水泥大楼，慢慢消灭人类的踪迹。 她回到了自己曾经的宿舍，里面还算整洁。 简单搜集了一些食物和水后，曹艾青关好门窗，蜷缩在床上，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平安基地内。 姜妍结束了一天繁重的伤员救助工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临时分配给她的房间。 坐在房间的椅子上，她从背包里拿出一本笔记本，打开最新一页，用笔在上面划掉了一行字。 看着本子上密密麻麻的横线，几乎将每一行都覆盖，姜妍的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 “没有几件事了，等完成了这几个，我也该回家了。” 她站起身，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起自己的行囊。 夜色渐深，高速公路上的血腥味渐渐被晚风吹散，只余下一片沉寂。 第71章 倘若你真的不在 “陈宇，其实，我是知道你喜欢我的。抱歉，我利用了你。” “我利用你对我的喜欢，让你去学习，让你改变，希望不要再自卑下去……” “我也知道了你的过去，可惜我并不能回到过去，保护小时候的你。” “不仅是无法回到过去，我现在还把你给弄丢了……”曹艾青眼眶泛红，两行清泪缓缓地流了下来，一滴一滴砸落在身上。 “你应该不知道我喜欢你吧？就像你总是认为你不够好，总是那么小心翼翼地讨好别人，总是不爱自己。” “你还假装不在意那些痛楚，嘻嘻哈哈地说自己以后要教他们做人……” “其实，那天我是看到了你身上脸上的伤口的，我知道他们又找上了你，可是我仍然帮不上忙……”说到这，曹艾青合上了书本，以防眼泪滴落在其上。 故事回到2030年高考。 结束了语数英的考试，陈宇兴高采烈的走在了回宿舍的路上。 他觉得这三科他发挥的相当不错，算是一个超常发挥了，心情美滋滋，嘴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突然，他好像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身体猛地抖了一下，而后恢复了正常。 县中学是县里的高考考点，在高考期间，学校是不提供饭菜的，住校生都得去外面吃饭。 这条路，也是只有他们本校的学生会走，可这次，他看到了他们，从小学到初中，他也忘不了他们。 那几个满脸嬉皮笑脸的黄毛看到他也是一愣，本来只是想来这里找几个学生妹调戏一下，反正这个节骨眼，她们也不敢报警。 结果碰到了陈宇，这小子在这里上学？成绩这么好？ 妈的，还能给你小子翻身不成？ 几人当即冲了上来，将陈宇拉到了路旁的树林里，一顿拳打脚踢。 突然，一声呼喝声传来，“你们干嘛呢，我叫老师了，再不跑就等着被抓吧！” 黄毛一听，连忙放下陈宇，一溜烟往树林里窜去，熟练地翻墙脱身离去。 浑身酸疼的陈宇，听出了这是曹艾青的声音，他觉得这个时候出去，比他被打还难受，他有点不敢出去了。 犹豫了一会，他没有去找曹艾青，而是忍着腿上的疼痛，跑回了他的宿舍，他实在是不敢见人，这是他内心深处最深的痛楚，更何况这个人也是他最在意的人。 曹艾青看着陈宇落荒而逃的身影，愣住了，没有去追，她一直很懂陈宇，她已经知道了陈宇在想什么…… 而后，第二天的物理考试，陈宇顶着浑身的疼痛，老师们殷切的目光，同学们敬佩的眼神，踏进了考场。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度过了那场考试的，只知道，走出考场后，在众人面前，流下了三年以来唯一一次眼泪，颠覆了众人对他的印象。 一个大大咧咧的，从不在意别人嘲笑他的少年，怎么会在众人面前流泪呢？ 人群中的曹艾青，看着他这副模样，也是红了眼眶，但是她不知道如何去帮助他，如何走进他的内心，疗愈他…… 杭城，杭城大学，宁静轩。 曹艾青将手写好的笔记本放在她的位置上，留下了他和她的高中回忆，以及一些想对他说的话。 而后，收拾好包裹，打开了宿舍门。 最后一遍回望着笔记本，曹艾青眨了眨眼睛，蓄住了泪水，随即，转头，关上了宿舍门，离开了这里。 只是，她的头上，再也没有了那个随她而动的马尾了，只有一头简练的短发，以及一双坚定的眼神。 倘若你真的不在了，我会尽可能地带着你，回到我们的小岛的。 她的背包深处，也静静地躺着一个相框…… 与此同时，另一边。 德清县，超市仓库里。 “嗯……” 陈宇睁开了眼睛，再次看向这个世界。 一旁的邢科注意到他，连忙凑了过来，“我草了，宇子，你咋样啊？还好吗？你不要死啊！” 无语地看了眼邢科，陈宇推开他的手，坐直了起来。 抬起手，抬起脚，扒拉开外套，陈宇检查着自己的身体。 身体确实已经恢复了，还比以前更强了，又进化了不少。 可是他还是觉得不舒服，感觉脑子沉沉的，和世界的联系，好像有，掉帧的感觉，让人发昏。 “李明呢？”陈宇打量了一下周围，没看到李明，向邢科问道。 “他去给你端尿盆了。”说到这个，邢科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你是不知道，那小子看到你弟还吓了一跳，笑死我了。” “所以我昏迷多久了？”没理会邢科的笑话，陈宇问起了他关心的话题。 “七天，你小子足足睡了七天啊！”邢科给他比划着“七”的手势。 已经七天了啊！ “收拾下吧，我们现在就出发去杭城。” 陈宇揉了揉面庞，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 看到他这个样子，邢科点点头，知道他应该没事了，心情也好了起来，开始收拾行李。 两人收拾到一半，仓库的门突然被打开了，拎着水桶的李明走了进来。 看到站着的陈宇，他愣了一下，接着，赶忙把手中的水桶扔到了一旁。 “啥时候醒的啊？吃了吗？”李明走上来关心道。 “就刚才，路上吃吧，因为我耽误太久了，得出发了。”陈宇回身答道，言语之间充满了焦急。 “也行，走吧，等我收拾下，很快的。”李明点点头，也扭头收拾起他的背包，往背包里装满物资。 陈宇推开仓库门，超市里一片漆黑，能透过超市的玻璃看到外面，一片红蒙。 没多久，三人走出了超市，全副武装，都是一个大背包，一根长钢棍。 “所以我们现在有车吗？”陈宇突然想起这个问题，他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烧坏了，好多东西都得想半天才想的起来。 “那天县政府的人，组织起溃散的人群，趁着机会，已经去杭城基地了，不过他们有给我们留下一辆车，就在后面停着。”李明回答道，同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串钥匙，递给了邢科。 是一辆越野车，那天他们坐的那辆。 “那我们走吧，不能再等了。”陈宇拉开车门，坐上了后排，对着邢科说道。 “没问题，看我的吧！”邢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脚踩下了油门。 终于，又上路了。 第72章 抵达杭城 车轮再次转动，驶向未知的远方。 陈宇独自坐在越野车后排，车窗外的红蒙世界飞速倒退。 他抬手揉着太阳穴，那股熟悉的沉重感依旧盘旋在脑海，仿佛整个世界都慢了半拍，带着令人发昏的掉帧的感觉。 这鬼地方，连空气都让人不痛快。 他暗忖，每一次颠簸都让那股不适加剧。 “宇子，还难受？”驾驶座的邢科透过后视镜瞥了他一眼。 “还好。”陈宇含糊应着，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心中默念着一个名字。 突然，一阵低沉而有力的【引擎轰鸣】从后方传来，越来越近，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气势。 邢科眉头一皱：“什么玩意儿？这么冲？” 李明也从副驾驶回头，镜框后的眼睛眯了眯：“听声音，马力不小。” 不过数息，一辆通体黝黑的路虎便出现在他们的后视镜中，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妈的，赶着投胎啊？”邢科骂了一句，但还是下意识地松了点油门，方向盘微微向右打了打，让出了些许空间。 那路虎毫不客气，【嗖】地一声便从他们左侧擦身而过，卷起一阵烟尘，转眼间便只留下一个迅速缩小的尾灯。 “我草，牛逼啊！”邢科咂舌，“这年头还敢这么开车的，不怕撞上什么变异玩意儿？” 李明推了推眼镜：“看方向，八成也是去杭城的。这种人，要么是愣头青，要么就是有真本事。” 陈宇没有说话，只是望着路虎消失的方向。 他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不是因为那辆车，而是因为“杭城”这两个字。 曹艾青，你会在那里吗？ 中午两点，红日当空，空气燥热得几乎要燃烧起来。 在杭城的高速路口上，已经有了杭城基地的路标引牌，他们顺着指示开往杭城基地。 终于，他们到达了杭城，出发时十二月出头，到这里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了，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 高大的围墙上，持枪的士兵在巡逻。 【杭城基地】四个大字，用红漆刷在入口处一块巨大的水泥板上，给人带来不少的安全感。 士兵引导着他们将车辆停到指定的区域。 下了车，尘土扑面而来。 停车区域有着各种各样的豪车，越野车，甚至公交车。 陈宇一眼就看到了前面的黑色路虎，就停在他们旁边。 那辆超他们车的路虎吗？ 就在这时，路虎的驾驶座车门打开，一个身影走了下来。 那人转过身，一头利落的短发，身姿矫健。 “姜妍？”邢科最先叫出声。 走下车的人也看到了他们，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放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快步走了过来。 “哟！陈宇，邢科，李明！真是你们啊！” 姜妍的声音依旧爽朗，带着几分惊喜，“我还以为你们早到这儿八百年了，怎么现在才晃悠过来？” 她走到陈宇面前，毫不客气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可以啊你们，居然都活着！” 陈宇扯了扯嘴角：“路上遇到点麻烦。” “麻烦？何止是麻烦！” 邢科立刻大倒苦水，“姜妍妹子，你是不知道，我们先是碰上遮天蔽日的蝗虫，差点被啃成骨头架子，后来又倒霉催地遇上了兽潮……” 姜妍听得杏眼圆睁：“蝗虫？兽潮？怪不得我出县城上高速，那路面坑坑洼洼的，跟被炮轰过似的！原来是你们搞出来的动静？” 她随即又看向陈宇，“那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怎么好。” “没事了。”陈宇笑了笑，扬起手，示意他没啥事。 李明在一旁补充：“宇子之前受了点伤，昏迷了几天，刚醒。” “这样啊。”姜妍点了点头，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开心和喜悦，“那可真够悬的。不过，还真让我们山水有相逢了啊！” 说完，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拍了拍陈宇的肩头。 陈宇也觉得挺有缘分的，真给他说中了，还能有碰面的机会，当时还以为就这样散了呢。 四人一边说笑着，一边走向基地的登记处。 登记信息，领取临时身份牌，一切都有条不紊。 进化者的身份让他们得到了一些优待，被分配到了进化者专属的住宿区域。 “运气不错，我们三个大老爷们一间，四人间，还算宽敞。” 邢科拿着分配单，咧嘴一笑，“姜妍妹子，你呢？” “我跟另外两个女进化者一间，也在附近。”姜妍晃了晃自己的牌子。 拿到宿舍钥匙，陈宇将自己的大背包和那根钢棍递给了李明：“你们先过去，把东西放下。我还有事要去做。” 说完，扭头就跑了，像是火烧屁股一样。 邢科冲他的背影大声喊道：“宇子，这儿交给我们，你快去快回。”他知道陈宇心心念念的是什么。 姜妍却是一脸好奇，看向邢科：“啊科，陈宇他神神秘秘的，这么着急忙慌跑来杭城，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邢科被问得一愣，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他就算是再榆木脑袋，也察觉到姜妍对陈宇似乎……关心得有点超乎寻常。 这种事情，他可不敢乱说。 “呃……这个嘛……”邢科支支吾吾起来，“就是……一些私事，对，私事。” 李明在一旁保持沉默，只是镜框后的眼睛微微动了动，没有插话。 姜妍挑了挑眉，看着邢科窘迫的样子，又瞥了一眼陈宇匆匆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陈宇没有理会身后的动静，径直回到了刚才登记信息的【人口管理中心】。 大厅里人来人往，喧嚣嘈杂。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脑中那股挥之不去的昏沉感，走到一个工作台前。 “你好，我想咨询一下。” 工作人员头也不抬：“什么事？” “我想找个人。”陈宇的声音有些干涩。 “找人？姓名，大概年龄，有什么特征？”工作人员例行公事地问道，显然这种请求不是第一次遇到。 陈宇顿了顿，说出了那个在他心中重复了无数遍的名字：“曹艾青，十八岁，杭城大学的大一学生。” 工作人员在面前的电脑上敲击了几下，过了一会儿，抬起头：“这里是普通登记处，详细查询要去里面的主管办公室。”他指了指大厅侧面的一扇小门。 陈宇道了声谢，快步走向那扇门。 主管是个中年男人，戴着眼镜，神情有些疲惫。 “什么事？”他问道。 陈宇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你好，我想查询一个人的信息，她叫曹艾青，女性，大概十八岁左右，是杭城大学的学生。” 主管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在电脑上操作起来。 【滴滴……】电脑发出轻微的声响。 陈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片刻后，主管抬起头，看着陈宇：“曹艾青……嗯，是有这么一个登记记录。” 第73章 我的太阳不见了 主管的声音平淡无波，如同对陈宇的神圣宣判：“曹艾青……嗯，是有这么一个登记记录。” 陈宇的心脏骤然收紧，他感觉自己好像听不到声音了，有点吸不上气了。 “记录显示，” 主管推了推眼镜，继续说道，“她于七天前，办理了离开基地的手续，已经离开了杭城基地了。” 七天前？离开了？ 这几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陈宇的脑海，眼前瞬间天旋地转。 世界在他眼前开始扭曲，变形，那股熟悉的掉帧感以前所未有的猛烈姿态席卷而来，每一帧画面都在撕裂着他的神经。 “去……去哪了？”他用尽全身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沙哑得不似自己。 主管抬眼瞥了他一下，见他脸色惨白，额头青筋暴起，身体微微颤抖，便皱了皱眉：“离开基地的人，是没有下一站这个登记信息的，我们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不在了…… 不在了！ 曹艾青，你真的不在了！ 陈宇眼前一黑，世界彻底崩塌成无数碎片，耳边所有的嘈杂都化为尖锐的嗡鸣，那股令人发昏的掉帧感吞噬了他最后的一丝清明。 身体一软，他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在他最后的意识里，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钻入鼻腔，一双有力的臂膀环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这个扶住他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姜妍。 姜妍本就是出来寻找陈宇的。 她心里盘算着，既然大家都是海省方向，不如问问他何时动身回家，免得自己又被这几个家伙稀里糊涂地甩下。 刚走到人口管理中心门口，就瞥见大厅里一阵小小的骚动，然后便看到陈宇直挺挺倒下的身影。 “陈宇！”她惊呼一声，几个箭步冲了过去，险险在他后脑勺磕到地面之前将他扶住。 入手一片冰凉，他的身体沉甸甸的，好重啊！ “喂！陈宇！你怎么了？”姜妍拍着他的脸，入手却是一片冰凉的汗湿。 没有回应。 看着他痛苦的面庞，姜妍蹲下身子，将陈宇放到了自己背上，而后站了起来，一步一个脚印地往他的宿舍走去。 “砰！” 宿舍门被姜妍用脚踹开。 “邢科！李明！” 屋里的两人闻声一惊，回头便看见姜妍背着面无人色的陈宇走了进来。 “我草！宇子！”邢科一个激灵从床铺上跳了下来，“他又怎么了？” 李明也推了推镜框，快步上前搭手，三人合力将陈宇放到了空着的床铺上。 “我出来找他，刚到登记处门口，就看见他晕倒了。”姜妍喘着气，抹了把额头的汗，“你们知道他去登记处干嘛吗？” 邢科看着陈宇紧闭的双眼，苍白的嘴唇，再联想到他先前火急火燎跑出去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已然猜到了七八分。 他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担忧：“八成……是去找人了。” “找人？”姜妍柳眉一挑，目光锐利地射向邢科，“找谁？让他这么失魂落魄的？” 邢科被她看得有些发毛，支支吾吾道：“呃……这个……是他一个很重要的人……” “男的女的？”姜妍追问，语气不容置喙。 “女的……”邢科挠了挠头，在姜妍逼人的目光下，只得断断续续地将陈宇和曹艾青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包括陈宇此行来杭城的主要目的。 听完，姜妍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凝固，随即，她嘴角弯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哦？原来是白月光啊……” 她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昏迷中的陈宇，内心深处，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悄然蔓延。 刚刚萌生出些许好感，转眼就得知对方心里装着一个如此深刻的“白月光”，这感觉，着实令人有些不爽。 切，老娘还不稀罕呢！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在宿舍里投下昏黄的光影。 床上的陈宇眼睫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立刻起身，只是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一言不发，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沉寂。 “宇子，你醒了！”邢科和李明一直守在旁边，见他醒来，连忙凑了过去。 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陈宇继续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像一摊烂泥。 许久，意识到什么的他坐起身，靠在床头，从地上拿起了他的背包。 从背包里摸索了一阵，他找到了那两枚晶核，一枚二级，一枚一级，递给邢科。 分别是魔树的二级晶核，以及进化巨狗的一级大晶核。 “啊科，这两枚你都吸收了吧，应该能冲到二级。” 邢科接过装着晶核的水瓶，入手冰凉，却感觉有些烫手：“宇子，这……” “拿着。”陈宇语气不容置疑。 他又转向李明：“啊明，你的二级晶核，我会尽快帮你找到的，别担心。” 李明摇了摇头，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忧虑：“宇子，这个不急。你没事吧？” 陈宇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我能有什么事。” 说完，他便重新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接下来的三天，陈宇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除了吃饭睡觉，大部分时间都靠在床头，静静地守着邢科吸收晶核。 邢科也不负所望，在第三天傍晚完成了晋级。 一股强悍的气息从他身上爆发开来，周身肌肉虬结，双目精光四射。 “成功了！我到二级了！”邢科兴奋地蹦了起来，感受着体内汹涌澎湃的力量，整个人斗志昂扬，激动得难以自持。 陈宇就默默地看着他，笑了笑，替好兄弟感到开心。 宿舍内，一静一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夜里，陈宇探手，从枕头下拿出了那个相框。静静地看着，看着他们的合照，看着他以为的一厢情愿。 艾青，你知道吗？其实你一直是我的太阳，谢谢你在高三那年把我给拉了回来。 我很珍惜这段友情，还幻想和你有一段特别的故事，以为我们是不同于别人的好朋友。 这天地之大，我该去哪找你呢？你应该是回家了吧？ 太阳啊，能否给我一个希望，让我们在那个小课桌重聚，就像我们一开始认识的时候那样，曹同学。 我的太阳。 第74章 生活还在继续 夜，深了。 陈宇依旧睁着眼，手中的相框边缘被他摩挲得温热。 胸口那股空洞感，几乎要将他吞噬。陈宇想着自己要做点什么，任何事都行，只要能让他暂时不去想那撕心裂肺的失落。 “啊明，还醒着吧？”他沙哑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宿舍里显得格外突兀，“你的二级晶核，我一定会帮你弄到。” 李明从自己的床铺上探出头，眼睛里满是担忧：“宇子，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好，先养养伤吧。” “我没事了。”陈宇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坚决，“就这么定了。明天，我们就去看看基地有没有什么任务，猎杀二级生物。” 邢科刚巩固完二级进化者的力量，闻言也坐了起来，强健的身体在月光下投下壮硕的影子：“宇子，算我一个哈！他妈的，二级生物，老子现在也是二级了，正好练练手！” 李明叹了口气，他看得出陈宇此刻的状态很不对劲，那双眼睛里空荡荡的，感觉精气神被抽干了一样。 但李明不想让陈宇的目标落空，或许，有一个明确的目标能让他稍微振作一些。 “好，我跟你们一起去。” 第二天一早，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准备出门。刚打开宿舍门，一道飒爽的身影就堵在了门口。 “哟！三位帅哥，这是要去哪儿啊？”姜妍双手抱胸，一头利落的短发在晨曦中闪着光，笑容明媚。 邢科咧嘴一笑：“姜妍妹子，我们准备去接个任务，给明子弄颗二级晶核。” “二级晶核？任务？”姜妍眼睛一亮，拍了拍胸脯，“算我一个！我可是很强的，绝对不会拖你们后腿！” 陈宇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四人一同向着杭城基地新成立的机构——杭城进化者中心走去。 这也是杭城最新的改革，将士兵进化者从军队中分离了出来，组成了进化者序列，要向未来看齐，组建出进化者兵团。 路上，姜妍凑到陈宇身边，用胳膊肘拐了拐他：“喂，陈宇，要不要拜我为师？我教你几手真功夫，保证让你实力更上一层楼！” 陈宇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好啊。那能不能……我们三个都拜你为师？” “噗——”姜妍没忍住笑了出来，清脆的笑声在压抑的末世晨曦中显得格外悦耳，“行啊！既然你们这么有诚意，本女侠就收下你们三个徒弟了！来来来，先给为师行个礼！” 邢科和李明也跟着起哄，三人还真就煞有介事地对着姜妍拱了拱手，惹得姜妍哈哈大笑，一路上的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 进化者中心设立在基地核心区域，是一栋由体育馆改造而成的巨大建筑。门口人来人往，但气氛却与路上的轻松截然不同。 一踏入大门，一股肃杀之气便扑面而来。 大厅里，进化者们大多神色冷峻，眼神锐利，身上带着或浓或淡的血腥味。他们三五成群，低声交谈，目光警惕地打量着每一个进入的人。 这里的人，个个都不苟言笑，不少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陈宇都感到一阵心悸。 他甚至能察觉到，大厅的某个角落，有一道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他身上，带着浓浓的威胁感。陈宇顺着感觉望去，只见一个任务告示牌旁，坐着一个背负长剑的青年男子。 那男子面容冷峻帅气，眼神如寒星，周身弥漫着生人勿近的孤高气场。 青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两人对视，陈宇有些自惭形秽，连忙收回了目光，心里暗暗骂自己在怂什么。 姜妍也注意到了陈宇的异样，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那个面瘫男，当即不屑地撇了撇嘴，心里嘀咕：“切，面瘫男，真能装。” 背着把剑，装什么大侠呢？ 四人走到任务发布区，一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滚动着各种任务信息。 杭城基地已经在基地内恢复了电力系统，大部分的公共建筑都已经供电了。 “这里也卖一级晶核啊，一千能量点一枚。”李明指着一个柜台说道。不过并没有他们想要的二级晶核，估计这玩意没有人会出手的。 他们仔细查找了一圈，任务列表上大多是搜寻物资、清理小型变异兽群的任务，偶尔有几个标注着“危险”字样的，目标也只是一级顶峰的生物。 “没有二级生物的任务吗？”邢科有些失望。 就在这时，陈宇的目光落在了那个面瘫男旁边的告示牌上。那块告示牌是独立的，上面的字迹用红色墨水书写，触目惊心。 【掩护炮兵团，攻击钱塘关上岸的海洋进化生物。 任务评级：极度危险！ 报名要求：一级顶峰起步】 “钱塘关？海洋进化生物？”李明推了推镜框，面色凝重，“这任务可不简单。” 邢科凑过去看着：“一级顶峰进化者？这怎么认定？我说我是，难道就算？” 那背剑青年，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冷笑，朝着大厅另一侧的一台造型奇特的仪器扬了扬下巴，声音清冷：“看那里。” 四人顺着他的指示看去，那台仪器旁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进化检测仪】。 “走，去试试！”邢科率先迈步，火急火燎地。 来到检测仪前，一名工作人员示意他们站到指定位置。 李明先上，将手放在感应区。仪器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随即一道白光亮起，屏幕上显示：【一级进化者，完成度百分之九十九】。 姜妍紧随其后，同样是白光，【一级进化者，完成度百分之九十九】。 轮到邢科，他深吸一口气，站了上去。 【嗡——】仪器震动幅度明显增大，一道刺目的绿光骤然亮起！屏幕上赫然显示：【二级进化者，完成度百分之一】！ “哗——” 整个进化者中心大厅，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巨大的议论声！ “绿光！是二级进化者！” “天啊，这些天好像就出了两个二级吧？”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邢科身上，羡慕、嫉妒、惊叹，不一而足。 白夜那冷峻的脸上也闪过一丝讶异，看向邢科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 最后是陈宇。他面无表情地站上检测仪。 【嗡——！！！】 比邢科检测时更为剧烈的震动传来，一道比之前更加璀璨夺目的绿光冲天而起，几乎将整个大厅映照成一片碧绿！ 屏幕上的字迹清晰无比：【二级进化者，完成度百分之三十】！ 整个大厅彻底沸腾了！ “又一个二级！而且是百分之三十的进化度！” “这两个年轻人是谁？哪个势力的？” “太强了！他们是一起的吗？”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将陈宇和邢科围在中心，叽叽喳喳，议论不休。 白夜那一直古井无波的眼神，此刻也泛起了浓浓的波澜。 他紧紧盯着陈宇，仔细打量着这个看起来有些落寞、并不像是练家子的青年。这人不像是会武功的样子，难道是自己的判断出错了？ 但这股强悍的进化气息，做不得假。 第75章 拜师练拳 四人认证完毕，在机器旁有专门负责的人员给他们登记相应的信息。而后他们来到了那个面瘫男旁边，跟任务负责人接取了任务。 “嘿小子，你是怎么进化到这个级别的？”面瘫男站起身，开口问道。 转过头，平视着这个刚才自己有点退缩不敢对视的人。陈宇强迫自己和他对视，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无声的交锋。 “应该是我运气比较好吧。”陈宇移开了目光，他觉得一直对视着好奇怪。 “任务时间是七天后，早上九点，别忘了，迟到的话没人会等你们的，记住了吗？”登记人员看他们结束了谈话，赶紧插进话来，免得他又得又站一会。 四人离开了进化者中心，里面的进化者们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起哪个进化者更强，哪个进化者更美…… “你刚才为什么要一直盯着他啊？”姜妍走在前头，娇俏的扭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陈宇。 一瞬间，陈宇觉得小心脏有点受不了，砰砰砰跳了起来。他突然想看看自己的脸庞，有没有红。 如果说曹艾青是一朵太阳花，随风摇曳，独自美好的话。姜妍就是一朵玫瑰花，总是那么的强势热烈，放以前他是绝对不可能和这种女生有交集的。 不自然地避开她的目光，陈宇说：“第一次对视后不敢看他，我觉得这样不太好，就强迫自己看回去了。” “这样子，你不会很内向吧？”姜妍凑近，看着他问，脸上好像带着点阴谋得逞的笑容。 “那没有好吧，只是不喜欢和别人对视而已，太没礼貌了这样。”陈宇已经缓了过来，眼睛目视前方，一脸无所谓。 邢科和李明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那个，我们还有点事，先回去了，要不你们自己走？”说完，两人就想撒丫子跑，不想留在这里了。 “跑什么呢？给我留下！”姜妍的声音清脆又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一手一个，轻轻松松就拽住了邢科和李明的后衣领，像是拎着两只小鸡仔。 邢科和李明顿时僵住，脸上写满了欲哭无泪。 “姜妍妹子，你这是……干啥啊？”邢科哭丧着脸，回头看着姜妍，试图挣扎，却发现她的手劲大得出奇，纹丝不动。 李明推了推镜框，眼睛闪过一丝无奈，他倒是比邢科冷静些，只是叹了口气：“姜妍同学，我们确实还有些事情……” “什么事比练拳重要？”姜妍柳眉一挑，丹凤眼扫过两人，“刚才在路上，你们叫我什么来着？师父！怎么，没一会就不认账了？” 邢科脖子一缩：“那不是……开玩笑嘛……” “我可没开玩笑！”姜妍嘴角一撇，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我爹从小就教我，武道一途，重诺守信。既然叫了师父，就得有徒弟的样儿！” 陈宇站在一旁，看着这热闹的一幕，心中那片死寂的湖水，似乎被投下了一颗小石子，泛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走，找个宽敞地方！”姜妍也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拽着两人就往基地内一处相对僻静的训练场走去。 那是一片用碎石铺成的空地，旁边还零星摆放着一些锈迹斑斑的训练器械，显然是基地内进化者们平日里活动筋骨的地方。 到了地方，姜妍松开两人，拍了拍手，英姿飒爽地站在他们面前：“既然你们叫我一声师父，那我这个做师父的，总得教你们点真东西。你们虽然进化等级高，但空有力量，不懂运用，也是白搭。” 邢科揉着被抓疼的后颈，小声嘟囔：“我们有钢棍，能砸就行了呗……” 姜妍闻言，嗤笑一声：“哦？是吗？”她眼神一凝，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腰身一拧，右拳如出膛炮弹般轰出！ 【呼——！】 拳风凌厉，带着一股压迫性的气浪，擦着邢科的鼻尖掠过。邢科只觉得一股劲风扑面，头发都被吹得向后扬起，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拳头上蕴含的爆炸性力量，若是这一拳打实了，他毫不怀疑自己的鼻梁会瞬间粉碎。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李明也是瞳孔一缩，他看得分明，姜妍这一拳，速度、力量、角度都堪称完美，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看清楚了吗？”姜妍收拳而立，下巴微扬，带着几分傲然，“这就是拳法。力量是基础，但如何将力量百分之百，甚至百分之一百二十地发挥出来，才是关键。” 邢科咽了口唾沫，再也不敢小觑眼前这个比他们低了一级的女孩子了。他讪讪一笑：“姜妍……师父，您说得对，我们学，我们学还不行吗？” 李明也郑重地点了点头：“请姜妍同学指教。” 姜妍满意地笑了，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陈宇：“陈宇，你呢？” 陈宇迎上她的目光，那双眼睛明亮得像是燃烧的火焰，带着一种奇异的吸引力。他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好！那我们今天就从最基础的开始——站桩！”姜妍清了清嗓子，神情严肃起来，“万丈高楼平地起，根基不稳，一切都是花架子。站桩，练的就是你们的下盘，练的是你们的精气神！” 她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膝盖微屈，身体下沉，双手在胸前环抱，如同抱着一个无形的气球，双目微闭，整个人的气势沉凝如山。 “看好了，这是混元桩。两脚平行，脚趾抓地，含胸拔背，沉肩坠肘，虚领顶劲，气沉丹田……”姜妍一边示范，一边讲解着每一个动作的要领。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三人耳中。 邢科和李明有样学样地摆开了架势。 “邢科，膝盖再弯一点！屁股不要撅起来，收胯！对，想象你的尾椎骨下面吊着一个重物！”姜妍走到邢科身边，毫不客气地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邢科脸一红，龇牙咧嘴地调整着姿势，只觉得大腿肌肉酸胀无比，额头上很快就渗出了汗珠。 “李明，肩膀放松，不要耸着！手臂再圆一些，抱的不是冬瓜，是气球，要感觉到那股膨胀的劲儿！”姜妍又来到李明身前，伸手帮他调整手臂的姿态。 李明咬着牙，努力感受着姜妍所说的“劲儿”，眉头紧紧皱起。 最后，姜妍走到了陈宇面前。陈宇的姿势倒是标准，毕竟他身体素质远超常人，协调性也好。 但姜妍却微微蹙眉：“陈宇，你站是站住了，心呢？心不静，桩也无力。站桩，也是站心。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给我抛开，感受你脚下的大地，感受你身体的每一块肌肉，每一寸骨骼！” 陈宇心中一震，抬眼看向姜妍。她正专注地看着他，眼神锐利，仿佛能洞穿他内心的空洞。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不去思考任何东西，试着去感受姜妍所说的一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夕阳的余晖将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邢科已经开始浑身发抖，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衫，但他咬着牙，硬是没吭一声。李明也是面色苍白，嘴唇紧抿，身体微微晃动，却依旧坚持着。 陈宇的状态最好，但他也感觉到了大腿深处传来的阵阵酸麻，以及一种奇特的内里发热的感觉。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姜妍看了看天色，开口说道。 邢科如蒙大赦，双腿一软，险些直接坐倒在地。李明也是长长舒了口气，慢慢直起身，活动着僵硬的四肢。 “感觉怎么样？”姜妍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腿……腿不是我自己的了……”邢科揉着大腿，苦着脸道。 “很有挑战性。”李明言简意赅，眼中却闪烁着一丝兴奋的光芒。 陈宇没有说话，只是活动了一下手脚，感受着身体里那股陌生的酸胀与一丝丝微妙的暖流。 “从明天开始，每天早上六点，这里集合，练一个小时桩功，然后我再教你们拳法套路和发力技巧。”姜妍宣布了训练计划，不容置疑的语气，“风雨无阻。迟到一分钟，加练半小时。听明白了吗？” “六点？！”邢科发出一声哀嚎，“姜妍师父，你这是要我们的老命啊！” 姜妍双手抱胸，挑眉道：“怎么？想变强，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这世道，弱肉强食，不强，就等着被那些怪物撕成碎片吧！” 邢科脖子一缩，不敢再多言。 李明推了推眼镜：“我没问题。” 陈宇也点了点头：“好。” 他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但比起之前的死气沉沉，似乎多了一丝生气。 或许，这种纯粹的身体上的疲惫与专注，能暂时麻痹他心中的痛楚。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夜色开始笼罩杭城基地。 太阳……或许不会再为他升起，但前路，终究还是要自己走下去。 第76章 抵达钱塘关大桥 “喂，你为什么老是不说话啊？” 在训练休息的间隙，姜妍坐在了陈宇身旁。 一股熟悉的香水味扑鼻而来，陈宇不自觉的抽了抽鼻子，一股果香味？ 姜妍一直在看着他，自然看到了他这个举动。 “咦惹，你这样很变态知道吗？”左手肘了下他，一下子肘在了陈宇腰上的痒痒肉上。 顿时，像是激活了某个开关一样，陈宇突然就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在地上笑得抽抽的，形象全无。 看到他终于笑了出来，姜妍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手追着他痒痒肉点。 “哎哎，别搞了！别搞了！”陈宇连忙跳开，他感觉再笑下去肚子都要抽筋了。 今天姜妍的穿着打扮和以往不同，没再穿着牛仔裤，而是一套白色的练功服，也不知道去哪里整来的，衬得她整个英姿飒爽，像一个女将军似的。 陈宇看着巧笑嫣然的她，心里想着如果姜妍是在他们县城实验中学上学的话，高低得是个班花。 至于为什么不是校花呢？因为曹艾青在他这里有+1的额外分，以至于曹艾青可以达到100，而姜妍只有99。 “不是不爱讲话，我跟你也没啥好说的啊，我之前又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你让我说啥啊？”陈宇解释，他也没啥话题可以跟她聊，两人认识也就不到一个月。 “那给我说说你那个白月光吧？跟我说说她怎么样？”姜妍眯着眼睛在他旁边坐下。 “嗯？你咋知道的？”陈宇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目光如刀，冷冷地扫过正在站桩的两人。 邢科连忙直起架子，假装没在偷听，努力练功。 “你别管了，跟我说说吧，我可是恋爱大师，可以给你指点迷津哦。” “也没啥好值得说的，就是偷偷暗恋了一个女孩三年罢了，我也没勇气跟她说我喜欢她这件事。”陈宇摇了摇头，眼睛看向了来来往往的人群，整个人又蔫巴了下来。 手不自觉的触摸着嘴唇，寻找着死皮，不过现在已经没有死皮给他抠了。 “那你为什么不向她表白呢？可能人家也喜欢你呢？”姜妍好奇地问道。 因为我知道答应的可能性比我中彩票还小！ 告白不是发起进攻的冲锋号，而是吹响胜利的号角。 姜妍确实不太理解陈宇这样的男生，她之前在的高中班级，是艺术班，她们班的男生都是喜欢就直说，从来不藏着，有时候也让她挺困扰的。 “是啊，为什么不呢？”陈宇笑笑，答案就在嘴里没有说出去。 他害怕失败，害怕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害怕别人的眼光，害怕别人说长这个样子也想和班花谈恋爱，痴心妄想。 他很怕很怕，心里想着只要他一直不表白，他们就能一直以朋友的姿态相处下去，就能和她自然地聊天了。 “那你一直不表白的话，她不就不懂你的意思了吗？你不觉得遗憾吗？” “我，咱们接着练吧，不扯这个了。”陈宇挠了挠头，决定跳过这个话题，和一个女生讨论这个实在是太怪了，他感觉自己一切想法都被姜妍给解析了一样，太羞耻了。 陈宇其实是有准备表白的，准备在高考后的暑假，向曹艾青告白，想着考完和曹艾青一起去杭城大学，想给她弹一首他练了很久的小幸运。 但是他考不上了，也不敢表白了。 那个暑假，他也没有敢把曹艾青约出来，上演一出青春爱情电视剧里的戏码。 只是和邢科两人打了一个暑假的游戏和篮球，那把吉他也被他荒置在了角落里吃灰。 这次来杭城之前，陈宇有想过倘若真的找到了曹艾青，他会说什么，可是心里的腹稿就没写出来过，就像他说不出口的喜欢，和拿不出手的自己一样。 好吧，就这样结束了也行，起码曹同学也还好好活着，大家就这样走回各自的人生轨迹也不错，我本来也不会，也不该和人家在一起。 姜妍看着一脸衰样的他，气不打一出来，于是狠狠地给陈宇加大训练难度，必须要好好地调教他！ 七天时间，说快也快，三人就这样跟着姜妍学了一周的拳脚功夫，陈宇感觉自己提升还挺大的。 早上九点，他们到了进化者中心。 由于只有一级巅峰的进化者才可接取这个任务，所以此刻在这里集合等待出发的人只有二十来个，这已经是整个杭城基地的核心力量了。 其中，军队进化者占据了大多数，身穿军绿色作战服，面容刚毅，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像是一排城墙。 很快，一个军装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满脸笑容，面带微笑地看着这群进化者们。 “大家好，我是陆沉，这次行动的指挥官，你们可以叫我陆大哥。”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和每一个人都握了握手，脸上始终带着亲切的笑容。 “十分感谢各位能来参加这个任务，这次的任务关乎整个杭城的未来，你们同样也是我们杭城，以及整个人类的未来。” 陆沉说完，给在场的进化者介绍起了此次任务。 由于红雾泛起，海洋生物也发生了进化变异，同样对人类有极强的进攻性，于是从东海登陆，游进内陆，距离他们最近的地方，正是钱塘关大桥。 他们需要在钱塘关地区，保护炮兵阵地免受进化生物的攻击，给他们提供安稳的火力输出空间。 “当然，我也知道你们的诉求，这次行动，你们猎杀的晶核归你们所有，军队不收取。”陆沉说完，给他们一点激励。 在场的进化者听到这话，眼睛里都闪过了兴奋之色，之所以接这个任务，绝大部分的进化者都是为了一枚二级晶核晋升二级。 要是好不容易弄到一枚，还被收上去，那他们估计就得考虑一下要不要带着晶核远走高飞了。 看着众人被调动起情绪，陆沉点了点头。 “行了各位，我们出发吧！”陆沉拍拍手，率先往外面走，其他人抬腿，跟在其身后。 出了进化者中心，门外站着不少前来接任务的普通人和新进化者，知道他们都是一级巅峰起步的进化者，不由得向他们投来艳羡的目光。 车是一辆辆军用越野车，每辆车能坐四个人，陈宇四人自然是坐了一辆车。 士兵安稳地启动车辆，跟随着前方陆沉的车辆，缓缓地向前开去。 与此同时，钱塘关，海岸登陆区。 水面汹涌，激荡无比，冲刷着厚重的大桥根基，水面下好像有巨型生物在撼动整座大桥。 远处看，能看到前面在雾中朦朦胧胧，摇摇晃晃。不时有巨响从水面下传出，震耳欲聋，令人心生恐惧，好像有什么恐怖存在会从水下走出来，毁灭杭城一般。 正午，天光暗淡，雾气缭绕，车辆到达了目的地。钱塘关军事阵地。 下了车，陈宇看到了无数的炮管，坦克、炮兵车和重火力装甲车。 地面上的军队也在聚集着属于人类的伟力，要在这一带区域，将这些海洋生物逼退，赶出这片神州大地！ “嗡嗡……” “咔嚓，咔嚓……” 引擎的低频轰鸣，坦克履带的摩擦声，人类士兵的呼喝，混合着火药的硝烟味，直冲陈宇的大脑，战争的恢弘壮阔在众人面前拉开序幕。 所以，这些恐怖至极的火力不能保护人类的霸主地位了吗？ 第77章 炮火连天摄海兽 陆沉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这次的任务关乎整个杭城的未来，同样，你们也是我们杭城，以及整个人类的未来。” 陈宇站在临时搭建的了望台上，手中紧握着冰冷的钢棍，刺鼻的硝烟味混杂着江水的湿咸气息，钻入他的鼻腔。 他眺望着远方，那座曾经象征着人类工程奇迹的钱塘关大桥，此刻在浓重的红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头匍匐的巨兽，发出不安的低鸣。 由于丧失了最强的探测手段，人类的战争体系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登陆时间比预测时间晚了四个小时左右。 湖面上泛起波澜，而后是波涛汹涌，海水中的腥味随着海风吹到阵地，向人类宣告着海洋生物的到来！ “它们……要来了。”李明推了推镜框，好像怎么都扶不好一样。 话音未落，江面，先是诡异的平静，随即，一道道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紧接着，钱塘关大桥发出不堪重负墩在浑浊的江水中剧烈震颤。 “咚！咚！咚！”沉闷的撞击声从水下传来，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响亮。 “全体戒备！”陆沉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整个阵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下一刻，浑浊的江水如同被煮沸一般，翻滚着，咆哮着。 “哗啦——！” 一只巨大的赤红色虾螯猛地从水中探出，足有桌面大小，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狠狠拍在了一处桥墩上，碎石飞溅！ 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我的天！”邢科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 一只只一人多高的大虾，通体赤红，两只巨螯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开合之间发出“咔咔”的声响，它们用强壮的尾部弹跳，狰狞地爬上了岸。 随后，是磨盘大小的巨蟹，横行霸道，坚硬的甲壳上布满了狰狞的凸起，八条粗壮的腿支撑着它们沉重的身体，挥舞着巨大的蟹钳，发出“嘶嘶”的威胁声。 更有五六米长的斑斓海蛇，扭动着水桶粗的身体，猩红的信子吞吐不定，鳞片在昏暗的天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光芒。 数不清的海洋生物，形态各异，狰狞可怖，它们从翻滚的江水中蜂拥而出，密密麻麻，形成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浪潮，向着岸边的人类阵地发起了冲锋！ 它们的目标明确——岸上那些散发着诱人气息的血肉！ 红雾滔天，铁锈味的海风裹挟着低频嘶吼刺入士兵们的耳膜。 海平线上，漆黑如石油的浪潮骤然隆起——那不是海水，是覆盖着鳞甲的兽脊。 “开火！”陆沉果断下令。 当第一头海兽踏碎防波堤时，炮兵阵地上的三百门火箭炮同时点亮了昏暗的天空！ 天空亮了起来！ 刹那间，导弹升空，发出尖锐的爆鸣！ “轰！轰！轰！轰——！” 无数炮管同时喷吐出毁灭的火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几乎要撕裂人的耳膜。炮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一道道复仇的流星，狠狠砸向那些登陆的海洋进化生物。 弹雨如瀑！ 每一发炮弹落下，都在怪物群中炸开一朵死亡之花。泥土、碎石、怪物的残肢断臂被巨大的冲击波抛向天空，血肉横飞，腥臭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那些一人高的大虾，坚硬的甲壳在重炮面前脆弱不堪，被炸得四分五裂。磨盘巨蟹被掀翻在地，炮弹直接将它们轰成一堆冒着黑烟的碎块。斑斓海蛇在爆炸中痛苦地扭曲翻滚，巨大的身体被炸成数截。 炮弹的余波冲散了红雾，众人得以借助望远镜窥见了遥远的战场，感受到人类的种族伟力。 “我滴个乖乖……这他娘的比看战争大片还刺激啊！”邢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脸上带着兴奋的潮红。 李明眼睛闪烁着冷静的光芒：“注意观察它们的弱点，不要被场面迷惑。” 姜妍握紧了拳头，衣领在硝烟中猎猎作响，她舔了舔嘴唇，眼中燃烧着战意：“战斗，开始了！” 陈宇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战栗。 能够和这些神圣的人，一起守护着身后的家园，他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力量！ 一种名为信仰的力量，最强的力量！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那些在炮火中依旧悍不畏死冲锋的海洋巨兽，握着钢棍的手不自觉地收紧，骨节发白。 人类，在用自己的方式，宣告着对这片土地的主权！ 重火力装甲车上的大口径机枪也开始咆哮，橙红色的火舌编织成一张死亡之网，疯狂地收割着漏网之鱼。 坦克缓缓调整炮口，每一次开火，都伴随着地面的剧烈震动和一头巨型海洋生物的哀嚎。 浓烈的硝烟与海洋生物特有的腥臭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味。炮火的光芒映照在每一个进化者的脸上，明暗交替，如同他们此刻激荡的心情。 天空被染成了诡异的暗红色，那是红雾与炮火交织的颜色，也是鲜血即将浸染大地的预兆。 炮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声浪中，火网如天神投掷的雷霆瀑布砸向滩头。 最新型热熔弹炸开时，蓝白色等离子云瞬间汽化海水，将三头巨蟹状怪兽熔成硅基骨架。 观测塔上的扩音器传来捷报：“命中率80%！装填穿甲燃烧弹链！” 但硝烟散尽处，更多覆甲巨影踏着同类残骸登陆。 弹片在角质层上擦出流星雨般的火花，却难破核心装甲。 一头背生骨刺的蛇形巨兽顶着炮火突进，被穿甲弹洞穿胸腔的瞬间，伤口竟蠕动着分泌出金属光泽的愈合黏液——人类引以为傲的动能武器与能量武器，在它面前沦为焰火表演。 尽管炮火没有停，但海洋兽潮也没有停止冲击，他们对人类有着无法拒绝的渴望！ 它们渴望吞食人类的脑袋，好像这样能给他们带来莫大的好处一样…… 当兽潮突破两公里死亡线，坦克基座开始震颤。 陆沉跟旁边的副官打了个手势，命令一道一道快速地传了下去。 整个阵地开始了有条不紊的调整，好像经过了成百上千次的演习一样。 一个个步兵营高喊着“为了基地！”跃入战场，火焰喷射器在兽群中撕开短暂的光明通道。 一名战场上的士兵将打空的榴弹炮管捅进怪兽复眼，下一秒就被螯钳拦腰斩断，肠脏在焦土上拖出十米长的猩红轨迹。 “饱和式覆盖！别让它们踩上兄弟们的尸体！”指挥官喉间迸出血沫的嘶吼，被更多肉体撕裂声淹没。 士兵们以自爆为掩护，把反坦克雷塞进怪兽关节缝隙。 每一次爆炸的火球腾起，都有一截残肢与迷彩服碎片共舞——这不是战争，是单方面的物种献祭。 一切都是为了让炮兵阵地输出更多的火力，将这批海兽阻击在这里，不能让它们在杭城登陆上岸！ 看着黑线越来越近，陈宇感觉他的手和他的心一样，抑制不住地跳了起来，怎么突然这么兴奋了？ 第78章 人类群星闪耀时 “白夜！敢不敢比比谁杀得多啊？你敢不敢！” 一个因为激动而发颤的声音响彻在进化者群体中，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此刻的陈宇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他感觉自己好像在这一刻，进入了【临在】的状态，激荡的情绪引导他主动进入了临在的状态！ 释放出了内心本真的他！ 一个自信而狂妄的他！ 当本我降临，第一件事就是宣泄前些日子的懦弱，攻击着自己的懦弱姿态，展露出他无尽的自信！ “那就来试试好了！” 长剑出鞘，带出一声剑吟。手缓缓地触摸剑柄，感受它的纹理，白夜闭上了眼睛，嗅着空气中的越来越浓的腥味，他的战意也越来越高涨！ 任而万千阻碍，我亦一剑破之！ 看到陈宇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姜妍嘴角也勾了起来，终于不是那个死气沉沉的家伙了！ “别小看我啊！我也来比比！”邢科大吼一声，像是在给自己壮胆，宣泄着内心的激动。 极端的情绪宣泄着，迅速感染着其他人，二十多个进化者，全是一级顶峰起步，他们此刻，已经到了彼此的最佳状态！ 在陆沉的既定手势下达后，他们就跳出了炮兵阵地，向海兽浪潮发起了反冲锋！ 钢棍带着无可匹敌的巨力横扫，撕开空气，发出一阵呼啸声，砸在了一只龙虾身上，瞬间将之分为两半。 沉重的巨鳌砸在他的背上，发出一阵闷响，陈宇扭身一棍子打趴了这头试图偷袭的螃蟹，而后一脚踹开了它的天灵盖！ 劈！ 砸！ 扫！ 越来越快！ 快！ 此刻的他已经进入了绝对的【临在】状态之中，亢奋无比。没人注意到的是，他的眼睛，开始越来越亮，闪烁着黄金色的光芒！ 长剑切开巨蛇的头颅，腥臭的血液泼洒，白夜一个纵跃，潇洒地躲开了这蓬黑血。 黑血洒在盖着初雪的大地上，开出了朵朵绿色的蘑菇，发出‘嘶嘶嘶’的声响。 看着一骑绝尘的陈宇，白夜凝眉，手中的长剑越劈越快，剑吟声传彻四野！ 他不允许有人超过他，不允许！ 邢科手中的钢棍已经浸满了鲜血，黏黏糊糊地，顺着手，往他身上流淌下去。 看着如同疯魔的陈宇，他无声地笑了笑，仿佛知道些什么，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宇子，我知道你的，你的内心是最狂热的，不用压抑，做你自己吧，找寻你内心的本真吧！ 和陈宇做了三年的真兄弟，彼此之间都很了解对方，他懂陈宇内心的渴求，也知道他一直在压抑，只为了迎合别人的眼光，成为别人的裤衩子…… 很快，二十多个顶尖进化者的投入，海兽的浪潮被抑制，短兵相接，无数血花爆开，大地瞬间被鲜血染红！ 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魔法对攻，只有血肉的碰撞，围绕着炮兵阵地前五百米，双方拉开了拉锯战。 炮兵阵地趁着这个宝贵机会，加快换弹填装速度，继续阻击钱塘关的海兽登陆，打击海兽的有生力量。 “嗷——” 一声巨响，响彻云霄，震散了红雾，无尽的恐怖气息洒在这片大地上！ 大地在震颤，天边隆隆作响，冲击带着腥风吹来，微微驱散了进化者们的斗志。 将一只海蛇头颅打爆，陈宇将目光投向岸边，瞳孔一缩，身体有些僵住了。 一只大王乌贼，一只可以克服重力，登上陆地的大王乌贼。 恐怖的身形朝阵地缓缓‘走’来，地面被它踩得地动山摇。巨大的身影在朦胧的红雾中，缓缓靠近，像一只巨手，抓住了所有人的心脏！ 导弹带着明亮的尾焰，狠狠地轰在乌贼触手上，炸出了一蓬蓬血雨，乌贼顿时抬起更多的触手，护住了它的头颅部位。 陆沉看着这只巨型生物，他也愣住了，打赢这场战争，夺回人类霸主地位的信心有点动摇了。 “调整弹道！全力攻击乌贼！全力！” 阵地里的士兵开始比划起来，缓缓移动着炮管，快速装填为数不多的炮弹。 呵，来吧，我没什么好怕的了！ 陈宇手中棍影翻飞，继续横扫这些一级生物，不多时，他已经从前面杀到了后面，捅穿了整个兽潮。 身边四周都是海兽，在向他张开血盆大口，挥舞巨大的鳌钳，就是要消灭这个狂妄的人类！ 铮！ 剑鸣爆响！ 三尺长剑贯穿了巨蟹的头颅，接着周身横扫，带起阵阵血雨，来到了陈宇身边。 “等着输吧，没有人可以赢我！”白夜手中剑光爆闪，长剑切开了空气，剑身上好似燃起了淡蓝色的火焰，无坚不摧！ 随着时间的推移，海兽的数量越来越少，人类进化者们也出现了伤亡。 不少人直接被现场吞下，海兽们迫不及待的享用这些大餐，仿佛见到了黄金中的精金一样。 种族之间的战斗向来如此，没有撤退逃避，只有厮杀至最后一人，最后一方，没有握手言和。 陆沉遥望战场，进化者们已经配合士兵们，消灭了冲上岸的海兽。虽然，这个代价有点大。 “首长，炮弹已经打空了！”炮兵阵地的传令兵前来，传来这个不好的消息。 “嗯，我知道了，叫他们收起来吧，准备撤退了。”陆沉挥挥手，走下了指挥了望塔。 “呃……是！”士兵看了看远方的陈宇等人，没说什么，敬了个礼，向阵地跑去。 不多时，炮兵阵地已经如同以往演习时一样，快速收起了炮架和车架，完成了拆卸任务，随时准备出发。 “传我命令，炮兵团全速撤离，步兵营留下接应，立刻执行！”陆沉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营地。 “嗷——”咆哮声由远及近，大王乌贼的身影越来越近，三十余米的高度摄人心魄，触手在地上抽得啪啪作响，地面抖动起来。 “姜妍，阿明，你们先走吧，这里对你们而言，还是太危险了。”陈宇转头，冲着姜妍说道。 李明点了点头，没有二话，扭头就走，他一向是这般冷静，知道陈宇说的是对的。 姜妍站在了原地，一双大眼睛紧紧地盯着陈宇，“陈宇，你一定要小心啊，你必须得回来的！” 说完，缓缓地向后撤，眼睛没离开他。 陈宇笑了笑，没说什么。 陈宇现在相当地自信，狂妄到了极点，连头上的头发也根根竖起，眼瞳在此刻散发着黄金色的光芒！ 第79章 二级生命的碰撞 巨型乌贼那恐怖的身形在朦胧的红雾中缓缓逼近，三十余米的高度带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它粗壮的触手每一次抽击在地面上，都发出“啪啪”的巨响，大地随之剧烈抖动，仿佛不堪重负。 腥臭的气息弥漫开来，混合着红雾特有的铁锈味，让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人都感到一阵阵心悸。 “准备战斗！”陈宇怒吼一声，声音因极致的亢奋而显得有些沙哑。他双目中的黄金色光芒愈发炽盛，仿佛两团燃烧的火焰。 他不知道的是，由于极致的情绪感染，他主动的进入到了【临在】状态，抵达了第二阶段！ 【临在】状态的第二阶段，不仅意识反应速度快到了极致，双眼更获得了破妄的能力，能够清晰地洞察到大王乌贼每一根触手的攻击轨迹和力道变化。 一旁，白夜手持长剑，剑身上淡蓝色的火焰跳跃不定，发出低沉的剑鸣，仿佛在渴望鲜血。 他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紧锁定着大王乌贼的庞大身躯，高傲的脸上没有丝毫惧色。 邢科紧了紧手中的钢棍，入手处一片黏腻的血污，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来吧，畜生！让老子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在场的另一名二级进化者，是一名女子，脸上蒙着黑面纱的女子。 沈月身形如鬼魅般飘忽不定，匕首在指尖灵活地旋转，寒光闪烁。她眼神冰冷，冷静地观察着战局，寻找着最佳的攻击时机。 “嗷——！” 大王乌贼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数根比水桶还粗的触手携带着万钧之力，如同狂风暴雨般向四人横扫而来！ 空气被撕裂发出刺耳的尖啸，地面被抽出道道深痕，碎石飞溅。 “散开！”陈宇暴喝一声，脚下猛一发力，身形如同炮弹般弹射而出，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抽向面门的一根触手。那触手带着腥风从他头顶掠过，砸在不远处的地面上，留下一个巨大的凹坑。 他甚至能闻到触手上传来的浓烈腥臭和其中夹杂的腐蚀性气息。 与此同时，白夜不退反进，手中长剑燃烧起耀眼的蓝焰，剑鸣声陡然高亢！ 他身随剑走，正面迎向一根抽来的触手，剑光一闪，淡蓝色的火焰如同切豆腐一般，瞬间将那根坚韧的触手斩断！墨绿色的血液喷涌而出，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 “漂亮！”陈宇大赞一声，手中钢棍毫不停歇，瞅准一根刚刚落空的触手，脚下发力，高高跃起，手中钢棍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下！ “嘭”的一声闷响，那根触手被他硬生生砸得筋骨断裂，软绵绵地垂了下去。 邢科的处境则显得有些狼狈，他虽然勇猛，但面对如此庞然大物，力量和速度都处于下风。 一根触手横扫而来，他怒吼一声，举起钢棍奋力格挡，却被巨大的力量抽飞出去，狠狠地摔在地上，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但他迅速爬起，眼神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再次冲了上去。 没人注意到，他每一次被击中，被击倒，很快就爬了起来，像是打不倒的小强一般！ 沈月则展现出了与她娇小身形不符的惊人灵巧，她的脚步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险之又险地躲开那些致命的抽打。 她如同鬼魅般在乌贼庞大的身躯旁游走，时不时地寻找到机会，手中匕首便会化作一道寒光，在乌贼身上留下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大王乌贼吃痛，发出更加狂暴的嘶吼。 猛地喷出一股墨绿色的毒液！那毒液带着强烈的腐蚀性，所到之处，地面发出“滋滋”的声响，冒起阵阵白烟。 “小心毒液！”陈宇高声提醒，同时脚下发力，身形如同鬼魅般在密集的触手和毒液攻击中穿梭。 黄金瞳在此刻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能够清晰地预判出毒液的喷射轨迹和触手的攻击落点。 他手中钢棍舞得虎虎生风，不断将袭来的触手砸偏，或者直接将其打爆，墨绿色的血液四处飞溅。每一次成功的闪避和反击，都让他眼中的金色光芒更盛一分，【临在】状态下的他，战斗本能被发挥到了极致。 白夜同样不甘示弱，他手中的蓝焰长剑越发炽热，剑鸣声响彻云霄。 他不再一味硬撼，而是凭借着精妙的剑术，在触手的缝隙中闪转腾挪，每一次出剑都直指乌贼的薄弱之处。蓝色的剑光如同灵蛇出洞，刁钻而致命。 “宇子！这家伙太硬了！”邢科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冲着陈宇大喊。他浑身浴血，身上布满了被触手抽打出的伤痕，但他依旧战意高昂。 “坚持住！阿科！”陈宇回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他更清楚，此刻唯有死战！ 要是他们撤了，这玩意上了陆地，那杭城基本上就是它的乐园了，海兽也会有一个登陆桥头堡，杭城基地也将摇摇欲坠！ 他深吸一口气，手中的钢棍更快了，棍影翻飞，每一击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就在此时，沈月抓住一个空隙，身形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出，沿着一根暂时停滞的触手飞速向上攀爬，她的目标，正是大王乌贼那巨大的头颅！ “嘶——！！” 大王乌贼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意图，数根触手立刻改变方向，如同毒蛇般向着沈月噬咬而去！ “休想！”白夜冷哼一声，剑势一变，蓝焰暴涨，一道道凌厉的剑气呼啸而出，精准地斩向那些攻向沈月的触手，为她争取时间。 陈宇也怒吼着，手中的钢棍如同狂风暴雨般砸向阻挡在他面前的触手，试图冲过去支援。 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四人与这只来自深海的恐怖巨兽，展开了一场关乎生死的惨烈搏杀！ 鲜血与断肢齐飞，咆哮与剑鸣共鸣，在这片被红雾笼罩的废墟之上，谱写着一曲悲壮而激昂的战歌！ 第80章 黄金瞳展神威 沈月急于抢攻，身形在乌贼触手上疾点，试图寻找那庞大头颅的破绽。 突然，她脚下所踩的触手猛地一紧，无数细小的吸盘死死抓住了她的战靴，让她前进的势头戛然而止！ “不好！”沈月心头一凛，暗道一声。 几乎在同一瞬间，数根携带腥风的触手从不同方向呼啸而至，封锁了她所有闪避的空间。 她只来得及将双臂交叉护在身前，紧接着一股沛然巨力袭来，【嘭】的一声闷响，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狠狠抽飞出去，直直射向远处的陆沉等人。 白夜此时脸上满是狰狞之色，他没有拦住那几根触手，战局居然从他这里溃败！ 那柄燃烧着淡蓝色火焰的长剑，此刻剑身上的焰光黯淡了许多，几不可见。他感到体内的力量正在飞速流逝，已经难以维持【蓝焰】的加持。 “可恶啊！”白夜咬牙，额角青筋暴起。他勉力挥剑，格挡开一根抽向自己面门的触手，剑刃与坚韧的表皮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却远不如先前那般势如破竹。紧接着，另一根触手如同铁鞭般横扫而至，正中他的腰腹。 “噗！”白夜一口鲜血喷出，身形亦被抽飞，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重重摔落在数十米开外，激起一片尘土。他挣扎了几下，想要爬起，却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一般，剧痛难当。 此刻，战场上正面抵挡大王乌贼疯狂攻势的，只剩下陈宇和邢科两人。 “宇子，顶住！这家伙疯了！”邢科的钢棍舞得密不透风，但每一击都震得他虎口发麻，手臂酸痛欲裂。他身上的伤口又添了几道，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但他依旧嘶吼着，寸步不退。 陈宇双目中的黄金光芒愈发炽烈，他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心中却升起一股决然。 他不能退，一旦他们退了，让这头大王乌贼喘过气来，吞噬了地上那些人类进化者的尸体，其实力必然大增。到那时，它若真的踏入杭城基地，那将是怎样一场灾难？ 他不敢想，杭城基地会因此遭受何等重创，甚至可能彻底沦陷！ “阿科，小心！”陈宇高喊，一棍将一根试图偷袭邢科的触手砸偏。 然而，大王乌贼的触手实在太多，攻势也越来越狂暴。邢科终究是力量稍逊，在一连串密集的抽打下，一个不慎，被一根横扫过来的巨大触手狠狠拍中胸口。 “呃啊！”邢科发出一声痛哼，整个人如同炮弹般被远远甩了出去，恰好落在了陆沉等人不远处，溅起一地碎石。 “阿科！”陈宇嘶吼，心头一紧。 陆沉连忙指挥身边的士兵：“快！看看怎么样！” 几个士兵迅速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邢科。邢科咳出一口血沫，脸色苍白，却咧嘴对陈宇的方向比了个大拇指：“宇…宇子，我…没事！干死它！” 看到邢科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陈宇略微松了口气。 他转头，独自面对着那狰狞咆哮的庞然大物。 他一愣，怎么感觉突然这么熟悉，记忆闪回到了那个直面巨蟒的时候。 他想起了那天，在高速路上，如果他选择了直接逃跑，不去阻拦那条凶气滔天的巨蟒，是不是就能更早一些来到杭城基地，是不是就能找到曹艾青呢？ 如果一切重来，你会怎么选？ 陈宇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淡然的笑容。 他知道，即便带着所有的记忆回到那天，他依旧会选择留下，选择阻挡那条巨蟒。 他会成为曹艾青口中那个“很好很好的人”的，我都记得，我都会一一做到的。 “艾青……”他轻声呢喃，仿佛那个温柔的女孩就在他身边。 旋即，他眼中那黄金色的光芒陡然大盛，亮如白昼！ 【临在】状态的第二阶段，在这一刻，被他催动到了极致！破妄与意识，双双加持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 “来吧！畜生！”陈宇爆喝一声，声震四野。 他能清晰地看到，每一根触手抽击过来的轨迹，空气中留下的细微扰动，甚至能预判到它们下一刻的发力点和速度变化。大王乌贼那密密麻麻、铺天盖地而来的触手，在他眼中，仿佛都变成了慢动作。 脚下发力，陈宇的身形化作一道残影，在数十根触手的间隙中腾转挪移，如同在狂风暴雨中穿梭的雨燕，灵动而迅捷。那些曾经让他狼狈不堪的攻击，此刻却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他踏着一根根攻击落空的触手，飞速向上攀升，目标直指大王乌贼那巨大的，如同小山包一般的头颅！ 耳边是呼啸的狂风，吹得他脸颊生疼，但他的心却止不住地狂跳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与豪情！ “艾青，当英雄……真的好棒啊！”陈宇在心中呐喊，“可惜，你看不到我现在的样子！” “嗷——！！！” 大王乌贼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个渺小人类的意图和此刻他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它彻底发狂了！ 数十根触手不再有任何章法，如同疯了一般，胡乱地抽向自己的头颅，试图将这个胆敢挑衅它的虫子碾碎！ 同时，它那巨大的喷管猛地收缩，一股股墨绿色的毒液如同高压水枪般漫天喷洒，腥臭的气息更加浓烈刺鼻。 然而，在陈宇那洞悉一切的黄金瞳面前，这一切疯狂的举动都显得徒劳。 他眼中的金光闪烁不定，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为这炽盛的光芒而产生了微微的波纹，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照射得扭曲起来。 他能清晰地看到毒液喷射的每一条轨迹，能判断出每一根触手覆盖的范围和空隙。 “就是这里！”陈宇眼中精光一闪，手中的大钢棍早已蓄满了力量。他找准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那是乌贼喷射毒液的巨大喷管上方，一个相对薄弱的区域。 【噗嗤！】 钢棍裹挟着万钧之力，狠狠地捅了进去！ 大王乌贼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发出一声凄厉到了极点的惨叫，那声音不再是咆哮，而是充满了痛苦与绝望的哀鸣。 陈宇没有停歇，双手紧握钢棍，猛力搅动！ 【嘶啦——！】 “再来！”他再次发力，钢棍又深入了几分！ 这一次，大王乌贼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它那庞大无比的身躯剧烈地抽搐了几下，表皮的颜色迅速褪去，从深褐色变成了病态的惨白色。随后，那支撑着它庞大身躯的无数触手，如同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软软地垂落下来。 【轰隆——！】 三十余米高的巨型乌贼，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激起漫天烟尘。 眼中，点点金光散去，慢慢恢复到黑色的瞳孔。 眼前，光景快速闪过，风声呼啸。 怎么？感觉有点掉帧呢？ 从乌贼的头颅上重重摔落下来，砸在满是碎石和血污的地面上，像一摊烂泥。 “陈宇——！” 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喊撕裂了战后的寂静，姜妍眼中噙满了泪水，不顾一切地朝着他的方向冲了过来。 第81章 奇怪的人 昏黄的病房里，仅有的白炽灯散发着弱弱的光芒，衬得陈宇脸颊愈发惨白。 在他的手边，一个绑着马尾的女孩，枕着自己的手臂，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好像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只不过，这次，身上没再散发出果香味。 踏踏踏…… 脚步声由远及近，将熟睡的姜妍惊醒。 连忙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站在病床边等着脚步的主人到来。 “吱——” 木质门打开，发出了一声惨叫。站在门口的是几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最前方的是一名女医生，手中正托着一个铁盘，上面放着几根针管和几管针水。 “姑娘你还在啊？”为首的女医生走了进来，一连几天的见面让她对这个女孩有了点印象。 “啊，在的，我也没啥事，在哪都一样。”姜妍努力露出一个自认为正常的表情，轻移几步，给这些医生让出操作空间。 医生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也没点破她，她也没时间了，得速战速决才行。 打量了一下陈宇的脸色，给他测量了一下基础的数据，抽了点血液后，用酒精给他脖子后颈处消毒。 手指敲飞针水帽，针管吸干药水，扎进陈宇的后颈，一气呵成，这一幕已经上演了五天了。 看着仪器表上的各种‘正常’数据，女医生点了点头，跟几个辅助医生点了点头，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在伸手关上门前，女医生顿了一下，跟门边送她们离开的姜妍挥了挥手，示意她跟上自己。 姜妍一脸疑惑，不过还是转身锁上了门，跟着她出去了。 两人来到了楼道的尽头，此刻，和病房里一样，洒落着太阳那昏黄的余晖。 “你是他女朋友啊？”女医生问姜妍。 “啊，没有，我们只是朋友。”姜妍也没想到为什么这个人要问她这个，明显也愣住了。 女医生拿下了她的帽子，解开了她的发带，霎时间，乌黑的长发洒了下来。 此刻，尽管太阳已经到了地面的尽头，但姜妍觉得，阳光还是格外的钟爱她，衬得她像极了一朵太阳花。 “我只是问问而已，我想说的是，假如你真的喜欢他的话，请一定要让他知道好吗？毫无保留地去喜欢他，他值得的，他一直都值得的！”女医生说完，也没顾理会在原地发愣的姜妍，转身向楼梯快步走去。 “哎！你等等啊！”姜妍回过神来，意识到了这人绝对认识陈宇，她想追上去问清楚。 爆发出了一级进化者的全力，姜妍来到了楼梯，往下一看，楼梯空无一人。 “？” 这个人是谁？ 陈宇认识吗？ 是她吗？不过为什么是这个年纪呢？不是说是他的初恋吗，和他一个班的吗？ 带着满脑子的疑惑，姜妍回到了陈宇所在的病房。 本该关上的房门被打开，里面传来了邢科的大嗓门，还有陈宇弱弱的说话声。 姜妍赶忙走了进去，随后看到了靠坐在病床上的陈宇，一时间，脸上露出了绝美的笑容，好像看到了宝石一样。 我是喜欢他的！ 邢科注意到了姜妍，止住了话头，看向了李明。 李明注意到了邢科的眼神，心里腹诽着邢科怎么还有这眼力见，嘴上说道：“那个，你一定饿了吧，我去给你找点吃的吧？” 也没等陈宇说什么，两人就急哄哄地离开了病房，好像屁股后面有什么洪荒猛兽一样。 “哎，别……”陈宇手伸向李明的肩膀，却只抓到了一团空。 唉。 “你来了，吃了没，我让他们多带点吧？”陈宇笑着和姜妍说道，脸色平常，像是面对老朋友一样。 姜妍本来还有很多话想说的，但是看到陈宇这个表情，她好像读懂了什么，整个人也静了下来。 “昂，一起吃点吧。” 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姜妍突然觉得有点烦，习惯性地往口袋里伸去，不过什么也摸到。 好像被我扔掉了？ 两人就这样坐着躺着，陈宇仰头看着天花板，姜妍看向窗外的红色雾气。 许久。 “那个，我想问一下，就是那个，你的初恋，今年多大了？” “啊？怎么说起这个了？”陈宇还以为她要在这里抽上一根呢，都准备用他进化后的强大肺部吹飞烟雾了。陈宇准备了无数的回答，结果问的是这个，让他的腹稿都胎死腹中了。 “她今年也是18啊，和我一个班的，她可是我们班的班花哦，漂亮极了。”陈宇笑意吟吟地说着，眼睛明亮。 “这样吗？那你还认识什么二十多岁的女生吗？大概一米七三这样子的？”姜妍追问，猜测那个人应该不是初恋，而是别的认识的人。 “没有吧，我身边没有这种人啊？”陈宇把自己认识的人都检索了一遍，发现确实没有这号人物，陈宇也不知道这姜妍在问什么。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姜妍也不知道说点什么，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她已经从他的笑容里得到答案了。 “所以是她漂亮还是我漂亮啊？”姜妍站起身，走到窗台前，望着窗外的风景，像是不在意这个回答一样。 陈宇沉默了，他就是再傻也知道了姜妍的心意，但他的喜欢，或者说爱，已经全部放到了一个没有希望的存在身上，爱上了一个拯救他的人。 他已经掏不出别的东西了，或许对于其他十八岁的少年而言，此时人生也才刚刚开始，还有大把的爱意能够给予这个，给予那个。曹艾青真的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抹光亮，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遥不可及…… “那个，师傅，其实我这个人以前就是个衰仔的，我以前不高不帅的，还不会讨女孩子欢心，我还满脸的痘痘，我自己都嫌弃我自己的。” “你不一样的，你那么的骄傲明艳，一身的武艺，这么漂亮高挑，若是没有这个意外，你就是未来的大明星，我就是你人生中的一个过客其实，我这个烂仔是配不上你这个大明星的啦。”一口气说完这些，陈宇突然觉得病房好安静，他的心脏砰砰砰地跳了起来，像是在等待意想之中的审判一样。 我在普信什么啊？这些话说出去了，我好像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第82章 习武的日子 “你自己吃吧，我先走了！”姜妍听完，也不看他，扭头就走出了病房。 陈宇挠了挠头，这才发觉自己的头发已经长了好长好长了。 是该理个头发了，啊明应该也有二级晶核了，等他突破完，我也该回家了，也许回家后能去县城找曹艾青出来玩呢，哈哈哈。 “咔——” 房门打开，探出了两个贼兮兮的头，一脸八卦的神情，正是李明和邢科两人。 邢科已经忍不住了，嘴巴开始追问起后来的事，同时不住地给他眨眼睛。 陈宇无奈地笑了笑，“你们俩别想多了，人家就普通朋友关心一下而已。” “还有你跟她讲这些干什么？” 邢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不是她非要我说吗？她气场好强的，我一时就没管住嘴巴嘛。” “还有她背着你走进来的那一刻，我感觉她就像是一个女英雄一样，带着你这个狗熊回来了。” 嗅着空气中的消毒水味，陈宇摇了摇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啊明，那枚乌贼的晶核现在在你的手上吧？你准备下，也晋升二级吧。” 一旁的李明愣了下，旋即露出了讪讪的笑，说出了乌贼晶核的后续。 原来那天他摔下来后，浑身渗血，特别是两只眼睛，往外冒着鲜血。陆沉直接下令挖开乌贼的头颅，找到了一枚网球大的绿色晶核，直接决定给陈宇使用了。 听到这个消息，陈宇感觉眼前一黑，看来回家的日期又得往后拖了。 “好吧，没事，我再帮你搞一枚，很快的，很快的。”陈宇摆了摆手，这才问起他了一个关键的问题，“所以我这次，昏迷了几天？” “比上次好多了，五天时间，不过这次是有医生，也不好说。”李明开口，给他说着消灭大王乌贼后的事。 原来和巨蟒一样，二级生物天然对一级生物有着绝对的指挥权，在大王乌贼死后，登陆的海洋生物没有了指挥官，全部逃离了钱塘关，回到了入海口，在那里聚集。 此次任务，一共战死六名进化者，全是一级顶峰的进化者，每一个都是人中豪杰，杭城基地的尖锋力量。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他们，死于当时那无穷无尽的兽潮之中。 陆沉给每个参与的一级进化者发放了一万的能量，二级进化者发放了三万能量。 “嗯，大概懂了，我感觉我现在没事了，咱们什么时候可以走啊？”陈宇揉了揉太阳穴，虽然还是有点小晕，但他已经迫不及待了，想趁着还没有下大雪时回家。 “陆沉长官其实来看过，他说你什么时候想走，就什么时候走，随便你。”邢科说道。 “这样吗？那我们现在走吧。”掀开了被子，陈宇取下身上带着的各种绑带，解开监测仪器。 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李明和邢科邢科互相瞅了两眼，也跟着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太阳依旧照常升起。晨曦艰难地透过红雾，射到地面上，带来一丝渗人的温暖。 吃完早饭，由于陈宇的头痛依旧，三人决定暂时搁置猎杀计划。 “我们去找姜妍吧。”陈宇揉着太阳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跟着她练几天，等我这头不那么痛了再说。” 他心中清楚，那种【临在】状态的强行驻留，代价便是这挥之不去的精神损伤。要么死，要么活着，他只能选择后者，然后承受代价。 训练场上，姜妍一身劲装，更显英姿飒爽。她看着眼前三个男生，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姜妍的视线扫过邢科，又落在陈宇脸上，带着几分审视：“陈宇，你这头，还疼吗？” 陈宇点头：“有点，但不碍事。” “不碍事？”姜妍嗤笑一声，“一会儿你就知道什么叫碍事了！先从站桩开始，一个时辰！” 和上次的桩功不同，她示范了一个要点更多的姿势，而后示范起来，浑身透着一股沉稳如山的气势。 李明则仔细观察着姜妍的每一个细微动作，试图理解其中的发力技巧。 陈宇深吸一口气，凝神静气，缓缓下蹲。头部的钝痛随着他注意力的集中，似乎被暂时隔绝开了一小部分。 半个时辰后，邢科的额头已经见了汗，双腿开始不自觉地颤抖。“姜，姜妍同学，这，这也太枯燥了吧？能不能换个花样？” 姜妍走到他面前，伸出食指，轻轻一点邢科的膝盖。 “啊！”邢科怪叫一声，差点跌倒。 “根基不稳，谈何花样？”姜妍的声音清冷，“连这个桩功都站不稳，还想学什么？战场上，敌人会给你喘息的机会让你变换花样吗？” 她的话像鞭子一样抽在邢科脸上，让他面色一红，咬牙不再作声。 李明虽然也觉得吃力，但依旧在坚持，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 陈宇紧闭双眼，努力将所有意念都集中在双腿和呼吸上。他能感觉到姜妍说得对，这个看似简单的动作，蕴含着身体力量的协调与精神的专注。脑海中的刺痛，在这种高度专注下，反而没有那么尖锐了。 “哼，还算有点样子。”姜妍的声音在陈宇耳边响起，她走到他身侧，“记住，气沉丹田，意守下盘。你们这些进化者，空有一身蛮力，却不知如何运用。真正的战斗，力量只是基础。” 陈宇没有睁眼，只是细细体味她的话。 第一个时辰结束，邢科直接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明子，你怎么样？” 李明扶着膝盖，缓缓直起身，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透着一股钻研劲：“很有意思。这种站桩，不仅是锻炼腿部力量，更重要的是调整全身的重心和呼吸节奏。” 姜妍瞥了他们一眼：“休息一刻钟，然后是拳法基础。” 她没有多余的废话，一刻钟后，便开始教授最基础的直拳、摆拳、勾拳。 每一个动作，她都亲自示范，并要求他们模仿到分毫不差。 “不对！出拳要果断，腰胯发力！邢科，你那是娘们绣花拳吗？” “李明，你的肩膀太紧了！放松！把力量从脚底传上来！” “陈宇，你的眼神！出拳的时候要有杀气！别整得像是失恋了一样好吗！” 姜妍的呵斥声不断在训练场回荡。 陈宇的头依旧隐隐作痛，但在姜妍近乎严苛的指导下，他不得不将所有精神都投入到每一个动作之中。 他发现，当他全神贯注于拳脚，那种因为【临在】状态带来的精神疲惫感，似乎在一点点被身体的疲劳所取代、所覆盖。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身体在哀嚎，精神却在某种程度上得到了舒缓。 “难道，这种高强度的基础训练，能帮助我修复精神损伤？”陈宇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这比单纯的静养，似乎更有效。 傍晚，三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 邢科一头栽倒在床上，哀嚎道：“这哪里是学武，这简直是受刑啊！宇子，你确定还要继续？” “继续。”陈宇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异常清晰，“我觉得……有点用。” 李明坐在桌边，仔细擦拭着他的镜框：“姜妍的训练方法，虽然直接，但确实高效。她强调的不仅仅是招式，更多的是一种战斗意识和身体的协调性。这对于我们这些速成的进化者来说，非常重要。” “可她也太凶了吧？”邢科抱怨，“我感觉她随时都想揍我一顿。” 陈宇笑了笑：“没事的，你很抗打。” “哼，等着吧，等我学会了，先把你丫的揍一顿。”邢科嘴硬道。 陈宇没有理会他的豪言壮语，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的酸痛和头部那逐渐减轻的胀痛感。 姜妍的训练，如同烈火，淬炼着他的身体，也似乎在一点点抚平他精神上的褶皱。 第二天，训练内容变成了步伐和击打节奏。 姜妍的要求更加苛刻。 “步伐要灵活，但下盘要稳！你们以为是在跳舞吗？” “出拳要有节奏，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你们的攻击软绵绵的，连只兔子都打不死！” 她甚至亲自下场与他们对练。当然，是收着力气的。 邢科最先被撂倒，不一会儿就鼻青脸肿。李明凭借着敏锐的观察和身法的灵活，多支撑了一会儿，但依旧被姜妍轻易找到破绽，一记鞭腿扫中，踉跄后退。 轮到陈宇时，姜妍的攻势明显凌厉了几分。 “拿出你搏杀二级生物的气势来！”姜妍低喝一声，拳风呼啸。 陈宇咬紧牙关，将这几日所学尽力施展。头部的疼痛在激烈的对抗中仿佛被遗忘，他的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然而，在姜妍行云流水般的攻击面前，依旧捉襟见肘。 【砰】的一声，陈宇被一拳打中肩膀，后退了好几步。 “你的反应很快。”姜妍收拳而立，“但是，你的技巧太粗糙了，破绽百出。” 陈宇揉着发麻的肩膀，眼中却没有丝毫气馁，反而燃烧起一股战意：“再来！” 他隐约感觉到，这种高强度的对抗，配合之前的基础训练，正在让他对身体的掌控达到一个新的层面。 第三天，姜妍将站桩、拳法、步伐、击打节奏全部揉合在一起，进行综合训练。 “记住，战斗不是一招一式的堆砌，而是身体本能的流露！你们要将这些基础，刻进骨子里！” 汗水湿透了三人的衣衫，训练场上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拳脚破空的声音。 陈宇完全沉浸在这种训练之中，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脑海中那股持续了数日的滞涩感和刺痛，正在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对身体的掌控感。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比之前更加流畅，更加充满力量。 当最后一轮对练结束，陈宇长长呼出一口气，只觉得浑身舒畅，神采奕奕。 “我的头……不痛了。”他有些惊喜地发现，那种仿佛要将脑袋撕裂的疼痛，已经彻底消失。 姜妍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看来，你恢复得不错。” 邢科和李明也围了过来，脸上带着疲惫但兴奋的神色。 “宇子，你感觉怎么样？” 陈宇活动了一下筋骨，感受着体内涌动的力量和精神的饱满：“非常好！前所未有的好！” 他知道，这三天的苦练，不仅治好了他的头痛，更让他的战斗基础得到了极大的夯实。这比单纯地等待恢复，效果好上太多。 李明也点头：“这三天的训练，收获巨大。我对力量的运用有了新的理解。” 邢科虽然依旧叫苦不迭，但也承认：“确实比以前能打了……至少，没那么容易被姜妍同学放倒了。” 姜妍抱着手臂，淡淡开口：“别高兴得太早，你们只是刚摸到门槛而已。” 陈宇看向姜妍，认真地说道：“姜妍，谢谢你。” 姜妍哼了一声，扭过头去，耳根却微微有些发红：“谢我做什么，是你自己争气。既然你没事了，那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陈宇眉头微皱：“啊明还需要一枚二级晶核，该去活动活动筋骨了。” 他转向李明和邢科：“明天，我们出发，猎杀二级生物！” “好！”邢科和李明齐声应道。 第83章 下莫山 第二天，杭城落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 陈宇三人推开宿舍楼沉重的铁门，一片素白的世界铺陈在眼前。雪花无声飘落，给灰败的末世罩上了一层虚假的宁静。 宿舍区门口，一道飒爽的红色身影在风雪中格外醒目。姜妍穿着一身紧致的红色衣服，抱着手臂，脚尖不耐烦地点着地面，呼出的白气很快消散在冷空气里。 “磨磨蹭蹭的，再晚点二级生物都睡回笼觉了。”她一开口，便驱散了雪景的安逸。 邢科嘿嘿一笑：“姜妍同学，哦不，姜师傅，怎么还亲自来送我们？” 姜妍斜了他一眼，哼道：“谁说我是来送你们的？我这个做师傅的，总不能让刚入门的弟子自己去冒险吧？万一你们被人打了，丢的可是我的脸。” 她的话语依旧傲娇，但那份同行之意却无比清晰。邢科和李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笑意，看向了陈宇。 洁白的雪花落在陈宇的手上，用手捻了捻，那种冰凉的感觉渗入心口。 “那可太好了，”陈宇笑着开口说，“有姜师傅在，我们心里踏实。” “少贫嘴！”姜妍脸颊微热，转身带头向外走去，“走了，去进化者中心，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任务。” 四人踩着积雪前行，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可是很快又被新的落雪覆盖。 进化者中心那栋充满现代感的建筑，在雪中像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门口进出的人流比上次陈宇他们来时密集了许多。 就在他们即将踏上台阶时，一个身影从大门内走出，与他们撞了个正着。 来人一身白衣，在雪地里几乎融为一体，只有那张冷峻的脸和手中提着的剑鞘，昭示着他的存在。 是白夜。 白夜的脚步停下，他那双高傲的眼睛扫过四人，最后落在陈宇身上。那是一种复杂的审视，混杂着战败后的不甘与某种更为深邃的东西。 “你。”白夜开口，声音和天气一样冷。 “有事？”陈宇站定，毫不退让。邢科和李明下意识地向前半步，与陈宇并肩。 白夜向前走了两步，与陈宇的距离拉近到一步之内。“上次，确实是我输了。”他坦然承认，但话锋一转，“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再那样使用自己的【神性】。” 【神性】？ 陈宇的脑中仿佛被投入一颗石子，激起千层涟漪。 白夜继续说道：“你的进化程度，还不足以维持它的长久驻足。每一次强行使用，都是在损伤你自己，得不偿失。” 白夜见他们一脸疑惑，主动说起了一些进化者的常识。 他的话语给了陈宇海量的信息。原来那种掌控一切的【临在】状态，被称之为【神性】。 这似乎是进化者圈子里，至少是高阶进化者圈子里的共识，怎么他不知道？ “多谢提醒。”陈宇压下心中的翻涌，平静地回应。 “我不是在提醒你，只是不想下次赢一个废掉的你。”白夜冷哼一声，与他们擦肩而过，径直走入风雪之中，背影孤绝。 “这家伙什么意思？”邢科看着白夜的背影，一脸不爽，“神神叨叨的。” “他说的【神性】，应该就是宇子你的那种特殊状态。”李明推了推镜框，表情严肃，“找寻神性，这个过程是从二级生命开始。每个进化者在进化过程中，都会一步步释放自己的【神性】，找寻到内心的本我。” 陈宇没有说话，他正在消化白夜带来的冲击。 二级生命才开始的过程？ 可自己在一级的时候，就已经进入过【临在】状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自己的原因，还是某种未知的变异？ “走吧，先进去。”陈宇收回思绪，率先走上台阶。 进化者中心一楼大厅，人声鼎沸。与上次的冷清不同，此刻这里挤满了各式各样的进化者，喧闹声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看来基地收获的那批一级晶核，已经催生出了一大批新的一级进化者。”李明环顾四周，做出了判断。 钱塘关一战，消灭了数不清的一级海兽，大部分海兽都含有晶核，杭城基地此时已经富得流油了。 大厅中央，一块巨大的电子告示牌前围满了人。一个身穿笔挺军装的身影站在告示牌旁，锐利的视线扫过每一个从他面前走过的进化者。 是陆沉。 陈宇的视线也投向了那块告示牌，几个醒目的大字映入眼帘：【下莫山计划】。任务要求：一级巅峰进化者。 “一级巅峰？”邢科嘀咕道，“那不是正好适合咱们啊？” 就在这时，陆沉也看到了他们，脸上的严肃瞬间被热情的笑容取代，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陈宇小友！我就说我们肯定会再见面的！”陆沉的声音洪亮，“你恢复得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问题，已经完全好了。”陈宇点头。 “好！好啊！”陆沉拍了拍陈宇的肩膀，显得十分亲近，“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那只大王乌贼，在二级生命里都算得上是顶尖的，你能干掉它，说明你的【神性】远超同级！这次的任务，你可不能不来啊！” 他又提到了【神性】。陈宇心中一动，看来这确实是最新流通的术语，他在南城还不知道的。 陈宇直接切入正题：“陆首长，这个任务，会碰到二级生物吗？” 陆沉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似乎没想到陈宇会主动寻求这个级别的对手。“哦？你还想找二级生物的麻烦？”他笑了起来，“你的目标很明确嘛。”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告示牌：“下莫山就在杭城基地外围，我们基地的【能量测试仪】最近监测到，那里的能量波动正在节节高涨，强度已经超过了上次钱塘关出现的大王乌贼。” 这个消息让邢科和李明都变了脸色。 陆沉继续说道：“所以，军方需要一支精锐小队潜入进去，不要求你们战斗，主要任务是侦察，找到能量波动的源头，记下相应的坐标。只要你们能把坐标带回来，后续的打击就交给军方。” “也就是说，大概率会遇到二级生物，甚至更强的存在。”陈宇总结道。 “可以这么理解。”陆沉毫不避讳，“但任务的核心是潜入和侦察，不是搏杀。以这支队伍的实力，只要足够谨慎，完成任务的概率很大。” 陈宇看向身边的三人。李明需要一枚二级晶核，姜妍也是，而这个任务，无疑是目前最直接的途径。 “我们接了。”陈宇做出决定。 姜妍、李明、邢科都没有异议。 “好！有担当！”陆沉大笑，“去任务台登记吧，我会给你们最高权限的物资支持。” 陈宇四人点点头，正要走向任务登记处，陆沉却又叫住了他。 “陈宇小友，等一下。” 陈宇回头。 陆沉的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好奇与期待的表情：“来都来了，再测一下你的进化程度吧。我也很好奇，吸收了那枚大王乌贼的晶核后，你到底进步了多少。” 他的声音不小，周围不少进化者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一道道视线聚焦在陈宇身上，充满了探究、嫉妒和审视。 陈宇皱了皱眉，但看着陆沉那不容拒绝的笑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走向大厅角落那台泛着金属冷光的【能量测试仪】，站了上去。 【滴——】 一道柔和的绿光从头到脚将他笼罩，仪器发出了轻微的嗡鸣声。周围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被隔绝，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灯光闪烁，屏幕上的数据飞速跳动。 最终，光芒大盛。 屏幕显示，二级，百分之六十。 第84章 磐石－空岳 红色数字在屏幕上闪动，很快，显示时间结束，数字从屏幕上消失了。可是众人的表情还没有变，仍然望着那个少年。 看着众人投来的目光，陈宇没有什么表情，心里也没有涟漪。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在一号食堂的少年了，面对众人的眼光，他已经能够做到面不改色，也不再是那个面对嘲笑会假装坚强，而后回去偷偷难受好久的少年了。 下了检测仪，和陆沉告别后，四人去到了进化者中心二楼，杭城能量兑换的地方。 二楼，人来人往。 地上铺着防滑的红毯，窗口的屏幕上写着能量兑换清单，杭城的幸存者们穿上制服，成为了这里的服务员，为进化者们提供问询服务。 四人分开，各自去买自己想要的东西。 在这里，能量可以兑换的东西有很多，晶核占了很大一部分，其他武器武器也很多，不过不会贩卖热武器。 热武器还是受军方管控的，毕竟高阶进化者是不怕热武器，但是基地里大部分的都是普通人。 陈宇逛了一圈，发现这里的东西对他没有什么用处，除了一个窗口，冷兵器窗口。 站在窗口看了半天，他把全部冷兵器都看了一遍，最后，他的目光锁定在了屏幕最上方，一个极为刺眼的数字。 “所以这个棍子要两万能量？”陈宇指着屏幕，一根长约两米的黑色棍子问道。 服务员小青仔细看了看她的工作指示表，再次确认了下这根黑棍的价格，朝陈宇点了点头。 “说明上写了，这根长棍名叫磐石，采用了全新的锻造方法，融入了精金和二级生物的主干融合锻造而成，坚硬无比。” “最主要的是，它能够传导神性能量，增强攻击的威力。”服务员念完这一段话，抬头看向陈宇，其实她一句都看不懂，她只知道卖出这名为‘磐石’的棍子，她能够获得不少的提成。 传导能量？像是白夜那样吗？ 陈宇想到了乌贼上岸那天，白夜长剑上燃起的蓝色火焰，美轮美奂，那么的美丽，又那么的危险且致命！ “给我吧，我买了。”陈宇将他的身份卡片递给了服务员，他现在确实主要依靠自己的力气去打击进化生物，外力基本上没什么助力。 接过他的身份卡，服务员小青低下了头颅，舌头偷偷吐了吐，她还真没想到真是个大款，还以为和往常那些人一样，过来看看呢。 能量扣除，小青将卡片还给了陈宇，接着，将他带到了更里面的一间屋子里，而后把他单独留在了那里，自己走了。 房间装修相当简陋，只有一张茶几和两个小圆墩，此刻一个圆墩上已经坐了一个身着军装的男人，茶几上摆放着一个长长的木盒。 缓缓地打量着周遭的布局，陈宇坐到了那个空的圆墩上。 “打开看看吧，看看趁不趁手，这是我目前最好的作品了。”中年军装男子开口，语气平淡，眼睛却离不开那个黑色的长条盒子。 陈宇解开盒子上的扣条，打开了这个黑色的长条木盒，一根精致的黑色的长条棍子静静地躺在其中，乌光闪动在其身。 一股淡淡的硫磺味传入鼻孔，陈宇附手于磐石的棍身，慢慢地抚摸着它的花纹。拿起磐石，陈宇掂了掂，眉头皱了起来，好像拿着巨型花岗岩一样。 这棍子这么重？ 惊疑不定地握着磐石，陈宇看向了这个军装男子。 “没错，这就是磐石，锻造它不仅使用了二级生物的骨骼和珍贵的矿石，以及我的神性能力——锻造！” “锻造？”这也是神性能力吗？ “是的，其实今天你不来，它也会出现在你的床头的，陆沉首长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的。”中年男子手指捻着木盒，好像在回味着什么。 “小伙子，我晋升二级以来，一共锻造了两把武器，一把是你手里的磐石，另一把我想你应该也知道吧？” 不知怎么地，陈宇想到了白夜。“白夜手里的那把长剑吗？” “是的，它叫雪切，我的第一个作品，我赋予了它锋利的特性，而磐石，是我最新的作品，我赋予了它——空岳！” 空岳？ “什么意思呢？”陈宇不懂就问。 “如果没有领悟到自己的神性力量，那磐石就是一个普通的极为坚硬的冷兵器。”中年男子站了起来，接过他手中的磐石，猛地握紧，手剧烈颤抖了起来。 很快，磐石身上泛起黑色的乌光，男子脸上的神情反而轻松起来。 “来，你可以接过试试了，注意别逞强。”说完，将磐石双手递了过来。 陈宇听他这么说，双手手臂肌肉结块，决定认真对待，究竟什么是空岳？ 双手接过磐石，陈宇猛地一个踉跄，差点往前栽去。“这么重啊？”爆发出全部的力量，手臂上青筋暴起，陈宇稳稳地拿住了磐石，在这个房间里耍起了一个转棍。 霎时间，空气像是被打爆了，发出阵阵爆响。 看着陈宇就这样转起棍子，李振邦人都傻了，他可是灌注了神性力量的啊，虽然不多，空岳的能力没有发挥到极致。 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他在锻造出这个目前的巅峰之作后，陆沉叫他把磐石挂在这里了。 所以陆沉很看好这小子？ “咳咳，小心点小心点，别砸到了。”李振邦害怕他一个力道没控制好，把这里给拆了，赶忙制止他。 磐石失去了神性能量供应，渐渐地，乌光散去，没了这种恐怖的压迫感。陈宇也感受到了，这才停了下来，他对这新武器实在是太满意了！ “所以这现在是我的了？”一开始还不以为然，觉得两万能量换这个还有点亏，现在他只觉得，两万能量能换磐石？ “哈哈！小子，你能走到这一步，想来也不是什么傻子，应该知道两万能量还是换不到这磐石的吧？”李振邦哈哈大笑，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匪气，看着陈宇说道。 “所以，这是？”陈宇大概猜到了他要说什么。 “如果你想要磐石，在未来某些节点，在陆首长和某些人之间，你是需要作出一些选择的，你能懂吗？” 军人刀锋般锐利的眼神紧紧地盯着他，陈宇读懂了他的话，嘴角上扬，彻底握紧了磐石的棍身。点点头，陈宇拿着磐石就走了出去。 世界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和平的蓝星了，它现在哪里都在变，人类还能不能继续维持统治还是二话呢，陆首长想的这么远吗？ 陈宇走后，陆沉的身影走进了房间，和李振邦说了点什么。 第85章 又是一年元旦 扛着磐石，陈宇回到了二楼中心，在这里，看到了正在翘首以盼等着他的三人。李明和邢科都拿着一把蓝色的钢刀，姜妍则是拿着大包小包的袋子，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宇子，你跑哪去了？我们都买好东西了，就等你一个。”邢科看到他肩上那根平平无奇的黑棍，凑了过来，“这是什么？哪里捡的？” “花了两万能量买的。”陈宇把磐石从肩上卸下，随手递过去。 “两万……”邢科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两万能量？！就换了这么一根烧火棍？宇子，你是不是被坑了！” 他的声音太大，周围不少进化者都投来异样的视线。 李明快步走过来，拉了邢科一下，推了推镜框，视线落在邢科手里的黑棍上。“两万能量不是小数目，这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姜妍抱着的双臂没有放下，漂亮的大眼睛盯着陈宇，等着他的下文。 陈宇看着周围注意到这边的人越来越多，跟他们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跟上自己，而后迈步走向楼梯，离开进化者中心。 一直到了他们的宿舍，陈宇三人住的三人间里，这里不像以前的大学宿舍，没有不让女生进来的说法，姜妍也进来了，坐到了陈宇的床上。 看着姜妍自顾自地给他整理床单被褥，陈宇眼神复杂，不过没有开口制止她。 “这是【磐石】，”陈宇开口，声音平静，“用二级生物的骨骼和精金锻造，锻造者赋予了它一种特性，叫【空岳】。” “空岳？什么意思？”李明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陈宇没有解释，只是握住了磐石的棍身。他闭上眼，尝试着去沟通体内的那股特殊力量，去寻找那个在【临在】状态下，站在他灵魂深处的身影。 经过多次的【临在】状态后，他已经能够自主找到他的‘本我’，主动进入【临在】状态了。 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潜入深海。四周是无尽的黑暗与虚无，唯有一点金色的光在远处闪烁。他向着那点光伸出手，调动了那股被白夜和陆沉称为【神性】的力量。 一股暖流从他身体深处涌出，顺着手臂，缓缓注入手中的磐石。 下一刻，异变陡生。 不同于锻造者李振邦催动时泛起的沉沉乌光，此刻的【磐石】棍身之上，一道道灿烂的金色纹路亮起，如同熔岩在内部流淌。整根长棍不再是死寂的黑色，而是被一种辉煌、神圣的金色光芒所笼罩。 在三人惊愕的注视下，陈宇单手提起了【磐石】。 磐石在他手中轻若无物，像是握着一根干枯的稻草。他随意地挽了个棍花，空气被搅动，发出一声轻微的爆鸣。 “这……”邢科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他指着陈宇手里的金色长棍，又指了指陈宇，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李明扶着镜框的手停在半空，他的理性思维在这一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陈宇你修仙了？！” 姜妍那双总是燃烧着火焰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纯粹的震撼。她见识过父亲拳馆里的各路高手，也见识过末世里千奇百怪的进化者和生物，但眼前这一幕，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这感觉，不像武学，更不像进化，反而像……神话。 “现在，你们还觉得它不值两万能量吗？”陈宇散去【神性】，金光褪去，磐石再次恢复了那股沉重的质感，被他稳稳地拄在地上。 “值！太他妈值了！”邢科脱口而出，看向陈宇的表情复杂无比，“宇子，你这家伙……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陈宇笑了笑，没有回答。 宿舍里，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那根被陈宇靠在墙角的【磐石】，像一头沉默的巨兽，无声地提醒着邢科和李明，他们与陈宇之间的距离，正在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拉开。 “妈的，不能被你小子甩太远了。”晚间训练时，邢科咬着牙，一遍遍地挥舞着他的蓝钢钢刀，汗水浸透了衣背，“姜师傅，再教我几招狠的！” 李明没有说话，但他出刀的角度和速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精准和迅猛。 姜妍看了看埋头苦练的两人，又看了看一旁正在熟悉【磐石】的陈宇，第一次没有开口嘲讽，只是默默地加大了训练强度。 日子在枯燥而紧张的训练中一天天过去，杭城的大雪下了又停，停了又下。时间悄然来到了2031年的元旦。 结束了一天的训练，陈宇身上汗水横流，身上只穿着一条背心，浑身像一个火炉，在零下几度的杭城基地里漫步，浑身冒烟。 本来巡检完毕陈宇是要和他们三人一起去吃饭的，但他现在心里有点难受，情绪有点低落，想一个人走走。 走到了一个人少的地方，陈宇看到了一个石质椅子，走过去，用手扫了扫雪，坐了上去。 杭城，白雪，元旦，这三个词汇在陈宇的脑海里浮现。前面两个是未竟的约定，后面那个就是一根在他心里的刺了。 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眸光望向飘飘洒洒的白雪，他的思绪回到了那个元旦晚会，2030年的高三一班元旦晚会上。 晚会上，同学们吃着买来的零食小吃，看着有才艺的同学们上去表演才艺，然后说着说不完的话，好像青春永不落幕一样。 坐在位置上的陈宇手冒出了一手的汗，背上也是，已经被汗浸透了，现在他很紧张，因为他决定就在这个同学唱完后，上去表演一首他准备了好久的小幸运。 他是十二月中旬买的吉他，用周末时间自己练，到现在，已经能熟练地弹出来了，当然他也会唱，是一个自弹自唱的节目。 对于陈宇而言，这将是他三年以来，最特别的时刻，做出这个决定后，他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这是他全部的勇气。他自然不会说这首歌是送给曹艾青的，少年寄希望于她能够懂他，如果不懂的话，就当是他一厢情愿吧！ 快了，要到我了！ 陈宇赶紧最后看了一眼歌谱，打算举手上台了，他的心脏在此刻发起了冲锋！他觉得自己真的要窒息了！ “哎，陈宇，你这吉他借我用下吧？我有个节目需要用到。”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林子豪，一班的班草，前期是文化分考进的一班实验班，而后为了上更好的大学，去了艺术班，不过这次元旦晚会还是回到了一班，说要跟大家一起过最后一个元旦晚会。 “啊？！好的，你拿吧。”陈宇愣住了，热血逐渐褪去，他自认为的理智开始占据了思想高地，劝他老老实实当个看客就好。 “你可以带个吉他来，是要专门表演什么吗？”林子豪满脸笑意，自顾自拿起他的吉他，拨了起来。 吉他一响，全班的注意力都看了过来，准备看看陈宇怎么说，这个班里的小透明，难道还专门准备了节目？ 看到了大家怪异的眼光，陈宇此时唯一庆幸的是此时班里是关灯的状态，没人能看到他泛红的脸庞，让他觉得自己还有退路！ “没有没有！这是我一个朋友的，他叫我帮他带回宿舍而已……”说完，陈宇感觉到的大家的目光都移开了，松了口气，同时蔫巴了下来，坐在了他的位置上，低着头，不敢找寻她的目光。 林子豪看着他这个样子，心底嗤笑一声，他最看不起这个学傻了的家伙了，明明大家前两年一起倒数的，结果这家伙学了几个月就到了班级中游…… 这不是刚好撞我枪口上了吗陈宇，你也不想想自己配不配，长的什么样子，也配和我争吗？ 他看向了曹艾青。 元旦晚会都是移开桌子椅子，男女各自坐一边，曹艾青和她的好朋友柳依依坐在了一起。她确实注意到了陈宇这边，见没什么事，也移开了视线。 其实作为一个心思细腻的女生，曹艾青是知道陈宇喜欢她的，她原本还以为陈宇真的会上台弹奏一首歌的，但想想也是，他毕竟说了他不会的，短短半个月不到，想想也不可能。 曹艾青，你别自恋啊！ 柳依依吃着饼干，看到自己的好闺蜜突然捂着脸摇了摇头，一头雾水，这是怎么了？ 第86章 最后的勇气 “陈宇，你能配合我完成这个节目吗？我要表演的也是小幸运”林子豪拿着吉他，对呆坐在椅子上的陈宇问道。 “啊？行啊行啊，是要我一起唱吗？”陈宇知道林子豪是注意到了他刚才在看小幸运的歌谱，所以他猜测林子豪是不是要他帮忙唱歌，沉寂下去的心也慢慢点起一丝火焰。 “呵，那没有，你先把你椅子搬过来吧。”林子豪嘴角扬起，不屑地笑了笑，走到了舞台中央。 陈宇按照他的指示把椅子放下，林子豪坐在班级中央空出来的舞台上，手指拨过琴弦，声音悦耳，将全班的目光牢牢地吸引了过去。 “我去，林子豪还是这么帅啊！” “是啊，去了艺术班感觉整个人更帅了，我的男神！”柳依依推了推曹艾青，示意她别吃了，看表演。 “好久不见啊大家，我们一起度过了两年时光，虽然我现在调去了艺术班，但我永远是咱们一班的一份子！”林子豪开口，说完，顿时全班掌声响起，算是欢迎他回来和大家一起过这个元旦晚会。 “今天这个节目，我有一个私心，就是下学期我们就要毕业了，到时候大家各奔东西见不着面儿，我喜欢一个人三年，谁也不知道，那不是衰到家了吗？” 林子豪说完，看向了曹艾青，“曹艾青同学，从高一开学那会，我就喜欢上了你，接下来，这首小幸运，就是送给你，以及大家的！” 说完，他示意陈宇把话筒递过来。 陈宇人已经麻了，他就这样站在舞台中央，给林子豪递着话筒，听他给曹艾青唱这首他准备好的小幸运。 全班的视线扫过，汇聚在他身前的林子豪身上，看着他深情舒缓地唱着小幸运，就像是人群中的最闪亮的那颗星一样！ 青春是段跌跌撞撞的旅行~ 拥有着后知后觉的美丽~ 来不及感谢是你给我勇气~ 让我能做回我自己~ …… 就这样站在那里给林子豪举了四分钟的话筒，听他给自己最爱的姑娘唱着情歌，陈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来的，离开教室，他奔向了厕所，打算自己找个地方缓一下。 那天后面具体发生了什么，陈宇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已经没有一丝的勇气可以榨取了。 时过境迁，短短一年时间，刹那间，换了天地。 陈宇也变了太多太多，脸上没有了那些烦人的痘痘，脸也不会泛红了，白净的脸庞展露出了原本属于他独特的帅气，英气逼人。 可是时间不会倒流，就像人生没有如果。 他回不到过去，当时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是命运的最终解，是他一定会做出的决定。 当时的他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罢了。青春期的暗恋，本就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收拾好了心情，陈宇扫了扫身上的碎雪，打算回去接着练，毕竟力量再大，也得会用才行。 刚起身，陈宇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果香味传来，一转头，果然是姜妍。此刻正抱着一件羽绒服，站在他的背后，笑意吟吟地看着他。 “刚刚看到你往这边走，衣服也不穿的，喏，这是我刚才去给你换的，穿上吧，别感冒了。”姜妍明显是个行动派，说要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就过来给他套上羽绒服。 晋升到二级生命以后，陈宇对于杭城十二月份温度已经适应了，基本感觉不到冷，更别说他还刚出了一身的汗了。不过此刻，他感受到了的别的东西，让他的心，暖了起来。 一股久违的悸动浮现，他想张开口说点什么，但话到了嘴边，还是收了回去，对姜妍露出了客气的笑容，“谢谢你啊姜妍，确实这天气是挺冷的哈！” 姜妍听到这话，顿时咬牙切齿，鼓起了小脸蛋瞪着他，不说话。 感受到心跳加快，陈宇正想移开视线，看向别处时，他想到了自己总是在逃避别人的视线，畏惧别人的目光，活在了别人的视线里。 初中如此，高中也是如此。 旋即不甘示弱，瞪了回去。 漫天的白雪洒下，纷纷扬扬，掉落在他们头发上，衣服上。 “你怎么敢看我了。”姜妍向前迫近，目光灼灼，整个人像是一团烈火，灼烧着他。 “我有什么不敢的……”陈宇话说一半就停了下来，因为姜妍实在是太近了，越来越近，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就打在他的下巴上，痒痒的。 心脏砰砰砰直跳，陈宇觉得心脏快得比他直面大王乌贼时还离谱，他觉得他要被迫进入【临在】状态了 忍不住往后迈了半步，想躲开姜妍的迫近，可是他的脚撞到了椅子上，一时间，重心不稳，他要想回调重心，只能往前，可是前面是越靠越近的姜妍，他可不敢往前靠。 陈宇瞬间丹田发力，原地两脚扎起了马步。姜妍还在靠近，陈宇放弃了抵抗，摔到了雪地上。 看着他这副样子，姜妍心里是又好笑又好气，笑陈宇这副衰样，气的是这家伙居然这么怕她。 我有这么差劲吗？ 一双小手摊开在陈宇面前，向上扬了扬，示意他握住。 陈宇明白了她的意思，一双手拉住了姜妍的小手，主动发力打算站起来，可没等他站起来呢，姜妍就倒了过来。 “啊！” 姜妍有点傻了，本来只是想把他拉起来一起去吃饭的，结果没想到陈宇的力气这么大，直接被他拽到了怀里，霎时间，脸颊红了起来，像是一片火烧云。 …… 这一天，基地难得地有了一丝节日的氛围。虽然没有烟火与欢庆，但食堂还是给每个人多加了一份肉食。 大雪纷飞，将整座基地染成一片纯白。然而，天空中的红雾却并未因大雪而消散，反而像是被白雪映衬得更加诡异。纯白的大地，血红的天空，构成了一幅末世独有的、令人心悸的画卷。 这份虚假的宁静，在元旦第二天的清晨被打破。 【咚！咚！咚！】 沉重而急促的敲门声在宿舍楼道里回响。 邢科打着哈欠拉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身穿黑色作战服的军人，面无表情，身上带着一股风雪的寒气。 军人视线扫过屋内的三人，声音冷硬得像铁块：“陆沉首长命令，【下莫山计划】参与人员，陈宇、邢科、李明，即刻前往进化者中心广场集合。” 他的话说完，没有多余的动作，转身就走。 屋内的三人对视一眼。 来了。 三人收拾了一下，洗了把脸，带上背包，准备必要的物资，以及他们的武器。 陈宇拿起靠在墙边的【磐石】，沉重的棍身在手中，带来一种令人心安的触感。 “走吧。” 第87章 兵发下莫山 三人离开宿舍往外走，而后，在宿舍门口碰到了同样一身简略打扮的姜妍，手里拎着一个红色的背包，身子左右晃着，像一个望夫石一样望着他们出来的方向。 见到了陈宇三人，姜妍脸上泛起了笑容，一路小跑了过来，跑到了陈宇面前，朝他递出了她的背包。“我拿不动，你帮我拿。” 瞬间，李明和邢科的眼神就像干了三十年的老刑警一样，锐利地扫视着两人，不放过一丝细节。 陈宇摇头笑了笑，接过了她的背包，挂在了左边肩膀上，右手拿着他的【磐石】。 四人一起往进化者中心走去。 此刻，进化者中心前的广场上，寒风裹挟着雪沫，抽打在每个人的脸上。 这里已经聚集了三十多人，三三两两地站着，泾渭分明。他们身上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那是从血与火中磨砺出的警惕和凶悍。这些人，就是【下莫山计划】的全部参与者。 陈宇四人的出现，像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站着的，坐雪地上的，全都望了过来，上下打量着他们，评估他们的实力。 角落里，白夜抱着他的剑【雪切】，静静地站着，仿佛与这方天地隔绝了一般。但他那若有若无的视线，始终锁定在陈宇握着【磐石】的手上。 三十多人，大部分都是一级巅峰，但其中有几个，气息深沉悠长，显然已经踏入了二级的门槛。沈月是一个，白夜是一个，还有几个陌生的面孔。 此次下莫山的任务，再次调集了基地的绝大部分力量，陆沉下定决心要拔除掉下莫山这个身侧的巨大隐患，不给它们再次进化的机会！ “陈宇兄弟！你们也来了！可想死我了！”一个热情得有些夸张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僵持的气氛。 钱同拨开人群，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堆满了笑。他看到陈宇四人，像是看到了亲人。“我就知道，这种大任务肯定少不了你们！” “钱大哥。”陈宇点了点头。 “哎，什么大哥，叫我老钱就行！”钱同熟络地拍了拍邢科的肩膀，然后压低声音，一脸好奇地凑过来，“兄弟，上次在德清县高速那里，那条巨蟒……后来怎么样了？你们没吃亏吧？” 邢科和李明对视一眼，邢科咧嘴一笑：“嗨，别提了，那畜生太猛，我们几个拼了老命，也只是把它打跑了，没能留下它。” “打跑了？”钱同的音量都高了八度，引得旁边的人又侧目过来。他咂了咂舌，满脸的不可思议，“那可是二级生物！你们三个……哦不，四个，就能把它赶走？我的天，你们这实力也太恐怖了！” 陈宇看着邢科一本正经的样子，才意识到，原来这个末世不止改变了他，好哥们不知不觉中也变了这么多…… 在这个临时的、以利益为纽带的团队里，过早地暴露全部实力，就等于将自己变成所有人的靶子。陆沉或许乐于见到一个强大的个体，但这些同行的进化者们，绝不会。 钱同的钦佩溢于言表，他当即决定了自己的站位，紧紧地靠在陈宇他们身边，开始小声地介绍起在场的几个厉害角色。 “那个穿黑皮衣的女人，叫沈月，二级进化者，下手黑得很，你们可要小心她啊，她这人为了进化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那边那个壮得像头熊的，叫泰山，也是二级，好像是天生神力，力气大的离谱！” “还有白夜……这个就不用我说了吧，陆首长跟前的的大红人。” 就在钱同喋喋不休的时候，广场入口处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嗒！嗒！嗒！】 十几名身穿军绿色野战服的士兵簇拥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士兵们面无表情，手中拿着各自的冷兵器，带着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让整个广场的温度都仿佛又降了几分。 嘈杂的议论声瞬间消失了。 陆沉走到队伍最前方，他锐利的视线扫过每一个人，最后在陈宇身上停顿了一秒，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各位。”陆沉的声音洪亮而沉稳，“感谢大家响应基地的号召，参与这次【下莫山计划】。”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一挥手。身后一名士兵立刻上前，开始给在场的每一位进化者分发一个黑色的手环。 手环材质不明，入手冰凉，上面只有一个小小的正方形电子屏，此刻是熄灭状态。 “这是【能量扫描环】，基地最新的研究成果。”陆沉介绍道，“戴上它，可以扫描并显示出前方五十米范围内的能量强度，你们可以基于此，向能量浓度更高的地方搜寻进化生物。” 这话一出，人群中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叹声。这东西在侦察中，简直是神器。 李明拿到手环后，翻来覆去地看着，镜框下的眉头微微皱起。 “现在，说一下任务规则。”陆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此次任务，为自由任务。” 自由任务？众人有些不解。 “进入下莫山后，你们可以自由组队，也可以单独行动。任务期间，猎杀的所有进化生物，晶核全部归你们个人所有。”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全部归个人？军方这么大方？” “发财了！这次一定要搞一枚二级晶核！” 贪婪和兴奋在人群中蔓延。 陆沉对这种反应很满意，他等喧闹声小了一些，才继续补充道：“我们的人，会作为观察员跟随队伍，但不会参与你们的任何战斗。他们只负责一件事——记录。” “记录你们的猎杀数据，任务结束后，这些数据会统一结算成能量点，作为额外的任务奖励，发放到你们的账户上。” “都清楚了吗？”陆沉问道。 无人应答，但每个人的表情都说明了一切。 “很好。”陆沉转身，“登车，出发。” 十几辆军用卡车早已在广场外等候，厚重的装甲上还挂着未融化的积雪。众人沉默着，按照小队或者独自一人，爬上了不同的车厢。 陈宇四人和钱同上了一辆车，和他们同行的，还有一个表情冷酷的士兵。 【哐当——！】 沉重的车厢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和风雪。车内陷入一片昏暗，只有几个小小的通风口透进微光。 引擎发出一声轰鸣，卡车猛地一震，开始向前行驶。 第88章 摧枯拉朽 卡车停在了一片废墟前。 这里曾是一个小镇，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被扭曲的植物覆盖，路牌上【进化镇】几个字锈迹斑斑。车队在此停下，众人陆续跳下车，寒气立刻钻进骨头缝里。 陆沉站在队伍最前，他身后的士兵已经散开，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警戒圈。 “这里，就是你们的起点。”陆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废墟中回响，“也是你们的终点。十天后，还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我们会在这里等你们返航。过时不候。” 他的视线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陈宇身上，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再次出现。“注意安全，年轻人。我期待你的表现。” 说完，他不再停留，带着身后的士兵，转身走进了另一条岔路，身影很快消失在山体的阴影和稀薄的红雾之中。他们走得干脆利落，仿佛只是来送一群囚犯进入角斗场。 “这就走了？”钱同搓着手，哈出一口白气，“我还以为他们会跟我们一起呢。” “他们是军人，不是保姆。”一个冷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是那个叫沈月的女人。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皮衣，看都没看钱同，带着两个手下一样的人，径直选了一个方向，钻进了山林。 其他人也迅速行动起来，三三两两地散开，很快，空地上只剩下陈宇五人和一个跟随他们的士兵。 “陈宇兄弟，”钱同立刻凑了过来，脸上堆着笑，“你看，咱们现在就是个小团体了，接下来怎么说？听你安排！” 李明推了推他的镜框，开口了：“钱大哥，我们小队不缺人。你跟着我们，能做什么？”他的话很直接，没有留任何情面。 钱同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哎，明子兄弟这话说的。多个人多份力量嘛！我虽然实力比不上陈宇兄弟，但好歹也是一级巅峰，对付一些小喽啰，绝对没问题，不用劳烦你们高手出马。” 陈宇看着钱同。他当然不信这套说辞。 在德清县万人撤离的时候，钱同等一干进化者看到进化生物潮后，直接选择逃命的行为，他当然不会去嘲笑，只不过不会把背后交给他罢了。 钱同这种人，惜命如金，绝不会做吃亏的买卖。他贴上来，无非是看中了自己小队的实力，想找个大腿抱。不过…… 他心里盘算着，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多一个人，就多一双眼睛，多一个在关键时刻可以用来吸引火力的靶子。 “一起吧。”陈宇淡淡地开口，打断了僵持，“多个人，多双眼睛。” “好嘞！”钱同大喜过望，用力一拍大腿，“我就知道陈宇兄弟是爽快人！放心，我老钱绝对不拖后腿！” 陈宇没再理他，抬起手腕，激活了黑色的【能量扫描环】。 屏幕亮起，一道绿色的扇形波纹扫过，前方五十米内的景象以能量数据的形式呈现出来。大部分区域是白色，代表着微弱的能量反应，但在右前方一片灌木丛深处，有一片微弱的绿色区域，表明右前方往前走是有可能碰到二级生物的。 “那边。”陈宇指了指方向。 不再耽搁，陈宇四人和钱同，以及负责记录的士兵，一起钻进了那片灌木丛，身影很快被笼罩在淡淡的红雾之中。 距离红雾降临，其实也就过去了两个月，但山林里的植物早已变得面目全非。它们不再追求高度和密度，形态变得光怪陆离。有的树木流淌着类似树脂的粘稠液体，在地上汇成一滩；有的藤蔓上结着拳头大小的肉瘤，还在微微搏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草木腐败和某种未知腥气混合的味道。 陈宇走在最前面，【磐石】提在手中。他来这里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帮李明和姜妍弄到二级晶核，让他们拥有自保之力。 之后，他就要踏上返回海省的路。 “小心！”李明突然低喝一声。 众人立刻停下脚步，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前方的草丛里，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 【能量扫描环】上，前方区域依旧是一片白色，只有极为微弱的绿色混杂在白色之中。 “我来！”钱同像是要证明自己的价值，立刻抢步上前，手中的长枪一横，摆开了架势。 一只体型堪比猎豹的变异山猫从草丛中窜出，它的毛发脱落了大半，露出下面青紫色的皮肤，一双眼睛是浑浊的黄色。它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吼，闪电般扑向钱同。 钱同不慌不忙，长枪如毒蛇出洞，精准地点在了山猫的肩胛骨上。山猫吃痛，身形一顿。 就在这时，一道火红的身影从侧面切入。 姜妍动了。她的动作迅猛而又充满了美感，像一支出鞘的利刃。手中的短刀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直接抹过了山猫的脖子。 【噗嗤！】 鲜血喷涌而出，那山猫连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李明上前，用他的蓝钢钢刀熟练地剖开山猫的脑袋，挑出了一枚乒乓球大小的白色晶核。他看了一眼，用小袋子包好，抛给了姜妍。 “干得漂亮！”钱同收起长枪，朝姜妍竖了个大拇指。 姜妍甩了下刀身，把刀把上的鲜血往下甩，点点头，算是回应了钱同的夸赞。 “晶核就先放我这吧，等攒多了再分！”姜妍不由分说，将晶核塞进了自己的背包里。 第一天的探索就在这种不断地扫描和猎杀中度过。他们遭遇的大部分都是一级进化生物，对小队构不成威胁，基本都由李明、姜妍和积极表现的钱同联手解决。 邢科偶尔出手，陈宇则始终提着【磐石】，跟在后面，像个旁观者。 傍晚时分，天色暗了下来。红雾在夜色中似乎变得更加浓郁，能见度急剧下降。 “不能再走了。”李明看了看天色，“晚上是进化生物最活跃的时候，得找地方扎营。” 六人在一处背风的山坳里停下，清理出一片空地。邢科和钱同负责搭建帐篷，李明在周围布置简易的警戒陷阱，姜妍则拿出了食物和水分发。 一切井然有序。 夜幕彻底降临，两顶帐篷在空地上立着。陈宇点燃了一堆小小的营火，橘黄色的火光驱散了周围的黑暗和寒冷，噼啪作响。 “我来守夜吧，你们睡。”陈宇对众人说。 “宇子，我跟你一起。”邢科说。 “不用，人多了浪费体力，明天还要赶路。”陈宇拒绝了，“快去睡吧。” 众人也不再坚持，各自钻进了帐篷。很快，帐篷里就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陈宇独自坐在营火前，将【磐石】横放在膝上，静静地看着跳动的火焰。火光映在他的脸上，明暗不定。 帐篷的拉链声响起。 姜妍从她的帐篷里走了出来，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运动外套，她径直走到陈宇身边坐下，学着他的样子，抱着膝盖，一言不发地看着火堆。 陈宇没有说话，只是往火堆里添了一根干柴。 夜风吹过山林，发出呜呜的声响，像鬼魂在哭泣。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姜妍动了一下。她像是有些冷，往陈宇身边靠了靠，然后，将头缓缓地、却又异常坚定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的头发带着一股淡淡的果香味，混杂着白天的血腥和尘土味，钻进陈宇的鼻子里。 他没有动，任由那份温热和重量，停留在他的肩上。 第89章 岩石藤蔓 阳光艰难地穿过云层和雾气，驱散了漫长的黑夜。 陈宇转头看着枕在自己肩上熟睡的姜妍，她精致的脸颊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不知道是做了什么美梦，能笑成这样。 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姜妍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醒了过来。旋即，她看到陈宇正襟危坐，目视前方，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别装了，醒了就起来，准备吃早饭出发。”陈宇轻轻晃动肩膀，示意她把头移开。 “哼！谁稀罕！”姜妍坐直身子，脸颊微红，抬手对着他的肩膀捶了几下，力道不重，倒像是在按摩。 很快，其他人陆续起床，收拾帐篷。早餐不再是干粮饼干，而是一块块熏得发黑的肉干。这是一级进化生物的肉，由进化者中心统一发放，能快速补充进化者的能量消耗。 众人匆匆解决完早餐，再次踏上征途，向着【能量扫描环】上那片绿色的区域进发。 越往山里走，周围的植被越发稀疏。 陈宇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与他印象中的山林大相径庭。下莫山属于常绿阔叶林地带，本该乔木丛生，可此地越往高处，树木反而越少，处处透着一股反常。 在这个末世，任何反常都等同于危险。 “不对劲。”李明推了推镜框，停下脚步，“这里的生态系统完全是逆向的，山脚植被茂盛，山腰就变得稀疏，这不符合规律。” “会不会是土质问题？”钱同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他四下张望，眼神里带着警惕，“或者上面有什么东西，把养分都吸走了？” “不管是哪种可能，都意味着前面有大家伙。”陈宇接话，他掂了掂手中的【磐石】，“都打起精神，距离目标区域不远了。” 六个人放慢了脚步，队形微微散开，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一步步向着山脊迈进。 中午时分，他们终于抵达了下莫山的山脊。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停住了脚步。 这是一片寸草不生的黑色地带。地面和山体都是光秃秃的黑色岩石，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像一片被天火焚烧过的绝地。 “就是这里了。”陈宇看着手腕上的【能量扫描环】，屏幕上的绿色区域已经覆盖了他们所在的位置，而且颜色比之前看到的要深邃许多。 他握紧了【磐石】，沉声道：“二级进化生物，就在这附近。” “可这里什么都没有啊。”钱同压低了声音，长枪横在胸前，“连根草都看不见，那东西藏在哪儿？” 山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几片枯叶。在黑色的岩石缝隙间，一些同样是黑色的、枯槁的细藤随着山风轻轻颤动，像一条条潜伏的毒蛇在吐着信子。 陈宇的脚踩在一片干枯的落叶上。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山脊上格外刺耳。 紧接着，一声极细微的【嘶啦】声从不远处的岩壁上传来，像是金属刮擦岩石的声音。 “什么声音？”邢科立刻警觉起来。 “风声吧？”钱同有些不确定。 陈宇没有说话，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死死盯住那片传来异响的岩壁，那里的黑色藤蔓似乎动了一下。 “都别动！”李明也察觉到了异常，低喝一声。 话音未落，一道黑色的鞭影毫无征兆地从岩壁上电射而出，快如闪电，直奔队伍末尾的钱同！ “我来！”钱同大喝一声，与其说是勇敢，不如说是被逼到份上的应激反应。他长枪一抖，枪尖化作一道寒芒，精准地迎向那道黑影。 【铛！】 一声金属交击的脆响！ 钱同只觉得一股巨力从枪身传来，虎口剧痛，长枪差点脱手。那条黑色的“鞭子”被弹开，露出了它的真面目——一根足有成人手腕粗细的黑色藤蔓，表面布满了铁刺般的倒钩。 “这是植物？”姜妍惊呼，手中的短刀已经出鞘。 不等众人反应，四面八方的岩石缝隙中，更多的黑色藤蔓活了过来。它们像蓄势已久的捕食者，猛地从藏身之处探出，发出“咻咻”的破空声，从各个角度向六人抽打而来！ “散开！这是进化植物！”陈宇暴喝，手中的【磐石】抡起，卷起一阵狂风，将抽向自己和姜妍的两条藤蔓砸得粉碎。 【砰！】 藤蔓断裂处，浆液四溅。 众人立刻散开，各自为战。 李明和姜妍配合默契，刀光闪烁，不断斩断袭来的藤蔓。 邢科的钢刀大开大合，护住了自己和那名负责记录的士兵。钱同则显得有些狼狈，他的长枪虽然精妙，但面对这种四面八方、悍不畏死的攻击，也只能勉力支撑。 这些藤蔓只是试探。 在抽打了几个来回，发现无法拿下这几个人类后，攻击突然停滞了一瞬。 紧接着，整片山脊开始剧烈地颤动！ “怎么回事？地震了？”钱同脸色发白，脚下踉跄。 “不是地震！”李明指着地面，声音都变了调，“看下面！” 只见他们脚下的黑色岩石地面，裂开了一道道巨大的缝隙。缝隙之下，不是泥土，而是无穷无尽、盘根错节的黑色根茎！ 【轰隆——！】 地面彻底炸开，数十条水桶粗的巨大藤蔓冲天而起，像一条条狂舞的黑色巨蟒。它们卷起巨石，猛力砸下，整个山脊瞬间变成了绞杀场。 原来，这整片黑色的山脊，都是这株恐怖植物的领地！ 巨大的藤蔓如黑色的长鞭，追着他们抽，不断地抽打在地面上，岩石迸裂，碎石四溅。每一次抽击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擦着他们的身体掠过。 看着几人勉强地躲过一次次藤蔓拍击，陈宇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等他们体力下降，迟早会被抽抽翻，而后拉入地下被吸干。 这二级生命对一级生命就是天然的碾压，这就是上位捕食者的强大姿态！ 当初陈宇可以得到那枚巨鳄的晶核，也是沾了军队的光了，正好碰上了一只重伤的二级生物。 不过他也还没动真格呢！陈宇猛地停下闪转的脚步，转身面对那片狂舞的藤蔓之海。 陈宇不再多言，双腿微屈，腰背发力，神性力量疯狂地灌注进手中的【磐石】。黑色的长棍上，似乎有无形的纹路亮起，整个武器在他手中轻若鸿毛。 他要用绝对的力量，暴力破局！ “喝！” 陈宇一声怒喝，就要挥动手中的【磐石】，然而，就在挥动挥动前一瞬，他的手腕猛地一沉！腕骨传来一阵巨力，仿佛整座山都压了上来！ 数十条更细小的藤蔓不知何时从地下钻出，闪电般缠上了他的手臂和【磐石】的棍身，死死地拉住了他。恐怖的拉扯力让他灌注了全身力量的一击，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发不出力。 “该死！”陈宇咬牙，肌肉贲张，却无法挣脱这股诡异的束缚。 更多的巨型藤蔓，已经从头顶呼啸着砸下！ “宇子！” “陈宇！” 一声声呼喝从侧方传来，是邢科和姜妍等人！ 邢科手中的刀刃在红雾中划出一条湛蓝的轨迹，直劈向那些缠绕着陈宇的藤蔓。 【噗嗤！】 刀锋斩断了最粗的一根主藤。 一股腥甜滚烫的浆液猛地喷溅而出，溅了邢科满脸。 灼烧般的刺痛感立刻从皮肤上传来，混合着一股浓烈的铁锈味直冲鼻腔。那根本不是植物的汁液，而是熔岩般的兽血！ “我操！”邢科抹了一把脸，怒骂道，“这他妈根本不是植物！” 众人合力，刀刃切开那些细小的藤蔓。陈宇终于得以挣脱，他注意到被斩断后又迅速从地底长出新藤蔓的区域，立刻意识到，单纯地斩断这些东西，根本无法解决问题。 必须找到它的源头，它的核心！ “别跟藤蔓纠缠！”陈宇对着所有人大吼，“找到它的本体！” 他提着【磐石】，身形一矮，向着另一侧的山壁冲了过去。 第90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另一侧的山壁同样是光秃秃的，但陈宇的目标不是山壁本身，而是山壁与地面交接的根部。 “等等！别乱冲！”李明的声音在狂风中传来，带着一丝急切，“它的根系覆盖了整片山脊，本体一定在能量最集中的地方！陈宇，看你的扫描环！” 一句话点醒了陈宇。 他猛地抬起手腕，在躲避一条横扫而来的巨藤时，瞥了一眼【能量扫描环】。屏幕上，原本覆盖全场的绿色区域中，有一个点的颜色正是深绿色，那光点就在他刚才冲向的山壁之下！ “在那儿！”陈宇大吼，不再犹豫，【磐石】在手中挽了个花，猛地掷出！ 黑色的长棍化作一道残影，【呼——！】的一声，精准地钉在了那片山壁的岩石上。 “阿科！跟我来！”陈宇吼道。 “妈的，来了！”邢科抹掉脸上火辣辣的血浆，钢刀在身前舞成一片光幕，将几条细藤斩成碎末，紧跟在陈宇身后。 姜妍和李明迅速靠拢，为陈宇和邢科的冲锋扫清侧翼的威胁。姜妍的短刀灵动如火，一招一式皆有章法；李明的蓝钢钢刀则沉稳许多，每一刀都用最小的力气，斩在藤蔓最脆弱的位置。 钱同和那名士兵则被护在最中间，钱同的长枪此刻完全失去了章法，只是本能地戳刺着任何靠近的东西，脸色惨白。 陈宇和邢科已经冲到了阵型的最前方。他们不再躲闪，而是选择了最野蛮的推进方式。 “宇子，左边！” 邢科暴喝一声，根本不看袭向自己的藤蔓，手中的蓝钢钢刀迸发出一阵蜂鸣，刀刃撕开空气，【唰！】的一声，将一条抽向陈宇腰间的巨藤从中断开！切割的瞬间，刀身传来一阵粘稠而又坚韧的阻力，像是切在浸透了油脂的牛皮上，快感混杂着恶心。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条藤蔓带着破空声砸在邢科的后背上。【砰！】的一声闷响，邢科一个踉跄，喉头一甜，却硬是把涌上来的血咽了回去。他只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但二级进化者的身体素质让他强行稳住了身形。 “没事！”他吼道，算是回应陈宇投来的关切。 陈宇不再分心，他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前方。神性力量流转，他的双瞳深处亮起一抹微不可见的金色。眼前狂舞的藤蔓，在他眼中仿佛变成了慢动作。他侧身、低头、跳跃，以最小的幅度避开致命的攻击。 【轰！】 他一拳砸下，一条水桶粗的藤蔓被硬生生砸成一滩混合着滚烫浆液的肉泥。 两人就像一台人形的推土机，在藤蔓之海中硬生生开出了一条路。 “就是那！”李明的声音再次传来，“那片岩壁不对劲，它在‘呼吸’！” 众人凝神看去，果然，那片被【磐石】钉住的山壁，正在进行着一种极有规律的、细微的起伏，像是某种生物的腹部。 找到了！ 陈宇一个箭步冲到山壁前，伸手握住了【磐石】的棍身。 “阿科，让开！” 邢科立刻后撤，与李明、姜妍形成一个三角防御阵，将所有袭来的藤蔓死死挡在外面。 陈宇双臂的肌肉隆起，青筋如虬龙般盘踞。他将【磐石】从岩壁中拔出，双手紧握，神性力量毫无保留地灌注其中！ 黑色的棍身瞬间被激发，金色光芒闪耀，空岳的特性被激发到了极致！ “给我……开！” 陈宇用尽全身力气，将重若山岳的【磐石】高高举过头顶，对着那片起伏的岩壁，猛然砸下！ 【咚————！】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传来，不像砸在岩石上，更像是一柄巨锤敲在了被皮革包裹的战鼓上。 整个山脊都为之一震！ 那片岩壁应声炸裂，无数黑色的岩石碎片向四周迸射。岩石之后，根本不是山体，而是一颗直径超过三米的、布满了盘根错节的血管与根茎的巨大肉瘤！肉瘤的表面还在微微搏动，无数藤蔓正是从这颗“心脏”上生长出来的。 【磐石】的一端，深深地嵌入了这颗肉瘤的核心！ 【叽————！】 一声不似任何生物能发出的、刺破耳膜的尖啸，从肉瘤中爆发出来。 所有狂舞的藤蔓在一瞬间僵直，然后如同失去了提线的木偶，无力地垂落、瘫软，在地面上抽搐着，迅速枯萎、碳化，变回了最初那种干枯的黑色细藤。 战斗，结束了。 钱同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那名记录员士兵也靠着一块岩石，脸色煞白，但手里的摄像设备依旧牢牢抓着。 空中浓郁的红雾不知何时稀薄了许多，昏黄的日光穿过云霭，为这片黑色的绝地披上了一层黄金衣。 “总算……解决了。”邢科拄着刀，半跪在地，后背的剧痛让他龇牙咧嘴。 姜妍快步走到陈宇身边，看着他略微起伏的胸膛，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递过来一块干净的布。 邢科看着两人，默默地用手上的衣服蹭着沾满血污的脸。 陈宇接过布，擦了擦脸上的血浆和汗水。他走到那已经不再搏动的巨大肉瘤前，用【磐石】的另一端撬开一块被砸碎的核心碎片。碎片内部，不是血肉，而是半熔融状态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物质。 “它在吞噬这座山的铁矿。”陈宇低声道，将碎片丢在地上，“所以这里才会寸草不生。” 他话音刚落，远处，他们来时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岩壁崩塌的巨响。 【轰隆隆——！】 那声音沉重而又连绵不绝，仿佛有一只无形巨手，正在粗暴地撕扯着山体。 众人刚刚放松的神经瞬间再次绷紧，齐刷刷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百米高的悬崖边缘，笼罩山峦的稀薄雾气被一个庞大的阴影硬生生撕开。一个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巨影，缓缓地从崖壁后站起，它的身躯遮蔽了暮日，将巨大的阴影投射在众人身上。 那是一头巨猿，通体由被黑色的岩石所覆盖，身体的关节处，燃烧着暗红色的、如同熔岩般的光。它俯视着山脊上这几个蝼蚁般渺小的身影，一双眼睛充斥着浓浓的贪婪。 它已经闻到这几个小人有多好吃了…… 它随手在身边的崖壁上掰下一块数吨重的岩檐，就像人掰下一块饼干那么轻松。岩石崩裂的轰鸣声，震得人心头发颤。 刚刚撑着膝盖想要站起来的邢科，被这股无形的压迫力骇得双腿发软，又跌坐回了地上。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蓝钢钢刀，刀刃在月光下，竟发出一阵越来越急促的【嗡嗡】蜂鸣，也不知是刀在抖，还是人在抖。 第91章 岩猿的弱点 巨猿动了，由于脚步极大，他的速度也是极快，在山腰上冲了下来，就像一个黑色的流星，直奔他们砸了过来！ 它的大步沉重，每一步都让山脊的岩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一时间，地动山摇，碎石簌簌地往下落。 钱同的脸色瞬间没了血色，抓着长枪的手抖得厉害。 “跑！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他尖叫着，第一个转身就想往山下冲。 “回来！”陈宇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反驳的命令，“你想把它引到山下去吗？下面是密林，我们谁都跑不掉！” “那等死吗？！”钱同已经快崩溃了。“这东西太大了，我们打不过的！” “跑，也只有我和啊科跑得掉。”陈宇盯着那越来越近的庞然大物，手中【磐石】的握感异常清晰，“你们呢？既然跑不掉，那就打！” 钱同心想，我哪里管的到别人，我只是不想落在其他几人后面罢了，既然你要打，那我就看情况先保全自己吧。 他话音未落，巨猿已经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巨型岩檐，手臂上熔岩般的暗红光芒暴涨，对着陈宇的位置，狠狠甩了过来！ 那块数吨重的岩石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如同一颗陨石，阴影瞬间笼罩了所有人！ “散开！”陈宇暴喝，脚下发力，整个人向侧方弹射而出。 轰——！ 巨石砸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整个山脊都猛地一跳！无数碎石混合着冲击波向四周爆开，砸在人身上，生疼。 烟尘弥漫中，巨猿已经冲到了近前，它那燃烧着暗红光芒的拳头，比一辆小汽车还大，带着焚风，对着刚刚落地的陈宇，当头砸下！ 逃不掉了！ 陈宇双腿下沉，腰背拧成一张拉满的弓，神性力量毫无保留地灌注进【磐石】！ “给我……开！”他没有选择格挡，而是自下而上，用尽全力，一棍迎着那巨拳捅了上去！ 【铛！】 棍尖与岩拳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 刺目的火花在碰撞点炸开，一股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以两人为中心，轰然扩散！ 陈宇脚下的黑色岩地，瞬间蛛网般龟裂，而后猛地向下一沉，一个直径五米的凹坑凭空出现！ 陈宇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从【磐石】上传来，双臂的骨头都在哀嚎，虎口瞬间崩裂，鲜血顺着黑色的棍身流下。 他整个人被这股力量死死地压在凹坑中心，双膝深陷进碎裂的岩石里，狼狈不堪。巨猿的力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估！ “宇子！”邢科怒吼一声，从侧方冲了上来，手中的蓝钢钢刀划出一条弧线，狠狠劈在巨猿的小腿上！ 【锵！】 火星四溅。 钢刀只在岩石甲壳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妈的！这么硬！”邢科骂道。 姜妍也出手了，她像一只红色的蝴蝶，绕到了巨猿的身后，短刀直刺它膝盖后方的关节缝隙！ 李明也从另一侧发动攻击，他的目标同样是关节。只不过几人的攻击都被岩猿的岩石护甲给挡住了。 三人的攻击虽然无法造成致命伤，却成功地分散了巨猿的注意力。 巨猿吃痛，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放弃了继续碾压陈宇，转而挥动另一只手臂，横扫向这几个烦人的苍蝇。 巨大的拳风逼得三人连连后退。 正面，陈宇终于得到喘息之机，他从凹坑里一跃而起，调整姿态，再次与巨猿角力。 一时间，巨猿被四人围在中间，四方夹击，打得它憋屈不已。 它庞大的身躯反而成了累赘，无法同时应付来自多个方向的攻击。 【铛！！】 陈宇再次硬接下它的一拳，被打得疯狂倒退卸力，巨猿随即追击，想着趁他病要他命，把这个最烦人的虫子给宰了。 邢科自然不会让它如意，一刀狠狠地斩在巨猿膝盖后，顿时让巨猿一个踉跄，连忙止住了冲势，应付其他四个小虫子。 “吼——！” 眼见久攻不下，巨猿彻底暴怒。它放弃了追打，双拳高高举起，然后重重地砸向自己脚下的地面！ 【咚！】 【咚！】 沉闷的撞击声传来，却不是单纯的破坏。一股奇特的震动频率顺着岩层迅速蔓延开来。众人只觉得脚下一麻，还没反应过来，整个地面像是被抽空了骨架的烂泥，猛地向下塌陷！ “不好！”李明脸色大变，“是共振！” 【轰隆——！】 他们脚下的区域，连带着之前那个凹坑，彻底崩塌，形成了一个更深的巨坑。所有人，包括那头巨猿，都掉了下去。尘土飞扬，碎石滚落。 陈宇第一个稳住了身形，但五脏六腑都被摔得一阵翻腾。其他人更是摔得七荤八素，四仰八叉地倒在坑底。 巨猿庞大的身躯让它更快地适应了坠落，它晃了晃脑袋，暗红色的双眼扫过坑底的几个人类，杀意毕现。 这一次，它没有先找最强的陈宇。它的视线，落在了离它最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姜妍身上！ 它要先捏死这些脆弱的虫子！巨拳卷起恶风，带着必杀之势，呼啸着砸向姜妍！ “姜妍！”陈宇目眦欲裂，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他想冲过去，可距离太远，身体的僵直让他慢了半拍。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毁灭性的拳头，在姜妍的头顶不断放大！ 来不及了！怎么又这样！ 然而，就在拳头即将落下的瞬间。姜妍展现出了与一级进化者身份不符的惊人反应。 她没有慌乱，看到拳头袭来，她腰腹发力，身体后仰，一个迅捷无比的后空翻，险之又险地从拳下脱出！ 【轰！！！】 巨拳砸在她刚刚躺倒的地方，大地悲鸣，泥土与碎石如喷泉般炸起，一个恐怖的拳印深深刻在坑底。 “呼……”看到姜妍躲开，陈宇提着的心才猛地落下，转而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准备进入【临在】状态了，即使再次昏厥，也要彻底终结这头畜生！ 他的眼睛开始明灭不定起来，金黄色的光芒在他眼中闪耀，在昏黑的地下空间里显得格外耀眼。 就在他神思集中的一刹那，李明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急切而又清晰。 “陈宇！别冲动！” “再拖下去，你们会死的！”陈宇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杀意。 “我们能赢！”李明摸了摸他的鼻梁，只是镜框早已不知下落了，尽管脸上全是灰，但他的眼神却异常明亮，“我找到它的弱点了！” “什么？” “看它的关节！”李明大声喊道，“它每次发力，膝盖后面和脊椎中段的岩石甲壳都会有微小的开合，那里的防御最薄弱！我们有机会！” “你的意思是……”陈宇瞬间领会。 “对！”李明肯定地回答，“你从正面拖住它，把它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我和姜妍、啊科，我们三个想办法废了它的腿！” “好！” 邢科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提着刀站了起来，“宇子，信明子的！干他娘的！”姜妍也站到了邢科身边，短刀反握，眼神凌厉。 陈宇看向那头再次将注意力锁定自己的巨猿，又看了看身边的同伴。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压下了动用底牌的念头，瞳孔恢复了黑色，沉寂下去。他选择相信自己的队友。 陈宇提着【磐石】，主动迎了上去。 第92章 合力剿岩猿 “畜生！看这！”陈宇一声暴喝，【磐石】在手中抡圆，主动砸向巨猿的面门。 巨猿的仇恨瞬间被拉满，它放弃了理会身侧的几只小虫子，巨大的岩拳带着焚风，再次朝着陈宇轰来。 这一次，陈宇没有硬接。 他脚下发力，身体以毫厘之差避开拳锋，任由那骇人的拳风刮得自己脸颊生疼。巨拳砸在空处，在地面留下又一个深坑。 “就是现在！”李明的声音在坑底回荡。 邢科与姜妍一左一右，如同两道离弦的箭，扑向巨猿粗壮的右腿。李明则绕向另一侧，钱同犹豫了一瞬，看到所有人都动了，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在李明身后。 “啊科，右边膝盖窝！” “姜妍，跟腱！” “钱同，用你的枪，刺它脚踝的缝隙，别他妈傻站着！”李明的声音冷静而急促，在混乱的战场中清晰地指挥着每一个人。 邢科一言不发，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在手中的蓝钢钢刀上。他预判了巨猿抬腿的动作，身体几乎是贴着地面滑了过去，钢刀自下而上，狠狠地撩向巨猿膝盖后方那片岩石甲壳开合的缝隙！ 【锵——！】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火星爆射！ 巨猿的甲壳远比想象的坚韧，邢科只感觉虎口一麻，刀刃像是砍在了一块烧红的铁锭上，仅仅留下了一道白印。 “妈的！不够深！”邢科骂了一句，一个翻滚躲开巨猿踩下的脚。 另一边，姜妍的短刀却灵巧许多，她没有选择硬劈，而是在巨猿的跟腱处快速地划过，刀尖在岩石甲壳的连接处拉出一串火花，虽然无法破防，却成功地干扰了巨猿的平衡。 钱同的长枪则显得有些无力，他离得最远，只是象征性地戳刺着巨猿的脚踝，发出一阵阵“叮叮当当”的脆响，聊胜于无。 “不行！力量不够！”邢科吼道，“这畜生的皮太厚了！” “再来！”陈宇的声音从正面传来。他再次躲开巨猿一记横扫，手中的【磐石】却不偏不倚，【咚】的一声，精准地敲在巨猿的膝盖正面，巨大的力量让巨猿的腿猛地一弯。 这个踉跄，就是邢科等待的机会！ “给老子开！”他双目圆瞪，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所有的愤懑与力量都汇聚于刀锋之上，再一次，劈向了同一个位置！ 【咔嚓——！】 这一次，声音不同了。 不再是金铁交鸣，而是一种清脆的、类似骨骼断裂的声响。巨猿小腿后方那块厚重的岩石护甲，应声碎裂，黑色的石片四下飞溅，露出了下面暗红色的、如同筋缆般虬结的脆弱跟腱！ “吼！！！” 剧痛让巨猿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它终于意识到，这些渺小的人类，不是食物，而是能杀死它的猎手！ 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第一次出现在这头山脊霸主的心里。它不再贪婪于眼前的美食，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它猛地扭动身躯，双腿发力，竟想直接跳出这个该死的陷阱！ “想跑？”陈宇的声音冷得像冰，“问过我没有！” 话音未落，他不再躲闪，整个人不退反进，迎着巨猿庞大的身躯冲了上去。神性力量如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入【磐石】之中！ 【嗡——！】 黑色的长棍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那光芒甚至盖过了巨猿关节处燃烧的暗红熔岩。重若千钧的【磐石】，在陈宇手中却轻如鸿毛。 “给我……回去！” 他一棍甩出，金色的棍影砸在巨猿试图跃起的膝盖上。 【咚！！！】 沉闷的巨响伴随着骨骼的哀鸣，巨猿庞大的身躯一矮，跳跃的企图被硬生生打断。 陈宇得势不饶人，【磐石】在他手中化作一道金色的风暴，一棍接一棍，疯狂地砸在巨猿的胸口、臂膀、面门！ 【咚！咚！咚！】 每一次撞击，都让巨猿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它被陈宇那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打得连连后退，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只能被动地承受着那山岳般沉重的力量。 站在坑边缘的钱同已经完全看傻了。 他张着嘴，手里还握着那杆长枪，身体却在微微发抖。那是什么力量？那个少年……居然能正面压制这样一头恐怖的巨兽？ 他之前还敢对陈宇的决定阳奉阴违，甚至想着划水……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不敢想象，如果陈宇事后要跟他算账，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正面的疯狂压制，为侧翼创造了绝佳的机会。 巨猿的注意力完全被陈宇吸引，它只想摆脱这个可怕的金色煞星，完全忽略了另一条腿边的威胁。 就是现在！ 姜妍眼中寒光一闪，她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身体如同一片红色的羽毛，悄无声息地贴近，她手中的短刀，在空中划过一条冰冷的弧线，精准、迅捷、致命！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没有岩石甲壳的阻碍，锋利的短刀轻而易举地割开了那条紧绷的、脆弱的左跟腱！ “吼……” 巨猿的咆哮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望的哀鸣。它庞大的身躯失去了平衡，轰然向侧面倒下，【轰隆】一声，在坑底砸起漫天烟尘。 它倒下了！ 但它心中的暴怒与不甘，却在这一刻攀升到了顶点。凭什么？凭什么它要死在这些虫子手里？它要拉着这群该死的虫子一起陪葬！ 巨猿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陈宇，用仅剩的前肢发了疯似的捶打着身下的地面！ 【咚！咚！咚！】 它想故技重施，用共振震塌这片地底，将所有人一同埋葬！ 然而，这一次，大地只是沉闷地回应着，并没有出现预想中的崩塌。坑底的泥土层与岩石，密度远超地表，它此刻身受重伤，力量衰竭，已经无法再撼动这片土地了。 几下无力的捶击后，巨猿彻底没了力气。它趴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暗红色的双眼充满了怨毒与不甘，死死地注视着那个缓缓向它走来的身影。 陈宇一步一步地靠近，心中的惊怒还未平息。 又是这样，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姜妍就会在他面前被砸成肉泥。他将无法原谅这头畜生，更无法原谅自己的片刻迟疑。 他走到巨猿面前，手中的【磐石】金光愈发炽盛，越来越亮！ 巨猿发出一声不甘的低吼，挥动着还能动弹的右臂，向陈宇无力地扫来。 陈宇面无表情，手腕一抖，【磐石】后发先至。 【砰！】 一声清脆的爆响，不是撞击声，而是棍身速度太快，打爆了空气！金色的棍影轻而易举地荡开巨猿的手臂。 不等巨猿有任何反应，陈宇踏前一步，双手握棍，高高举起。 那无法抵挡的、重若山岳的力量，裹挟着他全部的怒火，轰然砸向巨猿的太阳穴。 在巨猿最后的视野里，它只看到了一道璀璨到极致的金色光芒。 【砰————！】 巨猿硕大的头颅猛地一震，那双猩红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变得空洞、灰暗。 它庞大的身躯抽搐了一下，彻底没了声息。 陈宇站在巨猿的尸体旁，【磐石】上的金光缓缓褪去，恢复了原本的黑色。 第93章 娇俏的玫瑰花 【磐石】上的金光彻底隐没，重新变回那根平平无奇的黑色长棍。 陈宇站在巨猿的尸体旁，胸膛剧烈地起伏，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尘土混合的味道。他扭头，越过那庞大的尸骸，望向坑底另一侧的姜妍。 那一刻，他为什么会那样？ 那一拳砸向姜妍的时候，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要把这头畜生撕成碎片的念头。那种情绪不是愤怒，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更加本能、更加原始的冲动。 他一向自诩谨慎，甚至有些时候过于理性，但刚才，他所有的理智都被那股浪潮冲垮了。 她是什么时候，在他心里占据了这样一个位置？ 陈宇想不通，也不愿去想。他烦躁地甩了甩头，走到一旁，一屁股坐在碎石堆上，将脸埋进了手掌里，打算冷却一下自己。 “妈的，总算弄死这畜生了！”邢科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一脚踹在巨猿的尸体上，发泄着劫后余生的快意，“明子，过来搭把手！晶核肯定在脑袋里！” 李明推了推已经不存在的眼镜，冷静地走了过去。“你省点力气，它的头骨硬度很高，别把刀给崩了。” “怕什么！这可是蓝钢的！”邢科满不在乎地回答，抡起钢刀，对着巨猿那已经塌陷的太阳穴位置，狠狠地劈了下去！ 【铛！】 一声刺耳的哀鸣，不是从巨猿的头骨上传来，而是从邢科的刀上传来。他只觉得虎口剧震，低头一看，刀刃上已经多了一个米粒大小的豁口。 “操！”邢科骂了一声，不信邪地再次举刀，“我就不信劈不开你这破骨头！” 【铛！铛！铛！】 他像是跟那颗脑袋较上了劲，一刀接一刀地猛砍。李明在一旁皱着眉，没有阻止。他知道，邢科需要用这种方式来发泄战斗后的压力。 【咔嚓——！】 终于，在一声清脆的断裂声中，巨猿的颅骨被破开了一个缺口。但同时，邢科手中的蓝钢钢刀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从豁口处齐齐断裂，半截刀身无力地掉落在地。 “我……”邢科看着手中断掉的刀柄，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张了张嘴，一句脏话堵在喉咙里，最终化为一声烦躁的低吼，将断柄狠狠地摔在地上。“妈的！” “坏了就再找，这东西本来就是消耗品。”李明的声音很平静，他蹲下身，用手里的短匕在那个缺口里小心地探寻着，很快，他挑出了一枚乒乓球大小、通体暗红、内部仿佛有岩浆流淌的晶核。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专门缝制的厚实布袋，将晶核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扎紧袋口，揣进怀里。“好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尽快出去。” 另一边，一直沉默的钱同看着这一幕，又偷偷瞥了一眼坐在远处、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陈宇，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悄无声息地爬出了深坑，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深坑上，站着那个记录的士兵，他并没有站在巨猿的攻击范围里，没有被带下去，刚才还在外面记录了这场战斗的战斗影像。 “在想什么呢？” 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陈宇抬起头，看到姜妍正歪着脑袋看他，脸上沾着灰尘和血污，却遮不住那双明亮的眼睛，娇俏的笑容。 她的笑意很浓，在昏暗的坑底，像一朵于废墟之上顽强盛开的玫瑰，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生命力。 那笑容，似乎有一根看不见的藤蔓，扎进了他的心里，开始生根发芽。 陈宇用力地揉了揉脸，避开她的视线，站起身。“没什么，准备出去了。”他环顾四周，邢科和李明已经顺着坑壁爬了上去，此刻，这巨大的陷坑里，只剩下他和她两个人。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微妙。 “喂。”姜妍忽然叫住了他。 陈宇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我上不去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手脚都脱力了，你带我上去吧？” 陈宇皱了皱眉，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到了她后续的话。 姜妍走到他面前，摊开双手。那是一双沾满了干涸血迹和污泥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她却浑不在意，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狡黠的坏笑，洁白的小虎牙在唇边若隐若现。“还是说，我们的英雄，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 这算什么？激将法吗？ 陈宇抿了抿嘴唇，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说不清是恼怒还是别的什么。他懒得跟她斗嘴，沉默地将手中的【磐石】递了过去。 “拿着。” 姜妍一愣，下意识地接过了长棍。 下一秒，她只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横抱了起来。陈宇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一只手穿过她的背，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腿弯，将她整个人稳稳地抱在了怀里。 “你……” 姜妍的话还没出口，就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弄得心跳漏了一拍。她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揽住了陈宇的脖子。 一股温热的、带着淡淡果香的鼻息，轻轻打在他的脖颈上。 那一瞬间，陈宇的身体僵了一下。 那气息像是最轻柔的羽毛，又像是最细微的电流，让他心里和身体都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痒。 他不再迟疑，双腿肌肉瞬间绷紧，神性力量一闪而逝。 【轰！】 他脚下的地面猛地向下一沉，蛛网般的裂纹扩散开来，一个清晰的凹坑瞬间形成。借助着这股恐怖的爆发力，他抱着怀里的姜妍，如同炮弹般冲天而起，轻松越过了数米高的坑壁。 双脚落地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陈宇立刻松开手，将姜妍放了下来。他从她还有些发愣的手中，拿回自己的【磐石】，木着脸，走向正在等候的李明和邢科。 姜妍站在原地，脸颊烫得厉害，刚才那股骄傲飒爽的劲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低着头，看着陈宇走向同伴的背影，过了几秒，才红着脸，小步跟了上去，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 第94章 全员二级 众人汇合，气氛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凝滞。 钱同和那个负责记录的士兵站在一旁，看着几人，表情各异。刚才那场战斗，特别是陈宇最后那非人般的爆发，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李明走到陈宇身边，没有多余的废话。他先是将那个从巨猿脑袋里取出的乒乓球大的暗红晶核裹着布袋递了过来，然后，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了另一个布袋，里面是一个大小差不多，颜色更偏向翠绿的晶核。 “两枚二级晶核。这是藤妖的。” 此话一出，空气仿佛都绷紧了。 邢科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他凑了过来，大咧咧地问：“我操，明子你藏私啊！宇子，这下发了！怎么分？”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了陈宇身上。 钱同的呼吸漏了一拍，喉咙发干。两枚二级晶核，足以让任何一个一级进化者脱胎换骨。他自己就卡在瓶颈，若是能得到一枚…… 陈宇没有立刻回答。他自己已经二级过半，暂时用不上。邢科也已经二级。那么，人选就很明确了。 他看向李明，又瞥了一眼不远处正低头整理衣物的姜妍。 “你一枚，姜妍一枚。”陈宇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件既定的事实，“你们两个都在一级巅峰卡了很久，是时候了。” “我没意见。”李明推了推鼻梁。 “喂！”姜妍抬起头，似乎想说什么。 “这是命令。”陈宇打断了她，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他将那装有巨猿晶核的布袋抛给了李明，“你给她，你们自己决定谁用哪个。” 姜妍咬了咬下唇，最终没再作声，默认了这个安排。 角落里，钱同的脸色变幻不定。他握着长枪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凭什么？他也是出了力的，他也在拼命！为什么就没有他的份？一股不甘与怨愤涌上心头。 他抬起头，正对上陈宇看过来的视线。 那是一种很平静的审视，不带任何情绪，却让钱同浑身一僵。他想起了少年抱着一个人，从数米深的坑底一跃而上的画面；想起了那根黑色的棍子爆发出金光，将巨兽压制得无法动弹的场景。 一股寒气从尾椎骨升起。 争？拿什么去争？用这杆连巨猿脚踝都刺不穿的破枪吗？还是用自己这条不值钱的命？ 他紧绷的肩膀垮了下来，握着枪的手也松开了。他很清楚，能活着，能继续跟在这支队伍后面，本身就是最大的收益。贪婪会要了他的命。 钱同挤出一个表情，对着陈宇和李明点了点头：“陈宇的决定很公正，他们确实最需要。” 陈宇收回了视线。 他一直在观察钱同。从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贪婪，到后来的挣扎，再到最终的清醒，他都看得一清二楚。这人很聪明，懂得审时度势。 这样的人，只要控制得当，就是个好用的工具。如果他刚才真的敢开口索要，陈宇不介意让他有多远滚多远，或者…… “原地休整。我们返回藤妖的领地，那里被清理过，相对安全。”陈宇下达了指令，“李明，姜妍，你们准备突破。我跟啊科还有钱同，为你们护法。” 一行人没有耽搁，迅速返回了之前那片黑黑的藤妖巢穴。 两个简易的单人帐篷很快搭好。李明和姜妍各自拿着一枚晶核，走进了帐篷。 突破的过程远比想象中要痛苦。 即便隔着帐篷，外面的人也能断断续续地听到里面传来的压抑的嘶吼与撞击声。邢科烦躁地来回踱步，时不时看向帐篷的方向。 “宇子，他们不会有事吧？这动静也太大了。” “没事。”陈宇靠在一棵烧焦的树干上，闭着眼，“不死就没事。” 时间在煎熬的等待中流逝。 三天后的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红雾，洒在这片焦土上时，李明的帐篷先有了动静。 他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湿透，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臭味。但他整个人的气质却截然不同了，原本的文弱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的锋锐。 他一言不发，只是对着陈宇和邢科点了点头，便走到一旁，开始感受身体的变化。 又过了片刻，姜妍的帐篷也打开了。 她走了出来，状况比李明好不到哪里去，脸色苍白，身上也满是汗水和污渍。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她也成功了。 只是，她出来后，反常地没有像往常一样凑到陈宇面前，而是低着头，默默地走到另一边，似乎想离他远一点。 陈宇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 他站起身，脸上浮现出一抹坏笑，大步流星地朝着姜妍走了过去。 姜妍察觉到他的靠近，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了，头埋得更低。 陈宇走到她面前，故意停下，然后夸张地吸了吸鼻子，再猛地向后一跳，手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嗯？什么味儿啊？”他一脸嫌恶地嚷嚷起来，“这么臭！姜妍，你是不是拉在帐篷里了？” 说完，他再也忍不住，指着姜妍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回旋镖！没想到吧！” 姜妍的脸“唰”地一下，从脖子根红到了耳尖。 她刚才只是觉得身上脏，不好意思靠近。可被陈宇这么一嚷，所有的矜持和尴尬都变成了滔天的怒火。 “陈！宇！”她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 “哎，在呢！”陈宇还在笑。 姜妍彻底绷不住了。她猛地抬起头，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下一秒，她闪电般出手，两根纤细的手指精准地捏住了陈宇腰间最软的那块肉。 然后，用力一拧！ “嗷——！”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陈宇的笑声戛然而止，整个人弓成了一只大虾，龇牙咧嘴地求饶：“错了错了！我错了！姑奶奶饶命！” 姜妍这才松开手，脸上还带着未消的红晕和怒气，但嘴角却忍不住微微翘起。 两人追着掐了会架，一时间，整个营地也是多了点生气。 一场闹剧过后，队伍的气氛反而轻松了不少。几人收拾好营地，简单吃了一顿早餐，再次踏上了征程。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是下莫山的最高峰。 李明和姜妍都在适应着二级进化者的力量，速度和耐力都远非昔比。 “都看看手环。”走在最前面的陈宇突然开口。 众人纷纷抬起手腕。在他们手环的扫描范围上，代表着山顶方向的区域，正泛着绿色的光辉。 邢科吹了声口哨：“绿色信号，二级生命体。” “看来山顶有大家伙在等着我们。”李明分析道，“巨猿盘踞在半山腰，藤妖在山脚，这座山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 陈宇没有说话，只是抬头望向被红雾笼罩的山巅。 他迈开脚步，向着那片陡峭的山路走去。来都来了，顺便一起解决了吧，正好也恢复好了，他倒要看看是什么生物，能占据下莫山的山顶！ 第95章 下莫山蛤蟆王 山路愈发崎岖。 越是向上，红雾的浓度就越高，粘稠得像是化不开的血。空气吸入肺里，都带着一股沉闷的铁锈味。能见度急剧下降，远不如山脚下那般清晰。 “这鬼地方的雾气，怎么跟抽油烟机似的，全往山顶上跑？”邢科压低声音，抱怨了一句。他的声音在浓雾中显得有些失真。 “小心点，手环扫描保持开启。”李明提醒道。他走在队伍中间，神情戒备，新晋的二级力量让他对周围环境的感知敏锐了数倍。 姜妍没有说话，她走在陈宇身后，步履轻盈，突破后的身体仍在适应着暴涨的力量，那股酸臭味被山风吹散后，她又恢复了那朵带刺玫瑰的模样，只是此刻，这朵玫瑰收敛了所有的尖刺，安静得不像话。 队伍最前方的陈宇忽然停下了脚步，抬起了一只手。 整个队伍瞬间静止，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最大大咧咧的邢科都立刻闭上了嘴。钱同更是紧张地握紧了长枪，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了，宇子？”邢科问。 陈宇没有回头，他的视线锁定在前方地面上的一处泥泞里。“脚印。” 众人凑了过去。那不是野兽的爪印，而是人类的军用靴踩出来的痕迹，不止一个，凌乱而深刻，边缘还带着挣扎滑动的拖拽痕迹。 “是军队的人？”李明皱眉。 “看方向，他们是从山顶上下来的，而且……很仓促。”陈宇站起身，望向那片被红雾吞没的上方。 就在这时，前方的浓雾中，几道摇晃的人影浮现出来。他们走得跌跌撞撞，其中一个还被搀扶着，身上浸透了暗红的血迹。 对方也发现了陈宇一行人，立刻停下脚步，摆出了戒备的姿态。 两拨人在浓雾中对峙，距离在沉默中缓缓拉近。当看清对方为首那人的脸时，陈宇和李明都愣了一下。 “陆沉首长？” 那个外表不过四十许，实际年龄已经六十岁的杭城基地首长，此刻正带着五个残兵，浑身血污，狼狈不堪。他看到陈宇时，脸上那份属于上位者的沉稳瞬间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惊喜。 “陈宇？是你们！”陆沉快步走了过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脱力后的沙哑，“太好了，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陈宇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他的视线扫过陆沉身后的士兵。五个，个个带伤，神情萎靡，其中一个更是脸色惨白，腹部有一个恐怖的创口，正在不断渗血。 “陆首长，你们这是……”邢科忍不住开口。 陆沉苦笑了一声，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士兵原地警戒休息。他走到陈宇面前，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 “别提了。我们从山的另一侧上来，本想清理掉这座山的威胁。路上解决了两头二级变异兽，一路还算顺利，谁知道……”他顿了顿，脸上浮现出恐惧的神色，“谁知道山顶上，盘踞着一个真正的怪物！” “怪物？”陈宇挑眉。手环上明明只显示一个二级生命体信号。 “一只蛤蟆！一只巨型蛤蟆！”陆沉爆了一句粗口，这与他平日里温和儒雅的形象大相径庭。 “蛤蟆？”邢科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开什么玩笑？一只蛤蟆能把你们逼成这样？” “它不是普通的蛤蟆，它足足有六层楼那么高！”陆沉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挥之不去的寒意，“它趴在山顶的一个泥沼里，我们刚露头，还没来得及反应，它的舌头就卷了出来！” 他伸出三根手指，声音都在发颤。 “三个人！我最精锐的三个战士，一个照面，就被它卷进嘴里，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 嘶—— 队伍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钱同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 陆沉继续说着，像是要将那份恐惧倾泻出来：“然后，它的肚子开始发光，绿色的光！接着就朝我们喷出了一大片绿色的毒液！另外三个弟兄，沾上一点，整个人就化了……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听完这番话，连陈宇都感觉头皮发麻。 二十米高，快如闪电的长舌攻击，还有范围性的腐蚀毒液。这已经不是普通的二级生物了，这简直就是一座移动的杀戮要塞。 “那东西的弱点呢？攻击方式除了舌头和毒液，还有别的吗？”李明冷静地发问，试图收集关键情报。 陆沉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挫败：“不知道。我们根本无法靠近，它的舌头攻击范围太广，毒液的喷射距离也超过五十米。我们一溃千里，能逃出来这几个人，已经是侥幸。” 说完，他看向陈宇，眼神里充满了期待与不容拒绝的意味。“陈宇，我知道你们小队实力很强。但山顶那东西，不是靠几个人就能解决的。我们先在这里扎营，等着其他小队也到来后，再从长计议。” 望着陆沉那不可抗拒的黝黑面孔，陈宇点了点头，反正他此行的最大目的已经实现了，这只蛤蟆真要这么难以解决，他大可以抽身离去，反正他是要离开这个地方的。 后面的洪水滔天，关他何事呢？ 不同路径上山有不同的生物挡道，白夜和其他二级进化者在第五天才抵达了这座营地，和他们汇合。 算上陈宇五人，原本三十几人的队伍，能来到这座营地的只有十余人，而且都是有二级进化者带队的。下莫山的整体强度，已经不是一级进化者能够应付得了的。 不过一级进化者们也没办法，这要是不来拼一下，这生命层级也无法晋升。 陆沉也向白夜他们说明了这只巨型蛤蟆的情况，让他们做好准备，消灭这只进化程度极高的蛤蟆。 由于白夜等进化者刚来，需要一定的时间休息，陆沉决定于第六天清晨登上山顶，消灭那头巨型蛤蟆。 夜里。 陆沉独自一人走进了陈宇所在的帐篷，坐在了他的旁边。其他人连忙站了起来，跟他道声首长好，被陆沉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坐下说话。 “陈宇，是不是觉得没必要和这头蛤蟆拼命？” 陈宇看着陆沉走进来，问他这个问题，不禁有些咂舌不已，这真的是人老成精了，他就开会那会露出点疑惑的神色，这人也能看出他在想什么？ “是有点，陆首长，当初不是说了只提供坐标，后续交由你们军方火力打击吗？”陈宇确实有这个疑惑，这和当初接任务那会说的完全不一样。 “原定计划确实是如此，但是，在那七天，我们收到了沪城基地最新的信息报告。” “二级进化生物会对物理威胁具有心灵感应，当导弹锁定它时，它能感应到！” 第96章 陆首长的交易 陆沉的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无声却剧烈地扩散开来。 心灵感应？ 这四个字颠覆了陈宇对这个末世的基本认知，也让他刚刚升起的一丝抽身离去的念头，彻底沉了下去。如果连现代武器都失去了威慑力，那人类在这些进化到顶端的怪物面前，还剩下什么？ 他陷入了沉思，眉头紧锁。 陆沉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这年轻人心思太重，自己从山上逃下来时太慌张了，把那蛤蟆王的恐怖之处和盘托出，怕是起了反效果，把这尊大神给劝退了。 他从随行的士兵口中得知，陈宇这支五人小队，竟然有四人是二级进化者。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战力配置，特别是陈宇本人，绝对是这次任务成功的关键。无论如何，都必须把他们绑上战车。 就在陆沉准备再加一把火时，李明、邢科和姜妍三人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分别在陈宇身后坐下，姿态随意，却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那是一种无需言语的立场。 陈宇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角落里的钱同看得眼皮直跳。他忽然意识到一个让他脊背发凉的事实。眼前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少年，正在跟杭城基地那位说一不二的首长进行一场无声的博弈。 他甚至，还想讨价还价？ 他怎么敢的？ 陆沉看着眼前这四个年轻人，心中那份急切反而平息了。他笑了，那张因进化而显得年轻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老辣的、洞悉一切的表情。 “我知道，你们的目的地不是杭城。” 他没有提高音量，却让陈宇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你们是想回家，对吧？” 此话一出，陈宇、李明、邢科、姜妍四人，几乎是同时抬起头，视线如利剑般刺向陆沉。 被猜中了。这个老狐狸，从一开始就把他们的底细摸了个一清二楚。 “陆首长，你什么意思？”陈宇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没什么意思。”陆沉摊了摊手，姿态相当轻松，“我只是想帮你们。毕竟，从杭城到海省，路可不好走。” 连我的目的地是海省也知道？！ 他看着陈宇骤然变化的表情，知道自己抓住了要害。他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用防水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轻轻放在两人之间的矮桌上。 “这是一份地图。不是灾变前那种随处可见的废纸，而是我们军方花了无数人力物力，南方众多基地互通有无之后，重新绘制的【灾后南部区域图】。” 他的手指在油布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上面标注了我们已知的，从杭城到海省沿途所有幸存者基地的位置、规模，以及一些相对安全的路线。当然，还有那些绝对不能靠近的、被高阶变异生物盘踞的死亡区域。” 陈宇的呼吸漏了一拍。 地图！ 他太需要这东西了！ 有了它，他们回家的路就不再是两眼一抹黑的豪赌。他们可以沿着标注的基地一路南下，补充物资，休整队伍。 这不仅仅是一份地图，这是一条活路，一条能将他们生存几率提高十倍的生命线！ 他盯着那块油布，眼睛里几乎要放出光来。 “条件呢？”陈宇问。 “很简单。”陆沉的笑容重新变得热情，“帮我们，杀了山顶那只蛤蟆王。” “如果我们失败了呢？”李明突然开口，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 “没有如果。”陆沉看向他，语气不容置喙，“杭城基地需要消灭这只潜力巨大的蛤蟆王。你们，需要这张地图来找到回家的路。我们都没有退路。” 陆沉心里有句话没有说完，就是这只蛤蟆王是杭城基地的死敌，这是杭城附近现有的绿色能量峰值区域，彰显了这只蛤蟆王的神异，他不能允许这只蛤蟆继续活下去！ 他已经从京城传来的资料上获知了三级生命的恐怖之处，那是能够颠覆一个数十万人的军事基地的恐怖生物！ 帐篷里再次陷入沉默。 邢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姜妍则是咬着下唇，静静地看着陈宇的侧脸。 如果回家了，爸妈还在家里等我，我把陈宇带回去见他们吧？那样他们一定会笑出来的，他们女儿找到了可以托付一生的人呢！ 陈宇忽然笑了。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 陆沉松了口气，刚想说些场面话，却被陈宇接下来的话打断了。 “地图我要了。”陈宇的指尖在桌上点了点，正对着那块油布，“但还有一个条件。” 陆沉的眉毛扬了起来。 “如果这只蛤蟆，是我们小队杀死的，”陈宇一字一顿，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它的晶核，必须归我。” 话音落下，连邢科都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宇。 在军方大佬面前，抢战利品？宇子这是疯了？ 钱同更是吓得差点把手里的面包给扔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陆沉在短暂的错愕后，竟然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好！好小子！”他指着陈宇，笑得前仰后合，“有胆魄！我陆沉就喜欢跟你这样的人打交道！” 他止住笑，打开了防水布，里面赫然空无一物。 “当然，为了避免发生一些不必要的冲突，地图我放在了办公室里，这个你没必要怀疑。” 他严肃地看着陈宇，“只要你有本事像上次一样，在所有人面前，亲手宰了那只蛤蟆王，别说一枚晶核，就算你要我这首长的位置，我都可以考虑考虑！” 最后一句，自然是玩笑话。 但陈宇听出了他话里的承诺。 “一言为定。”陈宇站起身，对着陆沉伸出了手。 “一言为定。”陆沉握住了他的手，用力摇了摇。 送走了心满意足的陆沉，陈宇五人重新回到了帐篷。 气氛不再像刚才那般剑拔弩张，却多了一份凝重。 “宇子，你来真的啊？”邢科还是感觉不真实，“那可是只六层楼高的蛤蟆精！陆沉那帮正规军都被打得跟狗一样，就凭我们几个？” “不然呢？”陈宇反问，“那张地图，你不想不想要？” 邢科不说话了。 他当然想，做梦都想。 陈宇环视了一圈众人，最后开口道：“为了那枚【二级晶核】和回家的地图，明天，我会尽全力。”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李明、姜妍和邢科。 “但是，你们三个记住，保全自己是第一位的，不要拼命。那只蛤蟆，交给我。” 他的声音很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反驳的决意。 第97章 以人为饵 次日清晨，天色阴沉得厉害。 浓重的红雾压着乌云，将整个下莫山顶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无不暗示了此行的凶险。 陈宇看向队伍另一侧的白夜，那个始终抱着长剑【雪切】的男人。 恰好，白夜也正看着他。察觉到陈宇的视线，他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那笑容里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骄傲与自信。 双方的视线在空中对撞，像是要擦出电光火花一样！ “这次，它的晶核是我的，你抢不过我。”白夜的声音清冷，像他手中的剑。 “手底下见真章吧，手下败将。”陈宇的回应很平淡。 站在白夜旁边的沈月，那个擅用匕首的女人，看着两人之间无声的交锋，心里涌上一股不爽。这两个男人，都当她是空气吗？ 她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指节发白。 这次，她也要争一争这枚晶核，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陆沉拍了拍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都准备好了，就出发。记住，保持队形，随时准备战斗。” 算上陆沉等人，一共二十余人，是这次行动的全部力量。他们踩着湿滑的泥土，开始向着最后一段山路攀登。 山路很短，很快，一片相对平坦的开阔地出现在众人眼前，山顶到了。 这里没有树木，只有一片巨大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碾压过的泥沼。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腥臭和腐烂气息，令人作呕。 更让人心惊的是地面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脚印。 “我操……”邢科没忍住，低声骂了一句。 那脚印根本不是正常生物能留下的，每一个都足有一辆小轿车那么大，深深地陷在泥地里，边缘翻起厚重的泥浆。 “蛤蟆……在哪？”一个幸存者小队的队长声音发颤。 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武器在手，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那片巨大的泥沼死气沉沉，除了偶尔翻起的气泡，看不出任何生命迹象。 正当陈宇也感到疑惑时，异变陡生！ 【咕嘟……咕嘟咕嘟……】 眼前的巨大沼泽地，忽然开始剧烈地冒泡，如同沸腾的开水。紧接着，整座山顶都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 无数碎石在地面上激荡起来，尘土飞扬，好像整个世界都在摇晃！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一头庞然大物从泥沼中缓缓爬起。 那是一只通体碧绿的巨型蛤蟆，皮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脓包，有些还在不断地鼓动、破裂，流出黄绿色的恶心液体。 它实在太大了，当它完全站起时，足足有六层楼那么高，一双灯笼般的巨大眼睛，散发着幽绿的光，像是两盏探照灯，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 全场死寂。 砰砰砰！此刻陈宇感觉他好像能听到后面姜妍的心跳声！ 所有人都被这超出想象的生物震慑住了，连呼吸都忘了。 由于见识过，并且交手过太多的巨型生物，陈宇镇定了下来，开始打量着这头蛤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宇感觉那只蛤蟆王的视线，在扫过他的时候，明显停顿了一下。他甚至从那双非人的巨大瞳孔里，看到了一种……浓烈的贪婪？ 就像是饥饿了许久的饕餮，看到了最美味的佳肴。 蛤蟆王没有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它那庞大的身躯只是在原地微微下蹲，然后猛地一蹬！ 【咚！！】 一股无法抗拒的冲击波从地面传来，所有一级进化者，包括钱同在内，瞬间被震得双脚离地，人仰马翻。 “小心！”李明大吼。 但已经晚了。 就在众人阵脚大乱的瞬间，那只蛤蟆王张开了它那深渊般的巨口。 【咻——！】 一道粉红色的残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激射而出！ 是它的舌头！ 那巨大的舌头在空中灵活地一卷，快得不可思议，瞬间就缠住了三个离得最近的一级进化者。 “啊——救……” 他们的呼救声只发出一半，就被巨大的力量拖拽着，倒飞向那张血盆大口。 【嘎吱……嘎吱……】 蛤蟆王开始咀嚼，骨骼碎裂和血肉被碾磨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伴随着令人胆寒的声响。 钱同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他感觉一股热流顺着大腿内侧滑下，烫烫的，湿湿的。 裤子……湿了。 二级进化者？ 去他妈的二级进化！命都没了，要那玩意儿有什么用！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再也无法遏制。 他看着那只还在咀嚼的恐怖怪物，看着它那双随时可能再次看向自己的眼睛，求生的本能彻底压倒了一切。 他缓缓地，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 然后，猛地转身，撒丫子就往山下狂奔！ “跑啊——！” 钱同的逃离像是一个信号，瞬间引爆了其他幸存者心中的恐惧。 “怪物！是怪物！” “打不过的！快跑！” 剩下的几个一级进化者也被刚才那血腥的一幕和钱同的逃跑所震慑，再也顾不上什么命令和任务，尖叫着，哭喊着，掉头就跑。 他们平时对付的那些几米高的生物和蛤蟆王根本没法比，这就是二级生物，纯粹的上位捕食者！ 场面瞬间崩溃。 陆沉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看着那些溃逃的背影，没有去阻拦，甚至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他的脸上，连一丝意外的表情都没有。 陈宇瞥见了这一幕，心里陡然一寒。 他早就料到了？不，这甚至就是他计划的一部分。用这些人的恐惧和逃窜，把那只蛤蟆引出它最有利的地形——沼泽。 果然，蛤蟆王吞下口中的食物，注意到那些四散奔逃的“点心”，特别是其中一个，那个让它从灵魂深处都感到渴望的美味，也在随着人群移动。 它顿时急了。 【呱——！】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响彻山巅。 蛤蟆王庞大的身躯猛地一跃，竟直接跳出了那片巨大的沼泽！ “轰隆！” 山顶再一次剧烈震动，地面被砸出一个巨坑。它沉重的身体落在坚实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一步一步，向着陈宇他们逃离的方向追了过来。 第98章 腐毒领域 蛤蟆王落地了。 “散开！”陆沉的声音穿透了所有人的耳膜，“以小队为单位，自由攻击！别让它有机会锁定一个人！” 话音未落，那只蛤蟆王的巨瞳已经死死锁定了陈宇。那是一种赤裸裸的、不加掩饰的渴望，仿佛陈宇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枚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绝世珍宝。 “它冲我来的。”陈宇心头一动，瞬间明白了蛤蟆王之前看他的眼神绝非偶然，这头蛤蟆真的有了极强的智慧！ 【咻——！】 腥臭的狂风扑面而来。那条粉红色的巨舌再一次破空袭来，速度比刚才更快，角度更刁钻，舌尖在空中拉出一道令人心悸的残影，直取陈宇的面门。 “来得好！” 陈宇不退反进，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左侧倾斜，几乎是贴着地面滑开。巨舌擦着他的鼻尖掠过，带起的风压刮得他脸颊生疼。 就是现在！ 他腰腹发力，整个人如陀螺般旋转，手中的【磐石】灌注了神性力量，在空中划出一道黑金色的弧线，精准地敲在了那条尚未来得及收回的舌头中段。 【咚！】 一声闷响，像是攻城锤砸在了最坚韧的牛皮上。 原本在陈宇手中轻若无物的【磐石】，在接触到目标的瞬间，爆发出了山岳般沉重的力量。 “呱——！” 蛤蟆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声音不再是之前的咆哮，而是充满了痛苦与惊愕。它触电般地收回舌头，巨大的身体都因为剧痛而颤抖了一下。 “有机会！”白夜的声音在另一侧响起，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 他看准了蛤蟆王吃痛的瞬间，脚下发力，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窜出，竟是沿着蛤蟆王粗壮的前肢，飞速向其背上攀去。 “它的头是我的！”白夜大喊一声，豪气干云，好像他已经拿到了蛤蟆王的首级一样。 沈月没有作声，只是握紧了匕首，动作同样迅捷，从另一条前腿攀身而上，紧随其后。她可不打算给白夜当陪衬。 他的【雪切】长剑上，蓝色的火焰再次燃起，在昏暗的山顶上异常夺目。 两人一前一后，速度快得惊人，眼看就要冲上蛤蟆王宽阔的后背，直取它那巨大的头颅。 然而，异变突生。 蛤蟆王似乎察觉到了背上的“跳蚤”，它收回舌头的动作一停，全身的碧绿皮肤下，忽然亮起了诡异的光芒。 【嗡嗡嗡——】 它背上那些令人作呕的脓瘤，此刻像是被点亮的灯泡，每一个都发出幽绿的光，身体内部传来发动机般的轰鸣！ “不好！”下方的李明最先察觉到危险，他冲着上方大喊，“快下来！” 白夜和沈月也感受到了那股不祥的能量波动，但他们离目标只有一步之遥，怎么可能放弃？ “它的晶核是我的！”白夜心中狂吼，脚下的速度又快了三分。 就在他的剑尖即将触及蛤蟆王后颈的瞬间，蛤蟆王背上那些脓瘤，爆了。 【噗嗤！噗嗤！噗嗤！】 无数脓瘤同时炸开，黄绿色的恶臭液体如同暴雨般向四面八方喷射而出。白夜和沈月首当其冲，被这片突如其来的“毒雨”浇了个透顶。 “滋啦——” 腐蚀的声音响起。 “啊——！” 白夜发出一声惨叫，他身上那件昂贵的作战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出大大小小的破洞，裸露的皮肤接触到毒液，立刻泛起红肿，冒出青烟。 沈月的状况更惨，她发出一声尖锐的痛呼，两人在剧痛之下步伐大乱，再也无法在蛤蟆王光滑的皮肤上站稳。 蛤蟆王趁机猛地一抖身体，像是在甩掉身上的泥点。 “砰！砰！” 白夜和沈月被重重地甩了出去，摔在十几米外的泥地里，七荤八素，半天爬不起来。 “啊科！啊明！攻击它的下盘！”陈宇没有理会那两个自食其果的家伙，大吼一声，再次冲了上去。 有了他之前的示范，剩下的进化者们也找到了方向，纷纷绕到蛤蟆王身侧和后方，用尽全力攻击它相对脆弱的四肢关节和腹部。 二级进化者的力量终究不可小觑。刀砍、矛刺、重击……一时间，蛤蟆王的下盘“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陈宇更是如一头蛮牛，手中的【磐石】舞得虎虎生风，每一击都砸在蛤蟆王的脚踝和膝盖关节处。 【呱！呱呱——！】 蛤蟆王彻底被激怒了，它胡乱地挥舞着前爪，巨大的爪子拍在地上，砸出一个个深坑，碎石四溅。但它的身体太庞大了，反而显得有些笨拙，一时间竟奈何不了这些在它脚下灵活穿梭的“小虫子”。 很快，在众人不计成本的围攻下，蛤蟆王的四肢和腹部，终于开始有绿色的血液渗透出来，散发着比脓液更加恶心的腥臭。 “有效果！它流血了！”邢科兴奋地大叫，“大家加把劲！” 然而，这血液和伤口，似乎成了最后的催化剂。 蛤蟆王忽然停止了所有动作。 它感受着身上的疼痛，看着那些渺小却能伤害到自己的生物，那双灯笼巨瞳中的最后一丝戏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毁天灭地般的暴怒。 【呱——！！！】 一声前所未有的咆哮，声波化作实质的冲击，将靠得最近的几个进化者直接掀飞了出去。 紧接着，一股澎湃的绿色能量从它体内爆发出来，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光环。它身上那些被武器划开的伤口，在这绿光之中，竟然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开始愈合！ “我操……”邢科看得目瞪口呆，“它在回血！” 蛤蟆王彻底生气了，这几个小虫子已经能够威胁到它了，这是它诞生以来，不曾碰到过的事情。 它彻底放弃了防御，三种攻击手段在同一时间毫无征兆地爆发！ 【咻咻咻！】 巨大的舌头不再锁定单一目标，而是在战场上疯狂横扫，像一条致命的粉色长鞭，逼得所有人狼狈鼠窜。 【噗嗤——！】 背上的脓瘤再一次爆开，比之前规模更大，几乎覆盖了整个山顶的绿色毒雨从天而降。 更恐怖的是，它张开了那深渊般的巨口。 【呼——！】 一团浓郁到极致的绿色吐息被它喷了出来，那不是雾气，而是粘稠的、致命的腐毒液体，如同一道瀑布，浇灌向它脚下的区域。 “快躲开！” 场面彻底失控。 一名躲闪不及的进化者被前爪拍中，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变成了一摊模糊的血肉烂泥。 另一人被那团腐毒吐息喷了个正着，他身上的金属铠甲瞬间融化，整个人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哀嚎，身体在几秒钟内就被腐蚀成了一具冒着青烟的骨架。 整个山顶，已经变成了一片毒液的沼泽。 陈宇无奈，战场已经被蛤蟆王彻底控制。 “撤！”他冲着自己的队员大吼，“拉开距离，快！” 他一把拉住被眼前景象吓得有些发愣的姜妍，带着她和李明、邢科，头也不回地向着战场边缘撤去。 第99章 神性—君焰 山顶 空气粘稠得像化不开的脓。腐烂的腥臭、毒液的酸气和血的铁锈味混合在一起，钻进每一个人的鼻腔。 尘埃落定，那头蛤蟆王正趴在它自己制造的毒沼中央，巨大的舌头一卷，将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送进嘴里，【嘎吱嘎吱】的咀嚼声，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山巅。 它没有追击，那双灯笼巨眼却死死地锁定着幸存的众人，像是在看守自己的餐后甜点。 “我……我不行了……我退出！”一个幸存者小队的队长终于崩溃了，他的声音尖利，充满了绝望。 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陆沉，又看了一眼那头恐怖的怪物，恐惧最终战胜了对晶核的贪婪。 “妈的，这根本不是我们能对付的！老子要活下去！”他咒骂着，扔掉了手中的手环，转身就朝山下连滚带爬地跑去。 他的逃离像点燃了导火索。剩下为数不多的一级进化者们如梦初醒，再也顾不上陆沉那阴沉得快要滴水的脸，纷纷作鸟兽散。 转眼间，原本二十多人的队伍，只剩下不到一半。 十个人。 除了陈宇小队四人，白夜、沈月，和另外两个陌生的二级进化者，最后，便是陆沉和他身后那个始终一言不发、如同影子的士兵。 十个二级进化者。这才是陆沉眼里的真正主力，其他人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他也没有强迫他们。 陈宇的脸色阴晴不定。他死死盯着那头正在进食的蛤蟆王，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那张陆沉所说的地图。 回家的地图。 回家，这已经是陈宇仅剩的驱动力了，回到家，看看家人还在不在。至于曹艾青，他已经是不抱希望了，天大地大，他上哪去找她…… 陆沉这个老狐狸，算准了自己不会放弃这张地图。这种被人拿捏的感觉，让陈宇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看来，废物都死光了。”陆沉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里没有半点情绪，仿佛那些死去的人只是计划中无足轻重的消耗品，“现在，才是真正的开始。” 他环视了一圈剩下的所有人，每个人都与他对视了一眼，然后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李明默默注视着陆沉，以及每一个和他对视的人，他可以肯定，陆沉对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了如指掌，并且都开出了他们无法拒绝的条件。 果然，白夜动了。 他走到陈宇面前，他半边脸颊还残留着被腐蚀的红斑，身上那件昂贵的作战服破破烂烂，眼神里的战意却比之前更加炽烈。 “你也有无法拒绝的东西吧？”白夜的声音有些沙哑。 “是的。”陈宇的回应很短。 “不动真格的话，杀不了它的，我们一起吧。” “好。” 白夜沉默了片刻，忽然朝陈宇伸出了手，那只手上还残留着被毒液灼烧的痕迹。 “联手。它的晶核，能者居之。”他的眼神里是纯粹的战斗欲望，只不过满是红斑的脸衬得他此时有些狼狈。 陈宇看着他，又看了看正在进食的蛤蟆王，他知道白夜说的是事实。 “可以。”陈宇伸出手，与白夜那只带着灼痛感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但它的晶核一定是我的。” 两人对视，空气中仿佛又擦出了火花。 “那就各凭本事！” 八道身影，在陆沉一个无声的手势后，再次动了。 没有战术，没有计划，只有最原始的决绝。他们像八支离弦的箭，从不同的方向，冲向那头还在咀嚼的庞然大物。 力量的渴望，回家的希望……每个人都背负着必须赢的理由。 蛤蟆王停下了进食，它感受到了这些渺小生物的决心。 【嗡嗡嗡——！】 它背上的脓瘤再次亮起不祥的绿光。 【噗嗤！噗嗤！】 毒雨，又一次从天而降，覆盖了他们冲锋的整片区域。 “别停下！”陈宇大吼。 这一次，没有人躲闪。 八个人迎着那片恶臭的腐蚀之雨，速度不减反增，像扑火的飞蛾，一往无前。 “滋啦——” 衣物在融化，皮肤传来火烧火燎的刺痛。但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头怪物的下盘！ 刀、枪、棍、剑，再一次“叮叮当当”地砸在蛤蟆王的关节和腹部。 就在大部分人吸引了蛤蟆王注意力的瞬间，陈宇、白夜、沈月三人对视一眼，猛地发力高高跃起。 他们像三只灵巧的猿猴，踩着蛤蟆王粗壮的大腿，飞速地向它宽阔的后背攀爬而去。 “呱！” 蛤蟆王感受到了背上的动静，它愤怒地咆哮，却被下方其他人的攻击牵制，一时间无法做出有效的反击。 它故技重施。 整个身体再次嗡嗡作响，如同一个巨大的航空发动机，背上那些刚刚喷射过的脓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鼓胀起来！ “小心！”下方的邢科大喊。 黄绿色的脓水如同喷泉，肆意挥洒，劈头盖脸地朝正在攀爬的三人浇来。 白夜和沈月脸色一变，动作下意识地慢了一瞬。 然而，陈宇却像是没有看见一样，速度反而更快了。 在之前看到白夜之前的伤势后，他就判断出，这些脓液虽然有腐蚀性，但并不致命，和那能瞬间融化钢铁的腐毒吐息完全是两个级别！ 会痛，但死不了！ 他放弃了所有不必要的躲避，任由那些粘稠恶心的液体浇在自己身上。 “滋啦——” 剧痛传来，他的作战服被腐蚀得千疮百孔，挂在身上如同破布条。裸露的皮肤迅速发红、起泡，火辣辣的疼痛几乎要让他发疯。 他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神却愈发明亮。 他甚至还有余力冲着慢下来的白夜吼了一句：“怎么，这就怕了？手下败将！” “你找死！”白夜被这句话激得双眼赤红，也不再躲闪，顶着脓液的腐蚀，疯狂加速，紧追在陈宇身后。 沈月没有说话，只是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同样加快了速度。 三人顶着腐蚀的毒雨，在蛤蟆王光滑而布满脓瘤的后背上飞速突进。 就是现在！ 陈宇第一个抵达了蛤蟆王那巨大的头颅后方。 他双脚死死地钉在怪物的皮肤上，腰腹发力，将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到双臂之中。 神性力量毫无保留地涌入【磐石】！ 金色的光芒再次闪耀，磐石也嗡嗡作响，在他手中颤动不已！ “给我碎！” 他用尽全力，一棍子狠狠地敲在了蛤蟆王的后脑上。 【咚！！！】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像是天外陨石砸落山巅。 “呱——嗷——！！！” 蛤蟆王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完全变了调的惨叫，痛苦得无以复加。 就在此时，白夜也已赶到。 神性—君焰！ 他手中的【雪切】燃起耀眼的蓝色火焰，剑身高频颤动，空气被切割得发出爆鸣。 没有丝毫犹豫，对准蛤蟆王脖颈侧面，狠狠地贯穿了进去！ 噗嗤——！ 第100章 蛤蟆王脱壳 长剑贯入血肉，却没有想象中的顺畅。 “还没死！”陈宇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吼，“继续！” 【磐石】高高举起，带着破风的尖啸，再一次砸向蛤蟆王后脑的同一个位置。 “用不着你提醒我！”白夜咬牙切齿，双手死死握住剑柄，将【雪切】狠狠向下一划，试图扩大伤口。 蓝色的【君焰】在他手上疯狂跳动，灼烧着怪物的血肉，发出“滋啦滋啦”的焦臭。 沈月悄无声息地赶到，她的目标是白夜撕开的创口。两把匕首如毒蛇的獠牙，精准地刺入其中，然后猛地一绞！ 【呱——嗷——！！！】 蛤蟆王彻底疯了。 它身上的脓瘤第三次爆开，根本不给三人任何反应时间，劈头盖脸的黄绿色毒液就浇了下来。 这一次，没人退缩。 刺骨的剧痛从皮肤传来，作战服早已形同虚设，三人却像是钉在蛤蟆王背上的三根钉子，不顾一切地将武器送进它的头颅。 “晶核是我的！”白夜双眼赤红，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在发泄。 “做梦！”陈宇的回应是更加沉重的一棍。 沈月不发一言，只是手中的匕首绞得更深，更用力。 突然，蛤蟆王的惨叫戛然而止。 疯狂的挣扎也停了下来。 一种不祥的寂静笼罩了山顶，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巨型发动机启动的低沉轰鸣。 【嗡嗡嗡——！】 “它在干什么？”沈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她感觉自己手中的匕首在疯狂震颤，不是因为她的力量，而是源自蛤蟆王的血肉深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挣脱出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从身下的怪物身上传来。 那不再是单纯的生物气场，而是一种生命层级上的碾压，冰冷，霸道，让三人的动作都为之一滞。 “它在积蓄力量！”白夜最先反应过来，“快！打断它！” 他想将【雪切】再往深处送，却发现怪物的肌肉已经绷紧到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剑刃被死死卡住，寸进不得。 蛤蟆王庞大的身躯开始肉眼可见地膨胀，碧绿的皮肤上，一道道诡异的纹路亮起，像是烧红的烙铁印在身上。 它鼓动的喉囊不再发出咆哮，而是如同战鼓擂响，每一次搏动都让整座山顶簌簌发抖。 【咚……咚……咚……】 “不对劲！”陈宇心头警铃大作。他看见，那些亮起的绿色纹路，正在皲裂，刺眼的光芒从裂缝中迸射而出。 这不是什么蓄力攻击。 这是…… “它要自爆！”陈宇脱口而出，声音都变了调。 所有人都想不到，这头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二级巅峰生物，会选择如此决绝的方式。 “快走！”陈宇冲着还在发愣的白夜和沈月大吼，“都他妈不要命了？！” 白夜的瞳孔里倒映着那越来越亮的绿光，贪婪和恐惧在他的脸上交战。“晶核……我的晶核……” “要晶核还是要命！” 陈宇没时间再劝，他一把推在白夜的背上，借力向后猛地一蹬，整个人如炮弹般从蛤蟆王背上弹射而出，向着山脚的方向跃去。 沈月的反应极快，在陈宇吼出声的瞬间，她就已经放弃了武器，身体化作一道黑影，紧随其后。 就在陈宇的身体达到抛物线的最高点，即将下落的刹那。 蛤蟆王，爆了。 【呱——！！！】 紧接着，陈宇眼中的世界失去了声音，只有一片刺眼的绿。 下莫山，迎来了真正的地动山摇。 陈宇人在半空，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拍中后背，像一颗被球棒击中的棒球，径直飞了出去。 【轰——！】 他重重地摔在地上，翻滚了十几圈才停下，喉头一甜，喷出一口血。 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只有尖锐的嗡鸣。 他挣扎着抬起头，看见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山顶之上，一轮绿色的太阳冉冉升起，随后，无声地炸开。 下一秒，声音才追了上来。 【轰隆隆隆——！！！】 毁天灭地的音爆席卷而来，陈宇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这声音震碎了。他下意识地死死捂住耳朵，整个人蜷缩在地上。 紧随其后的，是环形的冲击波。 一道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浪，呈圆形向四周排山倒海地碾压过来。沿途所有的巨石、树木，都在接触的瞬间被撕成碎片，然后被气浪裹挟着，化作更恐怖的洪流。 陈宇只来得及将【磐石】插在身前的地里，死死抱住，就被这股洪流淹没了。 不知过了多久。 久到陈宇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世界的震动和轰鸣才渐渐平息。 他咳出一口带着泥沙的血，缓缓地推开压在身上的断木和碎石，从一片狼藉中站了起来。 整个山顶，已经面目全非。 原本的沼泽和平台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直径超过百米的巨型焦黑深坑，坑洞边缘还在冒着绿色的烟。 其他人呢？ 姜妍呢？啊科呢？ 正当陈宇准备动身，前往山顶一探究竟时，一股强烈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威胁感，瞬间让他全身的汗毛倒竖而起。 身体的本能快过了大脑的思考。 【临在】！ 金黄色的光芒自他瞳孔深处点燃，整个世界在他眼中瞬间变得清晰而缓慢。 他看见了。 就在那巨坑的正中央，焦黑的土地上，一个身影正静静地站着。 那是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生物，通体呈现出一种暗金色，流线型的肌肉上覆盖着奇异的纹路，外形……赫然是一只直立行走的蛤蟆！ 它没有蛤蟆王那灯笼般的巨眼，只有一双漠然的、不含任何感情的金色竖瞳。 此刻，那双竖瞳正死死地盯着陈宇。 下一瞬，它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是双腿微微一屈，整道金色的身影就从原地消失。 好快！ 陈宇来不及多想，右脚猛地一踢，将半截插入泥土的【磐石】挑飞到手中。神性力量疯狂灌入，棍身发出金色的微光。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他低吼一声，双手持棍，横在身前。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道金色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它没有用爪，也没有用舌头，而是以一种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用它的身躯，径直撞向了陈宇手中的【磐石】。 【铛——！！！】 一声巨响。 陈宇感觉自己不像格挡了一个生物，而是被一列高速行驶的火车迎面撞上。 一股无法想象的巨力顺着棍身传导而来。 他的虎口，瞬间崩裂，鲜血四溅。 整个人被这股巨力撞得倒飞出去，手中的【磐石】也差点脱手。 第101章 绝境 双臂的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临在】状态下，陈宇眼中的世界清晰得可怕。那只金色蛤蟆的每一次肌肉收缩，每一次重心转移，都在他的黄金瞳中被分解成无数慢放的帧。 他能看清，却挡不住。 【铛！】 【磐石】再一次与那金色的身躯碰撞，这一次，棍身被一股螺旋的劲力带偏，重重砸在陈宇自己的胸口。 “噗——” 他整个人被自己的武器砸飞，视网膜上炸开一片血红。 肺部火烧火燎，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焦土的气息，堵塞了他的呼吸。他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如同擂鼓，却又感觉那声音在离自己远去。 太快，太强了。 这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战斗。 那金色蛤蟆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身影再次从原地消失。 陈宇甚至来不及站起，只能就地翻滚，金色的身影几乎是贴着他的后背擦过，带起的劲风像刀子一样割过他的皮肤。 “宇子！” 一声暴喝从远处传来。 陈宇眼中的金光剧烈地明灭起来，神性力量正在飞速枯竭。他看到了，白夜，姜妍，李明，邢科……他们冲过来了。 “别……” 他想喊，却只发出一声含混的呛咳。 那道金色的身影，第三次出现在他面前。那双漠然的竖瞳里，终于有了一丝……不耐烦？ 它抬起了脚。 完了。 这个念头闪过，陈宇眼中的金光彻底熄灭。 世界恢复了它原本的速度，而那只金色的脚，已经占据了他的全部视野。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 “畜生，给我停下！” 一道裹挟着蓝色烈焰的剑光从侧面袭来，快如闪电！白夜双目赤红，【雪切】上的【君焰】燃烧到了极致，发出尖锐的爆鸣，直刺金色蛤蟆的太阳穴。 金色蛤蟆甚至没有回头，只是随意地抬起左手。 【锵——！】 白夜感觉自己全力的一剑，像是刺在了一块无法撼动的神铁上。巨大的反震力道顺着剑身传来，他的虎口瞬间爆裂，【雪切】差点脱手！ “怎么可能？！” “啊明！啊科！一起上！”姜妍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一记刚猛的鞭腿扫向金色蛤蟆的下盘。 李明和邢科一左一右，一把蓝钢刀和一把捡来的钢枪，用尽全力攻向它的关节。 金色蛤蟆的动作简单到了极致。它只是原地一转。 【砰！砰！砰！】 三声闷响。 李明、邢科、姜妍三人，像是被一头发狂的巨象正面撞上，连反应都做不出，就倒飞了出去。 “哇——” 李明人在半空就喷出一大口鲜血，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身体像一团破烂的棉絮，重重砸在陈宇不远处，挣扎了两下，便再也动弹不得。 “明子！”邢科嘶吼着，挣扎着想爬起来，可他的胸骨已经塌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 姜妍的情况稍好，但也被撞得七荤八素，头晕眼花。 场上，只有白夜还在勉力支撑。 “我的剑……我的【君焰】……不可能对你无效！”白夜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家传的剑法，引以为傲的神性，在这怪物面前，脆弱得像个笑话。 金色蛤蟆终于正眼看向了他。它动了。 白夜只看到一道残影，下一秒，一只金色的手掌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到了半空中。 窒息感传来，白夜双脚乱蹬，手中的【雪切】胡乱挥砍，蓝色的火焰在那金色的手臂上只能留下一道道浅浅的焦痕。 “咳……放……放开……” “白夜！” 是邢科！他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又站了起来，手里那根已经弯曲的钢枪被他当做棍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砸向金色蛤蟆的后背。 【啪！】 一声轻响。 不是邢科的攻击，而是那金色蛤蟆的舌头。一道快到极致的粉红色残影，后发先至，精准地抽在了邢科的胸口。 邢科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高高飞起，落向远处的废墟，生死不知。 “不……”姜妍绝望地看着这一幕。 金色蛤蟆随手一扔，将已经昏死过去的白夜丢到一边。它做完这一切，才不紧不慢地，一步一步，走向倒在地上的陈宇和李明。 远处，山腰的一处隐蔽点。 陆沉和他身后的士兵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首长，我们……”士兵的声音有些干涩。 “走吧。”陆沉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们两个上去，也只是给它多加一顿饭而已。” “可是陈宇他们……” “杭城还有三十万人需要我。”陆沉打断了他，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们的牺牲，不会白费。这只怪物的资料，我们得带回去。” 说完，他不再看山顶那绝望的景象，转身向山下走去。 …… 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接近。 陈宇的意识在黑暗中浮沉，他感觉自己很冷，很冷。 回家……回不了家了……曹艾青……终究是找不到了…… 无尽的遗憾和不甘，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就在这时，一只冰冷颤抖的手，握住了他的手。 他费力地睁开眼，看到的是姜妍那张沾满血污和泪痕的脸。她的身体很奇怪，正在明灭不定地闪烁着，像一个信号不稳的影像，一部分躯体时不时地消失，又瞬间出现。 “陈宇……” 她看着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爬到他身边，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手上。 然后，她身上的光芒消失了，整个人软软地倒下，昏了过去。 那是什么？ 陈宇的脑中一片混沌。 他看着那只金色蛤蟆一步步走近，那双漠然的竖瞳倒映着自己狼狈的身影，以及躺他旁边的姜妍。 很奇怪，明明是生死一线的关头，陈宇的心里却涌起一种莫名的宁静。 周围的一切，那怪物的压迫感，同伴的呻吟，死亡的威胁……都开始变得不真实起来，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他想起了曾经看过的《金刚经》里的一句话，当时云里雾里的话，此时却在他心头轰然炸响！ 冥冥之中有一道视线投来，深刻地剖析了他的本质。 灵魂深处的本我向他投射来了注视，那是在标定，标定着这个世界线，凌驾于一切时间空间之上的力量降临！ 下一瞬，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从他灵魂的最深处，井喷而出。 金黄色的神性能量，不再仅仅是汇聚于双瞳，而是化作实质的光焰，从他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中喷薄而出，将他整个人包裹。 那光芒温暖而霸道，瞬间驱散了山顶的阴冷与死寂，如一轮初生的太阳，照亮了这片绝望的战场！ 第102章 代价 金光如潮水般涌上陈宇的身躯，攀附上他手中的【磐石】。 随着金光的覆盖，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他的皮肤，他的身形，逐渐皱褶暗淡，佝偻下来，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 金光既是此刻的救命稻草，也是他的催命符，他却感受不到他生命的流逝…… 就在整个身躯极度塌陷时，身体的心脏附近，一团不知何时存在的蓝色液体猛地化作一粒粒光点，流向全身各地，止住了身体衰老的趋势。 这是一团跨越了时间的液体，超越了不可跨越的时间线，超越了爱情，来自未知的远方！ 好想哭？不，哭不出来？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与某个浩瀚的存在建立了联系，一条无形的通道贯穿了灵魂。 对面，那只暗金色的蛤蟆，那双漠然的竖瞳中，戏谑与霸道瞬间褪去，被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所取代。 它像是一只看到了蛇的青蛙，一只看到了鹰的雏鸟，看到了食物链最顶端的天敌。 它人立而起的身躯，不受控制地矮了下去，前爪触地，整个身体匍匐下来，瑟瑟发抖。 “……”陈宇想开口，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股不属于他的情绪，无尽的悲凉与孤寂，从那条灵魂通道的另一端传来，淹没了他自己的意志。 他没有因为这股力量而兴奋，反而像是背负了千百年的沧桑。 “这是什么？”他想问自己。 手中的【磐石】在高频颤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随着金光愈发炽烈，一些细小的碎块开始从棍身上剥落，化作齑粉。这件神性武器，竟承受不住这股力量的灌注。 “上位……饶……命……” 断断续续的意念，直接传入陈宇的脑海。 是那只蛤蟆王。它在求饶？ 陈宇的身体没有回应。或者说，控制他身体的那个存在，没有半分怜悯。那股悲凉之中，蕴含着的是对眼前这个生物最彻底的灭绝意志。 “不……这不是我……”陈宇的意识在自己的身体里呐喊，“是谁？” 蛤蟆王感受到了那不容置喙的杀意。求生本能压倒了恐惧，它放弃了所有反抗的念头，后腿猛地一蹬！ 【轰！】 地面炸开一个巨大的土坑，它庞大的身躯化作一道金色的炮弹，带着尖锐的音爆，不是攻向陈宇，而是转身朝着山顶的另一侧电射而去！ 它要逃！ “逃得掉吗？”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陈宇的心底响起，那不是他的声音。 下一瞬，陈宇的身影从原地消失。 没有声音，没有征兆。一道纯粹的金色闪光，撕裂了山顶的红雾，后发先至，瞬间出现在亡命奔逃的蛤蟆王身后。 他手中的金光长棍，已经抡成一轮满月！ 【轰——！！！】 长棍狠狠地抽在了蛤蟆王的后背上。 没有骨骼碎裂的脆响，只有一种沉闷到极致的爆音，仿佛整座山都被这一棍敲响。 蛤蟆王的身躯像一颗被击中的水球，整个背部凹陷下去，金色的血液混合着内脏碎片，从它的口鼻中狂喷而出。 “饶……我……” 它还在发出断断续续的哀求，声音里充满了不解与绝望。它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低等生物，会突然拥有如此恐怖的神性威压。 陈宇的身体没有停顿。或者说，“它”没有停顿。 第二棍，携着万钧之势，精准地轰在蛤蟆王已经无法动弹的头顶。 【嘭！】 头骨连同暗金色的皮肤一同炸裂，金色的脑浆四溅。 蛤蟆王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生命的气息正在飞速流逝。 陈宇举起了【磐石】。 第三棍。 【轰！！！】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一瞬。 蛤蟆王的头颅，像一个被铁锤砸中的西瓜，彻底爆开。金色的血肉、碎骨、脑组织，混合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能量，形成了一场金色的暴雨，向四周溅射。 而在这片金色的血肉风暴中央，一颗拳头大小、通体碧绿的晶核悬浮在半空，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在晶核的最深处，有一点比天空更纯净的蓝色光点，正在静静地搏动。 “我的……” 陈宇的意识挣扎着，想要去拿那颗晶核。 但控制他身体的那个存在，似乎对这颗晶核毫无兴趣。 “它”只是静静地站着，那股悲凉与孤寂如潮水般退去。 连接着灵魂深处的那条通道，正在缓缓关闭。 陈宇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他伸出手，在晶核即将落地的瞬间，一把抓住了它。 触碰到他手掌的刹那，那颗碧绿的晶核没有传来任何实体感，而是“噗”的一声，化作了一团浓郁的绿色雾气，其中夹杂着一缕极细的蓝色烟丝，顺着他的掌心，融入了他的身体。 一股磅礴的生命能量在他体内炸开，洗刷着他每一寸血肉，修复着他濒临崩溃的身体。 这一次，他没有晕倒。 陈宇默默感受着这股力量带来的变化，身体的剧痛在迅速消退，力量感重新充斥四肢百骸。 他缓缓转身，走向倒在不远处的同伴们。 姜妍、李明、邢科、白夜……他们都还活着，只是昏死过去，气息微弱。 他将他们一个个找到，轻轻地搬到一起，靠着一块还算完整的巨石，让他们躺下。 他做完这一切，只是静静地站在他们身旁，等待着。 等待着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结束了，都结束了……” 他低声说了一句，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心中的那点明悟，那股不属于他的力量，随着灵魂通道的彻底关闭，如退潮般从他身上褪去。 那照亮整个山顶的金光，一点点收敛，最终没入他的体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极致的虚弱感瞬间席卷而来，比之前任何一次战斗后的脱力都要强烈百倍。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力，像是被刚才那三棍抽空了。 不只是生命力。 他有种奇怪的感觉，缓缓地，低下了头。 他看到了自己的手。 那不是一双属于十九岁年轻人的手。皮肤松弛，布满了深刻的纹路，像干涸的河床。一块块暗沉的斑点，浮现在手背上。 这是……老人的手。 他的心沉了下去。 颤抖着，他抬起这只陌生的手，缓缓地、一点点地，抚上自己的脸颊。 指尖传来的，不是平滑紧致的皮肤，而是一条条深刻的沟壑，是松垮下垂的触感。 陈宇整个人，静止了。 他站在狼藉的战场中央，站在他守护下来的同伴身旁，沐浴着红雾下冰冷的风，一动不动。 第103章 返程 “唔……” 姜妍醒了过来，眼神刚刚对焦，连忙往四周打量，寻找陈宇的身影。终于，她看到了那个独自站在一旁，背对着她的陈宇。 “陈宇！”姜妍挣扎着爬了起来，满心的喜悦，她原本还以为就这样结束了呢，虽然这样两个人也算是合葬在了一起…… 地狱笑话了。 奇怪的是，听到她说话的陈宇并没有转过身来，仍然在原地静止不动，像是一块木头。 “嘿，你没事吧？怎么不回我……”姜妍的话卡在了喉头，她愣住了，立在原地，直到陈宇转过身来。 看着陈宇这苍老的模样，姜妍劫后余生的喜悦瞬间烟消云散，化作了满心的苦楚，说不出口。 红了眼眶，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不争气地往下流淌，她抱住了陈宇，抱得紧紧的，紧紧的，好像他下一秒就要彻底离去一样…… 一双苍老的手划过了她的眼睛，带走了她的眼泪，划着，只是划着。“没事了，我们都没事了，等一下他们吧。” 陈宇挣开了她的怀抱，走向了邢科他们，突然，一双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止住了他的脚步，而后是淡淡的果香味传来，姜妍再次抱住了他，两只手用力地拦住他的腰身。 唉。 陈宇发力，一点点把她的双手掰开，留她一个人在原地，无声地哭着。 由于其他人伤的实在太重，陈宇只好回到战前他放背包的地方，再次拿了些衣服出来，给这昏迷的三人换了上去。同时，搭起了两个帐篷，将三人往一个帐篷里搬。呼—— 用荒柴点起了一个小营火，陈宇把蛤蟆王的大腿架了上去，顿时，滴落的油溅得营火劈啪作响，带来了一丝生气。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别想甩开我！”姜妍坐到了他的身边，看着他说道。 陈宇挪了挪屁股，往旁边坐了点。姜妍看到他动，也跟着挪，两人就这样，围着营火转起了圈。 终于，陈宇忍不住了，“够了姜妍！你到底要干什么？” 姜妍听他这么说，也有些生气了，但是没有发作，“我就想跟你坐在一起，不行吗？” “我们是有什么亲密关系吗，你不会避嫌吗，能不能离我远点！” 姜妍哑口无言，确实，好像一直都是自己在主动，他们也没有什么名义上的亲密关系，但她就是不甘心，非要作践自己，打破砂锅问到底。 “陈宇，从平安基地你回来救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喜欢上了你……” “这个人可以是别人，只是刚好是我！你喜欢我什么呢？是刚好运气好，有这个实力，还是这个进化后的皮囊？”陈宇脸上带着怒火，好像他真的是这样觉得的，“你根本就不知道原来的我，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你知道吗？” “我会送你回广省，但是我一点也不喜欢你，好吗？别来烦我了！”说完，陈宇舒了口气，闭上眼睛转过身，背着她坐。 在姜妍没有看见的地方，他偷偷眨了眨眼睛，把眼泪给藏了起来。 你看不见我的泪，它只在转身时蓄满眼眶，将世界晕染成一片朦胧的水彩。 第三天，在陈宇和姜妍两人的悉心照料下，其他三人都醒了过来。在看到陈宇这个样子，他们纷纷问起了那天之后发生的事情，只是陈宇只是摇摇头，闭口不谈。 白夜手慢慢地抚摸着他的【雪切】，他猜不到具体的情况，但是看到陈宇这个样子，以及那只蛤蟆王的尸体，他还是能猜出些什么来。 又让别人当了英雄，白夜，你还是这个样子，永远只是个样子货吗？学的是个样子货，就连意志也是个样子货，呵。 邢科不同于其他人，还在那里一个劲的追着陈宇问，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陈宇也是被他烦得不行了，跟他说自己没事，而后继续割蛤蟆王的肉开始烧烤。 由于众人的伤势不小，二级进化者仍然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恢复，众人继续在营地待了两天，然后踏上了返回了杭城基地的路。 由于已经过了约定好的十天，他们到达了约定好的地点后，空无一人，连车辙都没有了。 无奈，五人只好互相扶持，在进化镇上搜寻了半天，找到了一辆满油的皮卡车，同时它的钥匙也插在了车上。 就这样，在这天，傍晚时分，他们终于抵达了杭城基地，赶在了杭城基地晚上封关之前。 陈宇等人在门口接受检查时，这个消息已被通知到了陆沉的作战指挥部，他也顾不上正在召开的一个日常会议，直接裹着军大衣坐上车往门口赶。 两拨人在基地主干道上碰面了。 陆沉看着陈宇那沧桑的面庞，以及其他四人衰弱的样子，还有邢科拖着的防水袋子，嘴巴颤颤，说不出话来。 “你们，你们辛苦了，这个袋子里是？” 尽管早已猜到了答案，但在邢科甩开袋子，看到里面蛤蟆王的惨状后，陆沉不免有些咂舌，这实在是太令人惊讶了。 “陆首长，答应我的地图可以给我了吗？”一旁的陈宇开口，声音不急不缓。 “啊，行行行，要不你们先去洗个澡，我人给你们送去？”陆沉看他们这个脏兮兮的样子，想着帮他们省点时间。 “不用了，现在就去拿吧，我跟你去，我这个样子还洗什么澡。”陈宇迈步离开了其他四人，跟着陆沉前往他的办公室。 “哎！”邢科看着陈宇远去，刚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是看身边的同伴一言不发地往宿舍走，他挠了挠头，叹了口气，跟在了他们背后。 怎么就这样了呢？ 邢科回想起了他们出发的那天，是那么的意气风发，还能看到陈宇姜妍两人给他发狗粮吃，转眼间，竟如此物是人非！ 基地中心，首长办公室。 陆沉从档案箱里抽出了一张大大的图纸，递给了陈宇，“那天发生了什么？能告诉我吗？” 接过图纸，陈宇展开来，发现上面是十分具体的各种路线图，幸存者基地的位置被特别标注出来，给出准确的地理位置。 引人注目的是，地图上有一个个小红点，标注着一个白色的感叹号，这个画圆圈的危险区域不太同，让陈宇看不懂。 “首长，这些一个个小红点是什么呢？” 见陈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陆沉只是笑笑，“这个就是目前最恐怖的生物，三级进化生物的领地，神性空间！” 第104章 踏上归乡之路 “三级进化生物，会化为人形的同时，保留一定的兽体，同时，最让人绝望的是它们的神性空间。” “我们之所以能获知这个消息，是因为刚好有一只愚蠢的三级进化生物贪婪地吞噬了一整只炮兵作战旅，直接被炮火轰成了碎屑。” 陆沉摇了摇头，忍不住发笑起来，“不然我们至今都只以为那些凭空消失在眼前的部队是进入异世界了。” 不对，还真是异世界，毕竟在神性空间里，时间是完全静止的。 这个他没有和陈宇说，因为陈宇已经点点头，表露了撤离的意思了，他作为这么多年的人精，自然是懂的。 “什么时候走呢？”陆沉还是决定挽留一下陈宇，毕竟杭城基地周围还是有不少潜在威胁的。 “明天吧，一早就走，您能给安排一辆好点的车和足够的汽油吗？”陈宇跟他开了口，他觉得他做出的贡献，要这点东西，没什么问题。 果然，陆沉点头答应，说明天一早，车会停在他们宿舍门口，陈宇跟他道了声谢，转头走了。 看到陈宇这个归心似箭的样子，陆沉也想起了他的妻儿，不由在心中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们找到人了没，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也没个消息…… 踏。 走出作训大楼，陈宇昏昏沉沉的脑子被掉落在他脸上的白雪所吸引，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向了天空。 作训大楼的灯下，一个人影孤零零地站着，把手中的图纸塞进了他的怀里，贴身保护好，而后，站在灯下，任由雪花飘落在他身上。 我好像不是很难受？但是我也开心不起来呢。 静静地站着，任由白雪将他浇透，冰冷刺骨的温度传进他的胸口时，他才醒转过来，连忙抖落了一身的积雪，跑向了他的宿舍。 打开宿舍门，映入眼帘的三个坐在床上，扭头看向他的人，姜妍，邢科和李明。 将怀里的图纸拿了出来，递给了邢科，“拿好了，我去洗个澡。”而后拿起他柜子里的衣服走进了淋浴间。 淋浴间里，脱下了全身的衣服后，陈宇看着他浑身苍老而褶皱的皮肤，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三个月走完了他的大半生，你要问他后不后悔，他肯定是后悔的。但是能救下浴室外的三人，自己也能保留一条狗命，那已经是天赐的礼物了，他也不该奢求太多。 也没什么好洗的，几分钟他就走出了浴室，换下的衣服也扔在了他的桶里，没有洗的意思。 看到众人的视线望来，陈宇勉强扬起嘴角笑了笑，“都收拾下行李吧，我们明天一早就回家！”说完，回到了他的床位上，收拾起了他的行李。 其实并没有什么好收拾的，陈宇简单地往背包里塞了几件衣服，同时检查了一下有没有东西忘了。 在他检查到最后一个小隔间时，他触摸到了一个相框，整个人像是触电一样，愣住了一会。 他突然想仔细看看他18岁时的模样，打开了相框，拿出了那张照片。看着那个红着脸，却又故意木着脸的少年，陈宇笑了，越笑越小声，而后没了声音。 直到嘴里含进了几滴泪水，他才意识到自己哭了，连忙护住了照片，用手上的衣服擦了擦眼睛。 突然，他眼角的余光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他看到了照片背面上有一行字，一行铅笔写就的字。 “等最后一场收卷铃响，我能用这张照片，换你一句‘要不要对答案’吗？” ——永远喜欢你的曹艾青同学！ 砰！ 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眉心，彻底杀死了他！ 一瞬间，他像是被抽干了生气，无力地倒在了床上，安静地看着那几句话。 铅笔字洇在浅蓝便笺的纤维里，像雪落在薄荷糖上慢慢融化，甜意渗进纸骨成为永恒标本。 换答案吗艾青？ 其实我的答案一直都写在眼睛里，只是你对我而言太耀眼了，耀眼到我不得不闭上眼睛和你讲话，怕你看出我无处安放的喜欢…… 宿舍里的其他三人其实一直在关注着陈宇，看到他又拿出了那张照片，一个人默默地背对着他们，他们也猜出了他在干什么。 姜妍红了眼眶，她刚才也看到了照片背后的那句话，看到了一个双向选择的答案，也看到了她的样子。 但是此时在她心里，更多的惊恐，她赫然发现，照片上的人，跟她那天在杭城基地医院里碰到的那个女医生，十分相像！ 这个念头在她心里怎么也止不住，她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陈宇，只是曹艾青不是离开了杭城了吗？ 那个女医生是怎么回事？ 曹艾青不是十八岁吗？ 看着陈宇苍老的面庞，她想到了一个恐怖的设想，那就是，曹艾青也像陈宇这样，变得衰老了！ 尽管得知了曹艾青写在了照片背后的字，但仍然无法找到她，陈宇还是选择回家。 好好收起了这张珍贵万分的照片，合上了相框，陈宇把它放回了背包的最里面，层层保护着。 宿舍里已经熄了灯，却熄不灭他脑中的思绪，躺在床上，忍不住回想着过往的种种，好像时间真的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一样。 突然，他偏过头来，想看看姜妍睡了没，却发现一双明亮的眸子，一直盯着他的他看。 …… 大雪停了，好像是知道他们要出远门一样，贴心地把雪给停了，还把大太阳给放了出来。 背着大包小包的四人走了出来，到了宿舍门口，看到了一辆军用越野车。越野车旁站着一个士兵，正是那天那十个二级进化者中的那个士兵。 看到他们，士兵周泰连忙迎了上来，给李明三人递上了一把蓝中带金的短刀。“知道你们要走了，这是首长特地吩咐我给你们拿来的，李师傅昨晚连夜加工出来的作品。” “哦？那他有给这些刀什么特性吗？”陈宇来了兴趣，他还记得李振邦那个神奇的神性能力呢。 “呃，那没有，李师傅这次的锻造能力全放在了速成上，没有更多的能量附加特性了，他说蛤蟆王的骨架精华难以熔炼，他尽力了。”周泰挠了下头，他现在面对到陈宇，看着他那副苍老的面孔，他就有些难受。 当了这么久的标兵，第一次做了逃兵…… 几人谢过周泰，旋即坐上了军用越野车，由邢科缓缓地开出了杭城基地。 第105章 抵达广城基地 早春的风吹不散弥漫在天地间的萧索。 一辆破烂的军用越野车在泥泞的土路上颠簸，每一次震动都像要散架。 这已经是他们在路上换的第三辆车了。从一月中旬的杭城出发，行至此刻，已是三月中旬。 “前面，应该就是【广城基地】了。”开车的邢科探着头，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和解脱。 这实在是太难了，四个人就只有他和姜妍会开车，其他两个就跟个大爷似的，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开车。 邢科觉得这辈子他都不想开车了。 地平线上，一道延绵不绝的黑色城墙横亘着，像一头匍匐的巨兽。两个月的风餐露宿，让所有人都变了样。 陈宇靠在窗边，微风吹过他苍老的肌肤，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荒野。 这将近三个月的旅程，他们遭遇了无数的进化生物袭击和埋伏，陆沉给的地图还是有待更新的，可惜他们不能把他们趟出来的路回传给陆沉了。 一路上，二级生物不断，更不用说一级生物了，四人的包裹里已经装满了战利品，一级晶核居多，二级晶核都不少。 在吸收了几枚二级晶核后，陈宇已经再次能量饱和了，来到了二级巅峰的进化状态。 不过可惜的是，这几次的进化并没有改变他苍老的外表，他觉得好像是因为失去了某些更为深层的东西，但是具体他也说不出来…… 越野车在基地门口停下，巨大的钢铁闸门和高墙上巡逻的士兵，昭示着这里是南方最大的幸存者壁垒，广城基地。 一个号称收容了两百万人的巨型基地。 四人下了车，邢科和李明忙着从后备箱卸下不多的行李。 陈宇走到姜妍面前，声音平淡得听不出一丝波澜。“我们就送到这吧，接下来的路你自己走吧。” 姜妍正在整理自己背包的手停住了，她抬头看着陈宇那张与年龄不符的苍老面孔，两个多月来的同行，并未磨平她半分棱角。 “分开？陈宇，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到家了。我们三个，要回海省。”陈宇的逻辑清晰而冷酷，“这是我们一开始就说好的。” “我没好！”姜妍一把丢开背包，上前一步，直接抓住了陈宇的手腕，力气大得出奇，“我不管你说好了什么，现在我说了算！你必须跟我一起去找我爸妈！” 陈宇皱起了眉，试图挣脱，但姜妍的手像铁钳一样箍着他。“姜妍，别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姜妍气笑了，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引得周围进出基地的人纷纷侧目，“陈宇，你把我从杭城带出来，一路到这，现在想把我像个包裹一样扔下？门都没有！今天你要是不跟我去，我就在这里喊，喊到所有人都来看你这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姜妍是彻底没招了，陈宇现在就像个茅厕里的臭石头，她只好选择这种破罐子破摔的方式来留住他了。 邢科和李明提着行李走过来，看到这剑拔弩张的一幕，顿时头大。 “那个……宇子，妍姐，有话好好说嘛。”邢科上前打圆场，“都到这儿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要不咱们就……” “你闭嘴！”姜妍头也不回地吼了邢科一句。 陈宇看着她，这两个月，这张脸他见了无数次，可此刻却觉得无比陌生。 他不知道为什么姜妍要这样，他觉得离开了自己，她才会有属于她自己的更好的人生，他实在是做不到把她绑在自己的身边，尽管他知道姜妍是如此的深爱着他。 他累了，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从心底涌上来的倦怠。跟她争辩，就像跟一块滚刀肉较劲，毫无意义。 他为什么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他只想回家，回到那个可能已经空无一人的家里，守着那张照片，度过余生。 “陈宇，你看着我！”姜妍见他不说话，更加用力地拉着他，“你必须去！我爸妈看到了你，肯定会喜欢你的！他们会帮你……” “帮我什么？帮我返老还童吗？”陈宇甩开了她的手，声音不大，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姜妍，你清醒一点，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你到底喜欢我什么？你觉得你父母看到我这张脸，会是什么反应？” 他指着自己沟壑纵横的脸，自嘲地笑了笑。“还是说，你觉得你父母能接受一个看起来比他们年纪还大的女婿？” 这番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姜妍头上。她愣住了，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宇不再看她，转身对邢科和李明说：“我们走。” “不许走！” 姜妍回过神，再次从背后死死抱住了他的腰，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却依旧是命令的口吻，“我不管！你今天哪儿也不许去！除非你从我身上踩过去！” 唉。 陈宇停下了脚步。 他感觉自己像一艘在风暴里航行了太久的破船，只想找个港口沉没，却被一根蛮不讲理的缆绳死死缠住。 他闭上眼，脑海里闪过那张写着铅笔字的便笺。 换答案吗艾青？ 好像全世界其他的答案都失去了意义。 “好。”他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沙哑，干涩。“我跟你去。” 姜妍听到这个字，浑身一僵，慢慢松开了手。 陈宇没有回头，径直走向了基地入口。 进入后是干干净净的巨大水泥道路，各种设施相当完善，几乎快要恢复灾前的普通县城样貌了。 基地的热闹超乎陈宇的想象，街道上人来人往，甚至还有一些小摊贩在贩卖各种物品。 他们很快在【寻人处】查到了姜妍父母的信息。 姜父姜国安，一级顶峰进化者，凭借一身出色的武艺，在基地里谋了个不错的差事，分到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 拿着地址，四人穿过几条街道，来到一栋刚刚新盖不久的楼层下。 这里居住环境显然比外围区域好上不少，干净，也更安静。 姜妍指着五楼的一个窗户，脸上是近乡情怯的激动和喜悦。“就是那！502！我爸妈就在那儿！” 她拉起陈宇的手就要往楼上冲。 然而，陈宇却像被钉在了原地，停住了脚步。 任凭姜妍怎么拉扯，他都纹丝不动，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栋楼的入口，仿佛那里有什么恐怖的怪物。 “陈宇？你怎么了？快走啊！”姜妍催促着，有些不解。 他为什么停下来？ 他有点不想直面自己的内心了，这些话光是想想都是对他人格无情的审判和剖析。 四人在楼下停住了脚步，姜妍拉着他干枯的双手，眼中蓄着泪水，可怜地望着他，她的目光像是一把最锋利的长剑，一点点地切开他的心…… 就在这时。 “妍妍！” 一个惊喜交加的女声从楼道口传来。紧接着，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身形挺拔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出来。 听到声音，邢科和李明都转过了身，姜妍也惊喜地松开陈宇，迎了上去。 “爸！妈！” 陈宇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僵硬地、缓缓地转过了身。 第106章 如果我们不曾相遇 姜国安抱着姜妍，眼睛里已经饱含泪水，老泪横陈。 这是他的宝贝，如今失而复得，这让他实在是无法自控，眼泪横流，再也无法维持老父亲的威严形象。 姜母也是满脸泪水，一脸欣喜地看着他们父女俩深情拥抱，不住地用手拍打着姜妍的后背。 等到三人恢复好了失控的情绪，李明和邢科才走了过去，跟姜父姜母问好，“伯父伯母好。” “爸，妈，我跟你们介绍下，这是李明和邢科，我们一起从杭城基地回来的，一路上互相扶持，都是我的好朋友。”姜妍擦干了她的脸颊，给她父母介绍起两人来。 陈宇想了想，还是来到了几人身边，姜妍看到了他的到来，眼中也是被满满的喜悦所充斥，就要将姜国安介绍给他认识。 不过陈宇还是快了他一步，先一步开口了：“你们好，我是邢科的父亲。”说完，没管惊愕的三人，就向姜国安伸去了他的手。 姜国安有些懵，说实话，他能感受到陈宇给他带来致命的压迫感，那是一种上位生命对低等生命的压制。 可是这个人即使进化到了这个程度也如此衰老吗？邢科这个小伙子看起来也没那么老啊？ 想归想，出于礼貌和敬畏，他还是伸出了他的手，想跟那无比褶皱的手握一下。 “不！！”姜妍拦住了姜国安伸出去的手，眼睛红红地盯着这个试图和她父亲平辈交流的家伙，“你到底要干什么啊？陈宇！” 手悬在了空中，慢慢地握成了拳头，陈宇手指间默默地摩擦着，感受着皮肤上的褶皱。 突然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发起疯来，站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动作越来越浮夸。 “哈！哈哈哈哈！”像是犯了病一样，陈宇状若癫狂地冲姜父和姜母挤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吓了两人一跳之后，转身朝基地门口跑去。 越跑越快，他要逃离这里，就现在！ 由于他的速度实在太快，掀起了一地的浮尘，地面直接凹陷了下去。 邢科和李明两人对视，邢科还有点懵逼，不过李明已经是理解到了陈宇的意思，给他示意了一个眼神，转身也向门口跑去。 “陈宇！你别跑啊！”因为太过着急，姜妍的音调都变形了，正当她想追上去时，姜母拉住了她的手，使得她不得不止住了前冲的势头，害怕伤到了她的母亲。 姜国安和柳汀兰都有些纳闷，这个叫做陈宇的老头实在是太古怪了，冲他们露出这个这个表情，感觉像是什么精神病患者…… 姜妍此刻真的是又气又急，还得好声好气给父亲和母亲解释这一切的由来，给她小脸都急得发白。 在得知了这一切的始末后，姜国安闭上了他刚才止不住的嘴巴，没再说话。柳汀兰拦住了还要再说的姜妍，推着她的背，指着陈宇跑的方向，着急说道：“那你快去把他找回来啊，快别说了！” 李源，一名在进化者社区负责巡逻的执勤人员，他刚才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一阵风，而后是两阵风。 “这还是人类吗？我要登记下来，破坏道路！”李源愤愤不已，拿出他的登记本和笔，就要往上追去。突然，一阵熟悉的声响传来，李源感觉到强风吹拂，灰尘打了他一脸。 又来？ 等姜妍赶到了基地门口后，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了，人头攒动。 数不清的人从这里出发，向外界探寻，亦或是来到这个人类聚集地，寻找着生的希望。 “陈宇！你们在哪啊！”姜妍在人群里艰难地穿梭，四处探头寻找，同时心也越来越冷。 不要啊！你不能抛下我的！ 渐渐地，随着她越来越想从人海中找寻到陈宇三人，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视角突然平地拔起，来到了空中！ 俯瞰着这一幅苍生图景，她在人群中找寻他的身影，终于，在看完所有的人后，她认清了一个事实，陈宇他们已经离开了这里！ 由于使用了大量的神性力量，姜妍无力地前倾跪坐在了地上，此刻，比起因为神性力量衰落带来的虚弱而言，她觉得有另一种东西在侵袭她，令她头晕目眩。 她有点哭不出来了，在地上无声地抽泣着，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点什么，想伸手抓住，但是又抓不住…… 原来这就是你给我的结局——用逃离，代替所有来不及说出口的告别。 原来逃亡不需要铁轨的仪式感，四个轮胎碾过的碎渣，比列车更沉默。 如果相遇是上帝失手打翻的墨迹，你的逃离便是精心裁剪的橡皮——要擦去那些本不该晕染我人生的潮红 。 如果我们不曾相遇，那该有多好？ 越野车上，后排，陈宇无神地坐着，看着窗外的风景在呼啸着倒退，后视镜里也没有上演什么狗血青春爱情剧情，就像他的人生一样现实。 突然，车身一震，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后排的另一个座位上发出了奇怪的声响。 转头望去，是一瓶香水小样，上面写着“hermes”。 陈宇一愣，将香水拿了起来，仔细瞧了瞧，这是他第一次碰到香水，之前都是闻的别人身上的…… 反正也不打算回去了，陈宇将小样放到了他的背包里，和那个相框放到了一起，也算是留个纪念。 浮生若梦，姜妍，这回真的后会无期了，希望你未来的人生能够像原本那样，发光发亮吧！ 而我，也要去属于我的地方了！ 海省，x县，县中学的运动场。 曹艾青穿着她高中的校服，漫步在跑道上，双手抚着脸颊，柔柔地笑着，“这次，我好像帮不了你了，得看她的了。” “虽然我觉得她不会拒绝，但我还是问问吧。”话音落下，曹艾青周身泛起白色光芒，整个人开始明灭不定起来，周遭的一切开始扭曲，像是被大手狠狠地拉扯住了。 白光爆发无尽的耀眼光芒，整个运动场霎时间亮了起来。 随后，曹艾青的身影消失在了跑道上…… 整个海省，以及周边的海域，所有进化生物的目光在这一刻都投向了x县，他们感受到了来自更高级生命层级的压迫感。 第107章 广佛高速 空寂的高速路上，一辆越野车缓缓行驶在其上。 明明只过去了半年不到，广佛高速像是废弃了许多年一样，路面皲裂如巨蟒蜕皮，护栏锈蚀如垂老骨骼。 车上，陈宇静静地蜷在后座，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模糊的画面。 驾驶座上的李明眯眼盯着那些折断的栏杆——断裂的茬口太新，像是昨天刚被某种力量撕开。 他扫了眼地图，地图上显示广佛高速上并无什么危险，一片空白。 当车轮碾过一道突然出现的深邃裂沟时，邢科猛踩油门冲了过去。 车窗外，坑坑洼洼的广佛高速疯狂地向外蔓延。 阳光微弱，像熔化的金属汁液倾泻在路面上，那破碎的柏油被晒得发软、起泡，然后又被巨大的无形的力量撑开、撕裂。 一道巨大的裂缝纵向贯穿视野，深陷的沟壑里袒露出黑色的土石路基，宛如大地上一条正在痛苦蜕皮的苍白巨蟒，那些蜷曲脱落的陈旧“鳞片”散碎在路基两侧，散发出浓烈的沥青晒融后的焦糊气息，沉闷而黏滞，弥漫在炙热的空气里。 越野车底盘沉闷地摩擦着翘起的破碎路沿，沉闷地一次次颠簸跳跃，如同在高低起伏的礁石中艰难航行，震得陈宇不得不用手护住了他的背包。 引擎的呜咽、轮子碾过碎石的咯吱声、空调单调的嗡嗡低鸣，它们都闷闷地透不过那层沉重的红色雾气。 前排，李明身子微微前倾，双肩绷出一个僵硬的弧度。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锐利地切割着窗外被高速抛飞向后的模糊景物。 破碎扭曲的护栏像一对垂死的骨架，歪歪扭扭地扎在路旁。暗红的锈蚀啃噬着仅存的金属，如同岁月的脓疮。 突然，他那像钢锥般的目光一紧，死死盯住了路边。 有那么一截护栏不是被腐蚀掉的残骸——它那弯折的断口狰狞地朝天刺出，带着刚硬的新茬，断裂处的钢铁茬口在烈日下闪烁着刺目而崭新的银白色断痕，像被巨大的凶兽生生扭断的粗壮肋骨。 断面太新了…… 这绝对不该存在于这片被时间无情遗忘的废土之上。它们太新了，新得扎眼。 李明的食指无意识地、急促地敲打着方向盘皮革的边缘，目光迅速扫向内嵌在中控台屏幕上那张代表一切的纸质地图。 怎么会这么空旷？ 一路驶来，他们连一辆报废车辆都没看见，这显然不符合常理。 这空旷，比满地的残骸更让人心头发凉。没有车辆？在这条联通广城基地和佛城基地的主要交通路线上？不可能的！ 高速的灰色路面突然咧开一道漆黑深邃的裂沟，如同恶意的狞笑，瞬间横亘在车前！ 邢科根本来不及分辨这是真实的地陷还是高速飞驰带来的光影幻觉。 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指节骤然绷紧，几乎捏碎那冰凉的仿皮方向盘套，手背上青筋猛地暴起。 油门轰然一沉，引擎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咆哮，似乎要把最后一点生命都压榨出来。 车轮凶险地在裂沟边缘腾空而起，车体猛烈一震，随即重重砸向沟壑另一边相对完整的地面，沉闷的撞击声和金属底盘剐蹭岩石的刺耳尖啸让车窗的密封圈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车子如离弦之箭射出，迅速脱离了那吞没一切的死地。 陈宇坐直了身子，他的目光穿过挡风玻璃，笔直地刺向前方光怪陆离的虚空。空旷无物的路面像精心擦拭过的墓道，延展至视野尽头。 “我们好像，来错地方了……” 广城基地，门口。 姜妍坐在一辆白色的帕萨特上，这是她刚刚去换来的，手里拿着一张广省的主要交通路线图，手在图上比比划划着。 “他们如果要回海省，肯定得坐船，那肯定要去这里，那这条路线就很有可能……” 就在她自言自语时，突然，一个人走到了她的车外，敲了敲她的车窗。 嗯？谁会在这时候找她？尽管十分不舍一家人刚刚团聚就要分开，但是姜父姜母对于她的决定一直是支持的，所以窗外的人是？ 姜妍放下了手中的地图，身子稍微紧绷了起来，等她看清了那个女子的脸庞时，她傻眼了，呆坐在原地发怔。 车窗外的人见没人回应，疑惑地再次看了下车牌号，可爱地歪了歪头，她也没记错吧，就是这辆车啊？ “你，你就是曹艾青吧？”终于，姜妍平复了下情绪，打开了车门，从上面走了下来，站在了曹艾青的面前。 曹艾青从车前走来时，像是工笔画里洇出的一抹水色。 白色棉麻连衣裙被风揉出涟漪般的褶皱，腰间系着的淡粉针织开衫宛如初绽的樱花枝，随步伐在素白底上浮动着柔光。 长发如垂落的墨绸披在肩后，发尾扫过蝴蝶骨时牵起细碎光尘。 她美得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 曹艾青冲着姜妍露出了一个微笑，随后主动伸出了手来。姜妍快速地看了眼自己的打扮，而后伸出手，两个人握在了一起。 广城基地门口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他们也注意到了曹艾青和姜妍两人，不少人停下了手中的活，不由地驻足下来，静静地看着两人。 “是我，姜妍同学，你好。” “啊，你好，我……”看到了曹艾青，姜妍本想着说出陈宇三人的踪迹，可是一时间她想到了很多东西，这些话卡在了她的喉咙里，说不出来。 “我们见过一面的，你还记得吧？” “所以那天，给陈宇注射药剂的女医生是你是吧？可是为什么当时的你像是二十七八的样子呢？”姜妍说出了她的疑惑，这个问题在她心里萦绕许久。 难道曹艾青的神性是改变样貌不成？ “……”听到这话，曹艾青愣住了。 原来当时已经是二十多岁的年纪了吗？ “情况紧急，这件事，我们下次再聊吧，现在我跟你说一下另一件事。”曹艾青正色，没有再说别的话，说出了她此行前来的目的。 “此刻，陈宇他们在广佛高速上，进入了三级生命‘刚加坦’的神性空间。” 第108章 变色龙—刚加坦 “广佛高速？！”姜妍听完，转身就要回驾驶位，被曹艾青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 “有些话我是必须说明白的，刚加坦的神性空间除了四级生命能够强行进入和它主动摄入以外，只有你能够进入了。” 听到这句话，姜妍用力地摇了摇胳膊，想挣脱她的束缚。 见她如此反抗，曹艾青只好松开她的手，任由她坐到帕萨特的驾驶位上。 姜妍启动了车辆，拍了拍她的副驾，看着她不说话。等曹艾青一坐到副驾驶上，车子就被启动了，朝着广佛高速路口驶去。 曹艾青看着表情坚决的姜妍，本来想说的话也说不出口，目光看向了帕萨特前方。“你就不害怕吗？姜妍。” “我没什么好怕的曹艾青，我知道你很强，也很聪明，你选择来找我，而不是自己去，就说明了我是那个唯一的解是吧？” 姜妍用力踩着油门，年迈的帕萨特发出了一声空鸣，像是承受不住她这般践踏一样。 我只怕你，曹艾青！ 曹艾青盯着她，最终还是决定说了，“你可以选择不去的，姜妍，你现在回去，就是陈宇最希望你走的路。” “在广城基地，你有你的父亲母亲陪伴着你，广城基地也会顺利走到灾难末期的。” 姜妍有些忍不住了，她本就不是曹艾青这种性子，她一直是风风火火的，只不过知道陈宇有这么个白月光，搞得她有些莫名地模仿起来。 “曹艾青！我不用你教我做事，你不是他，你也跟他一点关系没有，去不去是我自己的事好吗！”姜妍冲着曹艾青吼了起来。 目视前方，曹艾青第一次跟姜妍的对话就以她的发火而终止，但是没办法，这些话她是必须要说的。 毕竟，陈宇生前的唯一的愿望，就是姜妍能好好地在广城基地好好地活下去，人类也最终能战胜这场灾难。 而她，此刻前来，给姜妍指引方向，已经违背了陈宇的意愿。 但这就是她的使命，她不得不这样做，为了自己，也为了人类的未来。 “刚加坦虽然是新晋三级生命，本身进攻也不强，但是它能够隐形，你进去后破开它的空间壁垒，带他们逃出来。” “只要能出来，其他的交给我。”话音未落，一阵白光闪烁，曹艾青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副驾上。 “曹艾青！你还没说我要怎么进去啊！”姜妍看着曹艾青就这样消失在了座位上，人都傻了，她就知道陈宇三人在广佛高速上，以及一个叫刚加坦的会隐身的三级生物。 摇摇头，姜妍不去想着曹艾青的事了，这个女人在她看来，太神秘了，感觉她比这个叫刚加坦的三级生命还强！ 帕萨特已经开入了广佛高速，发动机发出卡壳的轰鸣，宣泄出司机的焦急和不安。 与此同时。 在刚加坦的神性空间里，陈宇三人也碰到了难关，他们感觉自己碰到了鬼打墙！ 越野车无论怎么开，永远能看到那个佛市方向距离指向牌，永远是那个距离，即使越野车的油量一直在减少，但是指示牌总会在下一刻继续出现在那个位置。 “科，熄火吧，估计碰到怪东西了，下去看看吧。” 陈宇拎起了磐石，将背包放座椅上安置好，打开车门往外走去，邢科和李明也拎着武器跟着他。 三月份的广省已经进入春季，已经有了不少暖意。高速两旁是长得极为怪异的草丛，在风中凌乱，不时有草丛枯萎，也有草丛快速生长。 “不对劲，我们好像误打误撞，进到了陆首长所说的神性空间里了。”陈宇拿着手中的磐石，小心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李明和邢科也是有样学样，三人在越野车旁摸索着。 突然，一阵强风吹拂，陈宇的背部涌现出一股寒意，那是身体在向他疯狂示警！ 瞳孔霎时间化作了两轮太阳，金黄色的神性能量涌入磐石之中，因为这致命的气息，让他直接进入了【临在】状态！ 向前一个驴打滚，躲过这致命的一击，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空无一物，他依旧挥动了手，磐石带着千钧之力呼啸而过，带起一阵刺耳的呼啸声。 【乓！】 金铁相交之声响彻云霄，陈宇觉得自己好像击中了一块厚厚的钢板，虎口开裂，洒出深红的血液，落在他苍老的脸上和头发上。 李明和邢科就看着陈宇对着空气一阵猛打，他们什么也看不见，更别说插手了。 陈宇已经意识到了，虽然这是一只三级生物，但是好像力气也没比他大很多，好像也没有那么碾压他。 就这样，李明和邢科如临大敌地看着周围，深怕自己成为那个突破口，给陈宇制造麻烦。 每一下攻击和抵挡，陈宇都得灌注神性能量，不然他的力气不足以支撑他挡住怪物的进攻。 【砰！】 这次好像还有别的东西在攻击他，他直接被抽到了高速护栏上，喉口一甜，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舔了舔嘴角的鲜血，陈宇已经顾不上提醒李明和邢科了，他现在被这个不存在的敌人逼上了绝路。 邢科已经坐不住脚了，他看出来陈宇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也不管看不看得见敌人，他挥着他的钢刀一顿乱砍，将空气切的一阵爆鸣。 李明也有样学样，两人来到了陈宇身旁，左右给他守护在中间。 跌坐在地上的陈宇眼中金光闪闪，明灭不定，尽管他已经来到了二级进化的最巅峰状态，但是这个衰老的身体实在是无法完全宣泄他的实力。 看着李明和邢科依靠着敌人进攻时发出的动静制敌，他也有疑惑了，这个三级生物，怎么感觉，有点弱啊？ 三级生物虽然如同陆首长所说，有了神性空间的加持，但本身的身体素质以及神性能量，都会几何倍数的上升。 所以这只三级生物，刚刚是在戏耍我吗？ 隐身中的刚加坦此刻也有些骂娘，它本就是一个进化分支歪掉的特殊变色龙。 依靠着这个莫名其妙的隐身能力，它苟到了三级生命这个层级。 好不容易刚刚晋升到三级生命，恰好想带着神性空间，来到这个人味十足的广城基地好好饱餐一顿的。 结果路上碰到这三个浑身泛着香味的美食，它怎么忍得住不将陈宇三人拉进来，结果这三人都是个顶个的凶悍。 刚加坦此时浑身渗着绿色血液，变色龙的身体也因为进化的关系，逐渐向人形靠近，他全身上下就只有头颅和尾巴还保留着兽性了。 不过没关系，他的力量是没那么强，但是他的本质还是三级生物啊，只要这两个美食也没力气了… 想到这，刚加坦丑陋的头颅上，恐怖的嘴角咧开，无声地笑着。 第109章 神性—钢骨 空气中的爆鸣声逐渐稀疏。 李明和邢科的喘息声粗重如破旧的风箱，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肌肉因脱力而微微颤抖的轮廓。 他们身上的神性能量光芒，已经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 “不行了……宇子，这家伙……太能耗了！”李明的声音带着一丝嘶哑，他手中的蓝钢钢刀垂下，刀尖在柏油路面上划出一道无力的浅痕。 话音未落，一道无形的劲风从他身侧袭来！ 那是一条长尾，裹挟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精准地抽向他防守的空隙。 李明耗尽了最后一丝神性能量，身体的反应慢了半拍。 【砰！】 沉闷的撞击声后，李明整个人被抽得横飞出去，重重撞在陈宇身边的护栏上，金属护栏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滑落在地，嘴角渗出一缕鲜血，挣扎了几下，便再也站不起来。 “明子！”邢科怒吼一声，他本就所剩无几的神性能量瞬间爆发，皮肤下浮现出金属般的光泽。 “宇子，你快恢复！我还能撑！”邢科大吼着，主动冲向那片空无一物的区域。 他的神性——【铁骨】，能让他的骨骼在短时间内变得坚不可摧，并且多次锻打后，会越来越硬。 每次陪他锻炼时，陈宇都觉得这小子可能深藏着某种奇怪的m属性… 他挥舞着钢刀，不再追求命中，而是用最原始的劈砍，在身前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刀网，逼迫那个看不见的敌人无法轻易靠近陈宇和李明。 然而，没有了神性能量的加持，他的攻击在三级生命面前显得无比孱弱。 刀锋劈砍在无形的躯体上，只发出一连串叮叮当当的脆响，像是用木棍敲打铁砧，除了震得他自己虎口发麻，再无别的作用。 “挠痒痒吗？”一个沙哑、怪异的意念直接在邢科脑中响起，充满了戏谑。 下一秒，暴风骤雨般的攻击落在了邢科身上。 拳、脚、尾巴，从四面八方砸来。邢科咬紧牙关，凭借着【铁骨】神性硬抗。 每一次重击，他都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在剧烈翻腾，骨头上传来即将碎裂的剧痛。 他被打得连连后退，却始终没有倒下，像一尊顽固的礁石，死死地护在陈宇和李明身前。 “啊科！” 跌坐在地的陈宇目眦欲裂。 他想站起来，可那条挡下第一记尾鞭的右臂，骨头早已断裂，钻心的疼痛顺着神经蔓延至全身。 衰老的身体在发出最痛苦的哀鸣，神性能量的枯竭让他连动一下手指都觉得费力。 他刚才忍着没说，只是不想两人担心而已。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邢科被那个看不见的怪物当成沙包一样殴打。 又来了。 又是这种感觉！ 一个必死的局面，一个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的囚笼。 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人类的命运，就真的只剩下在基地里苟延残喘，然后被这些怪物一个个地揪出来，当成餐后甜点吗？ 陈宇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刺破了皮肤，但他感觉不到疼痛。一种更深刻的无力感攫住了他的心脏。 “还没完！”邢科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他放弃了所有防御，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钢刀朝着一个方向猛地刺出！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不是敌人的，是邢科的。 他的【铁骨】终究没能扛住三级生命毫无保留的重击。 那条无形的尾巴狠狠抽在他的胸口，他胸前的肋骨发出一阵密集的碎裂声，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落在陈宇的身旁。 怪异扭曲的四肢证明他的骨头几乎全被打断了。 邢科喷出一口血沫，剧烈的疼痛让他连哼都哼不出来，脑袋一歪，直接昏死过去。 战斗，结束了。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空气泛起涟漪，一个身影在陈宇面前缓缓地、从模糊到清晰地显现出来。 那是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类人生物。 它的身体大部分已经化作人形，覆盖着一层细密的绿色鳞片，但它的头颅，依旧是狰狞可怖的变色龙模样。 两颗巨大的眼球可以独立转动，一左一右，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地上的三份“美食”。 一条粗壮的尾巴在它身后不安分地甩动着，末端带着骨质的尖刺。 这就是刚加坦，一个高贵的三级生命！ 它咧开恐怖的嘴角，露出一个无声的、残忍的笑容。 陈宇盯着它，感受着断骨的剧痛，感受着血液流失带来的冰冷，感受着空气中那股沥青和血腥混合的黏滞气息。 他不甘心。 真的不甘心。 好不容易走到了这里，成为了一个二级巅峰的进化者，回家的路就在眼前，只差最后一步。 他想起了姜妍，那朵热烈燃烧的红玫瑰；他又想起了曹艾青，那个如水墨画般清冷的白月光。 一个他心爱的女孩，一个心爱他的女孩，他一个都还没来得及好好把握，他一个都把握不住！ 难道就要在这里，结束一切？ 我真的好不甘心啊！ 就在这时，陈宇感觉到灵魂深处，那个“本我”再次浮现。 它在注视着他，像一个深邃的黑洞，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只要和他联结，只要彻底释放它，就能再次获得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 或许……或许能扭转这一切？ 代价呢？ 是最后的生命吗？是继续衰老，而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拯救点什么… 陈宇的黄金瞳扑闪着，光芒明灭不定。 救出这两个兄弟……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准备交换出自己最后的一切，既然这已经是最优解了，那就这样吧！ 就在他做出决定的瞬间，异变突生！ 【撕拉——】 一声如同布帛被撕裂的刺耳声响，在寂静的神性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陈宇猛地睁开眼。 只见他们身侧的虚空中，一道漆黑的裂缝凭空出现，像一道狰狞的伤疤，被强行划开。 裂缝里不是虚无，而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下一秒，一个人影狼狈地从那道黑色的裂缝里跌了出来，重重摔在地上。 “哎哟！” 一声清脆又带着痛呼的女声响起。 陈宇和那正准备享用美食的刚加坦，都愣住了。 地上那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孩揉着摔疼的屁股，抬起了头。 是姜妍！ 第110章 终将燃烧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刚加坦那双可以独立转动的巨大眼球，死死地锁定在那个凭空出现的黑色裂缝上。 它的神性空间壁垒，竟然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这绝不可能！除非是进化程度极深的三级生命或者干脆就是四级生命！ 一股源自生命层级压制的恐惧攫住了它的心脏，它那刚刚显现的身形瞬间化为虚无，与空气融为一体。 整个空间里，只剩下风声，以及一种更加沉重的、如临大敌的死寂。 “陈宇！” 姜妍的喊声打破了这片死寂。 她从地上爬起来，看清了眼前地狱般的景象：浑身是血、右臂怪异扭曲的陈宇，一旁人事不省、骨骼尽断的邢科，还有撞在护栏上昏迷的李明。 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但她仍然记得她此行的目的。 “别发呆了！我撑不了多久！快带他们进来！”姜妍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急促与颤抖。 那道漆黑的裂缝正在她身后不稳定地闪烁，边缘逸散出的空间能量像刀子一样割着她的后背，神性能量正以恐怖的速度流逝。 陈宇的意识被这一声怒吼拉回现实。 他看着姜妍，看着她身后那道代表着生路的裂缝，那颗准备交换一切、沉入深渊的心，又被强行拽了回来。 他苦笑了一下，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你怎么……来了？” “废话！再不来给你收尸吗？快点！”姜妍冲他吼，眼睛却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空无一物的空间，“那个怪物藏起来了，它在怕我！趁现在！” 陈宇不再多言，他用完好的左手撑地，强忍着断骨处传来的钻心剧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走到邢科身边，费力地将已经完全瘫软的兄弟扛在肩上。 每动一下，他断裂的右臂都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哀鸣。 他踉跄着冲向裂缝，将邢科重重地“扔”了进去。 “接着是李明！”姜妍催促着，脸色已经变得有些苍白。 维持这个空间通道对她一个二级进化者而言，负担实在太重了。 陈宇转身，走向倒在护栏边的李明。就在这时，空气中那股源自恐惧的压抑感悄然改变了。 躲在暗处的刚加坦，正用它那双变色龙的眼睛细细观察着姜妍。 它发现，这个女人虽然撕开了它的空间，但她本身的气息并不强大，甚至可以说有些孱弱。 她身后的裂缝在剧烈波动，她本人也在不住地颤抖。 它明白了，原来这个女人说的真话，并不是诱骗它现形的陷阱！ 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四级生命，她只是一个拥有特殊空间神性的二级人类！ 她不是用蛮力轰开壁垒，而是用取巧的方式“钻”了一个洞！ 被耍了！ 被一个区区二级人类给戏耍了！ 一股暴虐的怒火瞬间取代了恐惧。高贵的三级生命，竟然被一群蝼蚁吓得躲了起来！ 奇耻大辱！ “吼——！” 一声无形的咆哮在空间中炸开，不再是意念传导，而是纯粹的音波冲击。 刚加坦的身影在陈宇和裂缝之间猛然浮现，它放弃了隐匿，粗壮的后腿猛地蹬地，庞大的身躯化作一道绿色的闪电，直扑正在费力拖拽李明的陈宇！ “小心！” 姜妍喊了一声，几乎是本能地横跨一步，挡在了陈宇身前。 她来得太过匆忙，根本没带武器，只能交叉双臂，护在胸前，用自己血肉之躯去硬接这一击！ 【砰！】 刚加坦那砂锅大的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姜妍格挡的手臂上。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令人牙酸。姜妍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她的左臂瞬间失去了所有知觉，只剩下一种纯粹的、灼烧般的剧痛。 她闷哼一声，整个人被砸得连连后退。 “你……快走！”她咬着牙，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对着身后的陈宇挤出几个字。 剧痛几乎让她昏厥，但她强行压下喉咙里的惨叫。她不能叫，不能影响陈宇。 刚加坦一击得手，见这个女人竟然没倒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为更残忍的戏谑。 它那条粗壮的尾巴如同钢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横扫而来！ 姜妍忍着断臂的剧痛，脚下步伐一错，整个人的身形变得飘忽不定。 这是她父亲教她的，从小在武馆学到现在的本事，使得她能在在方寸之间腾挪闪避。 她的身体像一朵被狂风吹拂的玫瑰，在刚加坦暴风骤雨的攻击中剧烈摇曳，却总能在最危险的瞬间险之又险地避开要害。 白色上衣衣摆在狂暴的气流中翻飞，划出凌厉而又凄美的弧线。 她每一次闪避，每一次卸力，都精准得如同教科书。 然而，这并没有用。 维持空间裂缝的神性能量消耗，与断臂处传来的剧痛，像两座大山，不断消磨着她的意志和体力。 她的动作开始出现一丝迟滞。 就是现在！ 刚加坦捕捉到了这个破绽。 它放弃了所有花哨的攻击，用最简单、最直接的一拳，再次轰向姜妍那条已经断裂的左臂！ 姜妍的脑子因为失神而慢了半拍。 【喀嚓！】 这一次不是骨裂，是骨头被彻底打碎的沉闷碎响。 姜妍的左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后弯折，森白的断骨甚至刺穿了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呃啊！” 她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软软地跌落在地。 世界在她眼前旋转，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剧痛。 陈宇刚刚把李明拖到裂缝边，就听到了那声让他心胆俱裂的惨叫。 他回头，只看到姜妍倒在血泊中，那条不成人形的手臂，刺痛了他的双眼。 【嗡！】 能量的通道再次连接，本我向陈宇投来注视，他的眸子再次点亮起来，无匹的威压降临在刚加坦的神性空间里！ 将李明放进闪烁的空间通道里，陈宇再次进入了这个特殊的状态，金色光芒再次浮现出来，在他周身缭绕。 嗡嗡嗡！ 能量的轰鸣响起，磐石发出兴奋不已的颤抖。 它的碎屑再次被剥脱，棍身再次精炼，高频震荡起来！ 第111章 落日下的余晖 金光暴涨。 那不是温暖的光，而是一种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能量显化，带着毁灭性的威压。 刚加坦看着眼前这个金光闪耀的人，手上的动作不由地止住了，如临大敌地看着陈宇。 陈宇的身体没有变化，但他的气质截然不同了。 他站在那里，却又好像不属于这个空间，只是一个冷漠的观察者。 看穿一切的黄金瞳燃烧着，世间万物在他眼中褪去了伪装，只剩下最本质的线条与能量流动。 那个隐匿在空气中的三级生命，刚加坦，此刻在他视野里无所遁形。 它不再是透明的，而是一个由惊恐与暴虐能量构成的扭曲人形轮廓。 【嗡——！】 【磐石】的棍身在高频震荡中发出刺耳的轰鸣，表层的碎屑被无形的力量剥离，露出的棍体黑得深邃，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 陈宇动了。 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简单的一步踏出，手中的【磐石】化作一道黑色的残影，朝着刚加坦所在的位置直直捣去。 刚加坦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它想躲，脚步错落，可那双黄金瞳锁定了它的一切，让它动弹不得。 它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根黑棍在瞳孔中急速放大。 【砰！！！】 一声巨响，不像是血肉之躯的碰撞，更像是攻城锤砸中了山峦。 刚加坦显现的身形被这一棍结结实实地命中胸口，它体表的绿色鳞片瞬间炸开，混合着墨绿色的血液四散飞溅。 庞大的身躯被一股无法抗衡的巨力轰得倒飞出去，撞在神性空间的壁垒上，整个空间都为之剧烈震颤。 陈宇没有追击，甚至没有再看它一眼。 他转身，快步走到姜妍身边，将她打横抱起。 女孩的身体很轻，脸色苍白如纸，那条被废掉的左臂软软地垂着，触目惊心。 “撑住。”他低声说，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他抱着她，毫不犹豫地冲向那道仍在闪烁、濒临崩溃的黑色裂缝，一跃而入。 刚加坦从墙壁上滑落，胸口凹陷下去一个恐怖的弧度，它看着那道裂缝随着入侵者的消失而缓缓闭合，那双变色龙的眼球里，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恐惧。 它感觉再来几棍，他的神性空间都要被活活打爆！ 它不敢再停留，神性空间猛地收缩，将那辆被它吞进来的越野车“吐”了出去。 随即，高速路上那片扭曲的空气恢复了正常。 …… 世界重归寂静。 陈宇抱着姜妍，踉跄地站在广佛高速的路中央。他身后的空间裂缝彻底消失。 下一刻，他身上那股神明般的威压与金色的光芒潮水般退去。 “呃……” 一声压抑的闷哼从他喉咙里挤出。 他的背瞬间佝偻了下去，原本还有些黑色的短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花白、枯槁，最终化为一片雪色。 遍布黑斑的皮肤上，深刻的皱纹交错蔓延，一股浓重的死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此刻，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年轻气盛的二级进化者，而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紧紧地抱着怀中的人儿。 怀中的姜妍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不安地动了一下，眉头紧蹙。 “别怕，没事了。”陈宇的声音沙哑干涩，他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姜妍那条断臂能以一个更舒服的角度放置，避免受到二次伤害。 他环顾四周，看到了那辆被吐出来的越野车，还有不远处姜妍开来的那辆帕萨特。 他抱着姜妍，一步一步，走得极其缓慢，将她轻轻放进帕萨特的后座。 然后，他又折返回去，将昏迷的李明和邢科拖了过来，一一安置好。 做完这一切，他已经气喘吁吁，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打开几人的背包，翻找片刻，找到了五枚散发着微光的二级晶核。 “还好……都还在。” 隔着衣服拿起一颗晶核，打开了姜妍的手心，将晶核放了上去。然后是邢科，李明。 最后，他才将属于自己的那颗握在手中。还剩下一枚，他没有动。 他瘫坐在驾驶位上，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着晶核在体内化开的能量，那股微弱的暖流正在修补他衰老破败的身体。 高速路上空无一人，红雾笼罩下的世界死一般沉寂。 身边是三个生死不知的同伴，耳边只有自己有气无力的呼吸声。 陈宇扯动嘴角，想笑一下，却发现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无比费力。 他只是庆幸，他们都还活着。 一天后。 陈宇的身体已经恢复好了，但也只是伤势修复了，身体依旧苍老，但至少行动不再那么迟缓。 晶核的能量终究有限，无法逆转他燃烧生命换来的衰老。 两天后。 “咳……咳咳……”后座传来一阵咳嗽声。 是邢科，他悠悠转醒，然后便是李明。两人感受着身体里传来的异样，很快发现了那股修复伤势的能量来源。 “宇子……我们…活下来了？”邢科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他挣扎着想坐起来。 “嗯。”陈宇应了一声。 “你的声音……还有你的头发……”李明注意到了驾驶位上那个雪白的发顶，话语里全是震惊。 就在这时，另一道女声响了起来，带着初醒的迷茫。 “陈宇？” 姜妍醒了。 她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驾驶座上那个苍老的背影。她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你怎么又老了……你怎么了？”她挣扎着坐起身，左臂的剧痛已经被晶核的能量抚平，但那份记忆依旧清晰。 陈宇通过后视镜看着她，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一双眼睛却依旧清亮。 “一点小小的代价。”他回答得轻描淡写。 “代价？”姜妍的声音颤抖起来，“什么代价？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不顾一切地从后座爬到前面，挤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伸手想去触碰陈宇的脸，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别问了。”陈宇偏过头，避开了她的手。 “你混蛋！”姜妍突然吼了出来，眼泪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 她的哭声像一记重锤，砸在陈宇心上。 他沉默着，他也没有什么办法，现实总是这么残酷，他已经算是很幸运了，还有这种用部分生命换取几条生命的机会。 车厢里的气氛压抑得可怕。邢科和李明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我……”姜妍的哭声渐渐变小，她看着陈宇那张苍老的脸，看着他眼中的疲惫，所有的愤怒都化作了心痛。 她猛地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 “你这个笨蛋……大笨蛋……”她把脸埋在他的颈窝，滚烫的泪水浸湿了他单薄的衣衫。 陈宇的身体僵住了。 他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温热与颤抖，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香气。 这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一种被毫无保留地接纳和在乎的感觉。 他那颗因为衰老而变得沉寂的心，在这一刻，重新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缓缓地、有些生涩地抬起手，最终还是落在了她的背上，轻轻地回抱住了她。 “我没事。”他重复道，这一次，声音里多了一丝暖意。 “你骗人！” “真的没事。”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相拥着，谁也没有再说话。 车窗外，红雾被天边最后一抹光芒染成了瑰丽的橙红色。 夕阳正在落下，落日的余晖穿过车窗，温柔地洒在他们身上。 像是为这对在末日废土中劫后余生的情侣，献上最灿烂的祝福。 第112章 我终将要远去 夕阳的余晖，终究会消散。 那个拥抱持续了很久，久到陈宇几乎要沉溺在那份不属于他的温暖里。 他那颗因衰老而沉寂的心脏，被姜妍的体温与泪水重新唤醒，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衰败的躯体，带来细微的痛楚。 他用那只完好的手，轻轻抵住了姜妍的肩膀，用一种不容抗拒却又无比温柔的力道，将她再次靠过来的身体缓缓推开。 “足够了。”他的声音沙哑，像是被砂纸打磨过。 姜妍的动作停住了，她抬起那张泪痕斑驳的脸，红肿的眼眶里全是茫然与不解。“陈宇？” “对不起，姜妍。”陈宇垂下眼睑，避开了她那能灼伤人的视线。他怕再多看一秒，自己好不容易筑起的堤坝就会彻底崩溃。 “对不起？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姜妍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尖锐的质问，“是因为这个吗？”她伸出颤抖的手，指了指他雪白的头发，指了指他脸上深刻的纹路，“我不准你说对不起！我不在乎！你听见没有？我根本不在乎你变成什么样子！” 后座的邢科和李明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发现任何话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两人走下了帕萨特，在高速路口边上搭着肩，吹着暖风。 姜妍的话陈宇没有回答。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前方，透过布满灰尘的挡风玻璃，看着那轮正在沉入地平线的红日。 他想起了那个“本我”，那个盘踞在他灵魂深处的黑洞。 每一次与“他”的联结，都是一次饮鸩止渴的交易。他换来了力量，代价却是生命本身。 他不是简单地衰老，他是在被那股力量吞噬，是一支正在加速燃烧的蜡烛，随时可能熄灭。 这样的自己，如何去爱人？拿什么去承诺未来？ “我承认，”他终于开口，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艰难，“我也是爱你的，姜妍。”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狭小的车厢内炸响。 姜妍愣住了，所有的质问和愤怒都卡在了喉咙里。她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却是在这种情况下，听到了她最想听的话。 狂喜与巨大的悲伤同时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可我……”陈宇转过头，这一次，他没有再闪躲，那双苍老却依旧清亮的眼睛，认真地注视着她，“我真的不能给你未来。也正因为我爱着你，所以我必须离你而去。” “为什么？！”姜妍的情绪再次失控，她像一头受伤的雌兽，发出一声悲鸣，“我不懂！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这还不够吗？” “你冷静点！”陈宇打断了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你也看到了我这个样子，我真的无法给你承诺什么未来，我们也不会有未来，姜妍，算我求你了，离开我吧！” 他的话语很决绝，没有渲染悲伤，只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 她不哭了，眼泪毫无预兆地停止。 她只是望着他，眼眶依旧红得厉害，但那份骄傲，那个属于上戏表演系第一名新生的骄傲，属于被父亲捧在手心长大的姜家大小姐的骄傲，慢慢地回到了她的身上。 她忽然想到，自己本来就不是一个小哭包。 她是在拳馆里跟一群臭男人对打长大的，是那个敢爱敢恨、热烈如火的姜妍。 可是在陈宇面前，她好像把所有的盔甲都卸下了，变得卑微，变得不像自己。 死缠烂打，对他没有用。 她得到了一个拥抱，也得到了他最准确的答复。或许，这已经足够了。 “所以，这就是你的决定？”她的声音恢复了一些冷静，虽然还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颤抖。 “是。” “你要丢下我，一个人走？” “是。” “去哪？” “回家，找个没人的地方过着。”陈宇说，“直到……我解决掉我自己的问题，或者，被问题解决掉。” 姜妍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刺痛感让她保持着清醒。 她强忍着再次涌上眼眶的泪意，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好啊，陈宇。你可真是个混蛋。”她一字一顿地说，“你以为你这是为我好？你这是自私！你这个胆小鬼，你不敢面对，所以你选择逃跑！” 她故意用最伤人的话去刺他，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陈宇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但他脸上的表情没有变。“或许吧。” 胆小鬼吗？应该是吧？ 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座山，压垮了姜妍所有的气力。 她彻底放弃了。她收回了所有外放的情绪，身体向后靠去，缩回了副驾驶的角落，将脸转向窗外。 邢科一直在看着帕萨特，见到两人不说话了，他示意了一下李明，两人回到了车上。 姜妍想了想，开口说道：“那送我回广城基地吧，毕竟我们这么好的朋友，送这段路，没问题吧？” 陈宇看向了李明和邢科两人，见他们都点头，他也点了点头。 邢科最终还是发动了那辆白色的帕萨特。引擎的轰鸣声打破了死寂，车子缓缓启动，朝着广城基地的方向驶去。 车厢里，再也没有人说话。 李明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废弃车辆和残破建筑，心里堵得难受。 邢科专心开着车，紧绷的下颚线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陈宇通过后视镜，能看到姜妍的侧脸。她就那么安静地看着窗外，一动不动，仿佛一尊精美的雕塑。 落日的余晖勾勒着她的轮廓，染上了一层凄美的金色。 他知道，这朵热烈燃烧的红玫瑰，正在被他亲手熄灭。 但她还是那朵红玫瑰，只要离开他，她的生命就注定要轰轰烈烈，光彩夺目。 傍晚时分，帕萨特在广城基地门口停下。经过一番严格的登记和检查，他们顺利进入了基地。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栋居民楼下。这是姜妍的家。 姜妍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动作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我到了。”她没有回头，“你们……保重。” 说完，她就准备下车。 “等等。”陈宇叫住了她。 姜妍的背影僵了一下。 “我们跟你上去。”陈宇的声音很平静，“上次来，情况特殊，对叔叔阿姨很失礼。这次，总该上去好好道个歉，顺便……吃顿饭。” 他顿了顿，补充道：“就当是，饯行饭了。” 姜妍猛地回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坦然与决绝。 她瞬间明白了，这不是挽回，这是一场告别。不同于上次，这次是一场正式的、体面的、残忍的告别。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陈宇没有再给她拒绝的机会，他推开车门，佝偻着身子，从驾驶位上走了下来。 他的步伐很慢，很沉，却异常坚定。 第113章 你当飞往你的山 “咚咚咚。”姜妍敲了敲房门，没一会，姜国安就开了门，看到站在门口的四人，神情一怔，随后连忙欢迎他们进来。 “叔叔你好，打扰了啊。”李明开口，代几人向姜父问声好。 “哎，都好都好，你们刚好来对了，这会晚饭刚刚准备好哟。”姜国安走在前面，领他们到客厅里的餐桌上坐下。 客厅里的装修十分温馨，可能是姜父姜母买了不少生活用品的缘故，像极了灾前幸福家庭的小家。 桌子是一个经典的圆木餐桌，旁边围着几个小红椅子，只是数量有点不够，姜国安跟他们说了几句话后，走了出去。 柳汀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将一个炭炉给拎了出来，见状，邢科赶忙过去搭手，将炉子拿在手中，询问姜母如何摆放。 李明也向厨房走去，想帮忙搬点东西，陈宇思索了一下，也跟在了他的身后。 “哎，小伙子，我来就行，你们坐着就好。”柳汀兰拦住了他们，拉着他们坐在了椅子上，几人坐在椅子上，互相交换着眼神，坐立难安。 看着邢科传来的眼神，陈宇觉得他们已经在交流了。 陈宇：咋办啊？说点啥？ 邢科：我不懂啊，你问李明！ 李明：阿巴阿巴… 两人：… 没多久，姜父带回来了几把一模一样的红色椅子，满脸笑容地坐在了陈宇身旁。“你们不是广省的人吧？哪里人啊？” “啊叔叔，我们是海省人。”邢科接话。 “刚好了，你们那也没有这个吃的，今天带你们体验一下这边的打边炉啊，可好吃咯！”姜国安大笑，笑声爽朗，一个人和三个男孩聊天，也没有让气氛给冷下来。 很快，菜就上齐了，是白菜，金针菇，蘑菇之类的蔬菜，以及一大盘的自切牛肉。 柳汀兰给他们端来了几碗酱汁，“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酱，我就都给做了，你们看着拿，不好吃我再去看看。” “啊，够了够了阿姨，这些就好，我们不挑的。”邢科嘴快，一骨碌地就把话说出去了。 看到李明把眼神递过来，邢科也不知道自己说没说错话，这小子看他干嘛？ 李明有些无语了，不禁用手扶额。 还不挑，你咋不说这些都不好吃呢？ 看着两人的反应，坐在姜父身边的陈宇有些想笑，可是嘴角咧开，他觉得看起来应该很丑陋，笑意就被自己止住了。 姜国安等柳汀兰坐上了位置，就动了筷子，开始教他们打边炉的吃法，几人有样学样地学着他。 其实广省的打边炉最灵魂的就是那股鲜味，清水锅是最好吃的，顶多加上点蘑菇和金针菇。 大多时间，姜国安在询问着姜妍这一路的事迹，又或者问着几人家乡的事迹，以及说些姜妍小时候的趣事。 陈宇低头吃着碗里的牛肉，突然，他看到一副筷子，夹着一块刚涮好的牛肉放进了他的碗里。他抬头一看，迎上了姜妍那双放光的眼睛，灼灼地看着他。 眼睛没缘由一红，他赶紧低下了头，双眼扑闪，将泪水蓄住。 姜国安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心里一叹，没有说什么，继续吃着，只不过，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 没一会，陈宇已经收拾好了情绪，重新抬起头来，若无其事地涮起牛肉来。 看到他抬起头，姜国安也重新拉起家常，同时涮了一块牛肉，夹进了柳汀兰的碗里，迎来了柳汀兰的一个笑容。 看着姜父姜母这个有爱的动作，陈宇也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姜妍会是这么一个敢爱敢恨的人了。 彼此相爱的两人，创建的家庭，教会孩子的不止是做人的道理，还有爱人爱己的能力。 只是这些东西，陈宇并不曾拥有过，他从小生活在一个重组家庭里，从小到大都在警惕中长大，要时刻评估自己自己这样对不对，值不值得被爱，被夸赞。 所以他并不觉得自己能被爱，也丧失了爱别人的能力，他只有爱自己的能力。 但这并不影响他有一个最基本的判断，就是他不能做那个拴住姜妍的绳子，她应当做一只鸟儿，飞往她的山。 不管灾难有没有发生，不管他有没有衰老，也不管两人会不会认识，陈宇都觉得他终究没有被爱的能力。 几人都是进化者，这点肉当然是简单地吃个半饱，甚至陈宇都觉得刚刚开胃，肉就没了。当然，假装也得假装自己吃饱了，他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地活着了。 这是他从小就学会的道理，这是原生家庭教会他的，无关对错。 看着姜妍和柳汀兰收拾碗筷进了厨房，姜国安示意了陈宇，起身走向了阳台。陈宇跟着姜国安来到了阳台，看着他顺手带上了阳台的门，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在裤兜里摸索了一会，姜国安才找到了那包刚刚和邻居借来的利群，手忙脚乱地将其打开，递向了陈宇。 看着面前的这包烟，陈宇沉默了，他想到了很多，他一直都想的很多。 虽然他不抽烟，也不会抽烟，此刻，他也伸出了手，接过了那包烟，取了一根，叼在嘴上，学着记忆中父亲的样子，向姜国安比了个要火的手势。 姜国安没说什么，掏出另一个兜里的打火机，给他点上了火。 所以是深吸一口，然后吐出去是吗？陈宇开始模仿起父亲的样子，学着抽起这根烟来。 猛吸了一大口的陈宇直接被呛住了，他有点想吐出去，但是诀窍不是很懂，一时间嘴巴有些干呕，眼泪都开始往外冒。 “咳咳咳…这利群，劲是有点大哦。”陈宇用手比划着，示意他没事，只是烟的问题。 姜国安看着他这副逞强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会抽还是不会，怎么这么像会抽烟的，但是还能把自己给呛到啊？ “所以，能和叔叔说说，你后面有什么打算吗？”姜国安等他适应了一会，开口问道，他想知道陈宇是怎么想的，他对这个“小伙子”真的心情复杂。 “嗯，我后面打算回家了，和我几个哥们一起。” “那妍妍呢？你应该是知道她喜欢你的吧？”姜国安问出了这个核心问题，终究是燕国地图太短，图穷匕见了 “叔，我只是刚好出现在那个位置救了她而已，换别人在那里，也会出手的，没什么值得称道的。”陈宇逐渐适应了这根烟，越来越熟练地抽了起来。 好像？感觉还不错？ “现在把她带回来，我们就打算回去了。” 我希望她能像一只自由的鸟儿，飞往她该飞往的山。 第114章 一年之约 我也该回到我该回的地方去… 看着这个比他苍老许多的“年轻人”说出这种话，姜国安心里也是感触颇多。 从一个父亲的角度出发，他是不希望女儿去追求这种不切实际的爱情的，但他也是一个有良知的人，年少时也曾向往浪漫的爱情。 面对两人现在这种情况，他除了抱怨一下这个世道，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那你这样子，有办法可以解决吗？” 其实答案是有的，只是陈宇还不太确定而已，他想到的是再次晋升，假如晋升到三级生命，会不会就能解决这个问题呢？ 不过这一切都是没影的，他也不可能把一个未知的未来说给别人听，这又不是什么投资，还跟人说什么未来发展前景，而且这三级晶核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到的。 一个刚加坦就能把他打的不成人样，别的估计也类似，他心里暗暗想着。 陈宇不是知道的是，其实刚加坦已经是三级生物中最好对付的那一类了，进攻能力不强，唯一进化天赋隐身还被他的黄金瞳给克制。 可就算如此，刚加坦依旧是他不可战胜的，他竭尽全力的一击，不过将刚加坦给打伤了而已，更别说击杀了。 继续燃烧下去，刚加坦还没死，可能他自己就会在燃烧中彻底凋亡了。 “可能有吧， 也可能没有。”陈宇给不出答案，渐入佳境地吐着烟圈，他好像很有抽烟的天赋，就像他的父亲一样。 可能我最讨厌他，但是还是我最像他吧？ “叔，这烟还挺好抽的，要不都给我吧?我看你也不抽这个。” “哈。这个啊，被你看出来了。”被识破的姜国安也不恼，豪爽地将一整包利群都给了他，连同打火机。 姜国安早早地离开了阳台，徒留他一个人在阳台抽完了一根烟，看着阳台外的街景，来来往往的人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估计是干了一天的活，赚了不少类似军功，能量之类的货币。 都有各自的奔头，各自要为之而奋斗的东西啊！ 那我呢？ 好像要死了呢… 将烟头碾灭，他把烟头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尽量让自己看着精神点。 打开门，走出了阳台，他看到所有人都在客厅坐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原来所有人都已经忙完了，就在客厅坐着，等他出来。 见到他的到来，李明和邢科连忙站了起来，眼神汇聚在他身上。陈宇跟他们眼神示意了一下，走到了姜父姜母面前，跟他们告辞：\"叔，婶，感谢你们的招待了，我们也要走了，就不用送了。” 说罢，也没让姜父姜母难堪，他们背起了行囊就走了。 姜妍脚步抬起，不由自主地跟着走出去了，一直跟到了楼下。看着陈宇离去的背影，姜妍突然叫住了他，“陈宇，你给我站住！” 陈宇停住了步伐，他知道终究是要和姜妍好好地告个别的，毕竟这可能是他们这一生中最后一次见面了… 想到这里，陈宇反而先红了眼眶，他叫李明接过他的背包，让他们两人先去准备车辆和足够的物资。 李明和邢科回头朝姜妍挥了挥手，做了正式的告别，转头去准备车辆了。 周边的行人步履匆匆，两人就这样站在楼下，直视着对方，目光里是依恋，炽热和不舍。两人越站越近，身形缓缓相融，他们终究还是抱在了一起，越抱越紧。 也许不止是对视，拥抱也是两个灵魂的互动，感受着两颗心脏跳动的频率，倾听着彼此的心声。 “我想跟你去海省…” “姜妍，你答应过我的，不要这样好吗？” “你总觉得靠近你会让我感到痛苦，但是你知道吗？远离你只会让我远离幸福…”姜妍的头搭在他的肩膀上，眼泪滴落在他的肩头，炽热无比。 “别这样…”陈宇自然不是傻子，他听得懂姜妍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就是不想带姜妍离开这里，去追寻一个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未来。 “我答应你好吗？只要我能解决这个问题，我就回来找你好吗？”陈宇左手攀上姜妍的头，抚摸着她的头发，求生的欲望已经来到了最高峰。 推开了姜妍，双手扶着她的肩，看着她哭的梨花带雨的，陈宇就等着她，等着她不哭，心里想着她怎么这么爱哭，见面以来就一直是一个小哭包。 缓缓止住了眼泪，姜妍也是十分难受，明明说好了不哭的，她还是忍不住，她觉得好悲伤啊！ “姜妍，我有个私心，你能等我一年吗？”陈宇看着姜妍，说出了他的心声，不止是姜妍，他也有属于他的奢望。 “好啊！不过我就等你一年哦，你不回来我就找人嫁了！” “好！我们一言为定！”陈宇伸出了他的拳头，干干巴巴的皮肤，漆黑的斑点覆盖其上。 一黑一白的双拳相撞，少男少女在此刻许下了关于爱情的约定，至于答案如何，时间会给出答案。 这次，陈宇扭头就走了，步伐很快。 姜妍没有再次去挽留他，她已经知道了陈宇的心意了，再追赶上去只不过是强行留住他罢了。 他是留不住的，同时，姜妍也知道陈宇此时的唯一解是谁，或许只有那个神秘的曹艾青可以救活他了吧？ 等陈宇到了基地门口，李明和邢科也已经买到了新车，一辆还算新的越野车，空间极大，钢架稳固，背后还有个备用胎。 一坐进去，两人就投来了询问的目光，“宇子，怎么样了？” “你们怎么这么八卦啊？还能怎么样，总不能把人家闺女带回家吧？”陈宇有一点好笑，以前也就知道邢科这小子喜欢八卦，怎么李明这小子也这样，相处久了不装了是吧？ “那你这个情况，怎么办？”邢科问道，好兄弟这个样子，他还没什么办法，帮不上忙，真的难受。 “我有个计划，不过需要我们先回海省吧，我想在海省执行这个计划。”陈宇跟两人卖起了关子。 “行！你有计划就行，我就信你，反正不管什么情况，我跟你一起上就完事了！” 说完，他启动了车辆，三人趁着夜色，换了另一条地图上安全的高速，驶向了他们的目的地，堪江市。 第115章 抵达海市 越野车在满目疮痍的废墟中穿行，车轮碾过干涸的血迹和不知名生物的骨骸，发出【嘎吱】的声响。 一个月，整整一个月，他们终于从广琼高速回到了这片熟悉的土地。 海省省会，海市，此刻却像一座被遗忘的巨型坟场。 高楼大厦如墓碑般矗立，外墙挂着破碎的条幅和撕裂的藤蔓，而那些低矮的建筑，则被夷为平地，只剩下扭曲的钢筋和水泥碎块。 地面上，巨大的爪印、粘稠的拖行痕迹、深陷的蹄印交错纵横，无声地诉说着一场浩劫。 “呵，看来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小岛也遭殃了。”邢科咧嘴一笑，只是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 陈宇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残破景象，也笑了：“是啊，不光我们变了，它也变得……面目全非了。” 几人都经历了太多的战斗，他们都清楚，这里经历了一场规模空前的兽潮。至于还有多少人活着，只能去基地看看才知道了。 循着地图的指引，越野车最终停在了海市基地的门口。 这里的景象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糟糕。高耸的围墙上布满了坑洞，暗红、墨绿、腥黄的液体凝固在墙体表面，形成诡异的图画。 墙头上巡逻的士兵稀稀拉拉，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 这一个月，他们过得也并不轻松。 为了避开地图上标注的小红点和潜在巨大兽群栖息地，他们绕了许多远路，尽管已经如此谨慎了，但途中遭遇的二级生物不在少数。 三人一共斩获了三枚二级晶核，陈宇已经吸收不了这些二级晶核了，他将这些晶核全给了李明和邢科。 这也是两人的战利品，毕竟大部分时间都是邢科和李明冲在前面，他只在后方压阵，【磐石】轻易不出手。 邢科的神性【钢骨】在与刚加坦的战斗中被压制得毫无脾气，这次总算是在这些二级生物身上找回了场子，打得酣畅淋漓。 狠狠地操练了一波他的钢骨，邢科觉得自己又能多能抗几下刚加坦的攻击了… “下车吧。”陈宇推开车门，一股混杂着海腥和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李明跟在后面，眉头微蹙着，好像在思考些什么。 他的神性能力依旧是个谜，他自己似乎在战斗中使用过，却又抓不住那种感觉，索性暂时不去理会。 基地门口的登记处，一个年轻的士兵有气无力地抬起头：“姓名，进化等级，从哪来？” “陈宇，二级，广市。” “邢科，二级，广市。” “李明，二级，广市。” 三人依次报上。 那士兵起初还低头记录，听到第三个“二级”时，笔尖一顿，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像铜铃：“等等！你们三个……都是二级进化者？” “有问题？”邢科双手抱胸，反问道。 “没…没问题！”士兵的声音都变了调，他慌忙对着身后正在执勤的士兵喊道：“快去报告！就说门口出现三名外来者，全部登记为二级进化者！” 这一下，周围本就稀少的士兵和幸存者都投来了视线，混杂着惊奇、怀疑和敬畏。 陈宇对此早有预料，他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最快地接触到这个基地的核心。 他的计划需要资源，需要情报，需要和军队进行配合。计划其实很简单，寻找一个三级生物，由军队将之击伤，而后就交给他了，至于具体情况如何，他还得在了解了解。 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肩膀上扛着星徽的中年军官带着一名青年快步走了过来。 中年军官面容刚毅，眼神锐利，行走间带着军人特有的气场。 “我叫秦峰，是海市基地的负责人。”他先是自我介绍，然后指了指身边的青年，“这位是高连山，我们基地的核心战斗员，也是二级进化者。” 高连山约莫二十多岁，神情倨傲，他上下打量着陈宇三人，似乎想从他们身上找出什么破绽。 “三位二级进化者，真是稀客。”秦峰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我们需要确认一下你们的身份和实力，没问题吧？” “当然。”陈宇点头，他注意到高连山的眼睛有些异样，瞳孔的颜色比常人要浅。 “连山。”秦峰示意了一下。 高连山向前一步，下一刻，他的双眼陡然亮起，发出妖异的红光。那红光如同两道实质的探照灯，直直地扫向邢科。 邢科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嘀咕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 高连山的嘴角勾起一抹轻蔑：“能量波动稳定，强度在百分之五十左右，神性偏向体质类。合格。” 他又将泛着红光的双眼转向李明。李明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任由他扫视。 “能量强度百分之四十，神性……很奇怪，无法具体辨识，但确实是二级。”高连山评价道。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陈宇身上。 陈宇站在那里，身形因为衰老而略显佝偻，皮肤干瘪，布满黑斑，看上去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 高连山脸上的倨傲愈发明显。他怎么看，眼前这个人都不像是个强大的进化者，更像是个需要被保护的幸存者。 然而，当他的红色瞳光完全笼罩住陈宇时，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错愕、震惊、难以置信的情绪在他脸上一一闪过。 “怎么了，连山？”秦峰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高连山没有回答，他死死地盯着陈宇，眼中的红光忽明忽暗，像是在极力分辨着什么。他甚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看去。 没错……他看到的景象没有改变。 在他的【神性之瞳】下，邢科和李明身上都燃烧着代表二级进化者的绿色能量场，清晰而稳定。 可眼前这个老头…… 他的身体表层，确实也覆盖着一层微弱的绿色能量，但那绿色能量的内部，核心区域，却是一片深邃的、宛如星空般的……蓝色磁场！ 蓝色？ 怎么可能是蓝色！ 他觉醒【神性之瞳】以来，见过一级进化者的白色，二级进化者的绿色，甚至听说过三级生物的蓝色，可蓝色的人类……这代表着什么？ 从未有过记录，也从未听说过！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你看够了没有？”陈宇的声音很平静。 他能感觉到那道视线非同寻常，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看穿。这个人的神性能力，恐怕不简单。 高连山猛地回过神，他后退一步，看着陈宇的表情充满了戒备与困惑，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高连山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秦峰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连山！注意你的言辞！” “首长！”高连山急切地转向秦峰，“他不对劲！我……我从他身上，看到了蓝色的能量！蓝色的！”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秦峰的眉头紧紧锁起，看向陈宇。而李明和邢科也交换了一个讶异的表情，他们也不知道陈宇身上还有这种秘密。 “蓝色能量？”秦峰追问，“你确定？” “我确定！”高连山斩钉截铁，“我的眼睛不会错！可是……可是这不可能啊！” 他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混乱之中。 陈宇心生惊异，蛤蟆王爆炸之后，那个更小的更强大的蛤蟆王，他的晶核里，确实有蓝色的光点，难道说？ 他是三级生物不成？ 蛤蟆王确实是极为不甘的，在抛弃躯壳，做出那终极一跃后，它可以说是成功了，但他的蜕变也才进行了一会，就被陈宇乱棍打死了。 所以他的晶核里，是蕴含着三级的蓝色能量的，只是不足以支撑陈宇做出那终极一跃罢了。 第116章 基地大敌 秦峰的脸色沉了下去，锐利的视线扫过高连山，又落回陈宇身上。 他没有追问蓝色能量的细节，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审视与决断在飞速交织。 “连山，归队。”秦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高连山还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在秦峰的注视下，不甘地退后一步，站回了秦峰身后。 但他那双泛着红光的眼睛，依旧死死地锁定在陈宇身上，戒备与困惑几乎要满溢出来。 周围的气氛凝重到极点。 秦峰忽然收敛了所有的锋芒，脸上浮现出一丝军人式的、略显僵硬的笑容。他主动向陈宇伸出手：“无论如何，三位远道而来，海市基地欢迎你们。” 陈宇与他相握，对方的手掌粗糙有力，虎口处布满厚茧。 “现在是非常时期，基地正需要你们这样的强者。”秦峰的语气诚恳，依次与邢科和李明握手，“感谢你们的到来。” “秦首长客气了。”陈宇开口，顺势将话题引开，“我们一路进来，看到海市的状况……这里是经历过大规模的兽潮？” 他需要确认自己的判断，也需要借此了解这个基地的底细。 提到兽潮，秦峰的表情再次变得沉重，眼底掠过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 “不错。”他点头，没有隐瞒，“一个月前，我们遭遇了基地建立以来最大的一次袭击。来自海洋的进化生物，它们登陆之后，几乎摧毁了半个城市。” 他的声音里透着后怕与庆幸：“我们能守住这道围墙，已经是极限了。耗尽了基地几乎一半的弹药储备，才勉强将它们打回了海里。” 邢科听得咋舌：“海洋里的东西？那可真是无穷无尽。” “是啊，无穷无尽。”秦峰重复了一句，话语里满是苦涩。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直视着陈宇，“所以，我刚才说，基地现在正是需要你们的时候，并非客套。” “哦？”陈宇挑眉，“秦首长不妨直说，我们能帮上什么忙？”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对方必然是有所求。这突如其来的“蓝色能量”风波，反而可能成为他谈判的筹码。 “好，快人快语。”秦峰赞许地点头，“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基地目前面临的最大难题，是粮食。” “粮食？”李明有些意外地出声。末世之中，这是所有幸存者基地的通病，但没想到会让一个军方负责人如此郑重其事地提出。 这么大一个省会，储备粮还不够吗？ “我们的存粮，在上次的兽潮中受灾严重，目前剩下的粮食最多只能再支撑两个月。” 秦峰坦言道，“不过，基地的农科院已经取得了突破，他们选育出了一种进化后的马铃薯植株，生长周期短，产量高，而且能适应现在的土壤环境。” 听到这里，陈宇心中了然。有解决办法，却依然是难题，那问题必然出在“如何执行”上。 “既然有了植株，问题在哪？”他问道。 秦峰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他指向基地外那片广阔而死寂的废墟：“问题在于，我们没有地方可以安全地种植它们。” “基地内的土地有限，根本不够。想要大规模种植，就必须到墙外去。可现在，基地外面盘踞着一个……大家伙。” “大家伙？”邢科追问。 “一只三级生物。”秦峰吐出这几个字时，在场所有士兵的脸上都闪过一丝恐惧。 就连一直倨傲的高连山，眼神也变得凝重。 “它的神性空间已经展开，在基地外围制造出了一片狩猎场。任何落单或者小股的进化者小队，只要进入那片区域，都会被它轻易猎杀。我们已经损失了七名进化者，其中还有两名二级进化者。”秦峰的声音透着一股压抑的怒火和无力。 “现在的方法只有用一个，就是用重火力撕开神性空间与现实空间的锚点，但是当导弹锁定时，他就带着神性空间逃窜了。” “它就像一个幽灵，横亘在基地与生路之间，专门猎杀我们的有生力量。” 陈宇的内心掀起一阵波澜。 三级生物！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能让一个基地焦头烂额的，只有三级生物了，其他都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他此行计划的核心，就是猎杀一只三级生物，吸收晶核，真正踏入那个门槛。 陈宇的脑中飞速盘算。 许久，陈宇平静地看着秦峰：“那我想问一下，秦首长可是有了计划了需要我们做什么呢吗？” “没错。”秦峰点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陈宇，“与其被这只畜生拖死，我已经决定了，出动全部的有生力量，直接和这只畜生决一死战了。” “只要你们同意加入进来，那这枚晶核，我可以做主，就是你们的！” 这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也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邢科和李明都看向了陈宇，等待他做决定。邢科的眼中是跃跃欲试的战意，而李明则保持着一贯的冷静，似乎在评估其中的风险。 陈宇沉默了片刻，他需要那枚三级晶核，同时，这个秦首长说的太爽快了，肯定有问题。 但是他有的选吗？ “这个任务，我们接了。”陈宇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好！”秦峰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正的喜悦。 “不过，我有两个条件。”陈宇竖起两根手指。 秦峰立刻道：“你说吧。” “第一，我们需要关于那只三级生物的全部情报，越详细越好。包括它的形态、攻击方式、神性能力的具体表现，以及你们所有失败的行动记录。” “这个没问题，所有资料都可以对你们开放。” “第二，”陈宇加重了语气，“行动时，我们需要绝对的自主权。” 秦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前这个看似衰老佝偻的年轻人，言谈间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他犹豫了不到两秒，便果断地答应了。 “可以！” “那就好。”陈宇点点头，不再多言。 目的已经达成，多说无益。 秦峰像是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他立刻转身对一名勤务兵吩咐道：“带三位贵客去一号楼的独立套房休息，准备好热水和食物，任何人不得打扰。” “是！” “三位，先请安顿下来。”秦峰再次对他们说，“关于任务的详细资料，我稍后会派人给你们送过去。” “有劳了。”陈宇客气了一句。 在那名勤务兵的带领下，陈宇三人转身，向基地内部走去。越过秦峰身边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来自高连山那道混杂着怀疑与敌意的视线，如芒在背。 陈宇没有回头。 穿过满是疲惫面孔的人群，走过简陋却秩序井然的营房区，邢科终于忍不住凑到陈宇身边，压低声音。 “宇子，真要干啊？那可是三级的！” 陈宇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腰间的【磐石】。 黑色的长棍，发出一声沉闷的微响。 第117章 比利蒙斯 一号楼的独立套房，干净得像另一个世界。 勤务兵在门口敬了个礼便转身离去，留下三人站在玄关处，打量着这个末世中的“避难所”。 三室一厅，装修简约，但空间阔绰。地板被擦得能映出人影，空气里没有废墟的腐臭，只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操，这地方还通电？”邢科快步冲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一股温热的水流哗哗淌出。他惊喜地回头喊道，“宇子，明子，能洗热水澡了！” 李明走到窗边，推开窗，一股焦灼的热风混着若有若无的腥气涌入。 他看着楼下营房区星星点点的灯火和往来巡逻的士兵，开口道：“电是限量供应的。你看，只有白炽灯、洗衣机和吹风机。他们把所有资源都倾斜给了核心人员和……我们这种外来的‘强者’。” 陈宇没有说话，他只是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将【磐石】轻轻靠在沙发边。 身体陷进柔软的坐垫里，长途跋涉积累的疲惫才真正开始上涌。 他打量着自己的手，皮肤干枯，黑斑点点，这间屋子的整洁，反而更突显出他身体的衰败。 摇摇头，暂时不去想这些东西，陈宇拿起衣服就往洗浴间走，打算给自己放个假，轻松一下。 在这个灾后的世界里，对强者的追捧来到了巅峰，在别人挤在一个小房间里，吃着维持生命的体征的饭时，他们已经住进了这样的房间里，顿顿饱餐。 不过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几人就是秦峰的雇佣兵，秦峰给了他们最好的住宿条件，他们也只需要在关键时刻去执行这个关键的任务。 互相利用，互相需要。 此后的日子里，他们便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平静。 邢科和李明没有闲着，他们很快就融入了基地的战斗序列。 秦峰给了他们极大的自主权。 他们跟随基地的进化者小队外出，清剿基地周边的二级生物，磨炼战斗技巧，也为基地换取宝贵的物资。 每一次回来，两人身上都会带着新的伤口和愈发凝练的气息。 “今天又干掉一只，一枚晶核。”邢科一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将一根试管抛给李明，“明子，你先用，我感觉我的【钢骨】快到瓶颈了，得多挨几顿毒打才行。” 李明接过试管，他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我不用挨打一样。今天那只‘腐液蜥’的口水差点把我半边身子都溶了。” 陈宇坐在角落，静静听着他们的对话。他没有参与这些外出行动，他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他进行高强度的消耗战。 大部分时间，他都待在房间里，除了练习姜妍教给他的桩功和身法，剩下的时间，他都在冥想。 他盘腿坐在卧室的地板上，双目紧闭，呼吸悠长。 意识沉入一片虚无的黑暗，他尝试着去寻找，去感知灵魂深处那个更强大的“本我”。 他想搞清楚一个问题。 他以生命为代价，交换来的，到底是什么？ 是那些可以扩散到体外的神性能量，还是说，是和“本我”联结时，维持联结通道时消耗的呢？ 是因为我这个状态无法和“本我”进行联结，强行使用，是用生命换来的吗？ 如果真是这样，他需要学会如何同那个灵魂深处的自己建立一个联系，一个稳定的联系。 每一次冥想，都像是一次危险的深潜。 他能感觉到那片意识海洋的深处，蕴藏着足以改天换地的伟力，但也伴随着冰冷的、能吞噬一切的孤寂。 他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在自己灵魂的禁区里，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边界。 他能感觉到，每一次成功的共鸣，都会让他的精神力更加凝实一分。 或许，这样反复的练习，能让他在下一次不得不动用那份力量时，承受的代价能小一些，借来的能量能更多一些？ 时光就在这种枯燥的修炼和血腥的战斗中飞速流逝。 一晃，两个月过去了。 时节进入六月中旬，赤道上的海市彻底被酷暑笼罩。 太阳的直射似乎真的对【红雾】产生了一定的压制，弥漫在城市上空的猩红色雾气变薄了些许，但空气中的温度却愈发灼人，仿佛连呼吸都带着火星。 这两个月，李明和邢科的变化是巨大的。 在数次战斗和二级晶核的加持下，基地最新的能量检测仪器显示，他们的进化程度双双突破了二级百分之八十的大关。 距离他，只差临门一脚。 这天下午，三人刚刚结束了一轮对练，浑身是汗。 邢科正光着膀子大口灌水，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谁啊？”邢科不耐烦地喊了一声。 门外没有回应，只是又响起了三下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李明和陈宇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起身，走过去拉开了房门。 高连山站在门外，一身笔挺的军装，神情一如初见时那般倨傲。 他那双异色的瞳孔扫过屋内三人，最后定格在陈宇身上。两个月不见，他眼神里的审视与困惑，似乎又深了几分。 “有事？”陈宇平静地问。 “秦首长让我来通知你们，准备行动。”高连山的声音很冷，像金属片在摩擦，“任务定在七天后。” 邢科灌水的动作停了下来，李明也站直了身体，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变得凝重。 “情报呢？”陈宇伸手。 高连山没有立刻递过来，而是向前踏了一步，凑近陈宇，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我还是很好奇，你体内的那片‘蓝色’，究竟是什么。秦首长让我不要多问，但我得提醒你，别把整个基地的希望，当成你一个人的赌注。” 陈宇静静地看着他，虽然这个人的忠诚近乎偏执，不过他也是为了这个基地罢了。 “管好你自己的眼睛。”陈宇的回答同样直接。 高连山瞳孔微微一缩，不再多言，将一个密封的牛皮纸文件袋拍在陈宇手里。 “这是关于‘比利蒙斯’的所有资料。” 他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语气，大声说道，确保邢科和李明也能听见，“它的所有已知能力，我们的失败记录，都在里面。”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陈宇关上门，将文件袋放在客厅的桌上。 “这家伙还是这么讨人厌，还怀疑上我们了。” 邢科骂了一句，也凑了过来，“快打开看看，那什么比利蒙斯，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李明也走了过来，表情严肃。 陈宇撕开封条，从里面倒出一叠厚厚的资料。 第一页，是一张用碳素笔画出的素描，画得很粗糙，却充满了视觉冲击力。 那是一个保留着巨大虾头和一对狰狞巨钳的人形生物。 它的身体像是被强行拉伸成了人类的轮廓，但关节处依旧覆盖着甲壳，尤其是那对暗红色的巨钳，几乎有它半个身子那么大，上面布满了嶙峋的倒刺和干涸的血迹。 画的下面，用黑色记号笔写着它的名字。 【比利蒙斯】。 “一只龙虾？”邢科瞪大了眼睛，“我们就要去跟这么个玩意儿拼命？” 李明拿起另一份文件，快速浏览着：“资料上写，它的本体是一只鳌虾。进化到三级后，神性能力完全固化在了那对虾钳上，力大无穷。我们之前所有的火力试探，包括穿甲弹，都无法正面击穿它的钳子。” 他抬起头，看向两人：“评估报告的结论只有一句话。” “什么话？”邢科追问。 “正面硬撼，只有死路一条。” 第118章 开拔 七天后，清晨。 海市基地的天空一如既往的灰败，红雾稀薄了些，却依旧像一层脏污的纱布。 沉重的警报声划破寂静，不是预警兽袭的尖啸，而是召集的闷响。 陈宇三人走出独立套房，向着基地大门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气氛与往日截然不同。 行色匆匆的士兵，脸上带着决然的表情，奔赴各自的岗位。幸存者们则被勒令待在室内，门窗紧闭，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风雨欲来的压抑。 基地门口的空地上，景象堪称壮观。十几台陈宇从未见过的怪异仪器已经架设完毕，复杂的线路连接着一块巨大的电子屏幕。 屏幕上，是一幅实时更新的能量感应图，基地外数千米的区域都被覆盖。 而在距离基地大门正前方约莫一点五公里的位置，一团刺目的蓝色光晕正在缓缓脉动，像一颗跳动着的邪异心脏。 陈宇几人来的比较晚，周围的人已经在讨论了，通过旁人的话语，他们得知，那里，就是比利蒙斯的神性空间锚点所在。 更远处，在基地的中央广场上。 十几辆巨大的东风导弹发射车呈扇形排开，车体上搭载的导弹，弹头覆盖着厚重的帆布，但那冰冷而致命的轮廓，依旧让人心头发颤。 它们没有被启动，也没有将弹头指向那片蓝色区域，显然是怕惊动了那个狡猾的猎手。 空地上，已经聚集了二十多名进化者，无一例外，全是二级。 他们是海市基地最后的精锐。 每个人都穿着统一的作战服，但脸上的神情各异，有的是军人，一脸的刚毅，也有陈宇这种，自由进化者，则是满脸的好战和警惕。 陈宇三人的到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七天，他们三人的身份早已不是秘密。 “看，就是他们，广市来的。” “听说实力很强，那个拿棍子的老头，高连山都看不透他。” “哼，再强又怎么样？还不是要跟我们一起去当诱饵。” 议论声很低，却清晰地传入三人耳中。 邢科的眉毛拧了起来，刚要发作，被陈宇一个眼神制止了。 没多久，秦峰在一队亲卫的簇拥下走来，高连山跟在他身后，那双异色的瞳孔第一时间就锁定了陈宇。 秦峰站到所有人面前，锐利的视线扫过每一张脸。 “想必大家都清楚今天的任务了。”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全场，冰冷而有力，“我只说一遍计划。” “你们，海市基地所有的二级进化者，将组成突击队，进入比利蒙斯的神性空间。” 他抬手，指向屏幕上那团蓝色的光晕。“在你们进入神性空间之后，基地会立刻发射导弹。”此言一出，人群中立刻爆发出压抑不住的骚动。 秦峰没有理会，继续说道：“导弹的目标不是你们，也不是比利蒙斯本身。它的目标，是神性空间与现实世界的连接锚点！比利蒙斯为了维持它的狩猎场，必然会用自己的神性力量去硬扛！ “那一瞬间，它会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创！” “而你们的任务，就是在它最虚弱的时候，杀了它！” 整个计划，简单、粗暴。 死寂。 短暂的骚动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 他们都是进化者，不是傻子，都清楚这个计划的核心是什么。 “秦首长！” 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忍不住站了出来，声音发颤，“这……这和让我们去送死有什么区别？我们进去之后，要是军方的导弹没跟上，我们岂不是白白送死？”他的话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你们不会有事的，比利蒙斯比你们更在意它的神性空间。” 秦峰的回答斩钉截铁，像一把冰刀刺进每个人的心脏，“而且，你们都想要那枚三级晶核，怎么可能一点代价都不用付出呢？这就是战争，战争就需要牺牲。” 他环视众人，语气里不带任何感情：“现在，谁想退出，可以。走出这个圈子，我绝不阻拦，但是这枚晶核，跟你们就没半点关系了。” 全场哗然。 再无人敢出声。这就是秦峰的手段，他从不给人幻想，只给人生硬的现实。 陈宇站在人群中，听着秦峰这番话，心里不由点头。 果然，秦峰不在乎过程，他只要结果。 他用晶核驱使二级进化者，却不知道，我也只是利用他的导弹，为我创造最好的猎杀时机罢了。 李明凑到陈宇身边，压低了声音：“这个计划的变数太大了。导弹的威力，比利蒙斯的反应，都无法预料。我们进去后，恐怕会被这只鳌虾追着杀啊。” “我知道。”陈宇轻声回应，手掌不自觉地抚过腰间的【磐石】，“风险和收益总是对等的。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邢科也凑过来，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管他娘的，干就完了！宇子，你说怎么打，我就怎么打！” 陈宇看着两个同伴，点了点头。 秦峰抬起手，看了一眼腕表。 “还有五分钟。”他下达了最后的命令，“准备出发！”所有人都沉默地检查着自己的武器，做着最后的准备。 陈宇的视线越过人群，望向基地外那片死寂的废墟，望向那团妖异跳动的蓝色光晕。 伴随着刺耳的【嘎吱】声，基地那扇厚重无比的钢铁大门，开始缓缓开启。 二十多名进化者坐到了军用越野车上，向着比利蒙斯所在的区域前进。 车上，陈宇看着距离目标地越来越近，越来越接近他此行的目标。 同时，这表明一切即将迎来一个答案，究竟是他能斩杀比利蒙斯，还是就此燃烧殆尽，沉沦于此呢？ 男人贪生，女人贪爱。 此刻，越来越接近这个审判的时刻，陈宇手有些发抖。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正是那包利群，姜国安给的那包。 掏出了那最后一根烟，给自己点上后，将小臂挂在车窗上，以掩盖他有些哆嗦的手。 他呼出一口，然后又快速地吸上一口，好像这个空气此刻是什么稀世珍宝一样，他贪婪地呼吸着，像即将奔赴刑场的囚徒。 所以说，我还有别的底牌吗？ 一旦我进去后，比利蒙斯是必定会追着我下手的，这些生物到底看上了我什么呢？ 单纯的进化程度高吗？ 陈宇想不通，陷入了沉思之中，直到烟头烫到了他的手。 感受不到车身的震动，屁股下是木椅的触感，陈宇这才意识到了自己居然不在车上！ 嗯？怎么是个教室？好熟悉的地方！ 第119章 最初的起点 这里是？！我回到高中了？ 看着周围这些熟悉的课桌，熟悉的黑板。 陈宇傻了，怎么一根烟的时间，他就回到了这里，回到了这个承载着他无数美好回忆的地方。 他连忙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脸。 嘶！ 我怎么会痛啊？那这里是？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他手上的黑斑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黄白色的手臂，流动着青春的气息。 正当他愣神时，一声呼唤将他从万千思绪里拉了出来。 “陈宇同学！” 熟悉的嗓音再次传来，陈宇浑身一震。 他听出来了这是谁的声音，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这是他魂牵梦绕许久的声音，也是他心中的净土。 缓缓地偏过头来，曹艾青那张清丽绝美的脸颊再次出现在他眼前，还是一如他记忆中的那般美丽，是他心中无与伦比的美丽！ 【砰！】 一如当初，子弹再次击中了他！ 他的大脑有些宕机了，反应不过来。 我不是在去剿灭比利蒙斯的路上吗？怎么来到了这里？ 突然，他意识到了他还拿着那根烟！ 曹艾青是说过的，她是不喜欢烟味的。 手上的烟头在此刻无比的烫手，明明已经无法烫伤他的烟头，在此刻好像攀升了上千度，烫得他连忙将烟头弹远。 “陈宇，你怎么学会抽烟了？” “不！我…”话到嘴边，他停了下来。 没有啊！我没有答应过谁啊！我既没说到，也没做到啊！ 气氛有些僵了下来。 “艾…艾青。” 听着他这样称呼自己，曹艾青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计划说出口的话也卡壳了。 “嗯，我在。” “你在照片背后写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曹艾青默然，此刻她的心已经破成了几块，这些场景不管经历几次，这句话永远能戳伤她。 她的身形突然淡了几分，像是被人用橡皮擦给擦去了一样。 “陈宇同学，你也知道这里不是现实吧？”没有去回答那个问题，曹艾青聊起别的话题。 “啊…我知道。”听到这个称呼，陈宇莫名有些难受了，他此刻有些理解姜妍了，原来他当时的疏远是那么的明显。 “这是我的神性能力，入梦，我专门将你给拉进来，就是因为看到了你现在这个惨状。” “我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别再想着我了，就像你自己跟自己说的那样，好吗？” 陈宇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人，说出这些话，一时间，他不知真假，不知作何表态。“我有点听不懂你说的话，艾青，能跟我说说那个答案吗？” “…假的，那些话都是假的。”曹艾青彻底忍不住了，这些话让她自己说出来，真的是对她最为残忍的酷刑。 陈宇，对不起，我当时真的不知道林子豪那件事对你的影响那么大，我也怪我自己不争气… 我还是太差劲了，那么多种可能，我没有一次救得了你。也许，没有我这个牵挂，你才能做回你自己吧？ 就让我，彻底了结这个关系吧。 “以后，不用来找我了好吗？我们以前没什么故事，以后也不会有什么故事的…” “嗯，嗯，我不找了。” 眼前已经模糊了，泪如雨下，他赶忙低下了头。 陈宇用他的衣袖擦着眼泪和鼻涕，胡乱地往脸上抹着，把自己搞得十分狼狈，好像这样才能让他舒服点。 他像当初成为同桌时那样，将脸庞埋了起来，自己在一个空空的课桌里翻找着什么… 觉得过得足够久了，陈宇才开口说出了一句他最想说的话来。 “那个，你现在还好吗？” 可惜回答他的只有空气。 抬起头，陈宇转头望去，曹艾青已经消失了，自然也没有回答。 他再也忍不住了，坐在他的课桌上，嚎啕大哭起来。 曹艾青！ “艾青！你出来啊！你别跟我开玩笑了好吗！你出来啊！” “你回来啊！”教室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他自己。 当年那些压抑的情感彻底宣泄出来了，他彻底爆发了他内心深处那些最强烈的感情！ 可是无论他怎样大喊，她的位置上，那个绑着马尾的太阳花女孩再也不在了，只有他歇斯底里的叫声。 你快回来！ 把我的思念带回来！ 从记忆中那个太阳初升的早上，到黄昏下昏黄的天空，陈宇还是没有走出这片奇怪的天地，他一直在哭泣，隐忍许久的感情一旦爆发，那将是彻底地宣泄。 其实曹艾青没有离开，她一直在一旁看着他，就默默地守着他，隔着无法超越的隔膜，触摸着他的头发，缓慢地抚着。 只是在他问出那句话后，她也忍不住了，她又何尝不想走出去拥抱他呢？ 只是她知道，这样终究是饮鸩止渴，无法彻底拯救陈宇，她只能忍着，在这片空间的另一个夹层中静静地观望着，观望着这个她从未见过的陈宇。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双眼早已哭红，只是她没有知觉罢了。 在千千万万条时间线中，她都无法避免红雾对人类文明的摧毁，也无法拯救那个最本真的陈宇。 同时，在那些她未曾改变的时间线中，以及原初时间线中，陈宇总会拼尽全力找到她，拯救她，一如拯救自己一样。 两人相遇了千千万万次，未曾逃过一次命运的审判。 也许只有这条从未尝试过的路，也许只有忘了我，也许只有我忘了你，我们才能找到那条完美的时间线吧… 陈宇已经哭不出来了，他的脑子有些宕机，情绪已经彻底掌控了他自己。 就在这时，一道目光投了过来，将他的思维凝固住了，从这个情绪里抽离了出来。 巨大的悲伤，明明只是一个小男生的爱而不得，我为何会有这么大的悲伤呢？ 很奇怪，陈宇能感受到自己的悲伤，可是突然又没那么悲伤了。 这种熟悉的感觉，是那个“本我”再次向他投来了视线！ 只不过不同的是，这次，陈宇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拉近了，真的拉近了！ 越来越近，“本我”无相，可是陈宇却能感觉到，“本我”探过来一只手，触碰到了陈宇。 就在此刻，这条时间线的超我和本我产生了联结，是更为接近的融合！ 与此同时，这片空间也爆了开来，化作了无数的白色光点，融入了他的身体中，也融进了一旁的曹艾青身体中。 其实，曹艾青欺骗了陈宇，她的能力从来都不是什么入梦，她的能力是——时间！ 破碎的每一份光点，都是不同时间线上两人纠缠的片段，曹艾青将这些光点从时间线中取出。 一切交汇的可能性都将扼杀，他们也将彻底忘记彼此。 霎时间，天旋地转。 “哎，哎，宇子，你怎么了，怎么刚才叫你不应啊？”耳边传来了邢科的呼唤声。 第120章 囚徒末路终章 世界扭曲了。 越野车轰鸣的引擎变成了一声扭曲的呻吟。 轮胎下的碎石路液化，变成了一个翻腾着灰色和红色的漩涡。 在坠入深渊之前，陈宇脑中最后的念头无关任务，只有无尽的清明，清醒无比地坐在他的位置上。 他在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审视着这个世界，刚刚走神了，我在想什么呢？ 心里空落落的，我好像忘了点什么？ 是很重要的东西吗？是吧？ 看着这双苍老的双手，他感受不到紧张了。将手上的烟收拾好，一股脑地放进了背包里。 莫名地，他打开了背包最里层。在那里，赫然静静地躺着一瓶香水小样，没有了相框的影子，就此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时间的力量已经席卷了整条时间线。 【嘎吱——】 车架被压碎的金属尖啸是来自现实世界的最后声响。 接着是压倒一切的寂静，一种能将空气从肺里挤出去的压力，随之而来的是侵入骨髓的冰冷。 他们在虚空中翻滚、坠落，最后被一股猛烈的冲击力从车里甩了出去。 水。 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海洋灌满了他们的口鼻和眼睛。从干热到窒息的液体混沌的突然转变，让整个队伍陷入了恐慌。 二十多张嘴里冒出气泡，在这压抑的黑暗中绝望地嘶嘶作响。 “上！往上游！”不知是谁的闷声呐喊，几乎无法辨认。 所有人都本能地向着头顶那片昏暗的光源踢水。 那不是太阳，只是这压抑的世界天顶上，一片不那么黑的地方。 就在他们奋力向上爬时，一个影子笼罩了他们，遮蔽了那微弱的光。 一个身影站在水面上，仿佛那是坚实的地面。 是他。 【比利蒙斯】。 资料里那张粗糙的素描，完全无法描绘出眼前的真实。 那颗巨大的虾头上，长长的触须在抽搐，漆黑的复眼坐落在一个怪异的人形躯干上。 但真正的恐怖，是它随意垂在身体两侧的那对巨大的暗红色巨钳。那对钳子几乎有它身体那么大，布满锯齿，沾染着早已干涸的黑色印记。 它低头看着在水中挣扎的游泳者，一股几乎可以触摸到的喜悦感向众人袭来。 那是一种食客看到自己最爱的菜肴被意外端上桌时的欣喜。 “它……它在等我们，”李明的声音穿过水体传来，脸色难看，“第一个浮出水面的，会得到那对爪子的亲自迎接。” “操！”邢科的咒骂化作一串气泡，“那我们就在这儿淹死？” 没人回答。 眼下的选择，要么是水面上迅速而暴力的死亡，要么是水面下缓慢而窒息的终结。 比利蒙斯毫不着急。它的眼睛里没有情感，却充满了智慧的狡猾，审视着下方的“甜点”。 它很疑惑，为什么这些食物会如此完美地主动送上门来？进化到这个程度，它决定谨慎一点，决定在水面上守株待兔。 陈宇调整着呼吸，强迫身体节省下每一丝氧气。 他注视着上方的生物，浑浊的瞳孔开始发亮… 突然，整个世界摇晃起来。 那不是震颤，而是一场剧烈的痉挛。整片海洋都猛地一沉，仿佛一个神明踢翻了鱼缸。 比利蒙斯，上一秒还平静站立，此刻却发出了一声刺耳的、无声的尖啸，那啸声穿透水体，直击他们的骨髓。【亚——！】 高频超声响彻这片汪洋，那是纯粹的暴怒之声。 它挺直身体，望向它那黑暗天空中的一个远点，一个除了它谁也看不见的地方。 一圈圈蓝色的光环从它身上脉动开来，拼命加固着这个空间的结构。 “是导弹，”一个脸上有疤的士兵咕哝着，眼中闪过一丝残酷的希望，“发射了！” “计划有效！它在试图稳住空间！”另一个人喊道。 那个刀疤脸士兵，一个上尉，看向他的九名战友。他们脸上的表情与他如出一辙。 一种无言的、共同的决心在他们之间传递。 “它分心了！但它想移动空间！如果它跑了，我们所有人都得永远困在这里！”上尉大喊，“这就是我们来的目的！必须拖住它！” “为了基地，为了人民！”其他士兵怒吼。 没有再等回应。 十个身影停止上浮，转而像鱼雷一样向水面射去。 十具身体冲破水面，激起大片的黑色水花。 一瞬间，这片黑暗的空间被七八种不同的颜色照亮。 一个拳头上闪烁着电弧的士兵猛击水面，电蛇射向那生物。 另一个人喷出一股酸液。 第三个人的皮肤化作花岗岩，径直冲了过去。 比利蒙斯几乎没看他们一眼。 愚蠢的人类还试图拖住我，可笑至极！ 一层脉动的蓝色能量从它身上剥离，形成一个闪烁的、半透明的穹顶，将它罩在其中。 【砰！砰！砰！】 那些在外界足以夷平一座建筑的攻击，此刻打在蓝色护盾上，如同雨点落在窗户上。 “没用！护盾太强了！”吐酸液的士兵在挫败中尖叫。 “别停下！我们必须打破它！必须把它拖在这里！”上尉咆哮着，他那花岗岩般的拳头徒劳地砸在屏障上。 比利蒙斯无视了他们。空间的震动愈发剧烈。 它在积蓄力量，神性空间锚点已经在动了，远离了一段距离！ 这些士兵的攻击对他而言，不过是苍蝇，它可以在逃跑时，顺便掸掉他们的叮咬。 陈宇看见了这群人奋不顾身的样子，也看见了其他潜在水下不曾动弹的人，他知道该他登场了。 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来给他思考了，眼中的金光刹那间化作天地间的太阳，照亮了这片昏暗的海上国度！ 这一刻，一种“空”的感觉袭上心头。 那是一种生命被消耗，火焰将自己的烛芯燃尽的感觉。 但这种感觉并未阻止他，他别无选择。 “就是现在了，”他想，与内心深处的那个存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话，“来吧，就拼这一次了！” 当下的超我和本质的本我在这一刻，当成了共识，献祭超我以换取这恐怖的力量！ 那个无相的他，在灵魂深处，张开了双手，一道光的爆炸从深处喷发。 那不是蓝色，不是红色，也不是士兵们任何一种能力的颜色。 那是金色。 纯粹的、耀眼的金色！ 陈宇从水中射出，不是飞翔，而是驾驭着一道纯粹的能量光柱升起。他周围的黑水沸腾着，化作金色的薄雾。 他手中握着【磐石】。 这根黑色的长棍，他信赖的伙伴，剧烈地震动着。它无法承受这股汹涌而出的神性能量。 随着最后一声共鸣的嗡响，它碎裂了。但并非碎成片块。 它消融了，其物理形态升华为一种全新的存在。 此刻在陈宇手中的，是一根由纯粹流动的金色光芒构成的长棍，一件介于物质与能量之间的兵器。 比利蒙斯停下了移动神性空间的动作。 它转动那颗巨大的头颅，漆黑的复眼死死盯住悬在空中的金色身影。 那份漫不经心的傲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它许久未曾感受过的情绪：震惊。 这个人类散发出的压力，绝非二级进化者所能拥有。 那是别的东西。 有它所追求的东西！ 比利蒙斯做出了决断。 护盾上那些嗡嗡作响的苍蝇被遗忘了。它召回了所有的力量，每一丝蓝色能量，全部灌注到它的防御之中。 它周围那半透明的护盾迅速加厚、变暗，从天蓝色到钴蓝色，最后变成一种深邃的、深渊般的藏青色。 “宇子……”邢科在水中喃喃自语，下巴都合不拢，灌了一大口水。 李明凝视着，注视着这个越来越陌生的陈宇，老实说，他已经越来越看不清陈宇了。“这些金色能量……可以飞出体外？” 陈宇举起金色的长棍。 他的手臂，在光芒中依稀可见，不再只是斑点和干枯。那已经枯萎了，皮肤像古老木乃伊一样紧贴着骨头。他挥了下去。 【磐石】的金色光芒，与那深蓝色的护盾撞在了一起。 没有声音。 只有光。 一场不可能的、灾难性的光芒爆发。 金色与蓝色的碰撞湮灭了所有的色彩和阴影，创造出一颗纯白色的超新星，将整个神性空间染得一片煞白。 在邢科眼中，他只看得到徇烂的光芒爆发，随之是拍打而来的无尽海水！ 下方的海水被蒸发，空气在尖啸，比利蒙斯所构建的现实结构本身在呻吟、撕裂。 裂痕，如同黑色的闪电，在黑暗的天空中蔓延。 比利蒙斯踉跄后退，喉咙里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咕噜声。它盯着那个看上去行将就木的人类。 怎么可能？ 一个二级怎么可能驾驭如此原始的神性能量？ 他从哪里得到这么多的能量？ 这个问题锤击着它的意识，比物理上的冲击更具毁灭性。 幸存的进化者们，漂浮在翻腾的水中，只能捂住眼睛，任由这个世界分崩离析。 在这场末日的中心，两种颜色在争夺主导权。 金色，代表着一个生命以白热化的狂怒燃烧；蓝色，则是一个世界主宰的绝对力量。 天空正在塌陷。 属于三级生命的气息在此刻荡开，无尽海水从中心向四周向四周呈圆环状荡漾，这股气息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金光和蓝光在天上交融，互相磨灭。 囚徒的终章已然奏响！ 第121章 新的开始 金光与蓝芒的对峙，让整个世界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陈宇能感觉到，比利蒙斯不是刚加坦那种孱弱的三级生物。 在这个神性空间里，它就是海洋的主宰。 无尽的汪洋之力被它调动，那深邃的蓝色护盾在金光的冲击下摇摇欲坠，却又在海水的补充下不断加固。 蓝色光芒愈发强盛，开始反过来压制陈宇的金色神性。 “宇子！”邢科在翻腾的水中呛咳着，声音里满是焦急。 李明死死拉住他，不让他靠近那片毁灭的中心：“别过去！你会被撕碎的！” “放开我！”邢科的眼睛红了，他奋力挣扎着，声音嘶哑，“你他妈没看见吗？宇子快撑不住了！我们要去帮他！” “帮？怎么帮？”李明的声音比周围崩塌的海水还要冷，“我们上去，连它那层乌龟壳都碰不到！我们的任务是活下去，在他创造机会之后，拿到晶核！这是计划！” “去你妈的计划！”邢科一拳打开李明的手，怒吼道，“那是宇子！不是什么计划里可以牺牲的棋子！我不管什么晶核，我不能看着他一个人死！” “你以为我愿意看吗？！”李明也吼了回去，理智的弦在这一刻绷断，“可我们能做什么？冲上去和他一起化成灰吗？那才是真正的愚蠢！” 他们的争吵，被一声响彻天地的断裂声打断。 悬于空中的陈宇，身体的枯萎已经到了极限。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像一根被点燃的蜡烛，烛油流尽，火焰即将触及烛芯的末端。 他笑了。 不是自嘲，也不是解脱。 是一种纯粹的，燃烧殆尽前的绚烂。 就这样吧。 超我还是本我……都无所谓了。 至少，我拼尽了全力。如果我还有机会活着的话，那就好好地做自己吧！ 他挥出了终极的一击。 在挥出这一棍的过程中，他那已经干枯的躯体再也无法维持形态，从脚下开始，寸寸消融，化作最纯粹的金色粒子，全部汇入手中那根光芒构成的长棍之中！ 他整个人，融入到了这一道金光之中！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金色洪流，闪耀在这无尽的汪洋之上，彻底压垮了那最后的蓝色屏障！ 【亚——！】 比利蒙斯发出了惊恐的尖啸，它感受到了死亡！ 也就在这一刻。 天空，裂开了。 不是神性空间内部的龟裂，而是一道来自外界的，更为蛮横、更为绝对的力量，撕碎了这片虚假的天幕。 一枚拖着尾焰的巨大物体，以无可阻挡的姿态，精准地轰击在比利蒙斯神性空间与现实世界连接的锚点上！ 轰！！！！ 世界，亮了。 那是一种超越了白色的光，一种抹除一切感知的光。 “跑——！” 幸存的进化者们，包括正在争执的李明和邢科，脑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他们甚至无法睁开眼睛，只能凭借着求生的本能，爆发出全部的力量，朝着能量对冲中心的反方向逃离，逃离，再逃离！ 神性空间，这个由三级生物构筑的独立王国，在内外夹击之下，被彻底打爆了！ 无尽的黑色海水被抛洒到现实世界的天空中，却在出现的瞬间就被恐怖的高温彻底蒸发。 巨量的水蒸气混合着城市上空的红雾，让整个海市基地的周边区域变得模糊不清，伸手不见五指。 人类的未来，似乎也如此刻一般，混沌而迷蒙。 没有人能看见。 在这场大爆炸的核心，那片光与热的源头，比利蒙斯的庞大身躯早已分崩离析，被狂暴的能量撕成了最原始的粒子。 原地，只剩下一枚拳头大小的蓝色晶核，安静地悬浮着，表面流淌着深海般的光晕，滴溜溜地转动。 突然，一团残存的、微弱却极致纯粹的金色光点，像是找到了归宿，瞬间窜入了那枚蓝色晶核之中。 晶核的光芒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 爆炸的冲击波终于在空中成型，化作一圈肉眼可见的白色气环，以基地外一点五公里处为圆心，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气环过处，摧枯拉朽。 弥漫的水汽被吹散，盘踞在海市上空许久的猩红雾气，竟也被这股力量蛮横地推开，推出了一片巨大的空洞。 刚才还一片模糊的海市基地，上空突然变得明亮起来。 久违的、湛蓝的天空，出现在众人头顶。 就像灾难之前那样，没有了那层压抑的红色。 “噗——” 李明和邢科从一片狼藉的海水中冒出头来，他们是被空间破碎的斥力甩出来的。周围到处都是建筑的残骸和翻滚的浊浪。 邢科大口地喘着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便立刻扭头，焦急地在水面上搜寻。 “宇子！” “宇子！你他妈在哪儿？！” 他的喊声，在空旷的水面上回荡，显得那么无力。 回答他的，只有水波荡漾的声音。 李明漂浮在他身边，没有说话。他抬起头，看着那片被强行清空的天空，脸上一片死寂。 “宇子！”邢科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他像疯了一样，潜入水中，又浮出水面，徒劳地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李明闭上眼，将头靠在冰冷的水面上。 秦峰的计划成功了。 比利蒙斯死了。 可是，陈宇呢？ 那个用生命为他们，为整个基地，撬开了胜利大门的陈宇呢？ 或许他就没想过那么多？ 就在两人陷入绝望的死寂时，不远处的水面上，一个东西“咕噜”一下，冒出了头。 那枚蓝色的，比利蒙斯的三级晶核。 它静静地漂浮着，在灰色的天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 邢科的视线被吸引过去，他愣住了。 李明也睁开了眼。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瞳孔中看到了难以置信。 那枚晶核，在没有人操控的情况下，正缓缓地、坚定地，朝着他们这边漂了过来。 第122章 新王诞生 那枚晶核，就这样漂了过来。 在翻涌的灰色浊浪中，它像一颗拥有自己意志的蓝色星辰，划开水波，不偏不倚地，朝着邢科的方向移动。 “这……这他妈什么情况？”邢科的声音干涩，他甚至忘了划水，任由身体在水中起伏。 李明一把拉住他，将他往后拖：“离它远点！三级生物的晶核，不是我们可以触碰的，碰到了只会触发晋升，而后爆体而亡。” “可是它……”邢科指着那枚越来越近的【比利蒙斯晶核】，话都说不完整，“它在找我！” 这不是错觉。 那枚拳头大小的蓝色晶体，在距离邢科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下，安静地悬浮着，表面的光晕如深海般流转。 就在邢科发愣时，那东西轻轻一跳，撞在了他的胸口。 “操！” 邢科吓了一跳，本能地想把它推开，却又硬生生停住了。 他没有感觉到任何危险，反而是一种……微弱的、熟悉的脉动。像是心跳。 “阿科……” 一个虚弱至极的声音，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那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而是灵魂的共振。 邢科浑身一震，整个人僵在原地。 “是我……”那个声音断断续续，气若游丝，“别声张……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宇子？”邢科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是我，别喊出来！”脑海中的声音呵斥了一句，带着一丝熟悉的无奈，“找个地方……藏起来……快！” “宇子！！”这一次，邢科是在心底吼出来的，狂喜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和恐惧，他一把将那枚蓝色晶核死死按在胸口，像是要把它嵌进自己身体里，“你他妈还活着！你还活着！” 他抱着晶核，在水里又哭又笑，状若疯癫。 李明彻底懵了，他看着邢科抱着那枚诡异的晶核，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你疯了？那是什么东西？它跟你说话了？” “是宇子！明子！是宇子！”邢科语无伦次地解释着，眼泪混着海水往下淌，“他没死！他就……他就在这里面！” 李明的第一反应是荒谬。 一个人，怎么可能在一枚晶核里？这是什么天方夜谭？ 可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引擎的轰鸣声，几艘冲锋艇正破开水浪，朝着爆炸中心驶来。 是海市基地的士兵。 “走！”李明当机立断，不再追问。 他不知道邢科说的是真是假，但他相信邢科不会在这种事上骗他。 更重要的是，秦峰的人来了。如果陈宇真的以某种形态存活于晶核之中，这件事绝对不能让秦峰发现。 “对！走！”邢科也反应过来，他小心翼翼地将晶核揣进怀里，用衣服裹好，感受着那微弱的脉动，仿佛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两人不再犹豫，一头扎进浑浊的水中，朝着远离基地的城市废墟深处潜去。 当秦峰派来探查的队伍抵达时，这里只剩下一片狼藉和仍在翻滚的余波。 …… 海市的废墟，一座倾斜了三十度，却奇迹般没有倒塌的豪华酒店内。 邢科和李明找了一个相对完整的房间，作为临时的据点。 五天的时间。 邢科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那枚晶核。他把它放在房间最柔软的床垫上，每天对着它说话，把这几天的见闻，絮絮叨叨地讲给它听。 “宇子，你听得见吗？外面那片红雾被你那一招干没了一大块，现在能看到天了，蓝色的，跟以前一样。” “明子今天出去找了点罐头，味道不怎么样，你赶紧出来，我们去干票大的，找点好吃的。” 李明靠在门框上，擦拭着他的蓝钢钢刀，没有作声。 这五天，他的话越来越少。 他从最初的怀疑，到现在的默认。 因为他能感觉到，邢科不是在自言自语。那枚晶核，真的在“呼吸”。 一种极其微弱，但稳定存在的能量律动。 这超越了他所有的认知，但他选择接受。 “你说，他出来以后……会变成什么样？”李明忽然开口，声音沙哑。 邢科愣了一下，随即咧嘴一笑：“管他变成什么样，只要是宇子，就行了！” 话音刚落。 房间中央的【比利蒙斯晶核】，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 嗡——！ 一股无可抗拒的威压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沉重得如同整片海洋当头砸下。 邢科和李明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这股力量压得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怎……怎么回事？”邢科艰难地抬头，死死盯着那枚晶核。 “快退！”李明吼道，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呻吟，“这股力量……要爆了！” 两人连滚带爬地冲出房间，沿着布满灰尘的走廊亡命飞奔。 身后的蓝色光芒越来越盛，将整条走廊映成一片深海的颜色。 那枚晶核缓缓升空，穿透天花板，来到了酒店的最高层，那个露天的天台之上。 蓝色的光柱冲天而起，撕开云层，如同一根定海神针，矗立在这座死寂的城市中央。 整个海市废墟，所有还残存的进化生物，都在这一刻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一股源自生命层级的绝对压制，宣告着一位新王的诞生！ 正午的太阳悬挂高空。 阳光洒落，与那道蓝色光柱交相辉映，美轮美奂。 突然，悬浮在天台中央的蓝色晶核表面，【咔嚓】一声，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裂痕之中，透出的不再是蓝色，而是刺目耀眼的金色！ 刹那间，金光大作！ 那道通天的蓝色光柱，如同被点燃的引线，瞬间被金色所吞噬、取代！ 整座城市上空，仿佛升起了第二轮太阳！ 耀眼的金色光芒驱散了所有的阴霾和暗影，将天地染成一片辉煌！ 邢科和李明远远地躲在一栋矮楼后面，惊骇地注视着这神迹般的一幕。 “是……是宇子的能量颜色……”邢科喃喃道。 在那轮金色太阳的核心，一个人影，正从无尽的光芒中，缓缓凝聚，一步步走出。 他赤裸着上身，皮肤光洁如新，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爆发力。 黑色的短发在能量气流中微微飘动。他站在空中，缓缓张开手，然后握紧成拳。 陈宇。 他感受着体内那奔腾如江海的全新力量，感受着这具脱胎换骨的年轻躯体，一种新生的狂喜充斥着他的心脏。 他活下来了。 以一种他自己都未曾料到的方式。 本我与超我的界限，似乎在这次献祭与重生中，被彻底打破了。 他能感觉到那个最原始、最纯粹的自己，不再遥远，就在他的旁边，不远也不近。 那是一种挣脱了所有枷锁的自由。 他想呐喊，想咆哮，想让这片天地都感受他此刻的存在！ 一股豪气干云的冲动，再也无法抑制。 陈宇仰起头，身体里所有的神性能量，在这一刻激荡、共鸣！ 瞳孔无声地点燃，黄金瞳再次点亮，金色的能量在眼睛处燃烧，周围的空间顿时荡起波纹，像是承受不住这般力量。 轰——！！ 一道金色的环形冲击波，以他为中心，以酒店楼顶为原点，猛然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声势浩大，无可匹敌！ 冲击波过处，废墟的尘埃被尽数吹散，红雾顿时被吹开，还了此方空间一片清明！ 邢科和李明被这股气浪掀翻在地，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邢科趴在地上，抬起头，看着空中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咧开嘴，傻笑着骂了一句： “我操……这家伙，出场搞得真他妈的夸张！” 第123章 返乡计划 金色的光芒缓缓收敛，陈宇从空中一步步走下，如同踩着无形的阶梯。 他每一步都踏实无比，空气在他脚下发出轻微的嗡鸣，荡开一圈圈金色的涟漪。 眉眼之间，俊郎无比，眸光如电，少年原本该肆意展露的意气出现在他的脸上。 他落在地面，赤裸的身体在阳光下反射着健康的光泽，皮肤下蕴藏的力量，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 “我操！”邢科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连滚带爬地冲过去，围着陈宇转了两圈，想伸手碰又不敢碰，最后只能激动地捶着自己的大腿，“宇子！你他妈现在是神仙了？会飞了！快！赶紧的，也给我弄个三级的晶核，我也要上天！” 李明跟在后面，他没有邢科那么激动，他只是站在三米开外，用一种审视的、难以理解的眼光看着陈宇，眉头紧锁：“你怎么做到的？人类不可能御空飞行，这违背了我的基本认知。要把你现在的体重托起来，你体内的能量输出功率得有多大？” 陈宇看着两个挚友，笑了。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挣脱了所有束缚的笑。 本我与超我不再对抗，两者愈发接近，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完整与自由。 这种感觉，比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更让他畅快。 “什么功率不功率的，明子，你这脑子一天到晚想的都是些什么？”陈宇心情极好，他走到邢科面前，一拳捶在他胸口那坚硬如钢的肌肉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啊科，你小子这钢骨能力是越来越结实了。”他看着邢科，大手一挥，“三级晶核？等着！都有，都有份！迟早给你们一人弄一个！” “真的？！”邢科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宇子！你就是我亲兄弟！” 陈宇又转向李明，对他勾了勾手指：“站过来点，别站那么远。至于你说的飞行……” 他顿了顿，抬起手，一小团金色的能量在他掌心凝聚、旋转，像一个活物。 “就是控制。纯粹的控制。”他解释道，“把能量当成你的腿，当成你的手，踩着它，托着自己，不就起来了？虽然现在这个高度摔下去，也摔不死我了。” 说得轻描淡写，听在李明耳里却如同惊雷。 把能量当成自己的肢体？ 这种控制力，已经超越了“使用”的范畴，这是“化为一体”。 就在这时，一阵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几辆军用越野车卷着尘土，粗暴地停在了不远处。 车门打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跳了下来，为首的，正是那个刀疤脸的上尉。 他看到了爆炸后幸存的邢科和李明，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那个赤裸着身体，浑身散发着金色微光的陈宇身上。 上尉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感受到了那股压力，那不是二级进化者能拥有的，那是一种生命层级上的绝对压制，让他连抬起枪口的勇气都无法生出。 他对着通讯器低声说了几句，然后朝陈宇三人走来，在十米外停下，立正敬礼：“陈宇同志，秦首长请你们回基地。” 陈宇笑了笑，他知道这一趟躲不过。 他拍了拍邢科的肩膀，示意他去给自己找件衣服穿上，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向越野车，毫不客气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队返回基地的路上，车厢里一片死寂。 邢科和李明坐在陈宇两侧，都能感觉到周围士兵们那种混杂着敬畏、恐惧和好奇的视线。 陈宇却旁若无人，他靠着椅背，闭着眼睛，像是在假寐。 他其实在感受。感受体内那片全新的“海洋”。 比利蒙斯的神性被他的金色能量彻底吞噬、同化，化作了他力量的一部分。 他现在，既是拥有黄金瞳的陈宇，也吞噬了比利蒙斯大部分的神性能量。 这种新生，代价是惨重的。 他想起了那些冲向比利蒙斯护盾的士兵，想起了他们脸上那种“为了基地，为了人民”的决绝。 我不是他们。陈宇在心里对自己说。我没有那么伟大。 海市基地的巨大闸门缓缓升起。 让陈宇有些意外的是，秦峰竟然亲自站在门口。他身边没有太多护卫，只有高连山一人。 秦峰的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但当他看到从车上下来的陈宇时，那笑容里多了几分真实的东西。 一种糅合了震惊、欣喜和忌惮的复杂情绪。 他就是再傻，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比利蒙斯死了，而眼前这个年轻人，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吸收了那枚三级晶核，走出了那关键的一步！ 海市基地，诞生了第一个三级生命！ 甚至有可能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三级生命！ “陈宇同志！”秦峰快步迎了上来，主动伸出手，“恭喜你。你为基地，为全人类，都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陈宇看着他伸出的手，也伸出了手，和他握在了一起。 他平静地看着秦峰，开口道：“秦首长，你客气了，我只是为了求生罢了。” 秦峰脸上的笑容也凝滞了一瞬，但他很快就调整过来，收回手，若无其事地笑道：“不管初衷如何，结果是好的。比利蒙斯死了，笼罩在海市上空的威胁，被你拔除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恳切：“陈宇，我知道你不是军人，不受我的管辖。但我还是想代表海市基地三十万幸存者，正式邀请你，留下来，成为我们基地的守护者。你的待遇，你的一切要求，我们都可以谈，都会是最高级别！” 他身旁的高连山也适时开口，他的神性瞳孔里闪烁着光芒，语气里带着一丝激动：“陈宇，基地需要你这样的强者！有了你，我们甚至可以主动出击，收复失地！” 邢科在一旁听得热血沸腾，他捅了捅陈宇的腰，压低声音说：“宇子，守护者！听着就牛逼啊！” 李明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陈宇，等待他的决定。 陈宇摇了摇头。 这个动作，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一下。 “谢谢你的邀请，秦首长。”陈宇的语气很平静，却不容置喙，“但是我得走了。” “走？去哪里？”秦峰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得回一趟x县。”陈宇打断了他的话。 x县。 这个地方，只有邢科知道为什么他会提到。 秦峰似乎还没明白其中的关键：“回x县做什么？那里只是一个小县城，早就沦陷了，没有任何价值……” “回家。” “我要回去看看，他们还在不在。” 第124章 返回县城 回家。 这两个字从陈宇口中说出，轻描淡写，却让秦峰脸上的肌肉瞬间绷紧。他维持的笑容慢慢消失了，面无表情地看着陈宇。 空气仿佛凝固。只有陈宇还在那里笑着，好像看不出秦峰的意思似的。 周围的士兵下意识地握紧了武器，却又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秦首长。” 一个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李明从陈宇身后走了出来，他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我们并非不知大局。但海市基地的存续，眼下最核心的问题是什么？” 秦峰皱眉看着这个突然插话的年轻人：“什么问题？” “粮食。”李明吐出两个字，“比利蒙斯死了，外部威胁暂时解除。但内部的粮食危机，才是悬在三十万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我没说错吧？” 秦峰没有回答，让他继续说下去。 “陈宇杀了比利蒙斯，不仅解决了怪物，也让基地有了种植新型马铃薯的机会。这东西，才是海市基地的未来。” 李明不疾不徐地分析道，“它的种植，需要时间，也需要一个绝对安稳的环境。” 秦峰的眼睛微微亮起，他似乎抓到了什么。 李明继续说：“我们将继续留在这里，直到基地将马铃薯种完如何？” 秦峰盯着李明，又看了看陈宇。他看到陈宇没有反驳，便明白了这是他们三人的共同决定。 终究是留不住这小子吗？ 秦峰其实想着陈宇留下来，帮他做些事的，毕竟陈宇现在在秦峰眼里，就是一把无往不利的宝刀。 “好！”秦峰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这次真诚了许多。 他再次向陈宇伸出手，“那就一言为定！等马铃薯播种完成，我亲自为你们践行！基地的大门，永远为你们敞开！” 陈宇伸出手，与他再次相握。 这一次，气氛不再剑拔弩张，反而有了一种微妙的和谐。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海市基地爆发出了惊人的能量。 在秦峰的铁腕动员下，几乎所有能动弹的幸存者都被组织起来，在基地外围开辟出大片大片的田地。 泥土被翻开，高大的变异植被被砍伐焚烧，幸存者们用最原始的方式，为自己的未来播种希望。 陈宇三人没有参与劳动。 他们只是住在基地分配的地方，执行看护的任务，没有大麻烦也不会叫他们。 陈宇大部分时间都在熟悉自己体内的力量，在基地内继续练着姜妍教他的桩功和腿法。 偶尔，他会走到基地的高墙上，释放出一丝自己的气息。 那金色的、如同太阳般煌煌的威压扩散出去，足以让任何窥伺此地的进化生物夹着尾巴逃之夭夭。 他就像一尊神只，沉默地庇佑着这片土地。 七月初，盛夏来临。 海市基地的马铃薯播种计划，终于宣告完成。 基地大门口，秦峰亲自将一辆加固改装过的军用越野车的钥匙交到陈宇手上，车里装满了他们需要的物资：燃油、食物、水，还有两把崭新的【蓝钢钢刀】。 “陈宇同志，一路保重。”秦峰的语气很诚恳。 “后会有期啊，秦首长。”陈宇点头，没有多余的客套。 三人上了车，邢科迫不及待地发动了引擎，【轰——】的一声，越野车卷起一阵尘土，驶离了海市基地，沿着破败的环岛高速，向着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上。 末世的景象在车窗外飞速倒退。 道路被掀翻、断裂，无数废弃的车辆锈迹斑斑地堆在路边。 海岸线向内陆推进了不知多少公里，曾经的沙滩和沿海公路，如今已是一片汪洋。 空中，【红雾】依旧弥漫，让天地间的一切都显得红蒙蒙的。 “操，这路没法走了。”邢科一脚刹车，越野车停在一段巨大的断裂带前。 “下高速，走下面。”李明拿出地图，在上面比划着。 车辆驶离高速，在坑坑洼洼的乡间小道上颠簸。周围的植被疯长，几乎要将道路吞没。 “这雾太大了，什么都看不清。”邢科抱怨着，将车速放得很慢。 陈宇坐在副驾，他一直沉默地看着窗外。突然，他开口道：“我能看见。” “嗯？”邢科和后座的李明都愣了一下。 陈宇没有解释，他只是将体内的金色能量缓缓汇聚于双眼。 一瞬间，他眼前的世界变了。 那层阻碍视线的【红雾】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拨开，万物的轮廓和色彩变得无比清晰。 他甚至能看清千米之外，一棵变异巨树上，叶片脉络的走向。 黄金瞳，随着他的进化，变得越来越神异，越来越强了。 “左前方八百米，有一窝地穴蛛，绕开。” “右边那片林子里有东西，速度快点，冲过去。” “停车。” 越野车停下。 前方，十几头体型如同小牛犊般的变异狼，正龇着牙，绿油油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这块会移动的铁皮罐头。 邢科和李明都握紧了武器，准备下车战斗。 “不用。”陈宇淡淡地说。 他甚至没有开车门，只是抬起手，对着车窗外。 一缕金色的能量从他指尖溢出，在空中瞬间凝聚成一杆长矛的形态，然后【咻】的一声，消失在空气里。 下一秒，远处的狼王头颅炸开，金色的能量余波将它周围的几头变异狼也一并掀飞。 狼群发出一阵哀嚎，瞬间作鸟兽散。 邢科张大了嘴巴：“我操……宇子，你这……是千里之外，取人首级啊！” 李明则是眉头紧锁，开始低声计算起来：“能量形态固化，超音速投射……这个能量转化效率……” 这就是李明摸索到的自己的能力，脑域的计算侧开发，他在像一个人形计算机靠近，而且是时刻接收外界信息，具有创造性的计算机！ 陈宇没有理会两个活宝，只是催促道：“走吧，天黑前，争取赶到x县。” 凭借着陈宇恐怖的实力和超凡的视野，他们的归乡之旅，有惊无险。 七月中旬，当路边出现【x县欢迎您】这块锈迹斑驳、被藤蔓缠绕的指示牌时，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县城，已经成了一座巨大的植物园。 曾经的水泥森林被绿色的海洋吞噬，高楼上爬满了粗壮的藤蔓，街道被肆意生长的树木挤占得只剩下一条狭窄的缝隙。 越野车艰难地在残破的国道上行驶。 陈宇看了一眼身旁的邢科，他的家在县城里，而自己的家，在更远的一个附属镇上。 “啊科，先去你家吧。”陈宇开口道。 邢科没有像往常一样咋咋呼呼地回应，他只是“嗯”了一声。 陈宇察觉到了不对劲。 从进入x县地界开始，邢科就变得沉默了。 他开着车，腰板挺得笔直，嘴唇抿成一条线，平时那种大大咧咧的劲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乡情怯的沉重。 他似乎在害怕什么… 当越野车最终停在“金华小区”那已经倒塌大半的门牌前时，邢科熄了火，却没有立刻下车。 他只是透过挡风玻璃，怔怔地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小区入口。 陈宇看着他攥紧的双手，忽然间，也沉默了。 他想到了自己那个所谓的“家”。那些他并没有多少爱的家人，不知道他们还在吗？ 此刻，他竟有些无法分辨，自己执意回来的心情，究竟是牵挂，还是仅仅为了斩断一份念想。 邢科终于推开了车门，沉重地走了下去。 第125章 分道扬镳 邢科的脚步踩在落叶和碎石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三人走进了这个死寂的小区，空气中弥漫着植物腐败和泥土混合的气味。 邢科家的楼栋就在不远处，防盗门敞开着，像是巨兽张开的嘴。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灌了铅。 陈宇和李明跟在后面，没有出声催促。 三单元，四零二。 房门虚掩着，上面布满了划痕。 邢科伸出手，顿在半空，然后用力推开了门。 “吱呀——”灰尘簌簌落下。 客厅里一片狼藉，家具东倒西歪，显然经历过一场慌乱的搜寻或逃离。 邢科的呼吸变得粗重，他像一头困兽，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拳头攥得死紧。 “啊科。”李明的声音很轻，他指了指客厅的餐桌，“那里。” 一张白色的a4纸，被一个玻璃水杯压着。邢科猛地冲过去，一把抓起那张纸。他的手在抖，以至于那张纸在他手中发出轻微的哗哗声。 上面的字迹很潦草，是圆珠笔写的，有些地方因为沾了水而晕开了，但依然能看清。——“儿子，如果你看到这张纸，说明你还活着，我们跟你哥一家去了三市的军队基地。那里安全。你也去那里，到了基地，报我的名字邢建国，就能找到我们。记住，一定，一定要活着。” 落款是，爸。 邢科看完了，一动不动。他低着头，宽阔的肩膀开始剧烈地耸动。 一滴、两滴……滚烫的泪水砸在满是灰尘的木地板上，裂开一小块深色的印记。 “操……”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然后，这个一米八几的壮汉，这个钢筋铁骨的二级进化者，蹲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那哭声里没有绝望，全是释放。是得知亲人安好的狂喜，是压抑了太久的恐惧，是重获希望的宣泄。 陈宇走过去，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背，什么也没说。 李明推了推鼻梁，别过头去，看着窗外那片疯长的绿色。 “好了，别哭了。”陈宇等他情绪稍稍平复，才开口，“人没事，这是天大的好事。现在就出发，去三市和他们团聚。” “对！现在就走！”邢科猛地站起来，用手背胡乱抹了一把脸，眼睛通红，却亮得吓人，“宇子，明子，我们现在就去！我他妈一秒钟都不想等了！” 看着他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陈宇却摇了摇头。“你们俩去。” “什么？”邢科愣住了。 “我说，你和明子，你们俩先去。”陈宇的语气很平静，“我去找下我的家人，顺便去干点事。” “不行！”邢科想都没想就吼了出来，“一起去吧，都等多久了，不怕这会了。” 李明也皱起了眉，他看向陈宇：“你的家在镇上，我们可以先去你家。没必要分开行动，这会增加不必要的风险。” 陈宇笑了笑，他看着邢科那张涨红的脸，又看了看李明审视的表情。“啊科，你听我说。” 他按住邢科的肩膀，“你爸妈在等你，你哥也在等你。他们等了多久了？你现在，应该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他们面前，让他们安心。而不是在这里，陪我浪费时间。” “我不觉得是浪费时间！”邢科的倔脾气上来了。 “可我觉得是。”陈宇打断他，语气加重了几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解决，你们不会不相信我吧？” 两人自然是相信他的，既然他这么说，也就认了，两人对陈宇拍板的决定一直是遵从的。 “那……那你自己小心。”邢科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和不甘。 “放心。”陈宇捶了他胸口一拳，“开车去吧，物资都给你们。这里离三市不远，你们全速开过去，用不了多久。” 他顿了顿，又对李明说：“路上小心。现在的世界，可能不止我一个三级。别太高调。” “你也是。”李明点头应下。 金光闪烁，陈宇飞到金华小区的上空，看着那辆军用越野车卷起尘土，沿着来时的路，向着另一个方向远去。 车影消失在天际，他才收回视线。 巨大的孤独感，如潮水般涌来。 他悬浮在空中，俯瞰着这座被绿色吞噬的县城。然后，他认准一个方向，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朝着县城高中的位置飞去。 记忆中的高中，已经完全变了样。 操场成了沼泽，教学楼上爬满了粗壮的藤蔓，玻璃碎了一地。 他落在实验楼前，凭着记忆，走上了三楼。 高三（1）班。 教室的门牌还在，只是挂得歪歪斜斜。他推开门，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 课桌椅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上面积了厚厚的一层灰。 他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靠窗，倒数第三排。 他坐了下来，位子靠近过道。他习惯性地看向左边，那里，是另一个座位，紧挨着窗户。 阳光从破损的窗框里斜射进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他伸出手，拂去旁边那张课桌上的灰尘，指尖触碰到桌面，冰凉。桌膛里空空如也，散落着几本被水泡得发胀、字迹模糊的书，不属于他。 无端的，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悲伤，毫无征兆地攫住了他的心脏。 为什么？ 他蹙起眉，不解。 我为什么要感到悲伤？ 这份情绪如此陌生，又如此汹涌，像是从灵魂深处凭空生出来的。 是“本我”在传递什么吗？ 可它……究竟在为谁悲伤？ 在他无法感知的空间夹层里，一道半透明的身影安静地坐在他身旁的位置上。 那个叫曹艾青的女孩，穿着一身白裙，正愣愣地望着窗外，一如当年初见。 只是，她眼中的光，熄灭了。 他们并肩而坐，却隔着生与死的距离，再也无法看见彼此。 陈宇将手，轻轻放在了那张空着的课桌上。 第126章 锦瑟无端五十弦 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那股没来由的悲伤，像退潮的海水，缓慢却不容抗拒地从他心头撤去。陈宇皱着眉，试图抓住那情绪的尾巴，却只捞到一片空虚。 “物理考砸了而已。”他对自己说，用一个蹩脚的理由来解释刚才的心悸。 他觉得这个解释很可笑，但除此之外，他找不到任何答案。这间教室，这个座位，这个名字，都让他感到一种陌生的烦躁。 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这栋教学楼，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家的方向飞去。 他没有飞得太高，金色的瞳孔俯瞰着下方。 曾经的县城，如今只剩下建筑物的骨架，被无尽的绿色藤蔓和变异乔木包裹、穿刺、吞噬。 他很快就找到了自家的位置，那个位于镇子边缘的二层小楼。 心情很复杂。 他缓缓降落在门口，脚踩在开裂的水泥地上。 大门没有关，不是虚掩，而是被外力破坏后，彻底敞开着，门轴都已变形。 他走了进去，院子里杂草丛生。 就在他踏入客厅门槛的一瞬间，【吱吱——】的尖锐叫声陡然从地下传来。 陈宇停下脚步，眼睛扫向门口的地面。 那里，一片幽绿色的光芒正从地砖的缝隙中渗透出来。 “轰！” 地面猛然炸开，泥土和碎石四溅！ 十几只体型堪比种猪的巨鼠从地洞里疯狂冲出，它们浑身长满了钢针般的黑色刚毛，眼睛里闪烁着凶残的光。 但它们的目标不是陈宇，而是四面八方。 它们在逃，拼了命地想逃离这个突然降临的、让它们灵魂都在颤抖的存在。 “想跑？”陈宇的声音很轻。 他甚至没有动，只是眼中的金色愈发炽盛。 煌煌金光如探照灯般扫过，那十几只正在狂奔的巨鼠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个个僵在原地，身体剧烈抽搐，却无法再移动分毫。 它们缩成一团，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悲鸣，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这是来自生命层级的绝对压制。 陈宇的视线落在其中最大的一只身上，那应该是鼠王。他尝试着释放出一段精神波动，一种纯粹的意念询问。 “这里发生了什么？人呢？” “吱吱吱！嘶——！” 鼠王的回应是一连串充满了恐惧、混乱和暴虐的尖叫。 在它的感知里，没有语言，只有“危险”、“食物”、“我的地盘”、“快跑”这些原始的念头。 “听不懂吗。”陈宇的内心毫无波澜。 难道只有三级生命能够和人类进行意念交流吗？ 他原本也没抱太大希望。沟通失败，那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既然问不出什么，那就都变成我的养料吧。” 念头刚起，他手中金光一闪，金光汇聚而成的【磐石】在他手中具现出来。 他向前踏出一步，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咚！” 第一只巨鼠的头颅应声碎裂，红白之物炸开，沉重的棍子在陈宇手中却轻若无物。 “咚！”“咚！”“咚！” 他没有使用大范围的能量攻击，只是用最原始，也最有效率的方式，一棍一个。 每一棍落下，都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和骨骼的碎裂声。整个过程不到三秒钟，院子里重新恢复了死寂。 他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瓶子，用小刀精准地从鼠尸的头颅里挑出一颗颗晶核。 一共是三颗二级晶核和十二颗一级晶核，只是二级晶核个头都太小了，最大的也只有小拇指的指甲盖那么大。 “聊胜于无，不过可以给他们攒着。” 他将瓶子收好，这才抬脚走进屋里。 客厅、厨房、二楼的几个房间……所有地方都被翻得乱七-八糟，值钱的东西和食物被搜刮一空。 看到这一幕，陈宇反而确认了，他的家人应该是在灾变初期就离开了，而不是死在了家里。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最后走进了那个被用作储物间的、他自己的卧室。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一个书桌。 嗯？ 他在床边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蒙尘的吉他包。 他走过去，拉开拉链。一把木吉他静静地躺在里面，琴身还很新。 这是他高三那年，用攒了很久的零花钱买的。 他想起来了，这确实是他当时买的吉他，至于为什么要买，他却想不起来了。 他抱着吉他，坐在积满灰尘的床沿上。 手指无意识地搭在琴弦上，轻轻拨动了一下。 【铮——】 一个单调的音符在寂静的房间里回响。 然后，他的手指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一种早已刻入骨髓的肌肉记忆被唤醒，一段旋律自然而然地从指尖流淌而出。 一首《小幸运》。 熟悉的旋律，像一把钥匙，猛地捅开了一扇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尘封的记忆之门。 教室里那股强烈得让他心慌的悲伤，再一次，毫无征兆地席卷而来。 但这一次，不再是无源之水。它有了清晰的指向。 一幅画面，在他脑海中闪现。 午后的阳光，靠窗的座位，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正侧着头，安静地看着他弹这首歌。她的嘴角，挂着一抹很浅很浅的笑。 “崩！” 琴弦断开，琴声戛然而止。 陈宇的手重重地砸在琴弦上，发出一声刺耳的杂音。他的手在抖，呼吸变得急促。 那张脸……是谁？ 为什么会如此心痛？ 那股悲伤，不再是单纯的情绪，它在他的灵魂深处，凝聚成了一个名字。一个他本该忘记，却又无比熟悉的名字。 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对着满屋的尘埃，问出了那个问题。 “曹……艾青？”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我认识这个人吗？ 陈宇放下了手中的吉他，双手盖在了脸上，上下揉戳着，疯狂地回想着过往。只是很可惜，他终究是想不起来了，他忘记了。 手指仔细地捻着断掉的琴弦，感受着手中的韧线，他觉得此刻很荒唐，明明他不知道这个女孩是谁，但他就是无端地想起，是他做过的梦吗？ 嗯？眼前朦胧了起来，是我流泪了？ 琴弦在他泪湿的眸中产生重影，刹那间模糊了起来。 第127章 重逢之喜悦 他站起身，将那把断了弦的吉他放回包里，拉上拉链，重新塞回床角的阴影中，像是封存一段不愿触碰的过去。 那股突如其来的情绪被他强行压进了意识深处，连同那个模糊的名字。 他现在是陈宇，三级进化者，不是那个会为了一首歌、一个名字而流泪的高中生了。 他需要做的，是继续这样活下去，过他想要过的生活。他已经有能力做到了。 金色的流光冲天而起，陈宇悬停在百米高空，俯瞰着这座死城。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双瞳已化作两轮微缩的金色太阳。 【黄金瞳】开启，整个世界在他眼中褪去了【红雾】的遮蔽，一切纤毫毕现。 他开始有意识地控制着神性能量的输出，让视野以自己为中心，一圈圈地向外扫描、扩张。 这不仅是寻找，也是一种修炼，一种对自身力量的精细掌控。 街道、楼宇、废墟、疯长的森林……一切都在他眼中被解构、分析。 没有炊烟，没有活动的迹象，没有人类聚集地该有的防御工事。 只有死寂，和在废墟中潜伏的进化生物。巨大的孤独感再次包围了他。 …… 另一边，军用越野车在坑洼的国道上颠簸前行。 “快到了吧？明子，地图上看着没多远了。”邢科双手紧握着方向盘，脖子伸得老长，试图穿透前方的薄雾。 他的焦虑几乎要从车里溢出来。 李明坐在后座，手里捧着地图，头也不抬：“别急，按照现在的速度，天黑前能到。你专心开车，这一路的运气已经算不错了，别在最后关头翻车。” 他们的运气确实好，或许是陈宇之前在海市基地释放的气息余威尚在，这一路竟没遇到什么像样的阻拦。 当夜幕开始笼罩大地，远方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微弱但连绵的灯火时，邢科一脚油门踩得更深了。“看到了！是那里！” 三市基地，规模比海市基地小了一圈，防御工事也显得更为粗犷仓促。 巨大的探照灯在围墙上扫来扫去，驱散着黑暗。 在基地门口，经过一番严格的盘问和车辆检查后，两人被允许进入。 “寻人处在那边，自己去登记。”一个面色疲惫的士兵指了个方向，便不再理会他们。 基地内部拥挤而嘈杂，空气中混杂着汗水、食物和消毒水的味道。 邢科拉着李明，几乎是小跑着冲到了寻人处——一个厕所大小的小屋子。 “你好，我找人。”邢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 登记员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女人，闻言，皱起了眉头，她头也不抬地推过来一张表格：“自己填。” “我找邢建国！”邢科直接报出了名字，“他应该在这里，是从x县过来的。” 女人终于抬起眼皮，打量了一下邢科和李明。 见他们两人衣着干净，气色红润，和基地里大部分面带菜色的人格格不入，她才有些正色起来。 她没有多问，只是在面前一本厚厚的名册上翻找起来。 “邢建国……找到了。”她在一个名字上点了点，撕下一张便签，在上面写下了一个地址，“b区，十七栋，地下避难所，三十七号铺位。” 邢科一把抓过那张纸，连声道谢，拉着李明就往b区跑去。 所谓的b区，是一片居民楼。 十七栋的地下室入口阴暗潮湿，刚走下去，一股更浓重的、难以言喻的气味就扑面而来。 里面空间很大，但密密麻麻地打满了地铺，人们像沙丁鱼一样挤在一起，咳嗽声、梦话声、孩子的哭闹声此起彼伏。 邢科的脚步慢了下来，他眼中的光亮被眼前的景象冲淡了许多。 “三十七号……”李明低声提醒。 他们循着门牌号，找到了那个角落。昏暗的灯光下，两个中年人相互依偎着睡着了，旁边还有一个年轻些的男人。 他们的铺位就是一张破旧的凉席，身上盖着脏兮兮的毯子。 邢科的嘴唇哆嗦着，他蹲下身，伸出手，却不敢去触碰。 “爸……妈……” 他的声音很轻，像梦呓。 那个被称为“爸”的男人，邢建国，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眼前这个高大、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整个人都愣住了。 “小……小科？” 这一声，惊醒了旁边的妇人。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当看清邢科的脸时，整个人都傻了。 “儿子！”妇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一把抱住了邢科，“我的儿子！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 “妈！”邢科再也绷不住了，他紧紧抱住母亲干瘦的身体，这个在末世里流血不流泪的汉子，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爸！哥！”他看向同样激动得站起来的父亲和哥哥，泪水糊住了双眼。 一家人，时隔一年，在这拥挤、肮脏的地下室里，抱头痛哭。 周围的人被惊醒，只是麻木地看了一眼，又翻过身继续睡去。这种悲欢离合，在这里早已司空见惯。 李明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这迟来的团聚。 他没想到邢科这个咋咋呼呼的家伙，哭起来居然这么惊天动地。 哭了许久，情绪才渐渐平复。 “好，好，活着就好，活着比什么都强！”邢建国拍着儿子的背，不住地重复着。 邢科的哥哥，邢瑞，也捶了他一拳，眼眶通红：“臭小子，还以为你没了呢！” “你们是怎么过来的啊？我在家看到了你们留的纸条”邢科擦着眼泪问。 提到这个，邢建国拉着邢科坐在位置上，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生怕他跑了，慢慢地给他讲了起来。 “灾难一发生，我就接到了老战友的电话，让咱们赶紧去县政府集合。” “我没耽搁，立刻带着你妈和你哥一家就去了。后来就跟着大部队，一路撤退到了这里。”邢建国简单地讲述了过程，其中的艰险被他一笔带过。 邢科这才把李明介绍给家人。 当邢建国问起他怎么回来的，邢科也是这般，把危险一笔带过，讲起他们三人运气好，一路开车就回来了。 一家人又对着李明千恩万谢，感谢他对邢科的照顾。 寒暄过后，邢科才真正静下心来打量自己的家人。 父亲的头发白了大半，母亲瘦得脱了相，哥哥邢瑞的脸上也刻满了疲惫和沧桑。 他们身上的衣服满是污垢，脸上也灰扑扑的，一看就是很久没有好好清洗过了。 他看着自己身上干净的作战服，再看看他们，一股尖锐的刺痛感攫住了他的心脏。 自己在海市基地大鱼大肉，家人们却在这里受苦。 “爸，你们……平时都吃什么？”他艰涩地开口。 第128章 少时白月光 邢建国的脸上写满了岁月的疲惫。 “基地发的糊糊，有时候有点野菜干，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他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邢科没想到家人过得如此辛苦，他指着这潮湿、发霉的地下室，声音都在抖，“跟我走，我们不住这鬼地方了！” “小科，你别冲动！”邢母一把拉住他，“外面……外面不安全啊！” “是啊小科，你不知道，现在基地里规矩多，乱走会出事的。”哥哥邢瑞也跟着劝，脸上满是忧虑。 他们早已被末世磨平了棱角，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李明适时地开口，他的声音很冷静，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叔叔，阿姨。我们有车，有物资，还有自保的能力。我们不是要乱走，是去找一个更好的地方住。”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邢科的家人：“我们有能力，让你们过上比现在好一百倍的日子。” 邢建国看着自己这个一年未见的儿子，他高大的身躯，坚毅的脸庞，还有眼神里那股毫不掩饰的强大自信，都与自己和周围这些麻木的幸存者形成了天壤之别。 他再看看手里那碗冷掉的，可以当浆糊用的口粮，胸中一股压抑许久的郁气猛地冲了上来。 “好！”他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我们跟你走！这鬼地方，老子一天也待够了！” 父亲的决定像一颗定心丸，一家人立刻行动起来。 说是收拾，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几件破烂的衣物，一口锅，几张凉席，这就是全部家当。 邢科和李明一人几下，就把所有行李都拿在了手上，轻得像一捆干草。 五人走出地下室，刺眼的光线和嘈杂的人声扑面而来。 就在他们踏出门口的一瞬间，一阵尖锐的哭喊声和女人的尖叫，让他们齐齐停住了脚步。 不远处，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正粗暴地推搡着一群女孩，往一辆军用卡车的方向赶。 那些女孩大多很年轻，虽然蓬头垢垢，衣衫褴褛，却依然掩不住清丽的轮廓。 她们在哭，在挣扎，换来的却是士兵更用力的拉扯和毫不留情的巴掌。 “都他妈老实点！给脸不要脸！”一个领头的士兵吼道，脸上带着不耐烦的狞笑。 周围的幸存者们都低着头，绕道而行，仿佛什么都没看见。空气里，弥漫着恐惧和麻木。 邢科的视线，却像被磁石吸住一般，死死地定格在其中一个女孩的身上。 那个女孩被一个士兵抓着头发，被迫仰着头，泪水划过她脏兮兮的脸颊，留下一道道白痕。 她的身体在发抖，嘴唇被咬得发白，但那双眼睛里，却透着一股倔强。 是她？ 不可能……怎么会是她？ 邢科的大脑一片空白。 那个侧脸的轮廓，那个就算在极度恐惧中也挺直的脖颈，和他高中记忆深处的那道身影，缓缓重合。 “明子，你先帮我拿着。”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他把手里的行李塞给李明，然后，在家人惊愕的注视下，迈开步子，朝着那群士兵走了过去。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滚开！”一个士兵注意到了他，手中的步枪毫不犹豫地抬起，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邢科的胸口，“看什么看？想找死吗？” 邢科停下脚步。他能感觉到体内那股钢筋铁骨般的力量正在苏醒，只要他想，他能在三秒钟内，把眼前这些人的脖子全部扭断。 可是，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了身后。 他的父亲、母亲、哥哥，正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他。母亲的身体在发抖，死死地捂着嘴，生怕自己哭出声来。 那眼神，像一盆冰水，从他头顶浇下，浇熄了他心中刚刚燃起的滔天怒火。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然后，他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松开。 “我们走。”他转过身，回到家人身边，声音低沉得可怕。 一行人沉默地穿过人群，将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甩在身后。 “怎么了？”走出一段距离后，李明才低声问道。 “没什么……”邢科的声音很轻，“好像……好像看见个熟人。” 他扭头看向自己的哥哥邢瑞，压着嗓子问：“哥，这他妈怎么回事？基地里当兵的就能随便抓人？” 邢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脸上满是苦涩和无奈：“唉……小科，你走的这一年，全变了。基地原来的领导不知道去哪了，现在管事的是个姓王的，外号叫王老虎。现在基地里的士兵，那就是一群土匪！”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我们的口粮一天比一天少，活却越来越重。他们……他们隔三差五就下来‘挑人’，专门挑年轻好看的姑娘……带走之后，就再也没见回来过。” “我们能怎么办？谁敢拦？前面有个不服的，当场就被打死了，尸体挂在门口示众了三天。” 邢科的拳头，再一次攥紧了，骨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儿子，听妈的，别冲动。”邢母拉住了他的胳膊，她的手又干又瘦，却抓得很紧，“我们好不容易才团聚，你可不能出事啊！你一个人，斗不过他们的……” 如果是以前的邢科，他会听。他会像父亲和哥哥一样，低下头，忍气吞声地活下去。 但是现在…… 他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背，看着她那张写满恐惧的脸，点了点头。 “妈，我知道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让旁边的李明都皱起了眉。 他知道，这平静之下，是即将喷发的火山。邢科的眼睛里，没有了刚才的愤怒和冲动，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暗流。 他脑海里，那个女孩倔强的脸，和他记忆中那个穿着校服，坐在窗边安静看书的“白月光”，交织在一起。 他嘴上说着“知道了”，心里却在说，这事，没完。 第129章 海啸来袭 他们没有再多看一眼三市基地的任何角落。 原本计划中要购置的物资，要改善的生活，都在那个女孩被拖走时，化为了泡影。 邢科给李明递了个眼色，李明便什么都懂了。 五个人，沉默地走向越野车，把那座灯火通明的基地，连同里面的哭喊与麻木，一起抛在身后。 在他们身后，基地门口哨塔的阴影里，几道人影显现出来。 为首的男人穿着一身考究的皮衣，与周围士兵的破旧制服格格不入。他嘴里叼着一根未点燃的雪茄，看着越野车消失在夜色中，缓缓吐出一口不存在的烟。 “虎哥，就这么让他们走了？那两个小子看着不像善茬，尤其是那个高的，刚才那股劲儿……”旁边一个亲信凑上来，有些不甘。 被称为“虎哥”的男人嗤笑一声，把雪茄在手里转了转：“走了才好。我还当那愣小子会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跟老子碰一碰呢。” 他眯起眼睛，瞳孔里闪烁着算计的光。“今天这事，他要是闹起来，杀了麻烦，不杀也麻烦。现在自己滚蛋，省了我们的手脚。派人盯远点，别让他们绕回来就行。” “是，虎哥英明！” 王彪章摇了摇头，没有理会这些人的奉承，准备回去给他头上的明公子汇报了，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 越野车在国道上颠簸，车内死一般的寂静。 邢母压抑的抽泣声，邢瑞不安的呼吸声，还有邢建国沉重的叹息，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吱——！】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夜空。车子猛地停在路中间，巨大的惯性让所有人都向前冲了一下。 “小科！你干什么！”邢母惊魂未定地叫道。 邢科没有回答。他双手死死抓着方向盘，骨节发白，胸膛剧烈地起伏。他透过后视镜，看着家人们苍白恐惧的脸。 如果是以前，他会继续开下去，把这里的一切都忘掉。 可是现在，他不是以前的那个邢科了，这些人干出这些勾当，他实在是看不过眼。 身怀利器，杀意自起。他不止有【钢骨】，他还有可以砸碎一切的决心。 “我得回去。”他开口，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小子疯了！”邢瑞第一个出声反对，“回去干什么？送死吗？你一个人能打几个？他们有一整个基地的兵！” “小科，听妈的话，我们走，我们快走！”邢母哭着去拉他的胳膊，“你不能有事，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是啊弟，”哥哥邢瑞也急了，“你没听我说吗？那个王老虎心狠手辣，谁跟他作对谁就得死！我们好不容易才一家团圆……” 邢科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窗外无边的黑暗。那黑暗里，仿佛有那个女孩倔强的脸，有她被抓着头发时眼里的不屈。 “爸……”他最后看向自己的父亲。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邢建国没有劝他。老人沉默了许久，然后伸出粗糙的手，轻轻拍了拍老伴抖个不停的手背。 “让他去。” 邢母和邢瑞都愣住了。 邢建国看着自己儿子的后脑勺，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沉寂已久的重量：“我这辈子，对你管得太多，教得太严，总怕你走歪路，怕你惹事。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这世道，把我的胆子都磨没了，把你哥的胆子也磨没了。我们学会了低头，学会了忍，可那不叫活着，那叫熬着。” 他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敲在车里每个人的心上。 “你还敢生气，还敢惦记着回去，说明你这颗心，还没死透。不愧是我邢建国的种。”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 “让你哥带着我们回x县吧，我们等你。” 车里的哭声停了。邢科转过头，看着父亲沟壑纵横的脸，和他眼睛里那团重新燃起的、名为希望的火苗。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打开后座的背包，把里面的压缩饼干、肉干和水分给家人。“爸，妈，哥，你们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车里响起食物包装被撕开的声音。 没有人再说话，但气氛已经完全不同。邢科看着家人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那股尖锐的刺痛再次浮现，但很快就被更坚决的东西所取代。 他必须做点什么，他见不得这些勾当。 “明子，”他看向副驾驶的李明，“你开车，带我爸妈他们先走，去找宇子。回去的路你应该会开。” 李明正撕开一包饼干，闻言动作一顿。“你什么意思？” “我一个人回去。”邢科说得斩钉截铁，“我把她救出来，就去跟你们会合。” “不行！”李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你一个人去就是找死！我跟你一起去。” “你走了，我爸妈怎么办？”邢科反问，“让我哥一个人带着他们？这一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 “那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李明也来了火气，“邢科，你能不能理智一点？这不是你逞英雄的时候！我们是一个团队！” “现在，我说了算！”邢科的吼声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开。他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李明说话。 他看到李明错愕的表情，语气缓和了一些，但内容却不容商量：“算我求你了明子，可以吗？” 李明死死地盯着他，大脑在飞速计算着成功率、风险和各种可能性。 所有的结果都指向一个结论：邢科此行，九死一生。 毕竟他们完全不清楚对方的任何信息，后面还有这些人的狗腿吊着，他实在想不到邢科此行成功的办法。 “我拒绝。”李明冷冷地吐出三个字，“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并且，让你哥一个人带二老回x县，这不现实。”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车内气氛凝固到冰点的时候。 异变，发生了。 毫无征兆地，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车轮的颠簸声、风声、甚至他们自己的呼吸声，都在一瞬间消失了。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感，攫住了每一个人。 他们下意识地扭头，望向南方。 那是海的方向。 漆黑如墨的夜空中，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两点星光。 不，那不是星星，那是两颗巨大到超乎想象的眼睛！金色的竖瞳，冷漠地俯瞰着大地，仿佛神明在审视自己的沙盘。 下一秒，他们脚下的地面开始轻微震动。 远方的海岸线上，原本平静的南海，海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住，突兀地静止了。 然后，那静止的海水，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后退去，露出了漆黑泥泞的海床。 寂静只持续了三秒。 【轰——！！！】 滔天的巨响从地平线下传来，整个大地都在咆哮！ 那退去的海水，以百倍、千倍的势头倒卷而回，形成了一堵连接天地的白色水墙！ 海啸！ 一堵高达数百米的，前所未有的恐怖海啸，正朝着三市基地的方向，呼啸而来！ 邢科和李明呆呆地看着那末日般的景象，大脑一片空白。 “那……那是什么……”邢瑞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没人能回答他。 在绝对的天灾面前，人类的进化、基地的壁垒、个人的恩怨情仇，都显得如此渺小，如此可笑。 那堵白色的水墙，越来越近了。 第130章 深海霸王 这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三市基地中心大楼，楼顶。 明晓峰看着这倒卷而来的海啸，整个人都呆住了。 距离他刚刚完成一场完美的政治斗争仅仅过去了两个月。拿下了这座人类幸存者基地后，刚开始享受他的政治独裁者身份，开始实现他的野望。 就连海市基地发来的指令，他也没有理会，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清除异己这件事上。 基地里怨声载道，他也知道，只不过他都不在乎，他儿子干的那些事，他也压根不在意，他只想掌控住这个基地，为他收集晶核。 可是他还没有找到三级晶核，他还没有晋升三级进化者啊！ 明晓锋来不及想了，整个基地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到处都是哭天抢地，哀嚎声连绵不绝。 来不及调动军队了，明晓峰只能放弃这支部队了，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明晓峰连儿子都没来得及带上，就驱车离开了三市基地，车子的油门他就没松开过。 三市基地，此刻已经失去了秩序，无尽的人潮从基地入出口涌出，人群争先恐后地逃了出来，他们身后不仅是百米高的海啸，随之而来的，还有那些不曾减速的车辆！ 人在逃命时，最为歇斯底里，车辆呼啸而过，没有去管那些被它撞飞的，碾压的悲惨人们。 邢科见到的画面就是如此，短短不过几个小时，三市基地就这样不告而破了，他站在基地出口，眼睛左右打量着，双手无意识地悬在空中。 人潮呼喊着从基地冲出来，他缓慢地朝基地走去，终于，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人，连忙冲了过去。 拳风带起破空声，王老虎不得已停下逃命的脚步，拉开架势，双手接住了邢科这一拳。 砰！ 像是被一辆大车撞飞，王老虎直接被击飞了，飞起落在了地上，蜷着手臂痛苦地嚎叫着。 他感觉自己的手臂好像断了，怎么也用不不上力气。望着气势汹汹跑来的邢科，他再也没有了直面的勇气，站起来想跑。 只不过这次他连逃跑都成了奢望，邢科已经勒住了他的脖子。“说！今天你们抓的那些人呢？” 心里升起一丝生的希望，王老虎问道：“我说了能饶了我吗？” “当然可以，现在就带我去找他们！”邢科点头，先应了下来，毕竟时间紧急。 海啸已经靠近了三市基地，邢科愈发着急，拎着王老虎就朝着他指引的地方跑去。 也许生命里的一切相遇都是安排好的，在他向着基地里的方向跑去时，一群衣衫褴褛的女生也从里面跑了出来，为首的正是王倩。 见到浑身是血的王倩，邢科愣住了，他显然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不过这并不影响他手上的动作。 拳头炸裂，邢科一拳就把王老虎的头颅给打爆了，红白之物顿时洒了他一身。 “喂！走了，别看了！”王倩的呼唤将他拉了回来。 王倩和邢科两人是初中认识的，他们的关系属于是他们都知道对方，但是没有做成好朋友，一直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王倩是知道这个男同学的，也如同其他女孩一样，幻想着自己会被追求，有一个甜甜的恋爱发生在高中阶段。只不过这件事没有发生就是了。 邢科也时常和陈宇说起这个女孩，说一次就被陈宇笑一次他，说他太怂了，喜欢一个女孩不敢去追，这么怂。每到这个时候，邢科就会搬出曹艾青这尊大佛，两个人互相伤害起来。 今天这一见面，邢科心中的欢喜是一部分，路见不平又是一部分，总之他就是站了出来，想干点什么。 走到王倩面前，他蹲下了身子，“上来吧，我背你快一点。” 王倩扬起嘴角，走过去伏在他的背上，抱紧了他的脖子，紧紧地抱着。 口鼻之间没有想象中的香气扑鼻，只有一些饭菜的味道，和酸汗的味道。 邢科双手抬起王倩的双腿，把她往上抬了抬，跟着人潮，开始奔逃，速度提到了他的极限。他要背着他的幸福，带着她逃出这个毁灭世界的海啸！ 百米海啸中，一个恐怖的身影在其中浮动，这就是此次灾难的发起者，深海巨鲸，一头体型巨大的蓝鲸。 看着地上逃跑的人类，巨鲸口中发出高频叫声，巨大的身体开始缓慢变小，一直缩小到和人类差不多大小，而后，慢慢化成了一个谦谦玉公子的模样。 踏着海啸，【米修斯】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无尽海面上，肆意大笑，摧残着人类最后的文明之火。 终于，人类也该跌落神坛了，这个世界就应该是海洋的世界！ 水汽扑鼻，海啸带来的冲击震得地面发颤，人潮拼了命地朝着反方向跑。 然而，人力在这等天灾面前，是那么的无力，随着海啸的推进，高楼大厦，轮船港口，坚船利炮，全被席卷，冲飞，裹挟下海啸之中。 基地门口。 “啊！”一个幸存者忍着浑身的无力，拼命地跑着，可是他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跑到这里，他已经尽力了。 漫天的海水袭来，他和这座人类基地一起化作了泡影。 这只是序幕，越来越多的人被追上，越来越多的人倒下，人类像麦子一样，被持续收割着，【米修斯】挥舞着它的双手，海啸就如臂使指地推进着，摧毁一切人类文明。 突然，【米修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神色凝重地望向了一个方向。 夜幕中，一点金光乍亮，随后照亮了整片天空。 只不过，金光点亮了黑夜，却赶不走这些海水。 没了【米修斯】的神性能量维持，海啸的声势开始衰弱，向着人群做出了最后的扑击。 远远地看着这一幕，陈宇浑身金光闪耀，加速向【米修斯】袭来。他知道自己是来不及救下这些人了，但是他能让这些人生还的几率上升一些，虽然不多。 逃亡队伍的最前方，明晓锋回头望去，看着失去动力的海啸山崩，他知道自己活下来了，将车给停了下来。 他也感受到了空中那两股令人心惊的气息，上位生命的压迫感传来，让他不自觉地驻足，想要观望一番。 第131章 力有尽心无尽 天边的金光已经蔓延至眼前，无边的海水散开，将三市基地瞬间化为废墟，天地巨震，水汽蒸腾。 漫天的尘埃和水汽在空中悬浮。 陈宇紧握手中的【磐石】，冰冷的金属被掌心渗出的汗水濡湿。 棍身流转着一层淡金色的微光，是他体内躁动不安的能量在无声宣示。 十步之外，【米修斯】的身影如同一道凝固的阴影。 他双臂自然垂落，指节却异常粗大，皮肤下仿佛有虬结的树根在涌动。 他只是站在那里，就散发着一股纯粹、蛮横的肉体压迫感。 陈宇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那不是紧张，而是【黄金瞳】捕捉到了【米修斯】的动作。 刹那间，【米修斯】左肩三角肌末端，几条细微的肌束如同发条般骤然绷紧！ 来了！肩胛联动发力前兆…零点四秒后，爆发的会是… 脑海中同步炸开的预判景象清晰无比——【米修斯】左脚脚踝如蓄满力量的弹簧猛地压下，整个人会撕裂空气，化作一道模糊的影子，裹挟着撕裂风声的右拳，将像炮弹般轰向他的面门！ 【呼——！】 预测的分毫不差！ 【米修斯】的身影原地消散，下一瞬已拉近一半的距离，劲风扑面，吹得陈宇额发狂舞。 “哼！”陈宇一声低喝，身体并非快如闪电地侧移，而是带着某种精确计算的勉强感，顺着自己瞳孔捕捉到的那条安全轨迹猛然拧身！ 沉重的【磐石】拖在身后，带起呼啸的风声。 【米修斯】饱含力量的铁拳几乎擦着他的鼻尖掠过！ 拳风刮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即使提前预知，那瞬间掠过的致命威胁依旧让陈宇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沉重的惯性差点让他脚步趔趄，脚踝关节传来沉闷的酸胀。这就是预判之外的代价——看清了，身体的反应却像踩在刀尖上跳舞。 闪避的余力未消，陈宇眼中精芒暴涨！ 预判的窗口期稍纵即逝！ “破！”他舌绽春雷，重心下沉的同时，体内那股澎湃的金色能量如同决堤洪流，疯狂涌入双臂，灌入【磐石】！【嗡——！】 整根棍身瞬间爆发出刺目的金光，仿佛通体由熔化的黄金浇筑而成！ 棍影不再仅仅是物理实体，更像一道咆哮的能量匹练！ 没有任何花哨！ 陈宇死死锁定预判中【米修斯】此刻唯一无法卸力的重心支撑点——右腿膝弯外侧！ 他将全部力量、身体的重量以及体内奔腾的能量，蛮横地倾泻在这一劈之上！ 【轰隆！】 棍影劈下，空气被挤压得发出一连串沉闷的爆鸣！ 【磐石】裹挟着摧山断岳之势，狠狠砸向预定的目标！ 光与力量的结合，势不可挡！ 击中！ 但触感并非肉体沉闷，更像是砸中了一块坚硬的顽石！陈宇甚至感觉棍身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剧烈震荡！ “呃！” 【米修斯】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和惊愕，身体被这势大力沉又精准无比的一击打得重心猛沉，坚如磐石的下盘瞬间出现破绽。整个人被抽得跌到了水面下的地面上，挣扎地站了起来。 他整个人向左踉跄了一步，左脚的靴子深深陷入地面，踩碎一片砖石！ 陈宇这边，手腕和臂骨传来一阵剧痛般的酸麻感，仿佛刚才砸中的不是敌人，而是一堵钢铁城墙的反震。 胸中气血一阵翻涌，嘴角竟不受控制地渗出一丝咸腥的鲜红。 强行驱动超越肉体负荷的能量爆发，带来了沉重的内耗！ 他握棍的手指微微颤抖，立刻又更紧地攥住。 疼痛彻底点燃了【米修斯】的怒火。 “找死！”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身形一晃，从水面下窜出，竟拉出数道模糊的血色残影！ 速度骤然飙升！ 暴雨般的攻击瞬间降临！ 拳、脚、肘、膝，化为无数道撕裂空气的致命暗影，以远超常理的速度将陈宇笼罩其中！ 陈宇瞳孔剧震！ 预判画面疯狂刷过脑海——左肩！右肋！下颚！小腹！每一个攻击点都清晰可见。 但身体却成了拖累！ 他竭力挥舞【磐石】格挡，沉重的棍风在身前织起一片金光防御圈。 【铛！铛！铛！】金石交击声密集如雨点！ “噗！”终究是慢了一瞬！ 【米修斯】一记刁钻的肘击穿透了棍影的缝隙，狠狠撞在陈宇仓促抬起的手臂外侧！ 剧痛！仿佛手臂都要被撞裂！ 陈宇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倒滑出去数米，每一步都在碎石地面上犁出深深的痕迹。 防御圈被撕开！ 【嗤啦！】一道锐利的爪风掠过胸前，作战服连同下面的皮肤应声撕裂，留下数道火辣辣的血痕。 陈宇的呼吸瞬间变得异常粗重，每一次吸入都带着胸腔火燎般的刺痛。 “咳咳….”陈宇背靠着一截倾斜的石柱残骸，剧烈的震动让他咳出一小口血沫。体内能量虽未耗尽，但肌肉在哀鸣，骨骼在呻吟，视野边缘开始发黑。 【米修斯】带着狞笑缓步逼近，血色气焰缠绕周身，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 不能再硬扛了！ 身体撑不到最后！一个险到极致的计划在陈宇高速运转的大脑中成型。 就在【米修斯】进入五步范围的瞬间，陈宇强行发力想挺直身体，脚下却“恰到好处”地一滑！ 【磐石】向下拄地的动作慢了一瞬，左肋的空档在能量波动紊乱的光晕下，如同黑夜里的灯塔般明显地暴露出来！ “机会！”【米修斯】眼中嗜血光芒大盛！ 他毫不犹豫，将全身力量凝聚于右拳，血色能量在拳锋旋绕成一个可怕的尖锥！ 身体如离弦之箭，直扑那个致命破绽！他要一击捣碎陈宇的内脏！ 陷阱已成！ 陈宇咳血后显得有些涣散的瞳孔，在【米修斯】全力扑来的瞬间，骤然爆射出璀璨无比的实质金光！ 所有杂念被摒弃，所有疲惫与痛苦被强行压下，整个世界只剩下那条因【米修斯】极限速度而拉长、并在左肋空档完全暴露下，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底的能量运行轨迹线。 以及，那条轨迹与他身体内那处因之前重击而残留的、极其隐蔽的旧伤能量节点，在空中形成的那个短暂而致命的交点！ “赌上一切！”陈宇发出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咆哮！ 那不是勇气，而是肉体凡胎向自身极限发出的绝望挑战！ 他放弃了所有防御！ 身体违背生理本能地以左脚为轴心，以一个极其别扭的角度强行扭动，【磐石】几乎脱手！ 但所有残存的力量、意志力以及体内那颗濒临失控的能量核心，被他以榨尽最后一丝生命潜能的方式，轰然引爆！ 【嗡——轰！！】 【磐石】不再是棍，而是化为一束凝聚了毁灭意志的刺目金光！ 不再是劈砍，而是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如同钻透空间的钻头，狠狠地、精准无比地——捣在那个视觉捕捉到的、虚实交汇的交点上！ 时间静止了一瞬。 然后—— “噗嗤！” 仿佛有某种无形的东西在【米修斯】体内爆裂开来！ 他狂猛冲刺的身影猛地一滞，凝聚着血色能量的右拳离陈宇的肋骨仅剩三寸，却再也无法前进！ 他脸上狰狞的表情瞬间被难以置信的错愕和难以言喻的痛苦取代，血色气焰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疯狂逸散！ “唔…呃啊——！” 【米修斯】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如同断了线的破败木偶，被棍上传来的那股恐怖爆发力狠狠轰飞出去百米远，砸落入污浊不堪的海水中，激起漫天巨浪，生死不知。 【砰！】 另一声沉重的闷响，是陈宇的【磐石】脱手掉落在地的声音。 整个世界的声音骤然远去，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肺部如同破风箱般粗重刺耳的喘息。 陈宇单膝重重砸在冰冷的水面上，双手撑住身边的一个柱子，免得落入水中。 额头上的汗水混着血水、泥灰滚滚而下，视线模糊不堪。 双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手臂、腰背、胸腔…身体的每一寸肌肉、每一处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和钻心的剧痛。 第132章 鲸落 奔涌的海水终于有了退潮的迹象。 浑浊的浪涛卷着城市的残骸，极不情愿地向着大海的方向回缩，留下一片狼藉的废墟和劫后余生、面面相觑的人群。 他们停下了逃亡的脚步，茫然地站在原地，沉默是此刻唯一的情绪。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自觉地投向了那片废墟的中心。 陈宇单膝跪地，【磐石】斜插在身边的泥泞里，支撑着他没有倒下的身体。 他低垂着头，金色的光芒已经黯淡，只有零星的微光在他破损的作战服下流转，勾勒出一个疲惫至极的轮廓。 死寂持续了很久，直到一个尖利的声音划破了凝滞的空气。 “他就这么跪着？那个怪物……真的死了吗？”一个瘦高的男人伸长了脖子，他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他身边一个中年妇女立刻捂住了他的嘴，压低声音呵斥：“闭嘴！你想把那东西再喊起来吗？没看到这位大人正在镇着它？” “镇着？我看他是没力气了吧！”另一个粗壮的汉子反驳道，他的脸上混着泥污和一种复杂的贪婪，“你们想过没有？这么大的怪物，它体内的【晶核】……该有多大？” 【晶核】两个字，像一颗投入死水里的石子，在人群中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窃窃私语声响了起来。 “对啊……三级生命体的【晶核】……” “如果我们能拿到……” “拿到？怎么拿？你敢过去吗？” “他为什么不动手？快把【晶核】取出来啊！我们都需要能量！” 人群开始骚动，恐惧与贪欲在他们心中交战。 他们害怕那个不知生死的【米修斯】，却又觊觎它可能拥有的巨大财富。 而那个拯救了他们的英雄，此刻却成了他们获取这份财富的最大障碍。 邢科背着王倩，站在人群外围，他听着那些越来越不堪的议论，气得浑身发抖。“这帮混蛋！宇子拼了命救了他们，他们脑子里却只想着【晶核】！” 王倩趴在他的背上，轻声说：“别冲动，邢科。他们只是怕了。在末日里，人会变成什么样子，谁也说不准。” 陈宇听到了那些议论，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但他没有动，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他的确在等待，但等的不是体力的恢复，而是【米修斯】的后手。 一个三级生命体，绝不会这么轻易地死去。 他体内的能量在以一个极其缓慢的速度重新聚集，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针尖上行走。 他在赌，赌【米修斯】比他更先撑不住。 夜幕降临，又在漫长的对峙中被黎明驱散。 废墟上的幸存者们熬了一夜，争论声也断断续续地持续了一夜。他们从最初的敬畏，慢慢转变为焦躁和怀疑。 “他不行了，肯定是不行了！装模作样！” 那个粗壮的汉子，显然已经成了激进派的头领，他鼓动着身边几个同样面带贪色的男人，“我们自己动手！富贵险中求！再等下去，天晓得会发生什么！” “你疯了！你想害死大家吗？”有人激烈反对。 “懦夫！机会就在眼前都不敢抓！活该你一辈子当底层！” 就在争吵即将演变成械斗的瞬间，异变陡生！ 【米修斯】坠落的那片水域，开始剧烈地翻腾起来，浑浊的水面下，一个巨大的阴影在搅动，掀起阵阵恶浪！ “它……它活了！”人群发出一声绝望的惊叫，刚刚鼓起勇气的几个人瞬间腿软，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 所有人都吓得魂不附体，准备再次奔逃。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未到来。 水下的阴影在痛苦地挣扎、变形，它在迅速膨胀，庞大的体积撑开了浅滩，将水下的废墟挤压得咯咯作响。 那层属于【米修斯】的人形伪装，如同融化的蜡像，一片片剥落、消散。 终于，它的原形暴露在了所有人面前。 那是一头蓝鲸。 一头超乎想象、体型庞大到如同山峦的蓝鲸。 它的身体搁浅在三市基地的废墟之上，巨大的头颅无力地侧向一边，一只眼睛就比一辆汽车还要大。 身上遍布着深可见骨的伤痕，其中最致命的一处在它的侧腹，一个狰狞的创口，金色的能量余烬还在烧灼着它的血肉。 它已经没有了再战之力。 陈宇那一棍，不仅打碎了它的肉体防御，更击溃了它维持化形的神性能量本源。 它用尽最后的力气维持人形，是在与陈宇对峙，赌他已经是强弩之末。 只不过它赌输了。 呜—————— 一声低沉、悠长、仿佛来自远古深渊的悲鸣，从蓝鲸的巨口中发出。 这声音里没有了暴虐与疯狂，只剩下无尽的痛苦与悲凉。 哀歌穿透空气，如同实质的波浪，一圈圈扩散。争吵的人群安静了，恐惧的人群停下了脚步，所有人都被这股来自生命本源的哀鸣所震慑。 这不是怪物的嘶吼，而是一个伟大生命临终的叹息。 这就是鲸落。 在所有人震撼的注视下，陈宇动了。 他缓缓站起身，动作牵动了全身的伤口，让他控制不住地闷哼了一声。但他站直了，拾起了地上的【磐石】。 “他……他要做什么？” “他要去补刀了！” “太好了！快杀了它！” 人群再次爆发出复杂的议论声，但这次，声音小了很多。那声悲鸣，唤醒了他们心中某些早已麻木的东西。 陈宇没有理会任何人。他拖着【磐石】，一步一步，走向那座由血肉构成的巨大山峦。 他的脚步很慢，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他走到蓝鲸的头颅前，停下。 巨大的眼睛费力地转动，看向这个渺小的人类。那眼瞳中，没有了仇恨，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白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陈宇也看着它。 短暂的对视后，陈宇金光纵起，身体化作一道流光，几个起落，稳稳地落在了蓝鲸巨大的头颅之上。 他站在最高点，俯瞰着下方废墟中那一张张仰望他的、表情各异的脸。 “看到了吗？还有人要这枚晶核吗？” 他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地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人群一片死寂，连呼吸都停滞了。那个最先叫嚣的粗壮汉子，此刻更是脸色煞白，双腿抖得如同筛糠。 陈宇的身体依旧疲惫，但他站在这里，就代表着一种绝对的秩序。 第133章 除首恶 金光流转之间，磐石闪耀起刺眼的金色光芒，在万众的见证下，化作一杆金光大枪，狠狠地贯穿了蓝鲸的头颅，搅动起来，带走了米修斯的生命。 陈宇从米修斯的头颅中取出一枚蓝色的晶核，乒乓球大小，散发着海洋的气息。 周围的目光全都投射了过来，贪婪地看着他手中的晶核。 晶核的绚烂光芒还未彻底在众人视网膜上褪去，空气中仿佛还留着那高能物质毁灭时特有的焦糊与甜腥混杂的气味。 短暂的寂静后，一种更压抑、更粘稠的氛围开始在幸存者间弥漫。 贪婪的火焰曾赤裸裸地在无数双眼睛里跳动过，那是根植于生存危机的原始本能。 但很快，这些火焰就被另一种力量强行压灭了——陈宇站在那里，磐石末端染着米修斯的血，无声宣告着无可争议的力量。 陈宇的目光如实质般扫过，那些刚刚还在盘算如何煽动暴乱的人，顿时感觉脖颈发凉，不自觉地后退一步，低下头颅。 实力，是末日废墟中唯一硬通货，陈宇刚才的杀伐果断，此刻化作了最有效的冷却剂，浇熄了那呼之欲出的贪婪混乱。 突然，陈宇皱起了眉头。 他发现米修斯的晶核尽管没有触及他的皮肤，依靠神性能量悬在空中，仍然化作了一股蓝色雾气，缓缓地融入了他的神性能量之中，而融入到了他的体内。 霎时间，他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如果在这个时候昏过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嗯？没昏过去？ 陈宇只觉得浑身冰冰凉凉的，好舒服惬意，周身的金色能量摇动起来，好像是吃了什么补品一样。 陈宇就这样站在巨鲸头上，仔细地感受着那个虚无却存在的池塘，承载神性能量的池塘，缓慢地而有力地扩大着。 巨鲸得知周边已经围满了人群，不过没有一个人胆敢越雷池半步。 贪婪被他的武力所震慑，有些想法的人纷纷收起了小心思。 然而，被浇熄的贪婪之下，是更加冰冷刺骨的现实。 “没有了…全都没有了…” 一个抱着婴儿的女人瘫坐在泥水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南方，“海啸…冲走了一切…粮仓、暖房、能住人的棚屋…” “妈…我饿…” 旁边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扯着母亲的衣角，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寒风卷过废墟，带起零星的纸片和塑料垃圾，刮在人脸上如同小刀。 饥饿的咕噜声开始此起彼伏，越来越多的人捂着肚子，脸上褪去了看晶核时的狂热，只剩下绝望的麻木和对生存的无限渴求。 资源！ 这是比晶核更紧迫一万倍的致命威胁。 死亡的阴影刚从米修斯的尸体上转移，却又在饥饿与寒冷的海啸废墟中重新聚拢，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陈宇眉头紧锁。 他深知，单靠他个人的武力不可能养活这么多人，也不可能凭空变出住所。 需要一个管理架构，一个拥有资源和组织能力的核心团队。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人群中那几个衣着相对完整、神色复杂、试图躲闪视线的人。 “你们！”陈宇的声音穿透寒风，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基地管理委员会的人！出来！” 几人脸色瞬间煞白。 领头的明晓锋，一个四十多岁、保养得宜但此刻显得有些狼狈的中年男人，强作镇定地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陈…陈宇先生，多谢您替我们解决了这个威胁…只是现在情况复杂…” “不需要废话！”陈宇打断他，声音冰冷，“蓝鲸的威胁已经解除。现在，是你们履行责任的时候！基地被毁，难民的吃住、卫生、秩序、重建计划，立刻组织起来！动用你们以前的资源和手段！” 这命令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短暂的沉寂后，幸存者中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愤怒咆哮！ “履行责任？！放屁！他们就是一群蛀虫！” 一个断了手臂的男人双目赤红地冲出来，指着明晓锋的鼻子。 “对！是他们！克扣救济粮，抬高物价，把我们当奴隶使唤！粮食短缺？是他们自己给收归己有了！” “我们的房子…我们的棚屋，为什么用最烂的材料？他们住的却是加固的房子！海啸来时…他们跑得最快！” “我弟弟…饿得受不了偷了一点粮食…被他们活活打死！” “还有我女儿…被他们的巡逻队…” “吸血鬼！扒皮！刽子手！” … 一时间，怨声载道，众口铄金！ 积压已久的怨恨、血泪、委屈，在濒临崩溃的边缘找到了突破口。 每一个指控都像一把血淋淋的刀子，掷向明晓锋和他身边那几个脸色惨白的管理者。 愤怒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人群开始不由自主地向前挤压，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明晓锋脸上，无数的拳头在空中挥舞，绝望与愤怒混合，形成一股足以将人撕碎的洪流！ 明晓锋彻底慌了！ 他赖以生存的武力威慑——他那些收为己有的私兵们，此刻都已经走散大半，剩下的人躲在人群中，也不敢出来和他相认。 以前面对暴动，他只需要一挥手，冰冷的枪口和他的打手就能让任何人闭嘴，心甘情愿地受他压迫。 现在，面对这无边无际的愤怒浪潮，他失去了所有的依仗。 陈宇的存在，更是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断绝了他任何用武力重新镇压的可能。 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那寒意比废墟的冷风更刺骨！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逃！ 趁着陈宇还没动手，明晓锋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狠厉，猛地转身就想挤出人群！ “想跑？” 陈宇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没有丝毫感情。 他一步踏出，身影瞬间在原地消失，仿佛直接撕裂了空间的距离！ 下一个瞬间，他高大的身影已经鬼魅般挡在了明晓锋逃跑的路线上。 明晓锋魂飞魄散，仓促间调动他仅有的、微不足道的防御神性能力，一层薄薄的土黄色光晕刚在身前亮起—— “砰！咔嚓！” 陈宇甚至没有动用磐石。只是简单的一拳，快如闪电！裹挟着澎湃的力量，毫无花哨地轰在明晓锋的胸膛！ 骨裂声清晰得瘆人！ 明晓锋脸上的惊恐与狠辣瞬间凝固，他的身体像被高速列车撞中，高高抛起，口中喷出的鲜血在半空划出一道猩红的弧线。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惨叫，沉重地砸在十几米外的碎石堆里，四肢抽搐了一下，彻底没了声息。 陈宇动作毫不停滞！ 磐石如同死神的镰刀，无风自动，带着呜咽的风声，在另外几个试图反抗或仓惶逃窜的“管理者”身上掠过！ 噗嗤！ 咔嚓！ 棍影落下，必有血肉溅起，骨骼断裂！ 仅仅几个呼吸间，曾经高高在上、作威作福的几个头目，已经化作冷冰冰的尸体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殷红的血迹在灰败的废墟背景下显得格外刺眼。 肃清！ 没有丝毫的怜悯，没有丝毫的迟疑。 快！准！狠！ 刚刚还喧闹沸腾、如同将要爆发的火山口的人群，瞬间像是被掐住了喉咙！ 滔天的愤怒化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杀戮惊呆了。 空气凝固了，只有寒风刮过废墟的呜咽声，以及地上那几滩还在微微冒着热气的鲜血，诉说着刚才发生了什么。 陈宇收回磐石，棍梢滴着血珠。 他转过身，高大的身影仿佛覆盖了这片废墟。 他沾满血污和尘土的脸上没有任何得意，只有令人心悸的平静。他目光沉静地扫过每一张被惊愕、恐惧、甚至茫然占据的脸。 “蛀虫，已除。”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他们的血，洗不掉过往的罪恶。但在灾难面前，清算有时需要速度。” 他停顿了一下，深邃的目光看向远方已经化作湖泊的家园，最终落回眼前沉默而饥饿的人群。 “现在——”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与沉甸甸的责任感，响彻在死寂的废墟之上。 “粮秣无着落——我来想办法！” “前路渺如雾——我执灯照前！” 他上前一步，无形的压力让所有人屏住呼吸。 “既然你们无人可依，既然毒瘤已被铲除，” 陈宇的目光如同燃烧的炬火，扫过众人，“那么，这带领你们活下去的担子——从此刻起，由我陈宇来扛！” 不是请求，不是商议。 这是宣告！ 是力量与责任的结合！ 是从杀戮者到承担者的瞬间转变！ 在旧秩序统治者的血泊中，一个新的领袖，以最铁血也是最直接的方式，踏上了属于他的位置。 众人的目光，从恐惧、震惊、到茫然，最终化作了一片复杂难言的凝视——那凝视中，既有对力量的畏惧，也第一次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名为“依靠”的希望之光。 他们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将与这个刚刚血洗了旧权的男人，紧紧捆绑在一起。 第134章 一鲸落万物生 肃清管理层后的死寂并未持续太久，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混合着海风的咸腥和灾难后的焦糊。 巨大的蓝鲸尸骸倒在废墟间，其庞大的身躯在死亡后更显得如同沉没的山峦，覆盖着一层不祥的淡蓝色光泽。 它不仅是恐怖巨兽的残骸，此刻在所有人眼中，更成为了生存下去的唯一指望——肉！ 大量的肉！ “军官出列！”陈宇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干脆利落，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 “立刻组织人手，维持秩序！分割米修斯的血肉！我要每一个人，无论老人、孩子、妇女还是伤员，都要分到一块肉！动作快！别让混乱和饥饿再夺走任何一条人命！” 他言简意赅，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士兵们早已被他的雷霆手段所震慑，此刻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毫不犹豫地应声而动。 几个似乎有些组织能力的壮年人也自发站了出来，开始协助士兵们，用能找到的一切工具——断裂的钢筋、破损的铁片、甚至石块，艰难地开始分割那坚韧如同城墙般的蓝鲸血肉。 失去了神性能量的蓝鲸肉已经不再神异，还是能够分解的。 登记姓名、划分区域、架设临时的警戒线，一项项应急的生存措施在压力下被迅速建立起来。 血腥味浓烈得令人作呕，夹杂着海水的咸腥和一种难以形容的淡蓝色粘液的独特气味，弥漫在整个营地。 炭火被勉强点燃，第一缕烤肉的腥香开始飘散，对于饥肠辘辘的人们来说，这味道无异于天堂福音。 人群的躁动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望与希望交织的忙碌和等待。 虽然前路依旧渺茫，但在陈宇的铁腕秩序之下，分食蓝鲸的过程竟没有发生大的混乱，只有一些零星的推搡和争吵，很快也被士兵和临时维持秩序者压下。 这是生存之战的第一关，艰难、血腥、但也必要。 就在人群有序地排起长队，等待领取那维系性命的血肉时，陈宇锐利的目光在忙碌攒动的人头中看到了邢科和李明两人。 “啊科，啊明！” 邢科和李明闻声转头，两人脸上虽然写满了疲惫，但看到陈宇，两人还是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宇子！”邢科上前一步，重重地捶了一下陈宇的肩膀，声音嘶哑但充满力量，“就知道你小子可以的！” 李明也激动地点点头：“宇子！你…你刚才太帅了！”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崇拜。 李明说的应该不是击杀米修斯，应该是说他刚才肃清明晓峰等一干毒瘤，也不知道这小子为何觉得这样更帅。 陈宇的目光却越过邢科的肩膀，落在了他身后的一个女子身上。 王倩有些怯生生的，紧紧跟在邢科身边，脸色苍白，但眼神不像以前那么空洞绝望，而是带着一种依恋和安心。 她看着邢科的眼神，充满了信任。 陈宇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嘴角甚至难以抑制地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他看着邢科，那笑容意味深长，带着欣慰，也带着一丝“果然如此”的调侃。 他拍拍邢科厚实的肩膀，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只有他们之间才懂的默契：“行啊，科，你小子…终于是得手了。” 他又看了一眼王倩，语气更真诚了些，“挺好。这我就放心了，以后可不好拿这事笑你了。” 邢科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陈宇的意思，那张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脸罕见地红了一下，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王倩，带着傻气又无比幸福的笑容。 我要说什么来着？我不是应该说回去吗？ 他刚才想脱口而出的话，在过一遍脑子后，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好像突然忘记了什么一样。 王倩的脸更红了，轻轻低下头，但下意识地更靠近了邢科半步。 李明在一旁嘿嘿笑着，使劲拍了拍邢科的后背：“我说你为什么非要一个人回来呢，原来是早有目的啊你小子！” 短暂的温馨被邢科接下来的问题打破。 他收敛了笑容，看着陈宇，眼神带着关切和一丝紧张：“陈宇，那你呢？找到…你的家人没？” 陈宇脸上的笑意，如同退潮的海水，顷刻间消散无踪。 他沉默了片刻，轻轻摇了摇头。 目光投向西北方向，那里是他家的方向，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沉重： “我已经全力在找了，直到感应到米修斯那个家伙在海岸边突然爆发出的气息，我心头一跳，知道你们这边肯定出大事了。不能再耽搁，这才…” 他做了个疾速飞掠的手势，“一路疾驰赶过来。”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眼前排着长队、终于能分到一块血肉的人们身上。 那些麻木的脸上，因为一点食物而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看着邢科身边的王倩，看着李明劫后余生的笑脸，看着士兵们在费力维持秩序的身影。 陈宇深吸一口气，带着海腥味的冰冷空气直入肺腑，他眼中的沉重逐渐被一种坚定如磐石般的光芒所取代。 “好在…” 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和有力，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也是在说给这个世界听，“还好，我赶上了。虽然没找到他们…但，” 他环视着这一片在绝望中艰难求生的人群，斩钉截铁地吐出最后几个字： “我保住了起码几万的人。” 他顿了顿，眼神扫过这片在蓝鲸尸体旁搭建起的、脆弱却又充满生机的临时营地，最终落在那片象征着希望的袅袅炊烟上。他一字一句，沉甸甸地说道： “太值得了。” 第135章 抉择与亡命 “太值得了。” 这三个字很轻，却又重得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邢科看着陈宇，张了张嘴，最后只是用力地捶了一下他的胸口，什么都没说。 三市基地并没有建立在三市市区，而是在三市郊区，靠近海省的环岛高速。 此刻，环岛高速旁的临时营地里，幸存的七万多人席地而坐。 分割好的鲸肉被架在简陋的火堆上炙烤，油脂滴落，发出滋滋的声响。 肉香和海腥味混杂在一起，构成了这片废墟上唯一的生机。 但这生机脆弱得像风中残烛。 没有人交谈，只有咀嚼声和偶尔压抑的啜泣。 每个人都像一具行尸走肉，机械地将食物送入口中，眼神空洞地望着眼前跳动的火焰，或者远方那片被红雾笼罩、看不清的北方。 “然后呢？”一个沙哑的女声突然响起，打破了死寂，“吃完了这些肉……然后呢？我们去哪？” 这个问题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人群中早已积压的恐慌。 “是啊……我们还能去哪？” “到处都是怪物……三市基地都没了……” 一个身材粗壮、脸上横着一道疤的汉子猛地站了起来。他就是那个在鲸尸旁最先叫嚣着要【晶核】的人。 他将啃了一半的肉块狠狠摔在地上，吼道：“去哪？哪都不去！守着这座肉山，我们能活几个月！几个月后，什么都说不定了！” 他的话立刻引来了一片附和声。 “对！胡哥说得对！路上太危险了！” “留下来！我们有七万人，我们能建墙！我们能活下去！” 邢科眉头一皱，就要站起来呵斥，却被陈宇按住了肩膀。 陈宇的目光扫过那个叫胡哥的汉子，又看了看那些情绪激动的人群。 他没有起身，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了出去：“守着？这堆肉会腐烂，会发臭，你们还会引来比【米修斯】更饥饿的东西。这里是它的葬身之地，很快也会变成你们的。” 胡哥涨红了脸，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你少他妈危言耸听！我们有你！反正你这么厉害，再来一个怪物，你再杀一个不就行了？” “说得好！”另一个瘦高的男人尖声附和，“让我们去送死，你是不是想独吞这头鲸的【晶核】？” 这话诛心。 人群的骚动更剧烈了，无数道猜忌、怀疑的视线聚焦在陈宇身上。 “原来是这样……” “他想赶我们走……” 邢科气得浑身发抖：“你们这群白眼狼！宇子是为了谁才拼命的！” 陈宇终于站了起来。他没看那个胡哥，而是看向李明：“啊明，告诉他们。” 李明扶了一下刀柄，冷静地走到人群前方，他那理性的声音有一种奇异的安抚力，却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冰冷。 “我计算过。”李明开口，眼中仿佛有无形的数据在流动，“环境温度，湿度，鲸尸的脂肪含量和蛋白质总量。最多十一天，鲸肉就会出现深度腐败。 随之而来的，是规模化的细菌和病毒。这片区域会变成一片疫病之地。到时候，不用等怪物来，一场痢疾就能杀死我们一半人。” 他停顿了一下，让这个残酷的结论渗入每个人的脑海。 “至于建墙？材料呢？工具呢？组织呢？七万人，是七万张要吃饭的嘴，不是七万个训练有素的士兵。混乱会比怪物更早杀死我们。” 胡哥被这番话噎得说不出一个字，他哪里懂什么细菌，什么痢疾，但他听懂了“混乱”和“死亡”。 陈宇的声音接了上来，这一次，带着一股森然的寒意。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选择。” 他几个纵跃间，重新站在了那颗巨大的鲸鱼头颅之上。 金色的能量从他体内微微散出，通过脚下巨大的骨骼共鸣，将他的声音放大，如洪钟般在整个营地上空回荡。 “向北！海市基地！全程两百七十公里！” 他的声音里灌注着神性力量，震得每个人耳膜嗡嗡作响，也震散了他们心中的犹豫和懦弱。 “我不会骗你们，这条路是地狱。路上只有红雾和吃人的怪物，九死一生！” 他俯视着下方那一张张惊恐的脸，话语残酷得不留一丝余地。 “想活命的，信我的，就跟上！想留下的，可以，把属于你们的物资分走，然后我们就各奔东西！” 整个营地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留下等死，还是路上被吃？ 这是一个不需要思考，却又无人敢立刻回答的问题。 哭喊声，咒骂声，争执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声音小了很多，底气也弱了很多。 终于，一个抱着孩子的母亲，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蹒跚地走向队伍的前方。 一个，两个，十个……越来越多的人站了起来。他们没有说话，只是用行动做出了选择。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对未知的恐惧。 大部分人，则依旧麻木地坐着，直到身边的人都动了，才被裹挟着，迟钝地跟上。 胡哥脸色煞白，看着那形成洪流的人群，最终还是咬着牙，不甘地混入了队伍。 站在人群外，李明眼中数据流疯狂暴涨，大脑在极限运转。 李明不同于陈宇，直到最近几天，他才成功摸索出了自己的神性能力。 他的神性能力是脑域超频，能够赋予他极强的信息流处理能力，这也是为什么陈宇刚才让他站出来说话的原因。 因为陈宇自己就懒得记那一堆数据。 “五万三千七百人……不，还在增加。以千人为一大队，分五十队。邢科！” “在！”邢科大声应道。 “你带人，控制住环岛高速的入口，按顺序放行！队伍拉开，不要拥挤！把所有能带的水和肉干集中，优先分发给带孩子的和伤员！告诉所有人，紧跟前队，掉队了，没人会回去救！” “是！” 邢科带着几十个自发靠过来的军官和青壮年，立刻行动起来。 一条由五万多人组成的灰色长龙，开始缓慢地蠕动。 他们沉默着，将所有的家当背在身上，涌上了那条通往未知的环岛高速。 陈宇站在鲸首上，看着这条脆弱的、承载着人类文明火种的队伍，缓缓消失在北方的血色浓雾之中。 李明走到他身边，递过来一块烤好的鲸肉。 “你不吃点？” 陈宇摇了摇头。 “走吧。” 第136章 时间熬出答案 广城基地，公共训练场。 【吱——砰！】 一道黑影撞上摇摆桩，力道让铁桩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姜妍的身形在撞击前一刹那诡异地横移半米，堪堪擦着桩体掠过。 她脚下的硬化土地被蹬踏出蛛网般的裂纹，飞溅的泥点打在脸上，带来一丝冰凉的刺痛。 她的肺像一个破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感。 汗水早已将作战服浸透，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每一块因极限发力而颤抖的肌群。 “快！更快！” 她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一个驱使她压榨最后一丝体能的执念。 “反应差一丝，就是生死之别！” 她骤然止步，身体绷成一张拉满的弓，随即反向弹射而出。 在她的脚踝处，一抹微不可见的空间涟漪一闪而逝，那是她将神性能力融入步伐的证明，用以强制修正平衡，获得瞬时的爆发力。 她的人，仿佛已经和这片弥漫的红雾融为一体，轨迹难辨。 …… 进化者区域，楼梯里，回响着沉重却节奏分明的脚步声。 姜妍回来了。 她没有去看楼道两侧投来或敬畏或好奇的视线，苍白的脸上是意志力压过身体极限透支后的麻木。 她的腿在行走间还下意识地微颤，那是肌肉最直接的抗议。 推开家门，一股混着药酒和饭菜的熟悉气味涌来，让她那根一直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客厅里，一个身影坐在木椅上，背脊挺得笔直，正在擦拭一柄旧式唐刀。姜国安没有回头。 姜妍默默走到角落，解开腿上缠得发紧的绑腿，湿透的布料下，是布满青紫痕迹的皮肤。 “步伐是保命的根本，但不是万能的。”姜国安低沉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寂静，“去南边海市，几百公里，很危险。” 姜妍直起身，转身面对自己的父亲。 “我知道危险。”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我等不起了。” “等？” 姜国安放下了唐刀，双手撑在桌面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广城军情部的情报，通往海市的【广琼高速】，半个月前就失联了一支侦察小队。 活体雷达最后的信号，是三级生命体反应！你拿什么去等？拿命去填吗？” “爹就你一个女儿……”他的声音里，透着压抑不住的痛楚。 姜妍没有退缩，反而上前一步，指着自己仍在不由自主轻颤的小腿。 “他也就一个！”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压过了父亲的质问，“我不是去逞能送死！爸，您能答应女儿吗？” 话未说完，但那股决绝的意志，像一把刀，刺穿了空气。 室内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最终，那沉默被一声沉重到极点的叹息所击碎。 “好。”姜国安重新坐下，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命是你自己的，路也是你自己选的。爸……拦不住，也不该拦。” 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无比严厉，像一块淬了火的钢。 “但有两条死规矩，你给我刻进骨头里！” “一、跟着广城派出的【特战团】，一步不准离队！他们的目标也是海市，你要去，就必须在建制内行动！” “二、东西备齐！【三号急救针剂】、军用【高亮信号弹】、贴身的【蛛丝软甲】！一件都不能少！钱爹来想办法，东西你必须带上！” 他站起身，走到姜妍面前，那双布满老茧的手，重重地按在她的肩膀上。 “最后一条，不是规矩，是命！” “全须全尾地回来！听到没有！这是我闺女的命！你……答应爹！” 姜妍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用力地点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是，爹！跟紧大队！物资齐全！我一定……全须全尾地回来！” …… 三天后，广城基地南方集结区。 【轰隆——轰隆——】 数十辆装甲车与运兵车组成的钢铁洪流发出震耳的轰鸣，即将启动。 空气中弥漫着柴油和火药的味道。 黑色灰烬在空中漂浮，天地间一片红蒙。 姜妍已经换上了一套更轻便精悍的黑色作战服，背着一个大小恰到好处的战术背包。 作战服之下，是那件微凉的【蛛丝软甲】。 她在一个军官的名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随即一个利落的纵身，跃上了一辆装甲运兵车的车顶，然后从顶部的舱门钻了进去。 在车门关闭前的最后一秒，她朝生活区的方向看了一眼。 随即，她转过头，面向正南方。那里，是数百公里外的死亡与希望之地。 “陈宇……坚持住！” “爹……等我的好消息！” 【哐当！】 厚重的车门闭合，隔绝了外界的一切。钢铁洪流开始缓缓移动，碾开前方的道路，驶向被红雾笼罩的未知南方。 车厢内光线昏暗，姜妍靠着冰冷的车壁，闭上了双眼。 车体轻微晃动，她没有再睁开。 我再也不要让你抛下我了，我一定可以站在你身边，我相信我，也相信你。 第137章 环岛地狱走廊 血色浓雾吞噬了环岛高速，五万多人的队伍像一条濒死的灰色巨蟒，在这条地狱走廊上缓慢蠕动。 废弃的车辆扭曲着堆叠，成了天然的路障，队伍不得不从狭窄的缝隙中挤过。 左侧是深不可测的山林，右侧是蒸腾着不祥雾气的大海。 “报告！第三十三队，行进速度下降，有人出现脱水迹象！” “让预备队送水过去！告诉他们，这是最后一次主动补给！跟不上就自己想办法！” “收到！” 李明的声音在队伍最前端响起，冷静、快速，不带任何情绪。 他的大脑就像一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处理着这条几公里长的人龙所产生的海量信息。 邢科带着几十个士兵和壮汉，在队伍两侧奔走，像牧羊犬一样驱赶着离散的羊群，他的吼声因为缺水而沙哑：“都跟紧了！不想死的就别掉队！” 陈宇走在最前面，他就是这支队伍的矛头。 【磐石】扛在肩上，他外放的神性威压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让那些潜伏在路边、觊觎着这顿血肉盛宴的低级怪物不敢越雷池一步。 腐化的飞鸟在空中盘旋，却始终不敢俯冲。 他高效地清理着道路。 任何挡路的变异藤蔓、落单的血犬，都在金光一闪间化为焦炭或肉泥。 他的出手快到极致，狠到极致，准到极致。 三级进化者的力量在面对这些低级威胁时，展现出碾压性的统治力。 然而，这支队伍实在是太长了。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从队伍中后段传来，瞬间被无数惊恐的吸气声淹没。 【啪！】 那是某种东西抽断空气的声音！ 陈宇的身体在尖叫响起的瞬间就动了！ 他脚下发力，整个人化作一道金色的虚影，沿着队伍边缘疾驰！但他距离太远了！ 当他赶到时，骚乱的中心只剩下一个翻倒在地的背包，一滩迅速渗入柏油路裂缝的血迹，以及一道通往右侧山林、被强行拖拽出的清晰痕迹。 一个女人瘫在地上，指着林子深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人，没了。 从尖叫到消失，不过几个呼吸。 邢科气喘吁吁地赶到，看到这一幕，一拳砸在旁边的废车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操！又来！” 陈宇沉默地站着。 他能感知到林中那个生命气息在迅速远去，但追过去又如何？ 终究是顾头不顾尾，两头白忙活。 “看到了吗？我就说吧！跟着他就是送死！”一个尖利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正是那个叫胡哥的疤脸汉子。 他抓住了这个机会，煽动着周围人的恐惧。“他只管自己在前面开路！我们的死活他根本不管！” “他把我们赶出来，就是为了独吞那颗【晶核】！现在我们死在路上了，正好合了他的意！” “我们回去！守着肉山我们还能活！” “对！回去！” 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刚刚建立起的脆弱秩序瞬间濒临崩溃。 好几个小队停下了脚步，人群开始鼓噪，怀疑和怨毒的言语刺向那个刚刚才试图拯救他们的身影。 邢科气得眼睛发红，拔出刀就要冲过去：“你他妈的闭嘴！白眼狼！” 陈宇抬手，拦住了他。 晶核早就被他用了，这人还在做什么白日梦？ 他转身，穿过骚动的人群，一步步走到那个胡哥面前。他没有释放威压，但每一步都像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你再说一遍。”陈宇的声音很平静。 胡哥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两腿颤颤，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吼道：“我说错了吗？你那么厉害，为什么救不了他？你就是想让我们死！” “因为我不是神。”陈宇的回答简单到残酷，“我是能杀光路上的怪物，但我不能同时站在队伍的头和尾。这条路，想活，就自己跟上。” 他顿了顿，扫过周围那些或恐惧、或愤怒、或麻木的脸。“想回去的，可以。现在就可以走。我不拦着。但别在这儿妖言惑众，拖着想活的人一起死。” “你……”胡哥被噎得满脸通红。 “我计算过。”李明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扶着刀柄，他的声音像冰冷的溪水，浇灭了周遭的火焰。 “恐慌会导致队形混乱，制造更多袭击机会。刚才的骚乱持续了三十七秒，如果这时候红雾里再冲出来两只怪物，伤亡会扩大到至少十人。现在停下争吵，继续前进，是损失最小的选择。” 他看着胡哥，眼中没有鄙夷，只有数据分析后的结论：“你继续煽动，只会让死亡率呈指数级上升。第一个死的，很可能就是你这个叫的最欢的人。” 胡哥张了张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就在队伍前方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死亡和争执而陷入停滞时，没有人注意到，在长达数公里的队伍最末尾，靠近左侧海雾的地方。 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因为体力不支，落后了父母几步。她揉着眼睛，小声地喊：“妈妈……等等我……” 浓郁的红雾翻滚着，悄无声息地漫上路基。 一只覆盖着湿滑黏液、长满吸盘的苍白触手，无声地从雾中探出，像一条等待已久的毒蛇，一下就卷住了小女孩的脚踝。 没有尖叫。 甚至没有挣扎。 小女孩的嘴被另一只触手瞬间捂住，她的身体被轻巧地、无声地拖进了那片永恒的血色浓雾里。 一切发生得悄无声息。 几分钟后，她的母亲回头，才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妞妞？我的妞妞呢？”女人慌乱地呼喊，声音里带着哭腔。 周围的人麻木地看着她，又回头看看前方，脚步不敢停下。 掉队，就等于死亡。这是这条路上所有人都默认的规则。 “报告！尾队报告！一名儿童失踪！疑似被海雾里的东西拖走了！”通讯兵跑到前面，声音发颤。 李明的大脑嗡的一声，他立刻在脑中的伤亡统计上，加上了冰冷的一笔。 “陈宇，”他看向身边的陈宇，声音干涩，“又一个。” 陈宇握着【磐石】的手，晃了一下，随即握紧了长棍。 他回头望去，那条灰色的人龙，沉默地向前移动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那个女人的哭声，被风和海雾拉扯得支离破碎，最终消散。 他没有动。 他不能动。 他只能往前走。 第138章 蚁群沙滩 死寂的行军持续了不知多久，前方浓雾渐开，露出了一片开阔的临海地带。 环岛高速在这里被彻底截断，塌陷的路基前方，是一片广阔得望不到头的灰色沙滩。 沙滩的另一头，高速公路的轮廓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这里是必经之路。 “停！”李明抬手，声音不大，却让队伍最前方的陈宇和邢科同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明子？”邢科警惕地打量着四周，海雾比之前任何路段都要浓重，带着一股潮湿的腥臭。 李明没有回答，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片沙滩，眉头紧锁。“不对劲。” 他低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警告，“这片沙滩的能量反应……太活跃了，不像是死物。” “什么意思？”陈宇将【磐石】从肩上拿下，握在手中。 话音未落，队伍中后段已经有人因为疲惫和麻木，没有理会前方的停滞，一脚踏上了那片灰色的沙滩。 “别——！” 李明的话被一声凄厉的惨叫彻底打断！ 那个踏上沙滩的男人，脚下的沙地突然像沸水一样爆开！ 无数巴掌大小、甲壳呈灰白色的东西从沙子下钻出，它们长着细密的节肢和一对锋利的螯钳，速度快得惊人！ 只一瞬间，那个男人就被涌上的“蟹潮”淹没，连挣扎都只持续了两秒，便被拖入了沙地之下，只留下一片迅速扩大的暗红色血迹。 “【进化海蟹】！戒备！是蚁群模式的怪物！”李明声嘶力竭地吼道。 “操！”邢科怒骂一声，抽刀就要冲上去。 整个队伍瞬间大乱起来，后面的人不明所以地向前挤，前面的人则惊恐地向后退，推搡和尖叫声响成一片。 “所有人！冲过去！不要停！冲过去！”李明的声音如同炸雷，他没有选择后退，而是第一个冲上了沙滩！ 队伍在此刻有了一个声音，开始向着前方冲去。 陈宇身先士卒，【磐石】抡起，金光暴涨，狠狠砸在地面！ 【轰！】一声巨响，混杂着无数甲壳被碾碎的【噼啪】声，他面前的沙地被硬生生清出了一片十米方圆的空地。 然而，空地边缘的沙子下，更多的海蟹前仆后继地涌出，那【咔嚓咔嚓】的节肢摩擦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陈宇眉头紧锁。 他一棍能杀死几十上百只，但这里的海蟹，何止几千！ 他的力量是用来击溃山峦的，不是用来拍苍蝇的！这种攻击方式，效率太低，消耗也太大！ “宇子！我来帮你！”邢科大吼一声，【钢骨】神性发动，身体表面的皮肤泛起金属光泽，挥舞着钢刀冲进蟹群，刀光闪烁，劈得甲壳四溅。 但很快，他就陷入了苦战。 海蟹太多了，它们无孔不入，顺着他的裤腿往上爬，用螯钳疯狂攻击他，虽然无法立刻破防，但那股巨力也让他步履维艰。 “没用的！”李明在高速边缘大喊，他的大脑在疯狂计算，“它们的数量是以万为单位！点杀伤没有意义！陈宇！开出一条路！其他人！跟上！不要管侧翼！快！” “啊——！”又一声惨叫，一个靠近队伍边缘的女人被几只海蟹拖倒，瞬间就被蟹群覆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悲鸣。 陈宇看着那些在蟹群中挣扎、倒下，然后被吞噬的生命，怒火已经烧尽了悲伤。 “都给我——滚开！”陈宇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他将【磐石】重重插在沙地里，金色的神性能量不再是凝练的攻击，而是化作狂暴的冲击波，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 【嗡——！】无形的威压瞬间横扫了前方近百米的扇形区域！ 那些悍不畏死的海蟹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动作齐齐一滞！ “跑！！”陈宇的声音已经沙哑，他的能量在急剧消耗着。 幸存者们如梦初醒，爆发出求生的全部力量，沿着陈宇开辟出的安全通道疯狂冲刺。 那个叫胡哥的汉子，此刻跑在最前面，他甚至推倒了一个挡在他身前的瘦弱少年，没有丝毫犹豫。 邢科咬着牙，不再去管那些零星的牺牲者，而是挥刀砍杀着任何企图冲进主通道的海蟹，为大部队守住侧翼。 李明则在队伍中不断发出指令，调整着人群的速度和队形，将混乱的奔逃，变成了一场有效率的死亡突围。 “加速！左翼放弃！向中路靠拢！” “别回头！别捡东西！” “快！他撑不了多久！”这条不过几百米的沙滩，成了最漫长的地狱之路。 当最后一个人连滚带爬地冲上对岸的高速公路时，所有人都瘫倒在地，大口地喘息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很快被巨大的悲伤和麻木所取代。 沙滩上，留下了上百具模糊的血肉轮廓，正在被灰白色的“潮水”迅速吞没。 邢科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自己刀刃上的缺口，又看了看李明，眼中充满了血丝：“就不能换别的路走吗？” 李明靠在一辆废弃的卡车上，脸色苍白，他没有看邢科，只是低着头，声音干涩：“可以。 但是不走这里，选择绕路，无论是那些茂密的山林，还是靠近海洋一侧，都会有更大的伤亡。我的决定……没有错。” 死一样的寂静笼罩着队伍。 每个人都沉浸在绝望中，仿佛看不到任何未来。 就在这时，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者，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指着浓雾深处的一个方向，声音因为激动而发抖。 “看……快看那里……那个是……‘望海楼’！是海市的‘望海楼’！” 人群中一阵骚动，所有人都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在血色的浓雾尽头，一个模糊但可以辨认的人造建筑的轮廓，如同海市蜃楼，顽强地矗立在那里。 终点……就在眼前了！ 死寂的人群中，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啜泣声，接着是低低的欢呼，最后汇成一股难以言喻的、饱含着血泪与希望的巨大声浪。 陈宇站在队伍最前方，他回头看了一眼那片被血染红的沙滩，又望向远处那座代表希望的建筑轮廓。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再度精炼的【磐石】，重新扛回了肩上。 第139章 山水有相逢 海市基地到了。 宏伟的钢铁巨门横亘在环岛高速的尽头，高耸的混凝土墙体向两侧延伸，消失在血色浓雾里。 墙体上，探照灯的光柱在雾中划出惨白轨迹，重机枪的黑色炮口如同冷漠的眼，俯瞰着下方这群衣衫褴褛、如同败军的幸存者。 死寂。 跋涉了十五天的队伍，在看到这扇门后，所有力气都仿佛被抽干了。 人们瘫坐在地，或靠着废弃的车辆，大口喘息。 希望就在眼前，却又如此遥远，隔着一扇冰冷的门。 “我去交涉。”李明扶了一下刀柄，强行压下脑中因过度运算而产生的眩晕感。 “你悠着点，明子。”邢科拍了拍他的背，声音沙哑。 李明独自走向大门，在距离门前五十米的警戒线外停下。 高墙上的扩音器传来失真的电流声，随即是一个毫无感情的男声：“止步！报明来意！你们是哪个基地的幸存者？” “我们来自三市，三市基地已经覆灭，我们是幸存者，总数约五万人。”李明仰头，清晰地回答，“我们需要补给和庇护所，请求进入基地！” 扩音器的声音沉默了数秒，再次响起时带着明显的警惕：“五万人？原地待命！不要跨过警戒线！重复，不要跨过警戒线！任何试图靠近的行为都将被视为敌对！” 李明皱起眉：“我们需要水和食物，很多人已经到了极限！” “这是你们的问题！在身份核实和风险评估完成前，大门不会为任何人敞开！原地待命！”那声音斩钉截铁，随后扩音器便归于死寂。 李明脸色难看地走回来。 “妈的！还要等什么啊！”邢科一拳砸在旁边的护栏上，“我看大家都快坚持不住了。” “程序而已。”陈宇开口，他一直看着那座巨墙，表情平静，“换做是我，也不会轻易放五万个来历不明的人进城。他们需要时间。” 但我们没有时间。 他心里想着。 这群人的情绪，就像绷紧的弦，任何一点外部压力，都可能让它彻底崩断。 就在这时，大地开始传来一种低沉而富有节律的震动。 不是怪物的脚步声。 是引擎的轰鸣，是金属履带碾过路面的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沉重。 “什么动静？”邢科猛地站直，握紧了刀。 所有人都不安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并非他们来时的路，而是另一条岔道。 血雾被粗暴地撞开，一辆覆盖着厚重装甲的开路车率先出现，车顶的军绿色旗帜在雾中猎猎作响。 紧接着，是第二辆、第三辆……一列由步战车、装甲运兵车和卡车组成的钢铁长龙，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中。 车队在距离幸存者队伍数百米外停下，掀起的烟尘混入红雾，形成一片更压抑的混沌。 “广城的军徽。”李明低声说，他的大脑飞速处理着信息，“制式装备，至少一个加强机械化步兵团的规模。他们来海市做什么？” 陈宇没有回答，虽然没有动用神性能量，但他还是先几人看到了这支军队。 “吱嘎——！” 队列中间，一辆装甲运兵车的侧门猛地弹开，力道大得让门撞在车体上，发出一声巨响。 一道身影从车里跃出，快得像一颗出膛的子弹。 她穿着贴身的黑色作战服，勾勒出矫健而充满爆发力的线条。 一头火红的短发在血雾中像是燃烧的火焰。 她没有戴头盔，脸上沾着几点干涸的血迹，非但没有减损她的容貌，反而增添了一种惊心动魄的凌厉。 是姜妍。 她变了。 不再是那个跟在陈宇身后的小跟屁虫了，她的每一寸肌肉，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咆哮着“危险”两个字。 她跳下车，锐利无比的视线如同一柄烧红的刀，瞬间刺穿了人群的嘈杂与雾气的阻隔。 她无视了那四万多张麻木或惊恐的脸，也无视了高墙上对准她的枪口。 她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一个目标。 那道视线，精准无比地钉在了人群最前方，那个手持黑色长棍、身形挺拔的男人身上。 陈宇！ 在确定是陈宇那张沾满风尘与疲惫的脸时，姜妍眼中那股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杀伐之气，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随即，一种更狂暴、更炽热的情感洪流，几乎要将她自己淹没。 找到了！ 真的是你啊！ 你还活着！ 陈宇早就发现了这个火红色短发的女孩，一个他此生中唯一的目标，他要爱一个勇敢奔向他的人！ 这个女孩就是一朵玫瑰，勇敢地奔向他，既点燃了自己，也照亮了他。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坚定的选择，那么的热烈，那么的美好！ 心脏加速跳动起来，陈宇手中的磐石化作刹那间化作了点点金光，缓慢地融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他朝着姜妍张开了双手。 姜妍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她弯下腰，双腿发力，整个人化作一道离弦的箭，笔直地朝着陈宇冲来！ 她身后的军官似乎想阻止，却只来得及喊出一个字，就被她远远甩在身后。 “姜——” 数百米的距离转瞬即逝，姜妍已经冲到了陈宇近前，陈宇也向前一步，正面迎向了风风火火的姜妍。 姜妍止住了步伐，看着眼前已经恢复如初的陈宇，眼眶红了起来，但她强忍着没有落泪，走到了陈宇面前。 在此刻，言语无法表达的感情，身体会给出反应。 他们相拥在了一起，一如当时分别时那般，紧紧地抱着彼此。 海市基地门口。 秦峰早已到达了这里，在陈宇带着幸存者靠近时，他就从基地扫描雷达上得知了三级生命的靠近，也通过岗哨获知了三级生命是陈宇。 毕竟这么大一个基地，可不会因为没了远程通讯手段就没了眼睛。 只不过他仍然不能开门，一切都得等到人员检查完毕，确定这些人都是幸存者后，他才能够将这些人放进来。 他得为身后基地里的几十万人负责，尽管眼前这几万的幸存者确实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第140章 爱自有天意 命运的指向总是那么的捉摸不定，当你用心变好，去追求某个女孩，男孩时，你也有在吸引到别的男孩女孩。 一个从未被如此坚定的选择过的男孩，一直都将自己置于别人的评判之下，他甚至都不敢幻想有女生会喜欢他。 这就是陈宇会心动的原因，他的内心很需要别人的肯定。 直到姜妍的出现，她打破了这个现状，也给他带来了许多的疑惑。 究竟爱的是这副面容，还是这份实力，亦或者别的东西。 现在，姜妍给出了她的答案，他就是爱着他，全部的他，无论是年轻帅气，亦或者苍老暮沉，唯一不变的是那颗赤诚的心。 两人在几万人的见证下，紧紧地抱在了一起，感受着彼此的心跳，灵魂的悸动。 不过陈宇知道现在还有有事情要做，没一会，他就拍了拍姜妍的肩膀，示意她先松开。 姜妍疑惑地松开了手，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看着姜妍这副样子，陈宇突然有了个想法，一个很大胆的想法，一个他之前的人生中不会出现的想法。 “啊！” 双手一横，陈宇拦腰抱起了姜妍，双手在她的脚弯和背部撑着，而后金光一闪，呼啸的风在他身后追着，两个人飞了起来。 “啊！！”姜妍哪里见过这场面，毕竟这太玄幻了，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只来得及紧紧地搂着陈宇的脖子，也不知道是因为怕还是什么，将头埋在陈宇的脖颈，感受着他的气息，姜妍的嘴角扬了起来。 好熟悉的场面啊。 金色光线落在了海市基地的城墙上，落在秦峰身旁。 秦峰也没有动，高连山也没有动，两个人就静静地等着他落下来。 他们只知道陈宇是三级进化者，没想到居然会飞，不过出于之前的合作经历，他们还是选择了相信陈宇。 一落地，陈宇就把姜妍放了下来。 整了整衣冠，站直了身体，朝秦峰行了个礼，“秦首长好！” 本来还有些不快的秦峰，听到陈宇这话，突然觉得陈宇这样也不是不行，突然有点想原谅这小子的冒犯了… “咳咳！陈宇，你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真的是三市基地来的吗？”秦峰问道。 “首长，我用我的人格担保，这些人都是我带过来的，三市基地已经被海啸给摧毁了。” “他们实在是没有了生存下去的条件，没有了食物来源，没有了住所，没有了庇护。” “所以，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咱们英明的秦首长，把他们给带了过来。”陈宇拍了拍胸脯，向秦峰保证这批人没问题，让他快点检查，给幸存者们发放粮食和水。 秦峰点了点头，转头听着几个军官的汇报。 即使他们已经刻意压低了声音，陈宇还是听到了他们在讨论海市基地目前的储备和生存空间问题。 不过这些东西，他也爱莫能助，只希望秦峰能快点下决定，把大家给放进来。只能站在一旁，等着他们赶紧商讨完。 突然，一只小手捉住了他的手，捏了捏他。 嗯？ 转头看向姜妍，看着她扑闪着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这一刻，陈宇感觉她太可爱了，和教他武功时的御姐范不同，这会的姜妍像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友，眼睛里全是他。 反手握住了她，陈宇点点头，示意她自己没事。 秦峰在同副官简单的沟通了几下，确定了海市基地目前能够容纳下这批难民后，也是大手一挥，开始放人。 大门洞开，一批士兵搬出了一箱又一箱的纯净水和粮食，开始安抚这些受惊的人们，现场有些喧闹，但没有人闹事，因为都没了力气。 搜身和登记开始办理，三市基地的户籍管理人员也跟着他们来到了海市基地，此刻正在协助士兵们登记信息。 不过三市基地的户籍信息早就被大水给冲走了，毕竟在当时那个情况下，能够不腿软地跑出基地，已经算是人杰了。 看着海市基地开始接收他带来的幸存者们，陈宇整个人也长舒了口气，这一路上的他的压力太大了。 在那个情况，他当然可以一走了之，而后，潇洒地回到海市基地。 可是七八万没有食物，没有水源，没有住房，没有庇护的人，他觉得他不能就这样置之不理。 这个决定最后的结局还不错，他把大部分人都带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一个未来有保障的地方。 可是，那些在路上消亡的人呢？ 倚在墙上，看着嘈杂的人群，看着秦峰的指挥调度，看着邢科和李明协助士兵们更快地完成登记工作。 我能做得更好吗？ 姜妍看到他这副模样，也没有了打闹的心思，静静地陪着他。 是什么时候，我变得这么文静了呢？ 这其实一点都不像我的。是因为陈宇吗？还是说，只是在适应这个世界罢了？ 姜妍也有自己的心事，两个人就这样，互相陪着对方，一直待在墙头，从白天到黑夜。 直到幸存者们顺利的登记完毕，成功在这里扎下了根，他们才拍了拍沾了灰尘的袖子，相视一笑。 “姜妍，现在还没过一年吧？” “嗯…” “所以，你当初说的话还算吧？”话还没说完，陈宇就主动地抓住了她的手，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姜妍被他牵着手，小脸顿时红了起来，可是她是谁，她可不会怕了陈宇，她瞪了回去，瞪大眼睛盯着他。 看着她大大的眼睛，嘟起的小嘴，红扑扑的脸颊。 心里突然有股陌生的悸动，心脏砰砰地跳了起来，他慢慢地低下了头，越靠越近… 望着这个越来越近的脸庞，这个让她日思夜想的人，姜妍脸上挂满红霞，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睫毛扑闪着。 陈宇的心跳声如擂鼓，清晰地敲在他自己的耳膜上，也似乎震动着两人之间几近于无的距离。 他不再有任何迟疑，温热的唇瓣，轻柔却又坚定地，覆上了那两片他日夜思念的柔软。 起初只是一个试探性的触碰，轻得像一片羽毛拂过湖面。 双唇相接的瞬间，两人同时轻微地颤栗了一下。陈宇能清晰地感受到姜妍唇上微凉的体温，和她因紧张而微微屏住的呼吸。 她闭上眼后的世界一片黑暗，唯有唇上传来的触感无比清晰。 这触感带着陈宇独有的气息，让她无比熟悉又安心的气息。 这份安心感瞬间冲垮了方才强装镇定的“瞪眼”，所有盔甲卸下，只余下最本真的悸动。 陈宇并未停留在这浅尝辄止的试探。 那最初轻柔的触碰，像是点燃了压抑已久的渴望。 他的唇微微加重了力道，轻轻地、辗转地碾磨着她的唇瓣。 细腻的吮吸感传来，带着一种温柔的吸力，仿佛要将她这数月来的担忧、跋涉的艰辛都汲取消散。 姜妍的身体从最初的僵硬，逐渐软化在他的温柔攻势下。环在他脖颈上的手臂不自觉地收得更紧了些，将他拉得更近。 她不再屏息，而是发出了一声细微的、类似叹息的轻哼，那声音仿佛是她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的颤音。 她开始笨拙地回应，小心翼翼地回蹭着他的唇，学着他的样子。 久别重逢的生涩感，在此刻反而成了最动人心弦的催化剂。 陈宇感受到了这份青涩却真挚的回应，心脏像是被泡进了温热的蜜糖里。 他微微调整了角度，唇与唇的贴合更加严密无缝。他们的鼻尖轻柔地碰触、厮磨，每一次气息的交融都无比清晰可感。 呼吸缠绕在一起，湿热、急促、不分彼此。姜妍的脸颊红霞更甚，温度透过紧贴的皮肤传递给了陈宇。 尽管没有睁开眼，他依旧可以想象到她此刻脸蛋滚烫，像一颗诱人的草莓。 这个吻，不再是激烈燃烧的火焰，而是缓缓流淌的温泉水。它不疾不徐地浸润着彼此，充满了疼惜、确认、和失而复得的珍重。 所有的思念、等待、煎熬，都在这唇齿相依的温存中得到了无声却最深刻的慰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粘稠而缓慢，唯有唇间轻吮微咂的声音，和彼此交织缠绕、渐渐变得灼热的气息，成为了墙头上唯一的旋律。 远处的红雾、冰冷的钢铁城墙、隐藏的危机，都暂时被这份相融的温热隔离开来。 世界很小，此刻只容得下他与她，以及这连接着两颗心的、绵长而醉人的吻。 第141章 进展是不是有些快 良久，两人分开。 呼啸的晚风中夹杂着热浪，吹不走他一身的火气，陈宇悄悄地侧了侧身子。 原本还有些害羞的姜妍，看着他这个躲闪掩饰的样子，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害羞呢？ 唇间的温热还未完全消散，墙头呼啸的冷风就将两人拉回了现实。 远处的喧嚣，士兵的口令，幸存者们低低的啜泣和偶尔爆发的争执，像潮水般重新涌入感官。 他们分开了，却依旧牵着手，并肩走下通往墙内的阶梯。 秦峰早就不见了踪影，显然是去亲自处理那五万多人的安置问题。 但另一道身影却早已在阶梯下等候多时。 那是个身材魁梧的军官，肩章上的军衔显示他是一名中校。 他站得笔直，像一杆标枪，身上那股铁血杀伐的气息，与寻常士兵截然不同。 “陈宇同志。”军官向前一步，声音洪亮，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我是广城第一特战团团长，吴越。” 陈宇停下脚步，打量着眼前这个铁血军人，他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钢铁般的意志。 “吴团长，有事？” “有事。” 吴越的视线在陈宇和姜妍紧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又直视着陈宇，“我代表广城基地，正式邀请你加入我们第一特战团。以你的实力，在广城，你将获得最高级别的待遇和权限，成为我们的座上宾。” 这番话说得直接了当，不带任何虚与委蛇。 广城基地，特战团，座上宾。 吴越见陈宇脸上没什么表情，连忙跟他说起了广城基地的最新情况。 自从红雾爆发以来。 广城基地作为目前已知的，全世界最大的幸存者基地，拥有将近三百万的人口，已经成功地解决了粮食问题和饮用水问题。 同时还是还汇聚了全华国相当一部分顶尖的科学家，成功地解决了近程无线电通信问题。 拥有最多的进化者士兵，目前广城基地的特战团都是进化者士兵混合现代化机械步兵的组合。 听他说完这些，陈宇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 他从小就被教育着要顾好自己，不要多管别的事，踏踏实实地学习这种思想。 这次将灾民带回来，已经是很超出他的思想藩篱了。 他对加入任何势力都没有兴趣，他只想变强，然后保护好身边的人。 “吴团长的好意我心领了。” 陈宇开口，语气平静，“我没什么想要的东西，我觉得海市基地已经很好了。不过你们这个任务，我倒是可以帮忙，就当我帮姜妍了。” “协助她完成任务？”吴越眉头一挑，看向姜妍，“姜妍同志此次的任务，是护送科研考察团前往文昌，勘探发射井。这个任务的危险等级非常高，报酬也很高，陈宇同志，你确定要以个人身份参与？” “我确定。”陈宇点头，“我会跟着你们，确保任务完成。这和加不加入你们基地，是两码事。” 吴越的脸上掠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被另一种情绪取代，那是一种混杂着庆幸和好奇的复杂神色。 一个三级进化者，愿意随行也足以让任务的成功率飙升。 他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几乎是贴着陈宇的耳朵问：“陈宇同志，恕我冒昧。你……真的跨过了那道坎，成了三级？” 他问这话时，眼睛里闪烁着无法掩饰的渴望和敬畏。“还有，刚刚在城墙上……所有的三级进化者，都能飞吗？” 这个问题才是他最想知道的。 那种挣脱大地束缚，翱翔于天际的能力，对任何一个进化者而言，都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陈宇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吴越被他这个反应搞得一愣。“什么意思？” “我确实是三级。”陈宇坦然承认，“但不是所有三级都能飞。至少，这个能力并不是晋升三级后自然就会的。” “这更像是我个人对神性能量的一种运用技巧。” 吴越若有所思地退后一步，消化着这个信息。 个人技巧？ 也就是说，同样是三级，能力的应用方式也天差地别。 他心中对陈宇的评价又高了一层。 正说着，陈宇的视线越过吴越的肩膀，看到了不远处的人群里，邢科正背着一个巨大的行囊，搀扶着一位中年妇女，旁边还跟着两个神情惶惑的中年男人。 以及时刻跟着邢科的王倩。 “阿科！”陈宇喊了一声。 邢科闻声回头，看到陈宇，脸上挤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他带着家人走了过来。“宇子，明子，姜妍。”他依次打了招呼，然后看向身边的家人，“爸，妈，哥，倩，这是我最好的兄弟，陈宇，李明，还有姜妍。” 邢科的父母和哥哥都用一种混杂着感激、敬畏和疏离的眼神看着陈宇。 他们在路上亲眼见到了这个年轻人，能在天上飞，和那只巨鲸化作的人搏斗，还拯救了这么多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陈宇相处。 邢科的父亲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叔叔阿姨好，大哥好。”陈宇收起所有气势，礼貌地和他们打招呼，“一路辛苦了。等明天安顿下来，我请你们吃饭。” “不了不了，”邢科的母亲连连摆手，带着浓重的x县口音，“不麻烦你们，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邢科拍了拍陈宇的肩膀：“行了，宇子，这顿饭肯定要吃的。 我先带我爸妈他们去安置点，他们需要休息。我就不去你们那边了，得照顾着他们。” 说完，他背起沉重的行囊，冲几人摆了摆手，没有回头，汇入了嘈杂的人流中。 看着邢科远去的背影，陈宇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好兄弟的道路，似乎从这一刻起，开始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随后，陈宇带着李明和姜妍跟着秦峰安排的士兵走，去秦峰给他们安排的住处。 秦峰的安排很周到。 一处位于基地核心区的公寓楼，安保严密，楼下空间开阔。 房间更是超乎想象的宽敞，灯火通明，甚至还有持续供应的热水。 两室一厅，带厨房和卫生间，还有一个能俯瞰部分基地区域的阳台。 在这末世里，简直是天堂。 “看来秦首长是下了血本了啊。”姜妍环顾四周，忍不住感叹。 这对一个三级进化者的拉拢，可以说是诚意满满了。 望着这两个房间，陈宇还在思考怎么分配房间。 小初男的心思不可避免的涌上心头，此刻的他耳朵左边，有个白色的天使，告诉他不能住一间房，没结婚不能睡一张床。 右边，有个黑色的小恶魔，告诉他这没什么的，现代社会的男女朋友，就应该直接睡在一起… 天人交战。 他正想开口建议自己睡客厅沙发。 李明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言不发地拎起自己的背包，径直走向其中一间卧室。 “我睡这间。” 【咔哒】一声，房门被他从里面关上了。干脆利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客厅里瞬间只剩下陈宇和姜妍两个人，空气中弥漫开一种微妙的安静。 刚才在城墙上的热烈与冲动褪去，此刻站在客厅，一种夹杂着甜蜜和窘迫的气氛开始发酵。 姜妍的脸颊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升温，她不敢去看陈宇，只能假装研究着客厅的沙发是不是够软。 陈宇摸了摸鼻子，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对李明这小子生出几分哭笑不得的“怨念”。 他转过头，看着假装镇定的姜妍，开口说：“那个……我去洗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