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女好逑》 1 擅长伪装 容锦瑟听到了梵音,黑暗中亮起了一片佛光好似在为她指引。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小姐,你终于醒了!” 容锦瑟诧异的望了过去就见她的丫鬟解语顶着一双哭红的双眼,满脸激动的正看着她。 她呆愣着,心下泛着疑惑,解语不是死了吗? 容锦瑟浑浑噩噩,以为自己是到了地府,她眼眶微红看着眼前的人问:“解语?你是在等我吗?” “小姐,你说什么呢?” 解语坐在床檐上有些哽咽的声音道:“我知道小姐不喜欢新来的夫人和少爷,可你也不能作践自己啊,这大冬天的多冷的湖啊,你怎么能说跳就跳呢?” 容锦瑟瞪大眼睛突然坐了起来,一把握住了解语的胳膊:“你说什么?” 解语眨了眨眼睛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小姐难道是烧糊涂了?你不记得自己为了赶走新来的夫人,故意跳入了湖中诬陷君少爷。对了,老夫人信了你的话,处置了君少爷,眼下他还在雪地里跪着呢,这都跪了两个时辰了,将军又不在府里,在跪下去可是要出人命的!” 容锦瑟的脑子哄的一下,顿时间神思都清明了起来! “小姐。” 解语的声音让容锦瑟回过了神来。 十年前的这个冬天,她的父亲北陵国国镇南威武大将军容浚旭班师回朝,却带回了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少年。 那个少年,便是君澜尽。 而她太蠢听信了姨娘秦沐苒的话,认为君澜尽是她父亲的私生子。 为了赶走这对母子,她用尽手段,甚至不惜跳湖陷害,最后害的君澜尽在大雪里跪了一天一夜。 容锦瑟摸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小脸,心底隐隐透着一丝激动,她来不及多想转身就朝着门外跑去。 解语说君澜尽还在大雪里跪着呢,上辈子她铁了心要陷害君澜尽,醒来后明知道君澜尽被罚却无动于衷。 结果因为无人为君澜尽求情,他在大雪里跪了一天一夜,直到父亲回来才将人给救下。 容锦瑟掀开帘子出了房门,迎面正撞上了来送药的丫鬟玉珠,托盘上的药洒了一些出来。 苦涩的气息伴随着寒风窜进了容锦瑟的鼻子里。 “小姐,你醒了?药熬好了,你赶快把药喝了吧?” 忍冬放下手中的托盘忙将药碗递了过去,她和解语一样是从小陪着她长大的丫鬟,是她最信任的人。 容锦瑟压下心头强烈的怒意,轻扫了一眼忍冬手中的药碗:“先放着吧,我回来再喝。” 眼下去救君澜尽才是最重要的。 “小姐,你的病还没有好呢?你这是要去哪,外面冷,快把衣服披上。” 解语拿着一件披风追了出去,就看见她们家小姐冒着寒风大雪跑出了院子,她心下着急忙跟上。 容锦瑟摔了好几次,她顾不得疼也顾不得冷,很快她来到了老夫人的院子外,远远的就看见雪地里跪着一个人,身上已经铺满了一层白雪。 前世她醒来后知道君澜尽被罚也没有来看他,在喝了忍冬送来的药后她浑噩噩的又睡了过去,结果病情反复烧的越来越厉害。 老夫人本就心疼她,是以对君澜尽的惩罚就重了些。 更可笑的是她跳入湖中,是被君澜尽救上来的,而她却恩将仇报告诉老夫人是君澜尽把她给推下去的。 容锦瑟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她站在雪地里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境,要救君澜尽便得承认自己诬陷他。 可是全府上下人尽皆知她容锦瑟不喜欢新来的这个少爷,若是贸然为他求情必然会引人怀疑。 正想着,容锦瑟就看见秦姨娘扶着老夫人从院子里走了出来,显然是冲着君澜尽去的。 容锦瑟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主意,扯着嗓子哭喊着就跑了过去:“祖母,祖母,你为孙儿做主啊?你快把这个人赶出府去,他要杀了孙儿啊!” “娇娇。” 秦姨娘看见容锦瑟披头散发的跑了过来,身上连个斗篷都没有披,一张小脸被冻的通红。 她心下一惊,赶忙迎了上去:“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这样就跑出来了?你的丫鬟呢,都是干什么吃的。不知道你还病着吗?” 秦姨娘一脸心痛的样子,忙握住她冰凉的小手,这关切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觉得动容,认为她们就是一对母女。 曾经容锦瑟也是这么认为的。 秦暮然是老夫人的侄女,只是她在容家的地位有些尴尬。 当年容锦瑟的母亲去世后,老夫人念她年纪小无人照顾,便把年轻丧夫的秦沐苒接来了府上,本意是想让她做父亲的续弦。 只是父亲并未答应,加上他一直镇守边疆常年不回府,所以秦沐苒便以客居的身份一直住在了将军府。 容锦瑟年幼丧母,而秦沐苒又一直陪着她,对她照顾有加,在心中她也是把她当成自己的母亲一般。 赶走君澜尽和他的母亲,亦是为了给秦沐苒抱不平,想让秦沐苒做她的继母。 容锦瑟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的手,哭着跑过去一把抱住老夫人的腰:“祖母,你为什么不赶走他?我不想看见他。” “娇娇,我的好孙女,别哭别哭,祖母这不是已经在为你做主了吗?” 老夫人心痛的摸了摸容锦瑟的小脸,然后示意赶来的解语将斗篷给容锦瑟披上,又在她手里塞了一个手炉。 容锦瑟抱着手炉哼了一声,扭着头看着一旁的秦沐苒道:“姨娘,你不是说只要我跳下湖诬陷君澜尽,他和他母亲就会被赶出将军府去的吗?可是你看看,祖母就只是罚他跪在这里而已,那我的罪岂不是都白受了?” 容锦瑟此话一出,可谓是震惊了所有人。 就连跪在地上的君澜尽那染着霜色的眸子都微不可察的动了一下。 倒是老夫人反应迅速,面色一变斥问道:“娇娇,你说什么?” 容锦瑟露出一脸心虚的表情,眼神有些闪躲:“我……” 她察觉自己说错了话,佯装害怕的样子,哇的一下大哭了起来:“祖母,我不是故意的,是姨娘说只要用了苦肉计陷害君澜尽,祖母就会把他们母子赶出府去。” 她扯了扯秦沐苒的袖子,着急道:“姨娘,你快跟祖母解释啊!” 秦沐苒大惊失色连忙道:“娇娇,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让你这么做了?姨娘心疼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让你受苦呢?你可是发烧把脑子给烧糊涂了?姑母,要不要再请个大夫给娇娇瞧瞧,她都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这可怎么是好?” 容锦瑟听着秦沐苒狡辩的话,不由的在心中冷笑了一声,果然是个擅长伪装的狐狸精。 可是她容锦瑟再也不是那个无知的容锦瑟了! 容锦瑟一脸天真的样子,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看着秦沐苒:“姨娘,你不疼娇娇了吗?明明是你告诉娇娇要想把君澜尽他们母子赶出府去,唯有苦肉计才行,你还说会安排好人及时的把我从湖中救上来。” “可是我在湖里喝了好几口水也没等到你安排的人来救我啊,如果不是君澜尽救我上来,我可能已经被淹死了。难道姨娘是想淹死我吗?姨娘为了赶走他们难道都不要娇娇了吗?娇娇受这些苦可都是为了姨娘啊!” 容锦瑟一抽一泣,这听似委屈的话落在旁人的耳中只觉得恐怖。 原来竟然是秦沐苒教唆容锦瑟跳湖以此诬陷君澜尽的,而最终将容锦瑟救上来的竟然是君澜尽! 老夫人本就觉得此事有些怪异,如今听容锦瑟一说,她心如明镜一般立即明白了过来。 她怒目瞪着秦沐苒,斥道:“你为了将军夫人的位置竟然教唆娇娇,不顾她的死活?还让她诬陷别人?” “姑母,我冤枉啊!” 秦沐苒吓的腿都软了,心中却是恨极了容锦瑟,也不知道这丫头是故意的还是真的蠢,什么话都敢说,一点脑子都没有!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把娇娇当女儿一样,又怎么可能会害她啊?这话若是传出去,我还要怎么做人,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老夫人看着糟心,一边是她疼爱的孙女一边是她的侄女,这事若是传出去对谁都不好。 老夫人寒着一张脸斥了一声:“够了!三小姐坠湖一事就是个误会,去把君少爷扶起来,送他回去找个大夫给他看看。” 容锦瑟闻言悄悄的松了口气,她知道靠着自己的三言两语不可能置秦沐苒于死地。 她今日的目的,只为救下君澜尽,洗脱他的冤情。 容锦瑟垂着眸子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却在偷偷的打量着君澜尽。 他费力的自己站了起来,敛衽朝着老夫人行了一礼,然后转身一瘸一拐的离开了这里。 老夫人见他离开,脸上的表情更为的阴沉,她扫了一眼周围的丫鬟和下人,威严的声音道:“今日之事,谁若是敢乱嚼舌根,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又对着容锦瑟道:“你身子还没好,快回去歇着吧,以后不可在胡闹了。” 容锦瑟低着头瑟缩的应了一声,然后朝着老夫人福了一礼带着丫鬟便离开了。 2 攻略 容锦瑟离开后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追君澜尽去了。 她打发了解语先回去,然后径自抄了一条近道去堵他。 君澜尽住的地方是将军府最偏僻的听风院,寻常都没什么人来。 容锦瑟抱着手炉站在雪地里。 很快,君澜尽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漫天飞雪中,那个穿着青衣薄衫的少年一瘸一拐着朝着她走了过来。 容锦瑟想到他的身份,就有些心慌。 容锦瑟给自己打气,一副壮志凌云的样子,她满怀期许心底有些紧张的等着他走近。 君澜尽自是看见了她,他俊眉蹙了蹙不知道这个小丫头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被无视的容锦瑟:“……” 她看着君澜尽的身影,突然想哭。 然后她就真的哭了出来,哽咽的声音唤着他的名字:“君澜尽!” 君澜尽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她红红的眼睛,神情有些厌恶:“三小姐,你又想耍什么把戏?” 他左右看了看问:“这一次,又想怎么诬陷我?” 容锦瑟听着这个又字只觉得扎心。 当然那些手段都只是小打小闹而已,结果就是让老夫人越来越讨厌他和他的母亲。 在君澜尽的心中,她就是一个无可救药,娇蛮任性的大小姐。 容锦瑟也知道要想让君澜尽对她有所改观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她走过去将手中抱着的手炉递了过去:“今日之事,是我的不是,是我恩将仇报,我给你道歉。” 君澜尽一脸讶异的扫了她一眼,然后轻笑了一声:“三小姐这是改变策略了?倒是有长进。” 就比如今日她在老夫人面前说的那番话,看似是没有脑子的愚蠢行径,其实却是聪明之举。 容锦瑟听着他的笑声,有些头皮发麻,总觉得自己的心口凉飕飕的。 她缩了缩脖子,忙将手炉塞进了他的怀中:“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是真心跟你道歉的。” 萧君澜尽抱着她塞过来的手炉,不经意看见她有些委屈的样子,眸子里还有一丝惧怕。 鬼使神差的他没有把手炉扔掉,而是歪着头唇角挂着一抹邪肆的笑意:“让我信你也行,你也在这冰天雪地跪上两个时辰,给我赔罪!” 容锦瑟瞪大眼睛看着君澜尽被风雪染的更冷的俊脸。 “好!” 容锦瑟一口应下,然后很没有骨气的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君澜尽一愣,他拧着眉深邃的目光盯着她:“容锦瑟,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但我警告你,动我可以,若是你若是敢对我母亲不利,我绝对不会饶了你。” 容锦瑟跪在地上,眼眶有些酸涩。 这样的话上一世君澜尽也说过,然而那时候的她天不怕地不怕,最后还是对他母亲动了手。 她害死了他母亲腹中的孩子,她的亲弟弟,害的父亲一生无子,最后还和秦沐苒联手陷害君澜尽的母亲,让她含冤受屈自尽而亡。 容锦瑟跪在雪地里,有些瑟瑟发抖,身上的斗篷虽然替她抵挡住了一部分的严寒,但也耐不住这风雨的肆意。 也不知道上一世的君澜尽是怎么撑了一天一夜的? 好在如今已经发生了改变,只要能得到君澜尽的原谅,她就不会重复过往的悲剧。 不远处,君澜尽站在一颗雪松后面望着容锦瑟在雪中的身影。 君澜尽一时间有些看不明白这个小丫头,明明她对他的恨意是那么的明显,从他第一天入府的时候,她就满是不屑瞧不起他。 可是现在容锦瑟的反常倒是让他觉得有些奇怪,难道这小丫头是良心发现了? 正想着,就见跪在雪地里的容锦瑟突然倒在了地上。 君澜尽面色一变,正欲现身,却见她撑着身子又从地上爬了起来,继续保持着跪着的姿势,但身子却是抖的更厉害了。 他目光微动,盯着雪地里的容锦瑟,面色有些动容。 容锦瑟不知道君澜尽就在不远处看着她,她只知道如果得不到君澜尽的原谅,她会死的很惨。 前世她犯下种种恶行,最后死在君澜尽的手里,但其实他杀了她,也为她报了仇仇。 那些曾经欺骗过她,伤害过她的人都被君澜尽给处置了。 容锦瑟吸了吸鼻子,就见眼前白雪里露出一截青色的衣角。 她眨了眨眼睛,诧异的抬起头,就看见君澜尽去而复返正站在她的面前。 “起来。” 君澜尽阴沉沉的声音听着毫无任何温度,但落入容锦瑟耳中却觉得格外的好听。 她委屈巴巴的望着他问:“那你是原谅我了吗?” 君澜尽没有说话,而是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容锦瑟望着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指,真是好看,她缓缓的将手递了过去。 君澜尽握着她冰凉的小手将她从雪地拉了起来,只是容锦瑟跪了这一会腿已经麻了。 她没有站稳,身子往前一栽就扑到了君澜尽的怀中。 容锦瑟有些贪婪的汲取着他身上的温度,却也没忘记自己的处境,她揪着他的衣襟小声道:“我的腿麻了。” 君澜尽冷哼了一声似乎是在嫌她麻烦,但还是将她送给他的手炉塞到了她的怀中,然后拦腰将她给抱了起来。 容锦瑟一惊,一只手下意识的搂着他的脖子,她愣了一会随即反应了过来,心底满是欢喜。 容锦瑟心花怒放,只觉得自己看见了希望。 她偷偷的抬起头看着君澜尽冷峻的侧脸,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尽哥哥。” 君澜尽脚步一顿低下头去看她:“你叫我什么?” “尽哥哥啊。” 容锦瑟眉眼一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里闪烁着星芒:“之前是我不懂事,你救了我,我反而诬陷你,害你被罚。其实我在昏迷的时候梦见了我的娘亲,她把我狠狠的骂了一顿,还说如果我再胡闹就不认我了。” 君澜尽眉梢一挑,难怪这丫头突然改了性子,原来是梦见了她的母亲? 容锦瑟爬在君澜尽的肩上,抽泣了一声:“我想赶你走,是怕父亲不要我了。我从小就没了娘亲,父亲又常年不在家,他突然把你带了回来,还让我叫你哥哥,我肯定害怕啊。” “姨娘说我是没有人要的可怜孩子,就连二姐都来嘲笑我,说父亲以后不会在疼我了。” 容锦瑟说的这些都是事实。 在将军府里,除了搬弄是非一心想要上位的秦沐苒外,还有二房一家人盯着她父亲的爵位虎视眈眈。 容锦瑟的二叔是庶出的,在府上很不得老夫人欢心,但他子嗣颇多,膝下一共有两子四女。 正因此,容锦瑟才成了三小姐。 正因此,她二姐容锦洛才心有不甘,一直在背地里算计她。 君澜尽听着容锦瑟的这番话,眉心不由的蹙了起来。 他默了默沉声道:“没有人要同你抢容将军,他永远都是你的父亲,会保护你疼爱你。” 容锦瑟抬头去看他,很是认真的问:“那你呢?你会做我的哥哥疼我,保护我吗?” 君澜尽:“……” 容锦瑟觉得自己有些冒失了,君澜尽是什么人啊? “小姐!” 久不见容锦瑟回来的解语担心她,拿着伞便寻了出来,一出院门就看见君澜尽抱着容锦瑟走了过来。 她一副受了惊吓的表情,忙跑过去问:“小姐,你没事吧?” 容锦瑟笑了笑道:“没事,就是不小心在雪地里摔了一跤,幸亏尽哥哥路过,就把我送了回来。” 解语心中狐疑,不知道她们家小姐是在哪摔的竟然能撞见君少爷? 君澜尽将容锦瑟放下后也不打算逗留,转身便要走。 容锦瑟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道:“等等。” 她起身从橱柜里取了一件男式的貂皮大氅过来:“这是父亲留在这里的,外面冷你穿的单薄,快披上吧。” 君澜尽看着那件大氅道:“不用了。” 容锦瑟见他状也不管他是否愿意,直接将那大氅披在了他的身上,亲自给他系上:“我知道你身强体壮,但也得注意,你若是生了病父亲一定会怪我的。” 君澜尽听着这话心底有些不痛快,他轻嗤了一声:“你放心,告状这种事情我君某是不会做的!” 3 林芊寻 容锦瑟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又说错了? 她怎么觉得君澜尽的语气阴阳怪气的? 正想着,就见忍冬凑了过来好奇的问:“小姐,你怎么对他这么好?你不是很讨厌他,想赶他走的吗?” 容锦瑟闻言轻扫了忍冬一眼,笑着道:“我当然讨厌他了,只是这一个月来我用尽了办法还是没有一点效果,所以就打算换个法子。与其和他硬碰硬,不如以柔克刚,假意对他好以此来迷惑他骗取他的信任,这样才更容易下手不是吗?” 忍冬眸光一亮,顿时明白过来:“原来小姐是这么打算的啊,我还以为你要和他握手言和呢。” “和他握手言和?” 容锦瑟一副不屑的表情:“也不看看他是什么身份?” 只是这一切都是做给忍冬看的,毕竟留着她还有用呢。 然而容锦瑟不知道的是,君澜尽正在门外还未离去。 君澜尽隐在大氅下的手紧握成拳,寒风夹着雪花落在他的脸上凝结成霜,浓烈的杀气从他眼底崩裂而出。 君澜尽寒着一张脸,转身消失在漫天的风雪里。 房间里容锦瑟突然打了个寒颤,觉得一股阴嗖嗖的风从背后袭来,惹得她有些心底发毛。 解语倒了一杯热茶端了过来道:“小姐,你真的要继续为难君少爷吗?奴婢瞧着他人还挺不错的。” 不待容锦瑟开口,忍冬就抢着回道:“解语,你该不会看上他了吧?不然怎么老是替他说话?如果让他留在府上,让他的娘成了咱们将军府的夫人,你让小姐以后怎么办?” “我没有!” 解语着急想要解释,她只是觉得她们家小姐耳根子软,别人说什么都信太好骗,怕她被人利用。 前世容锦瑟不懂解语的一番好心,还以为她被君澜尽的美色给迷住了,一度冷落了她,只信任忍冬。 但最后在她落魄的时候,只有解语还陪着她。 容锦瑟见她们要吵起来,佯装生气的斥了一声:“行了,都别说了,我有些头疼。” 忍冬忙道:“小姐,这药都凉了,我重新去给你煎。” 容锦瑟点了点头,看着忍冬将那碗凉透的药端了出去,前世就因为这碗被动了手脚的药,差点要了她半条命。 正想着,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小姐,秦夫人来了。” 容锦瑟闻言轻抬了抬眉梢,随即递了个眼神给解语,然后褪下身上的外衣躺在了床上。 解语会意忙亲自掀了帘子,迎了上去:“夫人。” “我来看看娇娇。” 秦沐苒朝着床榻走了过去。 容锦瑟听到动静坐了起来,就看见秦沐苒左边的脸颊有些红肿,显然是被打过。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老夫人! 她一惊,心头有些感动,原以为祖母会护着秦沐苒,这件事也会不了了之。 没想到她还是为她出了头,惩治了秦沐苒。 容锦瑟压下心头的思绪,佯装惊讶的样子问,“姨娘,你的脸怎么了?是祖母打的吗?可是因为娇娇说错了话,让姨娘受罚了?姨娘,娇娇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拉着秦沐苒的胳膊,略带哽咽的声音解释着。 秦沐苒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试探容锦瑟,看看她到底是不小心说错了话还是故意为之。 看见她惊慌害怕道歉的样子,秦沐苒倒是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这个小丫头脑子蠢的很,也许就是一时口快说漏了嘴。 秦沐苒握着容锦瑟的手,拍了拍道:“没事的,这本来就是我的错,害你受苦了,姑母打我是应该的,只是姑母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还要赶我走。” “什么?” 容锦瑟瞪大眼睛:“我去找祖母跟她解释清楚,这都是我自己的主意跟姨娘没有关系,我不允许任何人把姨娘赶走。” 她作势要起身,秦沐苒忙拦下她。 “我的好娇娇,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其实姑母那里都好办,我就是怕你父亲。你也知道,他一直都不喜欢我,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一定觉得我心肠歹毒不配做你的母亲,如果他要赶我走怕是姑母也拦不住。” 说着,她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一脸不舍的样子:“娇娇,我可能真的和你没有母女缘分吧,以后我不在府上,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姨娘。” 容锦瑟抱着秦沐苒道:“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母亲,你放心父亲最疼我了,只要我和父亲求情,他就不会赶你走的。” 秦沐苒要的就是这句话。 无论是容将军还是老夫人,都拿容锦瑟当眼珠子来疼,只要哄好了她,自己就没有后顾之忧。 她满是感动的抱着容锦瑟,这才松了一口气。 解语在一旁看的气结,她们家小姐耳根子是真的太软,太轻易相信别人,这秦沐苒摆明了就是吃准了她,觉得她好哄! 不多时,忍冬将熬好的药端了进来。 秦沐苒接过时轻扫了忍冬一眼,就见忍冬颔了颔首。 容锦瑟将这一幕看在眼底,她掀了掀眸子,不动声色看着秦沐苒拿着汤勺将药送了过来:“娇娇,快把药吃了。” 她之所以能闻出这细微的差异,还要感谢上辈子为了沈景林苦学来的医术。 秦沐苒来这里的目的,不止是为了试探她,还为了要通知忍冬换掉那动了手脚的药。 毕竟眼下情况有变,如果她的病一直反复不见好,遭殃的可是秦沐苒,她又不傻! 但是,她容锦瑟可不会轻易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容锦瑟一笑,乖巧的喝着秦沐苒喂来的药,一边在心底思索着前世的事情。 她之所以知道忍冬背叛她,在她药里动了手脚,还是后来君澜尽找出了证据摆在了她的面前,让忍冬供出了秦沐苒。 然而那时候她就如同魔怔了一般,哪怕铁证如山,她也不相信君澜尽,认为这就是他的诡计。 正因为此,君澜尽之后的手段变得越来越残忍了。 容锦瑟至今都记得,秦沐苒就是当着她的面被君澜尽给活生生的给扒了皮,那血淋淋的画面,成了她的噩梦。 “娇娇,你在想什么呢?” 秦沐苒的声音让容锦瑟回过了神来。 她敛住思绪,佯装失落道:“姨娘,我在想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帮你?父亲明日就要回来了,我跳湖诬陷君澜尽的事情肯定也瞒不住,而你也会受到牵连。” 秦沐苒也在头疼这件事。 虽然容锦瑟是一心向着她的,但她的表哥荣俊旭是一个有着将门风骨,不会为任何事情屈服的人。 哪怕她对娇娇有着多年的教养之情。 秦沐苒放下药碗,拉着容锦瑟的手,很是欣慰的看着她:“真是难为你生着病还在为我着想。” 容锦瑟摇了摇头,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丫鬟的声音:“小姐,林夫人来看你了。” “她来做什么?” 秦沐苒听到这个名字气就不打一处来,她黑着脸对着外头的丫鬟道:“告诉她,娇娇还病着呢不见客。” 话音方落,容锦瑟突然开口道:“等等,把林夫人请进来吧。” “娇娇。” 秦沐苒一惊,有些诧异的看着容锦瑟。 自从林芊寻来到了将军府,娇娇就从来没有给过她好脸色,今日怎么突然要见她了? 容锦瑟怕她多想,忙解释道:“姨娘,你别急,咱们先瞧瞧她要干什么?” 容锦瑟上辈子因为听信了秦沐苒的蛊惑,觉得林芊寻就是个勾引她父亲的狐狸精,对她颇有敌意,最后害她痛失孩子,凄惨而亡。 这一次,说什么她都要守护好林芊寻,让她和父亲幸福和睦的在一起。 “听说娇娇病了,我带了一些补品和药材过来。” 林芊寻抱着一个木制的锦盒,放在了桌上打开,里面都是一些贵重的药材和补品,每一样都可谓是价值不菲。 她抬头看了看容锦瑟,温柔的声音道:“这些都是你父亲送的,我也用不上。” 此话一出,一旁的秦沐苒脸色顿时都黑了起来。 4 落井下石 容锦瑟却先人一步:“谁要你的东西?拿走!谁知道你的这些东西有没有毒啊?” 秦沐苒听到这话,灵光一闪,她压下心头的怒火,按了按容锦瑟的手笑着道:“娇娇,林夫人来看你是她的一番心意,把东西收下吧。” 她起身,亲自将那锦盒合上,对着林芊寻道:“妹妹,我代娇娇谢谢你了。” “姐姐客气了。” 林芊寻颔首,她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也不多留:“那我就不打扰娇娇休息了。” 待她走后,秦沐苒啐了一口骂骂咧咧道:“装模作样的狐狸精!” 容锦瑟下了床一脸不解的问道:“姨娘,她摆明了就是来耀武扬威的,你干嘛还收她的东西啊?” 秦沐苒看着她,满是委屈的说道:“娇娇,这些东西都极其的贵重,对你大有益处,姨娘没有本事拿不出这么好的补品,为了你的身子,姨娘就受了她的羞辱又如何?只要娇娇能够好起来。” “姨娘。” 容锦瑟一副很是感动的样子,伸手抱着她。 “我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不会让你白白受了委屈的。” “好,好。” 秦沐苒摸了摸容锦瑟的头,心中已经起了算计。 既然是林芊寻上赶着来送死,她又怎么能够辜负呢? * 说着便带着一行人等,朝着容锦瑟的院子去了。 待来到容锦瑟的水云居后,就见床榻上容锦瑟已经昏死了过去,她唇角还残留着黑色的污血,脸色也呈青黑色。 秦沐苒见状,吓得捂住了嘴一脸惊恐的样子:“怎么会这样?” 她一脸惊恐看了眼忍冬。 只是忍冬低着头,没有看见她讶异的神情。 “娇娇!” 老夫人惊叫走过来,忙去探了探容锦瑟的鼻息,好在尚有气息。 她压下心头的恐慌,问着房中的人:“说,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三小姐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时忍冬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道:“回老夫人,小姐是喝了昨日林夫人送来的补品,就变成这样了!” 老夫人听到林夫人的名字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看见榻前的小几上还放着一碗没有吃完的燕窝粥。 她眯了眯眼睛,一声斥道:“来人,去把林夫人请来!” “娘,娇娇怎么了?” 此人正是容锦瑟的父亲容浚旭,当朝的威武大将军。 老夫人见儿子回来,面上没有什么喜色,只冷着脸斥道:“你还知道回来?可怜的娇娇不知道这是又糟了什么罪?我告诉你,如果我的孙女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娘,你先冷静。” 容浚旭一回府就听说了自己的女儿出了事。 他看着容锦瑟眼底掩不住的担忧:“我已经让人去请了芊寻来,她会医术,娇娇一定会没事的。” 老夫人听着这话顿时就火了:“你竟然想让她来给娇娇看病?你知不知道娇娇是怎么中毒的,她就是喝了那个女人送来的补品才会变成这样!” “老夫人!” 一道轻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就见林芊寻带着君澜尽一起来到了内室。 她屈膝给老夫人行了一礼道:“还请老夫人先让我给娇娇诊脉,看看她的情况。” 老夫人一副信不过她的样子,又担心自己的孙女。 容浚旭在一旁劝道:“娘,救娇娇最重要,芊寻的医术很好,大夫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到,先让她给娇娇看看吧。” 老夫人心疼自己的孙女,只得放下成见让了地方。 林芊寻匆忙走过去伸手搭上了容锦瑟的脉搏,她仔细的诊了诊,眉心不由的轻蹙了一下,然后对着君澜尽道:“尽儿,给我银针。” 君澜尽从药箱里取出针囊递给了她,目光轻轻的扫过床榻上的人。 他压下心头的想法,看着他的母亲在容锦瑟身上用针。 三针下去,昏迷的容锦瑟突然吐出一口黑血,然后转醒了过来。 老夫人喜极忙握住她的手问:“娇娇,你觉得怎么样?” “祖母。” 容锦瑟一脸迷蒙的样子看着她问:“我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侧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林芊寻,用手指了指小几上的那碗燕窝粥问道:“补品是你送来的?” 林芊寻垂着眸子应道:“是,我听说娇娇昨日坠湖,生了病,便送了药材和补品过来看她。” “既然是你送的,那这碗燕窝粥你便喝了吧。” 老夫人端起那燕窝粥递给了林芊寻。 容浚旭见状忙道:“娘,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芊寻是送了补品来,这毒也不一定就是她下的啊?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可是你也不能冤枉她!” “你给我闭嘴。” 老夫人呵斥:“为了一个女人,你是不是连亲生的女儿都不要了?如果不是她,会是谁要害我的娇娇?” “是谁要害三小姐,一查便知。” 君澜尽站出来,接过老夫人手中的那碗燕窝粥道:“我母亲是个大夫,她只会救人从来都不会害人。再者三小姐一直都不喜欢她,又怎么会吃她送来的补品呢?很明显这是有人刻意的栽赃嫁祸!” 容锦瑟听着君澜尽的话,面色一惊。 她满脸诧异的看向林芊寻,脑子一时间有点乱。 林芊寻竟然是个大夫? 上辈子秦沐苒为了除掉林芊寻肚子里的孩子,在她的安胎药里加了红花,而且林芊寻没有丝毫的察觉,喝了那碗药,失去了腹中的孩子。 “下毒之人,一定就是这水云居的人,不知这燕窝粥是何人熬的?” 容锦瑟闻言回过了神来,她敛住思绪抬起头看着君澜尽端着那碗燕窝粥放在鼻尖嗅了嗅。 然后他蹙了蹙眉头,神情怪异的看了容锦瑟一眼。 容锦瑟被他那一眼看的心底有些发毛,这人该不会是看出什么来了吧? 她佯装镇定的扬着脸一副倨傲的样子:“是我的丫鬟忍冬怎么了?难道你怀疑是她下毒害我吗?” 君澜尽轻笑了一声:“是不是,一搜便知。” 说着,他转身对着容浚旭道:“还请容将军将这水云居上上下下都搜一遍,也好还我母亲清白。” “好!” 容浚旭一口应下,随即唤了他身边的副将来带人去搜,不多时竟真的搜出了东西。 “将军,这是在一个叫忍冬的丫鬟房间里找到的。” 副将吴尚将一个药瓶呈了上来,顺带着还有一个包裹,打开里面全都是金银细软。 容浚旭拿着那个药瓶将她交给了林芊寻查看,林芊寻打开后嗅了嗅,点头道:“娇娇中的毒就是这个。” 得到应证,容浚旭面色大变手指着忍冬怒道:“说,为什么要害娇娇?” “将军饶命啊!” 忍冬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浑身都在哆嗦:“是秦姨娘,这瓶药是她给我的,她让我下在林夫人送的补品里给小姐服用,还说这药只会让小姐的病没有那么快好,不会要了她的命。” 她哭着扯着容浚旭的衣摆道:“将军,我说的都是真的,是秦姨娘指使我做的。是她用钱财收买我,让我为她办事的,我真的不知道这瓶是毒药,不知道秦姨娘要毒害小姐啊!” “你胡说。” 秦沐苒见事情牵扯到了她,她满脸的慌色否认道:“表哥,表哥,不是我,是这个丫鬟陷害我,我怎么可能要害娇娇。” 她拉着老夫人的胳膊又道:“姑母,你要相信我,我没有害娇娇,真的不是我!” 老夫人阴沉着脸,怒气腾冲的看着她:“不是你,那这里这么多人为什么忍冬就只指认你?你恨我要赶你出府,所以便要害了娇娇来报复我是吗?” “我没有。” 秦沐苒摇着头:“我承认我是收买了忍冬,可是我没有让她下毒,我给她的只是能让人加重病情的药而已,不是毒药!” 她突然反应过来,好似疯了一样朝着忍冬扑了过去:“说,你为什么要害我?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你这个贱婢为什么要害我?” “把她给我拿下!” 容浚旭一声令下,周良便擒住了有些疯癫的秦沐苒。 “我冤枉,姑母我是冤枉的啊!” 秦沐苒挣扎着哭喊着,她环视着四周,最后将目光看向了二夫人周夏:“是你,是你要害我对不对?” “秦姐姐,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我跟你无冤无仇干嘛要害你?” 周夏方才一直都在看热闹,见脏水要泼到她的身上怎么能忍? 她轻嗤了一声,添油加醋道,“秦姐姐说没有害娇娇,可是昨日的事情我可都听说了。你为了要赶林妹妹出府,竟然蛊惑娇娇,不顾她的死活让她去跳湖诬陷君澜尽,这可真是够狠毒的。” “如今事情暴露,你知道大哥回府后一定不会轻饶你,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想要杀了娇娇嫁祸给林妹妹,想要为自己脱罪。谁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今证据确凿还想抵赖?要我说秦姐姐你便认了吧,兴许大哥和老夫人看在你以往的情分上还能网开一面呢。” 周夏虽然身为二房的夫人,可因为自己的夫君是庶出的,平日里可是没少受老夫人和秦沐苒的磋磨。 她早就看秦沐苒不顺眼了,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又怎么不落井下石呢? “你说什么?” 容浚旭听完周夏的话面色一变。 周夏忙道:“大哥想来还不知道吧?秦姐姐为了赶走林妹妹教唆娇娇跳湖自杀来诬陷君澜尽。不仅如此她还想置娇娇于死地,都不派人去救她,多亏了君澜尽把人给救了上来,不然娇娇早就……” 她拿着帕子擦了擦泪,做出一副心酸的样子:“可怜娇娇年纪小,耳根子又软,别人说什么她都信,自己被人当成了棋子都不知道。” “你给我住口。” 老夫人怒喝,瞪着嚼舌根的周夏问:“你是嫌我们容家家门还不够乱吗?” 周夏低着头讪讪的住了嘴,眼底却划过一抹不屑。 容浚旭瞳孔猛的一缩,回头望着容锦瑟问道:“娇娇,你二婶说的都是真的吗?” 容锦瑟绞着手指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一副做错事情的样子:“爹爹,娇娇知道错了,姨娘这么做也是为了娇娇,你不要怪她好不好?” 容浚旭眼眶一红,他看着自己的女儿,内心生出一种深深的愧疚。 容浚旭痛心疾首,他双手紧握成拳红着眼道:“把他们抓去送官,交给官府处置!” 秦沐苒和忍冬当即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哭喊着求饶。 谁料容锦瑟突然道:“等等。” 她伸手扯了扯容浚旭的胳膊道:“爹爹,我知道爹爹想为我讨个公道,可是姨娘毕竟照顾了我很多年。也许她是因为私心做了错事,但还请爹爹念在祖母的面子上,饶了姨娘这一次,不要把她送去见官。” 容浚旭听着女儿的这番话,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但秦沐苒毕竟是他的表妹,此事一旦惊动了官府,那么秦家的名声也便彻底的毁了,更会寒了他母亲的心。 他默了默,问着容锦瑟:“那娇娇觉得要如何处置?” 5 桂花糖 容锦瑟想了想道:“不如先把姨娘送到京郊的妙法庵吧,对外便宣称为我祈福斋戒,毕竟是亲戚若是闹到了公堂上岂不是让别人看了笑话?” 容浚旭听着这番话只觉得自己的女儿似乎长大了,懂事了。 他有些欣慰的摸了摸她的头应道:“好,听你的。” 说着,他又看向老夫人,问道:“母亲,你觉得娇娇的提议如何?” 老夫人哪里还有什么意见,不得不说娇娇的这个主意可以说是全了他们柳家的面子,为她挽回了名誉。 她叹了一声道:“就这么办吧。” 容浚旭点头,让人把秦沐苒带了下去,只留了忍冬在这。 他沉着眸子冷厉的声音道:“召集府上所有的下人,将忍冬乱棍打死,告诉他们这就是背弃主子的下场!” “将军饶命啊,将军。” 忍冬满脸泪花,哭喊着看向容锦瑟:“小姐,奴婢知道错了,求小姐救救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容锦瑟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只问了一句:“为什么要背叛我,我到底有哪里对不住你?” 忍冬哑口无言,是她心比天高听信了秦沐苒的话,说是会给她找一个好人家做正室夫人。 她看不上眼,便想给自己某个出路,这才投靠了秦沐苒。 容锦瑟没有为忍冬求情,因为她不值得。 放过秦沐苒是为了给祖母和秦家留脸面,但她容锦瑟从来都不是心慈手软之人。 处置了忍冬之后,容浚旭敲打了众人一番,然后才让他们离开。 老夫人不放心容锦瑟的情况,又让大夫看了看,确定了体内的毒已经解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嘱咐了下人仔细伺候,老夫人便带着人先回去了,让容锦瑟好好休息。 众人走后,容锦瑟躺在床上长舒了一口气。 她终于凭着自己的手段解决了秦沐苒这个隐患。 上辈子在林芊寻死后,秦沐苒如愿以偿的成了将军府的夫人,可是有谁能想到她竟然出卖了父亲,诬陷他通敌叛国。 父亲死后,她被君澜尽活生生的给扒了皮。 想到秦沐苒上辈子的下场,容锦瑟觉得自己今日对她已经算是仁慈的了。 容锦瑟闭着眼睛,心绪却无法平静。 虽然解决了秦沐苒,但还有二房一众人等,他们才是把容家推向深渊的罪魁祸首。 容锦瑟以为是解语来给她送药的,便没有睁眼:“把药放下吧,我待会再喝。” “是我。” 低沉的嗓音透着一股寒意,落在容锦瑟耳中让她打了个激灵。 她睁开眼睛就看见君澜尽端着熬好的药,正站在她的榻前。 她噌的一下坐了起来,眨了眨眼睛有些紧张的看着他:“尽哥哥?” 君澜尽眉梢轻动,他将手中的药碗放在了小几上,然后睥睨而立的审视着她,一字一句透着压迫之感:“毒是你自己下的!” 容锦瑟一愣,她看着君澜尽那双好似可以洞悉一切的眼睛,否认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是我做的。” 容锦瑟硬着头皮承认了自己的所做所为。 没错,秦沐苒并没有下毒害她,而是她换了秦沐苒给忍冬的药。 今日之事原本是秦沐苒想要嫁祸林芊寻,只是被她看穿了阴谋,所以她直接来了一剂猛药,让秦沐苒有嘴都说不清。 虽然手段卑劣了一些,但容锦瑟并不后悔。 “为什么要这么做?” 君澜尽在那碗燕窝粥里便看出了端倪。 若是真的有人要毒害容锦瑟,绝不会用醉梦之毒。 容锦瑟不知道君澜尽是怎么知道的,但既然已经被他拆穿,她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她虽然没有下毒,但却是真的想要害我,骗我跳湖不说,还收买我的丫鬟在我的药里动手脚。她是祖母的侄女,就算犯了错也不会受到什么惩罚,如果纵容她继续留在将军府里,她定会兴风作浪,不知又要使出什么计谋来利用我,陷害你和你的母亲。” “所以我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彻底绝了她这个后患。” 她说着,伸手扯了扯君澜尽的衣摆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心狠手辣?十分的恶毒啊?” 君澜尽垂眸轻扫了她一眼,没回她的话而是问道:“药是从哪里来的?” 容锦瑟噘着嘴道:“是之前在街上从一个江湖术士手里买来的,他说此毒不会要了人命,只会看上去很吓人。” 君澜尽哼了一声:“江湖术士的话你也信,就不怕吃了之后会死人?” 容锦瑟缩着脖子,小声道:“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君澜尽:“……” 他敛住心思,继续问道:“你是如何知道忍冬背叛你的?” 容锦瑟见君澜尽审犯人一样的架势,也不敢松懈,只能小心应对着:“是解语说的,她说看见忍冬偷偷的埋了什么东西,后来挖出来一看是药渣。找人验过说里面加了一些别的药物,会让我的风寒越来越重,我才起了疑心派人盯着她,发现她和秦姨娘暗中勾结。” 君澜尽半信半疑,以前他觉得这丫头就是个没有脑子的,一身的大小姐脾气,又傻又蠢。 君澜尽轻嗤了一声,毫不客气的打击着她:“计谋拙劣,漏洞百出,也亏得秦姨娘是个蠢的,没有怀疑到你!下次你想算计别人,就不要给自己留后路,将醉梦换成鹤顶红会更好一些!” 容锦瑟:“……” 她蠢了一辈子,好不容易重活一世想要聪明一回,没想到就被君澜尽无情的给打击了! 但这话她可不敢当着君澜尽的面说,只能干笑两声:“尽哥哥说笑了,我这不也是被逼无奈吗?” 而且秦沐苒只是个开始,她后面要走的路还很长! 君澜尽沉了沉眉盯着容锦瑟,半响后他好似有些置气似得别过了头,冷冷的声音道:“把药喝了。” 容锦瑟的确没有听懂,以为君澜尽就是在嘲讽她计谋拙劣,而且这人气势太强,在他面前容锦瑟总有一种小命不保的感觉。 君澜尽看着她,这有些圆嘟嘟的小脸皱巴在一起,让人有种想要捏一捏的冲动。 容锦瑟冷不防的看见君澜尽把手伸了过来,脑子里莫名的蹦出前世的一些画面来,是他母亲死后,他红着眼掐着她的脖子想要杀她时的样子。 君澜尽的手顿在半空中。 “张嘴。” 君澜尽敛住心底的思绪蓦然间开了口。 “啊?” 容锦瑟一张口,嘴里便被人塞了东西,紧接着一股甜甜的桂花香气在唇齿间散开。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惊讶的看着君澜尽。 容锦瑟心花怒放,方才油然而生的恐惧瞬间就被驱散了一个彻底。 她眯着眼睛笑的如同一轮弯月,满足道:“好甜。” 君澜尽:“……” “你好好歇着吧。” 留下这话,君澜尽转身就要走。 谁料容锦瑟突然拉住了他的胳膊问:“尽哥哥,你母亲她会医术啊,那她厉害吗?” 君澜尽转身看着她:“她师出神医谷,医术自然了得,怎么了?” 容锦瑟听到神医谷三个字,心头俱震。 她前世只学了一些皮毛,都能分辨出药里掺杂的东西,以林芊寻高超的医术又如何察觉不出那碗加了红花的堕胎药? “问这个做什么?” 君澜尽见容锦瑟的表情有些奇怪,她经常的会走神,直接告诉他这丫头一定有心事。 容锦瑟回过神来,她一脸兴奋的笑着问道:“那我可以拜她为师,跟着她学习医术吗?” 当然,她也想去重新了解林芊寻,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 君澜尽听到她要去拜师,第一反应就是这丫头肯定没安好心。 但他也没有拒绝:“这个我说了不算,要问我娘以及容将军的意思。” 容锦瑟闻言眸光一亮,拽着君澜尽的宽袖摇了摇,和他撒娇:“尽哥哥,你帮我问问好不好?求求你了。” 君澜尽看着她这小女孩的撒娇模样,有点招架不住。 他轻咳故作冷漠的道:“学医是为了济世救人,要有一颗慈悲之心,你觉得你有吗?” 容锦瑟:“……” 但现在的她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容锦瑟了啊,她也想做个好人,为自己赎罪。 容锦瑟松开了手,目光坚定的看着他:“尽哥哥可以教我啊!” 君澜尽一愣,就听容锦瑟解释道:“我知道我被祖母和秦姨娘教养坏了,很多人都不喜欢我,但是尽哥哥可以教我啊。你教我要做一个怎样的人,教我为人处世的道理,我一定会听你的话,不会让你失望的。” 君澜尽看着她真挚的眼神,半响后问道:“你真的想让我教你?” 容锦瑟点头,眨了眨那如同星辰一般璀璨的眼睛。 君澜尽扯了扯唇角,欣然应道:“好,养好身体来我的听风院,我先考考你的课业。” “啊?课业?” 容锦瑟的小脸顿时垮了。 君澜尽看着容锦瑟那苦大仇深的样子,心情极好。 君澜尽离开水云居后便回了自己的住处,一入院子他就听见了房间里传来容浚旭的声音。 “芊寻,今日的事情多亏了你,谢谢你救了娇娇。” 容浚旭的语气很是温柔客气,同他平日里的粗狂截然不同。 然而他母亲的声音里却夹着一丝淡漠:“将军客气了,我是个大夫,这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芊寻。” 容浚旭还想在想什么却被林芊寻给打断了:“将军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是去陪陪娇娇吧。” 6 小狐狸 “好,那你好好休息。” 房门打开,容浚旭一脸落寞的走了出来。 在看见君澜尽站在院子里后他立即敛住了神情,走上前来:“尽儿,你回来了。” 君澜尽点头,拢袖一缉唤了一声:“容将军。” 容浚旭握着他的手,止了他的动作道:“昨日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让你受委屈了,娇娇的性子被宠坏了,身边又有如此心思恶毒之人在旁蛊惑,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我代她向你道歉。” 君澜尽忙阻止了他道:“不必了,她已经跟我道过歉了。” “娇娇跟你道歉了?” 容浚旭深觉意外,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 君澜尽道:“是啊,昨日里她就同我道过歉了,其实三小姐并非善恶不分之人。只是老夫人对她过于宠溺把她惯坏了,如果容将军不嫌弃以后我愿意教导三小姐,让她做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容浚旭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高兴的拍了拍他的肩:“好,那我就把我的女儿交给你了,你也不要太见外,别一口一个三小姐了,叫她娇娇或者三妹妹都可以。” 曾经君澜尽觉得容锦瑟配不上这个名字,但现在他有所期待。 送走容浚旭后,君澜尽进了房间,就见他的母亲正在擦拭着一个灵牌位。 他关上房门走了过去,伸手握住她的手问:“母亲,你既然忘不了父亲又为什么要跟容将军回来,答应嫁给他?可是因为我?” 林芊寻看着君澜尽,满是慈爱的眼神里夹着一抹淡淡的悲伤:“这是你爹的遗愿,我只是想帮他。” 君澜尽听着这话,心底有些沉重。 其实他对他父亲君曜的印象很模糊,只记得他在他很小的时候便去从军了,后来死在了战场上,再也没有回来。 而君曜的死,跟他的身世有着极大的关系。 “娘,仇我可以自己报,我只希望你能忘记过去重新开始,不要委屈自己,我知道你不喜欢京城,你留在容家受这些委屈都是因为我。” 君澜尽握着林芊寻的手,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我答应你,在没有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绝对不会擅自动手,更不会殃及无辜。您教过儿子,要做一个敢作敢当、正直而坚韧的男人,绝不可因为仇恨而迷失自己,儿子都记得的,永远都不会忘。” 林芊寻满是欣慰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笑着道:“娘相信你。” 顿了顿她又道:“娘觉得娇娇似乎变了,昨日她那么说摆明了是在救你,还有今天的事情,如果我猜的不错,毒应该是她自己下的,你说她为什么要陷害秦姨娘?” 君澜尽就知道他母亲早已看出了端倪,毕竟醉梦之毒是容锦瑟最大的漏洞。 他想了想道:“儿子觉得她在刻意向我们示好。” “向我们示好?” 林芊寻觉得奇怪,自从她和尽儿来到将军府,娇娇就一直抗拒他们,没道理突然就转了性子。 君澜尽也猜不透容锦瑟想做什么,这丫头就像个谜团,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去找出真相。 “也许她是看清楚了秦姨娘的为人,觉得自己之前所作所为有点过分。我倒是觉得她也并非无可救药,而且她还说想拜你为师跟你学习医术,想让我教她为人处世的道理呢。” 君澜尽将容锦瑟的意思如实的告诉了林芊寻。 林芊寻听后一愣,有些惊讶的样子。 不过她并没有把人想的太坏,而是道:“娇娇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小就没有母亲,等她病好了你把她带来这里吧,咱们好好教她。” 君澜尽就知道他母亲心善,她内心柔、软而又坚强,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女子。 * 而将军府内的观景楼上,容锦瑟正站在这里眺望着那辆离去的马车,也许秦沐苒永远都不会知道,她是败在了她的手中。 而重活一世,容锦瑟懂得了如何伪装,当纯良无辜的小、白、兔亮出它的獠牙,势必可以给那些防不胜防的人一计重击。 “三妹妹,你怎么在这里?” 身后冷不防的传来一道娇柔的声音,容锦瑟转身就看见她的二姐容锦洛抱着手炉正站在她的身后。 容锦洛比她大了一岁,过了年她便要及笄了。 正因此,她有些清高自负,一直都看不惯不学无术的容锦瑟,但奈何身份差距,她也只能做做表面功夫,装出姐妹情深的样子。 其实背地里,她可是恨极了容锦瑟,十分嫉妒她将军府嫡女的身份。 而容锦瑟前世的悲剧,便是容锦洛一手造成的。 “二姐。” 容锦瑟冷淡的唤了一声,一双灵动的眸子里藏着看不见的暗涌。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就是因为容锦洛,她上一世才会中了沈景林的算计,毁了自己的一生。 后来,在容家被抄家后,她以罪臣之女的身份成为了沈景林的侍妾。 而她的二姐容锦洛因为相助有功,则风风光光的嫁给了沈景林,做了他的侧妃。 “三妹妹的病可是好了,瞧着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出来也不知道抱个手炉?” 容锦洛上前去将自己的手炉塞给了她,然后叹了一声:“真没想到秦姨娘竟然是这样的人,三妹妹的心里肯定很难受吧。” 容锦瑟垂着眸子抱着容锦洛送的手炉,没好气的声音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瞧妹妹说的,都是自家姐妹我怎么会看你的笑话?” 容锦洛嘴上虽然这么说,心中却不这么想。 她只恨秦沐苒为什么没有毒死她! “我知道三妹心情不好,听说清水寺的梅花都开了,不如等你病好了咱们跟祖母说说出去散散心吧,你意下如何?” 容锦洛故作亲昵的走过去,理了理容锦瑟的披风。 容锦瑟缓缓的抬起眸子,阴森森的目光看着她。 这一眼瞅的容锦洛心底有些发毛,莫名的感觉背脊有些发凉。 半响后,却听容锦瑟甜甜的应道:“好啊。” 容锦洛松了一口气,高兴道:“那我们就说定了。” 容锦瑟点了点头,看着容锦洛阴谋得逞的样子,在心中冷笑。 前世正是因为容锦洛相邀去清水寺赏梅,她才会被人掳劫,后来被沈景林救下,对他一见钟情。 熟不知这全都是沈景林的计划,而二房之人便是帮凶。 沈景林虽然身为当朝的太子,但他的太子之位坐的并不稳,因为江贵妃所出的晋王殿下一直同他明争暗斗。 只是容锦瑟的父亲当年凭着赫赫军功,向陛下请了一道旨意,那便是他们将军府的女子可以自由婚嫁,不受拘束。 正因此,沈景林才会使用那些卑鄙的手段来虏获她的芳心。 容锦瑟本可以拒绝,但她也清楚就算躲过了清水寺的算计,也会有下一次,沈景林是不会放过她的! 而她重活一世掌握了先机,不如就让沈景林狠狠的栽个跟头! 这一次谁是盘中肉还不一定呢,她一定会让他们知道,她容锦瑟不是好惹的! 离开观景楼后,容锦瑟回了自己的院子,亲自去库房挑了一些礼物,然后带着解语直奔着听风院去了。 一入院子,容锦瑟就听见了嗖嗖的声音,好似有人在练武。 怀着好奇之心,容锦瑟朝着垂花门走去,就见君澜尽正在院中那颗硕大的梧桐树下练剑。 容锦瑟躲在垂花门后,探着一颗脑袋看的入迷。 突然就见君澜尽手中的长剑剑锋一转,朝向了她:“什么人,出来!” 容锦瑟打了激灵,忙道:“尽哥哥,是我!” 君澜尽见是她,俊眉不由的一挑,他收起了手中的长剑问:“你来这做什么?身子好了?” “来给你送点东西。” 容锦瑟从解语手中接过托盘,献宝似得递了过去道:“这些都是上好的笔墨纸砚,放我那里也可惜了,我知道尽哥哥过了年要参加科举,一定可以用得上。” 君澜尽打量着容锦瑟送来的东西,都是不可多得的上品。 他扫了面前的人一眼问道:“有事相求?” 容锦瑟咋舌,她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她讪讪的轻咳了一声,将手中的托盘交给解语,笑嘻嘻道:“瞧尽哥哥说的,没有事情我就不能来看你了吗?” 君澜尽一副看破却不说破的样子,转身朝着房间走去:“无功不受禄,你的东西我可收不起。” “嗳。” 容锦瑟忙追了上去,跟着他一同进了房间。 同她的闺房比起来君澜尽的房间简直太简陋了,连一件像样的摆设都没有。 她有点心虚的收回视线,看着君澜尽坐在桌前倒了一杯茶,径自喝了起来。 “那个。” 容锦瑟挠了挠头道:“我方才遇见二姐了,她说清水寺的梅花开的很好,想邀我一起去赏梅。” 君澜尽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容锦瑟上前几步,小声问他:“尽哥哥,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君澜尽眸色一动,问道:“为什么想让我陪你一起去?” “尽哥哥来京城这么久都没有出去看过呢,清水寺的千顷梅园很漂亮的,不看很可惜,你就陪我一起去吗。” 容锦瑟虽然掌握了先机知道沈景林的动作,但就怕出现什么意外。 她自己去总有点不放心,所以才想到了君澜尽。 但是君澜尽对这个理由并不满意,直接拒绝了她:“我不感兴趣。” 容锦瑟一噎,看着君澜尽那张没什么表情的冷脸,也不敢再相求。 只是有些丧气的哦了一声,将解语手中的东西放下道:“那我不打扰你了。” 可是直到出了门她也没见君澜尽改口答应,容锦瑟心中失落极了。 她还以为自己的表现足以让君澜尽对她放下成见。 容锦瑟给自己打了气,然后带着解语走了。 君澜尽看着容锦瑟的身影消失在了垂花门,他突然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然后挥了挥手。 便见一个黑衣蒙面的男人从暗处走了出来,单膝跪在地上:“少主!” 君澜尽沉声道:“去盯着容锦洛,看看可有什么可疑之处?” “是。” 君澜尽低头目光扫过容锦瑟送来的那些东西,他随手从里面拿起一只狼毫笔放在手中端详着,唇角扯了扯,哼了一声。 “小狐狸!” 7 一生一世一双人 积雪融化,天气放晴,容锦瑟的病也养好了。 老夫人知道她最近心情不好,便允了容锦洛的提议,让她们姐妹出门去清水寺赏梅散心。 一大早,马车就在府门前候着,容浚旭还派了一支亲兵护送。 容锦瑟带着解语出了院子,远远的就看见容锦洛正在等她。 她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笑颜如花的迎了上去:“二姐。” 容锦洛抬头,便见容锦瑟今日穿着一袭华贵的云锦百迭裙,整个人明媚的好似冬日的暖光一般光彩照人。 她看着眼前的容锦瑟,心底好似打翻了醋坛子一般,酸的在冒泡。 “三妹妹今日穿的真好看,这是云锦吧?” 容锦洛的一双眼睛落在容锦瑟的衣服上,满脸的羡慕:“听说云锦千金难求,陛下也就得了三匹,分别给了皇后娘娘和江贵妃,剩下的一匹送给了祖母。京城的世家贵女们摸都摸不到,没想到祖母竟拿来给你做了衣服?她老人家真是疼你啊!” 这话容锦洛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同样是姓容,凭什么容锦瑟能穿云锦做的衣服,而她却什么都没有? 容锦瑟耸了耸肩,向她炫耀道:“这有什么,祖母不仅给我做了衣服,还给我做了鞋子和帕子呢。” 容锦洛:“……” 她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忍了下来,强颜欢笑道:“放眼整个京城谁也没有你这般好福气啊。” “那是。” 容锦瑟挑了挑眉道:“走吧!” 容锦洛黑着脸跟在她身后,就觉得自己像她的丫鬟一样,明明自己样样比她出色,却总也比不过她。 她发誓一定要成为人上人,将容锦瑟狠狠的踩在脚底,看她以后还要怎么得意! 容锦瑟站在台阶上,就看见门前有一队亲兵正在候着。 她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惊呼了一声:“尽哥哥?” 容锦瑟惊喜过望,迈步下了台阶,却因为走的太急踩到了衣摆,差点从台阶上跌下去。 幸亏一双大手及时的扶住了她,还伴随着一声斥责:“跑这么快做什么?看你哪里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容锦瑟抬起头看着君澜尽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顿时笑弯了眉眼:“你怎么在这里?” 君澜尽冷声道:“荣将军知道你们要去清水寺,不放心你们独行,让我随行保护。”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面纱递了过去道:“女儿家出门也不知道避讳,戴上这个!” 容锦瑟看着他递来的面纱有些疑惑,东云的民风还算开朗,除非特殊情况一般女子出门都不需要遮面的。 可是君澜尽却让她遮着脸,难道…… 正想着,君澜尽已经亲自将面纱给她戴上了。 她诧异的抬起头,对上君澜尽那双深邃的眼眸,忽而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放肆!” 就见容锦洛走过来,对着君澜尽厉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我三妹妹指手画脚?” 君澜尽轻扫了她一眼,随即漠然的收回了视线,转身翻身上了马。 容锦洛:“……” 这蔑视的态度让她窝火,她正欲发作,容锦瑟忙拉住了她道:“二姐,好了,我们上车吧。” 容锦洛被她连拉带拽的坐上了马车,她心头本就憋着一肚子的火,寻着契机便发作了起来:“三妹,你干嘛给他好脸色?还听他的话戴上这个?” 容锦瑟叹了一声佯装无奈道:“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如今秦姨娘走了,他的母亲很有可能会成为我的继母。我孤身一人如何对抗他们?还不如学乖一点,同他们好好相处,以后还好过一些。” “你这是认命了?” 容锦洛觉得这不像是容锦瑟的作风,以她的脾气怎么可能会屈服啊? 容锦瑟狡黠一笑:“亏得二姐还是才女,难道都不知道孙子兵法的吗?我这就是假意投诚,身在曹营心在汉而已!” 容锦洛反应过来噗嗤一笑,打趣着她:“呦,看来你有长进啊,都知道孙子兵法了。” “你笑话我!” 容锦瑟哼了一声,语气却有些幽凉:“我不像你父母健在,受了委屈会有二婶替你出头,祖母虽然疼我,但她年事已高,陪不了我多久的。父亲他就知道保家卫国,同我聚少离多,就连秦姨娘都离开了我!” “再有一年我就要及笄了,也该谈亲事了,少不了要继母给我、操持,你说我还敢再胡闹下去吗?” 容锦洛觉得她这话也不无道理。 她拿起面前小几上放的橘子,剥了起来,假装不经意间的说道:“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就凭你的身份以后肯定能找个不错的郎君,就是嫁给太子做太子妃都不是问题。” “二姐,休得胡说!” 容锦瑟压低了声音道:“你难道忘了姑姑吗?她也是将军府嫡出的大小姐,可是最后还不是被父亲嫁给了一个寒门出身的探花郎。我听说当年陛下有意迎姑姑入宫为妃的,但是父亲极力反对,这才用了军功换了我们容家女自由婚嫁的一道圣旨。” “父亲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绝对不会让我嫁入皇室的,不过二姐你就说不定了,以你的才华和相貌,一定会飞上枝头做凤凰的。你过了年就要及笄了,也该议婚了,所以如果有机会能结交王孙,你可一定要好好把握,莫要便宜了别人啊!” 容锦洛听着她这一番话,脑海灵光一闪,心底有些激动。 放眼整个京城人尽皆知,将军府独具一格,当年她大伯容浚旭不肯送自己的妹妹入宫,愣是将她低嫁给了一个寒门学子。 以她大伯的性子,定不会让容锦瑟嫁入皇室卷入权利的斗争中。 除非是容锦瑟喜欢上皇室中人,一意孤行! 但她为什么要给容锦瑟这样的机会,来挡自己的路呢? 容锦洛好似突然间开了窍一般,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盘旋不散。 “那三妹妹你呢,可有想过以后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夫君?” 容锦瑟想了想道:“我以后要嫁的人必须只能娶我一人,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他有没有权势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将我放在心上,不会让我受委屈,就像是话本子里写的那样才好。” 容锦洛闻言,悄悄的打量着容锦瑟的神情,看着也不像是假的。 容锦洛轻笑,捏着一瓣橘子塞到了容锦瑟的嘴里道:“我看你就是话本子看多了,这世上哪有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找不到,你当怎样?” “那我就去出家做姑子。” 容锦瑟哼了一声。 这玩笑的话从车窗飘了出去,正落入了君澜尽的耳中。 容锦瑟这看似随意而谈的一番话,在君澜尽听来总觉得颇有深意。 似乎她是知晓了什么,故意说给容锦洛听的。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清水寺。 容锦瑟入了寺门后,便先去添了香油钱,随后便同容锦洛以及君澜尽一道去了后山。 容锦瑟很喜欢梅花,尤其是它的气节。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向君澜尽问道:“尽哥哥,我说的没错吧,这里的风景是不是很美?” 君澜尽哼了一声道:“美则美矣,只是别人来赏梅总会附庸风雅的即兴做上两首诗,亦或者画上两幅画,你会些什么?” 容锦瑟小脸一垮,顿时有些不想跟他说话了。 而一旁的容锦洛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气的容锦瑟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好啊,你们都欺负我!” 却听君澜尽道:“好好走路!” 容锦瑟一怂,不情不愿的把衣摆放了下来,就听身后传来一道笑声:“呦,这不是容家的那颗小辣椒吗?” 小辣椒这个名字一入耳,容锦瑟忽而浑身一震。 男的是个身着华服的少年,他同君澜尽不相上下的年纪,但是却比他要张扬。 看见容锦瑟这副打扮,少年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前来,惊讶道:“怎么,你这是没脸见人了,还戴着面纱?” 说着,就要去揭容锦瑟脸上的面纱。 只是他的手还未触到容锦瑟便被君澜尽给截住了。 “世子。” 随侍的小厮忙扶住那少年,然后对着君澜尽斥道:“你是什么人,敢对我们家世子无礼?” 君澜尽眉梢一挑,放眼整个京城能被人称世子的也只有永宁候府的小公子江玄衣了。 “他是我们将军府的少爷,我的哥哥!” 容锦瑟站了出来,挡在君澜尽的面前对着那小厮道。 江玄衣闻言一愣,他忙推开身旁的小厮走了过来,一脸八卦的问道:“你哥哥?他难道就是容将军带回的那个…私生子?” “说什么呢?什么私生子,你才是私生子!” 容锦瑟好似炸了毛一样,踢了江玄衣一脚,警告道:“我告诉你,你如果再胡说我就撕了你的嘴。” 她犹记得上一世,江家相助晋王篡位失败,满门被灭,原本江玄衣是有机会逃走的,但是他却执意要带着她一起逃。 最后被沈景林诛杀,死在了她的面前。 她和江玄衣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只是他们从小就不对付,一见面就吵。 曾经容锦瑟很讨厌他,直到他因为她而死,她才知道,原来他一直喜欢着她。 “嗳,不说就不说,你哭什么?我又没有欺负你!” 江玄衣见她一双眼睛红红的,眼泪在里面打着转,顿时就慌了。 容锦瑟就是看见江玄衣一时有些感慨,情绪有些不受控制才失了态,她眨了眨眼睛努力将眼泪逼了回去:“谁哭了,那是你眼瞎。” 江玄衣:“……” 然而这一幕落在君澜尽眼中,却觉得扎眼。 自从容锦瑟改了性子,这丫头对他的态度就是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是轻声细语。 可是在江玄衣面前,她的那种属于小女孩的率真烂漫、娇蛮霸道一展无余,同最初待他时的那种霸道无理简直天差地别! 8 上钩 “容锦瑟,你又欺负我哥哥?” 忽而一道凌厉的声音传来,便见跟着江玄衣一起的女子手中握着一条鞭子,就朝着容锦瑟所在的方向挥了过去。 “啊!” 紧接着,那鞭子在即将落在容锦瑟身上的时候,被人给截了下来。 容锦瑟瞪大眼睛,就看见君澜尽握着鞭子的一端,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敛着一丝寒咧的杀气,盯着那欲图行凶的女子。 正是江玄衣的妹妹,永宁府的大小姐江南衣。 江南衣喜欢习武,最近迷上了使用鞭子,方才看见容锦瑟踢了他哥哥一脚,她便忍不住出手教训。 “放手。” 江南衣拽了拽自己的鞭子没有拽动。 她面色一愠盯着君澜尽道:“我让你放手没听到吗?” 君澜尽面色一寒,握着鞭子的手用力一拉,另一端的江南衣一个踉跄身子朝前栽了过去,顿时就摔了个狗啃泥。 容锦瑟看着这一幕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呀,南衣姐姐知错就好,不用给我行这么大的礼,我可受不住!” “你……” 江南衣被丫鬟扶起来,一脸愠怒的手指着容锦瑟,气极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还不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可怜虫。如今倒好,认了你爹的私生子做哥哥,难怪今日要戴着面纱出门,原来也知道自己没脸见人啊?” “南儿!” 江玄衣轻斥了一声让她闭嘴,他正欲向容锦瑟道歉,却见容锦瑟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二话不说直接一个巴掌打在了江南衣的脸上。 “你有娘养又怎样?还不是生性恶毒,品行恶劣?如果没有宁永候府的这层身份,你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好骄傲的?” “我警告你,我容锦瑟不是个好欺负的,你以后见了我还有我的尽哥哥,最好放尊重点,不然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容锦瑟本想看在江玄衣的面子上,不同江南衣计较。 上辈子她之所以会喜欢上沈景林,也是为了赌一口气,想着以后母仪天下把那些看不起她的人都踩在脚底。 “你敢打我?” 江南衣捂着自己的脸颊,一脸惊恐的看着她。 “我就是打你了怎么样?有本事你去贵妃娘娘面前告状,最好闹到陛下那儿,让百官都来评评到底是谁有理?” 容锦瑟一个凌厉的眼神扫了过去,吓得江南衣脖子一缩,心肝一颤。 她跺了跺脚哭着道:“哥哥,她欺负我!” 江玄衣:“……” 他皱了皱眉头,冷声道:“够了,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我教你鞭子不是让你来欺负人的,跟容小姐道歉!” 江南衣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你让我跟她道歉,你还是不是我的哥哥?我讨厌你!” 江玄衣真是糟心透了。 他和容锦瑟也就是表面不和,但他妹妹却是真的讨厌她。 今日之事,本就是他妹妹的错,他看向容锦瑟道:“对不起,南儿被惯坏了,我代她向你道歉。” “她自己没嘴吗要让你代替?我告诉你,她这个性子,你这个做哥哥的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若是一味的纵容,早晚有一天江家会毁在她的手里,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容锦瑟懒得再和江玄衣多说,转身径自走掉了。 其实她所言不虚,上一世江家的覆灭同骄纵的江南衣脱不了干系。 “尽哥哥。” 容锦瑟走到君澜尽面前,拉起他的手问:“你的手没事吧?” 说着,她检查了一下,见他的手没有受伤才放下了心来道:“方才谢谢你。” 如果不是君澜尽拦着,那一鞭子落在她身上,可要受些苦的。 君澜尽抬眸看着她,神情有些凝重。 他一直以为容锦瑟对他和他的母亲心怀恶意,是受了秦沐苒的挑唆,加上她被惯坏的大小姐脾气。 他缓缓的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以后,哥哥保护你!” 容锦瑟听着这话眼睛一酸。 君澜尽拍着她的背,眼底的眸光透着坚决。 容锦瑟在他怀中哭了好一会才平复了自己的心绪,她松开他,有些不好意思道:“好了,我们走吧。” 君澜尽没有动,他余光朝着不远处的山坡上扫了一下,随即道:“你和二小姐先上去,我待会去找你们。” 说着,他伸手用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泪痕道:“别跑远了,注意安全。” 容锦瑟点了点头,一旁的容锦洛高兴的拉着她的手道:“三妹妹,我们走吧!” 君澜尽看着她们姐妹两人上了山,直到消失不见,他才收回视线转身走到了江玄衣的面前。 “听闻江世子武功超绝,在下不才,不知可否讨教一二?” * “三妹妹,这天怪冷的,咱们找个地方歇歇脚吧。” 容锦洛行到半山腰的时候突然提出要歇脚,她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用来歇息用的厢房道:“就去那吧。” 这山中所建的厢房,每一间都有名字,容锦洛所指的那间叫做般若亭。 前世的时候,容锦瑟就是在这里着了容锦洛的道,但她可以笃定,容锦洛只是负责把她骗到此处。 而沈景林的具体计划,容锦洛其实并不知道。 正因为容锦洛不知道,容锦瑟才有更大的胜算,而她早已经放出了鱼饵,就看容锦洛会不会上钩了。 “好啊!” 容锦瑟欣然应下,随即便同容锦洛一起朝着般若亭去了。 容锦瑟在桌前坐下,不多时便有僧人送来了茶水。 容锦洛接过茶水,殷勤的给容锦瑟倒着茶道,“三妹,方才你真是太厉害了,那可是永宁候府的大小姐你也敢动手。你又不是不知道侯夫人向来疼爱她这个女儿,如今她被你给打了,怕是这位侯夫人不会善罢甘休。” 容锦瑟将脸上的面纱取了下来,放在了桌上道:“打都打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不过父亲如今在京城,想来侯府的人也不敢来找麻烦。” “三妹说的也是。” 容锦洛将倒好的茶端了过去,只是她的手一抖不小心打翻了茶杯,那青绿色的茶水洒在了容锦瑟的身上,惊得她脸色一变。 “哎呀,三妹实在对不住,这可怎么办啊?” 她忙掏出帕子去擦拭容锦瑟衣服上的茶渍。 “二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容锦瑟匆忙站了起来,望着裙子上大片的绿色印记,黑着脸道:“你是不是故意的啊,我这裙子都脏成了这样,你还让我怎么穿?” “三妹妹,我真的是不小心,要不这样,你若是不嫌弃的话咱们就把衣服换了?咱们出来的急,也没带换洗的衣服,你是将军府的小姐,若是穿成这样回去,定会被人取笑的,我就不一样了。” 容锦洛拉着容锦瑟的手,真心的同她赔着不是。 容锦瑟想了想道:“罢了,那就互换衣服吧。” 之前在马车上说的那番话打动了容锦洛,激起了容锦洛的野心,决定来一招李代桃僵! 很快她们两人就互换好了衣服,因为身量相似,穿着都挺合身,如果容锦洛再戴上面纱,估计没有人会怀疑她的身份? 容锦瑟看了一眼桌上的面纱,一个念头忽然在脑海划过。 她一惊忙敛住了神情道:“这衣服脏的太明显了,二姐,你在这里等等,我去看看能不能帮你借一身衣服。” 容锦洛心中一喜,方才她还在想要怎么打发容锦瑟呢,现在正合她意。 “那就谢谢三妹妹了,我等你!” 容锦瑟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开了这里。 容锦瑟离开般若亭后便下了山。 因为她之前吩咐过解语,将她二姐容锦洛的丫鬟春羽给引开,是以如今只有她一个人。 她惦记着面纱的事情,也无暇顾及解语,只想找到君澜尽。 君澜尽在来的时候给了她一块面纱,而方才她才明白这面纱的用意。 容锦瑟一路上想了很多,直到来到了寺内也没瞧见君澜尽的身影,她有些着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这时一个僧人走了过来,双手和着十低着头道:“容三小姐,一位姓君的少爷正在菩提殿等你,请跟我来。” 容锦瑟面上一喜,忙跟着这僧人而去。 僧人将她领来菩提殿后,伸手做了个请,容锦瑟道了一声谢便快步走了进去。 失神间,容锦瑟闻到殿内传来的檀香味道有些奇怪。 容锦瑟大惊,她转身想要夺门而出。 9 干嘛凶她 “你说什么?” 君澜尽站在山上的梅林中,有些惊讶的问着身后的暗卫穆西。 穆西回道:“属下奉少主之命一直跟着三小姐,发现三小姐离开般若亭的时候身上穿的是二小姐的衣服,而二小姐则还留在般若亭,未曾离开。” 君澜尽皱了皱眉问:“你没看错,的确是三小姐?” “确信无疑。”穆西点头。 君澜尽心中越发觉得奇怪。 当初容锦瑟说容锦洛邀她来清水寺赏梅的时候,他就察觉出了异常,所以派人盯着二房那边的动静。 却发现二房的人竟同太子有联系,而他则截了太子给二房的信笺,得知今日清水寺之行便是为容锦瑟设下的陷阱。 而沈景林的目的,是想来一招英雄救美,骗取容锦瑟的芳心。 虽然容锦瑟这丫头改了性子,对他的动机不纯,但念在她叫了他一声尽哥哥的份上,他又怎能放任这小丫头糟了算计? 为的便是在容锦洛动手的时候,来一招李代桃僵,让沈景林白忙活一场。 联想起来的路上,容锦瑟对容锦洛说的那番话,如今想想,那丫头分明是刻意为之,引容锦洛上钩的。 难不成,她知道了沈景林的诡计? 君澜尽是越发的猜不透那个小丫头了,觉得她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 他沉了沉眉问:“三小姐呢?” 穆西回道:“属下见她下了山,朝寺内去了。” 君澜尽沉声道:“吩咐下去,让咱们的人先撤回来吧。” 既然容锦瑟已经脱离了危险,他也不用费心安排了,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了晋王去处理吧,他应该会喜欢自己送给他的这一份大礼! 正想着,就听穆西惊呼一声:“少主,寺里好像失火了!” 君澜尽回过神来,匆忙朝着山下望去,就见清水寺内不知哪座大殿失了火,正冒着滚滚浓烟。 他心底咯噔,一种不好预感涌上心头:“去找三小姐!” “少主,到处找过了,没有看见三小姐。” 穆西在寺内寻了一圈,也没发现容锦瑟的影子。 君澜尽眉梢一敛,看向那座冒着浓烟的大殿。 菩提殿的火势越来越大。 容锦瑟躺在地上,人已经绝望了。 容锦瑟缓缓的闭上眼睛,眼角流下一滴眼泪,突然就听砰的一声巨响! 君澜尽! “娇娇。” 这是容锦瑟第一次听君澜尽叫她的名字。 这一声娇娇是那么的不真实,她觉得自己好似跌入了梦境。 她想过无数的人来救她,唯独没有想过君澜尽,她小心翼翼的极力的去讨好他,却摸不透他阴晴不定的脾气。 “娇娇。” 君澜尽见容锦瑟眼睛发直,瞳孔有些涣散。 君澜尽将躲已经来不及,他将容锦瑟护在怀里,用背脊承受住了这一击,压的他单膝跪在了地上。 这味道,让怀里的容锦瑟神智清晰了一些,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块落在君澜尽背上的房梁。 她想让君澜尽放下她,谁料君澜尽突然低头,对上她的眼睛,她听见耳边传来他温柔而又坚定的声音。 “别怕!” 容锦瑟眼眶一热,神智却涣散,陷入了黑暗之中。 君澜尽忍受着背上的痛楚以及重量,他咬着牙抱着容锦瑟站了起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少爷!” 随行的亲兵卫长周华冲了过来,他忙扶住有些摇摇欲坠的君澜尽,然后伸手探了探被他抱在怀中的容锦瑟。 周华松了一口气,看着君澜尽背后的伤道:“少爷,你没事吧?” 君澜尽缓缓的抬起头,他刚毅的脸颊上染了些灰尘,漆黑的眸子里翻滚着浓烈的火焰。 “传令下去,将清水寺上下人等,全都抓起来!” “是!” 周华双手抱拳,看着君澜尽抱着容锦瑟离开了清水寺。 容锦瑟做了一个噩梦,她梦见了燃烧的大火,以及被困在火海中的人,不是她自己而是君澜尽。 耳边还有女子又哭又笑的声音,直到房梁轰然倒塌,将君澜尽埋在其中。 容锦瑟吓的惊叫一声:“尽哥哥!” 床榻前老夫人见她醒来,匆忙握住她的手问:“娇娇,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 “小姐!” 解语顶着一双哭红的眼睛,一抽一泣的跪在床榻前哽咽着叫她。 容锦瑟粗喘着气,缓了一会才找回神智。 想起发生的事情,她匆忙坐了起来,沙哑的声音问道:“祖母,尽哥哥呢?” 老夫人忙安抚着她道:“你别急,他没事,你先跟祖母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锦瑟眼眶一红,她伸手抱住老夫人道:“我不知道,有人把我骗去了菩提殿,殿里的香有毒,他们反锁了房门不让我出去。如果不是尽哥哥,我恐怕早就被烧成了灰,祖母,我不知道是谁想杀我?我好害怕!” 老夫人拍着她的背,心疼道:“娇娇别怕,你爹已经去查了,无论是谁想要害你,我们都不会放过他!” 容锦瑟点了点头,她擦干眼泪道:“我想去看看尽哥哥,他是不是伤的很重?我的这条命是他救的,以后他就是我的亲哥哥。祖母,我知道您不喜欢尽哥哥和他的母亲,可是我现在才发现他们都是好人,您不是一直都想抱孙子吗?” “父亲的性子执拗,他不喜欢姨娘,如今他执意要娶尽哥哥的母亲,你便允了这桩婚事吧,不然再僵持下去,都不知道你何时才能抱上孙子了?” 老夫人听着这话一惊,随即反应过来,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就你的理由多,之前还不是你天天闹腾,不喜欢他们,祖母才没允的吗?” 容锦瑟哼唧一声,在老夫人怀中撒娇。 “以前都是娇娇不懂事,娇娇只希望以后我们一家人和和睦睦的。” 老夫人摸了摸她的头,有些欣慰的笑了笑,其实在秦沐苒算计容锦瑟的时候她便已经死心了。 当年她为了容家的尊荣,替儿子求娶了娇娇的母亲,而舍弃了自己的侄女。 正因此,她一直觉得愧对秦沐苒,所以在她丧夫之后便将她接到了将军府里。 谁料她太让人失望了,为了将军夫人的位置,竟然不顾娇娇的性命! 旭儿无子一直都是她的一块心病,只要容家有后,娇娇愿意接受,她又有什么好阻拦的呢? 听风院内。 林芊寻正在给君澜尽疗伤。 她拿着刀刮去那些被烈火灼焦的皮肉,每刮一下君澜尽的身子便抖一下。 林芊寻疼在心里,她清理好伤口为他上了药道:“这么重的伤,以后定然会留疤的。” 君澜尽面色苍白,却还在强颜欢笑:“大男人身上留点疤算什么,娘放心,我没事的,一点都不痛,真的!” 林芊寻心疼的嗔了他一眼道:“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让我如何向你爹交代?” 君澜尽握着林芊寻的手道:“儿子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林芊寻叹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君澜尽的脸:“娘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想让你记住,救人可以但要量力而行,不能搭上自己的命。” “儿子记住了。” 君澜尽去救容锦瑟时也没想那么多,甚至都不确定她是否在里面,更没考虑过自己是否有危险。 “尽哥哥。” 房间里突然传来容锦瑟的声音。 君澜尽抬起头就看见容锦瑟带着丫鬟走了进来,因为方才林芊寻正在为他上药,是以他还光着膀子。 但容锦瑟却浑然不觉有何不妥,她的视线落在了君澜尽背后那血淋淋的伤口上,惊得她捂住了嘴,眼眶发红。 君澜尽沉着脸斥了她一声:“谁许你随随便便进来的?” 她虽然叫他一声尽哥哥,但他们并非亲兄妹。 容锦瑟冷不防的被他斥责,吓了一跳结巴道:“我…我就是担心你,想过来瞧瞧。” 林芊寻见自己的儿子对人家小姑娘这么严厉,不由的摇了摇头,轻轻的拍了拍君澜尽的肩道。 “你吓着娇娇了,人家好心来看你,你凶她做什么?” 君澜尽:“……” 他闭着口没说话,余光却扫向了容锦瑟那里。 林芊寻走过去拉着容锦瑟的手道:“他衣衫不整怕唐突了你,给你招惹麻烦。” 容锦瑟后知后觉,明白了君澜尽的苦心。 她吸了吸鼻子道:“他是我的哥哥,我怕什么?” 林芊寻一愣,随即笑了笑道:“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尽儿这孩子品行端正,别人若是对他好,他就会百倍千倍的待别人,你叫他一声哥哥,他便会护你一生。” 这话换做以前容锦瑟是不信的,但现在她绝对的相信,因为一声尽哥哥,他真的穿过刀山火海来救她。 容锦瑟点了点头:“以前是娇娇不懂事,屡次为难夫人你,还请夫人原谅,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 她屈膝一福端正的给林芊寻行了一礼。 林芊寻忙扶她起来:“好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听说你想跟我学医术,只是我收徒弟可是要看资质的。” 容锦瑟双眸一亮,伸着小手道:“我一定会好好表现。” 林芊寻摸了摸她的头,又听容锦瑟道:“我已经劝说了祖母,她已经答应不会在阻挠你和父亲的婚事,我也不会在胡闹了,希望你和父亲能够幸福美满。” 林芊寻一怔,眼底划过一抹黯然,随即又消失不见。 她笑了笑道:“谢谢你,我去给尽儿煎药,你去给他包扎一下伤口吧。” “好。” 容锦瑟欣然应许。 目送着林芊寻离开后,她才转身走到了君澜尽的面前,看着他背后的伤问:“尽哥哥,你疼不疼?” 君澜尽掀了掀眼皮没回答她的话,而是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被关入菩提殿的?” 容锦瑟便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君澜尽听后皱了皱眉道:“你是说那僧人是借着我的名义把你骗到了菩提殿?而且他叫的是容三小姐,也就是说他认识你?可我救你出来的时候,你身上穿的分明是二小姐的衣服,这又作何解释?” 容锦瑟有些心虚的拿起纱布,站在他身后替他包扎着伤口,一边回道:“是二姐弄脏了我的裙子,提出和我互换衣服,我就穿着她的衣服下山了,我本来是想去寻你的,听那僧人说你在菩提殿等我,我也没有多想便跟着去了,谁知道竟是有人故意引我过去,想要烧死我。” 君澜尽听着她的话,感受着她的小手不经意间的从他的胸前划过,惊起涟漪,让他有些燥热。 “说来还不是你不够警觉,那人唤你容三小姐,你就没觉得奇怪吗?今日、你去清水寺穿的乃是云锦,脸上覆着面纱,你换了你二姐的衣服,那人却还能认出是你,这分明就不寻常,你却还跟着他去了,真是够笨的!” 容锦瑟哑口无言。 她当时满心的疑问,只想找到君澜尽,哪里想到这些啊? 但君澜尽骂的也对,是她太笨。 容锦瑟心下一惊,停了手中的动作问:“会不会是江南衣的报复?我今日打了她,害她丢了脸面,以她的性子没准真的能做出置我于死地的事情。” 君澜尽默了默道:“容将军已经去查了,你还能记得那个给你领路的僧人长的什么模样吗?” 容锦瑟摇了摇头:“他当时低着头,又是个和尚,我没有瞧清楚。” 君澜尽:“……” 他抬头看了容锦瑟一眼,顿时连脾气都没了。 容锦瑟怕他生气,忙给他顺着毛:“是我的错,尽哥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学聪明一点,不会随随便便又被人给骗了。” 君澜尽轻哼了一声,没好气的问道:“包扎好了吗?你想冻死我?” 容锦瑟反应过来忙道:“这就好了。” 就听君澜尽突然问道:“你可知你的二姐为何会与你互换衣服?” 10 绫华县主 “啊?” 容锦瑟心底咯噔一下,有些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很明显君澜尽这么问她是有所怀疑了。 虽然是她引容锦洛上钩,主动同她换了衣服,在别人看来这些就只是巧合而已,然而却瞒不了君澜尽的眼睛。 所以,容锦瑟只能装傻充楞,她眨了眨眼睛道:“就是二姐弄脏了我的衣服,才提出要和我换的啊?怎么了?” 君澜尽抬头看着她,捕捉到她眼底的躲闪,显然这丫头没说实话! 他起身,一步一步的朝着她走了过去,逼的容锦瑟步步后退,直到撞到了墙壁上,再无退路。 容锦瑟很是害怕,就连声音都变了:“尽…尽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君澜尽伸手勾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的视线看向他:“容锦瑟,没人告诉你说谎的时候眼神不要闪躲吗?说,你都知道什么?” 容锦瑟顿觉头大,在君澜尽面前她真的感觉自己非常的弱小。 面对他压迫性的审问,容锦瑟忽然想到了一句话叫做以柔克刚。 她抱着豁出去的心态,一把抱住君澜尽的腰,哭着道:“尽哥哥,你为什么又凶我?你告诉我,我应该知道什么?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君澜尽:“……” 这丫头突如其来的动作真的惊到了他,他僵着身子也不敢动,只任由容锦瑟抱着她,在他怀里哭诉。 君澜尽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看着容锦瑟在他怀中抽泣着,仿佛真的受了委屈似得。 他板着脸道:“别哭了,我又没拿你怎样?你再哭,等我娘进来还以为我又欺负你了!” 容锦瑟抬头看着他,一双眼睛红红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儿:“你没有欺负我吗?无缘无故的就凶我。” 君澜尽一噎,她还有理了? 他哼了一声又道:“姑娘家的,不要随随便便对人投怀送抱,就是哥哥也不行,听懂了吗?” 容锦瑟小脸一红,她讪讪的松开了手哦了一声,心中却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君澜尽转身走到桌前,倒了一杯凉茶灌了下去,就见林芊寻端着熬好的药走了进来。 她将药碗放在桌上,看了一眼站在墙角的容锦瑟眼眶红红的,便问道:“尽儿,你是不是又欺负娇娇了?” 容锦瑟赶忙道:“没有,尽哥哥没有欺负我,就是我看见他背后的伤很重,心中很是难过,都是因为我他才伤成这样的。” “傻丫头。” 林芊寻走到容锦瑟面前将她拉了过来道:“他是你的哥哥,保护你是应该的,尽儿打小身体底子就好,将养半个月伤就能好了,你不用担心。” 容锦瑟点了点头,看着林芊寻将药端给了君澜尽。 君澜尽接过后皱了皱眉头,随即仰头一饮而尽,才将药碗放下,冷不防的身旁的小丫头就往他嘴里塞了什么东西。 容锦瑟弯了弯眉眼,一脸讨好的看着他问:“甜不甜?” 她来的时候刚喝了药,老夫人给她准备了桂花糖来压压嘴里的苦味,她便顺手拿了几颗放在身上。 君澜尽轻扫了她一眼,哼了一声:“你当我还是小孩子吗?” 容锦瑟不服气:“你不也是当我是小孩子吗?” 君澜尽看着她,没好气道:“你现在都还没及笄,当然是小孩子!” “那你还没弱冠呢!” 容锦瑟丝毫不服输,女子十五及笄,男子二十弱冠。 过了年容锦瑟便十四岁了,而萧承逸比她大了四岁。 林芊寻见他们两人吵了起来,满是无奈的笑着道:“在我面前,你们无论多大都是小孩子,好了别在争了,我去给你们做吃的。” 容锦瑟欢喜的应了一声,还对着君澜尽做了一个鬼脸。 君澜尽看着她俏皮的样子,跟刚才哭哭啼啼的样子判若两人,难不成因为有人给她撑腰,所以长本事了? * 容浚旭回到府中之后,便直接去了君澜尽的院子。 就见君澜尽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下棋。 他走过去,在君澜尽对面坐下道:“你这盘棋乃是死局,无论白子还是黑子皆没有胜算。” 君澜尽一笑,他看着容浚旭略显憔悴的脸色问道:“想必今日早朝的局势,也如同这一局棋一般吧。” 容浚旭道:“我对不起娇娇。” 明知道太子对娇娇图谋不轨,身为父亲他却不能为她讨个公道,还有那放火之人更是没有头绪。 君澜尽将棋盘上的棋子收了回来道:“将军觉得,便是有十足的证据便能够为娇娇讨个公道了吗?” 容浚旭知道不能,因为他们是天潢贵胄,只要陛下有心袒护,谁也奈何不得他们。 他叹了一声问道:“你觉得纵火行凶之人可是江家的小姐?” 君澜尽道:“不是,凶手应该是捡了她的玉佩,故意栽赃,而且她应该对娇娇恨意颇深,也知道我的存在,所以一定是熟悉娇娇的人。” 能以他的名义引容锦瑟去菩提殿,说明此人知道他的存在。 这个人隐在暗处,对容锦瑟的一举一动都非常的了解。 而且凶手的目标非常的明确,就是想要容锦瑟的性命,明显是早有蓄谋,因为他提前准备好了火油。 最重要的一点是,凶手知道容锦瑟要去清水寺。 容浚旭目光沉沉,心中更是无比的懊恼,他想了想道:“如果可以我其实想带娇娇回边关,让她远离京城的争斗。” 君澜尽眉梢一挑,捏了一颗棋子放在棋盘上道:“将军应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无论如何容锦瑟是不得离开京城的,她留在京城陛下才能放心,如果容家举家迁往了边关,那么就是其心不轨了。 容锦瑟叹了一声,执着黑子同君澜尽下起了棋,就见管家跑了过来道:“将军,宫中派人来传旨了!” 话音方落,君澜尽便轻嗤了一声:“看来是陛下的赏赐到了。” 如同君澜尽所料一般,陛下为了安抚将军府赏赐了许多的东西。 除此之外,陛下还册封容锦瑟为县主,封号绫华。 老夫人高兴的打赏了传旨的太监,将人送走之后,她先是敲打了府内的下人一番让他们谨言慎行,不可以给县主丢脸。 随后,她便将容浚旭单独叫到了房间里。 但容锦瑟却不怎么高兴,前世在她遭人掳劫被太子所救之后,陛下也册封她为县主,从此她就成了京城贵女们的眼中钉。 尤其是江南衣,还有田相家的千金田衿霞,论身份她们其实比她还要高贵,毕竟她们的姑母是当朝的皇后和贵妃。 君澜尽见容锦瑟脸上没有什么喜色,似乎不是很喜欢这个身份,他有些诧异的问道:“怎么,你不高兴?” 容锦瑟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陛下封我为县主,是想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君澜尽轻笑:“看来你还不是太傻。” 容锦瑟撇了撇嘴道:“方才我瞧见二姐的脸色非常的难看,怕是要嫉妒死我了,真当我稀罕什么县主啊,我倒是巴不得能把这县主之位让给她呢?” 君澜尽扫了她一眼,淡淡的声音道:“这个县主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的?最起码可以仗势欺人。” “啊?” 容锦瑟瞪大眼睛,一脸惊讶的样子问道:“尽哥哥,你是开玩笑的吧?” 君澜尽勾了勾唇角,有些漫不经心道:“我最近闷在院子里养伤挺无趣的,你之前不是想让我教你吗?那就走吧县主大人,今个就让我考考你的功课。” 容锦瑟:“……” 她抬起头就见君澜尽忽而凑了过去,低低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揶揄:“你若是不愿意,大可以用你的身份来压我,这就叫仗势欺人!” 容锦瑟唇角狂抖了几下,笑的比哭还要难看:“愿意,我愿意的,呵呵。” “啊。” 容锦瑟的脑袋在挨了三下之后,她抱着头,噘着嘴委屈道:“尽哥哥,我本来就不聪明你再打下去就把我打傻了。” 君澜尽手指着桌上的一本论语道:“容锦瑟,你还好意思说,也不看看自己是多大的人了,竟连本论语都能背错?你就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啊?” 容锦瑟站在书桌前低着头不语,只怪她从小就不喜欢读书,被娇养的肚子里没一点墨水,文不成武不就的。 君澜尽见她不说话,便站起了身来道:“过来,写几个字给我瞧瞧,让我看看你的书法如何?” 容锦瑟听着这话有些头皮发麻,但箭在弦上想躲是不可能的,只能硬着头皮坐了过去拿起了桌上的狼毫笔,颤巍巍的写了几个字。 君澜尽:“……” 他拿起容锦瑟的墨宝端详了半天,评价道:“就是乌龟爬的都比你写的好!” 容锦瑟深受打击,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君澜尽放下她的写的字又问:“会画画吗?” 容锦瑟想了想,扭头看着他欢喜道:“我会画乌龟,可像了。” 君澜尽被她的话给气笑了,伸手敲了敲她的脑壳:“我看你就挺像个乌龟的,你说说你这么多年到底都学了些什么啊?” 容锦瑟缩了缩脖子道:“姨娘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又不去考女状元,那么辛苦做什么?她还说以我的家世和相貌不愁以后找不到一个好夫君。” 而这也是沈景林厌弃她的原因。 她犹记得当时君澜尽对她说过的一句话,他说:“容锦瑟,将军府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11 禁忌 君澜尽听完这话半响无语,最后只轻哼了一声:“还真是人傻好骗!” 得亏这丫头清醒把秦沐苒那个祸害给弄走了,不然指不定以后会被教养成什么样呢? 容锦瑟听着他毫不客气的打击,有些沮丧。 君澜尽见她一脸颓败的样子,没忍心再打击她,而是在她身边坐下拿起了笔递给她道:“今日先练字,不求你成为书法大家,但最起码写的字要配得上你的身份才行。” 容锦瑟点了点头,她接了笔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一定好好学,这一世说什么也不能再被人看不起。 她正要落笔,君澜尽却道:“姿势不对。” 他握着她的手帮她矫正拿笔的姿势,容锦瑟感受着他温热的指尖在她手指上划过,那一刻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妙之感,仿佛魂都被他指尖的温度给勾了去。 她有些失神,冷不防的脑门就又被敲了一下:“专心一些。” 容锦瑟顿时回过神来,不想再胡思乱想。 她的手被君澜尽握着一笔一划的在宣纸上留下墨痕,耳边是他清润的声音:“要控制好手腕的力度,就像这样。” 她跟着君澜尽的节奏,由他掌握着在宣纸上写了一个容字。 写完之后,君澜尽松开了手道:“就这么写,把这个容字给我写上一百遍,写不好不许吃饭!” 容锦瑟:“……” 她盯着君澜尽见他不是在开玩笑,只得乖乖的应了一声,然后埋着头开始练字。 君澜尽在一旁随便拿起一本书翻着,余光却落向了容锦瑟那里,她低着头认真写字的样子其实还是挺乖巧的。 君澜尽勾了勾唇角,继续翻着手中的书。 容浚旭从老夫人那里离开后便来了听风院,路过书房的时候他就看见君澜尽在教自己的女儿练字。 记忆里他的这个女儿刁蛮任性,可是现在却这么乖巧的听着君澜尽的话,这让他十分的意外。 果然一物降一物,有君澜尽在,他也能放心了。 “娘,你没事吧。” 君澜尽走过来握着她的手,见她手指都被烫红了。 他眉心一沉不由分说的拉着林芊寻进了房间,然后找了治疗烫伤的药膏给她抹上。 林芊寻看着他道:“没事的,就是不小心被烫了一下。” 君澜尽低着头不说话,待上完了药后,他吹了吹,然后道:“娘,我去同容将军说,这桩婚事便算了吧。” “尽儿。” 林芊寻惊了一惊。 君澜尽缓缓的抬起头看着她:“我知道娘你不喜欢他,你嫁给他都是因为我,可是儿子不愿意你受委屈。” 林芊寻拍了拍君澜尽的手,温声道:“容将军待我很好,他也没有让我受委屈,我只是想到要嫁给别人觉得对不起你爹。” “真是这样吗?” 君澜尽总觉得他母亲似乎还有别的心事。 林芊寻点了点头:“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好了,你不是教娇娇习字的吗,怎么自己跑出来了?快回去吧,我去重新给你煎药。” 容锦瑟躲在垂花门后,手中拿着一张写的最为满意的容字,她本来是想拿去给君澜尽看的,却听到了他们母子之间的对话。 原来林芊寻不喜欢她的父亲吗? 她嫁给她父亲完全是为了君澜尽,所以上辈子那碗加了红花的堕、胎、药是她自己主动服下的? 是她和秦沐苒的算计,还是她自己不想活了? 容锦瑟贴着墙壁,心中涌出一阵阵的悲凉。 她努力的想回忆上一世有关林芊寻的事情,却又寻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唯一印象深刻的便是在林芊寻失去孩子后,她看见父亲一个人躲在屋里痛哭。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父亲是喜欢林芊寻的。 在林芊寻死后他虽然听从了祖母的安排娶了秦沐苒,却从未碰过秦沐苒。 甚至最后,他选择了君澜尽,放弃了她这个亲生女儿! 是的,上辈子父亲放弃了她,选择了君澜尽。 容锦瑟能够理解父亲的选择,只是现在她脑子里乱的厉害,仿佛有一团乱麻将她困住了。 “尽哥哥,你干什么去了?看看我写的字,是不是有长进?” 她拿着那个写的最为满意的沐字,邀功似得问着君澜尽。 君澜尽眉梢一抬,轻扫了她两眼然后接过那张宣纸打量着她写的这个字,点了点头道:“还不算太笨。” 容锦瑟撇了撇嘴,轻哼了一声:“那我剩下的五十遍是不是不用写了?” “继续写!” 君澜尽将宣纸还给她,然后转身去了书房。 容锦瑟就知道自己逃不过,君澜尽说一百遍那就一遍都不会少。 君澜尽看出她的心不在焉,正要开口,却容锦瑟突然问道:“尽哥哥,我好像从来没听你提过你的父亲?他是个怎样的人啊?” 她其实想知道君澜尽的养父是个怎样的人,能让林芊寻一直念念不忘。 君澜尽默了默,半响没有开口。 容锦瑟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她偷偷的看着他的神情。 却听他开了口:“我不知道,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从军了,后来死在了战场上。” 容锦瑟听到从军二字心头忽而猛的一跳,她眨了眨眼睛看着君澜尽脑海里仿佛闪过一道光又没抓住。 君澜尽问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容锦瑟摇了摇头:“就是有些好奇,对不起提及了你的伤心事。” 顿了顿她又道:“其实我们也算同病相怜,我是从小没了母亲,当时年纪太小对她的印象也不是很深,只记得她总是一个人独自落泪。我记得祖母好像不喜欢我的母亲,所以我总是想着法子去讨祖母的欢心,希望祖母不要为难我的母亲。” “后来我长大了才知道,我的母族也曾是显赫一时的京城贵族,她嫁给爹爹的时候是低嫁。只是后来因为母亲一族牵扯到了琰太子谋反一案,而家道中落,渐渐的母亲便也不得祖母欢心,最后郁郁寡欢。” 容锦瑟看着君澜尽,小声的问他:“尽哥哥,你知道十八年前的琰太子谋反一案吗?” 君澜尽听到琰太子三个字的时候,身子僵了一下,就连面色也凝重了些许。 但也只是片刻的功夫便又恢复如初:“本朝禁忌,你也敢提,就不怕掉脑袋?” 容锦瑟吐了吐舌头:“我就是一时感慨而已,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没有那桩案子,我母亲是不是就不会受尽磋磨而死?” 君澜尽心底有些沉重,他重新拿了一张宣纸为她铺好道:“你母亲若是还活着,估计也会被你给气死,文墨这么差简直丢尽她的脸。要知道你母亲可是出自书香世家,你若不想让你母亲失望,就好好读书写字,给她长脸。” 容锦瑟重重的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来:“我一定会让你刮目相看的!” 君澜尽扬了扬眉,看着她斗志满满的样子,心思却飘到了别处。 次日。 因为容锦瑟被封了县主,按照惯例自然要进宫谢恩,容浚旭一大早就带着女儿入了宫。 父子俩叩谢了隆恩后,沈成便把容将军留在了御书房,让宫人带着容锦瑟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去了。 后宫这个地方,容锦瑟不是第一次来了。 容锦瑟垂着眸子,跟着领路的宫人朝着皇后所居的未央宫走去,只是走到半路上她忽然察觉出不对。 容锦瑟顿时警觉了起来,她四下看了看发现太监领的这条路似乎是通往冷宫的。 她眉心一沉握了握腰间挂着的香囊问道:“这位公公,你当本县主没来过皇宫,不知道未央宫在哪吗?” 容锦瑟轻笑了一声:“如果我告诉了陛下,说你意图不轨,你觉得你这条小命能活吗?还是说你背后的主子能保得住你?嗯?” “县主饶命啊,奴才只是……” 还伴随着女子愠怒的声音:“没用的东西,滚!” 那太监丢下容锦瑟连滚带爬的逃了去。 容锦瑟抬起头看着对面女子穿着一袭锦裙,手中握着一条鞭子,样式比江南衣所用的要精致几分。 她屈膝一福,礼数周到:“参见悦颜公主。” 此女正是当朝公主沈悦颜,江贵妃的女儿,晋王的亲妹妹,看她手中所使的鞭子,便知道她同永宁候府的小姐江南衣关系不错。 后宫之中,江予诺和皇后田雨霏一直都是面和心不和,彼此明争暗斗。 只不过皇后膝下只有一个儿子,但江予诺却有一子一女。 沈悦颜打量着容锦瑟,见她不卑不亢姿态从容,面色更是不见一丝的害怕。 她有些气恼,哼了一声:“你倒是挺有胆识,怎么觉得自己成了县主就觉得本公主奈何不了你了?” 容锦瑟一笑:“公主说笑了,我同公主云泥之别,怎么能够相比?” 沈悦颜轻嗤一声,拿着鞭子在手中把玩着:“我看你是怕了吧?你不是挺厉害的吗?连本公主的表妹都敢打,还诬陷她欲图对你不轨,害的舅舅一家被禁足,今日我就要为他们讨一个公道。” 说着,她猛的将鞭子打在地上发出一声响,气势汹汹的看着容锦瑟。 容锦瑟却是无所畏惧,她抬起头看着沈悦颜道:“公主今日来堵我是自己的主意,还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 沈悦颜愣了一下:“你问这个做什么?” 容锦瑟笑了笑道:“我赌公主是受人挑拨,你信不信只要你今日动了我,贵妃娘娘便会因你而受连累,可能还会地位不保。” “胡说,少在这吓唬我,真当本公主是三岁的孩子吗?今个就让你瞧瞧本公主的厉害,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嚣张?” 沈悦颜说着,手中的鞭子就朝着容锦瑟挥了过去,只听一声惨叫声响起。 “住手!” 沈悦颜正举着鞭子,忽而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呵斥,她回头就见皇后娘娘带着宫妃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 江予诺看到自己的女儿在这里,也变了脸色匆忙走上前来问道:“悦颜,你在这做什么?” “我……” 沈悦颜正要开口,皇后娘娘身边的文嬷嬷便哎呦了一声:“县主怎么在这里?皇后娘娘在未央宫久等不至,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这才带人寻了过来,县主你没事吧?怎么捂着胳膊,可是受了伤?” 众人瞧见容锦瑟捂着自己的胳膊,而悦颜公主手中还握着鞭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被打了。 皇后娘娘站了出来,冷着脸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悦颜你对绫华县主做了什么?” 容锦瑟捂着胳膊走了过来,屈膝朝着皇后福了一礼道:“皇后娘娘见谅,是臣女不小心摔了一跤,伤到了胳膊,幸亏遇见了悦颜公主。公主见臣女脏了衣裙怕冲撞娘娘,正要带臣女去她的寝宫换件衣服,这才耽搁了功夫,还望娘娘恕罪。” 皇后面色一变,扫了文嬷嬷一眼。 文嬷嬷惊骇的低着头,心中有些惶恐,也搞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你这孩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领路的太监呢?” 皇后娘娘走过来亲昵的握着容锦瑟的手问她。 容锦瑟道:“那太监见我摔伤心中害怕,请太医去了,我觉得没什么大事,不想让娘娘久等,谁知却迷了路,这才遇到了悦颜公主。” 皇后娘娘听着这话脸色有些皲裂,但在众人面前她很快敛住了神情关切的问道:“怎么这么不小心?伤的重不重?” 容锦瑟摇了摇头:“多谢娘娘关心,臣女并无大碍。” 话音方落,就听身后传来了熙帝沈成的声音:“听说瑟瑟丫头走丢了,可找着了?” 众人见状匆忙屈膝给陛下见礼,沈成走过来挥了挥手,见容锦瑟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便松了一口气,问道:“瑟瑟丫头,你没事吧?” 容锦瑟忙道:“回禀陛下,臣女就是不小心迷了路,没想到惊动了陛下和皇后娘娘是臣女的罪过。” “没事就好。” 沈成点了点头,方才听宫人来报说容家小姐失踪可是把他给吓坏了。 他冷锐的眸光看向自己的女儿问:“悦颜怎么也在这?” 沈悦颜因为这突然惊动的这么些人,早已经有些慌神了,就是再笨她也知道自己是糟了别人的算计。 她有些心慌,就听容锦瑟道:“回陛下,悦颜公主知道臣女今日进宫,所以特意来寻我的。她知道臣女同南衣妹妹在清水寺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便替南衣妹妹向我道歉,希望化解我们之间的矛盾。” “其实臣女也觉得南衣妹妹是被冤枉的,清水寺的火一定不是她放的,相信陛下一定会找出凶手还我们一个公道。” 容锦瑟转身看向了面色煞白的沈悦颜,幽幽的声音问:“你说是不是啊,悦颜公主?” 沈悦颜反应过来,匆忙点了点头道:“是,儿臣就是想和瑟瑟妹妹解释清楚,希望她不要误会南衣妹妹,没想到瑟瑟妹妹非常明事理,知道清水寺一事和南衣妹妹没有关系。” 她拉着容锦瑟的手道:“儿臣和瑟瑟妹妹一见如故,很喜欢她。” 容锦瑟笑着道:“是啊,公主非常热情方才还闹着要教臣女鞭子呢,都差点让皇后娘娘误会了。” 12 好喝吗 “都是臣妾多心了。方才我们过来的时候听到一声惨叫,又见悦颜手中拿着鞭子,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容锦瑟恭顺的回道:“都怪臣女胆小,看见悦颜公主的鞭子上缠着一条小蛇,还以为是真的,便有些失态,让皇后娘娘误会了。” 她话音方落,容浚旭站了出来,添了一句道:“娇娇从小到大最怕蛇了。” 皇后娘娘被他们父女倆的话给噎住了。 却听江予诺冷笑了一声:“皇后娘娘是巴不得发生些什么吧?你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询问悦颜做了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臣妾的女儿在这里欺负绫华县主呢?如果不是绫华县主亲自澄清,怕是悦颜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过臣妾更好奇的是,皇后娘娘是怎么寻到这儿来的,莫不是皇后娘娘早知道绫华县主和悦颜在这儿,想带我们来看什么好戏?” 皇后娘娘闻言面色一沉,怒斥了一声:“放肆,你竟敢怀疑本宫?” 江予诺却是不惧她的威严,扬着头:“臣妾不敢,不过皇后娘娘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够了!” 沈成见她们两人又吵了起来,真是颇为头疼。 他一声呵斥黑着脸道:“吵吵嚷嚷,成何体统?都给朕闭嘴!” 皇后娘娘和江予诺都噤了声。 容浚旭沉着脸,朝着沈成一拱手道:“陛下,请容臣先带娇娇回去。” 沈成觉得在臣子面前他这张脸都快丢光了,于是便点了点头,允了他的请求。 容锦瑟临走之前,朝着众人福了一礼,最后对着沈悦颜说了一句:“公主殿下,别忘了咱们之间的约定哦。” 她朝着她眨了眨眼睛,然后跟着容浚旭走了。 沈成对今日之事心存疑惑,但看见自己的女儿和容锦瑟相处融洽,他也乐见。 没想到容锦瑟今日竟会亲自开口替永宁候府洗脱冤情,实在是令人始料未及。 容锦瑟同容浚旭一道出了宫门后便坐上了马车。 平日里容浚旭都是不坐马车的,但因为宫中发生的事情他心中有着疑惑,便同女儿一起乘了车。 待坐稳后,他的视线落在容锦瑟脏了的袖子上问:“伤的重不重?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是你自己摔的,还是悦颜公主对你做了什么?” 容锦瑟坐过去伸手抱着容浚旭的胳膊道:“爹爹,我没事,悦颜公主是想要教训我替江南衣出口气的,只不过我没让她得逞。” 容浚旭闻言面色一沉,眼底透着寒意:“可恶,简直欺人太甚!” 容锦瑟拍着容浚旭的后背安抚着他:“爹爹不要生气,其实悦颜公主也是被人挑拨,今个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分明就是皇后娘娘布的局,想利用公主让咱们容家和江家为敌,所以我就说服了公主,同她演了一出戏,破了皇后娘娘的计划。” 虽然江南衣对她出言不逊,看她不顺眼,但顶多就是口舌之争。 不像田相家的那个千金田衿霞,才是真正的恶毒,更别论还有个心思诡谲的太子。 更何况江家还有个江玄衣,前世他因她而死,今日之事便当还了他的人情,解了永宁候府的危机。 容浚旭听完这话十分的惊讶,他看着自己的女儿问道:“你是如何得知这是皇后娘娘的阴谋的?” 原以为她要见娇娇就是单纯的示好拉拢,谁曾想她竟然想借悦颜公主的手来加深江家和容家的矛盾。 但娇娇又是如何猜到的? 容锦瑟眨了眨眼睛,一脸崇拜的样子道:“是尽哥哥提醒我的,他真的好厉害啊,他知道我今日要进宫谢恩,跟我讲了好多好多的事情,我听完之后茅塞顿开。” 容浚旭愣了一下,随即恍然。 他舒了舒眉伸手揉了揉女儿的头道:“你尽哥哥才华横溢、胸有丘壑,你以后要跟着他好好学,不可再贪玩了。” 容锦瑟重重的点了点头。 但如果没有君澜尽的提点,她今日也未必能全身而退,她是真的很佩服君澜尽。 昨日练完字后,君澜尽考她如今眼下的形势,便提到了皇后娘娘下一步的动作,来让她猜测。 正因为有了君澜尽的提点,她才一眼看穿了今日的阴谋。 而且,容锦瑟对悦颜公主还算了解,她这个人十分的重情,虽然贵为公主但并非善恶不分之人。 而且前世她被囚永巷的时候,也曾得悦颜公主相助过。 虽然知道她是受了江玄衣所托,但因为那一来二往的相处,她们也产生了些情谊,那时候江家已经覆灭,她的母妃被囚禁。 沈景林留着悦颜公主这个妹妹,并不是对她有多少兄妹之情,而是因为她是冬云唯一的公主,是和亲的不二人选。 不杀江予诺亦是为了威胁悦颜公主。 后来,沈景林将这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嫁给了漠北的王,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 回到府上之后。 容浚旭有些不放心容锦瑟的伤,便请了大夫来瞧,这事自然惊动了老夫人。 听说孙女在皇宫里又受了伤,老夫人哪里还能坐得住,当即就寻了个由头带着何嬷嬷出了府。 听风院内。 君澜尽正坐在院子里温书,就听到一道甜甜的声音传来:“尽哥哥。” 他抬头见容锦瑟提着食盒高兴的走了过来:“我给你熬了参汤,你尝尝。” 君澜尽放下手中的书册,打量着面前的小丫头问:“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罢又有什么事求我?” 容锦瑟感觉自己被人泼了一盆凉水。 她撇了撇嘴在他对面的石凳上坐下道:“谁说一定是求你才献殷勤,谢你就不成了吗?” 君澜尽问她:“谢我什么?” 容锦瑟道:“当然是谢你提点我,你都不知道今日在宫中有多么惊险。” 顿了顿她用双手托着腮道:“如果以后进宫的时候,能有你陪着就好了,那我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从君澜尽把她从火海中救了出来,她就有了一种他是她的天的感觉。 君澜尽听着这话,心底仿佛被什么东西给缠了一下似得,柔柔的有种奇妙的感觉。 他低笑一声没接她的话头,而是问道:“说说看,今日都发生了什么?” 容锦瑟便绘声绘色的将事情的经过跟他讲了一遍。 君澜尽听着她的讲诉,想象着当时的场景,不得不说她今日应对的很好,换做是他也不会比她做的更好。 不过,他还是察觉出了她话中的一些异常来,便问道:“你经常入宫吗?” 容锦瑟摇了摇头:“没有啊,也就是宫中宴会的时候跟祖母去过,怎么了?” 君澜尽修长的手指敲着石桌,打量着面前的小姑娘道:“既然对皇宫不熟,你又怎么知道太监领错了路?” 容锦瑟眼皮一跳,心底咯噔一下。 她眨了眨眼睛,一口咬定:“直觉,就是直觉而已,你知道的女儿家的直觉都挺准的。” 说着匆忙将盅汤的盖子打开,转移着话题:“尽哥哥,你快点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君澜尽将她这努力掩饰的神情尽收眼底,他不动手色的收回视线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十分给面子的拿起汤勺尝了一口。 容锦瑟很是紧张的看着他问:“好喝吗?” 君澜尽撇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勉勉强强吧。” 说着又喝了一口问道:“我还以为你十指不沾阳春水,没想到竟还会煲汤,这是你亲自做的吗?” 容锦瑟见君澜尽怀疑她,一时着急:“当然是了,你看我都烫伤了。” 君澜尽就看见她右手食指明显的发红,的确是被烫伤的。 他握着她的手拧着眉问:“怎么不上药?” 容锦瑟笑着道:“我哪有那么娇气啊,就是烫伤了手指而已,跟你的伤比起来这简直都称不上是伤。” “胡闹。” 君澜尽轻斥了她一声,随即起身要离开。 容锦瑟还以为他是生气了忙拽着他的胳膊:“尽哥哥,你去哪?” 君澜尽转身,一脸无奈的样子看着她:“等着,我去给你拿药。” 容锦瑟站在原地有些微愣。 她看着自己的手指不过就是红了一点而已,连皮都没有破,可是没想到这么小的伤君澜尽都会放在眼中。 她心中忽而有一种被人珍视的感觉,只想着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待君澜尽。 容锦瑟下定决心,不多时君澜尽拿了治疗烫伤的药膏过来,然后握着她的手指仔细的给她上着药。 她眯着眼睛看着君澜尽那张俊逸的脸,道:“尽哥哥,你真好。” 君澜尽眸色一动,他轻轻的松开了她的手指,淡淡的声音道:“厨艺不精以后就不要下厨了。” 容锦瑟听着这话咧嘴一笑:“那以后尽哥哥可吃不到我做的东西了?” 君澜尽轻哼,继续拿着汤勺喝着那参汤道:“你以为我很稀罕?” 容锦瑟一时赌气,伸手就将那汤盅抢了过来:“不稀罕你就别喝。” 君澜尽看着她抱着汤盅,被气笑了。 容锦瑟偷摸摸的看着他的反应,见他无动于衷的样子,有些气恼的就拿起他用过的勺子大口大口的自己喝了起来。 君澜尽看着她的动作愣了一下,目光盯着她手中的勺子,半响没说出话来。 见这丫头一口一口的都快把参汤给喝没了,他终究是没忍住放下了手中的书册,然后一把的握住容锦瑟的手腕,就着她的手用勺子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口。 容锦瑟目瞪口呆,她看着自己手中的勺子顿时反应了过来。 就听君澜尽低笑着问她:“还跟我抢吗?” 身后传来君澜尽愉悦的笑声,他端着汤盅美滋滋的喝着,心想偶尔戏弄戏弄这个小丫头也是挺不错的。 13 煞费苦心 容锦瑟从听风院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想到她和君澜尽共用的一个勺子,她还觉得脸热。 君澜尽会不会误会,觉得她太随便了? 容锦瑟拥着被子坐在床上胡思乱想着,直到解语走了进来道:“小姐,不好了,管家派人来传话说老夫人要赶君少爷和他的母亲出府。” “什么?” 容锦瑟一惊顿时散去了心底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瞪着一双大眼看着解语问:“要赶尽哥哥出府?为什么啊?” 祖母都答应了父亲和林芊寻的婚事,对君澜尽的态度也有所改观。 解语道:“奴婢也不清楚,小姐还是去看看吧。” 容锦瑟匆忙下了床,连披风也来不及穿就着急忙慌的出了门。 来到前院就看见君澜尽扶着林芊寻正朝这边走来,而他们身后还有侍卫在驱赶。 听到消息的二房一众人等也来到了这里,就站在老夫人的身边。 “祖母。” 容锦瑟疾步朝着老夫人走了过来。 老夫人听到孙女的声音回头望去,皱着眉头道:“娇娇,你怎么来了?天气这么冷怎么也不知道加件衣服?” 容锦瑟哪还顾得这么多,她一脸急色的问道:“祖母为什么要赶尽哥哥出府?他们做错了什么?你不是都已经答应了爹爹和林夫人的婚事了吗,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待老夫人开口,一旁的二夫人周夏便站了出来,握着容锦瑟的手道:“娇娇,你祖母赶他们母子出府都是为了你好,你乖乖听话,这事就莫要管了。” “我没问你。” 容锦瑟挥开周夏的手,就听老夫人一声呵斥:“怎么和你二婶说话的?” 周夏忙道:“不怪娇娇,她就是太着急了,不过说起来这林氏母子就是有手段,他们刚进府的时候娇娇分明讨厌的很。可是如今却处处维护,都跟他们一条心了,我听说这南疆有人擅长用蛊可以蛊惑人心,这林氏会医术来路又不明,没准娇娇就是着了她的道。” “你闭嘴!” 容锦瑟怒吼一声,有些厌恶的瞪着周夏冷笑道:“二婶可真是会妖言惑众啊,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赶走尽哥哥和他的母亲离府,是怕尽哥哥挡了大哥的路吧?” 她冷哼一声,看向祖母道:“祖母,你可莫要被人给骗了,倘若你今日赶走了尽哥哥和他的母亲,父亲回来后又该如何解释?父亲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难道你想让父亲一辈子都孤身一人,想让沐家就此绝后吗?” 老夫人听着这话眉心一沉,心中有些纠结。 还有周夏说的下蛊,她也略有耳闻,娇娇对林氏母子的改观,的确让人起疑。 老夫人目光静思了片刻后,道:“祖母今日去了玄清观,为你父亲和林氏合了八字,玄清观的玉虚道长说他们八字不合,若是强行在一起就是一段孽缘,必有大祸。且她的儿子乃是天煞孤星之命,留他在府上只会克你,你最近频遭血光之灾便是同他有关,祖母不得不赶他们母子离开,娇娇,祖母这么做都是为你好啊!” 容锦瑟听到这话面色一变。 只不过,前世都是她和秦沐苒的合谋,收买了玄清观的玉虚道长,诬陷君澜尽和他的母亲命中带煞。 老夫人速来相信这些。 听了玉虚道长的话之后便要赶君澜尽和他的母亲出府,而她和秦沐苒在一旁添油加醋。 因为父亲不在府上,无人替君澜尽他们母子求情。 所以最后君澜尽和他母亲的确被赶出了府,只是等父亲回来后又把人给接了回来。 不仅如此,父亲还绑了玉虚道长请了钦天监的人来对峙。 结果那玉虚道长吓得把她给招了出来,为此她被父亲打了一巴掌,还被禁了足。 因着此事,她是彻底恨上了君澜尽。 没想到还是逃不过,容锦瑟可以笃定一定是有人收买了玉虚道长。 只是这一次不是她,也不可能是秦沐苒。 不想林芊寻嫁入将军府,君澜尽成为她哥哥的,除了秦沐苒外还有二房的人! 容锦瑟理清思绪后便冷静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道:“祖母,你听信一个道士的话便要赶尽哥哥出府,未免有失公允。玉虚道长虽然颇有名气但终究是江湖术士,不如请钦天监的人来重新算一算?” 周夏听到这话面色一变,匆忙道:“钦天监乃是为皇家卜算天象的,岂能因为这点小事劳烦他们?” “本将军的面子,他钦天监还是会给的!” 容锦瑟抬头望去就见她爹爹大步的走了进来。 她心中大喜顿时松了一口气匆忙迎了上去:“爹爹。” 容浚旭摸了摸她的头,然后看向林芊寻和君澜尽,他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已经表达了一切。 容锦瑟也看向他们,只是她的视线全都落在了君澜尽的身上。 容锦瑟知道他就是这么一个淡漠的人,甚至不屑去同人解释。 而且林芊寻根本就不喜欢她的父亲,他们母子也未必想留在容家。 “来人,去请钦天监,然后派人去玄清观把玉虚道长给我抓来!” 容浚旭一声令下,他的副将吴尚便带着侍卫兵分两路而去了,钦天监就在京城,是以来的最早。 看见眼前如此大的阵仗,监正吴咏夏有些心惊,忙敛衽给容浚旭行了一礼:“沐将军。” “吴大人不必多礼。” 容浚旭轻扫了吴咏夏一眼,淡淡的声音道:“今日请吴大人前来,是为了一件私事,不知大人可知道玄清观的玉虚道长?” 吴咏夏点头:“略有耳闻,听闻玉虚道长擅长风水术数,算人祸福在京城也是小有名气,怎么了?” 容浚旭笑了笑道:“周大人稍等片刻,我已派人去请玉虚道长,待他来了之后再说吧!” 吴咏夏眼观鼻鼻观心,瞧着这府中的气氛有些凝重也能猜测出一二。 很快,玉虚道长就被吴尚亲自给押来了。 玉虚道长尚且不知发生了何事,他一脸惊慌的样子看着众人问:“你们是谁,抓我来此想做什么?” 容浚旭冷哼一声:“道长不是能一眼看尽人生死祸福吗?怎的,自己有难却算不出来吗?” 玉虚道长看着面前的容浚旭,顿时就被他的气势给骇住了:“你是何人?” “东云镇南威武大将军,容浚旭!” 容浚旭一字一顿报出自己的名字来。 玉虚道长听后双脚一软,目光不经意看到了容浚旭身后的老夫人。 他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吓得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结结巴巴道:“容…容将军!” 容浚旭抬着头睥睨而立的看着他:“家母去观中合八字,听说道长掐算本将军的八字与林夫人不合,还指林夫人的儿子乃是天煞孤星之命,可是真的?” 玉虚道长白着脸,说不出话。 就听容浚旭道:“本将军将钦天监的吴大人一并请了过来,道长要不要听听吴大人的高见?倘若你之前所言不实,本将军便砍了你的头,以正法度!” “将军饶命啊,贫道是受人指点才胡言乱语的,没有什么八字不合,天煞孤星,是有人授意贫道这么说的。” 玉虚道长乃是江湖上一介术士,后来有了银子才建了玄清观,然后传扬自己的名声。 容浚旭早知道他是被人收买,却不知道是何人竟如此胆大包天? 他寒着脸冷声斥道:“说,是谁指使你这么说的?” 玉虚道长浑身哆嗦着,他环视着四周然后缓缓的将手伸了出来。 周夏同容锦洛被吓的都白了脸色,母女两人紧握着手,背后都被汗湿了,她们看着玉虚道长的手朝着她们指了过来。 就当她们以为这一次在劫难逃的时候,谁料玉虚道长的手从她们面前划过,然后指向了容浚旭的身边。 “是…这位三小姐,是她给了贫道银子,让贫道这么说的!” 众人看着玉虚道长的手指向了容锦瑟,还说出了她的身份。 容锦瑟愣在原地,她瞪大眼睛看着玉虚道士指向自己的手,恍惚中好像回到了前世一样。 她承认前世她是参与了这件事,可是现在分明就不是她做的,玉虚道长为何会指认她? 容锦瑟反应过来忙道:“你胡说,我何时指使过你?” 玉虚道长道:“三小姐,你想抵赖不成,贫道与你无冤无仇,如果不是你指使贫道又怎么会认得你?你说你姓慕家中排行第三,祖上是经商的,不喜欢即将嫁进来的后母和哥哥,想赶他们出府。” “可没想到你的身份竟然是将军府的三小姐,早知道如此,贫道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帮你说谎啊。” “你胡说!” 容锦瑟满脸的愠色,她看向容浚旭道:“爹爹,他在说谎女儿没有见过他,也没有让他说谎,如果真是女儿做的,女儿为什么还要请钦天监来证明尽哥哥的清白?” 众人闻言,倒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如果真是容锦瑟有心算计,干嘛还要把钦天监的人也请来? 容浚旭也不相信这是女儿做的,他正欲开口,就听吴咏夏道:“容三小姐请下官来的目的,是为了证实林氏母子的天煞之命吧。” 容浚旭一愣满脸不解的看着吴咏夏问:“吴大人此言何意?” 吴咏夏冷哼了一声,他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交给了容浚旭道:“容将军,你瞧瞧这可是出自令爱之手?” 容浚旭接过吴咏夏递来的信笺,待看到上面的字迹后,他面色一沉眼底有些晦暗。 容锦瑟看着父亲的脸色只觉得事情不妙。 这封信的大体意思是让吴咏夏帮她证实玉虚道长的说辞,事成之后她会同自己的父亲美言几句,让他升官发财。 “不!不是我,我没有!” 容锦瑟扔掉了手中的信摇着头,她红着眼睛看着自己的爹爹道:“爹爹,你相信我,我没有做过,是有人要陷害我!” 容浚旭沉着脸没有说话,他已经不知道还能不能相信自己的女儿了? 而一直沉默的君澜尽捡起地上容锦瑟扔的那封信,他扫了一眼信上的内容,然后缓缓的抬起头来看着容锦瑟,冷冷的声音道:“三小姐为了赶走我们母子,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14 我相信我自己 容锦瑟瞪大眼睛看着君澜尽,似是有些不可置信:“尽哥哥,你不信我?” 她以为就算父亲不相信她,君澜尽也是会相信她的。 君澜尽冷哼了一声:“尽哥哥?这些时日以来你叫的这声哥哥,可有一句是真心的?你刻意的讨好我们,让我们对你放松警惕,便是等着今日给我们重重一击是吗?” “不得不说,你今日的计谋用的很是漂亮,如果不是吴大人不屑与你为伍,恐怕今日我和娘就要永远背负煞星之名。容锦瑟,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真当我们愿意留在这将军府做什么夫人和公子,愿意做你的哥哥吗?” 他甩袖一挥,扶着林芊寻道:“母亲,既然这里不欢迎我们,我们走便是!” “芊寻。” 容浚旭拦下他们,面含愧色道:“是我教女无方,都是我的错,我会好好管教娇娇,不会让她再胡作非为,你们就给她一个机会,不要离开好不好?” 林芊寻看着容浚旭,心中有些纠结。 她知道尽儿是想借着这次的机会带她离开将军府。 可是一旦离开,尽儿便无人护佑,以他的本事又如何寻找真相,替父报仇? 再者,她倒是觉得今日之事未必是容锦瑟做的,这些日子以来她和尽儿的相处,她都看在眼里。 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容锦瑟的笑声。 她又是哭又是笑,望着面前这些她的家人们,“你们都不相信我,口口声声说什么最疼我、爱我,其实都是假的!” 容锦瑟这一刻心中充满着浓浓的悲伤,她觉得自己好似坠入了冰窟一样从心冷到了骨子里。 到了最后君澜尽还是恨她,觉得她在欺骗他,那她重活一世还有什么意义? 容锦瑟从未感觉到如此的绝望,她后退两步望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家人,然后转身跑开了。 身后只有解语追随的声音:“小姐!” 君澜尽和林芊寻还是被留了下来。 一切都是闹剧,老夫人自然无言以对。 听风院。 林芊寻回来之后有些担忧的看着君澜尽问:“尽儿,你真的相信是娇娇做的?” 君澜尽沉默不语,半响后只道:“娘,留在这你真的不后悔吗?” 林芊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可是除了将军府我们还能去哪?你若是想查清楚你父亲的事情,这是最好的捷径不是吗?” 君澜尽别过头去,眼底有些挣扎:“是我没用。” “尽儿。” 林芊寻满含心疼的看着他:“娘留下也不止是因为你,而是容将军他真的待我很好,我也不忍负他。” 君澜尽默了默,扶着林芊寻坐下道:“罢了,既然你下定了决心,儿子陪着你便是,你先坐下休息一会,儿子去找容将军谈些事情。” 林芊寻忙拦下他道:“虽说今日之事证据确凿,但娘觉得娇娇这些时日待我们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尽儿,你要查清楚此事,莫要冤枉了她。” 君澜尽点头:“娘就放心吧,儿子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书房里。 容浚旭手中拿着一张信笺,正在与容锦瑟之前所写的功课对照着笔迹。 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容浚旭道了一声进,就见君澜尽走了进来。 “尽儿。” 容浚旭起身,满是愧疚道:“我已下令禁了娇娇的足,让她闭门反省,此事是我这个做父亲的管教不严,是我对不住你们母子。” 君澜尽皱了皱眉头:“将军这是认定了此事乃是娇娇所为?” 容浚旭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我也不愿意相信是娇娇做的,可是这封信没有一点的破绽,我方才也已经比照过了,就是她的笔迹。如果不是她,我想不出是何人如此恶毒设下这么一个完美的局来陷害我的女儿?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君澜尽走到书桌前,将那封信笺拿了起来然后又扫了一遍,淡淡的声音道:“将军若是信得过,便将这件事交给我来调查,我一定会找出幕后主使,还娇娇一个清白。” 容浚旭大惊,听他话中之意分明就是相信姐姐是被人冤枉的。 他压下心头的震惊问道:“如果真是她做的呢?你当如何?” 君澜尽收起那封信笺,轻笑了一声:“将军觉得我会和一个没长大的小姑娘一般计较吗?” 水云居内。 容锦瑟自从回来后被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不吃也不喝,任凭解语在外面敲着门也不应。 从小到大,她没受过什么委屈,只有前世的时候被沈景林欺骗玩弄于股掌之间,后来遭他囚禁受尽苦难。 容锦瑟觉得自己很是没用,她将头埋在膝盖里,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容锦瑟以为是解语她蜷缩着身子也没有动,直到一道阴影将她笼罩挡住了房中唯一的光线。 容锦瑟缓缓的抬起了头来,就看见君澜尽站在她的面前,而他背后是夕阳最后一抹的余晖。 而君澜尽那张冷峻的面容在夕阳的余晖中更为的惊艳。 “你是来给我定罪的吗?” 容锦瑟沙哑的声音问着他。 君澜尽看着她哭肿的双眼,眉心不由的一蹙,沉声道:“你敢说,你接近我不是为了蛊惑我,让我对你放松警惕吗?我可是亲耳听你跟你的丫鬟说的,就在这间房间里。” 容锦瑟听完君澜尽的这番话,有片刻的恍惚。 可是那话她是说给忍冬听的,为了不让她起疑,谁曾想竟被君澜尽听去还误会她别有用心? 容锦瑟好似置气一般,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所以,你对我的关心和爱护也是假的,是故意迷惑我的对吗?” 君澜尽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如此伶牙俐齿,他冷笑一声:“怎么,就许你做戏,不许我也做戏吗?” “既然你认定了我就是这样的人,那你还来做什么?反正在你心中,我就是一个不知悔改的、心机深沉、恶毒讨厌的人。” 容锦瑟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哭的却是越发的汹涌。 君澜尽见她来了脾气,倒是像极了最初相见时的样子,浑身都是刺,见谁扎谁。 “怎么,觉得委屈了?那你便说说为何突然之间对我变了态度,开始小心翼翼的讨好我?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这才是君澜尽真正想要知道的事情。 容锦瑟却是不肯理他,她虽然能屈能伸,但一旦脾气上来也是执拗的很。 君澜尽见状,握着她的胳膊将她转了过来,俯身凝视着她:“你不说,便是承认了对我别有用心?” 容锦瑟眨了眨眼睛,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只有檐下亮起的烛灯从窗外折射进一缕微弱的光线。 她的视线有些模糊,眸中含着泪花望着眼前这个霸道的男人:“我说了你便会信吗?” 君澜尽道:“你若不说,我便永远都不会信。” 容锦瑟吸了吸鼻子:“我是说过故意接近你,蛊惑你的话,可那话我是说给忍冬听的。她是秦姨娘的人,我这么说只是为了不让她起疑而已,谁想你竟然信了。” “嗯。” 君澜尽没有怀疑她的话,继续问道:“你坠湖我被罚跪的那一日,你是故意来救我的,说说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之前不是很讨厌我吗?” 容锦瑟一抽一泣着道:“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把我给杀了!我心中害怕,加上又看清了秦姨娘的真面目,知道她一直都在挑拨我和你的关系,所以才大梦初醒。” 君澜尽:“……” 容锦瑟看着他的表情,有种无力的挫败感:“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的。” 君澜尽轻嗤了一声,语气中颇多幽怨:“所以,你还敢说对我不是另有企图?不是在做戏?总之,你讨好我没有一点真心,不过是为了要保命而已。” 容锦瑟哑口无言,而且她觉得君澜尽说的也不无道理,她接近讨好他的确是另有目的。 “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反正我这条命是你救的。” 君澜尽目光沉沉的看着她,然后伸手抹去了她脸颊上的泪痕道:“就知道哭,你觉得眼泪可以解决所有的事情吗?” 容锦瑟当然知道不能,她哼了一声:“我心中委屈,就是想哭都不行吗?你怎么这么霸道?” 君澜尽被他气笑:“既然委屈,那就证明自己的清白,躲在这里掉眼泪就能找到凶手了吗?” “不用你……” 容锦瑟置气似得和他顶嘴,只是话未说完她忽然就反应了过来,猛的抬起头看着君澜尽问:“你相信我是被人冤枉的?” 君澜尽讥笑一声:“就凭你这智商,还布不了这么高深的局。” 容锦瑟听着这话,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君澜尽皱着眉头吓唬她:“再哭,我可就不帮你了。” 容锦瑟信以为真忙拉着他的胳膊,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眼泪:“尽哥哥,你真的相信我吗?” 君澜尽有些嫌弃的为她擦着眼泪道:“我相信我自己。” 容锦瑟一脸的不解。 君澜尽伸手将她从床上拽起来问道:“你还记得你跟我道歉那天,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容锦瑟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君澜尽看着她一字一句认真道:“只要你不伤害我的母亲,我就会把你当亲妹妹一般疼爱,会保护你、爱护你,这话永远都作数。” 容锦瑟心底一塞,她突然伸手抱住君澜尽的腰,趴在他的怀中道:“我会做你乖巧可爱的妹妹,和你一起守护你娘,守护容家。” 君澜尽一笑,摸了摸她的头道:“不是告诉过你,不许随随便便投怀送抱的吗?怎么就是记不住?” 容锦瑟扬起头来问他:“哥哥也不行吗?” “嗯!” 君澜尽一脸严肃的应道。 容锦瑟撇了撇嘴,讪讪的松了手就见君澜尽转身点燃了房中的烛火道:“容将军暂时禁了你的足,事情的真相我会替你查清,这段时日.你且安心待着,我给你带了功课。” 容锦瑟一脸的意外,她疾步走过去,看着君澜尽手中的书册,心中的委屈难过全都不见了,剩下的只有无语。 容锦瑟明白过来之后,很是郁闷的接了那几本书,咬着牙道:“我一定好好读。” 君澜尽点了点头:“字也要继续练,从今以后你要改掉以往的字迹,但这件事不可让别人知道。” 容锦瑟闻言心头一惊。 她看着君澜尽顿时就明白了他的用意,那嫁祸之人把她的字迹防的那么相似,定是对她十分的了解。 “谢谢你,尽哥哥。” 容锦瑟吸了吸鼻子,红红的眼睛里潋滟着星光。 “你知道吗?比起被父亲怀疑,我更难过的是被你误会,因为一梦惊醒,我想要洗心革面,却发现到头来都是一场空。我承认最初的时候接近你讨好你是因为怕死,可是从你不顾危险把我从火海中救出来的时候,我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好好的对你和你的母亲。” “我想我们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永远都不要分开。” 君澜尽听着这话心头微动。 15 长得好看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然后伸手将她拥入了怀中,温柔的声音唤着她的名字,同她许诺:“娇娇,你所求的我们一起去实现。” 一声娇娇让容锦瑟心中无比的温暖,她还记得君澜尽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是在清水寺的那场大火里。 他抱着她,替她挡住砸下来的房梁,坚定的声音对她道:“别怕!” 而现在,容锦瑟真的就不怕了。 容锦瑟的肩轻轻颤动着,却是没有再掉眼泪。 她探出头看着君澜尽打趣的问道:“哥哥不让我投怀送抱,那你现在算什么?” 君澜尽唇角一抖沉沉的眸子低头去看她:“胆子越来越大了,也敢调侃我,怎么这是不怕我了?” 容锦瑟扬了扬眉:“早就不怕了,尽哥哥是这世上最好的哥哥,我最喜欢你了!” 君澜尽听着她的那句喜欢,耳根不由的有些泛红。 恰好这时容锦瑟的肚子突然叫了起来,她大囧,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肚子。 君澜尽低笑一声:“好了,让解语传膳吧,禁足的这段时间你可不许偷懒,我会随时来检查你的功课,若是做的不好,我可是会罚的。” 容锦瑟闻言立即伸出了小手:“我保证不偷懒,好好读书。” 君澜尽轻嗯一声,转身要走,容锦瑟却突然握住了他的胳膊问:“尽哥哥,如果找不到真凶怎么办?你还会信我吗?” 君澜尽看着她问:“那这件事是你做的吗?” 容锦瑟摇头:“不是我,我真的没有做过。” “这便足够了。” 君澜尽摸了摸她的头:“只要不是你,我便能找出真凶还你清白,你是不相信我有这个本事?” 容锦瑟眉眼一弯,眸中倒映着他的影子:“我当然信你。” 君澜尽笑了笑:“用了饭早些休息,若是查出什么来我会告诉你的。” 容锦瑟把他送出了房门,然后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幕里。 她在门前站了许久,直到解语走过来道:“小姐,少爷都走远了,你快进去吧。” 容锦瑟一笑,心底满满的都是感动:“尽哥哥是个好人。” 离开水云居后。 君澜尽没有回听风院,而是去了容府的地下暗牢。 暗牢里有侍卫把守,他拿着容浚旭的令牌进了暗牢,来到了其中一间密室,房门打开就看见阴暗的密室里关着一个人。 那人被蒙住了双眼,穿着一袭青色的道袍被五花大绑的绑在椅子上,正是今日指证容锦瑟的玉虚道长。 容浚旭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今日之事证据确凿皆是指向了他的女儿容锦瑟,他表面上禁了容锦瑟的足,但实则背地里未曾放弃寻找真相。 只是君澜尽主动担下了这个任务,所以容浚旭才将容府的暗牢之地告诉了他,让他来审玉虚道长。 玉虚道长虽然被蒙着双眼,但也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如何,他心惊胆战的后悔惹了这么大的祸事。 听见脚步声传来,玉虚道长打了个激灵。 他颤抖着开口:“你是什么人?” 君澜尽垂着眸子盯着面前的人,淡淡的声音听着毫无温度:“是你自己招,还是尝尝我折磨人的手段再招?” 玉虚道长面色大变:“你让我招什么?我今日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我的确是收了容三小姐的银子才替她说谎的。” “哦?” 君澜尽尾音一挑:“那你便说说,容三小姐是什么时候哪个时辰见的你,她当日又穿了什么衣服,身边带了什么人?” 玉虚道长一噎:“那是半个月前的事了,我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 “记不清楚,那就让我帮你好好想想。” 君澜尽冷哼一声,从一旁放着刑具的地方拿起一柄薄刃刀来:“道长可听过扒皮剔骨,可见过用人皮做的灯笼?虽然道长你的这身皮是老了一些,但我想扒的时候应该不难。” 玉虚道长听着这话吓得面色煞白,结结巴巴道:“你…你想做什么?” 君澜尽拿着那薄刃刀,贴着他的脸一点点的往下划:“你觉得我想做什么?嗯?” 玉虚道长感受着那凉刃贴着他的脸,因为看不见他的感官越发的清楚,尤其是想到那扒皮剔骨,他脑海中仿佛已经有了画面。 他发着抖:“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啊!” 玉虚道长怕极了,他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血在不停的涌出,耳边传来男人阴森的笑声:“听说从脸开始扒,才能扒下一张完整的皮,且人还不会死,我今个倒要试试。” 话音方落,玉虚道长惊叫一声:“我说,我说,不是容三小姐,不是她指使我的,我没有见过她。” 君澜尽冷笑,他收了刀,整个人透着一股让人惧怕的阴狠劲。 “继续说。” 玉虚道长带着哭腔的声音道:“三日前,有一妇人给了我一笔银子,说过几日会有一个老夫人来合算八字,还告诉了我这家宅情况,让我按照她的说辞去诓骗那老夫人,她给的钱很多我便应下了。两日后,果然有一个老夫人找到了我,我便按照编造好的那番说辞说给了老夫人听。” “可是谁曾想那老夫人走后,却有人找上了门来,说我闯下了大祸,她告知了我老夫人的家世,我一听是将军府吓得魂都没了,只能信了那人。” 玉虚道长也是懊悔的很,早知道这牵扯将军府,便是给他再多的钱他也不会干! 君澜尽听到这话,眸色冷了几分:“是什么人?” 玉虚道长道:“我不清楚她的身份,只知道是个女人穿着一袭黑衣戴着斗篷,面纱遮住了脸,身形纤瘦。她说我惹上了将军府的麻烦,若是想脱罪的话就得听她的,她说只要我一口咬定是受容三小姐的指使,便可以保住这条小命。” “对了,她还给了我一副三小姐的画像,方便我指认她!” 君澜尽目光一沉眼底透着丝丝的杀气:“画像呢?” 玉虚道长忙道:“在我的房间里。” 君澜尽眯了眯眼睛,又问:“那用钱财收买你的妇人,是谁?” “就是…是今日我在容家见过的那个二房夫人周氏,就是她。” 玉虚道长道出那收买他的人,然后哀嚎着道:“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还请大人高抬贵手饶了我这条贱命,我再也不敢了。” 君澜尽知道玉虚道长这次是说了实话,便是再审下去,从他口中也盘查不出其它有用的线索了。 而且他怀疑玉虚道长口中的这个神秘女人,就是清水寺纵火之人! 只是这一次,她的目的不是要容锦瑟的命,而是要她声名狼藉,被千夫所指! 很显然此人十分了解容锦瑟,善于模仿别人的笔迹。 可是她这次这么做是为了针对容锦瑟,还是在帮助二房脱罪? 君澜尽想不明白,他还有许多的结没有解开。 君澜尽出了暗牢后,便吩咐了穆西去玄清观将那副画像取来,然后他漫无目的的在府上走着,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容锦瑟的水云居。 远远的就看见容浚旭正站在院子外。 他愣了一下,随即走上前道:“容将军。” 容浚旭转身看着他:“尽儿,你这是从暗牢来的,如何那玉虚道长可招了?” 君澜尽点头:“招了,他说收买他的人是二房的周夫人,但让他将脏水推给娇娇的却是另有其人,根据玉虚道长的描述,我怀疑这人就是清水寺纵火一案的真凶,只是我无法确定今天的事情她是为了替二房脱罪,还是针对娇娇?” “又是她!” 容浚旭怒斥一声,面色寒凛,心中更是疑惑不解:“这人究竟和娇娇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要这么陷害她?” 君澜尽也不知晓,他默了默问:“将军是来看娇娇的吗?你怎么不进去?” 容浚旭满心愧疚,他叹了一声道:“娇娇一定怪我冤枉了她,我没脸去见她,其实今日看了那封信后我相信了事情就是她所为,一度对她很是失望,身为父亲却没有站在她的身边,相信她,保护她,让她遭受委屈被人冤枉,她的心中一定很难过,一定在怪我。” 君澜尽想到自己下午见到容锦瑟时,她就像一只受伤的刺猬蜷缩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她只是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身旁没有双亲护佑,老夫人又一味的纵容她。 秦沐苒就是知道她这个弱点,才把她牢牢的控制在手中,险些毁了她。 好在她幡然醒悟,看清楚了秦沐苒的真面目,她其实很是聪明,内心有坚强的一面也有脆弱的一面。 君澜尽垂着眸子低声道:“我也有错。” 容浚旭拍了拍君澜尽的肩道:“娇娇不会怪你的,我相信你一定能还她清白,我希望以后你们兄妹谦顺友爱、相互扶持,咱们一家人团结一心面对所有的风雨。” 君澜尽一怔,然后笑了笑,重重的点了点头。 容浚旭会心一笑,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时候不早了,我就不去见娇娇了,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至于二房……” 他话音一顿,眸色冷了些许:“且让他们睡一个安稳觉。” 君澜尽不置可否,他目送着容浚旭离去后也没着急离开,只是见容锦瑟的房间里还亮着灯便打算去瞧瞧她在做什么? 君澜尽瞧着时辰已经很晚了,若是此时入了她的闺房只怕是不妥。 就见容锦瑟正在书桌前掌着灯练字,她低着头手中拿着笔很是认真的在写,而一旁已经写了厚厚的一沓。 解语在旁伺候着,她难敌倦意打了个哈欠劝道:“小姐,夜深了明个再写吧。” 容锦瑟头也未抬,回道:“你先去睡吧,我在写一会。” 解语却是不肯她打起精神,继续为她研着墨道:“从小到大,奴婢还是头一次见小姐这么认真呢。” 容锦瑟一笑:“荒唐了这么多年,也该认真了,不然尽哥哥会瞧不起我的。” 解语来了兴致道:“奴婢不明白,君少爷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小姐你拾起这书本,变的这么认真?” 容锦瑟放下手中的笔打量着自己写的字道:“因为他很厉害啊,他文采好,字写的好,功夫好,长的也好。” 解语噗嗤一笑,打趣着她:“原来长的好也是一种本事啊。” “那当然了。” 容锦瑟重新铺了一张宣纸道:“尽哥哥是这世间长的最好看的儿郎,放眼整个京城无人可与其一较高下,总之他就是最好的。” 解语连忙点头:“是是是,小姐说是那就是,写完这张咱们就去睡吧,你今个哭了一下午若是再熬夜的话,明个这眼睛可就不能见人了。” 容锦瑟闻言有些紧张的问道:“真的吗?会很难看吗?” 解语道:“当然了,小姐忘了上次你哭过之后,第二天眼睛就肿的没法看了吗?” 容锦瑟想起来倒是真有此事,她忙将笔放了下来:“哎呀,不写了不写了,如果明个眼睛又肿了,让尽哥哥看到还以为我又哭了一夜,他该骂我没有用了。” 说着匆忙的站了起来,让解语帮她用热水敷眼睛。 君澜尽站在窗外看着她咋咋呼呼的样子,真是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君澜尽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这丫头倒是挺有眼光的。 16 休了你这个毒妇 君澜尽这一夜没有睡好,闭上眼睛他的脑海总能浮现出容锦瑟的样子来。 君澜尽睁开眼睛揉了揉有些沉的头,听着门外传来敲门声:“尽儿,将军派人来传话说今日有家宴,让我们收拾好了就过去。” “我知道了,娘。” 君澜尽应了一声,随即掀开被子起身,就看见桌上放着一副画,正是穆西昨夜去玄清观取来的。 他走过去,拿起那幅画展开,入眼便是容锦瑟的画像。 且这作画之人功底不错,将容锦瑟画的是惟妙惟肖。 只是这画出自何人之手君澜尽没有头绪,但却是一条值得追查的线索。 容府难得举办一次家宴,因为容浚旭下了命令,容家人不得缺席。 是以就连平日里鲜少在府中见到人的二老爷也容茗昊被拘在了府里。 君澜尽和林芊寻来到这里的时候,正巧遇到了赶来的容锦瑟。 容锦瑟昨日里虽然用热水敷了眼睛,但今早起来的时候眼睛还是有些肿,为了能见人她装扮的时候多花费了一些功夫,这才来晚了些。 看见君澜尽,她疾步走了过去高兴道:“尽哥哥,林夫人,你们也来了?” 君澜尽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她的眼睛上,心想这丫头当真是娇气,用热水敷了眼睛没想到还是肿了。 容锦瑟察觉到君澜尽的视线在打量她,她匆忙低下头就听君澜尽道:“用三七煎水来敷眼睛,效果会更好一些。” 容锦瑟一愣,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旋即一笑,她见君澜尽手中还拿着一幅画,便好奇的问:“尽哥哥,你拿的这是什么?” 君澜尽道:“是从玉虚道长那里找到的证据。” “证据?” 容锦瑟双眸一亮:“我能看看吗?” 君澜尽点头将画卷递给了她,容锦瑟接过后展开一瞧见画上画的人是她,她不由的一愣。 随即就明白了过来:“是有人给了玉虚道长这副画卷,所以他才认识我?” 君澜尽沉声道:“作画之人画功了得,或许可以从中找出线索。” 容锦瑟仔细的将这画打量了一遍道:“我觉得这画看上去有些熟悉,好像是二姐的墨宝,对就是二姐,不会错的。” “容锦洛?” 君澜尽有些意外,他将画接了过来,却是在心中否认了这个事实。 那黑衣蒙面的女子绝非容锦洛,她这么做是想嫁祸给别人。 这手法倒是同清水寺嫁祸江南衣如出一辙! 林芊寻不知道这么多,她只知道找到了证据可以还容锦瑟的清白,便高兴的握着她的手道:“娇娇,让你受委屈了,想来今日容将军举办这家宴,也是为了还你一个清白。” 容锦瑟也是这么想的,不然她爹不会搞这么大的动静,对此她心中充满了期待。 君澜尽敛住心底的思绪,收起了那副画道:“走吧。” 容锦瑟和林芊寻跟在后头,三人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人都已经到齐了,满满的一屋子架势有点大。 君澜尽给容浚旭和老夫人见了礼后,就听容浚旭道:“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礼,过来坐吧。” 说着伸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对着容锦瑟道:“娇娇,坐这儿。” 容锦瑟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走了过去。 待众人落了座后,却听周夏轻笑:“大哥到底是疼娇娇啊,想来今日这家宴便是为了娇娇和林妹妹准备的吧?也是,娇娇年纪小,就算是做错了事情也情有可原。” 她以为容浚旭准备这场家宴是想让娇娇和林芊寻和解。 容浚旭冷笑了一声:“弟妹错了,今日这场家宴是为了你们二房而准备的。” 二老爷容茗昊听到这话吓得一哆嗦,结巴道:“大…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为我们准备家宴做什么?” 他身为容家二房的老爷,虽然比容浚旭要小两岁,但因为常年纵.情声色,有些体虚憔悴,看上去好似比容浚旭还要大。 而且这容二老爷是出了名的胆小怕事,无论是在老夫人面前还是容浚旭面前,他都特别的怂。 容浚旭看着这个与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便想起了他的生母来。 容浚旭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怒火。 他冷哼,低沉的声音道:“做什么?二弟既然不清楚,不如问问你的夫人,都做了什么好事?” 周夏闻言面色一变,她心惊胆战的看着容浚旭却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佯装镇定的问道:“不知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知?弟妹是想我将玉虚道长带上来,当着大家的面揭开真相你才肯认吗?你以为没有十足的证据,你会坐在这里?” 容浚旭身为武将,十五岁便在战场杀敌,从未涉足过后宅争斗,也不屑掺和。 周夏听到玉虚道长便知道事情败露了。 其实昨日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小命要不保,可是谁曾想峰回路转,竟将一切的矛头指向了容锦瑟。 周夏几乎当即就做出了决定,扯着嗓子大叫道:“大哥,这事昨日都已经定棺盖论,明明就是娇娇做的,你为了自己的女儿竟然诬陷我?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老夫人被周夏吵的头疼,她猛的一拍桌子,气势凛冽的呵斥了一声:“够了!你是将军府的二夫人,不是街上的无赖泼妇。你若是还想给你的儿子、女儿留点脸面就别把你这套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搬到这里,让人笑话!” 周夏一噎,面色更是难看至极。 她拿着帕子擦着脸上的泪道:“母亲,你要为我做主啊,大哥平白无故的诬陷我,难道还不许我喊冤吗?” “好啊,你既然喊冤那就让大伙看看你到底冤不冤,我今日给你脸面你不要,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容浚旭站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放在桌上道:“这是你收买玉虚道长的银子,上面的印章可是你周家的,谁人不知你出身阳城周氏,家中曾富甲一方?你嫁入我们将军府时,带了许多的嫁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京城的周记钱庄便是你的嫁妆吧?” 周夏母家曾是阳城的首富,当年容二老爷娶她看中的亦是周家的财富。 周夏见容浚旭拿出了她收买玉虚道长的银票,整个人都慌了。 她绞着手指声音有些颤抖:“不过就是几张银票而已,就算是我们周记钱庄的也证明不了什么?” 容浚旭见她嘴硬冷笑了一声:“把人带上来!” 话音方落,吴尚便押着何嬷嬷走了进来。 看见何嬷嬷,很多人都惊住了,而周夏的脸色在看见她的时候,面如死灰一般。 容浚旭坐在椅子上,凉凉的声音道:“光是收买玉虚道长一个人是不够的,还需要有人帮你们在母亲面前引.诱,你知道母亲向来信任何嬷嬷,便收买了她,让她引母亲去往玄清观!” 何嬷嬷跪在地上痛哭道:“老夫人,我错了,是我财迷了心窍,觉得这就是一件小事所以就答应了二夫人,为她做事!” 周夏有钱,而没人会跟钱过不去,她以为这就是一件小事便允了,谁料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老夫人没想到自己信任的何嬷嬷竟然也参与其中,这让她痛心疾首,只恨自己识人不清。 容浚旭面色阴沉盯着周夏问:“周氏,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周夏猛的一哆嗦,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这时一时未曾开口的容锦瑟道:“爹爹,以二婶这个脑子估计是想不出这样的法子,定是有人给她出的主意。” 她看向周夏道:“二婶,事到如今你还是都招了吧,兴许父亲看在咱们都是一家人的面子上,会从轻发落。” 坐在周夏身旁的容锦洛听到这话,面色一变,心底很是惶恐,因为主意是她出的。 她想帮自己的大哥除掉君澜尽,知道老夫人速来相信神佛,于是就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容锦洛很怕自己也被牵扯进去,一旦牵扯到了她,那么她这个二房的嫡小姐便声名狼藉,前程尽毁。 容锦洛狠了狠心,突然起身跪在了地上道:“大伯,母亲知道错了,请你原谅母亲这一次吧!” 周夏面色一惊望着为自己求情的女儿,心一点点的寒了下去。 君澜尽扫了周夏一眼,然后将自己随身带的那副画卷取了过来道:“玉虚道长明明是被二夫人收买,但昨日他却指向了娇娇。后来经过审问才知他原来被人威胁,那人是个女子,黑衣覆面还给了他这幅画,让他将脏水泼到画中之人的身上。” 容浚旭接过那画,见上面所画之人是容锦瑟,他心火越盛扔下那副画骂道:“简直可恶!” 君澜尽捡起画,继续道:“我观这作画之人画功很好,听说二小姐乃是京城才女,画技也相当了得,不如二小姐看看,这幅画究竟出自何人之手?” 容锦洛看着君澜尽递来的画,有些不明所以。 她伸手接过展开一瞧顿时间脸色都变了:“不,不是我,这不是我画的。” 这副画同她的手笔一模一样,可是她从未画过容锦瑟的画像,这显然是有人想要嫁祸她。 容锦洛慌了神,摇着头道:“我没有,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君澜尽挑了挑眉:“不是二小姐,那又会是何人?你怕玉虚道长会说出实情牵连你的母亲,所以暗中威胁,给了他这幅画让他去攀咬你的三妹?是与不是?” “不是这样的。” 容锦洛脑子里一片凌乱,她是给自己的母亲出了这个主意,可是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插手这件事,都是她母亲安排的。 周夏见事情牵扯到了她的女儿,便误以为自己的女儿真的做过这样的事情。 她忙道:“不关洛儿的事,是我,是我偷了她的画让玉虚道长陷害娇娇的,是我做的,和洛儿没有关系。” “娘!” 容锦洛瞪大眼睛正想反驳自己没画过这幅画,却听周夏斥道:“你闭嘴。” 她扬起头看着老夫人,哭着道:“我嫁入你们容家十多年,虽然表面上是风光的二夫人,但背地里过的又是什么样的日子?只有我清楚!我小心翼翼的讨好婆母却不得婆母的欢心,还要受秦氏那个贱人的欺压,原以为她走了我的好日子就来了,没想到大伯又要娶林妹妹。” “我不想有人再骑在我的脖子上作威作福,便想赶走林妹妹,于是我收买了玉虚道长和何嬷嬷,让他们帮我。可我又害怕玉虚道长会把我供出来,所以我就故弄玄虚的去威胁他,让他一旦东窗事发就去指证娇娇。” “都是我做的,这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和别人没有关系!” “贱人!” 容茗昊见自己的夫人做出此等恶事,他气急甩手一巴掌就打在了她的脸上道:“母亲待你不薄,娇娇敬你爱你,你却如此陷害她们,简直该死!” 周夏跌倒在地上,她捂住脸红着眼瞪着容茗昊道:“我最后悔的事情便是嫁给你这个窝囊废。” 容茗昊怒急一脚踹在了她的身上:“我要休了你这个毒妇!” 17 我的尽哥哥 “我跟你拼了。” 周夏听闻容茗昊竟然要休了她,她一时气恼,从地上爬起来就朝着容茗昊扑了过去。 容浚旭看着烦心,对着容韩玉道:“还不把他们拉开。” 容韩玉反应过来,匆忙上前来拉开两人。 老夫人更是气的不轻,她手指着容茗昊道:“当年我就说过这商户之女上不了台面,你偏偏一意孤行,非要娶她为妻,如今是你自作自受。你自己娶回来的夫人,你自己看着办,别在这里当着孩子们的面丢人现眼,给我滚!” 容茗昊捂着被周夏抓破的脸,低着头不敢言语。 他知道老夫人的意思是让他自己处置,今日之所以举办家宴,就是不想兴师动众! 若不然他大哥大可以将周夏绑了送去大理寺,交由朝廷发落,没这么做也是给了他脸面。 容茗昊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众人道:“是我之过,娶了这么一个恶毒的妇人,害的娇娇受了委屈,多谢大哥和母亲查明真相,这件事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说着他行了一礼,然后带着周夏就离开了。 容韩玉和容锦洛自然也没有脸在待下去,寻了个由头也便一起走了。 只是老夫人有些糟心,她没想到周夏的手竟然伸的这么长。 这一次幸亏是让何嬷嬷诓骗她去玄清观,万一是下毒行凶,那她还有命在吗? 容浚旭知道她心中难过,便安抚道:“母亲,你也不必难过,我知道你都是为了娇娇好,才听信了何嬷嬷之言,中了别人的圈套。可归根究底你对芊寻和尽儿还是心存偏见,根本就没有从心底接受他们,我知道这也不怪你。” “但恳请母亲能放下成见,试着去接纳他们,你会发现儿子的眼光没有错。” 老夫人一惊,没想到儿子会当着林芊寻和君澜尽的面将这话说出来。 她觉得有些羞愧叹了一声道:“你说的是,都是因为我。” 容浚旭转头看向容锦瑟道:“娇娇,对不起,昨日爹爹没有站在你身边,冤枉了你,还望娇娇能够原谅爹爹。” 容锦瑟眼眶一热,她摇了摇头,伸手抱住容浚旭的胳膊道:“不怪爹爹,只怪女儿以前不懂事,做了很多错事。” 容浚旭满心的愧疚道:“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是爹爹没有好好教你,所以都是爹爹的错。” 林芊寻看着他们父女互相承担错误,感慨道:“将军,娇娇是个好孩子,也许她以前是任性了一些,但现在的她很懂事,将军就放心吧。” 容浚旭点了点头,对着老夫人道:“娘,我已经打算让尽儿教娇功课,您以后莫要再惯着她了。” 老夫人还能说什么? 误会解开后容浚旭的心情也好了,他吩咐下人开宴,一家人坐在一起开开心心的用了膳。 用过膳后,林芊寻主动留下给老夫人调养身子,容浚旭陪在身边。 容锦瑟和君澜尽则一起离开了青竹轩。 走在路上,容锦瑟好奇的问道:“尽哥哥,真的是二姐做的吗?那吴大人手中的那封信又如何解释啊?” 君澜尽面色沉沉,眼神晦暗:“不是。” 真凶既不是容锦洛也不是周夏,今日周夏认罪是想替女儿顶罪,他们是收买了玉虚道长但却没有嫁祸娇娇。 容锦瑟觉得自己好似陷入了一团迷雾之中:“如果不是二姐,那会是谁?我实在想不出是谁这么恨我?” 君澜尽停下脚步,沉沉的声音道:“别怕,有我在!” 容锦瑟抬起头目光便撞进了君澜尽那坚毅的眼眸中,她心底一暖眉眼跟着也弯了起来:“嗯,我不怕!” 君澜尽看着她,神色忽然十分认真起来:“对不起。” 容锦瑟大惊她眨了眨眼睛,正想开口却听君澜尽道:“昨日是我冤枉了你,我同你道歉,希望娇娇能够原谅我。” 容锦瑟眼眶一热,险些又要哭出来。 但她知道君澜尽不喜欢她掉眼泪,她努力将泪憋了回去,笑着点头:“我原谅你了。” 君澜尽垂眸一笑:“走吧。” 容锦瑟问道:“去哪?” 君澜尽:“检查你的功课。” 容锦瑟:“……” 她忽然觉得她的尽哥哥一点都不可爱呢,明明都还没弱冠,便有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 容锦瑟快步跟上,追上君澜尽道:“尽哥哥,如果我的功课做的好,有没有什么奖励?” 君澜尽睨了她一眼:“你想要什么奖励?” 容锦瑟眸光一转,十分自然的挎着他的胳膊问:“我们可以去滑冰吗?已经到了腊月了,湖里的水都结了冰,很结实的。” “不行。” 君澜尽想也未想直接拒绝了她。 容锦瑟撇了撇嘴,又问:“那我们可以出去逛逛吗?你来京城这么久还没有好好逛过,京城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呢。” “不去。” 君澜尽又一次拒绝了她。 容锦瑟有些急了,拉着他的胳膊晃了晃,同他撒着娇:“尽哥哥,你不要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嘛。” 君澜尽低头看着她一副小女孩的娇憨姿态,故作严肃的板着脸问:“你对自己就这么有信心?” 容锦瑟点头:“我很努力的。” 君澜尽想到她昨夜挑灯夜读的样子的确是很努力,他想了想道:“那就先让我检查检查吧。” * 沈悦颜是奉了她母妃的命令来给容锦瑟道谢的,只是来将军府肯定要先拜见老夫人,她在老夫人这里坐了一会,容锦瑟就来了。 容锦瑟见过礼后,老夫人便道:“娇娇,公主难得来一次,你带她在府上四处逛逛,可要好生招待。” “是,祖母。” 容锦瑟乖巧的应了一声,然后伸手做了个请:“公主,请。” 沈悦颜笑着点头,同容锦瑟一起离开了青竹轩。 见周围没了旁人,沈悦颜也不在端着了,她扫了容锦瑟一眼道:“听说你被禁足了?” 容锦瑟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公主消息倒是灵通啊,怎么公主特意出宫就是来看我的笑话的?” 沈悦颜轻嗤:“本公主可没那么八卦,之前在宫中你不是同我打了赌吗,你赢了,说吧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容锦瑟愣了一下才想起来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当时她就是权宜之计随便说说的,没想到沈悦颜倒是讲信用。 她想了想道:“暂时没想到,不如等我想到了再告诉公主?” 沈悦颜似是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会让我帮你赶走你的继母和哥哥呢?毕竟你闹这么大动静不就是为了赶他们走?要不我去向父皇讨一道圣旨?” 容锦瑟唇角一抖:“公主误会了,我之前是不喜欢他们,但现在我已经接受了,至于禁足一事那是被人给陷害了,而且爹爹和尽哥哥也替我找到了凶手,平了冤!” 沈悦颜抓住了她话中的重点:“尽哥哥?就是你认的那个哥哥?叫的这么亲热?这可不像你一贯的行事作风啊。” 容锦瑟一脸无语:“公主很了解我吗?” 沈悦颜摆了摆手:“还用了解吗?放眼整个京城谁人不知道将军府的小姐大字不识几个,刁蛮任性不讲理啊?” 容锦瑟:“……” 她咬了咬牙,道:“公主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仗着自己的身份还不是想欺负谁就欺负谁?” 沈悦颜气急反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行啊你现在连我都敢编排了,怎么觉得本公主欠你一个人情就不敢拿你怎么办吗?” “不敢。” 容锦瑟一脸从容的样子,丝毫不惧她的威胁。 沈悦颜见惯了那些对她曲意逢迎的人,但唯有容锦瑟天不怕地不怕的。 沈悦颜扬了扬眉道:“本公主不跟你一般见识。” 话音方落就听容锦瑟噗嗤笑了出来:“公主你这样不累吗?我知道公主是想跟我交朋友,但是你若是总拿公主的架子来压人,谁还愿意跟你做朋友啊?” 沈悦颜被人戳破了心思,有些恼怒:“谁要跟你做朋友了,自作多情。” 容锦瑟笑着道:“是臣女自作多情了,是臣女没这个福分。” 沈悦颜觉得容锦瑟这是在笑话她,她跺了跺脚道:“你真是胆大包天,看我抓到你不撕了你的嘴。” 容锦瑟笑着跑开:“哎呀,公主恼羞成怒打人了。” “你给我站住。” 沈悦颜在后面追着她,两人在花园里打打闹闹。 容锦瑟深知沈悦颜的脾性才敢这么同她说话,她虽然贵为公主,但平日里与其交好的也只有江南衣。 这还是沈悦颜上辈子亲口告诉她的。 “唔。” 容锦瑟跑的太急一不留意撞到了人,痛得她叫了一声。 就听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跑这么快做什么?” 她抬头就看见君澜尽那张俊逸的冷脸,这时身后的沈悦颜也追了上来:“看你往哪里跑?” 容锦瑟反应过来,匆忙挣开君澜尽的怀抱后退两步,就见沈悦颜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盯着君澜尽看的眼睛都要直了。 忙不动声色的挡住沈悦颜的视线道:“尽哥哥,这位是悦颜公主。” 君澜尽抬眸轻扫了一眼沈悦颜,拢袖行了一礼:“见过公主。” 沈悦颜回过神来,察觉自己方才一直盯着人家瞧有些不好意思。 她清了清嗓音理了理衣袖道:“不必多礼。” 君澜尽颔首道了谢,然后转身快步的离开了。 待到人走远瞧不见了,沈悦颜才收回视线快步走上来问:“他是谁啊?” 容锦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也知道瞒不了,只得如实道:“他就是我的尽哥哥。” 沈悦颜啧啧两声:“难怪啊,我要是有长的这么好看的哥哥,我也不舍得把人家赶走。” 说着她拉着容锦瑟的手好奇的问:“他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容锦瑟唇角一抖,有些警惕的盯着沈悦颜问:“公主,你该不会是看上了我的尽哥哥吧?” 沈悦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露出一副花痴般的笑容来:“是又如何?本公主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长的这么好看的郎君呢,唉你快跟我说说啊。” 18 夜访 容锦瑟突然觉得君澜尽长的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了,容易被人给盯上。 她有些糟心的揉了揉眉心道:“公主,你是不是太肤浅了一点,看人怎么能就只看一张脸呢?而且你贵为公主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说喜欢别人?” “怎么了?” 沈悦颜不以为然:“我都已经及笄了,本来就该议亲了,难道你的尽哥哥做不得我的驸马吗?” 容锦瑟怕她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忙捂住了她的嘴,然后四下看了看道:“公主不是还欠我一件事,我想好让你做什么了。” 沈悦颜眨了眨眼睛问:“做什么?” 容锦瑟一字一顿认真道:“请公主不要打我尽哥哥的主意,我这都是为了你好,还望公主三思。” 沈悦颜见她突然这么严肃起来,有些无趣的撇了撇嘴:“本公主什么样的驸马找不到,谁稀罕你的尽哥哥啊。” 她是觉得君澜尽长的不错,一时动了心念而已。 但也不是非他不可,没想到容锦瑟竟然这么紧张。 沈悦颜灵光一闪,她将容锦瑟上下看了一遍,好奇的问道:“你这么紧张,该不会是你自己瞧上了你的尽哥哥吧?” 容锦瑟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失口否认:“公主莫要胡说,他是我的哥哥!” 沈悦颜却道:“又不是亲的,难不成他真是你父亲的私生子?” 容锦瑟一噎,满是无语的看着沈悦颜道:“当然不是,方才还说自己不八卦,我的公主殿下你的脸不疼吗?” 沈悦颜没想到容锦瑟竟然伶牙俐齿,不过她可没怕过谁,于是扬着脸道:“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吧。” 容锦瑟懒得再搭理她。 因为已经活过了一世,所以她很清楚君澜尽不是沈悦颜的良配。 她还记得上辈子君澜尽中了状元之后,被沈悦颜看上要求皇上赐婚。 皇上疼爱这个女儿便答应了,谁料到君澜尽竟然公然拒婚,而被拒婚的沈悦颜更是一怒之下刺伤了君澜尽。 这件事在当时闹的沸沸扬扬,而沈悦颜的婚事也自此耽搁。 至于君澜尽因为拒婚一事不得陛下欢心,最后被发配出京。 君澜尽拒婚一事,当时京城还有颇多的传闻。 只有容锦瑟清楚,他真正拒婚的理由是因为他不能娶。 无论如何,这一世她不能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只能早早的断了沈悦颜的念头。 容锦瑟在沈悦颜嘴里得到了承诺,才放下心来,然后哄着这个祖宗陪了她半日,才终于将人给送走了。 然后她去了青竹轩向老夫人交差。 老夫人拉着她的手,有些担心的问道:“娇娇,公主她没有为难你吧?” 容锦瑟摇了摇头:“没有,祖母就放心吧,公主很好相处的。” 老夫人瞧着孙女不像是宽慰她的便点了点头,然后道:“我方才收到了你姑姑的信,你姑姑知道你父亲要娶妻,便让你思玉表姐回来贺喜,人已经在路上了。” 容锦瑟听到这话,面色不由的僵了一下,过往的许多记忆涌上了心头,让她一时有些五味陈杂。 老夫人口中的思玉表姐是她姑姑的女儿,今年十六岁,正是议亲的时候。 当年姑姑被父亲嫁给了寒门探花郎任锦,成婚后不久任锦就被外放,如今是通知知府,而她姑姑嫁到任家生了一儿一女。 女儿自然就是任思玉,而任思玉还有一个比她小六岁的弟弟,今年才十岁。 上一世的时候,任思玉也是这个时候回京贺喜,然后就在将军府住了下来。 姑姑虽然低嫁,但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也低嫁,她让任思玉回京的目的也不止是贺喜,而是请求祖母给任思玉寻个家世不错的好人家。 从老夫人那里离开后,容锦瑟还有些浑浑噩噩的。 她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听风院,远远的就看见君澜尽一如往昔的坐在院子里温书。 她站在垂花门后静静的看着他,恍惚想起,自己曾经在这里撞见君澜尽给她的思玉表姐涂蔻丹。 表姐偶尔抬头含羞一笑望着她身旁的男人,阳光下她保养的十分纤长的指甲被君澜尽涂上了耀眼的大红色,十分的好看。 没错,上辈子表姐任思玉才是君澜尽的心之所爱,亦是容家唯一得到善终的人。 而因着任思玉同君澜尽亲近的关系,她连这个表姐也一并恨上了,同她关系不是很好。 只是不知这一世任思玉和君澜尽是不是还能再续前缘? 容锦瑟想的太过出神,连君澜尽走近也没有发觉,直到额头被人弹了一下,她才清醒过来。 “想这么呢,这么入神?” 君澜尽打量着容锦瑟不太高兴的脸色,皱了皱眉问:“公主欺负你了?” “没有。” 容锦瑟低着头心中突然有些堵的慌,却又不知因何缘由? 君澜尽觉得她很是古怪,捧着她的脸迫使她看向他问:“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替你讨回来。” 容锦瑟鼻翼一酸,看着他那张放大的俊脸吐出一个字:“你。” 君澜尽很是莫名的样子:“我怎么欺负你了?” 容锦瑟撇嘴道,有些不忿的指责道:“你长这么好看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公主看上你了?幸亏我之前救她的时候同她打了一个赌,她还欠我一件事情,于是我就让她不要打你的主意,好在她也答应了,否则你肯定要去做驸马了。” 君澜尽:“……” 他好奇的问道:“你怎知我不愿意做驸马?” 容锦瑟被他憋了一下,愤愤道:“做驸马有什么好的,做了驸马就不能当大官了,尽哥哥你这么有才华,以后一定是要封侯拜相的怎能因为驸马而折腰?” 君澜尽听着她的夸赞之言,心情甚好,他很是配合的点了点头:“说的很有道理,但你未经我的允许就断了我的姻缘,是不是也该有所赔偿?” 容锦瑟咋舌,这人还带这么不讲理的吗? 她心底乱糟糟的,没好气的问道:“你想让我怎么赔偿?再给你找个媳妇吗?” 君澜尽挑了挑眉笑着道:“我不相信你的眼光,等我想好的再告诉你要如何赔偿吧。” 容锦瑟站在原地半响才反应过来,这不对啊? 她这该不会是被君澜尽给套路了吧? 容锦瑟反应过来,追上去要同他理论,可是她还没开口就听君澜尽道:“你来的正好,我又给你准备了新的功课,你正好带回去。” “……” 容锦瑟认输了,她在君澜尽面前就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忽然觉得她的尽哥哥心好黑啊,但能怎么办? 容锦瑟抱着君澜尽为她精挑细选的一沓书郁闷的走了。 君澜尽站在窗前看着她远去的身影,不由的想到了她方才说的那句话。 因为盯着容家的人太多了,而娇娇是他们下手的唯一突破口。 既然母亲已经决定要嫁给容浚旭,那么容家以后就是他的家,他绝不允许任何人打容家的主意。 “少主。” 身后突然传来穆西的声音,打断了君澜尽的思绪。 他侧身,就见穆西上前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声。 君澜尽听后眸色一敛,沉声道:“出府!” 他闭上窗子,随后便带着穆西一起出了府。 此时天色已暮,君澜尽坐着马车晃悠悠的朝着城南而去。 这条巷子有些偏,住的人家不多,君澜尽坐在马车里,可以看见对面不远处的宅子里门口挂着一盏灯笼。 “吴大人,这是刚下职吗?” 他白着脸看着那辆马车,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阁下是?” 君澜尽未曾现身,隔着一道帘子他清冷的声音在寒风里散开:“听闻吴大人在京城是出了名的惧内,不过我倒是挺佩服你的勇气,家有悍妻竟然还敢养外室。你以为藏的密不漏风,殊不知早就被人以此威胁,迫不得已之下你便火速的为外室重新选了住处,我说的可对?” 他嘴里的这个吴大人,正是当日指证容锦瑟贿赂他的钦天监吴咏夏。 君澜尽一直觉得吴咏夏手中的那份信笺极其的可疑,所以便派人暗地里去调查他。 原来这吴咏夏养了一房外室,而且还有个幼子,事发之后他为这外室转移了住处。 寻常人家养个外室也没什么,关键是这吴咏夏的夫人是个悍妇,当年更是因为他夫人娘家的帮持,他才能坐上钦天监的位置。 吴咏夏惧内不敢纳妾,这才在外面养了外室。 “你…你到底是谁?” 吴咏夏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也不知道他的目的,心下慌的厉害。 君澜尽笑了笑:“吴大人不必害怕,我今日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当日你指证容家三小姐写信贿赂你,真相究竟如何?” 吴咏夏听到容家三小姐的名字顿时明白了过来,他哆嗦着双腿道:“信的确是容三小姐写的。” “是吗?” 君澜尽面色一沉,冷厉的声音道:“看来吴大人是不想跟我好好谈了,听说你的这位外室为你生的幼子还不满一岁?想来尊夫人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吴咏夏吓坏了,他忙道:“我说,我说,还请阁下高抬贵手莫要将此事告诉我的夫人。” 他搓着双手,一脸恳求的样子,将事情的经过如实的道了出来:“那封信的确不是容三小姐写的,而是有人要我这么做的。我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收到了一封信,他在信中威胁我,如果不按照他的指示去做,便将我养外室的事情捅出去,我也是害怕便帮了他。” 君澜尽眯了眯眼睛,寒着脸问:“信呢?可还在?” 吴咏夏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在在,我一直贴身收着呢。” 穆西上前去取了那封信,然后透过帘子交给了君澜尽。 君澜尽捏着信又问:“这封信是什么时候收到的?又是何人送的?” 吴咏夏想了想道:“就是我去容家的前一日,在我下职的时候由一个乞儿送来的,信中附着那封容三小姐贿赂我的信笺。实不相瞒我也觉得此事十分的奇怪,所以才将这信笺保留了下来,打算从中寻找线索。” 因为自己有把柄落在了别人的手里,吴咏夏很想找出此人将其除掉,这样他才能没有后患。 君澜尽哼了一声:“吴大人可知污蔑县主是何下场?你是欺她年纪小便不将她放在眼里?还是不将这将军府放在眼里?” “下官不敢。” 吴咏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我也是害怕,一但家中夫人知晓了此事,以她的脾气是断然容不下昕娘和孩子的。” 君澜尽道:“你敢做便要有勇气承担这后果,我等吴大人给县主和容将军一个满意的交代。” 留下这话,他便吩咐穆西驾着车离开,徒留吴咏夏失魂落魄的跪在夜色里。 君澜尽坐在马车里展开手中的信,车帘摇曳将街上的灯火映照进来,落在他手中的信笺上。 只见君澜尽在瞧见这信上字迹时,面色霎时一变。 19 因为你叫娇娇啊 君澜尽瞳孔猛的一缩,他匆忙挑开帘子借着外面的灯火仔细的看着手中的这封信笺。 先是用容锦瑟的笔迹所写的“贿赂信”,然后是以容锦洛的笔法画的画像,再者便是用他的笔迹写的这封威胁信。 如果是冲着他来的,那她完全可以威胁吴咏夏,让他坐实这所谓的天煞孤命。 但她却将矛头指向了娇娇。 君澜尽松开车帘,修长的手指捏着那封信笺,面色极其的凝重。 忽然一道灵光闪过,君澜尽猛的睁开了眼睛,他挥开帘子道:“穆西,你去追吴咏夏,告诉他我放过了他,此事就此作罢,不可再提!” 穆西一愣有些狐疑,但他没有多问只应了一声是。 君澜尽从车上跳了下来,朝着他挥了挥手:“你去吧,我自己回去。” 君澜尽避开了夜巡的侍卫回到了将军府,一入院子就看见他的房中亮着灯,他疾步走进去就见他的母亲正在灯下做着针线。 “娘。” 君澜尽走过去,将她手中的针线取下道:“夜里做这个,对眼睛不好。” 林芊寻见他回来,悬着的心才放回了肚子里。 她起身打量着自己的儿子道:“你出去也不跟我说一声,以后莫要不声不响的就不见了。” 君澜尽有些愧疚道:“是儿子不好,让娘你担心了。” “回来就好。” 林芊寻拍了拍君澜尽的头道:“时辰不早了,早些歇着吧。” 她端起针线篓子转身离去,至于君澜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君澜尽心中满是感动,自从他长大之后他的母亲便不会干涉他的事情,她给他包容,用爱来指引着他走正确的路。 君澜尽深吸了一口气,他将房门关上后,没有去休息而是走到书桌前,将怀中的那封信拿了出来,将信上的内容又读了一遍。 随后他将其搁在了一边,取了一张干净的宣纸铺开,研墨提笔写下了四个字:嫁祸、离间。 嫁祸,自然是嫁祸容锦瑟,让她名声扫地被人误解。 君澜尽眸色一冷,握着笔的手紧了紧,他侧眸看向身侧那封用他的笔迹所写的威胁信。 倘若今日抓住吴咏夏把柄的人不是他,而是娇娇,那么这封信就将落入娇娇的手里。 所以,这封信其实是为了娇娇而准备的。 那神秘之人想离间他和娇娇之间的感情,让他们互相猜疑彼此怨恨! 当日他看见容锦瑟的那封信后,的确对容锦瑟产生了怀疑。 如果让娇娇看见了这封用他的笔迹所写的信,她是不是同样的也会怀疑他,怀疑这一切都是他布置谋划的? 君澜尽想通这其中的关键后,却是有一种后怕的感觉,他不敢想象如果娇娇得到了这封信,他又该如何自证清白? 幕后之人处心积虑的算计,便是想让他和娇娇水火不容吗? 这一夜,君澜尽彻夜难眠。 而容锦瑟也失眠了,虽说爹爹已经还了她清白,但吴咏夏手上的那封信笺却是还没有查明。 最让她想不通的是吴咏夏为什么要诬陷她? 容锦瑟百思不得其解。 迷迷糊糊中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上辈子发生的一件命案,是同吴咏夏有关的。 她记得上辈子,这个吴咏夏因为错手杀死了他的夫人而被下狱。 而这一切的起因,竟是因为吴咏夏在外面养个一个外室,还生了孩子,引得他的夫人大怒,最终丧了命。 这事一度闹的沸沸扬扬,只是容锦瑟当时还在做着太子妃的美梦,没怎么往心里去。 如今想起来,却是让容锦瑟猛的从睡梦中惊醒。 容锦瑟有些激动,她着急忙慌的起身,连脸都没来得及洗,便跑去了听风院找君澜尽去了。 君澜尽本就一夜未睡,天快亮的时候他才靠着椅子小憩了一会,就听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尽哥哥,你醒了没有啊。” 他听到这声音还以为是错觉,睁开眼睛就听敲门声又响起了起来:“尽哥哥。” 君澜尽猛然间惊醒,他匆忙站了起来,下意识的就将自己昨夜拿到的那封信夹在了一本书册里,然后整理好书桌起身去开门。 早晨的气温很冷,容锦瑟出来的急没抱手炉,她被冻的有些哆嗦不停的搓着自己的手,就听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了。 她抬起头看着君澜尽那张有些憔悴的脸,愣了一下问:“尽哥哥,你是没睡好吗?怎么气色这么差?是不是生病了?” 容锦瑟伸手在他的额头上试了试,因为她的手太冷,也试不出有什么异样。 但君澜尽却感觉到了,她的手好冷,他皱了皱眉将人给拉了进来,然后闭上了房门挡住了外面的寒气问:“一大早的跑来我这,可是有事?” 容锦瑟感受着他手掌传来的温度一直暖到了心坎里,她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我想到了一些事情,想来和你讨论讨论。” 君澜尽抬了抬眼皮好奇的问:“什么事情,让你这么迫不及待?” 容锦瑟道:“是有关吴咏夏的,我思来想去觉得这人十分的可疑,你说他一个六品小官在朝中无权无势,就算是我写信贿赂他,他也不应该将此事宣告出来才对吧?” 君澜尽眉梢一动,沉声道:“继续说。” 容锦瑟有些兴奋的继续道:“我再怎么着也是个县主,他就算不想帮我也不应该让我出丑,让将军府难堪。除非他有什么迫不得已的苦衷一定要这么做,所以我在想他是不是被人给威胁了?” “咱们要不要偷偷的去查一查?没准能找出什么线索来。” 君澜尽没想到容锦瑟这么快就想到了事情的关键,他有些欣慰但同样也有些庆幸,庆幸的是他先一步拿到了线索。 所以昨夜里在他猜出那幕后之人的心思时,他便让穆西去通知了吴咏夏此事掀过不会在同他计较。 本来他是打算让吴咏夏承认自己的罪行,为娇娇洗冤的。 他不能惊动那幕后之人告诉娇娇,他已经拿到了那封信,只有瞒住此事,那人才有可能引娇娇去寻找真相,从而露出马脚。 君澜尽伸手摸了摸容锦瑟的头问:“你相信我吗?” 容锦瑟点头,一双眸子闪闪发光倒映着他的影子。 君澜尽一笑:“那从现在开始,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处理,你不用想别的只需好好做你的功课,改正你的笔迹。” 容锦瑟有些小小的失落,其实她更想和他一起去找出真相。 但许是君澜尽把她当成了小孩子来看,不想让她去费心。 “怎么了,不愿意?” 君澜尽瞧出她眼睛里的失落来。 容锦瑟摇了摇头道:“在尽哥哥眼中我是不是就是还没长大的小孩子啊?” 君澜尽怔了怔,随即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不是小孩子,是小姑娘。” 容锦瑟耳根一红,也不在纠结这些,只好奇的问:“尽哥哥,我之前那么对你,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 这是她一直都没有想明白的事情,因为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似乎君澜尽对她都格外的包容。 君澜尽挑了挑眉,思绪渐渐的有些飘远,直到听到容锦瑟叫他的声音:“尽哥哥?” 他回过神来,手指摩挲着她的眉眼问:“京城之内,还有别家的千金叫娇娇吗?” 容锦瑟眨了眨眼睛道:“应该没有了吧,怎么了?” “那就是了。” 君澜尽笑了起来,半是揶揄半是认真的道:“因为你叫娇娇啊。” 容锦瑟一脸莫名,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回答? 她故作愠怒的推开君澜尽:“不说就算了,我要回去了。” 君澜尽也没有拦她,只叮嘱道:“冬日天寒,不要乱跑,小心着凉。” “知道啦。” 容锦瑟冲着他回眸一笑,然后打开了房门像只小兔子似得跑了出去。 君澜尽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睛里满是柔光。 随着她一起的还有一个妇人,那妇人唤她娇娇,她唤妇人娘亲。 他不知道他们两人的身份,只知道那个水灵灵叫他哥哥的小团子叫娇娇,能从她们的穿着上辨认应该是哪家高门大户的家眷。 那个寒冷的冬天,化在他嘴里的桂花糖还有身上驱寒的斗篷,以及娇娇这个名字,成了他记忆里最温暖的存在。 后来君澜尽第一次入将军府,从容将军口中听到娇娇这个名字的时候,惊住了。 好在,她幡然醒悟赶走了秦沐苒,察觉出了他的好,终于肯依赖他乖乖的叫他一声哥哥。 容锦瑟从听风院回来后,便十分认真的温习着君澜尽布置的功课。 不得不说君澜尽为她选的书籍是用了心的。 容锦瑟兴致勃勃,看的十分的入迷,直到解语来禀道:“小姐,二小姐来了!” “二姐?” 容锦瑟有些意外。 自从周夏生病之后,这二房的人倒是都当起了缩头乌龟,这个时候容锦洛不好好的闭门思过,来她这里做什么? 她不舍的放下手中的书册道:“把她请进来吧。” 解语应了一声,随即便将人给请了进来。 谁料容锦洛一进门却是哭着喊道:“三妹妹,求求你救救我娘吧。” 容锦瑟被她这个样子吓了一跳,不过几日的光景没想到容锦洛就瘦了一圈,眼睛更是红红的,看上去十分的憔悴。 她皱了皱眉有些不明所以:“二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容锦洛抓住容锦瑟的手道:“求求你看在咱们都是一家人的份上,帮我救救我娘,找个太医来给她看看吧。” 容锦瑟皱了皱眉道:“这事你应该去求祖母才是。” 容锦洛道:“祖母本就不喜欢我的母亲,又怎么会帮她请太医?三妹妹你是县主,如果你肯在祖母面前为母亲说说情,她一定会有救的!” 容锦瑟有些为难,二房投靠太子算计她的事情,她心中一清二楚。 如今太子被禁足,二房没了依仗,容锦洛想起了她这个三妹妹了? “二姐,我知道你心中担忧,只是二婶的病之前也请了大夫来看。再者你以为太医是我们随随便便能请的吗?那可都是给皇室贵人看病的,虽然祖母有陛下的恩准可以请太医入府,但这么多年你瞧着祖母用过吗?” “便是祖母有个头疼脑热也只是请外面的大夫来瞧,二婶一个犯了错的内宅妇人,你觉得她有什么资格惊动太医来给她看病?我瞧着二姐是急糊涂了,与其白费功夫不如好好照顾二婶,虽说这中风不好医治,但若是悉心照顾也不是没有痊愈的可能。” 20 人傻钱多 容锦瑟直接明了的拒绝了容锦洛,她不相信二房是懂得知恩图报的人。 便是今日她应下了此事,真的请来了太医,只要周夏的病医不好,那么容锦洛还是会将错归咎在她的身上。 容锦洛听到容锦瑟拒绝,脸色顿时就变了:“你不帮我?你也不想想清水寺一事是谁替你挡了灾?是我!如果不是我,现在在京城抬不起头的人可是你。” 在她看来清水寺一事就是容锦瑟欠了她的,所以她讨回来也无可厚非。 容锦瑟听完这话真是半响无语,她还真没见过这么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人呢。 她轻嗤了一声,低柔的语气里透着十足的压迫之感:“二姐说你为我挡了灾,那么请问清水寺是我主动要去的吗?般若亭休息落脚是我提出来的吗?那盏茶水是我自己泼的吗?衣服是我主动和你换的吗?” 她一连问了四个问题,每一个都好似一巴掌打在容锦洛的脸上一样。 容锦洛恼羞成怒手指着容锦瑟道:“是你,就是你,你敢说不是你设计我的?都是你害了我,到头来你却成了县主,而我却一无所有,凭什么?容锦瑟你不得好死!” 容锦瑟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我叫你一声二姐已经给了你面子,否则就凭你今日对我不敬,我也能扒了你一张皮!别以为我不知道收买玉虚道长是谁的主意?二婶落得今日这般下场又是替谁担了罪?识相的就滚回去好好学学如何做人,别出来丢人现眼。” 她冷哼,一挥衣袖厉声道:“来人,送二小姐回去!” 立即便有丫鬟嬷嬷进来,将容锦洛给“请”了出去。 愤怒的容锦洛憋着一肚子的火恶狠狠的盯着容锦瑟道:“容锦瑟,你不要得意,咱们走着瞧!” 容锦瑟懒得理会她,走到书桌前继续拾起自己没看完的书。 只是到底是被容锦洛的无理取闹给坏了心情,心情有些烦躁。 她索性丢下书,瘫在椅子上神游,想着前世容锦洛的下场。 在容锦洛嫁给沈景林之后,她的确风光了一阵子,后来还被封为了淑妃,只可惜没风光多久就死了。 哦,她想起来了,是被君澜尽血祭了容家军。 那还是沈景林登基后的第二年,他带着后宫妃嫔去西山狩猎,而随行的容锦洛却遭人掳劫。 后来没过多久,她的人头就被送还给了沈景林,紧接着南境叛乱,被贬出京的君澜尽带着容家军造反。 而容锦洛成了第一个祭旗的人。 彼时容锦瑟深陷后宫,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仰天大笑了起来,她知道是君澜尽来复仇了。 容锦瑟想着这些事情,眼眶就有些湿了,因为情绪一旦上来了想拦都拦不住。 这时解语疾步走了进来高兴道:“小姐,君少爷来了。” 听到君澜尽的名字,她顿时清醒了过来,匆忙擦了擦眼角的泪让解语去请人。 不多时君澜尽走了进来,他一如既往的穿着青衫长袍,玉冠束发清俊的少年颀长的身姿,玉树临风俊逸潇洒。 君澜尽听说容锦洛来了,还大闹了一场怕她受委屈便过来瞧瞧,果然瞧见她眼眶红红的好像是哭过似得。 他脸色一沉,走过去问道:“她欺负你了?” 容锦瑟听到这声音回过了神来,顿时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她心底一暖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会让她欺负?” “那你哭什么?” 君澜尽问她。 容锦瑟一愣,她真的觉得君澜尽的眼神太好使了,她不过就是感伤了一下而已。 怕他会误会,她忙解释道:“就是被她闹的心情不好,打扰到我温习功课,怕被你责罚而已。” 君澜尽才不信她的鬼话,但她不想说他也不想逼她,只伸手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 “走吧。” 君澜尽心满意足道了一声。 容锦瑟却是一头的雾水:“去哪啊?” 君澜尽笑道:“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给你放个假,今个天气不错陪我出去逛逛吧。” 容锦瑟眼睛一亮,高兴的差点要蹦起来。 她一时得意忘形抱着君澜尽的脖子就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尽哥哥,你太好了。” 君澜尽一愣,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的浑身一颤。 君澜尽有心训斥她,但瞧着她高兴的手舞足蹈的样子,那话就生生被自己给吞进了肚子里。 君澜尽想了想终是放心不下,伸手一把将容锦瑟抱在了怀中,板着脸训诫道:“娇娇,你倘若敢对别的男子也如此,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容锦瑟后知后觉小脸唰的一下红透了,她眨了眨眼睛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问:“那我爹可以吗。” “不行。” 君澜尽想也未想直接拒绝了她,有些暴躁的他现在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除了他谁都不可以。 他松开容锦瑟清了清嗓子道:“去换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待他走后,容锦瑟如惊弓之鸟似得一下扑到了床榻上用被子把自己给蒙了起来。 她真的觉得丢脸死了,她竟然亲了君澜尽还被他给教训。 容锦瑟一时猜不透,又怕君澜尽等急了,匆忙收拾好心情,爬起来火速的去换衣服。 君澜尽站在外面的院子里,寒风一吹他整个人都冷静了不少,但被她亲过的脸颊还是有些热。 君澜尽在院子外没等多久容锦瑟就出来了。 想到京城觊觎她的人那么多,君澜尽的眼神不由的黯了黯。 “尽哥哥。” 容锦瑟走到他的面前,甜甜的声音唤着他。 君澜尽回过神来,眼底的眸色温柔了些许:“走吧。” 容锦瑟点了点头和他并肩一起出了府。 府门外马车已经准备好,君澜尽扶着容锦瑟上了马车后,自己也坐了进去。 自从重生后,容锦瑟便只去过一次清水寺,每天闷在府里她都要憋坏了。 一上车,她就掀着帘子望着外面熙攘的人群,滔滔不绝的跟君澜尽讲着京城好吃好玩的地方。 君澜尽也不说话,只默默的听着忽而就见容锦瑟回头来问道:“尽哥哥,你之前来过京城吗?” “嗯。” 君澜尽应了一声,想起了许久之前的事情:“七年前,我偷偷从山中跑了出来想去寻找我的父亲,结果遇到了人贩子把我带到了京城,然后我趁那人牙子不注意,杀了他逃了出来,后来便流落在京城差点被饿死。” 容锦瑟这是第一次听君澜尽提及他年少时的经历,她听的惊心动魄,脑海里都能想象出他当时的困境。 “后来呢?” 容锦瑟盯着他问:“你又是怎么回去的?” 君澜尽道:“遇到了一对好心的母女,给了我御寒的衣物还有盘缠,我才有命回去。” 容锦瑟松了一口气:“幸好,这说明尽哥哥你是个有福之人,对了,你知道那对母女的身份吗?咱们要不要找找,感谢人家啊?” 君澜尽一笑:“我相信只要有缘一定会遇到的。” “也是。” 容锦瑟双手合十十分虔诚道:“希望尽哥哥的救命恩人能够长命百岁。” “嗯,长命百岁。” 君澜尽揉了揉她的头,心中有些微涩。 他之所以没有告诉容锦瑟这件事,是怕提及此事会引得她伤感,想起她的母亲。 容锦瑟不知君澜尽的心思,她眯着眼睛问道:“尽哥哥,咱们去哪?” 君澜尽对京城不是很熟悉,便问着她的意见:“你想去哪?” 容锦瑟眸光一亮:“咱们先去聚福楼吃东西吧,他们店里的招牌醉鸭非常好吃,你一定会喜欢的。” “好。” 君澜尽吩咐车夫,去聚福楼。 可是等容锦瑟来到这里的时候却发现今日酒楼门口十分的冷清。 正狐疑着冷不防的身后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小辣椒。” 容锦瑟听到这个名字头顿时都大了。 她回头望去果不其然就见张扬的江小世子带着他的那群狐朋狗友走了过来。 她翻了白眼,奚落着他道:“听说陛下刚解了侯府的禁足,你这就迫不及待的出来鬼混了?” 江玄衣扬了扬眉,似是有些不服气:“什么叫做鬼混?小爷我这叫花天酒地!” 容锦瑟唇角一抖,顿时不想搭理他了。 可是江玄衣却没有觉悟凑上前来问道:“小辣椒,你也是来聚福楼吃饭的吗?正好,小爷请你。” 话音方落,马车里传来一道冷笑声:“江世子,别来无恙啊?” 江玄衣抬头望去,就见君澜尽掀开帘子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他反射性的后退了两步,结巴道:“你…你怎么也在这?” 君澜尽挑眉一笑:“怎么,我陪自己的妹妹来此用膳,世子爷你有意见?” 江玄衣哪敢啊,只是看见他,就让他想起了清水寺里那惨不忍睹的一幕来。 正因此,当他看见君澜尽也在时浑身都不舒服:“爷能有什么意见?相请不如偶遇,走,爷请你们吃饭。” “好啊。” 君澜尽一口答应,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容锦瑟扯了扯他的袖子,有些不明所以,却听君澜尽道:“难得遇到人傻钱多的,不吃白不吃不是吗?正好省下来的银子给你买衣服、首饰。” 容锦瑟听着这话觉得十分的有道理,忙不迭的点头:“那等会咱们捡最贵的点,反正不花咱们的钱。” 他们眼中人傻钱多的江世子:“……” 江玄衣昂首挺胸,对着身后的狐朋狗友道:“对不住了兄弟们,今个我有贵客,改天再请你们。” 于是他们三人便朝着聚福楼去了,谁料一进去就被掌柜的给拦下了:“对不住了世子爷,今个这聚福楼被人给包了。” “包了?” 江玄衣有些惊讶,要知道聚福楼乃是京城第一名楼,每天的进账千金不知止谁人这么财大气粗,包了整个聚福楼? 他好奇的问道:“何人包的。” 掌柜的道:“是田相家的公子包了聚福楼给他的妹妹庆生辰。” 江玄衣听到田相家的公子,面露出一丝不屑来:“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田楚煊,你去告诉他,就说小爷我和县主来给他妹妹庆贺来了。” 掌柜的愣了一下,有些犹豫:“这……” 江玄衣踹了他一脚:“让你去就去,磨磨蹭蹭的做什么?” 21 何其不公 掌柜的离开之后,容锦瑟突然对着江玄衣道:“你自个去吧,我和尽哥哥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说着拉着君澜尽就要离开。 江玄衣匆忙拦住她道:“来都来了,干嘛走啊?怎么你和田楚煊有仇啊?” 容锦瑟和田楚煊没仇,但是她同田楚煊的妹妹田衿霞有仇。 上辈子她的脸就是被田衿霞给毁的。 这田相府的千金田衿霞因为自己的姑姑是当今皇后,所以从小就做着皇后的美梦,一心想嫁给她的表哥,也就是太子沈景林。 可是上辈子太子想要借将军府的势,算计她让她对他芳心暗许,而她求着父亲成全了她和沈景林的婚事,成了准太子妃。 正因此她就被田衿霞给恨上了。 将军府没倒的时候田衿霞只能憋着这口气,可一等将军府出事田衿霞便露出了自己的獠牙来,毁了她的脸。 不过田衿霞最终的下场也不好,因为沈景林早就想摆脱田家的掌控,根本就没想过要娶田衿霞。 最后,田衿霞疯了,田家也被沈景林给扳倒了。 虽然这些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但是容锦瑟无法忘记田衿霞一刀又一刀划破她的脸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 “不知县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大堂内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容锦瑟的思绪。 她回过神来就见田楚煊带着他的妹妹田衿霞亲自迎了出来。 田楚煊已经弱冠,他乃田相之孙,身姿挺拔有小相爷的美名,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俊公子。 他走过来拢袖给容锦瑟行了一礼,姿态从容寻不出什么错来。 容锦瑟是县主之身,有封号和俸禄自然是受的起他的礼,只不过田衿霞就不一样了,从始至终她就没把她放在眼底。 容锦瑟也不和她计较,只一笑:“田公子不必多礼,听说田公子今日包了聚福楼来给你妹妹庆生,还真是大手笔啊?不知道我们可否进来讨杯水酒喝啊?” “当然可以,三位楼上请。” 田楚煊伸手请他们上楼,目光在君澜尽身上多大量了几眼。 至于他的身份,田楚煊也能猜测出一二,毕竟京城有关这将军府私生子的事情也是传的沸沸扬扬。 今日一见,这人果然气度不凡,只是不知他怎么会和江玄衣在一起? 田楚煊敛着心底的疑问,请他们上了楼。 几人坐下后,田楚煊亲自为众人倒茶,就听江玄衣道:“田兄,太子殿下还在被禁足,你们兄妹却在这里大张旗鼓的有些不太好吧?” 田楚煊的手一抖,面皮有些绷不住,他轻笑:“相信太子殿下会理解的。” “呵。” 江玄衣讥笑,端起面前的茶盏啧啧两声:“我上来的时候听到三楼有动静,想来田兄请了不少的朋友吧?不如把他们叫来一起热闹热闹?” 田楚煊面色有些难看,他请的这些朋友多数都是支持太子跟他们田家交好的一些朝臣家的公子、小姐们。 本来此事瞒的密不透风,谁料不巧被江玄衣给撞上。 田楚煊放下手中的茶壶道:“世子也该为县主考虑考虑,田某的朋友都是世家公子,不便与县主共饮。” 只是江玄衣却不是好糊弄的,他佯装惊讶道:“你妹妹庆生辰,你请世家公子来贺生,就不怕毁了你妹妹的清誉啊?” 田衿霞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她气的一拍桌子面色愠怒的斥道:“江玄衣,你胡说什么?我们好心请你进来,你别得寸进尺!” 江玄衣轻嗤:“聚福楼是你家开的啊,不就是包了整个聚福楼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小爷还不稀罕呢。” 但容锦瑟却十分的高兴。 要知道江玄衣这个混世魔王的称号也不是白叫的,他的那张嘴真的很毒,什么怜香惜玉的在他这里根本就不管用。 田衿霞被他气的脸都绿了,口齿伶俐的还击道:“不稀罕你怎么还不走?” 江玄衣懒洋洋道:“小爷今个是跟着县主来的,她不走我也不走。” 容锦瑟横了江玄衣一眼,这人倒是挺会甩锅啊,她暗戳戳的握了握拳头忍住想揍他一拳的冲动。 就听君澜尽道:“你说聚福楼的什么最好吃?” 容锦瑟一怔,眨了眨眼睛看着他:“招牌醉鸭。” 君澜尽问道:“还有什么?” 容锦瑟想了想然后又说了一堆的菜名出来,就见君澜尽对着田楚煊道:“劳烦田公子,县主方才报的菜名全都来一份,再来两坛好酒。” 田楚煊:“……” 他被君澜尽这突然的操作搞的有些懵。 倒是一旁的江玄衣拍着桌子大笑了起来,众人还以为他要笑话君澜尽,谁料他一开口却是又加了俩菜。 田楚煊忍着心火,僵着脸对着掌柜道:“听到没有,还不快去上菜。” 田衿霞坐在对面的位置打量着君澜尽,其实这人她已经偷看了好几眼,就是觉得他长的不错,以前也没在京城见过,便问道:“你是何人?” 君澜尽还未开口,容锦瑟便抢先一步,挎着君澜尽的胳膊扬起头来:“他是我哥,我们将军府的少公子。” 田衿霞反应过来,讥笑:“原来他就是容将军的那个私生子啊,看来传闻都是真的,你真的认了一个私生子做哥哥。” 容锦瑟眸色一寒,握着杯子的手猛的一用力。 却听江玄衣道:“怎么?田小姐这是羡慕了?君公子是不是私生子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田小姐的的确确是有个私生子哥哥的。只不过还没进你们田家的门就被打死了,唉,田小姐少了个哥哥疼爱,真是没有福气啊。” “你……” 田衿霞听到这话面色一变,怒目瞪着江玄衣,那眼神好似要把他给吃了一样。 但江玄衣是谁啊? 就在去年的时候有个自称是田老爷私生子的少年找上门来,还带着韩家的信物。 只不过田夫人郭落晴却以偷盗田家钱物、冒充田老爷遗孤的罪名将其打死在了府门前,后来更是连具棺材都没给,就直接扔去了乱葬岗。 当今田相乃是田雨霏的父亲,而田相的儿子在六年前便惨死在了战场上,膝下只留一子一女,便是田楚煊和田衿霞。 而当年那场战事,领军的将军便是容锦瑟的父亲容浚旭,因为田少爷的死曾有一段时间田家死咬着容家不放。 田楚煊听到江玄衣提起去年这件事,脸色也不太好看,但他到底是被田相一手养大的,能忍! 他按住欲发作的妹妹,气度从容的回道:“舍妹年幼无知,说错了话,我代她向君公子道歉,还望君公子见谅。” 田楚煊没有申辩,而是将过错揽在了他妹妹的身上,承认她妹妹言语无状冒犯了君澜尽。 君澜尽笑了笑:“田公子言重了,只是在君某看来做错了事、说错了话还是要自己主动承担才算真心的悔过,君公子觉得呢?” 田楚煊的脸一僵,他没想到君澜尽竟然不给他这个面子? 而且他言中之意是想让衿霞亲自来给他道歉。 田衿霞自然也听出了他话中深意来,她气恼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本小姐跟你道歉?” “衿霞!” 田楚煊轻斥一声,只恨自己的妹妹沉不住气。 他怕田衿霞继续待下去又惹出什么事来,便起身对着众人道:“不好意思,我先带舍妹出去冷静冷静。” 他拉着田衿霞离了席。 田衿霞看见那冒着热气的汤锅,然后扫了一眼还坐在桌前是容锦瑟三人,她眸光突然一亮故意慢下了脚步,待小二走近的时候,她突然伸脚绊了一下。 小二端着汤脚下不曾留意,这一绊他脚下一个趔趄手中的汤锅飞出,一盆汤就朝着容锦瑟等人就泼了去。 因为江玄衣是背对着小二,他正翘着个二郎腿端着茶杯喝着茶,完全不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 就在那汤泼过来的时候,手疾眼快的君澜尽一脚将江玄衣给踹开,然后搂着身侧的容锦瑟用宽袖挡住了那泼过来热汤。 容锦瑟被君澜尽护在怀里尚不知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是店小二满含惊慌的声音:“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 他话未说完,田衿霞呵斥:“大胆,如此毛手毛脚伤了江世子和县主你担待的起吗?来人,将他拖出去杖毙!” “贵人饶命啊,贵人!” 容锦瑟这才反应过来,她匆忙从君澜尽怀中钻了出来,打量着他问:“尽哥哥,你没事吧?!” 她握着君澜尽的胳膊,见他衣袖上沾了一大片的汤汁,摸着还有些烫。 容锦瑟吓得快要哭出来,她忙去检查他的胳膊却被君澜尽给拦了下来:“放心,我没事。” 被君澜尽踹倒在地上的江玄衣此时才反应过来,他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满桌的狼藉,方才如果不是君澜尽将他给踹开,这一锅热汤可就全泼到他身上了。 江玄衣后怕不已,整个人还有些惊慌未定。 而外面的侍卫听到田衿霞的声音闯了进来,就要把店小二给带下去。 却听君澜尽道:“放开他!” 田衿霞忙道:“今日这聚福楼是我们田家包的,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由我们来处置,这店小二犯下如此过错险些伤了世子和县主,应该严惩,把人带下去。” “我说,放开他!” 君澜尽缓缓的抬起头,阴鸷的眸子透着丝丝的杀气。 吓得田衿霞一缩脖子,躲到了田楚煊的背后。 田楚煊不知道这件事是他妹妹做的,但从她妹妹着急处置这店小二的态度上他也猜出了一些。 “衿霞也是心中着急,想给县主一个交代,不知道君公子打算如何处置这件事?” 田楚煊问着君澜尽。 君澜尽冷哼:“如果真的担心,不应该先找个大夫来给我们看看吗?田小姐如此着急的处置这个店小二,莫不是心中有鬼?” 田楚煊心底一惊,握了握双手道:“君公子此言何意?这店小二自己不小心闯了祸事,难不成还要怪罪在我们田家的头上?” 说着,他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店小二问:“你来说,相信县主和江世子都是通情达理之人,倘若你真是不小心相信他们也不会为难你。” 他想了想,狠了狠心承认道:“是小的脚滑,没端住,还请世子爷和县主饶了小的,给小的一条活路。” 君澜尽知道这店小二心中害怕,就算他大胆指认了田衿霞也会被当成是诬陷,难逃一死,这就是有权和无权的区别。 22 心好痛 君澜尽眯了眯眼睛,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罢了,你也是无心之失,下次小心些便是,下去吧。” 店小二闻言猛的抬起头,血泪模糊的视线看向君澜尽眼中满是感激。 君澜尽发了话,江玄衣和容锦瑟也没有什么意见,但他们也不是傻子,早就看出了此事的端倪。 田楚煊见君澜尽服了软没再继续追究,总算是放下了心来,他朝着君澜尽一礼道:“今日是我们兄妹招待不周,让诸位受惊了,我这就去请大夫,还请诸位稍等。” “不必了。” 君澜尽抬起头目光却是落向了田衿霞那里,阴森森的语气道:“是我们没有这个口福,就不叨扰两位了。” 他转身带着容锦瑟和江玄衣离去。 只是临出门的时候,君澜尽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田楚煊一眼问:“田公子,你相信这世上有报应吗?” 而此时,容锦瑟和君澜尽以及江玄衣也出了聚福楼。 江玄衣总算缓过了神来,他疾步走到君澜尽身边道:“君兄,这件事是不是那个田衿霞做的?” 君澜尽道:“是又如何?你能奈何得了田家?” 江玄衣是奈何不了,但他气不过:“那咱们就白受了这口气?” 君澜尽睨他一眼问:“那你想怎么办?” 江玄衣被问住了,他沉着脸想到方才惊魂的一幕,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如果不是君澜尽他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他有些暴躁的踢了一下马车轱辘骂道:“这个恶毒的女人,老子想扒了她的皮。” 容锦瑟深表赞同,毕竟田衿霞的恶毒上辈子她也见识过。 如果不是有君澜尽在,怕是她的脸又该被毁了。 她也咽不下这口气,狠狠道:“我也想,可是她是田相府小姐,我们能拿她怎样?就希望她能遭报应吧。” 君澜尽看着容锦瑟道:“会的。” 说着他又道:“你先在马车上等我,我去换件衣服就回来,” 容锦瑟知道君澜尽喜洁,他的衣服上溅了很多的汤汁,难看不说还有一股味道,好在聚福楼有专门为人提供换洗衣服的地方。 于是君澜尽又折返回了聚福楼。 容锦瑟看了一眼赖在马车前的江玄衣问:“你还不走吗?” 江玄衣摆了摆手:“我等君兄。” 容锦瑟噗嗤:“谁是你君兄啊,那是我兄长你别套近乎。” 经此一事,江玄衣是真把君澜尽当兄弟看了,他这个人向来最讲义气,今日君澜尽救他一命,改日他必涌泉相报。 江玄衣理了理自己的衣袖,轻咳了一声道:“宫里的事情我都听说了,皇后算计悦颜是你帮了她,而且你还为南衣说话洗脱了她的嫌疑。今日君兄又救了我,总之这份恩情小爷记住了,以后若有用的着爷的地方,尽管开口。” 容锦瑟难得见他这么认真的样子:“行了,你要表忠心跟我的尽哥哥说去吧,只要以后你妹妹别在找我的麻烦就行,要不然我可不会客气。” 江玄衣想到自己那个令人头疼的妹妹,就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但他觉得比起田衿霞来,他妹妹还算好的。 君澜尽借着换衣服的由头进了聚福楼,只是换了衣服后,他却神不知鬼不觉的往后厨方向去了。 远远的就看见庭院里,那个闯了祸的店小二跪在地上,正在求着掌柜:“求求你掌柜的,求你不要赶我走,我无亲无故的你要是赶我走,那我就真的没有活路了啊。” 掌柜的知道这小二得罪了贵人,哪还敢留人他拂开小二的手道:“你闯了这么大的祸差点砸了我聚福楼的招牌不说还得罪了贵人,谁还敢留你?你收拾收拾还是快点走吧。” 君澜尽走过去,站在小二的面前,遮住了他眼前的阳光。 小二诧异的抬起头来见是救了他性命的恩人,他眸中闪过一抹光亮高兴的唤了一声:“公子?” 君澜尽看着他问:“想报仇吗?” 君澜尽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递给了他道:“把这东西下在田小姐的吃食里,你敢吗?” 小二愣了一下,他看着君澜尽递来的那瓶药,许是因为走到了穷途末路,他也想为自己讨个公道。 他伸出了手接过了那药瓶:“敢。” 君澜尽挑了挑眉:“你可要想好,一旦事情暴露你可能会小命不保。” 小二苦笑:“我知道自己命贱,他们都不拿我当人看,但公子不一样,我这条命是你救的,还给你也是无怨无悔。” 君澜尽默了默,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给你一炷香时间,我在聚福楼外等你!” 容锦瑟在马车里等了一会,就听到车外传来了江玄衣的声音:“君兄。” 她忙掀开了帘子,看着君澜尽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正朝这边走来。 见江玄衣还没走他皱了皱眉问:“你怎么还在这,等着挨揍吗?” 江玄衣唇角一抖,他摸了摸自己的腰侧被君澜尽踹的地方还有些作痛,可见当时他是毫不留情。 江玄衣笑着道:“君兄说的这是哪里话?这不因为方才那一闹饭都没吃上吗,要不咱们去醉仙居吧?那里的菜虽然不如这聚福楼,但酒好啊,关键是还有红袖添香。” 容锦瑟听到醉仙居的名字,下意识的就斥道:“要去你去,不许带我的尽哥哥去那种地方。” 江玄衣一脸莫名:“什么地方啊?又不是红粉街巷的青.楼,我请君兄去喝酒听曲都不行吗?” “我说不行就不行。” 容锦瑟一想到那种地方浑身就不舒服。 她的尽哥哥清雅高雅不可亵渎,虽然醉仙居的歌姬都只是卖艺不卖身的,但也和君澜尽的身份不符。 君澜尽大抵知道了这醉仙居是什么地方了,他掩唇轻咳了一声,然后对着江玄衣道:“我和江世子不熟,以后还是莫要叫我君兄,君某受不起。” 江玄衣忙拦下了他:“都是过命的交情了,这还不熟?你是不想交我这个朋友吗?” 君澜尽看着他认真回道:“不想。” 江玄衣:“……” 江玄衣站在原地,郁闷的不得了,就听身后君澜尽突然道:“对了。” 谁料却被君澜尽泼了一盆凉水:“还请世子以后对我妹妹尊重点,如果再让我听到你叫她小辣椒,我就把你揍成一颗辣椒。” 江玄衣的一张俊脸顿时垮掉了,他看着马车帘子落了下来面前已经不见了君澜尽的影子,他气的跳脚:“爷还不稀罕呢。” 容锦瑟一直都在看着江玄衣吃瘪的样子,见他暴走她捂着嘴笑了起来。 长这么大她还真是第一次见江玄衣落败呢。 她有些好奇:“尽哥哥,你干嘛拂他的好意?” 在她看来君澜尽似乎是故意的,他未必不想交江玄衣这个朋友。 君澜尽道:“如果我和江家的人来往密切,你觉得田家人和太子会如何想?今日我救了江玄衣已然是给自己添了麻烦。” 容锦瑟顿时就明白了,她有些抱歉道:“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要来聚福楼就不会遇到他了。” “跟你没有关系。” 君澜尽看着她道:“太子和晋王都想拉拢将军府,所以我和你都是他们的目标,这京城的水深的很,你会怕吗?” 容锦瑟摇了摇头:“有你在我就不怕。” 君澜尽一笑:“山珍海味咱们是吃不上了,不如咱们去吃小吃吧,味道应该也不差。” “好啊。” 容锦瑟知道京城有一条小吃街,但因为身份的缘故她还没有去吃过呢,换做之前那种地方她是不屑的,但现在却是不同了,她很是期待。 她见车还没走,问道:“怎么不走?” “再等等。” 君澜尽话音方落,就听马车外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公子。” 他掀开帘子看着小二有些紧张的站在马车外,压低了声音道:“回公子,事情办成了。” 君澜尽点了点头:“上来吧,以后你便跟着我。” 小二顿时热泪盈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小的以后一定尽心服侍公子,对公子衷心耿耿。” 君澜尽道:“好了,快起来吧,我们要去小吃街去吃东西,你来驾车吧。” “好。” 容锦瑟一脸的惊讶,她眨了眨眼睛看着君澜尽问:“他不是聚福楼的那个店小二吗?你让他做了什么事?” 君澜尽眉梢一动,伸手摸了摸容锦瑟的头问:“你相信报应吗?” 容锦瑟愣了愣,这话不是君澜尽之前问田衿霞的吗? 她还没有回答,却听君澜尽道:“如果老天帮不了你,那你就自己动手,明白吗?” 容锦瑟瞪大眼睛,恍然大悟,她满是吃惊的看着君澜尽,然后很是好奇的凑了过去小声的问他:“所以,你让小二做了什么?” 君澜尽故作神秘的样子:“过几天你就知道了,总之谁若是让你受了委屈,我就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管他是天王老子还是妖魔鬼怪,敢欺负他的娇娇,他就让他们付出代价。 容锦瑟听着这话又红了眼眶。 她吸了吸鼻子伸手抱住君澜尽,趴在他怀中无声的哽咽着,她真的没想到君澜尽为了他竟然会做到这种地步。 君澜尽拍着她的背叹道:“之前教你的全都忘了?” 容锦瑟才不管那么多呢,她就是想抱他,紧紧的还不肯撒手,在他怀中平复了心绪她才抬起头问他:“会不会查到你的身上,给你招惹祸事?” “不会。” 君澜尽捏了捏她的小脸道:“你不相信我的本事?” 他轻笑,调侃道:“比起你那笨拙的计谋,我可是要高深许多。” 容锦瑟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自己算计秦沐苒的事情了,她小脸一囧顺着他道:“是是是,我的尽哥哥最厉害了。” 她会陪着她的尽哥哥,陪着他披荆斩棘,乘风破浪! 23 玉佩 容锦瑟这一趟满载而归玩的很是尽兴。 下午的时候她和君澜尽终于回到了将军府。 看见容锦瑟回来,管家匆忙迎了上去:“小姐,少爷你们回来了。” 容锦瑟点了点头好奇的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这些东西都是谁送的啊?” 管家笑着道:“是表小姐来了,这些东西都是表小姐从田州带来的特产。” 听到表小姐这三个字容锦瑟的表情一僵。 祖母收到姑姑的信才不过几日的光景,没想到任思玉就已经到了。 对于这个远道而来的表姐,容锦瑟心中没有多少欢喜,她们上辈子也没有仇恨,就只是因为君澜尽的关系,彼此不和而已。 君澜尽看出她的不高兴来,好奇的问道:“怎么,你不喜欢这个表姐吗?” 容锦瑟哪敢说自己不喜欢啊,如果按照上辈子的轨迹走,任思玉可是有可能要嫁给君澜尽,做她嫂嫂的。 她摇了摇头道:“也不是,就是好几年没有见过表姐了,都快忘了她的样子。” 容锦瑟上次见到任思玉还是五年前。 那时候姑姑抱着刚满一岁的尘哥儿回来探亲,在府上住过一段时间。 管家殷勤的回道:“表小姐可是大变样呢,跟大小姐年轻的时候长的越来越像了,对了,老夫人说了,等小姐和少爷回来让你们去她的院子里见她。” “好。” 容锦瑟应了一声,转身进了府。 她和君澜尽并肩朝着老夫人的青竹轩走去,不知为何君澜尽总觉得容锦瑟心事重重,人也不怎么精神。 他蹙了蹙眉停下脚步,握着容锦瑟的胳膊问:“你到底怎么了?” 容锦瑟发现在君澜尽面前她很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她看着面前的少年,心中有些委屈的问了出来:“除了我之外,你还会对别人好吗?” 君澜尽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失笑:“你这脑袋瓜子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容锦瑟撇了撇嘴,没说话。 她想起上辈子任思玉所以能入了君澜尽的眼,是因为君澜尽在将军府受尽她欺负的时候,只有任思玉怜悯他、帮助他、照顾他。 可以说,君澜尽和任思玉是她一手促成的。 虽然这一世很多东西都已经改变,但容锦瑟心中就是没底,她已经习惯了君澜尽在她身边,习惯了他的照顾。 虽然,是她占了重生的先机,先抢走了君澜尽。 君澜尽叹了一声,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记住,在这世上就只有一个娇娇。” 容锦瑟听到这话眸光一亮,她有些高兴的问道:“所以,就算你以后娶了媳妇,也会对我好吗?” 君澜尽唇角一抖,真不知道这丫头整天的都在想什么? 他轻哼了一声:“哪里还有什么媳妇,不都被你给赶跑了吗?” 容锦瑟:“……” 不过得了君澜尽的承诺,容锦瑟心中总算舒畅一些了。 一入院子容锦瑟就听到房间里传来老夫人的笑声。 不止老夫人,听着还有林芊寻的声音。 容锦瑟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就见老夫人和任思玉以及林芊寻正坐在一起说话:“祖母,大老远就听见你的笑声,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娇娇。” 坐在老夫人身侧的女子看见容锦瑟进来,匆忙站了起来快步迎了上去:“娇娇表妹,你可算是回来了。” 容锦瑟看见面前的任思玉比她高了半个头,她相貌清秀,因为是在南方长大的,颇有江南女子的婉约柔媚。 任思玉的长相就是那种可以让男人心生保护欲的那种,恨不得放在手心千娇百宠。 “表姐。” 容锦瑟一笑,真心的夸赞道:“几年不见,表姐真是出落的亭亭玉立,这江南的水就是养人,瞧瞧这吹弹可破的肌肤我看了都自惭形秽呢。” 任思玉嗔了她一眼,握着容锦瑟的手道:“你这嘴怎么变的这么贫了?我们家娇娇才是真正的闭月羞花呢,这都还未及笄呢等再过几年,指定是京城第一大美人。” “哎呀表姐,你胡说什么呢?” 容锦瑟故作羞涩的低着头,目光不经意间撇见任思玉修剪的十分好看的指甲。 但容锦瑟也没有在意,本来这指甲如果不悉心保护就容易断,所以她从来都不会把指甲留的太长。 “好了,你们姐妹俩就别谦虚了。” 老夫人笑嘻嘻的走了过来道:“玉姐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你的表哥,君澜尽。” 任思玉抬起头才看见这房中还有一个少年,她露出羞怯的表情,匆忙屈膝福了一礼唤道:“见过尽表哥。” 话音方落,容锦瑟便走过去挎着君澜尽的胳膊道:“尽哥哥,这位就是我姑姑的女儿,我的表姐任思玉。” 君澜尽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表妹好。” 任思玉的视线落在容锦瑟的手上,神色似乎有些讶异。 不过片刻她就反应过来笑着道:“没想到娇娇和尽表哥的关系这么好。” 容锦瑟耸了耸肩道:“我们是兄妹、是一家人,关系当然好了。” 君澜尽笑了笑,对着容锦瑟道:“你不是给老夫人买了礼物吗?” 容锦瑟反应过来忙道:“对啊,见到表姐我一时太高兴都给忘了,祖母,我给你买了礼物还有爹爹和辛夫人的呢。” 这时容锦瑟抱着一个锦盒走了过来道:“表姐,这是送给你的,之前听祖母说你要来我就特意去给你买了礼物,希望你别嫌弃。” 任思玉看着容锦瑟打开了锦盒,是一套十分精美的宝石头面,一看就是价值不菲,她有些受宠若惊:“如此贵重的东西,我怎么好意思收。” 老夫人看了一眼容锦瑟给任思玉准备的礼物,很是欣慰的笑着道:“娇娇送给你的,你就收下吧,不用心疼她,现在可是有俸禄的人。” 容锦瑟点头:“就是,就是,表姐快收下。” 任思玉道了声谢收下了那套头面,对着容锦瑟道:“还没恭喜表妹,你如今可是县主了,方才只顾着欢喜,还没给你见礼呢。” 容锦瑟忙扶她起来:“表姐这是做什么?不过就是一个称号而已,咱们都是自家人就不必见外了。” 她拉着任思玉道:“表姐来看看还有喜欢的吗?我买了好多呢。” 这屋里都是女人,君澜尽也不好多待,寻了个借口便先走了。 只是他转身离开的时候,任思玉偷偷的看了他几眼,正巧被容锦瑟发现。 任思玉已经及笄,正是婚配的年纪,看见年轻英俊的少年郎芳心萌动。 只是容锦瑟没想到,原来她表姐第一次见君澜尽就动了心思。 难道她都不嫌弃君澜尽的出身吗? 要知道京城贵女们择婿都是眼高于顶的,如果君澜尽是货真价实的将军府公子,这上门提亲的人估计会踏破门槛。 任思玉来京城的目的是为寻个高门大户嫁过去做少夫人,按理来说她应该瞧不上君澜尽的身份才是。 容锦瑟想到上辈子任思玉为了君澜尽是拒过婚的,可想而知她应该是很喜欢君澜尽吧? 而君澜尽也没有负了她的喜欢。 容锦瑟的心中就有些沉重。 老夫人还以为她是累了,也不在拘着她,让她先回去休息去了。 听风院里。 林芊寻回来后便去了君澜尽的房间里。 君澜尽正在书桌前看书见他母亲回来,他放下书册笑着问:“娘,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要多聊一会呢。” 林芊寻沉着脸道:“尽儿,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君澜尽挑了挑眉,起身走了过去在桌前坐下,伸手倒了两杯茶问道:“娘,你要说什么?” 林芊寻看着他,想到自己在老夫人门外听到的话道:“尽儿,你对娇娇没有别的什么心思吧?” 君澜尽一愣,似是有些莫名:“娘你说什么呢?” 林芊寻忙道:“你别生气,你同娇娇亲近娘不反对,只是你们到底不是亲生的兄妹,走的太近未必会让人误会,对你和娇娇的名声都不好。所以你得有分寸,注意男女大防,娇娇年纪小,不懂这些但你长他四岁应该要明白,你知道吗?” 君澜尽凭着直觉猜测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平日里他和娇娇来往密切,他母亲也没说什么,怎么今个从老夫人那里回来后就变的这么谨慎了? 他不动声色的将茶盏推到了林芊寻的面前问:“娘,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是老夫人吗?” 林芊寻没有瞒他,便将自己在门外偷听到的话告诉了君澜尽,只是她又怕他会误会便道:“表小姐也是一片好心提醒,你莫要怪罪。” 君澜尽眯了眯眼睛,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道:“放心吧,我以后会注意一些的,娘就放心吧。” 林芊寻拍了拍他的肩,站了起来,正要离开。 君澜尽看见她腰上经常挂着的玉佩不见了,在老夫人房间里的时候他还看见了便问道:“娘,你的玉佩呢?” 林芊寻道:“可能是落在老夫人那里了,没事的,改天找回来就是了。” 君澜尽知道那块玉佩是他父亲送的,平日里他母亲几乎都不离身,关键是玉佩上有他父亲的名字,若是真落在老夫人那了,怕是不好交待。 * 容浚旭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他突然握紧手中的玉佩,整个人都有些颤抖了起来,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君澜尽的声音:“容将军。” 24 莫不是个小傻子吧 容浚旭霎时清醒了过来,他敛了敛心绪转身看着君澜尽走了过来,便唤了一声:“尽儿。” 君澜尽行了一礼,问道:“阮将军是来找我母亲的吗?” “你母亲的东西掉了,我来给她送过来。” 容浚旭说着将手中的玉佩递给了君澜尽道:“你来的正好,帮我还给你母亲吧。” 君澜尽望着容浚旭手中的那块玉佩,没有伸手去接,而是问道:“容将军,我母亲可曾跟你提过我已经过世的父亲?” 容浚旭愣了愣,他想起第一次见林芊寻的时候是他被人追杀,落入了一座深山之中被林芊寻所救。 他清晰的记得当初她激动的样子,抓着他的手问他可认识君曜? 君曜,他如何不认识? 从相识到现在,她几乎没有在他面前说过有关君曜的事情,而他也没有问过。 容浚旭垂着眸子,敛住心底的思绪,淡淡的声音道:“问这个做什么?” 君澜尽看着他道:“我的父亲叫君曜,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去从军了,但是去了哪我不知晓,我只知道六年前他战死了,再也没有回来。” 容浚旭缓缓的抬起头道:“东云和南鸢国常年征战,每年战死沙场的人不计其数,有的连尸骨都没有。” “是啊。” 君澜尽叹息,看着他道:“所以还请容将军保重身体,我不希望我娘再一次承受离别之苦。” 容浚旭听着这话有些意外,他眸中一涩伸手拍了拍君澜尽的肩应道:“好!” 君澜尽一笑,将他手中的玉佩取了过来:“我会把玉佩交给我的母亲,让她好好收着。” 容浚旭点了点头:“今晚有宴席,别误了时辰。” 君澜尽站原地看着容浚旭的身影消失在了夜幕里,然后才低头打量着手中的玉佩。 有时候君澜尽其实想不明白,一个为了替旧主复仇而抛弃心中所爱最后丢了性命的男人有什么值得他母亲眷恋的? 君澜尽自嘲的一笑,他摇了摇头,正欲收起那玉佩不经意发现这玉佩的系绳断口处有些蹊跷。 君澜尽心下一惊,脑海里闪过各种念头,究竟是谁割断了他母亲腰上的这块玉佩? 这玉佩是在老夫人的房间里遗失的,当时房中只有容锦瑟、任思玉、她母亲和老夫人。 容浚旭拿着这块玉佩回来,极有可能是老夫人给他的,也就是说老夫人已经知道了玉佩上的秘密? 那么究竟是谁,让老夫人发现了这个秘密? 让老夫人厌恶他的母亲吗? 君澜尽猜不透,他拿起玉佩转身走了出去。 林芊寻正在房中缝制一件衣服,听见脚步声她抬头望去见是君澜尽,她笑着道:“可是前头派人来传话了。” “没有,是容将军方才来了。” 君澜尽走过去将那玉佩放在了桌上道:“这是人将军托我转交给你的,娘你以后可要收到,莫要在弄丢了。” 林芊寻放下手中的东西拿起那玉佩,面色有些担忧:“他送来的?那他怎么没有直接交给我?” 君澜尽道:“容将军许是怕你会为难吧。” 林芊寻有些着急的问道:“这可是老夫人给他的?那老夫人可是都知道了?我真的没有想那么多,这玉佩我就是常年戴在身边习惯了,我……” 君澜尽握着她的手安慰着她:“娘,没事的,既然容将军拿回了这玉佩,那就说明此事已经过去了,只是……” 他沉了沉眸子道:“我觉得这玉佩不像是自然磨损断开的,像是被人割断的,娘你仔细想想今日在老夫人的房间里,谁近过你的身,可有什么可疑之处?” 林芊寻一愣,她忙检查着绳子的断口的确很平整,她一惊,仔细的想了想道:“当时我陪老夫人和表小姐说话,后来你和娇娇就回来了。” 君澜尽道:“我去的时候见到了这玉佩还在你的身上。” 林芊寻继续道:“你走之后,我们都围在一起看娇娇买的东西,期间还有丫鬟来上茶服侍,乱糟糟的我也不知道谁有可疑。” 她看着君澜尽道:“尽儿,是不是你多心了,也许就是一个巧合,是我不小心勾到了哪里把玉佩的绳子给割断了呢?” 萧君澜尽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便道:“也许是我想多了,总之这玉佩既然找了回来,你就好好收着,以后还是不要再戴在身上了。” 林芊寻明白他的意思,她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吧,我会仔细收着不会再拿出来了。” 她也没想到一枚玉佩会引起这么大的风波,本来老夫人就不喜欢她,如今知道了玉佩的事情,肯定更加看她不顺眼。 都怪她思虑不周,既然她已经决定要嫁给容浚旭也该放下过去。 再者容浚旭待她真的很好,他包容她的一切,也不过问她亡夫的事情,尊重她、保护她! 她能做的便是忘记过去,一心一意的对他,给尽儿和娇娇一个家! * 容锦瑟自然也是发现了,只是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能一个劲的在中间调和。 好不容易等到散了宴,容锦瑟忙追上君澜尽将他拉到了一边问:“尽哥哥,你觉不觉得今天的气氛怪怪的?我觉得祖母她对你娘亲的态度又不如从前了,这是为什么啊?” 君澜尽看着她一脸不解的样子,解释道:“母亲今日不小心落了一枚玉佩在老夫人的房间里。那玉佩是父亲送给她的,玉佩上还有父亲的名字,老夫人许是因此不高兴了吧?” “啊?” 容锦瑟想起来林芊寻身上的确经常挂着一枚玉佩,原以为只是普通的物件没想到竟然是她已故夫君送的。 想到之前她在听风院里偷听到的话,林芊寻其实不喜欢她父亲,她嫁进将军府就只是为了君澜尽而已。 君澜尽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也不要多想了,时候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 容锦瑟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只是没走多远她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低柔的声音:“尽表哥。” 她匆忙回头望去,就见任思玉从老夫人的院子走了出来,正在和君澜尽打招呼。 容锦瑟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因为夜色有些黑这路上又有灌木遮挡,是以任思玉并未发现她。 她们隔的距离不是很远,容锦瑟能清晰的听见任思玉好听的声音:“听说尽表哥住在听风院,正好我的金玉院也在那个方向,咱们一起吧。” 君澜尽轻扫了她一眼,淡淡的声音道:“表小姐知道听风院在哪?” 任思玉一愣,笑着解释道:“这府上我又不是头一次来,当然知道了。” 君澜尽挑了挑眉,问道:“不知表小姐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任思玉没有回他的话,而是道:“尽表哥作何表小姐表小姐的称呼这么见外?你之前不是叫我表妹的吗?” 君澜尽道:“许是不太习惯,表小姐见谅。” 任思玉:“……” 她绞着帕子心中憋着一股气,但又忍了下来,笑着道:“无妨,思玉初来乍到,以后还请尽表哥多多关照。” 君澜尽收回视线,声音依旧淡漠:“表小姐客气了,只是我找将军还有事,表小姐请自便!” 任思玉见他态度这么疏离竟然连送她一程都不肯,她心中憋闷更不服气,见他要走,她突然惊呼一声:“哎呀。” 她的贴身侍女夏月连忙上前来扶她问:“小姐,你怎么了?” 走出几步远的君澜尽闻声回过了头来,就见侍女搀扶着任思玉,而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痛苦。 他皱了皱眉,折返了回来问道:“表小姐没事吧?” 任思玉摇了摇头:“没事,就是不小心崴了脚,逸尽表哥若是有事先去忙就是,我先回去了。” 她示意夏月扶着她离开,那一瘸一拐的模样看着也不像是假的。 夏月心疼自己家小姐,她忙道:“小姐,金玉院这么远你这样怎么回去啊?” 说着,她好似想到了什么,回头看着君澜尽恳求道:“少爷帮帮忙,送我们家小姐回去吧。” “好啊。” 君澜尽朝着她走了过去,突然他面色一变,惊道:“表小姐小心,你脚下有蛇!” “啊!” 任思玉听到有蛇信以为真,她大叫一声,跳着跑开后退了好几步,可是婆娑树影下只有一根干树枝哪里有蛇? 君澜尽抱歉道:“真是对不住,我看差了,还以为是蛇呢惊着了表小姐是我的不是,还望表小姐见谅,只是我瞧着表小姐这一吓,脚倒是好了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任思玉白着脸看着月光下的少年,她又不傻如何不知君澜尽这是在戏弄她? 她心中既觉得委屈又觉得丢人,可是良好的教养又让她无从发作,只得忍气吞声:“没关系,尽表哥我先回去了。” 任思玉转身带着丫鬟走掉了。 而目睹了这一幕的容锦瑟,只觉得看了一出好戏,待任思玉一走她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君澜尽早就察觉到容锦瑟还没走,听到她的笑声,他便朝着她走了过去,语气还有些不善:“就这么好笑?嗯~” 容锦瑟打了个激灵,想逃已是来不及了,她轻咳了一声看着走过来的君澜尽道:“尽哥哥,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啊?” 君澜尽挑了挑眉问:“那是什么东西?” 容锦瑟:“……” 不过方才君澜尽对付任思玉那招真的是太绝了,最让她意外的是任思玉竟然连这种招数都用上了。 不过因为她的重生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上辈子君澜尽这个时候还躺在床上哪也不能去呢。 至于任思玉和他是怎么勾搭上的,她也不清楚。 容锦瑟回过神来,佯装好奇的问道:“尽哥哥,表姐是不是喜欢你啊?你不喜欢她吗?可是她长的很好看啊。” 君澜尽皱了皱眉,似是有些不悦:“她喜欢我,我就要喜欢她吗?” 任思玉这么拙劣的法子,他一眼就看透了,而且她这么做只会让他觉得厌恶,她长的是不错,难道是个男人就应该喜欢她吗? 容锦瑟被他这一句话驳的哑口无言,不过见君澜尽是这个态度她其实挺开心的,而她一开心这脑子就有些不受控制。 于是她也学着任思玉那招,哎呀一声:“尽哥哥,我的脚好像崴了,你能送我回去吗?” 君澜尽唇角一抖,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娇柔的小丫头,分明用了和任思玉一样的戏码,但他却觉得眼前这小丫头可爱多了。 他轻笑,眼中满是宠溺:“调皮!” 容锦瑟惊呼,下意识的搂着他的脖子,眼底满是惊讶,她不过就是同他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他竟然还当真了? 她忙道:“我骗你的。” 君澜尽轻扫了她一眼:“你莫不是个小傻子吧?” 25 舒痕膏 容锦瑟讪讪的闭了嘴,她将头埋在君澜尽的怀中闻着他身上好闻的草木香,心中满当当的都是欢喜。 君澜尽看着容锦瑟乖巧的缩在他的怀中,脑海里不由的想起他母亲说的那些话。 他也知道自己和娇娇之间的关系不宜太亲近,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 将人送到院子外,君澜尽就停了下来,他将容锦瑟放下道:“快些回去休息吧。” 容锦瑟有些不舍,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尽哥哥,要不要让爹爹给你换个院子住?我旁边的这个院子就空着,景色也好,你要不要搬过来。” 君澜尽闻言眉心一挑,换做以前他换个院子也没什么,但现在却是不行了,老夫人一定也不希望他和娇娇走的太近。 他叹了一声道:“不必了,听风院就挺好的。” 容锦瑟有些失落的轻哦了一声:“那我去给你拿盏灯笼,天色太黑了。” 她转身要走,却被君澜尽给拦住她:“不用这么麻烦。” 顿了顿,他又道:“娇娇,以后在人前的时候不要表现的与我太过亲近。” 容锦瑟一愣似是有些不解:“为什么啊?” 君澜尽盯着她看了半响才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声:“你我到底非亲生的兄妹,若是太过亲近会惹人非议。” 他声音有些暗哑,伸手摸着她的头:“这样做是为了你好,也为了我好,你明白吗?” 容锦瑟点了点头:“那没有人的时候是不是就可以了?” 君澜尽眉梢一动,还未等他开口,面前的小姑娘就伸手抱住了他道:“尽哥哥,娇娇最喜欢你了。” 一句喜欢好似要化了君澜尽的心。 其实他也真是喜欢极了她,喜欢她依赖他,甜甜的叫他尽哥哥。 君澜尽心神有些荡漾,他敛住思绪,却是故作严肃的模样:“撒娇也没有用,功课如果做的不好,照样挨罚。” 容锦瑟好似被人泼了一盆凉水,她愤愤的松开了他道:“你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君澜尽摇了摇头,站在原地失笑:“脾气还挺大。” * 君澜尽正在院子里练剑,冷不防的有人拿着剑袭了过来,他匆忙挥剑去挡见是容浚旭他也没有收手,两人就在院子里打了起来。 容浚旭常年征战沙场,身手不错,但君澜尽也不差,两人对战了几十个回合,最后将剑指向了对方。 “好身手。” 容浚旭大笑着夸赞着君澜尽。 君澜尽收了剑道:“将军才是真正的身手不凡。” “哎,不行了,老了。” 容浚旭摆了摆手,走到石桌前坐下喘了几口气道:“昨夜太子府失火,太子受了轻伤,凶手已经找到是个小太监,他留下一封遗书自杀,交代了绑架一事是他所为。” 君澜尽一点都不意外,他在石桌前坐下倒了一杯茶推到了容浚旭的面前道:“田家倒是做了一手好戏。” 容浚旭也知道这里面的蹊跷,他只是有些心寒,他镇守南境保家卫国可是却护不了自己的家人。 他忽而想起了琰太子来,如果当年是他登基,以他的脾性一定不会纵容太子,他是一个那么正直无私的人。 容浚旭心中感慨,他端起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听说昨天你们在聚福楼同田家那兄妹起了争执?” 今个早朝他碰见了田相,还是田相向他请罪,他才知道这事。 君澜尽道:“没什么,小事一桩我能处理,将军就不必费心了。” 容浚旭听他这么说也不多问了,起身拍了拍君澜尽的肩膀:“那就好,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只管来找我。陛下难得放我的假,我带你母亲出去逛逛,你帮我照看好娇娇莫要让她再乱跑了。” 君澜尽:“……” 他看着容浚旭理了理衣襟,有些紧张的朝着内院去了,顿时觉得好笑。 容浚旭和林芊寻的婚事定在了腊月三十,将军府上下开始张罗了起来,而容锦瑟也没有闲着。 她正式拜了林芊寻做师父,每天上午都会去听风院学习药理知识,下午的时候在自己的院子里温习君澜尽布置的功课。 而任思玉自从在君澜尽那里碰了壁之后就安分了许多,在老夫人跟前尽孝,哄的老夫人是眉开眼笑。 听风院内。 君澜尽背后的烧伤已经好了,但是留下了一片的疤痕。 容锦瑟看着那些疤就有些难受,更觉得愧疚,便问着林芊寻:“师父,尽哥哥身上的疤祛不掉吗?” 林芊寻道:“也不是祛不掉,我知道一张舒痕膏的药方可以用在疤痕初期的时候,效果显著,只是方子里有一味十分贵重的龙参。这龙参百年才得一株,关键的时候可以用来救命,但用做舒痕膏就有些大材小用,是以也无人愿意拿着这珍贵的龙参去做这种东西。” “龙参?” 容锦瑟对这个东西太熟悉了,她面露惊喜道:“这个东西我有啊,我被封为县主的时候陛下赏赐了许多珍稀的草药,其中就有这个龙参。” 她之所以对龙参这味药印象深刻,是因为前世的时候有一次沈景林重伤需要龙参救命,而她便将自己手中的这颗龙参给了他。 那时候她傻不知道龙参的用处,便随随便便的将其送了人,最后救了沈景林却毁了她自己。 “我这就去取。” 容锦瑟转身就跑了出去,一溜烟人就不见了。 待她走后林芊寻好奇的问道:“你干嘛让我告诉娇娇舒痕膏的事情?那龙参如此珍贵用来做舒痕膏实在是太过浪费,你一个大男人背后留些疤怎么了?又不是在脸上?” 君澜尽听着林芊寻的责怪,有些无奈的笑道:“娘,你是觉得我在骗娇娇的龙参?” “难道不是吗?” 林芊寻不知道容锦瑟手中竟有一颗龙参,这东西极其难得,没想到陛下也是大手笔,竟拿来当做赏赐。 不就是算准了娇娇这个傻丫头会拿龙参来给他用吗? 君澜尽叹了一声也不解释,只是道:“我拿这东西自有妙用,娘你就放心吧,总之我不会坑娇娇的。” 林芊寻知道他主意多,便也不多问了。 很快容锦瑟就捧着一只锦盒匆匆回来了,她献宝似得将手中的盒子打开问着林芊寻:“师父,你看是这个吗?” 林芊寻看着盒子里装着的那颗龙参,不算太大,但也已经算是极品了,她点了点头道:“是这个,不过你真要拿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尽儿做舒痕膏吗?” “有什么问题吗?” 容锦瑟有些不解的问道。 林芊寻叹了一声道:“你没听我方才跟你说这龙参的用途吗?这东西关键的时候可以用来救命,做舒痕膏太浪费了。” 容锦瑟却是有些不以为然:“可我觉得给尽哥哥用就不浪费啊,而且尽哥哥背上的疤那么难看,如果以后吓到我的嫂嫂怎么办?师父也不想尽哥哥因为背后的疤,而娶不到媳妇吧?” 君澜尽:“……” 他唇角一抖,抬头斜睨了容锦瑟一眼。 但是当着林芊寻的面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板着个脸道:“娘,她都这么说了,就算为了我以后的幸福,你也得收下。” 容锦瑟听着这话,高兴的忙将手中的锦盒塞到了林芊寻的手里,附和道:“就是,就是,尽哥哥以后的幸福就交给师父您了。” 林芊寻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应道:“好,那我就去准备药方去了。” 容锦瑟想到君澜尽背后的伤疤能够祛掉,心中就高兴的不得了,君澜尽看着她笑弯的眉眼问道:“就这么高兴?” “当然了。” 容锦瑟上辈子被毁了容,她明白那种感觉,虽然君澜尽的疤在背后,可是那么一大片,看上去的确有些骇人。 君澜尽心底微动,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微妙感,他能感受出这小丫头对他的关心和在乎,而这就是她对他最好的回应。 正想着,外面传来安平的声音:“公子,表小姐求见。” 安平就是君澜尽从聚福楼带回来的那个店小二,他跟在君澜尽做了他的贴身随从。 君澜尽听到表小姐三个字,眉心蹙了蹙,表情似是有些不悦,他对这个表小姐的印象不太好。 君澜尽其实是不想见她的,但一旁的容锦瑟见他半响没有说话,便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道:“表姐来都来了,你也不好将人拒之门外吧?” 26 吃的死死的 君澜尽哼了一声,淡淡的声音对着门外的安平道:“让她进来吧。” 容锦瑟深知他的脾气,如果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以君澜尽的秉性他想拒之门外就拒之门外,不会看任何人的脸色。 不多时,任思玉从外面走了进来,容锦瑟几乎第一眼就看出她是精心打扮过的,这细致的妆容就连她瞧着都觉得好看。 “表姐,你怎么来了?” 容锦瑟主动和她打着招呼,好奇的问道:“你是来寻我的,还是来寻尽表哥的啊?” 任思玉温婉一笑走上前来看着他们两人道:“听说尽表哥在教你功课,外祖母怕我在府上太闷了,所以让我来跟你做个伴。” 说着,她屈膝朝着君澜尽一福道:“尽表哥,以后就叨扰你了。” 容锦瑟听明白了,任思玉这是得了祖母的首肯想让君澜尽教她读书写字? 她记得上辈子,任思玉也曾跟着君澜尽一起习过琴棋书画,而且她天赋极高,什么东西一学就会。 而在百花宴上,任思玉也因此拔得头筹惊艳四座,反而是她成了众人的笑柄。 容锦瑟想的入神,冷不防的就听啪的一声却是君澜尽将手中的书册扔在了桌上。 他懒懒的靠在椅子上道:“怕是不妥,表小姐已经及笄若是同我这个表哥太过亲近,未免会惹人误会,有损表小姐清誉。表小姐若是想精进自己的课业,可以让老夫人给你请个夫子,请恕在下无能为力!” 任思玉听到这话面色一变,她揪着自己的衣袖,有些委屈的问道:“尽表哥,可是我哪里得罪你了?为什么你可以教娇娇,不能教我?你怕有损我的清誉难道就不怕损了她的清誉吗?” 君澜尽道:“你和娇娇怎么可以相提并论?她的父亲即将迎娶我的母亲,我和她乃是一家人,而你…不是!” 任思玉脸色越发的难看,眼睛里甚至都蓄满了泪。 容锦瑟怕任思玉下不来台,便道:“表姐,尽哥哥不是不想教你,只是他开了春要参加科举眼下需要温习实在没有什么时间。虽说他在教我功课,但都是布置了课业让我回去自己完成的,而他只负责检查而已,也没教过我什么,还望表姐能够体谅。” 任思玉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是我狭隘了,我只是听说尽表哥乃是解元出身,想着他文采一定很好,就想讨教讨教,既然逸表哥没有时间那就算了。” 顿了顿她又道:“尽表哥,那我以后可以来找你借书吗?你若是觉得不方便,也可以让娇娇转交给我。” 君澜尽没说话。 容锦瑟便替他应允了:“以后表姐想看什么书,告诉我便是。” 任思玉露出感激的表情,看着她道:“那就谢谢你了娇娇,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见她走远,容锦瑟长舒了一口气,她走到君澜尽面前蹲下身子将头搁在书桌上道:“尽哥哥,我知道你讨厌表姐,但你也不能表现的这么明显啊?” 君澜尽斜睨了一眼:“那我要怎么表现?” 容锦瑟压低了声音道:“她可是我姑姑的女儿,祖母很疼我的姑姑,对表姐也很好如果她在祖母面前说你的坏话,那祖母岂不是更不喜欢你了?” 她的祖母本就不喜欢君澜尽和他的母亲,虽然有她在中间周旋,但一百句好话也不抵一句坏话。 倘若任思玉因此嫉恨君澜尽在老夫人面前说上几句坏话,那么君澜尽以后在府上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君澜尽还以为容锦瑟是在帮任思玉说话,可是没想到她竟然是为了他好,他低头看着容锦瑟蹲下身子同他说话的样子,真真是乖巧又贴心。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道:“不用为我担心,倒是你,以后要防着你这个表姐,她心术不正最好少同她来往。” 容锦瑟一惊:“心术不正?” 君澜尽嗯了一声:“你或许不知道她在第一天来的时候就在老夫人面前嚼舌根,说我们过于亲密,这话正好被我娘听见了,所以她回来后敲打了我一番,让我以后注意分寸。” “原来是她搞的鬼!” 容锦瑟气的一拍桌子:“我看她就是嫉妒我,说我和你太亲密她自己还不是上赶着来贴着你,不要脸!” 君澜尽轻笑:“所以,你以后要防着她,这样的人不可交心。” 容锦瑟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有些感慨道:“都怪你长的太好了,太招女儿家欢心。” 说着,她又有些好奇的问道:“尽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君澜尽眉梢一动,脑海最先蹦出的话却是连他都惊了一下,他默了默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问道:“你呢?可有想过以后要嫁个什么样的夫君?” 容锦瑟摇了摇头:“我不想嫁人,就只想这样陪着你。” 上辈子她一颗痴心错付,最后落得一个凄凉的下场,有时候她在想自己到底有没有爱过沈景林? 如今有机会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她没想过要嫁人就只想守护容家,守护她的父亲和林夫人还有她的尽哥哥。 君澜尽听着她这傻话,突然想起了什么来调侃道:“也不知道是谁说的,以后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可见你的这张嘴都是骗人的鬼。” 容锦瑟瞪大眼睛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你偷听我说话?” 这话是去清水寺的时候,她为了骗容锦洛上钩而瞎编的,没想到竟然被君澜尽偷听了去,还笑话她。 君澜尽耸了耸肩道:“我是光明正大的听。” 说着他长叹了一声:“看来我们家娇娇以后要去做姑子了。” 容锦瑟气的跺了跺脚,朝着他哼了一声:“我要去做姑子,那尽哥哥就去做和尚。” 和尚二字脱口而出的时候,容锦瑟脑海一道灵光闪了过去,莫名的她的心突然揪痛了一下。 这种感觉一瞬而逝,就在容锦瑟觉得奇怪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好。” 她抬起头看着回应她的君澜尽,不知不觉间她的眼睛竟湿.润了起来,仿佛自己的情绪已经不受她的控制。 容锦瑟眨了眨眼睛可是眼前的视线却是越来越模糊,她使劲的摇了摇头,有些激动:“不好!我不要你做和尚,你不许去做和尚。” 君澜尽察觉出她的不对劲,忙握着她的肩膀低头看见她水雾蒙蒙的眼眸,心底募的一惊:“娇娇,你怎么了?” 容锦瑟依旧摇着头:“我不知道,就是突然间心中好难受。” 这种感觉就好像她的尽哥哥真的去做了和尚一样,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觉得心中堵得慌,难受的厉害。 君澜尽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没事的,没事的。” 容锦瑟在他怀中平复着心绪,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林芊寻有些惊讶的声音:“尽儿!” 这一声尽儿让容锦瑟从混沌中清醒了过来,她忙推开了君澜尽,就见林芊寻的脸色有些难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容锦瑟有些紧张,她怕林芊寻误会正欲解释,君澜尽却握住了她的胳膊然后转身从书桌上随手取了几本书递给了她道:“你先回去,明日我再检查你的功课。” 容锦瑟讪讪的闭了嘴,抱着那几本书离开了。 林芊寻走进来神色有些凝重的看着君澜尽:“尽儿,你难道忘了娘之前跟你说的话了吗?你和娇娇就算感情再好你也不能……” “娘。” 君澜尽打断了她的话:“不是你想的那样。” 娇娇问他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姑娘? 这个念头一蹦出来,他自己都惊到了,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对娇娇的感情已经发生了变化吗? 林芊寻看着君澜尽一脸迷茫的样子,她轻叹了一声握着他的胳膊道:“尽儿,娘不是阻止你,就算你真的喜欢娇娇也没有关系,但最起码也得等娇娇及笄才行。” 君澜尽一惊,有些哭笑不得:“娘,你真的想多了,我就只是把她当妹妹而已。” 林芊寻也不戳破,想来她这傻儿子怕是还没看明白自己的心,且看他以后会不会打自己的脸吧:“好好,是我想多了,只是就算是妹妹你也不能对人家搂搂抱抱,若是传出去,娇娇还怎么嫁人?” 君澜尽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闷闷的应了一声:“儿子知道了。” 林芊寻拍了拍他的肩,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走了出去。 君澜尽长松了一口气,他在书桌前坐下,顺手取了一本书随意的翻了翻。 “糟了!” 君澜尽心底咯噔一下,那封从吴咏夏手中拿到的用他的笔迹写的威胁信,不见了! 那封信他夹在了自己看的书里,一定是方才他给娇娇书册的时候不小心将那本一同放了进去。 万一娇娇看见那封信误会他怎么办? 君澜尽转身快步出了房门。 容锦瑟抱着书离开听风院后便有些心不在焉,方才瞧着林芊寻的脸色很难看,怕是生气了吧? 也不知道君澜尽会不会被责骂。 看来以后她真的要注意分寸才行了,今个幸好是被林芊寻给撞见了,若是被祖母给瞧见那可就糟了。 容锦瑟正想的出神,冷不防的就听任思玉喊了一声:“娇娇。” 任思玉疾步走了过来,她看着地上乱七八糟的书册心中很不是滋味:“想什么呢,也不仔细看着路,方才如果不是我喊你,你就撞到树上去了。” 容锦瑟有些不好意思,的确是她想的太过入神没仔细看路:“尽哥哥又给我布置了这么好课业,我正发愁呢。” 任思玉帮她,只是不经意间她瞥见自己脚边的那本书里露出一页纸张好像是一封信笺,她趁着容锦瑟不注意捡起那书册翻开瞧了瞧。 任思玉愣在原地一时忘了反应,这时容锦瑟已经将地上的书都捡了起来,她见任思玉站着一动一动手中还拿着什么东西,好奇的问道:“表姐,你看什么呢?” 任思玉回过神来,面色十分凝重的将手中的信笺递给了她问:“我方才在这书里发现的,你看看。” 容锦瑟将手中的一摞书搁下,然后接过任思玉递来的东西,当她看完信上的内容后整个人顿时都僵住了。 任思玉看着她大变的脸色,便知道她没见过这封信,她拧着眉道:“我之前就听外祖母提过了这件事,虽说二舅母认了罪但以她的本事也不可能收买钦天监吧?没想到这件事真的另有隐情,也亏得你把他当亲哥哥看,可是没想到真正在背后捣鬼的人竟然是他?” 容锦瑟抬起头看着任思玉一脸迷惑的问:“表姐说的是谁?” 任思玉瞪大眼睛:“还能是谁?当然是你的尽哥哥,这封信上的笔迹难道不是他的吗?这些书难道不是他给你的吗?” 容锦瑟眸色一动,紧紧的捏着手中的那封信:“不,我不相信,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他,他才不会那么对我。” “我的傻妹妹。” 任思玉满脸心疼道:“你和他认识才多久,他布置谋划这一切,又替你洗脱冤情无非就是想把你吃的死死的,让你依赖他离不开他,这样的男人最是阴险了。” “你别说了。” 容锦瑟斥了她一声,转身道:“我要去找他问个清楚。” 27 同心铃 容锦瑟走了没几步,就看见君澜尽朝着这边来了,他走的很快很急显然是有要事,她捏着手中的那封信站在原地等着他。 君澜尽眼尖,看见她的同时也看见了她手中握着的信以及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任思玉。 容锦瑟深吸了一口气,笑着问道:“尽哥哥怎么来了?是丢了什么东西吗?” 她扬了扬手中的信笺问:“是在找这个吗?” 君澜尽眸色深深的看着她问:“你不相信我?” 容锦瑟自嘲一笑:“你要我如何相信你?你既然从吴咏夏手里拿到了这封信为什么要藏着?还有这信上的笔迹是你的吧?敢问这世上有谁能临摹你的笔迹?又有谁能临摹出我的笔迹?我也不相信这是你做的,可是尽哥哥,请你给我解释解释,这封信又是怎么回事?” 君澜尽面色阴沉着,冷冷的声音道:“我无法解释。” 容锦瑟红着眼睛:“那我又该如何信你?” “容锦瑟!” 君澜尽似是气急竟喊出了她的名字,他手上青筋凸.起,脸色难看至极:“难道在你心中我就是这么卑劣的人吗?你既然已经认准了这件事是我做的,已经给我定了罪,还让我解释什么?” 容锦瑟强忍着泪水,她将手中的那封信揉成一团丢在地上,然后转身跑掉了。 君澜尽也没有去追她,他只是有些气急败坏的一拳打在了旁边的树上,树枝剧烈的抖动,落下几片枯叶。 任思玉走了过来道:“尽表哥,我相信你!” 君澜尽抬眸看着眼前的人,他自嘲的一笑,目光落在她手中握着的那本书上,目光阴寒:“把书还给我!” 任思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将手中的书递给了他。 君澜尽接过后弯腰捡起了容锦瑟扔在地上的那封信,然后转身大步的离开了。 容锦瑟跑回房间后就把自己关了起来,她深吸了几口气才渐渐的平复下了心跳,人也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这时门外传来解语的声音:“小姐,公主派人来给你送帖子了。” 容锦瑟打开房门接过解语递上来的帖子,是沈悦颜邀她去聚福楼见面的,她想了想对着婕妤道:“你去帮我传个话。” 半柱香后。 容锦瑟带着婕妤出了府,只是马车行至半路的时候停了下来,她坐在马车上有些焦急的等了一会。 容锦瑟打了个哆嗦,抬起头就看见君澜尽那张冷的好似要结冰的俊脸,她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没敢说话。 君澜尽撇了她一眼,弯腰钻进了马车里,凉凉的声音道:“不是不相信我吗?干嘛还让婕妤来传话,让我过来?” 容锦瑟道:“你之前不也怀疑过我吗?怎么就不许我也怀疑你啊?” 君澜尽被她噎的无话可说,可又不能拿她怎么样? 容锦瑟匆忙握着他的胳膊拦住了他:“尽哥哥,我跟你开玩笑的,如果我说我是有苦衷的,你信吗?” 君澜尽回头扫了她一眼,没吭声,只依旧绷着个脸。 容锦瑟将他拉了回来,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好:“我发现表姐她有问题,她拿到那封信竟然第一眼就认出是你的笔迹,难道你不觉得可疑吗?” 她之所以怀疑任思玉有问题,是因为在她还没认出笔迹是君澜尽的时候,任思玉就已经认了出来。 可见她对君澜尽的笔迹十分的熟悉。 可是自从任思玉进府后同君澜尽便没有什么过多的交集,她又怎么会知道君澜尽的笔迹? 君澜尽闻言一愣,他有些诧异的看着容锦瑟问:“你说的是真的?” 容锦瑟点头:“你真当我是个傻子啊,那幕后主使既然能模仿我的笔迹,肯定也能模仿别人的,所以看见那封信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定是有人要陷害你。只是还没等我理清头绪,表姐就一言道出了这是你的笔迹,还信誓旦旦的说你就是主谋,我觉得她可疑,所以才故意在她面前同你吵架的。” 说着,她扯了扯君澜尽的衣袖问:“尽哥哥,你是不是真的生气了啊?” 君澜尽将头别开,不肯承认:“没有。” 容锦瑟撇了撇嘴:“还说没有,你都不知道我当时都快吓死了,就怕你一气之下拧了我的脖子。” 君澜尽唇角一抖,满脸的无语:“我有这么残暴吗?” 容锦瑟很想点头,毕竟她是见识过他手段的人,也不知道前世君澜尽造反成功后,可是成了一个暴君? 她挥散心底的思绪,有些虚伪的摇了摇头:“没有,尽哥哥最温柔了。” 君澜尽看着她口不对心的样子,心中的郁气霎时都散了,他垂着眸子低声道:“是我的错,我应该信你的。” 如果他对容锦瑟百分之百的信任,就不会怀疑她,也不会平白的惹了一肚子的气。 “没关系,我信你就足够了,我知道尽哥哥是不会害我的。” 容锦瑟眸光闪闪看着君澜尽,她相信他,从他奋不顾身将她从大火中救出的时候,她就知道他不会伤害她。 “傻丫头。” 君澜尽心底微涩,他伸手抱住她薄唇落在她耳后低语:“谢谢你。” 容锦瑟感受着耳边传来的气息,惹得她浑身一震酥.麻,她也不敢乱动只问道:“尽哥哥,表姐为何会认得你的字迹,还是她只是瞎猜的?” 君澜尽松开她,眉心紧锁着:“你说她在你面前信誓旦旦的说我是背后主谋?” 容锦瑟点头。 君澜尽轻嗤:“可是她却对我说,她相信我!” 容锦瑟瞪大眼睛,啧啧两声:“还真是两面三刀啊,她这是想离间我们之间的感情?幸亏我机敏,在她面前演了一出和你决裂的戏码。” 她之所以这么做,不仅是因为任思玉可疑,也是怕她在祖母面前乱嚼舌根。 “你做的很好。” 君澜尽很是欣慰的看着她,他的娇娇比他想象中要聪明许多,她发现任思玉可疑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将计就计,连他都上了她的当。 解开了误会君澜尽的心情也好了,他抬手将容锦瑟耳边的一缕碎发别在耳道:“那我们扯平了。” 容锦瑟眨了眨眼睛,笑着点了点头。 君澜尽又道:“以后在府中你我就假意闹了矛盾,彼此不和,且看任思玉究竟想做什么?” 容锦瑟有些沮丧的问道:“那我们要装到什么时候?我要是想见你了怎么办?” 君澜尽心神微动,好似平静的湖面泛起了层层的涟漪。 他压下心头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只手钏,戴在了容锦瑟的手腕上:“这个叫同心铃,你若是遇到了危险或者想见我就摇一摇它,我就会出现。” 容锦瑟看着手腕上的手钏是黑色的檀木珠穿成的,只是中间坠着一颗小小的银铃铛,她晃了晃那颗银铃,就听君澜尽身上传来铃铛的声响。 她循声望去,见君澜尽腰间挂着的玉佩上也同样坠着一颗银铃,而铃铛的声音就是从那发出来的。 容锦瑟觉得非常的神奇,她摇动手中的铃铛没有声音,但君澜尽身上的那颗铃铛竟然会响,她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君澜尽解释道:“这两颗铃铛里有南疆的蛊虫,可以相互感应,只要你摇动手腕上的铃铛,我身上的铃铛就会响,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容锦瑟双眼放着光,她早就听说南疆的蛊虫非常神秘原来是真的,她调皮的又晃着手上的铃铛,只听马车里传来一阵叮当的声音。 她高兴的爱不释手:“我好喜欢这个,谢谢你尽哥哥。” 君澜尽眉梢一挑,心中有些小小的失落,这丫头高兴的时候不是喜欢做些出格的事情吗? 君澜尽有些郁闷,他轻咳了一声:“这东西没事的时候不要随便的摇,知道吗?若是想我就摇一下,若是遇到危险就不停的摇,记住了吗?” 容锦瑟点了点头:“记住了。” 君澜尽轻嗯了一声问道:“你是怎么出来的?” 容锦瑟这才想起了正事来,她只顾着在这里和君澜尽说话了,都忘了沈悦颜的约定,她忙道:“是悦颜公主约我到聚福楼一聚的。” 说着,她有些为难道:“尽哥哥要不你先回去?” 萧君澜尽有些不高兴,这小丫头得了东西就想把他给甩了,没良心! 他哼了一声:“饿了,走不动。” 容锦瑟揪着手指有些不放心:“可是如果你去了,悦颜公主又对你起了心思怎么办?” 君澜尽闻言舒了舒眉,他轻笑一声伸手拍了拍她的头:“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 不多时,马车停在了聚福楼门口,容锦瑟和君澜尽一同下了车。 今日的聚福楼又被人给包了,容锦瑟一进去便有宫女迎了上来,然后引着他们上了三楼的雅间。 推开房门,容锦瑟发现不仅沈悦颜在这里,竟然连江玄衣、江南衣和晋王殿下也在。 她愣了一下,沈悦颜看见她匆忙起身走了过来:“怎么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容锦瑟反应过来,忙屈膝给她和晋王行礼,沈悦颜拦住她道:“这么生分做什么?快过来坐。” 话音方落,她就看见了容锦瑟身后的君澜尽,只是明显的那男人的脸色不太好看,一张脸冷的好似冰碴子。 沈悦颜不由的缩了缩脖子,凑到容锦瑟耳边小声的问道:“你怎么把他也带来了?” 容锦瑟横了她一眼:“你也没告诉我晋王和江世子也在啊?” 沈悦颜耸了耸肩,有些不以为然:“他们都是我哥,又不是外人。” 容锦瑟道:“尽哥哥也不是外人。” 沈悦颜顿时无语,也不和她争辩了,拉着容锦瑟的手道:“好了,过来坐吧。” 容锦瑟被她拉了过去,坐到了沈悦颜的旁边,君澜尽也走了过来敛衽朝着沈景晔行了一礼:“晋王殿下,幸会。” “君公子,不必客气,快快请坐。” 沈景晔伸手做了个请,君澜尽从善如流在桌前坐下道:“不知晋王殿下和公主邀请舍妹来此一聚所谓何事?” 沈景晔没想到他会问的这么直接,便解释道:“君公子别误会,今日请绫华县主来此是为了感谢她当日在宫中救了悦颜,帮助南衣洗脱冤屈,没有别的意思。” 江玄衣跟着附和道:“就是,当日在聚福楼我不是想请客来答谢县主的吗?只是出了一些状况,饭也没有吃成,所以今日晋王做东设宴款待。” 君澜尽瞥了他一眼,那凉飕飕的眼神落在江玄衣的身上,让他心底发怵他忙闭了嘴,不敢再多言。 沈景晔也察觉出君澜尽身上这不同于常人的气场,就连他这个王孙贵胄都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压力。 难怪江玄衣对他的评价极高,他也一直好奇想知道这位即将成为将军府嫡公子的究竟是何许人也。 君澜尽之所以执意跟来其实也是心中存疑,觉得沈悦颜邀请娇娇来此太过蹊跷,果不其然是有猫腻。 看见江玄衣和晋王都在的时候,他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怒火,所以也没给他们什么好脸色。 君澜尽轻笑,他漫不经心的端起桌上空的茶盏淡淡的声音道:“晋王殿下若是聪明人就不该和太子一样犯同样的错误。你们想要拉拢将军府,冲我来便是,但倘若想打娇娇的主意,就休怪我不客气。” 众人一惊,周围顿时变的静逸起来,倒是容锦瑟先反应过来,惊呼了一声:“尽哥哥。” 她忙掏出娟帕握着君澜尽的手,帮他擦去手上的碎屑。 28 正常反应 容锦瑟轻舒了一口气,她的心中既感动又担忧,要知道坐在这里的可是晋王,没想到君澜尽当着他的面竟把话说的这么直白。 君澜尽看出她的担忧,朝着她摇了摇头。 就听沈景晔大笑了一声:“君公子真性情,本王佩服,既然君公子这么说了,那本王可以给你一个承诺,你放心本王以及江家绝对不会对绫华县主动不该动的心思。” 江玄衣听着这话,有些不乐意了,但当着君澜尽和沈景晔的面他又不好反驳,只得闷闷的坐在一旁。 君澜尽眼尖看出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问:“怎么,你有意见?” 江玄衣:“……” 江玄衣宣气的将头别了过去:“没有。” 君澜尽挑了挑眉道:“那就多谢晋王和公主今日设宴款待了。” 沈景晔见状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忙令人上菜,而对面三个姑娘目瞪口呆的见识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尤其是江南衣,她本来对容锦瑟还有些不忿的,虽然她帮她求情洗脱了她的冤情,但自己被人冤枉也是因为她。 江南衣本就心高气傲,虽然她表面上答应了会和容锦瑟交好,但其实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但现在她忽然有一些后怕了。 因为容锦瑟的这个哥哥太吓人了,她竟有些心疼容锦瑟了。 沈悦颜也见识到了君澜尽的厉害,寻常人像他这般有机会结交权贵都是阿谀奉承,唯有他不卑不亢敢和她哥哥这么说话。 说实话,她是有些敬佩他的,但是她也是一个守承诺之人,既然答应了容锦瑟不打他的主意,她就不会再动别的心思。 于是便敛了敛思绪,拉着容锦瑟聊起了八卦:“对了,你知道吗?田衿霞她生病了,而且还惊动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我听说她脸上好像起了疹子,虽然治是治好了,但留了很多难看的疤,都不能见人了。皇后娘娘把太医院所有的人都派去给她会诊,也没有治好呢。” 容锦瑟听到这话眸光一动,下意识的看向了君澜尽,就见他好似没有听到沈悦颜的话一样,淡定自若的同晋王推杯换盏。 倒是江玄衣听到这话顿时打起了精神来,他十分解气的哼了一声:“活该,我看她就是坏事做的太多,糟了报应,你说是不是君兄?” 君澜尽没搭理他,连个眼神都没给,江玄衣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沈悦颜好奇的问道:“怎么,表哥你和她有仇吗?” 江玄衣便绘声绘色的将田衿霞当日在聚福楼的所作所为说了出来,众人听后皆是一惊。 沈悦颜本就是嫉恶如仇之人,听闻田衿霞如此下作她气的一拍桌子:“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恶毒,这下看她以后还要怎么出来见人?” 容锦瑟心中激动不已,她想到当日在马车里君澜尽对她说过的话,他说如果上天不帮你,那么就自己去讨回来。 她敢笃定田衿霞的毁容一定跟君澜尽有关,他带回安平一定是让安平对田衿霞做了什么。 这一刻,容锦瑟心中有种被什么东西溢满的感觉,她沉浸在这种情绪里,就连沈悦颜他们在说着什么她都听不见,她的眼里心中就只有一个人。 她的尽哥哥。 容锦瑟等人出来的时候,已是午后了。 席宴上,三个姑娘并未饮酒,只有沈景晔、君澜尽和江玄衣喝了些酒,只是君澜尽和沈景晔酒量好未见有什么醉意。 但江玄衣就不同了,他心情不好是以多喝了几杯,如今走路都有些摇晃。 沈景晔因为要送沈悦颜回宫,便先辞别了众人带着他妹妹先走了。 江南衣见自己的哥哥喝多了,走上前来要扶着他,谁料君澜尽快人一步扶着江玄衣,对着江南衣道:“你先上车,我有几句话想和江世子说。” 说着,也不管江南衣同不同意就把人带去了不远处的巷子里。 江南衣反应过来,忙要去追,容锦瑟将她给拦了下来道:“尽哥哥和他说几句话而已,你紧张什么?” “我能不紧张吗?你的尽哥哥连晋王表哥都敢威胁,谁知道他要对我哥哥做什么?” 江南衣急的跺了跺脚,她既担心自己的哥哥又怕君澜尽,虽然她和君澜尽只有两面之缘但这两面都是不好的印象。 尤其今日见识到了君澜尽的张狂,她更觉得此人很可怕。 容锦瑟撇了撇嘴,有些不以为然:“你哥哥又没得罪我的锦哥哥,我觉得你是把我的尽哥哥想的太坏了。” 江南衣:“……” 她一脸无语的样子看着容锦瑟道:“你是不是傻?今日是我哥的主意让悦颜表姐约你来这里的,我觉得你的尽哥哥一定是知道了,只是当着晋王表哥的面他没有对我哥哥怎么样,现在晋王表哥走了他便有恃无恐了。” 容锦瑟还真没想这么多,她眨了眨眼睛看着江南衣一脸担忧的样子:“你想多了,也许他们就是有事情要谈呢?” 江南衣顿时不想跟她说话了,一个喝醉了的人能有什么好谈的? 容锦瑟是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她知道君澜尽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就算是替她出头也不会留什么把柄。 她凑到江南衣身边,好奇的问道:“你和你哥哥平日都是怎么相处的?” 江南衣回头扫了她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好奇。” 容锦瑟有些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江南衣也没在意:“兄妹之间还能怎么相处?当哥哥的不都宠着妹妹,护着她,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都想着她。我哥哥就是这样,他平日里会纵着我宠着我,当然有时候对我也很严格,生气的时候只要我撒个娇他就消气了,总之他就是这世上最好的哥哥。” 容锦瑟听着她的话,觉得这和她和君澜尽之间的相处也没有什么不同吗? 她想了想又问:“那你们兄妹最亲密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江南衣道:“最亲密的时候应该就是同床共枕吧,不过那都是……” 她话未说完,就瞅见君澜尽扶着她哥哥从巷子里走了出来,她撂下容锦瑟匆忙的跑了过去。 “哥哥,你没事吧?” 江南衣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见她哥哥完好无损她才长舒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扶着他道:“时候不早了,咱们赶紧回家吧。” 说着,就听江玄衣闷哼了一声。 江南衣看着他问:“哥哥,你没事吧?” 江玄衣摇了摇头,那幽怨的眼神扫了君澜尽一眼,总不能告诉他的妹妹,他方才又被君澜尽给揍了一顿吧。 就因为今日他让沈悦颜约容锦瑟出来,这人就教训了他。 他再也不想看见君澜尽了! 而君澜尽就跟无事人一样,一副关切的样子叮嘱江南衣照顾好她的哥哥,然后便转身朝着容锦瑟那走去了。 容锦瑟快步迎上去,笑着道:“南衣还怕你对她哥哥会怎么样,紧张的不得了,我就说吗她是瞎担心。” 君澜尽眉梢一动,点了点头:“我能对他怎么样?” 容锦瑟扶着他上了马车问:“你难不难受?” “唔~有点。” 君澜尽顺势将自己的重量压在了容锦瑟的身上道:“这酒的后劲有点大,头有些晕。” “那我们快点回去。” 容锦瑟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酒香道:“师父教了我一张很有效的醒酒汤,回去我给你煮。” 说着,她又想起了什么来:“我忘了,我们现在正在吵架,不能让表姐发现,要不我煮好了让婕妤给你送过去?” 君澜尽听着她满是关切的话,心中暖暖的,其实他根本就没醉头也不晕只不过就是骗她的而已。 他借着“酒意”又往她身上靠了靠,将头搁在了她的肩上,温热的鼻息落在她的耳后,应了一声:“好。” 容锦瑟低头就能看见君澜尽的那张俊脸,他闭着眼睛靠在她肩上小憩着,长长的睫毛落下一道阴影。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觉得自己做的最睿智的决定就是做了君澜尽的妹妹,而他因为一声哥哥一直都在护着她。 容锦瑟越想越高兴,她听着君澜尽均匀的呼吸声,试探的脸唤了一声:“尽哥哥。” 君澜尽没有回答。 容锦瑟还以为他是睡着了,她肆无忌惮的欣赏着他的盛世美颜,但觉得光是看还不够,于是又伸出手在他的脸上轻轻的戳了戳。 见君澜尽没有反应,她就更大胆了,要知道平日里她都不敢这么做的。 她像个孩子一样玩的正高兴,谁料君澜尽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睁开了眼睛满是无奈道:“你又调皮了。” 容锦瑟吓了一跳,她吐了吐舌头问道:“尽哥哥,你觉得怎么样?头疼不疼?” 君澜尽摇了摇头:“睡了一会感觉好多了,你方才在干什么?把我的脸当成了你的玩具,嗯?真是越发的大胆了。” 容锦瑟啊了一声,她揉了揉自己的脸,哼了一声:“谁让尽哥哥长的那么好看。” 君澜尽听的心花怒放,他轻咳了一声挑开帘子看着外面,见就要快到将军府了,便又道:“我就从这儿下车,从后门回去。” 容锦瑟点了点头,叮嘱着他:“那你自己小心。” 君澜尽一笑,眼睛里满是柔色,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然后转身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容锦瑟趴在车窗上朝着他挥了挥手。 而君澜尽站在原地,目送着容锦瑟的马车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他才收回视线。 想到方才容锦瑟说的话,君澜尽心底好似被什么东西占据的满满的,虽然这个妹妹总是麻烦不断,但听着她甜甜的一声尽哥哥,他便心满意足了。 君澜尽笑了笑,然后转身回了府。 回到听风院后,他便唤了穆西来,吩咐道:“你派人去查一查任思玉,仔细些,事无巨细我全都要知道。” 穆西抱拳应了一声是,旋即退了下去。 君澜尽坐在桌前,一只手轻轻的敲着桌子,另一只手抚着自己的嘴唇,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安平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公子,这是县主让解语送来的。” 君澜尽看着安平放在他面前的汤,不由的勾了勾唇角,他拿着勺子搅了搅问道:“我不在的时候,府里可有什么动静?” 安平回道:“表小姐身边的丫鬟夏月来找小的打探你在不在,小的告诉她,你正在书房看书,她就回去了。” 说完还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道:“这是她给小的的。” 君澜尽扫了一眼安平手中的银票,有一百两,他挑了挑眉轻嗤了一声:“出手倒是大方,你收着吧,以后有这种好事不必拒绝。至于那个叫夏月的丫鬟,她要是来找你打听我的事情,只管告诉她,你也可以同她多亲近亲近,明白吗?” 安平眼睛一亮,他点了点头道:“公子放心,小的知道怎么做。” 君澜尽摆了摆手让安平退了下去,然后他坐在桌前慢悠悠的喝着容锦瑟送来的醒酒汤。 想到因为一个任思玉他和娇娇要在人前扮演不合,他就有些不高兴。 容锦瑟回去后亲自给君澜尽熬了一碗醒酒汤让解语送过去后,便坐在书桌前练起了字,这段时日她勤奋刻苦,已经将笔迹给改了。 容锦瑟百思不得其解,她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安心的练着字,就听外面传来管家的声音:“小姐,将军请你去花厅。” “知道了!” 容锦瑟应了一声,然后放下笔将自己方才写的字全都烧毁了之后,才起身往花厅去了。 一入花厅就看见她父亲容浚旭正在和田楚煊坐在一起喝茶,而旁边的桌上还放着几个华贵的锦盒。 应该是田楚煊带来的礼物。 容锦瑟觉得奇怪,不知道田楚煊怎么来了? 要知道他们容家和田家一向不合,因为六年前田楚煊的父亲跟随她父亲一同出征,最后战死了沙场。 平日里田容两家从无往来,今个田楚煊突然造访倒难道是因为田衿霞的事情? 莫不是田家怀疑上了尽哥哥,特意来试探的? 容锦瑟心头一惊,她忙敛住思绪,唤了一声:“爹爹。” “娇娇。” 容浚旭笑着招呼着自己的女儿过来,然后同她介绍道:“这位是田家的公子,你应该认识。” 田楚煊起身敛衽给容锦瑟见了一礼:“见过绫华县主。” 容锦瑟有些意外,要知道田家可是当朝第一权贵,便是上次见面的时候田楚煊也没有给她行过这么大的礼。 她忙道:“田公子不必多礼,不知田公子突然造访所谓何事?” 田楚煊有些惭愧的回道:“实不相瞒,田某今日前来的确是有事相求,听闻县主册封之时陛下赏赐了你一颗龙参,不知县主可否割爱?” 29 同床共枕 提到龙参,容锦瑟眸光一动。 她下意识的就想起了今日在聚福楼听沈悦颜说过的话,她说田衿霞脸上留了疤,连太医都束手无策。 而龙参恰是舒痕膏里的一味药材,而这味药材她已经给了君澜尽。 容锦瑟可以笃定,田衿霞脸上的疤一定是君澜尽的杰作,他算准了田家会问她要这颗龙参,所以提前让她将龙参交给了他。 容锦瑟真是佩服死君澜尽了,他的每一步棋都算的精妙无比,好似乾坤在握,胸有丘壑。 她收敛住心神,抬起眸子看着田楚煊,抱歉道:“田公子真是对不住,你来晚了,这龙参我已经送了人。” 田楚煊一愣,他以为容锦瑟这是不愿让出龙参的说辞,便道:“县主,田某求这颗龙参真的有急用。我知道田家和容家之前有些矛盾,但此次我乃是真心相求,还请县主能够化干戈为玉帛,我愿意以千金相赠。” “以后若是县主有用的上田某的地方,田某自当尽心竭力,以报县主大恩。” 说着,他打开桌上放的锦盒,露出里面金灿灿的黄金,可见田家也是下了大手笔的,而田楚煊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更是许了承诺。 容锦瑟委婉道:“田公子的诚意我已经看见了,可是我没有骗你,那龙参我的确已经送人了。” 田楚煊拧着眉问:“不知县主送给了何人?” 容锦瑟回道:“送给了我的尽哥哥,他之前为了救我被大火烧伤,听说这龙参入药可制成舒痕膏,祛掉新生的疤痕我便将龙参送给了他。” 田楚煊见她面色诚恳,便知道她没有说谎,他皱了皱眉又问:“不知田某可否见一见君公子?” 容锦瑟看了容浚旭一眼,见他没有反对,便道:“我让管家带你过去吧。” 田楚煊道了一声谢,然后转身出了花厅跟着管家朝着听风院去了。 听风院内。 君澜尽正在房中看书,就听安平来禀道:“公子,田家公子求见。” “哦?” 君澜尽挑了挑眉,他翻了一页书淡淡的声音道:“就说我心情不好,今个不见客,请田公子回去吧。” 安平应了一声:“是。” 君澜尽听后讥笑了一声道:“他倒是沉得住气。” 说着,他撇了安平一眼问道:“可觉得解气?” 安平心中感动,但同样也有些担忧:“公子,小的瞧的这田公子好像已经有所怀疑,万一他对你不利怎么办?” 君澜尽道:“他不敢,除非他们田家要放弃田衿霞,否则就绝对不会同我撕破脸!” 安平松了一口气又问:“那咱们要给他们药吗?” 君澜尽扯了扯唇角:“呵~这么珍贵的东西,她田衿霞还不配!” 那颗龙参可是他的娇娇送给他的,就连他自己都舍不得用又岂会便宜了田衿霞? 他之所以从娇娇手中骗走这颗龙参就是想让田家冲着他来,把娇娇将此事中摘出去。 田楚煊是黑着脸走的,因为并未求到药,容浚旭也不占他们田家的便宜令人将田楚煊带来的黄金也退还给了他。 待他走后,容浚旭问着容锦瑟:“听说你和尽儿吵架了?” 容锦瑟本欲告诉容浚旭实情,但想了想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便耷拉着脸道:“谁家兄妹不会吵架?爹爹就别操心了,你还是安心的做你的新郎官吧。” “臭丫头。” 容浚旭笑着轻斥她一声:“也敢取笑爹爹了。” 容锦瑟冲着他吐了吐舌头,然后笑着跑开了。 是夜。 容锦瑟躺在床上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因为现在她和君澜尽正在“闹矛盾”是以她连听风院也去不得。 而田衿霞的事情她也无法印证,心中藏着许多的疑问,容锦瑟就这么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她翻了个身,借着外面的月光看见了自己手腕上戴着的同心铃,她想到君澜尽说过的话一时兴起,便晃了晃自己的手腕上的铃铛。 容锦瑟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毕竟眼下天色已经很深了,也许君澜尽已经睡了。 容锦瑟顿时打了个激灵,噌的一下坐了起来,下意识的唤道:“尽哥哥?” “是我。” 窗外传来君澜尽低沉的声音。 容锦瑟喜极她连鞋子也来不及穿,匆忙跳下了床打开了窗子,就看见君澜尽站在窗外身上穿着一袭月白色的锦袍,凉凉的月光映照着他如玉的脸颊,好似谪仙一般。 夜风窜了进来,容锦瑟顿时回过了神来,她忙拉着君澜尽的胳膊道:“你快进来。” 君澜尽见她穿的单薄,怕她受凉也没有多想,便翻身从窗子跃了进去,一落地他就看见容锦瑟赤着双足。 他面色微变,忙俯身将她拦腰抱了起来斥道:“怎么连鞋都不穿,这么冷的天若是病了怎么办?” 容锦瑟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她满心的欢喜搂着他的脖子道:“你真的来了!” 她本来就是一时兴起,没想到君澜尽竟真的来了,他说只要她摇动铃铛他就会出现,原来都是真的。 君澜尽本来就还未入睡,听到铃铛响起他都未加思索便出了门,什么礼数什么规矩他全都抛到了脑后。 “傻丫头。” 君澜尽将她放在床榻上,然后拉起被子给她盖上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容锦瑟露出一颗小脑袋来,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想你,睡不着。” 君澜尽耳根一红,幸亏这房中没有点灯只有月光映照进来的微光,容锦瑟也看不见,他轻咳一声故作镇定道:“想我做什么?” 容锦瑟道:“想我的尽哥哥怎么就这么厉害?田衿霞的事情是你的杰作吧?你快告诉我之后打算怎么办?你会不会有麻烦,田家可不是好惹的,你可要小心一些。” 君澜尽听着她句句关心的话一颗心都快要化掉了,他看着她温柔的声音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时候不早了快些睡吧。” 容锦瑟以为他要走,忙伸手握着他的手腕道:“你要走了嘛?” 君澜尽低低的声音透着几分挣扎:“太晚了,我留在这里不合适。” 容锦瑟却不以为然:“有什么不合适的?” 说着她掀开自己的被子,拉着君澜尽一同躺了下来道:“兄妹之间同床共枕也实属正常啊。” 君澜尽:“……” 他的心猛的一跳,有些惊诧的看着她问:“是谁告诉你的?” “江南衣啊,她说她和她的哥哥最亲密的时候就是同床共枕啊。” 容锦瑟把这话可谓是放在了心上,既然是兄妹可以做的时候,那她和君澜尽也是可以的啊! 君澜尽唇角一动正欲反驳,谁料容锦瑟突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腰,然后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 “娇娇。” 君澜尽僵着身子也不敢乱动,只努力的调整着呼吸问着她:“你可知道什么叫做男女之情?” 容锦瑟眨了眨眼睛,她有些疑惑的摇了摇头。 前世的时候她在情窦初开的年纪被沈景林所骗,喜欢上他,可是其实自始至终她都不懂男女之情。 正因此,连带着沈景林也成了众人取笑的对象。 后来她为了沈景林做了那么多的错事,最终以侍妾的身份入了东宫,可是沈景林从未碰过她。 因为在她入东宫的第一天,她的脸就被田衿霞给毁了。 君澜尽见她一脸迷茫的样子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声,却是没有同她解释,只拍着她的背道:“等你长大就知道了,不过这样的事情以后不许再做了。” 容锦瑟顿时喜笑颜开:“我知道的,谁也不行只有尽哥哥才可以。” 君澜尽唇角一抖却是没有反驳,只是心中有那么一点小小的罪恶感,这丫头真的是又傻又好骗,单纯的让人心疼。 “睡吧。” 君澜尽放松了下来,他知道自己这一生怕是要栽到这小丫头手里了,但是即便是万劫不复,他也不悔。 30 往事 林芊寻浑浑噩噩的回了听风院,迎面就听到君澜尽的声音传来:“娘,你去哪了?” 林芊寻抬起头看着君澜尽那紧张的样子,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掉了下来:“尽儿。” “娘。” 君澜尽心底一慌,匆忙扶住她问:“你这是怎么了?” 他扶着林芊寻进了房间,让她在桌前坐下,然后倒了一杯茶端给她。 林芊寻没有接,她泪眼朦胧的看着君澜尽,却是不知该如何同他讲,也不知道尽儿是否能接受? 君澜尽也不催促,只静静的等着。 林芊寻平复了心绪,才将事情道来:“你爹不是战死沙场,他是被容浚旭给杀的。” 君澜尽一愣,手中的茶杯没端稳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他却无暇顾及只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林芊寻:“你说什么?” 林芊寻哽咽着道:“容浚旭已经亲口承认了,他说你爹勾结南流泄露军情致使容家军惨败,所以他私下里处置了他,伪装成了战死沙场,他还说你爹是南流人!” 君澜尽面色一僵,不由的握紧了双手,嘴里道:“原来都是真的吗?” 林芊寻听到这话心头一惊,她看着君澜尽灰败的脸色,忙道:“我当时太过激动也没问清楚,不过容浚旭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世。他说是君曜临死之前告诉他的,容浚旭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母子的身份,却依旧将我们带回了京城。” “如果你的亲生父亲真的做过叛国之事,容浚旭又怎会留我们母子在府上?这可是灭九族的死罪!” 君澜尽瞪大眼睛看着林芊寻:“容将军知晓我的身世?” 林芊寻点了点头:“不仅如此,我以为他要对你不利,情急之下还伤了他,险些被老夫人发现,只是幸亏被容浚旭给隐瞒了过去,尽儿,娘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留下了?” 原本她留在容家是为了尽儿,可是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和选择? 君澜尽听到容浚旭受伤,有些紧张的问道:“容将军伤的重不重?” 林芊寻摇着头,眼中水雾朦胧:“我不知道,我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刺了下去。” “娘。” 君澜尽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没事的,我待会去看看容将军,只是你为何会突然去找容将军,问起这个?” 林芊寻这才想起来重点:“是有人在送嫁衣的时候,在里面塞了一张字条,告诉我君曜是被容浚旭所杀,我本来就想找他问个清楚,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君澜尽目光微沉,面色有些凝重的问着她:“那张字条呢?” 林芊寻道:“应该是落在了容浚旭的书房里,尽儿你说是谁给我传的字条,他的目的又是什么?那个人还知道什么?” 她最怕的是还有人知道尽儿的身份,这样会对他不利。 君澜尽沉声道:“娘,你不必担忧,眼下是你该好好想一想,这将军府到底是走还是该留?无论你作何决定,我都支持你。” 林芊寻心乱的厉害,她就是不知道该作何选择才会如此的迷茫。 君澜尽叹了一声,这种事情只有他母亲自己想清楚才行,其实他也不希望自己的母亲为了他,嫁给一个她不爱的男人。 而且离开将军府,他也不用做娇娇的哥哥,只是若是再想和她见面就难了。 君澜尽心中也是有些纠结的,但是他想的开,更何况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他站了起来道:“我先去看看容将军的伤势。” “等等。” 林芊寻叫住了君澜尽,匆忙起身从内室里拿了一瓶金疮药给了他:“你把这个给他,这是最好的金疮药。” 君澜尽看了林芊寻一眼,点了点头,接了药后便出了门。 他来到正威堂后便去了书房,只是被吴尚给拦了下来:“将军说谁也不见,公子还是先回去吧。” 自从林芊寻离开后,容浚旭就下了令谁也不见,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在外面听见了将军和林夫人的争吵声。 君澜尽默了默,还未等他开口,书房里就传来容浚旭低沉的声音:“是尽儿吗?进来吧。” 吴尚松了一口气,小声叮嘱了一句:“将军心情不好,还请公子好好劝劝。” 君澜尽颔首,伸手推开了房门,就见容浚旭有些颓败的坐在椅子上,他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黯然无神,仿佛顷刻间老了十岁。 他蹙了蹙眉,走上前去:“娘让我来给将军送金疮药。” 容浚旭抬起眸子望着君澜尽手中拿着的药瓶,淡声道:“没事的,我伤的并不重,你来是想问你父亲的事情吗?” 君澜尽心中有太多的疑问,而容浚旭或许是唯一能给他解答的人。 容浚旭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他走到书架前伸手按了一下藏在内侧的机关,然后就听哄的一声书架朝着两边打开,露出一间密室。 “跟我来吧。” 君澜尽紧随其后,走进去后便是一条甬道两侧挂着烛灯正在燃烧,顺着甬道走到尽头是一间暗室。 容浚旭将门推开,一股檀香味就窜了出来。 君澜尽抬头望去就见不小的密室里摆着一张供桌,而桌上放置着一个灵位牌,借着房中幽暗的烛火可以清晰的看见那灵位牌上的字。 懿德太子沈琰,太子妃沈兰氏之灵位。 看见这一块漆金的灵牌位,君澜尽心口猛的一震,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灵牌位上的名字,懿德太子沈琰,便是十八年前因为谋逆而被诛杀的废太子。 事后废太子被贬为庶民,不入皇陵不设宗庙更不许任何人祭拜,可是没想到容浚旭竟在自己家中的密室里祭拜。 君澜尽心头暗潮汹涌,他隐在袖中的手颤抖着,就见容浚旭拿起三根香点燃插在了灵牌位下的香炉里,对着那漆金的灵牌位道:“子煜,阿宁,我带尽儿来看你们了,十八年了,让你们久等了。” 君澜尽静静的看着容浚旭,听着他嘴里叫的名字,子煜,那应该是他亲生父亲的表字,是只有亲近之人才会唤的。 而阿宁,正是他亲生母亲的名字。 他心中泛着疑惑,颤声问道,“你和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容浚旭叹了一声道:“我和你父亲乃是至交好友,而你的母亲就像是我的妹妹一样,当年你母亲怀你的时候还与我容家订了婚约,说起来你和娇娇还是指腹为婚。” 君澜尽心头一惊,他望着那块漆金的灵牌位问道:“他当年真的勾结南流谋逆造反了吗?” 容浚旭皱了皱眉:“你不相信自己的父亲?” 君澜尽垂着眼眸自嘲一笑:“我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又怎么知道他的人品?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打探有关他的事情,可惜琰太子三个字在北陵就是禁忌,无人敢提。” 容锦瑟看着他,心头有些沉重:“可我相信你的父亲,他是一个刚正不阿、品行高洁的男人,亦是百姓和朝臣心中最好的储君。” 君澜尽不解的问道:“那谋逆之事又作何解释?” 容浚旭眸色一沉,面色凝重:“那是因为你的母亲,君曜可曾告诉你,你的母亲是何人?” 君澜尽摇了摇头:“他只留给我一封信,说我的亲生父亲是十八年前因为谋逆而被诛杀的废太子,让我替父报仇。”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还有这枚玉佩也是他留给我的。” 容浚旭看见君澜尽手中的玉佩,有些激动道:“这是你父亲的龙纹玄玉,是当年太.祖皇帝亲自雕刻送给你父亲的。除了这玄玉之外还有一枚凤凰白玉,当年你母亲送给我当做了指腹为婚的信物。” 说着,他将放置在供桌上的一个锦盒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枚白玉佩雕着凤凰图案,栩栩如生同君澜尽手中的龙纹玄玉正是一对。 君澜尽望着那枚白玉眼眶有些湿.润,原来他和娇娇早有婚约吗? 他的视线从凤凰白玉上移开,满是好奇的问道:“我母亲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说当年之事同她有关?” 提及此事,容浚旭的面色有些沉重,但他知道君澜尽早晚都会知道的,而有些事情他必须要承担。 容浚旭深吸了一口气,低低的声音在密室里散开:“你的母亲是镇国公府的小姐,名唤兰以宁,但其实她真正的身份是南流的郡主。” 君澜尽一惊,有些不可置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浚旭道:“你母亲出自南流武王府,当年南流发生了内乱,武王府深受牵扯你母亲流落到了北陵,因缘际会之下救了镇国公府失踪多年的大小姐,也就是真正的兰以宁。只是兰以宁伤重而亡,临终之前将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给了你的母亲,就这样你母亲以兰以宁的身份成了镇国公府的小姐,还嫁给了你的父亲沈琰。” “后来,南流结束了内乱武王府一跃成为了南流的新皇,而北陵想趁机攻打南流,可是谁料南流早有准备,这一仗北陵惨败。而后没过多久,你母亲的身份暴露,在太子府搜出了你母亲私通南流的信笺,将你父亲也牵扯其中。” 君澜尽听完事情的始末,陷入了沉默,他缓缓的抬起头看着容浚旭问:“真的是我母亲做的吗?” 容浚旭摇了摇头:“虽然证据指向了你的母亲,但我相信她的人品,也相信她对你父亲的感情不是假的。当年因为此事,曾支持你父亲的田家、江家纷纷叛变联和二皇子也就是当今的陛下,将你父亲诛杀,而我终是没能救出他。” 君澜尽目光沉沉,问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 容浚旭回道:“事发之后,你父亲将你母亲送出了城,可是不知为何泄露了消息,追兵将你母亲困在了三清观里。据君曜所说,他找到你母亲的时候她刚生下你,为了保护你,她假装自己还未生产放了一把火将自己烧死在了道观里。” 君澜尽心中募的一痛,眼眶微热,他看向那灵牌位似乎能想象出当年的艰险,他的母亲拼死生下了他,用她的命换了他的命! 良久,君澜尽才缓缓的直起腰身问道:“你和君曜,你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卖你?” 容浚旭轻叹了一声回道:“他是负责保护你母亲的暗卫,当年因为和你母亲失散,一直都在寻找她。后来他终于找到了你的母亲,却是却晚了一步,他将你救出之后受了重伤落崖被芊寻所救。” “只是失去了记忆忘了自己的身份,后来他找回记忆为了替你母亲报仇而入了军营,成了我的副将。我和君曜曾是最好的兄弟,却没想到他竟暗中出卖我,勾结南流泄露军情,我同他私下对峙的时候被田睿发现,我们三人历经了一番恶战。” “在交战的时候君曜为了救我死于田睿的手中,而我也趁机杀了田睿保住了这个秘密,然后将他们两人的死伪装成战死沙场。” 君澜尽有些意外:“所以,君曜其实并不是你杀的?那你为何不同我娘解释?” 容浚旭眸色沉沉,眼底透着几分悲凉:“解释与否并不重要,就算没有田睿横插一脚,我也会手刃君曜为我死去的北辰将士们报仇,再者他的确是因我而死!” 君澜尽似乎能明白容浚旭的用心,无论君曜是不是他所杀,终究是因他而死,而他没有解释也是想给林芊寻一个机会。 也许只有真正的爱一个人才会做到如此的地步,因为容浚旭从始至终都知道林芊寻答应嫁给他是别有用意。 君澜尽忽而有些心疼容浚旭,他默了默道:“我会帮你劝劝我的母亲,她的心中未必没有你。” 容浚旭眼眸一亮,但也只是一瞬就又黯了下去,因为他不敢报什么希望,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的事情,你就不必担心了。” 他走过去将君澜尽扶了起来:“给你爹娘上柱香吧。” 君澜尽点了点头,他拿起香点燃然后朝着他们拜了拜,却是没说一句话也没有叫一声爹和娘。 君澜尽将香插在了香炉里,然后又问道:“听说田家因为田睿的死一直都在怀疑你,你杀他可有其它人知道?” 田睿便是田楚煊的父亲。 容浚旭摇了摇头:“当时并未有其它人在场,而且让他们战死沙场我做的亦是滴水不露,我也不知道是何人知晓了此事,还告诉了芊寻。” 他将怀中的那张字条拿了出来,递给了君澜尽。 君澜尽接过后扫了一眼字条上的字迹,有些陌生但看这字迹的力道似乎并非男人所写,她忽而想起了那个擅长模仿他人字迹的女人来。 他眯了眯眼睛,握紧那张字条:“听说我母亲伤了你之后,老夫人来过?” 容浚旭想起当时的情景,莫名的有些心悸,他晃了晃神然后颔首应道:“当时有些惊险,幸亏被我瞒了过去。” 君澜尽扫了容浚旭一眼,淡淡的声音道:“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在我母亲质问你真相的时候,老夫人突然来看你。这像不像是有人故意将老夫人引过去,让她听见你们的争吵知晓事情的真相,这样一来你和我娘的婚事就再无可能。” 容浚旭心头一惊,他以为老夫人的出现只是一个意外,如今听君澜尽这么一说心中倒是多了几分怀疑。 他敛着眉,沉声道:“你言下之意是有人不希望你娘嫁给我?” 君澜尽虽然只是猜测,但觉得这种可能极大,尤其是联系到之前发生的事情。 那幕后之人想破坏他和娇娇的感情,如果搅黄了这桩婚事那么他就会离开将军府,再也不是娇娇的哥哥,还会因为此事而生隔阂。 所以这件事,还是冲着他和娇娇来的。 君澜尽深吸了一口气,他展开字条又看了看,阴沉的声音道:“她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字条放在嫁衣里,又能引老夫人来书房。说明此人对将军府之事十分熟悉,极有可能此人就藏在将军府,既然她这么处心积虑的想破坏这桩婚事,那便更不能如她的愿了!” 31 我好痛 君澜尽离开书房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他回到听风院后就看见他的娘亲林芊寻正在房中来回不停的渡着步。 林芊寻见他回来匆忙迎上前来问道:“如何?他伤的重不重?” 君澜尽听着她这一句满是关切的话,眉梢一动,低声道:“他伤的倒是不重,但是他知道了我的身份,我觉得留着他或许是个隐患,所以我来的时候在他的药里下了毒。” “什么?” 林芊寻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恐:“你想杀他?” 君澜尽道:“我的身世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虽说留我们母子在府上,难保他没有其他的目的。娘你或许不知道,当年我父亲谋反之时将传国玉玺藏了起来,这玉玺的下落只有我知道。” “容将军一直效忠皇上,也许他是想从我手中打探玉玺的下落,所以此人不能留,娘我们还是赶紧收拾行李,离开将军府吧。” 林芊寻有些着急:“可是如果他是真心护着你呢?你就不怕错杀了好人?” 君澜尽神色坚决,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再者我爹是死在他的手里,难道娘你就不想为我爹报仇吗?” “尽儿!” 林芊寻厉声斥了他一声:“你忘了娘是怎么教你的了吗?在没有查明事情真相之前,你怎能滥杀无辜?再者容将军保家卫国,镇守南境是北陵的英雄,他若死了南境必乱,百姓必将生灵涂炭,难道你就忍心?” 君澜尽面无表情,一双眸子盯着林芊寻问道:“娘,你是喜欢上容将军了吧?以前无论儿子做什么决定你都会支持我,可是这一次你却来指责我。” 林芊寻一惊,脑子里不停回荡着君澜尽的话,她喜欢容浚旭? “尽儿,对不起这一次娘不能站在你身边了。” 林芊寻留下这话便跑出了房门,很快就消失在了院子里。 君澜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唇角一扬,如果他不这么刺激一下,以他娘亲执拗的性子还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看清楚自己的心。 君澜尽坚信,终有一日他会找出真相,还自己的亲生父母一个清白。 君澜尽在房中等了许久也没见林芊寻回来,他放下手中的书册,抬起头望着窗外的月亮,想来他的娘亲今晚是不会回来了。 君澜尽起身疾步走出了房门,隐没在了夜色中,很快他就来到了水云居,远远的就看见容锦瑟房中的灯已经熄了。 君澜尽笑了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窗前,矫健的身姿跃了进去。 容锦瑟躺在床榻上,借着外面的月光正望着自己手腕上的银铃,她明知道让君澜尽漏夜前来很是危险,却还是控制不住。 只是她没想到她才摇了自己手腕上的铃铛,君澜尽就出现了,好似如同天降一样。 容锦瑟满是吃惊的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人,惊喜道:“尽哥哥,你怎么来的这么快?” 君澜尽看着她,心中一时感慨万千,他走上前去伸手一把将她抱在了怀中,今日他得知了太多的事情,心中有迷茫也有悲伤。 “尽哥哥,你怎么了?” 容锦瑟觉得君澜尽有些奇怪,要知道他平日里总是板着一张脸教训她不可以对他投怀送抱。 君澜尽低头看着她:“没什么,就是看见我娘即将要嫁人,心中有些感慨而已。” 容锦瑟想到林芊寻不喜欢她的父亲,心中难免有些失落纠结,一边是自己的父亲,一边是她的尽哥哥。 上辈子林芊寻借着她和秦沐苒的手,自己打掉了自己腹中的孩子,显然是忘不掉她已经故去的先夫,不愿给父亲生孩子。 可如果林芊寻不嫁给她的父亲,君澜尽就做不了她的哥哥,她又舍不得他。 容锦瑟心中忧虑,眉心也是紧锁着,君澜尽看见她的神情好奇的问道:“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没有。” 容锦瑟摇头,她看着君澜尽道:“师父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父亲?” 君澜尽一惊:“你听谁说的?” 容锦瑟轻声道:“是之前你教我练字的时候,我听到了你和师父之间的谈话,尽哥哥,你能帮我劝劝师父吗?我爹是真的很喜欢她,我不想让他失望。” “娇娇。” 君澜尽叹息,满是心疼的看着她:“谁说我娘不喜欢容将军的,有时候所谓的不喜欢也只是假象,是因为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心,把自己给蒙蔽了而已。” 他揉了揉容锦瑟的头道:“你放心吧,我娘已经解开了心结,看清楚了自己的心,她是喜欢容将军的,他们在一起也会很幸福的。” “真的吗?” 容锦瑟双眸闪闪有些期许。 君澜尽重重的点了点头:“我向你保证。” 容锦瑟心中的担忧因为他的这一句保证顿时就烟消云散了,她弯着眉眼笑意深深伸手抱着君澜尽的腰,在他怀中蹭了蹭道:“尽哥哥,你真好。” 君澜尽心头微动,他忽而想起容浚旭之前的话来,他和娇娇乃是指腹为婚,这丫头从出生之时就注定了会是属于他的。 眼下他先做她的尽哥哥吧。 次日。 林芊寻从正威堂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她一入院门就看见了君澜尽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正在看书。 想到昨日里她被骗的事情,林芊寻还有些气恼但更多的是愧疚。 君澜尽看见她站在原地没动,便将书放下起身走了过去笑着道:“恭喜娘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儿子希望娘你以后无论遇到何事都能为自己考虑。” 林芊寻听着这话,鼻翼一酸:“尽儿。” 君澜尽伸手抱住她:“在儿子心中,娘亲你的幸福同样重要,你为了我已经受了太多的苦,余生就放手让我自己走吧。” 林芊寻再也忍不住,无声的哽咽了起来。 君澜尽拍了拍她的背道:“容将军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你嫁给他没有错,过往前尘往事便都放下吧。” 林芊寻点了点头,她伸手摸了摸君澜尽的脸道:“你永远都是娘的儿子。” * 而君澜尽也没有闲着,他暗中令人调查那张藏在嫁衣里字条是何人所放,只是经手这嫁衣的人太多,查起来如同大海捞针一样。 但他没有放弃,经过了三天的排查,穆西送来了一本册子,上面是所有经手过嫁衣的人。 君澜尽坐在书桌前翻着穆西整理出来的册子,嫁衣是由京城第一织造坊所绣,光是绣娘就用了十二个。 嫁衣送来之后先给了老夫人过目,而当时任思玉也在。 随后这嫁衣才被侍女送去了听风院,而路上侍女还遇到了二房的容锦洛,还有一群好奇心盛的丫鬟也接触过。 不过引老夫人去正威堂的人,他倒是知道是谁了。 君澜尽皱了皱眉,正沉思着忽而听到外面传来安平的声音:“公子,田家公子又来了!” 自从第一次田楚煊求见被拒之后,他每隔一天都会前来拜访,如今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可见他求药的恒心。 君澜尽回过神来,淡淡的声音道:“就说我身体不适,请田公子回去吧。” 安平应了一声是,随即去传话。 * 任思玉来京许久还不曾出去逛过,听说京城的年市非常热闹,她便拉着容锦瑟出了门去逛街。 容锦瑟这些日子除了给老夫人请安便是待在自己的房中读书写字也有些闷了,便禀了老夫人和任思玉一同出了府门。 任思玉坐在马车里有些兴奋的望着外面熙攘的人群道:“到底是京城,热闹不凡不像是田州,哪怕是年节人也少的可怜。” 通州虽然地处江南,却是江南六郡中最偏僻的一处,因为山川颇多是以田州郡内多匪寇,人烟稀少不说,物产也不丰盛。 容锦瑟上辈子从未离开过京城,对京城之外的地方不甚熟悉,但现在却不同了,因为君澜尽给她的那本《广博地志》,让她对北陵诸地的风土人情都有所了解。 田州的确是江南最偏的地方,但也是风景最好的,当年陛下下江南的时候还曾去过田州游览那里的山河大川呢。 “表姐羡慕京城的繁华,我却向往田州的山河美景。” 容锦瑟上辈子被困在牢笼之中,没什么见识,如今重活一世虽然发愤图强读了不少的书,但人家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任思玉听到她的话,眉梢一抬笑着道:“你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容锦瑟撇了撇嘴也不和她争辩,很快她们来到了最为繁华的年市,两人一路走一路逛,买了好多的东西,全都交给了随行的侍卫。 只是东西太多,任思玉便让侍卫先将东西送去马车里,然后她拉着容锦瑟去了就近的一家成衣店去看衣服。 任思玉和容锦瑟各自挑了几件去试,谁料她们一进去,就被人给偷袭了,两人后脑被砍了一下,倒在了地上。 听风院内。 君澜尽正在房中看书,就见安平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只锦盒递了过去:“公子,这是管家送来的,说是有一个乞儿给你的。” 提到乞儿,君澜尽脸色一沉,他放下手中的书册忙接了那锦盒打开,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只紫玉手镯。 那是容锦瑟常戴之物,是她母亲留给她遗物,而玉镯下还压着一封信笺。 君澜尽将信笺打开,待看完上面的内容后他面色霎时一变,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问道:“娇娇不在府上?” 安平回道:“听管家说今日县主和表小姐出去逛街去了。” 君澜尽心底一慌,冷厉的眸光望着信笺上的内容,是一封威胁信,上面写着:“未时,京郊七里亭,带舒痕膏独自前来。” 而这正是容锦瑟给他传递的危险信号。 君澜尽心急如焚,他转身走了出去,只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来,又折回去了药室,然后才出了府。 容锦瑟迷糊的醒了过来,她被人装在麻袋里,隐约听到有人的交谈声:“这么漂亮的姑娘,就这么杀了着实可惜。” “就是,反正我们也收了银子,与其将人杀了,不如再赚一笔,兄弟你觉得呢?” “那就把她卖到静月楼吧,想来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容锦瑟听到他们的谈话,猛的打了个激灵,静月楼是什么地方她略有耳闻,那是红粉街里最大的一间青.楼。 容锦瑟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君澜尽于是她费力的摇晃着手腕上的铃铛,最后又抵不住头脑昏沉又晕了过去。 32 以身相许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人给推开,容锦瑟歪过头去就见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 她手中捏着一块帕子,走到床榻前望着容锦瑟打量了几眼,啧啧两声道:“这相貌生的真是不错,你今年多大了?” 容锦瑟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怯生生的回道:“十三。” 彭姝皱了皱眉:“才十三,小是小了些,不过咱们楼里有客人就喜欢你这么小的雏,你若不想受罪,就安分一些。要知道既然进了我这静月楼,想走出去那是不可能的。” 容锦瑟虽然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但也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静月楼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 所以容锦瑟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而是装作惊慌害怕的样子对着彭姝道:“妈妈放了我吧,我是被人掳来的,家中还算富贵,只要妈妈放了我,我一定弥补妈妈的损失。” 彭姝笑着道:“你觉得我会缺钱吗?我这静月楼最缺的就是漂亮的姑娘,只要有漂亮的姑娘,我就不缺银子你懂吗?” 容锦瑟如何会不懂,想来这静月楼不知道做了多少这样腌臜的生意,祸害了多少无辜的姑娘。 容锦瑟绝望的闭上眼睛,彭姝见她没有闹腾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唤了丫鬟进来道:“把她带下去洗洗干净,好生打扮一番,想来今夜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是。” 丫鬟屈膝应了一声,随即扶起床榻上的容锦瑟将她带去了浴房。 待看清那屏风上面画的画,容锦瑟的脸唰的一下就红透了,她匆忙别开视线,心中有些恼火。 丫鬟却早已习以为常,她扶着容锦瑟来到了屏风后的池子前。 氤氲的雾色透着红色的烛光,容锦瑟从雾色中看见了这浴池上的墙壁上也有画像,且和外面的屏风上一样,皆是些不堪入目的东西。 丫鬟看出她的窘迫来,劝道:“这就是姑娘你以后所要面对的命运,逃是逃不掉的。” 说着伸手就要去扯容锦瑟的衣服。 “不要碰我。” 容锦瑟不知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她,但自己也倒在了地上,她知道自己是中了软筋散,不过师父却教过她中了这种毒药之后最有效的缓解方法。 丫鬟见她对自己这么狠,一下子愣住了,而容锦瑟则趁机站了起来,将手中的簪子抵上了她的脖子:“不要出声。” 丫鬟身子轻颤了一下:“你是逃不出去的。”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容锦瑟说着突然伸手朝着丫鬟的后劲处用力一砍,那丫鬟双眼一黑倒在了地上,而她则快速的脱掉了丫鬟身上的衣服换上。 换好衣服后,容锦瑟走到浴房门前从门缝里往外看了看,外面有两个护卫在门前守着,想要出去断然是不可能的。 她有些着急的在房中来回渡着步,然后不停的摇晃着手中的铃铛,她只知道这同心铃可以相互感应发出声响,却不知道君澜尽能不能找到这里? 陷在这里的时间越长,她就越危险,容锦瑟打算搏一搏,她深吸了一口气握着手中染血的银簪。 容锦瑟紧张的心都快跳了出来,但幸好这房中的雾色有些浓,她屏住呼吸将自己藏在门后,看见有人进来后她握着手中的簪子就冲了过去。 来人听见背后的风声,闪身一躲,然后快速的握住了容锦瑟的手。 容锦瑟心慌意乱,拼命的挣扎着,就听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娇娇,是我!” 她猛的抬起头,就见薄雾朦胧中君澜尽长身玉立站在她的面前,她悬着的心落回了肚子里,手中的银簪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眼泪夺眶而出:“尽哥哥。” 君澜尽听着她的哭声,一颗心都跟着疼了起来,他伸手抱住她轻声安抚着:“没事了,不要怕我带你出去。” 容锦瑟点了点头,红着眼睛看着他。 君澜尽感觉到手上有些粘腻,他低头就见容锦瑟的左手虎口处在不停的流着血,他心下一惊握着她的手问:“怎么弄的?” 容锦瑟一抽一泣的回道:“他们给我服了软筋散,是我自己扎的。” 君澜尽眼底透着浓浓的杀气,他深吸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块干净的素帕将容锦瑟的手给包了起来,对着她道:“走吧,我带你出去。” 说着,他拉着容锦瑟的手出了浴房。 容锦瑟就见守门的两个护卫倒在了地上,她跟着君澜尽穿过长长的走廊,然而为了防止楼里的姑娘逃跑,这楼上布置了许多的护卫在来回的巡视。 君澜尽是假装客人才混进来的,但如果想带着容锦瑟一起离开那是不可能的,静月楼里的护卫众多,一旦交起手来只会吃亏。 眼看就要同巡视的护卫撞上,君澜尽快速的推开了一间房门拉着容锦瑟躲了进去,谁料这房中竟然有人。 容锦瑟听见内室里传来女子的声音,不待她去看,忽而一双大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容锦瑟不敢发出声响,只死死的揪着君澜尽的衣襟闻着他身上青草香,不同于以往今日他的怀抱非常的炙热,烧得她额头上都出了汗。 虽然容锦瑟的眼睛被蒙住了但耳朵还能听得见,她不由的就想到了方才见过的屏风,脸颊有些发烫。 好在容锦瑟将头埋的很低,她假装什么都听不到,静静的等待着,脑子却是越来越乱。 容锦瑟上辈子被一顶破轿子送去了太子府做了沈景林的侍妾,那时候秦沐苒和老夫人都已经死了,没有人教过她嫁了人之后应该怎么做? 后来因为毁了容,沈景林更没有碰过她,至死她都是清白之身。 正想着,君澜尽突然拉着她的手道:“外面的侍卫已经走了,我们快走。” 他轻轻的打开了房门,带着容锦瑟离开了这里。 君澜尽假装喝醉的客人,搂着容锦瑟的腰,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声。 容锦瑟会意,她扶着君澜尽将自己的脸藏了起来,扶着他下了楼,因为静月楼里多醉酒的男人,是以倒也不会引人注意。 她就这样扶着君澜尽,路过护卫身边时,她还学着楼里女子娇柔的声音:“公子,你慢点走,小心脚下。” 就这样一路来到了正堂,这时就听楼上传来:“着火了,快救火啊。” 一声呼喊,静月楼里的人如惊弓之鸟一般纷纷躲门而出,而君澜尽和容锦瑟则趁机混了出去。 待到彭姝发现容锦瑟不见的时候,已经晚了,整个静月楼都乱成了一团。 君澜尽带着容锦瑟逃出静月楼后便迅速的离开了红粉街,来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 见没有人追来,他才松了一口气,然后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可知是谁把你卖入了静月楼?” 容锦瑟摇了摇头,她眼眶红红的道:“今日表姐邀我出去逛年市,后来买的东西太多表姐就让侍卫将东西放到马车上。然后拉着我去逛了一家成衣店,就在选好了衣服准备去试的时候,我们就被偷袭了。” 说着,她拉着君澜尽的胳膊问:“表姐呢?你找到她了吗?” 君澜尽眉心一沉淡淡的声音道:“她已经回到将军府了。” 容锦瑟有些意外,她想到自己昏迷时曾清醒了一会听到了那掳劫她的人说的话,便道:“这人是冲着我来的,那些歹人本欲是取我性命的,只是贪心觉得我长的好与其杀了不如卖个好价钱,这才把我卖到了静月楼里来。” 君澜尽听到这话心中有些后怕,他原以为自己能将她护好,却还是高估了自己以及那幕后之人的险恶。 他看着容锦瑟苍白的小脸,想到她所经历的一切,当时的她应该有多么害怕? 君澜尽心中自责又心疼,他伸手抚着她的脸颊道:“出门为何不告知我?” 容锦瑟低着头道:“表姐来的突然,当着她的面我总不能派人去给你传话吧,我也没想到出个门就被人给盯上了啊。” 顿了顿,她又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表姐的?” 君澜尽眉梢一挑,淡淡的声音道:“我今日收到了一封威胁信,让我带着舒痕膏去京郊的七里亭去换你。” 容锦瑟顿时明白了过来,她瞪大眼睛看着君澜尽:“在七里亭的人是表姐?所以,你先救了她?” 是有人故弄玄虚,用沈任思玉来迷惑君澜尽,所以他才来晚了! 君澜尽看着她一双漂亮的眸子里闪着泪光,那眼神还带着一些凄楚,他心底募的一痛,低声道:“我没去七里亭。” “啊?” 容锦瑟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 君澜尽道:“从我收到那封威胁信的时候,我就察觉出不对劲,这件事看似是田家所为,但以我对田相爷的了解他绝对不会这么做。幸好同心铃除了互相感应之外,还能够辨别对方的位置,只是这寻踪之法略微费了一番功夫。” “而我又怕你真的在七里亭,所以就让我的侍卫易容成我的模样,先去了七里亭打探消息,果不其然那里有诈。” 容锦瑟听完他的解释,有些心有余悸,倘若不是因为她身上有同心铃,只怕君澜尽想找到她有些困难。 她吸了吸鼻子问:“你的侍卫没有事吧?” 君澜尽挑了挑眉,轻嗤了一声:“算是有惊无险吧,不过你的表姐却是有事,听说她为我的侍卫挡了一箭身负重伤。” 这是君澜尽在来静月楼的路上收到的消息,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他更加庆幸自己没有去七里亭。 容锦瑟一脸的惊愕,任思玉这哪里是替君澜尽的侍卫挡的,分明就是替他挡的,只是任思玉不知情被骗了而已。 她想到上辈子任思玉也曾为了救君澜尽而负伤,因此任思玉得到了君澜尽的悉心照顾,还亲自帮她涂蔻丹。 幸好一切都变了,不然他和任思玉又该纠缠不清了,毕竟这可是救命之恩。 只是容锦瑟心中有些莫名的酸楚:“看来表姐还真是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啊,竟然连命都豁的出去。” 君澜尽低头瞅着容锦瑟那张皱巴巴的小脸上写满了不高兴,他勾了勾唇角心想这小丫头莫不是吃醋了? 似乎从任思玉一入府,这小丫头就不高兴。 君澜尽掩着内心的欢喜,轻咳,满是不屑:“那是她的事情,与我无关。” 容锦瑟眸光一亮,双眸炯炯有神的看着他问:“如果她真的为了救你而负伤,你会怎么做?会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而娶她吗?” 君澜尽轻嗤下意识道:“我还救了你呢,怎么没见你以身相许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容锦瑟听到这话,神情一愕:“可我们是兄妹啊。” “哦?” 君澜尽尾音一挑,笑着问她:“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不是兄妹,你就会以身相许了是不是?” 容锦瑟:“……” 她红着脸看着有些不正经的君澜尽,嗔了他一眼:“尽哥哥,你胡说什么呢?” 君澜尽有些失落还有些烦躁,这丫头总是把他当哥哥看可如何是好? 但眼下又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那幕后之人一日不揪出来,他的娇娇就一直会有危险。 33 什么叫做喜欢 “走吧,不然容将军该等急了。” 君澜尽转身走在前面,他敛了敛心神将事情的经过捋了一遍。 容锦瑟不知他心中的想法,还以为他是生气了,她快步的追上去握着君澜尽的手同他撒娇道:“我腿软,走不动了。” 君澜尽停下脚步看着她,然后弯腰蹲了下来:“上来,我背你回去。” 容锦瑟心下一喜,高兴的跳上他的背,环住了他的脖子。 君澜尽背着她走在无人的大街上,两人的身影被月光映照的长长的,容锦瑟趴在他的背上道:“尽哥哥,你会不会觉得很累?” 君澜尽有些不明所以,他侧头看着容锦瑟的侧脸问:“为什么这么问?” 容锦瑟道:“因为我三番两次的给你惹麻烦啊。” 顿了顿她又道:“尽哥哥,你教我武功吧,我如果会武以后遇到了危险也可以自保,就不用你总是来保护我了。” 君澜尽听着她的话心中有些微涩,他低低的声音道:“你叫我一声哥哥,我就会永远保护你,这是我的承诺。” 容锦瑟吸了吸鼻子,搂着他脖子的手紧了紧:“可是我会心疼啊,我不想你总是为我殚精竭虑,我也想变的强大,可以和你携手并肩。” 君澜尽笑了笑应着她:“好,我教你武功,不过你可不许叫苦。” 容锦瑟兴奋道:“不会的,我可是将门虎女,我一定会好好学武不给我爹和尽哥哥你丢人的。” 君澜尽听着她的壮志雄心,觉得这小丫头是真的长大了,他是可以把她护在他的羽翼下让她快乐成长。 君澜尽将容锦瑟送回水云居的时候,她在他的背上已经睡熟了,将人放下后他为她盖好了被子,然后找了伤药将容锦瑟手上的伤重新包扎了一遍。 容浚旭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一幕,房中的灯火有些黯,他看见一向清冷的君澜尽眼底满是化不开的温柔。 容浚旭心头一惊,脑子里思绪万千,他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君澜尽。 君澜尽将容锦瑟的手塞到了被子里,然后起身站了起来道:“娇娇睡着了,将军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容浚旭:“……” 但见娇娇睡的很熟,他也没反驳而是同君澜尽一起出了房门,来到了院子里后,他突然问道:“你小子该不会是看上我的女儿了吧?” 君澜尽舒了舒眉,看着容浚旭道:“难道不行吗,可是容将军你告诉我的,我和娇娇乃是指腹为婚。” 容浚旭唇角一抖,半响说不出话来,他好奇的问道:“你是何时动的心思?” 君澜尽认真的回道:“在她五、六岁的时候。” 容浚旭一脸震惊,随后反应了过来:“你小时候见过娇娇?” 君澜尽点头:“当年我流落京城险些性命不保是娇娇和她的娘亲救了我。” 容浚旭全然不知道还有这事,他道:“难怪你对娇娇比较宽容,无论她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都能原谅她。” 他轻叹了一声,伸手拍了拍君澜尽的肩道:“把娇娇交给你我很放心,只是丑话说在前头,如果这婚事娇娇不愿意,你可不许强求。” 君澜尽眸色沉沉的看着他,信心满满:“她会愿意的。” 容浚旭轻哼了一声,心想这小子未免也太自信了吧,他的女儿一直将他当哥哥看待,怕是对他根本没有男女之情的那种心思。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能让娇娇喜欢上他? 想到自己娇养的宝贝女儿被人给盯上了,容浚旭这心中就有些难受,是以连带着看君澜尽也不顺眼了一些:“今日的事情是何人所为,你查清楚了没有?若是连这点事情都查不清楚,如何为你父母洗脱冤情?” 君澜尽:“……” 面对未来岳父大人的斥责,他只能生受着闷闷的应了一声:“我这就去查,一定不会让岳父大人失望的!” 说着朝着容浚旭拢袖一礼,然后转身就走掉了。 君澜尽离开后,便又出了府,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又潜回了静月楼,来到了彭姝的房间里。 彭姝因为丢了容锦瑟这头疼症又犯了,在房中点了浓烈的安神香她才浅浅的睡去,只是才闭上眼睛没多久,一股凉意就涌上了心头。 彭姝猛的坐了起来,浑身不停的颤抖着问道:“你是什么人?你想做什么?” 君澜尽凉凉的声音道:“说,是何人把那个姑娘卖进静月楼来的?” 他虽然没说是哪个姑娘,但彭姝却知道他说的是谁? 她颤了颤,大喊了一声:“来人啊,救命啊!” 君澜尽任由她呼喊着,可是外面却是没有一个人前来,整个静月楼似乎都静的可怕。 彭姝意识到不对劲,起身就要逃。 君澜尽却是一脚将她揣在了地上,冷厉的声音透着几分杀气:“说,是谁?” 彭姝这一脚脸朝下栽到了地上,门牙都磕掉了一颗,她忍着痛楚跪在地上搓着双手道:“大侠饶命,我说,我说!” 交代完那拐卖容锦瑟之人,彭姝哭着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我奉劝大侠一句,这静月楼背后的主子可不是你能得罪的起的,你还是快走吧。” “是吗?” 君澜尽轻笑,语气狂妄:“可我偏不信这个邪。” 话音方落,他伸手一挥跪在地上的彭姝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次日,一则消息震惊了整个京城,红粉街内有名的静月楼半夜里失火,烧死了管事的妈妈。 昔日里日进斗金的静月楼一夜间化作了一片废墟,而沈景林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险些气的吐血。 将军府。 容锦瑟一觉醒来就听说静月楼被一把火给烧光了,她觉得奇怪分明昨夜里他们逃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君澜尽将她送回来之后,又去替她报了仇。 虽然只是猜测,但容锦瑟却觉得这事就是君澜尽做的,她拥着被子坐在床上,想到君澜尽一颗心都是满当当的。 解语端着水走了进来,看见容锦瑟一脸的痴笑心下好奇的问道:“小姐,你这是做什么美梦了?” 容锦瑟昨夜里虽然受惊过度,但却没做什么噩梦,一觉安睡到天亮,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被人重新包扎过,而房中的香炉里还有淡淡的香气。 她问道:“昨夜是尽哥哥送我回来的?” “是啊,尽少爷把你送回来后给你包扎了伤口,他怕你做噩梦还在房中点了安神香。” 解语说着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然后劝道:“我的小姐啊,以后你还是不要出门了,你一出门就要出事,每次都是多亏了尽少爷你才能有惊无险的,可如果逸少爷不在你该怎么办?” 容锦瑟撇了撇嘴,有些不乐意:“他怎么会不在?尽哥哥才不会离开我呢。” 解语一噎,她叹了一声道:“可是尽少爷总有一天要娶妻生子的,他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你身边,除非……” 她眸光一亮,笑着打趣道:“除非小姐你嫁给了尽少爷,这样你们就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容锦瑟小脸一红,嗔了她一眼斥道:“你胡说什么呢,他可是我的哥哥。” 解语却是有些不以为然:“又不是亲哥哥,再者就算再亲的兄妹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在一起的,只有夫妻才可以。” “夫妻?” 容锦瑟不停的思量着解语说的话,心下有种冲动。 她之前从未想过要嫁给君澜尽,就只是单纯的把他当成哥哥看待,可是现在却是有些心动。 左右她和君澜尽又不是亲兄妹,既然君澜尽不喜欢她的表姐,那她是不是可以…… 容锦瑟绞着手指,小脸一红,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 解语看见她的反应笑着道:“小姐你脸红了,你是不是喜欢尽少爷啊?” “你说什么呢。” 容锦瑟起身追着解语打闹,闹腾了一会后,容锦瑟突然很是认真的问道:“解语,你说男女之间的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解语耸了耸肩有些为难:“奴婢又没喜欢过谁怎么会知道?” 容锦瑟有些沮丧,前世她喜欢沈景林为他做了很多的傻事,但那些都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 如今她更加的迷茫,不知道自己对君澜尽的感情究竟是兄妹之情还是男女之情? 正想着,门外突然传来林芊寻的声音:“娇娇想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容锦瑟抬起头欢喜的叫了一声:“师父。” 她疾步走过去,挎着林芊寻的胳膊问:“你怎么来了?” 林芊寻笑着道:“听说你昨夜受了惊,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说着,她伸手摸了摸容锦瑟的头问:“娇娇心中可是有喜欢的人了?” 容锦瑟摇了摇头,有些羞涩的回道:“我不知道。” 林芊寻拉着她坐了下来:“情爱这种东西,很是奇妙它会让你感觉到开心、幸福、甜蜜也会让你觉得痛苦、悲伤、迷茫。它会让你患得患失,会让你变的不像自己也会让你成长,让你变的有勇气和动力。” 容锦瑟觉得她的这番话好深奥,虽然她不是很懂却还是将这话记在了心里,然后问着林芊寻:“师父,那你爱我爹吗?” 提及容浚旭,林芊寻的眉梢眼底满是柔色,她一笑点了点头承认道:“爱。” 容锦瑟高兴的抱着她:“娇娇祝你和爹爹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林芊寻耳根一红,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道:“等大婚过后,师父教你用毒,这样就算以后遇到危险也有能够自保。” 容锦瑟眸光一亮,点头答谢:“谢谢师父!” 师徒俩在一起又说了些体已话,然后一同去了金玉院去看望负伤的任思玉。 任思玉服了药后听说辛夫人来了,她眼睛一亮,满是欣喜的抬头望去却只看见了林芊寻和容锦瑟。 而当她看见容锦瑟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这里的时候,眼中有片刻的惊讶,还有一些失落,但也只是一瞬就被她掩去了。 可这一瞬间的反应,容锦瑟却看在了眼里,尤其是她眼中的惊讶。 容锦瑟觉得奇怪,任思玉看见她为何会惊讶? 她心神一动,有一种大胆的猜测,其实自从任思玉来京她就越发的看不懂这个表姐。 昨日里她们遇险,任思玉更是可疑,这幕后之人又是如何得知她们要出府去逛街的? 而任思玉又怎么会被带去了七里亭,还好巧不巧的为那个假的“君澜尽”挡了箭? 难道就是因为君澜尽? 34 赴约 “娇娇,你没事吧?是谁把你救出来的?” 任思玉的声音打断了容锦瑟的思绪,她抬起头来看着任思玉,低柔的声音道:“是尽哥哥。” 听到君澜尽的名字,任思玉的脸色僵了一下,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你没事就好,说起来这件事还怪我。如果不是我拉着你出去逛街,我们也不会被人给盯上,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是难辞其咎,只是到底是什么人敢对将军府下手?” 她一脸疑惑的样子,眉心紧锁着满是担忧的问着容锦瑟。 容锦瑟见她神色如常也不见有什么心虚,若非善于隐藏心理素质极好便是此事的确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巧合。 容锦瑟眨了眨眼睛,低低的声音道:“听说是田家人做的,不过这些事情自有父亲去操心,表姐你就好好养伤吧。” 一直没有说话的林芊寻点了点头,然后拉着任思玉的手道:“我都听说了,如果不是你相救,受伤的便是尽儿了,让你受苦了。” 任思玉摇了摇头:“没什么的,只要尽表哥平安无事就好。” 林芊寻拍了拍她的手,很是欣慰的看着她:“不管怎么说,尽儿都欠你一个人情,他现在正在帮容将军处理事情,待他忙完就会来看你的。” 任思玉有些娇羞的点了点头,心中满是向往,要知道救命之恩大于天,她就不信君澜尽还会同之前一般对她不理不睬。 听风院。 君澜尽带着一身血腥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让安平备了水,然后将自己泡在了热水里洗去一身的疲惫。 昨夜里他烧了静月楼后便找到了那个将容锦瑟卖入静月楼的人。 不过当日他们袭击任思玉和容锦瑟,却是受了别人的指点,拿钱办事。 从那两个恶霸身上得到的消息只有这么多,其中最关键的一条就是幕后之人知道任思玉和容锦瑟会去那家成衣店。 而最值得怀疑的人便是任思玉,因为是她将娇娇带去了那里,也是她支开了侍卫。 当时在七里亭有三个刺客,一个负责与穆西交易,一个负责躲在树上放暗器,另一个则控制着马车。 那放暗器之人当场被穆西给杀了,剩下两个则被将军府的侍卫给擒住,关在了地牢里。 他们被带回来的时候,容浚旭当时就审问过,可是他们一口咬定是为田家办事的,不仅如此在他们身上还搜出了田家侍卫的令牌。 如果真是任思玉所为,那她哪来的本事能将此事完美的嫁祸给田家? 君澜尽正想着,外面就传来安平的声音:“公子,田家公子又来了。” 他回过神来,才察觉桶里的水已经凉了,他起身走了出来,拿起屏风上挂着的衣服穿上,淡淡的声音道:“让他进来吧。” 田楚煊这已经是第四次拜访,原以为这一次还要被拒之门外,没想到君澜尽竟然答应见他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跟着安平来到了书房。 田楚煊皱了皱眉,就听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转身看着君澜尽穿着一袭青色的衣袍,头发还有些微湿,显然是才沐过浴。 田楚煊压下心头的思绪,敛衽朝着君澜尽一缉:“想见君公子一面还真是不太容易。” 君澜尽扫了他一眼,轻嗤:“田公子既然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来我这里做什么?” 田楚煊一愣有些不解的问道:“君公子此言何意?” “呵~” 君澜尽讥笑,随即将昨日自己收到的那封信笺拿了出来,扔到了田楚煊的脚下:“难道你敢说,这不是你们田家所为?” 田楚煊捡起落在地上的信笺,待看完上面的内容后,他面色霎时一变当即道:“不可能,这绝非是我田家所为。” 君澜尽冷哼道:“不是你们田家那又会是谁?你们屡次求见于我难道不是为了舒痕膏?因为得不到,所以就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掳劫我将军府的小姐来威胁我?你们田家的胆子可真是够大的!” 田楚煊面色微变斥道:“君公子请慎言,你说是我田家所为,可有什么证据?” 君澜尽道:“那两个刺客已经被当场抓住,他们承认是受你们田家指使,不仅如此在他们身上还搜出了你们田家的令牌,田公子还有什么可说的?” 田楚煊听到了人证和物证,不由的瞪大眼睛一脸的惊恐:“不可能,一定是有人要栽赃我们田家。” 君澜尽抬起眸子看着田楚煊惊变的脸色问道:“田公子觉得是谁敢栽赃你们田家?我们将军府的表小姐,因为此事还受了伤性命险些不保。若非将军府要办喜事,不宜声张,你觉得你们田家如今还能好端端的吗?这件事是交由大理寺裁决,还是你们田家给我们容家一个交代,田公子自己选择吧!” 田楚煊面色沉沉,他隐在袖中的握了握问道:“不知可否让我见一见人证以及物证?” “可。” 君澜尽起身走了出去:“田公子跟我来吧。” 田楚煊见完人证以及物证后,黑着脸离开了将军府,他答应君澜尽会查清此事,给容家一个交代。 田楚煊走后,君澜尽去见了容浚旭。 书房里,容浚旭问起君澜尽对这件事的看法:“你觉得会是田家做的吗?” 君澜尽摇了摇头,从始至终他都不相信这件事是田家所为,因为嫁祸的痕迹太明显。 他将自己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我觉得我们抓住的这两个刺客许是和田家有仇,而他们只不过是和那幕后之人合作,各取所需罢了。” 容浚旭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皱着眉头眸色阴冷:“又是那人!她到底和娇娇有何仇怨?” 君澜尽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将容锦瑟的过去调查的一清二楚,除了和江南衣以及田衿霞不合,起过争执之外,她也没得罪过什么人。 这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仇视,那幕后之人一直针对娇娇一定是有原因的。 君澜尽深吸了一口气,安慰着容浚旭道:“这些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你还是安心的做你的新郎官吧。” 容浚旭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这幕后之人若是抓不住,你休想娶我的娇娇。” 君澜尽:“……” 他就算想娶,那也得等娇娇长大才行啊! 君澜尽站了起来,没好气的声音道:“小婿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还得再等一年,他的娇娇才能及笄,这真真是煎熬啊。 次日,正是将军府大喜的日子。 而容锦瑟在散了喜宴之后也走了,君澜尽送走最后一波人后打算和容锦瑟一同守夜,只是来到水云居却发现她不在。 问了解语才知道每年的除夕,容锦瑟都会去祠堂给她已故的母亲去上香。 君澜尽来到祠堂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容锦瑟跪在蒲团上虔诚的磕了三个头,然后对着供桌上的灵牌位道:“娘,娇娇来看你了,今日爹爹成亲你可不要怪他啊,他找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以后会很幸福的。还希望娘能够祝福他们,让他们早生贵子!还有啊,我有哥哥了,他待我很好,明日.你就能看到他了,他长的可好看了。” “希望娘在天有灵能够保佑尽哥哥,让他无病无灾、金榜题名,保佑我们一家人合乐美满、幸福安康。” 君澜尽站在祠堂外,听着容锦瑟许的愿望心中有些感动,他深吸了一口气进了祠堂在容锦瑟身边跪了下来。 容锦瑟愣了一下,看着突然出现的君澜尽有些欣喜的问道:“尽哥哥,你怎么来了?” 君澜尽道:“来陪你守夜。” 说着,他给容家的列祖列宗磕了三个头,然后对着其中一个灵牌位道:“夫人,我是君澜尽,你放心我会保护好娇娇,让她幸福快乐,也会守护好容家!” 当年娇娇的母亲救他于危难,临走之前他问着那个善良的妇人:“我该怎么报答你?” 那妇人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道:“不需要报答。” 可是他却非常的执拗,拉着那妇人的衣摆不肯撒手:“我娘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妇人见他如此执拗,便随口一说:“那等你长大后,帮我保护娇娇可以吗?” 容锦瑟不知这些过往,她看着神色决的君澜尽,唇角一扬对着她娘的牌位道:“娘,他就是我跟你说的尽哥哥,是不是长的很好看啊?” 君澜尽轻笑望着她:“娇娇也好看。” 容锦瑟见时辰还早,她一时兴起拉着君澜尽的胳膊道:“尽哥哥,我们去闹洞房吧。” 君澜尽一脸的无语,只能任由她去,来到正威堂就见洞房里还亮着烛灯,而门前无人守着。 容锦瑟拉着君澜尽悄悄的来到了门前,耳朵贴着门听着里面的动静。 容浚旭今日大喜,避免不了的要喝酒,虽然早早的抽身回来了,但身上的酒气还是很重,他怕熏着林芊寻便先去沐了浴才来。 而林芊寻知道他会喝酒,还特意为他准备了醒酒汤。 容浚旭喝了醒酒汤后,看着林芊寻俏丽的容颜非但没有醒酒,反而觉得自己更醉了。 平日里林芊寻不施脂粉,穿着也比较朴素,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而今日因为是大婚她穿着一袭嫁衣,脸上的妆容也是精心打扮过。 乍看之下,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让容浚旭觉得惊艳无比,他喉头一紧不由自主的将人抱在怀中低头就去吻她。 林芊寻沉溺其中,但想到还有事情没做,便推了推他寻了说话的空:“合卺酒还没喝呢。” 容浚旭回过神来,将人放开后他端着两杯酒,两人交臂饮下,容浚旭都来不及将酒杯放回原处,便将人压在了榻上。 只听酒杯滚落在地发出的声音,伴随着容浚旭温柔的声音:“芊寻。” 林芊寻醉在他的柔情中,恍恍惚惚,两人相拥着吻的难舍难分,不多时房间里就传来一阵美妙的声音。 这声音落在容锦瑟的耳朵里,让她头皮一麻,不由的就想到了当日在静月楼他们躲在房间里,看见的那一幕。 她有些羞涩,忙拉着君澜尽要走。 君澜尽却打趣着笑问:“不听了?” 35 再添一喜 容锦瑟红着脸,连拉带拽的将君澜尽给带走了,待出了正威堂后,她才长舒了一口气,只是想到方才听到的声音还是有些脸热。 君澜尽看着她红透的小脸,真真是可爱极了,他轻笑一声正色道:“此乃夫妻敦伦,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没什么好害羞的。” 容锦瑟想了想,问道:“那既然是夫妻敦伦,为什么那些男的还要去花楼找姑娘呢?他们又不是夫妻。” 君澜尽没想到容锦瑟会这么问,他愣了一下,随即才认真的回道:“那是因为那些男人经不住诱惑,做不到从一而终。” 容锦瑟看着他问道:“那尽哥哥呢,会不会也像那些男人一样?” 君澜尽挑了挑眉,在没遇到娇娇之前他从未想过成家,因为身负使命他有自己要走的路,而这条路是生是死都是未知。 可是因为娇娇,他心生了贪念,希望余生能够得她相伴。 此时此刻,君澜尽无比清醒的知道自己内心的选择,但这些话又不能告诉她。 君澜尽低头看着容锦瑟,没有回答了她的话而是问道:“如果我和那些男人一样,你会怎么做?” 容锦瑟无法想象,一直以来她把君澜尽看的太完美,却忽略了一个事实。 就算君澜尽不会花天酒地,但也会有很多的女人,从古至今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常事,而皇帝则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坐拥美人无数。 上一世君澜尽造反成功夺得了皇位一定是做了皇帝,这一世想来也会如此,而她的尽哥哥以后也一定会有很多的女人相伴。 容锦瑟的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之前她还动过心念想嫁给他,和他长久的在一起。 容锦瑟觉得是自己太贪心了,因为君澜尽待她极好,是前世她不曾拥有过的好,所以她便生了魔障想把他据为已有,可是这样是不对的。 君澜尽注定不可能只属于她一个人,既然不能和他长久的在一起,那就做他独一无二的妹妹。 容锦瑟释怀一笑,只是这笑容有些惨淡:“尽哥哥隽秀非凡,以后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只要你喜欢就好!” 君澜尽听着这话顿时沉下了脸来,这小丫头是什么意思? 容锦瑟顿时忘记了方才的烦恼,她满是兴奋的盯着漫天的烟花,拉着君澜尽的胳膊大声道:“尽哥哥,新年吉祥!” 君澜尽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道:“新年吉祥,好了,守完了夜该回去睡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容锦瑟点了点头,这才不舍的回去睡觉去了。 次日一早,容锦瑟早早的就爬了起来,她穿着新衣服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就带着解语去了老夫人的青竹轩。 她来的比较早,老夫人还没有起身,便在花厅里等了一会。 不多时,容锦洛就到了,自从上次她被容锦瑟赶出来之后,还算安分守已,一直都在照顾她病重的母亲,平日里也很少出来闲逛。 只是多日未见,容锦洛明显消瘦了不少,看见容锦瑟早早的到了,她上前来打招呼,阴阳怪气的声音道:“三妹妹来的这么早,是迫不及待的想给自己的继母敬茶吗?” 面对她的挑衅,容锦瑟没有发火而是扬了扬眉梢,笑的好看:“二姐是羡慕了吗?听说二叔打算娶个平妻入府,相信二姐很快也会有继母疼爱了。” “你胡说什么?” 然后嘞恼羞成怒,她本想羞辱容锦瑟一番却没想到她伶牙俐齿反而给自己惹了一肚子的气。 她不信容锦瑟的话,哼了一声道:“我爹才不会娶别的女人呢。” 容锦瑟眉梢一动:“哦?看来二姐是不知道啊?这件事我可是亲耳听祖母说的,二姐若是不信就去问问二叔是不是有这回事。” 容锦洛一愣,她看着容锦瑟的神情不像是在说谎,心顿时咯噔一下,难道他的父亲真的要另娶? 正心慌意乱着,就听下人来请,说是老夫人起身了。 容锦瑟也没有理会容锦洛,径自起身去了老夫人的房间,今日老夫人穿的特别喜庆,整个人也很是精神。 她满脸笑容走进去,甜甜的唤道:“祖母,娇娇给你拜年了。” 老夫人忙招呼她起身:“好孩子,快起来。” 容锦瑟站了起来,扑到了老夫人的怀里:“祖母,你昨晚睡的好吗?” “好,好。” 老夫人笑的慈祥,然后从一旁的桌上取了一个厚厚的红封塞到了容锦瑟的手里:“喏,这是给你的压岁钱。” “谢谢祖母。” 容锦瑟欢欢的收了钱,容锦洛才进来,她规矩给老夫人磕头拜年,老夫人脸上虽然也有笑意,但终究是淡淡的。 她也给了容锦洛一个红封,只是明显那红封不如容锦瑟的厚重,但这已是常事,容锦洛早已习以为常。 不多时,容韩玉和容茗昊也来了,他们给老夫人拜完了年后,容浚旭和林芊寻才姗姗来迟。 今日的林芊寻看上去同往日格外的不同,她整个人好似鲜活了不少,就像一朵被滋润后开的十分娇艳的花儿。 老夫人看着林芊寻,虽然她不是十分满意这个儿媳妇,但谁让儿子喜欢呢? 就希望林芊寻争气,能为他们容家添一个金孙,延续容家的香火,这样九泉之下她就能向容家的列祖列宗交代了。 正想着,就见君澜尽也来了,还搀扶着重伤的任思玉一起。 看见外孙女,老夫人心头一惊匆忙让人去扶:“玉姐儿,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好好养伤的吗?” 任思玉走进来,在蒲团上跪下,端正的行了一礼:“思玉祝外祖母福如东海,长寿延绵。” “快起来。” 老夫人走上前去亲自将任思玉扶了起来,有些责怪的斥道:“你这孩子,身上的伤还没好,乱跑什么?” 任思玉道:“昨个舅舅大喜,我都没去恭贺他,心中着实过意不去,今个又是新年我一个人闷在房中也是无聊,外祖母放心我的伤势没有大碍的。” 老夫人扶着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道:“都是一家人,这么见外做什么?” 任思玉一笑,然后道:“我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尽表哥,他是为了送我过来才来晚了,外祖母可不要怪他啊。” 老夫人抬了抬眉,轻扫了君澜尽一眼,淡淡的声音道:“他有心了。” 任思玉抬头看了君澜尽一眼,然后轻垂着眸子,眼底有些羞涩的欢喜。 容锦瑟看着她,却是心知肚明,怎么会那么巧出门就撞见了君澜尽? 她这个表姐对君澜尽还真是执着。 那君澜尽呢? 容锦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要一看见任思玉和君澜尽在一起,她心中就非常的不舒服。 “娇娇。” 容锦瑟听到老夫人的声音猛的回过神来,就听老夫人道:“想什么呢?还不快给你母亲敬茶。” 她反应过来,匆忙站了起来,接过丫鬟递来的茶盏跪在地上对着林芊寻道:“娘,请喝茶。” 林芊寻一惊有些意外,她想过容锦瑟或许会改口叫她母亲,但没想到她叫的会是娘,要知道这个娘字的意义非比寻常。 她眼眶一热,笑着接了容锦瑟递来的茶水抿了一口,然后伸手将她扶了起来:“好孩子。” 说着,她将自己准备的礼物送给了容锦瑟,是一只木雕黑檀的手镯,还带着淡淡的香气。 这东西容锦瑟倒是有些印象,上辈子她在任思玉手腕上见过,还曾亲眼见过这镯子的奇效! 容锦瑟也没想到,林芊寻竟然将这个镯子给了她,她似是下意识的去看任思玉的反应,就见她面色苍白,双手紧紧的握着椅子的把手,将快将指甲都嵌了进去。 这个念头在容锦瑟的脑海划过的一瞬,她灵光一闪,眼神正与任思玉的撞上,便是这一瞬间,容锦瑟清晰的看见了任思玉眼中的憎恨。 虽然很快她就敛了去,但还是惊的容锦瑟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压下心头的震惊,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笑着道:“谢谢娘。” 虽然林芊寻并未告诉她这镯子有何用处,但她明白她的心意。 容锦瑟给林芊寻敬完茶后,君澜尽给容锦瑟也敬了茶,只是他并未改口依旧唤的是容将军。 老夫人也没吭声,因为在容锦瑟成亲之前便告诉了她,君澜尽不会入容家的族谱,他是容家人但依旧姓君。 此事是君澜尽决定的,他不入容家族谱一则是为了娇娇,因为一旦改了姓氏他和娇娇便就是真的兄妹了。 老夫人正欲起身,突然就听容茗昊道:“娘,今日大年初一又逢大哥新婚乃是双喜临门,不过儿子也想再添一喜。” 听到这话,老夫人皱了皱眉,轻扫了容茗昊一眼。 容茗昊笑着走上前来,缉了一礼:“恭喜母亲又要做祖母了。” 老夫人面色一僵,淡淡的声音问:“你的哪个妾室又有了身孕?” 容茗昊道:“不是府中的妾室,是儿子养在外面的外室,如今她身怀有孕儿子想迎她入府做平妻,帮着操持府中事物,还望母亲成全。” 老夫人听到外室二字,脸色一变,她猛的一拍桌子厉声道:“简直胡闹,你在外面养了什么人也敢娶回府做平妻?” 容茗昊不惧老夫人的威严,沉沉的声音道:“此女出自大户人家,说起来老夫人也认识,昨日里儿子擅作主张将人带了回来。还望母亲恩准让她来给你磕个头,见一见,倘若母亲实在不喜欢儿子不娶她便是。” 老夫人听说自己认识,心中也着实好奇,她倒是想看看这个儿子又要搞什么名堂,便应了他的请求:“好,那就带来给大家瞧瞧吧。” 容锦瑟坐在一旁看着自己的这个二叔,眼皮突然跳了几下,心中有种不安的感觉。 上辈子他二叔没有娶什么平妻,直到容家被抄,稳坐二夫人之位的依旧是周夏。 是以,容锦瑟也不知晓这突然冒出来的外室是何许人也? 而容锦洛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早上的时候她刚从容锦瑟的嘴里知道她父亲要娶亲,眼下就得到了证实。 容锦洛真是恨极了她父亲的薄情寡义,她母亲还没有死呢,她父亲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另娶。 而房中众人也是各怀心思,不多时,容茗昊去而复返扶着一个女人来到了青竹轩,众人的目光落了过去。 容茗昊将人扶到堂中,这才松了手唤道:“苒娘娘,快来拜见母亲和大哥大嫂。” 那女人闻言俯身跪在蒲团上端正的行了一大礼:“妾身秦沐苒见过老夫人。” 而在场众人听到秦沐苒三个字的时候,面色皆是一变! 36 试探 “沐苒,怎么会是你?” 老夫人瞪大眼睛,惊得猛的一下站了起来。 容锦瑟也是吓了一跳,她抬起头盯着跪在蒲团上的女人,就见她抬起头伸手摘了头上的帽子,露出一张众人无比熟悉的脸来。 正是月前因为毒害容锦瑟被容浚旭送去妙法庵思过的秦沐苒。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以这种方式重新回到将军府,成为容茗昊的外室,还怀了身孕! 秦沐苒抬起头望着一脸惊愕的老夫人,柔声唤道:“姑母,沐苒回来了!” “你……” 老夫人看着秦沐苒又看了看容茗昊,顿时一股怒火涌上了心头,她手指着秦沐苒气的浑身发抖:“你竟然……” 秦沐苒忙道:“姑母息怒,沐苒知错了,只是沐苒和二爷是真心相爱的,还望姑母成全。” 容茗昊也跪在了地上,求着老夫人:“母亲,儿子很久之前就喜欢苒娘,只是碍于身份不敢表白,后来她蒙冤被赶出府,儿子一时没忍住就去找了她。” 他握着秦沐苒的手,望着老夫人:“母亲,苒娘已经怀了我的孩子,还望母亲恩准让我迎娶她过门,儿子一定会好好待苒娘,不让她受任何委屈。” “混账!” 老夫人怒骂,拿起桌上的茶盏就朝着他们砸了过去。 容茗昊将秦沐苒护在怀中,生受了这一下:“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还希望母亲不要为难苒娘,她是你的侄女,你也不希望她被人非议吧?” “给我滚!” 老夫人怒火攻心,身子一晃,险些站不住。 “娘。” 容浚旭奔过来匆忙扶着老夫人,然后对着容茗昊和秦沐苒道:“你们给我滚出去跪着,尽儿,送娇娇和思玉先回去。” 说着就扶着老夫人去了内室,林芊寻跟了上去。 原本好端端的喜事,因着容茗昊带回的秦沐苒将老夫人给气病了,而容锦瑟更是震惊,没想到秦沐苒会和二叔勾搭到一起。 她绞着手指,心头愤怒,只恨当时一念之仁留了秦沐苒一条性命,简直就是放虎归山。 以她对老夫人的了解,秦沐苒和二叔的这桩婚事十有八.九会成,毕竟秦沐苒是老夫人的亲侄女。 究竟二叔和秦沐苒是怎么勾搭上? 否则秦沐苒放着好好将军夫人不做,为何要构陷容家? 容锦瑟越想心头的火气越重,她跟着君澜尽出了门,就见秦沐苒跪在院中半个身子依偎在了容茗昊的怀中。 “娇娇。” 秦沐苒见容锦瑟出来,直了直腰身满是愧疚的看着她。 容锦瑟压下心头的怒火,朝着她走了过去,一双眼眸含着泪似是有些委屈的样子:“姨娘,这是真的吗?” 秦沐苒拉着她的手道:“是姨娘对不起你,只是你父亲已经娶妻,这将军府再也没有我的位置,二爷对我一片情深,我也不忍负他,还希望你能谅解。” 容锦瑟垂着眸子,睁开了她的手道:“我懂的,娇娇祝姨娘和二叔白头偕老。” 水云居。 容锦瑟自从回来后心情就不好,她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的,直到解语匆忙的走进来道:“小姐,小姐,打听到了。” “如何?” 容锦瑟抬起头有些紧张的问道,她回来后就让解语听着青竹轩那边的动静,想知道这件事她父亲是怎么处置的。 解语便将打听到的情况告诉了她:“听说将军准备了两碗药,一碗堕.胎药一碗让男人永无子嗣的药让秦姨娘和二爷做个选择,然后才会答应他们的婚事。” 容锦瑟眼睛一亮,有些佩服他的父亲,她好奇的问道:“结果呢?” 解语拧着眉道:“二爷喝了那药,婚事已经定了。” 容锦瑟有些震惊:“二叔喝了药?” 她皱了皱眉,面色沉重道:“看来他是铁了心要娶秦姨娘了!” 解语也很是忧心:“是啊,小姐咱们该怎么办啊?那秦姨娘心机深沉,如今以二夫人的身份重回将军府还不知道要做什么呢?” 容锦瑟也是心中担忧,毕竟上一世林芊寻的死和秦沐苒脱不了干系。 如今林芊寻抢了本属于她的将军夫人的位置,以秦沐苒睚眦必报的性子一定不会放过林芊寻的。 正担忧着,就听房中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不过一个秦姨娘而已,至于让你失了分寸吗?” 容锦瑟抬起头就见君澜尽走了进来,她匆忙迎了上去:“尽哥哥,你怎么来了?” 君澜尽道:“就知道你乱了方寸,所以过来看看。” 说着,他看着容锦瑟道:“我说过,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应该冷静思考,不慌不乱,若是自己先乱了阵脚那便输了。” 容锦瑟有些羞愧的低着头道:“可是秦姨娘这个人不简单,我怕她会对娘不利。” 君澜尽听着容锦瑟这话,心头有些感动,他眸色深深的看着她,低声道:“那咱们就一起保护娘。” 容锦瑟点了点头,她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因为秦沐苒的事情而烦恼,而是伸出了手满是期待的看着君澜尽。 君澜尽愣了一下问道:“什么意思?” 容锦瑟撅着小嘴,有些不满的问道:“压岁钱啊,你做哥哥的难道都没给我准备压岁钱吗?” 君澜尽:“……” 君澜尽轻咳了一声,在自己身上摸了摸,然后摸出一枚铜板来,放在了她的手里:“诺,压岁钱!” 容锦瑟望着手心中的那枚铜钱,怔了一下,随后她展颜一笑看着君澜尽道:“谢谢尽哥哥,这是我收到的最有意义的压岁钱。” 容锦瑟将这如意结串成的铜钱挂在了腰上,问着君澜尽:“好看吗?” 君澜尽被她的心灵手巧以及她的心意所打动,他看着容锦瑟挂在腰上的那枚铜钱,一笑道:“好看。” 容锦瑟摸了摸那铜钱,笑的无比的灿烂。 * 容锦瑟正在房中看书,听说秦沐苒来了她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随即放下手中的书册让解语将人请了进来。 “娇娇。” 秦沐苒走进来后便亲切的唤着她的名字。 容锦瑟一笑,本能的要唤她姨娘,只是想到她如今已经跟了二叔便改了口:“二舅母,你怎么来了。” 秦沐苒觉得她的这句二舅母有些刺耳,不如任思玉唤的那么心底舒坦,她叹了一声:“你还是在怪我吧?” 容锦瑟垂着眸子:“怎么会的,娇娇已经长大了,理解二舅母的选择。” “我说的不是这个。” 秦沐苒看着她道:“我说的是之前毒害你的事情,你是不是认为那是我做的?所以对我才渐渐冷淡了下来,不似之前那么亲近?” 容锦瑟蹙了蹙眉:“我不知道,我也不想怀疑姨娘。” 秦沐苒走上前握着她的手问:“如果我说不是我做的,你会信吗?” 容锦瑟看着她,犹豫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只要姨娘说不是,那娇娇就相信。” 秦沐苒看着她的表情,叹了一声道:“可我知道一日找不到真凶,你是不会信我的,其实我回府来就是为了查明此事,而且在来之前我收到了一封神秘的信笺。” 容锦瑟听到神秘的信笺面色一惊,好奇的问道:“信上写了什么?” 秦沐苒有些为难的样子:“那信上说,所有的一切乃是娇娇你亲手策划的,是你想要赶我出府。” 容锦瑟瞪大眼睛:“简直荒谬!究竟是谁要陷害我?” 秦沐苒看着她的反应,忙道:“你放心,姨娘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定是有人想要挑拨我们母女之间的关系,不然我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你。” 容锦瑟点了点头,就听秦沐苒道:“我一直怀疑这件事是林芊寻捣的鬼,娇娇你愿意帮姨娘吗?”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的看着秦沐苒问:“姨娘,你想做什么?” 秦沐苒道:“林芊寻抢走了本属于我的将军夫人的位置,这口气我咽不下,所以我想请娇娇帮我一个忙。” 容锦瑟稳了稳心神道:“姨娘请讲。” 秦沐苒凑过去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就见容锦瑟皱了皱眉,随即点了点头,这时外面传来解语的声音:“小姐,夫人来看你了。” 听到林芊寻来了,秦沐苒面色有些不悦的道:“我改日再来看你,莫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容锦瑟笑着应许,目送着秦沐苒离开。 秦沐苒出了房门正和林芊寻碰上,她一笑亲切的唤道:“大嫂来了,娇娇在里面等你呢。” 林芊寻愣了一下,随即礼貌性的点了点头,然后掀开帘子进了房间。 秦沐苒回头望了她一眼,神情有些凝重,究竟容锦瑟有没有背弃她,很快她就会知道了! 是夜,容锦瑟失眠了。 因为秦沐苒今日对她说的那些话,还有她让她做的事情,她翻来覆去的有些焦躁不安,最后索性坐了起来,伸手晃了晃手腕上的铃铛。 等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窗外就传来了动静,君澜尽利落的翻窗走了进来。 见容锦瑟没有像往常那样跑过来迎他,君澜尽觉得奇怪,他走上前来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她不太高兴的脸色,问道:“怎么了这是?” 容锦瑟道:“秦姨娘今日来找过我,她说在回来之前收到了一封密信,信上言是我设局陷害她。” 君澜尽眉心一动,他在床檐前坐下问道:“还有什么?” 容锦瑟接着道:“不过秦姨娘说她不信,而且还怀疑是娘做的,想要报复她,让我在三日后把娘约出去,不知道要做什么?” 如果没有按照秦沐苒的意思将林芊寻约出去,定会引得秦沐苒的怀疑,可一旦约出去又怕对林芊寻不利。 容锦瑟拿不到主意,就只能来找君澜尽来商谈对策。 37 幸福 君澜尽听完容锦瑟说的这番话,眸色一敛表情有些严肃道:“据我所知,秦姨娘先去见了任思玉。” 提到任思玉,容锦瑟眼皮一跳,她有些诧异的看向君澜尽。 君澜尽也同样看向了她:“我派人去调查过任思玉,今日才得到消息,你可知任思玉其实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启程来了京城?” “什么?” 容锦瑟一惊有些不可置信:“也就是说她早就到了京城?” 君澜尽点了点头:“上次你被掳劫的事情最可疑的人便是任思玉,而她早早的到了京城却没有来将军府,那么她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又做了什么?那幕后暗害你的人,我敢笃定是个女人,她恨你至极,而种种迹象都表明此人就是任思玉,但我却有很多东西没有想通。” “不知道她一个在田州长大的女子是如何布下这一桩接着一桩的局,且还将一切都算的那么准,难不成她能未卜先知?” 从清水寺失火开始,那人就算准了一切,先是将娇娇引去废弃的菩提殿,将她锁在里面欲图烧死她。 显然她是知晓娇娇一定会去清水寺。 接着又是借二房之手,陷害娇娇,还利用钦天监吴咏夏的隐秘来威胁他,可是她又是如何知道他们一定会去找钦天监的? 而且她又是怎么仿出娇娇的笔迹,容锦洛的画作以及他的笔迹的? 要知道模仿别人的笔迹和画作,没有天赋和长时间的练习是不可能的,任思玉一个闺阁女子,是怎么做到的? 自从任思玉来到将军府后先是在老夫人面前嚼舌根说他和娇娇太过亲近,而他母亲挂在身上的玉佩无缘无故的被人割断,惹得老夫人对他母亲越发的不喜。 而后他母亲的嫁衣里夹了一张字条,透露出他的养父君曜乃是死在容浚旭的手里,差点就毁了这桩婚事。 可是如此隐秘的事情,任思玉又是怎么知道的? 随后,娇娇被人掳劫差点遇害,而任思玉为了救“他”受了重伤,再到如今秦沐苒勾搭上容茗昊杀回将军府。 这所有的一切,疑点重重,绝非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能做到的,可偏任思玉此人极其可疑。 除了未卜先知,能预知未来,君澜尽也想不到其它的解释。 但容锦瑟却在听到未卜先知四个字后,面色霎时一变,她又想起了敬茶那日自己得了那黑檀手镯的时候,任思玉露出的表情。 如果任思玉真的可以未卜先知呢? 而任思玉如此针对她的原因,就是因为她抢走了君澜尽,改变了前世的轨迹? 可是容锦瑟却觉得有些荒唐,她把君澜尽当成哥哥一般看待又碍着她什么了? 就算任思玉嫉妒她也不该把事情做的这么绝,想要置她于死地。 容锦瑟想的出神,就听君澜尽唤了她一声:“娇娇,你在想什么?” 她回过神来,匆忙握住了君澜尽的胳膊,下意识的想要告诉他自己的猜测,可是如此邪乎的事情,君澜尽会信吗? 容锦瑟想了想,只能委婉的回道:“我倒是觉得不无可能,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未卜先知算什么?我还听过借尸还魂呢。” 君澜尽眉梢一动,盯着容锦瑟:“借尸还魂?你这是又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还相信这种事情,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容锦瑟撇了撇嘴:“尽哥哥是不信鬼神之说了?” “不信。” 君澜尽回答的极其的坚定,他速来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只信人定胜天! 容锦瑟有些庆幸,也亏得她没有交底若不然还不知道会被君澜尽当成什么妖怪给除了呢? “可我相信。” 容锦瑟十分认真的看着君澜尽道:“我觉得能做你的妹妹一定是上天的眷顾。” 君澜尽听着这话心头微动,他低头看着容锦瑟闪闪发光的双眸好似星辰一般明亮,低哑的声音轻叹了一声:“傻丫头。” 容锦瑟听着他满是宠溺的一声傻丫头,感觉无比的满足,她笑嘻嘻的拉着他的胳膊摇了摇道:“你还没说我要怎么办呢?” 君澜尽想了想道:“我觉得秦姨娘许是在故意试探你,她未必不相信那封所谓的神秘信笺,只是也怕自己受人蒙蔽,所以想要借机试探你的衷心。” 容锦瑟恍然大悟,她拧着眉道:“那不如就和她撕破脸?” “笨。” 君澜尽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道:“撕破了脸只会多一个敌人,你便按照她的要求把娘带出府去,且看她究竟要做什么?” 容锦瑟有些担心:“可是万一她对娘不利呢?” 君澜尽笑着问她:“你这是不相信我?” “才没有。” 容锦瑟抱着君澜尽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可你开了春要参加科举,我不希望你因为琐事而分心。” 君澜尽心中满当当皆是感动,他看着容锦瑟如此乖巧的样子,不由的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无妨的。” 顿了顿,他又道:“我还没谢谢你呢,听说你给悦颜公主写了一封信,让她在宫中看顾娘亲,多亏了你她今日在宫中才没受什么苦。” 容锦瑟抬起头来,有些不高兴的样子:“那也是我娘好不好。” 君澜尽听的心花怒放,他勾了勾唇笑的春风得意:“对,那是咱们的娘。” 容锦瑟丝毫没觉得什么不妥,她打了一个哈欠靠在君澜尽的肩上,安心的闭上了眼睛,不多时就听均匀的呼吸声传了过来。 君澜尽侧头看着她安静的睡容,眼底满是化不开的温柔,他倾身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额头,低低的声音透着一丝缱绻:“娇娇,你要快些长大。” * 外面突然传来容锦瑟的声音:“表姐,我来看你了。” 任思玉回过神来,抬起头就看见容锦瑟走了进来,而她看见君澜尽也在这里的时候显然惊了一下。 “娇娇,你怎么来了。” 任思玉有些局促紧张的样子:“尽表哥在给我涂蔻丹,你要不要也涂一些,很好看的。” 容锦瑟僵在原地,她看着君澜尽和任思玉坐在一起,而任思玉手指上那大红色的蔻丹艳丽。 容锦瑟心头一黯,她垂着眸子不经意见到君澜尽腰上挂着的玉佩不是坠着同心铃的那个,她立即回过味来。 她佯装有些尴尬的样子,摆了摆手:“算了,既然尽哥哥在这,我就不打扰你了,表姐我改天再来看你。” 说着,容锦瑟转身离开了。 容锦瑟从金玉院出来后长舒了一口气,她因为昨夜里自己的推测想来试探试探任思玉看看她是否也是重生之人。 没想到竟会撞见她和“君澜尽”在一起。 不得不说,这个“君澜尽”真的太像了,就连她也差点被骗了,若非君澜尽从不离身的那颗同心铃,她都要以为他和任思玉是“旧情复燃”了! 而今日撞见的这一幕,却也是印证了容锦瑟的推测,她记得在上一世君澜尽给任思玉涂蔻丹的时间远比现在要晚的多。 显然任思玉是迫不及待了,想要重温过往的幸福。 上一世任思玉能够接近君澜尽获得他的青睐是因为他废了双腿,寒疾缠身被她处处打压的时候,任思玉对他伸过援手。 君澜尽是一个感恩图报的人。 只是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前世的轨迹,任思玉没有法子得到君澜尽的青眼,于是她才想到了苦肉计。 可是谁曾想,有些东西一旦改变,便再也回不到原先的轨道,任思玉苦心谋划的这一切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不知任思玉若是知道了真相会作何感想? 容锦瑟自认为在前世的时候和任思玉也没什么恩怨,无非就是因为君澜尽的关系她们表姐妹有些生疏而已。 可是没想到任思玉重生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要她的命! 容锦瑟心中五味陈杂,她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有些沉重,因为知道了任思玉也是重生之人,她忽而觉得以后的路有些难走了。 三日后。 容锦瑟同林芊寻一起出了门,而秦沐苒也得到了消息,这倒是让她有些意外,怀疑起任思玉说的那些话。 38 喜欢 容锦瑟和林芊寻一起坐在马车里,只是容锦瑟比较紧张,一颗心都紧绷着,她今日是按照秦沐苒的要求将林芊寻带出来。 至于秦沐苒想做什么,她却是不知道。 林芊寻早已知晓今日出门的目的,她怕容锦瑟担忧便笑着安慰她:“没事的,尽儿派人跟着呢,你别担心。” 容锦瑟往林芊寻身边挪了挪,然后抱着她的胳膊依偎在她的怀中问:“娘,你说人性是本善还是本恶呢?” 林芊寻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当然是本善的。” 容锦瑟很是不解:“既然是本善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坏人?” “是因为人有七情六欲。” 林芊寻向她解释着:“佛家有云:贪、嗔、痴乃是恶之根源,贪便是贪爱,非得到不可,否则心不甘情不愿。嗔是没称心如意就发脾气,怨天尤人,痴是不明白事理、是非不明、善恶不分。若是被这三恶所困,就会迷失本心做出错事。” 容锦瑟听着她的解释,想到自己上辈子所行就是被三恶当中的痴所困,最终做了恶得了报应。 她坐直了身子,神情认真:“我明白了,只要固守本心不被贪嗔痴所扰,就不会成为一个恶人。” 林芊寻欣慰一笑道:“其实善与恶往往就是一念之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而这一念之间就是你的本心。娇娇,你要记住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迷失自己,遇事要冷静思考,得不到的东西也不去强求。” 容锦瑟重重的点了点头,将这话放在了心上,就在这时马车突然间一晃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她挑开帘子,问着驾车的车夫:“出什么事了?” 车夫回道:“前面有人突然冲了出来,倒在了咱们的马车前面。” 容锦瑟抬头望去就见马车前的确躺着一人,因为是在闹市有许多人正在围观,还有人在指指点点。 她拧了拧眉,吩咐着车夫:“下去看看吧。” 车夫应了一声,随即下了车去查探,然后惊呼一声:“夫人,小姐,这人气息很弱好像快不行了。” 人命关天,林芊寻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便带着容锦瑟一道下了车去给那人把脉。 容锦瑟站在一旁看着,待看清躺在地上那人的脸后,她顿时一惊,脑子里不由的晃过一些画面来。 是前世林芊寻死之前发生的事情。 容锦瑟记得清楚,当年林芊寻在府外救了一人回来,正是眼前这个男人,她好心将这无家可归的男人收留在将军府做事。 后来没过多久,林芊寻怀了身孕,在她和秦沐苒的算计下失了孩子,而后南境生乱,她父亲奔赴沙场。 林芊寻同这个男人通.奸被人抓到,那时她没有争辩也没有哭,老夫人将她关在房间里等着父亲回来处置。 而林芊寻没有等到父亲回来便一根绳子将自己吊死在了房间里。 事后君澜尽查明了真相,知晓此事同她和秦沐苒有关,那时候他红着眼睛掐着她的脖子,想要杀她。 没错,这件事的确跟她有关,是她将林芊寻引去了那个男人那里,而那个男人则被秦沐苒喂了烈性的药。 可是事前,容锦瑟压根就不知道秦沐苒要做什么,只是按照她的吩咐将林芊寻给引来而已。 她明知林芊寻是被冤枉的,却没有开口为她说一句话。 如今再次见到这个男人,容锦瑟有一种心有余悸的感觉,她不知道今日这一切是巧合还是秦沐苒的安排。 不,林芊寻绝对不能和这个男人有任何的瓜葛。 “娘。” 容锦瑟将正在诊脉的林芊寻给拉了起来:“前面有医馆,咱们派人把他送过去就行了。” 林芊寻却道:“来不及了,这人发了急病,需要施针。” 她睁开容锦瑟的手,从怀中取出针囊然后就开始给那人施起了针,周围还有许多看热闹的百姓。 容锦瑟阻止不了林芊寻,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前世的时候林芊寻救下这个男人应该就是巧合,只是被秦沐苒给利用了。 这男人事后知道自己犯下大错,在林芊寻自杀之后他也抹了脖子谢罪,可是却被秦沐苒夸大其词说他们双双殉情。 “醒了,醒了。” 林芊寻收了针囊,问着那人:“感觉怎么样?” 男人有些浑浊的眼眸渐渐的清明过来,他坐了起来沙哑的声音道:“是你救了我?” 林芊寻一笑道:“举手之劳而已。” 男人站了起来朝着林芊寻一礼:“在下樊澈,多谢夫人救命之恩,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小事而已,不足挂齿,我虽然为你施了针缓解了症状,但还是需要去医馆治疗不可耽误。” 林芊寻颔首,留下这话便带着容锦瑟上了马车。 林芊寻坐在马车里看着容锦瑟有些不太对劲,好奇的问道:“娇娇,你怎么了?” 容锦瑟道:“秦姨娘让我把你约出来也不知道要做什么?那个叫樊澈的又好不巧不巧的撞在了咱们的马车前面。我知道娘亲你心善,可是大街上那么多人,你今日救了他,它日还不知道被有心人编排出什么来?” 她握着林芊寻的手,叹了一声:“希望是我想多了,但以后娘亲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份,我也知道事急从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我也不希望你因此被有心人给利用了。” 林芊寻听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换做从前她可以肆无忌惮的行医救命,但现在她是将军夫人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将军府。 林芊寻有些欣慰的看向容锦瑟,然后摸了摸她的头道:“娇娇长大了懂事了,你放心,我以后做事一定三思而后行。” 容锦瑟笑了笑,抱着她的腰趴在她的怀中:“娇娇一定跟着娘好好学习医术,以后治病救人这种事情让我来做。” “好,娘一定将一身医术倾囊相授。” 林芊寻抱着她,真切的感受到了容锦瑟对她的关心,也明白了娇娇是真的把她当成亲生母亲一般来对待。 两人在大街上逛了一圈,除了遇到了一个樊澈之外,便再也没有遇到什么意外。 午时过后两人回了府,容锦瑟觉得如果樊澈不是秦沐苒的安排,那么秦沐苒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试探她的衷心。 但樊澈这个人,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夜里她便又借机把君澜尽给召来了。 两人就着一个樊澈又聊了许久,最后容锦瑟又在君澜尽的怀中睡了过去,只是因为樊澈的出现,让她生了心魔,梦见了前世林芊寻的遭遇。 她看见林芊寻穿着一袭雪白的衣裙吊死在房梁上,看着君澜尽撕心裂肺的抱着他母亲的尸体痛不欲生。 最后这些画面一转全都变成了红着眼睛杀气腾腾的君澜尽掐着她的脖子,一副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的样子。 她害怕极了,双手不停的挣扎着嘴里喊着:“不要,不要。” “娇娇。” 君澜尽本来准备要离开的,只是他才起身就听容锦瑟做了噩梦双手不停的在挣扎,他匆忙握着她的手,唤着她的名字。 容锦瑟猛的惊醒过来,只是她神智还有些不清不楚,看见眼前的君澜尽后,她突然猛的抱住了他的脖子哭着道:“尽哥哥,我知道错了,你不要杀我。” 君澜尽一惊,身子也跟着僵了一下,他皱了皱眉拍着她的背道:“娇娇,你做噩梦了?” 容锦瑟听到他温柔的声音渐渐的清醒了过来,她缓了缓心神却没有松开他只微微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君澜尽任由她抱着,哄着她问:“又梦见了我要杀你?” 容锦瑟没说话,她将头埋在他的肩上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襟。 君澜尽握着她的双肩将她扶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问:“告诉我,在梦里我为什么要杀你?” 容锦瑟吸了吸鼻子道:“我梦见娘被人给害死了,好像还是因为我,所以你想要掐死我。” 君澜尽听着这话有些心疼,他以为容锦瑟是太过担忧,生怕秦沐苒借着她的手做出对林芊寻不利的事情,才会做这样的噩梦。 他叹了一声,复又将容锦瑟抱在怀中:“傻丫头,梦境和现实都是相反的,你所担忧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 可容锦瑟知道噩梦不是不会发生,而是被她给改变了,可是她又怕自己无能为力,守不住这份美好。 上辈子她过的有多么惨,这一世她就有多么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尤其是君澜尽。 容锦瑟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似乎从知道任思玉也是重生的之后,她就变的优柔寡断,患得患失。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坐了起来道:“我没事了,天都快亮了尽哥哥快点回去吧,若是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君澜尽哪里能走的了,他将容锦瑟按在床榻上,为她盖好被子道:“天色还早,你快睡吧,我守着你。” 容锦瑟鼻翼一酸,她吸了吸鼻子问道:“尽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君澜尽笑着道:“因为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啊。” 容锦瑟想了想,有些纠结的道:“那如果娘又生了一个妹妹或者弟弟,你是不是就不会对我这么好了啊?” 君澜尽唇角一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不会,因为娇娇在我心中是独一无二的。” 容锦瑟开怀一笑,她突然抬起头凑过去在君澜尽脸颊上亲了一下:“尽哥哥在娇娇心中也是独一无二的。” 君澜尽僵了一僵,借着外面蒙蒙的光亮他看见容锦瑟轻颤着的睫毛,他勾了勾唇角旋即俯身在她眼睛上一吻。 容锦瑟感受着他唇上的温度落在她的眼睛上,有些灼热,烧的她的心脏越发跳动的厉害可她又格外喜欢这种感觉。 容锦瑟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睡着的,她一觉醒来后外面的太阳已经老高了,她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望着外面折射进来的一缕缕光线,心情极好。 这时,解语推门走了进来,见容锦瑟已醒她走上前道:“小姐,你终于醒了,表少爷来了眼下正在老夫人那里呢。” 容锦瑟听到表少爷三个字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之后她才惊觉解语说的是谁,顿时一脸惊喜的问道:“是远霁表哥来了吗?” 解语道:“是啊,远霁少爷进京来赶考,顺便恭喜将军大婚,原本他应该在大婚之前到的,只是路上染了风寒给耽搁了,这才来晚了。” 容锦瑟听着解语的话,心头一时百感交集,她口中的远霁表哥是她亲舅舅家的长子,名唤苏远霁。 当年苏家在京城也曾极盛一时,只是十八年前因为谋逆的琰太子而受到牵连,家道中落,后来苏家为了避祸便迁到了故地成州去了。 容锦瑟记得上辈子,苏远霁也是这个时候来的京城,他才华横溢还在状元楼拔得头筹,成为当年状元的热门人选。 但容锦瑟却记得君澜尽跟她说过,苏远霁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他杀,而杀的人就是太子沈景林。 当时容锦瑟不信,以为君澜尽就是想挑拨她和沈景林之间的关系,没有将此事放在心里。 39 自尝苦果 容锦瑟相信君澜尽是不会骗她的,上辈子远霁表哥的死一定是另有隐情。 如今她既然掌握了先机就绝对不能再让这样的悲剧发生,更何况远霁表哥还是舅舅家的独子,是王家仅存的血脉。 母亲去世后,每一年舅舅都会带着远霁表哥来看她,只是她太傻因着被秦沐苒挑拨而疏远了舅舅一家。 如今想想,她也已经有三年不曾见过舅舅和远霁表哥了。 容锦瑟有些迫不及待,她由解语伺候着梳洗打扮过后,便去了老夫人的青竹轩。 房间里,除了林芊寻和老夫人之外,君澜尽也在。 老夫人知道苏远霁这次是来参加会试的,于是就把君澜尽叫了来,他们两人客气的见了礼后坐在一起聊起今年各地的解元。 而苏远霁和君澜尽一样在乡试中都得了第一。 老夫人听着他们侃侃而谈,因为秦沐苒而生的阴郁也消散了不少,加上林芊寻在一旁劝慰道:“母亲真是好福气,咱们将军府今年有三个人要去参加会试,其中两个都是解元,这可是旁人羡慕不来的。” 除了苏远霁和君澜尽外还有容韩玉也会参加今年的会试,而容韩玉在乡试中虽然没有拔的头筹但也排在了第七。 老夫人听着这话,心头也舒畅了一些,虽然这三个都不是她的亲孙子,但都是代表着将军府。 正想着,就听丫鬟来报:“三小姐来了。” 老夫人抬起头就见容锦瑟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虽然娇娇每天都来请安,但她之前都不曾发现,她竟然瘦了。 “娇娇给祖母请安了。” 容锦瑟走进来后屈膝先是给老夫人行了一礼。 老夫人回过神来,露出一脸慈祥的笑意对着她道:“娇娇,这是你远霁表哥,你还认识吗?” 容锦瑟这才打量起苏远霁,记忆中她的这个表哥又瘦又高,却是十分的欢脱,他在人前的时候表现的特别乖顺,但无人的时候就原形毕露了。 他会偷偷的带着她溜出去,爬树抓鸟玩水,而容锦瑟最喜欢骑在他的脖子上飞高高。 如今再见,容锦瑟觉得昔日那个顽皮的少年长大了,不仅相貌越发的英俊了,也成熟了许多。 “表哥。” 容锦瑟冲着苏远霁一笑。 苏远霁站了起来看着容锦瑟有些不敢置信道:“娇娇,三年没见你怎么都长成大姑娘了?” 他记忆中的容锦瑟还是一个胖墩墩的小丫头。 容锦瑟道:“我都十四岁了,当然是大姑娘了。” 苏远霁走过去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道:“这脸上的肉怎么也不见了,我还是觉得你小时候肉墩墩的最可爱。” 容锦瑟拍掉他的手:“你这臭习惯怎么还没改,老爱捏我的脸。” 苏远霁大笑一声,张开手道:“来让表哥抱抱,看看还能抱得动吗?还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骑在我的脖子上飞高高了。” 容锦瑟却不曾发觉,她心中欢喜高兴的就跑了过去,苏远霁抱着她在原地转了一个圈,惹得容锦瑟咯咯不停的笑。 而坐在不远处的君澜尽看着他们,眼底的眸色顿时冷了几分,他阴沉着脸看着容锦瑟脸上的笑容,心中好似被一口气给堵住了。 他都没这么抱过娇娇! 君澜尽越想越气,恨不能冲上去把他们给拉开。 一旁的林芊寻察觉到他的不高兴,悄悄的拍了拍他紧捏着椅子的手,君澜尽这才渐渐的敛住心神。 老夫人笑着道:“这俩孩子小时候关系就特别亲厚,没想到多年不见依然如此。” 林芊寻在一旁附和道:“这样才好,娇娇以后又多了一个兄长疼爱,以后定是无人敢欺负她的。” 老夫人点了点头深表赞同,说起来她对苏家也是有愧的,当年她亲自为旭儿求娶了苏家女。 那时候她是拍着胸脯向苏家人保证一定不会亏待澄娘的,可是她食言了,澄娘年纪轻轻郁郁而终同她有着莫大的关系。 所以对苏家仅存的血脉苏远霁她也是尽心尽力的当成孙子一般看待。 “听说表哥来的路上生了病,可是好了?让我给你把把脉吧,我现在跟着娘在学习医术呢。” 容锦瑟拉着苏远霁坐下后便伸手为他探了探脉息。 苏远霁看着她有模有样的,笑着调侃道:“真是不得了啊,娇娇都会医术了,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容锦瑟嗔了他一眼正色道:“表哥你应该是水土不服,没什么大碍的,回头我给你开张药方,养养身子就好了。” “好。” 苏远霁笑着拍了拍她的头,然后对着林芊寻道:“娇娇从小就调皮任性,可我今日见她觉得她大变样,比小时候要讨喜多了,还要多谢夫人对她的教导。” 林芊寻看着容锦瑟,眼中满是温柔的慈色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君澜尽看着他们一副兄妹情深的样子只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他正欲起身告辞就听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说是表小姐来了。 不多时,任思玉走了进来她屈膝给老夫人行了一礼,然后笑着道:“听说表哥来了,我过来瞧瞧。” 说着,她看向苏远霁大方的打着招呼:“远霁表哥,好久不见。” 苏远霁看着任思玉先是一愣,随即他眸光亮了起来惊讶道:“你是玉儿妹妹?” 任思玉一笑,眼波流转:“是我,多年未见远霁表哥可还好?” 苏远霁一时间看的有些痴了,他小时候曾见过任思玉,只是那时候她还没有长开,文静的性子不似娇娇那般活泼,是以不太亲近。 容锦瑟见表哥有些失态的一直盯着任思玉,显然是被她给迷住了,其实也难怪像任思玉这般的女子,没有哪个男人不被吸引的。 可任思玉的柔弱在容锦瑟看来就是矫揉造作,长的好看有什么用,心肠无比的恶毒! 而且她冲着远霁表哥这么笑,倒是有刻意勾引的意思,不知道任思玉有何意图? 难道上辈子远霁表哥喜欢她? 容锦瑟想到这些不由的眯了眯眼睛,既然她这么想勾引别人,那她不如就成全她好了! “表姐前些日子为了救尽哥哥受了伤,不宜久站,有什么话还是坐下说吧。” 容锦瑟跑过去扶着任思玉在苏远霁的身边坐下,然后关切的问道:“表姐,你的伤怎么样了?我最近医术大有长进,让我瞧瞧吧。” 说着,她突然撕开了任思玉的衣襟,露出一大片的锁骨,以及她肩上缠着的纱布。 任思玉吓得惊呼,匆忙捂住自己的肩满脸的惊慌失色。 老夫人见状轻斥了一声:“娇娇,你做什么呢?” 容锦瑟一脸无辜的表情,看着老夫人道:“我给表姐看看伤势啊?怎么了?” 老夫人唇角一抖,有些无语。 林芊寻快步走了过来拉着容锦瑟低声道:“你尽哥哥和远霁表哥都在呢,你怎么能当众撕玉姐儿的衣服?传出去让她怎么做人?” “啊?” 容锦瑟捂着嘴恍然惊醒,她匆忙对着任思玉道:“对不起啊表姐,都怪我行事鲁莽没有想那么多,让你受惊了,不过尽哥哥和远霁表哥都不是外人,你也不要往心里去。” 任思玉拢好了衣襟红着眼看着容锦瑟,心头窝着一团怒火,她才不信容锦瑟是无心之失,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任思玉咽不下这口气,她起身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外祖母,我不活了!” 老夫人看着外孙女,有些为难的劝道:“玉姐儿,娇娇又不是故意的,你何至于想不开?” 任思玉哭哭啼啼的道:“母亲从小教导我名声胜过一切,如今表妹的无心之失让我…这让我还怎么活啊?” 老夫人皱了皱眉,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容锦瑟道:“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的,表姐既然觉得自己丢了名声我倒是有一个好办法可以化解。左右表姐到了议亲的年纪,不如就让祖母为你做主,将你许给远霁表哥吧?” 说着她摇了摇老夫人的胳膊问:“祖母,你觉得怎么样啊?远霁表哥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的,他的人品你应该信得过的。” 任思玉听着这话面色一变,她瞪大眼睛看着容锦瑟却是被她的话给憋住了。 老夫人虽然觉得此事草率,但苏远霁倒也不失为一个最佳人选,虽然她的女儿有意将玉姐儿送来京城寻个世家贵族高嫁。 而且旭儿也跟她提过,想给玉姐儿寻个家世清白人品上佳的夫婿,不求出身高贵只求能一心一意待玉姐儿。 虽说苏家败落了,但苏远霁颇有才华,凭他的本事必能将苏家兴盛,玉姐儿嫁给他倒也不错。 老夫人被容锦瑟说的有些心动,但这婚事肯定不能草率,还得询问两人的意见,于是她先问了苏远霁:“远霁,你意下如何?” 苏远霁还有些懵,怎么这片刻的功夫就开始议起了他的婚事? 不过方才他坐的离任思玉最近,也瞧见了不该看的,作为男人理应负责。 他站了起来朝着老夫人一礼道:“只要玉儿妹妹没有意见,远霁愿意!” 老夫人点了点头,然后又问着任思玉:“玉姐儿,你呢?” 任思玉白着脸,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是她自己哭着求老夫人给她做主的,如今老夫人做主为她寻了夫婿,她若是拒绝那么方才的委屈又算什么? 她真是恨极了容锦瑟,也恨自己没有沉得住气。 任思玉不甘心,想为自己搏一搏,她绞着手指轻声抽泣着道:“可这房中又不止远霁表哥一个人,尽表哥也看见了。” “我没有。” 君澜尽见任思玉想要攀咬他,直接开了口:“方才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到现在还有些迷糊呢。” 任思玉听着这话,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 但容锦瑟却很高兴,她就喜欢君澜尽堵的任思玉哑口无言的样子,就算君澜尽真的看到了什么,只要他不想就不会娶! 当然,这件事把远霁表哥算计进去有些不厚道,但作为补偿她会为他挑一个可心的女子。 容锦瑟知道以任思玉的野心她是绝不可能嫁给远霁表哥的,这婚事也成不了,她就只想让任思玉知道什么叫做自尝苦果。 她不是想要勾引远霁表哥吗? 那她就把远霁表哥送给她做夫君,看她以后还敢不敢随随便便魅惑别人。 任思玉眼中噙着泪,心中已是恨极但她也知道这个答案不能说,于是她双眼一翻佯装激动过度的晕了过去。 老夫人吓了一跳:“玉姐儿。” 容锦瑟匆忙走过去给任思玉探了探脉,她知晓任思玉是故意的,但若是真逼着她做了选择那也是毁了远霁表哥的一生。 今日之事她就想给任思玉一个教训,于是就放过了她。 “表姐身子虚,如今受了惊晕倒了,祖母不要担心,我会照顾好表姐的,毕竟都是我的错。” 容锦瑟一脸难过的样子。 老夫人知道她是无心又怎么会怪她,于是便令人将任思玉给扶了回去。 40 心疼 容锦瑟亲自送任思玉回了她的金玉院,将人安顿好。 见任思玉还没清醒,她就开了一张药方让夏月去煎药,然后掏出随身携带的针囊准备给任思玉扎针。 容锦瑟拿着一根细细的长针看着还在装睡的任思玉嘴里道:“娘说要札哪里来着?天池穴还是云中穴?算了,都试试吧!” 说着就要下针,本就装晕的任思玉听到这话哪里还敢继续装下去? 她幽幽的睁开眼睛嘴里发出一声轻吟,问:“我这是在哪?” 容锦瑟见她清醒高兴道:“表姐你醒了,这里是金玉院,你晕倒了是我送你回来的,看来我的医术真的很不错!” 任思玉唇角一抖,心中憋了一口气被给她咽下去了:“娇娇,我可是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为何要这么对我?” 容锦瑟一脸不解的看着她问:“表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任思玉又恼又怒,见四下无人她也不装了,从床上坐了起来道:“你敢说今日之事不是你故意的?你明知道女子的贞.洁比什么都重要,却故意撕扯我的衣服,你居心何在?” 容锦瑟瞪大眼睛看着沈婉月,问道:“难道不是表姐你瞧上了远霁表哥吗?我见你对他暗送秋波还以为你喜欢他,所以就想着帮你,这才会这么做的!” 她低着头一脸委屈的样子:“表姐,我真的是为了你好啊!” “你……” 任思玉手指着她气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对他暗送秋波了?” 容锦瑟眨了眨眼睛:“没有吗?可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啊,你看远霁表哥的眼神分明就是在勾引人家啊,就像青.楼女子勾引恩客是一样的。” “你给我住嘴!” 任思玉怒急,伸手一巴掌就打在了容锦瑟的脸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容锦瑟被她一巴掌打的身子一歪,撞到了桌子上,就听啪的一声,桌子上的茶碗跌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娇娇!” 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就见老夫人和容浚旭一起走了进来。 容浚旭是听说了今日发生的事情有些不放心,于是便和老夫人一起过来瞧瞧。 谁料竟瞧见自己的女儿被人欺负,他匆忙走过来扶着容锦瑟,只见她半边脸颊红肿着。 容浚旭大怒,瞪着任思玉:“你竟然敢打娇娇!” 任思玉大惊失色,匆忙解释道:“舅舅,是她,是她故意陷害我让我失了名节,我才……” “够了,就算娇娇是做错了,可她已经跟你道了歉。本来这就是一件小事,是你自己觉得自己丢了名节。” “母亲也为你做主想将你许给远霁,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容浚旭心中怒急,他千娇万宠的女儿自己都没有动手打过,可是任思玉她一个表小姐竟敢对娇娇动手,他忍不了! 老夫人也是心疼极了,她看着任思玉斥道:“玉姐儿,你真是太过分了,你怎么能打娇娇呢?” “祖母,爹爹。” 容锦瑟捂着脸轻声抽泣着:“你们不要怪表姐,她也是受了委屈才会这么对我,平常的时候她待我很好的!” 容浚旭冷哼:“受了委屈便要拿你出气吗?她是什么身份也敢对我将军府的嫡小姐下手!” 任思玉白着脸看着他们,分明是容锦瑟做错了事情故意毁她的名节,可是舅舅和外祖母都护着她。 凭什么,就因为容锦瑟的身份比她高贵? 任思玉狠了狠心突然朝着自己的脸颊打了一巴掌,红着眼睛道:“舅舅,外祖母是我错了,我不该打晏晏,还请你们原谅。” 容浚旭冷着脸道:“你该道歉的人是娇娇。” 任思玉闻言面色更加的难看,她压下心头的不甘低着头道:“娇娇,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请你原谅我吧。” 容锦瑟走过去握着任思玉的手:“表姐别这么说,我也有错,如果不是我太莽撞也不会惹出这样的事来,你打我出气也是应该的。” 任思玉深吸了一口气,反握住她的手低声道:“那我们就将此事掀过,握手言和。” 只是容锦瑟也不是吃素的,她也将力道收紧,两人暗暗的较着劲。 “好啊!” 容锦瑟一笑,眼神也不落下风! 老夫人见状松了一口气,毕竟两个都是她的孙女,若闹的太僵她也为难。 “好了,都是自家人,以后谁也不许再动手否则我可不认你们了!” 老夫人走过去握着她们的手,言辞认真的说道。 容锦瑟和任思玉松了力道,两人相视一笑,干戈尽消的样子。 虽然她们两人和解了,但是容浚旭却还没有消气,他冷着一张脸走过去将容锦瑟拉了过来道:“走吧,回去爹爹给你上药。” 说着,就带着容锦瑟离开了金玉院。 林芊寻和君澜尽安顿好苏远霁后便朝着听风院去了。 走在路上,林芊寻看看君澜尽眉梢扬起的样子,笑着道:“怎么,这回不生气了?” 君澜尽一笑,心情有些愉悦。 原以为娇娇对她的这位远霁表哥很好,因此他还生了一肚子的闷气。 可是没想到转眼的功夫,娇娇就把她表哥给坑了,还顺便给了任思玉一个教训。 “娇娇还是最喜欢我的!” 历经此事,君澜尽信心满满,管她什么表哥亲哥哥,他在娇娇心中的地位无人能及。 林芊寻摇了摇头有些无奈道:“是啊,是最喜欢你,但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只是单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而已。” 君澜尽好似被人泼了一盆凉水,他沉着脸道:“娇娇只是不懂,娘你怎知她对我的喜欢就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林芊寻本想再打击打击他,只是还未等她开口,就见吴尚寻了过来道:“夫人,三小姐被人给打了,将军请你过去给她上药。” 水云居。 容浚旭拿着浸湿的毛巾正在给容锦瑟消肿,他脸色依旧阴沉着,动作却是十分的小心翼翼,眼底满满的都是心疼。 容锦瑟拉着他的胳膊,安慰着他:“爹爹,娇娇不疼的,真的!” 容浚旭拧着眉,动作轻了些许:“她打你,你就不知道还手吗?” 容锦瑟耸了耸肩,小声道:“我这不是没来得及吗?” 正说着,房门被人砰的一声推开,就见君澜尽疾步走了进来,入目就看见容锦瑟半边红肿的脸。 他眯了眯眼睛,眸色冷厉:“任思玉打的?” “尽哥哥。” 容锦瑟眉眼一弯,甜甜的声音唤着他,只是牵动了半边脸颊,疼的她皱了皱眉。 “别说话。” 君澜尽快步走过来,看着她肿起来的脸,眼神越发的阴沉起来。 他从怀中掏出一瓶药膏,对着容浚旭道:“我来吧!” 容浚旭看了他一眼,起身让了地方。 君澜尽取了一些药膏轻轻的在容锦瑟红肿的脸上揉开问道:“疼吗?” 容锦瑟摇了摇头,谁料君澜尽突然用力,疼的她龇牙咧嘴。 君澜尽冷哼:“疼就对了,真是没有出息,在自己的家里也能被人打成这样?” 容锦瑟:“……” 林芊寻站在一旁看着他们,问着容浚旭:“到底怎么回事?” 容浚旭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林芊寻听的心有余悸,她也没想到看起来柔弱的任思玉动起手来竟这么狠。 娇娇脸上这红肿程度,可不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能打出来的。 君澜尽面色阴沉,手上的动作轻缓了许多,问着容浚旭:“不知道这件事将军打算如何处置?” 容浚旭看着他,淡淡的声音道:“玉姐儿已经跟她道了歉,她们两人也已经握手言和。” 君澜尽面色一沉:“娇娇这一巴掌就白挨了?” 容浚旭问道:“你打算如何?” 君澜尽眸色微敛,眼底透着一抹杀气:“我不管她是谁,胆敢欺负娇娇就必须要付出代价!有些事情将军不方便,那就由我来做。” 容浚旭挑了挑眉:“她毕竟是我的外甥女,你别失了分寸。” 君澜尽点了点头道:“你和娘先回去吧,我陪着娇娇就好。” 容浚旭也觉得自己在这里有些多余,于是就携着林芊寻的手,带着她先离开了。 待他们一走,容锦瑟便扯着君澜尽的衣袖道:“尽哥哥,你别生气了,其实我是故意的。” 君澜尽抬了抬眸子,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容锦瑟道:“我是故意激怒表姐的,爹爹和祖母也是我让解语引过来的。本来我是想激怒表姐,套出她的话的,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能忍。” 说着,她偷偷的看了君澜尽一眼又继续道:“虽然表姐打了我一巴掌但她也好不到哪里去。为了给我赔礼道歉她还自己抽了自己两个巴掌呢,说起来我还赚了!” 容锦瑟扬了扬眉,有些得意的样子,今日之事也算是出了一口憋在心里的恶气,给了任思玉一个教训。 君澜尽听着她的话有些气结,上次为了赶走姨娘她不惜给自己下毒,今日只为了给任思玉一个教训,自己还挨了一巴掌。 君澜尽心烦意乱,斥道:“容锦瑟,你还觉得挺得意是不是?你的脸不疼,可我的心疼。你什么时候才能聪明一点?教训别人至于要把自己也搭进去吗?” 容锦瑟瞪大眼睛看着君澜尽满脸愤色的样子,虽然他语气不好,但字字句句都是在为她担忧,为她心疼。 君澜尽见状心底一慌,脾气也没了,他皱了皱眉道:“哭什么?我又没打你!” 容锦瑟吸了吸鼻子,伸手一把抱住君澜尽:“尽哥哥,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不会再伤着自己让你担心了!” 君澜尽一愣,身子软了下去,他长叹了一声,抚着容锦瑟的背:“你知道就好。” 容锦瑟窝在他的怀中,平复了心绪道:“我今天可是把表姐得罪狠了,她一定恨死我了。” 君澜尽冷哼:“既然知道,干嘛还要去招惹她?” 容锦瑟撇了撇嘴:“我就是看不惯她一副狐狸精的嘴脸,竟然还想勾引远霁表哥。” 君澜尽眸色一寒,握着容锦瑟的双肩将她扶了起来:“所以,你都是为了你的远霁表哥?” 容锦瑟眨了眨眼睛还未等她开口就听君澜尽冷冷的声音道:“你对你的远霁表哥还真是好,任思玉勾引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为我出头?” 容锦瑟听着他的指责,哭笑不得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为了远霁表哥才出头的。我如果真是为了他,会这么坑他吗?我就是单纯的看不惯表姐那做作的样子而已。” 君澜尽闻言,缓了缓眉别扭道:“他抱着你转圈圈的时候,我见你笑的挺开心的,估计都忘了我这个尽哥哥。” 容锦瑟唇角一抖,她挑了挑眉歪着头打量着君澜尽道:“尽哥哥,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君澜尽脸皮一疆,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他伸手捏了捏容锦瑟没有受伤的另一边脸:“想的挺美!” 说着,他起身站了起来:“这药一天抹三次,两天就能消肿,不可偷懒!” 容锦瑟笑嘻嘻的应道:“知道啦。” 君澜尽看了她一眼,随即俯身凑了过去,低低的声音道:“容锦瑟是你先招惹我的,如果你敢始乱终弃,看我怎么收拾你!” 留下这话,他就转身走了出去,只留容锦瑟呆呆的楞在原地。 君澜尽回到听风院后便进了药室,半个时辰后他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一个瓷瓶。 穆西正在外面侯着,见君澜尽出来他双手抱拳行了一礼:“少主!” 君澜尽将手中的瓷瓶递给她:“给任思玉送过去,要亲自给她上药。” 穆西面皮一抽,随即伸手接了瓷瓶从善如流道:“少主放心,属下知道怎么做。” 君澜尽拍了拍他的肩:“委屈你了。” 就算穆西不恶心,他都觉得恶心。 41 没人性 君澜尽看着他,挑了挑眉问:“办好了?” 穆西回道:“是,属下已经亲自给她上了药,她也没有怀疑,而且属下去的时候发现表小姐正在责打她的丫鬟,应该是在拿她的丫鬟出气。” “哦?” 君澜尽尾音一挑,眸色深了些许,他摆了摆手道:“你下去洗洗吧。” 穆西应了一声正要退下,突然就听君澜尽问道:“穆西,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也好为你留意留意。” 穆西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君澜尽道:“只要不是表小姐这样的,什么样的姑娘都可以。” 君澜尽:“……”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轻咳了一声:“知道了,你退下吧。” 穆西告退离去后,君澜尽忽而觉得自己有些不地道,他三番两次的让穆西易容成他的样子去应付任思玉,长此以往下去只怕穆西心中都有阴影了。 看来,他也该想想其它的法子,让任思玉露出她的真面目了。 君澜尽眯了眯眼睛,随即唤了安平进来,对着他道:“听说任思玉的丫鬟夏月被责打了,你带着伤药过去看看,不要太刻意,明白吗?” 安平眸光一亮懂了君澜尽的意思,他点了点头道:“公子放心,奴才知道怎么做。” 君澜尽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让安平退了下去,而他则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渐落的夕阳眼神有些阴鸷。 他说过,所有欺负娇娇的人都将付出代价,谁也不会例外。 *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而君澜尽也已经起身,他听说有一位姓姜的太医要见他,于是就让安平将人给请了进来。 不多时,姜陵安走了进来,他看见君澜尽站在窗前,迎着晨曦微光只露出一个背影来。 他勾了勾唇角,有些随意的拢了拢衣袖:“是你的杰作吧?府上这位表姐跟你有仇?” 君澜尽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知道还问?” 他转身走到桌前,示意姜陵安坐下说话。 姜陵安也不跟他客气,一掀衣袍在桌前坐下,然后打量着君澜尽住的地方:“看来你的日子过的不错。” 君澜尽拿起一只茶杯为他倒了一杯茶:“你也不错,年纪轻轻就入了太医院,医术超群深受陛下的喜爱,看来是没有给神医谷丢脸。” 姜陵安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小师叔过的可好?” “好。” 君澜尽将茶盏推到他的面前道:“今日之事,多谢你了。” 而姜陵安其实师出神医谷,是他母亲的师侄,同他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姜陵安轻笑:“同我还客气什么?我一闻那药膏就知道是你的杰作,凭我对你的了解若非触到你心中的底线,你也不会同一个女人下这么重的手?那田家的小姐,怕也是你的杰作吧?说说,她们到底是如何得罪你了?让你这个素来不屑同女人一般见识的人,也能使出这般的手段来?” 说着,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就听君澜尽淡淡的声音道:“她们得罪了我的女人。” 姜陵安被这话给惊到呛了一口茶水,他咳了几声匆忙放下茶盏满是惊讶的样子看着君澜尽:“你…你的女人?谁啊?” 他后知后觉,恍然大悟:“该不会是绫华县主吧?” 君澜尽扫了他一眼:“不可以吗?” 姜陵安:“……” 他唇角一抖,有些无语的看着他:“你是认真的?” 君澜尽撇了他一眼:“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我今日请你过来,就是要告诉你,以后在宫中的时候我若是不方便你记得帮我照看她,别让她被人给欺负了去。” 姜陵安捂着胸口一副受到打击的样子:“你不是说大事未成之前不会成家的吗?怎么这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变了,那绫华县主都还没及笄你就惦记上人家了?你还是不是人啊?” “你说错了。” 君澜尽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早在她五六岁的时候我就已经惦记上了,已经惦记了八年了。” “八年?” 姜陵安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忙问道:“难道她就是当年给你糖果的那个小丫头?” 君澜尽点了点头。 姜陵安见状也不惊讶了,他还记得当年君澜尽独自一人跑出了神医谷去找他的爹,结果失踪了。 那时候他带着吃食去看他,君澜尽便跟他讲了自己出山后的经历,一直讲到了那个救了她的妇人以及给他糖果的小丫头。 姜陵安至今还记得当时君澜尽坚定的眼神,他说等他长大后要去保护那个小丫头,把她娶回家。 姜陵安拧了拧眉,看着君澜尽道:“你想清楚了?要知道一旦有了感情的羁绊,你就多了一条软肋。事成也就罢了,若不成只怕整个容家都会给你陪葬!” 君澜尽听着这话,眸色一沉神情有些凝重。 君澜尽只要一想到容锦瑟心中就满当当的如何也割舍不下,他长叹了一声捏着茶杯,沉沉的声音道:“我想的很清楚。” 娇娇就是他的命,若是没有她,他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姜陵安见状也不再多言,他将杯中的茶饮尽然后起身站了起来道:“需要我做什么,直言便是,我一定会义不容辞。” 君澜尽一笑道了声:“多谢。” 姜陵安拍了拍他的肩,然后转身走了出去,只是他才出了院子,迎面就撞到了一个人。 容锦瑟哎呦一声,捂着头踉跄的退了几步,突然一双大手扶住了她的肩,温声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容锦瑟揉了揉额头,只觉得这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她诧异的抬起头就看见站在她面前的姜陵安。 姜陵安见她一直在盯着他,不由的有些好奇:“姑娘,你认识我?” 容锦瑟回过神来忙摇了摇头否认道:“不认识,你是谁为什么会在尽哥哥的院子里?” 姜陵安听到尽哥哥这个称呼,便猜到了她的身份,他笑了笑拢袖朝着她一礼道:“原来是绫华县主,在下姜陵安是太医院的太医,此番是来给表小姐医治的。” 容锦瑟一大早醒来就听说任思玉的脸毁了还惊动了太医,她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许是君澜尽的杰作,于是就着急忙慌的跑来见他。 没错,上辈子她同姜陵安关系不错,说起来自己那半吊子的医术还是跟姜陵安学的,而君澜尽的腿,也是姜陵安给医治好的。 他是太医院最年轻的太医,亦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在她被困宫中的那段日子,也是多亏了姜陵安的庇护才能活下来。 于容锦瑟而言,姜陵安是她上辈子为数不多的对她有恩之人。 容锦瑟深吸了一口气,敛住自己的思绪问道:“既然是给表姐医治的,为什么会在尽哥哥的院子里?” 姜陵安挑了挑眉,也不隐瞒:“我同你的尽哥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容锦瑟听着这话面色一僵顿时间愣住,她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姜陵安,脑子里乱成了一团。 姜陵安和君澜尽是好兄弟? 如果姜陵安是容锦瑟的好兄弟,那他为何会帮她? 上辈子她和君澜尽势如水火,作为好兄弟的姜陵安又怎么会护着她? 容锦瑟打了个激灵,她瞪大眼睛不停的在脑子里否认自己的想法。 姜陵安见她表情万变,觉得很是奇怪,于是便唤了她一声:“县主?你没事吧?可是下官说错了什么?” 容锦瑟恍恍惚惚,她眨了眨眼睛看着姜陵安问道:“你和尽哥哥关系很好?” 姜陵安点了点头:“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们可以说是过命的交情,而沐夫人也就是我的小师叔从小把我养大,同我的生母没有区别,算起来你也该叫我一声哥哥呢。” 他小时候险些葬身狼腹,是君澜尽拼死救了他,那时候他们两人都身负重伤,而君澜尽则背着他一步一个血脚印,将他带回了神医谷。 他的这条命是君澜尽的,为他做什么事情,他都无怨无悔。 容锦瑟闻言面色又僵了僵,她突然抬起头来又问道:“那你会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背叛尽哥哥?” “当然不会。” 姜陵安回答的毫不犹豫,他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是被小师叔给养大的,而小师叔对他们的教导非常严格。 容锦瑟得到他的答复,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她垂着眸子眼底一片混乱,虽然知道自己上辈子糊涂不清,很多事情都没有看清楚。 但有些事情却是她想都不敢想的,比如姜陵安对她的暗中帮助,如果不是姜陵安自己的主意,那么极有可能是受了君澜尽的嘱托来照看她。 所以,哪怕是上辈子她和君澜尽结怨颇深,其实君澜尽也是有暗中护着她的? 容锦瑟心中乱的厉害,这时君澜尽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娇娇。” 她抬起头,看着君澜尽疾步走了过来。 见姜陵安还没走,似乎在这里同娇娇说了许久的话,他有些不高兴的问道:“你在这干嘛?怎么还不走?” 姜陵安:“……” 姜陵安气不过,他轻哼了一声故意道:“绫华县主也是我的妹妹好不好,我和她说几句话怎么了?” “给我滚。” 君澜尽气急,一个苏远霁就已经够他头疼的,若是再多一个姜陵安他岂不是要疯? 他抓着容锦瑟的胳膊道:“别听他瞎说。” 说着,就拽着容锦瑟进了他的院子。 容锦瑟任由她拉着,直到进了房间,君澜尽才松开她一脸严肃道:“除了我,不许叫别人哥哥听到了吗?” 容锦瑟抬起头,一双眸子被雾色笼罩着。 君澜尽看着她双眼含泪的样子,心头一惊匆忙握住她的肩膀有些紧张的问道:“娇娇,你怎么了?他欺负你了?” 容锦瑟摇了摇头,哽着声音道:“尽哥哥,如果我当初没有向你示好,一直同你作对你会怎么对我?” 42 他都知道 君澜尽愣了一下,然后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有些无奈道:“还能怎样?我难道会同你一般见识不成?” 因为她是娇娇,所以无论她做了什么,他都可以容忍。 容锦瑟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有点多余,毕竟她切实的经历过这个如果。 上辈子她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哪怕是间接的害死了林芊寻,君澜尽还是放过了她,直到后来,他才一箭了却了她的性命。 但这一箭对她而言却是解脱,说起来其实君澜尽从未伤害过她,甚至有可能一直都在暗中护着她。 容锦瑟的心有些难受,她是有多傻才会活的那样糊涂。 君澜尽觉得她情绪不对,显然是有心事,他蹙了蹙眉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容锦瑟吸了吸鼻子,她眨着眼睛笑着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尽哥哥对我太好了,幸亏我当初做了明智的选择没有跟你作对,否则就错失了一个这么好的哥哥。” 君澜尽半信半疑,但她的话还是取悦了他,他摸了摸容锦瑟的小脸道:“你知道就好,所以记住我的话,以后不许叫别人哥哥。” “知道啦。” 容锦瑟扑过去一把抱住他:“那你也不能叫别人妹妹。” 话音方落她意识到不对,抬起头看着他道:“你好像没叫我妹妹啊。” 自从他们关系亲密以来,君澜尽叫的一直都是她的小名娇娇,从来没有喊过她妹妹。 容锦瑟想听他叫一声妹妹,于是就同他撒娇:“这不公平,我叫你哥哥可你都没喊过我妹妹,我不管你叫一声我听听。” 君澜尽哪里能受得住,他努力的稳住心神一手搂着容锦瑟的腰,将他抱在怀中然后俯身低头薄唇落在她的耳后:“好妹妹。” 容锦瑟感受着他唇上的温度落在她的耳垂上,烫的她有些脸热。 她缩了缩脖子想离他远点可奈何被他禁锢在怀中逃不得,耳边又传来君澜尽魅惑的声音:“满意了吗?嗯?” 容锦瑟忙点着头,心跳的有些快。 君澜尽却抱着她不肯松手,他轻嗅着她的发香深深的迷恋在其中,虽然内心极其的煎熬但又非常的满足。 这是他的娇娇啊,是同他指腹为婚,在他最为绝望的时候塞给他一颗糖果叫他哥哥的小丫头。 他很庆幸那一日的大雪她跑来救他,叫了他一声尽哥哥。 一声尽哥哥,他就会护她一世。 容锦瑟被君澜尽抱着,虽然这样的拥抱已有无数次但这一次最让容锦瑟心动。 她靠在他的怀中平复了心神,才问道:“尽哥哥,表姐的脸是不是你弄的?” 君澜尽松开她道:“我也是好心,要知道我送的药膏千金难求,是她没有这个福气享用。” 容锦瑟唇角一抖,心中却是极其的感动。 她的尽哥哥为了给她报仇,连女人都算计上了,先是田衿霞又是任思玉,但凡得罪她的都没有好下场。 这些本该是她自己做的事情,容锦瑟都觉得他大材小用了。 感动过后,容锦瑟也有些担忧:“那表姐会不会怀疑你啊?她这个人邪乎的很,又那么喜欢你,如果知道是你在算计她,会不会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 毕竟任思玉知道君澜尽的所有事情,甚至比她知道的还要多,她最怕任思玉因爱生恨对君澜尽不利。 君澜尽听着她满是担忧的话,心中犹为的感动:“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你只当做不知道便是。” 容锦瑟点了点头,心中起了思量。 不管怎样,留着任思玉始终是个隐患,尽哥哥为她做了那么多事情,她也该为他做些什么才行! * 听风院。 君澜尽收到了姜陵安派人送来的信笺,信上只有几个字:陛下似乎对任思玉格外关照。 这倒是让君澜尽心中起疑,要知道陛下对任锦速来心怀芥蒂,不仅将人贬至偏远的地方,且多年不得升迁。 而这一切皆是因为容将军的妹妹容初微的缘故。 而任思玉是任锦和容初微的女儿,怎么会入了陛下的眼? 不仅如此,任思玉因祸得福还让自己的父亲升了官调回了京城。 君澜尽觉得陛下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正想着就见安平走了进来道:“公子,奴才方才在夏月那里打听到一些消息。” 君澜尽挑了挑眉,看着他。 安平道:“表小姐醒来之后怀疑自己的脸是县主所为,一气之下怨到了容将军的身上,还将自己母亲的事情斗了出来。原来表小姐的母亲一直怨容将军毁了她入宫为妃一事,嫁给任大人多年都瞧不起他,甚至都不愿让任大人碰她。” “他们两人早已是貌合神离,只是不想让老夫人担忧才在人前装作恩爱的样子。眼下容将军和老夫人都知道了这事,且深受打击。” 君澜尽听完安平的话,眉梢一抬,就见林芊寻匆忙的走了进来。 他示意安平先退下,然后起身迎了过去问道:“娘,你怎么来了?” 林芊寻虽然劝住了容浚旭没让他把那封信寄出去,但到底心中忧虑所以才想到来找君澜尽,问道:“表小姐的母亲的事情你可是知道了?” 君澜尽点了点头:“容将军可是心情不好?” 林芊寻叹了一声道:“他非要给任锦写信让他们和离,被我拦了下来,而且他还怀疑尘哥儿有可能不是任锦的儿子,你说他是不是疯了,怎么能怀疑自己的妹妹。” 君澜尽听到这话,脑海突然一道灵光闪了过去,他沉默了半响突然问道:“尘哥儿今年可是六岁了?” 林芊寻道:“是啊,怎么了?” 君澜尽眉心一沉,淡淡的声音道:“七年前陛下下江南曾去过田州,还在任府住过一些日子。” 林芊寻明白了他的意思吓得匆忙捂住了嘴,好一会才缓过神来:“这不可能吧。” 君澜尽虽然只是猜测而已,但也是有根有据的:“陛下如果和容初微之间没有什么,又为何会格外关照任思玉,还提拔任锦让他回京?这其中定有什么蹊跷,没准就和七年前陛下江南一行有关,更何况巧的是在陛下离开后不久,容初微就有了身孕生下了尘哥儿。” “娘你方才不也说了吗,就连容将军都怀疑尘哥儿不是任锦的儿子,他既然有所怀疑那就说明尘哥儿的身世也许真的有问题。” 林芊寻震惊无比,要知道容家一直想和皇室撇开关系,独善其身,可是如果尘哥儿真的是陛下的孩子,兜兜转转岂不是又和皇室牵扯不清了? 而且容初微身为朝臣之妇却生下陛下的孽种,此事若是传出去不仅将军府的名声,就连陛下的名声也保不住。 林芊寻忙道:“这些只是猜测而已,你千万不可胡言乱语,一不小心那可是杀头的死罪。” 君澜尽自然知道轻重,这种事情无凭无证说出来也没有人相信的:“我知道的,这件事容将军自己会解决的,娘你也不必太担心。” 林芊寻点了点头,想到最近发生的许多事情,她心神总有些不宁,于是又道:“表小姐的事情是你做的吧?你是为了给娇娇出气?不是我说你,你这下手也太狠了些她们不过就是小姑娘之间的拌嘴吵架而已,你至于毁了人家的脸吗?” 尽儿给任思玉的药膏的确是好东西,但好东西用的不好就会物极必反。 君澜尽却道:“我这么做,不仅仅是因为她打了娇娇一巴掌那么简单,而是怀疑她就是背后屡次暗害娇娇的那个幕后黑手。” “她?” 林芊寻有些不可思议:“这么会是她,你是不是搞错了?她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而已怎么会有如此心机,做出这么多的事情?” 君澜尽也希望是自己搞错了,但任思玉这个人太过可疑,他看着林芊寻道:“我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这个女人绝对没有表面那么简单,所以你以后同她相处要小心一些,留个心眼,别被她给骗了。” 他告诉林芊寻这些,就是想让她防着任思玉。 林芊寻知道尽儿行事向来谨慎,他既然敢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她听着总会没错的,于是便应道:“我知道了,那我要不要提醒一下浚旭?” 君澜尽想了想道:“也好,反正他早晚都是会知道的,只是你要告诉他万不能打草惊蛇要沉得住气,如此才能抓到她的把柄。” 林芊寻听着这话有些为容浚旭感到心痛,如果幕后真凶真的是任思玉,不知道容浚旭能不能接受? 雨泽轩。 苏远霁自从住进来后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更无心温读,听说任思玉的脸受了脸他正在纠结要不要去探望? 还没拿定主意,他就等到了容锦瑟。 容锦瑟见苏远霁的脸色就知道他没有睡好,她这个表哥虽然骨子里有些叛逆但苏家的家风他却是守的牢。 否则他也不会答应会对任思玉负责,但此事毕竟由她而起,她可不想自己的表哥真的被任思玉给祸害了。 容锦瑟走过去,一脸关切的询问道:“表哥可是没有睡好?怎么脸色这么差?” 苏远霁道:“就是有些认生而已,习惯了就好,对了听说玉儿表妹的脸毁了,她没事吧?” 容锦瑟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道:“表哥很关心她?是因为你喜欢她,还是单纯的因为当日之事,觉得自己要对她负责?” 苏远霁不想容锦瑟问的这么直接,他愣了一下随即才道:“你想说什么?” 容锦瑟耸了耸肩道:“我知道表哥为人正直,因为我的无心之失你愿意担负一个男人该有的责任,但是我想说的是,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因为当日之事,我是故意的!” 苏远霁听着这话却是没有过多的意外,他只挑了挑眉道:“我当然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还能瞒的了我不成?” 容锦瑟惊住了:“你知道?” 苏远霁点了点头,他当时就看出容锦瑟是故意的了,只是不知道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容锦瑟见状皱了皱眉:“你既然知道我是故意的,那你干嘛还这副憔悴的样子?难不成你是真的瞧上表姐了?” “胡说什么?” 苏远霁板着一张脸郁闷道:“我睡不好是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么坑我?” 容锦瑟唇角抖了几下,笑着道:“你没得罪我,我就是看不惯表姐那做作的样子所以想要整整她而已。” 说着,她嘻嘻两声抱歉道:“对不起啊表哥,把你给扯了进来,只是你可千万不要因为此事有心理负担觉得要对表姐负责,更何况她根本就不喜欢你。” “我知道,她喜欢的是君澜尽吧。” 苏远霁早就看出了任思玉的心思,从她当时在青竹轩问的那句话他就猜到了。 容锦瑟觉得她这个表哥是火眼金睛,竟然什么都看的出来,她朝着他竖起了拇指夸赞道:“表哥真的是太厉害了,这都瞧出来了,我来就是跟你讲清楚怕你为了所谓的责任而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然后再跟你道个歉。” 说着她郑重的朝着苏远霁行了一礼:“还请表哥原谅我。” 苏远霁轻笑,将她扶了起来:“算你有良心,不过你要跟我说实话,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任思玉?” 容锦瑟道:“我不是说了吗,就是看她不顺眼而已。” 苏远霁盯着她的眼睛,问道:“是吗?难道不是因为君澜尽?” 容锦瑟瞳孔一缩下意识的有些心慌匆忙否认道:“这跟尽哥哥有什么关系啊?你别瞎说。” “呵~” 苏远霁嗤笑,然后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你可知我在成州经常做的一件事是什么?那就是在大街上寻个茶坊坐上一整天。看那些过路之人,打量他们的神情猜测他们的心情和烦恼,是以练就出一双观察入微的眼睛来,所以你以为你能骗的了我?” 容锦瑟拍开他的手,揉了揉自己被捏疼的小脸,道:“我骗你什么了?” 苏远霁俯身靠近她一字一句道:“你明明就是因为喜欢君澜尽才会算计任思玉,甚至把我也坑进去的!” 43 娇娇 容锦瑟眨了眨眼睛有些心虚,她伸手一把推开苏远霁,扬着脸道:“我就是喜欢尽哥哥,他是我哥哥啊,我喜欢他怎么了?” 苏远霁:“……” 他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小丫头,哭笑不得:“你喜欢他是因为他是你的哥哥?那我也是你的哥哥啊,怎么你就只坑我不坑他呢?” 容锦瑟被这个问题给问到了,她挠了挠头道:“那能一样吗?” 苏远霁不依不饶:“怎么就不一样了,不都是哥哥吗?” 容锦瑟拧着眉一脸纠结的样子,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她索性就不答了:“懒得跟你说,我走了!” 从雨泽轩出来后容锦瑟长舒了一口气,她不得不承认苏远霁说的都对,算计任思玉更多的原因是君澜尽。 她就是不想她的尽哥哥和任思玉有过多的交集,别的女人也不行。 容锦瑟明知道这个想法不对,但她就是控制不住,她也不知道是自己是怎么了? 一路郁闷的回到了水云居,推开房门就看见君澜尽正坐在桌前。 她一愣,随即疾步走了过去欢喜的唤道:“尽哥哥。” 君澜尽抬头望着她满脸的喜色,心情却不太美丽:“去哪儿了?” 容锦瑟道:“我去见了表哥,跟他道歉去了。” 君澜尽自然知道她是去见了苏远霁,所以他的心情才不好,他冷着脸道:“你对他还真是在乎的紧,怎么就这么怕你的表哥喜欢上任思玉?” 容锦瑟看着他那张写满不高兴的脸,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她绞着手指看着他问:“尽哥哥,你生气了?” 君澜尽:“……” 容锦瑟走过去拽着君澜尽的衣袖轻轻的晃了晃:“尽哥哥,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吗。” 君澜尽睨了她一眼:“错哪了?” 容锦瑟还真不知道自己错哪了? 她连君澜尽因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正迟疑着该怎么回答,就见君澜尽突然站了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走。 “尽哥哥。” 容锦瑟忙去追他,只是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衣摆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前一倾,吓得她惊叫一声。 君澜尽转身看见容锦瑟朝着他栽了过来,然后就听砰的一声两人倒在了地上。 容锦瑟这一摔把君澜尽也给撞倒了,两人倒在了地上,她的头撞到了容锦瑟的胸前伴随着一声闷哼声传来,她心下一惊匆忙抬起头去看他:“尽哥哥你没事吧。” 君澜尽皱了皱眉,他的后背有些疼,但看着趴在他怀中的容锦瑟他就不觉得疼了,尤其是她一脸担忧看着他的样子,让他的心暖暖的。 “尽哥哥。” 容锦瑟见君澜尽盯着她一动也不动,还以为他摔坏了,她忙凑过去正欲查看,谁料君澜尽突然收紧了双手。 她身子往前一倾,双唇贴上了君澜尽,那一刻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容锦瑟只觉得唇上一软,她瞪大眼睛僵在原地忘了动,也忘了反应就那么静静的贴着君澜尽的唇。 而君澜尽也同样惊住了,他只是下意识的动作,也没想到容锦瑟的唇会落下来,那一刻他浑身的血液好似都跟着沸腾了起来,烧得他神智有些不清。 他渐渐的沉溺其中,想要更多,就在这时容锦瑟突然清醒了过来,她突然睁开了君澜尽的怀抱,仓惶的坐了起来:“对不起,尽哥哥我不是故意的,你…你没事吧?” 君澜尽眼底的迷.离霎时消散了开,他闭了闭眼睛回味着方才的感觉,半响后才深吸了一口气坐了起来,一本正经的斥道:“毛手毛脚的,成何体统?” 容锦瑟低着头也不敢去看他,一颗心跳动的厉害,好似都要跳出来一样,而唇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有些烫。 君澜尽看着她眼神闪躲的样子,淡淡的声音道:“你没事吧?” 容锦瑟摇头,她偷偷的瞧了君澜尽一眼问道:“尽哥哥,你没事吧?” “唔~” 君澜尽皱了皱眉头,可怜巴巴的道:“背疼,你过来给我揉揉。” “哦!” 容锦瑟匆忙站起来将君澜尽扶到椅子上坐下,然后站在他身后给他揉着后背,她小心翼翼的动作很是轻柔问道:“疼不疼?” 君澜尽勾了勾唇角:“还可以。” 容锦瑟按照这个力道为他揉.捏着,她努力的不让自己去想方才的事情,问着他:“尽哥哥,你到底为什么生气啊?” 君澜尽闷闷的道:“你不过就是坑了你的表哥一次,这就巴巴的跑去道歉,我刚进府的时候你对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也没瞧你向我道过谦啊。” 容锦瑟唇角一抖有些无语:“我那会不是不懂事吗?” 君澜尽哼了一声,也不吭声。 容锦瑟摇了摇头,继续道:“不过话说回来,表哥竟然什么都知道,他不仅知道我是故意针对表姐还知道……” 君澜尽心中好奇侧头看着她问:“还知道什么?” 容锦瑟咬了咬唇,故作镇定道:“他还知道我喜欢你,说我坑他算计表姐都是因为你!” 君澜尽眸光一亮,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默了默然后问道:“所以,你真的是为了我?” “嗯。” 容锦瑟点头承认,她站在君澜尽的背后坦诚面对着自己的内心:“我不想表姐肖想尽哥哥你,所以才会陷害她。” 君澜尽一笑心中满当当的皆是化不开的柔情:“为什么?” 容锦瑟撇了撇嘴:“我不喜欢表姐。” 君澜尽挑了挑眉,继续问道:“任思玉不可以那么别人是不是就可以了?” “也不行。” 容锦瑟不假思索的反驳着,还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尽哥哥你眼下要以会试为重,不能被别的事情分了心。” 君澜尽听着她的解释,尾音轻挑了挑:“哦?那我参加完会试是不是就可以分心想别的事情了?” 容锦瑟手上的动作一顿,她低着头心中不乐的,半响没有说话。 君澜尽察觉出不对劲,他起身回头看着她,就见容锦瑟眼睛红红的快要哭了,他心下一惊匆忙握着她的肩问:“娇娇,你怎么了?” 容锦瑟趴在他的肩上,轻声抽泣着问:“尽哥哥会不会不要娇娇了?” 君澜尽叹了一声,低头看着她道:“说什么傻话,我怎么会不要你?” 她就是道:“可是以后你会成家,会有自己喜欢的姑娘,你会把所有的疼爱都给她一定就不会在疼娇娇了啊。” 君澜尽:“……” 他抿着唇好一阵无语,半响后才拍着她的背:“有你一个就够我劳心的,我哪里还有精力去喜欢别的姑娘呢。” “当真。” 容锦瑟抬头去看他。 君澜尽捏了捏她的小脸:“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就放宽心吧,我君澜尽这一生就只对一个姑娘好,那就是我的娇娇。” 容锦瑟听着他的话心头一阵柔.软,她红着脸道:“我也只对尽哥哥一个人好。” 君澜尽轻嗤:“我才不信呢,你的哥哥这么多,没准哪天又冒出来一个就把我给忘了。” “才不会。” 容锦瑟有些着急:“哥哥再多也不是你,我就只要尽哥哥一个就够了。” “傻丫头。” 君澜尽眼底一酸,复又伸手将她抱在怀中,惆怅道:“你怎么还不长大?” 容锦瑟有些不明所以,她正欲询问突然觉得小腹一阵绞痛,紧接着有股热.流流了出来,她顿时一囧,突然将他推开结巴道:“尽哥哥,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君澜尽忙扶着她问:“娇娇,你哪里难受?” 容锦瑟心中着急,她这是初潮来了可是如此丢人之事怎么能告诉君澜尽,所以只能摇着头:“没事的,你快走吧。” 君澜尽低头瞧见她裙子上染了一点红,顿时反应过来,他忙将容锦瑟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问她;“可是腹疼?” 容锦瑟羞红了脸:“没事的,喝点红糖水就好了。” 君澜尽一愣,他看着容锦瑟诧异的问道:“你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容锦瑟眨了眨眼睛,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初潮,按照常理来说她是不懂的! 但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上辈子经历过,而且说来也巧,上辈子她也是在君澜尽面前出了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哭的撕心裂肺,一口咬定是君澜尽害她。 最后被君澜尽给抱回去,请了老夫人过来教她,她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然后说有些心慌意乱,她低着头胡乱扯了个慌道:“娘教过我的。” 君澜尽也没在意,还以为真的是林芊寻教的,他将被子盖在容锦瑟的身上道:“以后不许贪凉,我去给你煎药。” 容锦瑟点了点头,她的脸还是红红的,甚至都不敢去看君澜尽。 君澜尽却轻笑了一声,摸了摸她的头道:“我的娇娇长大了。” 君澜尽没有在继续逗留,为她盖好了被子就离开了,不多时得到消息的林芊寻赶了过来,还带来了许多的东西。 直到很晚,林芊寻才离开。 容锦瑟躺在床上,想到上辈子初潮的经历,那时候君澜尽替她请了老夫人来,虽然老夫人也教了她,但没有林芊寻这般细致。 容锦瑟在林芊寻的身上感受到了母亲的温暖,她是真的很喜欢也很珍惜现在的日子。 如果,没有那些企图夺走君澜尽,想要覆灭容家的人就好了! 转眼到了正月初十,容茗昊的大婚之日。 书房内,容浚旭和君澜尽正在下棋,棋盘上黑白两子胶着厮杀,不分胜负。 君澜尽捏着一枚黑色的棋子,打量着棋盘上的局势,淡淡的声音道:“咱们的这位陛下看来是已经坐不住了!” 容浚旭面色一沉,冷冷的声音道:“他表面上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提拔二房,实则是想培养出一条猛虎,与我厮杀!” 君澜尽啧啧两声:“也不知道陛下看上二老爷哪点?竟觉得二房能和将军你对抗!” 容浚旭道:“我的这个二弟可千万不能小觑,他忍了这么多年才把狐狸尾巴给露了出来。” 君澜尽知道他说的是秦沐苒的事情,不得不说容茗昊这一招可谓是狠狠的打了老夫人的脸。 他落下一子,问道:“将军打算如何应对?” 容浚旭叹了一声:“近来南境不太安稳,我怕是在京城待不了多久?我最担心的就是你娘和娇娇,不知你能否护住他们?” 君澜尽抬起眸子看向容浚旭:“将军放心,我必竭尽全力护佑她们!” 容浚旭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君澜尽顿了顿,忽而问道:“我有一事不解,还望将军解惑。你当年阻止自己的妹妹入宫为妃,不愿亲人和皇室有太多的牵扯。” “但你明知道我也是皇室中人,所行之事更是危险万分,却为何没有阻止我对娇娇的心意?” 44 怪力乱神 容浚旭抬头看着君澜尽,然后将手中的白子落在了棋盘上:“如果可以我宁愿娇娇只是一个普通人,不必卷入这些纷争之中。说实话你并非我心目中完美的女婿人选,但又不可否认你有才华有能力且对娇娇也比较上心,最重要是我相信你的人品。” “更何况你和娇娇本就有婚约,我又岂能因为一己私欲就毁了当年的承诺?我并非古板之人,只要娇娇能够幸福,其它的并不重要。” 君澜尽听着他的话神情一怔,他捏起一枚棋子落下:“我君澜尽可以像你保证,此生唯娇娇一人。” 容浚旭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了一声:“这话说的委实过早了一些,你就这么确定我的女儿一定会喜欢你,非你不嫁?” 君澜尽扬了扬眉:“我有信心。” 容浚旭哼了一声:“我看你就是见娇娇年纪小,好骗,反正我的女儿我要留到十八再让她出嫁!” 君澜尽:“……” 他好不容易有了盼头,可是容浚旭竟还想将她留到十八,再等三年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呢? 君澜尽憋了一肚子的气,他扫了容浚旭一眼,干脆也不留情了,恨恨的又落了一子道:“你输了!” 容浚旭唇角一抖,骂了一声:“臭小子。” 这棋他也不下了,顺手端起小几上的茶杯灌了一口茶水问道:“听说你怀疑玉姐儿是幕后主使,可是搞错了?” 君澜尽道:“我虽没确切的证据,但此人的确可疑。” 容浚旭眯了眯眼睛:“玉姐儿喜欢你我看得出来,如果她真是幕后主使对付娇娇的动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你!她之前可是认识你?” 君澜尽摇了摇头:“任思玉的行为能够解释通的只有怪力乱神之说。” 容浚旭闻言眉梢一动,他想了想道:“怪力乱神之事未必不可信,你可知京郊三十里外有一座梵圣寺。听闻寺内有一高僧一眼能看尽人的前世今生,不如你抽空走一走,寻这高僧解解惑,不过听说此人只见有缘人。” 君澜尽点了点头暗暗记下了。 容浚旭见天色已晚,也不留他了起身道:“时候不早了,你娘该等急了,我就不留你了。” 君澜尽,“……” 他看着容浚旭大步的走出了书房,心中一阵无语,果然这成了亲就是不一样! 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娶到娇娇。 君澜尽踏着夜风出了正威堂,突然一阵劲风从一侧袭了过来,他一个旋身躲了过去随即便和那人交起了手。 几个回合之后,君澜尽锁住了那人的手臂,就听一阵求饶声传来:“哎呀,君兄是我,是我!” 君澜尽自然知道是苏远霁,正因为知道他下手才没留情:“原来是苏公子,我还以为是宵小呢。” 苏远霁揉着自己有些疼的胳膊,抽了抽唇角:“在下方才就是想试试君兄的功夫,没想到君兄竟然还是个高手,佩服、佩服!” 君澜尽一笑:“不是君某功夫好,是苏公子的功夫太差。” 苏远霁面皮一抽,他干笑两声自然的搭上君澜尽的肩膀道:“方才是在下冒失了,为了表示感谢我请你喝酒,走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君澜尽看着他问道:“苏公子当真要与君某喝酒?” 苏远霁眉梢一动:“怎么,喝不得?” “那到不是,既然苏公子盛情难却,那君某就却之不恭了,走吧。” 君澜尽面带笑意,欣然应了苏远霁的邀约,两人当即就寻了一个凉亭,让人备了酒菜送来共饮。 次日。 容锦瑟被解语咋咋呼呼的声音给吵醒了,她睁开眼睛睡意惺忪的坐在床上道:“解语,大清早的你咋呼什么?” 解语道:“小姐,你快去看看吧,表少爷被将军给罚了!” “什么?” 容锦瑟瞪大眼睛一脸迷茫的样子看着解语:“表哥被我爹给罚了?因为什么啊?” 解语急的跺了跺脚:“昨夜表少爷喝醉了,今早躺在花园里衣衫不整的,吓坏了不少的侍女,听说将军赶去的时候表少爷还没醒,最后还是泼了一身的冷水才把人给弄醒的。将军说表少爷行事荒唐辱没了苏家的家风,正罚他在院子里跪着呢,这件事在府上都已经传开了,这一次表少爷的脸面是彻底的丢光了。” 容锦瑟觉得奇怪,以她对表哥的了解不是一个酗酒之人,前世他也是因为会试失利才会借酒浇愁,怎的好端端的就喝醉了? 于是她又多嘴问了一句:“表哥是跟谁一起喝的?” 解语回道:“好像是跟尽少爷。” 容锦瑟唇角一抖,不由的打了个激灵,她又躺回了床上朝着解语摆了摆手:“那还是算了吧,表哥自找的我也救不了他。” 解语:“……”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自家小姐问:“小姐你以前不是向来袒护表少爷的吗?怎的如今这么冷漠了?” “你不懂。” 容锦瑟叹了一声:“表哥这纯粹是自己没事找罪受,让他长长记性也好,而且我如果为他求情,他以后只会更惨。” 她打了个哈欠又道:“我再睡一会,你先下去吧。” 听风院。 君澜尽正在房中看书,就见安平走了进来,他抬了抬眸子问道:“如何?” 安平道:“奴才打听过了,解语将表少爷的事情回禀了县主,只是县主听完之后翻了个身就又睡了,还说表少爷这是自作自受。” 君澜尽勾了勾唇,心中有些愉悦,他昨夜在容浚旭那里受了点刺激,恰好这苏远霁不知死活的非要来惹他。 所以他就略施小计故意把喝醉的苏远霁给丢到了花园里,让他出丑,顺便在试探娇娇,看看她对这个表哥到底有多关心? 事实证明,他的娇娇聪明的很,知道这是他的杰作所以没有插手惹他不快。 君澜尽笑了笑,翻了一页书道:“去把药给县主送过去。” 顿了顿,他又道:“算了,还是我亲自去吧。” 容锦瑟这个回笼觉睡到了日上三竿,她舒服了伸了个懒腰正要唤解语进来,就听一道低低的声音传来:“醒了?” 她猛的打了个激灵,就见床帐被人给掀开,露出君澜尽那张俊逸的脸来。 看见他,容锦瑟不由的就想起了昨日的那些囧事来,她缩了缩脖子不敢去看君澜尽的眼睛:“尽哥哥,你怎么在?” 君澜尽见她将半个头都缩到了被子里,便将人给揪了出来:“你躲什么?” 容锦瑟坐在床上看着他:“人家没有脸见你不行吗?” 君澜尽失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满眼都是宠溺:“小丫头还知道害羞了?我又不是外人,你有什么好害羞的?” 话虽如此,但容锦瑟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她红着脸转移了话题问:“听说表哥被罚了,可是尽哥哥做的?” 君澜尽耸了耸肩:“是他不自量力,非要跟我喝酒,喝醉了又不让我送,我有什么办法?” 容锦瑟听着他这话真是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她笑着调侃着他问:“那你的气消了吗?” 君澜尽眉梢一挑轻扫了她一眼,拒不承认:“我何时生过气了?” 容锦瑟撇了撇嘴,故意道:“既然尽哥哥不生气的话,那我就去向爹爹求情,让他饶了表哥。” 君澜尽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压在床榻上,恶狠狠道:“你敢去,我就打断你的腿。” 容锦瑟噗嗤一笑,伸手搂着他的脖子蹭了蹭他的脸:“还说没有生气,明明就是你小心眼。” 君澜尽被她这动作撩的心神有些荡漾,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故意的呢,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稳住心神:“真是越发大胆了,连我都敢嘲笑了。” 容锦瑟探出头来有些挑衅的朝着他吐了吐舌头,这表情得意极了。 君澜尽失笑,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道:“起来把药喝了。” 容锦瑟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的问:“什么药啊?” “四物汤。” 君澜尽将放在小几的药碗端了过来,试了试温度正好便递给了容锦瑟。 容锦瑟接过后闻了闻皱着眉头看着他问:“可以不喝吗?” 四物汤虽然是女子补血的良药,但这味道着实不怎么好,一闻就知道苦的厉害,而容锦瑟最近被君澜尽给惯的有些矫情了。 君澜尽道:“你觉得呢?” 容锦瑟巴巴的闭了嘴然后端着那药碗憋了一口气一饮而尽,咽下之后嘴里就被君澜尽塞了一颗桂花糖,顿时化解了她嘴里的苦味。 她弯了弯眉眼,望着温柔的君澜尽心中就跟灌了蜜一样,甜甜的。 君澜尽笑着道:“看着我做什么?” “因为你好看啊。” 容锦瑟一笑,眼睛里倒映着他的影子,这时解语走了进来道:“尽少爷,安平来了说是有事禀报。” 君澜尽挑了挑眉,他将容锦瑟塞回被子里然后放下了帘子,才让安平进来,问道:“何事?” 安平低着头道:“夏月来传话说是表小姐方才做了噩梦,想见公子。” 君澜尽闻言面色一沉,淡淡的声音道:“就说我宿醉未醒。” 安平应了一声,随即转身退了出去。 容锦瑟躺在床上心情顿时低落了起来,就连嘴里的桂花糖也不甜了,她的表姐还真是不肯死心,三天两头的就来扰君澜尽。 正想着,帘子被君澜尽给挑开了,见容锦瑟神情郁郁,他叹了一声道:“我不会去见她的。” “我知道。” 容锦瑟知道君澜尽让人假扮他的事情,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尽哥哥,我知道你要稳住表姐,所以找人假扮你接近她。但装的再像也不是你万一哪一天被表姐发现了,我怕她会因爱生恨对付你,所以你还是莫让那人再接近她了。” 她最怕的就是任思玉万一哪天知道君澜尽在骗她,一怒之下将他的身世公诸与众,那么后果可不堪设想。 君澜尽虽然不知道容锦瑟的担忧,但她的话他还是放在了心里,而且让穆西易容成他的样子去应付任思玉,他也觉得膈应,于是便答应道:“好,我们以后都离她远远的。” 容锦瑟一笑,过不了多久任锦就要回京了,到时候表姐不可能再待在将军府了,如果她非要赖着不走,那她也不会顾念什么姐妹之情。 毕竟上辈子她坏事做过不少,这辈子也不介意手中再染点血,只要能守住容家,守住尽哥哥。 45 物尽其用 君澜尽从水云居回来后,本打算处理任思玉的事情,只是穆西来报说关在地牢里的那两个刺客终于招了。 于是,他就忘了这茬,带着穆西来到了地牢。 地牢里关着当日掳劫容锦瑟和任思玉的刺客,他们一口咬定是受了田家的指使,而且从他们身上还搜出了田家侍卫的令牌。 自从这几个刺客被抓之后,嘴就硬的很,甚至好几次要自杀,但君澜尽又岂能让他们就这么死了? 君澜尽来到地牢的时候,就见两个刺客被五花大绑着,他们身上不见什么伤口,但每个人的脸上都痛苦至极,脸色更是虚弱的难看。 看见君澜尽进来,他们好似见到了鬼一样,浑身都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有谁能想到这男人看似温和的面容下藏着一颗令人恐惧的心。 “给他们松绑。” 君澜尽寻了一张椅子坐下,然后打量着他们两人。 君澜尽笑了笑道:“说吧。” 其中一人唇角一动,颤巍巍的声音道:“我…我们是杀门的人,杀门是江湖上的刺客组织,专门收留那些被权贵欺压心怀仇恨之人。” 君澜尽眯了眯眼睛:“杀门?江湖第一刺客组织,据说一单千金,从不失手,不知雇佣你们的是何许人也?” 那人摇了摇头:“我们只负责行动,雇主是谁我们并不知情。” “哦?” 君澜尽尾音一挑,淡淡的声音道:“你们该知道,我想听到的不是这个!” 另一人听着这话打了个哆嗦,忙道:“望月楼,望月楼是杀门在京城的据点,雇主的身份只有望月楼的楼主知道,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晓。” 是夜。 望月楼里的客人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只有大厅里还有一人未曾离去,店小二走过来对着那人道:“这位公子,咱们店要打烊了,您看?” 那人抬起头,露出君澜尽那张俊逸的脸来,他一笑饮尽杯中最后一口茶,然后放下茶杯,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放在了桌上:“我要见你们楼主。” 店小二一愣,他看着桌上放着的令牌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半响后才拿起那令牌道:“公子,请稍后。” 君澜尽颔首,又添了一杯茶水,然后望着窗外湖中倒映的月色,而望月楼之名就是这么来的。 待一杯茶水饮尽,店小二也回来了,他伸手做了个请:“公子楼上请。” 君澜尽起身,由店小二引着上了望月楼的最顶层,然后推开了其中一间房门。 君澜尽径自走了进去就见这房间布置的有些神秘,到处可见白色的纱帘层层交叠,且房中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之气 他皱了皱眉,环视了一周,隐约从层层纱帘后面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阁下就是这望月楼的楼主?” “你是将军府的人?” 那人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道:“公子真是好本事,竟从他们口中得知了望月楼的所在,真是让人佩服。” 君澜尽听这声音是个男人,且年纪应该不大,他轻笑:“楼主才是好本事。” 那人又道:“你就是君澜尽吧?” 君澜尽挑了挑眉,有些意外:“楼主知道君某?” 那人低低的嗓音透着一丝羡慕:“君公子的大名在京城应该无人不知吧,坊间传言你乃是容将军的私生子,而如今如愿以偿的成了将军府上的公子,还得到了绫华县主的认可,真是好福气。” “同阁下比起来,君某的福气的确是好。” 君澜尽有些随意的捋了捋自己的衣袖,望着纱幔背后的人:“毕竟君某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人前行走,而阁下你却要躲在这里连人都不敢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去年被田夫人打死在府门前的那个田家私生子吧,你接了这单生意,只为了嫁祸田家让将军府替你报仇,我说的可对?” 纱幔后面的人没有出声,君澜尽也不和他再打哑谜,他从袖中摸出一枚飞刀朝着那些纱幔飞去。 男人缓缓的抬起头,望着几步之外的君澜尽问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君澜尽道:“不惜得罪将军府也要将田家拉下水,可见对田家的恨意之深,能拿到田家的令牌,收留那些被田家欺压的人,说明对田家了如指掌,听说你的养父是一个铁匠,所以伪造田家令牌对你而说是小菜一碟,而你见我第一句话就提起我私生子这个身份,且言语中多羡慕,说明这是你心中不可触及的痛。” “你的事情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虽然人人都说你当日被田夫人打死在了府门前,但不巧我略通医理知道人在痛极之下会产生假死状态,所以故有此猜测。” 男人听完君澜尽的这番话,心中着实佩服,能从他的一句话中就推断出他的身份,这个男人果然不简单。 他笑了笑,淡淡的声音道:“我叫马湛若。” 君澜尽对他的名字不感兴趣:“马公子,你当知道我此行的目的。” 马湛若道:“君公子独自一人闯我这望月楼,未必太过自信了一些,再者我杀门规矩森严客人的身份绝对不可外泄,君公子此番怕是要无功而返。” “是吗?” 君澜尽轻嗤了一声:“我既敢独自前来,就有十足的把握,马公子隐身杀门是为了报仇想来也不愿轻易丢了这性命。我知道杀门有杀门的规矩,但规矩不就是用来破的吗?如果我能以等价值的东西来作为交换,不知马公子是否愿意道出幕后之人的身份?” 马湛若看着他,隐在面具下的眸子多了几分审视:“你想用什么来换?” 君澜尽伸手指了指他的腿:“我可以帮你治好你的腿,这个筹码不知马公子觉得可否交换?” 马湛若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腿,当日他被丢在乱葬岗幸被杀门的门主所救,只是因为伤重他的这双腿却是废了。 君澜尽见他不说话,就知道他是心动的,他走过去握住了马湛若的胳膊搭在他的脉搏上探了探道:“你的腿疾,我有十分的把握!” 马湛若抬头望着他道:“不是我不说,而是那人拿我的身世威胁我,我的身世是小,而她却知杀门的秘密,甚至还知道门主的身份。” “是任思玉?” 君澜尽问着他。 马湛若愣了一下,算是默认:“此女子太过诡异,我当时也动过杀机,可是她却说如果她死了,那么杀门的秘密就会公诸天下,我受她威胁不得不为她办事。” 君澜尽心底一惊,他虽然早就怀疑任思玉但如今得到求证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究竟她是如何得知这些人的隐秘? 君澜尽沉了沉眉,冷冷的声音道:“不知马公子可愿同君某合作?你若拿不定主意,可禀明你们的门主,至于答应你的事情,君某绝不会食言!” 马湛若有些意外,他轻扫了君澜尽一眼问:“君公子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毕竟他们杀门所做的事情得罪了将军府,君澜尽既然查到这里没道理会放过他们杀门才是。 君澜尽轻笑:“你们杀门在江湖的势力不可小觑,我又何必同你们为敌,更何况你们也是受人威胁,我想找的是幕后之人。不过,倘若你们杀门没有底线还想动我将军府的人,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马湛若绝对相信君澜尽的话,单凭他能找到这里就说明此人不简单,他笑了笑道:“君公子的诚意我看见了,至于合作之事我做不了主,需要禀明门主。” “好,那君某就恭候你们的消息。” 君澜尽也不多久,留下这话就转身走了出去。 只是走出几步后他突然停了下来,从怀中掏出一瓶药膏转身扔给了马湛若道:“我和马公子一见如故,今日送你个人情。这药膏可医田衿霞的脸,是田楚煊三番五次来求我也没有给他们的东西,今日我将这药膏送给马公子,希望马公子能物尽其用,告辞!” 君澜尽出了望月楼后没有回将军府,他让穆西给他备了马,然后便踏着夜色出了城朝着三十里外的梵圣寺去了。 容浚旭说梵圣寺内有一高僧或许能解他心中的疑惑,他一路疾驰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来到了梵圣寺。 君澜尽站在梵圣寺的大门前,望着那有些破败的寺门,许是已经有些历史,这寺门台柱上都有了裂痕好似随时都能崩塌一般。 君澜尽踏着台阶走了上去,他推开寺门就听吱呀的一声,大门缓缓的打开。 就见满地的落叶,像是一座破庙无人打理,他走进去四下看了看大声喊了一声:“请问,有人在吗?” “谁啊?” 不远处有人走了进来,是一个穿着破旧袈裟的小和尚,年纪看上去也就十多岁的样子,见有人来他打了哈欠问道:“施主是来上香的还是过路讨水喝的?” 君澜尽回道:“在下听闻这寺内有一高僧,特来求见。” 小和尚挑了挑眉,然后从路旁拿了一只扫帚递给了他:“想见我师父,得看你自己的表现,这院子落了好多的叶子,劳烦施主帮我打扫干净吧。” 君澜尽唇角一抖,他看了小和尚一眼默默的接过扫帚问:“我帮你扫完院子,就能见到你师父吗?” 小和尚耸了耸肩:“这我可说不准,师父古怪的很,但我知道你如果不扫这院子就见不到他。” 君澜尽:“……” 小和尚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从布兜里拿出瓜子磕了起来问道:“你为什么要见我师父啊?是谁告诉你我师父是高僧的?” 君澜尽看着他将磕的瓜子壳丢在了地上,把他方才扫过的地方又给弄脏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那小和尚道:“你师父没教过你,要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 小和尚却道:“你若觉得委屈可以走啊,我又没逼你。” 君澜尽气结,但他也知道自己这是有求于人态度不能太差,所以他就忍住了将被弄脏的地方又重新打扫了一遍。 君澜尽干脆也不扫了,他背靠着大石环着双臂欣赏着晨间这山中的美景,小和尚觉得奇怪看着他问:“你怎么不扫了?” 君澜尽道:“不急,你慢慢磕,等你嗑完了我在扫。” 小和尚:“……” 他撇了撇嘴,从大石头上跳了下去:“你还是回去吧,我是逗你完的这梵圣寺内根本就没什么高僧,如果有的话你觉得这寺庙会破败成这样吗?” 君澜尽望着他也不说话,只默默的将院子打扫干净。 小和尚有些着急:“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 君澜尽停下手中的动作道:“你骗没骗我是你的事情,但我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小和尚见他执意,嘟囔一句:“真是一个怪人。” 君澜尽将院子打扫干净,也没见小和尚出来,他将扫帚放下对着空无一人的庭院道:“在下改日再来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