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孟婆,你让我验尸?》 第1章 冰雕新娘 “因孟婆汤配方被篡改,七世畜生道的魂魄带着记忆投了人胎,找到它们,抹除记忆,否则轮回井必乱!” 酆都大帝冰冷的敕令还在耳边回响。 身为掌管轮回司的孟婆,却突然感受到一阵发丝奓立的酥麻。 孟婆心头疑惑。 怎么回事? 她只是借用这具阴年阴月阴时还宫寒的身体出趟公差,怎么会感受到好似被天雷击中的冲击? 孟婆凝神感知这具身体。 发现事情好像和原先计划的不一样。 她感知不到原主的命气,在被天雷击中的瞬间,原主便已魂飞魄散…… “杭法医?” 耳边响起一个低沉的男声。 声音好听, 带着烟嗓的砂砾感。 她倏地睁开眼。 一张凌厉俊颜撞入眼帘,他姿态放松的坐在驾驶位上。 身着警服,审视般盯着她。 杭时怔了怔,来时做过功课,她现在的身份是江阳市公安局刑警队的法医杭时,26岁。 父亲是算命先生,父亲去世后她便一个人生活。 记忆像五彩斑斓的碎片,在脑海中拼凑出原主的过往。 有了原主的记忆,杭时知道,面前这位是重案组组长许肆。 28岁,父亲是国宝级的风水师,他不肯继承父亲衣钵,跑去服了兵役,退伍后进入刑警队。 孟婆,啊不,杭时正思考着。 侦查员赵大鹏忽然扒着座椅,从后座探出脑袋:“杭法医,你知道吗?刚才你双腿一伸,人都直了!” 杭时:“……”。 她没理会赵大鹏,伸手在汽车坐垫上一阵摸索,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杭时拧眉。 刚才那种雷击感,就是从屁股下面传来的。 许肆重新启动车辆:“既然没事,我们抓紧去现场。” 黑色的探岳缓缓启动。 杭时挺直脊背,努力适应这慢的还不如鬼飘的车速。 赵大鹏偎进座椅:“杭法医,你刚才可太招笑了!‘嗖’的笔直,我还以为你要坐着给许队敬个礼,哈哈哈~” 杭时神情淡淡,声音清冷:“我举止招笑,你笑声招鬼。” 想了想,补充一句:“招恶鬼。” 赵大鹏:“……”登时止住了笑。 许肆趁着开车间隙,看了杭时一眼。 车厢陷入诡异的安静,只剩汽车破风的呼呼声。 杭时目视前方,内心开始不安。 努力思考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对了。 是性格。 原主不爱说话,是队里的边缘人物。 性格不符,她都要服了。 这段时间,她不会要沉默寡言的活着吧? 嗷~ 这也太折磨了。 不知过了多久,赵大鹏打破静谧。 他挠了挠脑袋:“你刚才,回嘴了?” 杭时决定贴合原主身份,将面无表情进行到底。 赵大鹏长舒一口气:“我就说嘛,这才是杭法医熟悉的配方啊!” 杭时:“……”死胡同里练长跑,有些人脑子里天生缺点啥。 “行了,”许肆将车停稳,“现场到了。” 赵大鹏继续逗杭时:“杭法医,这个案子可就靠你了,通过报警初步了解, 新娘单膝下跪时,唰的一下,被冻成了冰雕!” 杭时推开车门下车,春风迎面袭来。 人间维度限制法术,在什么情况下,人会被冻成冰雕? 第2章 幻境 婚礼现场在一处露天油菜花梯田边,春风拂过,带起层层花浪,裹挟着油菜花的清香迎面扑来。 现场的警戒线破坏了此地的美好。 新娘母亲悲恸的哭喊,仿佛给油菜花赋予了悲伤的含义。 “女儿啊!我的女儿啊!” “谁能来救救她!你们快打120!快!” “她还能救!她还能活!求你们了!打120啊!” 杭时拎着工具箱,跟在许肆身后,左右观察。 许肆向警员出示工作证后,赵大鹏直奔被警员围住的家属了解情况。 许肆则是带着杭时朝造景t台而去。 造景t台上,尸体保持着单膝下跪的姿势。 中式秀禾婚服,布满白霜,嘴角凝固着幸福的微笑,弯弯的眸子注视着面前的虚空,手臂前伸,保持着为新郎戴戒指的姿势。 此时正值中午,刺目的阳光落在新娘身上。 融化的水渍,加深了t台地毯的颜色。周围萦绕着阳光照不透的阴冷 。 许肆隔着距离,拧眉观察死者四周环境。 有了原主脑海所学,杭时对验尸并不陌生。 她拿出相机,拍完现场照片后,戴上橡胶手套,开始检查尸体。 “口腔无异物,指尖干净,嘴唇呈乌紫色,面部冻结死前表情,符合瞬间冻亡特征,结合室外温度和尸体融化程度判断,死亡时间约半小时前……” 许肆指尖掠过地毯上凝结的霜花:“瞬间冻亡,但地毯没有冻伤痕迹,就像是只针对人体……能将人瞬间冻成冰雕的物质,只有大量的液氮。” 露天的场地,一眼望尽。 尸体周围空无一物。 液氮从哪来的? 杭时正在拧眉思考,藏在脖颈处的孟婆汤匙吊坠忽然微微发烫。 来时酆都大帝在孟婆汤匙中注入了神力。 汤匙接触到误入轮回之人的记忆,便会产生反应。 微弱的反应,是什么意思? 杭时正感疑惑,眼前突然划过一抹白光。 她下意识抬手遮挡。 白光中。 她看见新娘伸手拿起桌上厚实的红色马甲套进喜服里。 她的动作很轻柔,落在马甲上的眼神带着依眷。 杭时判断,这件马甲, 对她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谁杀了你?”杭时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 新娘听不见杭时的声音,自顾整理着身上的喜服。 眼前的一切,好似轮回井中的幻影。 “杭法医?”耳边传来许肆遥远似天边的声音。 杭时猛的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瘫坐在地。 普通人的身体无法负荷酆都大帝神力,阵阵眩晕袭来,她连忙深呼吸调整。 可惜了。 人间维度限制,她无法使用孟婆神力与死者进行对话。 不然便能得到更多线索。 “杭法医?”许肆见杭时神色不对,再次开口。 他不喜欢探究别人的心情和私生活。 可今日的杭时太奇怪。 他有些怀疑杭时的精神状况。 法医的专业性,影响着案件发展。 如果杭时的精神出现问题,她便不适合再留在重案组。 许肆决定回局里就给杭时做个心理评估。 杭时不知她在许肆的眼里,已经成了精神病患者。 她双手撑起身体,急于验证心中猜测, 没理会许肆,伸手掀开了新娘的外褂。 第3章 你怀疑我有精神病? 喜服里面穿着那件熟悉的马甲。 杭时伸出手去摸。 发现材质很奇怪,且没有她在白光里看到的厚实。 “怎么了?”许肆微微倾身,看向马甲。 杭时指尖轻捻,分辨其材质:“这件马甲很奇怪,可以先从马甲下手,看看是谁送给死者的。” 许肆乜她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同事之间本应互相信任,就算是浪费警力,这个锅,我替你背,但是杭法医,你要写份报告给我。” 杭时缩回手,索性盘膝而坐,侧头梗着脖子怒瞪许肆:“我为什么要写报告?” 阳光落在杭时倔强的脸上,将她白净的小脸镀上了一层光。 面对这样的杭时,许肆冷哼:“马甲穿在死者衣服里, 你是怎么知道的?” 杭时:“……”这一点,她确实无法解释。 早知刚才就做几个假动作,再去掀死者的衣服。 大意了。 “质疑顶撞领导,再加一份报告。”许肆丢下这句话, 直起身,朝赵大鹏的方向走去。 杭时死死的盯着许肆松柏般的背影, 后槽牙磨的咯吱作响。 等我回地府! 把你们都带走! 通通带走! 气过,恨过,她稳了稳心神。 像个职业牛马般拿出裹尸袋,换上笑脸招呼离他最近的警员:“帅哥,麻烦帮忙抬个尸!” 正在勘查地面痕迹的林非,视线接触到杭时的笑脸,像见了鬼般面色微变。 不过他很快便调整过来。 毕竟,杭时是活的,她会动,一枪足以击毙她。 被冻僵的尸体,已经开始解冻。 二人合力将尸体放进裹尸袋,抬上警车。 现场只能初步了解,想要解读更多尸体语言,还是要回队里验尸。 安置好尸体,许肆那边也差不多了,杭时跟在赵大鹏身后上了许肆的车。 这一次,赵大鹏坐副驾,杭时坐后排。 车刚点火。 赵大鹏整个人抽抽两下,双腿前蹬,两臂乱舞,五官颤动。 带着电音大喊:“草~许队~你座椅漏电~” 许肆察觉不对,迅速将车熄火。 杭时不带感情的嘲讽:“大鹏,你太招笑了!” 汽车熄火,屁股底下的电击感消失,赵大鹏连滚带爬的下了车:“我了个去!电死老子了!” 许肆眉眼冷峻,又看了杭时一眼。 他的眼型很好看,眼尾微微上撩。 可惜了。 凌厉的黑眸让人不敢多看。 杭时别开头,不与他目光对视。 看什么看? 眼珠子给你抠了! 原主都被电死了,你们才发现漏电? 不过…… 杭时也在心里对原主的死产生怀疑。 普通的电流一般不会将人瞬间电死。 更何况汽车电瓶里的电。 赵大鹏虽然喊的吵吵的。 可真正致死的电流,会让人发不出声音。 赵大鹏还活的好好的, 为什么原主就被电死了? 许肆下车打了个电话,朝杭时招招手。 声音隔着车玻璃,闷闷传来:“我们坐警车回局里,回去后你去做个心理评估。” 杭时:“你怀疑我有精神病?” 她一个孟婆,来到人间当牛马,你竟然怀疑牛马的精神状态? 笑话! 这阴阳两界,有正常的牛马? 杭时当即决定,这个心理评估,她一定不能做。 第4章 印章 听说人间有精神疾病的人,要吃很多苦豆子。 更有甚者,会被关,被扎针。 她联想到地府一些类似的刑罚,脊背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径直推开车门,理直气壮道:“我没病,也没干缺阴德的事!” 许肆拧眉,用看精神病的眼神看了一眼杭时。 此时。 赵大鹏缓过了电击,揉着屁股走过来。 视线接触到杭时,刚想开腔,整个人像是再次遭受了电击,零帧起蹦。 杭时发誓,她从来没见过能蹦这么高的人类。 “妈耶!鬼啊!” 慌乱间,他拔出腰间配枪指着杭时,大吼道:“哪来的鬼?再不速速离去,老子开枪了!” 杭时:“……”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冲我开腔,啊,不对,开枪。 难不成是电过她的电流,又电了赵大鹏,导致这货能看见自己的真身了? 许肆吐了口无语的浊气,一个利落的擒拿手,卸下赵大鹏的配枪。 赵大鹏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又看了看身着警服安静站着的杭时,满脸不可置信。 许肆揉揉眉心,转身朝警车方向走去。 从他的背后,传出他不容置疑的命令:“回队里,你们两个一起去做心理评估!” 杭时深汲气,丧气般歪头:“大鹏,我是鬼吗?” 赵大鹏眨眨眼,又揉揉眼,顺带给了自己一耳光:“可我刚才明明看见……你黑衣黑袍,身上都是黑气!” 杭时白了他一眼,转身也朝着警车方向走去。 心理评估吗? 赵大鹏好像比她还疯呢。 回到队里,杭时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见到了温柔漂亮的大波浪心理评估师。 原主的记忆里有这号人物。 姜瑟,队里的心理咨询师。 负责安抚家属和对警员进行心理辅导。 由于她和赵大鹏是一起“发病”的,两人便同时被请到了姜瑟办公室开“圆桌会议”。 “杭法医,我说话你有在听吗?” 杭时正在思考怎么让自己看起来没病,耳边柔柔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她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回:“听见了,病的人不是我,是赵大鹏,他说我是鬼。” 姜瑟将视线转移到赵大鹏身上无声询问。 赵大鹏:“杭法医真是鬼!我当时亲眼瞧见的!黑衣黑袍带着黑气!” 杭时:“我白着呢!” 姜瑟:“……” 赵大鹏:“我不是说你这个白,我是说你那个黑!哎呀,怎么就跟你说不明白呢!” 杭时无辜的摊摊手:“姜警官,你也看见了,精神障碍导致丧失语言组织能力。” 办公室外。 许肆透过单向玻璃,若有所思的盯着里面性情大变的杭时。 不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 半小时后,杭时从心理评估室出来。 赵大鹏没出来。 她大摇大摆换上防护服,戴上执法记录仪进入验尸房验尸。 尸体惨白的躺在验尸床上,脸上皮肤因为解冻开始松懈,导致她的表情看上去扭曲诡异。 杭时穿上防护服,将尸体的马甲脱下来放到一旁等待技术部检验。 也就是在脱衣服时,杭时发现了尸体身上的另一个线索。 在尸体的后腰位置,被盖了两枚刻着文字的蓝色印章。 检疫验讫章和检验合格章。 第5章 马甲杀人 尸体前胸后背皮肤呈低温灼伤状态。 灼伤形状与马甲贴合。 确实是那件马甲杀了她。 杭时心头更加疑惑。 一件马甲,是如何成为凶器的? 一个新娘,身上怎么会有检疫章? 杭时皱了皱眉,内心涌起一阵不安。 这个案子,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压下心头疑惑,她将所有疑点拍照取证后,将尸体放平, 准备抽取心血。 眼角余光瞥见尸体腹部膨隆。 她没有怀过孕,但是见过怀孕鬼。 尸体身形娇小,从小腹膨隆状态目测,胎儿约有三至四月。 心血只能通过检测hcg间接判断死者是否怀孕,需要结合子宫检查才能确认。 她有些头大。 刚来就剖尸,简直是最苦命的牛马……之一。 许肆竟然还怀疑她的精神状态。 换做谁,谁能正常? 叹了口气。 她拿起解剖刀划开尸体腹部。 尸体血液已经凝固,内脏滑腻惨白。 把其它脏器扒开后,果然见到尸体子宫呈现妊娠状态。 杭时惋惜的摇摇头。 将火龙果大小的子宫从尸体腹腔剥离放在无菌工作台上后又将尸体腹部缝合整齐。 做完这一切,她脱下黏腻的橡胶手套,走到工作台边,将验尸所见编辑成文字打印。 从孟婆汤匙的反应来看,死者不是她要找的人,却和这次的任务有关。 她思索着脑中线索,拿着报告朝办公室走。 路过警局大厅时,忽然听见隔了一面墙的警局外传来吵闹声。 激烈的争吵, 勾起了杭时的吃瓜心。 她环顾四下无人,抱着报告调转脚步朝墙角走去。 一墙之隔,她侧着耳朵吃瓜。 男人的声音高昂刺耳,带着愤恨。 “你们家卖女儿可以,但是不能卖个死的给我!” “当初狮子大开口,要十一万彩礼,现在人死了,你们这是不准备还了?” “这是拿自家女儿当猪肉卖了啊!” 妇人的声音很疲惫,显然已经无力争吵:“彩礼我们都给小燕了,现在小燕……我也不知道小燕存在哪张卡上了,等警察调查完,肯定能知道……” 这声音很熟悉,杭时稍作思索,心头了然。 死者的妈妈和老公。 啧啧啧。 看来这是刚录完口供,男的就迫不及待要彩礼了。 “屁!”男人咬着牙怒吼:“你们就是卖肉卖多了,想昧下彩礼!三媒六聘娶的是完璧之身,八抬大轿,抬的是大家闺秀!你看看你们占了哪样?想要的太多,活该横死!” 隔着一堵墙,杭时听的心头火直往头上冲。 这是什么极品? 丢在供台当祭品都能把鬼吓跑! “小燕都在婚礼上给你下跪了,你还想要怎么样?”新娘母亲带着哭腔喊道:“彩礼我们老两口一分都没要,嫁妆更是一分都不少,你心里这么不满,为什么还要跟小燕结婚?” “没要?”男人冷笑:“那我跟她说,让她把彩礼拿出来我们去旅游,花光再回来,她怎么不肯?” 杭时深汲气,长舒气,告诉自己不生气,气坏神识没人替。 第6章 爬墙 大厅门口。 许肆和姜瑟并排站着,望着贴在墙角“吹气球”的杭时。 姜瑟声音温柔,带着关切:“许警官,你有没有觉得她这个样子,很像精神分裂。” 见许肆视线凝固在杭时身上。 姜瑟心里有些不舒服,追问道:“许警官?你觉得呢?” 许肆收回目光, 抬手看了看腕表时间:“你是心理医生, 这个问题问我等于没问。” 说完 ,他转身欲走。 姜瑟面色微微一僵。 许肆的意思是,她说的是废话。 想到自己是为了许肆,才进的刑警队…… 清澈的眸子划过一抹悲伤,眼角余光忽然看见杭时举止怪异。 “许警官!”姜瑟喊住许肆,示意他看过去。 只见杭时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用头去撞墙。 被墙弹回来后,她摸着脑门不解的盯着面前的墙。 似是在跟墙置气,抬脚踹了墙一脚,把手里的文件塞进裤兜,踮起脚爬上了墙头。 姜瑟:“……” 许肆:“……” 局里当初说要拨款在墙上装电网。 局长还说,谁活腻了,爬公安局的墙头。 这不就有人活腻了? 许肆觉得脑子有点乱。 他擅长梳理案件线索,却理不清杭时脑子搭错了哪根线。 杭时不知有人正在盯着自己。 听见一墙之隔的小“祭品”,发出人鬼共愤的言论,杭时气血上涌。 脑供血太过充沛。 导致她产生了醉氧感。 她今天要是不给那个小祭品点颜色瞧瞧,她就不配当不带把的! 愤怒之下, 她忘了自己没了神力,试图穿墙而过时。 “咚”的一声,脑袋撞在了墙上。 火辣辣的疼带着晕眩感袭来。 疼急眼的她,更坚定了要揍小祭品的心。 扫了一眼十几米开外的大门,她索性直接翻墙而过。 新郎刘民身形瘦弱,此时气的脸红脖子粗,像个气蛤蟆般瞪着面前憔悴苍白的女人。 女人虚弱的扶着墙,声音带着哽咽哭腔:“那个钱,本来就是你们婚后小家庭的启动资金,现在小燕没了, 肯定是要还给你的,你先等一段时间……” “等?”刘民叉着腰阴阳怪气:“打个官司还要一两年呢, 谁知这个案子什么时候破?三年还是四年?那是我爸妈给我攒的老婆本,我还要用它结婚!现在没有,你就去借!我给你两天时间,必须还给我!” 女人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准女婿。 往日里的那些殷勤,想来都是为了彩礼。 好歹他和小燕谈了三年,他不想着怎么帮助警方尽快破案,为小燕报仇。 小燕尸骨未寒,他就迫不及待的要回彩礼。 况且,她从没想过昧下小燕的彩礼。 她就这一个女儿, 家底都用来陪嫁了,怎么会盯着女儿的彩礼? 面前这张脸,明明和之前一模一样, 却绝情的好像是另一个人。 眼泪在眼眶打转,却无力流出。 女儿惨死,老头子住了院,她的世界崩塌了。 身心俱疲之下, 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这个喊过她“妈”的青年跳脚。 用最刻薄,最无情的语言,刺激的她阵阵耳鸣。 “呦呵,让我看看这是什么牌子的计算器,这么会算计啊?” 墙头上忽然响起一个清亮的女声。 第7章 土狗打饱嗝 声音带着嘲弄和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 二人寻声抬头看去。 细碎的夕阳落在身着警服的杭时身上,帽檐下的眸子似是能吸收这些破碎的光芒,给人一种噬魂夺魄之感。 杭时跃下墙头,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围着男人转了一圈上下打量。 “好久没有见过你这种蝙蝠身上绑鸡毛,搞不清楚自己是什么鸟的魂,啊呸,人了。” 男人怒急,刚想动手,看到杭时身上的警服,双拳紧握,忍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事放在哪朝哪代,也是我有理!” “我看你是土狗打饱嗝,屎吃多了吧!人姑娘肚子都大了, 那可是一尸两命啊,你这个当爹的这么厉害,一定是自己长大的吧?” “你!”男人扬起了拳头,不知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不对啊?我没碰过她!她哪来的孩子?” 杭时:“……”完了, 闯祸了。 可—— 照理说,新娘都显怀了,身边人不可能没发现啊? 男人也在此时反应过来,转头怒骂死者母亲:“好啊,你给我个二手货,还怀了别人的种!这下你不仅要退彩礼,嫁妆也别想带回去!” 嘶~ 杭时牙根痒痒。 这男人算计的真是拉泡屎都得跑回家,清明上坟都得把祖宗当成许愿池的活王八。 “不可能!”新娘母亲大喊道:“我陪小燕定制喜服的时候,人家明明还夸我家小燕有那个什么……对对对,马甲线!” 她伸手用力抓住杭时的胳膊:“这位警官,你可不能胡说啊!” 杭时察觉不对。 从尸体膨隆的小腹来看,是不可能有马甲线的。 男人满脸得意,冷笑一声:“呵,有什么不对的?警察会乱说吗?你们自己教出来的女儿, 自己心里有数!” 新娘母亲再也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身子一软,顺着杭时的手臂缓缓下滑。 杭时伸手扶住她,侧头怒呛男人:“风过你家得发电,雁过你家得下蛋是吧!你是一手根?一手根是能写书法还是能搓麻花?” 男人一噎。 面前的女人,跟他认知里的警察不同。 这个女人很难缠,不像警察,更像是占山为王的地痞流氓。 “警官!”男人眼尖看到站在警局大门口的许肆:“我要投诉这名女警!” 杭时也在此时转头朝门口看去。 许肆和姜瑟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 回想自己刚才的放飞自我,许肆又听到了多少? 刚缓过的牙疼上了头。 她扯扯嘴角,拔高嗓音,刚想为自己辩解。 便见赵大鹏慌里慌张的跑了出来。 刚才发生的事情太过惊悚, 导致他忘记了场合,看见许肆,就像看见了主心骨般大喊:“许队!不好了!解剖室的东西跑出来了!” 杭时心头一惊。 心脏突突直跳。 解剖室里,除了尸体就是解剖工具。 这些东西无一例外,都是死的,不会动的。 什么东西能从解剖室跑出来? 狡辩的话到了嗓子眼,变成了询问:“什么东西跑了?” 赵大鹏声音发颤,用手比划着:“大概这么大的一个东西,血刺呼啦的,满地爬!” 第8章 逃跑的子宫 从赵大鹏描述的情况来看,解剖室里,火龙果般大小,血刺呼啦的东西,只有被她从尸体身上剥离的子宫。 杭时瞬间头皮发麻。 被她解剖下来的子宫竟然自己跑了! 子宫她也碰过。 当时并未察觉到子宫有会动的迹象。 人间什么时候变的这般可怕了? 杭时觉得,她被酆都大帝坑了。 “这位阿姨,你先跟我回局里休息一下, 我有急事要处理。”杭时扶着死者母亲,声音温软。 女人无力叹息:“好,谢谢这位警官。” 杭时扶着女人朝警局里走。 男人不服气的大步流星直奔许肆,边走边嚷嚷:“她是哪个部门的?我要投诉她!拿着纳税人的钱,还这样对纳税人说话!什么玩意啊!” 见男人走近,许肆冷声开口:“她是正在接受心理评估的法医。” 男人:“……” 不着痕迹的,脚尖微转,偏离方向。 二话不说的,转身离去,头也不回。 姜瑟红唇微抿。 许肆的话,乍听是在贬低杭时。 实则是在帮她解围。 毕竟。 谁也不想招惹一个脑子有毛病的法医。 今天之前,二人是泾渭分明的同事关系。 怎么出了一趟警后,一切都变了? 压下心头的酸楚,姜瑟嘴角漾笑:“我来带这位阿姨去休息,你们去忙。” 办公室门口有警员持枪警戒,里面早已乱成一团。 办公室内,红木椅侧翻,保温杯四下滚,打印纸散落满地。 众人看着地面蜿蜒的黑色血迹,心头泛起对未知的恐惧。 人类最大的恐惧,不是来自恶,而是来自未知。 三人站在门口。 赵大鹏声音打着哆嗦:“杭法医,你你你快看看是什么东西从你的解剖室跑出来了?” “是尸体的子宫。”杭时言语肯定:“解剖的时候,我发现尸体腹部膨隆,有怀孕迹象,就将子宫剥离待检。” 此言一出。 所有人脊背隐隐犯寒。 如果有可选性。 他们宁愿面对穷凶极恶的罪犯,都不愿意面对一个……会跑的子宫。 许肆眉心微蹙:“你确定?” 杭时连忙点头。 这都是什么人间恐怖小故事,她决定回去后就问酆都大帝要加班费。 不然就把他和谛听的香艳二三事打印出来,撒满人间。 杭时还在心里mmp,许肆已经拔出了腰间的配枪,扯着她的手臂往办公室走。 杭时:“……”不是哥们儿,你想去你自己去,你扯我干啥? 下一刻。 许肆大喊一声:“让开!” 紧接着就是“砰砰砰”的枪响声在办公室炸开。 子弹打在血迹消失的办公桌上。 藏在办公桌底下的子宫受惊,贴着地面蠕动出来。 距离办公桌最近的林非眼睁睁看着子宫朝他的白色运动鞋上爬。 他不假思索的抬脚将子宫朝门口踢去。 子宫形成抛物线,稳稳的落在了站在门口发愣的赵大鹏怀里。 赵大鹏愣了愣,低头朝怀里看一眼,又呆呆的抬头看向许肆。 办公室里,响起了赵大鹏杀猪般的爆鸣声。 第9章 这位姐,是真的姐啊! 子宫触手滑腻,粘稠的血液在赵大鹏指缝缠绕。 它们像是有了智商,赵大鹏甚至能感受到它们在指缝中滑动。 不对! 他整个人奓了毛。 那它奶奶的不是血,是真的会动! 他疯狂甩动双手。 子宫像是知晓赵大鹏的意图,死死的扒在他手上。 赵大鹏被吓得又是一声惨叫。 堂堂一米八的糙汉子,硬生生被吓的眼尾猩红。 “我去……” 众人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 “这踏马是什么鬼东西?” 杭时偷偷翻了个白眼。 鬼可不背这个锅。 最初的震惊过后,她缓过神来。 如果这里是地府,杭时毫不犹豫的怀疑这颗子宫成了精。 可这里是三维人间。 没有术法的东西,怕个毛啊? 她脱下制服外套,疾步走到赵大鹏身边,用外套将子宫包住后咬紧牙关往后拽。 二人拔河般僵持片刻,杭时一个趔趄,子宫脱离了赵大鹏的手掌。 赵大鹏感动的险些给杭时跪了。 这位姐,是真的姐啊! 子宫还在杭时手上挣扎,乌黑的血,浸湿了她的外套。 这也得以让杭时看清了藏在里面的东西。 许肆不知何时站在了杭时身后,冷不丁出声:“是章鱼。” 杭时点头,这她知道。 章鱼又叫八爪鱼。 聪明狡猾,天生爱钻狭窄的地方。 烧烤卤闷非常好吃。 可它是怎么出现在尸体子宫内的? 她扯了扯外套,仔细观察。 发现章鱼的身子缩在子宫里面,八根带着吸盘的触须顺着宫颈口探出来。 像是子宫生出了八条腿。 也正因此,子宫才会满地爬。 杭时沉吟,声音很轻:“死者是液氮致死,冰冻后的尸体肌肉失去张力,这么大的章鱼,根本不可能钻进去。” 也就是说,这只章鱼,是在尸体活着的时候钻进去的。 事情, 越发的诡异。 案子也变得越来越离奇。 此时,赵大鹏不知从哪里找到一个亚克力陈列盒,嚷嚷着:“先把这东西关起来,等会再跑了!” 杭时清透的眉心拧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和赵大鹏合力将子宫连同她的外套一起放进陈列盒。 见此。 所有人都长舒了口气。 “我们需要加快速度了!”许肆屈起手指,敲了敲距离他最近的桌面。 “继续看婚礼vcr寻找线索,杭法医,你的验尸报告呢?” 许肆发话,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杭时抽张纸擦掉手上沾染的血迹,将验尸报告从裤兜里掏出来交给许肆。 见都回了座位,杭时扫了一眼自己的工作桌。 很不幸。 她的桌子就是许肆开枪扫射的那张。 现在别说笔了,文件都被许肆打成了渣渣。 “杭姐,我来帮你收!”赵大鹏举手请缨。 刚才那么多兄弟没一个出手的,赵大鹏深觉这些年的泡面都错付了。 只有杭时,把他从子宫手里救了出来。 见赵大鹏颠颠的去收拾她的工作桌,杭时落得轻松。 许肆扫一眼赵大鹏,忽然来了一句令杭时云里雾里的话。 “杭法医,你和赵大鹏是什么关系?” 第10章 所有人的疑惑 杭时被许肆问愣了。 努力搜寻原主记忆里跟赵大鹏是什么亲戚。 可惜。 关于赵大鹏的记忆,少得可怜。 难不成…… 杭时瞥了许肆一眼:“我俩没搞对象!” 此言一出。 成为办公室子宫惊魂后的另一惊魂。 所有人都看向杭时。 赵大鹏尴尬的绷直了后背,觉得手上的椅子好像会咬手。 他想将扶了一半的椅子重新放倒,又觉得这样有些不大好。 更不明白许队为什么要这样问,杭法医为什么会那样回。 好像自从杭法医变奇怪了以后,许队也开始变奇怪了。 这是什么新型传染病吗? 许肆冷笑一声, 再次敲了敲桌面:“开工了!” 杭时下眼睑跳了跳。 直觉告诉她,许肆刚才那话就是个坑。 而她,精准无误的跳了进去。 趁着没人注意这边,杭时凑到赵大鹏跟前,悄摸摸撞了撞赵大鹏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问:“大鹏,咱俩之间清白吗?” “砰”的一声, 赵大鹏手上的椅子落了地。 他挠挠脑袋,装作听不见,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杭时:“……” 现在的人,都那么难相处了吗? 来时做的功课看来还是不够啊。 办公室灯光熄灭, 大屏幕投放着婚礼现场,新娘搀着父亲,笑靥如花,朝着红毯尽头的新郎走去。 屏幕旁的桌上, 摆放着新娘的子宫。 子宫在盒子里蠕动,寻找出口。 这一幕,看的所有人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每次呼吸心口处都会传来压迫感。 许肆看完杭时的验尸报告,站在白板前将目前已知线索罗列。 他的字很好看。 笔走龙蛇,遒劲有力,收笔处透出三分杀意。 马甲,液氮,新郎,子宫,检疫章。 写完后,又将马甲二字圈了起来。 “验尸报告显示,死者的致死原因是液氮,而现场周围并未见到可存放液氮的物品,既然马甲存疑,我们先从马甲入手。” “许队,我们不应该先从章鱼入手吗?”有人立马提出反对意见。 旁边有人附和:“检疫章也是条很好的线索,许队,这不像你的作风啊!” 杭时目不转睛的盯着大屏幕。 许肆是条汉子。 说马甲的事儿他一力承担,就没有提自己一个字。 许肆大喇喇的坐回椅子,坚毅的视线盯上大屏幕。 他身形比赵大鹏还高,多年来保持着部队的坐姿,看上去多了几分威严。 他没有解释为什么这么多直接的线索不去查,反而去查一件马甲。 只有杭时知道,他不解释,是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只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同事。 杭时抿了抿唇:“尸体前胸后背被低温灼伤的形状和马甲相似,结合那件马甲材质奇怪,我觉得,那件马甲可能是用来存放液氮的凶器!” 话音落下,办公室安静了一会儿。 赵大鹏轻咳两声:“杭法医,你以前,从来不跟我们讨论案子的,现在怎么变的这么奇怪了?” 他话音落下,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杭时身上。 显然,赵大鹏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第11章 超度 只要不是面对许肆,杭时都能冷静应对。 许肆那双淡漠疏离的眼睛,太吓人了。 她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回:“人嘛,总是要有所改变,不破不立。” 此时,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检验室的科员拿着报告走进来,“许队,马甲的材质检测出来了。” 许肆接过报告翻看:“聚酰亚胺,这种材质通常被用于一次性液氮运输袋内衬,马甲内部中空,在腰部内侧贴放了一枚刀片。” 杭时心头恍然,她猜的果然没错:“也就是说,这件马甲里面原本存放着液氮,新娘下跪时,腰部受力,马甲被刀片割开,导致液氮外泄,新娘被冻成了冰雕!” 许肆赞赏的看了杭时一眼:“冰雕新娘的死因查明了,现在……” 许肆话音未落,被杭时突然打断。 她指着大屏幕喊道:“暂停!倒回去!” 有警员将视频往后退了十秒后,慢放3.0倍。 杭时双手撑着桌面,死死盯着屏幕:“停!” 视频停在新娘被冻成冰雕后的场景。 宾客惊恐的四下逃窜,现场乱成一团,新郎满脸惊骇。 在视频的一角,捕捉到了一个年轻男人的背影。 那人身材极好,穿着西装,定格在视频上的背影极为冷静。 和慌乱的人群形成强烈的反差。 许肆也注意到了此人:“步伐均匀,不慌不乱,这人有嫌疑。” “难不成是仇杀?”赵大鹏思考着:“新娘有小三,被新郎发现了,杀了新娘!” 杭时却不那么想,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怀疑过新郎。 那个男人没有那么多的脑子策划如此缜密的案子。 他顶多是阴暗角落里滋生出来的,利己又自私的蛆虫罢了。 自始至终,他的关注点都在彩礼上。 “他有可能就是送给新娘马甲的人。”杭时声音清冷。 幻境里,新娘看马甲的眼神带着依眷。 “杭法医,你又肯定了?”警员丁豪阴阳怪气道。 重案组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证据,是推理。 他在重案组多年,还从来没见过口气这么大的人。 杭时侧身看向他,每次质疑的声音好像都是他发出的。 看来这人对她很不满。 “办案嘛,总要大胆假设,仔细分析啊,连假设都不敢,岂不是在固步自封?况且,这个背影一看就像是你们口中的男模,勾搭女人的男狐狸精!” 丁豪一噎。 怪不得大家都说杭时疯了。 就连许队都让杭时做了心理评估。 牙尖嘴利,胡搅蛮缠,果然是疯了。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资料翻看,没再理会杭时。 “按照这人的行动轨迹,调取监控,查到正脸后大数据扫描。”许肆揉了揉眉心。 杭时扫了一眼外面暗下来的天色,站起身:“你们加班吗?我要下班了。” 身为法医,她不需要和大家一起加班。 趁着天黑,她还有件事情要办。 如今她虽没了孟婆神力,魂魄在她的眼里只是密密麻麻的光斑,但她还是能为亡魂超度的。 第12章 能杀人,就不怕鬼 新娘死的这么惨,她决定回一次案发现场,为新娘超度,助她早入轮回。 与天同寿的这些年,她见过许多人的人生。 万事万物,都有其法则。 是以,对待恶人,她可以更恶。 面对可怜之人,也多了些许悲悯。 在一众人羡慕的目光中, 杭时潇洒的推门而去。 天色已经擦黑,橘黄色路灯下的人间又是另一番风景。 杭时抬头看向天空稀稀落落的星空。 地府一天,人间十年,她才离开没多久,已经开始想念孟婆亭旁的彼岸花海了。 唉…… 去车棚取了杭时平时上下班的自行车,迎着夜色,她踏上自行车, 朝着婚礼现场而去。 刚骑出去十米不到。 杭时觉得不对,这车速……和原主记忆里的不一样。 这也……太……慢……了…… 她咬紧牙关使劲蹬。 慢,还是慢。 难不成原主是个武林高手,能将自行车蹬出风驰电掣之感? 她气喘吁吁的单脚撑车,停下思考。 车速在原主的记忆里是快的, 是因为原主没有飘过,习惯了自行车的车速。 杭时一拍脑门,明白了问题所在。 苦闷的拉下了脸。 好想飘…… 二十分钟的汽车车程,杭时骑车用了将近一个小时。 等到了油菜花田边时,杭时的两条腿都快变成了煮烂的面条。 撑着两条腿,她看向月色下的油菜花田,叹息一声:“姑娘啊,吾亲自来给你超度,也算是你我有缘。” 月光之下, 有一株油菜花散发着白光。 在人间的游魂很可怜,它们就像是这世间没有思想的尘埃。 随风飘,不知风为何物。 存于世,不记世间亲人。 它们没有实体,只能像风卷起的灰尘般附着于这世间。 运气好的,遇见地府阴差,将其收入地府,利用地府气运,恢复本体,投胎轮回。 运气不好的,头七一过,便会彻底消散于时光长河。 所以,并不是每个人死后,都能幸运的轮回转世。 杭时走到那株油菜花旁,蹲下身子,将孟婆汤匙从脖颈里取出,利用酆都大帝的神力,送其往生。 “命终之人,离诸痛苦,拔出心念,往生轮回,新生之力,净而无暇……吾来送你上路……” 金色的汤匙轻点花心。 油菜花轻轻晃动,白光渐渐随风而去。 “走吧,来世眼睛擦亮点!”虽然知道游魂听不见她的声音,想起白天的小祭品,杭时还是想嘱咐她一句。 等到白光消失,杭时打了个哈欠,感叹一句:“现在科技发达了,男人的身体需求有很多种办法解决,所以他们更在乎钱了。” 感情可以随便谈,不能随便跟他谈钱。 她撑着膝盖,刚想站起来回家睡觉。 耳边听见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附近的人都知道这里死了人,谁的胆子这么大,大半夜的还往这边跑? 难不成是凶手? 杭时心头一紧。 觉得自己料想的没错。 只有直面过恐惧的人,才不会害怕恐惧。 对方能杀人,就不会怕鬼。 杭时迅速将吊坠戴好,矮着身子钻进了油菜花田里。 第13章 重返现场 月光隐入云层,大地一片朦胧。 脚步窣窣靠近。 杭时轻轻拨开挡在面前的油菜花杆。 天太黑,她看不清来人是谁。 直觉告诉她,这个时候出现在案发现场的, 绝对不是好人。 黑影逐渐朝她的位置靠近。 很多时候,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她摸起手边的一块石头。 倏地站起身。 “嘿!小祭品!” 黑影脊背一僵,手迅速摸上腰间。 还是没快过杭时这个先下手的。 后脑勺一阵剧痛。 他闷哼一声。 一块沾着湿土的石头,滚落一边。 杭时嘚瑟又傲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天杀完人,晚上来上坟?我看你是癞蛤蟆吐蛛丝,觉得自己藏的还挺好?” 黑影听见是杭时的声音,放下了摸在腰间的手,转身回头。 他没想到,杭时还有后招。 下一刻。 一块石头迎面而来。 杭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也!” 黑影侧身闪过:“杭时!你够了没有!” 杭时:“……” 这声音好耳熟。 今天好像听过:“许?队?” 许肆深吸一口气。 被杭时气到服气。 声音带着点怒气。 “你不是下班了吗?跑到现场做什么?” 杭时搓了搓手上的湿土,干笑两声:“那个啥,身为一名合格的法医,肯定是尸体死哪我在哪,想到你们还在加班,我内心那个愧疚啊!” 许肆都已经怀疑她精神有问题了。 她还装什么装啊。 人间这地儿,大马路上跑着苦命牛马,精神病院囚禁快乐灵魂。 精神不好不丢人。 “所以呢?”许肆声音冷沉,明显被气的不轻。 杭时缓步从油菜花田走出来,正色道:“如果vcr里那个背影是凶手,他当时走的匆忙, 我怀疑他会重返案发现场。” 她边走边分析:“带入一下凶手,新娘死在了最美的时刻,那是他的作品,当时人多眼杂,没有时间欣赏,夜黑风高的时候,总要回来细细回味一下。” 许肆也是想到了这点,才会重返案发现场。 好巧不巧的。 此地空旷,只有油菜花田能藏人。 他也准备藏进油菜花田蹲守一会。 没想到被杭时跑了先。 后脑勺突突的疼。 他伸手一摸。 月光破云,将许肆手上的那抹暗色照亮。 走出花田的杭时也看到了。 杭时:“……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 这里的花不会发光,又没有月亮, 我把你当成凶手了。” 许肆又深吸一口气:“你家的花会发光?杭时,你脑子真是坏了!” 杭时默然。 奈何桥边的彼岸花,是会发光的……上面粘附的,都是等待投胎的亡魂。 她忘了,人间的花不会发光。 “姜警官已经证实了我精神没问题!”她反驳。 如今凶手不明,任务也没完成。 她还需要借助这个身份,查一查死者和她要找的人有没有关系。 她暂时还不能离开刑警队。 “精神没问题,不代表脑子没坏。”许肆攥紧了手心的血。 “有人来了!”杭时看见远处似有人影,压低声音拉着许肆的衣袖再次躲进了油菜花田。 第14章 杭时家的狗 观赏造景的油菜花很高。 杭时蹲在里面没问题,许肆个高腿长,蹲着还冒着个头。 杭时拧眉,伸手将许肆的脑袋压了下去。 手不小心碰到许肆的后脑勺。 疼的他咬了咬后槽牙。 杭时轻拍两下他的肩头,算是安抚。 许肆:“……”回头就把杭时爬墙的监控截出来,问问局长能不能把杭时调走。 虽然他不知杭时为什么性情大变,但他可以肯定,杭时脑子坏了。 “咦?”耳边又传来杭时压低的疑惑。 许肆皱眉侧头看去。 杭时的警服外套还在局里,她现在只穿了警服里面的蓝衬衫,衬的她脖颈修长。 她揪着眉心,抿着殷红的唇瓣看着自己的手心。 手心里,沾着一片血迹。 那是他的血。 她嗅了嗅掌心的血,用气音疑惑道:“许队,你的血有问题。” 许肆眸光微眯,凌厉的黑眸死死盯着杭时的脸:“什么问题?” 杭时感受到了杀气。 面上保持冷静从容,上下嘴皮子开始胡诌:“颜色有点淡,你可能贫血。” 这还没说呢,就想杀人灭口。 要是说了,还能有活口? 她只是来人间出公差的,管你血有问题还是肉有问题,跟她有什么关系? 许肆见杭时面上没有一丝波澜,缓缓的收回了视线,看向不远处的黑影。 黑影沿着油菜花田踱步,双手背在身后,气质极佳。 从背影判断。 此人就是vcr里的嫌疑人。 不管他是不是凶手。 出现在vcr里,又重返现场,许肆都有理由将其带到局里问话。 他膝盖微动,刚想起身。 杭时用手指捅了捅他的后背:“快!上!” 许肆:“???”当他是狗? 他没工夫跟杭时掰扯, 咬了咬后槽牙,窜了出去。 暗夜里,他形似猎豹,矫捷敏锐迅速。 黑影察觉身后有人,逃跑的指令还没下达到双腿,人已经被摁在地上。 摁他的人还非常恶劣的压着他的脸往湿土地上怼了两下。 他刚想反抗。 背后传来冷漠至极的声音:“别动!警察!” 他心弦一紧,卸了全身的力气,烂泥般趴在地上:“警官,你抓我干嘛?我又没犯法!” 杭时也冲了过来,她撇嘴,拍着手上的灰尘,居高临下的在他脸边踱步:“白天来参加婚礼,晚上来检查现场,还舔着脸说自己无辜?” 许肆单膝抵着他的后背,手摸向腰间的手铐。 杭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拷他!” 许肆:“……”抬头扫了杭时一眼。 觉得自己更像狗了,还是她杭时家的狗。 他边拷人,边寒声警告:“以后出任务,我做事前,你不要说话。” 杭时不解:“why?” 许肆没理她,将人拷好后,扯着人往藏在不远处的探岳走去。 杭时扫了一眼自己不用藏都瞅不见的自行车,小跑着跟上许肆:“许队,看在我今晚加班的份上,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许肆头也不回:“我没让你加班。” 杭时:“……”冷酷。 她换了种说法:“许队,看在我们同事一场的份上,你能不能开车送我回家?” 许肆走的大步流星:“我跟你不熟。” 杭时:“……”无情。 第15章 对得起我妈吗? 杭时眼睁睁看着那个冷酷无情的背影把人抓上了探岳。 就连探岳的车屁股,都冷的掉冰渣。 哦。 杭时后知后觉。 她刚刚把人脑袋砸出血了。 可她那不是误伤嘛。 这么记仇,天蝎吧! 杭时冲着车屁股消失的方向, 磨了磨牙。 从草丛里拖出自行车, 长叹一声骑了上去。 车子嘎吱嘎吱穿过大半个城区,拐进了小巷子里。 杭时父亲在小巷子里开了家算命铺子。 酒香不怕巷子深,来算命的都是一些熟客介绍的生意。 父亲去世前给杭时订了门亲事,父亲去世后的这些年,杭时一个人住在这里,至今没见过跟她定亲的人。 许是也不看好这门亲事,父亲死后就当作废了。 远远的,杭时便看到门口路灯下站了个女孩子。 “你怎么才回来啊!”杭芳芳手里拎着个塑料袋,冲着骑车而来的杭时嚷嚷:“我妈让我给你送吃的,打你电话打不通,我等了这么久,要是回去迟了进不去宿舍就怪你!” 嘎吱~ 杭时把车停在门口,扫了一眼杭芳芳。 杭芳芳是原主叔叔家的女儿,在江阳读大学。 原主父亲去世后,婶娘觉得她一个女孩子在外地孤苦无依,每次杭芳芳回老家,都让杭芳芳给她带吃的。 在原主的记忆里,婶婶对她很好。 只是这杭芳芳,性格任性,说话刻薄,处处刁难杭时。 黄毛丫头而已。 杭时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不好意思,手机没电了。” 话落,她打开院门,将车推进院子。 自建的三合小院,中间客厅用来招待客户,杭时住南边那间。 客厅和北面父亲住的那间上着锁。 杭芳芳跺着脚跨过门槛,施舍般扬起下巴,“吃的给你,快谢谢我!” 杭时停稳车子,伸手来接杭芳芳手上的塑料袋。 塑料袋划过杭时葱白的指尖,掉落在地。 瓜果和糕点滚落一地。 杭时拧眉瞪她。 杭芳芳一脸无辜:“看什么看,自己没接住怪谁?你那摸死人的手,不会还想着让我递你手上吧?” 杭时深汲气,冷着脸收回手:“没文化可以学, 长得丑可以整,心眼坏可没得治!” 这个黄毛丫头,不可爱,她不喜欢。 “杭时你疯啦!”杭芳芳被气到跳脚,杭时什么时候敢这么跟她说话了:“这些年要不是我妈帮扶你,你早就不知道死哪了!我拿肉包子喂狗,狗还知道跟我摇尾巴呐!” 嘶~ 杭时原以为杭芳芳是在挟恩图报。 没想到就是单纯的坏。 “这个年纪的大学生, 正是小嘴抹蜜,客气礼貌的年华,我怎么瞅着你这小嘴跟抹了开塞露似的,到处喷粪?” 在地府,她下能骂哭黑白无常,上能怼到酆都大帝放谛听咬她。 还能折在区区二十载人间光阴的小丫头手里? “你你你!”杭芳芳不可置信的指着杭时,跺脚道:“我看你是真疯了!你给我道歉,现在就道歉!” “啧啧啧,”杭时转身朝房间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扶也。” 杭芳芳不依不饶跟上她:“我妈对你这么好,你就是这样回报我妈的?你对得起我妈吗?” 第16章 照骗 杭时推开房门,打开灯。 房间摆设映入眼帘。 原主性格沉闷,孤僻话少。 老式的床,简单的生活用品。 一切都是刚需,没有一点能提供情绪价值的小玩意。 如果不是北面墙开了个大窗户,贴墙而生的海棠花开的茂密,这房间跟坟墓没什么区别。 好人住在这里,都能住出问题。 杭芳芳追到房间,“你回答我,你这样对得起我妈吗?” “你对的起你妈吗?”杭时侧身怒怼:“管不好自己的嘴,出门在外就要学会保护好自己的妈,你这张嘴,在外面没少被人骂妈吧!” 杭芳芳气性大,被杭时怼的瞪着一双大眼珠子,老牛大憋气般忘记呼吸,憋得满脸通红。 杭时怕她气死了,好心的来帮她顺后背:“张嘴呼吸,我可不想为你验尸。” 杭芳芳:“……” 拼命捶了两下自己的心口,这才缓过来。 她也不想让杭时给她验尸。 可她越想越生气。 从小到大, 因为她生气时候会忘记呼吸,身边人都让着她。 俗话说吃人嘴软,她杭时凭什么那么对她? “啪” 杭芳芳抬手打在杭时为她顺气的胳膊上:“你滚开!少在这里假惺惺,养条狗还知道看门,你真是狗都不如!” 杭时:“???” 不是,这姐妹儿有病吧? 她反手揪住杭芳芳的小辫子,将人扯着往门口走:“你妈是你妈,你是你,给你脸是客气,不给你脸是道理,赶紧的,麻溜的,滚出去!” 马尾辫被杭时薅住,杭芳芳疼的侧身低头,龇牙咧嘴,双手在空中胡乱抓挠。 “杭时!你这个贱人!忘恩负义的小人!猪狗不如的畜生!” 杭时撇撇嘴,加快脚步。 杭芳芳跟不上杭时的速度,小辫子还在杭时手里。 头皮被扯的火辣辣的疼。 忽的。 杭时停下了。 她手上拎着杭芳芳,看着院子里忽然出现的老者和年轻人。 为首的年轻人看上去非富即贵,就连他身边的老者,也不像普通人。 酆都大帝给她的背调里, 没写原主还认识这样的权贵啊。 当初之所以选择原主,也是看中了原主的背景简单。 “你们是……”杭时一时惊讶,忘了松开手上的杭芳芳。 杭芳芳察觉不对,也停止了挣扎。 “刘叔,你看,这就是父亲让我娶的人!你自己看看!” 来时看过照片 ,从长相来看,本以为会是个性格温柔声音甜的。 没想到会是个薅人头发的泼妇。 杭时朝说话的年轻人看去。 那人五官精致偏女相,肤色透着不健康的白,这个天还裹着厚长羽绒服,一看就是个病秧子。 被称作刘叔的老者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小少爷本来就反对这门婚事。 好在这些年杭时出落的越来越标致,刘叔见多识广, 从照片上就能看出,杭时的长相就是现在孩子们口中的初恋脸。 老爷本以为,小少爷见到杭时,就会改变主意。 可现在。 初恋脸薅着自家堂妹的头发,骂骂咧咧的就这么迎面而来…… 如果不是杭时的样貌和照片上的人一样, 他险些以为他们被照骗了。 第17章 不用再上班 杭时松开杭芳芳。 刚想开口问问对面找谁。 “啪” 杭芳芳气红了眼,得到自由后对着杭时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白眼狼!我可是我妈的女儿!我要告诉我妈!” 杭时:“……” 刘叔见此,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刚想打个圆场。 便见杭时扬起礼貌疏离的笑:“不好意思啊,我处理个家事,麻烦您稍等。” 说完。 杭时笑容顿收。 余光扫到墙角的麻绳,薅住杭芳芳的小辫子,往麻绳方向走。 刘叔和姜恒眼睁睁看着杭时把自家堂妹摁在地上,捆猪似的绑了起来。 刘叔忽然也觉得, 这个女孩,可能真不适合小少爷。 小少爷打小身子骨弱。 这要是一不小心,惹杭小姐不高兴…… 杭时绑好杭芳芳,顺手用毛巾堵住她的嘴,折了回来。 姜恒看见杭时回来,默默的往刘叔身边靠了靠:“刘叔,求你跟父亲说说,这人我绝对不能娶。” 他从小身体孱弱多病。 父亲听人介绍了个算命先生。 那人拿完父亲的算命钱,还把女儿许配给了他。 故作神秘的说要让他们今天才能来接人。 说什么按照他说的办,能治好他的病。 这都什么年代了? 还搞封建迷信那一套? 姜恒觉得, 那个算命先生就是看中了 姜家的钱,贪心的想要自己的女儿也能过上有钱人的日子。 这些年,姜恒都快将这件事给忘了。 还谈了个女朋友。 本想把女朋友带回家见家长。 父亲就让他来接人。 迫于父亲的压力,姜恒来了。 可现在看见杭时…… 他觉得再不为自己争取一把,地上五花大绑躺着的那个, 就是将来的自己。 刘叔也犯了难。 着实是没想到,杭小姐顶着一张清纯脸,暴打起人来脸不红,气不喘。 “你们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刘叔犹豫的这会儿功夫,杭时已经来到面前。 姜恒吓得孩子似的攥紧了刘叔的胳膊。 刘叔拍了拍姜恒的手,以示安抚,朝杭时露出和蔼的笑:“杭小姐,不知令尊临终前有没有告知,你和我家小少爷的亲事?” 杭时抿唇,稍作思考,应了:“说过。” 这具身体是杭时的。 等她出完公差就要回地府,她不能按照自己的喜好,左右杭时的命运。 虽然这具身体在她来时,便已魂飞魄散。 可她毕竟是第一次附身。 此事还是要问过酆都大帝才能定论。 “刘叔。”姜恒慌了。 瞥了一眼“唔唔”挣扎的杭芳芳,他的面色又白了几分。 刘叔是姜家的管家,虽然不舍得小少爷,老爷的命令,他不敢违背。 “既然这样, 姜家今天就是来履行承诺的, 杭小姐收拾收东西,跟我们回姜家吧。” 回姜家? 杭时眉头揪了起来。 她在江阳还有好多事没有做完。 冰雕新娘案也没有调查清楚。 “我还要上班。”杭时回绝的很干脆。 刘叔笑了:“杭小姐可能不知道, 姜家是林城的豪门望族,杭小姐跟我家小少爷定了亲,以后锦衣玉食,自是不用再上班的。” 第18章 瘟神 杭时:“???” 到底是这个世界疯了, 还是她疯了? 附身第一天,就被包养了? 她敛眸思考,这样的事情, 就算是真正的杭时,也不会同意的。 原主虽然性格有问题,却不是一个会攀附别人的菟丝花。 但是这门亲事,她不能随意为原主做主。 杭时轻扯嘴角,客气礼貌回道:“我现在接手的案子,短时间内无法脱身,你们可以把联系方式留下,等我处理好工作上的事情, 再和你们联系。” 她把“拖”字诀念的很溜。 刘叔倒是怔了怔。 林城多少女孩削尖了脑袋想要嫁入姜家。 杭小姐竟然说,工作比较重要。 “我觉得行!”姜恒缩在刘叔身后,点头如捣蒜。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哪里有他的妙妙可爱温柔。 最好是。 这个案子一辈子都破不了。 这样他就可以和妙妙在一起了。 “可是小少爷你的身体……”刘叔欲言又止。 这段时间,小少爷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好不容易熬到当初约定的日子,老爷连夜就让他们从林城赶到了江阳。 刘叔一时间犯了难。 杭时见他们还不走,疑惑的扫了一眼姜恒。 接触到杭时的视线,姜恒像是受惊的小白兔,缩到刘叔的背后。 他个子高,缩着脖子在刘叔背后装乌龟的样子,很搞笑。 “你们是有什么顾虑吗?”杭时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发问。 刘叔叹息一声。 看来这两个孩子对这门亲事都不大满意。 事急则缓。 他无奈道:“今天太晚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等我问过老爷,咱们再详谈。” 杭时心底闪过一抹疑惑。 不就是门婚事吗? 怎么搞的这么沉重? 不过,她现在没心思想这些。 江阳又不是她的, 人家爱留,她总不能赶人。 她将一行人送到门口。 望着那辆豪车开出逼仄的小巷,杭时咋舌,觉得莫名玄幻。 折腾了这么久,已经是下半夜了。 杭时回去解开杭芳芳。 杭芳芳嘴巴刚得自由,就开始控诉杭时。 “我今晚肯定进不去宿舍了!” “都怪你!” “你就是个瘟神!全身上下都晦气!跟你沾边,铁定没有好事!” 杭时不理她。 杭芳芳这个孩子,以后还有不少毒打等着她。 什么人,配享什么样的命运。 “你今晚跟我一起睡,明天再回学校。” “我不要!”杭芳芳满脸嫌弃:“你整天跟尸体待一块,我睡你旁边害怕!” 杭时:“……” 真是……吃人的嘴软啊。 杭芳芳是来给自己送吃的,也是因为她才回不去学校的。 “行,那你去睡吧。” 杭芳芳生怕杭时反悔,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钻进她的房间,反手将门关上。 动作一气呵成。 生怕慢一秒,床就长腿跑了。 杭时看着紧闭的房门,一阵无语。 这个季节,早晚温差还是挺大的。 她现在是凡人之躯,外套又落在局里没带回来,早就觉得冷了。 瞥一眼原主父亲上锁的房门。 杭时从屋檐下摸出一串钥匙,打开了门。 长久无人居住的房间,透着股霉味。 第19章 外套有问题 房间所有摆设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走动间,仿佛都能带起家具上的尘埃。 原主房间简单,父亲的房间,更是简朴。 床,桌子,衣柜,就是卧室的全部。 他没有多少衣服,衣柜一半用来放衣服,一半用来放书。 这些年,原主父亲所有的积蓄都用来托举原主,自己省吃俭用。 他不是个健谈的父亲,却是个懂得为儿女铺路的父亲。 其实他可以选择其他的营生,能活的久一些,享几年儿孙福。 人的命运,不可窥探。 算命一事,多为双方受损。 命越算越薄。 窥探太多人的命运,更是会不得善终。 可惜了…… 杭时叹息一声, 声音轻似风:“吾来的迟了,若是早知,定能助你转世轮回至有福之家。” 她本想在这里将就一晚的,这样的环境,睡是睡不成了。 她从衣柜里翻出一本泛黄的古书,拍了拍椅子上的灰尘,看了起来。 找本书打发一下时间,熬一熬,今晚就过去了。 衣柜里的书,大多跟算命有关。 触类旁通,她看这些东西,并不觉晦涩难懂。 翌日天刚亮,杭芳芳就起床了。 见这边还亮着灯, 杭芳芳将房门敲的山响。 “杭时,你给我出来!我还没问你,昨晚那些人是什么人!你是不是在外面惹祸了!” 杭芳芳的声音轻蔑刻薄。 杭时合上书,推开房门,一夜没睡,心情躁郁:“是啊是啊,你真聪明,那些人是来讨债的!我欠了他们好多好多的钱!” 杭芳芳一噎。 旋即反应过来。 在门口跺了跺脚:“好啊你,你等着, 我去告诉我妈,从今往后,我们划清界限!” 杭时:“……” 有的人蠢,有的人坏,这杭芳芳是怎么做到将蠢坏融合的恰到好处的? 杭芳芳躲瘟神似的跑了。 杭时落得个清净。 回房间拿手机充电器。 推开门的瞬间,杭时整个人怔住。 发现杭芳芳不止是蠢坏这么简单了,她还极端。 房间被她搞的一塌糊涂。 衣柜里的衣服被她扯出来丢在地上蹂躏的全是灰。 就连床上的被子,都被她扯到了地上。 杭时伸手捡起被子,触手还残留着杭芳芳的体温。 这是睡完了她的床, 就掀了她的被。 这种和猪吃完食就掀食槽有什么区别? 基于血缘和这些年婶娘的投食之恩。 杭时决定,忍下杭芳芳这次的行为。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有些人的相识,是一场缘分。 有些人的相识,是一场报应。 既然杭芳芳这么讨厌她,杭时决定,以后她就是杭芳芳的报应。 毕竟,礼尚往来,才能双向奔赴。 收拾了房间,杭时骑上自行车回局里上班。 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就被里面的烟味熏的皱起了眉。 “咱们这里,夏天应该不用点蚊香了。” 一夜不见,赵大鹏下巴上冒出了胡茬,他在办公位上侧身看向杭时:“还真被说准了,咱们办公室夏天,从来没有蚊子。” 杭时内心翻了个白眼。 赵大鹏正了正神色:“昨晚你手机关机,没有通知你,你留下的外套,有问题。” 第20章 有人要杀你 杭时走进办公室,将窗户打开:“制服不是局里统一发的吗?” 她扫了一眼窗边明显被熏死的天堂鸟,觉得在这样的屋子里待久了,她也会成为那盆天堂鸟。 赵大鹏搓了一把脸:“4s店的检测报告出来了,许队的车被人动了手脚,车座漏电。” 杭时捏了捏天堂鸟干枯的叶子,这一点,她早就知道了。 赵大鹏继续道:“昨晚八爪鱼又跑出来了,我们抓鱼的时候,发现你的制服手感不对,许队就把你的制服送检测,检测发现你的制服面料里有十几根0.1毫米的银丝。” 杭时的手顿住。 感觉整个人被一团浓雾牢牢罩住,挣不开,逃不掉。 “许队呢?”她问。 赵大鹏伸了个懒腰,“在审讯室,昨晚抓回来那个人,嘴跟抹了502一样, 不开口,许队审一晚上了。” 杭时决定去看看。 顺便问问许肆,她的制服是怎么回事。 制服是局里统一发放的。 为什么她的制服里面藏着银丝。 审讯室里,许肆隔着栏杆姿态闲适的坐在那人对面。 一夜未睡,许肆依旧精神抖擞,对面却已经小鸡啄米。 “睁眼!” 杭时刚进来,就被一声大喇叭的声音吓了一跳。 同时被吓一跳的,还有嫌疑人。 小鸡啄米不啄了,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珠子恶狠狠的看着拿着大喇叭的许肆。 杭时:“……”这招,真够狠的。 熬鹰都不敢这么熬。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喇叭里又传来许肆的声音。 杭时觉得, 许肆这话,和菜市场的五块钱三斤诡异的相似。 嫌疑人瞪着眼珠子,目光失焦,直直的看着前方。 人还醒着,脑子已经睡了。 许肆听见身后有动静, 回头看了一眼,将大喇叭调了调,搁在桌子上。 提前录制好的声音,被最大音量的循环播放。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杭时:“……” 许肆起身,指了指外面。 杭时跟着许肆来到外面的抽烟亭。 这个季节, 亭子上的紫藤花已经蓄势待开。 他从兜里掏出烟盒,敲出一支,用手挡着风点燃,深吸一口严肃道:“杭时,有人想杀你。” 杭时:“……” 许肆冷沉的黑眸, 笔直的看向她的脸:“你的制服被人掉包了,我的车座漏电,制服经过摩擦产生静电,而银丝导电性很强,接触漏电车座的瞬间,两种电流相撞产生的瞬间电压,可致人心脏骤停。” 杭时:“……”原主就是这样死的。 许肆见她不说话,又抽了口烟,从她身上移开目光:“你仔细回忆一下, 有没有得罪的人。” 杭时拧眉深思,直至许肆一支烟抽完,她摇头:“我这些年,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尸体,很少跟活人接触,我不知道谁会想要杀我。” 许肆将烟蒂摁进熄烟台里:“对方做的很隐蔽,我目前还没有查到其他线索,为免打草惊蛇,这件事先不声张。” “可是。”杭时抿了抿唇,“要是对方再出手,我咋办?” 她不怕死,她怕麻烦。 第21章 熬汤 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更不想过多的掺和原主本身的命运。 许肆又从兜里掏出烟盒,敲出一支后,放在指尖把玩:“这段时间,我随时待命,有事打我电话,你自己也放机灵点。” 说完,他用下巴示意杭时可以走了,他还要再抽一支烟。 杭时撇撇嘴,转身离去。 说的好听,随时待命。 还不是怀疑局里有内鬼,怕打草惊蛇? 杭时心里门清。 能把公安局制服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定是行内人。 许肆这是利用她来抓内鬼呐! 路过审讯室,许肆冷沉的声音从审讯室传出来。 有些人的嗓音好听, 即便是录进五块钱三斤的大喇叭里,仍然磁性好听。 听着听着, 杭时有些烦躁。 那声音,魔音穿耳似的,一遍遍重复着。 她调转脚尖离去,没多会儿, 不知从哪捧着个电饭锅回来。 跟门口的警员打了个招呼,在警员不解的目光中,进了审讯室。 她将电饭锅放在桌上,插好电,关了许肆的大喇叭。 耳边终于清净了。 一夜未睡的嫌疑人,一夜未睡的杭时,两两相坐,四目相对,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红血丝。 “我是局里的法医。”杭时率先开口自我介绍。 嫌疑人冷冷坐着,无动于衷。 杭时又开始介绍电饭锅:“我们解剖所用的工具除了各种斧子锯子刀子以外,还会用到锅。” “解剖分离下来的骨头会沾着肉,通过熬煮,可以有效的除去附在骨骼上的软组织。” 嫌疑人听到这里,面色由熬夜的黄,转为紧张的白。 杭时眼角余光扫他一眼,掀开锅盖,用汤勺搅动锅里渐渐沸腾的水:“炖煮至骨肉分离后,便于我们更清楚的观察骨骼形态,生长线和骨化程度,从而判断出死者的年龄。” 伴随着汤锅“咕嘟咕嘟”的滚开声,热气带着骨汤特有的香气从锅里飘出来。 “呕” 嫌疑人发出压抑的作呕声。 杭时嘴角扬起一抹淡笑,将锅盖盖上。 “虽然你长的挺帅的,放在锅里煮出来以后,肉眼也分辨不出原本的相貌了。” 杭时继续刺激他。 “我解剖死者的时候,在她的子宫里发现了一条章鱼,这件事,你知道吗?” 对面垂下了眼皮。 像是没有听见杭时说话。 “你说,”杭时双手撑着桌面,神秘兮兮的向前倾身:“我把那条章鱼拿来煮给你吃怎么样?” 对面肩膀微颤。 与此同时,许肆出现在了审讯室的门口。 看着里面的景象,他停下脚步,没有进来。 鼻尖,是骨汤的香味。 许肆这才想起,他还没有吃早饭。 杭时叹了口气,继续搅动汤锅。 熬汤嘛。 老本行。 她最喜欢熬汤了。 沸水顶动锅盖,热气顺着锅盖缝隙疯狂的往外钻。 “噗噗”的声音,在不大的审讯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杭时掀开锅盖,继续搅汤。 见对方好奇看来,她特意将汤勺抬高,一根肋骨,在热气中若隐若现。 杭时搅着搅着,忽然舀起半勺汤,放在嘴边吹了吹,尝了一口。 第22章 变态 “呕” 双手被拷在桌上, 他被禁锢在椅子里。 那些香味,顺着他的鼻腔,钻进他的口腔,舔舐他的喉咙。 嗓子眼好似梗着一团羽毛,胃里翻江倒海的作呕感令他无法呼吸。 对面穿着警服的女人,像是魔鬼的化身。 淡淡品汤的模样,噬魂夺魄般妖异。 阴鹜幽沉的令人窒息。 “不是我……”他呼吸沉重开口。 杭时尝汤的动作稍顿,瞥了一眼桌面男人的个人资料,微微勾了勾嘴角:“你是男小三吧。” 不是疑问,是肯定。 陈霄,25岁,身材好,脸蛋白净,在酒吧工作,和死者年龄相仿,不在宾客名单上。 不是前男友。 因为死者现任老公太差劲,谈过凤凰的女人,不可能再找家雀儿。 结合死者能忍受现任的小肚鸡肠和百般刁难,就证明她的心,不在现任身上。 所以,陈霄在死者的世界中,只能是被包养的小三。 陈霄眼皮狠狠一颤,面色更白了:“人不是我杀的, 我只是负责把马甲送给她……” 许肆见嫌犯开口,大步走进来,一屁股坐在杭时身边:“说吧。” 审讯犯人最怕对方装哑。 只要开了口,正常情况下,都会招。 接下来的时间,许肆问,陈霄答,杭时坐在旁边默默的边听边喝。 地府不用吃饭,她从没喝过这么有滋有味的东西,仿佛打开 了新世界的大门。 和杭时推测的一样, 陈霄是死者刘燕包养的小三,二人一直保持着情人关系。 刘燕家里做养殖生意,又是独生女,家里平时开销全紧着她一人。 家里人只以为她把钱用在吃穿用度上, 倒也没怀疑。 后来,陈霄在酒吧结识了张硕,二人从朋友,逐渐的越了线。 “我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但是他对我是真的好……”陈霄眼神不停的往喝汤的杭时身上飘,喉结滚动, 舌根发直。 杭时咂舌。 还是男人来钱快啊,前后都能赚钱。 “章鱼是我放的,我和张硕也这样玩过……那天,我去给小燕送马甲,觉得婚礼场地挺刺激的……想玩大点,就带了条章鱼过去……” “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章鱼钻进去就不出来,我绝对不会跟小燕这样玩……” 杭时忘了喝汤。 这也……忒变态了。 “我当时说要送小燕去医院,小燕怕别人知道,让我先走,说婚礼结束再去医院取也不迟……” “后来我听见出事了,我害怕,只好假装淡定离开,晚上,才敢去现场看看……” 杭时咂吧两下嘴。 咽了咽喉头,吞下口肉渣。 她的这个动作,刺激的陈霄侧身不停作呕。 关了一夜,他的胃早就空了,呕出的全是黄水。 “张硕家地址。”许肆面不改色,眸光深邃似寒潭。 陈霄和刘燕的变态行径,激不起他眸底半分情绪。 “我……我可以不说吗?”张硕对他真的很好。 吃的喝的用的, 只要他开口。 他情商很高,很懂浪漫,经常给他制造小惊喜。 如果让他在刘燕和张硕之间做选择,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张硕。 杭时舀了一勺汤,起身朝他走去。 第23章 出事了 还好心的帮他吹一吹:“来,喝口汤。” “香雅别院!”陈霄没有丝毫犹豫:“二栋三零一!” 陈霄说完,摆烂般继续道:“我要戴罪立功,张硕还让我勾引了一个富婆!” 杭时目光轻狭,好一个乱p啊,果然,什么爱不爱的, 在其他情绪面前,爱是最不值钱的。 目的达成,杭时转身端着汤锅准备走人。 许肆扫一眼锅里炖到软烂的排骨:“给我盛一碗,加袋泡面。” 杭时:“……”你还怪会吃的嘞。 陈霄:“……”你俩是魔鬼吗? 杭时回了办公室,把手机充上电,给许肆用骨头汤泡了一桶泡面,自己也泡了一桶。 她刚吃两口。 许肆安排工作的声音,响彻办公室:“赵大鹏带一队人去香雅二栋三零一,林非,你和我走。” 想了想,他又补充:“杭法医也跟我走。” 阴阳男丁豪,又开始阴阳:“又没死人,杭法医也要跟着出现场?” 许肆朝丁豪的方向看了一眼,语气轻飘飘:“杭法医怕鬼,不敢一个人待着。” 赵大鹏:“……”有没有可能,她就是鬼? 杭时:“……”什么叫怕鬼? 他是觉得办公室里人都派出去了,大鱼把他的饵吞了。 不舍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泡面。 排骨都没来得及啃。 她索性捧着泡面跟在许肆身后。 本来也是去凑数的, 许肆应该不会发火。 上车时,她乖觉的坐在后座吸溜泡面。 许肆瞥一眼中央后视镜,淡定的发动车子。 车厢里,弥漫着红烧牛肉面和骨汤的香气。 “你怎么知道我熬的是猪排?”杭时边吃边好奇问:“如果我真是从解剖室拿出来的呢?” 陈霄当时都快被她吓尿了。 许肆竟然能一眼看穿。 人的肋骨和猪的排骨,直观相差不大。 许肆冷哼一声:“我看见你鬼鬼祟祟去后厨了。” 好吧。 杭时默然。 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 都在许肆眼里。 “我们现在去哪?”这话是林非问的。 林非性格沉闷,端正的坐在副驾驶上,存在感几乎为零。 “去陈霄口中的富婆家里看看。”许肆转动方向盘,拐了个大弯。 杭时手中的泡面桶险些洒自己一身。 她严重怀疑,许肆自己没吃上,也见不得别人吃。 刚想怼他两句,看见他后脑勺贴的创口贴,到嘴边的难听话,咽了回去。 富婆住在富人别墅区,许肆出示证件跟门卫登记后,他们的车才能开进去。 汽车在一栋栋别墅中七拐八拐。 杭时被晃到服气,灵魂发问:“为什么不能打电话啊?” 许肆凉薄唇瓣抿了抿:“关机了。” 不然他也不会泡面都没来得及吃就过来。 他怀疑陈霄口中的富婆,也出事了。 车子在一栋别墅前停下。 许肆和林非下了车, 杭时默默的跟在二人身后。 别墅大门紧闭,保姆听见有人敲门,在门内询问。 “你们找谁?” 许肆出示证件:“警察,找周红问点事情。” 保姆闻言,面色先是一阵紧张,又略带歉意道:“不好意思啊,我昨天休息,今天过来还没见到我家老板。” 第24章 惨烈 许肆和林非对视一眼。 许肆继续道:“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吗?” 保姆犹豫了下, 打开铁门:“三楼是我们老板的私人区域,不让任何人进。” 杭时走进客厅,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人的血和鱼血一样,味道很重。 即便清理过,那股味道也需要时间才能挥发干净。 常年接触命案的三人,对人血极为敏感。 不约而同的顺着楼梯往上看。 “可以给我们倒杯水吗?”许肆对保姆道。 保姆怔了一下, 显然没遇到自己主动要水喝的客人。 而且,他们……也算不上客人。 保姆脸上多了几分轻视,“行,你们在这里等着,不要上三楼啊。” 杭时心底暗笑。 许肆正是因为想上三楼,才把保姆支开。 果不其然。 保姆刚走,许肆大步朝楼梯走去。 杭时亦步亦趋跟着, 林非留在楼下等着跟保姆周旋。 推开三楼的门,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这里的装修和楼下截然相反。 所有的窗户都拉着遮光窗帘,昏黄的壁灯散发着可怜的亮光。 地面整体铺着褐色地毯,血腥味直冲鼻腔。 “她心理应该挺阴暗的。”杭时凑到许肆身边,压低了声音蛐蛐。 许肆侧了下头:“杭法医呢, 内心阴暗还是阳光?” 许肆真是无时无刻不在试探她。 杭时顿感无语,压低声音咬牙道:“我就是太阳,火红耀眼,驱散阴霾,闪瞎狗眼。” “人到了一定位置,拥有一定的财富,内心总有些见不得光的地方。”许肆难得认真解释。 内心的阴暗,无处释放, 便会腐烂发霉,变成病灶。 三楼明显是富婆专门为内心阴暗角落准备的。 二人顺着血腥味继续往前走。 “咦?”杭时忽然停下脚步。 她脚下的那块褐色地毯,踩上去脚感湿黏,细看发现那块地毯的颜色明显加深。 加深的颜色一直蜿蜒至房内。 许肆将杭时护在身后,从腰间拔出配枪,轻轻推开了房门。 他个高腿长肩宽,将房间景象挡的严严实实。 杭时好奇,矮身扒着他的腰,从他腰侧往里张望。 只来得及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脑袋就被许肆压了回去。 杭时:“……里面是尸体?” 许肆声音冷沉严肃:“你无法忍受的尸体死状,是什么样的?” 杭时思考了一下:“嗯,烂成汤的,像豆腐脑,拿不起来,稍微一动,就骨肉分离。” 房内没有腐臭,就算是尸体,应该也是新鲜的。 许肆为什么要这样问? “杭时,你做好心理准备。”许肆声音冷如寒冰。 杭时闻言,眉眼都亮了,好奇心到达顶峰,她扒拉开许肆,朝房间看去。 房间的一切,撞入眼帘。 杭时倒吸一口凉气。 心头好像堵了块石头,拉扯着她的心脏,一沉再沉。 杭时觉得,很多法医,直至退休都没有见过这么惨烈的现场。 房间内,粉色的床幔,红色的床单,圆形的水床。 床头柜上整齐摆放着鞭子蜡烛和手铐。 第25章 一切都对上了 卧室被装修成了情趣房。 床上没有被子。 红色的床单上,摆放着死者的身体部位。 像菜市场放在砧板上分割好的猪肉。 五花,臀部,脊骨,肋排,腱子,脑袋,内脏…… 摆放的整整齐齐。 尸体的脑袋正对着门的方向, 半睁的眸子已经干涸。 白惨惨的残肢和红色的床单, 形成强烈的对比。 杭时一时愣在原地。 脑海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这样的谋杀手段……隐隐发烫的孟婆汤匙…… 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 带着七世畜生道记忆的魂魄,开始杀人了。 许肆见杭时小脸发白,有些别扭的安慰道:“你是法医,不要共情。” 杭时没理会许肆的安慰,她走到床边,伸手将死者的眼睛阖上。 脖颈里的孟婆汤匙又开始微微发烫。 在接触到死者的瞬间,杭时眼前再次出现幻象。 如水波纹的幻境里。 富婆不着寸缕的躺在床上。 床下站着身穿蝙蝠侠套装的男人,他的脚上,穿着一双长筒雨鞋。 男人肌肉贲张,蝙蝠侠服装太过紧身,勒出了身体的形状。 这是在玩制服y? 可从男人被勒出的形状来看,他对富婆身上层层叠叠的肉并不感兴趣。 “霄哥哥~”她笑着伸出粗壮的腿,用胖出脚窝的脚去撩男人。 一层薄布的面具被男人笑出了褶子。 他一把拽住女人的腿,身子用力前倾。 “咔” 女人腿骨硬生生被男人折断。 “啊!”她尖叫出声:“你不是陈霄!你是谁?救命啊!” 可惜。 她再也无法发出声音了。 男人迅速从床下掏出事先藏好的匕首,插进了女人咽喉。 “嗬……嗬……” 她捂着脖子,鲜血顺着指缝喷涌而出。 不甘心的眸子,死死盯着男人,眸光渐渐涣散。 杭时倒吸一口凉气,回归现实后,发现自己瘫坐在地。 许肆蹲在她身边,拧眉看着她:“杭法医,你脑袋会不会真出问题了?” 听说脑子有肿瘤的人,会出现行为异常, 晕眩甚至昏迷。 许肆怀疑杭时出问题的不是脑神经,而是脑组织。 “回去后,去医院检查一下, 如果生病了, 局里会组织募捐为你治病。” 杭时:“……” 他是怎么一本正经的说出诅咒别人的话的? 好想一巴掌亲他的脸上啊。 她撑着地毯站起来,手不知摁在了什么东西上,黏糊糊的。 房间光线昏暗,杭时将掌心放在眼前观察, 又凑到鼻尖闻了闻。 是猪粪…… 她眸光微闪,急匆匆道:“许队,你知道附近的养猪场在哪里吗?” “城郊,刘燕家就是养猪的。”许肆虽不解,还是如实回答。 杭时脑海炸开一抹亮光。 一切, 都对上了。 她急匆匆的道:“许队,我工具箱没拿,先回趟局里啊!” 说着, 她转身就走。 “杭法医!”许肆叫住她,目光划过一抹狐疑:“这里不好打车,开我的车去。” 他将车钥匙丢给杭时。 杭时接过钥匙,道了声谢,匆匆下楼。 楼下,林非已经和保姆起了争执。 第26章 麝香猪 杭时绕开他们,匆匆上了停在外面的探岳。 系好安全带,她闭眼搜索脑海里的开车知识。 等她缓缓睁开眼时。 眸中的懒散褪去,目视前方的视线,好似一把冰刃。 它们杀了人,性质就变了。 酆都大帝还在统计具体人数。 若是人数众多,人间将会大乱。 到时,她和酆都大帝都要受罚千年谢罪。 地府的惩罚,单是看着就让人心惊肉跳。 酆都大帝有神力护体,她呢? 用汤锅罩着自己? 浓浓的危机感,袭上心头。 杭时沉默片刻,拿出手机导航城郊,发动汽车。 一路上, 她想了很多。 甚至连她会不会被处死,死后去喝谁的汤都想过了。 晌午,日头很毒。 养猪场在城郊的矮山上。 刘燕家承包了山头,养出的黑毛猪属于半放养状态。 这样的猪,肉质紧实,炖煮出来肉香味浓。 在江阳很受欢迎。 杭时将车停在石子路上。 悄无声息的下了车。 山上围着栅栏,山脚下有个小院,用来平时给猪补给。 小院上方冒着白烟,显然里面有人在煮猪食。 随着杭时靠近小院,孟婆汤匙吊坠开始发烫。 温度逐渐上升,灼烧着杭时的脖颈。 热流穿透杭时的皮肤,经过血肉后,变成了一股股寒意,钻进她的四肢百骸。 身体如同冰天雪地,不着寸缕的人,贪婪的汲取吊坠的热量。 是孟婆神力。 她身上的阴气还未完全炼化,在这三维人间,只有借助酆都大帝才能释放孟婆神力。 有了孟婆神力,杭时轻松的翻墙而过。 院子里,一名男子正在煮猪食。 浴缸大小的锅冒着热气。 锅下面烧着两根树桩。 他用铁锹搅动锅里的猪食,伴随着他的搅动,腾腾热气模糊了他的样貌。 “原来你在这,张硕。”杭时冷冷道。 张硕微微一顿,扔了铁锹,转身回头看向杭时。 杭时整个人冒着寒气,面色苍白如纸,一双眸子亮的噬魂夺魄。 张硕没有半分惊讶:“你找来了?” “为什么要杀人?”这是杭时最不解的地方。 好不容易投了人胎,难道不该好好享受人生吗? 为什么要去杀人犯法,过着随时会被抓捕的生活。 “你知道的,我上一世是猪。”他欠身坐上锅沿,鼓鼓囊囊的肌肉形状,随着他的动作,在薄薄的衣衫下若隐若现。 “刘燕一家都该死,我只是断了刘家的后,已是仁慈。”张硕嘴角邪佞咧开:“他们杀猪,成千上万的杀。” 杭时清透的眉心,缓缓蹙起。 “至于那个肥婆……”张硕眸子有些涣散,回忆起上辈子的事:“上一世,我是她养的麝香猪……” 杭时:“???” “那时候,她还没有现在有钱,”说到此,他话锋一转,杀气腾腾的盯着杭时的方向:“虽然我是猪,但我救过她的命!” 他怒吼,粗壮的脖子,伴随着他的吼声,青筋暴露:“煤气泄漏时,是我撞开了门,喊来了人!” 说到此,他从锅沿下来,一步步朝着杭时走近。 第27章 肉搏 他双目赤红, 极端到歇斯底里。 “她是怎么对我的?她吃了我……我是小香猪啊,是宠物,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杭时眉头紧蹙,凝着他的脸,一字一顿:“她的罪孽,自有她的命数。” “我最讨厌你们这副样子!”张硕大吼,垂在两侧的手紧攥成拳,手背青筋暴起:“什么命数?都是狗屁!尤其是你!让我们什么都忘记后,像个傻子似的重新开始!” “清除轮回记忆,接受人间律法惩处,是你如今唯一的出路。”杭时脸上没有一丝情绪。 “放屁!”他疾步冲到杭时面前,拳头化爪,迅雷不及掩耳的抓向杭时的脖子。 带着记忆投胎后,他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所以,他在人间不停的锻炼自己。 跆拳道,截拳道报了一大堆。 可能是生性使然,他还是喜欢和猪待在一起,便到这里来工作。 每天给它们做饭,陪它们上山撒欢。 最后看着它们被宰杀,被分割。 为什么? 人要这么残忍? 他的手臂很有力量。 杭时不与其正面对抗。 孟婆汤匙虽然能短时间内赋予她神力,可她的身体,仍是凡人。 会受伤,会死。 她闪身躲过,抬手劈上他的手臂。 黑气炸开。 他疼的惨叫一声。 杭时顺势又是一掌劈上他的肩头:“许肆的车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张硕连连后退,和杭时拉开距离,他扶着耷拉下来的肩膀, 嘴角带着一丝邪笑:“什么车, 我不知道!” “不是你?”杭时眉心紧蹙,再次追问:“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利用液氮杀刘燕?” 要一个人死,有很多种方法。 而迫切的想要一个人死,选择的方法往往都是最直接的。 显然。 张硕最刘家的恨意,让他迫切的想要刘燕死。 “把这里围起来!快!” 院子外面,传来赵大鹏的声音。 应该是在张硕家里没有见到人,顺藤摸瓜找到了这里。 张硕露出得意的冷笑,阴狠的眸子盯着杭时:“要不要我给你增加业绩?” 杭时扯唇冷笑:“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实力了!” 话落。 她身形奇快的闪现至张硕面前。 顺手捞起当汤勺用的铁锹,朝着张硕的脑袋拍去。 赵大鹏带人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杭时将铁锹舞的虎虎生风。 张硕几次试图从杭时手里抢过铁锹,都没快过杭时的速度。 赵大鹏忙举枪瞄准张硕,声音洪亮坚毅:“警察!别动!” 如果不是腾不出手,杭时简直想要扶额。 他一个杀人犯,面对警察的时候,你让他别动? 杭时觉得, 赵大鹏脑子里怕是都是洞。 他的恐吓,在张硕这里,根本起不到作用。 甚至不惜让铁锹拍在脸上,也要杀了杭时。 杭时来不及闪躲,后背被张硕肘击。 这家伙,满身肌肉,力气大的吓人。 杭时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赵大鹏!你要开枪就快开!不然就来肉搏!” 他简直要被赵大鹏蠢死了。 一群大老爷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跟凶手近身肉搏? “那个……”有警员清了清嗓子开口:“那个是杭法医吧?” 不是他们不帮忙, 着实是眼前的场景太玄幻。 第28章 又看见了黑气 他们和杭时共事多年,从来不知道杭时还有这种身手。 工地用的铁锹,加厚加宽, 不低于五斤。 在杭时手里,被她舞的像是电风扇。 这样的武力值,放在解剖室是不是屈才了? “看什么看!快去帮忙啊!”赵大鹏见着杭时背心挨了一肘。 背心距离心脏很近,可大可小。 万一出个什么事,他们这些看西洋景的就都老实了。 众人如梦初醒,朝杭时这边冲了 过来。 打狼似的。 世上武功,唯快不破。 世间拳法,乱拳为上。 刑警队抓人,从来不讲单打独斗。 是兄弟一起上。 张硕空有一身蛮力和各种补习班,在刑警队这些专门练习抓捕的人手上,补习班教的那些,根本施展不开。 毕竟,比武先抱拳。 等你抱完拳,人已经躺下了。 杭时居高临下看着被摁在地上的张硕,蹲下身子,压低了声音:“为什么要液氮杀刘燕,液氮是谁给你的, 许肆的车究竟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杭法医,别跟他废话了,抓回局里慢慢审就是了!”赵大鹏将银手镯给张硕戴上。 杭时眸光微闪。 她不能让张硕被审讯。 万一他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全招了怎么办? 思及至此。 杭时扬起手掌, 狠狠的一巴掌拍在了张硕的脑袋上。 黑气在张硕额头晕开,渐渐消散。 一如。 张硕带着的轮回记忆。 杭时脖颈的吊坠也逐渐失去了温度,神力退去。 后知后觉的疼, 从后背蔓延至心口。 她疼的龇牙咧嘴。 没了神力。 杭时这才发现,全身好几处火辣辣的疼。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警员们越看杭时越觉得怪异。 刚才强的像年猪,张硕这个练家子都摁不住她。 现在又弱的像只趴窝的瘟鸡。 简直是。 看不懂一点儿。 赵大鹏嘴唇蠕动,欲言又止。 被拷住的张硕忽然发出大学生的疑问:“你们……抓着我做什么?” 赵大鹏:“???” 众警员:“???” 刚才那个凶神恶煞的张硕呢? 张硕:“警察叔叔,我是不是犯法了?” 张硕:“你们有话好好说,我改就是了。” 赵大鹏抬头看向天空。 火红的日头悬在天上。 是人间没错了。 他觉得当初的怀疑是对的。 杭法医一定是接触了某种远古不知名病毒。 这种病毒会传染。 许队被她传染,变的奇怪。 张硕跟她交过手后,也被传染,变的痴痴傻傻。 昨天他看见杭时变成黑衣黑袍的鬼,也许就是发病征兆。 他低头看向杭时。 刚才,跟张硕交手的时候,他又看到了杭时身上的黑气…… “你盯着我干嘛?”杭时瞪了赵大鹏一眼,撑着膝盖,从地上爬起来。 牵扯的心口一阵疼痛。 那一肘的力量不容小觑。 她现在觉得自己的心脉,都在隐隐作痛。 众人大梦初醒般,七手八脚将张硕拉起来。 杭时视线若有似无的扫一眼张硕清澈的眼神。 关于地府的轮回记忆,已经被她那一巴掌抽离了。 第29章 一起调走 杭时探着脑袋又往张硕那看。 赵大鹏忙用身体挡住,忍着惧意:“杭法医,他伏法了,你不能再打了。” 五大三粗的赵大鹏,极不想承认自己害怕杭时。 可面对杭时,他确实内心生出了几分惧意。 杭时全身上下, 都带着一股。 不服就干, 生死看淡的架势。 人都被摁住了,她还逮着个老实的扇。 那一巴掌。 他看着都觉得疼。 一巴掌下去,凶手眼神当时就变了。 愚蠢又清澈。 目的达到,杭时擦掉嘴角的血,转身离开。 赵大鹏:“杭法医,你去哪?” 杭时头也没回:“许队那边还有一具尸体在等我!” 赵大鹏:“……”敢情您这是抽空专门来揍人的? 杭时揉了揉心口,疼的“嘶嘶哈哈”上了车。 其实。 她疼的是后背。 人类进化时,后背可能逃课了。 她揉不着后背,只能隔靴搔痒揉心口。 探岳启动,杭时的车技,已经从最开始的陌生, 到现在的风驰电掣。 没办法。 习惯了鬼飘。 总是下意识的踩油门,想要飘。 前方红灯,车轮猛抓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小少爷,你看那是不是杭小姐?”黑色的商务车上,刘叔指了指旁边车道。 姜恒裹着厚羽绒服,探头看了一眼:“是她又怎样?刘叔,这门亲事,我退定了!” 刘叔摇头叹息。 到了他们这个年岁,认知发生改变。 对很多东西,逐渐相信。 万一,算命先生说的是真的。 小少爷这可就是拿命来退亲啊。 “咱们要不要跟杭小姐打个招呼?”刘叔尽量撮合这两个孩子。 姜恒眼神厌恶:“刘叔,你不要忘了我们出来是做什么的, 不要为不相干的人浪费时间。” 刘叔内心叹息,应了一声。 姜恒眼角余光隔着车窗瞄了一眼杭时苍白的侧脸。 不得不说,这女人生了一副好皮相。 不知是不是生病了,看上去像个破碎的布娃娃。 姜恒动了动嘴唇,刚想发挥雷锋精神,关心一下她的身体。 红灯转绿。 杭时松开刹车:“莱斯够!艾瑞巴蒂飞起来!” 汽车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姜恒:“……”深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发誓,他要是再被这女人的表象骗了,他就咬死自己! 杭时并非有意飙车,她是真的着急。 去了趟城郊,暴揍了张硕,又回局里拿了工具箱。 耽搁了这么久,回去怕是要被许肆骂的狗血喷头。 杭时心里腹诽了许肆一路,意料之中的。 许肆:“去了这么久,开着蜗牛去的?” 杭时:“……” 许肆:“不守时和不专业,杭时,你犯了两样。” 杭时撇嘴。 她打开工具箱,拿出裹尸袋,冷哼:“说的真好,周杰伦都说你唱的好,你这么针对我,会让我怀疑你被我短择过,因为爱,生了恨。” 许肆:“……杭法医,你疯了?” 她直挺挺的站起来,望进许肆眼底:“我觉得你也疯了!不如咱俩一起调走,我回老家种土豆,你在城里烤地瓜!” 第30章 想歪了 许肆眸光微沉。 杭时的精神,非常不正常。 杭时叉腰:“知道我为什么不种地瓜吗?因为我就算去种地,都不想跟你有半点关系!” 许肆:“……”脑门气的突突直跳。 他捏了捏眉心,“去收尸!” 杭时红果果的瞪他:“你要是不叭叭,尸体我早就收好了!” 许肆脸被气黑。 杭时拍完现场,正在一块块装尸体。 林非和保姆争吵着上了楼。 “你们是哪个派出所的?我怀疑你们是假警察!我要报警!” “我都告诉你们了,不要上三楼!你们也太没礼貌了!” “你们不会是小偷吧!” 林非紧随其后,试图跟她解释。 “我们是江阳刑警队的,你放心,我们绝对不是坏人,只是怕你家女主人出事了!” 保姆满脸不耐烦,加快脚步,朝开着的房间走来。 林非伸手想拦,被保姆一把推到墙上。 忽然看到杭时正在往袋子里放东西,面色大变,尖声大喊:“你在装什么?是在偷东西吗?” 杭时默默站起身,咂吧两下嘴,笑容和蔼可亲,带着橡胶手套的手,朝保姆招了招。 保姆犹疑走近,腿在动,嘴没停:“我跟你说,就算你们没偷东西,我都要告诉我家主人你们擅闯私人领域。” 杭时抿唇堆笑,眸光星亮,非常认同保姆的话, 不停点着头。 等保姆走近,杭时朝床上还没收完的尸体摊摊手:“你们老板在这,你现在就可以告诉她。” 保姆不解。 房间昏暗。 她靠近细看。 晕倒的悄无声息。 林非:“……”好恶劣,他喜欢。 许肆:“……”治病,一定要给杭时治病。 收好尸,杭时贴心的掏出手机,为保姆拨打了120后,一行人回了队里。 杭时将尸体带进解剖室。 尸体被分割的像打乱的拼图,她今天的任务很重。 需要将尸体一件件拼好。 许肆被赵大鹏的电话叫走了,杭时一个人落得清净。 心口处又传来闷闷的疼,她倒了杯水缓一缓。 站在窗边小口喝着,琢磨着下班去医院瞅瞅,万一身体被她玩坏了, 等真正的杭时回来,没法交差。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正对着解剖室的窗户。 杭时发誓。 她真不是故意偷看。 姜恒站在车门前,手上拎着食盒还有一些包装好看的零食,正在跟姜瑟说着什么。 哇偶~ 杭时忘了喝水,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这二人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吧。 艾玛,怪不得那病秧子瞧不上她,原来是看上姜大美女了。 杭时吃瓜吃的起劲,在心底暗暗给姜恒使劲。 抱,抱一个! 亲,亲一个! 艾玛,你倒是上手啊! 手瞎眼瘸,心眼废怎么搞对象? 啧啧啧。 这孩子不行,胆子太小。 跟小0似的,等着别人进攻。 你自己倒是进攻啊! 不自觉的,杭时握紧了手上的杯子。 姜恒一抬头,就看见了窗户里面的杭时。 她脸上的八卦和猥琐,隔着玻璃射向他。 直觉告诉他,杭时想歪了。 第31章 就地尸检 姜恒没想到,杭时竟然跟他姐姐是一个单位。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 他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 “姐,你先上车歇一会儿, 我有点事。”姜恒说完,四下扫视那扇窗户的门,裹紧羽绒服朝解剖室走去。 杭时:“……”怎么感觉,有杀气? 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显然。 事实告诉杭时。 病秧子跑的还挺快。 “杭时!你那什么表情?”姜恒站在门口怒吼。 身体虚,大吼带着三分弱。 杭时转身,探手,透着股漫不经心的懒散:“我什么表情你都要管,你是我面部的哪根神经?” 姜恒一噎。 不知想到了什么。 轻蔑一笑:“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杭时:“???”瓦特? 姜恒讥笑:“那是我姐,你不要乱吃醋,况且,我很快就会跟你解除订婚关系,不要乱吃飞醋。” 杭时挠挠头,又掏掏耳朵:“你是不是小脑萎缩,下面阳痿?没有二十年的不举,说不出来你这种话。” 姜恒面色涨红,怒不可遏:“你说谁不举呢?” “说你不举好多年!怎么了?想打我?我可告诉你,我穿着警服呢,你这算袭警!”杭时昂首挺胸梗脖子。 姜恒被她气的扶着门框大喘气:“你快点跟我说点好听的,我犯病了你们都倒霉!” 杭时:“???” 听说过跟人吵架,跑人家家里吊死的。 头一次见着,一言不合就要死在你面前让你背锅的。 不过。 让她熬汤可以,背锅不行。 “你死吧,正好就地尸检!”她一声冷笑伴随着冷哼。 “杭时!我没跟你开玩笑?”姜恒面色惨白,看样子身体确实不舒服。 杭时狐疑。 朝他迈步:“喂,你难受你自己怎么不打120?是手机欠费了吗?” 姜恒又是一噎。 杭时已经来到他面前。 姜恒以为杭时服软了,过来扶他的。 没想到,她掏出手机,开始录像:“你的症状我也看不懂,我录个视频到时候给医生看看。” 她很认真。 很严肃。 摄像头怼着他苍白的脸。 姜恒气急,伸手用尽全力推了杭时一把。 杭时被张硕肘击,还没来得及去医院。 被姜恒冷不丁猛推,心口传来撕扯般的疼。 嘴角再次溢出一丝鲜血。 下一刻,眼前的门和姜恒呈360°旋转,越转越快。 她眨眨眼,晕了过去。 姜恒:“……” 场景,翻转的有点快。 三秒。 五秒。 半分钟后。 他才反应过来。 心情起伏之下, 他眼前虚幻,手脚发麻。 姜恒用尽最后一丝清醒,掏出手机,为自己,为杭时,报了一个120。 直至120开进刑警队。 许肆才知道杭时这边出事了。 姜瑟想到自家弟弟也是去的解剖室,高跟鞋哒哒的跑过来。 看见的就是白大褂从解剖室用担架抬出两个人。 一个是自家弟弟。 另一个是杭时。 姜瑟:“……许队,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许肆满头黑线:“我也不知道,你们继续工作,我跟去看看。” 第32章 挂脑科 许肆跟着上了救护车。 车上,护士小姐姐给两个人吸上氧,略带羞怯的扫了一眼大喇喇坐着的许肆。 许肆下颌线清晰,五官硬朗中带着矜贵。 部队坐姿加一身警服。 小姐姐内心小鹿乱撞,想要把握住这次天降的机会。 “你们做刑警的,平时工作是不是都很危险啊?”小姐姐声音甜美,柔柔弱弱。 戴着口罩,都能让人感觉到,是个美女。 许肆想到赵大鹏描述的, 杭时被张硕肘击。 他是个练家子。 知晓肘击比拳击对人体造成的伤害更大。 他蹙了蹙眉心:“嗯。” 小姐姐心花怒放, 尤其是许肆皱眉的那一下,简直皱到了她的心尖上。 她眉眼弯弯,笑的如沐春风:“女警也要跟着你们出任务的吗?” 许肆扫一眼杭时苍白的脸:“她自己作死。” 口罩下, 小姐姐嘴角微抽。 这人帅是帅,就是说话有点不近人情。 不过,这不影响她磕颜:“我特别崇拜你们,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许肆眼皮都没抬一下:“有事可以直接拨打110.” 小姐姐:“……”她想问没事可以打吗?视线触及许肆冷冰冰的脸,不敢问了。 救护车一路疾行,很快到达医院。 门口,抢救室医生推着担架待命。 见二人被医生推走。 许肆转身去给杭时挂了个脑科的号。 来都来了,索性一起查了。 “我听说你来了,还吓一跳,以为你出事了。”许肆身后响起个男声。 许肆头也没回,打开手机,扫挂号费:“消息挺灵通的。” “你的事,我能不重视吗?”男人一声轻笑:“万一你出个什么意外,我这个做外科医生的,会被父亲骂死。” 许肆收好挂号单据,转身。 许彦双手插兜,身量修长,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上去斯文有礼。 “父亲身体怎么样?”许肆有些别扭的问。 许彦佯装叹息,抬手搭上许肆的肩:“天天念叨着想你,我这个养子,是半点走不进老人家的心啊。” 许肆抖掉许彦的爪子:“行了,有这功夫,不如去给我的人做检查。” 许彦神色正了正:“很重?” 他下意识想到了枪伤。 毕竟,许肆的工作性质,确实朝不保夕。 “后背心遭受肘击,嘴角有溢血症状,我怀疑伤及心脏了。”许肆拧眉描述杭时的症状。 许彦:“???” 肘击这种小伤,许肆竟然让他出马? 他可是济壶医院顶尖的外科医生。 还有…… “心脏受伤不会引起呕血症状, 应该是肺挫伤,小问题……” 未等他说完,许肆不耐烦了:“你去不去?” 许彦:“……”这么凶的吗? 他脑海灵光一闪,忽然问了一句:“男的女的?” 记得有一年,这家伙腿部中弹,被送到抢救室。 他躺在手术台上, 整个人非常淡定,说没伤到大动脉,不会有危险。 坐在手术台上部署完任务,才让麻醉师给他局麻。 这件事,在他们科室传了很久。 至今那些小护士提到他,还冒星星眼。 这肘击…… 在他许肆眼里,就是毛毛雨。 第33章 毒嘴上线 许肆掀了掀眼皮:“女的。” “0~”许彦嘴巴张得像是一年级在学aoe的小朋友。 这是他能听的八卦吗? 铁树开花,老牛撂挑子,许肆什么时候想开了? 许肆冷眼瞥他:“你去不去?” “去去去去!”许彦举手投降:“专家就是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望着许彦离开的背影,许肆眸光晦暗。 母亲才去世,父亲就娶了十八岁的张曼荷,从他懂事起,这件事就横在他和许世勋中间。 永远都过不去。 张曼荷生下许昊天,又收留了许彦。 现在的许家,充斥着无止尽的阴谋诡计,争名夺利。 早已没了他和姐姐许仪的立锥之地。 当年他去部队服役,姐姐出国,都是为了逃离许家。 姐姐肩头的孝字袖套还没摘下,他就把新欢带回家。 无疑是将他和姐姐,推到千里之外。 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许世勋。 永远都不会。 杭时被推进了住院部,做完一系列检查后,许彦拿着报告来查房。 医生的查房时间都是早晚交接时。 现在是下午。 可许彦就是想来查查房。 他翻看着检查报告,眼神不停的往躺在床上的杭时脸上飘:“和我猜测的一样,肘击时肺部处于充盈状态,导致挫伤,挂两天水,注意休息,没什么大问题。” 许肆明显不信,拉开椅子坐下,语气带着浓烈的质疑:“你管吐血叫没问题?” 许彦:“……”又看了杭时一眼。 平心而论,杭时长相清纯,看上去没有心机。 但是这样的女人……不说大学校园,就是一些大厂里,也是一抓一大把。 许肆喜欢这一挂的? 嗯。 受伤的样子,确实有点楚楚可怜。 不过,但是。 他还是觉得, 许肆喜欢的女人,不该是这样。 “医生,你在面诊吗?”杭时被许彦看的发毛,不懂就问。 “咳咳咳……”许彦被杭时问的一噎:“没有没有,就是觉得你长得挺好看的。” 杭时:“……”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谁家好人医生,看病的时候,夸患者漂亮? 杭时变了脸。 毒嘴上了线。 “这边建议你转科室,嗯,就转到泌尿科比较好,遇到个好心的尿黄病人,把你脑袋滋清醒了,你下半辈子还有救!” 许彦一愣。 杭时不等他回答, 自顾自继续:“最好是离糖尿病人远一点,我怕你尝到甜头。” 许彦一愣一愣。 杭时继续:“我好看我自己会看,不像你的人生, 和你内裤前面的兜一样无用!” 许彦:“……”一愣一愣一愣。 “蛙趣!”许彦被怼到朝许肆爆鸣:“你这是从哪里找来的牛鬼蛇神!” 杭时:“你长得牛头马面来了都要哭着走!” 许彦:“死丫头!你再说一句我掰断你的腿!” 杭时拉高被子,满脸无所畏惧:“我要投诉你!不,我要把你挂网上,网曝你!” 说着, 她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点开摄像头拍摄。 就在这时。 杭时从手机屏幕里,看见了一个乱入的。 姜恒穿着病号服,护工帮他举着输液瓶,这是刚醒就来找她了。 第34章 推磨 “杭时!”怒气有,底气无,怒到发抖。 明显有阳痿多年病史。 “姜瑟是我姐!你不准在背后吃飞醋!”他气的面色涨红。 这人……是有什么强迫症吧。 躺在床上的杭时,顿感全身无力,默默收起手机,真诚且真挚:“我不想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真的, 一点都不想知道。” 姜恒执着的以为杭时是在吃醋。 毕竟,像他这样的优秀的男人,在林城,多看哪个女生一眼,对方都会羞涩的不敢与他对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准备背地里给我姐使绊子?”姜恒执着到近乎变态:“我警告你!你还没过门!我也不准备让你过门!” 杭时微微欠身,伸出手 ,摁响了床头铃。 护士来的很快:“21床,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杭时扶着额头,无力的耷拉着眼皮:“他们在病房吵闹,跟患者争抢病房氧气,我现在觉得头晕目眩,哪里都不舒服……” 护士:“……许医生是来查房吗?还有你,你是38床的吧,水还没挂完就来会病友?” 她又看向远远站着,默不作声的许肆。 不得不说,颜值高,在哪里都吃香。 护士好心的放过了他。 等所有人都被护士撵走了,杭时才悠悠开口:“在刑警队,你说我脑子有毛病,现在发现,他们脑子都有毛病。” 比起他们,自己可太正常了。 她拉高被子,轻轻拍了两下心口,像老母亲哄孩子睡觉般闭上了眼睛。 杭时的话,令许肆无言以对。 他脸上看不出情绪,话锋一转:“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姜警官的弟妹?” “呵,”杭时梦呓般:“以前我自己都不知道。” 见杭时睡了。 许肆帮她调了调输液管后,出门绕到楼梯口抽烟。 他刚走,许彦去而复返,手上拿着一叠报告:“杭时,你的脑部ct出来, 你脑子没有受伤,为什么要做脑ct?” 杭时缓缓睁开眼。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她对这个世界,服气的五体投地。 “脑ct没有问题,报告我给你放这儿了啊!”许彦放下报告,转身躲瘟疫似的离开了。 铺天盖地的无力感,从杭时腰脊蔓延至全身。 想她谛听都撵不上的孟婆,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简直是……想毁灭世界啊。 这两天,杭时一直在医院挂水。 许肆把她送进医院后,就没有再出现。 期间只给她打了个电话,通知她这次属于工伤,不用自费,局里已经跟医院打过招呼了。 吃的喝的都是杭时自己在医院食堂解决的。 反倒是她的主治医生,给她买了两次水果。 杭时觉得, 那家伙一定是偷偷跑到泌尿科,被哪个尿黄的患者给滋清醒了。 买水果是为了致谢。 这两天,姜恒没有再来找她的麻烦。 她过了两天世外桃源般的日子。 翌日一早,赵大鹏拎着水果篮来看她。 几日不见,赵大鹏满脸胡茬,眼窝黢黑凹陷,比她这个病人,还像病人。 杭时:“你这两天被阴差抓去推磨了?” 第35章 医生,你是变态吗? “那可不,被许队拉去推磨了。”赵大鹏将果篮放下, 自己扯了根香蕉,一屁股坐在杭时病床前。 “又有新案子了?”杭时好奇心被勾起。 赵大鹏一口咬掉半根香蕉:“张硕不招,许队什么招都用了,他说他不知道自己杀了人,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杀人。” “零口供定罪,我们忙活两天两夜固定证据,刚闭环送检,许队就让我来接你出院。” 杭时垂下眼皮。 张硕被抽走轮回记忆,确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犯案。 这个案子,还有很多疑点。 据陈霄说,张硕对他很大方,要什么给什么,还会给他准备小惊喜。 他一个喂猪的,钱从哪里来? 许肆的车子,究竟是不是他动的手脚,还未可知。 为什么要用那种手法杀害刘燕,也未可知。 虽然证据足以给张硕零口供定罪。 但她总觉得, 张硕背后,有一只大手。 那人给张硕提供财力,甚至为他出谋划策。 他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就是为了杀人? 还是说……对方的目的是她? 想到许肆说的, 有人要杀她。 热乎乎的被窝,瞬间凉透。 杭时心口突突直跳。 吞了口口水,她朝赵大鹏伸手:“拿根香蕉给我吃。” 赵大鹏稍怔,扫一眼果篮:“那个, 你要不要换一种?不然你吃我的?” 果篮里拢共有五根香蕉,他两口一根,全给造了。 杭时:“……大鹏,你是来看我的吗?” 赵大鹏尬笑两声:“嘿嘿,那个,不然你收拾收拾,咱先办理出院,回头我给你买三斤?” 杭时面色难看:“十块钱三斤的那种吗?” 赵大鹏自知理亏,起身帮杭时收拾床头柜:“最近香蕉都是这个价。” 杭时非常从容的躺着:“牛马单位牛马多,牛牛马马坐一桌,你把香蕉都吃完了,我不要出院了,虽然不是公费旅游,公费住院也不错!” 她这话发自肺腑。 医院清净, 护士小姐姐温柔漂亮。 点个外卖都能给你送到床头柜上。 公费旅游都不换。 赵大鹏急的挠头:“先欠着,等香蕉涨价,我再给你买,姑奶奶,快点起床了!” 杭时:“……”这家伙,会单身一辈子吧。 她爬起来从衣柜里拿出警服,正准备去卫生间换病号服,许彦拎着个袋子疾步而来。 “早上开会去了,虽迟但到,我就知道这群爷们太粗心,来看看,我给你买的新衣服!” 许彦说着, 将裙子从纸袋子里拿出来,“粉红纱,蕾丝边,泡泡裙!怎么样,喜欢吗?” 杭时:“……”听着他的描述,杭时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 她眨眨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送裙子给自己。 还是送的,踏马的芭比娃娃换装秀的裙子。 该不会是…… “医生,你兼职推销衣服?”她 不懂发问。 许彦:“……我送你的。” “医生, 你是不是心理变态?”她满脸鄙夷。 许彦终于明白,杭时肺挫伤,单位公费给她查脑子的原因了。 如果不是他看过检测报告,他也怀疑杭时脑子出问题了。 第36章 彼岸花香 杭时伸出一根嫌弃的手指,拨开挡在她面前的死亡芭比粉。 “抱歉啊,我打小就不喜欢跟变态玩。”她一溜烟的钻进卫生间。 等她出来,赵大鹏已经收拾好了她这两天的行李和垃圾,主治医生带着他的小裙子已经离开了。 赵大鹏拎着包:“杭法医,你是不是不知道许医生和许队的关系?” 杭时怔住。 这两人难不成在搞对象? 不对。 都姓许,应该是一家子。 下一刻, 赵大鹏肯定了杭时的想法。 “许队和许医生是兄弟关系。” 杭时了然。 怪不得她看许肆和他相处怪怪的。 回家路上, 杭时听着赵大鹏描述的许家那些豪门恩怨。 “许队逢年过节都是在单位过的, 这件事我们单位都知道。” 杭时了然。 这许老头着实够可以的。 你对不起人家娘,人家可不是得记恨你么。 “不过,许医生每年都会来队里给许队送饺子。”赵大鹏说到此,神秘兮兮的瞥了副驾驶的杭时一眼:“不过我听说,好像不止是送饺子……” 杭时八卦之心大起,靠近赵大鹏:“还送了什么好东西?” 赵大鹏黑到发红的脸,神秘兮兮的道:“我听说,有人看见,许医生抽了许队好多血。” 杭时:“……”面色倏地严肃。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当时在油菜花田,她不小心砸破了许肆的脑袋,就发觉他的血不对劲。 血的味道,很奇怪,有一丝彼岸花的幽香,还有一股她也不知道的怪味。 当时没有深究,如今看来,这许家,不简单啊…… “还有呢,许家还有什么八卦吗?”杭时又凑近了一点。 八卦这个东西吧,自己说最快乐。 刨根问底的细扒,会让人觉得你不怀好意。 赵大鹏目视前方, 不说了:“没了。” 杭时:“……” 好小子,别落我手上。 忽然想到了什么,杭时忙又问:“解剖室的尸体呢?” 赵大鹏抽空瞥了杭时一眼:“许队说不给你留了,打电话让火葬场来收的。” 杭时放心了:“那就好,我当时忘记放冰箱,怕坏了。” 赵大鹏嘴角抽抽。 说的好像家里的剩菜剩饭。 这杭法医,脑子确实是不正常的。 他顿了顿又道:“那条章鱼,也被许队带回家了。” 杭时眉心紧拧,嘴角下压,满脸嫌弃:“他这么重口味?” “你又想哪去了,”赵大鹏瞪了他一眼:“许队家里有水族箱,章鱼是他收养的。” 杭时了然:“还是挺重口,半夜不会睡不着觉么?” 这一次,赵大鹏觉得杭时说的有道理。 看来杭法医这脑子,是一阵儿一阵儿的。 杭时住院的这些天,她脑子不正常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局里。 甚至连分局的同事都听到了江阳总局的法医精神不正常的八卦。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 法医殡葬火葬场,这三个地儿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正常。 车子拐进小巷,赵大鹏朝前面努努嘴:“姜警官来看你了。” 第37章 婴灵 姜瑟拎着礼盒,站在大门口。 她今天没有穿警服,一身香奈儿甜美风套装,衬的她娇媚又有气质。 在逼仄又老旧的小巷子里,像是迷路的大家闺秀。 赵大鹏找个了不碍事的地方将车停稳。 二人下车后,姜瑟远远的便朝杭时招手。 “不好意思啊,前两天太忙了,今天才抽出时间来看你!” 刘燕父母得知女儿的真正死因后,有基础病的父亲,刚出院就又躺下了。 母亲精神崩溃,需要她进行心理疏导。 杭时淡笑:“结案确实忙,其实你不用特意来看我。” 她打开院门,请姜瑟进去。 姜瑟红唇微抿,跟着杭时进了院子。 赵大鹏摸了摸后脑勺,其实他一直想找姜医生问问,他是不是精神有问题,抓捕张硕那天,他又看见杭法医身上的黑气了。 不过,人家女孩子聊天,他也不好乱入。 将杭时的东西放进房间,朝杭时憨憨一笑,道了别。 姜瑟环顾杭时的房间,面色略带尴尬:“我弟弟那个性子,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杭时倒水的动作一顿,原来是为她弟弟来的。 杭时笑了笑:“没事,现在年轻人都不喜欢家里长辈干涉婚事,他想退婚的话,我没意见。” 姜瑟有些焦急:“不是这样的, 我们非常欢迎你嫁进来。” 杭时将水递给姜瑟,不解的挑了挑眉。 姜瑟握着水杯,坐在简陋的实木沙发上。 良好的修养, 举手投足透露出的矜贵,都让她 和这个房间格格不入。 杭时自顾自收拾离家前被杭芳芳搞的乱成一团的衣服和被子。 “阿恒从出生起,身体就不好,小时候,父亲带他出国求医都束手无策。” 杭时意识到了什么,叠被子的手微微一顿。 “后来遇见了你父亲,他说,阿恒在我妈腹中时,是双胎,另一个胎儿死后,魂魄附在阿恒身上,所以,他才会百病缠身。” 杭时丢下被子,转身回头:“所以呢,用我来献祭?” 原主阴年阴月阴时出生, 确实能引出姜恒体内的婴灵。 但是原主也会耗尽阳气,命不久矣。 “不是这样的, ”姜瑟放下杯子,慌乱摆手:“你父亲跟我们约定了时间上门提亲,说这样便能让阿恒和你都安好,条件是让阿恒娶你!” 杭时薄唇紧抿,面露不悦。 老东西! 算计老娘? 这是算到她会借用杭时的身体,让她给那个病秧子治病呢! 好一个算命先生! 姜瑟察言观色, 以为杭时不愿意,又道:“我知道,阿恒是过分了点,他现在是叛逆期,你能不能……先忍一忍阿恒?” 见杭时目光看来。 姜瑟忙道:“你放心,我,我们家,都是很欢迎你嫁进来的!” 杭时险些被姜瑟气笑了:“你见过谁家二十多岁了,还叛逆的?再过两年,他是不是又到更年期了?” 姜瑟语噎。 杭时满脸不悦,话锋一转:“既然你说,你们全家都想让我嫁过去,那我提个要求,不过分吧?” 姜瑟眸光一亮:“你说,能满足的我们都会尽量满足你。” 第38章 法医兼职算命 她以为杭时会提加彩礼。 同事多年,姜瑟对于杭时的家境也有几分了解。 在这样家庭长大的孩子,往往鼠目寸光。 不过,她可能不知道姜家在林城是怎样的存在。 就算是百万彩礼,对于姜家来说,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学心理的姜瑟,怎么都没想到,杭时竟会狮子大开口到这种地步。 她面不改色心不跳, 薄唇轻启,轻飘飘的道:“既然你们全家都那么喜欢我,完全可以让你们全家嫁给我啊!” 姜瑟:“……” 遍寻脑海,都找不到杭时这是哪种精神疾病。 “这都不肯,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嫁给你那个叛逆无缝衔接更年期的弟弟?” 如果是真正的杭时,会因为同事关系,而不好意思回绝姜瑟这红果果的施舍。 但她是孟婆,是孟七。 此生熬出的第一碗孟婆汤,就是被她自己闷了。 人世间的七情六欲她看的比谁都透。 亲姊妹之间还会生龃龉,何况是平时就没多少交集的同事关系? 既然那死老头子算计的是她。 那么。 她就有权利回绝这门亲事。 更不想给那劳什子的叛逆期大宝宝治病。 姜瑟被她撵出去了。 她买的东西,杭时也没要。 这回,就算姜恒不退婚,她都要去一趟林城,把这婚事给退了。 杭时烦躁的将被子摔了又摔。 死老头子,有几分本事就敢窥探天机。 他不耍这些小心机,还能多活几年。 她与天同寿的孟婆。 岂是他一介三维人类可以算计的。 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按照原主命数来走,就算不是大富大贵的命, 也是吃穿不愁。 老头子想让自己女儿嫁入豪门,将她和原主的命数捆绑。 在漫漫时空长河中,孟七除了被酆都大帝算计过。 其他算计过她的,都被她算计了。 这老头子,不仅算计了,算计完她以后,还提前嗝屁了。 她想找人算账都找不到。 孟七这是妥妥的吃了个哑巴亏。 想到姜恒, 心头火就更旺了。 努力安抚自己,让跑腿给自己送了一束花,自我取悦一番 后,心情才开始多云转晴。 并且感叹,不明白人间的女孩子为什么都眼巴巴的等着男人送花。 外卖小哥的效率,可比死男人们快多了。 还会嘴甜求好评。 只不过。 刚才买花的时候,她发现杭时的银行卡里,只有5635元。 这是正常人能有的积蓄吗? 杭时内心一阵吐槽,决定将小院收拾出来。 重新经营算命铺子。 法医下班兼职算命,应该不会违背局里的龟腚。 接下来休息的这些天,杭时分区域将小院收拾了出来。 带薪休假的日子也没闲着。 这年头,酒香也怕巷子深。 为打开市场。 杭时花最少的钱,办了件最招摇的事儿。 她在网上找到一家定制旗帜的。 豪掷108定制了一面和学校操场的旗帜同规格大小的三角旗。 黑底金边,上面简单明了的写了两个烫金的大字: 算命! 底下另附一行小字:工作日外营业。 三角旗立在院子里,十里开外都能看见,像个地标性建筑。 第39章 风筝线上吊 招牌嘛,响亮就行,没必要追求高大上。 算命这行,她触类旁通, 另辟蹊径。 加上死老头子留下的那些书,杭时觉得, 自己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自信。 对于她来说,打扫院子,反而是最大的困难。 几次涌起强烈的叫家政的念头,奈何囊中羞涩,都被她咬牙压下了。 “请问,你是算命先生吗?” 正在扫院子的杭时,听见门口传来一个怯弱的声音。 她杵着扫把回头,换上职业笑脸:“我就是!快进来!” 来人是个小丫头,上高中的年纪,消瘦的像是纸片人,脸上稚气未退。 对方显然没想到算命先生是位年轻姐姐。 在门口踌躇犹豫,没有进来。 杭时见此,不愿意放弃开门红生意。 极力推销自己的业务能力:“我父亲是这十里八乡最有名的算命先生, 我虽然年轻, 但我完完整整的继承了我父亲的衣钵, 解过去,能让你心宽豁朗,看未来,能为你指明方向!” “我知道你父亲很厉害……”女孩声音怯生生的。 杭时朝其招手:“那你还犹豫什么?来来来,我给你算算!” 女孩抬步进来。 杭时将人引入客厅,拿出死老头子没有带走的茶叶,为小丫头泡茶。 之所以选择茶而不是饮料。 单纯是因为杭时觉得, 喝茶能让人显得高深莫测。 拎起茶几上的水壶,发现还没来得及烧水。 她歉意笑笑:“你先坐着稍等,我去烧壶水。” 女孩紧张的攥紧衣角,点点头。 第一单生意,杭时雀跃不已。 脑海里幻想着, 怎么把名声一炮打响,多挣点钱,买辆车开开,多尝尝人间的美食。 最近她学会了刷视频,手机每天都会给她这个穷鬼推附近的美食。 看的她嗓子眼里都快伸出手了。 烧好水,杭时哼着小曲,回到客厅。 喉咙里欢快的小曲戛然而止。 客厅的房梁上,吊着一个人。 “姑奶奶啊!”杭时扔了水壶,冲进客厅,一把举起小丫头的腿:“我这里是算命的, 不是送命的啊!” 怀中的腿触手湿滑。 我去~ 杭时险些炸了。 抬头向上看去。 只见小丫头的脖子被绳子割开,只剩一半皮肉连着。 鲜血喷溅到墙上,桌子上,地上。 又顺着她的脖子流到裤腿。 温热的鲜血,浸湿了杭时的前襟。 将她染的像个血人。 杭时下意识的,爆了粗口。 “谁踏马的教你用风筝线上吊的!?” 若是其他的绳子,短时间内,人还有的救。 如今风筝线被身体的重量拉扯,嵌入脖子。 这孩子不是被勒死的。 她是被活生生割断了喉咙而死。 杭时抱着她的腿,一动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再将她的脑袋扯下来。 她费劲的腾出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手机被许肆设置了快捷报警,填的是许肆的号码。 长按手机侧面音量键就能拨打许肆的电话。 “喂,许队,你快来!我家里……死人了……” 许肆带着赵大鹏和林非来的很快。 远远的便看到杭时院子里飘扬的算命三角旗。 第40章 开门红 赵大鹏开着警车,偷偷扫了一眼许肆紧绷的面色, 默默的关掉了警车的警笛。 他最近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不知道是这个世界疯了, 还是他疯了。 不过,他该死的喜欢现在状态。 尤其是现在的杭时,像是办公室的一股清流,新鲜的空气,雨刷后的天空。 鲜活有趣。 他刚停稳警车,就见一辆救护车钻进了巷子。 许肆眉头拧的更深了。 打了120,又打了110,可见杭时已经慌了。 许肆下车后,直奔杭时家。 院子老旧,经过杭时的收拾,有种四合院的感觉。 紫藤花枝干粗壮,盘根错节, 开到荼蘼,为小院增添了几分静谧。 客厅大门敞开,房梁上吊着个血人。 杭时站在下面抱着那人的腿托举着,也成了血人。 血液从尸体上滴落,杭时避无可避,只能生生受着温热的血像雨滴似的拍打着她的头顶。 鲜血顺着发丝,在她白皙的脸颊蜿蜒,滑进脖颈,浸湿了她的白衬衫。 杭时面朝院子,看见许肆,就像看见了救星。 “许队!救命啊!”她声音都喊劈了。 赵大鹏越过许肆,大踏步走进客厅, 上下打量杭时和上吊的女孩,斥责:“你傻啊!累了就撒手啊!” 杭时苦瓜脸:“我松手,她脑袋就滚下来了。” 赵大鹏:“……”他这才发现,上吊绳是风筝线。 许肆是和医护人员一同赶到的。 医护人员将人放下来,检查了生命体征,一名男医生叹了口气:“气管动脉断裂,没救了。” 有警察在,他们确认死亡后,就离开了现场。 杭时颓废的蹲在地上, 舒缓情绪。 浓烈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 开业头一天,就有人跑到她家房梁吊死。 真是……好一个开门红啊。 身上的血液逐渐干涸黏腻,杭时缓缓起身。 她情绪有些低落:“我去冲把澡,现场交给你们了。” 许肆盯着杭时的背影,心里像是被羽毛划过。 自杀性的案件,如果没有纠纷,很难立案。 法医形式化尸检,找到尸源后,便可以通知家属来认领尸体。 这个案子,怪就怪在,杭时跟死者素不相识。 她可以找个烂尾楼,实在不行找棵歪脖子树。 可她偏偏选择了在杭时家吊死。 杭时洗漱完后,尸体已经被运回警局。 她快乐的带薪休假,到此结束。 不情不愿的上了警车,苦哈哈的回局里加班。 解剖室内。 尸体躺在不锈钢验尸床上。 一个小时前,她还是鲜活的, 想要找杭时算算命。 死亡时间不用查, 杭时亲眼见证了她的死亡。 放过血的尸体,在白炽灯下,惨白的像张白纸。 脖颈处的鲜血已经凝固,断裂的伤口敞开,雪白的皮肉外翻。 隐约可见颈部喉管。 杭时穿着防护服靠近尸体。 只需一眼,她眸光瞬间瞪大。 不着寸缕的尸体,小腹膨隆的极为明显。 甚至可以看见,她腹部下面,有东西在挣扎蠕动。 杭时头皮发麻,用解剖室的座机,将许肆叫了过来。 第41章 老娘割了你! 她怀疑,这具尸体的腹部,也被人放入了章鱼。 刘燕的尸体,被冷冻过,章鱼在低温下失去活力。 这具尸体是新鲜的,她怀疑,只要她剖开这具尸体的腹部,里面的东西就会迅速爬出来。 许肆很快赶来。 有了许肆在现场, 杭时心里有了底。 她和许肆对视一眼,隔着尸体的肚皮,好像生怕里面的东西能看见她似的,悄悄举刀靠近。 许肆拔出手枪, 瞄准尸体肚皮。 解剖室静的只剩杭时锋利的手术刀划破皮肤的声音。 被放过血的尸体,一刀下去,割开惨白的皮肉。 里面的东西好像察觉到了危险,缩成一团,不动了。 许肆靠近尸体,手枪贴在尸体腹部的刀口上。 杭时默默的后退两步。 下一刻。 “嗖”的一道褐色身影从尸体的肚子里窜了出来。 杭时呼吸微滞,下意识的又后退了两步。 八爪鱼不愧是有八条腿的生物。 一条腿吸盘似的缠住许肆的枪,另一条腿扒住了他的……裤腰带。 杭时直觉不好,冲上来一把薅住章鱼的一条腿。 章鱼腿柔软有力,再有吸盘加持,杭时越往外扒,它察觉到危险,越往许肆的裤子里钻。 杭时也是个狠的,死死抓住它的一条腿不松。 双方僵持之下,手顺着许肆的腰部探了进去而不自知。 许肆脸都绿了,抓住杭时的肩膀,将她往外扯:“杭时!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杭时跟章鱼拔河拔红了眼,脑子动都没动:“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奶奶的!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杭时!”许肆怒吼。 杭时的手,在他的腰际一阵乱摸。 许肆不知哪只是杭时的手,哪条又是章鱼的腿。 把他不该碰的东西,碰了个遍。 他脸上泛起一抹微红,扣住杭时的肩膀咬牙往外扯。 二人正在拉着,赵大鹏听到解剖室的动静,推门而入,人未到,声先至:“发生什么事……”了? 眼前的一幕太震撼。 震撼到他想说什么找不到嘴,找到了嘴忘记了要说什么。 许队笔直站着,手扣住杭时的肩,面色潮红。 杭时单膝跪在许队身前,两只手不知在忙些什么。 许肆听见声音,开口想要解释。 反应过来的赵大鹏“砰”的一声把解剖室的门关上了。 得。 这下不用解释了。 他刚想训斥杭时。 便见杭时对着自己的腰部,扬起了手术刀。 “奶奶的!老娘割了你!” 许肆:“!!!” 身体肌肉条件反射躲避。 双脚猛地后退。 本来就是单膝跪着的杭时,重心不稳,一把抱住了许肆的大腿。 双腿被桎梏,许肆连踉跄的机会都没有,一屁股坐在地上。 二人像是连体婴儿。 杭时被许肆拉着往前扑。 “砰”的一声。 脑门撞上了脑门。 杭时疼的龇牙咧嘴,眼冒金星。 许肆疼的咬紧了后槽牙,眼神充满杀气。 杭时接触的许肆的眼神,心脏出现短暂的畏缩。 脑子里思考如何将责任全部推到许肆身上。 忽然察觉到手掌底下,有东西在动。 她视线一路向下。 发现自己的手不小心摁在了不该摁的地方。 第42章 鬼来电 下一刻,杭时忽然问出了一个让许肆想要杀人灭口的问题。 “是你在动,还是它在动?” 天地良心。 真的是手感太像了。 加上章鱼有八条腿,她着实分不清,哪个是许肆,哪个是章鱼的。 许肆深汲气,再汲气。 想要用队长的身份,挽回点脸面。 舌头还没将话编辑好。 身体突然……在杭时的掌心,羞耻的起了反应。 果然。 每当你觉得尴尬,且试图接受现状时。 就会出现让你更无法接受的尴尬。 杭时倒没觉得有什么,她眼睛星亮,发现新大陆似的大喊:“我知道哪个是你,哪个是章鱼了。” 许肆:“&*%¥&*%。” 做刑警这些年,他一直无法共情凶手的杀人心理。 这一刻。 许肆共情了。 他甚至在心里思考,有没有一种可能。 他将杭时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不被任何人发现。 他都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不可置信。 杭时直接将许肆推倒,隔着裤子,摸到章鱼的脑袋,手术刀精准无误的插在章鱼的脑袋上。 躺在地上的许肆,人还活着,心已经死了。 整个人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任由杭时从他的裤子里,将章鱼的尸体扯了出来。 他一直怀疑杭时脑子不正常。 可从未想过,杭时那不正常的脑子,会祸连到他的身上。 杭时目的达成,眼中才有许肆。 只见他平躺在地,腰部衣服被她扒拉的乱成一团,劲瘦的腰身,腹部薄肌袒露。 寸发之下,那双往日深井般的眸子,此刻充满杀意,眼尾猩红。 面上不知是羞得还是怒的,挂着一抹潮红。 额……这副样子,好像刚被人强过啊。 杭时左手拎着章鱼,右手拎着手术刀,逃离案发现场般,后退好几步。 迅速撇清关系,语气生硬疏离:“你还躺着做什么?快爬起来,尸检还没结束,我去尸检了。” 躺在床上的尸体:你们继续,我死着就好。 许肆爬起来,整理好衣衫,转身出门,带起一阵浓烈杀气的风。 门被他摔的震天响。 他还要去找赵大鹏解释。 赵大鹏那个大嘴巴。 迟一会儿。 他就要跟整个局里的人解释。 赵大鹏不知缩到哪里去了,许肆翻遍警局,都没找到赵大鹏。 身边路过的人,看他的眼神慢慢开始不对劲。 就比如迎面而来的警员。 “许队好!噗嗤,抱一丝抱一丝,噗嗤~” 谣言,在他找不到的地方,四起。 许肆太阳穴突突直跳,垂在两侧的手紧攥成拳。 青筋暴露,骨节发白。 来警队这些年,他从未想过,这样的事情,会落到他头上。 罪魁祸首杭时,丝毫不觉方才的事情, 已经传遍了刑警队。 她正对着尸体好奇。 为什么这次的触碰, 没有出现幻境。 不死心的伸出食指,戳了戳尸体的肩膀,又眨了眨眼睛。 还是没有。 看来并不是接触的尸体都会触发白光幻境。 那么。 触发幻境的条件是什么? 她都已经来人间好几天了,酆都大帝一个鬼来电都没有。 第43章 为什么不道歉? 他不会只顾着跟谛听厮混,忘记还在人间的她了吧? 杭时内心一阵mmp,将酆都大帝从头到脚骂一遍。 这段时间,每次深夜她都要看看手机有没有未接来电。 结果呢? 她一个人间出公差的,搞的像是被流放到人间的恶鬼。 杭时检查完尸体,许肆那边已经在召开案件会议。 尸体身上没有任何证明身份信息的东西,不过现在有了大数据人脸扫描。 尸体面部五官清晰,死亡时间不久。 通过大数据比对,很快确定了尸源。 朱秀秀,失踪人口,18岁,江阳高中高三学生。 即将参加高考的年纪。 许肆调来档案,发现朱秀秀在学校失踪后,其家人报警,并追责校方责任。 校方提供了朱秀秀高一至高三的生活作风证据。 通过朱秀秀的舍友和同班同学证实。 朱秀秀患有抑郁症, 吃过一段时间的药后,停药放飞自我。 每晚在外面鬼混,经常满身酒气回宿舍。 因为这事儿, 和舍友吵过几次架。 后来直接搬出去住了。 警方调查到朱秀秀租住的房子,附近邻居说朱秀秀生活作风混乱。 经常带小黄毛回家。 出租房内,也并未发现异常。 朱秀秀的案子便被定为失踪。 杭时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觉得不可思议。 “一个大活人没了,就这样不管了?” 许肆扫她一眼,眸底暗潮涌动, 有杀气一闪而过:“现实就是这样。” 他收回视线,走到桌边拿起保温杯边喝水边道 “如今社会,青春期的孩子没有得到家里人正确的引导,导致叛逆或精神疾病后,离家出走,这样的案子,没有他杀嫌疑,派出所只能定性为失踪案件。” 这是社会性的案子。 叛逆期的孩子,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很多其实只是跟家长赌气,藏了几天自己就出来了。 有些因为家庭原因,或者不愿意上学,藏个三五年都有可能。 派出所没有那么多警力一直排查。 只能建立了一个失踪人口人脸数据库。 一旦摄像头拍到疑似人脸,就会上传到数据库,数据库比对成功后,便会通知片警出警。 朱秀秀,就是失踪人口中的一员。 根据档案记录,她已经失踪半年之久。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杭时家,并且用风筝线在杭时家里吊死? 她的子宫里,又怎么会出现和刘燕一样的章鱼? 许肆极不情愿的和杭时目光对视:“尸检报告出来了吗?” 杭时拿着报告走进来,将报告交到许肆手上,淡定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从抽屉里 拿出一包干脆面。 “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听得许肆心烦。 尤其是她无所谓的淡定姿态,更是让他心底涌起强烈的冲动。 想要冲上去,揪着她的领子,大声质问她。 为什么不愧疚? 为什么不道歉? 为什么见到他不觉得羞耻? 为什么羞耻的人反而是他? 他拿着验尸报告,眼神死死望向杭时方向。 办公室气氛,忽然变的有些不对劲。 第44章 连环杀人 许队走神,这些年从未有过。 顺着许肆的视线看去,大家心头了然。 杭时察觉不对,抬头看向许肆。 忽然问道:“你饿了?” “咳咳~”有人喝水呛着了。 “噗嗤~”有人想笑憋着了。 “哈哈,唔~”有人笑了没憋住。 如果换做平时,杭时这话没半根毛病。 刚吃完热乎瓜的他们,听到这句“饿了”,脑子里瞬间就出现了赵大鹏描述的景象。 杭时觉得大家的反应很奇怪。 她不解的眨眨眼,稍作思考,从抽屉里又拿出一包干脆面,隔空扔给许肆。 “挺好吃的, 下次自己买。” 干脆面迎面飞来,许肆下意识抬手抓住。 冷冰冰的视线,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咔嚓” 干脆面在他手上,被捏碎成渣。 杭时:“……”这人有病吧? 她现在穷的很,五毛一包的干脆面都是仙品。 他就是这样对待仙品的? 不识好歹。 “会还开不开啊?不开吃饭去了!”她阴阳怪气的道。 说完,又“咔嚓,咔嚓”啃干脆面。 有人嘴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问:“许队饿着你了?” 杭时还未答话。 许肆抄起一个资料夹朝对方砸了过去。 杭时:“……”怎么感觉,她和这个办公室有点格格不入了? “赵大鹏!” 忽然被许肆点名的赵大鹏下意识的站起来:“到!” 许肆冷哼:“这个月,队里的干脆面,你包了!” 赵大鹏没有丝毫怨言,甚至连一句为什么都没问,朗声回:“是!” 都怪他嘴贱。 本以为独乐乐不如两人乐。 就跟平时一起喝过酒的同事说了。 没想到,那小子跟他有同样的想法。 他们甚至还建了个群,群名叫做:肆时二三事。 他只是多了句嘴,后果就变的不可收拾。 明明,他告诉那小子,不要说出去的。 当他被邀请进群的时候,就知道大祸要临头。 许队这人,跟自己爹的仇都能从小记到大。 这还只是买干脆面而已。 赵大鹏应的非常爽快! 会议进入正题。 杭时是死者生前唯一接触的对象。 自然也就成了案件的关键目击证人。 杭时吃着干脆面,回忆从见到朱秀秀的每一个细节。 “她说她知道我父亲算命很厉害,所以才来找我算命,我猜测自杀是不是临时起意?” 林非提出反对意见:“如果只是简单的算命,不可能随身携带凯夫拉风筝线,那种风筝线很牢固,现场医护人员用打火机烧,才烧断。” 杭时拧眉,又啃了一口面:“我觉得还是得从章鱼入手,这件案子,会不会和刘燕的案子有关?” 办公室陷入沉思。 杭时继续道:“当时我就怀疑张硕是受人指使,可没有证据,就没说。” 如果是指使张硕的人干的。 那朱秀秀的案子,就是连环杀人案。 凶手有可能会继续犯案。 沉思中的众人,神情变得严肃。 刑警们最怕的就是连环杀人案。 这就代表,他们要和凶手赛跑,防止出现下一个被害者。 第45章 肆时二三事 江阳市公安局,是省内破案率最高的公安局。 其中,不乏许肆破案时的大胆果决,辟蹊而行。 在只有推测的情况下, 他当即向上面写了报告,要求将朱秀秀案和刘燕案合并。 并成立名为章鱼的联合调查组,专门调查章鱼杀人案。 资料递交上去,局长一个电话,将许肆骂了个狗血喷头。 隔着办公桌,杭时都能听见座机里传来的爆鸣音。 “调查组?你怎么不单独成立个公安局?” “证据呢?仅靠你的个人猜测,你就成立一个专门的小组,我要是给你批了,现在挨骂的就是我!” 许肆点了根烟,猛吸一口,两条大长腿懒散交叠:“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猜测, 还有杭法医的。” 杭时:“……”好想问问他奶奶有几条腿。 在卢局的印象里,杭时不像个会乱来的人。 语气平缓了许多,又说了什么, 杭时听不见了。 许肆挂断电话,悠哉哉起身,来到杭时的桌位前,居高临下乜着杭时的头顶。 “局长说,现下证据不足以成立专案组,他让我们两个收集证据,再上报。” 杭时抬头凝他:“给经费吗?” 许肆眉尾轻扬:“给。” 杭时抬手比了个ok。 来时以为自己刷刷刷完成任务,回去以后哗哗哗领赏银。 现在看来,什么都没有搞钱重要。 “怎么还坐着?”许肆踢了踢杭时的椅子腿。 杭时不明所以,昂起的小脸写满了问号。 许肆揪着杭时肩膀上的衣服,将人拎起来:“卢局让我们查,你坐着就能查?” 杭时被迫而行:“那我们现在去哪?” 许肆:“从章鱼入手,去海鲜市场。” 许肆拎着杭时这一幕,不知被谁用手机拍了下来,传到肆时二三事的群里。 大家又是一阵狂欢。 小子你别跑:【我去!只有我觉得, 许队和杭法医很般配吗?】 盐焗蛤蟆皮:【不,你不是一个人!】 黑桃?k:【加一】 黑猫警长:【解剖室的不可描述以后,两人会不会好事将近了?】 黑桃?k:【加一】 大鹏展翅:【加】 吃瓜群,大家都没用真实名字。 群里每天都有新人加入。 肆时二三事几乎成了江阳总局工作群分出来的小群。 工作群是用来工作的, 里面有江阳的各大领导,除了工作,平时死气沉沉。 哪里有这里欢乐? 大家默契的不去深扒谁是谁,默契的不拉杭时许肆和领导们。 正在大家歪歪的热火朝天时。 一个昵称为【凉歌】的人发了条重磅消息。 凉歌:【杭法医有未婚夫,她是不可能跟许队结婚的!】 盐焗蛤蟆皮:【!!!】 小子你别跑:【!!!】 黑猫警长:【!!!】 底下一连串的惊叹号。 紧接着就是。 黑猫警长:【许队是男小三?】 小子你别跑:【不会吧,你们总局这么乱的吗?】 黑桃?k:【加一】 盐焗蛤蟆皮:【这事儿要是闹出来,对许队的工作有影响吧?不过,许队这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态度,不要太勇啊!】 站在窗前的姜瑟,默默的关掉了 手机。 第46章 许家老宅 她在大学时期就喜欢许肆。 刚入大学那会儿, 学校进行军训,许肆是她的教官。 那时候的许肆,人冷的可怕,对待女孩子从不手软。 同学们背地里称他冷面教官。 可不得不承认,许肆身穿迷彩的样子,矜贵又帅气。 大家一边吐槽他冷面,一边暗恋磕他的颜。 姜瑟也是那些女孩子中的一员。 她将这份喜欢深埋于心底。 后来,听同学群里有人说,许肆退役后进了江阳公安局。 她修改了人生规划,从医院的心理医生, 立志要成为江阳市公安局的心理警察。 大学毕业后,她利用家里关系,如愿进入江阳公安局,和许肆成了同事。 那段时间,她激动的好几晚都睡不着。 冷静下来,她开始观察许肆,对他的人格进行分析,发现许肆对所有人都很冷漠,保持着不冷不热的距离。 他这种人,适合温水煮青蛙的感情。 她就默默守着他,跟在他身边。 时不时表达恰当的关心。 她坚信,利用专业知识,她能慢慢走进许肆的心。 可为什么? 杭时的性情大变,将她所有的规划都搞砸了。 她站在窗前,望着身着警服,上车离去的二人。 打开手机,拨通了姜海峰的电话。 “爸爸,阿恒又昏迷了,您知道吗?” 许肆带着杭时逛了好几家海鲜市场,都没有找到卖活章鱼的。 距离江阳最近的海,都要200多公里。 章鱼这种鱼类,离开海水和氧气的存活时间不超过1小时。 这就给了凶手时间上的限制。 商家为了节约成本,卖的都是冻货。 “你们不用找了,”穿着黑皮围裙的大姐喊住杭时:“整个江阳的海鲜市场,都没有活章鱼卖!” 杭时和许肆对视一眼。 那凶手的章鱼是哪来的? 得益于国人警民一家亲的习俗,大姐隔着摊位,朝杭时招招手。 杭时绕过摊位,来到大姐身侧。 大姐压低了声音,凑到杭时耳边:“活章鱼我这里没有,不过,我这里有人经常来买小杂鱼,说是喂章鱼的, 每次都买十来斤。” 杭时眸光一亮。 大姐继续道:“你们可别说是我说的, 搅了我的生意。” 杭时淡笑:“您知道那人的住址吗?” 大姐有些为难,想着说都说了,报了个地址给杭时。 杭时用手机备忘录记下后,扫了一眼大姐的脸色:“大姐,你眉宇间有黑气,面色蜡黄,我建议你最近去医院查查肝脏。” 大姐愣住。 杭时抬手朝自家方向一指:“我白天做法医,晚上会 给人 算命,铺子就在那个方向, 有事可以去那里找我!” 给自己做完推销。 杭时和许肆上了车。 她刚把地址报给许肆,就见许肆眸光闪过一抹复杂。 杭时疑惑:“怎么了?” 许肆揉了揉眉心,“这是我家的地址。” 杭时:“???”瓦特? 这是在开什么人间小玩笑。 嫌疑人的地址,竟然是刑警队 队长的家? “不是我的房子,是老爷子的老宅。”许肆边解释边发动了车子。 第47章 诡异的宅子 杭时嘴撇的能挂油壶。 他爹的,不就是他的? 许是心里有事,许肆的车开的很快。 车子一路往市中心而去,很快到了许家老宅。 杭时眼珠子不可置信的瞪圆。 望着车前的景象, 她像个乡巴佬似的,发出大学生般纯真的惊讶:“这个市中心的地标性建筑,不会就是你家吧?” 许肆目不斜视,用事实来证明,这里就是他的家。 交警将铁门缓缓打开。 汽车畅通无阻的驶入。 杭时不自觉的倒抽一口欧气。 江阳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方, 有一座古宅。 听说建国时就存在了。 这座建筑的地基很好,形成了 一个土坡,四周高墙外种满了蔷薇。 每年蔷薇花开,都会吸引很多人前来拍照打卡。 古宅外围有交警维持秩序。 由于里面不对外开放, 谁也不知道这座宅子里面是什么样。 杭时从赵大鹏的口中知道许肆家里有钱。 可这也太有钱了吧。 且能动用交警来看家,肯定还有权。 杭时像个乡巴佬,一双眼珠子四下瞟,嘴巴冒着带问号的小泡泡。 “那个,敢问,令尊是当官的吗?“ 许肆心情不大好,语气冷冰冰的:“不是。” 杭时更疑惑了。 既然不是当官的,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权力? 酆都大帝给她的资料上显示,许肆的父亲是国宝级的风水师。 风水师而已,就算是国宝级的, 也不至于拥有地标性建筑的宅子。 难不成…… 杭时眸光微眯。 他为国家做过什么巨大贡献? 根据她对三维人间的了解,这个国家对为国做贡献的人,待遇非常丰厚。 这么大的宅子,还交警守门。 这得是做了多大的贡献啊。 结合许肆异于常人的血液…… 杭时对许家,对许肆,起了浓浓的好奇心。 脑海里想起刷视频时看到的霸总语录: 男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噗嗤~ 杭时被自己逗笑了。 果然,那些傻白甜的东西不适合她。 许肆侧眸扫了她一眼:“犯病了?” 杭时白他一眼:“世界上最好的心理医生, 就是有钱的自己,我现在专心搞钱,已经很久没犯病了。” 许肆明显不信,红果果觉得, 杭时正处在发病中。 车子拐了几个弯,蜿蜒往上。 杭时观察周围景色, 面色逐渐变得严肃。 许宅建在一座形似矮山的山坡上,宅子外围种的都是普通的花草。 深入府邸后,风格大变。 入目全是罗汉竹,这种竹子一般建在寺庙中。 棵棵罗汉竹生的和树般粗壮,一看便知年代久远。 在竹子的衬托下,环境静谧深幽的令人心头发慌。 这里的罗汉竹,一反常态的令人心生恐惧。 许是四周太过安静,杭时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怕了?”许肆声音不大,却好似在杭时耳边炸响:“我从小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 杭时吞了口口水。 暗叹这国宝级的风水师,把自家宅子建成这样,究竟是想搞什么名堂。 这里阴气太重。 厚密的罗汉竹,遮天蔽日,长久不见阳光,竹子根部甚至都生了青苔。 第48章 世袭的小姐 杭时忽然有些同情许肆。 不适合花开的地方, 也不适合人生存。 连天树冠遮住了头顶的烈阳和蓝天,阴暗像是穹顶笼罩在许宅上空,压抑的令人呼吸都不自觉变得沉重。 “这地儿……你夜里都不敢出来撒尿吧?”杭时发出诚挚的感叹。 “卧室有卫生间。”许肆磨牙冷声回道。 杭时白他一眼:“我说的是形容词,你家阴气重,占地广,树木多,一不小心迷路了,那可就成青纱帐了。” 许肆没理她。 自从踏入这个地方,他周身的气场就变的越来越冷。 杭时瞥他一眼,默默的攥紧了安全带。 穿过茂密的竹林,眼前出现一座建筑。 建筑仿寺庙风格,大门不知用的什么木材,木质光滑,朱漆油亮,隐约可照人影。 这种木材,杭时曾见过。 为印证心中猜想。 许肆将车停稳后,她下车直奔木门。 葱白的指尖划过朱漆,她的本体,倒映在漆门之上。 五官精致惨白,丝丝缕缕黑气从黑袍里溢出,飘散在风中。 柳州木,古时大多用来做棺材。 天然大漆混入朱砂,雄鸡血,牛泪调和后反复涂抹于打磨光滑的木门之上。 可印魂魄,照妖邪。 和影影绰绰的本体对视,杭时心脏突突直跳。 这许家,究竟在搞什么东西? “怎么了?”许肆见杭时举止怪异,朝她走来。 杭时连忙离开大门可照范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家这大门看上去真豪华。” 干刑警多年,许肆明显不信。 正准备说什么。 门内忽然走出一个身穿藕荷色旗袍的少妇。 少妇身段娉婷,媚眼如丝,羊毛卷长发用一根原色木簪盘在头顶。 既有古典美人的优雅。 又有现代女性的时尚。 “小肆今天怎么有空回来了?真是挺稀罕的。” 她声音细软,天生的阴阳怪气腔调。 许肆拿出根烟点燃,满脸的玩世不恭:“你稀罕,不用跟我说。” 少妇噎住,红唇微扬:“长大了就是不一样,一句都不让说了。” 许肆深吸一口烟吐出,邪肆的呵声一笑:“没长大也轮不到你说。” 少妇又被噎住,调转矛头,指向看上去软弱可欺的杭时:“这位小姐,是来做客的?” 正在吃瓜的杭时冷不丁被点名,人有点懵。 反应过来后,俏脸神情倏地一变:“你才是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 少妇:“……” 许肆是见招拆招。 杭时是忽视你招拆你家。 “小肆,”少妇委屈巴巴眼包泪,“好歹我也是你小妈,你就任由这个外人说你小妈?” 杭时大声嘟囔:“小妈端的跟老妈似的,是你先说我的好不好,我都没说你是世袭的小姐~” “你!你再说!”少妇气的跺脚,少女感十足。 杭时:“我不是没说嘛!” “你说了!”少妇这次是真委屈了。 杭时懒洋洋的不自觉:“我都说了我没说。” 论起讲理,没有人能比杭时不讲理。 论起骂人,她比任何人都会骂。 第49章 小妈 别人说小姐,可能不带歧义。 张曼荷口中的小姐,阴阳怪气的,充满歧义。 世界上总有那么一类人,暗搓搓的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别人没发觉,她就为占到便宜窃喜。 被人发觉了,她又开始装可怜无辜,说你想多了。 杭时不在乎张曼荷的内心世界,让她感到不舒服了,她就直接开骂。 直接开闸放水,用洪水冲翻老绿茶。 “杭法医,我们走。”许肆最是知晓张曼荷为人,小的时候,他没少在张曼荷手上吃闷亏。 他扯着杭时的手臂往院子里走。 杭时任由许肆拉着,回头朝张曼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挑衅,红果果的挑衅。 看她不顺眼,非常直白的不顺眼。 张曼荷以为捏到个软柿子,没想到软柿子里面全是坏水。 杭时也在不由得感叹百闻不如一见,赵大鹏口中许肆的小妈,确实有做小妈的天赋。 看样子比许肆,大不了几岁。 国宝级的风水师,人品看起来也不咋样。 不知道许肆是有多久没有回家了。 他刚回来,宅子上下都知道许肆回来了。 人还没有进客厅,爷爷辈儿的管家奔着僵硬的胳膊腿追了过来。 “少爷,老爷让你去书房找他,”付叔浑浊的眸子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杭时:“这位姑娘,请跟我来喝杯咖啡。” 许肆望向杭时,有些犹豫。 杭时匪里匪气的朝他摆手:“没事没事,你去吧。” 转身,笑盈盈的跟管家道:“咖啡要多加奶。” 管家也笑眯了眼:“姑娘不喜欢咖啡,可以喝奶茶,今早付婶儿才煮的珍珠。” “好呀好呀~”杭时带笑的声音传到许肆耳中。 他的心情,莫名变得愉悦。 嘴角不自觉上扬。 望着杭时的背影,许肆有些不放心:“付叔,好好招待。” 付管家闻言,心里有了数,含笑朝许肆点点头,对杭时更加殷勤:“付婶儿那还有燕窝,加在奶茶里,滋补又好喝!” 杭时更开心了:“好啊好啊~” 书房内。 本就不透风的房间,檀香混合着大漆家具的木香,产生一种天然的窒息压迫感。 许宅本就不透光,白日里都要开灯。 许世勋穿着中山装,坐在茶几边泡茶。 昏黄的光线,和以前的油灯没有什么区别。 “你还知道回来看看我?”许世勋声音不悦,带着斥责:“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究竟有没有你这个儿子!” 许肆面色冷沉,大喇喇坐在茶几边的沙发上,手肘撑着膝盖:“你可以当做没有。” “不孝子!”许世勋气的拔高声音:“我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你能那样对待我妈,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对待你?”许肆的声音也带了几分怒意。 爷儿俩针尖对麦芒。 当年的事情, 已经在许肆的心里焊成了死结。 他看见许世勋,好像就看见了母亲的新坟,张曼荷头上的红花。 “这些年,曼荷跟着我,无名无分,我已经在尽力补偿你母亲了!”提及过往,许世勋自觉理亏,声音弱了下来。 第50章 宅子里有什么 “若是觉得委屈,没人逼着你不给她名分!”许肆嘴角扬起嘲讽的笑。 白绫未撤迎新欢的事情, 他许世勋做了。 现在的装深情,也只是装给外人看而已。 顺道,还可以pua他一下。 一箭双雕。 可惜了,他和姐姐都是不孝子和不孝女,从来不吃他这一套。 许肆坐直身子,翘起二郎腿,说出口的话, 让许世勋想要诅咒自己断子绝孙。 许肆:“怎么,你还准备让我去给你三媒六聘娶小老婆?”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逆子!\"许世勋恨声,后槽牙都被他咬到松动。 许肆无所谓的耸耸肩,话锋一转:“我这次回来,是有工作在身。” 他似笑非笑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许世勋也陷入了沉思。 他虽然在张曼荷的事情上犯了糊涂,在大事上,从不掉链子。 不然也不会得到国家重用。 “你怀疑,杀人凶手,在这座宅子里?”许世勋苍眸闪过一丝锐利。 许肆黑眸微敛,望向许世勋的视线,带着森寒的审视:“这宅子里有什么, 你最清楚。” 许世勋花白的胡子抖了抖,抻了抻一丝不苟的中山装,否认:“这宅子里,什么都可能有,就是不可能有凶手!” “那你告诉我,这宅子里究竟有什么东西?”许肆步步紧逼,眸光锐利的如同刮骨之刀。 “砰” 许世勋怒拍桌子,脸都被气黑了,“少拿你那套审讯犯人的东西来对付老子!老子是你爹!” 许肆慵懒起身,气死人不偿命:“我有时候,也会忘记我们之间的这层关系。” 许世勋:“……”深深吸了一口浊气。 整个人处在爆发的边缘。 许肆目光异常冷厉,垂眸看向许世勋:“我知道你背后有人护着,但是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个交代。” “许,肆!”许世勋怒不可遏,两个字几乎从牙缝中挤出,甩手砸了桌边的骨瓷茶盏:“你给我滚出江阳!” 许肆邪邪扬唇,“不走。” 许世勋胸口剧烈起伏,全身的血液被怒气激起,冲撞着他的血管。 许肆赶在许世勋被气死前,长腿一迈,离开书房。 刚走到门口。 书房内传来许世勋冷静到极致的声音:“阿肆……” 许肆脊背一僵,停下脚步。 垂在两侧的手,紧攥成拳,努力压制着内心奔涌而出的情绪。 片刻后。 他抬头看向许宅上空灰蒙蒙的天。 好像,从他出生,头顶的这片天,就是灰蒙蒙的。 像北方的扬尘天气,又像是南方的浓雾。 短短二十几年的人生, 他产生过千百次,将这里一把火点了的冲动。 夜深人静时,更是无数次在脑海中预演。 将汽油泼洒进宅子每个角落,只需一个小小的打火机,漫天的火海,冲天的火光,将这里的一切,烧成灰烬。 可他不能…… 紧攥的拳头渐渐松懈,他转身回头,重新坐到许世勋跟前。 同一时间,杭时坐在餐厅,捧着热乎乎的奶茶,正在美的冒泡。 仙品,简直是仙品! 第51章 老东西 珍珠软糯,燕窝拉丝,奶香味浓的像奶酪,茶香味清的如甘泉。 付婶笑容和蔼:“不够这里还有,燕窝要不要多加点?” 杭时笑容恬美:“不用啦,谢谢付婶,您手艺可真好,江阳四喜茶馆的茶都没有您做的好喝!” 四喜茶馆是江阳顶尖的奶茶。 一杯就要花掉杭时这种打工狗一天的收入。 听说过,没喝过,不过不影响拿它来哄老人家开心。 付婶笑的见眉不见眼。 许宅里的人,好像都有各自的秘密,她和老付在这里工作大半辈子里。 不敢多问,不敢多说,不敢多听。 头一次跟杭时这种好相处,不设防又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聊天。 付婶觉得, 心胸都舒畅了许多。 “我给你加点焦糖布丁吧, 会更好喝。”付婶说着,从冰箱里拿出一个玻璃碗,里面装着焦黄的布丁。 “老东西!谁让你把我的布丁给别人吃的?”斜刺里忽然冲出来个孩子。 像个炮弹似的射向付婶。 付婶冷不防被撞,手上的玻璃碗飞了出去,落在地上碎成了渣。 焦黄布丁散落满地。 付婶疼的扶着腰, 转身扶住许昊天:“小少爷,有没有伤着?” 许昊天又推了付婶一把:“不要碰我!不要你管!” 十来岁的孩子,吃的跟个牛犊子似的。 付婶被推倒在地,手摁在了玻璃渣上。 鲜血瞬间染红了地上的焦糖布丁。 杭时眸光危险的眯起。 还没等她站起来,许昊天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她坐着高脚凳,和许昊天目光对视。 令杭时万万没想到的是,十来岁的男孩子,竟然对着她的屁股打了一巴掌:“欺负我妈,还想要吃我的布丁!你是什么东西,你配吗?” 坏种。 顾名思义,坏掉的种子。 有些坏掉的种子,从幼儿时期就能看出来。 如果活的够久,他会成为校园霸凌者, 职场欺凌者,倚老卖老者。 而许昊天的种种行径,都在昭示,他就是那颗坏掉的种子。 就在他再次扬起巴掌, 准备对着杭时的胸前招呼时。 杭时将碗中剩下的奶茶,直接泼在了许昊天的脸上。 许昊天愣住了。 他咬着牙,恶狠狠的抹了一把脸,眼珠子瞪的和他眼下粘着的黑珍珠一样:“你泼了我!” 小小的身板,散发出毁天灭地的戾气。 杭时淡定的坐着,耸肩,摊手,满脸无所谓:“昂,我泼的。” 许昊天气鼓鼓的伸出爪子来抓杭时的腰。 杭时一个灵活走位躲了过去,转身朝许昊天伸出大拇指。 在许昊天不解的目光中,大拇指缓缓朝下,鄙夷嘲讽:“小趴菜!” 许昊天握紧了小拳头,气的面色涨红:“我要杀了你!” 说完,他一个健步朝杭时奔去。 “杭小姐!”付婶最是知晓许昊天的力气,顾不得手上的伤,爬起来就去拉架。 杭时左闪右躲,灵活的像只猴,逗得许昊天七绕八拐,发疯似的追。 二人围着长方形的餐桌玩你追我赶。 忽然。 奔逃中的杭时猛地转身。 第52章 骑小朋友过马路 杭时身子微侧, 伸出一条腿。 许昊天猝不及防, 被杭时绊倒。 整个人往前扑去。 手掌精准无误的,压在了碎玻璃渣上。 许昊天从小到大,受过最大的伤就是打针。 手下传来令他无法忍受的剧痛,掌心殷红一片,鲜血淋漓。 “啊~”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杭时走到许昊天面前,居高临下蔑视他:“姐姐我呢,平时最喜欢做的就是骑小朋友过马路!” “你这是故意伤害!我要告你!我要让你倾家荡产!”许昊天扯着脖子喊叫。 啧啧啧。 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还知道起诉呢! 可惜。 她刚才就看过了,餐厅里没有监控。 所以。 他在许昊天不解的目光中,脚下一软,非常淡定的在许昊天面前笔直的躺下。 许昊天:“???”小小的脑袋,转不过大大的弯。 付婶紧张的蹲在二人面前,顾不得手上的伤:“小少爷,你没事吗?小少爷!杭小姐!杭小姐!” 见杭时喊不醒,付婶急了,顾不上许昊天,扶着杭时冲外面喊:“来人啊!老付!快来人啊!” 宅子里的人都被惊动了。 正在睡觉的许彦也被吵醒。 睡意朦胧的从楼上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餐厅的一幕,顿时睡意全无。 付婶捧着受伤的手。 许昊天耷拉着血淋淋的手。 他的身边,还躺着一个看上去已经硬了的。 许彦打了一半的哈欠,停在半空。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地上那个硬了的…… 怎么瞅着这么眼熟? 那不是被肘击入院的女警吗? 她怎么死这了? 短短一瞬。 许彦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 全家移民,毁尸灭迹,或者自首使劲儿赔钱。 当他看到门外匆匆赶来的许肆时,所有的念头都歇了菜。 许肆一身警服,眸光锐利,薄唇隐隐泛白,可能是心情不好的缘故,远远的便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慑感。 许彦怂的很彻底。 匆匆下楼,关心还活着的人。 他单膝跪地,托起许昊天的手:“付叔!快去拿我的医药箱!昊天,手不要握拳,防止有玻璃渣!” “付婶, 你不要动,等我来!” 许昊天见有人来关心他,吼的更起劲了:“是她推的我!是她!她把我推倒的!” 躺在许昊天身边的杭时,耳朵被许昊天震出了耳鸣。 这孩子的嗓门,是真的大,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哨子成了精。 “付婶的手,也是她弄得?”许肆的声音凉的像是冰窖吹出来的风。 许昊天自知理亏,梗着脖子不认输,只是一时没有想好怎么推脱。 许彦见许昊天安稳了,又去探杭时的颈动脉。 发现有脉搏后,连忙进行心肺复苏。 杭时胃里的奶茶都被他摁出来了,就在许彦捏住她的嘴,准备进行人工呼吸时。 杭时“噗”的吐出了一颗珍珠。 珍珠正中许彦眉心。 二人四目相对。 许彦惊住。 杭时眼角余光瞥见穿着高跟鞋“哒哒”跑来的张曼荷。 缓缓地,安详的,又闭上了眼。 第53章 有两下子 张曼荷冲进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这是发生了什么? 昊天的手,怎么会流那么多的血? 她像是天塌了般歇斯底里:“快打120!快快快!我的昊天啊,怎么会流这么多的血?” 再看见躺在地上的杭时时。 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这个小贱人,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欺负她。 现在是又来欺负昊天了。 为母则刚,张曼荷像是护崽的老母鸡,怒不可遏:“老付!给我把这个贱人丢到大门口!报警!说她擅闯民宅!说她伤人!我要让她这辈子都出不来!” 闭目的杭时内心问候了她的上十八代和下十八代。 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儿。 怪不得许昊天嚷嚷着要起诉她。 许肆黑眸微敛,刚想开口。 便听房内传来一个苍深的声音。 “闹什么闹!”许世勋从房间内走出来,扫一眼门外的许肆,眸光微闪,话却是对许彦说的:“你不是医生吗?赶紧治……” 话音未落,浑浊的眸光落在杭时身上,瞳孔猛地一颤,周身气场大变。 他疾步朝杭时走去,屈尊降贵蹲在杭时跟前,犹疑问道:“姑娘……你……怎么来了?” 杭时幽幽睁开眼。 眸中黑气一闪而过,嘴角微微扬起。 国宝级的风水师。 果然有两下子。 竟一眼认出她的真身。 她缓缓坐起,盘膝坐在地上,和许世勋拉开距离:“我不能来吗?” 许世勋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眸底最后的一丝犹疑消散无踪。 学着杭时的样子,盘膝而坐,苍老的脸上,堆满了褶子:“我怎敢干涉姑娘的事。” 这一幕,惊呆了所有人。 许彦和许肆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杭时满打满算也不满三十,许世勋已经六十多了。 不管是年龄,还是社会地位,都远超杭时太多。 在场之人,都是长期生活在许世勋淫威下的小辈。 从来没见过许世勋这样迁就一个晚辈。 察觉到许肆方向锐利的审视,杭时打了个哈哈:“我和许队来这里有公务,您不会觉得我叨扰吧?” 说吧,她伸手搀起许世勋,将他扶了起来。 许世勋受宠若惊,却也听懂了杭时话外之意,顺着杭时的话头:“你们这些孩子啊,整天枪林弹雨的, 和平世界少不了你们的牺牲, 我怎么会嫌你们叨扰?” 他像对待亲孙女般和蔼热络,招呼付婶:“晌午了,赶紧准备午餐,留阿肆和这位姑娘吃午饭!” 付婶应了一声, 刚想去忙。 便听杭时继续道:“不用了,我和许队还有事情要忙,不过你的那个小老婆……,”杭时似笑非笑:“刚才说要将我丢出去呢!” 看见杭时将矛头指向他的妈妈,本就在杭时那里吃了闷亏的许昊天不干了。 他气的小脸通红,冲到许世勋面前告状:“爹地!你不能信这个人的, 她用奶茶泼我,还绊倒我,把我手摔成了这样!” 为博许世勋怜惜,他抬起了血淋淋的爪子。 第54章 倔强的种子 张曼荷得意的看向杭时,高傲的扬起了下巴。 老爷子喜欢她,又怎样? 许昊天就是她在这个家的尚方宝剑。 许世勋岁数大了,许肆和许仪常年不在身边。 膝下只有许昊天这一个老来子。 只要许昊天掉两滴金豆子,许世勋什么都会答应。 杭时扫一眼满脸倨傲的张曼荷。 四目撞上,张曼荷得意的用唇语道:“贱人,识相的,滚。” 杭时眉梢微扬,笑了。 搀着许世勋的手,微微用了力,她毫不遮掩的道:“孩子该管还是得管,若是日后犯了错,到了那边落我手上……” 杭时话还没说完。 “啪”的一声。 许世勋一个耳光甩在了许昊天脸上。 惊呆了在场所有人。 包括当事人许昊天。 他年纪不大, 百十来斤的体重,一百多斤的反骨,全身每个器官都有自己的骄傲和自尊。 脸更是从没被人打过。 即便这个人是他的父亲。 那也不、行! 反应过来的许昊天小炮弹似的铆足了劲儿朝许世勋冲去。 “昊天!”张曼荷察觉不好,已来不及阻止。 面对人肉炮弹,杭时大脑飞速运转, 当即撒开许世勋的胳膊,非常不厚道的后退两步。 眼睁睁看着许世勋被他的好大儿撞翻在地。 在场众人:“……” 杭时看热闹不嫌事大,嘴巴张成了o型,语气轻快:“哇偶,弑父了啊~” “快打120!快!”张曼荷又开始喊120了。 这回,是真的需要120. 许世勋岁数大了 ,骨质疏松的厉害。 跌倒时下意识的手肘撑地。 整条手臂已无法抬起,疼的面色惨白。 许昊天发觉自己犯了错,身为一颗倔强又高傲的种子,他气急败坏大喊:“谁让你打我的?你活该!” 吼完,转身撒腿就跑。 最后,救护车也没来。 许肆和杭时二人一车来许宅。 四人一车去医院,身为外科医生的许彦,自然是要随车的。 这还是许肆第一次送许世勋去医院。 许世勋身体是疼的, 心里是暖的。 看着自己颀长有力的儿子,穿着警服,为他忙前忙后。 许世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如果当年没有行差踏错,他现在早已安享晚年。 有时候,他着实不明白,许肆这孩子怎么会这么记仇。 他以为时间可以冲淡许肆对他的怨恨。 时间过去才发现,当年那件事,就像是一颗果子。 时间久了,便发酵成了酒,伴随着时间推移,这份用怨恨酿出来的酒,越来越浓厚。 浓厚到,他有时候想要解释,试图化解,都无从下手。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 一路上有许彦跟着, 胳膊虽然骨折了,好在没有错位。 只需要打上石膏,休息一段时间就好。 考虑到许世勋岁数大了,骨头愈合的慢,许彦建议许世勋住院一周观察, 每天挂特立帕肽促进断骨愈合。 安排好许世勋,已经是下午了。 许彦在这里上班,许世勋的住院事宜就交给了许彦。 杭时和许肆去医院的食堂对付午饭。 第55章 挟持 对外开放的食堂,扫钱就能吃。 杭时点了一份鸡腿饭,许肆加了一,二人寻了处空位对坐。 身边都是来来往往的白大褂和病人家属。 “你们家的日子,可真精彩!”杭时由衷感叹。 张曼荷那个女人,给她的第一感觉就是个搅家不良又骚又茶的。 许昊天更是被惯坏了的熊孩子。 娘儿俩强强联手,一人可抵千军万马,许宅估计每天都跟过年一样。 许肆明显不想深谈这个话题,慢条斯理的咬了一口鸡腿:“你和我父亲,以前认识?” 杭时:“……”就说不能跟常年审讯犯人的人聊天,分分钟直击问题核心。 她尬尬的扯了扯嘴角,不答反问:“我还没问你呢,你不是跟你父亲聊天去了么,当时怎么你从门外来,你父亲在房里出来?” 许肆吃饭的动作顿了顿。 令杭时感到意外的是,这一次,他选择了妥协。 没有继续追问,也不准备回答杭时的问题,淡定的道:“吃饭,吃完还要回队里。” 杭时撇撇嘴,闷声闷气扒拉两口,还是感到好奇:“章鱼的事儿,查的怎么样了?” 许肆眸光微闪:“父亲说,会给我个交代。” 杭时嘴角撇的弧度更大了:“他现在自己胳膊都缠了胶带,你让他给你什么交代?” 老子始终是老子,小子永远斗不过老子。 “他说给你交代,就证明这件事他心里有数,你不追问等什么呢?等凶手继续杀人?”杭时没好气的道。 以前怎么没发现,许肆这么实心眼呢? “他在大事上不会犯糊涂。”在这一点上,许肆对许世勋还是很有自信的。 杭时不了解许世勋。 不过。 既然他能看见自己的真身,就有必要找个时间跟许世勋好好聊一聊。 顺便问一下他,把宅子建成那样的用意何在。 她观察过,那座宅子所有家具用的都是柳州木。 宅子建的像是坟墓一般,是想要做哪般? “都不准动!” 一声爆喝忽然在食堂炸响。 杭时下意识抬头顺着声音看去。 杭时:“……” 一名长的明星般的帅哥, 被没有头发的壮汉用刀挟持。 食堂乱成一团,所有人都开始往外冲。 虽然不是饭点儿,医院的食堂还是有络绎不绝的家属和医生。 许肆猛地站起来,将杭时拉到身边,声音冷凝:“小心踩踏。” 杭时闻言,乖觉的往许肆身边靠了靠。 即便发生踩踏事件,也有一个垫背的。 “那边那两个警察!离开这里!” 光头男一眼就看到了身着警服的许肆,厉声朝这边喊道。 杭时无语:“下回咱们再出门,换身衣服吧。” 许肆扯着杭时离开了食堂。 杭时不可置信的被他拉着走:“不是,大哥,你就这样走了?你是不是忘了,咱们的身份是警察?你的血性呢?” “少说两句话,能多喘两口气。”许肆眉心拧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杭时:“……”她这是被许肆怼了? 直至许肆找医生要白大褂,他才知道许肆的真正意图。 第56章 请自杀,谢谢! 医院里已乱成一团,特警还在来的路上, 为防止发生其他意外,保安已经封锁了食堂。 济壶医院所有安保人员集合待命。 听说这里有警察。 医院领导像是后院着火看见了水井。 真诚的就差把心窝子掏给许肆看。 “同志啊, 多亏了有你在,拜托你了,人质一定不能出事啊!” 许肆换上白大褂,戴上口罩,对他颔首:“我尽力。” 旋即,又对杭时道:“你跟他们待在一起,我进去就行。” 杭时不解:“这种时候,不需要人配合?” 通常情况下, 解救人质,公安的处理方案都是ab案齐进。 一方在明,跟歹徒交涉。 另一方在暗,随时准备突袭。 这样能最大程度的保证人质的安全。 许肆深眸冷酷的没有一点人情味:“你是法医,不是行动组的,拿的是手术刀,不是狙击枪。” 杭时:“???” 法医也是训练过射击的好不好。 所以,在许肆的眼里,不是法医不行,是她不行。 想到里面被挟持的美男子,杭时有点心痒难耐的想要英雄救美。 再者说,她不觉得自己不行。 “昂昂昂,好好好,你去去去。”杭时敷衍许肆。 许肆视线盯住杭时,冷冷警告:“别耍花招。” 杭时:“……”有种是犯人的感觉。 许肆进去了,代表医生进行谈判。 幸运的是,他今天出门,是为出任务,携带了枪支。 不幸的是,对方反侦查意识非常强。 把人质当成了 盾牌,整个人缩在人质背后。 这就是普法的利弊。 提高了百姓的安全意识,却也增加了罪犯的反侦察思想。 “你想要什么?”许肆举着双手,缓慢走进食堂。 换下那身警服,罪犯精神也放松了 许多。 光头男猖狂大笑:“我想要什么你们不知道吗?我来过多少次了,你们给我处理 了吗?” “放了人质,我们慢慢谈。”许肆继续靠近。 光头男察觉到了危险,短匕死死抵在人质大动脉上:“停下!就站在那里!不然我杀了他!” 人质相貌英俊,五官精致深邃,皮肤白皙。 被劫持后,稍显狼狈,碎发凌乱的遮住眼眸。 看上去,郁郁又欲欲。 许肆停住脚步:“生命只有一次,一切都是可以谈的。” “放你娘的狗屁!”光头男忽然情绪激动:“老子命都快要没了!你跟老子讲生命?” “妈了个巴子的!老子一个大活人,感冒来医院挂水,给老子治的快要死了!” “老子什么都不要,老子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家医院的医生,根本就不是白衣天使!都是他妈的白狼!” 许肆眉心紧蹙,口罩之下,薄唇紧抿。 没有诉求的劫持最难办,这种人通常已放下个人生死,所求的,也只是多拉几个人垫背,好死的舒服些。 趴在屋顶的杭时,对许肆的谈判功力表示佩服。 她算是发现了,许肆跟人相处,太容易实心眼。 许世勋那家伙遛他,他都没发觉。 让他来谈判,话里话外好像在告诉罪犯:“请把人质杀了再自杀,谢谢。” 第57章 羞耻又巨痛 杭时打开无动力风帽往下看。 她所处的位置,刚好在凶手头顶。 人质身量和许肆差不多高。 从杭时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一高一矮两个头顶,还有人质那颀长的,白皙的,脖颈。 她遍寻脑海,不知道这是哪位电影明星。 不过,也有可能是原主生活太闭塞,平时顶多看看刑侦剧。 像这样的男人,一看就是演偶像剧的好材料。 杭时从人质脖颈处移开视线,看向歹徒的脑袋。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看见歹徒脑袋上长满了红色的小疙瘩。 杭时心底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种遍布的红色脓包……难不成是,艾孜? 外面那些医生,没有告诉许肆,歹徒有艾孜,他们甚至连防护服都没有给许肆准备。 许肆被那些人坑了! 杭时大脑飞快转动。 不管是人质,还是许肆,受伤见血,都极有可能被传染上艾孜。 她默默的拿出手机,给许肆发了一条信息。 杭时:【许队,那人脑袋上都是脓包,我怀疑他有艾孜,你小心点】 许肆听到手机震动,掏出 打开看了一眼。 他面上眉风不动,对她的擅自行动,已经隐有火气。 许肆:【你在哪?】 杭时:【嘿嘿,我在你头顶】 许肆深吸一口气,眼角余光扫到歹徒正上方的杭时。 气的脑门突突直跳。 刚想发信息让她撤离。 手机再次冒出一条信息。 杭时:【你不要不重视,我听说艾孜会烂鸡鸡。】 “咔” 许肆关掉了手机。 好像手机上的字会咬眼珠子。 杭时等了一会儿,见许肆没回,她默默的撤了出去。 许肆那边谈判还在继续。 许肆:“放了他,我来做你的人质。” 歹徒:“你做梦!我有人质为什么要换你?” 许肆:“放下刀,我会代表医院出谅解书,让你少坐几年牢。” 歹徒:“我都没几年好活了,你让我少坐几年牢?” 被挟持的姜云彻脸都黑了。 他觉得对面的医生,不是来救他的,是来催他命的。 为了防止自己死在那位耿直的医生嘴下,姜云彻决定为自己争取生机:“我说,花钱买命怎么样?” 歹徒没想到人质竟然会开口。 电视剧里,这个时候,人质不都是已经吓麻了,任由他处置的么。 姜云彻继续道:“我有钱,你要命,我可以给你钱,你把命给我。” 察觉到脖子上的匕首又近了几分,姜云彻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你把我的命给我。” “老子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歹徒话锋一转:“你晓得老子得了什么病不?” 姜云彻怔住。 便听歹徒继续道:“老子在这个医院看病,被传染了艾孜,你说你长的细皮嫩肉的, 老子要是把艾孜传染给你了,你这一身皮相,是不是就完了?” 姜云彻整个人僵住。 他是奸商,挣钱不靠皮相, 但不代表他不害怕艾孜。 此刻,姜云彻脑海里闪现出了和杭时一样的想法。 听说,艾孜会烂鸡鸡啊。 那玩意,羞耻又巨疼。 第58章 基础病 “你想要多少钱,我管理着一家上市公司,只要你开口!” 姜云彻慌了。 比要他命,还要让他慌。 就在这时。 他忽然发现一根绳子从上面吊了下来。 绳子悬在他和歹徒中间,晃来荡去。 姜云彻:“……” 歹徒:“……” 二人顺着绳子往上看,便见头顶一名女子冲她们扬起了嘴角,满脸不怀好意的笑。 女子琼鼻樱唇,上扬的英眉让她整个人显得极为明媚。 只听那女子喊了一嗓子:“通电!” 姜云彻:“……” 歹徒:“……” 亡命之徒往往对危险的感知要敏锐许多,他抬手抓住绳子用力往下扯。 杭时身子突的失控。 “砰”的一声枪响。 是许肆开枪了。 温热的喷溅到姜云彻脸上,紧随而来的便是强烈的酥麻感。 姜云彻彻底失去 意识前,脑海里闪现的是那句“我活不活无所谓,我只要你死!” 还有杭时那张充满邪气的俏脸。 等特警队赶到的时候,歹徒和人质都已经被杭时放倒了。 歹徒手部中枪, 三根手指没了,余电未散,二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伴随着偶尔的抽搐。 医院迅速收治了两人。 刑警队长朝杭时竖了个大拇指。 这么勇的女警,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希望她写报告的时候,不要哭。 杭时清了清嗓子,认认真真的跟许肆解释:“歹徒有艾孜,这件事应该特事特办,不能把你和人质都搭进去。” 许肆深汲气:“人质已经搭进去了。” “不怕,”杭时心态非常好:“这里是医院,不会耽误抢救时间,而且我用的电是低压的,电不死人。” “你最好等人质醒来跟他好好沟通, 让他不要追究你的责任,不然这些话,你就要跟局长说。”许肆一番话,把杭时打进了地狱。 安全解救人质,这种把两个人都电晕的方式是最可靠的。 况且~ 她看向医院的地中海领导。 电线是他扯得,这事儿要是追责的话, 医院也有责任。 地中海非常好心的告知杭时:“人质抢救后会留观,留观室在二楼,而且, 那人听说来头不小。” 杭时:“……”她用求救的眼神看向许肆。 她眸子星亮,黑白分明,委屈时眼角稍稍往下囧,看上去像是路边乞讨的流浪猫。 许肆鬼使神差的将这件事揽了下来:“我跟你一起去。” 低电流电击晕厥非常短暂。 许肆和杭时来到留观室时,姜云彻已经醒了。 被电击过的大脑,还处在混沌状态。 努力回想晕倒前的一幕。 脑海里那张俏脸和面前躲在许肆后面的那张脸渐渐重合。 姜云彻被气笑了:“我说,你真牛啊!我要是交代在那里了,你准备怎么办?” 不待杭时回答, 许肆认真道:“低电流电不死人,除非你本身有基础病。” 杭时拽了拽他的衣袖,觉得许肆再说一会儿, 他们俩都要写报告。 果不其然。 姜云彻被气到想狂笑。 他才二十八,他有基础病? 第59章 再见就是陌生人 “许肆!你完了!”姜云彻大吼一声。 许肆挑眉:“不是说,老死不相往来,再见就是陌生人?” 姜云彻冷笑,再冷笑。 他倒是想装陌生人来着, 再装下去,他就要被气到交代在这了。 “来江阳做什么?看你妹妹?”许肆转身去给姜云彻倒了杯水。 姜云彻是姜瑟的大哥。 姜海峰听说姜恒住院,让在江阳附近出差的姜云彻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姜瑟喜欢许肆,这事姜家全家都知道,当年正是因为许肆,姜瑟放弃了京都医院的心理医生,转而来江阳公安局当了个闲差。 以姜瑟的专业能力,在江阳公安局绝对是屈才了。 在姜海峰的追问下, 姜瑟将暗恋许肆的事情和盘托出。 身为大哥的姜云彻, 连夜开车来到江阳,随便找了个茬跟许肆打了一架。 许是不打不相识,许肆虽然不知道姜云彻为什么跟他打架,事后二人也算处成了朋友。 后来因为姜云彻撮合他和姜瑟,二人闹掰,并约定见面就是陌生人。 姜云彻朝蒙圈的杭时努努嘴:“你女朋友?” 许肆将水杯递给他,淡定的回:“同事。” 姜云彻慵懒的朝杭时挑挑眉。 他穿着病号服,上面一颗纽扣没扣,隐约可见胸前肌肉线条。 许是睫毛长的缘故,即便是笑着, 整个人也透着股淡淡的忧郁:“这么漂亮的警花放在身边不下手,许肆啊,有时候我甚至都怀疑你喜欢的人是我。” 杭时眸子登时一亮。 脑子里歪歪着各种歪歪。 这年头,酆都大帝和谛听都跨物种了,男男什么的,太常见了。 许肆阳刚, 身上透着锐利,就像一头爆发性极强的豹子。 姜云彻阴郁,像是以前下乡的知青,透着股伤感的文艺。 简直不要太般配好吗? 姜云彻看着杭时迫切的吃瓜表情,似笑非笑的对许肆道:“既然你 没有意思,我可就下手了。” 杭时登时收起吃瓜脸,抬起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抱歉啊, 我想问问,你说的下手,是对我吗?” “对的呀,美女, 给你个建议,要不要跟我试试啊?”姜云彻像是大灰狼在哄小白兔。 许肆闻言,眉心拧的像是要将姜云彻夹死。 杭时摊摊手,无所谓的道:“我啊,建议你,不要建议我。” “嘶”姜云彻忽然被杭时激起了兴趣:“你这小嘴,舔一舔能自杀了吧?” 杭时笑眼弯弯:“别对我大呼小叫,我从小就怕狗。” “哎呦我去,”姜云彻坐起身,瞪着杭时:“何不以溺自照面啊?” “走了,”许肆面色不佳,扯着杭时的手臂:“你自己缓缓,有需要的话,打我电话。” 姜云彻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 觉得事情有些好玩。 许肆嘴上说着同事关系,怎么看都不像是同事关系。 那家伙不会是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喜欢上人家姑娘了吧。 不行不行,他可是姜瑟阵营的人,绝对不能叛变。 不过~ 那个小女警倒是挺有意思的。 第60章 国运 生意场上的人,阅女无数,杭时长相纯欲,性格却跟纯欲不搭边,正是男人喜欢的那种反差。 如果能媚一点,就更好了。 姜云彻是奸商,平时最喜欢的就是八卦身边人的八卦。 如果让他知道,杭时不止是姜瑟的情敌,还是姜恒的未婚妻,看乐子看的估计大腿都拍烂了。 杭时和许肆回了队里,章鱼案的线索暂时断在了许世勋那里。 杭时决定,这两天一定要约许世勋出来谈谈。 许世勋身上有太多谜团。 不仅关系着她的任务,她甚至怀疑,许宅的布局,还有更大的阴谋。 没想到的是,她还没有约许世勋,许世勋先约了她。 古色古香的茶楼,受众群体都是他们这些有钱的老头子。 许世勋定了个单间,里面燃着檀香,混合着茶香, 古风感十足。 许世勋盘膝坐在蒲团上, 对面茶艺师正在给他泡茶。 冲,洗,沏。 动作行云流水,优雅流畅。 杭时今天穿的便装,简单的牛仔裤,白t,外面套了件天蓝色外套。 清爽又简单。 没了警服禁锢,她身上散发着一股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潇洒不羁。 见杭时进来,许世勋摆摆手,茶艺师轻手轻脚的退下。 杭时在茶艺师的位置盘膝而坐,端起虎口大小的茶盏,将盏中茶水一饮而尽。 “姑娘来我们这里,是有事要办?”许世勋执起茶盏,慢条斯理的啜着。 他非常喜欢穿中山装, 活到他这个年纪的风水师,身上自带一种高深莫测。 不过,这种高深莫测在天然的潇洒不羁面前,变得无力。 杭时挑眉:“是的。” 许世勋放下茶盏,单刀直入, 直白问道:“不知姑娘来这里,有什么公派?” “许老爷子,”杭时面色冷了下来,幽冥之态尽显:“你只是个凡人风水师,地府的事情, 什么时候轮到你置喙了?” 她重重的搁下茶盏,冷眉冷脸。 许世勋心神一凛,被捧在高位久了,确实容易忘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杭时红果果的敲打, 许世勋受了:“是,是我僭越了,大人见谅。” “你僭越的事情, 办的还少?我问你,你的住所,是怎么回事?”杭时声音冷凝,视线死死的盯着许世勋。 许世勋放在桌面上的手,紧紧攥起。 杭时继续道:“柳州木,罗汉竹,照影门,许老头,你花招不少啊!” 许世勋面色一白:“不敢欺瞒大人,许宅,确实是一处阵眼。” “说来听听?”杭时自斟自饮,姿态豪放。 许世勋咬紧后槽牙,腮帮子鼓了鼓,深吸一口气才道:“这件事关系着国之运脉,不过,我可以跟你保证,我没有坏规矩!” 杭时拧眉。 她对人间的国脉不感兴趣,既然许世勋跟她保证了,她话锋一转:“章鱼是怎么回事?许老头,我在抓这件事,你最好老老实实坦白。” 许世勋心头一紧,垂下了眼皮。 虽然来时就想好了说辞,面对杭时身上释放出来的气场,他还是心底发怵。 第61章 师兄 “许宅有处池子,池水通向大海,里面经常会出现成群的章鱼来此地繁殖。” 杭时扫一眼许世勋松松垮垮耷拉着的眼皮,冷笑一声:“许肆为何不知?” 许肆从小在那里长大, 照理说,家里有处会出现海鱼的池子,他不可能不知道。 “那处……是许宅的禁地。” 杭时笑了。 就没听谁会在家里设禁地的。 杭时手指敲击着桌面:“你继续说。” 许世勋眼皮微微一颤:“人间有种燕子情节,燕子来家里做窝生子,是福报,我们都会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期待燕子来年再来,我买鱼,也只是投喂那些章鱼而已。” 他掀起眼皮,直视杭时:“至于其他的,我是真的不知道了。” 杭时眉心微蹙:“知道那处禁地的, 还有谁?” 许世勋回答的没有丝毫犹豫:“只有我。” 这么说来,许世勋仍旧是最大的嫌疑人。 可他的神情看起来很无辜。 再者说。 他那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是跟他口中的国运阵法有关系? 许世勋似是猜到了杭时心中所想,连忙解释道:“我敢向你保证,许宅的建立初衷,只为国运,等我死后,便会有家中长子继承看守职责,这么多年,从未做过任何伤害旁人性命之事!” “许老头,”杭时语气烦躁:“你的意思是,平白无故出现了一个人,跑到你家禁地,偷了你家章鱼用来杀人,对此,你半点不知情?” 许世勋眉心突突直跳:“我知道此事无论如何,我都摆脱不了责任,这件事,我会继续查下去。” 杭时呵笑:“查多久?你总得给我个期限,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在人间耗,到时候你撒手人寰了,我找谁去?” 许世勋忙将提前打好的腹稿说出来:“还有一个办法,你和小肆住进许家,亲自查!” 杭时沉默了。 如今看来,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到时候,不管幕后之人是不是许世勋,只要出现,她都能发现。 许世勋见杭时表情松动,他心弦也随之一松:“这是摆脱我嫌疑最好的办法, 大人如果不信我, 便可按照我的方法来行。” “好,我答应你,许肆那边你来说,不过……”杭时拧眉:“不要牵扯太多局外人进来。” 时下人相信科学,任何玄学都会用科学来解释。 灵异之事,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 宣扬出去,会引起人间慌乱。 许世勋紧攥的拳头,终于松开了:“好,按照你说的办,刚好,你这具身体的父亲,和我拜过同一个山头,对外就说替师兄照顾孤女。” 杭时嘴角扬起淡淡的笑。 没想到,许老头和杭时的父亲还有这层关系。 现在想到照顾孤女了。 在原主的印象里,之前她和许世勋,可是半点关系都没有呢。 “行吧,随你,只要不暴露我的身份就行。”杭时撑着桌子起身,居高临下乜着许世勋:“放心,我只关心我的任务,对你的国运阵法,不感兴趣。” 第62章 超乎想象 许世勋望着杭时离开的背影。 苍眸微闪。 做这个决定之前,他已经将许宅重新布置。 将孟婆引入许宅,虽是下下策,却也是险中求胜。 这个女人不好惹,一旦她怀疑上你,就会像苍蝇般盯着你不放。 那就让她自己看清楚,看明白。 才能让她对许宅彻底放心。 与其让其深挖,不如给其看些想让其看的。 杭时离开茶馆后,就回家收拾行李。 她今天休假。 回到家烧了纸,将死在她家中的魂魄送走。 房间血迹虽然已经被她清理过了, 还是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当时的场景仿佛还历历在目。 温热的血,摇摇欲掉的头颅。 一切都将她拉回当时的记忆。 朱秀秀的案子还在那里悬着, 人间的破规矩,没有证据就不能成立专案组。 既然线索断在了许世勋那个小东西那里。 她倒要看看,那个小东西,究竟藏了多少小秘密。 杭时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还是没有酆都大帝的电话。 那个老东西,难不成将她给忘了? 她有好多问题,需要问酆都大帝。 同一时间的地府,一袭黑衣的酆都大帝坐在轮回井边,看着幽深如镜般的水面倒映着的杭时。 谛听:“哞哞~”她在骂你。 酆都大帝抚了抚谛听毛茸茸的脑袋:“我知道,七娘这些年在地府作恶多端,是时候让她去吃吃人间的苦了。” 谛听:“哞哞哞~”等她回来,怕是要将地府拆了。 酆都笑了笑,悠长的叹息一声:“七娘在人间有姻缘,这是她的劫,我们要满足。” 谛听掀起眼皮看了看酆都。 谛听腹诽:当初我在人间跟麒麟有姻缘的时候,你说那姻缘线就算是根金箍棒, 你也给掰折了,为什么到七娘这就不一样了?大帝好偏心,呜呜呜~ 轮回井中的杭时,刚想将手机收起来,就看见手机上面许肆来电。 许肆:“杭法医,不好意思,你的假期要结束了。” 今日中午,江阳河面飘下来一具尸体。 接到百姓报警后,江阳公安局迅速出警。 杭时换上才领到的新制服匆匆赶到时,尸体已经被打捞上岸。 她从许肆那里接过工具箱,走到尸体跟前。 江阳河是市政重点保护河流,湖水清澈, 反射粼粼波光。 尸体被放在河岸上。 还未走到跟前,戴着口罩都能闻到一股恶臭味儿。 尸体为女性,年龄大概在三十岁左右,被套在一根挖空的树干中间。 蛆虫和飞虫在树干缝隙里穿梭。 头发里隐约可见虫卵窝。 扒开头发可见,里面有个创面,蛆虫在创面里面来回活动。 现在正值初夏,是蛆虫最活跃的季节。 树筒子严丝合缝的卡住尸体,剩下的缝隙,被蛆虫占领,一窝一窝的疯狂蠕动。 “要将尸体拖出来吗?”许肆站在杭时身边,拧眉看着尸体。 报警人称尸体生蛆了,现场看见,还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120斤的尸体,得有30斤的蛆。 杭时蹲下身子,用刷子刷掉附着在尸体眼窝,鼻孔的幼蛆,掀开死者眼皮观察。 第63章 活着的尸体 “等一下,”她制止准备过来抬尸的警员,抬起眸子看向许肆:“这具尸体……还活着……” 这是一具活着的尸体。 全身上下被蛆虫包裹,面色惨白,眉宇间已出现黑灰色,鼻侧一窝一窝的全是等待孵化的蛆虫。 脉搏几乎测不到,就连呼吸,都很微弱。 如果不是杭时看到此人魂魄还在体内,产生怀疑,才观察到他鼻侧蛆虫有呼吸吹动迹象的话。 很难检测到她的生命体征。 她的话,令现场安静了下来。 正在忙碌的警员,在短暂的错愕后,冲了过来。 “120刚走!现在打电话让他们折返!” “快!把她从里面拉出来!” “有没有矿泉水,给他冲一冲?” 有些人活着, 但已经死了。 有些人看似死了,却还在吊着一口气。 蛆虫啃噬着她的皮肉,在她的身体里钻来钻去。 带来常人无法忍受的痛和痒。 她的双手被禁锢在树筒里无法活动, 每天只能忍受大量的蛆虫和飞虫在自己的身体里蠕动啃咬。 许是今日的江阳,雾气太浓, 又或许是阴暗的天空遮挡了阳光。 在场之人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压抑感。 这样的生存环境,她不如是一具尸体。 警员们忙碌了起来。 有人焦急的拨打120的电话。 有人去买水。 “不用了,”杭时站起来,看向许肆,她眸光清冷,像是脱离这个世界的旁观者,又带着一分得道高僧才会有的悲悯:“靠着执念吊着的一口气,经不起折腾了。” 杭时的眼神,像穿透力极强的一束光,照进许肆眼里,洞穿他的心脏。 他轻轻启唇,视线在杭时身上, 话却是对受害者说的:“我是江阳刑警队的队长许肆,我向你保证,会查出凶手!” “我是侦查员赵大鹏!我向你保证,一定查出害你的人!” “我是林非,我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许肆的话,像是一记警钟,敲在众人心弦上。 赵大鹏和林非带了 头,在场警员围过来向她保证。 一定会将害她的人,绳之以法。 垂死之人,心血耗尽,在蛆虫的啃咬下, 全身炎症高烧是不可避免的,她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 却在这时,落下了一滴泪。 回光返照之下,她嘴唇蠕动,似是要说些什么。 杭时凑近她的耳边。 只听她虚弱飘渺的道:“九……儿……” 脖子皮肤微不可见的颤了颤,执念消散,生命了却。 她本就形同尸体,死亡也是悄无声息。 刚才的一切,像是所有人的幻觉。 杭时站起身:“ 她说九儿,我不知道这两个音,对应的是哪个字。” “大鹏来和杭法医一起处理尸体。”许肆喊道。 通常情况下,这样的尸体,大多是简单处理后再带回局里。 毕竟,二三十斤的蛆虫,带回局里,也是个麻烦。 “就这样抬吧。”杭时忽然来了一句:“带回去我慢慢处理。” “杭法医,你确定?”赵大鹏这个糙汉子看到这么多蛆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第64章 卸磨杀驴 杭时认真道:“她没穿衣服,我想给她最后的尊重。” 同为女性, 杭时佩服于她的坚韧。 不想让她再不着寸缕的暴露在天光之下。 赵大鹏用肩膀撞了撞许肆的肩头,压低了声音:“许队,你有没有觉得, 杭法医不止脾气变火爆了,还更有人情味了?” 以前,不管死相多惨烈的尸体, 在杭时眼中,和猪肉一样。 剁碎的肉,腐烂的肉,都是肉,没有什么区别。 她从来不会共情,也不会心疼。 可刚才。 就连赵大鹏都感觉到,杭时心疼了。 许肆早就发现了这一点。 他曾经还跟她说过,不要共情尸体。 身为法医,一旦共情尸体,痛苦的只能是自己。 “看着我干嘛?来两个帅哥抬她上路!”杭时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 抬手越过赵大鹏,朝林非和他身边的瘦高个招招手。 赵大鹏:“……”突然感受到了伤害。 他不死心的撸着袖子朝杭时道:“我来我来,我力气大!” 杭时非常不给面子的拒绝了:“不用你,你长的丑!” 赵大鹏撸袖子的手顿住了。 被杭时用语言攻击的体无完肤。 想他穿着这身警服,在老家村上,也是曾迷倒过村花的人。 怎么在杭法医的眼里, 就丑到干活都不喊他了? 尸体最后还是被连着树筒一起运到了停尸间。 杭时换上防护服,隔着眼罩,瞥一眼将最大号的防护服穿到正正好的许肆:“你确定,你要帮忙?” 许肆点点头:“树筒太厚,你锯不开。” 杭时想了想,送上门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毕竟都是为局里做贡献,事后也用不着她来还人情。 在一阵电锯声后,树筒被竖着锯开。 杭时像开快递盒似的,将树筒扒开。 瞬间。 树桶里面包裹着的蛆虫,如潮水般喷涌而出。 落在她提前撒好药水的地上。 那些蛆虫,在人肉的滋养下,个个肥肥胖胖。 长条状的身体,几乎胖成了球。 落在药水上,挣扎几下不动了。 “药水不够,再撒点!”杭时使唤许肆使唤的很顺手。 许肆拿起药水,在验尸床四周泼洒。 验尸床边沿是有水槽的,用来冲刷尸体表面污垢。 但是,大量的蛆虫,即便是杀死后的, 也会堵塞下水管道。 所以,杭时便让蛆虫落在地上,用药物杀死后,再清扫。 杭时用带着橡胶手套的手,扒拉着尸体身上的蛆虫。 既然许肆在这里,她刚好跟许肆做口头报告。 “尸体身上被人为制造了许多创面,创面腐烂后,吸引苍蝇来产卵,凶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被蛆虫蚕食。” 这是残忍的设计虐杀。 许肆一边喷洒药水,一边道:“仇杀或者凶手心理变态的可能性很大。” 杭时点点头,拿出相机,将尸体身上的创面拍照后,开始为尸体清理蛆虫,顺便撵许肆走:“没有体力活了,你可以离开了。” 红果果的卸磨杀驴。 他无法想象,这样的尸体,放在验尸床上, 产生的心理不适得有多大。 第65章 生米煮成熟饭 蛆虫尸体是非常好的肥料。 杭时将尸体冲洗 干净,检查完她身上的伤口,做好验尸报告后,开始清理验尸床周围的蛆虫。 一部分被她埋到了院子里的树下,还有一部分被她放进办公室里那棵已经枯死的天堂鸟盆里。 据她观察,最近温度适宜,那盆天堂鸟盆里冒出了几颗新芽。 同一时间的肆时二三事群里。 大鹏展翅:【图片】 小子你别跑:【几个意思?许队跟着人家法医进验尸房干啥去了?】 大鹏展翅:【这我就不知道了】 盐焗蛤蟆皮:【很多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黑桃?k:【加一】 黑猫警长:【散了散了,太刺激了,吃不消】 凉歌:【今天的尸体有点不正常, 许队去帮忙,也是情理之中,而且,杭法医是有男朋友的~】 凉歌说完,群里静默了一会儿。 小子你别跑:【唉,我觉得吧,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杭法医喜欢许队,完全可以退婚对吧!】 凉歌:【杭法医和对方订婚多年了,因为许队退婚,不道德吧~】 群里又静默了。 姜瑟淡定的收起手机。 心情很好的看着杭时在院子里刨土挖坑埋东西。 只要有阿恒在一天,杭时就不可能跟许肆在一起。 这种事情, 普通人都会受到谴责, 何况是编制人员。 阿恒那个废物,最近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她是不是忘了父亲让他来江阳是做什么的了? 姜瑟掏出手机,给姜云彻发了条信息。 【大哥,你见到阿恒了吗?我很担心他的身体,不如就趁你在,把阿恒和他未婚妻接回林城吧?】 一家五星级酒店里,正翘着二郎腿骂弟弟的姜云彻给姜瑟回了个【ok】。 “你姐和我想的一样, 今晚就去你女朋友家里,把你们一起送林城去。” 姜恒穿着酒店睡袍,梗着脖子:“我不!” “嘶”姜云彻拢了拢身上的睡袍:“你小子再说一遍?” 姜恒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他这个大哥,生的一副忧郁美少年模样,实则是个黑心的。 光用他的这副外表,就不知道骗了多少女人的身子。 现在又来插手他的婚事。 姜恒不服且不言。 “我觉得江阳这地儿跟我们八字不合,你来了进医院了,我来了也进医院了。”姜云彻拿起红酒抿了一口,大长腿叠放在沙发边。 姜恒咬牙直言:“你要不怀疑我是装病, 去医院问医生, 也不会被人直接打进医院。” “你这小兔崽子,你再说一遍试试?”姜云彻好看的桃花眼,冷冷的睨着他。 姜恒:“你这人就是大哥做久了,不能听真话,就算我不说,你也是被人打进医院的, 还是被电晕了进去 的!” 姜云彻勾起唇角,笑的像是眼镜王蛇在吐信子,温声细语道:“今晚回林城, 你要是不想回去,我就把你打晕了带回去。” 姜恒瞪大了双眼。 姜云彻继续道:“然后再给你灌点药,让你和你女朋友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 你的妙妙估计要伤心了。” 第66章 看见谁都想咬 姜恒一怔,旋即全身戒备:“你怎么知道妙妙?” 姜云彻被这个蠢弟弟气笑了。 他怎么知道的? 他可太知道了! 当初那个周妙的第一目标,是他。 嗜赌的父亲,生病的妈,不成器的弟弟,夜总会里卖身的她。 可怜,清纯,无辜,小楚楚buff叠满。 做生意这么多年,他还能被鹰啄了眼? 当时他告诉周妙:“我也是可怜人,家里有个生病的弟弟,这些年挣的钱都给他换心肝脾肺肾了,现在就差骨髓移植,不然你去跟我弟弟配个型?” 没想到,再次听说周妙,她就成了姜恒的女朋友。 姜云彻当时都被气无语了。 他让周妙去跟姜恒配型, 没想到她找到姜恒配了个对。 姜云彻本想当场拆穿周妙。 又怕姜恒的小身板吃不消。 一来二去拖到了现在。 姜恒不放心的眯眼盯着自家大哥,总觉得这人要使心眼子,警告道:“哥,我告诉你,你不准去找妙妙,不然我就在网上发你果照!” 姜云彻:“……”他最近在生智齿,总觉得看见谁都想咬一口。 高大的身子缓缓站起,在姜恒面前投下一处暗影。 姜恒缩了缩脖子,下意识觉得姜云彻要打他。 下意识的感觉挺准的。 姜恒脖子一歪,眼前陷入了黑暗。 “小东西!治不了你我打死你!”姜云彻磨牙。 许肆当日下午就接到了许世勋的电话。 回许家住这件事许世勋曾说过不止一次。 只是这一次,让他带着杭时回许家住。 许肆敏锐的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许世勋人情淡薄,不是会收留师兄孤女的人。 如果真要收留,杭时父亲去世这么多年,为什么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收留? 杭时和许世勋之间,好像有些他不知道的秘密。 他站在窗边,点了根烟,视线飘远。 从杭时性情大变开始,身边的一切都在发生着改变。 现在就连许世勋,也掺和了进来。 他不想怀疑杭时,可种种迹象 都表明,杭时有问题。 烟雾飘散,他垂眸看着已经冒出新芽的绿植,眸光复杂。 杭时哼着小曲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烟味。 她撇撇嘴,烟囱精好像是刑警的标配。 刚想回到自己工作位吃干脆面,便见许肆朝自己招手。 杭时走过去。 便听他略带沙哑的嗓音问道:“我父亲来电话,让你和我回许宅住。” 杭时故作满脸惊讶,外加星星眼,附赠一个0型嘴:“许伯伯真好!” 许肆摁灭烟头:“表情太假,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杭时收起浮夸表情:“母鸡啊!那是你爹,不是我爹,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许肆斜眼看她:“你每次撒谎,其实我都能看出来。” 杭时:“……” 许肆:“我是三级警督。” 杭时:“……” 不是。 他看出来就看出来呗,为什么要说出来? 怪尴尬的勒。 杭时:“你几级也不影响你看错人,我是个诚实守信的人,不用押金都能租借小黄车充电宝和轮椅。” 第67章 男大三十抱江山 说罢, 杭时凑近他,笑容邪肆:“可以帮你租轮椅哦!” 许肆深汲气,再汲气。 更加不明白,许世勋为什么要杭时住进许宅。 是不是觉得许昊天没把他气死,想找个级别高些的让自己晚年生活圆满? “杭时,我希望你能对我坦白。”许肆循循善诱。 杭时根本不上当,回答的直白了当:“你只要知道,我不是看上你父亲了就行。” 许肆无语。 杭时自顾自继续道:“你把心放在肚子里揣好,我不是你小妈, 喜欢老人味,虽说男大三抱金砖,男大三十抱江山,但我还是比较喜欢185的腹肌男大。” 杭时的逆天发言落下。 办公室正在办公的警员齐齐像是被点了定穴。 沉默的声音,震耳欲聋。 许肆以为自己会训斥杭时一通,正一正办公室风气。 令他无法接受的是,杭时话音刚落,他脑子里冒出来的竟然是。 嗯,自己189。 嗯,有腹肌。 嗯,就是工作多年,不是男大了。 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许肆冷下了脸,训斥小朋友般低吼:“回去工作!” 杭时:“???” 看他一眼。 朝自己工位方向转身。 再看他一眼。 总觉得这人脑子有毛病。 众人在许肆的低吼声中回神。 假装很努力的在工作。 “查到了!”林非喊了一嗓子,拉回众人思绪。 “死者名张媛,31岁,徽城人,在徽城市区一家板材厂工作。” 众人当即收回八卦脑,严肃起来。 许肆拎起椅背外套:“杭时赵大鹏跟我走,林非把具体地址发给我。” 杭时望了望外面开始放晴的天。 阴天后放晴的天,闷热难受。 虽说出外勤没痔疮。 她一个法医,没有尸体的情况下,是真的不想出外勤。 “我可以先回家收拾东西吗?”杭时几近温柔的问道。 满心满眼都是讨饶。 许肆心软了软,面色松动,回答的斩钉截铁:“不行。” 杭时:“……”那个啥,他奶奶有几条腿来着? 二人一问一答往外走。 办公室上空弥漫着众人的浮想联翩。 江阳河上游一百多公里,就是徽城。 这一百多公里,极有可能是死者的死亡之路。 有人在徽城, 将死者全身切开创口,放进树筒里,一路往下,在江阳河上被人发现。 可惜,如果沿途有人发现的话,死者兴许还有救。 许肆开车, 按照导航方向一路朝徽城而去。 “前方进入匝道,请小心驾驶,注意左侧方来车!” 导航冰冷的声音,像是催眠魔音。 杭时坐在副驾驶上摇摇欲睡。 赵大鹏坐在后座,这一幕,让他想到了杭时被电的那一天。 车厢静谧,他起了个话头。 “那个,杭法医,我听说被雷劈过以后,脑子会不正常,被电过的脑子也会不正常吗?” 杭时面露微笑,声音带着懒散:“大鹏,你想说什么就直说,这里又没外人。” 赵大鹏憨憨一笑,既然杭法医都这样说了,他就不客气了。 “那个,我是想说,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不正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正常的?当时被电的时候,你头疼了吗?” 第68章 鬼打墙 杭时单臂搁在车窗沿,从中央镜中盯着赵大鹏黑红的脸,笑了:“人还是刚认识的时候好,虚伪又礼貌,大鹏, 你是消消乐玩多了吗?问问题都是三连问?” 赵大鹏求知若渴的眼神熄灭了,嘟囔道:“不是你让我问的么。” 杭时打了个哈欠:“睡觉吧,我现在不让你问了。” 赵大鹏:“……” 等杭时一觉睡醒, 徽城已经到了。 由于事先通知了徽城警方,当地派了名实习警员来陪他们做死者背调。 一行人先是到了死者丈夫家里。 鸡鸣村地形奇特,被群山环绕,没有发展空间,这些年周边都发展起来了,唯有这地儿还鸟不拉屎。 家里空无一人,院子里生满凌乱的杂草。 墙头倒了半边。 通过问询邻居得知,张媛和其丈夫育有一个儿子,两个人带着孩子在市里工作,男方父母也去了市里给他们带孩子,好多年没有回来。 死者和现任丈夫是工作时认识的, 当时家里人都不同意。 奈何家里人拗不过两个孩子,也就随他们去了。 至今也只领了证,并未举办婚礼。 二人育有三岁大的男孩。 半年前,男方出轨,死者便带着孩子一起生活。 后来男方用其母亲癌症,想见孙子最后一面将孩子带走。 最近好像才商榷好,抚养权归男方所有。 不成想, 人这就没了。 “都是孽啊,俺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鸡鸣村不欢迎外人,你们还是早点离开吧。” “为什么不欢迎外人?”杭时觉得奇怪:“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们村又不是谁家的后花园,我们来也不需要你们欢迎啊?” 邻居浑浊的老眼扫了扫杭时:“你这小丫头一看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随你们吧,你们想作死,老汉也不拦着,哼!” 双开木门,在杭时面前“嘭”的关上。 杭时被吓得一哆嗦。 暗骂一声:有病!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许肆决定先去男方的工作地查看,不管人是谁杀的,男方都有必要到场。 杭时总觉得刚才那个大叔怪怪的,站在车前环视鸡鸣村。 狗叫声,鸡叫声,打孩子的哭骂声萦绕在村子上空。 她一屁股坐回车里,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没想到,途径鸡鸣村路边的一片坟地时,身为警察的他们会遇到了鬼打墙。 赵大鹏整个人吓得缩在后座。 屁股底下好似阴风阵阵,就连汽车破风的声音都像是恶鬼在嘶吼。 徽市的警员坐在赵大鹏身边,虽然身躯不颤,面色却透着诡异的白:“这条路我们以前也走过,从来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赵大鹏颤着声:“可是,那座坟头,我们已经路过第三回了。” “你你你,你是不是记错了?”强壮镇定的警员被赵大鹏传染,心颤手抖,话都说不利索。 他虽然是警察, 为正义而生。 可正义,也怕鬼啊! 赵大鹏一把抓住小警员的胳膊。 小警员被赵大鹏吓得心头猛颤,二人下意识的抱在一起。 “那是座新坟,”杭时眯眼看着那座坟再次出现:“坟头压着红纸,许队,我觉得我们应该停下去看看。” 第69章 红纸压魂 这是他们路过那座新坟的第三趟。 车灯刺眼的光,将前面的路,照的白惨惨的。 许肆没有下车, 而是打开了导航。 人在标志物缺失或者重复时,会出现在某地循环的状况,一般发生在夜晚视线不良的情况下。 俗称,鬼打墙。 导航普及以后,很少听闻有人遇见鬼打墙。 导航冰冷的声音,在汽车里传出来。 “前方200米左转。” “左转。” “掉头。” “前方十米处掉头。” “您已偏离路线,正在为您重新规划。” “前方200米左转。” “左转。” “掉头。” “您已偏离路线,正在为您重新规划。” “您已偏离路线,正在为您重新规划。” “您已偏离路线,正在为您重新规划。” “……” 冰冷的声音,敲击在三人心头。 只有杭时淡定的坐着。 目视前方,满脸冰冷。 “许许许队,那座坟……” 没错,那座坟又出现了。 新坟不大, 压着红纸。 杭时不想在这种时候吓唬他们。 可按照许肆的尿性,他一直再这样转圈,也不是办法。 杭时声音凉凉的在车厢里回响:“有些地方的人认为,红色可以抵御阴气,尤其是死者非正常死亡的情况下。” 此言一出,赵大鹏和小警员抱的更紧了。 许肆眉心紧拧,拉起手刹。 虽然怀疑是磁场原因,可他们现在确实走不出去。 与其在这里转圈,不如下车去看看。 赵大鹏和小警员见二人下车, 互相对视一眼。 小警员慢慢松开了赵大鹏:“那个,我也想下去看看。” 人在极度恐慌之下,会害怕密闭的环境。 如果真有鬼,他可不想被困在车里惨叫。 赵大鹏眼瞅着小警员跨下车,他琢磨了一下,咬了咬牙,也跟着下了车。 坟头很新,土上还带着湿气。 杭时围着坟头转了一圈:“奇怪,怎么没有贡品?” 赵大鹏狐疑开口:“杭法医,你饿了?” 说完,他肚子先是“咕噜”两声。 杭时白他一眼:“没有贡品,没有烧纸的痕迹,也没有鞭炮碎屑,证明坟里的人,是被匆匆掩埋的。” 这种情况,很奇怪。 如果人是正常死亡, 应该好好操办葬礼。 如果被人杀害身亡, 不会给死者大张旗鼓立坟。 赵大鹏下意识的又想去抱小警员。 小警员却勇敢了一回:“我听说,这边有风俗,孩童死后,不能大张旗鼓的办。” 杭时还是觉得不对劲:“祭品呢?祭品都不给,买路钱也没给,反而在坟头压了张红纸。” 红纸压魂,不给买路钱,这是不想让坟头里的人上路,想将其困死在这里。 顺着这个思路,杭时弯腰捻起坟边的湿土,放在手心搓了搓。 “呵,”她嘴角扬起又冷又淡的笑:“土里混了朱砂粉。” 结果不言而喻,有人给死者立了坟,却将死者画地为牢,困在此地。 一般魂魄没有实体,除非冤屈非常大的死者,未经火化,喉咙里含着一口怨气。 死后,那口怨气便是最后的法宝。 死者用那口怨气,制造了鬼打墙, 将她留住。 第70章 刨坟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赵大鹏慌得一批,朱砂啊,玄学那派的东西都出来了,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真的撞见了鬼? 许肆掏出手机:“我来通知有关部门。” 杭时目光笔直的看向他:“你准备通知哪个部门?” 许肆怔住。 杭时红唇翕张,笑的令在场之人心头发毛:“别忘了, 我父亲就是算命先生。” 许肆拧眉,声音冷沉:“你准备怎么做?” 杭时无所谓的笑笑,面色却阴沉的可怖:“我准备……刨坟!” 赵大鹏:“……” 小警员:“……” 半夜三更,刨人家坟,这事儿没有三十年的脑血栓干不出来吧。 万一被人家家人发现了,小则放狗咬人,大则就是坐牢警告啊。 杭时扫他们一眼。 世人就是迂腐,不懂变通:“我是法医,即便已经下葬的尸体,只要存疑都归我管。” 赵大鹏吞了口口水:“万一,遗体是自然死亡呢?” 杭时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一眼:“这里四下无人,我们再给埋上就是了。” 赵大鹏:“……”天空飘来两个大大的‘服气’。 他眼神瞄向许肆,本以为许肆会制止杭时,没想到许肆直接转身朝汽车方向而去:“后备箱里有铁锹。” 赵大鹏:完了完了,许队被杭法医传染了,不正常了。 赵大鹏用胳膊肘碰了碰小警员:“诶,你看许队正常吗?” 小警员看他一眼:“我觉得杭法医和许队说的都对,不正常的好像是你。” 赵大鹏嘴角微抽,办公室文化,他悟了。 许肆直接将车开了过来,车灯正对着新坟。 从后备箱里拿出铁锹,二话不说就开始挖坟。 新坟泥土松软,一铁锹下去,塌下去半边。 赵大鹏看着许肆忙碌,摸了摸鼻子,上去用手刨。 甚至还挑衅般看了小警员一眼:办公室文化,俺也会,你接不接? 小警员:emmmmmm 在三人的努力下, 坟头很快被移平。 露出了漆黑木棺。 一股只有杭时能看见的黑气从棺材冲出。 那是尸体的喉头怨。 古时尸体大多不火化, 惨死之人若是有滔天的冤屈,死后喉头怨气久久不散,就会变成僵尸。 这具尸体,如果不是今日遇见了她。 被朱砂困住,虽让其无法冲出棺椁,时间久了, 这片天地会受其影响。 小则鬼打墙被困一宿,大则甚至会成为旱魃,导致此地大旱。 黑气勾起了杭时的好奇心。 她倒要看看,这具尸体到底有多深的怨恨,能超脱维度, 凝聚怨气。 许肆警服上全是土,他丝毫不顾,用铁锨顺着棺椁缝隙慢慢撬。 “那个,”赵大鹏还是觉得今晚这事儿干的不道德:“咱们真要这样做?” 如果被人发现。 他已经猜到明天的当地新闻会怎么写了。 【爆爆爆~江阳警局三名警员连夜刨坟!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心理的变态~】 【惊惊惊!警察深夜刨坟为哪般?我们一起来采访警员赵大鹏!】 【视频】 第71章 死了,埋了,再生 赵大鹏被自己的脑补逼的一阵抓耳挠腮。 崩溃的龇牙咧嘴。 “嘎吱”一声。 许肆打开了棺盖。 赵大鹏下意识的, 想要逃。 又发现,早已上了贼船,逃无可逃。 心底深处,产生了强烈好奇的割裂感。 他鬼鬼祟祟探头去看。 杭时也拧眉看向棺内。 孩童瘦小的身子躺在宽阔的棺内。 身上的衣物还是死前穿的,灰色的长袖,黑色的长裤,遍布脏污。 稚嫩的脸上,满是指甲掐痕和晒斑。 眼窝下条条皲裂,那是长期哭,没有人给擦眼泪,浸渍而出的裂痕。 暴露在外的皮肤上,遍布青紫色的殴打痕迹。 “男性,年龄约三岁,从体表观察, 死前遭受过虐待。”杭时的声音,在棺材上空响起。 像是孩童借助她的口,在控诉自己死前的遭遇。 杭时没说的是,根据死者的怨气判断,死者被虐杀的可能性很大。 且是长期的,精神和身体的双重虐待,才会让死者死后产生如此大的怨气。 “这谁这么恶毒?”赵大鹏人高马大,特别喜欢小朋友。 看到这样的尸体,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为之一恸,恨的咬牙。 “尸体存疑,带回局里进行尸检。”许肆丢下铁锹,不假思索的弯腰,将孩子从棺椁里抱了出来。 孩子的尸体,已经完成了尸僵过程, 抱在怀里软绵绵的,隐约有股臭味。 “你们是什么人?”一声暴喝在坑外响起。 众人齐齐抬头看去。 手电筒的光亮在许肆脸上滑动。 “大半夜的刨坟!你们不怕天打雷劈?” 一群人由村干部领头,将此地围了起来。 他们手上拿着棍子,铁锹,手电。 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一个小个子,在村干部跟前谄媚:“我就说有辆车停在这里挖东西吧,书记你看,他们把老崔家娃给刨出来了!” 杭时和许肆对视一眼。 尸源这不就确定了么? “你们是警察?”村书记见识多,书读的多,说话时多了几分谨慎:“警察怎么会来刨坟?你们有办案手续吗?” 许肆紧了紧怀里的孩子:“没有。” “没有手续,你们大半夜的刨坟?”村书记觉得不可思议。 小个子见缝插针:“他们是不是假的警察?” 杭时冷笑一声:“对啊对啊,我们是假警,你们赶快报警, 让真警察来抓我们啊!” “报什么警!”村书记眸光微闪,拢了拢身上的老旧的西服外套:“把尸体放下,我们就不追究了,你们赶紧走吧。” “不行,”许肆回答的斩钉截铁:“我现在怀疑这孩子是被人虐待导致死亡,这具尸体必须带回局里进行尸检。” 周围有村民开始窃窃私语。 “三岁小孩而已,死了就埋了,还要尸检?” “是啊,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又不是大人,老刘家孩子溺死了,不也是挖坑埋了?” 杭时没想到,这个年代,竟然还有人生活的如此闭塞。 在他们的眼里,小孩是没有人权的。 死了,埋了,再生。 第72章 法宝 村书记默了默,面露难色:“入乡随俗,我不管你们是真警还是假警,把孩子放下,离开吧。” 许肆望着村支书,冰冷的眼里浮动着浓重的质疑:“入乡随俗?支书也觉得这个孩子的死,不需要报警?” 村支书表情带着不耐烦:“这件事闹起来,谁都不得好,你们按照我说的做,对大家都好。” “对孩子也好吗?”许肆咄咄相逼,冷眼凝视他。 村支书烦躁的大手一挥:“如果你们不走,我也保不了你们。” 人群里,有人扛出了猎枪。 那是以前老村长留下的。 许肆轻笑一声,冷冷淡淡的笑,在暗夜里,凉沁入骨:“禁枪这么多年了,你们村竟然还藏着猎枪, 你这个支书,是到头了。” 这把枪就是这村的底气。 一直在大队部保管。 村上有人犯了错,屡教不改之下, 村支书就会请出枪。 十里八村,没有人敢招惹他们村。 这是他们村的法宝,也是他们村的底气。 “书记,不要跟他啰嗦了,让他把孩子放下!”那人持枪瞄准许肆。 许肆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俊挺的身姿,像一位年轻的父亲。 更像是老鹰展翅护着幼崽:“这个孩子死的有冤,必须经刑警队彻查!害了这个孩子的人,理应得到应有的惩罚!” 他的话,掷地有声。 面对猎枪, 丝毫不惧。 老式猎枪装的都是霰弹。 这么近的距离,对方一旦开枪,许肆的脑袋就会开花。 可他丝毫不惧,视线凌厉,尽管怀里的是具尸体,却被他小心翼翼的护着。 一直以来,许肆的履历,在杭时眼里,只存于纸上。 这是杭时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 保卫祖国多年的人,在刑警队追缉犯人多年的刑警队长, 面对宵小时,身上释放出来的杀意和士气。 持枪的村民,手不争气的有些哆嗦,握着枪的手心被冷汗濡湿。 这个人身上释放出来的压力,太吓人了。 让人毫不怀疑,他杀过人。 “书记,怎么办?开不开枪?”他紧了紧手心。 村支书也明白面前的这个人,可能是真的警察。 他不由的想, 用什么办法,能将这四人的命留在这里。 枪杀肯定是不现实的。 被上面知道,整个村子怕是都要被清剿。 他眸光微闪:“把人绑了,带回去!” “好!”有村民上前扯许肆的手臂,看到他怀里的孩子,又侧头问道:“这个小东西怎么办?” 村支书拧眉:“他想要,就让他抱着吧。” 等到明天天亮, 他将伪造一场完美的汽车失控坠河事故。 刚好可以将这个小东西的尸体,一起处理了。 许肆眼角余光看到有人去拉扯杭时。 他眸光闪过一抹厉色:“住手,我们自己走。” 杭时瞥许肆一眼。 默默的跟在许肆身后。 赵大鹏更是窝囊的双手攥拳,骨节发出声声脆响。 有人上前将四人的手机缴走。 用枪逼着他们回了村子,关进了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内。 “你为什么不开枪?”杭时见人走远,压低声音问道。 第73章 虐杀 身为刑警队长, 许肆出任务随身可携带枪支。 对方只有一把猎枪,准头比起许肆来,更是天差地别。 村民虽多,有赵大鹏,有她,还有那名小警员,闯出去是有很大希望的。 杭时不明白,为什么许肆会束手就擒。 如今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赵大鹏和小警员齐齐看向许肆。 这个问题,他们也想知道。 许肆环顾四周。 密闭的房间,只有一张铺着凉席的床,头顶悬挂着昏黄色25瓦老式灯泡,将房间里的一切照的影影绰绰。 他将孩子的尸体放在凉席上,面色阴沉,声音低了几分:“如果发生火拼,情况便会不可控,况且……” 他转身回头,望着墙壁上深壑的抓痕:“我想多了解了解这个村子。” 杭时顺着许肆的视线,也看到了墙上的抓痕。 这是一间专门用来囚禁的密室。 不止囚禁过人类,墙角处还有不知名的野兽粪便。 持枪,囚禁,虐杀。 这个村子,有点意思。 她吊儿郎当的耸耸肩,“这样的地方,看来是有自己的律法制度了,全杀了不就行了?” 许肆觉得杭时疯的更厉害了:“做刑警,不能以偏概全,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 杭时细想,觉得许肆的话有几分道理:“那现在呢?我们扒着门缝喊救命?” 当时不逃,现在想要离开这里,可就难了。 许肆摘下手表,整个人淡定的好似能湮灭所有浮躁。 他在杭时的眼皮子底下,将手表拆了,重新组装。 杭时:“……” 震惊,想要。 这是什么高科技手表,竟然能变成一个小型带天线的通信装备。 他捯饬了几下,手表开始亮起蓝色的指示灯 。 四周一片寂静, 只剩手表发出的滴滴声。 “你这个也是在局里领的吗?需要什么手续,我也想领一个。”杭时就差把贪婪两个字挂在脸上了。 许肆头也没抬,捯饬完通信装备,又将其拆了,恢复成手表戴在手腕上:“部队的。” 杭时:“……”好牛。 这么一比,地府好像在这些方面,落后了呢。 酆都只顾着谈恋爱,不知道发展地府经济。 杭时琢磨着,等回去的时候,抓一个科学家回去。 将人间的科技,带进地府。 “杭法医,你在想什么呢,”赵大鹏凑了过来:“怎么感觉你像是要送谁下地狱?” 杭时歪头看他一眼:“大鹏说的真对,我正琢磨着怎么送你下地狱呢,十八层的够不够?” 赵大鹏:“……”杭时一笑,生死难料。 她最近简直是太反差了。 笑着时说的话,都是骂人的。 不笑时,就是在心里骂人。 她是不是有了厌世情绪? 听说脑子有病的人,分两种。 抑郁的人,会想嘎腕。 躁郁的人,会想嘎别人的腕。 赵大鹏已经给杭时确诊了——躁郁症晚期。 许肆收好手表,站起身交代:“你们在这等着,我出去摸一摸这个村子的底。” 第74章 让那几个警察消失 许肆拔出腰间配枪,眸光闪过一抹阴厉, 冷静安排:“杭法医,你跟我一起去,大鹏和这位警官在这里等支援来了对接!” 杭时真挚发问:“为什么不是我在这里对接?” 许肆走到门边,顺着门缝捯饬锁头:“我怕你语出惊人丢了刑警队的脸。” 他没说的是,杭时的情绪太不稳定, 一言不合就犯病,带在身边比较稳妥。 杭时嘴角微抽,望着已经被他打开的门,磨了磨牙。 锁头撤掉,许肆顺着门缝环视。 这些人对自己建的牢房很有信心,锁上门以后,就各回各家, 各找各妈去了。 毛月亮高悬于天边,将村子的一切照的如梦似幻。 而此地的人情,却和月亮一样冷。 “跟好我。”许肆扯了一把杭时,带着她隐入了黑暗。 此时的村支书家里,灯火通明。 堂屋坐着村上的两名大老支,水磨石地面堆满了烟头。 茶几桌上放着石榴叶泡的茶。 其中一名胖老支踩灭烟头,眉毛竖起:“你说那几个是真警察?” 村支书皱起了满脸褶子:“看样子,假不了。” 瘦老支沉稳些,喝了口茶水,思忖着道:“如果是真的警察,更不能放他们走了。” 村支书双手交叉,搁在膝盖上:“我也是这样想的,目前不知道他们查到了多少,不管查到多少,留下他们才是最稳妥的。” “都怪老崔家那个不孝子!给咱们惹了那么大的祸!他有本事这辈子都别回村!”胖老支一拍大腿,烦躁的又点了根烟。 “当初……”瘦老支睃了他一眼:“不是你同意让老崔家把娃儿落葬?” “你几个意思?”胖老支猛地站起来:“把事儿往我身上推是吧!当初你也是同意了的!” 瘦老支陷入了沉思。 村里习俗,未婚嫁少女,未成年孩童,去世后只能找张凉席裹了,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不得入祖坟,白幡不可挂家门。 老崔家当时找到他们,感情牌打的响,两条烟买的也不孬。 他们这才让他把孩子落葬。 没想到会招来警察。 “那孩子的死,可能有些说道。”村支书叹口气:“事情已经成了这样,咱们现在最着急的是怎么让那几个警察消失。” 胖老支闻言,不服气的一屁股坐下,嘟囔:“什么说道,不就是被老崔家儿子找的那个女人打死的?死个孩子而已,不稀罕!” “书记的意思呢?”瘦老支浑浊的老眼,看向村支书。 村支书点燃支烟,深吸一口,呛的闷咳:“他们不是开车了么,咳咳,明天一早,把他们锁在车里,推进水库。” 想了想,他继续道:“中午的时候,咱们再组织人去捞,把证据都破坏了,不要等警察找来,咱们自己先报警。” 胖老支不解:“推进去就得了,咱们还捞什么?” 瘦老支扫他一眼,没吭声。 村支书解释道:“警察失踪,上面肯定要查,警察的车上都是有定位的, 咱们先下手为强,打着救人的名义,再把证据都销毁,稳妥些。” 第75章 加入我们 警方的保护性打捞,容易找到证据。 他们多带点村民,把现场破坏的干干净净,到时候,即便他们怀疑,也找不到任何证据。 胖老支想了想, 对村支书佩服的五体投地。 念过书的人心眼子就是多。 “那现在咱们怎么分工?”胖老支急不可耐,觉得那几个警察喘出来的气都是他的催命符。 村支书顺着窗口,望了望天色。 在看到窗外的人时,闷咳憋在心口,差点背过气去。 杭时大大方方,光明正大的站在窗外,偷听。 见村支书看来,友好的朝他挥挥手:“嗨~收你们来啦~” “她她她怎么跑出来了?”胖老支顺着村支书的视线看去,面色骤变。 胖支书:“逮住她!” 杭时:“抓住他!” 正准备行动的许肆:“……” 真好,又被当小狗命令了。 念头一闪而逝,许肆已经擒住了村支书,手腕翻转,杭时只看到手铐的金属光泽闪了闪。 村支书已经被他反手拷住。 “帅!”窗外的杭时,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这家伙手铐玩的贼溜的。 许肆拧眉,眼见胖老支拎着板凳朝他冲来。 杭时:“打身后那个!把他也拷上!” 正准备行动的许肆,终是忍无可忍,钳住胖老支的同时,一个窝心脚踹在瘦老支身上。 “你闭嘴!”许肆赶在杭时开口前,低喝一声。 杭时刚刚张开的红唇,乖觉闭上。 瘦老支趴在地上, 掏出手机,危急时刻, 也不知有没有拨通, 便对着手机那头喊道:“放狼!快放狼!” 许肆再次抬脚朝他踹去。 手机飞到墙上,四分五裂。 瘦老支手腕耷拉下来,疼的他满眼猩红,龇着黄牙咬牙切齿对许肆道:“你们跑不了了!杀了我你们也不跑不了!”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一阵阵狼嚎,响彻夜空。 杭时隔着窗户和许肆对视一眼。 终于知道那间牢房里曾经关着的野兽是什么了。 这些人私藏枪支,豢养狼群。 他们守着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许肆又是一脚踹在瘦老支的脸上。 枯黄干瘪的脸颊,被许肆踹到变形,满嘴的鲜血和着黏涎, 顺着错位的牙龈板拉着丝往下流。 瘦老支是个狠角色,这种时候,竟然朝着许肆诡异的笑了。 喉咙里发出“嗬嗬”声,像是含着口水说道:“狼……会把你们撕碎的……你们别想逃出去……” 村支书眼见事态败露,毕竟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知道即便是将几人撕碎了,他们也落不到好下场。 他眸光微闪,强迫淡定的跟许肆谈判:“其实,你们可以加入我们,我可以跟你保证, 你们后半辈子,甚至你们的子孙,衣食无忧!” 富贵险中求。 这件事处理得当,不仅不是阻力,反而是助力。 这些年,他们一直想渗入公安系统, 奈何没有人脉。 眼下,不就有了? 村支书颤颤微笑:“鸡鸣村有个大生意,我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我相信我们合作,能让生意更上一层楼!” 许肆低头看着村支书,眉眼格外幽深,高大寡淡的身影,笼罩在村支书头顶。 第76章 收留 他双眼极冷的看着村支书,却说出了一句循循善诱的话:“什么生意?挣得少的,我不干。” 杭时想送给月亮一个白眼。 就许肆这一身正气,天冷都不用穿秋裤的人,地上的小祭品竟然还想着拉他下水。 刚才还只是个死,现在多了个字,惨死。 村支书一看有门,松了松肩膀:“我们村以前叫光棍村,这个村不发展,憋死猫的地儿,也没人愿意嫁进来,村里的女娃娃都想着嫁出去,久而久之,我们这光棍汉子越来越多。” 杭时站在窗外,四周一片安静,偶有两声虫鸣,似在附和村支书的讲述。 杭时的心也跟着一沉再沉。 “自从俺们这个村,变成光棍村以后,家家户户都变成了老大难。 后来,王二娃子外出打工捡回个疯婆娘,人虽然是疯的,子宫是好的,阴道也是可以用的。 疯婆娘还给王二娃子生了个大胖小子,没花一分彩礼,不挑食,还能下地干活,任打任骂不还嘴,这种婆娘,现在花钱都找不着!” “后来呢,”许肆问道:“我只关心钱怎么挣!” “后来那些没有婆娘的家里头,都到外面晃悠,专门找那些离家出走的,疯的癫的傻子。” 杭时抬头看向头顶的月光,看吧,这就是人间。 事情从王二娃子家开始,也从王二娃子家开始转变。 被“收留”的那个女人,接二连三的给王二娃子生了好几个儿子,王二娃子家养不起了,便将孩子卖出去。 “男娃二万八,女娃八千八,这比种地上班来钱都快啊,那些残的缺的,生下来掐死就行,只要婆娘在,就可以一直生!” “你是村支书,不明白这样是违法的吗?”许肆声音淬了冰,刮骨刀般刮向村支书。 他缩了缩脖子,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警察,怕是不会跟他合作了。 可眼下,这是唯一的办法。 只要能游说动他,以后村子男人只要爽一爽,就可以走上发家致富的康庄大道。 “我刚来到这里时,发现家家户户都有个傻子婆娘,也觉得奇怪,后来发现,这事儿油水多啊,况且……” 他快速睃一眼许肆:“那些疯婆娘,是对社会无用之人,我们给她吃喝, 养她们到老,也算是为社会做贡献了!” 杭时简直是大开眼界。 这是赤裸裸的美化犯罪。 犯罪就是犯罪。 任何违背妇女意愿的属于强。 任何和没有主观思想的女性发生关系的,都属于强。 “收留”“给吃给喝”。 多么讽刺的词语啊。 杭时弯腰捡起个砖头,对着窗户里面瞄了瞄。 正所谓,路面不平一砖头,她咬紧牙关,用力一掷。 砖头砸碎了玻璃,直直的冲着村支书的面门而去。 不知是不是杭时的错觉,她看到向来大公无私的许肆队长,微微错了个身。 “砰”的一声闷响。 村支书大门牙齐齐脱落,鼻子凹陷,血流如瀑。 狼嚎声,也在此时,在院门外响起。 第77章 喂的都是人肉 瘦支书不知什么时候爬进了茶几底下。 茶几本就不高,他缩在里面像是缩进了龟壳。 被许肆拷住的胖老支也开始挣扎顾涌:“你们死定了!这是我们专门训练的狼,疯婆娘不听话咬人,跟狼关一宿都乖乖的!” 杭时眸中厉色更甚。 女人,在这些人眼里根本就不是人,只是行走的子宫。 孩子在这些人眼里,更是没有人权,可以随意变卖,掐死。 她以为自己活的够久,见识够广。 头一次发现,人间不知何时,变得比地狱还可怕。 不久的将来,酆都吓唬恶鬼都不需要用十八层地狱了。 【不听话,送你去人间吃苦!】 【不知悔改,打入人间!】 【什么?畜生道?你不配!去人道投胎!】 恶鬼都能吓出鬼尿。 杭时感叹的这会儿功夫。 许肆已经将三人拷好,扯起杭时就往外走。 如果只是一头狼,他可以应付。 刚才听声音,不下于十头。 他怕是无法护杭时周全。 万一到时被狼叼走了,他无法跟队里交代。 “那个,”杭时被许肆强迫往前迈步:“你没觉得咱们逃不出去了吗?” 从院门口最初的那声狼嚎开始,狼王就在布阵。 四周不时响起回应狼王的低吼。 她们已经被包围了。 许肆眼神沉了沉,面色阴寒森森,四下环视,扯着杭时寻了一处墙角。 他立在杭时身前,将杭时保护在墙角的三角区内。 标准的持枪打靶姿势,肩宽腰窄,精神高度集中之下, 整个人充满了力量感。 杭时靠墙而立。 暗自叹息。 怀念法术。 不过……这种被人护着的感觉,多久没有了? 人活的久了,心底会滋生佛性。 清心寡欲,无相无色,回归本真。 来人间之前,世界在杭时的眼里,就是旷野。 而她,像是一头麋鹿,在旷野自在奔驰。 自从来了人间,她发现自己逐渐沾染了人类习性。 先是贪吃。 现在又开始……有些好色了呢。 一头狼高高跃起,站在门垛上,绿油油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许肆方位。 “哇偶,”杭时朝那个方向扫了一眼:“许队,咱们遇见的是饿狼呢!” 从杭时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门垛上的狼干瘪的腹部。 “这些狼,是用人肉喂出来的。”许肆紧了紧手枪:“如果打起来,你什么都不要管,自己逃命就行!” 从狼嗜人的状态来看,这些狼平时估计见不着荤腥。 每次开荤,喂的都是人肉。 而那些人肉是什么人的, 可想而知。 这个村子,不该存在了…… “我要是跑了,会不会被队里辞退?”杭时皱眉思考。 她怕到时候命保住了,因为临阵脱逃,丢了工作。 她的任务还要借助这个身份呢。 许肆觉得,杭时许是又犯病了。 生死关头,她惦记的竟然是自己的工作。 “不会,”他已经被杭时的病磨平了性子:“你是法医,不是行动组的,还是女性,队里不会为难你。” “那就好。”杭时抚了抚胸口,安心了。 旋即。 她上下打量许肆,这副皮囊还挺得她心的。 就这么丢了,可惜了。 第78章 老娘是雌的 没法。 她是个有责任感,对待工作认真的孟婆。 不能因为这副皮囊,阻碍酆都交给她的工作。 “你在想什么?”许肆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危机感比前面的狼还要甚。 杭时扯了扯嘴角,尬笑两声:“没有没有,我在想,你好大伟,啊不对,伟大!” 许肆觉得, 把杭时带在身边,有时候真的挺想报警的。 身后,杭时捅了捅他的背心:“愣着干嘛,狼下来了,上!” 许肆:“……”110怕是不管他的事,得打120。 这头狼明显是狼王,身长站起来足有一人高。 全身灰黄色的毛发根根奓立,幽绿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许肆的一举一动,步步紧逼。 杭时好心的在他背后科普:“自然界中,雄性往往具备攻击性,你不用管我,你是雄的,它肯定先攻击你!” “你闭嘴!”许肆脑仁被她吵的突突直跳。 挺文静个姑娘,怎么就长了一张嘴? 杭时“吧唧”闭上了嘴。 但还是没忍住,再次捅了捅许肆,闭着嘴道:“上,先哈手唔强。” 许肆:“……”一个健步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杭时身前顿时一空。 有种安全感叫许肆站在你身前。 许肆像是一堵坚固钢板墙。 没了这堵墙,杭时一时有些不适应。 许肆一边调整最佳射击角度一边开枪。 “砰砰砰”的枪声响彻云霄。 狼王出动,伏击在四面八方的狼都从墙头跳了进来。 它们以包围之势,将杭时和许肆牢牢困住。 不知多久没有进食,个个嘴角流涎,贪婪的眼神,死死盯着二人。 像是盯两块肉香四溢的五花肉。 “许队!我逃不掉了!”杭时喊了一嗓子,朝许肆跑去。 许肆眉头微蹙。 女生就是女生,虽然杭时是法医,面对狼群,还是吓的往他这里扑。 下一刻。 杭时一把搂住许肆的腰:“你能不能把你的枪给我啊,没有枪我逃不出去!” 许肆:“……”此时此刻,这是人说的话? 这女人就差让他以身饲狼她好逃了。 战友情,碎成渣,洒一地,捡都捡不起来。 “杭法医,”许肆深吸一口气,试图掰开腰间的手,发现她的手在他腹部交叉绞成死结,他服气道:“我觉得你的狼性,比狼王还足。” 说话间。 “砰” 又是一声枪响。 许肆一枪结果了一头狼。 狼王看见同伴被杀,绿油油的眸子,凶光乍现,一个飞扑,朝许肆扑了过来。 杭时下意识松手往后退。 许肆抬脚踹在狼王胸口,枪口瞄准狼王脑袋。 一声枪响过后,狼王的耳朵少了一只。 “好家伙,怪不得能当狼王, 聪明啊!”杭时感叹。 它竟然知道躲枪子。 此时,一头伺机多时的狼,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杭时扑了过来。 “靠!老娘是雌的!”杭时大喝一声。 那头狼却在即将靠近杭时时,猛地刹住。 幽绿的眸子,盯着杭时,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矮着身子,步步后退。 第79章 狼有理 杭时感到纳闷。 回头看一眼,身后只有和狼王缠斗的许肆。 这头狼,在怕什么? 她试探性的往前迈一步。 狼夹起尾巴,后退一步。 杭时:“……”大步往前走。 狼见此,垂下幽绿的眸子,“吱”了一声,掉头就跑。 跟被鬼追似的。 她忽然顿悟了。 狼和狗一样, 都是有灵性的动物。 它们能觉察到杭时体内的孟婆魂魄。 这才会被吓到连连后退。 想通了这点,杭时扭头就去救许肆。 狼王狡猾,不跟许肆正面对抗。 利用自己四条腿优势,左闪右躲,伺机进攻。 许肆耐力再强,也有被狼王遛累的时候。 子弹,也有耗光的时刻。 到时候,才是大举进攻的最好时机。 就在许肆思考怎么破局时,杭时忽然又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用食指戳了戳他的后背。 许肆忽然有种被前后夹击之感。 杭时:“让我来。” 许肆不解,黑眸警惕着狼王的同时,训斥:“别闹!” 杭时撇撇嘴,不信她是吧。 倏地。 她从许肆背后窜了出去,蹦到狼王面前,张牙舞爪:“有本事来咬姑奶奶!” 狼王身形一顿。 眯起嗜血的眸子,盯着杭时看了一会儿。 接下来,令许肆不敢置信的一幕出现了。 狼王忽然收起了脸上的凶狠,小心后退。 杭时朝着狼王方向, 又是一蹦。 狼王被吓得后退好几步,尾巴下意识夹了起来。 许肆:“……” 狼怕她? 狼为什么怕她? 狼怎么会怕她? 一连串三个问题,许肆把自己问住了。 而此时,杭时已经玩开了。 她像老鹰抓小鸡似的,将狼王撵的满院子跑。 狼王的身后,是十几头大大小小的狼,它们咬尾巴似的跟在狼王身后。 齐齐被杭时吓得瑟瑟发抖。 此时,大门被人从外面撞开。 一群持枪的武装军队冲了进来。 他们曾和许肆同属一个部队,许肆离开部队后还和他们保持着联系。 半夜三更,接到许肆发送的定位。 小队几乎没有停顿的乘直升机赶来。 和赵大鹏交接完后,才知道许肆发送定位的目的。 在听到枪响时,他们顺着枪声摸了过来。 可—— 谁能来告诉他们,眼前的这副景象,是什么鬼? 身穿警服的纤瘦小女警,满院子撵狼。 狼在她面前,化身胆小怯弱大狗狗,夹着尾巴四下奔逃。 她甚至还恶作剧的一蹦一跳,把狼王都快吓哭了。 甚至还有被吓尿的,边尿边逃。 纵使见多识广的他们,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 一行人缓缓收起了戒备的枪。 这事儿怎么看,都是狼有理。 画着迷彩的小队队长,凑到许肆面前,笑着捶了他一拳,朝着杭时的方向努努嘴:“哥们儿,怎么回事?” 许肆拧眉摇头。 杭时身上,又增加了一处不正常。 既然狼已经被吓成了狗,许肆略过不提:“主犯被我拷在房里,包围这个村子,一个人都不准放走,这件事必须慢慢清算。” 许肆的声音,像是寒冬腊月凛冽的风。 第80章 极尽恶之所行 军警本就一家亲,何况许肆曾是他们的队长。 一支小队,趁着夜色, 将鸡鸣村摸了一遍。 有人还在睡梦中,就被用扎带扎住了手脚。 有人想跑,挨了几下老实了,乖乖的让他们扎手扎脚。 小队越往里摸,心底越凉,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许肆会发火。 这里的每家每户都有猪圈。 猪圈里饲养的,不是猪,是一个个蓬头垢面,疯疯癫癫的女人。 猪圈比普通猪圈要高,只有一张床,带排水沟槽,用来冲水。 地上放着的碗筷结了一层厚厚的黑痂。 那是长期不洗导致的饭菜风干后,粘在碗边。 墙角一堆堆排泄物,蛆虫在里面蠕动。 露天的猪圈,臭气熏天。 夏天极热,冬天极寒。 这些女人被困在这样的地方,神智早已不清楚,甚至失去了反抗能力。 双眼空洞无神,行尸走肉般,没有灵魂。 他们甚至还抓到了一个正在猪圈行房的男人。 床上的女人,像是木偶般被他各种摆布,没有一丝人气。 除了呼吸,她甚至像是一具腐朽的尸体。 他们在这些女人身上,极尽恶之所行。 许肆那边, 小队刚走,赵大鹏磨磨蹭蹭从门外走进来。 瞥了一眼逗狼玩的杭时,吓得连忙收回视线,怕被画面咬到眼珠子。 “那个,许队,杭法医那边……”赵大鹏眼角余光示意杭时方向:“怎么办?” 许肆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杭时似是能觉察到他们所想。 开心的像个孩子似的朝他们挥手:“许队,你联系个动物园,我把它们先撵房里关起来!” “你还别说,杭法医人虽然古怪,还是挺聪明的!”赵大鹏笑嘻嘻的,接触到许肆冰冷的视线,乖乖的闭上了嘴。 许肆:“是比你聪明。” 赵大鹏:“……” 许肆:“刚才怎么不进来?” 赵大鹏:“……” 他能说,他堂堂行动组组员 ,刚才不是被罪犯吓到了,也不是被狼吓到了, 是被杭时吓到了吗? 那不就是母老虎本虎嘛! 狼王都被撵的跑出了火星子,秒变纯种哈士奇。 许肆扫一眼天边的朝霞,收起枪:“通知距离这里最近的派出所,让他们出警。” 想了想,补充道:“联系当地妇联。” 赵大鹏应了一声, 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许肆看着撵狼的杭时,眸光微眯。 来徽市只是因为树筒案,现在这个案子拖泥带水,竟然牵扯出了那么多人。 张媛之死和被虐杀的孩子,看来和这个村子脱不了干系。 杭时…… 他眸光闪过一抹复杂。 不知为何,内心深处,不想怀疑她。 可她身上的疑点,已经多到数不清。 好在,暂时没有发现她有害人的行为。 想起杭时的异常,他就想到了许世勋。 心头一阵烦躁。 掏出烟点燃,深吸一口。 复杂的目光,凝视着杭时的背影,吞云吐雾间,若有所思。 附近最近的派出所距离这里也要七八十公里,天色大亮时,一辆辆警车开进了鸡鸣村。 第81章 大案 警笛声响彻这片天空。 女人们被集结在一起,等待妇联的人解救安置。 她们看着一辆辆警车, 将那些日日夜夜折磨她们的男人押走。 面无表情的脸上,划过冰冷的泪。 内心深处渴望得到的救赎到来, 她们的灵魂却走丢了。 感受不到激动,感知不到温暖,只剩从头到脚无尽的麻木。 全村一百多名男性, 警车来了十几辆,发现不够,小警员还去镇上临时租了三辆昌河车。 这边还没拉完人,妇联那边的人已经到了。 小警员有些emo,看看人家,聪明的开了两辆大巴车。 他们所里可真是丢人啊。 妇联的领导是位年龄五十来岁的阿姨,上前跟许肆握手感谢, 表示这件事情,妇联一定会跟进到底。 并且为她们寻找家人。 杭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许肆逆光站着,忙了一夜,身上不见半丝疲态。 听见她的声音,侧头看来:“动物园的人也快到了 ,你要不要去车上歇歇?” 杭时想说她也不累,看了一眼逐渐爬起的大太阳,点点头,打了个哈欠,朝警车走去。 坐在车里开着空调,隔着车玻璃看着许肆忙碌的身影。 许肆不愧是刑警队的队长,行事讲究大局观,滴水不漏。 如果昨晚在坟边时, 他们就跟村民起了冲突。 顶多能抓一两个村民回局里,这件事许是永远都不见天日。 许肆送走了部队的人,又送走了妇联的人。 和动物园带着大铁笼子的车一起到的,还有殡仪馆的车。 杭时这才想起,那个孩子的尸体还在房间里。 杭时在心里默算,部队,派出所,妇联,动物园,殡仪馆。 出动了 这么多部门。 这是个大案了吧。 回去以后,她和许肆会不会涨工资啊。 看着外面的烈阳,吹着副驾的空调,杭时不知不觉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许肆忙完一个阶段,走到这边来抽烟,看到的就是杭时紧贴车窗的睡颜。 她皮肤很白,脸在玻璃上挤变了形,看上去娇憨可爱。 他揉了揉略带疲色的眉心,将烟头踩灭,脱下外套绕到驾驶门,轻手轻脚的拉开车门。 高大的身子探进车里,越过驾驶位置,将外套搭在了杭时身上。 又蹑手蹑脚的撤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想要把外套收回来,又怕几次三番的声响,惊醒了杭时,到时候更是说不清。 心底涌起一阵烦躁,他点了支烟,大步离开了“案发现场”。 眼不见,心不烦。 等杭时睡醒的时候,许肆那边已经差不多了。 烈阳下只剩零零散散的几辆车。 许肆拉开车门进来,赵大鹏紧随其后。 小警员找到了自己的组织,自然要跟他们一路走。 许肆面色冷硬, 点火:“把外套给我。” 杭时扯了扯身上的外套,非常不要脸的将自己裹紧:“你满身热气,用不着吧?” 她刚睡醒,正是冷的时候。 这人做完好人怎么就开始耍恶行呢。 第82章 许队是男小三 赵大鹏像是发现了了不得的东西,侧着耳朵,压着呼吸,仔细听前排声音。 许肆:“你醒了,还盖着我的衣服,像什么话?” 杭时:“你给我盖的时候,没觉得不像话?” 许肆发动汽车, 深吸一口气:“ 我是怕你感冒了,到许宅以后还要麻烦许彦。” 杭时侧头看窗外,拢了拢衣服:“放心,感冒是内科,用不着外科医生。” 许肆喉结哽了哽。 深切觉得,这小玩意能气死一头牛。 赵大鹏觉得, 自己下巴好像有点脱臼。 这些是他能听的吗? 听说杭法医是有男朋友的。 许队这是准备当男小三了? 赵大鹏实在无法把男小三和许肆抓捕逃犯时的英姿联想到一起。 不对,不对,他听到了这么多机密,会不会被许队穿小鞋? 赵大鹏眼珠子转了转,一头倒在椅背上,秒睡。 睡着好,睡着耳朵就失去功能性了。 许肆在中央镜中看到赵大鹏的神操作,忽然就失去了跟杭时争辩的心思。 外套给她就给她吧。 汽车缓缓启动,杭时见不是回头的路,疑惑问道:“我们不回江阳吗?” “不回。”许肆冷冷启唇,“树桶案和虐杀男童案还没了结,局长让我们这两天在徽市办公。” “那我们住哪?五星级酒店?”突然被出差,杭时有些不爽。 许肆瞥她一眼:“公费,没有星。” 杭时提了口气。 本以为没有星就没有星吧。 等真正到了落脚地才发现,真的就是个落脚地而已。 徽市发展不比江阳,为了办公方便,入住的地方离徽市派出所只有三四公里。 不仅没有星,还不是酒店。 杭时抱着许肆的外套,觉得着实是在没苦硬吃:“许队,你不是有钱吗?你自己掏钱住酒店好不好?” 许肆白她一眼:“让你来是工作的, 不是旅游的, 有旅馆住就不错了。” 杭时偃旗息鼓,将外套反手砸给许肆,拿起前台给的房卡转身就走。 许肆接过房卡,总觉得少点什么。 拧了拧眉,才发现少了一个缺心眼的。 他折返回了停车场。 赵大鹏为了表演深度睡眠,没有人叫他,他愣是没敢醒过来。 许肆敲了敲车玻璃。 赵大鹏睁开困顿且清亮的双眼,迷茫的看了一眼许肆,拉开车门下车。 打着哈哈道:“艾玛,到了你们怎么不喊俺啊,哈,哈哈,昨晚太累了,睡死了。” 许肆点了根烟,拆穿他的伪装:“别装了, 与其选择失聪,不如管好自己的嘴。” 赵大鹏:“……”他这辈子怕是都管不好这张嘴了。 打小心里头就不能藏事儿,不然那事儿能折磨的他几天几夜睡不着。 抓个人说说后,就心安了。 “我和杭法医之间没什么。”向来不喜欢解释的许肆,觉得有必要跟赵大鹏解释解释。 赵大鹏内心os:哇!许队此地无银三百两!杭法医都要去你家住了,你说没什么! 赵大鹏面上平静无波:“明白,同事关系,我懂。” 许肆扫他一眼,总觉得他没懂。 第83章 活活打死 不过他现在诸事缠身,不想跟他费口舌:“走了,回去洗漱后,还要去参与审讯。” 几人简单修整一番后,杭时本以为自己能歇息了,没想到这里的派出所只有一个实习法医。 孩子的尸体还需要尸检。 所长听说杭时是法医,专门打电话给许肆,想要借用。 这个案子本就是江阳警方在负责。 杭时便跟着许肆去了徽市派出所。 派出所所长看见杭时,眸光星亮。 没办法,法医这行缺人。 实习法医无法单独进行解剖,每次有凶杀案,都要求爷爷拜奶奶的去人家那里借。 “杭法医,真是辛苦你了,这是我们这的实习法医,刚好跟着您学习学习。”所长是个地中海。 他拉过一名瘦弱的小警察,乐呵呵的道。 杭时父亲留下的书里说过,鼻大而正直。 地中海所长生了一个酒糟鼻。 看上去不仅正直,还执拗。 杭时点点头,跟着实习法医一起进了停尸房。 孩子躺在冰冷的验尸床上。 身上的衣物已经被除去。 死亡太久,小腹开始膨胀。 她找了根针管,插进腹部,放气的同时,开始尸检。 “滋滋”的放气声在验尸房里回响。 内脏腐烂的臭味,顺着气体排出。 隔着口罩,仿佛都能被吸进肺部深处。 实习法医有些顶不住,几次三番干呕。 他也在[肆时二三事]的群里。 吃了那么久的瓜,第一次见到真人。 觉得她跟“凉歌”说的不大一样。 杭时说话正直磊落,行事落落大方,不像是有男朋友还跟许队不清不楚的人。 晃神的功夫,孩子腹部的气体已经放完。 她用手术刀划开孩子的腹腔。 入目所见,让她微微眯眼。 惨白发紫的脏器浸泡在乌黑滑腻的血中。 “脾脏破裂,小肠处破裂,内脏出血。”她拿着镊子,认真检查着每一个脏器。 实习法医边记笔记边探头看。 他虽然是实习生, 也能看出,这孩子生前,遭受过什么。 大人都无法忍受的脾脏破裂,他一个孩子,还要忍受其他脏器破损带来的疼痛。 “这些不足以让他这么快死亡……”杭时默念。 从出血量来看,短时间内无致命可能。 “有没有电锯?”她问实习生。 “噢噢噢,有的,我们是要开颅吗?”实习生将笔记本夹在腋下,从柜子里翻出电锯。 “嗯,”杭时翻看孩子面部:“他的太阳穴有击打痕迹,我怀疑他颅脑有损伤。” 一阵电锯声过后。 粉色的大脑暴露在外, 杭时用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扒拉着大脑:“这块区域颜色明显区别于其他区域,死因确定了。” 她深吸一口浊气吐出:“外力击打太阳穴导致颅脑出血后死亡。” 也就是医学上的脑死亡。 这孩子是被活生生打死的。 愤怒让实习生忘记了害怕,他咬牙道: “什么人这么狠,竟然会对一个三岁的孩子下毒手?” 隔着面罩,他盯着只占验尸床的一个角落的尸体。 “你说错了,”口罩下, 杭时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这不是下毒手,应该说,是虐杀!” 第84章 姜恒 杭时认真纠正实习生。 下毒手致人死亡和虐杀量刑不同。 既然地中海让她带带他,那么,她就以一个前辈的身份来教教他。 原主就是个非常正直的人。 她出具的法医报告,紧扣律法。 杭时边为孩子缝合腹部边道:“等实习期过了, 多看看律法的书,我们的一纸报告,关系着凶手的量刑。” 实习生本以为杭时只是让他跟着打打下手,没想到会认真教他。 “你所说的下毒手,属于过失致人死亡,根据刑法233条,量刑是七年以下,虐杀不同,虐杀是主观意识上的杀人,刑法234条,已残忍手段致人死亡,可判无期或死刑。” 她抬起头,看着实习生面罩后的脸:“这是对家属和死者的不公平。” 实习生接触到杭时的视线。 整个人灵魂为之一颤。 她的眼神,没有女孩子的娇柔,也没有男人的坚毅。 这种眼神,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对了,是佛像。 佛祖般悲悯的眼神。 如果,杭时真如“凉歌”所说的,私生活混乱。 那这场三角恋里,错的一方绝对不是杭时。 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怎么会做出那种事。 接下来,杭时又教了他几种缝合尸体的针法。 他今天在杭时这里,学到最多的就是,公平,尊重。 报告中的每个字眼,都要做到清晰公正。 逝者虽逝,也要像对待人一样尊重。 杭时这边结束后,许肆还在审讯室。 旅馆距离这里不远,她就先自己回去了。 此时已是中午,杭时随便找个面馆点了一份干拌,小酥肉和蟹黄汤包。 店面不大, 墙上挂着这家店的辉煌史。 三十老店,上过当地美食栏目新闻。 蟹黄汤包味道确实可以。 汤汁浓郁粘稠,肉眼可见的蟹肉。 杭时琢磨着等会给许肆打包一份尝尝。 便听见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妙妙,你说的就是这家店吗?”姜恒的声音温柔的像捡不起来的豆腐脑。 周妙撇嘴撒娇:“你是不是不习惯来这种小店吃啊,我只是想带你来尝尝我小时候吃过的东西。” 女孩子的声音,软糯娇嗔,三分委屈,七分撒娇。 姜恒当即招架不住了,投降:“怎么会,妙妙喜欢吃的, 我都喜欢。” 杭时听的一阵作呕,嘴里的汤包瞬间不香了。 “老板,两笼蟹黄汤包!”周妙见好就收,朝老板喊道。 “好嘞!马上就好!” 两人找了个位子坐下,好死不死的,正好在杭时隔壁。 杭时累了一夜,现在只想吃饱了,回去躺在空调房里,刷刷视频,补个觉。 索性, 就装作不认识姜恒。 埋头认真干饭。 就算她没有抬头,姜恒都认出了杭时。 他整个身体一震,做贼心虚般快速睃了周妙一眼。 “怎么了?”周妙察觉到姜恒的脸色不对,关切的摸了摸他脑门:“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没有发烧啊?” 姜恒握住周妙的手,扯着放在自己膝盖上:“没事,只是想着马上就能吃到你小时候吃过了的东西,太激动了。” “呕~”杭时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第85章 哪界的神仙? 睡觉的时候被空调直吹,刚才又吃的太急,嗓子眼没忍住。 姜恒攥着周妙的手,不自觉的用力。 “阿恒,你弄疼我了。”周妙的声音,嗲的杭时脊椎骨发麻。 她搁下筷子,站起身不吃了:“老板!打包两份蟹黄汤包!” 这个饭再吃下去,容易消化不良。 还是打包回旅馆慢慢吃。 “杭时你什么意思?”姜恒猛地站起来,动作太大, 桌上的醋瓶子晃了晃。 杭时:“……”他脑子有病吧? 她淡定的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吃剩的汤包发给许肆。 杭时:[好吃,给你带一份,要报销。] 姜恒气的双手攥拳:“刚才装瞎,现在装聋,我来了你就要走!你是不是故意的?” “吧嗒”杭时手机息屏。 抬起眸子直直看向他的眼睛:“四海皆你妈,你喊我就得答?” “你!”姜恒苍白的面色,被气红润了,想了想, 他冷笑一声:“你就是故意激怒我,好让我先来跟你说话的,对不对?” 杭时想看天,抬头目之所及是天花板,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大哥,你的病能不能不治了?治好了也会流口水啊亲。” “又拿我的病来绑架我!”姜恒气汹汹炸毛:“你现在也就只有这个筹码能绑住我了!” “啊~”杭时原地跺脚,疯狂摇头:“大哥,我求你,咱们互相放归于人海好吗?” 她现在有些怀疑,姜恒是不是该死没死,家里人强迫给他续命,导致他比鬼还难缠。 这是什么新物种? 能气的人一愣一愣的脑充血。 杭时觉得, 跟姜恒掰扯不明白。 他最严重的病不是身体,是脑子。 老板已经将汤包打包好,她扫码付钱,拎着汤包抬步就走。 手腕被姜恒扯住。 他像是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孩子。 思维固化,认为杭时就是想攀高枝的心机女。 她的父亲,就是个招摇过市的大骗子。 骗了他父亲,现在又来骗他。 做梦! 他聪明着呢! 姜恒拽着她来到周妙面前, 扬起倨傲的下巴:“跟你介绍一下, 这是我女朋友,周妙。” 杭时认真且真诚的点头:“好的, 祝你们早生贵子,多胞多胎。” 她现在半秒钟都不想跟姜恒待在同一个屋檐下。 正眼都没瞧周妙。 更没看见周妙听到她这话后,微红的眼眶。 她……才流产一个孩子,姜恒的。 因为姜恒说,孩子来的太突然,他还没有准备好做父亲。 杭时的话,狠狠的戳中了她的痛处。 “杭时!”姜恒瞥一眼周妙的脸色, 气的攥着杭时手腕的手都在发颤:“你就算吃醋,也要注意场合,少在我女朋友面前耍心机!” 杭时:“!!!” 啊啊啊~ 她想疯狂跳脚,使劲摇头。 这到底是哪界的神仙啊! 思绪电转,她忽然不气了。 驴头不对马嘴的吵架,气的永远是自己。 用魔法打败魔法,才是王的道理。 她顺着姜恒的手腕,挽上了他的手臂:“阿恒,我那天跟你说我来徽市出差,没想到你真的来看我了呢,我好开心啊~” 第86章 四人手拉手 姜恒愣住了。 杭时一直以来,不是又当又立想要他主动的吗? 这突然的主动,是什么意思? 姜恒思考的这会功夫,周妙的泪水已经决堤。 她咬着苍白的唇瓣,如泣如诉:“所以,你让我打掉孩子,是因为她吗?” 哇偶,杭时吃瓜心顿起。 大眼睛布灵布灵望着姜恒,如泣如诉如歌:“你这么渣的吗?” 姜恒:“……”父亲说,脑子乱的时候少说话。 他抿着唇,看看杭时,又看看周妙。 父亲没告诉他,少说话的时候,该怎么化解这样的场景啊。 姜恒有些不会了。 杭时掐着他手臂的肉,压低了声音:“怎么,不是你先挑事儿的么,王八见了斧头,你装什么缩头乌龟呢?” “我没挑事!”姜恒低吼:“是你先在那里阴阳怪气装不认识的。” 得得得~ 杭时打住,不想跟他掰扯:“o了个k,没问题,那我可以走了吗?” 说完,松开手,准备离开是非之地。 正常人的正常思维,这个时候,都该去哄女朋友了。 可杭时忘了, 姜恒脑壳里面装的不是正常人的脑子。 他反手抓住杭时的手腕:“不行, 你今天不跟妙妙解释清楚,不准走!” 杭时疯狂甩手,想要挣脱。 这人真的能把人逼疯。 二人一来二去,在周妙眼里,就是小情侣在嬉戏打闹。 她可以没有孩子,但是她不能没有姜恒。 登时哭的更凶了。 姜恒内心兵荒马乱,外表手忙脚乱。 一手扯着杭时的手腕,另一只手拉住周妙的手:“妙妙, 你别哭,你听她跟你解释!” 杭时:“……我解释你妈,你撒开我!” “你怎么能骂人呢?”姜恒不干了:“你道歉!” “靠!老娘道歉,行!你给老娘跪下来听!”来人间这么久,杭时第一次炸毛。 “阿恒,我要跟你分手!我好难过,呜呜呜,我要分手……”周妙哭的梨花带雨,泪珠子顺着下巴往下掉。 泪湿满衣襟,心碎成豆渣。 女人呜呜咽咽的抽泣, 男人胡搅蛮缠的不讲理。 杭时被搅和的满头毛线。 就在三人拉拉扯扯之际。 门口忽然传来许肆的声音:“杭法医,你这样像话吗?” 现在是网络时代,穿着警服,在这里跟男男女女拉拉扯扯。 一旦被人放到网上断章取义,她的职业生涯就要结束了。 杭时转头朝许肆露出一个苦瓜脸:“我也不想拉啊,可是他不撒啊!” 许肆大步走进来,拽住杭时的另一只手臂,对姜恒道:“你这算袭警了。” 姜恒这孩子,不能跟他逆着来。 身为林城姜家最受宠的小儿子,就算他袭警,也有人给他摆平。 拉着杭时的手臂用力一扯:“我袭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周妙察觉到事情的走向有点偏。 如果让姜家人知道,姜恒为了她袭警,她就更进不了姜家的门了。 她吸了吸鼻子,伸手去扯许肆的袖口:“警官,你误会了,阿恒他没有。” 四人手拉手,形成完美的闭环。 第87章 伤了谁的春心 门口的赵大鹏觉得手又不听使唤了。 偷偷拍下,发到“肆时二三事”的群里。 【图片】 大鹏展翅:【四角恋,修罗场】 几乎是图片刚上传,就炸了群。 赵大鹏收起手机,心里舒服了。 望着四角闭环中许肆的背影。 赵大鹏有些心虚的去拉架。 他打着哈哈冲上去,不敢扯许肆,不敢拉杭时,绕到姜恒背后,将人拦腰抱起。 “小兄弟,这么大火气,小心尿黄!” 姜恒还没反应过来,双脚已经离地。 赵大鹏像抱小鸡仔似的, 将人放在椅子上,手搭在姜恒肩头:“吃饭就吃饭,吵架哪里还有嘴吃饭,你说对吧!” 姜恒想要起身,发现肩头的大手像是铁钳般将他死死押在椅子上。 令他动弹不得。 果然,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的叭叭都是叽叽。 姜恒发觉自己起不来,老实了。 周妙生怕事情闹大,蹲在姜恒面前,手一下一下的顺着他的后背,哄孩子似的:“阿恒,不气了啊,我不提分手了,我以后都不提了。” 闹剧结束,老板拎着打包盒尴尬的站在一边。 许肆长腿一迈,坐在杭时坐过的地方:“不打包了,就这样吃。” 杭时无所谓。 接过老板的打包盒递给许肆,坐在许肆对面,继续吃刚才没吃完的。 “赵大鹏,”许肆眼皮都没抬一下:“过来吃饭。” 冷不丁被点名的赵大鹏,吓得肩膀一哆嗦。 “诶”了一声,松开姜恒过去吃饭了。 如鲠在喉,难以下咽的变成了姜恒。 他瞪着愤恨的眼珠子,像是要用视线杀死赵大鹏,杀死杭时。 “阿恒,我忽然有点不想吃了,咱们先走吧。”周妙识趣的扯着姜恒的手臂。 这顿饭,吃了不如不吃。 她觉得姜恒自从遇见那名女警, 心就不在她身上了。 周妙现在迫切的想要找个没人的地方, 重新笼络姜恒的心。 姜恒站起身,走到杭时面前,垂下眼皮看她:“最后警告你,我就算是死,都不会跟你结婚的,你趁早死心,别把青春浪费在我身上。” 刚入口的小笼包,哽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杭时被噎直翻白眼。 许肆拧着眉,慢条斯理的吃着小笼包,拿出手机淡定的拨出去一个电话。 “是我,许肆,有空给你弟弟做做心理辅导,我怀疑他心理有问题。” 姜恒瞪大眼睛,再瞪大。 愤恨的磨了磨后槽牙, 走了。 周妙看了杭时一眼,小皮鞋“哒哒”追了上去。 “阿恒,你等等我,我脚疼~” 杭时朝许肆竖起大拇指。 这招告家长,真的高啊。 这是许肆第一次因为私事给姜瑟打电话。 正坐在办公室里吹空调的姜瑟, 看到许肆来电,激动的不小心碰翻了保温杯。 小心翼翼的接通后,她甚至都没来得及说两句话,许肆那边就挂了电话。 觉察不好。 她打开群消息,发现已是99+。 戴着美甲的手,不停的往上爬楼。 一张照片映入眼帘。 不止刺伤了她的眼,还刺伤了她的心。 所以,许肆打电话来,就是单纯的, 给杭时撑腰。 第88章 有身份证,学不会做人 群里一个个高举肆时cp大旗的发言,刺的她眼眶发酸。 杭时和许肆是cp,那她是什么? 她这么多年的守候算什么? 所以,小心翼翼的真心,是会被辜负的是吗? 她就该像杭时那样, 不管不顾,横冲直撞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是吗? 姜瑟垂着眸子,半永久太阳花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暗影。 她弯腰去捡水杯,不知想到了什么,捡到手的水杯,被她摔了出去。 杭时那边,吃的饱饱的,坐着许肆的车, 回旅馆。 “你们审完了?”路上,杭时问道。 她以为许肆还得有一会儿才能结束,毕竟那么多人,要一个个审。 许肆刚想开口,赵大鹏接上了话茬:“那些人胆子小的芝麻大, 我们队长还没用力,就全招了。” “那孩子的事儿,审出来了吗?还有树筒案?”杭时侧着身子,问后座的赵大鹏。 赵大鹏伸了个懒腰:“崔家的家事儿,他们也只知道老崔家执意要孩子落葬, 还请了算命先生来看,许队已经通知林非去抓人了。” 杭时身子坐正。 由此看来,孩子是崔家人自己打死的可能性很大。 因为他们害怕, 怕孩子死后变成厉鬼寻来。 “我们还查到,”许肆目视前方开口:“那孩子的母亲,是张媛。” 杭时瞪大眼睛,脑中灵光乍现:“所以……她临死时说过的,九儿,其实是……救我儿?” 凝重的低压,笼罩在车厢内。 怪不得,那孩子会有那么重的戾气。 旁人或许不知,喉头气需要用魂魄精来维持。 所以,那个孩子的喉头气破了后,他的魂魄,也随之飘散。 从死亡时间判断,娘俩受虐时,极有可能是在一起的。 孩子目睹了母亲身上被划开口子,装进树筒放入河中。 极度的怨恨下,喉头气不肯散。 母亲目睹了孩子被殴打虐待,即便已像尸体,仍留着一口气,就为告诉警察,救她的儿子。 “人类真的好奇怪,”杭时呼出一口浊气:“你们有身份证,却做不好人,有结婚证,却从不珍惜伴侣。” 简单得到的证件,就像是苹果。 四季都有的东西,会产生腻烦。 许肆眸光微沉,杭时说的很对,可真正的杭时不会这么说。 就连赵大鹏都发觉不对,他挠了挠头:“杭法医越来越像哲学家了。” 杭时扬唇微笑。 她早已能从容面对身份质疑:“身处苦难的人,最会歌颂苦难,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赵大鹏内心疯狂点头。 最近的瓜确实有点多。 他清了清嗓子,实在耐不住,偷偷拿出手机爬楼看群里聊天。 今天群里多了个平时潜水吃瓜的。 那人网名叫“空间不足”,字里行间都是对杭时的偏向。 “凉歌”只说了几句话,就被他怼到没有动静了。 凉歌:【杭法医这样不怕给我们警察抹黑吗?】 空间不足:【这里本来就是吃瓜群,不吃瓜,请退群,少在这里找存在感。】 凉歌:【我只是就事论事,这样确实不好。】 空间不足:【大家伙可都看着的啊, 这张照片流出去的话, 就找凉歌。】 第89章 鱼饵 照片的角度,根本就没有拍到杭时和许肆。 但从背影上,熟悉的人还是能看出来。 又是被发在“肆时二三事”的群里。 现在的“肆时二三事”已经成为私群,消息要是传出去,他们有的是办法查出来是谁。 到时那个人怕是要被所有公安人员排挤。 接下来,“凉歌”不再说话。 赵大鹏忽然开始好奇这个“凉歌”是何许人。 每每大家吃瓜吃的开心时,她就会跳出来唱反调。 “大鹏,”许肆顺着中央镜看向赵大鹏:“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赵大鹏整个人雷劈似的哆嗦两下:“没有啊, 没有没有没有。” 回过神才发现,车子已经停下。 他握紧手机,飞快下车,追着杭时的背影:“杭法医,你咋不等我呢!” 杭时理都没理他。 这玩意最近好走神。 许队喊他好几声“下车”,他充耳不闻。 他不要以为考了编,就是铁饭碗。 现在年轻人的机会很多,年轻人也很多。 杭时走的更快了。 赵大鹏“登登”直追。 其实。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追杭时。 好像只要不是跟在许队身边,都安全。 走廊里。 杭时猛的停下脚步,赵大鹏躲闪不及,紧急关头,侧转身子,撞在墙上。 杭时:“许队说收拾收拾回江阳, 你是选择性耳聋还是季节性眼瞎?” 赵大鹏摸了摸头。 果然,水群要人命。 只顾着爬楼吃瓜,没有留意。 杭时说完,回房收拾东西。 东西刚收拾好,这个天,像是要将他们留下。 七级大风裹挟着瓢泼大雨下的天昏地暗。 车辆无法行驶,只能原地继续休整。 杭时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狂风暴雨,乌云太厚,手机没信号。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总觉得这间屋子里,有除了她以外的其他东西。 心里紧张,她竖起耳朵仔细听。 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感觉像是有人在拉她的被子。 一个滑溜溜的东西,钻进了她的被窝。 她睡的昏昏沉沉:“谛听!再捣乱我扔你进轮回井当猪!” 那个东西听话的不动了。 杭时刚睡过去,发觉那个东西,又缠住了她的腿。 顺着她的腿,缠上了她的腰。 她猛地睁开眼。 一条闪电划过,她看见一条褐色大花蛇正对着她的脸吐信子。 我嘞个大去! 瞌睡虫一秒无,她手法快如闪电,捏住了蛇嘴。 大蛇未防杭时有这一手,信子还在外面。 猩红的眸子,三角形的脑袋,死死盯着杭时。 这是一条体长近三米的烙铁头蛇,力气大的像牛,毒液能放倒成年大象。 窒息感从腰部传来。 杭时心头一紧。 这家伙想要勒死她。 她一只手捏住蛇嘴,另一只手摸到枕头边的手机,发现还是没信号。 生死关头。 遇到凡事不要慌。 手机都拿了。 “咔嚓” 杭时憋得满脸通红,给烙铁头来了个怼脸拍后扯着脖子大喊:“许队!你的鱼饵要被蛇吃辣!” “许队!你的鱼饵要没辣!” “许队!你要偷鸡不成蚀一袋米辣!” 第90章 为啥咬不动? 赵大鹏正躲在房里,爬楼吃瓜。 眼睛几乎看出火星子,心里内疚的要死。 如果被许队发现他干的这事儿, 会不会把他先分尸,后弄死? 大鹏觉得会,大鹏有点怕。 内心疯狂谴责自己, 手指不听话的回复:【哈哈哈哈。】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就在他纠结难受时,忽然听见杭时的房里隐约传来喊叫着什么“米”。 行动组的人,反应能力比常人快。 他关掉手机后,人已经冲了出去。 在走廊遇见许肆,二人对视一眼,齐齐冲进杭时房间。 门是被踹开的。 枪是提前拔好的。 精神早就紧绷过的。 入眼一幕:“???” 杭时被一条烙铁头蛇,学名原矛头蝮卷在地上。 那条蛇满嘴都是血,对着杭时的手臂小鸡啄米似的咬。 咬下去,不见伤。 再咬,咬不动。 杭时淡定的举着手机发朋友圈。 【哇,我最喜欢小动物了呢,比如炸鸡,烤鸭,水煮鱼和小龙虾。】 【图片】【图片】 两张图片,一张是烙铁头猩红着眸子,嘴筒子被杭时捏住。 一张是被杭时拔了牙的蛇脸,老奶奶啃筒子骨似的咬在杭时的手臂上,眼神明显清澈无辜还不解。 烙铁头:为啥咬不动?为啥为啥为啥? 察觉到有人进来,它下意识收紧身体。 “嘶”杭时被她卷疼了,用蛇牙狠狠戳在蛇身上:“想死?” 烙铁头虽布满鳞片,但是它牙尖嘴利。 身上顿时出现个血窟窿。 它咬着杭时的胳膊,顿住了,不明白为什么下嘴的是它,疼的还是它? “许队,你可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命丧蛇口了!”杭时见许肆冲进来,朝他挥挥手。 赵大鹏:是蛇丧你口吧。 许肆收起枪,来到杭时面前,蹲下身子检查身上布满血窟窿的烙铁头:“怎么回事?” 这里地处平原,没有大河长江。 蛇从哪来的? 杭时盯着许肆,认真严肃道:“许队,我怀疑有人想杀我。” 赵大鹏明显不信:“杭法医,这蛇都快被你杀了。” 杭时哼哼:“那也掩盖不了有人要杀我的事实。” “你猜的没错,这条蛇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许肆肯定了杭时的推断。 扯着烙铁头的尾巴,将它拎了起来。 烙铁头被杭时折磨的已经没了力气。 许肆几乎没用力,就把它扯了下来。 初夏的天,孩子的脸。 乌云散去,外面天空万里无云。 水洗过的太阳,比平时耀眼。 为防引起恐慌, 许肆找了个蛇皮袋子将蛇装起来,放进了后备箱。 坐在回江阳的车里。 杭时望着车窗外一闪而逝的绿化带,陷入沉思。 来到就被电击,她的工作服里掺有银丝。 原主父亲算出她会来,甚至准确的时间都知道。 这次的毒蛇…… 她不由得怀疑,背后之人的目标,不是杭时,而是她,孟婆。 究竟是什么人,想要杀她? 地府仅一天,人间便十年。 她从地府准备出发时,人间便有人得知了消息。 第91章 究竟是谁喜欢? 杭时正在思考,这其中,究竟是哪一步出现了差错。 就听后座的赵大鹏,叹了口气,问出埋藏在灵魂深处的问题:“你们说,用毒蛇的毒毒毒蛇,毒蛇会被自己的毒毒死吗?” 杭时:“……”这家伙,脑壳里盘着的真的是脑子吗? 赵大鹏:“好奇怪哦,杭法医你用它的牙戳它的皮,它都没中毒呢?” …… 回到江阳天已是天色擦黑。 鸡鸣村全村被抓,崔海得了风声,带着现任,正准备踏上逃亡之旅,就被林非抓了回来。 今晚,许肆要加班。 搬家的事情,只能暂缓。 杭时身为法医,没有尸体不用加班。 索性,回去好好休整。 刚走出公安局大门,便见一辆正红色汽车停在门口。 车窗降下,露出姜瑟白皙如瓷的脸。 夕阳照在她脸上,给她的双颊镀上一层绯色,妩媚中多了一丝少女感。 同为女人,杭时不由得赞叹一声。 真美啊~ 她像温室里精心培育的洋牡丹,艳丽夺目又肉眼可见的柔弱。 姜瑟掀起太阳镜,红唇微微勾起:“杭法医,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杭时刚想开口拒绝,跟人吃饭什么的太累。 她宁愿回家吃泡面,都不愿意跟人一起在外面吃大鱼大肉。 尤其是一起吃饭的,还不怎么熟络,容易消化不良。 “我请客,吃火锅。”姜瑟补充道。 杭时顿时扬起笑脸,几步走到车前,拉开副驾车门:“当然有空啦。” 普通火锅店,吃的是热闹。 高档火锅店,吃的是情调。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这么高档的火锅店。 包间内,一人一锅。 菜品明显比外面的精致。 就连大白菜,上的都是白菜芯芯。 果然,漂亮的人,爱吃漂亮饭。 姜瑟喝了一口绿绿的蔬菜汁,红唇轻启:“我看到杭法医发的朋友圈,今天在徽市遇见蛇了?” “昂,许队把它关在咱们后厨的塑料桶里了。”热气腾腾中,杭时有些看不清姜瑟的脸。 直觉告诉她,姜瑟请她吃饭,怕是吃的鸿门宴。 鸿门宴也是宴,她只吃宴,不管门。 姜瑟笑了笑,她很擅长察言观色,更懂什么样的人,该用怎样的聊天方式。 来时,就已经做好为自己勇敢一次的准备。 她索性开门见山:“你准备什么时候跟我弟弟领证?” “咳咳咳~\"清汤火锅,愣生生把杭时呛出了眼泪:“不是,你弟的婚事,你猴急做什么?” 姜瑟眸光沉了沉:“你不着急?” 杭时夹起一片毛肚放在锅里涮:“实话跟你说吧,我对你弟弟,一点兴趣都没有,这两天正琢磨着去林城把婚事退了。” 一股危机感,袭上姜瑟心头。 许肆贯穿了她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对她来说,太重要。 重要到她触及许肆的事情,就方寸大乱:“杭法医,你是不是喜欢许队?” 脱口而出的话,刚说出来就后悔了。 没想到,杭时埋头吃着,回问一句:“姜警官,你是不是喜欢许队?” 第92章 整容改命 杭时的话,让姜瑟面色红了几分。 既然已经准备勇敢,这次,她不闪不避,选择默认。 杭时恣意慵懒的继续道:“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么多年了,你在水边都快蹲成水鬼了,不下手是在等我吗?还是在等月老下凡来给你当啦啦队?,” 姜瑟隔着散发着食物香味的雾气,不确定的问道:“你……不喜欢许队?” 大学时起,身边暗恋许肆的人太多。 有些步入婚姻了,偶尔同学群提起许肆,还嚷嚷着该死的妇道一天都不想守了。 杭时和许肆接触紧密,她竟然没有动心? 杭时眉梢轻挑:“暂时没有兽性大发,奉劝你这只水鬼快点下手。” 姜瑟悬着的心,归了位。 今晚请杭时吃饭,是明智的决定。 早知如此,她何必在心里内耗这么久? 看来杭时对许肆,是真的无意。 “肆时二三事”里的那些人,都是在自嗨。 想通了这一点,姜瑟整个人都明朗了。 又和杭时聊了会冰雕新娘案。 在她去徽市的这两天,新娘母亲带走了新娘的尸体。 江阳公安局已经对陈霄和张硕提起了公诉。 现在网络发达,冰雕新娘案目击者太多,这个案子又太过离奇。 在社会上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好多人盯着江阳公安局的公众号。 江阳公安局迫于无奈,出具详细的破案过程。 新郎见时机成熟,自以为占据道德制高点,跑到新娘家大闹要彩礼。 被很多人拍下传到网上。 网友一边倒的网暴新郎。 甚至还将新郎狰狞的表情,做成了很多表情包。 新郎或许至今都不明白,网友为什么要网暴他。 明明,他也是受害者。 有些尖酸刻薄的人就是这样。 固执的认为自己才是对的。 觉得跟他讲道理的人,都不可理喻。 陈霄和张硕触犯了法律。 新郎刘民触犯的却是网友们的道德底线。 这样的男人,怕是没人敢嫁了。 杭时边吃边感叹人世无常。 服务员敲门来上菜。 杭时抬眸扫了服务员一眼,晶亮的眸子微微一怔。 等服务员上完菜,她叫住了服务员:“美女面相很旺夫啊。” 服务员眼睛星亮:“给我算命的人也是这样说的呢!美女也懂面相?” “略知一二。”杭时淡淡笑道:“可以把那个算命先生介绍给我认识吗?” 见杭时穿着警服,服务员犹豫了,旋即露出职业微笑:“不好意思啊,那高人不喜欢别人四处说呢!” 杭时也不勉强,礼貌点头。 服务员刚出去,姜瑟不解的问杭时:“你要看相?” 杭时撇撇嘴:“你没觉得刚才的服务员,五官很不协调么?” 姜瑟拧眉回忆一下:“鼻子有些过分大,嘴唇厚的也不正常,像是整过的……” 她越说越觉得不对劲:“我觉得她底子挺好的, 整容反而把她整残了。” 确实是残了。 别人整容是为了美。 杭时观察那名服务员,发现她整容是为了改命。 她的五官,完全按照面相学里的旺夫相整的。 这就导致她的五官看上去很不协调。 第93章 家贼 好奇归好奇,脸长在人家脑袋上,就算人家整成十二生肖结合体,人家还给你上菜,你就不能给人家下菜。 杭时朝姜瑟面前那盘毛肚努努嘴:“你还吃不吃?” 有钱人家就是浪费,她都快吃完了,姜瑟还在喝绿水。 那玩意看到就让人想哕。 姜瑟心情很好,不止把面前的毛肚给了杭时,又给杭时点了两份。 吃完饭,姜瑟开车将杭时送回家。 搞的杭时怪不好意思的。 刚送走了姜瑟, 转身回到家就看到一道黑影鬼鬼祟祟的猫进了堂屋。 家里这是……进贼了? 杭时忽然有些同情小贼,下手之前不做背调。 这个家里穷的。 老鼠来了都得哭断肠,小贼是来偷蟑螂? 趁着夜色,她猫腰跟在小贼后面。 月光下一前一后两道黑影。 一道像贼。 一道像匪。 离得近了,杭时发现,这个小贼原来是家贼。 她侧身躲在柱子后面,冷眼看着杭芳芳翻箱倒柜。 看了一会,杭时牙根疼。 这小丫头偷东西就偷东西吧。 她一阵狂翻啊。 不一会儿, 堂屋已经乱成了一团。 杭时想起前两天被她搞乱的房间。 一股邪火冲上心头。 她猛的从黑暗里跳出来,大喝一声:“嘿哈!” 杭芳芳清楚的感觉到心提到嗓子眼卡住了,那种濒死的心梗感,让她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不是,你别死在我这啊!”杭时赶紧去扶她。 见到是杭时,杭芳芳深深,深深的大喘一口气,才将自己从濒死的窒息里拉回来。 黑暗里,她盯着杭时黑亮的眸子,忽然产生一种早晚死在杭时手里的诡异预感。 杭时蹲在地上给她顺后背:“你说你,胆子这么小,怎么敢去别人家做贼的?” 杭芳芳想说,她那一声“嘿哈”,就算是盗墓贼,都能吓得破土而出。 缓了口气,她瘫坐在地,有气无力的回:“我又没去别人家做贼,如果不是你,我根本就不带怕的。” 杭时露出一个邪邪的坏笑:“承认你是贼了吧?” 杭芳芳:“……”心口的那口气,又梗住了。 她直起脖子,声音弱了好几分:“你……给我顺顺气,有事等会再说。” 她怕杭时再说下去,自己真会死在这里。 杭时撇撇嘴,手上加了几分力道:“不要怕,缓慢呼气,你这是精神疾病引起的呼吸碱中毒,放心,等我有钱了,就带你去最好的精神病院。” “诶诶诶……”杭时看见杭芳芳忽然手脚并用往外爬,她不解的将人扯住,这才发现,杭芳芳面色惨白,直翻白眼。 杭时想说些什么,又觉得这孩子说什么都没救了。 她站起身去将灯打开,坐在椅子上等杭芳芳自己缓过来。 半个小时后,杭芳芳面色恢复了血色,杭时才开口:“说吧,来偷什么的,说的好了,我就原谅你,说的不好,我就让你求我原谅你。” 死去活来的杭芳芳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手术,整个人虚弱的紧,她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地板砖:“偷钱啊, 还能偷什么。” 第1章 冰雕新娘 “因孟婆汤配方被篡改,七世畜生道的魂魄带着记忆投了人胎,找到它们,抹除记忆,否则轮回井必乱!” 酆都大帝冰冷的敕令还在耳边回响。 身为掌管轮回司的孟婆,却突然感受到一阵发丝奓立的酥麻。 孟婆心头疑惑。 怎么回事? 她只是借用这具阴年阴月阴时还宫寒的身体出趟公差,怎么会感受到好似被天雷击中的冲击? 孟婆凝神感知这具身体。 发现事情好像和原先计划的不一样。 她感知不到原主的命气,在被天雷击中的瞬间,原主便已魂飞魄散…… “杭法医?” 耳边响起一个低沉的男声。 声音好听, 带着烟嗓的砂砾感。 她倏地睁开眼。 一张凌厉俊颜撞入眼帘,他姿态放松的坐在驾驶位上。 身着警服,审视般盯着她。 杭时怔了怔,来时做过功课,她现在的身份是江阳市公安局刑警队的法医杭时,26岁。 父亲是算命先生,父亲去世后她便一个人生活。 记忆像五彩斑斓的碎片,在脑海中拼凑出原主的过往。 有了原主的记忆,杭时知道,面前这位是重案组组长许肆。 28岁,父亲是国宝级的风水师,他不肯继承父亲衣钵,跑去服了兵役,退伍后进入刑警队。 孟婆,啊不,杭时正思考着。 侦查员赵大鹏忽然扒着座椅,从后座探出脑袋:“杭法医,你知道吗?刚才你双腿一伸,人都直了!” 杭时:“……”。 她没理会赵大鹏,伸手在汽车坐垫上一阵摸索,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杭时拧眉。 刚才那种雷击感,就是从屁股下面传来的。 许肆重新启动车辆:“既然没事,我们抓紧去现场。” 黑色的探岳缓缓启动。 杭时挺直脊背,努力适应这慢的还不如鬼飘的车速。 赵大鹏偎进座椅:“杭法医,你刚才可太招笑了!‘嗖’的笔直,我还以为你要坐着给许队敬个礼,哈哈哈~” 杭时神情淡淡,声音清冷:“我举止招笑,你笑声招鬼。” 想了想,补充一句:“招恶鬼。” 赵大鹏:“……”登时止住了笑。 许肆趁着开车间隙,看了杭时一眼。 车厢陷入诡异的安静,只剩汽车破风的呼呼声。 杭时目视前方,内心开始不安。 努力思考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对了。 是性格。 原主不爱说话,是队里的边缘人物。 性格不符,她都要服了。 这段时间,她不会要沉默寡言的活着吧? 嗷~ 这也太折磨了。 不知过了多久,赵大鹏打破静谧。 他挠了挠脑袋:“你刚才,回嘴了?” 杭时决定贴合原主身份,将面无表情进行到底。 赵大鹏长舒一口气:“我就说嘛,这才是杭法医熟悉的配方啊!” 杭时:“……”死胡同里练长跑,有些人脑子里天生缺点啥。 “行了,”许肆将车停稳,“现场到了。” 赵大鹏继续逗杭时:“杭法医,这个案子可就靠你了,通过报警初步了解, 新娘单膝下跪时,唰的一下,被冻成了冰雕!” 杭时推开车门下车,春风迎面袭来。 人间维度限制法术,在什么情况下,人会被冻成冰雕? 第2章 幻境 婚礼现场在一处露天油菜花梯田边,春风拂过,带起层层花浪,裹挟着油菜花的清香迎面扑来。 现场的警戒线破坏了此地的美好。 新娘母亲悲恸的哭喊,仿佛给油菜花赋予了悲伤的含义。 “女儿啊!我的女儿啊!” “谁能来救救她!你们快打120!快!” “她还能救!她还能活!求你们了!打120啊!” 杭时拎着工具箱,跟在许肆身后,左右观察。 许肆向警员出示工作证后,赵大鹏直奔被警员围住的家属了解情况。 许肆则是带着杭时朝造景t台而去。 造景t台上,尸体保持着单膝下跪的姿势。 中式秀禾婚服,布满白霜,嘴角凝固着幸福的微笑,弯弯的眸子注视着面前的虚空,手臂前伸,保持着为新郎戴戒指的姿势。 此时正值中午,刺目的阳光落在新娘身上。 融化的水渍,加深了t台地毯的颜色。周围萦绕着阳光照不透的阴冷 。 许肆隔着距离,拧眉观察死者四周环境。 有了原主脑海所学,杭时对验尸并不陌生。 她拿出相机,拍完现场照片后,戴上橡胶手套,开始检查尸体。 “口腔无异物,指尖干净,嘴唇呈乌紫色,面部冻结死前表情,符合瞬间冻亡特征,结合室外温度和尸体融化程度判断,死亡时间约半小时前……” 许肆指尖掠过地毯上凝结的霜花:“瞬间冻亡,但地毯没有冻伤痕迹,就像是只针对人体……能将人瞬间冻成冰雕的物质,只有大量的液氮。” 露天的场地,一眼望尽。 尸体周围空无一物。 液氮从哪来的? 杭时正在拧眉思考,藏在脖颈处的孟婆汤匙吊坠忽然微微发烫。 来时酆都大帝在孟婆汤匙中注入了神力。 汤匙接触到误入轮回之人的记忆,便会产生反应。 微弱的反应,是什么意思? 杭时正感疑惑,眼前突然划过一抹白光。 她下意识抬手遮挡。 白光中。 她看见新娘伸手拿起桌上厚实的红色马甲套进喜服里。 她的动作很轻柔,落在马甲上的眼神带着依眷。 杭时判断,这件马甲, 对她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谁杀了你?”杭时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 新娘听不见杭时的声音,自顾整理着身上的喜服。 眼前的一切,好似轮回井中的幻影。 “杭法医?”耳边传来许肆遥远似天边的声音。 杭时猛的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瘫坐在地。 普通人的身体无法负荷酆都大帝神力,阵阵眩晕袭来,她连忙深呼吸调整。 可惜了。 人间维度限制,她无法使用孟婆神力与死者进行对话。 不然便能得到更多线索。 “杭法医?”许肆见杭时神色不对,再次开口。 他不喜欢探究别人的心情和私生活。 可今日的杭时太奇怪。 他有些怀疑杭时的精神状况。 法医的专业性,影响着案件发展。 如果杭时的精神出现问题,她便不适合再留在重案组。 许肆决定回局里就给杭时做个心理评估。 杭时不知她在许肆的眼里,已经成了精神病患者。 她双手撑起身体,急于验证心中猜测, 没理会许肆,伸手掀开了新娘的外褂。 第3章 你怀疑我有精神病? 喜服里面穿着那件熟悉的马甲。 杭时伸出手去摸。 发现材质很奇怪,且没有她在白光里看到的厚实。 “怎么了?”许肆微微倾身,看向马甲。 杭时指尖轻捻,分辨其材质:“这件马甲很奇怪,可以先从马甲下手,看看是谁送给死者的。” 许肆乜她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同事之间本应互相信任,就算是浪费警力,这个锅,我替你背,但是杭法医,你要写份报告给我。” 杭时缩回手,索性盘膝而坐,侧头梗着脖子怒瞪许肆:“我为什么要写报告?” 阳光落在杭时倔强的脸上,将她白净的小脸镀上了一层光。 面对这样的杭时,许肆冷哼:“马甲穿在死者衣服里, 你是怎么知道的?” 杭时:“……”这一点,她确实无法解释。 早知刚才就做几个假动作,再去掀死者的衣服。 大意了。 “质疑顶撞领导,再加一份报告。”许肆丢下这句话, 直起身,朝赵大鹏的方向走去。 杭时死死的盯着许肆松柏般的背影, 后槽牙磨的咯吱作响。 等我回地府! 把你们都带走! 通通带走! 气过,恨过,她稳了稳心神。 像个职业牛马般拿出裹尸袋,换上笑脸招呼离他最近的警员:“帅哥,麻烦帮忙抬个尸!” 正在勘查地面痕迹的林非,视线接触到杭时的笑脸,像见了鬼般面色微变。 不过他很快便调整过来。 毕竟,杭时是活的,她会动,一枪足以击毙她。 被冻僵的尸体,已经开始解冻。 二人合力将尸体放进裹尸袋,抬上警车。 现场只能初步了解,想要解读更多尸体语言,还是要回队里验尸。 安置好尸体,许肆那边也差不多了,杭时跟在赵大鹏身后上了许肆的车。 这一次,赵大鹏坐副驾,杭时坐后排。 车刚点火。 赵大鹏整个人抽抽两下,双腿前蹬,两臂乱舞,五官颤动。 带着电音大喊:“草~许队~你座椅漏电~” 许肆察觉不对,迅速将车熄火。 杭时不带感情的嘲讽:“大鹏,你太招笑了!” 汽车熄火,屁股底下的电击感消失,赵大鹏连滚带爬的下了车:“我了个去!电死老子了!” 许肆眉眼冷峻,又看了杭时一眼。 他的眼型很好看,眼尾微微上撩。 可惜了。 凌厉的黑眸让人不敢多看。 杭时别开头,不与他目光对视。 看什么看? 眼珠子给你抠了! 原主都被电死了,你们才发现漏电? 不过…… 杭时也在心里对原主的死产生怀疑。 普通的电流一般不会将人瞬间电死。 更何况汽车电瓶里的电。 赵大鹏虽然喊的吵吵的。 可真正致死的电流,会让人发不出声音。 赵大鹏还活的好好的, 为什么原主就被电死了? 许肆下车打了个电话,朝杭时招招手。 声音隔着车玻璃,闷闷传来:“我们坐警车回局里,回去后你去做个心理评估。” 杭时:“你怀疑我有精神病?” 她一个孟婆,来到人间当牛马,你竟然怀疑牛马的精神状态? 笑话! 这阴阳两界,有正常的牛马? 杭时当即决定,这个心理评估,她一定不能做。 第4章 印章 听说人间有精神疾病的人,要吃很多苦豆子。 更有甚者,会被关,被扎针。 她联想到地府一些类似的刑罚,脊背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径直推开车门,理直气壮道:“我没病,也没干缺阴德的事!” 许肆拧眉,用看精神病的眼神看了一眼杭时。 此时。 赵大鹏缓过了电击,揉着屁股走过来。 视线接触到杭时,刚想开腔,整个人像是再次遭受了电击,零帧起蹦。 杭时发誓,她从来没见过能蹦这么高的人类。 “妈耶!鬼啊!” 慌乱间,他拔出腰间配枪指着杭时,大吼道:“哪来的鬼?再不速速离去,老子开枪了!” 杭时:“……”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冲我开腔,啊,不对,开枪。 难不成是电过她的电流,又电了赵大鹏,导致这货能看见自己的真身了? 许肆吐了口无语的浊气,一个利落的擒拿手,卸下赵大鹏的配枪。 赵大鹏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又看了看身着警服安静站着的杭时,满脸不可置信。 许肆揉揉眉心,转身朝警车方向走去。 从他的背后,传出他不容置疑的命令:“回队里,你们两个一起去做心理评估!” 杭时深汲气,丧气般歪头:“大鹏,我是鬼吗?” 赵大鹏眨眨眼,又揉揉眼,顺带给了自己一耳光:“可我刚才明明看见……你黑衣黑袍,身上都是黑气!” 杭时白了他一眼,转身也朝着警车方向走去。 心理评估吗? 赵大鹏好像比她还疯呢。 回到队里,杭时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见到了温柔漂亮的大波浪心理评估师。 原主的记忆里有这号人物。 姜瑟,队里的心理咨询师。 负责安抚家属和对警员进行心理辅导。 由于她和赵大鹏是一起“发病”的,两人便同时被请到了姜瑟办公室开“圆桌会议”。 “杭法医,我说话你有在听吗?” 杭时正在思考怎么让自己看起来没病,耳边柔柔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她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回:“听见了,病的人不是我,是赵大鹏,他说我是鬼。” 姜瑟将视线转移到赵大鹏身上无声询问。 赵大鹏:“杭法医真是鬼!我当时亲眼瞧见的!黑衣黑袍带着黑气!” 杭时:“我白着呢!” 姜瑟:“……” 赵大鹏:“我不是说你这个白,我是说你那个黑!哎呀,怎么就跟你说不明白呢!” 杭时无辜的摊摊手:“姜警官,你也看见了,精神障碍导致丧失语言组织能力。” 办公室外。 许肆透过单向玻璃,若有所思的盯着里面性情大变的杭时。 不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 半小时后,杭时从心理评估室出来。 赵大鹏没出来。 她大摇大摆换上防护服,戴上执法记录仪进入验尸房验尸。 尸体惨白的躺在验尸床上,脸上皮肤因为解冻开始松懈,导致她的表情看上去扭曲诡异。 杭时穿上防护服,将尸体的马甲脱下来放到一旁等待技术部检验。 也就是在脱衣服时,杭时发现了尸体身上的另一个线索。 在尸体的后腰位置,被盖了两枚刻着文字的蓝色印章。 检疫验讫章和检验合格章。 第5章 马甲杀人 尸体前胸后背皮肤呈低温灼伤状态。 灼伤形状与马甲贴合。 确实是那件马甲杀了她。 杭时心头更加疑惑。 一件马甲,是如何成为凶器的? 一个新娘,身上怎么会有检疫章? 杭时皱了皱眉,内心涌起一阵不安。 这个案子,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压下心头疑惑,她将所有疑点拍照取证后,将尸体放平, 准备抽取心血。 眼角余光瞥见尸体腹部膨隆。 她没有怀过孕,但是见过怀孕鬼。 尸体身形娇小,从小腹膨隆状态目测,胎儿约有三至四月。 心血只能通过检测hcg间接判断死者是否怀孕,需要结合子宫检查才能确认。 她有些头大。 刚来就剖尸,简直是最苦命的牛马……之一。 许肆竟然还怀疑她的精神状态。 换做谁,谁能正常? 叹了口气。 她拿起解剖刀划开尸体腹部。 尸体血液已经凝固,内脏滑腻惨白。 把其它脏器扒开后,果然见到尸体子宫呈现妊娠状态。 杭时惋惜的摇摇头。 将火龙果大小的子宫从尸体腹腔剥离放在无菌工作台上后又将尸体腹部缝合整齐。 做完这一切,她脱下黏腻的橡胶手套,走到工作台边,将验尸所见编辑成文字打印。 从孟婆汤匙的反应来看,死者不是她要找的人,却和这次的任务有关。 她思索着脑中线索,拿着报告朝办公室走。 路过警局大厅时,忽然听见隔了一面墙的警局外传来吵闹声。 激烈的争吵, 勾起了杭时的吃瓜心。 她环顾四下无人,抱着报告调转脚步朝墙角走去。 一墙之隔,她侧着耳朵吃瓜。 男人的声音高昂刺耳,带着愤恨。 “你们家卖女儿可以,但是不能卖个死的给我!” “当初狮子大开口,要十一万彩礼,现在人死了,你们这是不准备还了?” “这是拿自家女儿当猪肉卖了啊!” 妇人的声音很疲惫,显然已经无力争吵:“彩礼我们都给小燕了,现在小燕……我也不知道小燕存在哪张卡上了,等警察调查完,肯定能知道……” 这声音很熟悉,杭时稍作思索,心头了然。 死者的妈妈和老公。 啧啧啧。 看来这是刚录完口供,男的就迫不及待要彩礼了。 “屁!”男人咬着牙怒吼:“你们就是卖肉卖多了,想昧下彩礼!三媒六聘娶的是完璧之身,八抬大轿,抬的是大家闺秀!你看看你们占了哪样?想要的太多,活该横死!” 隔着一堵墙,杭时听的心头火直往头上冲。 这是什么极品? 丢在供台当祭品都能把鬼吓跑! “小燕都在婚礼上给你下跪了,你还想要怎么样?”新娘母亲带着哭腔喊道:“彩礼我们老两口一分都没要,嫁妆更是一分都不少,你心里这么不满,为什么还要跟小燕结婚?” “没要?”男人冷笑:“那我跟她说,让她把彩礼拿出来我们去旅游,花光再回来,她怎么不肯?” 杭时深汲气,长舒气,告诉自己不生气,气坏神识没人替。 第6章 爬墙 大厅门口。 许肆和姜瑟并排站着,望着贴在墙角“吹气球”的杭时。 姜瑟声音温柔,带着关切:“许警官,你有没有觉得她这个样子,很像精神分裂。” 见许肆视线凝固在杭时身上。 姜瑟心里有些不舒服,追问道:“许警官?你觉得呢?” 许肆收回目光, 抬手看了看腕表时间:“你是心理医生, 这个问题问我等于没问。” 说完 ,他转身欲走。 姜瑟面色微微一僵。 许肆的意思是,她说的是废话。 想到自己是为了许肆,才进的刑警队…… 清澈的眸子划过一抹悲伤,眼角余光忽然看见杭时举止怪异。 “许警官!”姜瑟喊住许肆,示意他看过去。 只见杭时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用头去撞墙。 被墙弹回来后,她摸着脑门不解的盯着面前的墙。 似是在跟墙置气,抬脚踹了墙一脚,把手里的文件塞进裤兜,踮起脚爬上了墙头。 姜瑟:“……” 许肆:“……” 局里当初说要拨款在墙上装电网。 局长还说,谁活腻了,爬公安局的墙头。 这不就有人活腻了? 许肆觉得脑子有点乱。 他擅长梳理案件线索,却理不清杭时脑子搭错了哪根线。 杭时不知有人正在盯着自己。 听见一墙之隔的小“祭品”,发出人鬼共愤的言论,杭时气血上涌。 脑供血太过充沛。 导致她产生了醉氧感。 她今天要是不给那个小祭品点颜色瞧瞧,她就不配当不带把的! 愤怒之下, 她忘了自己没了神力,试图穿墙而过时。 “咚”的一声,脑袋撞在了墙上。 火辣辣的疼带着晕眩感袭来。 疼急眼的她,更坚定了要揍小祭品的心。 扫了一眼十几米开外的大门,她索性直接翻墙而过。 新郎刘民身形瘦弱,此时气的脸红脖子粗,像个气蛤蟆般瞪着面前憔悴苍白的女人。 女人虚弱的扶着墙,声音带着哽咽哭腔:“那个钱,本来就是你们婚后小家庭的启动资金,现在小燕没了, 肯定是要还给你的,你先等一段时间……” “等?”刘民叉着腰阴阳怪气:“打个官司还要一两年呢, 谁知这个案子什么时候破?三年还是四年?那是我爸妈给我攒的老婆本,我还要用它结婚!现在没有,你就去借!我给你两天时间,必须还给我!” 女人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准女婿。 往日里的那些殷勤,想来都是为了彩礼。 好歹他和小燕谈了三年,他不想着怎么帮助警方尽快破案,为小燕报仇。 小燕尸骨未寒,他就迫不及待的要回彩礼。 况且,她从没想过昧下小燕的彩礼。 她就这一个女儿, 家底都用来陪嫁了,怎么会盯着女儿的彩礼? 面前这张脸,明明和之前一模一样, 却绝情的好像是另一个人。 眼泪在眼眶打转,却无力流出。 女儿惨死,老头子住了院,她的世界崩塌了。 身心俱疲之下, 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这个喊过她“妈”的青年跳脚。 用最刻薄,最无情的语言,刺激的她阵阵耳鸣。 “呦呵,让我看看这是什么牌子的计算器,这么会算计啊?” 墙头上忽然响起一个清亮的女声。 第7章 土狗打饱嗝 声音带着嘲弄和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 二人寻声抬头看去。 细碎的夕阳落在身着警服的杭时身上,帽檐下的眸子似是能吸收这些破碎的光芒,给人一种噬魂夺魄之感。 杭时跃下墙头,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围着男人转了一圈上下打量。 “好久没有见过你这种蝙蝠身上绑鸡毛,搞不清楚自己是什么鸟的魂,啊呸,人了。” 男人怒急,刚想动手,看到杭时身上的警服,双拳紧握,忍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事放在哪朝哪代,也是我有理!” “我看你是土狗打饱嗝,屎吃多了吧!人姑娘肚子都大了, 那可是一尸两命啊,你这个当爹的这么厉害,一定是自己长大的吧?” “你!”男人扬起了拳头,不知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不对啊?我没碰过她!她哪来的孩子?” 杭时:“……”完了, 闯祸了。 可—— 照理说,新娘都显怀了,身边人不可能没发现啊? 男人也在此时反应过来,转头怒骂死者母亲:“好啊,你给我个二手货,还怀了别人的种!这下你不仅要退彩礼,嫁妆也别想带回去!” 嘶~ 杭时牙根痒痒。 这男人算计的真是拉泡屎都得跑回家,清明上坟都得把祖宗当成许愿池的活王八。 “不可能!”新娘母亲大喊道:“我陪小燕定制喜服的时候,人家明明还夸我家小燕有那个什么……对对对,马甲线!” 她伸手用力抓住杭时的胳膊:“这位警官,你可不能胡说啊!” 杭时察觉不对。 从尸体膨隆的小腹来看,是不可能有马甲线的。 男人满脸得意,冷笑一声:“呵,有什么不对的?警察会乱说吗?你们自己教出来的女儿, 自己心里有数!” 新娘母亲再也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身子一软,顺着杭时的手臂缓缓下滑。 杭时伸手扶住她,侧头怒呛男人:“风过你家得发电,雁过你家得下蛋是吧!你是一手根?一手根是能写书法还是能搓麻花?” 男人一噎。 面前的女人,跟他认知里的警察不同。 这个女人很难缠,不像警察,更像是占山为王的地痞流氓。 “警官!”男人眼尖看到站在警局大门口的许肆:“我要投诉这名女警!” 杭时也在此时转头朝门口看去。 许肆和姜瑟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 回想自己刚才的放飞自我,许肆又听到了多少? 刚缓过的牙疼上了头。 她扯扯嘴角,拔高嗓音,刚想为自己辩解。 便见赵大鹏慌里慌张的跑了出来。 刚才发生的事情太过惊悚, 导致他忘记了场合,看见许肆,就像看见了主心骨般大喊:“许队!不好了!解剖室的东西跑出来了!” 杭时心头一惊。 心脏突突直跳。 解剖室里,除了尸体就是解剖工具。 这些东西无一例外,都是死的,不会动的。 什么东西能从解剖室跑出来? 狡辩的话到了嗓子眼,变成了询问:“什么东西跑了?” 赵大鹏声音发颤,用手比划着:“大概这么大的一个东西,血刺呼啦的,满地爬!” 第8章 逃跑的子宫 从赵大鹏描述的情况来看,解剖室里,火龙果般大小,血刺呼啦的东西,只有被她从尸体身上剥离的子宫。 杭时瞬间头皮发麻。 被她解剖下来的子宫竟然自己跑了! 子宫她也碰过。 当时并未察觉到子宫有会动的迹象。 人间什么时候变的这般可怕了? 杭时觉得,她被酆都大帝坑了。 “这位阿姨,你先跟我回局里休息一下, 我有急事要处理。”杭时扶着死者母亲,声音温软。 女人无力叹息:“好,谢谢这位警官。” 杭时扶着女人朝警局里走。 男人不服气的大步流星直奔许肆,边走边嚷嚷:“她是哪个部门的?我要投诉她!拿着纳税人的钱,还这样对纳税人说话!什么玩意啊!” 见男人走近,许肆冷声开口:“她是正在接受心理评估的法医。” 男人:“……” 不着痕迹的,脚尖微转,偏离方向。 二话不说的,转身离去,头也不回。 姜瑟红唇微抿。 许肆的话,乍听是在贬低杭时。 实则是在帮她解围。 毕竟。 谁也不想招惹一个脑子有毛病的法医。 今天之前,二人是泾渭分明的同事关系。 怎么出了一趟警后,一切都变了? 压下心头的酸楚,姜瑟嘴角漾笑:“我来带这位阿姨去休息,你们去忙。” 办公室门口有警员持枪警戒,里面早已乱成一团。 办公室内,红木椅侧翻,保温杯四下滚,打印纸散落满地。 众人看着地面蜿蜒的黑色血迹,心头泛起对未知的恐惧。 人类最大的恐惧,不是来自恶,而是来自未知。 三人站在门口。 赵大鹏声音打着哆嗦:“杭法医,你你你快看看是什么东西从你的解剖室跑出来了?” “是尸体的子宫。”杭时言语肯定:“解剖的时候,我发现尸体腹部膨隆,有怀孕迹象,就将子宫剥离待检。” 此言一出。 所有人脊背隐隐犯寒。 如果有可选性。 他们宁愿面对穷凶极恶的罪犯,都不愿意面对一个……会跑的子宫。 许肆眉心微蹙:“你确定?” 杭时连忙点头。 这都是什么人间恐怖小故事,她决定回去后就问酆都大帝要加班费。 不然就把他和谛听的香艳二三事打印出来,撒满人间。 杭时还在心里mmp,许肆已经拔出了腰间的配枪,扯着她的手臂往办公室走。 杭时:“……”不是哥们儿,你想去你自己去,你扯我干啥? 下一刻。 许肆大喊一声:“让开!” 紧接着就是“砰砰砰”的枪响声在办公室炸开。 子弹打在血迹消失的办公桌上。 藏在办公桌底下的子宫受惊,贴着地面蠕动出来。 距离办公桌最近的林非眼睁睁看着子宫朝他的白色运动鞋上爬。 他不假思索的抬脚将子宫朝门口踢去。 子宫形成抛物线,稳稳的落在了站在门口发愣的赵大鹏怀里。 赵大鹏愣了愣,低头朝怀里看一眼,又呆呆的抬头看向许肆。 办公室里,响起了赵大鹏杀猪般的爆鸣声。 第9章 这位姐,是真的姐啊! 子宫触手滑腻,粘稠的血液在赵大鹏指缝缠绕。 它们像是有了智商,赵大鹏甚至能感受到它们在指缝中滑动。 不对! 他整个人奓了毛。 那它奶奶的不是血,是真的会动! 他疯狂甩动双手。 子宫像是知晓赵大鹏的意图,死死的扒在他手上。 赵大鹏被吓得又是一声惨叫。 堂堂一米八的糙汉子,硬生生被吓的眼尾猩红。 “我去……” 众人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 “这踏马是什么鬼东西?” 杭时偷偷翻了个白眼。 鬼可不背这个锅。 最初的震惊过后,她缓过神来。 如果这里是地府,杭时毫不犹豫的怀疑这颗子宫成了精。 可这里是三维人间。 没有术法的东西,怕个毛啊? 她脱下制服外套,疾步走到赵大鹏身边,用外套将子宫包住后咬紧牙关往后拽。 二人拔河般僵持片刻,杭时一个趔趄,子宫脱离了赵大鹏的手掌。 赵大鹏感动的险些给杭时跪了。 这位姐,是真的姐啊! 子宫还在杭时手上挣扎,乌黑的血,浸湿了她的外套。 这也得以让杭时看清了藏在里面的东西。 许肆不知何时站在了杭时身后,冷不丁出声:“是章鱼。” 杭时点头,这她知道。 章鱼又叫八爪鱼。 聪明狡猾,天生爱钻狭窄的地方。 烧烤卤闷非常好吃。 可它是怎么出现在尸体子宫内的? 她扯了扯外套,仔细观察。 发现章鱼的身子缩在子宫里面,八根带着吸盘的触须顺着宫颈口探出来。 像是子宫生出了八条腿。 也正因此,子宫才会满地爬。 杭时沉吟,声音很轻:“死者是液氮致死,冰冻后的尸体肌肉失去张力,这么大的章鱼,根本不可能钻进去。” 也就是说,这只章鱼,是在尸体活着的时候钻进去的。 事情, 越发的诡异。 案子也变得越来越离奇。 此时,赵大鹏不知从哪里找到一个亚克力陈列盒,嚷嚷着:“先把这东西关起来,等会再跑了!” 杭时清透的眉心拧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和赵大鹏合力将子宫连同她的外套一起放进陈列盒。 见此。 所有人都长舒了口气。 “我们需要加快速度了!”许肆屈起手指,敲了敲距离他最近的桌面。 “继续看婚礼vcr寻找线索,杭法医,你的验尸报告呢?” 许肆发话,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杭时抽张纸擦掉手上沾染的血迹,将验尸报告从裤兜里掏出来交给许肆。 见都回了座位,杭时扫了一眼自己的工作桌。 很不幸。 她的桌子就是许肆开枪扫射的那张。 现在别说笔了,文件都被许肆打成了渣渣。 “杭姐,我来帮你收!”赵大鹏举手请缨。 刚才那么多兄弟没一个出手的,赵大鹏深觉这些年的泡面都错付了。 只有杭时,把他从子宫手里救了出来。 见赵大鹏颠颠的去收拾她的工作桌,杭时落得轻松。 许肆扫一眼赵大鹏,忽然来了一句令杭时云里雾里的话。 “杭法医,你和赵大鹏是什么关系?” 第10章 所有人的疑惑 杭时被许肆问愣了。 努力搜寻原主记忆里跟赵大鹏是什么亲戚。 可惜。 关于赵大鹏的记忆,少得可怜。 难不成…… 杭时瞥了许肆一眼:“我俩没搞对象!” 此言一出。 成为办公室子宫惊魂后的另一惊魂。 所有人都看向杭时。 赵大鹏尴尬的绷直了后背,觉得手上的椅子好像会咬手。 他想将扶了一半的椅子重新放倒,又觉得这样有些不大好。 更不明白许队为什么要这样问,杭法医为什么会那样回。 好像自从杭法医变奇怪了以后,许队也开始变奇怪了。 这是什么新型传染病吗? 许肆冷笑一声, 再次敲了敲桌面:“开工了!” 杭时下眼睑跳了跳。 直觉告诉她,许肆刚才那话就是个坑。 而她,精准无误的跳了进去。 趁着没人注意这边,杭时凑到赵大鹏跟前,悄摸摸撞了撞赵大鹏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问:“大鹏,咱俩之间清白吗?” “砰”的一声, 赵大鹏手上的椅子落了地。 他挠挠脑袋,装作听不见,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杭时:“……” 现在的人,都那么难相处了吗? 来时做的功课看来还是不够啊。 办公室灯光熄灭, 大屏幕投放着婚礼现场,新娘搀着父亲,笑靥如花,朝着红毯尽头的新郎走去。 屏幕旁的桌上, 摆放着新娘的子宫。 子宫在盒子里蠕动,寻找出口。 这一幕,看的所有人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每次呼吸心口处都会传来压迫感。 许肆看完杭时的验尸报告,站在白板前将目前已知线索罗列。 他的字很好看。 笔走龙蛇,遒劲有力,收笔处透出三分杀意。 马甲,液氮,新郎,子宫,检疫章。 写完后,又将马甲二字圈了起来。 “验尸报告显示,死者的致死原因是液氮,而现场周围并未见到可存放液氮的物品,既然马甲存疑,我们先从马甲入手。” “许队,我们不应该先从章鱼入手吗?”有人立马提出反对意见。 旁边有人附和:“检疫章也是条很好的线索,许队,这不像你的作风啊!” 杭时目不转睛的盯着大屏幕。 许肆是条汉子。 说马甲的事儿他一力承担,就没有提自己一个字。 许肆大喇喇的坐回椅子,坚毅的视线盯上大屏幕。 他身形比赵大鹏还高,多年来保持着部队的坐姿,看上去多了几分威严。 他没有解释为什么这么多直接的线索不去查,反而去查一件马甲。 只有杭时知道,他不解释,是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只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同事。 杭时抿了抿唇:“尸体前胸后背被低温灼伤的形状和马甲相似,结合那件马甲材质奇怪,我觉得,那件马甲可能是用来存放液氮的凶器!” 话音落下,办公室安静了一会儿。 赵大鹏轻咳两声:“杭法医,你以前,从来不跟我们讨论案子的,现在怎么变的这么奇怪了?” 他话音落下,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杭时身上。 显然,赵大鹏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第11章 超度 只要不是面对许肆,杭时都能冷静应对。 许肆那双淡漠疏离的眼睛,太吓人了。 她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回:“人嘛,总是要有所改变,不破不立。” 此时,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检验室的科员拿着报告走进来,“许队,马甲的材质检测出来了。” 许肆接过报告翻看:“聚酰亚胺,这种材质通常被用于一次性液氮运输袋内衬,马甲内部中空,在腰部内侧贴放了一枚刀片。” 杭时心头恍然,她猜的果然没错:“也就是说,这件马甲里面原本存放着液氮,新娘下跪时,腰部受力,马甲被刀片割开,导致液氮外泄,新娘被冻成了冰雕!” 许肆赞赏的看了杭时一眼:“冰雕新娘的死因查明了,现在……” 许肆话音未落,被杭时突然打断。 她指着大屏幕喊道:“暂停!倒回去!” 有警员将视频往后退了十秒后,慢放3.0倍。 杭时双手撑着桌面,死死盯着屏幕:“停!” 视频停在新娘被冻成冰雕后的场景。 宾客惊恐的四下逃窜,现场乱成一团,新郎满脸惊骇。 在视频的一角,捕捉到了一个年轻男人的背影。 那人身材极好,穿着西装,定格在视频上的背影极为冷静。 和慌乱的人群形成强烈的反差。 许肆也注意到了此人:“步伐均匀,不慌不乱,这人有嫌疑。” “难不成是仇杀?”赵大鹏思考着:“新娘有小三,被新郎发现了,杀了新娘!” 杭时却不那么想,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怀疑过新郎。 那个男人没有那么多的脑子策划如此缜密的案子。 他顶多是阴暗角落里滋生出来的,利己又自私的蛆虫罢了。 自始至终,他的关注点都在彩礼上。 “他有可能就是送给新娘马甲的人。”杭时声音清冷。 幻境里,新娘看马甲的眼神带着依眷。 “杭法医,你又肯定了?”警员丁豪阴阳怪气道。 重案组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证据,是推理。 他在重案组多年,还从来没见过口气这么大的人。 杭时侧身看向他,每次质疑的声音好像都是他发出的。 看来这人对她很不满。 “办案嘛,总要大胆假设,仔细分析啊,连假设都不敢,岂不是在固步自封?况且,这个背影一看就像是你们口中的男模,勾搭女人的男狐狸精!” 丁豪一噎。 怪不得大家都说杭时疯了。 就连许队都让杭时做了心理评估。 牙尖嘴利,胡搅蛮缠,果然是疯了。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资料翻看,没再理会杭时。 “按照这人的行动轨迹,调取监控,查到正脸后大数据扫描。”许肆揉了揉眉心。 杭时扫了一眼外面暗下来的天色,站起身:“你们加班吗?我要下班了。” 身为法医,她不需要和大家一起加班。 趁着天黑,她还有件事情要办。 如今她虽没了孟婆神力,魂魄在她的眼里只是密密麻麻的光斑,但她还是能为亡魂超度的。 第12章 能杀人,就不怕鬼 新娘死的这么惨,她决定回一次案发现场,为新娘超度,助她早入轮回。 与天同寿的这些年,她见过许多人的人生。 万事万物,都有其法则。 是以,对待恶人,她可以更恶。 面对可怜之人,也多了些许悲悯。 在一众人羡慕的目光中, 杭时潇洒的推门而去。 天色已经擦黑,橘黄色路灯下的人间又是另一番风景。 杭时抬头看向天空稀稀落落的星空。 地府一天,人间十年,她才离开没多久,已经开始想念孟婆亭旁的彼岸花海了。 唉…… 去车棚取了杭时平时上下班的自行车,迎着夜色,她踏上自行车, 朝着婚礼现场而去。 刚骑出去十米不到。 杭时觉得不对,这车速……和原主记忆里的不一样。 这也……太……慢……了…… 她咬紧牙关使劲蹬。 慢,还是慢。 难不成原主是个武林高手,能将自行车蹬出风驰电掣之感? 她气喘吁吁的单脚撑车,停下思考。 车速在原主的记忆里是快的, 是因为原主没有飘过,习惯了自行车的车速。 杭时一拍脑门,明白了问题所在。 苦闷的拉下了脸。 好想飘…… 二十分钟的汽车车程,杭时骑车用了将近一个小时。 等到了油菜花田边时,杭时的两条腿都快变成了煮烂的面条。 撑着两条腿,她看向月色下的油菜花田,叹息一声:“姑娘啊,吾亲自来给你超度,也算是你我有缘。” 月光之下, 有一株油菜花散发着白光。 在人间的游魂很可怜,它们就像是这世间没有思想的尘埃。 随风飘,不知风为何物。 存于世,不记世间亲人。 它们没有实体,只能像风卷起的灰尘般附着于这世间。 运气好的,遇见地府阴差,将其收入地府,利用地府气运,恢复本体,投胎轮回。 运气不好的,头七一过,便会彻底消散于时光长河。 所以,并不是每个人死后,都能幸运的轮回转世。 杭时走到那株油菜花旁,蹲下身子,将孟婆汤匙从脖颈里取出,利用酆都大帝的神力,送其往生。 “命终之人,离诸痛苦,拔出心念,往生轮回,新生之力,净而无暇……吾来送你上路……” 金色的汤匙轻点花心。 油菜花轻轻晃动,白光渐渐随风而去。 “走吧,来世眼睛擦亮点!”虽然知道游魂听不见她的声音,想起白天的小祭品,杭时还是想嘱咐她一句。 等到白光消失,杭时打了个哈欠,感叹一句:“现在科技发达了,男人的身体需求有很多种办法解决,所以他们更在乎钱了。” 感情可以随便谈,不能随便跟他谈钱。 她撑着膝盖,刚想站起来回家睡觉。 耳边听见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附近的人都知道这里死了人,谁的胆子这么大,大半夜的还往这边跑? 难不成是凶手? 杭时心头一紧。 觉得自己料想的没错。 只有直面过恐惧的人,才不会害怕恐惧。 对方能杀人,就不会怕鬼。 杭时迅速将吊坠戴好,矮着身子钻进了油菜花田里。 第13章 重返现场 月光隐入云层,大地一片朦胧。 脚步窣窣靠近。 杭时轻轻拨开挡在面前的油菜花杆。 天太黑,她看不清来人是谁。 直觉告诉她,这个时候出现在案发现场的, 绝对不是好人。 黑影逐渐朝她的位置靠近。 很多时候,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她摸起手边的一块石头。 倏地站起身。 “嘿!小祭品!” 黑影脊背一僵,手迅速摸上腰间。 还是没快过杭时这个先下手的。 后脑勺一阵剧痛。 他闷哼一声。 一块沾着湿土的石头,滚落一边。 杭时嘚瑟又傲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天杀完人,晚上来上坟?我看你是癞蛤蟆吐蛛丝,觉得自己藏的还挺好?” 黑影听见是杭时的声音,放下了摸在腰间的手,转身回头。 他没想到,杭时还有后招。 下一刻。 一块石头迎面而来。 杭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也!” 黑影侧身闪过:“杭时!你够了没有!” 杭时:“……” 这声音好耳熟。 今天好像听过:“许?队?” 许肆深吸一口气。 被杭时气到服气。 声音带着点怒气。 “你不是下班了吗?跑到现场做什么?” 杭时搓了搓手上的湿土,干笑两声:“那个啥,身为一名合格的法医,肯定是尸体死哪我在哪,想到你们还在加班,我内心那个愧疚啊!” 许肆都已经怀疑她精神有问题了。 她还装什么装啊。 人间这地儿,大马路上跑着苦命牛马,精神病院囚禁快乐灵魂。 精神不好不丢人。 “所以呢?”许肆声音冷沉,明显被气的不轻。 杭时缓步从油菜花田走出来,正色道:“如果vcr里那个背影是凶手,他当时走的匆忙, 我怀疑他会重返案发现场。” 她边走边分析:“带入一下凶手,新娘死在了最美的时刻,那是他的作品,当时人多眼杂,没有时间欣赏,夜黑风高的时候,总要回来细细回味一下。” 许肆也是想到了这点,才会重返案发现场。 好巧不巧的。 此地空旷,只有油菜花田能藏人。 他也准备藏进油菜花田蹲守一会。 没想到被杭时跑了先。 后脑勺突突的疼。 他伸手一摸。 月光破云,将许肆手上的那抹暗色照亮。 走出花田的杭时也看到了。 杭时:“……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 这里的花不会发光,又没有月亮, 我把你当成凶手了。” 许肆又深吸一口气:“你家的花会发光?杭时,你脑子真是坏了!” 杭时默然。 奈何桥边的彼岸花,是会发光的……上面粘附的,都是等待投胎的亡魂。 她忘了,人间的花不会发光。 “姜警官已经证实了我精神没问题!”她反驳。 如今凶手不明,任务也没完成。 她还需要借助这个身份,查一查死者和她要找的人有没有关系。 她暂时还不能离开刑警队。 “精神没问题,不代表脑子没坏。”许肆攥紧了手心的血。 “有人来了!”杭时看见远处似有人影,压低声音拉着许肆的衣袖再次躲进了油菜花田。 第14章 杭时家的狗 观赏造景的油菜花很高。 杭时蹲在里面没问题,许肆个高腿长,蹲着还冒着个头。 杭时拧眉,伸手将许肆的脑袋压了下去。 手不小心碰到许肆的后脑勺。 疼的他咬了咬后槽牙。 杭时轻拍两下他的肩头,算是安抚。 许肆:“……”回头就把杭时爬墙的监控截出来,问问局长能不能把杭时调走。 虽然他不知杭时为什么性情大变,但他可以肯定,杭时脑子坏了。 “咦?”耳边又传来杭时压低的疑惑。 许肆皱眉侧头看去。 杭时的警服外套还在局里,她现在只穿了警服里面的蓝衬衫,衬的她脖颈修长。 她揪着眉心,抿着殷红的唇瓣看着自己的手心。 手心里,沾着一片血迹。 那是他的血。 她嗅了嗅掌心的血,用气音疑惑道:“许队,你的血有问题。” 许肆眸光微眯,凌厉的黑眸死死盯着杭时的脸:“什么问题?” 杭时感受到了杀气。 面上保持冷静从容,上下嘴皮子开始胡诌:“颜色有点淡,你可能贫血。” 这还没说呢,就想杀人灭口。 要是说了,还能有活口? 她只是来人间出公差的,管你血有问题还是肉有问题,跟她有什么关系? 许肆见杭时面上没有一丝波澜,缓缓的收回了视线,看向不远处的黑影。 黑影沿着油菜花田踱步,双手背在身后,气质极佳。 从背影判断。 此人就是vcr里的嫌疑人。 不管他是不是凶手。 出现在vcr里,又重返现场,许肆都有理由将其带到局里问话。 他膝盖微动,刚想起身。 杭时用手指捅了捅他的后背:“快!上!” 许肆:“???”当他是狗? 他没工夫跟杭时掰扯, 咬了咬后槽牙,窜了出去。 暗夜里,他形似猎豹,矫捷敏锐迅速。 黑影察觉身后有人,逃跑的指令还没下达到双腿,人已经被摁在地上。 摁他的人还非常恶劣的压着他的脸往湿土地上怼了两下。 他刚想反抗。 背后传来冷漠至极的声音:“别动!警察!” 他心弦一紧,卸了全身的力气,烂泥般趴在地上:“警官,你抓我干嘛?我又没犯法!” 杭时也冲了过来,她撇嘴,拍着手上的灰尘,居高临下的在他脸边踱步:“白天来参加婚礼,晚上来检查现场,还舔着脸说自己无辜?” 许肆单膝抵着他的后背,手摸向腰间的手铐。 杭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拷他!” 许肆:“……”抬头扫了杭时一眼。 觉得自己更像狗了,还是她杭时家的狗。 他边拷人,边寒声警告:“以后出任务,我做事前,你不要说话。” 杭时不解:“why?” 许肆没理她,将人拷好后,扯着人往藏在不远处的探岳走去。 杭时扫了一眼自己不用藏都瞅不见的自行车,小跑着跟上许肆:“许队,看在我今晚加班的份上,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许肆头也不回:“我没让你加班。” 杭时:“……”冷酷。 她换了种说法:“许队,看在我们同事一场的份上,你能不能开车送我回家?” 许肆走的大步流星:“我跟你不熟。” 杭时:“……”无情。 第15章 对得起我妈吗? 杭时眼睁睁看着那个冷酷无情的背影把人抓上了探岳。 就连探岳的车屁股,都冷的掉冰渣。 哦。 杭时后知后觉。 她刚刚把人脑袋砸出血了。 可她那不是误伤嘛。 这么记仇,天蝎吧! 杭时冲着车屁股消失的方向, 磨了磨牙。 从草丛里拖出自行车, 长叹一声骑了上去。 车子嘎吱嘎吱穿过大半个城区,拐进了小巷子里。 杭时父亲在小巷子里开了家算命铺子。 酒香不怕巷子深,来算命的都是一些熟客介绍的生意。 父亲去世前给杭时订了门亲事,父亲去世后的这些年,杭时一个人住在这里,至今没见过跟她定亲的人。 许是也不看好这门亲事,父亲死后就当作废了。 远远的,杭时便看到门口路灯下站了个女孩子。 “你怎么才回来啊!”杭芳芳手里拎着个塑料袋,冲着骑车而来的杭时嚷嚷:“我妈让我给你送吃的,打你电话打不通,我等了这么久,要是回去迟了进不去宿舍就怪你!” 嘎吱~ 杭时把车停在门口,扫了一眼杭芳芳。 杭芳芳是原主叔叔家的女儿,在江阳读大学。 原主父亲去世后,婶娘觉得她一个女孩子在外地孤苦无依,每次杭芳芳回老家,都让杭芳芳给她带吃的。 在原主的记忆里,婶婶对她很好。 只是这杭芳芳,性格任性,说话刻薄,处处刁难杭时。 黄毛丫头而已。 杭时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不好意思,手机没电了。” 话落,她打开院门,将车推进院子。 自建的三合小院,中间客厅用来招待客户,杭时住南边那间。 客厅和北面父亲住的那间上着锁。 杭芳芳跺着脚跨过门槛,施舍般扬起下巴,“吃的给你,快谢谢我!” 杭时停稳车子,伸手来接杭芳芳手上的塑料袋。 塑料袋划过杭时葱白的指尖,掉落在地。 瓜果和糕点滚落一地。 杭时拧眉瞪她。 杭芳芳一脸无辜:“看什么看,自己没接住怪谁?你那摸死人的手,不会还想着让我递你手上吧?” 杭时深汲气,冷着脸收回手:“没文化可以学, 长得丑可以整,心眼坏可没得治!” 这个黄毛丫头,不可爱,她不喜欢。 “杭时你疯啦!”杭芳芳被气到跳脚,杭时什么时候敢这么跟她说话了:“这些年要不是我妈帮扶你,你早就不知道死哪了!我拿肉包子喂狗,狗还知道跟我摇尾巴呐!” 嘶~ 杭时原以为杭芳芳是在挟恩图报。 没想到就是单纯的坏。 “这个年纪的大学生, 正是小嘴抹蜜,客气礼貌的年华,我怎么瞅着你这小嘴跟抹了开塞露似的,到处喷粪?” 在地府,她下能骂哭黑白无常,上能怼到酆都大帝放谛听咬她。 还能折在区区二十载人间光阴的小丫头手里? “你你你!”杭芳芳不可置信的指着杭时,跺脚道:“我看你是真疯了!你给我道歉,现在就道歉!” “啧啧啧,”杭时转身朝房间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扶也。” 杭芳芳不依不饶跟上她:“我妈对你这么好,你就是这样回报我妈的?你对得起我妈吗?” 第16章 照骗 杭时推开房门,打开灯。 房间摆设映入眼帘。 原主性格沉闷,孤僻话少。 老式的床,简单的生活用品。 一切都是刚需,没有一点能提供情绪价值的小玩意。 如果不是北面墙开了个大窗户,贴墙而生的海棠花开的茂密,这房间跟坟墓没什么区别。 好人住在这里,都能住出问题。 杭芳芳追到房间,“你回答我,你这样对得起我妈吗?” “你对的起你妈吗?”杭时侧身怒怼:“管不好自己的嘴,出门在外就要学会保护好自己的妈,你这张嘴,在外面没少被人骂妈吧!” 杭芳芳气性大,被杭时怼的瞪着一双大眼珠子,老牛大憋气般忘记呼吸,憋得满脸通红。 杭时怕她气死了,好心的来帮她顺后背:“张嘴呼吸,我可不想为你验尸。” 杭芳芳:“……” 拼命捶了两下自己的心口,这才缓过来。 她也不想让杭时给她验尸。 可她越想越生气。 从小到大, 因为她生气时候会忘记呼吸,身边人都让着她。 俗话说吃人嘴软,她杭时凭什么那么对她? “啪” 杭芳芳抬手打在杭时为她顺气的胳膊上:“你滚开!少在这里假惺惺,养条狗还知道看门,你真是狗都不如!” 杭时:“???” 不是,这姐妹儿有病吧? 她反手揪住杭芳芳的小辫子,将人扯着往门口走:“你妈是你妈,你是你,给你脸是客气,不给你脸是道理,赶紧的,麻溜的,滚出去!” 马尾辫被杭时薅住,杭芳芳疼的侧身低头,龇牙咧嘴,双手在空中胡乱抓挠。 “杭时!你这个贱人!忘恩负义的小人!猪狗不如的畜生!” 杭时撇撇嘴,加快脚步。 杭芳芳跟不上杭时的速度,小辫子还在杭时手里。 头皮被扯的火辣辣的疼。 忽的。 杭时停下了。 她手上拎着杭芳芳,看着院子里忽然出现的老者和年轻人。 为首的年轻人看上去非富即贵,就连他身边的老者,也不像普通人。 酆都大帝给她的背调里, 没写原主还认识这样的权贵啊。 当初之所以选择原主,也是看中了原主的背景简单。 “你们是……”杭时一时惊讶,忘了松开手上的杭芳芳。 杭芳芳察觉不对,也停止了挣扎。 “刘叔,你看,这就是父亲让我娶的人!你自己看看!” 来时看过照片 ,从长相来看,本以为会是个性格温柔声音甜的。 没想到会是个薅人头发的泼妇。 杭时朝说话的年轻人看去。 那人五官精致偏女相,肤色透着不健康的白,这个天还裹着厚长羽绒服,一看就是个病秧子。 被称作刘叔的老者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小少爷本来就反对这门婚事。 好在这些年杭时出落的越来越标致,刘叔见多识广, 从照片上就能看出,杭时的长相就是现在孩子们口中的初恋脸。 老爷本以为,小少爷见到杭时,就会改变主意。 可现在。 初恋脸薅着自家堂妹的头发,骂骂咧咧的就这么迎面而来…… 如果不是杭时的样貌和照片上的人一样, 他险些以为他们被照骗了。 第17章 不用再上班 杭时松开杭芳芳。 刚想开口问问对面找谁。 “啪” 杭芳芳气红了眼,得到自由后对着杭时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白眼狼!我可是我妈的女儿!我要告诉我妈!” 杭时:“……” 刘叔见此,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刚想打个圆场。 便见杭时扬起礼貌疏离的笑:“不好意思啊,我处理个家事,麻烦您稍等。” 说完。 杭时笑容顿收。 余光扫到墙角的麻绳,薅住杭芳芳的小辫子,往麻绳方向走。 刘叔和姜恒眼睁睁看着杭时把自家堂妹摁在地上,捆猪似的绑了起来。 刘叔忽然也觉得, 这个女孩,可能真不适合小少爷。 小少爷打小身子骨弱。 这要是一不小心,惹杭小姐不高兴…… 杭时绑好杭芳芳,顺手用毛巾堵住她的嘴,折了回来。 姜恒看见杭时回来,默默的往刘叔身边靠了靠:“刘叔,求你跟父亲说说,这人我绝对不能娶。” 他从小身体孱弱多病。 父亲听人介绍了个算命先生。 那人拿完父亲的算命钱,还把女儿许配给了他。 故作神秘的说要让他们今天才能来接人。 说什么按照他说的办,能治好他的病。 这都什么年代了? 还搞封建迷信那一套? 姜恒觉得, 那个算命先生就是看中了 姜家的钱,贪心的想要自己的女儿也能过上有钱人的日子。 这些年,姜恒都快将这件事给忘了。 还谈了个女朋友。 本想把女朋友带回家见家长。 父亲就让他来接人。 迫于父亲的压力,姜恒来了。 可现在看见杭时…… 他觉得再不为自己争取一把,地上五花大绑躺着的那个, 就是将来的自己。 刘叔也犯了难。 着实是没想到,杭小姐顶着一张清纯脸,暴打起人来脸不红,气不喘。 “你们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刘叔犹豫的这会儿功夫,杭时已经来到面前。 姜恒吓得孩子似的攥紧了刘叔的胳膊。 刘叔拍了拍姜恒的手,以示安抚,朝杭时露出和蔼的笑:“杭小姐,不知令尊临终前有没有告知,你和我家小少爷的亲事?” 杭时抿唇,稍作思考,应了:“说过。” 这具身体是杭时的。 等她出完公差就要回地府,她不能按照自己的喜好,左右杭时的命运。 虽然这具身体在她来时,便已魂飞魄散。 可她毕竟是第一次附身。 此事还是要问过酆都大帝才能定论。 “刘叔。”姜恒慌了。 瞥了一眼“唔唔”挣扎的杭芳芳,他的面色又白了几分。 刘叔是姜家的管家,虽然不舍得小少爷,老爷的命令,他不敢违背。 “既然这样, 姜家今天就是来履行承诺的, 杭小姐收拾收东西,跟我们回姜家吧。” 回姜家? 杭时眉头揪了起来。 她在江阳还有好多事没有做完。 冰雕新娘案也没有调查清楚。 “我还要上班。”杭时回绝的很干脆。 刘叔笑了:“杭小姐可能不知道, 姜家是林城的豪门望族,杭小姐跟我家小少爷定了亲,以后锦衣玉食,自是不用再上班的。” 第18章 瘟神 杭时:“???” 到底是这个世界疯了, 还是她疯了? 附身第一天,就被包养了? 她敛眸思考,这样的事情, 就算是真正的杭时,也不会同意的。 原主虽然性格有问题,却不是一个会攀附别人的菟丝花。 但是这门亲事,她不能随意为原主做主。 杭时轻扯嘴角,客气礼貌回道:“我现在接手的案子,短时间内无法脱身,你们可以把联系方式留下,等我处理好工作上的事情, 再和你们联系。” 她把“拖”字诀念的很溜。 刘叔倒是怔了怔。 林城多少女孩削尖了脑袋想要嫁入姜家。 杭小姐竟然说,工作比较重要。 “我觉得行!”姜恒缩在刘叔身后,点头如捣蒜。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哪里有他的妙妙可爱温柔。 最好是。 这个案子一辈子都破不了。 这样他就可以和妙妙在一起了。 “可是小少爷你的身体……”刘叔欲言又止。 这段时间,小少爷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好不容易熬到当初约定的日子,老爷连夜就让他们从林城赶到了江阳。 刘叔一时间犯了难。 杭时见他们还不走,疑惑的扫了一眼姜恒。 接触到杭时的视线,姜恒像是受惊的小白兔,缩到刘叔的背后。 他个子高,缩着脖子在刘叔背后装乌龟的样子,很搞笑。 “你们是有什么顾虑吗?”杭时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发问。 刘叔叹息一声。 看来这两个孩子对这门亲事都不大满意。 事急则缓。 他无奈道:“今天太晚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等我问过老爷,咱们再详谈。” 杭时心底闪过一抹疑惑。 不就是门婚事吗? 怎么搞的这么沉重? 不过,她现在没心思想这些。 江阳又不是她的, 人家爱留,她总不能赶人。 她将一行人送到门口。 望着那辆豪车开出逼仄的小巷,杭时咋舌,觉得莫名玄幻。 折腾了这么久,已经是下半夜了。 杭时回去解开杭芳芳。 杭芳芳嘴巴刚得自由,就开始控诉杭时。 “我今晚肯定进不去宿舍了!” “都怪你!” “你就是个瘟神!全身上下都晦气!跟你沾边,铁定没有好事!” 杭时不理她。 杭芳芳这个孩子,以后还有不少毒打等着她。 什么人,配享什么样的命运。 “你今晚跟我一起睡,明天再回学校。” “我不要!”杭芳芳满脸嫌弃:“你整天跟尸体待一块,我睡你旁边害怕!” 杭时:“……” 真是……吃人的嘴软啊。 杭芳芳是来给自己送吃的,也是因为她才回不去学校的。 “行,那你去睡吧。” 杭芳芳生怕杭时反悔,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钻进她的房间,反手将门关上。 动作一气呵成。 生怕慢一秒,床就长腿跑了。 杭时看着紧闭的房门,一阵无语。 这个季节,早晚温差还是挺大的。 她现在是凡人之躯,外套又落在局里没带回来,早就觉得冷了。 瞥一眼原主父亲上锁的房门。 杭时从屋檐下摸出一串钥匙,打开了门。 长久无人居住的房间,透着股霉味。 第19章 外套有问题 房间所有摆设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走动间,仿佛都能带起家具上的尘埃。 原主房间简单,父亲的房间,更是简朴。 床,桌子,衣柜,就是卧室的全部。 他没有多少衣服,衣柜一半用来放衣服,一半用来放书。 这些年,原主父亲所有的积蓄都用来托举原主,自己省吃俭用。 他不是个健谈的父亲,却是个懂得为儿女铺路的父亲。 其实他可以选择其他的营生,能活的久一些,享几年儿孙福。 人的命运,不可窥探。 算命一事,多为双方受损。 命越算越薄。 窥探太多人的命运,更是会不得善终。 可惜了…… 杭时叹息一声, 声音轻似风:“吾来的迟了,若是早知,定能助你转世轮回至有福之家。” 她本想在这里将就一晚的,这样的环境,睡是睡不成了。 她从衣柜里翻出一本泛黄的古书,拍了拍椅子上的灰尘,看了起来。 找本书打发一下时间,熬一熬,今晚就过去了。 衣柜里的书,大多跟算命有关。 触类旁通,她看这些东西,并不觉晦涩难懂。 翌日天刚亮,杭芳芳就起床了。 见这边还亮着灯, 杭芳芳将房门敲的山响。 “杭时,你给我出来!我还没问你,昨晚那些人是什么人!你是不是在外面惹祸了!” 杭芳芳的声音轻蔑刻薄。 杭时合上书,推开房门,一夜没睡,心情躁郁:“是啊是啊,你真聪明,那些人是来讨债的!我欠了他们好多好多的钱!” 杭芳芳一噎。 旋即反应过来。 在门口跺了跺脚:“好啊你,你等着, 我去告诉我妈,从今往后,我们划清界限!” 杭时:“……” 有的人蠢,有的人坏,这杭芳芳是怎么做到将蠢坏融合的恰到好处的? 杭芳芳躲瘟神似的跑了。 杭时落得个清净。 回房间拿手机充电器。 推开门的瞬间,杭时整个人怔住。 发现杭芳芳不止是蠢坏这么简单了,她还极端。 房间被她搞的一塌糊涂。 衣柜里的衣服被她扯出来丢在地上蹂躏的全是灰。 就连床上的被子,都被她扯到了地上。 杭时伸手捡起被子,触手还残留着杭芳芳的体温。 这是睡完了她的床, 就掀了她的被。 这种和猪吃完食就掀食槽有什么区别? 基于血缘和这些年婶娘的投食之恩。 杭时决定,忍下杭芳芳这次的行为。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有些人的相识,是一场缘分。 有些人的相识,是一场报应。 既然杭芳芳这么讨厌她,杭时决定,以后她就是杭芳芳的报应。 毕竟,礼尚往来,才能双向奔赴。 收拾了房间,杭时骑上自行车回局里上班。 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就被里面的烟味熏的皱起了眉。 “咱们这里,夏天应该不用点蚊香了。” 一夜不见,赵大鹏下巴上冒出了胡茬,他在办公位上侧身看向杭时:“还真被说准了,咱们办公室夏天,从来没有蚊子。” 杭时内心翻了个白眼。 赵大鹏正了正神色:“昨晚你手机关机,没有通知你,你留下的外套,有问题。” 第20章 有人要杀你 杭时走进办公室,将窗户打开:“制服不是局里统一发的吗?” 她扫了一眼窗边明显被熏死的天堂鸟,觉得在这样的屋子里待久了,她也会成为那盆天堂鸟。 赵大鹏搓了一把脸:“4s店的检测报告出来了,许队的车被人动了手脚,车座漏电。” 杭时捏了捏天堂鸟干枯的叶子,这一点,她早就知道了。 赵大鹏继续道:“昨晚八爪鱼又跑出来了,我们抓鱼的时候,发现你的制服手感不对,许队就把你的制服送检测,检测发现你的制服面料里有十几根0.1毫米的银丝。” 杭时的手顿住。 感觉整个人被一团浓雾牢牢罩住,挣不开,逃不掉。 “许队呢?”她问。 赵大鹏伸了个懒腰,“在审讯室,昨晚抓回来那个人,嘴跟抹了502一样, 不开口,许队审一晚上了。” 杭时决定去看看。 顺便问问许肆,她的制服是怎么回事。 制服是局里统一发放的。 为什么她的制服里面藏着银丝。 审讯室里,许肆隔着栏杆姿态闲适的坐在那人对面。 一夜未睡,许肆依旧精神抖擞,对面却已经小鸡啄米。 “睁眼!” 杭时刚进来,就被一声大喇叭的声音吓了一跳。 同时被吓一跳的,还有嫌疑人。 小鸡啄米不啄了,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珠子恶狠狠的看着拿着大喇叭的许肆。 杭时:“……”这招,真够狠的。 熬鹰都不敢这么熬。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喇叭里又传来许肆的声音。 杭时觉得, 许肆这话,和菜市场的五块钱三斤诡异的相似。 嫌疑人瞪着眼珠子,目光失焦,直直的看着前方。 人还醒着,脑子已经睡了。 许肆听见身后有动静, 回头看了一眼,将大喇叭调了调,搁在桌子上。 提前录制好的声音,被最大音量的循环播放。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杭时:“……” 许肆起身,指了指外面。 杭时跟着许肆来到外面的抽烟亭。 这个季节, 亭子上的紫藤花已经蓄势待开。 他从兜里掏出烟盒,敲出一支,用手挡着风点燃,深吸一口严肃道:“杭时,有人想杀你。” 杭时:“……” 许肆冷沉的黑眸, 笔直的看向她的脸:“你的制服被人掉包了,我的车座漏电,制服经过摩擦产生静电,而银丝导电性很强,接触漏电车座的瞬间,两种电流相撞产生的瞬间电压,可致人心脏骤停。” 杭时:“……”原主就是这样死的。 许肆见她不说话,又抽了口烟,从她身上移开目光:“你仔细回忆一下, 有没有得罪的人。” 杭时拧眉深思,直至许肆一支烟抽完,她摇头:“我这些年,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尸体,很少跟活人接触,我不知道谁会想要杀我。” 许肆将烟蒂摁进熄烟台里:“对方做的很隐蔽,我目前还没有查到其他线索,为免打草惊蛇,这件事先不声张。” “可是。”杭时抿了抿唇,“要是对方再出手,我咋办?” 她不怕死,她怕麻烦。 第21章 熬汤 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更不想过多的掺和原主本身的命运。 许肆又从兜里掏出烟盒,敲出一支后,放在指尖把玩:“这段时间,我随时待命,有事打我电话,你自己也放机灵点。” 说完,他用下巴示意杭时可以走了,他还要再抽一支烟。 杭时撇撇嘴,转身离去。 说的好听,随时待命。 还不是怀疑局里有内鬼,怕打草惊蛇? 杭时心里门清。 能把公安局制服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定是行内人。 许肆这是利用她来抓内鬼呐! 路过审讯室,许肆冷沉的声音从审讯室传出来。 有些人的嗓音好听, 即便是录进五块钱三斤的大喇叭里,仍然磁性好听。 听着听着, 杭时有些烦躁。 那声音,魔音穿耳似的,一遍遍重复着。 她调转脚尖离去,没多会儿, 不知从哪捧着个电饭锅回来。 跟门口的警员打了个招呼,在警员不解的目光中,进了审讯室。 她将电饭锅放在桌上,插好电,关了许肆的大喇叭。 耳边终于清净了。 一夜未睡的嫌疑人,一夜未睡的杭时,两两相坐,四目相对,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红血丝。 “我是局里的法医。”杭时率先开口自我介绍。 嫌疑人冷冷坐着,无动于衷。 杭时又开始介绍电饭锅:“我们解剖所用的工具除了各种斧子锯子刀子以外,还会用到锅。” “解剖分离下来的骨头会沾着肉,通过熬煮,可以有效的除去附在骨骼上的软组织。” 嫌疑人听到这里,面色由熬夜的黄,转为紧张的白。 杭时眼角余光扫他一眼,掀开锅盖,用汤勺搅动锅里渐渐沸腾的水:“炖煮至骨肉分离后,便于我们更清楚的观察骨骼形态,生长线和骨化程度,从而判断出死者的年龄。” 伴随着汤锅“咕嘟咕嘟”的滚开声,热气带着骨汤特有的香气从锅里飘出来。 “呕” 嫌疑人发出压抑的作呕声。 杭时嘴角扬起一抹淡笑,将锅盖盖上。 “虽然你长的挺帅的,放在锅里煮出来以后,肉眼也分辨不出原本的相貌了。” 杭时继续刺激他。 “我解剖死者的时候,在她的子宫里发现了一条章鱼,这件事,你知道吗?” 对面垂下了眼皮。 像是没有听见杭时说话。 “你说,”杭时双手撑着桌面,神秘兮兮的向前倾身:“我把那条章鱼拿来煮给你吃怎么样?” 对面肩膀微颤。 与此同时,许肆出现在了审讯室的门口。 看着里面的景象,他停下脚步,没有进来。 鼻尖,是骨汤的香味。 许肆这才想起,他还没有吃早饭。 杭时叹了口气,继续搅动汤锅。 熬汤嘛。 老本行。 她最喜欢熬汤了。 沸水顶动锅盖,热气顺着锅盖缝隙疯狂的往外钻。 “噗噗”的声音,在不大的审讯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杭时掀开锅盖,继续搅汤。 见对方好奇看来,她特意将汤勺抬高,一根肋骨,在热气中若隐若现。 杭时搅着搅着,忽然舀起半勺汤,放在嘴边吹了吹,尝了一口。 第22章 变态 “呕” 双手被拷在桌上, 他被禁锢在椅子里。 那些香味,顺着他的鼻腔,钻进他的口腔,舔舐他的喉咙。 嗓子眼好似梗着一团羽毛,胃里翻江倒海的作呕感令他无法呼吸。 对面穿着警服的女人,像是魔鬼的化身。 淡淡品汤的模样,噬魂夺魄般妖异。 阴鹜幽沉的令人窒息。 “不是我……”他呼吸沉重开口。 杭时尝汤的动作稍顿,瞥了一眼桌面男人的个人资料,微微勾了勾嘴角:“你是男小三吧。” 不是疑问,是肯定。 陈霄,25岁,身材好,脸蛋白净,在酒吧工作,和死者年龄相仿,不在宾客名单上。 不是前男友。 因为死者现任老公太差劲,谈过凤凰的女人,不可能再找家雀儿。 结合死者能忍受现任的小肚鸡肠和百般刁难,就证明她的心,不在现任身上。 所以,陈霄在死者的世界中,只能是被包养的小三。 陈霄眼皮狠狠一颤,面色更白了:“人不是我杀的, 我只是负责把马甲送给她……” 许肆见嫌犯开口,大步走进来,一屁股坐在杭时身边:“说吧。” 审讯犯人最怕对方装哑。 只要开了口,正常情况下,都会招。 接下来的时间,许肆问,陈霄答,杭时坐在旁边默默的边听边喝。 地府不用吃饭,她从没喝过这么有滋有味的东西,仿佛打开 了新世界的大门。 和杭时推测的一样, 陈霄是死者刘燕包养的小三,二人一直保持着情人关系。 刘燕家里做养殖生意,又是独生女,家里平时开销全紧着她一人。 家里人只以为她把钱用在吃穿用度上, 倒也没怀疑。 后来,陈霄在酒吧结识了张硕,二人从朋友,逐渐的越了线。 “我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但是他对我是真的好……”陈霄眼神不停的往喝汤的杭时身上飘,喉结滚动, 舌根发直。 杭时咂舌。 还是男人来钱快啊,前后都能赚钱。 “章鱼是我放的,我和张硕也这样玩过……那天,我去给小燕送马甲,觉得婚礼场地挺刺激的……想玩大点,就带了条章鱼过去……” “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章鱼钻进去就不出来,我绝对不会跟小燕这样玩……” 杭时忘了喝汤。 这也……忒变态了。 “我当时说要送小燕去医院,小燕怕别人知道,让我先走,说婚礼结束再去医院取也不迟……” “后来我听见出事了,我害怕,只好假装淡定离开,晚上,才敢去现场看看……” 杭时咂吧两下嘴。 咽了咽喉头,吞下口肉渣。 她的这个动作,刺激的陈霄侧身不停作呕。 关了一夜,他的胃早就空了,呕出的全是黄水。 “张硕家地址。”许肆面不改色,眸光深邃似寒潭。 陈霄和刘燕的变态行径,激不起他眸底半分情绪。 “我……我可以不说吗?”张硕对他真的很好。 吃的喝的用的, 只要他开口。 他情商很高,很懂浪漫,经常给他制造小惊喜。 如果让他在刘燕和张硕之间做选择,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张硕。 杭时舀了一勺汤,起身朝他走去。 第23章 出事了 还好心的帮他吹一吹:“来,喝口汤。” “香雅别院!”陈霄没有丝毫犹豫:“二栋三零一!” 陈霄说完,摆烂般继续道:“我要戴罪立功,张硕还让我勾引了一个富婆!” 杭时目光轻狭,好一个乱p啊,果然,什么爱不爱的, 在其他情绪面前,爱是最不值钱的。 目的达成,杭时转身端着汤锅准备走人。 许肆扫一眼锅里炖到软烂的排骨:“给我盛一碗,加袋泡面。” 杭时:“……”你还怪会吃的嘞。 陈霄:“……”你俩是魔鬼吗? 杭时回了办公室,把手机充上电,给许肆用骨头汤泡了一桶泡面,自己也泡了一桶。 她刚吃两口。 许肆安排工作的声音,响彻办公室:“赵大鹏带一队人去香雅二栋三零一,林非,你和我走。” 想了想,他又补充:“杭法医也跟我走。” 阴阳男丁豪,又开始阴阳:“又没死人,杭法医也要跟着出现场?” 许肆朝丁豪的方向看了一眼,语气轻飘飘:“杭法医怕鬼,不敢一个人待着。” 赵大鹏:“……”有没有可能,她就是鬼? 杭时:“……”什么叫怕鬼? 他是觉得办公室里人都派出去了,大鱼把他的饵吞了。 不舍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泡面。 排骨都没来得及啃。 她索性捧着泡面跟在许肆身后。 本来也是去凑数的, 许肆应该不会发火。 上车时,她乖觉的坐在后座吸溜泡面。 许肆瞥一眼中央后视镜,淡定的发动车子。 车厢里,弥漫着红烧牛肉面和骨汤的香气。 “你怎么知道我熬的是猪排?”杭时边吃边好奇问:“如果我真是从解剖室拿出来的呢?” 陈霄当时都快被她吓尿了。 许肆竟然能一眼看穿。 人的肋骨和猪的排骨,直观相差不大。 许肆冷哼一声:“我看见你鬼鬼祟祟去后厨了。” 好吧。 杭时默然。 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 都在许肆眼里。 “我们现在去哪?”这话是林非问的。 林非性格沉闷,端正的坐在副驾驶上,存在感几乎为零。 “去陈霄口中的富婆家里看看。”许肆转动方向盘,拐了个大弯。 杭时手中的泡面桶险些洒自己一身。 她严重怀疑,许肆自己没吃上,也见不得别人吃。 刚想怼他两句,看见他后脑勺贴的创口贴,到嘴边的难听话,咽了回去。 富婆住在富人别墅区,许肆出示证件跟门卫登记后,他们的车才能开进去。 汽车在一栋栋别墅中七拐八拐。 杭时被晃到服气,灵魂发问:“为什么不能打电话啊?” 许肆凉薄唇瓣抿了抿:“关机了。” 不然他也不会泡面都没来得及吃就过来。 他怀疑陈霄口中的富婆,也出事了。 车子在一栋别墅前停下。 许肆和林非下了车, 杭时默默的跟在二人身后。 别墅大门紧闭,保姆听见有人敲门,在门内询问。 “你们找谁?” 许肆出示证件:“警察,找周红问点事情。” 保姆闻言,面色先是一阵紧张,又略带歉意道:“不好意思啊,我昨天休息,今天过来还没见到我家老板。” 第24章 惨烈 许肆和林非对视一眼。 许肆继续道:“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吗?” 保姆犹豫了下, 打开铁门:“三楼是我们老板的私人区域,不让任何人进。” 杭时走进客厅,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人的血和鱼血一样,味道很重。 即便清理过,那股味道也需要时间才能挥发干净。 常年接触命案的三人,对人血极为敏感。 不约而同的顺着楼梯往上看。 “可以给我们倒杯水吗?”许肆对保姆道。 保姆怔了一下, 显然没遇到自己主动要水喝的客人。 而且,他们……也算不上客人。 保姆脸上多了几分轻视,“行,你们在这里等着,不要上三楼啊。” 杭时心底暗笑。 许肆正是因为想上三楼,才把保姆支开。 果不其然。 保姆刚走,许肆大步朝楼梯走去。 杭时亦步亦趋跟着, 林非留在楼下等着跟保姆周旋。 推开三楼的门,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这里的装修和楼下截然相反。 所有的窗户都拉着遮光窗帘,昏黄的壁灯散发着可怜的亮光。 地面整体铺着褐色地毯,血腥味直冲鼻腔。 “她心理应该挺阴暗的。”杭时凑到许肆身边,压低了声音蛐蛐。 许肆侧了下头:“杭法医呢, 内心阴暗还是阳光?” 许肆真是无时无刻不在试探她。 杭时顿感无语,压低声音咬牙道:“我就是太阳,火红耀眼,驱散阴霾,闪瞎狗眼。” “人到了一定位置,拥有一定的财富,内心总有些见不得光的地方。”许肆难得认真解释。 内心的阴暗,无处释放, 便会腐烂发霉,变成病灶。 三楼明显是富婆专门为内心阴暗角落准备的。 二人顺着血腥味继续往前走。 “咦?”杭时忽然停下脚步。 她脚下的那块褐色地毯,踩上去脚感湿黏,细看发现那块地毯的颜色明显加深。 加深的颜色一直蜿蜒至房内。 许肆将杭时护在身后,从腰间拔出配枪,轻轻推开了房门。 他个高腿长肩宽,将房间景象挡的严严实实。 杭时好奇,矮身扒着他的腰,从他腰侧往里张望。 只来得及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脑袋就被许肆压了回去。 杭时:“……里面是尸体?” 许肆声音冷沉严肃:“你无法忍受的尸体死状,是什么样的?” 杭时思考了一下:“嗯,烂成汤的,像豆腐脑,拿不起来,稍微一动,就骨肉分离。” 房内没有腐臭,就算是尸体,应该也是新鲜的。 许肆为什么要这样问? “杭时,你做好心理准备。”许肆声音冷如寒冰。 杭时闻言,眉眼都亮了,好奇心到达顶峰,她扒拉开许肆,朝房间看去。 房间的一切,撞入眼帘。 杭时倒吸一口凉气。 心头好像堵了块石头,拉扯着她的心脏,一沉再沉。 杭时觉得,很多法医,直至退休都没有见过这么惨烈的现场。 房间内,粉色的床幔,红色的床单,圆形的水床。 床头柜上整齐摆放着鞭子蜡烛和手铐。 第25章 一切都对上了 卧室被装修成了情趣房。 床上没有被子。 红色的床单上,摆放着死者的身体部位。 像菜市场放在砧板上分割好的猪肉。 五花,臀部,脊骨,肋排,腱子,脑袋,内脏…… 摆放的整整齐齐。 尸体的脑袋正对着门的方向, 半睁的眸子已经干涸。 白惨惨的残肢和红色的床单, 形成强烈的对比。 杭时一时愣在原地。 脑海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这样的谋杀手段……隐隐发烫的孟婆汤匙…… 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 带着七世畜生道记忆的魂魄,开始杀人了。 许肆见杭时小脸发白,有些别扭的安慰道:“你是法医,不要共情。” 杭时没理会许肆的安慰,她走到床边,伸手将死者的眼睛阖上。 脖颈里的孟婆汤匙又开始微微发烫。 在接触到死者的瞬间,杭时眼前再次出现幻象。 如水波纹的幻境里。 富婆不着寸缕的躺在床上。 床下站着身穿蝙蝠侠套装的男人,他的脚上,穿着一双长筒雨鞋。 男人肌肉贲张,蝙蝠侠服装太过紧身,勒出了身体的形状。 这是在玩制服y? 可从男人被勒出的形状来看,他对富婆身上层层叠叠的肉并不感兴趣。 “霄哥哥~”她笑着伸出粗壮的腿,用胖出脚窝的脚去撩男人。 一层薄布的面具被男人笑出了褶子。 他一把拽住女人的腿,身子用力前倾。 “咔” 女人腿骨硬生生被男人折断。 “啊!”她尖叫出声:“你不是陈霄!你是谁?救命啊!” 可惜。 她再也无法发出声音了。 男人迅速从床下掏出事先藏好的匕首,插进了女人咽喉。 “嗬……嗬……” 她捂着脖子,鲜血顺着指缝喷涌而出。 不甘心的眸子,死死盯着男人,眸光渐渐涣散。 杭时倒吸一口凉气,回归现实后,发现自己瘫坐在地。 许肆蹲在她身边,拧眉看着她:“杭法医,你脑袋会不会真出问题了?” 听说脑子有肿瘤的人,会出现行为异常, 晕眩甚至昏迷。 许肆怀疑杭时出问题的不是脑神经,而是脑组织。 “回去后,去医院检查一下, 如果生病了, 局里会组织募捐为你治病。” 杭时:“……” 他是怎么一本正经的说出诅咒别人的话的? 好想一巴掌亲他的脸上啊。 她撑着地毯站起来,手不知摁在了什么东西上,黏糊糊的。 房间光线昏暗,杭时将掌心放在眼前观察, 又凑到鼻尖闻了闻。 是猪粪…… 她眸光微闪,急匆匆道:“许队,你知道附近的养猪场在哪里吗?” “城郊,刘燕家就是养猪的。”许肆虽不解,还是如实回答。 杭时脑海炸开一抹亮光。 一切, 都对上了。 她急匆匆的道:“许队,我工具箱没拿,先回趟局里啊!” 说着, 她转身就走。 “杭法医!”许肆叫住她,目光划过一抹狐疑:“这里不好打车,开我的车去。” 他将车钥匙丢给杭时。 杭时接过钥匙,道了声谢,匆匆下楼。 楼下,林非已经和保姆起了争执。 第26章 麝香猪 杭时绕开他们,匆匆上了停在外面的探岳。 系好安全带,她闭眼搜索脑海里的开车知识。 等她缓缓睁开眼时。 眸中的懒散褪去,目视前方的视线,好似一把冰刃。 它们杀了人,性质就变了。 酆都大帝还在统计具体人数。 若是人数众多,人间将会大乱。 到时,她和酆都大帝都要受罚千年谢罪。 地府的惩罚,单是看着就让人心惊肉跳。 酆都大帝有神力护体,她呢? 用汤锅罩着自己? 浓浓的危机感,袭上心头。 杭时沉默片刻,拿出手机导航城郊,发动汽车。 一路上, 她想了很多。 甚至连她会不会被处死,死后去喝谁的汤都想过了。 晌午,日头很毒。 养猪场在城郊的矮山上。 刘燕家承包了山头,养出的黑毛猪属于半放养状态。 这样的猪,肉质紧实,炖煮出来肉香味浓。 在江阳很受欢迎。 杭时将车停在石子路上。 悄无声息的下了车。 山上围着栅栏,山脚下有个小院,用来平时给猪补给。 小院上方冒着白烟,显然里面有人在煮猪食。 随着杭时靠近小院,孟婆汤匙吊坠开始发烫。 温度逐渐上升,灼烧着杭时的脖颈。 热流穿透杭时的皮肤,经过血肉后,变成了一股股寒意,钻进她的四肢百骸。 身体如同冰天雪地,不着寸缕的人,贪婪的汲取吊坠的热量。 是孟婆神力。 她身上的阴气还未完全炼化,在这三维人间,只有借助酆都大帝才能释放孟婆神力。 有了孟婆神力,杭时轻松的翻墙而过。 院子里,一名男子正在煮猪食。 浴缸大小的锅冒着热气。 锅下面烧着两根树桩。 他用铁锹搅动锅里的猪食,伴随着他的搅动,腾腾热气模糊了他的样貌。 “原来你在这,张硕。”杭时冷冷道。 张硕微微一顿,扔了铁锹,转身回头看向杭时。 杭时整个人冒着寒气,面色苍白如纸,一双眸子亮的噬魂夺魄。 张硕没有半分惊讶:“你找来了?” “为什么要杀人?”这是杭时最不解的地方。 好不容易投了人胎,难道不该好好享受人生吗? 为什么要去杀人犯法,过着随时会被抓捕的生活。 “你知道的,我上一世是猪。”他欠身坐上锅沿,鼓鼓囊囊的肌肉形状,随着他的动作,在薄薄的衣衫下若隐若现。 “刘燕一家都该死,我只是断了刘家的后,已是仁慈。”张硕嘴角邪佞咧开:“他们杀猪,成千上万的杀。” 杭时清透的眉心,缓缓蹙起。 “至于那个肥婆……”张硕眸子有些涣散,回忆起上辈子的事:“上一世,我是她养的麝香猪……” 杭时:“???” “那时候,她还没有现在有钱,”说到此,他话锋一转,杀气腾腾的盯着杭时的方向:“虽然我是猪,但我救过她的命!” 他怒吼,粗壮的脖子,伴随着他的吼声,青筋暴露:“煤气泄漏时,是我撞开了门,喊来了人!” 说到此,他从锅沿下来,一步步朝着杭时走近。 第27章 肉搏 他双目赤红, 极端到歇斯底里。 “她是怎么对我的?她吃了我……我是小香猪啊,是宠物,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杭时眉头紧蹙,凝着他的脸,一字一顿:“她的罪孽,自有她的命数。” “我最讨厌你们这副样子!”张硕大吼,垂在两侧的手紧攥成拳,手背青筋暴起:“什么命数?都是狗屁!尤其是你!让我们什么都忘记后,像个傻子似的重新开始!” “清除轮回记忆,接受人间律法惩处,是你如今唯一的出路。”杭时脸上没有一丝情绪。 “放屁!”他疾步冲到杭时面前,拳头化爪,迅雷不及掩耳的抓向杭时的脖子。 带着记忆投胎后,他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所以,他在人间不停的锻炼自己。 跆拳道,截拳道报了一大堆。 可能是生性使然,他还是喜欢和猪待在一起,便到这里来工作。 每天给它们做饭,陪它们上山撒欢。 最后看着它们被宰杀,被分割。 为什么? 人要这么残忍? 他的手臂很有力量。 杭时不与其正面对抗。 孟婆汤匙虽然能短时间内赋予她神力,可她的身体,仍是凡人。 会受伤,会死。 她闪身躲过,抬手劈上他的手臂。 黑气炸开。 他疼的惨叫一声。 杭时顺势又是一掌劈上他的肩头:“许肆的车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张硕连连后退,和杭时拉开距离,他扶着耷拉下来的肩膀, 嘴角带着一丝邪笑:“什么车, 我不知道!” “不是你?”杭时眉心紧蹙,再次追问:“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利用液氮杀刘燕?” 要一个人死,有很多种方法。 而迫切的想要一个人死,选择的方法往往都是最直接的。 显然。 张硕最刘家的恨意,让他迫切的想要刘燕死。 “把这里围起来!快!” 院子外面,传来赵大鹏的声音。 应该是在张硕家里没有见到人,顺藤摸瓜找到了这里。 张硕露出得意的冷笑,阴狠的眸子盯着杭时:“要不要我给你增加业绩?” 杭时扯唇冷笑:“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实力了!” 话落。 她身形奇快的闪现至张硕面前。 顺手捞起当汤勺用的铁锹,朝着张硕的脑袋拍去。 赵大鹏带人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杭时将铁锹舞的虎虎生风。 张硕几次试图从杭时手里抢过铁锹,都没快过杭时的速度。 赵大鹏忙举枪瞄准张硕,声音洪亮坚毅:“警察!别动!” 如果不是腾不出手,杭时简直想要扶额。 他一个杀人犯,面对警察的时候,你让他别动? 杭时觉得, 赵大鹏脑子里怕是都是洞。 他的恐吓,在张硕这里,根本起不到作用。 甚至不惜让铁锹拍在脸上,也要杀了杭时。 杭时来不及闪躲,后背被张硕肘击。 这家伙,满身肌肉,力气大的吓人。 杭时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赵大鹏!你要开枪就快开!不然就来肉搏!” 他简直要被赵大鹏蠢死了。 一群大老爷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跟凶手近身肉搏? “那个……”有警员清了清嗓子开口:“那个是杭法医吧?” 不是他们不帮忙, 着实是眼前的场景太玄幻。 第28章 又看见了黑气 他们和杭时共事多年,从来不知道杭时还有这种身手。 工地用的铁锹,加厚加宽, 不低于五斤。 在杭时手里,被她舞的像是电风扇。 这样的武力值,放在解剖室是不是屈才了? “看什么看!快去帮忙啊!”赵大鹏见着杭时背心挨了一肘。 背心距离心脏很近,可大可小。 万一出个什么事,他们这些看西洋景的就都老实了。 众人如梦初醒,朝杭时这边冲了 过来。 打狼似的。 世上武功,唯快不破。 世间拳法,乱拳为上。 刑警队抓人,从来不讲单打独斗。 是兄弟一起上。 张硕空有一身蛮力和各种补习班,在刑警队这些专门练习抓捕的人手上,补习班教的那些,根本施展不开。 毕竟,比武先抱拳。 等你抱完拳,人已经躺下了。 杭时居高临下看着被摁在地上的张硕,蹲下身子,压低了声音:“为什么要液氮杀刘燕,液氮是谁给你的, 许肆的车究竟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杭法医,别跟他废话了,抓回局里慢慢审就是了!”赵大鹏将银手镯给张硕戴上。 杭时眸光微闪。 她不能让张硕被审讯。 万一他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全招了怎么办? 思及至此。 杭时扬起手掌, 狠狠的一巴掌拍在了张硕的脑袋上。 黑气在张硕额头晕开,渐渐消散。 一如。 张硕带着的轮回记忆。 杭时脖颈的吊坠也逐渐失去了温度,神力退去。 后知后觉的疼, 从后背蔓延至心口。 她疼的龇牙咧嘴。 没了神力。 杭时这才发现,全身好几处火辣辣的疼。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警员们越看杭时越觉得怪异。 刚才强的像年猪,张硕这个练家子都摁不住她。 现在又弱的像只趴窝的瘟鸡。 简直是。 看不懂一点儿。 赵大鹏嘴唇蠕动,欲言又止。 被拷住的张硕忽然发出大学生的疑问:“你们……抓着我做什么?” 赵大鹏:“???” 众警员:“???” 刚才那个凶神恶煞的张硕呢? 张硕:“警察叔叔,我是不是犯法了?” 张硕:“你们有话好好说,我改就是了。” 赵大鹏抬头看向天空。 火红的日头悬在天上。 是人间没错了。 他觉得当初的怀疑是对的。 杭法医一定是接触了某种远古不知名病毒。 这种病毒会传染。 许队被她传染,变的奇怪。 张硕跟她交过手后,也被传染,变的痴痴傻傻。 昨天他看见杭时变成黑衣黑袍的鬼,也许就是发病征兆。 他低头看向杭时。 刚才,跟张硕交手的时候,他又看到了杭时身上的黑气…… “你盯着我干嘛?”杭时瞪了赵大鹏一眼,撑着膝盖,从地上爬起来。 牵扯的心口一阵疼痛。 那一肘的力量不容小觑。 她现在觉得自己的心脉,都在隐隐作痛。 众人大梦初醒般,七手八脚将张硕拉起来。 杭时视线若有似无的扫一眼张硕清澈的眼神。 关于地府的轮回记忆,已经被她那一巴掌抽离了。 第29章 一起调走 杭时探着脑袋又往张硕那看。 赵大鹏忙用身体挡住,忍着惧意:“杭法医,他伏法了,你不能再打了。” 五大三粗的赵大鹏,极不想承认自己害怕杭时。 可面对杭时,他确实内心生出了几分惧意。 杭时全身上下, 都带着一股。 不服就干, 生死看淡的架势。 人都被摁住了,她还逮着个老实的扇。 那一巴掌。 他看着都觉得疼。 一巴掌下去,凶手眼神当时就变了。 愚蠢又清澈。 目的达到,杭时擦掉嘴角的血,转身离开。 赵大鹏:“杭法医,你去哪?” 杭时头也没回:“许队那边还有一具尸体在等我!” 赵大鹏:“……”敢情您这是抽空专门来揍人的? 杭时揉了揉心口,疼的“嘶嘶哈哈”上了车。 其实。 她疼的是后背。 人类进化时,后背可能逃课了。 她揉不着后背,只能隔靴搔痒揉心口。 探岳启动,杭时的车技,已经从最开始的陌生, 到现在的风驰电掣。 没办法。 习惯了鬼飘。 总是下意识的踩油门,想要飘。 前方红灯,车轮猛抓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小少爷,你看那是不是杭小姐?”黑色的商务车上,刘叔指了指旁边车道。 姜恒裹着厚羽绒服,探头看了一眼:“是她又怎样?刘叔,这门亲事,我退定了!” 刘叔摇头叹息。 到了他们这个年岁,认知发生改变。 对很多东西,逐渐相信。 万一,算命先生说的是真的。 小少爷这可就是拿命来退亲啊。 “咱们要不要跟杭小姐打个招呼?”刘叔尽量撮合这两个孩子。 姜恒眼神厌恶:“刘叔,你不要忘了我们出来是做什么的, 不要为不相干的人浪费时间。” 刘叔内心叹息,应了一声。 姜恒眼角余光隔着车窗瞄了一眼杭时苍白的侧脸。 不得不说,这女人生了一副好皮相。 不知是不是生病了,看上去像个破碎的布娃娃。 姜恒动了动嘴唇,刚想发挥雷锋精神,关心一下她的身体。 红灯转绿。 杭时松开刹车:“莱斯够!艾瑞巴蒂飞起来!” 汽车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姜恒:“……”深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发誓,他要是再被这女人的表象骗了,他就咬死自己! 杭时并非有意飙车,她是真的着急。 去了趟城郊,暴揍了张硕,又回局里拿了工具箱。 耽搁了这么久,回去怕是要被许肆骂的狗血喷头。 杭时心里腹诽了许肆一路,意料之中的。 许肆:“去了这么久,开着蜗牛去的?” 杭时:“……” 许肆:“不守时和不专业,杭时,你犯了两样。” 杭时撇嘴。 她打开工具箱,拿出裹尸袋,冷哼:“说的真好,周杰伦都说你唱的好,你这么针对我,会让我怀疑你被我短择过,因为爱,生了恨。” 许肆:“……杭法医,你疯了?” 她直挺挺的站起来,望进许肆眼底:“我觉得你也疯了!不如咱俩一起调走,我回老家种土豆,你在城里烤地瓜!” 第30章 想歪了 许肆眸光微沉。 杭时的精神,非常不正常。 杭时叉腰:“知道我为什么不种地瓜吗?因为我就算去种地,都不想跟你有半点关系!” 许肆:“……”脑门气的突突直跳。 他捏了捏眉心,“去收尸!” 杭时红果果的瞪他:“你要是不叭叭,尸体我早就收好了!” 许肆脸被气黑。 杭时拍完现场,正在一块块装尸体。 林非和保姆争吵着上了楼。 “你们是哪个派出所的?我怀疑你们是假警察!我要报警!” “我都告诉你们了,不要上三楼!你们也太没礼貌了!” “你们不会是小偷吧!” 林非紧随其后,试图跟她解释。 “我们是江阳刑警队的,你放心,我们绝对不是坏人,只是怕你家女主人出事了!” 保姆满脸不耐烦,加快脚步,朝开着的房间走来。 林非伸手想拦,被保姆一把推到墙上。 忽然看到杭时正在往袋子里放东西,面色大变,尖声大喊:“你在装什么?是在偷东西吗?” 杭时默默站起身,咂吧两下嘴,笑容和蔼可亲,带着橡胶手套的手,朝保姆招了招。 保姆犹疑走近,腿在动,嘴没停:“我跟你说,就算你们没偷东西,我都要告诉我家主人你们擅闯私人领域。” 杭时抿唇堆笑,眸光星亮,非常认同保姆的话, 不停点着头。 等保姆走近,杭时朝床上还没收完的尸体摊摊手:“你们老板在这,你现在就可以告诉她。” 保姆不解。 房间昏暗。 她靠近细看。 晕倒的悄无声息。 林非:“……”好恶劣,他喜欢。 许肆:“……”治病,一定要给杭时治病。 收好尸,杭时贴心的掏出手机,为保姆拨打了120后,一行人回了队里。 杭时将尸体带进解剖室。 尸体被分割的像打乱的拼图,她今天的任务很重。 需要将尸体一件件拼好。 许肆被赵大鹏的电话叫走了,杭时一个人落得清净。 心口处又传来闷闷的疼,她倒了杯水缓一缓。 站在窗边小口喝着,琢磨着下班去医院瞅瞅,万一身体被她玩坏了, 等真正的杭时回来,没法交差。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正对着解剖室的窗户。 杭时发誓。 她真不是故意偷看。 姜恒站在车门前,手上拎着食盒还有一些包装好看的零食,正在跟姜瑟说着什么。 哇偶~ 杭时忘了喝水,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这二人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吧。 艾玛,怪不得那病秧子瞧不上她,原来是看上姜大美女了。 杭时吃瓜吃的起劲,在心底暗暗给姜恒使劲。 抱,抱一个! 亲,亲一个! 艾玛,你倒是上手啊! 手瞎眼瘸,心眼废怎么搞对象? 啧啧啧。 这孩子不行,胆子太小。 跟小0似的,等着别人进攻。 你自己倒是进攻啊! 不自觉的,杭时握紧了手上的杯子。 姜恒一抬头,就看见了窗户里面的杭时。 她脸上的八卦和猥琐,隔着玻璃射向他。 直觉告诉他,杭时想歪了。 第31章 就地尸检 姜恒没想到,杭时竟然跟他姐姐是一个单位。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 他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 “姐,你先上车歇一会儿, 我有点事。”姜恒说完,四下扫视那扇窗户的门,裹紧羽绒服朝解剖室走去。 杭时:“……”怎么感觉,有杀气? 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显然。 事实告诉杭时。 病秧子跑的还挺快。 “杭时!你那什么表情?”姜恒站在门口怒吼。 身体虚,大吼带着三分弱。 杭时转身,探手,透着股漫不经心的懒散:“我什么表情你都要管,你是我面部的哪根神经?” 姜恒一噎。 不知想到了什么。 轻蔑一笑:“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杭时:“???”瓦特? 姜恒讥笑:“那是我姐,你不要乱吃醋,况且,我很快就会跟你解除订婚关系,不要乱吃飞醋。” 杭时挠挠头,又掏掏耳朵:“你是不是小脑萎缩,下面阳痿?没有二十年的不举,说不出来你这种话。” 姜恒面色涨红,怒不可遏:“你说谁不举呢?” “说你不举好多年!怎么了?想打我?我可告诉你,我穿着警服呢,你这算袭警!”杭时昂首挺胸梗脖子。 姜恒被她气的扶着门框大喘气:“你快点跟我说点好听的,我犯病了你们都倒霉!” 杭时:“???” 听说过跟人吵架,跑人家家里吊死的。 头一次见着,一言不合就要死在你面前让你背锅的。 不过。 让她熬汤可以,背锅不行。 “你死吧,正好就地尸检!”她一声冷笑伴随着冷哼。 “杭时!我没跟你开玩笑?”姜恒面色惨白,看样子身体确实不舒服。 杭时狐疑。 朝他迈步:“喂,你难受你自己怎么不打120?是手机欠费了吗?” 姜恒又是一噎。 杭时已经来到他面前。 姜恒以为杭时服软了,过来扶他的。 没想到,她掏出手机,开始录像:“你的症状我也看不懂,我录个视频到时候给医生看看。” 她很认真。 很严肃。 摄像头怼着他苍白的脸。 姜恒气急,伸手用尽全力推了杭时一把。 杭时被张硕肘击,还没来得及去医院。 被姜恒冷不丁猛推,心口传来撕扯般的疼。 嘴角再次溢出一丝鲜血。 下一刻,眼前的门和姜恒呈360°旋转,越转越快。 她眨眨眼,晕了过去。 姜恒:“……” 场景,翻转的有点快。 三秒。 五秒。 半分钟后。 他才反应过来。 心情起伏之下, 他眼前虚幻,手脚发麻。 姜恒用尽最后一丝清醒,掏出手机,为自己,为杭时,报了一个120。 直至120开进刑警队。 许肆才知道杭时这边出事了。 姜瑟想到自家弟弟也是去的解剖室,高跟鞋哒哒的跑过来。 看见的就是白大褂从解剖室用担架抬出两个人。 一个是自家弟弟。 另一个是杭时。 姜瑟:“……许队,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许肆满头黑线:“我也不知道,你们继续工作,我跟去看看。” 第32章 挂脑科 许肆跟着上了救护车。 车上,护士小姐姐给两个人吸上氧,略带羞怯的扫了一眼大喇喇坐着的许肆。 许肆下颌线清晰,五官硬朗中带着矜贵。 部队坐姿加一身警服。 小姐姐内心小鹿乱撞,想要把握住这次天降的机会。 “你们做刑警的,平时工作是不是都很危险啊?”小姐姐声音甜美,柔柔弱弱。 戴着口罩,都能让人感觉到,是个美女。 许肆想到赵大鹏描述的, 杭时被张硕肘击。 他是个练家子。 知晓肘击比拳击对人体造成的伤害更大。 他蹙了蹙眉心:“嗯。” 小姐姐心花怒放, 尤其是许肆皱眉的那一下,简直皱到了她的心尖上。 她眉眼弯弯,笑的如沐春风:“女警也要跟着你们出任务的吗?” 许肆扫一眼杭时苍白的脸:“她自己作死。” 口罩下, 小姐姐嘴角微抽。 这人帅是帅,就是说话有点不近人情。 不过,这不影响她磕颜:“我特别崇拜你们,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许肆眼皮都没抬一下:“有事可以直接拨打110.” 小姐姐:“……”她想问没事可以打吗?视线触及许肆冷冰冰的脸,不敢问了。 救护车一路疾行,很快到达医院。 门口,抢救室医生推着担架待命。 见二人被医生推走。 许肆转身去给杭时挂了个脑科的号。 来都来了,索性一起查了。 “我听说你来了,还吓一跳,以为你出事了。”许肆身后响起个男声。 许肆头也没回,打开手机,扫挂号费:“消息挺灵通的。” “你的事,我能不重视吗?”男人一声轻笑:“万一你出个什么意外,我这个做外科医生的,会被父亲骂死。” 许肆收好挂号单据,转身。 许彦双手插兜,身量修长,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上去斯文有礼。 “父亲身体怎么样?”许肆有些别扭的问。 许彦佯装叹息,抬手搭上许肆的肩:“天天念叨着想你,我这个养子,是半点走不进老人家的心啊。” 许肆抖掉许彦的爪子:“行了,有这功夫,不如去给我的人做检查。” 许彦神色正了正:“很重?” 他下意识想到了枪伤。 毕竟,许肆的工作性质,确实朝不保夕。 “后背心遭受肘击,嘴角有溢血症状,我怀疑伤及心脏了。”许肆拧眉描述杭时的症状。 许彦:“???” 肘击这种小伤,许肆竟然让他出马? 他可是济壶医院顶尖的外科医生。 还有…… “心脏受伤不会引起呕血症状, 应该是肺挫伤,小问题……” 未等他说完,许肆不耐烦了:“你去不去?” 许彦:“……”这么凶的吗? 他脑海灵光一闪,忽然问了一句:“男的女的?” 记得有一年,这家伙腿部中弹,被送到抢救室。 他躺在手术台上, 整个人非常淡定,说没伤到大动脉,不会有危险。 坐在手术台上部署完任务,才让麻醉师给他局麻。 这件事,在他们科室传了很久。 至今那些小护士提到他,还冒星星眼。 这肘击…… 在他许肆眼里,就是毛毛雨。 第33章 毒嘴上线 许肆掀了掀眼皮:“女的。” “0~”许彦嘴巴张得像是一年级在学aoe的小朋友。 这是他能听的八卦吗? 铁树开花,老牛撂挑子,许肆什么时候想开了? 许肆冷眼瞥他:“你去不去?” “去去去去!”许彦举手投降:“专家就是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望着许彦离开的背影,许肆眸光晦暗。 母亲才去世,父亲就娶了十八岁的张曼荷,从他懂事起,这件事就横在他和许世勋中间。 永远都过不去。 张曼荷生下许昊天,又收留了许彦。 现在的许家,充斥着无止尽的阴谋诡计,争名夺利。 早已没了他和姐姐许仪的立锥之地。 当年他去部队服役,姐姐出国,都是为了逃离许家。 姐姐肩头的孝字袖套还没摘下,他就把新欢带回家。 无疑是将他和姐姐,推到千里之外。 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许世勋。 永远都不会。 杭时被推进了住院部,做完一系列检查后,许彦拿着报告来查房。 医生的查房时间都是早晚交接时。 现在是下午。 可许彦就是想来查查房。 他翻看着检查报告,眼神不停的往躺在床上的杭时脸上飘:“和我猜测的一样,肘击时肺部处于充盈状态,导致挫伤,挂两天水,注意休息,没什么大问题。” 许肆明显不信,拉开椅子坐下,语气带着浓烈的质疑:“你管吐血叫没问题?” 许彦:“……”又看了杭时一眼。 平心而论,杭时长相清纯,看上去没有心机。 但是这样的女人……不说大学校园,就是一些大厂里,也是一抓一大把。 许肆喜欢这一挂的? 嗯。 受伤的样子,确实有点楚楚可怜。 不过,但是。 他还是觉得, 许肆喜欢的女人,不该是这样。 “医生,你在面诊吗?”杭时被许彦看的发毛,不懂就问。 “咳咳咳……”许彦被杭时问的一噎:“没有没有,就是觉得你长得挺好看的。” 杭时:“……”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谁家好人医生,看病的时候,夸患者漂亮? 杭时变了脸。 毒嘴上了线。 “这边建议你转科室,嗯,就转到泌尿科比较好,遇到个好心的尿黄病人,把你脑袋滋清醒了,你下半辈子还有救!” 许彦一愣。 杭时不等他回答, 自顾自继续:“最好是离糖尿病人远一点,我怕你尝到甜头。” 许彦一愣一愣。 杭时继续:“我好看我自己会看,不像你的人生, 和你内裤前面的兜一样无用!” 许彦:“……”一愣一愣一愣。 “蛙趣!”许彦被怼到朝许肆爆鸣:“你这是从哪里找来的牛鬼蛇神!” 杭时:“你长得牛头马面来了都要哭着走!” 许彦:“死丫头!你再说一句我掰断你的腿!” 杭时拉高被子,满脸无所畏惧:“我要投诉你!不,我要把你挂网上,网曝你!” 说着, 她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点开摄像头拍摄。 就在这时。 杭时从手机屏幕里,看见了一个乱入的。 姜恒穿着病号服,护工帮他举着输液瓶,这是刚醒就来找她了。 第34章 推磨 “杭时!”怒气有,底气无,怒到发抖。 明显有阳痿多年病史。 “姜瑟是我姐!你不准在背后吃飞醋!”他气的面色涨红。 这人……是有什么强迫症吧。 躺在床上的杭时,顿感全身无力,默默收起手机,真诚且真挚:“我不想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真的, 一点都不想知道。” 姜恒执着的以为杭时是在吃醋。 毕竟,像他这样的优秀的男人,在林城,多看哪个女生一眼,对方都会羞涩的不敢与他对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准备背地里给我姐使绊子?”姜恒执着到近乎变态:“我警告你!你还没过门!我也不准备让你过门!” 杭时微微欠身,伸出手 ,摁响了床头铃。 护士来的很快:“21床,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杭时扶着额头,无力的耷拉着眼皮:“他们在病房吵闹,跟患者争抢病房氧气,我现在觉得头晕目眩,哪里都不舒服……” 护士:“……许医生是来查房吗?还有你,你是38床的吧,水还没挂完就来会病友?” 她又看向远远站着,默不作声的许肆。 不得不说,颜值高,在哪里都吃香。 护士好心的放过了他。 等所有人都被护士撵走了,杭时才悠悠开口:“在刑警队,你说我脑子有毛病,现在发现,他们脑子都有毛病。” 比起他们,自己可太正常了。 她拉高被子,轻轻拍了两下心口,像老母亲哄孩子睡觉般闭上了眼睛。 杭时的话,令许肆无言以对。 他脸上看不出情绪,话锋一转:“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姜警官的弟妹?” “呵,”杭时梦呓般:“以前我自己都不知道。” 见杭时睡了。 许肆帮她调了调输液管后,出门绕到楼梯口抽烟。 他刚走,许彦去而复返,手上拿着一叠报告:“杭时,你的脑部ct出来, 你脑子没有受伤,为什么要做脑ct?” 杭时缓缓睁开眼。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她对这个世界,服气的五体投地。 “脑ct没有问题,报告我给你放这儿了啊!”许彦放下报告,转身躲瘟疫似的离开了。 铺天盖地的无力感,从杭时腰脊蔓延至全身。 想她谛听都撵不上的孟婆,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简直是……想毁灭世界啊。 这两天,杭时一直在医院挂水。 许肆把她送进医院后,就没有再出现。 期间只给她打了个电话,通知她这次属于工伤,不用自费,局里已经跟医院打过招呼了。 吃的喝的都是杭时自己在医院食堂解决的。 反倒是她的主治医生,给她买了两次水果。 杭时觉得, 那家伙一定是偷偷跑到泌尿科,被哪个尿黄的患者给滋清醒了。 买水果是为了致谢。 这两天,姜恒没有再来找她的麻烦。 她过了两天世外桃源般的日子。 翌日一早,赵大鹏拎着水果篮来看她。 几日不见,赵大鹏满脸胡茬,眼窝黢黑凹陷,比她这个病人,还像病人。 杭时:“你这两天被阴差抓去推磨了?” 第35章 医生,你是变态吗? “那可不,被许队拉去推磨了。”赵大鹏将果篮放下, 自己扯了根香蕉,一屁股坐在杭时病床前。 “又有新案子了?”杭时好奇心被勾起。 赵大鹏一口咬掉半根香蕉:“张硕不招,许队什么招都用了,他说他不知道自己杀了人,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杀人。” “零口供定罪,我们忙活两天两夜固定证据,刚闭环送检,许队就让我来接你出院。” 杭时垂下眼皮。 张硕被抽走轮回记忆,确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犯案。 这个案子,还有很多疑点。 据陈霄说,张硕对他很大方,要什么给什么,还会给他准备小惊喜。 他一个喂猪的,钱从哪里来? 许肆的车子,究竟是不是他动的手脚,还未可知。 为什么要用那种手法杀害刘燕,也未可知。 虽然证据足以给张硕零口供定罪。 但她总觉得, 张硕背后,有一只大手。 那人给张硕提供财力,甚至为他出谋划策。 他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就是为了杀人? 还是说……对方的目的是她? 想到许肆说的, 有人要杀她。 热乎乎的被窝,瞬间凉透。 杭时心口突突直跳。 吞了口口水,她朝赵大鹏伸手:“拿根香蕉给我吃。” 赵大鹏稍怔,扫一眼果篮:“那个, 你要不要换一种?不然你吃我的?” 果篮里拢共有五根香蕉,他两口一根,全给造了。 杭时:“……大鹏,你是来看我的吗?” 赵大鹏尬笑两声:“嘿嘿,那个,不然你收拾收拾,咱先办理出院,回头我给你买三斤?” 杭时面色难看:“十块钱三斤的那种吗?” 赵大鹏自知理亏,起身帮杭时收拾床头柜:“最近香蕉都是这个价。” 杭时非常从容的躺着:“牛马单位牛马多,牛牛马马坐一桌,你把香蕉都吃完了,我不要出院了,虽然不是公费旅游,公费住院也不错!” 她这话发自肺腑。 医院清净, 护士小姐姐温柔漂亮。 点个外卖都能给你送到床头柜上。 公费旅游都不换。 赵大鹏急的挠头:“先欠着,等香蕉涨价,我再给你买,姑奶奶,快点起床了!” 杭时:“……”这家伙,会单身一辈子吧。 她爬起来从衣柜里拿出警服,正准备去卫生间换病号服,许彦拎着个袋子疾步而来。 “早上开会去了,虽迟但到,我就知道这群爷们太粗心,来看看,我给你买的新衣服!” 许彦说着, 将裙子从纸袋子里拿出来,“粉红纱,蕾丝边,泡泡裙!怎么样,喜欢吗?” 杭时:“……”听着他的描述,杭时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 她眨眨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送裙子给自己。 还是送的,踏马的芭比娃娃换装秀的裙子。 该不会是…… “医生,你兼职推销衣服?”她 不懂发问。 许彦:“……我送你的。” “医生, 你是不是心理变态?”她满脸鄙夷。 许彦终于明白,杭时肺挫伤,单位公费给她查脑子的原因了。 如果不是他看过检测报告,他也怀疑杭时脑子出问题了。 第36章 彼岸花香 杭时伸出一根嫌弃的手指,拨开挡在她面前的死亡芭比粉。 “抱歉啊,我打小就不喜欢跟变态玩。”她一溜烟的钻进卫生间。 等她出来,赵大鹏已经收拾好了她这两天的行李和垃圾,主治医生带着他的小裙子已经离开了。 赵大鹏拎着包:“杭法医,你是不是不知道许医生和许队的关系?” 杭时怔住。 这两人难不成在搞对象? 不对。 都姓许,应该是一家子。 下一刻, 赵大鹏肯定了杭时的想法。 “许队和许医生是兄弟关系。” 杭时了然。 怪不得她看许肆和他相处怪怪的。 回家路上, 杭时听着赵大鹏描述的许家那些豪门恩怨。 “许队逢年过节都是在单位过的, 这件事我们单位都知道。” 杭时了然。 这许老头着实够可以的。 你对不起人家娘,人家可不是得记恨你么。 “不过,许医生每年都会来队里给许队送饺子。”赵大鹏说到此,神秘兮兮的瞥了副驾驶的杭时一眼:“不过我听说,好像不止是送饺子……” 杭时八卦之心大起,靠近赵大鹏:“还送了什么好东西?” 赵大鹏黑到发红的脸,神秘兮兮的道:“我听说,有人看见,许医生抽了许队好多血。” 杭时:“……”面色倏地严肃。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当时在油菜花田,她不小心砸破了许肆的脑袋,就发觉他的血不对劲。 血的味道,很奇怪,有一丝彼岸花的幽香,还有一股她也不知道的怪味。 当时没有深究,如今看来,这许家,不简单啊…… “还有呢,许家还有什么八卦吗?”杭时又凑近了一点。 八卦这个东西吧,自己说最快乐。 刨根问底的细扒,会让人觉得你不怀好意。 赵大鹏目视前方, 不说了:“没了。” 杭时:“……” 好小子,别落我手上。 忽然想到了什么,杭时忙又问:“解剖室的尸体呢?” 赵大鹏抽空瞥了杭时一眼:“许队说不给你留了,打电话让火葬场来收的。” 杭时放心了:“那就好,我当时忘记放冰箱,怕坏了。” 赵大鹏嘴角抽抽。 说的好像家里的剩菜剩饭。 这杭法医,脑子确实是不正常的。 他顿了顿又道:“那条章鱼,也被许队带回家了。” 杭时眉心紧拧,嘴角下压,满脸嫌弃:“他这么重口味?” “你又想哪去了,”赵大鹏瞪了他一眼:“许队家里有水族箱,章鱼是他收养的。” 杭时了然:“还是挺重口,半夜不会睡不着觉么?” 这一次,赵大鹏觉得杭时说的有道理。 看来杭法医这脑子,是一阵儿一阵儿的。 杭时住院的这些天,她脑子不正常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局里。 甚至连分局的同事都听到了江阳总局的法医精神不正常的八卦。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 法医殡葬火葬场,这三个地儿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正常。 车子拐进小巷,赵大鹏朝前面努努嘴:“姜警官来看你了。” 第37章 婴灵 姜瑟拎着礼盒,站在大门口。 她今天没有穿警服,一身香奈儿甜美风套装,衬的她娇媚又有气质。 在逼仄又老旧的小巷子里,像是迷路的大家闺秀。 赵大鹏找个了不碍事的地方将车停稳。 二人下车后,姜瑟远远的便朝杭时招手。 “不好意思啊,前两天太忙了,今天才抽出时间来看你!” 刘燕父母得知女儿的真正死因后,有基础病的父亲,刚出院就又躺下了。 母亲精神崩溃,需要她进行心理疏导。 杭时淡笑:“结案确实忙,其实你不用特意来看我。” 她打开院门,请姜瑟进去。 姜瑟红唇微抿,跟着杭时进了院子。 赵大鹏摸了摸后脑勺,其实他一直想找姜医生问问,他是不是精神有问题,抓捕张硕那天,他又看见杭法医身上的黑气了。 不过,人家女孩子聊天,他也不好乱入。 将杭时的东西放进房间,朝杭时憨憨一笑,道了别。 姜瑟环顾杭时的房间,面色略带尴尬:“我弟弟那个性子,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杭时倒水的动作一顿,原来是为她弟弟来的。 杭时笑了笑:“没事,现在年轻人都不喜欢家里长辈干涉婚事,他想退婚的话,我没意见。” 姜瑟有些焦急:“不是这样的, 我们非常欢迎你嫁进来。” 杭时将水递给姜瑟,不解的挑了挑眉。 姜瑟握着水杯,坐在简陋的实木沙发上。 良好的修养, 举手投足透露出的矜贵,都让她 和这个房间格格不入。 杭时自顾自收拾离家前被杭芳芳搞的乱成一团的衣服和被子。 “阿恒从出生起,身体就不好,小时候,父亲带他出国求医都束手无策。” 杭时意识到了什么,叠被子的手微微一顿。 “后来遇见了你父亲,他说,阿恒在我妈腹中时,是双胎,另一个胎儿死后,魂魄附在阿恒身上,所以,他才会百病缠身。” 杭时丢下被子,转身回头:“所以呢,用我来献祭?” 原主阴年阴月阴时出生, 确实能引出姜恒体内的婴灵。 但是原主也会耗尽阳气,命不久矣。 “不是这样的, ”姜瑟放下杯子,慌乱摆手:“你父亲跟我们约定了时间上门提亲,说这样便能让阿恒和你都安好,条件是让阿恒娶你!” 杭时薄唇紧抿,面露不悦。 老东西! 算计老娘? 这是算到她会借用杭时的身体,让她给那个病秧子治病呢! 好一个算命先生! 姜瑟察言观色, 以为杭时不愿意,又道:“我知道,阿恒是过分了点,他现在是叛逆期,你能不能……先忍一忍阿恒?” 见杭时目光看来。 姜瑟忙道:“你放心,我,我们家,都是很欢迎你嫁进来的!” 杭时险些被姜瑟气笑了:“你见过谁家二十多岁了,还叛逆的?再过两年,他是不是又到更年期了?” 姜瑟语噎。 杭时满脸不悦,话锋一转:“既然你说,你们全家都想让我嫁过去,那我提个要求,不过分吧?” 姜瑟眸光一亮:“你说,能满足的我们都会尽量满足你。” 第38章 法医兼职算命 她以为杭时会提加彩礼。 同事多年,姜瑟对于杭时的家境也有几分了解。 在这样家庭长大的孩子,往往鼠目寸光。 不过,她可能不知道姜家在林城是怎样的存在。 就算是百万彩礼,对于姜家来说,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学心理的姜瑟,怎么都没想到,杭时竟会狮子大开口到这种地步。 她面不改色心不跳, 薄唇轻启,轻飘飘的道:“既然你们全家都那么喜欢我,完全可以让你们全家嫁给我啊!” 姜瑟:“……” 遍寻脑海,都找不到杭时这是哪种精神疾病。 “这都不肯,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嫁给你那个叛逆无缝衔接更年期的弟弟?” 如果是真正的杭时,会因为同事关系,而不好意思回绝姜瑟这红果果的施舍。 但她是孟婆,是孟七。 此生熬出的第一碗孟婆汤,就是被她自己闷了。 人世间的七情六欲她看的比谁都透。 亲姊妹之间还会生龃龉,何况是平时就没多少交集的同事关系? 既然那死老头子算计的是她。 那么。 她就有权利回绝这门亲事。 更不想给那劳什子的叛逆期大宝宝治病。 姜瑟被她撵出去了。 她买的东西,杭时也没要。 这回,就算姜恒不退婚,她都要去一趟林城,把这婚事给退了。 杭时烦躁的将被子摔了又摔。 死老头子,有几分本事就敢窥探天机。 他不耍这些小心机,还能多活几年。 她与天同寿的孟婆。 岂是他一介三维人类可以算计的。 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按照原主命数来走,就算不是大富大贵的命, 也是吃穿不愁。 老头子想让自己女儿嫁入豪门,将她和原主的命数捆绑。 在漫漫时空长河中,孟七除了被酆都大帝算计过。 其他算计过她的,都被她算计了。 这老头子,不仅算计了,算计完她以后,还提前嗝屁了。 她想找人算账都找不到。 孟七这是妥妥的吃了个哑巴亏。 想到姜恒, 心头火就更旺了。 努力安抚自己,让跑腿给自己送了一束花,自我取悦一番 后,心情才开始多云转晴。 并且感叹,不明白人间的女孩子为什么都眼巴巴的等着男人送花。 外卖小哥的效率,可比死男人们快多了。 还会嘴甜求好评。 只不过。 刚才买花的时候,她发现杭时的银行卡里,只有5635元。 这是正常人能有的积蓄吗? 杭时内心一阵吐槽,决定将小院收拾出来。 重新经营算命铺子。 法医下班兼职算命,应该不会违背局里的龟腚。 接下来休息的这些天,杭时分区域将小院收拾了出来。 带薪休假的日子也没闲着。 这年头,酒香也怕巷子深。 为打开市场。 杭时花最少的钱,办了件最招摇的事儿。 她在网上找到一家定制旗帜的。 豪掷108定制了一面和学校操场的旗帜同规格大小的三角旗。 黑底金边,上面简单明了的写了两个烫金的大字: 算命! 底下另附一行小字:工作日外营业。 三角旗立在院子里,十里开外都能看见,像个地标性建筑。 第39章 风筝线上吊 招牌嘛,响亮就行,没必要追求高大上。 算命这行,她触类旁通, 另辟蹊径。 加上死老头子留下的那些书,杭时觉得, 自己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自信。 对于她来说,打扫院子,反而是最大的困难。 几次涌起强烈的叫家政的念头,奈何囊中羞涩,都被她咬牙压下了。 “请问,你是算命先生吗?” 正在扫院子的杭时,听见门口传来一个怯弱的声音。 她杵着扫把回头,换上职业笑脸:“我就是!快进来!” 来人是个小丫头,上高中的年纪,消瘦的像是纸片人,脸上稚气未退。 对方显然没想到算命先生是位年轻姐姐。 在门口踌躇犹豫,没有进来。 杭时见此,不愿意放弃开门红生意。 极力推销自己的业务能力:“我父亲是这十里八乡最有名的算命先生, 我虽然年轻, 但我完完整整的继承了我父亲的衣钵, 解过去,能让你心宽豁朗,看未来,能为你指明方向!” “我知道你父亲很厉害……”女孩声音怯生生的。 杭时朝其招手:“那你还犹豫什么?来来来,我给你算算!” 女孩抬步进来。 杭时将人引入客厅,拿出死老头子没有带走的茶叶,为小丫头泡茶。 之所以选择茶而不是饮料。 单纯是因为杭时觉得, 喝茶能让人显得高深莫测。 拎起茶几上的水壶,发现还没来得及烧水。 她歉意笑笑:“你先坐着稍等,我去烧壶水。” 女孩紧张的攥紧衣角,点点头。 第一单生意,杭时雀跃不已。 脑海里幻想着, 怎么把名声一炮打响,多挣点钱,买辆车开开,多尝尝人间的美食。 最近她学会了刷视频,手机每天都会给她这个穷鬼推附近的美食。 看的她嗓子眼里都快伸出手了。 烧好水,杭时哼着小曲,回到客厅。 喉咙里欢快的小曲戛然而止。 客厅的房梁上,吊着一个人。 “姑奶奶啊!”杭时扔了水壶,冲进客厅,一把举起小丫头的腿:“我这里是算命的, 不是送命的啊!” 怀中的腿触手湿滑。 我去~ 杭时险些炸了。 抬头向上看去。 只见小丫头的脖子被绳子割开,只剩一半皮肉连着。 鲜血喷溅到墙上,桌子上,地上。 又顺着她的脖子流到裤腿。 温热的鲜血,浸湿了杭时的前襟。 将她染的像个血人。 杭时下意识的,爆了粗口。 “谁踏马的教你用风筝线上吊的!?” 若是其他的绳子,短时间内,人还有的救。 如今风筝线被身体的重量拉扯,嵌入脖子。 这孩子不是被勒死的。 她是被活生生割断了喉咙而死。 杭时抱着她的腿,一动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再将她的脑袋扯下来。 她费劲的腾出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手机被许肆设置了快捷报警,填的是许肆的号码。 长按手机侧面音量键就能拨打许肆的电话。 “喂,许队,你快来!我家里……死人了……” 许肆带着赵大鹏和林非来的很快。 远远的便看到杭时院子里飘扬的算命三角旗。 第40章 开门红 赵大鹏开着警车,偷偷扫了一眼许肆紧绷的面色, 默默的关掉了警车的警笛。 他最近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不知道是这个世界疯了, 还是他疯了。 不过,他该死的喜欢现在状态。 尤其是现在的杭时,像是办公室的一股清流,新鲜的空气,雨刷后的天空。 鲜活有趣。 他刚停稳警车,就见一辆救护车钻进了巷子。 许肆眉头拧的更深了。 打了120,又打了110,可见杭时已经慌了。 许肆下车后,直奔杭时家。 院子老旧,经过杭时的收拾,有种四合院的感觉。 紫藤花枝干粗壮,盘根错节, 开到荼蘼,为小院增添了几分静谧。 客厅大门敞开,房梁上吊着个血人。 杭时站在下面抱着那人的腿托举着,也成了血人。 血液从尸体上滴落,杭时避无可避,只能生生受着温热的血像雨滴似的拍打着她的头顶。 鲜血顺着发丝,在她白皙的脸颊蜿蜒,滑进脖颈,浸湿了她的白衬衫。 杭时面朝院子,看见许肆,就像看见了救星。 “许队!救命啊!”她声音都喊劈了。 赵大鹏越过许肆,大踏步走进客厅, 上下打量杭时和上吊的女孩,斥责:“你傻啊!累了就撒手啊!” 杭时苦瓜脸:“我松手,她脑袋就滚下来了。” 赵大鹏:“……”他这才发现,上吊绳是风筝线。 许肆是和医护人员一同赶到的。 医护人员将人放下来,检查了生命体征,一名男医生叹了口气:“气管动脉断裂,没救了。” 有警察在,他们确认死亡后,就离开了现场。 杭时颓废的蹲在地上, 舒缓情绪。 浓烈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 开业头一天,就有人跑到她家房梁吊死。 真是……好一个开门红啊。 身上的血液逐渐干涸黏腻,杭时缓缓起身。 她情绪有些低落:“我去冲把澡,现场交给你们了。” 许肆盯着杭时的背影,心里像是被羽毛划过。 自杀性的案件,如果没有纠纷,很难立案。 法医形式化尸检,找到尸源后,便可以通知家属来认领尸体。 这个案子,怪就怪在,杭时跟死者素不相识。 她可以找个烂尾楼,实在不行找棵歪脖子树。 可她偏偏选择了在杭时家吊死。 杭时洗漱完后,尸体已经被运回警局。 她快乐的带薪休假,到此结束。 不情不愿的上了警车,苦哈哈的回局里加班。 解剖室内。 尸体躺在不锈钢验尸床上。 一个小时前,她还是鲜活的, 想要找杭时算算命。 死亡时间不用查, 杭时亲眼见证了她的死亡。 放过血的尸体,在白炽灯下,惨白的像张白纸。 脖颈处的鲜血已经凝固,断裂的伤口敞开,雪白的皮肉外翻。 隐约可见颈部喉管。 杭时穿着防护服靠近尸体。 只需一眼,她眸光瞬间瞪大。 不着寸缕的尸体,小腹膨隆的极为明显。 甚至可以看见,她腹部下面,有东西在挣扎蠕动。 杭时头皮发麻,用解剖室的座机,将许肆叫了过来。 第41章 老娘割了你! 她怀疑,这具尸体的腹部,也被人放入了章鱼。 刘燕的尸体,被冷冻过,章鱼在低温下失去活力。 这具尸体是新鲜的,她怀疑,只要她剖开这具尸体的腹部,里面的东西就会迅速爬出来。 许肆很快赶来。 有了许肆在现场, 杭时心里有了底。 她和许肆对视一眼,隔着尸体的肚皮,好像生怕里面的东西能看见她似的,悄悄举刀靠近。 许肆拔出手枪, 瞄准尸体肚皮。 解剖室静的只剩杭时锋利的手术刀划破皮肤的声音。 被放过血的尸体,一刀下去,割开惨白的皮肉。 里面的东西好像察觉到了危险,缩成一团,不动了。 许肆靠近尸体,手枪贴在尸体腹部的刀口上。 杭时默默的后退两步。 下一刻。 “嗖”的一道褐色身影从尸体的肚子里窜了出来。 杭时呼吸微滞,下意识的又后退了两步。 八爪鱼不愧是有八条腿的生物。 一条腿吸盘似的缠住许肆的枪,另一条腿扒住了他的……裤腰带。 杭时直觉不好,冲上来一把薅住章鱼的一条腿。 章鱼腿柔软有力,再有吸盘加持,杭时越往外扒,它察觉到危险,越往许肆的裤子里钻。 杭时也是个狠的,死死抓住它的一条腿不松。 双方僵持之下,手顺着许肆的腰部探了进去而不自知。 许肆脸都绿了,抓住杭时的肩膀,将她往外扯:“杭时!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杭时跟章鱼拔河拔红了眼,脑子动都没动:“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奶奶的!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杭时!”许肆怒吼。 杭时的手,在他的腰际一阵乱摸。 许肆不知哪只是杭时的手,哪条又是章鱼的腿。 把他不该碰的东西,碰了个遍。 他脸上泛起一抹微红,扣住杭时的肩膀咬牙往外扯。 二人正在拉着,赵大鹏听到解剖室的动静,推门而入,人未到,声先至:“发生什么事……”了? 眼前的一幕太震撼。 震撼到他想说什么找不到嘴,找到了嘴忘记了要说什么。 许队笔直站着,手扣住杭时的肩,面色潮红。 杭时单膝跪在许队身前,两只手不知在忙些什么。 许肆听见声音,开口想要解释。 反应过来的赵大鹏“砰”的一声把解剖室的门关上了。 得。 这下不用解释了。 他刚想训斥杭时。 便见杭时对着自己的腰部,扬起了手术刀。 “奶奶的!老娘割了你!” 许肆:“!!!” 身体肌肉条件反射躲避。 双脚猛地后退。 本来就是单膝跪着的杭时,重心不稳,一把抱住了许肆的大腿。 双腿被桎梏,许肆连踉跄的机会都没有,一屁股坐在地上。 二人像是连体婴儿。 杭时被许肆拉着往前扑。 “砰”的一声。 脑门撞上了脑门。 杭时疼的龇牙咧嘴,眼冒金星。 许肆疼的咬紧了后槽牙,眼神充满杀气。 杭时接触的许肆的眼神,心脏出现短暂的畏缩。 脑子里思考如何将责任全部推到许肆身上。 忽然察觉到手掌底下,有东西在动。 她视线一路向下。 发现自己的手不小心摁在了不该摁的地方。 第42章 鬼来电 下一刻,杭时忽然问出了一个让许肆想要杀人灭口的问题。 “是你在动,还是它在动?” 天地良心。 真的是手感太像了。 加上章鱼有八条腿,她着实分不清,哪个是许肆,哪个是章鱼的。 许肆深汲气,再汲气。 想要用队长的身份,挽回点脸面。 舌头还没将话编辑好。 身体突然……在杭时的掌心,羞耻的起了反应。 果然。 每当你觉得尴尬,且试图接受现状时。 就会出现让你更无法接受的尴尬。 杭时倒没觉得有什么,她眼睛星亮,发现新大陆似的大喊:“我知道哪个是你,哪个是章鱼了。” 许肆:“&*%¥&*%。” 做刑警这些年,他一直无法共情凶手的杀人心理。 这一刻。 许肆共情了。 他甚至在心里思考,有没有一种可能。 他将杭时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不被任何人发现。 他都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不可置信。 杭时直接将许肆推倒,隔着裤子,摸到章鱼的脑袋,手术刀精准无误的插在章鱼的脑袋上。 躺在地上的许肆,人还活着,心已经死了。 整个人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任由杭时从他的裤子里,将章鱼的尸体扯了出来。 他一直怀疑杭时脑子不正常。 可从未想过,杭时那不正常的脑子,会祸连到他的身上。 杭时目的达成,眼中才有许肆。 只见他平躺在地,腰部衣服被她扒拉的乱成一团,劲瘦的腰身,腹部薄肌袒露。 寸发之下,那双往日深井般的眸子,此刻充满杀意,眼尾猩红。 面上不知是羞得还是怒的,挂着一抹潮红。 额……这副样子,好像刚被人强过啊。 杭时左手拎着章鱼,右手拎着手术刀,逃离案发现场般,后退好几步。 迅速撇清关系,语气生硬疏离:“你还躺着做什么?快爬起来,尸检还没结束,我去尸检了。” 躺在床上的尸体:你们继续,我死着就好。 许肆爬起来,整理好衣衫,转身出门,带起一阵浓烈杀气的风。 门被他摔的震天响。 他还要去找赵大鹏解释。 赵大鹏那个大嘴巴。 迟一会儿。 他就要跟整个局里的人解释。 赵大鹏不知缩到哪里去了,许肆翻遍警局,都没找到赵大鹏。 身边路过的人,看他的眼神慢慢开始不对劲。 就比如迎面而来的警员。 “许队好!噗嗤,抱一丝抱一丝,噗嗤~” 谣言,在他找不到的地方,四起。 许肆太阳穴突突直跳,垂在两侧的手紧攥成拳。 青筋暴露,骨节发白。 来警队这些年,他从未想过,这样的事情,会落到他头上。 罪魁祸首杭时,丝毫不觉方才的事情, 已经传遍了刑警队。 她正对着尸体好奇。 为什么这次的触碰, 没有出现幻境。 不死心的伸出食指,戳了戳尸体的肩膀,又眨了眨眼睛。 还是没有。 看来并不是接触的尸体都会触发白光幻境。 那么。 触发幻境的条件是什么? 她都已经来人间好几天了,酆都大帝一个鬼来电都没有。 第43章 为什么不道歉? 他不会只顾着跟谛听厮混,忘记还在人间的她了吧? 杭时内心一阵mmp,将酆都大帝从头到脚骂一遍。 这段时间,每次深夜她都要看看手机有没有未接来电。 结果呢? 她一个人间出公差的,搞的像是被流放到人间的恶鬼。 杭时检查完尸体,许肆那边已经在召开案件会议。 尸体身上没有任何证明身份信息的东西,不过现在有了大数据人脸扫描。 尸体面部五官清晰,死亡时间不久。 通过大数据比对,很快确定了尸源。 朱秀秀,失踪人口,18岁,江阳高中高三学生。 即将参加高考的年纪。 许肆调来档案,发现朱秀秀在学校失踪后,其家人报警,并追责校方责任。 校方提供了朱秀秀高一至高三的生活作风证据。 通过朱秀秀的舍友和同班同学证实。 朱秀秀患有抑郁症, 吃过一段时间的药后,停药放飞自我。 每晚在外面鬼混,经常满身酒气回宿舍。 因为这事儿, 和舍友吵过几次架。 后来直接搬出去住了。 警方调查到朱秀秀租住的房子,附近邻居说朱秀秀生活作风混乱。 经常带小黄毛回家。 出租房内,也并未发现异常。 朱秀秀的案子便被定为失踪。 杭时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觉得不可思议。 “一个大活人没了,就这样不管了?” 许肆扫她一眼,眸底暗潮涌动, 有杀气一闪而过:“现实就是这样。” 他收回视线,走到桌边拿起保温杯边喝水边道 “如今社会,青春期的孩子没有得到家里人正确的引导,导致叛逆或精神疾病后,离家出走,这样的案子,没有他杀嫌疑,派出所只能定性为失踪案件。” 这是社会性的案子。 叛逆期的孩子,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很多其实只是跟家长赌气,藏了几天自己就出来了。 有些因为家庭原因,或者不愿意上学,藏个三五年都有可能。 派出所没有那么多警力一直排查。 只能建立了一个失踪人口人脸数据库。 一旦摄像头拍到疑似人脸,就会上传到数据库,数据库比对成功后,便会通知片警出警。 朱秀秀,就是失踪人口中的一员。 根据档案记录,她已经失踪半年之久。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杭时家,并且用风筝线在杭时家里吊死? 她的子宫里,又怎么会出现和刘燕一样的章鱼? 许肆极不情愿的和杭时目光对视:“尸检报告出来了吗?” 杭时拿着报告走进来,将报告交到许肆手上,淡定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从抽屉里 拿出一包干脆面。 “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听得许肆心烦。 尤其是她无所谓的淡定姿态,更是让他心底涌起强烈的冲动。 想要冲上去,揪着她的领子,大声质问她。 为什么不愧疚? 为什么不道歉? 为什么见到他不觉得羞耻? 为什么羞耻的人反而是他? 他拿着验尸报告,眼神死死望向杭时方向。 办公室气氛,忽然变的有些不对劲。 第44章 连环杀人 许队走神,这些年从未有过。 顺着许肆的视线看去,大家心头了然。 杭时察觉不对,抬头看向许肆。 忽然问道:“你饿了?” “咳咳~”有人喝水呛着了。 “噗嗤~”有人想笑憋着了。 “哈哈,唔~”有人笑了没憋住。 如果换做平时,杭时这话没半根毛病。 刚吃完热乎瓜的他们,听到这句“饿了”,脑子里瞬间就出现了赵大鹏描述的景象。 杭时觉得大家的反应很奇怪。 她不解的眨眨眼,稍作思考,从抽屉里又拿出一包干脆面,隔空扔给许肆。 “挺好吃的, 下次自己买。” 干脆面迎面飞来,许肆下意识抬手抓住。 冷冰冰的视线,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咔嚓” 干脆面在他手上,被捏碎成渣。 杭时:“……”这人有病吧? 她现在穷的很,五毛一包的干脆面都是仙品。 他就是这样对待仙品的? 不识好歹。 “会还开不开啊?不开吃饭去了!”她阴阳怪气的道。 说完,又“咔嚓,咔嚓”啃干脆面。 有人嘴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问:“许队饿着你了?” 杭时还未答话。 许肆抄起一个资料夹朝对方砸了过去。 杭时:“……”怎么感觉,她和这个办公室有点格格不入了? “赵大鹏!” 忽然被许肆点名的赵大鹏下意识的站起来:“到!” 许肆冷哼:“这个月,队里的干脆面,你包了!” 赵大鹏没有丝毫怨言,甚至连一句为什么都没问,朗声回:“是!” 都怪他嘴贱。 本以为独乐乐不如两人乐。 就跟平时一起喝过酒的同事说了。 没想到,那小子跟他有同样的想法。 他们甚至还建了个群,群名叫做:肆时二三事。 他只是多了句嘴,后果就变的不可收拾。 明明,他告诉那小子,不要说出去的。 当他被邀请进群的时候,就知道大祸要临头。 许队这人,跟自己爹的仇都能从小记到大。 这还只是买干脆面而已。 赵大鹏应的非常爽快! 会议进入正题。 杭时是死者生前唯一接触的对象。 自然也就成了案件的关键目击证人。 杭时吃着干脆面,回忆从见到朱秀秀的每一个细节。 “她说她知道我父亲算命很厉害,所以才来找我算命,我猜测自杀是不是临时起意?” 林非提出反对意见:“如果只是简单的算命,不可能随身携带凯夫拉风筝线,那种风筝线很牢固,现场医护人员用打火机烧,才烧断。” 杭时拧眉,又啃了一口面:“我觉得还是得从章鱼入手,这件案子,会不会和刘燕的案子有关?” 办公室陷入沉思。 杭时继续道:“当时我就怀疑张硕是受人指使,可没有证据,就没说。” 如果是指使张硕的人干的。 那朱秀秀的案子,就是连环杀人案。 凶手有可能会继续犯案。 沉思中的众人,神情变得严肃。 刑警们最怕的就是连环杀人案。 这就代表,他们要和凶手赛跑,防止出现下一个被害者。 第45章 肆时二三事 江阳市公安局,是省内破案率最高的公安局。 其中,不乏许肆破案时的大胆果决,辟蹊而行。 在只有推测的情况下, 他当即向上面写了报告,要求将朱秀秀案和刘燕案合并。 并成立名为章鱼的联合调查组,专门调查章鱼杀人案。 资料递交上去,局长一个电话,将许肆骂了个狗血喷头。 隔着办公桌,杭时都能听见座机里传来的爆鸣音。 “调查组?你怎么不单独成立个公安局?” “证据呢?仅靠你的个人猜测,你就成立一个专门的小组,我要是给你批了,现在挨骂的就是我!” 许肆点了根烟,猛吸一口,两条大长腿懒散交叠:“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猜测, 还有杭法医的。” 杭时:“……”好想问问他奶奶有几条腿。 在卢局的印象里,杭时不像个会乱来的人。 语气平缓了许多,又说了什么, 杭时听不见了。 许肆挂断电话,悠哉哉起身,来到杭时的桌位前,居高临下乜着杭时的头顶。 “局长说,现下证据不足以成立专案组,他让我们两个收集证据,再上报。” 杭时抬头凝他:“给经费吗?” 许肆眉尾轻扬:“给。” 杭时抬手比了个ok。 来时以为自己刷刷刷完成任务,回去以后哗哗哗领赏银。 现在看来,什么都没有搞钱重要。 “怎么还坐着?”许肆踢了踢杭时的椅子腿。 杭时不明所以,昂起的小脸写满了问号。 许肆揪着杭时肩膀上的衣服,将人拎起来:“卢局让我们查,你坐着就能查?” 杭时被迫而行:“那我们现在去哪?” 许肆:“从章鱼入手,去海鲜市场。” 许肆拎着杭时这一幕,不知被谁用手机拍了下来,传到肆时二三事的群里。 大家又是一阵狂欢。 小子你别跑:【我去!只有我觉得, 许队和杭法医很般配吗?】 盐焗蛤蟆皮:【不,你不是一个人!】 黑桃?k:【加一】 黑猫警长:【解剖室的不可描述以后,两人会不会好事将近了?】 黑桃?k:【加一】 大鹏展翅:【加】 吃瓜群,大家都没用真实名字。 群里每天都有新人加入。 肆时二三事几乎成了江阳总局工作群分出来的小群。 工作群是用来工作的, 里面有江阳的各大领导,除了工作,平时死气沉沉。 哪里有这里欢乐? 大家默契的不去深扒谁是谁,默契的不拉杭时许肆和领导们。 正在大家歪歪的热火朝天时。 一个昵称为【凉歌】的人发了条重磅消息。 凉歌:【杭法医有未婚夫,她是不可能跟许队结婚的!】 盐焗蛤蟆皮:【!!!】 小子你别跑:【!!!】 黑猫警长:【!!!】 底下一连串的惊叹号。 紧接着就是。 黑猫警长:【许队是男小三?】 小子你别跑:【不会吧,你们总局这么乱的吗?】 黑桃?k:【加一】 盐焗蛤蟆皮:【这事儿要是闹出来,对许队的工作有影响吧?不过,许队这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态度,不要太勇啊!】 站在窗前的姜瑟,默默的关掉了 手机。 第46章 许家老宅 她在大学时期就喜欢许肆。 刚入大学那会儿, 学校进行军训,许肆是她的教官。 那时候的许肆,人冷的可怕,对待女孩子从不手软。 同学们背地里称他冷面教官。 可不得不承认,许肆身穿迷彩的样子,矜贵又帅气。 大家一边吐槽他冷面,一边暗恋磕他的颜。 姜瑟也是那些女孩子中的一员。 她将这份喜欢深埋于心底。 后来,听同学群里有人说,许肆退役后进了江阳公安局。 她修改了人生规划,从医院的心理医生, 立志要成为江阳市公安局的心理警察。 大学毕业后,她利用家里关系,如愿进入江阳公安局,和许肆成了同事。 那段时间,她激动的好几晚都睡不着。 冷静下来,她开始观察许肆,对他的人格进行分析,发现许肆对所有人都很冷漠,保持着不冷不热的距离。 他这种人,适合温水煮青蛙的感情。 她就默默守着他,跟在他身边。 时不时表达恰当的关心。 她坚信,利用专业知识,她能慢慢走进许肆的心。 可为什么? 杭时的性情大变,将她所有的规划都搞砸了。 她站在窗前,望着身着警服,上车离去的二人。 打开手机,拨通了姜海峰的电话。 “爸爸,阿恒又昏迷了,您知道吗?” 许肆带着杭时逛了好几家海鲜市场,都没有找到卖活章鱼的。 距离江阳最近的海,都要200多公里。 章鱼这种鱼类,离开海水和氧气的存活时间不超过1小时。 这就给了凶手时间上的限制。 商家为了节约成本,卖的都是冻货。 “你们不用找了,”穿着黑皮围裙的大姐喊住杭时:“整个江阳的海鲜市场,都没有活章鱼卖!” 杭时和许肆对视一眼。 那凶手的章鱼是哪来的? 得益于国人警民一家亲的习俗,大姐隔着摊位,朝杭时招招手。 杭时绕过摊位,来到大姐身侧。 大姐压低了声音,凑到杭时耳边:“活章鱼我这里没有,不过,我这里有人经常来买小杂鱼,说是喂章鱼的, 每次都买十来斤。” 杭时眸光一亮。 大姐继续道:“你们可别说是我说的, 搅了我的生意。” 杭时淡笑:“您知道那人的住址吗?” 大姐有些为难,想着说都说了,报了个地址给杭时。 杭时用手机备忘录记下后,扫了一眼大姐的脸色:“大姐,你眉宇间有黑气,面色蜡黄,我建议你最近去医院查查肝脏。” 大姐愣住。 杭时抬手朝自家方向一指:“我白天做法医,晚上会 给人 算命,铺子就在那个方向, 有事可以去那里找我!” 给自己做完推销。 杭时和许肆上了车。 她刚把地址报给许肆,就见许肆眸光闪过一抹复杂。 杭时疑惑:“怎么了?” 许肆揉了揉眉心,“这是我家的地址。” 杭时:“???”瓦特? 这是在开什么人间小玩笑。 嫌疑人的地址,竟然是刑警队 队长的家? “不是我的房子,是老爷子的老宅。”许肆边解释边发动了车子。 第47章 诡异的宅子 杭时嘴撇的能挂油壶。 他爹的,不就是他的? 许是心里有事,许肆的车开的很快。 车子一路往市中心而去,很快到了许家老宅。 杭时眼珠子不可置信的瞪圆。 望着车前的景象, 她像个乡巴佬似的,发出大学生般纯真的惊讶:“这个市中心的地标性建筑,不会就是你家吧?” 许肆目不斜视,用事实来证明,这里就是他的家。 交警将铁门缓缓打开。 汽车畅通无阻的驶入。 杭时不自觉的倒抽一口欧气。 江阳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方, 有一座古宅。 听说建国时就存在了。 这座建筑的地基很好,形成了 一个土坡,四周高墙外种满了蔷薇。 每年蔷薇花开,都会吸引很多人前来拍照打卡。 古宅外围有交警维持秩序。 由于里面不对外开放, 谁也不知道这座宅子里面是什么样。 杭时从赵大鹏的口中知道许肆家里有钱。 可这也太有钱了吧。 且能动用交警来看家,肯定还有权。 杭时像个乡巴佬,一双眼珠子四下瞟,嘴巴冒着带问号的小泡泡。 “那个,敢问,令尊是当官的吗?“ 许肆心情不大好,语气冷冰冰的:“不是。” 杭时更疑惑了。 既然不是当官的,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权力? 酆都大帝给她的资料上显示,许肆的父亲是国宝级的风水师。 风水师而已,就算是国宝级的, 也不至于拥有地标性建筑的宅子。 难不成…… 杭时眸光微眯。 他为国家做过什么巨大贡献? 根据她对三维人间的了解,这个国家对为国做贡献的人,待遇非常丰厚。 这么大的宅子,还交警守门。 这得是做了多大的贡献啊。 结合许肆异于常人的血液…… 杭时对许家,对许肆,起了浓浓的好奇心。 脑海里想起刷视频时看到的霸总语录: 男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噗嗤~ 杭时被自己逗笑了。 果然,那些傻白甜的东西不适合她。 许肆侧眸扫了她一眼:“犯病了?” 杭时白他一眼:“世界上最好的心理医生, 就是有钱的自己,我现在专心搞钱,已经很久没犯病了。” 许肆明显不信,红果果觉得, 杭时正处在发病中。 车子拐了几个弯,蜿蜒往上。 杭时观察周围景色, 面色逐渐变得严肃。 许宅建在一座形似矮山的山坡上,宅子外围种的都是普通的花草。 深入府邸后,风格大变。 入目全是罗汉竹,这种竹子一般建在寺庙中。 棵棵罗汉竹生的和树般粗壮,一看便知年代久远。 在竹子的衬托下,环境静谧深幽的令人心头发慌。 这里的罗汉竹,一反常态的令人心生恐惧。 许是四周太过安静,杭时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怕了?”许肆声音不大,却好似在杭时耳边炸响:“我从小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 杭时吞了口口水。 暗叹这国宝级的风水师,把自家宅子建成这样,究竟是想搞什么名堂。 这里阴气太重。 厚密的罗汉竹,遮天蔽日,长久不见阳光,竹子根部甚至都生了青苔。 第48章 世袭的小姐 杭时忽然有些同情许肆。 不适合花开的地方, 也不适合人生存。 连天树冠遮住了头顶的烈阳和蓝天,阴暗像是穹顶笼罩在许宅上空,压抑的令人呼吸都不自觉变得沉重。 “这地儿……你夜里都不敢出来撒尿吧?”杭时发出诚挚的感叹。 “卧室有卫生间。”许肆磨牙冷声回道。 杭时白他一眼:“我说的是形容词,你家阴气重,占地广,树木多,一不小心迷路了,那可就成青纱帐了。” 许肆没理她。 自从踏入这个地方,他周身的气场就变的越来越冷。 杭时瞥他一眼,默默的攥紧了安全带。 穿过茂密的竹林,眼前出现一座建筑。 建筑仿寺庙风格,大门不知用的什么木材,木质光滑,朱漆油亮,隐约可照人影。 这种木材,杭时曾见过。 为印证心中猜想。 许肆将车停稳后,她下车直奔木门。 葱白的指尖划过朱漆,她的本体,倒映在漆门之上。 五官精致惨白,丝丝缕缕黑气从黑袍里溢出,飘散在风中。 柳州木,古时大多用来做棺材。 天然大漆混入朱砂,雄鸡血,牛泪调和后反复涂抹于打磨光滑的木门之上。 可印魂魄,照妖邪。 和影影绰绰的本体对视,杭时心脏突突直跳。 这许家,究竟在搞什么东西? “怎么了?”许肆见杭时举止怪异,朝她走来。 杭时连忙离开大门可照范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家这大门看上去真豪华。” 干刑警多年,许肆明显不信。 正准备说什么。 门内忽然走出一个身穿藕荷色旗袍的少妇。 少妇身段娉婷,媚眼如丝,羊毛卷长发用一根原色木簪盘在头顶。 既有古典美人的优雅。 又有现代女性的时尚。 “小肆今天怎么有空回来了?真是挺稀罕的。” 她声音细软,天生的阴阳怪气腔调。 许肆拿出根烟点燃,满脸的玩世不恭:“你稀罕,不用跟我说。” 少妇噎住,红唇微扬:“长大了就是不一样,一句都不让说了。” 许肆深吸一口烟吐出,邪肆的呵声一笑:“没长大也轮不到你说。” 少妇又被噎住,调转矛头,指向看上去软弱可欺的杭时:“这位小姐,是来做客的?” 正在吃瓜的杭时冷不丁被点名,人有点懵。 反应过来后,俏脸神情倏地一变:“你才是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 少妇:“……” 许肆是见招拆招。 杭时是忽视你招拆你家。 “小肆,”少妇委屈巴巴眼包泪,“好歹我也是你小妈,你就任由这个外人说你小妈?” 杭时大声嘟囔:“小妈端的跟老妈似的,是你先说我的好不好,我都没说你是世袭的小姐~” “你!你再说!”少妇气的跺脚,少女感十足。 杭时:“我不是没说嘛!” “你说了!”少妇这次是真委屈了。 杭时懒洋洋的不自觉:“我都说了我没说。” 论起讲理,没有人能比杭时不讲理。 论起骂人,她比任何人都会骂。 第49章 小妈 别人说小姐,可能不带歧义。 张曼荷口中的小姐,阴阳怪气的,充满歧义。 世界上总有那么一类人,暗搓搓的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别人没发觉,她就为占到便宜窃喜。 被人发觉了,她又开始装可怜无辜,说你想多了。 杭时不在乎张曼荷的内心世界,让她感到不舒服了,她就直接开骂。 直接开闸放水,用洪水冲翻老绿茶。 “杭法医,我们走。”许肆最是知晓张曼荷为人,小的时候,他没少在张曼荷手上吃闷亏。 他扯着杭时的手臂往院子里走。 杭时任由许肆拉着,回头朝张曼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挑衅,红果果的挑衅。 看她不顺眼,非常直白的不顺眼。 张曼荷以为捏到个软柿子,没想到软柿子里面全是坏水。 杭时也在不由得感叹百闻不如一见,赵大鹏口中许肆的小妈,确实有做小妈的天赋。 看样子比许肆,大不了几岁。 国宝级的风水师,人品看起来也不咋样。 不知道许肆是有多久没有回家了。 他刚回来,宅子上下都知道许肆回来了。 人还没有进客厅,爷爷辈儿的管家奔着僵硬的胳膊腿追了过来。 “少爷,老爷让你去书房找他,”付叔浑浊的眸子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杭时:“这位姑娘,请跟我来喝杯咖啡。” 许肆望向杭时,有些犹豫。 杭时匪里匪气的朝他摆手:“没事没事,你去吧。” 转身,笑盈盈的跟管家道:“咖啡要多加奶。” 管家也笑眯了眼:“姑娘不喜欢咖啡,可以喝奶茶,今早付婶儿才煮的珍珠。” “好呀好呀~”杭时带笑的声音传到许肆耳中。 他的心情,莫名变得愉悦。 嘴角不自觉上扬。 望着杭时的背影,许肆有些不放心:“付叔,好好招待。” 付管家闻言,心里有了数,含笑朝许肆点点头,对杭时更加殷勤:“付婶儿那还有燕窝,加在奶茶里,滋补又好喝!” 杭时更开心了:“好啊好啊~” 书房内。 本就不透风的房间,檀香混合着大漆家具的木香,产生一种天然的窒息压迫感。 许宅本就不透光,白日里都要开灯。 许世勋穿着中山装,坐在茶几边泡茶。 昏黄的光线,和以前的油灯没有什么区别。 “你还知道回来看看我?”许世勋声音不悦,带着斥责:“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究竟有没有你这个儿子!” 许肆面色冷沉,大喇喇坐在茶几边的沙发上,手肘撑着膝盖:“你可以当做没有。” “不孝子!”许世勋气的拔高声音:“我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你能那样对待我妈,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对待你?”许肆的声音也带了几分怒意。 爷儿俩针尖对麦芒。 当年的事情, 已经在许肆的心里焊成了死结。 他看见许世勋,好像就看见了母亲的新坟,张曼荷头上的红花。 “这些年,曼荷跟着我,无名无分,我已经在尽力补偿你母亲了!”提及过往,许世勋自觉理亏,声音弱了下来。 第50章 宅子里有什么 “若是觉得委屈,没人逼着你不给她名分!”许肆嘴角扬起嘲讽的笑。 白绫未撤迎新欢的事情, 他许世勋做了。 现在的装深情,也只是装给外人看而已。 顺道,还可以pua他一下。 一箭双雕。 可惜了,他和姐姐都是不孝子和不孝女,从来不吃他这一套。 许肆坐直身子,翘起二郎腿,说出口的话, 让许世勋想要诅咒自己断子绝孙。 许肆:“怎么,你还准备让我去给你三媒六聘娶小老婆?”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逆子!\"许世勋恨声,后槽牙都被他咬到松动。 许肆无所谓的耸耸肩,话锋一转:“我这次回来,是有工作在身。” 他似笑非笑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许世勋也陷入了沉思。 他虽然在张曼荷的事情上犯了糊涂,在大事上,从不掉链子。 不然也不会得到国家重用。 “你怀疑,杀人凶手,在这座宅子里?”许世勋苍眸闪过一丝锐利。 许肆黑眸微敛,望向许世勋的视线,带着森寒的审视:“这宅子里有什么, 你最清楚。” 许世勋花白的胡子抖了抖,抻了抻一丝不苟的中山装,否认:“这宅子里,什么都可能有,就是不可能有凶手!” “那你告诉我,这宅子里究竟有什么东西?”许肆步步紧逼,眸光锐利的如同刮骨之刀。 “砰” 许世勋怒拍桌子,脸都被气黑了,“少拿你那套审讯犯人的东西来对付老子!老子是你爹!” 许肆慵懒起身,气死人不偿命:“我有时候,也会忘记我们之间的这层关系。” 许世勋:“……”深深吸了一口浊气。 整个人处在爆发的边缘。 许肆目光异常冷厉,垂眸看向许世勋:“我知道你背后有人护着,但是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个交代。” “许,肆!”许世勋怒不可遏,两个字几乎从牙缝中挤出,甩手砸了桌边的骨瓷茶盏:“你给我滚出江阳!” 许肆邪邪扬唇,“不走。” 许世勋胸口剧烈起伏,全身的血液被怒气激起,冲撞着他的血管。 许肆赶在许世勋被气死前,长腿一迈,离开书房。 刚走到门口。 书房内传来许世勋冷静到极致的声音:“阿肆……” 许肆脊背一僵,停下脚步。 垂在两侧的手,紧攥成拳,努力压制着内心奔涌而出的情绪。 片刻后。 他抬头看向许宅上空灰蒙蒙的天。 好像,从他出生,头顶的这片天,就是灰蒙蒙的。 像北方的扬尘天气,又像是南方的浓雾。 短短二十几年的人生, 他产生过千百次,将这里一把火点了的冲动。 夜深人静时,更是无数次在脑海中预演。 将汽油泼洒进宅子每个角落,只需一个小小的打火机,漫天的火海,冲天的火光,将这里的一切,烧成灰烬。 可他不能…… 紧攥的拳头渐渐松懈,他转身回头,重新坐到许世勋跟前。 同一时间,杭时坐在餐厅,捧着热乎乎的奶茶,正在美的冒泡。 仙品,简直是仙品! 第51章 老东西 珍珠软糯,燕窝拉丝,奶香味浓的像奶酪,茶香味清的如甘泉。 付婶笑容和蔼:“不够这里还有,燕窝要不要多加点?” 杭时笑容恬美:“不用啦,谢谢付婶,您手艺可真好,江阳四喜茶馆的茶都没有您做的好喝!” 四喜茶馆是江阳顶尖的奶茶。 一杯就要花掉杭时这种打工狗一天的收入。 听说过,没喝过,不过不影响拿它来哄老人家开心。 付婶笑的见眉不见眼。 许宅里的人,好像都有各自的秘密,她和老付在这里工作大半辈子里。 不敢多问,不敢多说,不敢多听。 头一次跟杭时这种好相处,不设防又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聊天。 付婶觉得, 心胸都舒畅了许多。 “我给你加点焦糖布丁吧, 会更好喝。”付婶说着,从冰箱里拿出一个玻璃碗,里面装着焦黄的布丁。 “老东西!谁让你把我的布丁给别人吃的?”斜刺里忽然冲出来个孩子。 像个炮弹似的射向付婶。 付婶冷不防被撞,手上的玻璃碗飞了出去,落在地上碎成了渣。 焦黄布丁散落满地。 付婶疼的扶着腰, 转身扶住许昊天:“小少爷,有没有伤着?” 许昊天又推了付婶一把:“不要碰我!不要你管!” 十来岁的孩子,吃的跟个牛犊子似的。 付婶被推倒在地,手摁在了玻璃渣上。 鲜血瞬间染红了地上的焦糖布丁。 杭时眸光危险的眯起。 还没等她站起来,许昊天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她坐着高脚凳,和许昊天目光对视。 令杭时万万没想到的是,十来岁的男孩子,竟然对着她的屁股打了一巴掌:“欺负我妈,还想要吃我的布丁!你是什么东西,你配吗?” 坏种。 顾名思义,坏掉的种子。 有些坏掉的种子,从幼儿时期就能看出来。 如果活的够久,他会成为校园霸凌者, 职场欺凌者,倚老卖老者。 而许昊天的种种行径,都在昭示,他就是那颗坏掉的种子。 就在他再次扬起巴掌, 准备对着杭时的胸前招呼时。 杭时将碗中剩下的奶茶,直接泼在了许昊天的脸上。 许昊天愣住了。 他咬着牙,恶狠狠的抹了一把脸,眼珠子瞪的和他眼下粘着的黑珍珠一样:“你泼了我!” 小小的身板,散发出毁天灭地的戾气。 杭时淡定的坐着,耸肩,摊手,满脸无所谓:“昂,我泼的。” 许昊天气鼓鼓的伸出爪子来抓杭时的腰。 杭时一个灵活走位躲了过去,转身朝许昊天伸出大拇指。 在许昊天不解的目光中,大拇指缓缓朝下,鄙夷嘲讽:“小趴菜!” 许昊天握紧了小拳头,气的面色涨红:“我要杀了你!” 说完,他一个健步朝杭时奔去。 “杭小姐!”付婶最是知晓许昊天的力气,顾不得手上的伤,爬起来就去拉架。 杭时左闪右躲,灵活的像只猴,逗得许昊天七绕八拐,发疯似的追。 二人围着长方形的餐桌玩你追我赶。 忽然。 奔逃中的杭时猛地转身。 第52章 骑小朋友过马路 杭时身子微侧, 伸出一条腿。 许昊天猝不及防, 被杭时绊倒。 整个人往前扑去。 手掌精准无误的,压在了碎玻璃渣上。 许昊天从小到大,受过最大的伤就是打针。 手下传来令他无法忍受的剧痛,掌心殷红一片,鲜血淋漓。 “啊~”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杭时走到许昊天面前,居高临下蔑视他:“姐姐我呢,平时最喜欢做的就是骑小朋友过马路!” “你这是故意伤害!我要告你!我要让你倾家荡产!”许昊天扯着脖子喊叫。 啧啧啧。 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还知道起诉呢! 可惜。 她刚才就看过了,餐厅里没有监控。 所以。 他在许昊天不解的目光中,脚下一软,非常淡定的在许昊天面前笔直的躺下。 许昊天:“???”小小的脑袋,转不过大大的弯。 付婶紧张的蹲在二人面前,顾不得手上的伤:“小少爷,你没事吗?小少爷!杭小姐!杭小姐!” 见杭时喊不醒,付婶急了,顾不上许昊天,扶着杭时冲外面喊:“来人啊!老付!快来人啊!” 宅子里的人都被惊动了。 正在睡觉的许彦也被吵醒。 睡意朦胧的从楼上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餐厅的一幕,顿时睡意全无。 付婶捧着受伤的手。 许昊天耷拉着血淋淋的手。 他的身边,还躺着一个看上去已经硬了的。 许彦打了一半的哈欠,停在半空。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地上那个硬了的…… 怎么瞅着这么眼熟? 那不是被肘击入院的女警吗? 她怎么死这了? 短短一瞬。 许彦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 全家移民,毁尸灭迹,或者自首使劲儿赔钱。 当他看到门外匆匆赶来的许肆时,所有的念头都歇了菜。 许肆一身警服,眸光锐利,薄唇隐隐泛白,可能是心情不好的缘故,远远的便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慑感。 许彦怂的很彻底。 匆匆下楼,关心还活着的人。 他单膝跪地,托起许昊天的手:“付叔!快去拿我的医药箱!昊天,手不要握拳,防止有玻璃渣!” “付婶, 你不要动,等我来!” 许昊天见有人来关心他,吼的更起劲了:“是她推的我!是她!她把我推倒的!” 躺在许昊天身边的杭时,耳朵被许昊天震出了耳鸣。 这孩子的嗓门,是真的大,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哨子成了精。 “付婶的手,也是她弄得?”许肆的声音凉的像是冰窖吹出来的风。 许昊天自知理亏,梗着脖子不认输,只是一时没有想好怎么推脱。 许彦见许昊天安稳了,又去探杭时的颈动脉。 发现有脉搏后,连忙进行心肺复苏。 杭时胃里的奶茶都被他摁出来了,就在许彦捏住她的嘴,准备进行人工呼吸时。 杭时“噗”的吐出了一颗珍珠。 珍珠正中许彦眉心。 二人四目相对。 许彦惊住。 杭时眼角余光瞥见穿着高跟鞋“哒哒”跑来的张曼荷。 缓缓地,安详的,又闭上了眼。 第53章 有两下子 张曼荷冲进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这是发生了什么? 昊天的手,怎么会流那么多的血? 她像是天塌了般歇斯底里:“快打120!快快快!我的昊天啊,怎么会流这么多的血?” 再看见躺在地上的杭时时。 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这个小贱人,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欺负她。 现在是又来欺负昊天了。 为母则刚,张曼荷像是护崽的老母鸡,怒不可遏:“老付!给我把这个贱人丢到大门口!报警!说她擅闯民宅!说她伤人!我要让她这辈子都出不来!” 闭目的杭时内心问候了她的上十八代和下十八代。 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儿。 怪不得许昊天嚷嚷着要起诉她。 许肆黑眸微敛,刚想开口。 便听房内传来一个苍深的声音。 “闹什么闹!”许世勋从房间内走出来,扫一眼门外的许肆,眸光微闪,话却是对许彦说的:“你不是医生吗?赶紧治……” 话音未落,浑浊的眸光落在杭时身上,瞳孔猛地一颤,周身气场大变。 他疾步朝杭时走去,屈尊降贵蹲在杭时跟前,犹疑问道:“姑娘……你……怎么来了?” 杭时幽幽睁开眼。 眸中黑气一闪而过,嘴角微微扬起。 国宝级的风水师。 果然有两下子。 竟一眼认出她的真身。 她缓缓坐起,盘膝坐在地上,和许世勋拉开距离:“我不能来吗?” 许世勋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眸底最后的一丝犹疑消散无踪。 学着杭时的样子,盘膝而坐,苍老的脸上,堆满了褶子:“我怎敢干涉姑娘的事。” 这一幕,惊呆了所有人。 许彦和许肆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杭时满打满算也不满三十,许世勋已经六十多了。 不管是年龄,还是社会地位,都远超杭时太多。 在场之人,都是长期生活在许世勋淫威下的小辈。 从来没见过许世勋这样迁就一个晚辈。 察觉到许肆方向锐利的审视,杭时打了个哈哈:“我和许队来这里有公务,您不会觉得我叨扰吧?” 说吧,她伸手搀起许世勋,将他扶了起来。 许世勋受宠若惊,却也听懂了杭时话外之意,顺着杭时的话头:“你们这些孩子啊,整天枪林弹雨的, 和平世界少不了你们的牺牲, 我怎么会嫌你们叨扰?” 他像对待亲孙女般和蔼热络,招呼付婶:“晌午了,赶紧准备午餐,留阿肆和这位姑娘吃午饭!” 付婶应了一声, 刚想去忙。 便听杭时继续道:“不用了,我和许队还有事情要忙,不过你的那个小老婆……,”杭时似笑非笑:“刚才说要将我丢出去呢!” 看见杭时将矛头指向他的妈妈,本就在杭时那里吃了闷亏的许昊天不干了。 他气的小脸通红,冲到许世勋面前告状:“爹地!你不能信这个人的, 她用奶茶泼我,还绊倒我,把我手摔成了这样!” 为博许世勋怜惜,他抬起了血淋淋的爪子。 第54章 倔强的种子 张曼荷得意的看向杭时,高傲的扬起了下巴。 老爷子喜欢她,又怎样? 许昊天就是她在这个家的尚方宝剑。 许世勋岁数大了,许肆和许仪常年不在身边。 膝下只有许昊天这一个老来子。 只要许昊天掉两滴金豆子,许世勋什么都会答应。 杭时扫一眼满脸倨傲的张曼荷。 四目撞上,张曼荷得意的用唇语道:“贱人,识相的,滚。” 杭时眉梢微扬,笑了。 搀着许世勋的手,微微用了力,她毫不遮掩的道:“孩子该管还是得管,若是日后犯了错,到了那边落我手上……” 杭时话还没说完。 “啪”的一声。 许世勋一个耳光甩在了许昊天脸上。 惊呆了在场所有人。 包括当事人许昊天。 他年纪不大, 百十来斤的体重,一百多斤的反骨,全身每个器官都有自己的骄傲和自尊。 脸更是从没被人打过。 即便这个人是他的父亲。 那也不、行! 反应过来的许昊天小炮弹似的铆足了劲儿朝许世勋冲去。 “昊天!”张曼荷察觉不好,已来不及阻止。 面对人肉炮弹,杭时大脑飞速运转, 当即撒开许世勋的胳膊,非常不厚道的后退两步。 眼睁睁看着许世勋被他的好大儿撞翻在地。 在场众人:“……” 杭时看热闹不嫌事大,嘴巴张成了o型,语气轻快:“哇偶,弑父了啊~” “快打120!快!”张曼荷又开始喊120了。 这回,是真的需要120. 许世勋岁数大了 ,骨质疏松的厉害。 跌倒时下意识的手肘撑地。 整条手臂已无法抬起,疼的面色惨白。 许昊天发觉自己犯了错,身为一颗倔强又高傲的种子,他气急败坏大喊:“谁让你打我的?你活该!” 吼完,转身撒腿就跑。 最后,救护车也没来。 许肆和杭时二人一车来许宅。 四人一车去医院,身为外科医生的许彦,自然是要随车的。 这还是许肆第一次送许世勋去医院。 许世勋身体是疼的, 心里是暖的。 看着自己颀长有力的儿子,穿着警服,为他忙前忙后。 许世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如果当年没有行差踏错,他现在早已安享晚年。 有时候,他着实不明白,许肆这孩子怎么会这么记仇。 他以为时间可以冲淡许肆对他的怨恨。 时间过去才发现,当年那件事,就像是一颗果子。 时间久了,便发酵成了酒,伴随着时间推移,这份用怨恨酿出来的酒,越来越浓厚。 浓厚到,他有时候想要解释,试图化解,都无从下手。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 一路上有许彦跟着, 胳膊虽然骨折了,好在没有错位。 只需要打上石膏,休息一段时间就好。 考虑到许世勋岁数大了,骨头愈合的慢,许彦建议许世勋住院一周观察, 每天挂特立帕肽促进断骨愈合。 安排好许世勋,已经是下午了。 许彦在这里上班,许世勋的住院事宜就交给了许彦。 杭时和许肆去医院的食堂对付午饭。 第55章 挟持 对外开放的食堂,扫钱就能吃。 杭时点了一份鸡腿饭,许肆加了一,二人寻了处空位对坐。 身边都是来来往往的白大褂和病人家属。 “你们家的日子,可真精彩!”杭时由衷感叹。 张曼荷那个女人,给她的第一感觉就是个搅家不良又骚又茶的。 许昊天更是被惯坏了的熊孩子。 娘儿俩强强联手,一人可抵千军万马,许宅估计每天都跟过年一样。 许肆明显不想深谈这个话题,慢条斯理的咬了一口鸡腿:“你和我父亲,以前认识?” 杭时:“……”就说不能跟常年审讯犯人的人聊天,分分钟直击问题核心。 她尬尬的扯了扯嘴角,不答反问:“我还没问你呢,你不是跟你父亲聊天去了么,当时怎么你从门外来,你父亲在房里出来?” 许肆吃饭的动作顿了顿。 令杭时感到意外的是,这一次,他选择了妥协。 没有继续追问,也不准备回答杭时的问题,淡定的道:“吃饭,吃完还要回队里。” 杭时撇撇嘴,闷声闷气扒拉两口,还是感到好奇:“章鱼的事儿,查的怎么样了?” 许肆眸光微闪:“父亲说,会给我个交代。” 杭时嘴角撇的弧度更大了:“他现在自己胳膊都缠了胶带,你让他给你什么交代?” 老子始终是老子,小子永远斗不过老子。 “他说给你交代,就证明这件事他心里有数,你不追问等什么呢?等凶手继续杀人?”杭时没好气的道。 以前怎么没发现,许肆这么实心眼呢? “他在大事上不会犯糊涂。”在这一点上,许肆对许世勋还是很有自信的。 杭时不了解许世勋。 不过。 既然他能看见自己的真身,就有必要找个时间跟许世勋好好聊一聊。 顺便问一下他,把宅子建成那样的用意何在。 她观察过,那座宅子所有家具用的都是柳州木。 宅子建的像是坟墓一般,是想要做哪般? “都不准动!” 一声爆喝忽然在食堂炸响。 杭时下意识抬头顺着声音看去。 杭时:“……” 一名长的明星般的帅哥, 被没有头发的壮汉用刀挟持。 食堂乱成一团,所有人都开始往外冲。 虽然不是饭点儿,医院的食堂还是有络绎不绝的家属和医生。 许肆猛地站起来,将杭时拉到身边,声音冷凝:“小心踩踏。” 杭时闻言,乖觉的往许肆身边靠了靠。 即便发生踩踏事件,也有一个垫背的。 “那边那两个警察!离开这里!” 光头男一眼就看到了身着警服的许肆,厉声朝这边喊道。 杭时无语:“下回咱们再出门,换身衣服吧。” 许肆扯着杭时离开了食堂。 杭时不可置信的被他拉着走:“不是,大哥,你就这样走了?你是不是忘了,咱们的身份是警察?你的血性呢?” “少说两句话,能多喘两口气。”许肆眉心拧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杭时:“……”她这是被许肆怼了? 直至许肆找医生要白大褂,他才知道许肆的真正意图。 第56章 请自杀,谢谢! 医院里已乱成一团,特警还在来的路上, 为防止发生其他意外,保安已经封锁了食堂。 济壶医院所有安保人员集合待命。 听说这里有警察。 医院领导像是后院着火看见了水井。 真诚的就差把心窝子掏给许肆看。 “同志啊, 多亏了有你在,拜托你了,人质一定不能出事啊!” 许肆换上白大褂,戴上口罩,对他颔首:“我尽力。” 旋即,又对杭时道:“你跟他们待在一起,我进去就行。” 杭时不解:“这种时候,不需要人配合?” 通常情况下, 解救人质,公安的处理方案都是ab案齐进。 一方在明,跟歹徒交涉。 另一方在暗,随时准备突袭。 这样能最大程度的保证人质的安全。 许肆深眸冷酷的没有一点人情味:“你是法医,不是行动组的,拿的是手术刀,不是狙击枪。” 杭时:“???” 法医也是训练过射击的好不好。 所以,在许肆的眼里,不是法医不行,是她不行。 想到里面被挟持的美男子,杭时有点心痒难耐的想要英雄救美。 再者说,她不觉得自己不行。 “昂昂昂,好好好,你去去去。”杭时敷衍许肆。 许肆视线盯住杭时,冷冷警告:“别耍花招。” 杭时:“……”有种是犯人的感觉。 许肆进去了,代表医生进行谈判。 幸运的是,他今天出门,是为出任务,携带了枪支。 不幸的是,对方反侦查意识非常强。 把人质当成了 盾牌,整个人缩在人质背后。 这就是普法的利弊。 提高了百姓的安全意识,却也增加了罪犯的反侦察思想。 “你想要什么?”许肆举着双手,缓慢走进食堂。 换下那身警服,罪犯精神也放松了 许多。 光头男猖狂大笑:“我想要什么你们不知道吗?我来过多少次了,你们给我处理 了吗?” “放了人质,我们慢慢谈。”许肆继续靠近。 光头男察觉到了危险,短匕死死抵在人质大动脉上:“停下!就站在那里!不然我杀了他!” 人质相貌英俊,五官精致深邃,皮肤白皙。 被劫持后,稍显狼狈,碎发凌乱的遮住眼眸。 看上去,郁郁又欲欲。 许肆停住脚步:“生命只有一次,一切都是可以谈的。” “放你娘的狗屁!”光头男忽然情绪激动:“老子命都快要没了!你跟老子讲生命?” “妈了个巴子的!老子一个大活人,感冒来医院挂水,给老子治的快要死了!” “老子什么都不要,老子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家医院的医生,根本就不是白衣天使!都是他妈的白狼!” 许肆眉心紧蹙,口罩之下,薄唇紧抿。 没有诉求的劫持最难办,这种人通常已放下个人生死,所求的,也只是多拉几个人垫背,好死的舒服些。 趴在屋顶的杭时,对许肆的谈判功力表示佩服。 她算是发现了,许肆跟人相处,太容易实心眼。 许世勋那家伙遛他,他都没发觉。 让他来谈判,话里话外好像在告诉罪犯:“请把人质杀了再自杀,谢谢。” 第57章 羞耻又巨痛 杭时打开无动力风帽往下看。 她所处的位置,刚好在凶手头顶。 人质身量和许肆差不多高。 从杭时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一高一矮两个头顶,还有人质那颀长的,白皙的,脖颈。 她遍寻脑海,不知道这是哪位电影明星。 不过,也有可能是原主生活太闭塞,平时顶多看看刑侦剧。 像这样的男人,一看就是演偶像剧的好材料。 杭时从人质脖颈处移开视线,看向歹徒的脑袋。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看见歹徒脑袋上长满了红色的小疙瘩。 杭时心底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种遍布的红色脓包……难不成是,艾孜? 外面那些医生,没有告诉许肆,歹徒有艾孜,他们甚至连防护服都没有给许肆准备。 许肆被那些人坑了! 杭时大脑飞快转动。 不管是人质,还是许肆,受伤见血,都极有可能被传染上艾孜。 她默默的拿出手机,给许肆发了一条信息。 杭时:【许队,那人脑袋上都是脓包,我怀疑他有艾孜,你小心点】 许肆听到手机震动,掏出 打开看了一眼。 他面上眉风不动,对她的擅自行动,已经隐有火气。 许肆:【你在哪?】 杭时:【嘿嘿,我在你头顶】 许肆深吸一口气,眼角余光扫到歹徒正上方的杭时。 气的脑门突突直跳。 刚想发信息让她撤离。 手机再次冒出一条信息。 杭时:【你不要不重视,我听说艾孜会烂鸡鸡。】 “咔” 许肆关掉了手机。 好像手机上的字会咬眼珠子。 杭时等了一会儿,见许肆没回,她默默的撤了出去。 许肆那边谈判还在继续。 许肆:“放了他,我来做你的人质。” 歹徒:“你做梦!我有人质为什么要换你?” 许肆:“放下刀,我会代表医院出谅解书,让你少坐几年牢。” 歹徒:“我都没几年好活了,你让我少坐几年牢?” 被挟持的姜云彻脸都黑了。 他觉得对面的医生,不是来救他的,是来催他命的。 为了防止自己死在那位耿直的医生嘴下,姜云彻决定为自己争取生机:“我说,花钱买命怎么样?” 歹徒没想到人质竟然会开口。 电视剧里,这个时候,人质不都是已经吓麻了,任由他处置的么。 姜云彻继续道:“我有钱,你要命,我可以给你钱,你把命给我。” 察觉到脖子上的匕首又近了几分,姜云彻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你把我的命给我。” “老子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歹徒话锋一转:“你晓得老子得了什么病不?” 姜云彻怔住。 便听歹徒继续道:“老子在这个医院看病,被传染了艾孜,你说你长的细皮嫩肉的, 老子要是把艾孜传染给你了,你这一身皮相,是不是就完了?” 姜云彻整个人僵住。 他是奸商,挣钱不靠皮相, 但不代表他不害怕艾孜。 此刻,姜云彻脑海里闪现出了和杭时一样的想法。 听说,艾孜会烂鸡鸡啊。 那玩意,羞耻又巨疼。 第58章 基础病 “你想要多少钱,我管理着一家上市公司,只要你开口!” 姜云彻慌了。 比要他命,还要让他慌。 就在这时。 他忽然发现一根绳子从上面吊了下来。 绳子悬在他和歹徒中间,晃来荡去。 姜云彻:“……” 歹徒:“……” 二人顺着绳子往上看,便见头顶一名女子冲她们扬起了嘴角,满脸不怀好意的笑。 女子琼鼻樱唇,上扬的英眉让她整个人显得极为明媚。 只听那女子喊了一嗓子:“通电!” 姜云彻:“……” 歹徒:“……” 亡命之徒往往对危险的感知要敏锐许多,他抬手抓住绳子用力往下扯。 杭时身子突的失控。 “砰”的一声枪响。 是许肆开枪了。 温热的喷溅到姜云彻脸上,紧随而来的便是强烈的酥麻感。 姜云彻彻底失去 意识前,脑海里闪现的是那句“我活不活无所谓,我只要你死!” 还有杭时那张充满邪气的俏脸。 等特警队赶到的时候,歹徒和人质都已经被杭时放倒了。 歹徒手部中枪, 三根手指没了,余电未散,二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伴随着偶尔的抽搐。 医院迅速收治了两人。 刑警队长朝杭时竖了个大拇指。 这么勇的女警,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希望她写报告的时候,不要哭。 杭时清了清嗓子,认认真真的跟许肆解释:“歹徒有艾孜,这件事应该特事特办,不能把你和人质都搭进去。” 许肆深汲气:“人质已经搭进去了。” “不怕,”杭时心态非常好:“这里是医院,不会耽误抢救时间,而且我用的电是低压的,电不死人。” “你最好等人质醒来跟他好好沟通, 让他不要追究你的责任,不然这些话,你就要跟局长说。”许肆一番话,把杭时打进了地狱。 安全解救人质,这种把两个人都电晕的方式是最可靠的。 况且~ 她看向医院的地中海领导。 电线是他扯得,这事儿要是追责的话, 医院也有责任。 地中海非常好心的告知杭时:“人质抢救后会留观,留观室在二楼,而且, 那人听说来头不小。” 杭时:“……”她用求救的眼神看向许肆。 她眸子星亮,黑白分明,委屈时眼角稍稍往下囧,看上去像是路边乞讨的流浪猫。 许肆鬼使神差的将这件事揽了下来:“我跟你一起去。” 低电流电击晕厥非常短暂。 许肆和杭时来到留观室时,姜云彻已经醒了。 被电击过的大脑,还处在混沌状态。 努力回想晕倒前的一幕。 脑海里那张俏脸和面前躲在许肆后面的那张脸渐渐重合。 姜云彻被气笑了:“我说,你真牛啊!我要是交代在那里了,你准备怎么办?” 不待杭时回答, 许肆认真道:“低电流电不死人,除非你本身有基础病。” 杭时拽了拽他的衣袖,觉得许肆再说一会儿, 他们俩都要写报告。 果不其然。 姜云彻被气到想狂笑。 他才二十八,他有基础病? 第59章 再见就是陌生人 “许肆!你完了!”姜云彻大吼一声。 许肆挑眉:“不是说,老死不相往来,再见就是陌生人?” 姜云彻冷笑,再冷笑。 他倒是想装陌生人来着, 再装下去,他就要被气到交代在这了。 “来江阳做什么?看你妹妹?”许肆转身去给姜云彻倒了杯水。 姜云彻是姜瑟的大哥。 姜海峰听说姜恒住院,让在江阳附近出差的姜云彻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姜瑟喜欢许肆,这事姜家全家都知道,当年正是因为许肆,姜瑟放弃了京都医院的心理医生,转而来江阳公安局当了个闲差。 以姜瑟的专业能力,在江阳公安局绝对是屈才了。 在姜海峰的追问下, 姜瑟将暗恋许肆的事情和盘托出。 身为大哥的姜云彻, 连夜开车来到江阳,随便找了个茬跟许肆打了一架。 许是不打不相识,许肆虽然不知道姜云彻为什么跟他打架,事后二人也算处成了朋友。 后来因为姜云彻撮合他和姜瑟,二人闹掰,并约定见面就是陌生人。 姜云彻朝蒙圈的杭时努努嘴:“你女朋友?” 许肆将水杯递给他,淡定的回:“同事。” 姜云彻慵懒的朝杭时挑挑眉。 他穿着病号服,上面一颗纽扣没扣,隐约可见胸前肌肉线条。 许是睫毛长的缘故,即便是笑着, 整个人也透着股淡淡的忧郁:“这么漂亮的警花放在身边不下手,许肆啊,有时候我甚至都怀疑你喜欢的人是我。” 杭时眸子登时一亮。 脑子里歪歪着各种歪歪。 这年头,酆都大帝和谛听都跨物种了,男男什么的,太常见了。 许肆阳刚, 身上透着锐利,就像一头爆发性极强的豹子。 姜云彻阴郁,像是以前下乡的知青,透着股伤感的文艺。 简直不要太般配好吗? 姜云彻看着杭时迫切的吃瓜表情,似笑非笑的对许肆道:“既然你 没有意思,我可就下手了。” 杭时登时收起吃瓜脸,抬起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抱歉啊, 我想问问,你说的下手,是对我吗?” “对的呀,美女, 给你个建议,要不要跟我试试啊?”姜云彻像是大灰狼在哄小白兔。 许肆闻言,眉心拧的像是要将姜云彻夹死。 杭时摊摊手,无所谓的道:“我啊,建议你,不要建议我。” “嘶”姜云彻忽然被杭时激起了兴趣:“你这小嘴,舔一舔能自杀了吧?” 杭时笑眼弯弯:“别对我大呼小叫,我从小就怕狗。” “哎呦我去,”姜云彻坐起身,瞪着杭时:“何不以溺自照面啊?” “走了,”许肆面色不佳,扯着杭时的手臂:“你自己缓缓,有需要的话,打我电话。” 姜云彻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 觉得事情有些好玩。 许肆嘴上说着同事关系,怎么看都不像是同事关系。 那家伙不会是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喜欢上人家姑娘了吧。 不行不行,他可是姜瑟阵营的人,绝对不能叛变。 不过~ 那个小女警倒是挺有意思的。 第60章 国运 生意场上的人,阅女无数,杭时长相纯欲,性格却跟纯欲不搭边,正是男人喜欢的那种反差。 如果能媚一点,就更好了。 姜云彻是奸商,平时最喜欢的就是八卦身边人的八卦。 如果让他知道,杭时不止是姜瑟的情敌,还是姜恒的未婚妻,看乐子看的估计大腿都拍烂了。 杭时和许肆回了队里,章鱼案的线索暂时断在了许世勋那里。 杭时决定,这两天一定要约许世勋出来谈谈。 许世勋身上有太多谜团。 不仅关系着她的任务,她甚至怀疑,许宅的布局,还有更大的阴谋。 没想到的是,她还没有约许世勋,许世勋先约了她。 古色古香的茶楼,受众群体都是他们这些有钱的老头子。 许世勋定了个单间,里面燃着檀香,混合着茶香, 古风感十足。 许世勋盘膝坐在蒲团上, 对面茶艺师正在给他泡茶。 冲,洗,沏。 动作行云流水,优雅流畅。 杭时今天穿的便装,简单的牛仔裤,白t,外面套了件天蓝色外套。 清爽又简单。 没了警服禁锢,她身上散发着一股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潇洒不羁。 见杭时进来,许世勋摆摆手,茶艺师轻手轻脚的退下。 杭时在茶艺师的位置盘膝而坐,端起虎口大小的茶盏,将盏中茶水一饮而尽。 “姑娘来我们这里,是有事要办?”许世勋执起茶盏,慢条斯理的啜着。 他非常喜欢穿中山装, 活到他这个年纪的风水师,身上自带一种高深莫测。 不过,这种高深莫测在天然的潇洒不羁面前,变得无力。 杭时挑眉:“是的。” 许世勋放下茶盏,单刀直入, 直白问道:“不知姑娘来这里,有什么公派?” “许老爷子,”杭时面色冷了下来,幽冥之态尽显:“你只是个凡人风水师,地府的事情, 什么时候轮到你置喙了?” 她重重的搁下茶盏,冷眉冷脸。 许世勋心神一凛,被捧在高位久了,确实容易忘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杭时红果果的敲打, 许世勋受了:“是,是我僭越了,大人见谅。” “你僭越的事情, 办的还少?我问你,你的住所,是怎么回事?”杭时声音冷凝,视线死死的盯着许世勋。 许世勋放在桌面上的手,紧紧攥起。 杭时继续道:“柳州木,罗汉竹,照影门,许老头,你花招不少啊!” 许世勋面色一白:“不敢欺瞒大人,许宅,确实是一处阵眼。” “说来听听?”杭时自斟自饮,姿态豪放。 许世勋咬紧后槽牙,腮帮子鼓了鼓,深吸一口气才道:“这件事关系着国之运脉,不过,我可以跟你保证,我没有坏规矩!” 杭时拧眉。 她对人间的国脉不感兴趣,既然许世勋跟她保证了,她话锋一转:“章鱼是怎么回事?许老头,我在抓这件事,你最好老老实实坦白。” 许世勋心头一紧,垂下了眼皮。 虽然来时就想好了说辞,面对杭时身上释放出来的气场,他还是心底发怵。 第61章 师兄 “许宅有处池子,池水通向大海,里面经常会出现成群的章鱼来此地繁殖。” 杭时扫一眼许世勋松松垮垮耷拉着的眼皮,冷笑一声:“许肆为何不知?” 许肆从小在那里长大, 照理说,家里有处会出现海鱼的池子,他不可能不知道。 “那处……是许宅的禁地。” 杭时笑了。 就没听谁会在家里设禁地的。 杭时手指敲击着桌面:“你继续说。” 许世勋眼皮微微一颤:“人间有种燕子情节,燕子来家里做窝生子,是福报,我们都会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期待燕子来年再来,我买鱼,也只是投喂那些章鱼而已。” 他掀起眼皮,直视杭时:“至于其他的,我是真的不知道了。” 杭时眉心微蹙:“知道那处禁地的, 还有谁?” 许世勋回答的没有丝毫犹豫:“只有我。” 这么说来,许世勋仍旧是最大的嫌疑人。 可他的神情看起来很无辜。 再者说。 他那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是跟他口中的国运阵法有关系? 许世勋似是猜到了杭时心中所想,连忙解释道:“我敢向你保证,许宅的建立初衷,只为国运,等我死后,便会有家中长子继承看守职责,这么多年,从未做过任何伤害旁人性命之事!” “许老头,”杭时语气烦躁:“你的意思是,平白无故出现了一个人,跑到你家禁地,偷了你家章鱼用来杀人,对此,你半点不知情?” 许世勋眉心突突直跳:“我知道此事无论如何,我都摆脱不了责任,这件事,我会继续查下去。” 杭时呵笑:“查多久?你总得给我个期限,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在人间耗,到时候你撒手人寰了,我找谁去?” 许世勋忙将提前打好的腹稿说出来:“还有一个办法,你和小肆住进许家,亲自查!” 杭时沉默了。 如今看来,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到时候,不管幕后之人是不是许世勋,只要出现,她都能发现。 许世勋见杭时表情松动,他心弦也随之一松:“这是摆脱我嫌疑最好的办法, 大人如果不信我, 便可按照我的方法来行。” “好,我答应你,许肆那边你来说,不过……”杭时拧眉:“不要牵扯太多局外人进来。” 时下人相信科学,任何玄学都会用科学来解释。 灵异之事,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 宣扬出去,会引起人间慌乱。 许世勋紧攥的拳头,终于松开了:“好,按照你说的办,刚好,你这具身体的父亲,和我拜过同一个山头,对外就说替师兄照顾孤女。” 杭时嘴角扬起淡淡的笑。 没想到,许老头和杭时的父亲还有这层关系。 现在想到照顾孤女了。 在原主的印象里,之前她和许世勋,可是半点关系都没有呢。 “行吧,随你,只要不暴露我的身份就行。”杭时撑着桌子起身,居高临下乜着许世勋:“放心,我只关心我的任务,对你的国运阵法,不感兴趣。” 第62章 超乎想象 许世勋望着杭时离开的背影。 苍眸微闪。 做这个决定之前,他已经将许宅重新布置。 将孟婆引入许宅,虽是下下策,却也是险中求胜。 这个女人不好惹,一旦她怀疑上你,就会像苍蝇般盯着你不放。 那就让她自己看清楚,看明白。 才能让她对许宅彻底放心。 与其让其深挖,不如给其看些想让其看的。 杭时离开茶馆后,就回家收拾行李。 她今天休假。 回到家烧了纸,将死在她家中的魂魄送走。 房间血迹虽然已经被她清理过了, 还是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当时的场景仿佛还历历在目。 温热的血,摇摇欲掉的头颅。 一切都将她拉回当时的记忆。 朱秀秀的案子还在那里悬着, 人间的破规矩,没有证据就不能成立专案组。 既然线索断在了许世勋那个小东西那里。 她倒要看看,那个小东西,究竟藏了多少小秘密。 杭时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还是没有酆都大帝的电话。 那个老东西,难不成将她给忘了? 她有好多问题,需要问酆都大帝。 同一时间的地府,一袭黑衣的酆都大帝坐在轮回井边,看着幽深如镜般的水面倒映着的杭时。 谛听:“哞哞~”她在骂你。 酆都大帝抚了抚谛听毛茸茸的脑袋:“我知道,七娘这些年在地府作恶多端,是时候让她去吃吃人间的苦了。” 谛听:“哞哞哞~”等她回来,怕是要将地府拆了。 酆都笑了笑,悠长的叹息一声:“七娘在人间有姻缘,这是她的劫,我们要满足。” 谛听掀起眼皮看了看酆都。 谛听腹诽:当初我在人间跟麒麟有姻缘的时候,你说那姻缘线就算是根金箍棒, 你也给掰折了,为什么到七娘这就不一样了?大帝好偏心,呜呜呜~ 轮回井中的杭时,刚想将手机收起来,就看见手机上面许肆来电。 许肆:“杭法医,不好意思,你的假期要结束了。” 今日中午,江阳河面飘下来一具尸体。 接到百姓报警后,江阳公安局迅速出警。 杭时换上才领到的新制服匆匆赶到时,尸体已经被打捞上岸。 她从许肆那里接过工具箱,走到尸体跟前。 江阳河是市政重点保护河流,湖水清澈, 反射粼粼波光。 尸体被放在河岸上。 还未走到跟前,戴着口罩都能闻到一股恶臭味儿。 尸体为女性,年龄大概在三十岁左右,被套在一根挖空的树干中间。 蛆虫和飞虫在树干缝隙里穿梭。 头发里隐约可见虫卵窝。 扒开头发可见,里面有个创面,蛆虫在创面里面来回活动。 现在正值初夏,是蛆虫最活跃的季节。 树筒子严丝合缝的卡住尸体,剩下的缝隙,被蛆虫占领,一窝一窝的疯狂蠕动。 “要将尸体拖出来吗?”许肆站在杭时身边,拧眉看着尸体。 报警人称尸体生蛆了,现场看见,还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120斤的尸体,得有30斤的蛆。 杭时蹲下身子,用刷子刷掉附着在尸体眼窝,鼻孔的幼蛆,掀开死者眼皮观察。 第63章 活着的尸体 “等一下,”她制止准备过来抬尸的警员,抬起眸子看向许肆:“这具尸体……还活着……” 这是一具活着的尸体。 全身上下被蛆虫包裹,面色惨白,眉宇间已出现黑灰色,鼻侧一窝一窝的全是等待孵化的蛆虫。 脉搏几乎测不到,就连呼吸,都很微弱。 如果不是杭时看到此人魂魄还在体内,产生怀疑,才观察到他鼻侧蛆虫有呼吸吹动迹象的话。 很难检测到她的生命体征。 她的话,令现场安静了下来。 正在忙碌的警员,在短暂的错愕后,冲了过来。 “120刚走!现在打电话让他们折返!” “快!把她从里面拉出来!” “有没有矿泉水,给他冲一冲?” 有些人活着, 但已经死了。 有些人看似死了,却还在吊着一口气。 蛆虫啃噬着她的皮肉,在她的身体里钻来钻去。 带来常人无法忍受的痛和痒。 她的双手被禁锢在树筒里无法活动, 每天只能忍受大量的蛆虫和飞虫在自己的身体里蠕动啃咬。 许是今日的江阳,雾气太浓, 又或许是阴暗的天空遮挡了阳光。 在场之人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压抑感。 这样的生存环境,她不如是一具尸体。 警员们忙碌了起来。 有人焦急的拨打120的电话。 有人去买水。 “不用了,”杭时站起来,看向许肆,她眸光清冷,像是脱离这个世界的旁观者,又带着一分得道高僧才会有的悲悯:“靠着执念吊着的一口气,经不起折腾了。” 杭时的眼神,像穿透力极强的一束光,照进许肆眼里,洞穿他的心脏。 他轻轻启唇,视线在杭时身上, 话却是对受害者说的:“我是江阳刑警队的队长许肆,我向你保证,会查出凶手!” “我是侦查员赵大鹏!我向你保证,一定查出害你的人!” “我是林非,我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许肆的话,像是一记警钟,敲在众人心弦上。 赵大鹏和林非带了 头,在场警员围过来向她保证。 一定会将害她的人,绳之以法。 垂死之人,心血耗尽,在蛆虫的啃咬下, 全身炎症高烧是不可避免的,她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 却在这时,落下了一滴泪。 回光返照之下,她嘴唇蠕动,似是要说些什么。 杭时凑近她的耳边。 只听她虚弱飘渺的道:“九……儿……” 脖子皮肤微不可见的颤了颤,执念消散,生命了却。 她本就形同尸体,死亡也是悄无声息。 刚才的一切,像是所有人的幻觉。 杭时站起身:“ 她说九儿,我不知道这两个音,对应的是哪个字。” “大鹏来和杭法医一起处理尸体。”许肆喊道。 通常情况下,这样的尸体,大多是简单处理后再带回局里。 毕竟,二三十斤的蛆虫,带回局里,也是个麻烦。 “就这样抬吧。”杭时忽然来了一句:“带回去我慢慢处理。” “杭法医,你确定?”赵大鹏这个糙汉子看到这么多蛆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第64章 卸磨杀驴 杭时认真道:“她没穿衣服,我想给她最后的尊重。” 同为女性, 杭时佩服于她的坚韧。 不想让她再不着寸缕的暴露在天光之下。 赵大鹏用肩膀撞了撞许肆的肩头,压低了声音:“许队,你有没有觉得, 杭法医不止脾气变火爆了,还更有人情味了?” 以前,不管死相多惨烈的尸体, 在杭时眼中,和猪肉一样。 剁碎的肉,腐烂的肉,都是肉,没有什么区别。 她从来不会共情,也不会心疼。 可刚才。 就连赵大鹏都感觉到,杭时心疼了。 许肆早就发现了这一点。 他曾经还跟她说过,不要共情尸体。 身为法医,一旦共情尸体,痛苦的只能是自己。 “看着我干嘛?来两个帅哥抬她上路!”杭时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 抬手越过赵大鹏,朝林非和他身边的瘦高个招招手。 赵大鹏:“……”突然感受到了伤害。 他不死心的撸着袖子朝杭时道:“我来我来,我力气大!” 杭时非常不给面子的拒绝了:“不用你,你长的丑!” 赵大鹏撸袖子的手顿住了。 被杭时用语言攻击的体无完肤。 想他穿着这身警服,在老家村上,也是曾迷倒过村花的人。 怎么在杭法医的眼里, 就丑到干活都不喊他了? 尸体最后还是被连着树筒一起运到了停尸间。 杭时换上防护服,隔着眼罩,瞥一眼将最大号的防护服穿到正正好的许肆:“你确定,你要帮忙?” 许肆点点头:“树筒太厚,你锯不开。” 杭时想了想,送上门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毕竟都是为局里做贡献,事后也用不着她来还人情。 在一阵电锯声后,树筒被竖着锯开。 杭时像开快递盒似的,将树筒扒开。 瞬间。 树桶里面包裹着的蛆虫,如潮水般喷涌而出。 落在她提前撒好药水的地上。 那些蛆虫,在人肉的滋养下,个个肥肥胖胖。 长条状的身体,几乎胖成了球。 落在药水上,挣扎几下不动了。 “药水不够,再撒点!”杭时使唤许肆使唤的很顺手。 许肆拿起药水,在验尸床四周泼洒。 验尸床边沿是有水槽的,用来冲刷尸体表面污垢。 但是,大量的蛆虫,即便是杀死后的, 也会堵塞下水管道。 所以,杭时便让蛆虫落在地上,用药物杀死后,再清扫。 杭时用带着橡胶手套的手,扒拉着尸体身上的蛆虫。 既然许肆在这里,她刚好跟许肆做口头报告。 “尸体身上被人为制造了许多创面,创面腐烂后,吸引苍蝇来产卵,凶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被蛆虫蚕食。” 这是残忍的设计虐杀。 许肆一边喷洒药水,一边道:“仇杀或者凶手心理变态的可能性很大。” 杭时点点头,拿出相机,将尸体身上的创面拍照后,开始为尸体清理蛆虫,顺便撵许肆走:“没有体力活了,你可以离开了。” 红果果的卸磨杀驴。 他无法想象,这样的尸体,放在验尸床上, 产生的心理不适得有多大。 第65章 生米煮成熟饭 蛆虫尸体是非常好的肥料。 杭时将尸体冲洗 干净,检查完她身上的伤口,做好验尸报告后,开始清理验尸床周围的蛆虫。 一部分被她埋到了院子里的树下,还有一部分被她放进办公室里那棵已经枯死的天堂鸟盆里。 据她观察,最近温度适宜,那盆天堂鸟盆里冒出了几颗新芽。 同一时间的肆时二三事群里。 大鹏展翅:【图片】 小子你别跑:【几个意思?许队跟着人家法医进验尸房干啥去了?】 大鹏展翅:【这我就不知道了】 盐焗蛤蟆皮:【很多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黑桃?k:【加一】 黑猫警长:【散了散了,太刺激了,吃不消】 凉歌:【今天的尸体有点不正常, 许队去帮忙,也是情理之中,而且,杭法医是有男朋友的~】 凉歌说完,群里静默了一会儿。 小子你别跑:【唉,我觉得吧,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杭法医喜欢许队,完全可以退婚对吧!】 凉歌:【杭法医和对方订婚多年了,因为许队退婚,不道德吧~】 群里又静默了。 姜瑟淡定的收起手机。 心情很好的看着杭时在院子里刨土挖坑埋东西。 只要有阿恒在一天,杭时就不可能跟许肆在一起。 这种事情, 普通人都会受到谴责, 何况是编制人员。 阿恒那个废物,最近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她是不是忘了父亲让他来江阳是做什么的了? 姜瑟掏出手机,给姜云彻发了条信息。 【大哥,你见到阿恒了吗?我很担心他的身体,不如就趁你在,把阿恒和他未婚妻接回林城吧?】 一家五星级酒店里,正翘着二郎腿骂弟弟的姜云彻给姜瑟回了个【ok】。 “你姐和我想的一样, 今晚就去你女朋友家里,把你们一起送林城去。” 姜恒穿着酒店睡袍,梗着脖子:“我不!” “嘶”姜云彻拢了拢身上的睡袍:“你小子再说一遍?” 姜恒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他这个大哥,生的一副忧郁美少年模样,实则是个黑心的。 光用他的这副外表,就不知道骗了多少女人的身子。 现在又来插手他的婚事。 姜恒不服且不言。 “我觉得江阳这地儿跟我们八字不合,你来了进医院了,我来了也进医院了。”姜云彻拿起红酒抿了一口,大长腿叠放在沙发边。 姜恒咬牙直言:“你要不怀疑我是装病, 去医院问医生, 也不会被人直接打进医院。” “你这小兔崽子,你再说一遍试试?”姜云彻好看的桃花眼,冷冷的睨着他。 姜恒:“你这人就是大哥做久了,不能听真话,就算我不说,你也是被人打进医院的, 还是被电晕了进去 的!” 姜云彻勾起唇角,笑的像是眼镜王蛇在吐信子,温声细语道:“今晚回林城, 你要是不想回去,我就把你打晕了带回去。” 姜恒瞪大了双眼。 姜云彻继续道:“然后再给你灌点药,让你和你女朋友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 你的妙妙估计要伤心了。” 第66章 看见谁都想咬 姜恒一怔,旋即全身戒备:“你怎么知道妙妙?” 姜云彻被这个蠢弟弟气笑了。 他怎么知道的? 他可太知道了! 当初那个周妙的第一目标,是他。 嗜赌的父亲,生病的妈,不成器的弟弟,夜总会里卖身的她。 可怜,清纯,无辜,小楚楚buff叠满。 做生意这么多年,他还能被鹰啄了眼? 当时他告诉周妙:“我也是可怜人,家里有个生病的弟弟,这些年挣的钱都给他换心肝脾肺肾了,现在就差骨髓移植,不然你去跟我弟弟配个型?” 没想到,再次听说周妙,她就成了姜恒的女朋友。 姜云彻当时都被气无语了。 他让周妙去跟姜恒配型, 没想到她找到姜恒配了个对。 姜云彻本想当场拆穿周妙。 又怕姜恒的小身板吃不消。 一来二去拖到了现在。 姜恒不放心的眯眼盯着自家大哥,总觉得这人要使心眼子,警告道:“哥,我告诉你,你不准去找妙妙,不然我就在网上发你果照!” 姜云彻:“……”他最近在生智齿,总觉得看见谁都想咬一口。 高大的身子缓缓站起,在姜恒面前投下一处暗影。 姜恒缩了缩脖子,下意识觉得姜云彻要打他。 下意识的感觉挺准的。 姜恒脖子一歪,眼前陷入了黑暗。 “小东西!治不了你我打死你!”姜云彻磨牙。 许肆当日下午就接到了许世勋的电话。 回许家住这件事许世勋曾说过不止一次。 只是这一次,让他带着杭时回许家住。 许肆敏锐的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许世勋人情淡薄,不是会收留师兄孤女的人。 如果真要收留,杭时父亲去世这么多年,为什么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收留? 杭时和许世勋之间,好像有些他不知道的秘密。 他站在窗边,点了根烟,视线飘远。 从杭时性情大变开始,身边的一切都在发生着改变。 现在就连许世勋,也掺和了进来。 他不想怀疑杭时,可种种迹象 都表明,杭时有问题。 烟雾飘散,他垂眸看着已经冒出新芽的绿植,眸光复杂。 杭时哼着小曲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烟味。 她撇撇嘴,烟囱精好像是刑警的标配。 刚想回到自己工作位吃干脆面,便见许肆朝自己招手。 杭时走过去。 便听他略带沙哑的嗓音问道:“我父亲来电话,让你和我回许宅住。” 杭时故作满脸惊讶,外加星星眼,附赠一个0型嘴:“许伯伯真好!” 许肆摁灭烟头:“表情太假,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杭时收起浮夸表情:“母鸡啊!那是你爹,不是我爹,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许肆斜眼看她:“你每次撒谎,其实我都能看出来。” 杭时:“……” 许肆:“我是三级警督。” 杭时:“……” 不是。 他看出来就看出来呗,为什么要说出来? 怪尴尬的勒。 杭时:“你几级也不影响你看错人,我是个诚实守信的人,不用押金都能租借小黄车充电宝和轮椅。” 第67章 男大三十抱江山 说罢, 杭时凑近他,笑容邪肆:“可以帮你租轮椅哦!” 许肆深汲气,再汲气。 更加不明白,许世勋为什么要杭时住进许宅。 是不是觉得许昊天没把他气死,想找个级别高些的让自己晚年生活圆满? “杭时,我希望你能对我坦白。”许肆循循善诱。 杭时根本不上当,回答的直白了当:“你只要知道,我不是看上你父亲了就行。” 许肆无语。 杭时自顾自继续道:“你把心放在肚子里揣好,我不是你小妈, 喜欢老人味,虽说男大三抱金砖,男大三十抱江山,但我还是比较喜欢185的腹肌男大。” 杭时的逆天发言落下。 办公室正在办公的警员齐齐像是被点了定穴。 沉默的声音,震耳欲聋。 许肆以为自己会训斥杭时一通,正一正办公室风气。 令他无法接受的是,杭时话音刚落,他脑子里冒出来的竟然是。 嗯,自己189。 嗯,有腹肌。 嗯,就是工作多年,不是男大了。 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许肆冷下了脸,训斥小朋友般低吼:“回去工作!” 杭时:“???” 看他一眼。 朝自己工位方向转身。 再看他一眼。 总觉得这人脑子有毛病。 众人在许肆的低吼声中回神。 假装很努力的在工作。 “查到了!”林非喊了一嗓子,拉回众人思绪。 “死者名张媛,31岁,徽城人,在徽城市区一家板材厂工作。” 众人当即收回八卦脑,严肃起来。 许肆拎起椅背外套:“杭时赵大鹏跟我走,林非把具体地址发给我。” 杭时望了望外面开始放晴的天。 阴天后放晴的天,闷热难受。 虽说出外勤没痔疮。 她一个法医,没有尸体的情况下,是真的不想出外勤。 “我可以先回家收拾东西吗?”杭时几近温柔的问道。 满心满眼都是讨饶。 许肆心软了软,面色松动,回答的斩钉截铁:“不行。” 杭时:“……”那个啥,他奶奶有几条腿来着? 二人一问一答往外走。 办公室上空弥漫着众人的浮想联翩。 江阳河上游一百多公里,就是徽城。 这一百多公里,极有可能是死者的死亡之路。 有人在徽城, 将死者全身切开创口,放进树筒里,一路往下,在江阳河上被人发现。 可惜,如果沿途有人发现的话,死者兴许还有救。 许肆开车, 按照导航方向一路朝徽城而去。 “前方进入匝道,请小心驾驶,注意左侧方来车!” 导航冰冷的声音,像是催眠魔音。 杭时坐在副驾驶上摇摇欲睡。 赵大鹏坐在后座,这一幕,让他想到了杭时被电的那一天。 车厢静谧,他起了个话头。 “那个,杭法医,我听说被雷劈过以后,脑子会不正常,被电过的脑子也会不正常吗?” 杭时面露微笑,声音带着懒散:“大鹏,你想说什么就直说,这里又没外人。” 赵大鹏憨憨一笑,既然杭法医都这样说了,他就不客气了。 “那个,我是想说,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不正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正常的?当时被电的时候,你头疼了吗?” 第68章 鬼打墙 杭时单臂搁在车窗沿,从中央镜中盯着赵大鹏黑红的脸,笑了:“人还是刚认识的时候好,虚伪又礼貌,大鹏, 你是消消乐玩多了吗?问问题都是三连问?” 赵大鹏求知若渴的眼神熄灭了,嘟囔道:“不是你让我问的么。” 杭时打了个哈欠:“睡觉吧,我现在不让你问了。” 赵大鹏:“……” 等杭时一觉睡醒, 徽城已经到了。 由于事先通知了徽城警方,当地派了名实习警员来陪他们做死者背调。 一行人先是到了死者丈夫家里。 鸡鸣村地形奇特,被群山环绕,没有发展空间,这些年周边都发展起来了,唯有这地儿还鸟不拉屎。 家里空无一人,院子里生满凌乱的杂草。 墙头倒了半边。 通过问询邻居得知,张媛和其丈夫育有一个儿子,两个人带着孩子在市里工作,男方父母也去了市里给他们带孩子,好多年没有回来。 死者和现任丈夫是工作时认识的, 当时家里人都不同意。 奈何家里人拗不过两个孩子,也就随他们去了。 至今也只领了证,并未举办婚礼。 二人育有三岁大的男孩。 半年前,男方出轨,死者便带着孩子一起生活。 后来男方用其母亲癌症,想见孙子最后一面将孩子带走。 最近好像才商榷好,抚养权归男方所有。 不成想, 人这就没了。 “都是孽啊,俺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鸡鸣村不欢迎外人,你们还是早点离开吧。” “为什么不欢迎外人?”杭时觉得奇怪:“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们村又不是谁家的后花园,我们来也不需要你们欢迎啊?” 邻居浑浊的老眼扫了扫杭时:“你这小丫头一看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随你们吧,你们想作死,老汉也不拦着,哼!” 双开木门,在杭时面前“嘭”的关上。 杭时被吓得一哆嗦。 暗骂一声:有病!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许肆决定先去男方的工作地查看,不管人是谁杀的,男方都有必要到场。 杭时总觉得刚才那个大叔怪怪的,站在车前环视鸡鸣村。 狗叫声,鸡叫声,打孩子的哭骂声萦绕在村子上空。 她一屁股坐回车里,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没想到,途径鸡鸣村路边的一片坟地时,身为警察的他们会遇到了鬼打墙。 赵大鹏整个人吓得缩在后座。 屁股底下好似阴风阵阵,就连汽车破风的声音都像是恶鬼在嘶吼。 徽市的警员坐在赵大鹏身边,虽然身躯不颤,面色却透着诡异的白:“这条路我们以前也走过,从来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赵大鹏颤着声:“可是,那座坟头,我们已经路过第三回了。” “你你你,你是不是记错了?”强壮镇定的警员被赵大鹏传染,心颤手抖,话都说不利索。 他虽然是警察, 为正义而生。 可正义,也怕鬼啊! 赵大鹏一把抓住小警员的胳膊。 小警员被赵大鹏吓得心头猛颤,二人下意识的抱在一起。 “那是座新坟,”杭时眯眼看着那座坟再次出现:“坟头压着红纸,许队,我觉得我们应该停下去看看。” 第69章 红纸压魂 这是他们路过那座新坟的第三趟。 车灯刺眼的光,将前面的路,照的白惨惨的。 许肆没有下车, 而是打开了导航。 人在标志物缺失或者重复时,会出现在某地循环的状况,一般发生在夜晚视线不良的情况下。 俗称,鬼打墙。 导航普及以后,很少听闻有人遇见鬼打墙。 导航冰冷的声音,在汽车里传出来。 “前方200米左转。” “左转。” “掉头。” “前方十米处掉头。” “您已偏离路线,正在为您重新规划。” “前方200米左转。” “左转。” “掉头。” “您已偏离路线,正在为您重新规划。” “您已偏离路线,正在为您重新规划。” “您已偏离路线,正在为您重新规划。” “……” 冰冷的声音,敲击在三人心头。 只有杭时淡定的坐着。 目视前方,满脸冰冷。 “许许许队,那座坟……” 没错,那座坟又出现了。 新坟不大, 压着红纸。 杭时不想在这种时候吓唬他们。 可按照许肆的尿性,他一直再这样转圈,也不是办法。 杭时声音凉凉的在车厢里回响:“有些地方的人认为,红色可以抵御阴气,尤其是死者非正常死亡的情况下。” 此言一出,赵大鹏和小警员抱的更紧了。 许肆眉心紧拧,拉起手刹。 虽然怀疑是磁场原因,可他们现在确实走不出去。 与其在这里转圈,不如下车去看看。 赵大鹏和小警员见二人下车, 互相对视一眼。 小警员慢慢松开了赵大鹏:“那个,我也想下去看看。” 人在极度恐慌之下,会害怕密闭的环境。 如果真有鬼,他可不想被困在车里惨叫。 赵大鹏眼瞅着小警员跨下车,他琢磨了一下,咬了咬牙,也跟着下了车。 坟头很新,土上还带着湿气。 杭时围着坟头转了一圈:“奇怪,怎么没有贡品?” 赵大鹏狐疑开口:“杭法医,你饿了?” 说完,他肚子先是“咕噜”两声。 杭时白他一眼:“没有贡品,没有烧纸的痕迹,也没有鞭炮碎屑,证明坟里的人,是被匆匆掩埋的。” 这种情况,很奇怪。 如果人是正常死亡, 应该好好操办葬礼。 如果被人杀害身亡, 不会给死者大张旗鼓立坟。 赵大鹏下意识的又想去抱小警员。 小警员却勇敢了一回:“我听说,这边有风俗,孩童死后,不能大张旗鼓的办。” 杭时还是觉得不对劲:“祭品呢?祭品都不给,买路钱也没给,反而在坟头压了张红纸。” 红纸压魂,不给买路钱,这是不想让坟头里的人上路,想将其困死在这里。 顺着这个思路,杭时弯腰捻起坟边的湿土,放在手心搓了搓。 “呵,”她嘴角扬起又冷又淡的笑:“土里混了朱砂粉。” 结果不言而喻,有人给死者立了坟,却将死者画地为牢,困在此地。 一般魂魄没有实体,除非冤屈非常大的死者,未经火化,喉咙里含着一口怨气。 死后,那口怨气便是最后的法宝。 死者用那口怨气,制造了鬼打墙, 将她留住。 第70章 刨坟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赵大鹏慌得一批,朱砂啊,玄学那派的东西都出来了,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真的撞见了鬼? 许肆掏出手机:“我来通知有关部门。” 杭时目光笔直的看向他:“你准备通知哪个部门?” 许肆怔住。 杭时红唇翕张,笑的令在场之人心头发毛:“别忘了, 我父亲就是算命先生。” 许肆拧眉,声音冷沉:“你准备怎么做?” 杭时无所谓的笑笑,面色却阴沉的可怖:“我准备……刨坟!” 赵大鹏:“……” 小警员:“……” 半夜三更,刨人家坟,这事儿没有三十年的脑血栓干不出来吧。 万一被人家家人发现了,小则放狗咬人,大则就是坐牢警告啊。 杭时扫他们一眼。 世人就是迂腐,不懂变通:“我是法医,即便已经下葬的尸体,只要存疑都归我管。” 赵大鹏吞了口口水:“万一,遗体是自然死亡呢?” 杭时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一眼:“这里四下无人,我们再给埋上就是了。” 赵大鹏:“……”天空飘来两个大大的‘服气’。 他眼神瞄向许肆,本以为许肆会制止杭时,没想到许肆直接转身朝汽车方向而去:“后备箱里有铁锹。” 赵大鹏:完了完了,许队被杭法医传染了,不正常了。 赵大鹏用胳膊肘碰了碰小警员:“诶,你看许队正常吗?” 小警员看他一眼:“我觉得杭法医和许队说的都对,不正常的好像是你。” 赵大鹏嘴角微抽,办公室文化,他悟了。 许肆直接将车开了过来,车灯正对着新坟。 从后备箱里拿出铁锹,二话不说就开始挖坟。 新坟泥土松软,一铁锹下去,塌下去半边。 赵大鹏看着许肆忙碌,摸了摸鼻子,上去用手刨。 甚至还挑衅般看了小警员一眼:办公室文化,俺也会,你接不接? 小警员:emmmmmm 在三人的努力下, 坟头很快被移平。 露出了漆黑木棺。 一股只有杭时能看见的黑气从棺材冲出。 那是尸体的喉头怨。 古时尸体大多不火化, 惨死之人若是有滔天的冤屈,死后喉头怨气久久不散,就会变成僵尸。 这具尸体,如果不是今日遇见了她。 被朱砂困住,虽让其无法冲出棺椁,时间久了, 这片天地会受其影响。 小则鬼打墙被困一宿,大则甚至会成为旱魃,导致此地大旱。 黑气勾起了杭时的好奇心。 她倒要看看,这具尸体到底有多深的怨恨,能超脱维度, 凝聚怨气。 许肆警服上全是土,他丝毫不顾,用铁锨顺着棺椁缝隙慢慢撬。 “那个,”赵大鹏还是觉得今晚这事儿干的不道德:“咱们真要这样做?” 如果被人发现。 他已经猜到明天的当地新闻会怎么写了。 【爆爆爆~江阳警局三名警员连夜刨坟!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心理的变态~】 【惊惊惊!警察深夜刨坟为哪般?我们一起来采访警员赵大鹏!】 【视频】 第71章 死了,埋了,再生 赵大鹏被自己的脑补逼的一阵抓耳挠腮。 崩溃的龇牙咧嘴。 “嘎吱”一声。 许肆打开了棺盖。 赵大鹏下意识的, 想要逃。 又发现,早已上了贼船,逃无可逃。 心底深处,产生了强烈好奇的割裂感。 他鬼鬼祟祟探头去看。 杭时也拧眉看向棺内。 孩童瘦小的身子躺在宽阔的棺内。 身上的衣物还是死前穿的,灰色的长袖,黑色的长裤,遍布脏污。 稚嫩的脸上,满是指甲掐痕和晒斑。 眼窝下条条皲裂,那是长期哭,没有人给擦眼泪,浸渍而出的裂痕。 暴露在外的皮肤上,遍布青紫色的殴打痕迹。 “男性,年龄约三岁,从体表观察, 死前遭受过虐待。”杭时的声音,在棺材上空响起。 像是孩童借助她的口,在控诉自己死前的遭遇。 杭时没说的是,根据死者的怨气判断,死者被虐杀的可能性很大。 且是长期的,精神和身体的双重虐待,才会让死者死后产生如此大的怨气。 “这谁这么恶毒?”赵大鹏人高马大,特别喜欢小朋友。 看到这样的尸体,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为之一恸,恨的咬牙。 “尸体存疑,带回局里进行尸检。”许肆丢下铁锹,不假思索的弯腰,将孩子从棺椁里抱了出来。 孩子的尸体,已经完成了尸僵过程, 抱在怀里软绵绵的,隐约有股臭味。 “你们是什么人?”一声暴喝在坑外响起。 众人齐齐抬头看去。 手电筒的光亮在许肆脸上滑动。 “大半夜的刨坟!你们不怕天打雷劈?” 一群人由村干部领头,将此地围了起来。 他们手上拿着棍子,铁锹,手电。 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一个小个子,在村干部跟前谄媚:“我就说有辆车停在这里挖东西吧,书记你看,他们把老崔家娃给刨出来了!” 杭时和许肆对视一眼。 尸源这不就确定了么? “你们是警察?”村书记见识多,书读的多,说话时多了几分谨慎:“警察怎么会来刨坟?你们有办案手续吗?” 许肆紧了紧怀里的孩子:“没有。” “没有手续,你们大半夜的刨坟?”村书记觉得不可思议。 小个子见缝插针:“他们是不是假的警察?” 杭时冷笑一声:“对啊对啊,我们是假警,你们赶快报警, 让真警察来抓我们啊!” “报什么警!”村书记眸光微闪,拢了拢身上的老旧的西服外套:“把尸体放下,我们就不追究了,你们赶紧走吧。” “不行,”许肆回答的斩钉截铁:“我现在怀疑这孩子是被人虐待导致死亡,这具尸体必须带回局里进行尸检。” 周围有村民开始窃窃私语。 “三岁小孩而已,死了就埋了,还要尸检?” “是啊,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又不是大人,老刘家孩子溺死了,不也是挖坑埋了?” 杭时没想到,这个年代,竟然还有人生活的如此闭塞。 在他们的眼里,小孩是没有人权的。 死了,埋了,再生。 第72章 法宝 村书记默了默,面露难色:“入乡随俗,我不管你们是真警还是假警,把孩子放下,离开吧。” 许肆望着村支书,冰冷的眼里浮动着浓重的质疑:“入乡随俗?支书也觉得这个孩子的死,不需要报警?” 村支书表情带着不耐烦:“这件事闹起来,谁都不得好,你们按照我说的做,对大家都好。” “对孩子也好吗?”许肆咄咄相逼,冷眼凝视他。 村支书烦躁的大手一挥:“如果你们不走,我也保不了你们。” 人群里,有人扛出了猎枪。 那是以前老村长留下的。 许肆轻笑一声,冷冷淡淡的笑,在暗夜里,凉沁入骨:“禁枪这么多年了,你们村竟然还藏着猎枪, 你这个支书,是到头了。” 这把枪就是这村的底气。 一直在大队部保管。 村上有人犯了错,屡教不改之下, 村支书就会请出枪。 十里八村,没有人敢招惹他们村。 这是他们村的法宝,也是他们村的底气。 “书记,不要跟他啰嗦了,让他把孩子放下!”那人持枪瞄准许肆。 许肆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俊挺的身姿,像一位年轻的父亲。 更像是老鹰展翅护着幼崽:“这个孩子死的有冤,必须经刑警队彻查!害了这个孩子的人,理应得到应有的惩罚!” 他的话,掷地有声。 面对猎枪, 丝毫不惧。 老式猎枪装的都是霰弹。 这么近的距离,对方一旦开枪,许肆的脑袋就会开花。 可他丝毫不惧,视线凌厉,尽管怀里的是具尸体,却被他小心翼翼的护着。 一直以来,许肆的履历,在杭时眼里,只存于纸上。 这是杭时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 保卫祖国多年的人,在刑警队追缉犯人多年的刑警队长, 面对宵小时,身上释放出来的杀意和士气。 持枪的村民,手不争气的有些哆嗦,握着枪的手心被冷汗濡湿。 这个人身上释放出来的压力,太吓人了。 让人毫不怀疑,他杀过人。 “书记,怎么办?开不开枪?”他紧了紧手心。 村支书也明白面前的这个人,可能是真的警察。 他不由的想, 用什么办法,能将这四人的命留在这里。 枪杀肯定是不现实的。 被上面知道,整个村子怕是都要被清剿。 他眸光微闪:“把人绑了,带回去!” “好!”有村民上前扯许肆的手臂,看到他怀里的孩子,又侧头问道:“这个小东西怎么办?” 村支书拧眉:“他想要,就让他抱着吧。” 等到明天天亮, 他将伪造一场完美的汽车失控坠河事故。 刚好可以将这个小东西的尸体,一起处理了。 许肆眼角余光看到有人去拉扯杭时。 他眸光闪过一抹厉色:“住手,我们自己走。” 杭时瞥许肆一眼。 默默的跟在许肆身后。 赵大鹏更是窝囊的双手攥拳,骨节发出声声脆响。 有人上前将四人的手机缴走。 用枪逼着他们回了村子,关进了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内。 “你为什么不开枪?”杭时见人走远,压低声音问道。 第73章 虐杀 身为刑警队长, 许肆出任务随身可携带枪支。 对方只有一把猎枪,准头比起许肆来,更是天差地别。 村民虽多,有赵大鹏,有她,还有那名小警员,闯出去是有很大希望的。 杭时不明白,为什么许肆会束手就擒。 如今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赵大鹏和小警员齐齐看向许肆。 这个问题,他们也想知道。 许肆环顾四周。 密闭的房间,只有一张铺着凉席的床,头顶悬挂着昏黄色25瓦老式灯泡,将房间里的一切照的影影绰绰。 他将孩子的尸体放在凉席上,面色阴沉,声音低了几分:“如果发生火拼,情况便会不可控,况且……” 他转身回头,望着墙壁上深壑的抓痕:“我想多了解了解这个村子。” 杭时顺着许肆的视线,也看到了墙上的抓痕。 这是一间专门用来囚禁的密室。 不止囚禁过人类,墙角处还有不知名的野兽粪便。 持枪,囚禁,虐杀。 这个村子,有点意思。 她吊儿郎当的耸耸肩,“这样的地方,看来是有自己的律法制度了,全杀了不就行了?” 许肆觉得杭时疯的更厉害了:“做刑警,不能以偏概全,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 杭时细想,觉得许肆的话有几分道理:“那现在呢?我们扒着门缝喊救命?” 当时不逃,现在想要离开这里,可就难了。 许肆摘下手表,整个人淡定的好似能湮灭所有浮躁。 他在杭时的眼皮子底下,将手表拆了,重新组装。 杭时:“……” 震惊,想要。 这是什么高科技手表,竟然能变成一个小型带天线的通信装备。 他捯饬了几下,手表开始亮起蓝色的指示灯 。 四周一片寂静, 只剩手表发出的滴滴声。 “你这个也是在局里领的吗?需要什么手续,我也想领一个。”杭时就差把贪婪两个字挂在脸上了。 许肆头也没抬,捯饬完通信装备,又将其拆了,恢复成手表戴在手腕上:“部队的。” 杭时:“……”好牛。 这么一比,地府好像在这些方面,落后了呢。 酆都只顾着谈恋爱,不知道发展地府经济。 杭时琢磨着,等回去的时候,抓一个科学家回去。 将人间的科技,带进地府。 “杭法医,你在想什么呢,”赵大鹏凑了过来:“怎么感觉你像是要送谁下地狱?” 杭时歪头看他一眼:“大鹏说的真对,我正琢磨着怎么送你下地狱呢,十八层的够不够?” 赵大鹏:“……”杭时一笑,生死难料。 她最近简直是太反差了。 笑着时说的话,都是骂人的。 不笑时,就是在心里骂人。 她是不是有了厌世情绪? 听说脑子有病的人,分两种。 抑郁的人,会想嘎腕。 躁郁的人,会想嘎别人的腕。 赵大鹏已经给杭时确诊了——躁郁症晚期。 许肆收好手表,站起身交代:“你们在这等着,我出去摸一摸这个村子的底。” 第74章 让那几个警察消失 许肆拔出腰间配枪,眸光闪过一抹阴厉, 冷静安排:“杭法医,你跟我一起去,大鹏和这位警官在这里等支援来了对接!” 杭时真挚发问:“为什么不是我在这里对接?” 许肆走到门边,顺着门缝捯饬锁头:“我怕你语出惊人丢了刑警队的脸。” 他没说的是,杭时的情绪太不稳定, 一言不合就犯病,带在身边比较稳妥。 杭时嘴角微抽,望着已经被他打开的门,磨了磨牙。 锁头撤掉,许肆顺着门缝环视。 这些人对自己建的牢房很有信心,锁上门以后,就各回各家, 各找各妈去了。 毛月亮高悬于天边,将村子的一切照的如梦似幻。 而此地的人情,却和月亮一样冷。 “跟好我。”许肆扯了一把杭时,带着她隐入了黑暗。 此时的村支书家里,灯火通明。 堂屋坐着村上的两名大老支,水磨石地面堆满了烟头。 茶几桌上放着石榴叶泡的茶。 其中一名胖老支踩灭烟头,眉毛竖起:“你说那几个是真警察?” 村支书皱起了满脸褶子:“看样子,假不了。” 瘦老支沉稳些,喝了口茶水,思忖着道:“如果是真的警察,更不能放他们走了。” 村支书双手交叉,搁在膝盖上:“我也是这样想的,目前不知道他们查到了多少,不管查到多少,留下他们才是最稳妥的。” “都怪老崔家那个不孝子!给咱们惹了那么大的祸!他有本事这辈子都别回村!”胖老支一拍大腿,烦躁的又点了根烟。 “当初……”瘦老支睃了他一眼:“不是你同意让老崔家把娃儿落葬?” “你几个意思?”胖老支猛地站起来:“把事儿往我身上推是吧!当初你也是同意了的!” 瘦老支陷入了沉思。 村里习俗,未婚嫁少女,未成年孩童,去世后只能找张凉席裹了,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不得入祖坟,白幡不可挂家门。 老崔家当时找到他们,感情牌打的响,两条烟买的也不孬。 他们这才让他把孩子落葬。 没想到会招来警察。 “那孩子的死,可能有些说道。”村支书叹口气:“事情已经成了这样,咱们现在最着急的是怎么让那几个警察消失。” 胖老支闻言,不服气的一屁股坐下,嘟囔:“什么说道,不就是被老崔家儿子找的那个女人打死的?死个孩子而已,不稀罕!” “书记的意思呢?”瘦老支浑浊的老眼,看向村支书。 村支书点燃支烟,深吸一口,呛的闷咳:“他们不是开车了么,咳咳,明天一早,把他们锁在车里,推进水库。” 想了想,他继续道:“中午的时候,咱们再组织人去捞,把证据都破坏了,不要等警察找来,咱们自己先报警。” 胖老支不解:“推进去就得了,咱们还捞什么?” 瘦老支扫他一眼,没吭声。 村支书解释道:“警察失踪,上面肯定要查,警察的车上都是有定位的, 咱们先下手为强,打着救人的名义,再把证据都销毁,稳妥些。” 第75章 加入我们 警方的保护性打捞,容易找到证据。 他们多带点村民,把现场破坏的干干净净,到时候,即便他们怀疑,也找不到任何证据。 胖老支想了想, 对村支书佩服的五体投地。 念过书的人心眼子就是多。 “那现在咱们怎么分工?”胖老支急不可耐,觉得那几个警察喘出来的气都是他的催命符。 村支书顺着窗口,望了望天色。 在看到窗外的人时,闷咳憋在心口,差点背过气去。 杭时大大方方,光明正大的站在窗外,偷听。 见村支书看来,友好的朝他挥挥手:“嗨~收你们来啦~” “她她她怎么跑出来了?”胖老支顺着村支书的视线看去,面色骤变。 胖支书:“逮住她!” 杭时:“抓住他!” 正准备行动的许肆:“……” 真好,又被当小狗命令了。 念头一闪而逝,许肆已经擒住了村支书,手腕翻转,杭时只看到手铐的金属光泽闪了闪。 村支书已经被他反手拷住。 “帅!”窗外的杭时,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这家伙手铐玩的贼溜的。 许肆拧眉,眼见胖老支拎着板凳朝他冲来。 杭时:“打身后那个!把他也拷上!” 正准备行动的许肆,终是忍无可忍,钳住胖老支的同时,一个窝心脚踹在瘦老支身上。 “你闭嘴!”许肆赶在杭时开口前,低喝一声。 杭时刚刚张开的红唇,乖觉闭上。 瘦老支趴在地上, 掏出手机,危急时刻, 也不知有没有拨通, 便对着手机那头喊道:“放狼!快放狼!” 许肆再次抬脚朝他踹去。 手机飞到墙上,四分五裂。 瘦老支手腕耷拉下来,疼的他满眼猩红,龇着黄牙咬牙切齿对许肆道:“你们跑不了了!杀了我你们也不跑不了!”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一阵阵狼嚎,响彻夜空。 杭时隔着窗户和许肆对视一眼。 终于知道那间牢房里曾经关着的野兽是什么了。 这些人私藏枪支,豢养狼群。 他们守着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许肆又是一脚踹在瘦老支的脸上。 枯黄干瘪的脸颊,被许肆踹到变形,满嘴的鲜血和着黏涎, 顺着错位的牙龈板拉着丝往下流。 瘦老支是个狠角色,这种时候,竟然朝着许肆诡异的笑了。 喉咙里发出“嗬嗬”声,像是含着口水说道:“狼……会把你们撕碎的……你们别想逃出去……” 村支书眼见事态败露,毕竟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知道即便是将几人撕碎了,他们也落不到好下场。 他眸光微闪,强迫淡定的跟许肆谈判:“其实,你们可以加入我们,我可以跟你保证, 你们后半辈子,甚至你们的子孙,衣食无忧!” 富贵险中求。 这件事处理得当,不仅不是阻力,反而是助力。 这些年,他们一直想渗入公安系统, 奈何没有人脉。 眼下,不就有了? 村支书颤颤微笑:“鸡鸣村有个大生意,我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我相信我们合作,能让生意更上一层楼!” 许肆低头看着村支书,眉眼格外幽深,高大寡淡的身影,笼罩在村支书头顶。 第76章 收留 他双眼极冷的看着村支书,却说出了一句循循善诱的话:“什么生意?挣得少的,我不干。” 杭时想送给月亮一个白眼。 就许肆这一身正气,天冷都不用穿秋裤的人,地上的小祭品竟然还想着拉他下水。 刚才还只是个死,现在多了个字,惨死。 村支书一看有门,松了松肩膀:“我们村以前叫光棍村,这个村不发展,憋死猫的地儿,也没人愿意嫁进来,村里的女娃娃都想着嫁出去,久而久之,我们这光棍汉子越来越多。” 杭时站在窗外,四周一片安静,偶有两声虫鸣,似在附和村支书的讲述。 杭时的心也跟着一沉再沉。 “自从俺们这个村,变成光棍村以后,家家户户都变成了老大难。 后来,王二娃子外出打工捡回个疯婆娘,人虽然是疯的,子宫是好的,阴道也是可以用的。 疯婆娘还给王二娃子生了个大胖小子,没花一分彩礼,不挑食,还能下地干活,任打任骂不还嘴,这种婆娘,现在花钱都找不着!” “后来呢,”许肆问道:“我只关心钱怎么挣!” “后来那些没有婆娘的家里头,都到外面晃悠,专门找那些离家出走的,疯的癫的傻子。” 杭时抬头看向头顶的月光,看吧,这就是人间。 事情从王二娃子家开始,也从王二娃子家开始转变。 被“收留”的那个女人,接二连三的给王二娃子生了好几个儿子,王二娃子家养不起了,便将孩子卖出去。 “男娃二万八,女娃八千八,这比种地上班来钱都快啊,那些残的缺的,生下来掐死就行,只要婆娘在,就可以一直生!” “你是村支书,不明白这样是违法的吗?”许肆声音淬了冰,刮骨刀般刮向村支书。 他缩了缩脖子,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警察,怕是不会跟他合作了。 可眼下,这是唯一的办法。 只要能游说动他,以后村子男人只要爽一爽,就可以走上发家致富的康庄大道。 “我刚来到这里时,发现家家户户都有个傻子婆娘,也觉得奇怪,后来发现,这事儿油水多啊,况且……” 他快速睃一眼许肆:“那些疯婆娘,是对社会无用之人,我们给她吃喝, 养她们到老,也算是为社会做贡献了!” 杭时简直是大开眼界。 这是赤裸裸的美化犯罪。 犯罪就是犯罪。 任何违背妇女意愿的属于强。 任何和没有主观思想的女性发生关系的,都属于强。 “收留”“给吃给喝”。 多么讽刺的词语啊。 杭时弯腰捡起个砖头,对着窗户里面瞄了瞄。 正所谓,路面不平一砖头,她咬紧牙关,用力一掷。 砖头砸碎了玻璃,直直的冲着村支书的面门而去。 不知是不是杭时的错觉,她看到向来大公无私的许肆队长,微微错了个身。 “砰”的一声闷响。 村支书大门牙齐齐脱落,鼻子凹陷,血流如瀑。 狼嚎声,也在此时,在院门外响起。 第77章 喂的都是人肉 瘦支书不知什么时候爬进了茶几底下。 茶几本就不高,他缩在里面像是缩进了龟壳。 被许肆拷住的胖老支也开始挣扎顾涌:“你们死定了!这是我们专门训练的狼,疯婆娘不听话咬人,跟狼关一宿都乖乖的!” 杭时眸中厉色更甚。 女人,在这些人眼里根本就不是人,只是行走的子宫。 孩子在这些人眼里,更是没有人权,可以随意变卖,掐死。 她以为自己活的够久,见识够广。 头一次发现,人间不知何时,变得比地狱还可怕。 不久的将来,酆都吓唬恶鬼都不需要用十八层地狱了。 【不听话,送你去人间吃苦!】 【不知悔改,打入人间!】 【什么?畜生道?你不配!去人道投胎!】 恶鬼都能吓出鬼尿。 杭时感叹的这会儿功夫。 许肆已经将三人拷好,扯起杭时就往外走。 如果只是一头狼,他可以应付。 刚才听声音,不下于十头。 他怕是无法护杭时周全。 万一到时被狼叼走了,他无法跟队里交代。 “那个,”杭时被许肆强迫往前迈步:“你没觉得咱们逃不出去了吗?” 从院门口最初的那声狼嚎开始,狼王就在布阵。 四周不时响起回应狼王的低吼。 她们已经被包围了。 许肆眼神沉了沉,面色阴寒森森,四下环视,扯着杭时寻了一处墙角。 他立在杭时身前,将杭时保护在墙角的三角区内。 标准的持枪打靶姿势,肩宽腰窄,精神高度集中之下, 整个人充满了力量感。 杭时靠墙而立。 暗自叹息。 怀念法术。 不过……这种被人护着的感觉,多久没有了? 人活的久了,心底会滋生佛性。 清心寡欲,无相无色,回归本真。 来人间之前,世界在杭时的眼里,就是旷野。 而她,像是一头麋鹿,在旷野自在奔驰。 自从来了人间,她发现自己逐渐沾染了人类习性。 先是贪吃。 现在又开始……有些好色了呢。 一头狼高高跃起,站在门垛上,绿油油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许肆方位。 “哇偶,”杭时朝那个方向扫了一眼:“许队,咱们遇见的是饿狼呢!” 从杭时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门垛上的狼干瘪的腹部。 “这些狼,是用人肉喂出来的。”许肆紧了紧手枪:“如果打起来,你什么都不要管,自己逃命就行!” 从狼嗜人的状态来看,这些狼平时估计见不着荤腥。 每次开荤,喂的都是人肉。 而那些人肉是什么人的, 可想而知。 这个村子,不该存在了…… “我要是跑了,会不会被队里辞退?”杭时皱眉思考。 她怕到时候命保住了,因为临阵脱逃,丢了工作。 她的任务还要借助这个身份呢。 许肆觉得,杭时许是又犯病了。 生死关头,她惦记的竟然是自己的工作。 “不会,”他已经被杭时的病磨平了性子:“你是法医,不是行动组的,还是女性,队里不会为难你。” “那就好。”杭时抚了抚胸口,安心了。 旋即。 她上下打量许肆,这副皮囊还挺得她心的。 就这么丢了,可惜了。 第78章 老娘是雌的 没法。 她是个有责任感,对待工作认真的孟婆。 不能因为这副皮囊,阻碍酆都交给她的工作。 “你在想什么?”许肆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危机感比前面的狼还要甚。 杭时扯了扯嘴角,尬笑两声:“没有没有,我在想,你好大伟,啊不对,伟大!” 许肆觉得, 把杭时带在身边,有时候真的挺想报警的。 身后,杭时捅了捅他的背心:“愣着干嘛,狼下来了,上!” 许肆:“……”110怕是不管他的事,得打120。 这头狼明显是狼王,身长站起来足有一人高。 全身灰黄色的毛发根根奓立,幽绿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许肆的一举一动,步步紧逼。 杭时好心的在他背后科普:“自然界中,雄性往往具备攻击性,你不用管我,你是雄的,它肯定先攻击你!” “你闭嘴!”许肆脑仁被她吵的突突直跳。 挺文静个姑娘,怎么就长了一张嘴? 杭时“吧唧”闭上了嘴。 但还是没忍住,再次捅了捅许肆,闭着嘴道:“上,先哈手唔强。” 许肆:“……”一个健步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杭时身前顿时一空。 有种安全感叫许肆站在你身前。 许肆像是一堵坚固钢板墙。 没了这堵墙,杭时一时有些不适应。 许肆一边调整最佳射击角度一边开枪。 “砰砰砰”的枪声响彻云霄。 狼王出动,伏击在四面八方的狼都从墙头跳了进来。 它们以包围之势,将杭时和许肆牢牢困住。 不知多久没有进食,个个嘴角流涎,贪婪的眼神,死死盯着二人。 像是盯两块肉香四溢的五花肉。 “许队!我逃不掉了!”杭时喊了一嗓子,朝许肆跑去。 许肆眉头微蹙。 女生就是女生,虽然杭时是法医,面对狼群,还是吓的往他这里扑。 下一刻。 杭时一把搂住许肆的腰:“你能不能把你的枪给我啊,没有枪我逃不出去!” 许肆:“……”此时此刻,这是人说的话? 这女人就差让他以身饲狼她好逃了。 战友情,碎成渣,洒一地,捡都捡不起来。 “杭法医,”许肆深吸一口气,试图掰开腰间的手,发现她的手在他腹部交叉绞成死结,他服气道:“我觉得你的狼性,比狼王还足。” 说话间。 “砰” 又是一声枪响。 许肆一枪结果了一头狼。 狼王看见同伴被杀,绿油油的眸子,凶光乍现,一个飞扑,朝许肆扑了过来。 杭时下意识松手往后退。 许肆抬脚踹在狼王胸口,枪口瞄准狼王脑袋。 一声枪响过后,狼王的耳朵少了一只。 “好家伙,怪不得能当狼王, 聪明啊!”杭时感叹。 它竟然知道躲枪子。 此时,一头伺机多时的狼,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杭时扑了过来。 “靠!老娘是雌的!”杭时大喝一声。 那头狼却在即将靠近杭时时,猛地刹住。 幽绿的眸子,盯着杭时,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矮着身子,步步后退。 第79章 狼有理 杭时感到纳闷。 回头看一眼,身后只有和狼王缠斗的许肆。 这头狼,在怕什么? 她试探性的往前迈一步。 狼夹起尾巴,后退一步。 杭时:“……”大步往前走。 狼见此,垂下幽绿的眸子,“吱”了一声,掉头就跑。 跟被鬼追似的。 她忽然顿悟了。 狼和狗一样, 都是有灵性的动物。 它们能觉察到杭时体内的孟婆魂魄。 这才会被吓到连连后退。 想通了这点,杭时扭头就去救许肆。 狼王狡猾,不跟许肆正面对抗。 利用自己四条腿优势,左闪右躲,伺机进攻。 许肆耐力再强,也有被狼王遛累的时候。 子弹,也有耗光的时刻。 到时候,才是大举进攻的最好时机。 就在许肆思考怎么破局时,杭时忽然又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用食指戳了戳他的后背。 许肆忽然有种被前后夹击之感。 杭时:“让我来。” 许肆不解,黑眸警惕着狼王的同时,训斥:“别闹!” 杭时撇撇嘴,不信她是吧。 倏地。 她从许肆背后窜了出去,蹦到狼王面前,张牙舞爪:“有本事来咬姑奶奶!” 狼王身形一顿。 眯起嗜血的眸子,盯着杭时看了一会儿。 接下来,令许肆不敢置信的一幕出现了。 狼王忽然收起了脸上的凶狠,小心后退。 杭时朝着狼王方向, 又是一蹦。 狼王被吓得后退好几步,尾巴下意识夹了起来。 许肆:“……” 狼怕她? 狼为什么怕她? 狼怎么会怕她? 一连串三个问题,许肆把自己问住了。 而此时,杭时已经玩开了。 她像老鹰抓小鸡似的,将狼王撵的满院子跑。 狼王的身后,是十几头大大小小的狼,它们咬尾巴似的跟在狼王身后。 齐齐被杭时吓得瑟瑟发抖。 此时,大门被人从外面撞开。 一群持枪的武装军队冲了进来。 他们曾和许肆同属一个部队,许肆离开部队后还和他们保持着联系。 半夜三更,接到许肆发送的定位。 小队几乎没有停顿的乘直升机赶来。 和赵大鹏交接完后,才知道许肆发送定位的目的。 在听到枪响时,他们顺着枪声摸了过来。 可—— 谁能来告诉他们,眼前的这副景象,是什么鬼? 身穿警服的纤瘦小女警,满院子撵狼。 狼在她面前,化身胆小怯弱大狗狗,夹着尾巴四下奔逃。 她甚至还恶作剧的一蹦一跳,把狼王都快吓哭了。 甚至还有被吓尿的,边尿边逃。 纵使见多识广的他们,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 一行人缓缓收起了戒备的枪。 这事儿怎么看,都是狼有理。 画着迷彩的小队队长,凑到许肆面前,笑着捶了他一拳,朝着杭时的方向努努嘴:“哥们儿,怎么回事?” 许肆拧眉摇头。 杭时身上,又增加了一处不正常。 既然狼已经被吓成了狗,许肆略过不提:“主犯被我拷在房里,包围这个村子,一个人都不准放走,这件事必须慢慢清算。” 许肆的声音,像是寒冬腊月凛冽的风。 第80章 极尽恶之所行 军警本就一家亲,何况许肆曾是他们的队长。 一支小队,趁着夜色, 将鸡鸣村摸了一遍。 有人还在睡梦中,就被用扎带扎住了手脚。 有人想跑,挨了几下老实了,乖乖的让他们扎手扎脚。 小队越往里摸,心底越凉,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许肆会发火。 这里的每家每户都有猪圈。 猪圈里饲养的,不是猪,是一个个蓬头垢面,疯疯癫癫的女人。 猪圈比普通猪圈要高,只有一张床,带排水沟槽,用来冲水。 地上放着的碗筷结了一层厚厚的黑痂。 那是长期不洗导致的饭菜风干后,粘在碗边。 墙角一堆堆排泄物,蛆虫在里面蠕动。 露天的猪圈,臭气熏天。 夏天极热,冬天极寒。 这些女人被困在这样的地方,神智早已不清楚,甚至失去了反抗能力。 双眼空洞无神,行尸走肉般,没有灵魂。 他们甚至还抓到了一个正在猪圈行房的男人。 床上的女人,像是木偶般被他各种摆布,没有一丝人气。 除了呼吸,她甚至像是一具腐朽的尸体。 他们在这些女人身上,极尽恶之所行。 许肆那边, 小队刚走,赵大鹏磨磨蹭蹭从门外走进来。 瞥了一眼逗狼玩的杭时,吓得连忙收回视线,怕被画面咬到眼珠子。 “那个,许队,杭法医那边……”赵大鹏眼角余光示意杭时方向:“怎么办?” 许肆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杭时似是能觉察到他们所想。 开心的像个孩子似的朝他们挥手:“许队,你联系个动物园,我把它们先撵房里关起来!” “你还别说,杭法医人虽然古怪,还是挺聪明的!”赵大鹏笑嘻嘻的,接触到许肆冰冷的视线,乖乖的闭上了嘴。 许肆:“是比你聪明。” 赵大鹏:“……” 许肆:“刚才怎么不进来?” 赵大鹏:“……” 他能说,他堂堂行动组组员 ,刚才不是被罪犯吓到了,也不是被狼吓到了, 是被杭时吓到了吗? 那不就是母老虎本虎嘛! 狼王都被撵的跑出了火星子,秒变纯种哈士奇。 许肆扫一眼天边的朝霞,收起枪:“通知距离这里最近的派出所,让他们出警。” 想了想,补充道:“联系当地妇联。” 赵大鹏应了一声, 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许肆看着撵狼的杭时,眸光微眯。 来徽市只是因为树筒案,现在这个案子拖泥带水,竟然牵扯出了那么多人。 张媛之死和被虐杀的孩子,看来和这个村子脱不了干系。 杭时…… 他眸光闪过一抹复杂。 不知为何,内心深处,不想怀疑她。 可她身上的疑点,已经多到数不清。 好在,暂时没有发现她有害人的行为。 想起杭时的异常,他就想到了许世勋。 心头一阵烦躁。 掏出烟点燃,深吸一口。 复杂的目光,凝视着杭时的背影,吞云吐雾间,若有所思。 附近最近的派出所距离这里也要七八十公里,天色大亮时,一辆辆警车开进了鸡鸣村。 第81章 大案 警笛声响彻这片天空。 女人们被集结在一起,等待妇联的人解救安置。 她们看着一辆辆警车, 将那些日日夜夜折磨她们的男人押走。 面无表情的脸上,划过冰冷的泪。 内心深处渴望得到的救赎到来, 她们的灵魂却走丢了。 感受不到激动,感知不到温暖,只剩从头到脚无尽的麻木。 全村一百多名男性, 警车来了十几辆,发现不够,小警员还去镇上临时租了三辆昌河车。 这边还没拉完人,妇联那边的人已经到了。 小警员有些emo,看看人家,聪明的开了两辆大巴车。 他们所里可真是丢人啊。 妇联的领导是位年龄五十来岁的阿姨,上前跟许肆握手感谢, 表示这件事情,妇联一定会跟进到底。 并且为她们寻找家人。 杭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许肆逆光站着,忙了一夜,身上不见半丝疲态。 听见她的声音,侧头看来:“动物园的人也快到了 ,你要不要去车上歇歇?” 杭时想说她也不累,看了一眼逐渐爬起的大太阳,点点头,打了个哈欠,朝警车走去。 坐在车里开着空调,隔着车玻璃看着许肆忙碌的身影。 许肆不愧是刑警队的队长,行事讲究大局观,滴水不漏。 如果昨晚在坟边时, 他们就跟村民起了冲突。 顶多能抓一两个村民回局里,这件事许是永远都不见天日。 许肆送走了部队的人,又送走了妇联的人。 和动物园带着大铁笼子的车一起到的,还有殡仪馆的车。 杭时这才想起,那个孩子的尸体还在房间里。 杭时在心里默算,部队,派出所,妇联,动物园,殡仪馆。 出动了 这么多部门。 这是个大案了吧。 回去以后,她和许肆会不会涨工资啊。 看着外面的烈阳,吹着副驾的空调,杭时不知不觉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许肆忙完一个阶段,走到这边来抽烟,看到的就是杭时紧贴车窗的睡颜。 她皮肤很白,脸在玻璃上挤变了形,看上去娇憨可爱。 他揉了揉略带疲色的眉心,将烟头踩灭,脱下外套绕到驾驶门,轻手轻脚的拉开车门。 高大的身子探进车里,越过驾驶位置,将外套搭在了杭时身上。 又蹑手蹑脚的撤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想要把外套收回来,又怕几次三番的声响,惊醒了杭时,到时候更是说不清。 心底涌起一阵烦躁,他点了支烟,大步离开了“案发现场”。 眼不见,心不烦。 等杭时睡醒的时候,许肆那边已经差不多了。 烈阳下只剩零零散散的几辆车。 许肆拉开车门进来,赵大鹏紧随其后。 小警员找到了自己的组织,自然要跟他们一路走。 许肆面色冷硬, 点火:“把外套给我。” 杭时扯了扯身上的外套,非常不要脸的将自己裹紧:“你满身热气,用不着吧?” 她刚睡醒,正是冷的时候。 这人做完好人怎么就开始耍恶行呢。 第82章 许队是男小三 赵大鹏像是发现了了不得的东西,侧着耳朵,压着呼吸,仔细听前排声音。 许肆:“你醒了,还盖着我的衣服,像什么话?” 杭时:“你给我盖的时候,没觉得不像话?” 许肆发动汽车, 深吸一口气:“ 我是怕你感冒了,到许宅以后还要麻烦许彦。” 杭时侧头看窗外,拢了拢衣服:“放心,感冒是内科,用不着外科医生。” 许肆喉结哽了哽。 深切觉得,这小玩意能气死一头牛。 赵大鹏觉得, 自己下巴好像有点脱臼。 这些是他能听的吗? 听说杭法医是有男朋友的。 许队这是准备当男小三了? 赵大鹏实在无法把男小三和许肆抓捕逃犯时的英姿联想到一起。 不对,不对,他听到了这么多机密,会不会被许队穿小鞋? 赵大鹏眼珠子转了转,一头倒在椅背上,秒睡。 睡着好,睡着耳朵就失去功能性了。 许肆在中央镜中看到赵大鹏的神操作,忽然就失去了跟杭时争辩的心思。 外套给她就给她吧。 汽车缓缓启动,杭时见不是回头的路,疑惑问道:“我们不回江阳吗?” “不回。”许肆冷冷启唇,“树桶案和虐杀男童案还没了结,局长让我们这两天在徽市办公。” “那我们住哪?五星级酒店?”突然被出差,杭时有些不爽。 许肆瞥她一眼:“公费,没有星。” 杭时提了口气。 本以为没有星就没有星吧。 等真正到了落脚地才发现,真的就是个落脚地而已。 徽市发展不比江阳,为了办公方便,入住的地方离徽市派出所只有三四公里。 不仅没有星,还不是酒店。 杭时抱着许肆的外套,觉得着实是在没苦硬吃:“许队,你不是有钱吗?你自己掏钱住酒店好不好?” 许肆白她一眼:“让你来是工作的, 不是旅游的, 有旅馆住就不错了。” 杭时偃旗息鼓,将外套反手砸给许肆,拿起前台给的房卡转身就走。 许肆接过房卡,总觉得少点什么。 拧了拧眉,才发现少了一个缺心眼的。 他折返回了停车场。 赵大鹏为了表演深度睡眠,没有人叫他,他愣是没敢醒过来。 许肆敲了敲车玻璃。 赵大鹏睁开困顿且清亮的双眼,迷茫的看了一眼许肆,拉开车门下车。 打着哈哈道:“艾玛,到了你们怎么不喊俺啊,哈,哈哈,昨晚太累了,睡死了。” 许肆点了根烟,拆穿他的伪装:“别装了, 与其选择失聪,不如管好自己的嘴。” 赵大鹏:“……”他这辈子怕是都管不好这张嘴了。 打小心里头就不能藏事儿,不然那事儿能折磨的他几天几夜睡不着。 抓个人说说后,就心安了。 “我和杭法医之间没什么。”向来不喜欢解释的许肆,觉得有必要跟赵大鹏解释解释。 赵大鹏内心os:哇!许队此地无银三百两!杭法医都要去你家住了,你说没什么! 赵大鹏面上平静无波:“明白,同事关系,我懂。” 许肆扫他一眼,总觉得他没懂。 第83章 活活打死 不过他现在诸事缠身,不想跟他费口舌:“走了,回去洗漱后,还要去参与审讯。” 几人简单修整一番后,杭时本以为自己能歇息了,没想到这里的派出所只有一个实习法医。 孩子的尸体还需要尸检。 所长听说杭时是法医,专门打电话给许肆,想要借用。 这个案子本就是江阳警方在负责。 杭时便跟着许肆去了徽市派出所。 派出所所长看见杭时,眸光星亮。 没办法,法医这行缺人。 实习法医无法单独进行解剖,每次有凶杀案,都要求爷爷拜奶奶的去人家那里借。 “杭法医,真是辛苦你了,这是我们这的实习法医,刚好跟着您学习学习。”所长是个地中海。 他拉过一名瘦弱的小警察,乐呵呵的道。 杭时父亲留下的书里说过,鼻大而正直。 地中海所长生了一个酒糟鼻。 看上去不仅正直,还执拗。 杭时点点头,跟着实习法医一起进了停尸房。 孩子躺在冰冷的验尸床上。 身上的衣物已经被除去。 死亡太久,小腹开始膨胀。 她找了根针管,插进腹部,放气的同时,开始尸检。 “滋滋”的放气声在验尸房里回响。 内脏腐烂的臭味,顺着气体排出。 隔着口罩,仿佛都能被吸进肺部深处。 实习法医有些顶不住,几次三番干呕。 他也在[肆时二三事]的群里。 吃了那么久的瓜,第一次见到真人。 觉得她跟“凉歌”说的不大一样。 杭时说话正直磊落,行事落落大方,不像是有男朋友还跟许队不清不楚的人。 晃神的功夫,孩子腹部的气体已经放完。 她用手术刀划开孩子的腹腔。 入目所见,让她微微眯眼。 惨白发紫的脏器浸泡在乌黑滑腻的血中。 “脾脏破裂,小肠处破裂,内脏出血。”她拿着镊子,认真检查着每一个脏器。 实习法医边记笔记边探头看。 他虽然是实习生, 也能看出,这孩子生前,遭受过什么。 大人都无法忍受的脾脏破裂,他一个孩子,还要忍受其他脏器破损带来的疼痛。 “这些不足以让他这么快死亡……”杭时默念。 从出血量来看,短时间内无致命可能。 “有没有电锯?”她问实习生。 “噢噢噢,有的,我们是要开颅吗?”实习生将笔记本夹在腋下,从柜子里翻出电锯。 “嗯,”杭时翻看孩子面部:“他的太阳穴有击打痕迹,我怀疑他颅脑有损伤。” 一阵电锯声过后。 粉色的大脑暴露在外, 杭时用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扒拉着大脑:“这块区域颜色明显区别于其他区域,死因确定了。” 她深吸一口浊气吐出:“外力击打太阳穴导致颅脑出血后死亡。” 也就是医学上的脑死亡。 这孩子是被活生生打死的。 愤怒让实习生忘记了害怕,他咬牙道: “什么人这么狠,竟然会对一个三岁的孩子下毒手?” 隔着面罩,他盯着只占验尸床的一个角落的尸体。 “你说错了,”口罩下, 杭时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这不是下毒手,应该说,是虐杀!” 第84章 姜恒 杭时认真纠正实习生。 下毒手致人死亡和虐杀量刑不同。 既然地中海让她带带他,那么,她就以一个前辈的身份来教教他。 原主就是个非常正直的人。 她出具的法医报告,紧扣律法。 杭时边为孩子缝合腹部边道:“等实习期过了, 多看看律法的书,我们的一纸报告,关系着凶手的量刑。” 实习生本以为杭时只是让他跟着打打下手,没想到会认真教他。 “你所说的下毒手,属于过失致人死亡,根据刑法233条,量刑是七年以下,虐杀不同,虐杀是主观意识上的杀人,刑法234条,已残忍手段致人死亡,可判无期或死刑。” 她抬起头,看着实习生面罩后的脸:“这是对家属和死者的不公平。” 实习生接触到杭时的视线。 整个人灵魂为之一颤。 她的眼神,没有女孩子的娇柔,也没有男人的坚毅。 这种眼神,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对了,是佛像。 佛祖般悲悯的眼神。 如果,杭时真如“凉歌”所说的,私生活混乱。 那这场三角恋里,错的一方绝对不是杭时。 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怎么会做出那种事。 接下来,杭时又教了他几种缝合尸体的针法。 他今天在杭时这里,学到最多的就是,公平,尊重。 报告中的每个字眼,都要做到清晰公正。 逝者虽逝,也要像对待人一样尊重。 杭时这边结束后,许肆还在审讯室。 旅馆距离这里不远,她就先自己回去了。 此时已是中午,杭时随便找个面馆点了一份干拌,小酥肉和蟹黄汤包。 店面不大, 墙上挂着这家店的辉煌史。 三十老店,上过当地美食栏目新闻。 蟹黄汤包味道确实可以。 汤汁浓郁粘稠,肉眼可见的蟹肉。 杭时琢磨着等会给许肆打包一份尝尝。 便听见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妙妙,你说的就是这家店吗?”姜恒的声音温柔的像捡不起来的豆腐脑。 周妙撇嘴撒娇:“你是不是不习惯来这种小店吃啊,我只是想带你来尝尝我小时候吃过的东西。” 女孩子的声音,软糯娇嗔,三分委屈,七分撒娇。 姜恒当即招架不住了,投降:“怎么会,妙妙喜欢吃的, 我都喜欢。” 杭时听的一阵作呕,嘴里的汤包瞬间不香了。 “老板,两笼蟹黄汤包!”周妙见好就收,朝老板喊道。 “好嘞!马上就好!” 两人找了个位子坐下,好死不死的,正好在杭时隔壁。 杭时累了一夜,现在只想吃饱了,回去躺在空调房里,刷刷视频,补个觉。 索性, 就装作不认识姜恒。 埋头认真干饭。 就算她没有抬头,姜恒都认出了杭时。 他整个身体一震,做贼心虚般快速睃了周妙一眼。 “怎么了?”周妙察觉到姜恒的脸色不对,关切的摸了摸他脑门:“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没有发烧啊?” 姜恒握住周妙的手,扯着放在自己膝盖上:“没事,只是想着马上就能吃到你小时候吃过了的东西,太激动了。” “呕~”杭时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第85章 哪界的神仙? 睡觉的时候被空调直吹,刚才又吃的太急,嗓子眼没忍住。 姜恒攥着周妙的手,不自觉的用力。 “阿恒,你弄疼我了。”周妙的声音,嗲的杭时脊椎骨发麻。 她搁下筷子,站起身不吃了:“老板!打包两份蟹黄汤包!” 这个饭再吃下去,容易消化不良。 还是打包回旅馆慢慢吃。 “杭时你什么意思?”姜恒猛地站起来,动作太大, 桌上的醋瓶子晃了晃。 杭时:“……”他脑子有病吧? 她淡定的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吃剩的汤包发给许肆。 杭时:[好吃,给你带一份,要报销。] 姜恒气的双手攥拳:“刚才装瞎,现在装聋,我来了你就要走!你是不是故意的?” “吧嗒”杭时手机息屏。 抬起眸子直直看向他的眼睛:“四海皆你妈,你喊我就得答?” “你!”姜恒苍白的面色,被气红润了,想了想, 他冷笑一声:“你就是故意激怒我,好让我先来跟你说话的,对不对?” 杭时想看天,抬头目之所及是天花板,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大哥,你的病能不能不治了?治好了也会流口水啊亲。” “又拿我的病来绑架我!”姜恒气汹汹炸毛:“你现在也就只有这个筹码能绑住我了!” “啊~”杭时原地跺脚,疯狂摇头:“大哥,我求你,咱们互相放归于人海好吗?” 她现在有些怀疑,姜恒是不是该死没死,家里人强迫给他续命,导致他比鬼还难缠。 这是什么新物种? 能气的人一愣一愣的脑充血。 杭时觉得, 跟姜恒掰扯不明白。 他最严重的病不是身体,是脑子。 老板已经将汤包打包好,她扫码付钱,拎着汤包抬步就走。 手腕被姜恒扯住。 他像是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孩子。 思维固化,认为杭时就是想攀高枝的心机女。 她的父亲,就是个招摇过市的大骗子。 骗了他父亲,现在又来骗他。 做梦! 他聪明着呢! 姜恒拽着她来到周妙面前, 扬起倨傲的下巴:“跟你介绍一下, 这是我女朋友,周妙。” 杭时认真且真诚的点头:“好的, 祝你们早生贵子,多胞多胎。” 她现在半秒钟都不想跟姜恒待在同一个屋檐下。 正眼都没瞧周妙。 更没看见周妙听到她这话后,微红的眼眶。 她……才流产一个孩子,姜恒的。 因为姜恒说,孩子来的太突然,他还没有准备好做父亲。 杭时的话,狠狠的戳中了她的痛处。 “杭时!”姜恒瞥一眼周妙的脸色, 气的攥着杭时手腕的手都在发颤:“你就算吃醋,也要注意场合,少在我女朋友面前耍心机!” 杭时:“!!!” 啊啊啊~ 她想疯狂跳脚,使劲摇头。 这到底是哪界的神仙啊! 思绪电转,她忽然不气了。 驴头不对马嘴的吵架,气的永远是自己。 用魔法打败魔法,才是王的道理。 她顺着姜恒的手腕,挽上了他的手臂:“阿恒,我那天跟你说我来徽市出差,没想到你真的来看我了呢,我好开心啊~” 第86章 四人手拉手 姜恒愣住了。 杭时一直以来,不是又当又立想要他主动的吗? 这突然的主动,是什么意思? 姜恒思考的这会功夫,周妙的泪水已经决堤。 她咬着苍白的唇瓣,如泣如诉:“所以,你让我打掉孩子,是因为她吗?” 哇偶,杭时吃瓜心顿起。 大眼睛布灵布灵望着姜恒,如泣如诉如歌:“你这么渣的吗?” 姜恒:“……”父亲说,脑子乱的时候少说话。 他抿着唇,看看杭时,又看看周妙。 父亲没告诉他,少说话的时候,该怎么化解这样的场景啊。 姜恒有些不会了。 杭时掐着他手臂的肉,压低了声音:“怎么,不是你先挑事儿的么,王八见了斧头,你装什么缩头乌龟呢?” “我没挑事!”姜恒低吼:“是你先在那里阴阳怪气装不认识的。” 得得得~ 杭时打住,不想跟他掰扯:“o了个k,没问题,那我可以走了吗?” 说完,松开手,准备离开是非之地。 正常人的正常思维,这个时候,都该去哄女朋友了。 可杭时忘了, 姜恒脑壳里面装的不是正常人的脑子。 他反手抓住杭时的手腕:“不行, 你今天不跟妙妙解释清楚,不准走!” 杭时疯狂甩手,想要挣脱。 这人真的能把人逼疯。 二人一来二去,在周妙眼里,就是小情侣在嬉戏打闹。 她可以没有孩子,但是她不能没有姜恒。 登时哭的更凶了。 姜恒内心兵荒马乱,外表手忙脚乱。 一手扯着杭时的手腕,另一只手拉住周妙的手:“妙妙, 你别哭,你听她跟你解释!” 杭时:“……我解释你妈,你撒开我!” “你怎么能骂人呢?”姜恒不干了:“你道歉!” “靠!老娘道歉,行!你给老娘跪下来听!”来人间这么久,杭时第一次炸毛。 “阿恒,我要跟你分手!我好难过,呜呜呜,我要分手……”周妙哭的梨花带雨,泪珠子顺着下巴往下掉。 泪湿满衣襟,心碎成豆渣。 女人呜呜咽咽的抽泣, 男人胡搅蛮缠的不讲理。 杭时被搅和的满头毛线。 就在三人拉拉扯扯之际。 门口忽然传来许肆的声音:“杭法医,你这样像话吗?” 现在是网络时代,穿着警服,在这里跟男男女女拉拉扯扯。 一旦被人放到网上断章取义,她的职业生涯就要结束了。 杭时转头朝许肆露出一个苦瓜脸:“我也不想拉啊,可是他不撒啊!” 许肆大步走进来,拽住杭时的另一只手臂,对姜恒道:“你这算袭警了。” 姜恒这孩子,不能跟他逆着来。 身为林城姜家最受宠的小儿子,就算他袭警,也有人给他摆平。 拉着杭时的手臂用力一扯:“我袭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周妙察觉到事情的走向有点偏。 如果让姜家人知道,姜恒为了她袭警,她就更进不了姜家的门了。 她吸了吸鼻子,伸手去扯许肆的袖口:“警官,你误会了,阿恒他没有。” 四人手拉手,形成完美的闭环。 第87章 伤了谁的春心 门口的赵大鹏觉得手又不听使唤了。 偷偷拍下,发到“肆时二三事”的群里。 【图片】 大鹏展翅:【四角恋,修罗场】 几乎是图片刚上传,就炸了群。 赵大鹏收起手机,心里舒服了。 望着四角闭环中许肆的背影。 赵大鹏有些心虚的去拉架。 他打着哈哈冲上去,不敢扯许肆,不敢拉杭时,绕到姜恒背后,将人拦腰抱起。 “小兄弟,这么大火气,小心尿黄!” 姜恒还没反应过来,双脚已经离地。 赵大鹏像抱小鸡仔似的, 将人放在椅子上,手搭在姜恒肩头:“吃饭就吃饭,吵架哪里还有嘴吃饭,你说对吧!” 姜恒想要起身,发现肩头的大手像是铁钳般将他死死押在椅子上。 令他动弹不得。 果然,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的叭叭都是叽叽。 姜恒发觉自己起不来,老实了。 周妙生怕事情闹大,蹲在姜恒面前,手一下一下的顺着他的后背,哄孩子似的:“阿恒,不气了啊,我不提分手了,我以后都不提了。” 闹剧结束,老板拎着打包盒尴尬的站在一边。 许肆长腿一迈,坐在杭时坐过的地方:“不打包了,就这样吃。” 杭时无所谓。 接过老板的打包盒递给许肆,坐在许肆对面,继续吃刚才没吃完的。 “赵大鹏,”许肆眼皮都没抬一下:“过来吃饭。” 冷不丁被点名的赵大鹏,吓得肩膀一哆嗦。 “诶”了一声,松开姜恒过去吃饭了。 如鲠在喉,难以下咽的变成了姜恒。 他瞪着愤恨的眼珠子,像是要用视线杀死赵大鹏,杀死杭时。 “阿恒,我忽然有点不想吃了,咱们先走吧。”周妙识趣的扯着姜恒的手臂。 这顿饭,吃了不如不吃。 她觉得姜恒自从遇见那名女警, 心就不在她身上了。 周妙现在迫切的想要找个没人的地方, 重新笼络姜恒的心。 姜恒站起身,走到杭时面前,垂下眼皮看她:“最后警告你,我就算是死,都不会跟你结婚的,你趁早死心,别把青春浪费在我身上。” 刚入口的小笼包,哽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杭时被噎直翻白眼。 许肆拧着眉,慢条斯理的吃着小笼包,拿出手机淡定的拨出去一个电话。 “是我,许肆,有空给你弟弟做做心理辅导,我怀疑他心理有问题。” 姜恒瞪大眼睛,再瞪大。 愤恨的磨了磨后槽牙, 走了。 周妙看了杭时一眼,小皮鞋“哒哒”追了上去。 “阿恒,你等等我,我脚疼~” 杭时朝许肆竖起大拇指。 这招告家长,真的高啊。 这是许肆第一次因为私事给姜瑟打电话。 正坐在办公室里吹空调的姜瑟, 看到许肆来电,激动的不小心碰翻了保温杯。 小心翼翼的接通后,她甚至都没来得及说两句话,许肆那边就挂了电话。 觉察不好。 她打开群消息,发现已是99+。 戴着美甲的手,不停的往上爬楼。 一张照片映入眼帘。 不止刺伤了她的眼,还刺伤了她的心。 所以,许肆打电话来,就是单纯的, 给杭时撑腰。 第88章 有身份证,学不会做人 群里一个个高举肆时cp大旗的发言,刺的她眼眶发酸。 杭时和许肆是cp,那她是什么? 她这么多年的守候算什么? 所以,小心翼翼的真心,是会被辜负的是吗? 她就该像杭时那样, 不管不顾,横冲直撞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是吗? 姜瑟垂着眸子,半永久太阳花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暗影。 她弯腰去捡水杯,不知想到了什么,捡到手的水杯,被她摔了出去。 杭时那边,吃的饱饱的,坐着许肆的车, 回旅馆。 “你们审完了?”路上,杭时问道。 她以为许肆还得有一会儿才能结束,毕竟那么多人,要一个个审。 许肆刚想开口,赵大鹏接上了话茬:“那些人胆子小的芝麻大, 我们队长还没用力,就全招了。” “那孩子的事儿,审出来了吗?还有树筒案?”杭时侧着身子,问后座的赵大鹏。 赵大鹏伸了个懒腰:“崔家的家事儿,他们也只知道老崔家执意要孩子落葬, 还请了算命先生来看,许队已经通知林非去抓人了。” 杭时身子坐正。 由此看来,孩子是崔家人自己打死的可能性很大。 因为他们害怕, 怕孩子死后变成厉鬼寻来。 “我们还查到,”许肆目视前方开口:“那孩子的母亲,是张媛。” 杭时瞪大眼睛,脑中灵光乍现:“所以……她临死时说过的,九儿,其实是……救我儿?” 凝重的低压,笼罩在车厢内。 怪不得,那孩子会有那么重的戾气。 旁人或许不知,喉头气需要用魂魄精来维持。 所以,那个孩子的喉头气破了后,他的魂魄,也随之飘散。 从死亡时间判断,娘俩受虐时,极有可能是在一起的。 孩子目睹了母亲身上被划开口子,装进树筒放入河中。 极度的怨恨下,喉头气不肯散。 母亲目睹了孩子被殴打虐待,即便已像尸体,仍留着一口气,就为告诉警察,救她的儿子。 “人类真的好奇怪,”杭时呼出一口浊气:“你们有身份证,却做不好人,有结婚证,却从不珍惜伴侣。” 简单得到的证件,就像是苹果。 四季都有的东西,会产生腻烦。 许肆眸光微沉,杭时说的很对,可真正的杭时不会这么说。 就连赵大鹏都发觉不对,他挠了挠头:“杭法医越来越像哲学家了。” 杭时扬唇微笑。 她早已能从容面对身份质疑:“身处苦难的人,最会歌颂苦难,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赵大鹏内心疯狂点头。 最近的瓜确实有点多。 他清了清嗓子,实在耐不住,偷偷拿出手机爬楼看群里聊天。 今天群里多了个平时潜水吃瓜的。 那人网名叫“空间不足”,字里行间都是对杭时的偏向。 “凉歌”只说了几句话,就被他怼到没有动静了。 凉歌:【杭法医这样不怕给我们警察抹黑吗?】 空间不足:【这里本来就是吃瓜群,不吃瓜,请退群,少在这里找存在感。】 凉歌:【我只是就事论事,这样确实不好。】 空间不足:【大家伙可都看着的啊, 这张照片流出去的话, 就找凉歌。】 第89章 鱼饵 照片的角度,根本就没有拍到杭时和许肆。 但从背影上,熟悉的人还是能看出来。 又是被发在“肆时二三事”的群里。 现在的“肆时二三事”已经成为私群,消息要是传出去,他们有的是办法查出来是谁。 到时那个人怕是要被所有公安人员排挤。 接下来,“凉歌”不再说话。 赵大鹏忽然开始好奇这个“凉歌”是何许人。 每每大家吃瓜吃的开心时,她就会跳出来唱反调。 “大鹏,”许肆顺着中央镜看向赵大鹏:“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赵大鹏整个人雷劈似的哆嗦两下:“没有啊, 没有没有没有。” 回过神才发现,车子已经停下。 他握紧手机,飞快下车,追着杭时的背影:“杭法医,你咋不等我呢!” 杭时理都没理他。 这玩意最近好走神。 许队喊他好几声“下车”,他充耳不闻。 他不要以为考了编,就是铁饭碗。 现在年轻人的机会很多,年轻人也很多。 杭时走的更快了。 赵大鹏“登登”直追。 其实。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追杭时。 好像只要不是跟在许队身边,都安全。 走廊里。 杭时猛的停下脚步,赵大鹏躲闪不及,紧急关头,侧转身子,撞在墙上。 杭时:“许队说收拾收拾回江阳, 你是选择性耳聋还是季节性眼瞎?” 赵大鹏摸了摸头。 果然,水群要人命。 只顾着爬楼吃瓜,没有留意。 杭时说完,回房收拾东西。 东西刚收拾好,这个天,像是要将他们留下。 七级大风裹挟着瓢泼大雨下的天昏地暗。 车辆无法行驶,只能原地继续休整。 杭时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狂风暴雨,乌云太厚,手机没信号。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总觉得这间屋子里,有除了她以外的其他东西。 心里紧张,她竖起耳朵仔细听。 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感觉像是有人在拉她的被子。 一个滑溜溜的东西,钻进了她的被窝。 她睡的昏昏沉沉:“谛听!再捣乱我扔你进轮回井当猪!” 那个东西听话的不动了。 杭时刚睡过去,发觉那个东西,又缠住了她的腿。 顺着她的腿,缠上了她的腰。 她猛地睁开眼。 一条闪电划过,她看见一条褐色大花蛇正对着她的脸吐信子。 我嘞个大去! 瞌睡虫一秒无,她手法快如闪电,捏住了蛇嘴。 大蛇未防杭时有这一手,信子还在外面。 猩红的眸子,三角形的脑袋,死死盯着杭时。 这是一条体长近三米的烙铁头蛇,力气大的像牛,毒液能放倒成年大象。 窒息感从腰部传来。 杭时心头一紧。 这家伙想要勒死她。 她一只手捏住蛇嘴,另一只手摸到枕头边的手机,发现还是没信号。 生死关头。 遇到凡事不要慌。 手机都拿了。 “咔嚓” 杭时憋得满脸通红,给烙铁头来了个怼脸拍后扯着脖子大喊:“许队!你的鱼饵要被蛇吃辣!” “许队!你的鱼饵要没辣!” “许队!你要偷鸡不成蚀一袋米辣!” 第90章 为啥咬不动? 赵大鹏正躲在房里,爬楼吃瓜。 眼睛几乎看出火星子,心里内疚的要死。 如果被许队发现他干的这事儿, 会不会把他先分尸,后弄死? 大鹏觉得会,大鹏有点怕。 内心疯狂谴责自己, 手指不听话的回复:【哈哈哈哈。】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就在他纠结难受时,忽然听见杭时的房里隐约传来喊叫着什么“米”。 行动组的人,反应能力比常人快。 他关掉手机后,人已经冲了出去。 在走廊遇见许肆,二人对视一眼,齐齐冲进杭时房间。 门是被踹开的。 枪是提前拔好的。 精神早就紧绷过的。 入眼一幕:“???” 杭时被一条烙铁头蛇,学名原矛头蝮卷在地上。 那条蛇满嘴都是血,对着杭时的手臂小鸡啄米似的咬。 咬下去,不见伤。 再咬,咬不动。 杭时淡定的举着手机发朋友圈。 【哇,我最喜欢小动物了呢,比如炸鸡,烤鸭,水煮鱼和小龙虾。】 【图片】【图片】 两张图片,一张是烙铁头猩红着眸子,嘴筒子被杭时捏住。 一张是被杭时拔了牙的蛇脸,老奶奶啃筒子骨似的咬在杭时的手臂上,眼神明显清澈无辜还不解。 烙铁头:为啥咬不动?为啥为啥为啥? 察觉到有人进来,它下意识收紧身体。 “嘶”杭时被她卷疼了,用蛇牙狠狠戳在蛇身上:“想死?” 烙铁头虽布满鳞片,但是它牙尖嘴利。 身上顿时出现个血窟窿。 它咬着杭时的胳膊,顿住了,不明白为什么下嘴的是它,疼的还是它? “许队,你可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命丧蛇口了!”杭时见许肆冲进来,朝他挥挥手。 赵大鹏:是蛇丧你口吧。 许肆收起枪,来到杭时面前,蹲下身子检查身上布满血窟窿的烙铁头:“怎么回事?” 这里地处平原,没有大河长江。 蛇从哪来的? 杭时盯着许肆,认真严肃道:“许队,我怀疑有人想杀我。” 赵大鹏明显不信:“杭法医,这蛇都快被你杀了。” 杭时哼哼:“那也掩盖不了有人要杀我的事实。” “你猜的没错,这条蛇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许肆肯定了杭时的推断。 扯着烙铁头的尾巴,将它拎了起来。 烙铁头被杭时折磨的已经没了力气。 许肆几乎没用力,就把它扯了下来。 初夏的天,孩子的脸。 乌云散去,外面天空万里无云。 水洗过的太阳,比平时耀眼。 为防引起恐慌, 许肆找了个蛇皮袋子将蛇装起来,放进了后备箱。 坐在回江阳的车里。 杭时望着车窗外一闪而逝的绿化带,陷入沉思。 来到就被电击,她的工作服里掺有银丝。 原主父亲算出她会来,甚至准确的时间都知道。 这次的毒蛇…… 她不由得怀疑,背后之人的目标,不是杭时,而是她,孟婆。 究竟是什么人,想要杀她? 地府仅一天,人间便十年。 她从地府准备出发时,人间便有人得知了消息。 第91章 究竟是谁喜欢? 杭时正在思考,这其中,究竟是哪一步出现了差错。 就听后座的赵大鹏,叹了口气,问出埋藏在灵魂深处的问题:“你们说,用毒蛇的毒毒毒蛇,毒蛇会被自己的毒毒死吗?” 杭时:“……”这家伙,脑壳里盘着的真的是脑子吗? 赵大鹏:“好奇怪哦,杭法医你用它的牙戳它的皮,它都没中毒呢?” …… 回到江阳天已是天色擦黑。 鸡鸣村全村被抓,崔海得了风声,带着现任,正准备踏上逃亡之旅,就被林非抓了回来。 今晚,许肆要加班。 搬家的事情,只能暂缓。 杭时身为法医,没有尸体不用加班。 索性,回去好好休整。 刚走出公安局大门,便见一辆正红色汽车停在门口。 车窗降下,露出姜瑟白皙如瓷的脸。 夕阳照在她脸上,给她的双颊镀上一层绯色,妩媚中多了一丝少女感。 同为女人,杭时不由得赞叹一声。 真美啊~ 她像温室里精心培育的洋牡丹,艳丽夺目又肉眼可见的柔弱。 姜瑟掀起太阳镜,红唇微微勾起:“杭法医,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杭时刚想开口拒绝,跟人吃饭什么的太累。 她宁愿回家吃泡面,都不愿意跟人一起在外面吃大鱼大肉。 尤其是一起吃饭的,还不怎么熟络,容易消化不良。 “我请客,吃火锅。”姜瑟补充道。 杭时顿时扬起笑脸,几步走到车前,拉开副驾车门:“当然有空啦。” 普通火锅店,吃的是热闹。 高档火锅店,吃的是情调。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这么高档的火锅店。 包间内,一人一锅。 菜品明显比外面的精致。 就连大白菜,上的都是白菜芯芯。 果然,漂亮的人,爱吃漂亮饭。 姜瑟喝了一口绿绿的蔬菜汁,红唇轻启:“我看到杭法医发的朋友圈,今天在徽市遇见蛇了?” “昂,许队把它关在咱们后厨的塑料桶里了。”热气腾腾中,杭时有些看不清姜瑟的脸。 直觉告诉她,姜瑟请她吃饭,怕是吃的鸿门宴。 鸿门宴也是宴,她只吃宴,不管门。 姜瑟笑了笑,她很擅长察言观色,更懂什么样的人,该用怎样的聊天方式。 来时,就已经做好为自己勇敢一次的准备。 她索性开门见山:“你准备什么时候跟我弟弟领证?” “咳咳咳~\"清汤火锅,愣生生把杭时呛出了眼泪:“不是,你弟的婚事,你猴急做什么?” 姜瑟眸光沉了沉:“你不着急?” 杭时夹起一片毛肚放在锅里涮:“实话跟你说吧,我对你弟弟,一点兴趣都没有,这两天正琢磨着去林城把婚事退了。” 一股危机感,袭上姜瑟心头。 许肆贯穿了她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对她来说,太重要。 重要到她触及许肆的事情,就方寸大乱:“杭法医,你是不是喜欢许队?” 脱口而出的话,刚说出来就后悔了。 没想到,杭时埋头吃着,回问一句:“姜警官,你是不是喜欢许队?” 第92章 整容改命 杭时的话,让姜瑟面色红了几分。 既然已经准备勇敢,这次,她不闪不避,选择默认。 杭时恣意慵懒的继续道:“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么多年了,你在水边都快蹲成水鬼了,不下手是在等我吗?还是在等月老下凡来给你当啦啦队?,” 姜瑟隔着散发着食物香味的雾气,不确定的问道:“你……不喜欢许队?” 大学时起,身边暗恋许肆的人太多。 有些步入婚姻了,偶尔同学群提起许肆,还嚷嚷着该死的妇道一天都不想守了。 杭时和许肆接触紧密,她竟然没有动心? 杭时眉梢轻挑:“暂时没有兽性大发,奉劝你这只水鬼快点下手。” 姜瑟悬着的心,归了位。 今晚请杭时吃饭,是明智的决定。 早知如此,她何必在心里内耗这么久? 看来杭时对许肆,是真的无意。 “肆时二三事”里的那些人,都是在自嗨。 想通了这一点,姜瑟整个人都明朗了。 又和杭时聊了会冰雕新娘案。 在她去徽市的这两天,新娘母亲带走了新娘的尸体。 江阳公安局已经对陈霄和张硕提起了公诉。 现在网络发达,冰雕新娘案目击者太多,这个案子又太过离奇。 在社会上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好多人盯着江阳公安局的公众号。 江阳公安局迫于无奈,出具详细的破案过程。 新郎见时机成熟,自以为占据道德制高点,跑到新娘家大闹要彩礼。 被很多人拍下传到网上。 网友一边倒的网暴新郎。 甚至还将新郎狰狞的表情,做成了很多表情包。 新郎或许至今都不明白,网友为什么要网暴他。 明明,他也是受害者。 有些尖酸刻薄的人就是这样。 固执的认为自己才是对的。 觉得跟他讲道理的人,都不可理喻。 陈霄和张硕触犯了法律。 新郎刘民触犯的却是网友们的道德底线。 这样的男人,怕是没人敢嫁了。 杭时边吃边感叹人世无常。 服务员敲门来上菜。 杭时抬眸扫了服务员一眼,晶亮的眸子微微一怔。 等服务员上完菜,她叫住了服务员:“美女面相很旺夫啊。” 服务员眼睛星亮:“给我算命的人也是这样说的呢!美女也懂面相?” “略知一二。”杭时淡淡笑道:“可以把那个算命先生介绍给我认识吗?” 见杭时穿着警服,服务员犹豫了,旋即露出职业微笑:“不好意思啊,那高人不喜欢别人四处说呢!” 杭时也不勉强,礼貌点头。 服务员刚出去,姜瑟不解的问杭时:“你要看相?” 杭时撇撇嘴:“你没觉得刚才的服务员,五官很不协调么?” 姜瑟拧眉回忆一下:“鼻子有些过分大,嘴唇厚的也不正常,像是整过的……” 她越说越觉得不对劲:“我觉得她底子挺好的, 整容反而把她整残了。” 确实是残了。 别人整容是为了美。 杭时观察那名服务员,发现她整容是为了改命。 她的五官,完全按照面相学里的旺夫相整的。 这就导致她的五官看上去很不协调。 第93章 家贼 好奇归好奇,脸长在人家脑袋上,就算人家整成十二生肖结合体,人家还给你上菜,你就不能给人家下菜。 杭时朝姜瑟面前那盘毛肚努努嘴:“你还吃不吃?” 有钱人家就是浪费,她都快吃完了,姜瑟还在喝绿水。 那玩意看到就让人想哕。 姜瑟心情很好,不止把面前的毛肚给了杭时,又给杭时点了两份。 吃完饭,姜瑟开车将杭时送回家。 搞的杭时怪不好意思的。 刚送走了姜瑟, 转身回到家就看到一道黑影鬼鬼祟祟的猫进了堂屋。 家里这是……进贼了? 杭时忽然有些同情小贼,下手之前不做背调。 这个家里穷的。 老鼠来了都得哭断肠,小贼是来偷蟑螂? 趁着夜色,她猫腰跟在小贼后面。 月光下一前一后两道黑影。 一道像贼。 一道像匪。 离得近了,杭时发现,这个小贼原来是家贼。 她侧身躲在柱子后面,冷眼看着杭芳芳翻箱倒柜。 看了一会,杭时牙根疼。 这小丫头偷东西就偷东西吧。 她一阵狂翻啊。 不一会儿, 堂屋已经乱成了一团。 杭时想起前两天被她搞乱的房间。 一股邪火冲上心头。 她猛的从黑暗里跳出来,大喝一声:“嘿哈!” 杭芳芳清楚的感觉到心提到嗓子眼卡住了,那种濒死的心梗感,让她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不是,你别死在我这啊!”杭时赶紧去扶她。 见到是杭时,杭芳芳深深,深深的大喘一口气,才将自己从濒死的窒息里拉回来。 黑暗里,她盯着杭时黑亮的眸子,忽然产生一种早晚死在杭时手里的诡异预感。 杭时蹲在地上给她顺后背:“你说你,胆子这么小,怎么敢去别人家做贼的?” 杭芳芳想说,她那一声“嘿哈”,就算是盗墓贼,都能吓得破土而出。 缓了口气,她瘫坐在地,有气无力的回:“我又没去别人家做贼,如果不是你,我根本就不带怕的。” 杭时露出一个邪邪的坏笑:“承认你是贼了吧?” 杭芳芳:“……”心口的那口气,又梗住了。 她直起脖子,声音弱了好几分:“你……给我顺顺气,有事等会再说。” 她怕杭时再说下去,自己真会死在这里。 杭时撇撇嘴,手上加了几分力道:“不要怕,缓慢呼气,你这是精神疾病引起的呼吸碱中毒,放心,等我有钱了,就带你去最好的精神病院。” “诶诶诶……”杭时看见杭芳芳忽然手脚并用往外爬,她不解的将人扯住,这才发现,杭芳芳面色惨白,直翻白眼。 杭时想说些什么,又觉得这孩子说什么都没救了。 她站起身去将灯打开,坐在椅子上等杭芳芳自己缓过来。 半个小时后,杭芳芳面色恢复了血色,杭时才开口:“说吧,来偷什么的,说的好了,我就原谅你,说的不好,我就让你求我原谅你。” 死去活来的杭芳芳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手术,整个人虚弱的紧,她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地板砖:“偷钱啊, 还能偷什么。” 第94章 大鼻子女明星 “你差钱?”杭时有些不可思议。 杭芳芳因为老牛大憋气的病,叔叔婶婶吃糠咽菜都要把钱省下来给她买化妆品买生巧。 都是一个村出来的, 谁差钱,她杭芳芳都不可能差钱。 杭芳芳已经被杭时折磨的没了脾气,垂着脑袋:“我要去整容。” 杭时脑海里忽然闪现今天那个服务员。 当即警惕起来,循循善诱:“你想当明星?” 话落,为了刺激杭芳芳,故意打击道:“你好好做你自己,反正别的你也做不好。” “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杭芳芳抬起头,不知何时,满脸泪痕:“你也觉得我的人生就这样了是吗?” 杭时敏锐察觉杭芳芳不对劲:“你大学还没毕业, 想的不要那么美,不可能让你上一辈子的学的, 你早晚要成为牛马。” 杭芳芳突地被杭时气笑了,抹了一把鼻涕,“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讨厌了?” 杭时耸耸肩:“你不是说,不想一辈子这样吗?好巧,我也不想一辈子这样。” “嗯,”杭芳芳彻底放下戒备,“所以,同学给我介绍了个算命先生, 他告诉我,只要把我的鼻子做大一点,我就是明星命。” 杭时不由得感叹,大学生的钱可真好骗啊。 “杭芳芳,驴是不是一天没事儿干,竟踢你脑袋了?你见过哪个女明星顶着个大鼻子的?” “我要是没有大鼻子,我就成不了明星!”杭芳芳气急。 这是什么逻辑? 面对难以沟通的杭芳芳,杭时反而冷静下来了。 一个逻辑都无法自洽的人,定是有人给她灌输了超脱逻辑之外的思想。 她深汲气,问杭芳芳:“算命花了多少钱?” 杭芳芳伸出一根手指:“一百。” 一百。 不够立案的。 报警的话。 就是个口头教育,顶格处罚也是拘留15日。 可她总觉得这个算命先生, 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算命就算算不准,也无伤大雅,这个高人,为什么要蛊惑他们去整容? 还整成那个死样子? 她尝试扯扯嘴角,露出尬尬的姨母笑:“芳芳啊,我爹也是算命先生, 那个人这么有能耐,不如带我去瞅瞅?” 杭芳芳抬头看一眼杭时大灰狼般的笑,果断回绝:“不要。” “你缺多少钱,我给你。”杭时抛出诱饵,继续哄骗:“你就说,我也想当大鼻子女明星,找他算算命。” 杭芳芳沾着泪水的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杭时:“我要两万,你也有?” 杭时:“有,三万我也有!” 在杭时的哄骗下,杭芳芳带着身着便装的杭时去见了那位高人。 高人很有自知之明,知道骗不了社会牛马。 专骗大学生。 铺子开在大学城小吃街里,门面逼仄狭窄,只能容纳一人进入。 在熙熙攘攘的小吃街上,这家冷冷清清的算命铺子显得格格不入。 杭时跟在杭芳芳后面,挤进了门内。 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房间布置的像是祭坛,昏黄的光线,飘荡的符绫。 第95章 给孟婆算命 正中间放着一张长方形矮桌。 杂乱的桌面,符纸鸡血甚至还有糯米和塔罗牌。 杭时一时间分不清,这是搞的哪一派。 高人穿着某宝购买的黑色斗篷,戴着黑口罩,佝偻着背,瘦如枯槁,看上去和《鬼谷子》封面似的。 视觉上的神秘感营造的十足。 杭芳芳恭敬的介绍道:“先生,这位是我朋友,她也想来算命。” 杭时整个人懒懒散散的,嘴角噙着一抹细微的弧度,眸光隐含期待:“你好,我来算命。” 给孟婆算命,不知你敢不敢呢? 令杭时感到意外的是,高人竟然是个女的。 听声音大概在四五十岁左右。 高人抬起眸子看了杭时好一会儿,伸出带着黑手套的食指,指了指旁边的二维码:“一百块,先扫码。” 杭时眼里的期待熄灭了。 果然。 现在的人间,就连出家人都说,万事随元。 高人营造的神秘泡泡。 “噗” 破灭了。 忍着心疼,扫了一百块,杭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像是要坐出十个人的重量:“来吧,算!” 杭芳芳站在杭时身边,扯了扯她肩头的衣裳,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对高人客气一点。” “你的面相,我很喜欢。”高人点燃桌面的红蜡烛。 一股异香,随着蜡烛的燃烧,飘散在空气中。 “怎么个喜欢法?”杭时面含微笑,眉风不动。 高人缓缓坐在桌子的对面,面罩下的眼睛,死死盯着杭时的脸:“英眉有气,眸光有灵,琼鼻带煞,薄唇隐邪,结合你瘦削的脸型,不是良善之辈,却有成事之能,鸣九霄之姿。” 杭时揉了揉鼻子:“说的真好,跟放屁一样!” “杭时!”杭芳芳急了,她就不该信杭时的,带她来看高人。 杭时自动忽略杭芳芳,双手撑着桌面,寻着高人眼睛的方向, 死死盯着:“你有没有给自己算过?你命中缺我一劫?” 高人低低笑了,她的笑声沉闷压抑,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 “呵, 呵呵,遇见我,是你的福气,被我看中,也是你的福气……” 杭时不解她话中什么意思。 侧头去看杭芳芳:“她也是这样跟你说的吗?” 杭芳芳皱着眉,满脸都是对杭时的厌恶:“没有,她只说要我去整鼻子,可能你不需要整。” 话落,她转头谄媚的看向高人:“既然我朋友不需要整,我们就先走了,打扰先生了。” 说着,杭芳芳扯住杭时的手腕,把她往外拽。 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恐吓威胁:“杭时我警告你,你丢人别带上我,我以后还要指望高人给我看相呢,你赶紧的, 回家去,不然我就告诉我爸妈了。” 杭时岿然而立,丝毫不理会杭芳芳,盯着高人道:“看中了我的面相,然后呢?” 高人缓缓的摘下斗篷帽子,露出她的真容。 四五十岁的女人,皮肤蜡黄松弛,双眼之间,还有一只眼睛。 那只眼睛栩栩如生,眼球却不会动。 应该是整出来的眼廓,装着义瞳。 第96章 高人 “高人”轻轻眨眼,中间的义眼不会眨,看起来极为诡异:“我喜欢收集面相。” 收集…… 杭时虽不懂她 说的收集是什么意思。 但显然,她不是第一个。 可—— 她力争是最后一个。 她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痞气十足的在“高人”面前来回踱步。 上下打量:“山羊放了绵羊的屁, 你是洋气有骚气,还收集我的面相,你是哪个村的猪,这么膨胀?” 见到“高人”真面目的杭芳芳默默的往杭时身边凑了凑。 杭时现在变得好厉害。 她有些后悔之前用那么恶毒的语言来骂她了。 “高人”闻言,不怒反笑。 她的笑声像是长指甲刮过瓷砖的声音, 刺耳又恐怖。 杭时严重怀疑,这女人为了所谓的面相,不仅给自己嘎了只眼,声带也做过了。 “我忽然想带你去看看我的藏品了呢,不知你见到后,会不会还像现在这样猖狂。” 杭时邪恶的低低一笑:“好啊, 你的藏品在哪呢?” 不等“高人”回答, 杭时佯装惊讶:“这里是大学城, 人多眼杂,我猜,你不会放在这里吧?” “你猜……”女人又笑了笑,“错了。” 杭时耸肩:“好吧。” 得知藏品位置后。 下一刻,她冷不丁出拳。 “高人”猝不及防下, 被杭时一拳打在了脸上。 眉心中间的眼珠子被打歪了,斜斜的挂在脸上,看上去,更加引人不适。 杭时:“早就看你这只眼珠子不顺眼了,还有啊,你的笑声能吓死乌鸦,你能不能别笑了!” 每次听见她笑,杭时身上都起鸡皮疙瘩。 下一拳,直奔她的大门牙。 身体却在这时,怎么都凝不起力道。 她看向燃了一半的蜡烛,恨恨的咬着牙:“你耍阴招!” 从杭时踏进这间屋子开始,这女人就准备好对她下手了。 杭时本以为她点蜡是为了营造神秘感。 没想到,那蜡烛特么的有问题啊! 蜡烛里面不知加了 什么,杭时神志清醒,手脚发麻。 “噗通”一声。 摔倒在地。 刚好砸在先她一步倒地的杭芳芳身上。 “小朋友,”女人悠哉哉来到杭时身边蹲下,老树根般的枯手抚摸着她的五官:“你可真是只顽劣的猴子,可惜了,我是注定与你相克的如来佛。” 如果嘴巴能动。 杭时一定要“呸”她一口。 屁股上描眉画眼,还自称如来佛,好一个不知廉耻。 女人从角落推来一张轮椅,手法娴熟的将杭时拖在轮椅上。 垂眸扫一眼躺在地上的杭芳芳:“其实,就算你把鼻子整成大象,你也没有明星的命。” 杭芳芳的眼泪夺眶而出,顺着鬓角浸湿地面。 全身无力的她,躺在冰凉的地板上,眼睁睁看着所谓的“高人”把杭时推走。 同一时间,江阳公安局。 正在加班的许肆,忽然接到杭时的电话。 他划开接听,里面传来闷闷的电流声。 许肆当即警觉,打开免提细听。 在听到杭时倒地的声音时,许肆猛地站起来,外套都没来得及穿:“赵大鹏 ,快跟我走!” 第97章 收藏面相 赵大鹏虎躯一震,连滚带爬的跟了上去。 年轻人总是有玩不够的精力和课堂上打不完的瞌睡。 大学城的小吃街有些摊贩为了迎合年轻人的作息,甚至营业到凌晨三四点。 职大的孩子们,平时最大的压力就是生活费不够。 可任凭他们网速再快,也想不到,在美食城巷子里,那家看上去没什么生意的算命铺子下面,会有一个地窖。 而地窖里面,摆放着他们“叛逆离家”,“恋爱私奔”的同学。 就连杭时,都没想到,这个女人收藏面相,竟然是这样收藏的。 地窖里放着一个两米高的货架。 货架上依次摆放着玻璃罐子,罐子里装着福尔马林溶液,浸泡着长相各异的人头。 她像介绍商品一样,向杭时介绍。 “鹰钩鼻,典型的自私功利,城府深且虚伪。” “桃花眼,情感易波动,异性缘旺盛。” “颧骨高,杀人不用刀,克夫。” 她看向杭时,眸光闪过一丝兴味:“你不害怕?” 这不是她第一次推人进来展示她的藏品。 每个人看到这一幕都会吓得尿了裤子,最后成为货架上的一员。 杭时和那些人不一样。 她漆黑的眸子淡定冷静,也没有尿裤子。 杭时内心已经将她的祖宗骂到秦朝那辈儿了。 只有指尖能动的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抠轮椅。 任何麻痹药物,有效缓解的方式就是疼和放血。 她不是医生,只是活久见。 指甲狠狠地嵌入轮椅的织物里。 她咬紧牙关狠狠用力。 女人还在继续着她的幻想。 她指着货架c位道:“我很欣赏你,等你死后,我会把你放在这里,每次有新人来,都会着重介绍你。” “你将会是这里的头部展品,等我死了, 也会带着你一起入棺材。” 许是被她的话刺激的。 又或许是身体太麻,没感觉。 杭时只觉“咔吧”一声。 她硬生生掀开了中指指甲。 痛的她眼眶都红了。 温热的血, 顺着指尖急速滴落。 她失了血色的唇瓣轻轻蠕动,终于能够骂出声:“鬣狗脑袋,整天盯着别人的谷道,老娘我扒了你的皮做团扇!” 几乎是话音刚出口,杭时猛地踉跄起身,扑在了女人身上。 身体并不能完全掌控,所有的重量带着冲击撞了过去。 女人一时不察,被杭时扑倒,后背狠狠地撞在货架上。 “轰”的一声巨响。 伴随着玻璃罐碎裂的声音响彻地窖。 福尔马林刺鼻的气味,险些将杭时熏死过去。 她顺势骑在女人身上,双手死死的掐住女人的脖子:“放心,火化的时候你也是c位。” 手上狠狠用力, 身体使不上劲儿。 女人躺在地上,面上不见丝毫痛苦。 她直视着杭时的脸,诡异的笑了:“我真的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呢……” “是吗?”杭时发觉自己使不上劲儿, 顺手摸起一块碎玻璃,狠狠地扎进了女人的眼睛里。 “想要三只眼,干啥不嘎一个屁眼!老娘让你想要眼!” 说着,杭时拔出玻璃,手法奇快的刺进了她的另一只眼里。 第98章 牺牲 杭时在地窖上面双手插兜时,就拨通了许肆的电话。 诱导性的话术,也让所谓高人暴露了地址。 许肆刚到算命铺子门口,就听见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赵大鹏疑惑:“地震了?” 声音像是从地下传来的。 许肆心口一紧,疾步冲进去。 杭芳芳还躺在地上, 眼睛已经哭肿了。 赵大鹏将人扶起来:“有没有见到杭时?” 杭芳芳一声不吭。 赵大鹏疯狂摇晃:“你怎么不说话?” 杭芳芳被赵大鹏摇的白眼直翻,泪珠子都飞了出去。 “这里。”许肆喊了一声。 这间铺子,门头逼仄,里面的通道也只能容纳一人行走。 阴暗狭窄的环境,压抑 诡秘,一路向下延伸。 许肆全身警戒,朝着通道尽头摸去。 越往下越潮湿,福尔马林的味道越重。 直至走进地窖门口。 赵大鹏觉得, 杭时无时无刻都在刷新他对杭时的了解。 本以为,拔毒蛇牙已经够惊悚了。 她竟还会戳瞎别人的眼珠子。 想起自己在“肆时二三事”里干的那些事儿。 赵大鹏站在原地愣住了,觉得眼珠子有点疼。 地窖昏暗,地面全是水渍和碎玻璃,入目所见,十几颗泡到发白的人头滚落在地。 杭时就在这些玻璃渣和人头中间,压着一个黑袍人,手上的碎玻璃狠狠扎在黑袍人的眼窝里。 听见地窖门口的声音,她抬起头,朝他们竖了个中指。 大鹏:“????” 他眯眼细看,确实是中指。 杭时:“许队,我这是工伤!” 她话音刚落,被她压在身下的女人忽然双手掐住了杭时的脖子。 窒息感刚传递到脑神经。 许肆像一头猎豹般冲了过来。 顷刻间。 地动山摇,地窖顶部的泥土雨点子似的往下落。 “轰”的一声爆炸。 杭时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身子就陷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撞得她头晕目眩,鼻尖发酸。 眼前彻底陷入黑暗和静谧。 赵大鹏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地窖在他眼前塌陷。 而他所站的位置,刚好是塌陷边缘。 他整个人陷入了从未有过的惊慌。 黝黑的脸,逐渐发白。 犹记得。 许肆刚进警队时,身上还带着些稚气。 年轻气盛的小伙子,空降就是队长。 那时候的赵大鹏,对他很不服气。 他们这种,靠自己一步步考上来的,最瞧不起的就是空降兵。 后来才得知。 许肆是在部队受伤后,才被调到刑警队的。 他还听说,许肆所属的部队非常神秘。 他们这种人,最清楚神秘代表的意义。 随着接触,他慢慢的开始崇拜许肆。 相处这些年,他从没想过,许肆会牺牲。 他应该在刑警队干到老,退休后拿着退休工资,成为一个钓鱼佬。 他怎么能牺牲呢? 赵大鹏眼眶猩红,颤抖着手,拿出手机。 120。 119。 110。 他把急救电话拨了个遍,机械的跟接线员重复详细地址。 然后疯狂的开始刨土。 最先赶到的是消防队。 这间铺子从外面看,和平时一样,塌陷的只有地窖。 第99章 骂的真脏 消防队来到把杭芳芳背出去交给刚刚赶到的120后 迅速赶到塌陷所在。 塌陷像个坟包,四周完好无损。 消防队长跟 说话已经前言不搭后语的赵大鹏进行交接,确认里面埋着三个人。 至于十几颗泡在福尔马林里的人头,消防队长不清楚是不是赵大鹏头脑不清楚导致出现的幻觉。 这事儿,就算是真的,也归110管。 消防队长扫一眼赵大鹏身上的警服,觉得人头的事情,更不归他们管了。 挖掘工作很快开始进行。 等杭时幽幽转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人的怀里。 鼻子被撞到流血, 鲜血已经干涸,手指疼的脑瓜子一抽一抽的。 她清了清嗓子里的泥喊道:“许队?” 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许肆的回答。 她转了转脑袋,耳朵凑近男人的心口,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后,心下稍安。 “你说你,工作那么卖力干啥,你要是被砸死了,重新投胎的话,许就没有现在的好命了。” “我这个人吧,不喜欢欠别人东西,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等你死后还给你。” “闭嘴!”许肆终是被杭时气的开了口。 刚开始说话还有点人样,说着说着越来越不像人了。 杭时听着他中气十足的话,放心了许多:“你不要不识好歹,等你死后,就知道我这话的含金量了。” 许肆被她气的,呼吸都滞了几分。 谁家好人欠了人情说等别人死了再还? “你少说两句,这里氧气少,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大鹏来救。” 当时察觉到地窖要塌时,许肆抱着杭时滚进了被推倒的货架后面。 货架抵挡大部分碎石。 形成一个逼仄狭窄的空间把他们困的无法动弹。 “许队,”杭时吸了吸鼻子:“我听你心跳速度很快,心率快呼吸重,你吸的氧气比我多。” 许肆:“……” 杭时:“许队,我屁股底下可能有颗脑袋,硌的我腰疼。” 许肆:“……” 杭时:“许队,你心跳的更快了,要不咱俩聊聊天吧,情绪舒缓呼吸就慢。” 然后杭时就发现,许肆在艰难的挪动手臂。 那只沾满泥土的手,缓缓的捂在了她的嘴上。 杭时:“???” 被手动闭麦后,杭时非常不解。 将自己说的话在脑子里捋一遍,觉得每句话都是掏心窝子的。 然后,她做了结论。 许肆这个人,不喜欢别人跟他掏心窝子,他喜欢的是玩心眼子。 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照理说,这里应该没有信号。 况且, 后半夜了,谁会给她打电话。 杭时挣扎着拿出手机。 来电显示“******”。 还是不用接,就能听的电话。 酆都大帝幽幽缓缓的声音从手机听筒传出来:“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你不会介意吧?” 被手动闭麦的杭时:“……”东边不亮,西边亮,二逼啥样你啥样。 酆都大帝:“骂的真脏。” 酆都大帝看着轮回井中的倒影,殷红似血的唇,微微扬起。 第100章 有人猎杀她 酆都大帝严肃的声音,从听筒传达到杭时耳膜:“孟七,我查到阳间有人猎杀你,这次的塌陷事件,也是人为的。” 杭时心下一沉,沉重的呼吸喷洒在许肆掌心。 听筒里,酆都大帝的声音还在幽幽响起:“我这边会查, 看看是不是地府出了差错,你那边也要配合着一起查。” 他从轮回井中收回视线,看向地府黑漆漆的天:“自从孟婆汤的配方被篡改后,我就觉得这地府哪哪都不对劲,孟七,孟婆汤被篡改,许就是个陷阱。” 杭时心脏怦怦直跳。 酆都大帝摸了摸谛听的脑袋,忽然话锋一转:“我觉得你适合做个哑巴,这样跟你说话,很舒服。” 杭时:“……”哪个动物协会保护的你这个苟东西? 隔着手机,酆都好似都能感受到杭时极端到随时会提刀砍人愤怒。 既然话已说完,酆都连声再见都没有,大手一挥,通话挂断。 一直以来,杭时都盼着酆都的鬼来电。 她有好多问题想要问酆都。 却没想到,酆都选择在这个时候给她来电。 整个人被酆都气的胸口上下起伏,呼吸逐渐加重。 她强迫自己冷静,拧眉分析酆都的话。 如果,她来阳间,就是一场阴谋。 背后之人想要的是什么? 单纯的想要杀了她? 代入一下对方, 如果想要杀她的话,在她刚来阳间,人还比较新的时候,是最好的时机。 现在已经打草惊蛇,想要杀她就难了。 许肆慢慢挪开了捂着杭时嘴的手,声音在头顶响起:“谁的电话?” 杭时在思考问题,回答的漫不经心:“鬼来电,可能是硌着我腰的那只鬼,说我坐着他的脸了。” 面对杭时一本正经的胡扯。 许肆没有跟她掰扯。 大手顺着她的腰一路往下摩挲:“紧急时刻,不分男女。” 这话,不知是说给杭时听的。 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杭时本来就不在乎。 她活的太久了。 见过太多人的人生,对爱情早就失去了幻想。 久而久之,在她眼里,男女之间的性别早已模糊。 姜瑟说她喜欢许肆多年。 执着的爱情。 朦胧的暗恋。 美好的像偶像剧里的男女主。 可在杭时的眼里,却觉得姜瑟很可怜。 男女恋爱,都是因为体内激素在作祟。 被激素操控的身体,看狗都眉清目秀。 许肆的手,摸到她的腰。 确实摸到一颗被福尔马林泡久了的脑袋。 面部皮肤被泡的像是某种动物的皮革,头顶的头发一扯就掉。 他尝试将脑袋往前推,发现脑袋被卡住了,根本就推不动。 尝试几次无果后。 只能将杭时往他的身前拽。 二人紧紧贴着。 腰后那股硌疼的感觉终于消失了。 后知后觉骨头疼,传递到脑神经。 杭时感觉自己的腰快要断了。 身体哪哪都疼。 尤其是没了指甲的手指头,伴随着心跳,火辣辣的疼。 “许队!你还活着吗?” “杭法医,你还在不在?” 赵大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杭时头一次觉得, 赵大鹏粗嘎的声音,比黄鹂还要清脆悦耳。 第101章 你舅宠她爸 “在这。” 许肆胸腔震动,对外面喊道。 赵大鹏听到许肆的声音,登时喜极而泣。 堂堂男子汉,趴在坟包似的土堆上,哭的呜呜咽咽肝肠寸断。 “许队啊!我以为你没了啊~” “许队啊!我接受不了你没了啊~” “许队啊,你以后没了一定要跟我提前打声招呼啊!太突然了我真的无法接受啊~” 消防队长皱眉瞪了赵大鹏一眼。 实在是看不懂,他是在哭死人,还是在哭活人。 得亏自己不是他的队长。 这哭的。 活人能哭死。 死人能哭活。 瘫痪多年的,能被哭到光着脚跑高速,百公里不费一滴油。 在赵大鹏的哭声中,消防员们干活超级卖力。 双脚不听使唤的想上高速。 要不是怕伤着底下埋的人,他们甚至想上挖掘机。 “队长!挖到颗人头!”有队员喊了一声。 赵大鹏顿时止住了哭,回了消防队长一个瞪视。 看吧。 我说的是对的吧。 刚才你看神经病似的小眼神,我可都记着呢。 常年干消防的,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 外焦里嫩的尸体,他们都能扛着往火场外面冲。 今天却在算命铺子里,小刀拉屁股,开了次眼。 十几颗人头被挖出来。 所有人都精神紧绷。 竖着中指的杭时被挖出来。 紧绷的神经崩断。 被埋的黑袍人倒霉的被砸成了块状。 崩断的神经消失的分崩离析。 竖着中指的杭时,吹着没有指甲盖的中指:“我扫给她一百块算命钱,现在她死了,谁还我啊?” 在场之人属实有些跟不上杭时的脑回路。 满地的人头,砸烂的尸体,她最担心的竟然是她的一百块。 “没出息。”许肆嗤了一声。 杭时皮笑肉不笑:“没出息没关系,能有气息我就很厉害了。” 说罢。 她掏出手机,自动忽略朋友圈【发现】处的+11。 淡定的点开收款码:“你有出息你给我。” 许肆皱眉,顿了顿,掏出手机扫了一百块钱给杭时。 赵大鹏:“……”你舅宠她爸。 他也想要怎么办? 会不会被许队一巴掌拍墙上去,抠都抠不下来? 扫了一眼在场的消防。 赵大鹏觉得, 他应该能被抠下来。 联想到一群消防围着墙在抠赵大鹏。 赵大鹏整个人有些凌乱。 甩了甩脑袋,晃掉脑子里画面。 赵大鹏觉得, 回队里要去找姜警官看看脑子。 他这脑子,越来越不正常了。 警车呜咽呜咽赶到,许肆满身的泥,活像一种美食——驴打滚。 他丝毫不觉这样有什么不舒服,甚至还从肩头拍掉了两条蚯蚓。 开始了现场办公。 杭时就不行了,手指疼的厉害。 许肆也觉得, 大家都在办公,她站在旁边竖着 中指有损警队形象。 主要是他从小正直到大,实在见不得人竖中指。 索性让一名小警员带着她去包扎。 杭时刚走,他又掏出手机给许彦打了个电话,通知他杭时要去包中指。 跟着许肆无缝衔接见阎王和查案子的赵大鹏:“……”你舅宠她爸。 第102章 扑我中指? 杭时并没有觉得, 竖着中指,有什么不妥。 他们是不懂失去指甲盖的痛。 刚到济壶医院,就看到许彦等在大厅。 看见竖着中指走来的杭时。 许彦“噗嗤”笑出了声。 杭时的视线,却凝固在许彦身边的张曼荷身上。 张曼荷今天没有穿旗袍。 身材纤瘦,一袭白色的连衣裙,衬得她好似随时都会被风吹倒。 许彦穿着白大褂,二人相对而立,像是情侣般正在闲聊。 许彦看见杭时,跟对面的张曼荷打了声招呼,朝杭时疾步走来:“阿肆给我打电话,说你受伤了?” 杭时把中指往他面前怼了怼。 “嘶~”身为外科医生,他明白手指甲被掀掉的痛,能淡定的举着,忍耐力已是上乘。 “跟我走,我先给你上点麻药。”许彦说着,扯着杭时的手臂往外科方向走。 听到麻药,杭时险些感动哭了。 却不知,自己又怎么得罪了张曼荷。 既然相识就是一场报应,那就放过彼此,路见绕路,迎面掉头就是了。 张曼荷偏不。 她闪身堵住了杭时去打麻药的路。 “女孩子,竖着中指,不觉得丢人吗?” 杭时后槽牙有点疼:“不是,大妈,你是不是当妈当久了,觉得地球就是你下的蛋?你这管的也太宽了吧!” 话落,她伸手去推张曼荷。 她要去打麻药。 一分一秒都不想耽搁。 张曼荷被杭时推的后退两步,高跟鞋踩在地上“哒哒”作响。 “阿彦,不要给她打麻药,让她疼着,长长记性!”张曼荷冷笑一声。 声音嗲嗲的,说话狠狠的, 表情恶恶的。 杭时被她气的中指突突的:“不要以为自己长的像个稀有物种,别人就会物以稀为贵,你凭什么不让我打麻药?” 手指甲刚撬开的时候,许是“高人”的药效还没散,她头脑有些晕乎。 痛感尚且能忍。 现在她迫切的想要去打麻药。 谁堵了她去打麻药的路,谁就给她死! “阿彦,你看见了吗?这就是个泼妇!”张曼荷在杭时的利嘴下吃了亏,开始拉帮结派。 许彦满脸为难。 他在大厅本就是在等杭时的。 没想到张曼荷会过来,更没想到,这二人一见面就针尖对麦芒。 他抚了抚金边眼镜,一时间谁也不敢得罪。 杭时疼的脸都红了,甩开许彦的手,竖着手指准备去挂号。 这里是医院,不是许彦的卧室。 医生一抓一大把。 不过。 杭时刚走两步,又回头。 笑的满脸不怀好意:“多吃点化妆品,增加点内在美,老巫婆的尿骚味我隔这么远 都闻到了。” 想了想,觉得这话杀伤力还不够。 补充:“哦,有可能是你跟许世勋待久了,身上也有老人味,难以想象,你抱着许世勋啃的样子,有多像泰国恐怖片!” 原主虽然很少看电视。 不妨碍杭时爱刷短视频。 她最近迷上了电影解说。 泰国恐怖片,那可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张曼荷登时红了脸。 她跺了跺脚,忽然朝着杭时的中指扑了过去。 杭时:“……” 第103章 口腔异物 她竖着中指,就是怕被人不小心碰到。 可她都竖中指了,张曼荷还是不肯放过她。 既然她想冲过来,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杭时觉得, 手指的疼,已经烧没了她的理智。 反正今天没穿警服。 谁怕谁啊。 所以。 当张曼荷嚷嚷着冲过来的时候,杭时抬起另一只完好,但布满泥土的手。 紧握成拳,朝着张曼荷的面门挥了过去。 谁成想, 此时的张曼荷正准备破口大骂。 杭时的拳头好巧不巧,直直的塞进了张曼荷的口中。 张曼荷:“……”瞪大了眼睛。 小警员:“???”囧出满脸问号。 许彦:“!!!”完了。 空气太过安静,杭时甚至听见周围来来往往挂号付费的病人抽气的声音。 她对谛听发誓,天地良心啊,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的本意只是想给她一拳。 毕竟,张曼荷这张嘴,不知道叼过什么东西,口水哈喇子的,太膈应人。 张曼荷嘴巴被堵住。 想骂杭时,出不了声。 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瞪着大眼睛,盯着许彦求助。 杭时尴尬的扯了扯唇:“不好意思啊,打归打,闹归闹,这事儿不能开玩笑。” 说着。 她往回收手。 张曼荷被她扯着,往前两步。 杭时尴尬了。 当时拳头攥的太紧。 这这这。 拽不出来了啊? 许彦眼睁睁看着杭时,一手竖着中指,一手钓鱼佬似的遛鱼,不对,遛张曼荷。 “噗嗤”一声。 他没忍住。 抚了抚眼镜,将这辈子所有悲伤的事情,都想了一遍。 “噗嗤”还是不行。 这小女警是什么阴间里爬出来的鬼东西? 许彦自认为斯文沉稳。 原来只是没有遇到杭时这样人。 这是个奇才和怪才的结合体——奇怪。 许彦默默掏出手机,拍了张佛祖来了都得笑没两百年功德的照片,发给许肆。 许彦:【你让我给你单位的人包手指头,她非要喂你小妈吃拳头。】 许彦:【图片】 “那个,许医生啊。”杭时不犟了,因为她没有手去挂号了:“咱们是先去外伤科包扎手指头,还是先去口腔科取异物啊?” 扫了眼顺着手腕往下滴的哈喇子,杭时自己先决定了:“还是先去取异物吧,我怕她脱水了。” “噗嗤”这次是小警员。 小警员察觉到杭时的视线看过来,忙捂住了嘴。 “噗嗤” 他满脸歉意。 “鹅鹅鹅鹅鹅鹅” 他满脸通红。 杭时一本正经,“我戳你笑穴了?你鹅叫个什么劲儿?” 很快,杭时在济壶医院的战绩被人拍视频发到了网上。 据说,那个视频还爆了一波。 甚至还被许多官网当做反面教材转发。 视频里,杭时竖着中指,拖着白衣飘飘的张曼荷。 一脸正气,大步流星的直奔口腔科。 张曼荷矮着身子,跟不上,又不得不跟。 边流哈喇子边翻白眼。 为了跟上杭时的速度,又为了让自己的脖子和嘴舒服点。 优雅气质全无。 活像一只被虐待的表演猴。 视频配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警惕口腔卡异物,如遇此事请至急诊科。】 第104章 我一定要告你! 官号评论两万+,转发三万+。 转发比评论还多。 张曼荷整个人已经处在崩溃边缘。 当她躺在床上,看见医生拿着熟悉的扩张钳。 说出熟悉的专科话术时。 张曼荷彻底崩溃了。 女医生:“放松,放松,不要使劲儿,我让你用力你再用力。” 女医生:“放松,深呼吸,吸气。” 女医生:“来来来,现在开始使劲儿,用力!” 杭时举着中指站旁边,手还塞在张曼荷口中。 身为法医,她热心的跟女医生探讨:“她这样的,是不是打了麻药,肌群放松会好一点?” 女医生拿着扩张钳,咬着牙,使劲儿使的刘海都落下来几根:“她这样的,局麻无法达到效果,只能全麻,全麻风险大,不到迫不得已,我们不会给她全麻。” 杭时像个好奇宝宝:“那把她打晕呢?” 医生动作顿住。 这是个好办法。 她抬头看向杭时,用眼神询问:你能负责吗? 杭时笑了笑。 许世勋的小老婆,她可太能负责了。 张曼荷耽误她太多时间了,如果不是她,她早就打完麻药,包扎好了。 杭时凑近张曼荷耳边,低低的,温柔的说道:“医院不肯给你打麻药呢,我给你打好不好?” 张曼荷满嘴满脖子的哈喇子,侧着已经充血的眼珠子,惊恐的看着杭时。 杭时看了看自己的中指,又看了看张曼荷嘴里的拳头。 摇头,叹气,一个肘击肘在张曼荷脖子上。 “唔。”张曼荷脖子一痛。 委屈愤怒的眸子死死瞪着杭时,眼泪决堤。 没晕。 杭时谄笑:“抱一丝,抱一丝,力道小了。” 下一刻。 张曼荷脖子又是一痛。 这下彻底陷入了黑暗。 张曼荷再次苏醒时,已经在病房挂水。 口腔有撕裂伤,电解质紊乱。 上颌骨和下颌骨疼到无法开口。 她缓缓侧头,看见坐在床边的杭时时,整个人气的血液逆流,眼球外凸。 杭时端坐在椅子上, 中指已经包扎好。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依旧朝她竖着。 张曼荷下意识开口想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辱骂杭时。 发现嘴巴像是粘了胶水,打不开。 杭时懒懒散散,悠悠哉哉的道:“因为是我把你打晕的,所以医生让我等你醒来再走。” “呜呜呜呜~”张曼荷气急,恨杭时恨的全身发抖。 杭时气死人不偿命, 拿出手机给张曼荷看。 手机里是一段当时医院的视频画面。 被网友恶搞 ,配上了猪八戒背媳妇的背景音。 “咱俩火了呢!”杭时的声音,合着背景音传到张曼荷耳中。 气的她直翻白眼。 “行了,”她收回手机,“既然你醒了,我就先走了。” 张曼荷:“呜呜呜呜~”我要告你! 杭时撇撇嘴:“说的什么鬼东西,听不懂。” 话落,她大步离去。 张曼荷:“呜呜呜呜呜~”我一定要告你。 她要告杭时,请最好的律师,告死她。 她还要告发布视频的人。 评论区的人。 她都要告。 一个都别想跑! 第105章 房梁上的人 凌晨四点,许肆还在地窖。 现场一共清理出十一颗人头。 杭时的手受了伤,不方便验尸, 许肆一个电话,从分队临时调来个法医。 也是在这时,才看到手机里许彦发的照片。 连轴转的工作,不知为何,看到这张照片后 ,心神都放松了下来。 沾满泥土的手指,不自觉将照片放大。 杭时的脸,占了大半个屏幕。 一本正经的严肃,有些白的唇线紧抿,眼神锐利的看向前方。 似乎并不觉得,她竖着中指,牵着张曼荷的样子有什么不妥。 他退出界面,点开杭时的头像。 许肆:【我调了个法医过来,你回去休息。】 杭时:【惊讶】 杭时:【许队你可太好了,我耐你耐你耐死你!】 许肆:【我只是不想看见你竖着中指验尸。】 “杭时”已撤回一条消息 【许队你可太好了,我耐你耐你耐死你!】 这条信息被杭时撤回并修改成:【收到,我回去睡觉,许队辛苦(玫瑰花)】 标准的下属对待上司的口吻。 许肆心底忽然有些没来由的不爽。 关掉手机,重新投入工作,心底那股不爽,却怎么都散不出去。 杭时又去看了杭芳芳。 这个点,杭芳芳不知是没醒,还是在睡。 虽然这死丫头,又毒又坏嘴又尖。 在杭时面前,还是小巫见大巫。 杭时在江阳,只有杭芳芳这一个亲戚。 见她面容平静,睡得安详,杭时悄悄退了出去。 轻手轻脚的刚关上门。 杭芳芳便睁开了眼。 她没想到杭时会来看她。 毕竟,她 对杭时并不好。 今晚的事情,在她脑海里一直萦绕,她睡不着,也睡不踏实。 只有回想着杭时当时挡在她身前的画面,心里才稍微安心些。 她想,可能是因为血缘。 遇到危机时,人会下意识的相信血缘亲人。 想通了这点,杭芳芳缓缓闭上了眼。 警员很负责, 开车将杭时送回家。 彻底交差后,才返回去继续工作。 此时天边已经显现墨蓝色,空气中湿气开始加重。 院子里的一切,也多出了几分不真实感。 老房子小动物多,杭时刚推开门,就看见墙角几只老鼠窜了出去。 对于老鼠,她倒是没什么心理阴影。 耳边听着不知名的虫鸣,她哼着小曲朝自己房间走。 堂屋的门自上次清理过后,就一直敞开着放味。 路过堂屋时,杭时忽然看见房梁上挂着一个人。 天空似亮不亮。 她有些看不清。 脚步顿住,她眯眼细看。 人影随风晃荡,吊在房梁中间。 从身形判断,和那日在她家用 风筝线上吊的人一模一样。 杭时:“……”那女孩的魂魄,不是被她送走了吗? 怎么又回来了。 而且。 还有了实体? 在地府,有实体的魂魄和没有实体的魂魄,天差地别。 她不明白那女孩子的魂魄,为什么会有了实体。 稍作思考,她决定装作看不见。 以不变应万变。 脚尖微动,杭时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耳边传来“咚”的一声。 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第106章 这只鬼,还比较新 杭时微微拧眉,继续装作看不见,听不见。 脚步刚抬起来。 一颗人头,滚到她脚下。 惨白的人脸,暗红的牙龈,诡异的笑容。 这是在故意吓唬她呢。 可惜了。 酆都大帝曾说过。 孙悟空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杭时是从胆囊里破出来的。 她脚步微微一顿,却也只是一顿。 就踩在了人头的脸上。 人头没有实体。 杭时的脚 稳稳落在地上。 人头像是雾气般四散。 又迅速凝聚,飘在半空中,死死的瞪着杭时的脸。 杭时没有理会她。 边走边沉思。 酆都给她的阳间背调里曾提过。 建国之前,地球处在三维和四维之间。 那时的月光,阴气大盛,四季分明。 很多动物极易修成精怪。 怨念重的魂魄,吸收月光阴气,也可化成恶鬼。 建国后,有高人设了阵法,阳间重回三维稳定盛世。 这事儿, 杭时是听投胎的魂魄说的。 据说为了加持阵法,阵成那日,很多新生儿皆取名“建国”。 杭时也确实见过很多建国去地府轮回。 难不成…… 六十年一甲子,就像名叫“建国”的人也在逐渐消失,阳间又要升维了? 杭时挠了挠头。 酆都那个老东西,大帝当的一点儿不靠谱。 谛听掉两根毛,他都要把自己关在房间抑郁好几天。 地府一日,人间十年啊。 谛听一掉毛,人间十年无酆都。 杭时闹着要检举他,他才收敛一些。 人间,怕是真的又要升维了。 “你真的看不见我吗?” “不应该啊, 那我岂不是白 死了?” “你应该是能看见我的才对啊?” 人脑袋在杭时面前飘来飘去。 左耳朵说完,右耳朵说。 杭时是左耳朵听完,右耳朵出。 如果这只鬼是来吓唬她的话。 那么,对待这种东西最好的方式就是装作看不见。 不然它就会天天缠着你。 这事儿报警警察都不管。 像是人间的“有组织纠缠”,严重影响你的生活。 杭时进了自己的房间,折身去了卫生间。 肚子阴恻恻的疼, 好像是大姨妈要来了。 往马桶上一坐。 猜的一点没错。 怪不得今天心情不好,看见张曼荷就烦躁。 人头飘到杭时面前,跟她面怼面:“你不是算命先生的女儿吗?你为什么看不见我?你应该看见我的……” 人头黑红色的牙龈,说话时若隐若现,看的杭时更加心烦意乱。 她直接将内裤朝人头脑袋上扔。 这只鬼,还比较新。 面对迎面而来的带血内裤,她下意识的躲开。 杭时:“有冤诉冤,有苦倒苦,我拉屎时不喜欢被人盯着。” 朱秀秀咧嘴笑了:“我就知道我没有白死。” 下一刻。 她猛地冲到杭时面前,和她面贴面,全黑的眼珠子死死瞪着杭时:“你果然能看见我……” 杭时淡定的将脖子里的孟婆汤匙吊坠拿出来。 朱秀秀惨叫一声,脑袋像颗被踢飞的球。 穿过紧闭的门,飞了出去。 杭时拧眉:“不要在我拉屎的时候盯着我,我会觉得你在惦记我的屎。” 脏话跟素质无关。 只是情绪辅助词。 第107章 男人的腰,夺命的刀 天亮了, 朱秀秀被杭时的汤匙击飞出去后,便没有再回来。 杭时穿好姨妈裤,将自己摔在床上,倒头睡的天昏地暗。 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她把谛听的毛全拔了。 酆都大帝抱着跟无毛猫似的谛听,让杭时赔毛。 他说他最喜欢的,就是谛听的花斑毛。 谛听没了毛,他还喜欢个毛? 杭时吓的四处逃。 一个翻身。 “噗通” 掉地上了。 她扶着被摔疼的腰,龇牙咧嘴骂骂咧咧。 “你骂谁呢?”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房间响起。 杭时整个人像是被瑞幸专家进行了会诊。 “噌”的抱着被子从地上直直坐起。 眼睛还没睁开,就已经看向了声音方向。 入目便是姜云彻似笑非笑的脸。 他一身灰色西装,坐在椅子上,长腿微曲,双肘搁在膝盖上,托着脸,好整以暇的盯着杭时看。 “你特么的有病去看病啊~”杭时顶着鸡窝头,眼睛似有千斤重,“我又不是兽医,你找我干嘛!” 这话说的, 属实有些无奈了。 姜家人好像就没有正常的。 姜恒是,姜瑟是,姜云彻也是。 “啧啧啧, 这小嘴利的,怪不得阿恒怕你。”姜云彻觉得,杭时这样的女人就是脱缰的野马,欠调教:“女人要有女人的样子。” 大清早,大姨妈,面前坐着个大姨夫。 这事儿叔叔可以忍,婶婶都忍不了。 姜云彻见杭时不说话,继续道:“阿恒已经被我绑了,你起床洗漱,我送你们回姜家。” 杭时挠了挠鸡窝头,淡定的从地上爬起来,将被子整齐的放在床上。 就在姜云彻放松警惕时,杭时猛地转身,小孩子打架似的伸手一推。 四条腿的椅子,被杭时推翻了两条。 力道之大, 姜云彻没稳住,直直往后倒。 “砰”的一声。 忧郁冷艳贵公子,两脚朝天,躺在地上。 他愣住了。 下一刻。 带着杭时体温的被子,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杭时将姜云彻捂在被子里,一拳两拳三四拳。 姜云彻挣扎。 被子却越挣扎越紧。 “泼妇!”隔着被子,他怒吼。 怪不得阿恒死活不愿意跟她结婚。 这就是个家暴女! 杭时咬着牙,边揍边骂:“我今儿就算打死你,也是正当防卫!长得跟个硅胶男似的, 受众群体也是男吧!” 姜云彻隔着被子,一把抓在了杭时的中指上:“人身攻击?人格侮辱?好好好,你很好!” 包扎过的中指,刚长出真皮,就被捏破。 疼的杭时心口一窒,当即就咬紧了后槽牙。 这种疼,是酷刑加极刑。 疼的她眼尾猩红。 几乎是下意识的,杭时抬脚狠狠的踹在姜云彻的腹部。 只听“咔吧”一声。 椅子断了。 姜云彻闷哼一声:“杭时,你完了,我腰折了。” 杭时:“……” 姜云彻话落,放弃了反抗。 杭时犹疑,掀开被子,姜云彻面色涨红,嘴唇疼的发白。 “真折了?”她犹疑询问:“男人的腰,夺命的刀,你这是塑料玩具刀?” 第108章 导尿管 腰折了,姜云彻没有动怒。 杭时说他塑料腰,他怒了。 猛地掀开被子,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你再说一个字试试!!!” 杭时没料到姜云彻会急眼掀被子。 中指又被被角狠狠甩了一巴掌。 看吧, 她就说,这中指就得竖起来。 没有指甲的手指头,被狠狠抽一巴掌的痛,紫薇都无法感同身受。 勉强淡定的杭时,暴走了。 疼急眼的她,当即就跟姜云彻厮打在一起。 在房车边来回踱步的刘叔。 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声音,心头一慌。 他扫一眼被五花大绑的姜恒,“小少爷,你在这里稍候,我去看看里面怎么回事。” 姜恒倔强的别过脸,不看他。 刘叔跟司机点点头,加快脚步朝院子走去。 离得近了,里面的打斗声传进刘叔耳膜。 他脚步微顿。 大少爷这事儿干的,唉…… 虽然人家姑娘大门没关,你这么闯进去,还打了人。 人家姑娘要是把这事儿捅到网上去。 姜氏集团的股票都要下跌好几个点。 思及至此,刘叔脚步加快。 刚走到房门口,果然见二人扭打成一团。 姜云彻躺在地上凶神恶煞的扯着杭时的肩头,杭时骑跨在姜云彻身上扯着姜云彻胸前的衣服。 二人怒目而视。 杭时个子不高,年纪轻轻,身上散发着上位者的气场。 姜云彻不知在杭时那里吃了什么亏,满脸都是狠劲儿。 刘叔觉得,大少爷有点过了。 身为男人,怎么能打女人呢,打的还是弟弟的女人。 下一刻,刘叔就瞧见杭时不知从哪里摸出一瓶发泡胶塞进了姜云彻的胸口。 刘叔大惊,挥手高喊:“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他疾步冲过来。 “滋滋滋~” 发泡胶往外喷的声音响起。 姜云彻的胸前,肉眼可见的隆起。 姜云彻:“……” 刘叔:“……” 杭时目眦欲裂,抬起中指瞅了瞅,上面的纱布早就不知所踪。 指甲盖的地方红肿渗血。 她疼的吹了吹。 在姜云彻和刘叔的眼里。 就是杭时挑衅的朝他竖中指。 姜云彻:“……”林城,今天怕是走不成了。 杭时有毒,专毒姜家人。 姜云彻进了医院。 腰部错位。 胸前沾满发泡胶,肚子大的像个孕妇。 医生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那些发泡胶去除。 发泡胶洗掉了,姜云彻胸前过敏了。 肚皮起满了丘样疹。 这些,都不足以让姜云彻记恨杭时。 最让姜云彻无法接受的是。 腰伤导致他无法下床,方便这件事,就变的不方便。 医生说要给他插导尿管。 他一直自恃外貌优秀,却头一次,无比愤恨自己的长相。 一群护士在病房门外争抢给他插导尿管的资格。 完全不顾,他只是伤了腰,耳不聋眼也没瞎。 “你手法没有我熟练,万一把他弄疼了,他投诉你!” “我轻点不就行了?” “你们都别争了,还是我去吧,我资历老,导尿管从来没有被投诉过!” 姜云彻好想大吼一声:我踏马自己插! 下一刻,听到护士们开始猜拳定输赢。 第109章 打人 最后。 姜云彻选择拒绝插导尿管。 医生来劝,他说要去死。 护士来劝,他让护士去死。 林城姜家的ceo,院长怕他真被尿憋死在济壶,思前想后,决定致电姜老爷子。 上次姜瑟给他打电话,是因为姜恒住院了。 这次济壶医院院长给他打电话,是因为姜云彻住院了。 姜海峰有种两个儿子都折在江阳的错觉。 姜海峰说话很慢,习惯性的一句三思:“活人不会被尿憋死,傅院长放心,那个逆子既然不愿意插,便随他吧。” 傅院长长舒一口气:“我们会继续做姜少的工作,只要他同意,我们绝对不会让尿憋着他。” 姜海峰觉得, 这话乍听难听, 细听也不好听。 跟傅院长商业寒暄几句,挂了电话。 姜家祠堂内,姜海峰坐在酸枝木皇家风沙发上。 沙发正对面是一个个佛龛,佛龛供奉着姜家的列祖列宗。 正中间的佛龛,明显比其他的要大。 透过昏黄的油灯,隐约可见香坛后面的画像,画着的是一个人身狐面的人。 姜海峰为自己沏了杯茶,高高举过头顶,面对佛龛,语气却像是跟活人对话。 “江阳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为什么云彻和阿恒去了江阳,运势皆颓?” 话落,姜海峰将盏中茶水,一饮而尽。 抹了一把精致的美髯,叹息一声:“阿恒的病,不知是否能痊愈,姜家,还要靠列祖列宗庇佑才是。” 油灯灯芯无风自动,昏黄的光线微微晃动。 面前的茶桌上,摆放着黑底白字的卡片。 姜海峰捏起一张上面写着“杭时”的卡片,陷入沉思。 事实证明,大活人是不会被尿憋死的。 姜云彻的腰伤好的奇快,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没有插导尿管。 本来需要躺七天的,他三天就下了床。 恢复状态护士小姐姐直夸他的身体强。 杭时吃一堑,长一智。 在网上淘了只裂空爪甲套。 深海的蓝色, 泛着金属的锋利光泽。 把她的中指牢牢保护起来。 许肆觉得头更疼了。 严重怀疑济壶医院上次给杭时做的脑ct,没有查出病灶。 又或许是,病灶扩大了? 这段时间,杭时化身专业牛马,白天带着裂空爪在刑警队上班。 晚上带着裂空爪在家里给人算命。 挣到钱了就到处逛吃逛吃,不着家。 好像她上班挣钱,只是为了吃吃吃。 许肆本以为她这段时间,勉勉强强算是正常了 。 刚准备下班就收到了片警打来的电话。 杭时在一家夜市馄饨店吃馄饨的时候。 嫌老板馄饨包的不像饺子。 饺子包的不像馄饨。 为此,跟老板起了争执。 争执中,她一巴掌拍在老板的脑门上。 裂空爪都被拍变形了。 老板当场被拍晕。 一群打抱不平的大学生, 把杭时摁住,报了警。 许肆接到电话的第一反应,是杭时是不是吃亏了。 毕竟,杭时虽善于表达。 但表达的驴头不对马嘴,这样的性格在外面容易被人欺负。 馄饨包的不像饺子。 饺子包的不像馄饨。 这个打人动机,民警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第110章 两颗头 杭时在江阳,没什么朋友,杭芳芳更是不会来接她的。 民警这边,必须要有人来接,才会放她走。 无奈。 杭时报了许肆的电话。 许肆冷着脸,签完责任书,扯着杭时的胳膊把人拽到派出所大门口。 面色严肃的像是教导主任:“饺子包的不像馄饨,馄饨包的不像饺子?嗯?” 杭时乖觉站着,目之所及,是许肆的胸口。 她只是想赶紧完成任务回地府而已。 馄饨店老板,上辈子是水豚。 情绪实在是太稳定了。 他躲在后厨不出来。 她跟服务员说盐少了。 服务员问完水豚给她免费加了小菜。 她说太咸了。 水豚说再给她加两颗小馄饨,还给她免费。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杭时低着头,不解释。 许肆深汲一口气,在杭时面前来回踱步。 停下后问了一句:“你最近头疼不疼?” 杭时:“???”抬起眸子,不解的看他。 “我父亲和你父亲是同门,你有什么难处,大可以跟我说。”许肆继续道。 杭时眨眨眼,刚想说什么。 就被许肆拉进了怀里。 杭时:“???” 背后传来女人尖锐的辱骂声:“你个死逼养的!你是专门去俺家店里找茬的啊!” 许肆扯着杭时,将她护在身后。 杭时这才看见,许肆的另一只手,钳制着女人的撬棍。 撬棍是铁的。 如果刚才,被她打在后脑勺上,脑浆都得崩出来。 许肆拧眉,手腕用力,没收了女人的撬棍。 另一只大手,始终护着杭时。 “饺子不像馄饨,馄饨不像饺子!马勒戈壁的!你怎么不去吃屎?” 女人晃着肥胖的胸脯,句句都离不开脏话。 杭时从许肆肩头探出脖子:“你家那个不是脾气好,是心理有问题了,长久下去,早晚会出毛病,我打那一巴掌, 是在给他治病!” 杭时没有说谎。 水豚没有脾气,那是因为它没有人的思维。 投了人胎后,水豚的思维发生转变,就会产生割裂的性格。 杭时让他忘记前世,对他的心理有帮助。 女人丝毫不信杭时那一套。 手上没了撬棍,但是她有舌头。 舌头板子也能垫死人。 刚想张嘴继续骂。 许肆沉声喝止:“辱骂他人,可以拘留。” 脏话到了嘴边,绕了一圈,被女人咽了回去。 许肆继续道:“你们为什么不做一款融合饺子和馄饨的新产品?” 杭时:“???”大哥,你是认真的吗? 女人:“……”小伙子人五人六的,可惜了,脑壳不大好。 许肆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她打了人,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你要是再打她,对她进行辱骂,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杭时咽了口口水,在许肆身后狂点头:“他说的对。” 也就在点头时,杭时眼角余光,发现女人脚上穿着一双绣花鞋。 那双绣花鞋看上去极不合脚,她的脚胖而宽,将绣花鞋撑得满满当当变了形。 一颗人头,缓慢出现,落在女人肩头。 使女人看上去 ,像是生出了两颗头。 第111章 炼鬼起尸 那颗头,不是别人,正是朱秀秀。 上次被她的孟婆汤匙弹飞后,朱秀秀就没有再出现。 朱秀秀下巴搁在女人肩头,见杭时看来,朝她露出一个咧到耳根子的笑。 天生地养出的魂魄,思维大多混乱,记不清生前之事。 就像张媛惨死的孩子。 鬼魂不可怕,执念才可怕。 杭时拧眉,手刚探进脖子,朱秀秀忽然“嗬嗬”笑了:“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死在你家吗?” 杭时顿住手。 肥胖女人活动两下肩头,朝杭时放狠话:“ 你等着, 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摇晃着肥胖的身子离开了。 “我送你回家。”许肆沉声道,率先开门上车。 杭时自知理亏,磨磨蹭蹭上了后座。 朱秀秀的脑袋顺势跟在杭时身边,落在她的肩头。 漆黑的眸子,看向汽车前方:“为我报仇好不好?” 杭时拧眉,没说话。 朱秀秀神智确实有些乱。 她拧眉细想,才道:“我记得,我是从一个地方逃出来的。” 杭时安静听着。 朱秀秀继续道:“他们在炼鬼……” 她 的记忆是混乱的,有些记忆就连她自己都无法分辨真假。 杭时从她的话里,分析出。 阳间的某个地方,有高人在炼鬼。 会炼鬼起尸的,确实是高人。 在地府时曾接触过阳间的走阴人。 走阴人能短时间的去地府打探一些阴间的之事。 这些人,只要不泄露天机,干扰维度,酆都一直是睁只眼闭只眼。 炼鬼起尸不同。 这种一旦被发现,是需要引天雷将其彻底剿灭的。 况且。 没有阴间的东西辅助,只靠阳间之物,很难炼出这些东西。 即便能够炼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杭时觉得, 事情脱离了酆都的掌控。 难不成…… 她脑中灵光一闪。 那些带着轮回记忆投胎的人,不止有畜生道的记忆,还有地府的记忆。 普通人,即便想要炼鬼起尸,也遍寻无门。 会不会是它们,在作祟? 如果他们不满足于杀人报复,开始走向邪门歪道。 到时候,不止轮回井会大乱,就连阳间都会大乱。 杭时烦躁的挠头。 她掏出手机,找到那个******的号码回拨过去。 果不其然,听筒里只有一阵阵电流声。 “今天回家收拾一下, 明天下班我来接你回许宅。”许肆的声音在前面响起。 杭时捯饬着手机,回答的漫不经心:“好啊。” 许肆欲言又止,还是开口:“你和我父亲之间,真的没什么?” 杭时从手机上抬起头,透过中央镜盯着许肆的侧脸:“再次重申,我喜欢185,有腹肌,青春阳光体育生。” 许肆抿了抿唇,心情有些不悦,脱口而出:“少惦记体育生,体育生不缺女人。” “我知道啊,”杭时语调散漫:“他不缺女人,可是我缺他啊?” 谁说非要男人缺了, 女人才能上? 女人缺了,一样可以上男人的好不好? “吱”的一声。 车轮紧抓地面。 如果不系安全带,杭时觉得, 自己现在已经坐在副驾上了。 第112章 跳楼跳一半 许肆额头隐有青筋跳动:“有困难,可以找我的。” 他今天听赵大鹏说,有些得了绝症的人,会选择在人生最后时光里放飞自我。 许肆脑子里自动对号入座,觉得杭时非常像。 杭时被许肆晃晕了,绕昏了。 既然许肆都这么说了。 她不狮子大开口,有些对不住他:“那你给我介绍个体育生,再v我50,我带体育生去吃疯狂星期四!” 中央镜中,许肆额头的青筋肉眼可见,隐有发作迹象。 杭时指了指前面:“绿灯了。” 探岳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朱秀秀一时未防。 脑袋还在半空飘着,汽车已经开远了。 朱秀秀:“???” 龇牙咧嘴疯狂追,不对,疯狂飞。 杭时回到家,洗洗刷刷躺上床。 点开手机才发现,许肆真的v了她50。 杭时手指飞快的点开收下。 杭时:【玫瑰花】 杭时:【还有男大】 信息石沉大海。 她翻了个身,点开【发现】处的+12。 发现是自己前两天发的烙铁头朋友圈。 底下12条评论。 赵大鹏:【建议彻查杭法医,我怀疑杭法医偷尸体大肠。】 杭时回复赵大鹏:【你好像美羊羊,3000多集没有娘】 杭芳芳:【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杭时回复杭芳芳:【怎么?你偷喝牛奶的时候牛坐你脸上了?】 姜瑟:【杭法医忽然发朋友圈,不会是恋爱了吧?】 杭时回复姜瑟:【不要做暗恋里的福尔摩斯,水鬼姑娘】 其他的都是杭时的大学同学之类的。 回复也都是在表达关心。 毕竟,百年不发朋友圈的人,忽然发了一条这么惊悚的。 即便是原主那样的交际圈子,还是炸出了不少人。 杭时退出朋友圈。 想了想,点开了许肆的。 许肆的朋友圈和他的人一样。 发的都是局里需要宣传的链接。 最早的一条,是一张过生日的蛋糕。 漆黑的光线,血红色的蛋糕,插着白色的蜡烛。 青涩稚嫩的许肆,穿着校服,面无表情的站在蛋糕面前,怎么看都觉得诡异。 配文也只有简单的一行字。 【今天十八岁】 从那天起,他再也没有发过自己的私生活。 那条朋友圈,像是跟过去的自己告别。 杭时眸光微眯,许世勋那个小东西,绝对瞒着她干了什么遭天谴的事。 明天就要搬进许宅了,那个小东西,最好是藏好了…… 第二天一早,还没到上班点儿,杭时就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划开接通,许肆的声音,带着沙哑和疲累:“杭时,昨晚骂你的那个女人死了。” 杭时脑子还处在混沌状态,眼睛已经瞪圆了:“我昨晚跟你在一起,你要给我作证。” 刚睡醒的声音,听上去比许肆还要沙哑 。 许肆似是在抽烟,深吸一口气:“我已经跟上面打过招呼了,你现在起床洗漱,跟我出现场。” 杭时挂掉电话,脑子逐渐清醒过来。 匆忙洗漱赶到现场。 死者是高坠跳楼,奇怪的是,她只跳了一半。 还有半截身子,在顶楼。 第113章 肠子 尸体被拦腰整齐切断,摆放在顶楼,断口处的血顺着腿流进绣花鞋里。 绣花鞋被鲜血灌满,从鞋帮处丝丝缕缕的往外溢。 时夏季节,周围一群群硕大的苍蝇,围着断肢徘徊。 贪婪的吸食着鲜血。 尸体的肠子,搭在楼边。 人的肠子长度约为8米左右,相当于三层楼的高度。 盘曲的大肠顺着居民区六楼随风晃荡。 像一根垂落的软管。 肠道内的食糜和粪便,随着甩动,雨点子般往下落。 腐败的气体,将方圆十里的苍蝇都吸引了过来。 肠子无风不动时,附着着密密麻麻状似黑点的苍蝇 。 随风而动时,苍蝇受到惊吓,群起而飞。 杭时赶到时,看到的就是漫天飞舞的苍蝇。 许肆已经封锁了现场。 警戒线比平时多拉出十米。 老旧的居民区,住着的大多都是老年人。 坐着轮椅都要来看热闹。 比苍蝇还要难赶。 许肆帮杭时掀起警戒线,带着n95的声音有些闷:“你本来需要回避的,局里缺法医,局长说,先让你上。” 许肆个子高,随手一掀,警戒线就过了杭时头顶。 杭时走进现场,视线粗略扫过,在场警员全部带着n95。 地上斑斑点点的黄色食糜,看的她心头作呕。 她顿住脚步,从工具箱里拿出防护服穿上,才继续往前走。 “局长人真好,替我卸卸他。”杭时的声音听不真切, 却能感受到她的咬牙切齿。 她中指伤了时,能从别的局里调来法医。 现在又调不来了呗。 许肆听着她赌气的语气,抿抿唇解释:“这样的现场,很难调到法医。” 这是实话。 法医虽然是警队里最苦命的牛马。 人家也有请假的权利。 听到这样的现场, 当月全勤不要,也得请假。 事后还得蛐蛐局长不是人。 二人说话间,已经来到尸体跟前。 半截尸体,腹部已经空了。 杭时抬头向上看去。 尸体肠子刚好随风摆动,乌泱泱的苍蝇,遮住了头顶的烈阳。 尸体肺部和心脏有气管相连,还在肚子里,其他的脏器在跳楼的时候,都被甩了出去。 脸着地,看不清面部表情。 不过可以肯定,面部骨骼粉碎性骨折,没有骨骼支撑的五官。 塌陷的应是一言难尽。 她又去楼上看了看。 回来后,心头布满疑惑。 “许队,我怎么看着,尸体确实是自己跳楼的呢?” 她蹲下身子,指着地上喷溅式的血迹:“你看这里,血迹明显有擦蹭痕迹,死者跳楼后,即便已经死亡, 身体的神经组织还在活跃,尸体会短时间出现抽搐现象。” 地上的擦痕,就是死者抽搐时,伤口摩擦地面导致。 隔着面罩,她看进许肆眼底。 将自己拦腰斩断后,再跳楼。 根本就不是人类能够完成的任务。 可事实就是。 杭时楼上楼下跑了三趟的现场尸检结果就是这样。 尸体将自己齐腰斩断,从楼上一跃而下,肠子刮在楼顶边缘,被一路扯下。 许肆拧眉,杭时的验尸结果,越听越离奇。 第114章 最好少了解 “虽然我也觉得这事儿不可能,可现场验尸结果就是这样,其他的,只能看你的了。” 杭时拍了拍许肆的肩头。 她是法医,不负责刑侦,她的工作就是给刑侦组提供破案依据。 见许肆陷入沉思,杭时又拍了拍许肆的肩头:“我先将尸体带回去,苍蝇太多,等会产卵更难处理,发现什么线索再跟你联系。” 夏天是所有法医都不喜欢的季节。 这个季节的苍蝇太多,虽然能辅助判断尸体死亡时间。 但是像这种大规模的苍蝇, 产卵后几个小时就能孵化出来蛆虫。 麻蝇科的苍蝇,还能直接产蛆。 给后续收殓尸体带来很多麻烦。 许肆点点头:“局长说,验尸结束后,你就可以回避了,正好这两天搬家,你在许宅休息两天。” 杭时撇嘴,感觉自己被卸磨杀驴了。 不过,比起当牛马,她还是很高兴当头驴。 尸体面部确实跟杭时预料的一样,整张脸已经塌陷。 依稀能分辨出五官所在位置。 想到尸体昨晚还在对她破口大骂,杭时一时间有些怅然。 将尸体收殓回局里,又进行了详细的检验。 结果和杭时现场做出的判断差不多。 刚把报告打印出来,姜瑟敲了敲验尸间的门。 杭时朝她招招手,姜瑟推门而入。 她扫了一眼已经盖上白布的尸体,将手上拎着的食盒递给杭时。 杭时眼眸星亮:“给我的?” 早上去现场比较急,她还没有吃早饭。 现在才十点半。 对于没胃口吃早饭的牛马来说,十点半是个尴尬的时间段。 胃里已经空了,胃口好到巅峰。 可是还没到午饭点。 姜瑟有些尴尬的扯了扯红唇:“想让你帮我带给许队的。” 杭时刚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给他做的好吃的,先拿来给我看看?” 姜瑟抿了抿唇:“不是的,我本来想自己给他的,但是……我又怕太激进了……” “怕把许队吓跑了?”杭时接上她的话茬。 姜瑟睫毛微颤,紧咬下唇:“我了解他,他不会的,我只是怕……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杭时在心里直摇头。 人呐,用了情,就会变得卑微,变的小心翼翼,变得不像自己。 她叹了口气,伸手将红色的饭盒接了过来。 作为活得久的人,她好心提醒姜瑟:“你最好少了解许队,这样能提高你追夫的几率。” 姜瑟不解,朝杭时投来疑问的目光。 杭时叹了口气,将食盒放在电脑边上:“许队那个人呢,神秘又深沉,这样的人,最讨厌被人窥探内心。” 姜瑟下意识想说她没有。 仔细想了想。 她确实利用专业知识,分析许肆的言行举止。 可是她的目的,是好的。 她只是为了让自己调整到许肆喜欢的状态。 难道这也错了吗? 杭时不知姜瑟有没有听进去,她言尽于此,用笔敲了敲饭盒:“我答应给你带了。” 姜瑟明显松了口气:“杭时,谢谢你,改天我请你喝奶茶。” 杭时不在意的摆摆手。 姜瑟刚走没多久。 杭时的肚子就开始疯狂乱叫。 第115章 我知道凶手是怎么杀人的了 她看了看电脑显示屏,又看了看饭盒。 看了看饭盒,又看了看电脑显示屏。 果断掏出手机给许肆发骚扰信息。 杭时:【世人皆说路不齐,别人骑马我骑驴,回头看看推车汉,一车切糕好几万】 两分钟后。 许肆:【有话就说。】 杭时将饭盒打开,拍了张图片发给许肆。 长粒米饭,千丝万缕虾,茄子焖肉,摆盘很精致,米饭的香气直冲杭时咽喉。 杭时:【图片】 杭时:【姜警官给你送爱心了】 这次许肆几乎秒回。 许肆:【队里已经定好了盒饭】 杭时继续试探:【那爱心怎么办?】 这一次,许肆隔了一会才回:【还回去】 杭时:【那多不好】 许肆:【不准偷吃,原样还。】 隔着屏幕,杭时都能感受到许肆的严肃。 想了想许肆冷着的脸,又想到水鬼姑娘痴情的心。 杭时觉得,这事儿不大好办。 如果她将爱心还回去,水鬼姑娘凄凄哭唧唧,她一心软,答应跟她谈恋爱了怎么办? 她是孟婆,不是月老啊亲爱的亲们! 杭时愁的挠头。 反正图片许肆已经收到了。 收图片和收爱心,差不多。 杭时正在心里琢磨这事儿该怎么跟水鬼姑娘说。 眼角余光看见虾身上裹着的丝线,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拿出筷子夹了一只虾直奔尸体。 掀开尸体白布,检查切面。 尸体已经被杭时拼好了,从切面来看,虽然整齐,但皮肉边缘有微小的锯齿状。 这就说明,切断尸体的东西,并不锋利。 她将虾对着尸体的切面拍了张照片发给许肆。 下一刻。 许肆一个视频打了过来。 手机画面里,一半是许肆站在烈阳下英气风发的脸,一半是杭时白皙又慵懒的脸。 许肆拧眉就是一顿斥责:“你偷吃了?跟你说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在许肆的心里, 只要是对对方无意,就不要做让别人误会的事情。 偷吃是小事,因为她的偷吃,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才是让他头疼的事。 杭时被她一顿骂,嘴硬:“你不是收了爱心照片?” 许肆“嘶”了一声,觉得这小东西,忒气人。 他叉着腰,站在顶楼,来回踱步。 杭时趁他再次开口前,解释道:“许队,这回我们真要感谢姜警官,我知道凶手是怎么杀人的了。” 她翻转屏幕,将虾对准尸体的切面。 尸体白惨惨的皮肤切面,和千丝万缕虾精致的形成强烈的反差。 杭时:“许队,你有没有看出来什么?” 许肆眉心微蹙,眯起了眼:“需要大型机械辅助。” “是啊是啊,”屏幕背面的杭时狂点头,:“你赶紧去查,这件事要给水鬼……呸呸呸,姜警官,记一功!” 虽然许肆没有收她的爱心,能被上面表扬,也算是弥补水鬼姑娘受伤的心灵了。 手机摄像头里,杭时将那只靠近过尸体的虾,重新摆进饭盒。 看上去和之前一模一样,可亲眼目睹的许肆,深深吸了一口气:“把饭盒扔了吧。” 再还回去,有点不道德。 第116章 幺蛾子 杭时睁着眼睛说瞎话:“那我怎么跟姜警官说?就说你让我扔了?还是说你吃了?” 不怕人像滑泥鳅,就怕泥鳅活像人。 许肆被她气的咬紧了后槽牙。 忽然话锋一转,来了一句:“杭时,面相案还没有结案,我怀疑对方可能是冲着你来的。” 经许肆的手办出去的案子,凶手都能得到最大的量刑。 因为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给凶手量刑的线索。 一如面相案,存疑,他就不结。 谁催都没用。 杭时闻言脊背犯寒,下意识往身后看了一眼。 身后空无一人。 她忽然反应过来,许肆这厮,可能是在吓唬她。 这是在报复呢。 呵呵。 杭时转回头,发现许肆已经挂掉了视频。 哎呦我去。 这玩意肯定是天蝎。 不过。 提到面相……杭时视线看向尸体无法分辨五官的面部。 总觉得少点什么。 心里起了疑,杭时用镊子小心拼凑尸体面部皮肤。 鼻子是原装的, 嘴唇虽然稀碎,从组织粘连情况来看,也没有动过。 找了一圈,她忽然发现尸体的眼皮不见了。 为什么? 想起那天看见女人,杭时就发觉她的眼睛有些不协调。 本以为是胖的。 可现在尸体的眼皮不翼而飞,就证明这件事有蹊跷。 难不成,她也去算过命了? 可黑袍人不是已经死了吗? 是不是幕后之人? 那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杭时盯着尸体惨不忍睹的死相。 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手机振动,杭时打开发现是杭芳芳的信息。 【姐,我出院了,你来接我。】 杭时有些奇怪,直觉告诉她,杭芳芳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那丫头做人虽然不咋地,独立性还是挺强的。 这些年,在江阳上学, 从来没有麻烦过杭时。 杭时想了想, 将在尸体身上发现的线索编辑成文字发给许肆后,换身衣服去接杭芳芳。 不管她要搞什么幺蛾子。 身为杭芳芳的堂姐,就不能拒绝她的这个要求。 杭时是打车去的。 接到杭芳芳时,正好是中午,杭芳芳吃了几天医院的食堂。 走出医院大门看见什么都想吃。 闹着要杭时请她去一家牛排店吃牛排。 杭时觉得这丫头更不对劲了。 既来之则安之,她倒要看看,这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牛排店很偏远,杭芳芳说她是听同学说的, 一般人找不到这里。 这里的老板,做生意很佛系。 只做味蕾宣传,不做口头广告。 店面不大,傍水随林。 很是静幽。 一点左右,店里并没有什么人。 杭时拧眉走进。 里面装修走的暗色调。 好好的牛排店,装修的让人心头产生一股压抑。 二人落座后,老板亲自来点餐。 杭芳芳熟络的点了两份牛排,两份意面,两杯柠檬水。 杭时注意到老板个子不高,四十岁左右,穿着黑色的衬衫,腰间围着围裙。 “我不喜欢吃意面。”杭时拧眉。 杭芳芳无所谓的将菜单递给老板:“没事,你不吃给我吃,实在不行咱们打包。” 杭时深汲气,她怎么不说买上十几块牛排打包,把她吃破产算了。 第117章 债主 牛排上来后,杭芳芳像是上辈子没吃饭的恶鬼。 切着吃的牛排,她插着吃。 卷着吃的意面她扒着吃。 杭时淡定的看着她吃完,好心的将自己面前的意面推到杭芳芳面前。 杭芳芳抬头睃了杭时一眼,嘴里含着食物,囫囵道:“你最近好像对我变好了,是不是因为在外面欠的钱还不上了,想让我帮忙?” 杭时嘴角扬起诡异的弧度,笑容自带阴气:“是啊,我一直认为,无论我们的关系生疏成什么样,一个红包,就能回到最初。” 杭芳芳吞下嘴里的食物,搁下筷子站起来:“我去上个卫生间。” 说完,她护尾巴似的朝卫生间走去。 后门口,杭芳芳收下店老板的红包,抹了一把嘴上的酱汁:“人我给你带来了,账两清了。” 她抬步刚想离开,男人的手搭在她的肩头。 杭芳芳浑身一颤,嘴唇打着哆嗦。 男人轻笑:“亲情,就这么不值钱吗?” 杭芳芳吓的脚底板发麻:“不是亲情不值钱,是杭时不值钱。” 她和杭时年龄相仿,小时候,杭时就是学习最努力的那个。 妈妈经常拿她和杭时对比。 在妈妈的眼里,杭时更像她的孩子。 后来,她生病了, 医生说她不能受刺激,家里人这才开始让着她,随着她。 但是杭芳芳知道,那都是因为她的病。 大伯去世后,妈妈总是隔三差五的让她给杭时送吃的。 杭芳芳知道,妈妈还是惦记着杭时的。 只是怕她犯病,不说而已。 长大以后,杭时进了警局工作,而她只能上那个破职业大学。 杭芳芳嫉妒杭时,嫉妒的快要发疯了。 她也想像杭时那样,穿着警服,英姿飒爽。 可她做不到,她这辈子都比不上杭时。 “你真的是她的债主吗?”杭芳芳嘴唇嗫嚅,鼓起勇气问道。 男人笑了笑:“怎么,你准备帮她还债?” 杭芳芳吓的往前挪两步:“我们家穷的很,我没有钱帮她还!” 说罢,她大步往前走,逃也似的离开了这家店。 离得远了,杭芳芳心下稍安,眼前又浮现出当时在算命铺子里,杭时站在她面前护着她的景象。 杭芳芳红了眼眶。 她也没有办法。 高人被杭时害死了,可她不能放弃这根唯一的浮木。 现在这个社会, 大学生满地跑,她一个职业大学毕业的。 以后踏入社会,能做什么? 端盘子,还是做奶茶? 当明星,是她唯一的出路。 好在,高人在死前就给了她整容医生的联系方式。 这样的手术,大医院不敢给做。 只有在那种小作坊偷偷做。 可她没有钱。 刚好,杭时的债主找上了她。 只要将杭时带到这里,她就可以得到做手术的钱。 杭芳芳边走边自我安慰。 杭时是警察, 她是不会出事的。 对方也只是想让她还钱而已。 不会伤害她的。 要怪就要怪她自己,好端端的,借黑钱。 男人见杭芳芳走远,嘴角噙着一抹邪佞的微笑,踏进店中,轻轻按下遥控器。 店铺四周的卷帘门“咔咔”落下。 第118章 孟婆骨,得永生 杭时淡定的吃着牛排,姿态轻懒。 周围卷帘门落下,她好像丝毫没有察觉。 昏暗的光线中,男人踱步朝杭时走来。 缓缓的坐在杭时对面。 盯着杭时冰冷的脸:“你不害怕?” 杭时笑了, 语气散漫:“我怕你做什么?” “你知道我是谁?”男人惊讶道。 杭时切了一块牛排放进嘴里,“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从男人来点菜开始,杭时脖颈处的孟婆汤匙就开始发烫。 当时她就明白,面前之人,不是普通人。 既然他费尽心机将她引来,她倒是想要看看,他的目的是什么。 “孟婆大人,我喝过你几次汤了。”男人嘴边始终带笑。 杭时耸耸肩,“手艺不错吧?” 男人撇嘴:“非常难喝,涩,苦,咸。” 杭时后槽牙咬紧牛排,狠狠咀嚼:“你现在这样,是在自投罗网?” 男人发自肺腑的笑了:“我听说,用孟婆骨熬汤,可得永生,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在自投罗网呢?” 杭时咀嚼的动作一顿。 眼前闪现她穿到这具身体后发生的一切。 很多事情,好像都有了解释:“所以,你们杀人就是为了引出我?” 她本以为自己是来追查它们的。 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不全是,它们确实是想要复仇,所以,我们就换了种花样让它们复仇 ,只有这样,才能引出孟婆大人您啊!” 原来是这样。 每一个案子,看似是她在稽查,其实都是它们的试探。 它们已经集结到了一起,成为一股势力。 “孟婆大人,何不再给我们熬最后一次汤?就用你的骨头来熬,怎么样?” 男人狼一般的眸子,死死盯着杭时。 像是在看被他囚禁起来的小动物。 杭时放下刀叉,喝了一口柠檬水,幽幽开口:“是谁告诉你们,孟婆骨可永生的?” 怪不得。 来到这里后接触到的案子,都让她觉得奇怪。 杀人就杀人。 为什么要用暴露身份的方式来杀人呢? 原来,一切都是对她的试探。 杭时脊背有些犯寒。 这场公差的难度和危险等级,升级了呢。 不过。 她喜欢。 普通的公差,多无趣啊。 现在的这趟公差,才算是提起了她的兴趣。 “我查过文献,孟婆大人与天同寿,如果是在地府,取你之肉熬汤,便可长生。 可你现在的身体,不是你的, 就只有取你枕后的那块孟婆骨,方能达到永生之效。” “它们人在哪呢?”杭时环顾四周,发现空无一人:“你都抓到我了,不会是想偷偷喝汤吧?” “孟婆大人好胆识,这种时候了,还能说出这般轻松的话,据我观察,你的神力被维度限制了呢……” 男人站起身,抬手 示意杭时朝四周看:“这些卷帘门,是专门为你打造的精钢牢笼,你今天,逃不掉了。” 朱秀秀不知何时,落在了杭时的肩头。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漆黑的瞳孔疑惑的眨了眨:“我好像认识他。” 杭时闻言,侧头朝她看来。 便听朱秀秀一本正经的道:“他好像是我妈。” 第119章 曌日神 杭时本以为能从朱秀秀口中得到个大的。 没想到得到的个臭的。 这是思维又混乱了呗。 她是怎么从一个胸前平平,裤裆带兜的男人身上看出母性特征的? 男人看不见朱秀秀,自嗨的满足于自己打造的精钢牢笼。 觉得今天必得孟婆骨。 杭时因为朱秀秀的话,凌乱了几秒后,重新恢复淡定。 “这么说,你们现在形成了一个组织?”她吸溜两口柠檬水,又重新开始吃牛排。 不得不说,男人牛排煎的确实好吃。 杭时怀疑他上辈子是头牛。 男人非常骄傲且自豪。 许是在畜生道待久了,一朝为人,有了双手和话语权,整个人膨胀的身高好像两米八。 “我们有复仇组,永生组……我个人非常瞧不上复仇组,既然能得永生, 何不放下屠刀?”他嘴角邪佞的笑容越勾越大。 看向杭时的眼神,贪婪的好像随时会扑上来抠走她的枕后骨。 “哇,你们好厉害,都有部门了呢,那你们的领导是谁啊?”杭时夸的极不走心。 好像男人的话,还没有她面前的牛排有趣。 男人虽然为人,却不喜欢看小说。 不明白反派死于话多。 继续着他的高谈阔论,冗长大屁:“我非常感谢我们的曌日神,如果没有他,我们就算成了人,最后的结局也是含恨而终。” 这点杭时很赞同,她认真点头:“是的,到时候回到轮回井,还是得投畜生道。” 男人瞪着杭时,梗住了。 好半晌,内心一阵自我pua后,才缓过劲儿来:“无妨,我今日就可得永生……” 杭时活动两下脖子,摸了摸自己的枕后骨。 枕后骨,阳间也称其为反骨。 乃承接天灵地气之地,也可续囤前世之怨。 这也是它为什么会叫反骨。 所谓天生反骨,就是上辈子怨念太重。 “你人做的不行,”杭时咋舌:“既然那么感激你们的日神,得了孟婆骨,还不给他分口汤。” 男人眸光微闪。 许是被杭时看破。 他冷笑一声,摁下手中遥控器。 瞬时,四面八方朝的冷气喷进密闭的房间内。 冷风冒着白烟,阵阵凉意朝杭时逼近。 “很快,这里会变成冷库,我有全套分割冻肉的工具,到时候,我一定会,慢慢的分离出完整的孟婆骨。” 杭时吞下最后一口牛排,刚想行动。 朱秀秀不干了。 她落在杭时的肩头,漆黑的瞳孔,流着血泪:“妈,我丢了,你为什么不找我?” “我说我没跟小黄毛早恋,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妈,我是真丢了,我被抓走了,他们让我喝臭血,让我吃粪便,妈……” 朱秀秀如泣如诉,盯着男人,哭的伤心又充满怨念。 朱秀秀的声音,逐渐变的凄厉:“妈!妈!妈!你为什么不找我!我没有找小黄毛!妈!” “呜呜呜呜……我要咬死你!我要吃了你!我要杀了你!” 杭时肩头一轻。 朱秀秀已经飞了出去,对着男人的脖子就开咬。 可惜。 她没有实体。 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也伤不了男人半根毛。 第120章 赐他经,最痛的那种 杭时叹息一声, 将脖颈处的孟婆汤匙取出来,指腹狠狠在其边缘划过。 一滴殷红的血珠从她指腹渗到汤匙上,杭时手指轻轻一弹。 血珠像是有了生命般,隐入朱秀秀发丝中。 她叹息一声, 喝了口柠檬水,对男人道:“乌龟照镜子,瞧瞧你那王八样儿!” 不等男人发作,她端着柠檬水,偎进 椅子里,慵懒的像只猫儿:“秀儿啊,你现在有一小时的时间可对实体进行伤害,去吧, 赐他经,最痛的那种。” 朱秀秀一口咬在男人的脖颈上。 男人看不见朱秀秀,却能感受到疼痛。 他冷静自傲的神情龟裂,慌乱躲避。 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 杭时脸上带着兴致浓郁的恶劣, 看马戏般看男人表演无实物夺路狂奔。 精钢牢笼屏蔽了手机信号。 还在现场的许肆看到杭时给他发的信息,已是半小时后。 再给她打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刑警的直觉向来很准。 许肆心底隐有不好的预感。 他又打电话给局里的林非。 林非正在带薪拉屎,手机信号不大好,“噢噢”半天,说话比拉屎还费劲。 许肆果断挂掉电话,思索了几秒,打给了姜瑟。 姜瑟在接到许肆电话的时候,手是颤的。 身为心理医生,她一直认为自己内核强大。 可她只是看到屏幕上跳动的“许肆”两个字,心脏像是被一根弦吊了起来。 她深深呼吸,缓缓吐出,不敢耽搁太久,划开接听。 “喂,姜警官吗?” 听筒里传来许肆低沉磁性的声音。 姜瑟下意识想,许肆如果不做刑警,去当男主播,也能吸引一大批粉丝。 “我是。”她听到自己答。 许肆那边沉默了片刻:“我联系不到杭法医,麻烦你帮我看看杭法医在不在局里?” 姜瑟清楚的感受到,悬在半空跳动的那颗心,枯萎了。 她舌头微微发颤,攥紧手机,稳住嗓音:“好,我这就去……” 不等许肆说出那句“谢谢”,她用尽全身力气补充道:“许警官,我送你的便当……” 手机那头沉默了。 许肆沉默的这段时间,对姜瑟来说好似极刑。 “姜警官,”许肆声音严肃:“我一直认为,在你哥哥试图撮合我们时,我就表达的很清楚了,你这是在浪费你和我的时间,也是在浪费你自己的青春,这样的事情, 以后不要再做了。” 最好听的声音,说出最绝情的话。 许肆话里的每个字,都是对姜瑟的凌迟。 她能真切的感受到,身体的皮肤,在一寸一寸的,传来针扎般的痛。 “我去给你看看杭法医在不在。”姜瑟几乎落荒而逃的挂断电话。 她想站起来去解剖室,双腿像是被卸了力。 “噗通”一声瘫软在地。 手机杵在地上, 屏幕已经碎了。 泪水一滴滴砸落在地,她才后知后觉,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从大学到工作,她喜欢了许肆太久太久。 为什么她 的每一次勇敢,换来的都是这样的结果? 心脏,像是被煎熬到干涸,痛的她无法呼吸。 第121章 精钢门困杭时? 姜瑟缓了一会儿, 出门刚好撞见林非。 林非一身装备,边打电话边走。 “是的,对方明确说是我们队里的法医杭时……” “对对对,我们队长在出现场……” “好好好,我等你们……” 姜瑟一把扯住林非,“你说杭法医怎么了?” 林非停住脚步,疑惑的看了姜瑟一眼,又跟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挂断电话。 “有人报警,说我们队里的法医杭时,在环山农家乐的红灯笼西餐厅出事了,派出所刚刚通知我们,让我们这边抽个警力陪他们一起出警。” 姜瑟拧眉:“许队刚给我打电话问杭时,你……给他回一个吧。” 她实在没有勇气再给许肆回电话了。 林非看一眼面色苍白的姜瑟:“姜警官病了?” 姜瑟苦涩的扯了扯嘴角:“我没事,喝点热水就好了。” 林非朝她点点头,边走边拨通了许肆的电话。 听着林非这边的对许肆的应答,姜瑟全身无力,靠在墙上缓了许久。 许肆的预感得到印证。 当即带着赵大鹏前往林非所说的地址。 现场离红灯笼西餐厅比较近,他比林非先一步赶到。 此时的红灯笼西餐厅门窗紧闭。 许肆站在门口,又拨打了杭时的电话。 听筒里依旧是忙音。 他不由得有些焦躁。 上前去敲门。 敲了半天,无人应答。 赵大鹏站在门口急的直挠头:“许队,怎么办,要不然咱们破门吧!” 许肆眉心紧蹙。 他不确定杭时有没有在里面。 这种时候不能盲目破门:“去看看有没有窗户。” 赵大鹏“噢”了一声。 正准备折身去探查,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一声男人的惨叫。 许肆不加思索的拔枪,对着门锁开枪。 一声声枪响,惊飞了农家乐的大雁。 外面的门被打开,许肆发现这家餐厅里面还有一层精钢打造的卷帘门。 罪犯的投入成本,增加的是案件的危险程度。 “许队,这是精钢啊,如果是用来困杭法医的话,是不是有点……”赵大鹏抚摸着卷帘门,发出诚挚的感叹。 杭法医那小身板,他一拳就能放倒。 用得着精钢的门来困? 赵大鹏脑洞大开:“许队,你说里面困着的是不是江洋大盗,报警人说的是摩斯密码,故意给我们通风报信?” 许肆面色冷峻,从腰间的工具包里拽出一根细铁丝。 不管卷帘门是什么材质的, 其锁头都是最简单的。 在许肆眼里,比外面那层c级锁头要简单。 他蹲在地上,凝神开锁。 赵大鹏越想越觉得这事儿不对。 许队不理他,他又不敢继续发表意见。 正憋的难受,眼瞅着派出所的人和林非赶到了。 赵大鹏果断抛弃许肆,迎上林非。 远远的,林非就看到了赵大鹏脸上的表达欲。 赵大鹏从小在农村长大, 父母早逝,全靠哥哥打拳供他上大学。 从小缺乏家人关爱的缘故。 进入警队后,忽然融入刑警队这个大家庭中。 他看谁都面善。 见谁都想掏心窝子。 人最粗犷,话却是最密的。 第122章 孟婆身边带只鬼 一开始,队里人还挺喜欢他的没心没肺,后来看见他就觉头疼。 林非面无表情的侧身和赵大鹏擦肩而过。 赵大鹏本就是来找林非的, 允许他擦肩,不准他而过。 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将自己的怀疑巴拉巴拉说给林非听。 末了,自己总结:“非哥,我们不能盲目开锁,必须得做万全的准备。” 林非斜眼瞪他:“大鹏,你怕死?” 赵大鹏梗着脖子:“老子要是牺牲了,俺哥就不用打拳了,俺怕个球!” 林非叹了口气,拍拍赵大鹏的肩膀:“咱们既然来了,就不能因为危险,在这里等,就算是火海,咱们也是逆行者,懂吗?” 赵大鹏顿悟了。 看着林非瘦弱的背影,忽然觉得,在他的心里,林非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八。 二人停顿的这会儿功夫,许肆已经将卷帘门锁打开。 他握紧卷帘门边缘,用力往上掀。 加厚的精钢卷帘门,人力很难掀起来。 赵大鹏忙上前帮忙。 林非紧随其后。 一阵凉气,顺着缝隙喷洒在几人手上。 许肆揪着的心,更紧了几分。 “你们戒备!”他对身后的民警道。 民警没有持枪,将警棍拔出来戒备。 精钢门,隔绝了内外的声音。 直至门被打开,杭时才听见门口的动静。 她侧头看去。 连忙放下水杯,站起来:“许队,你怎么来了?” 许肆拧眉看着面前一幕。 杭时正襟危站,像见到教导主任的大学生。 不远处躺着个全身是血的男人。 男人看见警察,像看见了救星,声音微弱:“救命啊, 警察,救我 ……” 杭时不假思索,像是在回答一加一等于二:“他是面相案的幕后凶手,今天把我骗来,说要给我相面。” 这话说的,也就能骗骗赵大鹏。 林非上前检查男人身上的伤口,脸色很难看:“许队,是人类的咬伤。” 许肆怀疑的眸子,直直望进杭时眼底。 杭时瞥了一眼已经失去攻击实物能力,却还在不停换角度撕咬男人的朱秀秀。 眼一闭,拳紧攥,牙死咬,认了。 “他要将我困死在这里,这里冷气那么足,我肯定要抢遥控器,抢不到,我就……我就咬……” 说罢,她看向头顶的天花板,无奈的叹了口气,狠狠咬破了腮帮子。 鲜血溢出嘴角,她昧着良心,淬了出去:“he,tui~老男人的血,跟种猪一个味儿!” 他不知道许肆信没信。 反正她自己是信了。 这时,被咬的遍体鳞伤的男人,垂死梦中惊坐起,受不了这委屈,大声嚷嚷:“没有!她说谎!” 杭时反唇相讥:“那你说,谁咬的你?” 男人陷入沉默,沉默间,白眼直翻。 不知想到了什么。 整个人回光返照般,激灵坐直:“是鬼!是鬼咬的我!一定是鬼!” 虽然他没有看见鬼。 轮回七次的人,知晓鬼魂的存在。 况且。 面前的女人,可是孟婆。 孟婆身边带只鬼,不奇怪。 冷库制冷机还在运作。 呼呼的冷风,逐渐包围众人。 第123章 坦白,不求从宽 空气诡异的静谧。 制冷机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他们盯着男人身上汩汩冒血的牙印,少了一块肉的鼻子,没了一只眼皮的眼睛。 不知是制冷机的寒气,还是男人的话,勾起的内心寒意。 只觉得全身犯寒,胳膊上密密麻麻爬上鸡皮疙瘩,气压低沉幽怖。 他们见过打架急眼咬人的。 却没有见过,能把人咬成这样的。 杭时的声音,打破诡异的气氛。 她耸肩,摊手,姿态无所吊谓:“他疯了。” 赵大鹏掀掀眼皮,看了杭时一眼。 咬人的没疯,被咬的疯了? 赵大鹏觉得, 自从认识杭时后,他的三观和认知,全被打破重组。 现在的他,像个初生婴儿,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且接受度明显提高。 男人闻言,愣了一会,忽然低低笑了。 笑声越来越大, 越来越尖细诡异:“哈哈哈……孟婆大人!孟七大人!你以为你赢了吗?不,你输了,你输的彻底!只要复仇组还在一日,只要他们不停的杀人!你的结局会是什么呢?” “哈哈哈哈哈……千万年的极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会比我们还要惨一千倍,一万倍!” 孟婆汤被篡改,是她监管不力。 畜生道的人,祸乱人间,是她的失责。 她孟七,别想逃脱天道的惩罚。 杭时眉心拧了起来。 赵大鹏感觉自己出现幻觉了。 他看见杭时又变成黑衣黑袍冒黑气的人。 她的脸隐藏在帽袍之下,只能看到她白皙精致隐有怒气的侧颜。 不知为何。 看见她脸上的那一丝怒意,赵大鹏整个人如坠冰窖,双腿不受控制的颤栗。 这是埋藏在骨子里的官本位思想。 凡人得窥神只,天然的膝盖发软。 就像有些人,偶然得见鬼神,会被吓到瘫软,失禁。 他像是被施了定身术,眼睁睁看着冒着黑气的杭时朝着男人走去。 她用带着黑气的掌心,狠狠地拍在男人额头上。 成团的黑气炸开,四散于空中。 赵大鹏身体的掌控逐渐回归,他一屁股瘫软在地。 杭时那一巴掌,将男人脸上的血拍的四下横飞。 男人如遭雷劈,雷劈过后,像是被击散了体内杂质。 眸子染血,却能感受其清明。 回忆起自己都做了什么。 他环视在场众人,忽然翻身下跪,双手撑着地面,额头触地:“我有罪,该判死刑。” 在场众人:“???” 男人继续道:“我坦白,不求从宽,我简直太可恶了,请求你们对我顶格处罚。” 在场众人:“……” 男人仰着破碎诡异的脸,说着正气到冬天不用穿秋裤的话:“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我犯了滔天大祸,我简直是变态,恶魔,我请求你们,一定不要放过我!” 在场众人:“……???” 这么乖顺,不从宽他们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男人似是能知晓众人心中所想。 他一个头磕下:“我要求你们对我!严惩不贷!顶格处罚!” 许肆的视线一直跟随着杭时,眼神犀利,充满浓浓的探究和审视。 第124章 几分都不像从前 杭时将男人轮回记忆消除后,长舒了口气。 此人若不是被轮回记忆中的仇恨干扰,他的本性并不坏。 没了轮回记忆,回忆起自己所作所为,本性让他无法接受。 制冷机的声音停了下来。 林非将制冷机关了后,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满脸问号:“你们不冷吗?” 冷。 怎么不冷。 只是场面太过玄幻。 让他们一时间分不清是体感的冷, 还是心里的寒。 男人伏法态度非常好。 回了局里后,不用审讯,将自己所作所为详细交代。 可他却不是主使。 记忆中,他们只是奉命行事,可他因为想要得到一样东西,背叛了组织。 他想要私吞那样东西。 具体是什么东西,据他自己推测,那样东西应该是在杭时身上。 不然他不会费尽心机,将杭时约到那个地方。 “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记不清?”许肆点了根烟,深吸一口。 审讯室的空调有点凉,一口烟入肺,他呛的咳了两声。 男人拧着眉:“这件事我也感到奇怪,我自己做的那些事,我都清楚记得,但是脑子里好像有一块地方空了。” 男人戴着手铐的手,痛苦的捂着头。 沉默了半晌。 审讯室安静的只有许肆吞云吐雾的呼吸声。 半晌后,许肆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杭时打你脑门那一巴掌,你有什么感受?” 男人抬起头,目光坦荡的和许肆对视,拧眉认真思考后,回了一个字:“疼。” 许肆清了清嗓子。 审讯多年,他从男人的眼神中,便能看出,他确实已经将能说的,都说了。 杭时…… 一个全身都是疑点,却仅限于疑点的人…… 一目了然的背景,干净的社交圈。 很多事情,却跟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你对杭时的印象怎么样?”许肆话锋一转。 男人捂着布满血迹的脸。 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他问一个绑架犯,对被绑的人印象怎么样…… 这个这个这个。 男人认认真真思考过后,老老实实回答:“凶!” 她若是走在路上, 也就是个小丫头片子而已。 她要是来到你面前。 啧啧啧,几分都不像从前。 那种凶狠,是从她的骨子里散发出来。 杀人犯都没有她那样的气场。 许肆深汲气,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他站起身,关心了一句:“你的伤,真的不用去看?” 重伤的嫌犯,本着人道主义思想,都会先送去医院治疗。 待身体康复后,再进行审讯。 男人却坚持要被审。 嚷嚷着反正都是死刑, 治伤也只是在浪费社会资源。 男人闻言,笑着摇了摇头:“不治了不治了,你们判我死刑吧。” 许肆抬步朝外走:“我们会将证据递交到法院,对你提起公诉,至于怎么判,是法院的事。” 男人看着他松柏般,冷酷又无情的背影,高喊一声:“我要求顶格处罚!” 许肆拧眉拉开审讯室的门。 在门外偷听的杭时,猝不及防, 一头撞在许肆的肚子上。 第125章 你听我解释 身体重心失衡,她一把搂住许肆的腰,“噗通”一声给许肆跪了。 许肆:“……”脑子里好死不死的, 想起了她抓章鱼的那一幕。 自从那只章鱼被他放进公寓的水族缸后。 每次回家,看到那只章鱼,脑子都会凌乱两秒。 他像被刚出锅的红薯抱住了似的, 一把推开杭时。 杭时被他推翻在地。 瞪眼看他,缓缓扬起一个邪恶的笑容:“你推了孟婆大人,你死定了 ,今晚就来勾你魂!” 许肆:“……”本还怀疑在红灯笼时男人的疯言疯语。 现在彻底不怀疑了。 就杭时这德行, 跟孟婆半点都不沾边。 “嘭” 身后忽然响起水杯落地的声音。 杭时转头看去。 便见姜瑟面色苍白如鬼。 手上价值不菲的粉色吸管杯滚落在地。 她踉跄两下, 掉头就跑。 杭时“嘶”了一声, 匆匆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吸管杯就去追:“水鬼姑娘,不对,姜警官!你等等我!你听我跟你解释!” 许肆看着杭时急匆匆的背影。 抬手揉了揉眉心。 总觉得姜瑟隔了这么多年,又想起来给他送饭,这里少不了杭时的事儿。 不。 甚至可以大胆的猜测,这事儿就是杭时撺掇的。 真好。 又是被杭时气到脑瓜子嗡嗡的一天呢。 杭时追着姜瑟进了她的办公室。 姜瑟是队里的心理咨询师,虽然不在编制内,却可以拥有独立的办公室。 她刚想关上门,门就被杭时给推开了。 杭时满脸笑意:“你不聋,我不哑,你倒是听我给你解释啊!” 姜瑟眼眶蓄满泪水,转身回了自己的工位。 杭时推门而入,又将门给关上。 拎着水杯来到姜瑟面前,将水杯放下后斜斜倚着桌子:“我跟你说,就很狗血, 我当时在偷听许队审讯,许队忽然就开门了。” 姜瑟抬眸看她。 被泪水清洗过的眸子,红红的, 怪可怜的。 杭时抽了张纸递给她:“咱们队里,就属你眼睛好看,你说你,哭个什么劲儿!真修成水鬼了?” 姜瑟“噗嗤”一声笑了。 察觉到自己失态。 她冷哼一声:“我送他便当他不吃,跟你拉拉扯扯,我不难受啊?” 杭时“啧啧”两声,垂眸鄙夷的看着她:“都说那是误会了,你信不信我要是故意去搂他,他能一脚将我踹飞?” 话落,她见姜瑟面色好看些了。 继续道:“你要是不信,我等下就去抱他,被打了,赔偿算你的!” 见姜瑟不说话,杭时试探性的转身:“那我去抱了啊!要是被许队打成了不孕不育,你以后生的孩子要给我一个!” “我信你还不行吗?”姜瑟急了。 杭时满意的顿住脚步,唇角勾起,回头笑的阴恻恻的:“你这是舍不得孩子呢, 还是舍不得许队?” 姜瑟面颊泛起红晕,低着头,一个劲儿的用纸擦鼻子:“我是怕赔偿你,本来工资就不高……” 见姜瑟接受了她的解释。 杭时心底松了松。 同为女人,她确实心疼姜瑟的执着。 虽然明知,这种执着不会带来结果。 第126章 一生要强的女人 喜欢一个人这么多年,是怎样的感觉,杭时不知道。 但是她觉得, 那应该很辛苦很辛苦。 而终结这件事的方法只有两个。 要么冲一把,要么彻底放弃。 所以,她鼓励姜瑟去为自己冲一把。 倘若没有结果。 那也攒够了失望, 离开也不会后悔。 “行了,我可不想做那种抢别人男人的四件货,多喝点水吧,水鬼姑娘。” 杭时说完,潇洒转身离去。 姜瑟看着杭时的背影,不知何时,脑子开始走神。 不得不说,杭时现在变的非常优秀。 她的身上有种让人舒心的特质。 那种感觉,就像是母亲身上的味道。 描述不清,却令人无比安心。 她说她没有。 换做旁人,姜瑟不信。 这话出自杭时的口。 她信。 姜瑟拿起桌上的水杯,含住吸管,红唇翕动。 杭时觉得自己真挺难的。 刚安慰好姜瑟, 回到办公室坐下就被许肆揪起了肩膀。 她被许肆拎的半坐着,仰头满脸问号。 许肆拧着眉:“我和姜警官的事,你以后不准插手。” 杭时好无辜:“大哥,我和姜警官是同事,是同性,勉勉强强算同龄,我们就不能是好朋友?” 见许肆拧眉不信,杭时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这是吃了多少拼饭饭才能中毒成这样?咱们能不能不要那么普信?” “噗嗤” 赵大鹏没忍住。 “咳咳。” 林非憋住了。 “呵。”丁豪又开始阴阳了:“这么跟许队说话,是觉得天塌下来有你的嘴顶着?” 杭时人还在许肆手里,不妨碍她用嘴怼人:“我还想去你坟头这么跟你说说话呢,可惜你还活着!咋地了,大家都是人民的公仆,还不能平等对话了?” 丁豪将手上的文件“啪”的一声摔在桌子上:“杭时,你不要仗着自己脑子有问题,就为所欲为!” 被许肆揪着的杭时,半点不服输:“你不要以为国家给你发身份证了,就是在表扬你会做人!” 丁豪被杭时气的差点一口气抽过去,猛地从工位上站起来:“杭时,我警告你,我看你不顺眼很久了!” 一生要强的女人,就算被人揪着,也不服输:“丁丁!我警告你,你看我不顺眼就去看眼科,搁我这鬼叫个屁,老娘又不是兽医!” 丁豪憋的满脸通红,且红色逐渐往他干瘦的脖子上蔓延。 憋了足足有半分钟。 他忽然对许肆道:“许队,她说脏话!” 杭时:“如果对你不能说脏话,那我无话……”可说。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 因为她被许肆直接拎了起来,朝门外走去。 像是出门扔垃圾一样。 杭时内心感受到了强烈的不公。 一生要强的女人,眼看就要赢了。 结果被人拎走了。 那是种战场上被当逃兵的侮辱:“你放开我!你不要碰我!你是色狼吗?你个狗东西!” 许肆深吸气,再吸气,又吸气:“你那张嘴,能不能闭上?” “我又不是死人,你凭什么让我闭嘴!诶诶诶……你把我往你车上扔干啥?” 第127章 去非洲的机票 杭时见许肆额头青筋直跳,好像下一秒就会化身狼人。 连忙宽慰他:“大哥,我跟你港啊,做人呢,最主要的就是开心呐,你要是觉得不开心,大不了咱们不做人了。” 此话一出,杭时看见许肆额头青筋跳的更厉害了。 他跨进驾驶室,点火开车。 车子如离弦之箭往外冲。 杭时开始害怕 了。 这货不会是要跟她同归于尽吧? 不成不成。 她还没有当够人。 杭时扒着后座椅,趴在许肆耳边认真安慰:“大哥,港真啊,咱们没必要去死,大不了咱们做畜生!” 许肆实在不知,许世勋将杭时带回家里想要做什么。 就这样的,分分钟能让他血压高到血管喷血。 “东西准备好 了没?”许肆凝视前方,问道。 杭时哭唧唧:“没有啊,我还没有写遗书,还没有给自己买寿衣,我还没有……” “我是问你去许宅住的行李!”这话,许肆是吼出来的。 以前,他从没有发觉,自己脾气会这么差,说话会用吼的。 现在硬生生被杭时给逼出来了。 杭时缓缓退回座椅,安静坐着。 他要是早这么说,她能急眼? 真的是。 不说话还以为他出生的时候没长嘴。 杭时回家拎了行李,跟着许肆进入许宅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白天的许宅,看上去只是阴气比较重。 夜晚的许宅,鬼气森森,给人一种下一刻就会从竹林中蹦出一只恶鬼的错觉。 杭时再次对许肆表示敬佩:“你说你从小在这里长大,没长成心理阴暗的变态,也挺不容易的哈。” 不止没变态,还当上了警察。 “我平时不住这里。”许肆转动方向盘。 夜色中, 两边的路灯像是莹莹鬼火。 全靠车大灯照亮。 他从后视镜里,扫到杭时充满求知欲的脸,解释道:“我在外面买了公寓,如果不是你来了,我不会回来住。” 杭时啧声感叹。 有钱人就是喜欢狡兔三窟,生前买这么多房子有什么用? 死后不还是要住独门独户? 对此,杭时表示不李姐。 有那个钱,多吃吃喝喝玩玩逛逛,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多好。 免得人都死了,还觉得地球就是一个村。 “你说,你爸这个人,看上去也不像那么重欲的人,怎么就找了个小老婆啊?”杭时再次不李姐。 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许世勋就不怕小老婆饿急眼了,出去偷吃? “张曼荷……”许肆视线放远:“是我爸当年资助的学生。” 杭时鼻子上面两个o,鼻子下面一个o。 由衷感叹:“她还挺聪明的嘞,考大学哪有老头子香啊,男大三,抱金山,男大三十抱江山,啧啧啧,厉害厉害。” “杭时,”许肆认真唤她:“有时候我真想给你买张飞机票。” 话落,他补充一句:“去非洲的。” “那你可要好好活着,”杭时嘴角扬起邪恶的笑容:“万一你嘎了,投胎到我的肚子里, 你可就是非洲部落的小包浆了。” 第128章 不过来,也能打死 许肆:“……” 说话不开车,开车不说话。 杭时这张嘴,在外面真的很容易挨打。 “你爸出来迎接我们了,还有 大学牲和小包浆,不对,是张曼荷和许昊天。” 许世勋为表示对孟婆莅临的尊重,携全家老小站在门口迎接杭时。 张曼荷满脸轻蔑, 许昊天不情不愿。 杭时觉得, 许世勋还不如不来迎接她。 好好的心情, 看到大学牲和小包浆的那张脸,都变坏了。 “许伯伯,天都黑了,您还出来迎接我,让人怪不好意思的。”杭时含着憨憨的笑下了车。 许世勋笑容和蔼:“哪的话,以后都是一家人,吃饭了没有?家里还在等你用晚饭。” “没呢。”杭时回答的很诚实。 这话惹得张曼荷满脸不快:“这是空着肚子来当饭桶了。” “曼荷!”许世勋眼皮一睁:“怎么说话的, 你的教养呢?” 张曼荷被许世勋凶了, 看杭时更加不顺眼。 她甚至怀疑,杭时搬进许宅就是奔着勾搭许世勋来的。 杭时不想站在门口跟大学牲和小包浆斗嘴。 在局里跟丁豪才骂完架,她现在饿了。 许世勋怕杭时发作,连忙领着杭时进了餐厅。 长方形的餐桌,摆满了中西式的各种美食,在水晶灯的照耀下让人恍惚到了高级餐厅。 许世勋坐主位,张曼荷和许昊天坐在一边。 杭时和许肆坐一边。 许彦估摸着是去上班了,没在家。 令杭时感到瞠目的不是一桌子的美食。 而是人高马大的许昊天,壮的都能生吞一个小宝宝了,竟然还在吃宝宝餐。 瞠目也只是一瞬。 毕竟是别人家的孩子,就算还钻到怀里喝奶,都跟她没有关系。 杭时正准备吃饭。 许昊天“哼唧”了一声,忽然伸手指着杭时:“爹地,我不要跟她一起吃饭,跟她一起吃饭昊天吃不下!” 五分钟后,许昊天端着自己的宝宝餐,坐在了餐厅门口。 杭时坐在桌边朝其莞尔一笑:“吃吧,多吃点。” 许昊天气的像是准备跟红布战斗的小牛犊子,“爹地,你不爱昊天了是不是?你喜欢这个女人是不是?你是不是想娶她做老婆?” 许世勋险些被这小祖宗的话吓的背过气去:“你这小兔崽!你给我过来,我打死你!” 正常情况下,大人说这种话的潜台词就是:你不过来,我就不打你! 杭时顺手抄起桌上的一根勺子,朝许昊天掷了过去。 金属的勺子,反射着水晶灯的光,精准的砸在了许昊天的脑门上。 杭时:“许伯伯,不用他过来, 也能打死的!” 熊孩子嘛。 她最喜欢了。 简直就是生活调味剂。 大学牲嘛。 她也喜欢。 就是心情调节器。 本来还觉得死气沉沉的许宅,会让她感到无聊。 有了这对活宝,日子肯定很精彩。 “昊天!”张曼荷丢下筷子,连忙去查看许昊天的伤势。 嘴上还不忘为自家儿子打抱不平:“哪有客人打主家孩子的道理,你妈妈没教你做客之道吗?” 第129章 孟婆汤的受益人 杭时笑容阴恻恻的:“我妈死的早,是我爸供我上的大学呢。” 此言一出。 张曼荷和许世勋皆是面色一变。 二人心知肚明杭时的意有所指。 张曼荷看向许世勋,满眼控诉:你不管? 许世勋从张曼荷身上移开视线。 不仅没管,还歌颂师兄的艰难。 “师兄这些年,活的确实是辛苦。” “早些年,我曾说,让他来跟我合作。” “师兄性格孤僻,喜欢独来独往,拒绝了我的请求,为表示尊重,我也没有再联系过他。” 杭时撇嘴。 心知许世勋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不过眼下, 她觉得,吃饭比怼许世勋重要。 碗里,多了只油炸香酥大鸡腿。 许肆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吃饭,堵上你的嘴。” 杭时非常识时务的夹起鸡腿开啃。 张曼荷看了看许世勋,又看了看额角明显鼓出个包的许昊天。 一股浓浓的危机感笼罩全身。 今天这顿饭,是吃不成了 。 她扶起许昊天,刻意扬声道:“昊天,走,咱们不吃了,妈妈带你出去吃好吃的!把这个家,让给她们!“ 杭时鸡腿啃得喷喷香。 对张曼荷的阴阳充耳不闻。 有本事的人,都是当面锣对面鼓。 阴阳怪气的话里有话,只能是在彰显她的无能。 杭时无所谓的耸耸肩。 一顿饭,就属她吃的最香。 付婶候在一旁看着杭时,越看越觉得喜欢。 有些人,看着无害,其实心如蛇蝎。 杭时虽然嘴上厉害,却能看出,是个善良的孩子。 杭时吃完饭,付婶将杭时带去了为她准备的客房。 这栋宅子总共有六层。 一楼是许世勋和张曼荷的,二楼是许肆的,三楼是客房,四楼是许彦的。 再往上,除了佣人隔三差五去打扫卫生,没人上去。 杭时和付婶乘坐电梯上了三楼。 付婶带着杭时去了走廊最里面的一间客房。 “杭小姐,这是你的房间,最近听说你要来,付婶已经给你打扫干净了,床单被褥都是新的。” 杭时扬起乖乖的笑脸:“谢谢付婶,付婶辛苦了,对了, 您的手好了没有?” 虽然明知,她的中指都好了,付婶的手也早就好了。 这种随口的关心,还是让付婶心头一暖。 她把手掌摊开给杭时看:“疤都落了,多谢杭小姐关心。” 苍老的手,骨节都比正常人的大。 一看就是经常下冷水,又常年接触清洁用品。 杭时伸手摸了摸,认真道:“付婶,我给你看过了,你下辈子投的是富贵人家。” 付婶被杭时哄得眉开眼笑:“好好好,那付婶下辈子一定记得去寻你,带你一起享福。” 杭时脑子恍惚了一下。 下辈子。 付婶怕是找不到她的。 付婶拉着杭时的手,来到窗边,压低了声音:“这间客房是付婶专门给你挑的,采光好,有个大的落地窗,可以看景。” 有多久,没有跟这样实心实意对你好的老人相处了? 杭时不记得了。 毕竟,她也是孟婆汤的受益人。 从她有记忆开始,就生活在奈何桥边,守着孟婆亭里面的轮回井。 第130章 每个人都很奇怪 一整面的落地玻璃,月光刚好能洒进来 。 不想看月光,还有遥控遮光窗帘。 这间客房,确实比别人家的主卧还要奢华。 付婶带着杭时看完客房后,就下去了。 杭时洗完澡,换上粉色维尼熊睡裙,站在落地窗前,享受着月光落在身上的清冷感。 从三楼的位置,可以看见大片的竹林,还有院子。 院子里,张曼荷和许昊天刚回来。 她是和许彦一起回来的。 许彦背着已经睡熟了许昊天,张曼荷跟在她身后不知在说些什么。 时不时气的伸手抽在许彦的肩膀上。 许彦像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对待。 扶了扶眼镜,背着许昊天,自顾自的往前走。 杭时眸光微眯。 闲暇时,听赵大鹏说过许肆家的八卦。 许彦是张曼荷在外面捡来的孩子。 听说是因为十几岁的时候,叛逆离家出走。 好多天没有吃喝 ,发着高烧躺在路边的躺椅上。 当时雨下的很大。 张曼荷的车刚好路过。 就捡了个义子回家。 当时杭时还笑话赵大鹏,这是逮着许肆编写豪门小故事呢。 如果赵大鹏说的是真的话…… 这个许家,也真是够热闹的。 杭时嘴角冷哼一声,转身下了楼。 既然睡不着,不如去印证赵大鹏所言有几分真。 如果是假的。 也算是看了一出豪门小故事的续集。 “我看你父亲就是糊涂了,小肆那个孩子,也不知怎么想的,不阻止你父亲。” “你看看昊天头上的伤,这要是有个脑震荡,或者是骨裂什么的,我要告死她!” 许彦似是有些不耐烦了,侧身回头:“脑ct已经做过了,昊天就是有点挫伤,明天睡醒,包就消失了。” “你说的轻快!”张曼荷又甩了许彦一巴掌:“昊天他可是你弟弟!” 话落。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冷笑一声:“也是,毕竟不是亲弟弟,想来你也不会疼昊天,我当年就该让你死在外面!” 许彦又抚了抚眼镜。 刚想说些什么。 付婶从厨房匆匆出来,伸手去接许昊天:“来,把昊天给我吧。” 张曼荷伸手拍掉付婶的胳膊:“滚开,做佣人的,主家没喊你,就要装聋作哑,这点规矩不知道?” 许彦清瘦的脸上溢满不耐:“你下去,这边不用你。” 付婶攥紧了衣角,垂下眼皮,应了一声,又回厨房继续洗刷。 杭时觉得, 这几人的关系,有些不对劲呢。 他们似乎都在做着跟自己身份不相符的事情。 张曼荷一抬头,看见了站在楼梯口的杭时。 刚想发作,手腕就被许彦握住。 “不早了,赶紧睡觉吧,昊天今晚就跟我睡了。” 许彦说完,背着许昊天上了楼梯,点开电梯正准备上去。 杭时挤进了电梯。 伸手摁下三楼。 许彦眼镜上似有光芒一闪而逝。 便听杭时慢悠悠的道:“你是张曼荷捡来的孩子?” 许彦没说话。 默认了。 杭时继续道:“那就是义子喽,我有些好奇哈,你是几岁被张曼荷捡来的?当然,你也有权不满足我的好奇心。” 第131章 尿裤子 许彦挑了挑眉:“你可以继续保持你的好奇心。” 杭时撇嘴。 这是不准备告诉她了。 没关系。 “叮” 电梯三楼到了。 杭时瞥一眼趴在许彦肩头呼呼大睡的许昊天。 手腕暗自蓄力,扬起巴掌对着他胖鼓鼓的屁股就是一巴掌。 “啪” 许彦好像听见了回响。 许昊天正在做梦上厕所。 梦里马桶炸了。 碎片插进了他的屁股蛋子,疼的他人还在梦里,就发出了一声哀嚎。 “嗷~我的屁股!” 许彦简直瞠目。 这女人是个疯子吧。 他刚想哄许昊天,就觉得后腰一热。 下一刻,杭时跳出了电梯。 电梯缓缓合上。 杭时听见许昊天的痛哭声, 和许彦崩溃的怒吼声:“你尿裤子了!” 医生嘛,大多有洁癖。 许彦的洁癖还是属于非常严重的那种。 三四年级的孩子了。 不像小宝宝的尿没有味道。 许彦估计杀了许昊天的心都有了。 杭时心情很好,哼着小曲回了房间。 躺在柔软疏松的大床上,听着耳边风吹竹林的声音,看着床尾洒落的银光。 杭时翻来覆去睡不着。 回想起今晚每个人表情,许彦,张曼荷,就连付婶,好像都不对劲。 这座宅子,从上到下好像都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许肆早就习惯了许宅的这种相处方式。 吃完饭,把自己关进房间,就没再出来。 明明住在家里,却好像和这个家的每个人都划清界限,刻意让自己格格不入。 今晚睡不着的还有许世勋。 张曼荷走进卧室就开始用撒娇的口吻,说着刻薄的话。 “你是不是真瞧上那死丫头了?” “世勋,我跟了你这么多年,还给你生了儿子,整天伺候你,你不能这么对我!” “世勋,你自己想想, 小肆和小仪哪个跟你亲,昊天不同, 等你老了还是得指望昊天。” 许世勋斜倚床头,戴着老花眼镜, 借着床头灯正在看书。 眼角余光瞥见身着清凉的张曼荷在屋子里晃来晃去。 他眉心几不可查的拧了拧。 摘下眼镜,放下书,直直的躺了下去。 “我跟你说话呢,你最近是不是耳背又严重了?”张曼荷有种自己在演独角戏的感觉。 一屁股坐在许世勋床边。 许世勋眼不睁,气不喘,躺的安详极了:“你不要去招惹她,她住段时间就会离开了。” 张曼荷明显不信。 眼珠一转:“世勋,你准备什么时候跟我办婚礼?” 这话,从她跟许世勋领过证,她就一直在问。 许世勋每次都是推脱。 任何一个女人,都想要一场属于自己的盛大婚礼。 她相信,只要许世勋想,她能成为江阳最幸福的女人。 “等等吧。”许世勋朝床里面翻了个身。 张曼荷咬了咬后槽牙。 她想大声质问许世勋,为什么? 他是不是还在为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 是不是还忘不了那个死女人? 可她不敢问。 她跟许世勋没有婚礼,他去哪里也不会带她。 有些人甚至不知,许世勋早已再娶。 “世勋……”她的手柔柔的搭在许世勋肩头。 第132章 兽腥气狗粮 许世勋侧身躲开:“睡觉吧。” 张曼荷不依不饶,清凉的身子钻进许世勋的被窝。 许世勋被她吓得一个激灵,躲瘟疫似的往床里面挪。 张曼荷委屈巴巴的伸手搂住许世勋的腰:“世勋,你已经很久没有碰我了~” 柔柔的声音,酥酥麻麻的在许世勋耳边响起。 张曼荷贴在他耳边呼气如兰。 温热的唇瓣顺着他松弛的耳际,一路往下。 游蛇般的手,缓缓的朝下探去。 身体,也在此时停下了动作。 没有。 什么都没有。 许世勋死死地闭着眼:“曼荷,我老了。” 张曼荷癫狂的坐起,疯狂的抓挠自己的头发:“啊啊啊~” 许世勋挺尸般躺着。 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张曼荷瞪着他那张布满褶子蜡黄的老脸,指责:“为什么别人老了还行, 你为什么不行?” “每个人身体情况不一样。”许世勋嘴唇蠕动 ,回答了这句后,便不再开口。 张曼荷死死的瞪着他。 瞪着瞪着,许世勋传来了鼾声。 张曼荷:“……” 她重重的将自己摔进床里,咬着牙,合上眼,像是在梦里凌迟许世勋。 杭时一大早就被一阵敲门声敲醒。 许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杭时,起床准备去上班。” 杭时闭着眼睛,想到许肆每次都是第一个到局里。 她忽然有些头大。 她以后是不是每天都和许肆一样,成为办公室的掌门人? 想到此,杭时更不想起床了。 敲门声,像魔音一般。 且,魔音的制造者很有耐心。 “咚咚咚” “咚咚” “咚咚咚” “杭时,起床。” 杭时感觉自己的脑袋,在一点点变大,直至变的比房间还大。 迷迷糊糊中,她摸出枕头下的手机。 第一眼看到的是六点。 第二眼看到的是一个“******”的号码给她发的邮件。 杭时划开手机,点开邮件。 邮件打开,先是谛听和酆都的贴脸大头幻影一闪而逝。 杭时刚睁眼开。 就空腹服用了一剂带着兽腥气的狗粮。 接下来就是酆都调查到的误入人道的魂魄名单。 附着在彼岸花上的魂魄没有登记在册。 酆都也只能查到其本体。 家养猪、宠物猪、饲养牛、观赏熊、羊…… 杭时粗略扫过,最起码有上百人。 酆都怎么好意思让她一个人来人间追缉这些动物的? “杭时,你在不在?” “咚咚咚” “杭时,有案子!” 许肆的声音,还在门外响着。 下一刻。 杭时的手机响起。 屏幕显示许肆来电。 每个人早上的心情都很重要。 杭时现在看谁都不顺眼。 日头太耀眼,被子太松软,空气太新鲜。 一切都好像在跟她作对。 她掀开被子冲下床。 猛地拉开门。 许肆一身警服,精神抖擞的站在她面前。 刚洗过澡的缘故,身上一股舒佳佳的肥皂香。 板寸微湿,面容白净,呼吸还有薄荷味。 从头到脚都透着股自律。 “以后你早上跟我一起晨跑,越懒越没精神,没精神会导致身体免疫系统崩溃……” 第133章 干翻世界 杭时眼角沾着小零食,每根头发都像是谁也不服谁,趴在杭时头上扭打了一夜。 开口就是起床气:“你管六点起床叫懒惰?大哥,你要不要听一听你在说些什么啊亲?” “以后五点起床, 跑步半小时,洗漱半小时,然后去楼下吃早饭,跟我一起去上班。”许肆冷静安排着杭时的往后余生。 杭时炸了:“你是不是起床号成精的?你起晚了是不是就被月亮姐姐带走了?” 五点起床啊。 当个牛马而已。 这么认真,国家是会给你发牛马合格证还是咋地? 他没听说过早起毁一天吗? 她现在的今天,已经被毁了。 许肆耳朵像是鱼鳃,能自动过滤杭时的话,并将她说的那些话标注为废话。 排出体外。 “今天先这样,从明天开始跟我去晨跑。”说完他转身下楼:“给你十分钟时间洗漱,我在楼下等你,要快!” “我不快,你杀了我!你打死我!你用小鞋勒死我!\"杭时双手叉腰,险些被许肆气出实体,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许肆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声音轻飘飘的传来:“这里不好打车, 我看过了, 你的自行车没有带过来,去迟了你就骑着昊天的扭扭车去上班。” 如果可以,杭时宁愿骑着许昊天的扭扭车去上班。 一大早,吃完狗粮, 受完气。 杭时觉得, 她现在有种干翻世界的精神头。 迅速起床洗漱,下楼吃早饭。 张曼荷昨晚又失眠了。 看见杭时神采奕奕下楼,心里就不平衡。 嗓音柔柔的,说话刺刺儿的:“昊天,快点吃,吃完妈妈送你去上学, 给人家腾位置。” 刚端起牛奶准备喝的许肆,放下了牛奶,慢条斯理吃面包。 头都没抬。 杭时冷哼哼着来到桌边坐下。 桌子这么大,张曼荷这是在故意说给她听呢。 真好。 困了有人递枕头。 不高兴了还有人上杆子来当出气筒。 她拿起面包,狠狠咬了一口:“曼荷阿姨不吃饭还在这,是在自我嫌弃吗?” 张曼荷瞬间调整至战斗状态:“你瞎啊,没看见我在喂昊天?” 真的。 从人间到地府,除了身体有残疾的,她还真没见过谁家三四年级了还要妈妈一口一口喂饭的。 她随口就来:“啊,这样啊,那以后贵公子睡女人的时候,要不要你跟着扶啊?贵公子瞎不瞎啊?” 许肆非常庆幸他足够了解杭时。 不然现在他早就被牛奶呛住了。 牛奶富含蛋白质,呛进气管可不是小事。 张曼荷脸都被杭时气绿了。 杭时调转枪口:“昊天,你快点吃,吃完你们赶紧走。” 张曼荷瞪视着杭时。 就她现在这样, 要说她没有小心思,打死她她都不信。 这就喧宾夺主了,时间长了 还得了? 联想到许世勋昨晚的蔫软。 身为女人的张曼荷,感受到了强烈的挫败。 许世勋,会不会是对她不感兴趣了? 大马路上那么多老色狼,为什么偏偏就他不行了? 张曼荷刚想开口骂人。 便听许肆开口道:“快点吃,吃完还要去上班。” “你不是说有案子?”杭时翻他白眼。 第134章 动物饲养员 许肆刚想好了说辞,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屏幕显示局长来电。 局长:“许肆,江阳一家动物园发生了命案,你迅速出警去现场。” 许肆挂断电话,将手机屏幕上局长发给他的地址摊开给杭时看。 早饭被打断,二人匆匆赶往现场。 江阳市动物园,是一家集动物和植物的动植物园。 里面不止有动物,还有植物森林。 尸体被发现在森林里。 脸朝下趴着,腹部膨隆,导致她的腰部形成拱桥状。 看到尸体死状,杭时脑海里联想到的便是章鱼。 她侧头看向许肆。 从许肆的眼神中,杭时看出来,二人想到一块去了。 动物园园长挺着肚腩,站在一旁,急的直挠头。 本就油亮稀疏的头发,被他挠的头皮清晰可见。 “这是我们园里养黑熊的, 在这干了很多年了,咱也不知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听到是养黑熊的,杭时脑中有什么东西闪过。 思绪太快,没捕捉到。 她上前将尸体翻过来:“从尸僵判断,死亡时间大约在八小时前,尸体腹部……” 她看向园长:“她怀孕了?” 园长也很纳闷:“没有啊,昨晚我见她,她还好好的, 肚子也没这么大啊!” 尸体四肢已经出现尸僵,双手双脚呈钩状。 面部表情痛苦,牙关紧咬,唇色发紫,眼球凸出。 森林潮湿,尸体面朝地的那一面,爬满了各种昆虫。 杭时伸手摁压死者腹部。 偏软,没有活物迹象。 “先把尸体带回去解剖,我怀疑尸体腹部有东西。” 许肆点点头,“大鹏先跟杭法医回队里,我和林非留下勘查。” 赵大鹏满脸坏笑,内心os:小两口,直接叫阿时不就行了, 叫什么杭法医啊,怪生分的。 赵大鹏平时游戏都不打。 睡醒了就来局里。 通常都是踩着许肆的脚后跟到的。 今天许队竟然迟到了。 赵大鹏当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太阳。 发现是正常的东边。 下一刻。 又看到杭时从许队的车里下来。 赵大鹏瞬间了然。 自此君王不早朝嘛,良宵苦短嘛。 他理解,理解。 许肆眼瞅着赵大鹏的眉毛都是戏。 抬腿踹了他一脚:“少神神叨叨,快去!” 赵大鹏下意识脱口而出:“得嘞,大鹏知道了,你是神神,杭法医是叨叨。” 下一秒。 杭时又踹了赵大鹏一脚:“严肃点,出现场呢,拉低我们警队档次!” 赵大鹏:“……”杭法医说话,招招致命。 尸体很快被运回警局停尸间。 杭时换上防护服,开始例行尸检。 锋利的手术刀,在尸体胸前划开一个y字。 由y字处开始剥离组织,展露出尸体脏器。 杭时发现,这具尸体跟以前不同。 膨隆的地方不是子宫,而是胃部。 眼前白光闪过。 项链微微发烫。 杭时眼前出现尸体死亡前的景象。 被害者被绑在椅子上,身体前倾于餐桌上。 她的 嘴上插着铜制漏斗。 下巴处的桌面上竖着一把刀,一旦她低头,锋利的匕首就会刺穿她的下颌。 第135章 绦虫 女人只能被迫昂着头。 泪水模糊了双眼。 她的面前,站着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 男人手上抱着一个圆形鱼缸,缓缓朝女人走来。 鱼缸里没有水,里面放着许多活着的绦虫。 白面条似的绦虫,在拥挤的鱼缸里互相缠绕蠕动。 ( 我尽量轻点描写) 看上去极为瘆人。 男人将鱼缸放在女人面前。 用筷子夹起一条虫子,放进漏斗。 漏斗直达咽喉。 女人甚至都没有感受到虫子滑过咽喉,一根绦虫就已经滑进了她的胃里。 男人似乎是故意的。 他将鱼缸放在女人面前。 让女人清楚的看见里面蠕动的绦虫,一根一根,滑进自己的胃里。 幻境里,杭时险些吐了。 这些东西,经过七世畜生道的轮回,其心理的变态程度,简直让人无法想象。 白光消失,她猛地离开幻境。 眼前的人,陡然从活人变成被她打开的尸体。 杭时眉心微蹙。 强压下心头的不适感。 尸体的胃容物,她已经知道是什么了。 她将尸体的胃部切开了一个口子,用镊子将绦虫抽出来,放进容器里。 绦虫已经死了,但绦虫之所以难消灭, 是因为它的每一截身体,都能释放绦虫卵。 即便是它已经死亡, 只要给它合适的温度和湿度,它就能继续孵化。 自然界中,绦虫最喜欢寄生在熊身上。 想到熊…… 杭时扯绦虫的动作一顿。 酆都大帝给她的资料里,就有观赏熊。 观赏熊,动物园。 就是它没错了。 杭时脑中灵光乍现,她终于知道在现场时,被她忽略的是什么了。 那些动物杀人的顺序 ,跟酆都大帝给她的资料一模一样。 也可以说,它们是按照投胎顺序出来杀人的。 如此一来的话,她是不是就可以进行反推,在凶手还未杀人前,抓到凶手? 杭时嘴角扬起一个比凶手还邪佞的笑。 自从来到人间后,每次都是凶手杀完人,她赶到现场,将凶手精心设计的杀人过程还原。 这样不仅极大的满足了凶手的变态心理,还让杭时感觉处处受制。 好像从开始到现在,她都是在被凶手牵着鼻子走。 如果能先凶手一步的话…… 杭时觉得, 她会比凶手还变态。 想想都觉得刺激呢。 只不过,这事儿不能让许肆发觉。 她要好好想想,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探查到那些人的下落。 然后一人给他们一个脑瓜崩。 不不不。 脑瓜崩太便宜它们了。 她得好好想想。 脑子在思考,手上动作没停。 杭时忽然听到赵大鹏在门口发出了不得的声音:“许队,你快看,我逮到杭法医偷尸体大肠了!” 杭时侧身回头。 赵大鹏拿着手机,对着她拍。 手机那头,应该是在跟许队视频。 赵大鹏:“就说杭法医根本就不需要别人帮忙,大鹏来了,反而耽误她偷大肠!” 杭时将最后一根绦虫放进容器,顺手扯起白布,将尸体盖上。 然后一脸冷漠的脱下橡胶手套。 赵大鹏在杭时的淡定中,隐约嗅到一丝危机。 第136章 打死杭芳芳 杭时紧贴赵大鹏的手机站着。 视线透过摄像头,冷冷的看着赵大鹏:“你说谁偷大肠呢?” 赵大鹏从小在打拳的哥哥手底下长大。 识时务,少挨揍的道理,非常明白:“嘿嘿,说我自己,我爱吃大肠,超爱的哦~” 后面那句语气词,赵大鹏是用嗲嗲的声音说出来的。 杭时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手机那头的许肆,也被牵累,手腕抖了抖。 杭时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赵大鹏笑眯眯的跟许肆客套了两句,挂断电话。 眼睛从手机上移开,探头去看杭时。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透过手机屏幕的时候,他并没有发觉杭时的异常。 如今再看,杭时又变成了黑衣黑袍冒黑气。 距离太近,他这次看的非常真切。 面前站着的,哪里是杭法医啊。 明明是另一个人。 面色苍白,嘴唇殷红,像是会吸食人血的妖怪。 赵大鹏揉揉眼。 眼前画面又变了。 哪里有什么妖怪,明明是杭法医。 他深吸一口气,瞬间就蔫了下来:“那我先走了啊。” 杭时不解,这孩子的心情,怎么一阵儿一阵儿的。 她推开门看向赵大鹏的背影。 发现他去的方向是姜瑟的办公室。 杭时刚想追上去问问。 手机进来一条消息。 是杭芳芳发的。 杭芳芳:【姐,我给你买了点樱桃,在警局门口,你出来拿一下。】 杭时眼神闪过一抹杀意。 杭芳芳这是来负荆请罪了? 好好好。 她还没去找她呢,自己送上门来了。 杭时换下防护服,刚想出去。 看了一眼身上的警服,又换上了一件新的防护服。 现在正是吃樱桃的季节,杭芳芳拎着一袋樱桃在警局门口来回踱步。 她穿着一件粉花蕾丝短袖,下面穿着黑色裤子。 来城里这么多年,还没学会怎么穿搭。 胡乱的堆叠颜色,看着就让人觉得土。 杭时看了看自己身上肥大的防护服。 觉得大姐还是不要说二姐了。 局里为了省事儿,订购的 防护服都是185的。 许肆穿着就板板正正。 她穿着,就变成层层叠叠。 杭芳芳见杭时出来,小跑着迎上来:“我记得你小时候就爱吃樱桃,最近樱桃下来了,我给你买了一些……” 她话还没说完。 杭时一巴掌抽在了她的脸上。 没穿警服就是这个原因。 她今天要打死这个死丫头。 杭芳芳脸被杭时抽歪了。 心里虚得很,面上仍旧气鼓鼓的:“你打我?我好心好意给你送樱桃,你竟然打我!” 杭时“嘁”了一声。 “别跟我这演琼瑶剧,你为什么给我送樱桃,你心里没数?我为什么打你,你心里没数?” 杭芳芳如鲠在喉,不说话了。 杭时冷笑:“杭芳芳,我警告你,你可以跟我玩窝里横,可你要是帮着外人来害我……” “啪” 又是一巴掌。 杭时手掌有些麻,她暗自攥紧了手:“我把你脸给你抽成磨盘腚,你信不信?” 杭芳芳瞪着眼珠子看杭时。 这一次。 没有哭,也没有闹,更没有老牛大憋气。 第137章 骂她都怕她爽到 “你看什么看,不服气?杭芳芳,我杭时究竟是哪里对不住你了,让你联合外人来害我?” 杭时撸起防护服的袖子,叉着腰看她。 杭芳芳面色涨红,憋了半天:“我不是想让自己变好吗?你是警察,你厉害!我呢!我什么都没有,还被同学瞧不起!我只是想让自己变好……” “啪” 杭时一巴掌打断她的话:“你想变好,你就害别人?有时候不要整天指责别人,也要学会埋怨自己!” 杭芳芳被打急眼了,扬起手上的樱桃想摔,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缓缓放下手。 嘟囔道:“我要是成了明星, 也不会亏待你的。” 杭时抬脚踹在她的屁股上:“放弃你的明星梦吧,净整那些没用的, 好好学习穿搭和做人,提高个人素质,比什么都强。” 杭时满脸不耐烦。 就杭芳芳这样的人,要不是看在原主婶娘的份儿上。 骂她都怕她爽到。 “然后呢,我做这些有什么用?!她们该瞧不起我,还是瞧不起我!”杭芳芳将手上的塑料袋甩了甩。 杭时拧眉看着杭芳芳。 二十几岁的人了,还像个没被开发过的孩子。 她抬手去抽杭芳芳的脑袋。 这次,杭芳芳学聪明了。 脑袋一歪,躲过去了。 “杭芳芳,你能不能不要去在乎失去谁,你最应该在乎的是还剩下谁!大家都是一株花,你偏要盯着别人盛开干嘛?” 杭芳芳怔住了。 泪水氲湿了眸子。 她愣愣的看着杭时。 足足有两分钟。 “你樱桃还吃不吃?搬家也不跟我说一声, 害我给你送樱桃都扑了个空。” 说罢,她伸手把樱桃递给杭时:“刚下来,贵的要死,你省着点吃。” 杭时伸手接过塑料袋。 杭芳芳又道:“你现在搬到哪里去了?算了, 你要是不方便说,就别说了,我还要回去上课,不跟你废话了。” 杭芳芳认为,杭时搬出去,是为了躲债。 既然是躲债,当然是不方便告诉别人的。 她也懒得知道。 话落转身就走。 杭时看着杭芳芳的背影,提高 了声音:“当时……是你报的警?” 她听赵大鹏说,当时有人报警,还准确的说出是江阳公安局的法医杭时。 现场除了杭芳芳,没人知道的那么清楚。 杭芳芳脚步顿了顿:“我只是怕你死了,我妈伤心。” “呦,还知道你的行为会害死我啊!”杭时冷嘲。 杭芳芳加快脚步逃离。 像是有人追着踩她脚后跟。 杭时嘴角含笑,看了看透明袋子里的红樱桃,转身回了警局。 赵大鹏这边刚推开姜瑟的办公室门。 姜瑟人长的漂亮,又是学心理的,说话柔柔弱弱的。 赵大鹏跟姜瑟说话,总有种自己的大嗓门会吓着对方的错觉。 姜瑟抬眼看着苍蝇搓手的赵大鹏,率先开口:“赵警官找我有事?” 赵大鹏清了清嗓子,又做了两个深呼吸,完成心理建设后,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 “姜警官,我吧……咳咳,我怀疑我有病。” 第138章 我没疯吧? 赵大鹏怀疑自己有病很久了。 只是一直没有鼓起勇气来找姜瑟。 在又一次看到杭时变成另一个人后,他生怕自己病入膏肓。 姜瑟瓷白的眉心,轻轻蹙了蹙。 伸手请他去圆桌边坐下,顺手用纸杯给二人倒了杯温水。 犹记得, 许肆怀疑他和杭时心理有问题时。 他是不肯承认的。 现在怎么主动来找她了? 这些年,她也经手过警员心理需要干预的情况。 毕竟,重案组这个地儿,太冲击人的内核。 她观赵大鹏微表情,除了局促,并未看出有什么异常。 “发生什么事了吗?”姜瑟坐在赵大鹏对面,声音一贯的柔和。 赵大鹏端起温水,一口饮下:“我……我……” 他左右观察,又压低了声音,身子探过桌面,靠近姜瑟:“我能看见杭法医变成另一个人。” 姜瑟心头咯噔一下。 赵大鹏……病的不轻。 通常,幻视,幻听,都是精神疾病后期才会出现的症状。 姜瑟拿起纸杯,轻抿一口,面上不动声色:“这种症状, 持续多久了?” 赵大鹏肩膀耷拉下来,来时还心存侥幸。 听姜警官的语气,他是真的病了。 他哭丧着脸:“好像……就是从你第一次给我和杭法医做心理辅导的时候。” 想了想,他摸了摸脖子:“当时我还冤枉杭法医,现在想想,我真不是人。” 如果不是怕吓着姜瑟。 赵大鹏都想甩自己一耳光。 杭法医被他冤枉的,得有多难过啊。 “不慌,你跟我仔细说说。”姜瑟起身,又为他续了一杯温水。 赵大鹏致谢接过,一口气又干了。 姜瑟顿了顿,接过他的纸杯,折身再次回去倒水。 赵大鹏绘声绘色的描述他的每次“犯病”。 就连孟七的脸,他都描述的跟真的一样。 姜瑟拧眉坐在赵大鹏对面细细聆听。 越听,越觉得奇怪。 精神疾病的判定,不是你随口胡诌一通,就能断定的。 需要结合医典,躯体反应,微表情,语言逻辑等。 她观赵大鹏并未出现任何异常。 好像他说的, 都是真的。 “你有没有跟另一个杭法医,对过话?”姜瑟蹙眉问道。 “没有。”赵大鹏瞪圆了眸子,“杭法医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她打我。” 姜瑟朝其莞尔一笑:“不怕,下次我跟杭法医谈一谈,你的症状还需要观察一下, 下次如果再出现这样的问题,直接来找我。” 赵大鹏明显松了口气:“我没疯吧?” 姜瑟扬起唇角:“心情放松,保持良好的心态和睡眠,先观察一段时间。” 赵大鹏彻底放下了心。 叠声跟姜瑟致谢后,小心翼翼离开了。 姜瑟目送赵大鹏离开,坐在桌边若有所思。 她的父亲姜海峰信奉鬼神。 从小家里就有许多这样那样的规矩。 姜家祠堂建在家里,姜海峰在祠堂里设了茶室。 闲来无事,就喜欢在祠堂里喝茶。 姜瑟身为女孩子,被姜海峰明令禁止,不准进去。 甚至连家里清明上坟烧纸,都因为她是女孩子,不准去。 第139章 撞邪了 从小,姜瑟就深知姜海峰的愚昧。 长大后,更是觉得姜海峰不仅是愚昧,还很无知。 可—— 虽然科学早有解释,很多东西,都是心理疾病导致的幻听幻视,又或是心理暗示。 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姜瑟还是不由得怀疑。 赵大鹏有没有可能是,撞邪了。 脑子出现这个想法后,她忙看向窗外转移自己注意力。 她不能被姜海峰的思想传染。 刚好看见杭时捧着一个玻璃容器,里面装着樱桃。 阳光将她的脸照的惨白,嘴角含笑的样子,像极了她捧着的红樱桃。 似是察觉到姜瑟的视线。 她隔着玻璃朝姜瑟看过来。 朝她招了招手。 杭时捧着洗好的樱桃回了办公室。 赵大鹏高兴的迎了上来。 大爪子直接朝她的玻璃碗里伸:“杭法医真好,买樱桃给我们吃。” 杭时侧开碗:“你想多了,这是我自己吃的。” “杭法医,你这就不对了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赵大鹏死乞白赖。 跟姜瑟谈完以后,他心情明显变好了。 杭时一时不察,被他的爪子得逞 抓走了一大把。 “香蕉你还没买,现在又来吃我的樱桃,大鹏,你脸呢?” 赵大鹏乐呵呵的:“你问的左脸还是右脸?我左边脸皮给了右边脸,一边厚脸皮,一边没脸皮。” 杭时:“……”等她回地府的,一定要把赵大鹏带走。 人怎么可以同时拥有蠢和贱的? 还将这两种特质融合的非常好。 这边正吃着樱桃,许肆和林非匆匆从外面回来。 许肆扫了一眼跟杭时抢樱桃吃的赵大鹏:“你没事干了?” 赵大鹏连忙假装很忙碌。 杭时瞥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拿她当空气的丁豪,撇撇嘴,继续吃樱桃。 不得不说,杭芳芳这次是下了血本 。 樱桃买的跟车厘子似的。 又大又甜,樱桃味非常浓郁。 一个不留神,赵大鹏的爪子又伸过来抓走几颗。 许肆将外套脱掉,一身的热气,脸都晒红了:“陈瑞,今年42岁,在江阳动植物园饲养黑熊二十五年, 丈夫是驯兽师,有一个十六岁的儿子。” 话落,他看向杭时,“你那边怎么样了?” 杭时吞下一颗樱桃,将玻璃碗放到许肆怀里:“帮我保管,我去去就来 。” 赵大鹏瞥见杭时离去的背影,做贼似的蹭到许肆身边,爪子朝碗里伸去。 许肆抬手打掉他的爪子:“想吃不会自己买?抢女孩子吃的,出息!” 赵大鹏委屈巴巴:“从来江阳开始,我吃的 水果都是十块钱三斤的,樱桃从来没有卖过十块钱三斤!” 林非灌了一大口水:“大鹏啊,瞧你那点出息啊,人家都是小姑娘爱吃樱桃,你一个大老爷们也跟着吃!” 许肆闲聊般问了一嘴:“小姑娘都喜欢吃樱桃?” 林非撇撇嘴:“樱桃,车厘子,榴莲,这些高端水果在小姑娘眼里,就跟男人眼中的大华一样。” 说话间,杭时已经回来了。 咯吱窝夹着尸检报告,手上捧着一个和盛樱桃一样的容器。 只不过,容器里装着的,是一条条绦虫。 第140章 码的高跟鞋 她将绦虫往桌上一搁。 把尸检报告递给许肆,顺手接过许肆手上的碗。 捻起 一颗樱桃,边吃边道:“喏,这就是尸体肚子里的东西,绦虫。” 说完,她顺便引导许肆:“就是动物世界里经常看到的,拖在狗熊屁股上的寄生虫。” 她扫了一眼许肆的神情,继续道:“我怀疑和往人家肚子里塞章鱼的,是同一伙人。” 许肆这个人推理能力极强。 她状似无意提供的这些线索,相信他一条不落的都能接收到。 “呕~” 杭时话音刚落。 赵大鹏的方向传来寡妇有喜般的呕吐声 。 瞬间,办公室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赵大鹏面色惨白,抱着垃圾桶:“杭法医,你装樱桃的碗洗了没有?” 杭时看了看 装樱桃的容器,又看了看装绦虫的容器。 面色严肃:“碗洗了,不过我掏完绦虫,没有洗手……” 赵大鹏:“呕呕呕 ……” 杭时瞥一眼抱着垃圾桶的赵大鹏,好心捻一颗樱桃递给他:“来,压压嘴。” 赵大鹏刚才只是干呕,这次是真的吐了。 刚嚼碎的樱桃,胃还没分辨是什么好东西,又吐了出来。 赵大鹏觉得杭时就是故意的。 许肆将案件资料进行整理后,投到大屏幕上。 “这是今天的案发现场,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赵大鹏抬头看了一眼尸体。 想到尸体肚子里全是绦虫,不受控制的把早饭都吐了出来。 丁豪紧盯着屏幕开口:“毋庸置疑,是仇杀,用绦虫杀人,难不成跟她有仇的是熊?” 杭时看一眼丁豪。 忽然发现阴阳男,也不是只会阴阳。 她接上丁豪的话头:“既然是仇杀,我觉得还是得从受害者身边的人查起,尤其是能在夜晚 出入动物园的。” 动物园闭园时都会提前清场。 用游客身份藏匿在动物园的可能性虽有,但不大。 而身为动物园的工作人员,因为需要 时刻查看动物的身体情况。 半夜入园,是被允许的。 许肆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拧眉深思。 杭时吃完了甜食,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包咸口的干脆面开始啃。 她发现许肆这个人办案,喜欢把大家聚在一起,进行头脑风暴。 他会听取每个人的意见,再进行冷静分析。 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坐到组长的位置。 确实有做头部的脑瓜子。 赵大鹏抬起直想上翻的眸子,看向被杭时随意 放在一边的绦虫 。 最近办案真的越来越奇怪 了。 要么就是守着 子宫办案,要么就是章鱼,现在是绦虫 。 他 有一瞬间的恍惚 。 会不会,现在是在做梦。 醒来以后,杭法医依旧是那个木讷的杭时。 也没有那么多离奇的 案子 。 “这是现场的脚印,”林非点了一下 遥控器:“40码高跟鞋,你们怎么看?” 赵大鹏感叹了一句:“好家伙,这女人脚丫子真大!” 杭时白了他一眼:“樱桃吃不吃?” 高跟鞋既然出了40码,就证明,有 它的受众群体 。 真是半天 不放屁,一放就 臭不可闻。 第141章 我又把你当人了 赵大鹏现在听不得樱桃。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吃樱桃了 。 闻言,五官都揪在了一起 ,舌头根发直。 杭时继续引导:“会不会是男人的 脚啊,现场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抛尸而已,买一双高跟鞋, 能混淆警方的查案方向。” 她在幻境里看到的,明明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当时灯光昏暗,她看不清男人的脸。 从身形判断,男人像是那种蛋白粉 喝多了 的激素男。 “杭法医说的有道理,”许肆肯定道:“如果是女性, 背着一具尸体,会换上方便行走的鞋子。” “万一对方是临时起意呢?”丁豪好像看不惯许肆夸杭时。 张嘴就开始反驳。 未待许肆说话。 杭时冷笑开口:“丁丁啊,我们要做一个睡前干翻世界,醒来原谅一切的人,你是人民的公仆,这种时候需要全身心的为人民伸冤,不要带入个人情绪。” “我只是就事论事!”丁豪斜眼瞪杭时。 杭时撇撇嘴,学着丁豪说话的语气:“我只是就事论事……” 丁豪:“你!” 杭时:“我我我,我又把你当人了是吧,你临时起意身上会携带那么多的绦虫?还是说,丁丁你肚子里本来就有,随时能拉出来?” 杭时这话不好听,可丁豪无言以对。 临时起意的谋杀,通常带着情绪,作案工具大多是随手边的东西。 这是寻谋已久的绦虫虐杀。 丁豪不吱声了。 许肆环视大家的面部神情:“还有没有其他意见?没有的话,我们去扫一遍死者的社会关系。” 杭时一听要去扫查,当即趴在桌上装死。 初夏时节,外面天气热的人头脑发昏。 怕什么来什么。 许肆阎王点名:“杭时,跟我去扫查。” 杭时半个身子贴在桌面上:“我不要,尸体在哪我在哪。” “林非。”许肆话锋一转:“上次让你查的监控,怎么样了?” 林非愣了一下, 才想到许肆问的是什么:“初步判断杭法医的警服是在换衣间被调换的,巧合的是,换衣间门口的监控,那段时间坏了。” 杭时眸光微闪。 从孟婆到法医,最大的转变就是,不相信巧合。 一切的巧合都是蓄谋已久的刻意为之。 许肆话锋再次一转:“林非和赵大鹏跟我去扫查。” 杭时缓缓的站起身,不情不愿,语气幽怨:“林非刚从外面回来,他是人,不是狗,还是我去吧。” 林非想说,许队也刚从外面回来。 话到嘴边回过味儿来。 这么说的话,不就证明许队是狗? 他掀开眼皮看了一眼许肆。 小嘴巴,闭起来。 许肆穿上外套,大步朝外走。 杭时对着他的背影,龇了龇牙。 将碗里剩下的樱桃,一半塞嘴里,一半塞手里。 一路走着一路吃, 瞅见垃圾桶, 就像豌豆射手似的,对着垃圾桶“突突突”一阵吐核。 赵大鹏看的 叹为观止:“杭法医,你是仓鼠吗?” 杭时一脚跨进副驾,看着中央镜中赵大鹏求知若渴的脸 :“仓鼠 有脸皮,人也有,仓鼠的可以藏食物,人的为什么不能藏果核?” 第142章 应激 赵大鹏一个劲儿的点头。 觉得杭时的话, 说的好有道理。 便听杭时用厌世的口吻继续道:“人类啊,这两个字有点像大粪,却又比大粪少两把刷子。” 说完,还意有所指的看了许肆一眼。 这话赵大鹏接不了,也不敢接。 站谁的立场接,都是在为对方挡枪。 赵大鹏闭紧嘴巴,气都不敢用嘴喘。 陈瑞和丈夫都在动物园工作,为了上班方便,买的也是动物园附近名叫水印西堤小区的 房子。 虽然地处偏僻,好处就是房价低,安静。 许肆在来的路上,已经跟陈瑞 老公通过电话。 刚敲第一下门,陈瑞的老公就打开了门 。 中年丧妻,还是那种极端的死法。 男人神情颓靡,满脸哀伤:“快进来坐,真是麻烦你们了。” 他戴着眼镜,看上去斯文有礼。 将人让进来后,就去拿矿泉水。 “张升是吗?你不用忙了,我们只是来问你几个问题。”许肆坐在田园风的沙发上。 赵大鹏熟练的拿出录音笔,准备记录。 杭时像个闲人,默默 的坐在许肆身边。 男人局促了一下,搬个矮凳,坐在茶几对面:“好,你们问,只要能帮助你们破案,我都会告诉你们。” 许肆给赵大鹏使了个眼神,赵大鹏摁下录音笔开关。 许肆:“你爱人平时有没有跟人结仇?” 张升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垂下眼皮认真思考。 “我们两口子,平时除了照顾孩子,就是照顾动物,跟动物相处久了,嗐,也不大愿意跟人相处,平时基本上没有社交,更别提跟人结仇了。” 说话间,一只硕大的黑色缅因猫,悠哉悠哉的从屋子里走出来。 慵懒的踱步到张升腿边,满脸享受的蹭着他的腿。 蹭着蹭着,忽然就蹭到了杭时面前 。 一声凄厉的猫叫,把三人都吓了一跳。 硕大的缅因,原地向弹射,全身的毛都奓了起来。 瞳孔整个变黑,从杭时的角度,甚至看到它下嘴皮打颤。 下一刻。 缅因光速的背影,窜到沙发上,跳到电视柜上,又扑到空调顶上。 “砰砰嘭嘭咚咚~” 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响过。 缅因直接冲进了旁边的小卧室。 杭时:“……”不是哥们儿,你没必要这么大反应吧。 把自己吓应激了,还得怪我。 小房间里,传来男孩子变声期的痛呼。 盲猜,大缅因应该是跳到了他身上,且,砸的不轻。 张升有些尴尬:“这猫……平时不这样,没吓着你们吧。” 杭时撇嘴:“是怪吓人的。” 这么大一只,刚才险些跳 到她身上了。 砸一下,不轻。 许肆扫一眼杭时,继续问话:“你们在工作上,有没有跟人结怨?或者是跟孩子的同学家长产生口角?” 男人深吸一口气:“警官,实在话,我们整天跟动物打交道,有些厌烦人,我家孩子也是,内向孤僻,唉……没法, 看过心理医生,没用。” 这一家人,几乎把自己过封闭起来了。 更别提,跟人结怨了。 第143章 畜生都不如呢 许肆眸光微眯。 如果仇杀条件不具备,那么调查方向就要改变。 罪犯有可能是心理变态。 这种案子最难办。 罪犯本身存在心理问题,因为单纯的看你不顺眼,又或是看你顺眼,而虐杀。 杭时却心里门清, 她只是苦于还没有见到人。 从孟婆汤匙的反应来看。 凶手不是死者的丈夫。 那会是谁? 杭时和许肆都陷入了沉思。 就在此时。 小房间的门被打开,男孩子带着怒气和刚睡醒的声音传来:“爸,你怎么不把大福关起来,它刚才差点踩死我!” 杭时朝着声音方向看去。 现在人生活条件好,国民身高普遍提升。 十六岁的孩子,已经长到了一米八左右的个子。 平时喜欢健身的缘故,看上去像个二十来岁的成年人。 身形和杭时在幻境里看到人慢慢融合。 孟婆汤匙开始发烫。 孟婆神力,从心口往杭时身体注入。 杭时死死盯着 男孩。 一股悲凉感,油然而生。 那是他 的母亲啊。 这孩子,弑母了! 她无法想象,陈瑞死前该有多难过。 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了, 长成大男人了。 他长大成人的第一件事,竟是杀了她。 杭时深汲气,站了起来,嘴角噙着一丝弧度,看着男孩:“是吗?我特别喜欢猫,可以带我去撸一下你的猫吗?” 男孩警惕的扫了杭时一眼,刚想开口回绝。 张升发话了:“小旗,带这位警官去看一下。” 张旗满脸不情愿,整个人处在爆发边缘,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压下了心头的 火气 。 转身往小房间走。 杭时跟着他进了小房间,反手将门关上后。 原本上扬的嘴角下压,神情瞬间冷厉:“你做人,可真丑啊小旗。” 男孩猛地转身,看向倚门而站的杭时,危险的眯起了眼:“你是……” “猜不到吗?”杭时阴险的眯着眼:“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骨血相连,辛苦养育,都没能抵消你上辈子的兽性,你可真是,畜生都不如呢!” 张旗闻言,淡定的坐在床边:“我就知道,只要我出手,你就会 找来……前面几个,也是被你杀的吧?” 杭时低头失笑,笑声邪佞:“我杀的?它们触犯的是阳间的律法,它们杀了人!” 来之前,她跟酆都谈过这个问题。 它们既已投了人胎,只要将它们的轮回记忆消除,就让它们享受一次人生。 可她和酆都还是低估了。 拥有兽性记忆的人,又怎会安稳做一个良善之人。 就如面前这个,母爱都没能唤醒他内心的一丝良知。 “没关系的,”张旗笑了笑,“我既已出手,就预料过这种结果。”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杭时着实不解:“她是你这辈子的妈妈 啊!” “那也弥补不了她 上辈子害死我的事实!”张旗低吼,“我是她饲养的黑熊,因为她的失误,我感染了寄生虫,得了肠梗阻,你知道 那段时间我有多痛苦吗?” “我恨我不会 说话,我发狂发怒,她呢?她给我注射 镇定剂!”张旗垂下头,双手揪住头顶的发。 第144章 孟婆大人这么自信? “我相信,如果它知道的话,是不会放任你痛苦的!”杭时斩钉截铁道。 从张升的话中,不难看出,夫妻二人都是非常喜欢小动物的人。 况且, 动物园不是隔段时间就对动物进行体检吗? 这件事,不能全怪陈瑞。 “无论怎样,我确确实实是被她养死的,”说到这里,张旗诡异的噗嗤一笑。 “她可真是蠢,我前世脚背皮毛有块白色, 投胎出生后,我的脚背上有一块白斑,她还高兴的发朋友圈,说我投胎回来了。” “是啊,我投胎回来了。” “甚至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竟会投到她的肚子里。” 张旗的神情逐渐变得癫狂:“她的身体没我好,才吞下那么点绦虫,就死了呢。” 杭时深吸一口气。 人的脑子,果然不能承载过多。 张旗因被前世仇恨左右,导致他丧失了感知身边美好的能力。 他只记得自己是如何被伤害的, 却一点儿不记得陈瑞这些年对他的爱。 就算是兽,也会有情感。 张旗没有。 “你在虐杀她的时候,没有感受 到一丝心疼吗?”杭时拧眉问。 张旗陷入了沉思。 双手插进发丝,狠狠的揪住。 杭时了然 。 “你可以告诉我,你们这个组织的聚集地吗?你也不想,其他人 跟你 一样 ,这么痛苦吧?” 杭时诱导道:“我可以去消除它们的记忆,让它们变成正常人。” 张旗抬起头,通红的眸子看向杭时的脸,就在杭时以为他要说了的时候。 他忽然嘴角 扬起 一丝邪恶的笑:“不,我还有第二个选择……” 说罢,他猛地站起来:“杀了 你,它们既可以报仇,也可以享受人生!” 一米八几,常年健身的个子,猛地朝杭时扑来。 杭时侧身闪过,冷笑一声:“杀我,你还没那个能力。” 话落,她身后抱住半个身子藏在窗帘后的缅因,朝张旗砸了过去。 缅因圆圆的眼睛,瞪满了半张脸。 下意识的伸出爪子。 扑在了张旗的脸上。 张旗的脸被缅因挠出六道深可见骨的抓痕。 张旗痛的龇牙咧嘴。 缅因爪子上全是血, 指缝间还挂着肉丝。 满眼幽怨的看杭时一眼,落地后,“嗖”的一下将自己硕大的身子生生塞进了床底下。 顺手收走了留在外面的尾巴。 杭时满意的看着张旗满脸的血,流汗似的哗哗往下淌。 “你打不过我。”她笑的比鬼还要邪性。 头一次,不想那么快消除一个人的记忆。 母爱都感化不了的玩意儿,就不配和众生共享呼吸。 “孟婆大人这么自信?”满脸血迹的张旗,笑的癫狂。 他忽然侧身翻到床上,从床底下掏出一把手枪,单膝跪在床上,枪口直指杭时:“孟婆大人是不是忘了, 阳间是有热武器的。” 杭时眸光微眯。 手枪呢。 好精致,好可爱。 “小旗啊,我等着你死后去孟婆亭找我啊,放心,十八层地狱我会给你留个位置的。” “砰”的一声枪响。 密闭的小房间窗户被声波震到发颤。 第145章 黑市里的枪 还在客厅的许肆 ,在听到这声枪响的时候,心脏漏了一拍。 身体快过脑子。 赵大鹏刚想问许肆发生了什么。 就见许肆已经不在沙发上了。 “嘭”的一声。 他抬脚踹开了门。 刚好看见,杭时手上拿着枪, 瞄准满脸是血的张旗:“乖,看这里,拍照喽!” “砰 ”的一声枪响。 许肆朝杭时飞扑过去,已经迟了。 枪声过后,杭时被后坐力弹到了墙上,许肆刚好扑上来一个壁咚。 杭时:“……” 杭时:“……许队,这是枪战片,不是言情剧。” 许肆满脸尴尬,斥道:“黑市里的枪,后坐力能震断你的手腕。” 这丫头简直不知死活,什么枪摸到手就敢 开。 枪支来路不明,后坐力都只是小问题。 万一炸膛了,她哭都没有眼睛流眼泪。 二人距离太近,许肆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杭时脸上。 杭时一把推开他:“靠那么近,面前全是你呼出来的二氧化碳。” 这样的事情, 换做旁人可能就是双颊微红,小鹿乱撞,含羞带怯跺脚脚。 可惜她是孟七。 活的太久,早就到 了听到情话就想笑的地步。 壁咚什么的,哪里有她呼吸新鲜空气重要。 “小旗!”张升冲进来看到的就是自己血肉模糊的儿子。 冲上前去,伸手捂住他肩头的血窟窿。 赵大鹏暗搓搓的拍了一张许肆 壁咚杭时的照片,发送群里后,把手机设成震动,放进裤子口袋里。 刚放好手机,就感受到手机在疯狂震动。 筋膜枪似的。 “这位警官,我儿子犯了什么罪?”张升扶着自己的好大儿,满脸悲愤。 杭时撇撇嘴,“你问他啊,枪也不是我的, 是他的。” 她看向张旗痛到惨白的脸。 小趴菜,对孟婆神力一无所知。 区区手枪,就想伤到她孟婆。 当时枪响的瞬间,她就瞬移到了张旗面前。 抢过他 的枪后,对着他的肚脐就是一拳。 然后就是醍醐灌顶的大逼兜灌在他的脑门上。 至于为什么要打他的肚脐? 因为那是他和死者脐带相连的地方。 杭时只是单纯的觉得, 他不配。 赋予孟婆神力的一拳 ,直接将张旗打出了内伤。 嘴角的血,肩膀的血,脸上的血,让他像个血人 。 张升震惊了。 他十六岁的儿子,你说他早恋,他信。 你说他私藏枪支? “还有啊, ”杭时语不惊人死不休:“你媳妇儿也是这个小祭品杀的呢,至于为什么要弑母,他说他不知道 !” 没清除记忆前的张旗,你问他这个。 他能巴拉巴拉说一大堆世界对不起他。 清除了记忆的张旗,在看到父亲投来询问的眼神后,泪水顺着眼角往下落:“爸,我真的不知道。” 没了轮回记忆, 他后知后觉感受到了母亲的爱。 他无法接受自己弑母。 张旗狠狠闭上眼睛。 眼前浮现的,是自己像个恶魔,将绦虫 一根一根喂进妈妈嘴里。 他 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 那是 他的妈妈啊! 想到此,他忽然挣脱开张升,朝杭时加速奔去。 第146章 自杀 许肆刚松开杭时,下意识的又把人拉进怀里。 张旗一头撞在墙上,满头满脸的血,额头凹下去一大块。 “小旗!”张升冲过来抱住儿子瘫软的身体。 泪水顺着男人的眼眶滴落,冲刷着张旗脸上的血。 张旗看着自己的父亲,嘴角勉强勾起一丝笑意:“爸,好好活着。” 他声音很轻, 是遗言,也是对老父亲最后的嘱托。 张升将张旗紧紧的抱在怀里,仰天大吼:“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是啊。 为什么啊。 杭时暗自叹息。 这就是孟婆亭存在的意义。 并不是所有的魂魄前世都是美好的。 很多魂魄排斥孟婆汤。 殊不知。 只有饮下孟婆汤,才能重新爱上这个世界。 这个问题,许肆也在思考。 为什么。 没有杀人动机,杀人时脑子是清醒的。 被捕了,又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杀人。 这些案子,诡异又离奇。 一切,好像皆是从杭时异常开始。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人。 杭时刚好抬头看他。 下意识的抖了抖身子,将许肆抖开三步远:“搂搂抱抱,当我是小宠物呢啊 ?” 许肆也察觉不妥。 礼貌的又往后退了两步。 赵大鹏站在旁边磕cp磕出了星星眼。 不过,杭法医好像对许队不感兴趣啊。 不会吧。 许队那么帅的一个人。 难道杭法医没有get到许队的帅气逼人? 大鹏忽然觉得, 许队的追妻之行,路漫漫其修远啊。 张旗自杀了,尸体是殡仪馆来收的。 张升经此打击,瞬间苍老很多。 人生之事,最悲哀的莫过于如此。 “我们局里有心理咨询师,你如果需要,可以到江阳公安局找她。”杭时拍了拍张升的肩膀 。 张升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气力。 望着殡仪馆的人清理自家儿子的尸体。 将尸体装进裹尸袋,抬上担架。 他的嘴,似是被胶水封死,用尽全身力气撕开:“谢谢你。” 顿了顿,他艰难的扯了扯嘴角:“我准备皈依了,其实,”他苦涩一笑:“之前就有这个想法 ,只因尘世还有牵挂。” 他上面有哥哥,有姐姐,不用担心老父亲和老母亲无人照料。 多年来,生活封闭,社会上也没有朋友。 杭时 抿了抿唇,抬头看向许肆:“我可以和张先生单独说说话吗?” 许肆点了点头,还亲切的为她整理两下警服:“去吧。” 杭时有些不自在的躲开。 顺便斜了许肆一眼。 这人有毛病吧。 旋即和张升去 了主卧。 主卧门关上,杭时倚门而站。 张升则是坐在了电脑桌前,静静等着杭时开口。 “小旗的脚面有块白斑 是吗 ?” 此言一出,她清楚的看见张升的面色变了。 杭时继续道:“其实,我们对这个世界的了解,都源于自己的认知,不信,也是因为自己的认知还没有到 那个境界。” 张升好像预感到了什么,定定的看着杭时,等待她将答案说出口。 杭时深深吸了口直达肺底的氧气,看着这个可怜的男人 ,悲悯油然而生。 第147章 双向奔赴 “小旗确实是你们照顾的那只黑熊转世投胎。”杭时 用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可怜男人:“它带着记忆,带着仇恨。” 张升身躯晃了一下, 忽然抬起手,摆手道:“不会不会,我们对它非常好,它怎么会带着仇恨呢?不会不会,不会的, 一定是你弄错了 。” 杭时叹息:“张先生, 难道你忘了,那只熊,是怎么死的 吗?” 张升整个人如遭雷劈 ,举起的 手不再摆动,却忘记了放下。 这些事情,杭时必须让他知道,不然这个男人,即便皈依,也会郁郁而终 。 杭时继续剥开血淋淋的 现实给他看:“感染绦虫,肠梗阻而死,虽然你们不是故意的, 但是小旗偏执的认为,是因为你们,它才会死。” 杭时继续道:“这件事,我希望 你不要说出去,烂在肚子里。”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不是的……”张升重复着这句话,摇摇欲坠 的身子 忽然冲了出去。 截住殡仪馆 的工作人员,扑到张旗的尸体上:“儿子,你听爸爸给你解释,我们没有,我们是爱 你的, 我们真的是爱你的啊!” 可惜。 张旗再也无法听见张升的解释。 他的魂魄早已飘散。 即便到达地府,也逃不过他该有的惩罚 。 杭时没有吓唬他。 弑母的人,在 地府,确实会下十八层地狱。 有些执念,会伴随人的一辈子,解不开,即便每日面对佛祖,也做不到心静心清。 就像姜瑟对许肆的执念。 心底长时间藏着对一个人的爱意,有时候,就会连蚂蚁搬家,都觉得是在双向奔赴。 正在跟姜云彻一起吃火锅的姜瑟, 偶然看到肆时二三事群里赵大鹏发的图片。 像是有人拎着一桶醋,顺着她的天灵盖灌进全身。 姜云彻吃的热火朝天,忽然看见姜瑟不吃了。 他用公筷给姜瑟涮了一片肥牛放进她碗里:“大哥出院,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这几天在医院养腰伤,吃的都是清淡的,喝的都是没味儿的,就连挂进血管里的,都是不带气儿的。 还要时不时应对小护士的各种导尿管骚扰。 姜云彻觉得, 他 能活着,全靠自己生命力顽强。 出院第一件事,就是先搓一顿火锅。 “没有,大哥出院,我挺开心的。”姜瑟关掉手机,慢条斯理 的开始吃饭。 “唉……”姜云彻边吃边叹息:“阿恒那个未婚妻,你怎么看 ?” 姜瑟吃饭的动作顿了顿:“我……我觉得, 她确实不适合阿恒。” 姐弟之间,往往会比父母对孩子的了解还要透彻。 姜瑟之前觉得, 杭时嫁入姜家,是麻雀变凤凰的高攀。 是打破自身阶级的电梯。 现在觉得, 论个人修养。 自家弟弟才是高攀了。 姜云彻略带忧郁的眼睛,隔着火锅的雾气,看向姜瑟:“之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怎么,那丫头刚把你大哥送进医院,你就对她改观了?” 身为心理医生的姜瑟, 从来不会被别人的话语 绑架,她红唇微扬:“这是两码事。” 第148章 再去揍许肆一顿 姜云彻眼含笑意:“瑟瑟最近变化挺大的。” 以前的姜瑟, 因为长久的爱而不得,虽是学心理的,整个人透出来的气质还是带着忧郁。 一段时间没见。 姜瑟好像长大了。 气质舒朗许多。 姜云彻啧了一声:“你这是拿下了,还是放下了?” 姜瑟顿了一下:“杭时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在水边都待成水鬼了,有时候想想,她说的挺对的。” 姜云彻“噗嗤”笑了:“这些年大哥说了多少话,你都没听进去,那个疯女人的话, 就让你想开了?” “或许是……”姜瑟长睫微垂,盯着清汤碗里的雪花肥牛:“勇气耗光了吧。” 姜云彻盯着姜瑟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突的一声冷笑:“瑟瑟啊,你现在的样子,让我好想再去揍许肆一顿啊。” 姜瑟抬起眸子,眼尾隐有湿气:“说的跟你能打过他一样。” 姜云彻:“……”亲情刀,刀刀致命。 真好呢。 被许肆打进医院一次。 被杭时打进医院一次。 有被自家妹妹插刀。 当年要不是顾忌许世勋,他能将江阳公安局屋顶给他掀了。 想到这个。 姜云彻恨许肆,恨杭时,恨的咬牙切齿。 “刚好,我也觉得杭时配不上阿恒,回去我就跟父亲说一下, 这婚事,必须退!” 杭时刚走出主卧,跟许肆对视一眼,二人齐齐打了个喷嚏。 许肆:“感冒了?”说着,又来为杭时整理了一下制服。 杭时怪异的瞥他一眼。 将许肆拉直的衣摆重新提上去:“干嘛,我就喜欢这样穿,我又不是模特,以后少拿对待假人的方式对待我!” 许肆:“……” 杭时嫌弃的瞥他,嘟囔了一句:“男人的手最脏了,扶着尿尿 也不知 洗没洗。” 许肆:“……” 这是个什么 玩意,说的什么玩意话? 她是一天不气他,精不神,气 不爽。 不过。 许肆手腕翻转,将从杭时身上顺下来的录音笔装进口袋。 气就气吧 。 自己做这事儿 ,确实理亏。 扫了一眼杭时的背影,许肆不争气的有些后怕。 这要是被她抓到 了,她 那张嘴,不知会说出什么气死人的话。 菩萨都能被她 气的抡起莲花台无差别砸人 。 杭时走了两步,察觉到身后有不怀好意的视线 。 她鬼鬼祟祟回头,对上许肆 的眼神。 许肆:“……”下意识的移开视线,真特么的窝囊。 杭时微微眯起 眸子:“你在琢磨什么 ?” 许肆斩钉截铁:“没有。” 杭时明显不信 :“你算盘珠子都快崩我脸上了。” 许肆抿唇不言,全靠一身正气死撑。 杭时上上下下打量他。 冷哼一声朝着张升的方向走去。 张升情绪已经平稳许多。 看见杭时走来,他想伸手去跟杭时握手,脑子卡壳般想起面前的是女警。 尴尬的收回手,拭了拭猩红眸子里蓄着的眼泪:“这位警官,不知叫什么名字?” “姓杭名时。”杭时主动跟他 握手 :“记住小旗 临走时跟你说过的话。” 第149章 邪恶摇粒绒 张升瞬间老泪纵横, 松开杭时的手,用袖子擦去眼泪 :“好,我记着,下半生,我决定 专心礼佛,为小旗,和他妈妈……祈福。” 学校希望我们过目不忘,社会教导我们学会遗忘。 眼睛生在前方 ,早已为我们指明方向。 我们需要向前 看。 而不是在往事里沉沦。 这个案子,已张旗自杀了结。 而这个案子中,受伤最严重的, 其实是活着的人。 希望张升的后半辈子,能释怀。 这也 是 杭时告诉他真相的原因 。 处理完 这个案子,已是傍晚 。 杭时回到局里,刚好撞见等待移交法院的崔海和他现任。 二人被林非抓来后,许肆将所有线索整理提交法院,对崔海和他现任 提起公诉。 今天是移交的日子。 二人戴着银手镯 ,坐在大堂的长椅上。 身边站着两名看守的警员。 杭时从二人身边路过。 便听 二人压低了声音在互相 攀咬。 这段时间分开拘留 。 好不容易见了面,往日的温情 早已不复存在。 只剩两两相厌和无止尽的埋怨。 “你一句不知道,就将所有的事都推到我身上,搞的好像张媛是我杀的一样,孬种!” “难道不是 你出的主意?法子不是你想出来的?你没虐待孩子?” 崔海将所有的事,全推到女人身上。 全然忘了, 他曾经为了面前这个女人,抛妻弃子。 “说的好听, 那你别干啊?” 杭时顿住脚步,斜眼朝二人看来:“不是,大姐, 你这话 说的, 我不赞同!” 说罢,她特意蹲下身子,仰头看着二人的脸 :“你要是这样说的话,我就想跟你掰扯掰扯了。” 女人:“……” 崔海:“……” 二人 齐齐语塞。 杭时满脸都是好心好意,对女人道:“你跟他之前,不知道他的长短?” 她又看像崔海:“你找她的时候,不知道她的深浅?” 见二人不说话 。 杭时暴露本性, 笑的像是邪恶摇粒绒:“行了,你拉屎,他吃屎,这么绝配,就不要互相 嫌弃了。” 站在杭时身边的许肆 :“……”抬步就走,这话简直不能听。 赵大鹏好奇宝宝的站在一边竖着耳朵听的似懂非懂。 女人率先反应过来,奓毛道:“ 你什么 意思?你是警察吗?” 杭时点点头。 她是警察,她可太 是 了。 “我是法医,小朋友的尸体是我 解剖的。”杭时 像是在做案情 汇报。 “那孩子,也真是有本事,聚了一口喉头怨,我们的警车路过他坟头时,鬼打墙了,不然还不知道鸡鸣村干的这些事儿呢。” 女人明显变了脸色:“世上没有鬼,你不要吓唬我,要是有鬼的话,我跟崔海他爹在坟场……” 说到此,她忽然止住了话头。 杭时八卦脸,星星眼,神秘兮兮的问 :“哇偶,这么 刺激的 么?” 崔海脸色像是染了绿。 杭时继续火上浇油:“还有谁啊,几p啊?” 我们要用最大的恶意去对待恶人。 别人是遇强则强。 杭时不。 杭时是遇恶则恶。 崔海侧头愣愣的瞪着女人,像是第一天认识 她。 第150章 真的有鬼! 杭时继续阴阳怪气话里有辱:“我特别好奇啊,你虐待那个孩子的时候,有没有……” 她用大拇指在小拇指上比划出一丁点:“心疼啊?” 见女人满脸不耐。 杭时忽然低声吼道:“回答我!” 站在旁边吃莫名其妙瓜的赵大鹏被杭时吓得一哆嗦。 男人死要面子,用抖腿掩饰。 杭时继续道:“三岁的孩子,手无缚鸡之力,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录课音埋艾斯 ?他活着打不过你,你就不怕他死了化作厉鬼?” 女人满脸倨傲:“鬼?你 让 鬼出来给 我看看?活着都反抗不了我,他死了 能怎么着我?” 崔海似是现在才发现女人的真面目 。 他气的面上一阵青,一阵绿。 因为自己的行差踏错,导致这个家,全毁了。 恨极怒极之下,他用手铐勒住了女人的脖子:“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你个贱逼养 的!你个骚货!” “干什么呢!” “松手!” 身边警员连忙上前制止。 杭时起身后退了好几步。 给二人让开发挥空间。 两名警员,似是也被这二人所行气到,假模假样的拉扯。 两头放水之下,二人的脸上很快挂了彩。 要说这二人之间有爱。 杭时是不信的。 只不过是两个没有责任心又自私的心理变态,偶然相遇。 发现磁场相同,苟合而已。 只是可怜了张媛和 她的孩子。 杭时环胸,好整以暇看戏。 女人忽然回过味儿来,这小女警是故意在挑拨引导她和崔海。 她从来没想过,警察也会故意引导她和崔海斗殴。 女人瞪向杭时,眼神凶狠又恶毒。 杭时想,当时她虐待孩子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眼神吧。 真是丑陋的令人想要捏死她呢…… 她 似是看腻了,对赵大鹏道:“还 不走,等着血溅你一脸?” 赵大鹏想说,二人身上唯一的武器就是警局赠送 的银手镯。 怎么 会打出血呢。 下一刻,他忽然发现男人的脸上,出现一个带血 的牙印。 崔海:“你 他娘的 咬我?” 女人脸上是被冤枉的愤怒 :“我没咬你,你 瞎啊!” 崔海 不信女人 的说辞,直接将她扑倒在地。 警员见此,扫了一眼头顶的 摄像头,犹豫了一下,上前制止。 “住手!” “别闹事啊!检察院的车 马上就来 了 !” 赵大鹏 看的目瞪口呆 。 从他的角度,看到女人确实没有咬崔海。 那崔海脸上的 牙印…… 思考间,他眼睁睁看见女人 脸上凭空出现一个牙印。 赵大鹏 揉揉眼睛, 再看。 牙印 越来越多。 二人扭打成一团。 警员跟着拉拉扯扯 。 场面虽乱,但是赵大鹏 真的没有看见二人 有互咬迹象。 他觉得, 自己肯定是犯病 产生了幻觉。 他要去找姜警官看看 脑子 。 思及至此,赵大鹏脚步凌乱的朝姜瑟 的办公室走去。 身后。 打闹声 继续。 女人尖着嗓子喊:“有鬼!真的有鬼!” 男人嗓音带着 怒气:“你他娘的 才是鬼!” 杭时刚进办公室 ,就见许肆收起了录音笔。 第151章 哪个学校毕业的大青蛙 杭时心底涌起一丝危机感 。 刚想质问许肆是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便听许肆低沉的嗓音,说出了美妙的 话语:“下班 了。” “芜湖~”杭时似是从禁锢她的警服里被释放出来,虽是人,却像长了翅膀:“下班万岁!” 最万岁的是,下班还有人开车送。 原主自带“嘎吱 嘎吱”bgm的自行车,自从孟七 来了后,就被放了长假。 回到许宅,杭时学着许肆的样子钻进了卧室。 晚饭都是付婶端上来吃的。 忙了一天,杭时着实不想看见楼下的大学牲和小包浆 。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杭时躺在床上自我消化。 闭上眼,仿佛还能看见张旗满脸的血, 和张升痛苦的眸子。 她实在不知,那些小动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 脑中灵光乍现。 杭时缓缓睁开眼。 她 有些怀疑那些小动物口中的瞾日神。 会不会是那个 东西,刻意引导洗脑。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是很有这个 可能。 睁开眼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天已经黑了。 窗户没关。 带着 竹子清香的夜风吹拂着窗帘。 在月光下影影绰绰晃动 。 竹叶的“沙沙”声和着虫鸣,从窗外传来。 让人心神都跟着放松下来。 杭时微微眯眼,感受着难得的安宁。 她有些想念彼岸花海了。 它们永久盛开,像星空般散发着点点光斑。 忘川河的风轻轻拂过,阵阵彼岸花特有的清香,涌入鼻尖。 千百年都未曾看够。 房间没有开灯。 昏暗的视线中,忽然从角落里出现一个 诡异攀爬的东西。 借着月光,杭时看见那东西看着像人形,却用人类 难以做到的姿势,在地上诡异爬行 。 杭时躺在 床上,微微眯起眼,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个东西。 那东西似乎 是在找 什么,双手双脚各忙各的,长发垂落在地。 虽然看不清脸,但杭时还是看见了 她脑袋上晃动的脑浆。 它停下来扬起被长发遮住的脸,嗅了嗅空气。 像是确定了杭时的方位,诡异的朝着杭时的床爬来。 杭时:“……” 她挠了挠头。 在床上躺的安详。 似乎是在等着 那东西上床。 和杭时预想的一样。 那东西轻手轻脚的,扒住 了她的床沿。 纤瘦的手指,惨白又扭曲。 全身柔韧度好 的可怕。 就连手指头都能做出各种高难度的 形状。 手刚扒住床沿,那东西的脚紧随其后上了床。 蹲在床边,像个大马猴,等了 一会儿。 似是在 纳闷,杭时 为什么 还没有反应。 她试探性的伸出手,手指弹钢琴般贴着被子,朝杭时摸了过来 。 杭时:“……” 不成 ,这小玩意想摸她。 虽然从 身形判断,这小玩意是个 女人。 可—— 如今 这个性危险的社会,女人也会 爬女人的床好不好! 再者说,她看这小玩意爬床的姿势那么熟练,万一有个 啥病,传染给这具身子。 原主回来她没法交代啊。 她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 :“诶,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大青蛙?” 第152章 我给你一千 大青蛙身子顿了顿。 刚想跳起来,杭时却率先从被窝里蹦了出来。 “呔!现原形吧你!” 大青蛙被杭时吓得双手双脚瞬间报废,摔趴在床 。 脑袋上的脑浆,果冻似的颤了颤。 下一刻,大青蛙眼前乍亮。 哦。 原来 是杭时开了灯。 而且还是开了全屋灯 。 无处遁形的大青蛙:“……” 杭时邪恶的“嘿嘿”一笑。 这事儿要是换做旁人,不吓出脑震荡,也会被吓的脑溢血,下半辈子得了帕金森。 可她是孟七。 是人是鬼,还是分 的清的。 从大青蛙出现的那一刻起 ,她 就没有看见大青蛙 身上有 鬼气。 “你是自己投降,还是我帮你举手?” 不知何时,杭时出现在 床下,右手拿着根棒球棍一下一下敲击着左掌心。 “私闯民宅,还cos成这鬼德行, 我今天就算打死你,都是我惊吓过度的应激反应。” 大青蛙思考了一会儿, 缓缓收起手脚,盘膝坐在床上,举起了双手。 杭时嘴角扬起邪笑:“这 才乖 嘛,现在,将你那些乱七八糟 的东西摘了 。” 大青蛙照做。 摘下装着脑浆和假发的 硅胶头套。 露出里面清秀的脸。 这张脸很秀气,脖颈修长,看上去 很有气质。 让人一眼 就能分辨出,这是个练舞的大学生。 杭时 用棒球棍挑起 头套,“啧啧”两声:“张曼荷让你来的吧。” 这座宅子 里,也就只有张曼荷会 干出这种无聊的事儿。 估摸着是想将她吓到主动离开许宅。 “你 这 也不像啊,cos味儿 太浓了, 一看就不是真的鬼。” 女孩垂着眸子,不敢看杭时 ,憋了半天,说了一句:“对不起。” “张曼荷给你多少钱?”杭时问道。 大学生依旧垂着眸子:“五百。” 杭时“啧”声,五百给 她 多好。 她 扮鬼那才是真的像。 不过嘛。 杭时咬了咬牙:“我给你一千 。” 大学生抬起清澈又单纯的眸子看向杭时。 她 以为杭时会生气报警,甚至会打她一顿。 没想到……她竟是,要给她加钱。 张曼荷今晚心情很好。 哼着小曲儿,穿着清凉的吊带睡裙,坐在 化妆台边抹脖子,抹脸 蛋。 化妆镜里,许世勋平静的躺在床上, 隔着老远,都能 感受到独属于老年人的死气沉沉 。 她忽然有些不想护肤了。 护 的再好有什么用。 天一黑, 许世勋都不敢正眼瞧她。 好像瞧 她一眼,就能让她心猿意马,立刻贴上去似的。 “世勋,是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张曼荷盯着镜子里的老脸:“你说,有没有可能 是你身体出毛病了?” 每次 她看到那些 老头子猥亵别人的新闻。 她都 觉得纳闷。 为什么? 家里这个就不行? 他是真的不行。 还是就对她不行? 许世勋缓缓睁开眼,搓了搓眼睛,朝张曼荷招招手。 张曼荷像是摸了 一辈子的黑,忽然看见了灯。 丢下护肤品,朝许世勋走去。 为防止许世勋临阵退缩,她 特意走的婀娜。 一步一风情, 一步一风景。 第153章 天宫 许世勋虽满脸愁容, 却也理解张曼荷。 她还年轻, 跟他不一样。 张曼荷扶着床边,跪在许世勋面前,妩媚的将长发撩到一边。 熄了床头灯,掀开被子,钻进了许世勋被窝。 手触之下。 虽不大满意。 好在是有的。 张曼荷不贪心。 在许世勋身上,她要的是高人一等的自豪。 许世勋是被元首接待的人物。 当年,她偶然得知资助她学业的是这样的大人物时,她好像看到了天宫。 在新闻上,看到许世勋的老婆去世。 那一刻,她觉得摸到了天空的一角。 就在二人都在为了这场战役死撑时,窗外忽有荧光闪过 。 许世勋的房间,在一楼。 窗外是一条林荫小道。 那里除了许世勋平时遛弯,就是付叔去打扫。 此时的窗外,站着两个人形 的荧光小人。 小人手上拿着荧光棒,在那里晃。 许世勋:“……” 张曼荷察觉到许世勋的异常,停下动作,语气不悦:“世勋,你 怎么了?” 平时她挺注意保养女人的第二张脸。 照理说,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张曼荷睁开眼,顺着许世勋的视线看去。 入目便是嘚瑟又诡异的荧光小人。 私人宅院,初夏正是吹着夜风睡觉的好季节 。 窗户没关。 张曼荷怔忡间。 便见那荧光小人顺着窗口扔进来一串东西。 “噼噼啪啪,噼里啪啦~” 一千响的挂炮在许世勋房中炸响。 许世勋和张曼荷下意识捂耳朵。 炸响之下,二人躲进了被窝。 许世勋清晰的感觉到,这辈子,算是全完了,大罗神仙来了,都治不好。 二楼的许肆还在认真分析录音笔的内容。 “小旗确实是你们照顾的那只黑熊转世投胎。” “它带着记忆,带着仇恨。” “不会不会,我们对它非常好,它怎么会带着仇恨呢?不会不会,不会的, 一定是你弄错了 。” 许肆眸光微眯,正准备倒回去再听一遍,便听楼下传来炸响。 声音太大,导致他感觉老宅都在颤。 许肆拧眉感知声音方位,开门冲了出去。 外面已经乱了套。 付叔付婶 许彦,都冲了出来。 许昊天被吓得从 被窝爬出来哇哇大哭。 众人寻着声音方向, 来到了许世勋房门口。 付叔用备用钥匙打开 房门,炮仗也在此时 停止。 开门就是一股火药味直冲 鼻腔。 付叔打开灯,入目 是满地的炮仗皮和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许世勋和 张曼荷。 “老爷!”付叔率先冲进来。 接着就是“哇哇”大哭的许昊天。 “爹地!啊啊啊啊~妈咪!啊啊啊啊~你们不要死啊~昊天还没长大啊~” 许世勋掀开被窝,耳朵“嗡嗡”作响。 许昊天的哭声断断续续传入耳膜。 一股烦躁感油然而生 ,父爱都快被许昊天哭没了。 张曼荷的心情,跟刚才的炮仗似的。 头发乱的像鸡窝,从被窝里钻出来 ,脸上的戾气吓得许昊天“嘎”的一声止住了哭。 “杭时 !你这个贱人!你给我滚出来!” 第154章 菩萨转世 许肆拧眉,不知这事儿怎么又跟杭时扯上关系了。 就见杭时扒着窗沿从窗外翻了进来。 还顺手拉进来一个女人。 “张曼荷,你情绪这么激动,是发觉自己理亏吗?” 刚放完鞭炮,进来就开始轰大炮。 “艾玛,一树梨花压海棠啊,这画面,真是,咬我眼珠子了!” 眼见张曼荷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杭时可太开心了。 继续咄咄逼人:“你还别说,看完刚才那一幕,我觉得你真是个可怜人。” “杭时!”张曼荷咬牙切齿:“我张曼荷到底跟你哪点不对付?让你从见面开始就处处针对我!” 杭时狡黠一笑,拉过一张椅子,刚想坐,女鬼姑娘用袖子给她擦了擦上面的炮仗灰。 金主大大的腿,抱的稳稳的。 张曼荷见着这幕,觉得心脏梗的生疼。 “张曼荷,”杭时一屁股坐在板凳上, 翘起了二郎腿:“你这倒打一耙的本事,跟猪八戒学的挺好的,不是你先找人 装神弄鬼吓唬我的吗?” 许世勋躺在床上,安详的闭上了眼。 早就警告过张曼荷,不要去 招惹杭时。 她区区一介凡人 ,怎么能斗得过活了上千年的人精 。 这下好了,咎由自取。 “来来来,大家都听听啊, 张曼荷女士都干了 啥!” 杭时将舞蹈生往前推了推。 舞蹈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女士给了我五百块钱,把我带进来,让我装鬼吓唬她。” 杭时认真的点点头:“在座的……”刚开口,她敏锐的发现不对。 在座的好像只有她一个。 大家都是站着的。 杭时 无缝衔接改口:“在站的, 都听见了吧,我这个人呢, 就算是狗咬我一口,我都得咬回去,她搞这么一出。” 杭时似笑非笑:“应该庆幸, 我今晚放的是炮仗,不是烟花。” 许肆莫名其妙想到,许世勋房顶就是他的地板。 脸色沉了沉。 “张曼荷女士,证据我已经提供完了, 请自述。” 房间安静下来。 半分钟。 一分钟。 两分钟。 张曼荷开始摇晃许世勋:“老爷,你不给我做主吗?” 许世勋缓缓睁开眼,话却是对付叔说的:“找人打扫房间,还有,储物室里去年放剩的烟花,全部销毁。” 张曼荷瞪圆了眸子,像个疯子死死的瞪着许世勋。 眼里是对许世勋浓浓的失望。 付叔应了一声。 杭时忙不迭站起来:“还有还有,今晚的演出费 ,许伯伯这边方便出 一下吗?” 她用肩膀撞了撞舞蹈生 。 舞蹈生后知后觉掏出手机,点出付款码。 杭时接过舞蹈生的手机,忙不迭来到许世勋床边:“扫码,两千。” 说完,还朝舞蹈生挤挤眼。 说好的一千变成了两千。 舞蹈生觉得, 面前的女孩子简直是菩萨转世。 许世勋深吸一口气,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扫码付钱。 手机震动。 到账两千元子。 杭时招呼舞蹈生撤退。 便听张曼荷 冷静到极致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贱人就是便宜,永远都上不了 大雅之堂。” 第155章 推轮回磨盘 “嘶”杭时转身回头,看向鸡窝头张曼荷,觉得这女的怎么有种上杆子找死的气质呢。 她皱了皱眉,像长辈训斥小朋友:“你这素质,学历是胎教吧,多吃点化妆品,提高内在美,才不至于海棠压碎梨花落满地。” “啊~~~~~~”张曼荷眼瞅着就被杭时气疯了。 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许世勋从来不帮她。 那种自己的男人不帮自己,帮一个外人的崩溃感,再加上杭时气死人不偿命的嘴。 她觉得自己要疯了。 甚至是已经疯了。 还没开口。 便听许肆接着道:“父亲要是不欢迎我和杭时在宅子里,我们随时可以搬出去。” 许世勋猛地睁开眼,跟打了肾上腺激素似的:“谁说不欢迎了?” 张曼荷:“……”心口的淤堵感,更甚了。 她深吸气,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 耳边又听许世勋来了一句:“曼荷,你说欢迎小肆和杭姑娘 。” 张曼荷:“……” 心头传来剧烈的绞痛, 急火攻心下,她捂着心口趴在床上,整个人蜷缩着痉挛。 “曼荷?”许世勋似是不明白,张曼荷怎么会反应这么大。 许彦已经冲了上来,将张曼荷翻过来,进行胸口按压。 眼瞅着张曼荷面色逐渐发青。 “急火攻心,内科我不大懂,快打120!” 深更半夜。 许宅热闹的像是在过大年。 舞蹈生自己在网上打了个车, 临走时,还跟杭时互相加了联系方式。 杭时刚回房间,就收到了舞蹈生的信息。 珍珠奶茶:【姐姐你好,下次有事也可以找我的。】 珍珠奶茶:【姐姐,你人真的很好,我再次为今晚的事情表示歉意。】 珍珠奶茶:【不早了,姐姐早点休息,晚安。】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人间也是如此啊。 杭时有种花别人的钱,收获小迷妹的感觉。 忽然理解了酆都为什么找那些罪大恶极的人来推轮回磨盘。 规则上,推轮回磨盘也是地府的职业。 每推一个轮回,都要给那些鬼魂发纸钱。 可酆都 不。 酆都 去十八层地狱挑选罪大恶极 的鬼魂来推, 不给他们一分钱。 以前她还觉得酆都是真的抠门。 现在忽然觉得, 抠门是真的 爽。 抠一分,能带来一千都买不到的爽感。 抠的那不是门,是情绪价值,是精神食粮。 杭时安静的躺回床上,听着救护车“乌拉乌拉”将张曼荷拉走了。 然后就是许昊天的哭妈声。 那小声音哭的, 就跟灵堂跪着 的孝子似的。 心情大好的杭时,躺在床上,觉得一切都美丽了。 这种美丽,一直持续到凌晨天亮。 初夏 的天,五点天就开始亮了。 “咚咚咚” “咚咚” “杭时,起床了 。” “咚咚咚” “咚咚” “杭时 起床跑步了。” 杭时:“@#¥%*&*%” 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要承受这样的凌迟 之刑。 那每一声敲门,都像是扯着她的脑神经弹古筝。 她猛的掀开被子,坐在床上想了一会儿。 起身来到窗边,往下看了一眼。 第156章 杭时属实可怜 她的窗户直下,就是许肆的窗户。 趴在窗边往下看,发现许肆的窗户没关。 杭时手脚并用,翻了出去,顺着旁边的排水管,爬进了许肆的房间。 当过兵的缘故,许肆房间整理的非常整齐。 床被叠的一丝不苟,窗户打开,竹林氧吧的空气灌进来,让人舒服的想 直接躺下继续睡 。 事实上, 杭时也是这样做的。 成大事者 ,靠的往往是临时起意和死到临头。 杭时感觉还在梦中,人就已经躺在了许肆的床上。 她把被子往上拉好,整个人躺的笔直。 安详的好像昨晚欲死不死的许世勋。 嗯。 就连梦,都接上了呢。 楼上,许肆还在敲门。 敲了一会儿没人应,就开始拨打杭时的手机。 手机响了半天,无人接听。 许肆有些不放心了 。 昨晚才闹那么一出,这丫头不会想不开吧。 许肆越想越觉的有可能。 联想到杭时从小没有母亲,父亲去世的 早,性格也不讨人喜,来到许宅还被张曼荷各种排挤。 许肆觉得,杭时属实可怜。 “杭时?” “杭时,你要不想跑步,就不跑了,你回我一声。” “杭时,我知道你这些年过的不容易,那些都过去了。” 说完,许肆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里面的声音。 什么声音都没有 。 他拧了拧眉。 掏出手机拨打了付叔的电话。 “将杭时房间的备用钥匙送来,我怀疑杭时出事了。” 付叔人来的飞快。 昨晚张曼荷才出事,他是真心怕这丫头也出事了。 向来沉稳的付叔,掏钥匙的手,都是抖的。 好不容易打开门,发现房间没有人。 手机和换洗衣服都在。 青天白日的,人没了。 许肆扫了一眼身上的白色运动装,对付叔道:“我换身衣服,先回局里一趟,你等我电话。” 杭时除了局里和她家里,根本没有地方可以去。 如果这两个地方都没有的话,就得报失踪,然后搜许宅 。 说罢,许肆快速回房间换衣服。 脱掉运动服,拎起警服裤子正准备穿。 身为刑警的直觉,虽迟但到。 他转身回头,看见的就是床上躺着的杭时 。 那一双大眼珠子,正盯着他只穿了内裤的身体 。 许肆:“……” 手脚十分利落的将衣服穿上,那速度, 可以去跟119比武。 穿好衣服再去看。 杭时闭着眼睛,睡得憨憨的 。 许肆:“……” 刚才瞪着一双眼珠子盯着他的,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杭时是真的睡迷糊了 。 迷迷糊糊的时候,察觉到床边有人。 梦里她正在跟爬她床的大青蛙大战三百个回合。 梦里的青蛙,是真的青蛙,一跳三尺高。 当床边“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传入耳膜的时候。 她人还在梦里,眼睛已经睁开了。 梦里的大青蛙变成了薄肌美男。 美男还在她面前宽衣解带,简直不知羞。 “杭时!你给我醒醒!” 许肆的暴怒声。 像是瑞瑞一把掐住了杭时的命门。 她整个人一激灵,彻底清醒。 第157章 这局怎么解 杭时神识正在归位,人还没做出反应。 就被许肆拎着小熊维尼的 睡裙领子,拽起了半个身子。 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就差把她生吃了。 杭时甚至都听见他咬牙切齿的在磨自己的肉。 带血的那种。 简直是无语了。 不就是看了一眼他的身子,躺了一会儿他的床嘛。 太小家子气了。 “你干嘛?”杭时索性将全身的重量都放在领子处。 摆烂似的跟他四目相对。 “你怎么进来的?”许肆磨着后槽牙。 竟然有人摸进他房间,他还不自知,简直是太打职业脸。 杭时眼神 飘向窗户。 许肆想扶额。 眼前忽然浮现,杭时翻公安局墙头那一幕。 昨晚。 她也是顺着窗口扔的炮仗。 这死丫头,无孔不入啊。 “你来我床上做什么?”说这话的时候,许肆面颊火辣辣的烧着。 想到自己刚才在床边换衣服,而杭时就躺在他的床上…… 面颊更是一阵燥热。 还没晨跑,身体热度和心率像是刚跑完5分配速的5公里。 “你鬼叫鬼叫敲门,我不要睡觉啊!反正你都起床了,我来你床上睡怎么了?”杭时处在被梦中薅起来的烦躁。 “再者说,我刚才也没看到什么啊,你不是穿着黑色内裤的么,我能看到什么?” 许肆:“……”好家伙, 不打自招了这是。 “所以说,你不止看到了,就连内裤颜色都看到了?”许肆觉得天灵盖隐有松动迹象。 杭时属实不知他在矫情什么,深汲一口气,跟他认真掰扯:“男人,穿着内裤被看不羞耻,羞耻的是你起反应的时候被看到,你又没……” “唔” 杭时的嘴被许肆捂住了。 手动闭麦。 保护天灵盖。 许肆觉得,有必要查一查杭时的手机了。 她是不是接触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杭时后面的话没说出来,瞪着一双眼珠子跟他四目相对。 心口憋着一口气,舒不出来,她 刚想挣扎。 身下一股热流。 她面色一变。 刚才那句话,得改一改。 女人,睡别人的床不丢人,丢人的是睡别人的床 ,来了大姨妈。 她正在思考眼下之局该如何解。 许肆那个狗鼻子忽然动了动,拧眉看她:“你昨晚是不是受伤了 ?” 姨妈被捂在被窝里,顺着被头往外冒血腥味儿。 杭时瞪着的眼睛,安详的闭上了。 死了吧。 让她死了吧。 因为她思前想后,发现这局无解。 许肆拎小鸡仔似的,将杭时拎起来,上下查看。 在看到粉色维尼熊屁股上那一滩血渍后。 手上的杭时,像烫手的山芋。 他利落的将人重新塞进被窝,又把被子给她拉到脖颈处原封不动盖好。 脸上,是青红交加的烫。 “你你你,你等着!” 说完,他转身就走,高大的背影,落荒而逃 。 杭时缓缓的睁开眼。 果然。 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没一会儿,付婶 上来了。 给杭时 带了换洗衣服,红糖燕窝粥,还有姨妈巾。 杭时感动的眼眶都湿了 。 还是女人知道心疼女人啊 。 第158章 牛马集中营 这具身体宫寒。 大姨妈不准时,每次来都带着搞死宿主的怨念。 不疼的时候如坠冰窖。 疼的时候, 像有人拿她肚子当沙袋。 一碗热乎乎的红糖燕窝粥,简直是中毒后的解药。 “付婶,我要给你养老送终,真的!”杭时端着燕窝粥,热泪盈眶。 谁能想到,付婶为了迎合年轻人的口味,燕窝粥 里竟然加了自己煮的珍珠和芋圆。 付婶看着杭时,脸上溢满笑意:“这孩子,小嘴跟抹了蜜似的。” 杭时冲其甜甜一笑。 付婶伸手想要摸摸杭时的 头。 犹豫了一下, 想到自己的身份 ,尴尬的攥紧了 围裙。 杭时察觉到,将脑袋小狗似的伸过去。 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身的磁场。 磁场相同的人,会互相吸引,待在一起,会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舒服。 付婶试探着伸出手,摸了摸杭时的头。 浑浊的划过一抹哀伤,像是感受到了遗失的亲情。 杭时整理好下楼时,许肆已经坐在车里等她了。 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仿佛太阳都能晒死的人。 他抿了抿唇。 是他莽撞了 。 今早幸亏没有拉着她跑步。 不过…… 许肆盯着她有气无力往车上爬的小身板。 还是得锻炼。 他姐姐许仪生理期时,拎着板凳能追的他满院子跑。 这个怎么就这么虚? “杭时,等你好了,还是得跟我跑步。”说着, 他发动汽车。 杭时:“???”气血瞬间足了,且有顶翻天灵盖之感。 她被许肆的这话 给气笑了。 “女孩子要 的是会撒娇,而不是会单挑,再者说,许先生, 请问你 是我的谁呢 ?” 她 对着中央镜, 嘴角勾着浅浅的微笑。 双手摊放于胸前:“嗯?你是我的谁 呢?” 这话把许肆问住了。 汽车缓缓前行,路边树木在车窗外倒退。 他忽然被自己的莫名其妙惊住。 是啊。 他是杭时的什么人? 一直以来,许肆认为, 对杭时的在意,都是基于同事立场。 可仔细思考,真的是 这样吗? 联想到还未送到的快递。 他好像早就过线了。 这个问题,许肆一直思考到局里。 杭时全身疲惫,整个人很是嗜睡。 在车上补了一觉,刚到局里,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熟悉身影。 徽市派出所的实习法医,手上抱着个保温杯礼盒,站在大厅门口来回踱步。 看见杭时来了,就像看到了亲人。 捧着保温杯上前:“师父师父,我申请来跟你实习一段时间 ,这是孝敬师傅的!” 实习生 将保温杯送到杭时手上 。 杭时:“你?来跟我实习?” 实习生乐的像朵向阳花:“是啊是啊,我主动申请 的, 我觉得跟着师父,能学到很多东西。” 杭时:“……”这声师父听着好怪异。 让她不知该用看 八戒的眼神,还是看 猴子 的眼神去看实习生。 “上次你都没 问我名字呢, 我叫王晨,刚参加工作一个月。” 杭时了然。 怪不得身上还散发着 大学生的单纯青春气息。 感情这是刚加入牛马集中营啊。 第159章 一点都不无辜 杭时好像已经看见,在不久的将来。 王晨蜡黄的气色,空洞的眼。 干瘪的身形, 不会笑的脸。 她伸手接过王晨的保温杯:“不贵吧?” 王晨紧张了一下:“不贵不贵,师傅尽管收。” 杭时放了心,跟王晨边聊边往办公室走。 路过许肆时,二人还齐齐朝他点了个头 。 神同步。 许肆:“……” 心里忽然涌起莫名其妙的烦躁感是怎么回事? 虽然这个徒弟来的有点喜当爹的成分在,杭时还是非常高兴有了个小跟班。 王晨这孩子,才上一个月的班,一看就是气血过剩的好孩子。 跟在杭时后面颠颠的。 看的赵大鹏都有点吃醋了 。 赵大鹏凑到杭时身边:“这徒弟真好,我也想要。” 杭时白她一眼:“徒弟怕是没有了,不过你 可以多个师兄。” 见赵大鹏不解。 杭时解释道:“认我做师父,你就有师兄了啊。” 赵大鹏斜眼看杭时。 想的怪美的嘞。 “别贫了,来案子了!”许肆敲了敲桌子。 杭时心头一紧,下意识开口问:“又有人死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酆都给她的名单上,下一个是猫。 小旗的案子,许肆那边正在结案,猫就开始杀人了? 又或者,是阳间的案子。 许肆盯着电脑屏幕,“没有,故意伤害,有人在商场被追导致坠楼,目前人在医院,公共场所,性质恶劣 ,派出所转到咱们这来了。” 据许肆所说,此人在商场公然抢孩子。 这年头,还有人敢干这样的事儿,当即就引起了众怒。 被一群 顾客追赶,坠楼 后重伤,现在人还在医院昏迷 。 杭时坐在警车上时,还在纳闷:“这事儿不是可以结案了么?” 许肆趁着开车间隙,看了杭时一眼:“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派出所那边怀疑,此人背后有团伙。” 赵大鹏坐在后座一拍大腿:“奶奶个 腿的, 俺最喜欢查拐卖了,把那些人全部揍一顿,再抓起来。” 林非被赵大鹏的举动吓了一跳,淡定的斜他:“别忘了人贩子也有人权,可以告你暴力执法。” 许肆自动忽略林非的话:“而且, 我怀疑,这次的案子,和上次的面相 案涉及的 黑诊所有关。” 杭时有些惊讶:“那个案子你还在追?” 她知道许肆每天很忙。 却没有关心过他都在忙些什么 。 许肆转着方向盘,拐了个急弯,黑眸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面相案的线索已经足以闭环,但是,涉及的黑诊所,一点都不无辜。” 杭时不知的是,许肆已经带人去 查过黑诊所了。 表面上,黑诊所并没有什么不同。 就是一个有 行医资格证的医生,开的小诊所。 平时去看病的,都是一些农民工和低收入人群。 那个医生, 还会给一些家庭贫困的病人,减免药费 ,在那一片城中村,被称为活菩萨。 许肆其实和孟七是同一种人。 只要被这二人盯上,除非二人自己排除可疑点。 不然就会被二人盯死。 不管你是 活阎王,还是活菩萨。 第160章 书生和畜生 “那我们现在去哪?”杭时问道。 许肆声音冷沉,像是领头狼在 谈论如何围捕一群羊:“听医院那边说,跳楼那个,快醒了,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他醒后的 第一时间,审讯。” 昏迷刚苏醒的病人,大脑会出现短暂的 停滞。 在这个时候审讯,事半功倍。 林非小声嘟囔:“好没人性啊~” 杭时脸贴着靠背,靠近后座的林非:“诶,林非啊,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啊。” 林非身体前倾,认真问道:“什么事?” 赵大鹏瞥杭时一眼,直觉告诉他,以他对杭时的了解,杭时这种表情,明显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杭时像个小学生虚心请教老师问题:“你说,你奶奶,几条腿来着?” 林非:“两……”他后知后觉,用大门牙咬断了险些脱口而出的后面那个字。 杭时这哪里是问问题,这不明摆着在骂他 嘛! 杭时嘚瑟的 瞥他一眼。 这孩子读书读傻了。 这是她给他上的第一课。 课题名字就叫【语气好不代表话好】。 赵大鹏非常庆幸自己没插嘴。 伸手拍了拍林非的肩膀,以示安慰。 济壶医院单人病房。 男人安静的躺在床上, 面色和唇色不同程度的发白。 看上去也就三十几岁,很是清瘦。 许肆到的时候,他还没有醒。 几人就在病房等着给病人一个惊喜。 睁开眼就看见满屋子警察, 一定是个非常大的惊喜。 杭时围着病床看了一圈:“你说这长的挺像个书生的, 怎么就是个畜生呢。” 赵大鹏老神在在开口:“杭法医不要从内脏和皮囊来了解男人,通常情况下 ,越像书生的,越是畜生。” 长的像书生 的林非,上过杭时的一堂课后 ,总觉得赵大鹏在阴阳他。 “我去给你们买瓶水。”他转身 朝外走。 赵大鹏看了看 林非的背影,又看向杭时:“非哥这是怎么了?” 杭时嘴角 挂着一丝 浅笑:“不用管他,你非哥最近可能要长脑子了。” 赵大鹏挠了挠头,非哥 都这个岁数了,脑子还能继续发育? 不过,这不 影响他在杭时面前装一把:“杭法医,我告诉你啊,以后找男朋友一定要擦亮眼睛, 越是那种斯文的,越有可能是败类,你看我们许队这种,就很好 。” 杭时瞥一眼许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男人好不好,解剖才知道。” 赵大鹏快速睃一眼许肆。 天地良心老嫂子,他的本意不是这样的。 “醒了?”许肆的视线,一直凝在病人身上。 看见对方睫毛轻颤,强行给对方开机。 对方见被发现了,缓缓睁开眼。 眼神中,有一闪而逝的迷茫。 许肆掏出证件,怼到男人眼前:“我是江阳公安局刑警队的队长许肆,听说你今天在 龙腾商场抢孩子?” 男人听到这话,情绪明显激动起来。 身上多处骨折, 疼的他一阵龇牙咧嘴:“谁说 我抢孩子了,那本来 就是我的孩子!那些人不由分说,就 撵我!” 情绪激动下, 他胸口剧烈起伏 ,旁边的监控仪器发出阵阵“滴滴”声。 第161章 灾难 许肆看一眼监控仪上的心率。 120至130之间跳动。 不会有生命危险。 他继续道:“既然你对警方了解的现场存疑,那就要站在你的立场,说一下当时的情况。” 许肆拉了张椅子 ,坐在他面前。 男人做了几次深呼吸,心率缓缓降下来,监控仪也不再发出报警音后,才缓缓的道。 “我们是三年前分的手,可那个孩子,确实是我的孩子。” “去年,她带着孩子的dna报告,找我复合,我也单身了多年,现在这个岁数,天上掉下来的老婆孩子,我当然不会拒绝。” “相处没一个月,我就发现她很不对劲,她……拿我的精子去卖!” 许肆拧眉。 他的话 和派出所目前调查到的线索是一样的。 女人和黑诊所的医生交往密切, 想来就是倒卖精子的。 在一旁听着的杭时,好奇的撞了撞赵大鹏的肩膀:“你说,人家捐献精子的,要的是高学历,高颜值,高个子的, 这个……” 面前的男人,身上虽有书生气质。 可怎么看,都不符合要求。 更别提是花钱买了。 赵大鹏探头附在杭时耳边:“可能是……他身上有什么过人之处?” 好吧。 杭时着实看不出来,这样一个人身上,有什么过人之处。 “后来,被我发现后,就跟她吵了一架 ,她就带着孩子跑了。” 然后就发生了商场里的一幕。 他这个年龄的人,好不容易有个孩子传宗接代。 女人可以走,孩子必须留下。 二人拉扯间,女人大喊他是人贩子。 他就在商场里,被群殴了。 “她把东西卖到哪去了?”许肆继续问道。 男人抿了抿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福泰小区的巷子里,有家连福诊所。” 果然。 许肆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好,剩下的我来查,你先好好养病。”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 许肆叫来支援,包围了连福诊所,才发现,早已人去楼空了。 里面值钱的仪器,全部被搬空。 这速度,堪比瞬移。 这不是许肆第一次来连福诊所。 之前 就来扫查过。 这家诊所的医生背调,早就了熟于心。 正准备去医生的家里看看。 许肆就接到了局长的电话。 杭时眼瞅着 许肆脸色一变再变。 挂掉电话犹豫了一会儿, 才对她道:“杭时,你和 赵大鹏回局里,我跟其他人去医生家里。” 杭时点点头。 说实在的, 她也不愿意跟着他们到处跑。 刚准备走,便听许肆又道:“局里有个任务,你到了就知道了,至于该怎么办,你视情况而定。” 杭时敏锐的察觉不好。 刚想开口,许肆已经转身上车。 三辆警车,在她面前汇入主路。 赵大鹏:“杭法医,我怎么觉得, 局里好像比跟着许队他们还要危险呢?” 杭时非常赞同赵大鹏的话。 等到了局里,才发现。 岂止是危险,简直是灾难。 姜云彻坐在警局大厅里,看见从外面走来的杭时,张嘴就嚷嚷:“杭警官,我要报警!” 第162章 孩子搞出来,给你带 杭时拧眉。 这人怎么还在江阳。 不是早就该带着他叛逆期的弟弟回林城了吗? 杭时目不斜视的从姜云彻面前经过:“报警找你妹!” 话落,她觉得这话有歧义。 抬头扫了一眼头顶的摄像头,面无表情的加了一个字 :“妹!” 姜云彻紧走几步,挡住杭时的路:“我不找她,就找你!” 杭时掀开眼皮看他。 十分钟后,姜云彻坐在接警室里:“就是这样,杭警官,你要给我做主!” 杭时内心一阵草泥马奔腾而过后,又看见了无语他妈给 无语开门。 简直是无语到家了。 怪不得他不找姜瑟。 这样的警情,他找姜瑟,也张不开嘴啊。 据姜云彻 所说,他最近在江阳,谈了个女朋友。 杭时内心os:应该就是日抛那种,充其量也是月抛。 谁知这女朋友竟然偷他的精子。 他是谁? 他是姜家大少。 以后是要继承姜家的。 到时候给他搞出个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十个孩子。 家产都能给他分 光。 所以,这些年,他极为谨慎。 用过的套都要用开水浇一下。 换做旁人,可能发现不了。 可他是谁,他是姜家大少。 完事之后,女孩应他要求用热水浇。 却执意要用保温杯里的水。 当他是傻子吗? 保温杯保的是温。 热水保热,冰水保冰。 女孩见事情败露,将 套塞进保温杯就往外跑。 “你当时怎么 不追?”杭时默默的将手上的保温杯放下。 还没用多久,就不香了呢。 “追了!”姜云彻气的扯了扯西装 领口:“我边追边喊,抓偷精贼!结果被酒店门口的保安拦住了,非说我有病 !” 杭时靠进椅子里,昂头看着头顶的吊扇。 这个天中午还是挺热的,局里已经开了风扇。 铁质的风扇在头顶转的“吱吱呀呀”。 杭时觉得自己有点晕,还有点困。 “你的诉求是什么?”她继续望着头顶的风扇。 以前觉得水鬼姑娘不靠谱,现在发现,她 家 就她最靠谱。 “当然是让你们给我找回来 啊,不然到时候孩子搞出来,给你带 ?” 杭时:“……”猛地坐直身体 。 “不是,姜大公子,为什么你不努力死一死,把你的孩子送进福利院?你往我身上 推干啥?” 姜云彻:“……”好毒的一张嘴,什么话从她嘴里出来,就跟拌过鹤顶红似的。 不过,谈判么。 他姜云彻就不带怕的。 他也学着杭时的样子,偎进椅子里,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我不管,我丢了东西,你们警察要帮我找。” 一个报警的。 一个接警的。 互相不对视,看着天花板。 赵大鹏默默的往外退。 便听王晨快乐似小鸟的声音传来 :“大鹏哥,我听说我师父回来了,人呢?” 赵大鹏:“……”偷溜失败。 杭时再次坐直身子。 动作幅度太大, 吓得坐着椅子的姜云彻险些厥过去。 腰部用力将椅子扭回来。 被杭时打伤的腰,又开始隐隐作痛。 “姜先生,姜少,你东西丢了,应该去派出所,不应该来公安局啊?” 第163章 强势归来 “我在派出所又没有熟人。”姜云彻撇了撇嘴:“况且, 你说她偷我的那些 东西,不是人命?” 是是是,那可太是人命了。 人命关天的人命。 对于姜云彻的意图,杭时看的门清。 不就是怕 派出所糊弄他么。 那玩意又没写姓名。 就算找来了,谁知道是不是他的? 况且,公安局就是为人民服务的, 他来报警,公安局还能不接 ? 呵。 生意人嘛。 身上的算盘珠子边走边往外崩。 “地址电话联系方式。”杭时公式化尸体口吻道。 “林城观景大道海边别墅……” “停!” 杭时眯眼看他。 就这样的智商,姜家是怎么发的家? “我问的是你女朋友的信息!”杭时咬牙道。 姜云彻点头。 又报了一串地址电话后,高大的身子站起:“走走走,我跟你们一起去!” 杭时:“……你当公安局是过家家?” 姜云彻当即掏出 手机:“我给我爸打电话,让他给你们局长说。” 杭时一声冷笑:“好吧 ,警局确实可以过家家。” 做人有时候要圆滑。 林城的姜少丢了东西。 这件事闹到局长那里,局长也是会让局里出几个不重要的 人力敷衍他。 杭时后知后觉, 许肆应该就是这样想的。 所以,她和赵大鹏就是局里那个不重要的人力 。 嗷~ 好气人呢。 赵大鹏开车,带着 杭时和姜云彻,去了窦雪宁的家。 窦雪宁偷了姜云彻的东西,按照刑侦逻辑来说,这种时候,家里肯定是没人的。 杭时也只是陪他遛一遛而已。 谁成想,敲门后,发现窦雪宁竟然在家。 她非常淡定的请几人进去。 杭时和赵大鹏坐在沙发上。 姜云彻气的像是要扔粑粑的大猩猩。 绕着窦雪宁上下打量好几圈。 说出了一句虎狼之词:“东西打进去了 ?” 说完, 他自以为聪明的分析:“不应该啊, 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躲起来,十月以后强势归来吗 ?” 杭时:“……”狗血的她都想报警。 赵大鹏:“……”八卦眼,好喜欢。 听说姜警官 的哥哥,可是上过财经栏目的人。 全身高定亚麻西装,追着女孩子要……咳咳。 这是番茄霸总小短篇吗? 他可太 爱看了。 “我要是想用,当时就扎洞了。”窦雪宁昂头看着他,满脸都是单纯与倔强。 “嘶~”姜云彻气的叉腰:“警察在这呢,你老实交代,你没用,你弄哪去了 ?” 窦雪宁唇瓣紧抿,不说话了。 姜云彻气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原地旋转:“别人偷心,你偷精,你踏马的真是技高一筹啊!” 那个东西,一天找不到,对他来说,就是定时炸弹。 他要是普通人,那无所谓,多子多孙 是他的福气。 可他是姜云彻 。 孩子 能是随便生的? “快说,我没有那么多 耐心 陪你耗!”姜云彻明显处在躁狂边缘。 窦雪宁抬起双手,话却是对杭时说的:“警官,你们抓我 吧。” 杭时轻笑一声,对姜云彻道:“这个,还真抓不了。” 她一没扰乱治安,二没偷人钱财。 拘留也是要按照法律来的。 第164章 天真无邪小白兔 这件事,只能看窦雪宁将东西用在了什么地方,才能判定她 是否违法。 姜云彻闻言, 整个人直接炸了。 怒指杭时:“那你来干什么的?” 杭时微扬眉梢:“不是你让我来的?” 姜云彻 看看杭时,又看了一眼死猪不怕开水烫的 窦雪宁。 气急之下,为她们鼓掌。 “啪” “啪啪啪” “好,真好,你们,真好啊~” 杭时眼瞅着姜云彻要爆发。 她缓缓的站起来,将 证件 递给窦雪宁:“请问,你将东西 放到哪里去了?如果可以, 能否归还?” 窦雪宁 紧咬着下唇,长发遮住了脸庞,垂眸盯着自己脚尖:“我……给我小姨了。” 姜云彻:“!!!” 姜云彻:“你小姨用了?” 此时此刻,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杭时白他一眼。 平时乱玩,这时候开始急了。 得个孩子都是他福大命大。 得个什么病, 那才是 毁半生。 窦雪宁不敢抬头:“我 不知道,她应该不是自己用的。” 姜云彻:“……”高大的身形晃了晃。 隐隐有被气死的征兆。 杭时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按照逻辑推理 ,女孩子偷有钱人家公子哥 的那东西, 其实就是想生个孩子。 图个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窦雪宁这么 做的目的是什么? 杭时面色 逐渐严肃 :“小姑娘, 你说你小姨不是自己用的意思是……” 窦雪宁抬起头,看向杭时,眸中隐有泪水:“她是 给小 动物用的……” 姜云彻身形彻底稳不住了,赵大鹏好心上前将人扶住。 “你小姨是不是医生?”杭时忽然问道:“小诊所医生?” 窦雪宁带着湿气的眸子染上 一丝疑惑:“你怎么知道的?我小姨是连福诊所的医生。” 赵大鹏也察觉到了不对。 他们才从连福诊所过来,里面已经人去楼空。 “你知道你小姨现在人在哪吗?”杭时追问道。 窦雪宁察觉到一丝异常:“我小姨 ,她没犯罪吧?” 杭时扯着窦雪宁的手,将她 拉到沙发上坐下, 示意赵大鹏打开录音笔 。 赵大鹏扶着姜云彻坐下, 掏出许肆给他申请的新录音笔点开。 杭时:“你知道你小姨用精子,具体在做什么吗?” 窦雪宁紧张的双手放在膝盖上搅动:“我只知道她在做什么实验,需要用到这些东西。” 杭时:“ 是你小姨让你 偷姜云彻的?” 窦雪宁抬头,看了 一眼面色铁青的姜云彻:“不是的,我只知道我 小姨最近 在为那个东西犯愁,还说要优质男性 的……” 她看 姜云彻挺符合的。 正好这两天,两个人天天在一起。 每次都扔,她觉得怪可惜 的。 就琢磨着偷点。 没想到姜云彻 会那么在乎 那个东西 。 可当时姜云彻凶神恶煞追她。 他越是追,她就越不敢 回头。 骑虎难下,只能抱着保温杯 狂奔。 杭时听完 后 ,觉得姜云彻挑女孩子的眼光真是毒辣。 专门糟蹋这种天真无邪小白兔,全身上下没有一丝攻击力 的。 “我 小姨, 她 真的犯法 了吗?”窦雪宁说完, 忐忑的问道。 第165章 要的不是结果,是过程 杭时脑中灵光一闪。 猫啊。 精子。 她是准备繁殖吗? 据她所知,阳间很多宠物猫,都是人为繁殖出来的。 有些母猫,会被囚禁在狭窄的笼子里,不停的生育。 所以,她是准备用这种方式来报复人类吗? 把人类的精子用在动物身上,她是医生啊, 不知道生殖隔离吗? 还是说,她要的并不是结果。 而是过程。 杭时微微眯眼:“如果,我们能尽快找到她的话,兴许,还有救。” 窦雪宁双手死死的扣在一起。 指尖泛白。 全身的肢体语言都在表达她的紧张和纠结。 杭时没有告诉她的是。 她的小姨 ,在卷进面相案时,就已经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 阴间有阴间的十八层地狱,阳间有阳间的十年以上和无期出狱。 带着畜生道的记忆,即便成了人,处世之道还是畜生那一套的话,永远都无法做人。 在窦雪宁的带领下, 杭时和赵大鹏来到了一处地下车库。 这是一栋刚建好的写字楼,地下车库还没启用。 “我小姨经常换地方,这里是我今天给她送东西的位置。” 窦雪宁指着前面一处卷帘门。 赵大鹏将车停在阴暗处,熄火后下去侦查。 大概十分钟左右,赵大鹏鬼鬼祟祟上了车。 “里面亮着灯,人应该在里面。” 杭时点点头,拿出手机给许肆发送了 定位 。 【许队,我找到连福诊所的那个医生了, 速来。】 信息发完,杭时示意赵大鹏将车里的灯光关掉,等许肆带着大部队赶到。 “你就这么等着?”姜云彻着急他的万千子孙,压低了声音,凑到杭时耳边。 杭时侧头看 他:“你要是能给我当盾牌, 我就敢冲进去,怎么样,敢不敢?” 姜云彻啧声:“你可是刑警,这么胆小的?” 杭时笑了:“我是刑警,可我是法医,怎么,你躺下让我解剖一下,回头给你颁个见义勇为?” 为了达到自己目的,就来道德绑架她。 报一丝,她这个人就没有道德。 “警官……”窦雪宁凑了过来:“我想要……上厕所……” 昏暗的车厢内,杭时扫了窦雪宁一眼。 那一眼,看的窦雪宁缩了缩脖子:“没事……我……我觉得我应该可以憋住。” 她这么一缩,就衬的杭时像只大灰狼。 姜云彻逮到损杭时的点,当即开口 :“真不近人情,杭法医,你对待女生的样子,让我觉得你好雌竞啊 ~” 尾音拉长, 阴阳不藏。 杭时嘴角扬起一丝邪笑:“你大义,怎么不用嘴给她当夜壶?” 姜云彻:“……”这是人说的话? 她是不是解剖干久了,拿人都不当人了? 杭时怼完姜云彻,脱下警服外套,对窦雪宁道:“我带你去。” 外套太扎眼,一不小心露馅,姜云彻又不肯当她的挡箭牌。 万一牺牲了,回去被酆都笑的是她,烈士是杭时的。 不划算。 窦雪宁朝杭时投来感激的眼神。 声音弱弱的 :“我也知道我很麻烦,可我真的憋不住了,谢谢你杭法医。” 第166章 生殖隔离 杭时嘴角始终带着浅浅的笑。 带着窦雪宁往黑暗处走去。 到了一处墙角后,杭时停下脚步:“就这吧,赶紧尿 ,一会儿打起来你怕是要尿裤子了。” “是么。”窦雪宁忽然转身,抛出了手上特制的金属网。 早有防备的杭时一把抓住金属网的边缘,将其踩在 脚底。 速度奇快的从腰间抽出电棍,抵住金属网,摁下开关。 瞬间,金属网炸开了烟花。 窦雪宁被电到笔直倒地,浑身抽搐,黄色的尿液,顺着腿流了下来。 “早就跟你说过,要尿赶紧尿。”杭时邪笑 。 窦雪宁已经说不出话了。 躺在地上抽搐的倒沫子,头发丝都快焦了。 “姐姐,有枪枪。”朱秀秀忽然出现在杭时身侧。 这会儿估摸着智商又下降了,说话都带叠词。 杭时抬眸看去。 哦。 不是叠词,是两把枪。 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杭时。 一男一女, 像是雌雄大盗。 杭时松开电棍,将要死不活的窦雪宁拎起来挡在身前。 “开枪吧,打死我。”她说的大义凛然。 躲在暗处的沈琴缓缓走出。 走路姿势轻缓优雅。 “孟婆大人,你可真是个讨厌的人 啊。”她枪口指着 杭时。 杭时拖着窦雪宁,面上不见一丝紧张:“我 也觉得 你们挺讨厌的, 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回去做畜生。” “这个世界,”沈琴苦笑:“很多牲口,越来越像人,而人类,却越来越像 牲口,难道还需要区分 吗?” 杭时叹息一声,慢条斯理道:“外形可以不分贵贱,灵魂必须要论良善,你现在拖了两个人 下水,猫猫啊,你让我很难办啊 ~” 就在此时,沈琴身边的 男人,忽然调转枪口,对准 杭时身后 。 “别动,把手 举起来。” 杭时身后的姜云彻:“……”缓缓的举起了手 。 压低 了声音埋怨杭时:“你们撒个尿,撒成这样?” 杭时低斥:“尿是我撒的?” 姜云彻就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他。 她现在还 跟在许肆身边,坐在 车里吹空调。 现在倒好,好不容易抓了窦雪宁当盾牌,他单枪匹马送上来当人质。 男人举着枪, 将姜云彻挟持过去。 沈琴尖锐的笑了:“怎么样,跟我走一趟?” 姜云彻瞥一眼杭时:“你跟 她走一趟, 不用管我 。” 杭时:“……”尼玛啊。 简直要 被这货 气死 了。 杭时跟着 沈琴从小门 进入里面。 这是个小型手术室。 手术室里 ,堆放着很多笼子,笼子里装着各种品种的猫。 蓝猫,狸花,玳瑁,布偶。 手术台上,还有一只大橘猫处在麻醉中。 “这些,就是我这些年的成果 ,我穷极一生, 定会成功。” 白炽灯将面前 的一切,照的像是某部科幻片 的场景。 杭时扯着窦雪宁嘲讽道:“你这是在知识 的海洋里,做了一条淡水鱼啊!” 医学生毕业,竟然还这么愚昧。 姜云彻接话:“杭法医说的对,生殖隔离不知道?你真的 是医生吗?这些年医死了 多少人,老实交代!” 第167章 砸出个小猫咪 杭时现在神烦姜云彻:“事后诸葛亮,事前猪一样,我就问你,上赶子来是准备给我们表演钢管舞吗?” 姜云彻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脸:“杭法医,咱们不是一个营的吗 ?” 杭时冷笑:“谁踏马跟你一个废物一个营,我自己一个 营!” 说完。 姜云彻看见杭时忽热像大力神附了体,拎起手上的窦雪宁朝着沈琴砸了 过去。 沈琴虽知杭时底细,却 也没想到她突然 发力。 这些年,她对别人没感情,对窦雪宁是真的疼。 窦雪宁的性格就像猫一样,让她想到了前世的 自己。 那孩子也是个知恩图报的, 知道她需要精子,就给她找。 知道她想要将杭时引来,就主动请缨。 当杭时拿窦雪宁当砖头的时候。 沈琴丢下枪,伸手就去接窦雪宁。 可她低估了窦雪宁身体的重量。 被窦雪宁砸倒在地。 男人见此,目眦欲裂,举枪对着杭时开射。 杭时矮身躲过,翻滚捡起地上沈琴丢下 的枪, 单膝跪地指着男人刚想 开枪。 脑中忽然想到,许肆说过,黑市的枪,不能随便开。 那玩意没有经过正规检测。 不过。 她嘴角漾笑。 没有枪,她有孟婆神力啊。 脖子早就被孟婆汤匙烫的难受了。 挟持姜云彻的男人,以为自己死定了。 结果,杭时的枪已经瞄准他的脑壳了 ,她又放下了。 便听她极具侮辱的道:“脑子里面盘大肠,一枪下去爆大粪,tui~忒恶心!” 说罢。 她抡起旁边摞着的猫笼子就朝男人砸去。 猫儿还在笼子里,看见杭时本就吓的奓毛。 如今又被杭时当做板砖,吓得在笼子里上蹿下跳。 趁着笼子被砸到变形之际,从里面窜了出来。 杭时一手一个笼子,砸出一只小猫咪。 玩的全然不顾别人死活。 包括姜云彻。 外面,赵大鹏还在等着杭时和姜云彻。 等的有些急了。 掏出手机用掌心遮挡屏幕光亮, 看了一眼时间。 四十分钟了。 姜大少说人家小女生是去方便的。 这个时间, 别说小解了,粑粑都拉完了吧。 赵大鹏越等越觉得不对劲。 车座像是生出了针,坐立难安。 也就是在此时,许肆的大部队赶到了。 赵大鹏连忙推开车门下车。 许肆往车里看一眼,见车上没人,眸子沉了下去:“杭时呢?” 赵大鹏被许肆身上的冷气吓得嘴唇打哆嗦:“陪,陪窦雪宁撒,撒尿去了。” 许肆眉峰紧拧。 直觉告诉他,这种时候,如果有人跟杭时说要尿尿。 按照杭时的尿性,她绝对会让人憋着。 除非她自己 没憋好事。 许肆刚想训斥赵大鹏,就见不远处的卷帘门发出一声震天响。 里面有什么东西,撞在了卷帘门上。 硬生生把卷帘门砸 出个坑。 许肆:“……” 赵大鹏:“……” “砰” 又是一声,又是一个坑。 许肆对身边队友打了个手势。 众人拿着枪,以半圆之势,朝卷帘门包围过去。 行动组的人上前将门打开。 卷帘门苟延残喘般上升。 第168章 嵌入了你的眼 “嗷呜~” 一声猫叫传来。 接着便是猫窝炸营般冲出各种各样的猫。 众人手上的枪一时间失焦。 等猫都跑完了。 才听姜云彻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报警!我要报警……” 杭时一手拎着沈琴,一手拎着窦雪宁,脚上还踩着一个男人。 男人看见外面来人,像是看到了亲人,伸出被抓成渔网红丝臂的手:“救……命……” 杭时脚后跟狠狠用力:“再动,吾杀了你!” 男人被踩的 闷哼一声, 彻底趴在地上没了动静。 杭时朝着迎光而来的许肆露出天真无邪又谄媚的笑:“许队!我把人都抓住 了呢!” 许肆:“……” 派出所的人和行动组的人,齐齐看向许肆。 好家伙,重案组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个神人? 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丫头,一手拎一个凶手,脚上还踩着一个……哦,地上还有一个在顾涌的。 就那么站在满地都是破笼子的房间里,笑的极具感染力。 许肆觉得心脏被 这样的杭时狠狠 的重击。 严重的心悸,闷在心口。 他忽然大步上前,伸手接过沈琴 ,从腰间拿出手铐, 将人反手铐住。 赵大鹏见状,默默 的 将窦雪宁铐住 。 又去摸杭时脚底下那个。 杭时垂眸看了一眼, 缓缓抬起了脚。 派出所的人 去铐地上顾涌的那个。 姜云彻大喊:“我是受害者!你们铐我?你们疯了?等着 !我马上就 让我爸给你们所长打电话!” 许肆上下打量杭时:“有没有受伤?” 杭时想说没有。 看了一眼被她 和猫联手打的惨不忍睹的 众人,认真的卷起袖口。 找了半天,从手腕处找到一条划痕:“伤了。” 赵大鹏:“……”伤的好重,肠子都流出来了呢。 本以为许队会训斥两声。 没想到许肆认真看了看她白皙 手腕 上的划伤:“有铁锈痕迹,要打破伤风。” 杭时垮下了脸。 打针都比 伤口疼吧。 赵大鹏看着二人,觉得自家队长终于终于要上手了。 喜大普奔,泪流满面,晚上一定要吃袋老坛酸菜牛肉面庆祝。 沈琴的记忆已经被杭时抹掉了。 杭时的英勇却深入人心。 现场的 猫儿们,被折磨这么久,终于获得了自由。 只有那只麻醉还 没苏醒,并且被打了 姜云彻东西的大橘,还躺在手术台上。 泪水,顺着大橘眼角滑落。 杭时摸了摸猫头,大手一挥:“这猫 ,我收养了。” 姜云彻:“……” 有没有人能懂他,那种和猫变相发生关系的 羞耻? 尤其是那猫 。 还落到了 杭时 手上。 江阳这地儿,可能真有什么 东西 克 他。 “彻哥哥,”一声呼唤,拉回了姜云彻 的 思绪:“是我 对不起你,可是……我们还是那种关系是吗?” 她想问,自己还 是不是姜云彻 的女朋友。 可自始至终,姜云彻 都没有承认过她是他的女朋友。 只能卑微的祈求,不要 抛弃她:“你 说过,见到我的第一眼,我就嵌入了你的眼……” 姜云彻刚从地上爬起来,亚麻 高定西装乱的像是像从鸡窝里逃出来。 第169章 好像有1.4呢 他 扫了一眼身上满身尿骚味,头发被电到 干枯 的 窦雪宁。 说出了一句卖豆腐的 都要拿豆腐渣 不要钱的往他身上砸的渣男话。 “隐形眼镜懂不懂?次抛,日抛,月抛!恭喜你,你 被次抛了!” “啪~” 杭时一巴掌打在 他 脑门上:“前列腺炎上窜成脑膜炎了是吗 ?真 以为人家瞧上的是你的人 ?你要是没有鸡鸡没有钱 ,躺床上的大橘都嫌弃你!” 姜云彻忧郁的眸子,终于瞪圆了,奸诈尽显 :“你……” 想到杭时刚才的英勇,后面的话,他 识趣的 自己咽了。 得得得。 这江阳, 他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扯了扯满身的褶子,他冷哼一声,抬步往外走。 杭时这话一箭双雕。 窦雪宁忽然脑壳开窍。 就姜云彻的生活作风。 鸡鸡得病,钱消失的可能性都很大。 这是一场不稳固的爱情。 窦雪宁瞬间就释然 了。 今晚的行动,算是 一锅端。 人类遗传资源 管理条例明确 规定,未经允许,利用人类dna私自实验,情节严重的可 追究刑事责任 。 另外,生物安全法也 规定, 合成生物,基因编辑 等不符合伦理规范,危害公共健康等 行为,严重也可入刑 。 沈琴数罪并罚下, 需要 去牢里反省几年。 而 她身边那个男人。 据调查, 是 沈琴大学时期的男朋友。 男人 无怨无悔多年来帮助沈琴实验。 最后把自己身体搞垮了。 沈琴这才将目标放在来她诊所给孩子看病的单亲妈妈身上。 沈琴是主犯,男人是从犯 ,窦雪宁是否涉嫌从犯,还需检方判定。 许肆那边忙的 不可开交 。 杭时抱着已经苏醒过来的大橘,内心有些慌乱。 她在思考,等会儿怎么撒谎解释英勇的自己。 甚至想,许肆审讯完沈琴,会不会就把 她也拉进 审讯室。 然后用他的 低音炮大喇叭,魔音穿耳 般 循环在她耳边播放。 【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 【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 【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 想着想着, 她冷不丁的抖了抖。 许肆这些折磨人的小法子,简直钝刀子割肉 。 怀里的橘猫麻药劲儿过了, 缩在杭时的怀里,瑟瑟发抖,一动不敢动。 嗷呜。 好吓猫啊。 不会被吃掉吧。 呜呜呜。 杭时一下一下撸着橘猫的头。 每撸一下, 橘猫全身肌肉都会条件反射打颤。 终于。 赵大鹏看不下去了,凑过来低头看了看橘猫的脸:“杭 法医,你这撸猫的手法,我只能给你打8.6分,因为它好像有1.4呢。” 杭时抬头 瞪他:“不要在乎它的皮囊,我这是在抚慰它的灵魂。” 赵大鹏明显不信。 那猫就是在杭时手上被吓麻爪了。 二人正说着, 许肆叼着根烟回来了。 杭时心神一凛, 努力回想脑子里刚才 的谎话草稿打到哪了。 便见许肆取下唇上的烟,朝她招了招手。 杭时:“……”该来的,始终是要来的。 不过。 没什么大不了的。 顶多她辞职不干了。 到时候寻找误入轮回之人,虽然没有现在那么顺手。 她也能接受。 第170章 会,不会,约会? 杭时理不直气也壮的站起身,眼神坚定,憋着满腹瞎话的朝外走去。 一直跟着许肆来到外面的吸烟亭。 许肆重重抽了一口,将烟熄灭。 “你在地下室的反常,我帮你压下来了 。” 杭时猛地抬头看他。 肚子里的瞎话乱了词。 便听许肆继续道:“杭时,我希望你能尽快坦白从宽,有什么难题,我会跟你一起面对。” 如果杭时不是孟七。 肯定会被他感动的一塌糊涂,然后和盘托出。 这样的好队长,夜里打灯笼,白天开导航都找不到。 可惜她是孟七。 千百年来,什么鬼话没听过? 就连谛听嚎两嗓子,她都能猜出酆都那天摸了他几下。 杭时一脸感激:“多谢许队,我 父亲是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的女儿,身上有点异常才正常。” 说完,她双手合十感谢:“许队对我的关心已经够多了,我很感激,您放心,等您死了,您的买路钱,我出了。” 许肆磨了磨牙, 完全感受不到杭时的好意。 后槽牙咬的“咯吱”作响。 不过。 有些话,他觉得,还是得说出来:“杭时,我们可以不局限于同事关系吗 ?” 从 杭时在车里质问他时,他就一直在 思考这个问题。 今天在地下室,他清楚的感受到,他对杭时的关心。 不是普通同事之间的同志情。 自从许仪出国后,几乎没人能调动他的情绪。 可他已记不清,在杭时面前失过几次态了。 这话给杭时问愣了。 不局限于同事关系。 她跟许肆还能有什么关系? 她思索着道:“你父亲和我父亲是同门……” “我们可以先做朋友,你觉得怎么样?”许肆打断她的话。 许肆此人,行事时惯于激进。 但是从许仪失败的婚姻上,他总结经验。 尤其面对的是杭时。 他怕过于激进,杭时会掉头就走。 甚至还会给他安一个精神病的名头,以后离他远远的。 不过…… 他看杭时神情,对于感情之事,她悟性有点低。 许肆又进了一步道:“我们先做可以约会的朋友。” 好看的电影,相约一起去看。 好吃的东西,相约 一起去吃。 慢慢增进感情, 慢慢互相了解。 杭时不是不懂感情,她是从来没有将 感情这回事,放在许肆身上 。 许肆在杭时的心里,就是灭绝师老般的存在 。 她拧眉认真思考, 忽然问了一句让许肆想要撞柱子的话。 “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还有让许队约会的东西?” 许肆:“???” 这死丫头,不是悟性低,她是脑回路信号弱。 驴头不对马嘴的想岔了。 “不是,许队,连你都约会的东西,你 觉得我会?”杭时觉得许肆脑子有毛病, 该去找姜医生治治了。 许肆:“……” 他无力的冲杭时摆摆手:“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杭时瞥他一眼 。 往前走两步,又回头看他一眼 。 回去以后 就跟赵大鹏吐槽:“大鹏,你说许队脑子是不是有问题?连他自己都约会 的东西,他问我会不会。” 第171章 去厕所掐人中 赵大鹏:“???” 不是,杭法医说的是什么玩意? 约会? 会? 不会? 大鹏觉得,这事里还有事儿。 但是从杭法医的神情来看,他看不出这事儿里还有什么事儿。 “哇,好可爱的猫,师父,这是你的猫吗?”快乐小鸟王晨从外面进来,一眼就看到缩在墙角的橘猫。 杭时瞥它一眼。 这猫胆子太小了,怕是 跟她养不熟。 再者说。 她现在还住在别人家里。 索性 就对 王晨道:“我出猫粮, 你 把它带回家 养吧。” 想了想, 杭时又问:“你在 江阳,是租的房子吗?” 王晨 乐呵呵的伸手去 抱猫:“是租的房子,不过,师父不用担心,猫粮不用你的, 我来养 。” 丁豪忽然插了一嘴:“你一个实习生,能有多少钱,你师父今天发工资了,就让她带你去买。” 杭时嘴角那抹弧度又噙了起来:“丁丁你没发工资吗?你都发工资了,还不请我们一起喝杯奶茶?” 丁豪脖子一抻:“我发工资,关你什么事?” 杭时接话:“那我发工资,又关你什么事?” 丁豪语噎。 看着杭时笑吟吟的说着贱兮兮的话。 简直是气死人不偿命。 王晨眼珠子一转,忽然开口:“师父, 我不用花你的钱,我家在徽市开了个小厂,别说养猫了,养你都能养起。” 话落,觉得自己的偏帮不够明显 。 继续道:“师父,你想喝奶茶,我给你点, 四喜茶馆的怎么样?只要小料,不要奶茶,行不行?” 丁豪猛地站起来,绷着脸,径直走了出去。 赵大鹏 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打了个圆场:“丁豪,你去哪?” 丁豪还没说话。 杭时接上话头:“他去厕所掐人中。” 赵大鹏乖觉的闭上嘴。 丁豪脚步走的更快了。 杭时嘚瑟的 撇撇嘴。 跟她斗,嫩到宇宙洪荒。 不过。 今天发工资了呢。 她拿出手机,给杭芳芳点了一份外卖。 猪脚饭,看到加料区,有猪鼻子。 她嘴角漾笑 ,一口气给她加了三十块钱的卤猪鼻。 虽然上次杭芳芳合着外人来害她。 不过,后来自己知错了, 还买了樱桃来看她。 都说 吃人的嘴短。 原主的性格有问题,知晓感激,却不知该怎么表达。 杭芳芳隔三差五给她带吃的。 她在心里说过很多遍感谢。 外表最大的表现,就是对杭芳芳的逆来顺受。 不了解原主的, 肯定觉得原主是个白眼狼。 点完餐,截了张图发给杭芳芳。 杭时:【今晚给你加餐】 杭时:【猪鼻子不要扔,自己看看价格,贵着呢】 杭时:【以后想要大鼻子,就看看猪鼻子,你 整出来,跟猪的差不多】 隔了半天,杭芳芳回了一句:【滚!】 似是怕杭时生气。 又补充道:【最近跑步减肥,发现鼻子更小了】 杭时:【刚好,多 吃点猪鼻子,补一补】 这一次,杭芳芳没有回。 杭时像是已经看到她气到吹猪似的脸了。 “杭时,准备下班,我带你 去打针。”许肆忽然 在门口喊了一句。 第172章 不是人的声音 晴天霹雳的一句话。 杭时的好心情,瞬无。 “公费打针,我带你去,快点,别磨蹭。” 杭时掀开袖口,给赵大鹏看,又 给许肆看:“愈合了,真的,它已经愈合 了。” 赵大鹏吓得别开眼,转身就走。 许肆看都没看:“不管你愈合没愈合,都要在24小时以内接种。” 杭时:“……” 人有时候,是需要为自己紧急时撒下的谎,付出长久的代价。 杭时磨磨蹭蹭,不情不愿的站起来。 刚好看见丁豪从卫生间回来了。 人中上一片青紫。 杭时“噗嗤”一声,转身就走。 赵大鹏听到声音,抬头看去。 “噗嗤”捂住了嘴。 丁豪:“……”他是真没料到,会掐青了。 感觉没用多少 力气。 照镜子时才发现,青了一块。 杭时和赵大鹏的沉默,震耳欲聋。 倒不如来怼他两句。 好气人啊。 思及至此,丁豪转身又去了卫生间。 姜云彻这边,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江阳。 他觉得,再在江阳待下去,他的小命早晚会葬送在这里。 五星级酒店里 ,姜云彻收拾好行李箱,给姜恒打电话。 手机刚掏出来,就看见上面显示“父亲”来电。 姜云彻接起电话。 姜海峰苍冷的声音,在听筒里传来。 “最近顺利吗?” 姜云彻想了想 最近发生的事,回道:“极不顺。” “哦?说给我听听。” 姜云彻坐在床边,顿了一会儿, 整理好思绪,像是做报告似的。 不掺杂个人感情的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虽是如此,提及杭时,还是咬牙切齿。 等姜云彻说完。 姜海峰那边不知在跟谁商量着,声音太小,姜云彻听不清。 没一会,就听姜海峰道:“彻儿,你最近,还不能离开江阳。” 姜云彻险些炸了。 他现在觉得,江阳的风都是臭的。 半分半秒都不想再在江阳待下去 。 姜海峰叹息一声:“那个杭时,为父 怀疑她有问题,她的身上,可能有影响姜家运势的东西。” 联想到杭时的父亲,姜云彻试探性的问道:“会不会是那个死老头子临死时,还做了 什么?” 姜海峰那边,不知又跟谁一阵窃窃私语。 姜云彻将手机音量调至最大,贴在耳边凝神细听 。 那个声音雌雄莫辨,又像是风吹过巷子的呜咽。 姜云彻后背登时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虽不知,那是个什么声音。 可他可以断定,那不是人的声音。 “父亲,你在跟谁说话?”姜云彻 下意识的 脱口而出。 手机里,那个诡异的声音消失了。 姜海峰深吸了一口气,虽努力克制,还是能听到语气 中的怒火:“彻儿,你忘了你小时候为父怎么 训诫你的了吗?” 姜云彻脊背一僵。 便听 姜海峰苍深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的道:“为父虽然不在你 身边,家法还是要受的,录视频给为父看吧。” 彻骨的寒意,从 姜云彻的脚底板浸润至他的全身。 姜云彻眼神暗淡下来:“是。” 第173章 不会给你机会得罪她 姜云彻熟练的从冰箱里拿出两瓶酒,开启后将里面的酒倒进马桶。 用毯子将空酒瓶包起来,一点点砸碎。 碎玻璃渣在灯光下折射着锋利的光。 他像是早已麻木般,跪了下去。 玻璃渣刺进皮肤,陷进血肉,疼的他忧郁的眉眼狠狠蹙着。 手机架在支架上,静静地拍着这一幕。 “我是家中长子,故乃家中运气之所向,需谨言慎行, 不听,不问,不焦,不躁, 谨记父言,接受教诲……”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情绪,像是早已重复过千万遍。 伤口的血 流出来,被毯子静静的吸收。 静谧的总统套房,只剩他的声音和逐渐加重 的血腥味 ,缓缓流淌。 气氛诡异至极,和窗外的高楼霓虹形成强烈的反差。 杭时这边,刚打完悲痛欲绝的一针。 她从来没想过,堂堂孟婆,竟然怕打针。 那种眼睁睁看着一根针刺进你皮肤的心理压力,比直接剁了她的头还无法忍受。 要不是许肆在跟前,她险些上手将医生给掐死。 那针扎的是皮肤吗? 那扎的是她的脑神经。 忽然就想到。 地府十七层,辜负真心之人,需日日夜夜吞银针。 如果,她没有完成任务,她和酆都,是不是也要受这样的刑罚? 杭时有点慌。 捂着扎完针的手,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许肆办手续。 看着医院里的人来人往,觉得谁 都像误入轮回的人。 好巧不巧,许彦来接张曼荷出院。 张曼荷被许彦扶着, 整个人像是骨头都没了。 正在跟许彦说着什么。 许彦满脸恭训的听着,时不时点头附和。 正说着, 张曼荷一眼看见杭时,像是看到了上辈子掘她家祖坟的世仇。 气冲冲的朝着杭时大步走去。 许彦扶都没扶住。 杭时:“……”她心情不好啊亲,你不要过来啊。 “杭时!”张曼荷咬牙切齿。 不等她说出什么难听话。 杭时先下嘴为强。 有气无力又阴阳怪气的道:“一天不见,你还是那么上不了台面。” “你!”张曼荷抬手指着杭时。 杭时继续不给对方回嘴的余地:“粉裙子绿马甲,高跟鞋上还绣花,苍蝇落你脸上都能被你的皱纹加成饼,还装什么嫩啊!” “杭时 !”张曼荷手指发颤。 杭时缓缓站起来,继续不给对方留余地:“你就算保养的再好 ,在许世勋那里,也只能是……” 她装模作样叹口气:“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 !” 话音刚落,她无缝衔接朝远处的许肆招手:“许队!我 在这儿!” 说完,她看都 没看张曼荷一眼,捂着好似骨折的手,朝许肆走去。 张曼荷:“……” 她抬头看向许彦:“你看见了吧,就这副嘴脸,你父亲是不是老糊涂了?” 许彦拧眉:“父亲说的对,以后……你离她远点。” 杭时这个人,一看就是不好招惹的。 牙尖嘴利,睚眦必报 ,这样人,一旦得罪她……不,她都不会给你机会去得罪她。 “连你也这样说?”张曼荷纹着眼线的眸子,蓄满了泪水。 第174章 每月回来一趟 张曼荷就这样仰头 看着许彦不说话。 许彦面上虽有不耐,还是垂眸安慰道:“她在许家待不了多久,跟她比起来,你的身体最重要。” 张曼荷心里舒服了,任由许彦搀着出院。 边走边唠叨:“你父亲那个人,也不知被那个贱人灌了什么迷魂汤, 你可不能跟你父亲一样。” “我当年救了你,你要记住,没有我,你早就死了,虽然我不是你的生身母亲,可我给了你第二次生命。” “是。”许彦垂眸,恭敬道:“阿彦知道,阿彦这辈子都不会背叛母亲。” 张曼荷心里舒坦了。 任由许彦扶着,上了外面许宅的汽车。 许肆拿着单据,扫一眼张曼荷和许彦的背影。 发现杭时面色不对,眸光微微一沉:“吃亏了?” 杭时颓废看天,“啊”了一声:“没有,就是觉得这针打的牙疼。” 许肆有些不放心:“不然再挂个口腔科?” 杭时白他一眼。 回许宅的路上,两辆车, 目的相同,却像两个不认识的人。 杭时心情不好,看见张曼荷,心情更好不好。 许肆似是知晓杭时心中所想,黑色的探岳开的飞快 。 将许宅的车,远远甩在身后。 刚到许宅门口,就看见许昊天站在门口等他妈呢。 看见杭时从车上下来。 他冷着脸,一声不吭的朝杭时竖起了中指。 杭时斜他一眼。 等张曼荷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许昊天叼着自己的中指,站在门口,满脸都是眼泪。 气的她险些又撅了过去。 许彦上前 ,将许昊天的中指拿下来,安慰:“好了好了, 大哥回来了,没事了。” “呜呜呜~”许昊天扑进许彦怀里,哭的张曼荷肝肠寸断。 许昊天:“爹地偏心,爹地向着那个坏女人,妈咪,我们离家出走吧,我们带着大哥一起走!” 他边哭边 诉说着自己的 委屈。 张曼荷瞬间像是老了好几岁。 离家出走。 她何尝不想。 可她和许世勋没有举办婚礼,外人甚至不知,她是许世勋的小娇妻。 她怕走了以后……就回不来了。 张曼荷将许昊天搂进怀里,泪水顺着眼角往下落。 咬牙切齿道:“阿彦,你帮我 查查那个贱人的底细,我就不信,抓不到她的把柄。” 许彦点头。 虽然心知,能进公安局工作的人,都是通过政审的。 可张曼荷的要求,他没法拒绝。 杭时回到许宅就躲进了自己房间。 付婶上来给杭时送燕窝粥,将粥搁在桌子上,付婶略带心疼的道:“瞧瞧那小嘴白的, 等会 我在粥里加点红枣。” 杭时躺在床上,像个死人:“谢谢付婶,这许宅,也就你让我觉得留念。” 这么大的宅子,住着的一个个都不像人。 付婶叹息一声:“大小姐也是这么说的, 其实,要不是老爷不准,大少爷每月也不想回来。” 杭时忽然来了精神:“你说许肆每月都回来一趟?是定时的吗?” 付婶想了想:“好像就是每月发工资 前后。” 杭时:“……”比她的姨妈还准时啊。 第175章 进竹林 当时在油菜花田,她就发现 许肆的血 不对劲 。 虽然人间也有彼岸花,可地府的彼岸花和人间的彼岸花是不同 的。 许肆血液里的味道,只有地府的彼岸花才能做到。 那么。 就只有两种 可能。 人间有人可出入地府。 又或是,地府有魂和人间勾结。 原主父亲的书里有记载,有种走阴人可短时间出入地府。 难不成是走阴人去地府偷了彼岸花? 杭时越想越觉得此事事关重大。 许世勋那个小东西,狡猾的像是狐狸精。 若是去问他,即便问出来,也不知话里能有几分真。 夜深人静时,一道黑影鬼鬼祟祟溜出 了许宅。 路过 照影门,黑影还自恋的整理两下衣衫。 然后就溜进了无人敢入的竹林。 越往竹林深处走,里面的罗汉竹树龄越大。 有些甚至有人的大腿粗,一截一截的佛肚泛着清润的光泽。 杭时拧眉,踩着地上绵软的腐叶,借着月光透进来斑驳的月光,继续往里走。 竹林一路往上,杭时回头去看,发现竹林是一座山坡。 山坡的形状…… 她眸光闪过 一抹冷意。 像是个坟头。 有意思。 如果许宅下面是一座巨大的坟茔,那么 ,底下埋着的,会是什么东西? 怪不得, 她总觉许宅阴气森森。 原来如此。 她冷笑一声,一路骂着许世勋的祖宗,一路向上。 透过竹林,隐约看见前方有一棵柏树的树冠。 树冠占地面积很大, 隐藏在竹林中。 距离太远,有些看不清。 有了目标物,杭时加快脚步朝柏树的方向走去。 “唰”的一声。 眼前忽然亮起刺目的白光。 杭时微微眯眼,顺着白光往后看去。 许肆穿着白色的家居服,手上拿着强光手电。 将她的身形 照的无处遁形。 杭时:“……” 许肆:“大半夜不睡觉,你进竹林做什么?” 杭时:“大半夜不睡觉,不 进竹林,能做什么?” 许肆被 杭时问住,抿了抿唇:“你睡不着?” 杭时疯狂点头,转身回头,扯着许肆的手指着远处的树冠:“那棵柏树 那么大, 我想爬上去看看。” 许肆:“……” 杭时扯着许肆的手就走:“走走走,咱们 去爬树。” 一扯之下, 没扯动。 许肆的脸满是寒意,佯装呵斥:“你不知道这里是别人的家?来人家家里做客,能胡乱跑?” 杭时眯眼, 松开了许肆的手臂:“这样啊,那我 走啊。” 说着, 她继续朝上走。 许肆一把扯住杭时的手臂:“给我回去。” “呦呵呦呵,看给你能耐的,这都下班 了 ,你以为你还是队长啊!” 说着,杭时 甩开他的手臂,继续往上走。 许肆扯着杭时的手不松:“杭时!回去!” “我不!” “这里是别人的家,你做客也要……” “啪 ” 杭时反手给他脑袋一巴掌:“你问问你爹敢不敢这样跟我说话?” 许肆:“……”这小丫头片子。 也太难缠了。 本以为说两句难听话,她就会知难而退。 结果自己挨了巴掌。 许肆关了手电 。 杭时敏锐察觉不对,后退一步:“警告你啊,你不准乱来!” 第176章 未来婆婆自居 下一刻。 杭时眼前场景翻转。 许肆扛着她就往山下走。 杭时:“……”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想笑。 感受着一颠一颠的人马。 她无语笑了:“不是,大哥,你有事说事,你动手干啥?” 掰扯的好好的,他直接把对方扛走了。 这是个什么操作? “有些地方,不是你能去的。”许肆声音冷硬:“那上面有鬼,吃人不吐骨头。” 杭时:“……”好低级的恐吓啊。 不过,既然今天去不成山顶了。 就好好跟他掰扯掰扯他刚才说的话。 “是是是 ,这里是你家,不是我家,我是客人,客人是不可以随便溜达的,睡不着也只能盯着天花板。” 许肆脚步微顿。 咬了咬后槽牙。 为自己刚才放的 狠话后悔。 他非常理解, 从小没有母亲的 孩子,是什么样的。 更何况,杭时还是个女孩子。 “我为我刚才说的话道歉。”许肆语气缓了缓。 杭时得理不饶人:“得了吧,你以为我想在你家住着,每日过着人在屋檐下的日子,还要被这里的 女主人隔三差五辱骂 。” 这话要是被张曼荷听到,没有一周,出不了院。 她要是人在屋檐下, 许世勋就得在她脚底下。 许肆却将这话听进去 了,不仅 听进去 了,还开始自责内疚。 “我会找我爸谈谈,让张曼荷以后离你远一点。”许肆冷静分析:“以后她要是再为难你,你直接来找我。” 嗯。 这个回答杭时很满意。 “那你背着我。”杭时道:“你肩膀硌的我胃疼。” 许肆将人放下,重新背起来。 柏油路上, 路灯昏黄,两侧的竹林被风鼓的“沙沙”作响。 身着白色家居服的许肆,背着黑色短袖牛仔裤的杭时,一步一步,走的极稳,极慢。 二人都没有说话。 两边虫鸣的聒噪。 竹林 茂密的缘故,甚至还能听到蛙声。 杭时听着听着,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察觉到背后的人越来越沉,许肆叹了口气:“那些东西,不是你能触碰的,碰者即 死。” 那是许家百年来的秘密。 也是许家人的灾难。 而他,早已沦为灾难中的一环 。 杭时睡得迷迷糊糊的, 感觉自己被放在了床上,她翻了个身,钻进被窝继续睡。 许肆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 又将窗户给她关好,才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 “小肆。”许彦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 他靠在墙上,从裤兜里掏了支烟递给许肆:“谈谈 ?” 许肆没有接 他 的烟,而是转身朝电梯走去。 许彦默默的收回烟,跟在他 身后。 二人站在门口走廊上,望着院子里的风景。 许彦抽出支烟独自点燃:“喜欢 ?” 他指的是杭时。 许肆轻笑一声 ,双手插兜:“与你无关。” 许彦也笑了笑,吐了口烟:“你知道的,你的东西,我从不会碰,不过,她和我母亲不合……” 许肆打断他的话:“那你应该去给张曼荷做思想工作,不过……” 许肆靠近许彦:“她以未来婆婆自居了?” 第177章 谁欺负谁? 许彦面色变了变。 “你知道她在这个家里的处境,她怎么敢有那样的心思。” 许世勋从没承认过张曼荷的身份。 如果不是有许昊天,张曼荷甚至都进不了许宅。 当年,许昊天出生时,许世勋并未跟张曼荷领证。 后来因为许昊天要上小学, 许世勋才跟张曼荷扯了结婚证。 “她知道就好,”许肆冷笑一声:“如果,让我发现,你帮张曼荷为难她,就不要怪我出手。” 许彦拧眉:“杭时那个性子,一直都是她在为难母亲!” “砰”的一声。 许肆一拳打在许彦脸上。 许彦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抚了抚被许肆打歪的眼镜。 刚想再开口。 许肆又是一拳打在他同一个位置。 打完后,他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许彦拭掉嘴角的血,伸手将落在地上的眼镜捡起来。 许肆的意思很明显。 他护杭时。 别人说杭时一句都不行。 联想到当年许仪离家独自外出闯荡…… 许彦嘴角扬起一丝笑。 是因为当年他还小,没有护住许仪,所以把内疚转移到杭时身上了吗? 有意思。 “需要碘伏吗?”付婶局促的站在门口。 许彦像是看不见付婶般,从她身侧走过。 “你的伤不消毒,会发炎的!”付婶声音有些急。 许彦停下脚步回头,嗤笑一声:“你是外科医生, 还是我是外科医生?” 付婶垂下头,握紧了口袋里的消毒棉签,不说话了。 许彦又是一声冷笑:“记住自己的身份,父亲不喜欢话多的保姆。” 付婶的头,垂的更低了:“是,我知道了少爷 。” 第二天一早,杭时睡了个自然醒 。 许肆不知发的哪门子善心,没有喊她起床跑步不说。 办公室掌门人都不当了。 杭时收拾好下楼时,许肆一家人正在吃早饭。 许世勋见杭时下来,屁股一动,下意识 想要起身。 想到杭时现在的身份,又坐下了。 杭时笑眯眯的跟大家一一问早。 好像昨天的事情, 已经过去了。 她甚至还扬起大大的笑脸凑到许昊天面前:“小朋友,早上好啊!” 许昊天被她吓得连声咳嗽 。 杭时白他一眼,自顾自坐下吃饭 。 睡前干翻全世界,醒来原谅这一切。 昨日事,昨日毕都学不会。 一个个的活的多累啊。 “最近有火箭升空,我可能要离家几日,去看 一下发射场地。” 很多大的工程,开工之日和场地,都需要请高人提前看算。 杭时虽知许世勋是干这行的。 还是头一次发现,小东西还能厉害的。 “老爷要去几天?” 张曼荷抬起眸子问道。 许世勋想了想:“具体时间不确定, 你在家给我消停点。” 后面的话,是嘱咐,也是警告 。 许世勋隐隐觉得, 自己离家这段时间,这个家 ,会被孟七给搅散了。 他不敢说孟七,只能警告张曼荷。 张曼荷委屈的饭都吃不下了。 为什么大家都会认为,是她欺负杭时? 明明受欺负的是她,住院的也是她…… 第178章 许队喜欢赵大鹏 张曼荷丢下碗筷,扯了一把许昊天 :“昊天!咱们不吃了!” 许昊天看一眼碗里的烤肠,舍不得。 杭时接话道:“昊天乖,你妈妈说不吃了。” 许昊天:“……” 张曼荷 :“……” 张曼荷恶狠狠的瞪着杭时:“管好你自己,好好的姑娘说话这么尖酸刻薄,以后谁敢娶?” 杭时一口一口咬着付婶自己做的滋滋冒油的烤肠,囫囵道:“我的人生我做主,指手画脚你入土!” “你 !”张曼荷被气的一阵头晕。 上次住院,医生说她血压高,不能生气。 有杭时在一天,她能不生气吗? 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许世勋都没有高血压。 张曼荷泪水涟涟的扯着许昊天走了 。 她等着,等许世勋不在家,这个家就是她说的算。 到时候,她一定要让杭时搬走。 许世勋看着这一幕,总觉得眼前一黑一黑的。 心底有种强烈的预感。 这次出差回来,这个家,可能会没了 。 吃完饭,趁着许肆去车库开车的功夫。 许世勋凑到杭时身边,压低了声音:“大人,曼荷她只是个不懂事的凡人,您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杭时侧头看他:“许伯伯不要这样说,毕竟,我只是个不懂事的孟婆。” 最烦道德绑架,道德那东西她自己都缺,还想来绑架她的? 许世勋老眼又是一黑。 杭时见许肆的车来了,抬步就走,招呼都没给许世勋打一个。 许世勋:“……” 刚回到局里,就看到一群人在围着个东西看。 赵大鹏喜滋滋的冲过来,锤了许肆一拳:“许队你对大鹏太好了,大鹏以后一定好好报答你!” 杭时不明所以,走过去一看。 这些人围着的, 是一棵带果的樱桃树。 足足有两米高的樱桃树,下面根系盘着个大土球,用麻绳捆着。 树上还挂着樱桃树的品种介绍牌。 大鹏感动的眼眶都红了:“许队,你是不是看大鹏上次抢杭法医的樱桃吃,所以网购了一棵樱桃树,种咱们局里?” 赵大鹏:“呜呜呜,从来没人对大鹏这么好。” 杭时跟着咂舌:“许队,你真是个大好人。” 她刚看过樱桃树的品种,是那种老品种,和现在的樱桃不一样。 现在 的樱桃都是甜水,吃不到小时候的味道。 杭时记忆里,原主老家就有一棵 樱桃树。 原主爱吃,她也爱吃。 杭时拍了拍赵大鹏的肩膀,又拍了拍许肆的,说了一句:“真好!” 水鬼姑娘可以死心了。 许队喜欢的,原来是赵大鹏。 怪不得人家姑娘都蹲成水鬼了,许队都不为所动。 原来是努力错了方向。 许肆:“……”一大早的,脑子乱的一塌糊涂。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就在此时。 杭时一眼看到姜瑟来上班了。 连忙朝姜瑟招手。 恨不得立马告诉姜瑟。 这些年,不是她不够好。 而是许队不够直。 姜瑟犹豫了一下,朝这边走来。 杭时:“姜警官,你快看!许队对大鹏真的好好啊,还给他种了棵树呢!” 第179章 水鬼上岸 姜瑟作为局里的编外人员,对于她的穿着,只要不是过于夸张, 局长都会睁只眼闭只眼。 她今天将头上的大波浪盘了起来,几缕碎发弯弯曲曲留在耳侧。 轻薄西瓜色唇釉,衬的她整个人明艳不妖。 本就纤细的腰身,在警服里晃荡。 杭时内心为姜瑟扼腕。 多美啊。 可惜,喜欢个弯的。 为弯伤心,为弯哭,大好年华都错付。 不过,现在醒悟,还不算太晚。 在杭时同情的视线中,姜瑟缓缓走来。 赵大鹏不知死活:“姜警官,你看许队多好,知道大鹏喜欢吃樱桃!” 樱桃树虽然还躺着。 在赵大鹏心中,却已经立了起来,树高八米。 姜瑟红唇微抿,看向许肆:“许队给大鹏种了棵树?” 杭时捅了捅赵大鹏,二人乖觉的闭上了嘴。 四周只剩风声。 姜瑟的语气神情,都不像在问树。 就差把:许队你爱我还是爱大鹏写在脸上了。 赵大鹏和杭时吃瓜的眼神像是四道激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 事不关己,吃瓜悦己。 许肆拧眉,看了杭时一眼:“杭时爱吃,给她种的。” 杭时:“噗~” 有贱人害吾。 这是让她一下得罪两个啊。 好剑好剑,杀人不见血的剑。 姜瑟嘴角漾过一丝苦笑。 她研究许肆的心理这么多年。 怎么会看不出他这段时间的反常。 虽然杭时说她没有。 可不代表,许肆没有。 原来啊。 他不是不会爱人。 他爱一个人的时候,会将人牢牢护在身后。 会给她在院子里种樱桃树。 虽然早就猜到了,亲耳听到许肆说出口。 心脏还是传来撕裂般的痛。 杭时怒冲冲伸手推了许肆一把:“不是,你弯任你弯,你拉我挡什么枪?” 听说阳间有种男的,为了隐藏自己是弯的 ,会娶个老婆回家。 叫什么协议结婚。 杭时着实没想过,许肆也是这样的人。 她挎住姜瑟的手臂:“姜警官,咱们走。” 姜瑟又看了许肆一眼,任由杭时拉着往办公室走。 赵大鹏尬笑两声,摸了摸头:“那个,许队啊,你人挺好的,就是吧,俺要是带个男朋友回家,俺哥会打死俺的。” 收到赵大鹏好人卡的许肆。 深深汲了一口气。 真的, 要被杭时气死了。 眼看眼的,就要被气死了。 赵大鹏默默往后退:“那个,许队啊,俺先去上班了啊。” 说完, 见鬼似的转身就跑。 许肆:“……” 他现在看见樱桃树,就好像看见了自己是弯的铁证 。 可买都买了,再不种,就折腾死了。 商家说,这是老品种, 死一棵少一棵。 许肆咬了咬后槽牙, 憋着满心满眼的火气,在院子里挖坑种树。 杭时坐在姜瑟的办公室里,喝着姜瑟给她泡的咖啡。 有奶基底,还有椰奶,浓郁奶香冲淡了咖啡的苦涩。 她捧着杯子,盯着外面种树的许肆,悠悠开口:“水鬼姑娘,我劝你上岸, 岸上有大好风景。” 人类的花期很短,姜瑟的花期全用来等一个结果。 结果出来了,对方是弯的。 第180章 我带你去退婚 姜瑟搅咖啡的手一顿,旋即涩然道:“我知道,只是心里还是放不下。” 话落,她似是怕杭时伤心,故作轻松道:“你忘了, 我是心理医生, 我会自我调整。” 好吧。 杭时不操那份心了。 情情爱爱什么的,最是麻烦。 在地府,她见过太多因情而亡的。 始终不知,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是如何杀人的。 活的越久的人,越是知晓顺应天道,因果轮回。 便不想过多干涉旁人因果。 她自己的因果还没有了结。 酆都大帝给她的资料显示,下一个转世的是只大金毛。 这些动物,虽转世为人,拥有前世记忆的他们,还是会喜欢跟同类待在一起。 狗…… “姜警官知道江阳哪里狗最多吗?”她话锋一转,问道。 姜瑟握着咖啡杯,认真想了想:“宠物店?或者是专门卖宠物狗的狗市。” 杭时点点头,将咖啡一饮而尽后,跟姜瑟告别。 路过大厅时,许肆刚种好树。 太阳底下晒过的缘故,隔着老远好似是都能闻到他身上的掺杂着土腥味的阳光气息。 经过刚才一事,杭时再见到许肆,总有种莫名的尴尬。 她扯扯嘴角,非常诚实的说了一句:“许队,你喜欢男人,可就不能喜欢我 了。” 意思很明显,就像人家说的, 你打完他了 ,就不能再打我了。 莫要拉她来挡枪。 许肆身形一顿。 脑门突突直跳。 刚想说什么,便见杭时朝他挥挥手:“许队,我请两小时假,中午回局里吃饭 啊!” 许肆:“……” 这死丫头是怎么做到,每个字眼都气人的。 偏偏 ,他还就喜欢她贱贱的谁都不服气的样子。 许肆有时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你站住!”眼见杭时走远,他沉声低喝。 杭时顿住脚步回头:“局里请假不给午饭?” 许肆:“……你去哪?” 杭时“哦”了一句:“最近喜欢小狗,想去寻只有缘狗。” “你等等我,我带你去。”许肆拍了拍身上的土。 有个免费的司机,杭时何乐而不为。 许肆回换衣间换了身休闲装, 开车载着杭时去距离局里最近的宠物店。 重案组的工作比较特殊。 警员 们平时都会在换衣间放几身平时穿的衣服。 十分钟后,许肆一身黑色运动装,杭时身着白衬衫牛仔裤。 车开出了公安局。 杭时不知从哪里顺了一个男士墨镜罩在脸上。 巴掌大的脸,显得更加精致。 她斜斜的偎在车里昏昏欲睡,慵懒的像是猫。 许肆侧头扫她一眼,将空调温度调高。 “不要,我热。”迷迷糊糊中,杭时都能察觉到许肆的动作。 让人怀疑墨镜之下的她,是不是一只眼睛睡觉,一只眼睛放哨。 “睡着会冷。”许肆声音很低,多了几分温柔。 杭时哼哼几声。 不是认同 ,是懒得反驳。 “杭时,”许肆目视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你不是想退婚吗,抽空我带你去趟林城,把婚事退了。” 第181章 龙柏 墨镜下,杭时缓缓睁开了眼 。 盯着许肆的侧脸:“我总觉得,你没安什么好心。” 许肆手又紧了紧。 便听杭时道:“你是不是想问我要 路费 ?不应该啊,你家底殷实。” 想到许肆的家底,杭时眸光闪过一丝冷光 。 这家伙最大的家底,就是许宅那座坟茔。 改天还得再去竹林看看。 不知为什么,那棵柏树,好像对她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从树冠上看 ,那棵柏树没有上千年,也得有五百年以上。 这种古树,算是活文物了。 许家却把它藏在宅子深处,意欲何为? “我有害过你?”许肆反问。 杭时脖子微动,极轻的摇了摇头。 “那就是了,你只要记住我不会害你就行。”许肆语气中隐约带着一丝笑意。 杭时:“……”莫名其妙。 杭时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原主这身子,宫寒的最大表现就是肚子疼,嗜睡。 搞的她这两天都没精神。 汽车缓缓行驶中,她做了个梦。 梦里,她重新回到了那晚的竹林,看见了那棵柏树树冠。 她瞬移到柏树跟前。 柏树生长周期慢,面前的柏树 ,足有十人环抱那么粗。 树身上,刻着一条龙。 巨龙蜿蜒盘旋 ,时间太久,早已和柏树融为一体。 一片片龙鳞,像是柏树自然生长而成。 杭时拧眉,伸手触摸柏树身上的龙鳞 。 指尖触碰下,龙鳞忽然动了起来。 她缩回手,迅速后退。 巨龙缓缓从柏树身上蜿蜒而下。 龙头朝着杭时的方向游来。 那是一头上古巨龙,可它的眸子不知为何,没有黑瞳,透着诡异的白。 杭时身形微动,再次后退。 巨龙缓缓靠近杭时,乳白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杭时 。 胡须微颤 ,张开布满獠牙的大嘴,冲着杭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 杭时猛地惊醒。 吓出了一身冷汗。 许肆缓缓将车 靠边停下:“怎么了?做噩梦了?” 杭时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抚着“砰砰”直跳的心脏。 如果孟婆与天同寿的话,那头上古巨龙,就是混沌初开的产物。 游走在三界之外的东西。 就连酆都来了,都要忌惮。 真的是梦吗? 还是冥冥之中的暗示? 墨镜下, 杭时眸光微眯,像看死物般盯着许肆。 声音冷沉的没有一丝温度。 “是啊,做噩梦了呢,我梦见你家竹林里有头龙,要吃我。” 说话时,她不放过许肆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果然见他眸光划过一丝慌乱,伸手来探他的额头。 语气中满是关心 :“以后不要再去竹林,那里不吉利。” 杭时“噗嗤”一笑:“许队是警察,还信这些?” 见杭时 没有发烧,额头上全是冷汗。 许肆放下心:“警方也信这些东西。” 说完,他重新启动汽车。 跟她讲述,曾经办案时遇到的无法用科学解释的 事件。 杭时静静听着。 “就这样,我们带着凶手指认现场时候,万里无云的天,忽然下起了大雨, 雨就那一阵,凶手被吓得跪在地上忏悔。 离开时,我们才发现,下雨的范围,只有死者被害的现场。” 第182章 寻有缘狗 那阵雨,像是死者对凶手的控诉。 在凶手跪地忏悔时,雨过天晴。 只有在场之人,才能体会到那种诡异。 说完,他扫一眼杭时的脸:“你也不用过于害怕,很多东西,暂时不信,是因为认知还不够,你只要记住,竹林不可去,就行。” 墨镜之下,杭时不屑的白他一眼。 吾就是你认知之外的东西。 还能怕了你口中的那些东西? 面上,她乖顺极了:“好,我知道了。” 竹林,她去定了。 她倒要看看,许家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汽车停下后,许肆率先下车。 杭时看一眼车窗外的宠物店,开门下车。 宠物店挂着许多玩偶,笼子里关着各种品种的猫猫狗狗。 这些都是人工干预培育 出来的宠物 。 基因稳定,从小跟人接触。 看见人,就贴着笼子想要蹭上来。 很是可爱。 服务员小姐姐热情的迎上来:“两位想要看猫,还是狗啊,我们这里的毛孩子都很温顺,适合家养。” 杭时粗略扫过。 脖颈里的孟婆汤匙没有半点动静。 她扯了扯许肆的衣角,压低了声音:“没有眼缘呢。” 许肆点点头,对服务员小姐姐礼貌道:“不好意思,我们再去别家看看。” 小姐姐满脸笑意:“没事没事,如果有想要的品种,也可以跟我们预定的。“ 许肆颔首,扯着杭时出了门。 他本以为,杭时是没看到自己喜欢的。 她说要有眼缘的,多跑几家总能找到。 可一连逛了好几家宠物店,杭时都说没有眼缘。 许肆:“……” 眼缘是个什么东西,值多少钱? 直至狗市都逛完了,杭时还是说没有眼缘。 尊泥菩萨也能被急出了三分火气。 许肆将车停在路边,深吸气,压下心头火,问:“你是不是在网上看到什么网图了?” 网上的图片经过调整后,小动物个个美的像精灵。 现实中,很难寻到。 杭时窝在座位里。 墨镜一戴,谁都不爱的摆烂样子。 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了。 她饿了。 “好吧, 今天的缘分看来是碰不……”到字还没说出口,杭时摘下了眼镜。 目光直直的看着车窗外的警犬训练基地六个大字。 伸出手,指着警犬训练基地的大门:“我要去那里看看。” 许肆:“……” 再次深吸了一口气,认真跟杭时解释:“那是警犬训练基地,里面的狗不卖,你要实在想要,我给你申请个退役的……” 他说他的话。 杭时下自己的车。 知晓警犬基地她进不去,戴着大墨镜围着墙头转圈。 经过前几次,杭时知道,只要对方距离她十米之内,孟婆汤匙就会有反应。 她戴着孟婆汤匙,探测器般围着墙头扫寻。 许肆将车停好,追上来,一把扯住杭时的手腕:“杭时,你实话告诉我,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算是看出来了。 这丫头根本就不是想要买狗。 她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杭时把墨镜往上推了推,像个老实孩子:“寻有缘狗。” 第183章 更兴奋了 许肆内心憋着一团火,看着杭时倔强的小脸,又泄了气。 耐下心来哄:“不然,你找张图片发给我,我来给你打听,给你买。” 墨镜有点大, 杭时又往上推了推:“眼缘这种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许肆:“……”大写的服气。 他稍作思考,既然犟不过,那就顺着,认命般:“我带你进去。” 杭时摘下眼镜:“真的?” 许肆用行动证明。 给门口的警员递了工作证,扯着杭时进入了警犬训练基地。 基地院子很大,里面各种训练设施。 不同年龄段的狗狗,正在训导员的引导下热火朝天的训练。 “这里不止有训练犬,还有退役犬。”许肆看着场上的狗狗们。 思绪似是被拉远:“它们从这里出生,训练成长,然后参加任务 ,负伤或年老后,又会回到这里养老。” 基地不大, 却像是狗狗一生的轮回。 诞生于此,完成使命后,回归于此。 “它们也是英雄。”杭时看着那些狗狗,打心眼里心疼。 人间实施生育计划后,每年诞生的人类锐减。 很多魂魄无法投人胎,便会投到这种能 和人类共同生活的毛孩子身上。 这些狗子,上辈子,又是谁家的孩子,谁家的宝贝。 杭时视线一一扫过它们哈着舌头的脸。 视线忽然定格在远处的笼舍。 一名男子,拎着铁桶,正在往笼舍里放饭。 她抬步朝那边走去。 越靠近那人,脖颈处的孟婆汤匙发烫的越是厉害。 她不由的加快脚步。 “你是干什么的?”训导员拦住了杭时:“那里是笼舍,不能随便进。” 杭时伸手指着给狗子们放饭的人:“他是谁?” 训导员看了看远处执勤的警卫。 见警卫没有反应,想来不是偷溜进来的 。 声音缓和许多:“他是后勤组新来的, 负责给犬只烧饭。” 那人听见动静, 侧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手上动作加快,准备 离开。 杭时手指微点:“嘿!站住!收你来了!” 此言一出,那人拎着桶撒腿就跑。 杭时抬脚就追。 训导员也发觉不对,吹响了挂在脖颈的哨子。 “哔哔哔~”的 警哨声响彻这边天空。 正在训练的狗子们齐齐顿住,朝这边看来。 杭时的手臂忽然被 许肆扯住。 他丢下一句:“等着,我去!” 便见他朝着那人追了过去。 腿长优势尽显。 那人被许肆追的连滚带爬,手上的桶都丢了。 训导员口中的哨子声音 忽然变的急促尖锐。 狗子们得到指令, 齐齐顺着训导员手指的方向追去。 狗子们撒开四条腿狂追。 两条腿的,永远跑不过四条腿的。 逃,肯定是逃不掉了。 那人被许肆和一群狗子堵在墙角。 他瘫坐在地,看着朝他狂吠的狗子,大吼:“滚开!都给我滚开!” 不知是被狗子们的叫声感染,还是一时情急,他发出了两声低沉的吼叫:“汪汪!汪汪汪!” 许肆:“……” 狗子们:“……”更兴奋了。 第184章 想让我和盘托出? 狗子们从来没想过,有人能跟它们对话。 狂叫声中全是“听懂了”的惊讶。 还有对“骂的很脏”的愤怒。 杭时跟着训导员随后赶到。 训导员不解质问:“你跑什么?” 男人梗着脖子:“你被狗追,不跑?” 许肆:“……”感觉有被误伤到。 训导员将问题甩给杭时:“这位同志,请问他有什么问题吗?” 杭时垂眸看向瘫坐在地的男人。 男人冷笑一声,威胁道:“怎么,你想让我和盘托出?” 为了阳间秩序,地府一直是隐秘的存在。 如果他说出来,肯定会引起阳间大乱。 杭时嗤笑一声,他在人间生活了那么久,还是不了解人间的生存法则。 想当初。 吾刚来的时候,也吃过被人当成神经病的亏。 她嘴角漾笑 :“说啊,不说你是狗。” 男人将心一横:“是!我是狗!” 许肆:“……” 训导员:“……” 便听男人继续道:“我上辈子是狗,带着记忆投了人胎。” 他伸手指着杭时:“她就是来抓我的!” “那你刚才,干了什么?”杭时眯起眸子问道。 男人稍作犹豫:“我上辈子是在这附近捡食的野狗 ,我一直在想, 为什么,它们能赢得人类的尊重? 而我,面对的就是人类的恶意? 人类朝我扔石头,拿棍子驱赶我! 为什么?凭什么?” 杭时:“大哥,扯远了, 你告诉我你来这里都干了什么?” 男人面色逐渐癫狂:“我在饭里 投毒了!哈哈哈哈~” 杭时心头一紧。 训导员连忙给后勤组的其他 工作人员打电话。 好在,还没到开饭时间。 要是迟了一步。 整个警犬训练基地的犬只,怕是都要被毒死。 “害死它们对你有什么好处?”杭时对此非常不解。 男人 笑声逐渐疯狂,他用力拍着自己的胸口:“我这儿!舒服!” 杭时朝训导员摊摊手:“瞧,他疯了,你们招了个 神经病进来!” “我没疯!”男人大吼:“谁说我疯了!” 杭时继续道:“疯子都说自己没疯,没疯的人都说自己疯了, 你说 你是疯了,还是没疯?” 男人:“……” “看吧,”杭时又朝许肆摊摊手:“这是真的疯了!” 她在众多狗狗的目光中,缓缓靠近男人。 抬手对着男人的脑袋就是一巴掌:“狗狗这么可爱,你怎么能害它们?你这个神经病!” 随着杭时掌心黑气炸开,狗子们被吓的齐齐后退好几步。 许肆眯眼看着这一切。 好像, 她特别喜欢打凶手的脑门。 杭时身上的秘密,真是越来越多了 。 她就像是潘多拉魔盒,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诱惑着他,去打开,去探究。 “诶?我怎么 在这?”男人恍惚了一下,眼神逐渐清明:“不好!我投毒 了!” “你们快去,我在狗食里投毒了!” 杭时双臂环胸:“精神病实锤了!” 训导员叹息一声,看来以后招人,要先做心理评估。 警卫上前铐人。 许肆将杭时拉至一边,声音很冷:“还买狗吗?” 第185章 防暴犬 杭时瞥一眼恨不得离她十步远的训练犬, 面无表情的重复:“没有有缘犬。” 许肆被他气笑了,叉着腰在她面前转了一圈。 杭时默默的将墨镜戴上。 淡定的看着他团团转。 转完后,许肆伸手指着她的脑门,想说什么。 又气急败坏的放下,改为扯着她的胳膊:“走,回局里吃午饭。” 杭时嘟囔:“这么大的人了,情绪还这么不稳定,怎么追 人家大鹏……” 许肆停下脚步,斜眼睨她:“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杭时撇嘴:“你聋关我什么事!” 就在此时,一只罗威纳忽然朝着杭时冲了过来,训导员哨子吹的震天响,可惜已经迟了。 罗威纳一口咬在了杭时的小腿肚上。 杭时:“……”什么玩意? 她低头看着挂在她腿上的罗威纳,刺痛后知后觉。 训导员上前拉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是我们的防暴犬。” 话落,怕给单位摸黑,补充了一句:“还没训练合格的防暴犬。” 敢情,这只罗威纳是把他当成恐怖分子了呗? 罗威纳接触到杭时的眼神,“吱”的一声松了口,缩进了训导员怀里。 委屈的像个宝宝。 杭时:“???” 温热的血顺着裤脚往下流,杭时“嘶”了 一声,蹲下用手捂住。 眼神凶狠的盯着训导员怀里的罗威纳。 要不是伤口太痛, 她都不敢相信,她 竟然被狗给咬 了。 瑟瑟发抖的罗威纳,被杭时瞪的, 不争气的尿了。 训导员更心疼了。 这可是他们这里最勇猛的 防暴犬。 被同事们预估过前途无量的。 不知怎么,今天就咬了人。 “给我看看,疼不疼?”许肆蹲下身子,将她的裤腿卷起来。 清晰的牙印带着血窟窿触目惊心。 许肆将人抱起来:“不要蹲,压力会导致无法止血。” 训导员匆匆拿来纱布,给她进行简单包扎。 黑黢黢的脸上满是愧疚:“你们帮了我们,还让你们受伤,实在是抱歉,你们是哪个公安局的?我们这边可以给你申请奖金。” 杭时咬着后槽牙,伸手指着罗威纳:“我不要奖金,我要它!” 罗威纳似是听懂了杭时的话。 丢下一滩狗尿,在其他狗子同情的目光中,惨叫着奔逃。 训导员回头看一眼自家不争气的狗子:“训练期的狗子不能领养哈 ,你这个伤还是去打个针吧,钱我们出!” 杭时仰头,看着墨镜内的天空,像个死人般被许肆抱着。 刚打完破伤风的杭时,又被许肆带着去医院打了狂犬。 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且,狂犬疫苗和破伤风不同的是。 由于杭时是暴露后打针,需要在伤口周围注射免疫球蛋白。 围着伤口打一圈。 还不如让罗威纳再给她来一口。 她坐在椅子上, 看着医生在伤口周围,一针一针的扎。 耳边听着许肆在跟赵大鹏打电话。 许肆:“是的, 我们中午回不去了。” 许肆:“对 ,我带杭法医买狗,她被狗咬了。” 许肆:“嗯,已经在医院了。” 第186章 病友 杭时内心复杂,极为复杂。 “好了,以后做事小心点。”医生给杭时打完针,嘱咐道。 杭时透过口罩后那双含笑的眸子,才发现。 这个医生, 就是给她打破伤风的那位。 她好想寻人启事,看看这世上还有没有比她更倒霉的幸运儿。 打完针,喜提拐。 杭时拄着拐刚到大厅, 寻人启事就有了着落。 姜恒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姜云彻。 妙妙跟着忙前忙后,对姜云彻关怀备至。 矿泉水递到姜云彻嘴边:“大哥,喝水。” 被姜云彻一把挥开。 妙妙忙掏出纸巾给他擦落在身上的水滴。 姜云彻愠怒:“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姜恒:“大哥你那么凶干嘛?又不是妙妙推得你,妙妙也是在关心你。” 闻着瓜味的杭时,拄着拐就去了。 许肆拉都没拉住。 杭时一瘸一拐挡住了姜云彻的轮椅,扬起邪魅的笑脸:“谁干的,一条好腿都没给你留啊。” 姜云彻危险的眯起 眸子,发现只能看到杭时腰际,又掀起眼皮:“你呢,谁干的,还给你留了条好腿。” 杭时满脸傲娇:“狗干的,你的呢?” 姜云彻:“……” 如果,现在有道雷劈下来,他绝对举双手迎接。 姜恒护哥心切:“我哥不小心摔的,跪到玻璃渣上了,怎么了?” 姜云彻:“……”好想死一死啊。 “噗嗤”杭时没忍住,“报一丝啊,我觉得你大哥就算腿治好了以后也会流口水,不如先去治治脑子。” “杭时!”姜云彻咬牙切齿道:“所以呢, 你来就是奚落我的?” 杭时将全身重量都倚在拐上:“我只是发觉找到同类了而已,你是轮椅我是拐,有些人呐,从初遇就注定不是一条路。” 姜云彻牙关紧咬,瞥一眼站在杭时身边保镖似的许肆。 将心头火生生压了下去,忍了。 毕竟,许肆要是加入进来,他弟弟肯定抱起他的妙妙就跑。 他正思考着。 猝不及防的。 杭时丢了拐杖,弯腰将他的 裤腿掀了起来。 膝盖上,确实包着纱布。 可—— 哪来那么多巧合。 他究竟是怎么伤的? 姜云彻弯腰抱住自己的腿:“杭时!你不要欺人太甚 !” 许肆伸手扯开杭时,将人打横抱起:“跟病友交流也要看是不是同病区,小心你的另一条腿。” 话落。 他朝姜云彻点点头,算是打招呼,转身就走。 姜云彻:“……”被气到胸口剧烈起伏。 他侧头问姜恒:“许肆他什么意思?” 姜恒认真思考了一下:“他怕你咬杭时的另一条腿。” 姜云彻:“……”江阳真的克他,克他的命。 杭时被狗咬了,班肯定是不能上了。 许肆开车送她回许宅。 她看着窗外的竹林,一阵心塞。 好可惜啊,被 狗咬了 ,不能上山了。 此时,许肆的手机响了 。 来电显示“父亲”。 划开接通后。 许世勋苍老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小肆啊,我这里有点麻烦,你能不能来一趟?” “把杭法医也带着。” 第187章 不会真喜欢我吧? 许肆瞥一眼杭时:“她腿被狗咬了。” 许世勋似是愣了一下,叹道:“那也带来。” “你那边很严重?”许肆追问:“天热,杭时的伤口需要静养。” 狗子口腔内全是细菌,伤口虽已经冲洗过, 这种天气,还是很容易感染。 “火箭发射基地有问题,我这边还死了人,你说严不严重?”这话,许世勋是压着脾气 吼出来的。 这些年,许世勋已经很久没跟许肆吼过了。 本以为许肆会跟他犟上两句。 没想到那逆子“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许世勋:“……” 这通电话, 让许肆更加 怀疑,许世勋和杭时之间,有什么秘密。 他搞不懂的是。 为什么那个秘密非要瞒着他? 水印西堤的录音,他听了很多遍。 检察院那边说崔海疯了时,他便将崔海在警局大厅等检察院时的监控录像截了下来。 监控显示,杭时不知跟二人说了什么。 等杭时走后,二人就疯了。 疯狂的撕咬,扭打。 大声喊着“有鬼”。 从崔海的神情来看,那是一种认知被摧毁后的恐惧。 他十八岁 那年,也 经历过。 可他不知的是,杭时用什么摧毁了二人的认知? 杭时除了调皮点,有时说话语出惊人,和正常人无异。 这样的女孩子,三言两语就摧毁了 崔海三十多年的认知。 许肆打心眼里不信。 杭时偎在座椅里,话说的漫不经心:“许队,你看我三眼了,你 的大鹏, 该吃醋了。” 许肆:“……” 他清了清嗓子,为自己正名:“我不喜欢赵大鹏。” 杭时猛地睁开眼,双手环胸,戒备警惕:“你不会真喜欢 我吧?” 她像见了鬼似的盯着许肆的脸。 许肆一阵心梗,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咬着牙回了一句:“不是。” 杭时放下了心。 她完成任务,可是要回去的。 如果跟许肆在一起,她走了,许肆 怎么办? 一起带走? 算了吧,她还是比较喜欢水鬼姑娘的咖啡。 毕竟,水鬼姑娘给她泡咖啡,会加双份的奶基底。 感情真是麻烦,属实麻烦。 “杭时,等下跟我出趟差。”许肆将车停在许宅门口:“现在就走,你有什么要带的,我帮你收拾。” 杭时一阵无语。 又是临时通知。 她有些不高兴的道:“没事,你带着钱,我带着拐,咱们走到哪里都带派。” 许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让付婶给你准备。” 杭时:“我没有狂犬病,不要摸我头。” 许肆笑了笑,折身进了宅子。 杭时坐在车里,望着窗外的竹林。 很难想象,她的脚下,会是一座坟墓。 真是,好想挖开看看啊。 她正靠在车窗上,准备眯一会儿。 车窗就被人从外面敲响。 许彦:“我听说你被狗咬了。” 医院真是传八卦最好的地方。 她被狗咬的事儿,像一阵风,一瞬间,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了。 出于礼貌,杭时降下车窗,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角:“是啊是啊,我被狗咬了。” 第188章 上等风水宝地 人类啊。 不就是来看笑话的么。 看呗。 谁还能不被狗咬啊。 最起码,咬她的不是村口阿花。 许彦抿抿唇:“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来关心一下你。” 说着,他拉开车门,在杭时面前蹲下,眉峰拧的极紧:“我来给你看看。” 手还没碰到杭时的脚,一根拐横在了他的面前。 杭时:“你是打针的医生,还是咬人的狗?我包的好好的, 为什么要给你看?” 许彦攥紧了手心,眼皮微垂,掩住眸光神色:“我是医生,你也算是这个家的成员,讳疾忌医。” 许彦话音刚落,杭时的拐杖底部杵在了他肩头,将他缓缓往后推。 “大哥,我被咬的是腿,不是眼珠子,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阵营的吧?” 许彦依旧垂着眼皮,几缕碎发散落在他的眉心,让他整个人多出了几分破碎感:“我从来不是任何阵营的人。” 说完。 他识趣的后退两步。 “对不住,是我没认清自己的身份,我这就走。” 说完,他缓缓转身,肩膀往下塌着,一步步离开了杭时的视线 。 将破碎伤心美男子演绎的淋漓尽致。 杭时:“……神经病吧?”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许彦前段时间还帮着张曼荷的来着。 怎么。 这就倒戈了? 还是说……另有所图? 可—— 她身上能有什么让他图的? 按照人类发展史,他最应该图的是许家的家产。 干儿子做的好了,许世勋死了,还能分给他点遗产。 就许世勋这个肥度,掉点渣都够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何况他还有个医生职业。 跟她走的近了,只能得罪张曼荷。 对他有弊无利。 杭时正在真分析着。 许肆拎着行李箱走了过来。 看她拐杖撑地,狐疑问道:“怎么了?” 杭时瞥他一眼:“你的好大哥,刚才说要给我看看腿,我觉得他对我没安好心。” 许肆眸光闪过一抹冷厉,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杭时继续自言自语猜测:“你说,他不会是为了帮张曼荷,特意来我这卧底的吧?” 许肆跨进驾驶室,又揉了揉她的头:“放心,这事交给我。” 杭时微微眯眼:“许队,你说狂犬疫苗会不会是假的?” 许肆侧头看她,满眼疑惑。 杭时:“你要是再摸我 的头,我保不准会咬人了。” 许肆:“……”这丫头的脑回路,简直清奇。 许肆没说去哪里 出差,杭时也没问。 工作嘛。 在哪里都是工作。 牛马从来不会抱怨环境。 毕竟。 单位是牛马们梦开始的地方。 工资才是梦想开始的地方。 汽车开起来,杭时就睡着了。 等一觉睡醒,才发现,国道上荒无人烟,连建筑物都没有。 她抬头顺着车前窗向外看去。 前面不远处有一座大山。 紧邻大山的是一座跨河大桥。 桥很宽,河水湍急。 原主父亲留下的古书中记载。 山绿则气灵,水湍则风顺,二者皆则,乃上等风水宝地。 “醒了?前面就到了。”许肆伸手指了指大山方向。 第189章 温泉眼被堵 杭时将墨镜摘下来:“你说那里有命案?” 许肆点点头。 汽车驶过跨河大桥,面前出现一个大铁门和钢丝网围着的院子。 院子门口竖着一张牌子“军事基地,禁止驶入”。 杭时满脸疑惑,神神秘秘的凑近许肆:“这里的事也归你管?” 许肆乜她一眼:“这里的事不归我管,但是这里有个爹,需要我管。” 杭时“0”了 一声,接着问:“许队,这里有你干爹 ?” 许肆深吸一口气。 杭时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当她看见门口等着的许世勋时。 这才恍然。 原来还是那个倒霉爹啊。 有时候真的挺想劝劝许肆,认几个干爹等老了好孝顺。 他的这个爹,属实有点不靠谱。 许世勋远远的看见坐在副驾的杭时,浑浊的老眼亮的 像是车前灯。 车刚停稳,许世勋就来给杭时开门,那副殷勤模样,说他和杭时之间没有秘密,狗都不信。 杭时觉得,自己这趟公差,可能不是替原主出的。 奶奶的,这趟公差,是许世勋这个小东西加给她的。 许世勋将二人带到自己的住处,一室一厅的宿舍,和外面的公寓差不多。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给杭时泡了杯茶,坐在沙发上将这里的事情一一道来。 他刚来这里时,就发觉不对劲。 火箭发射基地建在这里,当初也是请他来看过风水的 。 许世勋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 当即找人带他查看一圈。 发现山边的一处温泉眼被什么东西给堵上了。 温泉,乃地涌之气。 和火箭升空有着相辅相成之效。 温泉眼被堵,火箭发射肯定受影响。 他招呼人下去通温泉眼。 本以为是碎石或者什么东西将温泉眼堵住了,通一通就好了。 结果,他们穿着隔热防水服下去后,在堵塞的洞口里掏出了十几只黑猫。 杭时听到这里,眉心微微拧起。 “本以为是受到地磁影响,那些猫跳进温泉淹死了,经过水流堵住了温泉眼,可他们掏了一会儿, 竟然从里面掏出了一具尸体。” 许世勋越说越觉得此事超出了他的能力范畴。 当时他想,若是师兄没死,还能有个帮手。 然后就联想到了杭时,当即就给许肆打去了电话 。 “无名尸?”许肆问道。 许世勋一声叹息:“请假的科研人员。” “温泉眼通了没有?还有几个请假的人 ?”许肆接着 问道。 许世勋双手摩擦两下膝盖:“还没 通,你不懂,这种时候,不能擅自通泉眼。” 许肆黑眸微敛 :“你就不怕,里面还有尸体?” 许世勋一拍膝盖:“怎么不怕?如果泉眼里还有人的话,也早就死了,当然 是要先查明原因再说!” 杭时看着这父子俩你一言,我一语。 忽然插嘴道:“那个,许伯伯啊,那可是温泉啊,你就不怕里面还有尸体,时间一长……”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 不过,在场之人都心知肚明。 杭时牙疼,这小东西,好执拗啊。 “杭姑娘的意思是,可以继续通泉眼?” 第190章 煮熟 杭时抬眼看向许世勋,扯唇轻笑:“你既然让我来了,那就带我去现场看看吧。” 许世勋老脸溢满笑容:“成成成, 那就麻烦杭姑娘了。” 二人之间的相处,全然没有小辈对长辈之间的那种尊重。 反倒像是,调过来了。 在许肆的印象里,许世勋只有面对官员时,才会表现出这种天然的尊敬。 如果不是对杭时的底细太过了解。 许肆险些怀疑。 杭时是不是下派的高官。 几人稍作休整后,由两名武警开着军用车载着来到温泉前。 周围,已经围起了警戒线。 原本涌动的温泉,此时像一潭冒着热气的死水。 杭时围着温泉转了一圈,发现并未有什么异常。 温泉眼一直被堵着, 也不是办法。 她将许世勋拉到一边:“你怀疑哪里出了问题?” 许世勋抬眼看她:“大人也没看出来?我就是不知道是哪里出的问题,才请大人来。” 杭时点头:“确实,我也看不出这里有什么问题,看来……” 许世勋接话:“大人的意思是,掏泉眼 ?” 杭时再次点头:“现下,还有其他的办法?这里泉眼被堵,整个风水都乱了,难不成就这样等着 ?” 他们可以等 。 火箭等不了。 那么多科研人员等不了。 气氛有些凝重,硫磺味弥漫在众人鼻腔。 两名武警互相对视。 他们只知道,这是上面请来的高人。 可这高人…… 一个年过半百,一个戴着墨镜拄着拐。 墨镜下的那张脸,一看就是个小丫头。 这高人好像有点……不太高。 不知过了多久。 杭时拍了拍许世勋的肩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掏 了再说!” 许世勋也是后槽牙一咬:“行,听大人的。” 晚霞笼罩这片天地,温泉散发出来的雾气折射着晚霞七彩的光晕。 许肆找来一份盒饭,和杭时坐在车里对付两口。 杭时见许肆几次欲言又止。 头一次,主动跟他解释道:“我父亲和你父亲是同门,我对风水看相的事儿,也有几分了解,这里的事情太棘手,你父亲才将我喊来看看。” 正在吃饭的许肆,抬起眸子看她。 眸光闪过一抹杭时看不懂的情愫,他嘴角噙笑:“好,我知道了。” 杭时被他看的起鸡皮疙瘩,掉了个方向,边看那边掏泉眼,边吃饭。 很快,又一具尸体被扯了上来。 整具尸体在温泉的温度下,已经呈现煮熟状态。 杭时丢下饭盒,拄着拐来到尸体跟前。 她弯下腰,仔细查看尸体脖子上的伤痕:“一刀致命,也可以说是放血过后,被抛进温泉里的。” 尸体脖子上的伤口,经过温泉的水煮,清晰可见里面白森森的颈椎骨。 “那么,”许肆脸色有些难看:“我们现在需要找到第一现场 。” 如果温泉只是抛尸现场的话,杀人现场才是第一现场。 第一现场,往往能找到指认凶手的证据。 许世勋望着渐渐冒起水花的温泉,总觉得,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第191章 守株待兔 尸体被收殓回去。 天色已晚,上面为杭时和许肆安排了宿舍。 宿舍紧邻许世勋的房间。 单人公寓,不大, 住着很舒坦。 杭时躺在床上玩手机。 发现这里是没有信号的。 真是,好无趣啊。 好不容易等到半夜,她穿上衣服偷偷溜到许肆房间门口。 刚想抬手敲门,房门就在她面前打开。 杭时讪笑,压低了声音:“你也想去瞧瞧?” 许肆拉着外套拉链:“是猜到你要去瞧瞧。” 杭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被你一腚坐准了呢。” “好好说话。”许肆抓住她的爪子:“走,我带你去看看。” 杭时跟着许肆出去,才发现,原来许肆已经向上面报备过了。 还是白天的两名武警, 只是这一次,两人实枪核弹。 想想也是。 这里是火箭发射基地,虽然只是外围,她偷偷溜出去,被巡逻的士兵发现。 也是会被打成筛子的。 杭时想想忽然有些害怕。 果然。 不管到哪里都要先了解当地的规则, 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天黑,杭时没带墨镜。 拄着拐在许肆的帮助下爬上军用车。 车开的不快,迷彩车身,荧荧车灯,几乎隐藏在树林里。 杭时坐在车里,看着两个迷彩大头兵,忽然问了许肆一个问题。 “许队,你说大鹏长得跟沼泽地似的,你怎么就陷在他身上了呢, 我瞅着这两位也不错。” 两位大头兵默默的看了许肆一眼,握紧了手上的枪,挪了挪屁股。 离许肆远一些。 就连开车的士兵,手指都在抠方向盘。 许肆脸色难看极了:“少说话。” 杭时闭上嘴,听着四周的虫鸣和汽车发动机细微的声音。 她着实是无聊啊。 又往两位大头兵身边凑了凑:“那个,冒昧问一下,你们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大头兵们 :“……”你还知道你冒昧啊。 杭时:“……”她是不是又理解错了什么。 活人真的好麻烦啊 ,还是死人纯粹。 “到了。”开车的武警沉声道。 两名武警,像是得了特赦令,翻身从车上一跃而下。 杭时撑着拐,缓慢的下车。 夜晚的树林,湿气比较重,硫磺味很浓,吸一口,直呛肺腑。 “接下来,我们怎么做?”两名武警问道。 来时,领导已经嘱咐过他们,到这里,一切听这个小丫头的指挥。 杭时环视一圈,压低了声音:“咱们白天通了泉眼,我怀疑幕后之人,还会来堵。” 黑夜里,她的眸子好似会发光, 散发出来的全是亮眼的恶意:“对方来堵泉眼,咱们来堵它,守株待兔知道不。” 接下来,不用杭时说,他们也知晓该怎么做。 军用汽车被藏进了密林。 他们很快隐匿进黑暗的树林。 好像从未来过。 杭时和许肆窝在泉水边的蕨类草丛里。 黑暗中的许肆,全身戒备,肌肉紧绷,像是随时会扑出去的猎豹。 杭时用胳膊肘肘了他一下:“不用那么紧张,咱们在暗处 ,对方还没靠近泉眼,咱们就能发现 。” 第192章 预先设定的程序 许肆的眸子在暗夜里,像是黑曜石一般,斜了她一眼,凑近她耳边:“脸就只有一张,咱能不能省着点丢?” 他曾经也在部队服役过。 大家圈子基本相通。 到时候传到他原部队里,说他喜欢男人。 曾经的战友,都要脊梁骨一凉。 杭时垂眸,确实是自己管的有点多了。 虽然赵大鹏不喜欢许肆。 可姜瑟不也暗恋了许肆这么多年吗? 唉…… 人类真麻烦。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不像她。 钱不知所去,一贫如洗。 杭时朝他比了个ok。 爱吧爱吧。 大好青春都拿来爱吧。 姜瑟等成了水鬼,许肆耗成了黄花。 到时候兴许,黄花看着水鬼,抱团哭。 也就成了呢。 此刻的杭时。 忽然发现,为啥月老会满头白发了。 被这些人愁的。 以前只牵男女的姻缘线。 现在还要牵男男的姻缘线。 甚至还有人兽的姻缘线。 他都没有加班费的。 杭时正在脑海里同情月老。 耳边忽然听见一声布谷鸟的叫声。 许肆下意识捂住了杭时的嘴。 他了解军队的暗号,布谷鸟叫,暗示着有危险靠近。 而杭时脖子里的孟婆汤匙,在布谷鸟叫 声后,就在隐隐发烫。 不用许肆闭麦,她就已经闭上了嘴。 此地树冠茂盛 ,月光透过树冠,投下稀稀落落的亮光。 四周雾气森森,诡异的像是随时会从雾气里窜出一条大森蚺。 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 一道人影,缓缓的朝着温泉走来。 人影身形木讷,像是提线木偶般。 走的近了,杭时发现,此人没有穿衣服,赤裸着身子 ,歪着脖子,全身透着诡异的白。 那是人被放血后的白。 在场的人,都见过失血过多的人是什么样的 。 许肆心头一咯噔。 下意识将杭时护在胸前。 人没了血液, 为什么还能直立行走? 且,那人行走的姿势极为怪异。 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机械的完成预先设定的程序。 几人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便见草丛中冲出了一个人。 杭时拎着拐杖,将拐杖横在那人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许肆怀里一空,再看就发现杭时已经出现在了怪人面前。 场面,说不出的诡异。 拎着拐的女子,和没穿衣服全身惨白的男子 ,对峙般站着。 许肆 :“……” 武警 :“……” 下一刻,几人从草丛中冲了出去。 两把枪抵在怪人面前, 许肆将杭时护在胸前 。 便见怪人,无意识的撞击着杭时的拐杖。 一下,一下,一下。 撞击了几次后,发现还在原地,便绕开拐杖,朝杭时的方向走来。 许肆抬脚将人踹倒在地。 怪人摔倒后,重新爬起来。 他的目标很明确。 温泉。 他要下温泉 。 可他明明,是个死人。 瞳孔已经干瘪,脖子上白骨裸露。 死的不能再死了。 杭时用拐杖捅了捅他。 他身上的皮肤失去弹性,触之便会凹下去一个坑。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只有死尸在完成着预先设定的程序,一步一步,不知疲倦的往前迈步。 第193章 最艰难的历练 硫磺的气味中,掺杂着尸体腐烂的臭味。 不知过了多久,武警官兵问杭时:“怎么办?” 杭时眸子危险的眯起。 看来,堵住温泉口的尸体,就是自己走过去,游进温泉口,将其堵住。 她忽然想起,朱秀秀曾经跟她说过。 她逃出来的那个地方,有人在炼鬼起尸。 当时她以为是朱秀秀脑子不正常后的胡言乱语。 如今看来,想必是真的。 炼鬼起尸。 事情真是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呢。 她又用拐杖捅了捅死尸 ,想必这就是炼鬼起尸里的尸。 那么,对方为什么要用误入轮回的人来起尸。 是冲着她来的吗? 那么。 对方会是什么人? 就连误入轮回的人,都成了那人手中的棋子。 是瞾日神吗? 杭时从来没听说过瞾日神。 想必是对方自己封的神。 好牛的样子啊。 真是吃了口饭想成仙,窥探了点天机就想上天。 死尸又往前走了两步,忽然直挺挺的倒下去。 应该是设定的时间到了 。 看来日神还是不行啊。 起出来的尸,有时间限制。 “他怎么自己死了?”其中一名武警问道。 被另一名武警打了脑壳:“他本来就是死的。” 现场,又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许肆沉吟:“时间还短,我们可以根据尸体留下的脚印,找到尸体来的方向。” 树林和大马路不一样。 这里别说人了,有动物走过,都会留下痕迹。 杭时朝许肆摆摆手:“你们去吧,我来研究一下尸体 。” 许肆有些不放心。 杭时伸手指了指躲在车里的武警:“让他下来陪我就行了。” 车里的武警:“……” 许肆点点头,将身上的运动外套脱下来,披在杭时身上,带着其余两人顺着死尸来的方向寻了过去。 杭时紧了紧还带着体温的外套,蹲下身子查看尸体。 车里的武警,慢悠悠的从车上下来。 顺手摸走了车上的枪。 杭时观察过后,发现尸体的腹部有些膨隆,伸手按压之下,里面好像有东西。 她朝武警勾了勾手 。 那孩子许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当即举枪对着杭时。 杭时:“……” 杭时:“大哥,我想让你把车开过来,我需要车灯照亮,你想什么呢。” 年轻武警迷彩下的脸带着明显的稚嫩。 叠声“哦哦”两声。 车被开了过来,车前灯开到最亮。 尸体在车前灯的照射下,泛着诡异的惨白 。 像是一张白纸,浸泡在漂白剂里很长时间。 白惨惨的布满褶皱。 “你的军用刀给我用一下 。”杭时又道。 年轻的武警,现在满脑子都是来时上面的命令。 听这个女孩子的。 他利落的拔出军刀,递到杭时手上。 军用短匕,精钢打造,切口泛着锋利的冷光 。 杭时握紧短匕 ,缓缓的划开了尸体的腹部。 随着尸体的腹部被划开,里面的东西终于不堪重负,奔涌而出。 “呕~”年轻的武警,看到这幕后,捂着嘴将到口的呕吐物咽了回去。 今晚,对他来说,绝对是此生最艰难的历练。 第194章 许世勋瞒了她多少 杭时抬眼看他:“我不让你吐了?” 那孩子捂着嘴疯狂摇头。 “那你咽回去不恶心啊?”杭时着实不懂。 那孩子捂着嘴疯狂点头。 不是他不想吐。 在部队训练时,不准呕吐,即便吐了也要咽回去。 他已经养成条件反射了。 杭时默然。 发现自己今晚真是犯了多管闲事的病。 人家爱吞,人家吞呗。 又没吞她的呕吐物。 她垂下眸子,用军刀在尸体的腹腔翻找。 发现这些东西,是从尸体胃里流出来的。 军刀不比手术刀,她刚才一不小心,将尸体的胃切开了。 胃容物里,全是死章鱼。 章鱼是整条的,被吞下后在胃里窒息而亡。 它们在胃酸里挣扎,喷空了墨囊,尸体的胃容物全被染黑。 正扒拉间,杭时看见胃容物里,还有一块铁牌。 她将铁牌挑出来,问身边捂着嘴的武警要了几张纸。 将散发着腥臭的铁牌用卫生纸捻出来。 强光之下 ,发现上面刻了一行字。 【大人,喜欢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吗?】 杭时眸光乍冷。 会是谁干的? 章鱼。 知道她来阳间的人。 难不成……是许世勋那个小东西? 不可能。 那小东西看见她就膝盖发软,怎敢会设下这样一个局来挑衅她? “这是什么东西?”年轻武警捂着嘴凑上来看。 杭时将铁牌用纸包起来揣进裤兜:“没什么,他死前吃的辣片没有嚼。” “唔~”年轻武警又想吐了。 想到杭时说的可以吐,他冲到旁边吐的肝肠寸断。 杭时又将尸体的胃容物检查了一遍。 尸体死前,只吃了章鱼和铁牌,也就是说,这具尸体死前很久没有进过食 。 没想到火箭发射基地的科研人员中,也有误入轮回之人。 想想也是,并不是所有误入轮回的人都放不下过去。 就像这具尸体。 重来一次,成为了上辈子最想做的人类。 他发奋图强,努力实现做人的价值。 能成为研发火箭的科研人员,其背后付出的努力,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可惜了…… 许是因为他不愿同流合污,最终导致被害身亡。 背后之人,不管是瞾日神,还是许世勋。 等着吧。 等抓到他。 先送去地府将十八层每层都历练一番,她再亲手折磨。 常年蹲在孟婆亭,她知晓一世的不易。 不管是人类,还是牲畜,都极不易。 所以, 她讨厌滥杀无辜,更讨厌自己想死,却拉着努力活着的人做垫背的那种小祭品。 丛林潮湿,尸体内脏的气味, 很快吸引来许多嗜血嗜腐的昆虫。 “我们先回去吧, 待在这里,等会被蚊子抬走了。”杭时站起来 ,对刚吐过的武警道。 武警指了指尸体 。 杭时点点头:“当然是一起带走。” 武警犹豫了。 尸体已经被杭时开膛破肚。 这样怎么带? 便见杭时脱下了身上的外套 。 犹豫了一下, 接着 脱下里面自己的外套。 用自己的外套将尸体的腹部扎了起来。 她要回去问问小世勋,究竟瞒了她多少东西。 第195章 看到了太奶 年轻武警,和拄着拐的杭时一起将尸体抬上了车。 不是因为自己扛不动。 只因杭时说,尸体会被她扛的肠子撒满地。 上了车, 用卫星电话给其他二人汇报过后,开着车回了基地 。 杭时跟武警将尸体安顿好,就来到了许世勋房门口。 此时已是后半夜。 岁数大的人,这个点刚进入深度睡眠。 许世勋睡得正酣。 便听门口有人敲门。 “咚咚咚” “世勋呐!” “咚咚” “小世勋!” “咚咚咚” “世勋起床了!” 杭时后知后觉, 这一幕,好像当初许肆喊她起床晨跑。 果然,一报还一报,子债父偿。 许世勋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在喊他。 半睡半醒中,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太奶在朝他招手。 不是因为想死一死。 而是因为他太奶就喜欢这样叫他。 “砰”的一声巨响。 杭时可没有许肆的耐心。 喊了一会儿没见开门。 她直接用自己的拐杖开始砸门。 “砰砰砰” “许世勋!” “砰砰” “你给我滚出来!” 许世勋大脑还没开机,眼睛已经瞪得像铜铃。 心脏几乎跳进了嗓子眼。 他捂着心口,连滚带爬跑去开门。 门刚打开,就见杭时拄着拐,一步一步,走的气势汹汹。 许世勋怕杭时用拐抡他。 默默的。 离杭时一拐范围以外。 杭时和许肆他们忙到这个点。 这些本该是许世勋的活。 结果他自己躲在房中呼呼大睡。 杭时看见许世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拄着拐,走的比正常人还快。 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冷着脸:“给我倒杯水!” “噢噢,好好。”许世勋穿着睡袍,脸上还带着被吵醒的困顿。 忙不迭的去给杭时倒水。 杭时喝下一大杯水后,将裤兜里的铁牌掏出来,拍在茶几上, 眯眼盯着许世勋 :“你干的?” 许世勋小心翼翼走上前,跟小时候考试没及格,被父亲训似的, 双手从茶几上拿起铁牌。 对着光线看了一会儿。 铁牌上的字迹,刻的不大清晰,像是用刀刻的。 上面还沾着黑黢黢的污垢。 许世勋将其放在掌心擦了擦。 对着光去看。 在看清上面写的什么时。 整个人面色大变。 膝盖直打哆嗦。 “这这这,我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啊?” 想到杭时连夜找来。 感受着杭时审视的眼神。 许世勋隐隐有要给杭时跪了的冲动:“大人怀疑是我?” 许世勋顾不得一拐距离,忙不迭走到杭时对面,犹豫了一下,屁股试探性的坐下。 “大人,我怎敢挑衅您啊,如果是我的话,我又何尝在见到您的第一眼,就说出您的身份啊?” 装作不认识多好。 那他就还是许伯伯。 杭时也只是故友遗孤。 杭时沉思着看他。 许世勋在杭时的充满压力的视线下,整个人畏缩的像是个孩子。 “大人,您再想,如果是我的话,我又怎会提议让您住进许宅?” “为了防止被您发现,我肯定是离您越远越好!” “许世勋!”杭时一拍桌子:“你给我说这个?你个小东西!” 第196章 你为难她了? 杭时怒气上脸,双颊像是染上绯色:“你那宅子是建在什么上的你给我老实交代!我现在怀疑,你让我住进许宅,就是有见不得人的小九九!” 许世勋在杭时的怒斥之下,是真的怕了。 他“噗通”跪在杭时面前。 “大人!我哪有那个胆啊!我……” 杭时不想听这些,将今晚发生的事情说一遍给许世勋听。 许世勋跪着,认真听着。 在听到章鱼时,面色微微一变。 “章鱼是怎么回事?我现在想听你说。”杭时偎进沙发里,手上的拐一下一下砸着茶几。 每砸一下,许世勋太阳穴的神经就跳一下。 他摸不准孟七砸的哪一下,就砸到了自己的脑袋上。 “章鱼……章鱼……大人,章鱼很多地方都有,不一定是我那的章鱼,您不能因为是章鱼,就给我定罪啊!” 杭时阴沉着脸:“是么,你是觉得吾是非不分?” 许世勋更怕了。 他哪里敢指责孟婆啊。 整个人哆嗦了一下:“大人,您明察秋毫,我真是冤枉的,您想,我死了都要落您手上,我哪敢骗您啊!” 杭时整个人冷到了极点,就那样看着许世勋,拐杖也一下一下的砸着。 就在此时。 二人听到门口有人推门的声音:“父亲,杭时是不是来您这了?” 杭时闻声,一个劲儿的朝许世勋挤眼。 示意他起来 。 许世勋整个人又急又丧。 他也想起来,可不知是被孟七吓得,还是膝盖跪麻了,他的膝盖一时间怎么都使不上劲。 眼看许肆就要来到跟前。 杭时后槽牙都咬紧了,“噗通”给许世勋跪了。 两个人面对面跪着, 杭时扶着许世勋:“许伯伯,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摔倒了?” 许世勋神经一个劲儿的突突。 膝盖更使不上劲儿了。 许肆冲过来,先将杭时扶起来,又去扶许世勋。 将两人都扶到沙发上坐好,他看着这一老一幼,总觉得他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许肆视线定格在许世勋脸上,冰冷的眸子,浮动着浓重的质疑:“你为难她了?” 许世勋好想高呼一声“冤枉”。 自己的亲儿子,上下嘴皮子碰一碰,说出来的话,简直是要了他老命。 他眉毛一竖:“胡说!我怎么会为难小辈!” 许肆将杭时扶起来:“你为难的还少了?” 说着,顺手将拐递到杭时手上:“不早了,一切等天亮再说,你先去睡觉。” 杭时被许肆扶着。 离开了许世勋的房间。 许世勋被孟七折磨,又被自家儿子冤枉,怎么也睡不着了。 将铁牌拿到手上,联想到铁牌是从哪里掏出来的。 无形中,又被痛击到。 冲到卫生间,将手洗了又洗。 洗完手,坐在沙发上,盯着铁牌,一直熬到天亮。 凌晨的觉,总是特别好睡。 杭时洗完澡,躺回床上,就睡死了过去。 再睁眼,是被一阵警报声吵醒的。 整座基地,拉响了防空警报。 所有出入的门,全部关死。 杭时三两下穿上衣服,拄着拐就往外跑。 第197章 吾保你全家 外面全是荷枪实弹的武警。 好像正在搜查什么东西。 场面看上去乱,细看发现他们有条不紊。 好像早已练习过千百遍。 警报急促响亮, 这些人却给杭时一种,安全感。 是的。 防空警报,对杭时来说,是安全感。 她拄着拐慢慢往外走。 发现许肆也在其中。 跟在他身边的是一名迷彩明显区别于其他人的武警。 两人手中都拿着枪,正在用手势比划着什么 。 许肆一眼看见杭时,瞳孔一缩,打手势让她离开。 杭时看懂了。 拄着拐刚出来,又缓慢的往后退。 从许肆脸上的紧张,像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出现,只会给他们添乱。 脑海中,原主的记忆缓慢进入杭时脑海。 她忽然就想起了,防空警报的意义。 心头咯噔一下。 身为孟七的她,感觉防空警报虽急促。 可给她带来的是安全感。 让她以为,没什么大事发生。 因为有他们在。 可原主的记忆告诉杭时,防空警报代表的意义。 从听闻防空警报就惊恐到四处逃命,到孟七听见防空警报,就感受到满满的安全感。 这条路,这个国家走了近百年。 她从来没有深挖过原主的记忆。 都是用的时候,从脑海里调取。 这一刻, 她忽然想了解这个国家曾经发生过的惨烈。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 院子已经被他们包围起来,迷彩下每张脸上都挂着英勇坚毅。 那种不畏生死的毅然。 眼前,忽然浮现酆都去十八层挑选鬼魂推轮回磨盘时,她和酆都的对话 。 酆都大帝:“他们侵略了一个叫华国的国家。” 杭时不解:“大帝活了这么久,国家动荡,看的还少?” 酆都摸着谛听的头:“这些魂魄不同,他们……所犯之罪,永世不得轮回,只配在地府永远推磨。” 杭时当时不理解酆都说这话时,眸中一闪而逝的杀意。 有了原主的记忆,站在一个华国普通人的视角,再去看 。 她眼眶忽然有些湿润。 脖颈的汤匙又开始发烫。 杭时不敢干扰他们行动, 手中的拐,被她捯饬的很快。 却没想到,对方的目标,本就是她。 即便她没有出现,对方也会现身在她的床前。 刚回到房间,太阳穴上就抵上了一把枪。 杭时缓缓转头,入目便是科研人员的工作服。 那人持枪的手,微微有些发颤:“对不起,我也不想。” 杭时声音平静:“你可以选择跟吾合作,吾会保你。” “不不不,”男人声音带着哭腔 :“大人,你斗不过他们的。” 杭时神色略显冷冽:“还有吾斗不过的东西?就算吾斗不过,还有大帝,吾保不下你,大帝可以。” 她扫了一眼男人胸前的姓名牌:“裴坚,你要信我,也要信你自己。” 裴坚疯狂摇头。 泪水夺眶而出:“我可以不顾自己,可我不能让我的家人受到伤害,我爱她们……” 说着,裴坚忽然调转枪口,准备吞枪自尽。 杭时松了拐,双手攥住裴坚的枪:“吾很少跟人保证,现在,吾保证,保你,保你全家!” 第198章 不孝子看上孟七了? 在孟婆神力的作用下,杭时生生掰过了裴坚手上的枪。 刚想卸了他的枪。 “砰”的一声枪响。 杭时肩头传来一阵剧痛。 裴坚死死的抠住枪,不撒手。 执念深的可怕。 又或者说是,幕后之人让裴坚觉得可怕。 他知道自己赢不了,即便是地府来人都赢不了。 他能做的,只有一死,保全生他育他疼他爱他的那个家庭。 两方争执下, 裴坚摔倒在地。 杭时骑在裴坚身上抢他的枪。 “裴坚!”杭时怒斥一声:“松手,不然吾废了你的胳膊!” 孟婆神力,在遇到恶人时,能够大杀四方。 可遇到裴坚这种,却处处受制。 裴坚像是疯了般跟她抢枪:“大人说的那些,我不敢想,我能做的,只有用我的死保全疼爱我的人。” 武警听见枪响,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杭时在跟对方抢夺手枪。 许肆当即举枪瞄准裴坚。 便听杭时大喊一声:“别开枪!” 也就是在这晃神的功夫,枪还在杭时手里,枪口却已经回到了裴坚的口中。 “砰” 又是一声枪响。 裴坚的脑浆,从后脑勺喷出。 “裴坚!”杭时大喊:“你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要死?” 气急怒急,杭时红了眼眶。 武警上前,将裴坚拉开。 许肆这才看见,杭时肩头中枪,鲜血汩汩外冒。 她还穿着许肆给她的外套,黑灰色的运动外套,胸前颜色逐渐加深。 许肆迅速上前,用手捂住她的伤口。 “许肆……”杭时眼眶湿润,呢喃:“他为什么不信我?” 话落,失血过多,身体强行关机。 许肆抱着怀里昏迷的杭时。 不敢松手,生怕她多流一滴血。 冲武警队长大喊:“快,医生!她需要医生!” 从来没有过的心慌,将他的理智击溃。 从业经历告诉他,杭时没事,枪打偏了。 可脑海里涌现的全是各种不好的画面。 她身子骨本就比别人弱。 万一扛不住。 万一失血过多。 失去的恐慌,疯狂的袭击许肆的神经。 让他忽然发现,如果没有杭时。 他的生活,将会重新回到散发着腐臭的那潭死水。 她只是个女孩子而已。 怎么能经得住枪伤。 他清楚的知道,这么近的距离,枪射进身体时,是多大的力道,怎样的痛。 又会给身体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许世勋听到这边的动静, 开门走出来。 见是杭时的房间,心头一惊。 匆匆扒开门口的武警 。 入目便是裴坚脑浆迸裂的尸体,还有抱着杭时的许肆…… 许世勋身形微微一晃。 这个不孝子,看上孟七了? 眼前又是一黑。 一夜未睡,接连打击,许世勋扶着墙剧烈喘息。 缓解着自家儿子带给他的冲击。 好得很,真是好得很啊。 这个不孝子,他是怎么敢的。 眼前浮现杭时穿着婚纱喊他爸的样子。 许世勋觉得,整个地球都是危险的。 许肆等不及医生,抱着杭时往外走。 路过许世勋时,许世勋朝他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反正也没奢望不孝子能喊声“爸”。 第199章 下头,还是渣女? 却见许肆抱着杭时,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让开。” 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好像刚才那枪是他开的。 再看着窝在许肆怀里的杭时。 许世勋又是一阵头疼。 都是命啊! 人家养儿防老。 他倒好。 老了防儿。 刚才那一下, 他要是不躲,那个不孝子是不是准备捅死他这个爹? 杭时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了。 入目便是医院雪白的天花板。 鼻腔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点滴正在缓慢有节奏的滴着。 她刚想动动手,发现手被人握住。 杭时侧头看去。 许肆还穿着在基地时穿的衣服。 上面布满脏污。 他的手却很干净,显然是洗过了。 察觉到杭时醒了,许肆猛地抬起头。 第一眼就是去看点滴上面的报警器。 发现点滴还有大半瓶,报警器也没有响后,才看向杭时的脸。 自从去基地,他就没有睡过。 少说也有两天两夜。 唇边冒出一圈青色的胡茬,眼中隐约可见红血丝。 眸子却因为杭时的苏醒,染上一抹喜色。 他伸手摸了摸杭时的额头,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醒了?你这小身板太虚了,夜里起了几次高烧。” 通常这种枪伤,送医及时,按照现在的医学技术,取弹后一般不会出现发烧现象。 杭时却一夜高烧了三次。 吓得他一夜跟着心惊胆颤。 杭时清了清嗓子:“我想喝水。” “有水。”许肆当即将柜子上的55°水杯递给她。 发烧的缘故,杭时嗓子比他哑的还厉害。 一杯水下肚,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两声。 许肆又拿起保温饭盒:“医生说发烧过后,肯定又渴又饿,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说着,他将饭盒打开。 皮蛋瘦肉粥的香味,冲进杭时鼻腔。 杭时刚想坐起来,肩膀就传来撕裂般的疼。 许肆抬手制止她,绕到床尾将床摇了起来。 杭时:“……”好吧,摇摇床,真方便。 不过。 她眯眼看着许肆递过来的汤匙。 她即便闻了上千年的孟婆汤,也能看出这货对他居心不良。 看着递到唇边的皮蛋瘦肉粥,杭时伸手接过了他的汤匙。 单手喂自己喝粥。 面不改色囫囵不清道:“许队,你不要喜欢我,我这个人天生跟人不合。” 许肆被她的话逗笑了。 为她端着饭盒,自动忽略可以升起的小餐桌:“那请问杭法医,跟谁比较合呢?” 杭时顿了顿 :“杭法医,当然是跟尸体比较合。” 许肆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烧,就当她在开玩笑:“慢点喝,喝完还有樱桃吃。” 杭时喝粥的动作顿住。 人间生存法则,接受男性的讨好,又不跟此男在一起的。 叫下头,还是叫渣女来着? 瞥一眼旁边碗里洗的水灵灵的樱桃。 杭时将勺子放进保温杯,缓缓躺下了,咽下嗓子眼最后一口粥。 严词拒绝:“我不饿,不喝粥,也不吃樱桃。” 肚子:“咕噜咕噜~” 杭时的手默默的在被子里掐肚皮:死胃 ,争气点! 正巧此时,姜瑟拎着饭盒和樱桃,手上拿着手机,看着手机上的病房号进来了。 第200章 病号饭,有人抢 杭时眸子登时就亮了。 我的妈,我的姥,我的姜瑟,我的袄,我的大姨和姑姥,我的樱桃我的宝儿。 “姜警官!我在这!”杭时就差蹦起来给姜瑟当地标性建筑了。 姜瑟微微扬唇,收起手机,淡定的对许肆点点头 。 “我听说你住院了,还是枪伤,把我吓一跳!”姜瑟说着将自己买来的樱桃小碗拿出来。 掀起病床上的小餐桌,将饭盒里的好吃的一样一样往外拿。 巧合的是,这些小吃里,也有皮蛋瘦肉粥。 不止有皮蛋瘦肉粥,还有小菜,蒸的软软的鸡蛋饼,透明的小笼包。 看的杭时食指大动,叠声夸赞:“我就说姜警官怎么这么漂亮,原来是吃漂亮饭长大的!” 姜瑟被她夸的脸上溢满笑意:“行了, 当我不知道你,夸人的时候都是虚情假意,骂人的时候才是真心实意。” 杭时谄笑:“这次是真心的。” 听到真心二字。 姜瑟手指微微蜷起。 庆幸的是。 她现在已经能平静的面对许肆。 杭时说的很对。 与其在南墙面前犹豫不决,不如去撞一下。 疼了才发现,那也许不是爱,只是年少时的一场执念。 毕竟。 她没有就算头破血流也要将南墙撞开的勇气 。 她怕疼。 许肆带给她的,没有开心,也没有快乐, 只有无尽的痛苦 。 既然如此,何不试着放下? “你慢点吃,病号饭,没人抢。”姜瑟看着杭时一口一个小笼包。 怕她噎着,出声提醒。 不知是不是许肆的错觉。 看着这二人相处。 他感受到了浓浓的危机感。 杭时抬起眼,毫不设防的冲姜瑟笑了笑:“好嘞。” 说着,一口一个小笼包。 姜瑟被她逗笑了。 忽然发觉,将感情从许肆身上抽离后,她整个人的人生都明朗了。 许肆带给她的虽是青春的悸动。 可那悸动,带着疼痛。 刺进她的心里,将她的心血,一点点放干。 她努力追逐的光,也只是一束光而已。 光是自由的,是握不住的。 大彻大悟后,姜瑟整个人明媚了许多。 跟杭时的相处,自然,又充满活力。 看的许肆一阵阵牙疼。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粥,眸光微闪,拿起勺子喝了起来。 “我陪你一起喝,”说着,他砸吧两下嘴:“有时候不能理解,皮蛋和粥搭配,怎么会这么好喝呢,是吧杭时?” 杭时下意识想说“是”。 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珠一转,囫囵喝粥,不说话。 姜瑟笑了笑,又拿出一个小碟子,里面是扒好的蛋黄:“配上这个,味道更好。” 杭时连连点头,许肆勺子就伸了过来:“是吗,我试试。” 半颗蛋黄没了。 杭时:“……”说好的病号饭没人抢呢? 她从粥碗里抬起头,看看姜瑟, 看看许肆。 忽然有些看不懂了。 这二人,想干嘛。 姜瑟这是还没放下许肆? 还是说,许肆终于开窍了? 可这也不像啊? 孟七自认为活了这么多年。 忽然有点看不清,这二人在玩什么游戏。 想不通就不想,一如她从来不记仇的性子。 第201章 唯一的救赎 杭时埋头继续喝粥。 姜瑟又笑了笑:“皮蛋瘦肉粥跟咸蛋黄,确实很配。” 杭时继续不说话。 她能听出这二人的话里有话,却听不懂话里有话说的什么话。 气氛尴尬的杭时后背发痒。 就在此时,杭芳芳拎着个包过来了,进来就是一阵骂骂咧咧:“杭时,你要不要给你自己算算命,你最近怎么跟医院这么有缘?” 杭芳芳的到来,像一阵泥石流,冲散了病房里的尴尬。 杭时翻她白眼 :“不要忘了,你也害我进过医院。” 杭芳芳一时语塞。 话锋一转,依旧是气冲冲的:“你再多进几次,我这个月的生活费,都用来看你了。” 杭时笑的灿烂:“芳芳,你瘦了好看多了,鼻子也精致了呢。” 杭芳芳:“……”哪不疼戳哪是吧。 最近她鼻子小了后,总觉得运势也变得不好了。 前两天才考挂一科。 “我出去抽支烟。”许肆起身,朝杭芳芳点了个头,转身出去了 。 杭芳芳望着许肆的背影,神秘兮兮的道:“谁啊,这么帅?” 姜瑟眸光微暗,接话道:“我的暗恋对象 。” 杭芳芳:“哇偶~这么劲爆的么,快说来听听?” 姜瑟本不愿跟杭芳芳说这些。 但是同为女生,她觉得有必要告诫杭芳芳,千万不要陷在许肆身上。 那是无尽的黑暗与痛苦。 杭时吃着樱桃,听着姜瑟跟杭芳芳讲述她暗恋许肆的那些过往。 觉得水鬼姑娘这次,可能真的上岸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 如果还是之前的杭时,这三人永远不可能同台。 听到姜瑟干的那些紫薇都嫌弃的事儿,杭时被逗得笑出鹅叫。 牵扯到伤口,疼的一阵龇牙咧嘴,被姜瑟和杭芳芳怒瞪。 许肆趴在连廊的扶手上抽烟,穿着白大褂的许彦缓缓走来。 推了推眼镜, 与他并肩而立:“杭时的手术我给做的。” 许肆吸了口烟:“嗯,一夜发了三次烧。” 许彦拧眉,“是她身体经不住,跟我的医术无关。” 许肆淡淡的“嗯”了一声:“我知道。” 许彦:“……”那你吓唬谁呢。 许肆将烟头摁灭:“离杭时远点。” 许彦又推了推眼镜,满脸不耐:“她是个行为人,她会走会动,我和她都住在许宅!” 许肆皮笑肉不笑的嗤了一声:“她是行为人,你不是行为人?你不想住许宅,没人拦着。” 许彦:“……”所以,他是故意来找气受的? 他深吸口气,转身欲走。 许肆盯着他的背影:“你那点脏事我没给你抖出来,是怕把父亲气死了,你最好好自为之。” 许彦脊背一僵:“好,我知道了。” 他早就知道,那些事瞒不过许肆的眼。 虽然他之前不怎么回家。 可他毕竟是刑警。 许彦眉心拧的很紧。 他从没想过,当年的一场离家出走,自己的人生会变成这样 可这样的人生。 是他想要的吗? 没有人问他,想不想,也没有人问他,要不要。 杭时…… 似乎是他唯一的救赎。 第202章 绑起来结婚 他受张曼荷之托,私下调查杭时。 本以为,查不到什么。 没想到,她身上处处都是矛盾点。 杭时这次的手术,排的主刀医生本来不是他。 是他争取来的。 常年做手术,他最是知道,人在全麻状态下,会胡言乱语。 就算是胡言乱语,总会有几分真的在里面。 从小到大,在许宅,只要是许肆碰过的东西,他从来不碰。 这一次,他要抓紧这根救命稻草。 他不想因为年幼时犯的错,毁了自己的后半生。 许彦走后,许肆又趴在栏杆上抽了一支烟。 吹了会儿风。 等身上的烟味散的差不多了,才回病房。 回去时,姜瑟和杭芳芳已经走了。 杭时躺在病床上睡的正香。 许肆拉过椅子,将他洗好的, 一颗没动的樱桃拿过来。 盯着杭时的脸,一颗一颗的吃着。 樱桃不是纯甜的, 带着点酸味和樱桃的果香。 一口下去,酸甜多汁。 杭时这次医院住的有点久。 许肆让付婶来医院伺候杭时,他每天下班,都来打卡。 还会给她带局里树上的樱桃。 许肆买的,本就是挂果的, 种下几天,就已经开始有熟的了。 每次姜瑟看着许肆给杭时摘樱桃,她都觉得自己的放弃是对的。 就这样一个男人,就算她水鬼修成仙,都不可能等到他。 他的眼中,只有在乎的人,和不在意的人。 手机响起。 姜瑟掏出后发现是姜海峰。 整个人怔了怔。 姜海峰平时不会主动联系她。 他重男轻女的思想,极为严重。 严重到,小时候她第一次来姨妈,姜海峰都不准她去餐厅吃饭。 在姜海峰的眼里,女性的经血,是脏的,是污秽,会影响他当天的气运。 姜瑟不敢多耽搁,划开手机,小心翼翼道:“喂,爸爸。” 姜海峰苍深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瑟瑟,你大哥和阿恒最近在做什么?” 姜瑟被姜海峰问愣了,老实回答:“我不知道。” “你在江阳多年,你大哥和阿恒在做什么你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做的姐姐,怎么做的妹妹?” 开口就是指责,对她也永远用祈使的语气。 姜瑟深深吸了口气:“爸爸,我在江阳是工作的,阿恒和大哥都已经成年了,他们不需要我盯着。” “放屁!”姜海峰压抑的怒火透过听筒传来:“少在我这耍花腔!” 姜瑟眼眶微红。 她强忍着哽咽 ,紧咬着下唇。 忽然想到杭时和姜恒的婚约。 当初只觉得杭时和她父亲都是为了姜家钱。 如今和杭时接触过后。 她怎么忍心,让杭时嫁到这样压抑到令人窒息的家中。 “父亲,阿恒想要退婚,我也觉得阿恒和杭时不合适,兴许您同意阿恒和杭时退婚,阿恒就会回家了。” “你说的什么屁话?”姜海峰怒了:“我说过,在这个家里,永远都不要质疑我的决定,我的决定关乎着你们的未来!” 姜瑟目瞪口呆,眼泪不争气的往下落:“如果杭时和阿恒都想退婚,您还能将二人绑起来结婚?” 第203章 反常 “瑟瑟,你管的有点多了。”姜海峰声音凉沁入骨。 姜瑟感觉像是有一条毒蛇,顺着网线,攀向了她的脖颈。 那种莫名的畏惧和窒息,太过真实,以至于她脖子上的皮肤泛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你是女孩,父亲不想像罚你大哥那样罚你,但是瑟瑟,你最近好像有点不听话。” 姜海峰的声音继续从听筒传来。 有那么一瞬。 姜瑟想将电话挂断。 她实在受不了来自姜海峰的心理折磨。 可她不敢。 在那个家里,姜海峰就是天。 他说的话,就是圣旨,家里就是他的一言堂。 谁都不能忤逆他,不能在他面前说一个“不”字。 姜瑟抿紧唇瓣,面色苍白如纸:“是,父亲,我知道了。” 姜瑟的乖顺,令姜海峰很满意。 他声音缓和许多:“嗯,最近多关心关心阿恒和你大哥,那两个兔崽子,到了江阳就没有动静了。” “是,我知道了父亲。”姜瑟麻木的顺从。 就在她以为姜海峰要挂电话时。 姜海峰忽然话锋一转:“瑟瑟,江阳,有什么反常的吗?” 不知为何,姜瑟听到这话时,脑海里涌现的是杭时的反常。 姜瑟声音弱了弱:“没有,瑟瑟每天都过着日复一日的生活,没有发觉什么反常。” 姜海峰那边足足沉默了有两分钟。 这两分钟对姜瑟来说,就是精神上的折磨。 等姜海峰挂断后。 姜瑟整个人虚脱了般,出了满身冷汗。 她眸底闪过一抹嘲弄。 父女之间这样的相处模式,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姜家了吧 。 外面,许肆已经摘完了樱桃。 树刚种下, 根基不稳,许肆也只摘了边缘枝条上的果子。 看啊,他对一棵树都那么温柔。 是因为那棵树是给杭时种的吗? 姜瑟觉得自己的心,空了一大块,呼呼的漏风。 杭时出院的日子,像是早晨刚从窝棚里放出来的大白鹅 。 住院这种事,对于牛马来说,三五日是享受,七八日的话,就可以享年了 。 很不幸的。 杭时住了一周的院。 一周的时间,和蘑菇生长周期差不多。 杭时觉得自己头顶上长满了蘑菇 。 许肆来接杭时出院,出院后没回许宅,而是直接回了队里。 杭时不解:“许队,我不需要休整一下再上班吗?” 牛马也得给时间吃口草料的时间吧。 更何况,她还是一匹受伤的牛马。 “出案子了,你没时间休息了。”许肆略带心疼的扫她一眼:“赶紧将王晨带出来,你休假的时候,好有人替你。” 法医这个职业,太缺人。 很多时候,几个队共用一个法医。 这种情形之下,无形中,就剥夺了杭时休假的权利 。 杭时瘫坐在车上,整个人是被剥削后的孱弱。 许肆笑了笑,又摸了摸她的头 。 将案子大概情况讲给她听。 今早接到报案,市中心高档小区楼里,死了一名男性。 派出所初步了解,该男性为混迹视频圈的八块腹肌擦边男。 经常跳一些暗示性的舞蹈,在直播间吸引女性打赏。 第204章 八二年的龙井 通过他视频登录账号显示,他最后登录是三天前。 今天他约好的家政上门打扫,才发现他的尸体。 “尸体腐烂很严重,不排除猝死可能,需要你去检验才能确定案件性质。” 许肆声音不大,隐隐带着几分心疼:“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杭时不知从哪里,又将墨镜掏出来戴上:“不要从门缝里看我,小心脑袋被门缝夹了。” 许肆伸手揉了一把她的头:“好好说话。” “我在好好说话啊,”杭时将墨镜往下压,顺着墨镜上方看他:“只是说的不是好话。” 许肆:“……”这小玩意真气人。 他现在严重怀疑自己有受虐倾向。 车子开到局里,杭时去换衣间换上警服。 跟他们一起出外勤。 王晨坐在杭时身边,满脸愧疚:“师父,对不起啊,我想去看你的,但是队长说我要留在局里,以防万一。” 刑警队随时会有命案进来。 杭时住院,王晨就要留下随时待命。 对于这点,赵大鹏深有感触:“是啊,俺也准备去看你的,许队也是这样说的。” 林非点点头,表示赞同。 杭时:“???” 他不准队里的人去,自己天天到她面前打卡? 开车的许肆,脊背挺的笔直。 下颌线都绷直了,满脸都写着:生人勿近,熟人勿扰。 坐在副驾的林非,察觉到不对劲,几次想开口,眼珠子碰到许肆的臭脸。 张不开嘴。 诡异的气氛,弥漫在车厢里。 赵大鹏看看杭时,看看许肆,磕cp磕的眼白都粉了。 许队这也太绿茶了吧。 赵大鹏简直不敢相信,这事儿是许肆干的。 没想到,许队追求女孩子时,竟然是碗八二年的龙井。 队里好像就只有姜警官去看杭法医了,男同事一个都没去。 好一个严防死守。 赵大鹏想笑,可他不敢笑。 一口气憋在气管子里,上蹿下跳。 可能是气体下沉。 “噗~” 一个响亮无比臭的屁,在车厢里炸响。 坐车开空调,最忌讳。 脚气臭屁,海鱼打嗝。 赵大鹏当即犯了众怒,被轰下车,自己打车去现场。 十分钟后,一行人到了男主播楼栋口。 男主播住在一楼, 门口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几人穿上防护服。 有同事正在采集门把手上的指纹。 见到他们来了,好心的将房门打开:“正好,我这边完事了,你们进吧。” 开门的瞬间。 “嗡”的一声。 铺天盖地的绿头苍蝇四处乱窜,顺着门缝往外冲。 杭时连忙将他们拉进屋,关上房门。 一屋子的苍蝇,被关在房里,撞来撞去。 “师父,为什么不等苍蝇飞走,咱们再进来啊。”王晨伸手驱赶面前的苍蝇,问道。 房间尸体腐烂的气味直冲天灵盖。 像是储藏鸡蛋的仓库被废弃,任由仓库里的鸡蛋在封闭的房间内腐烂。 开门不止可以让苍蝇飞走,还能散散味。 虽然还没见到尸体,王晨内心已经开始做心理建设。 这是第一次跟师父出外勤,他绝对不能让师父失望。 第205章 无奈之举 面对满屋的绿头蝇,杭时一双眸子,沉静且黑润。 没等杭时回答。 许肆观察着房间道:“目前不知引起受害人死亡的元凶,既然不是室外,苍蝇能留住就先留住。” 很多细菌病毒都是通过苍蝇传播的。 这些苍蝇被放出去,落在食物上, 脚上粘的细菌和病毒被人吃下,很容易引起病毒和细菌的大爆发。 王晨像个好学宝宝,“哦”了一声。 虽然已经做好了防护,在见到尸体时,几人还是面色一变。 尸体只穿了件大裤衩,平躺在床。 整具尸体,已经被蛆虫覆盖。 床周围,还有天花板上喷溅了许多乌黑色的脏污。 口鼻眼窝已经被蛆虫彻底占领。 “呕~”王晨憋的满脸通红。 努力强撑,挣扎一番发现只是徒劳。 他四下环视,冲进卫生间,揭下面罩的瞬间,房间内的臭味直挺挺的熏进他的喉咙。 “呕~”王晨趴在马桶上,吐的肝肠寸断,眼泪黏涎不停的往外冒。 杭时叹了口气。 王晨的法医梦,还有一段艰难的路要走。 记忆里,原主就是天生的法医圣体。 不管是医学课上解剖小动物,还是现场勘验高腐尸体,她从来没有呕吐反应。 顶多是被现场的气味或场面辣的皱皱眉。 目前首要是检查尸体死因。 可 —— 即便是杭时+孟七的混合体,面对尸体满身的蛆虫,也有些无从下手。 恰在此时 。 赵大鹏拎着十块钱三斤的香蕉进来了。 开门就是苍蝇暴击。 他反应很淡,挥了挥手,捏了捏鼻子,就朝几人走来。 来到后看见杭时盯着蛆发呆。 赵大鹏大手一挥,问杭时要了橡胶手套,一捧一捧的将尸体身上的蛆虫捧下去。 边收拾还不忘嘲笑杭时。 “一看就没用过旱厕,俺老家农村那个旱厕,拉着屎蛆都能爬到你脚面子上,鸡来了都得捂着嗉囊走。” 杭时想说,身为法医的她,也不怕。 但看着廉价的劳动力,还是为赵大鹏拍手:“大鹏好厉害!” 赵大鹏被杭时夸的美滋滋的。 便见许肆拿了扫帚过来。 赵大鹏:“……”不怕男人茶,就怕高智商的男人茶。 杭时:“……”是哦,刚才怎么没想到。 尸体身上的蛆虫被除去。 王晨也吐完了回来。 杭时边检查边道:“尸体腹部膨胀后,里面的气体产生爆炸,胃容物喷溅而出,结合最近温度,判断尸体死亡时间是三天前。” 跟他登录视频账号的时间吻合。 “无明显外伤,未见玫瑰齿,排除窒息死亡 。” 王晨好奇探过头:“会不会是心梗,那些做视频账号的人,经常熬夜,熬夜容易引发心梗。” 杭时刚想回答 。 眼前白光闪过。 白光中,浮现尸体死亡前画面。 只是这一次,她刚进入白光,就听见了一个雌雄莫辨的声音:“孟婆大人,你好啊。” 杭时心神一凛,整个人高度戒备。 视线寻着声音看了过去。 “用这种方式和孟婆大人见面,虽有失礼仪,却也是无奈之举。” 第206章 陌生的杭时 这人穿着红色斗篷。 身量极高,似有两米,肩膀宽的像是展翅的雄鹰。 “你是谁?”杭时仰头问道。 此人像是听不见杭时说话。 示意杭时去看床上的腹肌男。 腹肌男的身边,站着一个矮子。 此人是真的矮。 整个人透着猴里猴气的奸诈。 酆都给杭时的名单里,下一个确实是猴。 “孤知晓,你触碰到被小畜生们杀害的人,能看到幻境,孤特意给你准备的这场幻境,怎么样?喜欢吗?” 杭时眸光微微眯起,杀意尽显。 幻境中,她没有实体。 对于幻境中的一切,没有参与权。 只能眼睁睁看着,猴子般的男人,将一根细长的针,缓缓刺进腹肌男的心口。 腹肌男不知被灌了什么药,整个人处在深睡眠状态。 针扎入他的心脏后,他开始抽搐。 随着猴子男扭动长针,腹肌男渐渐地失去了生机。 “孟婆大人,孤有一事问你,”红色的袍子缓缓下压,凑近杭时的脸:“你可愿,跟孤合作?” 杭时下意识伸手去抓此人领口,发现手穿过了斗篷。 “你是曌日神?”杭时听见自己问道。 曌日神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直起身,看蝼蚁般睨着床上已经咽气的腹肌男。 “你若不与孤合作,以后还会有人死,孟婆大人,你忍心吗?” “孤只是想要,地府的一些魂魄而已……” 隐约中,杭时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她好像又听见了那声龙吟。 白光被撕裂,她重新回到现实世界。 发现许肆正抱着自己准备去医院。 口中还在安排着工作分工:“王晨继续验尸,赵大鹏辅助……” 不知为何,他提到赵大鹏时,声音陡然顿住。 杭时刚睁开眼 。 就听到赵大鹏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后,夺门而出:“俺滴娘啊!俺疯啦!姜警官!救命啊!” 刚醒过来的杭时:“……” 抱着杭时的许肆:“……” 杭时拍了拍许肆的肩头:“放我下来,我没事。” 许肆垂眸盯着面罩下杭时苍白的脸。 等下班,一定要找杭时好好聊聊。 录音笔的事,他勉强可以认为她是为了安抚生者。 可为什么,每次杭时出现反常,赵大鹏也会跟着有连锁反应? 还有父亲和杭时之间的关系。 这一刻,许肆忽然发觉怀里的这张脸,陌生的可怕。 好像,他从来没有认识过真正的杭时。 杭时冲他莞尔,又拍了拍许肆的肩膀:“被大鹏吓到啦?” 许肆默默的将杭时放下 :“今晚下班,我有事找你谈。” 杭时白他一眼。 说的跟他要谈,她就会听一样。 身体重获自由,杭时回到尸体跟前,熟稔的从尸体心脏抽出一根二十厘米左右的针。 王晨看的目瞪口呆:“师父,你也太厉害了吧!你的眼睛是显微镜吗?” 杭时捏着针,一本正经胡诌:“时间长了,你也可以 。” 杭时不知的是。 因为这一句话,王晨以后每次去现场,都恨不得贴在尸体身上一寸寸检查。 第207章 画出本体 死因确定,他杀。 既然是刑事案件,就要开始追查凶手。 这一次,杭时准备私下里将那只“猴”抓住。 猴子跟在曌日神身边,知道的肯定比其他人要多。 找个地方,将猴子关起来,审讯完后,再将他的记忆抹去,交给警方 。 尸体收敛回去,其他队员开始忙起来。 杭时反倒成了最清闲的一个。 坐在办公室吃干脆面,思考着怎么抓那只猴。 还有在幻境中见到的曌日神。 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直觉判断,那玩意肯定不是人。 如果说是神。 杭时嗤笑一声。 曌日神的身上,没有半丝神仙的灵气。 反倒是,死气。 对,是冰冷的死气。 还有那声龙吟。 又代表了什么? 就在杭时思考之际,赵大鹏魂不守舍的回来了。 来到杭时面前,不敢看杭时,盯着自己的脚尖:“姜警官找你。” 杭时瞥他一眼:“你干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赵大鹏险些被杭时吓的蹦起来:“我能干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吃的干脆面都还是我买的!” 杭时冷笑:“主动买和被动买不一样,这是许队让你买的。” 说着,杭时站起来:“等着,你要是干什么缺德的事儿了,刚好,那玩意我也缺。” 赵大鹏感受到了来自孟七的浓浓压迫感。 忽然之间,就想家了。 实在不行,他准备休假一段时间,回老家看看。 局里太危险了 。 杭时来到姜瑟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姜瑟已经给杭时泡好了咖啡。 双份奶基底,双份奶。 杭时自顾自坐下:“姜警官找我什么事?” 姜瑟端着咖啡,来到圆桌边坐下。 “大鹏说他今天在现场又出现幻觉了,看见你变成了另一个人,身上还冒着黑气,所以把你喊来看看你。” 杭时“噗嗤”一声笑了。 “你现在看到了?”她展开双臂,给她看:“我不是杭时,还能是谁?” 姜瑟红唇紧抿:“杭时,根据我的从业经验来看,大鹏他没病。” “那就是我病了呗?”杭时双臂环胸:“我人就坐在这,你们非说我是另一个人,你说,究竟是谁病了?” 姜瑟垂下眸子,看着黑咖啡里自己的倒影。 未待她再开口。 杭时猛地站起来转身就走。 招呼都没给姜瑟打一个。 姜瑟盯着她给杭时泡的咖啡,心口一阵没来由的酸涩。 以前,杭时不是没有这样对过她。 她那个人,可以给你几分颜色,但绝不允许别人开染坊。 向来不管你是谁,说翻脸就翻脸。 可为什么,这一次,她会感觉这么难受。 杭时也是纳了闷了。 为什么赵大鹏会跟她产生连锁反应? 回去后,就揪起了赵大鹏的衣领,跟他面对面看着。 赵大鹏一双眼珠子四下扫视,愣是不敢跟杭时对视。 “大鹏,你说你看见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赵大鹏盯着左边疯狂点头。 杭时拧眉,语气多了几分恐吓:“现在,给你个任务,将你看到的另一个人,画出来!” 她倒要看看,这货看见的,究竟是不是自己的本体。 第208章 吃个鸡爪挠挠 赵大鹏疯狂点头。 面对这样的杭时,别说是让他在纸上画画了,就是让他去纹身,他都同意。 杭时眸光有寒芒划过,饶过了赵大鹏。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事情脱离了原先预定的轨道。 且,越来越远。 那种失控的烦躁感,让她整个人像是炸了毛。 许肆带着林非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杭时揪着赵大鹏的这一幕。 赵大鹏一米八几的糙汉子,在杭时面前,被吓的像个孙子。 许肆微微提起一口气,揉了揉杭时的脑袋:“别皮了,过来研究案情。” 杭时松开了赵大鹏。 赵大鹏险些哭出声。 许队管这叫皮? 刚才那一瞬间,说杭时会吃了他,赵大鹏都信。 也太吓人了。 许肆将在现场找到的线索,一边整理,一边投到投影仪上。 “席东,男,21岁,是一位拥有百万粉丝的短视频博主,根据他平时直播的流水梳理,最近有个名叫公子的人经常给他打赏。” “二人曾相约私下见面。” “短视频打赏需要实名,我们查到 ,给席东打赏的人……” 说到此,他看了杭时一眼。 把杭时看的莫名其妙 :“是姜恒。” 杭时:“……”我去,姜恒竟然还好这口? 许肆的声音,还在继续。 “但是我们调查了席东所住小区的监控,监控并没有姜恒出现的证据。” 杭时继续她的引导:“我觉得,可以查一下矮个子,我怀疑,死者是站着的时候,被人用长针捅进心脏。” 林非想了想,觉得不可能:“站着的话,高个子也可以啊!” 说着,他拉起赵大鹏面对面示范。 林非手肘下垂,一拳击在赵大鹏胸口。 赵大鹏被打出一声惨叫。 “按照杭时说的做,监控重点排查矮个子。”许肆关掉投影仪:“调查姜恒这段时间的活动轨迹,两条线索一起推进。” 杭时手心微攥,许肆这没来由的信任,让她很心慌啊。 还有姜恒。 她决定下班去见见他。 那东西,被他的妙妙迷的神魂颠倒,怎么会去给腹肌男打赏? 这点很奇怪。 许肆定下了调查方向,重案组的人都忙了起来。 今天又是杭时自己下班。 下班前,她问姜瑟要了姜恒的联系方式。 加过去的时候。 备注:杭时。 没想到那家伙秒拒,并在备注里写着:我不喜欢你,不要加我。 杭时:“……” 再次加了过去,并备注:找你有正事。 姜恒继续秒拒:我不加你,我女朋友会吃醋。 杭时:“……” 一个电话呼了过去。 那边接通后,杭时开口就骂。 “我是不是又拿你当人看了?拜托,我拿你当人的时候,你装的像一点好不好?” 那边传来姜云彻的声音:“你平时就是这样欺负阿恒的?” 杭时:“……你要是喉咙不舒服,就吃个鸡爪进去挠挠,我打的是姜恒的手机。” 姜云彻:“我是他哥!” 这一次,杭时用魔法打败魔法。 “我还是他未婚妻呢!怎么了,你们家的传统是弟媳妇跟弟弟说话,需要大哥代为传达?” 第209章 病娇小少爷 杭时这话,让姜云彻怎么都接不上。 索性将手机递到姜恒面前, 面不改色:“杭时找你。” 姜恒不情不愿的接过手机,就听听筒里杭时的声音,清脆的像是铁匠打铁:“姜恒,你脑壳里盘着的究竟是脑子,还是大肠?” 姜恒:“……” 杭时:“骂你都觉得我这两分钟是为你而活,你赶紧的,出来,我有事找你!” 姜恒:“……我不去。” 隔着手机,杭时都能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见了面还得了? “你是叫公子吗?”手机那头的杭时,眸光微眯。 姜恒面色一变,“你说个地点。” 杭时嘴角漾起一丝嗤笑。 小祭品,拿捏死你。 杭时跟姜恒约在一家炸鸡店。 姜恒来的时候,脸都绿了。 身为姜家最受宠的病娇小少爷,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吃过炸鸡这种不健康食品。 更何况是苍蝇馆子里的炸鸡。 黑色房车停在炸鸡店旁边,姜恒穿着桑蚕丝面料的黑色长裤,粉色长袖。 温热的风吹过不沾身的面料,将他的肋骨根根临摹显现。 杭时戴着手套,举着一只鸡腿,透过玻璃门朝姜恒挥挥手。 似是不适应外面的天气,姜恒眉头紧蹙,大踏步朝杭时走来。 炸鸡店开着空调,油烟味很重,呛的姜恒一个劲的轻咳。 杭时一口炸鸡一口快乐水,眼睛盯着姜恒:“让你来吃炸鸡,你怎么穿的跟做鸡的一样。” 姜恒:“……那我走?” “别别别,”杭时用鸡腿拦他。 姜恒生怕那油滋滋的鸡腿蹭到他身上,闪身坐下。 “你最近是不是经常给一个男主播打赏?”杭时瞥着他脸上的神色:“八块腹肌的那种 。” 姜恒满脸不耐:“昂,怎么了?” 杭时眸光微闪。 席东死亡的事情,还处在收集线索阶段,暂时不能告诉姜恒。 她三两下把鸡腿啃完,又去鸡身上撕扯其他部位:“没想到啊,你平时喜欢看那种……” 姜恒拧眉看着杭时油拉拉的手,在炸鸡身上摸索。 扯下一块时,还冒着汤汁。 他不争气的, 吞了口口水。 男人瘦了,不仅排骨明显,喉结也十分明显。 吞口水的那一下,他想藏都藏不住。 杭时十分大方的丢给他一袋一次性手套:“整天活的不落地,难怪身体不好,好心劝你一句,多吸地气,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如果他没有看错,姜恒身上有只婴灵。 那只婴灵跟他命气拧在一起。 如果贸然除去,姜恒也将不久于世。 就算是她来除,一朝一夕,也无法将其拧成麻花的命气解开。 原主父亲让姜恒来找她是对的。 姜恒接触地气,确实能缓解他现在的身体状态。 而她来自地府,身上地气最重。 倘若姜恒长久跟在她身边,确实能解开纠缠的命气,到时 ,再将姜恒身上的婴灵除去。 姜恒便可与常人无异。 可—— 杭时看着姜恒嫌弃炸鸡的脸。 这小玩意要是整天跟在她身边,怕是命气还没解开,就被她给掐死了。 第210章 席东 “不吃拉倒。”杭时吃的满嘴流油。 这家炸鸡店是她在短视频上淘到的,炸鸡外酥里嫩,一口下去还爆汁。 “有事快说。”姜恒又吞了口口水。 杭时撇撇嘴:“我想听听你和腹肌男的往事。” 姜恒脸上是大写的震惊:“你想听我就得说?” 杭时继续使出杀手锏:“你不想娶,我也可以嫁的。” 姜恒脸色明显一变,吓得像是要为心上人守身如玉的纯洁少男:“杭时,我劝你,早点打消这个心思,我这辈子除了妙妙,谁都不会娶。” 如果姜云彻听到这话,肯定要被自家弟弟气的当场倒沫子。 杭时又扯下一块鸡肉,话说的漫不经心:“那你就说啊。” 姜恒脸色难看的像是过年上坟磕错了头。 气急之下, 撕开一次性手套,跟杭时抢食吃。 杭时冷冷哼哼。 当他自控力有多强,这就忍不住了。 一口下去,姜恒眼珠子都亮了几分。 深刻怀疑,他身体不好,可能是是添加剂吃少了。 至少,这口炸鸡带给他的快乐,就连妙妙都做不到。 “老板,再来一只!”杭时举了举手。 后厨传来老板的应话声。 这个点,吃炸鸡的少,却也有人来来往往打包。 路过姜恒身边时,无不用看异类的眼神看他。 “我跟席东,是高中同学,我们之间是清白的。”姜恒边吃边道,心情十分愉悦。 杭时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席东父母车祸双亡,还撞死了人,席东赔了人家一笔钱。” “对了,他还来问我借过钱,后来他就辍学了。” “我再见到他,就是在短视频上,觉得他挺可怜的, 就给他打赏了几次。” 杭时冷眼凝视他,见他不像撒谎。 追问道:“席东身边有没有一个身量很矮的中年男人 ?” 姜恒停下咀嚼,想了想:“好像没有,他家里出事后,身边就没人了。” 人性本如此,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易。 姜恒吃着吃着, 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对了,我记得,席东父母撞死的那家人,好像个子都不高。” 杭时不自觉挑了挑眉。 “要说席东家也是真倒霉,撞死的那家人是残障人士,当时我们还说,席东家这是用命在扶贫。” 杭时一声冷笑。 能跟姜恒玩到一起的,果然三观都有问题。 如果可以,谁愿意去死? 投胎那么好投啊,有些人在奈何桥边等了一甲子又一甲子,都没等到投胎的机会。 地府投胎是要看功德簿的,生育率降低之下,功德簿也卡的越来越严。 “那家人全被撞死了吗?”杭时问道。 姜恒边吃边回忆,时间太久,虽然当时这事儿他们极为震惊。 这些年过去,也忘的差不多了。 “好像……有个孩子,听说就是因为有遗孤,才赔的多。” 杭时了然 。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幻境里那个小矮子就是那家人的遗孤。 毕竟,带着轮回记忆来到人间的他,生身父母又被撞死。 很容易心生怨恨。 第211章 打警察主意 “当时这事儿还上了当地新闻来着,你去搜一下应该能找到。”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只要在互联网上留痕,就能搜到。 杭时脱下手套:“为了感谢你,这顿炸鸡我请了。” 杭时大手一挥。 姜恒白她一眼:“不要觉得请我吃了炸鸡 ,我就会喜欢上你。” 杭时:“……”刚吃完的炸鸡,直往喉头翻涌。 “你放心,如果世界上只剩你和一头猪,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猪!” 姜恒吃着炸鸡,张嘴想骂她,又怕她回骂,自己受不住。 哼哼两声, 认真吃炸鸡。 杭时起身付钱,不等姜恒吃完,自己先离开了。 生怕多看姜恒一眼,会把他好不容易吃下去的炸鸡给他揍出来。 走到门口,看了一眼停在路边的房车。 想到席东。 真是应了那句话 。 儿时玩伴今何在,送完快递送外卖。 她站在店门口,掏出手机搜了一下当年的新闻。 新闻描述和姜恒说的差不多。 只是多了爱心人士去受害者家里捐款的视频记录。 杭时将视频慢放,仔细盯着视频里的少年看。 越看越觉得像。 岁月真是催人老。 苦难像把杀猪刀。 从视频里少年的年龄推断,比姜恒大不了多少岁。 幻境里看着,竟像是人到中年。 视频底下还贴了少年的家庭住址,方便社会上的爱心人士捐款捐物。 天色渐暗,杭时买了一把水果刀防身,打了辆车前往视频标注的地址。 地址显示在江阳城边的村庄,紧邻火葬场。 村子以前有不少人居住,后来建了火葬场,有能耐的人都已经搬走了。 猴子家本就是村上的低保户,平时活着都难,所以一直没有搬。 整座村子,破败不堪,甚至连路灯都没有。 她走在寂静无人的水泥路上。 路两边的野草足有一人高。 杭时来到猴子的家门口。 破落的院子,木门矗立,旁边的院墙倒了半边,木门的存在早已起不到丝毫作用。 顺着破墙往里面看,院子里的草和路边的差不多高。 月光下,蛛网晃动,像是恐怖片的拍摄现场。 脖颈里的汤匙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猴子已经不住在这里了。 想来也是,得了一笔赔偿款,又攀上了曌日神,哪里还需要住这样的地方。 杭时此行,也只是碰碰运气而已。 人还未转身,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 像是有两三个人。 杭时冷声而笑。 来时买的水果刀,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自从天网遍布后,犯罪率明显降低。 更何况她还穿着警服。 就算遇到误入轮回之人,汤匙也会给予她孟婆神力。 没想到还真有人铤而犯险。 不等脚步声靠近,杭时顺着破墙溜进了院子。 闪身躲进草丛。 三名身形壮硕的男子,紧随而入。 却不见杭时身影。 “大哥,人没了!” “肯定还在院子里,死条子,他娘的还挺会藏!” “那现在怎么办?” 杭时听见三人议论如何找她。 嘴角勾起一丝嘲讽。 这年头,敢打警察主意的,不多了。 第212章 陷阱 就在此时,杭时忽然看见破败的屋檐底下,有红光在闪。 那是:“……” 一个摄像头,精准的对准杭时藏身的方向。 背后,传来男人的声音:“找到你了……” 杭时条件反射挥刀后刺。 对方身形利落闪过。 汤匙没有反应,证明此人不是猴子。 她好像……落进猴子的陷阱了。 玛德。 就说猴子这玩意奸诈。 杭时一击不中,迅速闪身。 粗略判断,现场应该是有四个人。 她抬头扫视,发现屋檐墙角, 都装了摄像头。 摄像头带红外线跟踪拍摄功能,不管她躲到哪里,都会被摄像头精准捕捉。 这院子不能待了。 玛德。 明显是个陷阱。 猴子自己不来,是知道汤匙遇见他会赋予杭时神力。 到时候别说这四个男人了,就算是他来了也未必能从杭时手下逃脱。 杭时矮着身子,在草丛里穿梭,准备顺着来时的路冲出去。 身后又传来脚步声,她转身继续刺过去。 水果刀深入男人胸口。 男人发出一声痛呼。 下一刻。 杭时后脖颈一疼,整个人陷入了黑暗。 “大哥, 我兄弟伤了,你要加钱!”男人手上拿着棍子。 眼皮低垂,看着倒地的杭时和自己的兄弟。 蓝牙耳机里传来一声轻笑:“好,没问题,接下来,按照我说的做。” “大哥,这娘们是个警察,兄弟几个还年轻,不想进去。” 耳机里又传来一声畅快的笑:“哈哈哈,好,你们放心,你们被抓了,我也逃不掉。” 人间本就是炼狱,孟婆想来人间,自然要让她体验体验炼狱里的滋味。 杭时再次醒来时,眼前灰蒙蒙的, 什么都看不清。 她动了两下胳膊,才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蛇皮口袋里。 双手被反绑,警服外套也被脱了。 外面传来“突突”的拖拉机声,她被颠簸的在拖拉机上一蹦一晃。 她面上溢满森森寒气。 来人间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吃瘪。 头一次,这么生气。 不过,猴子抓了她为什么没有取她的孟婆骨? 还将她丢在这个拖拉机上? 难不成,开拖拉机的是他们口中的曌日神? 正在杭时胡思乱想之际,拖拉机缓缓的熄了火。 她像头猪般,被人拎起,扔在地上。 “老卜,媳妇儿给你放在这里了,你来取一下!” 杭时闻言,瞪圆了眸子。 她这是……被人买了当媳妇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现在社会还会有这样的事。 不过,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一直是由原主的记忆提供。 原主从小生活在江阳,平时除了念书就是念书。 念完书,又在江阳参加工作。 她根本不知道江阳以外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耳边又传来脚步声。 一重一轻。 麻袋口被人解开。 杭时不知自己晕了多久,刺目的阳光透过袋口照进来。 她微微眯起了眼。 被称作老卜头的男人,伸手捏住杭时的下巴,迎着阳光看了看杭时的长相。 自言自语道:“这女娃,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第213章 冥冥之中的排定 杭时管他眼熟不眼熟。 眼睛适应了光线,她看清了男人的样貌。 是个黑黢黢的络腮胡子。 下一刻,杭时开始剧烈抽搐,白眼一直翻。 老卜头吓坏了,赶紧将人从麻袋里放出来。 “俺花一千块钱买的呢,你可不能死了!” 杭时闻言,抽抽的更厉害。 老卜头急了,将人拎到阴凉处,舀了一大瓢水,浇在杭时头上。 杭时:“……”奶奶的,用水泼老娘。 她直接抽抽过去了。 男人手忙脚乱扯掉檐下挂着的毛巾。 毛巾已经脏的看不清楚本来颜色。 胡乱的往杭时脸上抹。 杭时实在受不了毛巾刺鼻的气味。 醒了过来。 “你这女娃,该不是个病的吧,病的可不值这个钱啊!” “我没病!”杭时大喊:“我只是……只是……呜呜呜……腿吓软了……” 老卜头了然。 将杭时放了出来。 用大海碗给杭时舀了一碗拔凉的井水:“喝点凉水,缓缓就好了,当年俺买的第一个媳妇儿,也是这样的。” 杭时被老卜头松了绑,坐在长条板凳上捧着海碗。 碗里倒映着她寒凉的脸。 说出口的话,却像是柔弱小白兔:“你刚才说我长的眼熟,像谁啊?” 为了打消老卜的疑虑,杭时吸吸鼻子。 “你放心,我不会跑的,我父母双亡,在城里就快吃不上饭了,你能给我口饭吃,还收留我,我感激不尽。” 老卜头也是老实的。 对于这种老实又倔强腿又跛的人来说。 你不激起他的恶念,他就是善良的。 若是跟他对着干,他就会化身恶魔。 “俺看你也是个可怜的,实话跟你说了吧,你和俺买的第一个媳妇长的最起码有……” 他用手比划着:“八分像!” 听老卜头说,大概二三十年前,他买过一个媳妇,人还没碰呢,就跑了。 这里四面环山,平常人根本就跑不出去。 可能是落崖摔死了。 凤口村由于路不好,发展十分落后。 很多人家里的媳妇,都是买来的。 他好不容易攒够了钱,买了个媳妇,还跑了。 半辈子都过去了。 就寻思着再买一个,怎么着,也得留个后。 “真巧啊,没想到我跟你这么有缘。”杭时皮笑肉不笑。 老卜头是村里出了名的穷憨厚。 在杭时面前,根本就不够她玩的。 老卜头红了眼眶:“可能是老天爷看俺可怜。” 说着,他跛着腿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你看嘛,多像嘛。” 那是一张黑白证件照。 照片上的女孩子扎着马尾,身上穿着校服,笑容灿烂,青春洋溢。 “这是从俺那媳妇的包里翻出来的。” 缘分这个东西,有时候冥冥之中,自有排定。 杭时做梦都没想过,原主的母亲,竟也曾被人卖到这里。 卖的还是同一户人家。 她抚摸着照片上的女人。 心口隐有闷痛。 那是血脉之间的感应。 怪不得,原主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外公外婆的印象。 指尖划过女人的脸,杭时轻喃:“是你指引我来的吗?可惜,我不是你的女儿了,但,我可以为你报仇……” 第214章 杭时出事了 杭时被放出来后非常乖顺。 老卜头开心不已。 活了大半辈子,终于有个媳妇,稀罕的不得了。 端茶倒水的伺候着杭时。 杭时冷静的听着他念叨,目光阴森的盯着他忙碌的背影。 在大山生活了一辈子的老卜头,哪里能料到,他花一千块钱,将孟婆买回家了。 只是总觉得后背冷飕飕的,莫名其妙的打冷战。 杭时听着他唠叨,谁家买的媳妇生的儿子考上了大学。 谁家媳妇跑了,全村人跟着撵,追回来后把腿打断了。 杭时不语,只是一个劲的含笑放冷气。 晚上老卜头为杭时杀了只鸡。 还将床单被罩都换成了干净的。 山里放养的大公鸡,一口下去,肉质紧实,肉香十足。 一只大公鸡,基本上都被杭时吃了。 杭时吃完鸡,抹了把嘴,又开始抽了。 老卜头还没碰她呢,她就抽。 一阵一阵的,一直抽到后半夜。 把老卜头愁坏了。 扬言天亮就去找卖家,卖给他个病娃子。 一千块可是他大半辈子的积蓄。 老卜头去外面睡了。 杭时熄了灯,将朱秀秀喊了出来。 山里天空没有污染,月光和星空比城市的旷亮清澈。 借着月光,杭时看见朱秀秀飘到了床前。 她推开被子坐起来:“秀儿,姐姐需要你去办件事,今晚,咱们要让这个村子所有的人,付出代价!” 秀秀拼命点头。 杭时昏迷时,外套和手机都被收走。 许肆最先发现杭时不见了。 一开始,他觉得那丫头可能是跑到哪儿玩去了。 可随着手机的无人接听变成无法接通。 许肆慌了。 头一次,在工作群发私人的事。 许肆:【有没有人见过杭时?】 群里静了一会儿。 赵大鹏率先反应过来:【许队,你是不是发错信息了?】 这可是工作群啊, 里面不止有局长,还有市级领导。 他冷不丁在群里问杭时的问题,这是准备昭告天下了吗? 很快,其他人也反应过来。 他们比赵大鹏思虑深,知晓许肆这么问,肯定有他的道理。 毕竟,重案组这行,容易被报复。 大家陆陆续续开始回复在何时何地,见过杭时。 【我看见她今天偷樱桃吃了。】 【我今天见她带薪拉屎拉了一个小时。】 【我看见她在门口打了个电话,就出去了。】 许肆拧眉,一条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还不如他去查监控。 就在此时,姜瑟的电话打了进来。 “许队,杭时今天问我要了阿恒的联系方式,她是不是出事了?” 许肆默了默:“应该没事。” 姜瑟还是不放心:“我打杭时电话打不通,要不要我问问阿恒?” 姜瑟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关心和焦急。 听的许肆隐隐的,有些牙疼。 姜瑟不等许肆回答:“我这就给阿恒打电话,许队,关于杭时的事,我希望你不要瞒着我。” 说完,姜瑟自顾挂断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许肆太阳穴一阵突突。 以前从来没觉得脑子不够用,自从和杭时走的近了后,他分分钟觉得脑子不够用。 第215章 帮着外人 地府。 酆都刚从孟婆亭边回来,便见谛听匆匆跑来。 谛听:“嘤嘤嘤~” 酆都拧眉:“你说孟七被欺负了?” 谛听疯狂点头。 酆都闪现到轮回井边,宽袖扫过轮回井。 井波荡漾,杭时被五花大绑的镜像出现在井内。 酆都:“……对方是个老实人,吃亏的应该是他。” 谛听:“呜呜呜~” 酆都拍了拍谛听的脑袋瓜:“你忘了七娘拔你毛搓毛线织马甲了的事了?” 谛听垂下了脑袋,大有责怪酆都不给孟七法力的意思。 酆都:“七娘那个性子,不对她进行限制,祸乱人间的,就会是她。” 谛听:“嗷嗷嗷~” 酆都含笑望向谛听委屈的脸:“怎么,想去阳间陪她?” 谛听疯狂点头。 阳间啊。 很好玩的样子。 酆都稍作沉吟,应了一声:“好,你且去历练一番。” 在这漫长枯燥的日子里,总要有些新鲜事。 说罢,酆都大手一挥,谛听消失在了轮回井边。 谛听:“……”不是,你就这样让我走了? 七娘走的时候,你还给她准备一番呢。 谛听消失后,酆都忽然觉得,周遭空荡荡的,地府的风,仿佛都带着一丝腥臭。 许肆这边正在姜瑟的心理咨询室跟姜恒大眼瞪小眼。 监控他查过了,杭时最后见的人是姜恒。 姜瑟扫一眼许肆冷森森的脸。 打圆场:“阿恒,你不要犟,这不是在闹着玩的。” “姐!”姜恒怒了,坐在圆桌边翘着二郎腿,撸起了骚包粉长袖,“你怎么帮着外人,小心我告诉爸!” 姜瑟拧眉,耐心哄:“阿恒,姐姐不是帮着外人,这是警察局,不是家里。” “我知道啊,”姜恒傲娇的扬起下巴:“那又怎样?” 姜瑟简直对这个弟弟服气。 有钱人家的男孩子,比普通人家的要难教育。 因为有充足的资源宠溺,他又有最够的资本任性。 姜恒因为母亲去世的早,身体又不好。 全家的宠溺,导致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许肆高大的身子,立在姜恒面前,垂下的眸子,死死盯着姜恒。 让姜恒有种战场上杀人的军人,站在他身边的错觉。 他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想到这里是警局,他又将脖子梗了出来。 “我就不说,你们能拿我怎么着,我一没犯法,二没乱纪。” 姜瑟又看了一眼许肆,赶在他开口之前,蹲在姜恒面前。 拉着他的手:“阿恒,你乖,算姐姐求求你,好不好?” 姜恒斜了轻声细语的姜瑟一眼,满意了。 慢吞吞的将杭时约她出去时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许肆拧眉听着。 如果不是碍于身份,他早就一拳打在姜恒脸上。 不过。 他思绪一转。 这就是杭时家里给她定的结婚对象? 这个婚,必须得退! 不管杭时跟不跟他在一起,这个婚,都得退! 杭时那个父亲,摆明了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这人品,也就家里那个许昊天能与之抗衡了。 许肆通过视频,找到了那个破败的村庄。 第216章 又想跑! 调查矮子,是杭时提出的意见。 姜恒本就是调查对象,她约姜恒吃饭。 杭时的目标很明确,一直都是奔着矮子去的。 许肆赶到现场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 听着勘察警员的一声声汇报,许肆心都凉了。 丁豪:“许队,现场有许多男人的脚印!” 林非:“许队,墙上有摄像头拆卸痕迹!” 赵大鹏:“许队,不好了!这里发现一摊血迹 !” 许肆长腿迈进草丛,蹲下身子查看地上殷红的血。 赵大鹏语气急躁:“不会是杭法医的吧……” 丁豪拧着眉:“谁都有血,不要轻易下推断 。” 赵大鹏本就烦躁,脖子一梗:“那你呢,你又能判断脚印了?” 上次丁豪就因为40码的高跟鞋,处处跟杭时作对,最后不也是凶手抛尸时为了迷惑警方? 赵大鹏心里焦躁的不行。 许肆一直说,干他们这行,一定要小心被报复。 他现在怀疑杭法医就是被报复了。 报复性谋杀和激情杀人一样,通常都不会给受害者存活的时间。 许肆盯着血迹,脑子里将已知的线索串联。 监控显示,杭时买了水果刀。 证明她知晓此行有危险。 草丛里的血量,足以致死。 如果是杭时的,凶手不会冒着风险,将奄奄一息的杭时转移。 这里, 很有可能是为了抓捕杭时设下的陷阱。 许肆掏出手机,给许彦打去了电话:“帮我查一下,有没有刀伤严重失血的患者就诊。” 许彦正在值夜班,接到许肆的电话,摘下眼镜,揉着眉心:“我是医院的医生,不是公安局的医生。” 这些年,许肆利用他给队里的人治疗,现在还让他帮助调查。 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许肆哼声而笑:“查不查?” 许彦:“查!追出医院都要查!” 许肆刚想挂断电话,便听许彦“咦”了一声。 今天凌晨济壶就接到一例,是我同事做的手术。 那边,许肆已经挂断了电话。 许彦整个人靠进椅子里,仰头望着天花板。 那种身陷囹圄,无法逃脱的感觉,更甚了。 许肆来的很快。 许彦还没收拾好心情, 许肆已经出现在了他面前。 同样都是夜班,许彦就上的要死不活的。 许肆却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 许彦揉揉眉心,戴上眼镜起身:“这个时间,麻醉应该已经醒了,我带你去。” 凤口村的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 家里看门的狗叫了一夜。 公鸡还没开始打鸣,村里的男人们接替公鸡上了凌晨的班。 “有鬼啊!” “无头鬼!” “救命啊~” 杭时用自己的血,通过汤匙喂给了朱秀秀,让她有了短暂的形体。 月光下的凤口村,一颗人头,在各家各户蹿来蹿去。 四下撕咬。 而杭时利用朱秀秀 ,给村里被拐的女性,送了口信。 她们有的被关在地窖,有的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听到耳边隐隐有人说。 “今晚有人相救,惨叫声为信号,速来村长家!” 女人们像是疯子般,往外奔跑。 “贱人!又想跑!他妈的!看来还是没打服!” 第217章 小听 男人的吼叫,换来的是朱秀秀的撕咬。 此时。 清脆的女声, 在村头大喇叭里响起。 杭时吹了吹面前的话筒。 “请所有被拐的女性,到村长家集合!” “注意注意!请所有被拐的女性,到村长家集合!” “我是江阳市公安局的警员杭时!我将带你们走出大山!” 随着杭时话音落下。 大喇叭里播放着一首《好日子》。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你们走不出这大山的。”被五花大绑的村长,倚在墙角。 杭时嗤笑:“不,我们有人带路 !” 老卜站在门口,默默的垂下了头。 谁能想到,他这次买来的人,竟然跟上次买来的女人是母女关系。 杭时告诉他的那一瞬,他忽然就信了命。 命运让你走到哪,到了跟前,你就无法再多行一步。 老天爷让你吃多少大米饭,到了一定的额度,你便无法再多吃一口。 那丫头说的对。 这样的事,该结束了。 年过半百的老卜,悟了。 在凤口村,他见过太多,丧尽天良的事情。 他们在那些女人身上作的恶,是会遭报应的。 那颗明晃晃的人头,就是血淋淋的教训。 那丫头说,那颗头,是多年前,被他们打死的女人。 是来报复他们的 。 如果不帮她们逃出去,人头就会徘徊在凤口村不走。 老卜当时就被吓的尿了裤子。 朱秀秀将整座凤口村闹得鸡犬不宁。 生活在深山里的人,家家户户都养狗。 这些狗和城市的宠物狗不同,是能看家护院的。 今晚却全部消失不见了。 在《好日子》的背景音乐里,朱秀秀大杀四方。 直至天亮。 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他们本以为天亮了,鬼会歇下了。 不知又从哪里窜出一条白色的金毛。 金毛本是温顺的品种。 这只金毛却生的不一样。 从面相上就能看出不好惹。 金毛见人就咬,目的很明确,奔着村长家去的。 当杭时看见站在她面前的谛听时,整个人都变明媚了。 “小听,你怎么来啦!” 谛听:“……”你要不要再喊的肉麻些。 杭时一把将谛听的脑袋抱进怀里:“哇,怪不得来的这么快,你是本体来的?” 谛听翻了个白眼。 便听杭时继续道:“法力还在不在?你变一个给我看看!” 谛听傲娇的翘起尾巴,从杭时怀里撤出去,原地转了个圈。 谛听:“……” 杭时:“……” 蛙趣,大帝好手段。 这是怕她和谛听在人间过到爽吗? 真的是除了孟婆汤匙,一点法力都不给啊。 谛听不敢置信的又转了一圈。 什么都没有。 它现在,就是一条普通的狗。 “汪汪汪!!!”谛听要回去,谛听不要在人间过苦日子! 杭时眸光微转。 大帝这是让谛听体验一下人间做狗的日子,好念起他的好? 哎呦我去,这是什么狗血小短剧? 《养成系小娇妻不听话,虐完之后解救她》系列? 杭时盯着谛听,后知后觉,身边这是多了一张嘴吃饭。 第218章 行走的子宫 杭时扫了一眼谛听身上雪白的毛,和那张看谁都想来一口的狗脸。 这货是绝对不可能吃屎的。 不止不会去吃屎,吃的差一点估计都要狗叫狗叫。 她内心忽然涌起一个邪恶的想法。 既然大帝让谛听来体验人间。 那就把它留在这深山里,毕竟去哪都是体验。 邪恶的心思一出,杭时摸了摸谛听的脑袋:“没事,强者从不抱怨环境。” 谛听抬起脑袋看杭时,那眼神似是在问:那你为什么整天抱怨? 杭时一本正经:“因为我现在是弱者,我不仅抱怨环境,我还抱怨强者。” 天色大亮,所有被拐妇女全部聚集到村长家。 村里的男人被朱秀秀吓了一夜,这个时候,蜷缩在家里不敢出门。 杭时眼神扫过这些女人,估摸着大概有二三十人。 无一例外的, 她们过的不好。 小人畏威不畏德。 凤口村这样的地方,她们没有娘家人撑腰,活的连生而为人的尊严都没有。 穿着的衣服上积了厚厚的一层油垢 。 蓬头垢面的样子,像是已经疯了很久。 有些, 甚至还抱着孩子。 常年遭受苛待,她们不是没想过逃。 曾经有人逃过,被他们抓回来后,当着她们的面打断了腿。 她们寿命普遍不长。 残疾女人,在这里更加难以存活。 生育能力和劳动力决定了她们的碗里,能有几粒米。 这一次的出逃,她们没有喜悦,脸上全是麻木。 甚至于,她们都不敢离杭时太近。 心里有光,但微萤。 杭时将喇叭里的《好日子》关了,从村长家摸出村里唯一的手持扩音喇叭。 “我妈,曾被拐到这里!” 一句话,震惊了所有人。 杭时拿出那张证件照,不管她们能不能看清,她都将其举起来。 “这是我妈妈,而我,现在是江阳公安局的警察!” 这句话的含金量,只有她们自己能体会。 失去光泽的眸子,渐渐亮起。 她们定定的看着杭时。 杭时眸光含笑:“老卜,你出来。” 老卜驼着背,不敢抬头,一瘸一拐的从屋里走出来。 “去套驴车!”杭时道。 很快,两辆驴车被套好。 杭时招呼这些女人上车,她和老卜分别赶着一辆车。 等走出这座大山,她会带她们去救助中心,那里的人,会为她们找到家。 女人,在一些愚昧人的眼里,就是行动的子宫。 一定要分清,男人的那些好,是对子宫的,还是对你这个人的。 这些女人,不管她们被拐之前,是学生,是上班族,又或是其他。 当她们被拐的那天起,她们的价值就只剩生育。 就像原主的母亲。 驴车辘辘前行,杭时思考着在凤口村的发现。 原主母亲留下的东西,都被她带走了。 里面不止有证件照,还有她被拐之前穿的衣服,戴在手上的红绳。 兴许还有其他,只是被那些人给卖了。 只剩下这些不值钱的东西。 杭时又将照片拿出来,阳光折射着老旧照片仅有的光泽。 从照片中不难看出,原主母亲被拐之前,家境很好。 第219章 一狗抵十人 被拐至山里,又是怎么结识的原主父亲? 酆都给她的背调里,为什么会没有这些? 谛听刚来到阳间,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好奇。 东奔西跳的,追蝴蝶撵蜻蜓。 比在酆都面前,快活多了。 两辆驴车刚行至村头。 村里的男人们拿着铁锹锄头,早已堵在村口。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里的人敢买卖人口,就证明,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就像鸡鸣村。 只要大家都愚昧,他们就是世界的主宰。 昨晚的惊魂过了后,他们迅速反应了过来。 驴车停下。 谛听竖起了尾巴,定定的望着凶神恶煞的男人们。 见她们走来,男人们龇着大黄牙,你一言我一语。 “俺们当是什么人呢,原来是老卜家新买的媳妇啊!” “这么多新媳妇里,就属你们家闹的最厉害!” “老卜,你这不行啊,都跟你说了要打,打不服就关起来!你看谁家折腾出这么大动静的?” 老卜脑袋垂的更低了。 他也知道要打。 每家每户都是这样的, 先打服,再关起来饿几天,等生了娃了,就可以放出来干农活。 可他面对水灵灵的姑娘,下不去手啊。 总想着,只要对她足够好,她就会心甘情愿留下来。 坐在驴车上的女人们,看见那些男人,吓得缩成一团。 有些甚至已经开始小声抽泣。 她们哭,年幼的孩子也开始哭。 杭时忽然有种对方武器精良,我方残军败将的感觉。 “汪汪汪!”尔等竟敢在此叫嚣。 谛听的吼叫,被男人们自动忽略。 “乖乖下车少挨揍,不然回去不仅要挨揍,还要挨饿!” 已经有女人开始动摇。 她们太知道被抓回去面临的是什么。 “不准动!”杭时忽然又掏出了手持喇叭:“你们以为,回去了,就不会挨打了?” “你们做梦!”杭时的声音响彻这片山谷:“不为自己拼一把,你们这辈子都走不出这座山!” “要么拼,要么死!”她声音洪亮:“我们可以接受短暂的痛苦,但是不能忍受长久的折磨!” 冷到结冰的眸子里,染上一抹阴鹜 。 手中赶驴的鞭子,被她甩出一声炸响。 “今日,若是死在这里,我们也算是同生共死过了!” “汪汪汪~”她说的对。 谛听的声音,又被众人忽略。 杭时率先冲下车,手中鞭子直直的抽向离她最近的男人。 长鞭抽过他的脸,那张常年干农活的粗糙脸上,瞬间出现触目的血痕。 谛听紧随其后。 一口一个人类。 专咬四肢和大腿里。 女人们对视一眼。 她们看向杭时挺直的脊背。 是啊。 这样的日子,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不如为自己的命运,拼一把。 等待救援,救走的只是躯体。 自我反抗,得到的才是自由。 女人们疯了似的下车。 只留下两个照料孩子。 山里最不缺的就是武器。 树枝和石头, 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最好的武器。 你并非无声的海,只是还未澎湃。 两方人马虽力量悬殊。 谛听却一狗能抵十人。 第220章 鼓动别人打群架 这是一场原始的厮杀。 如果没有杭时。 她们永远也不敢迈出这一步。 疯子的力气,总是格外的大。 这些女人,早就处在疯癫边缘。 她们可以为了生而死。 男人们不行。 跑了一个娘们,只不过是没了一千块钱。 他们还可以再买。 这就导致出现了战斗力上的差异。 就在双方人马打的不可开交时。 “砰”的一声枪响。 接着便是刺耳的警笛声。 许肆望着不远处的这一幕,被杭时震惊的脑瓜子嗡嗡的。 上次她敢拔蛇牙,那蛇至今还在动物园里,生无可恋的了此残生。 这次她就敢打群架。 带着一群女人喊打喊杀 。 当时他在济壶医院见到苏醒过来的男人。 男人看见许肆那张冰冷的脸。 还没开口问,男人供认不讳。 死过一次的人,总是特别惜命。 他生怕遭到许肆的刑讯逼供。 追查下来,竟捣毁了一个买卖人口的犯罪团伙。 他们当即兵分几路,解救被拐女性。 许肆主动请缨来凤口村。 还没到跟前,就听到杭时大喇叭里那激情的演讲。 许肆听的不明所以。 到跟前才发现,原来是在鼓动别人打群架。 他曾经见过执行任务时不要命的, 头一次见这么不要命的。 几个女人,就敢跟这里的男人对抗。 不对。 还有一条狗。 许肆眸光微眯。 金毛他见过许多,还是头一次见白色的金毛。 白色的金毛本就罕见,这么勇猛的白色金毛,更是罕见中的罕见。 面对拿着枪的警察,那些男人们当场就蔫了。 将欺软怕硬展现的淋漓尽致。 “我们赢了!我们获救了!” 女人们欢呼。 刚才那场仗,似是将她们积郁在胸腔多年的那口郁气挥散了。 未来的路,即使再难,都会比现在好。 许肆大踏步朝杭时走来。 杭时见他眉宇间的冷厉,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这货,不是来抓她的吧? 转念一想,她啥也没干啊! 下一刻。 许肆扯着她的手臂,皱着眉上下打量。 嗯,没伤着。 瞅着几乎被她抽断了的鞭子。 受伤的应该是别人。 想来也是,这就是个不吃亏的主儿。 一旦吃亏了,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也要跟对方死磕。 “汪汪汪~”干啥呢你俩干啥呢? 谛听的声音,再次被自动忽略。 许肆心下稍安,松开手,看向被铐上的男人们:“通知电视台,将此事作为新闻访谈录制播放!” 没当警察之前,他们总是说,宇宙的尽头是编制。 当上警察之后,总听他们说,普法的尽头是山区。 这些法盲,即便现在,还满脸倔强,并不觉得自己犯了法。 杭时点点头。 觉得许肆做的很对。 深入这里后,她才发现,这里就是游走律法之外的不法之地。 牛魔王来了都要耕二里地。 丁豪“哦”了 一声, 躲到一边给电视台打电话。 许肆松开杭时,忽然盯着她的脸:“你说的矮子,我抓到了,不过,这一次,我准备自己审。” 杭时:“……”丸辣。 谛听:“汪汪汪~” 第221章 谛听出场,不同凡响 许肆低头,望向看谁都想咬一口的大白狗,问杭时:“这狗……” 杭时也看向大白狗。 接受着二人的目光洗礼,谛听忽然产生一种被重视的感觉,骄傲的翘起毛茸茸的扫把尾。 杭时本想将谛听丢了。 可—— 忽然发现,多出来的这张嘴,不止会吃饭,还特么的会咬人啊。 且—— 咬合力丝毫不输她的秀儿。 刚好,可以和朱秀秀轮班。 一个夜班,一个白班。 所以,杭时当即决定,这条狗,她养了! 谛听丝毫不知,短短的时间,它的命运早已经历了一场天翻地覆。 杭时大手一挥:“它啊,就是我跟你说的有缘狗啊!” 许肆:“……这狗,像是会咬人,你不能养。” 谛听:“汪汪汪~” 你说谁会咬人? 你说谁? 你再说一遍试试? 谛听的声音又被自动忽视。 许肆继续道:“况且,这么大了,怕是养不熟,你想养,改天给你买只小金毛。” 这话,彻底将谛听惹怒了。 此人上来就说它会咬人,又说它养不熟。 大帝都不会这么说它! 思及至此,谛听委屈的想要许肆去死。 用尽全力,朝许肆扑了过去。 许肆扯着杭时身形微闪。 谛听直直的越过许肆,扑在了刚打完电话的丁豪背上。 丁豪猝不及防,突地跪地。 双膝狠狠的砸上干硬的土路。 刚铐完人回来的赵大鹏:“……” 默默的侧开行进路线。 丁豪跪的太实了,容易折他的寿。 后知后觉,想到同事这层关系。 赵大鹏绕到丁豪侧面,伸手来扶。 手刚碰到丁豪胳膊。 便听丁豪跟被踩着尾巴似的大喊:“别碰我!让我缓缓!缓缓……” 赵大鹏手僵在了半空。 丁豪老鳏夫般,缓缓的撑着地坐下,掀开裤腿查看。 当看到两个膝盖上,又长出的两个膝盖时。 丁豪抬起胳膊,捂住了眼。 就连赵大鹏这个糙汉子,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从杭时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丁豪戴了帽的膝盖。 她垂眸移开视线,看向谛听,一阵无语。 真是—— 谛听出场,不同凡响。 这张嘴,不仅不吃屎,还特么的会闯祸啊! 杭时当即冲过去,蹲下身子,伸手碰了碰丁豪的膝盖帽:“骨头伤着没,我给你检查一下。” 谛听她养了,就是她的狗。 自己的狗伤了人,她这个苦逼主人要背锅。 丁豪伸手挥开杭时:“我是活人!我要你一个法医检查?” 杭时被挥开的手,苍蝇似的又黏了上去:“法医也验伤,这个时候,你就别管兽医还是法医了,万一伤了骨头,要给你临时做支架!” 皮肉伤和骨伤不同,骨伤后不可随意移动, 防止骨裂处错位。 丁豪又挥开了杭时的手:“要你管?!” 杭时 :“……”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过年难逮要命的肥猪。 “行吧,你回去治病,钱我出!” 许肆几步迈过来:“我闪的,钱我来出,大鹏,你抱着丁豪先上车。” 大鹏朗声应了。 手在虚空调整一番姿势,将丁豪公主抱了起来。 第222章 孟七,你变了 丁豪本想挣扎,奈何膝盖疼的突突的。 他红着眼眶,忍了。 公主抱和膝盖戴帽中,他咬牙选择了公主抱。 凤口村的事儿,上了当地新闻,还被央网进行了转播。 为了掩盖男主播被杀案,杭时被塑造成了英勇卧底的女警。 虽然镜头进行了模糊处理,熟悉杭时的人,还是能一眼认出。 杭时一边当着匿名女英雄,一边忍受着心理煎熬。 许肆正在审讯猴子。 还是没有被她抹去记忆的猴子。 她不知许肆会审出来什么,在办公室里坐立难安。 谛听兴奋的将公安局逛了一遍,每个墙角都被它撒了尿。 和杭时的心情,形成强烈反差。 看的她,又产生了遗弃心理。 杭时手中的干脆面,被她啃出了劈柴声。 看的赵大鹏一阵肉疼。 暗叹这个月怎么那么难熬,干脆面怎么吃的那么快。 突的。 杭时丢下干脆面朝外跑。 赵大鹏朝窗外看去,便见两个人拿着面锦旗走进了公安局。 赵大鹏不认识那两人,杭时认识啊。 正是前两天警犬基地的训导员。 训导员见到杭时,笑的见牙不见眼:“队里给你的奖金,才批下来,我们给你送来了!” 杭时眼睛都亮了。 她的老天奶,这是知道她养了小听以后缺钱花,给她送狗粮来了吗? 训导员递过来一个红封子,顺便将锦旗交给杭时:“这也是送你的!” 杭时刚想客气两声,大厅门口已经有人代劳了。 “不用了,杭时的事,我们内部会奖励,警犬基地本就困难。” 杭时:“???”抱歉你哪位啊? 许肆大步而来。 他跟警犬作战过。 比杭时了解警犬基地。 警犬虽然也是为人民服务的一份子,上面却不可能像对待人那般发物资。 很多训导员,都是自掏腰包,给警犬加餐。 杭时长出一口气,将口袋撑开:“谢谢,谢谢,这怎么好意思呢!” 训导员会心一笑,将红封子塞进杭时口袋。 杭时估摸了一下厚度,少说也有一千块。 刚入兜的红封子不翼而飞。 杭时脸都黑了一个度。 许肆将红封子退还回去,顺手接过锦旗。 “锦旗就收下了,那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话落,他掏出手机,点了一会儿。 杭时刚想磨牙,就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 划开一看 。 许肆:【转账2000元】。 杭时满意一笑,接上许肆的话头:“许队说的对,警犬也是我们的战友,我只是在保护我的战友!” 训导员再次对视一眼。 有些为难。 便听许肆继续道:“就以杭时的名字,用这笔钱买鸡腿,给它们加餐。” 不知是不是“鸡腿”两个字太诱人。 谛听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围着几人转圈圈,哈着黑色的舌头,看上去开心极了。 杭时抬脚就踹:“老娘还没死,你搁这圆坟呢!” 谛听屁股上挨了一脚,停下蹄子,凉飕飕的盯着杭时看。 孟七,你变了。 大帝都没打过本谛听,你竟敢打我? 第223章 打针的钱我出 那一眼,充满了对杭时小腿肚的觊觎。 也正是这一眼,警犬基地的训导员变成了伯乐。 “这犬好,适合当防暴犬!” 杭时眸光一闪。 如果能将谛听送到警犬基地,哎呦我去,何乐而不为啊。 谛听像是能听懂了般。 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向了训导员。 对着训导员的小腿,就咬了下去。 训导员:“……”什么玩意? 熬鹰的被鹰啄瞎了眼。 训犬的被犬咬了小腿。 杭时:“小听!你疯啦!” 许肆:“……”就说这狗长得就像会咬人。 谛听不犟,咬完就跑 。 训导员盯着自己的小腿,扯扯嘴角,想说没事,可是真的疼啊。 杭时尬笑两声:“那个那个,你去打针吧,钱我出。” 这一幕,诡异的似曾相识。 冥冥中,杭时一点亏都不吃。 训导员坚挺着:“没事没事,我们都习惯了,不用你出钱,我上次的针,药效还没过。” 杭时:“……”好可怜。 “杭法医,”姜瑟从大厅追出来:“我听说你回来了,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杭时瞥一眼跟训导员客套的许肆,朝姜瑟活动两下胳膊腿:“没事没事,好着呢。” 姜瑟还是有些不放心,疾步来到杭时面前,压低了声音:“你需不需要心理辅导?” 她听说杭时被卖到大山里去了。 女孩子经历过那种打破认知的事情,心理总会有个结。 杭时笑的没心没肺:“没事没事,我又没吃亏。” 不止没吃亏,还玩的非常爽歪歪。 姜瑟红唇微抿 :“我给你做了大虾,你要不要吃?” “好啊好啊!”对于美食,杭时来者不拒。 刚想跟姜瑟走。 送走警犬基地训导员的许肆忽然喊了一声:“杭时,我有问题问你!” 杭时忽然联想到被许肆审讯的猴子。 她尬尬的冲姜瑟笑笑:“姜警官,不好意思了,许队那边找我还有事。” 姜瑟抬眸看向许肆。 刚好许肆朝这边望来。 二人视线冷不丁撞上。 杭时看看姜瑟,又看看许肆。 忽然有些吃不明白这个瓜了。 这种时候,姜警官不该是眼含蜜意吗? 许队既然跟人家对视了,不该是面露心动吗? 为什么,这二人的眼神,好像充满了敌意? 哎呦蛙趣! 不会是因爱生恨了吧? 许肆今晚没加班。 带杭时去吃了海鲜大餐。 粉丝扇贝,清蒸螃蟹,鲜虾刺身,蒜蓉龙虾。 一桌子水里的小虫子,吃的杭时食指大动。 许肆静静的等着杭时吃饱。 他特意选了一间包间,就是准备这次跟杭时好好谈谈。 不过,杭时这个性子,除非她自己想说。 不然的话,她能跟你叭叭一宿不带一句实话。 杭时刚摘下一次性手套。 包间里忽然响起了她自己说话的声音。 “小旗确实是你们照顾的那只黑熊转世投胎。” “它带着记忆,带着仇恨。” 杭时漆黑的眸子,微微眯起。 就说怎么好心请她吃饭。 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许肆将录音笔放在桌面上。 第224章 神仙,还是恶鬼? “不会不会,我们对它非常好……” “张先生,难道你忘了, 那只熊,是怎么死的吗?” “……这件事情,我希望你不要说出去,烂在肚子里。” 许肆将录音笔关上。 杭时靠进椅子里,斜斜的看着他。 满眼敌意。 不知为何,许肆发现,他竟不敢直视杭时的眼睛。 那双眸子,冷的似是坚冰,捂不热,化不开。 他忽然有些后悔。 可身为警察,他必须要问清楚,排除危险因素。 “你调查我?”杭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话却说的漫不经心:“背地里,还搞了小动作?” 此刻的杭时,周身上位者气息尽显。 和平时吊儿郎当不吃亏的杭时,判若两人。 许肆唇线紧抿:“杭时,我不希望你走错路。” 杭时嗤笑一声:“你是导航吗?我必须要跟着你设定的路线走?” 许肆握紧了桌上的手。 便听杭时继续道:“审我啊……许大队长,你好像还不配呢,去问问你父亲吧,他若是敢来审我,我定会和盘托出!” 话落,杭时撑着桌子站起身,路过许肆身边时,顿了顿:“你要觉得我陪你玩两天,就是你的终身玩伴……” 许肆心口像是猛地遭受重击。 狠狠地一疼。 他想让杭时不要说了。 可嘴像是被封死一般。 “那你可真是高看自己了……” 许肆伸手抓住杭时的手:“你不是杭时……对不对?” 杭时冷笑:“你看到的是什么,便是什么。” “杭时,”许肆手紧了紧,嗓子干哑的厉害:“你……究竟是谁?” 连父亲都要畏惧三分的,究竟会是什么。 是神仙,又或是恶鬼? 十八岁后,他一直想要逃离的东西,强迫自己不去相信的东西。 原来,冥冥中早已注定。 他逃不开,逃不掉。 他像是笼子里的困兽,横冲直撞, 头破血流,本以为撞破了牢笼。 结果发现,外面的世界,是更大的牢笼。 指腹微微用力,他攥紧杭时的手,用力从干涸的嗓子里挤出几个字:“杭时,我不问了。” 杭时甩开他的手,大步朝外走。 走到门口时,她微微回头:“开车载我回去啊!” 许肆眸子微亮,高大的身子迅速站起:“好。” 一如杭时所说,她从不记仇。 路上,又变成了那个快乐的杭时。 “奇怪,我总觉得有东西忘记带了。”杭时掏掏口袋。 手机在,工作牌在,面纸在。 许肆也似是刚刚想起:“你的小狗……” 杭时翻找的动作一滞,神经抽了抽。 她把谛听忘在局里了。 许肆稍作沉吟:“局里有人值夜班,应该丢不了。” 况且,他那条狗,丢了也没人敢捡。 杭时抽了抽嘴角。 她不是怕谛听丢了。 她怕谛听闲来无事,出去捡回什么。 不过,谛听好歹也活了那么多年,既然丢不了,就让它自己在局里待着吧。 明天就见了。 回到许宅,杭时洗漱完,刚换上小熊维尼睡裙,手机震了震。 来电显示【******】。 第225章 明天就去吃屎 杭时内心呵呵。 她在阳间的时候,十天半个月都接不到酆都的电话。 谛听这刚来人间,他电话就打来了。 杭时严重怀疑,这通电话,不是打给她的。 果不其然。 手机刚接通。 酆都清了清嗓子:“七娘,谛听在你身边吗?” 杭时回答的很干脆:“不在。” 那头默了默:“谛听呢?” 杭时趴在床上:“我……” 一个字,刚出口,就听到楼下有狗叫。 大晚上的,狗叫狗叫的,不知骂的什么脏话。 杭时:“……” 酆都声音轻松了许多:“谛听好像在骂你,说你把它丢了。” 杭时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 便听楼下付叔撵狗的声音:“去去去!哪里来的野狗,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许肆也听见了狗叫,他打开窗户,冲楼下道:“是杭时的狗,放进来吧。” 很快,杭时门口就想起了刨门声。 谛听的定位,比导航还要准。 酆都的耳朵,比谛听还要灵。 “把电话给谛听。” 杭时拧着眉下床,每走一步都是火气。 拉开门就将手机凑到狗耳朵上:“听!” 谛听:“……呜呜呜。” 谛听:“……嘤嘤嘤。” 谛听:“……吱吱吱。” 杭时:“……”要不要这么恶心喂亲。 手机都脏了啊喂。 杭时受不鸟,将手机重新放在自己耳边,顺手关上了门。 “杭时的魂魄,还在不在?” 酆都那边愣了一下。 似是在翻找什么,然后道:“散了,不过,可以聚,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将其灵聚回。” “照理说,杭时的魂魄不会散的……查到了,”酆都声音正色起来:“她应该还有十年寿命,为何会这般早就散了灵?” 杭时直翻白眼,您总算是将这件事正视起来了。 “您老能不能靠点谱,这些年,我真的是受够你了!” 以前,酆都都是在别人身上不靠谱。 杭时虽看不惯,却也懒得管。 现在酆都的不靠谱,最直接的受害者是她。 “谛听能闻到误入轮回之人的气息,你若是不喜欢,便让它回来吧。” 杭时:“???”她低头看向谛听那张歪的明显想咬人的嘴。 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唉,人间漫漫,无人作伴,有钱吃饭,没钱吃屎。” 酆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杭时的这首打油诗是什么意思。 当即拔高了声音:“不准谛听吃屎!” 杭时:“那你告诉我,许世勋这个小东西,在宅子里搞了什么?” 那边酆都又在翻东西,翻找的速度很快。 “奇怪,我这边竟然没有记载!”他声音严肃起来:“孟七,连地府都没有记载的东西……你要小心。” “那你把法力还给我!”杭时张嘴就要。 谛听“嘤嘤嘤”也要。 酆都听着二人的声音,头有点大,想了想,大手一挥,挂了电话。 孟七和谛听要是有了法力,那还得了。 阳间不得大乱啊! 杭时看着手机变回正常页面,低头看向谛听:“瞧见了吧,这就是你的好大帝,跟你说,你明天就去吃屎报复他!” 第226章 狗都不如 最好是吃屎的时候,让酆都看见。 等回到地府后,就问酆都要一个大大的亲亲。 让他尝尝来自阳间的屎是什么味儿。 杭时将自己摔进床上。 谛听走到落地窗前,遥望着竹林。 “你也觉得不对劲是不是?”杭时脑海里忽然闪现一个主意:“你要是觉得不对劲,就去看看,反正你是狗,又不是人。” 怂恿完,她眯眼盯着谛听雪白的背影看。 谛听犹豫了一会儿。 就在杭时以为这货要上当时,它伸了个懒腰,趴在地上睡了。 杭时:“……”好想打死啊。 地府。 酆都翻看轮回簿时,发觉不对。 千百年来,随着人类进化,孟婆汤每次的配方都不一样 。 配方一直在由他进行升级改进,然后送到孟婆亭。 这期间,无灵经手。 杭时这个人类,也是他亲手挑选的。 阴年阴月阴时出生,魂魄不会对孟七进行反噬。 为何,孟七穿到杭时身上,杭时就魂飞魄散? 怪不得每次打电话给孟七,她都是满嘴戾气。 人间,看来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正在滋生酝酿。 酆都觉得,不能将此事的问题所在全放在阳间,有没有可能,地府也出事了。 如果孟七在的话,一定会给酆都拍手鼓掌。 果然,离开了谛听,脑子都清醒了呢。 人间天刚亮,谛听就自己开门溜了出去。 昨晚看完杭时开门,它就已经学会了。 并且对“门”这种东西,颇为好奇。 它不止开了自己房间的门,许世勋,许肆,许彦…… 许宅所有的门,都被它打开了。 开完以后,似是觉得舒坦了,安静的坐在客厅门口晒太阳,看天空。 最先发现门被打开的是许肆。 多年来的敏锐,谛听爪子刚搭上门把手,他就已经醒了。 不过,对于杭时养的这条狗,他的宽容度比较高。 恰在此时,手机响起。 许肆看了一眼,是队里的电话。 划开接通后。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他脸色微微一沉。 这次的案子,在寺里。 杭时……她能行吗? 她会不会有什么忌讳? 回头要问问她,会不会害怕些什么东西,以后好注意。 许肆刚坐起来,就听到楼下张曼荷的尖叫声。 “把这条狗给我赶出去!”张曼荷顶着个鸡窝头,伸手指着谛听,对付叔道。 付叔有些为难:“这是杭姑娘养的狗。” “她一个客人,还在别人家养起狗了?”张曼荷整个人都很暴躁。 想到是杭时的狗,她眸光微烁:“那就炖了吧,今晚就吃它。” 付叔闻言,低下头,没敢应,也没敢拒绝。 谛听回头看了张曼荷一眼。 那一眼,充满鄙夷。 张曼荷险些被气厥过去:“付叔,我说话你没听见?” “不能炖,”许世勋的声音在张曼荷身后悠悠响起:“付叔,去给这条狗煮点肉。” 张曼荷这次是真的爆发了。 说她不如杭时,她认了。 毕竟杭时年轻,漂亮。 现在就连一条狗,许世勋都要偏袒。 她在许世勋眼里,究竟是什么? 狗都不如? 第227章 许彦和张曼荷 这一刻, 张曼荷忽然开始怀疑当年的决定是否正确。 她辍学追寻许世勋,确实过上了锦衣玉食的日子。 却也是给她的精神,套上了枷锁。 财富自由的背后,是灵魂被流放荒芜。 她冷眼看着许世勋,认真走心的再次问:“世勋,你准备什么时候,跟我补办婚礼?” 许世勋拢了拢外套,岁数大了,总是越睡越沧桑:“大早上的,你又发的什么疯?” 张曼荷狠狠的闭了闭眼。 多年来,许世勋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她的这个问题。 是她痴了傻了。 没有正面回答的问题,不正是答案吗?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等到自己那场盛大的婚礼了。 她是穷山村走出来的女儿。 从小不受重视,穷苦伶仃。 她只是想要,所有人都看见她过的好。 仅此而已。 今日,她算是看清了。 原来。 她在许世勋的眼里,连她杭时养的一条狗都不如。 竹林有什么,许世勋不告诉她。 具体为什么收留杭时,许世勋不告诉她。 甚至连有时候去哪出差,许世勋也不告诉她。 她才是彻头彻尾被排斥在外的那个人。 张曼荷缓缓睁开眼,气急攻心之下,眼白出现一块血斑。 她晃了晃身子,刚想回房躺一会儿。 便见那条大白狗,从厨房叼了个锅放在她面前。 肥胖的身子,挤挤挨挨的蹲进锅里,昂头看她。 那意思,就差开口说:煮啊,来煮啊! 张曼荷瞬间感受到一阵头晕目眩。 身子被人从后面扶住, 许彦拧着眉:“贝凡洛尔吃了就不能断,你是不是又没吃药?” 上次住院,医生给她开了降血压的药,但是张曼荷好像对高血压很抵触。 药也是带吃不吃的。 “父亲,”许彦转身向许世勋颔首:“我先带母亲上去吃药。” 许世勋无力的摆摆手。 张曼荷任由许彦搀着朝房间走。 身体全部重量都放在许彦身上。 似是重心不稳,另一只手搂着许彦的腰。 刚好撞见从楼上下来的杭时和许肆。 二人穿戴整齐,正准备去单位。 杭时眼神飘向相携的二人。 眼珠子微微一转。 刚坐上车,就压低了声音问许肆:“你有没有觉得许彦和你小妈有些不对劲?” 许肆刚想伸手揉杭时的头。 联想到杭时体内不知是哪路神仙,手在半空中僵住。 恰在此时,小听在车前叫门,他收回手下车,帮小听打开后面车门。 小听跳上车,端正的坐着。 许肆手刚摸上车钥匙。 便听后面。 “汪!”开车。 许肆:“……” 之前被杭时当狗指挥,现在又被狗指挥。 他迅速调整好心情。 汽车缓缓驶出。 许肆的声音跟车速一般:“张曼荷和许彦的事情,你别插手。” 杭时眼珠子都亮了:“你早就知道了?” 她刚才只是怀疑。 没想到竟是真的。 虽然二人之间没有血缘。 但也真是,活久见了! 怪不得地府判官整天一张厌世脸,看谁都像不顺眼。 “你是怕说出来,你父亲就没了?” 第228章 野兽还是人为? 杭时一语点破许肆的心思。 虽然他整天跟许世勋针尖对麦芒。 归根究底,许肆身上还是流着许世勋的血。 这个世界,有不爱孩子的父母。 却没有不爱父母的孩子。 许肆对许世勋,虽有怨怼,可滋生怨怼的,又何尝不是许肆对许世勋的亲情呢。 “杭时,”许肆忽然正色道:“这次的案子,发生在菩提寺,听说那里的寺庙挺灵的,你……可以吗?” 杭时反应一下,才明白许肆话里的意思。 许肆这是把她当成鬼了? “我要是有事,就进不了许宅了。”杭时淡笑道:“我不知你对许宅了解多少,就你家门口的照影门,我都进不去。” 许肆拧眉:“照影门?” 杭时低低一笑:“看来你知道的并不多。” 她偎进座椅里,懒洋洋的看着前方柏油路上被晒起的层层热浪。 “照影门,柳州木,罗汉竹,许队,你对许宅不好奇吗?要不要我们合作,一起探究许宅的奥秘?” 许肆侧头看她一眼:“你是奔着许宅来的?” 杭时双臂环胸:“那倒不是,许宅只是个意外,你放心,我不会做出危害旁人性命之事。” 这话,算是给许肆吃了一颗定心丸。 “汪~” 许肆刚想转动方向盘,坐在后面的谛听就叫唤了一声。 许肆:“……这狗,认识路了。” 杭时回头看了谛听一眼。 这货不止认识路,还没有吃饭。 众所周知,这么大体格子的狗。 吃饭要用盆,拉屎吓死人。 她应该庆幸,谛听不会生病。 生病打针用的药水都要比别的狗多。 回到局里,杭时和许肆准备一番,便和警员们前往现场。 丁豪还没出院,重案组这次只去了许肆林非和杭时。 谛听颠颠上车后坐在林非身边。 路上,许肆将现场已知线索告知二人。 “死者男,64岁,是菩提寺的僧人,今早被发现死在房中,尸体内脏被掏空,目前不知是山中野兽还是人为。” 菩提寺建在江阳城边,紧邻一座矮山。 山中有许多茶农种茶采茶。 照理说,不会出现大型野兽。 两辆警车停在菩提寺门口。 现在的很多寺庙,都已商业化,进去上香需要门票。 此时的售票口已经关闭。 门口拉起了警戒线。 许肆一行人从侧门进入。 谛听进去后就没影了。 里面的工作人员将他们带到现场。 这里是僧人的居住区。 今日早课,见被害者没来,方丈便让人去查看。 发现房门大开,里面空调还在呼呼吹着。 这才发现了尸体。 许肆三人穿上鞋套进入现场。 现场无人敢动,就连空调还在吹着冷风。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房内。 地上,床上,全是一滩滩的血迹。 就连枕头和凉被都被血液浸透。 尸体躺在床上,双目瞪圆,好像死前,看见了什么非常恐怖的东西。 腹部干瘪,洞开的伤口可见里面空无一物。 杭时戴上手套观察伤口边缘。 判断是否人为最直观的办法就是看伤口边缘。 野兽是不会使用工具的。 第229章 红毛猩猩 林非勘验现场足迹。 许肆四下巡视,寻找可疑线索,还原现场。 “尸体伤口边缘有锯齿和撕裂状,判断是暴力导致。” 杭时边检查边道。 许肆来到杭时面前:“如果是暴力,死者生前为什么没有挣扎?” 杭时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手持充电式电钻:“所以,还需要对尸体进行毒检。” 说着,她将电钻对准尸体头顶,钻出一个小孔后,用长约10公分左右的针管,抽取脑溶液。 一般情况下,毒检都是抽取心血。 可尸体心脏缺失,只能通过脑溶液检查。 粉色的脑浆刚被抽进针管。 林非那边就有了发现:“这边发现半枚灵长类的脚印。” 不知为何,杭时想到了被关在警局的猴子。 许肆答应她不再问了后,她还没来得及见猴子。 就被拉到了命案现场。 可猴子明明在警局里待的好好的。 应该不会出来犯案。 杭时也凑过去看。 那是半枚带血的脚印,印在墙角处。 清晰可见四个脚指头。 却又与正常人类的脚指头明显不同。 杭时侧头问许肆:“那个矮子,你关好了没?” 许肆不知杭时为何忽然问起矮子。 他点头道:“还在拘留室。” 就在杭时纳闷之际,谛听突地在外面狗叫。 杭时脱下手套走出去。 谛听边叫边在她面前转圈。 “它像是要带我们去哪里。”许肆站在杭时身后。 杭时拧眉。 酆都说,谛听能闻到误入轮回之人的气息。 难道是有所发现? 她脱下鞋套:“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跟它去一趟。” 许肆冷眸划过一抹担忧,跟着杭时一起脱鞋套,话却是对林非说的 :“你在这等着,我跟杭法医去去就来。” 林非扫一眼床上躺着的尸体,没吭声。 尸体腹部大敞,死不瞑目。 僧人住的房间大多不大,逼仄的房间血腥味浓厚。 虽然是寺庙,林非还是感觉脊背有些冷。 杭时刚走出房门,谛听便朝山上跑去。 许肆跟着杭时紧随其后。 这么会儿功夫,谛听已经将这里摸的门清。 带着杭时穿过后面的斋堂,朝山上青石板羊肠小道上跑 。 生怕杭时跟不上,跑几步就回头望望。 脱离后山被开发路段,前面的路越来越不好走。 这个季节,野草正在疯长。 谛听冲进去只露个狗头。 尽管有许肆在前面开路,杭时的手背还是被锋利的草叶划破许多细小的口子。 逐渐的,野草上开始出现斑点血迹。 顺着血迹一路追,发现血迹在一处空旷的地方消失了。 谛听停下后围着一棵大树四处嗅。 杭时和许肆对视一眼。 看向落在树下的脚印和血滴。 二人不约而同的顺着树干抬头向上看去。 只见一只红色的大猩猩,正蹲在树杈上,手上拎着一挂人体内脏,贪婪的咀嚼。 看见被人发现,它视若无睹,继续撕扯,咀嚼。 伴随着它的撕扯,鲜血和肉渣从树杈上往下落。 许肆当即掏出了枪。 谛听冲着红毛猩猩发出低吼。 第230章 嗓子眼咳出来了 谛听的嘶吼,似是打扰了红毛猩猩进食的心情。 它扯下一块血淋淋的肉,往谛听身上砸。 谛听侧身闪过。 那张本就长得见谁都想来一口的脸,更显咬牙切齿。 “开枪吗?”许肆问杭时。 他不知这只猩猩会不会跟杭时来人间有关。 是以。 不敢贸然开枪。 杭时抚了抚脖颈里的吊坠,没有任何反应。 这只红毛猩猩,也就是普通的猩猩而已。 死去的僧人,也是普通的僧人。 猩猩杀人……被羁押的猴子…… 要说这二者之间没有联系,说给谛听听,谛听都不信。 “开!留口气!” 她倒要看看,将红毛猩猩和猴子关在一起,二者会是怎样的反应。 几乎是杭时话音刚落。 “砰”的一声,许肆击中了红毛猩猩的肩膀。 红毛猩猩发出凄厉的惨叫,转身欲逃。 许肆又是一枪,打在红毛猩猩的脊椎骨上。 硕大的猩猩,合着手上那挂东西,从树上砸落。 落地的瞬间,扬起满地尘土。 几乎是在红毛猩猩落地的瞬间,谛听冲了上去,报复心极强的一口撕掉了红毛猩猩屁股上的一块肉。 红毛猩猩脊椎中弹,在地上不断蠕动。 抓起地上的那挂东西,朝着杭时砸了过去。 许肆扯着杭时轻轻躲过。 杭时冷笑,扯了一把旁边的藤蔓,像老巫婆似的扬起邪恶的笑,朝着红毛猩猩走去。 两分钟后。 红毛猩猩被绑在了谛听身上。 谛听满脸写着要咬人,现在,立刻,马上给它来一只小腿。 杭时笑眯眯的撸了一把谛听的头:“乖,你最能干了!” 谛听不语,只是一味的龇牙。 谛听背着红毛猩猩,杭时摸出一只新手套戴上,拎起那挂东西,一人一狗顺着来时的路下山。 还顺手捡走了红毛猩猩扔的那块。 许肆看着这一幕,觉得整片树林,都被渲染的诡异起来。 如果不是四周还有鸟叫,许肆险些以为,这里已不是人间。 此时,林非正蹲在门口抽烟,忽然看到摇摇晃晃朝他走来的背着红毛猩猩的大白狗。 林非:“……” 一口烟呛的他扶着墙咳的歇斯底里。 再看正跟许队交头接耳的杭时。 嗯,挺正常的。 不对! 她手上拎着的是什么东西? 林非疯狂咳嗽,嗓子眼火辣辣的疼。 以前觉得杭时诡异。 好在她是活物,只要是枪能打死的东西,他都不怕。 现在他忽然怀疑,这杭时,怕是早已刀枪不入。 “许队,这里交给别人,我们要赶紧回局里。”杭时侧头对走在他身边的许肆道。 许肆不解,疑惑看她。 杭时伸手指了指大猩猩,认真解释道。 “我刚才检查了,这一挂东西里没有心脏,不知是不是被它吃了,要回去解剖才能知道,时间久了,我怕被它消化了。” 这话,刚好落进林非的耳朵里。 林非“噗”的一声,从气管里咳出一块东西。 他用手捻起查看,瞪圆了眼珠子:“许队!我把嗓子眼咳出来了!快帮我打120!” 杭时和许肆对视一眼,脚步加快朝他走来。 第231章 训练出来的 林非捏着那块东西,人还活着,心已经被吓死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就咳嗽的厉害了点,竟会咳出一块肉。 杭时伸头看过去。 那是一块紫红色树枝状的肉。 形似血管。 “你把肺栓塞咳出来了,林非,你好福气啊!” 这话说的,好像林非生了个小子。 林非向杭时投来不解的目光。 杭时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没事,是好事,以后少抽点烟。” 话落,带着许肆和谛听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许肆一声不吭,内心五味杂陈。 着实是被林非咳出来的东西惊住了。 看来以后要戒烟了,那东西跟寄生虫似的。 怪恶心的。 杭时刚上车就给王晨发了个信息,让他来寺里收尸。 她则是跟许肆回了局里。 矮子还在拘留室。 看见杭时进来时,奸诈的目光微微眯起。 笑出了满嘴黄牙:“活着?” 杭时嘴角漾笑:“你还活着,我怎么可能去死?” 猴子在看到红毛猩猩时,眼神露出一丝杀意。 杭时斜斜倚在栏杆上。 来时已经让许肆将拘留室的监控关了。 许肆早已知晓她不是真正的杭时。 有许世勋在,她不怕在许肆面前暴露身份。 “我只有一个问题,他在哪?”杭时冷冷的问。 猴子盯着杭时,好半晌,突的“哈哈”大笑。 整个人笑的前仰后合:“大人不会想跟它斗吧?” “哈哈哈哈哈……”他笑的眼泪都下来了:“你确实很强,但是比起它,你跟我,也没什么区别!” 杭时不怒反笑:“许队,将红毛猩猩丢进去!\" 许肆抿了抿唇,按照杭时说的做了。 在打开门的瞬间。 矮子忽然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朝外冲。 许肆甚至都没有看清,杭时什么时候动的。 下一刻。 她就已经出现在了矮子面前,纤细的手臂,死死的掐住矮子的脖子。 矮子肉眼可见的,面色涨红发紫。 “杭时!”许肆喊道。 杭时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可她若是杀了人,还是要接受人间的惩罚。 杭时将猴子甩到红毛猩猩身上。 红毛猩猩本就身受重伤。 险些被猴子砸死。 它用尽全身的力气,蠕动着身躯,在猴子面前,缓缓的撅起了屁股。 眼神中,满是请求。 杭时:“……” 许肆:“……” 大家都是成年人,知晓红毛猩猩的举动之下的含义。 杭时看向矮子的目光,充满鄙夷。 一切,似乎都不言而喻。 “它杀人,是你指使的?”许肆寒声问道。 下意识的,像躲什么脏东西似的,将杭时拉远一些。 许肆的行为,不知刺痛了猴子哪根神经。 他忽然癫狂道:“是我,又能怎样?” “这种猩猩我们还有很多,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去杀人,吃人!\" 话落,他抬脚踹在红毛猩猩的屁股上。 红毛猩猩本就是强弩之末,只想在最后,讨猴子欢心,希望猴子能救它。 被踹翻之后,便再也没有起来。 “他们能训练我,我为什么不能训练其他动物?”猴子癫狂道。 “这些东西,都是我训练出来的,怎么样,听话吗?” 第232章 活着怎么解剖? “还有多少这样的猩猩?”许肆拧眉道。 猴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后,嘴角忽然溢出鲜血。 恶狠狠的从嘴里吐出半截舌头。 “蛙趣,”杭时叹为观止:“这玩意不止对别人狠,对自己下手也毫不留情啊!\" 吐出舌头后,他竟还在笑。 鲜血顺着他的下颌哗哗往下淌。 他死死的盯着杭时,癫狂的脸上,满是得意。 杭时忽然有些晃神。 他们口中的曌日神。 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竟能给予他们这样的自信? 就在她晃神的功夫。 猴子咬完舌头,开始咬一口咬自己的手指头。 一根。 两根。 三根。 这是怕被逼迫写字吗? 即便是疯子,也会知晓痛。 猴子却像是不知痛般。 继续咬着。 许肆一枪托将猴子打昏。 鲜血,顺着他的下颌和断指,汩汩外冒。 在白色的地板上晕染开。 像是诡异又荼蘼的花。 气氛阴森压抑。 不知过了多久。 许肆沉下眉目,执起杭时的手,认真道:“杭时,你需要帮手。” 杭时抬起眸子,与他目光对视。 她的脸冷的似是能滴出水 。 许肆一字一顿,认真道:“杭时,我可以。” 不管未来怎样,不管她面对的是什么。 许肆只知,他不能让杭时独自面对这一切。 似是怕杭时嫌弃他凡人之躯。 许肆头一次,将自己的能力,剖解展露:“我们有枪,有火药,有各种先进的武器。” “我当年参加过很多危险任务,负伤后来的刑警队,只要我跟老领导说一声,我可以借到人。” 见杭时的目光越来越冷。 他紧了紧手:“杭时,我不想见你受伤,更不想看你孤军奋战,你看,这些东西也会伤害无辜的人,我们可以合作。” 气氛古怪的凝滞下来。 杭时在思考。 借用人间的力量,能达到几分效果。 酆都那个老东西,防着她,还防着他的“小娇妻”。 地府一天,人间十年。 他打个盹的功夫,她和谛听许是就已经陷入危险。 许肆虽眉眼桀骜,不好掌控。 可如今。 确实是最好的助力。 杭时越是不说话,许肆的神色就越显焦灼。 内心更是从未有过的惶惶不安。 他近乎卑微的放低姿态:“杭时,能不能,不要把我排除在你的生命之外。” 如果人固有一死。 他宁愿死在与杭时同行的路上。 不知过了多久,杭时微微扬唇道:“好。” 这是许肆听过最天籁的声音。 那种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让他整个人身心都随之一荡。 杭时扬唇提醒他道:“你再不撒开我的手,红毛猩猩就把吃下去的东西消化完了。” 许肆尬尬的收回手,开心的像是毛头小子。 “我来帮你把它抬进解剖室!” 说着,他便朝红毛猩猩走去。 “等等!”杭时制止他,走到红毛猩猩身边蹲下:“它还活着呢,活着怎么解剖?” 说着,她朝红毛猩猩伸出了手。 这是许肆第一次见到女孩子也能这么凶残。 该死的。 他却喜欢的不得了。 第233章 丢失的心脏 杭时伸手掐住了红毛猩猩的脖子。 奄奄一息的红毛猩猩在杭时手上,眼皮微颤,失去了呼吸。 许肆将红毛猩猩挪到解剖室,又将猴子送去医院。 王晨也回来了。 林非将现场痕迹采集完毕,红毛猩猩又被当场抓获。 他们就可以收队了。 “师父,你是没见着,佛门圣地出了这样的事儿,那些和尚的脸有多难看。” 王晨回来后,就跟在杭时身边叽叽喳喳。 杭时丢了件防护服给他,准备对红毛猩猩进行解剖。 王晨继续道:“回来的时候,我还听他们说,现在的佛教都成立了专门的事务管理局, 里面的很多和尚都是公务员,怪不得现在都收门票了!” 杭时嗤笑:“人总要有点信仰。” “可是师父,我觉得佛祖这回事儿吧,收门票,就不真了。”王晨对于这种行为,非常反感。 杭时穿戴好,站在红毛猩猩面前,执起手术刀:“几十块的门票,对于想许几千万愿的人,当然不真。” 杭时这话,将王晨说愣了:“师父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他像个好学的宝宝,满眼问号的看着杭时。 杭时举着手术刀,侧头看向王晨 。 “佛祖最大的慈悲,是垂怜深陷泥潭之人,几十块的门票对于那些人来说,是在赌一个希冀,既是赌,便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 王晨就那样望着杭时。 眼前好似豁然开朗。 师父说的对,对于希望渺茫之人来说,百分之五十的希望,就足以支撑他们活着。 “所以,佛祖的眼睛,总是向下看的……”他嘴唇嗫嚅。 佛祖的存在,从不关乎真与不真,只是为迷失在黑暗中的人,点亮荧光。 是精神层面上的寄托。 这才是寺庙存在的意义 。 冰冷的手术刀,划破红毛猩猩的皮肤。 温热的血,顺着解剖台的凹槽缓慢下流。 她明明满手鲜血,却在诉说佛祖慈悲。 “有信仰是件好事,但,不可迷信。” 杭时将注意力放在红毛猩猩的内脏上,话说的随意又不走心。 红毛猩猩刚咽气,内脏还残留着体温。 她将其胃扯出来,对王晨道:“拿个托盘来。” 二人很快沉浸在解剖中。 红毛猩猩胃里的东西,全被掏了出来。 里面是一团团黑乎乎的,还未来得及消化的东西。 用盐水冲洗后,杭时将那些碎块用镊子夹出来。 动物进食方式和人类不同。 人类习惯细嚼慢咽,才能下咽。 动物往往是撕扯入嘴后吞下去。 所以,胃里的食物,还能依稀辨认是什么东西。 杭时一块块寻找。 有肠子残片,有肺子碎块,唯独没有见到心脏的踪影。 那只猴子骗了她和许肆。 如果训练红毛猩猩,只是为了杀戮。 尸体的心脏为什么会不翼而飞? 现场,除了红毛猩猩外,还有第三个人存在。 所以,这也就解释了死者死前为什么没有挣扎。 杭时判断,死者体内,肯定被注射了毒素。 而注射,是红毛猩猩无法单独完成的任务。 第234章 一辈子找不着对象 解剖完红毛猩猩,杭时又将从红毛猩猩那边抢来的内脏冲洗干净。 重新装进僧人干瘪的腹部。 缝合的任务就交给了王晨。 让杭时没想到的是。 僧人脑液毒检结果出来了,他在临死前,竟被注射了高剂量的阿芙蓉。 在华国,这是明令禁止的东西。 杭时当即将检测报告发给还在医院的许肆。 任何案子,只要关系到阿芙蓉都会引起上面的重视。 许肆留下两名警员看守猴子,去将这件案子汇报给局长。 局长正在市里开会,许肆直接杀了过去。 看见这混小子,局长当即就一个头两个大。 冗长的会议都比面对许肆要来的轻松。 许肆将一叠报告放在局长面前。 局长坐在市里临时的办公桌边。 他和许肆有着同样的经历。 参加任务时,受了重伤。 医生抢救了两天两夜,才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上面对于他们这种人的安排,通常是分配到派出所,或者公安局,做个文员。 局长当年也是,因为工作出色,熬了几十年,才升到局长的位置。 回头看看来时的路,才发现,刚升职没几年,就要退休了。 因为同样的经历,局长对许肆的容忍度很高。 很少有在战场上下来的人,还能像许肆这般生龙活虎的进入重案组,成了队长。 “你那伤阴天下雨还疼吗?”局长坐在办公椅上,翻看着摊在桌面的报告:“我这膝盖,每次阴天下雨还是疼的很!” 许肆站的笔直,垂眸看了他一眼:“你那有可能是老寒腿 。” 局长翻资料的手一顿,抬头盯视他:“你这熊脾气不改,一辈子都找不着媳妇!” 许肆面不改色:“不会娶您女儿。” 局长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想砸他。 琢磨着保温杯挺贵,许肆他还不配。 当年他确实有心撮合,发了自家女儿的照片给他看,没想到许肆直接回复。 许肆:【抱歉局长,您女儿长的太像您,实在无福消受。】 气的他腿又疼了两天。 “看上队里那个法医了?”上次许肆在工作群发信息,他也看见了。 真是丢人丢到市里了。 许肆脸上明显烦躁:“您能不能先看报告?” 局长乐了:“呦呵,这是没追上啊!哈哈,就说你那熊脾气不改,这辈子找不着对象!” 许肆突的转身:“那我走?!” “看看看!这就看!”局长当即开始翻报告。 心里痛快极了。 看不上好。 看不上好啊! 让他熊,让他狂! 局长心里正畅快着。 视线忽然定格在毒检报告上,松弛的眼皮微微眯了起来。 干这行久了,什么样的凶杀案似乎都已见怪不怪。 但是接触到毒就不同了。 他和许肆都是部队出身,最是知晓,国家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牺牲过多少同志。 平凡生活的背后,其实每天都有硝烟弥漫。 每天,都有人为百姓的平凡,付出生命。 而在这些报告背后,又被许肆用红笔写了【灵异】二字。 局长缺了一根指头的手,指着那两个大字问许肆:“这是什么意思?” 第235章 手还能不能要了? 许肆满脸都是不耐烦:“您跟我父亲不是好友?” 许世勋是风水师,局长郝建国跟他是至交,旁人或许不信灵异事件,郝建国是信的。 郝建国盯着那两个字,许久。 掏出一根烟点燃。 许肆看他抽烟的样子,忽然就想起林非咳出来的肺栓。 张嘴想劝,奈何自己烟瘾也犯了,喉结滚动两下,没张开嘴。 男人最是了解男人。 郝建国敲出一根烟,递给许肆。 便见许肆无动于衷,机械般开口:“准备戒烟,不抽。” 郝建国从“灵异”二字移开视线,看向许肆脸上写着的“诡异”。 轻咳两声:“咱们这类人戒烟,一般分两种,女朋友嫌弃了,准备要孩子了,小肆这是被嫌弃了?” 犹记得,他老友中,有一位呼吸障碍,家里备着吸氧机。 左手吸氧,右手吸烟。 许肆不吭声。 局长那是没见着林非咳出来的东西。 追的媳妇也都是人。 就算做朋友,满打满算,他也只能陪杭时七十多年。 还不知道会不会没在半路上。 他得好好养生。 见许肆不语,局长深深抽了口烟:“这件事,容我想想再给你回复。” 许肆等了半天,没等来个结果,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局长带着烟气的声音:“你个浑货!这段时间不要轻举妄动!” 许肆脚步微顿,算是回答。 杭时这边。 解剖室里安静的只剩杭时打键盘的声音,和王晨缝合时镊子触碰铁盘的声音。 天色逐渐暗下来,杭时将资料整理归档,刚想伸个懒腰,忽然看见手背今天被划的伤痕,出现许多瘀紫。 树叶划伤只是浅表,估摸着时间,应该已经愈合了。 杭时的手背不但没有愈合,瘀紫范围反而逐渐有扩大迹象。 她愣愣的盯着自己的手背。 不会是中毒了吧? 可她什么时候中的毒? 她怎么不知道? 她下意识的去触碰那些瘀紫。 瘀紫在她的触碰下,好像活了一般,缩进了她的体内。 蛙趣。 杭时当即炸了。 这玩意她不吓人,恶心人啊。 她猛地坐起来,动作幅度太大,撞翻了屁股下的椅子 。 王晨抬头看来:“师父,你怎么了 ?” 杭时挠了挠完好的手背,又搓了搓。 直至手背被搓红了,也没见刚才的青紫。 手上只有浅浅的几道凌乱的划痕。 “小听!小听!”杭时捧着手往外走。 正在后厨讨好厨子的谛听,听到杭时声音,耳朵当即竖了起来,掉头就朝声音的方向跑。 远远的,便见杭时朝它伸出了手。 谛听眼睛都亮了。 七娘终于想到它也是要吃东西的了? 终于想起来喂它了? 谛听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跑到杭时面前,一口咬下。 下一刻,脑袋就挨了一巴掌。 “手手手!那是老娘的手!” 谛听含到嘴里才发觉味道不对,默默的将手吐出去。 杭时盯着手背上谛听的哈喇子。 那诡异的瘀紫,又出现了。 她把手背放在谛听面前:“快,帮我闻闻,我这手还能不能要了?” 第236章 特事特办 谛听翻白眼。 七娘嫌弃它,七娘坏。 杭时看它那死德行,伸手揪起了它的耳朵:“你好好看看,我手背有问题。” 谛听斜着眼看她的手,在看见上面的青紫时,狗眼微眯。 嘴筒子凑到杭时的手背上,一阵嗅。 对于谛听来说,鼻子比眼睛要好用。 肉眼可见的问题,鼻子却嗅不出任何问题。 嘴筒子舔了舔杭时的手背。 瘀紫再次消失不见。 杭时拧眉,和谛听对视一眼。 直觉非常不好,可目前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至少,她现在的身体并没有感到不适。 等到身体哪里不适,这玩意具体是什么也就知道了。 手机响起,是许肆的电话。 许肆:“下班了,我在门口等你,我们一起去看看猴子。” 杭时“哦”了一声,换上衣服,上了门口许肆的车。 猴子的伤虽然可怕,却都不是致命伤。 咬舌自尽最终的死因大多是失血过多。 猴子送医及时,经过包扎,已经醒了。 犯人就医一般都是住单间,门口有警员守着。 许肆刚推门而入。 便见猴子虽面色苍白,却依旧满眼倨傲和狠厉。 见到杭时,他诡异的扬起唇角。 杭时嘴角漾起一丝弧度,如果不是这里有监控,她真想给他一个劈头盖脸的大逼斗。 不过。 舌头板子,也是能垫死人的。 “茅坑上面搭帐篷,少在我面前摆臭架子,你要明白,现在动物协会都保护不了你。” 她笑容浅浅,拉了张椅子坐在猴子身边,满脸都是恶意:“我们查到和尚身体里的毒了,猴儿,你怎么看?” 说完,她似是刚想起什么:“哦,忘了,你现在眉毛底下挂俩蛋,只会眨眼不会看了。” 说完,似是觉得自己说的不对:“就算能看见,也只会阿巴了。” 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玻璃瓶子。 里面是用福尔马林装着的半截舌头。 她放在手中端详,像是看一朵娇艳的花:“都说吃什么补什么,吃自己的是不是更补?” 猴子面上端不住了。 杭时继续问道:“你想吃,炸的,煎的,还是蒸的?” 很多人做出狠辣之事,往往都是一时的热血上脑。 猴子可以将自己的舌头咬下,不代表他就能吃得下。 况且。 还像杭时说的,油炸烹饪。 “阿巴阿巴……”舌头还不能乱动,他含恨发出几个字。 伤口被撕扯,嘴角又溢出了血。 杭时继续端详着瓶子里的舌头。 舌头随着瓶体晃动,不断摇晃:“许队说关于你这件事,已经申请了特事特办,等你伤好了,我会亲自来审你。” 无论到了哪里,都要遵守当地的规定。 路上,许肆已经跟她说过了。 现在就等上面的手续批下来。 不过。 杭时不着急,毕竟,伤养好了,才能经得住折磨。 别到时候,她还没有尽兴呢,人没了。 许肆站在杭时身侧,冷眼盯着猴子。 “坦白从宽是你现在唯一的出路,我觉得你应该清楚你接下来要面临的是什么。” 第237章 小孩子才做选择 猴子面色不为所动。 眼神死一般看向天花板。 杭时下意识叹口气:“好言难劝该死的鬼,等他好了,他应该会明白,命只有一条,要命的事可不止一件。” 话落,她起身,忽然话锋一转问许肆 :“许彦在医院吗?” 手背上的伤,不知怎么回事。 原主对医学所知范围有限。 她想听听许彦的看法。 许肆拧眉思考片刻:“他今天应该是夜班,还没来上班。” 杭时“哦”了一声。 看来只有改天了。 同一时间的许宅。 许彦刚睡醒,准备起床洗漱值夜班。 张曼荷就端着水果上来了。 许彦眸光闪过一抹厌恶,还是掀起被子接过果盘。 张曼荷没有离开,而是坐在了他的床边。 “许宅里,也就只有你,对我知冷知热。”说着,她委屈的红了眼眶:“阿彦,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在这宅子里活下去。” 许彦抿了抿唇,将果盘放在床头柜上,顺手拿起柜子上的眼镜。 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将眼镜放了回去 。 “你当年救了阿彦,阿彦肯定要回报你的。” 许彦乖顺的像只绵羊。 极大的满足了张曼荷的掌控欲。 她缓缓的靠进许彦怀里。 许彦一个翻身,将她拖到床上。 视线朦胧中,二人在床上翻云覆雨。 许彦住在四楼,许世勋通常不上来。 张曼荷的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 在许世勋那里没有得到的满足,许彦通通补偿给了她。 就像当年,她看见十二岁的许彦,躺在公园的椅子上。 一夜暴雨,许彦被淋的整个人透着惨白。 破碎又羸弱。 她喜欢医生。 就让他去学医。 她喜欢男人戴眼镜,就让许彦没事就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 。 喜欢腹肌,他就去健身。 直至许彦长到了十八岁。 她来到许彦的房间。 那一晚,她至今都记得。 那是初长成男人的许彦,对她最美好的回报。 是送给被禁锢在牢笼里的灵魂,最美好的慰藉。 许彦很懂事,也很懂得感恩。 多年来,一直跟她保持着这种关系。 并且,越来越像个成熟的男人。 张曼荷记得。 她上学时,女孩子们总喜欢围在一起,悄悄谈论这些话题。 有钱但丑的男人,没钱好看的男人。 长大后会选哪个? 张曼荷当时听着她们对男性的各种遥想。 心底一阵嗤笑。 小孩子才做选择,等她长大了,她都要。 为什么非要做选择呢? 为什么不可以都要呢? 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个世界,只要有了钱,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所以,当她们还在为一纸学历熬到斑秃时。 她已经可以穿名牌衣服,拎名牌包包了。 “轻点~”张曼荷哼哼。 他的眼前,是一片朦胧。 只能影影绰绰看见人影。 不知为何,那人影忽然就变成了杭时。 他心头一悸,从没想过会和杭时有感情上的牵扯。 可…… 这是内心深处给他的答案吗? 在朦胧的视线中,许彦险些疯了。 “你们在做什么?”一个稚嫩的声音,充满指责的怒火在门口炸响:“贱人!” 说完,他转身就跑。 第238章 威胁 许彦翻身而下,冲到门口,一把揪住许昊天,反手将房门关上。 许昊天对着许彦拳打脚踢:“滚!不要碰我!松开我!” 张曼荷匆匆穿好衣服,赤着脚来到许昊天面前,将其拥入怀里:“儿子,儿子,你听妈妈跟你说,你不要激动!” “啪”的一个巴掌。 结结实实甩在张曼荷脸上:“贱人!偷人!我要告诉爹地!” 此言一出,张曼荷和许彦面色都是一变。 张曼荷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再次去抱牛犊子般的许昊天 :“儿子,你冷静下来听妈妈说,你不能告诉你爸,不然你爸会把我们都赶出去的!” “我是我爹地的儿子,他不会赶我的!你这个贱人,偷人 ,我爸就算掐死你,都是你自己犯下的错!” 许昊天气的满脸通红:“犯了错,就要认!自己做错的事情,自己要去解决!” 这话是许世勋从小教育他的。 被他拿来教育张曼荷。 说着,他再次扬起巴掌。 这一次,被张曼荷躲了过去。 许彦眼见张曼荷跟许昊天说不清。 他还没穿衣服,拎着许昊天在这里晃来晃去,眉心越皱越紧:“给你买上次你说的航空母舰模型。” 那个模型,要一万多,许昊天问许彦要了几次。 许彦都没给买。 这招很灵验。 许昊天当即消停了。 他扬起通红的脸,威胁许彦:“你要是骗我,我就将这件事告诉爹地!我让爹地杀了你!” 许彦眉心紧拧着。 虽然看不清许昊天脸上的神情,只听声音,也能想到,这孩子脸上的狠戾。 常年在医院上班,他对一些疾病有所了解。 几次想劝张曼荷带许昊天去做个超雄综合征筛查。 每次刚开口,就被张曼荷严辞回绝。 在张曼荷眼里,许昊天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孩子。 有脾气才好,男子汉就要有点脾气。 可许昊天不仅仅是有脾气,他还极端,非常极端。 许彦隐隐有种预感。 这种威胁,以后将会如影随形。 好不容易哄好了许昊天,张曼荷穿戴整齐,和许昊天一起离开。 许彦无力的坐在床边,双手揪着头发。 不知过了多久,他起身洗澡穿衣服去上班。 晚饭都没吃。 刚到济壶,就在地下停车场遇见了许肆的车。 许肆正在跟杭时说着什么。 杭时满脸都是不高兴,怼了许肆两句。 许肆没说话,伸手想去摸她的头,不知为何又收了回来。 那条大白狗,从后车窗探出脑袋,哈着舌头,津津有味的看着二人说话。 杭时转身上了副驾。 许肆在原地愣了会儿,跨进驾驶室,开车离去。 许彦静静的坐在车里看着。 多鲜活的人,多美好的人生。 那些都是他遥不可及的。 他甚至连跟杭时打闹的资格都没有。 被捡回许家时,他以为自己终于扭转了命运。 可当张曼荷来索要利息时,他才知晓,原来所有的一切,都需要回报。 自以为的改变人生,也只不过是泥潭之上的幻景。 “我好像看见许彦的车了!”杭时从车内朝外张望。 第239章 照影门上的杭时 许肆瞥一眼后视镜。 许彦的车,没有入停车位,静静的在那里停着。 他眸光划过一丝锐利:“你对人间了解还是太少,以后少跟他接触 。” 杭时撇嘴,盖上大墨镜:“不要小瞧你祖宗,祖宗虽然不了解现在的人间,但你祖宗了解人性。” 许肆宠溺的扬起唇角,将车开出地下车库:“他们为什么喊你大人?” 感觉,她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杭时推了推墨镜:“因为我这个人比较大。” 许肆:“……”真是十句话有九句话不着边际。 好可爱。 不过,许肆觉得还是有必要给杭时普及一下人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规则。 就比如,同性之间也会存在爱情。 杭时偎在座椅里,歪着头听着。 许肆边说边开车,车窗外一闪而逝的电瓶车,自行车,三轮车和汽车。 熙熙攘攘中的汲汲营营。 “所以,你以后离姜警官远一些,我看着,她看你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 许肆说到口渴,侧头一看。 杭时墨镜歪歪斜斜的挂在脸上,已经睡着了。 刚说的那些,不知她听进去多少。 透过中央镜看向后面,小听占据了大半个后车座,睡的四仰八叉。 车厢狭小的空间内,许肆忽感一阵温馨。 前方虽是狂风暴雨,可这偏安一隅的温馨,萦在他心头,丝丝缕缕钻进他的心窝。 红灯间隙,他伸手拿下杭时脸上的墨镜,指腹轻抚被墨镜压出的红痕。 “汪~” 一声狗叫,在车内炸响。 许肆冷不丁被它吓的手一抖。 谛听一双大眼珠子,死死的盯着许肆的手。 许肆:“……”这狗防着他? 他刚收回手。 杭时眼睛闭着,慵懒的像只猫:“小听,你不要狗叫狗叫,吵着我睡觉拔你毛。” 这招果然管用。 谛听狗眼一转,重新找了个舒服姿势继续睡觉。 回到许宅,杭时一觉刚好睡醒。 环顾四周,随口嘟囔:“今天停车怎么换地方了?” 平时都是停在许宅门边,下车就能进院子。 这次明显停的远了一些。 话落,她推门下车。 转到后面给谛听开门。 腿多就是好使。 谛听下车就窜进了院子。 杭时手上拎着墨镜。 打着哈欠往许宅走。 许肆缓慢跟在杭时身后。 视线凝固在照影门上。 杭时说她不怕照影门。 说照影门是能照出世间万物原型的东西。 黑色的身影,缓缓出现在照影门上。 她穿着黑衣黑袍,惨白的肤色搭配精致的五官。 丝丝缕缕的黑气,轻盈飘逸,像是古代女子身上的披帛。 殷红的唇畔微勾,带着一丝邪气。 她似是有些不耐烦,唇瓣微启,催促:“许队,你今天怎么那么虚,磨磨蹭蹭的。” 说着,她又打了个哈欠。 许肆嘴角一荡,面上漾起一抹诡异的红晕,两个字说的温柔极了:“来了。” 直至杭时消失在照影门上,许肆疾步跟了上去。 张曼荷今天心情很好。 看见许肆和杭时,忙招呼许昊天:“昊天下来吃饭了,你哥哥回来了!” 第240章 你去给我扇她! 许世勋的规矩,许肆和杭时如果不加班的话,就要等人到齐了才能开饭。 换作以前,张曼荷早就阴阳怪气了。 许肆带着杭时洗了手,刚坐在桌边,许世勋扫一眼许肆:“郝局给我打电话了。” 许肆带理不理的继续吃饭。 顺手夹了一根许昊天面前的炸鸡腿给杭时。 许昊天喜欢吃炸鸡,张曼荷就给付婶报了个班。 鸡腿腌渍后,再蒸至半熟,裹上炸粉,下锅经过两次油炸。 外酥里嫩,一口爆汁。 杭时也爱吃。 “我觉得你那个事儿,需要我帮助。”许世勋边吃饭边道:“可以和上次火箭基地的案子并案调查。” “不用,你岁数大了,跟着只会添乱。”许肆回答的毫不留情。 许世勋一噎。 当时在电话里,他跟郝建国主动请缨,郝建国就预测过许肆会这样说。 都说上阵父子兵,许肆脸上的嫌弃,明晃晃的扎他的眼珠子。 郝建国说,医院的那个嫌疑人,自己咬掉了舌头和手指。 这和火箭发射基地行走的死尸,有着共同的特点。 基地那边,还在查这个案子,如果将两个案子合并。 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许世勋耐心劝:“小肆,你不要意气用事,这是关乎国家的大事!” 许肆搁下筷子:“如果需要并案,郝局那边自会定夺,你管好许宅的事情就行了。” 提起许宅。 许世勋视线扫向正在啃鸡腿的杭时。 见她面上不见异色,许世勋继续道:“行,如果有需要为父的地方,你们尽管开口。” “我的鸡腿,你不准吃!”许肆再次将筷子伸到许昊天面前时,许昊天开始护食了。 杭时抬起眼皮,看向许昊天,觉得这种跟孩子抢吃的很没品。 “算了,我不吃了,这玩意吃多了会长咪咪,”话落,她意有所指的看向许昊天的胸:“昊天小朋友几罩杯了?” 许肆:“……”那张小嘴可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许昊天阴恻恻的盯着杭时。 杭时不等他回答,将碗里啃剩的鸡腿丢到地上。 小听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刚叼起鸡腿。 便听杭时继续道:“昊天小朋友咪咪发育的真好!” 谛听想到付婶炸鸡腿时,偷偷塞给它的两根,迅速将狗嘴里的鸡腿吐了出来。 它可不想长咪咪。 谛听的行为,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这是明摆着告诉许昊天,这玩意狗都不吃。 许昊天气急,伸手指着杭时,话却是对张曼荷说的:“你去给我扇她!” 许肆眸光微眯。 许世勋险些吓得从椅子上摔下去。 真是一个比一个语出惊人。 这个饭,以后还是要分开吃比较好 。 保不准哪天饭桌上就打起来了。 张曼荷满脸为难,温柔的握住许昊天的手指:“昊天乖,杭时姐姐这不是不吃了么,鸡腿都是你的了。” 许昊天眼神如同利剑般“嗖 ”的射向张曼荷。 话说的一字一顿带着情绪:“这,不,关 ,鸡,腿,的,事!我,要,你,去,扇她!” 第241章 都瞧上那个贱人了 张曼荷看了一眼事不关己的杭时。 拧着眉耐心哄许昊天:“乖,回头我让付婶再给炸就是了。” “我不要!”许昊天猛的从椅子上下来,气的像个带刺又有毒的河豚:“你去扇她!你要是不去,我就将你的那些事……” 后面的话,被张曼荷捂在许昊天的嘴里。 许昊天也不是好惹的。 一口咬在张曼荷手上。 疼的张曼荷倒抽一口凉气。 现在的孩子,大多早熟。 当许昊天看见那一幕时,张曼荷在他心中的慈母形象轰然倒塌。 在许彦那里尝到了威胁的甜头。 现在又开始威胁张曼荷。 张曼荷忍着痛,死死捂住许昊天的嘴。 杭时和许肆对视一眼。 心中已有了然。 杭时边吃饭,边看戏。 许昊天一看就是那种营养过剩的孩子,十来岁了已经快跟张曼荷差不多高了。 他恶狠狠的盯着张曼荷,唇齿间咬住的是张曼荷的一块肉。 许世勋怒急,伸手指着许昊天:“你个逆子!你给我过来!为父打死你!” 许昊天斜眼看向许世勋,松了口,转而像饿狼般冲着许世勋大喊:“你会后悔的!” 说完,小跑着回了房间。 张曼荷看着手心渗着血的牙印,眼眶微红。 “这孩子,算是被你养废了!”许世勋唉声叹气。 张曼荷本就委屈,被许世勋指责,忽然调转枪头,伸手指着杭时。 带着哭腔:“子不教父之过,你跟她不清不楚,还嫌我没有给你管好孩子?” 杭时瞪圆了眼睛,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去看许世勋。 许世勋被吓成了许世孙。 “哐当” 这回是真从椅子上摔下来了。 桌面上,忽然就没了许世勋的影子。 下一刻。 他挣扎着猛地从桌面冒出头个头:“张曼荷,你闭嘴!” 一声怒吼,吓了杭时一跳。 许世勋大半辈子都在忙,累极时就想着,老了可以安享晚年。 张曼荷这是想毁了他啊! 张曼荷也被许世勋的行为吓住了。 许肆眉心紧蹙,眉眼溢满不耐。 伸手拉下杭时的手指头:“吃饱了吗?” 杭时点点头。 吃瓜吃饱了。 许肆扯着杭时站起来,垂眸看着这场闹剧的主人翁:“以后不用等我们吃饭了。” 这饭,吃了还不如不吃。 时间一长,胃指定得坏。 许世勋闭眼吸气。 这还不是平时见不着人,想着吃晚饭的时候,跟他谈谈基地的事儿。 谁曾想,张曼荷会选在这个时候发疯。 许世勋盯着餐桌上没怎么动的菜,余光都没给张曼荷:“曼荷,莫要做那种搅家不良的女人……你,收拾收拾回娘家过段时间吧。” 张曼荷瞪着眼珠子,泪水从眼睑内大颗大颗下落:“世勋,你赶我走?” 许世勋长叹一声:“等杭时走了,我自会去接你。” 再这样闹下去,这个家每天鸡飞狗跳,他哪里还有心思放在正事上。 张曼荷嘲讽一笑:“等杭时走?你当我看不出来,你和许肆,明明是都瞧上那个贱人了!” “嘭”的一声 。 许世勋拍案而起。 第242章 姜大美女有所求 身子太虚,起了一半。 他撑着桌子坐回椅子:“你什么时候变成泼妇了?” 许世勋一句话刺激的张曼荷眼泪像是拧开的水龙头。 “我是泼妇?许世勋,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无名无份无性生活,我都快成三无人员了,你现在指责我是泼妇?!” 提及这个,许世勋也无奈。 他短促急叹一声:“你跟我的时候,就应该预料到,我们之间会有这样的问题,现在再来指责,有什么用?” 张曼荷委屈的气管子直抽抽,愣愣的盯着眼前这个男人。 就算他不行,她自己想法子排解,都没想过指责他。 现在,他竟然指责她是泼妇。 她从头发丝保养到脚趾盖,就是想让自己清丽脱俗。 和以前的自己划清界限。 现在许世勋不仅说她是泼妇,还让她回老家待一段时间。 直接将她打回原形。 张曼荷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扯着桌布将所有的饭菜甩到地上。 一阵震耳欲聋的碗碟碎裂声过后。 许世勋坐在桌边,看着桌上空无一物的大理石桌面,愣住了。 张曼荷摔完,冷冷的盯着许世勋看了一会儿,情绪逐渐平复下来。 “我是不会走的,我给你生了儿子,领了证,我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要走也是那个贱人走!” 说完,她转身回了房。 偌大的餐厅,只剩许世勋一个人呆呆地坐着。 许肆将杭时送回房间,二人站在电梯里。 杭时踢了踢小听的爪子:“我觉得张曼荷到更年期了。” 话落,自顾自补充:“许昊天也到叛逆期了。” 更年期和叛逆期都会在家里找一个假想敌。 杭时觉得自己挺难的。 她好像成了张曼荷和许昊天的假想敌了。 电梯声响,许肆语气温软:“在这个家里,你不用怕任何人,若是有人欺负你,就放小听去咬,剩下的交给我。” 小听抬起头非常认真的看了许肆一眼。 脑瓜子里不知在想什么。 突的。 在许肆出电梯的时候,朝许肆的小腿肚奔去。 许肆长腿一迈,躲了过去,十分自豪的搓了搓小听毛茸茸的脑袋:“防着你了。” 小听:“汪汪汪~”不准摸本谛听的头,本谛听的头只有大帝能摸。 许肆扬了扬唇,将杭时送到门口,折身回了自己房间。 杭时回房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玩手机。 恰在此时,手机收到一条信息。 姜瑟:【图片】 姜瑟:【很好吃哦,明天给你带】 杭时微微眯眼。 图片是姜瑟自己做的便当,她好像很会做漂亮饭,摆盘好看,看着好吃。 赤红的大虾,焦黄的盐水鸡,翠绿的叶子菜。 在车上的时候,许肆说,同性之间也会有爱情。 姜瑟跟她…… 杭时赶紧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绝不可能。 姜瑟喜欢了许肆这么多年,怎么会转而喜欢上她? 下一刻。 手机又收到了姜瑟的信息。 姜瑟:【我父亲给我介绍了个相亲对象,你明天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杭时悬着的心,归了位。 姜大美女这是有所求,才给她送好吃的。 第243章 从小被夸尿得远 那她就笑纳了。 杭时:【为朋友两肋插刀,别感动,刀是插别人的。】 那头,姜瑟在自己的小公寓里,双颊染上绯色。 手指微动:【杭时,谢谢你】 杭时回了一个秀肌肉的表情。 附赠:【不用谢,再买一斤樱桃,咱们两清】 许肆种在局里的樱桃,熟的太慢了。 她每天路过都看。 每次也只能摘几颗。 刚尝着个味儿,就没了。 一滴水,滴在她的手机屏幕上。 杭时默默抬头。 谛听盯着手机上的图片,哈喇子连成线。 杭时翻身对着她屁股就是一脚。 “少搞出那副贪吃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在地府饿了上千年!” “汪汪~”难道不是吗? 没滋没味的香火,咱们吃了上千年。 人间好吃的简直是太多了,墙皮都比香火有滋味。 翌日。 杭时刚到局里,就跟姜瑟一起请假出去了。 许肆顺着窗户看着相行渐远的两个背影,眸光极其复杂。 他昨晚说的话,杭时是压根没听进去啊。 为表示尊重,杭时跟姜瑟提前半小时就到了约好的地点。 这个人的父亲听说在江阳,挺有权的。 姜瑟本想拒绝,可面对姜海峰的祈使语气,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昨晚努力劝自己,见一面,敷衍敷衍算是完成姜海峰交代的任务了。 可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的忐忑像是喝了一大杯加浓美式。 思量再三,她起床为杭时做了便当。 鼓起勇气,给杭时发了信息。 二人刚到约会的西餐厅,便见一名身量很高的男子,朝这边走来。 男人极有礼貌的来到桌边询问:“请问,哪位是姜瑟?” 姜瑟微微抬了抬手:“我是。” 男人微微欠身:“不好意思,来迟了,我是沈亮,家父应该跟你说过了。” 姜瑟抿了抿唇。 她今天特意没有化妆,整个人寡淡似水。 男人在姜瑟对面坐下,对杭时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姜瑟还没开口,便听男人道:“不好意思,我是被家长逼迫的,目前没有结婚的打算。” 姜瑟眸光一亮,沈亮的想法和自己的不谋而合。 不过。 便听他接下来道:“不过,我看你条件挺好的,如果你愿意等的话,我们可以先加个联系方式!” 杭时:“……”菜还没上,怎么先上小祭品了? 姜瑟双拳紧攥:“实在不好意,我也是被家里人逼迫的,不过,我不准备等任何一个人。” 此言一出,沈亮有些诧异。 “你父亲应该已经跟你说过我的家世背景和工作了,我的意思呢,我们还是可以先了解一下的,毕竟……” “毕竟什么?”杭时冷声开口。 女人的青春就那几年,这人是个什么东西,上来就让人家等他? “我怎么感觉,你的思维模式像迷宫一样,别人进不去,你也出不来呢?” 姜瑟在桌下微微握住杭时的手。 没有妆容加持,她的脸色很白。 杭时反手攥紧姜瑟的手:“别怕,我看这个男人是从小被夸尿的远,夸出毛病了。” 第244章 大杀四方小祭品 她这话,没有压低声音,刻意让对面听见。 沈亮明显不高兴了:“我也是看你条件挺好的,不过说实话,你这年龄,再不结婚,后半辈子可就很难找到幸福了。” 这些话,句句戳心。 如果换做以前,姜瑟内心不会有这么大的波动。 她最近才放下许肆,身心都处在待调节状态。 沈亮的话,对她打击很大。 沈亮也没想到对面会反应这么激烈。 他只是就事论事。 没有半分攻击的意思。 杭时最是知晓姜瑟这段时间经历过什么。 才跟南墙比武比输了,人还没缓过一口气,就要被人气。 杭时冷哼:“结婚是为了让自己幸福,离婚也是,不结婚也是。” 沈亮被杭时的话噎的喉结滚了滚:“等到我想结婚的时候,我自然会优先考虑姜瑟女士。” 杭时根本不用姜瑟开口。 整个人大杀四方小祭品。 “那你要是不想结婚了,人家姑娘岂不是白等了?” 沈亮想了想,解释道:“我会提前跟她说一声。” “提前多久?一年,三年,五年?”杭时嘴角扬起嘲讽的笑:“开口闭口就是姜瑟年龄,怎么,晚婚有罪?早婚是为了离婚的时候也很年轻?” 沈亮从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实在不知姜瑟这种温柔知性的大家闺秀是怎么跟一个地痞小混混做朋友的。 “我这么做,也只是为了让双方父母安心!”他强撑着道。 杭时笑容里全是恶意:“你结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父母安心?那么,请问你父母安的什么心?” 作为与天同寿的孟婆,问候对方父母都嫌丢自己的辈。 可在沈亮眼里就不行了。 沈亮这个人,你说他什么都行。 就是不能说他爸妈。 他当即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一米八左右的身高,气场拉满。 杭时也“噌”的站起来,气场两米。 姜瑟稍作思虑,也站了起来。 她扯着杭时的手臂:“不要冲动。” 磁场不同的人,讲话都是翻山越岭。 沈亮面对杭时时,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了几分怯意:“我跟你讲,女人要善解人意,不要像个土匪流氓似的!” “善解人意的正解是委屈我自己,让大家都开心,你觉得你配吗?”杭时含笑凝视他。 沈亮被杭时气的脑瓜子“嗡嗡”的,说话也开始口不择言。 “是不是因为我说的都是对的, 所以你急眼了,不过,就你这样的,姜瑟能嫁出去,你都未必能嫁出去!” 这男人,一句话得罪两个女人。 姜瑟看着柔柔弱弱的,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然就给了男人一个耳光。 恰巧杭时也扬起了手。 沈亮左右两边脸,同时挨了一巴掌。 让他一时间分不清是哪边脸比较痛。 气急之下,他突地揪起杭时的衣领,想到自己的身份,又撒了手。 可惜,已经晚了。 揪了就是揪了。 杭时抓着沈亮的头发将其摁在了桌上。 脑门子撞上桌面,沈亮当即疼急眼了。 反手一个擒拿,将杭时也摁在了桌上。 “嘭”的一声。 眼见杭时吃亏。 姜瑟抡起桌上的玻璃茶壶,砸在了沈亮的头上。 第245章 顾问 这一下,不止杭时愣住了,姜瑟自己也愣住了。 她虽是警察,却属于编外人员,归类也在文员档。 从未想过有天,会跟人动手。 刚才那一瞬,她看见杭时被对方摁在桌上。 向来沉稳的她,几乎没有经过脑子思考,就抄起了桌上的玻璃茶壶。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店员。 店员远远的看了一眼,当即选择了报警。 沈亮蹲在地上,后脑勺疼的他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 双手捂着伤口,咬牙忍着。 姜瑟打了人,开始后怕,缩在杭时身侧。 杭时攥紧她冰凉的手:“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一如她手背的瘀紫。 无谓的前思后虑只会让你活在过去和未来,当下面临什么,解决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警车很快赶到,还是上次杭时在馄饨店闹事时的警员。 二人对视一眼,当即上报派出所所长。 所长一个电话,呼到郝建国脸上。 郝建国一个头三个大。 杭时姜瑟和沈亮,都没有进派出所的大门,直接被警车送进了公安局。 郝建国办公室里。 许肆看着相携好似连体婴儿的姜瑟和杭时。 面色一会儿黑,一会儿绿。 “郝局,你要给我做主!”沈亮高大的身子笔直的立着:“你说这事儿能怪我吗?” “不怪你怪谁?怪你从小脑子不好使?”杭时攥着姜瑟的手:“听说过相亲遇奇葩的,还是头一次见相亲遇祭品的!” 沈亮委屈极了,叉着腰怒视杭时:“你不要说话。” 杭时:“???” 杭时:“我不说话让你说?还是说我只能说你爱听的话?” 郝局看着杭时,忽然有种局里来新人的抓毛感。 且—— 这个新人还是个刺儿头。 他朝杭时伸出手,压了压手心:“咱们一个个的来,一个个的来啊,沈亮,你先说。” 杭时冷下了脸。 用脸表达:一个个的说,为什么他先来? 沈亮清了清嗓子,松了松领带:“今天来局里报到,刚好我父亲想要撮合我和姜警官,我想着,那就先见个面。” 杭时和姜瑟对视一眼。 沈亮继续道:“郝局你也知道,我平时都是在哪里服役,讲真的,来公安局,我还真是不情不愿的。” 郝局谄着脸,点头应是。 沈亮继续道:“见面的时候,我觉得姜警官的条件挺好的,年龄也不小了,就想着先加个联系方式,毕竟接下来还要共事,先了解一下。” 沈亮越说越觉得气:“我也说了,姜警官可以等一等,毕竟我现在不准备结婚,如果我改变想法的话,会通知姜警官,郝局,你说我错在哪了?” 郝局嘴角抽了抽。 都说清官难断狗撕羊皮的事儿。 郝建国能做到公安局局长,洞察能力还是有的。 “你有没有告诉姜警官和杭法医,你是局里请来的顾问?” 沈亮清隽的眉心蹙起:“这还用说?” 郝局了然。 每个人讲述事情的观点,都是站在自己观看事情的角度。 如果站在那两个丫头的角度来看。 这件事儿,还真说不清,是谁的错。 第246章 等着他评理 毕竟,一个男人,上来就让人家女孩子等。 还扬言自己没有结婚的想法。 就算是他家里那个丫头,都得对人家上手。 郝局刚想说句公道话。 沈亮忽然转过头,指着自己脑袋后的包:“郝局您看,这个怎么算?” 郝局:“……”这是葫芦成精了还是小脑外溢了? 那个包,像是生出了眼睛,郝局与其对视,到嘴的公道话有点糊嘴。 姜瑟松开杭时的手,站出来:“我打的,郝局要赔偿要处分,我都可以承担,但是郝局,他把杭法医擒拿压在桌子上怎么算?” 许肆眸光陡然一厉。 “那还不是因为你们扇我耳光?”沈亮怒急:“我要是不拿住她,我现在还能站着?” 姜瑟脊背笔直,面向郝局,满脸倔强:“所以,我觉得我们属于互殴,两方都有过错!” 郝局就等着这句话呢。 等了半天,终于有人说出口了。 他当即笑着道:“那就握个手,同事之间,不打不相识嘛!” “深井冰,谁要跟他握手!”杭时仍旧不服,被擒拿的人又不是他们。 沈亮后脑勺疼,她脖子和肩膀还疼呢。 许肆也站了出来,冷着脸面对郝建国:“杭时不想握手,那就不握手。” 说着,扯着杭时就走。 沈亮:“???” 郝建国:“……” 姜瑟抿了抿苍白的唇:“杭时不握手,那我也不握了。” 说罢,跟在许肆后面,转身就走。 沈亮指着自己脑袋后的包,问郝局:“所以,我这个是白挨了?” 郝建国觉得,他有些不能直视沈亮的小脑。 那玩意像是生了眼珠子,瞪着他等着评理。 许肆将杭时拽到外面,推开她的头去看脖子。 擒拿之所以能将人拿住,攻击的都是身体短板,用力桎梏。 果然见杭时脖子上一块红色的掐痕。 姜瑟也在此时凑过来看:“都红了。” 许肆脸又绿了,提了提杭时的衣领,将红色遮住。 刚想说些什么。 姜瑟抢在他之前开口:“我那里有芦荟胶,等会给你涂点。” “她自己可以涂!”许肆紧接着道。 “你干嘛!”杭时挥开许肆的爪子:“莫名其妙,跟个女人似的!” 男人太过掺和女人间的事,会让人觉得他想做男闺蜜。 记得以前许肆不这样啊。 杭时鄙夷的瞥他一眼,把衣服往下扯了扯,对姜瑟道:“你昨晚答应给我的便当呢?” 姜瑟莞尔:“在车载冰箱里,我这就去拿,微波一下就能吃。” 说着她匆匆转身 。 杭时美滋滋的:“还有一斤樱桃!” 姜瑟没回头,举起手比了个ok。 她和姜瑟只请了半天假,这么一折腾,吃完饭就好上班了。 杭时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 “你去哪?”许肆觉得自己被忽视的很彻底。 杭时头都没回:“换衣服,准备上班。” 午饭过后,沈亮拿到局里派发的制服,成为刑警队的顾问。 刚坐下,就听许肆敲了敲黑板。 “这位是新来的警队顾问,沈亮。” 沈亮坐直了身子,等着许肆介绍他的丰功伟绩。 第247章 你会死在阳间的 便听许肆话锋一转:“好了,接下来继续工作。” 沈亮:“???” 就这样? 没了? 他可是负责火箭基地案子的。 沈亮刚想为自己说些什么。 便听许肆的手机响了。 电话是许彦打来的。 他挂上电话,匆匆道:“沈亮 ,杭时,跟我去济壶,病人又开始自残了!” 杭时眸光微眯。 那猴子怎么跟犯病似的, 一阵一阵的? 几人开车赶到医院。 猴子已经被许彦用束缚带捆在了床上。 剧烈的挣扎下,猴子身下带轮子的床不停的晃动。 许彦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盯着猴子的症状。 见许肆赶到,他视线在杭时身上滑过,重新看向猴子:“我建议将他转入精神科,那边的治疗比这边专业。” 今天接到警员的警铃,赶到时,看到的就是状若疯癫的患者。 束缚带都是他临时跟精神科的人借的。 “你没来,我就没给他用镇定剂。”许彦推了推眼镜。 犯人的治疗方式和普通患者不同。 有些治疗,需要上报给局里,才能使用。 猴子视线死死的盯着杭时:“里会洗在阳干的!里会洗在阳干的!哈哈哈哈……吕天同秀,美对洗亡,洗哽样的心情?” “害怕?哽张?哈洗解脱?哈哈哈哈哈……” 他双目赤红,在束缚带下拼命挣扎。 盯着杭时的眼神,像是一头饿了多年的狼,忽然看见了猎物般嗜血。 他的话,旁人或许听不明白,许肆和杭时通过联想,还是能听懂他说的什么。 杭时黑如点漆的眸子,似有寒芒滑过,她笑容浅浅来到猴子面前,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窒息感逐渐加重。 猴子的脸从涨红变成青紫。 这一幕落在许彦眼里,心中被他禁锢的野兽仿佛在疯狂叫嚣。 这样的女人,才是他想要的。 狠辣,嗜血。 镜片下的眸子,滑过兴奋的光芒。 沈亮凑过来,观察猴子的反应。 他好像出现了短暂的迷茫,而后,更加疯狂的挣扎。 “瞎了你!偶要瞎了你!瞎了我!里瞎了我!” 沈亮伸手去看他的瞳孔。 手刚触到猴子眼睑,他突的张嘴,险些咬掉沈亮的手指。 杭时乜他一眼,“想检查?” 话落,她再次掐在猴子脖子上。 将其掐的要死不死,半活不活:“好了,现在可以了。” 这种方法除了狠点,比镇静剂还管用。 大脑缺氧的状态下,就连思考都很难做到。 “眼球里有瘀紫色,跟那边的一样,只是那边的是死的 ,”沈亮边检查边道:“你们做的很好,这个活口有很大的研究价值!” “还能看出其他的吗?”许肆问道。 沈亮工作的时候,还是很正常的。 给人一种骨子里的正直感:“暂时看不出来,需要抽血进行化验,看看他的血液有没有问题。” “脑子呢?”许肆继续问道:“我觉得他发病的时候神志也有问题。” 杭时忽然拉开了旁边的抽屉:“想看他神志有没有问题,很简单。” 抽屉里放着她上次恐吓猴子的瓶子。 她将里面的半截舌头拿出来,凑到猴子嘴边。 第248章 小脑和膝盖 上次她用舌头吓唬猴子,还将其吓住了。 没想到这次舌头刚凑到猴子嘴边,就被他叼进嘴里。 他的视线一直紧紧盯着杭时,愤恨的眼神,像是在咀嚼杭时的肉。 “靠,知道这玩意很凶残,没想到这么凶残。”沈亮恶心的不行。 杭时不放过任何打击沈亮的机会:“嗯,这是他自己的舌头。” 沈亮:“……”她好像没有必要告诉她这些。 杭时摊摊手:“犯病时,应该是不清醒的。” 房间陷入静谧。 许彦抿抿唇:“这里如果不需要我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许肆点点头:“让人来给他打镇定,看看镇定对他有没有效果。” 许彦应了一声。 没多会儿,小护士推门进来。 伴随着透明的药水,注射进猴子体内,他眼帘缓缓下垂,整个人像是昏昏欲睡的老人。 小护士打完针,好心将沈亮放在椅子上的警帽递给他。 沈亮本来挺平静的,看见警帽,忽然朝小护士伸出胳膊,强忍着暴怒:“来来来,你不如给我也扎一针镇定!” 小护士不明所以。 沈亮指着后脑勺上的小脑:“你看我这脑袋像是能戴上帽子的?” 杭时发现,此人是真的暴脾气。 一点就炸。 “嘴皮子放在粪水里,你装什么臭干子?人家好心好意,你说句谢谢是不是会被这两个字毒死?” 沈亮撸起袖子:“你个倒霉玩意,你再说一句试试?” 许肆将杭时拉至身后。 明明什么话都没说。 肢体语言却表明了,这个人是他许肆护着的。 沈亮眼珠子一转:“许队,你不会是喜欢这个小毒物吧?你是活腻了吗去亲这张小毒嘴?” 沈亮话音刚落。 “我~靠~” 冷不丁,人就被扑飞了出去。 谛听哈着舌头,站在沈亮刚才站的位置,哈着舌头求表扬。 杭时看向许肆:“你带来的?” 许肆摇摇头。 医院不准宠物进来,来的时候还特意检查了小听不在车里。 “可能是,又闻着你的味儿,追过来的?”许肆宠溺的摸了摸小听的脑袋。 以前不养宠物,只觉得麻烦。 身边多了小听后,发现多了好多快乐。 许肆刚摸完,杭时就一巴掌打在小听的脑袋上 。 “以后不准扑人!听见了吗?” 这么大体格子,真能将人扑出个好歹。 小听默默的收回舌头。 哼唧两声,趴下了。 许肆看它那可怜样,忽然有点心疼,蹲在小听身边,揉着它的脑袋:“回头给你买鸡腿吃。” “我说,”沈亮趴在地上等人扶:“你们就没想来扶一下我这个受害者吗?” 许肆伸手将人拽起。 几人既然来了济壶,顺道去看了还在住院的丁豪。 丁豪上次被谛听扑倒,虽然骨头没事,膝盖上的挫伤还是需要每天挂消炎水。 处理不好形成积液将会伴随终身。 丁豪躺在床上,膝盖上的两个膝盖肿的亮晶晶的。 沈亮盯着丁豪膝盖上长出来的两个膝盖,忽然就想到了自己的小脑。 第249章 生命中的过客 沈亮几步冲到丁豪面前,看着他高高垫起的膝盖,自来熟道:“你这不会也是姜瑟打的吧?” 他侧过头,将自己的小脑指给丁豪看,撇嘴加点头,告状似的:“姜瑟打的!” 丁豪看着他后脑上的小脑,忽然就觉得自己的膝盖没有那么疼了。 同病相怜的人甚至都不用自我介绍:“我是那条狗推的。” 沈亮闻言,一阵后怕。 他刚才也被那条狗推了。 他撤开两步,欣赏着丁豪的膝盖。 从丁豪的角度,刚好可以欣赏到沈亮的小脑。 二人一阵无言。 “有什么想吃的,就跟护工说,”许肆道:“贵点的也没关系。” 丁豪住院,虽是工作时间受的伤,属于工伤。 医药费归队里,每天还有工资。 许肆还是自费给他请了最好的护工。 把屎扶尿还喂饭的那种。 将他伺候的无微不至。 丁豪有时候卑鄙的想,虽然膝盖每天疼的突突的。 可这种日子,应该已经是他的人生巅峰了。 “不用了许队,你做的已经够好了。”好到,他甚至想让小听再给他来一下。 许肆点点头,明显有些心神不宁。 告别了丁豪,许肆对沈亮道:“你自己打车回局里,我还有事。” 说完,不等沈亮炸毛,扯着杭时就上了黑色的探岳。 沈亮:“???” 看着消失的车屁股,他叉着腰原地转了一圈。 突然被气笑了。 这一个个的,都是什么倒霉玩意? 许肆开车一路疾驰。 直至开到一处无人的田边,才猛地踩下刹车。 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 想去掏烟,发现没买。 他双手撑着方向盘,低垂着头:“杭时,你会死吗?” 杭时笑了笑:“当然会。” 许肆侧头看她,不懂她为什么还会死。 便见杭时视线飘远,看向远处的田埂,耐心解释。 “人死乃鬼,鬼死称聻,聻消为希,希亡归夷,夷为虚无……我死后,便会成夷。” 许肆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若是他说的是真的……” “那也不关你的事!”杭时打断他:“许队,你我之间,不可能的。” 最近许肆的变化,她看在眼里。 本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可刚才猴子说完那段话后,许肆明显的心神不宁。 突的。 许肆抓住了她的手腕。 手下微微用力,像是生怕她下一刻便成了夷。 “你可以按照你的计划完成你的任务,但是杭时,你不能阻止我喜欢你。” 杭时微微眯起了眼。 望进许肆眼底。 他的眼底,是一片温柔。 像是一潭温暖的春水,莹莹波光吸引着她前往。 她侧开眸子,重新看向远处的田埂。 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腕:“许肆,你的人生和我的不同,你我本就不是同路人。” 不管她是继续与天同寿,还是最终如猴子所言,死在阳间,消散成夷。 那都是她孟七的命。 人间百年,不过尔尔。 寿命都不同的人,如何成眷侣? “那……”许肆舔了舔干涩的唇:“就让我成为你生命中的过客。” 第250章 全部剖开的尸体 杭时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许肆苦笑:“你是我的一生一世,我只做你漫长生命里的过客,倘若你不喜,你的生命里,可以有其他人。” 杭时不解的盯着他,像一只好奇的小猫。 许肆喉结滚动,嗓音沙哑:“可以吗?” 杭时还没开始思考。 车外。 “汪汪汪~汪汪汪~”丧良心的,你们又丢狗! 虽然它能闻着味儿追来,可这路,辣么辣么辣么远…… 他是狗,不是谛听! 谛听很烦躁。 “嘭”的一声跳上引擎盖。 对着里面吹空调的二人:“汪汪汪~汪汪汪~” 口水哈撒子喷在车前窗上。 许肆默默的,打开了雨刮器。 谛听视线被雨刮器吸引。 看出这玩意在干什么后。 抬起爪子,直接掰断了雨刮器。 狗爪子在车玻璃上留下三道划痕。 “小听!”杭时斥道:“你疯了?” “汪汪汪~汪汪汪 ~”是啊是啊,疯了很久了,你才发现? 许肆无奈,推开车门下去哄谛听。 杭时看着在车前哄狗的许肆,头一次开始认真思考。 大帝总说,他们这些人,在人间留情是不道德的。 且—— 若是为对方生儿育女,还会遭雷劫。 她曾见过天雷惩戒。 那玩意看着是真的疼啊。 算了算了,好麻烦。 思及至此,杭时也推门下车,将后面车门打开,对谛听道:“上去!” 谛听乖乖上车,生怕再次被遗弃。 七娘总是忘记自己是有狗子的人, 走到哪里把它忘到哪里。 一不留神就成了流浪狗。 杭时和许肆刚上车。 许肆正想问问杭时,他刚才的提议怎么样。 许肆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许肆眉心几乎打成死结。 扫一眼手机屏幕,接听。 沈亮:“过来接我,上面让我们参加视频会议!” 许肆:“可以分开参加。” 沈亮:“那我不告诉你密码。” 许肆:“……” 这玩意,脾气暴躁还邪性。 这样的性子,也就部队能养出来。 许肆调转车头。 发现沈亮报复性的,还站在原地 。 多一步都没挪。 “我不要跟狗挤。”沈亮扫一眼后车座的大白狗。 脸拉的驴来了都要拱手喊大哥。 许肆松开刹车:“那个会,不开也罢。” 下一刻。 汽车还在行驶中,沈亮拉开车门跳了进去。 视频会议在局里,专门的反监听房间。 郝建国已经收到消息,在会议室等着。 看见沈亮进门,忙道:“来来来,小亮,没有你的密码,系统进不去。” 这种加密会议,没有内部的动态密码,根本进不去。 防火墙更是随时被后台监控着。 一旦发现有人试图监听,反侦察系统能一直追到对方老巢。 电脑打开,投影仪上是一片迷彩。 那头正在做视频调试。 忽然,迷彩镜头转换,播放着一段视频。 那是火箭发射基地解剖死者的视频。 里面三个穿着防护服的人,将整具尸体几乎全部剖开。 法医解剖为的是确定死因,寻找线索。 视频里的人不同,他们明显是在研究那具尸体。 就连尸体的脑袋都被一分为二。 第251章 有组织,有预谋 杭时端正的坐着。 千百年来,江山陷落,需要用命来垫。 太平盛世,要用血来焊。 视频里的那些人,是盛世江山,最出色的电焊工 。 “根据对死者进行解剖研究,我们发现,尸体脑部疑似有被烧焦的区域,结合死而复生,我们怀疑,有人在进行活人改造。” 一道沙哑的大嗓门,跟着视频响起。 这样的会议,他们大多不会露脸。 “许肆,你那边有什么发现?” 幕后之人,好像跟许肆很熟。 许肆唇线紧抿,话锋一转,问道:“首长,您信我吗?” 那头咳嗽了两声:“我他妈不信你信谁?” 许肆视线看向坐在他对面的杭时:“那好,我想请杭法医发表看法,但是,您不能质疑,不能提问。” 那头安静了一会:“郝局,这孩子是不是被你宠坏了?” 郝建国尬笑两声:“您的部下,宠是应该的。” “哼!你小子,就喜欢跟我玩心眼子!”那人斥完许肆,嗓门低了些:“小杭,你说说看。” 杭时看了一眼许肆。 拧眉思考片刻。 “我怀疑有人在炼鬼起尸,且, 需要魂魄注入,但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暂时还不知道。” “而且,他们是有组织,有预谋的犯罪行为,他们称这个组织的头部为曌日神。” 男主播被杀案,她在幻境里看到的曌日神想要跟她合作。 而合作的目的,是要地府的一些魂。 魂魄来到阳间,没有实体,很快就会飘散。 所以,结合朱秀秀口中的炼鬼起尸,杭时怀疑,曌日神想要将那些魂魄注入死尸体内。 可曌日神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她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原主的父亲知晓她会来借用原主身体的话,曌日神会不会也早就知晓了? 原主被电死,是不是也是曌日神做的? 不然很难解释,怎么会那么巧,她刚进入原主的身体,原主就被电死了? “曌日神……”那人反复咀嚼这个名字:“炼鬼起尸……” 杭时不知那人跟许肆是什么关系。 可,二人之间确实存在着深厚的信任。 杭时说的这些事,尽管离奇,不着边际,因为许肆,他都信。 “那么,我们的调查方向,还是要放在失踪人口上,或者是火葬场的尸体,炼鬼起尸总要有尸体。” 男人沉吟着道。 “而且,”杭时继续道:“根据我的接触来看,炼鬼起尸好像分为活尸和死尸,基地那个,是没有魂魄的死尸,医院那个是失去理智的活尸。” “嗯,”那人沉吟片刻,忽然话锋一转道:“小杭啊,要不要来我这里工作?” 这是明摆着的招揽。 说着,他又开始斥许肆:“你这小子,什么时候捡到的宝贝,藏那么紧?” “杭时不会去你那里的,你可以死心了。”许肆直接回绝。 甚至没给杭时发言的权利。 杭时在桌子底下踹了许肆一脚。 视频里的神秘部门,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她要是去了,比她待在公安局不知强多少倍。 第252章 默认已经牺牲 许肆的腿硬的像是两根钢筋。 被她踹了,依旧不为所动。 反而朝视频里的人开炮:“打消你的心思,杭时不会过去的。” 那人也不纠结此事:“既然调查方向已经确定,郝局,你那边应该知道怎么做了,沈亮,你在那边好好配合郝局和许肆。” 暴脾气的沈亮,在这人面前也收起了全身的毛。 他猛的站起来,端正敬礼:“是!” 他这一嗓子,将杭时吓了一跳。 视频那头对沈亮的行为很满意。 接下来就是郝局跟他进行冗长的工作安排。 就在杭时听的要打盹时。 身侧的沈亮“噌”的再次站起来:“是!” 杭时:“……”这玩意怎么跟谛听似的。 会议结束,郝建国又开了一个局里内部会议。 杭时听着听着,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梦里,她又回到了那棵柏树前。 盘亘在柏树上的巨龙,从树上滑下。 它缓缓飘到孟七面前。 这一次,它的眼睛不再是白色的,而是变成了诡异的红色。 巨龙速度很快,孟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古龙用身体虚虚禁锢。 孟七飘在半空中,眸光微眯。 这一次,她想看看这头巨龙究竟想要做什么。 巨龙围着孟七,转了一圈后,鼻翼翕动,在她身上嗅着。 最后落在她手背方位。 不知为何,巨龙再次暴怒,压迫感十足,冲着孟七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 孟七清楚的感受到龙吟时,喷到她身上如同冰窖里吹出来的寒风。 她猛地惊醒。 发现沈亮不知何时,将空调打开了。 空调风刚好直对着她吹。 许肆正准备给她披外套。 “开会睡觉,你这跟我吃饭的时候,你拉屎有什么区别?”郝建国满脸不高兴。 敢在他会议上睡觉的,也就只有杭时了。 气人的是,他几次想敲桌子喊醒她,都被许肆用眼珠子瞪了回来。 杭时人还没醒,怼人的话不需要经过大脑:“吃饭没有拉屎的,死后没有烧纸的。” 郝建国刚想发怒,想想杭时说的确实挺对的。 小婴儿就喜欢在大人吃饭的时候拉屎。 可不就是吃饭没有拉屎的,死后没有烧纸的嘛? 杭时伸了个懒腰。 她现在对竹林里有什么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不过,目前还是曌日神的事情比较重要。 她迷迷糊糊听郝建国开会时说最近的任务挺重的。 好像要排查火葬场还是什么的。 从基地之事来看,目前除了章鱼之事,还未看出许世勋有什么异常。 每个人都有秘密。 孟七活了这么久,早就对别人的秘密失去了好奇心。 人嘛,秘密来秘密去的,最终都是为了财色权利。 只要许世勋不挡她的道。 她不在乎许宅底下究竟埋着的是什么。 郝建国开完会,跟沈亮离开了。 会议室只剩杭时和许肆。 杭时又踢了踢许肆的腿:“喂,你为什么不让我加入那个神秘部门?” 许肆揉了揉疲惫的眉心。 “那是华国一个很重要的部门,踏进那里的人,默认已经牺牲。” 第253章 婴啼 许肆站起身,将空调关上:“你这样的,过去后很容易被切片研究。” 杭时:“……” 许肆斜眼看她:“害怕了?一切大计,皆为国本 ,何况是捐献遗体?” 杭时再次默然。 心里很复杂。 大帝总说,华国的人类,在百年前那场变故时觉醒了。 如果换做是原主,想必,她也会为了国家研究,贡献自己。 毕竟,累累青史中被奉为英雄的,皆是舍身忘己。 杭时还在沉思,手机震动,她掏出来发现是杭芳芳。 【今天我生日,我妈也过来了,你要来吗?】 杭时想了想,原主的婶娘对原主一直很好。 刚好,她也要问问婶娘,原主母亲是怎么回事? 她当即回道:【好啊。】 杭芳芳自从上次被杭时劈头盖脸打了一顿,在杭时面前也不再藏着掖着。 有什么都是拉着张臭脸直说。 杭芳芳:【别忘了带礼物。】 杭时撇嘴:【地址在哪?】 杭芳芳:【还没想好呢】 杭时稍作思考:【那就去我家吧,安静,蛋糕我来买,等会下班我直接过去。】 杭芳芳回了个:【好的】 今天的局里大家好像都很忙,又好像都不怎么忙。 没有外勤,一个个的都在电脑前为全市大搜查做准备。 低压气氛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许肆今天加班,杭时到点下班。 跟许肆说了一声后,就打车回家了。 蛋糕已经在网上订好了。 快递员直接送到家门口。 杭时提前回到家里,将客厅收拾出来,又在网上点了几个菜。 刚收拾好,门口忽然有人敲门。 杭时打开门,发现是姜云彻。 他的背着姜恒,直接冲了进来。 杭时:“……” 姜恒整个人处在半昏迷状态,不时发出婴儿的啼哭声。 这是杭时第一次见姜恒犯病。 他之前的身体不好,都是小问题,只要将体内的阴灵引出来,养个三五年,身体自然康健。 “哇偶哇偶哇偶~” 一阵阵凄厉的婴儿啼哭声,响彻院子夜空。 姜云彻眉心拧的能夹死苍蝇:“杭时,你是能救他的,对吗?” 多年来,姜家只有姜海峰坚信杭时父亲说的话。 三姐弟一致认为,姜海峰就是遭遇了诈骗。 姜恒发病,姜云彻急的给姜海峰打电话。 没想到姜海峰直接让姜云彻带姜恒来见杭时。 姜云彻不敢忤逆姜海峰,心头存着疑,却还是顺从的将姜恒带到了杭时面前。 杭时微微眯眼,看着伏在姜云彻脖子里啼哭的姜恒。 这一幕,非常诡异。 孩子啼哭,不懂控制音量。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都无法相信,这一声声尖锐的婴儿啼哭声,是一个男人发出来的。 “如果我说我救不了呢?”没有人规定,她孟七必须要救姜恒。 防人之心孟七有,害人之心,孟七也多的是。 姜云彻被姜恒吵的脑仁疼,他不自觉的提高声音:“那就归还你父亲从我父亲那里拿走的东西!” 杭时:“???”什么玩意? 原主父亲还从姜海峰那里得了好处了 ? 第254章 治好了? 杭时几乎脱口而出,声音合着姜恒的啼哭,气氛吊诡又恐怖:“那老头子,从你父亲那拿走了什么?” 姜云彻面色烦郁,不答反问:“姜恒你救还是不救?” 杭时莞尔,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姜云彻见此,深吸一口气。 杭家父女俩,都是一个德行。 他俊目微撩:“一千?” 杭时手指头晃了晃:“一万!” 姜云彻眼底浮出一抹憎恶:“一万就一万。” 一万块钱,对于姜家来说,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他只是瞧不上杭时这种拜金的女人。 “怎么救?”姜云彻忍着几欲失聪的耳朵。 今晚之后,他决定这辈子都不会要孩子了。 孩子的哭声,简直魔音穿耳。 来的路上,他几次想将姜恒丢出去。 杭时耸耸肩:“把他放下,你扶着。” 姜云彻依言照做。 姜恒靠在姜云彻肩头,双目紧闭,扯着嗓子:“哇偶哇偶哇偶~” 姜云彻死死盯着杭时。 他倒要看看,杭时有几分真本事。 还是说,跟她父亲一样,是个江湖骗子。 杭时在姜云彻紧盯的目光中。 扬起手,活动两下手腕。 突的。 一巴掌打在了姜恒的脑门上。 姜云彻怔住了。 这是……花钱找人揍? 就在杭时再次扬起巴掌时,姜云彻一把抓住了杭时的手腕:“你在做什么?” 杭时没理会他。 抬起另一只手,又是一巴掌打在了姜恒的脑门上。 姜恒的脑门,肉眼可见的通红一片。 姜云彻单手扶着姜恒,备不住杭时左右开弓。 “啪~” “啪~” “啪~” “嘶~”杭时手心都打麻了。 这一万块不大好挣啊。 她甩甩手,又是一巴掌打在了姜恒的脑门上。 姜云彻看不见的是,伴随着杭时的每一巴掌,都像是拍在了一团黑气上。 姜恒体内的婴灵,通过姜恒的魂精滋养,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 和误入轮回带着地府记忆的魂魄一样。 姜云彻狠狠的闭上了眼。 任由杭时一巴掌一巴掌打在姜恒的脑门上。 最好,是让父亲看到这一幕,让他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坚信的那些东西,其实都是骗子的骗术。 倏地。 姜恒忽然停止了婴啼。 姜云彻犹疑睁开眼,入目便是姜恒红肿的脑门。 且还在持续肿胀。 “治好了?”姜云彻眸子溢满不可置信 。 杭时“嘶嘶嗬嗬”的搓着掌心:“哪那么容易,这只是短暂的压制,治标不治本。” 她只是将婴灵被滋养出的意识拍散了而已。 就像抹除轮回之人的记忆。 婴灵没了意识,自然不会婴啼。 可只要姜恒还活着,在姜恒的魂精滋养下,婴灵的意识还会重聚。 姜恒疲惫的睁开眼,入目便是杭时的脸:“你怎么在这?” 他像是被人掳走的小媳妇。 惊慌的环顾四周:“我怎么在这?” 脑门后知后觉的传来火辣辣的疼,姜恒伸手去摸。 刚触碰到脑门上的皮肤,他“嘶”的疼红了眼眶。 杭时瞥一眼姜恒的寿星头,默默的掏出手机,调出收款码。 第255章 杭芳芳和姜恒 杭时将手机举到姜云彻面前:“一万块,请扫码。” 姜云彻咬紧后槽牙,扫给杭时一万块。 这钱花的真是憋屈。 “谢谢老板,老板慢走,回去冰敷!”杭时伸出手,好心送客。 她还要给杭芳芳那死丫头准备生日呢。 “哥,你为什么要给她钱?我的头是不是她打的?”姜恒指着杭时,目眦欲裂。 杭时拧眉,耐下心哄:“我刚才给你治病呢,虽然不排除揣了点私仇,可你的病也好了呀?” 杭时这话,不止姜恒怔住,姜云彻也怔住了。 姜云彻浸淫商场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将公报私仇说给对方听的。 杭时开心的像是刚中了彩票:“怎么,还不走?刚好,今天芳芳生日,你们等会一人给芳芳发一个红包。” 她自顾自继续道:“我嘛,不贪心,跟芳芳五五分就成。” 姜云彻:“……” 姜恒:“……” “阿恒,我们走。”姜云彻憋了一肚子的窝囊气,扯着姜恒往外走。 “我不走!”姜恒甩开姜云彻的手,晃动之下,脑门上的包像是果冻似的:“哥,你报警!她打了我,还在你那里骗走了一万块!” 话落,他得意的晃着脑袋上的包:“诈骗三千就可以立案,杭时,你完了!” 杭时撇嘴,猝不及防伸手弹了一下姜恒脑袋上的包:“你奶奶真是满头都是腿!我要不救你,完的就是你!” 这一下,比刚才的巴掌还要疼,姜恒险些疼的厥过去。 姜云彻扯着姜恒,不愿跟杭时多言一句。 有些人,多说一句,就能被气的少一年寿命。 姜恒在姜云彻手上挣扎,试图用所有的肢体语言表达他的不服气。 杭时看着姜恒,啧啧两声,觉得姜恒非常适合生一个许昊天。 “你们是干嘛的?” 杭芳芳背着个斜挎包,站在门口,盯着姜云彻和姜恒。 昏黄的路灯下,她脸色微微一变:“你们是来收账的?上门闹事,是犯法的!” 姜恒被杭芳芳的话气炸了。 他甩开姜云彻的手,三两步冲到杭芳芳面前:“收账?你看我的脑门,明明是杭时诈骗!” 二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隔着门槛,怒目相视。 “说话要讲证据,杭时她自己就是警察,怎么会诈骗你 ?”杭芳芳声音尖锐,满脸刻薄。 姜恒气的脸红到脖子:“警察诈骗,罪加一等!你是她什么人?我要报警,连你一起抓!” 今天本来是杭芳芳的生日。 杭时发信息给她说,她只要人来就行了。 这些年,还是头一次见杭时这么有人情味儿。 杭芳芳本来很开心。 可姜恒直接将她的开心,打散的干干净净。 “报警?我看你长的让人挺想报警的,你冲到人家家里闹事,你还有理了!”杭芳芳丝毫不让。 泼辣又不吃亏的性子,姜恒说一句,她能顶八句。 二人三言两语,就上升到了人身攻击。 杭芳芳一句:“瞅你长得就像早产儿!你妈还好吧?” 直接将姜恒气的天旋地转。 第256章 过年给许队送过饺子? 姜恒晕倒前,指着杭芳芳的鼻子:“你那蜂窝鼻,里面住的都是蛆!” 杭芳芳直接犯了病。 扶着门框,老牛大憋气。 杭时冲过去扶杭芳芳,姜云彻疾步去扶姜恒。 杭芳芳生日宴没吃上,120直接拉走了俩。 车上,杭时和姜云彻对坐,一人身边躺一个吸氧的。 直至医院,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开口说话。 生怕一言不合,步了姜恒和杭芳芳的后尘。 杭芳芳确诊为呼吸障碍综合征,姜恒是因为身体太虚,急火攻心导致的昏厥。 经过医生的抢救,二人都脱离了危险。 杭芳芳观察一会儿就能出院。 姜恒不同。 姜恒额头肿胀的太严重,需要住院挂水。 杭母得知消息后,匆匆赶来。 杭时出去将人接到观察室。 杭芳芳的母亲王翠花就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 人有些微胖,面色是常年种地被风吹到氧化的黑。 王翠花扯着杭时的手,眼眶湿润:“可怜的孩子,今晚真是多亏你了,药费多少钱,婶娘给你!” 说着,她就去翻腰包。 杭时制止了她的动作:“就是个检查费,没有多少钱,您跟我就不用客气了!” 王翠花怔了怔, 抬头看了一眼杭时的脸。 满眼欣慰:“长大了,小时长大了。” 杭时握了握王翠花粗糙的手。 这是个心思都写在脸上的农村妇女。 这种时候,她也不好再追问原主母亲的事儿。 “妈,生病的是谁?你来江阳是为了谁?我算是发现了,你一见着杭时,就忘了自己还有个女儿!” 杭芳芳不满的盯着杭时:“你还不走?” 她好不容易见到自己妈妈,还是在医院这种地方,今天还是她的生日。 她都没有好好跟妈妈撒娇呢。 杭时斜瞪一眼杭芳芳,将家里钥匙交给王翠花。 “蛋糕和外卖我都让人放家门口了,今天太晚了,芳芳就不要回学校了,你们吃完直接在家里住下。” 王翠花接过杭时的钥匙:“那你呢?” 杭时笑了笑,还没张开嘴,便被杭芳芳抢了先。 “妈你别管她,她这么大的人了,又丢不了!”杭芳芳记得,杭时跟她说,出去住是躲债的。 杭芳芳不想让王翠花跟着操心,扯着王翠花的手开始撒娇。 杭时微微扬唇,用唇语对杭芳芳道:“那我先走了?” 杭芳芳白了杭时一眼。 杭时走到医院门口,正准备打车,一辆白色的车停在她面前。 许彦降下副驾车窗,身子微微探过来:“杭法医,顺路,一起?” 杭时想了想,跨进了副驾。 许彦开车很稳,不管是什么路,都保持着均速。 和他这个人一样,给人一种心思缜密之感。 “今天那个人,也是杭法医打进来的?” 杭时目视前方:“许医生的消息真灵通。” “我是外伤科医生,”许彦笑了笑:“新入院的病人,自然要多了解。” 许彦话音刚落,杭时忽然语气一转:“听说,许医生过年还去局里给许队送过饺子?” 第257章 将他卸了 虽说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三十抱江山。 那也只是不想努力的男人口嗨时说的话。 许彦的性子,更像一头孤狼。 他嗜血,有野心。 在这个每个人都有各自秘密的家里,许彦不可能是干净的。 相反。 因为他的身份特殊,知道的往往会比别人更多。 送饺子。 没接触许家之前,杭时会觉得这就是普通兄弟之间的关心。 可会吗? 许彦敷衍的笑笑,瞥了杭时一眼:“小肆值班,父亲让我去给他送饺子而已。” 车窗外霓虹灯连成彩龙,杭时目视前方,面容清冷。 那张脸上,滴水不漏,无人能猜出,她下一刻出的是拳头还是布,又或者是直接给对方一个大逼斗。 “听说许医生还给许队抽了血?” 许彦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语气:“嗯,他感冒了,不肯去医院,父亲让我给他带点药。” 说到此,他冷冷嗤笑:“总要抽血检查是病毒性感冒还是风寒感冒才能确定用药。” 杭时面上了然,赞同的点了点头。 可话锋一转:“许医生被张曼荷收养的时候,早就记事了吧,养好身体没有回去找亲生父母?” “杭法医,”许彦陡然拔高声音,握紧方向盘的手,骨节根根泛白,他缓了缓才道:“我一直认为杭法医是个有边界感的人。” 杭时哼声而笑:“边界不是许医生打破的么?” 许彦握着方向盘的手心,濡湿一片。 这是杭时第一次跟他过招,招招都是直戳痛点的冷刀子。 杭时侧头望定他:“许医生不会是喜欢我吧?” 说罢,她摇头失笑:“我觉得与其说许医生喜欢我,不如说许医生觉得我配做你的女人。” 这话说的,杭时内心先恶心了一把。 不过,在许彦看来,确实是这样。 因为他知道,他一旦脱离张曼荷的掌控,不仅会失去现在人上人的生活,还会迎来张曼荷的报复。 更清楚的知道,许世勋惧怕杭时,就连张曼荷都不是杭时的对手。 所以,他想得到杭时。 许彦嘴角微微扬起:“如果我说,我是真的喜欢你的。” 杭时面色一白。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忍了忍。 没忍住。 捂着嘴:“停车停车!我要……呕……” 许彦忙将车停在路边,杭时推门下车, 扶着棵树,吐的天昏地暗。 今晚本来就没吃什么。 喝了点水充饥,还全吐了。 杭时觉得自己好悲催。 一张面纸出现在杭时眼前:“我的喜欢,让你这么难以接受?” 杭时:“呕……呕……” 路灯下,许彦的脸色比杭时的还难看。 杭时甚至都没接他的纸,匆匆在自己裤兜里找出一包面纸。 生怕闻到许彦的气味,再给自己招惹吐了。 她朝许彦摆摆手:“你先走吧,等会我打车走。” 车里都是许彦的气息,她这个胃,实在有点不争气。 许彦环顾四周,路两边种着白杨树,路灯下,撂棍打不着人:“不行,万一你出事,我没法交差。” 不说许世勋,许肆都能将他卸了。 第258章 上次警告过你 杭时吐完酸水,吐苦胆。 整个人吐的奄奄一息,面色惨白。 许彦比她也好不到哪去。 对一个男人最大的侮辱,不是掏不出来枪。 而是像杭时这种。 对你的表白,出现剧烈的生理反应。 许肆下班后,得知杭时还没回来,打电话发现那丫头的手机可能又忘了充电。 冰冷的语音播报着无法接通。 想着她说要给杭芳芳过生日,该是还没回来。 冲完澡,发现杭时还没回来。 许肆有些心神不宁。 索性,便出去等杭时。 照影门前,许肆身着一身白色的运动衫,斜斜靠在门上,把玩着手机。 远远的,便见许彦的车驶来。 杭时半个身子都在车窗外呼吸着新鲜空气。 许彦面色白到发光。 杭时看见许肆,从车窗里伸出胳膊,朝他招手:“许队!你在等许彦吗?” 许肆:“……” 职业惯性,这一眼,他就看出至少三个安全隐患。 太阳穴突突直跳,手上把玩的手机差点飞出去。 许彦刚将车停稳,许肆就来到了车前。 大手摁着杭时的脑袋,将人摁进车里,拉开车门,半拉半拎,直接将杭时扯出了副驾驶。 “嘭”的一声。 许彦扫了一眼被震裂的车窗。 面色白到几近透明。 杭时被许肆拉着朝院子里走。 照影门前,许肆停下脚步,扯着她的双手,吐了口浊气,才道:“头伸在外面,出事了怎么办?” 提起这个,杭时嗓子眼又开始痒痒:“我不能闻他车里的味儿!” 她瞥一眼去停车的许彦,压低了声音:“你大哥说喜欢我,给我恶心的,我现在看见他就产生生理反应,想吐。” 人和人之间的区别,就像红豆和绿豆。 虽然都是豆。 红豆配相思,绿豆配的却是王八。 许肆眸光闪过一抹寒意,拉着杭时的手,朝着照影门走。 照影门里,一白一黑两道身影。 像棋盘上的黑白棋子。 许肆将杭时送进院子,让付婶给她做点养胃的粥。 将杭时交给付婶后,他又折身回去了。 许彦刚调整好心态,便见许肆立在门口,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把玩着手机。 手机在他的大手上,像是解压小玩具,在指腹中翻来调去,不停转动。 许彦深吸一口气,走到许肆面前:“不抽烟了?” 在他的印象里,只要许肆闲着,指尖永远夹着一支烟。 许彦话音刚落,许肆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他甚至都没有看清许肆什么时候出的手。 许彦踉跄两步,伸手擦掉嘴角的血。 他没有生气,语气依旧沉稳:“都是警察了,部队里养成的性子,还是没改。” “嘭 ” 许肆单手把玩着手机,又是一拳打在许彦眼角。 眼镜飞了出去,许彦眼前一片模糊。 隐隐只能看到许肆的白色身影。 许彦撑着膝盖,模糊的视线里,是土黄色的地面。 “小肆,你旧伤好了吗?” 许肆抬起腿,脚踩在他肩头,把玩手机的动作没停。 身子缓缓下压,盯着他的侧脸:“我记得,上次警告过你。” 第259章 同天搏 许彦垂着头,碎发在额前微微晃动,狼狈的像是被丢弃的流浪狗。 许肆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视线几乎化作实质性的伤害。 紧盯着许彦的侧脸:“如果张曼荷知道这事,你觉得, 她会怎么管教你?” 许彦垂下眸子,鬓角的汗,打湿碎发。 许肆虽是警察,他却从不觉许肆是善类。 在那种地方服役过的人,骨子里全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毁灭思想。 许肆膝盖微动,脚尖加大力道。 许彦支撑不住,单膝跪地。 许肆冷嗤一声:“下次再被我发现,管教你的,便是张曼荷。” 说完,他抬起脚,把玩着手机,转身离去。 刚才的一切,像是没有发生。 许彦阴沉着眸子,盯着许肆的背影,缓缓站起身,拍掉膝盖上的灰尘。 许肆白的一尘不染,脊梁骨硬的光明磊落。 对比之下。 他只是深陷泥潭的小丑。 为什么上天那么不公? 许肆唾手可得的东西,而他拼了命,染指半分,就像触犯了天条。 上天既不公,为什么要让他降生? 来到人间受尽苦难,郁郁而终吗? 他偏不。 他既然已是许家的一份子,就该同天搏。 许彦摸索着捡回破碎的眼镜,重新戴上。 在割裂的视线中,一步一步,走进许家。 杭时喝了一大碗付婶煮的粥。 刚回到房间,手机就连收好几条信息。 划开一看。 全是许肆分享给她的视频。 【女子头探车窗,被大货车挤压!】 【男童在天窗探出头,被标识牌斩首!】 【车窗伸出手,酿出惨剧毁终身!】 杭时:“……” 这些视频,甚至都不用点开,都知道里面的内容。 许肆:【语音】· 杭时没点,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她将手机放在床头上,走到落地床边,看向远处的竹林。 谛听开门走进来,抖了抖身上灰沉沉的土。 孟七没习惯她是有狗子的人。 谛听已经习惯了被丢弃。 反正它闻着孟七的味儿,自己也能找来。 杭时回头看它一眼,继续看向竹林。 “小听,你说竹林里是什么呢,那头龙,真的存在吗?” “吱吱吱~”不知道。 “小听,不然你去看看?” “吱吱~”不要。 杭时眸光微眯。 “小听,你是不敢去,还是不想去?” 谛听趴在她床边,闭上眼睛明显累坏了。 不愿搭理杭时。 杭时撇撇嘴:“身上都是土,脏死了,上次背完大猩猩也没见你洗澡!” 小听闭着眼睛委屈。 七娘是不是不知道,阳间的狗都是去宠物店洗澡的? 上次它路过宠物店,看见里面的狗子在被人洗。 心头划过一抹心酸。 它想大帝了…… 似是能察觉到谛听心中所想。 杭时的手机响了起来。 “孟七,小听在吗?” 杭时:“……” “孟七,你让谛听叫两声听听!” 杭时:“……你是不是没有正事干了?” 谛听:“汪汪汪~” 大帝,我叫了我叫了! 杭时满脸无语,直接将手机丢给谛听。 谛听用嘴筒子将手机拱平。 对着手机,又是撒娇又是狗叫。 第260章 姜瑟剪发 杭时听的一阵牙酸,想将谛听直接扔进竹林。 等酆都和谛听墨叽完,杭时接过手机,刚想跟酆都说说曌日神的事。 酆都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杭时:“……” 地府,轮回井边。 厌世脸判官盯着轮回井中磨牙的孟七,话说的没有一丝情绪:“她骂你。” 酆都大帝笑了笑:“她哪天不骂?” “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酆都侧头看向判官。 判官那张脸,像是被定格的照片:“还在查,不过,目前已知,阳间的曌日神,没有轮回过。” 酆都一阵头疼:“难不成是天上的?能否查出曌日神在阳间的躯体?” 判官:“还在查。” 酆都头更疼了:“照理说,阳间建国后那场阵法,早已没有精怪,难不成是漏网的精怪?” 判官:“还在查。” 酆都斜他一眼:“地府一日,人间十年,你还不赶紧去查?” 判官:“你在问 。” 酆都:“好,我不问了,你速去查。” 判官眨眼消失在轮回井边。 酆都想到刚才谛听支支吾吾的告状。 转手就是一份邮件给杭时发了过去。 杭时划开手机,点开邮件,又是一闪而逝的酆都和谛听的大头照。 邮件只有简短的五个字: 给谛听洗澡 杭时感觉有人拿小刀在撬她的天灵盖。 她抬脚踹在了谛听的屁股上。 谛听被她踹的发出一声凄厉的狗叫。 它夹着尾巴,窜出好几步远。 狗眼怒瞪杭时。 忽然一个飞扑朝杭时冲了过来。 杭时早就防着它这一手,身子一闪,顺势又给了它一脚。 谛听被踹的又是一声狗叫。 它愣愣的盯着杭时,满眼都是委屈。 忽然折身开门出去了。 七娘坏,七娘不止丢狗,还揍狗。 谛听在走廊转了一圈,点开电梯,乘着电梯来到了二楼,打开了许肆卧室的门。 进门就是一阵委屈的“吱吱吱”。 许肆拧眉,将谛听扯进卫生间,撸起袖子洗狗。 太脏了,简直是太脏了。 翌日一早,杭时和许肆刚到局里,就见一辆辆警车从局里开出去。 许肆解释道:“今天全市排查,局长目前重点目标是火葬场。” 杭时“哦”了一声,刚想说现在就她这个法医比较闲。 就听许肆的手机响了。 许肆开着车,点开了车载蓝牙。 “许肆,有一家火葬场有异常,你和沈亮杭时,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许肆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许肆和杭时换上工作服叫上沈亮,刚准备出发。 姜瑟捧着食盒追上来。 “杭时,我给你做了吃的,你中午回不来就在外面对付一口!” 杭时:“……” 许肆:“……” 沈亮 :“!!!” 三人惊讶的点,不在饭盒,而是姜瑟。 姜瑟一直都是一头大波浪卷发。 平时上班时,弯弯曲曲的挽在脑后。 给人一种成熟的性感美。 今天的姜瑟,剪了一头利落的短发。 整个人像是精明清爽的女强人。 稀疏的碎发被她拢在警帽两边。 大眼睛像是噙了一汪春水。 第261章 空烧 她将饭盒塞进杭时怀里。 对许肆道:“许队,出警的就杭时是女生,麻烦你们多多照顾一下。” 许肆险些原地炸了。 姜瑟赶在许肆炸毛前,潇洒的转身离去。 杭时呆愣原地。 啊这,这啊。 姜大美女……弯了? 手上一空,许肆将饭盒丢给沈亮:“她不饿,你吃!” 说完,将杭时推进车里。 沈亮开心的抱着饭盒上了车。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他早上起来还没吃早饭。 车上,沈亮打开饭盒,看着这样的细糠,他这个山猪忽然有些扭捏的不知从哪里下口。 杭时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许肆开着警车,一路疾驰。 她挠了挠头。 忽然觉得这件事,有点难办。 她觉得水鬼姑娘孤苦,劝她上岸,可没说上了岸跟她走啊。 车后,响起沈亮吧唧嘴的声音,食物的香气灌满车厢。 在许肆的车速下,火葬场很快就到了。 这座火葬场正是当时杭时被围堵的那家。 猴子的老家。 此时的火葬场已经被拉起了警戒线。 有警员匆匆从里面出来,向许肆汇报:“我们来到的时候,火葬场正在火化。” “名录没问题,不过,他们可能没想到,咱们会要求查看正在进行火化的尸体……” 杭时:“……”换做是她,她也想不到。 火化前后,和火化中的尸体,给人带来的视觉冲击是不一样的。 “等火熄灭后,我们才发现,火化炉里什么都没有!” 几人边走边道。 火葬场的馆长已经被控制起来,前来火葬的家属全被劝退 。 火葬场大多属于国有企业,但也有些是私人承包的。 这家火葬场,就是私人承包的企业。 杭时见到馆长时,他被铐住双手,抱头蹲在墙角。 他的面前,是空无一物的火化炉。 虽然已经断了电,火化炉里的热气还未散尽,正在往外冒着热浪。 “空烧啊?!”杭时凑近火化炉:“那他拿什么骨灰给家属?” 火化后的骨灰,并非全是灰。 尸体燃烧过后,很多大骨头需要人工进行敲打。 可还是有很多碎的骨渣掺杂在骨灰里。 通过这些骨渣就能判断,是否是人类的骨灰。 所以,骨灰做不了假。 馆长见事情败露,早已吓破了胆子:“我也不知道事情是这样啊,那些人说用尸体去研究,还拿出了工作证。” 提及这事儿,馆长也委屈的不行:“并不是所有的尸体,都是空烧,他们让把那些正常烧的骨灰,留下来一些……” “我也是被骗的,我真以为他们是上面下来的工作人员,他们说不让我说……” 沈亮翻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小账本:“你还参与买尸啊!” 杭时朝他看去。 沈亮朝杭时扬了扬账本:“全尸一万二,半尸八千!” 杭时依旧不解。 她对阳间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什么是全尸,什么是半尸? 许肆凑到他耳边低声解释了一会儿。 杭时:“……” 建国以后,阳间逐渐推行火化制度。 可还是有很多人,不忍死去的亲人进行火化。 第262章 买卖太脏,我不干! 尸体不进行火化,在阳间犯法。 所有能成为生意的事情,都是根据客户需求量身定做。 火葬场也是。 火葬车将尸体拉进火葬场晃一圈,天黑送回去,这是全尸,一万二。 拉回来 烧一半,天黑送回,这是半尸,八千。 根据家庭情况,个人需求。 杭时眸子逐渐瞪圆。 全尸她能理解,半尸…… 血刺呼啦的入殓,家属怎么想的? 阳间的复杂,就连酆都的背调都掺了水分。 沈亮将账本摔在馆长身上:“你可真是什么钱都挣!” 赵大鹏从外面走来:“许队,后面有很多车印,尸体应该就是从后面运走的 。” “电话联系方式,你总有吧?”沈亮叉着腰。 馆长急的满脸通红:“每次都是他们联系我,每次联系的电话都不一样,我我我也不知道啊!” “合着你什么都不知道?”沈亮捡起地上的账本,甩在馆长的头上。 他不像警察一样不打人。 在他们单位,是存在逼供的。 馆长举起手,抱着头:“我真是不知道,而且,每次他们给的也是现金!” 沈亮用账本又抽了他一下:“说你不知道,鬼都不信!” 如果是上面下来的人,会这么神秘? 馆长内心肯定也有这方面的怀疑,但是在高额的利润下。 阻止了他去怀疑。 “你说你干这样的缺德事儿,就不怕你祖宗在底下被欺负?”沈亮恨不得给他一脚:“人家家属每年磕头供奉的骨灰,都不知道是谁家的!” 沈亮话音刚落,外面忽然变了天。 阵阵狂风裹挟着湿气,卷起地上的尘土朝这边袭来。 天空的太阳,被乌云遮住。 整片天地,暗了下来。 沈亮大喊一声:“不好,快撤!” 这不是普通的变天,他们这次,好像被人设了套。 逃已经逃不掉了,豆大的雨点从天上坠落,细看才发现,那些雨全是红色。 一道道亮光,从火葬场后院朝外冲去。 沈亮面色冷厉:“是魂魄!他娘的,你干了啥?” 这一次,沈亮没有忍住,抬脚踹在了馆长身上。 将馆长踹翻在地。 “这里有人设了聚魂阵!”沈亮大喝:“那是火化后被拘在这里的魂魄,魂魄被拘久了,会化作厉鬼,逃出去要大乱了!” 这些魂魄没有实体。 它们会逃到世界各地作乱。 到时候想要抓到它们,就难了。 “艹!首长让我自己来,我他妈的除了会看阵法,我什么都不会啊!” 沈亮急的团团转。 他能看懂此处是聚魂阵,可他不知那些逃走的魂魄该怎么办。 此时,杭时耳边忽然响起了曌日神雌雄莫辨的声音。 那些声音,像是早就被刻录在聚魂阵里。 随着聚魂阵开启,在杭时耳边回响。 “孟婆大人,合作吗?呵呵呵……不合作的后果,你看见了,人间大乱,你能逃掉雷劫吗?” “良禽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我联手,这人间,唾手可得~” 杭时嘴角扬起一抹嗜血般的笑:“用人间军人的命,来换我的命?曌日狗,这买卖太脏,我不干!” 第263章 吾若消夷,便是战鼓 杭时抬头看向那些飞出去的魂魄。 魂魄本身在阳间存活不久,可若是有魂精滋养,就能一直存在,甚至于变强大。 就像误入轮回之人的记忆,随着时间增长,消除就会越来越难。 姜恒体内的婴灵也是。 时间久了,它已修出意识。 魂魄逃走不可怕,魂魄若是附着在有权之人身上,在魂精长时间的滋养下,魂魄便会逐渐觉醒,掌控身体。 那时才是天下大乱。 不过…… 杭时嗤笑,什么夺天下? 简直是狗屁! 天下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天下,她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也是命! 活的久的命,并没有比别人的更值钱! 她在心底暗叹:杭时,对不住了…… 话落,在许肆惊讶的目光中,她取下孟婆汤匙,狠狠地刺进自己的心脏。 熟悉又强大的力量,从心口逐渐蔓延开。 杭时的生命,也在缓慢流逝。 “阿时!” 许肆面色慌的双手发颤 。 他三两步来到杭时面前。 却见她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黑气。 面色苍白如纸,双手擎天,黑气瞬间从她体内爆出,将这片天地形成一个穹顶结界。 魂魄皆被拘在结界内。 胸前被血液浸湿,狂风裹挟着她的身形。 她冷声而笑,说出口的话,如缥缈之音:“吾若消夷,便是战鼓,曌日你逃不了!今日,吾甘用吾之血,生祭战旗,曌日老贼!吾会带着你一起消夷!” 赵大鹏再次见到了杭时的真身。 经过几次惊吓,他现在已经能平静面对另一个杭时。 杭时视线看向沈亮,声音清冷的如同邪物:“可能找到阵眼?” “能!”沈亮当即回道。 “许队,我需要你的血……” 杭时话音未落,许肆当即应声:“好!” 不管需要什么,只要他能做到的,即便是要了他的命,他都给。 杭时望向穹顶,眸底尽是决绝:“用你之血,注入阵眼!” 沈亮一阵掐算,嘴里默念:“火,火,阵眼为火……火化炉!” 随着许肆的血液注入火化炉。 杭时双掌用力,黑气在穹顶炸开。 利用聚魂阵,彼岸花气息的血液为引,辅以孟婆神力。 孟七硬生生将不知藏在哪里的曌日神的神识吸了过来。 穹顶裂开一道口子,黑色的身影被吸进裂口。 曌日神高大到离谱的身子,重重砸在地上。 他缓慢站起,黑袍之下,看不清长相。 “啪啪~” “啪啪~” 曌日神平静的站着,为孟七鼓掌:“真是好样的呢,只是不知,你可否有与孤一战的能力!” “呵~”杭时嗤笑:“反派死于话多!” 下一刻。 杭时出现在曌日神面前,身体在虚空立着,苍白的手掐住曌日神的脖子。 手下,是干硬的触感,如同枯蜡。 杭时眸光一沉 。 曌日神“呵呵”笑道:“惊讶?我是人?是神?还是鬼?” 杭时错愕不已,身形翻转,双手扼住曌日神的脖子:“你是个什么玩意,脑袋拧下来就知道了!” “砰”的一声枪响。 许肆一枪射在曌日神心口。 第264章 交手 沈亮跟在许肆身边唠叨:“血血血,你血太少了,子弹要全部浸在血里!” 他手忙脚乱的攥住许肆手腕,将血往弹夹里挤。 赵大鹏看着眼前这一幕。 见过另一个杭时太多次,似是早已将另一个杭时当朋友。 不管是哪个杭时,都是杭时。 这段时间,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被练出来了。 眼见杭时和许肆跟对方交手。 他拔出军刀,冲过去狠狠地刺进曌日神腹部,军刀插进去后,他握紧刀柄,用力划开。 这招,如果是普通人类,肠子都能破出来。 可曌日神的腹部仅是出现一道裂口,又迅速愈合。 “砰砰砰” 许肆枪声不停,每一枪都射在曌日神致命处。 有了许肆血液的加持,曌日神的伤口并未出现快速愈合迹象。 杭时咬紧牙关,用力拧动曌日神脑袋。 发现拧不动后,改为向上拔。 任何东西,只要失去了脑袋,都得死。 曌日神抬头看向从杭时体内散发的黑气被穹顶吸收。 视线移到杭时脸上:“大人要维持穹顶,又要对付孤,能力怕是不够呢!” 如此近的距离,杭时看见曌日神的眼睛,是一种诡异的红和阴冷。 像是隐藏在洞穴暗处的毒蛇,瞳孔散发着红光,冷冷的凝视着你。 这玩意,绝对是超脱三界的存在! 倏地。 杭时被甩飞出去。 曌日神抬脚踹在杭时腹部。 “阿时!”许肆目眦欲裂。 “杭二时!”赵大鹏也惊呼。 杭时后背狠狠的撞在墙上,腹部绞痛,呕出一口黑血。 她看向曌日神,满脸震惊。 这玩意竟然能对她的灵识进行伤害。 体内黑气渐弱,穹顶隐有裂痕。 “妈妈!你不准打她!我要咬死你!”朱秀秀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 结界之内,她有了伤害实体的能力 。 整齐的门牙咬的“咯咯”作响,朝着曌日神飞了过去。 一口咬在了曌日神下身。 曌日神身子一滞,低头看向朱秀秀血红的眼珠子。 抬手将朱秀秀当球般击飞出去。 下身的痛感令他身形变缓。 杭时眼尖发现这东西的空门 ,环视一周,找到一根钢管,冲上前狠狠的插进曌日神身体。 曌日神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 痛急之下,伸手捏住杭时的脖子。 “砰砰砰 ”许肆枪枪击中曌日神的手腕。 许肆枪法很准,浸了血的子弹,将曌日神身体打成了筛子。 似是烦了,曌日神捡起钢管,朝许肆甩了过去。 许肆身形灵活闪过,顺手抄起钢管 。 便见曌日神单手拎着杭时,一拳一拳打在杭时腹部。 每打一下, 杭时身上的黑气就弱一分。 许肆顾不得其他,一口咬在手腕上,生生咬断了大动脉,掌心用力,在钢管上抹过。 他手持血淋淋的钢管,用力跃起,朝着曌日神脑袋劈去。 他说过的话,字字作数。 同行之路,他只准许自己凝望杭时的背影。 人固有一死,他宁愿死在和杭时同行的路上。 若寿数不同,他的一生,便是杭时生命中的过客,仍足矣。 第265章 妈妈,不准打我杭姐姐! 伴随着一声巨响。 许肆全力一击下,肩膀被震到脱臼。 曌日神的脑袋,肉眼可见的凹下去一块。 注意力果然被许肆吸引。 虽仍拎着奄奄一息的杭时,另一只握拳的手,狠狠砸在许肆肩头。 一股大力,直接将许肆朝地面拍去。 杭时单手聚集一团黑气,将许肆托着稳稳放在地上。 她下颌全是污血, 双目死死的盯着隐藏在帷帽下那双血红的眸子。 笑的像是杀人饮血的恶魔:“瞧见了吗?你赢不了!咳咳咳……消夷才是你的归宿!” 朱秀秀不知从哪里像颗球般又冲了出来 :“妈妈!不准打我杭姐姐!妈妈!我要咬死你!” 她直奔曌日神下三路。 曌日神抬脚将朱秀秀踢飞出去。 腿刚抬起,赵大鹏不知何时钻进了他的裆下,军刀狠狠地扎进曌日神下三路。 “这老东西是男的!有卵!哈哈哈!”赵大鹏伸手捡起被他划破掉落的粉色肉球。 杭时清楚的察觉到曌日神身子一顿。 下一刻。 他抬起脚,恶狠狠的朝赵大鹏的脑袋跺去。 杭时瞬间身子翻转,一脚踹在曌日神面门 。 阻止了他下落的脚。 许肆落地后再次抡起棍子,掌心划过棍子,他整个人已经像个血人。 面色白到几乎透明。 “孤先消了你!”曌日神双手捏住杭时的脖子。 神识受损,肉身失血的情况下,杭时全身虚软。 许肆见此,双目赤红。 他好恨,好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的血,为什么不能多一些,再多一些。 杭时侧头,深深的看了许肆一眼。 那一眼,让许肆灵魂大震。 “阿时!不要!” 杭时在许肆眼前,伸手将心口的汤匙拔下。 血液飞溅在曌日神脸上。 “你怕是忘了,老娘就算是消夷,也会撕下别人一块肉!” 所以,大帝都拿她没有办法。 这玩意,惹急了,真会跟你拼命。 在曌日神手掌捏住她脖颈之际,汤匙又疾又狠的在扎进了曌日神眼睛。 窒息感紧随而至。 穹顶摇摇欲坠。 杭时眼前漆黑一片。 她用尽最后灵识之力,掌心化作一团黑气 。 黑气直奔穹顶,被穹顶吸收后,化作漫天金光。 急于奔逃的魂魄,在金光下消散无形。 龙吟。 杭时又听见了那声龙吟。 眼前出现幻境。 巨龙盘旋于天际,血红的龙眼盯着她被曌日神捏在手心的身子。 不知为何。 杭时从巨龙的眼里没有看到愤怒和暴躁 。 反而有一丝心疼。 下一刻。 她冲着杭时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 彻骨的寒气,从巨龙口中喷涌而出。 化作这个季节不会出现的寒风。 寒风裹挟着地面的一切。 冰冷的龙卷风,包裹着她的身子。 摇摇欲坠中,她看见曌日神面露惊恐之色。 本就元气大伤的他,被龙卷风裹挟离去。 “阿时!” 模糊中,她听见有人唤她。 灵识大乱下,她已分不清,是许肆的声音,还是龙吟声。 只觉灵识陷入虚无,身子轻飘飘的,似是在虚空之中。 第266章 两败俱伤 杭时不知的是。 她从空中坠落,许肆给她当了垫背。 沈亮满嘴脏话的叫着120。 许肆抱着杭时的身体,脱下外套,捂在她汩汩冒血的伤口上。 整个人冷到了极点。 赵大鹏匍匐过来,听到许肆近乎请求的嘟囔。 “阿时,不死,你乖~” “阿时,我才是过客,你不准抢我的位置~” “阿时,你听话,不死啊~” 赵大鹏一直磕二人的cp,见此,眼眶通红,嗓子都哑了。 “许队,你大动脉……你会失血过多的……” 许肆似是刚想到自己的大动脉还在往外飙血。 他伸出胳膊看了一眼。 忽然伸手将动脉扯住单手打了个死结。 赵大鹏:“……”许队疯了? 他忙抬头去看沈亮。 “看我干嘛,部队军医都是这么干的,有什么奇怪的,倒霉玩意,救护车怎么还不来!” 他急的原地转圈:“再不来,就地火化了!” “你闭嘴!”许肆暴怒,把赵大鹏和沈亮吓一咯噔。 沈亮叉腰:“我说错了?你看她哪里还像活人的样子?救你比救她重要好吗?她都没……” 沈亮喉结滑动,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因为他发现许肆疯了。 许肆竟然拿枪指着他。 空气陷入死一般的静谧。 外面重新回归风和日丽。 此地本就地处郊区。 极度的安静下,许肆甚至能听见杭时血液往外冒的声音。 他重新用外套压在杭时心口上。 外套浸湿,他便脱短袖。 光着精瘦的膀子,后背布满大大小小的疤痕。 那些疤痕,有枪伤,有刀伤,有新伤。 他瘫坐在地,面容冷厉,短袖被他揉成一团,摁压在杭时心口。 “救护车怎么还没来?” 一声暴怒,沈亮下意识服从:“我再打电话催,打电话催!” 杭时意识回拢时,已是三日后。 醒来又是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全身上下的痛感在意识回拢瞬间,缓慢传递至脑神经。 她疼的哼哼两声。 “醒了?”许肆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声音羸弱沙哑:“我这条命,可真硬啊……” 这是第一次跟曌日神交手。 显然,双方都低估了对方的实力。 最后导致两败俱伤。 那头龙…… 她不知是自己失血过多产生的幻觉,还是真的存在。 为什么自从她住进许宅后,就总是会看到那头龙的幻象? “你要是再不醒,我就要被抽干了!”杭芳芳不满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杭时眼珠转动,看向声音方向。 杭芳芳面色苍白,整个人萎靡不振:“医院血库血不够,我这个移动血库,就被抓来了!” 杭时本身就失血过多,心脏又要进行手术缝合。 一边手术,一边输血。 一边输血,一边流血。 还在上学的杭芳芳,直接被许肆揪到医院待命。 一管子一管子的往外抽血。 她清楚的感觉自己快干了。 杭时艰难的扯了扯嘴角。 侧头看向许肆。 发现这货比她也好不了多少。 身上缠着绷带,下巴上全是青色的胡茬,眼窝凹陷,眼下一片乌青。 第267章 一枪崩了他 杭时舔了舔干涩的唇。 许肆用棉签沾水给她擦拭嘴角:“少说话,抢救了三天,身体机能需要恢复。” 杭时眸光微闪,三天啊。 杭芳芳嘟囔:“当时我还以为你死了……” 说到此,杭芳芳极轻的哽了哽:“你这身上的血,我估摸都换了一遍!” 杭芳芳没说的是。 当时她看见软趴趴的杭时,没有一点儿活人样。 主动撸起袖子,让医生抽她的血。 许医生也跟着到处打电话摇人。 杭时这条命,算是所有人一起拉回来的。 杭时清了清嗓子,牵扯到心口,疼的她直皱眉。 “我没事了,你去休息吧,这里有芳芳在。” 许肆一看就是好久没有休息了,让病人伺候她,杭时有些别扭。 杭芳芳“哼哼”两声,虽然不情不愿,倒也没说什么。 许肆刚想离开,姜瑟一身运动装,拎着大包小包进来了。 许肆刚抬起的屁股,又坐下了。 “杭时,我已经请好假了,这段时间我照顾你,许队也要休息,芳芳抽了那么多血,也需要休养。” 说着,她将大包小包往旁边的折叠床上一放。 许肆眸光微眯。 杭芳芳落得轻快:“那感情好,我还要回去上课呢,最近要考试。” 姜瑟从包里掏出一个饭盒,递给杭芳芳:“这是给你的,猪肝猪血汤。” 杭芳芳伸手接过 ,眼睛都亮了:“天呐,还有人记得我也是需要休养的,谢谢你!” 姜瑟莞尔一笑。 开始撵人:“许队,你不去休息吗?” 三个女人,六只眼珠子,看向他。 屁股底下的板凳像是生出了针。 令他坐立难安。 生平,头一次这么尴尬。 杭时清了清嗓子:“没事,有芳芳照顾我就行,你们忙你们的。” 姜瑟:“那怎么行?” 杭芳芳:“我不要!” 杭时:“……”如果条件允许,她好想再给杭芳芳一个大逼斗。 这丫真是瞎狗不识雪,看不见姜瑟最近的变化吗? 杭芳芳话音刚落,人已经站了起来,来到杭时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她:“你不要仗着是我姐,就指派我做事!” 杭时:“???”这死丫头是觉得她现在动不了? 杭芳芳说罢,拎起自己的斜挎包:“有朋友照顾,非得让我伺候,病得不轻!”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开门离去。 杭时被气的磨牙。 眼睁睁看着杭芳芳背着斜挎包,目中无人似的离开。 “许队还不走?”姜瑟开始催促。 杭时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许肆如果再走了,她是不是就落进姜大美女的手心了? 啊这,这啊。 她脑子忽然开始搜索,原主脑海里所学的律法知识。 被同性占便宜了,算不算猥亵? 杭时越想越慌。 许肆自然也是料到了这点,屁股稳坐老君山,一挪不挪:“我给杭时请护工。” “许队!”姜瑟正色道:“我觉得这种时候,你应该放下儿女情长,一切以杭时的身体健康为主!” 许肆:“……” 换作以前,如果有人告诉他 。 他会和姜瑟喜欢同一个不是人的女人。 一枪崩了他,他都不信。 第268章 把许世勋的底翻个底朝天 姜瑟说完,立在许肆面前,等着他走。 许肆屁股底下的针,开始烧了。 他挪了挪:“局里最近没人,你不该请假。” “许队,”姜瑟满脸不解:“我是心理咨询师,就算有案子,我也没法出警啊!” 许肆深深看了杭时一眼。 磨磨蹭蹭站起身,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离开了病房。 许肆和杭芳芳走了,病房里只剩杭时和姜瑟。 气氛安静了一会儿。 姜瑟从包里拿出饭盒:“来,先吃饭。” 说着一屁股坐在许肆刚坐的地方,用勺子喂杭时。 杭时想说她自己可以。 可身体告诉她,她不可以。 任由姜瑟一口一口喂饭,吃完以后,甚至都不知道吃的是什么东西。 这可真是,防火防盗防闺蜜啊。 虽然她和姜瑟还算不上是闺蜜。 可现在的姜瑟,完全可以和防火防盗挂钩。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一周。 杭时和许肆都恢复的特别快。 杭时已经可以自己动手吃饭了,许肆已经可以下床伺候杭时了。 二人都默契的多做事,少说话。 趁着姜瑟回家煲汤,杭时拧眉问许肆:“许队,那天你有没有听见龙吟声?” 许肆正在给杭时削苹果。 闻言手上动作一顿。 “你也听见了是不是?”杭时观察着他的动作。 这段时间她一直想找个机会问问许肆。 姜瑟寸步不离,她也不好多问。 “许肆,许宅的竹林有什么,你还不愿告诉我吗?” 她喊的是许肆,而不是许队。 “许彦过年的时候,借着送饺子抽你的血,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件事,她本不想再问。 可当时在火葬场,巨龙看她的眼神,这些天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 冥冥之中,她好像跟那头龙,有着看不见的羁绊。 许肆将苹果放进盘子,抽了张湿纸巾擦手。 “许宅竹林,有棵龙柏,龙柏上刻着一头巨龙,每月都需用我的血,为巨龙点睛。” 果然。 那么她在幻境里,看到的就是真的。 “然后呢?”杭时追问。 许肆垂下眸子:“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十八岁时,父亲说让我接管许宅,早日生子,让孩子重复我的生活。” 说到此,许肆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我逃去了部队。” 杭时了然。 许家有可能在世代守护着那棵龙柏。 “你的血,有黄泉花开的味道,你知道吗?”杭时挪了挪身子,继续问道。 许肆擦手的动作一顿,想了想,才道:“可能是天生的特殊血液……” “不不不,”杭时打断他的话:“是后天通过什么方法,才让你的血变成这样的。” 许肆抬起眸子。 显然,这件事他也不知道。 不过,身为刑警的直觉:“你怀疑我父亲有问题?” 杭时撇撇嘴:“许世勋不是一直都有问题吗?” 话落,她借机撺掇许肆:“怎么样,咱们回去把许老儿的底翻个底朝天,彻底改变你的命运?” 杭时眸子亮晶晶的。 如果她没有感觉错,她现在虽然灵气受损,可汤匙的神力,已经和这具身体融合了。 第269章 一百万 许肆双手交叠,桀骜的眉眼微微下垂。 杭时提出的想法很诱人。 十八岁时,他曾问过父亲,为什么要这样?有没有科学依据? 那时的许世勋,父权很重。 逼他吃下令人作呕的生日蛋糕。 许肆对他的报复就是,威胁许世勋,许家从此不会再有受害者出生。 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过过生日。 他从未后悔过十八岁时逃出家门,进入部队的决定。 只是,他可以一走了之,留下许仪一个人面对许宅的风风雨雨。 这是他最后悔的事。 如果可以改变这一切…… 他抬起眸子看向杭时。 杭时坚定的冲他点头,再点头。 “我怀疑许宅底下是做墓,我的想法是,组建一个小队,咱们下墓!” 杭时诚恳的提出意见。 毕竟那是他的家,成与不成,还是要问下当事人的意见。 “阿嚏~” “阿嚏~” “阿嚏~” 许宅的许世勋,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苍深的眸子微微眯起,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算计他。 “感冒就去吃药,不要传染给我!”张曼荷正在许世勋的要求下,学习国画。 画画能修身养性,养一养张曼荷浮躁的性子。 宣纸上, 赤红的牡丹刚勾好线。 张曼荷正在一点点上色。 许世勋坐着喝茶,张曼荷潜心作画。 单看场景,岁月静好。 “小肆和杭姑娘都住院了,这两天你准备一下,跟我去看看。”许世勋抽了张纸,擦了擦鼻子。 张曼荷执笔转身,藕粉色的旗袍衬的她娇媚动人:“我!不去!” 说完,她继续作画,声音带着不屑:“我去做什么?我用什么身份去?许肆的小妈,杭时的姐姐?” “张曼荷!”许世勋怒吼一声:“再发疯,就给我滚回娘家去!” 张曼荷将笔丢在桌上。 毁了一幅勾勒好的牡丹图:“好!我走!给我一百万!” 成年人的世界里,要学会及时止损。 就像当初她明知自己考不上好大学,果断放弃学业,攀上许世勋。 这么多年,许世勋没有跟她办婚礼,她现在也不执着了。 只要有钱,万事好说。 许世勋被她气的面色一沉:“你可真会要,一百万,你知道一百万对于普通人来说……” “我知道啊,”张曼荷打断她的话:“可你是普通人吗?” 她现在是摆明了耍无赖。 让她走可以,给她钱。 不走也行,由着她。 许世勋忽然有种无力感。 他盯着张曼荷近乎无赖的嘴脸。 咬了咬松动的后槽牙:“好,回去多过一段时间。” 张曼荷斜眼审视许世勋。 突的扬唇笑了:“行,我这就收拾东西,回娘家!” 没有盛世婚礼,带一百万回去也不差。 只要有钱,她不愁回去看那一张张嘴脸在她面前强颜欢笑。 张曼荷当晚就收拾好了行李。 许昊天要上学,不能跟她一起回去。 张曼荷扯着许昊天的手,交代了一大堆。 许昊天拿着手机打游戏,每一句都回应她,每一句都漫不经心。 第270章 竹林凉亭 算了。 张曼荷盯着许昊天。 他身体里流着许家的血,不管怎样,许世勋都不会亏待他。 张曼荷掏出手机给许彦发了条信息,约好了今晚见面。 回去后,她就见不到许彦了。 这一次,为了防止再被许昊天抓到,张曼荷将见面地点定在了竹林。 许彦虽觉不好,可他不敢忤逆张曼荷。 尤其是听到张曼荷要回娘家后。 许彦心头顿时一松。 当晚,许彦早早下班,没有回家 而是按照张曼荷分享的定位,朝竹林走去。 竹林平时无人进来,脚下全是松软的落叶。 周遭虫鸣阵阵,零星听到猫头鹰的叫声。 借着手机光亮,他放大张曼荷所在位置。 眼镜下闪过一抹寒芒。 看来那个地方,不止他和许世勋知道,张曼荷也知道。 许彦关掉手机,用手机电筒照路,朝着竹林深处走去。 那是一处池塘,地下直通大海。 虽是池塘,里面却是海水。 许世勋发现后,在上面建了凉亭。 偶尔会来这边垂钓。 凉亭没有供电,张曼荷带了一个充电的台灯放在圆形的石茶几上。 月光下,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吊带睡裙。 看见许彦过来,她缓缓站起。 细卷长发披在身后,身段妖娆。 如同竹林女妖。 许彦一步步走近。 进入亭子后,摘下眼镜,在模糊的视线中,将张曼荷压在石茶几上。 张曼荷选的位置很好。 竹林幽深,闹出多大动静都不会被人发现。 她不知道自己多久才能回来。 只能一个劲儿的贪恋许彦的身体。 “不要忘了……健……健身……” “好。” “……嗯……你的身子是我的,若是被我发现你招惹别的女人……啊……你轻点……” “好。” 许彦予以予求,对张曼荷的要求,顺从又温柔。 像是不会发脾气的木偶。 托着张曼荷趴在凉亭边缘。 张曼荷盯着幽深的海水。 水中是她摇晃凌乱的倒影。 盯着盯着。 忽然看见水里浮出一个东西。 张曼荷拧着眉,仔细分辨。 恰在此时,许彦将她推的更近了。 面前逐渐浮现一张人脸。 那张脸早已腐烂,脸上的肉丝随水波动。 “啊!!!”张曼荷发出一声尖叫。 许彦以为她嗨了,并未在意。 直至张曼荷抓着他的手臂,二人落进水里。 他猛然惊醒。 没有眼镜的情况下,他就像个睁眼瞎。 手臂被张曼荷死死抓住。 他努力挣脱,奈何此时的张曼荷力气大的可怕。 拖着他直往下沉。 …… …… 杭时身体能动后,就老想动。 现在的她,非常能共情那些常年瘫痪,长褥疮的人。 躺久了,皮肤在长期的压迫下,导致血液循环变慢。 跟床接触久的肉,像是死了般,麻木瘙痒。 提了几次意见后,终于在第六天的早上,许肆给她租了辆轮椅。 杭时看见轮椅,像是吃饭看见筷子,连拖带拽将自己塞进轮椅里。 许肆垂眸乜他:“我扫信用积分租的。” 杭时忽然想到自己之前怼许肆的话。 “我是个诚实守信的人,不用押金都能租借小黄车充电宝和轮椅。” “可以帮你租轮椅哦!” 第271章 二次谋杀 杭时忽然觉得屁股下的轮椅有些硌屁股。 有些话,就像回旋镖,不知何时会飞回来射中你的心口。 她掀起眼皮,看向许肆:“记仇?” 许肆侧开眼,推着她往外走:“没有,说说而已。” “说的很好,下次不要说了。”杭时冷哼哼着。 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出房门。 明显能感觉到,一门之隔的空气都是不一样的。 许肆推着她朝着医院外的走廊走去。 走廊上的爬满了紫藤花,此时还未到紫藤盛开的季节。 一串串葡萄粒似的花骨朵,隐藏在茂盛的叶片里。 “晃一圈就可以回去了,你伤的比我重,医生不建议出来。”许肆轮椅推的很慢。 杭时不认同他这话:“医生都不建议大家吃路边摊,其实私底下他们自己也吃。” 这段时间,她深刻觉得,遵医嘱可以列入地府酷刑了。 许肆的嘴完全能从乌鸦口中夺食。 话音刚落,一名穿着白大褂的秃顶男医生就追了出来。 “杭时!你不能乱跑!快回病房!” 杭时抬头看向许肆:“你认识他?” 许肆微微摇头。 医生来到杭时面前,手上还拿着杭时的诊疗记录。 应该是去查房,发现人跑了,这才追出来。 “我以后就是你的主治医生,你要听医生的话。”他翻着手上的记录。 “今天心口有没有不舒服?” 许肆拧着眉:“许彦呢?” 杭时的主治医生一直都是许彦。 如果临时换人,许彦应该会提前告知他。 “我们也联系不到许医生, 只好给杭时换了主治医生。”那名医生回答。 杭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随口敷衍了句:“我恢复的挺好的,没有什么不舒服!” 医生点点头,又叮嘱了两句早点回病房后,转身离去。 许肆推着杭时往回走:“阿时,等下我要回局里一趟。” 杭时转过身子,看他的脸:“你怀疑许彦出事了?” 许肆眸子很沉:“我怀疑他潜逃了。” 杭时更加不解:“许彦犯案了?” 许肆停下脚步,垂眸与杭时对视:“你认为,我们经手的那些案子,背后真的只有曌日神?” 杭时眸子逐渐瞪大:“你说许彦……” 许肆微微点头:“因为没有直接的证据,所以我一直没动他。” 杭时忽然发觉许肆好恐怖,她竟然没有看出,许肆在心里一直将许彦当做怀疑对象。 许肆继续推着杭时往前走,声音低低的,温柔的像是在跟杭时讨论中午吃什么。 “关于许宅,许彦知道的比我多,毕竟,多年来,他一直生活在许宅,曌日神之事,我不知许彦知道多少。” “我曾经办过一起入室抢劫杀人,所有的证据的能形成闭环, 凶手也已伏法,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后来通过审讯得知。” “凶手的杀人方式,不致死,可受害者却死亡了,经过调查,发现凶手杀人时被楼下邻居撞见,那人趁凶手离开,潜进受害者家里 ,对其进行了二次谋杀。” 第272章 把痔疮拉出来 杭时目视前方:“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许彦的?” 许肆想了想回道:“从章鱼案。阿时,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章鱼来自许宅,能接触章鱼的,不止我父亲一人。” 杭时沉默了一会儿,话锋一转:“你是从什么时候怀疑我不是杭时的?” 许肆低低一笑:“从你被我的座椅电了开始。” 杭时心底一片寒凉。 好恐怖的洞察力。 许肆这种人的可怕点就在这。 他将一切看在眼里,不到证据确凿,他能做到像平常一样跟你淡定相处。 “那现在怎么办?”杭时问道。 没有证据,申请不到通缉令。 无法对许彦进行抓捕。 许肆推着轮椅转了个弯,拐进病房:“报失踪,按照失踪人口调查。” 按照失踪人口,加大查找力度,只要许彦乘坐交通工具,他就逃不掉。 除非他在天网之外。 不过……许肆心头隐隐有些怀疑。 许彦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潜逃? 除了他和张曼荷的事,他从未表现出对许彦的怀疑。 许彦这个时候潜逃,反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杭时重新躺回病床,恍惚间感觉刚才出去放风是场幻觉。 百无聊赖之下,她拿出手机开始刷视频。 手机里腹肌男咬着衣领扭啊扭。 杭时觉得,这些人一定非常善良。 不用花钱,扭给大家看。 简直普度众生的男菩萨。 她看的津津有味,许肆已经回局里上班了。 路上他打电话问了许世勋。 许世勋也不知许彦去哪了。 不过,通过跟许世勋对话得知。 张曼荷问许世勋要了一百万回娘家了。 这就能解释了许彦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潜逃。 这是跟张曼荷带着一百万跑了? 不过。 许肆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许彦想要的如果只是一百万,他不会在许宅委屈求全那么久。 据他对许彦的观察,许彦内心对张曼荷充满厌恶。 按照人性逻辑推断,许彦如果想要潜逃,不会带上张曼荷。 莫非…… 许肆开着车,眸光微微眯起。 回到局里,为许彦报了追踪,对许彦踪迹的调查也开始展开。 赵大鹏看见许肆回来上班,很惊讶。 “许队,你这么爱岗敬业,搞的我们都不好意思摸鱼了。” 刚出院的丁豪瞥他一眼:“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许队不在,你天天带薪拉屎!” 沈亮接话 :“占着茅坑不拉屎,早晚把痔疮拉出来 。” 赵大鹏闻言,也不生气,挠着后脑勺嘿嘿直笑。 林非将一叠报告放在许肆面前:“这两天你住院,就没有跟你说,根据我们对大鹏带回来的东西进行检查,发现那是一颗成年男性的健康睾丸。” 赵大鹏当时伤了曌日神,顺手就将那颗粉色的肉球装进口袋里。 “不对啊,”沈亮疑惑,从许肆手里拿过报告查看:“正常人,谁会有那么高啊?” “会不会是巨人症?”赵大鹏摸了摸脖子:“俺们村有个大高个,小时候就喜欢欺负俺,俺哥让俺使劲吃饭,长的比他高,就能打过他了,俺吃的有他两个重,都没他高!” 第273章 悲伤的故事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 悲伤到赵大鹏至今回想,都觉得浪费了好多大米饭。 沈亮否决了赵大鹏的推断:“这件事不能用常理推断,那东西虽然长着人身上的睾丸,不代表那东西是人。” 许肆将报告拍了一份发给杭时。 杭时很快回复:【我掐过那东西的脖子,脖子跟树根似的,根本就不像人的触感。】 许肆将杭时的回复转述给大家。 赵大鹏思维比较跳跃:“乖乖,那东西不会是个拼接怪吧?” 办公室陷入死一般的静谧 。 在这样的静谧中,许肆的手机响的格外刺耳。 杭时一个电话呼了过来。 “我都险些死了,那东西一定也伤的不轻,我觉得当务之急,是打着找许彦的由头,去翻翻你家。” 许肆顿了顿才道:“好。” 那边挂了电话,杭时重新沉浸在短视频的男菩萨里。 听说现在都流行在手机上修行,她现在也算是一种修行方式。 公安局规定即便是自己的家,也不能带着一群人去搜查。 许肆本想等下班时,请赵大鹏他们帮忙,又怕许世勋那个老贼报警,到时候把他们一窝端了。 只能按照系统步骤来,先是拉网式扫查监控。 然后就是各大车站酒店的入住筛查。 全部一无所获。 事情的发展,也逐渐开始变得诡异。 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 许彦失踪,重案组查找了两天都没有线索后,三天后,许肆申请到了搜查令。 杭时已经可以下床了,听说要搜查许宅,她偷偷从医院溜走,打车回了许宅。 许肆人还未到,杭时穿着病号服,已经在客厅等着了。 许世勋见这阵仗,偷偷想给上面的人打电话。 被杭时指着鼻子威胁:“有本事你死了别到我那去!” 许世勋:“……” 别人可能要为了活着烦恼,他死了还要被威胁。 尤其是谛听,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好像就等他死了,一口吃下他的魂魄。 许世勋为难的脸都垮了。 杭时哪不痛戳哪儿:“怕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搜查你的是你儿,放心,他会很轻的。” 许世勋:“……” 杭时继续道:“听说你的小老婆跑了?跑之前还偷走了你一百万?” 这两天,许肆已经将这事儿告诉她了。 她正话反说,丑话好说,事实歪曲说。 不为别的,就为了气气许世勋。 许宅有什么,老实交代多好。 非得劳民伤财的来查。 许世勋张了张嘴想解释。 看着穿着病号服,像是刚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杭时,到舌尖的话,又被他咽了回去。 跟她说不清,三天三夜都说不清。 杭时气死人不偿命:“其实,我是觉得,你小老婆带着一百万,跟你养子私奔了。” 许世勋:“……付婶,把我的速效救心丸拿来!” 没多会,付婶匆匆把药送到许世勋手上。 几日不见,付婶像是大病一场,整个人老了好几岁。 许世勋干噎两粒速效救心丸,人依旧耿直的站着:“我现在告诉你,这宅子有什么!” 第274章 搜查 杭时等他吃完药,才道:“世勋呐,晚了!” 能亲眼见的东西,她为什么要听别人说? 说了,又能有几分真? 许世勋伸手顺着喉管的药:“您能不能饶了我这一回?” 杭时腰杆笔直,扫了一眼付婶:“不能!” 谛听:“汪汪汪~”对,不能! 许肆中午申请到的搜查令,下午就来了。 赵大鹏,沈亮,还有林非三人带着武器。 杭时远远看见三人,对许世勋道:“就说你儿会很轻吧,你看,就来了三个人呢!” 许世勋扫一眼赵大鹏鼓鼓囊囊的背包。 脸色比哭还难看。 许肆公式化的将搜查令递给许世勋:“许彦失踪,我们怀疑他有可能在竹林遇害,这是搜查令!” 许世勋从自家儿子手里接过搜查令,端起父权,面皮子抖了抖:“这是你家,你个兔崽子!” 杭时冷笑:“现在想起这里是他家了?他在这个家里感受过温暖吗?” 许世勋又哽了哽脖子。 掏出两粒速效救心丸,再次干噎了下去。 许肆瞥一眼杭时身上的病号服,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偷跑回来的。 “你不能去,你身体还没恢复好。”心脏手术,可大可小。 万一缝合伤口裂开,就麻烦了。 “我都能从医院逃出来,你认为我会老实待着吗?”杭时白他一眼。 用脚指头想,她为了下地,做了这么多努力,怎么可能在门口止步。 许世勋趁着许肆跟杭时说话的这会儿功夫,缓了过来。 切换战术,试图用父爱pua许肆。 “小肆,父亲这些年做的努力你也知道,这件事关乎着国之大计,这你也是知道……” “打住!”杭时最烦的就是用感情绑架道德:“许队,咱们要有正确的三观,关你什么事?关我什么事?关他什么事?” “你要记住,世勋泪水打湿充电线,边打王者边触电,那是世勋自己愿意!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杭时一顿叭叭。 许世勋脑子乱成一团,甚至忘了自己刚才说过什么,又准备说什么。 许肆唇线紧抿:“搜,从书房开始!” “你个小东西!你摸的可真清啊!”许世勋捂着心口,觉得自己可能快要死了。 许肆冷哼:“早就怀疑你书房有问题!” 一行三人,穿着警队的作战服。 手枪电棍,背上背着防暴棍。 三人身后,是努力疾走的许世勋和身着病号服的杭时。 一行人直奔许世勋的书房。 “别动!我来给你们开!”许世勋已经彻底投降,生怕这三人将他书房砸了。 杭时没想到,在现代社会,竟然还能看到古代的机关。 随着许世勋转动书架上的复古花瓶,书架缓缓分开,露出里面的甬道。 “世勋 ,你这是将许宅挖成迷宫了啊!我觉得许彦肯定在底下!兴许你的小老婆也在哦~” 许世勋身形晃了晃。 面色被杭时气的铁青。 缓了缓,才带着众人踏进许宅的地下世界。 许宅下面,几乎和上面一样。 四通八达的甬道,有客厅有卧室。 只是这里的空气里,弥漫着海水的湿咸和一股腐臭。 第275章 泄了风水 “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国家,你们这些小孩不懂。” “这些东西,本不应该见天光,你们啊~” “唉,要是被上面知道,不知会掀起怎样的风浪!” 许世勋带着众人前行,端起长辈的架子唠叨。 甬道内,每隔一段距离,就安装着壁灯。 昏黄的壁灯,潮湿腥臭的空气,让众人有种被关进装着死老鼠箱子的错觉。 沈亮受不了许世勋的唠唠叨叨,停下脚步。 搂着许世勋的肩膀:“许老头,你少装了,这里不就是个阵法嘛,懂点的都能看出来!” 许世勋梗起脖子,竖起眉毛:“阵法分大小,人也分尊卑,少跟我勾肩搭背!像什么话!” 话落,他抖了抖肩膀。 一抖之下,发现沈亮这厮胳膊硬的跟铁钳似的。 沈亮凑近许世勋,压低声音。 “你个倒霉玩意,少在我面前倚老卖老,你这阵法,早就泄了风水了!” 许世勋脊背一僵。 沈亮笑嘻嘻的:“被我说对了?你说许家世代看守的阵法,泄了风水,被上面知道,会怎么处置你?” 许世勋面色更白了。 沈亮乐呵呵的松开许世勋,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有好自为之的意味。 一行人继续前行,有许世勋带路,过程走的很顺利。 穿过甬道和生活区,前面是个非常大的溶洞, 溶洞上方有水滴落。 滴落的水滴,在下面形成一堆像钟乳石般的盐堆。 显然这里滴落的是海水。 盐堆围绕着的,是一棵十人环抱的巨树。 从这个高度,只能看到巨树扭曲蜿蜒的根部。 很难想象,巨树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茁壮成活。 根部上方,隐约可见刻着的龙头。 和杭时在幻境里看到的一样。 龙头雕工精细,年代久远。 没有随着巨树的生长而扭曲,反而融入巨树,给人一种浑然天成之感。 又因巨树是活物,赋予了龙头生命的气息。 龙头的双目,呈现血红色。 许世勋沿着盐堆边缘,走到龙头面前,双手合十,对其朝拜:“此地乃我华国龙脉,许家世代镇守,用长子之血点睛,守护龙脉平安!” 他说的慷慨激昂,好像自己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 沈亮当即戳破了他幻想的泡泡:“龙脉破了风水阵,可毁国运啊!” 许世勋转身怒瞪沈亮:“你个小东西,懂什么?” “所以,你让我住进许家,是想补阵法修风水?”杭时开口问道。 她是孟婆,和阳间龙脉虽不属同根,却也是同源。 她活了那么久,不说用她的血来祭龙脉,就是她住在龙脉之上,对龙脉都是有益无害。 这小东西,打的竟然是这个主意。 真是算盘珠子崩她满脸啪啪疼啊。 许世勋刚雄起的怒火,接触到杭时就蔫了。 毕竟,沈亮只是让他活着不好受,孟七能让他死了都难受。 两害取其轻,他决定先哄好孟七。 又给龙柏鞠了两躬后,他从上方下来。 深深的给杭时鞠了一躬:“我接手龙柏没两年,就发觉龙眼泛白,风水有异。” 第276章 龙气?尸气? 他直起身,却不敢直视杭时眼睛:“无奈我找了你父亲来看了此地风水,你父亲说,用小肆的血为龙点睛,世代传承,便可保龙脉无虞。” 杭时看了一眼许肆。 没想到,这里还有原主父亲的事儿。 “可你依旧没有护住这里的龙脉!”杭时环顾四周,缓缓道。 旁人或许不知,龙脉之地,即便是株花,吸收地下的龙脉之气也会艳丽浓郁。 这也是此地能生出龙柏的原因。 可这里弥漫着一股腥臭之气。 不像是龙脉之地,反而像是某种野兽的巢穴。 人在这种地方待久了,都会感受到极致的压抑。 “所以引您入府,弥补我的失职。”许世勋乖顺的像个小学生。 “章鱼也是故意为之?”许肆问道。 许世勋对自家儿子质问的语气,很不满意。 因有杭时在此,只能压着脾气道:“为父说了,章鱼不止我这里有,其他地方也会有!现在科技发达,打氧保鲜都能让章鱼活着到江阳!” 许肆微微扬唇:“那就是许彦无疑了……” 许世勋眸光微闪:“你怀疑阿彦?” “你没怀疑?”许肆直接将问题抛给许世勋。 许世勋找了块石头,扶着腰坐下,想了想才道:“这些年,你不在家,阿彦确实帮了我不少忙。” 杭时盯着许世勋萎靡的面色。 从他的神色上看。 确实是拿许彦当许家的一份子了。 只是没想到,他跟许彦心连心,许彦跟他玩脑筋。 若是知晓,许彦背地里,跟张曼荷之间的那点事,会不会被直接气死。 许世勋扶着膝盖,老态尽显:“这些年你不在家,我身边也没个孩子撑腰,小仪那个不孝女,走了后,逢年过节,连个电话都没有……” 所以,面对事事顺着他,孝顺懂礼的许彦。 那份对儿子承欢膝下的渴望,便转移到了许彦和许昊天身上。 许彦做事利索,言听计从,很得他的欢心。 许肆来问他章鱼之事,他确实有过几分怀疑。 杭时拍了拍许世勋颓下去的肩膀:“老糊涂了,能理解。” 许肆冷嗤:“你说这里是龙脉,龙脉受损,为何不上报?父亲,我一直认为在大事上,你不会犯糊涂。” 许世勋垂下眼皮,看不出心中所想:“虽然没有上报,我也一直在想办法修补。” 沈亮毫不留情:“好自负的老头子。” 事到如今,许世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放心,等上去后,我就上报,至于其他的,你们也都看见了,许宅的秘密,全在这里!” “不对啊,”杭时疑惑:“我在上面明明感受到,这里是一处坟墓啊!” 龙气和尸气不同。 即便是坏了风水的龙脉,也不可能散发出尸气。 许世勋拧眉:“会不会是当初建这里死去的人?我听父亲说,此地乃建国时期所挖,当时,死了不少人。” 杭时刚想说些什么。 脚下土地忽然变的松软。 “轰”的一声。 他们所处的地方,朝下方塌陷,几人猝不及防,全部往下落去。 第277章 铁棺 落下去的瞬间,杭时利用神力,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其他几人满身尘土,只有她那身病号服干干净净。 下面的腥臭味直冲天灵盖。 浓到杭时怀疑,点把火,就能把这里炸了。 手电灯光亮起,其他三人从地上爬起来,许世勋被摔的四仰八叉。 许肆拧眉,将他扶稳。 许世勋坐在潮湿的地上,面色苍白如纸:“这里……” “是墓。”杭时道。 龙脉之上,有墓存在不奇怪。 毕竟,从古至今,看风水的能人异士数不胜数。 有些风水好的地方,甚至会有墓中墓中墓的存在。 这里明显就是建在龙脉上的墓。 龙脉风水被毁,极有可能和这座墓有关。 “不对啊,”许世勋瞪着苍深的眸子:“按照风水来说,如果当时发现此地有墓,定会先挖出来,再设阵法。” 许肆递给杭时一个手电,杭时拿着手电四下环视:“如果,上面的阵法就是来镇压这座墓里的东西呢?” 沈亮闻言,脊背一凉:“你这话说的,我有点害怕,这什么倒霉墓,里面不会有什么邪物吧?” 杭时抿了抿唇:“四周全是湿土,没有壁画,这座墓不超过百年。” 杭时话音落下,空气陷入诡异的安静。 “那个,许队,我觉得我们准备的还不够充分,应该让部队的人来……”赵大鹏有点慌。 当面锣对面鼓,他可以跟对方拼命。 这种未知的恐惧,分分钟折磨着他的神经。 沈亮沉吟:“叫救援吧,不管这地儿有没有邪物,我们都不应该贸然行动。” “来不及了。”许世勋不知何时从怀里掏出一个袖珍罗盘:“这里地磁是乱的。” 许肆拿出卫星电话,发现连卫星都没有信号。 这里,像是脱离外界的另一个空间。 “等等!”许肆抬起手压了压:“有声音。” 此言一出,众人心头一紧。 竖起耳朵仔细听。 四周安静的几乎让人产生耳鸣。 在这种寂静下,黑暗里的咀嚼声,异清晰。 许肆迅速做出反应,拔出腰间的枪。 瞄准的红外线,和手电的光亮齐齐照向咀嚼声传来的方向。 一口高约两米的铁棺,竖着镶嵌在墙壁里。 铁棺遍布锈痕,不仔细看,几乎和黄土融为一体。 此时,从铁棺里传出有节奏的咀嚼声。 像是有人在里面津津有味的吃着脆生生的东西。 沈亮和赵大鹏看清后,当即拔枪瞄准。 许肆下意识的将杭时护在身后。 许世勋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双手,和被许肆护着的杭时。 默默的,挪到了杭时身后。 所以说,他依赖许彦,这一个个的还说他。 许肆什么时候拿他当父亲了。 关键时刻,连他的性命都不顾。 简直太令他伤心了。 许肆枪口左右微晃。 示意赵大鹏和沈亮分左右两边推进。 三人呈包围之势,靠近铁棺。 杭时一开始跟在许肆身后,察觉到许世勋拿她当盾牌后。 她扯着许世勋的手腕,绕开许肆,三两步来到铁棺面前。 第278章 开棺 杭时手速奇快的敲了敲铁棺。 咀嚼声停止了。 许世勋再次被吓成了许世孙。 一老屁股瘫坐在地,僵硬着双腿往后退。 杭时双臂环胸:“瞅你那点出息,这玩意要是能出来,早就出来了。” 铁棺严丝合缝,里面的东西出不来,他们也无法开启。 许肆等人觉得杭时不止在嘲讽许世勋,连带他们也一起嘲讽了。 沈亮尬笑两声,扶棺而立:“杭法医说的对,你们都不用怕,许是里面进了老鼠。” “嘭”的一声巨响。 铁棺内部传来撞击声。 沈亮扶着棺的手一抖。 斜斜摔倒在地。 许肆拧眉,问杭时:“现在怎么办?” 杭时也蹙起了眉,再次敲了敲棺材。 伴随着她的敲击声,里面又传来沉闷的撞击。 “不是,”赵大鹏舌头有些打结:“棺材都生锈了,也就是说里面的东西,在棺材里活了……好久。” 此言一出,所有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个地方太诡异,诡异到打破认知,重塑三观。 赵大鹏心脏突突直跳,看向杭时:“那个,不然你把杭二时再叫出来?” 杭时:“杭二时?” 赵大鹏连连点头:“对啊对啊,每次你变成杭二时,就超厉害的,你把杭二时再叫出来好不好?” 杭时朝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货的脑回路,真是清奇。 杭时,杭二时,他真会想。 “这里好像没有路了。”许肆用手电筒环顾一圈后道。 这个坑洞,里面只埋了这口棺。 铁棺里再次传来咀嚼声。 那声音听的每个人头皮发麻。 杭时回道:“目前不知道是不是这东西破了龙脉的风水,先想办法将其运出去!” 不管里面关着的是什么,运出去后再开棺,才是最保险的做法。 许肆抬头朝着洞口方向看去。 洞口上方距离这里目测五米左右。 他转头对赵大鹏道:“大鹏,搭人墙!” 借助二人身高,加上臂长,便能攀住洞口。 出去一个,就可以将其他人救出去。 “汪汪汪~”洞口上方,忽然传来谛听的叫声。 谛听脑袋伸进洞里,狗叫在洞内炸响, 带着回音,吵的众人耳膜生疼。 杭时抬头刚准备骂狗。 便见谛听扔下来一根麻绳。 “汪汪汪,汪汪汪~”看吧,本谛听不出马,你们都得折在这。 谛听用麻绳将所有人扯了上去,傲娇的两头翘,不停的用白眼翻翻这个,瞅瞅那个 。 许肆摸了摸谛听的狗头,谛听开心的哈着舌头。 狗里狗气的样子,杭时简直没眼看。 觉得用不了多久,这货可能真会去吃屎。 到了上面就有了信号,许肆一个电话呼给局长,局长又请了那边来人,架了吊车将铁棺起了出来。 国之龙脉,不可随意宣扬,此事也算是一个机密任务。 上面研究过后,决定将开棺的任务交给杭时。 铁棺被运到一处无人的空旷地。 周围围着一圈荷枪实弹的迷彩士兵。 杭时被谛听救出来后,就被秘密羁押,为了防止消息外泄,所有人的手机都被没收。 杭时连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 第279章 棺材里的人 足球场似的空地上,杭时穿着一身病号服,和许肆并排站在两米长的铁棺面前。 地上摆放着开棺所用的工具。 杭时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烈阳,又回头看了看持枪瞄准的士兵。 许肆见她环视,安慰她:“别怕,他们是在保护你。” 杭时不是怕棺材里的东西,是怕身后的枪走火。 后背全是枪,换成谁,都会紧张。 “嘭” 棺材里的东西,似是察觉到危险,又开始撞击棺盖。 棺材缝隙是被焊死的。 许肆拿起地上的电锯:“先锯一个口子看看?” 杭时摇头:“早晚都要开,直接锯。” 说着,她拿起另一个电锯,和许肆对视一眼,一人一边开始顺着棺材缝隙锯。 火星四溅中,杭时在心底琢磨。 棺材里的,会是什么东西? 焊接口已经生锈,证明这副棺材被焊死的时间很久了。 什么东西,这么久了还能活着? 会是炼鬼起尸里的尸体吗? 棺材很快被锯开一半。 突然。 棺体开始颤动。 杭时和许肆默契的关上电锯。 身后士兵手指扣上扳机,随时准备开枪。 一旦里面的东西,有伤人迹象,在这么多枪口下,很快就会被射成筛子。 许肆护着杭时步步后退,眼睁睁看着棺盖被里面的东西撞到扭曲变形。 杭时压低了声音:“你猜里面会是什么东西?” 许肆微微摇头,视线死死盯着棺椁。 杭时兀自猜测:“许彦?张曼荷?曌日神?老僵尸?” 许肆眼底的冷意融化了几分:“是什么东西,等会就知道了。” 不管是什么,天罗地网下,都逃不掉。 上面让杭时来开棺,也只是为了起到镇压的效果。 许世勋出来后就被上面带走喝茶,至今还没回来。 想必是将该招的不该招的都招了个底朝天。 所以,上面才会让杭时来开棺。 虽然他不知道杭时是哪路神仙,可以肯定的是,杭时肯定不是妖邪。 突的 。 棺内忽然伸出一双手。 那双手没有手指头,掌心推着棺盖边缘,将铁质棺盖缓缓推起。 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杭时也有些紧张,身上黑气丝丝缕缕的往外冒。 在空中飘散。 周遭温度开始下降,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天边飘来乌云,遮住了头顶的烈阳。 谛听不知从哪里窜了传来,对着棺材急促的狗叫。 杭时拧眉。 这狗子现在厉害了,已经开始神出鬼没了。 在一声声犬吠中,棺盖被推至卷起。 一个人影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他环顾四周后,视线死死盯着杭时。 没有手指的手掌,扶着棺材边缘站起,跨出了棺材。 一步步艰难的朝着杭时走去。 “不许动!”身后士兵朗声厉喝。 身影顿了顿,再次朝着杭时走来。 这批士兵经历过血雨,当即便将杭时护住,冲到那人面前,将其团团围住。 十几把步枪,齐齐指着他的脑门。 杭时:“???” 开棺时,她将所有的可能全部想了一遍。 都没想到被关在棺材里的人,竟然会是他。 第280章 不,我是阎王 杭时曾经在家里看到过他的照片,原主父亲。 那个据说早就死了的老头子,竟然活生生出现在了杭时面前。 他的十根手指没了,嘴角全是鲜血 。 让他的仙风道骨,变得极为诡异。 当时铁棺中的咀嚼声,应该就是他在啃食自己的手指。 这让杭时想到了在她面前啃咬自己的猴子。 难不成,原主的父亲,也被做成了活尸。 可—— 他不是死了吗? 如果没死,这么多年又去了哪里? 被关在棺材里这么多年,不腐不烂还活着。 那还能称作是人吗? 短短一瞬,杭时内心冒出了许多的问题。 “阿时……”原主父亲喊道:“你是阿时吗?” 被许肆护在身后的杭时,眉心紧拧。 此时,谛听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忽然将原主父亲扑倒在地。 原主父亲当即和谛听打成一团。 这也得以让杭时看清, 原主父亲虽然还保留着部分思想,可他确实已经有了野兽的思维。 他在捕食谛听。 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为了吃。 士兵们见不是怪物,齐齐收了枪,一阵手忙脚乱后,原主父亲被粗长的扎带扎住了手脚。 他在地上朝杭时的方向,不断顾涌:“阿时,父亲饿了,阿时,父亲要吃东西……” 说着,他的声音开始变的凄厉:“你为什么不给我东西吃!你这个逆女!你要饿死你的父亲!” “先带回去。”许肆拧眉,“找医生进行全面系统检查。” 直至原主父亲被抓走,杭时都没有缓过神来。 许肆手搭在她的肩头:“没事的,等医生检查结果出来再说。” 这件事情的诡异程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杭时任由许肆扯着手腕往前走:“许肆,我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许肆边走边道:“嗯?说来听听?” 杭时目视前方:“我觉得曌日神在训练一支军队,可他为什么非要阴间的魂魄?如果这支军队炼成了,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许肆揽着她的肩头往前走,“你不要想那么多,以华国如今的发展,这样的军队,别说是一支,就算十支,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杭时淡淡“嗯”了一声。 跟着许肆上了车:“先回家休息休息,我父亲那边,还不知发生了什么,许彦和张曼荷至今没有找到,不知是遇害了,还是真的潜逃了。” 很多事情,越来越离奇。 许肆的车刚开进许宅,便见门口站着一个人。 杭时和许肆对视一眼。 许彦推了推脸上的眼镜,朝二人车边走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般:“你们回来了?前两天有点事,不在江阳。” 许肆斜乜他一眼:“张曼荷呢?” 许彦微微扬了扬嘴角:“我怎么知道?” 二人视线在空中相撞。 一个是毫不掩饰的怀疑。 一个是似笑非笑的诡异。 恰在此时,许肆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下车去接电话。 许彦靠着车窗,盯着杭时的脸:“你是孟婆?” 杭时面色不动:“不,我是阎王。” 第281章 喜欢大人的……暴力 许彦讪笑,突的凑近杭时的脸:“阎王看我什么时候死?” 杭时抬头与其目光中的促狭对视,忽的扬起手,一拳打在许彦的鼻子上:“我看你现在就该死!” 许彦没想到杭时反应这么大,拳头袭来时,下意识想躲,已经迟了。 酸疼感侵袭鼻腔,温热的血顺着鼻子往下落。 他不擦不捂,任由鼻下两行血顺着唇线往下流:“孟婆大人脾气这么暴躁?” 杭时顺着车窗,再次出拳。 许彦嘴角漾笑,侧头闪开。 谁知杭时这是个假动作。 “嘭”的一声。 车门几乎被杭时从里面踹开,直直的撞击在许彦腹部。 杭时顺势下车,垂眸冷视许彦:“背地里搞小动作的人,永远上不了台面,许彦,如今回想,当时我在徽市的蛇,是不是你放的?” 经过许肆提醒后,杭时这两天将来到阳间发生的种种捋了一遍。 很多看似不合理的地方,如果有许彦这种浑水摸鱼的人,全都合理了。 许彦捂着腹部,弯腰低笑:“你说的什么蛇,我不知道。” 杭时一个膝顶撞在许彦心口:“不知道?你不知道的可真多!” 许肆眼角余光扫过杭时这边,挂掉电话,将手机放在手心把玩,没有过去。 杭时揪起许彦肩头的衣服:“小垃圾,有本事跟老娘正大光明对着干!说你是缩头乌龟,都怕你沾了乌龟长寿的光!” 许彦满嘴鲜血,对着杭时扬起笑脸:“真是喜欢大人的……暴力呢!” 杭时:“……你好没种啊!” 她撒开了揪住许彦的手,她怕脏。 不知杭时的哪句话,刺激到了许彦。 在杭时撒手的瞬间,许彦猛地变了脸。 抬手来抓杭时。 杭时猛的后撤。 许肆一脚踹在许彦腰侧。 许彦冷不丁的被踹倒在地。 他抬起眼。 许肆搂着杭时的肩,居高临下道:“从今天开始,搬离许宅。” 说完,他搂着杭时走进许宅。 许彦翻身坐在地上,看着相携离去的身影,突的笑了。 搬? 做梦! 从他踏进许宅的那天起,除非他死,他是不会搬走的! 许世勋喝完茶回来,看到的就是许彦跪在许宅前。 胸口衣衫的血渍已经干硬,身上布满尘土,狼狈的像是刚被人群殴过。 许世勋皱起眼皮,下车后将许彦扶起来:“发生什么了?” 刚站起来的许彦再次跪下。 双手放在膝盖上,跪的老老实实:“父亲,是阿彦不好,阿彦惹小肆生气,阿彦……” 说到此,他仰起头,看向许世勋,膝行两步,扯着许世勋的衣摆。 “给咱们做银丝的银匠威胁阿彦,阿彦不得已去处理,这才回来,没有跟父亲报备,可小肆……” 隔着镜片,许彦眼眶湿润,揪住许世勋的衣摆,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小肆怀疑阿彦……让阿彦搬离许宅……” 许世勋深吸一口气沉住,弯腰再次将许彦扶起来:“你的意思呢?” 许彦垂下眸子,语气隐有哭腔:“阿彦自是不想离开父亲的,父亲岁数大了, 心脏不好……” 第282章 不会要你半分家产 这一句句话,听得许世勋心窝子疼。 许肆甚至不知他心脏不好,也从来不会帮他去做那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 反而是面前这个跟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时刻关心着他的身体,为他分忧。 这么多孩子中,只有许彦对自己知冷知热。 多年下来,他的身边可以没有张曼荷,却离不开许彦。 “回家吧,小肆那边,我会去说。”许世勋苦叹一声。 许彦乖顺的应了,扶着许世勋走进许宅。 许肆将杭时送回房间,却在门口立住。 杭时瞥他一眼:“有话说?” “阿时,你对杭爻了解多少?”许肆试探着问道。 杭时不以为然的回答:“这具身体的记忆,我都有。” 话落,她警惕的眯起了眼:“那老头怎么了?” 许肆思衬一下:“上面准备将杭爻送进一家疗养院监控,送去的路上,车底下被人装了炸弹……” “人跑了?”杭时眉头深皱。 许肆声音温和下来:“别急,人没跑,不过,通过调查,怀疑暗杀杭爻的是境外组织。” 杭时眉头蹙了一下:“在我的记忆里,那老头就是个不苟言笑的老古董,应该不会和境外人员扯上关系 。” 许肆声音轻缓:“好,你先收拾收拾,等会我带你去见见他。” 杭时垂眸看了一眼身上的病号服,嘴角漾笑:“其实我觉得这身衣服挺好看的,你没觉得吗?” 不止好看,还舒服。 许肆:“……嗯,好看。” 杭时撇撇嘴, 转身回房。 许肆看着紧闭的房门,耳尖微红,突的笑了。 他确实觉得那身衣服很好看。 嗯。 阿时穿什么都好看。 不过,他还是比较喜欢照影门里那个一身黑衣的她。 许肆不自觉的勾起嘴角,转身下楼。 看见相携进来的许世勋和许彦,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以前从来没觉得,许世勋竟糊涂到这种份儿上。 面对许肆审视的目光,许世勋嗓子眼干的像是要冒出火来。 张了张嘴,憋了半晌,才憋住一句:“阿彦在外面没有产业,你让他离开也要给他点时间……” 许肆眼底一片冷光,面上似笑非笑:“没有产业,你可以给。” 许世勋喉头哽了哽。 许彦接话道:“小肆,你放心,我不会要你半分家产的,父亲岁数大了,我只想多陪他几年。” “大哥,我妈呢?”许昊天出现在许肆身后,问许彦。 许彦眸光微闪,还没想好怎么回答。 许世勋接话:“你妈妈回娘家过一段时间。” 话落,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你今天怎么没去上学 ?” 许昊天满脸不在乎:“不想去就不去喽,反正也学不会,浪费时间 。” 许昊天没说的是,他昨天也没去上学 。 老师本来准备打电话给许世勋。 结果被许昊天威胁,只要老师给许世勋打电话,他就在学校跳楼! 他那个老师没几年就退休了,他要是跳楼了。 老师就没有退休了 。 “你个兔崽子!”许世勋气的胸口上下起伏 。 许彦连忙安慰:“父亲不要着急,以后我送昊天去上学。” 第283章 杭爻被兽化 许世勋满意的点点头。 许昊天冲着许彦大吼:“谁让你送我?谁让你管我?我不要你管!” 说完,转身跑回了房间。 许肆懒得看这些鸡飞狗跳,见杭时换好衣服下来了,招呼杭时去疗养院。 跟许世勋擦肩而过时,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许世勋内心又将许彦和许肆拉出来一阵对比。 深深觉得,将许彦留下来是对的。 “父亲,你脸色不好,要不要先回房歇歇?”许彦安慰道。 许世勋任由许彦扶着, 唉声叹气的朝自己房间走去。 杭时跟着许肆上了车。 路上,许肆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上面将杭爻和猴子关进了掌控下的疗养院,用来观察研究他们的行为。 疗养院在郊区,周围和空中布满电网。 就像一个大型的通电铁笼子。 电网每隔一段距离,挂着一条小旗。 应该是防止有鸟儿误闯,被电死。 想来是发生过多起这样的事情。 搞的整个疗养院,像是彩旗飘飘的红灯区。 门口的门卫,身后背着枪。 汽车缓缓驶入。 进去后,才发现,这里不止住着杭爻和猴子,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人。 踏进这里,耳边全是野兽的怒吼和人类的哀嚎声。 说是疗养院,比精神病院还要精神病。 一名黑衣蒙面武警出来跟许肆握手后,带着许肆去看杭爻。 长长的走廊,装满了无死角摄像头。 一间间牢房般的小房间,散发着阵阵恶臭。 杭爻被关在最里面的一间牢房里。 整个人颓废的坐在桌边,手掌的伤口已经包扎过。 额头上新添了一些细小的伤口。 听到脚步声,他侧头朝门口看来。 看见杭时后,愣了愣,旋即咧开嘴,朝杭时笑了。 笑容很大,不见丝毫笑意。 “他以后会在这里被观察,你随时可以来看。”身后的黑衣武警公式化道。 杭时刚准备回应,杭爻用一种捕食的姿态,冲到铁门跟前,没有手指的双手紧紧扣着栏杆。 冲杭时怒吼:“饿!你要饿死我!不孝女!” 黑衣武警按下门边的按钮,一股强大的电流将杭爻击飞出去。 “根据我们对他的观察,他们苏醒后会吃掉自己最亲近的人,如果没有,就会吃自己。” “可他还认识我……”杭时感叹道。 黑衣武警扫了杭时一眼:“不认识你,怎么吃了你?” 杭时:“……”说的好有道理的样子。 许肆盯着躺在地上还没缓过来的杭爻:“目前最主要的,还是要查出暗杀杭爻的境外组织。” 话落,许肆看向黑衣武警。 对方点头道:“此事已经上报,这里的警卫也在加强。” 许肆点点头。 杭爻头趴在地上,屁股撅着,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转了一圈,眼睛死死的盯着杭时,声音沙哑:“饿……给我吃……” 杭时目光幽幽:“放我进去,我来试试。” 许肆攥紧她的手腕:“阿时,不行。” 从行为上来看,杭爻已经完全兽化。 面对超出常理的事情,必须保持十二分的警惕。 第284章 吃自己 杭时拍了拍许肆的手背,抬手指向黑衣武警腰间的电棍:“把那个给我就行!” 黑衣武警:“……”你确定那是你父亲? 杭时手持电棍,许肆不放心,跟着杭时一起进入房间。 杭爻人还没有缓过来。 身子依旧保持着脸贴地,腚对天的姿势。 无论杭时走向哪边,他的脸就会转到哪边,视线死死的盯着杭时。 像是饿了很久的野兽,突然见到猎物 。 “呵呵呵……小时,爸爸饿了……” 杭时浅浅笑道:“那就来吃啊?” 说着,她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雪白的肉:“香喷喷……” 杭爻忽然猛地站了起来,速度奇快的朝杭时扑来。 杭时反手就是一耳光打在杭爻脑门上。 杭爻还没反应过来,杭时下一巴掌紧随而至。 “啪” “啪” “啪” 不大的房间,回响着杭时一声比一声重的巴掌声。 电棍根本用不上。 杭爻每次冲过来,就会被杭时的巴掌抽回去。 来不及的时候,还有许肆的飞毛腿。 杭爻脑门很快肿成了寿星老。 门口的黑衣武警,看的有些牙疼。 怪不得来的时候,上面吩咐一定要好好招待,尤其是那个女生。 第一眼,初恋脸,单纯又无害。 现在再看…… 黑衣武警,对初恋脸肃然起敬。 杭时手都拍麻了,杭爻也没有半点反应。 想到这老头算计自己。 新仇加旧恨。 杭爻再次扑过来的时候。 杭时一把拽住杭爻的头发,狠狠下压,将电棍直接塞进杭爻的嘴里。 “吃吃吃!让你吃够!” “住手!”黑衣武警吓了一跳。 这一下杭爻不死也要掉层皮,上面还准备用杭爻钓境外组织呢。 想到人是他放进去的,黑衣武警顾不得其他,冲进来拉杭时。 手刚碰到杭时,杭时就摁下了电棍开关。 距离太近,杭爻被电击的瞬间,抓住了黑衣武警的手臂。 黑衣武警:“……” 杭爻:“……” 电击只有一瞬,杭爻和黑衣武警齐齐趴在地上。 杭时:“……”不是,这应该不怨他吧? 她抬头看向头顶的监控,对着监控,指了指杭爻,又指了指黑衣武警。 许肆侧身避开监控,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杭时她真的……好可爱。 很快又来了两名武警,背起地上的战友,将牢房门关好。 对杭时敬而远之,客气有礼:“上面请你们可以离开了。” 杭时扫了一眼直挺挺躺着的杭爻。 挺不舍的。 这些人研究杭爻,用的是科学方式,她还有好多玄学方法没有在杭爻身上试过。 而且,在这件事情上,杭时觉得, 她的玄学方法比现代的科学要管用。 “那个,我是随时可以来探望我父亲的吧?”杭时问黑衣武警。 两名黑衣武警对视一眼,极不情愿的开口:“是,可以。” 杭时舒了口气:“那我回去琢磨琢磨还有什么方法可以在老头子身上实验的。” 还有猴子。 杭爻和猴子明显不同。 猴子脑子虽然混沌,清醒的时候,还是有几分理智在的。 杭爻是完全的丧失了理智,脑子里只有吃。 吃最疼爱的人,吃自己 。 第285章 性情大变的许彦 看完杭爻,天已经暗了下来。 二人直接下班回家。 许彦正在家里教许昊天写作业。 许昊天趴在作业本上玩游戏,话说的漫不经心。 “你不要教育我,你和我妈的那点事,我要是给你说出去,就会有人来教育你。” 许彦搬了张椅子坐在许昊天身边:“你要好好学习,到时候即使被你父亲赶出家门,也有立身之本。” 许昊天视线一直盯着手机,手指不停的在手上划来划去:“这话是在说你自己吧,你早晚会被爹地赶出家门的。” 许彦笑了笑,眼镜底下划过一丝阴险:“是么,可现在你父亲让我教育你呢。” 许昊天抽空扫了许彦一眼:“你还不配。” “嘭”的一声。 许彦掐着许昊天的脖子,将其摁在了书桌上:“现在呢,我配不配?” 许昊天愣住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双手在空中胡乱抓挠,扯着嗓子大喊:“你放开我!你这个败类!你这个人渣!你给我滚出许家!” 许彦手上微微用力,许昊天喊不出来了。 愤恨的眼珠子,死死瞪着许彦。 许彦笑容轻松愉悦:“怎么不喊了?真是畜生出来的小畜生,从你妈妈体内排出来的垃圾。” 许昊天愣愣的看着性情大变的许彦。 眼泪夺眶而出。 许彦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处处让着他,顺着他,还会哄他睡觉。 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许昊天的眼眶流出。 许彦笑着从衣服口袋里拔出一根细如发丝的软针,狠狠地插进许昊天的关节里。 胳膊肘传来一阵刺痛,许昊天忽然疯了一样开始挣扎。 “滚开!不要碰我!爹地!爹地救命啊!” 这边的动静,传到楼下,付婶刚想上楼看看。 许世勋抬了抬手,阻止了:“阿彦估计是被昊天气坏了,随他们去吧 。” 别说许彦,就连他这个当爹的,都想揍那孩子。 只不过是下不去手而已。 有人代劳,他虽心疼,也总比许昊天变坏了强。 许世勋叹息一声。 不知为何,想到了张曼荷。 那个女人,自从回了娘家,一个电话都没有给他打过。 真是白眼狼啊。 当年就知道,她是看上了许宅的钱。 许世勋掏出手机,给张曼荷打去了电话。 电话显示无人接听。 他又打了一遍,还是无人接听。 许世勋颓废的关掉手机,对付婶道:“你说,我当年的决定是不是做错了?” 付婶局促的攥紧围裙:“那时候我还没有来您家工作,对您以前的事情,不大了解。” 许世勋摇头失笑。 是啊,他是真糊涂了。 付婶和付叔是在曼荷捡了阿彦后,才来的许宅工作。 当年小肆的母亲去世,他那时候年轻,喜欢酗酒。 一次酒后,就跟张曼荷发生了关系。 后来得知张曼荷是他资助的学生,来祭奠小肆母亲的。 他一阵后悔。 将人送去外面的酒店,准备忙完手头的事情,就给张曼荷一笔钱,让她回去继续完成学业。 谁知,张曼荷竟然怀孕了。 她死活都不肯打胎,为此,还荒废了学业。 第286章 当年的事 如今回想,好像大梦一场。 许昊天的哭声还在继续。 许世勋脑仁被吵的生疼。 刚想起来回房,便见杭时和许肆回来了。 许世勋想了想,吩咐付婶:“去给那两个孩子做点夜宵。” 付婶还没来得及回答。 许世勋瞥见行杭时手里拿着的炸串:“不用做了,应该是已经吃完了。” 杭时手上拿着炸串桶,边吃边跟许肆说着她对杭爻的看法。 “很多事情不能用常理解释,就像我的存在,还有……”杭时扫向落在她肩头的朱秀秀。 “我肩膀上有颗脑袋,你看不见吧。” 许肆宠溺笑道:“肩膀上的,难道不是脑袋吗?” 杭时撸了一口羊肉串:“在我家吊死的朱秀秀,她的脑袋其实一直跟着我。” 许肆不关心朱秀秀的脑袋,他扯着杭时的手腕,认真看着她:“那么阿时,是谁呢?” 杭时嘴角漾笑:“许肆你好,我叫孟七,你可以唤我七娘!” 许肆认真看进她眼底:“七七你好,我是许肆,是江阳刑警队的队长。” 两个认识许久的人,头一次这么认真的自我介绍。 许肆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澎湃 。 “那么,孟七小姐,我可以拥抱一下你吗?”许肆声音轻柔温和。 嘴角的笑比ak还难压。 杭时正在撸串,就被许肆拥进了怀里。 手上的酱汁沾在他胸口,杭时连忙从许肆怀里撤出来:“大哥,你衣服不想要了?” 喜欢一个人,就连她周围的空气都是甜的。 许肆扯着胸口的衣裳,笑容逐渐扩大 :“七七你看,酱汁染出来的形状。” 杭时探头去看。 险些被嘴里肉呛住 。 酱汁好巧不巧的,在许肆的胸前,染成了爱心的形状。 朱秀秀也凑过来,笑嘻嘻的道:“妈妈!妈妈!我喜欢爸爸!” 杭时抬起巴掌将朱秀秀拍飞。 爸你个头! “咳咳,”许世勋站在门口等二人,等到老寒腿都要犯了,“小肆,你要不要吃夜宵?” 许肆面色冷了下来,扯着杭时的手走进客厅,路过许世勋时,他声音跟淬了冰渣似的。 “过两天,我会跟杭时搬走!” “不可 !”许世勋忽然急了。 许肆脚步停住,转身看向他 :“怎么,你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老实交代?” 许世勋长出气,短进气:“小肆,你能不能不跟为父作对?曼荷已经被为父赶走了,当年的事情,你还过不去吗?” 杭时瞥一眼许肆布满怒气的脸。 许肆话少,不代表她话也少。 她当即为许肆代言:“你让张曼荷回娘家, 难道不是嫌张曼荷脾气太大,想找个漏气的?” 许世勋闻言满脸通红,这孟七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出口啊! 杭时继续道:“把张曼荷送走,许肆就要原谅你?你是喝了还是吸了,又或是今晚吃的菌子没有熟?” 杭时觉得许世勋的想法真的搞笑。 “想让我留下来帮你,又不肯说帮什么?怎么,你去寺里求佛也会说,佛祖你猜猜,我有什么愿望?” 第287章 恋爱脑的手笔 许世勋被杭时一阵乱怼,忽然不知道从哪句开始回。 干噎两粒速效救心丸后,才缓缓开口:“龙脉未稳,还需大人坐镇,您……不能走。” 杭时看他一阵忙活,还以为会放个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屁。 结果还是这个话题。 她折身跟着许肆上楼了。 刚回到房间,手机响起。 杭时划开接听。 酆都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怎么样,喜欢我给你准备的见面小惊喜吗?” 杭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将自己摔进软绵绵的床里。 看到那颗爱心,她就怀疑这里少不了酆都那个恋爱脑的手笔。 酆都洋洋自得:“让世界充满爱,一直是我的梦想,所以你去阳间的时候,就给你设定了见面礼。” 只要孟七用本名跟对方打招呼,就会触发爱心生成 。 杭时躺在床上,一副活人微死脸:“果然是,不为自己的梦想努力,就要为别人的梦想打工……” “谛听呢,怎么没有听见声音?”酆都冲到轮回井面前,宽袖在井前划过。 轮回井里,谛听轻手轻脚打开了杭时的门。 蹑手蹑脚上了床,趴在手机跟前:“呜呜呜~” 酆都很满意谛听的表现 。 这是知道想他了。 杭时用七分死的语气对那头的酆都道:“等我回去,我要将你的罪行刻在三生石上,让路过那里的情侣魂魄都看看你干的那些丢人现眼的事儿。” 话落,杭时转念一想。 三生石一直是酆都掌管。 酆都这个恋爱脑,有可能就是在三生石那里见多了那些情情爱爱。 所以回来后,看谛听都觉得眉清目秀。 杭时着实没法理解阳间的男婚女嫁,你情我爱。 对于阳间的女性来说,从古至今的道理 便是。 高嫁吞针,下嫁吃屎,平嫁靠自己。 那么,婚姻的意义在哪里? “孟七,接下来有个任务交给你。”酆都又跟谛听腻歪了一会儿 ,才想起鬼来电的目的。 杭时安静听着。 便听酆都清了清嗓子,有些难为情的道:“判官查到许彦的命理有问题,你……有机会去摸一摸他有几个睾丸。” 孟七:“……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是什么人话?” 想了想,孟七察觉不对:“你是怀疑……许彦是曌日神 ?” 上次大战,赵大鹏偷了曌日神一个睾丸,想要验证许彦是不是曌日神,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可…… 那玩意多脏啊。 杭时拧着眉问酆都:“判官人呢,我来问问他。” 酆都顿了顿:“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耳朵不好使。” 杭时:“……” 他那难道不是装的吗? 因为嘴巴说不过她,就装耳朵不好使。 每次他耳朵不好使的时候,杭时就会趁机骂他。 骂很脏的那种。 每次只要一骂他,保准听见 。 杭时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我怀疑判官借机报复我,让我去摸屎。” 提起屎。 谛听耳朵当即竖了起来。 酆都那头险些炸了 :“谛听,不准吃屎!” 谛听:“汪汪汪~” 酆都:“闻一闻也不行!” 谛听:“汪汪汪 ~” 第288章 黑手 酆都又跟谛听腻歪了一会儿, 那头挂了电话后,谛听屁股一转,走了。 到门口,还扭了扭屁股,用后蹄将门给她踹上。 杭时后知后觉,这狗东西,最近都是在哪里睡的? 念头也只是一瞬。 目前最让她头大的是判官说的那个事儿。 谁家好人去摸人家裆啊? 判官不会是故意整他的吧? 杭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看着在房间飘来飘去的朱秀秀,问道:“秀秀,不然你去摸摸许彦是一颗还是两颗?” 朱秀秀缓缓转过头,对杭时笑道:“妈妈!” 杭时:“……” 她怀疑朱秀秀现在连数数都不会。 再者说,这丫头没了手,难不成,让她用牙摸? 杭时越想头越大。 索性洗洗先睡觉。 自从她穿过医院的病号服后,原主那件小熊维尼睡裙就被她丢去了一边。 纯棉病号服,松松垮垮不沾身。 是真的舒服。 出院后就没再还回去,医院打了几个电话,不知是让她回去住院的,还是问她要病号服的。 杭时都没接。 估摸着会联系局长,毕竟是工伤,病例挂靠江阳公安局。 第二天一早,杭时是被许昊天掀翻屋顶的哭声吵醒的。 她穿着病号服,顶着鸡窝头,半清醒半迷糊走出去。 看见的便是在客厅跟许彦拉扯的许昊天。 杭时眸子缓缓睁开,睡意全无冒精光。 拉拉扯扯什么的, 一不小心碰到,也不会被人骂流氓吧? 她左右环视,去厨房找了一双付婶做饭时用的黑色一次性手套。 戴上后,双手插兜,脚步松快的朝着许昊天走去。 “昊天小朋友,晨起练嗓呢啊?” 正在拉扯的二人,齐齐停住。 杭时双手插兜,甩了甩鸡窝头:“怎么,姐姐昨晚的美容觉睡的很成功?” 许昊天被杭时恶寒到了:“你是不是神经不正常?” 杭时正等着他炸毛呢,身子微微前倾:“你咪咪发育的也不正常!” 许昊天:“!!!” 当即就要朝杭时冲过来。 被许彦拦腰抱住:“昊天,冷静,你妈妈不在家,没人护你。” “哎呦~”杭时啧声:“妈妈不在家,小爹不是在的么?” “杭时!”许彦拧眉:“不要跟孩子一般见识!” 杭时站直身体:“那我童心未泯 ,你也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杭时一人怼二许,赢的稳稳的。 突的, 许彦一个没拉住。 许昊天炮弹似的朝杭时冲了过来。 这孩子是懂得利用身体优势的。 奔跑助力,加上全身结结实实的肉,被撞一下,不摔出外伤,也会被拱出内伤。 杭时眯眼看着朝她冲来的许昊天,身子微微侧开。 许昊天扑了个空,咬着牙调转方向又朝杭时扑了过来。 这一次杭时没有躲开,而是在许昊天扑过来的瞬间,一个假摔,砸在了许彦身上。 许彦未防杭时有这一招,被杭时砸倒在地。 许昊天未防杭时有这一招,砸在了许彦身上。 三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团。 杭时插在口袋里的黑手,拿了出来。 趁乱去摸许彦裤裆 。 第289章 谁家好人打架掏裤裆? 许彦眼睁睁看着杭时的黑手奔着他的裤裆去了。 脑子“嗡”的一声炸了。 谁家好人打架掏裤裆? 不对,谁家女孩子跟人打架,掏裤裆? 身上趴着许昊天和杭时。 许彦用尽生平最大的力气,翻了个身。 许昊天和杭时被翻到一边,而他壁虎似的趴在地上。 杭时眼见无法得手,满脸遗憾。 觉得刚才跟二人斗嘴完全是在浪费感情。 脱下黑胶手套,砸在了许彦的后脑勺上。 一句话都懒得跟二人说,转身上楼。 壁虎许彦,长长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许昊天盯着鸡窝头病号服离去的背影,不犟了。 抬脚踢踢许彦:“你,送我去上学吧。” 许彦从地上爬起来,对许昊天简直无语至极 :“早这么痛快,能把她吵醒?” “你要是不掐我,我会哭?”许昊天傲娇的嘟囔着:“你也就是个靠我妈上位的小三,等我妈回来,有你的好果子吃!” 许彦眼镜下划过一抹嘲讽:“那你就等着吧 。” 许昊天背起书包,气鼓鼓的往外走。 许彦冷笑一声,开车送许昊天去上学。 在许世勋那里,许彦还是很守信的。 说许昊天他来管,就不会让许昊天去烦许世勋一丁点儿。 他努力为许世勋分忧,成为许世勋的左膀右臂。 许世勋老了,折断臂膀对他来说,跟丧命没有区别。 许肆依赖不上,他就只有依赖他。 杭时和许肆吃完早饭,刚准备去上班,许世勋便叫住了二人。 他面带为难,对许肆道:“小肆啊,父亲有个事,想要跟你说……” 杭时见他欲言又止,拍了拍许肆的肩膀:“我去车上等你。” 许肆目送杭时走远,眉梢轻挑,用眼神询问。 许世勋看着身着警服,比他还高出一个头的儿子,暗暗叹息。 “我昨晚打你小妈电话,一晚上无法接通……” 许肆眸光微眯,敏锐的察觉出一丝不对。 许世勋撑着膝盖,坐在餐桌椅上:“她那个人最疼昊天,就算不跟为父联系,也会跟昊天联系。” 一个内心有牵挂的人,手机不会一晚上无法接通。 “你怀疑她出事了?”许肆冷下了眼。 许世勋点头:“我想让你帮我查一查,张曼荷的车票信息。” 虽然他是国家级的风水师,对于公安局的系统,还是无权查阅。 张曼荷跟了他这么多年,还是许昊天的亲妈,他着实是有些担心她的安危。 虽然知道此事麻烦许肆,会惹其不快,可这也是最简单快捷的办法。 “好,我回去就查。”许肆应的很痛快。 许世勋满脸惊讶。 他褶皱苍老的嘴唇嗫嚅两下:“你……不生气?” 许肆拧眉:“生气就会想要一个人去死?况且,这是我的工作,抛开私人感情谈工作,是每个人的责任。” 话落,许肆转身离开。 许世勋盯着许肆挺直的背影,忽然发现,他好像从未了解过这个儿子。 没想到的是,还没等许肆查,张曼荷的家人率先找来了。 第290章 老丈人 车刚开出许宅,就看见两个男人堵在许宅门口。 看见有车出来,二人冲出来将车堵住了。 一名六十岁左右,满脸粗糙大黄牙的男人,扒着车窗往车里看:“是许家的人吗?俺是曼荷的父亲,是许世勋的老丈人!” 杭时顺着车窗,看着比许世勋年纪还小的男人,没忍住,“噗嗤”笑了。 他凑近许肆:“我早上说许彦是许昊天的小爹,没想到你父亲的小爹就找上门了!” 话落,瞥了一眼许肆冷着的脸。 后知后觉。 许世勋的小爹,是不是就是许肆的小爷爷? “噗嗤” 杭时再次没忍住,笑的前仰后合。 在心里梳理了一番几人的关系。 许肆小妈的爸爸。 嗯。 她用胳膊肘捅了捅许肆:“你应该喊外公。” 许肆的脸,瞬间黑了好几个度。 张大军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跟对比通缉犯似的在车窗上一番比对 。 “是了是了,没错了,这就是曼荷的儿子!俺看她朋友圈发的就是他!” 一个人的童年缺失什么,便会用一辈子追逐那样东西。 张曼荷小时候家里极度的重男轻女,最是瞧不上女孩子。 张曼荷在那种环境下长大,内心渴望被人重视,被人高看。 她不在老家生活。 朋友圈就成了她向老家人显摆的场地。 小到吃穿用度,大到许昊天上的贵族学校,许肆和许彦的工作,都会被她拉到朋友圈显摆。 精装的朋友圈,置顶的奢华与尊贵。 门口的交警上前来拉人。 张大军扒着车窗不肯撒手:“是许肆吗?俺是你外公啊!你妈妈说要回家给俺送钱的,怎么没回来啊?” 说着,他扯过身边一个外形和许昊天很像的年轻男人:“这是你兄弟,你兄弟可就等着你妈妈的钱结婚啊!” 许肆眉心拧的像是苍蝇的断头台,脸色黑的如同黑曜石。 他掏出手机,拨打了许世勋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只简短的一句话:“你老丈人在门口等你。” 许世勋还以为是许肆的亲外公,想想又觉得不对。 许肆的外公外婆早就去世了。 那就只有…… 许世勋也黑了脸。 让付叔出来接人。 不管怎样,都是张曼荷的父亲,是许昊天的外公。 付叔很快开车来接人。 张大军刚撤开身子,许肆的车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车都开远了,杭时还探头从后视镜里看许宅门口。 直至许宅在后视镜里消失不见。 杭时盯了一会儿许肆的黑脸,问了一句险些将许肆气死的话:“你说,世勋宝宝会喊爹吗?” 她真的好好奇,世勋宝宝对比他还小的男人喊“爹”的场面,会是怎样的。 世勋宝宝:爹,您吃了吗? 张曼荷父亲:乖儿,爹吃过了! 哈哈哈哈哈。 “咳咳咳咳”杭时被自己的脑补乐的呛住。 一直到局里,嗓子眼还在咳咳啷啷。 这可把姜大美女心疼坏了。 又是嘘寒,又是问暖。 还给杭时点了私房的马蹄甘蔗水。 许肆觉得,不管是许宅,还是局里,好像都令他无比窒息。 第291章 许世勋被秒杀 瞥见黏黏糊糊的两个女生,许肆清楚的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赵大鹏看不清形势,凑到许肆身边:“许队,姜警官和杭法医成闺蜜了!” 许肆斜眼看他,语气非常不好:“去查张曼荷的活动轨迹。” 赵大鹏缩了缩脖子,“哦”了一声,坐回了电脑前。 姜瑟站在杭时工位前,将马蹄甘蔗水给杭时打开。 甚至连吸管都给杭时插好了:“你跟着他们出外勤,早出晚归的最容易着凉了,下次别忘了出外勤的时候带一件厚外套。” 不得不说,还是女人知道心疼女人。 可杭时只要联想到姜大美女想睡她。 就接受无能。 她不鄙视同性,但是她个人着实无法接受。 “愣着干嘛?马蹄甘蔗水,就要趁热喝,才有效果。” 姜瑟将杯子塞进杭时手里:“中午要不要出去吃饭?我听说最近新上了一部爱情片,挺好看的。” 许肆再也淡定不了了。 脑子里想了好几种办法,将两人分开,好像都有些欠妥。 正在他内心酸涩不安时。 赵大鹏那边喊了一嗓子 :“许队,你小……小日子过的不错的阿姨,好像没有离开江阳啊!” 许肆脸上寒芒滑过。 未待他思考下一步行动。 工位上的座机,和口袋里的手机齐齐响起。 杭时心中隐有不安。 座机是郝局打来的。 许宅发现了一具高腐尸体,让他们紧急出警。 手机是许彦打来的,许世勋晕倒了,现在正在被120送往济壶。 许世勋既然已经在救护车上,许肆不是医生,去了也没什么用。 当即带着赵大鹏,沈亮,还有杭时去许宅出警。 赶到许宅时,远远的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哭丧般的声音。 张大军坐在地上,摸着脚脖子痛哭流涕。 张耀祖冷冷的蹲在一边抽烟。 看见许肆回来,张大军扯着惊恐到破音的破锣嗓子朝许肆喊道。 “哪个杀千刀的将俺女儿溺死了啊!” “小肆啊,你要给俺做主啊!一定要抓住那个杀千刀的,让他赔偿啊!” 杭时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张曼荷的人生,其实也挺悲哀的。 这个世上还有很多地方,存在着极度的重男轻女。 他们给女儿一口饭吃,希望女儿掏心掏肺又掏钱。 对儿子掏心掏肺又掏钱,希望儿子给口饭吃。 张曼荷自以为脱离了原生家庭。 可原生家庭给一个人造成的影响,不止是物质上的,还有精神上潜移默化的影响。 张耀祖看见许肆,将烟蒂丢在地上碾灭。 迎了上来:“小肆,我姐姐被发现死在后面的竹林里,没穿衣服。” 许肆深提一口气 :“谁发现的尸体?” 张耀祖眸光闪了闪:“我去竹林散步,发现的。” “你不知道竹林不准外人进?”许肆扬眉 。 张耀祖点头:“我知道,但是我觉得我不是外人。” 杭时闻言了然。 就这样的父子俩,许世勋会被120拉走,一点都不奇怪。 就许世勋那个性子, 这二人三言两语就能将其秒杀了。 第292章 张曼荷的魂魄 现场在竹林的凉亭里。 据张耀祖所言,许是冥冥之中,张曼荷的指引。 他走到这边发现有处凉亭,就想进来坐坐。 坐下后就闻到一股腐臭味。 他以为是池塘里有死鱼。 在农村,这种情况很常见。 每每阴天下雨,河面上就会飘起死鱼。 闻着越来越臭的气味,张耀祖闲来无事,就想看看是什么鱼死在这里了。 寻了一会儿, 便见一具全身赤裸的尸体飘在水面上。 气温的缘故,尸体暴露在水面的部位布满了蛆虫,蛆虫一团团的缩在尸体的肉里 。 张耀祖当即被吓的尿了裤子,眼角余光瞥见尸体胳膊上的胎记,整个人直接瘫软在地。 等缓过神来,才匆匆回了许宅,将此事告诉许世勋。 谁曾想,许世勋当场就晕了过去。 杭时和许肆来到凉亭。 尸体还泡在水里,整具尸体已经完成肿胀阶段,眼球吐出,舌头连根被体内的腐败气体顶出。 虽然气体已经在鱼儿的啃食下泄了气。 被推出的舌头和眼球,已经无法归位。 暴露在外的尸体布满蛆虫,水下部位一群鱼儿正在啃食。 肉丝随着水波飘动 。 “幸亏发现的早。”杭时盯着尸体。 这里的环境,是纯天然的藏尸地。 竹子有吸附臭味的功效,水下的鱼儿和水面的蛆虫都在对尸体进行分解。 用不了多久,尸体就会沉入水中,被鱼儿蚕食干净。 到时候,张曼荷就从人间蒸发了。 “大鹏,去帮忙将尸体捞上来。”许肆拧眉。 赵大鹏最喜欢干这种粗活。 每次这种时候,都让他有种成为众人英雄的感觉。 当即撸起袖子,捡起一根竹子,将尸体往岸边捞。 尸体到达岸边后,杭时拿出裹尸袋 ,顺着水底将尸体兜起。 腐败成这样的尸体,轻轻一扯,肉就会被扯掉。 被水浸透的尸体很重,几人全部上手,才将张曼荷从水里扯出来。 杭时看见,从张曼荷的尸体里,飘出一团光斑,光斑顺着水,附着在一只鱼儿身上。 那鱼儿摆了摆尾巴,消失不见。 是张曼荷的魂魄。 看来是附着在那只鱼儿身上了。 尸体被打捞上来,杭时便开始现场验尸。 许肆环顾四周,查看脚印。 凉亭很少有人来 ,穿过竹林后的脚底,会残留湿土。 而水泥地面对沾满湿泥的脚印来说,是非常好的载体。 脚印很多,很乱。 需要一个个排查, 都是谁留下来的。 沈亮自从来到后,就围着水池转圈去了。 此时刚好一圈转完。 他盯着幽深的水池,缓缓道:“许队,我怀疑,这个池子才是泄风水的地方。” 许肆抬头看向他。 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黑漆漆的水底。 不等许肆回答,沈亮紧接着问道:“这个池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凉亭又是什么时候建造的?” 虽然凉亭修葺的复古风,可还是一眼便能看出,是现代化的产物 。 许肆神色肃然,想了想才道:“从我记事起,这座亭子就存在了,此事还是要问我父亲。” 第293章 十万块钱结婚用 许肆说完,朝杭时走去。 尸体表面蛆虫太多,受到刺激后,像是一团生满孔洞的动物,收缩身体。 有些落进水里,被胆大的鱼儿一口吞下。 “能判断出死亡原因吗?”许肆声音听不出喜怒。 杭时蹲在地上看了一会儿:“肉眼可见的玫瑰齿,窒息而亡,不过……” 她仰头看向许肆:“这个池子,是海水。” 距离江阳最近的海,要200多公里。 这里怎么会忽然出现一处海水池子? 沈亮也走了过来:“龙柏根部的盐,应该就是这里渗下去的海水,这处池子,不仅影响了龙柏生长,还泄了龙脉的风水。” 杭时在赵大鹏的帮助下,收殓尸体:“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许世勋是风水师,他不会不知这样会泄了风水。” 杭时一语中的。 许世勋不可能不知情。 沈亮叉腰,突的笑了:“那倒霉玩意想做什么?让他守龙脉,结果他偷偷泄风水?” 想到许世勋的儿子在这,沈亮侧头瞪他:“你那倒霉爹,想做什么?” 龙脉风水关乎国运。 比战争腐败更可怕的,是天灾。 龙脉安虞,则华国风调雨顺。 是国之根本。 沈亮斥笑:“许世勋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杭时直起身,脱下一次性手套:“许队,我一直对你的血感到很好奇,许世勋说用许家长子的血来点龙睛,为什么他不用自己的?” 此时。 张耀祖在旁边抽完两根烟,带着满身烟味走过来:“能查出是谁害的我姐吗?” 杭时掀起眼皮看他:“警察不是凶手。” 张耀祖谄笑,看向许肆:“我姐的银行卡,你们那边应该能查到吧,她死了,银行卡是不是要交给家属?” 这次,就连赵大鹏都抬起眼皮看了张耀祖一眼。 杭时记得,她刚来人间时,接触到的第一起案子,新郎刘民就一直想要知晓死者的银行卡。 人死债销,在所有人都为新娘的死忙碌时。 他怕自己的彩礼被遗忘。 盯着新娘家,盯着刑警队,盯着银行卡。 见众人目光看来,张耀祖又掏出一支烟点燃:“你们别误会,我姐死前说要给我十万块钱结婚用,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是要结婚的,你们说对不对?” 赵大鹏黝黑的脸,被气的更黑了,他伸手将裹尸袋的拉链拉开。 张曼荷肿胀变形腐烂的脸,出现在张耀祖视线中。 张耀祖被烟呛到,转过头咳嗽 。 赵大鹏:“俺们只管查案,你有事跟她说!” 杭时冷笑一声:“银行卡归谁,我们不管,不过,按照民法典,张曼荷死了, 许昊天又没死。” 张耀祖似是这时才想起许昊天。 可那不是个孩子吗? 而且许昊天姓许,张家的钱,肯定是要给张家人自己。 张耀祖转念一想,又放下心来。 “行,你们先查吧,看看凶手是谁。”不管凶手是谁,都要给受害者家属补偿。 路上被大车撞死的人,都能得一大笔赔偿款。 他姐姐这是被人杀了,还是死在许家。 第294章 跟我无关 张耀祖觉得, 这事儿还是要回去找父亲商量一下。 姐姐死在许宅,许世勋要给张家一个说法。 张曼荷的尸体死亡原因已经确定。 许肆将现场采集的脚印带回去,就可以收队了。 许世勋住院,许肆让付叔将张曼荷的父亲和弟弟安排住进附近的酒店后,就带着杭时和沈亮去济壶见到许世勋。 许世勋刚醒没多久,正在输含有镇定的营养液。 许彦身着白大褂,坐在旁边守着。 看见几人进来,许彦忙起身将许世勋身边的位置让出来:“父亲情绪刚刚稳定。” 言下之意是让许肆不要刺激许世勋。 他的言下之意没人理会。 许肆将病房门关起来。 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放在许世勋床头柜上:“现在开始,你说的每句话,都会当做证据。” 许世勋:“……”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总觉得天花板白的让人产生晕眩感。 “阿时,你先问。”许肆看向杭时。 杭时嘴角漾笑。 那她可就不客气了,反正这里是医院,许世勋要是被气出个好歹,可以就地抢救。 杭时靠近许世勋,直接打明牌:“凉亭泄了国脉风水,你知道吗?” 许彦看向杭时,镜片之下的眸子划过一丝疑惑。 许世勋眼神闪躲,盯着天花板看,不说话。 杭时看向许肆。 许肆拧眉:“那就让他去疗养院跟杭爻作伴。” 杭时:“……”好损一大儿。 许世勋怒视许肆:“我是你爹!” “你拿我当过儿子?”许肆嘲讽一笑:“十八岁时,你让我吃的蛋糕,是从哪里来的?” “你说吃了蛋糕,我的血便能为龙柏点睛。” “我当时不肯,觉得你疯了, 想要走。” “犹记得, 你找了几个人,把我摁在地上,将蛋糕塞进我嘴里。” 那一刻的无助,许肆记忆犹新。 不止是被桎梏的无力,被往嘴里硬塞蛋糕的羞辱。 更是许仪拍门痛哭的心疼。 “之前,我以为你的所做所为,是为了国家,可如今看来……”许肆垂眸睨着他:“如果你犯法 ,我不介意大义灭亲!” 许世勋被气的胸口剧烈起伏。 可仍是一句话不说。 杭时盯着许肆的侧脸。 忽然有些心疼。 他本以为许肆是天之骄子。 衣食无忧。 可原来,他是自己将自己养的这么好。 “许前辈,”沈亮开口道:“喊你一声前辈是尊重,可你的做法,真的有辱风水世家的名头,今天之事,我会一丝不漏的上报 。” 许世勋面上神情松动,看了沈亮一眼。 嘴唇蠕动,却还是一个字都不说。 杭时和许肆对视一眼。 许世勋这是准备当老河蚌了。 许肆视线转到许彦身上。 “张曼荷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张曼荷赤身裸体死在许家。 跟张曼荷关系密切且有动机的,只有许彦一人。 许彦笑了笑 :“对于这件事,我挺心疼昊天的,可真的跟我无关!” “无关?”杭时笑的嘲讽。 思绪翻转 ,她忽然靠近许世勋:“世勋啊,你知道你的养子,跟张曼荷是什么关系吗?” 第295章 许世勋中风 许世勋忽的从天花板收回视线,像是刚打完肾上腺激素似的眸子,死死的瞪着杭时。 杭时凑近他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目前案子还没锁定嫌疑人,但是张曼荷跟许彦,确实是地下情侣关系。” 许世勋胸口起伏的更加厉害,瞪着杭时的眼珠子逐渐失焦,黑色的瞳仁向上翻。 “父亲!”许彦察觉到许世勋不对劲,忙摁响了床头的警铃:“我不管你们要问什么,父亲现在的身体不能受刺激,请你们离开。” 许彦摁压许世勋胸口,下了逐客令。 杭时看一眼许肆:“哎呦,你这个亲儿子被人家撵了呢!” 许彦胸口按压的动作顿了顿。 旋即将精力投入到急救上。 医生护士冲进来,为许世勋戴上移动氧气袋,推着往抢救室走。 病房变得空荡荡的。 杭时瞥一眼许肆冷到能滴出水的脸:“早刺激晚刺激都是刺激,不刺激他,他胳膊肘还会拐在许彦身上。” 沈亮同情的拍了拍许肆的肩头:“不认亲子,认养子,你这爹可真是脑子长在屁股上,屁股长在脑子上。” 远近亲疏都分不清了 。 许肆面上寒气逼人,自嘲般笑了笑:“他只是个自私的人而已,眼里只有对他有利的人。” 杭时见他寒气之下的眸子,一片凄然。 她叹息一声:“许队,我们有时候要学会对血缘祛魅。” 血缘这种东西,困住的往往都是在乎的人。 对于不在乎的人来说,血缘反倒是一把极其锋利的亲情剑。 她不知道许世勋对许肆的亲情能有几分真,还是说像许肆说的那样。 他需要的是对他有用的人。 但是让许肆对血缘祛魅,是在父母那里受过伤害的孩子,最应该学会的。 许世勋抢救,这场问话便无法再进行下去。 几人回了局里。 刚到局里。 许肆就收到了许彦的信息。 【父亲中风了】 许肆看了一眼,关掉手机,没再回信息。 张曼荷的尸体被冻进冰柜,许肆开始进行脚印比对。 沈亮将事情禀报给了上面,上面很快派人接管了许宅。 许宅,从来不是许世勋的宅子。 经过上面专家团队对许宅地下龙柏进行勘查后。 决定对龙柏实施抢救性保护。 首先要清除的就是下方的盐堆。 下面的空间经历百年时间,很多地方在长期的海水渗透下,需要重新修葺。 这是一项大工程,为此上面拟定此项工程为(千年古树保护计划)对外招标。 不止是龙柏,江阳其他古树名木全部进行专业的一树一策的修复和治理。 招标进行的如火如荼。 谁都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姜云彻杀了出来 。 他先是在互联网上造势买量。 一个视频很快进入江阳百姓眼帘。 视频中拍摄的是江阳古树名木现状。 虫蛀,生病,腐朽。 并配文: “古树名木乃活文物,保护工作属于公益性工程,丰合集团愿意出资出力对古树名木进行保护治理” 第296章 你父亲是自愿的 丰合集团为此火上热搜。 任何时候,手指能指派别人去做的公益,都比较受欢迎。 当然,江阳市政,也非常欢迎这样不计报酬的企业家。 招标工程被姜云彻的公益工程打断。 姜云彻的丰合集团,众望所归的接下了江阳古树名木的修葺和修复工作 。 市政请了专家,对江阳的古树名木实地勘验后,制定一树一策。 在热闹的表面氛围之下,龙柏的修复也在进行中。 上面派了专人下来对龙柏实地检查。 地下空间的修葺则是交给了姜云彻。 首先要清理的就是龙柏下方堆积的盐堆。 龙柏属于乔木,任何乔木在盐碱地都无法存活。 专家看到龙柏下面的盐堆 ,眼泪都掉下来了。 如果不是许世勋中风,正在医院治疗,专家都能冲到许世勋面前 ,把他骂成许世孙。 许宅装修,杭时跟许肆搬了出去 。 杭时本想回去住自己的老房子,许肆说房子太老 ,都成危房了,夜里她咳嗽一声都能给震塌。 杭时便跟许肆去了他在外面买的公寓。 许彦本想直接住在医院里,可他带着个孩子,只好在医院附近租了一间房子。 自从张曼荷去世后,杭时就没见过许昊天。 只是听付婶说,许昊天得知他妈妈去世的消息,一个人坐在桌边愣了很久 。 最后一声没吭, 照常上学。 冷静的令人害怕。 杭时当时也觉得惊讶,后来想想, 许昊天那个孩子,本就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来看他。 许肆给付婶和付叔放了假,二老回老家休息去了。 许世勋经过一番抢救后,神志总算是清醒过来。 杭时跟着许肆来看望许世勋。 中风后的老年人大多会出现偏瘫后遗症 。 虽然在许彦的帮助下, 许世勋开始握手球进行训练 ,可还是会流口水 。 说话也不像以前那么利索。 杭时坐在许世勋病床前,吃不知谁买的樱桃。 许世勋整个人像是失了半条命,盯着许肆,眼眶湿润:“她……说的都是真的?” “你是说许彦和张曼荷?”许肆冷笑一声:“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怕刺激你,一直没告诉你。” 许肆说话专戳许世勋痛点:“你赶紧好起来,上面据说还要找你问话 。” 龙脉被他守成了那样,许世勋估计是难逃牢狱之灾。 杭时吃着樱桃:“我有件事一直不明白,杭爻出现在地下棺材中,这事儿你知道多少?” 事到如今,许世勋再瞒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你……父亲是自愿的。”许世勋苍深的眸子,像是蒙上一层白雾。 杭时吃樱桃的手,顿了顿。 许世勋继续道:“罢了……我这半生,都在为自己的错误弥补,可这窟窿,算是越补越大了。” 许世勋给许肆使了个眼色。 许肆起身将病房的门关上。 水池,是在我接管许宅后,慢慢出现的。 那时候我很喜欢那处海池子。 经常去那里钓鱼。 每天不去甩两杆,浑身都不舒服。 后来, 那处水池越来越大,我很高兴,还在上面建了凉亭。 第297章 你是警察还是窝囊废? “你可真是够有闲情逸致的,身为风水师,没看出那里不对劲?”杭时嘲弄的挑下眉头。 许世勋不敢看杭时的眼睛,瞪着天花板,像是命不久矣的垂暮老人 。 “大人说的是啊,我真是有闲情逸致,钓鱼误终身,等我发现不对劲的时候,那处池子,早已堵不上,填不平 。” “无奈,我去找了杭爻,杭爻看完后,告诉我……” 说到此, 由于情绪激动,许世勋接连咳嗽。 眼前,出现了一瓶拧开的矿泉水。 许世勋顺着手臂看去,见识许肆。 他怔了怔,接过水,缓缓喝着。 “龙柏的存在 ,是为了压制一些东西。” “我深知闯下了弥天大祸,便求师兄帮忙,师兄很痛快,将自己封进了铁棺,用活人献祭。” 杭时冷嗤,那老东西是觉得算计完她了。 他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都会落进她手心。 索性用自己献祭 。 “蛋糕呢?”杭时替许肆追问。 “蛋糕是师兄给我的,他说用小肆的血为龙柏点睛,就能减少风水外泄 。” 杭时毫不掩饰的盯着许世勋,声音不高,但凉薄,试探性问道:“我不信许肆的母亲,是自然死亡 。” 果不其然。 许肆闻言,漆黑的瞳孔猛的一缩。 门外,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 听到这句 ,又缩回了手。 许世勋苦叹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 大人的眼,是啊,龙脉泄了风水,里面的东西爬了出来……” 许世勋至今都记得那晚。 “那晚邱洁好端端的,忽然发了狂,幸亏师兄那段时间住在许宅,我和师兄 一起……” 说到此,他侧头看向窗外,不敢去看许肆的眼睛:“我和师兄一起杀了邱洁……所以,后来我一直酗酒……” 许肆忽然怒吼道:“够了!” 同一时间,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够了!” 杭时吓了一跳。 顺着声音,她侧着身子去看门口来人。 第一眼,嗯,是个漂亮的女强人。 第二眼 ,嗯,是个长的跟许肆有三分像的女强人。 许仪踩着高跟鞋,一身职业西装被她穿的像战袍。 她在许世勋面前停下脚步,居高临下。 五官神韵充满凌厉:“以为你中风了, 要死了,我从国外回来看你最后一眼 ,没想到,听到了这样一个消息!许老二,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 许世勋在家排行老二,老大身体不好,早早去世。 只有身边亲近的人,知道他行二。 包括许仪。 许世勋被许仪气的嘴唇直打哆嗦。 下一刻 。 “啪”的一声。 许仪转身就给了许肆一个耳光。 “他杀了你妈!你竟然还能站住?你是警察还是窝囊废?” 杭时:“……”哇偶,好腻害的女人。 许肆好似被许仪打习惯了,面上不见一丝怒意:“你回来,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许仪一个冷眼扫过:“要你接我?你管好你自己吧!” 说完,她忽然弯腰揪着许世勋的衣领:“许老二,真是没想到啊……” 第298章 想死自己死不掉? 许世勋现在的身体,在许仪手上没有半点还手的余地。 任由许仪将他身子扯了起来:“你当时是怎么教育我的来着?你可真是大言不惭的搞笑!” 当年,她喜欢桑乌,许世勋嫌弃桑乌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歌手。 说这样的男人,以后万一火了,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为了拆散他和桑乌,许世勋什么阴招都使过。 那他自己呢? 许仪现在回想许世勋当年说这话时的神态。 是不是想到自己也杀了妻? 许世勋口水顺着衣领往下流 。 他用不大灵活的舌头为自己辩解。 “当年你母亲,已经不是你母亲了,我要是……不杀了 她……她就会冲出去杀人……” 许仪狠狠地将许世勋摔在床上:“我觉得,你现在也不像我的父亲,我可以把你杀了吗?” 许世勋闭上了眼。 在那个歌手患上抑郁症自杀,许仪出国后,许世勋就知道 ,这个女儿,已经没了。 如今见面,父不父,女不女,也是在他的意料中。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会中风。 许彦会和张曼荷搞在一起。 如今躺在床上, 任人宰割,许世勋忽然有些想死。 他侧头看向杭时:“大人,你杀了我吧……你收了我……” 正在吃樱桃,看热闹的杭时:“……” “不是, 你想死还要拉个垫背的?”她是孟婆,在阳间杀了人是要受罚的。 许仪一把夺过许世勋手上的矿泉水。 手腕翻转,一瓶矿泉水缓缓倒在许世勋胸口:“想死自己死不掉?许老二,我觉得 你如果真心想死的话,有很多种办法自己去死。” 一瓶矿泉水倒完。 许仪转身绕过床尾,朝杭时走来。 杭时:“……” 便见许仪扯着杭时的手,将她拉了起来。 话却是对许肆说的:“知道怎么追女孩子吗?喜欢人家,说我喜欢你,就行了?” 许肆:“……” 许仪扯着杭时的,朝许肆伸手。 许肆不明所以。 许仪咬着后槽牙,忍着想要揍人的冲动:“车钥匙给我!” 许肆忙将钥匙掏出来,放进许仪掌心:“你要带她去哪?” 许仪行事雷厉风行:“我带杭时去逛街!” 她虽人在国外,还是有很多同学朋友在国内。 虽然许肆没有主动跟她说起。 许仪还是听说了自家弟弟喜欢局里的法医,名叫杭时。 正在追求人家 。 朋友跟她说的时候 ,还嘲笑许肆不会追女朋友。 就他那个棒槌样子,追到驴年,都追不到手。 杭时被许仪拉着,直奔江阳最大的商场。 许仪:“看上什么直接买 ,姐姐付钱,咱们是先去看衣服,还是先去看鞋子?” 杭时头一次接触这样的女性。 前脚还在为自家母亲被父亲害死,气势汹汹折磨许世勋。 后脚就能跟她没心没肺逛商场。 似是看穿杭时心中所想,许仪朝她柔柔一笑:“放心,我很好,妈妈的仇,该报肯定要报,但是不影响我陪你逛街!” “杭时?”身后忽然响起姜瑟的声音。 第299章 杭时跑了 杭时回头。 姜瑟手上拎着购物袋,一身运动装套装,匆匆朝这边走来。 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许仪,笑着道:“杭时,你来逛街,怎么不喊我?” 语气中隐有撒娇埋怨的意味。 在国外多年的许仪,一眼便看出这小狐狸精打的什么主意。 她微微眯起丹凤眼,盯着姜瑟看。 她在确认。 确认这小狐狸精是不是她弟弟的情敌。 杭时尬尬的扯了扯嘴角:“临时起意,来逛逛,逛逛。” 姜瑟抬眼与许仪对视:“这位是谁啊?” 杭时努力忽视二人因她而互相审视的目光。 头皮阵阵发麻。 阳间好可怕,她想回地府了。 明明是三个女人,怎么就发展成了这种关系。 尴尬又奇怪。 “我是许仪,许肆的姐姐,带小时来买衣服。”许仪大大方方自报家门。 话落,微扬下巴,示意姜瑟自我介绍。 姜瑟抿了抿唇:“我是姜瑟, 是……杭法医的朋友。” 许仪眸光划过一抹狡诈,笑的像是老狐狸 :“那感情好,大家一起逛逛,小时,你想要什么,姐姐买。” 杭时再次尬笑。 总觉得三人间的气氛,莫名的诡异。 姜瑟似是察觉到了杭时的尴尬,主动上前挽住杭时的手:“那咱们就一起逛逛,上次给你点的马蹄甘蔗水,店铺就在这家商场里,你要不要再买一杯?” 杭时嘴角抽了抽:“不用了,我现在不咳了。” “那咱们边逛边看,有什么想喝的咱们再买,”话落,她话锋一转对许仪道:“姐姐刚回国,一定不了解国内的饮品文化,咱们今天都尝尝。” 许仪眸光微眯。 这个姜瑟,是个高手啊。 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初见面 的尴尬不说,一声“姐姐”不仅把她架起来了,还是顺着杭时一起喊的。 左右逢源,长袖善舞。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姜瑟在有意无意的掰弯杭时。 保不齐,小肆的这个女朋友,真能被她抢走。 许仪挤在二人中间,生生将姜瑟挤到一边:“饮品文化?那我可要好好尝尝,不过你说的马蹄甘蔗水,等会可以给小肆带一杯。” 她嘴上说着,手顺势搂住杭时的手臂,用胳膊肘肘了她一下:“是不是小时?” 杭时抽了抽眼角。 姜瑟眸光划过一抹黯然。 她绕到杭时另一侧,搂住杭时的另一只手臂:“他家可以点外卖的,杭法医往回拎多累啊。” 杭时嘴角和眼角一起抽了抽。 就像许世勋说的,杭时早就活成了精。 怎么会看不出这二人微笑之下的针锋相对 。 可这玩意,这关系,怎么化解? 她没遇到过啊! 杭时两边手臂都被搂着,一边是姜瑟,一边是许仪,她像个被押解的囚犯。 姜瑟要给杭时买奶茶。 许仪要给许肆买腰带。 姜瑟要给杭时买蛋糕。 许仪要给许肆买内裤。 二人不说排挤,处处都是排挤。 杭时像个工具人,被二人拎到这边,扯到那边。 趁着姜瑟和许仪看衣服的间隙。 杭时跑了。 没有偷偷摸摸,生跑。 第300章 家里不太平 手机上约好了出租车, 在商场门口等着。 杭时站起来就跑。 冲到商场门口窜上出租车,扬长而去。 从后视镜里看着追出来的二人,长舒了口气。 这两个女人凑到一起,地府恶鬼都得哭着要从良。 简直是可怕他妈给可怕开门,可怕到家了。 出租车直奔许肆的公寓,宁江湾。 宁江湾是一处高档住宅小区,里面大部分是花园洋房,只有几栋小高层。 而小高层最大的好处,是可以享受花园洋房的安保和环境。 公寓不大, 简单的两室一厅,家具布局很简单。 窗帘沙发充斥着男性气息的蓝白调。 杭时进屋后,就将自己摔进了沙发里。 手机接连响起。 姜瑟:【图片】 姜瑟:【杭时,你喜欢吃草莓蛋糕吗?】 通讯录+1 杭时点开,是个网名【沃斯尼蝶】的好友请求。 杭时愣了一下,英文名? 仔细一想。 沃斯尼蝶,我是你爹? 好吧。 好友请求备注:我是许仪。 杭时划开通过。 许仪那边信息秒发。 沃斯尼蝶:【小时,你跑什么?】 杭时手指微动,刚想回复。 沃斯尼蝶:【图片】 沃斯尼蝶:【给你和小肆一人买一件,喜欢吗?】 那是一件白色t恤,图片看样子像是情侣衫。 杭时把手机丢到一边。 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 忽然共情到,许世勋在医院接受审问时盯着天花板不开口的心路历程。 不想说话,只想看天。 杭时没回信息,许仪有点担心,就给许肆打了个电话。 许肆在得知,杭时在商场爬起来就跑了时,嘴角扬起一丝无奈的笑。 杭时那个性子,能把她逼到跑路的人,不多。 想到杭时跑路时的样子,许肆嘴角的笑怎么都压不住。 杭时跑了后,姜瑟礼貌性的跟许仪逛了一会儿就回家了。 内心感到很是疲惫。 她不知道在杭时身上能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可她是真的喜欢杭时。 和喜欢许肆的那种感觉不同。 暗恋许肆时,虽然也想每天看见他,可看见他都想到了暗恋多年的痛苦。 而杭时不一样。 每次看见杭时,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内心是快乐的,是放松的。 她喜欢杭时,喜欢和杭时待在一起的感觉,想要一直和杭时待在一起。 偏偏。 她的情敌是许肆。 姜瑟回到家后,冲了一把澡,开了一瓶红酒。 看着高脚杯中晃动的液体,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可笑。 她的人生,她的存在,就像是一场笑话。 电话响起,看到上面闪动的姜海峰的名字。 姜瑟眉心紧促,整个人调整到自我保护状态。 “瑟瑟,上次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怎么样了?” 姜瑟放下红酒杯,老老实实回答:“他没看上瑟瑟。” “撒谎!”姜海峰怒斥一声,低沉又极具威严的声音,隔着手机听筒,吓得姜瑟肩膀微缩:“我听沈老说,你把沈亮的头给砸了!” 姜瑟抿紧苍白的唇,不说话。 姜海峰又缓下了语气:“最近我们家不太平,沈老来给家里看宅子,才提及此事,如果沈老不说,瑟瑟,你是不是准备瞒着为父?” 第301章 喜欢的人是女生 姜瑟握着手机的手心,濡湿一片。 她紧了紧手指:“这段时间比较忙,就没跟父亲说这事儿。” 话落,她怕姜海峰继续就这个话题发火,话锋一转:“家里出什么事了?” 姜海峰长叹一声:“家里最近在闹鬼,不太平。” 姜瑟眉心皱的更紧了。 身为心理医生, 她知道所有的鬼神论都是人的心理在作祟。 从小到大,在姜海峰的嘴里听过太多这些封建迷信。 导致她现在只要听见姜海峰说这些, 就会产生生理不适。 但是她不敢反驳,模糊道:“父亲注意身体。” “你年纪不小了,当年你以死相逼去江阳,这么多年,也没见你跟那小子修成正果,瑟瑟,父亲这段时间会继续给你相看人家,你不准再任性了。” 姜瑟握着手机的指节,根根泛白。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父亲,我有喜欢的人了,不是许肆,是个女生。” 手机那头安静了。 半分钟。 一分钟。 就在姜瑟紧张的后背冒出一层冷汗时。 姜海峰那头没有姜瑟意料中的暴怒。 而是声音极度平静:“瑟瑟啊,父亲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姜瑟心脏一紧。 姜海峰继续道:“好到让你觉得,你可以为所欲为了?” 姜瑟鼻尖出了一层汗,她苍白的唇瓣轻启:“父亲,女生和女生是可以在一起的,如果你想要外孙,通过现在的医疗手段,我也可以生个姜家的外孙……” “你闭嘴!”姜海峰怒吼一声,声音大到,姜瑟耳膜发麻:“你是不是心理医生做久了,自己也得了精神病?” 姜瑟眼眶湿润。 忽然,有些想杭时了。 当时杭时跟她一起去相亲,面对沈亮的奇葩言论,她能将沈亮怼到失去理智。 如果,杭时在的话,她一定也会保护她的。 隔着手机,面对姜海峰的怒火,姜瑟呼吸声都带着深深的恐惧:“父亲,我没有病,现在这样的情况很常见……” “回林城!”姜海峰声音冷到不带一丝温度:“明天就辞职,回林城,去林城医院工作,老老实实相亲。” 姜瑟通红的眸子,闪过一丝凄惶,出口的话,隐隐发颤:“我不要回去,我是真的喜欢她。” 姜海峰觉得,姜瑟每说一句“喜欢”都是对姜家的羞辱。 手机里又安静了一会儿。 姜瑟听见姜海峰的声音带着肃杀:“你喜欢的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这一瞬间,姜瑟有种天塌了的错觉,她呼吸变得无措,语气带着一丝请求:“父亲,你不要,不要伤害她。” 可惜。 姜海峰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姜瑟看着重新回归屏保的手机页面,内心有种黑云压顶的压抑。 静谧的房间,好似安静到可怕。 她拿起桌上的红酒,一口饮尽,将头埋进膝盖里。 委屈又压抑的哭声在房间里响起。 如果,她的喜欢,会给杭时带来灾难,那她宁愿,揣着对杭时的那份喜欢死去。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生在这样的家庭。 第302章 付叔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做畜生,做猪狗,都不愿意做姜家的大小姐。 父亲总说,爷爷是农民出身,依靠运势,姜家才能有如今的辉煌。 她才能衣食无忧,过着大小姐般的生活。 小时候,每次不听话,父亲都让她去种地,去体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可,有时候,她真的宁愿出生在普通的农民家庭。 也不至于,被父亲这般折磨。 局里的脚印比对结果很快出来了。 杭时和许肆高度怀疑的许彦,竟然不在其中。 现场反而出现了付叔的脚印。 这让许肆和杭时都感到无比惊讶。 付叔和付婶已经回到老家白山县。 许肆当即联系了白山县当地派出所,准备先将人控制起来。 他这边带着杭时和沈亮前往白山县。 白山县距离江阳一百多公里,开车一两个小时就到了。 刚到白山县,就接到了当地派出所的电话。 最近农忙, 付叔付婶回了老家就帮村里人下地收麦子。 并未有潜逃迹象。 白山县下属的西武庄,田地低洼不平,收割机进不去,只有人工用镰刀收割。 汽车驶进西武庄时, 路两边全是收麦子的人。 金黄的麦田里,像是赶集般热闹。 早已得到消息的村干部在村口迎接,带着几人去了付叔付婶所在的地头。 几日不见,付叔付婶明显黑了一圈。 尽管不是自己家地,脸上依然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看见朝这边走来的杭时和许肆,二人对视一眼,捡起放在地头的草帽,朝这边走来。 “你们怎么来了?”付婶连忙上前打招呼:“有什么事,直接打电话就行了。” 付叔明显魂不守舍,引着几人去了家里。 大平房,大院子,推开铁门可见院子最近才洒扫完。 几人坐在堂屋的竹沙发上,付婶忙着去厨房切西瓜 。 许肆扫一眼付叔明显慌乱的面色:“付叔知道我们为什么来?” 付叔垂下黝黑的脸,苦笑一声:“我杀了太太。” 许肆拧眉,继续道:“为什么?” 付叔在许宅工作多年,一直勤恳。 张曼荷平时虽然脾气差,但是付叔付婶她用的顺手,多年来也没想过换佣人。 许彦有时候还会给付叔付婶发红包。 许家,对付叔付婶不薄。 许肆着实不知,动机在哪。 付叔人虽然坐着,半个身子几乎深深俯伏在地:“太太身材好,长得好,我一时没忍住,将人引去凉亭,奸杀了。” “噗通”一声,付婶端着的托盘掉在地上。 切成块的西瓜,砸在水泥地面上。 鲜红的汁水,浸湿地面。 “老付,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付婶面色刷白。 付叔低下去的头,就没再抬起,他甚至都不敢去看付婶的脸:“我奸杀了太太。” 付婶身形一晃,险些晕倒在地。 杭时起身去将其扶住,发现付婶整个人都在发抖。 “你……”付婶咽了口口水,润润干涩的嗓子:“为什么要……那样?” 夫妻多年,付叔性子敦厚老实。 付婶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会去奸杀张曼荷。 第303章 以后你跟我过 面对付婶的质问,付叔咬了咬后槽牙:“太太年轻漂亮,我跟她相处久了,难免会起了色心!” 付婶身子几乎无法独自站立,杭时给许肆使了个眼色。 许肆掏出手铐,对付叔道:“其他的,我们回局里再说。” 付叔面朝许肆,伸出双手。 话却是对付婶说的:“趁着你身体还行,赶紧找个老伴好好过日子,我早就看上太太了,早就想强奸她了,你自己想想,你 哪里能跟太太比。” 此言一落,杭时眼睁睁看着付婶的嘴唇逐渐发紫。 她冲付叔喊道:“你闭嘴!” 付叔也发觉不对,盯着付婶的脸色,面露担忧。 杭时给付婶顺着心口:“万事自有缘法,他修他的过,你修你的缘,夫和妻本就是两个字,凑到一起才变成的夫妻。” 不管他娶的是谁,他都是夫。 不管她嫁的是谁,都成了妻。 未必非要是他的妻。 可惜,付婶已经听不进杭时的话了。 她喉咙深处发出怪异的出气声。 面色瞬间发紫。 整个人轰然倒下。 杭时用力托举。 沈亮也冲了过来,二人将付婶扶稳平躺在地。 “她是不是有基础病?”杭时厉声问付叔。 付叔一脸茫然。 多年来,付婶从未说过她有什么病。 “应该是心脏问题。”沈亮跪在地上,为付婶做心脏按压 。 许肆收回手铐:“这里120来的慢,我去开车 。” 付叔得了自由,冲到付婶跟前跪下,粗糙的大手托起付婶青紫的脸 :“你撑住啊,那是我犯的错,跟你无关,我进去了,你死了,咱们的儿子怎么办啊!” 杭时扫了付叔一眼。 今天之前,从未听付婶说过,她还有个儿子。 许肆车开的很快,眨眼间直接将车开进了院子。 沈亮抱起付婶,付叔亦步亦趋跟着,上了许肆的车。 杭时直起身,眼角余光看见老式供桌般的柜子角落里,放着一张全家福相框。 相框上的男孩十岁左右,很是清瘦。 她速度极快的走过去,用手机拍了张照片。 转身冲出去上了许肆的车。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着急,越是会出乱子。 许肆的车技很好,车轮在地面上抓起乌烟瘴气的尘土。 车刚开到一处山边,忽然起了风。 风裹挟着枯叶和沙砾,拍打着车玻璃。 许肆拧眉,全神贯注盯着前方路况。 豆大的雨地,吸收了空气中的灰尘,化作泥点子又急又快的落下。 车外的世界,一片模糊。 “付婶,你要撑住,我还等着给你养老呢!” 副驾上的杭时扒着车座,对躺在付叔膝盖上的付婶喊道 。 “我还要吃你煮的奶茶,还有布丁,燕窝!付婶,你一定要撑住啊!”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以后你就跟我过,付叔他是枪毙还是无期,都是他自己的造化 !” 沈亮掀起眼皮扫了杭时一眼。 真是一杆子打死一车男人啊。 不过,这种时候 ,不管杭时骂什么,只要付婶能撑住,都没问题。 恰在此时。 “轰”的一声,汽车戛然停住,四周陷入黑暗 。 第304章 拘魂阵 四周一片安静。 付叔的哭声忽然传来:“老伴儿……老伴儿啊……” 杭时心底一沉,许肆将车内灯光打开。 杭时朝后看去。 法医经验判断,付婶,已经咽气了。 心头划过一抹千百年来从未有过的酸涩。 酆都总说,莫要介入他人因果。 生或者死,都是一个人的命数。 很多修道的人,修到了最后,也都修成了无情道。 就在这一片黑暗中,前方忽然出现了莹莹鬼火。 许肆将车灯打开。 外面的世界, 好像变成了另外一幅景象。 很多阴魂,手上拿着铁链,步履蹒跚的朝这边走来。 沈亮掏出怀里的袖珍罗盘。 发现里面的指针正在疯狂转动 。 沈亮错愕道:“咱们好像被人做局了!” 他口中的做局,指的是阵法。 有些地方,天生阴气重,比如古战场 。 那里的土壤,曾被血液浸透,即便下了再多的雨,都无法改变血染黄土和成泥的事实。 而西武庄,有可能就是曾经的古战场。 有人在此地以阵法为陷阱,想要他们的命。 那些魂魄,逐渐靠近。 杭时回头看了一眼抱着付婶,魂不守舍的付叔。 对沈亮莞尔:“亮子,准备好大战一场了吗?” 沈亮:“……”神他妈的亮子,他还以为他妈上了杭时的身。 沈亮:“你要小心,这应该是拘魂阵,我听我父亲说过,拘魂阵是根据此地的风水形成的幻象。” 杭时侧头看他:“幻象应该无法伤人吧?” 沈亮摇了摇头:“很多道行深的修行人,能聚集此地的风水,利用幻象伤人。” 杭时笑了笑,拘魂阵吗? 她倒要看看,这个阵法,究竟有多厉害。 思及至此,她推门下车。 手腕忽然被许肆抓住:“七七,小心。” 杭时朝他颔首,下了车。 当她踏上脚下的土地时。 杭时忽然褪去了原主外衣,孟七本体显现出来。 沈亮瞠目:“杭法医……她是人是鬼?” 话落,他背书般喃喃,“拘魂乃显魂之力,借助风水为契,万物万法坠入拘魂,本体魂魄立见。” 他突的侧头看向许肆:“杭时体内,住着一只鬼 ?!” 许肆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从车里抽出了一把军刀。 这把军刀是他托部队的战友买的。 虽然不大,却是精钢打造,削铁如泥 。 寒光闪过,许肆推门下车。 杭时身着黑袍,飘在半空,嗜血的红唇微勾,身上丝丝缕缕黑气向上飘去。 沈亮瞥了一眼神智有些不正常的付叔,也推门下了车。 打仗什么的,交给许肆就行,他去破阵 。 杀再多阴气拘出来的魂,都不如将阵法给破了。 沈亮生怕被这里的魂气发现,偷感十足的朝旁边溜去。 杭时袖袍甩动,黑气化作实质性的利剑,朝着远处的魂气射去。 许肆则是利用灵活的身形,锋利的军刀,对魂气进行斩首。 军刀划过魂气脖子,一团五行的气体瞬间爆体而出,魂气身形随风飘散。 这些东西,在孟七和许肆的手中,虽然不足为惧。 可它们打的是车轮战。 第305章 童子 杀完一波,还有一波。 源源不断。 稍不留神,被它们手中的铁链扫到,不骨折也会脱层皮。 “我找到阵眼啦!”沈亮不知在哪个草丛里喊了一声。 然后不知他做了什么,眼前的魂气忽然全部消失…… 不对。 孟七点漆般的眸子微微眯起。 发现那些魂气不是消失了,而是汇集成了一只。 那魂气手持唐刀,速度更快,力量更大。 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受到它身上的杀气。 “亮子!你搞了什么东西?”孟七冲草丛里喊道。 沈亮直起身,默默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我真的是童子!” 童子尿浇入拘魂阵阵眼,可破阵。 书上明明是这样写的。 可他尿了。 阵法反而借助他的尿,更厉害了。 沈亮怀疑是不是他的尿出了问题。 想到此处,他忽然对许肆道:“许队,你是童子吗?不然你来尿试试?” 许肆没有回答他的话,因为那只拿着唐刀的魂气已经到了面前。 孟七用黑气织成网,将魂气困住。 许肆身形犹如黑豹,拧住魂气脖子,一刀下去,魂气人首分离。 可很快,他又长出了一颗脑袋。 这只脑袋,是马头 。 马头砍掉,是羊首。 许肆一不留神,被唐刀刮过肩头,鲜血顺着他的肩头往上飘。 沈亮急的在阵眼前转圈圈。 望着地上的水渍,气的不行。 他是童子,他真的是童子。 他们阵法世家,除非不干这行了,不然都会留着童子身,关键时刻用。 这一刻, 沈亮将这些年所有靠近过他的女性,全部想了一遍。 最后得出结论 。 他真的是童子。 同一时间,许彦站在医院的天台上,手上拿着手机,正在打电话。 他的声音,阴森冷厉,像是没有感情又极端的怪物。 “阵法若是被破 ,你们知道后果……”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 。 许彦冷笑一声:“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必须把她留在西武庄,她已经坏了我太多好事了……” 话落,他不等那边回话,挂断了电话。 他站在天台边缘,垂眸看着楼下,如同蝼蚁般的人类。 突的,他脸上的冷厉退去,许彦揉了揉太阳穴。 发现自己正站在天台的边缘,连忙往后退了两步 。 最近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很不对劲。 总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 那些梦,无比的真实,真实到他甚至都分不清,现在的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从那晚,他从水池里爬出来后,他明显觉得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 想到那晚的水池…… 许彦眸光微闪。 虽然他厌恶张曼荷,可从来没想过杀了她。 毕竟,没有张曼荷也就没有今天的许彦。 即便有天 ,他离开张曼荷,也没想过让张曼荷去死。 是张曼荷将他拖进的水里的。 人在惊恐之下,会胡乱挣扎。 他死死的扯住张曼荷,奈何,只扯掉了张曼荷的睡裙。 而他,也和张曼荷一起,朝水下沉去。 漆黑的海水,看不见一点光亮,好像永远都没有底。 第306章 唐刀 他不知道张曼荷怎么样了。 等他苏醒过来,人已经躺在水池边缘。 从那天起,他就开始似梦非梦,梦里的自己 ,总是会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许彦划开手机,看到上面刚拨出去的陌生号码 。 手指点开,想要打回去,试探了几次 ,还是没有那个勇气。 隐约记得,自己好像说了什么阵法,还有西武庄…… 孟七这边,还在跟许肆无止尽的斩杀拿着唐刀的人。 很明显的,孟七已经被这玩意搞烦了。 许是烦躁入侵脑神经,孟七冲许肆喊道 :“你究竟是不是童子?是就快去尿,不然我去了?” 许肆:“……” 灰蒙蒙的天空下,许肆耳尖微红:“那你小心。” 说完,许肆直奔不远处的灌木丛。 孟七冷眸看向拿着唐刀的魂气,黑气在她手心凝聚成一颗球。 朝魂气拍了过去。 在她和许肆的联手之下,魂气不可怕。 最烦的就是这种,虚无缥缈,杀了还复活的东西 。 简直就是癞蛤蟆趴在脚面子上,不伤人,它恶心人啊。 就在此时,停在不远处的车内,忽然飞出一团光斑。 杭时认得,那是付婶的魂魄。 光斑围着杭时转了一圈 ,忽然冲进了魂气的身体 。 拘魂阵拘住的,本就是虚无缥缈的 魂气,所以才会那么难杀。 有了付婶的生魂注入就不一样了。 孟七一团黑气拍过去,魂气烟消云散 ,手中唐刀沾染了许肆的血,被留在原地。 “哈!成了!”沈亮大喝一声:“许队果然是童子,才尿了一半!” 说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这样是不是就证明,他不是童子? 沈亮想炸毛。 究竟是谁,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 破了他的童子身? 天空乌云散尽,阳光透过乌云照了进来,驱散了此地的阴霾 。 孟七重新回归杭时,许肆看向杭时。 杭时走到许肆身边,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告诉他破阵的真相。 二人不约而同的没有告诉沈亮。 地上,那把刻着铭文的唐刀在阳光下散发着幽冷的光。 杭时走过去,将唐刀捡起来。 刀刃上还残留着许肆的血。 她把刀递给许肆 :“这刀淬火的时候,用了活人,被你的血染过,认主了。” 古时,很多兵器在炼制的过程中,都会用活人献祭 。 他们认为,这样会让兵器更坚固,更有杀气。 所以,这把兵器体内,也困着一只魂魄。 在许肆血液的滋养下,得以在阳间显形。 “啧啧啧,”沈亮走了过来:“这是古刀吧,能卖不少钱呢!” 许肆回到车里,找了块毛巾,将唐刀包裹起来,放进后备箱。 付婶已经咽了气,魂魄也在刚才魂飞魄散。 按照法律规定 ,尸体不能上路 。 许肆将付婶的尸体,寄存在当地的 殡仪馆 ,带着付叔回了江阳。 江阳刑警队。 经历了这场变故,几人回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吃饭 。 杭时没回来,姜瑟担心杭时,也没有吃饭 。 看到杭时跟许肆相携离去。 她刚迈出去的脚步顿住了 ,转身回了办公室。 第307章 许彦的身世 杭时的身边,不知何时变的太拥挤。 上次和许仪一起逛街,杭时的尴尬还历历在目。 她不想让杭时再因为她的存在,感到尴尬。 吃完了饭,许肆的伤口也进行了简单的处理。 对付叔的审讯正式开始。 付叔坐在审讯椅子上, 整个人像是三魂丢了七魄。 瘟鸡般垂着头,不说话 。 许肆和杭时坐在审讯桌边。 许肆将桌上付叔的个人资料表格填好后。 问道:“付永,说说你当晚是怎么将受害者引入竹林的,又是怎么将其杀害的,杀害了受害者后,你又做了什么?” 付勇垂着脑袋,调整了一番情绪:“那晚,太太穿的少,我看到后起了色心,说昊天在竹林里不回家,要带太太去找昊天。” “太太最心疼昊天,二话不说,就跟我走了。” “我用昊天将太太骗进凉亭,对她实施了侵犯。” “太太那个人,最喜欢告别人,她嚷嚷着要告我,我害怕了,就把太太推进了水里。” “事后……” 付永话还没说完。 杭时忽然打断他:“你撒谎!” 付永抬起头,短短时间,眼睛里布满血斑:“我……没有。” 杭时掏出手机,将在付家拍摄的那张照片摊在付叔面前:“照片里的小男孩,是谁?” 吃饭的时候,杭时就将照片给许肆看过。 许肆杭时和沈亮,又对案件进行了分析。 这一次,他们对这起案子,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是我兄弟家的孩子。”付永看了一眼照片,又垂下了头。 杭时冷笑一声:“付永,这是一个很容易就能拆穿的谎言,是你哪个兄弟的孩子,叫什么名字,我们一查便知。” 付永再次沉默了。 这一次,他选择了不说话。 许肆冷下了眸子 :“是许彦 ,是吗?” 十岁的孩子,眉宇间隐隐已有成年后的影子。 和不戴眼镜的许彦对比,最起码有六分 像。 这一次,付永否认的非常快:“不是,许少爷是太太带回来的孩子,怎么会跟我们扯上关系?” 许肆手指敲击桌上资料:“许彦,十二岁的时候,离家出走,被张曼荷收养……” 他似是烟瘾犯了,掏出手机在掌心把玩。 翻开资料,盯着桌上许彦一栏。 “而你是在许彦来到许宅后的第二年,进的许宅工作 。” 他继续推断:“如果,许彦是你们的孩子,当年离家出走后,被张曼荷收养,后来你们找到了许彦, 得知他在许宅,过着少爷般的日子 ,你们便萌生了不认许彦的想法。” “可身为父母,你们又实在惦记许彦,索性就搬来江阳,去许宅应聘。” 许肆边把玩手机,边进行分析。 付永的身子,微微开始发颤。 “这样的话,一切就都能对上了,张曼荷是许彦杀的对不对?你发现了这件事,去现场抹去了许彦的脚印, 你知道我会往许彦身上调查,索性自己为许彦顶罪。” 付永的身子不再发颤,转而整个人紧绷着。 倏地。 他抬起头,戴着手铐的手,趴在桌上。 第308章 儿子为父分忧 付永布满血斑的眸子,死死盯着许肆。 “我就这一个儿子,小肆,我求求你,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他的脸上,是濒临死亡的绝望。 看着许肆的眸子,布满祈求:“我如果早点知道,他在张曼荷那里,受那么多的屈辱 ,我是不会让他留在许宅的!” “张曼荷折磨了小康这么多年!她该死!她死有余辜!” 杭时冷眼看着付永发疯,忽然开口问道:“付叔,你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好的事吗?将一个贫苦孩子捡回家,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对待?” 付永怔住了。 杭时继续道:“你们想在张曼荷身上得到好处,张曼荷做的事情令人发指,可你们呢?” 旁观的时候,每个人都是智者。 杭时一直以为付叔是个明事理的人。 原来也是当局者迷。 许彦在张曼荷身上得到她想要的 。 张曼荷在许彦身上索取自己的需求。 最后的鸡飞蛋打,源于的也是当初的两厢情愿。 付永身子脱力般瘫在地上。 浑浊的眸子,通红一片:“我只求你们,放过小康,当年是我的错 ,我要是不跟他吵架,他就不会离家出走,都是我害的!” 杭时吐出一口浊气:“这件事,最可怜的,其实是付婶,你为许彦顶罪,死的人却是付婶。” 付永闻言,脸埋进手臂。 压抑的呜咽着。 许肆合上资料。 之前怀疑许彦,只是没有证据。 现在有了付永的证词,可以正式对许彦进行抓捕。 当公安局行动组的人出现在许彦面前时,许彦正在协助许世勋进行复健。 中风抢救回来后,最重要的就是接下来的这段时间。 身体机能能够恢复成什么样,全靠这段时间的复健训练。 许世勋被许仪刺激的,非常配合。 那天他躺在床上不能动,眼睁睁看着许仪将一瓶水,倒在他胸口。 许仪今天敢倒矿泉水,明天她就敢倒开水。 虽然知晓许彦和张曼荷之间的那点事 ,可目前,许彦是唯一能帮助他的人。 许世勋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绝对是在忍辱负重。 好在,他已经可以下地了。 人虽然还不能独立站稳,比躺在床上不能动,可强太多了。 行动组的人,向来风风火火。 病房的门是被撞开的。 把许世勋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以为又是许仪来找麻烦的,抬起头刚想怒斥,发现是一群穿着警服的人。 他们拿出逮捕令,展开在许彦面前 :“许彦是吗?我们怀疑你与一起谋杀案有关,请跟我们走一趟!” 许彦看了一眼通缉令。 垂眸去看地上的许世勋,声音温柔冷静 :“父亲,你会给我请律师吗?” 许世勋别开视线。 许彦忽然笑了:“果然不是亲父子啊……” 行动组的人,不跟许彦废话。 掏出手铐将许彦铐上。 “父亲,你让我做的那些事,我可都记得呢,你真的不准备给我请律师?” 许彦被行动组的人推着往外走。 他挣扎着回头 :“张曼荷就是个贱人!儿子为父分忧,哪里错了?” 第309章 两颗 许彦这句话,险些直接将许世勋送走。 为父分忧,就是把他小老婆睡了? 许世勋扒着床沿眼瞅着要起来了,又被这句话打落在地。 望着逐渐湿热的裤裆,他有种大势已去的感觉。 行动组的人看了一眼许世勋,好心的给他摁响了床头护士铃。 许彦归案。 审讯前,杭时将许肆拉到一边。 伏在他耳边一阵窃窃私语。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许肆耳廓。 今天天气有点热,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被体温蒸腾而出。 如此近的距离下,香味萦在许肆的鼻尖。 他清楚的感觉手心开始发麻。 等等? 七七说的什么? 许肆斜眼看她。 杭时认真点头。 许肆侧了侧脸:“赵大鹏!” 正缩在工位上啃干脆面的赵大鹏猛地站起来:“到!” 许肆朝他招招手,赵大鹏抹了一把嘴上的碎渣,狐疑走过来。 许肆清了清嗓子:“你去摸摸许彦裤裆有几个。” 赵大鹏 :“???” 赵大鹏疑惑脸:“许队你说啥?” 许肆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快去!” 赵大鹏以为自己听错了,许肆的那一脚,告诉他,他并没有听错。 许肆和杭时站在单向玻璃前,看着里面两名警员禁锢住许彦,赵大鹏粗糙的大手,在许彦裤裆一阵摸索。 许彦脸红到脖子根,气的五官扭曲。 许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他咬牙切齿对赵大鹏喊道:“我会告你的!我一定会告你!” 赵大鹏嘿嘿一笑,抬头不怀好意的看向许彦:“俺还要告你对俺耍流氓呢!” 许彦恨得使劲儿磨后槽牙。 咯吱作响的声音,身边的警员都能听到。 赵大鹏摸完后,对着单向玻璃比了个耶。 许肆看向杭时:“两颗。” 杭时拧眉,脸色冰冷:“不是他?” 判官明明说许彦的命理有问题。 如果许彦不是曌日,那他的命理是怎么回事? 杭时推门而入,幽深的黑眸,望进许彦眼底。 许彦见到杭时,突的笑了:“你的主意?侮辱我?” 杭时的眸子,格外幽深,走到他面前站定,盯着他的眼睛:“付婶死了 。” 镜片之下,许彦眸光微闪。 杭时继续道:“付叔说他杀了张曼荷,付婶受不了打击,在去医院的路上,我们被阵法所困,付婶死在了去医院的路上。” 她不知许彦对付婶还有几分感情。 但是,在亲情面前。 活着时,是久病床前无孝子。 去世后,便是子欲养而亲不待。 当下所行,步步难。 回首望去 ,尔尔过。 付婶活着,许彦兴许不会珍惜。 付婶死了,即便许彦再冷血,都不会无动于衷。 果不其然,许彦镜片下的眸子,明显有一丝慌乱。 旋即。 他调整好心态:“付婶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杭时微微一笑:“确实没关系,只是通知你一声。” 说完,她给赵大鹏使了个眼色。 赵大鹏带着警员离开拘留室。 安静又逼仄的房内,许彦面上不见一丝波动 。 却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很久很久。 第310章 姐姐来接你辣 当时在天台,他噩噩不醒时,拨出去的那个电话。 里面隐隐提过,西武庄,阵法。 所以, 她是因为那场阵法,没有来得及就医吗? 付叔说是他杀了张曼荷,是在帮他顶罪吗? 靠着墙的身体,缓缓下滑,他颓废的蹲在地上。 碎发垂在额前,遮挡了他的视线,看不清眼中神色 。 “要现在审吗?”许肆问杭时。 不知不觉,他好像已经习惯,做事之前,询问杭时的意见。 杭时撇撇嘴:“让母爱在他心中消化一下再说。” 二人刚走到办公室门口,许肆忽然转身挡在杭时面前:“外面的樱桃熟了,你再不吃,就被鸟偷光了。” 最近天热,樱桃熟的快,吸引了很多鸟儿。 甚至还有鸟儿在樱桃树上做了窝。 杭时怔了怔:“好,那我这就去摘。” 说着,她转身朝外走去。 许肆看着杭时的背影,吁了口气,走到杭时的工位前,拿起那张爱情片的电影票 。 上次姜瑟提过这部片子。 一看就是姜瑟送的 。 “嘿!大哥你干啥呢?”杭时忽然扒着门边,狡黠的眸子盯着许肆的背影。 许肆:“……”心脏直接漏了一大拍。 手忙脚乱的将电影票塞进口袋,顺手拿起杭时工位上的干脆面垃圾袋。 清了清嗓子,语气生硬:“帮你扔垃圾。” 杭时明显不信,却也没再追究,转身摘樱桃去了。 当警察的心理素质好,不代表警察做小偷时,心理素质也好。 许肆被杭时的回马枪,吓的后背冒冷汗。 隔着布料,捏了捏手上的电影票。 当晚下班,许肆开车带着杭时去接许昊天。 张曼荷死了, 许彦被抓。 许昊天就成了没人管的孩子。 当他背着书包,看见许肆的车停在学校门口时,愣了一下。 旋即,转身就走。 杭时啧声失笑:“人家是一身犟骨,这孩子是铜皮铁骨啊!” 许肆眉宇间隐有不耐。 杭时看着那颗倔强的种子:“这孩子这段时间都是跟着许彦生活的吧。” 许肆淡声道:“这些年,他也就跟许彦合得来,等付叔洗脱嫌疑,还是让他来照顾许昊天。” 杭时掀起眼皮看他。 付叔在许家多年 ,一直兢兢业业,可从许彦这件事上,就能看出付叔这个人。 认知有问题。 似是能猜出杭时心中所想,许肆缓声道:“总要给人成长的机会,许彦大概率出不来了,付婶死了,放任付叔一个人,就是毁了他 。” 对此,杭时不置可否。 目光一直追随着许昊天的背影。 比起谁来照顾昊天小朋友的生活,她还是比较喜欢骑昊天小朋友过马路。 思及至此,杭时摇下车窗:“昊天小朋友,姐姐来接你辣!” 许昊天回头看了杭时一眼,旋即走的更快了。 杭时:“……” 杭时:“昊天小朋友,你是准备去流浪吗?” 许昊天:“……”好像看到了自己流浪的路。 流浪路上,出现一个男人。 那男人跟许昊天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有些人,往那一站,立马就能看出是一家人。 第311章 电影票 张耀祖堆着满脸笑意:“昊天,我是你舅舅,舅舅以后接你放学好不好?” 他像哄小朋友似的,凑上前去接过许昊天的书包。 “你妈没了,舅舅就是你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你放心,舅舅以后就留在江阳,好好照顾你。” 许昊天冷冷盯着张耀祖,眼中没有半丝小孩子的纯真。 反而是被强压下去的暴躁。 他回头看了许肆和杭时一眼,坚定的跟着张耀祖走了 。 杭时看着那两个背影,暗搓搓的嘟囔:“张耀祖这是不知道许昊天是什么德行,耀祖对上昊天,我还挺好奇,谁输谁赢的。” 许肆淡笑:“行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你不管你爹了?”杭时惊讶。 许世勋还在医院,生活无法自理。 许肆抿抿唇:“医院有护工,有食堂,饿不死人,也憋不死人。” 确实是饿不死。 也憋不死。 因为许世勋下半身失禁,根本就不会憋。 好不容易爬到床上, 鼻尖传来一股恶臭。 他疑惑的伸手去摸。 摸到满手的黏腻。 许世勋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大小便失禁,可他鼻子好使啊。 拉了尿了不知道,可他能闻到啊。 当即摁响护工铃,一口气给自己请了三个护工。 杭时跟着许肆回到公寓,发现家里亮着灯。 许仪听见声音,从厨房走出来,扬了扬手中的锅铲:“回来了?好久没下厨了,我这厨艺都变生疏了!” 许肆转身想走。 许仪:“你去哪?” 许肆深汲一口气:“姐,我们点好外卖了……” 杭时疑惑,许肆什么时候点的外卖? 直至看到许仪端上来的菜,杭时才知道许肆的用意在哪。 许仪这个人,做菜喜欢加水果。 苹果橘子梨子香蕉。 跟猪肉炖,跟青菜炒,跟鸡蛋羹一起蒸。 甚至连茄盒在她这里,都变成了香蕉盒。 “这是我自己研发的漂亮饭,没下锅之前可好看了,你们回来的晚,没看见。” 这一刻,杭时忽然明白许仪为什么会叫那个网名。 这……像她能干出来的事儿啊! “你们快洗手来吃饭!尝尝我做的好不好吃!”她站在不大的餐桌前 ,招呼二人。 杭时今天的腿有点犯懒,挪不动步。 许肆攥紧手心,想到小时候因为点评许仪的菜不好吃,被逼着写一万字感想。 内心纠结之下,许肆忽然急中生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电影票。 “你刚回国,国内的电影还没看过,我这里有张电影票,送给你。” 杭时:“???”怀疑脸。 许仪:“???”狐疑脸。 她脱掉围裙,用围裙擦了擦手,接过电影票:“咦?这部电影我在机场就看见推广了,听说票都要抢呢。” 话落,她拎起包:“ 好吧,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我先走了。” 说完,她踩上高跟鞋,打开门忽然停住了。 “哎呀,哪里来的大白狗,真好看,好好rua的样子!” 许仪话还没说完,手就已经伸到了谛听的头上一阵rua。 第312章 许仪和姜瑟 谛听最讨厌别人摸它的头。 见缝插针钻进家里。 要不是这个指纹锁的门,它不会开,能被这个男人婆摸脑袋? 它的脑袋金贵着呢,只有大帝才能摸。 许仪也不纠结,rua不到就rua不到,她转身朝二人挥手:“拜拜~” “砰”的一声,防盗门被关上,电动上锁的声音“咔咔”作响 。 杭时盯着桌上明显一个色系的菜。 有些犯愁:“不然,喂鱼?” 她指了指阳台边的水族箱。 一米多的水族箱,里面养的都是海鱼。 稀稀拉拉的几根树枝造景,有种原始风。 “鱼不能吃,会吃死。”许肆垂眸看向谛听。 杭时觉得好可怕。 简直比拼饭饭还要毒。 谛听抬起狗眼,接触到许肆的视线 。 内心一阵狗叫:咋地,我是狗,所以毒不死呗? 鼻尖出现了一盘看着就像狗食的菜。 香气顺着狗鼻子钻进谛听的舌头根。 哈喇子不受控制的从嘴角往下掉。 别说。 还真别说! 太对味了! 这简直就是专门给狗烧的饭! 姜瑟今天又为自己努力了一把。 她将电影票偷偷放在杭时工位上。 电影还没开始,她已经在电影院等着了。 想想觉得自己也挺可笑的,每次鼓起勇气,为自己努力一次,都会换许久的内向 。 其实。 她什么都知道。 许肆不喜欢她。 杭时不会跟女人在一起。 可内心那种悸动,总是让她清醒的沉沦。 明知道杭时不会来,可她还是想赌。 她就像一个感情上的赌徒。 赌许肆,赌杭时。 身为心理医生,她知道自己病了。 有些原生家庭,就像一个精神病院。 父亲总说,姜家是靠运气发家。 所以一直依赖运气。 可真正的强大,是不断的提升自我。 姜家有钱,有钱的背后呢。 姜云彻, 姜恒,包括她自己。 财字之所以有个才,就是证明,人在财富之下,要有足够的才能来承接这样的财富。 看着漆黑的大屏,姜瑟嘴角扬起一抹凄苦的笑。 姜家人,都是精神不健全的精神病人。 身边人渐渐多了起来。 姜瑟握紧手机,想要给杭时打电话。 每次划开手机,又锁上。 杭时的信息,她看了一遍又一遍。 杭时的朋友圈,她刷了一遍又一遍。 电影已经开始,音响的声音逐渐变大。 身边还是空的。 姜瑟忐忑的心,渐渐凉了下去。 突的,有人弯着腰,躲着大屏朝她这边走来。 昏暗的光线下,二人皆是一怔。 许仪眼珠子一转就明白过来 ,自家弟弟这是干了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事。 姜瑟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逐渐失温。 许仪很快调整过来,率先开口:“不好意思啊,不知道你也在,只买了一杯果茶。” 说着,她将果茶放进姜瑟座椅的杯桶里:“你先喝,我再去买。” 怀里,又多了一桶爆米花。 姜瑟看着腰几乎弯到地面的许仪,离去的背影。 又垂眸看着怀里的巧克力味爆米花。 忽然有些理不清,现在的自己,是什么心理。 第313章 吃自己头发 是难过吗 ? 好像没有多难过。 伤心也还好。 许是……她只是想有个人陪吧。 泪水模糊了眼眶,她将视线投到大屏上 。 许仪刚出了播放厅,掏出手机想痛骂许肆一顿。 手机率先收到了许肆的信息。 四条腿:【视频】 “四条腿”是许仪给许肆的备注。 视频里,是一条大白狗在吃她烧的菜。 四条腿 :【狗爱吃 】 许仪笑了 。 她忽然不想给许肆打电话了,什么话不能见面说啊,非得打电话。 买好了果茶,许仪重新回去看电影。 姜瑟的话很少,对比之下,许仪就有些喜形于色。 一场电影,看的倒也不那么尴尬。 看完电影,外面下起了毛毛雨,许仪主动提出送姜瑟回家。 姜瑟今天有些魂不守舍,面对许仪的强势,也没有拒绝。 局里今天是赵大鹏值夜班。 他平时不打游戏,不喝酒,不抽烟,生活圈子干净到几乎没朋友。 夜生活更是近乎为零。 值夜班能拿加班费,还能打发时间。 只要有人不想值夜班,都是赵大鹏顶上 。 今晚的夜班,却有些不正常。 半夜的时候,许彦所在的拘留室,传出呜呜咽咽的哭声。 他和一名小警员去看了,发现许彦缩在墙角正在吃东西。 赵大鹏和小警员对视一眼,拔出枪打开房门,缓缓靠近。 白炽灯下,许彦正在薅自己的头发。 头顶已经被薅的像是斑秃严重患者。 薅下来的头发,被他塞进嘴里,一点点咀嚼,咽下去。 赵大鹏抓住许彦的肩膀:“你他娘的疯了?” 许彦眼眶通红,话说的却冷静至极:“我要是不疯,死的就是你们。” 赵大鹏将许彦制止住,将他的手臂打开,手腕分别铐在拘留室的两个铆环上。 这样可以阻止他薅自己的头发。 并且打电话给许肆通报。 许肆正在睡觉,接到电话敲响杭时的门,将事情说给杭时听 。 杭时穿着病号服,睡的迷迷糊糊的:“他吃自己头发干嘛 ?” 反应过来许肆是在问她。 她打了个哈欠:“走,我们去看看。” 许肆盯着她,没动:“你……不换衣服?” 杭时疲惫的摆摆手:“就这样。” 直至上车,许肆发现,杭时不换衣服的想法竟然是走到哪,睡到哪。 上了车后,她倒在座位上,就开始呼呼大睡。 而这段时间,警局已经变了天。 赵大鹏本以为将许彦控制住就没事了。 跟小警员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 警局安静的好像世界上已经没有活人了。 赵大鹏趴在工位上准备眯一会。 忽然看见警局的院子里,来了一个人。 路灯下,那人走的大步流星。 赵大鹏本以为是许肆来了 。 趴在窗户上仔细看,发现那人穿着的衣服像是要了多年饭的要饭花子。 一丝一条的挂在身上,几乎遮不住身体重要部位。 赵大鹏揉了揉眼睛,整个人几乎贴在玻璃上。 那人似乎发现有人在看他。 停下脚步,缓缓的,僵硬的,朝赵大鹏转头过来。 赵大鹏:“!!!” 第314章 大妖 那是一张腐烂过后,又干涸的脸。 毛毛细雨下,那张脸朝着赵大鹏咧嘴笑了 。 赵大鹏头皮发紧。 小时候看过的僵尸片全在脑海里蹦了出来。 他慌乱的掏出手机:“许许许队!局里出事了,你快来 !” 挂断电话,他拉响了局里的警报。 他发誓,今晚要是能活着,他就再也不值夜班了。 给三倍工资都不行。 急促的警报响彻这片夜空。 “嘭”的一声。 不知谁先开了一枪。 子弹打在那人身上,他只是被子弹的冲击力撞的顿了顿 。 旋即。 速度奇快的朝着子弹射来的方向奔去。 门外,又涌进来许多这样的人。 他们力大无穷,见人就撕咬。 公安局执勤的人,蜂拥而出。 子弹在夜空像一道道飞驰的流星。 杭时和许肆还未靠近公安局,就看到前方的道路已经瘫痪。 路上全是惊恐尖叫的人。 杭时眯眼朝外看去。 一个个死尸朝着公安局的方向走去。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江阳公安局。 杭时和许肆对视一眼。 许肆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他划开蓝牙。 郝建国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许肆,外面乱套了,我听大鹏说,你现在正往局里去?” “是,还有杭时。” 那头愣了愣。 郝建国继续道:“你现在掉头,去许宅,我这边刚收到消息,那些东西,是从许宅的海泡子里爬出来的!” 海泡子,就是许宅的那处凉亭。 “姜云彻报警后,部队的人已经过去了,警局这边很快有人来接手,你先去许宅!” 许肆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杭时声音尽是寒意:“所以说,那处凉亭,有可能就是起尸的场地。” 自古以来,龙脉之地,最是邪乎。 很多动物在龙脉之地修炼,必成大妖。 借用龙脉之地起尸,确实是个好主意。 “是我们大意了。”许肆调转方向盘。 杭时冷着脸:“若是起尸,必须会有活人出入,谁能想到,那里那么深,地下竟然有人。” 从上面看,水池深到发黑 。 谁会想到下面竟然藏着死尸? 空中有直升机飞过。 看方向,是朝着江阳公安局去的。 许肆脸色很难看:“七七,这些东西,幸亏没有伤人,不然的话, 江阳就要乱了。” 他开车躲过路上横七竖八的障碍物:“不,不止江阳,这个世界, 都要乱了。” 杭时神情淡漠:“没有伤人,才可怕。” 说明这些东西,是有智力的。 它们能听从指挥,按照指令行事。 许肆也是想到了这点:“他们的方向,是局里,会不会是奔着许彦去的?” 杭时面不改色:“即便它们是奔着许彦去的,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要去源头看看,公安局有部队的人,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许彦是活人,她确定过。 大不了,杀了就是。 最难缠的,是这些,死了不死的人。 这段时间,姜云彻一直在加班加点赶工程进度 。 这是项流量工程,干的好了,能提升公司知名度 。 干的不好,提高的是黑名度。 第315章 完了 他对江阳的古树名木一树一策修复工程,投入了很多的精力。 流量已经买好,造势已经就位。 就差他完美交工,到时候丰合集团一定会让父亲刮目相看。 姜海峰一直反对姜云彻成立丰合。 自从丰合成立,姜海峰就一直在说,现在市场饱和,稳住姜氏集团比他成立子公司重要。 为了这次项目,他将丰合百分之五十的资产拿出来做公益。 如果这次项目做好了,丰合就能正式进入公众视野。 姜云彻幻想的很美好。 前两天的工程进展的也很顺利。 就在姜云彻想要松口气的时候,有工人匆匆来汇报。 说竹林发现了陌生人。 不了解工地的陌生人贸然进入施工场地,极有可能会出事。 在这个网络为王的社会,施工工地最怕的就是死人。 姜云彻当即带着一众工友赶过去。 发现那人已被一群戴着安全帽的工人围住。 他们手上拿着钢筋铁锹,像是对待什么危险物般。 姜云彻疑惑,走过去发现那竟然是个全身腐烂的乞讨者。 “你从哪里进来的?到工地上乞讨,脑子怎么想的?” 他话音落下。 那人丝毫不为所动。 冷冷的站着, 全身浸湿,散发着恶臭 。 姜云彻好看的眉心紧拧,略带一丝忧郁的道:“算了,你也不容易,谁手上有现金,给他两百块,把他送出去!” 有人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钱现金,递到“乞丐”面前。 却被乞丐一把捏住了脖子。 姜云彻大惊:“快拉开!这可能是个精神病!” 工友上前,七手八脚的扒拉“乞丐”的手腕。 用力之下,他们的从“乞丐”胳膊上扯下来一块东西。 在头灯的照亮下,发现那竟是一块肉。 再看“乞丐”的胳膊。 上面连皮带肉掉了一大块。 隐隐可见里面黑色的骨头。 姜云彻顾不得那么多。 工地最主要的就是不能死人。 不管是“乞丐”。 还是那名工友。 都不能有一点闪失。 他怒斥道:“愣着干嘛?人都快被掐断气了 !” 姜云彻这一喊,众人也反应过来。 发现那名工友的脸色,也开始由红转青。 众人救人心切,上前一阵七手八脚拉扯。 忽然,大家顿了顿。 纷纷后退。 姜云彻看见,由于众人的拉扯。 “乞丐”胳膊上的肉,全掉下来了。 他的手,只剩乌黑的骨头架子,却还死死的掐住那名工友的脖子。 众人察觉事情不对劲,开始害怕。 连连后退好几步。 那名工友,在“乞丐”的力道下, 很快没了呼吸。 身体软了下去。 姜云彻脑子“轰”的一声。 死人了。 他的丰合集团完了。 就在他以为天塌了时,发现塌下来的天,精准砸住的是他。 源源不断的“乞丐”从竹林里走出。 工友们一哄而散。 有些胆子小的,当场就尿了裤子。 他们是来挣钱的 ,不是来送命的。 为姜云彻的梦想打工,那是因为他们自己没有梦想。 可他们不会为了姜云彻去拼命。 眨眼间,姜云彻这边,只剩下他自己。 第316章 暗搓搓使坏 好在,这些东西,只要你不去招惹它们,它们不会主动攻击你。 姜云彻望着源源不断从竹林里走出来的“乞丐”。 忧郁的眉眼,闪过一丝狐疑。 他掏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怕接线员不信,实名将这边的事情,描述给接线员听。 丰合集团的姜云彻,这段时间在互联网上非常火。 接线员当即将这事儿汇报给了上层。 姜云彻打完电话,就溜了。 这玩意,简直太吓人。 肉都掉了, 还没有感觉。 许仪这边还在路上就看见前方一片混乱。 每辆车基本上都在闯红灯,没有人按照交通法则行驶。 这就导致路上出现很多起车祸,甚至还有车辆被卡在几辆车中间动弹不得。 二人盯着车前方,和许仪脸上的好勇斗狠不同的是。 姜瑟面上满是恐慌。 “这些人踏马的有病吧?”她疯狂的摁喇叭。 姜瑟抿了抿唇,略带担忧的道:“应该是发生什么事了,我们看看能不能绕道。” 她越想越觉得怕。 许仪顺着后视镜看向后方,双手狠狠地拍在方向盘上:“绕个嘚儿!走不了了!” 姜瑟也看见了后面堵住的车。 心口阵阵发慌,尤其是身边还坐着暴怒的许仪。 让姜瑟更加害怕。 她吞了口口水,试探性道:“不然,我们下车,先离开车里?” 不管前面发生了什么,先离开是非之地,才是正确的决定。 万一发生爆炸,这里这么多车, 后果不堪设想。 许仪微微眯起丹凤眼,眸子里全是狠意:“你看那是个什么东西?” 姜瑟顺着许仪的视线看去。 乱成一团的马路上,几名冷静到没有情绪的“乞丐”异常醒目。 姜瑟倒抽一口凉气,心尖发颤:“我……也不知道……” 那些东西,像是恐怖电影里的丧尸。 姜瑟从未想过,会在现实中见到这么恐怖的东西。 她坐在副驾上,整个人栗栗发颤。 许仪瞥她一眼:“害怕了?我跆拳道黑带,你只需要保证自己跟好我就行。” 姜瑟抬眼看了看许仪。 麻木的点点头。 “出息!”许仪斥她 :“就这点胆子,还跟小肆抢女朋友!抓紧安全带!” 姜瑟脑子“轰”的一声。 有种隐匿在阴暗处的小私心,忽然被人扒开的感觉。 苍白的脸上,火辣辣的烧了起来。 慌乱的双手紧紧攥着安全带。 许仪冷笑一声:“心思这么重?这就脸红了?你这种心思在国外很常见,放心,姐姐见得多了。” 话落,她猛踩油门。 许肆的车,被她当做挖掘机开,将挡在她前面的车撞开。 走不通的路,她就撞。 嘴上还在戏谑:“放心,姐姐说了要送你回家, 就一定会把你送到家!” 姜瑟抓着安全带的手,骨节泛白,面上红晕褪去,整个人白的像鬼,颤抖着嘴唇道:“其实……我也可以不回家的,没关系的!” 许仪抽空瞥她。 这姑娘真是个矛盾又别扭的人。 你说她心机重吧,她有时候说话又憨憨的。 你说她性子耿直,她会在背后暗搓搓使坏。 第317章 红衣 许仪开着许肆的车,大有遇神弑神,遇佛杀佛的狠厉。 许肆跟杭时刚来到许宅。 门口的交警,不知是去哪了,铁门大敞。 起尸断断续续从里面走出来。 刚从海泡子里爬出来的缘故,身上还在滴水。 许肆人未下车先开枪。 枪枪爆头。 单手持枪,另一只手转动方向盘,将车开进许宅后,下车去关门。 大门被关,起尸开始无意识的撞门。 发现自己出不去后,发狂怒吼。 野兽般的怒吼声,响彻许宅。 杭时刚想下车, 车后门忽然被人拉开。 姜云彻钻进了车里 :“终于等到你们了,我要是死了, 这个世界就少一个迷人的帅哥了!” 杭时从中央镜里看他:“他们很迷人,而你像野人!” 姜云彻上车后,顺手锁上了后座的车门,撸了一把汗湿的额头:“死丫头,这辈子都不会让你得到我的身子!” 杭时开门下车,顺嘴怼:“破麻袋子绣金线,里子烂了装体面 ,真可怜!” 说完,她不管姜云彻什么表情,下车后就开始跟起尸缠斗。 姜云彻透过车窗,眯眼看她。 只见她手上不知有什么东西,一掌拍在起尸脑门上。 起尸像是触电般,当即就被她放倒。 姜云彻好奇的紧,见左右无尸,降下车窗伸头朝最近的尸体看去。 尸体的脑袋瘪下去了一大块。 姜云彻:“……”想到刚才还跟杭时斗嘴,嘴皮子有点发麻。 这要是被她扇一巴掌,满嘴的牙都得飞出去。 很快,天空盘旋的直升机,落在警车旁。 从直升机里,下来许多迷彩战士。 有了战士们的加入,一行人很快杀到了海泡子前 。 海泡子里,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外爬起尸 。 即便到了跟前,杭时都不明白,这么深的水,下面的人是怎么在底下起尸的 。 就算下面有什么大型建筑,在这样的水压之下,也无法长久存在。 “炸?”许肆问杭时。 “这么深,不现实!”身边一名迷彩战士插嘴 。 别说炸了,这么深的海泡子,就算是填,都填不满。 杭时抿唇观察。 这些起尸,不知道还有多少。 她甚至看到了穿着年代衣服的人和外国人。 突的。 天空再次盘旋着直升机。 许肆问身边战士:“你们的人?” 那人摇了摇头。 杭时也疑惑 ,这个时候,会是什么人来这里? 对方既然开着直升机来,就证明已经取得了空中飞行权。 华国对空中的管控和边境一样严。 没有取得空中权限的直升机,很容易被军方直接击落。 直升机停在不远处 。 下来一群红衣蒙面的人。 他们统一穿着一身红,背上背着刀。 下来后,直奔海泡子。 “你们是干什么的?”身边那名战士举枪瞄准他们。 其他战士随之全部举枪。 起尸还在往外面爬。 为首红衣男嗤笑一声, 深深看了杭时一眼:“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将枪口对准友军?” 那人虽然说着华国语言,却略显生硬,像是长久生活在国外的华国人。 第318章 你会来求我的 红色面罩之下,看不清长相, 一双亮如星空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杭时的方向。 看的杭时后背直发毛。 一个人是怎么长到,眼睫毛都带着不怀好意的? 真想把那双眼珠子抠下来,用脚踩,听个响啊! 突的。 那人向前一步,逼近杭时:“你要抠我眼珠子?” 杭时:“???”这货会读心! 男人继续道:“你猜我会不会?” 杭时:“???”我猜你个东边不亮西边亮,二逼啥样你啥样! 男人脸色明显变了。 又逼近杭时。 许肆忽然挡在杭时面前:“既然是友军,现在不是应该先解决那些东西?” 男人冷哼一声:“灵二,去倒圣水!” 被称作灵二的红衣人从包里拿出一个瓶子,瓶子里装着黑色的液体。 他将液体掉进海泡子里。 液体在接触海水的瞬间,迅速化开, 随着黑色的液体化开,海泡子里再也没有起尸爬出来。 “好了!”灵二对为首的红衣男人喊了一嗓子。 为首的红衣男人那双狐狸般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盯着杭时:“怎么样,想不想跟我走?” 杭时后退一步。 会读心的人,狗都不愿意跟他玩。 男人脸上明显又是一变。 杭时继续在心里肆无忌惮的想。 会读心的人跟狗玩,狗说“你别想抢我的屎”是不是都能听见? 男人:“……” 杭时继续。 狗都不会跟你玩,是有道理的,毕竟,这样的人能听见别人骂他爷爷头上长满腿。 容易变态。 “够了!”男人怒斥一声。 杭时继续美滋滋的在心里无法无天。 真好呢,骂人都不用动嘴皮子! 男人微微眯起狐狸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的笑了:“杭时,总有一天,你会来求我的!” 杭时继续。 求你什么? 求你给我跪下? 还是求你跟我家狗玩? 不等男人答话。 杭时下巴微扬,唇瓣紧抿。 不,我家狗不跟这样的人玩! “收队!”男人喊了一声。 一群人上了直升机。 莫名其妙的来,莫名其妙的走。 杭时撞了撞许肆的肩膀:“你说,他该不会是上面的人吧?我觉得那人好像认识我,对我有敌意!” 许肆扯住她的手腕:“别想那么多了,有我在。” 杭时斜眼看他。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让人胃里不舒服? 许宅这边的事情,在神秘红衣人的帮助下,进展的很顺利。 公安局就不同了。 沈亮连夜赶来,公安局玻璃门被用铁链锁上,他们利用窗户当做射击点。 上面直升机盘旋,有战士吊在半空对下面的尸海进行扫射。 起尸不管不顾的向局里冲。 利用人海战术撞击着玻璃门。 眼看玻璃门要被撞开了。 许彦忽然从里面走出来。 他站在玻璃门内看着贴在上面的那一张张腐烂的脸。 忽然对着他们笑了。 沾满头发的手,仔仔细细的将头发理顺 。 门上铁链被他轻轻扯断。 玻璃门瞬间被起尸冲开。 许彦张开双臂,像是在最后拥抱这个世界。 下一刻,身子被起尸推倒。 第319章 许彦之死 他们扑在许彦身上,大口撕扯着他的肉。 粘稠的血液,在白色的地板上形成血河。 有起尸冲不过来,便趴在地上,贪婪的吮吸地上的血液。 许彦看着天花板,口中不断涌出鲜血, 任由起尸们将他的肠子,心脏扯出来。。 抱在手里撕咬咀嚼。 溅进鲜血的眸子,盯着天花板,逐渐失焦。 由于许彦所在的位置,是射击盲区。 赵大鹏他们在窗口无法瞄准 。 天上的直升机也无法顾及。 等直升机降落,赵大鹏他们赶到的时候,许彦已经被啃的只剩骷髅了 。 零星的肉挂在身上,肠道中的粪水合着食糜,与鲜血混成一片。 场面残忍的,令所有人眉心一皱。 起尸啃食完许彦的尸体,像是完成任务般,瞬间瘫倒成一片。 刚才的一切,如同众人出现的集体幻觉。 “我去,这个许彦,是个狠角色啊, 你听到他叫了吗?”赵大鹏叹为观止。 他们看到许彦出来后,就往这边跑,从始至终没有听到许彦痛呼。 沈亮用脚踢了踢起尸:“这倒霉玩意,是怎么做出来的?如果我没看错,他身上穿的,应该是九十年代的衣服吧!” 经过沈亮的提醒, 众人才发现。 从这些尸体身上近乎腐烂的衣衫判断,这些尸体来自不同的时间段。 “他们好像就是奔着许彦来的!”林非拧着眉,看着惨不忍睹的许彦。 真狠啊,内脏都被分尸食干净了。 鲜血混合着起尸身上的尸臭味,随着门口的夜风灌进公安局。 赵大鹏挠挠头:“许彦是怎么出来的?” 当时为了防止许彦吃自己的头发,他把许彦铐在铆环上了。 不管是手铐,还是铆环,没有钥匙,都是打不开的。 思及至此,赵大鹏转身朝拘留室走去。 拘留室的门关的好好的。 门边的栅栏却被人掰开了个通道,手铐被掰断丢在地上。 赵大鹏忽然感觉脊背发寒。 这个许彦,究竟是不是人? 这场暴乱,以许彦的死,红衣人的现身被解决。 后续的很多问题,还需要善后。 交通问题归保险公司和交警,起尸的检查,就交给了杭时。 一具具尸体,被停放在停尸间的冷库里。 由于尸体太多,冷库不够用,有些尸体,都是叠放在一个停尸柜里。 许肆在许彦死后,手机收到了一封邮件。 那是许彦留给他的交代。 也是这些年替许世勋干的那些事情的总结。 上面写了,许世勋知道杭时已经不是真正的杭时。 他想利用杭时修补龙脉。 一开始,他要趁着杭时根基未稳,要她的命。 座椅漏电,杭时的工作服被调换,都是许世勋让他干的 。 甚至连徽市的那条蛇,也是许世勋让他放的。 可后来他发现,杭时没有那么好杀。 就想了另外的办法,将杭时引去许家。 有杭时坐镇,时间一久,龙脉自会修复。 而这些年,许彦在张曼荷的胁迫下,内心早已扭曲。 趁着为许世勋做事的间隙,他参与了冰雕新娘案,甚至连绣花鞋案,那个胖女人,也是他用大型机械绞杀的。 第320章 下海 他跟在许世勋身边,浑水摸鱼,偷偷满足自己变态的心理。 许彦能在杀人中得到快感。 发现只有杀人,才能让自己真心的愉悦。 从粉裙子的试探,到后来的种种。 许彦虽然不知杭时是哪路神仙,但是他觉得,杭时跟他是同类。 所以,他靠近杭时,想要和杭时一起,享受杀人的愉悦。 在被杭时屡次刺激后,他内心更加扭曲。 每次在医院手术台上,看到伤患汩汩流出的鲜血,他就感到无比的兴奋。 后来,他掉进水池后,神志就开始不清楚。 那种如寄生虫入脑般的混混度日,噩噩不醒让他感到极度的不适。 他不喜欢被人掌控的感觉。 邮件到了这里,就停止了,后来的事情,就是他被捕后。 许肆将邮件发给杭时看。 杭时还在验尸间指挥王晨解剖。 手上拿着一根冰棍吃着。 刚看完邮件,许肆敲了敲门,将门打开一条缝,朝杭时招手。 杭时唆了一口冰棍,对王晨道:“对,开腹腔要用力,不然打不开,内脏拿出来放在托盘上,我出去一下。” “好的师父!”王晨应的很响亮,像是上学时,班里的三好学生。 杭时跟着许肆走出去。 院子里,樱桃又熟了一波,杭时边摘边吃。 “我怎么会跟他一样变态,真怀疑,他脑袋上的是脸还是屁股 ,眼睛是眼,还是屁眼!” 说着,塞了好几颗樱桃进嘴里。 刚吃完冰棒,樱桃好像都没有那么甜了。 “我父亲一开始为什么要杀你?”许肆盯着杭时的背影问道。 杭时头都没转,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他们想要我的枕后骨,熬汤喝能长生,既然能长生,自然也能修补龙脉!” 说到此。 杭时转过头:“也就是说,那些案子的发生,你父亲是能提前知道的。” 这是条很重要的线索。 如果许世勋是算出来的,那么,为什么不跟许肆说? 如果他跟背后之人勾结的话…… 许肆像是能看出杭时心中所想:“我会大义灭亲的,不管那个人是谁!” 杭时不置可否:“大义灭亲这事儿,你还是得跟你姐姐学一学。” 许仪是真的不惯着这个世界。 她就像是一头横冲直撞的野马,快乐且自由。 任何人让她不爽了,她就会尥蹶子。 察觉到许肆盯着她的背影,杭时伸手护住后脑勺,转头看许肆:“你不会也惦记我的后脑勺吧?” 她那双眸子,流光溢彩,狡黠的像是狐狸。 细看之下,又发现,她的心思很深。 深到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就像许宅的海泡子。 致命,诡异。 许肆淡淡一笑:“我会好好保护你的后脑勺。” 话落,他话锋一转: “我准备明天带一批潜水队,下到海泡子里去看看,你验尸那边有什么结果了吗?” 杭时收回了摘樱桃的手,拍了拍手上的灰: “你们不要小瞧了王晨,他能干着呢,验尸交给他,完全没问题,我要跟你们一起下海!” 第321章 饥荒年间的尸体 上面要走了两具起尸尸体用来研究。 其他的就是查明死因,寻找尸源。 许肆又将白板拉了出来。 王晨拿着验尸报告,汇报道:“尸体的死亡时间跨度很大,甚至还有饥荒年间饿死的尸体。” “目前只尸检了十一具,其他的,还需要进一步尸检,才能确定。” 林非汇报道:“死亡时间太久远, 很多尸源无法进行确定,郝局那边也很头大。” 沈亮撇撇嘴:“火化了就是,许是都没有后人了。” 杭时抬起眼皮看他一眼:“我觉得可以利用古树名木项目在官网通知,就说挖到一批尸体,公布具体尸检得出的性别年龄身高,死亡时间等等,让家人来验dna。” 沈亮直翻白眼:“这么麻烦?浪费警力!” 杭时也白他:“如果是你家人,你也会觉得浪费警力吗?” 这就像很多社会争议性案件。 角度不同, 看待事情就不同。 许肆开口,打断二人的对呛:“目前还未发现火葬场被盗的尸体,事情远没有结束。” 赵大鹏挠挠头:“许队厉害,一眼就能看出是不是火葬场的尸体。” 林非用脚踢了赵大鹏。 赵大鹏不解 :“非哥,你踢俺干啥?” 林非想扶额。 没人给赵大鹏解释,为什么许肆一眼就能看出是哪里的尸体。 这件事在赵大鹏心里画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我打算组建一支潜水队,搜一搜许宅的海泡子,会用军方的装备,暂定赵大鹏,沈亮,杭时,由于此次任务危险未知,不想参与的可以选择退出。” 赵大鹏率先举手。 大家都以为他要退出,结果他来了一句:“嘿嘿,死了光宗耀祖,活着大功一件的事,傻子才会退出!” 众人:“……” 许肆继续道:“王晨继续做尸检,尸源信息我会让郝局发布,林非和丁豪负责尸源确认和dna。” “许队。”杭时举了举手:“当时帮助咱们的红衣人,你知道是什么人吗?” 许肆拧眉沉思:“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当时只听郝局提过会有部队的人来去协助。” “难道是部队的人?”许肆沉着脸,红衣首领,给他的感觉非常不好。 杭时轻轻摇头:“听口音像是常年在国外生活的人,部队对有国外生活史的军人,不是管的很严吗?” 不知为什么。 她能明显感觉红衣首领对她有敌意,又或者是说存着一丝轻视戏弄。 回来后她遍寻原主记忆,不管是她,还是原主,都不认识生了一双狐狸眼的男人。 而且对方的神秘水,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许肆拧眉思考:“等我问问郝局和老领导,你们目前最主要的是要养精蓄锐,准备好下海。” 在水中行动,需要足够的体力和耐力。 海水温度低,还要预防失温。 小组散会,许肆又去找郝建国了。 郝建国是局里的扛把子,出头鸟。 每天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开会的路上。 刚开完会,就看到许肆站在他办公室门口等着。 第322章 你就是大鹏展翅啊 郝建国挠了挠头,头顶的地中海,面积又扩大了一分。 “郝局,我找你有事!”许肆站直身体。 郝建国边走边道:“你什么时候找我没事?” 许肆拧眉:“工作期间,禁止讨论私事,这不是您说的?” 郝局身后,跟来一个二十几岁左右的女孩子。 女孩和郝局,像是大脸上扒下来的小脸。 扎着个马尾辫,面上红扑扑的。 女孩不用自我介绍,一眼就能看出,是郝局的女儿。 爹丑不惊讶,随爹才可怕。 女孩虽然已经用力打扮了,可郝局五官实在是太有辨识度。 许肆见过郝局女儿的照片,这还是第一次见真人。 真人和照片上差不多。 他礼貌的朝女孩点点头,跟在郝局后面进了办公室。 女孩脸红了红,抿了抿唇,没有跟上,而是转身去了院子。 院子里有一棵樱桃树,树上结了好多果子,还有一窝小鸟。 她仰头看着,忽然看见一只羽翼未丰的小鸟从窝里掉了下来。 她匆忙伸手去接。 身体狠狠地撞在樱桃树上。 路过的赵大鹏刚好看见这一幕,大步流星走来:“怎么了这是?是有事报警……”吗? 当赵大鹏接触到那张脸时,顿悟了这女孩子是来干嘛的。 郝局的女儿嘛。 应该是跟着郝局一起来的。 “郝小姐,您没事吧!”赵大鹏伸手去扶 。 郝欣对面前的警员认识她,丝毫不惊讶。 只要看过爸爸那张脸的,都会知道她是郝建国的女儿。 郝欣单手托着小鸟,扯着赵大鹏手臂站了起来:“我没事,谢谢你。” 赵大鹏“嘿嘿”一笑 ,看到郝欣手上的小鸟,又抬头看了看上面的鸟窝:“这鸟窝被杜鹃寄生了,这是被杜鹃推出来的幼鸟。” 郝欣满眼惊讶:“你懂的好多啊!” 赵大鹏被夸红了脸,摸了摸后脑勺:“嘿嘿,俺是农村的,在农村见多了这样的鸟。” 赵大鹏被郝欣一夸,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给郝欣普及这类知识。 “杜鹃这种鸟,最喜欢把蛋下到别人家窝里,等小杜鹃被孵出来,它就会把窝里其他的鸟都推下去,只剩它自己。” 郝欣低头看着手心红彤彤的鸟:“它好可怜啊。” 赵大鹏笑着道:“大自然的优胜劣汰,这鸟幸运,遇到了你,不然它就摔死了!” “那把它再放回去,还能活吗?”郝欣满脸都是心疼。 赵大鹏随口道:“放进去,还会被推出来,你要是觉得它可怜,可以带回去养,我教你怎么养!” 农村长大的男孩子,没有一只自己养大的鸟,童年就是不完整的。 赵大鹏小时候还孵过鸟蛋,不过被他压扁了。 “那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到时候有不懂的可以问你。”郝欣说着掏出手机。 赵大鹏嘿嘿直乐,掏出手机加了联系方式。 郝欣盯着赵大鹏的网名:“原来你就是大鹏展翅啊!” 赵大鹏:“……”险些想上手来捂郝欣的嘴 。 郝欣笑的恬静:“我虽然不是警察,但是我也在那个群里!” 第323章 国外商会 郝欣虽然不是警察,但是她爸爸是局长,听郝建国说起这个八卦,她好奇的很,便让群里的熟人拉她进群。 赵大鹏双手合十苍蝇搓手:“姑奶奶,咱们能不能小点声?” 郝欣满脸疑惑:“怎么?不能说吗?” 赵大鹏左右环视,扯着郝欣的胳膊:“这鸟得先买窝买粮,走,我带你去,我掏钱!” 郝欣觉得,赵大鹏真是个大好人。 爸爸整天说男人多坏多坏,小黄毛多吓人多吓人。 她随便认识个男的,不是都挺好的么。 爸爸还要介绍局里的队长给她。 那个队长,她见了。 全身上下都带着生人勿近,一看就不好相处。 甚至都不拿正眼瞧她。 郝建国这边,还在应付许肆。 “我又不是上面,红衣人是什么人,我怎么知道?”郝建国瞪着眼珠子。 许肆压根不信:“那我向上面举报,江阳出现不明来路的直升机,江阳公安局局长竟然不知情。” “你个小兔崽子!”郝建国又被气的想用保温杯砸他。 想到郝欣告诉他保温杯的价格,又放了下来。 “我要带队去下海泡子,告诉我红衣人是什么人,能不能借到装备或者人。”许肆声音不带情感。 那晚所见,红衣人应该是专门应对那些东西的。 他队里现在最缺的就是专门对付那些东西的装备。 这关系着组员下海后的安全。 郝建国见许肆铁了心要问出个结果,他叹息一声,烦躁的又挠了挠地中海。 “那些人是不会帮我们的,他们是以前分支出去的商会,这次回来,是因为刺杀杭爻的那些人,是他们中的人,来清理门户的。” “至于为什么会去许宅帮你们,我不知道,要问他们自己。” 郝建国被许肆气到服气。 余光一瞥,见窗外自家姑娘跟着赵大鹏那小子走了。 郝建国像是看见他家如花似玉的大白菜,身后跟着一头猪。 “哐当”一声。 站起来的太急,撞翻了身后的椅子。 “你要是没什么事 ,我这边有点事,先走了!”话落,郝建国匆匆往外跑。 梳在额前那缕鬓角的发,都被他跑到飞起。 办公室很快只剩许肆一人。 许肆敛眉细想。 商会的人刺杀杭爻,又去帮了杭时。 难不成,杭家,跟国外的商会有关系? 如果杭爻是商会的人,又怎会过的穷困潦倒? 杭时看见许肆去见完郝建国回来后,就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监控。 那是许彦被啃食时,大厅监控拍下的画面。 起尸如同见血疯狂的野兽,扑在许彦身上撕咬。 许彦的面容极其平静,像是感受不到疼。 画面切换到许彦被拘留的拘留室。 他先是扒在栏杆前,向外面看了一会儿。 然后就开始发出邪佞的笑声:“我不会让你如愿的……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他嘟囔着这句话,在原地不停的转圈。 转了一会儿后,整个人缩在墙角,开始薅头发。 一撮一撮的头发被他扯下来往嘴里塞。 边吃边笑,笑着笑着又开始呜呜咽咽的哭 。 第324章 不想孝,只想笑 然后就是赵大鹏赶到,将许彦铐起来。 外面发生动乱,许彦挣脱手铐。 那是一种常人无法达到的恐怖力量。 杭时拧眉不解,忽然在许肆身后问道:“许彦有这么强大的力气,为什么又要在起尸面前束手就擒?” 许肆坐着,杭时站着。 许肆侧头视线向上看她:“这也是我不理解的地方,从他发给我的邮件来看,他应该没有自杀的想法。” “那可不一定,”杭时否决,“他在邮件里说,他不喜欢被人掌控的感觉,兴许是宁愿去死 ,也不想被人掌控?” 许肆点点头。 杭时说的不无道理。 “行了,我们快下海了,你就别研究这个了。”杭时拍拍他的肩膀。 许肆深吸一口气:“我在找,这些东西,除了爆头,还有什么别的弱点,海水里行动受限,必须做好万全之策。” 杭时想了想:“你的那把唐刀就很不错。” “唐刀?”许肆似是这才想起来:“好像还在我车里,我的车被许仪开走了。” “对啊,”杭时点头:“我看见红衣人身后背着的,好像是跟你一样的刀。” 杭时没说的是,带上她比带什么都强。 实在不行,她还有秀秀呢。 杭时一句话,又让许肆陷入了沉思。 红衣人的刀,和他那把唐刀一样,这代表了什么? 不过,杭时说的对,这些都等到下海之后再说 。 如今最主要的,还是下海。 思及至此 ,他给许仪打了个电话:“我车呢?” 那头说话模糊不清,显然还在睡觉。 许肆只隐约听到4s店。 当他到4s店,看到自己的车前盖被撞到卷起的车后,一阵无语。 再次打电话给许仪:“你人没事吧?” “有事!”许仪已经醒了,听声音正在刷牙:“医院给我打电话,说许老二跟护工吵架,闹着要跳楼!” 许肆:“……” 许世勋堕落了,堂堂风水师,竟然沦落到跟护工吵架跳楼的地步。 许仪率先赶到医院。 许世勋骑在窗户上,病房里一股恶臭。 他从床上爬到窗台,地上蜿蜒的屎描绘了他的轨迹。 许世勋看见来人是许仪,当即冲围着他的三个护工,一个医生喊道:“我要见许肆!” 许仪挑眉:“你以为你是皇帝,你宣谁,谁就得来朝拜?” 许世勋被许仪气的身形晃了晃,险些直接摔下六楼。 许仪继续道:“虽然我和小肆最近很忙,但是你要是想死,我们还是能抽出时间给你办葬礼的,怎么样?我们孝顺吗?” 许世勋:“……” 几天的只吃不动,他整个人胖了一圈,气的腮帮子上的肉直抖:“你这个不孝女!” 许仪直想翻白眼 ,都是什么年代了, 还有人骂这么没有杀伤力的话。 许仪:“这话我都听腻了,你换一个!” 许世勋:“……”有种被强行打断施法的感觉。 许仪撇嘴:“多读点书吧,骂人都没新词儿了!” 她露出轻蔑的微笑:“抱歉啊,看见你,我不想孝,只想笑!” 第325章 许世勋跳楼 “给许肆打电话!”许世勋指着医生:“不然我就跳下去!” 许仪笑容玩味。 小时候听奶奶说过,爷爷是为国家牺牲的,当时还牺牲了很多大能。 爷爷是她心中的英雄。 奶奶更是巾帼英雄。 看看许世勋,再看看下面的一堆屎。 可真是应验了那句,桃李满天下,家里也会结苦瓜。 爷爷一辈子为国,许世勋一辈子为我。 许世勋黑黢黢的手,指着许仪:“不结婚,不学好,不孝顺……” 许仪烦躁的打断许世勋的话。 “结婚有什么好?她们只是结婚了,又不是过上好日子了,我妈可跟你结婚了,最后呢,张曼荷可是一直跟着你,最后呢?许老二啊,我怀疑你克妻!” 许世勋身形再次一晃。 许仪继续道:“我现在变成这样,有可能也是你克的,你不止克妻,你还克子克女!” 许世勋终是没受住许仪的那张嘴,晃了晃,直直往下坠落。 护工和医生惊呼一声,趴到窗边往下看。 许世勋稳稳的砸在下面的救生气垫上。 许肆也在此时走进病房:“下面有救生气垫,我打的119.” 许仪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许世勋被救了下来,砸的那下,把他砸的头晕眼花。 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屁股里的那包屎,被砸了出来。 好一个天女散花,散到他自己家。 他重新躺回病床上,满眼幽怨的看着自己这一双儿女。 “我要下海泡子了,你有什么要说的?”许肆开口就是一句让许世勋变脸的话。 他自知现在这样就是个废人,叹了口气才道:“拿上我的罗盘,还有,带上杭时。” 许肆唇角勾起:“你不反对了?” 许世勋看着天花板:“我现在反对还有什么用?还有,不要在里面过多逗留,那里的东西,太强了。” 许肆舌尖抵了抵上牙膛:“你是不是下去过 ?” 许世勋表情凝重的沉默了一会儿:“当年师兄,也就是杭爻,下去过,他说里面的东西很强,他也对付不了。” 顿了一下,许世勋苦涩一笑:“当年那场阵法后,很多修行者更难修成正果,我也没有办法。” 以前修行,尚且容易。 阵法之后,灵气被封,想要修行,只能潜进大山,吸收植物灵气,苦修半生。 许也修不成正果。 父亲和他师父,都是修行人。 他和杭爻多年来,试过很多办法, 他甚至把自己的身体修到不能人道,都没有成功。 不得已,这才将主意打到杭时身上。 许世勋将这些说给许肆听。 希望能得到他的理解 。 “多年来,杭爻苦修无果,我也遍寻无门,即便如此,我们都没有打过龙脉的主意!” 许世勋说的大义。 像是从未监守自盗般正气。 许肆闻言,面上瞬间阴郁:“你有没有想过,当年那场阵法后,为什么在阵眼上建了许宅?” 许世勋浑浊的眸子溢满疑惑。 旋即。 缓缓睁大。 “你是说……你是说……” 许肆冷斥一声, 转身就走。 上面就差明示,让他借助龙脉修行,万一龙脉有异,尚有能人异士保护龙脉。 第326章 吸收龙脉之气 语言是门艺术。 许世勋真是梗到死。 他住在龙脉上,却退而求其次,想其他办法修行。 结果龙脉泄了风水,又跟杭爻商量出邪门歪道,将主意打在杭时身上。 孟婆神职不高,但她地位极高。 甚至可以与女娲齐名。 就像是地府扫地僧般的存在。 杭爻和许世勋真是挑了一个最不好惹的主儿。 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只能怪他们自己的造化。 许肆回了一趟许宅,去许世勋房间拿了罗盘。 许宅经过上次的暴乱后,修葺工程已经重新开工。 因为上次的事件牵扯到不可公之于众的东西。 所以,那名工友的死,走完赔偿流程后,也被一起压了下来。 姜云彻开心不已,重新投入到他的梦想中。 一切准备就绪,许肆带着杭时,沈亮和赵大鹏,穿着部队的潜水服,身后背着武器物资和氧气瓶。 下了海泡子。 伴随着逐渐下潜,下面的光线一片漆黑。 在头灯的照射下,海水里面许多细小的微粒都能看见。 鱼儿在这些微粒中,游来游去 。 顺着边缘看去,发现这不是自然形成的海泡子,而是人工挖掘出来的。 离这里最近的海,要200公里左右,人工挖掘引水的话。 是个非常大的工程。 几人对视一眼 。 皆在对方的面罩下,看到眸中的疑惑。 花费这么大的工程,引来海水究竟是为了做什么? 如果需要水,完全可以就近引入湖水,或者是地下水。 几人持续下潜。 仪器上显示他们已经下潜至地下230米 。 胸腔内隐隐传来挤压感。 朝下看去,依然看不到底。 许肆有些担心杭时的身体,扯着她手臂,冲她打手势。 杭时回了个ok。 自从孟婆汤匙跟这具身体融合以后,这些东西对她来说,都是小意思。 而且,随着时间的增长,汤匙和这具身体更加契合。 她现在调动神力,已经游刃有余。 就在几人下潜到几近极限时。 视线中出现一处甬道。 赵大鹏率先游进去。 许肆见他进去后,甬道内喷出大量气泡。 他急忙跟上。 刚好撞见从里面摆着腿出来的赵大鹏。 他的两条腿摆的跟螺旋桨似的,显然是被里面的东西吓得不轻。 撞见许肆后,一把抱住许肆,甚至还用两条腿盘住许肆的腰。 许肆拧眉,扯开赵大鹏朝甬道里游去。 赵大鹏扯住杭时,朝杭时拼命摇头。 杭时白他一眼,尾随着许肆一起进入甬道。 甬道很宽,两边挖出了人形站位。 那些站位里,全都站满了人。 这些人,统一的穿着寿衣。 被铁链困在站位里,紧闭着双目,面部被海水泡到浮肿,像是睡着了一般。 杭时掏出防水交流屏,打出一行字。 【他们是火葬场丢失的尸体】 这也是为什么,许肆一眼就能看出,起尸从哪里来的原因。 火葬场去火化的尸体,穿着寿衣。 许肆点头 。 杭时瞥一眼那些尸体惨白的脸。 【他们在吸收龙脉之气】 许肆再次点头。 第327章 唐刀斩首 许肆拿出防水相机,将此地景象拍摄下来。 杭时凑到一具尸体跟前,用手捅了捅对方的脸。 发现对方毫无声息。 她又打字给许肆看。 【需要契机苏醒】 大规模的苏醒,需要一个契机,而最近能接触海泡子的,只有姜云彻的施工队。 许肆也想到了这点。 可从姜云彻当时的反应来看,不像是知情的样子。 况且,施工队出事,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这次要不是他运气好,涉及到机密被压下来了,施工队死人,够他喝一壶的。 几人继续往前游。 甬道两边全是穿着寿衣的人。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杭时真的挺佩服幕后之人的,老鼠都没有那人会打洞。 头灯晃过,藏青色的男尸,浅紫色的女尸。 身上的衣服随着水波晃动。 胆子小的都会被当场吓死。 杭时还发现一个问题 。 海泡子里是有鱼的,这些鱼在死尸身边游来游去,却没有去啃食尸体。 还有一点,当时她看见张曼荷的魂魄附着在一条鱼身上游走了。 魂魄附着,不会离去世之地太远。 她下来这么久,没有见到张曼荷的魂魄。 难道这里还存在其他空间? 再往前游,甬道边的尸体明显变得不同。 尸体身上的衣服,有很多五六十年代的。 这里就像是一个时空甬道,可以看到不同年代的人。 此时,前面打头阵的赵大鹏忽然又游了回来。 他扯着许肆的手臂,将他往前扯。 杭时心头疑惑,加快速度跟上。 只见前面整齐排列着的,竟然是穿着军装的倭人。 在这样的年代,很少能看见倭人穿着他们国家的服饰出现了。 而他们竟然在许宅底下,吸收着国家的龙气。 面罩之下,赵大鹏气的满脸通红。 语无伦次之下,他拿出交流屏,手指在上面疯狂输出。 在火箭基地,杭时感受过这个国家对倭人的仇恨。 那是一星半点都无法忍受的雷区。 她在交流屏上打道。 【用唐刀斩首,可彻底杀死】 许肆看后,点点头。 抽出唐刀,手起刀落下,一颗脑袋在水中漂浮。 就在许肆准备继续砍杀时。 前方忽然出现一团章鱼。 密密麻麻的章鱼,顺着甬道挤进来。 有些章鱼抱住漂浮的脑袋,开始啃食。 杭时心头一惊。 这是陷阱。 倭人尸体被注射了某种吸引章鱼的东西。 倭人尸体受伤,就会引来章鱼。 这些章鱼具有攻击性,倭人脑袋不够吃,它们就开始攻击杭时和许肆。 赵大鹏交流屏上的字还没抠完,就看见前方出现的章鱼。 他忙将交流屏揣进兜里,掏出手枪射击。 章鱼太多,根本射击不过来。 杭时抬手制止他。 面罩底下,扬起一抹满是恶意的笑。 大帝曾说,那场战争,极惨极悲。 她未曾参与过。 那么,这次,就让她参与一次。 双手在胸前,聚集一团黑气。 黑色的气团被她猛地推出去。 在水中无形炸开。 黑气所及之处,所有倭人尸体胸口爆裂。 第328章 眼珠子蛇 内脏漂浮在水中。 章鱼像是长这么大没吃过东西般,贪婪的啃食着这些内脏。 有些甚至开始钻进倭人胸腔,啃食里面的腐肉。 同一时间,漆黑的房间内,一个高大的身影猛地跪在地上。 仰天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 旋即,他愤怒的将身边的祭台打翻。 “孟七!”他的声音,像是恨意挤压喉咙后发出的噪音。 他跪伏在地,狠狠地一拳砸在地上。 地面瓷砖被他一拳砸碎,深深凹下去一个大坑。 他盯着面前的坑,忽然盘膝而坐,嘴里念念有词。 杭时看着被餐食的那些身体,笑容灿烂。 赵大鹏给杭时竖了个大拇指。 面前忽然出现沈亮的交流屏。 【好像有点不对劲,我觉得有人在设阵法】 杭时瞥他。 【他设你也设】 沈亮眼睛一亮。 忽然左游右游。 动动这里,动动那里。 杭时不懂阵法,好奇的盯着沈亮看。 忽然被许肆拉至身后护住。 杭时顺着许肆视线看去。 只见前面一头鲨鱼朝这边游了过来。 杭时:“……” 几乎不假思索的,杭时就冲了上去。 许肆拎着唐刀,紧随其后。 鲨鱼满嘴獠牙,摇晃着身子,张口便朝杭时咬去。 杭时身形一晃,同一时间,许肆的唐刀砍在鲨鱼头上。 深可见骨的伤,冒着汩汩鲜血。 鲨鱼眼珠子血红,晃了晃脑袋,朝许肆扑去。 杭时转身骑在鲨鱼身上,拔出手中军刀 ,狠狠地刺进鲨鱼身体。 经过几次共同抗敌,杭时和许肆已经磨合出了默契。 鲨鱼吃痛,将杭时摔了下去。 赵大鹏贴着甬道墙壁,举枪瞄准鲨鱼。 专打鲨鱼眼睛。 本就不大的空间,行动虽然受限,几人却打的游刃有余。 杭时在心里琢磨。 听许肆说,杭爻下过这里。 上去后,说这里有极其危险的东西。 难不成就是这头鲨鱼? 海里出现鲨鱼很常见, 照理说,杭爻不会被吓成那样。 那么,这小小的海泡子里究竟有什么让杭爻如此忌惮。 人类对深海探索至今不足百分之五。 比起宇宙的神秘,我们更不了解海洋。 一条麻绳般细长的蛇,忽然顺着杭时的脚踝,迅速将杭时勒住。 蛇头对着杭时的面部。 它额头上生了一只人的眼珠子。 杭时拧眉,抬手对着蛇头就是一巴掌。 她的声音,在面罩里响起:“好丑,滚远点!” 眼珠子蛇被杭时一巴掌抽懵了。 龇着獠牙朝杭时面门咬来。 杭时:“……”好恶心,下不去手。 带着黑气的巴掌,忍无可忍的拍上眼珠子蛇的脑袋。 眼珠子蛇的脑壳瞬间被杭时拍碎。 倏地。 杭时发现不对。 这蛇身上生着倒刺。 倒刺勒在她的氧气管上。 踏马的,氧气管被扎漏了。 她的周围,不停的往外冒泡泡。 在海底,最令人恐怖的就是氧气泄漏。 许肆和赵大鹏被鲨鱼缠住。 看着全身冒泡泡的杭时,许肆急的不行。 沈亮游到杭时面前,检查她的氧气管。 发现氧气管已经被扎成了筛子,没用了。 突的。 杭时伸手来扯他的氧气面罩。 沈亮当即退后十步远。 第329章 巨龙穿进许肆身体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杭时。 “艹,你个倒霉玩意害队友!” 说完,才发现,他的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 前方不远处,好多条眼珠子蛇朝这边蜿蜒而来。 挤挤挨挨的眼珠子,扭动着绳条状的身体,看的沈亮头皮发麻。 他有密恐,平时连心眼子多的人都不敢过多接触。 这么多的眼珠子,险些隔空要了他的命。 杭时面罩已经开始进水了。 根据下潜距离来算,没有氧气,她根本游不出这里。 极度缺氧下,恍惚间看见来时方向,竹林里那头龙匆匆游来。 她对这头龙太熟悉了,好像每次她濒死之际,这头龙都会出现 。 长时间在幻境里的相处,杭时甚至能从龙目中看出巨龙的情绪。 它在着急,很着急。 往这面游的时候,由于着急,龙身一几一几的。 “咕噜咕噜” 杭时喝了两口海水。 齁咸又苦涩。 想到海水里面有什么。 胃里又开始翻滚。 巨龙迅速靠近。 在杭时面前擦身而过。 杭时:“???” 她憋着一口气,转身朝巨龙看去。 便见只有她能看见的巨龙,穿进了许肆的身体。 许肆明显一滞,旋即看向杭时方向。 漆黑的眸子危险又神秘。 冷静的眼底,泛起一丝惊慌失措。 许肆将唐刀插进身后,双手在胸前结印,一团金光炸开。 甬道地动山摇。 杭时好似听见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龙吟。 下一刻。 身体就被许肆抱住,用极快的速度冲出甬道,朝上奔去。 察觉到许肆要干什么后,杭时开始拼命挣扎。 笑话,这是水下多少米? 200米啊亲爱的龙哥! 就算是借助军队的潜水设备,她还是能感受到水压带来的压迫感。 他要干嘛? 要带着她直冲水面? 脑子里快速回忆人体能承受的极限。 喉咙处感觉被人扼住,全身血管都快要爆开。 杭时挣脱开巨龙。 拼命的朝下潜。 巨龙清亮的眸子,划过一丝不解。 人类没有氧气,不是会死吗? 她为什么还要下去? 正在下潜的杭时,脚腕被巨龙扯住。 杭时有点想哭。 如果是真正的许肆,一定不会做这么二傻的事情。 她拼命捯饬两条腿,发现在上古巨龙的手里,她小小孟婆,真的抗衡不过啊。 就在巨龙扯着她的腿继续往上冲时。 杭时用最后的理智,在掌心凝结成黑气,把自己护着。 下一刻,由于缺氧和减压病,晕死过去 。 巨龙将杭时拖到岸边,拿下两人的面罩,看着悄无声息躺着的杭时,有些着急的转了一圈。 他从苏醒时,就被困在龙柏上。 如果不是杭时的存在,破坏了阵法,他如今还盘在龙柏上,为龙脉守护一方。 哪里知道什么减压,什么潜水装备? 看着有点死的杭时,他伸脚踩了踩杭时胸口。 杭时一口水喷了出来,感觉肋骨断了一根。 巨龙后知后觉,人类用脚好像是不礼貌的。 他单膝蹲在地上,用手压了压杭时的胸口 。 “噗~”这口水合着血。 杭时肋骨断两根。 巨龙似乎这才想起自己的力气太大。 第330章 姜家的耻辱 当它伸出食指再次去压杭时的心口时。 杭时垂死梦中惊坐起,一把攥住他的食指,满脸认真的诚恳:“大哥,真的,再压就死了!” 他是不是忘了,自己是古龙? 开天辟地辟出来的龙? 而她这具身体,只是个小小的人类……而已。 巨龙见杭时醒来,眸子一喜:“你醒啦?” 他没等到杭时的回答。 因为杭时的大脑已经强制关机。 “汪汪汪~”身后传来阵阵狗叫。 巨龙侧头去看。 嘴角扬起一抹邪笑,伸出手指,朝谛听勾了勾:“噜噜噜,来,到这来,乖~” 谛听从未见过这种似神非神,似妖非妖的生物。 缓缓的,狐疑的,靠近。 下一刻。 “走你~”巨龙猛地挥出一掌。 谛听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狗叫。 滑翔出了抛物线,被丢的远远的。 只剩空气中的狗毛证明它刚来过。 巨龙冷冷哼哼:“聒噪!” 赵大鹏和沈亮他们随后浮出水面。 甬道塌陷,跟随着他们一起浮出来的,还有那些尸体。 “许队,你升那么快,身体能受住吗?”赵大鹏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巨龙抬头看了看已经艳阳高照的天,叹了口气。 离开了许肆的身体,重新回到龙柏之上。 许肆一阵闷咳,垂眸看向躺在地上的杭时,幽深的眸子有一瞬间的愣忡。 旋即摁下手腕上的报警器,抱起杭时朝外走。 杭时面色惨白,眉眼间水渍渍的,一看就是受了内伤。 部队那边收到许肆的报警,一队人马再次将许宅围了起来。 姜云彻刚准备动工,就被告知要紧急停工。 气的他跑回酒店发了一通火。 姜恒在床上要死不活的躺着,整个人咳咳啷啷像是命不久矣的老人。 姜云彻拧眉:“你的妙妙怎么没来伺候你?” 姜恒咳完一阵后,喘了两口气:“妙妙说,她爷爷病了,我给了她十万,让她回家看爷爷去了。” 姜云彻表情险些崩坏。 姜家经商多年,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憨憨。 “那个女人就是个骗子!”姜云彻暴怒:“你就被她骗吧!” 姜瑟忽然从外面刷卡进来。 看见姜云彻回来,眼皮都没抬:“阿恒,排骨炖好了,起来吃一点。” “他还有脸吃排骨?”姜云彻简直要被这个弟弟气死,生意不顺心,家里也不顺心。 十万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可那是钱的事儿吗? 那是姜家的耻辱! 姜瑟脸色不好看,神情阴郁:“他病了。” “他的病又不是一天两天!姜恒,我警告你!在姜家,就算你是个残疾,都不是问题!最怕的就是你是个脑残!” 眼瞅着姜恒被姜云彻骂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姜瑟心里像是塞了团着火的棉花:“你有火不要朝着病人发!” 姜云彻察觉到姜瑟情绪不对,微微眯起眼睛:“许肆又给你闭门羹吃了?” 想到自己的项目才在许肆那里吃了闭门羹,姜云彻愈加烦躁。 姜瑟抿了抿唇,鼓了鼓勇气:“我已经不喜欢许肆了,以后他的事情跟我无关。” 第331章 跟一条狗吵架 这下姜云彻的脸色是彻底绷不住了:“他是打你了还是骂你了?又或是欺负你了?” 姜瑟将排骨打开,给姜恒布饭:“都没有,我现在不喜欢他了,我喜欢杭时。” 姜云彻:“……” 姜恒:“……” 姜云彻掏掏耳朵:“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姜瑟深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我说我喜欢杭时,这一次,是认真的,你们谁都不要阻止我。” 姜云彻坐在沙发上,双手狠狠地搓了搓脸。 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站起身朝外走。 姜瑟急了:“你要去哪?” 这一幕,和当年她说喜欢许肆时,姜云彻的反应,何其相似。 当年他就是直接冲到江阳,跟许肆打了一架,结果就是没打过。 现在又要去找杭时吗? 姜瑟猜得没错。 姜云彻怒不可遏:“对!我就要去找她!我去问问她究竟安的什么心!” 姜恒弱弱的来了一句:“杭时……是我的未婚妻……” 姜云彻和姜瑟齐齐顿了顿。 旋即,没人理会姜恒的话,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门被他“嘭”的一声甩上。 姜瑟将饭碗放在姜恒手上,起身追了出去。 姜恒:“……”不是,杭时现在还是他的未婚妻吧? 垂眸看着碗里炖的看着就软烂的排骨,姜恒无所谓的耸耸肩。 姜云彻不知杭时现在在哪,上班时间,应该就是在公安局。 带着满腔怒火冲进公安局,到那就被狗咬了。 谛听咬的。 谛听还想再给他来一口,被林非拦下了。 林非盯着姜云彻血淋淋的小腿肚:“我带你去打针吧!” “这是杭时的狗,我要杭时带我去打!”姜云彻明显是在不讲理。 林非一个没拉住,谛听又咬在了姜云彻另一只小腿肚上。 姜云彻:“……” 姜云彻:“你现在就打电话让杭时回来!” 谛听:“汪汪汪汪汪~” 姜云彻:“她的狗咬了我,她要负责!” 谛听:“汪汪汪汪汪~” 姜云彻:“不然就让许肆出来!我有事找他!” 谛听:“汪汪汪汪汪汪~” 反应过来的姜云彻,发现自己在跟一条狗吵架。 气的整个人都要变态了。 姜瑟坐在车里,顺着门口看着院子里的姜云彻。 突的笑了。 笑着笑着,伏在方向盘上开始抽泣。 姜家,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精神病院。 她有时候好想像许仪那样,丢下一切去国外生活,远离姜家的所有人。 可是,这里还有她的牵绊。 以前是许肆。 现在是杭时。 都让她下不了决心离开 。 有人认识姜云彻,将电话打给了姜瑟。 姜瑟其实就在门外,只是没有勇气进去。 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她清楚的感觉自己的心,在炼狱里挣扎,几近溺亡。 她极力稳住声线:“好的,没关系的,我会带他去打针的,不用赔偿,不用不用。” 杭时再次醒来,又是在医院。 “醒了?”许肆坐在床边守着:“你肋骨有两根骨裂。” 杭时望着天花板,觉得杭时的这副小身板,早晚被自己玩散架。 第332章 没钱了 想到晕倒前的一幕,杭时侧头去看许肆:“龙柏上的那头龙,上你的身了,你有没有感觉?” 许肆为杭时调整输液开关:“我刚才想了一下,那种感觉像是断片了,原来是巨龙。” 当时他只觉得身体不对劲,再次醒来就是在凉亭里了。 杭时真是服了那头龙了。 救她就救她吧,竟然踩裂了她两根肋骨。 它是不是常年盘在龙柏上,导致脑子里都是血栓? “军队已经将里面的尸体清理出来了,虽然甬道塌了,还是可以查出来,源头在哪。”许肆像是在跟杭时话家常。 杭时淡淡“嗯 ”了一声:“我有个提议,我觉得可以让许世勋去见见杭爻。” 许肆微微扬唇:“你和我想的一样,我妈的案子,已经递交上去了,对于许世勋的调查,也正式展开,只是他现在在医院,没有动他而已。” 许世勋赖在医院里,就是想要逃避调查。 所以,就算他跟济壶所有护工都闹掰了,他也不出院。 在医院里闹来闹去,都是那点屎的事儿。 出去可就是要命的事了。 “呦!你还记得你妈是怎么死的啊!”门口许仪推门进来。 将手上饭盒丢在柜子上:“你不吃饭,小时也不吃饭?” 说着,她将饭盒打开:“这是我做的猪骨猕猴桃汤,小时你等会多喝点。” 杭时:“……其实,我也可以不吃饭的。” 许仪眯着丹凤眼,盯着杭时 :“你是不是觉得我做的饭不好吃?” 许肆见不得许仪拿捏杭时,当即开口点炮:“你做的饭什么时候好吃过?” “啪”的一巴掌。 落在了许肆脑袋上。 许仪潇洒的拎起饭盒:“行行行,我不管你们了,我去送给许老二吃去!” 刚折磨完护工为自己擦身子的许世勋,脊背莫名就是一凉。 他当即指派护工:“被子太小了,改天给我换床大的!” 儿子女儿没一个顶用的,那他就把钱都花在自己的享受上。 趁着现在还能花钱,他使劲儿对自己好。 “许老板,被子是需要您自己花钱买的。”男护工愁眉苦脸的。 要不是许世勋给的工资高,他们是真的不愿意来伺候他这样脾气古怪的老头子。 许世勋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给护工转账。 忽然发现账上没有钱了。 他当即就炸了,险些能直接下地跑了。 许世勋匆匆点开卡号信息查看。 发现那一笔笔支出,险些要了他的老命。 【华国**银行】您尾号1234的银行卡于*月*号向蛋蛋小队有限公司完成支付交易-9000。 【华国**银行】您尾号1234的银行卡于*月*号向蛋蛋小队有限公司完成支付交易-。 【华国**银行】您尾号1234的银行卡于*月*号向蛋蛋小队有限公司完成支付交易-。 许世勋颤抖的手指,接着往下划。 划不到头,根本划不到头。 眼尖忽然瞥见,还有消费信息和转账记录。 尤其是转账记录,都是一大笔一大笔支出。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购置房产。 联想到前两天,许昊天来看他。 说玩游戏需要实名制,用他的身份证注册了个什么东西。 许世勋眼前阵阵发黑。 恰在此时。 许仪拎着汤进来了。 “许老二你出息了,都能喝上我煮的汤了呢!” 第333章 恨不得弑父 坐在床上的许世勋直觉不好。 冷眼盯着许仪朝他走来。 许仪将饭盒打开,塞进许世勋手里:“喝!” 许世勋被许仪吓到下意识的手一抖。 饭盒里的汤差点洒在被子上。 摇晃之下,那股猪骨的肉香和着猕猴桃专属的果酸味冲入鼻腔。 许世勋吞了口口水。 猪骨汤和猕猴桃,单拎出来都挺不错的。 这两样东西加在一起,竟然有种呕吐物的味道。 比他的屎好不到哪去。 许世勋掀起眼皮看她:“我不饿。” 许仪白他一眼,冷笑一声:“许老二,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说着,她直接上手薅住了许世勋头顶花白的头发。 许世勋:“……” 许仪揪住他的头发,稍稍上提:“你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嗯?许老二,你应该庆幸杀人犯法,我不想为你了你赔上我的后半生,因为你不!配!” 桑乌的自杀,让许仪一辈子不会原谅许世勋。 妈妈的死,让许仪彻底恨上许世勋。 每次看见他这张老脸,恨意在脑海时刻煽动着她的脑神经。 虽然知道,小肆会将许世勋送进去的。 可她还是恨。 恨不得弑父。 不过,就像她说的,许世勋不配她为此毁掉自己的后半辈子。 如今小肆有了喜欢的人,她不能让小肆的婚礼上,连个姐姐都没有。 许仪脸上是化不开的冷意,寒声命令:“喝!” 许世勋盯着许仪的眸子,看了一会儿。 端起饭盒,将饭盒里的汤一饮而尽。 许仪满意的松开许世勋的头发,顺手拍小狗似的拍了拍:“怎么样,好喝吗?” 许世勋强忍着吐意:“好喝。” 许仪满意的收回饭盒,反手丢进了垃圾桶:“这才乖嘛,少跟我唱反调,我不喜欢别人忤逆我!” 这话,以前许世勋经常说她。 风水轮流转,她现在把这话还给许世勋。 许世勋被许仪气的面皮子直抖。 许仪笑容莞尔:“好好活着,等小肆固定证据,亲手把你送进去!” 说完,许仪不管许世勋是什么表情,潇洒的转身离开。 许世勋坐在床上愣了很久,腹部传来一阵绞痛,他忙摁响护工铃。 护工还没赶到。 许世勋已经在被窝里上吐下泻。 杭时在床上躺了两天,就已经可以带着护具下床走动了。 许肆也跟上面打好了招呼,将许世勋带去了疗养院。 这是许世勋第一次来疗养院。 听着里面的鬼哭狼嚎,坐在轮椅上的他,生怕许肆将他留在这里。 一路上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惹许肆和杭时不高兴。 来接待的,依然是上次被杭时电晕过去的武警。 武警将几人带到杭爻房门口。 几天不见,杭爻头发和胡子都长了出来。 那双眼睛,却是亮的惊人。 听到门口有脚步声,他一个健步冲到门口,扒着铁门,盯着外面的人“嘿嘿”发笑。 看着这样的杭爻,许世勋吓得面色惨白。 “我们将他挖出来,他还活着,只是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许肆解释道。 第334章 生下来就少了一魂 杭爻扒着铁门,盯着许世勋看了很久。 忽然咧开嘴笑了:“师哥,师哥,我饿了……” 许世勋感觉身上的汗毛都在根根立起。 当年,他亲手将杭爻封进铁棺。 这么多年过去,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氧气。 没有一切可供活体存活的条件。 他不可能还活着。 可眼前的一切,又是那么真实的。 “小时,杭时,阿时,我饿了,我饿……”杭爻从许世勋身上移开视线,紧紧盯着杭时。 许世勋到底是浸淫这方面多年,他抬起头看向杭时:“大人,地球……又要升维了?” 杭时没有看他,胸前带着护具的原因,她的腰被勒的笔直。 更显病号服里面的腰身纤细。 “目前没有地球升维的证据,都是你守护龙脉不利的结果。” 许世勋:“……” “多年来,你守护龙脉,结果被宵小盗取龙脉之气,炼鬼起尸,祸乱人间,许世勋,你以死谢罪,都逃不掉惩罚。” 许世勋面色刷的惨白一片。 孟七说的很直白。 他造成的这一切,死后回到地府,也要被罚。 活着会被许肆送进监狱,死了会被孟七送去十八层地府。 许世勋忽然有些急了。 这些年,他虽知龙脉受损,却没想过会这般严重。 他舔了舔干涩枯瘪的唇:“杭爻可还有救?你……可愿意相帮?” 许世勋心知,孟七没有吓唬他。 联想到地府的刑罚。 许世勋宁愿死后魂飞魄散,也不想去地府受罚。 杭时冷笑一声,没有回答他的话。 许世勋的心彻底沉到谷底。 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这也是杭时要让许世勋来见杭爻的原因。 他沉默了足足有十分钟,眼前杭爻的脸,好像变成了他的脸。 吓得许世勋眼眶发热。 他深吸一口气,咬紧了松动的后槽牙:“小肆天生缺少一魂一魄!” 此言一出,杭时和许肆齐齐低头看他。 许世勋看着龇牙朝他乐的杭爻,吞了口口水。 “小肆生下来就缺了一魂,杭爻去地府走阴,偷了地府彼岸花做成蛋糕,喂给小肆吃。” 许肆眸子冷了下来 。 杭时险些被气笑了。 这二人可真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 干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龌龊事。 “小肆吃了蛋糕,便可将一魄注入古龙,下有杭爻生祭,上有小肆魂魄注入,有了这个契机,再用小肆的血点龙目,便可为古龙增加生机。” 杭时冷冷嗤笑一声。 原来如此。 她伸手将许世勋的轮椅往前推了推。 杭爻的指尖,堪堪摸着他的膝盖。 许世勋后背竖起的汗毛,根根奓开。 他慌乱的转动轮子,想要往后退。 一退之下,没退动。 垂眸一看,杭时的脚,抵在轮子上。 许世勋半截身子入了黄土的人了,被孟七吓的几乎要哭。 “我能说的,真的已经说了!”他低吼,语气是惊恐之后的暴怒 。 杭时又往前推了推。 杭爻的手,已经能扒着他的膝盖了。 许世勋大喊:“小肆的另一魂,我也不知道在哪!他生下来就少了一魂!” 第335章 活阎王 黑衣武警看着许世勋的惨状,莫名想到当时自己被电。 这女人,心眼儿真是太黑了。 黑透了。 杭时斜眼看了看许肆。 阳间其实有很多孩子,生下来后,少了一魂。 科学上称这些孩子为星娃。 有些孩子,长大后,机缘巧合,或是有大能点拨,那一魂能自己寻来。 有些却会伴随终身。 不过,这都不影响孩子的正常生长,比如许肆。 除了犟点,话少点,跟正常人无异。 这一点,许世勋应该没有撒谎。 这人真是欠的啊。 十句话,他能撒十一个谎。 还有一个是下面放的屁。 比老狐狸还要老狐狸。 不过…… 下一刻。 杭时猛地将轮椅往前推。 许世勋和杭爻都未防杭时会有这一招。 两个人脸对脸,鼻尖几乎触到一起。 黑衣武警在杭时刚动的时候,就察觉到了杭时的意图。 不过,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他假装看不见。 上次被一个小丫头用电棍放倒,监控室的人差点乐疯了。 那段监控被截了下来,在疗养院里到处传播 。 许世勋眼睁睁看着杭爻在他面前龇着大牙乐。 如此近的距离,他甚至能闻到杭爻身上的腐臭味。 杭爻:“嘿嘿……饿了……” 许世勋头都不敢转,生怕杭爻将他耳朵咬掉:“大人大人,您饶了我!饶了我!” 杭时淡淡扬唇,将许世勋拉了回来。 短短时间。 许世勋像是残疾人被扔进跳楼机,前一秒见玉皇大帝,后一秒见地府阎王。 情绪起伏太大,他不争气的昏了过去。 杭时屈起手指,在许世勋头顶敲了敲:“玩玩而已,你尸给我看?小心解剖了你!” 黑衣武警默默的后退一步。 网络社会,活菩萨见的多了, 还是头一次见到阎王。 许世勋是许肆的爹,许肆任由别人这样玩他爹,天生缺魂的人,脑子果然有点昏。 许世勋该吐的,这回是全吐出来了。 上面成立的调查组,也到了江阳。 直接将许世勋接走了。 还带来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海泡子的另一头已经找到。 竟然是在林城。 回局里的车上,杭时总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被她忘了。 想了半天,忽然一拍大腿,把许肆吓一跳:“怎么了?” 杭时眸光带着狡黠:“我记得当时姜云彻来公安局报案,说有人偷他的那些东西时,曾说……” 杭时眯眼细想,当时没有在意,记忆有些模糊:“姜云彻家住在林城的海边别墅。” “你怀疑姜家?”许肆趁着等红灯的间隙,调整了一下空调温度。 他的车还没有修好,局里的车,空调总是不好用。 杭时身上穿着护具,相当于比别人多穿了一件马甲。 许肆注意到,她鼻尖有细密的汗珠。 杭时偎进座椅里:“你没怀疑姜云彻?” 起尸前的海泡子,只有姜云彻的施工队能接触到。 大规模的起尸,需要契机,那个契机,有可能就跟姜云彻有关。 许肆嘴角漾笑:“你不是一直想要退婚吗?” 杭时眸中溢满了不怀好意:“你是说……” 第336章 去林城 第二天一早,许肆去4s店提了车,就带杭时去林城退婚。 本来就是两家人之间的口头约定。 一没下聘,二没信物。 这也是杭时一直没有去林城退婚的原因。 只要她不认账,谁敢说她是姜恒的媳妇儿,她掰了谁的大门牙。 对于姜家,许肆和杭时只是怀疑。 这次就假借退婚的名义秘密调查。 此事郝建国已经批了。 杭时和许肆去林城这段时间,算是工作需要。 昨晚许仪给许肆打电话的时候,许肆顺嘴跟许仪提了一句。 告知许仪这段时间他和杭时不在江阳。 许肆的车刚出小区,就看到许仪站在小区门口等着了。 看见许肆的车,她高兴的朝这边挥手。 现在的天气,虽然是早上,大马路上还是肉眼可见的热浪。 许仪的脸被蒸的红扑扑的。 开门上车的时候,带进来一阵热气。 “许肆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许仪上车就开始骂许肆:“小时身体还没恢复好,身边不带个人伺候着,你们就准备这样去林城?” 许肆专注开车,没理她。 她要不死乞白赖的跟着,伺候杭时的就是他。 杭时嘴角抽了抽,接话道:“医生说我这个只要好好带护具,就没事。” 骨裂跟骨折不一样,任何部位的骨裂,只要遵医嘱带护具,不做体力活,都是可以活动自如的。 许仪从后座探出手,摸了摸副驾上杭时的后脑勺:“傻孩子,没事和有人照顾,是两回事。” 许肆眼睛雷达似的瞄向许仪的手:“不要碰她后脑勺。” 那是七七的软肋,任何人都不准碰。 许仪对着许肆的后脑勺抬起手,想到他在开车,又放下了,开始阴阳怪气。 “哎呦哎呦,她的后脑勺只有你能碰是吧,小肆,你是不是有什么怪癖啊?” 许仪什么样的圈子都混过,知道有些男人在性上面会有特殊癖好。 想到自家弟弟也有那方面的特殊癖好,许仪看着许肆的后脑勺,满眼都是鄙夷。 在姐姐的眼里,世界上的性别分为男人女人和弟弟。 弟弟娘——恶心。 弟弟阳刚——更恶心。 弟弟谈女朋友——恶心加嘲讽。 许仪一路上叽叽喳喳,短短200公里的路程,许仪已经成功将杭时忽悠到她的阵营去了。 林城是海边城市,空气里的风带着海水的咸气。 沿海国道下面,晒着的都是渔网。 随处可见养殖生蚝扇贝的基地边成堆的贝壳。 “你说你们还怪好勒,这属于公费旅游了吧!”许仪艳羡不已。 不像她在国外开餐馆,自己做老板,无论走到哪里,吃的喝的用的,都是自己的。 这样的风景,美到人的心坎里。 许仪打开窗户, 任由海风灌进来,开始哼歌。 许肆听着她哼的是桑乌的歌,眉心紧蹙:“还忘不了桑乌?我帮你调查过了,他确实是自杀,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提起桑乌,许仪脸上有一闪而逝的难过:“他死了我就得忘?迷人的老祖宗都死了多少年了,后人就得忘了他?” 第337章 陪美女喝一杯 许肆不说话了,难过这个东西,难是难,但总会过去。 许仪是典型的上辈子在收费站工作,抬杠抬习惯了。 他懒得跟许仪争论。 到了林城,三人先找了一家海边酒店住下。 准备休整一晚,明天再去姜家。 当晚,杭时先给姜瑟发了个信息,让她转告姜海峰,明天会去退亲。 刚发完信息,许仪就拎着酒和打包的海鲜在门口敲门。 “小时,走,海边饮酒?”许仪扬了扬手上的海鲜。 来趟海边,不坐在礁石边吹着海风,哈着啤酒,算是白来了。 杭时瞥了一眼许仪手上的酒。 她好像还没喝过这东西。 当即眼珠子一亮:“好啊。” 两个女人,去了酒店附近的海边。 夜晚的海,漆黑一片,和白天相比,多了神秘和危机。 海边三三两两的情侣在散步。 许仪找了处没人的地方,和杭时席地而坐,吹着海风,听着海水拍打岸边的声音。 一口海鲜,一口啤酒。 应景又令人心旷神怡。 “知道我和桑乌是怎么认识的吗?”许仪吹了一罐啤酒后,开始给杭时讲故事。 杭时一口一口的抿着啤酒。 听着许仪讲人间的那些事儿。 “大学时候,我就是个叛逆的小太妹,喜欢到处跑,喜欢冒险,经常跟着一群朋友去爬野山,玩跳伞, 有一次我出去半个月没回来,许老二打电话我也不接,许老二就出了个损招,找了个小鲜肉假装跟我网恋,把我骗回来的。” 杭时:“……”许世勋真是够损的。 许仪笑了一下:“那个人就是桑乌……” 杭时:“……”许世勋真够蠢的。 许仪看向漆黑的天边,像是看透世态炎凉的人间旅人:“狗咬人,咬的是生人,人咬人,咬的是熟人,许老二那个老东西,呵~” 许仪自嘲一笑:“说我要是跟桑乌在一起,就打断我的腿!” 说着,她撸起裤管。 借着不远处的路灯,杭时看见许仪白皙的腿上有做手术的痕迹。 许仪笑容灿烂:“我自己打断的。” 杭时:“……” 不知不觉,一罐酒已经下肚了。 她感觉身子有些轻飘飘的,像是在地府时飘行的感觉。 许仪的声音,也逐渐变的遥远。 “许老二觉得在我这行不通, 就去找桑乌,桑乌在他的逼迫下,得了抑郁症,自杀了。” 那是许仪这辈子都过不去的坎。 在国外多年,她也尝试过重新开启一段感情。 但是她好像对于男人,丧失了激情。 看见男人就觉得恶心。 感觉现在的男人,都把生殖器长在了脸上。 跟女性说话,三句话离不开交配。 人类,可能真要灭绝了,所以男性体内的繁衍基因才跟变了态似的。 “诶我说,你是龙虾啊?!”身后有人走路时忽然踢到了许仪的屁股。 许仪转头怒瞪。 男人拧眉垂眸盯着坐在地上的两个女人。 眼角余光瞥见她们身边的空易拉罐,忽然在许仪身边坐下,伸手揽住了许仪的肩膀。 假装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对不住啊美女,我来陪美女喝一杯,当做道歉怎么样?” 第338章 女鬼爬床 正说着祭品,祭品就找上门来,许仪觉得,这人不是来陪酒的,是来助兴的。 “好啊,”许仪答应的爽快。 杭时眯眼看向许仪。 便听她接下来道:“你去沙滩上用男根写个对不起,我就原谅你,然后我们再一起喝酒。” “噗~”杭时一口酒喷了出去。 不得不说,许仪和许肆的性格差异真的好大啊。 男人明显被许仪的话说愣了。 旋即,“嘿嘿”一笑。 都说三个男人一壶酒,一个女人聊一宿。 其实男人还是比较喜欢跟女人聊荤段子。 “好啊,我去写,你帮我扶着……”说着,他的脸,有意无意的靠近许仪的脸。 杭时跟许仪不一样。 当即就动了手。 装在一次性饭盒里的麻辣海鲜被杭时直接扣在了男人的脑袋上。 许仪灵活的撤开身子:“我去,这么猛的吗?” 男人被辣的睁不开眼,趴在地上嗷嗷大喊:“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姜氏集团董事长的秘书!你完了!你个贱人!” 杭时和许仪对视一眼。 许仪忽然上前,将剩下的一盒海鲜,塞进了男人裤裆。 男人痛苦到几近绝望。 杭时和许仪二人扯住男人的手臂,将男人拉进海水里。 冰凉的海水,缓解了男人身上的灼烧感。 杭时:“姜家有什么异常吗?” 男人闭着眼睛,忽然不说话了。 杭时和许仪作势要把他往外拉。 男人忽然大吼道:“姜家闹鬼!” 杭时嘴角漾笑:“具体说说。” 男人觉得今晚真是出门没看黄历,茅坑里打灯,上杆子来找死。 “女鬼,每天半夜就闹,还是个色鬼,董事长的床都爬过!” “噗~”许仪没忍住,笑了。 女色鬼难道不是喜欢小鲜肉吗? 难不成,当鬼了,换了口味,想啃肉干了? “还有什么?”杭时继续问:“想好了再说,那边还有海鲜。” 男人现在听到海鲜两个字,就全身打哆嗦。 眼睛睁不开,下面火辣辣的,要不是蹲在海水里,他觉得自己的下面就废了。 “我只是董事长的秘书,只知道这么多,你们想问的话,可以问我爸!” 许仪“呦呵”一声:“你爸是谁?” “刘腾,刘叔,董事长的管家!”男人大吼。 杭时一阵无语,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又是一个裙带产业链。 刘叔他见过,当时带着姜恒去她家的那个老头子 ,就是刘叔。 怪不得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 “你爸有没有跟你说过女鬼什么样?”杭时继续道,总觉得这个女鬼,像位故人。 男人听杭时抓着不放,将心一横:“没见过,但是她……爬过我的床。” 许仪再次发出一声“呦呵”的感叹。 顺手吹了个流氓哨:“买嘎达,你连女鬼都上,岂不是上了个空气?” 男人明显感觉自己的头大了不止一圈,他咬着牙辩解:“不是空气,有实体!” 杭时非常认真的道:“那你睡的可能不是女鬼,是人。” 这件事有蹊跷,除非女鬼修出了实体,不然的话,人即便能看见鬼,也是摸不着的。 第339章 从人变猴,只需一瓶酒 杭时表情凝重的沉默着。 许仪醉醺醺的一脚踏进水里,伸手抬起男人的下巴:“骨骼挺清奇啊,聊斋哪一集啊?” 话落,她把男人的脑袋摁进了水里:“姜董事长找你这样的人当秘书,真让人怀疑,你们平时的工作是不是在粪里抓蛆!” 海水的苦涩涌入口腔, 男人在喝饱和淹死之间挣扎。 下一刻。 许仪薅着男人的头发把他拎了起来,侧头问杭时:“小时,人是放走还是留下来玩?” 男人听到“玩”字,小弟弟都被吓的缩了起来。 这是调戏到变态女流氓了啊。 他嗓音带着气管进水的嘶哑:“不要玩我!我有艾孜!我有病!” 许仪默默地松开薅着男人头发的手。 感觉这片海水都被男人污染了。 杭时脑子有些晕乎,搓了搓额头:“放走吧,留着犯法。” 许仪又将男人摁进水里,等到男人喝了个水饱后,才将人放走。 许肆这边,刚冲完澡,想到一晚上许仪和杭时都没有动静。 这两个人凑到一起,没有声音的时候,就是在作妖。 果不其然,他打电话给许仪。 无人接听。 打电话给杭时。 无人接听。 许肆直觉不好。 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套上短袖短裤,出了门。 刚到酒店大厅,就看见许仪和杭时互相搭着对方的肩膀,朝这边走来。 许仪眼尖,伸出手指着他:“那个刚给蚊子洗完菜的帅哥,过来,给我跪下唱征服!” 大厅里的人,齐刷刷的看向许肆。 许肆:“……” 这可真是亲姐啊。 许仪伸手摸着杭时的后脑勺,挑衅似的盯着许肆:“姐姐我就摸,就摸,怎么着?不准我摸,你跪下来说!” 许仪摸完杭时的后脑勺,捧着杭时的脸就要去亲杭时的嘴。 许肆:“!!!” 几个跨步冲到许仪面前,一把扯开杭时。 许仪扑了个空,满脸都是不爽,冷眼眯着许肆:“把小时给我!” 许肆默默的,将杭时拉到身后护住。 人类从猴子变成人需要上万年,从人变成猴子,只需一瓶酒。 许仪现在醉醺醺的样子,就像一只猴。 杭时也好不到哪去。 人虽然稳稳立着,但那紧闭的眸子显示,她已经睡着了。 许仪朦胧的丹凤眼危险的眯着,慢吞吞的抬起手臂,瞄准了一下才指着许肆的面门。 “给你一百万分手费,把小时给我!” 许肆整个人冷的像冰棍,刚想开口。 睡梦中的杭时忽然举起了手:“可以分分合合吗?” 许肆的脸都绿了。 许仪听见杭时的声音,面色温柔下来,老鸨甩手帕般娇嗔一句:“死鬼,不可以!” 说着,许仪又朝杭时身边凑去:“小时,我们今晚一起睡好不好?” 大厅里人来人往,纷纷朝这边看。 猜测着三人的身份。 许肆被许仪缠的头皮阵阵发麻。 将杭时护在怀里,另一只手扯着许仪的手腕,就往楼上拽。 这一幕,更让三人的身份,扑朔成谜。 上了楼,许肆直接将许仪丢进了她的房间。 第340章 昨晚没让我走 杭时房间内,许肆将杭时放在沙发上,给杭时倒了一杯柠檬水。 扶着她喝水,声音温柔极了:“我叫个阿姨上来给你洗澡?” 杭时将柠檬水一口灌下,摇了摇头。 她现在头晕的不行,只想睡觉。 阳间人总喜欢早上咖啡强制开机,晚上酒精强制关机。 杭时体验了,觉得这种感觉很不好。 整个人处在天旋地转中,什么都思考不了。 喉咙干哑的难受,好像喝再多的水,都解不了的渴。 “我还要喝水。”她眸子半阖,眼前是许肆晃动的白色身影。 带着醉意的声音很轻,尾音有些沙哑的勾人。 乖得像小猫似的孟七,对许肆有着致命的诱惑。 他眸底渐渐加深,脑中忽然做了个决定。 打定主意后,许肆又去给杭时倒了杯柠檬水。 伺候杭时喝下后,打电话去前台找了个阿姨来帮杭时把睡衣换上。 阿姨干惯了这种活,手脚很轻。 这些年换过很多睡衣,卡通的,性感的,蚕丝的,纯棉的。 还是头一次见人的睡衣是病号服。 拿起旁边的护具,想到刚才许肆的嘱咐。 阿姨的手,更轻了。 许肆等阿姨换好衣服后,才进来将杭时抱到床上。 而他,则是留在了杭时的房间。 坐在沙发上,把玩着手机,欣赏外面的海景。 直至天亮。 许肆听到杭时的呼吸声已经从深睡眠状态转到浅睡眠。 他脱了衣服,只着一条平角裤,钻进了杭时的被窝,将人搂在怀里睡了。 许仪是第一个醒的。 这些年,她什么洋的,啤的,白的,跟牛饮水似的。 酒精已经无法长时间放倒她。 醒来后,才看到手机上昨晚许肆的未接来电。 脑子里模模糊糊有些印象。 她记得,昨晚放走艾孜男后,她又和杭时喝了一会儿。 喝着喝着,她问杭时:“你说,这些年我过的这么潇洒,为什么还是感受不到快乐呢?” 当时。 杭时望着漆黑的大海,悠悠的说:“当你觉得自己不快乐的时候,就是身体在告诉你,你没有好好爱自己。” 许仪忽然就顿悟了。 为这句话连炫三罐啤酒。 怎么会有人,能说出这么窝心的话? 怪不得小肆喜欢她,怪不得喜欢小肆多年的姜瑟也喜欢她。 搞的她也喜欢了好吗? 不过,许仪这人,说话最喜欢口嗨。 她的喜欢,也不是那种喜欢。 回忆起昨晚的场景,想到许肆将她丢到床上,跟丢垃圾似的。 她猛地掀开被子起来,准备将许肆堵在被窝里揍一顿。 输入密码,打开许肆的房门,发现房间没有人。 被子也叠的好好的。 许仪犹疑着去开杭时的门。 进门就看见交颈而眠的二人。 许仪:“……”小东西,下手这么快? 杭时听见声音,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站在床边的许仪,疑惑问:“你没去睡觉?” “她应该是刚醒。”许肆的声音,在杭时耳边响起。 杭时寻声,猛地侧头。 就看见许肆光着身子,躺在她旁边。 杭时:“!!!” 脑子里关于昨晚的回忆像是开了三倍速。 最后卡在许肆给她倒柠檬水那里。 “你昨晚没让我走。”许肆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 第341章 要负责 杭时一个翻身掉在了地上。 许仪张了张嘴,还是吐出一句:“小时,你把小肆给睡了?” 杭时整个人几近炸毛。 神踏马的睡了,昨晚发生了什么,她都不知道好吗? 她翻身从地上坐起,扒着床沿:“我昨晚没让你走?” 许肆捡起地上的短袖套上,又在被窝里将短裤套上。 腹部的薄肌随着他的动作,显露出来:“都过去了。” 话落下床朝外走。 杭时:“……”神踏马的都过去了! 过去什么了? 踏马的她过不去啊! 许仪语不惊人死不休,盯着许肆,话却是对杭时说的:“小时啊,小肆他,还是个处吧?!” 根据许仪对许肆的了解,是这样的。 但她在国外多年,有些不确定。 许肆刚走到门口,忽然顿住脚步,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弧度,极淡的,极轻的:“嗯。” 语气隐有羞涩。 说完,开门离去。 许仪朝杭时摊手:“小时,你完了,你要负责了!” 杭时:“……”这些年她只对鬼负责。 请问许肆是个什么鬼? 她烦躁的抓着头发扒拉。 许仪蹲在杭时面前,手搭在杭时肩头,对其表示无比同情。 “小肆那个人认死理,又是第一次,唉……” 杭时脑子乱成一团。 深刻体会到了阳间牛马的酒后乱性有多麻烦。 尤其是对方还是个处。 这个处还要她负责。 杭时感觉脑子里现在就像是被猫打翻的毛线筐。 再次见到许肆,是在酒店吃早饭的时候。 许肆整个人大变样,充满了人夫感。 坐在杭时身边给杭时盛汤。 “小笼包吃不吃?” “蒸饺呢?” “还是吃蟹黄包?” 杭时:“……”看见许肆的样子,杭时愁的什么都吃不下。 她清了清嗓子:“不用,我自己来。” 许肆见杭时的筷子奔着蟹黄包去了,忙起身将一笼蟹黄包都端了过来。 “昨晚……”他刚开了个头。 杭时已经被粥呛到了。 用餐巾纸捂着嘴,一阵疯狂乱咳。 许肆瞥她一眼,继续道:“昨晚酒喝的有点多,喝点粥养养胃。” 杭时拿着筷子的手,有点发麻。 许仪坐在对面,咬着筷子看着这边。 目光里先是若有所思,逐渐变成促狭。 揶揄道:“小肆关心你身体是应该的,不用分你我。” 杭时:“……”拿着筷子的手,麻到了胳膊肘。 一顿饭,杭时吃的,不上不下。 甚至都不敢直视许肆这个受害者的眼睛。 来阳间前,谁要是说她到阳间会酒后乱性,她能把那人脑袋揪下来,装到屁股上。 如今真真发生了,还特么的乱了个处。 简直是简直了。 姜海峰挺上道的,昨晚姜瑟将杭时已经到林城的消息告诉他后。 杭时这边刚吃完早饭,姜海峰就派车来接了。 也侧面印证了姜家在林城只手遮天。 毕竟,昨晚杭时并没有告诉姜瑟,她住在哪家酒店。 来接人的是刘叔。 刘叔在餐厅看见杭时,笑眯眯的迎上来:“杭姑娘,我家老爷让我来接你。” 第342章 古代的僵尸 杭时扬起唇角,和许肆一起站了起来:“姜伯伯真是太客气了。” 许肆牵起杭时的手:“确实客气,我们都没告诉姜伯伯住在哪家酒店,姜伯伯都能找来。” 刘叔的面色,有一瞬间的僵硬。 视线在二人交握的手上扫过,笑着道:“杭姑娘如果吃完了,咱们就先走吧,老爷还在家里等着你。” 几人上了停在酒店门口的车。 烈阳高照,坐在空调车里欣赏着外面散发着热浪的风景,给人一种隔窗看另一个世界的感觉。 许肆牵起杭时的手,就没有放开。 嘴角的笑,也越来越压不住。 觉得外面的风景都比平时美上几分。 许仪都比平时看起来要顺眼多了。 汽车驶入观景大道,再往里走就是海边别墅群。 姜家的别墅是别墅群的楼王,按照风水来说,属吉位。 风景也是最好的。 院子临海,站在三楼位置可以俯瞰大海。 汽车在门口停下。 从下往上看,整栋别墅被爬山藤覆盖,有种国外中世纪的复古风。 厚重的铁门推开后,院子里种了很多的名树。 许仪凑到杭时跟前,屁股一扭,将二人相握的手挤开,压低了声音对杭时道:“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点像国外的吸血鬼古堡?” 明明外面艳阳高照,别墅里照不到太阳的缘故,进来体感比外面温度低了最起码三五度。 杭时搜寻脑海后,点点头:“确实阴气比较重。” 可她观外面地势,这里明明是处吉位,为什么进来后阴气会这么重? 许仪再次贴着杭时吐槽:“怪不得这里晚上闹鬼,你说这里白天闹鬼我都信,买嘎达,早知带件薄外套了。” 说着,她挽起杭时的手臂取暖。 许肆走在二人身后,看着几乎成了连体婴儿的两人,头一次这么想将这个姐姐嫁出去。 想了想,又觉得这样的姐姐,很难嫁出去。 他捻了捻还带着余温的手心,上扬的嘴角压了下去。 姜海峰坐在客厅里等着,别墅的家具用的是酸枝木。 甚至有很多都是古时留下来的古董。 由于窗户大多数被爬山虎覆盖,房间白天都要开灯。 头顶的吊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线 。 姜海峰穿着一身藏青色锦丝中山装,坐在这样古风片场般的客厅里,恍惚让人以为是古代的僵尸。 这样的环境,让人感觉非常的压抑。 进来后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大石,不自觉的呼吸沉重。 姜海峰正坐在主位上喝茶,看见杭时,嘴角勾起一丝和蔼的笑,伸手让杭时落座:“你和你父亲长的一点都不像。” 杭时嘴角漾笑,从那张证件照上来看,原主长的确实更像妈妈。 杭时一行人落座,刘叔忙着上茶。 三人默契的,都没有喝姜家的茶。 杭时直接开门见山:“姜伯父你好,我今天是来退婚的,当初您和我父亲的戏言,让姜恒和我都很困扰。” 提起姜恒,姜海峰喝茶的动作顿了顿:“我昨晚已经让云彻将那孩子绑来了,应该就快到了。” 第343章 池中鳖,渊底龙 许肆和杭时对视一眼。 没想到姜海峰会有这一招。 许肆刚想说什么,便听外面传来了姜恒的嚷嚷声。 “我有女朋友!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我不要爸爸安排我的婚事!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 杭时和许肆顺着声音看向外面。 姜云彻,姜恒,甚至连姜瑟,都来了。 兄妹三人,个个都生了一副好皮囊。 面色各异的朝这边走来。 姜恒脚刚跨进门口台阶,姜海峰重重的将茶盏搁在桌上。 “姜恒,跪下!” 从小被父权支配的恐惧,深深烙印在姜恒的记忆深处。 他服从性极好的“噗通”一跪。 心里揣着不服气,姜恒膝行向前。 像个残疾人,膝行的极为熟练,且不觉羞耻。 一边膝行,一边告状:“父亲,你不要被杭时的外表迷惑了,这样的女人娶回家,咱们家的屋顶都能被掀翻!” 杭时默然,姜家真是出奇人啊。 “要你的女朋友,还是要命?”姜海峰垂眸乜着已经膝行到他跟前的姜恒。 姜恒跪在他面前不说话。 姜海峰摸了摸姜恒的头:“要女朋友,就离开这个家,死在外面我会去给你收尸的,要命就娶杭时。” 姜恒不说话了。 姜云彻和姜瑟站在一边也不敢开口。 姜瑟视线,一直在杭时身上徘徊。 房间静谧的落针可闻。 “不是,”杭时开口打断了罩在每个人头上的低压:“你让姜恒娶我,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杭时觉得姜海峰挺搞笑的,姜恒愿意娶,她就得嫁? 姜海峰冰刀般的视线扫向杭时:“你不愿意?”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甚至怀疑,这个世上还有女人不愿嫁到姜家。 他微微拧眉:“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姜家的家世,在林城也算数一数二,难道是嫌阿恒瘦?” 杭时算是发现了,姜云彻和姜恒的自以为是都是遗传。 这老头子脑子里的脑浆没摇匀吧? 姜海峰又看向姜恒:“这些年,你身体不好,确实是瘦了点,回头你就去健身。” 现在的女孩子,都是喜欢有肌肉的。 杭时实在是受不了姜海峰自我认知下的解读全世界。 她看向姜恒,夹枪带棒的话充满了浓浓的恶意:“胖子健身才叫健身,姜恒那么瘦,顶多是健骨头!” 许肆顺着杭时的话头:“忘了自我介绍,我是阿时的男朋友。” 怕杭时生气,他又补充了一句:“新晋的。” 许仪内心直哼哼,这个新晋的,可真新。 杭时冷笑摊手:“看吧,我有男朋友,姜恒有女朋友,您老为什么非要把我们绑在一起呢?” 话落,她直接将牌摆在明面上:“如果是因为姜恒体内的婴灵,我们其实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姜海峰面色顿了顿,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才笑道:“杭爻的女儿,果然也非池中物!” 杭时直翻白眼:“池中鳖,渊底龙,姜伯伯,您一把年纪了,怎么拐着歪骂人呢!” “咳咳咳~”正在喝水的姜海峰,被杭时一句话呛住。 第344章 老无赖 这小丫头生了一副跟长相极不相符的心肠。 他稳了稳心神:“你这孩子,姜伯父怎会骂你呢,你说的其他办法,是……” 杭时笑容晏晏:“我给姜恒治病,不过要花钱!” 姜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姜海峰当即道:“多少?” 杭时坐的端正笔直,伸出一根手指:“一千万!” 姜家不差钱,她也知道。 这个时候不宰他一笔,什么时候宰? 一千万啊,她花不完,捐出去也是好的。 姜云彻差点炸毛。 姜海峰直接被噎住。 杭时扫一眼姜海峰和姜云彻的脸色。 笑容无比邪恶的对姜恒道:“阿恒啊,你父亲觉得你的命不值一千万呢。” 挑拨离间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姜恒跪在地上,垂着头,看不清脸上表情。 许肆起身扯起杭时的手,满眼宠溺:“姜家好会做生意,想要娶阿时,也只是因为舍不得那一千万。” 话落,他拉起杭时:“那这场婚事就算作废了,阿时,我们走。” 姜海峰脸色极为难看。 他低估了杭时,这小丫头片子,油滑的跟个老油条似的。 姜家舍不得一千万,所以要娶杭时,这事儿传出去,姜家的股票都要下跌。 “站住!”姜海峰怒吼,再次重重的将茶盏搁在桌上。 杭时算是发现了,每次姜海峰搁茶盏,姜家三姐弟,都会被吓得“咯噔”一下。 这是打小受了多少恐吓啊。 她停下脚步,转身回头:“你让我站住我就站住,你是502还是101?专粘人家鞋底?” 姜海峰被杭时气的脖子梗了梗,不过,这毕竟不是自家孩子。 打不得,骂不得。 他缓了缓语气:“当年你父亲,都没有问我要这么多。” 杭时冷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一千万买七级浮屠您嫌多?” 姜海峰:“……” 这一刻,他忽然懂了姜恒的坚持。 “你真能治得了姜恒的病?”姜海峰提了口气问道。 杭时扯着许肆的手臂就走:“不信拉倒!” “你站住!”姜海峰拿起茶盏重重敲了敲。 杭时听的脑瓜子烦。 忽然松开许肆的手,转身回头,冲到姜海峰面前,一把抢过他的茶盏摔到墙角。 “嘭”的一声,茶盏四分五裂。 杭时双臂环抱:“堂堂老头子,摔个杯子还要一再试探 ,我帮你摔了,不用谢!” 姜海峰:“……”喉头再次梗了梗。 感觉有什么东西噎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 想起小儿子的命。 姜海峰再次提了提气:“你先住下给阿恒治病,价钱的事,我们容后慢慢谈。” 许仪在旁边听了半天,虽然一知半解,不影响她听懂这句。 杭时还没回答。 许仪率先不干了:“买嘎达,你这跟骗小姑娘说,想给你买套房,可现在经济有限,只能先买套,日后再买房有什么区别?老无赖吧你!” 姜海峰差点被气厥过去。 他双手扶着椅子扶手,对刘叔道:“不管怎么说,来者是客,刘叔,先安排住下。” 杭时嘴角一勾,这才是她和许肆的最终目的。 第345章 下意识讨好 刘叔把三人安排到顶楼。 顶楼可俯瞰海景。 可由于爬山藤遮挡了大半个窗户,视线受阻。 阳光晒不透墙壁的原因,一进屋就能闻到一股墙布发霉的气味。 家具充斥着厚重的古风感,让人心里不自觉发毛。 许仪大手一挥,对刘叔道:“不用给我安排房间了,我和小时住一起!” 说完,直接拎着包钻进了杭时的房间。 许肆眼风当即剐在许仪后背上。 “咦?”许仪脊背一凉,转身回头,就见自家弟弟脸上全是克制又隐忍的怒气。 她回手就是一巴掌打在许肆的脑袋上:“再看把你昨晚的事给你抖出来!” 住过同一个肚子,同一个屋檐的姐弟俩,谁不了解谁啊。 许仪只是当时没反应过来。 后来想想。 也猜到了许肆这玩意在上演的什么。 许肆拧眉,瞥一眼站在窗边的杭时,将许仪拉到外面。 压低了声音道:“我的事情你不许插手。” “嘁,”许仪满脸鄙夷:“追不到人就开始玩心机,你这茶艺可真令我刮目相看!” 许肆恨不得捂上许仪的大嘴巴,又将许仪拉远了些:“阿时那个性子,我不使点手段,她什么时候能知道我喜欢她?” 许仪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现在对你只是责任而已。” 突的,许肆笑了。 许仪在他的笑里,看懂了太多。 心忽然揪了揪。 “爱情也好,责任也罢,只要能跟她在一起,只要我是爱她的,就够了,”许肆话落,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况且,我没有插足任何人的感情。” 带许肆往房间走的刘叔内心:??? 杭姑娘明明是小少爷的未婚妻,您这不叫插足,难道叫断人手足? 许仪站在原地,直至许肆的背影消失。 老天最喜欢在感情里惩罚认真的人。 许肆这已经不叫认真了,是较真,是执拗,是犟种。 杭时那个性子,不保证她哪天开窍了,移情别恋,一晚点八个男模。 到时候,许肆又该怎么办? 他现在的较真,执拗,都会化作利剑,将自己活活绞杀。 许仪挠了挠头,自嘲一笑。 许家,除了许老二,她和许肆,都是会在感情上认死理的人。 许仪回到杭时房间的时候,发现姜瑟不知什么时候来了。 正在帮杭时整理床铺。 “以前以为你会和阿恒结婚,住进许家,真没想到,你会用这种身份住进来。”姜瑟声音一贯的柔柔的。 恰到好处的音量,听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 杭时从窗边收回视线:“这些事情,等会我自己来就行了。” 姜瑟抿了抿唇:“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顺便过来跟你说说话。” 她的声音,带着几不可察的卑微,却还是被杭时捕捉到了。 她眸子微微沉了沉:“水鬼姑娘,你记住,你活着不是为了取悦任何人。” 见过姜海峰后,杭时才明白,姜瑟为什么会是这种性格。 身为心理医生,她明明很擅长人际交往,却好像和在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她下意识的讨好身边所有的人。 第346章 送粥 不了解她的,可能觉得这是处事圆滑。 相反。 她的圆滑来源于太过照顾身边人的情绪。 姜瑟内心一阵兵荒马乱后,微微弯唇:“谢谢你杭时。” 许仪踏步进来:“是不是发现身边有个三观正,能量高的朋友,很幸福?” 说着,她顺手去帮姜瑟扯被罩。 “你……今晚在这住?”姜瑟试探着开口。 许仪大大方方回:“对啊,我今晚跟小时住,怎么,你也要来吗?不然我们三个女人,哈点酒?” 杭时现在听见喝酒,就牵扯的脑神经疼。 “我不喝酒。”杭时道。 “我也不喝酒。”姜瑟道。 许仪撇撇嘴。 不喝拉倒! 三人收拾好后,就窝在房间没出门,中午和晚饭都是点的外卖。 当晚,许仪和杭时一个被窝,月光顺着爬山藤缝隙倾斜而下。 远处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和着虫鸣,好似被无限放大。 许仪和姜瑟都没睡着。 许仪在被窝里扯着杭时的胳膊。 脑袋缩在杭时肩头。 她坚持跟杭时一起睡的原因,就是她害怕。 姜家闹鬼,她自己睡,万一衣柜里跳出来个丧尸,她能当场吓成尸。 小时候被华国的僵尸荼毒。 出国后,发现国外对丧尸的迷信比国内还要甚。 僵尸牵扯到一些玄乎的东西,能让你内心深处明知那是假的。 丧尸不同。 国外对丧尸有着专业的,科学的解释。 这就很难让人不相信。 “你怕鬼?” 杭时忽然开口。 把许仪吓得手一抖。 她压低了声音:“你不怕?” 杭时低低笑了:“女色鬼而已,又不能对你怎样。” 许仪想了想,不认同杭时的看法:“女色鬼也会夹枪带棒。” 杭时:“……”这许仪真是流氓来了都要被她反调戏。 夹枪带棒。 亏她想得出来。 许仪又往杭时的肩头缩了缩:“你身上好有安全感啊,我决定了,以后我俩坟头也要离近点,晚上我们就能一起出去鬼混了。” 跟在杭时身边,简直是刺激又惊悚。 比她大学时爬过的野山还要刺激。 她以后就算是死了,也要跟杭时住的近点。 杭时:“……”怪不得许肆都怕她,这玩意好烦人啊。 “你说,那女鬼现在不会躲在我们床底下吧?”许仪大脑不受控制的脑补。 杭时提了提气:“不会,你别说话,小心女鬼嫌你烦,上你身 。” 昨晚宿醉,今天难受一天。 她现在只想眯一会儿。 黑暗里,许仪的眼珠子亮的惊人:“这种时候你竟然能睡着?” “小时,我总觉得我们床下有东西,要不你去看看?” 杭时简直是服了许仪了,承认自己害怕,就这么难吗? 非得用话多来掩饰。 正在气氛紧张之际。 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 大半夜的,敲门声如同平地惊雷。 吓得许仪直接缩进了被窝。 “杭时,我是姜瑟,给你煮了生蚝粥。”姜瑟温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许仪长舒了一口气。 熟人 。 而且, 姜瑟的声音,好似能抚慰人心。 许仪不害怕 了。 打开床头灯下去开门。 便见姜瑟穿着吊带睡裙,端着托盘站在门口。 第347章 全身冒绿光 托盘里,是热乎乎的海鲜粥。 杭时躺在床上,都能闻到海鲜粥的香味。 姜瑟轻叹了口气,对许仪道:“厨房还有,你去给许警官盛一碗送去吧,天有点晚,我不大方便去他房间。” 许仪眯眼看她。 总觉得姜瑟进杭时的房间,也不大方便。 不过,她就出去一下,应该没事。 “好的,谢谢你啊!”说着,她出去寻厨房去了。 姜家的东西,她们不敢吃,对姜瑟,还是放心的。 毕竟,都是江阳公安局的同事。 姜瑟端着托盘走进房间,将粥放在房间的茶几上,招呼杭时:“杭时,快来尝尝,林城的生蚝特别有名。” 杭时推开被子,从床上起来。 温热的海鲜粥入口,味蕾都被打开了,对味又对胃。 杭时坐在沙发上,吃的食指大动:“姜警官的做饭的手艺真是没的说!” 姜瑟俯身坐在她身边,声音弱弱的,小猫似的:“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孤单,最近你不在江阳,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察觉到姜瑟的靠近,杭时嘴里的粥,不香了。 姜瑟将手搭在她的腿上:“一个人并不会孤单,想一个人才会。” 杭时“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跟触发了开关似的:“那个,感谢姜警官的好意,天晚了,你可以离开了。” 姜瑟起身,突然抱住杭时的腰:“阿时,我喜欢你,我和那些只知道馋你身子的贱男人不一样,我是女的,我是真的喜欢。” 杭时觉得全身上下,包括手指脚趾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 她像见鬼似的,去掰姜瑟的手:“水鬼姑娘,你冷静,冷静啊!” “阿时,我有时候真想一把火烧掉心里的那些执念,我真的快被那些执念折磨疯了……” 她的手,死死的扣住杭时的腰。 脸埋在杭时胸前。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杭时的病号服。 杭时连连后退。 手不小心打翻了托盘。 “嘭”的一声,拉回了姜瑟的一丝理智。 她松开了手。 杭时暗舒一口气:“姜警官,有事明天再说,你……先回去。” 本以为姜瑟理智回笼后,就会离开。 没想到,下一刻, 她直接将杭时扑倒在沙发上。 杭时:“……”老天奶,这是玩的哪一出? 姜瑟压在杭时的身上,脸忽然就凑了上来。 巨大的惊吓之下, 杭时直接使用了神力。 掌心迅速凝结黑气,想要将姜瑟直接拍到大门外。 身上猛地一松。 许仪直接将人揪起来。 许仪的身后,站着满脸冒绿光的许肆。 许肆:“……”感觉有被刺激到。 “姜瑟你疯啦!”许仪张口就喷:“以前追小肆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大胆?” 许肆:“……”真好,又被刺激了一次。 姜瑟挣开许仪,眼里心里都是杭时:“阿时,我是真的喜欢你,我和许肆不一样,男人今天馋你的身子,明天就会馋别人的身子,我对你是真的爱!” 许肆:“……”被刺激的全身冒绿光。 第348章 撞到鬼了 许仪一个常年在外面野惯了的人,都觉得现在的场面有点接受无能。。 追求小肆多年的女人要上了小肆现在喜欢的女人。 买嘎达! 这是什么地狱级的修罗场? 好想找支笔,求一下小肆的心理阴影面积。 所谓高手怕赖皮。 杭时被姜瑟八爪鱼似的缠着,她又怕用力过猛,伤着姜瑟。 整个人畏手畏脚,就给了姜瑟机会。 扑到杭时身上就不撒手。 倾诉衷肠的话,更是张口就来。 听的杭时头皮都快飞起来了。 “等等!”杭时反应过来,翻身将姜瑟压在沙发上,盯着她潮红的脸。 “买嘎达,不是吧,小时你真要……”许仪先是捂嘴,又去捂眼,然后捂脸:“这是我能看的么,你们事后不会要收费吧?” “不是!”杭时用极其羞耻的姿势桎梏住姜瑟:“姜瑟不对劲!” 这番折腾下来,姜瑟整个人面色潮红,发丝被汗湿,贴在脸上。 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媚眼如丝的盯着杭时,眨眼间好似会说话。 杭时这么一说,许仪也顿悟过来:“你是说……那女色鬼上了姜瑟的身?” 许肆拧眉,几步冲过来,警惕的盯着姜瑟。 “应该不是,”杭时皱着眉头:“如果是女鬼上身,我应该是能看见的。” 她观姜瑟除了面色潮红,面有春色外,并没有其他异常。 这副样子,有点像是中了什么媚药。 不过。 姜瑟在自己家里,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 事情越来越古怪离奇了。 会不会是…… 杭时心头一紧:“她应该不是鬼上身,是撞到鬼了!” 普通人,和鬼擦肩而过都会高烧两天。 姜瑟极有可能是撞到色鬼了,才会出现这样的反应。 她惧怕姜海峰,大家都回房的时候,她缩进房间就没出来。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许肆抢先一步开口:“那只鬼,在姜警官房间里。” 杭时朝他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聪明,我也是这样想的。” “那她怎么办?”许仪看向姜瑟:“给她找个男人?” 杭时一阵默然。 许仪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啊! 杭时敛眉:“先绑起来,她现在身上有色鬼的鬼气,等明天太阳出来,出去晒晒太阳就好了,我们现在先去会会那只鬼。” “好啊,怎么会?”许仪撸了撸袖子上前钳制住姜瑟,环顾房间没看到绳子。 扫了一眼自己腰间短裤的抽拉绳,将其扯了出来,开始绑姜瑟。 杭时稍作思索:“这座宅子阴气太重,鬼魂容易躲藏,需要找个人,把它勾出来。” 话落,杭时和许仪齐齐抬头看向许肆。 许肆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对许仪道:“你不是一直想当男人吗?” 许仪是短发,如果穿上许肆的衣服,确实很中性。 可能是猎奇心理作祟,许仪很爽快的答应了。 将姜瑟绑好后,找了一身许肆的白色运动装穿上。 宽大的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许仪身上,衣服是今天许肆穿过的, 散发着男性气息。 第349章 鱼鳞 这是杭时的主意。 许仪常年用化妆品,喷香水。 已经被腌入味儿了。 许肆穿过的衣服,能很好的遮盖住这些气味。 许仪出门前,拍了拍杭时和许肆的肩膀:“你们可要保护好我啊!我要是被女鬼睡了,回来就睡了你女朋友!” 许肆:“……”这姐姐究竟还有没有人要? 姜瑟的房间在一楼的拐角处。 许仪推开姜瑟的房门, 大喇喇躺在姜瑟的床上。 闻着被子上独属于姜瑟身上的香味,许仪撇嘴嘟囔:“一闻就没有我的贵。” 杭时则是和许肆绕到房子后面,趴在窗口,借助爬山藤的遮挡,盯着房间里面。 一楼的房间,平时阳光最是难照到的地方,显得极为阴森压抑。 梳妆台上,摆放着一大块璞玉,和房间摆设格格不入。 根据杭爻留下的书上记载,璞玉乃岁星之精。 最是能健体消邪。 偏偏。 一道黑影渐渐在璞玉身上现身。 杭时面上隐有诧异。 黑影如同决堤的黑潮,现身后就朝着床上的许仪扑了过去 。 正躺在床上玩手机的许仪,忽觉后背一阵阴冷,她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寒战。 扯过姜瑟的被子,将身体裹紧,可那股凉飕飕的感觉,好像顺着床尾钻进了她的被窝。 明明盖着被子,却感觉更加阴冷。 许仪倒抽一口寒气,神色明显紧张。 心也跟着凉了半截。 她清楚的知道,这是那只鬼钻进了她的被窝。 一只冰冷刺骨的手,顺着她的腰,一路往上。 许仪假装翻了个身,面朝窗户方向,拼命朝杭时和许肆使眼色。 突的。 耳边似有寒风刮过。 她听见耳边有声音慢慢的,悠悠的:“帅哥……想不想玩一玩?” 许仪身子凉了半截,脸上满是恐慌。 给杭时和许肆使眼色使的眼睛都要抽筋了。 她高估自己了。 这种直面女鬼的感觉,不是刺激,是纯纯的惊恐。 寒风顺着许仪的耳际吹到了她的脖子上。 许仪感觉全身都凉了。 她感觉脖子上,像是在被人密密麻麻的吻。 许仪在心里数着一二三,想着数到十,杭时和许肆再不冲进来。 她就冲到窗口,把许肆扯进来。 就在她刚数到五时。 杭时忽然从窗口冲了进来,速度快的,许仪一时间不知谁才是鬼。 眼睛花了一下, 杭时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伸手掐住了女鬼的脖子。 “啊~”女鬼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奈何脖子被杭时捏住,她挣脱不得。 就在此时,姜瑟不知怎么挣开了绳索。 推门冲了进来:“阿时,你在做什么?” 下一刻,姜瑟打开了灯。 习惯了黑暗的眼睛,被灯光刺激。 杭时闭了闭眼。 分神的功夫,女鬼从她手上挣脱。 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在杭时的手上,留下一片鱼鳞。 “阿时,你怎么来了我的房间,阿时,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姜瑟声音,带着惊喜和迫切。 手腕上两条血痕,显然是方才挣扎的时候,留下的。 杭时一阵头大,将鱼鳞递给许肆看。 许肆接过鱼鳞:“你有什么想法?” 第350章 整个姜家都睡死了 还没等杭时说出自己的想法,姜瑟就又扑了上来。 杭时:“……”知道姜瑟是撞了鬼,她心态反而平静了。 不过。 许肆就不平静了。 他一把扯过杭时,姜瑟扑了个空,直接扑到了床上。 还在床上的许仪,被姜瑟砸了个正着。 “狗贼!你想害你姐姐的命!” 许肆白了她一眼,扯着杭时出了门。 许仪紧随其后下床,刚走到门口,转身回头看向坐在床上,可怜兮兮的姜瑟。 不知怎的,同情心泛滥。 这房间刚闹过鬼,姜瑟又是撞过鬼的人。 现在的神志估计都是不清醒的。 万一出点什么事儿,死在房间都没人知道。 许仪重重叹息一声,转身回头。 扶着姜瑟躺下,她则是默默的躺在了姜瑟的身边,关灯睡觉。 “我喜欢阿时。”黑暗里,姜瑟声音很轻。 许仪像是对待孩子似的:“嗯,我知道,可是杭时不喜欢你。” “可是,我喜欢她。”姜瑟继续道 。 许仪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你喜欢的不是杭时,是一种感觉,包括你喜欢小肆。” 当年,她曾经也有过这样的阶段。 如今倒像是过来人去牵迷途人的手了。 “你只是在找一种能让你感觉到安全的感觉,那种感觉,小肆身上有,杭时身上有,其实,你也可以有。” 许仪不知现在的姜瑟,能听进去多少。 “其实,不管你嫁给小肆,还是和杭时在一起,到最后你都会发现,总是差了几分意思 ,因为别人的,永远不是自己的。” 在姜瑟的心里,她渴望自己变得强大。 所以,她的内心深处就产生了慕强甚至媚强心理。 追求一样东西,那就让自己也拥有那样东西 。 既然慕强,就让自己变得强大,因为自己永远不会背叛自己。 姜瑟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盯着躺在她身边的许仪:“你说的话,我好像明白了呢。” 许仪笑了笑:“你是心理医生,其实你早就明白了,只是不想过多的探究你自己的内心。” 她喜欢桑乌,是因为小时候自己也爱唱歌。 所以她对唱歌的男人,天生有好感。 后来,桑乌去世,她追过一段时间的歌星,到处去听演唱会。 可总是觉得差了那么点意思。 直至她在国外加入了一个乐队。 真正踏入那一行后,发现其实也就那样。 所以,她改行在国外开了餐馆。 从此对唱歌好听的男人祛魅。 姜瑟忽然往许仪身边凑了凑,拥住了她的手臂:“我明白了,你,也不要难过了……” 许仪整个人顿住。 她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姜瑟……竟然看出了她在难过。 杭时房间内,许肆盯着茶几上的鱼鳞:“你是说……” 杭时莞尔:“难道不像吗?我觉得挺像的。” 她的笑容中,满是促狭和狡黠。 许肆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还发现一件事。”杭时神神秘秘的道:“你没觉得,咱们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整个姜家除了姜瑟,好像都睡死了一样吗?” 第351章 姜海峰死了? 这一点,许肆早就发现了,因为女鬼之事比较重要,他便将注意力暂时放在了女鬼身上。 他声音严肃低沉:“如果女鬼如你所说,是张曼荷,那么姜家就和龙脉脱不了干系。” “当时我有看到张曼荷的魂魄附在一条鱼身上,龙脉之地,灵气充沛,张曼荷极有可能在底下修出了实体。” 杭时沉思着分析。 模样认真的和她的年龄长相极不相符。 许肆嘴角漾笑,盯着杭时的脸看。 看着看着,眼前好似浮现了黑衣黑袍的孟七。 红唇一张一合,跟他一起分析着案情。 许肆忽然伸手将杭时拥进怀里,吻了吻她的后脑勺,声音温柔的不像话:“许肆何其有幸,能和七七一起探讨案情。” 孟七怔了怔,旋即嘴角微微弯起:“嗯,肯定不是许世勋积的德。” 许肆笑的胸腔微震:“嗯,可能是缘分,又或是,许肆的宿命。” 没遇见孟七前,许肆从不相信缘分。 职业使然,他认为所有的缘分,巧合,都是有心之人的提前谋算。 直至遇见孟七。 他在七七身上,看到了宿命。 七七,就是许肆的宿命,也是他的命。 他紧了紧手臂,似是抱紧了宿命,又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真正爱你的人,是会让你感受到他的爱意的。 或细枝末节,或仪式惊喜。 至少,孟七感受到了。 她回手抱了抱许肆:“等龙脉之事了结,我和你一起去环游世界,看看阳间的风景。” 这是她能对许肆,仅有的承诺。 许肆却如获箴言。 他的全世界,要带他去看世界。 这是多美好的承诺。 “好。”许肆心脏如浸蜜糖。 头一次感受到幸福感。 原来那种感觉是暖的,是甜的,是孟七。 “那么,我们现在去看看姜海峰是死的,还是活的?”杭时狡黠一笑。 楼上楼下这么大的动静,就连刘叔都没有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这件事太不寻常了。 杭时和许肆趁着夜黑风高,摸到了姜海峰房间门口。 许肆从裤兜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铁丝,插进锁孔里捯饬几下。 房门悄无声息的被他推开。 杭时朝许肆竖了个大拇指。 房门打开,一股霉味合着老人味直冲鼻腔。 杭时皱了皱眉。 和许肆一起悄摸来到姜海峰床边。 借着微弱的月光,许肆伸手探了探姜海峰的鼻息。 又将食指和中指并拢,摸了摸他的颈动脉。 杭时紧张的盯着许肆的动作,压低了声音:“怎么样?” 许肆侧头看向杭时,微微摇头。 杭时面色一冷。 姜海峰死了? 可她并未看到姜海峰的魂魄离体。 就在杭时想上前查一查姜海峰死因时。 姜海峰忽然深吸一口气,睁开了眼。 入目就是站在他面前的穿着病号服和白衣的两道人影。 姜海峰刚跳动起来的心脏,险些再次停了。 极度惊恐之下,他强迫自己调整呼吸。 姜海峰的心理素质比许世勋要好的多。 这时候如果是许世勋,已经干噎一瓶速效救心丸了。 第352章 物种多样化 他强迫自己镇定,伸手打开了床头灯。 看清面前的人是谁后,姜海峰重重的松了口气:“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在杭时和许肆审视的目光中。 姜海峰撑着床坐起来:“身为客人,偷偷摸摸进主人的房间,真是太不懂礼貌了!” 他像个长辈般训斥。 许肆拧眉,这种行为,确实失礼。 只是没想到,姜海峰死了还活着。 杭时不管这些。 面对不合理,就要用不合理的方法来对待。 她当即道:“咦?不是姜伯伯你在房间大喊来人的吗?” 姜海峰被杭时的话搞糊涂了。 他拧着眉头:“是吗?” 杭时连连点头:“是啊是啊,你在房间喊的嗷嗷的,我们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了呢!” 姜海峰对睡梦中的事情,没有一点印象 。 他揉了揉深壑的眉心:“是伯父错怪你们了,天晚了,你们快去休息吧。” 许肆刚想转身,发现杭时稳稳的立着。 满脸都是戏谑。 “你错了,不道歉吗?” 姜海峰:“……” 可能是急于摆脱杭时,他面上烦躁,还是开口道:“好,伯父道歉,你先回去。” 杭时满意的跟许肆走了。 顺手把房门带上。 上楼间隙,杭时压低声音对许肆道:“看来他是不知道自己睡觉会死的事。” 不然,就姜海峰那个父权性子。 肯定不会明知自己被冤枉,还给人道歉的。 父权久了的人,对所有的小辈都有种天生的威严欲。 就算在大街上看到一个不懂理的小辈,他都能拉出长辈的架势训斥别人一顿。 这种人,方圆十里都是他的一言堂。 杭时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还倒打一耙的处事方式,反而让姜海峰摸不着头脑。 “所以,你刚才是在试探他?”许肆问道。 “不然呢?”杭时撇撇嘴:“你不要被教化的只知道按章做事,有时候,只要大方向是对的,过程中那些小事,不值一提。” 杭时无所谓的耸耸肩。 许肆笑着点头。 翌日天亮,姜家和平时一样正常。 好像昨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姜海峰起的最早,其次是许仪和姜瑟。 许仪和姜瑟昨晚不知发生了什么,两个人现在关系特别好。 姜瑟的脸上,也是少见的明媚了起来。 不过,看见杭时,联想到昨晚的事情,还是会有些难为情的别开视线。 杭时倒是无所谓。 刘叔招呼大家吃早饭。 早饭很丰盛,中西合璧。 杭时默默的从餐桌底下拎出个外卖袋子。 那是昨晚许肆睡前预定的早餐,一大早就送来了 。 她将外卖拿出来,分给许肆和许仪。 看的姜海峰张了张嘴,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又懒又馋,就喜欢吃外卖,高油高糖的东西,吃多了会得癌症!” 说教的语气,令杭时很不舒服。 她喝了一口外卖的皮蛋瘦肉粥,咂吧两下嘴。 “年轻人都能接受老年人的物种多样化,老年人还看不惯年轻人吃个外卖了?” 第353章 猴想看 姜海峰冷下了脸:“你父亲和我是同辈,你喊我一声伯伯,我自然要替你父亲关心你。” 许仪听的直翻白眼。 杭时直接朝姜海峰伸出了手:“那请给我十万块,不能只想把别人当儿子教训,不想给儿子钱!” 姜海峰深吸一口气:“杭爻死的早,你这些年自己养自己确实辛苦了。” “阿时自己把自己养的很好。”许肆开口道:“反倒是姜伯父把姜恒养的不怎么好。” 正在数粥里米粒的姜恒:“……” 数米粒也能中枪? 姜海峰看向许肆,冷笑一声,常年经商,他早已习惯了上位者发言。 小小的公安局队长,他还没放在眼里。 他放下筷子,拿起湿帕子擦手:“你父亲也算是对国家有用之人,身为长子,出门在外,还是要注意家风的。” 杭时嗤笑一声,目光再次看向姜恒。 姜恒直觉不好,只能将头垂的更低。 “提起这个,姜家的两位公子,在江阳可是光着屁股推磨,转着圈的丢人。” 姜海峰突地怒斥一声:“姜恒!跪下 !” 正在数米粒的姜恒,当即丢下筷子跪在地上。 姜瑟和姜云彻齐齐放下筷子,姜瑟似是身体不大好,整个人瑟瑟发抖。 许仪坐的离她最近。 发现她的症状,压低了声音关心道:“怎么了?要不要去晒晒太阳?” 她记得杭时说姜瑟昨晚撞鬼了,今天晒晒太阳就能好。 姜瑟从口袋里拿出一瓶药,倒出两粒吞下,说话时,嘴皮发颤:“我没事,吃完药就好了。” 姜恒跪下后,姜海峰面色好看了许多,浓密的眉毛微微一挑,对杭时道:“他丢人,我自会罚。” 哇偶~ 杭时笑了。 这是杀鸡给她这只猴看啊。 如果不是为了姜瑟,她真想让姜海峰多杀几只鸡。 猴想看。 “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样子,”姜海峰话锋一转,直逼姜瑟:“坐没坐相,抖抖索索像什么样子?!” 姜瑟眼眶当即就红了。 杭时直接抄起最近的盘子,砸在了姜海峰面前的碗上。 盘子和碗相撞,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碎渣子散了满餐桌。 姜海峰愣了。 杭时缓缓站起,居高临下盯着姜海峰:“老年人就要老年人的样子,装出一副老妖精的模样给谁看?!可真是……老而不死是为妖!” 姜海峰被杭时惊住。 这些年,谁敢在他面前摔过东西? 杭时摔了,她不止摔,她还砸。 “这顿饭不想吃,就都别吃了!” 说着,她一掌拍在桌上。 黑气在她手心炸开。 连同桌上的餐盘,杯子,全部应声碎裂。 “你爷爷个满头都是腿,扎成小辫子的!吃个饭,叭叭个没完没了!烦都烦死了!” 杭时整个人像是炸了毛的猫。 如果真要论资排辈,姜海峰跪在她面前,都要排到十里开外! 姜海峰看着满桌子的狼藉。 好像碎裂的,不止是碗碟,还有他的脸面尊严。 再望向炸毛的杭时,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 想到刚刚她展现出来的玄力。 姜海峰乖觉的,朝刘叔伸手:“扶我进屋躺躺。” 第354章 赏你哥个大逼兜 杭时盯着他的背影,冷嗤一声:“惯的你!” 姜海峰脊背僵了僵。 旋即。 任由刘叔扶着,往房间走。 许肆眉眼都是笑意,七七真的好可爱啊 。 “我带你出去吃?”他扯起杭时的手。 姜云彻扫了这边一眼,阴阳怪气道:“真是有本事啊,跑到人家家里砸人家碗。” 杭时的视线,射向姜云彻:“不愧是姜家的长子,看见你爹吃瘪你难受?” 许仪“嘁”了一声:“龙生龙凤生凤 ,老鼠生的会打洞,你爹都缩进老鼠洞了,你还敢跑出来咬别人脚后跟。” 姜云彻猛地站起来:“这是我家,你们不要太过分!” “买嘎达,说的跟谁想进你家老鼠洞一样,小时要是走了,没几天你家就得挂白幡!”话落,她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还跪着的姜恒。 “你再说一句试试!”姜云彻抬手指着许仪。 许肆挡在许仪和杭时身前,对姜云彻冷声道:“你再说一句试试?” 姜恒猛地站起来:“就说就说,咋了咋了?” 许仪舔了舔唇角,笑了。 伸手扒拉开许肆:“让开,这里不用你。” 说完,冲到姜云彻面前,一耳光甩在他脸上:“你说咋了,赏你哥个大逼兜!” “啪”的一声,无比响亮。 姜云彻被打歪了脸。 姜恒闭上了嘴。 “没有人告诉你,我打女人的吗?”姜云彻咬着后槽牙。 “啪”许仪反手又是一巴掌:“没人告诉你,我是捕鼠大队的吗?” 姜恒冲到姜云彻面前,满脸关心:“哥,你没事吧?” 许仪笑容明媚:“废物爹生的废物娃说的废物话,给你个大逼斗让你哥问问你有没有事?” 许仪这个人,能动手的时候,绝不吵吵。 当即就给了姜恒一个盖帽。 姜恒和姜云彻都被打懵了。 姜云彻扬起手准备将那个大逼斗还给许仪。 手还没抬起来,就瞥见一片狼藉的桌子,被杭时掀了起来。 大户人家的餐桌,既大又沉。 姜恒下意识的抱紧姜云彻。 眼睁睁看着桌子砸在了他们身上。 连同桌上的油和汤水。 许仪差点笑疯了:“哈哈哈哈,五指山下压了两只猴!” 姜恒 :“……” 姜云彻:“……” 杭时从裤兜里掏出面纸擦着手:“走,我们出去吃!” 话落,扫了一眼身上的病号服,也懒得换了。 最主要的是,她发现阳间这地儿,穿着病号服出门,好多人都会自动给她让路。 比皇帝的黄马甲还好使。 姜恒和姜云彻眼睁睁看着杭时潇洒离去。 刘叔伺候完姜海峰,出来看见这一幕,忙喊人来抬桌子。 嘴上还在嚷嚷:“第一次见就知道那是个会动手的主儿,您怎么还去招惹她啊……” 外面热浪翻滚,杭时眉头几乎锁死。 好在身上的病号服纯棉吸汗还不沾身。 坐在室外海边小餐厅,吃着冰冰凉的椰子羹,虽热,倒也很惬意。 不过,旁边桌的两个男人聊的天,着实是让人扫兴。 “你说见面聊天都好好的,睡完一觉后,不理人了!” “可能是……面试通过了,笔试没通过?” 第355章 想爬许肆的床 杭时听的直皱眉。 许仪几次想起来去揍人,又不想再搅了大家的早饭。 “诶,你听说了没,景阳大学里面闹鬼啊,听说林城医院也闹鬼,最近怎么出了这么多怪事?” “你还别说,我一个朋友在那家医院上班,听说那鬼不伤人,就喜欢喂别人吃蛆,只要你吃了,它就放你走!” “真的假的?有人亲眼见过吗?” “这事儿,谁见了也不会说出去啊,那岂不是承认自己吃了蛆?” 杭时听了一会儿,问姜瑟:“林城这么不安全吗?” 姜瑟摇了摇头:“我在林城待的时间比较少,对那些不了解。” 杭时心底存了疑。 如果海泡子通的是林城的海,那么,那些鬼会不会是在海泡子底下修炼后,顺着海泡子爬出来的? 杭时还在想,怎么去那家医院去看看。 回到姜家,就听说姜恒住院了。 住院的地方,正是林城医院。 杭时当即觉得自己今天早上太过分了,要去探望姜恒。 她带着许肆直奔林城医院。 济壶医院病号服,和林城医院病号服,两两相望。 姜恒险些又昏死过去。 杭时笑眯眯的:“为了表达我的歉意呢,你住院的这两天,我和你肆哥会天天来看你的。” 姜恒当即摁响了床头铃,要出院。 医生给姜海峰打了个电话,得到那边的回复后,果断拒绝了姜恒的出院要求。 姜恒住院的这几天,整个人变得生无可恋。 尤其是杭时和许肆,来看他就看他吧,她回回半夜三更来。 每次来了都要把他叫醒,问他有没有失眠。 他明明睡的正香好吗? 他觉得被杭时折磨的快要转院了。 转到精神病院。 这一次,他学聪明了,掐着点不睡觉,省的睡着还要被叫醒。 医院的夜晚很安静。 耳边只能听到中央空调出风的 “呼呼”声,和各种仪器的“滴滴”声。 姜恒已经困了,扫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 照理说,杭时早就该来了。 今天怎么没有来? 他瞪着眼珠子,坚挺着。 脑子里已经开始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了。 他梦见,脸上有只蛆在爬。 那蛆白胖白胖的,顺着他的鼻孔往里钻。 睁着的眼珠子,视线逐渐清晰。 发现那竟不是梦。 眼前,一个枯瘦老人端着一个挂满黑垢的碗,趴在他床边。 碗里密密麻麻爬着的全是蛆。 老人像是某些地方的苦行僧,又黑又瘦又干瘪。 用勺子舀起一勺蛆凑近姜恒嘴边。 “吃吧……” “吃了我就放过你……” “不吃我就不放你……” 姜恒:“……”这不是废话么? 不是。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人让他吃活蛆啊! 姜恒心头大震,下意识的想要爬起来,发现自己全身都动不了。 想要喊救命,声音哑在了嗓子里。 头一次,巴望着杭时快点来 。 杭时为什么还不来? 是不是被路上的小烧烤绊住了脚? 杭时没有被小烧烤绊住。 她是又被那只色鬼绊住了。 色鬼上次被她吓跑后,消停了两天。 今天竟然想爬许肆的床。 第356章 朱秀秀大战张曼荷 男人这种东西,就像私人用品。 她用过了,再被别人染指,那就不能再要了。 许肆正是知晓这点,在察觉到房间里不对劲时,当即将自己关进了只能容纳一人的衣柜里。 艰难的掏出手机给杭时打电话。 杭时冲进许肆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道黑影,挣扎着往衣柜里钻。 钻进去后,发现施展不开,就顺着衣柜缝隙用语言勾引许肆出来。 “帅哥,玩一玩啊……” “帅哥,玩了不用负责啊……” “帅哥,我只想吸一口你的阳气啊……” 知道这女鬼是谁的许肆,在衣柜里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如果杭时再不来的话。 他蹙眉想,咬破舌尖然后一口血喷到女鬼脸上,有没有用。 杭时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许肆被吓成这样的场面,太罕见了。 笑归笑,她还是召唤出了秀秀。 上次一不小心让张曼荷跑了,这次绝对要收了她。 不然她孟婆两个字,倒过来写。 朱秀秀出来后,就追着张曼荷跑。 还十分恶劣的喊着。 “大妈,咬一口啊……” “大妈,咬一口不负责啊……” “大妈,我只是想咬你一口啊……” 朱秀秀跟在杭时身边久了,就算只有一颗头颅,也是个成熟且厉害的头颅。 黑影被朱秀秀追的满屋跑。 几次露出了实体。 杭时看见,是张曼荷无疑了。 她拉开柜门,将许肆从衣柜里放出来。 许肆整理着衣衫,给杭时看:“她没碰我,衣服是好的。” 杭时:“……” 摸了摸许肆的头:“嗯,你乖。” 许肆被杭时夸了,忽然觉得刚才的自己,很机智。 房间里。 朱秀秀还在大战张曼荷。 就在张曼荷准备化成光斑逃走时。 朱秀秀一个龙吸水,将张曼荷吸到了嘴巴里。 她飘到杭时面前,求摸头:“秀秀把它抓住了,秀秀要摸头,摸摸头。” 杭时含笑摸了摸她的头,朱秀秀高兴的脑袋在原地转圈。 许肆瞥见杭时抬手摸空气,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虽疑惑,但没多嘴。 杭时主动解释道:“那个色鬼,就是张曼荷,秀秀把她困在嘴里了 。” 许肆:“……”好神奇的一段话。 不过,杭时本来就是神奇的存在。 他点头:“嗯,不早了,我们该去看姜恒了。” 杭时软软的伸了个懒腰:“不知道姜恒今天有没有失眠呢?” 许肆满眼宠溺的盯着杭时的背影:“今天我来帮你问。” 杭时笑眯眯的:“好啊好啊,我们一起问啊!” 医院的姜恒,还在跟面前的鬼拉扯着。 闭着嘴,不肯吃。 勺子里的蛆,从勺子里顾涌出来,落在姜恒脖颈,顺着他的脖子往胸口爬。 那种虫子在皮肤上蠕动的触感,让姜恒几近崩溃。 玉皇大帝过路神仙,上帝耶稣都在心里求了一遍。 最后只能祈求杭时快点来。 “吃吧,会爆浆的……” “要是不吃,就让你的蛋蛋爆浆……” “吃吧,吃吧,吃吧……” 姜恒:“……”什么玩意?蛋蛋爆浆,那他的妙妙怎么办? 第357章 裤衩穿脸上 姜恒不知医院里其他人是怎么躲过黑鬼纠缠的。 可他面对蠕动的蛆,实在是下不去口。 黑鬼见姜恒的嘴跟焊死了似的。 将勺子放进碗里,视线下移,落在姜恒的裤裆上。 姜恒:“!!!”该死的,杭时怎么还不来? 在姜恒惊恐的目光下,黑鬼将老树皮般枯瘦的手伸进了姜恒被窝。 下一刻。 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捏住了哦~” 姜恒:“……” 他发誓,如果杭时现在出现的话,他一定娶她!一定! 眼珠一转,姜恒看见窗户倒映出门口的方向。 杭时扒着门缝,吃瓜吃的津津有味。 姜恒:“……”他决定收回刚才发的誓。 杭时来了,却是来吃瓜的。 姜恒眼眶红了。 男人最怕被捏住把柄,尤其是捏他把柄的还是个鬼。 他实在不明白,杭时的心究竟有多黑。 能做到这样见死不救。 “吃蛆,还是爆汁,你自己选……” 黑鬼龇着黑牙嘿嘿乐。 姜恒两样都不想选。 杭时隔着门缝,和玻璃倒映出来的姜恒对视 。 默默的伸出一根手指头,用嘴型道:“十万。” 姜恒:“……” 杭时见他没反应,伸出了两根手指:“二十万。” 姜恒疯狂眨眼。 杭时乐了。 猛地推开门,一个跨步冲进来:“呔!哪里来的偷蛋贼!还不快快跪下!” 姜恒:“……” 她是来送死的吧? 难道不是去给他报警喊人,人多了鬼就被吓跑了吗? 她单枪匹马,虽然没有把柄…… 姜恒思绪被眼前画面打断。 因为他看见黑鬼看见杭时后,短暂愣了一下,将蛆碗揣进怀里,面朝杭时跪下了。 “大人恕罪……” 姜恒:“???” 杭时蹲下身子,盯着黑鬼:“从哪爬出来的?” “呼”的一阵风划开窗户。 杭时眼前红衣飘过,黑鬼被红衣男收入囊中。 下一刻。 他缠紧手上绳子,顺着窗户准备离去。 腰间突然被人踹了一脚。 刚准备起飞的红衣男侧翻在地。 许肆站在窗口,嘴角带着一丝笑:“阿时没说让你走。” 红衣男从地上缓缓坐起,狐狸眼看向杭时,斥笑一声:“你想留下我?” 话落,他朝房门挥出一掌。 玄力化作透明的气体,将门震上。 红衣男不屑道:“你认为,你能留下我?” “啪啪啪~”杭时为红衣男鼓掌:“你好厉害啊!” 红衣男冷笑一声。 打心眼里瞧不上杭时。 他将绳子在掌心缠了一圈,转身朝窗外跳去。 窗户却在此时突的关上。 红衣男瞳孔一缩,惯性之下,身体狠狠地拍在窗户上。 杭时缓慢的收回手,笑容极其恶劣的走到男人面前,抬起脚极具羞辱的踩在男人的脸上:“哇偶,好厉害的狗吃屎!” 杭时声音不大不小,侮辱的不轻不重,恰到好处的辱在男人心尖上。 他抬手挥开杭时的脚,再看绳子已经被许肆顺着窗户扔下去。 红衣男:“……” 杭时双手抱臂,挑了挑眉:“请问这位厉害的超人先生,为什么要把裤衩穿在脸上?” 第358章 你妈妈也是商会的 说着,她抬手去掀男人戴在脸上的红色面罩。 红衣男顺势一把抓住杭时的手腕。 许肆抬脚砸在男人肩头。 男人扯着杭时的那只手臂当场脱臼。 他刚松了杭时,许肆的脚就迎面而来。 红衣男身形利落的躲开,当即和许肆缠斗在一起。 姜恒缩在被窝里,吓得瑟瑟发抖。 眼瞅着杭时走到他床边,拔下了扣在窗沿的输液架。 架子是铁的,挺有分量。 杭时在手里掂了掂,转身眯眼观察了一会儿战况。 在许肆又一脚将红衣男踹开时,杭时一棍子打在男人的后脑勺上。 红衣男身子猛地一滞。 探手摸向后脑勺,发现掌心全是血,他怒瞪杭时:“你偷袭?!” 下一刻,高大的身子轰然倒下。 杭时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蹲在红衣男面前。 将他的红裤衩扯下来。 入目便是一张俊美到带着一丝邪性的脸。 瘦削的下巴,简直就是美容院的模版。 杭时撇撇嘴。 掏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又用红布头简单的给他包扎了被她打破的脑袋。 五分钟后,男人苏醒。 发现自己被绑在病床上。 姜恒委屈巴巴的站在他旁边。 “醒了啊?!”杭时凑上来,“你看,这不是把你留下来了?还留在床上了!” 男人脸色难看的不像话。 杭时继续道:“我想先听你说,再听黑鬼说。” “你让我说什么?”男人冷声。 杭时撤开身子,许肆点开手机录音:“姓名,年龄,工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男人邪邪一笑:“我要是不说呢?” 杭时乐呵呵的喊道:“黑鬼,出来喂蛆!” 黑鬼慢吞吞的从男人胸口飘出来。 端着碗,用勺子舀了一勺蛆,喂到男人嘴边。 “吃吧,会爆浆的……” “要是不吃,就让你的蛋蛋爆浆……” “吃吧,吃吧,吃吧……” 红衣男:“……”什么鬼? 姜恒:“噗嗤~” 见红衣男朝他看来,他忙装出一本正经脸。 旋即。 “噗嗤~哈哈哈哈哈~抱歉~我去上个卫生间!” 卫生间里,传出姜恒的爆笑声。 黑鬼没有情绪的端着碗。 “吃吧,会爆浆的……” “要是不吃,就让你的蛋蛋爆浆……” “吃吧,吃吧,吃吧……” “宿右!我叫宿右!”红衣男喊道。 杭时点头:“听说你们是国外的商会?什么商会这么神秘,可以来华国抓鬼?” 宿右深吸一口气,不说话了。 杭时给了黑鬼一个眼神。 黑鬼举起勺子继续喂蛆。 “吃吧,会爆浆的……” “要是不吃,就让你的蛋蛋爆浆……” “吃吧,吃吧,吃吧……” 宿右:“……你妈妈也是我们商会的!” 杭时微微眯眼。 那张证件照上,确实显示原主母亲不是普通家庭。 “啧,”杭时有些烦了:“你倒是继续说啊,听故事听一半,很烦的好吗?” 黑鬼这次学聪明了。 不等杭时说。 他再次举起勺子。 宿右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落在一只不成气候的鬼手里。 他现在手脚被绑,只能任由杭时拿捏。 第359章 囫囵吞了 宿右从没受过这样的屈辱。 恨得牙根痒痒。 姜恒刚笑完,从卫生间出来。 宿右就像是找到了出气筒,用下巴指了指姜恒:“喂他吃,我就说。” 姜恒:“……”默默地往后退。 手刚碰到门把手,黑鬼已经到了他面前。 “吃吧,会爆浆的……” “要是不吃,就让你的蛋蛋爆浆……” “吃吧,吃吧,吃吧……” 姜恒头皮发麻,背在身后的手去拉门:“我不……” 嘴刚张开,黑鬼趁机一勺子塞进了他的嘴里。 姜恒:“!!!”下意识想要朝外吐。 黑鬼的黑手捂住了他的嘴。 最可怕的是,姜恒发现自己又动不了了。 蛆接触到热源,在口腔疯狂蠕动,嘴又被黑鬼捂住。 姜恒甚至能感觉到头皮炸裂的声音。 情急之下,他喉结滚动,将嘴里的蛆,囫囵吞下。 他恨杭时。 好恨。 他更恨躺在病床上的那个。 他恨这个世界。 杭时朝他投来同情目光:“下次嘴闲就去舔马桶,非要在这捡乐子,这下好了吧。” 姜恒眼眶通红。 他以为自己会发病晕过去。 可这一次,愣是没晕。 宿右见此,满意了。 他闲适的盯着杭时,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德行:“说起来的话,你还要喊我一声表弟……虽然不是亲的。” 许肆拧眉:“不要套近乎。” 宿右直起脖子:“我说的实话,谁跟她套近乎了,是不是姐姐?!” 杭时:“……”事情的发展,怎么对她越来越不利了? 她的预感没错。 宿右认完亲就开始撒娇,顶着那张邪佞的脸:“姐姐,你先放开我,我被你打成这样,也走不了你说是不?” 许肆心头警铃大作:“阿时,我觉得可以先将他送回江阳公安局羁押。” “切!”宿右扭了扭身子:“你问问郝建国那厮敢不敢羁押我?” 杭时眸光微闪。 宿右身上还有好多疑点。 况且,她对宿右背后的国外商会,非常感兴趣。 那个商会的人,竟然会用玄力。 他们又是从哪里得到的玄力? 事情,真是越发好玩了。 杭时给宿右办理了住院手续。 宿右怕自己无聊,坚持要在姜恒的病房里加张床。 和姜恒做病友。 姜恒现在一句话都不敢说。 吞完蛆后,他本想去洗胃。 又怕嘴里再尝到蛆的味。 索性让医生给他开了两粒泻药。 毕竟屁眼没有味蕾。 拉出去,总比吐出来要好。 宿右一口一个“姐姐”。 像极了爱争宠的孩子。 主要是这孩子还长了一张完美的脸。 许肆看见他就头大。 这两天坚持不让杭时去医院看姜恒。 宿右无聊,逗完黑鬼逗姜恒。 最后实在是憋的难受,问姜恒要了杭时的联系方式。 右桃小丸子:【姐姐,做人要学会原谅,要感谢生命中每一个鞭策你成长的人】 杭时:【喝那么多毒鸡汤,是因为没吃上肉?】 右桃小丸子:【这么记仇?佛祖说要学会放下。】 杭时:【我只会放下棍子,摸起砍刀。】 右桃小丸子:【你就说,你能不能给我送条烤鱼来吧?】 第360章 姜家的运势 杭时没再回他信息。 在医院憋疯的人,都这样。 恨不得骚扰全世界。 他今晚还要再跟许肆一起夜探姜海峰房间。 这一次,杭时准备提前潜进姜海峰房间,看看姜海峰会不会又“死”了。 到底是怎么“死”的。 江阳古树名木的治理工作还在继续。 姜云彻不能在林城久待。 姜恒情况稳定后,姜云彻就回了江阳。 临走前,姜云彻有意警告许仪和杭时,被刘叔拦下了。 一个许仪他都杠不过,再加上杭时。 姜云彻只有吃亏的份儿。 刘叔算是看透了,许肆为人沉默寡言。 许仪和杭时不吃亏还好。 一旦许仪和杭时吃了亏,他是真的会动手。 不管姜云彻在许仪和杭时那里是输还是赢,最后的结果都是个输。 刘叔将这些话说给姜云彻听。 姜云彻一句话没说,开车走了。 当天晚上, 杭时和许肆躲在房间吃完外卖,趁着姜海峰去了书房,偷偷摸摸躲进了姜海峰卧室的衣柜里。 衣柜里一片漆黑,二人呼吸交融,自成一方天地。 许肆美滋滋的挨着杭时。 此时的姜海峰,并没有在书房,而是在后院祠堂。 姜家后院有一间爬山藤覆盖的杂物房。 逼仄生锈的铁门隐藏在爬山藤中。 姜海峰用钥匙打开房门,破败的外表下,里面别有洞天。 酸枝木的皇家沙发前,是一个茶桌。 姜海峰坐在沙发上,缓慢悠闲的给自己泡了一杯茶。 端起茶盏,先朝上方敬了敬。 视线一一扫过佛龛上灵牌的名字。 “姜家现在过上好日子了。”他声音苍深,带着叹息。 姜家祖上是农民出身,一直在乡下种地。 曾经,他努力读书,想要靠知识改变命运。 可周围那些闲言碎语都在说,学习靠的是基因和运气。 姜家没有大学生的基因,也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是不可能考出一个大学生的。 他也确实,没那么好的运气。 在那个家里走出一个大学生,都会在村上扯电影布放电影的年代。 他的成绩,被冒名顶替了。 父亲气到中风在床。 家里的顶梁柱塌了。 那时候,姜海峰想,改变命运的想法是不是错误的。 所以,这是上天的惩罚。 后来,父亲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能下床了。 而且和正常人无异。 从那时起,姜家就开始行大运。 做什么,什么成。 投资哪样,哪样挣钱。 很快,姜家就挣的盆满钵满。 他们一家,也搬离了农村,在城市逐渐扎根。 姜家,靠的是运气,才能有如今。 “可惜了,你们没有看到姜家如今的场景……”姜海峰啜了一口茶。 当年的他们,估计做梦都不敢梦,姜家有一天,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姜海峰视线落在正中间的佛龛上,香坛的后面,挂着一张画像。 画像上画着一个人身狐面的人。 那人穿着一袭白衣,飘然的好似昆仑走下的狐仙。 父亲说,姜家的运势,全靠它。 就算是灵位,也要在列祖列宗的正中间。 第361章 抢救 姜海峰起身,朝着人面狐身的佛龛恭敬一拜。 又为其点燃了一炷形似麻花的香。 一缕青烟,在整面墙的佛龛前缭绕。 姜海峰重新坐回沙发。 茶桌上,除了茶具,还摆放着许多人名卡片。 杭时和许肆,赫然在列。 他拿起手边的寻龙尺,将其放在卡牌中间。 声音低沉似叹息:“最近家中运势颓败,请问是否与这些人有关?” 话音落下,散发着金属光泽的寻龙尺微微晃动。 随着晃动幅度变大,寻龙尺在姜海峰手中转圈。 最后在一个方向停下。 姜海峰垂眸,寻龙尺指向的是许肆的卡牌。 突的 。 寻龙尺又开始稍稍偏移,指向了杭时的卡牌。 然后又指向旁边不起眼的一张卡牌。 姜海峰将其拿起来。 只见卡牌上只有一个字。 红。 姜海峰浑浊的眸子微微眯起。 红,许肆,杭时。 由此可见,最近命盘确实是乱了。 且不止一人的在乱。 他梳理着卡牌上的人物关系。 姜瑟上次说她喜欢杭时。 杭时还是姜恒的未婚妻。 许肆在追求杭时。 许肆是许世勋的儿子。 姜海峰越分析,心越沉。 一个杭时,牵扯着所有人。 将所有人的命牌全部打乱。 姜海峰越想心头越是紧张。 他拿起寻龙尺,再次道:“这局,该如何破?” 寻龙尺再次无风自动。 最后指向了姜恒。 姜恒…… 姜海峰在心里琢磨。 需要姜恒怎样去做,才能将这些人的命盘归位? 最后,他释然般长叹一声。 放下寻龙尺,起身朝上方深深揖礼:“多谢指点。” 姜海峰又在祠堂坐了一会儿。 他现在虽跻身上流社会,却越加喜欢在农村时的那种感觉。 果然。 农村是富人眼里的天堂,穷人眼里的荒凉。 小时候一心想要逃离的地方,现在却成为了最怀念的净土。 如今,只有坐在祠堂里,看着灵位上的一个个人名,想象着那一张张黑黢黢的脸。 回忆着小时候,在农村的时光。 姜海峰才觉得,心是安宁的,是平静的。 不知在祠堂坐了多久。 他回房洗漱后,换上轻薄的睡衣,躺在床上很快陷入了睡眠。 衣柜几不可见的被推开一条缝,许肆仔细听着姜海峰的声音。 杭时好奇的在底下探出脑袋,观察姜海峰的方向。 突然。 许肆大喇喇的推开了衣柜的门。 话说的毫无顾忌:“姜海峰又死了。” 他听见姜海峰的呼吸停了。 杭时心底疑窦丛生。 便见许肆走到姜海峰床前,一番检查过后,声音微沉:“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背去医院做检查,我倒要看看,他在搞什么猫腻!”杭时咬牙道。 许肆执行力一流,当即将姜海峰扛在背上。 杭时在前面探路,许肆开车将姜海峰送去了林城医院。 急诊分检护士听说人要不行了,迅速将姜海峰送进了抢救室。 许肆和杭时坐在抢救室外的椅子上。 他盯着抢救室门上亮起的红灯,眉头几乎锁死。 “姜海峰,是人还是鬼?” 第362章 美颜掉了 杭时正在刷手机,头也没抬:“当然是人。” 能说话,有体温,会呼吸,活生生的人。 许肆更加不解:“人心脏停止跳动,失去呼吸后,会出现脑缺氧,即便抢救回来,也会有不同程度的脑损伤,为什么姜海峰没有?” 这一点,杭时也很奇怪。 不过,这个世界奇怪的事太多了。 到她这个年纪,已经对奇怪没有多少好奇心了。 许肆见杭时视线盯着手机舍不得错开眼。 他好奇的凑过去 。 脸当时就是一黑 。 手机屏幕上,一个男人光着膀子,扭着满身肌肉,做出各种擦边动作。 虽然杭时没有放声音,也能猜出估计就连背景音,都是擦边的。 许肆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就见杭时手指微动,在底下发评论。 家住孟婆亭:【我的命真苦,小时候吃了上顿没下顿,长大了看帅哥,看了上半身没有下半身】 许肆的脸,黑到要发光。 家住孟婆亭:【求男菩萨普度,让我康康下半身】 许肆的脸,发光了。 他默默的撤回身子,给林非发了个信息。 林非那头估计在刷手机,秒回:【许队,你那边什么情况,怎么让我干这种事?】 许肆回了一句:【改天请你吃饭,小龙虾管饱】 林非秒回一个:【ok】 五分钟后。 杭时 :“我靠!” 手机上面画面太惊悚,她险些坐着原地蹦起。 她粉了好久的薄肌男菩萨,美颜竟然掉了!!! 蜡黄的脸,粗糙的皮,宽厚的鼻。 竟然连身上的腹肌都是假的。 是画出来的!!! 下面弹幕已经疯了。 两分钟后,直播关闭。 估计是男主播发现美颜掉了,匆忙下播了 。 杭时太过震惊,竟然忘了在弹幕上骂人。 亏大了! 她还给男菩萨刷钱了,虽然只是棒棒糖,可那也是她在姜恒那里骗来的棒棒糖。 没有美颜的薄肌男菩萨的脸,太过刺激。 导致杭时现在闭上眼,眼前浮现的还是眼线笔画出来的腹肌。 啊啊啊啊~ 就在杭时想要抓狂时,许肆忽然凑过来,掀开自己的上衣:“阿时你帮我看看,我总觉得衣服里有虫子在咬我。” 杭时狐疑,扒拉开他的衣服帮他找虫子。 许肆面带痛苦:“是不是衣柜里有什么虫子,感觉刺挠着痒。” 杭时也觉得有可能。 “他那衣柜不知多少年的了,里面一股霉味,指不定是有蟑螂还是什么虫子,你有没有感觉到具体在哪个方向爬?” 许肆掀掀前胸,掀掀后背。 胸前的薄肌,若隐若现,精壮的腰身,带着腰线。 “具体不知道,”他眉头拧紧:“就是刺挠。” 杭时给他扒拉半天,就连衣缝里都查了一遍。 都没有许肆说的虫子。 视线,忽然定格在许肆的腹肌上。 刚才被男菩萨污染的眼珠子,好像好了许多。 她乌木似的眸子,亮起一丝光亮,纤细的手,若有似无的摸了摸他的腹肌。 哇偶~ 真不错。 杭时嘴角漾笑。 许肆察觉到杭时的动作,嘴角也不自觉的扬起。 第363章 假死症状 杭时在手机上看过很多种腹肌。 宽的,窄的,长的,细的。 薄肌行动时若隐若现,厚肌呼吸间鼓囊贲张。 许肆的和手机上刻意锻炼出来的那些都不一样。 更鲜活,更有性张力。 杭时伸出手指戳了戳。 软软的,硬硬的。 原来是这种手感啊。 见许肆好似没有发觉,杭时直接上手捏了一把。 嘴上道:“回头给你买棒棒糖吃啊。” 她喜欢银货两讫。 网上看男菩萨,刷棒棒糖。 现实中看,也给刷棒棒糖。 许肆嘴角像是已经吃到了糖:“好,最近确实有些低血糖。” 杭时状作无意的拍了拍他的腰肌:“好了,没有虫子,可能是你有些过敏了。” 恰在此时,【手术中】的灯灭了。 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手上拿着文件夹:“谁是姜海峰家属?” 杭时和许肆对视一眼,迎了上去。 许肆掏出证件:“我是江阳公安局刑警队的许肆,姜海峰是我送来的病人。” 医生了然:“姜海峰的症状很奇怪。” 他翻着资料夹上的报告单:“病人送来的时候,心电图显示有微弱的心跳,我们给他做了呼吸监测,发现他也有微弱的呼吸,但是没有脉搏。” 这种现象,他行医多年还是头一次见。 “我们当即采取了紧急抢救,全都毫无效果, 就在我们准备放弃的时候,他的这些症状突然又自己恢复了。” 医生捏了捏眉心,将那些检查单展开给许肆看:“他的这些症状,有点像是身体遭受巨大创伤后的假死症状。” 这在医学上有记载。 许肆微微点头。 医生顿了顿:“他的病症很有研究价值。” 话落,他自嘲一笑:“如果他不是姜董事长的话。” 我们虽然和资本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却又像是活在不同的世界。 医院是个生来送往的地方,医生在这里看过太多世间百态。 很多人认为,高中,大学,就业,是人生的分水岭。 进了医院工作才发现,人生的分水岭,其实是羊水。 他合上资料夹:“好了,他现在已经没事了,观察一下就可以看心情出院。” “不过,”医生欲言又止,还是道:“他现在脾气不好,你们小心点。” 姜海峰醒来后发现自己在手术台上。 当即勃然大怒,将医生护士全部训斥一通。 中气十足的一点不像刚经历过假死的人。 医生护士全被姜海峰训成了孙子。 半小时后,杭时和许肆才见到姜海峰。 高级病房内,姜海峰躺在床上, 电视机正在播放华国新闻。 护士站在一旁,帮他盯着点滴。 听到门口有人进来,姜海峰眼珠微微一动。 冷哼一声,美髯翘了翘:“谁让你们把我送医院来的?” 杭时瞥一眼旁边低眉顺眼的护士,乐了:“呦,您这话说的,不送医院难不成送火葬场?” 姜海峰凉飕飕的眼风,刮向杭时。 许肆接话道:“医生说你是假死症状,如果阿时把你送去火葬场,冰柜里冻一夜,您确实没有苏醒的可能了。” 第364章 提灵 姜海峰后知后觉,觉得这事儿杭时还真能干出来。 “所以,你知道睡着后会假死?”许肆继续问道。 姜海峰收回视线,看向电视机:“什么假死,我不知道。” “这样啊,”杭时若有所思,她扯起许肆的手腕:“咱们去看看姜恒吧,来林城那么久了,还没给姜恒治病呢。” “你站住!”姜海峰直觉不好:“你想做什么?” 杭时回头,眼神不善,说出的话却带着笑意:“都说了,给姜恒治病啊!” 她刚想到,姜恒的病,有一个非常好的治疗方式。 杭时的背影消失在病房门口,姜海峰盯着电视机看了一会儿。 用眼神示意护士离开后,拿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帮我处理一个人……” 在这个钢筋混凝土搭建的原始森林里,想要经商,黑白两道都要有人,路才能走的稳。 本来还愁杭时之事如何处理。 经过昨晚之事,姜海峰觉得,杭时必须尽快处理。 让杭时消失,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杭时和许肆离开姜海峰的病房,就去找了姜恒。 姜恒体内住着阴灵,姜海峰是姜恒的父亲,也是阴灵的父亲。 如果说…… 杭时笑眯眯的来到姜恒身边,在姜恒惊恐的目光中,将他直接摁在床上。 姜恒不明所以,以为杭时要杀他,吓得失声尖叫。 宿右躺在床上,看的津津有味。 便见杭时咬破指尖,将一滴血挤进姜恒嘴里。 下一刻, 一掌拍在姜恒天灵盖上,胳膊肘微微曲起,肘击在他腹部。 姜恒像只小鸡仔般,失去了意识。 “提灵?”宿右变了脸色:“你究竟是什么人?” 杭时探了探姜恒的鼻息,回的漫不经心:“我不是你姐么?” 宿右微微眯起狐狸眼。 资料上的杭时,只是一名法医。 即便遗传了姑姑的玄力,也不会这么厉害。 宿右的父亲,都未必能做到提灵。 杭时却轻而易举的做到了。 难不成,这些年,杭时有什么际遇? 宿右在心里乱七八糟的想。 手机忽然收到一条短信。 他瞥了一眼:“哈?!杭时,有人买你的命!” 杭时掀起眼皮看他:“我值多少钱?” 宿右:“……” 不是,这时候她不是应该感到害怕吗? 宿右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万。” 杭时看向许肆,嘚瑟道:“听到没,我 值一百万呢!” 许肆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我们刚从姜海峰那边出来,就有人要买你的命,应该是姜海峰无疑了。” 杭时点头。 宿右也跟着点头。 “国内有没有你们的组织?”许肆忽然问道:“这些年,在华国挣了多少钱了?” 他像是朋友之间问今年挣了多少般随意。 宿右下意识的张嘴想要回答。 话到嘴边,舌头拧成了刹车片:“你什么意思?” 他眯起眼,危险的看向许肆。 许肆依旧说的随意:“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看看公安局的档案室里有什么案子适合你。” “靠!你踏马的是想抓劳资的吧!你去问问郝建国同不同意?” 第365章 算计姜海峰 宿右气的炸毛,本就华国语说的生硬,险些咬了舌头。 许肆这厮太阴了,不知道哪句话就是给你挖的坑。 左右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宿右侧头扫一眼旁边不知何时苏醒过来的姜恒。 他在床上瞪着俩大眼珠子,一句话不敢说。 宿右清了清嗓子道:“我们以前是华国的商会,国家动荡时,受派出国,后来就一直在国外发展, 虽然我们行事作风跟华国的律法相悖,但是,我就算华国话说的不怎么好,我生是华国人,死是华国魂。” “受派出去的?”许肆脸色微变,似是想到了什么。 “嗯哼,所以,你不用怀疑我,就算你怀疑我,也没用。”宿右双手背在脑后。 不小心碰到伤口,一阵龇牙咧嘴:“你真是拿我当倭人整啊!” 杭时抿唇:“你当时用激将法来着,说我留不下你。” “啧啧啧,”宿右撇嘴:“所以,你就打算留下我的尸体?” 什么激将法,他那明明是自信。 如果不是他给上面发了信息。 上面这两天,该把林城翻个底朝天了。 许肆沉吟片刻,似是为了印证心中猜想:“去年华国文物回归……” “嗯哼,”宿右嘚瑟的不行:“我们干的。” 许肆了然。 如果是这样的话,宿右还真没什么好怀疑的。 怪不得他说郝建国不敢羁押他。 以他们为华国做出的牺牲,就算是他犯了法,都有免死金牌护着。 “姜海峰那边怎么办?”许肆问道。 “我有一计!”杭时举手。 招呼二人凑过来。 三人头挨着头,算计姜海峰。 躺在床上的姜恒:“……” 默默的将耳朵捂上了。 他怕知道的太多。 到时候再被黑鬼喂蛆。 一番商量下来。 三人嘴角皆微微扬起。 姜恒:“……” 他们是不把他当人了,还是没把他当活人? 光明正大的在他面前议论他爹,就不怕他去告密吗? 姜恒正在心里琢磨着,就见杭时朝他走来。 他下意识将被子提到鼻子上,只露两只清澈无辜的大眼珠子瞪着这个可怕的世界。 杭时刚伸手。 姜恒就被吓一抖。 她顿了顿,将手伸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脸:“不听老人言,快乐好几年,你不会去你爸爸那里告状吧?” 记忆里,这小东西最喜欢告状。 罚跪的时候,膝行都要去告状。 耳光拍在脸上,对姜恒来说,是极致的羞辱。 他拉开被子,露出嘴,对杭时大喊:“我恨你!” “呦呵!”杭时淡笑,抬手对着他脑袋就是一巴掌:“哪里来的气蛤蟆,气性这么大的在这呱呱呱。” 姜恒:“……”又将被子提上了 。 “姐姐,你不用管他,他最近话特少,可能是那天吃的蛆反胃,一说话就……” 宿右话还没说完。 姜恒已经趴在床边开始呕。 什么叫反胃? 那明明是只要他一张嘴,宿右就开始提那玩意。 他现在听不得那玩意。 听到就会生理呕吐。 岁数大的人,都怕死。 岁数大又有钱的人,更怕死。 姜海峰决定在医院留观两天。 第366章 男男和女女 这两天,杭时没有去医院,而是把姜海峰的卧室翻了个底朝天。 听医生说,姜海峰在医院没有出现假死症状。 那么,导致姜海峰假死的原因一定在姜家。 可就连床底下都翻过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东西。 她怀疑的海泡子出口也不在姜家。 如果张曼荷的魂魄在这里的话, 海泡子出口一定离这里不远。 可姜家连口井都没有,别说海泡子出口了。 那就只有另一种可能。 姜家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张曼荷的魂魄聚集在此。 会是什么呢? 杭时坐在床边蹙眉思考。 许仪盘膝坐在地上,正在笔记本前开会。 视频里全是金发碧眼的小窗口。 姜瑟又端着海鲜粥送来了。 她的海鲜粥,特别受欢迎。 姜瑟给杭时盛了一碗,又给许仪盛了一碗端过去。 许仪朝其点头谢过。 姜瑟温柔一笑。 笔记本屏幕里出现了调笑声。 许仪佯斥了他们几句。 姜瑟微微红了脸,不过,她还是探过身子,对着摄像头摆摆手:“嗨喽~” 视频里的人差点炸麦。 许仪侧头对姜瑟道:“你不用管他们,他们一天到晚没事干,就喜欢八卦男男女女。” 国外人大多比较开放,对男男和女女包容度高。 这就导致他们在这方面脑洞比较大。 开起玩笑来,也是毫无顾忌。 姜瑟微微有些羞涩,捋了捋已经长到耳垂的短发,淡淡“嗯”了一声:“热粥养胃,凉了就伤胃,你别忘了喝。” 许仪笑着点头,顺手端起碗,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继续开会。 “阿时你也趁热喝,我今天早上在后院的爬山藤里抓到了一条青斑蛇,这种蛇滋补效果特别好。” 杭时微微扬唇。 现在的姜瑟和她刚来阳间时,变化非常大。 不止是外貌上的,还有性格和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场。 都让人感觉很舒服。 犹记得当时初见姜瑟时,她红唇大波浪,给人的感觉,虽然很知性。 但整个人身上透出来的气场,阴郁压抑。 就连笑容,也是多年养成的职业笑。 “你们家爬山虎太多了,又住在海边,难免藏着这些东西,万一哪天藏了条毒蛇,就危险了。”杭时边喝粥边道。 姜瑟煮的粥很好喝。 不管里面加了什么海鲜,都尝不出腥味。 姜瑟抿了抿唇:“是的,刘叔已经在修剪了,清理的话,还需要我爸爸同意。” 许是农民出身,他特别喜欢被绿意笼罩的感觉。 虽然她一直都觉得很阴森。 但是她不敢说。 杭时点点头。 起身来到窗边,果然看见刘叔正在修剪爬山藤。 拖地的藤蔓被整齐修剪出来,好像还往墙根放了驱虫的药盒。 眼角余光,瞥见被整齐修剪出来的一道铁门。 杭时朝姜瑟招手,指着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问道:“那是什么?” 姜瑟微微扬唇,和杭时并肩而立:“那是杂物房,里面放着的都是一些老物件,爸爸平时不让我们进,说里面太乱了。” 第367章 跪着求他娶 杭时了然,当即决定,今晚和许肆进去看看。 姜海峰这边,终于收到了回音。 今天一早,他的手机就弹出了单方面的视频电话。 姜海峰将手机音量调低,点开。 视频里,杭时跪在地上,手腕反绑。 一名红衣人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同一时间,摄像头推进。 确实是杭时无疑了。 只见红衣人撤后两步,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砍刀。 手起刀落,杭时的脑袋滚落在地。 脖颈处鲜血飙飞。 下一刻。 红衣人对着屏幕伸出一根手指,又指了指屏幕下方的一排银行卡号。 抱起砍刀等着。 姜海峰会意,缩小视频,手指微点,给对方转去了一百万。 那边似乎是收到了钱。 画面抖了抖。 没有脑袋的杭时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 视频里,开始播放《小苹果》的背景音乐。 红衣人和没有脑袋的杭时,对着屏幕跳起了广场舞。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 怎么爱你呀都不嫌多~ 姜海峰:“……”明显觉得自己心脏梗住了。 他挣扎着去摁床头铃。 在昏迷过去的最后一秒,摁响了床头铃。 继姜恒被骗走十万和二十万后,姜海峰又被骗走了一百万。 远在江阳的姜云彻如果知道这事儿,估计得气炸毛。 他睡女人都不花钱,睡后还要开水去烫避孕套。 竟然会摊上这样的爹和弟弟。 可惜,姜云彻不知道,就算姜云彻知道,他现在也没有时间管这些了。 许家最近的项目进展的极不顺利。 许世勋被带走,许肆和许仪都不在江阳。 许昊天不知怎么想的,认为如今的许家他最大。 带着张耀祖来许宅闹了几次,嚷嚷着要将许宅卖了。 最后还是郝局出面,才将许昊天和张耀祖劝走。 可人是劝走了,许昊天最近天天带着一群半大的小黄毛仗着自己未成年来闹事。 姜云彻一个头两个大。 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 许昊天坐在地上,面前放着一盆小龙虾。 张耀祖给许昊天倒了一杯啤酒 :“昊天啊,你一定要争取到自己的那份,你还小,以后还要娶妻生子,到时候谁给你钱?” 许昊天喝了一口啤酒,胖到看不清五官的脸,喝的红扑扑的。 “我妈的案子,还没结案,她死在家里,除了是杭时和许肆还能是谁?”许昊天咬牙道。 他妈妈死的太冤了。 这个世界唯一疼爱他的人没了。 他许昊天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他要给他妈妈报仇。 他要杀了杭时。 “等许宅卖了,舅舅就带你去林城找杭时,我怀疑她和许肆就是畏罪潜逃了!”张耀祖也跟着咬牙切齿。 他们像是找到了共同话题,有了共同的敌人。 碰了个杯,喝的畅快 。 酒过三巡,张耀祖谄笑着道:“昊天,咱们房费又该交了,还有新房的装修,也要付一批工钱……” 许昊天大手一挥,直接转了二十万给张耀祖。 张耀祖乐的眉开眼笑。 再过段时间,等新房装修好,他就把媳妇儿接过来。 现在跟他要彩礼,要大平房。 等她看见那套花园洋房,估计都要跪着求他娶。 第368章 姜海峰怀孕 张耀祖幻想着自己的未来。 他姐姐命不好,嫁了有钱人家,可惜命短。 他不能让张曼荷白死了。 张家改变命运的机会全靠许昊天了。 这段时间,他把许昊天哄美了。 事事都顺着他。 这孩子其实好哄的很,只要你顺着他,他就给你转钱 。 二人正在喝酒,床头电话响了起来。 张耀祖拿起电话。 电话是前台打来的。 说有人在前台找他。 张耀祖满脸疑惑。 最近农忙,父亲已经回去了,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 张耀祖疑惑的走出酒店。 姜云彻坐在大堂里,戴着一顶极其骚包的绿沿帽,画着浓重的烟熏妆。 看见张耀祖出来,阴郁的眸子染上笑意。 忽然冲到张耀祖前面,抡起小拳拳锤张耀祖的胸口。 “死鬼!把人家从林城叫过来,睡了人家,两百都不给!” 张耀祖 :“???”什么玩意? 姜云彻扯着张耀祖的手不松,朝着大堂里的人嚷嚷:“你们看呐,就是他,睡了我,两百块都不给的!” 大厅里的人都过来看戏吃瓜。 一部部手机怼着张耀祖的脸拍。 红果果的镜头霸凌。 张耀祖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他什么时候乱搞了? 而且还搞了个男人? 他是钢铁直男好不好? 姜云彻不依不饶,扯着张耀祖:“我大老远的过来,你总要给我路费的吧?你连路费都不给的!” 说着,哭诉着,撕扯着。 嘴上的笑意确怎么都压不住。 他们能去工地闹事,他就能来酒店闹事。 不是专找未成年来坑他吗? 他就跟他玩男男。 姜云彻早就调查过了,张耀祖家里有个未过门的媳妇儿。 正在准备婚事。 越穷的地方,那些破规矩,烂脸皮就越多。 现在山区都有信号站了,视频传到张耀祖村上。 他的媳妇儿就得闹着要退亲。 张家在村上就抬不起头。 如果法律都制裁不了的,那就用魔法打败魔法。 张耀祖被姜云彻碰到的地方,像是被灼伤了般,他连连后退。 他退,姜云彻就进。 谁怕谁啊,反正他浓妆艳抹,姜海峰来了都认不出他。 姜云彻想好了,他们去工地闹一次,姜云彻就来酒店闹一回。 实在不行, 他在酒店门口扯红幅,开记者会。 看谁能耗过谁。 姜海峰现在确实没有时间指认姜云彻。 这次昏迷,医院又对他进行了全身体检。 姜海峰的每次体检,都让主治医生想要拿他做研究对象。 因为这次,姜海峰的各项指标显示,他怀孕了! 男人怀孕,本就是件奇闻轶事。 老头子怀孕,让这件事,变得惊悚诡异。 不管是试纸检测,还是尿液检测,甚至是抽血检查,都证明,姜海峰确确实实怀孕了。 姜海峰听到这个消息后,险些将医院给砸了。 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在得知自己怀孕后,他竟然开始孕吐。 看见什么都犯恶心,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想睡觉。 许肆将这个消息告诉杭时,杭时捂着肚子笑的“嘭嘭”砸床。 如果不是今晚着急去杂物间看看,她一定要去恭喜姜海峰。 第369章 什么都没了 当晚,杭时带着许肆这个开锁贼,进入了杂物房。 杂物房里漆黑一片,里面堆放着各种杂物。 隐约可见墙壁另一头昏黄的光线。 许肆带着杭时朝着亮光走去。 木门半掩,杭时推开木门,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装修甚至比外面还要豪华。 她和许肆刚迈步朝房间走,就被一股无形的气流创飞。 杭时:“???” 下落瞬间,被许肆接住。 杭时眼珠子都亮了。 好家伙,这里面藏着好东西啊。 竟然设了结界。 许肆将杭时扶起来,便见杭时又朝那道门走去。 许肆扯住她的手腕:“阿时,小心。” 杭时脸上笑意漾开:“刚才只是一时不察,你看我给你表演一个啊。” 说着她挣开许肆的手,面对门口虚空。 许肆见她笑的轻松,心底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倏地。 便见杭时叉腰朝着就虚空“呸”了一口。 虚空闪过几不可见的光。 结界破了。 许肆:“……”有时候觉得,阿时真是这个世界的bug。 杭时笑眯眯的:“走吧,结界没了。” 她刚踏进房间,耳边就传来阵阵鬼哭狼嚎的尖叫声。 顺着烛光向上看去。 那是一面神龛墙。 上面一个个灵位,从名字基本就能判断那是姜海峰的什么人。 姜大柱。 姜狗剩。 姜磊子。 姜家祖上,起名真是随意啊。 灵位上,萦绕着缕缕黑气。 杭时一眼扫过,姜家的祖先,并未投胎,而是被困在了这里。 视线,被正中间的神龛吸引。 神龛后面,挂着一张人身狐面的画像。 画像上萦绕着一层黑气。 杭时靠近画像。 忽然听到画像上传来一声类似于狐狸的尖叫声。 她嘴角勾起淡淡笑意:“呦,这是哪来的狐狸精啊~” 话音刚落,房间里的烛火无风自动。 烛台被打翻。 点燃了旁边的织物,大火像是浇了汽油般,冲天而起。 许肆拉着杭时,迅速朝外躲去。 门口一道横梁落下,将不大的铁门牢牢卡死。 许肆刚想将杭时护在怀里,便见杭时朝着神龛而去。 神龛上,那幅画像已被烧了一半。 满屋都是刺耳的尖叫声。 她手心凝聚一团黑气,拍向画像。 画像被黑气包裹,稳稳落在杭时手心。 杭时将其收入怀中。 许肆那边已经破开了门。 二人刚离开杂物房,刘叔就发现这边走水。 常年跟在姜海峰身边,虽然姜海峰说那只是一间杂物室。 刘叔还是能看出其对姜海峰的重要性。 当即扯上水管开始救火。 姜瑟也冲了出来。 如今姜恒和姜海峰住院,姜云彻又不在林城。 姜瑟盯着火光冲天的杂物房,面色一片惨白,膝盖不自觉发软。 房子不大,又处于密闭状态,姜瑟属实不知,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且这么猛烈。 如果父亲知道了,会不会打死她? 火很快熄灭,刘叔进去检查了一遍才出来道:“小姐,里面的东西,全……没了。” 火虽然救下来了,可里面已经被烧成了灰烬。 什么都没了。 第370章 添了个八字胡 人活着, 有时候要学会自我pua。 也算是对自己一种变相激励。 姜海峰便是其中翘楚。 他躺在床上,缓过一波孕吐后,想要吃水果了。 他打电话给助理,列了张清单,让他去买些水果送来。 至于怀孕。 他压根就没信。 男人怎么可能怀孕? 怀在哪里? 一定是身体的某些激素发生改变,导致出现了怀孕症状。 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他也不愁没钱看病。 只要不是癌症,就好解决。 心里这般想着,姜海峰盯着电视看的津津有味。 就在此时,杭时用轮椅推着个狐狸眼男人进来了。 姜海峰现在看见杭时就烦。 瞥一眼后,重新将视线放在电视上。 “他说他烦你。”坐在轮椅上的宿右开口道。 姜海峰:“……” 侧头盯着宿右,认真端详。 “他好奇我是谁?”宿右又道。 杭时笑的灿烂,松开轮椅走到姜海峰面前。 “刷”的展开了被烧的只剩一半的画。 画像下半身没了,只剩上半身的狐狸脸。 躺在床上的姜海峰,像是压到弹簧了般,直直坐起。 盯着杭时手上的画像:“你从哪来的?” 许肆从外面走进来,解释道:“昨晚,姜家杂物间起火了。” 姜海峰面色大骇,嘴唇蠕动,胡子不停抖动。 宿右盯着姜海峰的脸道:“他说姜家完了!” 姜海峰:“……”这人会读心! 宿右:“他说我会读心 。” 杭时乐出了满脸的不怀好意。 那副匪里匪气的样子,和她的初恋脸,极其不搭。 “听说你找人要我的命?”杭时问道 。 姜海峰抿着颤抖的唇,不说话。 宿右 :“他说现在就想弄死你。” 姜海峰眉心蹙起。 一次两次兴许是巧合。 几次三番下来。 姜海峰非常肯定,坐在轮椅上男人会读心。 这也是杭时让宿右来的目的。 姜海峰这个老贼,每次问他什么,他不是表现出装死的样子,就是让人感觉他的嘴忘家里去了。 有了宿右,简直事半功倍。 杭时从口袋里掏出一支记号笔。 盯着画像看了一会儿,当着姜海峰的面,为画像上的狐狸脸添了个八字胡。 姜海峰:“你这个贱人!” “啪”的一巴掌, 杭时直接给姜海峰一个盖帽 :“没人说我不打老人哦。” 姜海峰:“!!!” 摆惯了父权的人,什么时候被一个小辈打过? 还是打头! “他不敢相信你打他。”宿右继续道 。 杭时笑眯眯的:“是吗?那就让你信一次 。” 说着,他又给了姜海峰一个盖帽。 姜海峰:“你再碰我一下试试?” “啪” 姜海峰 :“你!!!” “啪” 人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其本质都和动物差不多。 骂不服,是可以打服的。 姜海峰在杭时那里吃了瘪。 气到通红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杭时。 宿右:“他说他想杀了你。” “啪” 宿右:“他说让你等着,他会弄死你的!” “啪” 姜海峰狠狠的闭上了眼。 下一刻。 猛地朝杭时扑去。 手腕当即被许肆捉住,送了一副银手镯。 第371章 读心读的光明正大 姜海峰怔住。 宿右:“许肆,他骂你!” 姜海峰:“我没有!” 姜海峰委屈极了。 宿右偎进轮椅里,笑的像只小狐狸:“骂了,我听见了。” 姜海峰不再搭理宿右:“灵位呢?” 杭时拎着狐狸画像:“这可不怪我啊,当时它着火了……” 杭时话还没说完,姜海峰瞳孔猛缩,瞪着杭时的眸子,满是惊恐:“烧光了?” 杭时摊摊手:“刘叔救了,没救出来。” 姜海峰再次狠狠地闭了闭眼。 拿出手机,刚拨通刘叔的电话。 宿右又道:“他不信。” 姜海峰:“……” 好想买了他的命。 这张嘴,真的是比饺子馅还要碎。 宿右鬼鬼一笑:“买我的命,快点买我的命,十万也行!” 想到被骗的一百万。 姜海峰深深提了口气。 听筒里,传来刘叔的声音:“老爷。” 他吐了口浊气:“杂物房走水了?” 刘叔顿了顿,才道:“小姐怕你骂她,不让我说,杂物房昨晚走水,里面的东西,全被烧成了灰烬。” 那可是祖宗的灵位啊。 还有那位……帮了姜家多年的仙人。 瞥一眼杭时手上拎着的,被画了八字胡的半张画像。 姜海峰心口连带嗓子眼,都一梗一梗的。 父亲打下的基业,不过百年,就葬送在了他的手上。 联想到此,姜海峰强迫脑海想象一些美食。 跟前有个会读心的,他生怕自己的想法被对方读取。 读心术,宿右很少用,因为会损伤人的精元。 可姜海峰的心思,宿右很好奇。 正读着姜海峰的心。 忽然就断了片,他拧眉再读。 红烧肉,东坡肉,酱肘子…… 宿右斜眼看他:“你饿了?吃那么油,你不是孕吐吗?” 他不提还好,这么一起, 姜海峰趴在床边就开始干呕。 那症状,跟孕吐一个模样。 姜海峰年轻的时候,姜恒的妈妈怀姜恒时孕吐非常严重。 吐到最后,甚至要去挂水。 大男子主义半辈子的姜海峰,一直觉得姜恒母亲小题大做。 从小在农村长大,哪有女人生孩子这么矫情的。 在他的印象里,农忙时,那些带孩子的妇女,一个人拖着两三个孩子还要下地。 姜海峰怀疑自己根本就不是怀孕。 一定是生了什么大病,不然怎么会这么痛苦? 就在此时,刘助理拎着两大包水果进来了。 进屋第一眼,就看到了杭时。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他的坤坤肿到发亮,整整三天,没有穿裤子。 咳嗽一声,都甩的疼。 走两步路,都要捧着。 去医院,医生甚至还劝他不要玩那么花。 看个病,全程被医生用鄙夷的眼行注目礼。 杭时也认出了刘助理,脸上笑意更甚。 宿右看热闹不嫌事大。 读心读的光明正大。 “蛙趣,姐姐,你把他坤坤搞肿了?” 许肆的视线,刮骨刀般射向宿右。 宿右缩了缩脖子,小意伸手偷偷指着刘助理:“不是我说的,是他说的。” 刘助理不明所以,环视满屋子的人,最后将视线落在杭时身上:“熟人啊。” 第372章 我的命,没那么值钱 身为助理,他习惯性的伸手打招呼。 杭时瞥一眼他的手,没握。 许肆不明所。 虽然不知杭时怎么认识的刘助理,出于友好,他伸手替杭时握手。 手腕被杭时抓住,杭时瞥一眼刘助理的手。 还没说话。 宿右许是闲的难受:“她说你手脏,这两天肯定在给鸡鸡上药呢!” 许肆:“……” 刘助理:“……” “呕~”姜海峰的干呕声,打断了几人的对话 。 刘助理匆匆洗了一串葡萄过来:“董事长,先吃点葡萄。” 将葡萄碗递给姜海峰, 刘助理又贴心的将床调高。 姜海峰戴着银手镯,捧着葡萄碗,慢吞吞的吃着。 胃里 ,这才好受了一些。 “你认识杭时?”他问刘助理。 刘助理面露尴尬。 杭时刚想说一下她和刘助理认识的过程。 宿右就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 “哎呦蛙趣!你们是这样认识的啊!” “嗯,你踢了许仪的屁股,许仪让你用男根去沙滩上写对不起。” “嗯,你出言不逊,许仪和杭时把麻辣海鲜倒进了你裤裆!” “哈哈哈哈 ~乐死我了,简直是隔壁婶子晒花椒,麻了隔壁的好笑啊 ~” 许肆的脸,变得严肃起来,没有半分人情味儿。 刘助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宿右坐在轮椅上,险些把轮椅笑到自己滑走。 姜海峰共情到了被众人嘲讽的刘助理。 这不就是刚才的他自己么? 他叹了口气:“刘助理,你受罪了,这个月给你涨工资。” 刘助理面色好看了许多。 宿右心底不平衡了,暗骂一声万恶的资本家。 旋即,眼珠子一转:“我的命,其实没有那么值钱,你花五万就能买到。” 上次那一百万,杭时一个人就分了五十万。 剩下的,到了他手里,已经被剥削的只剩十万。 简直是想抹点眼泪,又觉得那点钱不配。 几人重新回到姜恒病房。 姜恒已经被宿右收拾的服服帖帖。 刚到病房,就看见一个女人的身影,在房间忙来忙去。 “妙妙,你先回去吧,我这里不用你照顾了。”姜恒见到杭时一行人回来,当即就撵人。 主要是这几个人,他都惹不起。 可他也不想让妙妙受委屈 。 只能先把妙妙支走。 妙妙刚想答应,看见进来的杭时,心头闪过一抹狐疑,不走了。 这是他来的第二天了,昨天姜恒都没有撵她走。 怎么杭时一来,就让她走? 妙妙委屈脸:“人家想多陪陪你……” 宿右早就受够了这二人身上恋爱的酸腐味。 主要是。 昨天不小心读了妙妙的心,那女人竟然还在打姜云彻的主意,看见他后,又想打他的主意。 典型的攀龙附凤的捞女。 他叹了口气:“真是女人会化妆,男人会画饼,谁的妆和谁的饼搭配,那就是天生的一对。” 姜恒不知宿右什么意思。 直觉告诉他,宿右是在阴阳她的妙妙 。 说他的妙妙化妆。 姜恒骨子里大男子主义冲上头顶:“你不要说妙妙,妙妙从来不化妆。” 第373章 画 他不说还好,说了妙妙反而更尴尬了。 在心底暗骂一声傻逼。 面上笑着道:“没事的阿恒,我只在乎你怎么看我。” “唉……” 宿右再次阴阳怪气:“以前我以为,我单身的原因是因为女孩子都不好骗了,现在发现,我单身的原因,是因为我不好骗了。” 妙妙像是抓到了机遇。 用最灿烂的笑容面向宿右:“不然我给你介绍一个?” 宿右满脸希冀:“成啊,智者不入爱河,除非遇到富婆,你赶紧的给我介绍个富婆!” 妙妙:“……” 她还想找富豪呢,姜恒有钱是有钱,就是太蠢了。 姜云彻也有钱,但是骗不到。 她现在只能吊着姜恒,将视线放在姜恒身边的人身上。 毕竟,有钱人的朋友,也是有钱人。 妙妙嘴角抽了抽,岔开话题:“我去给你把饭盒洗洗。” 宿右被妙妙那一番心里话伤着了。 原来她跟自己搭讪,是因为他是姜恒的朋友。 宿右很伤心,不想再继续看二人秀恩爱,当即道:“我要出院,我的伤已经好了。” 此事正中杭时下怀。 这两天就想让宿右跟着她一起去姜家看看,只是他一直半死不活的。 杭时怕把宿右逼急了,宿右再讹她一笔。 她给许肆使了个眼色。 许肆会意,去给宿右办理了出院手续。 有了宿右的加入,杭时顿时觉得多出了左膀和右臂。 年轻人,总是有着用不完的精力和无止尽的好奇心。 宿右听说要去查姜家,二话没说同意了。 回到姜家,杭时将那半幅画像摆在她房间的桌子上。 “这画像所用的颜料是人血和着人油,用阴毛笔画出来的,宿右,你能看出什么吗 ?” 宿右看向杭时的眼睛,亮的像是打了手电筒:“时姐姐,你也太厉害了吧!这都能看出来?” 如果让会长知道,杭时这么厉害,就他那个惜才若渴的性子,估计得连夜将杭时绑走。 “看我干嘛?”杭时伸手作势戳他眼珠子:“快看,还能看出什么!” 宿右“啧啧”两声:“时姐姐你连阴毛笔都能看出来,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 阴毛笔,顾名思义,用阴毛做出的毛笔。 这种笔,搭配上人血和人油,画出来的画,经过高人念咒施法,可以达到聚魂的效果。 也就是说,这画里面原本是有一个魂魄的。 宿右盯着画像看。 画上的狐狸眼,眼白较多,看上去阴森恐怖,盯的久了, 让人脊背犯寒。 似是有毒蛇在爬。 “姜老头这是从哪搞来的这么邪性的东西?”宿右转着圈的盯着画像看。 许肆忽然指着画像被烤糊的边缘道:“这里是不是有字?” 宿右和杭时趴在桌上,仔细观察。 许肆视力极好:“看着不像是华国字。” “是倭国字!”宿右抬头看向许肆。 许肆点头:“像是倭国那边的字体。” 倭国的字,跟华国很多地方相同。 所以,许肆也不能肯定。 不了解阳间文化的杭时,对这方面,自然也丧失了敏锐度。 第374章 你挺能啊 “你们怀疑这幅画出自倭国?”杭时问道。 许肆点头。 宿右舔了舔嘴角:“姜海峰那个老东西不会和倭国有牵扯吧?” 华国对倭国的仇恨,几乎被编写进了基因。 宿右又盯着画上的那半个字,仔细查看。 仅凭这个就定姜海峰的罪,还是有些牵强了。 必须要找到其他证据。 许肆沉吟着道:“这些年,我们国家抓了很多倭国间谍,那些人,大多是社会精英,能接触到国家机密,姜海峰从条件上来看,很符合。” 宿右像是灵感大爆发般:“不不不,姜海峰更符合的是,他之所以有现在的成就,有可能是倭人在背后培养。” 杭时听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 不解的问:“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姜海峰睡着后会假死,又是怎么回事?” 姜海峰的身上,有太多谜团。 这些谜团,萦绕在三人的心中。 一时间,三人都沉默了。 不知过了多久。 许肆打破沉默:“先找证据,到时候将证据提交上去,上面自会有人来提走姜海峰。” 就像许世勋。 至今还没回来。 许肆也没有去打听他现怎么样了。 这些年,他为了推脱责任,错的太多了。 那些错误,都需要他自己承担。 “那咱们趁着……”宿右话还没说完,便听院子里传来车声。 他走到窗边,朝下看去。 姜海峰由刘助理扶着,已经出院了。 按道理说,他岁数大了,遭不住孕吐,应该留院观察的。 可能是怕,自己再不回来,整个姜家都要走水。 所以,他强撑着回来了。 姜瑟迎了出去。 看着姜海峰明显消瘦的脸,低着头,像是犯了错的孩子:“爸爸,对不起。” 姜海峰无力的朝姜瑟摆摆手 :“去门口跪着。” 姜瑟抿着唇不说话,老老实实去门口跪下。 刘助理瞥一眼姜瑟,替她求情道:“董事长,姜小姐也不是故意的,最近可能是天气炎热,才会走水。” “我最烦的就是在我分身乏术的时候,身边人跟着拖后腿,”姜海峰冷冷盯着姜瑟:“瑟瑟,你应该知道这点。” 姜瑟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膝盖 :“是,瑟瑟知道。” “跪他奶奶个放屁打铜锣!”许仪骂骂咧咧从房间走出去,伸手把姜瑟揪起来。 许仪从小就在外面跑。 她的很多想法,已被西方化。 这种罚跪行为,在她眼里简直是不可思议。 “我说姜海峰,当年好不容易摘下去的裹脚布,你瞅着挺好,捡起来过裹在了小脑上是吗?” 楼上的杭时,趴在窗边,嘴角勾着一抹玩味的弧度,感觉自己吃瓜吃到了瓜田里。 看许仪骂架,简直不要太爽。 姜海峰又拉出了长辈架子:“我在处理家事,你既然是客,就要遵循客人的本分。” 他深吸一口气:“念在你还是个孩子,姜伯父不跟你计较,你回房去吧。” 许仪嘴角的笑意,几乎漾到了耳朵根,开口就是暴击:“我听说你怀孕了?不是,我说姜海峰,你挺能啊!” 第375章 句句还嘴,命中要害 人身攻击什么的,许仪最喜欢了。 不用动刀动枪就能伤的人体无完肤,这种感觉不要太爽。 果然。 姜海峰美髯都快被许仪气炸毛了,当即否认:“胡说八道,男人怎么会怀孕?” “这事儿得问你自己啊,你这种情况的老来得子,全世界也是头一遭了!”许仪说完,笑的没有半点笑意,纯干笑:“哈,哈哈,哈哈!” 吵架的时候不带情绪,能够保证逻辑清晰,句句还嘴还能命中要害 。 这是许仪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 情绪,是留给输的那一方的。 比如姜海峰。 被许仪臊的满脸通红:“许世勋是怎么教育的孩子?这么没家教!” 许仪双臂环胸,嘴角嘲讽飞扬:“你都没有的东西,你问我有没有?好为人师你的教师资格证呢?也就有张身份证,证明你还是个人,除此之外,你还有啥?” 姜瑟在许仪身后,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她的短袖袖口,声音很轻 :“许仪你别说了。” 她怕许仪吃亏。 姜海峰脾气上来,不仅会摔东西,还会打人。 阵仗很大,声音很也大。 那些声音和恐惧,埋藏在姜瑟的内心深处。 让她对姜海峰产生了动物对待天敌的心理。 每次看到姜海峰发火,她就会手脚麻木,身体僵硬,心慌气短。 许仪头也没回,却伸手攥紧了姜瑟颤抖冰冷的手。 盯着姜海峰,整个人有股子大杀四方的狠劲儿:“没有教师资格证,还在这好为人师,那我没有兽医资格证,是不是也能给你看病?” 话落,她尾音勾着嘲讽:“npd吧你!” 此言一出,姜瑟整个人顿住。 ……茅塞顿开。 她是心理医生,对npd人格有一定的了解。 为什么就没想过姜海峰是npd呢。 姜海峰的种种行为,都完美符合npd人格属性。 姜海峰还没进家,就被许仪气的头晕脑胀,胃里阵阵翻江倒海。 他强撑着没吐。 怕吐了又被许仪逮着机会嘲讽。 到喉咙的东西,又被他吞了回去。 许仪是谁,那是个吵架都要盯着你脸色,随时调整战略的人。 自然没放过姜海峰挂着老皮的喉结在疯狂吞咽。 她微微探头,满眼金光:“蛙趣,你咽了?” 姜海峰:“……咳咳咳” 姜海峰:“……呕” 吞胃容物不可怕,可怕的是,吃进去的时候没呛着,反刍的时候呛住了。 刘助理忙上前为姜海峰顺着后背:“董事长, 您没事吧?不然咱们还是回去住院吧?” 虽然姜海峰说,林城医院的医生都是庸医,让他联系华国医院的医生。 可他现在这样,真的适合出院吗? 姜海峰弯着腰,吐得脊背一弓一弓的,眼泪水哗哗的。 借着缓口气的功夫,他有气无力的道:“葡萄买的太酸了……” 刘助理:“……好的,下次买提子,提子甜。” 许仪被姜海峰恶心到了,眉头皱的像搭桥,扯着姜瑟的手:“走走走,赶紧走,他这孩子不知是谁的,等会儿再赖到咱们身上!” 第376章 真要生产? 姜海峰在院子里吐得天昏地暗。 杭时在楼上吃瓜吃的满心欢喜:“我好喜欢许仪。” 游走在世俗之外,穿行于道德夹缝。 万事只要她快乐。 “她小时候就是大姐大,整天带着一群女孩子欺负男孩子。”许肆看着杭时侧脸,面带微笑。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嗯,包括我。” 自家姐姐带着一堆外人,将弟弟堵在上学的路上揍。 这种事儿,也就只有许仪能干上来。 这就导致。 新兵连时,大家都被五公里折磨,他感觉那只是热身。 杭时从楼下收回目光,笑道:“同情你 。” 宿右在一旁插话:“她其实说的是好好笑。” 杭时:二逼! 宿右:“你骂我?” 杭时:大傻逼! 她走到桌边,将画轴卷起来。 边卷画轴,边在心里暗骂。 杭时:小时候吃奶呛死的吧你! 杭时:收粪车从你家门口路过,你都要尝尝咸淡的吧你! 宿右:“……”默默地收回了读心术。 后知后觉。 他这是在用读心术上杆子听骂。 很快,许仪牵着姜瑟上来了。 看见杭时房间门开着, 脚步一转,进了杭时房间。 进门就问:“小时,你在电话里说姜海峰怀孕了,是怎么回事啊?” 她可真是太好奇了。 男人又没有子宫,肚子里唯一能装东西的,也就是肠子和胃了。 难不成是怀在大肠里? 姜瑟进来后,就去冰箱里给众人拿水。 先递了一瓶给许仪。 杭时一口气灌下大半瓶矿泉水:“那孩子,本来在姜恒身体里。” “纳尼?”许仪脑子打结了:“那孩子是姜恒的?” 这个世界,终于颠了吗? 杭时白她一眼,又喝了口水:“姜恒当年是双胞胎,还有个孩子,生产时胎死腹中,导致那个孩子的魂魄,进了姜恒体内,所以姜恒从出生身体就不好。” 胎儿是没有魂魄的。 每个孩子的预产期,就是魂魄的投胎日。 有些预产期会提前,是因为魂魄等不及了,早早来投胎。 有的推迟,可能是路上耽搁了。 双胞胎的婴灵就是。 好不容易,等到预产期,来投胎了,发现载体已经咽气。 杭时解释道:“婴灵投胎失败,便会魂飞魄散,可那个婴灵却留了下来,如今看来,应该就是杂物间里的东西导致的。“ 许仪还是不明白:“那跟姜海峰怀孕有什么关系?” “你们没发现,姜恒最近身体好了吗?”杭时笑着回道。 姜瑟抿了抿唇:“确实,我今早给他打电话,他说觉得现在的身体特别好,只是想跟妙妙在医院多待几天。” 许仪闻言,直想翻白眼。 这是什么奇怪脑回路? 看来姜恒身体好了,脑子又坏了。 耳边,继续传来杭时的声音。 “是我把婴灵提出来了,本来贸然提灵,会对姜恒的身体形成反噬,但是婴灵和姜海峰有父子缘分,放在姜海峰体内养着,反而能让婴灵修成正果,重新投胎。” 许仪“哇偶”一声:“那岂不是,姜海峰十月怀胎后,真要生产?” 第377章 烤熟了的人 许仪对此,很激动。 好像要当爹的是她。 杭时笑了笑:“是,三月显怀,五月胎动,都会有,到时候也会生产,只是生出来的是一团黑气。” “那岂不是生了个寂寞?白受一遭罪?”许仪眼珠子锃亮。 姜海峰估计这辈子都没想过。 临老了,竟然还要感受一次生孩子的痛苦。 许仪想想就觉得好想嘲笑他啊。 所以,接下来这段时间,姜海峰像怀的是许仪的孩子般。 许仪对其嘘寒问暖,关心的无微不至。 许仪:“海峰啊,这种水果人家说是孕妇水果,你要不要吃一点?” 许仪:“海峰啊,我查了一下,前三个月说是要补充叶酸,你吃了没有?” 许仪:“海峰啊,听说孕妇不能睡懒觉,我以后给你定闹钟,你早上五点起来呼吸新鲜空气啊。” 然后,姜海峰的房间里,被许仪藏了无数个五点钟的闹钟。 老式的,响起来是催命般的“铃铃铃”。 姜海峰觉得,得亏自己不是怀孕。 不然也被许仪给关怀流产了。 很多关心,其实是为了打探你过得有多惨。 许仪的关心,是为了让你过的好凄惨。 姜海峰甚至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毕竟,许仪说的那些症状,他都有。 比如便秘。 许仪说他蹲久了,会长痔疮。 天杀的。 她究竟网购了多少闹钟? 那种好不容易要拉出来了,结果闹钟“铃铃”炸响,告诉你拉屎时间到 。 姜海峰:“……” 好好好,好好好,那他夹断? 杭时刚准备出门。 就听到姜海峰房间传来“铃铃”的闹钟声。 然后就是打砸和野兽般的怒吼。 她眉眼都是笑意:“我今天又看到许仪抱着一箱子闹钟上楼了。” 许肆对此很无语:“她说姜海峰是她养的宠物。” 二人相视一笑。 不知姜海峰上辈子怎么得罪许仪了,这辈子眼瞅着快过完了,撞见了他的报应。 杭时上了许肆的车。 他们今天要去林城公安局报道。 带薪休假般的日子到头了。 听说林城公安局接到了一起越查越邪乎的案子。 林城公安局局长和郝建国一起开会的时候,提了一嘴。 郝建国也提了一嘴,说杭时和许肆在林城。 二人你一嘴,我一嘴。 杭时和许肆就成了林城公安局的顾问。 正好这两天龙脉出口的事情, 陷入了僵局。 多接触接触林城,对龙脉案兴许有帮助。 任何地方,对待顾问都很客气。 只要顾问不是那种驴屎蛋子两面光,绣花枕头一包糠,还喜欢指点江山的。 他们都很欢迎。 毕竟,人家拿的是江阳的工资,免费来林城做劳动力。 杭时和许肆刚到,公安局局长就在网上给二人点了咖啡。 许肆坐在临时工位上,翻着手上的案件资料。 被资料里面,张贴的一张张现场照片,惊了惊。 做警察多年,能刺激到他的案子很少。 杭时捧着资料夹,眸光也眯了起来。 照片上,是一个被烤熟了的人。 完全是按照烤肉的手法,从图面上,还能看到尸体身上的酱料。 第378章 自我虐杀 尸体由于高温炙烤而痉挛。 整具尸体被烤出脆皮色。 现场干净到只有受害者的指纹和脚印。 没有任何打斗痕迹,邻居也没有听到有异常声音。 附近监控,显示受害者独自出去买烧烤料。 根据走访,附近商超老板证实,受害者买空了店里的烤翅腌料。 许肆拧眉:“这个案子的奇怪之处,就在于,所有的调查都表明,受害者是自己将全身涂满酱料,腌渍后,钻进烤箱,自己将自己烤熟的。” 这显然不合乎常理。 如果受害者想要自杀的话,有更多的选择。 一般自杀的人,都会选择简单快捷的,能尽可能减少痛苦的方式。 这个案子,是一种自我虐杀。 不说腌渍时的痛苦,钻进烤箱后,伴随着烤箱温度升高,人求生的本能,也会让他放弃这种念头。 “会不会是服用了什么药物,让其进入烤箱后就失去了知觉?”杭时边嘟囔边翻找验尸报告。 尸体被烤熟了,无法抽取心血,还是能从心脏烤干的血块里,检查出受害者死前是否服用了药物。 检验结果很干净。 受害者死前,甚至连酒都没喝。 “我怀疑现场有第二人。”许肆根据多年的经验判断道。 杭时抬眼朝他看去。 许肆与其目光对视:“那个,或许是人,又或许是……” 他的欲言又止,杭时懂。 或许是鬼。 结合龙脉出口在林城,许肆的判断很合理。 龙脉,昆仑,哀牢……都是最邪门的地方。 科学上将这些地方归类为地磁紊乱。 实则是因为那里的风水独成一体。 凝聚了太多的灵气,导致树木附着魂魄,河水流淌阴灵。 作为龙脉那条被挖穿的出口来说,林城这个地方会出现些诡异之事,并不奇怪。 就在杭时和许肆还在研究卷宗时。 一名警员匆匆进来:“又出现一起烤尸案!” 杭时和许肆对视一眼。 现场在是一家卖烤鸭的。 尸体被吊在烤炉里。 从玻璃窗可以看见,尸体痉挛蜷缩在烤炉里。 一股诡异的肉香,在房间蔓延。 由于人体油脂含量高,被烤出来的油脂顺着烤炉的底座,蔓延至地面。 “刚发现的尸体,太烫了,无法验尸!”一名警员喊道。 林城重案组组长汤磊,是个年约三十左右的大高个。 他勘验一圈现场后,给许肆递了根烟。 许肆轻轻摇头谢过:“戒了。” 汤磊将烟叼进嘴里:“干咱们这行的,不抽烟的少见。” 刑警这活,最不是人干的。 没日没夜不说,经手的案子都是各种死状。 当你已经习惯了各种死状, 又会来各种气味。 每时每刻都在挑战你的脑神经。 压力大,是真的。 苦累困,也是真的。 许肆淡笑:“我一个组员,将肺栓咳出来了。” 汤磊刚打着的打火机,熄灭了,将烟从嘴上取下,顺手挂在了耳边。 虽说肺栓咳出来这事,有点离谱。 但刑警干多了,最能接受的就是离奇。 “出去等,尸体太烫了,降降温。”话落,他转身出去。 第379章 红龙 杭时环顾一圈不大的烤鸭工作间,也跟着许肆出去了。 房间逼仄的一眼望尽,里面热浪滚滚,人肉的香味和着烤鸭味,着实让人的有点吃不消。 门口是一条商业街, 此时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汤磊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将耳朵上的烟取下点燃。 肺栓就肺栓吧,只要不是脑血栓,就不耽误他干活。 整天活的跟牛马似的,连烟都戒了,他怕自己得抑郁症。 许肆去旁边给杭时买了杯冰奶茶。 汤磊抽着烟满脸戏谑。 大家闻烤肉味闻的,不吐都是心理承受能力强的。 哪里还能喝得下? 这小子怕是马屁要拍到了马腿上。 下一刻。 便见杭时笑眯眯的接过奶茶,插上吸管,猛喝了一大口。 炎炎夏日,一口冰奶茶,就是速效救心丸。 她长舒了口气。 舒坦。 汤磊的烟,烧到了手指头。 他连忙掐灭后,用纸巾包起来,装进口袋里。 技术队还在勘验现场,他们进来都穿着脚套。 一根烟蒂,都有可能影响对现场的判断。 他不由得又看了杭时一眼。 怪不得上面夸杭警官,夸的跟朵花儿似的。 见到人后,他本来还觉得,杭时这样娇滴滴的花,会不适应出现场的工作。 没想到,比他手底下那些警员强多了。 汤磊带队多年,对手底下的人,没有其他要求。 只有一个。 不准吐。 他在局里养了一桶臭水,谁要是在现场吐了,回去就把谁的脑袋摁进去,闻臭水。 刚才。 他粗略扫过,现场少了两名警员。 汤磊心知肚明,这是躲起来吐去了。 “好喝吗?加了布丁。”许肆看她贪婪的吮吸着吸管,心底荡起一丝甜意。 杭时点点头,顺手指了指旁边的酱料桶。 酱料桶边放着一个小板凳 。 板凳上有双整齐的脚印。 “看来他是踩着板凳,跳进酱料桶里腌渍的。”杭时松开吸管,思考道。 “他娘的,可能又是自我虐杀!”汤磊又敲出根烟点燃:“也真是奇了怪了,如果自杀,为什么要选择这种诡异的方式?” 第一起案子时,他们把现场整个细抠了一遍。 就连瓷砖缝隙都没有放过。 完全找不到第二个人存在的痕迹。 这事儿已经超出了他多年的职业判断。 烦躁的他深吸了一大口烟。 “有可能是有鬼魂蛊惑!”宿右忽然掀开隔离带,走了进来。 他穿着件红色短袖,短袖上印着金色的龙头,有些像舞狮队的服装。 脖子上挂着证件,他的身后还跟着个十六七岁的生面孔。 “案件升级成了连环杀人案,此案由红龙直接接手!”他扫了一眼杭时和许肆,嘚瑟道:“你们辅助。” 杭时和许肆对视一眼。 红龙就是国外的商会吗? 许肆眉心紧拧。 他怀疑红龙跟上面联手了。 杭爻和许世勋,包括火箭基地案件,红龙都有插手。 这个红龙,一直隐在暗地里,如今现身,意味着什么? “去查!”宿右对身后跟他穿着同样骚包红短袖的男孩道。 第380章 鬼作案 男孩从口袋里掏出一瓶喷雾。 对着烤鸭工作间一阵喷。 工作间的空气里,弥漫着细微的水雾。 在这些水雾中,浮现出一个黑色的人影。 人影站在酱汁桶边,不知在做些什么。 下一刻。 雾气消失,黑影也消失了。 宿右指着酱汁桶:“当时那只魂魄就是站在那里,蛊惑他下去腌渍自己。” 汤磊盯着宿右,上前一步,伸手拿起他胸前的工作牌看了一眼。 【出入证】 上面不仅盖着林城公安局的章,还有林城市长的章。 如果不是这些章,他真怀疑面前的男人,是哪个精神病院的门都没有关好,让他跑出来了 。 宿右丝毫不在意汤磊的冒昧。 反而满脸得意:“能跟我一起共事,是你们的福气,学着点吧。” 杭时听的直翻白眼。 真想骂他祖宗十八代和十九代。 “行了,我的工作完成了,你们也可以收尸回去了,接下来就是抓鬼了!” 宿右招呼男孩跟他走。 “不是,”汤磊不敢置信:“这就可以了?” 宿右转头看他:“不然呢,鬼已经不在这了,难不成留下来吃烤肉?” 汤磊:“……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尸体?” 尸体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 面前这个精神病,不止骚包,还无理。 “人死了和菜市场的猪肉有什么区别?”宿右不理解。 都说人死如灯灭。 人死了,魂离了,和小猫小狗没什么区别。 这话,汤磊不赞同:“我们要保持对死亡的尊重,不然要葬礼有什么用?” 宿右叉腰:“葬礼是安慰活人的一种方式,不是安慰死人的!” 说着,他单手叉腰,指着烤炉:“难不成,你给他风光大葬了,他就会跳起来给你递支烟感谢你?” 汤磊被宿右怼到无语 。 宿右也是一肚子火,他到公安局就听说,局长给许肆和杭时点了咖啡 。 而他呢。 什么都没有不说了,那些个组员都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 咋地? 他不蒙面了,就没有神秘感了呗? 汤磊不欲跟宿右在现场起争执,摆摆手道:“嗯,你说的都对。” 宿右:“???” 他网上冲浪时。 遇到过这句话。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是一句非常让人上火的话。 他强压着怒火,转身上了许肆的车。 真的是,车都没有给他配,来时打车钱还是他自己掏的。 憋屈! 许肆给杭时使了个眼色:“既然宿右已经将案件定性了,咱们就先回吧。” 汤磊也觉得许肆说的有理。 正好,路上可以跟许肆聊一聊案情。 他对鬼魂杀人还是挺好奇的。 思及至此,也跟着上了许肆的车。 现场有技术队,还有法医,不用他时刻盯着。 杭时坐在副驾上,后座坐着宿右和汤磊。 外面热浪滚滚,空调风吹得很舒服,杭时喝着奶茶不说话。 直觉告诉她,宿右和汤磊不对付。 二人坐在一起,保不齐要打一架。 汤磊目前很淡定:“这个世界真的有鬼吗?那这个自我虐杀案,其实就是鬼在作案?” 第381章 苗满躺枪 宿右斜眼瞥他:“眼睛忘家里了?” 刚才圣水喷过的地方, 不是明摆着有只鬼吗? “苗满,再喷一下!”宿右目视前方,傲娇的抬起下巴。 坐在他身侧的苗满掏出喷雾,在车厢内喷了两下。 杭时直觉不好。 下一刻。 飘在车里睡觉的秀秀显现在众人面前。 秀秀:“……”眼睛眯开一条缝,看见大家都在看她,发出无声的爆鸣后,朝着杭时扑了过去。 “妈妈!妈妈!他们看见秀秀了!”她老鼠般钻进了杭时怀里。 杭时抱着朱秀秀,满脸不高兴:“打归打,闹归闹,不要拿我秀秀开玩笑!” 话落,她顺着朱秀秀的头发:“秀秀乖,有姐姐在。” 汤磊瞪圆了眼珠子,像只死不瞑目的鬼:“那那那……” 初恋脸,抱着颗人头,像是对待布娃娃似的,抚摸着。 他是误入了什么鬼界吗? “那个……我可以下车吗?”汤磊结巴了半天,觉得自己有可能上了幽冥车。 “这就怕了?还队长呢,生产队的吧!”宿右冷冷哼哼。 此言一出,像是一把利刃,刺进了汤磊的铮铮铁骨,他脖子一梗:“君子光明磊落,不跟宵小同路。” “靠!”宿右挪了挪屁股,正对着汤磊:“你是谁家的老古董成了精?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跟你祖宗对话!” 汤磊蹙眉,这话怎么琢磨都是在骂他。 当即回嘴:“你都成年好多年了,怎么还幼稚的像颗没成熟的种子。” 苗满默默扫了一眼汤磊,宿右最讨厌别人说他幼稚。 苗满觉得是因为他本身就幼稚。 只有被别人说中了,才会气急败坏。 宿右舌尖在唇瓣舔舐一圈,叉着腰:“哪有你老成?你妈生你都得在火葬场,生下来直接回炉!” 汤磊也急眼了:“你再说一句试试?” 宿右咂咂嘴,似是在回味:“人家是妇产医生接生,你是殡仪馆来接生,落地成盒!” 汤磊双拳紧握,决定不跟宿右一般见识。 再说下去,难免要动手。 打架这东西,他多少年没沾了。 打输了进医院,打赢了被拘留。 怎么都不划算。 他不想打架,不代表宿右不想,他斜斜的舔了舔嘴角:“不为难你喊祖宗,喊声爷爷吧大孙子。” 汤磊继续忍,目视前方不说话。 宿右察觉到了,所以他更肆无忌惮。 “算了,还是不做你爷爷了,不想跟你血缘沾边,又丑又蠢,卖屁股得来的队长?” 这话,对一个靠自己实力打拼的直男来说,是极大的侮辱。 不过,汤磊又忍了。 宿右:“输了就输了,江湖一碗茶,喝完你去爬。” 汤磊:“……”忍。 宿右:“不过,你又不能生孩子,被人睡了也只能生气了。” 汤磊:“!!!”谁再忍谁是孙子。 狭窄的空间内,他直接掏出了手铐。 宿右速度奇快的摁住了汤磊的手,顺手给了汤磊一记勾拳。 手肘撞在了苗满胸口。 苗满躺枪。 汤磊放弃手铐,一记肘击打在宿右脸上。 宿右猛地后撤,一屁股坐在了苗满的腿上。 苗满躺枪。 第382章 高端局 宿右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啧啧舌,一口带血的唾沫吐在了汤磊面门。 汤磊嘴角乌青,但是不遑多让,一口带血的唾沫朝宿右吐去。 宿右身子一 闪。 苗满躺枪。 汤磊见一击不中,紧接着又是一口唾沫吐在宿右面门。 宿右反嘴也是一口唾沫。 汤磊:“tui~” 宿右躲。 苗满躺枪。 宿右:“tui~” 汤磊:“tui~” 苗满跳车。 杭时吃瓜吃的眼冒金光。 尤其是苗满跳车。 好家伙,这可是省道啊。 他就不怕后面来辆车,把他给辗了吗? 汤磊和宿右的唇枪舌剑,升级到拳脚相加,再到互相吐口水。 果然,高端局,往往是回归本真。 许肆目不转睛开车。 直至到了林城公安局,他把车钥匙往后座一丢,扔下一句:“去洗车。” 然后带着杭时进了公安局。 宿右和汤磊盯着后座的车钥匙,谁都没有去捡 。 好像谁捡了,谁就是孙子,是输家。 两人一路上,早已口干舌燥,“tui”出来的都是干沫子。 最后还是汤磊忍辱负重,将钥匙捡起来,声音干哑:“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宿右一副小人得志脸,下车后朝着局里扬长而去。 臀部翘的像是扬起了尾巴。 汤磊深吸一口气,开着许肆的车,朝最近的洗车店而去。 宿右到办公室后,先灌了一大杯水。 空调风呼呼的吹着,他整个人往椅子上一躺,舒坦的喟叹一声。 苗满是和留在现场的其他组员一起回来的。 他的身上,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看见宿右,也没敢抱怨,拉了张椅子坐在他旁边。 像个不会说话的跟屁虫。 宿右瞥一眼洗完车回来的汤磊,得意的站起身:“行了,人都到齐了,我来分配一下工作。” 所有人都抬头看他。 眼中充满了不耐烦。 宿右将脖子上的【通行证】拿起来。 在众人眼前晃过:“看到没,市长盖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是这个。” 宿右竖起了大拇指。 有一名警员按耐不住,想要冲上去揍宿右。 被汤磊压住了肩膀。 这是个打起架来会吐唾沫的,跟他打,不光彩。 杭时觉得, 宿右脖子上挂着的不是【通行证】,是他的免死金牌。 他这么嘚瑟就不怕案子结束了,【通行证】失效,被人套麻袋? 局里不光有经验老到的警察,还有愣头青。 愣头青,高中生,黑白老大都要让路的两种存在。 宿右的声音,在办公室里高昂响起:“你们,一队人明面上继续调查烤尸案,杭时许肆,还有汤磊,跟我秘密缉凶!” 汤磊不同意:“我对那些东西不了解,不如带队在明。” 宿右脸上小人得志的笑意更甚:“不行,你得……” “啪”的一声,他的脑袋上多了个盖帽。 杭时打的。 “差不多就行了,插两根鸡毛,就敢开屏,真是丢人现眼!” 宿右眉毛竖起,刚准备发作。 瞥见立在杭时身边跟个电线杆子似的许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正色道:“汤磊了解林城,跟着自然对我们有利。” 第383章 只有杀人 经验老道的警察,就是局里的瑰宝。 他的脑子,不仅是导航都自愧不如的活地图。 常年跟罪犯打交道,最是了解罪犯的心理。 宿右虽然爱嘚瑟,毕竟是红龙的人,行事作风,还是会为大局考虑。 杭时瞥他一眼:“早这样说不就行了?非得贱着说!” 宿右冷哼:“我这是在展现胜利者姿态,毕竟,在车上打架,我可是赢了汤磊的!” 在其他人视线投来之前,汤磊当即反驳:“我没跟你打架!” 废话,要是被组员知道,他在车上跟宿右打架互相吐唾沫。 他威严扫地的后果就是,那群崽子敢把他养的臭水加进他的水杯里。 一切,都按照宿右说的有条不紊进行。 杭时刚坐下,就被队里的法医叫去了。 林城公安局的法医是个干了多年的老法医。 一直听说江阳这位女法医很厉害。 人嘛,活到老学到老 。 他虽然年龄大了,还是很能接受新鲜事物的。 他想跟杭时探讨一下,看看杭时是不是钻研出了解剖新技术。 尸体被放在解剖台上。 杭时戴着口罩,穿着防护服,还是能闻到那股诡异的烤肉香味。 陈法医笑着递给杭时一副手套:“都说臭味难闻,其实对法医来说,最可怕的是香味。” 烧死的,烹煮的,都会散发出食物的香气。 这种香气,反而最让人无法忍受。 杭时点头赞同:“是,因为这种味道,是视觉和味蕾的双重刺激。“ 陈法医笑着点头。 将解剖刀递给杭时:“我想看看现在年轻人的解剖手法。” 岁数大的前辈,总看看新一代法医有没有青出于蓝胜于蓝。 杭时淡淡一笑,接过了解剖刀,走到尸体面前。 “尸体外观呈焦糊状,隐约可见面部五官扭曲,手指消失,证明尸体在死前,出现濒死挣扎现象。” 高温之下,尸体在烤炉里挣扎,而人的手指最先烤熟,这才导致手指在挣扎中断裂。 陈法医点点头。 杭时继续道:“下体已经烧焦,仍可分辨生殖器痕迹。” 她伸手想要切开气管,确认尸体在烤炉内是否存在呼吸。 手指刚触碰到尸体,眼前就闪现一道白光。 由于孟婆汤匙和这具身体融合,这一次进入幻境,她并未出现短暂昏迷现象。 白光里,是一道黑影,从体型判断,就是当时站在烤炉前的魂魄。 魂魄背对着杭时,说出口的话,虚弱如游丝,好似风一吹就听不见。 “大人……我们想投胎,我们并未做过什么……” “……大人,您能不能救救我们,我们不想被控制……” “杀人……方可入地府轮回……只有杀人……” 杭时心头一凛。 视线重新回归现实。 她只有触碰到被误入轮回的魂魄杀害的尸体,才会出现幻觉。 那么,这具尸体,就是被误入轮回之人杀害的。 而幻境里,误入轮回之人的魂魄,在向她求救。 “杀人……方可入地府轮回……只有杀人……”她反复咀嚼着这句话。 第384章 死尸喂大的孩子 “怎么了?”陈法医凑过来。 杭时轻轻摇头:“没事。” 接下来的解剖,进行的很顺利。 尸体的气管有明显灼伤痕迹,证明尸体确实是活着进入的烤炉。 烤炉里温度很高,导致尸体内脏都被烤熟,下刀时,像是在切熟肉。 虽然很多东西,杭时已经在宿右的圣水和幻境里看过了。 案件的侦破,还是需要法医环节的一纸证明。 陈法医见杭时手法利落,面对烤熟的尸体,不见惧色,虽第一刀切下去,带起了一些肉丝。 但是很快,她就调整好了,熟肉和生肉在下刀时的区别。 对尸体受伤部位的预估,也很准确。 这点很重要。 身为法医,要学会从尸体体表预判尸体受伤部位,最大程度的保证尸体的完整性。 很多新手,预估出现错误,就会导致尸体解剖时出现很多不必要的伤口。 陈法医对杭时的表现很满意。 暗叹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杭时刚解剖完尸体,许肆就在门口敲了敲门:“杭时,宿右说我们可以出发了。” 宿右带着苗满已经上了车。 许肆的车上,宿右解释道:“苗满能闻到鬼魂的味道。” 杭时侧头看了一眼苗满,眉心微蹙:“死尸喂大的孩子?” 只有从小吃尸体长大的孩子,才会对魂魄极为敏感。 苗满垂下了脑袋。 宿右摸了摸苗满的头:“这样的孩子,我们那里还有很多。” 许肆蹙眉,从中央镜中看了宿右一眼。 忽然对红龙组织,更加好奇了。 “孩子的来源呢?”他问。 宿右“嘁”了一声:“你是不是又想抓劳资?” 许肆拧眉不语,意思显而易见。 “苗满,告诉警察叔叔,你是从哪里来的?”宿右偎进座椅里。 苗满抿了抿苍白的唇,伸出了另一只手。 那是一只畸形的手。 五根手指光秃秃的,是天生的畸形。 “我小时候在孤儿院,他们问我愿不愿意跟他们走,我同意了。”苗满说话怯生生的。 宿右朝许肆的后脑勺翻了个白眼:“合法手续领养 。” 汤磊却不那么认为:“你们这是在拿生命开玩笑,领养并不是让你们糟践这些孩子!” 苗满急的小脸红扑扑的:“我们都是自愿的!” “自愿的也不行!”汤磊低斥:“我不管你们是哪里的组织,你们不尊重尸体,不尊人命,就别想我们尊重你们!” 宿右低低笑了:“你有没有想过,家中有人去世,你打电话让亲戚朋友来安慰你,他们会不会来?” 汤磊没想到宿右会说这个,一时间有些语塞。 宿右看着窗外,懒洋洋的道:“所以,葬礼的存在,是让失去亲人的人,短暂忙碌起来,忘记痛苦……让亲朋好友齐聚一堂,安慰活着的人。” 这才是葬礼真正的意义 。 至于死人,躯壳而已,没有那么多讲究。 停灵,回魂,圆坟这一圈时间线结束,很多人,都能坦然的面对逝者的离去。 这才是葬礼真正的意义。 宿右看向窗外的狐狸眼有些失焦:“至于这些孩子……呵,随你们怎么想。” 第385章 大人,您要救救它们 “宿右哥哥……”苗满伸手扯了扯宿右的手臂:“小满从来没有怪过教官……” 宿右自嘲一笑,伸腿踹了踹许肆的椅背:“听见了没?咸吃萝卜淡操心!” 话虽这么说,宿右还是佩服许肆对这种事情的敏锐。 听说,华国经常有青少年失踪。 那些孩子,有些找回了残缺不全的尸体,有些直至父母过世,都杳无音讯 。 很少有警察,会揪着这件事不放。 他想对许肆说一句“继续保持”,又怕许肆骄傲。 “许肆哥哥,前面左转。”小满道。 许肆调转车头,按照宿右说的,向左前行。 前面是一处废旧的烂尾楼,周围生满了杂草和青苔。 苗满伸手指着烂尾楼:“那里,有食物的味道。” 宿右面色微冷。 众人心知肚明,苗满说的食物是什么。 车开进烂尾楼,远远的,就看见烂尾楼上吊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西装,吊在二楼窗台上,这么热的天,在高温干燥的天气下,已经被晒成干尸。 腹部已经完成膨隆,下方一堆排泄物和内脏形成的黑色干涸物。 杭时推门下车,仰头向上看去。 幻境里的黑色身影,和面前黑色的西装重合。 这是那只魂魄的躯体。 汤磊跑到二楼将尸体放下来,又检查了干尸颈部勒痕。 吊死的一般从颈部勒痕就能大概看出,是被害还是自杀。 “上面有小板凳,地上一层灰,只有一人足印。”他又去看了看尸体皮鞋底部的花纹。 汤磊猛捶地面道:“他娘的!可能又是自杀!” “它在那!”苗满指着一处背阴处的墙角。 那里是一处阳光都晒不透的地方,周围生了许多青苔,就连植被,都绕着生长。 死亡的尸体,没有魂飞魄散,没有轮回投胎的,大多会在尸体附近徘徊 。 这只魂魄也是。 小满为了让大家都能够看的真切。 掏出喷雾朝那个方向喷了喷。 水汽中,一道黑影蜷缩在墙角。 察觉到有人过来。 他缓缓站起身, 视线环顾一圈,最后落在杭时身上。 面朝杭时,噗通跪下。 用只有杭时和小满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大人,您找来了……您可有看见幻境……” 杭时上前一步,伸手搭在魂魄头上:“我看见了。” 从许肆和宿右的角度来看,杭时站在那里,手像是搭在了什么东西上面。 正在对着空气说话。 “大人……”魂魄哽咽:“我以为您找不到我……我以为……我们还有好多,大人,您要救救它们……” 杭时嘴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吾来此,便是为你们,吾消除你们的记忆,也是让你们活的好,即便你们……吾也会来超度……” 杭时垂着眸,看着它颤抖着肩膀,像个孩子般呜咽。 是啊。 这才是她来人间的目的。 她从来不是来收它们的,也不是来剥夺它们好不容易生而为人的一世。 她来,是让它们过的更幸福,毕竟,只有忘记前世记忆,才能重新爱上这个世界的一切。 第386章 佛牌 她的眼神,带着悲悯,带着对生命的怜惜,对逝者的惋惜。 落在许肆的眼里,整个世界,好像都只剩下杭时的那双眸子。 许肆有时候会想。 照影门里,杭时明明身着黑衣,身上萦绕着缕缕黑气,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魔鬼。 可她那双佛子般的眸子,又像是早已看透世间一切的神只。 两种矛盾集合于她一身,对许肆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这样的她,幸亏只有自己得见。 因为他觉得,这样的七七,不管是哪个男人见了,都会为之倾心。 雾气消失,小满又喷了一泵。 众人这才得见,杭时面前跪着的魂魄。 “你可还知晓,其他线索?”杭时垂眸问道。 魂魄想了想:“只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们该怎么做,那个声音,有点尖锐,不像是人的声音 。” 他抬头凝望着杭时:“大人,您会超度我吗?” 杭时点点头:“去轮回井, 酆都大帝在那里,他会给你喝汤。” 他释然一笑,又给杭时磕了个头 :“大人,来世,我不想做人了,做人太累了,要顾虑的事情太多,每个人都在拼了命的汲汲营营,每个人都生怕慢了一步就输了一生,人心易变,比鬼……可怕。” 杭时淡淡应了一声。 抬手覆在魂魄眼睛上。 水雾消失,魂魄也随之消失不见。 她超度过的魂魄,都会带着她的标记。 酆都一眼就能看出来。 杭时心里有些感慨。 在漫长的岁月里,很多魂魄为了投胎成人,耗尽了几生阴德。 其实人,并没有那么好。 人的狡诈,世间少有。 这也是判官断案久了厌世的原因。 她长舒了口气,转身对许肆道:“它走了,它也是被人胁迫,自杀后,蛊惑他人。” 许肆点点头。 杭时继续道:“我怀疑它身上被人设了咒,导致他的魂魄在这里煎熬,无法入轮回。” 背后之人,蛊惑他,只有杀人,才能解脱。 “那里 。”小满指着尸体的脖子:“有食物。” 许肆弯腰将尸体脖子上带着的东西扯下来。 那是一块佛牌,透明的佛牌,里面装着一撮头发和女人的照片,骨骼,油状物。 “好阴毒的手法, 用阴魂压制阴魂。”宿右冷哼一声。 这种佛牌其实有很多人在玩。 大多是从别的国家买来的。 都是一些意外死亡的少女。 用烛火炙烤尸体下巴,取其尸油,再剪下一撮头发和身上的阴骨,放置在佛牌里。 他们迷信说,这种方式可以给人带来好运。 看看被折磨的魂魄就知,这种东西,只能破坏人的运势,损害人的魂魄。 宿右将佛牌丢给小满:“收好了,这玩意许能帮我们找到幕后凶手。” 只要有购买,就有购买记录。 杭时抿了抿唇,看向头顶的烈阳:“它说那东西说话的声音不像人,会不会是姜海峰杂物间藏着的那个东西?” 当时发生火灾后,她只抢出来了画。 画轴上,并没有魂魄。 走水时,画轴上的东西,就借机逃走了。 第387章 养的宠物 从进入杂物间时,听到的尖叫声来看,画像上的东西显然不是人。 那么,它为什么要杀害误入轮回之人? 又为什么要挟持它们的魂魄,让它们去杀害无辜之人? 一个个谜团,像是头顶的烈阳般,笼罩在众人头顶,令人无端感到一股心烦意乱。 杭时拧着眉,实在想不通,这其中关联。 “阿时有没有想过,”许肆看着杭时阳光下皱巴巴的小脸,问道:“你可以养狗,曌日也会养?” 杭时脑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 虽然谛听不是她养的狗,在阳间却也是以她的宠物狗身份存在的。 那么,如果画像上的狐狸,是曌日养的宠物呢? 一切,就都能连上了。 杭时拍了拍许肆的肩膀:“小伙子,聪明啊!” 许肆被夸的美滋滋。 宿右朝许肆投来一个白眼,眼神红果果的表达:小伙子,你道阻且长啊~ 许肆摸了摸杭时的后脑勺,瞥一眼宿右:聪明男人都是靠脑子得来的名分! 宿右:“……”好小子,攮一刀流的不是血,是坏水吧。 警车拉着警笛已经到了,汤磊上前交接。 自杀者蛊惑他人自杀。 这起案子,看似没有凶手,实则幕后藏着大boss。 那只魂魄走前,说它们还有很多。 证明幕后之人还会用同样的方法杀人。 为今之计,是要先对方一步,找到那些被囚禁的魂魄。 可惜谛听不在这里,谛听和小满联手,寻找魂魄就容易多了。 来时,嫌谛听烦,没带那家伙,现在也不知躲到哪里吃屎去了。 杭时在心里琢磨着,侧头问小满:“你能闻到魂魄的味道吗?” 小满摇摇头:“我只能闻到食物的味道。” 想了想,他又点头:“宿右哥哥说,魂魄一般都在食物附近徘徊,小满也算是能闻到魂魄。” “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总是食物食物的,那是尸体!”宿右不高兴的扯了扯小满的耳朵:“真是不可教化,一眼看尽的前途。” 宿右语气虽凶,还是能听出其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不过,孩子嘛。 听话总是听音。 小满垂下了脑袋,像是霜打的茄子。 杭时瞥了一眼中央镜,忍了忍,没忍住,对小满道:“人生在世,只要你还能呼吸,你的未来就可期,没咽气之前就不要先泄气。” 小满抬头看向杭时,思考了一下, 重重点头:“嗯!” 下一刻。 “啪”脑袋上就挨了宿右一巴掌。 宿右气哼哼的:“你今年多大了,什么是安慰什么是实话听不懂?” 小满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着宿右,认真道:“16了。” 宿右:“……” 杭时:“……我觉得,有时候吧,与其逼自己一把,不如放自己一马,你说是吧小满 。” 小满又看向杭时,眼神无辜又清亮,再次重重点头:“嗯!” 宿右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 小满收回视线,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抠手指甲:“宿右哥哥,教官说不要总叹气,容易走霉运。” 第388章 好可爱的狗,滚远点 宿右有些牙疼,刚扬起巴掌,见小满吓得缩起了脖子,他又收回了手。 算了,这孩子挨完打都不知道为什么挨打。 打了也是白打。 “你们对曌日了解多少?”许肆开着车问道。 宿右拧眉,舔着唇角思考:“了解的不比你们多,那东西曾经在龙脉底下修炼,后来被杭爻用阵法镇压,只是不知什么时候逃走了。” 杭时追问道:“所以,关着杭爻的铁棺,曾经关的是曌日?” 宿右挠挠头:“也不全是,曌日居住的棺椁早就烂没了,杭爻的铁棺只是覆盖在曌日的棺椁上。” 杭时点头,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杭爻会选择竖葬。 “还有吗?”杭时问道。 虽然对宿右没抱什么希望,但还是想从他那里得到些不一样的见解。 每个人的周围,就是个小世界,这个小世界,影响的是他的世界观。 宿右从小在红龙长大,他的世界观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宿右摊摊手:“我们知道的东西,都是你们挖掘出来的,第一手资料也是你们收集的。” 杭时话锋一转:“你们那个圣水,里面是什么成分?” 宿右岔开腿,炸毛道:“靠!杭时,你也真敢问!那是红龙的机密,你还不如问我的内裤是什么颜色!” 小满非常诚实的接话:“宿右哥哥今天穿的绿裤衩。” “啪”小满如愿以偿得到了自己的巴掌。 杭时目视前方,淡淡说了一句:“好隐晦的绿帽子。” 宿右坐在后面恨得咬牙:“我是浅绿色!” 杭时面带微笑:“绿帽子还分深绿浅绿?” 宿右:“……” 他侧头看向小满:“上次你跳车,伤的严重不?” 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想跳车。 小满十分乖巧的挤着身子 ,将通道给宿右让出来:“宿右哥哥也要跳吗?不严重的,擦伤而已。” 宿右:“……” 真是,会说话的,和不会说话的,都能气死人呢。 更可气的是。 人生就像愤怒小鸟,每次输了总会有几只猪在笑。 汤磊:“哈哈哈哈哈哈~” 回到局里,天已经黑了。 门口蹲着的一条大白狗,格外的显眼。 杭时看见谛听时,内心五味杂陈。 这玩意真是千里之外都能闻着味儿追来。 这么远,也不知它怎么找来的。 谛听看见许肆的车,狗尾巴摇的像是电风扇。 车刚停稳。 杭时就知道谛听是怎么从江阳来的林城的了。 因为这家伙竟然学会了开车门。 谛听拉开车门,就朝杭时身上扑。 杭时抬脚将其往外推:“你这一路上吃什么来的?” 谛听:“……”默默地收回了爪子。 转身去扑许肆。 许肆不着痕迹的下车。 谛听扑了个空。 谛听好伤心,感觉自己被孤立了。 宿右:“唉,这么可爱的狗,竟然被嫌弃,真是没人性啊没人性!” 谛听听见有人夸他,直接扑到宿右身上,狗舌头直奔他的脸上舔。 杭时下车回头,悠悠道:“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 宿右:“……好可爱的狗狗啊,滚远点!” 第389章 绝对不会吃屎的! 杭时不在江阳的这段时间,谛听一直跟着赵大鹏。 后来发现,赵大鹏生活太拮据了,买鸡腿只买一只。 啃完的骨头,狗见了都摇头。 它又瞄上了王晨。 王晨是个有钱的大好人。 可他家里有只猫。 那只猫,死里逃生后,就成了一霸。 阎王来了它都能把自己头揪了给阎王的那种 。 打起狗来非常凶。 谛听本想着,将就蜗居一段时间,等孟七回来。 结果,那猫没事就爱找茬揍它。 想它堂堂阴间谛听,竟被一只猫给欺负了。 谛听连夜离家出走,闻着杭时的味儿往林城走。 坐过许肆的车,它对车不陌生。 一路上,搭了不少顺风车。 但是你要问它一路上吃的什么? 它是绝对不会吃屎的! 绝对不会! 绝不会!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谛听被杭时厌恶了后,只敢跟在杭时身后三步远。 许肆见他可怜,联系了附近一家洗狗的。 宠物店上门将谛听接去洗白白。 谛听这才变回柔软蓬松大白狗。 当天晚上,还吃上了许仪烧的狗饭。 但是谛听总觉得姜家有些不对劲。 吃完饭就到处去溜达去了。 杭时许肆回到姜家时。 姜海峰正坐在客厅。 华国医院的医生正在给他把脉。 短短时间,姜海峰已经显怀了。 岁数大了,腰不好,整个人几乎瘫坐在椅子上。 华国医院的医生,是位权威的老中医。 反复诊脉后,面上淡定如常,说出来的话,险些让姜海峰咽气当场。 “从脉象上来看,确实是怀孕了。” 姜海峰眉心几乎拧成死结,胡子翘了翘:“你再说一遍?” 这位老中医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听说给许多权贵看过病。 遭受姜海峰这样的对待,当即就不高兴了,花白的胡子 ,也翘了翘:“再说一百遍都是喜脉!” “你还不如给我诊出个死脉!”姜海峰翘着胡子道。 老中医也翘着胡子:“你想让我说是死脉,那就是死脉!” 姜海峰:“……”呼吸沉重,胡子乱翘。 老中医胡子颤了颤,许是想到了出诊费,他语气缓了缓。 “我建议你还是去大医院做个b超看看肚子里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们接诊过肚子里长了个肿瘤, 影响体内激素,不管是脉象还是化验显示的都是怀孕症状。” 姜海峰面色冷了下来。 不管是怀孕,还是肿瘤,他都无法接受。 杭时竖着耳朵,刚吃完姜海峰的瓜。 正准备上楼,就听见身后传来姜恒的声音。 姜恒说话声音中气十足,人刚到院子,就扯着嗓子嚷嚷:“爸!我听说你从华国医院请来了中医?妙妙怀孕了,正好给妙妙把把脉!” 姜海峰的脸,倏地黑个彻底。 姜恒丝毫不觉,扶着妙妙来到姜海峰面前:“爸,这个孩子我准备要了,医生说前三个月要注意,我准备让妙妙在家养胎。” 妙妙扫了一眼姜海峰微微隆起的腹部。 露出得体的微笑,递上礼物:“姜伯伯,初次见面,我也不知给您买什么,这是我爷爷种的茶叶,希望您不要嫌弃。” 第390章 怎么才能有腹肌? 姜海峰瞄了一眼妙妙的肚子,心头梗的厉害。 连续做了两个深呼吸,没有去接妙妙手上的东西,话也是对姜恒说的:“你还小,身体又不好,还不适合做父亲。” 姜恒这次铁了心的要娶妙妙:“不要,我的孩子我做主。” 姜海峰眉峰竖起,压低了声音怒吼:“姜恒!你是想受罚吗?” 姜恒身子一抖。 下意识的握紧了妙妙的手。 妙妙眉心微微一蹙,旋即恢复笑脸,话锋一转:“姜伯父是身体不好吗?妙妙可以一边养胎一边伺候你的。” 吃瓜吃到这里的杭时,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一个孕妇,伺候另一个孕妇,这两个孕妇之间的关系还是公公和儿媳。 艾玛。 套马杆子套山羊,简直是乱了套了! 许肆宠溺的陪着杭时一起看热闹。 脑海里不由的在想,她的那个世界,应该没有这么多热闹吧。 导致七七看人吵架,都挪不动步。 妙妙那边话音落下,姜恒这次直接自己跪了。 膝行到姜海峰面前:“爸,这个孩子是我的骨血,我想要!” 姜海峰情绪上头,胃气上涌,扶着椅子开始干呕。 妙妙狐疑的盯着姜海峰。 怎么感觉,他像是怀孕了? 而且,看他的样子,好像比自己月份儿还要大。 妙妙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震惊到了。 男人怎么可能会怀孕,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姜海峰含了颗梅子,才止住了吐意。 他强撑着摆摆手,实在是没有精力跟姜恒掰扯。 姜恒像是得了特赦令,带着周妙住下了。 杭时见没有热闹看了,撇撇嘴跟着许肆上了楼。 周妙盯着杭时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 才笑着跟姜恒回了房间。 刚进来的时候,她就看见杭时在这里。 杭时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才是姜恒的女朋友,肚子里怀着的也是姜恒的孩子,她才是这个家未来的女主人。 周妙垂下眼帘,掩下眸中的妒恨。 杭时丝毫不知,有些人什么都不做,她的存在就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悠哉悠哉的跟着许肆上了楼。 许肆自从有了名分,也不避嫌了,跟着杭时进了她的房间。 冲了一把澡后,只穿了宽松的运动裤。 裤腰慵懒的挂在腰间,更显腰线流畅,薄肌纹路伴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 杭时瞥了他一眼,眼前顿时一亮:“许队,你腰后面怎么有一块红的?是不是过敏了?” 许肆嘴角漾起一抹笑:“是吗?我看不见,要不你帮我涂点芦荟胶?” 杭时乐呵呵的:“好啊好啊,顺手的事儿!” 芦荟胶冰冰凉凉的落在许肆腰际。 他被刺激的皮肤微微一缩。 甚至隐约可见人鱼线。 杭时手指轻轻给他涂着芦荟胶,视线像是芦荟胶,粘在了他的腹肌上。 “喜欢吗?”许肆循循善诱。 杭时“嗯嗯”点头:“喜欢。” 许肆嘴角勾起的那抹笑,几乎飞起。 下一刻,就见杭时掀起了自己的衣服,将白白的肚皮露了出来。 “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才能有腹肌?我可太馋腹肌了!” 第391章 小阿时,你完了 许肆:“???” 所以她喜欢看腹肌,是因为自己也想有? 怪不得他看杭时盯着自己时,眼神清澈的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 杭时见许肆盯着她不说话, 索性直接上手摸了一把他的腹肌,又捏了捏自己有些小肚腩的肚子:“我这全是肥肉,怎么才能练成你那样?” 许肆内心一阵凌乱,外加无语过后,伸手将她的衣服拉下来。 把她白白嫩嫩的肚皮盖上,认真教育道:“女孩子肚子上有肉是保护自己的,你的身体构造本来就不是力量型的,贸然改变会伤身。” 女性身体构造不管是从骨架,还是软骨韧带,都不是力量型的。 他生怕杭时为了想要腹肌,练伤了身体。 认真叮嘱:“女孩子胖一些健康,男人的身体本身就是力量型的,胖了容易生病。” 杭时脸垮了下来 。 也就是说,她怎么练,都不会有许肆那样的腹肌和腰线 。 她这个人,一直信奉,喜欢就要拥有,别人的始终是别人的。 见杭时不高兴了。 许肆扯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腹肌上:“我的也是你的,以后你想摸,可以直接上手。” 杭时微微垂眸:“那怎么好意思啊。” 嘴上说着,手上力道加重。 杭时和许肆稍作休整,就接到了宿右的电话。 夜晚阴气重,尤其是月亮高悬的夜晚。 魂魄吸收月光精华,阴气大盛。 正是寻找它们的好时机。 许肆开车,带着杭时和谛听去公安局接了宿右和小满。 小满很喜欢谛听,在车上就跟谛听玩到一块去了。 他开车窗户,和谛听一起嗅着空气里的味道。 像是活导航般,给许肆指路。 许肆顺着小满说的路线往前开。 越走,面上的神色越冷。 杭时察觉到许肆神态不对,凑近问道:“怎么了?” 许肆面色微冷:“我有一位退休的老领导,就住在这附近。” 杭时神色也紧张起来。 许肆的老领导,应该是部队里的人。 没想到,误入轮回的动物,也有在部队里的。 看许肆的样子,那人应该心理没有出问题。 带着前世被人类屠杀的记忆,还能保护这个国家。 这个人的三观,不是一般的正。 随着汽车驶进一座小区,许肆的脸,也彻底冷了下来。 杭时几乎不用问,也知道,她的猜测是对的。 刚到楼下,就遇到了一名女子。 女子扎着马尾辫,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手上拎着大包小包。 看见这边有人下车,她疑惑又谨慎的靠近。 直至看清路灯下许肆的脸,她才惊讶到道:“四哥?” 宿右眼珠子登时就是一亮 。 凑到杭时身边:“靠,四哥诶!这关系不一般啊,啧啧啧,小阿时,你完了!” 杭时白他一眼:“你在说什么鬼话?” 宿右“啧”了一声。 不知是该为杭时感到庆幸,还是为许肆感到悲哀。 那女孩一眼就能看出喜欢许肆。 杭时这边也是明显的没有开窍。 哈哈。 宿右觉得以后有热闹看了。 第392章 手背上的淤青 许肆拧眉看向女子,话说的不带一丝感情:“你爸呢?” 安玥攥紧了手上的购物袋:“我前段时间出差,今天刚回来,就来看他了,打电话,没打通。” 许肆点头,扯起杭时的手腕:“小满,是这里吗?” 小满点点头。 许肆眉心又是一沉。 拉着杭时上了电梯。 302的房门紧闭。 安玥伸手搭在指纹锁上。 心脏突突直跳。 直觉告诉她,许肆大半夜出现在这里,父亲可能是出事了。 紧张之下, 她试了两次才打开指纹锁。 房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安玥面色惨白,身子颤了颤,倚墙而立:“我爸……” 许肆大阔步迈进房间。 安严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尸体已经腐烂,腹部一堆蛆虫。 他面朝窗外,闭着眼睛。 杭时却在墙角,看见了疯狂朝他摆手的安严。 她挣开许肆的手,朝着墙角走去。 安严青灰色的脸上一片着急,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杭时的身后,是发出痛苦尖叫声的安玥。 杭时拧眉,问安严:“怎么了?” 安严朝杭时疯狂摆手,那意思,竟是让杭时快走。 他甚至给杭时跪下, 双手合十,让杭时赶快离开。 杭时深提一口气:“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走。” “哈哈……哈哈哈……”耳边,响起狐狸般的笑声。 谛听当即警戒,靠近杭时身边,环顾四周,发出威胁的低吼。 “作贱我的画像……你好厉害……”尖声尖气的声音,像是带着某种蛊惑,瞬间将杭时拉进了幻境。 幻境里,她看到了那只人身狐面的怪物。 它一手摇着折扇,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支旱烟。 吧嗒吧嗒抽了两口后,幻境里烟雾笼罩。 杭时手背上的淤青忽然更加明显。 她冷笑一声:“都说黄鼠狼会设幻境,你这只骚狐狸,原来也会啊 !” 她的声音,带着嘲讽。 骚狐狸三个字刻意加重。 狐狸精抽着旱烟,妖娆的晃着身子:“我喜欢别人说我骚……” “是吗?”杭时冷笑一声,眨眼闪现在狐狸精面前,抬手扼住了它的脖子:“那就笑着去死吧!” 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 狐狸精化作烟雾消失,眨眼间又出现在另一边。 依旧抽着旱烟,说话带着狐狸精特有的妩媚。 可惜这是只男狐狸。 妩媚的声音,听的人心头作呕 。 它几乎刚现身,就被杭时拧断了脖子。 在狐狸精再次出现时。 杭时察觉到不对劲。 它这是准备将她拖在这里。 外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思及至此,杭时刚想用术法脱困。 狐狸精便尖笑着道:“我这旱烟啊,里面有一种物质,能激发你体内的毒素,你要是用术法,毒素会迅速传遍全身哦……” 杭时冷冷一笑,盯着狐狸精的眼睛,一时间,竟分不清,谁的眼神更像兽。 “老娘活了上千年,还能被你一只骚狐狸威胁了?”话落,她掌心聚集一团黑气,猛地朝狐狸精拍了过去。 下一刻,手中黑气化成一把长剑。 第393章 买家秀和卖家秀 长剑之上萦绕着缕缕黑气。 和许肆的唐刀不同的是,这把剑薄如蝉翼,细如竹简。 肉眼可见的锋利程度。 魑灵剑下鬼,幽狱殿前囚。 被魑灵剑斩杀的魂魄,会直接坠入十八层地狱。 无需判官定罪。 孟七嘴角扬起一丝邪魅的笑:“好多年没有出剑了,你也算死得其所。” 狐狸精发出一声刺人耳膜的爆鸣音 。 同一时间,许肆察觉到杭时不对劲,走到她身后,手搭在她肩头:“阿时,怎么了?” 发现杭时没有回应他。 许肆绕到杭时面前。 她站在那里,双目紧闭,整个人像是魂魄被困住一般。 而她的脚下,有一滩黄黄的尿渍。 尿渍被房间的臭气掩盖,所以没有被发现。 “阿时!”许肆又唤了一声,发现杭时毫无动静。 宿右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走过来观察杭时眉心。 那里萦绕着一团黑气。 结合地上的尿液,他声音有些急:“自古就有黄鼠狼用尿液制造幻境的说法,小阿时可能入幻境了!” 此时。 安玥也走了过来,脸上是未干的泪痕,整个人苍白如纸:“四哥,我爸……” 许肆没理她,而是问宿右:“可有破解之法?” “小满!喷雾!”宿右喊了一声。 小满走过来,对着杭时喷了两泵圣水。 喷雾笼罩范围,可见孟七黑衣红唇,手持一把黑色的长剑,嘴角挂着一丝邪佞的笑。 红唇翕张下, 正在跟对面说些什么。 “啊~”安玥吓得连连后退。 谛听见孟七出剑,脖子上的毛也奓了起来。 就在此时,房间四周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房门和窗户从外面被撞开。 一群红毛大猩猩,手上拿着枪钻进来。 “砰”的一声枪响。 宿右堪堪闪过,许肆将杭时搂进怀里。 垂眸看了一眼瘫软在地的安玥,伸手扯着她躲进了卫生间。 将杭时藏进卫生间的浴缸里后,许肆拔出腰间的枪,戒备欲走。 安玥忽然扑了上来,双手去抱许肆的腰。 许肆下意识闪过,安玥扑了个空。 他拧眉,压低了声音,满脸不耐烦:“你做什么?” 安玥泪水涟涟,看着许肆的眼神,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猫:“四哥,我害怕。” 她握紧双手,骨节根根泛白,整个人瑟瑟发抖。 许肆眼底隐隐烦躁:“你看我长的像胆子?” 安玥怔了怔。 许肆丢下一句“离杭时远点”转身出门。 外面很快响起了枪声。 徒留安玥一个人站在原地,经历了丧父,又见到这么惊悚的事情,整个人抖如筛糠。 世上从不存在直男,只有少脑子的男人。 许肆这种人,思虑重,城府深。 常年办案,更是对各种套路了如指掌。 若是能被女人扑到,只能是他内心想。 若是能被女人算计到,也只能是他的刻意放纵。 安玥手脚发麻,她扶着膝盖来到浴缸边。 看着安安静静躺在浴缸里的杭时。 她长的清冷恬静。 是男人一眼就喜欢上的那种清纯长相。 反观自己,虽高马尾,白色长裙,在她面前,却像是买家秀和卖家秀的区别。 第394章 阵法已成 安玥伸手想要触摸杭时。 手还没碰到杭时的脸,卫生间的门忽然被打开。 许肆用脚将谛听推了进来。 谛听满脸的不情愿。 红毛猩猩啊,好好玩的样子。 而且,红毛猩猩还会朝它龇牙呢,比它还像狗。 好想捉一只回去给大帝当小妾啊! 眼睛忽然看见有人要碰孟七。 谛听当即把红毛猩猩和大帝都抛到脑后。 龇着牙,朝安玥发出威胁的低吼声。 安玥吓得缩回手。 抱着肩头朝墙角缩去。 谛听翘着尾巴,踱步到浴缸跟前,屁股重重往地上一坐。 无声表达:我就坐在这里,看谁敢上前? 外面已经乱成一团。 家具墙壁布满弹孔。 红毛猩猩和人的区别就在于,四肢灵活,不要命,不知疼。 只要还有一口气,它就能爬起来继续跟你干。 许肆只能枪枪爆头,一击致命,让其再也爬不起来。 也是在此时,许肆才知道,宿右和小满身上一直携带着枪支。 这让他对红龙,又有了深一层的了解。 华国对枪支管理极其严格。 上面既然能批准他们带枪,就证明他们有带枪的资格。 “艹!许肆你让小听进去干嘛?小听对付这些东西比我们强!”宿右大骂。 宿右刚才见识到了谛听的战斗力,正觉如虎添翼,遇到了个宝贝。 就见许肆揪着谛听的后脖颈,将其塞进了卫生间。 有刀不用,这不是纯纯大傻逼吗? 许肆没理他,继续跟红毛猩猩缠斗。 这些红毛猩猩一看就是训练过的。 它们有组织,有纪律,有策略。 如果红毛猩猩是曌日训练的,狐狸精是曌日的宠物。 那么,是不是证明,曌日也来了? 许肆担心,七七在幻境里,遭遇的是曌日。 七七是神只。 可曌日是在龙脉底下修炼出来的。 龙脉能够影响到一个国家的气运。 其能量不容小觑。 七七会不会在幻境里吃亏? 他开完一枪后,问宿右:“你有没有办法进入幻境?” 宿右险些被一只红毛猩猩掏了裆,气的满嘴脏话:“他妈的,曌日是不是变态?训练这玩意来掏裆?那幻境我进不了,尿就那么点,我就算去踩,也失效了!” 如许肆预想中的。 孟七在幻境中,确实见到了曌日。 在她即将用魑魂剑斩杀狐狸精时。 曌日出现,将它从剑下救走。 黑黢黢的天空下,曌日高大到超乎常人的身子蹲下。 伸手抚摸着狐狸精的脑袋:“你啊,不听话,背着我险些丢了命。” 狐狸精尖着嗓子,说出的话,刺耳极了:“我要给主人报仇!我要杀了她!” “你若是能杀得了她,孤还需如此费劲?”话落,他看向孟七,话中隐有笑意:“大人跟人类联手追查孤,得到什么了?” 孟七冷冷嗤笑,声音如寒泉流淌:“我们得到了什么,你不知?” 曌日忽然想到失去的那颗蛋。 胸口微微起伏。 旋即。 又笑了:“大人跟人类联手,不是也没能阻止阵法形成?” 杭时心头一紧。 便听曌日道:“阵法已成,华国,会从世界上消失。” 第395章 变天 阵法? 孟七脑子里的线索拧成一团乱麻。 他什么时候设的阵法? 为什么她一无所知? 难道?! “猜到了?”曌日缓缓站起,声音自大又狂妄:“杭爻当年想要用生祭来压制孤,可惜了,孤本就是生祭!哈哈哈……” 杭时心头一凉。 曌日本就是生祭。 他是活着被关进棺椁,埋在龙脉底下。 杭爻生祭,自然压不住他。 怪不得杭爻会变成那样。 如果曌日是生祭的话,那他祭祀的又是什么东西? 曌日突的闪现到杭时面前,伸手想要掐住杭时的脖子。 如今的杭时,已经和孟婆汤匙融合,曌日双手捏了个空。 孟七却早已出现在他的身后。 魑魂剑狠狠地刺进曌日的心口,她寒声道:“不管你是个什么东西,老娘劈了你再说!” 曌日不是鬼,这点孟七在见到他时就知道了。 可他也不是魔。 更不是僵尸。 他自称为神,又跟神不沾边。 不过。 不管他是什么。 杭时咬紧牙关,双手握住剑柄缓缓上抬。 她要将他劈成两半! 曌日垂眸看着心口的剑逐渐上移。 他喉咙深处发出“嗬嗬”的怪笑:“孟婆大人,发怒了呢。” “怎么?与天同寿的孟婆,想要跟孤同归于尽?” 他声音带着胸有成竹的嘲讽。 笑的胸腔震动,丝毫不惧逐渐上移的魑魂剑。 杭时嘴角溢出一丝乌血。 乌血像是有了生命,顺着杭时的嘴角滑落,化作一只血剑,狠狠地刺进杭时的胸口。 以己之血,伤己之身。 呕血已是对身体的伤害。 呕出的血,又会对身体形成第二次伤害。 这种毒,一看就不是阳间的。 魑魂剑已经劈到了曌日脖颈。 他声带撕裂,说出的话像是老旧风箱,断断续续漏着风。 “孤这具身体,早已不死不灭,杀孤,只是在耗费你的生命,去外面看看吧,看看是不是已经变了天,看看你们保护的阳间,变成另一番景象。” 曌日大手一挥。 躺在浴缸里的杭时,猛地倒抽一口气,从浴缸里坐起。 安玥被杭时的动作吓得整个人一抖。 谛听转头过来,冷冷的盯着杭时。 它能察觉到,七娘受伤了。 那伤在七娘身上,不是杭时的。 “汪汪~”谛听超小声地叫了两声。 杭时艰难的从浴缸里爬出来。 外面枪声逐渐停歇。 红毛大猩猩陆续撤退。 它们离开时,带走了同伴的尸体。 所以,等杭时推门出来,外面全是弹孔和血迹。 安老爷子的尸身,已经被糟践的不像样子。 它的魂魄,飘至自己的尸身面前,怔怔的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躯壳。 “大人,”见杭时出来,安老爷子飘到杭时面前,二话不说,就是一跪:“是那只狐狸蛊惑我,让我自杀。” 杭时微微点头,伸出苍白的手,搭在安老爷子肩头:“此事不怪你。” 狐狸精最终的目的,就是想在主子面前立功,又或是说,为曌日,为它自己报仇。 杂物房被烧后,它祸乱人间,也是为了泄愤。 第396章 弑神 “一切皆因我而起,你只是被连累了而已。” 杭时伸手搭上他的头顶。 安老爷子双手合十,朝杭时微微伏拜。 小满见杭时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 好奇的喷了一泵圣水。 雾气中,安严虔诚的像是在拜佛。 杭时则如佛子般垂怜的摸着他的头。 安严唇线几乎消失的嘴唇蠕动着:“是安严的机缘,如若不然,安严未必能如愿投胎,多谢大人!” 有些人修行半生,都未必能有他这样的机缘。 他本就是数着日子过的年龄。 能得孟婆亲手超度,是他的福气。 “爸爸!”安玥朝雾气中的安严扑了过去。 怀里一空,他才发现,面前的安严,只是个影子而已。 她蹲在地上,抱着膝盖,抬头盯着安严雾气中的脸,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 杭时垂眸看着安玥,声音清冷,却苍深:“你们父女缘分未尽,他只是提前去给你布置来世的家,没有什么好伤心的。” 安玥侧头看向杭时。 她明明和自己差不多大。 为什么父亲会对她表现出这般尊敬。 安严的身影,随着雾气消散。 杭时超度了安严后,身子虚的晃了晃。 谛听忙用身子抵住她的腿,昂起狗脸,满心满眼都是担心。 自杭时从卫生间出来,许肆便一直观察着杭时。 没放过她一闪而逝的虚弱。 他走上前,牵起杭时的手,发现她的手很冷很冷。 “冷?”说着,他脱下外套,套在杭时身上。 杭时肩膀微微一沉,笑着道:“谢谢。” 察觉到杭时状态不对,许肆不欲在此多待,走到窗边给汤磊打电话。 林城的案子,不管人是怎么死的,都要经过林城公安局调查。 何况,安严不是普通人,此事还要上报,排除仇杀可能。 杭时拢了拢身上外套:“宿右,我想,我们需要聊一聊。” 这是杭时头一次如此郑重的跟宿右说话。 宿右面色变了变,认真回道:“好。” 许肆刚打完电话,转身就见安玥站在他身后。 安玥身子还在细微的颤着,由于害怕,说话时就连眼睫都在发颤:“四哥,你能留下来陪我一起处理接下来的事情吗?我……我真的害怕。” 许肆将手机放进裤兜:“给你其他亲属打电话吧,等会江阳公安局的人也会来,我女朋友好像身体不舒服,抱歉。” 说完,他微微侧身,绕开安玥,朝杭时走去。 生怕跟安玥牵扯上一星半点,惹杭时不快。 笑话。 他刚挣来的名分,万一搞丢了,他猴年马月才能成为七七的人夫? 老领导是老领导,老领导的女儿是老领导的女儿。 两个人,两码事。 一行人头也不回的离开。 许肆把车钥匙丢给宿右,他坐在后座陪着杭时。 折腾那么久,外面已经天亮,夏日的天气,总是亮的早。 初升的太阳,火辣辣的。 杭时的手,却好像冷到了骨子里。 许肆将她的手攥进掌心,这才发现,一根细微的黑线,像是凸起的血管,顺着她的掌心一直朝着他的手臂延伸。 他撸起杭时的袖子,发现那根线已经延伸到了肩膀。 “弑神蛊!”小满大喊一声,迅速掏出喷雾喷向杭时。 第397章 蛇窝 果然看见污血化成利刃,射进杭时身体。 杭时面色几乎白到透明。 她扯了扯嘴角:“你认识这种毒?” 小满点点头:“在书上看到过,我们那里有专门学习的学院。” “可有解药?”许肆急切问道。 小满又摇摇头:“学院的教科书上只提了几句,这是上古时期,防止神明妖化的蛊,后来经过长时间的修行,神明修出了佛性,这种蛊也就消失了。” 杭时淡淡一笑:“看来是专门研究出来对付我的啊!” 弑神蛊,神明都无法抵抗。 她小小孟婆…… 杭时哼笑:“真是……荣幸呢啊。” 宿右将车停在一处海边。 海风习习,天海一色。 白色的沙滩反射着阳光,岸边生了许多的椰子树。 风景美的像是加了滤镜。 “曌日说,阵法已成,华国将要毁灭。”杭时望着外面的沙滩,幽幽的道。 “艹!”宿右将车熄火,解开了安全带,侧头看向杭时:“世界末日了?” 许肆拧眉:“如果关乎龙脉的话,应该是天灾。” 龙脉对应的一直是风调雨顺。 也是一个国家的运势。 风调雨顺靠老天,国泰民安靠人为。 所以,这也是龙脉的重要所在。 “我怀疑问题还是出在龙脉上,”杭时望着外面的碧海蓝天:“你说,竹亭下的尸体,会不会不是为了修炼,而是为了布阵?” 表面上看,那些尸体确实是在修炼,甚至已经能够起尸。 也正是因此,才能迷惑众人。 杭时话落,车厢陷入死寂。 如果真如杭时所言。 那么,之前所有的推断都要推翻。 许肆尝试将脑中的那些推断推翻,沉吟道:“或者,我们可以再大胆一些!曌日的存在,也是为了那个阵法!” 小满声音弱弱的:“许肆哥哥,杭时姐姐,可是现在外面还是天气很好啊,那个人会不会是骗你的?” 杭时和许肆再次沉默下来。 是啊。 外面依然艳阳高照,不见曌日说的那种场景。 宿右也觉得小满说的有可能:“你们不是偷了他一颗蛋吗?那家伙是不是失了颗蛋,所以只能口嗨了?” 杭时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经过几次交道下来,曌日不像是只会口嗨。 可现实确实如小满所言。 外面的景象,一切如常。 正在此时,许肆的手机响了起来。 许肆划开接通,许仪的大嗓门直接从听筒里飙了出来。 “四条腿的!你他妈的跑到哪里去了?你姐姐要被蛇吃了!爸了个根的,前两天我吃它们,现在它们要吃我!” “你快回来啊!不然你就要给你姐姐布置灵堂了!” “啊!他娘的!上老子的床!” 那头挂了电话。 杭时想到前两天喝的粥:“前两天姜瑟还抓蛇煮粥来着……” 宿右将车点火:“感情姜家有个蛇窝啊!你们吃了它的大孙孙,现在人家老爷爷来报仇了!” 汽车风驰电掣。 来到姜家时,消防已经到了。 消防平时确实是会为百姓抓蛇。 林城沿海,很多人家里出现蛇的几率也比较大。 第398章 是食物 只不过,消防从来没有抓过这么多的蛇。 挤挤挨挨,层层叠叠,顾顾涌涌。 爬山藤上全是一颗颗蛇头。 它们疯狂的朝着房间挤。 消防那边,一条一条的根本抓不过来。 麻袋装了一袋又一袋。 许仪的大嗓门隔着窗户玻璃都能传到院子里:“他娘的!你们这样抓得抓到猴年马月?不是有喷火枪吗?烧啊!” 有消防想回她,喷火枪已经在路上了。 她们报警说抓蛇,又不是烧马蜂窝,所以来的时候没有带喷火枪。 他抬起眼皮扫了一眼距离,觉得这样喊话很费劲。 索性继续抓蛇。 房间里,许仪急的团团转。 姜瑟更是吓得捧着水杯的手都在颤:“是不是前两天我抓蛇煮粥,它们来报仇了?” 许仪眉心一拧:“学的知识都还给老师了?蛇是冷血动物,别说你抓蛇熬粥,就是你当着它的面喝蛇粥,它们都不会有什么反应。” 姜瑟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脑海里总是闪现小时候看过的关于蛇复仇的电影。 听许仪说完,她心跳的不那么厉害了。 “许仪,我们今天,会不会死在这里?”她缓缓道。 许仪走到她身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说什么呢?蛇对于人类来说,是食物!谁会嫌食物多?” 话虽是这样说,许仪心里还是直打鼓。 这些蛇,清一色的都是青斑蛇。 可谁也不保证里面没藏着有毒的。 万一被咬一口,那就真完蛋了。 思及至此,她又凑到窗边,盯着下面的消防抓蛇。 如果不是客厅里都是蛇,她真想冲下去跟他们一起抓。 简直是急死个人。 姜瑟又给水杯里加了热水,失神的坐在地毯上,声音带着凄苦:“我好像还没为自己活过。” 她喜欢杭时,可她清楚的感觉到杭时不喜欢她。 那份喜欢,很喜欢,很短暂,很遗憾。 终究是路远途疏,该散的人还是要散。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姜瑟正在emo。 许仪不耐烦的斥她:“不要总是爱来爱去的,加两天班,你就老实了!等这个,等那个,爱又不能靠毅力!” 姜瑟被许仪斥的怔了怔。 许是觉得自己说的有点重,许仪走到姜瑟面前蹲下,手搭在她的肩头:“姐姐这些年呢,在外面闯荡的久了……” “虽说爱可以将我们从比大小的游戏里拯救出来,可姐姐这些年还没见过爱呢。” 姜瑟愣愣的看着许仪。 许仪继续道:“什么爱不爱的,没人牵手手,咱就揣兜兜,活的潇洒点,自由点!” 说完,许仪起身又去朝下面的消防喊话:“真的!你们用火烧吧!求你们了,实在不行,孜然我包了!” 下面消防抓蛇已经抓疯了 。 忽然觉得,这些蛇就是奔着窗口那个女人去的。 太烦人了! 蛇都受不了了! 此时,许肆的车停在了门口。 宿右率先下车,看见这么多的蛇,头皮都要炸了:“艹!它们想干啥?开会吗?” 消防员们内心:又来一个烦人的。 第399章 路子野 许仪从窗口看到杭时和许肆的身影。 她拍着玻璃大喊:“小时小肆!快来救姐啊!” 刚下车的杭时:“……” 刚下车的许肆:“……” 有种劈山救母既视感。 姜瑟听见杭时来了,默默地来到窗边,隔着蛇海,注视着杭时。 便见杭时刚下车,转身就朝洞开的铁门走去。 铁门里面有一扇小门。 她握紧铁门,抬脚猛踹铁门相连的折页。 “嘭嘭嘭”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大家不明所以的望着杭时,眼睁睁看着她将门拆了。 然后将铁门绑在许肆的车尾,跨上车后大喝:“都走开!” 汽车启动,拖着那扇铁门,直接驶进了院子。 “嘭嘭嘭” “咚咚咚” 铁门在地上摩擦。 “吱吱吱” “呀呀呀” 轮胎抓地摩擦。 尖锐刺耳的声音,合着行驶中铁门拍地的声音。 像是重金属跑调音乐节现场。 消防们默默退到一边。 看着那辆黑色的汽车疯狂的在院子里咆哮。 各种各样死状的蛇尸漫天乱飞。 浓重的血腥味在院子里弥漫。 “艹!小阿时……也太猛了吧。”宿右的话被音乐节的声音掩盖。 许肆耳尖,望着院子里王者般的杭时,声音带着笑意:“好可爱。” 宿右以为自己听错了。 凑近许肆,掏掏耳朵:“你说什么?可爱?” 他指着场上的血肉横飞:“你管这叫可爱?” 许肆面色如常:“你不懂。” 宿右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有毒吧你!” 比起消防一条条的抓,杭时这种毁灭性破坏,效果不知翻了多少倍。 只是场面有些血腥了而已。 等院子里的蛇清理的差不多了,杭时将车停下。 突然的安静,使众人耳朵产生了阵阵耳鸣。 杭时下车后,踩着泥泞的蛇尸碎块,朝客厅走。 许肆默默跟上。 宿右瞥一眼院子里泥泞的肉泥,抚了抚身上的鸡皮疙瘩,也跟了上去。 客厅里也涌进了许多的蛇。 被外面的声音惊动,它们四处乱爬。 杭时踩着蛇走进卫生间,放水,然后蹲在椅子上像刚出世的猴般,扯下一根电线,杵在地上。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随着水往外流淌,电连着水,被水触到的蛇,扭动两下身体,盘在地上不动了。 许肆默默的踩上了椅子 。 宿右被杭时这种毁灭性打法惊的下巴险些掉在地上。 他们怎么没想到,还可以这样? 这女人脑子里整天琢磨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眼见水要流到脚边,宿右急忙跳上最近的椅子。 “小阿时,你你你,你这也太猛了吧。”宿右由衷佩服。 杭时瞥他一眼:“你只是思维被固化了而已,路子野的脑子,都能想到。” 循规蹈矩惯了的人,遇到事情,脑子里想到的都是规范应对方式。 杭时不同,如果不是房间里还有人,她能有更激烈的处理方法。 周妙扶着姜海峰出现在楼梯口,二人齐齐望向手上拿着一根电线,蹲在椅子上钓鱼似的杭时。 恰巧杭时也抬头朝她们看去。 杭时:“……”视线所及,是二人的肚子。 第400章 被死神盯上 周妙已经有了孕妇姿态。 姜海峰老了。 受不住怀孕的苦。 整个人苍老了十岁不止。 美髯也没心思捯饬了,就连头发也没时间洗梳了。 花白的头发,油拉拉的挂在头皮上。 花白的胡子,乱七八糟的钉在下巴上。 他看着满地的蛇尸,鼻腔充斥着蛇类独有的腥臭和血腥味。 刚想对杭时说些什么。 整个人面色倏地一白。 扶着栏杆开始干呕。 “伯父您没事吧?”周妙紧张的为姜海峰顺着后背。 顺着顺着,许是同样受到了刺激,又或许是被姜海峰的呕吐恶心到。 她也扶着栏杆开始呕。 杭时粗暴的驱蛇方式,成功的引起孕妇和孕夫的孕吐。 她丝毫不觉般蹲在椅子上,朝姜海峰挥手:“你家有蛇窝,你知道吗?” 姜海峰刚缓过一波孕吐,瞥见周妙还在吐,他喉结扯着老皮上下滚动,又要吐。 硬生生忍了忍才道:“我若是知晓,早就把蛇窝扒了!” 杭时满脸不信:“那你种这么多爬山藤干嘛?” 再喜欢爬山藤的人,也会适可而止,为家人和房屋健康着想,定期修剪。 姜家整个都被爬山藤覆盖,有些甚至连窗户都打不开。 这明显是不正常的。 而蛇,偏偏喜欢这种阴暗潮湿的环境。 杭时丝毫不给他留脸面:“还有后院的杂物房里关着的那只狐狸精,你姜家的运势,不会就是靠给狐狸精舔毛得来的吧?” 姜海峰被杭时气的。 杂乱的胡子一个劲儿的翘啊翘。 翘了半天,换来的是汹涌的孕吐。 还不了嘴,根本还不了嘴,只要一张嘴,腥臭的味道就开始舔舐他的喉咙。 周妙盯着姜海峰呕吐的脊背,眸光中的狐疑更重了。 姜海峰的所有症状,都和她的一样。 可理论上来说。 男人的身体构造根本就不可能受孕。 更何况还是个老头子。 就算是女人,到了这个年龄,也该绝经了。 蛇被电击过后,会翻滚盘起。 很快。 客厅里就盘满了蚊香似的蛇尸。 杭时将电线收起来,走到墙边,把总闸关了,才一步步朝着姜海峰走去。 “蛇窝在哪?龙脉出口是不是在你家?” 她每走一步,气场就阴森几分。 走到姜海峰面前时,姜海峰不知是被杭时吓得,还是身子虚。 两条膝盖发软,和周妙互相搀扶才能堪堪站稳。 “曌日的宠物,守护龙脉出口,这事儿很合理,所以,姜海峰,”说到此,她语气一变,低低冷斥,“你还不准备说实话吗?” 即便姜海峰不知杭时真正身份。 见到这样的杭时,内心也知杭时不是普通人。 他不知杭时口中的“曌日”是什么。 更不知杭时说的龙脉又是什么。 “我不懂你说的那些,姜家能有今天,全靠供奉仙人得来的!有些地方不是每年都有游神吗?他们也供奉,没什么奇怪的!” 杭时眯眼看他。 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条皱纹里的情绪。 姜海峰被杭时盯的脊背犯寒。 有种被死神盯上的感觉。 想逃,双腿又不听使唤。 第401章 姜海峰要生了 “你供奉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仙人,那是妖!是在龙脉底下修炼出的妖!如今就是你的下场!” 杭时继续咄咄相逼。 姜海峰面色惨白一片。 在杭时面前,膝盖都直不起来。 此时,站在杭时身后的许肆看了眼手机,开口道:“江阳出事了,所有的树木全部枯死,竹亭往外反水,龙柏被淹 。” 许肆话音刚落。 楼上就传来姜恒的痛呼声。 他“登登”跑出来:“爸,花瓶倒了,砸我胳膊了!\"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楼上的花盆朝着他的头直直坠落。 杭时掌心凝聚黑气,朝姜恒头顶拍去 。 花盆被击碎成粉,落了姜恒满身满脸。 轮番变故之下,姜海峰腹部传来一阵绞痛。 他捂着微微隆起的肚子:“我……好像要生了。” 那种拉屎般的下坠感,牵扯着他的肚子,痛到几近窒息。 周妙的手腕被姜海峰死死抓住。 她痛到面色苍白,看向姜恒:“阿恒!快!” 说到此,她犹豫了一下,才喊道:“伯父要生了!” 说完,自己都为刚才的话觉得魔幻。 可现实就是,姜海峰瘫坐在地,挺着肚子,整个人死去活来。 被阵阵宫缩折磨的姜海峰,昏过去,又被痛醒。 全身冒汗。 “我爸要生了?”姜恒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开什么玩笑?” 杭时冷笑开口 :“没开玩笑,你爸确实要生了,把他扶到床上去吧。” 姜恒脑子乱成一团:“不应该去医院吗?” 内心短暂的兵荒马乱后,姜恒满脸疑惑:“我爸,从哪生?” 难不成是……? 应该不是。 不然剖腹产? 对对对! 姜恒内心很快找到一个自己可以接受的生法。 “愣着做什么?”姜海峰缓过一波阵痛,疼急眼的他怒斥姜恒:“还不过来扶我?” 周妙也是满脸幽怨的看向姜恒。 她还是个孕妇呢。 老头子就让她一个人扶着。 周妙忽然觉得,姜恒的性格确实不适合做父亲。 知子莫若父。 他的确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日后她和孩子,怕是少不了要受委屈。 不过。 周妙转念一想。 只要姜恒有钱,她就什么都有了。 到时候请个家政,请个保姆,再请个月嫂。 就算是委屈,也委屈不到哪儿去。 思及至此,周妙和姜恒一起扶着姜海峰往他的卧室走。 姜海峰躺在床上,身上散发着老人内脏腐朽的味道 。 肚子疼的翻来覆去的哼哼。 杭时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许仪和姜瑟从楼上下来,听说姜海峰要生了。 许仪激动的推开杭时冲进屋里。 “海峰啊,你要生了?来来来,我给你接生!” 姜海峰看见许仪,本就疼的死去活来,险些当场咽了气。 “让……让她出去!”他声音弱的像是在交代临终遗言。 姜恒刚想开口撵许仪。 忽然想到,许仪要是走了, 这里岂不是就剩下他和妙妙? 他没有接生经验,妙妙也没有。 索性,他扯着妙妙的手腕,站在姜海峰床前,大孝子发言:“爸,我和妙妙都帮不了你,现在有人要帮你,你就知足吧 。” 第402章 龙脉出口 姜海峰耳边听着姜恒的话,却感觉姜恒好似隔着天边在说话。 这可真是他的好大儿啊。 这些年,他为姜恒的病,耗费了那么多的苦心,终究是养出了个白眼狼啊! 阵痛来袭,姜海峰没有时间思考更多。 捂着隆起的肚子,整个人蜷缩的像只大虾。 牙关咬到牙齿都松动了。 姜恒说完,带着周妙离开了。 走到门口,还回头来了一句:“爸,你忍着点,妙妙需要休息,你放心,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我都喜欢。” 姜海峰:“……” 他都快疼急眼了,这小兔崽子跟他说这个! 经此一事,他算是看明白了,姜家虽然靠着运势起家。 可骨子里的观念,还留在穷山沟子里。 许仪伸手想扒姜海峰的裤子。 又觉得有点下不去手。 她凑到姜海峰面前,满脸都是兴奋的光芒:“海峰啊,不然你自己把裤子脱了?” 姜海峰后知后觉,落入了魔爪。 他掀起被子,将自己两头到脚裹住,大喊一声:“滚!都滚!” “汪汪~”谛听忽然出现在门口,朝杭时叫。 杭时瞥一眼谛听,笑道:“小听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谛听来到姜家后,就发现这个地方不对劲。 每次回到这里,就到处嗅。 刚才顺着蛇涌出的方向寻,终是让它找到了龙脉出口。 姜家住的是海边别墅,这种别墅最吸引人的就是后院可以有一小块自己的沙滩。 姜家别墅后院的沙滩上,有一棵二人环抱的椰子树。 椰子树根部泡在海水里 。 上面结了许多的椰子。 谁也没想到,生机盎然的椰子树,中间竟然是空的。 海水冲刷下,空心的地方被树枝覆盖。 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此时上面的树枝被蛇群推开。 源源不断的蛇,从里面往外涌。 谛听发现后,掉头就走,找到杭时将她带到这边来。 许肆脱了鞋子下水,椰子树边的水到他小腿肚位置。 他手上拿着一根树枝,将青斑蛇挑开,往里面看。 洞口隐藏在水中,海水清澈。 从上面能看到里面1-2米左右。 再往下,就是黑漆漆的一片。 他站直身体,朝杭时点头:“应该就是龙脉出口了。” 杭时拧眉:“也就是说,这些年,狐狸精住在这里为曌日守着龙脉出口,假装成是姜家的仙人,利用龙脉能量,让姜家这些年一直顺风顺水。” “阿时推测的对,”许肆站在海天一色的水中,裤腿被他卷到膝盖上,肌肉流畅的小腿在海水里若隐若现:“不过,我觉得,应该是曌日提前选中了姜家!” 在姜家还在村里种田,姜海峰因为高考成绩被冒名顶替,全家陷入困境。 对这个世界充满怨恨时。 曌日选中了姜海峰的父亲。 让狐狸精接触姜海峰的父亲。 这一处宅子,也是姜海峰的父亲在狐狸精的指引下买的。 杭时也想到了这点。 所以,曌日说阵法已成时,蛇从龙脉出口窜出,姜家运势下沉 。 就在此时,杭时盯着许肆的眸子猛地一缩。 第403章 飞升 许肆察觉到杭时面色不对。 心中警铃大作。 身上肌肉早就形成面对危险时的条件反射。 他下意识侧身朝旁边海水游去。 身子猛然悬空。 他拧眉一看。 那是一条水桶粗的青斑蛇。 正常情况下的青斑蛇根本长不到这么大。 这条蛇应该是在龙脉里,才能长到这么大。 它将许肆卷起,像是饿急眼了般,没有丝毫犹豫张开血盆大口,朝许肆咬去。 许肆咬紧牙关,用力转动身子,迫使青斑蛇的身子失去平衡,咬了个空。 青斑蛇有些生气的顿了顿。 旋即将脑袋放在椰子树边,吃面条似的吸溜了一大口小青斑。 杭时眼底泛起冷意。 这只巨蛇连同类都吃。 贪吃的蛇和狡猾的蛇一样难对付。 吃了一口小青斑开胃后,许肆那边刚挣扎着拔出枪,就见巨蛇的大口又朝着他的方向而来。 杭时正准备动手。 突地。 青斑蛇身子顿住。 她拧眉,不明所以。 便见巨蛇松开了许肆,掉头朝龙脉出口的方向奔。 那模样,活像是去逃命。 身子钻进去一半,尾巴就被许肆薅住。 许肆用湿哒哒的手,抹了一把额头,摆出一副帅气逼人的姿态对杭时道:“想不想看我变魔术啊?” 杭时悬着的心,归了位,朝许肆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许肆,不对,是古龙,撸起袖子,拔河般将巨蛇往外拔。 为了防止巨蛇反抗,拔出一截,折断一节。 边拔边唱儿歌:“你是蛇来我是龙,你想吃我你是傻缺,我喜欢蛇,喜欢折断蛇,喜欢将蛇叠成搓衣板~” 杭时深吸一口气。 龙对于蛇来说,是天敌般的存在。 小青斑们纷纷朝着大海的方向奔逃。 杭时转身准备走。 “嘿!小七七!”古龙喊道:“终极魔术到啦!” 杭时想走,耐不住心中好奇。 转身回头看去。 古龙就等着杭时转头。 在杭时转头的瞬间,他掰着巨蛇的嘴,将其嘴巴撕成两半:“当当当!怎么样?喜不喜欢?厉不厉害?棒不棒?” 杭时:“……”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古龙见杭时不理他。 颓败的耷拉下肩膀,自言自语:“不好笑吗?不好玩吗?” 视线下移,他看了一眼手上像是破抹布似的巨蛇。 将其团成一团:“都怪你!吸了这么多龙脉之气,就不能长得好笑点?” 下一刻。 巨蛇被他踢球般踢到大海远处。 他用海水搓了搓手,整理两下衣服,朝杭时追了过去。 杭时正在走着,肩膀一沉,险些将她的肩膀压错位。 古龙哥俩好般搂着她的肩膀:“小七七,龙柏被水淹了!” 杭时:“我知道。” “知道你不管?没有龙柏,你让我去哪?”古龙对杭时表示无语。 杭时停下脚步:“你不是一直被困在龙柏上吗?如今龙柏被淹,不是你飞升的大好时机?” “哇!”古龙故作惊讶:“好聪明的呢!” 杭时深吸一口气,觉得肩头的手着实是重:“你能不能不要动手动脚?” 第404章 玩命 古龙搂着杭时搓了搓手:“我被困在龙柏上那么那么久,什么都没摸过……”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悄摸逃离的谛听:“嘿!那只狗!站住!给我撸一把!” 谛听顿了顿四条腿 。 旋即,捯饬着四条腿跑的更快了。 笑话。 上次被这东西一脚踹飞好远。 刚才看见他踢巨蛇,谛听觉得,上次踢它,这东西是收了力的。 收着力都能将它踢出去那么远 。 玩不起玩不起。 跟这东西玩。 那是在玩命。 谛听想跑。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巨龙顶着许肆的身体,一个闪身挡住了谛听的路。 他满脸都是坏笑,像是土匪强盗见到了良家妇女。 “不要那么小气嘛,撸一下怎么了?我有好久好久没有摸过毛茸茸的东西了呢~” 说着,他将谛听直接摁在地上。 撸狗。 从杭时的角度,只能看到胡乱飞起的狗毛,那场面,活像杀狗现场。 “哇!好软啊!” “哇!手感好好啊!” “哇,这狗毛舒服!” 谛听:“嗷嗷嗷~” 谛听:“呜呜呜~” 谛听:“吱吱吱~” 杭时瞥了谛听一眼。 趁机溜走了。 谛听望着杭时逃走的方向。 忽然觉得,这漫长的岁月,都错付了。 他生无可恋的躺在地上。 内心凄凄惨惨戚戚:大帝,谛听不干净了,谛听被龙糟蹋了~ 杭时回到姜家时,消防已经离开了。 刘叔正在用水管清理院子里的蛇尸。 姜海峰终是痛的喊了出来。 站在院子里都能听到姜海峰一声高过一声的痛呼。 他的每次痛呼,后面都跟着许仪的大嗓门。 许仪:“对对对!吸气!深呼吸!” 姜海峰:“啊!” 许仪:“使劲儿!对对对!往下使劲!拉了也没事!” 姜海峰:“啊!你!滚!” 杭时嘴角扯了扯,刚准备抬步朝里面走。 一阵阴风刮过院子。 她忽然感觉不对劲。 转身往身后看去。 便见一团团黑气朝院子这边冲。 那是…… 她拧眉思索。 婴灵降世,对其他魂魄来说,是极大的吸引。 如果能吞了重新出生的婴灵,它们就能转世投胎。 心口微微发热。 杭时眯起眼细看。 那一个个魂魄…… 是误入轮回之人的魂魄。 杭时伸手抓住一只,问道:“你是被狐狸精杀害的?” 魂魄没想到孟七在这,吓得瑟瑟发抖:“对不起对不起大人,我们只是想投胎……” 狐狸精和曌日离开后,被他们禁锢的魂魄得到了解脱。 它们闻到婴灵的味道,纷纷往这边涌。 孟七深吸一口气:“你们无需将主意打在婴灵身上,我自可超度你们!” 魂魄微微一怔:“大人来阳间,不是来抓我们的吗?” 杭时摇头。 刚想说什么,便见许肆从外面走来。 他走的大步流星,傲慢至极:“谁跟你说小七七是来抓你们的?果然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啊!” 他双手背在身后,来到魂魄面前,突然一个闪现,和魂魄的脸只差毫米。 魂魄被他吓的险些魂飞魄散。 古龙:“哈哈哈,好玩不?!” 杭时:“……” 魂魄:“……” 第405章 直播 古龙踱着步,在魂魄面前晃来晃去,那双丹凤眼里熠熠生辉着不怀好意。 不得不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同样一双眼睛,不同的人用,给人的感觉也不同。 许肆生了一双和许仪一样的丹凤眼。 但他平时严肃惯了。 让那双眼睛失去了该有的光泽。 它打量着魂魄:“偷来的人生,觉得理亏,见到地府来人,就觉得人家是来要回去的?” 魂魄低下了头。 古龙继续道:“地府的人要是跟你们一样的心思,这么多年,可就白活了!” 魂魄头垂的更低了。 古龙还在这边教育误入轮回的魂魄。 姜海峰房间里,许仪已经开启了直播。 身为生意人的许仪,怎么会放弃这个挣钱的大好时机? 一米五的手机支架架在姜海峰床边,手机摄像头正对着姜海峰的床。 给姜海峰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全方位的镜头霸凌。 一开始直播间里只有百十来人。 这百十来人看了两分钟后,底下评论全是艾特好友的。 窝嘚麻鸭@菜蔡包子:【男人生孩子,快来!】 熊出来没@黄飞缝:【我去!炸裂!快来快来!】 三角猫@困成憨包:【男人!老头!生孩子!这是什么逆天组合?】 还有认出姜海峰是姜氏集团董事长的,默默不语,一味分享直播间。 十分钟后,许仪的直播间炸了。 观看人数直接跨度增长。 许仪戴着口罩,没有露脸,将姜海峰的被子掀开。 被子里一股热浪涌出,夹杂着老人味。 她默默的捏了捏口罩上的可调节鼻夹。 像个专业的妇产科医生,用湿帕子给姜海峰擦脸:“忍一忍,快了,生出来你还是条老汉子!” 许仪:“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要是等到胎儿缩头,挨刀的可就是你了!” 许仪:“你乖,好好生,孩子虽然没有妈,但是生出就来就有爸,也是好的!” 这是姜海峰此生的噩梦。 他甚至不能听到许仪说话的声音。 云彻在江阳回不来。 姜恒是个没用的。 姜瑟被许仪撵走了。 如今房里,只剩许仪一人。 噢,不对,还有直播间里的人。 姜海峰看不见直播间里有多少人。 一波一波的疼痛让他的思维都是断断续续的。 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只想早点结束这折磨。 偏偏。 肚子疼的像是有一把刀在一阵阵的疯狂搅动。 直播间评论弹幕疯了。 溜达鸭:【哈哈哈,笑得我在床上疯狂拉屎!】 低保与老头皆失:【老头生孩子?你是厨师吧,这么会颠勺?】 皮革厂在逃小姨子:【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关心男人生孩子从哪生吗?】 弹幕立马飘出好心回答。 妈妈说名字太长会有傻子跟着念:【芜湖!很明显,菊花开了!】 美少女壮士:【有一天,老头爱上了屎,屎说,我要给你孕育个孩子!】 鼻毛打蝴蝶结:【哈哈哈,这是正常人能看的吗?】 脚毛长无法自拔:【话说,我是怎么刷到这么炸裂的直播间的?】 第406章 错!是没吃药! 直播间里评论快到飞起。 弹幕几乎盖住屏幕。 飞机火箭游艇更是漫天飞。 许仪抽空瞥了一眼直播间。 美滋滋的继续给姜海峰加油。 姜海峰想求一死,好不容易活到这个岁数,又舍不得去死。 人就是这样。 年轻力壮时,可以挺直腰板跟孩子叫嚣。 “我老了不能动了,就去喝农药,绝对不会指望你来养!” 等真的老了。 今天买个养生头盔,明天买个生命能量手表,后天买个量子洗脚盆,再加一个针灸排。 姜海峰现在生怕自己死了。 一个劲儿的调整呼吸。 那模样,真像是在生孩子。 农夫三拳有点疼:【我去,我觉得这老头是认真的!】 在逃五花肉:【我也觉得像!】 医学爱杀生:【不科学!不可能!不能够!】 骑猪追太阳:【我以为是搞笑直播间来着,没想到这老头来真的!】 奔着搞笑直播间进来的吃瓜群众,误入诡异悬疑直播现场。 评论顿了一下,像众人压抑的呼吸。 三秒后,直播间评论滚到看不清。 观看人数瞬间升到10万+。 10万+的人在线等姜海峰生孩子。 比自己生孩子,自己老婆生孩子还要忐忑。 姜海峰已经虚脱了。 许仪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根老山参,整个塞进姜海峰嘴里。 姜海峰蜡黄的脸,霎时变的惨白。 叼着人参,像是叼着根雪茄。 杭时和古龙来到房门口,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古龙两眼放光。 乐的像是先泡你,再跟你纠缠不清,最后甩干晾一边的洗衣机男。 苍蝇搓手就想上前。 被杭时拽住。 她用眼神示意旁边架着的手机。 许仪都知道找个口罩戴上,他这是准备将许肆的人都给丢尽? 古龙会意,扫一眼旁边拆开的口罩袋子,摸了一片戴上。 “这样不行,生不出来的!”他人还没迈进房间,声音先冲进直播间。 许仪抬起眼皮看他:“吃错药了?” 古龙“嘿嘿”一笑:“错!是没吃药!” 许仪:“……你撞鬼了?” 古龙凑到许仪面前,邪魅一笑:“你猜!” 许仪扬手就给了许肆一个盖帽:“我猜你爸了个嘚!” 古龙:“……”真好,头一次被人类打头呢? “啪” 许仪又是一巴掌呼在许肆头上:“边儿去,姐姐我直播呢!” “……”古龙。 许仪那边已经招呼直播间的铁子们刷礼物了:“各位美女帅锅,老美女,老帅锅!咱们礼物刷起来,孩子生起来!” 古龙瞥一眼已经没有声音的姜海峰,觉得这小东西的体质生孩子。 怕是只有等到棺生子了。 他拧眉靠近姜海峰,抬起手,忽然摁在了姜海峰腹部。 姜海峰垂死梦中被摁起。 杭时默默的别开了眼。 那可是龙力啊,她都吃不消。 姜海峰怕是肠子都被压断了吧。 在古龙持续的摁压下。 姜海峰像是人生发出的最后悲鸣。 “啊!”的一声。 一股黑气从他嘴里冲出来。 隐约可见孩童形状。 “我去!他从嘴里生的?”许仪觉得不可思议,她一直认为姜海峰是从菊花生的。 第407章 被牺牲的不是他 直播评论已经快到看不清,弹幕也炸了 。 酒驾的蝴蝶:【靠!那是什么东西?是鬼吗?】 发粪涂墙:【特效吧,这一定是特效!】 网恋被钓三千次:【我就是做ps的,这不像是特效!】 如来怀里蹦迪 :【楼上的,你说的我信!】 鸭鸭进京赶考:【就算是特效,那老头也很卖力了好吗?主包,给你刷火箭!】 姜海峰确实很卖力。 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他看着飘在眼前的婴灵,像是完成使命般,阖上了眼。 原来,他是真的怀孕了。 怀的是个鬼胎。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怀的鬼胎。 难道,都是报应? 这一觉,姜海峰睡的很沉。 梦里,他回到了姜恒母亲还在世时。 那段时间,姜家运势不好,他询问仙人。 寻龙尺指向用腹中胎儿殉祭。 姜海峰犹豫再三,想着姜恒母亲怀的是双胎。 殉祭一个,留下一个,也不差。 这些年,他给仙人烧的香是从国外购买的。 听说,是用堕胎的胎儿尸体焚烧制成。 和后来,仙人让他购买的佛牌,同属一家。 他按照仙人指示,将香灰拌进姜恒母亲的饭里。 姜恒出生那日,电闪雷鸣。 b超显示的双胞胎,最后只生出了一个 。 另一个,死在腹中。 而姜恒的母亲,也因难产而亡。 好在。 姜家的运势起来了。 梦里的姜海峰站在雨里。 他的对面,站着满身是血的姜恒母亲。 她怀里抱着个婴儿。 娘俩死死的盯着他。 姜海峰张嘴想说些什么。 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说为了姜家的运势,牺牲了他们娘俩,是正确的吗? 姜海峰内心认为当初的选择是对的。 可不知为何,他说不出口。 只能任由雨水流进他的嘴里。 “海峰,我跟你的时候,从未想过大富大贵,而你,却因为姜家的富贵牺牲了我和孩子。” 她的眼角流下两行雨水都冲刷不掉的血泪。 怀里的孩子,“咯咯”的笑着。 如当年的姜恒一般可爱。 “当年,我爸其实不想让我嫁给你,他说生意人做惯了生意,喝口水都要权衡利弊,我不信。” 姜海峰嘴唇一张一合,他听见自己说:“我没想要你的命,仙家说只要牺牲一个孩子,姜家就能好起来!” “牺牲一个孩子?”她嘲讽的笑了:“说的好轻松啊,那我就祝你的姜家,繁荣昌盛!” 她咬着牙挤出最后四个字。 搂紧了怀里的孩子,转身就走。 “长玫!”姜海峰喊道。 眼前的身影,只是顿了顿。 没有丝毫犹豫的抱着孩子消失在雨幕里。 姜海峰颓然的瘫坐在地。 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姜家。 任何事情,都是需要牺牲的,没了一个孩子,他和长玫还可以再生。 他只是没想到,长玫会拼死也要生下那个死胎。 最后大出血而亡。 姜海峰不知的是。 他这般大言不惭的说出那样的话,只是因为,被牺牲的不是他。 对于爱孩子的母亲来说,如果可以一命抵一命,那医院的天台上,一定站满了妈妈。 第408章 盆满钵满 姜恒的母亲,一直没入轮回,躲在姜家附近,吸收龙脉能量,看着姜恒,看着婴灵。 婴灵阳气未满,阴气不足,只能附着在姜恒身上。 杭时利用其父精血,让其补足其缺,得以入轮回。 误打误撞,圆了这份母子情义。 姜海峰眼睁睁看着姜恒母亲抱着婴灵消失。 多年夫妻,她甚至都没回头看他一眼。 母爱是世上,最复杂又最伟大的一种感情。 你或许是不被爱的女儿,但你一定是个爱孩子的母亲。 姜海峰再次苏醒时,望着熟悉的天花板,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身子虚弱到手指头都动不了。 许仪因为姜海峰生产,赚了个盆满钵满。 整个人红光满面,看谁都顺眼。 见谁都想发红包,典型的钱多撑着了。 婴灵的降生,将被狐狸精蛊惑自杀的误入轮回之人的魂魄全部吸引过来。 杭时和古龙记录完它们的死亡地址后,将它们全部超度了。 古龙将他写好的地址拍下来,发给林城公安局。 “啧啧啧,地府的孟婆,来阳间超度,你是不是闲的难受?”他盯着刚超度完魂魄,身体明显有些虚弱的杭时,满脸都是鄙夷。 凡人尔尔,不过百年。 每天都有无数新生儿出生,一条人命,在古龙的龙龄中,像是蝼蚁般的存在。 杭时看了看胳膊上加重的黑线,淡淡反驳:“你不飞升,在阳间逗留,是不是也是闲的?” “哇!”古龙惊讶道:“你好聪明,猜对了呢!” 杭时直想翻白眼。 她有些怀念万事稳如老狗的许肆了。 这头龙的思维太跳脱,且以自我为中心。 偏偏。 她还对付不了它。 属于那种典型的。 看不惯它,又干不掉它。 古龙见杭时转身就走,疾走两步追上,撞了撞她的肩膀。 杭时身子一歪,险些被它撞飞。 古龙尬尬的伸手揪住杭时的衣领,将其栽葱似的立稳,谄笑道:“不好意思,没收住力道!” 杭时:“……”说的跟你什么时候收过力道一样。 古龙和杭时并肩而行:“小七七啊,那些误入轮回的魂魄都被你超度了,你是不是也要回去了?” 杭时眸光微微眯了眯:“还不是时候。” 曌日之事,因她而起。 他说华国将要亡国。 这种时候,她不能一走了之 。 就算要走,也要将曌日带下去。 况且…… 想到身上的弑神蛊。 不知大帝有没有办法解,如果大帝都没有办法,这个蛊还是要抓到曌日才能找到解法。 弑神蛊,是直接种在她魂魄中的。 就算是脱离这个肉体,弑神蛊也会跟她一起走。 思及至此,她停下脚步,将手腕上的黑线给古龙看:“你活的久,有没有见过这种毒?” 古龙丹凤眼瞳孔微缩:“弑神蛊?这种蛊竟然还存在!” 他扯着杭时的手臂观察,思绪似是被拉回千百年前。 混沌初开时,爆发了一场能量,那时很多人或动物吸收了能量,升级成神。 而那些神,不具备神仙的佛性。 第409章 雷区上蹦迪 有些甚至会用神力以屠杀为乐。 弑神蛊的存在,就是为了制衡神仙滥用玄力,屠杀无辜。 古龙曾亲眼见过,中了弑神蛊的神只,全身筋脉破体而出,皮肉被空气撕裂,化成碎片血雨。 最可怕的是,直至全身爆裂的最后一刻,中蛊之人都是有意识的。 其惨状的死法,让其他神只闻之色变。 它松开杭时的手,清澈的眸子泛起一丝心疼:“可惜了,我也不知怎么解,我甚至不知,这蛊竟还存在。” 思及至此,古龙心口微微一窒。 它疑惑的摸着心脏位置:“小东西在心疼你呢!” 杭时深提一口气:“所以说,我必死了?” 古龙眉心微微一蹙,旋即又展颜一笑:“抓到曌日,逼问他从哪搞来的蛊。” 杭时吐了口浊气,拧眉盯视他:“你能不能离开让许肆回来?” “啧!”古龙双手背在身后,朝前走去:“才多久没见,就想了啊?龙柏被淹了,你找根柱子给我盘我就离开!” 它在龙柏上盘了这么多年,这些年又靠着许肆的血点睛。 只有许肆的身体,最适合它。 难不成让它一直飘着? 它才不干! 杭时望着他大喇喇离开的背影,再次长出了一口气。 古龙在这里,谛听都不敢回来了。 而他,还要面对古龙的纠缠折磨。 不过…… “啪” 古龙刚进门,脑袋上就挨了许仪一巴掌。 “你最近是得了强直性脊柱炎了吗?还是被蛤蟆螃蟹上身了?看见你走路这德行就想揍你!” 古龙梗着脖子:“我是龙!” “啪” 许仪又是一巴掌:“我看你是聋!耳聋!” 古龙双手攥拳,如果不是不能屠杀人类,它真想一口咬掉这个女人的脑袋。 “瞪什么瞪?”许仪白他一眼,看向杭时:“都是你惯的!” 杭时莫名躺枪,心思一转:“所以,还需要姐姐多教育教育。” 古龙刚想讽刺杭时几句。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它划开接通,满脸无所屌谓:“喂,建国,你找我啥事?” 那头的郝建国:“……” 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电话号码, 确实是许肆的无疑了。 “你们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江阳这边的事,大鹏他们处理不了。” 古龙嘚瑟的抖着腿:“这样啊,那你求我?” “啪” 脑袋上又挨了一巴掌。 抖腿,说话吊儿郎当,都是许仪最讨厌的坏毛病。 许肆简直是在她雷区上蹦迪。 古龙瞥一眼许仪,站直了身体:“郝局你说。” 许仪点头,这才像话。 那边的郝建国悬着的心松了下来。 这才对味。 “你们那边处理完了,就赶紧回来,龙脉被水淹了,此事必须尽快处理。”郝建国这两天急的嘴边冒出个大火炮。 他甚至打电话问过上面,许世勋和杭爻有没有办法处理 。 结果就是。 许世勋无能为力,杭爻疯癫痴傻。 郝建国对许世勋是服气的。 龙脉范围内,所有的东西都在偷偷吸收龙脉能量修炼。 偏偏他,耿直又一根筋。 驴见了都要跪下喊声大哥大。 第410章 灌醉许肆 古龙挂了电话,感叹道:“柱子盘的久了,也有感情了,我们要抓紧回去,龙柏长时间浸泡在水下,根系腐烂就没了!” 杭时懒得理它。 说的跟它不准备飞升了一样。 还是说,它飞升的时候,把龙柏也带着? 瞥一眼他吊儿郎当的样子。 杭时觉得,这货不是干不出来。 人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 它是自己得道,带龙柏上天。 杭时和古龙准备回江阳。 宿右和小满也接到上级通知,回江阳处理龙脉被水淹一事。 姜瑟不准备跟杭时走了。 姜海峰身体虚弱,姜恒又带着周妙在家住着。 不管怎样,姜海峰都是她的父亲,她要留下来伺候姜海峰月子。 许仪见此,也不走了。 她看看姜海峰会不会再出个什么事儿,到时候她好开直播。 经过姜海峰产子一事,许仪的“沃斯尼蝶”账号,直接涨粉到二十万。 一场直播,抵她勤勤恳恳开店一年的收入。 许仪瞬间嗅到商机,准备借姜海峰进军直播圈。 回去的路上,杭时没敢让许肆开车。 宿右坐在前面开车,许肆坐副驾。 小满和谛听挤在一起,满眼惊恐的盯着副驾上的许肆。 杭时坐在谛听旁边,全程玩手机。 就听许肆坐在副驾上嚷嚷。 “超他!加油门!踩到底!” “前面还有车!咱们的前面怎么能有车?奇耻大辱!” “油门是你媳妇?多踩两脚它能蹦出来咬你?” 宿右实在受不了许肆的聒噪,露出礼貌的微笑:“大哥,大家都在正常行驶,你总不能让我超了所有车吧!” 许肆偎进座椅里,翘着二郎腿抖啊抖:“那又怎样?真正的司机,决不允许有车在你前面。” 宿右简直无了个大语。 这许肆是慢热闷骚型的,还是隐藏失心疯?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讨厌? 杭时从袋子里掏出一瓶提前准备好的二锅头,递给许肆:“喏,说那么久,口渴了吧?” 说着,她自己也拧开一瓶饮料喝了一口。 小满也饿了,伸着头在袋子里找吃的。 谛听狗脑袋直往袋子里钻 。 来时它见七娘去商店了,买了好多好吃的。 古龙见大家都在吃,它丝毫不察,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 咽下去后,眨眨眼,侧身去看杭时:“你喝的怎么跟我喝的不一样?” 杭时白它:“小满喝的跟我喝的也不一样。” 古龙扫了一眼。 觉得小七七没有说谎,又灌了一大口。 喝完后还打了个饱嗝:“这水有点辣,不过,比龙柏下面苦涩咸的海水要好喝多了。” 宿右从中央镜中瞥了杭时一眼。 不懂杭时为什么要刻意灌醉许肆。 小满也是一知半解。 不过。 他不敢问,缩在后座和谛听一起默默的吃火腿肠。 很快,古龙一瓶酒下肚。 脸颊染上红晕 。 清澈的眸子里泛着慵懒的倦意,说话时,舌根发直,他捋了捋舌头:“这水好喝,你还有没有?” 杭时淡定极了:“没了,不能多喝,喝多了会中毒。” 古龙眯眼看她。 总觉得小七七的眼睛里藏着没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