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之内天地》 第1章 前世记忆觉醒 青岚城叶家祠堂的青砖在晨露中显得黯淡无光,六岁的叶凡跪在蒲团上,鼻尖萦绕着檀香与霉味混杂的气息。今日是他的生辰,按族规需在祠堂跪足一个时辰,为列祖列宗上三炷香。 第三炷香燃到一半时,他突然感到太阳穴像被钢锥猛扎。眼前的香灰簌簌坠落,在供桌上堆成模糊的影子,随后那些影子活了过来——金戈铁马的战场、云海翻涌的山巅、被斩成两段的玄铁剑,还有最后那道从背后刺入心口的淬毒匕首。 \"咳...\"叶凡喉间溢出细弱的呻吟,双手死死抠住蒲团边缘。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倒灌而来,他看见自己曾是问道境大能“玄霄真人”,在突破长生境时遭最信任的道侣暗算,本命法宝“九霄环佩”被夺,神魂碎裂前最后一念竟是“若能重来,必藏锋守拙”。 “阿叶?”祠堂外传来奶声奶气的呼唤,叶凡猛地回过神来,额角已渗出冷汗。妹妹叶雪儿正扒着门框探头进来:“李伯说生辰面要坨了,你快出来嘛!” 望着妹妹清亮的眼睛,叶凡心中一动,抓住她的手腕:“雪儿,陪我去藏书阁好不好?我想找本《基础锻体诀》看看。” 叶雪儿歪着头:“可爹说你才六岁,等八岁才能进藏书阁呀。” “就看一眼。”叶凡蹲下来,用温和的语气说道,“我保证不碰别的书,看完就去吃面条。” 小丫头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拽着他的手往侧院跑。藏书阁守阁的王老汉正在打盹,叶凡摸出昨日藏在袖中的桂花糖,塞进叶雪儿手心:“去帮哥哥把王爷爷叫醒,就说你想吃糖。” 等王老汉被甜得眯眼的叶雪儿拽走后,叶凡猫腰钻进阁楼。木质楼梯踩上去吱呀作响,他屏息摸到第三层,找到了一本封皮发黑的古籍《天人录》。翻开第一页,工整的小楷跃入眼帘:“天人合一者,内蕴天地,借天道推演万物...觉醒之法:子时三刻,五心向天,引气入泥丸宫。” 当晚,他借口腹痛支走了照顾他的李伯,按照《天人录》的指引冥想。子时三刻的月光透过窗纸漏进来,他感觉泥丸宫突然一热,像是有团温水在脑内漫开。 “这是...内天地?”意识沉入体内,叶凡瞳孔骤缩。方寸大小的空间里,清泉从虚空中涌出,青雾缭绕间竟有株半寸高的灵草在抽芽。与此同时,他听见院外更夫敲梆子的声音突然清晰十倍,连墙角蟋蟀振翅的频率都数得清,连带着浑身骨骼都发出轻响——全属性提升30%的感觉,像被浸在温酒里,说不出的舒服。 次日清晨,演武场飘着露水的青草香。叶凡握着木剑练基础三式,余光瞥见二房的赵无极晃过来。这少年比他大两岁,生得浓眉大眼,此刻却抱着胳膊冷笑:“长房嫡子就这本事?我七岁时早把青岚剑法练到第三层了。” “赵兄。”叶凡收剑行礼,木剑在指尖转了个花,“我才六岁。” “六岁怎么了?”赵无极上前半步,木剑尖挑起叶凡的下巴,“你娘早死,你爹又常年在外,叶家早晚是我爹的。现在连剑都拿不稳,以后怕不是要给我提鞋——” 话音未落,叶凡的木剑突然划出银弧,精准挑开赵无极的剑,点在他喉结上。“啪!”木剑落地的声音惊飞了檐角麻雀。赵无极摸着发红的喉结,眼睛瞪得溜圆:“你...你什么时候...” “赵公子。”叶凡弯腰捡起剑,“我只是突然想通了。” 演武场陷入死寂。几个路过的仆役偷偷张望,赵无极的脸涨成猪肝色,甩袖跑了。叶凡心跳加快,刚才用内天地推演剑法时,他明显感觉到那方小世界扩张了寸许。可这等异象若被人察觉... “小少爷!”急促的脚步声从月洞门传来。叶凡转头,看见李伯跑得气喘吁吁,身后跟着个灰衣老者——叶家长老叶远山。老者皱着眉,目光像刀一样扫过来:“叶凡,跟我去正厅。” 晨风吹起叶凡的衣角,他望着叶远山紧绷的下颌线,忽然想起前世被围杀时,敌人也是这样急不可耐地逼近。内天地里的清泉突然翻涌,他握紧木剑,轻声应道:“好。” 第2章 初试锋芒 正厅的檀木门槛被晨露浸得发潮,叶凡跟着叶远山跨进去时,鞋底蹭过青石板的声响格外清晰。“说吧,什么事。”他垂眸盯着自己交叠在腰际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前世被围杀前,他也是这样站在敌人的议事厅里,听着那些人用冠冕堂皇的理由编织陷阱。 叶远山反手关上厅门,青铜门环撞出闷响:“城主府的人今早去了云大师药庐。”他掏出半块焦黑的丹渣拍在案上,丹香混着焦糊味刺得人鼻尖发酸,“赵城主说,咱们叶家提供的灵草掺了假,害云大师的‘固元丹’炼废了三炉。” 叶凡瞳孔微缩。云大师是青岚城唯一的三品炼丹师,叶家能在青岚城立足,全靠每年供他十株百年紫灵参,换得他为族中子弟炼制洗髓丹。若合作破裂,族中年轻一辈的修炼资源至少要断三成。 “那老匹夫分明是记恨昨日演武场的事。”叶远山攥着丹渣的手青筋暴起,“可云大师今早传话,说要亲自验咱们的灵草。若真被坐实掺假......” “我去。”叶凡突然开口。 叶远山愣住:“你才六岁——” “正因为我是叶家嫡子。”叶凡抬头,眼底映着案上烛火,“赵公子昨日被我挫了面子,今日必定盯着叶家动静。我去药庐,既能向云大师表明诚意,也能......”他顿了顿,“试试我新悟的本事。” 叶远山盯着少年清瘦的背影看了片刻,忽然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李伯备了马车,你带着十株新采的紫灵参去。若有差池......”他声音放软,“你且记着,叶家护得住你。” 药庐在城西竹林里,竹影扫过车帘时,叶凡掀开一角。晨雾未散,能看见几个灰衣仆从正往药庐搬箱笼——是城主府的标记。 “小少爷,到了。”李伯的声音带着几分忐忑。 叶凡下车时,正撞上端着药渣出来的小道童。那孩子见了他,眼眶霎时红了:“云大师又摔丹炉了,您快进去劝劝吧!” 竹帘被风卷起半幅,叶凡刚跨进门槛,就被浓重的药气呛得后退半步。云大师正站在丹房中央,玄色道袍沾着黑灰,平时梳理整齐的白发乱成鸡窝。他面前的丹炉裂了道缝,焦黑的丹丸滚了满地,最边上那颗还在滋滋冒着青烟。 “废物!全是废物!”云大师抓起案上的药谱狠狠摔在地上,“连紫灵参的年份都辨不清,还敢说自己是百年火候?” “云大师。”叶凡弯腰捡起药谱,指尖触到纸页上斑驳的墨迹——是云大师批注的炼丹心得,“叶家新采的紫灵参在此,您不妨亲自验看。” 云大师猛地转头,浑浊的眼珠里燃着怒火。可当他的视线扫过叶凡捧着的锦盒时,忽然顿住了。他踉跄着上前掀开盒盖,枯瘦的手指轻轻抚过参须:“这株......有一百三十年?” “是,昨日刚从千峰山北麓采的。”叶凡注意到云大师的手在发抖,“您之前炼废的丹炉,可与药材无关?” 云大师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你可知我要炼的是什么丹?”不等回答,他便拖着叶凡走到丹炉前,“固元丹是给镇北王的独子治寒毒的!那小公子每月发作一次,疼得在地上打滚......若这炉再不成,我云某这条老命都得搭进去!” 叶凡垂眸看向丹炉,内天地里的清泉突然泛起涟漪。他闭目凝神,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炼丹一道,本就与天地灵气同频。此刻他能清晰“看”到,丹炉内残留的灵气轨迹像乱麻般纠缠:火候在第三转时急了三分,导致药气未能完全融合。 “云大师。”他睁眼时,眼底有细碎的光在流转,“您试试将火候分作三阶段:初时用文火温养半个时辰,待药气交融后转武火催发,最后留一丝余温慢煨。”他指了指丹炉裂缝,“另外,这炉该换了——您看这炉壁的纹路,是火属性灵玉所制,与您惯用的木属性药材相冲。” 云大师的呼吸陡然急促。他颤抖着摸出块火纹玉牌拍在案上:“去!把我的玄铁丹炉抬来!”又转头盯着叶凡,“小友,你若能帮我成了这炉丹......” 两个时辰后,丹香漫出竹帘。云大师捧着玉瓶的手直打颤,瓶中十二颗丹丸流转着淡金色光晕,每颗表面都浮着一道细若游丝的丹纹——这是二品丹药才有的异象! “好!好!”他突然对着叶凡跪了下去,“老朽活了六十年,今日才知什么叫天纵奇才!” 叶凡慌忙去扶:“云大师折煞我了。” “该折煞的是我!”云大师抹了把脸,从袖中掏出个青玉匣,“这是我早年游历海外所得的‘星陨草’,共九株,送与叶家做谢礼。往后只要我云某在青岚城一日,叶家的丹方需求,老朽分文不取!” 马车返程时,李伯哼着小调甩响马鞭。叶凡掀开帘角,看见城主府的仆从正灰溜溜地搬着空箱笼往回走——云大师刚才特意让人把验参结果写了告示贴在药庐门口,“叶家灵草,百年不假”八个大字,比城主府的牌匾还醒目。 可就在马车转过街角时,街角的乞儿突然撞上来。李伯慌忙勒住马,那乞儿却塞给叶凡一张字条,转身就跑。 字条上的墨迹未干,是歪歪扭扭的血字:“叶雪儿在我手,星陨草换人,子时西郊破庙。” 叶凡的指尖骤然发冷。叶雪儿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才四岁,昨日还蹲在院门口给他编草蚂蚱...... “李伯,回府。”他声音平稳得像是无事发生,可内天地里的清泉却掀起惊涛。前世被暗算时,敌人也是先拿他最在乎的人开刀。这一次,他绝不会重蹈覆辙。 马车碾过青石板的声响里,叶凡摸着怀中的青玉匣,目光渐冷。他在想:是谁知道星陨草在他手里?绑匪为何选叶雪儿?西郊破庙的地形如何?更重要的是——这局,他要怎么破? 回到叶府,叶凡径直走向书房,取出一幅青岚城的地图。他仔细研究着西郊破庙的位置和周边环境,心中逐渐有了计划。内天地中的清泉仿佛也在为他提供灵感,不断涌动着新的思路。 夜幕降临,叶凡换上一身轻便的黑衣,带上几件必备的武器和工具,悄悄离开了叶府。月色下,他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迅速朝西郊破庙的方向潜行而去。 抵达破庙时,四周一片寂静。叶凡躲在一棵大树后观察了一会儿,发现破庙周围有几个暗哨,但都不难对付。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先解决这些暗哨,再进入破庙救人。 利用内天地的力量,叶凡悄无声息地靠近第一个暗哨,瞬间将其制服。接着,他又以同样的手法解决了其他几个暗哨。确认安全后,他小心翼翼地走进破庙。 破庙内昏暗无光,只有一点微弱的烛火闪烁。叶凡一眼便看到了被绑在柱子上的叶雪儿,她的眼睛红肿,显然已经哭了很久。 “哥哥......”叶雪儿见到叶凡,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叶凡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迅速解开她的绳索。正当他们准备离开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你们以为这么容易就能逃掉吗?” 叶凡警惕地转过身,只见一个蒙面人缓缓走出阴影。那人手持长剑,目光凶狠:“交出星陨草,否则今天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叶凡冷静地看着对方,脑海中飞速思考对策。他知道,硬拼未必能占上风,必须智取。于是,他故意放松了身体的姿态,仿佛在犹豫是否要交出星陨草。 “你想怎么样?”叶凡问道,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 “很简单,”蒙面人冷笑一声,“把星陨草给我,我就放了这个小女孩。” 叶凡假装低头沉思,突然出手如电,一枚暗器射向蒙面人的眼睛。与此同时,他拉着叶雪儿迅速闪避到一旁。蒙面人反应不及,被暗器击中,痛呼一声。 趁此机会,叶凡抽出腰间的短剑,与蒙面人展开激战。虽然对手实力不弱,但叶凡凭借前世积累的经验和内天地的力量,逐渐占据了上风。 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斗,叶凡终于找到了对方的破绽,一剑刺中了他的要害。蒙面人倒在地上,再也无法动弹。 “我们走!”叶凡抱起叶雪儿,迅速逃离了破庙。回到叶府后,他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叶远山,并建议加强家族的安全防范措施。 这次事件让叶凡更加坚定了保护家人的决心,同时也让他意识到,在这个充满危险的世界里,只有不断提升自己的实力,才能真正守护自己珍视的一切。 第3章 危机四伏 马车碾过青石板的声响里,叶凡的指节在青玉匣上掐出青白痕迹。他垂眸盯着膝头的血字纸条,墨迹未干的腥气混着车外飘来的桂花香,直往鼻腔里钻——西郊破庙,星陨草换人。 “李伯,”他掀开车帘,晚风掀起额前碎发,“绕到后街,去西市茶棚。” “小少爷?”李伯回头,老脸上的笑纹全绷成了线,“不回府?” “回府打草惊蛇。”叶凡的拇指摩挲着玉匣边缘,内天地里那汪清泉正翻涌成漩涡。前世被斩道果时,他最器重的亲卫也是这般被劫作人质。“雪儿昨日在院门口编草蚂蚱,谁能靠近她?”他低声道,“绑匪能避开门房,说明熟悉叶家布局。” 李伯的马鞭骤然收紧,枣红马打了个响鼻。老人突然甩鞭抽向街角的槐树,几片枯叶簌簌落下,露出树后缩成一团的灰衣人:“龟孙子,敢在叶家马车前盯梢!” 灰衣人抱着头滚出来,露出半张青肿的脸——正是城主府的三等家丁。 叶凡蹲下身,指尖按在那人腕间:“谁让你来的?” “赵...赵公子...”那人疼得涕泪横流,“赵公子说叶家那小崽子抢了他的丹师面子,要给他点教训...” 李伯的老拳已经攥得咔咔响,被叶凡按住手腕。少年的掌心烫得惊人,眼尾却冷得像淬了冰:“李伯,去查查今日辰时三刻,谁在药庐外徘徊。”他把灰衣人踹进路边阴沟,“再让厨房煮碗醒酒汤送回城主府——就说叶某谢赵公子的‘问候’。” 回到叶家时,月亮刚爬上东墙。叶凡站在院门口,看着门房老周正和两个护院扯皮,脚边放着半筐刚摘的葡萄——那是雪儿最爱吃的。他喉结动了动,转身进了演武场。 “阿大,阿二。”他拍了拍廊下两个黑衣人的肩,“换身乞丐衣裳,去西郊破庙十里内探路。”又摸出三枚淬了麻药的透骨钉,“见着陷阱记号就做标记,别打草惊蛇。” 内天地里的清泉突然泛起涟漪,叶凡闭眼——是阿大传回的消息:破庙后墙有个狗洞,洞边有新鲜的泥印,像是被人拖行过。 他捏碎怀里的星陨草玉匣,草叶的清苦味在掌心蔓延,转身对李伯道:“备马,带五坛女儿红。” “小少爷?”李伯瞪眼。 “绑匪要星陨草。”叶凡将碎玉片塞进袖中,“可他们不知道,真正的星陨草在我内天地里。”他掀起衣摆,露出腰间挂着的九霄环佩,“等会你带着空匣子去破庙前门,我从后墙进。” 子时三刻,西郊破庙的断墙上落着半轮残月。李伯的咳嗽声在前殿响起:“绑爷,星陨草带来了——”话音未落,庙门“吱呀”一声被踹开,五个持刀的汉子从梁上跃下,刀尖直抵李伯咽喉。 后墙狗洞里,叶凡的呼吸轻得像片羽毛。他能清晰听见前殿的对话:“老东西,玉匣呢?” “在这儿!”李伯的声音带着颤,“可我家小少爷说了,得先见人...” “见你奶奶的腿!”刀柄砸在李伯背上,老人闷哼着栽倒。 叶凡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听见了,东偏殿的稻草堆里,有细细的抽噎声。那是雪儿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哥哥...我怕...” 他贴着墙根挪到东偏殿窗下,内天地的感知如蛛网般铺开——窗台上有三枚铜铃,线绳系着门闩;墙角有个火盆,里面埋着未燃尽的爆竹引信;最重要的是,梁上悬着的麻袋里,蜷缩着个小小的身影。 “砰!”前殿传来瓷器碎裂声,是李伯摔了酒坛。那是约定的信号。 叶凡脚尖点地跃上窗台,铜铃刚要作响,他的指尖已按在铃舌上。内天地里的清泉突然涨高三寸,他的视力在瞬间变得清晰——梁上麻袋的绳结是活扣,墙角火盆的引信还剩半寸。 他抓住房梁借力荡过去,指尖如刀割断绳结。麻袋“噗通”落地,里面裹着的小团子立刻扑进他怀里:“哥哥!”雪儿的小脸上全是泪痕,却还往他手里塞了块烤红薯,“我藏的...热乎的...” “好雪儿。”叶凡把她塞进怀里,转身就要走,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叶小公子好手段啊。” 赵无极从阴影里走出来,腰间玉佩在月光下泛着幽蓝,正是城主府特有的冰魄玉。他手里握着柄淬毒的匕首,刀尖还滴着李伯的血:“你以为能瞒过我?云大师的丹庐早被我安了耳目,星陨草在谁手里,我比你清楚。” 叶凡把雪儿往身后推了推。他能感觉到,赵无极的气息在凝气引气境巅峰——而他自己,今早刚突破锻体金身境。内天地的清泉开始沸腾,全属性30%的增幅顺着经脉涌上来,他的耳中能听见赵无极脉搏的跳动,眼中能看见匕首上的毒纹走向。 “赵公子这是何苦?”叶凡的声音稳得像山,“你我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赵无极的脸扭曲起来,“你让云大师当众打我城主府的脸!你让全城百姓说我连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都不如!”他挥刀劈来,“今天我不仅要杀你妹妹,还要把你的内天地剖开,看看你凭什么...” 话没说完,叶凡已经动了。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出三道残影——那是内天地加速感知带来的预判。他抓住赵无极的手腕向外一拧,淬毒匕首“当啷”落地;另一只手扣住对方后颈,将人按在墙上:“你该学的,是怎么藏住自己的嫉妒。” “你...你才锻体境...”赵无极的脸涨成猪肝色。 “可我能看见你的破绽。”叶凡的指节抵在他喉结上,“现在,告诉我,是谁教你用这种下作手段?” “不...不可能...”赵无极突然笑起来,“你以为赢了?你妹妹刚才吃的烤红薯,我让人下了‘百日醉’,没有我的解药...” “住口!”叶凡的瞳孔骤缩。他低头看向怀里的雪儿——小姑娘正啃着红薯,见他看过来,还举着剩下的半块:“哥哥吃...” 内天地的清泉突然掀起巨浪。叶凡的掌心按在雪儿后心,内天地里的灵气如活物般钻进她经脉。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他曾见过无数奇毒,此刻借天道之力推演,不过瞬息便理清了毒性走向。 “雪儿乖,睡一会。”他轻声道。雪儿的眼皮渐渐合上,小脑袋歪在他肩头。 再抬头时,叶凡的眼神已经冷得像刀:“百日醉?赵公子可知,我内天地能炼丹?”他从袖中摸出颗泛着丹纹的药丸,塞进赵无极嘴里,“这是我刚用星陨草炼的解毒丹——不过你吃的,是‘百日痛’。” “你!”赵无极捂着肚子蜷成虾米。 “每夜子时,痛入骨髓。”叶凡把九霄环佩按在他额头上,“等你想清楚幕后主使是谁,我再来取解药。” 李伯捂着腰走进来,手里提着两个昏迷的绑匪:“小少爷,都解决了。” 叶凡抱起雪儿,月光照亮她脸上未干的泪痕。他低头亲了亲她发顶,声音轻得像叹息:“这次,我不会再让你受伤。” 远处的山林里,一双眼睛在树影后眯起。那人穿着玄色劲装,腰间挂着枚刻着“寒梅”的银牌。他看着叶凡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指尖轻轻叩了叩怀中的信鸽:“目标已露锋芒,建议提前动手。” 夜风卷起一片枯叶,覆在他脚边的血字纸条上——那是从叶凡马车上掉出的,墨迹未干的绑架信。 第4章 暗流涌动 叶府西厢房的烛火燃到第三更时,叶凡仍守在床前。叶雪儿蜷成只小白猫,额角还沾着方才擦汗的帕子。他指尖轻轻搭在她腕脉上,内天地里的清泉正顺着灵脉缓缓流淌,将最后一缕残余的“百日醉”逼出体外。前世他护不住至亲,今生这双沾过血的手,偏要捧出最干净的温度。 “小少爷。”李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夜露的湿凉,“赵公子的马车半个时辰前回了城主府,马厩里新添了三匹黑鬃马——是北漠的千里驹。” 叶凡的指节在床沿叩了叩。烛火突然摇晃,映得他眼底暗潮翻涌。他早该想到,赵无极这种草包哪来的胆子下连环套?真正的毒蛇藏在城主府的朱门后。 “李伯,”他起身将薄被往雪儿颈边拢了拢,“明日起,府里加派三重暗哨。前院的青竹全部伐了——藏不住人,也挡不住箭。” 老仆的喉头动了动。他跟了叶家三十年,从未见过这般冷静的小少爷。当年老夫人咽气前攥着他的手说“阿叶像他爹”,如今看来,这孩子比当年的家主更沉得住气。 “还有,”叶凡转身时袖口带起一阵风,案上的《青岚剑谱》“啪”地合上,“去药庐取三斤朱砂,让护院在围墙上画镇邪符。赵霸天若要动手,必选阴时。” 李伯应了声,刚要退下,忽闻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管家!”门房的声音带着破音,“后巷的狗突然全哑了!” 叶凡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抓起床头的九霄环佩,玄铁琴身还带着体温。内天地里的方寸空间瞬间扩张三寸,感知如蛛网般铺向整座宅院——西南角的影壁后,五道人影正贴着墙根移动,每人腰间都别着淬毒的柳叶刀。 “李伯,带雪儿去密室。”他的声音轻得像片雪,落在老仆耳里却重如千钧。 等李伯抱着熟睡的小姑娘消失在暗门后,叶凡已站在院门口。月光被乌云遮住大半,他望着那五道身影在墙角顿了顿,为首者打了个手势,其中两人摸向门闩——门闩上缠着叶凡今早亲手系的红绳,此刻正随着夜风轻轻晃动。 “诸位大半夜来叶府,是讨茶喝?” 他的声音像块冰,准确砸在五人后颈。五人同时转身,刀光在夜色里划出五道寒芒。为首者是个络腮胡,左眉有道刀疤:“小崽子倒警醒,不过——” 他话没说完,便见眼前一花。叶凡的身影已欺到近前,九霄环佩的琴穗扫过他持刀的手腕。内天地的感知将对方肌肉的每一丝颤动都放大十倍,络腮胡刚要变招,腕骨已传来剧痛——那是被琴穗上的玄铁珠精准点中了曲池穴。 “咔嚓。”刀当啷落地的同时,叶凡的膝盖顶在络腮胡腰眼。这招是从《碎星拳谱》里推演出来的,专破锻体境后期的防御。络腮胡闷哼一声,整个人像虾米般弓起,喉间涌出腥甜。 剩下四人这才反应过来,从四个方向围上来。叶凡退了半步,后背贴上院中的老槐树。内天地里的灵气开始翻涌,他能清晰“看”到四人刀风的轨迹——左边那人刀速最快,右边那个呼吸不稳,后面两人脚步虚浮,是刚入锻体的新手。 “来得好。”他低笑一声,九霄环佩横在胸前。琴身震颤,竟发出类似龙吟的嗡鸣。这是他昨日用内天地推演《九霄引》时意外悟到的,借天道之力共鸣天地灵气,连琴器都能催发灵威。 左边的刀风到了眼前三寸。叶凡侧头,玄铁琴穗缠住刀刃,手腕一旋将刀甩向右边那人。右边的刀客慌忙举刀格挡,却见叶凡已欺身到他近前,指节点在他膻中穴上——这是他根据内天地里的经脉图改良的点穴手法,比寻常手法快三倍。 不过半盏茶工夫,五人已全倒在地上。络腮胡额角渗血,望着站在月光里的少年,喉咙发紧:“你...你才锻体境...” “但我能看见你们的破绽。”叶凡蹲下身,指尖捏住络腮胡的下巴,“说,谁派你们来的?” 络腮胡的瞳孔剧烈收缩。他想起雇主交代的话:“若被抓住,咬碎舌下的毒囊。”可当他的舌尖刚碰到那颗小药丸,便见少年的眼睛突然变成了金色——不是普通的金,是像宇宙星图般流转的金,仿佛有万千法则在其中翻涌。 “你...你是天人...”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只是比你们多活了一世。”叶凡的拇指按在他喉结上,“赵霸天给了你们多少银子?三倍,我买你的命。” 络腮胡的汗瞬间浸透后背。他想起方才那招点穴,想起少年眼里的星图,想起雇主说“叶家那个小崽子不足为惧”——去他妈的不足为惧! 他颤抖着指了指城主府的方向:“是城主大人...他说叶家占了青岚河的渔获,要...要给点颜色看看...” 叶凡的指节微微发白。他早料到赵霸天不会罢休,却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从暗箭升级为明枪。青岚河的渔获不过是幌子,真正的原因,是三日后的族比——叶家这一代,唯有他能争得家主之位,而赵霸天想要的,是将叶家变成自己的傀儡。 “李伯。”他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 老仆从暗门后转出来,手里提着药箱:“小少爷要审?” “不。”叶凡站起身,月光在他肩头镀了层冷霜,“把他们的刀都收起来,刀鞘里的窃听器——”他指了指络腮胡腰间的青铜鱼形挂饰,“碾碎,撒在城主府门口。” 李伯眼睛一亮。那鱼形挂饰是城主府的标记,赵霸天惯会用这种东西栽赃。叶凡这招,是要把脏水原样泼回去。 深夜的叶府重归寂静时,叶凡坐在演武场的石墩上。九霄环佩搁在膝头,内天地里的方寸空间正在缓缓扩张——方才战斗时,他明显感觉到感知范围又大了一圈。这是“天人合一”天赋的特性,每次突破或生死危机,内天地都会成长。 他闭目凝神,意识沉入内天地。清泉依旧流淌,不过中央多了块巴掌大的空地,上面浮着些微光点点——那是他用天道之力推演的功法残页。前世他是问道境大能,却从未见过这种能容纳天地的内世界。或许,这就是他证长生的关键。 “天地一气...”他呢喃着,指尖在琴身上划出一道弧。内天地里的灵气突然顺着他的指尖涌出,在半空凝成一柄光剑。这是他方才战斗时悟到的新招,借内天地引动外界灵气,将自身与天地连成一线。 光剑虽只存在了一瞬,却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招若大成,破虚境的高手也未必能接。 与此同时,城主府的密室里,赵霸天将茶盏重重砸在地上。“废物!五个锻体境后期的好手,连个十六岁的小崽子都收拾不了?”他的脸涨得通红,腰间的虎纹玉佩撞在案几上,“那小崽子用了什么妖法?竟能识破你们的埋伏?” 跪在地上的暗卫头目浑身发抖:“回大人,那少年...那少年的眼睛...像能看透人心...” “放屁!”赵霸天抽出腰间的佩刀,刀光映得暗卫头目脸色惨白,“三日后的族比,我要让叶家在青岚城抬不起头。去通知王家,就说我赵某人愿意分他们三成铁矿——只要他们在族比上废了叶凡的手!” 暗卫头目连滚带爬地退下后,赵霸天盯着墙上的青岚城舆图,目光停在叶家祖祠的位置。他摸出怀里的密信,信上的血字还未干透:“速除叶凡,否则寒梅阁将介入。” 寒梅阁...赵霸天的手微微发颤。他早听说那是个比朝廷暗卫还可怕的杀手组织,可叶凡不过是个世家子,怎会惹上这种存在? 次日清晨,叶凡在演武场练剑时,忽闻院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收剑转身,便见道旁的桃树下立着个蒙面女子。她穿着月白绣竹的裙衫,腰间挂着枚刻着“寒梅”的银牌,在晨雾里若隐若现。 “公子早。”她的声音像沾了露的竹叶,“我家主人想见你。” 第5章 奇遇与挑战 晨雾未散,演武场的青石板还沾着露水。叶凡收剑入鞘时,指节在剑柄上轻轻一叩——这是前世养成的习惯,每次察觉异常便会用细微动作稳定心神。 桃树下的蒙面女子又往前挪了半步,月白裙裾扫过沾露的草叶,腰间那枚“寒梅”银牌在晨雾里泛着冷光。她垂眸时,睫毛在面纱上投下蝶翼般的阴影:“公子可听过寒梅阁?” 叶凡的瞳孔微微收缩。前世他殒落前曾听过这个名字,那是让问道境大能都头疼的杀手组织,行事如寒梅破雪,不留痕迹。此刻他面上却仍是十六岁少年的懵懂,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九霄环佩:“姑娘这银牌倒是精巧,可青岚城的绣娘...可绣不出这样的纹样。” “公子好眼力。”女子轻笑一声,面纱下的声音像浸了冰的泉水,“我家主人说,公子前日在西市用九霄环佩引动的天地灵气,惊了寒梅阁在城南的暗桩。”她忽然抬手,指尖掠过身侧桃枝,一片粉白的花瓣便飘到叶凡面前,“这花瓣上的灵气流动,可是‘天人合一’的征兆?” 叶凡的后颈瞬间起了鸡皮疙瘩。“天人合一”是他重生后才觉醒的天赋,连族中长老都只当他是武痴勤修。他盯着那片花瓣,灵气在瓣尖凝成细若游丝的金线——正是内天地溢出的灵气特征。 “姑娘究竟是谁?”他退后半步,脊背抵上演武场的石墙,右手虚按在剑柄上,“若只是试探,现在可以停了。” “苏婉儿。”女子取下蒙面的纱巾,露出一张清瘦的脸,眉峰如刃,眼尾却微微上挑,“寒梅阁的情报使。”她从袖中取出半枚玉佩,与叶凡腰间的九霄环佩轻轻相碰——两枚玉相撞时,竟发出凤鸣般的清响,“公子可记得,这环佩本是一对?” 叶凡的呼吸骤然一滞。前世他得到九霄环佩时,只当是无主的孤品,此刻看着那半枚与自己环佩纹路严丝合缝的玉,记忆如潮水涌来:前世陨落前,他曾在一处遗迹见过类似的玉纹,当时以为是装饰,如今看来竟是传承信物。 “你说的关键信息,与这对环佩有关?”他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却比平时低了三分。 苏婉儿点头:“九霄环佩乃上古天人所铸,可沟通天地本源。但完整的环佩需要寻齐三处印记,其中一处...在青岚山的万蛇窟。”她指尖点过自己的眉心,“我家主人说,公子的内天地能容灵气,是唯一能穿过万蛇窟毒雾的人。” 话音未落,演武场的角门突然传来一声清咳。两人同时转头,便见一个白发老者拄着木拐站在门口,粗布道袍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额间皱纹里还沾着草屑,像是刚从后山的野径走来。 他盯着叶凡腰间的九霄环佩,浑浊的眼睛突然亮得惊人:“好个天人合一的苗子!” 叶凡的手瞬间按在剑柄上,却在触及剑鞘的刹那顿住——这老者的气息竟比族中最厉害的大长老还要沉稳,像是深潭底下的古玉,不显山不露水,却让人不敢轻动。 “老道张三丰,路过青岚城时闻见股子灵气,顺路来瞧瞧。”老者说着,也不待叶凡回应,便径直走到演武场中央,木拐在地上敲出“咚”的一声,“方才看你练剑,招式是叶家的‘青岚七式’,可最后那招‘穿云’使错了。” 叶凡瞳孔微缩。“青岚七式”是叶家祖传的锻体武学,他十岁时便将典籍倒背如流,昨日族中武师还夸他使得出神入化。 “你引灵气入剑时,内天地的灵气走了肺经。”张三丰突然抬手,木拐尖点向叶凡的右肩,“应该走任脉,借天地之气冲开紫宫穴——”他的指尖刚要碰到叶凡,却又在半寸外停住,“小友可敢让老道试试?” 叶凡深吸一口气。前世他见过太多扮猪吃虎的高手,此刻却直觉这老者不会害他。他松开剑柄,沉声道:“请。” 张三丰的手指刚触到他肩井穴,叶凡便觉一股温润的气流入体,顺着经脉直冲天灵盖。内天地里的清泉突然翻涌,中央那片空地竟又扩张了三寸,浮着的功法残页发出微光,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要拼凑完整。 “妙啊!”张三丰缩回手,胡子都跟着抖起来,“你这内天地,比老道当年的‘一气化三清’还妙三分!”他从怀里摸出个皱巴巴的纸包,“这是我在山脚下采的灵参,你每日煮水喝,半个月后内天地能再扩一圈。” 叶凡接过纸包,指尖触到参须上还沾着的湿土,突然想起前世自己殒落前,也是这样被一位隐世高人指点过。他喉头一热,对着张三丰郑重行了个武人礼:“多谢前辈。” “谢什么?”张三丰挥了挥手,转身往角门走,“老道还要去南边瞧个老朋友,等你破了凝气境,来武当山找我——”他的身影消失在晨雾里,声音却清晰传来,“记得把九霄环佩的另一块带着!” 苏婉儿直到这时才轻声开口:“看来公子的机缘,比我想象的还深。”她重新戴上纱巾,“万蛇窟的事,我三日后再来详说。”说着便要离开,却又回头补了一句,“赵霸天联合王家、李家,要在族比上废了你。他们买通了外城的散修,今日巳时会在西市截杀你。” 叶凡的手指在九霄环佩上掐出红痕。前世他殒落,便是因为轻信了盟友的截杀邀约。此刻他望着苏婉儿离去的背影,又摸了摸怀里张三丰给的灵参,突然笑了——这一世,他的刀,该出鞘了。 晨雾渐散,演武场的石墙上投下细长的日影。叶凡低头看着内天地里正在融合的功法残页,耳边响起苏婉儿临走前的话。三日后的族比,七日的万蛇窟,还有那不知藏在何处的九霄环佩另一半...他握紧腰间的剑,指节泛白——这一次,他要让所有算计他的人,都尝尝被天地反噬的滋味。 演武场的铜钟突然响起,是族中仆人来唤他用早膳。叶凡抬头时,看见远处的城楼上,赵霸天的暗卫正缩在檐角,腰间的短刀在阳光下闪了闪。他摸了摸内天地里新得的灵参,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该来的,终究要来。 第6章 决战前夕:暗流涌动 晨雾散尽时,叶凡正随着族中仆役穿过青岚城的青石巷。他腰间的九霄环佩贴着小腹,触手生温——这是内天地扩张后的征兆。三日前张三丰留下的灵参被他收在怀中,参须上的湿土早被体温焐干,却仍带着股清苦的药香,像根细针扎在他心口,提醒着这一世与前世的不同。 “公子,早膳备在松月阁。”仆役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叶凡抬眼,西市的牌楼已近在咫尺。本应是早市最热闹的时辰,巷子里却突然响起重物撞翻菜筐的闷响,接着是孩童带着哭腔的尖叫:“救命!” 他脚步一顿。苏婉儿昨日说的“西市截杀”突然在耳边炸响。前世被盟友背叛时,也是这样的市井喧闹里藏着刀锋——那把淬了毒的剑,至今还在他心口留着道淡白的疤。 “去松月阁。”叶凡对仆役说了半句,又改了口,“你先回,我买些醒神的茶叶。”仆役应了声退下。叶凡转身时,袖中短刃已滑入掌心。 转过街角,他便看见三个提着鬼头刀的青衫汉子正堵着窄巷。最前面的少年不过十一二岁,瘦得像根竹枝,后背抵着斑驳的砖墙,左边裤管被刀划开道血口,暗红的血珠正顺着脚踝往下滴,在青石板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 “小崽子耳朵倒尖,赵公子的事也是你能听的?”中间那人吐了口唾沫,刀锋挑开少年的衣襟,“老子割了你的舌头,看你还怎么嚼舌根!”少年浑身发抖,却咬着牙不肯求饶。他的眼睛亮得反常,像被踩进泥里的星子。 叶凡的指节在短刃上扣紧。前世他也见过这样的眼神——那是他在死牢里救下的小乞儿,后来成了他最锋利的暗桩,却在他殒落前夜替他挡了致命的一箭。 “三位。”他踏前一步,靴底碾碎了半片被撞落的青蒜,“青天白日当街行凶,不怕城主府的巡城卫?”三个汉子转头,刀光在他们眼底闪过。为首的刀疤男扫了眼叶凡的青衫,嗤笑一声:“哪来的毛头小子?赵公子要的人,巡城卫见了也得绕道!”他挥刀指向叶凡,“滚远点,别脏了老子的刀。” 叶凡没动。他望着刀疤男腰间晃动的青铜虎符——那是青岚城赵家私兵的标记。苏婉儿说的“外城散修”,到底还是赵霸天的暗手。“我若不滚呢?”他声音很轻,内天地里的清泉却开始翻涌。前世被截杀时,他也是这样站在巷口,等着对方先动手。这一次,他要做握刀的人。 刀疤男的瞳孔骤缩。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年像座山,明明没动,却压得人喘不过气。“给我上!”他吼了一嗓子,提刀便劈。另外两人跟着扑来。叶凡侧身避开第一刀,短刃划开左边汉子的手腕,血花溅在他脸上,带着铁锈味。右边那人的刀从下往上挑,他旋身躲过,手肘猛击对方肋下——这是叶家锻体诀里的杀招,专破皮膜境的防御。 “噗!”那汉子闷哼着撞在墙上,刀当啷落地。刀疤男的刀已经到了面门,叶凡反手用短刃格开,顺势扣住对方手腕,内天地里的功法残页突然亮起,他眼前闪过前世见过的三百六十五种卸骨手法。“咔嚓!”刀疤男的腕骨发出脆响。他疼得冷汗直冒,鬼头刀“哐当”掉在地上。 “说。”叶凡踩着他的手背,短刃抵在喉结上,“谁派你们来的?”“赵...赵公子!”刀疤男疼得直抽抽,“赵公子说这小崽子偷听了他和王老爷的密谈,要我们灭口!” 叶凡转头看向缩在墙根的少年。少年正盯着他染血的短刃,眼底的恐惧淡了些,却多了丝滚烫的光:“我叫小虎,在西市说书摊帮工。前日夜里,我给赵公子和王老爷送茶,听见他们说...说族比那天要在演武场的兵器架里放淬毒的短刃,等叶公子抽中就...” “住口!”刀疤男急了,“你他娘的...”叶凡的短刃往下压了压,刀疤男立刻噤声。他蹲下来,替小虎扯下衣角简单包扎伤口:“疼吗?”“不疼。”小虎吸了吸鼻子,“比上个月被人抢钱时轻多了。” 叶凡笑了。他解下外袍裹住小虎发抖的肩膀:“跟我走?”“去哪?”“叶家。”叶凡站起身,踢了踢地上的刀疤男,“他们要杀你,是因为你知道的事能要他们的命。你帮我,我保你。”小虎的手指攥紧了他的外袍。这是他第一次被人用“帮”字说话,而不是“用”或者“丢”。他望着叶凡染血的袖口,突然想起说书人讲的话本里,那些救了小乞儿的大侠,最后都成了名震天下的英雄。“我帮!”他重重点头,“我知道赵公子在城南的暗桩,知道王老爷每个月十五都要去城郊破庙见个戴斗笠的人,还知道...”“先跟我回叶家。”叶凡打断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鬼头刀,“你身上有伤,我让人给你治。” 刀疤男突然挣扎起来:“你敢动赵公子的人?赵城主知道了...”“赵城主?”叶凡转身,刀光在他眼底一闪,“你该担心的是赵城主知道你们办事不利,会怎么收拾你们。”他踢了踢三个瘫在地上的汉子,“滚吧,告诉赵公子,西市的茶摊,茶叶太苦。” 三个汉子连滚带爬地跑了。小虎望着他们的背影,突然拽了拽叶凡的袖子:“叶公子,他们会不会...”“不会。”叶凡摸了摸他发顶,“赵霸天要的是我死,不是三条狗的命。” 回叶家的路上,小虎像只小尾巴似的跟着他。路过药堂时,叶凡让侍女带他去处理伤口,自己则去了族老议事厅。他站在雕花门前,望着门楣上“忠武”两个鎏金大字,指腹轻轻摩挲着九霄环佩——这是他前世用命换来的东西,这一世要用来掀翻所有算计。三日后的族比,他需要盟友。赵霸天联合了王家、李家,但青岚城的商盟、镖行未必都铁心跟他。 叶凡想起小虎说的“王老爷每月十五的破庙”,嘴角勾起抹淡笑——有些秘密,该见光了。 夜里,他在演武场练刀。内天地里的清泉涨了半尺,张三丰给的灵参被他熬成药汤,此刻正顺着经脉滋养着玉骨境的肉身。当刀光划破月色时,他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叶公子。”小虎裹着他的外袍站在阴影里,伤口已经处理过,却还渗着淡红的血,“我...我还知道件事。” 叶凡收刀入鞘,月光落在他脸上:“说。”小虎咽了口唾沫,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外袍的衣摆:“赵公子和王老爷说,除了淬毒的短刃,还有...还有个什么‘引雷符’,要在你动刀的时候...”他突然顿住,像是被自己的话吓到了,“我、我可能记错了...” 叶凡的瞳孔微缩。他走到小虎面前,蹲下来与他平视:“小虎,你没记错。”他拍了拍少年的肩,“去睡吧,明天我们去城南。” 小虎点点头,转身往厢房走。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根细弱却坚韧的竹枝。叶凡望着他的背影,内天地里的功法残页突然发出清鸣——那是前世他殒落时没来得及参透的“雷暴诀”,此刻正顺着清泉的波纹,缓缓拼凑出完整的脉络。 演武场的更鼓敲了三更。叶凡抬头望着天际的星子,指尖在九霄环佩上轻轻叩了三下。赵霸天以为他还是当年那个任人拿捏的小崽子,却不知道,这一世的刀,已经磨得够利了。 墙角的蟋蟀突然噤声。远处传来巡城卫的梆子声,“咚——”的一声,惊起几片寒鸦。叶凡摸了摸怀里还剩半块的灵参,又看了眼厢房方向——小虎该睡了,可他说的“引雷符”,还卡在叶凡喉咙里,像根刺。 他转身回房,靴底碾碎了片落叶。明天,该去会会王老爷了。 第8章 最后的准备 巷口的晨雾还未散尽,叶凡望着红衣女子消失的方向,靴底那片带露的桃花被碾作淡粉水渍。内天地里的清泉仍在轻颤,像是回应方才那缕若有若无的琴音——那琴韵里藏着的,分明是前世他在极北冰原听过的“九霄引”,只有持有九霄环佩的主人才懂的暗语。 “叶公子好定力。”略带调笑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叶凡转身时已收敛了所有情绪。柳树下的红衣女子不知何时绕到了他身侧,琵琶垂在臂弯,青玉小兽在腕间晃出幽光。她眼尾点着朱砂,笑起来时像沾了蜜的针尖:“昨夜在演武场蘸露水的刀,今日可要用来割赵霸天的喉咙?” 叶凡的手指在袖中轻轻叩了叩——这是前世养成的习惯,每当需要快速分析局势时,他会用指节敲击内天地的石壁。苏婉儿(他已在方才的琴音里确认了这个名字)的出现太巧,巧得像是特意等他处理完赵无极。而她腕间的青玉小兽,与他怀中九霄环佩的纹路竟有七分相似。 “苏姑娘消息倒是灵通。”他垂眸瞥向对方腰间的银铃,“万花楼的头牌,怎会对叶家的私事感兴趣?” 苏婉儿忽然凑近,发间的珠钗擦过他下颌:“叶公子可知,九霄环佩为何会在叶家禁地?”她的声音陡然低下去,像是怕被风听见,“三百年前,它本是寒梅阁镇阁之宝。后来......” 院角的雄鸡突然打鸣,苏婉儿猛地后退两步,琵琶遮住半张脸。远处传来小虎的喊叫声:“公子!门房说有位白胡子老爷爷找你!” 叶凡望着她瞬间收敛的锋芒,心里的弦又紧了几分。苏婉儿的话没说完,但“寒梅阁”三个字已足够让他警觉——前世他陨落前,曾在寒梅阁遗址见过类似的玉牌。他按住怀中微烫的环佩,内天地里的清泉突然翻起细小的浪花,像是在印证什么。 “赵霸天在族比擂台底下埋了七根淬毒的玄铁桩。”苏婉儿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一句,眼尾的朱砂在晨雾里格外艳,“桩子上刻着‘破元咒’,专克锻体境的玉骨境高手。叶公子的刀......最好别沾到血。” 话音未落,她已像片红云般飘出巷口,只余下一串银铃声撞碎在晨风中。叶凡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摸出怀中的九霄环佩——方才她说话时,环佩表面浮现出几缕淡青色纹路,正是“破元咒”的解法。 “叶小友。”醇厚如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凡转身,只见门廊下站着位白发老者,身着青布道袍,腰间悬着个半旧的酒葫芦。他的目光扫过叶凡时,像是春风拂过深潭,荡起层层涟漪。 “在下张三丰,路过青岚城时,闻见贵宅有股子‘天人交融’的清气。”老者抚须而笑,“小友体内这方天地,可是......” 叶凡的呼吸陡然一滞。前世他证道问道境时,曾在武当山见过张三丰的手札,眼前这人的气质与手札中“大巧若拙,返璞归真”的描述分毫不差。更让他震惊的是,对方竟一眼看穿了他的内天地——这说明张三丰至少是破虚境以上的高手。 “前辈请进。”他压下心头震动,侧身让出路径。前世他曾听人说,张三丰百年前就已踏足问道境,如今怕是离长生境只差一步。能得这样的高人指点,莫说是族比,便是整个武道路都会顺畅许多。 两人进了演武场,晨露打湿的青石板上还留着昨夜与赵无极比斗的痕迹。张三丰负手而立,目光扫过场边的石锁、木桩,最后落在叶凡腰间的刀上:“此刀名唤‘寒水’,是用极北冰原的寒铁所铸。小友昨夜蘸的子时露水,倒是暗合了‘以柔克刚’的道理。” 叶凡瞳孔微缩——这刀是他十岁时在禁地寻到的,前世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提过来历。张三丰却不仅说出了材质,连他昨夜的动作都了如指掌,当真是深不可测。 “小友的‘天人合一’天赋虽强,却少了份‘圆融’。”张三丰突然抬手,指尖在虚空划出一道银线,“锻体境修的是肉身,凝气境修的是气海,可到了破虚境,要修的是‘天地与我并生’的意境。你且看......” 那道银线突然化作漫天星斗,每颗星子都带着微弱的道韵。叶凡只觉内天地的清泉沸腾起来,功法残页上的“雷暴诀”自动展开,与星斗的轨迹交相辉映。他的五感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能听见百丈外药堂煎药的咕嘟声,能看见屋檐下燕窝里雏燕的绒毛,甚至能感知到空气中漂浮的灵气正顺着某种神秘的纹路流动。 “原来如此!”他突然低喝一声,内天地里的清泉猛地拔高三寸。前世他修炼到问道境时,也曾悟过道韵,却远不及此刻这般清晰。张三丰的指点像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他与内天地的联系——原来借天道之力推演功法时,不仅要引灵气入体,更要让内天地与外界天地产生共鸣。 “好!”张三丰抚掌而笑,酒葫芦里溢出一缕酒香,“小友的悟性,当真是百年不遇。再试这招‘云手’,须得让内天地的风与外界的风同频......” 这一试便是两个时辰。当阳光爬上演武场的旗竿时,叶凡的额头已渗出薄汗,眼中却亮得惊人。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玉骨境修为正在松动——方才在张三丰的指点下,他竟将叶家祖传的“烈阳锻体诀”与前世的“九霄雷典”融合,创出了一套新的锻体法诀。内天地里的清泉此刻泛着金光,连功法残页上的字迹都变得更清晰了。 “今日就到此处吧。”张三丰拍了拍他的肩,“族比时,切记‘以静制动,以柔克刚’。那赵霸天的陷阱虽多,却不及小友的内天地周全。” 老者转身要走,又回头补充:“若日后遇到寒梅阁的人,不妨提一句‘太极生两仪’。他们或许会给你些有用的消息。” 望着张三丰的背影消失在朱漆门外,叶凡摸出怀里的九霄环佩——环佩表面的青色纹路更明显了,像是在回应方才的指点。他走进自己的小院,小虎正蹲在檐下擦刀,见他进来立刻跳起来:“公子,药堂的刘伯说您要的续骨草到了,还有......” “先去把刀磨利。”叶凡打断他,指尖轻轻拂过“寒水”的刀背,“明日族比,这刀要见的,可不止是赵霸天的血。” 他走进内室,反手锁上门。盘膝坐在床榻上,内天地的清泉立刻翻涌成河。借助天人合一的天赋,他开始推演张三丰方才传授的“云手”——原本需要月余才能掌握的招式,在天道之力的加速下,不过盏茶时间便已熟稔。更让他惊喜的是,内天地里竟多出了几株灵草的虚影,那是他方才在推演时,无意间引动天地灵气凝聚而成的。 “这样的天赋,便是前世的我也未曾有过。”叶凡闭目轻笑。前世他证道问道境用了百年,这一世有内天地和张三丰的指点,怕是能提前数十年。 当暮色染透窗纸时,叶凡推开窗,望着天边的火烧云。院外传来小虎的喊叫声:“公子,晚饭好了!刘伯炖了您爱吃的山药排骨汤!”他站在窗前,感受着体内跃跃欲试的力量。内天地的清泉此刻已能覆盖半间屋子,清泉中央的功法残页上,“雷暴诀”的最后几行字迹正在缓缓浮现。 明日的族比,不仅是叶家的考验,更是他正式踏入江湖的第一步。 而在城东南的赵府里,赵霸天正捏碎手中的茶盏。瓷片扎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砖上晕开暗红的花。“那小崽子今日见了张三丰?”他盯着跪在地上的赵无极,“你确定演武场的玄铁桩埋好了?破元咒的阵眼没有动过?” “爹,我亲自检查了三遍......” “废物!”赵霸天一脚踹翻案几,“张三丰那老东西,连当年的魔教教主都能一巴掌拍死。他若护着叶凡......”他突然住了口,盯着窗外渐浓的夜色,“去把‘千机蛊’拿来。明日族比,就算张三丰在,也保不住那小子!” 叶凡站在小院里,望着月亮爬上东墙。他摸了摸腰间的“寒水”,内天地的清泉突然掀起巨浪。那浪头里,仿佛已映出明日擂台的血光——但这一次,握刀的人,是他。 次日清晨,叶凡站在叶家大门前。阳光穿过朱漆门楣,在他肩头落下金斑。小虎捧着他的刀站在身后,眼神里全是期待。“走。”叶凡提起刀,大步向演武场走去。晨风吹起他的衣摆,露出腰间半隐半现的九霄环佩。环佩表面,青色纹路正随着他的脚步流转,像是在唱一首古老的战歌。 第9章 决战时刻 演武场的青石板被晨露浸得发亮,叶凡踩着湿润的石面往里走时,腰间九霄环佩突然轻颤,发出类似蜂鸣的清响。他抬眼望去,主座右侧的红木椅上,赵霸天正端着茶盏,指节捏得泛白,而他身侧的赵无极,喉结上下滚动,目光像淬了毒的针,扎在叶凡腰间的寒水刀上。 “叶公子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演武场的喧闹声陡然弱了几分。叶家三长老扶着胡须直笑,冲叶凡招招手:“小友快来,这第一阵便由你先上!” 叶凡点头应下,刚踏上擂台,便觉脚下的青石板有些异样——凉意顺着鞋底往骨头里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下蠕动。他垂眸扫过擂台边缘,瞥见几处石缝里嵌着暗红粉末,与前世见过的“破元咒”阵眼材料如出一辙。 “赵城主好手段。”叶凡心里冷笑,面上却挂着淡笑,冲台下抱了抱拳。 头三个对手都是叶家旁支子弟,平时与叶凡并无交集。第一个上台的是个精瘦少年,挥着一对青铜短锤便砸过来。叶凡不闪不避,左掌轻推,正是昨夜推演的“云手”——那少年的锤劲如泥牛入海,整个人反被带得踉跄,跌坐在擂台边。 “好!”二长老拍着大腿喝彩,“这手卸力的功夫,比我当年练了三年的‘柔云劲’还妙!” 第二个对手是个使剑的青年,剑光如蛇,直取咽喉。叶凡却不急着躲,内天地里清泉翻涌,将对方的剑路在识海里过了三遍。待剑尖刺到面门三寸时,他突然旋身,刀鞘轻磕对方手腕。“当啷”一声,长剑落地,青年捂着发红的手腕后退,眼里满是震惊:“叶兄这......这是能预判我的招式?” 第三场更简单。那对手见前两人都败得干脆,未战先怯,挥刀时破绽百出。叶凡甚至没抽寒水刀,仅用刀鞘点了点对方肩井穴,便让他瘫坐在地,疼得直冒冷汗。 演武场的气氛彻底热了起来。原本交头接耳的看客们都站了起来,叶家的旁支子弟攥着拳头喊“叶大哥”,连几个外姓的商队掌柜都掏了银钱押注:“这叶家小公子,怕不是要破咱们青岚城十年的族比记录?” 赵霸天的指节在椅背上敲出闷响。他转头看向儿子,压低声音:“那破元咒该生效了,你体内的千机蛊......” “爹放心。”赵无极扯了扯衣领,脖颈处爬着几条青紫色的细痕,“方才我试过了,那小崽子的内劲碰到我就散,跟棉花撞石头似的。”他舔了舔嘴角,指节捏得咔咔响,“等会我要他跪着爬下擂台!” 决赛的铜锣刚响,赵无极便跃上擂台。他今日穿了件玄色劲装,肩头绣着金线云纹,腰间悬着柄黑铁重剑——那剑足有三十斤,平时他举都举不稳,此刻却像拎根稻草似的挥了个剑花。 “叶兄,承让了。”他笑着开口,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叶凡盯着他脖颈的青痕,内天地里的清泉突然掀起狂潮。他能清晰感知到,赵无极体内有股阴毒气息正顺着经脉游走,将他的力量强行拔高到锻体五重玉骨境——而这,分明是用蛊虫吞噬生机换来的。 “赵公子这是吃了什么大补药?”叶凡摸着刀鞘轻笑,“前月在城门口,你举这剑还闪了腰呢。” 台下哄笑一片。赵霸天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猛地拍碎了茶盏:“放肆!”笑声戛然而止。 赵无极的脸扭曲成青紫色,重剑带着风声劈下:“去死!”叶凡旋身避开,刀鞘点向对方手腕。可这一次,他的内劲刚触到赵无极的皮肤,便像撞在油纸上似的散了。那青紫色的细痕顺着赵无极的手臂爬向剑尖,重剑的速度竟又快了三分。 “千机蛊......”叶凡瞳孔微缩。前世他曾见过南疆蛊师用此蛊,以宿主生机为引,能短时间内将实力提升两重,但事后宿主会变成人彘。赵霸天为了赢,连亲儿子都算计! 台下的观众察觉不对。三长老皱眉嘀咕:“这赵公子的气息怎么这么乱?莫不是......” “砰!”重剑劈在擂台边的玄铁桩上,火星四溅。那玄铁桩本有三寸厚,此刻竟被劈出半寸深的缺口——这等力量,分明是凝气境的修为! “凝气!他突破凝气了?”“不可能!赵公子上个月才刚到锻体四重......” 议论声中,赵霸天站了起来,抚掌大笑:“看来犬子近日得高人指点,倒是让各位见笑了。”他瞥向叶家主位,“叶老弟,这族比的规矩,可没说不能突破吧?” 叶家老祖宗叶战的拐杖重重砸在地上:“赵城主好算计!”叶凡退到擂台边缘,指尖轻轻划过寒水刀的刀镡。内天地里,“雷暴诀”的残页突然大放光明,最后几行字迹完全浮现——那是专门破邪祟的雷劲口诀! “赵公子,你这剑......”叶凡突然抬头,眼底有雷光闪烁,“太沉了。”他抽刀出鞘。寒水刀本是青霜色,此刻却泛起刺目的白芒,刀身嗡嗡作响,竟引动半空的积云里传来闷雷。 “雷暴诀·第一式!”刀光如电,劈向赵无极的重剑。两股力量相撞的瞬间,赵无极大叫一声,重剑“当啷”落地。他脖颈的青紫色细痕突然暴起,像无数条小蛇在皮肤下乱窜,整个人踉跄着后退,嘴角溢出黑血。 “蛊虫反噬了!”不知谁喊了一句。叶凡收刀入鞘,指着擂台边缘的石缝:“各位请看,这石缝里的赤焰粉,是破元咒的阵眼。赵城主怕我发挥实力,特意在擂台布了邪阵。”他又看向赵无极脖颈,“至于赵公子......” 几个叶家护卫上前按住赵无极,剥开他的衣领。满场倒吸冷气——那些青紫色的细痕,分明是活物!几条拇指粗的黑虫正从他皮肤里往外钻,虫身还沾着血。 “千机蛊!”叶战的拐杖砸得青石板直颤,“赵霸天,你为了算计我叶家,连自己儿子都拿来当蛊罐?” 赵霸天的脸瞬间煞白。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撞翻了身后的茶桌。几个城卫军冲上来要护他,却被叶家护卫拦住——今日演武场的守卫,本就是叶家的人。 “爹救我!”赵无极惨叫着去抓赵霸天的衣角,却被他狠狠甩开。赵霸天盯着叶凡腰间的九霄环佩,眼里闪过疯狂:“那环佩......那是叶家禁地的东西!你偷了神器,该当何罪!” “赵城主怕是忘了。”叶战从怀里摸出一块青铜令牌,“上月禁地开启,是老夫亲自给小叶凡的认主令。这九霄环佩认主,满青岚城的人都看见了。”他转向围观的百姓,“倒是赵城主,私藏邪蛊、布设邪阵,该当何罪?” 演武场炸开了锅。几个被赵霸天欺压过的商户冲上来骂,连平时和他交好的乡绅都退得远远的。赵霸天被按在地上时,突然抬头看向叶凡,眼神像濒死的恶狼:“你赢了今天......但青岚城的天,还没定!” 叶凡站在擂台上,望着被拖走的赵霸天父子,手指轻轻按在九霄环佩上。环佩表面的青色纹路突然剧烈流转,他能清晰感知到——城东南的赵府地下,有更阴毒的气息正在翻涌。 “看来,这只是开始。”他望着渐起的暮色,低声呢喃。 第10章 禁地探秘 演武场的喧嚣随着赵霸天父子被拖走渐次平息。叶凡站在擂台边缘,晚风掀起他月白衫角,指节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九霄环佩。 青铜环佩贴着皮肤发烫,内里流转的青色纹路像活过来的灵蛇,正顺着他的血脉传递某种隐晦的警示——赵府地下那团阴毒气息,比他预想中更浓烈。 “公子。”叶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管家捧着他的玄铁刀,刀鞘上还沾着与赵无极对劈时迸溅的火星,“家主让您回主院用晚膳,说是要亲自给您炖参汤。” 叶凡接过刀,指尖触到刀鞘上那道新添的缺口。这是他用雷暴诀第一式硬撼赵无极重剑时留下的痕迹。 前世他作为问道境大能,何曾用凡铁兵器与人拼杀?可这一世,他必须在青岚城这个小池子里,把根基扎得比前世更稳。 “忠伯,你先回。”他望向城东南方向,赵府的飞檐在暮色里投下狰狞的阴影,“我去禁地看看。” 叶忠的手陡然收紧,玄色管家服下的青筋凸起:“公子!禁地规矩是......” “上月家主给了我认主令。”叶凡掀开衣襟,露出贴身挂着的青铜令牌,月光在令牌上的“叶”字纹路上流转,“而且我总觉得,那环佩在召唤我。” 叶忠张了张嘴,终究没再劝。他太清楚这孩子的性子——从六岁觉醒前世记忆起,所有决定都带着远超年纪的果决。老管家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塞过去:“吃块桂花糕垫垫,禁地寒气重。” 叶凡接过,咬了一口。甜糯的桂花蜜在舌尖化开,像极了母亲生前亲手做的味道。他喉结动了动,将半块糕点揣回怀里,转身往叶家祠堂后的禁地山径走去。 山径被百年松针覆盖,踩上去簌簌作响。行至第七道拐,一块刻着“擅入者死”的青石碑赫然立在路中。石碑后转出个铁塔般的身影——阿蛮。 这禁地守卫常年裹着兽皮短打,胸肌上纹着的镇魔纹被汗水浸得发亮,手里的青铜棍斜指地面,带起一阵风。 “小公子。”阿蛮瓮声瓮气,声线像两块磨盘相擦,“家主说过,禁地每月初一才开。” 叶凡停下脚步,月光正好落在他腰间的九霄环佩上。环佩突然轻鸣,青色纹路如流水般漫过阿蛮的镇魔纹。守卫的瞳孔骤缩——那是只有禁地核心器物才会引发的共鸣。 “我有认主令。”叶凡取出令牌,“上月家主亲授,您当时也在场。” 阿蛮的青铜棍垂了几分。他记得那日,禁地核心的青铜台突然迸发万丈青光,十二岁的小公子站在光里,那枚祖传的九霄环佩自动飞入他掌心。整个叶家祠堂的镇族石兽都在低鸣,连闭关的三长老都被惊动。 “可您才凝气中期。”阿蛮粗粝的拇指蹭过棍身的凹痕,那是他年轻时硬抗破虚境高手留下的,“禁地第三层有雷火阵,凝气境进去......” “我知道。”叶凡往前走了半步,与阿蛮相距不过三尺。少年的目光像淬过寒潭的剑,“赵霸天在赵府地下养了血魂蛊,三天后月满时就会成型。我需要九霄环佩的力量,才能护叶家周全。” 阿蛮的呼吸突然粗重。他在叶家守了三十年禁地,见过太多因贪婪丧命的族人,却从未见过哪个小辈能把对手的阴谋算到这种地步。青铜棍“当”地砸在地上,震得松针簌簌落下:“进去吧。但若听见三声锣响,立刻退出来。” 叶凡点头致谢,转身穿过石碑。山风突然变了方向,卷着松涛声灌进耳中。他能清晰感知到,内天地里的那方方寸空间正随着深入禁地而微微膨胀——这是天人合一天赋对“天道之地”的本能共鸣。 禁地第一层是片雾林。晨雾未散时,雾中会凝出幻象迷惑心智。但此刻月上中天,雾气凝成细小的冰晶,在叶凡的感知里像漫天星子。他顺着冰晶流动的方向走,避开了所有埋在树根下的淬毒尖刺。 第二层是石人阵。十二尊丈二石人手持巨斧,眼窝里的夜明珠泛着幽蓝光芒。叶凡刚踏进去,为首石人便发出闷吼,巨斧带着风声劈下。他足尖点地后跃,余光瞥见石人脚踝处的青铜齿轮——这是机关,不是灵傀。 “天人合一,推演。”他闭目刹那,内天地里浮现出石人阵的结构图。齿轮咬合的规律、巨斧挥砍的轨迹、地面青砖的受力点,所有细节在脑海中连成线。再睁眼时,石人刚完成第二击,他已绕到最后一尊石人背后,指尖点在齿轮缝隙间的青铜榫卯上。 “咔嗒。”十二尊石人同时僵住,眼窝里的夜明珠次第熄灭。 第三层入口的石门上刻着九只凤凰,每只凤凰的眼睛都是块青玉。叶凡刚抬手,内天地突然传来灼烧感——这是危险预警。 他退后半步,指尖在空气中虚画,根据天人合一的感知勾勒出阵图。果然,石门前的地面浮起暗红纹路,那是能熔金化铁的火毒阵。 “引气入体,凝液为盾。”他运转叶家祖传的《青岚诀》,丹田内的气团由雾转露,在身前凝成一面水盾。火毒阵应声启动,赤焰从地面腾起,将水盾烧得滋滋作响。 但叶凡早算出阵眼位置,在火舌最盛时错步上前,指尖依次点在九只凤凰的右眼上。 “嗡——”石门轰鸣着打开,寒气裹着松脂香扑面而来。 禁地核心是个天然溶洞,洞顶垂着钟乳石,每根都刻满古老符文。溶洞中央有座青铜台,台上放着的正是九霄环佩的本体——之前叶凡腰间的,不过是它的仿制品。 真正的九霄环佩有成人手掌大小,表面流转的青光里,隐约能看见山川河岳的虚影。 叶凡刚迈出一步,溶洞深处突然传来衣袂破空声。他旋身拔刀,玄铁刀与一柄精钢剑相撞,火星溅在钟乳石上,映出五六个黑衣人的身影。为首者面戴鬼面,腰间挂着赵府的玄虎纹玉佩——是赵无极的死士。 “小杂种,拿命来!”鬼面人挥剑再刺,剑势却比寻常凝气境高手快了三分。叶凡瞳孔微缩,这是服了暴气丹的征兆。他不硬接,足尖在地面轻点,借内天地的感知预判对方轨迹,刀背磕在鬼面人手腕上。 “咔嚓。”腕骨碎裂声与暴气丹的反噬几乎同时响起。鬼面人惨叫着踉跄,脸上的鬼面掉落在地,露出半张溃烂的脸——这是长期养蛊的痕迹。 “退!”叶凡低喝一声,内天地突然扩张三寸。他能清晰“看”到溶洞里的每一丝气流:左边第三根钟乳石后有淬毒短刃,右前方的水潭下藏着绊索,就连鬼面人身后的三个同伴,握刀的手都在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 接下来的战斗几乎是单方面碾压。玄铁刀划出三道弧光,三个死士的刀被挑飞,接着是膝盖、肩井、曲池——叶凡没用杀招,但足够让他们失去行动力。鬼面人想逃,却被他一脚踹在腰眼,撞在青铜台上。 “说,谁派你们来的?”叶凡的刀尖抵住鬼面人咽喉。“赵......赵公子说,只要毁了九霄环佩......就能断叶家气运......”鬼面人咳着血,话音未落,他的七窍突然渗出黑血。叶凡瞳孔骤缩,伸手去探鼻息——已经没了。这是吞了毒囊的死士,连最后一句话都是误导。 他转身看向青铜台上的九霄环佩,却发现环佩的青光更盛,表面的山川虚影里,竟浮现出一道模糊的人影。 “是谁?”叶凡的刀嗡鸣着出鞘三寸,玄铁刀身映出身后的倒影——铁面人不知何时站在溶洞入口,黑色大氅被洞风掀起,露出腰间悬着的半块青铜令。 他的铁面具泛着冷光,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像深潭里的寒星,看不出任何情绪。叶凡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深不可测。他明明站在三步外,却像隔着千重山。 内天地里的方寸空间剧烈震颤,这是遇到远超自身境界强者时的本能反应。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他从未有过这种无力感——但这一世,他才十六岁,凝气中期。 “小友。”铁面人的声音像金属摩擦,“这九霄环佩,不是你能染指的。” 叶凡的手指缓缓收紧刀柄。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溶洞里格外清晰。青铜台上的九霄环佩突然轻鸣,青光如活物般缠上他的手腕,像是在回应他的决心。 铁面人的目光扫过那抹青光,面具下传来一声低笑,像是意外,又像是赞许。“很好。”他踏出一步,溶洞的钟乳石突然剧烈摇晃,“那就让我看看,你有几分资格......” 叶凡深吸一口气,内天地的方寸空间再次膨胀。他能感觉到,身体里每一滴血液都在沸腾。玄铁刀在手中发烫,刀身上的缺口处,竟有细微的青光流转——那是九霄环佩在帮他修复兵器。 铁面人又踏出一步。叶凡的刀,终于完全出鞘。 第11章 神秘铁面人 溶洞内的寒气顺着衣领钻进叶凡的后颈,他的指尖在玄铁刀柄上微微发颤——这不是恐惧,而是身体对危险的本能反应。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他见过太多大场面,可此刻面对铁面人,竟生出几分当年初入江湖时的紧迫感。 “阁下是?”叶凡开口,声线平稳得连自己都感到意外。他垂眸瞥过腰间半块青铜令,那纹路与叶家密室典籍里记载的“九霄令”有七分相似,心底的猜测又深了几分。 铁面人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扫过叶凡手腕上缠着的青光,那是九霄环佩主动释放的认主印记。面具下传来一声极轻的金属摩擦声,像是冷笑,又像是叹息:“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抬手虚握,溶洞顶部的钟乳石突然发出刺耳的断裂声,“你能否接下这三重幻海劫。” 话音未落,叶凡脚下的地面开始扭曲。首先涌来的是血腥味。浓重的铁锈味撞进鼻腔,他瞳孔骤缩——这不是溶洞里的潮湿气息,而是前世陨落时,自己心口被捅穿后弥漫的血气。 眼前的景象瞬间撕裂,他看见十六岁的自己倒在血潭里,对面站着的“好友”正举着染血的剑,嘴角的冷笑与记忆里分毫不差。“幻由心起。”叶凡咬着舌尖,剧痛让意识清醒了几分。他运转“天人合一”天赋,内天地里的方寸空间突然膨胀三寸,一缕若有若无的天道之力顺着经脉游走。 周围的幻象开始变得透明,他看见铁面人站在真实空间里,右手食指正轻轻点动,每一下都像在拨动无形的琴弦。第二重幻象来得更凶。这次是刀光。成百上千把玄铁刀从四面八方斩来,刀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叶凡不退反进,玄铁刀横在胸前——前世他曾用这招破过“万刀阵”,此刻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却突然躁动,在他眼底凝成一道淡青色的光。他看清了,那些刀影的轨迹有规律可循,每七刀必露破绽。 “当啷!”第一把刀劈在玄铁刀上,震得他虎口发麻,但这是真实的触感。叶凡瞳孔骤亮——原来幻海里虚实交错,最危险的反而是那些与记忆重叠的“真实”攻击。他旋身避开左侧袭来的三柄虚刀,反手用刀背磕飞右边那柄带着寒毒的实刀,刀尖顺势挑向铁面人咽喉。这是他的反击。 铁面人的瞳孔在面具后微微收缩。他没躲,任由那抹寒芒停在自己喉结前半寸。溶洞里的幻象突然全部消散,钟乳石上的水珠“啪嗒”坠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好个以幻破幻。”铁面人开口,声音里多了几分赞许,“你这‘天人合一’的天赋,倒是比当年那老东西的‘天视地听’更妙些。”他抬手按在青铜台上,九霄环佩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表面的山川虚影里竟浮现出一行古篆——“认主者,需破三重劫,承九霄意”。 叶凡这才明白,方才的幻象不是铁面人刻意为难,而是九霄环佩认主的考验。他收回刀,垂眸看向掌心——不知何时,环佩已自动落在他手心里,温凉的触感像浸过晨露的玉。内天地里的方寸空间突然开始扩张,原本只能容纳一株小草的空间,此刻竟能种下半亩青竹。 “记住。”铁面人转身走向溶洞入口,黑色大氅扫过满地死士的刀,“九霄环佩不是凡物,它能助你推演功法、炼丹炼器,也能引动天地劫数。你今日能破幻海劫,来日......”他的身影突然消散在一团青雾里,声音却清晰地撞进叶凡耳中,“可敢接那斩道劫?” 溶洞重新陷入寂静。叶凡捏紧环佩,能感觉到有暖流顺着掌心窜入经脉,原本卡在凝气中期的瓶颈竟松动了几分。他正想运转功法稳固境界,洞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公子!赵府的人带着三十个护院冲进来了!”是叶家暗卫阿三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他们说咱们偷了赵公子的传家宝,要血洗溶洞!” 叶凡眼神一凛。他迅速将九霄环佩收入怀中,玄铁刀在指尖转了个刀花。洞外的火把光透过洞口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影子——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毁了属于自己的机缘。 第12章 神器认主 溶洞内的水珠还在“啪嗒”坠落,叶凡指尖的玄铁刀尚未完全收势,阿三急促的声音便撞进耳膜。他喉结微动,掌心的九霄环佩传来温凉的震颤——这是神器在回应他紧绷的情绪。 前世被围杀时,他也是这样站在绝境里,看着所谓“盟友”举刀相向,如今......他垂眸扫过怀中鼓起的轮廓,指节在刀把上攥得发白,却在眼底淬出冷冽的光。 “退到我身后。”他低喝一声,阿三刚从洞外闪进来,后颈的汗水便顺着衣领往下淌。三十个护院的脚步声像闷雷滚过石径,火把的红光先一步漫进洞口,将洞壁照得如浸血的琥珀。 叶凡能听见金属摩擦甲片的声响,混着粗重的喘息——那些人连气都没喘匀便冲进来,显然存了“速战速决”的心思。 “叶家小崽子偷了赵公子的九霄环佩!”为首的护院队长举着鬼头刀撞进洞,刀背在钟乳石上磕出火星,“城主说了,活要见人,死......” “死要见尸?”叶凡打断他,玄铁刀斜指地面,刀尖在石地上犁出半寸深的痕迹。他能感觉到内天地里的方寸空间还在缓缓扩张,环佩的力量顺着经脉往四肢百骸钻,连指尖的麻痒都带着清冽的道韵。这是“天人合一”天赋在运转,将神器的力量与他的气机完美契合。 护院队长的瞳孔突然收缩——他看见叶凡的影子在火把下扭曲了一瞬,像被揉皱的水纹。下一刻,鬼头刀劈下的轨迹突然偏离三寸,砍在叶凡方才所立之处的钟乳石上,震得他虎口迸裂。“什......什么妖法?”他踉跄后退,却见其他护院的刀枪也纷纷落空,有的刺进石壁,有的砍在同伴甲胄上,金属撞击声炸成一片。 “不是妖法。”叶凡反手用刀背磕飞左侧刺来的长枪,枪杆断裂的脆响里,他听见环佩在怀中轻鸣,“是九霄环佩的空间。” 他话音未落,溶洞内的光线突然暗了三分。三十个护院的身影在他眼中变得虚浮,仿佛被一层淡青色的雾气隔开——这是环佩召唤的小型空间,将外界的攻击轨迹全部延缓了半息。前世他见过问道境大能布下的困阵,却不如此刻这般贴合心意:他想让哪柄刀偏,哪柄刀便偏;他想看透哪处破绽,环佩便将那处的气机清晰呈现在眼底。 “都给老子上!”护院队长抹了把脸上的血,扯着嗓子吼,“杀了他,城主赏五十两!”重赏之下,护院们红了眼。有个精瘦汉子从右侧突入,短刀淬着乌青毒光直取叶凡腰腹;左侧两个持大斧的汉子拉开架势,要将溶洞入口封死。 叶凡却突然笑了,他想起前世在问道境时看过的《九宫步谱》,此刻环佩竟自动将步法推演至大成,每一步都踩在空间的薄弱点上。他旋身避开短刀,反手扣住精瘦汉子的手腕,借力一推——那汉子直接撞进两个斧手怀里,三个人的兵器绞成一团,惨叫声混着骨裂声炸响。 “废物!”洞外传来冷喝。赵无极穿着玄色锦袍踏进来,腰间玉牌在火光下泛着幽蓝,正是青岚城城主府的信物。他盯着溶洞里东倒西歪的护院,嘴角抽搐着扯出冷笑:“我当叶家嫡子有多大本事,原来只会欺负下等护院?”他抬手摘下腰间的铁骨扇,扇骨展开时寒光凛冽,竟是用精钢打造,“来,本公子陪你玩玩。” 叶凡的瞳孔微缩。他前世虽未与赵无极交手,却记得这货十八岁便踏入凝气后期,仗着城主之子的身份,连叶家主都要让他三分。此刻他运转内息,发现自己的境界竟在环佩的滋养下悄然突破到凝气中期巅峰,离后期只差一层窗户纸。 “正合我意。”他将玄铁刀扛在肩上,刀尖指向赵无极咽喉,“正好试试新得的宝贝。” 铁骨扇带着破风声响劈来,叶凡却不躲不闪。环佩在怀中发烫,内天地里的半亩青竹突然泛起金光——这是神器在推演对手的招式。他看见赵无极的扇骨轨迹里藏着三记杀招:第一扇逼他后退,第二扇封他左路,第三扇直取心口。可当他的玄铁刀迎上去时,刀身突然泛起淡青色光晕,竟将铁骨扇的力道全部卸到右侧。 “当啷!”两兵相交,赵无极倒退三步,掌心被震得发麻。他不可置信地抬头,正看见叶凡眼中流转的青芒——那是他从未见过的锐利,像要把他的招式从头剖到尾。“你......你突破了?”他咬牙又扑上来,铁骨扇化作漫天星芒,每一道都锁死叶凡的退路。 叶凡却笑了。环佩的力量如潮水般涌来,他感觉自己的五感被无限放大:能听见赵无极衣袍下肌肉的收缩声,能看见铁骨扇骨上细微的磨损痕迹,甚至能预判到对方下一招会使“横扫千军”。他旋身侧避,玄铁刀顺势斩向扇骨连接处——那是他用环佩推演出来的弱点。 “咔!”铁骨扇断成两截。赵无极瞪圆了眼,不敢相信自己视若珍宝的兵器竟在一招间损毁。他刚要发作,洞外突然传来一声清喝:“够了!” 阿蛮的身影堵在洞口,玄色铠甲上的兽纹在火把下泛着冷光。他腰间悬着的青铜令牌闪着幽光,正是叶家禁地守卫的象征。“这里是叶家禁地,”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铁,“城主府的人擅闯家族重地,还要血洗溶洞?当叶家是泥捏的?” 赵无极的脸瞬间青白。他瞥了眼阿蛮腰间的令牌——那是家主亲赐的“镇地令”,连他父亲城主见了都要客客气气。“阿蛮叔......”他扯了扯嘴角,“是这小子偷了我的传家宝......” “传家宝?”阿蛮大步走进溶洞,目光扫过满地护院和断成两截的铁骨扇,最后落在叶凡怀中,“我在禁地守了二十年,从未听过城主府有什么传家宝藏在这里。”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冷下来,“若赵公子真想讨说法,明日去叶家主那里递拜帖。现在......”他指了指洞口,“带着你的人滚。” 赵无极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狠狠瞪了叶凡一眼,又不敢发作,只能甩袖吼道:“走!”护院们连滚带爬捡起兵器,跌跌撞撞跟着他往洞外退。火把光逐渐远去,溶洞重新陷入寂静,只剩阿蛮的叹息:“你这孩子,总是惹麻烦。” 叶凡收起玄铁刀,朝阿蛮拱了拱手:“谢阿叔解围。” “谢什么。”阿蛮拍了拍他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我守着禁地,便是守着叶家的机缘。你能得九霄环佩认主,是叶家之幸。”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但记住,木秀于林......” “风必摧之。”叶凡接口,眼底闪过一丝锐光,“我明白。” 回程的路上,叶凡将九霄环佩握在掌心。环佩表面的山川虚影正缓缓流转,像是在诉说某种古老的秘辛。他能感觉到内天地里的空间又扩张了几分,原本的半亩青竹旁,竟多出一汪清泉,泉水叮咚的声响清晰地撞进识海。 “等回了住处......”他望着头顶的星空,嘴角勾起一抹期待的笑,“该好好看看,这九霄环佩,到底还有多少本事。” 第13章 新能力初体验 青岚城的月光透过窗纸渗进竹屋时,叶凡的指尖还沾着环佩的余温。他反手扣上木门,铜锁“咔嗒”一声落定,连烛火都跟着晃了晃。怀里的九霄环佩突然轻震,像是回应他的急切。 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时,他见过不少天地灵宝,却从未有哪件法宝能像这环佩般,与他的内天地产生如此紧密的共鸣。此刻他盘坐在蒲团上,掌心摊开,环佩浮在三寸虚空,表面的山川纹路正随着他的呼吸明灭。 “试试储物。”他垂眸低语,意念顺着内天地的脉络探过去。原本半亩青竹旁的清泉突然泛起涟漪,水面倒映出他案头的青瓷茶盏——下一秒,茶盏“叮”地落入他掌心,杯底还凝着方才未饮尽的茶渍。 叶凡瞳孔微缩。前世他用过储物戒,但那些法宝需以精血温养三年才能认主,且空间不过丈许。可这环佩的储物空间竟与内天地连通,他分明看见清泉边多了株从后山折的野菊,连花瓣上的晨露都还在颤。 “再试试能量。”他深吸一口气,运转叶家祖传的《青岚诀》。当真气行至“玉骨境”最后一个大穴时,原本滞涩的经脉突然涌进一股清冽气流,像是环佩在顺着他的功法脉络,将天地间的灵气主动牵引过来。他能清晰感觉到,那股能量不是强行灌输,而是像春雨润田般,精准填补着他功法中的薄弱处。 “原来如此。”他低笑出声,额角渗出薄汗,却眼尾发亮,“前世我推演功法总差三分火候,如今有环佩引天道之力辅助......”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叶凡瞬间收了环佩,指尖按在床头的玄铁刀上。待那脚步声停在门前,他才松了手——来者的气息清冷却不凌厉,带着几分剑修特有的锋锐,正是苍梧剑宗的剑气。 “吱呀”一声推开门,月光里站着个素色剑袍的女子。林昭月的发尾还沾着夜露,腰间的“太初剑”裹着青竹鞘,却掩不住鞘口隐隐的寒芒。她看见叶凡时微怔,许是没料到他会穿着粗布中衣,发带都散了半缕在肩。 “我听说城主府的人去了禁地。”她声音像山涧的泉,却比平时多了丝涩意,“赵家家主最护短,前日还托人来剑宗求购‘破甲箭’。” 叶凡这才注意到她袖口沾着星点泥渍,想来是从城外急赶回来。他侧身让她进屋,烛火映得她耳尖泛红——那是方才跑得太急的痕迹。“昭月姑娘怎知我在禁地?”他故意调笑,指尖却悄悄将案头的茶盏换成新沏的碧螺春。 林昭月接过茶盏的手顿了顿。她本想维持圣女的清冷,可当目光扫过叶凡腰间若隐若现的环佩时,还是没忍住:“方才在门外,我感应到......类似‘太初剑典’的道韵。”她指尖轻轻叩了叩茶盏,“那是天道法则的余韵,对吗?” 叶凡挑眉。林昭月的剑修天赋冠绝百年,果然敏锐。他屈指一弹,九霄环佩再次浮起,山川虚影在两人之间流转。“这是叶家禁地的传承之宝,叫九霄环佩。”他看着她眼底闪过的惊艳,又补了句,“能引天道之力推演功法,方才我试了试储物......”说着意念一动,案头顿时多了株带着晨露的野菊——正是他方才存在环佩里的那株。 林昭月的睫毛颤了颤。她伸手想去碰那野菊,又在离花瓣三寸处收回,像是怕惊碎了什么。“我在剑宗藏典阁见过古籍,说上古大能有‘内天地’之术,能纳山川于体内。”她抬眼时,眼底的清冷褪了几分,“你这环佩......怕是能助你提前触到破虚境的门槛。” “但也会成为众矢之的。”她突然握住叶凡的手腕,指尖冰凉,“赵家家主与南疆毒宗有生意往来,苍梧剑宗收到消息,说毒宗的‘万蛊幡’最近在青岚城附近出现。” 叶凡的手腕被她攥得发疼,却觉得心里暖烘烘的。他反手覆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她的剑袍渗进去:“我明白木秀于林的道理,所以才要尽快变强。” 林昭月猛地抽回手,耳尖红得要滴血。她抓起案上的茶盏猛灌一口,被热茶烫得轻咳,却硬撑着说:“我...我只是怕你耽误了剑修的切磋。” 两人相对无言时,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子时了。”林昭月起身理了理剑袍,“我该回客栈了。”走到门口又顿住,背对着他说,“明日我去城南买桂花糕,你...你若得空......” “得空。”叶凡笑着应下,看她身影消失在月光里,才低头看向掌心的环佩。山川虚影流转得更快了,像是在催促他什么。 第二日清晨,叶府的下人们发现三少爷的竹屋挂起了“闭关”的木牌。叶凡盘坐在内天地的青竹旁,清泉倒映着他运转功法的身影。环佩悬在头顶,将天地灵气凝成细流,顺着他的百会穴注入体内。他能听见自己骨骼发出“噼啪”的脆响,那是玉骨境即将圆满的征兆。 七日后,竹屋的木门“吱呀”打开。叶凡站在晨光里,眼底像是淬了星子。他伸手接住飘落的桃花,花瓣在掌心停了停,竟没被他的真气震碎——这是破虚境才有的“控力入微”。 可还没等他松口气,街角的茶楼里就传来几句闲言:“听说叶家那小子得了九霄环佩?”“嘘!我表叔在城主府当差,说赵公子昨日找了群江湖客,要去叶家讨说法......” 叶凡垂眸看向腰间的环佩。山川虚影中,似乎多了几缕若有若无的黑气,像是被什么人盯上了。他摸了摸玄铁刀的刀鞘,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既然有人急着来送机缘,他不妨...... “三少爷?”小书童捧着药罐从院外跑来,“夫人让我送参汤,说您闭关伤身......” 叶凡接过药罐,目光却望向城南的方向。那里飘着桂花糕的甜香,还有某个总爱装清冷的剑修姑娘。他低头抿了口参汤,暖意从喉间漫到心口——有些麻烦,总得先吃饱了再解决。 而在青岚城外三十里的山路上,三顶黑幔轿子正缓缓移动。轿帘缝隙里露出半只戴银镯的手,指尖沾着猩红的蛊粉。“九霄环佩......”轿中传来娇笑,“听说那小子身边有个苍梧剑宗的圣女?正好,本姑娘的‘同心蛊’还没试过剑修的魂魄呢。” 山风卷起轿帘,露出轿中女子的面容。她眉梢点着朱砂,眼底却泛着蛇类特有的竖瞳——正是南疆毒宗的少主,楚红妆。 第14章 老祖宗的指点 青岚城的暮春总是带着潮气,叶凡站在书房门口望着檐角垂落的雨丝,指节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九霄环佩。环佩表面的山川虚影这两日愈发清晰,可每当他运转真气时,总能察觉到虚影深处有几缕暗黑色的气丝在游移——那是被人以秘术标记的痕迹。 “三少爷,该用晚膳了。”小书童捧着食盒从廊下跑来,发顶的小辫沾了雨珠,“夫人说您这几日总翻武典到三更,得补补脑子。” 叶凡低头应了声,目光却扫过书房案上堆叠的古籍。《青岚拳谱》《流云剑录》《碎星劲要诀》……这些家传武学他六岁觉醒记忆后便倒背如流,可如今面对即将到来的风波——赵公子的江湖客、南疆毒宗的楚红妆,甚至可能藏在暗处的其他势力——他突然觉得这些熟悉的招式里,总缺了那么一丝能破局的锋利。 用过晚膳后,他支走了小书童。烛火在青瓷灯盏里噼啪轻响,叶凡翻开最底层那本《叶家历代武论》,泛黄的纸页间飘出陈年老墨的气息。 当指尖触到最后一页空白处时,他忽然顿住——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他怎会看不出这页纸被下了锁魂印? “咚。”烛火骤然摇晃,一道虚幻的身影从书页中浮现。老者身着褪色的玄色锦袍,腰间玉牌刻着“叶无涯”三字,正是叶家百年前那位冲击破虚境失败、以残魂镇守祖祠的老祖宗。 叶凡霍然起身,玄铁刀的刀鞘在木椅上磕出轻响。他前世见过太多大能残魂,却没料到自家老祖宗的残魂竟能保留如此清晰的灵智。 “莫慌。”叶无涯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浑浊的眼瞳里泛起清光,“你这七日翻武典时,指腹在《碎星劲》‘气海运转图’上按了十七次——每次都在‘任脉与督脉交汇穴’处多停三息。” 叶凡脊背一僵。他确实在思考,家传碎星劲虽刚猛,却总在突破时因气脉流转不畅留下暗伤。前世他修的是问道境的《大衍天经》,可这具身体根基是叶家武学,强行融合只会走火入魔。 “你想以叶家武典为基,推演出更适合自己的功法。”叶无涯抬手,指尖点在《碎星劲》的气海图上,虚影在纸页间凝成金色光纹,“但你犯了两个错。其一,碎星劲的‘刚’是根,你却总想用前世功法的‘柔’去补,这是削足适履;其二——”他的指尖划过叶凡的手腕,“你这具身体的玉骨境虽圆满,可玉骨与金身之间的‘骨窍’,你从未试过用内天地的灵气温养。” 叶凡瞳孔微缩。内天地是他最大的秘密,老祖宗却像看透明人般直接点破。他刚要开口,叶无涯已继续道:“我在祖祠守了八十年,见惯了族中子弟困在‘求新’二字上。真正的突破,是把旧的练到极致,再从极致里生出新的。” 虚影抬手,书房里的烛火突然全部熄灭。叶凡却看清了,叶无涯的指尖正凝着一缕青色光丝,那是叶家武典中记载的“青岚之气”——传说中叶家初代家主在青岚山巅感悟的山灵之气。 “看好了。”光丝钻入《碎星劲》的图谱,原本刚直的运劲路线突然在“章门穴”处打了个旋,“碎星劲的‘碎’是崩劲,可若在发力前让气劲在章门穴回旋半息,崩劲会多一层‘震’的余波。你昨日试的控力入微,正好能精准控制这半息的回旋。” 叶凡只觉醍醐灌顶。前世他推演功法靠的是内天地借天道之力,可老祖宗的指点却像一把钥匙,直接捅破了他思维里的茧房——原来不必强行融合,只需在原有功法的骨缝里,塞进内天地的“巧”。 接下来三日,叶凡昼伏夜出。白天他在演武场练拳,表面上还是那套叶家青岚拳,可每当拳头即将触到沙袋时,总会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气劲在拳面回旋;夜晚他盘坐内天地,引着清泉里的灵气冲刷骨窍,原本冷硬的玉骨竟开始渗出淡青色的光晕。 第七夜,当他再次施展家传的“碎星三叠浪”时,第一重劲刚入沙袋,第二重劲竟顺着第一重的气劲裂痕钻了进去,第三重劲则像钉子般钉在沙袋中心——沙袋表面只破了个指节大的洞,内里却被搅成了乱麻。 “成了。”叶凡站在演武场中央,汗水顺着下颌滴在青石板上。他能清晰感觉到,内天地里那方青竹小筑的边缘,又向外扩张了三寸——这是功法推陈出新带来的内天地成长。 正当他沉浸在突破的喜悦中时,忽听得廊下青石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书童的声音带着颤音:“三...三少爷!城门口来了群带刀的江湖客,为首的赵公子举着城主府的令牌,说要...要进叶家搜九霄环佩!” 叶凡低头看向腰间的环佩,山川虚影里的黑气不知何时浓了几分。他伸手按住玄铁刀的刀柄,指腹摩挲着刀鞘上新刻的“震”字——那是老祖宗指点的“震劲”标记。 “去把我那坛二十年的女儿红热了。”他转身走向书房,声音里带着前世问道境大能才有的沉稳,“客人来了,总不能空着肚子动手。” 案上的《叶家历代武论》还摊开在最后一页,叶无涯的虚影已悄然隐入书页。而在书脊的缝隙里,一道青色光丝正缓缓游走,像是在等待下一次契机。 第15章 新招式初现锋芒 小书童的话音未落,叶凡指尖按在腰间九霄环佩上的力道便重了几分。环佩表面的山川虚影里,那团黑气正像活物般蠕动,前世被暗算时的刺痛突然从记忆深处翻涌上来——当年他也是这样,被人以搜宝为名围杀在密室。 “慌什么。”他屈指弹了弹小书童发颤的额头,转身将《叶家历代武论》往书案上一推,玄铁刀的刀鞘在青砖上磕出轻响,“赵公子要搜,自然得挑个敞亮地方。” 话音刚落,院外便传来踹门声。“哐当”一声,雕花木门被踢得撞在墙上,带起的风掀翻了案头的纸页。为首的青年穿着玄色劲装,腰间挂着鎏金虎符,正是青岚城城主之子赵无极。他身后跟着六个持刀汉子,刀鞘上都缠着城主府的朱红绸带,刀刃在廊下漏进的光里泛着冷意。 “叶三公子好雅兴。”赵无极扫了眼书案上的武典,目光落在叶凡腰间的环佩上,喉结动了动,“听说你得了件宝贝?我爹说,青岚城的东西,得拿出来给城主过过眼。” 叶凡垂眸看了眼自己沾着拳印的青衫,忽然笑了:“赵公子要瞧宝贝,该去演武场。”他屈指敲了敲玄铁刀的“震”字刻痕,“这宝贝得动真格的才显得出门道。” “演武场?”赵无极眯起眼,扫过叶凡腰间的刀,又瞥了眼围观的叶家仆从。那些人缩着脖子往廊柱后躲,他嘴角便翘起来,“成,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演武场的青石板被正午的日头晒得发烫。叶家的族人们早得了消息,三三两两挤在栏杆外,连负责打扫的老仆都端着扫帚站在角落。叶凡站在场子中央,玄铁刀斜斜垂在身侧,刀鞘上的“震”字在日光下泛着暗纹;赵无极则脱了外袍,露出精壮的胸膛,手里提着柄雁翎刀,刀身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动手吧。”叶凡的声音像浸了山涧的泉水,“我让你先出刀。” “狂!”赵无极暴喝一声,雁翎刀带起风声劈来。他练的是城主府的“破云刀法”,第一式“云开见日”专破外门功夫,刀锋未到,气劲已刮得叶凡额前碎发乱飞。但叶凡没动。直到刀锋离他咽喉只剩三寸,他才突然侧步,玄铁刀鞘横挡——不是硬接,而是顺着刀势一引。赵无极的力道被卸了七分,正要变招,却见叶凡左拳骤然轰出。 拳风里裹着若有若无的青岚气。那是他这三日在沙袋上试了百遍的“震劲”:气劲在章门穴回旋半息,外层是崩,内里是震。拳锋触到赵无极胸口的瞬间,表层的崩劲只让对方闷哼一声,可那缕回旋的气劲却顺着衣襟钻了进去,在肋骨间炸开。 “你!”赵无极踉跄后退,手按在胸口,指缝里渗出血丝。他这才惊觉,叶凡的拳根本没破皮,伤却比被刀划开更深。 “赵公子的刀太慢了。”叶凡踏步上前,玄铁刀终于出鞘。刀身没有开锋,却裹着青岚气的淡青色光晕,“再来。” 这一次赵无极学乖了,刀势如暴雨般密集。他知道叶凡擅长近身,便专走轻灵路子,刀锋专挑手腕、脚踝这些关节处招呼。可无论他怎么变招,叶凡的刀鞘总像长了眼睛,每次都能在他旧力将尽、新力未生时点在刀背。更诡异的是,每当刀鞘触到他兵器,总有一缕气劲顺着金属震颤钻进他经脉,搅得他气血翻涌。 “这是...叶家的青岚气?”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放屁!”赵无极额头青筋暴起,雁翎刀突然转了个方向,直刺叶凡咽喉——这是“破云刀法”里的杀招“云锁喉”,他爹说过,这招能破化罡境以下所有防御。 但叶凡的拳又到了。这一拳比之前更快,拳面的青岚气凝成实质,像根细针般扎进刀缝。赵无极只觉虎口一麻,雁翎刀“当啷”落地。还没等他反应,叶凡的膝盖已顶在他小腹——不是硬顶,而是顺着他后退的力道一送。他整个人飞出去三丈,重重砸在演武场边的石墩上,痛得蜷成虾米。 “认输么?”叶凡收刀入鞘,刀鞘上的“震”字被汗水浸得发亮。 赵无极盯着脚边的雁翎刀,喉结动了动,突然扯着嗓子喊:“你...你用了邪功!我爹是城主,我要告你!” “告什么?”叶凡弯腰捡起他的刀,刀锋映出他平静的眉眼,“告我在演武场和你切磋?”他指尖在刀背轻轻一弹,刀身震颤发出嗡鸣,“还是告你自己,连叶家三公子的拳脚都接不住?” 围观的族人哄笑起来。有几个年轻子弟悄悄握紧了拳头——他们早看赵无极仗着城主之子的身份在青岚城作威作福,今日总算见着有人挫他锐气。 赵无极的脸涨得通红,突然摸到腰间的城主令牌。那令牌背面刻着条暗纹,是他昨日在城主书房偷看到的——“寒梅阁”的标记。他想起父亲昨夜压低声音说的话:“那九霄环佩里有东西,必须拿到手。” “你等着!”他踉跄着爬起来,抓起刀转身就走,路过叶凡时故意撞了他肩膀一下。 叶凡站在原地没动,目光却落在他腰间的令牌上。暗纹在日光下若隐若现,像条蛰伏的蛇。他又摸了摸九霄环佩,环内的黑气比之前更浓了,甚至隐隐透出腥气——这不是普通的因果,是有人在借城主府的手,引他暴露。 “三少爷!”小书童从人群里挤出来,手里端着个青瓷坛,“您要的女儿红热好了!” 叶凡接过酒坛,仰头灌了一口。酒液烧得喉咙发痛,却让他的眼神更亮了。他望着赵无极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抹淡笑——该来的总会来,只是他没想到,这幕后的手,比他想象的伸得更长。 坛中酒液晃荡,倒映出他腰间九霄环佩里翻涌的黑气,像要择人而噬。 第16章 族比前夕 演武场的喧闹声随着赵无极踉跄的背影渐远。叶凡垂眸盯着腰间的九霄环佩,环身暗纹里翻涌的黑气比昨日更浓,甚至透出一丝腐肉般的腥气。他用拇指摩挲环身,前世记忆如潮水漫过——那是天道法则中“因果缠”的征兆,有人在借城主府的手,往他身上系死结。 “三少爷,您该用早膳了。”小书童捧着青瓷碗从角门进来,碗里的鸡丝粥还冒着热气,“夫人说您昨夜练刀到子时,今日得补补元气。” 叶凡接过碗,粥香混着演武场残留的血锈味在鼻尖打转。他舀起一勺粥,却没急着喝——方才赵无极撞他肩膀时,掌心触到对方腰间城主令牌的刻痕,那是寒梅阁的标记。寒梅阁,苏倾雪提过的隐世杀手组织,母亲当年就是被类似的暗卫所杀。 “去把库房里的玄铁刀取来。”他突然开口,“再让账房支五两银子,给前院扫落叶的老周。”小书童应了声,刚要跑,又被他叫住:“慢着,玄铁刀要裹三层油布,别沾了晨露。” 晨露。他望着演武场边沾露的草叶,想起今日卯时要练的新招。前世他悟过“破虚三式”,但这具身体才刚到锻体玉骨境,得把招式拆成适合当前境界的路数。比如“断江”那式,得改成借势卸力的“引江”,用青岚气牵引对手力道,再反震回去。 接下来三日,叶凡把自己泡在演武场。寅时练刀,卯时拆招,辰时用内天地推演功法——他的内天地如今有半亩大小,中央悬浮着前世残魂凝聚的“道台”,上面摆着叶家祖传的《青岚刀谱》。刀谱原本只到化罡境,他用天道之力推演到破虚境,新创的“青岚九震”每震都能引动天地间的风罡,震碎对手兵器。 第四日清晨,叶凡在晨雾里收刀时,刀鞘上的“震”字被汗水浸得发亮。他抹了把脸,转身便见院门口立着道素白衣影——林昭月抱着剑匣,发间的青玉簪子在雾里泛着冷光。 “听说你把城主府的混世魔王揍了。”她声音像浸了雪水的玉,却在尾音轻轻一扬,“苍梧山的鸽子说,你新创的刀法里有‘引’字诀?” 叶凡一怔,随即笑了。林昭月上月才来青岚城,说是为寻“太初剑典”的机缘,却总在他练刀时抱着剑匣坐在树底下。她不爱多话,但每次他拆招时,她的指尖都会在剑鞘上轻轻叩,那是在替他数招式破绽。 “昭月姑娘起得比晨鸡还早。”他解下外袍搭在臂弯,露出里衣下紧绷的肌肉,“进来喝杯茶?我让小翠煮了碧螺春,说是去年的雨前茶。” 林昭月没说话,却跟着进了屋。小翠端茶进来时,见她正盯着墙上挂的刀谱,发梢扫过案头的砚台,竟沾了点墨。这要是换了旁的姑娘,早该慌乱,她却只是用指尖把墨渍抹匀,在宣纸上晕开朵墨梅。 “你这‘青岚九震’,第七震的力道出得太急。”她忽然开口,手指点着刀谱上的图解,“太初剑典里有‘守缺式’,剑势留三分破绽,引对手来补,反而能锁死他的退路。你这刀震要是也留道虚门……” 叶凡凑近看她指尖,离图解不过半寸,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松木香。他突然想起前世在问道峰见过的雪松,也是这种清冽里带着暖的味道。“昭月姑娘是说,用虚震引对手变招?”他取过笔,在第七震旁边画了道虚线,“比如先震刀背,再震刀锋,让对手分不清虚实?” 林昭月的眼睛亮了。她很少露出这样的神情,像寒潭里突然落了颗星子。“正是。”她从剑匣里抽出半寸剑身,寒光映得刀谱上的字都在颤,“剑走偏锋,刀走正势,但虚实之理相通。你看这剑脊的血槽——” 两人就着刀谱比划,茶盏里的碧螺春凉了又热,热了又凉。直到日头爬上窗棂,林昭月才惊觉坐了大半个时辰。她慌忙收剑入匣,发间的青玉簪子在转身时晃了晃,差点掉下来。 “赵家那父子不会罢休。”她站在门槛处,忽然回头,眼底的星子又沉回寒潭,“赵霸天昨日派了暗卫去城南码头,搬了二十箱玄铁。我在巷口听见他们说‘要给叶家三公子备份大礼’。” 叶凡的手指在刀鞘上轻轻一叩。玄铁,最适合铸重兵器。赵霸天是凝气化罡境的高手,若用玄铁重刀,怕是要在族比上对他下死手。“多谢昭月姑娘。”他抱了抱拳,目光落在她发间那朵墨梅上,“那二十箱玄铁,我替青岚城收了。” 林昭月走后,叶凡站在院子里看日影。风卷起几片落叶,打在他脚边。他摸出九霄环佩,黑气不知何时凝成了蛇形,蛇信子正对着城南方向。该闭关了,他想,得在族比前把“青岚九震”的虚震练到九成,再用内天地推演套护体罡气。 “少爷!”小翠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带着急喘。她跑得发鬓散乱,裙摆沾着泥点,手里攥着块染血的碎布——那是城主府暗卫的腰牌碎片。 叶凡抬眼时,看见她身后的天空浮着片乌云,正缓缓往叶家祠堂方向压过来。 第17章 暗流涌动:危机四伏的前夜 小翠的鞋跟碾过青石板缝里的青苔,差点踉跄。她攥着染血腰牌碎片的手直抖,碎布边缘的红渍蹭在掌心,像团烧着的炭。“少爷!”她喘得话都断了,“我在西市茶棚听...听两个挑夫嚼舌根,说城主府的人挨家挨户请了‘护院’,银钱给得比往年翻三倍——” 叶凡接过碎片。青铜残片上“赵”字刻痕深峻,边缘还沾着半片暗卫特有的玄色绣纹。他指腹摩挲那道血渍,凉意顺着指尖爬进骨髓。前世他遭暗算时,也是这样的血锈味——来自背叛者的刀刃。 “赵霸天凝气化罡十年,早该冲击破虚境了。”他垂眸盯着碎片,声音像浸在冰里,“可他不闭关,反而撒钱招江湖客...昭月说的玄铁,加上这些人...” 小翠突然打了个寒颤。她跟着叶凡六年,头回见他眼尾的红痣泛着冷光——那是他动真格时才会有的征兆。“少爷,祠堂那边的云...”她回头望了眼院外,乌云不知何时压到了祠堂飞檐上,像块浸了墨的布。 叶凡抬头。叶家祠堂供着历代家主牌位,墙根种着百年老槐。此刻槐叶簌簌落,在风里打着旋儿往祠堂门洞里钻,活像有人在门后扯着线。“去把老周头喊来。”他把碎片塞进袖中,“就说我要借他的夜行衣。” 老周头是叶府管仓库的,年轻时跑过江湖,藏着套缩骨用的黑布短打。叶凡换上时,短打袖口还沾着去年晒的梅干味儿。他摸了摸腰间九霄环佩,那团黑气蛇形纹路突然活了,蛇头蹭着他手腕,指向城南。 月隐云后,青岚城的夜像口盖了盖的瓮。叶凡贴着墙根走,脚底下没半分响动——这是前世在杀手训练营学的“鬼步”,锻体境玉骨期才能练到的轻身术。他的感知力被天人合一天赋放大,三里外的更鼓声、街角卖馄饨的梆子声、甚至墙缝里蛐蛐振翅的频率,都在脑海里织成一张网。 目标出现得比他预想的早。两个裹着灰布斗篷的人从城西赌坊出来,腰间鼓起的形状是短刀。叶凡缩在卖糖葫芦的竹筐后,看他们拐进条死胡同,抬手敲了三下青砖墙。 “吱呀——”墙里传来机括声,半块砖凹进去,露出个仅容一人的暗门。叶凡等两人进去,才摸过去。指尖刚触到砖缝,就听见门内传来粗哑的男声:“二十箱玄铁明晚到码头,赵城主说了,叶家那小崽子不是爱使刀么?就用玄铁铸柄百斤重刀,让他在族比上举都举不起来——” “放屁!”另一个声音带着酒气,“赵城主图的是叶家那片矿山!听说那矿脉底下埋着灵脉,够他冲击破虚境用的。等做了青岚城之主,谁还管什么族比?” 叶凡的指甲掐进掌心。前世他就是栽在灵脉上——那东西能引动天地元气,是问道境以下武者的破境关键。叶家矿山他查过三遍,表面是铁矿,底下确实有层淡青色脉纹,像极了灵脉雏形。赵霸天能忍到现在才动手... “嘘!”粗哑男声突然压低,“赵夫人的表弟在苍梧剑宗当外门执事,说那什么圣女林昭月最近总往叶家跑。城主交代了,要是她搅和进来...” 后面的话被风声撕得粉碎。叶凡退到阴影里,后背贴着冰凉的砖墙。林昭月的事他没跟任何人提过,赵霸天却查得这么清楚——看来对方的眼线比他预想的深。 他摸出九霄环佩,黑气蛇突然昂首,蛇信子猛地朝前一探。墙内传来重物挪动声,接着是脚步声往暗门方向来。叶凡旋身跃上屋檐,瓦砾在他脚下只颤了颤,没发出半分响。等那两人骂骂咧咧走远,他才跳下来。 袖中九霄环佩发烫,像在催促什么。“得回去了。”他望着祠堂方向——乌云已经遮住了祠堂的“叶氏宗祠”匾额,连灯笼光都成了暗红色。 叶府议事厅的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叶家家主叶正雄捏着叶凡递来的青铜碎片,指节发白:“赵霸天上月还来给我贺寿,说要结两姓之好...” “结亲是假,探矿是真。”叶凡把从暗门里听到的消息原原本本倒出来,最后摊开掌心,“玄铁、江湖客、灵脉...他要的不是族比赢,是叶家满门。” 二长老拍案而起:“放屁!赵城主与我叶家相交二十年——” “二伯。”叶凡打断他,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这是我在暗门外拾的。”他拔开瓶塞,顿时有股腥甜气漫出来,“五毒散,南疆毒宗的独门玩意儿。赵霸天的侧夫人是南疆人,对吧?” 议事厅霎时静得能听见烛芯燃烧的声音。大长老摸了摸胡子:“老三媳妇的娘家...确实跟毒宗有旧。” 叶正雄的手在桌下攥成拳。他突然想起三个月前,赵霸天送的那坛女儿红里,确实浮着片南疆特有的曼陀罗花瓣。“你说怎么办?”他盯着叶凡。 “先发制人。”叶凡把九霄环佩放在桌上,黑气蛇突然游出来,在桌面盘成个圆,“这东西认我为主后,能引动方圆十里的地气。明晚玄铁到码头时,我用内天地布个困阵,把赵霸天的人堵在码头——” “可破虚境高手能强行破阵!”三长老皱眉。 “所以需要帮手。”叶凡抬眼,“林昭月姑娘的苍梧剑宗,秦长公主的暗卫,还有苏倾雪的万花楼...他们都欠我人情。” 月过中天时,叶凡将九霄环佩戴在胸前。黑气蛇缠上他手腕,像根活的锁链。他站在码头边的货栈顶上,望着江面泛着冷光——玄铁船该到了。 突然,他的感知力捕捉到一道清冽的剑气。转头望去,林昭月立在百米外的桅杆上,月白裙裾被江风吹得翻卷,腰间剑匣微微震颤,像在呼应他的九霄环佩。她怎么会来? 叶凡刚要动,就听见货栈后传来脚步声。他旋身隐进阴影,连呼吸都压成了细针。月光落在林昭月发间的墨梅上,那抹红像滴要落未落的血。 第18章 夜色下的邂逅:危机与信任 江风卷着潮湿的水汽扑在叶凡面上,他隐在货栈阴影里,喉结微微滚动。林昭月立在桅杆顶端的身影被月光镀了层银边,腰间剑匣震颤的轻鸣像极了九霄环佩的回应——这是他第一次察觉,两件异宝之间竟有这般微妙的共鸣。 “你也注意到了赵霸天的动作?”清冽的女声裹着剑气劈开夜雾。林昭月垂眸望来,眼尾被月光勾出丝暖意,发间墨梅缀着的珊瑚珠随动作轻晃,倒真像要坠下的血滴。 叶凡从阴影里走出,靴底在青石板上碾出细碎的响。他能感觉到内天地里的黑气蛇正沿着经脉游走,将林昭月的气机一寸寸描摹进识海——没有敌意,甚至带着几分...期待?“叶某正打算一探究竟。”他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碎了江面上的月光。 林昭月忽然笑了,月白裙裾翻卷如浪。她足尖轻点桅杆,竟似踏云般掠至叶凡身前三尺,剑匣里的剑鸣陡然拔高:“苍梧剑宗的耳目,总比叶家的暗桩灵些。”说着她从袖中抖出卷羊皮密信,封泥上印着半枚玄铁纹章,“三日前,我在驿站截了这东西。” 叶凡接过密信时指尖微烫。他前世为问道境大能,对气息的敏感远超常人——这密信上残留着化罡境武者的指痕,还有...若有若无的腐木味。“腐木气是北漠鬼门的标记。”他抬眼时瞳孔微缩,“赵霸天竟勾搭上了邪修?” 林昭月的手指轻轻抚过剑匣:“鬼门门主半年前在苍梧山脚下杀了我剑宗外门弟子,师父说他们在找什么‘地脉枢机’。”她忽然侧头望向江面,“叶家的玄铁船,该不会载着那东西?” 叶凡的内天地突然翻涌。黑气蛇从袖中钻出来,在两人之间盘成圆环,将他们的对话裹成密不透风的茧。“赵霸天要叶家满门,鬼门要地脉枢机,”他屈指敲了敲腰间九霄环佩,“而玄铁船...是引他们入瓮的饵。” 林昭月的眼尾微微上挑,这是她动剑前的习惯。“所以你要借我的剑气锁江,借我的剑匣镇邪?” “借姑娘的剑,斩该斩的因果。”叶凡忽然露出前世才有的淡笑,“上次在醉仙楼,姑娘说‘剑修不欠人情’,今日这人情,叶某记下了。” 林昭月耳尖泛起薄红,转身时发间墨梅擦过叶凡肩颈,带着淡淡松木香。“分头找线索。”她指了指货栈后堆着的盐包,“我直觉那里有问题。” 叶凡闭目感应内天地。地气如活物般在他识海游走,左前方三十步的盐包下,有块青石板的缝隙比别处宽了半寸——那里的土是新填的。他足尖点地,像片被风吹起的叶,轻飘飘落在盐包旁。 林昭月的剑匣突然发出清越长鸣。她反手抽出半寸青锋,剑气割开最上面的盐包,雪白的盐粒簌簌落下,露出下面叠着的羊皮卷。叶凡上前半步,指尖刚要触碰,江面上突然传来铜锣大响。 “有贼!护船队集合——” 喝声惊飞了芦苇丛里的夜鹭。叶凡迅速将密信塞进怀里,抬头正撞进林昭月的目光。她握着半截青锋的手稳如磐石,眼尾却扬着跃跃欲试的光:“来得正好。” “退到我身后。”叶凡低喝一声,内天地轰然展开。方寸之地在月光下膨胀,将两人笼罩在无形屏障里。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着林昭月的剑鸣,像两面擂动的战鼓。 货栈转角处亮起十数支火把,当先一人穿着赵府护院的玄色劲装,腰间悬着带血的朴刀。“小杂种倒会挑时候!”他挥刀指向叶凡,“给老子拿下——” 话音未落,林昭月的剑已离匣。青锋划破夜空的声响比刀啸更利三分,那护院的刀刚举到半空,发梢已被剑气削落一缕。她旋身时月白裙裾扫过叶凡手背,轻声道:“你看密信,这些杂碎...我来。” 叶凡借着内天地的微光展开密信。第一页是赵霸天给鬼门的信,墨迹未干:“玄铁船载有叶家秘宝,子时靠岸,地脉枢机藏于第三舱...”第二页的字迹突然变了,是歪歪扭扭的血书:“他们要的不是玄铁,是...是...” 江风突然卷起一片碎纸,糊在叶凡眼前。他扯下碎纸的瞬间,听见林昭月的剑刺穿甲胄的闷响。护院们的惨呼此起彼伏,却掩不住更远处的脚步声——更多人来了。 “走!”林昭月的剑挑起火把掷向货栈,火光映得她眼瞳发亮,“去码头最西头的破船,我在那等你!” 叶凡将密信塞进怀中最里层,跟着她跃向江面。夜风掀起他的衣摆,九霄环佩在胸前发烫,像在催促他看那血书未写完的半句话。他低头时,碎纸片上的血字被月光照亮:“...是叶家养了十年的‘活枢’。” 第19章 密谋败露 叶凡的指尖刚触到碎纸片上的血字,内天地里突然泛起细微震颤。这是他突破玉骨境后新觉醒的感应——能捕捉到方圆百丈内活物的气机波动。此刻那些波动像蜂群般从货栈后方涌来,每一缕都带着淬毒刀刃特有的腥气。 “昭月。”他嗓音压得极低,另一只手已将密信按在胸口,“赵霸天的后手到了。” 林昭月正挥剑挑飞最后一个护院的朴刀,闻言侧头。月光落在她发间的青玉簪上,映出她眼底骤冷的寒芒。她旋身时剑穗扫过叶凡手腕,轻声道:“刚才数过,来的是鬼门的‘九煞卫’。”话音未落,十三道黑影已从芦苇丛中破风而出,每人腰间都悬着带锁链的黑铁钩——那是鬼门特有的“锁魂钩”,专破内家罡气。 叶凡的瞳孔微微收缩。前世他曾见过鬼门手段,这些九煞卫最擅长以多打少,用锁链将对手困成粽子再慢慢折磨。他低头瞥了眼怀中的密信,赵霸天给鬼门的信里明确写着“事成之后,叶家藏兵阁半数武学典籍归尔等”,看来这些人是铁了心要灭口。 “走码头西头的破船。”林昭月的剑突然发出龙吟,她反手将剑匣抛给叶凡,“我引开他们,你带着密信回叶家。” “不行。”叶凡攥紧剑匣,内天地里的地气突然翻涌。他能清晰感知到林昭月的气机——那是一团炽烈的剑火,却在说出“引开”二字时闪过一丝暗芒。前世他吃过太多“独自断后”的亏,这一世绝不会让重要的人再涉险,“九煞卫的锁链破不了你的太初剑气,但赵霸天本人应该也在附近。” 话音刚落,货栈顶楼的瓦当突然发出脆响。一个穿着玄色锦袍的胖子负手而立,腰间玉牌刻着“青岚城主”四字,正是赵霸天。他望着下方的两人,嘴角扯出阴鸷的笑:“叶小公子倒是机警,不过...你以为仅凭苍梧剑宗的小丫头,就能护得住叶家的活枢?” “活枢”二字像惊雷般炸在叶凡耳中。他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自然知道“活枢”是上古阵法的核心,需以活人祭炼百年。叶家祖祠地下有处地脉枢纽,难道...他突然想起六岁那年,祖父带他去祠堂时,曾指着后殿说“那是叶家的命门”,当时他摸到地砖下有规律的震动,像人的心跳。 “赵城主好雅兴,大半夜不陪美妾,倒来码头听水声?”林昭月的剑尖斜指地面,剑气在青石板上划出半寸深的痕迹。她眼角余光扫过叶凡,见他正将密信塞进剑匣夹层,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太初剑典讲究“至情至性”,她本以为自己会因牵挂分心,此刻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赵霸天的目光在林昭月脸上顿了顿,随即嗤笑:“小丫头片子,你苍梧剑宗再厉害,也管不着青岚城的事。”他拍了拍手,九煞卫立刻呈北斗阵散开,锁链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叶家养了十年的活枢,今日就要破土而出。等那东西归了我,别说区区凝液境,就是破虚境的老怪物,也得跪在我面前!” 叶凡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九霄环佩。这枚前世陨落后与他一同重生的玉佩突然发烫,内天地里浮现出模糊的阵法图——正是叶家祠堂后殿的布局。他瞬间明白:赵霸天要借地脉枢机引出活枢,而活枢...很可能是叶家历代家主以血脉喂养的守护灵! “昭月,剑匣给我。”叶凡突然伸手。林昭月一怔,却见他指尖在剑匣上快速点了七下——那是苍梧剑宗“太初七式”的起手式。她立刻反应过来,反手将剑匣抛起,同时欺身向前,剑尖直取赵霸天咽喉。 “找死!”赵霸天暴喝一声,腰间玉牌突然泛起黄光。这是青岚城祖传的“镇城玉”,能引动城墙里的地脉之气。他抬手一推,一道土黄色气墙挡在身前,林昭月的剑气砍在上面,只激起一片尘雾。 趁此机会,叶凡接住剑匣,内天地轰然展开。方寸之地在月光下膨胀,将他包裹在无形屏障里。他能听见九煞卫锁链划破空气的声响,却感觉那些声音离自己很远——内天地的时间流速比外界慢十倍,足够他完成一件事。 他咬破指尖,在剑匣上画出一道血符。这是前世在问道境时创的“急讯符”,能将密信内容传入叶家祠堂的传讯阵。血符刚成,剑匣突然震动,里面传来祖父的声音:“凡儿,速归!祠堂地脉异动,你娘...你娘的牌位在渗血!” “走!”叶凡一把抓住林昭月的手腕,内天地的屏障突然向外炸开。九煞卫的锁链撞在屏障上,迸出火星;赵霸天的土气墙被震得龟裂,露出他惊恐的脸。林昭月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已站在码头西头的破船上,身后是翻涌的江水。 “你用了内天地的空间转移?”她有些喘息,手腕被叶凡攥得发红,耳尖却泛起薄红。 叶凡没注意到她的异样,目光紧盯着货栈方向——那里已经燃起大火,赵霸天的怒吼混着九煞卫的惨叫传来。他摸出怀里的碎纸片,血字在月光下更显刺眼:“是叶家养了十年的‘活枢’。” “必须赶在子时前回叶家。”他转身看向林昭月,眼神从未如此坚定,“赵霸天要在子时引动活枢,而活枢的关键...在我娘的牌位里。” 林昭月望着他眼底跳动的火焰,突然抽出腰间的柳叶刀。刀身映出她微扬的嘴角:“带路吧,叶小公子。我倒要看看,青岚城主的‘大机缘’,到底能不能砍得动苍梧剑宗的剑。” 两人跃上江边的乌篷船,船家刚要喝问,却见叶凡抛来一锭金子,林昭月的剑气已割断缆绳。船如离弦之箭破浪而行,身后货栈的火光越来越远,前方青岚城的轮廓逐渐清晰。 当叶凡终于望见叶家朱红的大门时,城楼上的更夫正敲响三更鼓。他远远便看见族中护院举着火把来回奔走,祠堂方向腾起青色烟雾——那是叶家启动“镇宅八阵”的信号。 “凡儿!”门房老张头看见他,立刻扯着嗓子喊,“家主说你一回来就去祠堂,二老爷带着外姓客卿在偏厅闹,说要开祖祠取‘传家宝’!” 叶凡攥紧剑匣的手微微发颤。他回头望向林昭月,后者正将长剑收入剑匣,剑穗上还沾着火溅的火星。月光下,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像两把并鞘的剑。 “走。”他说,“该让某些人,看看叶家真正的传家宝了。” 祠堂方向的青烟突然剧烈翻滚,隐约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叶凡的脚步更快了,内天地里的地气如游龙般在脚下盘旋。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第20章 决战前夕:风雨欲来 青石板路被夜露浸得发亮,叶凡刚跨进叶家朱漆大门,一道青布裙的身影便撞进他的怀里。小翠的发顶还沾着草屑,显然是从后宅一路跑过来的,手指攥着他的衣袖直发抖:“少爷,您可算回来了!方才祠堂那青烟冒得邪性,二老爷带着几个外姓客卿在偏厅拍桌子,说要开祖祠取什么‘传家宝’,家主被气得直咳嗽……” “小翠。”叶凡按住她肩膀,掌心能触到她剧烈的心跳。前世记忆里,这丫头十二岁被卖进府,总把他的旧衣裳洗得发白还叠得方方正正,此刻眼眶红得像浸了血,连睫毛都在颤。他放软声音:“去前院取我那箱玄铁符纸,再让厨房煮碗姜茶——要加红枣的。” “哎!”小翠吸了吸鼻子,转身跑出去时又回头看他,月光照得她眼角的泪晶亮,“少爷您当心些。” 祠堂方向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混着粗哑的喝骂:“老东西,你当这叶家还是你一人说了算?” 叶凡脚步一顿,内天地里的地气在脚底凝成细流。他绕过影壁,见演武场中站着七八个族中长辈,大长老叶震山正攥着令旗,鬓角的白发被夜风吹得乱蓬蓬;三伯叶鸿远握着腰刀,刀鞘上的铜环撞出轻响——那是他当年在边境杀寇时得的战功刀。 “凡儿!”叶震山率先看见他,布满老茧的手重重拍在他肩头上,“你娘的牌位从子时开始渗血,我让人守着祠堂,二弟偏说是什么‘祖灵显兆’,要开祖祠取那尊玉麒麟。” “玉麒麟?”叶凡瞳孔微缩。前世他曾在族史残卷里见过记载,那是初代家主从极北冰原带回来的摆件,表面刻着“镇宅”二字,实则是活枢的封引器——活枢需以血脉为引,而玉麒麟里封着叶家历代家主的精血。赵霸天要引动火枢,必然需要这东西。 “赵霸天联合了九煞卫,他们的目标不是叶家产业,是活枢。”叶凡声音沉得像压了铅,“活枢是天地间的怨气凝结体,引动它能毁了青岚城,但更重要的……”他顿了顿,看向祠堂方向,“我娘的牌位里,有启动火枢的最后一道血契。” 叶鸿远的刀鞘“当”地磕在青石板上:“活枢?那不是传说里的邪物?当年老祖宗用镇宅八阵封了它三百年!” “所以赵霸天要破阵。”叶凡摸出怀里的九霄环佩,琴身上的螺钿在月光下泛着幽光,“我需要用这琴布‘九霄镇灵阵’——它能引动天地元气加固防御,还能反制活枢的怨气。” 叶震山眯眼盯着九霄环佩,忽然想起三十年前禁地开启时,那道裹着金光的琴影:“这是……禁地的东西?” “是它认的我。”叶凡指尖拂过琴弦,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顺着经脉涌出,琴身立刻发出清越共鸣,“半个时辰内,我要演武场、东西两院、祠堂四角都布上引灵旗。三伯带护院守东门,五叔带暗卫巡后巷——赵霸天的人可能从水道进。” “我去祠堂守牌位。”林昭月不知何时站到他身侧,腰间的柳叶刀还沾着货栈的血渍,“苍梧剑宗的‘太初剑气’能镇阴邪,你娘的牌位若有异动,我砍了它。” 叶凡转头看她,月光正落在她眉骨上,把那抹冷硬的棱角柔成了玉。前世他见过太多生死离别,此刻却突然想笑——这姑娘总说“不相欠”,可方才在货栈,她明明可以自己用剑气突围,却偏要拽着他的衣袖。 “好。”他把九霄环佩递给林昭月,“琴音起时,你用剑气引动共鸣。” 演武场立刻热闹起来。叶鸿远扯着嗓子喊护院搬引灵旗,五叔带着暗卫翻上屋檐;小翠抱着玄铁符纸跑回来,符纸边角还沾着姜茶的甜香,她把纸塞给叶凡时小声说:“我在您房里烧了艾草,去去晦气。” 叶凡捏着符纸站在演武场中央,内天地的屏障缓缓展开。他能清晰感知到方圆三里的元气流动——东边巷口有三股隐晦的杀气,后宅的荷塘下有土行气息翻涌,连祠堂房梁上那只守夜的老鸦,翅膀扑棱时带起的风里都裹着腥气。 “起阵!”他咬破指尖,血珠滴在九霄环佩上。琴音骤然炸响,像万剑穿云,引灵旗上的符咒同时亮起红光;林昭月的剑气如银蛇游走,将琴音分到每面旗上。 叶震山看着那面原本只能护半座祠堂的引灵旗,此刻竟泛起金色光纹,喉咙动了动:“这是……天道推演的阵眼?” “是内天地借的力。”叶凡擦了擦嘴角的血,前世他总嫌这具身体太弱,此刻却觉得庆幸——幸好重生在叶家,幸好有这些愿意把后辈交给他的人。 当最后一面引灵旗插在后院老槐树下时,三更鼓的余音正好消散。叶凡站在演武场高处,望着被红光笼罩的叶家宅院,忽然想起前世陨落前的画面:也是这样的夜晚,他的内天地被人用毒针捅出窟窿,鲜血滴在泥土里,连虫鸣都像是嘲笑。 “少爷?”小翠端着姜茶站在台阶下,茶盏里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脸,“姜茶要凉了。” “拿过来。”叶凡接过茶盏,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突然觉得眼眶发酸。他仰头饮尽姜茶,甜辣的暖意从喉咙滚到胃里,像一团烧不尽的火。 林昭月不知何时站到他身侧,望着远处逐渐浓重的夜色:“他们要来了。” “嗯。”叶凡把空茶盏递给小翠,目光扫过每一盏灯笼,每一面引灵旗,每一张熟悉的脸,“让他们来。” 更夫的梆子声从城头传来,敲的是四更。夜风卷着腥气从北边涌来,叶家的灯笼在风里摇晃,把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无数把未出鞘的剑。 第21章 决战前夜 四更天的风裹着霜气灌进衣领,叶凡站在演武场的青石高台上,望着下方忙碌的族人。五叔正踩着梯子调整屋檐下的引灵旗,绳结磨得他手掌发红;叶鸿远扯着嗓子喊护院搬来最后几箱玄铁箭簇,额角的汗珠子落进衣领里,在青布衫上洇出深色的痕。 “少爷。”小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她端着茶盏的手冻得通红,指节因长时间攥着杯壁而泛白,茶雾里浮着几片姜,“方才在灶房煨了半时辰,您趁热喝。” 叶凡接过茶盏时,指腹触到杯壁的温度,像触到一团火的火。前世他陨落时,鲜血滴在寒夜里很快凝成冰渣,哪曾有过这样带着人间烟火气的温暖?他低头抿了一口,甜辣的姜味直窜鼻腔,突然就想起方才在货栈里,林昭月明明可以剑气突围,却偏要拽着他衣袖的模样——原来被人记挂着,是这样烫的滋味。 “大家都累了。”他提高声音,茶盏在掌心转了半圈,“但再撑一撑。等天一亮,我请全族去醉仙楼吃最肥的酱肘子,喝十年陈的桂花酿。” 演武场霎时静了一瞬。几个护院先笑出声,跟着是绣娘阿菊,连向来严肃的账房先生都抿着嘴直点头。叶震山摸着下巴上的短须,突然拍了拍身边少年的背:“臭小子,听见没?等打完这仗,你小子敢偷喝我的桂花酿,老子打断你腿!” 笑声像涟漪般荡开,却在叶凡抬手指向东南角时骤然收住。他望着那片被夜色浸透的竹林,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铁:“但在这之前,我们得先把该守的守住。” 族人渐渐围拢过来,灯笼的光映着二十几张紧绷的脸。叶凡将九霄环佩放在石案上,琴身的云纹在火光里泛着幽光:“方才用内天地推演过,对方至少有三个凝气境高手。他们会从三个方向攻——”他指尖点向东南西北,“东巷口的土行修士会挖地道,后宅荷塘底下藏着淬毒的弩箭,祠堂房梁那只老鸦......”他突然笑了,“是用机关术做的探子。” 人群里响起抽气声。叶鸿远的手重重按在腰间佩刀上:“奶奶的,老子就说那老鸦蹲了三日不动!” “但我们有引灵旗。”叶凡的指节叩在石案上,发出清响,“内天地借了天道的力,原本只能护半座祠堂的旗子,现在能把整座宅院笼进阵里。林姑娘的剑气会引动琴音,到时候——”他抬眼扫过众人,“不管来多少人,先让他们尝尝咱们叶家的阵!” “好!”五叔第一个吼起来,拳头砸得梯子直晃。几个年轻护院跟着跺脚,玄铁箭簇撞在木箱上,叮铃哐啷响成一片。叶震山摸着短须直点头,眼里的浑浊褪得干干净净:“当年老祖宗打马匪,也没这么周全的阵仗。” “不过......”说话的是三长老,他捻着花白的胡须,“那几个凝气境的,小友可有把握?” “我来拦。”声音从演武场入口传来。林昭月抱着剑匣立在阴影里,月光落在她发间的银簪上,像是落了颗星子。她往前走两步,剑匣轻磕在青石上,“太初剑典的第七式,我昨日刚悟透。” 人群里突然响起抽气声。三长老的胡须抖了抖:“太初剑典...那是苍梧剑宗镇派的......” “够砍三个凝气境。”林昭月截断他的话,目光扫过叶凡,又迅速移开,“足够了。” 叶凡望着她耳尖泛起的薄红,突然就想起货栈里那截被攥得发皱的衣袖。他压下嘴角的笑意,转向众人:“还有苏姑娘的毒,楚姑娘的蛊,秦公主调的暗桩——”他的声音轻了些,像是怕惊走什么,“我们不是一个人在守。” 演武场的灯笼突然被风吹得摇晃起来,暖黄的光泼在众人脸上。不知谁先抹了把眼睛,紧接着阿菊用围裙擦着泪笑:“我这就去灶房再煮锅姜茶,咱们守夜的都喝上。” “我去检查地道!”叶鸿远拽着护院就跑,靴子踢得石子乱飞。五叔拍了拍叶凡的肩,掌心的老茧蹭得他颈侧发痒:“小爷,你前世怕也是个护家的。” 叶凡刚要说话,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西墙传来。探子孙二跑得跌跌撞撞,裤脚沾着泥,额角渗着血:“少...少爷!北边三里外的山路上,发现一队穿玄色劲装的人!至少三十个,带头的...带头的有凝气境的气息!” 演武场霎时静得能听见灯笼骨节的轻响。叶凡的手指在九霄环佩上轻轻一按,琴音嗡鸣如雷。他望着北方浓重的夜色,能清晰感知到那三十道气息正像毒牙般逼近——为首的那个,元气波动比寻常凝气境更沉,怕是到了凝液后期。 “五叔带暗卫去东边地道,把引灵旗再往深处埋三尺。”他的声音稳得像山,“叶鸿远带护院守后宅,弩箭全搬到二楼窗台。三长老带着女眷去祠堂,锁好偏门。” “那您呢?”小翠攥着他的衣袖,指尖发颤。 叶凡低头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我和林姑娘守正门。”他望向林昭月,后者已经抽出半柄剑,寒芒映得她眼尾发红,“等他们到了...让他们知道,叶家的门,不是谁都能踹的。” 孙二突然指着北方:“少爷!他们...他们的火把!”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夜色里,一点两点,逐渐连成一片跳动的红点,像极了坠落在人间的星子。只是这些星子,带着淬过毒的锋芒。 叶凡握紧九霄环佩,内天地的屏障在体内缓缓展开。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着远处渐近的马蹄声,敲出急促的鼓点。“把灯笼都点亮。”他轻声说,“让他们看看,叶家的灯,烧得比他们的火把更旺。” 夜风卷着腥气掠过演武场,将最后一声更夫的梆子声撕得粉碎。北方的火把群越来越近,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赤练蛇,正缓缓游向被红光笼罩的叶家宅院。 第22章 暗夜伏击 演武场的灯笼被夜风吹得摇晃,暖黄的光晕在叶凡眼底跳动。他望着北方渐密的火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九霄环佩的弦纹——前世被围杀时,也是这样的夜色,敌人的火把像毒蛇信子般舔过山梁。 “少爷,暗卫已在北山坳布好绊马索。”五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淬过冰的冷静。 叶凡侧头,看见这位跟了父亲二十年的老护卫正将短刀往靴筒里插,刀鞘与皮革摩擦的轻响,让他想起前世战场里箭簇入鞘的声音。 “林姑娘。”他转向始终立在身侧的白衣女子。 林昭月的太初剑已完全出鞘,剑身映着月光,将她眉峰削得更利:“我守左翼,你截后路?” “不。”叶凡摇头,内天地在体内缓缓转动,天道之力顺着经脉游走,让他清晰感知到三里外山路上那三十道气息的排布——带头的凝液境高手走在中间,左右各有五个引气境的护刀手,其余二十人分散在前后。“他们想冲正门,但必经之路是青石峡。”他指尖轻点地面,“那里两边是峭壁,最窄处仅容两骑并行。” 林昭月的眼尾微微上挑,这是她感兴趣时的惯有动作:“你要引他们进峡?” “不是引。”叶凡从袖中摸出半块焦黑的碎玉,“这是孙二在来报信时踩碎的,沾着青岚城特有的赤焰砂。赵霸天的人惯会用这东西标记路径。”他将碎玉凑到鼻端,果然闻到极淡的硫磺味——前世围剿他的杀手,也爱用这种带烟火气的标记。“他们以为叶家会龟缩防守,所以走得不急。”他的拇指划过九霄环佩的第七根弦,“但我们要让他们,走得太急。” 林昭月忽然低笑一声,剑穗上的青玉坠子轻轻晃动:“你倒像只等兔子撞树的狐狸。”她转身时衣袂带起一阵风,吹得叶凡额前碎发乱了:“青石峡南口,我等你。” 马蹄声渐近时,叶凡正蹲在峡口的岩石后。内天地里的元气如活鱼般游动,他能清晰听见三十步外那匹黑马的喘息——马掌上钉着铜钉,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敲出火星。 “头前的,把火把举高!”带头的灰衣汉子粗着嗓子喊,腰间铁剑的剑穗是猩红的,和前世杀他的那个血手门副门主一模一样。 叶凡眯起眼,内天地突然收缩,天道之力如细针般刺入对方识海——这是他用内天地推演了七遍的“乱神诀”,能让凝液境以下的武者瞬间失神。 灰衣汉子的脚步顿了顿,手本能地去摸太阳穴。 就这刹那,林昭月的剑到了。太初剑的寒光比月光更厉。她从峭壁上跃下时,像片被风卷起的雪,落地时却重若千钧。剑尖点在最前面那匹枣红马的前蹄间,马嘶声中,受惊的坐骑人立而起,将马背上的护刀手甩进旁边的溪涧。 “有埋伏!”有人尖叫。但叫声被九霄环佩的琴音截断——叶凡弹出的第七弦,音波如实质的刀,将三具冲在最前的躯体掀得撞向石壁。 他站起身,内天地的屏障在体外展开,淡金色的光晕里,叶家暗卫从两侧的灌木中窜出,短弩的破空声密得像雨。 灰衣汉子终于反应过来,铁剑挽了个剑花,将射向自己的三支短弩拍落:“凝液境又如何?”他暴喝一声,元气如浪涛般炸开,竟震得林昭月的剑势微微一顿。 “月白。”叶凡低唤。 林昭月的剑尖突然转了方向,不再刺向敌人,而是斜斜挑起——太初剑与九霄环佩的琴音在半空相撞,爆发出刺目的白光。这是他们昨夜用内天地推演了十二遍的“剑琴合鸣”,利用琴音的震荡放大剑气的穿透力。 灰衣汉子的铁剑应声而断。他瞪大眼睛,看着剑尖抵在自己咽喉上,剑身上的寒芒让他想起小时候见过的冰棱——那年他在雪地里偷馒头,被冻掉了两根脚趾。 “说。”叶凡走到他面前,九霄环佩的弦还在轻颤,“谁派你来的?” 灰衣汉子的喉结动了动,突然猛咬舌头。但他的动作在叶凡眼里慢得像蜗牛——内天地的时间流速是外界的十倍,足够叶凡抬手点了他的哑穴。 “赵...赵城主。”他含糊不清地吐字,“他说叶家得了什么宝贝,让我们...探探虚实。” 叶凡的瞳孔微缩。前世赵霸天也是这样,先派小股势力试探,再借城主府的名义光明正大抄家。 他蹲下身,指尖按在灰衣汉子的膻中穴上:“还有多少人?” “三...三百。”灰衣汉子疼得额头渗汗,“后半夜到,从东山口...绕过来。” 林昭月的剑突然一颤。她望向东方,那里的天空正泛着鱼肚白:“晨雾要起了。” 叶凡站起身,将九霄环佩背在身后。内天地里,他能感知到三百道气息正像潮水般漫过东山口,带头的那个,元气波动比灰衣汉子强了十倍不止——破虚境,碎星初期。 “回叶家。”他对林昭月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又稳得像山,“该让他们看看,叶家的灯,烧得比他们的火把更旺。” 林昭月将太初剑收入鞘中,剑鸣如龙吟。她望着叶凡的背影,忽然伸手理了理他被夜风吹乱的发:“我帮你守东墙。” 晨光穿透云层的第一缕光,正落在叶家的门楼上。朱红的门匾被照得发亮,“叶府”两个金字在晨雾中若隐若现。远处,东山口方向传来沉闷的马蹄声,像极了前世那支踏碎他道心的军队。 但这一次——叶凡摸了摸怀中的九霄环佩,内天地里的元气正翻涌如潮——他有了能并肩的人,有了能护家的剑,有了能与天道争辉的内天地。 晨雾中,第一声马嘶远远传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第23章 黎明之战 晨雾裹着潮气漫进叶家高墙时,三百道脚步声已碾碎了东山口的露水。叶凡站在门楼上,指尖轻轻抚过九霄环佩的琴身。内天地里,三百缕元气波动如乱麻般交织——最前排那道凝练如铁的,正是赵霸天的破虚境修为。 他喉结动了动,前世被屠满门时,也是这样的晨雾,血腥味混着雾水灌进鼻腔,老管家的血就溅在这门匾“叶府”二字上,把金字染成了暗褐。 “公子。”小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丫头今早特意系了他去年送的青玉发绳,此刻发梢沾着露水,手里攥着半块冷透的炊饼——是他昨夜没吃完的。“三长老说绊马索已经绕了东山道第三道弯,火油罐在西墙屋檐下藏着,您看……” 叶凡转身,看见小翠眼底的血丝。这孩子从小跟着他,十二岁那年他被族中旁支推下枯井,是她跪了半夜求大夫;去年他在演武场被人暗箭偷袭,也是她用身子替他挡了一箭。此刻她攥炊饼的手在抖,却把腰板挺得笔直,像棵被风雨压弯过却始终往朝阳长的小竹。 “做得很好。”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雾水打湿的鬓角,“去前院,把我前日炼的辟毒丹分发给护院,赵霸天的人里有南疆散修,会用迷烟。” “是!”小翠应了一声,转身跑下门楼时,发绳上的青玉坠子撞在腰间的铜铃上,叮铃一声,像极了前世她替他包扎伤口时,药罐里滚着的药丸子。 远处突然传来马嘶。晨雾被马蹄撕开一道口子,当先一匹黑鬃马冲了出来。马上人穿玄铁重甲,面门罩着青铜鬼面,腰间悬着柄半人高的开山大刀——正是青岚城城主赵霸天。他身后三百人呈雁阵展开,有握鬼头刀的市井泼皮,有背长剑的江湖客,甚至混着几个穿着道袍的炼气士。 “叶小友!”赵霸天扯着嗓子笑,鬼面下的声音像破风箱,“本城主听说你叶家得了件上古神物,特来替天保管!识相的把东西交出来,本城主保你叶家上下全须全尾!” 叶凡的指节在九霄环佩上轻轻一扣,琴弦震出嗡鸣。内天地里,他昨日推演了十七种御敌方案,此刻正有一道光链在功法图谱上流转——那是用天道之力修正过的“叠浪阵”,借地形将三百人分成七股,逐个击破。 “三长老!”他对着城下喊,“放箭!” 话音未落,西墙屋檐下的火油罐突然炸开。几十支火箭拖着尾焰划破晨雾,精准射向马队最前排的草料车——那是赵霸天用来冲阵的活盾牌。火舌腾起的瞬间,受惊的马匹人立而起,将身后的步兵撞得人仰马翻。 与此同时,东山道传来咔嚓声响,三长老亲手布置的绊马索勒断了六匹马的腿,马鸣声、惨叫声混作一团。赵霸天的鬼面晃了晃。他猛地挥刀劈断脚边一根着火的车辕,火星溅在鬼面护额上,迸出几点金芒:“好个叶家!当本城主是来踏青的?给老子冲!破了叶家大门,金银珠宝任取!” 人群中爆发出粗野的呼喝。有个拿链子锤的汉子冲在最前,链锤抡得虎虎生风,竟生生砸开了叶家第一道护墙。叶凡的瞳孔微缩——这汉子是凝液境中期,比灰衣探子强了两重。 他正要抬手唤林昭月支援,却见东墙方向剑光一闪,一道白影如惊鸿掠至,太初剑划出的剑芒精准挑断了链子锤的锁链。 “说过我守东墙。”林昭月的声音比晨雾还凉,剑尖挑起断链甩向人群,“你且看,这剑快,还是他们的刀快。” 叶凡望着她被剑气掀起的衣摆,突然想起昨夜在内天地推演“剑琴合鸣”时,她垂眸拨弄琴弦的模样。那时她耳尖泛红,说“剑修本不该与旁门功法合练”,可指尖却悄悄勾住了他的衣角。此刻她的耳尖仍是红的,握剑的手却稳得像山,每一剑都刺向敌人的破绽——那是他昨夜在她剑谱上批注的十七处弱点。 战局逐渐胶着。叶家护院们举着他改良过的精铁盾,盾面刻着内天地推演的聚气纹,能将敌人的力道卸去三成;几个族中长辈守在药庐前,轮流给伤员喂他炼的续脉丹,断骨的护院咬着牙爬起来,又抄起了刀。 赵霸天的鬼面终于出现裂痕。他猛地扯下鬼面,露出一张满是刀疤的脸,左眼是浑浊的灰白色——那是十年前他挑战青岚山狼妖留下的伤。“小崽子!”他举起开山刀,刀身上浮起暗红纹路,“你以为仗着几件破机关就能赢?老子这刀,吞过三个破虚境的命!” 刀光如血。叶凡感觉有热浪扑在脸上。他反手抽出九霄环佩,指尖在琴弦上急拨——那是他用内天地推演的“裂云十三式”,第一式“破雾”。琴音化作实质气刃,与刀光相撞的瞬间,晨雾被撕开个窟窿,阳光直落下来,照在赵霸天脸上。 两人的身影在光雾中交错。叶凡能清晰感知到赵霸天的元气流动:每出三刀就会有半息的停滞,那是他当年硬吞妖丹留下的隐患。内天地里,功法图谱突然亮起金光——天道之力正在标注赵霸天的破绽,在他左肩第三道刀疤下三寸,在他提气时的肋下空门。 “昭月!”他低喝一声。 林昭月的回应是一声清越的剑鸣。太初剑从赵霸天右侧斜刺而来,剑光裹着琴音的余震,正刺向他肋下空门。赵霸天慌忙挥刀格挡,却露出了左肩破绽。叶凡的琴音陡然变调,第二式“穿云”如利箭破甲,直接震碎了他左肩的琵琶骨。 “咔嚓”一声。赵霸天的刀当啷落地。他瞪着左眼,血从肩骨处汩汩涌出,染透了玄铁重甲:“你...你早就算好了?” “十年前你屠我满门时,也算好了。”叶凡的声音很轻,琴音却如重锤砸在赵霸天的心口,“但这一世,叶家的灯,不会再灭。” 最后一记琴音扫过赵霸天的膻中穴,他眼前一黑,栽倒在泥水里。三百人的喊杀声突然哑了。有人扔了刀跑,有人跪在地上求饶,几个炼气士试图御剑逃走,却被林昭月的剑气钉在树上。 叶家护院们欢呼着举起武器,小翠举着半块炊饼从人群里挤出来,眼泪砸在发绳的青玉上,把那抹青润砸得发亮。 “公子!”三长老抹了把脸上的血,笑得像个孩子,“咱们赢了!” 叶凡望着满地狼藉,耳边还响着前世老管家的血溅在门匾上的声音。他摸了摸怀中的九霄环佩,内天地里,元气正像春泉般汩汩流淌——这只是开始。 夜幕低垂时,叶家庄园内灯火通明。叶凡站在门楼上,望着护院们清理战场,望着林昭月替小翠包扎伤口,望着三长老把赵霸天的鬼面挂在旗杆上。晚风送来厨房的饭香,混着血味和药味,像极了重生那年他第一次闻到的人间烟火。 第24章 族比前夜 夜幕低垂时,叶家庄园内灯火通明。叶凡站在门楼上,指尖还残留着九霄环佩的余温。晚风裹着血腥气与饭香扑来,像极了重生那年他蹲在柴房里,透过破门缝闻到的第一缕人间烟火——那时他六岁,刚觉醒前世记忆,老管家端着半块冷炊饼说“小公子,饿了吧”,现在小翠举着半块炊饼从人群里挤出来时,他突然就想起了那个雪夜。 “公子。”身后传来小翠带着鼻音的轻唤。这丫鬟不知何时爬上了门楼,发梢还沾着血渍,手里的青瓷茶盏却托得稳稳的,“厨房熬了安神汤,三长老说您今日用了内天地推演功法,得补补元气。” 叶凡转身接过茶盏,触到她掌心的薄茧。这丫头跟了他十年,从替他藏私课书卷到现在举着半块炊饼往战场里冲,手背上那道新添的刀伤还渗着淡红,他喉结动了动:“疼么?” “不疼。”小翠低头绞着帕子,帕子上绣的并蒂莲被血浸得发暗,“方才林姑娘给我敷药时说,这伤七日就能好。倒是公子……”她忽然抬眼,眼尾还挂着没擦净的泪,“您今日用琴音震碎赵霸天琵琶骨时,内天地是不是又耗了?我瞧着您指尖都白了。” 叶凡一怔。他确实在施展“裂云十三式”第二式时,内天地里的元气像被抽干了半池——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他自然知道这种透支的危险,但今日若不拼这一把,赵霸天带来的三百死士足够血洗叶家。 他摸了摸小翠发绳上的青玉,那是他十二岁那年用内天地推演的炼器术,替她打的头绳:“明日族比,你替我盯着后厨,别让有心人往汤里加东西。” “知道啦。”小翠吸了吸鼻子,把茶盏往他手里按了按,“我这就去守着,公子喝完汤早些歇着。”她转身要走,又突然回头,月光落在她沾血的发间,“方才三长老说,明日族比的擂台设在演武场,您……您定能拿第一的对吧?” “会的。”叶凡望着她跑远的背影,喉间的涩意散了些。他抿了口安神汤,药香混着枣甜在舌尖化开,这才转身下了门楼。 书房里烛火摇曳,案几上摆着他这十年的心血:半本残缺的《青岚锻体诀》被他用内天地推演补全,边角染着墨痕;三瓶“凝元丹”在月光下泛着金纹,那是他用内天地加速炼丹时,丹纹自动提升的品质;最中央的九霄环佩静静躺着,琴身上的云纹似乎在呼吸,那是禁地认主时留下的天道印记。 他指尖划过琴身,前世陨落的画面突然闪过——那是在问道境证道时,被最信任的道侣在丹田里种下“蚀骨蛊”,最后关头他强行撕裂空间重生,只来得及保住这方内天地。 所以这一世他才要如此谨慎:六岁觉醒记忆后装痴卖傻三年,九岁才开始偷偷修炼;十二岁引动禁地灵气让九霄环佩认主,却对外宣称是“误打误撞”;直到今日击退赵霸天,才终于让叶家上下看清,他不是那个被骂作“废物嫡子”的小少爷。 “叩叩叩。”门外传来脚步声,是三长老的粗重喘息。叶凡刚说了声“进”,门就被推开条缝,三长老探进半张脸:“小凡,我跟大长老、二长老来看看你。” 四个白胡子老头鱼贯而入,大长老手里还提着个红布包。叶凡起身行礼,三长老已凑到案几前,盯着那三瓶凝元丹直咂嘴:“好小子,这丹纹……怕不是上品?你小子藏得深啊,我还以为你这些年只在偏院种药草!” “三长老。”大长老敲了敲他的背,把红布包放在桌上,“莫要打岔。”他掀开红布,露出块黑沉沉的令牌,“这是叶家祖祠的‘镇族令’,持此令可调动族中暗卫。你明日族比,若遇不公……” “大长老。”叶凡按住他的手,“族比规矩是各房嫡子同台,我既是长房嫡子,自当凭本事赢。”他扫过几位长老眼底的担忧——二长老的小孙子叶弘文今年也参加族比,那孩子跟他同岁,从小被当成天才培养,却不知自己这十年在偏院,用内天地推演了多少功法。 “我们不是怕你输。”二长老突然开口,他素来最是严肃,此刻眼角却泛着红,“十年前你娘……你娘走时,拉着我的手说‘阿叶这孩子,要替他撑着’。今日看你站在这里,我……我这把老骨头也算对得起她了。” 叶凡的指尖微微发颤。前世他重生时,母亲早因难产去世,这一世他却亲眼见她在自己六岁那年,为了替他挡下侧房投的毒,喝光了整碗药汁。 他望着二长老腰间的玉佩——那是母亲生前送的,此刻正随着他的颤抖轻轻摇晃,突然就想起母亲咽气前说的话:“阿叶要好好活着,替娘看看这江湖。” “明日族比,我必不让各位长老失望。”他声音发闷,却笑得很稳,“叶家的嫡子,该站在最前面。” 几位长老又说了些体己话,直到更夫敲过三更才离开。叶凡送走他们,转身时瞥见窗台上落了只蓝尾雀——那是林昭月的传讯鸟。 他展开鸟腿上的纸条,娟秀字迹跃入眼帘:“明日卯时三刻,演武场后巷,我替你备了剑。”他捏着纸条笑了。那姑娘表面清冷,实则总把关心藏在行动里——今日战场上当他用琴音撕开晨雾时,她的剑正好刺向赵霸天的空门,两人配合得像演练过百遍。 他收了纸条,又摸出楚红妆昨日托人送来的蛊囊,囊里的“醒神蛊”正轻轻蠕动;还有秦挽霜让人送来的密信,说已买通族比裁判,但若他需要,她可以……“胡闹。”他低笑一声,把密信投进烛火,火星噼啪间,那些“阴谋诡计”化作灰烬。 案上的沙漏漏到最后一粒沙时,叶凡终于躺下。窗外的月光漫过床沿,照在他胸前的九霄环佩上。他闭眼前最后一个念头是:前世被算计到死,这一世,他要让所有想看叶家笑话的人,都跪在这方内天地前。 第25章 街头风云 晨光熹微,淡金色的阳光穿透薄雾,温柔地洒在青岚城古朴的街道上。檐角下悬挂的灯笼尚未熄灭,昨夜的露水在青石板上晕开浅浅的湿痕,空气中弥漫着青草与泥土的芬芳,夹杂着远处早点摊飘来的阵阵食物香气。 “热乎的豆汁儿咧——” “刚出笼的肉包子,皮薄馅大嘞!” 吆喝声此起彼伏,唤醒了沉睡一夜的城池。叶凡深吸一口清冽的空气,胸腔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舒畅。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活着”的美好。前世的恩怨情仇,被暗算的憋屈与不甘,在这一刻似乎都被这清晨的生机所稀释。 他整了整略显宽松的青布长衫,这是叶家下人统一的服饰,低调而不引人注目。昨夜,几位长老的殷切期盼,林昭月雪中送炭般的援手,楚红妆别出心裁的蛊囊,乃至秦挽霜那略显“胡闹”的密信,都让他心中暖流涌动。这一世,他不再是孤军奋战。 演武场在城东,他刻意绕了些路,想多看看这座承载了他童年记忆,也即将见证他崛起的城池。街道两旁,店铺的门板陆陆续续被卸下,伙计们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孩童的嬉闹声,车轮的滚滚声,交织成一曲鲜活的市井交响。 正当叶凡沉浸在这久违的烟火气中,前方不远处,一阵刺耳的喧嚣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臭丫头!给脸不要脸!铁拳王大爷看得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一个粗犷的男声恶狠狠地骂道。 “放开我!我不去!你们这群恶棍!”紧接着,是一个带着哭腔的、略显稚嫩的女孩声音,充满了恐惧与倔强。 叶凡眉头微蹙,循声望去。只见街角一家米铺前,三五个膀大腰圆、面露凶光的壮汉,正将一个身形瘦弱、衣衫褴褛的女孩团团围住。为首那人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此刻正伸出蒲扇般的大手,试图去抓女孩的胳膊。 女孩约莫十三四岁年纪,梳着双丫髻,面黄肌瘦,但一双大眼睛里却闪烁着不屈的光芒,死死护着怀中一个破旧的布包。周围已经聚拢了一些早起的行人和商贩,对着这场景指指点点,脸上大多带着同情与无奈,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止。 “是黑虎帮的李大牛他们!”有人低声议论,“这小丫头好像是城西刘瘸子家的闺女,叫小云,她爹前几天病死了,就剩她一个人了。” “唉,听说铁拳王看上了她,想让她去伺候……这孩子也是刚烈,宁死不从,这不,李大牛他们就来强抢了。” “铁拳王可是凝气境的好手,黑虎帮在咱们青岚城横行霸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谁敢管啊!” 议论声中,那名叫李大牛的刀疤壮汉已经失去了耐心,狞笑道:“小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给我绑了,带回去给王爷复命!” “是,大哥!”其余几个壮汉应声,淫笑着便要扑上去。 小云绝望地尖叫一声,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却依旧死死咬着嘴唇,不肯屈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如同寒泉过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住手!”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李大牛等人动作一滞,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叶家下人服饰的少年缓步走出人群,面容清秀,眼神却锐利如刀。 “哪来的臭小子,敢管你家爷爷的闲事?”李大牛上下打量了叶凡一番,见他衣着普通,年纪轻轻,脸上顿时露出不屑的狞笑,“不想死的就赶紧滚!” 叶凡没有理会他的叫嚣,目光落在被吓得脸色惨白的小云身上,声音放缓了些:“你没事吧?” 小云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又飞快低下头,紧紧抓着怀里的布包,没有说话。 “小子,你他娘的耳朵聋了吗?”李大牛见叶凡竟敢无视自己,顿时勃然大怒,脸上的刀疤都扭曲起来,“老子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他身后的几个喽啰也纷纷叫嚣起来: “敢管我们黑虎帮的事,我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大哥,别跟他废话,一起收拾了!” 李大牛眼中凶光一闪,狞声道:“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别怪老子心狠手辣!给我上,打断他的狗腿!” 话音未落,两个喽啰便如饿狼般扑向叶凡,拳风呼啸,显然也是练过几手粗浅功夫的锻体境武者。围观的百姓发出一阵惊呼,不少人已经不忍地闭上了眼睛,仿佛预见到了少年血溅当场的惨状。 叶凡眼神一凝,体内“天人合一”天赋悄然运转。刹那间,周遭的一切在他眼中都变得清晰无比,两个喽啰的动作在他看来如同慢放一般,破绽百出。一股莫名的力量自体内升腾,全属性瞬间得到加持。 面对左右夹攻,叶凡不退反进,身形微微一晃,如同鬼魅般避开了左边喽啰的拳头,同时右脚看似随意地一抬,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踹在了右边喽啰的膝盖窝。 “咔嚓!”一声脆响。 那喽啰惨叫一声,膝盖已然变形,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横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抱着腿痛苦哀嚎。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另一个喽啰见同伴瞬间被废,心中一惊,攻势不由得一滞。叶凡却不给他任何机会,左手化掌为爪,闪电般扣住其手腕,轻轻一拧。 “啊——!”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喽啰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疼得他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直流。 叶凡随手一甩,那喽啰便如同破麻袋般被扔了出去,砸倒了米铺门口的一排箩筐。 “嘶——” 围观人群倒抽一口凉气,看向叶凡的眼神瞬间变了。谁也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少年,动起手来竟如此干净利落,狠辣果决! 李大牛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两个锻体境中期的手下,在一个照面间就被对方轻松解决。这小子,绝对不是普通的下人!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李大牛色厉内荏地喝道,暗自戒备。 叶凡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淡淡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他目光转向李大牛,声音转冷:“现在,带着你的人滚。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们都在床上躺几个月。” 李大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能感觉到叶凡身上散发出的那股若有若无的压迫感,远非自己能敌。但铁拳王的任务若是完不成,他的下场也不会好过。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李大牛咬牙道,“我们是黑虎帮的人,得罪了铁拳王,整个青岚城都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黑虎帮?铁拳王?”叶凡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很厉害么?” 他前世身为问道境大能,什么穷凶极恶之徒没见过?区区一个地方黑帮,在他眼中与蝼蚁无异。这份从容与不屑,彻底激怒了李大牛。 他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柄明晃晃的短刀,嘶吼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说罢,他脚下发力,身形暴起,手中短刀化作一道寒光,直劈叶凡面门!这一刀势大力沉,带着一股凶悍之气,赫然已是锻体境巅峰的实力! 围观人群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是街坊邻居老张,忍不住惊呼:“少侠小心!”他身旁,一位药店的林掌柜也面露紧张之色。 然而,叶凡依旧神色平静。在“天人合一”天赋的加持下,李大牛的动作在他眼中依旧缓慢而笨拙。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刀锋划破空气时带起的微弱气流。 就在刀锋即将及面之际,叶凡动了。他只是简单地向左侧踏出半步,便以毫厘之差避开了致命的刀锋。同时,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成剑指,闪电般点出,正中李大牛握刀的手腕脉门! “啊!” 李大牛只觉手腕一阵剧痛,仿佛被烧红的铁钎狠狠刺入,短刀再也握持不住,“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他整条右臂瞬间酸麻无力,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不等他反应过来,叶凡的左掌已经轻飘飘地印在了他的胸口。这一掌看似轻柔,却蕴含着一股暗劲。“噗!”李大牛如遭重锤,一口鲜血喷出,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接连撞翻了几个货摊,最后狼狈地摔在地上,挣扎了几下,竟是再也爬不起来。 “咕咚。”四周响起一片吞咽口水的声音。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强横霸道的黑虎帮刀疤头目李大牛,在那个青衣少年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小云也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叶凡的背影。这个突然出现的大哥哥,竟然这么厉害! 老张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扶起惊魂未定的小云,对着叶凡拱手道:“多谢少侠出手相助!若非少侠,这孩子今日恐怕要遭了毒手啊!”林掌柜也从人群中走出,对着叶凡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道:“好俊的功夫!少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身手,真是英雄出少年!” 叶凡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他并不想在此地久留,更不想暴露太多。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从街口处传来,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众人心中一紧,纷纷转头望去。 只见街口尘土飞扬,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十几名手持明晃晃刀剑、神色不善的黑帮成员,正气势汹汹地朝着这边冲来,瞬间将米铺前的空地围得水泄不通! 第26章 暗流涌动:铁拳王的挑战 街口扬起的尘土渐渐落下,十几道身影清晰起来。为首一人,身材魁梧异常,比那李大牛还要高出半个头,肌肉虬结,双臂粗壮有力,一双铜铃般的眼睛闪烁着凶戾的光芒,正是黑虎帮的帮主,人称“铁拳王”的王虎!他身后跟着十几个黑虎帮的精锐帮众,个个手持利刃,面色不善,脚步沉稳,显然都是练家子,比之外围那些寻常混混强出不止一筹。 “帮主!”地上哀嚎的李大牛见到来人,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挣扎着喊道:“帮主,就是这小子!他……他废了我的手!” 铁拳王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场中神色平静的叶凡。他先是扫了一眼地上狼狈不堪的李大牛,眉头微微一皱,随即目光重新落在叶凡身上,带着一丝审视和冰冷的杀意。“小子,有两下子啊,敢在青岚城动我黑虎帮的人,还打伤了我手下的头目。说吧,你想怎么死?”铁拳王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 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势,远非李大牛之流可比,那是一种久居上位、草菅人命养成的凶悍气息,寻常人被他目光一扫,便会心惊胆战,手脚发软。老张和小云等人更是吓得脸色煞白,连连后退,生怕被殃及池鱼。林掌柜也是暗自心惊,这铁拳王可是青岚城一霸,手底下硬茬子不少,据说其本人更是早年间便有凝气境的修为,一双铁拳不知砸碎了多少对手的骨头。这少年虽然身手不凡,但面对整个黑虎帮的怒火,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叶凡将小云轻轻向后推了推,示意她和老张等人退到安全地方,自己则上前一步,平静地迎向铁拳王的目光:“是非曲直,自有公论。你的人当街欺凌弱小,我不过是路见不平罢了。” “路见不平?哈哈哈!”铁拳王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狂笑起来,“在这青岚城,我黑虎帮就是公论!小子,你很有种,可惜,有种的人往往死得最早!”他猛地收敛笑容,脸色一沉,眼中杀机暴涨:“给我上!废了他四肢,我要让他知道,多管闲事的下场!” “杀!”十几个黑虎帮精锐得令,齐声怒吼,挥舞着刀剑,如狼群般朝着叶凡凶猛地扑了过来。刀光剑影交错,刹那间便封死了叶凡所有退路,空气中都弥漫起一股肃杀之气。围观的百姓吓得惊叫连连,纷纷向后退去,生怕被卷入这场厮杀。 叶凡眼神一凝,面对这群如狼似虎的敌人,他依旧没有丝毫慌乱。“天人合一!”心念一动,天赋开启!刹那间,叶凡只觉周身百骸一阵舒泰,五感六识变得无比敏锐,力量、速度、反应尽皆暴涨三成!眼前的世界仿佛都慢了下来,那些黑帮成员凶狠的扑击,在他眼中变得破绽百出。 “一群土鸡瓦狗!”叶凡冷哼一声,不退反进,身形如鬼魅般在刀光剑影中穿梭。他脚踩玄奥步法,看似险之又险地避开一道道劈来的钢刀,实则游刃有余。“砰!”一名帮众刚举刀过头顶,便觉眼前一花,一只手掌已经按在了他的胸口。劲力吞吐,那帮众闷哼一声,口喷鲜血倒飞出去,撞倒了身后两人。 叶凡指尖轻弹,劲气破空,一名从侧面偷袭的帮众只觉手腕一麻,长刀脱手。他时而并指如剑,点在敌人穴位,使其浑身酸软无力;时而化掌为刀,劈在敌人关节,使其兵器落地;时而一拳轰出,看似轻描淡写,却蕴含着穿透性的暗劲,中者无不吐血倒地,失去战力。不过短短十数个呼吸,冲上来的十几名黑虎帮精锐,便已经有七八人躺在地上哀嚎不止,剩下的几人也都是人人带伤,惊恐地看着叶凡,再也不敢轻易上前。 叶凡如入无人之境,每一招都干净利落,直指要害,却又都留有分寸,只伤不杀。这份对力道的精准控制,以及在围攻中闲庭信步般的从容,让一旁观战的铁拳王瞳孔骤然一缩! “好小子!果然有两下子!”铁拳王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原以为凭借自己手下这些精锐,足以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拿下,却没想到对方竟是如此强悍。“都给我退下!”铁拳王怒喝一声,制止了还想冲上去的手下。他缓缓踏前一步,周身骨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一股远比之前那些帮众更为凝练和强大的气息从他体内升腾而起。 “凝气境!而且是凝气化罡!”叶凡心中微微一动。这铁拳王身上的内力波动,赫然已经达到了凝气境后期,罡气隐隐有外放之兆。一个盘踞在青岚城这种小地方的黑帮头目,竟然有如此修为,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寻常凝气境武者,在一些小宗门也能混个执事当当了,何至于屈尊做一个见不得光的黑帮头目?除非……这黑虎帮背后,还有别的文章! “小子,能逼得我亲自出手,你也足以自傲了!”铁拳王双拳紧握,关节捏得咔咔作响,一股凶悍暴戾的气息扑面而来,“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力量!”话音未落,他右脚猛地一跺地面!“轰!”坚硬的青石板地面竟被他踩出一个浅坑,蛛网般的裂纹向四周蔓延。借着这股反震之力,铁拳王庞大的身躯如出膛炮弹般射向叶凡,右拳紧握,带着一股撕裂空气的尖啸,直捣叶凡面门! 这一拳,势大力沉,隐隐有罡风环绕,显然是动了真格。叶凡眼神平静,面对铁拳王这全力一击,他体内的内力也开始运转。十年苦修,他早已将叶家武典《青元功》修炼至大成,并推陈出新,根基之扎实,远超同辈。此刻虽然修为境界尚未完全恢复到前世巅峰,但对付一个凝气化罡境的武者,却也并非难事。 就在铁拳王的拳头即将及体之际,叶凡不闪不避,同样一拳迎了上去。他的拳头看起来远没有铁拳王那般威势骇人,却带着一股返璞归真的韵味。双拳结结实实地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沉闷如擂鼓般的巨响。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浪以两人拳头交击处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吹得周围人的衣衫猎猎作响。 噔噔噔!铁拳王那魁梧的身躯竟被震得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他只感觉一股绵密而霸道的劲力从对方拳头上传来,震得他整条手臂都有些发麻,气血翻涌。他骇然地看向叶凡,这小子……竟然比自己力量还强?而且那股劲力中,似乎还带着某种特殊的穿透性,让他极为难受。 叶凡则仅仅是身体微微一晃,便卸去了反震之力,依旧稳稳地站在原地,神色淡然。这一击硬碰,高下立判! “不可能!”铁拳王怒吼一声,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自诩天生神力,凝气化罡之后,在青岚城这一亩三分地,罕逢敌手,今日竟在一个毛头小子面前吃了亏!“黑虎掏心!”铁拳王再度发力,双拳齐出,招式变得更加狠辣刁钻,拳风呼啸,隐隐带着虎啸之声,显然是他的得意绝技。 叶凡目光微凝,这铁拳王的拳法倒也有几分可取之处,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凶悍。但他有“天人合一”天赋在身,对方的每一招每一式在他眼中都清晰无比,破绽尽显。叶凡脚下步伐变幻,如同穿花蝴蝶般在铁拳王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中游走,时不时伸出手掌,或拍或挡,或引或带,每一次都能恰到好处地化解铁拳王的攻势,并施以反击。 “砰砰砰!”又是几声闷响,铁拳王身上接连中招,虽然他凭借着深厚的内力硬扛了下来,但胸腹之间气血翻腾,嘴角已经溢出了一丝鲜血。他越打越是心惊,这少年的身法太过诡异,反应快得不像人,自己引以为傲的拳法,在他面前仿佛孩童耍弄一般,处处受制。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对方的内力似乎源源不绝,而且精纯无比,每一击都让他感到压力倍增。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铁拳王心中惊骇欲绝,萌生了退意。他很清楚,再打下去,自己必败无疑,甚至可能会栽在这里。“凝气境……不对,这小子恐怕已经触摸到破虚境的门槛了!”铁拳王猛地醒悟,如此年轻便有这般修为,绝非普通人。青岚城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妖孽? “小子,你给我等着!”铁拳王猛地一拳逼退叶凡,然后借势向后急退,同时厉声喝道:“我们走!”他竟然毫不犹豫,转身就逃!剩下的几个黑虎帮帮众也如蒙大赦,搀扶着受伤的同伴,连滚带爬地跟着铁拳王狼狈逃离了现场。临走前,铁拳王回头深深地看了叶凡一眼,那眼神如同毒蛇一般阴冷:“今日之赐,王某记下了!此事,绝不会就此罢休!” 转眼间,气焰嚣张的黑虎帮众人便消失在了街角,只留下一片狼藉和满地哀嚎的伤者。四周再次陷入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物般的眼神看着叶凡。一己之力,击溃黑虎帮,连帮主铁拳王都被打得落荒而逃!这少年,到底是什么人? 老张和林掌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和一丝后怕。幸好这位少侠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小云则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紧紧抓着老张的衣角,看着叶凡的背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叶凡缓缓收回目光,眉头微蹙。这铁拳王,凝气化罡的修为,在青岚城这种地方当个土皇帝倒也说得过去,但其逃离时的眼神和那句狠话,却让他心中升起一丝警惕。一个黑帮头目,败了就败了,顶多是日后寻仇。但铁拳王最后那一眼,似乎还隐藏着更深的东西。 “看来,这青岚城的水,比我想象的要深一些。”叶凡心中暗道。他看了一眼周围惊魂未定的百姓,又看了看蜷缩在一旁、受了些轻伤的李大牛等人,心中并无多少快意。他此番出手,固然是为了救小云,但也暴露了部分实力。以他如今“低调发育”的准则来看,并非好事。 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他走到小云面前,温声道:“你没事吧?” 小云怯生生地摇了摇头,小声道:“谢谢大哥哥。” 叶凡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小锭银子,递给老张:“老丈,这些银子,你且拿着,给小云和今日受惊扰的街坊们压压惊,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老张连忙推辞:“少侠高义,我等岂能再要您的银子!” 叶凡不由分说将银子塞到他手中:“拿着吧,此事因我而起,若有后续麻烦,他们恐怕还会找上门来。”他这话意有所指,让老张和林掌柜心中都是一凛。 叶凡不再多言,对着众人微微拱手,便转身离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今日之事,恐怕只是一个开始。那铁拳王背后的势力,以及他身上那不寻常的修为,都让叶凡感到一丝不同寻常。 回到叶府,他必须将今日发生的一切,以及自己的判断,告知族中长辈。青岚城的天,或许要变了。 第27章 风雨欲来 叶凡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渐渐拉长,最终消失在街巷的拐角。周遭的死寂被一声声压抑的抽泣和痛苦的呻吟打破。那些侥幸未受重伤的百姓,此刻才敢大声喘息,看向方才叶凡站立之处。 一己之力,碾压黑虎帮!连凝气化罡境的铁拳王都被打得如丧家之犬般逃窜!这少年,究竟是何方神圣? 老张和林掌柜搀扶着彼此,颤巍巍地站起身,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底深处那抹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深深的忌惮。这位少侠,幸亏是友非敌,否则青岚城今日恐怕要掀起更大的血雨腥风。 小云依旧紧紧攥着老张的衣角,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叶凡那逐渐远去的背影,崇拜之情几乎要溢出来,却因过于激动而一句话也说不出。 叶凡步履沉稳,看似不急不缓,实则速度极快。他眉头微蹙,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铁拳王最后那怨毒而又带着一丝诡异意味的眼神。一个区区黑帮头目,败了便是败了,日后寻仇也属常理。但那种眼神,绝非一个普通凝气境武者所能拥有,那背后,似乎牵扯着更深层次的东西。 “看来,这青岚城的水,比我想象中还要浑浊几分。”叶凡心中暗忖。今日出手,虽是为救小云,却也无可避免地暴露了部分实力。这与他重生以来奉行的“低调发育,猥琐修仙”的准则背道而驰。前世问道境大能,却因锋芒太盛遭小人暗算,含恨陨落,这一世他本想在绝对的实力碾压之前,不再轻易显山露水。 但,有些事,避无可避。既已出手,便要将一切潜在的威胁扼杀在萌芽之中。他加快了脚步,叶府已遥遥在望。今日之事,以及他对铁拳王背后势力的推测,必须尽快告知族中长辈,早做防范。 青岚城叶府,坐落于城东,占地广阔,亭台楼阁,气派非凡。作为青岚城三大世家之一,叶家底蕴深厚。叶凡刚踏入府门,便有管事迎了上来:“大少爷,您回来了。” “嗯,”叶凡微微颔首,“父亲和几位长老可在议事厅?” “家主和几位长老正在议事。”管事恭敬道。 叶凡不再多言,径直往议事厅而去。议事厅内,气氛略显凝重。家主叶天雄端坐主位,眉头微锁,下手处则坐着三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叶家的大长老叶问玄、二长老叶问武、三长老叶问机。 “凡儿,你来了。”叶天雄见到叶凡,原本紧锁的眉头略微舒展。 “父亲,三位长老。”叶凡躬身行礼。 “坐吧,”大长老叶问玄声音沉稳,“看你神色,可是有要事?” 叶凡也不客套,直接将今日在街头遭遇黑虎帮,以及后续发生的一切,包括他对铁拳王修为异常和其背后可能存在的势力的推测,一五一十地详细道来。 随着叶凡的叙述,议事厅内的气氛愈发凝重。当听到铁拳王竟是凝气化罡境的修为,并且被叶凡轻易击败时,几位长辈眼中皆闪过一丝惊异。他们知道叶凡天资不凡,却未曾想其实力已至如此境地。 “凝气化罡的铁拳王……”二长老叶问武抚须沉吟,“此人盘踞青岚城西多年,平日里鱼肉乡里,倒也安分,未曾想竟有这般修为。若非凡儿今日撞破,我等竟都被蒙在鼓里。” 三长老叶问机眼神锐利,接口道:“寻常帮派头目,能修至凝气境已属不易,化罡更是凤毛麟角。这铁拳王背后,若无势力支持,绝无可能。而且,凡儿提及他逃离时的眼神,恐怕不仅仅是寻仇那么简单。” 叶天雄面色凝重,看向叶凡:“凡儿,你觉得此事背后,会是何人?” 叶凡沉吟片刻,道:“孩儿不敢妄下定论。但青岚城内,有能力培养或扶持一个凝气化罡境武者的势力,屈指可数。除了我们叶家,便是李家和城主府。李家与我叶家素有摩擦,行事一向霸道。至于城主府,城主大人深居简出,其态度向来暧昧不明。” 大长老叶问玄缓缓点头:“凡儿分析得有理。铁拳王此人,平日里看似莽撞,实则颇有心机。他今日败于你手,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他背后的势力,恐怕很快便会有所动作。” “哼,区区一个黑虎帮,也敢在我叶家头上动土!”二长老叶问武脾气火爆,冷哼一声,“若他们真敢寻上门来,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二弟稍安勿躁,”大长老摆了摆手,“此事不可掉以轻心。凡儿此番出手,固然是扬我叶家威风,但也可能将我叶家推向风口浪尖。我们需要查清楚,这铁拳王背后,究竟是李家在搞鬼,还是城主府另有图谋,亦或是……更复杂的外来势力。” 叶天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不论是谁,敢将爪子伸向我叶家,便要做好被斩断的准备!传令下去,叶家子弟加强戒备,密切关注城内动向,尤其是李家和黑虎帮的余孽!” “是!”几位长老齐声应道。 叶凡见状,心中稍定。家族高层能够重视此事,便好。他最担心的,便是族中长辈因轻敌而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 “凡儿,你今日做得很好。”叶天雄看向叶凡,眼中带着一丝欣慰,“只是,日后行事,还需更加谨慎。你身负‘天人合一’天赋,是我叶家未来的希望,不可轻易涉险。” “孩儿明白。”叶凡点头。他知道,父亲这是在提醒他,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但他同样明白,一味的隐忍退让,只会让敌人得寸进尺。适当的展露锋芒,才能震慑宵小。 议事结束,叶凡回到自己的院落。他先是安排人将小云妥善安置。小姑娘被带到叶府时,依旧惊魂未定,但在叶家下人的悉心照料下,换了干净的衣裳,也吃了些热食,精神好了许多。 见到叶凡,小云立刻从凳子上滑下来,怯生生地走到他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叶公子救命之恩,小云……小云无以为报。”说着,眼圈又红了。 叶凡温和一笑,伸手扶起她:“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挂在心上。你且安心在叶府住下,有什么需要,尽管跟下人说。以后若再遇到麻烦,也可来找我。” “嗯!”小云重重地点了点头,看向叶凡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与敬佩。在她幼小的心灵中,叶凡的身影已然如同天神一般高大。 安顿好小云,夜幕已悄然降临。叶凡盘膝坐在庭院中央的青石之上,双目微闭,心神沉入体内。“天人合一”天赋悄然运转,刹那间,他与周围的天地仿佛融为一体。丝丝缕缕的天地元气,如同乳燕投林般汇入他的四肢百骸。丹田之内,那方寸大小的内天地,随着他功法的运转,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缓缓扩张,其内的山川草木虚影,也愈发凝实了几分。 全属性提升百分之三十的效果,让他对天地元气的感应和吸收效率远超常人。借天道之力加速悟道,一日可抵十年苦修,虽然目前他还未曾全力催动此项能力,但平日里的修炼,也远非寻常武者可比。 今日与铁拳王一战,虽未尽全力,但也让他对自身实力有了更清晰的认知。凝气化罡,在他眼中,已不算什么。但铁拳王背后若真有破虚境强者撑腰,那便需要小心应对了。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叶凡心中念头坚定。这综武大陆,强者为尊,唯有拥有绝对的实力,才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才能守护自己在意的人。 他心念一动,开始推演家族武典《青元诀》。这部功法在他手中,早已被推演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融入了他前世的武道感悟,威力远胜原版。时间在修炼中悄然流逝,夜色渐深。 忽然,叶凡紧闭的双眸猛地睁开,一道精光一闪而逝!他霍然起身,目光锐利如鹰隼般望向叶府之外的某个方向。就在刚才,一股若有若无,却极其强大且带着一丝阴冷诡谲的气息,自远方一扫而过,虽然极其隐晦,但凭借“天人合一”的敏锐感知,他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 这股气息……远超凝气境,甚至可能已经触及了破虚的门槛!是冲着叶家来的?还是仅仅路过? “幕后黑手,终于要按捺不住了吗?”叶凡眉头紧锁,全身功力暗暗提聚,一股凌厉的气势自他体内升腾而起,却又被他巧妙地约束在周身三尺之内,未曾外泄分毫。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冰冷。 不管来者是谁,有何目的,他叶凡,接着便是! 夜风吹过庭院,带来一丝寒意,也带来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异动。叶凡的耳朵微微一动,似乎捕捉到了什么极其轻微的声响,不是来自那强大气息的方向,而是……更近的地方,仿佛就在这寂静的叶府之内! 第28章 暗夜密谋 夜风微拂,庭院内的花木枝叶发出沙沙的轻响,掩盖了那丝几乎微不可察的异动。然而,这对于此刻的叶凡而言,却如同惊雷般清晰。他先前感知到的那股强大而阴冷的破虚境气息,虽然仅仅是一扫而过,并未在叶府上空停留,但已然给他敲响了警钟。而此刻,这叶府之内,竟然也有鬼祟之辈在暗中行动! “内忧外患么?”叶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底深处,前世身为问道境大能的漠然与杀伐果断一闪而逝。他身形一晃,宛如一片飘零的落叶,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之中。 凭借“天人合一”天赋对周遭环境的极致掌控,他的气息与黑暗完美相融,即便是同阶武者,也休想察觉分毫。那细微的声响,来自叶府西侧的偏僻角落,靠近一道不起眼的角门。 叶凡如幽灵般潜行,很快便在一处假山后停下了脚步。月光被浓云遮蔽,唯有几缕稀疏的星光洒落。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小心翼翼地打开角门,探头探脑地向外张望片刻,确认无人后,迅速闪身而出,又将角门轻轻掩上。 借着微弱的光线,叶凡认出了那道身影——正是叶家旁系子弟,赵无极!此人平日里在家族中便表现得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但叶凡凭借两世为人的经验,一眼便看出其眼底深处潜藏的阴鸷与野心。只是未曾想,他竟会在这深夜,行此苟且之事。 “赵无极……”叶凡心中冷笑,并未立刻行动,而是决定看看此人究竟要耍什么花样。他如同附骨之疽,不远不近地跟在赵无极身后。赵无极显然也有些武道底子,行走间脚步轻浮却也尽量不发出声响,一路穿过青岚城的数条僻静小巷,最终来到城东一处废弃已久的宅院门前。 这宅院门楣破败,蛛网遍布,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息,显然久无人居。赵无极警惕地四下张望一番,这才上前,有节奏地叩响了门环。“笃笃,笃笃笃。”片刻之后,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从内里拉开一道缝隙,一个粗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响起:“谁?” “是我,赵无极。”赵无极压低了声音。门缝后的目光似乎审视了他片刻,才将门彻底拉开,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汉子出现在门口,正是白天刚与叶凡有过冲突的铁拳帮帮主,铁拳王! “赵公子?深夜到访,有何贵干?”铁拳王语气不善,显然对这位叶家子弟没什么好感。白天在叶凡手下吃了大亏,他此刻心情正值恶劣。 赵无极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侧身挤了进去:“铁拳王,借一步说话。” 叶凡隐匿于不远处的阴影之中,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内天地悄然运转,方圆数丈内的风吹草动,皆在他掌控之中,两人的对话,即便隔着院墙,也清晰可闻。 “哼,进来吧。”铁拳王不耐烦地一摆手,率先走进了院内的一间尚算完好的厢房。赵无极连忙跟上。 厢房内,一盏昏黄的油灯摇曳着,映照出两人各怀鬼胎的面容。“铁拳王,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赵无极甫一坐定,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与阴狠。 铁拳王给自己倒了杯劣质的烈酒,一口灌下,这才冷笑道:“放心吧,赵公子。我已经放出话去,并且联络了几个不怕死的弟兄。只要那叶凡敢踏出叶家大门,尤其是往城外去,保管他有来无回!”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怨毒:“那小子今天让我颜面尽失,此仇不报,我铁拳王还如何在青岚城立足!” 赵无极闻言,铁拳王,你可有十足把握?”“哼,双拳难敌四手,他再强,难道还能挡得住我数十个兄弟的围攻?更何况……”铁拳王嘴角咧开一抹狞笑,“我已请动了我那在‘黑风寨’当二当家的表兄,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凝气化罡境后期高手,手底下还有一批亡命之徒,不日便会带人前来。到时候,莫说一个叶凡,便是叶家那些老家伙,也得掂量掂量!” “黑风寨?”赵无极心中一惊,旋即大喜。黑风寨可是青岚城周边臭名昭着的悍匪,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其大当家据说已有半步破虚的修为!若真能请动黑风寨的力量,那叶凡必死无疑!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啊!”赵无极兴奋地搓着手,“铁拳王,只要事成,我之前答应你的好处,分文不少!而且,日后我在叶家若是能更进一步,也少不了你的好处!”他心中盘算着,叶凡一死,叶家长房嫡系便只剩下他那个病秧子大哥,到时候,他赵无极凭借旁系的身份,只要运作得当,未必不能夺了这叶家的继承权! 铁拳王眯起眼睛,露出一丝凶光:“赵公子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叶凡那小子一直龟缩在叶家不出,我的人可等不了太久。黑风寨的兄弟,更不是吃素的。”赵无极连忙道:“这个铁拳王尽管放心!叶凡此人,看似沉稳,实则傲气得很。今日他让你吃了亏,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而且,我听说他最近似乎在寻找什么药材,多半会出城。我们只需耐心等待,必有机会!”为了让铁拳王安心,他又补充道:“我会想办法,刺激他一下,逼他出来!” “那就好。”铁拳王点了点头,“记住,事成之后,我要叶家在城西的那几间铺子,还有三千两白银!”“没问题!”赵无极一口答应,心中却在冷笑,只要叶凡死了,他有的是办法赖掉这笔账,甚至反过来吞并了这不成气候的铁拳帮。 两人又低声商议了一些细节,诸如动手的时间、地点、信号等等。月色越发深沉,阴影中的叶凡,眸光冷冽如冰。“黑风寨……凝气化罡后期……甚至可能有半步破虚……”他原本以为,赵无极最多是想借铁拳帮这种地痞流氓给自己找点麻烦,却没想到,其心肠竟如此歹毒,不惜勾结悍匪,欲置自己于死地! “为了区区家族权位,便能如此丧心病狂么?”叶凡心中杀意一闪而逝。前世他便是因为太过相信身边之人,才遭了暗算,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这一世,他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赵无极与铁拳王商议完毕,又互相虚与委蛇了几句,便匆匆告辞,原路返回。铁拳王看着赵无极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啐了一口:“什么狗屁叶家公子,还不是要靠老子。”旋即,他眼中又闪过贪婪与凶狠,“不过,那叶凡若真有那么邪门,宰了他,或许能搜刮到不少好东西……” 待到两人都离开后,叶凡才从阴影中缓缓走出。他看了一眼那破败的宅院,又望向赵无极离去的方向,眼神幽深。“既然你们这么想让我死,那我便陪你们好好玩玩。”他没有回自己的院落,而是身形一转,朝着叶府的另一个方向潜去。 夜,依然深沉。一场针对叶凡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而猎物,似乎对此一无所知。黑暗中,唯有几不可闻的虫鸣,预示着黎明前的最后一丝寂静。暴风雨,似乎在等待着第一缕晨曦的到来,便会骤然降临。 第29章 风起云涌 清晨的第一缕曦光穿透薄雾,如同碎金般洒落在青岚城叶家庄园的亭台楼阁之上。叶凡早已结束了吐纳,立于庭院中央。他双眸微闭,心神沉浸在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之中。随着他每一次呼吸,周遭的天地灵气仿佛受到了无形的牵引,化作丝丝缕缕的白雾,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体内。 “天人合一!”天赋开启的刹那,叶凡只觉五感六识瞬间敏锐了数十倍,思维运转速度更是快得不可思议。体内那方寸大小的内天地,此刻正散发着蒙蒙清光,随着他修为的稳步提升,这片只属于他的小世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扩张。 昨日深夜,赵无极与铁拳王那番歹毒的密谋,他听得一清二楚。黑风寨,凝气化罡后期的悍匪,甚至可能有半步破虚的强者坐镇。这股力量,足以轻易覆灭青岚城内任何一个不入流的小家族。 “为了区区旁支的野心,便不惜勾结匪寇,引狼入室么?”叶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前世他问道境大能,却因轻信身边之人,遭逢背叛,含恨陨落。这一世,他早已将“谨慎”二字刻入骨髓。 他缓缓收功,周身涌动的灵气渐渐平息。一夜的修炼,配合“天人合一”天赋的悟道之能,他不仅将昨日与铁拳王交手时的些微感悟彻底吸收,修为更是精进了一丝,距离凝气境的下一个小层次——聚气,又近了一步。 “赵无极,铁拳王……既然你们急着送死,我便成全你们。”叶凡眸光深邃,心中早已有了计较。他如今的实力,虽只是凝气引气境,但凭借前世经验、诸多秘术以及“天人合一”天赋的加持,寻常凝气化罡境武者,他亦有信心一战,甚至斩杀!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叶……叶公子!不好了!”一个娇弱的女声带着哭腔传来。叶凡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朴素布裙,约莫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正是他平日里偶尔会接济一二的邻家女孩小云。此刻她发髻散乱,小脸煞白,眼圈红红的,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小云,莫慌,慢慢说,出什么事了?”叶凡声音温和,带着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小云大口喘着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叶公子……昨天晚上,城里……城里又有好几家商铺被……被那些天杀的黑虎帮的人给砸了!我爹的药材摊子……也被他们掀了,药材撒了一地……” 黑虎帮,正是铁拳王统领的帮派。叶凡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心中冷笑,这戏码,果然如期上演了。赵无极这是想通过滋扰与叶家交好或受过叶家恩惠的平民商贩,来逼迫自己出面。 “他们还伤人了吗?”叶凡问道。小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带着哭腔道:“他们没下重手打人,但是……但是推搡我爹,还说……还说叶家也护不住我们,让我们以后按时给他们交保护费,不然就……” “我知道了。”叶凡眼神平静,心中却杀意翻涌。赵无极这一手,不可谓不毒。他这是在动摇叶家在青岚城的根基与声望。 “走,带我去看看。”叶凡声音沉稳。小云擦了擦眼泪,用力点头,带着叶凡快步向事发地走去。 青岚城西市,平日里最为繁华的区域之一,此刻却是一片狼藉。几家临街的铺面门窗破碎,货物散落一地,更有甚者,连招牌都被人劈成了两半。药材摊子更是凄惨,各种晒干的药草混杂着泥土,被人胡乱踩踏,显然已经报废。摊主老张,一个年过半百的干瘦老者,正蹲在地上,颤抖着双手捡拾着还能用的药材,老泪纵横。旁边,经营着一家米铺的林掌柜也是唉声叹气,他的店铺同样遭了殃。 周围聚拢了不少街坊邻居,个个义愤填膺,却又敢怒不敢言。“叶公子来了!”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纷纷回头,看到叶凡和小云走来,原本绝望的眼神中,顿时燃起了一丝希望。 “叶公子,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老张一见叶凡,如同见到了救星,噗通一声就要跪下。叶凡眼疾手快,一步上前扶住他:“老张,使不得。” “叶公子,”林掌柜一脸愁苦地迎了上来,“这黑虎帮的人也太嚣张了!昨夜突然闯进来,见东西就砸,还指名道姓地说,这是给叶家的警告!我们这些小本经营的,哪里经得起他们这么折腾啊!” “是啊,叶公子,往日里叶家对我们多有照拂,这次……”“他们还说,叶家要是再不给个说法,他们……他们还要来!”周围的商贩七嘴八舌地哭诉着,言语中充满了对黑虎帮的恐惧和对叶家的期盼。 叶凡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现场,心中雪亮。这些被砸的商铺,大多与叶家有些生意往来,或是平日里受过叶家恩惠。赵无极这是在精准打击,意图孤立叶家,同时也是在逼他叶凡现身。 “诸位乡亲请放心,”叶凡朗声道,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此事,我叶凡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黑虎帮的行径,天理不容!”他声音不大,却蕴含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众人闻言,神情稍缓,但眉宇间的忧虑并未完全散去。毕竟,黑虎帮凶名在外,帮主铁拳王更是凝气化罡境的好手。 叶凡安抚了众人几句,又让管家取了些银两暂时补偿受损商户的损失,这才转身准备返回叶府,筹谋应对之策。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铁拳王和赵无极,一定还有后手。他必须将计就计,将这场危机,转化为自己的机会! 然而,他刚走出没几步,街道的另一头,突然传来一阵嚣张的呐喊与杂乱的脚步声。“都给老子滚开!别挡道!”“铁拳王驾到,闲杂人等速速退避!”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一股蛮横霸道的气焰。原本还聚在街边的民众闻声色变,如同见了瘟神一般,纷纷惊恐地向两旁退去,瞬间空出了一条宽阔的通道。 只见数十名手持棍棒刀枪的黑衣大汉,簇拥着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壮汉,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那壮汉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上纹着一头狰狞的黑虎,拳头比常人脑袋还要大上几分,正是黑虎帮帮主,铁拳王!铁拳王身后,还跟着一个贼眉鼠眼的中年人,正是他的狗头军师。他们身后,还有几个鼻青脸肿的帮众,正怨毒地盯着叶凡,赫然是昨日被叶凡教训过的那几人。 “哈哈哈!我道是谁,原来是叶家的大公子!”铁拳王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卓然而立的叶凡,咧开大嘴,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叶凡,你这缩头乌龟,总算肯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一直躲在叶家当你的大少爷呢!”他身后的帮众也跟着发出一阵哄笑,气焰嚣张至极。 一时间,整条街道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阳光似乎都被这股煞气冲淡了几分,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所有人的眼光,都聚焦在了叶凡身上。 面对铁拳王率领的数十名黑虎帮恶徒的汹汹气焰,叶凡神色平静,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古井无波,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不过是跳梁小丑的拙劣表演。他缓缓抬起眼帘,迎向铁拳王凶戾的目光,嘴角,渐渐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风,似乎在这一刻停滞。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第30章 决战前夕 风,骤然停歇。空气仿佛凝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街道两旁的百姓早已吓得噤若寒蝉,一些胆小的甚至已经悄悄躲进了旁边的店铺,只敢从门缝里偷偷观望。阳光炽烈,却驱不散这剑拔弩张的氛围。 铁拳王那双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叶凡,横肉堆积的脸上,狰狞的黑虎纹身仿佛活了过来,散发着凶戾之气。他身后的数十名黑虎帮帮众,个个手持兵刃,目露凶光,将叶凡团团围住,那阵仗,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叶凡,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铁拳王声音粗犷,如同闷雷滚过,“昨日你伤我黑虎帮的兄弟,今日还敢在我面前嚣张?真以为我铁拳王是泥捏的?”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脚下青石板龟裂开来,一股凝气化罡境的雄浑气势轰然爆发,如同狂风般席卷向叶凡。寻常凝气境武者,在这股气势压迫下,恐怕早已双腿发软,站立不稳。然而,叶凡却依旧身姿挺拔,面色平静如水。那股狂暴的气势冲到他面前三尺,便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仿佛不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而是任凭风吹浪打的万古磐石。 “哦?铁拳王?”叶凡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未变,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你这是要为你那些鱼肉百姓、作恶多端的帮众出头?” 他目光扫过铁拳王身后那几个鼻青脸肿的帮众,淡淡道:“他们昨日当街调戏良家妇女,欺压商户,我不过是略施小惩。怎么,铁拳王认为他们做得对?” 此言一出,周围的百姓中传来几声压抑的抽泣,正是昨日受辱的那几名女子和小云的家人。老张和林掌柜等人也是一脸愤慨,却敢怒不敢言。铁拳王脸色一沉,他本想以势压人,没想到叶凡三言两语就将他摆在了不义的一方。 他怒喝道:“少他妈给老子废话!在青岚城,我黑虎帮就是规矩!你动了我的人,就是打我的脸!今天,老子就要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他身后的帮众立刻配合地发出一阵凶狠的呼喝,手中兵刃敲击着,发出刺耳的声响。“铁拳王,你好大的威风!”叶凡轻笑一声,眼中却闪过一丝冷冽,“青岚城什么时候轮到你黑虎帮说了算?叶家还没倒呢!” “叶家?”铁拳王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狂笑起来,“哈哈哈!叶家算个屁!叶天南那个老东西自身都难保了,还想管老子的闲事?小子,你叶家嫡子的身份,在我这里可不好使!”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旁边一家瑟瑟发抖的包子铺老板:“把他给我抓过来!老子今天心情不好,就先拿他开开刀,让叶大公子看看,什么是真正的规矩!” “是,帮主!”两名黑虎帮帮众狞笑着,手持钢刀便要冲向那包子铺老板。那老板吓得面无人色,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小云更是惊呼一声,死死捂住了嘴巴。 “住手!”就在此时,一声清朗的断喝响起。叶凡身形微动,看似缓慢,却在眨眼间挡在了那两名帮众面前。“你的对手是我。”叶凡眼神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欺负手无寸铁的平民,算什么本事?” 那两名帮众被叶凡的气势所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有些惊疑不定地看向铁拳王。铁拳王双目赤红,怒火中烧:“好小子,有种!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既然你急着送死,老子就成全你!给我上,砍死他!出了事,老子担着!” 数十名黑虎帮帮众闻言,齐声怒吼,如同饿狼般扑向叶凡。刀光剑影,寒气逼人!街道上的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围观的百姓纷纷发出惊呼,替叶凡捏了一把冷汗。面对数十名凶徒的围攻,叶凡神色不变,体内真气悄然运转,一股无形的气场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精光一闪而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外围传来,带着几分戏谑与得意。“呵呵呵,真是热闹啊!铁拳王,对付一个毛头小子,何必动这么大阵仗?”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现场的喧嚣,让所有人的动作都为之一滞。黑虎帮的帮众们循声望去,自动分开一条道路。只见一个身着锦衣,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摇着折扇,在一众家丁的簇拥下,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目光却如同毒蛇般锁定了场中的叶凡。正是叶家旁系子弟,赵无极! 铁拳王看到来人,眉头微微一皱,但随即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一丝狞笑:“赵管事,你来得正好!今天我就让你亲眼看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是怎么死在我手上的!” 赵无极却不理会铁拳王,径直走到叶凡面前不远处,用一种猫戏老鼠般的眼神打量着他,啧啧称奇道:“叶凡啊叶凡,我的好侄儿,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当个缩头乌龟,没想到你竟然敢为了这些贱民出头,真是……愚蠢至极!” 叶凡的瞳孔猛然一缩,心中怒火翻腾。他早就料到赵无极会是幕后黑手之一,但没想到他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出现! “赵无极!”叶凡的声音冰冷下来,“这一切,果然是你安排的!” “哈哈哈!”赵无极得意地大笑起来,手中的折扇“唰”地一声合拢,指向叶凡,语气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与快慰,“没错!就是我安排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你以为凭你那点微末道行,就能跟我斗?叶凡,你太天真了!” 他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愈发狰狞:“实话告诉你,铁拳王只是我计划中的一颗棋子。今天,不仅你要死,你们叶家长房,也该彻底从青岚城消失了!你的末日,到了!” 赵无极的声音充满了怨毒与疯狂,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周围众人的心头。原来,这不仅仅是黑虎帮与叶凡的冲突,背后竟然还牵扯着叶家内部的残酷争斗!铁拳王虽然对赵无极颐指气使的态度有些不满,但听到叶凡的“末日到了”,心中也是一阵快意。 他配合地狞笑道:“小子,听到了吗?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阳光下,赵无极那张扭曲的脸庞显得格外丑陋。他看着叶凡,随口说道:“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玩耍的日子吗?那时候,你总是那么高高在上,而我,只能躲在角落里仰望你。现在,风水轮流转了。” 叶凡的目光冷峻如冰,丝毫没有被赵无极的话语动摇:“赵无极,你的野心昭然若揭。但你以为,单凭这些乌合之众,就能奈何得了我?” 赵无极收起折扇,冷冷一笑:“乌合之众?或许吧。但别忘了,还有我请来的‘贵客’。”他转身朝后方示意,只见一群身披黑色劲装的彪形大汉缓缓走出阴影,为首之人身材魁梧,面带刀疤,正是铁拳王口中提到的那位黑风寨二当家。 “这位是黑风寨的二当家,罗霸天。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凝气化罡境后期高手,手下更有一群亡命之徒。你觉得,你能撑多久?”赵无极得意洋洋地说。 罗霸天抱拳一礼,声音低沉:“叶公子,得罪了。不过,生意归生意,希望你能理解。” 叶凡心中暗自警惕,他知道,这场战斗将是前所未有的艰难。但他并未表现出丝毫畏惧,反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看看,到底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他缓缓抽出九霄环佩,琴音悠扬,仿佛在回应主人的决心。四周的空气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凝聚,形成一层淡淡的金光护盾,环绕在他周身。 “来吧!”叶凡低声自语,“让我看看你们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浓烈到几乎要爆炸开来。一场更加惨烈、更加凶险的生死搏杀,已然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第31章 雷霆一击 阳光下,赵无极那张因得意而扭曲的脸庞显得格外丑陋。他看着叶凡,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被自己亲手捏碎的玩物,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快意:“叶凡,我的好侄儿,你是不是很绝望?是不是很愤怒?哈哈哈,我就是要让你在绝望中死去!让你明白,与我作对,就是你这辈子最愚蠢的决定!” 他与铁拳王一唱一和,如同两只闻到血腥味的鬣狗,试图从精神上彻底压垮叶凡。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黑虎帮众的狞笑,赵无极家丁的倨傲,与平民百姓们压抑的恐惧形成了鲜明对比。一场更加惨烈、更加凶险的生死搏杀,已然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叶凡的眼神,在这一刻却变得异常平静,那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他缓缓站直了身体,周身那因先前搏杀而略显散乱的气息,竟在这一刻悄然凝聚,一股无形的锐气透体而出。 “赵无极,”叶凡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冷漠,“你真是自寻死路。”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铁拳王被叶凡那平静中蕴藏的杀意激怒,他本就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此刻更是暴喝一声,“兄弟们,给我上!将这小子剁成肉酱!赵管事说了,一切后果他担着!” “杀!”数十名黑虎帮帮众发出一声呐喊,挥舞着明晃晃的刀剑,如同一股污浊的洪流,朝着叶凡汹涌扑来!他们常年在街头厮杀,出手狠辣,配合也算默契,瞬间便将叶凡团团围住,刀光剑影交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 “叶公子小心!”小云吓得俏脸煞白,死死攥着老张的衣袖,指节都已发白。老张也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虽见过叶凡出手,但眼前这阵仗,远非先前可比!林掌柜更是暗暗摇头,心道这叶家嫡子终究是年轻气盛,今日怕是要喋血于此了。 然而,身处围攻中心的叶凡,却显得异常从容不迫。“天人合一!”心念一动,他体内的“天人合一”天赋悄然运转。刹那间,叶凡眼中的世界发生了奇异的变化。那些蜂拥而至的黑帮成员,他们每一个人的动作,每一分力道的强弱,每一次呼吸的起伏,甚至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在他眼中都变得清晰无比,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他们的招式,在叶凡看来,破绽百出! 一股玄奥的力量自体内升腾,全属性+30%的增幅瞬间加持己身,叶凡只觉浑身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思维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敏锐。“一群土鸡瓦狗!”叶凡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身形微动,不退反进,如同一道青色的闪电,悍然撞入了刀光剑影之中! “唰!”他脚步一错,轻易避开当头劈来的一刀,手肘顺势一顶,正中那人胸口膻中穴。“咔嚓!”一声闷响,那帮众如遭重击,惨叫一声,口喷鲜血倒飞而出,将身后两人撞得人仰马翻。叶凡一击得手,毫不停留,左手化掌为刀,斜斜切向另一人持刀的手腕。那人只觉眼前一花,手腕一麻,剧痛传来,手中钢刀已然脱手飞出! “砰!”叶凡一脚踢出,正中其小腹,又一人弓着身子如同煮熟的大虾般飞了出去。只见叶凡身形如电,在数十人的围攻中辗转腾挪,时而如灵猴般轻盈闪避,时而如猛虎般刚猛出击。他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是最基础的拳、掌、指、肘、膝,但在“天人合一”天赋的加持下,每一击都妙到巅毫,精准无比地命中敌人的关节、穴位等薄弱之处。或是筋断骨折,或是气血翻涌暂时失去战斗力。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毫无拖泥带水,充满了暴力美学。“砰砰砰!”沉闷的击打声不绝于耳,伴随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黑虎帮的帮众如同被狂风扫过的落叶,一个个惨叫着倒下、飞出。不过短短十数息的功夫,原本气势汹汹的数十名黑帮成员,已经倒下了一大半,余下的人无不骇然后退,脸上写满了惊恐与难以置信。他们引以为傲的合击之术,在这个少年面前,简直如同儿戏! 围观的群众何曾见过如此凌厉霸道的武功,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喝彩!“好!叶公子好样的!”老张激动得满脸通红,用力挥舞着拳头。小云也忘记了害怕,一双美目异彩连连,紧紧盯着那道在人群中纵横睥睨的挺拔身影。 “废物!一群废物!”赵无极见状,气得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跳。他怎么也没想到,叶凡的实力竟然强悍到了这种地步!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他原本以为,凭借铁拳王和黑虎帮的势力,足以将叶凡轻松碾压,没想到转眼间局势就发生了如此惊人的逆转。他心中暗自焦急,如果不能尽快解决叶凡,一旦叶家长房的强者闻讯赶来,自己今日的谋划恐怕就要彻底落空,甚至会引火烧身! “铁拳王,你还在等什么!一起上,杀了他!”赵无极对着一旁同样面色凝重的铁拳王厉声喝道。铁拳王眼神一凛,他知道今天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他怒吼一声,浑身肌肉虬结,双拳之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土黄色罡气,显然已经动用了全力。“小子,拿命来!”铁拳王脚下一跺,地面微微一震,整个人如同一头发怒的蛮牛,携带着万钧之势,一拳轰向叶凡面门。这一拳,势大力沉,隐隐带着风雷之声,乃是他的成名绝技“开山拳”! “叶凡,今天我要让你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强者!”赵无极也怒吼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剑身如毒蛇般抖动,化作数道寒星,分刺叶凡周身要害。他虽不以武力见长,但毕竟是叶家子弟,凝气境的修为还是有的。 面对两大高手的联手夹击,叶凡神色不变,眼中反而闪过一丝炽热的战意。“来得好!”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真气按照一种玄奥的轨迹运转,这是他结合前世感悟与今生所学,在天人合一状态下推演出的新招式,今日正好拿来试试威力! “雷霆一击!”叶凡不闪不避,不退反进,右拳猛然握紧,手臂肌肉瞬间坟起,一股狂暴无匹的力量在他拳锋汇聚。刹那间,一道耀眼刺目的白金色光芒从他拳头上爆发而出,仿佛九天神雷降世,带着一股毁灭一切的霸道气息,悍然迎向铁拳王的拳头与赵无极的剑光! “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平地惊雷!强横无匹的气浪以三人交击之处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席卷开来!靠得近的黑虎帮众和赵家家丁,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纷纷惨叫着被震飞出去,东倒西歪。 烟尘弥漫中。“噗!”铁拳王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对方拳上传来,他引以为傲的“开山拳”罡气,在这道白金色光芒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一般,瞬间被撕裂、洞穿!他整条右臂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剧痛钻心,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十几步,重重摔在地上,右臂已然诡异地扭曲变形,显然是废了! 而另一边的赵无极,更是狼狈不堪。他刺出的剑光在接触到那白金色拳芒的刹那,便被狂暴的力量震得寸寸碎裂,强大的反震之力透过剑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崩裂,鲜血淋漓,软剑脱手飞出,胸口更是如遭雷噬,气血翻腾,蹬蹬蹬连退七八步,一屁股坐倒在地,脸色苍白如纸,一拳之威,竟至如斯! 叶凡收拳而立,衣袂微微拂动,周身白金色光芒渐渐敛去,目光冷冽如冰,扫过全场。那些侥幸未倒的黑虎帮众和赵家家丁,接触到他目光的刹那,无不遍体生寒,肝胆俱裂,哪里还敢有半分反抗之意。 “撤!快撤!”铁拳王强忍着剧痛,用左手撑着地面,声嘶力竭地吼道。黑虎帮众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抬起受伤的同伴,簇拥着铁拳王仓皇逃窜,眨眼间便消失在街角。赵家的家丁也手忙脚乱地扶起面无人色的赵无极,狼狈不堪地退去。转瞬之间,原本喧嚣混乱的街头,便只剩下叶凡一人傲然而立。 阳光洒在他身上,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金色的战甲,那挺拔的身影,在众人眼中,显得无比高大。周围的百姓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与喝彩!“叶公子威武!”“叶公子是我们青岚城的英雄!” 老张激动得老泪纵横,小云更是痴痴地望着叶凡。叶凡微微颔首,目光深邃。赵无极的出现与图谋,让他意识到,叶家的内部,以及这青岚城的水,比他想象中要浑浊得多。铁拳王不过是被人推到明面上的打手,而赵无极这等旁系子弟,若无更大的依仗,又岂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谋害嫡系?他的背后,必然还有人。 今日之事,看似了结,实则只是冰山一角。“必须将这些隐藏在暗处的毒蛇彻底揪出来,否则后患无穷。”叶凡心中暗忖。赵无极今日狼狈逃窜,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他会去哪里?会联系谁? 青岚城中,消息最灵通,三教九流汇聚之地……叶凡的目光微微一凝,心中已有了计较。有些事情,必须亲自去查探一番,才能掌握主动。他望向城中某个灯红酒绿、歌舞升平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看来,那个地方,是非走一趟不可了。 第32章 万花楼初遇 青岚城,夜幕低垂,华灯初上。叶凡一袭月白锦袍,袖口与领口以银线绣着精致的云纹,腰间随意系着一根墨色玉带,长发以一根简单的碧玉簪束起。与先前激战时的凌厉不同,此刻的他,敛去了所有锋芒,宛如一位游学归来的翩翩浊世佳公子,温润如玉,气度不凡。 他站在一栋雕梁画栋、灯火通明的阁楼前,抬头望去,“万花楼”三个鎏金大字在夜色中熠熠生辉。这里便是青岚城乃至方圆百里最有名的销金窟,也是消息最为灵通之地。赵无极此番吃了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他若想报复,或是寻求更强的援手,这万花楼龙蛇混杂,必然是他传递消息或寻求庇护的可能去处之一。更何况,叶凡对那所谓的“禁地神器”九霄环佩的线索,也隐隐指向此类风月之地。 深吸一口气,叶凡迈步走入万花楼。大厅内果然是另一番天地。靡靡之音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脂粉香气与酒气。衣着暴露的舞女们扭动着曼妙的腰肢,引来阵阵不堪入耳的调笑与喝彩。富商巨贾、江湖豪客、世家子弟,三教九流汇聚于此,推杯换盏,一掷千金,尽显奢靡。 叶凡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随即恢复如常。他前世虽一心问道,但也并非不食人间烟火,对此等场面倒也见怪不怪。一位身着绫罗,脸上堆满职业笑容的半老徐娘扭着腰肢迎了上来,声音甜得发腻:“哎呦,这位公子瞧着面生得很,是第一次来我们万花楼吧?快请进,我们这儿的姑娘,个个水灵,包您满意!” 叶凡不着痕迹地避开她几乎要贴上来的身子,淡然道:“我找苏倾雪姑娘。”那徐娘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又堆起更热情的笑意,只是眼中多了几分审视:“公子好眼光,苏姑娘可是我们万花楼的头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是……苏姑娘今日怕是已经有约了。”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搓了搓手指。 叶凡心中了然,这种地方,无非是价高者得。他也不多言,从袖中取出一锭足有十两的银子,轻轻放在徐娘手中。银子的分量让徐娘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容瞬间真诚了许多:“哎呀,公子真是爽快人!您稍等,我这就去问问。阿宝,阿宝!快过来,带这位公子去‘静心阁’,好生伺候着!” 一个梳着双丫髻,约莫十五六岁,模样机灵的小丫鬟应声小跑过来,好奇地打量了叶凡一眼,见他气度不凡,出手又阔绰,便乖巧地躬身道:“公子请随我来。”叶凡微微颔首,跟着阿宝穿过喧闹的大厅,沿着檀木楼梯蜿蜒而上。楼上的空气清新了许多,也安静了不少,显然是招待贵客的地方。 “公子,苏姑娘的‘倾雪小筑’就在前面,只是苏姑娘素来喜静,不喜人打扰。陈掌柜特意吩咐,若有贵客寻苏姑娘,便先请至‘静心阁’奉茶,由阿宝前去通传。”阿宝一边引路,一边轻声解释道。“有劳了。”叶凡淡淡应道。看来这苏倾雪,在万花楼的地位确实不一般。 不多时,阿宝将叶凡引至一间雅致的厢房前,推开门:“公子请进,稍作歇息,阿宝去去就回。”雅间内陈设清雅,一方案几,两只锦凳,墙上挂着一幅意境悠远的山水画,角落的博古架上摆放着几件瓷器,空气中飘荡着若有若无的清幽檀香,与楼下的靡靡之风形成鲜明对比。 叶凡在案几旁坐下,刚端起阿宝奉上的香茗,便听到隔壁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琴音。那琴音初时如山涧清泉,叮咚悦耳,渐渐地,泉水汇聚成溪,流畅婉转,继而又如江河奔涌,气势渐起,却又在将要达到顶峰时,骤然一转,化作细雨微风,拂过人心,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怅惘与空灵。仅仅是听这琴音,叶凡便知抚琴之人的技艺已臻化境,更难得的是琴音中蕴含的丰富情感,以及那一缕超脱凡俗的意韵。 “好琴艺。”叶凡心中暗赞。他前世也曾涉猎音律,自然听得出这琴声的不凡。若无意外,这抚琴之人,便是苏倾雪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房门被轻轻叩响。“公子,苏姑娘有请。”阿宝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叶凡放下茶杯,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推门而出。 阿宝引着叶凡来到隔壁的“倾雪小筑”门前,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做了个“请”的手势,便悄然退下了。叶凡迈步而入,只见雅间布置得比“静心阁”更为雅致脱俗。临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古朴的七弦琴,琴旁端坐着一位白衣女子。 她青丝如瀑,仅用一根素雅的玉簪绾住部分,其余随意披散在肩后。黛眉弯弯,眼若秋水,琼鼻樱唇,肌肤胜雪。明明身处这风尘之地,却偏偏带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气质,宛如雪山之巅盛开的寒梅,孤傲而绝美。此刻,她正垂眸抚琴,纤纤玉指在琴弦上灵活地跳跃,先前那动人心魄的琴音,正是从她指下流淌而出。 似乎察觉到有人进来,她指尖的动作微微一顿,琴音戛然而止。她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叶凡身上,清澈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审视,一丝淡漠,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公子便是方才在隔壁静候之人?”她的声音如同她的琴音一般,清冷中带着一丝磁性,很是悦耳。 叶凡微微颔首,目光坦然地迎上她的注视,语气平静:“在下叶凡,冒昧打扰,只为一闻姑娘绝世琴音。”苏倾雪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笑非笑:“叶公子过誉了。万花楼中,往来皆是客,何来打扰一说。只是,不知叶公子除了听琴,可还有其他指教?”她的眼神似乎能看透人心,仿佛在说,来这里的男人,有几个是单纯为了听琴的? 叶凡淡然一笑:“姑娘琴音能洗涤凡尘,叶某能有幸聆听,已是幸事。若说指教,倒不敢当。只是久闻苏姑娘不仅琴艺冠绝青岚,于这江湖之事,亦有独到见解,叶某初来乍到,想向姑娘请教一二。”他这话半真半假。听琴是真,打探消息也是真。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女子,绝非寻常风尘女子那般简单。她的眼神太过清明,气质太过出尘,身上隐隐还有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凛冽之气,非久经风浪者不能有。 苏倾雪眸光微闪,似是对叶凡的坦诚有几分意外。她朱唇轻启,正欲说话。“砰!”雅间的房门被人一脚粗暴地踹开!刺耳的巨响打破了室内的宁静,也打断了苏倾雪将要出口的话语。只见一个满脸横肉,眼露凶光的壮汉带着七八个手持棍棒的打手闯了进来,为首那壮汉一脸的嚣张跋扈,指着叶凡便破口大骂:“好你个不知死活的小白脸!打了我们赵公子的人,还敢跑到这里来快活!马三爷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这壮汉,正是赵无极手下的得力打手,人称“疯狗三”的马三。显然,赵无极吃了大亏后,咽不下这口气,立刻便派人来寻仇了。苏倾雪秀眉蹙起,清冷的俏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便隐去,只是静静地看着,并未出言阻止,也未曾表露任何立场,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雅间内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面对马三等人的汹汹气焰,叶凡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仿佛他们只是几只嗡嗡作响的苍蝇。他缓缓端起桌上的清茶,轻轻呷了一口,动作从容不迫,优雅依旧。这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让原本气势汹汹的马三等人不由得一滞。“小子,你他娘的找死!”马三被叶凡这副目中无人的姿态彻底激怒,怒吼一声,就要挥拳上前。 就在此时,叶凡终于放下了茶杯,目光缓缓抬起,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淡淡开口:“聒噪。”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马三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那原本要挥出的拳头,竟不由自主地僵在了半空。他从叶凡那平静的眼神中,读到了一种漠视生命的冰冷。 叶凡缓缓站起身来,修长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他并未释放任何强大的气势,但那份从容与淡漠,却比任何威压都更令人感到窒息。他的目光扫过马三以及他身后的打手,眼神深邃如渊,仿佛能吞噬一切。 第33章 琴音中的默契(上) 马三的拳头僵在半空时,后槽牙咬得咯咯响。他在青岚城混了十年,还没见过哪个毛头小子敢用这种看死物的眼神瞧他——可偏生这眼神里没带半分虚张声势的狠戾,倒像在看一群扑火的飞蛾,烧完了便罢。 “给老子上!砍废这小子!”马三狠踹了脚旁边的打手,腰间短刀“唰”地抽出来。七八个打手举着棍棒一拥而上,木凳被撞得东倒西歪,茶盏碎在地上,瓷片溅到叶凡脚边。 苏倾雪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勾。原本萦绕在雅间里的《流水》突然变了调子。前调的清泠化作金戈交鸣,七根丝弦震颤如战鼓,每一声都重重擂在人心口。她垂眸拨弦的模样仍是那副祸水般的慵懒,可袖口翻起时,腕间银铃随动作轻响,与琴音合出一道暗藏杀机的韵律。 叶凡喉间溢出极轻的笑。他能感觉到,那琴音里裹着细碎的气劲,正顺着耳道往识海钻——不是攻击,倒像在给他的动作打拍子。前世他见过太多以音入道的高手,此刻哪能不明白苏倾雪的意图? “天人合一。”他在心底默念,体内那方寸大小的内天地骤然泛起涟漪。天道之力如晨雾漫开,五感瞬间被放大十倍:马三短刀上的锈迹,打手们掌心的薄茧,甚至苏倾雪琴弦震颤时带起的风里那缕若有若无的沉水香,都清晰得近乎刺眼。 第一个冲过来的打手举着木棍劈头盖脸砸下。叶凡没躲,在琴音拔高的刹那侧身半步,抬手扣住对方手腕。内天地里流转的力量顺着指尖涌进对方筋脉,那打手只觉手腕像被铁钳攥住,木棍“当啷”落地,膝盖被叶凡轻轻一撞,整个人便跪趴在地上,疼得额头抵着碎瓷直抽气。 第二个打手从右侧偷袭,木棍照着后颈砸来。叶凡仍在盯着苏倾雪抚琴的手——她无名指上戴着枚翡翠扳指,随着拨弦动作在灯光下泛着幽绿,倒比琴弦震颤的频率还齐整。他在琴音转低的瞬间旋身,手肘重重顶在对方肋下,听见肋骨发出“咔”的轻响。那打手闷哼一声,捂着肚子踉跄后退,撞在另一个冲过来的同伴身上,两人叠成一团滚到桌角。 “他娘的!这小子练过!”马三瞳孔骤缩。他带的人都是道上出了名的狠角色,平时砍个把百姓跟切菜似的,怎么在这小白脸手里连三招都走不过?短刀攥得更紧了,刀刃映着他扭曲的脸,“都给老子往死里——” “叮——”苏倾雪的小指重重压下最后一根琴弦。琴音戛然而止的瞬间,叶凡的身影突然在原地模糊。马三只觉眼前一花,再看清时,那小子已经站在他面前三步外,袖角还沾着方才被打翻的茶渍。 “你……”马三刚要开口,后颈突然一凉。是短刀的刀背。叶凡不知何时夺了他的刀,刀背抵着他后颈的大椎穴,轻得像片羽毛,却让他浑身寒毛倒竖——这要是再往下压半分,他这条命就交代在这儿了。 “疯狗三?”叶凡垂眸盯着他因恐惧而扭曲的脸,语气还是那副云淡风轻,“赵公子派你来,是让你学狗叫,还是让你送命?” “我、我……”马三喉结滚动,冷汗顺着下巴滴在衣襟上。他突然想起方才叶凡看他的眼神——不是看敌人,是看个麻烦。就像他平时踩死只蚂蚁前,或许也会蹲下来瞧两眼。 “噗通”一声,马三膝盖一软跪在地上。短刀当啷落地,他双手抱头,声音发颤:“爷!是赵公子说您打了他的人,小的就是个跑腿的……” “都给老子闭嘴!”苏倾雪的琴音再次响起。这次是首叶凡熟悉的《将军令》,激昂处如千军过境,温柔时似剑鸣匣中。她抬眼瞥了叶凡一眼,眼尾微挑,那抹藏在风情里的锐利,倒比刀光更刺人:“公子,这些跳梁小丑,何须多费唇舌?” 叶凡轻笑。他松开马三后颈,转身时顺手捞起方才被撞翻的茶盏。指腹抹过盏沿未碎的部分,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悄然流转——茶盏表面立刻爬满细密的裂纹,却偏偏没碎,像朵开在瓷上的冰花。 “滚。”他将茶盏轻轻放在桌上,裂纹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告诉赵公子,下次再派狗来,就不是断手断脚这么简单了。” 马三连滚带爬往外跑,剩下的打手互相搀扶着跟在后面,门框被撞得哐当作响。雅间里重新安静下来时,小梅扶着门框的手还在抖,陈老攥着抹布的指节发白,两人都像见了鬼似的盯着叶凡。 “公子好手段。”苏倾雪起身整理裙角,广袖垂落时扫过琴面,余音袅袅散在空气里,“方才那琴音,可还合公子心意?” 叶凡转身看向她。烛火在她眼尾跳跃,映得那点朱砂更艳了。他突然想起前世在问道境时,曾见过一位以琴入道的前辈,琴音能引动天地元气,与修士心神共鸣——苏倾雪这琴艺,怕不止是取悦客人的手段。 “姑娘的琴,比刀快。”他说,“若不是这琴音给我卡着节奏,方才那几下,怕是要多费三分力。” 苏倾雪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可那笑意没到眼底:“公子过奖了。这万花楼的琴,原就是要弹给懂的人听。”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雅间的门被撞开。陈老踉跄着冲进来,额角沾着汗,声音发颤:“叶公子!苏姑娘!不好了——城防营的人把万花楼围了!带头的张百户说,有人报官说这儿有人持械斗殴,要……要带人搜查!” 叶凡和苏倾雪对视一眼。窗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夹杂着刀枪碰撞的脆响。苏倾雪指尖轻轻搭在琴弦上,目光掠过叶凡腰间那方未动过的茶盏——裂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像道未愈的伤。 “公子。”她声音轻得像叹息,“这出戏,才刚唱到一半呢。” 第34章 琴声中的默契(下) 窗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陈老的话音像是被寒风吹散的残雪,碎在雅间里。叶凡的指节在茶盏边缘轻轻一叩。那盏上的冰裂纹突然泛起极淡的青光,转瞬又隐入瓷胎——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如游丝般缩回,将茶盏上被他以元气刻下的痕迹彻底抹去。 他抬眼时,眉峰已压得极低,像山雨欲来前的云:“赵公子倒是沉不住气。” 苏倾雪的广袖掠过琴弦,《将军令》的尾音还缠在梁上,她却换了首《清平乐》。琴音柔得像春夜的雾,可指腹按在“宫”弦上的力道,几乎要绷断丝弦:“张百户的刀磨了十年,就等今天割块肥肉。”她侧头看向叶凡,眼尾的朱砂被烛火舔得发红,“公子可知,万花楼的雅间,每面墙里都埋着寒梅?” “寒梅阁的机关。”叶凡低笑,前世记忆里闪过寒梅阁“一阁、三殿、七十二暗桩”的结构图,“墙内藏毒针,梁上有迷香,连这琴案下......”他脚尖点了点苏倾雪的裙角,“该有个能容两人的暗格。” 苏倾雪的瞳孔微微收缩。她本想引叶凡入暗格暂避,可这男人连她未说出口的后手都了如指掌——前世的问道境大能,果然不是白叫的。 “砰!”雅间的雕花门被刀柄撞开。张百户裹着玄铁甲挤进来,腰间的雁翎刀磕在门框上,溅起几点火星。他身后跟着八个持矛的兵丁,矛尖上的红缨还滴着水,显然是刚从护城河提上来的,为的就是在搜出“血衣”时能栽赃。 “好香的琴音啊。”张百户扯着嗓子笑,目光在叶凡腰间的玉佩上顿了顿——那是叶家嫡子的玉螭纹,“叶公子在万花楼听曲儿,张某本不该搅了雅兴。可有人报官说这儿动了刀子,咱们当差的,总得走个过场不是?” 他挥了挥手,两个兵丁立刻冲上来掀桌子。茶盏骨碌碌滚到叶凡脚边,他弯腰拾起时,指腹在盏底轻轻一按——内天地里的元气如潮水漫过,将盏身所有裂痕都熨成了光滑的瓷面。 “搜仔细了!”张百户的目光黏在苏倾雪身上,“尤其是这位姑娘的妆匣,说不定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苏倾雪的指尖在琴弦上一勾。《清平乐》的调子突然拔高,如冰锥刺进众人耳中。张百户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闪过幻象:他看见自己的雁翎刀扎进自己心口,血顺着甲缝流进靴底,凉得他打了个寒颤。 “张百户。”叶凡将茶盏轻轻放在琴案上,“叶家的嫡子,在万花楼听个曲儿还要被搜身,传出去怕是要让青岚城的百姓笑掉大牙。”他指尖敲了敲茶盏,“再说了,方才那些打手的刀都被我收在门外了,您要是不信......” “报——!”一个小旗官撞进来,腰间的令箭歪在一边:“百户大人,门外那堆刀......刀上都刻着赵府的家纹!” 张百户的脸瞬间煞白。赵府的刀出现在斗殴现场,这要是传出去,分明是赵公子故意挑事!他猛地转头看向叶凡,这才发现对方从始至终都没碰过那些刀——那些打手被打趴下时,刀就被叶凡用元气卷到了门外,还特意把刀柄上的“赵”字露出来。 “张某就是走个过场!”张百户扯了扯甲胄,额角的汗把帽缨都打湿了,“叶公子和苏姑娘都是良善百姓,这案子......张某这就销了!”他转身往外走,靴跟在青石板上磕得咔咔响,“都撤了!没看见什么持械斗殴!” 兵丁们如蒙大赦,跟着往外涌。雅间的门被带得哐当响,陈老扶着门框直喘气,小梅蹲在墙角给琴案擦灰,手还是抖的。 “公子这招借刀杀人,妙极。”苏倾雪拨了拨琴弦,琴音里的寒意散了,倒添了几分清越,“把赵公子的刀摆到明处,张百户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再往咱们身上泼脏水。” 叶凡看向她:“姑娘的琴音......方才那招‘幻心’,是寒梅阁的《听雪七式》第三式?” 苏倾雪的手顿在琴弦上。《听雪七式》是寒梅阁的镇阁绝学,连她亲传的弟子都只学了前两式。这个男人不仅看出她用了幻音,还能准确说出招式名——他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她起身整理裙角,广袖扫过叶凡的手背。那触感像一片被雪水浸过的花瓣,凉丝丝的:“公子知道的太多,不怕我灭口?” “怕。”叶凡坦然一笑,“但更怕姑娘不肯让我知道更多。” 苏倾雪的嘴角翘了翘。她提起绣着寒梅的披风,走到门边又回头:“明日辰时,城南破庙。”她的声音轻得像落在瓦上的雪,“我有首新谱的琴曲,想弹给懂的人听。” 门“吱呀”一声合上,烛火被穿堂风卷得摇晃。叶凡望着门后那片空处,指尖还留着她广袖拂过的余温。他摸出腰间的玉螭佩,在灯下看了看——方才张百户打量玉佩时,他故意让玉面映出苏倾雪披风上的寒梅暗纹。 原来她早把披风的里子换成了寒梅阁的标志,借他的玉佩让张百户看个清楚。这女人的算计,比他想得更深远。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叶凡走到窗边,看见苏倾雪的身影融入夜色。她的披风在风里翻卷,像朵被吹散的寒梅,转眼就没了踪迹。 他伸手接住一片飘进来的雪花,掌心里的温度让雪花迅速融化,只留下一点冰凉的水痕。“明日辰时。”他低笑一声,内天地里的元气开始流转——得提前去破庙看看,那地方有没有寒梅阁的暗桩,有没有赵公子的埋伏。 不过...... 他望着窗外的夜色,眼底泛起一点期待的光。和苏倾雪这样的女人过招,才有意思。 第35章 密林中的秘密 叶凡望着苏倾雪的身影没入夜色,指尖还沾着她广袖拂过的凉意。更夫的梆子声在巷口响过第三遍时,他忽然眯起眼——方才那抹寒梅色披风,竟在离万花楼半里外的老槐树上打了个旋儿。 他压下内天地里翻涌的元气,足尖点着青石板掠出屋檐。冬夜的风裹着雪粒子灌进衣领,他却比雪更轻地落在老槐树后,望着树影里那道裹紧披风的身影。 “姑娘为何不走?”他压低声音,惊得枝头积雪簌簌坠落。 苏倾雪转身时,鬓边的银簪在月光下划出半道寒芒。她瞳孔微缩的瞬间极短,短得像雪落湖面的涟漪,再抬眼时又恢复了万花楼头牌的柔媚:“公子好耳力。”她指尖抚过披风上的寒梅暗纹,“张百户虽走了,赵公子的暗桩还守着巷口。我若此刻回寒梅阁,倒显得做贼心虚。” 叶凡注意到她靴底沾着新泥——方才在雅间里,她明明连茶盏都没碰过,哪来的机会出后门?这女人,怕是早算准了他会跟来。 “那便找个地方说说话?”他指了指林子里的断墙,那里野藤盘结,正好挡去巷口的视线。 苏倾雪轻笑一声,先他一步坐了过去。月光透过枯枝落下来,在她脸上割出明暗的棱线:“公子方才说《听雪七式》第三式,可知寒梅阁的规矩?”她广袖一振,袖中滑出半支玉笛,笛身刻着九朵未开的寒梅,“阁中弟子若被外人道破绝学,要么杀了那人,要么......”她指尖在笛孔上一绕,清越的笛声裹着冰碴子般的寒意刺向叶凡耳际,“要么让那人成为自己人。” 笛声里藏着的毒雾刚触到叶凡衣襟,便被他体内涌出的元气冲散。苏倾雪的眼尾微挑——这元气里竟带着先天道韵,分明是凝气境巅峰的修为,可他才十六岁? “寒梅阁的《听雪七式》,我前世见过。”叶凡伸手接住她的玉笛,指尖在第七朵梅花上一按,笛身突然绽放出幽蓝光芒,“当年寒梅老祖用这笛音震碎过三尊破虚境的丹田。” 苏倾雪的呼吸陡然一滞。玉笛是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笛身暗纹的秘密连阁中长老都不知晓。这个少年不仅叫出了招式名,还知道笛身藏着老祖的残念! “你......”她刚开口,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是赵公子的人!”苏倾雪霍然起身,拉住叶凡的手腕往林子里钻。她手比方才更凉,像块浸在冰水里的玉,却攥得极紧,“他们带了寻香犬,得找个没活物气息的地方!” 两人在密林中穿梭,枯枝刮过叶凡的手背,他却留意着苏倾雪的步幅——每七步偏左三寸,这是寒梅阁特有的避踪步。看来她方才说的“处理事情”,原是引开追兵的饵。 马蹄声越来越近,苏倾雪突然拽着他往斜坡下跳。叶凡触到潮湿的岩壁时,才发现这是个被藤蔓遮蔽的山洞入口。洞外的雪光透进来,照见洞壁上新鲜的划痕——有人近期来过。 “进来。”苏倾雪反手推他进去,自己则背靠着洞门,指尖在唇上点了点。叶凡借着微光打量洞内,忽然听见细微的水声。他顺着声音望去,洞深处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像是水面倒映的月光。 马蹄声在洞外停住,寻香犬的吠叫近在咫尺。苏倾雪的呼吸轻得像游丝,却悄悄将玉笛抵在叶凡心口:“若他们进来......” “我护着你。”叶凡低声道。他内天地里的元气开始流转,那些被苏倾雪笛声冲散的毒雾正顺着毛孔渗入,却在触到内天地的瞬间被转化成了精纯的灵气——这是“天人合一”天赋带来的好处,连别人的杀招都能为他所用。 洞外传来皮鞭抽打的脆响:“搜仔细了!赵公子说了,那小娘们的脖子值五百两!”苏倾雪的睫毛颤了颤,忽然倾身贴在叶凡耳边:“公子可知,寒梅阁的《听雪七式》第七式叫什么?”她的气息扫过他耳垂,“叫‘同生’。” 洞外的吠叫声突然变了调,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马蹄声又慌乱地往回奔去。苏倾雪退开两步,整理被扯乱的发簪:“是我阁中的暗桩动的手。”她望着洞深处的阴影,“公子,该去看看那池塘了。” 叶凡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这才看清洞底果然有一方小池塘。水面平静如镜,倒映着洞顶垂落的钟乳石,却在他靠近时泛起涟漪——不是风,是水下有什么东西在游动。 第36章 山洞中的默契 洞外寻香犬的呜咽戛然而止时,叶凡后颈的寒毛还竖着。苏倾雪的玉笛尖仍抵在他心口,却已没了方才的冷硬——她方才贴耳说话时,发丝扫过他耳垂的触感还在,连带着那句“同生”,像片融化的雪水渗进骨头缝里。 “暗桩出手了。”苏倾雪退开两步,广袖拂过洞壁时带落几点水珠。她垂眸整理银簪,发尾的珊瑚珠串轻晃,“赵公子养的狗,早被阁中钉在青岚城的线人标了记号。” 叶凡这才注意到她鬓角沾了片枯叶,许是方才奔跑时蹭上的。他没急着说话,内天地里元气流转如溪,方才渗入毛孔的毒雾正被转化成丝丝灵气,在丹田处凝成细流——这是“天人合一”天赋最让他安心的地方,连杀招都能化作己用。 “公子看。”苏倾雪抬手指向洞底。顺着她的指尖,叶凡这才看清洞深处那方小池塘。水面映着钟乳石的影子,像块被揉皱的墨玉。他刚走近两步,水下突然翻起个银白的影子,惊得池边几株野兰轻颤——是尾半指长的锦鲤,红鳞上沾着星点金斑,竟与寒梅阁信物“寒梅印”上的纹路有几分相似。 “这是寒梅阁在青岚城的暗桩点。”苏倾雪蹲下身,指尖掠过水面,锦鲤立刻凑过来轻啄她指节,“半年前我让小梅在池底埋了避毒丹,连寻香犬都嗅不出活物气息。”她抬头时,洞外雪光恰好漏进来,照得她眼尾那颗朱砂痣像滴将落未落的血,“那日在万花楼弹《折柳曲》,我故意引赵公子的人追,就是要带他们来这。” 叶凡蹲在她身侧,看锦鲤绕着她指尖打旋。前世他见过太多算计,却鲜少有人把后手摊开在他面前。“为何选我?”他问,“你大可以自己躲进来。” 苏倾雪的指尖顿在水面,锦鲤“啪嗒”一声沉进池底。她望着涟漪散开的方向,轻声道:“那日在楼里,公子替我挡了赵公子掷来的酒坛。”她侧过脸,眼波比池水还凉,“江湖人都说苏倾雪是万花楼的勾魂娘子,可谁都不知道,我母亲被灭门那日,也是这样的雪天——她抱着我躲进柴房,有个小乞儿替我们引开了追兵。” 叶凡心口一紧。他记得那日在万花楼,赵公子的酒坛裹着罡气砸来,他不过随手抬了下衣袖。原来这一抬,竟成了她十年前记忆里的影子。 “所以公子该明白。”苏倾雪忽然笑了,眼尾上挑的弧度像支弯月,“寒梅阁的人,最记恩。” 洞外的风声渐弱,叶凡这才发现洞壁上的划痕不是随意刻的——那是用剑鞘磨出来的,每道间距三寸,恰好是凝气境武者每日吐纳的时长标记。他伸手摸了摸,石粉簌簌落在掌心,“这是你刻的?” “是我师父。”苏倾雪起身走向洞壁,指尖抚过最浅的那道划痕,“她总说,躲在暗桩点时也不能废了功夫。”她转头看他,眸中映着洞顶垂落的钟乳石,“公子要试试么?这洞壁的石质最适合练指力,我师父说......” “苏姑娘。”叶凡打断她。他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伸手替她摘下鬓角的枯叶,“叫我叶凡吧。” 苏倾雪的耳尖霎时红了。她后退半步撞在洞壁上,发间珊瑚珠“叮”地轻响,“叶......叶凡。”她低头绞着衣袖,声音轻得像片羽毛,“你真的信我们能摆脱赵公子的人?” 叶凡望着她眼底的动摇——这是他第一次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比万花楼里弹《凤求凰》时的风情更让他心动。他走到她面前,伸手覆住她微凉的手背:“我信。”他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像刻进石头里,“你引开追兵时用的避踪步,每七步偏左三寸;方才暗桩动手前,你摸了三次袖中玉笛——那是给暗桩的信号。”他指腹蹭过她腕间的寒梅银镯,“你早把退路算到了每一步,我有什么不信的?” 苏倾雪的睫毛颤了颤,反手握住他的手。她的手还是凉,但这次不像冰玉,倒像春天刚化的溪水,“你连这些都注意到了?” “我注意到很多事。”叶凡轻声道,“比如你弹《听雪七式》时,第七式的尾音会比前六式高半调;比如你给客人倒茶,左手永远比右手多使三分力——那是练毒经留下的习惯。”他顿了顿,“还有......” “还有什么?”苏倾雪仰头看他,鼻尖几乎要碰到他下巴。 “还有你昨日替我挡下那杯鹤顶红时,其实可以偏头的。”叶凡喉结滚动,“但你没偏。” 山洞里突然安静下来。洞外的雪似乎停了,只余风掠过藤蔓的沙沙声。苏倾雪望着他的眼睛,慢慢松开手,转身走向洞角的石床。那里铺着半旧的锦被,边上还摆着个青瓷茶盏,“今晚就在这儿歇吧。”她背对着他,声音有些发闷,“我去烧点热水。” 叶凡看着她蹲在石灶前生火,火光照得她侧脸泛红。他摸出怀里那把苏倾雪方才递给他的小刀——刀身刻着寒梅纹路,刀柄缠着暗红丝线,摸起来还带着她体温。“这是我父亲的遗物。”她递刀时说,“淬的是寒梅阁秘毒,见血封喉。” 他知道她在示好,就像他方才替她摘枯叶时,也是在示好。江湖太大,能遇到个愿意把后辈交给对方的人,太难了。 后半夜叶凡醒了一次。他本在石床另一侧闭目养神,却听见极轻的抽噎声。月光从洞顶裂缝漏进来,照见苏倾雪蜷在石灶旁,抱着那把玉笛。她的肩一抽一抽的,却咬着帕子不敢出声。他没动,只是内天地里的元气悄悄漫开,替她驱散了些洞中的寒气。前世他是问道境大能,却从未这样仔细看过一个人哭——原来最坚强的人,哭起来反而没声音,像雪落进泥里,悄无声息地化了。 “叶凡。”天快亮时,苏倾雪突然开口。她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他对面,眼睛肿得像两颗红樱桃,“我母亲临终前说,寒梅阁的人要像梅花,开在最冷的地方。可我觉得......”她吸了吸鼻子,“我觉得能遇到个一起看雪的人,也挺好的。” 叶凡伸手替她擦掉眼角的泪,这次她没躲。“等事情了了,”他说,“我带你去看青岚城外的梅岭。那里的梅花,比万花楼的红绸还艳。” 苏倾雪破涕为笑,伸手戳他胸口:“谁要你带?我自己......” 洞外突然传来乌鸦的叫声。两人同时噤声,苏倾雪抄起玉笛,叶凡握住腰间小刀。等了片刻,却只听见风卷残雪的声音。 “该走了。”苏倾雪整理好衣袖,发间珊瑚珠在晨光里闪着微光,“赵公子的人吃了暗亏,短时间不敢再来。”她转身要走,又回头看他,“叶凡,今后若有难处......” “我知道。”叶凡替她补上,“寒梅阁是后盾。” 两人钻出山洞时,晨雾还未散。苏倾雪走在前面,忽然停住脚步。叶凡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山脚下,万花楼的飞檐角挂着新换的红灯笼,在晨雾里像团跳动的火。 “看来陈老把楼里收拾干净了。”苏倾雪说。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种说不出的安定,“走吧,该回去了。” 叶凡跟着她往山下走。晨雾里飘来若有若无的梅花香,仿佛预示着一个新的开始。 第37章 重返万花楼 晨雾沾湿了青布衫角,叶凡跟着苏倾雪转过最后一道山弯时,万花楼朱红的楼门正“吱呀”一声被推开。陈老佝偻的身影挤在门缝里,手里还攥着半块没擦完的铜门环,见着两人的刹那,眼眶瞬间红得像浸了酒的枸杞。 “公子!苏姑娘!”他踉跄着跑出来,布鞋踩在结霜的青石板上滑了一下,被阿宝从后面扶住胳膊。那小丫头眼睛亮得能点灯笼,脆生生喊了声“叶公子”,又忙着去拽苏倾雪的衣袖,“苏姐姐你看,陈老昨儿个把楼里的灯笼全换了新的,说要图个吉利!” 苏倾雪被拽着往门里走,珊瑚珠钗在晨雾里晃出碎光。她垂眸看阿宝冻得通红的指尖,忽然伸手覆住那双手焐了焐:“辛苦你了。”小丫头耳朵“唰”地红透,连脖子都跟着烧起来,慌慌张张缩回手去整理被风吹乱的鬓角。 陈老这时已扶着门框直喘气,枯树皮似的手还在抖。他盯着叶凡腰间那柄半旧的小刀——昨夜两人走得急,连件称手的兵器都没带——喉结动了动,终究没问他们在山上吃了多少苦,只搓着掌心的铜门环道:“官兵后半夜撤的。赵府的人带着衙役砸了半宿门,说要查‘江湖乱党’,可楼里该藏的藏,该遮的遮,连块带血的布角都没给他们摸着。” 叶凡扫过门柱上新鲜的刀痕——那是昨夜赵府护院用朴刀劈的,深可见木。他伸手摸了摸,指腹沾了点木屑,目光却落在陈老发间新添的白发上。前世他见惯了大场面,可此刻望着这老人眼底的血丝,忽然想起叶家祖祠里那口老钟——每次他偷偷溜出去玩,总被陈老寻到,用温温的桂花糕换他回去读书。 “赵公子呢?”苏倾雪忽然开口。她站在门廊下,玉笛斜倚在臂弯里,眉梢微挑的模样像极了万花楼里那些等着打赏的头牌,可眼底的冷意却让陈老打了个寒颤。 “回苏姑娘,赵府的马车天没亮就出城了。”陈老压低声音,眼角余光扫过二楼紧闭的雅间,“小的让人跟着瞧了,马车上堆着锦缎箱子,车帘缝里漏出半块玉佩——”他从怀里摸出个布包,抖开是块碎玉,雕着衔珠的玄鸟,“和上个月赵公子在楼里打赏姑娘们的玉佩纹路一样。” 叶凡接过碎玉,指腹碾过断裂处的毛刺。赵无极为了对付苏倾雪,连祖传的玄鸟佩都拆了当信物,可见是铁了心要借官府之手除人。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内天地里的元气却悄悄流转——前世他被暗算时,仇人也是这般步步紧逼,先断退路再下死手。 “公子?”苏倾雪见他沉默,玉笛在掌心轻轻一旋。笛身上的寒梅纹泛着幽光,是她昨夜在山洞里用指甲刻的。叶凡抬头时眼底已没了暗涌,只笑着把碎玉塞回陈老手里:“陈老收着,往后若有人拿这玩意儿来闹事,就说是叶某送的。”他又转向苏倾雪,“赵公子吃了暗亏,短时间内该不敢明火执仗。但他这种人……” “会咬人的狗不叫。”苏倾雪接得极快,嘴角勾起抹讥诮的笑。她伸手理了理叶凡被山风吹乱的额发,指尖在他眉骨处顿了顿,“昨夜在山洞里,我听见赵府护院说,他们主子请了位‘玄衣客’。” 话音未落,楼里忽然传来琴弦崩断的脆响。小梅抱着琵琶从侧厅跑出来,素色裙角沾着茶渍。她平时最是温婉,此刻却急得眼眶泛红:“苏姐姐!方才收拾您的琴室,发现窗台上有片带血的羽毛——”她从袖中抖出片乌羽,羽毛根部凝着黑褐色的血珠,“像是乌鸦的。” 苏倾雪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她抢过羽毛凑到鼻端,又用玉笛挑开血痂,眼底闪过寒芒:“是毒鸦。寒梅阁的暗桩里,只有被反噬的死士才会用这种标记。”她转身抓住叶凡的手腕,力道重得几乎要掐进骨缝,“他们查到我了。” 叶凡反手握住她的手,内天地里的元气如暖泉般漫进她经脉。前世他见过太多生死,此刻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苏倾雪的后背,该由他来挡。“陈老,让阿宝去码头盯着赵府的船,小梅把楼里所有窗户用桐油浸过的纸糊死。”他声音平稳得像晨钟,“苏姑娘,你我去楼顶。” 万花楼的楼顶铺着青灰色的鱼鳞瓦,风卷着梅花香从檐角的铜铃间穿过。叶凡站在最高处,望着脚下渐渐苏醒的青岚城——茶楼飘起炊烟,当铺挂出当票,街角的糖画摊已经支起了木架。他伸手按在瓦面上,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如游龙般窜入指尖,眼前顿时浮现出整座万花楼的轮廓:前厅的柱础、后巷的阴沟、二楼雅间的窗棂,连地下埋了三十年的酒坛都看得一清二楚。 “天人合一”的天赋被完全激发时,他听见了风里的声音。那是阵法纹路在虚空中游走的轻响,像春蚕啃食桑叶,又像细针挑开茧房。他屈指在瓦面上点了七下,第七下时指尖迸出金芒——这是前世在问道境时悟的“北斗锁元阵”,能将方圆十里的元气锁成困兽,任谁想硬闯都得先撞碎这层气墙。 苏倾雪站在他身侧,袖中滑出七支细如牛毛的银针。每支针尾都系着猩红的丝线,随着她手腕轻抖,银针“噗”地没入七个阵眼。“这是‘寒梅蚀骨毒’,”她指尖抚过最后一支银针,毒雾在针尾凝成冰晶,“就算有人破了阵法,这些毒雾也够他们喝一壶的。” 晨光爬上飞檐时,两人终于直起腰。叶凡望着苏倾雪发间沾的瓦灰,忽然伸手替她拂去。她愣了愣,随即笑出声来:“叶公子现在倒像个管家婆了。” “等把赵公子的麻烦解决了,”叶凡望着远处渐散的晨雾,内天地里的元气正缓缓收敛,“我带你去梅岭。那里的梅花,开起来能把山都染红。” 苏倾雪的笑意在唇边凝了凝。她望着东边天际翻涌的乌云,玉笛在掌心转了个圈,笛尾的红穗子扫过叶凡手背:“梅岭的梅花再艳,也得防着风雪。”她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的花瓣,“叶凡,你听——”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混着铜锣“咣咣”的响声。“青岚城戒严!”衙役的吆喝穿透晨雾,“全城搜查玄衣客,窝藏者同罪——” 第38章 市井智斗 楼顶铜铃被风撞出脆响时,苏倾雪突然转身。她发间那支青玉簪子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扫过叶凡喉结时,声音轻得像落在瓦上的雪:“公子,昨夜赵府的人在城南砍了三个说书的,就因为他们多嘴提了我娘当年的事。” 叶凡的手指在瓦沿顿住。前世他见过太多血,但此刻苏倾雪眼尾那抹红,比任何刀光都让他心尖发颤。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角,内天地里的元气不自觉漫出来,在两人身周凝成若有若无的暖雾:“等赵公子的麻烦了了,我带你去梅岭看梅花。那里的老梅树比万花楼还高,开起来——” “开起来能把山都染红。”苏倾雪接得极快,眼尾的红痣跟着笑纹漾开,“我小时候听乳母说过。”她忽然抓住叶凡手腕,指甲轻轻掐进他脉门,“可梅岭的雪也大,大到能压断最粗的梅枝。公子,今后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她声音渐低,像被风卷走的花瓣,“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 叶凡望着她眼底翻涌的暗潮,忽然想起前世陨落前最后一幕——也是这样一双眼睛,在他心口插了把淬毒的匕首。但此刻掌心跳动的温度,比前世任何时候都真实。他反握住她的手,元气顺着掌心纹路渡过去,替她揉开腕间那处因常年握针而凸起的茧:“我在。” 楼下突然传来“咚”的撞门声,惊得檐角麻雀扑棱棱乱飞。苏倾雪袖中银针已滑出半寸,却见个青衫老者扶着楼梯扶手往上蹿,腰间的算盘撞得木栏咚咚响——是常和叶凡谈生意的钱老板。 他额角挂着汗,领口扯开两寸,连鞋跟都跑掉了一只:“叶、叶公子!孙胖子联合了布行周老财、米行王麻子,在西市搞鬼呢!” 叶凡眉峰一挑。钱老板做了三十年南北货生意,上回被山贼劫了三车丝绸都没这么慌。他松开苏倾雪的手,指尖在瓦面轻点,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如游丝般窜入楼下,立刻捕捉到钱老板紊乱的心跳——不是恐惧,是急火攻心。 “慢慢说。”他声音稳得像压舱石。 钱老板扶着栏杆直喘气,算盘珠子被他攥得咔咔响:“他们挨家挨户给小商贩塞银子,说只要按他们定的价卖菜卖布,每月再补五两银子。今早西市的白菜都卖三文钱一斤,比成本还低!那些小贩子图眼前利,全跟着跑了!”他突然抓住叶凡衣袖,指节发白,“再这么下去,咱们叶家的米行布行明天就得关张!” 苏倾雪的银针“叮”地落回袖中。她瞥了眼叶凡微沉的脸色,指尖绕着笛尾红穗子转了两圈,忽然笑出声:“赵公子在明里要人,孙胖子在暗里要财。倒会挑时候。” 叶凡垂眸盯着自己掌心。前世他执掌一方道统时,这种下三滥的商战看过成百上千回——先以低价挤垮对手,再垄断市场坐地起价。只是这一世,他不会再让叶家重蹈前世家族被经济封锁的覆辙。 他反手拍开钱老板的手,语气却软了些:“钱叔,去账房取二十张百两银票。刘二呢?”“在楼下守着。”苏倾雪已经替他理好衣摆,玉笛往腰间一插,“我跟你去。”“你留在楼里。”叶凡按住她欲动的手腕,“赵府的人还在搜玄衣客,你露面太危险。”他转身时衣摆带起一阵风,吹得苏倾雪鬓边碎发乱飞,“等我回来,带你去喝老李新到的云雾茶。” 西市的喧闹隔着半条街都能听见。叶凡穿着青布短打,混在挑担的农夫里,刘二跟在身后,腰间挂着市场管理员的铜牌,每走两步就有人笑着打招呼。钱老板说的“三文钱白菜”果然在最显眼的菜摊,堆得像小山的白菜上插着木牌,红漆写着“孙记特惠”,旁边围了七八个挎竹篮的妇人,抢得菜叶子乱飞。 “张婶,您可算来了!”卖菜的小红挤开人群,怀里还抱着半筐没抢完的白菜。她看见叶凡眼睛一亮,沾着泥的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叶公子,这菜邪乎得很!孙掌柜的伙计天没亮就来,说只要按他的价卖,每月补五两银子——可五两银子够我爹治半年腿呢!”她声音渐低,指甲掐进白菜帮里,“可隔壁王伯说,等咱们都关了摊,他能把白菜涨到三十文……” 叶凡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菜叶上的泥。内天地里的元气流转,他能清晰感知到小红的紧张——她的脉跳比平时快了三倍,手心全是汗。“小红,你信我吗?”他抬头时,眼底漫过一丝金芒,“今晚戌时,带所有愿意守着老价钱的商贩去万花楼后院。钱老板会给你们垫三个月的租金,再免费送十担肥料。” 小红的眼睛突然亮得像星子。她猛地点头,怀里的白菜差点掉地上:“我信!我这就去跟王伯说,跟李婶说,跟所有不愿当孙胖子棋子的人说!”她转身要跑,又回头冲叶凡笑,脸上沾着泥点,“叶公子,您昨天帮我修的菜筐,能多装两斤菜呢!” 刘二望着她跑远的背影,摸着下巴笑:“这丫头,倒比咱们还积极。”叶凡没接话。他望着孙记菜摊后那道躲在布帘后的身影——臃肿的身形,腰间挂着个镶玉的烟袋,是孙掌柜。此刻那人正眯着眼数银钱,烟杆在掌心敲得啪啪响。 叶凡摸出怀里的百两银票,对着阳光照了照——这是叶家钱庄特有的暗纹,仿不了。“去把老李的茶馆包下来。”他对刘二道,“再请西市所有有铺面的商贾,酉时三刻来喝茶。” 万花楼后院的灯笼刚点亮时,二十七个小商贩挤在葡萄架下,手里攥着钱老板发的银票,眼睛都直了。小红站在最前头,举着银票喊:“叶公子说了,只要咱们守着良心价,叶家垫租金、送肥料,等孙胖子撑不住了,这铺子还是咱们的!” “可孙胖子财大气粗,能撑半年呢!”卖猪肉的胡屠户搓着油腻的手,“咱们小本生意,哪耗得起?”叶凡倚着廊柱,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悄然运转。他能听见每个人的心跳——胡屠户是真怕,米铺的周娘子在算成本,布庄的陈老头在犹豫。 他伸手拍了拍廊下的石桌,金芒顺着指尖渗入木缝:“诸位可知道,孙掌柜的银子从哪来的?”他扫过众人疑惑的脸,“赵府。赵公子要断叶家的财路,好逼我交人。”他顿了顿,“可赵府的钱是风刮来的?他能补你们半年,我叶家就能补你们一年。等他补不动了……”他指节叩了叩石桌,“西市的铺子,可就该姓叶了。” 陈老头突然一拍大腿:“我信叶公子!当年我儿子被地痞打,是叶家的护院把人送到医馆的!”周娘子跟着点头:“我家米铺的房契,还是叶老爷当年低价卖给我的!”胡屠户挠了挠头,把银票往怀里一塞:“奶奶的,拼了!大不了老子每天多杀半头猪!” 后院的喧闹声飘上顶楼时,苏倾雪正倚着栏杆吹笛。清越的笛声裹着梅花香,绕着叶凡转了两圈,才散进风里。她望着楼下攒动的人头,嘴角勾起抹笑意:“公子这招借花献佛,比我使毒还妙。” 叶凡没说话。他望着西市方向,孙记菜摊的灯笼已经熄了,只剩几个伙计骂骂咧咧地收摊。内天地里的元气突然泛起涟漪——他感知到,赵府的船队正顺着护城河往青岚城来,船头插着的玄色旗子,绣着个“赵”字。 “钱老板刚才来说,孙胖子的银钱断了。”苏倾雪递给他一盏茶,茶汤里浮着片新摘的梅花,“他今早去钱庄提银子,被告知赵府的账期延后了三个月。” 叶凡接过茶盏,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他望着东边渐起的乌云,忽然想起苏倾雪说的梅岭风雪。这一局商战他赢了,可赵公子的手段才刚刚开始。 “公子。”苏倾雪的指尖轻轻搭在他手背,“要我去会会赵府的人吗?” 叶凡望着她袖中若隐若现的银针,忽然笑了。他端起茶盏,梅花香混着茶香漫进喉间:“不急。等他们先动手。” 风卷着乌云掠过楼顶时,叶凡望着远处被暮色染成青灰的城墙,内天地里的元气如潮水般翻涌。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第39章 暗流涌动:人心之战 叶凡站在万花楼顶的飞檐下,青灰色的云团正从东边翻涌而来,风卷着梅香掠过他鬓角。苏倾雪的笛声余韵还在喉间萦绕,他望着护城河上那列玄色船队,船帆被风鼓得猎猎作响,“赵”字旗上的金线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公子。”楼内传来钱老板急促的脚步声,青布长衫下摆还沾着星点泥渍,额角的汗珠顺着皱纹滚进衣领,“孙胖子又动了。小的刚从西市回来,他那几个伙计正挨个儿敲小商贩卖菜的竹筐——说是要‘合作’,实则逼人家签半年包销约,价码压得比本钱还低。” 叶凡转身时,石栏上的茶盏还剩半盏,梅花瓣沉在杯底。他屈指叩了叩栏杆,内天地里的元气如活物般窜入识海,瞬间理清西市十二家菜摊、八家米铺的账本——孙掌柜这招看似狠辣,实则是赵府银钱断供后的慌不择路。 “刘二呢?”他问。 “在楼下备了青驴车,车帘遮得严实。”钱老板搓了搓手,袖中露出半截算筹,“小的知道公子要亲自去,特意让他换了身旧粗布衣裳,看着像走街串巷的货郎。” 叶凡低头整理月白中衣的领口,指腹擦过锁骨处一道极淡的疤痕——前世被暗算时留下的,提醒他任何时候都不能露破绽。等他再抬头,苏倾雪不知何时立在廊角,月白纱衣被风吹得贴在身上,腰间玉牌坠子轻撞出清响:“我跟去。” “不必。”叶凡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你留在楼里,若赵府的人来寻我,便用那曲《寒梅破》。”他顿了顿,“他们要的是我,不是你。” 苏倾雪望着他转身下楼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银针,直到驴车“吱呀”的声响消失在巷口,才对着虚空吹了声短哨——三枚梅花镖破窗而出,隐入云里。 西市的黄昏比别处热闹些。叶凡掀开车帘一角,看见刘二正蹲在茶摊前跟老李划拳,粗布帽子压得低低的,可那把惯常别在腰间的短刀,刀鞘上的红绸还是露了半寸。 他抬脚刚要往菜摊方向走,就听见卖豆腐的王婶儿扯着嗓子喊:“张嫂子,听说叶家米铺进了批陈米?” 张嫂子的竹篮“哐当”掉在地上,豆腐脑泼了半鞋:“可不敢胡说!当年我家小子落水,还是叶老爷派护院捞起来的......” “嘘——”王婶儿眼神往街角瞟了瞟,那里站着两个穿玄色短打的汉子,腰间挂着孙记的铜牌子,“孙掌柜的人说,叶家要拿咱们当垫背的,等赵府压过来......” 叶凡的脚步顿在原地。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自动运转,他听见王婶儿的心跳比平时快了三倍,张嫂子攥着竹篮的手背上青筋直跳——恐惧像瘟疫,顺着菜叶子和米香在市场里蔓延。 “叶公子?”清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叶凡转身,见小红抱着半筐青菜,发梢沾着几点水珠,显然刚从河边洗好菜回来。她望着叶凡的眼神亮得像星子,可手指却攥着菜筐边沿,指节发白:“您、您别听他们瞎说!我今早去叶家米铺,周娘子给我的米都是新碾的,还多抓了把红豆......” “我信你。”叶凡伸手帮她理了理被菜筐压皱的围裙,指尖触到布料上洗得发白的蓝花,“孙掌柜的人最近常来?” 小红咬了咬嘴唇,往街角那两个玄衣人方向瞥了一眼:“他们昨儿来我摊前,说要包下我所有的青菜,价钱包管比叶家给的高......”她突然压低声音,“可他们让我签的契纸上,甲方写的是‘赵’,不是‘孙’。” 叶凡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望着那两个玄衣人转身进了孙记菜摊,门帘掀起时,里面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孙胖子又在摔茶碗了。 内天地里的元气突然翻涌,他想起钱老板说的“赵府账期延后三个月”,原来赵公子根本没打算真金白银养着孙胖子,不过是拿他当探路的棋子。 “小红,去把周娘子、陈老头他们叫到茶馆。”叶凡从怀里摸出块羊脂玉佩,塞进小红掌心,“就说叶家要请各位喝今年的明前茶。” 等老李的茶馆里坐满了人,天已经完全黑了。炭炉上的铜壶“咕嘟”作响,茶香混着炒瓜子的香气飘满屋子。 叶凡坐在主位,看着周娘子攥着她儿子当年的药单,陈老头拍着胸脯说“叶公子说的我都信”,胡屠户把猪刀往桌上一剁:“奶奶的,明儿我就在肉案前挂块匾,写‘叶家猪肉,童叟无欺’!” “诸位且听我说。”叶凡按住胡屠户的刀背,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如流水般淌入识海,前世看过的百种商战计谋在眼前闪过,“孙掌柜的银钱是赵府给的,赵府的钱是从百姓身上刮的。咱们要做的,不是跟他比谁更能撑,是让西市的百姓都知道——谁在真心实意卖东西,谁在拿咱们当枪使。” 他话音刚落,窗外突然传来“哗啦啦”的响动。刘二掀开门帘进来,手里拎着个玄色布包,往桌上一倒——十几张契纸散了一地,最上面那张的甲方栏,果然盖着赵府的朱红大印。 “这是刚才在孙记后巷捡的。”刘二挠了挠头,“那俩玄衣人正往河里扔,被我截住了。” 周娘子捡起一张契纸,老花镜滑到鼻尖:“月利三分?赵府借这么高的利给孙胖子?怪不得他敢压咱们价......” 陈老头突然一拍大腿:“我孙子在钱庄当学徒!前儿听他说,赵府最近在往城外运银子,说是要做什么大买卖......” 叶凡的手指在桌下轻轻敲了三下。内天地里的元气开始推演——赵府运银子出城,极可能是去联络什么人;孙胖子不过是弃子,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 但此刻,他望着茶馆里亮堂堂的灯火,望着这些被叶家护过、帮过的老伙计们眼里重新燃起的光,突然觉得,就算赵公子有千般算计,也抵不过这人间烟火里的真心。 三天后 西市的晨雾还没散,孙记菜摊的门就被砸开了。十几个小商贩举着契纸堵在门口,周娘子扯着嗓子喊:“大家快看!孙掌柜拿赵府的高利贷压咱们价,自己倒赚中间的利差!”胡屠户的肉案前挂着新匾,金漆在晨阳里闪得刺眼:“叶家猪肉,童叟无欺”。 叶凡站在万花楼的窗前,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孙胖子被几个伙计架着往外拖,玄色短打们缩在街角不敢露头。阳光穿透云层,照得青岚城的城墙泛着暖光,护城河上的“赵”字旗不知何时已经撤了,只余几尾鱼在水面翻出银鳞。 苏倾雪端着茶盏走过来,梅花香裹着热气扑在他脸上:“公子赢了这一局。” “是他们赢了。”叶凡望着楼下那个踮脚往胡屠户肉案上贴匾的小红,她发梢的水珠在阳光下像碎钻,“人心比银子重。” 风掀起窗纱,带来远处的马蹄声。叶凡眯起眼,看见一队玄衣骑兵正从北城门进来,为首的人腰间挂着赵府的玉牌,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端起茶盏,梅花香混着茶香漫进喉间——这一局市场的风波暂时平息了,可赵公子派来的,怕不是来谈生意的。 阳光洒在万花楼的飞檐上,叶凡望着北来的骑兵,忽然想起前世陨落时,也是这样的阳光,照在背叛者的剑上。他摸了摸胸口内天地的位置,那里的元气正随着心跳轻轻震颤——这一世,他不会再给任何人,从背后捅刀的机会。 第40章 步步为营 阳光漫过万花楼的飞檐,在叶凡肩头织出一片暖金。他望着楼下被掀翻的孙记菜摊,听着小商贩们的欢呼声漫过青石板路,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前世被最信任的师弟从背后刺来的剑,此刻竟比这日光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公子?”苏倾雪的声音裹着梅花香飘近,青瓷茶盏搁在檀木桌上的轻响,惊得他收回神思。 “孙胖子不过是赵公子养的一条狗。”叶凡垂眸望着杯中沉浮的梅瓣,指腹在杯沿压出浅痕,“咬疼了人就踹出去,可狗主人手里的链子还攥得紧。”他抬眼时眸底翻涌暗潮,“要断孙记的根,得先抽了他背后的筋。” 苏倾雪执起铜壶添茶,沸水冲开新的涟漪:“公子可是要动那聚宝阁?” 叶凡指尖微顿。三日前在茶馆听陈老头说赵府运银出城时,内天地里的元气就开始翻涌——孙胖子能压价三月不垮,单靠高利贷填不饱窟窿。 他望着楼下踮脚贴匾的小红,发梢水珠折射的光突然刺进记忆:前世围剿他的杀手,腰间挂的正是聚宝阁的青铜鱼纹腰牌。 “去老李的茶馆。”叶凡扯了扯袖口,青衫下摆扫过雕花栏杆,“有些旧账,该翻出来晒晒了。” 老茶馆的竹帘被风掀起半角,老李正踮着脚擦茶盏,见叶凡进来,手一抖差点摔了家伙:“叶公子!快坐快坐,新到的碧螺春还热乎着呢!”他猫腰从柜台底下摸出个缺了口的陶壶,倒茶时凑近些压低声音,“您前儿问的孙胖子,这两日往聚宝阁跑得勤。昨儿后半夜我收摊,瞅见他拎着个黑布包进去,出来时腰里鼓囊囊的。” “聚宝阁?”叶凡端茶的手顿住,茶水在杯中晃出细小的涟漪。 老李搓了搓掌心的茶渍,眼神往门口瞟了瞟:“那铺子表面卖古玩,实则......”他喉结动了动,“上月西市张屠户家闺女被拐,后来在聚宝阁后巷找着,衣裳都被撕烂了。张屠户去理论,第二日就摔断了腿——您说这能是正经买卖?” 叶凡的指节在桌下叩了三下。内天地里元气如活物般窜动,前世记忆碎片突然涌来:聚宝阁是赵王府暗桩,专司敛财、刺探、灭口。 他垂眸掩住眼底冷光,茶盏搁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劳烦李叔,再帮我盯着点。” “得嘞!”老李拍着胸脯应下,竹帘又被掀起,几个挑担的商贩说说笑笑进来,他立刻提高嗓门,“王婶子今儿的菜鲜着呐,来碗热茶暖暖?” 出了茶馆,叶凡拐进巷口的成衣铺。刘二早等在后门,粗布短打裹着结实的身板,见他换了靛青直裰,忙递上顶旧斗笠:“公子,那聚宝阁在北市最西头,门脸儿不大,可总有人守着。” “守的是鬼,又不是人。”叶凡将斗笠压低些,青石板路硌得鞋底生疼。 北市的喧嚣渐远,聚宝阁的朱漆门在巷尾若隐若现,门楣上“聚宝”二字金漆斑驳,像块褪了色的膏药。 刚跨进门槛,霉味混着沉水香扑面而来。柜后坐着个瘦脸伙计,正用鸡毛掸子拨弄架上的瓷瓶,见有人来,眼皮抬了抬:“买什么?说个数。” “听说贵铺收老物件。”叶凡摸出块羊脂玉佩,是前日在旧货摊花三钱银子淘的,“这是家传的,您给掌掌眼?” 伙计的目光扫过玉佩,突然定住。他放下鸡毛掸子,绕着柜台走过来,手指刚要碰玉佩,又缩了回去:“您打哪来的?” “西市茶商的儿子。”叶凡笑了笑,“家父爱收这些,我替他寻摸。”他顿了顿,“前儿见孙掌柜也来您这儿,他说......” “孙掌柜?”伙计的瞳孔骤然收缩,手猛地按在柜台下。 叶凡余光瞥见他脚边露出半截麻绳,心下了然——那是拉警钟的机关。他指尖在玉佩上轻弹,内天地里元气如剑,瞬间推演出身后暗门的位置、梁上的铜铃、后巷的狗吠。 “孙掌柜说您这儿的货地道。”叶凡将玉佩往柜台上一放,“我爹想跟他合伙做批大的,可他总说要等您这儿的信。” 伙计的喉结动了动,警惕稍减:“您爹是......” “青岚城最大的茶商,您说呢?”叶凡的声音陡然冷了三分,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的威压若有似无地泄出半分。 伙计的膝盖一软,险些栽进柜台,额角瞬间冒出冷汗:“孙掌柜每月十五来送账,明儿就是十五......” “谢了。”叶凡拾起玉佩,转身时撞翻了脚边的铜盆,“哎,对不住。”他弯腰去捡,瞥见铜盆下压着半张纸——赵府银庄的印鉴,赫然在目。 出了聚宝阁,刘二抹了把汗:“公子,那伙计的眼神跟狼似的,我后颈直发凉。” “明儿十五。”叶凡将斗笠扔进巷口的竹筐,嘴角勾起冷弧,“该收网了。” 是夜,万花楼的密室里烛火摇曳。钱老板捏着半张账本,指节发白:“这是聚宝阁的流水?每月十五往赵府银庄汇三千两?” “还有这个。”周娘子抖开块染血的帕子,“张屠户闺女的绣鞋,在聚宝阁后巷的狗窝里找到的。”她眼眶泛红,“那丫头才十四岁......” “明儿让胡屠户带几个伙计守着聚宝阁后门。”叶凡的手指划过桌上的证据:账本、血帕、赵府银庄的汇票,“钱老板去衙门递状子,就说聚宝阁拐卖人口、私铸假银。刘二带西市的商贩们去击鼓,人多,官差才不敢压着。” 钱老板搓了搓手:“可赵府......” “赵公子的人刚进城。”叶凡摸了摸胸口,内天地里的元气如浪潮翻涌,“但青岚城的官,姓王不姓赵。王知府的独子上月被孙胖子的人打断腿,这口气,他早憋着。” 次日卯时三刻,聚宝阁的朱漆门刚打开条缝,二十几个商贩就涌了进去。胡屠户拎着杀猪刀往柜台上一剁,木渣飞溅:“把拐人的狗东西交出来!” 王知府的衙役随后破门而入,当差的举着火签子:“查抄拐卖窝点!”伙计刚要拉警钟,刘二一个箭步冲过去,扭住他的胳膊:“往哪儿跑?” 柜下暗格里的账本、血帕、整箱的假银被抬出来时,围观的百姓爆发出欢呼。孙胖子从后巷溜出来,刚要往城外跑,被周娘子带着几个婶子截住:“坑咱们的钱,拐咱们的娃,今儿跟我去见官!” 午后的阳光里,聚宝阁的牌匾被衙役砸成两半。小红举着糖葫芦挤到叶凡跟前,发梢的水珠闪着光:“叶哥哥,他们说您是活菩萨!” 叶凡摸了摸她的头,目光掠过城墙上飘着的赵府旗——不知何时,那旗又换成了王字。 他转身望向万花楼的飞檐,风掀起衣角,带起一阵凉意。抬头时,西天的云正缓缓聚拢。铅灰色的云团压得青岚城的屋檐都低了几分,像极了前世陨落那日的天空。 叶凡伸手接住一片飘到眼前的碎云,内天地里的元气突然剧烈震颤——他望着云层深处若隐若现的黑影,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 这一世,谁要再敢从背后捅刀...... 他的指尖轻轻按在胸口,内天地的元气如剑,刺破了渐浓的阴云。 第41章 暗夜激战:守护与反击 铅灰色的云团在青岚城上空翻涌,像被无形的手揉成了乱麻。叶凡立在万花楼飞檐下,玄色衣袂被风掀起一角,眼底映着云层里若隐若现的暗影。他指尖轻轻叩了叩胸口——内天地里的元气自昨夜起便翻涌不休,像深海里察觉到风暴的鱼群。 “孙胖子那老匹夫,在牢里骂了三天三夜。”楼下传来老李的叹息,他端着茶盏的手微微发颤,“今早牢头说他侄子带着三十几号外乡汉子进了城,个个腰里别着铁尺。” 叶凡垂眸望向楼下熙攘的街市。卖糖葫芦的老张正弯腰拾捡被风刮落的山楂,小红踮脚帮他扶着草把子,发辫上的红头绳在阴云中格外鲜艳。他喉结动了动——昨日那些被救回的孩子里,有个扎红头绳的小丫头,和小红一般大。 “咚!咚!咚!”三更梆子刚响过,万花楼的雕花木门便被撞得震天响。刘二的声音混着粗重的喘息从门外挤进来:“叶公子!孙掌柜的人冲市场了!把胡屠户的肉案子掀了,还拿火折子烧老周的布摊!” 叶凡转身时带起一阵风,案上的茶盏\"叮\"地碰在瓷碟边。他扯过搭在椅背上的夜行衣,指尖在腰间的九霄环佩上轻轻一按——那柄古琴形状的玉牌微微发烫,内天地里的元气如溪流汇入江河,瞬间填满四肢百骸。 “刘二,你带路。”他声音沉得像压在云里的雷,“记着,等会跟紧我。” 青石板路上的积水被踩得飞溅。刘二跑在前头,灯笼光在他后背晃出摇晃的影子:“他们从西市后巷进的!孙掌柜那侄子手里端着鸟铳,说要烧光所有帮过你的摊子!” 未到市场,噼啪的爆裂声便撞进耳朵。叶凡瞳孔微缩——老周的布摊正腾起橘红色的火苗,染蓝的土布在火里蜷成黑蝶,几个商贩举着木桶往火里泼,水珠子溅在烧红的炭块上,发出“嗤啦”的尖叫。 “那就是叶狗的相好!”人群里突然爆出一声吼。叶凡循声望去,只见个穿青布短打的精瘦汉子正揪着小红的辫子往巷子里拖,小红手里的糖葫芦散了一地,山楂滚进污水坑,像一颗颗凝固的血珠。 “放手。”声音不大,却像冰锥扎进人骨头里。 精瘦汉子回头的瞬间,叶凡已经到了跟前。他反手扣住对方手腕,内天地里的元气顺着指尖涌出——那汉子只觉骨头缝里突然灌进千钧之力,“咔”地跪了下去,松开的手还保持着揪辫子的姿势。 “小红,去老李茶馆躲着。”叶凡将吓呆的少女往人堆里一推,抬眼扫过混乱的场子。二十几个持械的汉子正砸着摊位,孙掌柜缩在角落的酒坛后面,肥硕的脸上泛着青白,手里攥着柄明晃晃的匕首。 “叶...叶小友!”胡屠户举着半块门板冲过来,额角的血正往下巴淌,“他们说要废了我这双杀猪手!” 叶凡接住门板往地上一竖。“都退到我身后。”他的声音像淬了钢,“今天谁要动他们一根手指头,先踩着我的骨头过去。” 话音未落,一道寒光破空而来。孙掌柜的侄子举着鸟铳冲过来,铳口还冒着青烟——刚才那一枪,擦着胡屠户的耳朵钉进了墙里。 “老子让你当活菩萨!”那侄子咧着嘴笑,露出两颗金牙,“等会把你舌头割下来喂狗,看你还怎么...啊!”他的话卡在喉咙里。 叶凡不知何时闪到了他身侧,食指和中指并成剑指,正抵在他喉结上。内天地里的元气如藤蔓般顺着指节蔓延,瞬间锁住了他全身的筋脉——这是前世在问道境时悟的“锁脉手”,专破锻体境武者的气血运行。 “你叔犯的事,该官差管。”叶凡的指腹轻轻碾过对方跳动的喉结,“但你今晚烧摊子、伤人,得由我来管。” “叶...叶公子!”孙掌柜突然从酒坛后扑出来,匕首寒光映着他扭曲的脸,“老子和你拼了!”叶凡旋身避开,袖中九霄环佩轻轻一颤。内天地里的元气如潮水漫过识海,他的视野突然变得清晰异常——孙掌柜的匕首走的是“五虎断门刀”的路子,腕间发力过猛,下盘虚浮,右肩因为常年算账微微前倾,这正是破绽。 “当啷!”叶凡反手抽出腰间的铁尺,精准磕在孙掌柜腕骨上。匕首飞出去扎进墙里,震得孙掌柜杀猪般惨叫。他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酒坛,琥珀色的酒液顺着他滚圆的肚子往下淌,混着冷汗在地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送官。”叶凡甩了甩铁尺上的酒渍,对呆立的衙役们抬了抬下巴,“顺便让王知府查查,这些外乡汉子的路引。” 市场的火被扑灭了。老李举着灯笼过来,暖黄的光映着焦黑的布摊,照见小红蹲在地上捡山楂,沾着泥的小手把完好的果子往叶凡兜里塞:“叶哥哥,这个没脏...我洗干净了给你吃。” 叶凡蹲下来帮她擦脸上的灰。小姑娘睫毛上还挂着泪,却努力扯出个笑脸:“他们说要烧我的菜摊子...可我不怕,因为叶哥哥会来。” 风突然大了。叶凡抬头望向天空——乌云不知何时散了些,露出一角残月。但他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间歇。孙掌柜背后的赵府,还有那片阴云中若隐若现的黑影... “叶公子。”刘二擦着额角的汗走过来,“王知府的人把孙掌柜他们带走了。胡屠户说要请你吃杀猪菜,老张要送十串糖葫芦,老周说要给你绣个...绣个什么来着?” 叶凡笑着摇头。他望着商贩们围过来,粗糙的手拍他的肩,浑浊的眼泛着光,突然想起前世陨落时,也是这样一双双颤抖的手,想把他从血泊里拉起来——可那时候,他已经说不出话了。 “都回去吧。”他提高声音,“明早我让钱老板给各家送五十两修摊子的银子。” 人群里爆发出欢呼。小红拽着他的袖子蹦跳,红头绳在风里晃成一团火焰。叶凡望着这热闹的场景,指尖轻轻按在胸口——内天地里的元气正在缓缓平息,却像沉睡的野兽,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深夜的风卷着露水漫进万花楼的窗。叶凡站在窗前,望着东方渐白的天色。第一缕阳光爬上飞檐时,他看见青岚城的街道上,几个穿玄色劲装的人正往驿站方向走——领头那人腰间的玉佩,雕着赵府的玄鸟纹。 他伸手接住落在窗台上的晨露,掌心的温度让水珠缓缓蒸发。云隙里漏下的光落在他眼底,映出一丝冷冽的笑意。这一世,谁要再敢动他护着的人...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腰间的九霄环佩。内天地里,沉睡的元气开始翻涌,如蛰伏的巨龙,终于睁开了眼睛。 第42章 暗夜余波:危机中的布局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爬上万花楼飞檐时,叶凡的指尖还凝着方才接住的晨露。水痕在他掌心洇开,像极了昨夜市场里小红沾着泥的山楂——那丫头塞给他的果子还在衣襟里,带着几分未消的凉意。 “叶公子。”楼下传来老鸨的吆喝,“李掌柜的茶担都搁门口了,说您昨儿应了要去他那儿吃早茶。” 叶凡垂眸理了理袖口,腰间九霄环佩轻轻一震。内天地里蛰伏的元气如游龙摆尾,在他经脉里滚过一道热流。他望着窗外那几个玄色劲装的身影消失在驿站方向,喉结动了动——赵府的人来得比预想中更快,孙掌柜不过是枚棋子,真正的麻烦还在后面。 老李的茶馆离万花楼不过半条街,青石板路上还凝着夜露。推开门时,蒸腾的茶香混着新炸的油糍香扑了满面。老李正踮脚擦着“客似云来”的木匾,见他进来,手一抖差点摔了抹布:“哎呦我的小祖宗,您可算来了!”他三步并作两步绕到柜台后,掀开竹帘露出个黑陶罐子,“昨儿后半夜有个跑货的马夫来歇脚,说瞧见孙胖子的人往城西乱葬岗方向运东西——那林子后头有个废弃的山神庙,十有八九是他的老巢。” 老李的手指在柜台敲得咚咚响,茶盏里的茉莉尖儿被震得上下浮沉:“我还听那马夫说,孙胖子左胳膊肘儿上插着半截铁尺,走路直打摆子,估摸着您昨儿那下没轻饶他。” 叶凡的指节在桌沿轻轻叩了两下。前世他见过太多这样的阴诡算计,明面上是商战倾轧,实则是赵府在试探叶家的底线。他抬眼时目光如淬了冰的刃:“刘二呢?” “在门口守着呐!”话音未落,门帘一挑,刘二裹着股冷风挤进来。他腰间还挂着市场管理员的铜牌,帽檐下的额角有道没擦净的血渍——是昨夜替叶凡挡酒坛时磕的。“叶公子,我备了两匹快马,就拴在巷子里。” 城西的密林比想象中更阴湿。刘二攥着缰绳的手直冒汗,马蹄踩过腐叶的声响在空谷里荡出回音:“叶公子,这林子我打小就熟,十年前山神庙闹过狼灾,后来就荒了......”他突然噤声,因为瞥见前头的树杈上垂着根细若发丝的牛筋绳——那是防夜行人的绊马索。 叶凡的呼吸突然放轻。天人合一的天赋在体内流转,内天地里的元气如活物般钻过他的七窍。他能清晰感知到三步外的地底下埋着铁蒺藜,五步后的树洞里卡着涂了麻药的弩箭。“往左偏半尺。”他低喝一声,手臂横过来护住刘二的腰。 两人的马擦着那根牛筋绳错开时,林子里传来“咔”的轻响,一支弩箭“咻”地钉进方才刘二坐骑的位置。刘二的后颈瞬间浸出冷汗。他望着那支还在颤动的弩箭,喉结动了动:“叶公子,您......” “嘘。”叶凡的指尖按在唇上。山神庙的青瓦顶已经透过树影露了出来,墙根下堆着半人高的柴火,两个裹着粗布的汉子正蹲在那儿摸火折子。他拽着刘二猫腰钻进灌木丛,透过破窗纸的窟窿,正看见孙掌柜歪在供桌上。 那胖子的左胳膊缠着渗血的布条,右手里攥着个酒葫芦,酒液顺着下巴往下淌:“老子要让那姓叶的小崽子明儿就给他那些破摊子收尸!后半夜三更,带三十号人摸进市场,先烧了小红那丫头的菜摊——”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酒葫芦“当啷”掉在地上,“把姓叶的引出来,赵府的人说了,只要他死......” 叶凡的瞳孔微微收缩。内天地里的元气突然翻涌如潮,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前世就是这样,他低估了敌人的狠辣,等反应过来时,护着的人早被斩成了肉泥。他伸手按住刘二想要冲出去的肩膀,在对方耳边低语:“记清人数,记清他们带的家伙。” 直到两人翻出林子,刘二才敢大口喘气:“三十七个,带了火油、短刀,还有三杆鸟铳。”他抹了把脸上的汗,“孙胖子说赵府的人会在城外接应,事成之后赏五十两......” “足够了。”叶凡摸出帕子擦了擦沾着草屑的袖口,目光扫过东边渐起的乌云。他知道赵府这是在试水,若他今夜不能漂亮反击,往后青岚城的天,怕是要彻底压下来。 万花楼的雅间里,钱老板已经等得坐立不安。他怀里抱着个铜匣子,见叶凡进来,“啪”地掀开盖子:“五十家的修摊银子都备齐了,我还多备了两百两,您看......” “留下。”叶凡扯了把椅子坐下,指节在桌上敲出规律的声响,“钱叔,您明儿去城南找王铁匠,订三十副精铁护具。刘二,您去衙门找张捕头,就说后半夜市场要办个守夜会,让他调十个衙役来‘帮忙’。老李......”他抬眼望向站在门口的老李,“劳烦您去说书棚,就说孙掌柜的伤是装的,其实他在后山藏了批私盐。” 老李的小眼睛瞬间亮了:“明白!我这就去跟张瞎子说,让他把‘孙胖子卖私盐’的段子唱得满街都是。”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叶凡走到窗前,望着西边翻涌的乌云。内天地里的元气正随着他的心跳起伏,像头终于挣开锁链的野兽。他能听见楼下传来钱老板的吩咐声,刘二的马蹄声,老李的吆喝声——这一世,他护着的人,谁也别想动。 “叶公子。”钱老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都安排妥了。” 叶凡转身时,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笑。他伸手摸了摸腰间的九霄环佩,内天地里的元气突然炸响如雷。窗外,第一滴雨珠正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的水痕里,隐约能看见乌云中若隐若现的玄鸟纹——该来的,终归是要来了。 第43章 步步紧逼:智斗孙胖子 雨丝裹着风灌进万花楼的雕花窗,钱老板怀里的铜匣子在案几上磕出闷响。他额角的汗混着雨水往下淌,沾湿了靛青缎子马褂:“叶公子,您说孙胖子在后山藏了三十七个带家伙的,这...这赵府的手伸得也太长了。” 叶凡垂眼盯着茶盏里晃动的涟漪,指节在桌沿敲出极轻的节奏。前世被围杀时,也是这样的雨,血混着水漫过脚背,他抱着断气的师弟,听见杀手们说“赵府赏银翻倍”。此刻内天地里元气翻涌如潮,他能清晰感觉到那股灼烧感——这一世,谁也别想再从他手里抢人。 “钱叔,您摸摸这铜匣。”他突然伸手按住钱老板发抖的手背,“五十家修摊银,是咱们市场的底气。”抬眼时眸中寒芒乍现,“但光有银子不够。” 刘二攥着腰间的铁尺蹭到桌边,后颈还沾着草屑:“我听孙胖子说,他们今夜子时动手,从西市破墙进。火油泼货摊,短刀逼商户,鸟铳...”他喉结滚动,“鸟铳指的是叶公子您。” 老李的旱烟杆“啪”地磕在门框上,火星子溅到青石板上:“那老胖子白日里还在茶馆哭穷,说被地痞砸了三个酱菜坛!合着是装可怜引咱们松警惕?”他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我这就去说书棚!张瞎子的醒木一拍,孙胖子藏私盐的事能从城南传到北关!” “慢。”叶凡抬手止住要冲出去的老李,“先传‘孙掌柜新纳的小妾,昨夜在后山哭着说听见油桶响’。”他指尖轻点桌面,“要让百姓觉得,是孙府的家丑漏了风。” 钱老板猛地一拍大腿:“高!百姓爱听家长里短,比说私言更可信!”他搓着手翻出账本,“我这就去城南找王铁匠,精铁护具要三十副,护心镜得加厚——您上次说商贩里有几个练过把式的,护具给他们。” “刘二哥。”叶凡转向还在擦汗的刘二,“您去衙门找张捕头,就说西市商户要凑钱请衙役守夜,每人五钱辛苦费。”他从袖中摸出个锦袋搁在桌上,“银子在这儿,您提我名字。” 刘二捏着锦袋的手直颤:“叶公子,上回您帮我娘治腿的药钱还没...” “先把事办了。”叶凡打断他,目光扫过窗外越下越急的雨,“今夜酉时前,所有商户的货摊都要搬到第二进棚子。钱叔,您让伙计们把油布盖在粮担上——孙胖子要烧的是咱们的生计,咱们偏要让他连火星子都沾不着。” 内天地里的元气突然沸腾,他能清晰感知到天道之力涌入识海。前世他推演功法要三月,如今不过片刻,西市的布局便在脑海里铺展开:绊马索该系在第三根木柱下,铁蒺藜埋在青石板缝里,网绳要浸桐油...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九霄环佩,玉质温凉,却压不住掌心的热度——这一世,他要让所有算计都砸在铜墙铁壁上。 几日后清晨的西市飘着油饼香。小红蹲在菜摊前,把沾着露水的青菜码得整整齐齐。见叶凡过来,她踮脚扯住他的衣袖:“叶公子您瞧!”她指着摊角的铁护具,“钱老板说这是给我爹的,他昨日搬货腰闪了,有这东西...”声音突然发哽,她慌忙低头擦眼睛,“我...我今早多摘了把嫩韭,您带回去下面条。” 叶凡接过菜篮子,指尖触到菜叶上的晨露。他望着市场里挂着护具搬货的商户,听着隔壁米铺老张和肉摊王二闲聊“孙胖子小妾夜哭”的段子,心口的石头却没松半分。前世他就是这样,看着一切向好时放松了警惕,结果杀手从密道摸进来...他抬眼望向街角的茶楼,老李正冲他挤眼睛——那是暗桩的信号,孙府的人来了。 这夜月黑风高。西市的灯笼在风里摇晃,投下晃动的影子。孙掌柜裹着黑斗篷,盯着墙根那道新补的砖缝。他摸了摸怀里的短刀,喉结动了动:“都跟紧了,泼完火油就砍货担,别伤着人——赵府要的是断叶小崽子的财路。” 三十七个身影猫着腰翻进墙,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前头的山贼刚迈出两步,“咔”的一声——绊马索勒住他的脚踝,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有陷阱!”他喊叫声未落,脚边的青石板突然炸开,铁蒺藜刺进小腿,血珠溅在砖墙上。 “撒网!”暗处传来低喝。数十张浸了桐油的网从棚顶落下,山贼们挥舞短刀乱砍,却越缠越紧。孙掌柜瞳孔骤缩,刚要往回跑,脚底下突然一滑——不知谁在地上泼了菜油,他摔了个四仰八叉,短刀“当啷”掉在叶凡脚边。 “孙掌柜这是要学夜猫子偷鱼?”叶凡从阴影里走出来,腰间九霄环佩轻鸣,内天地里元气如剑,早把孙掌柜的招式破绽看得通透。他俯身捡起短刀,刀锋抵住孙掌柜喉结,“赵府给了你多少?五十两?还是五百两?” “叶...叶公子饶命!”孙掌柜额角的汗滴在刀背上,“是赵府二公子说您抢了他的商路,要我...” “带下去。”叶凡甩了甩刀上的血珠,转身时正看见老张举着火把冲过来,王二举着铁护具当盾牌,小红攥着菜篮子砸中最后一个山贼的膝盖。 “叶公子!”老张抹了把脸上的血,笑得露出缺了的门牙,“咱西市的护具可管用了!我这老骨头挨了一棍子,护心镜都没凹!” “叶公子好本事!”“多谢叶公子救命!”欢呼声像潮水般涌来。 叶凡望着被衙役押走的山贼,听着商户们七嘴八舌的道谢,突然想起前世那个雨夜——那时他站在血泊里,耳边只有风声和自己的心跳。此刻内天地里元气平缓流淌,他摸了摸腰间的九霄环佩,玉质里似乎有微光流转。 东方既白时,叶凡站在万花楼的窗前。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青瓦飞檐上,把“万花楼”的金漆招牌照得发亮。楼下传来钱老板的笑声,刘二在指挥伙计收拾被砸的货摊,小红提着菜篮子往这边张望,见他开窗,立刻挥了挥手。 他望着远处渐散的乌云,内天地里突然泛起一丝异样的波动——那是天道之力掠过的痕迹。叶凡垂眸轻笑,指尖抚过窗沿的露水。他知道,赵府的后手绝不会这么简单,但至少...这一世,他护着的人,都好好的。 阳光漫过窗台,在他肩头镀上一层暖金。楼下传来老李的吆喝:“张瞎子新段子来咯!说的是西市夜战,叶公子智斗孙胖子——” 笑声、吆喝声、锅碗碰撞声混在一起,像首从未听过的曲子。叶凡望着这片烟火人间,忽然想起前世陨落前最后一眼:血雾里,他看见自己的内天地碎成星屑。而此刻,他能清晰感觉到体内那方天地正在舒展,像棵终于冲破岩层的树,根须扎进天道深处。 该来的,终归会来。但这一次——他望着阳光里浮动的尘埃,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这一次,他会站在最前面。 第44章 暗流再起:阴谋与应对 东方既白的阳光漫过万花楼雕花木窗时,叶凡正垂眸盯着窗沿那滴将落未落的露水。前世血雾里内天地碎裂的画面在脑海中闪了闪,又被楼下传来的人声冲淡——刘二指挥伙计修补货摊的吆喝,钱老板与菜贩子讨价还价的笑骂,还有小红那声脆生生的“叶公子”。 他指尖轻轻碰了碰腰间的九霄环佩,玉质里的微光顺着掌心窜入经脉,内天地里的元气立刻翻涌成溪。这方随着修为扩张的方寸之地,此刻正像被春风拂过的新田,连带着他紧绷了半宿的神经都松快了些。 “叶公子可是要下楼?”楼外传来老李的嗓门,混着茶盏碰撞的脆响,“小老儿刚煨了壶新采的云雾scri??o,您尝尝?” 叶凡转身时瞥见铜镜里的自己:月白锦袍未沾半分血污,眉峰却仍紧拧着——前世被最信任的盟友背叛时,他也是这样的神情。他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直到那抹淡笑看起来足够自然,才掀开门帘下楼。 老李的茶馆就在万花楼斜对面,门楣上“云来”二字被擦得发亮。老茶倌正踮脚挂新写的“今日特供叶公子同款茶点”的木牌,见他进来,腰立刻弯成了虾米:“您可算来了!”转身时带翻了茶盘,青瓷杯在木桌上骨碌碌转,“昨儿夜里巡街的老张说,孙胖子被押去衙门时,袖里掉出半块玄铁令牌——那纹路,像极了三十年前血洗青岚城的‘暗棘’!” 青瓷杯“咔”地撞在桌沿。叶凡屈指扣了扣桌面,指节泛白:“暗棘?”前世他曾在极北冰原见过这种令牌,是专门替权贵清理麻烦的死士组织。当年青岚城叶家被灭门,背后似乎也有类似的影子。 老李搓了搓布满茶渍的手,凑近些压低声音:“更邪乎的是,今早西市卖绸缎的王婶说,有三个戴斗笠的外乡人在她摊前转了三圈,问‘叶家那小子是不是真会武’、‘他常去哪些地方’。”他突然顿住,目光扫过茶馆门口——穿粗布短打的刘二正扒着门框,额角的血痂还没掉。 “二兄弟来得巧!”老李扯着嗓子喊,顺手塞给刘二块芝麻糖,“叶公子要查暗棘的底细,你带他去市场转转?” 刘二把糖块揣进怀里,腰板挺得笔直:“得嘞!小的昨儿被山贼砸了护心镜都没哭,查人还能怕?”他摸了摸腰间的铁尺,铁尺是叶凡让人打制的,此刻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市场比往常更热闹些,却像一锅没搅匀的粥。卖菜的老张把菜筐往叶凡脚边一推:“叶公子尝尝新摘的黄瓜,脆着呢!”可递黄瓜时手直抖,菜叶子簌簌往下掉。卖肉的王屠户剁着案板喊:“新鲜猪腿!叶公子要几斤?”刀刃却偏了寸许,“咔”地嵌进案头的谣言传单——“叶家勾结山贼,西市血案实为苦肉计”。 叶凡弯腰捡起传单,纸角还沾着湿墨。他扫了眼内容,唇角勾起抹冷意。前世他也遇过这种手段,当时他急着自证清白,反中了对方调虎离山之计。这一世...他指尖在传单上轻轻一碾,纸张立刻碎成雪片。 “叶公子!”小红从菜摊后钻出来,菜篮子里的青菜压得她肩膀歪着,“我...我看见那几个戴斗笠的人了!”她左右张望一番,把叶凡拉到腌菜坛子后面,“他们刚才在张婶的米摊前说,叶家少爷是妖怪变的,夜里会吸人精气——”她声音突然哽住,“张婶的小孙子病了,急着用钱,他们就塞了五两银子让张婶传这话...” 叶凡低头看她,小姑娘的眼睛里泛着水光,沾着泥点的手指还揪着他的衣角。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小红,去把张婶家的小孙子抱到医馆,药钱我出。”见她犹豫,又补了句,“你帮我看着那几个斗笠人,他们走到哪,你就跟到哪——但别让他们发现。” 小红用力点头,转身时撞翻了腌菜坛子,酸黄瓜滚了满地。她蹲下去捡,发顶的红头绳一跳一跳的:“叶公子放心,我连他们鞋上沾的泥都看清了,是北门外的黄土!” 日头爬到头顶时,叶凡已经在市场转了三圈。他数清了可疑人物的数量——七个,分三拨,每拨两人加个放风的;记下了他们的口音——两个带巴蜀腔,三个像江南人,剩下两个...他摸了摸下巴,那两个说话时喉结动得特别快,是练过缩骨功的。 “回万花楼。”他对刘二说,脚步却突然顿住。街角的柳树下,穿灰布衫的钱老板正朝他使眼色,手里的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三长两短,这是他们约好的“有急事”暗号。 万花楼的雅间里,钱老板把算盘往桌上一摔:“城南布庄的陈掌柜说,暗棘的人找过他,要他联合二十家商户拒买叶家的丝绸;城西米行的周老板更绝,说要在粮里掺沙,然后把脏水泼到咱们头上。”他扯了扯被汗浸透的衣领,“最毒的是,他们买通了说书的张瞎子,今晚要在茶楼讲‘叶家血手屠市’的段子!” 刘二“啪”地拍案,铁尺在桌面上砸出个坑:“奶奶的!咱们带护市队去把那瞎子的嘴封了——” “封不住的。”叶凡打断他,指尖轻轻敲着茶盏,“谣言就像春草,越压长得越疯。”他抬眼扫过众人,目光落在钱老板发亮的算盘上,“钱叔,你去联系各商铺,就说叶家的丝绸降价三成,先把陈掌柜的客源抢过来;刘二,带护市队守在茶楼门口,张瞎子要开讲,你就带百姓唱‘叶公子夜斗山贼’的民谣——声音要比他大。” 他顿了顿,手按在腰间的九霄环佩上,内天地里突然泛起涟漪,像有什么在云层后窥伺。“至于暗棘...”他笑了,那抹笑像刀尖上的寒光,“他们要的是我慌,我偏要稳。等他们急了露破绽,咱们再连锅端。” 钱老板起身时,算盘珠子丁零当啷响成一片:“我这就去办!”刘二抄起铁尺往外冲,门框被撞得吱呀响。老李擦着茶盏直乐:“叶公子这招以柔克刚,妙啊!” 叶凡走到窗边,阳光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住了。远处青岚城的城墙在阴云中若隐若现,风里飘来潮湿的土腥气。他摸了摸九霄环佩,玉质里的微光比清晨更盛,内天地深处有细小的雷鸣在滚动——那是天道之力在回应他的战意。 楼下传来小红的吆喝:“新鲜黄瓜嘞!叶公子请大家吃黄瓜嘞!”脆生生的声音穿透阴云,惊飞了几只麻雀。 叶凡望着逐渐聚集的乌云,唇角勾起抹势在必得的笑。该来的,终归会来。但这一次——他转身走向楼梯,靴底叩在木阶上,声声响得笃定。这一次,他会让所有算计,都撞在他的内天地上,碎成星屑。 第45章 禁地神器再现:锁龙谷的秘密 乌云压城时,叶凡正站在万花楼最高层的飞檐上。青岚城的青瓦白墙在铅灰色云幕下泛着冷光,他指尖抵着腰间的九霄环佩,玉质里的微光随着心跳节奏明灭——这是内天地与神器产生共鸣的征兆。 “公子。”刘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沉稳,“夜行衣备好了,您说要去城外的......”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叶凡紧绷的下颌线,把“禁地”二字咽了回去。 叶凡没有回头。前世陨落前,他曾在记忆碎片里见过类似的天象——血月当空,乌云中翻涌着因果劫数的暗红。而这一世,暗棘的小动作不过是开胃菜,真正的杀招,该藏在那片被封禁百年的山谷里。 “刘叔,”他摸了摸腰间的玉佩,“你可记得我十岁那年在族学里说过的话?” 刘二的铁尺在掌心转了个圈。当年八岁的小公子蹲在藏书阁前,指着《青岚地志》里“锁龙谷”三个字说:“这地方不是困龙,是藏宝。” 后来他偷偷翻了叶家三代家主的手记,果然在老祖宗的临终遗言里发现半行小字:“环佩鸣,锁龙现。” “属下信您。”刘二把夜行衣抖开,粗布摩擦的窸窣声里是二十年护主的赤诚,“您去哪,属下的铁尺就砍到哪。” 风卷着雨腥味灌进飞檐,叶凡接过夜行衣时,九霄环佩突然发出蜂鸣。他瞳孔微缩——这是内天地在示警。 二更天的青岚城早关了城门,但西墙根有个狗洞是叶凡十二岁时带着族中少年掏的。刘二先钻出去,反手把叶凡拉出来时,掌心全是泥,却笑得露出白牙:“当年您说这洞能救急,果真应了。” 两人沿着野径往城南疾行。夏末的野草没过腰,叶凡的靴底碾碎了几只夜蝉,鸣声惊起三两只寒鸦。当锁龙谷的界碑出现在眼前时,他的内天地突然翻涌如沸——那是天道之力在指引方向。 “刘叔,”叶凡按住他的肩膀,“前面三步有个绊马索,往左偏半尺;再走五步,树底下埋着淬毒的弩箭。”他闭着眼,内天地里的云层正展开一幅立体地图,陷阱的位置像萤火虫般明灭,“跟着我的脚印走。” 刘二的呼吸陡然加重。他见过公子调配药方时的从容,见过公子在族比中碾压同辈的锋芒,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未卜先知”——少年的身影在夜色里像团幽蓝的火,每一步都精准避开死亡的陷阱,连草叶被压弯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当两人站在锁龙谷深处的断碑前时,刘二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月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在断碑上斑驳的刻痕上,那些看似杂乱的纹路,在叶凡眼中却逐渐清晰——是前世他在问道境时见过的“天道篆”。 “这是...”他伸出手,指尖刚要触到碑文,后颈突然泛起寒意。草丛里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像猫科动物捕猎时的垫步。 叶凡瞬间矮身滚进灌木丛,带得野蔷薇刺划破了手背。刘二反应更快,铁尺已经攥在手里,却被叶凡用眼神喝止——来者至少有五人,气息沉凝如渊,不是普通杀手。 “头儿,那小崽子的气味到这儿断了。”沙哑的男声从左侧传来。 “继续找。”为首者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铁板,“赵堂主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叶凡的心跳却渐渐平复。他能听见这些人的衣襟摩擦声,能闻见他们身上的血腥气——是暗棘里“血手堂”的人,前世他曾在边境见过这伙人,手段狠辣,连婴儿都下得去手。 内天地里的雷鸣突然炸响。他摸到腰间的九霄环佩,玉质变得滚烫,仿佛有活物在内部游动。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这神器本是上古天人用来开辟小世界的钥匙,当宿主与天道共鸣时,可召唤出一方“袖中天地”。 “动手!”沙哑男声突然暴喝。叶凡在杀手们扑来的瞬间举起九霄环佩。月光与玉光在半空相撞,炸出刺目的银芒。 刘二下意识闭眼,再睁眼时,原本站在断碑前的身影已消失不见,只剩一方悬浮的小空间——里面能看见青草在风里摇晃,听见溪水叮咚作响。 “那是什么鬼东西?!”有杀手挥刀劈向空间,刀刃却像砍进棉花里,只激起一圈涟漪。 为首者的瞳孔缩成针尖。他见过太多奇功异宝,却从未见过能隔绝天地灵气的小世界。“撤!”他扯着同伴后退,“这事儿得报给赵堂主,那小子手里的宝贝,不是咱们能对付的。” 脚步声渐远后,小空间的光膜轻轻一颤。叶凡从里面走出来,衣摆沾着草屑,脸上却带着释然的笑——刚才在袖中天地里,他不仅避开了追杀,还借着天道之力悟透了环佩的第一层空间法则:这方小世界不仅能避难,更能储存活物、加速草木生长,甚至...温养灵药。 断碑上的天道篆突然泛起金光。叶凡凑近细看,发现原本模糊的纹路里,竟浮现出一行新的小字:“天地为炉,环佩作引,当内天地与袖中界重合之日,方见长生真意。” 远处传来雄鸡打鸣声。乌云不知何时散了,月光重新洒在锁龙谷里,照得九霄环佩上的纹路流转如星河。叶凡摸了摸还带着空间余温的玉佩,转身看向刘二。 后者正对着空处比划铁尺,嘴里嘟囔着:“刚才那光...比过年的烟花还亮...” “刘叔,”叶凡拍了拍他的肩,“明天回青岚城,咱们得给暗棘准备份大礼。”他望着断碑上渐隐的金光,眼神如刀,“但在此之前——” 九霄环佩突然发出清越的凤鸣,那声音穿透山谷,惊起无数夜鸟。叶凡低头看向玉佩,发现玉质深处竟浮现出半座楼阁的虚影,飞檐上挂着的铜铃正随着他的心跳轻颤。这是之前从未出现过的异象。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虚影,内天地里的云层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一线他从未见过的、璀璨到刺目的光。 第46章 暗夜追踪:真相渐现 月光在锁龙谷的断碑上流淌,叶凡望着逐渐隐没的金光,指尖还残留着九霄环佩的余温。刘二还在对着空气比划铁尺,铁尺与虚空相撞发出细碎的脆响:“怪了,明明刚才那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怎么连个焦痕都没有?” “刘叔,”叶凡伸手按住他颤抖的手腕,掌心传来对方因震惊而急促的脉搏,“杀手已经撤了。”他侧耳听了听山谷里的动静,夜风卷着草叶掠过耳际,再无半分金属摩擦的声响——那些黑衣人的脚步声早被山风吞得干干净净。 刘二这才如梦初醒,铁尺“当啷”坠地:“叶小公子,刚才那...那方小世界...”他喉咙发紧,盯着叶凡腰间的玉佩,“您这宝贝,莫不是天上仙人用的?” 叶凡低头抚过九霄环佩,玉面的楼阁虚影已淡得只剩一线轮廓,但内天地里那道璀璨的光却愈发清晰,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拨弄他的道心。前世记忆里,他曾见过上古大能以袖中天地镇压万敌,此刻方知,这环佩竟藏着更古老的秘密。 “刘叔,你先回青岚城。”他将断碑旁的行囊背在肩上,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铁,“我再往谷里走走,有些事得弄清楚。” 刘二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他跟着叶家商队跑了十年商路,早看出这少年不似表面沉稳——三年前替叶家谈下西域丝绸生意时,那股子谋算连老掌柜都自愧不如。此刻见叶凡眼底燃着幽火,便把到嘴边的劝诫吞了:“成,我带着人在谷口守着,您要是遇着麻烦,就敲三下环佩。”他指了指叶凡腰间,“刚才那凤鸣声,十里外都听得见。” 叶凡应了一声,转身往谷深处走去。锁龙谷的石崖在月光下泛着青灰,山风裹着松涛灌进领口,他却觉得浑身发烫——九霄环佩在贴着皮肤的位置跳动,每一下都像在叩问他的道心。 行至第三处断碑时,环佩突然泛起温热的震颤。叶凡脚步一顿,目光扫过碑前的荒草——原本平整的地面竟裂开半指宽的缝隙,草叶被某种力量压得向两侧倒伏,露出下方青石板上若隐若现的云纹。 他蹲下身,指尖拂过云纹边缘的石屑。石屑很新,带着未被风蚀的棱角,显然是近日才被掀开的。“有人先我一步?”他眯起眼,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的警觉瞬间苏醒。 指尖刚触到云纹中心,内天地里突然翻涌起剧烈的灵气波动。他瞳孔微缩——这是“天人合一”天赋在示警!几乎是本能地后仰,一块巴掌大的碎石“咻”地擦着他鼻尖砸在身后石壁上,迸出火星。 “机关。”叶凡吐出两个字,心跳却未乱半分。他蹲在原地,闭眼感知内天地的灵气流动——那些原本游移的灵气此刻正朝着东南方汇聚,像无形的手在牵引他的神识。 再睁眼时,他已看清青石板下的玄机:云纹是阵眼,每道纹路对应着地底的弩机,刚才触发的不过是最外围的警示。他屈指在云纹第三道褶皱处轻点,内天地的灵气如潮水般涌出,与石下的机关产生共鸣。 只听“咔”的一声轻响,青石板缓缓下沉,露出下方黑黢黢的密道。密道里飘着潮湿的霉味,石壁上嵌着几盏青铜灯,灯油早已凝固,灯芯却泛着幽蓝——是磷火。叶凡摸出火折子点燃最近的一盏,幽蓝火光中,石壁上密密麻麻刻着符文,每道符文都缠着细小的血丝,像活物般蠕动。 “血纹禁术。”他倒抽一口冷气。前世他曾在古籍中见过这种术法:用活人的血喂养符文,能让机关自主运转百年。此刻内天地的灵气刚触到符文,那些血丝突然暴起,差点缠上他的指尖。 “天人合一,引天道为鉴。”他默念心法,内天地的云层翻涌,一道金光照在石壁上。符文遇光瞬间蜷缩,血丝像被烫到的蛇般缩回石缝。 叶凡趁机贴着石壁前行,每一步都踩在两道符文的间隙——那是内天地灵气告诉他的安全区。密道越走越窄,直到尽头出现一扇半人高的石门。石门上刻着双凤朝阳图,凤首处各有一个拇指大的凹洞。 叶凡摸出九霄环佩,玉面的楼阁虚影突然清晰起来,飞檐上的铜铃“叮”地轻响。“是了。”他低笑一声,将环佩按在左侧凹洞。玉佩与石门产生共鸣,发出清越的凤鸣,右侧凹洞竟自动浮现出环佩的轮廓——显然是为这神器量身打造的锁孔。 石门“隆隆”开启,霉味更浓了。石室内摆着一张青铜石桌,桌上散落着几卷竹简书,最上面那卷的封皮写着“九霄录”三个古篆。叶凡快步走过去,指尖刚碰到竹简,内天地里那道璀璨的光突然暴涨,几乎要冲破他的识海。 “这是...天道碎片?”他倒吸一口冷气。前世他证道问道时,曾见过天道法则如星河般流淌,此刻内天地的光竟与那时的感知有七分相似。 展开竹简,上面的字迹是用金粉写的,每一笔都带着道韵:“九霄环佩,上古天人以自身道骨所铸,内藏天界残界。激活之法:集九方先天符文,引内天地灵气为引,可开界门。” 叶凡的呼吸陡然急促。他前世陨落前,曾听师父提过“天界”传说,说是上古大能破碎虚空后所居之地,却不想竟与这环佩有关。再往下看,竹简里还画着九枚符文的图案,每一枚都缠着混沌气,显然不是凡物。 “踏破铁鞋无觅处。”他指尖摩挲着符文图案,眼中泛起灼热的光,“原来激活天界的关键,是这些先天符文。” 就在这时,密道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叶凡的瞳孔瞬间收缩。他抓起竹简塞进九霄环佩,转身躲进石室角落的阴影里。心跳声在耳边轰鸣,他甚至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这是自重生以来,第一次离危险这么近。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夹杂着金属摩擦的轻响。“林爷,这密道看着荒废了几十年,那小子真会来这儿?” “赵堂主说他拿了九霄环佩。”另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刀割般的冷意,“那宝贝能开小世界,必然和锁龙谷的秘密有关。” 石室门被推开的瞬间,叶凡屏住了呼吸。为首的男人穿着玄色劲装,腰间悬着一柄带鞘的长剑,剑鞘上缠着九道银线——正是赵无极最器重的心腹,冷血剑客林飞。 林飞的目光在石室内扫过,最后停在石桌上。他眯起眼,伸手摸向石桌表面:“有人动过这里。”他指尖沾起一点金粉,“金粉是新蹭的,应该是刚看了竹简。” “林爷,那小子会不会藏在这儿?”跟在身后的杀手握紧了刀。 林飞抽出半寸剑身,寒光映得石室发亮:“搜。” 叶凡贴着石壁,能看见剑光在眼前扫过。他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内天地的灵气却异常平静——这是“天人合一”天赋在帮他隐匿气息。直到林飞的剑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衣角,对方突然收剑:“走。” “林爷?” “他不在这儿。”林飞转身走向密道,“但他肯定还在谷里。把守住所有出口,天亮前我要见到人。” 脚步声渐远后,叶凡才敢松一口气。他摸了摸额头,全是冷汗。再看九霄环佩,玉面的楼阁虚影又清晰了几分,连飞檐下的铜铃都能看清纹路——刚才躲避时,环佩似乎吸收了他的紧张情绪,变得更鲜活了。 重新展开竹简,叶凡快速记下符文图案。当看到最后一枚符文的描述时,他瞳孔骤缩:“青岚城,叶家祖祠?” “原来如此。”他合上竹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难怪前世叶家在我十八岁时遭逢大难,原来祖祠里藏着激活环佩的关键符文。” 他将竹简小心收进环佩,转身走向密道。刚踏出石室,山风突然变得腥冷。叶凡脚步一顿,内天地的云层剧烈翻涌——那是远超凝气境的强大气息! “破虚境?”他心中一紧。前世他见过破虚境强者碎星裂天,此刻这股气息虽未完全释放,却已压得他胸口发闷。 “看来有人等不及了。”他摸了摸环佩,玉面的楼阁虚影突然发出清越的凤鸣。这声音穿透山谷,惊起无数夜鸟。 叶凡加快脚步往谷口赶去。刘二的身影已经在望,对方正踮着脚往谷里张望,见他出来连忙迎上:“叶小公子,可算等到你了!” “刘叔,先回青岚城。”叶凡翻身上马,“天亮前必须进城。”他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眼神如刀,\"有些旧账,是时候清算了。\" 马蹄声踏碎晨雾,叶凡摸出怀里的九霄环佩。 玉面的楼阁虚影中,飞檐下的铜铃正随着他的心跳轻颤,仿佛在说:\"青岚城,钱老板,该你登场了。\" 第47章 符文之谜 马蹄铁叩在青石板上的脆响惊散了晨雾,叶凡单手攥着缰绳,另一只手按在腰间的九霄环佩上。环佩贴着肌肤发烫,飞檐铜铃的虚影在他意识里若隐若现——那是方才在山谷中,环佩吸收他紧张情绪后留下的余韵。 “叶小公子!”城门口的守卫老远就拱了拱手,青岚城谁不知道叶家大房嫡子虽才十六岁,却早把家族商队打理得井井有条。叶凡点头回礼,目光扫过城墙根下几个缩着脖子的身影——他们腰间的刀把露了半截,布料下鼓囊囊的,是淬过毒的短刃。 “看来林飞那老匹夫动作挺快。”叶凡嘴角扯出冷笑,双腿一夹马腹,黑马吃痛窜进巷子。他早让刘二先一步回叶家报信,此刻要见的,是城南“万宝阁”的钱老板。 万宝阁的木门刚卸下半扇,钱老板正蹲在门槛边擦算盘,铜珠子被他擦得发亮。听见马蹄声,他抬头眯眼,算盘往怀里一收:“我的小祖宗,您可算来了!昨儿夜里有三拨人来问您行踪,我这茶盏都被敲碎两个。” 叶凡翻身下马,缰绳甩给门口的伙计,跟着钱老板进了后堂。红木茶几上摆着新沏的碧螺春,水汽里浮着若有若无的龙涎香——这是钱老板谈正事的暗号。“钱叔,我需要青岚城近十年所有符文交易的记录。”叶凡直入主题,“尤其是刻着‘星纹’、‘云篆’样式的。” 钱老板的手顿在茶壶上,壶嘴的水溅湿了袖口:“您这是要查...祖祠的东西?”他压低声音,目光扫过后堂的青砖缝——那里埋着他花大价钱请来的隔音阵。 十年前叶凡刚觉醒记忆时,曾帮他解过黑风寨的围,从此两人便有了默契:叶家需要消息网,万宝阁需要叶家商队的渠道。“九霄环佩的激活符文,在叶家祖祠。”叶凡摸出环佩搁在桌上,玉面楼阁的虚影立刻在茶盏里投下影子,“前世叶家遭难,正是因为有人想抢这东西。”他指腹摩挲着环佩边缘,前世血洗祖祠的场景在脑海里闪过——十八那天,他跪在满地残骸中,环佩突然在祖牌后发出凤鸣。 钱老板的喉结动了动,伸手碰了碰环佩又缩回。他从怀里掏出个漆盒,打开是叠泛黄的账册:“三年前有个穿灰布衫的老头来卖过符文玉牌,说是从乱葬岗挖的。我当时觉得晦气没收,不过记了账。”他翻到最后一页,手指点在“戊申年冬月,阿蛮,符文玉牌三枚,索价百两”的条目上,“这老头最近又在西市摆摊,专卖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有劳钱叔。”叶凡将账册收进环佩,内天地的云层轻轻翻涌——这是他用天赋确认账册没有被动过手脚。钱老板搓了搓手:“您要的消息我明儿夜里前准送到,不过...”他瞥了眼窗外,“方才我让伙计在城门口撒了谎,说您去了北镇,但那些杀手不是傻子,最多拖到晌午。” “够了。”叶凡起身,环佩在腰间轻颤,“我先去老李那儿坐坐。” 老李的茶馆在街角,竹帘被风掀起半角,能看见他正踮脚擦“客似云来”的匾额。听见脚步声,他扭头就笑:“叶公子可算来了!今儿早上刚到的蒙顶甘露,我给您留了最好的。” 叶凡刚坐下,老李就凑过来压低声音:“昨儿夜里西市的王屠户说,看见有穿黑斗篷的人往乱葬岗搬箱子,说是‘带纹路的石头’。还有张记布庄的闺女说,她绣楼底下的地窖被挖了,就丢了块祖传的玉牌——您说这事儿邪不邪?”他擦桌子的手顿住,“莫不是和您找的符文有关?” 叶凡端茶的手微顿,茶水表面倒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前世他从未留意过这些细节,原来在祖祠血案前,青岚城早有暗流涌动。“李叔,您帮我盯着西市,尤其是穿灰布衫的老头。” “得嘞!”老李拍着胸脯,转身时撞翻了茶盘,瓷片碎在青砖上,“哎哟喂我这老胳膊老腿...”叶凡笑着摇头,起身往西市走。 日头已爬到头顶,巷子里飘着卤煮的香气,几个孩童追着纸鸢跑过,踢起的尘土里混着若有若无的腥气——那是血锈味,只有凝气境以上的武者能闻见。西市的摊位挤得像蜂窝,叶凡绕到最偏僻的角落,果然看见个灰布衫的老头缩在竹席后。 老头面前摆着些缺角的玉佩、断齿的发簪,最中间放着块黑黢黢的石头,表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纹路——和竹简上的符文有七分相似。“老人家,这石头怎么卖?”叶凡蹲下身,指尖虚点在石上,内天地的云层突然翻涌成旋涡——他能清晰感应到,石头里封存着极淡的灵气。 老头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一瞬,又迅速垂下:“五十两。”“这石头连玉都不是。”叶凡挑眉,“十两。”“三十。”老头的手指摩挲着石边,指节泛白,“少了不卖。” 叶凡从怀里摸出银锭,老头立刻伸手来接,却在触到银锭的刹那缩了回去:“跟我来。”他扛起竹席,绕过两个菜摊,钻进一条逼仄的小巷。巷尾是间破木棚,门楣上的锁锈成了黑色,老头掏出钥匙时,叶凡注意到他手腕内侧有道月牙形的疤痕——和前世追杀他的杀手标记一模一样。 木棚里霉味混着檀香,堆着半人高的破箱子,最上面的木箱盖没合拢,露出半截刻着云纹的玉牌。叶凡的呼吸一滞,内天地的灵气如潮水般涌入手心——那玉牌上的符文,和竹简最后一页的“祖祠秘纹”完全吻合! 他刚要伸手,门外突然传来重物拖地的声响。老头的脸色骤变,抄起墙角的木棍就要冲出去,却被叶凡一把拽住:“别动。”他将玉牌塞进环佩,环佩立刻发出清越的凤鸣,震得木棚的瓦砾簌簌往下掉。“什么人?”门外响起粗哑的喝问,接着是刀鞘碰撞的脆响。 叶凡摸出腰间的短刃,刀刃在昏暗中泛着冷光。老头浑身发抖,缩在箱子后面:“他们...他们是来抢符文的!” 叶凡背靠着木箱,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环佩在他怀里发烫,飞檐铜铃的虚影终于完全清晰——那铜铃上,正刻着和玉牌一模一样的云纹。 “吱呀——”木门被踹开的瞬间,叶凡眯起眼。门外站着七个黑衣杀手,为首的那个握着带血的刀,刀身上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红点。“叶小公子,”为首者扯下蒙脸布,竟是城门口那个冲他笑的守卫,“林爷说了,要您的命,和那枚环佩。” 第48章 危机四伏:环佩觉醒 木门被踹开的刹那,霉味混着血腥气涌进鼻腔。叶凡的瞳孔骤然收缩——七个黑衣杀手呈扇形散开,为首者刀身上的血珠还在往下滴,在青石板上砸出一串暗红的点。 那守卫模样的人扯下蒙脸布时,他喉间泛起一丝冷意——这张在城门口冲他笑的脸,此刻嘴角咧得像条毒蛇。 “林爷说了,要您的命,和那枚环佩。”守卫的拇指摩挲着刀刃,刀身映出叶凡绷紧的下颌线。叶凡后背抵着木箱,能感觉到环佩在怀里发烫。 他余光扫过墙角发抖的老头,又迅速收回——前世被围杀的记忆涌上来,但他睫毛只是轻轻一颤。 七个杀手,三个凝气境,四个锻体巅峰,自己现在是凝液后期...硬拼的话,最多换三个,剩下的足够把他和老头剁碎。“各位弄错了吧?”他声音发颤,手指无意识地抠进木箱缝隙,“我就是个买石头的...环佩是祖上传的,不值钱...” 守卫突然笑出声,刀尖挑起叶凡腰间的短刃:“叶小公子当我们是瞎的?方才木棚里那声凤鸣,整条西市都听见了。”他歪头瞥向缩在箱后的老头,“老东西,上次在沧州劫镖,你也是这么抖着卖假符文,结果害我们死了两个兄弟。” 老头突然尖叫着扑过来,却被旁边的杀手一脚踹翻。叶凡借机退后半步,环佩的热度透过衣物灼着心口——飞檐铜铃的虚影在他识海浮现,那些和玉牌吻合的云纹突然活了,像游鱼般钻进内天地。 “上!”守卫挥刀,最左边的杀手率先冲来,刀风带起木棚的碎瓦。叶凡矮身翻滚,短刃划开对方手腕,血珠溅在他脸上,咸腥的味道让他脑子更清醒。他数着脚步——第三个杀手的刀要砍向他后颈时,突然顿住。 环佩的凤鸣声拔高,像一根银针扎进所有人耳中。守卫的刀当啷落地,他捂着耳朵后退:“这破铜铃...什么鬼东西?”叶凡摸到环佩的瞬间,内天地的云层炸开。他看见自己的指尖渗出金光,那些云纹符文从环佩里钻出来,在空气中织成一张金色的网。 守卫的瞳孔里映出这幕,终于慌了:“快!杀了他——”但已经晚了。 叶凡咬着牙捏紧环佩,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木棚、杀手、老头的尖叫都像被揉皱的纸,最后“轰”地一声,他坠入一片白茫茫的空间。风声在耳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环佩清越的嗡鸣。叶凡踉跄两步,扶住身边半透明的石壁——这是环佩的小世界? 他能看见自己的呼吸在空气中凝成白雾,内天地的灵气正疯狂涌进环佩,像两条纠缠的河流。“不能久留。”他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前世记忆里,这种空间类法宝最忌被人锁定气息。 他迅速检查伤口:左手臂一道浅刀伤,右腿被划了道三寸长的口子,血已经止住。环佩的灵气正往伤口里钻,痒得他皱眉。 数息后,白雾突然翻涌。叶凡感觉有只无形的手推了他一把,再睁眼时,已经站在青岚城外的野地里。风卷着枯草掠过脚面,他低头看了眼染血的衣摆,又抬头望向城墙——那里有几个黑点在移动,是杀手追出来了? 他猫腰钻进一片松树林,在背阴的山坳里找到个半人高的山洞。洞壁上结着冰碴,他摸出火折子点燃枯枝,借着火光掏出玉牌和环佩。玉牌上的云纹在跳动,和环佩上的铜铃纹路渐渐重合,像两张拼图终于严丝合缝。 “天人合一,引天道。”他闭目盘膝,内天地的云层自动翻涌成旋涡。前世记忆里,禁地神器的真正力量需要本命符文激活,而玉牌上的“祖祠秘纹”,正是叶家祖祠地宫里那面石壁的拓印。 灵气如潮水般涌入识海。他能清晰感觉到环佩在震动,每一道纹路都在吞噬内天地的灵气,又反哺回他的经脉。 当最后一道云纹亮起时,他听见一声悠长的凤鸣,不是从环佩里,而是从他的内天地深处——那里原本只有方寸大小的空间,此刻竟裂开道缝隙,漏进一缕金色的光。 “成了!”叶凡睁开眼,眼中有金芒闪过。他感觉自己的五感突然敏锐十倍:能听见十里外山涧的流水声,能看见松针上凝结的霜花纹路,连体内的灵气都变得更醇厚,像融化的蜂蜜般在经脉里流动。 但这股狂喜只持续了一瞬。山风突然变了方向,带着股刺骨的寒意灌进山洞。叶凡的后颈汗毛倒竖——那是前世被追杀时,刻在灵魂里的压迫感。他猛地抬头,透过松树林的间隙,看见对面山峰的悬崖上,站着道玄色身影。 那人负手而立,月光照在他腰间的玉佩上,折射出冷冽的光。虽然隔得远,叶凡却清楚地看见他勾了勾嘴角,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嘲讽。 “赵无极...”叶凡低声呢喃,手指无意识地攥紧环佩。前世他陨落时,最后看到的就是这张脸——当时对方也是这样站在高处,看着他被乱刀砍成碎片。环佩在他掌心发烫,内天地的那缕金光突然暴涨,将整个小世界照得通亮。 叶凡站起身,山风掀起他染血的衣摆,却吹不散他眼底的冷意。他望着远处的身影,听见环佩在体内发出轻鸣,像是在回应他心中翻涌的战意。当他迈出山洞时,月光正好爬上他的肩头。 环佩的温度透过衣物传来,不再灼人,反而带着种温暖的力量。他能感觉到,内天地的小世界正在以一种奇妙的节奏扩张——每走一步,那方空间就大上一分,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积蓄更磅礴的力量。 第49章 天界之门:复仇的序幕 山风卷着松针掠过叶凡肩头时,他正站在山脚下的青石路上。九霄环佩贴着心口发烫,内天地里那缕金光如活物般缠绕着他的识海,连指尖都泛起淡淡的金芒——这是天人合一天赋与神器共鸣的征兆。 “叶凡。” 悬崖上传来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铁锥,精准刺穿他的耳膜。前世最后一刻的画面突然在眼前闪回:断刀扎进胸口的剧痛,鲜血溅在对方腰间玉佩上的腥甜,还有那张带着冷笑俯下身的脸。 此刻月光下,玄色衣袍的男人负手而立,腰间那枚羊脂玉佩折射着冷光,和记忆里分毫不差。“十年了。”叶凡喉结滚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中轰鸣,却故意放缓呼吸——前世就是因为急着反击才中了算计,这一世,他要让对方先露出破绽。 “你倒是比我预想的能活。”赵无极抬了抬手,身后阴影里走出个持剑的灰衣人。那是林飞,他的心腹,冷血剑客的眼底泛着暗红,显然刚杀过人。“不过今日,你连埋骨的地方都不会有。” 叶凡的目光扫过林飞腰间的乌鞘剑——剑鞘上三道血刻的痕迹,是他这月杀的第三个化罡境高手。前世自己就是在化罡境后期被这两人围杀,如今他已突破化罡巅峰,内天地扩张至十丈,可对面... “听说你得了叶家禁地的神器?”赵无极突然笑了,月光照亮他眼角的细纹,“当年我为了进禁地,亲手杀了你祖父,烧了半座祖祠。怎么,那破铜环还能护你?”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叶凡心口。他想起六岁那年在祖祠地宫里摸到的石壁,那些被刀劈火烧的痕迹,想起老管家临终前塞给他的拓印玉牌——原来所谓\"禁地机关\",不过是赵无极为夺宝放的火。 “今日,我要你血债血偿。”叶凡开口时,声音比山风更冷。他的右手按在环佩上,内天地的云层骤然翻涌,金芒顺着经脉窜入环佩纹路。 “大言不惭。”林飞突然动了。乌鞘剑出鞘的轻吟混着风声,剑光如毒蛇吐信直取叶凡咽喉——这招\"毒龙出洞\"他用了十七次,次次见血。但叶凡的身影在剑光触及前消失了。不是闪跃,不是瞬移,是整个人像被揉进了空气里。林飞的剑尖擦着他方才站立的青石,劈出半尺深的裂痕。他瞳孔骤缩,转身时剑气扫断三棵碗口粗的松树,却连半道衣角都没碰到。 “空间类法宝?”赵无极的笑意终于淡了。他踏前一步,腰间玉佩突然泛起青光——那是三品灵器\"镇魔佩\",能镇压方圆一里的空间法则。但下一刻,他的脸色变了。本该被镇压的空间里,有缕若有若无的金芒在游走。那金芒裹着道身影,正站在十丈外的岩石后。 “这不可能!”林飞的声音带着惊惶。他的\"追魂剑\"能锁定目标气息,可此刻识海里那缕属于叶凡的气息,竟像被一团迷雾裹住,时隐时现。 岩石后的叶凡闭着眼。内天地里,那方小世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原本只能储物的\"天界\"功能,在激活本命符文后,竟演化出了\"隐息\"的妙用。他能清晰感知到外界的一切:赵无极指尖凝聚的青色罡气,林飞握剑的手在微微发抖,甚至能听见前者丹田处灵气翻涌的声响。 “果然,天人合一能借天道推演。”叶凡的嘴角勾起极淡的弧度。他前世曾见过长生境大能的小世界,却没想到自己这方刚成型的内天地,竟能在天道之力的加持下,自主完善功能。方才躲入空间时,他试着将自身气息与内天地的金芒融合,结果外界的感知竟被完全屏蔽。 “林飞,布困仙阵。”赵无极的声音沉下来。他从袖中抖出七面小旗,旗面绣着玄色锁链,正是能困化罡境高手的二品阵旗。“我就不信,他能躲一辈子。”七面小旗插入四周山岩,青色光网瞬间笼罩整片山谷。叶凡能感觉到光网里流转的封禁之力,却也注意到阵旗的阵眼——最东边那面旗,因为林飞插旗时太过急躁,偏移了半寸。 “阵眼偏移,困仙阵的封禁力度至少弱三成。”他的指尖轻轻敲了敲环佩,内天地的金芒突然分出一缕,顺着阵眼的破绽钻了出去。光网深处传来细微的“咔”声。赵无极的眉峰挑了挑。他能感觉到阵法不稳,但以为是林飞布阵失误,冷着脸又甩出三面阵旗:“补阵!” 趁此机会,叶凡悄悄退出内天地空间。他的身影重新显现在岩石后,却没有急着移动——此刻他的气息完全融入了山间的雾气,连化罡境的神识都察觉不到。 “他在东边!”林飞突然大喝,挥剑劈向岩石。剑风掀飞碎石,却只劈了个空。“慌什么?”赵无极反手甩了他一记耳光,“化罡境后期的神识,连个毛头小子都抓不住?”他的指尖凝聚起更浓郁的青色罡气,那是化罡境巅峰的“罡气成丝”,能绞碎金石。 叶凡的心跳突然加快。他能感觉到那缕罡气里蕴含的杀机——前世就是这样的罡气,穿透了他的丹田,废了他的修为。但这一世,他的内天地已经扩张至二十丈,环佩里的金芒正不断反哺灵气。他摸了摸怀中的玉牌——那是激活环佩的关键,此刻玉牌上的云纹与环佩纹路完全重合,像在共鸣。 “该我了。”叶凡低声呢喃。他的脚尖点地,整个人如一片被山风卷起的枯叶,顺着阵眼的破绽飘向赵无极。内天地的金芒裹住他的全身,连影子都淡得几乎看不见。十丈,五丈,三丈... 赵无极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这是化罡境巅峰高手对危险的直觉。他猛地转身,却只看见一片被月光照亮的雾。 “在...后面!”林飞的嘶吼从左侧传来。但已经晚了。叶凡的右手按在环佩上,内天地的金芒如洪流般涌出。他能清晰看见赵无极瞳孔里的震惊,看见对方想要挥出的罡气还停在指尖——这是他等了十年的机会。环佩在掌心发烫,内天地的小世界突然又扩张了三尺。 当金芒笼罩住两人的瞬间,叶凡听见自己内心的声音:“这一次,我不会再输。”山风卷着松针掠过,雾色渐浓。青石路上,只剩两排浅浅的脚印,正朝着悬崖方向延伸而去。 第50章 暗夜对决:幽微界的觉醒 山雾在月光下泛着银边,叶凡的呼吸与山风同频,每一步都踩在雾色最浓处。内天地里的金芒顺着经脉流转,将他的气息剥夺得干干净净——这是天人合一天赋最精妙的运用,连化罡境巅峰的神识都捕捉不到半分痕迹。 十丈,五丈,三丈……前世被罡气洞穿丹田的剧痛突然在记忆里翻涌,叶凡的指尖微微发颤。但下一刻,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所有杂念被斩断。 这一次,他不是前世那个被围杀的问道境大能,而是带着十年隐忍、内天地已扩至二十丈的重生者。 赵无极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作为在血海里滚了二十年的化罡境巅峰高手,这种被毒蛇盯上的直觉从未出错。他猛然旋身,青罡气如蛇信般从指尖窜出,却只绞碎了一团雾絮。 “小心!”林飞的嘶吼混着剑鸣炸响时,叶凡的右掌已按上了腰间的九霄环佩。环佩纹路骤然亮起,内天地里的金芒如活物般钻出,在两人身周凝成半透明的光茧。 这是他昨日才悟通的新功能——借天道之力构建的“幽微界”,能将对手的神识屏蔽在三尺之外。 赵无极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看见少年的身影在光茧里忽左忽右,像一片被罡风卷着的枯叶,可等他挥剑劈去,触及的却只有一团虚影。“藏头露尾的鼠辈!”他暴喝一声,青罡气如浪潮般从体内涌出,将方圆十丈的雾色尽数驱散。 月光下,叶凡的身形终于显了半分——左掌按环佩,右手指尖凝着一抹金芒,正是叶家祖传的“青岚指”。这一指,他在家族演武场练了三千六百次。 前世被废前,他用这招挑飞过三位化罡境高手的兵器;今生,他要让这指芒穿透仇人的咽喉。 “噗!”金芒与青罡相撞的刹那,山岩上的松树突然剧烈震颤,最粗的枝桠“咔嚓”断裂,砸在两人身侧。赵无极倒退三步,虎口裂开血线——他分明用了七分力,可这看似普通的指芒里,竟藏着内天地的天道加持,威力比表面强了三倍不止。 “主子!”林飞终于杀到,手中玄铁剑带起腥风。他是赵无极最器重的心腹,凝液境巅峰的剑修,这一剑走的是“破山式”,专破护体罡气。 叶凡却不闪不避。他的左手在环佩上快速连点七下,幽微界突然扭曲成七面光镜,将林飞的剑影折射得支离破碎。等剑客反应过来时,少年的身影已闪到他身侧,右拳裹着金芒砸向他的肋下。 “砰!”林飞闷哼一声,整个人被砸得撞在山岩上。他能清晰听见肋骨断裂的脆响,更惊觉自己的神识像是被什么东西蒙住了——明明看见少年在左,等剑刺过去,对方却已到了右边。 这种无力感让他喉头发苦,终于明白主子为何会如此忌惮这个十六岁的少年。 “退!”赵无极擦了擦嘴角的血,青罡气在周身凝成铠甲。他到底是化罡境巅峰,刚才的轻敌让他吃了亏,此刻彻底认真起来。左手掐诀,右手的青锋剑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那是“青冥剑诀”的杀招“裂空式”,曾斩过一头三阶妖兽。 叶凡的呼吸陡然急促。他能感觉到这一剑里蕴含的杀机,比前世围杀他的那些人更盛三分。但内天地里的金芒却在此刻疯狂翻涌,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他突然福至心灵,右手按在环佩上,将内天地的灵气全部注入其中。 “嗡——”九霄环佩发出清越的凤鸣,原本二十丈的内天地竟又扩张了一尺。金芒如银河倒卷,将“裂空式”的剑势生生截断。 叶凡抓住这刹那的空隙,脚尖点地跃上崖边的老松,居高临下挥出一掌——这是他根据叶家“岚云掌”改良的“天岚掌”,掌风里裹着内天地的金芒,竟隐隐有风雷之声。 赵无极举剑格挡,却觉掌心一震。青锋剑的剑脊出现蛛网般的裂纹,整个人被掌风掀得向后滑出三步,在青石路上犁出两道深沟。他低头看向左肩,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三寸长的血口,鲜血正顺着青罡铠甲的缝隙往下淌。 “走!”他咬碎钢牙,反手甩出五枚透骨钉。这些钉子淬了“蚀骨散”,专破护体罡气。林飞虽伤重,却仍咬牙扑过来替他挡下两枚,剩下三枚擦着叶凡的衣襟飞过,钉入身后的岩石。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雾色里。 叶凡没有追击——他能感觉到内天地的灵气已消耗过半,再强行追击怕是要暴露底牌。他倚着老松坐下,看着左肩被透骨钉划破的伤口,轻轻笑了。 这一笑,十年的隐忍终于有了裂痕。前世被围杀时,他连凶手的脸都没看清;今生,他不仅看清了赵无极的模样,还在他身上留下了印记。 山风卷着松针掠过,叶凡摸了摸怀中温热的环佩。内天地里的金芒正在缓缓恢复,刚才的战斗让他对“幽微界”的掌控更进一层。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目光投向山脚下青岚城的方向。钱老板的商队应该已经到了城南的驿站。叶凡记得昨日那老头说有批“海外奇珍”要给他看,现在想来,怕是和那封匿名信里提到的“寒梅阁密报”有关。 他活动了下有些发酸的手腕,顺着青石路往山下走。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柄未出鞘的剑,正等待着下一次出鞘时的锋芒。 第51章 新的线索:星篆的秘密 青岚城的晨雾还未散尽,叶凡已沿着青石街走到城南驿站。他昨晚在松树下调息半夜,内天地的灵气虽未完全恢复,却比寻常武者快了三倍有余——这是“天人合一”天赋带来的好处,连疗伤都带着天道馈赠的余韵。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怀中的九霄环佩,环身纹路与他脉搏同频轻震,像在提醒他今日要办的正事。驿站前的拴马桩上系着三匹枣红马,马鬃上沾着未干的露水,显然是刚到不久的商队。 钱老板正站在屋檐下抖开账本,见着叶凡的身影,立刻堆起笑迎上来,右手虚引着往驿站里走:“叶公子可算来了,小老儿等得脖子都长了三寸。” 叶凡跟着进了驿站偏厅。钱老板反手关上门,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掀开时露出半块黑黢黢的碎玉——玉身布满蛛网裂纹,却在晨光里泛着淡青色幽光。 “您看这个,”钱老板的手指在碎玉上点了点,“前日收山货时,山民从老林子石缝里抠出来的。说是最近半月,城里好几个行商的摊子都在收这类带纹路的破铜烂铁。” 叶凡瞳孔微缩。他分明看见碎玉表面的纹路,与九霄环佩内侧的暗纹有七分相似。前世他证道问道时,曾在古籍里见过类似记载——那是上古天人用来沟通天地的“星篆”,能引动天地灵气入体,与他的内天地功法不谋而合。 “您猜那些人开什么价?”钱老板压低声音,“半块拇指大的碎陶片,能换十石米。小老儿做了二十年南北生意,头回见这么疯的买家。”他搓了搓手,目光扫过叶凡腰间的环佩,“昨日那封匿名信...该不是和这些纹路有关?” 叶凡垂眸掩住眼底的暗芒。前世他被围杀前,最后看到的就是对手手中那柄刻满星篆的匕首。此刻内天地里的金芒轻轻翻涌,像是在确认某种关联。“钱叔多留意,”他指尖叩了叩桌面,“若有新消息,立刻差人去叶家药堂找我。” 钱老板点头应下,送叶凡出门时特意往巷口望了眼:“对了,昨日在茶楼听老李说,有几个穿青布短打的外乡人,专问‘云纹’、‘星篆’的买卖。您要查的话,不妨去他那儿坐坐。” 茶馆就在驿站斜对面。老李正踮脚擦着“松风茶社”的招牌,见着叶凡,立刻放下抹布迎进来:“叶公子今日来得早,可是要喝那盏明前龙井?”他边说边扫了眼茶馆里零散的茶客,转身时悄悄扯了扯叶凡的衣袖,“跟我到后堂。” 后堂飘着新焙的茶香。老李关了门,从茶柜最底层摸出个粗陶碗,碗底压着片泛黄的绢帛。 “前日有个外乡客在这儿喝茶,醉醺醺说漏了嘴,”他指了指绢帛上歪歪扭扭的画痕,“说他们主子要找‘能引天威’的符文,还说什么‘天人内藏’。”老李的手突然抖了抖,“叶公子,这...莫不是和您总揣着的那枚环佩有关?” 叶凡的呼吸一滞。前世他陨落时,对手曾冷笑“取你内天地,炼我天人府”,此刻老李的话像根银针,精准扎破了十年的隐忍。他按住老李的手背,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这些人现在在哪儿?” “说是在西市的破巷子里设摊,”老李抹了把额头的汗,“我让小红去菜摊时留意,她说今早看见个白胡子老头在卖旧物,摊前摆着块带纹路的玉牌——和您给我看过的环佩拓本,像!” 西市的破巷子飘着霉味。青石板缝里长着青苔,墙根堆着发臭的菜帮。叶凡转过第三个街角时,就看见那个摊位:一张破草席铺在地上,摆着锈迹斑斑的铜铃、缺了口的瓷碗,最中间放着块巴掌大的灰玉牌,玉牌表面的纹路在阴暗中泛着微光。 摊主是个干瘦的老头,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衫,见叶凡走近,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亮,又迅速垂下。“客官要买旧物?”他声音沙哑,“这铜铃是前朝宫里的,这瓷碗...” “我要符文。”叶凡直接蹲下,指尖点向玉牌,“带星篆的。” 老头的手猛地一颤,草席下的膝盖绷得笔直。他左右张望片刻,突然扯了扯叶凡的衣袖:“跟我来。” 仓库在巷子尽头的破庙后面。木门上挂着锈锁,老头摸出串钥匙,手却抖得插不进锁眼。“客官莫怪,”他回头时眼眶发红,“我儿子上月被人打断了腿,就因为卖了块带纹路的碎玉...他们说那是‘天罚之兆’...” 门“吱呀”一声开了。霉味混着土腥气扑面而来,堆着的旧物从地面摞到梁上:断成两截的铁剑、缺角的青铜鼎、发霉的绢帛,最里面的木架上,整整齐齐摆着三十多块带纹路的玉牌、陶片。 叶凡的内天地突然翻涌。他几步跨过去,抓起最上面的灰玉牌——玉牌内侧的纹路,与九霄环佩完全契合!金芒顺着指尖钻入玉牌,他仿佛看见前世记忆里闪过的片段:一座悬浮的玉台,台上的环佩与这玉牌相扣,引动漫天星斗坠落。 “客官?”老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哭腔,“这些都是我从山民手里收的,真没害人...” “砰!”木门被撞开的巨响惊得两人一颤。六个黑衣壮汉冲了进来,为首的扛着柄开山大斧,斧刃上还沾着新鲜的血。 “老东西!”他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门牙的嘴,“老子说你藏货,你还嘴硬——”他的目光扫过叶凡手中的玉牌,瞳孔骤然收缩,“小子,把东西交出来,爷留你全尸!” 叶凡将玉牌塞进怀里,内天地的金芒如活物般窜上指尖。他回头看了眼老头,老头正缩在墙角发抖,裤脚湿了一片——显然是被吓尿了。 “滚。”叶凡的声音冷得像腊月的冰,“带他从后窗走。” 老头连滚带爬冲向窗口。外面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接着是老头的尖叫:“他们...他们还有人!” 叶凡深吸一口气。内天地的灵气如江河倒卷,九霄环佩在怀中发烫。他望着堵在门口的六个壮汉,嘴角勾起一抹前世没有的、属于今生的笑。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线索从指缝里溜走。 第52章 暗流涌动:星篆的秘密(2) 霉味混着血腥气在仓库里翻涌,六个黑衣壮汉堵在门口,为首的扛着开山大斧,斧刃上的血珠正顺着铁柄往下淌,滴在青石板上发出细碎的“啪嗒”声。“小子,把玉牌交出来,爷给你个痛快。”缺了门牙的嘴咧开,露出泛黄的牙床。 叶凡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怀中玉牌,内天地里九霄环佩的热度透过衣襟灼着皮肤。前世被围杀时,也是这样的腥风,也是这样的“痛快”——他死在最信任的师弟剑下,连藏了三百年的星篆玉牌都被碾碎。这一世,他垂眸盯着脚边碎成两半的铁剑,指节捏得发白。 “老...老客官...”缩在墙角的老头突然发出抽噎,裤脚的湿痕在霉斑斑驳的墙根格外刺眼,“后窗...后窗有人!”话音未落,“咚”的一声闷响撞在后墙上,接着是重物坠地的“噗”——显然是截了老头的退路。 叶凡侧头,透过积灰的窗棂瞥见两道黑影闪过,腰间短刀的金属反光刺得他眯起眼。为首的壮汉见他分神,大斧抡出半弧风刃:“找死!” 风刃带起的气浪掀翻了旁边的木架,发霉的绢帛“哗啦啦”砸下来。叶凡不退反进,内天地里的灵气如活物般窜上指尖,金芒裹着玉牌的星篆纹路,在掌心凝成细针。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时的战斗本能觉醒,他甚至能看清壮汉斧柄上的老茧分布——这招“力劈华山”的破绽,在肘弯。 “噗!”细针精准刺入肘窝麻筋,壮汉的斧子“当啷”砸地,整张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后面的喽啰这才反应过来,持刀棍的从左右包抄,带锁链的从后偷袭。叶凡旋身避开锁链,反手扣住左边喽啰的手腕,金芒顺着经脉钻进去——这是他用内天地推演的“锁脉术”,专门对付锻体境武者。 那喽啰的手臂瞬间僵硬如木,刀“啪”地掉在叶凡脚边。右边持棍的见势不妙,棍头直取面门,叶凡不闪不避,金芒在额前凝成护盾,木棍“咔嚓”断成两截,震得喽啰虎口崩裂。 “走!”叶凡拽起瘫在地上的老头,朝着后窗冲去。后墙的黑影已经逼近,月光下泛着冷光的刀刃让老头再次尖叫。叶凡将老头护在身后,内天地突然扩张三寸——这是他突破凝液境后第一次感受到内天地的成长。金芒如网铺开,两个持刀人被撞得倒飞出去,撞碎了半面土墙。 “追!那玉牌是玄霄宗的禁物!”远处传来铜锣的脆响,叶凡心下一沉。玄霄宗?前世他就是被玄霄宗的“天道印”暗算,这玉牌竟和他们有关?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玉牌,内侧的星篆与九霄环佩的纹路严丝合缝,前世悬浮玉台的画面再次闪过——原来环佩的秘密,藏在这些星篆里。老头被他拽着跌出仓库,巷口的灯笼在风里摇晃,照见十余个玄色劲装的身影正往这边狂奔,腰间玄铁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叶凡咬了咬牙,内天地的方寸空间突然展开——这是他用天道之力推演了三个月才掌握的“隐空术”,能将自身与方圆三尺的活物暂时隔绝于天地之外。老头的惊呼声被隔绝在空间外,叶凡看着玄霄宗的人冲进仓库,掀翻木架,踢开昏迷的喽啰,为首的管事扯着嗓子喊:“活要见人,死要见牌!” 等他们的脚步声彻底远去,叶凡才退出空间。老头瘫坐在墙根,裤脚的湿痕已经结成暗斑,见他出来,哆哆嗦嗦掏出个布包:“客...客官,这是我儿子抄的山民口信,说玉牌是从落星崖的...天坑里捡的...” 叶凡接过布包,指尖触到里面的纸页——是用炭笔潦草画的星图,与玉牌上的纹路如出一辙。他将布包塞进内天地,扶老头起来:“去城南医馆,报叶家的名号。” 老头张了张嘴,最终只重重磕了个头,踉跄着消失在巷尾。叶凡摸黑出城,在乱葬岗的老槐树下停下。月光透过枝桠洒在他掌心,玉牌与九霄环佩同时泛起金芒,两种纹路渐渐融合,在半空凝成旋转的星图。 他闭上眼睛,内天地的天道之力如潮水般涌入识海——前世的记忆碎片开始清晰:那座悬浮玉台,环佩与玉牌相扣时,漫天星斗化作灵气灌入体内... “好个偷天换日的手段。”冷冽的声音从山巅传来,叶凡猛地睁眼。月光下,灰衣老者负手而立,白发如银,周身气息如渊似狱——是玄霄宗大长老赵无极,前世正是他主持了那场围杀! “三百年了,没想到能在一个小辈身上见到星篆玉牌。”赵无极踏月而来,每一步都震得地面开裂,“交出玉牌,本尊留你全尸。” 叶凡后退半步,内天地疯狂吸收四周灵气,玉牌与环佩的共鸣达到顶峰。他咬碎舌尖,血腥味在口中蔓延——这是前世保命用的“燃血术”。内天地的方寸空间再次展开,将他笼罩其中。 空间外,赵无极的手掌已经按在空间壁上,金纹密布的掌心泛着幽光:“隐空术?玄霄宗的禁术何时成了野路子的玩具?”叶凡在空间内调整呼吸,看着玉牌与环佩交织出的星图,突然福至心灵——他将意识沉入内天地,指尖点在星图中央的“天”字上。 “轰!”空间壁剧烈震动,叶凡的识海传来刺痛。等他再睁眼,空间外已空无一人,只有山风卷着荒草掠过脚边。 他摸了摸怀中的玉牌,发现原本暗淡的星篆此刻亮如星辰,而九霄环佩的表面,多出了一道淡金色的“界”字。远处传来夜枭的啼鸣,叶凡抬头望向落星崖的方向——那里,有更重要的秘密在等他。 第53章 暗夜潜行:危机四伏 月光在老槐树枝桠间碎成银片,叶凡的指尖刚触到空间壁,便猛地缩回。他能清晰感觉到内天地里玉牌与环佩的震颤,像两颗被惊起的心脏。 方才那道掌力穿透空间壁时留下的灼痕还在识海发烫,他闭了闭眼——前世被围杀时,玄霄宗大长老的掌心也是这样的幽光,像淬了毒的蛇信子。 “呼——”山风卷着荒草掠过脚面,叶凡这才惊觉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迅速扫过四周:老槐树下空无一人,方才赵无极踏裂的地面还留着蛛网状的裂痕,却连半片衣角都寻不见。 这老东西...他抿了抿唇,指腹摩挲着腰间的九霄环佩,环身新刻的“界”字还带着温凉的触感,“难道看出我空间不稳,故意引我出来?” 正欲提气离开,忽有细碎的脚步声刺破夜的静谧。那声音像石子投入深潭,由远及近,带着金属摩擦的轻响——是淬了毒的暗器囊? 叶凡瞳孔微缩,脚尖点地跃上老槐枝桠,枝叶簌簌作响间,他已将内天地的灵气压到最低。“宗主,这乱葬岗邪性得很。”最先闯入视野的是个精瘦青年,刀疤从左眉划到下颌,腰间悬着玄霄宗特有的青纹铁剑,“那小崽子要是躲进地缝里......” “地缝?”灰衣老者负手而立,白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每走一步,脚下的荒草便簌簌倒伏,正是方才消失的赵无极。此刻他掌心托着团幽蓝火焰,火光映得他眼尾的皱纹像刀刻的沟壑,“他用的是隐空术,玄霄宗三百年前失传的禁术。” 刀疤青年浑身一震:“您是说...他偷了宗门禁地的《隐空卷》?” “偷?”赵无极冷笑一声,火焰在掌心凝成利剑形状,“能让隐空术与内天地共鸣的,唯有星篆玉牌。”他突然转头望向老槐树,目光如刀,“三百年前那座悬浮玉台,我亲手毁了星图,却没料到...” 叶凡的后背抵着粗糙的树干,心跳声在耳边轰鸣。他能感觉到内天地里的玉牌正在发烫,像要挣脱束缚冲出去。前世记忆突然翻涌——悬浮玉台顶端,星图流转如银河,自己正是握着这玉牌引动星力,才被玄霄宗误认为要夺他们的“天道机缘”。 “林飞,去东边林子搜。”赵无极挥了挥手,刀疤青年领命而去,荒草在他脚下发出脆响。老者独自身立原地,掌心的火焰忽明忽暗,“小友既然来了,何不见上一面?” 叶凡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能清晰看见赵无极袖口翻卷处的玄色云纹——那是玄霄宗大长老的专属纹饰。前世就是这双手,在悬浮玉台崩塌时,将他的丹田捏成了碎末。 此刻他内天地的方寸空间正在缓缓扩张,环佩上的“界”字泛着微光,像在回应他眼底翻涌的杀意。 “机会只有一次。”叶凡咬了咬后槽牙,意识沉入内天地。天道之力如温泉漫过识海,他能清晰“看”到空间外的景象:赵无极背对着老槐树,左手虚按在腰间的青铜葫芦上——那是玄霄宗镇压气运的“锁魂葫”,前世围杀时,自己的本命魂灯就是被这东西吸走的。 他轻轻跃下树枝,脚尖点地时用内天地的灵气抵消了所有声响。玄铁剑的寒光擦着耳际划过的瞬间,他甚至能闻到剑刃上的铁锈味——是林飞!这刀疤青年竟绕了个圈,从另一侧包抄过来! “雕虫小技。”赵无极的声音像冰锥刺进耳膜。叶凡只觉后颈一痛,被一道无形气劲拍在地上。他翻了个滚避开锁魂葫的吸力,却见赵无极已站在面前,掌心的火焰化作锁链,“交出玉牌,本尊让你死得痛快。” “痛快?”叶凡抹去嘴角的血,内天地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玉牌与环佩同时飞出,星图在半空旋转成旋涡,“三百年前你说要替天行道,今日...我替自己行道!” 锁链触到星图的瞬间突然崩断,赵无极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终于露出慌乱——那星图里流转的纹路,分明是当年悬浮玉台核心的“天道印”! “宗主小心!”林飞的惊呼混着铁器破空声炸响。叶凡趁机滚进灌木丛,指尖掐诀启动九霄环佩。熟悉的空间波动包裹住他,再睁眼时,已身处内天地的方寸之间。空间外传来重物砸地的闷响,是林飞被星图余波震飞的声音。 赵无极的喘息声清晰可闻:“好个天人内天地...难怪能藏住玉牌。”叶凡靠着空间壁坐下,取出帕子擦去脸上的血。他能感觉到内天地在缓慢扩张,方才与赵无极的交手,竟让空间从方寸扩展到了丈许。 玉牌安静地躺在他掌心,星篆流转如活物,环佩上的“界”字泛着温暖的光。 “得找个帮手。”他摸出怀中的玉符,上面还留着苏倾雪熏香的味道——那是前日在万花楼,她塞给他的“同心引”,说“遇到死局时捏碎,我能顺着气息找到你”。 空间外突然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赵无极的声音带着森然笑意:“小友既然躲进空间,不妨听听这是什么——” 铁链碰撞声中,混着若有若无的琴音。那琴音像春蚕吐丝,正顺着空间壁的缝隙往里钻。叶凡的瞳孔骤缩——这是寒梅阁的“缠心音”,苏倾雪的独门手段!可此刻琴音里带着血腥气,显然被人强行催动...... 他捏紧玉符,指节泛白。内天地的天道之力开始疯狂涌动,星图在头顶旋转成银河。“苏倾雪...”叶凡低喃一声,将玉符贴在唇边,“等我。” 第54章 智斗强敌:星篆之力 内天地的方寸空间里,叶凡背抵着泛着星纹的空间壁,指腹反复摩挲着掌心的同心引玉符。 玉符上残留的沉水香混着他自己的血腥气,在鼻尖萦绕——那是前日苏倾雪倚在万花楼雅间软榻上,指尖挑开他衣襟塞进来的,眼尾红痣在烛火下晃了晃:“叶公子总说要藏拙,可若真遇着死局......”她尾音轻得像落在琴弦上的蝶,“我寒梅阁的人,最见不得真心被辜负。” 此刻玉符在他掌心发烫,空间外的缠心音里裹着的血腥气更浓了。叶凡喉结滚动,突然想起三日前在城郊破庙,苏倾雪为替他挡一记淬毒飞针,左腕被划开的三寸伤口——她当时咬着帕子笑,说“寒梅阁的人早把痛觉当茶喝”,可血浸透帕子时,指节在青砖上掐出的白痕比刀疤还深。 “苏倾雪。”他低唤一声,指力骤然加重。玉符在“咔嚓”轻响中碎裂成齑粉,内天地的天道之力顺着裂痕涌了出去。 空间外传来枯枝折断的脆响,他耳中突然炸开一声清越的琴鸣——不是那带着血腥的扭曲调子,是苏倾雪惯用的《寒梅引》,第七个音尾还带着她独有的颤音。 叶凡霍然站起,内天地的星图“轰”地展开,空间壁上裂开一道细缝。他眯眼望出去,月光透过林叶碎成银斑,不远处的老槐树梢上,一道绛色身影正单脚点着枝桠。 苏倾雪的广袖被夜风吹得翻卷,发间银簪斜斜插着,露出耳后淡青的血管——那是她运功时才会浮现的痕迹。 她侧头望来,眼波在夜色里亮得惊人,唇形无声动了动:“在这等我。”话音未落,她已从树顶掠下,足尖点过灌木丛时,袖中滑出七枚细如牛毛的银针。 银针没入地面的瞬间,叶凡闻到一缕极淡的苦杏仁味——是寒梅阁的“醒神散”,专门破控心类术法。 空间外的缠心音突然走调,传来一声闷哼,像是有人被掐住了喉咙。“叶公子。”苏倾雪的声音混着枝叶摩擦声飘进内天地,“那老东西用我寒梅阁的禁术‘锁魂丝’控着琴师,我已破了他三道线。” 她顿了顿,指尖在腰间的七弦琴上轻轻一勾,琴音里裹着气劲撞在空间壁上,“但他还有后手,你且看——” 叶凡顺着她的目光望出去,正见赵无极站在林中空地中央,锁魂葫悬浮在他头顶,表面爬满青黑咒文。他左手掐着个灰衣老者的后颈,那老者的指尖还搭在另一张古琴上,琴弦被血浸成暗褐——正是方才被控制的琴师。 “好个寒梅阁余孽。”赵无极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铁板,锁魂葫突然剧烈震颤,“你娘当年护着那贱种时,也是这副自以为是的模样。”他右手一挥,老者的喉头立即鼓起紫斑,“今日便让你亲眼看着,你寒梅阁的琴音......” “够了!”苏倾雪的声音陡然拔高,七弦琴在她膝头化作寒芒。她旋身时广袖翻卷,十二只玉铃从袖中飞出,在半空连成北斗形状。铃音与琴音交织成网,直扑向赵无极面门——那是寒梅阁绝学“寒梅九叠铃”,每只铃里都淬着见血封喉的“雪魄散”。 赵无极瞳孔骤缩,锁魂葫喷出黑雾抵挡,却见玉铃突然转向,叮叮当当砸在他脚边的地面。黑雾触到地面的瞬间腾起青烟,露出被腐蚀出的焦黑坑洞——原来苏倾雪早将毒粉混在铃音里撒了出去,此刻正借着铃身震动在空气中扩散。 “毒?”赵无极嗤笑一声,周身燃起赤红火罡,“凝液境的毒也想伤我?”可话音未落,他突然呛咳起来,眉心跳动的速度快得惊人。 原来那毒粉里混着“乱神草”,专破化罡境修士的护体气劲。他身后的林飞刚想去扶,却“噗通”一声栽倒在地,脖颈上爬满青紫色的蚯蚓状纹路——这是寒梅阁“蚀骨散”发作的征兆。 苏倾雪趁机欺身而上,琴刃抵住赵无极咽喉。可就在这时,锁魂葫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老者的身体像被抽干了水分,瞬间化作一具干尸。红光裹着老者的残魂撞向苏倾雪,她不及躲避,左肩被灼出一个焦黑的洞,鲜血浸透了绛色衣襟。 “倾雪!”叶凡在内天地里攥紧了拳头,内天地的星图疯狂旋转,空间壁上的裂痕又扩大了几分。他能感觉到天道之力在体内翻涌,玉牌上的星篆灼得掌心生疼——这是内天地即将突破丈许的征兆。 苏倾雪踉跄着后退两步,却仍将琴刃对准赵无极。她额角的冷汗滴在琴弦上,发出一声清越的颤音,染血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叶公子,我帮你拖够十息了。” 十息。叶凡闭了闭眼,内天地的天道之力如潮水般涌遍全身。他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着空间外苏倾雪急促的喘息,和赵无极逐渐逼近的脚步声。 当第十道琴音消散在夜风中时,他猛地睁开眼,指尖重重按在空间壁上。“轰——”内天地的空间壁轰然碎裂,叶凡的身影破空间而出。他手中的玄铁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剑身上流转的星纹与玉牌、九霄环佩交相辉映。 苏倾雪转头望来,眼底的血色被星光照亮,像极了当年在万花楼初见时,她为他斟酒时,酒盏里晃动的烛火。赵无极的脚步顿住,他望着突然出现的叶凡,喉结动了动:“你......” “赵宗主。”叶凡抹去嘴角未干的血,玄铁剑向前递出三寸,“三百年前你说要替天行道,今日......”他的目光扫过苏倾雪染血的衣襟,声音冷得像坠了冰棱,“我替她行道。” 第55章 决战前夕:风暴前的宁静 夜风卷着血腥气灌进鼻腔,叶凡的玄铁剑在掌心发烫。他望着苏倾雪左肩那个焦黑的血洞,耳中还响着她刚才说“拖够十息”时的轻笑——那声音太轻,轻得像要被风揉碎。 “倾雪。”他低唤一声,身影如星坠般落在她身侧。玄铁剑横在两人之间,剑身上流转的星纹突然暴涨三寸,将苏倾雪护在剑影里。他能感觉到她的体温透过剑脊传来,带着灼人的热度,是伤口在发炎。 赵无极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原以为那锁魂葫的残魂冲击至少能让苏倾雪失去战力,却没料到这青岚城叶家的嫡子竟藏着如此诡异的空间手段。赤红火罡在他周身翻涌,却在触及星纹的刹那被扯出几道裂痕:“你何时……” “三百年前你屠寒梅阁满门时,可曾问过‘何时’?”叶凡打断他的话,指尖在剑柄星纹上一按。内天地里翻涌的天道之力顺着剑脊倾泻而出,玄铁剑嗡鸣如雷,竟在月光下劈出半尺长的银色剑罡。这一剑直取赵无极咽喉。 赵霸天之子毕竟是凝液境大修士,虽惊不乱,火罡骤盛如熔炉,硬接下这一击。火星四溅中,他踉跄后退三步,虎口裂开血线:“好个叶小友,藏得深啊!” “叶公子,左边!”苏倾雪突然低喝。她倚着叶凡后背,指尖在琴弦上划出半段《离殇曲》,琴音裹着墨绿色毒雾缠向左侧。被蚀骨散折磨的林飞不知何时爬了起来,握着带毒的短刀正往叶凡腰眼刺——他脖颈上的青紫色纹路已蔓延至脸颊,双眼充血如兽。 叶凡反手挥剑,剑罡扫过林飞手腕。“咔嚓”一声,短刀落地,连带半只手掌。林飞痛呼着栽倒,却仍用另一只手去摸腰间暗器。苏倾雪的琴刃突然从琴弦中弹出,精准钉入他肩井穴:“蚀骨散入体三刻,你早该躺进棺材了。”她的声音甜腻,尾音却像淬了冰。 赵无极见手下遭创,眼底闪过狠色。他咬破舌尖,血雾混入火罡,整个人化作一团赤焰扑来:“凝气境蝼蚁也敢伤我赵门?今天便让你们知道,化罡境……” “倾雪,毒雾。”叶凡突然开口。他左手按在腰间九霄环佩上,玉牌的星篆灼得掌心生疼——内天地突破丈许后,他能更清晰地感知天道轨迹。此刻他看清了赵无极火罡的破绽:看似暴烈,实则在血雾刺激下出现了三道极细的裂缝,像被虫蛀的木梁。 苏倾雪立刻会意。她咬破指尖,鲜血滴在琴弦上,琴音陡然变调。原本弥漫的毒雾突然凝成三缕,顺着那三道裂缝钻了进去。赵无极的火罡瞬间暗了三分,他瞪大眼睛,喉间发出闷吼,却再难维持暴起的势头。 玄铁剑的星纹此刻亮如白昼。叶凡抓住破绽,剑势由刚转柔,如游龙般绕过火罡,直点赵无极膻中穴。这一剑他用了叶家“流云十三式”的变招,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时改良的杀招,专破化罡境修士的护体气劲。 “噗!”剑尖刺破火罡的瞬间,赵无极喷出一口黑血。毒雾在他体内炸开,他踉跄着撞断身后两棵碗口粗的松树,这才勉强稳住身形。此刻他哪还有半分之前的嚣张?衣襟焦黑,嘴角溢血,看叶凡的眼神像在看索命的无常。 “走!”他咬着牙拽起地上的林飞,转身就跑。林飞疼得几乎昏死,被他提着后领拖行,鲜血滴在青石板上,拖出蜿蜒的血痕。 “想走?”苏倾雪抬手要发琴刃,却被叶凡按住手腕。他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眼神沉如深潭:“赵门在青岚城经营二十年,根基深厚。今日杀了他,明天赵霸天就能带着破虚境的高手踏平叶家。” 苏倾雪的指尖在琴弦上轻轻颤抖。她望着自己染血的衣襟,又看了看叶凡眼底的隐忍,突然笑了:“叶公子倒是比我更沉得住气。不过……”她伸手替叶凡抹去嘴角的血渍,“下次再让我替你拖十息,可要记得带伤药。” 夜风掀起她的发梢,露出耳后一点朱砂痣——那是寒梅阁继承人的标记。叶凡望着那点红,喉结动了动:“我送你回万花楼。” “不必。”苏倾雪退后半步,整理好被血染红的衣襟。她的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柔媚,却多了几分认真:“寒梅阁的人,从不在敌人面前示弱。你回青岚城吧,赵霸天若要报复,第一个目标便是叶家。” 叶凡知道她的脾气。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里面装着内天地里用千年朱果炼的续伤丹:“每日一粒,三日可愈。” 苏倾雪接过药瓶,指尖在他手背轻轻一按。这动作极快,快得像蝴蝶点水,却让叶凡心跳漏了一拍。她转身融入夜色前,回头抛来一句:“叶公子,我等你真正站在巅峰那天——到时候,可别让我等太久。” 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快消失在街角。叶凡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握紧了手中的玄铁剑。内天地里的星图仍在旋转,空间壁上的裂痕比之前更甚,却也更稳固了些。他能感觉到,这道裂痕不是弱点,而是通往更高境界的门。 回青岚城的路要经过一片竹林。秋虫在草丛里低鸣,叶凡的脚步声惊起几只夜鸟。他摸着腰间的九霄环佩,玉牌突然微微发烫——这是内天地在警示。他猛地抬头,月光透过竹枝洒下,在前方的青石板上投下一片阴影。那阴影的形状……不像竹子。 叶凡停下脚步,玄铁剑缓缓出鞘。剑刃映出后方树影里一道模糊的人影——是男是女?是敌是友?他屏住呼吸,内天地的天道之力悄然流转。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鹰鸣,清越而悠长,惊得竹林里的露珠簌簌落下。那个人影突然消失了。叶凡望着空无一人的竹林,剑脊上的星纹微微闪烁。他知道,这不过是开始。赵霸天、寒梅阁的旧怨、苍梧剑宗的太初剑典……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张大网,正在缓缓收拢。 但他不怕——他有内天地,有苏倾雪这样的同伴,更有前世问道境的记忆。“长生路远,总得一步步走。”他低声自语,将玄铁剑收入鞘中。月光照亮他的侧脸,眼底的星芒比剑刃更亮。 青岚城的城墙已在前方隐约可见。叶凡加快脚步,靴底碾碎几片落叶。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的竹林里,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正透过竹叶缝隙注视着他。那双眼的主人摸着腰间的玉牌,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有意思,这小子……” 夜风吹过,将这句话卷得无影无踪。 第56章 试剑初逢:剑意共鸣 叶凡踩着青石板往青岚城走,靴底碾碎的枯叶发出细碎声响。他左手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九霄环佩,玉牌仍残留着方才的温热——那是内天地在示警。竹影里的窥视者虽已退去,他却不敢松懈半分,前世被暗算陨落的记忆如刺扎在心头,让他每一步都走得极稳。 “赵霸天的人该是等不及了。”他垂眸盯着地上晃动的月光,喉结动了动。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他太清楚江湖上的规矩——青岚城叶家不过三流势力,却因他十年间改良的家传武典突然崛起,早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方才苏倾雪说的“大网”,怕就是赵霸天联合其他势力布下的局。 他驻足在溪畔,俯身掬起一捧凉水拍在脸上。凉意顺着脖颈窜进衣领时,他忽然顿住——风中裹着若有若无的清越剑鸣,像是某种剑技突破时引发的气劲震荡。 “剑修?”叶凡挑眉。青岚城附近多是练外家拳的武夫,能引动剑鸣的至少是凝气境高手。他摸了摸腰间玄铁剑,前世身为问道境,对剑修的感应比常人敏锐三分,“去看看。” 顺着剑鸣寻去,不过半刻便到了片开阔山谷。谷中搭着九座青石擂台,最中央的主台上插着面绣金“苍梧”的锦旗——竟是苍梧剑宗的试剑大会。 观众席上围了百来号人,有负剑的江湖客,有挎刀的商队护卫,还有几个穿着青衫的书生模样,正举着酒葫芦大声喝彩。 “看那白衣姑娘!这招‘星陨九重天’使出来,剑气都凝成星子了!”“嘘——苍梧剑宗的圣女能差么?听说她练的是失传的《太初剑典》,上回在南郡试剑,三招就挑了玄刀门的大弟子!” 叶凡抬眼,正见主台上立着道素白身影。女子发间仅用一根青玉簪子束起,腰间悬着柄无鞘青锋,剑脊上流转的微光像要刺破晨雾。她执剑的右手食指轻叩剑身,清越剑鸣陡然拔高,震得观众席上的酒葫芦都晃出了酒液。 “起!”随着她轻叱,青锋骤然出鞘。叶凡瞳孔微缩——那剑竟未离手三寸,却有七道半透明的剑影从剑脊迸发,呈北斗状盘旋而上,每道剑影都带着割破空气的尖啸。最前排的观众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见七道剑影在半空凝而不散,组成了一方星图。 “这是...以剑气演星轨?”叶凡喉结滚动。前世他见过不少剑修,但能将剑气凝练到这般地步的,至少是破虚境的高手。可眼前女子不过双十年华,眉目间还带着未褪的清寒,分明是凝气境巅峰。 “好!”陈长老的声音从主台右侧传来。这位苍梧剑宗的灰袍长老抚着长须,眼中难掩赞赏,“林圣女这招‘太初星轨’,已得了《太初剑典》三成真意。” 林昭月收剑入鞘,剑鸣戛然而止。她垂眸理了理衣袖,余光却扫过观众席边缘的青衫少年——那人身形清瘦,腰间悬着柄玄铁剑,剑鞘上刻着细碎星纹,在晨光里泛着暗哑的光。 “是他?”她指尖在剑柄上轻轻一扣。昨夜在竹林里,她本想试探这少年的底,却被他腰间玉牌的波动惊退。此刻离得近了,她才看清他眉骨处那道极淡的疤痕——像极了前世某个故人。 “自由交流环节开始!”陈长老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各位江湖朋友若有兴致,不妨上台与林圣女切磋一二。”观众席顿时炸开了锅。有个红面大汉拍着胸脯要上台,却被同伴拽住:“老周你疯了?林圣女方才那招,你家的开碑刀怕不够看!” 叶凡望着主台上的素白身影,忽然向前走了两步。玄铁剑在腰间轻颤,像是回应着台上青锋的召唤。他能感觉到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在流转——这是功法自动推演的征兆,《太初剑典》的剑意正顺着空气钻进他的识海。 “林姑娘,”他站在台下,抱拳的手骨节分明,“可否讨教两招?”林昭月抬眼,正对上他漆黑的眼。那双眼底没有寻常少年见着她时的惊艳或局促,只有沉如深潭的冷静,像极了她在《太初剑典》里读到的“至情至性”——剑修要悟透这四字,非得遇着个能让心湖起波澜的人不可。 “请。”她执剑的手松了松,青锋轻轻跃入掌心。叶凡踏上擂台时,玄铁剑已出鞘三寸。他没有急着进攻,反而闭了闭眼——内天地里的星图正在疯狂转动,《太初剑典》的剑意与他新创的“星陨九式”在识海碰撞,竟让他瞬间悟到了第三式的破绽。 “得罪了。”他抬剑,剑尖斜指地面。林昭月的青锋先动了。她本想以守代攻,试试这少年的深浅,却见玄铁剑突然划出一道银弧,竟将她的剑气引向了左侧。那是...借势?她微怔,再看少年的脚步——竟暗合北斗方位,每一步都踩在她剑气最弱的节点上。 “好个‘步踏天罡’!”陈长老抚须的手顿住。他在苍梧剑宗看了三十年试剑,还从未见过有人能将普通的游身步与剑势结合得如此巧妙。叶凡的额头沁出细汗。内天地的天道之力几乎被抽空,却让他在这一瞬看清了林昭月剑招里的十二处破绽。 他没有急着进攻,反而收了剑势:“林姑娘的剑,有三分像我前世...一位故人。”林昭月的剑势微滞。“前世”二字像根细针扎进她心里——她修炼《太初剑典》时,也曾在古籍里见过“轮回”的传说。少年的声音很低,却让她想起昨夜竹林里,那道被月光拉长的影子。 “当啷”一声,两柄剑轻触即分。叶凡退后半步,玄铁剑鞘上的星纹突然亮了一瞬——那是内天地推演完成的征兆。林昭月的青锋却在发抖,剑脊上多了道半寸长的浅痕,正是方才被玄铁剑点中的位置。 “承让。”叶凡抱剑退到台边,耳尖微微发红。他方才用了七分力,却发现林昭月的剑招里藏着三分留手——这姑娘,竟是在试他的底线。 观众席的喝彩声炸成一片。陈长老捋着胡子直点头,小莲捧着茶盏的手都颤了:“圣女,这...这少年的剑法...”林昭月收了剑,目光却没从叶凡身上移开。 她能感觉到心跳比方才舞剑时还快——《太初剑典》里说,至情至性之人会让剑鸣变调,此刻她的青锋正轻轻抖着,像是在应和少年腰间的玄铁剑。 “叶公子,”她理了理被剑气吹乱的发丝,声音比平时软了三分,“可愿到我们临时营地喝杯茶?我...有些剑法上的问题,想请教。” 叶凡望着她耳尖的淡粉,忽然想起前世在问道峰上,师父说过的那句话:“剑修的道,有时要靠人心来悟。”他摸了摸内天地里正在发烫的星图,点头应下:“荣幸之至。” 小莲捧着茶盘先走,林昭月跟在后面,却又回头看了眼。晨光里,少年的玄铁剑泛着冷光,腰间的九霄环佩却闪了闪——像是某种共鸣。她摸着自己腰间的玉牌,忽然想起昨夜在竹林里,那道影子消失前,玉牌也这样烫过。 营地的竹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两张未动的茶盏。陈长老站在远处望着他们的背影,嘴角勾起抹笑意——他在苍梧剑宗守了三十年试剑大会,头回见圣女主动邀人喝茶。山风卷着松涛声吹过,林昭月的裙角轻轻扬起。 她忽然开口:“叶公子,你腰间的玉牌...可有来历?”叶凡的手指在九霄环佩上顿住。他能感觉到内天地的星图转得更急了,像是在提醒什么。山谷外传来苍梧剑宗弟子的号角声,悠长的调子惊起一群山雀。 “说来话长,”他抬眼望进她琥珀色的瞳孔,“不如边喝边说?” 第57章 剑意共鸣:真我之道 竹帘被山风掀起又落下,在竹席上投下晃动的光斑。林昭月指尖抵着茶盏边缘,青瓷与指节相碰的脆响里,她听见自己加快的心跳。 昨夜竹林里那道被月光拉长的影子,此刻就坐在对面——少年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玄铁剑搁在身侧,剑鞘上的星纹随着呼吸微微发亮。 “这玉牌...”她又摸了摸腰间温凉的苍梧玉牌,“昨夜在竹林,我追着剑气过去,它突然烫得灼手。方才试剑台上,你出剑那刻,它又开始发烫。” 叶凡的拇指在九霄环佩上轻轻一叩,内天地里的星图骤然旋转成旋涡。这方跟着他重生的小世界此刻像被注入了活泉,连带着他的血脉都泛起温热。前世他在问道峰巅见过太多天材地宝,却从未见过能与内天地产生共鸣的外物——直到遇见林昭月的苍梧玉牌。 “这是我六岁那年,在叶家禁地得的。”他抬眼时,目光穿过茶雾落在她琥珀色的瞳孔里,“禁地石壁刻着‘九霄环佩,待主而鸣’,我摸到它的刹那,石壁上的星图就钻进了我体内。” 林昭月的手指猛地收紧,茶盏边缘勒出红痕。她忽然想起《太初剑典》里那句“剑鸣有时,因心而应”——原来不是剑在鸣,是心在应。 昨夜竹林里那道影子没有留下姓名,却在她的剑穗上系了朵野菊;方才试剑台上那柄玄铁剑点中她青锋时,剑脊震颤的频率,竟和她藏在枕头下那朵已经干枯的野菊,震颤得一模一样。 “叶公子可听过《太初剑典》?”她突然换了话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缠的银丝,“我苍梧剑宗镇派典籍,说剑修要修至情至性。可宗门里的长老总说,圣女该有圣女的样子。” 竹帘外传来小莲的脚步声,端着新沏的茶盏退下时,有意放轻了竹帘的响动。林昭月望着茶雾里少年专注的眉眼,忽然就说下去了:“他们让我练剑时要稳,说话时要淡,连看见落花都不能多停留。 可《太初剑典》里写,剑遇真心人,鸣如鹤唳;遇至性人,鸣如松涛。我练了十年剑,青锋只在昨夜,还有方才,鸣得像活过来了。” 叶凡喉结动了动。前世他作为问道境大能,见过太多剑修困在“该如何”的枷锁里。此刻望着林昭月眼底跳动的光,他忽然想起师父临终前说的“剑修的道,是劈开所有‘应该’,露出最本真的自己”。 内天地里的星图转得更急了,像是在催促他做些什么。“林姑娘,”他伸手按住自己的玄铁剑,“可愿再与我比一场?不是试剑台上的比试,是...以剑谈心。” 林昭月的睫毛颤了颤。她看见少年眼底有团火,和昨夜竹林里那道影子眼底的火,烧得一样旺。青锋突然在剑鞘里发出清越的嗡鸣,像是替她应了。 山谷里的松涛声比营地更响。陈长老负手站在崖边,看着两个身影在松林间穿梭——少年的玄铁剑带起风,卷起满地松针;少女的青锋划出光,劈开垂落的藤条。 “好个天人合一!”陈长老捻着胡子低叹。他看见叶凡每出一剑,周围的草木都跟着轻颤,不是被剑气震的,倒像是在应和。那柄玄铁剑的剑鞘上,星纹正随着剑招明灭,竟与林昭月剑穗上的银铃,拍出了同样的节奏。 林昭月的额角沁出薄汗,却笑得比方才更亮。《太初剑典》里那些晦涩的剑诀,此刻像被春风吹化的雪水,顺着剑尖淌进她的血脉里。 她刺出第七剑时,突然想起七岁那年蹲在剑宗后园看蝴蝶,被首座罚抄《清规十二则》的委屈;想起十二岁成为圣女时,母亲在她发间别玉簪,说“阿昭要做最亮的月亮”的温柔;想起昨夜竹林里那朵野菊,比她见过的所有牡丹都要鲜活。 “当——”双剑相击的脆响惊起一群山雀。叶凡退后半步,玄铁剑上凝着的松针簌簌落下;林昭月收剑入鞘,发梢沾着的藤花被剑气震得飘起来,落在她肩窝。 “原来至情至性,不是要多激烈。”她望着少年发间沾的松针,忽然就笑了,“是...不骗自己。” 叶凡摸出帕子递给她,指尖在触到她手背时顿了顿——她的手温温的,像春末的溪水。“林姑娘的剑,已经在说真话了。” 他望着她眼底的光,内天地里的星图突然绽放出璀璨的光,连带着九霄环佩都开始发烫,“方才那招‘松风破’,我用内天地推演了三种变化,你看...” “轰——”山谷外突然传来断木声。陈长老的脸色骤变,转身时已摸出腰间的铁胆。 林昭月的青锋“铮”地出鞘,剑尖直指声音传来的方向;叶凡的手按在九霄环佩上,内天地里的星图瞬间凝成屏障——他能感觉到,有十道以上的气息正朝着山谷逼近,其中为首的那个,带着淬毒的刀气。 “圣女小心!”陈长老的铁胆已破空而出,“是...是毒狼帮的人!” 林昭月反手将叶凡拉到身后,发间的玉簪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可她刚要出剑,就被少年按住手腕——九霄环佩的热度透过两人相触的皮肤传来,她看见少年眼底的星芒大盛,周围的空气突然扭曲成半透明的茧,将他们包裹在内。 “这是...”她望着茧外陈长老与毒狼帮弟子交手的身影,又转头看叶凡,“你腰间的玉牌?” 叶凡没有回答。他能感觉到内天地在疯狂汲取周围的灵气,九霄环佩上的纹路正沿着屏障蔓延,像活过来的星轨。毒狼帮为首那人的刀已经劈到屏障前,却在触碰到星轨的刹那,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 “先别急。”他望着林昭月发间晃动的藤花,声音比平时更沉,“这玉牌...能护我们一时。” 山谷外的喊杀声越来越近。林昭月望着少年按在玉牌上的手,忽然想起《太初剑典》最后一页的批注:“世间至强之剑,不在斩尽万物,而在...护想护之人。”她的青锋在鞘中轻轻震颤,这次的鸣响,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亮。 第58章 危机化解:联手御敌 松涛声被喊杀声压得低了些。叶凡能清晰听见屏障外刀锋割破风的锐响,混着陈长老铁胆炸裂时“砰”的闷响。 他掌心抵着九霄环佩,玉牌纹路里流转的星轨正随着内天地星图的运转加速,屏障外的景象像浸在水潭里,毒狼帮众人的身影扭曲成模糊的墨团。 “他们有十二人。”他忽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 林昭月本盯着屏障外翻飞的刀光,闻言转头看他——少年眼底的星芒比方才更盛,连睫毛都被映得发亮,“为首那穿玄铁甲的,刀气里淬了‘千日醉’,方才陈长老左肩的血,已经泛青了。” 林昭月的指尖在剑柄上收紧。她看得见陈长老的动作:铁胆连发逼退三个喽啰,却在避让玄甲人横劈的刀时慢了半拍,左肩被刀锋擦出一道血口,暗红血珠刚冒出来就变成青紫色。 “那是毒狼帮的‘蚀骨刀’,中刀者三息内经脉麻痹。”她声音发沉,青锋在鞘中震颤得更急,“陈长老撑不过十招。” 叶凡的拇指摩挲着九霄环佩边缘。内天地里,他方才用天道之力推演的星轨突然分出一道支流,在意识海里勾勒出十二道气劲轨迹——这是方才刹那间捕捉到的敌人站位。“屏障最多再撑半炷香。”他望着林昭月发间那朵被剑气震得蜷起的藤花,“但我们等不了半柱香。” 林昭月的瞳孔微缩。她看见少年的喉结动了动,像是咽下什么,再开口时声音里多了丝前世记忆里才有的冷硬:“我出去引开他们,你护着陈长老。” “不行。”林昭月的手突然覆上他按在玉牌的手背。她的掌心带着剑修特有的薄茧,却暖得惊人,“《太初剑典》说‘至情至性’,我若缩在屏障里看你涉险,这剑...便再难往前一步。” 叶凡的呼吸顿了顿。内天地星图突然爆发出刺目银光,连带着九霄环佩的纹路都亮得晃眼——他听见林昭月的剑在鞘中发出清越长鸣,像春冰初融时的溪涧。 “好。”他低笑一声,指腹在她手背上轻轻一按,“但你跟在我身侧,我用内天地给你隐息。” 屏障“嗡”地轻颤,两人身影同时隐入空气。山谷里的喊杀声陡然拔高。玄甲人挥刀劈开陈长老最后一枚铁胆,刀尖抵上老人咽喉时,忽然听见左侧灌木丛传来枝叶晃动声。“在那儿!”他身后的林飞举刀便冲,刀光划破晨雾,却只劈断一截松枝。 “废物。”玄甲人冷笑,刀背重重敲在林飞后颈。可他话音未落,后颈突然泛起寒意——那是被利剑锁定的直觉。他旋身挥刀,刀锋却劈了个空,只看见一抹青影从身侧掠过,剑尖挑断了他腰间的毒囊。 “圣女!”陈长老嘶哑的呼喊混着毒囊破裂的“嗤”响。林昭月的青锋已挑翻三个喽啰,每一剑都精准避开致命伤,却将他们手中的刀震得脱手——这是苍梧剑宗“点穴剑”的杀招,专破敌兵兵器。 叶凡藏在树影里,内天地星图正疯狂推演玄甲人的下一招。他看见对方手腕微抖,刀身泛起幽蓝光芒,那是“蚀骨刀”要催发毒素的前兆。 “小心他刀身的蓝光!”他低喝一声,同时从另一侧跃出,九霄环佩在腰间震得发烫,玄铁剑带着内天地的星芒,直取玄甲人持刃的手腕。 “当——”双剑相交的脆响比之前更烈。玄甲人的刀被震得斜斜挑起,叶凡却借着力道旋身,剑锋顺势划开对方肩甲。暗红血珠溅在玄铁上,很快凝成紫斑——这是“千日醉”反噬的迹象。 “你...你怎么不怕毒?”玄甲人瞳孔骤缩。他分明看见少年的剑刃沾了自己的血,可对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叶凡的内天地里,星图正将“千日醉”的毒性分解成细碎光点。天人合一的天赋让他对天地间的能量异常敏感,这毒在他眼里不过是紊乱的灵气团,稍一引导便顺着毛孔排出体外。 “因为你的毒...不够看。”他扯了扯嘴角,玄铁剑上的星芒更盛,“倒是你,该担心自己的命。” “撤!”玄甲人突然暴喝,刀背猛击地面震起尘烟。林昭月的青锋已经抵住他后心,却在烟尘腾起的刹那被叶凡拽了个踉跄——少年的指尖掐在她腕间“列缺穴”上,低声道:“有诈。” 果不其然,烟尘里飞出七枚透骨钉,每一枚都淬着和“蚀骨刀”同色的毒。叶凡旋身将林昭月护在身后,九霄环佩的屏障再次展开,透骨钉撞在星轨上,发出“叮叮”的脆响。 等烟尘散去,玄甲人已带着喽啰退到山谷口,林飞扶着他的胳膊,脸上全是不甘。“苍梧剑宗的圣女,还有个会使邪门玉牌的小崽子。”玄甲人抹了把嘴角的血,目光阴毒,“赵某人记下了。下次...可不会这么好说话。”话音未落,他便带着人消失在林子里。 陈长老踉跄着扶住旁边的松树,左肩的伤还在渗青紫色的血。林昭月立刻上前,从袖中取出瓷瓶倒出两颗丹药:“陈长老,这是‘清毒丹’,服下后运功半个时辰。” 叶凡站在原地,望着敌人退去的方向,内天地星图缓缓收拢。他能感觉到九霄环佩的热度正在消退,但方才战斗时,玉牌纹路里似乎多了道极细的金痕——像是被什么力量激活了新的功能。 “叶公子?”林昭月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少女的发梢还沾着方才打斗时溅的草屑,眼神却比晨雾中的山涧更清亮,“方才...多谢你护着我。” 叶凡低头,看见她递来的帕子——和之前他给她的那方一样,绣着淡青色的藤花。“该谢的是林姑娘。”他接过帕子,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若不是你那几招点穴剑,陈长老怕是要吃亏。” 林昭月的耳尖微微发红。她望着少年眼底未褪尽的星芒,忽然听见青锋在鞘中轻鸣。这一次的剑鸣不再是杀伐之声,倒像是春燕衔泥时的软语。她想起《太初剑典》里那句批注,忽然笑了:“或许...我该谢你让我明白,护想护的人,比斩尽敌人更难。” 山谷里的风突然转了方向,卷着松针落在两人脚边。叶凡望着林昭月发间重新绽放的藤花,内天地里的星图又泛起微光——他能感觉到,某种更紧密的联系正顺着九霄环佩的热度,在两人之间悄然生长。 而在山谷外的密林中,玄甲人捂着肩头的伤,对着怀里的传讯玉符低笑:“主子,苍梧圣女和那姓叶的小崽子,确实有些本事。不过...”他的指腹摩挲着刀身的毒纹,“下次,赵某一定把他们的脑袋,给您捧来。” 玉符里传来沙哑的笑声,混着某种金属摩擦的声响,很快消散在风里。 第59章 情深剑意:真我之心 松针上的血珠顺着叶脉滚落在地,将腐叶染出几点暗褐。叶凡垂眸盯着自己掌心的帕子,淡青藤花的绣线还带着林昭月掌心的温度——方才替她拂去发间草屑时,他触到了她耳后薄如蝉翼的肌肤,比晨露更凉些。 “陈长老的毒...”林昭月突然转身,腰间青锋剑鞘撞在石棱上发出轻响。她素白裙角沾着泥点,却仍站得笔直,像株被风雨压弯又倔强挺起的竹。 “已无大碍。”陈长老扶着树干直起腰,喉头滚动着咽下最后半颗清毒丹。他左肩的伤处正渗出黑血,在青衫上洇出巴掌大的污痕,“那赵某使的是苗疆蛇毒,亏得昭月的清毒丹。” 他浑浊的目光扫过叶凡腰间的九霄环佩,“叶小友这玉牌的星轨屏障...倒是比我苍梧护山大阵的防御更灵动几分。” 叶凡指尖轻轻叩了叩玉牌。方才战斗时那道突然出现的金痕还在纹路里若隐若现,像条沉睡的小蛇。他抬眼正撞上林昭月望过来的目光,少女眼尾沾着点草汁,却比山涧里的月牙更亮:“叶公子,可愿同我去后山竹溪?那里有处石坪,最适合论剑。” 山风卷着松涛灌进山谷,叶凡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前世他在问道境时见过太多人心凉薄,此刻却因少女一句邀约,胸腔里漫开暖意。他垂眸掩住眼底翻涌的情绪,唇角微扬:“林姑娘的青锋剑,在下早想讨教。” 竹溪离山谷不过半里地,两人沿着溪畔石径而行。林昭月的绣鞋踢到块圆石,石子骨碌碌滚进溪中,惊起几尾银鳞小鱼。 她望着涟漪扩散的水面,忽然开口:“《太初剑典》里说,至情至性方能剑通天地。可宗门里总说,圣女要守清规,要藏情绪。”她指尖绞着袖角,“我从前总觉得,所谓至情至性,不过是挥剑斩尽仇寇时的痛快。” 叶凡脚步微顿。他看见少女发间那朵藤花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用红线系着的半枚玉佩——是极古旧的羊脂玉,刻着“寒梅”二字。 前世他曾见过类似的纹饰,那是隐世杀手组织“寒梅阁”的信物。但此刻他只是望着林昭月被溪水映亮的侧影,轻声道:“或许至情至性,是护想护的人时,比斩敌更颤抖的手。” 林昭月猛地转头,溪水声突然变得很轻。她看见少年眼底有星子在晃,像极了昨夜她在《太初剑典》残卷里读到的注文:“剑心者,非铁非石,是见花喜、见雪悲、见人危而裂胆之热。” 石坪到了。叶凡站在坪中央,内天地星图悄然展开。他能感觉到周围的风、溪、竹都在往体内涌,像百川归海。林昭月退后半丈,青锋剑“嗡”地出鞘,剑气裹着松木香扑面而来——这一剑不是杀招,倒像在问:“可敢接我本心?” 叶凡不躲不闪。他屈指弹向腰间九霄环佩,玉牌金纹骤然亮起,星轨化作半透明的屏障。青锋剑刺在星轨上,没有预想中的碰撞声,反而像春燕衔泥般轻轻停驻。林昭月瞳孔微缩——她分明感觉到剑与星轨在共鸣,像两个久别重逢的故友在叙旧。 “太初剑典的剑意,是破而后立。”叶凡开口时,星轨随着他的话音流转,“可林姑娘的剑里,藏着太多‘该’与‘不该’。”他抬手虚按,星轨裹住青锋剑,“试试...把‘我想’放在最前面。” 林昭月的手在发抖。她想起三岁时躲在衣柜里,看母亲被人斩下头颅;想起十二岁成为圣女时,师父说“从此你是苍梧的剑,不是林昭月”;想起方才叶凡挡在她身前时,她第一次觉得,或许“护人”比“杀人”更接近剑的本心。 “我想...”她轻声说,青锋剑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星轨被剑气冲得粉碎,却又在破碎处绽开更亮的星芒。这一次,剑不再是冰冷的利器,而是带着温度的、会疼会喜的活物。 “当啷”一声,双剑同时入鞘。林昭月望着叶凡,眼角泛着水光。她伸手摸向发间藤花,声音轻得像落在竹叶上的雨:“叶公子,你说...我能做回林昭月么?” 叶凡望着她被剑气吹乱的发丝,内天地里的星图突然连成完整的银河。他伸手替她理好鬓角,指腹擦过她眼角的湿意:“能。我陪你。”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两人同时转头。竹影深处,几道黑影如夜枭般掠过,带起的风卷落几片竹叶,正正落在叶凡脚边。 他握住九霄环佩的手骤然收紧,玉牌金纹全部亮起,在两人身周织出半透明的光茧。林昭月青锋剑再次出鞘,这一次的剑鸣里没有犹豫,只有灼灼的热。她侧头看向叶凡,眼里有火焰在烧:“这次...换我护你。” 竹溪的风突然变急了,卷着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第60章 危机再临:暗影中的敌人 竹影摇晃得更急了,叶凡耳力本就比寻常锻体境修士敏锐三分,此时连对方鞋底碾碎枯叶的细碎声响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指尖在九霄环佩上轻轻一叩,内天地里星图微微震颤,将林昭月身上那缕松木香也纳入感应范围——这是前世血战时养成的习惯,确认并肩之人的位置,比看在眼里更让他安心。 “背靠背。”他声音压得极低,尾音被风卷走前,已侧过身去。林昭月的青锋剑鞘恰好抵上他后腰,隔着两层衣衫的温度烫得人心跳漏了半拍。 她没说话,却将剑穗上那朵藤花往他方向拨了拨——方才他替她理鬓角时,这花骨朵蹭到了他掌心,此刻倒像在替两人系了根无形的绳。 小莲缩在五步外的石墩后,攥着腰间那把淬了迷药的短刀,指节白得几乎要透明。她看见小姐的剑尖垂着,却不像平时演练时那样冰冷,倒像...像去年春天,小姐偷偷在竹屋窗台上养的那株野蔷薇,花瓣软趴趴的,可茎上的刺扎人得很。 “唰——”七道黑影几乎是贴着竹梢扑下来的。为首那人面覆铁纹青铜面具,刀鞘上缠着暗红绸缎,刀身未出,却先有股腥气撞进鼻腔——是长期浸在血里的味道。 叶凡瞳孔微缩,内天地星图瞬间扩张三寸,将三人笼罩其中。九霄环佩的金纹如活过来般游走,在身周织出层淡蓝色光茧。“当!”第一刀劈在光茧上,震得林昭月虎口发麻。 她转头时,正看见叶凡眉心沁出薄汗——这光茧看似轻巧,实则每道攻击都在抽取内天地的星力。前世他曾见过化罡境大修士布下的护罩,当时便记着:护罩越圆,消耗越大;若要保两人周全,最多撑得半柱香。 铁面人显然也看出了这点。他刀柄在掌心转了个花,第二刀劈下时,刀身上腾起幽绿火焰。光茧被灼出个焦黑凹痕,叶凡喉间一甜——内天地星轨竟被烧断了三根。 “撤罩。”他咬着牙吐出两个字,左手迅速结了个只有林昭月看得懂的手势:上三路。林昭月剑尖微挑,青锋剑嗡鸣如鹤唳。光茧消失的刹那,铁面人挥下了第三刀。 “去!”九霄环佩迸发的星芒裹着叶凡的剑,比他平时出剑快了三成。前世被围杀时,他总习惯留三分力防暗箭,此刻却将全部破绽暴露给林昭月——她的剑,就是他的盾。 铁面人到底是练家子,察觉不对时已侧移出两步,可还是被剑尖挑开了半幅衣襟。月光漏进竹隙,正照在他心口那道蜈蚣似的伤疤上——是淬毒的软剑伤,和寒梅阁的“冰蚕刺”纹路如出一辙。 叶凡心头一凛,这才想起方才林昭月说过,寒梅阁十年前被灭门时,有三个执刑者逃了。“护我后背!”林昭月的声音裹着剑气撞进他耳中。 她青锋剑划出个完美的半圆,将从左侧包抄的两个黑衣人逼退,剑穗上的藤花却在混战中散了——那是她母亲临终前别在她发间的,用野藤编了三天三夜。 叶凡反手抽出腰间软剑,内天地里自动推演着铁面人的刀路。他突然发现,这人每出七刀便会顿半息——不是破绽,是在给藏在暗处的同伴发信号。果然,当第七刀劈下时,右侧竹丛里传来弓弦震颤声。 “小心!”小莲终于喊出声,短刀脱手掷向箭矢来处。那支淬毒的黑羽箭擦着叶凡耳尖飞过,钉进身后的竹干,箭尾还在不住颤动。 铁面人趁机欺身而上,刀锋直取叶凡咽喉。林昭月的剑比刀更快。她本在应付右侧的两个黑衣人,此刻竟以肘为轴旋身,剑尖逆着刀势挑向铁面人手腕。“叮”的一声金铁交鸣,铁面人虎口崩裂,短刀“当啷”落地。 “撤!”铁面人暴喝一声,转身便往竹深处窜。他的手下如退潮般消失,连受伤的都没留下——这是训练有素的死士,只完成任务,绝不恋战。 叶凡没有追。他站在原地,内天地星图疯狂运转,试图捕捉铁面人留下的气息。可那股腥气像被风卷走了似的,连半丝都寻不着。 林昭月弯腰捡起那朵散了的藤花,指尖轻轻抚过断裂的藤茎,声音比夜风还凉:“他身上的伤,和当年杀我母亲的人一样。” 小莲哆哆嗦嗦地捡起短刀,这才发现掌心被刀柄硌出了血。她想说话,却被叶凡一个眼神止住——他在听。竹溪的流水声突然变轻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捂住了耳朵。 林昭月的青锋剑突然自动出鞘三寸,剑尖直指西北方的竹丛。那里,传来了极轻的,刀鞘擦过竹枝的声响。 第61章 共赴险途:步步为营 竹溪的流水声突然变得模糊,像是被一层毛毡蒙住了耳朵。林昭月的青锋剑嗡鸣着弹出三寸,剑尖精准指向西北方竹丛,那里传来极轻的刀鞘擦过竹枝的声响。 叶凡瞳孔微缩,内天地里星图骤然运转——前世被围杀时养成的警觉如潮水漫过全身。他反手扣住腰间软剑的鲨皮剑柄,掌心沁出薄汗,却不是因为紧张。“昭月,小莲,退我身侧。”他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铁,余光瞥见林昭月指尖在剑脊上轻轻一弹,青锋剑发出清越龙吟,小莲则攥紧短刀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竹丛里的动静停了。三息。五息。“啪嗒。”一片竹叶坠在三人脚边,叶尖还凝着夜露。林昭月的剑尖微微下垂,青锋剑嗡鸣声渐弱。 叶凡闭了闭眼,内天地里方才捕捉到的那缕若有若无的腥气,此刻已彻底消散——是调虎离山,还是试探?“他们走了。”林昭月收剑入鞘,剑穗上那朵散了的藤花在月光下泛着苍白,“但不会就此罢休。”她指尖摩挲着藤茎断裂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十年前寒梅阁被灭门时,三个执刑者逃了,我娘临终前用血在我手心画了这道藤纹,说这是他们身上的伤。” 小莲突然吸了吸鼻子:“小姐,您手在抖。”林昭月这才惊觉自己的指尖在颤,像被寒风吹透了骨头。她慌忙将藤花塞进袖中,抬头时又恢复了清冷模样:“叶公子,方才那些死士的刀法路数,你可看出什么?” 叶凡垂眸整理被划破的衣襟,内天地里自动推演着方才的刀招。“每七刀一顿,是暗号。”他指节抵着下巴,“第七刀时右侧有冷箭,说明至少有三人配合。但方才那声刀鞘响...”他突然抬眼看向西北方,“是铁面人自己折返了?还是另有后手?” 小莲攥着短刀的手松了松:“要不咱们回营地吧?陈长老他们该等急了。”“不。”叶凡摇头,前世被暗算时,敌人最擅长的就是“退一步,等你松懈”。他望着林昭月袖中鼓起的藤花轮廓,声音放软了些:“如果他们的目标是昭月,现在撤退只会让他们更肆无忌惮。” 林昭月眼底闪过一丝赞许——这个总把“木秀于林”挂在嘴边的男人,此刻眼里燃着灼灼的光,像前世她在剑冢见过的,斩过九重天雷的玄铁剑。“我随你。”她伸手按住剑柄,“但得先弄清楚他们的目的。” 三人顺着竹溪往西北方走,露水打湿了裤脚。小莲踩着碎石子,突然被什么硌了脚,弯腰捡起块碎陶片——青釉上刻着半朵缠枝莲,和苍梧剑宗的标记有七分像。“昭月。”叶凡接过陶片,指腹摩挲着粗糙的断面,“这是你们宗门外门弟子常用的茶盏。” 林昭月的脸色“刷”地白了。王家村的狗吠在三更天格外刺耳。村长王二狗披着粗布褂子开了门,油灯映得他脸上的麻子发亮。“几位客官?”他搓着沾了草屑的手,“这深更半夜的...” “我们是路过的行商。”叶凡笑着递上一锭碎银,“听人说村里最近不太平?”王二狗的手在银锭上顿了顿,抬头时眼神却飘向院角的老槐树:“也...也没什么,就是前儿个张猎户家的牛丢了,昨儿李婶子说看见墙根有黑影子...许是山猫子。” “山猫子会留刀鞘印?”林昭月突然开口,声音像浸了冰碴。她抬手用剑尖挑起王二狗脚边的泥,露出道三寸长的弧形压痕——和方才竹丛里那声异响的轨迹一模一样。王二狗的喉结动了动,麻子都跟着抖:“几位爷...你们是官差?” “我们是来帮忙的。”叶凡按住林昭月的手腕,温和地笑,“您说的黑影子,可穿着黑衣?有没有人身上带伤?”王二狗突然跪了下去,粗布褂子沾了泥:“求几位救救我们!”他声音发颤,“打上个月起,每到十五夜里,村东头老槐树下就有磨刀声。前天夜里,刘娃子起夜,看见树底下站着个戴铁面的人,怀里抱着个血糊糊的包袱...他喊了一嗓子,那铁面人就冲过来,刘娃子现在还在炕上躺着,说胡话呢!” 林昭月的指尖掐进掌心——那包袱里,怕不是村民的血肉。“村东老槐树。”叶凡默念着,内天地里星图突然亮起一点红光——是方才在竹丛里捕捉到的腥气,此刻正若有若无地朝着老槐树方向蔓延。他转头对林昭月说:“今晚我们守着。” 月光爬上老槐树的枝桠时,叶凡和林昭月已在树后藏了两个时辰。林昭月的青锋剑搁在膝头,剑穗上那朵藤花被她重新编好,用发丝系住。“叶公子。”她突然低声道,“你说他们要这些村民做什么?” “可能是引子。”叶凡望着树影里晃动的光斑,“寒梅阁被灭门时,我前世查过,那些执刑者背后有个专门收集‘因果’的组织。”他顿了顿,“昭月,若等下动起手来,你护好自己。” 林昭月侧头看他,月光落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你总说要留三分力防暗箭。”她轻声道,“可方才在竹林里,你把后背给了我。”叶凡一怔,耳尖微微发烫。他正要说话,老槐树的枯枝突然“咔”地断了一根——树底下,不知何时多了道黑影。铁面人! 林昭月的剑先于意识出鞘,青锋划破空气的锐响惊飞了枝头宿鸟。铁面人转身就跑,怀里的包袱“啪嗒”落地,滚出颗染血的铜铃——和寒梅阁传递消息的铜铃一模一样。“追!”叶凡拽着林昭月的手腕冲进夜色,小莲举着短刀跟在后面。三人追出半里地,铁面人却像融在雾里般消失了。 林昭月弯腰捡起铜铃,铃口内侧刻着“寒梅”二字,正是她母亲当年亲手锻造的。“他在引我们。”叶凡抹了把脸上的汗,内天地里星图疯狂运转,“从竹林到村子,再到老槐树,每一步都算好了。”林昭月握紧铜铃,指节发白:“不管他要什么,我都要亲手斩断这条因果链。” 夜更深了。三人回到村里借宿,小莲在灶房煮姜汤,林昭月坐在炕沿擦剑。叶凡站在窗边,望着老槐树的方向,月光下,树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是血?还是他看错了? “叶公子。”林昭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些少见的柔软,“谢谢你陪我。”叶凡转头,看见她发间的藤花在油灯下泛着暖光。“该谢的是我。”他说,“是你让我明白,有些因果,值得用后辈去赌。” 窗外,老槐树的枝桠突然摇晃起来,像是有谁在用力攀爬。 第二天清晨,叶凡和林昭月在村中四处打听消息。村民们纷纷提到——“昨儿夜里老槐树又响了磨刀声!”“刘娃子醒了,说铁面人怀里的包袱...是寒梅阁的令牌!”“村西头的井里,浮起了半块带血的碎玉,和苍梧剑宗的剑坠一个模样!” 第7章 暗夜激战 演武场的月光被云层遮了半角,小虎裹着叶凡外袍的身影在青石板上晃了晃,突然踉跄着转身:“叶公子!”他声音发颤,像片被风卷起的枯叶,“我...我刚才没敢全说。赵公子和王老爷在破庙碰头时,王老爷说‘等族比那日,叶家的老东西们坐在观礼台,咱们在台柱里埋的火油够烧塌半边天’,还有李镖头拍胸脯说‘我镖局的人能混进杂役里,到时候趁乱往叶家家主茶盏里下软骨散’...” 叶凡的指尖在刀柄上微微收紧。前世他殒落时,叶家正是在族比当日遭了暗算——观礼台坍塌压死三位长老,家主被毒倒后遭人废去修为。原来这些细节,竟是赵霸天联合王李两家布的局。 “小虎。”他蹲下身,替少年理了理歪掉的衣领,外袍下的伤口渗出的血已经将布料染成淡褐,“你做得很好。”他从怀里摸出颗糖,是前日去药堂时顺的蜜饯,“这糖甜吗?” 小虎含着糖,眼泪突然砸在青石板上:“甜。我娘以前...以前也给我买过这样的糖。”他抽了抽鼻子,“叶公子,我想帮你。” 叶凡喉结动了动。前世他为求长生,鲜少在意这些人间温情,此刻望着少年发红的眼尾,内天地里的清泉突然泛起涟漪——那是前世从未有过的热意。 他伸手揉了揉小虎发顶:“好,明晚子时,跟我去赵府。” 是夜,叶凡在房里铺开叶家秘藏的《青岚舆图》。烛火映得他眉峰如刀,指尖点在赵府后园假山上:“赵霸天的密室不在主宅,在这处。”他前世曾见过赵霸天的记忆碎片——那老匹夫总爱把见不得光的东西藏在“最安全”的地方,而最安全的地方,往往是最显眼的破绽。 寅时三刻,叶凡带着四名精壮家丁候在赵府后巷。他穿了身玄色劲装,九霄环佩贴在心口,内天地里的感知如蛛网般铺开——左侧第三棵槐树后有两个巡卫,腰间挂着淬毒短刃;影壁下的石狮子眼睛是机关,触发会响铃铛;西墙根的狗被喂了迷药,此刻正趴在草窠里打呼噜。 “跟紧。”他低喝一声,足尖点地跃上墙头。家丁们紧随其后,像五道黑影掠过青瓦。 赵府的后园比想象中更静。叶凡站在假山前,伸手摸向第二层石砖——第三块凸起的纹路,与前世记忆里的密室机关分毫不差。他屈指叩了三长两短,石砖突然下陷,露出个仅容一人的洞口。 “守在外面。”他对家丁交代,“若有动静,按之前说的办。” 密室里霉味刺鼻,墙上挂着盏青铜灯,火折子擦燃的瞬间,叶凡瞳孔骤缩——墙上密密麻麻钉着纸条,全是赵霸天与各势力的交易记录:“王记药堂:供毒三十次,换城南三亩地”、“李记镖局:混入驻场杂役十二人,银五百两”、“寒铁堂:定制破甲锥十柄,交期族比前日”。 最上面那张宣纸墨迹未干:“族比当日,由赵无极引叶凡至演武场东侧,触发引雷符,借天威毁其丹田。” 叶凡将纸条收进怀中的鹿皮袋,转身欲走时,密室石门突然“轰”地炸开。“好个叶大公子!”赵无极提着玄铁剑跨进来,月光从炸开的缺口照在他脸上,“夜闯赵府偷东西,你当青岚城的王法是摆设?”他剑尖指向叶凡,“今日你若能活着出去,我赵字倒过来写!” 叶凡将鹿皮袋往怀里按了按,手搭在刀柄上:“你可知,我为何选今夜?”他声音里带着冰碴,“因你爹去了城主府议事,因你带的护卫都被我家丁引去了前院,因...”他抽刀出鞘,刀光映得赵无极脸色发白,“因你这种绣花枕头,根本不够看。” 内天地里的清泉突然翻涌,功法残页上的“雷暴诀”自动运转。叶凡感觉五感被无限放大——赵无极握剑的手在抖,剑穗上的红绸沾着酒气,后颈有处新抓痕,是昨夜宿在万花楼时被姑娘挠的。 “看招!”赵无极挥剑劈来,剑风带起密室里的尘埃。叶凡不躲不闪,刀背斜挑。“当”的一声,玄铁剑竟被震得离手。他欺身上前,刀柄抵住赵无极咽喉:“你爹让你引我去东侧,是因为那里埋了引雷符。可你知道吗?”他凑近,压低声音,“雷属阳,而我这柄刀,刚在演武场蘸了子时的露水。” 赵无极喉结动了动,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你...你要杀我?”“杀你?”叶凡笑了,刀背在他脸上拍了拍,“我要你活着,回去告诉你爹——叶家养了十年的刀,该见血了。”他踢了踢地上的玄铁剑,“滚吧。” 赵无极强撑着捡起剑,踉跄着往外跑,撞翻了青铜灯。火光噼啪炸响,映得叶凡怀里的鹿皮袋鼓起块棱角——那是足以让赵霸天身败名裂的证据。 返回叶家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小虎蹲在侧门台阶上打盹,听见脚步声猛地抬头,眼底全是血丝:“成了?”叶凡将鹿皮袋递给他:“收进我房里的暗格,钥匙在床板下。”他揉了揉少年发顶,“去睡,下午带你去药堂抓补药。” 小虎抱着袋子跑远后,叶凡站在院门口顿住。巷口飘来若有若无的琴音,像是《流水》的调子,却多了丝妖娆的尾音。他抬眼望去,只见道旁柳树下立着道红衣身影,琵琶半掩着脸,只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腕间红绳上系着枚青玉小兽,是万花楼的标记。 “叶公子。”那声音裹着蜜,“这么早回来,可是去做了什么有趣的事?” 叶凡摸了摸怀里的九霄环佩,内天地里的清泉突然泛起涟漪。他望着那抹红影,嘴角勾起抹淡笑:“有趣的事,才刚开始。”琴音骤然拔高,红衣女子转身消失在巷口。 叶凡望着她离去的方向,靴底碾过片带露的花瓣——明日族比,怕是要更热闹了。 第62章 真相渐显 晨雾未散时,叶凡已带着林昭月敲开了村东头王伯家的柴门。王伯正蹲在院角劈柴,斧头刚扬起便僵在半空。他浑浊的眼珠转了转,突然把斧头往地上一杵:“叶家小公子,昨儿夜里那事,我这把老骨头本不想说——”话没说完,里屋传来咳嗽声,王婶掀着门帘探出头:“老头子,灶上的粥要溢了!” 林昭月上前半步,袖中寒梅香混着晨露飘进院子。“王伯,我们是来查寒梅阁旧案的。”她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玉牌,苍梧剑宗的云纹在雾里泛着冷光,“若有线索,我剑宗自会护你们周全。” 王伯的手颤了颤,斧头“当啷”落地。他搓着沾了木屑的手,声音突然压得极低:“半月前开始,总有些穿青布衫的外乡人来村里。夜里蹲在老槐树下,拿小铲子往土里戳,像是找什么。前儿个我起夜,瞅见其中一个往怀里揣了块带血的石头——” “带血的石头?”叶凡目光一凝,前世记忆里闪过寒梅阁密室墙上的血纹。他蹲下身,指尖划过王伯脚边的泥土,潮润的土粒里混着极细的金粉,“可曾看清他们的模样?” “脸都遮着,就露双眼睛。”王伯突然压低声音,“昨儿后半夜,我听见老槐树那边有动静,像是有人在挖东西。等我摸过去,就瞧见个黑影子——”他猛地指向叶凡腰间的九霄环佩,“和您怀里那琴的影子似的!” 林昭月的手按上剑柄,剑鞘上的冰纹泛起微光。“昭月,去村西头井边。”叶凡突然拽住她的手腕,内天地里星图急转,“村民说井里浮起苍梧剑坠,若真是剑宗之物,定有标记。”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小莲的尖叫:“叶公子!林姑娘!”那丫头跑得发辫散开,鞋跟沾着泥点,“村口...村口有个死人!” 三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狂奔。村口老榆树下围了七八个村民,最中间的矮个汉子正用锄头戳地上的黑衣人:“早没气了吧?这衣裳料子,看着像城里来的。” 叶凡挤进人群,蹲下身时带起一阵风。黑衣人面朝下趴着,后颈有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血已经凝了,在青灰色粗布上结出暗褐的痂。他伸手探向对方颈侧——脉搏极弱,几乎要摸不到。 “没死。”叶凡翻起黑衣人手腕,内侧有三道月牙形疤痕,“这是‘断月刀’的痕迹。”他声音沉了沉,前世在杀手榜上见过这门刀法,“赵家庄的私兵教头,惯用断月刀。” 林昭月蹲在他身侧,指尖掠过黑衣人后心。“刀伤从左肩胛骨斜劈至右腰,凶手是左撇子。”她突然顿住,从黑衣人怀里摸出块青铜令牌,“赵字令。” 令牌上的“赵”字刻得极深,边缘还带着缺口。叶凡的拇指摩挲过那道缺口——正是三年前青岚城比武时,赵无极被他用木剑挑落的佩剑所留。“他派人跟踪我们,故意留活口引我们查。”叶凡将黑衣人翻过来,对方喉结动了动,嘴角溢出黑血,“这是毒,拖延醒转时间。” “赵无极为了什么?”林昭月捏着令牌的手青筋微凸,“苍梧剑宗与赵家庄素无恩怨,难不成……” “挑拨。”叶凡突然抬头,看见人群里几个村民正小声交头接耳,“他要让村民传出去,说苍梧剑宗的人在村里杀人。等陈长老的试剑大会到了,舆论一起……”他没说完,林昭月已攥紧了剑。 “带他回营地。”林昭月站起身,发间藤花被风掀起,“陈长老最恨阴谋诡计,我倒要看看,赵家人敢不敢当他的面抵赖。” 小莲早蹲在黑衣人脚边,把自己的帕子垫在他头下。“我背得动!”她撸起袖子,露出细瘦的胳膊,“昨儿帮王婶扛了半袋米呢!” 叶凡没拦她。四人穿过晨雾往营地走时,他落在最后。内天地里突然泛起热意,九霄环佩的琴纹在识海跳动——这是危险临近的征兆。他装作系鞋带,垂眸时瞥见黑衣人攥紧的左手,指缝里露出半截碎玉,和村民说的井里浮起的那半块,纹路严丝合缝。 “昭月。”叶凡快走两步,在她耳边低语,“让小莲先走。” 林昭月立刻会意,把小莲和黑衣人往前推了推。两人落在后面,脚步声在雾里格外清晰。“你是不是也发现了?”她摸出那半块碎玉,“这是苍梧剑宗的护心玉,每块都刻着持剑人的生辰八字。” “所以井里的碎玉,和这人手里的,本是同一块。”叶凡盯着雾里若隐若现的营地木牌,“有人在嫁祸,把剑宗的东西和寒梅阁的线索混在一起,要把水搅浑。” 说话间,营地的竹门已经在望。陈长老的灰布道袍正从门里探出来,他手里端着茶碗,远远喊:“昭月,晨课要迟了——”话音突然顿住。 叶凡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黑衣人突然剧烈抽搐,小莲没扶住,他重重摔在地上。从他怀里又滚出个东西,在青石板上弹了两下——是枚带血的铜铃,和昨夜铁面人掉落的那枚,刻着一模一样的“寒梅”二字。 晨雾里,不知何处传来乌鸦的叫声。 第63章 南疆初遇 陈长老的茶碗在石桌上磕出清脆的响。他灰布道袍下的指节捏得发白,盯着地上那枚带血的铜铃,喉结动了动:“寒梅阁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苍梧弟子身上?” 林昭月将碎玉和令牌依次摊开,发间藤花被风掀得乱颤:“晨雾里那口井,村民说浮起半块护心玉——和这人手里的是同一块。”她指尖点过黑衣人抽搐的手腕,“他喉间黑血是千日醉,拖延醒转时间好让消息传出去。” 叶凡垂眸盯着自己交叠的手。内天地里九霄环佩的琴纹还在跳动,像前世遭暗算时识海翻涌的痛。他能闻到晨雾里渐浓的血腥气,混着小莲帕子上残留的皂角香——这局太巧了,赵家庄的令牌、剑宗的护心玉、寒梅阁的铜铃,分明有人要把三股势力的火引到一处。 “长老。”他抬眼时目光沉静,“试剑大会还有七日,此时闹起来对谁都没好处。” 陈长老突然拍案,茶盏里的水溅湿了道袍:“老夫在苍梧守了三十年山门,最见不得这些阴私手段!”他弯腰将黑衣人扛在肩上,衣摆扫过青石板,“先押去柴房醒酒,等他吐完真话,老夫亲自去赵家庄讨说法!” 林昭月松了松攥剑的手,剑穗上的青玉珠子撞在掌心:“我去盯着。”她转身时看了叶凡一眼,目光像晨雾里的月光,“你...” “我要去南疆。”叶凡截断她的话。 内天地深处有团火在烧,那是前世记忆里“九转回魂草”的影子——他需要这味药温养内天地,等破虚境时才能容纳更多天道之力。“宗门禁地的古卷说,南疆毒瘴里长着九转回魂草,我得赶在花期前找到。” 林昭月的指尖在剑鞘上轻轻一叩,没说话。小莲从她身后探出头,把个油纸包塞进叶凡怀里:“这是我今早烤的枣泥糕,路上吃!”少女的手还沾着面粉,在青衫上蹭出个白印子。 叶凡捏着油纸包,能摸到里面还带着余温。他望着林昭月发间晃动的藤花,突然笑了:“等我回来,给你带南疆的红珊瑚。” 林昭月耳尖一红,转身时发尾扫过他手背。陈长老的背影已经消失在竹门后,只余他的粗嗓门在晨雾里飘:“昭月!再磨叽晨课要罚扫藏经阁了!” 南疆的风裹着腐叶味扑过来时,叶凡正擦去剑上的蜘蛛毒。那只碗口大的毒蛛被他挑开八只脚,青灰色的体液在剑刃上滋滋冒烟。 他蹲下身,用剑尖挑起蛛腹下的银斑——和前世记忆里记载的“千毒蛛”一模一样,专在瘴气最重的林子里守株待兔。“天人合一”天赋在体内流转,他能清晰感知到周围十丈内的动静:左边三棵树后有蛇信子吐动的轻响,右边藤蔓里藏着会喷毒雾的花,脚边的苔藓下...他突然抬剑,剑尖挑起块拇指大的石头——石头下爬出只红背蜈蚣,触须上还挂着半滴黏液。 “有意思。”甜腻的声音从树顶传来。 叶凡抬头,就见穿彩衣的少女坐在树杈上,赤着的脚晃啊晃,脚踝上系着串银铃,每动一下就叮咚作响。她发间插着根孔雀翎,尾羽扫过肩头绣的金线蛊纹,眼尾用朱砂点了颗泪痣,笑起来时像只偷到腥的猫。 “你是谁?”少女歪头,指尖捏着只翠绿色的甲虫,“敢闯南疆的外乡人,要么是活腻了,要么...”她突然吹了声口哨,周围的虫鸣陡然静了,“带着宝贝。” 叶凡收剑入鞘,动作不紧不慢:“在下叶凡,来寻九转回魂草。”他盯着少女彩衣上的图腾——那是南疆毒宗的标志,金线绣的蛊虫盘成个“楚”字。 “九转回魂草?”少女从树杈上翻下来,落地时像片叶子,彩裙扫过地上的毒蛛尸体。她凑近叶凡,鼻尖几乎要碰到他下巴,“那东西长在毒瘴最深处,连我们毒宗的人都得用蛊虫探路。你个外乡人...”她突然抬手,指甲盖大小的金蚕从袖口爬出,“凭什么?” 金蚕刚触到叶凡衣角,他体内内天地突然发热。九霄环佩的琴纹在识海铺开,天道之力顺着经脉涌到体表,形成层淡金色的光罩。金蚕撞上光罩,像被火燎了似的弹回去,在少女手背上爬成个扭曲的“s”形。 少女的眼睛亮了。她后退两步,踩着满地腐叶转了个圈,银铃叮铃作响:“天人合一的天赋?”她伸手揪了把自己的彩裙,“我阿爹说过,能引动天道之力护主的,都是命里带星子的主儿。” 叶凡望着她发间晃动的孔雀翎:“楚姑娘?” “算你识货。”少女歪头笑,露出颗小虎牙,“楚红妆,毒宗少主。”她转身往林子里走,彩裙扫过带刺的藤蔓,“跟我来。” “去哪?” “见个人。”楚红妆的声音飘在前面,银铃随着她的脚步轻响,“我阿爹说,最近南疆的瘴气不对劲,总有些不该出现的东西...”她突然回头,眼尾的朱砂痣在树荫里忽明忽暗,“比如你。” 叶凡跟着她穿过密林时,闻到了越来越浓的药香。那香气混着腐叶和虫鸣,像团雾裹在鼻尖。前面的楚红妆突然停住,抬手拨开挡路的野蔷薇——一座青灰色的山洞出现在眼前。 洞门两侧刻着歪歪扭扭的蛊文,洞口飘着几缕白烟,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捣药的声响。 第64章 步步惊心 叶凡跟着楚红妆跨进山洞时,后颈的汗毛陡然竖起。洞壁上的蛊文泛着青灰,像是用某种带毒的矿物刻就,每道纹路里都渗着腥甜的气息——那是南疆特有的蛊毒挥发后的味道。 他余光瞥见楚红妆的指尖在身侧轻颤,彩裙上金线绣的蛊虫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这才想起方才她提过“瘴气不对劲”,看来连毒宗少主都对这山洞存着戒心。 “低头。”楚红妆突然伸手拽了拽他衣袖。 叶凡本能地猫腰,一截泛着幽蓝的藤条“刷”地从头顶扫过,藤尖挂着的倒刺擦着他发顶划过,在洞壁上刮出火星。 他这才注意到脚边的腐叶下埋着细如发丝的银线,每根银线都连着洞顶的机关。楚红妆的银铃在脚踝轻响,她赤足点地避开银线,彩裙扫过一处凸起的岩石——那岩石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盘成一团的赤尾蝎。 蝎尾刚要扬起,楚红妆袖口金蚕“嗡”地飞出,在蝎壳上轻点,赤尾蝎瞬间僵成琥珀色,连毒液都凝在毒针尖端。 “这些机关是老巫师三十年前布的。”楚红妆头也不回,指尖接住飞回的金蚕,“当年我阿爹偷闯山洞被扎了十七个毒包,躺了三个月才好。”她侧过脸笑,眼尾朱砂痣在昏暗中像团跳动的火,“你要是死在这儿,我就把你埋在洞外的毒花底下,让你变成会开花的骨头。” 叶凡没接话。他能感觉到内天地里九霄环佩的琴纹在微微发烫,这是遇到危险时的本能预警。前世他见过太多机关陷阱,可眼前这些蛊虫与机括的结合方式却格外精巧——赤尾蝎的毒囊被改造成了触发装置,藤条里注着见血封喉的瘴毒,连银线都是用百毒浸泡过的蛛丝。他甚至在一根藤条上看到半枚“楚”字印记,显然毒宗曾参与改良。 “到了。”楚红妆的声音突然放轻。 山洞拐过三道弯后豁然开朗。正中央的石台上燃着三盏青铜灯,灯油是南疆特有的荧光虫,把整个大厅照得幽蓝。靠墙摆着半人高的药柜,抽屉上的铜环被磨得发亮;石桌旁堆着一摞竹简,最上面那卷还沾着新鲜的药汁。 白发老者盘坐在蒲团上,枯树皮似的手搭在膝头,指甲缝里嵌着暗绿色的药渣——正是捣药声的来源。 “老巫师。”楚红妆上前两步,彩裙在地上铺开,像朵绽放的毒花。她弯腰时,发间孔雀翎扫过石桌,带起一缕药香,“这是我在毒瘴外围遇到的外乡人,叶凡。” 老者缓缓睁眼。叶凡只觉一道锐光刺来,仿佛被人用刀尖抵住识海。他本能运转内天地,天道之力顺着经脉游走,识海里九霄环佩的琴纹自动展开,将那股锐气压了下去。 老者的瞳孔微微收缩,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物:“问道境的残魂?”他声音沙哑,像是两块石头摩擦,“难怪能挡住我的神识。” 叶凡心头一震。前世他确实是在问道境陨落,残魂转世时被天道之力护着才未消散,这老巫师竟一眼看破。他面上却不动声色,拱了拱手:“在下只是来寻九转回魂草,无意冒犯。” “九转回魂草?”老者抬手,石桌上的竹简“哗啦”翻到某一页,露出上面画的淡紫色草叶,“长在毒瘴最深处,根须缠着千年尸蛊,叶子上沾着三途河的水。”他指节叩了叩石桌,“十年前毒宗大长老带着十二名蛊师去采,回来时只剩半条命,说草旁边跪着个穿白衣的女人。” 楚红妆的手指绞紧彩裙:“阿爹也说最近瘴气里有生魂的味道,像是有人在养...”她突然顿住,瞥了叶凡一眼。 老者浑浊的眼珠转了转,落在叶凡腰间的九霄环佩上:“你带着件好东西。”他站起身,枯瘦的身影在墙上投下巨大的影子,“要我指九转回魂草的位置不难,但你得先破了我这密室的阵。” 密室的石门“吱呀”打开时,叶凡闻到了更浓的药香。石室内没有灯,墙面嵌着十二颗夜明珠,将地上的阵法照得清清楚楚。那阵法足有半人高,金、木、水、火、土五色符文在半空流转,最中央的位置缺了块菱形凹槽,像是要放什么东西。 “这是我结合蛊术和天道阵纹创的五行生克阵。”老者背着手站在阵外,“破了它,我便告诉你九转回魂草的下落。”他突然笑了,皱纹里渗出点狡黠,“年轻人,可别让我这把老骨头失望。” 叶凡走上前。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自动涌出,他能清晰看到阵纹间的薄弱处——木生火的节点有些松动,土克水的线路被刻意加粗。但最让他在意的是阵眼处那缕若有若无的金光,像根细针挑着他的神经。 前世他研究过百家阵法,却从未见过这种将蛊虫的生灭与五行运转结合的方式,连阵纹里都缠着半透明的蛊卵,随着阵力跳动。 “需要我帮忙吗?”楚红妆不知何时凑到他身边,金蚕在她手背上爬成个“解”字,“我可以放蛊虫啃断阵脚。” 叶凡摇头。他闭起眼,内天地开始运转。九霄环佩的琴纹在识海展开,天道之力顺着经脉涌入双眼——眼前的阵法突然变得透明,每道符文的走向、每个蛊卵的位置都清晰可见。他能感觉到阵中藏着老巫师的考验:不仅要破解五行生克,还要安抚那些被封在阵里的蛊虫,否则强行破阵会触发反噬。 “金克木...”叶凡喃喃自语。他看到金行阵纹的起点处,有个用蛊血画的小圈,那是阵眼的关键。 指尖刚要触碰,阵中突然腾起一股黑雾,里面隐约传来女人的哭声。楚红妆的银铃“叮”地炸响,金蚕扑进黑雾,黑雾瞬间消散,只剩下阵眼处那缕金光更亮了。 老者在身后轻笑:“有点意思。” 叶凡深吸一口气。他能感觉到内天地在发烫,这是天道之力过度消耗的征兆。但此刻阵中的五行脉络在他眼里已如白纸,金行阵纹的走向、木行蛊卵的生灭周期、水行符文里藏的解法...所有线索像被线串起来的珍珠,在他脑海里连成一片。 当他的指尖即将触到金行阵眼时,阵中突然泛起涟漪。叶凡瞳孔微缩——他这才看清,整个阵法的根基不是五行,而是... “等等。”楚红妆突然拽住他手腕,“你看阵眼的光。” 叶凡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那缕金光不知何时变成了金色的锁链,链身上刻着密密麻麻的蛊文,正缓缓往阵心收缩。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老巫师的阵法里,藏着南疆特有的“生魂锁”。而阵眼处流转的金光,正是五行阵法的开端。 第65章 智破奇阵 山洞里的篝火噼啪炸响,火星子溅在洞壁的青苔上,腾起一缕焦糊气。叶凡的指尖悬在阵眼上方三寸处,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方才被楚红妆拽住的手腕还带着她指尖的温度,可此刻他的全部心神都锁在那根金色锁链上。 “生魂锁。”他低低重复这三个字,前世记忆如潮水翻涌。那是南疆最诡谲的禁术,用活人的生魂祭炼锁链,每道蛊文都浸着七分怨气、三分生机。难怪方才黑雾里会有女人的哭声,原来这阵法根本不是单纯的五行困阵,而是用生魂做引,将五行生克与蛊虫生死锁成了死局。 楚红妆的金蚕顺着他手腕爬到指尖,半透明的虫身映着金光,在他手背投下细小的阴影:“这锁头是用三尾金蚕蛊的茧丝抽的。”她歪头盯着锁链上的蛊文,发间银铃轻晃,“我阿爹说过,解生魂锁要顺其生灭——金蚕蛊喜温,遇热则活,遇寒则眠。” 叶凡瞳孔微缩。他能感觉到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正如同漏沙般流逝,识海中九霄环佩的琴纹却愈发清晰,每一根琴弦都在共鸣着阵法的韵律。原来那缕金光不是阵眼,而是生魂锁的“活扣”——金行属阳,主生;生魂锁属阴,主灭。 要破这阵,得让金行的阳刚之气顺着锁身游走,在蛊文最密集的“死结”处引爆生机。“你扶着我右手。”他突然抓住楚红妆的手,将她的掌心按在自己腕间。 楚红妆的指尖猛地一僵,却在触到他脉搏的瞬间明白过来——他要借她万毒不侵的体质引动蛊虫,自己则用天道之力牵引金行。 老巫师靠在洞壁上的身影动了动,浑浊的眼珠突然亮得惊人:“小娃娃倒是会借势。” 叶凡深吸一口气,内天地轰然运转。他能清晰感知到阵中每一只蛊卵的心跳,每一道阵纹的温度。当他的左手触上金行阵纹时,指尖传来灼烧般的刺痛——那是生魂锁在抗拒外来者。 楚红妆的掌心传来微凉的触感,金蚕顺着两人相触的手腕爬进阵中,所过之处,半透明的蛊卵纷纷裂开,露出里面蠕动的幼虫。“金克木,木生火。”叶凡默念着五行口诀,右手食指轻轻划过金行阵纹的起点。 原本暗哑的金纹突然泛起鎏金色的光,顺着他指尖的轨迹游走,在生魂锁的“死结”处打了个旋儿。锁链上的蛊文开始扭曲,像是被高温融化的蜡,露出下面淡青色的纹路——那是木行阵纹的本相。 “现在!”楚红妆低喝一声。她手背上的金蚕突然振翅,虫身胀大到三寸长,尾部喷出一线金液,精准滴在金纹与木纹的交叠处。金液遇阵纹发出“滋啦”轻响,原本纠缠的生魂锁突然像被抽走了主心骨,锁链“咔”地断裂成数截,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空气中。 整个阵法剧烈震颤起来。叶凡能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震动,五行阵纹依次亮起又熄灭,最后所有光芒都汇聚到阵心——那里躺着一株半尺高的药草,叶片呈半透明的琥珀色,叶脉里流淌着银色的光。 “千年冰魄草。”老巫师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当年我用一百八十条生魂、三千六百只蛊虫布下这困龙阵,就是为了等个能看透生克、懂顺生机的小友。”他颤巍巍地站起身,从怀里摸出个青玉小瓶,“收好了,这草离土三刻就化水,得用冰魄玉瓶装。” 叶凡接过瓶子时,指腹触到瓶身的凉意,这才发现自己掌心全是冷汗。他抬头看向老巫师,这才注意到对方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未干的水痕——原来那黑雾里的哭声,是老巫师为亡妻布的执念。 “谢前辈。”他郑重其事地行了个礼。 楚红妆突然轻笑一声,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肩膀:“看不出你这闷葫芦还挺会哄老头开心。”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金蚕正绕着冰魄草打转,“不过说真的,刚才你引动金行的时候,我手背上的蛊虫都在发抖——这就是你说的‘天人合一’?” 叶凡刚要回答,山洞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那声音像是有人踩着碎石狂奔,间或有兵器碰撞的脆响。阿花的尖叫紧接着穿透洞门:“叶公子!楚姑娘!毒宗的人追来了!带头的是三长老,还带着...还带着噬心蛊!” 楚红妆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银铃在她发间炸响成一片急雨。她反手抽出腰间的蛇形软剑,剑鞘上的毒囊随着动作轻晃:“那老东西果然不肯放我自由。” 叶凡将冰魄草收进内天地,九霄环佩的琴纹在识海亮起。他能感觉到内天地边缘的天道之力正在凝聚,指尖不自觉地抚上腰间的玉牌——那是叶家祖传的护心镜,此刻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 洞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粗声粗气地喊:“小丫头片子跑不了!三长老说了,抓活的抽了筋做蛊引!” 楚红妆突然转头冲他一笑,蛇剑在掌心转出个剑花:“叶凡,我阿爹说过,能破我南疆生魂锁的人,要么是天才,要么是疯子。”她的目光扫过洞外渐亮的火把光,“现在看来...你大概是个能陪我疯到底的。” 叶凡望着她眼里跳动的火光,忽然笑了。他松开按在护心镜上的手,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如春风般漫过全身。洞外的脚步声、叫骂声、火把燃烧的噼啪声,此刻都清晰得像是刻在他骨头上——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从他身边夺走重要的东西。 “准备好。”他将楚红妆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次,我们一起疯。” 洞外的火把光映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将影子拉得老长。急促的脚步声撞碎了山洞的寂静,像是命运的鼓点,正一下下敲着这场刚刚开始的江湖。 第66章 街头巧遇 洞外的脚步声在逼近到五步之遥时,忽然像被利刃斩断的琴弦,戛然而止。楚红妆的蛇剑尖刚挑开洞门草帘,晨雾便裹着松针的清苦涌了进来。她瞳孔微缩——火把全灭了,碎石地上只余几截焦黑的竹柄,连脚印都被山风扫得干干净净。 三长老那声“抓活的”还在耳边嗡嗡作响,可此刻山坳里除了鸟鸣,再无半点人声。叶凡的内天地里,九霄环佩的琴纹突然泛起涟漪。他摸出腰间护心镜,玉质表面凝着层薄霜——这是前世遭暗算时留下的预警,每当危机未消反隐,护心镜便会发凉。“他们没走。”他指尖抵在楚红妆手背,蛇剑上的毒囊正微微发烫,“可能在布蛊阵,等我们追出去。” 楚红妆银铃一颤,发间金蚕突然钻进她袖中。她咬了咬唇,蛇剑“唰”地收回剑鞘:“那老东西最会玩阴的,去年追杀我师姐时,就是装撤退引她进了万蛇窟。”她扫了眼叶凡腰间的护心镜,忽然笑了,“不过你这宝贝倒是比我养的蛊虫灵醒。” 山风卷起两人衣角。叶凡望着雾色里若隐若现的山路,前世被围杀时,敌人也是这般先退再围。他捏了捏内天地里的冰魄草,那株灵草正随着他的心跳轻颤——这是给楚红妆解噬心蛊的关键,绝不能在此时折损。“先去青岚镇。”他转身将山洞里的火盆踢灭,火星溅在楚红妆脚边,“我在镇上有熟人,能打听到毒宗动向。” 楚红妆跟着他往山下走,发间银铃碎成一串轻响:“你倒会挑地方,青岚镇是南疆北道的枢纽,三长老的人要追,总得露尾巴。”她忽然凑近他耳畔,“不过叶凡,要是被他们堵住......” “我护你。” 两个字撞进晨雾里,楚红妆的脚步顿了顿。她望着少年挺直的脊背,喉间忽然泛起股甜腥——那是噬心蛊在翻涌。可奇怪的是,随着叶凡的话落,蛊虫竟乖顺得像团棉花。她摸了摸发烫的手腕,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淡青色的纹路,像片刚抽芽的竹叶。 青岚镇的青石板路还沾着露水。叶凡带着楚红妆在镇口分道,他去药铺取寄存的药材,她则去街角的绣坊换身普通衣裳——毒宗的人认得出她的银铃和蛇剑。 穿过挂着“济世堂”布幡的街角时,他闻见糖画的甜香混着中药的苦,忽然听见前方传来“砰”的一声。“小贱蹄子!”粗哑的骂声刺破人声。 叶凡抬眼,见三个穿短打、胳膊刺着蜈蚣纹的地痞正把个扎着双髻的小丫头按在墙根。小丫头手里攥着半块炊饼,脸上沾着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是我娘的药钱......” “药钱?”带头的地痞甩了甩手里的铜环,“老子的酒钱才是钱!”他抬手要扇小丫头耳光,周围的摊贩缩着脖子往边上挪,卖糖葫芦的老汉把竹棍往怀里拢了拢,小声道:“是张狗子他们,上个月刚砸了王屠户的摊子......” 叶凡脚步一顿。他前世见过太多这样的事——弱肉强食的江湖,连孩童都成了砧板上的肉。他刚要摸腰间的护心镜,斜刺里却窜出道青衫身影。 “慢着。”声音清冽如泉。 穿青衫的年轻人手持湘妃竹折扇,扇骨敲在铜环上,“当街抢钱,青岚镇的官差不管,总有人管。” 张狗子回头,见对方不过十八九岁,身量比自己还瘦些,立刻咧嘴笑了:“哪来的小白脸?”他挥拳便打,却见那折扇“唰”地展开,扇面画着松涛,扇骨精准点在他肘间麻筋。 张狗子胳膊一软,铜环“当啷”落地。另两个地痞从左右包抄。年轻人旋身避开左边的拳头,折扇反手戳向右边那人的膝弯。那人吃痛踉跄,额头正巧撞在左边同伴的下巴上,两人抱着脑袋摔成一团。 张狗子想跑,年轻人折扇一收,扇柄抵住他后颈:“去官府领二十板子,还是现在把钱还了?” 小丫头趁机从地上爬起来,攥紧被抢的钱袋。她抹了把眼泪,脆生生道:“大哥哥,我叫小云,我娘病了......” “拿着。”年轻人从袖中摸出块碎银,塞进她手心,“再去药铺抓副药,剩下的买个热乎馒头。” 叶凡站在五步外,目光掠过年轻人腕间的羊脂玉镯——那镯子雕着缠枝莲纹,是大楚皇室的制式。他又注意到对方耳后有淡淡脂粉印,眼尾的弧度比寻常男子更柔些。“这位兄台好手段。”他走上前,嘴角带了丝若有若无的笑,“在下叶凡,多谢解围。” 年轻人转头,眉峰微挑。她的眼睛很黑,像浸了墨的琉璃,却在看见叶凡的瞬间闪过丝探究:“举手之劳。在下李承言,游历至此。”她的声音压得略低,却仍带着点未褪尽的清润,“叶兄也是来青岚镇办事?” “替家中采买药材。”叶凡指了指济世堂的招牌,“方才见李兄使的是点穴手法,倒像是......” “跟个老夫子学的。”李承言打断他的话,折扇“啪”地合拢,“江湖路远,多个朋友总是好的。” 小云抱着钱袋跑远了。街角忽然传来马蹄声,穿玄色劲装的中年男子勒住马,冲李承言拱手:“公子,车在西市等着。”李承言应了声,对叶凡抱拳道:“叶兄,后会有期。”她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青岚镇最近不太太平,夜间最好别往镇外走。” 叶凡望着她的背影,护心镜在腰间微微发烫。他摸了摸袖中九霄环佩留下的印记,忽然想起前世在皇宫见过的秘档——大楚长公主秦挽霜,最善易容,身边总跟着个姓李的暗卫统领。 “李将军。”他低声念了句,望着那辆青布马车消失在街角。风掀起车帘一角,他瞥见车内飘出缕龙涎香——那是大楚皇室独有的熏香。 日头爬上屋檐时,叶凡站在济世堂门口。林掌柜擦着算盘,絮絮说着最近药材涨价:“叶公子要的百年人参,我托人去了趟青城山......” 他应着,目光却落在街对面。那里有个穿青衫的身影一闪而过,腕间羊脂玉镯的反光,像颗落在人间的星子。“叶公子?”林掌柜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叶凡收回视线,摸出银钱放在柜上。他听见自己心跳如鼓——这江湖,果然比前世更热闹了。 暮色漫上镇墙时,他站在客栈二楼,望着青布马车离开的方向。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龙涎香,混着远处传来的梆子声。他摸了摸内天地里的冰魄草,又想起秦挽霜临走时那句“夜间别往镇外走”。有些事,或许从今天开始,就要不一样了。 第67章 诡谲布局 叶凡望着青布马车消失在街角,风掀起车帘时那缕龙涎香还萦绕在鼻尖。他摸了摸腰间护心镜,前世在问道境时看过的皇室秘档突然在脑海里翻涌——大楚长公主秦挽霜,易容术冠绝天下,身边暗卫统领姓李,惯用百炼钢软剑。方才那中年男子抱拳时手腕微翻,露出的剑穗正是玄铁编织,与秘档记载分毫不差。 “叶公子?”林掌柜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这才发现自己站在济世堂门口已许久。付了药钱接过包裹,眼角余光又瞥见街对面青衫一闪,羊脂玉镯的反光刺得他心头一跳——那是方才“李承言”腕间的物件。 他突然明白对方为何急着打断自己的话——若继续说下去,点穴手法的师承便要露馅了。 暮色漫上镇墙时,叶凡回到客栈。二楼走廊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光影在青砖地上摇曳。他刚踏上楼梯,便听见楼下大堂传来几不可闻的低语。 “......那小公子模样,倒像叶家的。” “赵爷说了,盯紧点,别让他跟那穿青衫的凑一块儿。” “嘘——” 声音戛然而止。叶凡脚步微顿,余光扫过大堂角落的三张桌子。靠左的粗布短打汉子正低头筛酒,酒碗边沿却凝着未擦净的指痕;中间穿靛蓝直裰的书生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玉坠下露出半截带倒刺的铁丝;最右边的老妇剥着花生,可指甲缝里沾着新鲜的铁锈,分明是刚握过兵器。 他垂眸掩住眼底冷光,前世被暗算时也是这样——表面上是酒肆里的寻常客,转脸就成了索命的刀。当时他仗着问道境修为大意,如今不过凝气境初期,哪里还敢托大? “客官,您的房间已收拾妥当。”店小二抱着棉被从后堂出来,见叶凡站着,忙赔笑,“今日住客多,委屈您住东厢房,倒也清净。” 叶凡应了声,接过钥匙时指尖在铜锁上轻轻一按。锁芯里传来极细的“咔嗒”声——有人动过他的房门。 进了屋,他反手插上门闩,将药包放在桌上。烛火在风里晃了晃,窗纸突然被什么东西刮得簌簌响。他闭起眼,内天地里那方寸之地泛起温热,“天人合一”天赋自动运转。刹那间,五感被无限放大:窗外老槐树上有三片叶子在动,是有人攀着树枝;墙角老鼠洞传来急促的呼吸,是个缩在里面的瘦子;楼下那三个“客人”的心跳声像擂鼓,其中书生的心跳比常人快了三倍。 “好个天罗地网。”叶凡睁开眼,眼底寒芒一闪。他走到窗边,假装整理行李,指尖在窗台敲了三下——这是叶家暗卫的联络暗号,可回应他的只有风声。显然,青岚镇的叶家势力已被渗透。 月上中天时,叶凡换了身玄色夜行衣。这衣服是他十岁时用内天地推演改良的,用冰蚕丝混着云纹铁线织就,走路时连衣角摩擦声都没有。他推开窗,借着树影翻上屋檐,脚尖点着瓦当,如夜枭般掠过客栈后院。 监视者的营地在镇外破庙。叶凡顺着气味找过去——那是劣质火药混着汗臭的味道,前世围剿他的杀手营也这味儿。他蹲在庙后的老柏树上,看着庙里的篝火映出七个身影。 “赵爷说那小崽子跟长公主搭上了?”络腮胡擦着刀,“叶家要是跟皇室联姻,咱们赵家在青岚城还怎么立足?” “嘘!”瘦脸的踢了他一脚,“密信上写得明白,要在他们见面时抓现行,然后把信送到御史台——就说叶家养私兵通敌。” “那长公主......” “管她呢!赵爷说了,大楚皇室最恨结党,到时候叶家倒了,长公主脸上也无光。” 叶凡的指节捏得发白。他摸出腰间九霄环佩,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流转,将这些话一字不漏地记在心底。趁他们换岗时,他如鬼魅般潜入庙侧的偏房,在床板下摸到个油皮纸包——拆开一看,正是赵无极的手书,末尾盖着赵家独有的玄铁印。 “好个借刀杀人。”叶凡将密信塞进怀里,转身要走,忽然听见庙外传来马蹄声。他翻上房梁,就见一辆青布马车停在庙前,驾车的正是白日里那个李将军。 “公子,镇外不安全。”李将军的声音压得很低,“属下已查到监视叶公子的是赵府暗卫,可......” “可他们的目标不止叶凡。”车帘掀起一角,秦挽霜的声音清冷中带着锐芒,“赵家用叶家当棋子,真正要动的是大楚的边军部署。青岚镇是通往漠北的咽喉,若叶家倒了,赵家用不了三个月就能控制商道。” 叶凡的呼吸一滞。他望着马车里透出的烛火,忽然明白秦挽霜为何要提醒他夜间别往镇外走——她早已知晓这里的暗流。 马蹄声渐远,庙外的监视者又开始喝酒划拳。叶凡摸了摸怀里的密信,内天地里的冰魄草突然泛起凉意。他知道不能再等了——前世就是因为迟疑,才给了对手可乘之机。 夜更深了,青岚镇的梆子声敲过三更。叶凡沿着墙根往秦挽霜下榻的客栈疾走,玄色夜行衣融入夜色。他站在客栈门口,抬头望着二楼东边那扇未熄灯的窗户,抬手敲了三下——那是方才用“天人合一”感知到的,秦挽霜所在的房间。 门内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烛火的影子在窗纸上晃动。叶凡按住怀里的密信,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知道,这一敲,不仅敲开了秦挽霜的房门,更敲开了青岚镇这场暗流的漩涡中心。 第68章 智斗赵无极 二更梆子刚敲过,青岚镇的石板路浸着夜露泛着冷光。叶凡贴在客栈外墙的阴影里,玄色夜行衣与青砖几乎融为一体。他抬手又摸了摸怀里的油皮纸包,指尖触到赵府玄铁印的棱角,掌心沁出薄汗——这东西太烫,烫得他心跳如擂鼓。 二楼东边窗户的烛火晃了晃,他立刻收了手。三记短敲后,门闩轻响的刹那,他甚至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门开了半尺,秦挽霜的剪影裹在月白寝衣里,发间银簪斜斜挑着烛火,照得她眼尾那点朱砂痣像滴未凝的血。 她显然没想到来者是叶凡,瞳孔微微收缩,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却很快恢复镇定:“叶公子?” “长公主。”叶凡低头行了个江湖礼,手腕一翻将密信递过去,“赵府要构陷叶家通敌,这是证据。” 秦挽霜接过信的指尖顿了顿,烛火映得信纸边缘泛起金红。她展开的动作极慢,每看一行,眉峰便紧一分。当看到末尾“玄铁印”三个字时,纸页发出细微的脆响——她捏得太用力了。 “好个借刀杀人。”她忽然抬眼,目光如刃,“他们不仅要叶家倒,更要断我大楚的漠北商道。叶公子,你怎知我住这里?” 叶凡垂眸:“方才在山神庙,听见李将军与您的对话。” 秦挽霜的瞳孔又缩了缩,随即低笑一声:“倒是我疏忽了。”她将密信收入袖中,转身从妆匣里取出个鎏金小瓶,“赵府暗卫今夜必然来探,你我......” “设局。”叶凡接口,“您假装外出,引他们动手,我在暗处截杀。” 秦挽霜的指尖停在小瓶上,侧头看他。烛火在她眼底跳动,像是突然被点燃的星火:“你怎知他们会来?” “赵府要抓‘通敌现行’。”叶凡摸向腰间的九霄环佩,内天地里冰魄草的凉意顺着经脉漫上来,“若长公主突然离镇,他们定要确认您是否带着叶家‘私兵密信’——而这密信,此刻就在您身上。” 秦挽霜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三息,忽然将鎏金小瓶抛过去:“这是避毒散,暗卫常用迷烟。”她转身掀开床底的木箱,取出件青衫套在寝衣外,“半个时辰后,我让李将军备马,你去后巷槐树顶候着。” 叶凡接住小瓶时,指腹擦过她指尖的薄茧——这双手握过剑,也批过奏折。他退到门边,又回头:“长公主,暗卫首领左腕有刀疤,善使链子枪。” “你怎么......” “天人合一。”叶凡笑了笑,“方才在山神庙,他们换岗时我见过。” 秦挽霜的嘴角微微翘起,却又立刻抿住。她将发簪拔下随意绾了个髻,推门出去时带起一阵风,吹得烛火忽明忽暗。 后巷的槐树比叶凡预料的更高,他蹲在枝桠间,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如细流般漫过耳目。三刻钟后,东边传来马蹄声——李将军的青骢马,马蹄铁包了棉布,走得极轻。 秦挽霜的声音飘上来:“去镇北驿站。”几乎是同时,巷口的阴影里有动静。五个黑衣人从墙根的草垛里钻出来,为首者左腕的刀疤在月光下泛着白——正是叶凡说的那个首领。 他们呈扇形散开,其中两人摸出了竹筒——迷烟。叶凡的内天地突然泛起暖潮。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黑衣人身上的破绽在视野里清晰如刻:首领的链子枪枪头有缺口,挥出时会偏半寸;左边第三个的靴底沾着朱砂,是山神庙前的红墙灰;右边第二个的袖中藏着淬毒短刃,握刀的手在抖——是生手。 马蹄声渐近。首领打了个手势,两个持迷烟的黑衣人猫腰往马前跑。叶凡从树上跃下,脚尖点过瓦当,落地时已到迷烟人身后。他抽出腰间九霄环佩,琴身嗡鸣如雷——这是他用内天地推演的“九霄震”,专破阴毒之气。 迷烟人刚要拔塞子,后颈一麻,整个人像断线风筝般栽进草垛。首领猛然转头,链子枪“唰”地甩出,枪头却真的偏了半寸,擦着叶凡的衣襟划过。叶凡反手抓住枪链,内天地里的冰魄草突然爆发出寒意,枪链瞬间结上白霜。首领惊呼一声松手,叶凡顺势一甩,枪头“噗”地扎进他脚边的青石板。 剩下三个黑衣人见势不妙,两个往巷口跑,一个举短刃扑向秦挽霜的马车。叶凡的内天地里,天道之力如浪涌来。他摸出腰间的飞针——这是用内天地温养的冰魄针,淬了冰魄草的寒气。飞针破空声比风声还轻,扎进那生手的腕骨。短刃当啷落地,生手抱着手腕惨叫,腕上已经结了层薄冰。 李将军的刀出鞘时,战斗已经结束。他提着刀跑到近前,看着五个被制住的黑衣人,又看看气定神闲的叶凡,喉结动了动:“叶公子......” 秦挽霜从马车里掀帘出来,月光落在她发间,碎成一片银芒。她望着地上的黑衣人,又望向叶凡,眼尾的朱砂痣随着笑意轻轻颤动:“叶公子这手,当真是......” “举手之劳。”叶凡弯腰捡起首领的链子枪,枪头的缺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长公主若信得过,这些人交给我审——赵府的后手,应该还在镇里。” 秦挽霜盯着他的侧影看了片刻,忽然伸手整理他被枪链划破的衣襟:“我信。”她的指尖触到他锁骨时顿了顿,又迅速收回,“李将军,把人带回驿站,严加看管。” 李将军应了声,招呼手下将黑衣人捆上马车。叶凡望着他们的背影,内天地里的冰魄草突然又泛起凉意——他闻到了极淡的血腥味,是从镇西方向飘来的。 “叶公子?”秦挽霜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无事。”叶凡笑了笑,“只是突然觉得,这青岚镇的夜,比想象中更冷。” 秦挽霜转身时,衣摆扫过他的手背。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明日天亮,或许就暖了。” 更声敲过五更时,叶凡站在驿站外的石阶上。他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摸了摸怀里空了的油皮纸包——密信已经交给秦挽霜的暗卫,快马送往京都。 风卷着晨雾掠过他的发梢,他听见驿站内传来黑衣人压抑的惨叫,还有秦挽霜冷静的问话声。一夜未眠的疲惫漫上来,他靠在廊柱上闭了闭眼。内天地里,冰魄草的凉意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更炽热的东西——像是种子破壳时的震颤。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青岚镇的暗流,才刚刚翻起第一朵浪花。 第69章 共赴险途 一根棒子敲过的时候,叶凡终于松开了按在黑衣人后颈的手。地牢石墙渗着潮气,被他点了睡穴的刺客喉间还逸着最后一声闷哼。 秦挽霜立在烛火边,指尖捏着半页染血的密信,烛芯噼啪炸响,火星子溅在她月白袖角上,她却像没知觉似的,只垂着眼看那信上“赵”字的残笔。 “长公主。”叶凡屈指叩了叩石桌,石桌上摆着从刺客怀里搜出的赵府腰牌,青铜兽首的纹路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这是赵老贼第三子的私印。”他前世在问道境时见过赵家家主的手段,这腰牌上的暗纹,分明是赵家培养死士的标记。 秦挽霜忽然抬眼,眼尾朱砂痣被烛火映得发亮:“你早料到是赵府?” “昨夜镇西的血腥味。”叶凡摸了摸腰间冰魄针囊,内天地里冰魄草的凉意顺着经脉漫上来,“赵府在青岚镇布了暗桩,那些人不是来截杀你,是来灭口——灭口见过密信的人。”他顿了顿,想起前世被围杀时,也是这样血腥的夜,“而密信里的内容,应该和京城有关。” 秦挽霜的指尖在信纸上轻轻一按,残页边缘顿时沁出暗红:“我阿爹的急诏。”她声音轻得像落在雪上的羽毛,“三日前,他说北境军粮被劫,要我速归。可这刺客身上的密信......”她突然攥紧信纸,指节发白,“说北境军变是假,赵府联合三皇子,要在我回朝路上设伏。” 地牢外传来李将军的脚步声,靴底碾过碎石子:“叶公子,长公主,马匹已备齐。” 叶凡望着秦挽霜泛白的唇,前世他见过太多这样的权谋局——帝王家的女儿,连归乡省亲都要踩着刀刃走。 他伸手按住她微颤的手背:“去京城。” 秦挽霜的睫毛抖了抖,抬头时已恢复了长公主的从容:“李将军,让暗卫先去探路。叶公子......”她抽回手整理披风,狐毛扫过叶凡手背,“这一路,可要借你天人之能了。” 晨雾未散时,三骑已出了青岚镇。叶凡骑在青骓马上,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像游鱼般在识海穿梭。他能清晰感知到三里外山坳里的动静——七个人,三把刀,两把弓,还有一人腰间挂着赵家特有的青铜铃铛。 “左前方三里,山坳。”他侧头对秦挽霜道,声音混在马蹄声里,“赵府的伏兵。” 秦挽霜勒住马,指尖在腰间玉牌上一按,那是大楚皇室的虎符。李将军立刻拨转马头:“末将带两队人绕后,长公主和叶公子从左侧林子里穿过去。” “不必。”叶凡翻身下马,冰魄针在掌心凝成寒雾,“他们要的是活口,我来引。”他冲秦挽霜挑眉一笑,“长公主且看我这手天人推演。” 内天地里,天道之力如潮翻涌。叶凡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山坳里伏兵的站位、换息节奏、甚至弓上弦的松紧都在识海里清晰呈现。他随手折了根枯枝,往左侧林子里一抛——枯枝落地的声响像信号弹,七道身影立刻从山石后窜出,两把弩箭破空而来! “好胆!”李将军大喝,横刀就要冲,却被秦挽霜按住胳膊。她望着叶凡的背影,见他足尖点地跃上树杈,冰魄针如银蝶穿雾,第一枚扎中持弓者手腕,第二枚钉住举刀大汉的膝盖。 待第七人举着青铜铃铛要示警时,叶凡已落在他身后,指节扣住他后颈:“说,赵府在京城布了多少局?” 那刺客疼得冷汗直冒,却咬着牙不说话。叶凡冷笑,内天地里冰魄草的寒气顺着指尖钻进去——刺客的脖颈瞬间结了层薄冰,疼得他杀猪似的喊:“赵...赵大人说,长公主一到京城,就以通敌罪拿下! 北境军粮被劫是三皇子的人干的,他们买通了......” “够了。”秦挽霜策马过来,袖中短刃抵住刺客咽喉,“留着他,到京城有用。”她望着叶凡发梢沾的晨露,眼尾微弯,“叶公子这手,当真是比算卦先生还准。” 日头过午时分,他们进了个叫“松云”的小镇。茶馆里飘着茉莉香,秦挽霜解下披风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月白劲装。她端起茶盏时,腕间银铃轻响:“叶公子可知,我为何信你?” 叶凡正用内天地温养冰魄针,闻言抬眼:“因为我能帮你破局。” “不全是。”秦挽霜抿了口茶,茶气氤氲了她的眉眼,“前世你说过,‘与天争命者,当有并肩人’。”她突然握住叶凡的手腕,指尖触到他腕间那道前世留下的旧疤,“昨夜你递密信时,我摸过这道疤——和我阿娘留给我的手记里写的,一模一样。” 叶凡的瞳孔骤然收缩。前世他陨落前,确实将一身心得写进手札,托人交给过一位故友...他盯着秦挽霜眼底的星芒,突然笑了:“长公主这是在套我话?” “套话?”秦挽霜松开手,从怀中取出个绣着凤凰的锦囊,“这是我阿娘临终前给我的,她说‘若有持天人之能者出现,便与他共赴生死’。”她将锦囊推到叶凡面前,“现在,你还要说只是举手之劳么?” 茶馆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信使翻身下马时带翻了茶摊,陶碗碎在叶凡脚边。他喘着气将密信递给秦挽霜,信上的火漆是大楚皇宫特有的玄鸟纹——但玄鸟的眼睛被血染红了。 秦挽霜拆信的手在抖。信上只有八个字:“帝被幽,三皇子矫诏,速归。” “阿爹...”她指尖戳破信纸,血珠落在“幽”字上,像朵绽开的红梅,“赵府和三皇子联手了,他们...他们敢软禁皇帝!” 叶凡握住她颤抖的手,内天地里那粒炽热的种子突然破土——他的修为,在这紧要关头突破了!天道之力如银河倒灌,他能清晰感知到京城方向的血煞之气,能听见千里外金戈撞击的声响。 “我陪你回去。”他说,声音像定海神针,“你护大楚山河,我护你。” 秦挽霜望着他眼底的坚定,突然笑了。她将锦囊塞进叶凡手中,起身时披风带起茶香:“李将军,备最快的马。”她转头看向叶凡,眼尾朱砂痣在夕阳下灼灼发亮,“叶公子,这一路,你可别让我等太久。” 出镇时,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叶凡望着远处山尖翻涌的乌云,内天地里冰魄草和新萌的灵种正此消彼长——他知道,京城的风雨,比青岚镇的夜,冷上百倍。 而更让他心悸的是,秦挽霜那枚锦囊里,躺着半块玉珏。玉珏上的纹路,和他前世贴身佩戴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第70章 闭关推演 马蹄声在青石路上敲出急鼓,叶凡坐在马背上,望着秦挽霜紧绷的脊背。她腰间的玄铁剑随着颠簸轻撞剑鞘,每一声脆响都像敲在他心上。 京城的密信还攥在他掌心,信纸上的血渍已经干透,却仍能闻到淡淡的铁锈味——那是秦挽霜戳破手指时溅上的。“前面有片松涛谷。”李将军勒住马,指向左侧山坳,“谷内有处天然洞穴,足够隐蔽。” 秦挽霜翻身下马,靴跟碾过一片枯叶。她转身时,披风上的金线凤凰在暮色里忽明忽暗:“你要闭关?” 叶凡跳下马,指尖轻轻抚过马颈被汗水浸湿的鬃毛。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不是因为恐惧,而是紧迫感——前世他以问道境大能之姿陨落,如今不过凝气中期,拿什么护她周全?“三皇子勾结赵府,京城必有高手坐镇。”他望着秦挽霜发间晃动的珍珠步摇,那是她女扮男装时藏起的女儿家物件,“我需要更稳妥的手段。” “需要多久?” “七日。” 秦挽霜忽然笑了,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发:“当年阿娘告诉我,真正的强者从不等天时。”她从袖中摸出个小玉瓶,“这是大楚太医院新制的续气丹,每日服一颗。”转身时又顿住,“李将军带二十亲卫守谷口,若有异动......” “我知轻重。”叶凡接过药瓶,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握剑留下的,和前世他亲手教她练剑时磨出的茧子,位置分毫不差。 松涛谷的夜来得极快。叶凡盘坐在洞穴深处的石台上,四周的石壁渗出凉意,却比不过他体内翻涌的热血。他闭上眼,心神沉入丹田,熟悉的嗡鸣在识海炸开——内天地展开了。 方寸大小的世界里,冰魄草正泛起幽蓝光泽,叶片上凝结的露珠坠地,在虚空中溅起细小的涟漪。而在草叶旁,那颗新萌的灵种已抽出两片嫩黄芽瓣,芽尖流转着金红二色,像极了前世他在问道境时见过的天道纹。 “开始吧。”叶凡深吸口气,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太初经》的晦涩经文,《九曜锻骨诀》的脉络图,甚至还有他当年为突破合道境时自创的残篇。这些碎片在意识里飞旋,被内天地中的天道之力编织成网。 第一天,他尝试将叶家祖传的《青岚锻体诀》与《太初经》融合。当“玉骨境”的刚猛遇上“引气境”的柔润,功法脉络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冰魄草的叶片瞬间卷曲,灵种的嫩芽也蔫了半截。叶凡额头渗出冷汗,内天地里的法则之力如游丝般钻入他识海,替他梳理错乱的经脉。 第二天,他换了思路。既然前世功法太过霸道,不如以叶家武典为基,用内天地推演改良版。当他将“玉骨境”的“碎岩拳”拆解成三十六式,天道之力突然如银河倾泻,在虚空中勾勒出金色的轨迹——那是他从未见过的运劲路线,竟能将拳劲压缩三成,穿透力却提升五成。 第三天深夜,灵种突然绽放出霞光。芽瓣舒展成三片,每片都流转着不同的颜色:金对应力量,红对应火候,蓝对应韧性。叶凡心神一震,终于想起前世在长生秘境中见过的“三才孕灵阵”——原来内天地的灵种,竟是天道送给他的推演器! 第七日破晓时,内天地突然震颤。冰魄草的露珠全部融入灵种,三片芽瓣闭合又张开,一株半尺高的小树拔地而起,每片叶子都刻着金色的符文。叶凡猛地睁眼,洞穴外的鸟鸣突然清晰十倍,他甚至能听见十里外山涧中鱼群跃出水面的轻响。 “成了。”他低笑出声,掌心浮起一卷半透明的功法残页,封皮上用金漆写着“天地同修诀”。 这门功法以他的内天地为基,可同时修炼肉身与灵气,更妙的是留了四个契入口——正好给四个与他羁绊最深的人。 出洞时,晨雾未散。叶凡刚转过山坳,就听见林昭月清冷的声音:“你倒是会挑时候闭关。”他抬眼,就见四女立在松树下。 苏倾雪倚着树干,手中的九霄环佩琴搭在膝头,眼尾的胭脂被晨露晕开,添了几分慵懒;林昭月抱着剑匣,发间的木簪还是他去年在青岚镇买的;楚红妆蹲在地上逗弄一只翠绿蛊虫,发梢的银铃随着动作轻响;秦挽霜站在最前,披风已经换成利落的劲装,腰间玄铁剑的剑穗被风吹得扬起。 “让你们久等了。”叶凡走到秦挽霜面前,将功法残页递给她。苏倾雪先凑过来,指尖轻轻拂过残页:“好浓的天道味。”她抬眼笑,“叶公子这是要我们做什么?共修?” “这功法有四个契入口。”叶凡望着林昭月,她的睫毛轻轻颤动,“需要你们各自的道韵来补全。昭月的剑,倾雪的琴,红妆的蛊,挽霜的势——缺了任何一个,都不算真正的‘天地同修’。” 林昭月突然拔剑,剑气划破晨雾。她将剑尖抵在残页上,一道青色流光没入纸中:“我倒要看看,你的推演能不能接住我的剑。”楚红妆吹了声口哨,那只绿蛊“嗡”地飞向残页,在上面爬过的地方留下细密的紫纹:“若是能兼容万毒,本姑娘就把镇宗的‘九命蛊’法送你。” 苏倾雪抱起琴,指尖拨出一声清越的宫商。琴音裹着残页飘向空中,金色符文与琴韵缠绕,竟在空中织出半幅星图:“这曲子,我要改成《天地同修引》。” 秦挽霜一直没说话。她接过残页时,指尖的温度透过纸背传来:“阿爹常说,再强的功法,也要能护山河。”她抽出玄铁剑,在地上划出个战阵图,“这里加个‘锁龙阵’的眼,遇敌时能......” “嘘——”叶凡突然抬手。山风骤然静止。众人同时屏住呼吸。东南方的灌木丛里,传来一声极轻的枯叶碎裂声。那声音太刻意,像有人刻意放轻脚步,却还是没压住枯枝的脆响。 叶凡的内天地里,灵种的叶片突然竖起,像警觉的兽耳。他看向秦挽霜,她的手已经按在剑柄上;林昭月的剑匣微微震动,是剑在渴求战斗;苏倾雪的指尖搭在琴弦,琴音里已经凝了三分杀意;楚红妆的蛊虫“唰”地窜回她袖中,只留一对复眼在袖口闪烁。 “谁?”秦挽霜的声音冷得像冰。回答她的,是更密集的脚步声。这次,连松针落地的轻响都被压得极淡——来者,至少是凝气后期的高手。 第71章 共创功法 灌木丛中的枯叶碎裂声如同一根细针,打破了山间的宁静。叶凡喉结微动,内天地中那株灵种的叶片根根竖起,叶脉间流转的青光将东南方三百步内的气息清晰地映射到他的识海——九道凝气境的气息,其中三道已达凝液巅峰,正呈扇形包抄过来。 “是赵无极的暗卫。”他声音压得极轻,指尖在掌心快速画了一个“囚”字。 前世的记忆中,青岚城的三大家族之一,赵家主因十年前争夺矿脉被叶家断了财路,上个月还派人骚扰叶府药园。而能如此精准地找到他们所在的山谷,必然是跟踪了秦挽霜——毕竟大楚长公主的玄铁剑,其剑鞘上的龙纹不是普通江湖人所能仿制的。 秦挽霜指尖轻轻一叩残页,残页便飘进叶凡的袖中。她反手抽出腰间软剑,剑穗上的珊瑚珠擦过楚红妆的耳垂:“东南七步有块凸岩,能挡三道剑气。昭月守左边,红妆右边,倾雪的琴音做引。”她转身时,外袍下露出的金丝绣蟒在晨光中闪现,那是只有皇室亲卫才有的暗纹。 林昭月的剑匣“嗡”地震开半寸,青锋剑自动出鞘三寸,剑尖指向东南方:“我这剑,很久没尝过生人的血了。”她发间的玉簪突然泛起幽光,这是苍梧剑宗“剑心引”的征兆——圣女动了杀念。 楚红妆歪头一笑,袖口爬出七只银背蛊,在她指尖排成北斗状:“本姑娘的‘千毒散’刚改良过,沾到衣角就烂三层皮。”话音未落,银背蛊已顺着地面的草茎窜向四周,在灌木丛里织出一张透明的毒网。 苏倾雪将瑶琴轻轻搁在青石上,葱白指尖划过琴弦,宫商角徵羽五音错杂而出,如同山间溪流撞碎在礁石上。琴音裹着晨雾飘向东南方,原本蹑手蹑脚的脚步声突然顿了顿——显然有人被琴音扰乱了感知。 叶凡退到众人身后,内天地中的灵种突然绽放出一圈淡金色光晕。他能清晰看到,九道身影正贴着山壁移动,为首的灰衣人腰间挂着青铜虎符,正是赵府暗卫的标记。“引他们进毒网。”他对秦挽霜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提高声音:“这残页上的纹路,倒像极了南疆‘万蛊图’的……” “住口!”灌木丛里暴喝一声,七道黑影如夜枭扑出,为首灰衣人手持淬毒短刃,直取秦挽霜咽喉。但他刚跃出三步,脚下的草叶突然泛起紫斑——楚红妆的银背蛊早已在草茎里注入了“蚀骨粉”,此刻被内力震得腾起,瞬间凝成一团淡紫色毒雾。 “咳!”灰衣人呛了一口毒雾,短刃“当啷”落地。他脖颈处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却仍咬着牙往前冲——显然服过避毒丹。但苏倾雪的琴音突然拔高,商音如锥,直接刺进他的识海。灰衣人踉跄两步,正好撞在林昭月的剑网里。青锋剑划出半轮新月,剑气裹着晨露将灰衣人牢牢钉在树干上。 林昭月收剑入鞘,剑穗上的银铃轻响:“凝液境的暗卫,也不过如此。” 剩下的八人见势不妙,正要撤退,秦挽霜的软剑已如灵蛇出洞,在地面画出一道流光。那是“锁龙阵”的起手式,阵眼处突然腾起火焰,将退路封得死死的。楚红妆打了个呼哨,袖中绿蛊“唰”地飞出,落在最后一人后颈——那是“追魂蛊”,中蛊者三息内必暴毙。 不过片刻,九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毒雾里。叶凡蹲下身,扯下灰衣人腰间的虎符,虎符背面刻着“赵”字,还有一行极小的“暗卫戊字营”。他指腹摩挲着虎符,眼底寒光渐盛:“赵老儿倒是沉得住气,等我们聚齐了才动手。” “怕不是来抢功法的。”苏倾雪用帕子捂着口鼻走近,指尖戳了戳尸体溃烂的伤口,“这毒雾连避毒丹都压不住,红妆的手艺见长啊。” 楚红妆哼了一声,蹲下来捏起一只银背蛊:“本姑娘的蛊虫可聪明着呢,知道先咬断他们的筋脉。”她突然抬头,眼睛亮得像两颗紫葡萄,“不过叶公子,你刚才用内天地探路的样子,比那些破阵的老东西可帅多了。” 林昭月的剑尖挑起一片衣角,上面绣着金线云纹——正是赵府暗卫的专属标记。她将剑插入鞘中,声音却软了些:“下次再遇到这种事,记得让我多杀两个。” 秦挽霜蹲在叶凡身侧,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阿叶,赵家和皇室的矿脉生意有勾结,上个月还往边疆运了一批劣质兵器。”她压低声音,“父皇最近在查贪腐案,赵家怕是急了。” 叶凡将虎符收进袖中,站起身时拍了拍衣摆:“先把尸体埋了,别脏了这山。”他望向众人,目光扫过苏倾雪的琴、林昭月的剑、楚红妆的蛊、秦挽霜的软剑,嘴角终于扬起一丝笑,“刚才被打断的功法,继续?” 众人回到青石旁。苏倾雪抱起琴,指尖在残页上点了点:“刚才我的琴音引动了星图,若把‘蚀骨粉’的毒性融入琴韵里,说不定能让敌人在听曲时就中了毒。” 楚红妆眼睛一亮,从腰间取出个青瓷瓶,倒出粒血红色蛊虫:“这是‘同心蛊’,能跟着琴音钻进敌人经脉。到时候毒发时,他们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昭月抽出半寸剑身,剑气在残页上划出一道细纹:“剑势需要‘破’的意境。刚才那招‘新月斩’的轨迹,可以加进功法里,专门破护体罡气。” 秦挽霜捡起块碎石,在地上画了个战阵:“这里加‘锁龙阵’的眼,那里加‘困虎阵’的角,等功法大成时,我们五人布阵,就算是破虚境的高手也得困上片刻。” 叶凡闭目凝神,内天地中的灵种突然展开所有叶片,每片叶面上都浮现出金色符文。他能清晰看到,苏倾雪的琴韵、林昭月的剑势、楚红妆的蛊毒、秦挽霜的战阵,正随着他的推演缓缓融合。残页在他掌心发烫,原本残缺的纹路逐渐补全,最后竟泛起了青色灵光。 “成了。”叶凡睁开眼,残页上的符文流转如活物,“就叫《天地同修诀》。” 众人凑过来看,苏倾雪的指尖刚碰到残页,琴音便自动从琴弦上飘出;林昭月的剑嗡鸣出鞘,剑尖竟凝出半道剑影;楚红妆的蛊虫围着残页转圈,每转一圈就亮一分;秦挽霜摸了摸残页,地上的战阵图突然泛起金光,仿佛活了过来。 “好霸道的功法。”林昭月的指尖轻轻抚过剑影,嘴角终于露出笑意,“比我苍梧剑宗的‘太初剑典’还多了几分烟火气。” “本姑娘的蛊虫说,这功法里有它们的家。”楚红妆逗着袖中蛊虫,眼睛弯成月牙。 苏倾雪将琴往膝上一放,指尖拨出一个完整的调子:“《天地同修引》,我刚才就想好了,现在配上这功法……”她忽然顿住,抬头望向天空。 叶凡的内天地中,灵种的叶片突然剧烈震颤。他抬头,只见原本湛蓝的天空中,不知何时浮起了一层淡金色云霭,云霭深处传来若有若无的钟鸣,像是某种古老的存在正在苏醒。 “倾雪?”他轻声唤道。 苏倾雪的琴音突然走了调,她指尖按在琴弦上,抬头时眼底闪过一丝惊色:“这云……像极了我娘说的‘天道劫云’。” 林昭月的剑匣“砰”地震开,青锋剑直指苍穹:“剑在颤,像是在……敬畏?” 楚红妆的蛊虫全部缩回袖中,她攥紧袖口,声音发颤:“我的蛊虫说,上面有……吃蛊的东西。” 秦挽霜的手按在叶凡胳膊上,玄铁剑的剑柄在她掌心发烫:“阿叶,这云……” 叶凡望着那层淡金色云霭,内天地中的灵种突然绽放出刺目的金光。他能感觉到,云霭深处有一道目光,正穿过层云,直直落在他身上。 “准备好。”他轻声说,声音里没有惧意,只有蛰伏十年的锋芒终于出鞘的锐响,“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第72章 功法初试 山谷里的风突然转了方向。叶凡望着头顶那层淡金色云霭,喉结动了动。内天地中的灵种正将叶片舒展成圆盘状,每一道叶脉都在传递着警讯——那云霭深处的气息,比前世被暗算时那道偷袭的剑气更冷,更沉。 “阿叶?”秦挽霜的手还按在他胳膊上,玄铁剑的剑柄烫得惊人,“我在军中见过类似的天象,是大难临头前的征兆。” 苏倾雪的琴已经收进了木匣,指尖却仍在虚弹,像是在演练某种杀招:“我娘说过,天道劫云只会降在证道者头上。可我们几个,连破虚境都没摸到。”她眼尾的朱砂痣随着皱眉皱成一点,“除非……” “除非这功法引动了不该引动的注意。”叶凡打断她,掌心的《天地同修诀》残页还在发烫。前世他证道时也见过类似的云霭,只是那时的劫云是血色,而此刻是淡金——像极了某些古老势力用来标记目标的“天鉴”。 林昭月的青锋剑突然“嗡”地穿透剑匣,剑尖直指东南方:“来了。” 话音未落,山谷入口的荆棘丛“唰”地被撕开。二十七个黑衣人鱼贯而入,最前面那个面容阴鸷的男子腰间挂着七柄淬毒短刃,正是青岚城最大的地下势力“黑煞门”门主赵无极的心腹——黑风。 “叶小公子好手段啊。”黑风舔了舔嘴唇,目光扫过苏倾雪的琴匣、林昭月的剑,最后落在叶凡腰间的九霄环佩上,“我家主子说,您这十年藏得太深,该出来晒晒太阳了。” 叶凡的瞳孔微微收缩。前世他就是在十六岁下山时,被黑煞门联合三大宗门围杀,那时他还未觉醒内天地,只能饮恨。如今……他低头看了眼掌心的残页,灵种在体内发出清越的鸣响。 “倾雪,你的毒雾准备三重。”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前世指点亲卫时的冷静,“昭月守左,红妆控中,挽霜策应。” 苏倾雪的指尖在琴弦上划出一道破音,裙角无风自动:“要留活口吗?” “不用。”叶凡的内天地里,灵种开始旋转,“试试新功法。” 黑风显然没把这几个年轻人放在眼里,抬手就是七柄短刃。淬毒的寒芒划破空气,直取叶凡咽喉——却在离他三寸处突然顿住,像是撞进了无形的屏障。 “这是……”黑风的脸色变了。 叶凡的掌心泛起青光,残页上的符文如活物般钻入四人眉心。苏倾雪的琴音骤然拔高,原本需要三天才能凝练的“醉仙雾”此刻顺着琴弦倾泻而出,眨眼间笼罩半座山谷;林昭月的剑尖凝出完整的剑影,青锋剑化作流光,竟在同一时间刺向七名黑衣人咽喉;楚红妆袖中蛊虫“嗡嗡”飞出,每一只都裹着淡金色灵光,被碰到的黑衣人立刻抱着头自相残杀;秦挽霜则退到高处,指尖在虚空划出战阵纹路,原本混乱的攻击路线突然变得精准如刀。 “天地同修……诀?”黑风终于慌了,他抽出腰间的乌金刀,刀身却在接触叶凡掌风的瞬间出现裂痕。那道被叶凡拍出的能量波裹着琴韵、剑势、蛊毒、战纹,像座移动的小山般碾过来——他甚至来不及喊出求援的暗号。 战斗结束得比开始更快。当最后一个黑衣人倒在楚红妆的蛊虫群里时,山谷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苏倾雪的额角沁着细汗,却笑着拨了个欢快的调子;林昭月的剑垂在身侧,剑影还未完全消散,耳尖泛红;楚红妆蹲在地上逗弄着吃饱的蛊虫,发间银铃叮当作响;秦挽霜则在检查黑衣人的尸体,指尖沾了血又擦在玄铁剑上。 “比我想象中……”叶凡活动了下手腕,内天地里的灵种已经收缩成拇指大小,却比之前更亮了几分,“强三倍。” “那是自然。”苏倾雪用帕子擦他掌心的汗,“本姑娘的毒雾可是掺了寒梅阁秘传的‘醉生香’,你闻闻,连血腥味都淡了。” 林昭月突然抬头望向西北方:“有人。” 所有人动作都顿住了。叶凡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山梁上的老松树后,有个灰衣人影正缓缓后退,虽然裹着斗笠,但他能清晰感觉到那道视线——和云霭深处那道一模一样。 “收队。”他轻声说,指尖在腰间九霄环佩上敲了三下。 四人立刻会意,苏倾雪收起琴匣时故意弄出响动,林昭月的剑匣“咔”地合上,楚红妆的蛊虫“刷”地缩回袖中,秦挽霜则将玄铁剑扛在肩上,脚步踩得松枝噼啪响。他们走得很慢,很慢。 直到转过山坳,叶凡才在秦挽霜耳边低语:“让暗卫盯着那棵老松树。” “是。”秦挽霜的指尖轻轻勾了勾他的小指,“我已经派影卫去了。” 山谷里的风又转了方向,吹得老松树的枝桠摇晃。灰衣人站在原处,斗笠下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抬手按在胸口,那里的玉佩突然泛起和叶凡体内灵种一样的金光。 “有意思。”他轻声说,声音像是两块古玉相击,“十年蛰伏,终成气候……” 而此刻的叶凡正带着四人往青岚城方向走。他望着天边逐渐散去的淡金色云霭,内天地里的灵种突然又展开了一片新叶。叶面上的符文,竟和灰衣人胸口的玉佩纹路一模一样。 “昭月,”他突然开口,“下次练剑时,把‘太初剑典’的第七式再演一遍。” “嗯。”林昭月应了一声,耳尖更红了。 苏倾雪在后面戳了戳楚红妆的腰:“你说,阿叶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管他呢。”楚红妆逗着袖中蛊虫,“只要能和阿叶一起练新功法,就是天塌下来……”她顿了顿,“也能再撑会儿。” 秦挽霜回头看了眼他们,嘴角扬起。玄铁剑的剑柄还残留着温度,那是叶凡刚才拍她肩膀时留下的。 山梁上的灰衣人望着他们的背影,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信纸上的字迹力透纸背:“速查叶凡,特别是他体内的……内天地。”他将信纸揉成一团,随手抛入山谷。风卷起纸团,擦过叶凡的发梢。 叶凡脚步微顿,抬头看了眼天空。那里,淡金色云霭已经完全消散,只余下几缕残云,像极了某种古老的印记。 第73章 神秘的窥视者 山梁上的老松树被风刮得簌簌作响,叶凡的脚步比松针落地还轻。他能清晰听见自己内天地里灵种舒展的声音,新长出的叶纹与灰衣人胸前玉佩的金光在识海中重叠,像根细针扎在眉心——这绝不是巧合。 “阿叶。”苏倾雪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后背,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后,“那灰衣人的鞋跟沾着青岚城西街的红土,今早我去绸缎庄时见过。”她声音甜得像蜜里浸过,尾音却淬了冰。 叶凡不动声色地放缓呼吸,内天地里的灵气如蛛网般铺展开。前世他证道问道时,最擅长以气感追踪,此刻借着“天人合一”的天赋,连灰衣人衣摆扫过松枝的频率都数得清——三长两短,是江湖中“安全撤离”的暗号。 “昭月,护左。”他喉结动了动,用只有剑修能捕捉到的气音道。 林昭月的剑匣“嗡”地轻鸣,太初剑气顺着她指尖渗出,在左侧十米处凝出半寸寒芒——那里正有片草叶异常地伏着,是有人踩过的痕迹。 楚红妆忽然轻笑一声,袖中爬出只指甲盖大的青蝶,翅膀上的金斑在林间忽明忽暗。“这呆子,”她歪头戳了戳叶凡的腰,“用了南疆‘隐踪粉’,以为能骗过我养的蛊?”青蝶振翅飞向东南方,带起一缕极淡的腥甜,那是隐踪粉里掺的蛇涎味。 秦挽霜的玄铁剑在掌心转了个花,剑穗上的银铃碎响掩盖了众人的脚步声。她瞥了眼山坳处若隐若现的灰影,指尖在叶凡手背上画了个圈——影卫已经从三面包抄,除非那人会飞,否则插翅难逃。 密林中的光线渐暗,腐叶的潮气裹着松脂香漫上来。灰衣人突然顿住脚步,斗笠下的下巴紧绷成线。 他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叶凡恰好闪到棵合抱粗的古柏后,看见对方腰间挂着半块青铜虎符——是幽冥教的标记?前世他陨落前,曾听道侣提过这个销声匿迹百年的邪道组织。 灰衣人没发现异常,掀开垂落的藤萝,露出个被苔藓覆盖的石屋。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混着两声压低的对话:“确认是叶家那小子?”“内天地...长生...”后半句被风撕碎,叶凡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们果然在查自己的秘密。 “我去。”他压低声音,手指在四人手背上各敲了三下:苏倾雪警戒后方,林昭月守住窗口,楚红妆用蛊虫探听动静,秦挽霜接应撤退。 四女同时点头,苏倾雪的琴匣已打开半寸,琴弦在掌心绷成满月;林昭月的剑离鞘三寸,剑气割开了一缕游丝般的蛛网;楚红妆的青蝶钻进石屋缝隙,翅膀上的金粉簌簌落在灰衣人肩头;秦挽霜的玄铁剑在地上划出三道浅痕,是影卫的暗号。 石屋的泥墙透风,叶凡贴着墙根滑进去时,带起的风掀动了桌上的羊皮卷。他瞳孔微缩——那是青岚城的详细布防图,叶家药园、演武场、族老居所的位置全被红笔圈起,旁边用朱砂写着“子时三刻,引雷破阵”。 更下面压着几封密信,最上面那封的封口火漆是只张牙舞爪的玄龟,正是前世害死他的死对头赵无极的私印。 “查到了!”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内天地里的灵种突然迸发出灼热,将信上的字迹照得透亮——“叶凡体内有天地,若能夺之,我教可借势重返江湖...速取灵种,活要见人,死...” “咔嗒。”门闩被扣上的声音像炸雷。 叶凡瞬间闪到梁上,用内天地的灵气裹住全身气息。灰衣人掀开门帘进来,斗笠已经摘下,露出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国字脸,浓眉,左眉骨有道半寸长的疤,正是青岚城悦来客栈的账房先生! “他娘的。”灰衣人踹了脚木凳,凳子撞在墙上,震得桌上的信笺飞起来一张。他捡起信扫了眼,突然冷笑:“小崽子还挺能藏,以为跟四个娘们儿腻歪就能躲过去?”他从怀里摸出个青铜铃铛,摇了摇,“幽冥教的雷火咒可不管你是不是叶家嫡子——” 梁上的叶凡屏住呼吸,内天地里的灵气正疯狂吞噬他的疲惫。灰衣人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像是被什么掐住了喉咙:“谁...谁在那儿?”他抄起桌上的短刀,刀尖颤巍巍指向房梁。 叶凡的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他想起前世被围杀时也是这样,明明藏得滴水不漏,却总被对方精准找到破绽——难道这灰衣人也有感知内天地的能力? “吱呀——”石屋的窗户突然被风吹开,林昭月的剑气如游龙般钻进来,在灰衣人脚边割出道血痕。 灰衣人惊觉上当,撞开屋门就跑,正撞进楚红妆撒下的蛊网里。青蝶们扑棱着落在他身上,金粉瞬间腐蚀了他的衣物,露出心口那枚和叶凡灵种同纹路的玉佩。 “阿叶!”苏倾雪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带着点焦急,“影卫截住他了,但他吞了毒!” 叶凡跳下来抓起信笺,羊皮卷上的红圈还在刺痛眼睛。他摸出怀里的九霄环佩,玉质表面泛起温凉的光,将所有纸张的内容都印在了内天地里——这些证据,足够让叶家提前布防了。 石屋外传来打斗声,秦挽霜的玄铁剑劈开了灰衣人的短刀,林昭月的剑刃架在他脖子上,楚红妆的蛊虫在他耳边嘶鸣。灰衣人吐着黑血,眼神却癫狂:“你们...杀不死幽冥教...老祖宗...在云霭里...” “闭嘴。”叶凡的声音像浸了冰,他捏碎灰衣人心口的玉佩,金光迸射间,内天地的灵种突然又展开一片新叶。叶纹上,“幽冥教”三个大字正在缓缓浮现。 “回青岚城。”他将信笺塞进秦挽霜手中,后者低头扫了眼,瞳孔骤缩。 苏倾雪抚了抚他发梢的草屑,指尖微微发抖;林昭月的剑还在滴着血,却悄悄往他身边挪了半步;楚红妆的蛊虫围在他脚边,像道金色的保护圈。 山风卷着松针掠过众人发顶,远处的云霭又泛起了淡金色。叶凡望着那片云,内天地里的灵种突然开始发烫——他知道,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第74章 幽冥教的阴影 山风卷着松针掠过众人发顶时,叶凡的靴底刚沾到地面。他望着石屋外横七竖八的断刀、碎蛊网,还有倒在楚红妆金粉里抽搐的灰衣人,喉结动了动——前世被围杀时,敌人也是这样,明明藏得滴水不漏,却总被精准戳破破绽。 此刻灰衣人心口那枚碎裂的玉佩还在泛着金光,与他内天地里灵种的纹路重叠,像根细针扎进神经。 “阿叶。”苏倾雪的声音裹着温软的香风凑过来,她指尖轻轻拂过他发梢的草屑,动作极轻,却在触到他后颈冷汗时顿了顿。万花楼头牌惯常带笑的眼尾此刻绷得平直,“伤口疼不疼?那灰衣人撞门时带起的风刃......” “无妨。”叶凡握住她微凉的手,目光扫过不远处。林昭月正收剑入鞘,剑刃上的血珠坠在青石板上,发出细碎的“啪嗒”声。她本就苍白的脸更白了些,却借着整理剑穗的动作,悄悄往他身侧挪了半步,发间玉簪在暮色里闪着幽光。 而楚红妆的金蝶蛊正绕着他脚踝盘旋,像道流动的金环,她倚在门框上啃着野果,丹唇沾着果汁,偏生眼底淬着毒:“那老东西吞的毒我解了七分,剩下的三分够他说三句话——可惜他就剩半口气了。” 秦挽霜的玄铁剑突然“嗡”地轻鸣。大楚长公主女扮男装的束发带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耳后未褪的血痕,那是刚才劈短刀时溅的。 她捏着叶凡塞来的信笺,指节因用力泛白:“幽冥教......这信里说他们在青岚城布了十七处暗桩,连叶家药堂的账房都被渗透了。” 叶凡的内天地里,九霄环佩正将信笺内容一丝不差地烙印在灵气里。他摸了摸胸口的灵种,新展开的那片叶纹还在发烫,“幽冥教”三字在灵气中若隐若现。前世他证道问道时,从未听过这个教派的名字——这说明,要么是新生势力,要么...... “幽冥教是近年突然崛起的。”苏倾雪接过秦挽霜递来的信笺,指尖在“雷火咒”三个字上顿住。她卸了妆的脸素得惊人,眼尾那颗泪痣却红得刺眼,“我娘当年追杀的叛党里,有人提过‘幽冥老祖宗’。 说是那老东西能操控活人魂魄,用童男童女的血养魂幡......”她突然顿住,喉间溢出极轻的哽咽,又迅速压成冷笑,“不过是些歪门邪道。” 林昭月的剑穗突然缠上了叶凡的手腕。她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苍梧剑宗的《万宗志》里,幽冥教的记载被撕了半页。”她声音发闷,像有团火在嗓子眼里烧,“我问过首座,他说那是‘不祥之物’。” 楚红妆的金蝶突然全部振翅,在众人头顶聚成金云。她歪着头,发间银铃叮咚:“南疆毒宗的禁术谱里,有个‘血饲灵种’的法子——”她猛地凑近叶凡,鼻尖几乎碰到他,“和你灵种的纹路,像不像?” 叶凡的呼吸一滞。内天地里,灵种突然剧烈震颤,新叶上的“幽冥教”三字竟渗出淡淡血光。他想起灰衣人临死前的癫狂:“老祖宗在云霭里......”云霭——青岚城背靠的云霭山,他幼时随父亲打猎,曾在山脚见过废弃的祭坛,刻着类似的纹路。 “回青岚城。”叶凡突然开口。他的声音很轻,却像块沉石砸进水面,惊得林昭月的剑穗“刷”地松开。 秦挽霜立刻收了信笺,玄铁剑入鞘时带起破空声;苏倾雪替他理了理衣领,指尖在他心口停留半刻,才退后半步;楚红妆打了个呼哨,金蝶们“唰”地落在她肩头,像件金缕衣;林昭月则直接握住他的手腕,凉玉般的掌心贴着他脉搏,低低道:“我跟着你。” 回城的马车上,秦挽霜掀开车帘望了眼渐沉的夕阳:“分头行动。我和阿叶查城中暗桩,倾雪、昭月、红妆在外围截消息——红妆的蛊虫能探十里内的活物,昭月的剑气能锁方位,倾雪......”她转头看向苏倾雪,后者正用绣帕擦着指甲,闻言抬眼一笑:“万花楼的客人,总爱说些醉话。” 青岚城的城门在暮色里泛着青灰。叶凡跳下马时,闻到了熟悉的市井味——糖画的甜、卤煮的香、还有街角药铺飘来的艾草味。 他望着城楼上“青岚”二字,内天地里的灵气突然开始翻涌。前世他就是在这城门口,被十二位破虚境高手围杀,当时的血腥味,此刻竟顺着风钻进鼻腔。 “叶公子!”老茶馆的王伯掀开布帘跑出来,茶盏在托盘里叮当作响。他鬓角的白发被汗水黏成绺,见到叶凡时眼睛猛地一亮,又迅速扫过他身侧的秦挽霜,压低声音:“您可算回来了!这半月,城南的李屠户家小儿子丢了,城西的绣娘半夜撞见鬼火......” 他突然住嘴,警惕地望了望四周,拽着叶凡往茶馆里走,“跟我来,我这儿有张图。” 茶馆里飘着陈茶混着霉味的气息。王伯关了门,从柜台下摸出张皱巴巴的纸,展开时发出“嘶啦”一声:“前天后半夜,我起夜倒茶渣,看见三个灰衣人进了云来客栈。他们袖口绣着这玩意儿......” 他指尖点着纸上歪歪扭扭的纹路——正是灰衣人玉佩上的叶纹! 叶凡的内天地瞬间沸腾。他闭上眼,灵气如潮水般涌出,沿着青岚城的大街小巷蔓延。街角的酒坛、房梁的蛛网、药铺的药碾子......所有活物的气息都在他感知里清晰起来。 直到—— “叮。”那是金属擦过石砖的轻响,极淡,却像根针戳破了灵气的屏障。叶凡的后颈瞬间起了层鸡皮疙瘩,内天地里的灵种突然烫得惊人。他猛地睁眼,正撞进秦挽霜警惕的目光。 “怎么了?”她手已经按在剑柄上。 叶凡没有说话。他望着茶馆窗外渐浓的夜色,感知里那道气息还在逼近,像团裹在黑雾里的火,烧得他内天地的灵气直打颤。更让他心惊的是,那气息里,竟有半丝......与他灵种相同的波动。 “走。”他拽着秦挽霜往门外走,靴底碾碎了片落在地上的茶渣。身后王伯的声音追过来:“叶公子!那云来客栈的......” “先去云来客栈。”叶凡打断他。他的声音很稳,可握剑的手心里全是汗。内天地的灵种还在发烫,他能清晰感觉到,那道气息离他们,只剩——三息。 远处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混着若有若无的铃铛声。叶凡的脚步顿住,目光穿过街道尽头的灯笼,望向云来客栈飘起的灰布招牌。他的指尖在袖中微蜷,内天地的灵种突然迸出一缕金芒——那道气息,竟与灰衣人玉佩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第75章 静月轩的秘密 夜色像团化不开的墨,糊在青岚城的屋檐上。叶凡拽着秦挽霜跨出茶馆门槛时,后颈的寒毛还竖得笔直——那道裹在黑雾里的气息更近了,像根烧红的铁钎子,正一下下戳着他内天地里的灵种。 “小心。”秦挽霜的声音比夜风还轻,她另一只手已经按上腰间剑柄,绣着金线的广袖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淬了毒的银链。 两人脚步微顿,同时侧过身背抵着斑驳的砖墙——街角那盏灯笼突然“噼啪”炸响,火星子溅落的瞬间,七道黑影从阴影里浮了出来。 为首那人左脸有道刀疤,从眉骨斜贯到下颌,刀疤泛着青,像条蛰伏的蜈蚣。他腰间悬着柄黑铁刀,刀鞘上缠着褪色的红绸,正是青岚城人谈之色变的“黑风”——赵无极最得力的心腹,半年前在码头砍了二十七个偷运私盐的,刀上的血把护城河都染成了暗紫。 “叶公子。”黑风扯动刀疤,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家主人在‘静月轩’备了茶,说要与您叙叙旧。”他说话时,身后六个黑衣人同时往前半步,靴底碾过青石板的声响像串闷雷。 叶凡盯着黑风喉结下若隐若现的银饰——那是条绞成蛇形的链子,和前日在城南被杀的捕快颈间勒痕完全吻合。 他内天地里的灵气开始缓缓流转,表面却弯起嘴角:“赵大人倒是好雅兴。只是这深更半夜的,带这么多兄弟作陪,莫不是怕茶凉得太快?” 秦挽霜的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她能感觉到叶凡掌心的温度——那不是紧张的燥热,而是蓄势待发的灼烫。两人相识三月,她太清楚这温度意味着什么:他在计算,计算对方的破绽,计算自己需要几分力才能在三息内制住黑风,计算如何把这场“邀约”变成对方的陷阱。 “叶公子说笑了。”黑风的手搭上刀柄,刀鞘与腰带摩擦的“沙沙”声里,他眼尾微挑,“不过是怕您路上走得寂寞。”话音未落,他突然甩袖——六枚透骨钉破空而来,目标不是叶凡,而是他身侧三步外的阴影! 秦挽霜瞳孔骤缩。她刚才借着灯笼炸响的动静隐入人群,却不想黑风早有防备。透骨钉擦着她耳际飞过,钉进身后的槐树时,竟发出金铁交鸣的脆响——钉身裹着精钢,淬着见血封喉的毒。 “好个调虎离山。”叶凡低笑一声,足尖点地跃上屋檐。他袖中飞出三道金芒,正是内天地里温养的“九霄环佩”碎片,金芒掠过黑风面门时,带起的气刃在他刀疤上划开道血线,“赵大人让你来请人,怎么倒先动起手了?” 黑风捂着脸后退两步,指缝里渗出的血滴在青石板上,像开了朵妖异的花。他身后的黑衣人同时抽出兵器,刀枪剑戟在夜色里泛着冷光。可还没等他们迈出第二步,人群里突然响起婴儿啼哭——是秦挽霜!她扯着个卖糖人的小娃的手,将透骨钉的威胁引到了市井最热闹处。 “走。”叶凡落在黑风面前,指尖虚点他咽喉,“我跟你去见赵大人。但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汗毛......”他顿了顿,内天地里的灵种突然迸出一缕金芒,黑风只觉喉间一甜,竟咳出口黑血——那是他常年服用的“蚀骨散”被灵气冲散了。 黑风的瞳孔剧烈收缩。他早听说叶家那小子得了奇遇,却不想才十六岁就能用灵气破毒。他抹了把嘴,朝身后使了个眼色,黑衣人立刻让出条路。 静月轩在城西乱葬岗旁,院墙爬满枯藤,门环结着厚锈。叶凡跟着黑风跨进门槛时,闻到股腐木混着线香的气味——线香是“沉水香”,能掩盖尸臭。 他目光扫过庭院里七盆枯萎的绿萝,每盆底下都压着枚铜钱,摆成北斗阵形——这是镇煞局,用来镇压怨气。正厅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赵无极坐在主位上,穿件玄色锦袍,腰间挂着块羊脂玉佩,正是王伯画的叶纹! 他手里端着茶盏,茶烟袅袅升起,模糊了他阴鸷的眉眼:“叶公子,你让本将军等得好苦。” 叶凡站在门槛处,看着赵无极案头摆着的《叶家武典残篇》——那是他前日才从族学密室取出的孤本。内天地里的灵种突然烫得惊人,他终于明白那道熟悉的波动从何而来:赵无极其体内,竟也有半丝与他灵种同源的气息! “赵将军这是......”叶凡的声音依旧平稳,可右手已悄悄按在腰间,那里藏着“九霄环佩”的主器。 “别急。”赵无极放下茶盏,指节叩了叩案上的残篇,“本将军只是想问问,你前日在族学翻的那本《破玉诀》,最后三页去了哪里?”他身后的阴影里,突然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是王伯!老人被捆在柱子上,嘴角肿得老高,左眼乌青,显然受了重刑。 叶凡的呼吸滞了一瞬。他终于明白这半个月青岚城的怪事从何而来:赵无极在找叶家武典的秘密,而王伯发现了灰衣人的线索,所以被抓来逼问。更让他心惊的是,赵无极其体内那缕气息,竟和前世暗算他的人如出一辙...... “叶公子?”赵无极的声音像根细针,“本将军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叶凡抬头看向窗外——月光被乌云遮住了大半,只漏下一线惨白,照在王伯染血的衣襟上。他内天地里的灵气开始疯狂流转,灵种深处,那缕金芒正缓缓凝聚成剑形。 “赵将军想听真话?”他往前走了两步,靴底碾碎了片落在地上的香灰,“那三页,在我这儿。” 赵无极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指猛地扣住茶盏边缘,瓷片刺进掌心他都没察觉。他身后的黑衣人同时握紧兵器,铁链摩擦柱子的声响里,王伯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沫溅在青砖上,像朵正在绽放的花。 而在这一切声响之外,叶凡听见内天地里传来“咔嚓”一声——那是灵种突破桎梏的轻响。他望着赵无极阴鸷的脸,忽然笑了:“不过赵将军要拿,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院外的更夫敲响了三更梆子。梆子声里,赵无极身后的阴影突然动了——是道比夜色更浓的黑影,裹着他前世熟悉的气息,正缓缓抬起手。 第76章 商业较量 三更梆子敲过第三下时,叶凡的靴底碾碎了最后一片香灰。他能清晰听见自己内天地里灵种开裂的轻响,那缕金芒凝成的剑形在灵气旋涡中流转,连带着指尖都泛起温热的触感。 赵无极其身后的黑影仍裹在夜色里,像团化不开的墨,可那丝熟悉的气息却愈发清晰——前世被暗算时,他也是先嗅到这股带着铁锈味的腥甜,再被淬毒的匕首刺穿后心。 “叶公子倒是坦诚。”赵无极松开扣着茶盏的手,掌心渗出的血珠滴在《破玉诀》残篇上,晕开暗红的花。他盯着叶凡腰间鼓起的轮廓,那里藏着九霄环佩的主器,“不过本将军要的,从来不是几页纸。” 王伯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铁链撞在柱身上发出闷响。老人浑浊的眼珠艰难转向叶凡,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说:“小...小爷,那灰衣人...左腕有龙纹刺青...”话音未落,他喉间溢出更多血沫,染脏了胸前叶家的族徽。 叶凡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前世他因轻信他人殒命,这一世绝不让亲近之人再受牵连。他望着赵无极其身后那团黑影,内天地里的灵气突然如沸水翻涌——灵种突破了! 原本方寸大小的空间骤然扩张三寸,连带着他的五感都敏锐了十倍:能数清王伯发间的白发根数,能闻见赵无极其身上沉水香混着血腥的味道,甚至能听见黑影袖中机关弹簧的轻响。 “赵将军若想要,不妨亲自来取。”叶凡松开按在九霄环佩上的手,后退半步,靴跟磕在门槛上发出脆响,“但今夜月色不好,若是伤了王伯...”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赵无极其案头那方叶家纹玉佩,“叶家的规矩,血债从来用血偿。” 院外突然传来马嘶声。秦挽霜的声音裹在夜风里,清脆如银铃:“叶公子,车备好了。” 赵无极的眉峰挑了挑。他挥挥手,两个黑衣人上前解开王伯的铁链。老人踉跄着扑向叶凡,被他稳稳扶住。“走。”叶凡低声说,手臂虚揽着王伯的背,感觉到老人后背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浸透。 出了院门,秦挽霜的马车正停在巷口。她掀开车帘,月光漏进来,照见她眉间一点朱砂,哪里还有半分男装的英气?“赵将军的人在西市布了暗桩。”她指尖轻轻叩了叩车壁,“我让阿三引开了。” 叶凡扶王伯上车,自己随后坐定。车帘落下的瞬间,他瞥见院门口那团黑影闪了闪,最终隐入更深的夜色里。 “王伯的伤需要金疮药。”秦挽霜从袖中摸出个青瓷瓶,“我让药铺的孙大夫留了最好的。”她望着叶凡紧绷的下颌线,声音放软,“先处理伤口,其他事...我们慢慢商量。” 马车载着三人驶入青岚城的灯火。叶凡替王伯清理伤口时,老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小爷,那灰衣人...是替赵将军寻叶家武典的。前日我在城南破庙看见他和钱老板碰头,钱老板塞了他一锭金子。” 钱老板?叶凡记得那是青岚城最大的药材商,最近总在叶家药行附近转悠。 他给王伯敷药的手顿了顿,内天地里的灵气自动运转,将王伯的话与这半月来的怪事串成线——赵无极需要叶家武典,需要钱老板的财力支持;而钱老板想垄断药材生意,需要赵无极其的兵权施压。 “明日我去商会会会钱老板。”叶凡替王伯系好绷带,“经济命脉被掐住,再强的武力也撑不住。” 秦挽霜眼睛一亮。她最欣赏叶凡这种“以柔克刚”的手段——前世他能以问道境大能之姿搅动风云,靠的从来不是蛮力。“我陪你去。”她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玉扳指,那是她女扮男装时的标记,“钱老板贪财,我带账册去,让他看看叶家药行的利润。” 次日清晨,商会的红木大门刚打开,叶凡和秦挽霜就到了。钱老板正坐在堂中喝茶,见他们进来,笑得脸上的肥肉直颤:“叶公子,秦公子,快请坐!”他推过茶盏,又招手让伙计上点心,“今日请两位来,是有桩好生意——我想出高价收叶家今年的药材。” “高价?”秦挽霜挑眉,翻开钱老板递来的合同,“每斤五两?叶家往年卖给药铺都是八两。” 钱老板的胖脸僵了僵:“这...这不是最近市面上药材供过于求嘛?叶家的货虽好,可价钱也得随行就市不是?”他偷瞄叶凡的表情,见对方垂眸盯着合同,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再说了,赵将军也觉得这价钱公道...” “钱老板。”叶凡突然开口,声音像浸了冰水的玉,“你上个月从漠北进了批防风,运到江南能卖二十两一斤。”他抬眼,目光如刀划过钱老板发颤的喉头,“叶家的药材,你转手卖给江南药商能赚三倍。五两?你当我是三岁孩童?” 钱老板的额头瞬间冒出冷汗。他怎么也没想到,叶凡连他的进货渠道都摸得一清二楚。内天地里的灵气流转,叶凡能清晰看见钱老板的喉结上下滚动——这是心虚的表现。 “不如这样。”他放缓语气,“叶家以七两一斤卖给你,但要求你每月从叶家药行采购三成药材。”他指了指合同末尾,“我可以加一条,若是你违约,叶家有权终止合作,并且...”他顿了顿,“赵将军那边的账,我替你算。” 钱老板的小眼睛转了转。叶家药行的药材质量在青岚城数一数二,若能长期合作,他在江南的生意能稳占半壁江山;而赵无极其虽然有权,但真要闹僵了,叶家背后的隐世势力...他咽了口唾沫,抓起笔在合同上签了字。 从商会出来时,日头已近正午。秦挽霜晃了晃手中的合同,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钱老板的汗都把椅子浸透了。”她正要再说什么,前方突然传来争吵声——“这摊位费涨得太离谱!”是孙掌柜的公鸭嗓,“刘二,你当我是冤大头?” 叶凡抬眼,见布市口围了一圈人。孙掌柜叉着腰,脸涨得通红,面前站着市场管理员刘二,手里攥着账本:“孙老板,这是上头新定的规矩,所有摊位费涨五成。” “上头?”孙掌柜冷笑,“是赵将军的上头吧?”他瞥见叶凡,眼睛一亮,“叶公子,你来评评理!我这布摊每月赚的钱,有三成要交摊位费,现在还要涨,让不让人活了?” 刘二见是叶凡,连忙作揖:“叶公子,这规矩是商会定的,小的也没法子。”他压低声音,“钱老板说,赵将军要扩军,需要银子。” 叶凡扫了眼孙掌柜的摊位——挂着的蓝布洗得发白,边角还打着补丁。他又看了看刘二腰间的铜牌,那是青岚城公认的“铁面”。 “孙掌柜。”他走到两人中间,“你这布摊每月能赚五十两,交十五两摊位费;涨五成后是二十二两五。”他转向刘二,“但孙掌柜的摊位在边角,人流量只有中心摊位的三成,按规矩该打七折。” 刘二翻出账本核对,眼睛一下子亮了:“对!上个月新修的《市易律》第三十七条,边角摊位按实际人流量折算费用!”他快速算了算,“孙老板,你每月该交十六两二钱,比原来只多了一两二。” 孙掌柜愣住,随即咧嘴笑了:“叶公子真是活账本!”他冲周围围观的人拱拱手,“都散了吧,叶公子给咱们主持公道呢!” 人群渐渐散去。叶凡正要离开,耳边突然飘来两个小贩的低语:“听说西郊外的乱葬岗,最近总有人半夜挖坟?”“嘘!我表兄在义庄当差,说看见有人扛着个青铜环,刻着云纹...”“青铜环?莫不是那传说中的九霄环佩?” 叶凡的脚步顿住。他转头看向那两个小贩,他们正蹲在街角啃馒头,浑然不觉自己的话被听了去。内天地里的灵种突然发烫,那缕金芒剑形微微震颤——是九霄环佩的气息! 秦挽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他眼底闪过一道精光,轻声问:“怎么了?” “没事。”叶凡收回视线,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该回府了。”他心里却记下了“西郊外乱葬岗”这个地名——前世他殒命前,九霄环佩正是在乱葬岗被抢走的。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它落入他人之手。 第77章 市场风波 布市口的喧闹渐散,叶凡与秦挽霜并肩往市心走。他靴底碾过青石板上的菜汁,内天地里那点金芒仍在发烫,像颗被火烤的琥珀,灼得他丹田微微发紧。 前世那柄青铜环被血手攥住的画面在眼前闪了闪,他喉间泛起腥气——当年就是这东西,引动了三宗围剿,让他陨落在乱葬岗的枯井里。 “叶公子?”秦挽霜的声音像片鹅毛,轻轻扫过他紧绷的神经。她今日穿了件月白直裰,束发的玉冠在日头下泛着柔光,若不是走近能闻见她袖间若有似无的沉水香,谁能想到这清俊公子是大楚长公主? 此刻她眉峰微挑,目光落在他攥紧的手背上,“你方才听见‘九霄环佩’时,指尖都发白了。” 叶凡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忽然笑了。他收了内天地的感应,将情绪往肚子里咽了咽:“霜兄好眼力。”说着便要转移话题,可东边菜市里突然炸开一声哭嚎,像块石子投进了沸油——“孙掌柜您不能这样!我娘病着等银子抓药呢!” 两人脚步一顿,顺着声音望过去。 菜摊前围了七八个挑着竹筐的小贩,最中间是个扎着双髻的小姑娘,顶多十四五岁,青布裙上沾着泥点,正被个穿靛蓝绸衫的胖子推搡。胖子是布市的孙掌柜,方才还在为摊位费红着脸,此刻倒像换了副皮相,粗短的手指几乎戳到小姑娘额头上:“老子出五两银子买你这摊位,是抬举你!这地段挨着肉铺,日头毒了肉味飘过来,谁还来买菜?” “可这是我家传了三代的摊位!”小姑娘哭着去拽自己的菜筐,竹筐里的青菜被孙掌柜踩得稀烂,“我娘说...说等我攒够钱给她抓药,就能...就能...” “就能什么?”孙掌柜嗤笑一声,抬脚又踹了竹筐一记,“你娘那病是银子能治的?不如把摊位卖了,换点钱给她买口薄棺!” 周围人小声议论起来。有个卖葱的老汉搓着围裙想上前,被旁边人拉了拉袖子:“别管,孙掌柜背后有赵将军的人。” 叶凡的指节捏得咔咔响。他前世见惯了弱肉强食,可这一世他是叶家嫡子,是青岚城人口中“活账本”,是该为这些人撑把伞的。 他往前走了两步,青衫下摆带起一阵风,恰好卷走小姑娘脸上的泪:“孙老板好兴致,上午为五两摊位费跟刘二争得面红耳赤,下午倒能掏出五两买个破摊位?” 孙掌柜的胖脸僵了僵,转头见是叶凡,额角的汗珠子立马冒了出来:“叶...叶公子,这是我跟小红的私事...” “私事?”叶凡扫了眼地上的烂菜,又看了看小红发颤的手腕——那上面还系着根褪色的红绳,“小红的摊位在市易司备过案,按《市易律》第二十九条,买卖需双方自愿,且要报官备案。 ”他蹲下身,拾起一根被踩断的青菜,“再说了,这地段挨着肉铺?我昨日还见张婶在这儿卖了三筐黄瓜,你当我是瞎子?” 孙掌柜的脖子梗了梗:“叶公子莫要管闲事!我就是看这小丫头可怜,想帮她...” “帮她?”秦挽霜突然开口,声音清冽如刀。她上前半步,月白直裰下露出半截绣着鸾鸟的裙角——方才刻意压着的气势泄了几分,倒把周围人惊得后退两步,“你若真想帮,该把踩烂的菜按市价赔了,再去药铺给她娘抓副‘参芪建中汤’。 ”她顿了顿,眼尾微挑,“还是说...赵将军新扩的军,缺的不只是银子,连脸皮都缺了?” “我...我赔!”孙掌柜的胖脸涨成猪肝色,他从怀里掏出个钱袋,“二十文菜钱,我赔!药钱...药钱我这就去抓!”他踉跄着往外挤,撞翻了两个菜筐也不敢停,直到消失在街角。 “谢谢叶公子...谢谢公子。”小红跪在地上,把散在泥里的青菜往筐里捡,红绳上的铜铃铛叮铃作响,“我娘病了三个月,大夫说再拖就要...就要...”她突然抬头,眼睛亮得像星子,“您方才说的《市易律》,我能去抄一份吗?以后...以后我也能自己看!” 叶凡伸手扶她起来:“市易司有刻好的木板书,你明日去领一本。”他指了指街角的茶棚,“走,我请你喝碗茶,顺便让老李写张状子,把孙掌柜踩坏的菜钱记清楚。” 茶棚的布帘被风掀起时,老李正踮着脚擦茶盏。见是叶凡,他笑得满脸褶子都堆在一起:“叶公子可算来了!今日这茶我请,是刚到的雨前龙井!”他边倒茶边往小红碗里塞了块桂花糕,“丫头吃,甜着呢。” 小红捧着茶盏,咬了口桂花糕,眼泪又掉下来:“甜...比我娘蒸的还甜。” 叶凡望着她沾着菜汁的手指,喉咙发紧。他端起茶盏抿了口,突然想起什么,抬眼问老李:“叔,您听说过‘九霄环佩’吗?” 老李的手顿了顿,茶漏“当”地磕在茶船上。他左右看了看,凑过来压低声音:“那是禁地里的东西!我表舅年轻时跟着商队去过北漠,说有座雪山底下埋着青铜宫,宫门上就挂着这么个环。 说是能沟通天地...不过都是老辈人瞎传。”他挠了挠头,“前儿个义庄的王二还跟我嘀咕,说西郊外乱葬岗半夜有动静,像是有人挖地...该不会...” “当啷”一声,小红的茶盏掉在桌上。她攥着红绳,声音发颤:“我...我昨夜去乱葬岗给我爹烧纸,看见林子里有光!像...像青铜在发光!” 叶凡的内天地“嗡”地一震。他按住桌角,指节泛白——前世他就是在乱葬岗的老槐树下,被人用淬毒的剑刺穿了心口。当时那柄剑上,就缠着半截云纹青铜环。 “叶公子?”秦挽霜的手覆在他手背上,温凉的触感让他回了神。她望着他泛红的眼尾,轻声道:“该回客栈了。”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叶凡走在前面,靴底碾碎了几片落叶。他能听见秦挽霜的绣鞋踩在青石板上的声音,一下,两下,像在敲他的心跳。“倾雪该等急了。” 秦挽霜突然说。她望着街边的灯笼次第亮起,嘴角勾了勾,“那丫头最会装模作样,嘴上说不管你去哪儿,实则每回都要等你回来才肯用晚膳。” 叶凡脚步微顿。他想起苏倾雪抚琴时眼尾的红痣,想起她总把毒药藏在鎏金护甲里,想起她昨日给他留的那碗酒酿圆子——甜得发腻,却让他想起前世从未尝过的温暖。 “走快些。”他说,声音里带了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客栈的灯笼已经亮了。二楼的窗户透出暖黄的光,隐约能听见琴音——是《阳关三叠》,弹得缠绵悱恻,不像苏倾雪平日的风格。 叶凡抬头望了眼那扇窗,内天地里的金芒突然暴涨,像团要烧穿丹田的火。他摸了摸腰间的玉佩,那是叶家祖传的避邪玉,此刻竟也烫得惊人。 “看来有人等得不耐烦了。”秦挽霜笑着推开门,绣着鸾鸟的裙角扫过门槛。叶凡跟着走了进去。楼梯转角的阴影里,有片鎏金护甲闪过冷光,接着是熟悉的甜香——是沉水香混着一点毒药的苦,只有他闻得出。 他忽然笑了。这一世,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第78章 环佩之争 客栈二楼的雅间里,烛火在铜灯中噼啪作响。苏倾雪刚放下手中的七弦琴,鎏金护甲刮过琴弦,余音还未散尽。林昭月抱剑倚窗,月光透过她素白的衣袖,在青砖地上投出剑穗的影子。 楚红妆盘着腿坐在雕花凳上,指尖逗弄着一只翠绿的蛊虫,见叶凡和秦挽霜推门进来,那蛊虫“嗡”地振翅,撞在她腕间的银铃上,发出细碎的响。 “可算回来了。”苏倾雪起身时,腰间的玉牌轻碰,声音甜得发腻,“我还以为叶公子被哪家的小娘子勾走了——”话未说完,她的目光扫过叶凡泛红的眼尾,语气忽然轻了,“出什么事了?” 叶凡脱了外袍搭在椅背上,坐进暖炉旁的藤椅里。秦挽霜端来一盏热茶,他接过时触到她指尖的温度,想起方才在街头被她覆住手背的触感,喉结动了动:“今日在茶棚听说了些旧事。” 他顿了顿,看向楚红妆,“小红说昨夜乱葬岗有青铜光,王二说义庄半夜有挖地声——” “和你前世有关?”林昭月突然开口,握剑的指节微微发白。她本就清冷的声音里添了几分冷硬,“你说过,前世陨落时那柄剑上缠着半截云纹青铜环。” 雅间里的空气陡然一滞。楚红妆的蛊虫“啪”地掉在桌上,她慌忙用帕子裹住,抬眼时眼底闪过狠戾:“敢动叶哥哥的,我让他全身长蛆!” 苏倾雪的手按在腰间的淬毒匕首上,护甲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却偏要笑:“正好试试我新炼的‘醉生梦死’,中者三日才断气,够他把幕后主使全招了。” 叶凡望着她们,喉间发紧。前世他独自行走江湖,重伤时连碗热粥都讨不到;这一世,他不过提了句旧事,就有四个姑娘红着眼要替他报仇。 他低头抿了口茶,水温烫得舌头发麻,却烫得心里发暖:“不止前世。”他从怀中摸出那块发烫的玉佩,“叶家祖传的避邪玉,方才在茶棚突然灼手。我内天地震了三震——”他抬眼时目光灼灼,“九霄环佩,可能就在乱葬岗下。” “去。”林昭月的剑“铮”地出鞘三寸,“我倒要看看,什么牛鬼蛇神敢拦我们。”秦挽霜扯了扯她的衣袖,取出随身携带的羊皮地图铺在桌上,指尖点在西郊外的乱葬岗位置:“子时月亏,阴气最盛,地脉松动,是探穴的好时机。” 楚红妆已经从包袱里摸出一叠蛊囊,往众人衣襟上各别了一只:“这是‘顺风蛊’,离得再远也能感应到彼此。”苏倾雪轻笑一声,将七弦琴往背上一负:“我弹《十面埋伏》给各位助个兴如何?” 叶凡看着她们忙碌的身影,内天地里的金芒缓缓流转。他闭眼运转“天人合一”,刹那间,天地万物的声音在耳中放大——虫鸣、风声、远处更夫的梆子声,最后凝聚成一丝若有若无的青铜震颤。他睁开眼时,眼底映着金芒:“跟我来。” 子时的乱葬岗笼罩在薄雾里,月光像蒙了层纱。叶凡走在前头,脚尖点过荒草,每一步都避开了暗藏的绊马索。苏倾雪跟在他右侧,袖中撒出的毒粉在脚边形成淡紫色的雾;楚红妆落在最后,指尖的蛊虫振翅,将方圆十里的动静都传回她耳中。 林昭月与秦挽霜一左一右护着中间,前者的剑始终出鞘三寸,后者的腰间别着两柄淬毒短刃——那是她特意为今夜打造的。 “到了。”叶凡停在老槐树下。树皮上有道半人高的裂痕,他伸手一推,整棵树竟“咔”地转动半圈,露出后面的青石板。林昭月的剑尖挑起石板,底下是个黑黢黢的洞口,有青铜的冷意在其中流转。 洞里的通道狭窄,仅容两人并肩。叶凡摸着石壁上的纹路,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自动推演,将机关的位置一一在脑海中显现。他抬手示意众人停步,指尖点在左侧第三块砖上:“这里有翻板。”又指了指头顶的石笋:“上面有连环弩。” 苏倾雪轻笑,护甲在砖上一刮,几滴毒液渗进去,翻板的机簧瞬间腐蚀;楚红妆打了个呼哨,一只巴掌大的甲虫爬到石笋上,啃断了连弩的弦。 越往深处走,青铜的气息越浓。众人穿过一条长廊,眼前突然开阔——一座青铜巨门矗立在石厅中央,门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每一道都泛着幽蓝的光。 “这是...上古星辰阵。”秦挽霜眯眼辨认,“符文对应北斗七星的位置,但缺了主星位。”叶凡摸出腰间的玉佩,那玉上的云纹与门上的缺处严丝合缝。他将玉佩按进去,只听“嗡”的一声,整座石门都震颤起来。符文依次亮起,从幽蓝转为金红,最后“轰”地一声,石门向两侧退去。 门后是座更宏大的厅室。正中央的石台上,一件青铜环佩正悬浮着,表面流转着星河般的光。叶凡刚走近三步,环佩突然发出清鸣,一道金芒射入他眉心。 他的内天地“轰”地扩张三寸,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这是他前世耗尽百年心血温养的本命神器,曾助他斩过问道境的强敌。 “小心!”林昭月的剑突然横在叶凡身前。众人同时转头,只见厅室的另一头,十二道黑影如鬼魅般闪入,为首者面戴青铜鬼面,腰间悬着柄带血的短刀。 “叶公子好手段。”鬼面人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刀疤纵横的脸——正是赵无极的左膀右臂黑风。他盯着叶凡手中的九霄环佩,眼底闪过贪婪,“赵大人说,这东西该物归原主。” 叶凡将环佩收入内天地,望着黑风身后蠢蠢欲动的黑衣人,突然笑了。这一笑让黑风心头一跳,他分明看见,叶凡眼底有金芒流转,像是藏着整片星空。 “黑风。”叶凡的声音很轻,却像钢刀刮过青铜,“看来我们的缘分,才刚开始。” 第79章 禁地激战 青铜巨门后的石厅里,空气突然凝固成冰。黑风刀疤纵横的脸在幽蓝符文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他身后十二名黑衣人如夜枭般散开,短刀上的血珠滴落地面,在青石板上溅出细碎的红点。 叶凡将九霄环佩收进内天地的瞬间,识海深处传来温热的震颤——那是前世本命神器与他灵魂共鸣的余韵。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蜷起,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如活物般游走,将黑风等人的呼吸频率、肌肉紧绷程度、甚至短刀上毒药的挥发速度,全部推演成清晰的数据流,在眼底凝成金芒。 “叶公子好兴致。”黑风舔了舔嘴角,短刀在掌心转了个花,“赵大人说,您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他话音未落,右首第三名黑衣人突然暴起,脚尖点地如狸猫,短刀直取叶凡咽喉——这是试探,也是黑风惯用的“狼群战术”,先以杂鱼消耗对手,再由自己收割。 “霜儿。”叶凡低唤一声,眼尾余光扫过左侧。 秦挽霜早有准备,她本就女扮男装的身形骤然旋起,腰间银鞭抖开如灵蛇,鞭梢缠上黑衣人手腕的瞬间,指尖已弹出三枚淬毒银针。 银针破空声比刀风更疾,黑衣人瞳孔骤缩,正要变招,却见苏倾雪不知何时绕到他身侧,护甲上的蝶形暗纹闪过幽绿光泽,她轻笑一声:“急什么?” 那黑衣人只觉脚踝一麻,低头便见一道细不可察的血线,苏倾雪的毒已顺着毛孔钻入肌理。他踉跄两步,短刀“当啷”落地,喉间发出咯咯怪响,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青斑——这是寒梅阁“蚀骨散”,中者三息内失尽战力。 “好手段。”黑风眯起眼,手指在腰间短刀上叩了叩。剩下的十一名黑衣人同时低喝,竟分成三队:两队呈钳形包抄秦挽霜与苏倾雪,中间五人直扑叶凡,为首者手持带棱黑锤,锤身刻满诅咒符文——这是专门针对锻体境高手的“破甲锤”。 林昭月的剑鸣就在此时响起。她本立在叶凡身侧,此刻已化作一道白影,“太初剑典”第三式“星陨”随剑而出。剑身嗡鸣如九霄惊雷,剑尖挑破空气的刹那,五柄短刀同时被剑气震偏,为首的黑锤手只觉虎口发麻,黑锤竟被剑气生生劈开两半! “好剑!”楚红妆拍着手从阴影里转出,她腕间银铃轻响,掌心爬着只指甲盖大的赤蛊。那蛊虫振翅一飞,直钻入左侧包抄队的首领耳中。 为首黑衣人突然僵住,短刀“噗”地刺入身侧同伴心口,血花溅在他脸上,他却露出癫狂笑意,反手又捅向另一人——这是楚红妆的“乱神蛊”,专控人心智为己用。 叶凡望着战场瞬息万变的局势,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仍在疯狂推演。他注意到黑风始终站在后方,短刀握得极稳,指节却微微发白——这是高手蓄势待发的征兆。 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的战斗本能突然苏醒,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黑风,你以为藏在后面就能坐收渔利?” 话音未落,黑风瞳孔骤缩。他分明看见叶凡的身影在原地模糊,再出现时已到自己面前三尺!这不是普通的身法,更像是...直接穿透了空间! “天人合一”天赋彻底运转,叶凡的感知延伸至石厅每一寸空气。他看清黑风短刀上涂的是“腐骨膏”,看清他左膝因旧伤微屈,看清他眼底闪过的慌乱——这个在青岚城横行无忌的高手,根本没见过真正的问道境战斗技巧。 “破!”叶凡右掌按在黑风胸口。没有澎湃的气浪,没有震耳欲聋的轰鸣,只有一道若有若无的金芒渗入黑风体内。黑风只觉五脏六腑突然被一只无形大手攥住,喉头一甜,鲜血混着碎肉喷了出来。 他踉跄后退三步,撞在青铜巨门上,短刀“当啷”落地,不敢置信地望着叶凡:“你...你不是凝气境!” “我从来不是。”叶凡收回手掌,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轻轻震颤,像是在为这一击喝彩。他转身看向战场,此时秦挽霜的银鞭已缠住两名黑衣人脖颈,苏倾雪的毒雾在石厅角落蔓延,林昭月的剑挑飞最后一柄短刀,楚红妆的蛊虫正啃食着最后一名活口的经脉——十二人,无一生还。 “叶公子,好手段。”秦挽霜抹去银鞭上的血迹,眼底闪过赞许。 苏倾雪用绣帕擦了擦护甲,走到叶凡身边:“方才那招,是内天地的力量?”她语气轻佻,眼底却藏着认真——作为杀手组织之女,她太清楚这种“掌控一切”的压迫感意味着什么。 叶凡点头,指尖轻轻按在胸口——内天地此刻已扩张至三寸,能清晰容纳九霄环佩的温热。他正要说话,石厅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那声音由远及近,带着铁器相撞的脆响,还有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林昭月的剑瞬间出鞘,指向石门方向。楚红妆吹了声呼哨,赤蛊“唰”地钻进她袖中。秦挽霜拉了拉叶凡的衣袖,低声道:“至少二十人,脚步齐整,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来得好快。”苏倾雪眯起眼,“黑风不过是先锋,看来幕后的大鱼终于坐不住了。” 脚步声在石厅外骤然停住。青铜巨门发出“吱呀”一声,十二道黑影当先涌入,为首者着玄铁重甲,面容阴鸷如刀刻,腰间悬着柄染血的九环刀。 他扫过满地尸体,目光最终落在叶凡身上,嘴角勾起残忍的笑:“叶小友,在下王霸,奉赵大人之命,讨回九霄环佩。” 叶凡望着王霸身后更暗处晃动的身影,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再次运转。他能感觉到,这次来的敌人比黑风强得多,甚至...有破虚境的气息。 “霜儿,昭月,红妆,倾雪。”他转身看向四位红颜,眼底的金芒更盛,“今日,让他们知道,动我叶凡的人,要付出什么代价。” 王霸的九环刀已经出鞘,刀鸣震得石厅符文嗡嗡作响。叶凡示意众人背靠背站定,内天地中九霄环佩的星辉流转得更快了。他望着王霸逼近的身影,前世被暗算陨落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嘴角却扬起势在必得的笑——这一世,他的内天地,容不得任何人践踏。 石厅外的脚步声仍在继续,似乎还有更多人正往此处聚集。叶凡握了握腰间的玉佩,感受着内天地里神器的共鸣,心中一凛——这场仗,才刚刚开始。 第80章 密谋反击 石厅内的血腥气混着青铜门开合时的铁锈味窜入鼻腔,叶凡望着王霸腰间九环刀上还在往下滴的血珠,喉结微动——前世被围杀时,敌人的刀刃也是这样泛着冷光。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胸口内天地的位置,三寸大小的空间里,九霄环佩正随着心跳发出极轻的震颤,像在回应他紧绷的神经。 “叶小友可是在回忆什么?”王霸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铁锅,他玄铁重甲上的铆钉撞出清脆的响,每走一步都震得石厅地面的符文阵微微发亮,“赵大人说了,只要交出九霄环佩,你叶家满门的命,我留着。” “王统领好大方。”秦挽霜突然插话,她原本束在腰间的银鞭不知何时缠上了左腕,指节在鞭柄上敲出轻响,“可方才那十二具尸体,似乎没收到您‘留命’的口信?” 她话音未落,银鞭突然绷直如剑,“唰”地缠住王霸脚边一名死士的脚踝,猛力一拽——那死士撞在青铜门上发出闷响,额角立刻渗出鲜血。 王霸的瞳孔缩了缩。他身后原本隐在阴影里的身影动了动,终于走出个灰袍老者,枯树皮般的手按在刀柄上:“破虚境碎星,林昭月?”他目光扫过持剑的白衣女子,“苍梧剑宗的太初剑典,倒是有些看头。” 林昭月的剑尖微颤,剑鸣与老者的话撞在一起。楚红妆突然轻笑一声,袖中爬出三只赤蛊,在她指尖排成三角:“老东西,你该先看看脚下。” 众人这才发现,王霸脚边的青砖缝里不知何时爬满了细如发丝的青蛊,正顺着玄铁重甲的缝隙往上钻。 “红妆的万蛊噬心,三息见血。” 苏倾雪倚着石壁转着护甲,丹蔻在石面上刮出刺耳鸣响,“王统领要是想试试,我们不拦着。”她眼尾上挑,可眼底的冷意比石厅的风还凉——方才她离假环佩最近,涂毒时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就怕被看出破绽。 叶凡望着四女或明或暗的动作,喉间泛起暖意。前世他独战群敌时,哪里有这样的助力?他深吸一口气,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开始流转,将众人的位置、敌人的气机、石厅的阵法漏洞一一烙进脑海。 当王霸的目光再次扫向他时,他突然笑了:“王统领要环佩,我给。但我这四个朋友,得先走。” “叶小友当我是傻子?”王霸的九环刀往前一送,刀风刮得叶凡额发乱飞,“你当这石厅是你家后院?” “我当你是聪明人。”叶凡反手从怀中摸出个锦盒,盒盖打开的瞬间,一抹星辉溢出——正是九霄环佩的模样,“赵大人要的是环佩认主的秘密,不是一具尸体。 你若杀了她们,我就算交出环佩,赵大人也会怪你坏了他的大事。”他故意让锦盒在掌心顿了顿,“再说......”他目光扫过王霸腰间的九环刀,“你这刀上的血,怕不是赵大人的对手留下的?” 王霸的刀把突然攥得发白。灰袍老者的眉头皱成了川字——这小子竟能看出赵大人最近在查什么? 秦挽霜在叶凡身后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这是他们约定的“计划启动”信号。叶凡喉结动了动,将锦盒往前递了递:“我数到三,你接环佩,她们出石厅。如何?” “一。” 王霸的目光在锦盒和四女之间来回,玄铁重甲下的肌肉紧绷成铁块。 “二。” 灰袍老者的手按上了刀柄,可脚却不自觉往王霸身边挪了半步——他能感觉到,那穿红裙的小姑娘袖中的蛊虫正在加速震动,这让他这个破虚境的高手都有些发毛。 “三。” 叶凡突然松手,锦盒“当啷”落在王霸脚边。王霸瞳孔骤缩,刚要弯腰去捡,却见苏倾雪的绣帕“刷”地从他颈后掠过,帕角沾着的淡紫色粉末在他后颈渗进皮肤。 几乎同时,楚红妆的赤蛊“嗡”地炸开,青蛊顺着玄铁重甲的缝隙钻进王霸的裤管,在他腿上咬出细密的血珠。 “毒!”王霸踉跄后退,九环刀当啷落地。他伸手去抓后颈,却见掌心迅速泛起青紫色,“你...你敢阴我!” “倾雪的‘七日散’,碰血封喉。”叶凡摸出腰间玉佩,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突然爆发出刺目星辉,“不过我给你加了料——”他屈指一弹,一道青色气劲打入王霸丹田,“这是我叶家的闭脉诀,你的毒,这辈子都解不了。” 灰袍老者终于动了。他的刀出鞘时带起一阵腥风,直取叶凡咽喉。林昭月的剑比他更快,“太初”二字的剑鸣震得石厅符文碎裂,剑尖正挑在老者刀背上——苍梧剑宗的“破锋式”,专克外门兵刃。老者虎口崩裂,刀当啷落地。 秦挽霜的银鞭如灵蛇窜出,缠住他的脖颈,猛地一勒:“破虚境又如何?你家主子没教过你,以多打少才是上策?” 楚红妆的蛊虫已经爬满了所有死士的经脉,那些原本训练有素的杀手此刻像被抽了筋的傀儡,瘫在地上抽搐。 苏倾雪踩着王霸的手背蹲下,丹蔻抵住他的喉结:“赵大人派你来,是觉得我们好欺负?”她歪头一笑,“下次让他亲自来,我给准备更烈的毒。” 王霸的脸已经肿成了紫茄子,他张着嘴想说什么,却只咳出黑血。 叶凡弯腰捡起锦盒,打开后露出里面的假环佩——这是他用内天地推演了三天的仿制品,连灵气波动都和真品分毫不差。他将假环佩塞进王霸手里,拍了拍他的脸:“拿这个回去交差吧,就说...叶凡说了,他的内天地,容不得任何人染指。” 石厅外的脚步声不知何时停了。叶凡抬头看向石门,那里漏进的天光已经变成了黄昏的橘色。他转身看向四女,秦挽霜正在擦银鞭上的血迹,苏倾雪在补妆,林昭月在收剑,楚红妆逗着爬回袖口的赤蛊——仿佛方才的生死相搏不过是场戏。 “该走了。”叶凡将真品九霄环佩贴身收好,内天地里的暖意让他想起前世陨落前的最后一刻。那时他也是这样握着法宝,却没有并肩的人。 他伸手碰了碰秦挽霜的银鞭,又摸了摸林昭月的剑鞘,最后揉了揉楚红妆的发顶——苏倾雪笑着拍开他的手,却没躲开他指尖的温度。 一行人走出石厅时,晚风卷着青岚城的方向吹来。叶凡望着远处渐起的炊烟,听见秦挽霜在他耳边低语:“赵大人的势力遍布三城,我们回叶家...怕是有硬仗。” “硬仗?”苏倾雪转着护甲笑出声,“正好试试我新炼的‘百日醉’,给那些老东西醒醒酒。” 林昭月的剑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却轻声道:“太初剑典,该见血了。” 楚红妆把赤蛊放在叶凡掌心:“我让南疆的蛊王传信了,敢动公子的,我让他们全身长虫。” 叶凡望着四女各异的面容,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他低头笑了笑,将赤蛊轻轻拢进手心——这一世,他不再是孤家寡人。 青岚城的方向,叶家的族旗正在暮色中猎猎作响。 第81章 前往苍梧 青岚城叶家府邸,灯火通明。叶凡一行人踏入议事厅时,叶家族老们早已等候多时,气氛凝重。先前赵大人派人截杀之事,已通过密探传回,此刻人人面带忧色。 “凡儿,此番禁地之行,可还顺利?”大长老叶问天率先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叶凡将那枚仿制的九霄环佩置于桌上,淡然道:“有惊无险。赵大人派了破虚境的王霸前来‘取宝’,已被我等打发了。”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竟能应付破虚境强者? 秦挽霜冷哼一声:“赵无极狼子野心,这次不成,定有后招。我们虽暂避其锋芒,但青岚城已非久留之地。”她看向叶凡,眼中带着询问。 叶凡点头,目光扫过众人:“赵无极势大,硬碰硬并非上策。我意,前往苍梧剑宗。” “苍梧剑宗?”叶问天微怔,“你是想参加三年一度的苍梧大比?” “正是。”叶凡声音沉稳,“其一,苍梧剑宗乃正道魁首,赵无极不敢公然在那撒野。其二,大比魁首奖励丰厚,更有机会得宗门长老青睐,若能拜入苍梧,叶家便有了靠山。其三,”他顿了顿,眼中精光一闪,“我需要更强的实力,大比是最好的磨砺。” 林昭月清眸微动,接口道:“苍梧大比汇聚各路天骄,确是提升修为、扬名立万的好机会。我亦要返回宗门备战,叶公子若愿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她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苏倾雪媚眼流转,轻笑道:“小叶子要去闯荡江湖,姐姐我自然要跟着去凑凑热闹,万一有人不长眼,也好让他尝尝‘蚀骨销魂’的滋味。” 楚红妆晃着小脑袋,脆声道:“公子去哪,红妆就去哪!谁敢欺负公子,我就让他的宝贝蛊虫尝尝万蛊噬心的痛苦!” 秦挽霜则深思熟虑道:“苍梧剑宗与大楚王朝素有往来,我去走动一番,或许能为叶家争取些许便利。叶凡,你此去,不仅是为自己,更是为叶家趟出一条路。” 叶凡心中微暖,有这几位红颜知己相助,他何愁大事不成? 他看向族老们:“诸位长老,叶家未来,便系于此行。我走之后,家族事务暂由大长老主持,凡事低调,静待时机。” 叶问天深吸一口气,郑重道:“凡儿放心,叶家便是你的后盾!此去苍梧,务必小心!” 次日清晨,朝霞染红天际。叶凡与林昭月并肩而行,身后跟着提着剑匣、背着包裹的侍女小莲。苏倾雪、楚红妆和秦挽霜则各有安排,约定在苍梧剑宗会合。 官道之上,马蹄声清脆。“叶公子,”林昭月打破沉默,侧头看向叶凡,“你昨日所言,将家族武典推陈出新,不知是何等功法?”她对叶凡在禁地中展现出的神秘手段颇为好奇。 叶凡微微一笑:“不过是些粗浅感悟,将叶家基础心法与内天地特性略作结合,勉强创出一套《混元一气诀》,尚不成气候。”他并未细说内天地的玄妙,只点到即止。 林昭月冰雪聪明,自然听出他有所保留,却也不追问,只是道:“公子过谦了。我苍梧剑宗的《太初剑典》讲求剑心通明,一往无前,不知与公子的《混元一气诀》可有相通之处?” “万法归宗,殊途同归。”叶凡道,“林姑娘的剑意纯粹凌厉,若能融入一丝混元之意,或许能刚柔并济,更上层楼。”他开启天人合一,感知到林昭月剑典中的些微滞涩,随口指点了一句。 林昭月闻言,美眸中异彩连连,仿佛醍醐灌顶,细细品味叶凡之言,竟觉困扰自己数月的瓶颈隐隐有了松动之感。她深深看了叶凡一眼:“多谢公子指点。” 一路谈玄论武,倒也不觉枯燥。数日后,巍峨雄奇的苍梧山脉已遥遥在望。苍梧剑宗山门前,弟子往来如织。 叶凡与林昭月通报身份后,自有知客弟子引路。不多时,一位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长老迎了出来,正是苍梧剑宗的陈长老,与叶家略有旧交。 “哈哈哈,昭月丫头回来了!”陈长老先是与林昭月寒暄几句,目光便落在叶凡身上,赞许道:“这位想必就是青岚城叶家的麒麟子叶凡小友吧?果然英雄出少年!老夫已听闻你在青岚城的事迹,后生可畏啊!” 叶凡拱手:“陈长老谬赞。” “此次大比,赵无极那老匹夫的外孙李剑锋也会参加,此人得了赵无极几分真传,在年轻一辈中也算佼佼者,小友可要当心。”陈长老压低声音提醒道。 叶凡眸光微凝,点了点头:“多谢长老提醒。”他神识扫过,果然察觉到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投来,其中一道尤为凌厉,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正是来自一位锦衣华服、神情倨傲的青年,想来便是李剑锋了。 “哼,不过是个靠女人庇护的小白脸。”李剑锋身旁一人低声嗤笑,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众人耳中。 林昭月面色一寒,便要发作。叶凡却轻轻按住她的手,对她微微摇头,继而转向陈长老:“长老,可否安排一处静室,弟子想先行调整状态。” 陈长老会意,笑道:“自然,随我来。”他将叶凡与林昭月引至一处僻静的练武场。场边翠竹环绕,灵气充沛。 “此处清净,你们可在此好生准备。”陈长老说罢,便先行离去。小莲识趣地守在练武场外。 叶凡深吸一口气,盘膝而坐,心神沉入内天地。天人合一悄然开启,方圆数里的风吹草动、灵气流转尽在掌握。他开始运转《混元一气诀》,周身气息吞吐,将一路行来的疲惫与杂念尽数排除。 林昭月立于一旁,静静看着叶凡修炼。她能感受到叶凡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圆融自洽、生生不息的独特气韵,与她所修的《太初剑典》的锋锐截然不同,却又隐隐相合。 “叶公子,你的功法,似乎与寻常武学迥异。”林昭月忍不住开口。 叶凡睁开眼,微笑道:“我这功法,讲求一个‘融’字,融汇万物,海纳百川。林姑娘若不嫌弃,我们或可一同参研,互证所学。” 林昭月清眸一亮:“固所愿也,不敢请耳。”两人当即在练武场中相对而坐,叶凡将《混元一气诀》的精要娓娓道来,林昭月则阐述《太初剑典》的奥义。 随着交流深入,叶凡体内内天地受到启发,竟开始缓缓推演一种能与剑意相合的法门。而林昭月在叶凡的点拨下,对剑道的理解也愈发深刻。 不知不觉间,两人气息交融,竟隐隐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共鸣。叶凡只觉一股清冽纯粹的剑意涌入,与自身混元真气相互激荡,而林昭月也感受到一股浩瀚包容的气息包裹着自己,让她对《太初剑典》中一些晦涩之处豁然开朗。 一股远超凝气境巅峰的气息从叶凡身上爆发开来,随后又迅速内敛。他原本只差一线便能突破的《混元一气诀》第一层,在与林昭月双修论道之下,竟水到渠成般地突破了!内天地也随之扩张了少许,灵气愈发浓郁。 “恭喜叶公子修为精进。”林昭月真心替他高兴,同时心中也暗自惊讶,叶凡的悟性与功法的神妙,远超她的想象。 夜幕悄然降临,繁星点点。练武场旁有一座小亭,叶凡与林昭月并肩坐在亭中石凳上,晚风习习,带来阵阵花香。 “此次大比,强手如云,那李剑锋不过是其中之一。”林昭月望着夜空,轻声道,“但不知为何”她转头看向叶凡,清澈的眼眸在星光下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你的功法,你的见识,都非同凡响。” 叶凡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少女的青涩与剑者的锋锐在她身上完美融合,形成一种独特的魅力。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意,郑重道:“无论前方有多少困难,我都会全力以赴。” 林昭月被他专注的眼神看得俏脸微红,却坚定地点了点头,两人的心,在这一刻似乎贴得更近了。 然而,叶凡心中明白,这苍梧剑宗之内,怕是早已暗流汹涌,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第82章 万花楼劫 夜色如墨,星光黯淡。练武场旁的小亭内,叶凡与林昭月并肩而坐,晚风带来的花香早已被一丝若有若无的肃杀气息冲淡。叶凡心中虽因功法突破而欣喜,却也对苍梧剑宗内潜藏的危机更多了几分警惕。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打破这微妙的宁静,一阵急促至极的脚步声便由远及近,如擂鼓般敲在人的心上。“叶公子!叶公子!”一名身着苍梧剑宗外门弟子服饰的少年气喘吁吁地冲到亭外,脸上满是焦急与汗水,手中紧紧攥着一封火漆封口的信函。 叶凡眉头微蹙,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认得这名弟子,是平日里负责传递山下消息的。“何事如此慌张?”叶凡沉声问道,起身接过信函。 那弟子喘着粗气道:“是…是青岚城…万花楼送来的急信,指名…指名要交给叶公子您!” 万花楼?苏倾雪! 叶凡心中咯噔一下,不及细想,指尖真气微吐,瞬间震开火漆。展开信纸,寥寥数字却如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万花楼遭袭,苏倾雪危在旦夕,速援!”字迹潦草,带着血腥气,显然写信之人情况万分危急。 “唰!”叶凡脸色骤变,一股冰寒刺骨的杀意自体内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周遭空气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他前世陨落的惨痛记忆再次翻涌,对这种背后突袭的卑劣行径恨之入骨! 苏倾雪,那个外表妖娆内心却坚韧独立的女子,此刻正身陷险境! “我必须立刻下山!”叶凡声音低沉,不容置疑,身上那刚刚突破的凝气境巅峰气息毫无保留地释放,竟让那送信弟子双腿一软,险些跌倒。 林昭月清眸一凛,她清晰地感受到了叶凡身上那股毫不掩饰的焦灼与杀气。她虽不知信中具体内容,但见叶凡如此失态,便知事态严重。她站起身,语气清冷却坚定:“我跟你一起去。” 叶凡看了她一眼,此刻他心急如焚,但也明白林昭月实力不俗,多一人便多一分力量。他重重点头:“好!事不宜迟,我们走!” 两人身形如电,甚至来不及跟宗门长老报备,便施展身法,化作两道残影,直奔山下青岚城方向而去。夜风在耳畔呼啸,叶凡的心却比这寒夜更冷,苏倾雪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知道,这绝非简单的江湖仇杀,万花楼鱼龙混杂,苏倾雪更是背景神秘,此次袭击,背后定然牵扯着更大的阴谋! 天人合一悄然运转,叶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内天地中,天道之力流转,让他纷乱的思绪逐渐清晰。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任何一丝迟疑,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青岚城,万花楼。往日里灯火辉煌、歌舞升平的销金窟,此刻已然化作一片人间炼狱。冲天的火光将半个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浓烟滚滚,刺鼻的血腥味与焦糊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厮杀声、惨叫声、兵刃碰撞声此起彼伏,昔日娇媚的歌姬、殷勤的龟奴,此刻都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稍有不慎便会丧命于乱刀之下。一群手持利刃、面目狰狞的黑衣人正狞笑着在楼内四处砍杀、纵火破坏,他们出手狠辣,招招致命,显然是训练有素的亡命之徒。 为首一人,正是青岚城地头蛇之一,黑虎帮帮主马三!他脸上带着贪婪而残忍的笑容,手中钢刀上沾满了鲜血,正指挥着手下:“给老子搜!把值钱的东西都给老子搜出来!尤其是那个小娘们,苏倾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就在此时,两道身影如同鬼魅般自夜空中掠下,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万花楼附近的一处暗巷之中,正是急速赶来的叶凡与林昭月。甫一落地,叶凡便立刻开启“天人合一”天赋,双眸之中精光一闪,方圆数里之内的一切动静瞬间清晰地映入他的感知。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楼内的惨状远超他的想象!他的感知如水银泻地般迅速蔓延,很快,他便“看”到,在万花楼后院一处极为隐蔽的地下密室入口附近,有数名黑衣人正严密把守,而苏倾雪的气息,正是从那密室之中传来,虽然微弱,但尚算平稳。 “苏姑娘被困在后院的地下密室,马三带人正在前楼搜掠。”叶凡迅速将情况告知林昭月,声音冰冷。 林昭月点了点头,清冷的俏脸上也浮现一抹煞气。她虽是名门正派的圣女,却也见不得这等滥杀无辜的场面。两人对视一眼,身形一晃,便如同两道青烟,避开外围的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混乱不堪的万花楼。 楼内血流成河,残肢断臂随处可见,那些平日里对苏倾雪毕恭毕敬的伙计和姑娘们,此刻却成了刀下亡魂。叶凡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与林昭月凭借着远超常人的身法,在断壁残垣间飞速穿行。 “叶公子!”一个带着哭腔的熟悉声音响起。叶凡循声望去,只见墙角阴影处,一个娇小的身影正瑟瑟发抖,正是苏倾雪的贴身侍女阿宝。她脸上沾着血污和泪水,见到叶凡,仿佛见到了救星,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 “阿宝,苏姑娘怎么样?”叶凡急声问道。阿宝连滚带爬地奔了过来,急切道:“叶公子,您可算来了!小姐…小姐被那群天杀的强盗逼进了后院的密室,现在生死未卜!您快去救救她吧!” “带路!”叶凡言简意赅。阿宝不敢怠慢,强忍着恐惧,在前面引路。途中,他们又遇到了万花楼的老掌柜陈老和一名平日里与苏倾雪交好的乐师小梅,两人身上都带着伤,正躲藏在一处倒塌的假山后。 陈老见到叶凡,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老泪纵横:“叶公子,您可要为我们万花楼做主啊!这群黑衣人手段极其残忍,见人就杀,他们…他们是冲着苏姑娘来的!”小梅也哽咽道:“那些人武功很高,叶公子,你们一定要小心!” 叶凡目光扫过他们,沉声道:“你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我去救苏姑娘。”他心中清楚,这些人所说的“武功很高”,在他眼中或许不值一提,但对普通人而言,已是灭顶之灾。 在阿宝的指引下,三人很快来到了后院。果然,一处伪装成假山石的密室入口外,四名手持钢刀的黑衣人正警惕地守卫着,他们太阳穴高高鼓起,气息沉稳,显然都是锻体境的高手,甚至有一人达到了凝气引气境的层次。 叶凡天人合一悄然运转,刹那间,那几名黑衣人身上真气流转的破绽清晰无比地映入他眼帘。他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欺近,指尖点出,劲气无声无息却又精准无比地落在一名黑衣人的肋下麻穴。与此同时,林昭月手中长剑亦如惊鸿乍现,清冽剑光一闪,另外两名守卫已捂着手腕痛呼出声,兵刃落地。 兔起鹘落之间,四名守卫已然失去战力,被叶凡顺手点了昏睡穴,瘫软在地。叶凡迅速上前,按照阿宝的指点,在假山石上一处不起眼的凸起上按动机关。 “咔嚓——”一声轻响,假山石缓缓移开,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苏姑娘!”叶凡低喝一声,率先闪身而入。 密室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幽香。苏倾雪正手持一柄短匕,背靠石壁,俏脸苍白,嘴角带着一丝血迹,美眸中却闪烁着不屈的寒光。听到动静,她警惕地望来,当看清来人是叶凡时,眼中那紧绷的戒备瞬间化为难以置信的惊喜,随即,一丝安心与委屈涌上心头,让她险些落下泪来。 “叶公子…你来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虚弱,但那份独有的魅惑与坚韧却依旧存在。叶凡见她虽然狼狈,但气息尚算稳定,心中稍定,快步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娇躯:“我来了。你怎么样?” “我没事,只是受了点震荡。”苏倾雪摇了摇头,目光触及叶凡身后同样绝色的林昭月,微微一怔,但旋即恢复如常。“先离开这里再说。”叶凡沉声道,扶着苏倾雪,与林昭月一同迅速退出密室。 然而,三人刚刚踏出密室,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便见前院方向火光大盛,数十道强横的气息正急速向此处包围而来。为首一人,正是手持滴血钢刀的马三。他身后跟着大批黑衣人,将整个后院的出口堵得水泄不通。 马三看到叶凡扶着苏倾雪,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狰狞而得意的笑容,目光在苏倾雪曼妙的曲线上贪婪地扫过,又转向叶凡,仿佛看着囊中之物。 “嘿嘿嘿,”马三阴冷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带着一丝猫戏老鼠般的戏谑,“叶凡?没想到你小子竟然会主动跑来送死!正好,省了老子再去找你的麻烦!” 第83章 智斗马三 夜风呼啸,火光将马三狰狞的脸庞映照得如同恶鬼。他身后数十名黑衣人手持兵刃,杀气腾腾,将整个后院围得水泄不通,那股凶悍之气,足以让寻常武者心胆俱裂。 “嘿嘿嘿,”马三阴冷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带着一丝猫戏老鼠般的戏谑,“叶凡?没想到你小子竟然会主动跑来送死!正好,省了老子再去找你的麻烦!”他的目光在苏倾雪曼妙的曲线上贪婪地扫过,又转向叶凡,仿佛看着砧板上的鱼肉,充满了残忍的快意。 叶凡神色平静,扶着苏倾雪的玉臂,将她轻轻护在身后。面对马三的嚣张气焰,他只是淡淡一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马三,你的废话太多了。想动手,就快点,别耽误我时间。” 那份从容不迫,仿佛眼前的数十名凶徒只是土鸡瓦狗,瞬间让马三脸上的得意笑容僵住,转为暴怒:“不知死活的小畜生!给我上!男的剁碎了喂狗,女的……嘿嘿,抓活的!” 一声令下,七八名手持钢刀的黑衣人怒吼着,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刀光在火光下闪烁,交织成一片死亡之网,直扑叶凡与林昭月。 “小心!”苏倾雪低呼一声,挣扎着想出手,却被叶凡轻轻按住。“苏姑娘,你且歇息。”叶凡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电光石火间,叶凡体内“天人合一”悄然运转到极致。刹那间,整个世界在他眼中变得不同。那些黑衣人身上真气流转的轨迹、肌肉发力的瞬间、刀锋劈砍的每一丝角度,都清晰无比地映入他的感知,无数破绽暴露无遗。全属性提升三成的加持,更是让他身轻如燕,力逾奔马。 他身形一晃,不退反进,如一道青烟般切入刀网。不见他如何作势,只是手腕轻抖,指尖点出,便有“噗噗”数声闷响。冲在最前的三名黑衣人只觉肋下一麻,手中钢刀当啷落地,浑身真气瞬间溃散,软倒在地。 几乎同一时刻,林昭月手中长剑发出一声清越龙吟。她神情清冷,剑招却凌厉迅捷,如惊鸿乍现,清冽剑光在人群中一闪而逝。又是两声惨叫,另外两名黑衣人手腕飙血,步了同伴后尘。 两人配合默契无间,仿佛演练了千百遍。叶凡主攻要害,一击制敌;林昭月剑出封喉,绝不拖泥带水。眨眼之间,第一波攻势便被瓦解,五名黑衣人已然失去战力,倒地哀嚎。 这兔起鹘落般的变故,让马三和他身后的手下们都是一愣,旋即他们没想到这两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男女,竟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一群废物!”马三怒骂一声,眼中凶光更盛,“都给我上!用车轮战耗死他们!” 更多的黑衣人蜂拥而上,试图凭借人数优势将叶凡和林昭月淹没。叶凡眉头微皱,正欲再度出手,却听身后传来一阵幽幽笛音。 苏倾雪不知何时已从袖中取出一支碧玉短笛,置于唇边。她俏脸依旧苍白,但美眸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悠扬婉转的笛声响起,初听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带着一股奇异的魅惑,让人心神摇曳。然而,那些冲杀上来的黑衣人听到这笛声,先是动作一滞,随即脸上露出痛苦扭曲之色。有人捂着胸口,有人抱着脑袋,仿佛承受着莫大的痛楚。 不过数息之间,便有七八人“噗通噗通”栽倒在地,口鼻间渗出黑血,显然是中了剧毒。“是……是音波功!笛声里有毒!”一名黑衣头目惊骇地叫出声来,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万花楼头牌,琴音杀人,名不虚传!此刻苏倾雪虽有伤在身,但她的毒功配合音波,依旧是令人防不胜防的杀器。 马三见状,脸色骤变,他原以为苏倾雪重伤之下已是瓮中之鳖,没想到她还有如此骇人的手段!这三人,一个比一个棘手! “撤!快撤!”马三再也顾不上什么颜面,当机立断,嘶声下令。他自己更是毫不犹豫,转身便要逃离。他知道,今天踢到铁板了! “想走?”叶凡眼中寒芒一闪,冷哼一声,“太晚了!” 他脚下一点,身形如离弦之箭,瞬间追至马三身后,右手并指成剑,朴实无华的一掌隔空拍出! “裂空掌!” 一股凝练至极的罡气呼啸而出,空气中发出一声刺耳的爆鸣。马三只觉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从背后袭来,护体罡气瞬间被撕裂,整个人如遭重锤轰击,“噗”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般向前抛飞出去,重重砸在数丈外的假山石上,发出一声闷响,生死不知。 剩余的黑衣人见头目被一招重创,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恋战,怪叫着四散奔逃,转眼间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场突如其来的围杀,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被叶凡三人摧枯拉朽般化解。叶凡缓缓收回手掌,看也未看生死不知的马三,转身快步走到苏倾雪身边,关切地问道:“苏姑娘,你没事吧?刚才动用真气,会不会加重伤势?” 苏倾雪轻轻摇了摇头,苍白的俏脸上露出一抹动人的笑容,美眸中异彩连连:“叶公子,我没事。多亏了你及时赶到。”她的声音依旧带着一丝沙哑,但那份发自内心的感激与欣喜却是难以掩饰。目光不经意间与叶凡关切的眼神相触,心中不由泛起一丝涟漪。 林昭月收剑而立,清冷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庭院,最后落在叶凡身上,微微颔首,算是对他实力的认可。这时,万花楼的掌柜陈老和侍女阿宝等人也带着一群护卫匆匆赶来,看到院中的景象,以及安然无恙的苏倾雪,都是长长舒了口气。 “苏姑娘,您没事太好了!”阿宝喜极而泣,连忙上前扶住苏倾雪。陈老则对着叶凡和林昭月深深一揖:“多谢叶公子、林姑娘仗义出手,救下我家姑娘和万花楼!此等大恩,老朽铭记在心!” 叶凡摆了摆手,道:“陈掌柜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地上那些黑衣人的尸体和昏迷的马三,问道:“这些人行事如此猖狂,你们可知道是谁在背后指使?” 陈老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凝重之色,他沉吟片刻,才缓缓说道:“叶公子,不瞒您说,最近青岚城内暗流涌动。那赵家大公子赵无极,一直对我万花楼虎视眈眈,多次派人前来滋扰,想强行染指。依老朽看,十有八九是他贼心不死,派人下的黑手!” “赵无极……”叶凡眉头微皱,此人他亦有所耳闻,仗着家族势力在青岚城横行霸道,觊觎苏倾雪的美色和万花楼的财富久矣。看来,前世的记忆中,此人也非善类。 “此人行事歹毒,不得不防。”叶凡沉声道,“今日之事,恐怕只是一个开始。” 苏倾雪美眸中闪过一丝寒意:“赵无极狼子野心,我绝不会让他得逞!叶公子,若要对付此人,倾雪愿助一臂之力。公子智勇双全,倾雪对您……深感佩服。”她说到最后,声音微低,脸颊上飞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 叶凡感受到苏倾雪语气中的真诚与信任,心中微暖,点头道:“好,若有需要,定会与苏姑娘商议。” 三人之间的气氛,因共同经历这场生死搏杀,而变得更加微妙与紧密。然而,正当他们准备进一步商议如何应对赵无极的潜在威胁,处理眼前残局之时,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怖威压陡然从天而降! “轰——!”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山岳镇压而下,整个万花楼的后院都为之一滞。陈老、阿宝等人更是脸色煞白,气血翻涌,几乎站立不稳。 叶凡、林昭月和苏倾雪同时脸色一变,齐齐抬头望向院墙之外。只见一道身披黑色斗篷、脸上戴着狰狞铁面具的神秘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不远处的屋顶之上。他身形高大,气息渊深如海,仅仅是站在那里,便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与整个黑夜融为一体。 那双透过铁面具射出的目光,冰冷刺骨,如同万载玄冰,直直锁定在叶凡身上。 “叶凡,”沙哑低沉,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从铁面具后传出,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耳边,“交出九霄环佩,饶你不死!” 第84章 铁面人的挑战 铁面人话音未落,一股冰寒刺骨的杀意便已锁定叶凡,仿佛要将他冻成冰雕! “九霄环佩?”叶凡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眸光微凝。此神器乃他十年苦修,于家族禁地所得,玄妙无比,能与他的内天地隐隐呼应,是他最大的底牌之一。这铁面人竟一口道破,来历绝不简单! 他深吸一口气,澎湃的真气在体内悄然运转,声音平静无波:“阁下是什么人?为何知晓九霄环佩?” “死人,不需要知道太多!”铁面人低喝一声,身形骤然模糊,下一瞬,已鬼魅般出现在叶凡身前! “铮!”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铁面人五指成爪,指尖闪烁着幽冷的金属光泽,竟是戴着一双锋利无比的铁手套,直取叶凡咽喉!这一爪迅猛绝伦,空气都被撕裂发出尖啸,带着一股腥风,显然淬有剧毒! “小心!”苏倾雪和林昭月同时惊呼,但铁面人速度太快,她们根本来不及援手!陈老和阿宝等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只觉一股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叶凡双眸精光暴射!“天人合一,开!”刹那间,他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仿佛与周围的天地融为一体。铁面人那快如闪电的一爪,在他眼中瞬间变得缓慢下来,每一个细微的动作,真气的流转,甚至手套上毒素的细微光芒,都清晰无比地映照在他心湖之中! 全身属性+30%的增幅瞬间生效,叶凡只觉体内力量暴涨,反应速度、感知能力都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哼!”叶凡不退反进,右掌如穿花蝴蝶般轻轻一拨,看似缓慢,却妙到毫巅地擦着铁爪的边缘而过,同时左手食中二指并拢,快逾闪电般点向铁面人手腕的“阳溪穴”! 铁面人手腕一沉,试图避开叶凡的指剑,但叶凡的攻击如同附骨之蛆,紧随而至!“叮!”一声脆响,叶凡的指尖精准地点在铁手套的腕部连接处,那里正是劲力最薄弱的一点。一股凝练至极的螺旋劲力透指而出,铁面人只觉一股钻心剧痛从手腕传来,整条手臂瞬间酸麻无力,攻势不由一滞! “好机会!”一直全神贯注的林昭月娇叱一声,手中长剑早已出鞘,此刻化作一道清冽的秋水,剑光如匹练般直刺铁面人胁下!剑气森然,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锐利! 与此同时,苏倾雪玉指轻捻,一支翠绿的短笛已凑到唇边,悠扬而诡异的笛声骤然响起。笛声无形,却仿佛化作万千细密的毒针,悄无声息地钻向铁面人的七窍! “滚开!”铁面人怒吼,身形猛地一旋,左手反拍,一股磅礴掌力呼啸而出,硬撼林昭月的剑锋!“铛!”金铁交鸣声震耳欲聋,林昭月只觉一股巨力涌来,虎口发麻,身形不由自主地倒退三步,俏脸微白。这铁面人的实力,竟远在她之上! 而苏倾雪的音波毒功虽然诡异,但铁面人周身罡气鼓荡,竟将大部分音刃和毒雾隔绝在外,只有少许侵入,令他气息微微一窒,却未造成实质伤害。“米粒之珠,也放光华?”铁面人不屑冷哼,显然没将二女放在眼里,目光依旧死死锁定叶凡,他今日的目标,只有九霄环佩! 然而,就在他分神抵挡二女的瞬间,叶凡早已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战机!“内天地,镇!”叶凡心中低喝,体内那方寸大小的内天地骤然震动,一股无形而沉重的力量瞬间通过“天人合一”的状态,加持在他身上,更隐隐外放,笼罩向铁面人!虽然这股镇压之力对他如今的修为而言,范围和强度都有限,但对于近在咫尺的铁面人,却足以造成影响! 铁面人只觉周身空气陡然变得粘稠,仿佛陷入了泥沼之中,动作不可避免地迟缓了一刹那!高手相争,胜负往往只在毫厘之间! 就是这一刹那!叶凡眼中神光湛然,借着天道之力,铁面人周身防御的破绽在他眼中清晰可见!“破!”他一掌拍出,看似平平无奇,却蕴含着一股摧枯拉朽的恐怖力量!掌心真气高度凝练,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金色光晕,正是他将家族武典《奔雷掌》推演到极致,并融入内天地感悟后,领悟出的“混元破罡掌”! “不好!”铁面人瞳孔骤缩,从这一掌中感受到了一股致命的威胁!他想躲,但身体的迟滞让他慢了半拍!“轰!”叶凡的肉掌结结实实地印在了铁面人的胸膛之上!“咔嚓!”清晰的骨裂声响起,铁面人胸前的铁甲应声碎裂,整个人如遭雷噬,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砰”的一声重重撞在远处的院墙之上,将坚硬的青石墙壁都撞出了一个巨大的蛛网裂痕! “噗!”铁面人滑落在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不过化罡境初期的叶家小子,竟然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战力!那一掌中蕴含的力量,不仅雄浑霸道,更带着一种玄奥的震荡之力,几乎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 “你……你究竟是谁?”铁面人挣扎着,沙哑的声音中充满了不甘与惊恐。叶凡缓步上前,神色冷峻:“这句话,应该我问你。”他没有丝毫大意,这铁面人实力至少在破虚境,刚才若非他果断动用内天地雏形之力,配合天人合一找到破绽,胜负尚在两说。 他俯视着地上的铁面人,冷声道:“说,谁派你来的?幽冥教和你是什么关系?”铁面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与狠厉:“叶凡……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幽冥教的恐怖……你根本无法想象……教主……会为我报仇的!”话音未落,他猛地一咬牙,嘴角溢出黑血,竟是选择了服毒自尽! 叶凡眉头一皱,立刻上前探查,却发现此人已然气绝,身上除了一块刻着狰狞鬼头的令牌外,再无他物。“幽冥教……”叶凡拿起那块令牌,眼神变得无比凝重。这个组织,前世他陨落前似乎有所耳闻,是一个极其神秘且邪恶的势力,没想到今生这么早就接触到了。 “叶公子,你没事吧?”苏倾雪和林昭月连忙上前,关切地问道。她们刚才看得心惊肉跳,叶凡与铁面人的交锋兔起鹘落,实在太过凶险。叶凡摇了摇头,将令牌收起:“我没事。看来,赵无极背后,恐怕还有这幽冥教的影子。” 苏倾雪美眸中闪过一丝凝重:“幽冥教行事诡秘狠辣,若赵家真与他们勾结,事情就麻烦了。”林昭月亦是秀眉微蹙:“此教销声匿迹多年,如今再现,恐怕江湖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叶凡点头,正欲开口,突然神色一动,目光锐利地望向万花楼之外!“唰唰唰——”一阵急促而密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甲胄摩擦的铿锵之音,显然来者不善,且人数众多! “不好!”陈老脸色大变,“听这动静,像是城卫军!”但叶凡却微微摇头,他的感知中,这批人的气息更加彪悍,带着一股浓烈的煞气,绝非普通城卫军可比。 很快,数十道黑影如狼似虎般闯入后院,将叶凡三人团团围住。为首一人,身材魁梧,一身黑色劲装,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眼神阴鸷如狼,正是赵无极麾下第一心腹——黑风! 黑风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和狼藉,最终落在叶凡身上,嘴角咧开一抹残忍的笑容,声音森寒:“叶公子,好手段啊!不过,今夜这场好戏,也该落幕了。我家公子有请,这次,你休想再逃!” 第85章 黑风来袭 黑风的嗓音如同淬了毒的冰碴,刮得人耳膜生疼:“叶公子,好手段啊!不过,今夜这场好戏,也该落幕了。我家公子有请,这次,你休想再逃!” 话音未落,他身后数十名黑衣劲装的汉子齐齐踏前一步,手中雪亮的长刀在月色下泛着森然寒光,煞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后院。 这些人的气息远比寻常城卫军彪悍,显然是赵无极豢养的死士,每一个都透着一股亡命之徒的狠戾。院内气氛陡然紧张到极致! 陈老和阿宝、小梅等人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连大气都不敢喘。叶凡眼神一凛,心中暗道:“来得好快!”他重生以来,虽刻意低调,但终究是金鳞,岂是池中物?既然麻烦主动找上门,那便一并解决! “想请我?怕是你们赵公子请不动!”叶凡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沉稳。他心念微动,前世问道境大能的战斗本能苏醒,体内“天人合一”天赋悄然运转! 嗡——!一股玄奥莫测的波动以叶凡为中心逸散开来,旁人或许只觉他气势陡升,但叶凡自身却清晰感知到,方圆数十丈内的一切风吹草动,乃至每个人细微的呼吸、心跳、气血流转,都尽数映照在他心湖之中。 更重要的是,天人合一状态下,他全属性暴涨三成!原本因与铁面人激战而消耗的内力,也在内天地雏形的滋养下迅速恢复。 “动手!”黑风显然不想多费唇舌,眼中凶光一闪,大手猛然挥下。“杀!”数十名黑衣死士如饿狼扑食般,从四面八方涌向叶凡三人!刀光交织,瞬间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杀网! 其中,一个满脸横肉,手持鬼头大刀的汉子尤为扎眼,正是本地黑帮头目马三。他此刻已完全投靠赵无极,带着手下精锐充当爪牙,吼叫着冲在最前:“叶凡小儿,拿命来!” “小心!”苏倾雪娇喝一声,素手轻扬,数枚淬着剧毒的银针已如流星般射向最前方的几名死士。“噗噗噗!”几声闷响,那几人连惨叫都未发出,便浑身发黑,直挺挺倒地,显然是中了剧毒。 与此同时,林昭月清叱一声,腰间“冷月”宝剑锵然出鞘,剑光如一泓秋水,清冷而凌厉。她所修习的“太初剑典”本就以攻伐着称,此刻含怒出手,剑势更是迅疾无匹。 “唰唰唰!”剑光过处,血花飞溅!冲在近处的几名死士躲避不及,身上顿时多了数道深可见骨的剑伤,惨叫着后退。 叶凡则是不退反进,身形如鬼魅般在刀光剑影中穿梭。他并未急于下杀手,而是凭借“天人合一”的入微感知,清晰捕捉到每一个敌人出招的轨迹、力道、乃至破绽! “砰!”他一掌拍出,看似轻描淡写,却精准无比地印在一个死士的胸口。那死士如遭重锤,胸骨寸寸断裂,狂喷鲜血倒飞出去,将后面的两人也撞翻在地。 叶凡的每一招都简洁高效,直指要害。他时而屈指一弹,指风洞穿敌人手腕,使其兵刃脱手;时而一脚踹出,正中敌人下阴,令其痛苦倒地。 不过片刻功夫,已有十数名黑衣死士或死或伤,倒在地上哀嚎。苏倾雪的毒针与林昭月的剑法从旁策应,三人配合默契,竟是将这数十名死士的攻势硬生生遏制住! 马三见状,吓得魂飞魄散。他本以为仗着人多势众,拿下叶凡是手到擒来,哪曾想对方竟如此强悍,尤其是叶凡,简直如同杀神降世! “撤……撤退!”马三色厉内荏地吼了一声,第一个转身想逃。“废物!”黑风眼神一寒,看也不看马三,身形猛然暴起,如一头捕食的猎豹,直扑叶凡!他手中的厚背大刀带起一股腥风,刀锋上罡气吞吐,显然已是凝气化罡境巅峰,距离破虚境也仅一步之遥! 这一刀,势大力沉,封死了叶凡所有退路!“来得好!”叶凡不惊反喜,他正想试试自己融合前世经验推陈出新的“混元一气功”威力。面对黑风这全力一击,叶凡不闪不避,深吸一口气,体内混元内力疯狂运转,右拳之上,淡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 “天人合一,洞察!”刹那间,黑风刀势中的数十种变化,以及其中最微弱的一处力道凝滞点,清晰无比地呈现在叶凡脑海!“就是现在!”叶凡不退反进,身影一晃,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刀锋,一拳捣出! “破山拳!”这一拳,后发先至,精准地轰在黑风刀势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且是他感知到的那处力道凝滞点——黑风的右侧腋下!“咔嚓!”一声骨裂脆响清晰可闻! “呃啊——!”黑风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闷哼,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横飞出去,重重撞在院墙之上,张口便是一大滩鲜血喷出,其中还夹杂着内脏碎块。他手中的厚背大刀也“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你……你……”黑风捂着塌陷下去的右胸,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全力一击,竟被叶凡如此轻易地破解,并且一招就让自己身受重创! 叶凡缓缓收拳,神色淡漠:“凝气化罡巅峰,确实不错。可惜,在我面前,还不够看。”若非他刻意隐藏实力,只动用了部分内天地雏形的力量加持,刚才那一拳,足以要了黑风的命。 他缓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黑风:“说吧,赵无极还有什么后手?幽冥教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黑风咳着血,脸上却露出一抹狞笑:“叶凡……你以为你赢了吗? 哈哈……我家公子算无遗策……幽冥教的恐怖,你永远无法想象……咳咳……你等着……等着给青岚城叶家……收尸吧!”说完,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一咬舌根,竟是要自尽! 叶凡早有防备,屈指一弹,一道指风精准地打在黑风下颚,使其瞬间脱臼,阻止了他自尽的企图。“想死?没那么容易。”叶凡蹲下身,伸手在黑风身上一阵摸索。很快,他从黑风怀中搜出了一封用火漆封口的密信。拆开一看,叶凡的瞳孔骤然一缩! 信中内容触目惊心,赫然是赵无极与一个幽冥教护法的联络信件,详细记录了他们如何暗中扶植势力,甚至提到了一个针对青岚城各大家族的“血祭”计划,而叶家,赫然在名单前列!信末还提及,一旦计划成功,幽冥教将助赵家掌控青岚城,并赐下破虚境功法。 “好一个赵无极!好一个幽冥教!”叶凡眼中杀机暴涌,没想到这背后竟牵扯着如此歹毒的阴谋。苏倾雪和林昭月也走了过来,看到信件内容,皆是花容失色。 “这赵无极狼子野心,竟想将整个青岚城化为血土!”苏倾雪俏脸含煞。林昭月也蹙眉道:“幽冥教行事如此邪异,若真让他们得逞,后果不堪设想。” 叶凡将密信收好,眼神变得无比凝重。看来,必须尽快回家族一趟,将此事告知父亲,早做防备。他看了一眼地上哀嚎的死士和奄奄一息的黑风,正欲开口处置。就在这时—— “轰!”一股远比黑风强大数倍,甚至超越了先前那名自尽铁面人的恐怖威压,如同山崩海啸般从万花楼之外席卷而来!这股威压阴冷、邪厉,充满了死亡与毁灭的气息,让叶凡三人都是心头剧震! “破虚境!而且是破虚境中的强者!”叶凡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这股气息,至少是破虚境中期,甚至更高!苏倾雪和林昭月也感受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俏脸齐齐一白,如临大敌。 一道沙哑而冰冷的声音,仿佛九幽寒风般吹入后院,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叶凡,交出九霄环佩,本座,饶你不死!” 第86章 深夜血影:幽冥教的威胁 后院的青砖在月光下泛着冷白,叶凡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密信的边缘。那道破虚境的威压如重锤般砸在胸口,连呼吸都带着刺痛——他前世虽为问道境大能,却也清楚重生后这具十六岁的身子,不过刚入凝液境,面对破虚境强者,连蝼蚁都算不上。 “交出九霄环佩。”沙哑的声音裹着阴寒,顺着穿堂风钻进耳中。苏倾雪的绣鞋在青石板上碾出半道浅痕,她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摸向腰间短笛,袖口滑落半寸,露出腕间银铃,那是淬了\"蚀骨散\"的机关;林昭月的\"太初剑\"嗡鸣出鞘三寸,剑鸣里混着她微颤的气音:“破虚境中期......叶兄,我护你退走。” 叶凡喉结动了动,前世被暗算的画面在眼前闪了闪——那时他也是这样,以为能靠智谋周旋,结果被围杀在天道碑前。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焦躁,目光扫过后院角落的老槐树。树影里,阿宝正攥着小梅的手往柴房缩,陈老扶着门框,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阁下如何知道我有九霄环佩?”他开口,声音比预想中稳,“青岚城知道这消息的,不过叶家祠堂三老。” 铁面人从阴影里踏出半步。他裹着玄色大氅,面甲是青面獠牙的恶鬼造型,露出的下颌泛着青灰,像是长期浸在尸毒里。“知道的人,都该死。”他抬手,指尖凝起一团幽绿鬼火,“包括你叶家祠堂那三个老东西——他们的血,还在本座剑上。” 叶凡的瞳孔骤缩。祠堂三老是叶家底蕴,都是化罡境巅峰,能轻易杀了他们的......他突然想起密信里\"血祭计划\"四个字,后颈泛起凉意。 鬼火\"噗\"地炸开,化作千万点火星向三人扑来。苏倾雪的短笛已抵在唇间,笛音如裂帛,震碎了半数火星,余下的却在触及她衣袖时突然转向,直取林昭月后心! “小心!”叶凡扑过去,左手结印按在地面。“天人合一”天赋运转,内天地里的方寸空间瞬间与外界共鸣,他能清晰\"看\"到每点火星的轨迹——这是前世问道境才有的\"天道感知\",竟被这天赋提前唤醒! 林昭月的剑划出半轮银月,与叶凡的掌风相撞,火星在剑气与内天地的双重挤压下爆成青烟。铁面人的面甲发出\"咔\"的轻响,他终于正眼看向叶凡:\"有点门道......但不够。\"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消失在原地。叶凡只觉耳畔生风,本能地旋身,后背重重撞在老槐树上,树皮簌簌落下。铁面人的手掌抵在他喉间,幽绿鬼火顺着皮肤往里钻,灼得他眼前发黑。 “交出环佩,否则......”铁面人压低声音,“你那两个小相好,会看着你被鬼火烧成渣。” “叶兄!”林昭月的剑从斜刺里斩来,剑势凌厉如电。铁面人不得不撤手后退,掌风掀飞了叶凡半片衣襟。苏倾雪趁机甩出三枚淬毒银针,却被铁面人反手一抓,银针在他掌心熔成铁水:“万花楼的毒?寒梅阁的老东西教的?” 苏倾雪的脸色刷地惨白。铁面人知道\"寒梅阁\",说明他至少和当年灭门惨案有关!她短笛再响,这次却是《离魂曲》,笛声里裹着迷心蛊——这是母亲临终前传给她的杀招,只在生死关头用。 铁面人的脚步顿了顿,面甲下传来闷哼。叶凡趁机摸出腰间的\"九霄环佩\",玉佩轻鸣,内天地突然扩张三寸,天道之力如潮水般涌来!他感觉浑身毛孔都在舒张,先前的灼痛瞬间消散,连铁面人身上的破绽都清晰得刺眼——他左胸第三根肋骨处,鬼火流转的速度慢了半拍。 “昭月!”他大喝一声,林昭月的剑应声而至。两人配合过无数次,她自然明白叶凡的意思,剑尖微偏,正刺向那处破绽。铁面人慌忙侧身,却被叶凡一拳轰在肋下。在内天地的力量加持下,这一拳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咔嚓!”铁面人踉跄后退,面甲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皮肤,甚至能看见皮下蠕动的黑色虫豸。他吐了口黑血,声音里终于有了慌乱:“你......你竟能引动天道之力!” 叶凡没有停手,内天地再次扩张,他的身影化作残影,连续三掌拍在铁面人丹田、气门、命门。铁面人闷哼着栽倒,大氅下掉出一枚青铜令牌,正面刻着\"幽冥教·护教法王\",背面是血色咒文。 “幽冥教......”苏倾雪蹲下身,指尖轻触令牌,“当年我娘就是被他们用这种咒文......”她声音发颤,突然攥紧令牌,指节泛白。 林昭月用剑挑开铁面人的面甲,底下的脸让三人均是一震——那根本不是活人的脸,皮肤溃烂,眼球泛白,嘴里爬满黑色蛆虫,只有喉咙处还连着一根细若游丝的红线,勉强维持着生机。 “这是......养鬼术?”叶凡皱眉,前世曾听说幽冥教有\"借尸还魂\"的邪术,看来这铁面人不过是具被操控的活尸。他翻出铁面人怀中的小册子,封皮上赫然写着《血祭阵图·青岚城篇》,里面详细标注了各大家族的血脉特征,叶家的位置被红笔圈了七遍。 “必须立刻回叶家。”叶凡将阵图和令牌收入内天地,“昭月,你去通知苍梧剑宗在青岚城的分舵;倾雪,寒梅阁在城中的暗桩能否调动?我们需要人手。” 林昭月点头,转身时衣袂带起一阵风,剑穗上的银铃叮咚作响。苏倾雪摸出腰间的玉牌,轻轻一掰,半枚玉牌化作青烟——这是寒梅阁\"急召令\",暗桩看到烟色就会来援。 就在这时,后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刀剑相撞的脆响。叶凡脸色一变,拉着两人躲到槐树后。透过叶缝,他看见二十多个黑衣人冲进院子,为首的正是本该重伤垂死的黑风!黑风的左胸缠着渗血的布条,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染血的牙齿:“叶公子,我家公子说你聪明,果然连活尸都能收拾......不过现在,你走得了吗?” 他身后的黑衣人呈扇形散开,每人手中都提着带倒刺的铁链,链尖滴着暗绿色液体——是腐骨毒。叶凡摸了摸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玉佩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他看了眼左右的苏倾雪和林昭月,前者正将短笛抵在唇边,眼底泛着冷光;后者的剑已完全出鞘,剑身映着月光,亮得刺眼。 “看来,今晚要热闹了。”他低声笑了,声音里没有惧意,只有前世问道境大能才有的从容——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动他在乎的人,动他的道。 黑风的笑声混着夜风灌进耳朵:“叶公子,你以为你赢了吗?我家公子说了,就算你能杀十个活尸,一百个黑风......”他突然抬手,指向叶凡身后的老槐树,“可你,挡得住这满城的血吗?” 后院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顺着青岚城的街道,啃食着活人的血肉。 第87章 真相初现 黑风的笑声裹着血腥气撞进叶凡耳膜时,他正借着“天人合一”的感知扫过后院每一寸阴影。内天地里,九霄环佩的温凉从丹田漫上来,让他能清晰捕捉到三十步外黑衣人的呼吸频率——有三个在左前方槐树后憋得肺叶发颤,两个在右侧柴堆旁摩挲铁链的手在抖,连黑风胸口中箭的伤口正渗出腐臭的脓血,他都能闻见那股铁锈混着烂肉的味道。 “叶公子,这次你休想再逃了。”黑风扯动嘴角,染血的牙齿在月光下泛着青灰,他身后二十七个黑衣人同时踏前半步,带倒刺的铁链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刮擦声。腐骨毒顺着链尖滴落,在青砖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小孔。 叶凡喉结动了动。前世被围杀时,他也是这样看着敌人一步步逼近,那时他还不懂什么叫“未雨绸缪”,只知道仗着问道境的修为硬扛。如今他望着苏倾雪指尖短笛的寒芒,望着林昭月剑身上跳动的月光,忽然想起六岁那年在祠堂跪了整夜悟通的道理:真正的从容,从来不是单枪匹马,而是身边有值得托付后背的人。 “倾雪,左三右二。”他压低声音,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正疯狂推演着黑衣人的站位破绽,“昭月,等我引开正面,你绕后截断他们退路。” 苏倾雪眼尾微挑,短笛在唇边一旋,吹出的却不是清越的调子,而是类似夜枭啼鸣的破音。三缕淡紫色毒雾顺着笛声散入左前方槐树后——那里的黑衣人刚要举链,突然捂住喉咙踉跄后退,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紫斑。 林昭月的剑已经出鞘。她望着叶凡微微点头,发间银铃轻响,整个人突然化作一道白光,在黑衣人扇形包围圈的缺口处划出半弧。剑锋掠过右侧柴堆时,两个正欲偷袭的黑衣人只觉后颈一凉,铁链当啷落地,再抬头时,那道白影已站在叶凡身侧,剑尖斜指地面,衣袂无风自动。 “好手段!”黑风瞳孔骤缩,猛地一拍腰间革囊。二十七个黑衣人同时暴喝,铁链骤然绷直如枪,带倒刺的尖端裹着腐骨毒破空而来。 叶凡不退反进。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正将黑衣人的动作拆解成慢镜头:左边第五个的手腕有旧伤,挥链时会偏三寸;右边第七个的鞋底沾着城南药铺的朱砂粉,说明他刚去过百毒堂——那是幽冥教的暗桩!他屈指一弹,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突然震鸣。 清越的玉音裹着无形气劲撞向正面袭来的铁链,三柄铁链当场崩断,持链的黑衣人虎口炸裂,鲜血溅在青砖上,与腐骨毒腐蚀的小孔混作一片。 “昭月,剑指!”叶凡旋身避开左侧偷袭的铁链,掌心按在林昭月剑柄上。两人合力挥剑的瞬间,他分明看见少女耳尖泛红——前世他总嫌剑修古板,如今才知,能与这样的人并肩,连剑气都带着暖意。 林昭月的剑势陡然拔高。“太初剑典”的剑意如银河倾泻,七柄铁链被剑气绞成碎片,三个黑衣人被剑锋扫中衣襟,立刻在原地冻成冰雕——这是她悄悄为叶凡留的后手,腐骨毒遇冰即凝,伤不了他分毫。 苏倾雪的短笛突然变调。她眼尾的胭脂被冷汗晕开,显得更艳了些,指尖却快得看不清,每个笛孔都渗出细细血珠。随着最后一个高音破云而出,后院里突然腾起漫天蝶影——那是她用蛊毒喂养的寒梅蝶,每片翅膀都沾着见血封喉的“千日醉”。 黑衣人终于慌了。有人想退,却被林昭月的剑气封死退路;有人想躲,却被寒梅蝶追着往脖颈钻;连黑风都退了两步,腰间革囊被蝶群撞得乱响,里面传来此起彼伏的虫鸣——那是他养的毒蛊,此刻全被寒梅蝶绞成了碎末。 “你......你到底是谁!”黑风捂着胸口渗血的伤口,声音里终于有了恐惧。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在青岚城低调了十年的叶家嫡子,动起手来竟比苍梧剑宗的真传弟子还狠,比寒梅阁的杀手还毒。 叶凡没有回答。他趁着黑风分神,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突然锁定对方喉结下三寸——那是锻体境高手最薄弱的“气门”,前世他就是被人用同样的手法锁了气门,才在围杀中落了下风。“得罪了。”他轻声说,身影如鬼魅般闪到黑风身后。食指与中指并成剑指,精准点在气门上。 黑风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口中涌出黑血,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的布袋,软软瘫在叶凡脚下。“搜他。”叶凡对苏倾雪挑眉。 苏倾雪轻笑一声,蹲下身,指尖在黑风衣襟上一挑——果然,贴着心口的位置有个油皮纸包,里面是半块刻着鬼面纹的青铜令牌,和一封用火漆封口的密信。火漆上的印记让叶凡呼吸一滞——那是青岚城首富赵府的家徽。 他捏碎火漆,展开信笺的手微微发颤。信是用密文写的,却难不倒他内天地里的天道推演:“......叶家养子计划已败露,速用活尸引叶凡至万花楼,血祭阵需其精血启动。幽冥教那边催得紧,务必在月圆前拿到九霄环佩......” “赵、无、极。”叶凡一字一顿念出信尾署名,眼底腾起烈焰。前世他陨落后,叶家就是被赵家用“通敌”的罪名满门抄斩,原来从那时起,这老匹夫就勾结了幽冥教! 苏倾雪凑过来看信,指尖轻轻划过“血祭阵”三个字:“我娘说过,幽冥教的血祭阵要凑齐七大家族的嫡血,叶家被圈七遍......”她突然抬头,眼尾的冷光刺得叶凡心口发疼,“他们要拿整个青岚城的人祭旗。” 林昭月的剑“嗡”地轻鸣。她伸手按住叶凡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茧传来:“我这就传信回剑宗,让师父调遣破虚境长老过来。青岚城的分舵还有三十个弟子,我现在就能......” “不用。”叶凡突然笑了,笑得像十年前在祠堂里翻家族武典时那样从容,“打草惊蛇不如将计就计。赵无极为了这封信,肯定派了高手在附近盯着。”他指了指院墙外——那里有片树叶正不自然地晃动,“我们要让他以为,我们还没发现真相。” 苏倾雪突然按住他手腕,短笛抵住他掌心:“那你呢?你打算一个人扛?” “当然不。”叶凡望着两个少女染血的衣袂,望着苏倾雪眼尾未晕开的胭脂,望着林昭月发间晃动的银铃,突然觉得内天地里的方寸之地,好像在悄悄扩张,“我有你们。”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声清越的鹤鸣。三人均是一凛。林昭月最先反应过来,拔剑指向院门口:“是苍梧剑宗的传讯鹤!但......”她皱眉,“这鸣声里带着煞气,不像普通传讯。” 叶凡启动“天人合一”,感知如蛛网般铺向院外。他瞳孔骤缩——百米外的屋顶上,站着个穿黑袍的人,铁面具遮住半张脸,腰间悬着七根缠满黑鳞的锁链,每根锁链末端都坠着颗泛着幽蓝鬼火的骷髅头。 “叶凡。”黑袍人开口,声音像金属刮擦,“交出九霄环佩,饶你不死。” 苏倾雪的短笛在掌心捏得咯咯响:“他身上的气息......和活尸喉咙里的红线一样。”林昭月的剑已经指向对方咽喉:“是幽冥教的‘锁魂使’,我在宗卷里见过描述,他们专门用锁魂链勾人魂魄......” 叶凡没说话。他望着黑袍人腰间的骷髅头,突然想起密信里提到的“月圆”——今夜正是十五,月亮刚爬上中天,银辉洒在铁面具上,映出面具下若隐若现的青灰色皮肤。 “倾雪,联系寒梅阁在南疆的暗桩。”他突然低声说,“昭月,让剑宗分舵的人准备马车。” “你要去哪?”林昭月皱眉。 “南疆。”叶凡望着黑袍人一步步逼近,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突然发烫,“楚红妆说过,万毒不侵之体能破幽冥教的血咒。而赵无极的密信里,正好提到了‘南疆毒宗的蛊虫’。” 院外的鹤鸣突然拔高,混着黑袍人锁链的脆响,在夜空里撕开一道裂缝。叶凡望着两个少女紧绷的背影,忽然觉得内天地里的方寸之地,又扩张了几分——这一次,他要让所有想动他道的人,都看看,什么叫“掌内天地,证我长生”。 第88章 毒宗试炼 马车碾过青石板的声响在晨雾里格外清晰。叶凡掀开车帘,望着车外渐远的万花楼飞檐,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九霄环佩——方才与幽冥教锁魂使的交锋虽未彻底解决,但苏倾雪的短笛已划破对方锁魂链,林昭月的剑气更逼得那人退入巷尾。 他侧头看向车内裹着银狐裘的楚红妆,少女正用金漆小剪修剪指甲,丹蔻在晨光里泛着珊瑚色,倒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红妆,”他开口时,车外的马蹄声突然轻了些,“毒宗试炼的规矩,你昨日说一半。” 楚红妆抬眼,眼尾的金粉随着笑意漾开:“叶公子这是怕了?”她将小剑收进百宝囊,发间银铃轻响,“试炼分三重,第一重‘识毒’,要在密林中分辨百种毒物;第二重‘御蛊’,需用自身精血喂养新蛊;第三重......”她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他耳垂,“是‘同心’,需与同伴共渡生死劫。” 叶凡喉结微动。前世他虽为问道境大能,却从未涉足南疆蛊毒之道,此刻内天地里的方寸之地微微发烫——那是在自动推演楚红妆话里的信息。他望着少女眼底流转的狡黠,忽然想起密信里\"蛊虫可破血咒\"的记载,又想起昨夜锁魂使面具下青灰的皮肤,心中警铃大作。 “红妆,”他握住她正拨弄银铃的手,“你父亲为何突然允我参加试炼?” 楚红妆的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掐,力道像只撒娇的猫:“我阿爹最疼我,我说要带小情郎回家,他自然应了。”她望着车外渐入眼帘的红砂岩山脉,声音忽然低了些,“不过...最近族里的老巫师总说‘山雨欲来’,连养了二十年的金蚕蛊都不肯放出来。” 马车在山脚下停住时,晨雾刚好散去。叶凡抬眼便见三株两人合抱的古榕,树下立着个穿靛蓝锦袍的中年男子,眉骨高耸如刀,正用鹰隼般的目光盯着他——正是毒宗宗主楚天霸。“叶公子。” 楚天霸的声音像敲在青铜上,震得枝头鸟雀惊飞,“我这女儿自小被宠坏了,若在试炼中出什么岔子......”他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里藏着锋刃,“我便替她爹爹教教你规矩。” 叶凡垂眸行礼,袖中九霄环佩突然泛起温热。他能感觉到楚天霸的气息——凝液境巅峰,比叶家大长老还强上三分。“宗主放心,”他抬头时笑意清浅,“红妆护我,我自然护她周全。” 身侧忽然一暖,楚红妆的手已勾住他臂弯:“阿爹你吓着人家了。”她歪头撒娇,指尖却在叶凡手腕内侧轻轻画了个蛊纹——那是“小心”的意思。 密林深处的雾气比山外更浓。叶凡望着脚边盘成一团的青鳞蛇,内天地里的感知如蛛网般铺开:左侧三步外的灌木下埋着淬毒的竹刺,前方十丈的树杈上悬着装满尸蟞的藤囊,连脚下的腐叶里都藏着会钻人脚踝的蚀骨虫。 他反手扣住楚红妆的手腕,在她耳边低语:“往左偏半步,别碰那株开紫花的野葛。” “呀,叶公子好厉害。”楚红妆眨眨眼,故意踩断一截枯枝,惊得竹刺“唰”地从土里窜出,“那是我阿爹新养的‘穿云刺’,被扎到可要躺三天呢。”她蹲下身,从百宝囊里摸出个青瓷瓶,往腐叶里撒了把朱红粉末——蚀骨虫顿时蜷成黑球,散发出焦糊味。 两人在密林中穿行半个时辰,叶凡的内天地又扩张了寸许。他能清晰感知到,这片密林的陷阱并非随机布置,而是按照某种蛊术阵图排列,每处危机都精准指向外来者的弱点。 正当他想提醒楚红妆时,前方的灌木丛突然剧烈晃动,七八个黑衣人如夜枭般扑出,为首者左脸有道刀疤,正是密信里提到的“马三”。 “叶凡!”马三的刀疤随着狞笑扭曲,“赵楼主说了,只要你交......” “红妆,隐雾蛊。”叶凡打断他的话,右手按在腰间九霄环佩上。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瞬间涌遍全身,他能看见马三后颈的汗渍——那是长期服用迷心散的痕迹;能听见左侧第三个黑衣人靴底的铜铃轻响——那是在标记撤退路线;甚至能闻到他们身上若有若无的檀香味——和锁魂使锁链上的鬼火气息如出一辙。 楚红妆的回应是一声清叱。她咬破指尖,在掌心画出血色蛊纹,往地上一抛:“起!”青雾瞬间弥漫,黑衣人立刻捂住口鼻咳嗽起来。叶凡趁机欺身而上,掌风裹挟着内天地里的木属性灵气,正击在马三胸口。 “咔嚓!”马三的胸骨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整个人撞在身后的树干上,吐出的血沫里混着半颗牙齿。他望着叶凡逐渐逼近的身影,突然发出刺耳的尖笑:“你以为...你以为杀了我就完了?赵楼主早把消息传给......” “传给谁?”叶凡的手掌按在他咽喉上,力道却收得极轻。他能感觉到马三的喉结在掌心滚动,听见对方急促的心跳里藏着恐惧。 “是...是......”马三的眼神突然涣散,嘴角渗出黑血。叶凡瞳孔骤缩——这是吞了剧毒的迹象!他正要逼问,楚红妆已蹲在尸体旁,用银簪挑起马三的眼皮:“七步倒,中蛊者必死。”她抬头时脸色微沉,“这蛊虫的纹路...是我毒宗禁术。” 密林里的雾气不知何时更浓了。叶凡望着远处被雾霭笼罩的山峰,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突然发出清鸣。他能感觉到,有一道比楚天霸更强大的气息,正从密林最深处缓缓逼近,像一张无形的网,正朝着他和楚红妆的方向收拢。 “红妆,”他握住少女染血的手,“我们得加快速度。” 楚红妆没有说话。她望着马三逐渐僵硬的尸体,又抬头看向叶凡眼底翻涌的暗潮,忽然将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有个温热的鼓包——是她养在体内的金蚕蛊,此刻正不安地蠕动着。 “叶郎,”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你听见了么?” 叶凡凝神细听。在虫鸣鸟叫的间隙,有一道若有若无的锁链脆响,正从密林更深处传来,混着某种野兽的低嚎,像极了昨夜锁魂使腰间骷髅头里的鬼火轻吟。 第89章 密林奇遇 密林里的雾气沾在睫毛上,化成细小的水珠。叶凡牵着楚红妆的手,指腹能触到她掌心因用力而凸起的茧——那是常年养蛊留下的痕迹。金蚕蛊的蠕动声顺着交握的手腕传来,像敲在他心尖上的鼓点。 “红妆,”他压低声音,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微微发烫,“你觉不觉得这雾......” 话音未落,楚红妆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顺着她指尖望去,前方的树冠缝隙里漏下一缕幽蓝光芒,像谁把星子揉碎了撒在林子里。 那光不刺眼,却带着股清冽的药香,混着腐叶味钻进鼻腔——是千年雪参的灵气,是玄冰玉露草的甜,是他在叶家典籍里见过的\"九窍续命丹\"主材。 “是......”楚红妆的瞳孔微微收缩,金蚕蛊在她心口猛地撞了一下,“是我毒宗古籍里记载的''万灵祭台''!”她松开叶凡的手,快步上前,发间银铃随着动作轻响,“我阿爹说过,南疆最古老的巫祭会在生死关头,把续命药材封在祭坛里,等真正需要的人来取。” 祭坛藏在三棵合抱粗的古槐中间,石面爬满青藤,却擦得干干净净,连一片落叶都没有。十二盏青铜灯台立在四周,灯油早干了,灯芯却泛着幽蓝,正是方才看见的光。 台上摆着七支玉匣,最中间那只匣盖半开,露出一截裹着红绸的根茎——正是叶凡此行要找的\"九转回魂草\"。 “叶郎!”楚红妆的指尖刚碰到玉匣,祭坛突然震颤起来。老巫师的出现毫无征兆。他像从石缝里长出来的,灰麻长袍沾着青苔,脸上的皱纹比古槐的年轮还深,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两口淬了星芒的井:“小娃娃,这九窍续命丹的药材,是我守了三十年的东西。” 他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青铜,“能找到这儿的人不少,能活着拿走的......”枯瘦的手指点了点祭坛,“得先过我这关。” 叶凡后退半步,把楚红妆护在身后。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自动运转,他能看见老巫师脚边的影子——那影子比常人长了三寸,边缘泛着暗金,是修炼过\"巫门星象步\"的痕迹。 “前辈是南疆‘守灵司’的?”他拱了拱手,语气恭敬却带着试探,“我等只是需要这些药材救人......” “救人?”老巫师突然笑了,露出两颗发黄的虎牙,“上个月有个穿玄铁甲的小子也说救人,结果呢?”他指节叩了叩最近的灯台,灯芯“噗”地燃起来,幻境瞬间笼罩祭坛。 叶凡只觉眼前一花,再睁眼时已站在悬崖边。脚下是翻涌的黑浪,头顶悬着一轮血月,楚红妆站在他左边三步远的地方,正对着空中漂浮的蛊虫皱眉——那些蛊虫的纹路,和马三尸体上的\"七步倒\"如出一辙。 “幻境。”叶凡低声道。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发出清鸣,天道之力顺着经脉涌到眼底,他看见悬崖是用灵气凝成的虚影,黑浪里藏着老巫师的本命蛊虫,正试图侵蚀他的识海。 “红妆,别碰那些蛊。”他反手握住腰间的九霄环佩,琴身共鸣的震颤透过掌心传来,“这是巫门‘心劫阵’,破阵得先过自己心里的坎。” 楚红妆的银簪突然刺进掌心。鲜血滴落的瞬间,金蚕蛊从她心口钻出,化作一道金光撞向血月。“我心里没坎。”她歪头笑了笑,发间银铃和金蚕蛊的振翅声叠在一起,“我阿娘被人剖了蛊囊的时候,我就把害怕埋进蛊罐里了。” 幻境开始扭曲。血月碎成星屑,黑浪退成溪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开满曼陀罗的山谷。山谷中央摆着张木桌,桌上放着碗还冒着热气的甜羹——那是叶凡小时候,奶娘每天早晨给他熬的。 “叶郎?”楚红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他从未听过的软,“你看,这是我给你煮的......” 叶凡的手指猛地掐进掌心。前世被最信任的师弟刺穿丹田时,他也闻到过这种甜羹的香味——那是对方特意让人熬的,说要给他补补身子。“假的。”他转身,看见楚红妆的眼睛里没有焦距,知道这是幻境在利用他对亲近之人的依赖。 内天地里的木属性灵气突然暴涨,他抬手一抓,曼陀罗花海瞬间凝结成冰,“红妆,用你的蛊虫咬我!” 楚红妆的瞳孔骤然收缩。她咬破舌尖,血珠溅在金蚕蛊身上,蛊虫立刻调转方向,在叶凡手腕上咬了一口。剧痛传来的刹那,幻境像被戳破的水泡,老巫师的身影重新出现在祭坛前,正抚掌大笑:“好小子!能识破心劫阵的,三十年里你是第二个!” 楚红妆抹了把嘴角的血,金蚕蛊已经缩回她心口,正心满意足地啃食着刚才从幻境里吞的蛊虫残渣。她弯腰捡起玉匣,指尖在红绸上轻轻一弹:“前辈的考验倒有趣,不过......”她晃了晃匣子里的九转回魂草,“这草要是再晚十年被找到,可就要枯了。” 老巫师的笑声顿住。他盯着楚红妆腰间的银蛊囊看了许久,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青铜小瓶,抛给叶凡:“这是‘巫魂露’,能温养你体内的内天地。” 他又看了眼楚红妆,补充道,“你养的金蚕蛊不错,就是缺了点凶性——下次遇到锁魂使,记得往他们锁链里种尸毒。” 叶凡的手指在瓶身上一滞。锁魂使是北漠鬼宗的杀手,专司刺杀问道境以下的高手,老巫师怎么会知道他们? “你想问我怎么知道锁魂使?”老巫师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枯瘦的手指指向密林深处,“方才那道逼近的气息,就是鬼宗的铁面人。” 他的声音突然沉下来,“那家伙十年前杀了我徒弟,现在又盯上你......”他拍了拍叶凡的肩,“小娃娃,你身上的因果比这祭坛还重,走的时候记得把灯台里的灯油添上——那是用我徒弟的本命蛊炼的,能挡他半柱香。” 离开祭坛时,楚红妆把玉匣塞进叶凡怀里,自己却落后半步,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后背。叶凡知道她是在检查有没有被老巫师下蛊——毒宗的人对谁都留三分戒心,除了真正信任的人。 密林里的雾气不知何时散了些,能看见远处的营地篝火像几点流萤。楚红妆突然停住脚步,仰头看他:“叶郎,你说老巫师为什么帮我们?”她的发梢沾着晨露,在月光下泛着珍珠似的光,“他说铁面人盯上你......是不是和九霄环佩有关?” 叶凡摸了摸腰间的九霄环佩。琴身还带着祭坛的余温,他能感觉到内天地里的木灵脉因为\"巫魂露\"变得更粗壮了。 “红妆,”他低头看她,月光落在她眼尾的泪痣上,“等回了营地,我想和你商量件事。”他想起幻境里楚红妆为他挡蛊的身影,想起她刚才用金蚕蛊咬他时,眼底那丝几乎看不见的心疼,“关于双修......” 楚红妆的耳尖瞬间红了。她转身往前走,发间银铃却出卖了她的慌乱:“谁要和你......”话没说完,突然拽着他躲进树后。 前方的灌木丛里传来锁链轻响——是老巫师说的铁面人,来了。 第90章 双修突破 篝火噼啪炸开火星时,叶凡正替楚红妆理着被夜露打湿的发梢。她耳尖的红还没褪尽,银铃在发间轻晃,像藏着只不安分的蝴蝶。“刚才在林子里躲铁面人时,你心跳得比金蚕蛊振翅还快。”她突然仰起脸,眼尾泪痣在火光里忽明忽暗,“现在又装得这么镇定?” 叶凡指尖顿在她发间。他想起幻境里那道替他挡下千蛊噬心的身影,想起她咬他手腕引金蚕蛊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的细碎阴影——那阴影里藏着比南疆毒瘴更浓的心疼。 “红妆,”他握住她垂落的手,掌心能触到她腕间金蚕蛊的温热,“我前世证道时,最遗憾的就是没和在意的人共走一段路。” 楚红妆的手指微微蜷缩,指甲在他掌心掐出个浅印。“谁要听你说这些老气横秋的话。”她别过脸,声音却软得像被温水泡过的蛊虫,“双修的事...我毒宗有本《阴阳蛊合诀》,要配合着你的内天地用。” 她从蛊囊里摸出卷泛黄的帛书,递到他面前时又缩了缩手,“先说好,要是走火入魔,我就拿你当蛊引。” 叶凡接过帛书时,指腹擦过她手背。篝火映得她耳尖更红,连脖颈都染上了薄粉。他低头翻开帛书,内天地里的木灵脉突然泛起青光——巫魂露的药力正在渗透每寸灵脉,连带着帛书上的古字都泛起微光,像是被天道之手重新勾了墨。 “这功法缺了三页。”他指尖点在帛书末尾的断裂处,“但用内天地推演的话...” “我就知道你有办法。”楚红妆突然凑近,发间银铃撞出脆响,“上次在祭坛,老巫师说金蚕蛊缺凶性,我想着...要是和你的内天地共鸣,说不定能补全。”她的呼吸扫过他耳垂,“开始吧,叶郎。” 两人盘膝相对而坐时,营外的虫鸣突然静了。叶凡运转“天人合一”,内天地里的方寸空间瞬间扩张三寸,木灵脉上的青雾凝成细流,顺着他指尖涌入楚红妆掌心。 她腕间金蚕蛊突然钻出,红宝石般的眼睛亮起幽光,在两人交握的手间织出张半透明的蛊网——那是毒宗秘传的“灵息引”,能将灵气梳理成最适合吸收的形态。 灵气交融的瞬间,叶凡眼前闪过无数画面:楚红妆幼年在毒窟里被蛇群围攻时的颤抖,她第一次用蛊虫杀仇人时眼里的血光,还有方才在幻境中替他挡蛊时,唇角那抹比血更艳的笑。 这些画面像春雨渗进泥土,顺着灵脉滋养着他的内天地,木灵脉上竟抽出了新芽。 楚红妆的睫毛剧烈颤动。她能感觉到叶凡的内天地像片正在苏醒的森林,每缕灵气都带着天道的清润,将她体内淤积的蛊毒残渣一一洗去。金蚕蛊突然发出轻鸣,从她心口钻出,在两人头顶盘旋三圈,而后化作道红光没入叶凡的内天地——那是蛊虫认主的征兆。 “要突破了!”楚红妆突然低喝。她的气息开始暴涨,原本停在凝液境巅峰的修为如破闸洪水,瞬间冲开化罡境的壁垒。叶凡只觉掌心传来滚烫的热度,内天地里的木灵脉疯长三尺,连带着他停滞数月的凝气境后期修为,竟也跟着冲破桎梏,与楚红妆同时踏入化罡境。 晨雾漫进营地时,两人同时睁眼。楚红妆腕间的金蚕蛊变得更通透,连虫身都泛起青玉色的纹路;叶凡的内天地里,木灵脉上的新芽已长成半尺高的小树苗,叶尖凝着滴晶亮的灵露——那是巫魂露与双修灵气交融的产物。 “金蚕蛊进阶了。”楚红妆指尖抚过蛊虫,眼里闪着惊喜,“现在它能直接吞噬天地间的阴毒之气,不用再靠我养着吃蛊虫了。”她忽然歪头看他,“你的内天地...好像能种东西了?” 叶凡点头,内天地里的小树苗无风自动,叶片上的灵露滴落,在虚空中凝成道青色光纹。那是他方才推演《阴阳蛊合诀》时,天道反馈的补全功法。“九霄环佩的线索,应该在苍梧山脉的‘断剑谷’。”他指着光纹里浮现的地图,“老巫师给的巫魂露激活了内天地的推演能力,刚才灵气交融时,我想起了前世在断剑谷见过的碑刻。” 楚红妆立刻起身收拾蛊囊,银铃在腰间叮当作响。“那还等什么?”她转身时发梢扫过他脸颊,“要是晚了,指不定又有什么牛鬼蛇神来抢。” 断剑谷的遗迹比叶凡记忆中更破败。残碑倒在乱草里,刻着“九霄”二字的石壁上爬满毒藤,叶尖滴着墨绿色的毒汁。楚红妆捏着枚青铜蛊笛轻吹,金蚕蛊从她袖口窜出,在毒藤间游走片刻,竟将那些毒汁全部吸进体内——进阶后的蛊虫,连带毒性的灵气都能转化为助力。 “这里有个阵法。”叶凡伸手按在石壁上,内天地里的小树苗突然爆发出青光。他能清晰“看”到石壁下的阵眼:七块埋在土里的玄铁,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风、雷七行。“红妆,把你蛊囊里的雷火蛊放出来。”他转头对她笑,“阵眼需要雷火属性的灵气激活。” 楚红妆挑眉,指尖在蛊囊上一弹。只听“噗”的一声,只指甲盖大的雷火蛊窜出,绕着石壁盘旋三周,而后“轰”地炸开——不是爆炸,而是化作团赤紫色的光,精准没入阵眼的雷位。石壁缓缓裂开时,两人同时屏住呼吸。 刻着九霄环佩线索的石碑就立在石壁后的溶洞里,表面覆盖着层淡金色的灵气,像是被某种秘法封存了千年。叶凡刚要伸手触碰,溶洞外突然传来锁链拖地的轻响。 “是铁面人!”楚红妆瞬间拽着他躲到石碑后。她的指尖掐住他手腕,金蚕蛊在她心口剧烈震动,连虫身都泛起血色——这是遇到致命危险时才会有的反应。溶洞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铁面人特有的阴寒气息透过石壁渗进来,像根冰针刺进叶凡后颈。 他能听见对方粗重的呼吸,混着锁链摩擦的“咔嗒”声,在空荡的溶洞外形成令人牙酸的回响。“叶凡。”铁面人的声音像生锈的刀刃划过石板,“交出九霄环佩,我留你全尸。” 楚红妆的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肉里。她另只手悄悄摸向蛊囊,金蚕蛊在她心口发出低沉的嘶鸣,随时准备扑出去撕咬敌人。叶凡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他能感觉到铁面人的气息比之前更强大,至少是破虚境初期的修为。 溶洞外的锁链声突然停了。叶凡听见铁面人缓缓靠近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踩在他心跳上。他低头看向楚红妆,她眼底的警惕与决绝让他想起前世最后一战——那时他也是这样,和并肩的人背靠背,迎接必死的战局。 但这一次,他有内天地,有楚红妆,有共同突破的修为。“红妆,”他轻声说,“等会儿我引开他,你带着石碑先走。” 楚红妆的瞳孔骤然收缩。她刚要开口,溶洞外的锁链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铁面人,动手了。 第91章 刺杀惊魂 溶洞里的空气像是被冻住了。楚红妆的指甲几乎要掐进叶凡手腕,金蚕蛊在她心口震得皮肤泛红,那是她养了十年的本命蛊,此刻竟比面对破虚境强者时更焦躁。 “交出九霄环佩。”铁面人的声音裹着冰碴子,锁链摩擦石壁的“咔嗒”声突然拔高,像是某种凶兽在磨牙。 叶凡喉结动了动。前世他见过太多这种死局——被围杀时、被背叛时、最后陨落时。但这一世不同,他能清晰感知到内天地里的小树苗在发烫,七行阵眼的灵气正顺着石壁往他经脉里钻。 “红妆。”他压低声音,掌心覆住她手背,“你金蚕蛊的预警是针对溶洞外,还是...” “不。”楚红妆的尾音发颤,却强撑着冷笑,“是针对你。那老东西的目标从来不是我,是你身上的九霄环佩线索。”她另一只手悄悄摸向腰间的银铃,那是触发毒雾阵的机关,“我数到三,你往左边闪,我用千蛛蚀骨蛊拖延——” “叮。” 一声极轻的脆响打断了她的话。叶凡瞳孔骤缩。那是他内天地里的小树苗在震颤,叶片上凝出一滴露珠,“啪嗒”落在他识海,竟化作半张染血的信笺。 “秦挽霜出巡遇刺,青牛镇北巷。” 八个血字在识海里炸开。叶凡的呼吸陡然急促,前世记忆里那个女扮男装的身影突然清晰——她曾在他被青岚城三大家族围堵时,带着三百玄甲卫横刀立在街口,说“叶公子是我大楚的客人”。 “红妆,跟我走。”他拽着她往溶洞深处跑,“秦挽霜遇刺了。” “你疯了?”楚红妆的银铃在掌心攥出冷汗,“铁面人是破虚境!现在走就是送死——” “但她是我必须救的人。”叶凡的声音沉得像淬了铁,内天地里的小树苗突然爆发出青光,直接穿透石壁,在洞顶照出个一人高的缺口,“红妆,你信我,这老东西追不上我们。” 楚红妆盯着他泛红的眼尾。那是他动用“天人合一”天赋的征兆,连体内的内天地都在沸腾。她突然笑了,银铃在指尖转了个圈,“算我欠你个人情。”话音未落,她咬破指尖,一滴黑血弹向洞壁——那是引开铁面人的腐骨蛊。 溶洞外传来闷哼。两人趁机钻出缺口,叶凡背着楚红妆掠上树梢,内天地里的小树苗疯狂吸收灵气,脚下的树枝竟在他们踏过的瞬间抽芽,将足迹彻底掩盖。 青牛镇北巷的血腥味在十里外就钻进了叶凡的鼻子。他把楚红妆放在一处屋顶,“等我。”话音未落已掠下街道——满地碎砖间,秦挽霜的玄色劲装染着血,手中长剑还在滴水,李将军的银甲裂开三道深痕,正用身体护着她。 “公主!”李将军看见他的瞬间,眼眶红得像要滴血,“这些刺客...他们早就在等我们!” 叶凡的“天人合一”天赋全开。他看见街角的酒坛里藏着淬毒的弩箭,看见房梁上挂着的绊马索,看见最左侧那个灰衣人腰间的玉佩——和三天前在叶府外鬼鬼祟祟的人,戴的是同一块“幽”字纹玉。 “李将军,护着公主往后退!”他暴喝一声,右掌按在地面。内天地里的小树苗突然分出一道木灵,顺着他的经脉窜入手心,地面瞬间爆出半人高的荆棘,将所有弩箭绞成碎片。 秦挽霜趁机挥剑斩向最近的刺客,剑锋带起的风刮落她半幅面巾。叶凡瞥见她额角的血痕,心脏突然抽痛——前世他没能护住并肩的人,这一世绝不能再让她受伤。 “叶公子小心!”李将军的吼声传来。叶凡旋身,左拳轰向身后。那个一直隐在阴影里的刺客首领正举着淬毒的匕首,刀刃上的幽蓝光芒刺得他眼睛发疼。 “咔嚓。”骨裂声混着刺客的惨叫。叶凡的拳头直接穿透了对方的手腕,内天地里的金行灵气在他拳头上凝成金芒,竟将匕首熔成了铁水。 “你...你不是凝液境!”刺客首领倒在地上,喉间溢出黑血——是秦挽霜趁机刺中的剑伤。他盯着叶凡,突然笑了,“但你赢不了...赵大人说...说九霄环佩...” “赵大人?”叶凡的手指扣住他脖颈,“赵无极?” 刺客首领的瞳孔骤然扩散。叶凡迅速翻他衣襟,果然摸出半块染血的密信,上面的字迹还带着墨香:“十五日辰时,青牛镇北巷截杀秦氏,事成后幽冥教奉上九霄环佩残图。” “啪。”密信被叶凡捏成碎片。他转身看向秦挽霜,她正用李将军的披风裹住自己,发梢还滴着血,却冲他扯出个苍白的笑,“我就知道...你会来。” 叶凡的喉结动了动。他想伸手帮她擦去额角的血,又想起这是在大街上,最终只是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先回驿站,这里的事...我查清楚。” “等等。”李将军突然拽住他衣袖,目光警惕地看向巷口。叶凡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那是比铁面人更阴寒的气息,混着锁链拖地的“咔嗒”声,在空荡的巷子里撞出回音。 他转身。巷口的阴影里,站着个戴铁面具的人。锁链从他腰间垂落,在青石板上拖出蜿蜒的痕迹。月光照在面具上,映出两个黑洞洞的眼窝,像是要把人的魂都吸进去。 “叶凡。”铁面人的声音像生锈的刀刃划过石板,“交出九霄环佩,我留你全尸。” 秦挽霜的手突然攥紧他衣袖。李将军的银枪“嗡”地出鞘,却被叶凡用眼神止住——他能感觉到,这个铁面人比在溶洞外遇到的那个...更强。 内天地里的小树苗突然剧烈震颤。叶凡盯着铁面人腰间的锁链,突然想起前世在古籍里见过的描述:“幽冥教镇教之宝,锁魂链,可锁修士三魂七魄。”而密信里,刚提到了“幽冥教”。 巷口的风卷起一片落叶,擦过铁面人的面具,发出“嘶”的轻响。叶凡的指尖悄悄按在腰间的玉佩上——那是楚红妆给他的蛊虫,必要时能召唤她的金蚕蛊。 他盯着铁面人,忽然笑了,“想要九霄环佩?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拿。” 铁面人的锁链突然绷直,在地面犁出两道深沟。秦挽霜的呼吸变得急促,李将军的银枪尖开始发抖。而叶凡的内天地里,小树苗正在疯狂抽芽。他能清晰感知到,内天地的边界又扩张了三寸——这是面对生死危机时,“天人合一”天赋在进化。 锁链划破空气的尖啸声中,叶凡听见自己心跳如雷。这一次,他不会再输。 第92章 暗流涌动;步步惊心 巷口的月光被乌云遮去半角,铁面人锁链拖地的“咔嗒”声像重锤敲在人心上。叶凡喉结滚动,前世记忆里关于幽冥教的记载如潮水翻涌——锁魂链专锁修士魂魄,练此功者需以百人魂血祭炼,眼前这人腰间锁链泛着幽蓝磷光,少说也沾了千条人命。 “霜儿,退到李将军身后。”他压低声音,掌心悄悄按上腰间楚红妆给的金蚕蛊玉,另一只手虚虚护在秦挽霜后背。 秦挽霜发梢的血珠滴在他手背,凉得他脊背一绷,却见她咬着唇点点头,攥着他衣袖的手指慢慢松开,退到李将军身侧时还不忘扯了扯对方的衣角——那是让李将军护住她左侧空门的暗号。 李将军银枪斜指地面,枪杆上的红缨被夜风吹得乱颤。他盯着铁面人锁魂链上的倒刺,喉结动了动:“叶公子,这锁链...怕是要锁咱们的魂。” “锁得住他的魂,锁不住我的命。”叶凡轻声说完,内天地里那株小树苗突然发出清响。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瞳孔泛起淡淡金芒——天人合一天赋启动,巷口的风里飘着的血锈味、青石板缝隙里的苔藓潮气、铁面人呼吸时锁链摩擦甲片的轻响,全像被放大了百倍塞进感官。 铁面人面具下传来闷笑:“倒是有点门道。”话音未落,锁魂链突然暴长三尺,链头的青铜骷髅张开嘴,露出森白利齿直取叶凡面门。 叶凡脚尖在地上一点,整个人贴着墙根滑出两步,锁链擦着他鼻尖划过,在墙上犁出半尺深的沟,碎石簌簌落在他肩头。 “好快!”李将军倒抽一口冷气,银枪差点握不稳。 秦挽霜的指甲掐进掌心,望着叶凡晃动的身影,突然发现他每一步都恰好踩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那是她前日教他的“藏形步”,原以为他只是随便学学,此刻竟用得比她还纯熟。 “有意思。”铁面人锁链一收再放,这次却是缠向叶凡双腿。叶凡弯腰避开,内天地里小树苗突然抽高寸许,他心神一震,竟看清了锁链摆动的轨迹里藏着的三处分力点。“原来锁魂链的杀招在连环锁魄,第一击是虚,第二击带魂压,第三击才是...”念头刚起,锁链已擦着他脚踝扫过,在青石板上激起火星。 “破!”叶凡低喝一声,右手结出叶家秘传的“破罡印”。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顺着指尖涌出,掌风裹着淡淡金芒拍在锁链上。“当啷”一声脆响,铁面人竟被震得连退三步,锁链在地面拖出三道深痕。 他面具下的呼吸陡然粗重,显然没料到这少年能硬接他锁魂链的力道。 秦挽霜眼睛亮了——她曾见过李将军与凝液境高手过招,那等掌力至少需要化罡境修为,可叶凡不过刚入凝气后期! 她刚想开口,却见叶凡冲她微微摇头,目光仍紧盯着铁面人。 “有点本事。”铁面人突然甩动锁链,青铜骷髅在半空划出半圆,“但不够。”锁链再次暴长,这次竟分出三股,分别锁向叶凡的双肩与后心。 叶凡瞳孔骤缩,内天地边界又扩张三寸,他甚至能感知到铁面人经脉里真气运行的轨迹——这是天人合一天赋在推演对手功法! “左三寸,上半步。”他默念着突然腾空,脚尖点在墙沿青瓦上借力,三股锁链擦着他衣摆飞过,撞在对面墙上,震得墙灰簌簌落下。 落地时他反手一掌拍向地面,内天地里的小树苗突然绽放出微光,地面青砖应声碎裂,碎石如暴雨般射向铁面人。铁面人显然没料到这招,慌忙用锁链招架。“叮叮当当”一阵乱响,他后退两步,面具下传来闷哼。 叶凡趁机欺身上前,左掌虚按,右拳裹着内天地的天道之力直取对方心口。 “够了。”铁面人突然暴喝,锁链如灵蛇般缠住叶凡右拳。叶凡只觉一阵刺骨寒意顺着手臂窜入经脉,魂识竟有些发沉——这是锁魂链在侵蚀他的魂魄! 他咬着牙运转内天地里的小树苗,那抹微光瞬间包裹住魂魄,寒意刚侵入就被绞成碎片。 “你...有护魂宝物?”铁面人声音里终于带了丝惊惶,锁链猛地收回,“今日算你走运!”他转身就往巷外跑,锁链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追吗?”李将军提枪要冲,被叶凡一把拉住:“别中了调虎离山。”他望着铁面人消失的方向,额角渗出细汗——刚才那一下,他几乎耗尽了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 秦挽霜快步上前,从怀里掏出个小玉瓶塞给他:“这是我前日在药铺买的回魂丹,含一颗。”她指尖还沾着方才打斗时蹭的血,却小心翼翼地避开他伤口,替他理了理被锁链划破的衣袖。 叶凡含下丹药,苦味在喉间散开,却觉魂识清明不少。他摸出怀里被捏碎的密信残片,对李将军道:“去把林掌柜的药铺后门守住,老张头家的狗刚才叫得不对,可能有暗桩。”李将军应了声,提枪小跑着去了。 “幽冥教...”秦挽霜盯着他掌心的残片,“密信里说赵无极上月往南疆送了三车玄铁,还提到‘寒梅阁余孽’——倾雪姐姐的事,可能和他们有关?”她声音发颤,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袖口。 叶凡握住她的手:“我前世见过幽冥教的手段,他们要九霄环佩,是因为环佩里藏着引动天地灵气的阵图。但更要紧的是...”他顿了顿,“他们针对的不只是我,还有你。” 秦挽霜抬头看他,眼里映着篝火的光:“所以我们得先找到赵无极的证据,再顺藤摸瓜...”她话音未落,驿站外突然传来狗吠。 叶凡猛地站起,拉着她躲到柱子后面。 “咔嗒——” 锁链拖地的声响再次从巷口传来,比之前更沉,像是多了几道锁链。月光下,铁面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这次他身侧还跟着两个戴同样面具的人,锁链在地上拖出三条蛇形痕迹。 “叶凡。”为首的铁面人声音比之前更哑,“交出九霄环佩,饶你全尸。” 叶凡摸了摸腰间的金蚕蛊玉,内天地里的小树苗轻轻摇晃——这次,怕是要动真格了。 第93章 密谋揭开;真相渐显 铁面人沙哑的声音裹着夜露的湿冷,在巷子里荡出回音。月光被屋檐割成碎片,落在他三人脚边,三条锁链拖出的痕迹像三条黑色的蛇,正缓缓往叶凡脚边游来。 “霜儿,去柱子后面。”叶凡掌心微微发紧,金蚕蛊玉贴着腰腹发烫,内天地里那株小树苗的枝叶突然舒展——这是天人合一天赋自动运转的征兆。 他余光瞥见秦挽霜咬着唇后退两步,发尾的银簪在月光下闪了闪,李将军的长枪尖正抵住墙角的阴影,那里有块青石板被踩得吱呀响。 为首的铁面人抬手,锁链突然绷直如剑,破空声里裹着腐肉味。叶凡侧头,锁链擦着耳垂划过,在砖墙上犁出半指深的沟壑。 他借势前冲,左掌按在地面引动内天地,三寸小树苗的根须在识海深处扎进天道脉络,刹那间耳中能听见百步外更夫的梆子声,连秦挽霜攥紧袖口时指尖发白的动静都清晰如在耳边。 “小心!”秦挽霜的低喝混着锁链破空声炸响。 叶凡旋身,右肩传来火辣辣的疼——第二道锁链不知何时绕到了身后。他咬着牙,内天地里涌出的微光顺着经脉漫过伤口,血珠刚渗出就被蒸发成淡红雾气。 铁面人显然没料到这招,锁链顿了顿,被叶凡反手抓住。“锁魂链?”叶凡捏着锁链的手青筋暴起,锁链表面浮起的幽绿符文正往他掌心钻,“前世在幽冥教总坛见过类似的阴毒玩意。”他运转小树苗的微光包裹住符文,听见链中传来尖啸,像极了被剥皮的冤魂。 另外两个铁面人终于动了。左边那个甩出三枚淬毒的透骨钉,右边的则抽出腰间软剑,剑身缠着细如发丝的锁链。叶凡瞳孔微缩——这是要封死他的退路。 他脚尖点地跃上屋檐,瓦片在脚下碎成齑粉,透骨钉擦着他靴底钉进墙里,泛着幽蓝的光。 “叶凡!”秦挽霜的声音带着颤音。 他低头,正看见她举着从李将军那里拿来的短刀,刀尖在月光下抖得厉害,却死死护着缩在她身后的小云——不知何时,那个白天被欺负的小丫头竟跟到了巷口。 左边的铁面人突然转向秦挽霜,锁链如灵蛇缠向她的脖颈。叶凡喉间发甜,内天地的小树苗瞬间抽条三寸,天道之力如潮水般涌出。他凌空下击,掌风裹着内天地的灵气劈碎锁链,余势不减拍在铁面人胸口。 那铁面人闷哼一声撞在墙上,面具裂开道缝,露出半张青紫色的脸——是中了幽冥教蚀骨毒的迹象。 “走!”叶凡落在秦挽霜身侧,一把将她和小云推进李将军怀里,“带她们去驿站,我断后。”李将军的长枪在地上划出火星,护着两人往巷口跑,小云的哭嗝混着锁链拖地声刺得叶凡耳膜生疼。 为首的铁面人突然摘下面具。一张爬满蜈蚣状疤痕的脸暴露在月光下,左眼球是浑浊的灰白色,右眼里跳动着幽绿火焰:“十年前在西漠,我见过你用这招。”他舔了舔裂开的嘴唇,“那时候你还是问道境大能,现在不过是个凝液期的小娃娃——但这内天地...”他盯着叶凡发着微光的掌心,“倒是比当年更纯粹了。” 叶凡心中一凛。前世他确实在西漠杀过幽冥教分坛坛主,那家伙眉心有个蜈蚣烙印...他猛地抬头,正看见疤痕男眉心的皮肤凸起,一条青黑色的蜈蚣虚影钻了出来。 “是蛊!”他想起楚红妆说过的南疆万蛊门秘术,“用活人祭炼的阴魂蛊!” 内天地的小树苗突然剧烈摇晃,枝叶上渗出点点星光。叶凡知道这是天道之力在预警——这蛊虫能吞噬修士魂魄,连前世的他都吃过亏。 他当机立断咬破舌尖,血珠喷在金蚕蛊玉上,玉面浮现的金蚕突然活了过来,迎向那道虚影。 “嗤——” 金蚕一口咬住蜈蚣脑袋,幽绿火焰瞬间熄灭。疤痕男踉跄两步,脖颈发出咔咔的响声:“原来你和南疆毒宗...”话没说完,他突然剧烈咳嗽,黑血从指缝里渗出来。 另外两个铁面人见势不妙,架起他就跑,锁链拖在地上的声音越来越远。 “叶公子!”李将军的声音从巷口传来。叶凡抹了把嘴角的血,这才发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秦挽霜跑过来扶住他,指尖触到他发烫的后背时猛地缩回:“你受伤了?” “皮外伤。”叶凡扯出个笑,目光落在她攥着的碎布上——那是从铁面人衣服上扯下来的,边角绣着金线蜈蚣,和前世幽冥教的标记分毫不差。 回到驿站时,篝火已经快熄了。叶凡将碎布和密信残片摊在桌上,火光照得秦挽霜的脸忽明忽暗:“幽冥教十年前被正道盟打散,现在突然冒头...赵无极为他们提供玄铁,应该是在重铸血魂幡。”他指着残片上“寒梅阁余孽”几个字,“苏姑娘的母亲当年就是被血魂幡所杀。” 秦挽霜的指尖在“大楚长公主”几个字上顿住,烛火映得她眼尾发红:“他们要对付我,是因为我手里有先帝留下的虎符?” 叶凡握住她冰凉的手:“更要紧的是,他们知道你和我走得近。”他想起铁面人说的“内天地”,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出口——有些秘密,还是等查到幽冥教总坛再说。 次日清晨,晨雾还未散尽。叶凡和秦挽霜带着李将军往皇宫方向走,路过街角的糖画摊时,小云突然从巷子里扑出来,拽住叶凡的衣袖:“公子,我家被抢了!”她眼眶肿得像两颗红桃,“那些人说...说我爹欠了赵将军的赌债,把米缸都搬走了!” “赵将军?”秦挽霜皱眉,“大楚军中可没有姓赵的将军...” “是赵无极的族弟赵三!”小云抽抽搭搭,“他前天还来药铺找林掌柜,说要...”她突然捂住嘴,眼神慌乱地往街角的老张家看。 老张家的竹门“吱呀”一声开了。老张头端着茶碗探出头,银白的胡子沾着饭粒:“叶公子,霜丫头,进来喝碗热粥?”他扫了眼小云,又补了句,“我家那口破柜昨天自己开了,里头好像有张旧契约...” 叶凡和秦挽霜对视一眼。晨雾里,老张头的竹门在身后缓缓合上,门轴发出的声响,像极了某种机关启动的轻响。 第94章 暗夜追踪与解密 晨雾裹着竹门吱呀声渗进老张家堂屋时,叶凡的鞋跟刚碾过门槛上的积尘。秦挽霜的指尖还搭在门闩上,那根被老张头称作“自己开”的木柜正敞着,霉味混着旧纸页的酸气涌出来——柜底压着半卷泛黄的契约,边角金线绣的蜈蚣正对着他。 “是幽冥教的暗契。”叶凡蹲下身,指腹擦过契约上的朱砂印,前世记忆里血魂幡裹着黑雾的画面突然翻涌。他听见秦挽霜的裙角在身后轻响,她俯身时发间银簪扫过他后颈:“上面写着‘玄铁二十车,换寒梅阁余孽项上血’,落款是...赵府私印?” “赵无极为幽冥教提供玄铁,换他们对付寒梅阁。”叶凡的拇指按在契约上“大楚长公主”几个字上,触感粗粝如砂纸。 他余光瞥见老张头正往灶里添柴,柴火噼啪炸响,火星子溅在老人手背的皱纹里,“张叔,您这柜子...” “十年前搬来青岚城时,前屋主留下的。”老张头往三个粗陶碗里盛粥,米汤在碗沿晃出细碎的光,“昨儿夜里听见柜里有动静,想着许是老鼠,一打开就见这东西压在破棉絮底下。”他把粥碗推到叶凡面前,手腕上的铜镯子蹭得碗沿叮当响,“小丫头她爹是药铺账房,前儿赵三来要账本,说是查什么...查通敌。” 秦挽霜的筷子“当啷”掉在桌上。她盯着契约上“通敌”二字,指节捏得发白:“先帝留下的虎符能调三十万边军,他们要账本,是想坐实药铺给幽冥教送药材?” “不止。”叶凡端起粥碗,米汤的热度透过粗陶渗进掌心。他望着窗外被晨雾浸得发白的屋檐,内天地里那点方寸空间突然泛起涟漪——是天人合一天赋在动。前世被暗算时,这股波动曾在他感知到杀机前半刻出现,“小云刚才看老张家的眼神...她爹可能藏了更重要的东西。” 话音未落,竹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云的哭腔穿透晨雾:“公子!我爹被赵三的人拖走了!他们说...说要去城西乱葬岗!” 秦挽霜霍然起身,银簪在晨光里划出冷光:“走。” 老张家的门在身后重重合上时,叶凡的内天地已完全展开。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视线里浮起若有若无的灰雾——那是铁面人留下的气劲痕迹。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他对气息的敏感度本就异于常人,此刻天人合一天赋加持下,连墙角被鞋跟碾碎的草屑都在告诉他:三刻前,三个铁面人从这里经过,其中一个腰间挂着带锁链的铁盒。 “跟着我。”叶凡拉住秦挽霜的手腕,掌心传来她急促的脉搏。李将军的佩刀在腰间磕出轻响,这位跟了秦挽霜三年的老将此刻眉峰紧蹙,目光像淬了火的刀刃。 城西的雾比城里浓。三人拐过第七个巷口时,叶凡突然抬手。前方青石板上有道半指深的划痕,呈逆时针螺旋状——是幽冥教的引路标记。他蹲下身,指尖抹过划痕里的泥,触感黏腻:“刚刻的,最多半炷香。” “陷阱?”秦挽霜的声音压得很低,腰间软剑已经滑入掌心。 叶凡摇头。内天地里的灰雾突然凝聚成线,直指巷尾那片荒宅。荒宅的朱漆大门半开着,门环上缠着褪色的红绸,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碎末。他能听见宅子里传来低哑的交谈声,夹杂着铁链拖地的脆响。 “李将军守在门外,若有变故立即传信。”叶凡松开秦挽霜的手,指腹在她手背轻轻一按——这是他们约定的“安全”暗号。他猫着腰钻进荒宅侧门时,听见秦挽霜的呼吸突然变轻,像一片落在水面的叶子。 宅院里的银杏树下摆着张破木桌,三个铁面人正围坐着。中间那个没戴面具,左脸有道蜈蚣形状的疤痕,正是昨夜被金蚕咬伤的男人。他面前摆着个铁盒,盒盖敞开,露出半截黑幡,幡面绣着密密麻麻的血字。 “赵将军催得紧,说血魂幡再炼不成,玄铁供应就断。”左边铁面人压低声音,锁链在脚边堆成黑蛇,“那丫头片子的爹嘴硬,到现在都不肯说账本藏哪儿。” “急什么?”疤痕男扯下块衣襟擦手,指缝里还渗着黑血,“等血魂幡成了,抽了那老东西的魂,还怕问不出?”他突然抬头望向侧门方向,瞳孔骤缩成针尖,“谁?” 叶凡没有退。他迎着疤痕男的目光走出来,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开始流转。晨雾从他身侧掠过,带起衣摆猎猎作响:“我来问,谁给你们的胆子,动青岚城的百姓。” “是你!”疤痕男猛地拍桌站起,铁盒哐当落地,黑幡上的血字突然活过来似的扭曲。他腰间锁链“唰”地绷直,链头是个带倒刺的铁钩,“幽冥教要动的人,还没有...呃!” 话没说完,他的锁链突然缠上了自己的脖子。叶凡的指尖悬在半空,内天地里的灰雾正顺着锁链游走——那是他借天道之力操控的气劲。秦挽霜的软剑几乎同时刺出,剑尖挑开疤痕男腰间的铁盒,黑幡“啪”地落在地上,幡面血字发出尖啸。 “走!”右边铁面人拽起同伴就跑,锁链在地上拖出火星。叶凡正要追,后背突然泛起凉意——是天人合一天赋在示警。他转身时,正看见院门口站着个更高大的铁面人,面具上缠着金线,腰间悬着柄带鞘的黑剑。 “交出九霄环佩,饶你不死。”声音像两块铁板相击,震得银杏叶簌簌往下掉。铁面人抬手,黑剑出鞘三寸,剑气割开晨雾,在叶凡脚边犁出半尺深的土沟。 秦挽霜的软剑横在叶凡身前,剑尖微微发颤——她能感觉到这股剑气比昨夜的铁面人强出十倍不止。李将军的佩刀已经出鞘,刀光映着他绷紧的下颌:“公主,末将护着您先走!” “不必。”叶凡按住秦挽霜的肩膀。他望着铁面人腰间的黑剑,突然想起前世陨落时,刺进自己心口的那柄剑,也是这样的黑鞘,这样的冷光。 内天地里的方寸空间开始膨胀,他能清晰感知到,铁面人身上的气息与前世那个暗算自己的背影,有七分相似。“想要九霄环佩?”叶凡笑了,笑得极淡,却带着前世问道境大能的从容,“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拿。” 铁面人没有动。他盯着叶凡的眼睛看了三息,突然收剑入鞘。晨雾里传来他渐行渐远的声音:“三日后,城西乱葬岗,带环佩来。” 荒宅外传来马蹄声。李将军的亲兵举着火把从巷口奔来,火光映得秦挽霜的脸忽明忽暗。她转身抓住叶凡的手腕,这才发现他掌心全是冷汗:“你受伤了?” “旧伤。”叶凡望着铁面人离去的方向,内天地里的灰雾仍在翻涌。他想起方才铁面人说话时,黑剑鞘上隐约露出的云纹——那是大楚皇宫特有的纹饰。 “回驿站。”秦挽霜握紧他的手,指尖凉得像冰,“我让人调虎符,调三千羽林军守在驿站周围。” “不。”叶凡摇头,目光落在地上的黑幡上,“我们去皇宫。”他弯腰捡起黑幡,幡面血字突然灼痛他的掌心,“有些秘密,该找先帝留下的手札里找答案了。” 荒宅外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晨雾却还未散尽。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咚”的一声,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第95章 皇宫密谈 晨雾未散时,李将军的亲兵已将三匹快马牵到荒宅巷口。秦挽霜翻身上马时,指尖还攥着叶凡方才被黑幡灼痛的手掌,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手套渗进来,烫得她眼眶发酸——自小在宫斗里滚大的长公主,从未试过为谁这般心慌。 “公主,末将在前开道。”李将军的佩刀在鞘中轻颤,刀镡上的虎纹被晨露浸得发亮。他勒住缰绳,马蹄在青石板上敲出急雨般的脆响,身后二十骑亲兵立刻呈雁翼状散开,刀枪出鞘的金属摩擦声像一片细碎的冰碴子,砸在人脊梁骨上。 叶凡坐在秦挽霜身后,能清晰听见她急促的呼吸。内天地里的方寸空间还在微微震荡,方才铁面人黑剑鞘上的云纹像根细针扎在识海——那是大楚皇室特有的“九霄云纹”,只有御书房密库的钥匙、皇后的凤印,以及...先帝当年亲赐给镇北王赵无极的虎符上,才会用金线绣这种纹路。 “到了。”秦挽霜突然勒马,马尾在晨风中扬起。东华门的朱漆门扉正在缓缓打开,门后站着个穿玄色锦袍的老宦官,见着两人便弯腰行礼:“陛下和娘娘在御书房候着,说不必通传。” 御书房的炭盆烧得正旺,龙涎香混着墨汁的腥甜在暖阁里浮动。皇帝穿着月白常服坐在案后,鬓角的白发比昨日更显刺眼;皇后斜倚在软榻上,手里攥着半卷《女戒》,见他们进来便放下书卷,目光先扫过叶凡泛白的指节,又落在秦挽霜紧抿的唇上。 “先喝口参汤。”皇后拍了拍身边的绣墩,声音像春溪淌过鹅卵石,“挽霜的手凉得像冰,叶公子掌心的红痕也该敷点药。” 秦挽霜刚要开口,叶凡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他太清楚这种时候该由谁主导——皇帝需要的不是两个年轻人的惊慌,而是能摆上台面的线索。 “陛下,今日遇袭的铁面人,腰间黑剑鞘有九霄云纹。”叶凡单膝点地,将染血的黑幡平铺在龙案上,“这是昨夜刺客留下的,幡面血字在接触我手掌时灼烧,应该是用修士精血混合特殊符篆写的。” 皇帝的指尖在黑幡上顿住,龙纹护甲刮过“血祭”二字,发出刺啦声响:“云纹...镇北王府的暗卫令牌,用的就是这种纹路。” 皇后突然起身,凤钗上的东珠撞出细碎的响:“赵老将军当年救过陛下性命,可他那儿子...上月十五,哀家在御花园见着赵世子,他看挽霜的眼神...”她没说完,却足够让在场众人明白——镇北王赵无极的独子赵承业,对这位长公主早有不轨之心。 秦挽霜攥紧袖口,绣着金菊的缎子在指缝里皱成一团:“昨夜刺客追的是九霄环佩,可这东西十年前就随先帝的棺椁入了皇陵。除非...” “除非有人动了皇陵。”叶凡接得极快,内天地里的灰雾突然翻涌,前世被暗算时的剧痛像潮水般漫上来——他记得那柄黑剑刺穿心口前,刺客身上也有这种若有若无的龙涎香,和御书房里的一模一样。 皇帝猛地站起,龙案上的茶盏被震得哐当作响:“李将军!” “末将在!”李将军抱拳,铠甲上的鱼鳞纹擦出冷光。 “带三百玄甲卫,即刻封锁皇陵入口。”皇帝的声音像淬了冰,“另外,着内务府查近三月出入镇北王府的可疑人物——尤其是穿铁面的。” “是!”李将军转身时带起一阵风,门框上的铜铃叮铃作响。 皇后走到叶凡身边,伸手要碰他掌心的红痕,又在半空顿住:“叶公子,哀家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她的目光扫过秦挽霜紧抿的唇,“这孩子自小就倔,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你...可要护好她。” “臣定当以命相护。”叶凡垂眸,看见皇后腕间的翡翠镯子——那是先帝当年在她生辰时赐的,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像一滴要坠不坠的泪。 “如此便好。”皇帝重新坐下,提笔在笺纸上写了几个字,“这是调令,持此可调动城防营。三日后的乱葬岗...”他顿了顿,“挽霜,你不许去。” “陛下!”秦挽霜急了,“我...” “你是大楚长公主。”皇帝的声音放软,“叶公子若要去,自有他的道理。但你得活着,替朕看着大楚的江山。” 御书房外传来更漏声,“咚”的一声,像敲在人心里。 次日清晨,叶凡站在西城外的古遗迹前,晨露打湿了他的青衫。秦挽霜戴着斗笠站在他身侧,腰间别着她新铸的软剑——剑鞘上刻着两人昨夜在御书房推演的阵纹,能引动小范围内的风势。 “这里的机关是先天八卦阵。”叶凡闭了闭眼,内天地里的方寸空间突然扩张三寸,天道之力顺着经脉涌上来,“乾位有陷阱,坎位是生门。”他屈指敲了敲左侧的青石柱,石面立刻浮现出金色纹路,“你记不记得《武经总要》里说过,前朝皇陵的守陵阵,也是用这种‘星罗纹’?” 秦挽霜的指尖在腰间的兵符上轻轻一按:“所以这里其实是皇陵的影阵,用来迷惑盗墓贼的?”她忽然笑了,斗笠下的眼尾弯成月牙,“叶凡,你总说我像块冰,可和你在一起时,我总觉得...像在烧火。” 话音未落,遗迹深处传来石屑坠落的轻响。叶凡的后背瞬间绷直,天人合一天赋在识海发出蜂鸣——那是危险逼近的征兆。 他反手将秦挽霜拉到身后,内天地里的灰雾开始疯狂旋转,前世那柄黑剑的冷光突然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交出九霄环佩,饶你不死。”铁板相击般的声音从遗迹深处传来,混着石屑坠落的轻响,像一根针,精准地扎进两人的耳膜。 叶凡望着雾色深处逐渐清晰的黑影,看见对方腰间的黑剑鞘上,金线绣着的九霄云纹正在晨雾里泛着冷光——和三日前荒宅里那个铁面人,分毫不差。 第96章 揭露阴谋,真相大白 铁面人话音未落,叶凡后颈的寒毛已根根竖起。前世陨落时被刺穿丹田的剧痛突然在识海翻涌——这声音,和前世围杀他的那批人中,持黑剑的那个,声线里的金属摩擦感分毫不差。 “霜儿,退到左侧第三根青石柱后。”他喉结滚动,右手虚按在秦挽霜后腰,掌心隔着布料都能触到她绷紧的肌肉。 余光瞥见她斗笠下睫毛轻颤,却没半句反驳,只是反手将软剑剑柄塞进他掌心,指尖在他虎口快速画了个“安”字,便猫着腰隐入石阵阴影。 遗迹深处的雾色突然翻涌如沸。铁面人走出阴影时,叶凡终于看清他的全貌:玄铁面具覆盖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薄唇,腰间黑剑鞘上金线绣的九霄云纹泛着冷光,和三日前荒宅袭击者的剑鞘纹路完全重合。 更让他心跳漏拍的是,对方左腕缠着一圈暗红丝线——那是前世自己为追踪叛徒,特意在“九霄环佩”认主仪式上,用本命精血染的标记。 “天人合一,启。”叶凡默念,识海瞬间被灰雾填满。内天地方寸空间突然扩张三寸,天道之力顺着经脉窜入双目,铁面人每一步踏碎的石屑轨迹在他眼中慢如飘雪。 他看见对方右手食指微微弯曲——这是要结印的前兆。 “轰!”铁面人掌心爆出的黑色气劲比叶凡预判的更快三分。气劲过处,左侧青石柱轰然断裂,碎石飞溅,其中一粒擦过叶凡耳尖,在他脖颈划出血痕。 他借着闪避的势头滚地半丈,内天地里突然浮现前世记忆:自己在问道境时,曾用“九霄环佩”镇压过一个叫“幽冥教”的邪派,教中护法便擅长用“九霄云纹”掩饰气息。 “你是幽冥教余孽?”叶凡擦去嘴角血渍,声音冷得像浸了冰。 铁面人面具下传来闷笑:“小友好记性。当年那老东西用环佩毁我教坛时,老子就在观礼台最前排。”他黑剑出鞘三寸,寒光映得石阵泛青,“交出环佩,我送你个全尸——省得你像那老东西似的,被碎尸万段还喂了恶犬。” 叶凡的瞳孔骤然收缩。前世自己确实是在镇压幽冥教总坛后,被最信任的师弟偷袭,尸体被抛入乱葬岗喂狼。此刻内天地里的灰雾疯狂旋转,天道之力如潮水般冲刷识海,他突然看清铁面人剑招里的破绽——每七式必定有一式收招时左肩微沉,那是当年幽冥教“九幽冥火剑”的致命漏洞。 “接招!”他低喝,右掌凝出青金色气劲。这是他用内天地推演叶家《青木拳》时,结合前世《九霄玄功》创出的“青霄掌”。 掌风掠过铁面人颈侧时,他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腐臭味——那是长期修炼阴毒功法才会有的气息。 铁面人踉跄后退三步,面具上出现蛛网般的裂纹。他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刚破虚的小子能接下自己全力一击,黑剑在地面划出半丈深的沟壑:“有点门道!”话音未落,他突然甩袖,上百枚淬毒银针破空而来,针尾系着的红绳在晨雾里像一串血珠。 “小心!”秦挽霜的声音从石柱后传来。叶凡转身的瞬间,看见她软剑出鞘,剑鞘上的阵纹突然泛起青光,引动风势将银针吹偏了三寸。 他借机旋身,青霄掌再次拍出,直接将铁面人轰飞撞在石墙上。“今日算你走运!”铁面人吐出一口黑血,面具彻底碎裂,露出下半张爬满紫斑的脸。 他扯断腰间云纹剑穗,抛来一枚青铜令牌,“三日后子时,乱葬岗西坡。想知道你前世怎么死的——带着环佩来。”说罢,他化作一道黑雾钻入地缝,只留下满地焦黑的痕迹。 叶凡弯腰捡起青铜令牌,背面刻着“幽冥”二字,入手冰凉如浸过尸水。秦挽霜从石柱后奔来,指尖颤抖着抚过他颈侧的血痕:“疼不疼?”她斗笠早被气劲掀飞,青丝散在肩头,眼尾泛红,“我刚才...差点没控制住风势。” “你做得很好。”叶凡握住她沾了石屑的手,掌心的红痕因用力泛起淡粉。他望着铁面人消失的地缝,喉结动了动,“霜儿,有些事...我可能瞒了你。” “我知道。”她突然踮脚吻了吻他唇角的血渍,“你是重生者,对吧?三日前在御书房,你看皇后镯子时的眼神,和我皇兄临终前看母后的眼神一模一样。”她从袖中摸出一方绣着并蒂莲的帕子,轻轻按在他伤口上,“但不管你是谁,是叶凡就够了。” 御书房的烛火在深夜里跳了跳。皇帝捏着青铜令牌的手背上青筋凸起,皇后的翡翠镯子磕在案几上,发出清脆的响:“幽冥教...二十年前先帝亲征,明明已将教众斩尽杀绝。” “是斩草未除根。”叶凡将今日战斗细节和盘托出,最后摊开从铁面人身上撕下的半片衣角,“这布料里织着金线,和赵尚书府上月进贡的‘九霄锦’一模一样。” 秦挽霜突然拍案:“难怪前日赵大人说要巡查城防,却带着亲卫去了西郊!”她抽出软剑在地图上划出痕迹,“西郊乱葬岗、赵府私庄、城南赌坊...这三处正好连成八卦阵的生门、死门、休门——他们在布局!” 皇帝猛地站起,龙袍扫落案上茶盏:“传李将军,带三百玄甲卫随朕去赵府!”“陛下不可!”皇后攥住他衣袖,“赵无极为相十年,党羽遍布朝野。打草惊蛇事小,若他狗急跳墙伤了挽霜...”她转向叶凡,目光里带着恳求,“叶公子,挽霜的命...就拜托你了。” 次日卯时,赵府朱门前的石狮子还挂着露水。叶凡站在街角茶棚里,看着秦挽霜女扮男装,腰间别着皇帝亲赐的虎符,大摇大摆走进赵府。他摸了摸怀中的青铜令牌,内天地里的灰雾突然凝结成前世黑剑的模样——那是他前世陨落后,唯一留在人间的遗物。 “叶公子,赵府后门有动静!”李将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凡转头,看见三个家丁抬着个盖了油布的木箱往巷口走,木箱缝隙里露出半截金线绣的云纹。他瞳孔一缩,对着秦挽霜的方向打了个暗号。 下一刻,赵府正厅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秦挽霜的声音拔高:“赵大人,这箱‘九霄锦’怎么和上个月进贡的不一样?”赵无极的笑声从门内飘出:“小将军有所不知,这是老夫特意为...哎哟!”“咔!”清脆的骨裂声混着瓷器碎片的响动。 叶凡冲进赵府时,正看见秦挽霜踩着赵无极的手腕,软剑抵在他咽喉:“说,幽冥教的密信藏在哪?”赵无极额角渗血,却还在笑:“你以为抓了我就能翻案?真正的主使...咳咳,在乱葬岗等你们呢。”他突然剧烈咳嗽,嘴角溢出黑血。 叶凡眼疾手快掐住他下颌,从他舌下抠出半枚染毒的蜡丸。“搜!”李将军挥刀劈开后堂木柜,一本镶着云纹的密信从夹层滑落。叶凡展开信笺,第一行字就让他血液凝固——“待九霄环佩入瓮,便启动血祭大阵,引幽冥之力助大人突破长生境。”末尾的落款,是一枚熟悉的朱印:太初剑典首座长老印。 “叶...叶凡?”秦挽霜的声音带着颤。她看见他捏着信笺的手指泛白,眼尾的红痕比晨雾里的血更艳。 叶凡将密信小心收进怀中,抬头时眼底翻涌着前世未尽的恨意。他望着秦挽霜发间晃动的玉簪——那是昨日她亲手为他簪的,此刻在晨光里泛着温柔的光。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角,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什么:“霜儿,三日后的乱葬岗...我们该去会会老朋友了。” 第97章 决战前夕;紧急驰援 晨光透过赵府雕花木窗,在密信朱印上投下一片碎金。叶凡指腹抚过那枚熟悉的印纹,前世记忆如潮水倒灌——百年前他还是太初剑典的记名弟子时,首座长老总爱用这方刻着北斗七星的印章批文。 “霜儿。”他转身时喉结滚动,声音比平日低了三分,“九霄环佩在叶家禁地镇压了三代,密信里说‘引幽冥之力助大人突破长生境’,他们要的是......” 秦挽霜已将软剑收回腰间,发间玉簪随动作轻晃:“血祭需要活物,叶家上下百口,正是最好的祭品。”她伸手按住叶凡攥紧的手背,指腹蹭过他掌心薄茧,“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 李将军的玄铁刀“当啷”磕在青石地上。这位征战十年的老将眼眶泛红:“末将的亲卫营就在城外接应,三刻内能到青岚城!” 叶凡低头看了眼怀中青铜令牌——那是叶家直系子弟的身份证明。内天地里灰雾翻涌,前世黑剑虚影突然发出嗡鸣,他心口一热,终于说出那个在喉头滚了千遍的字:“走。” 三人出赵府时,门房还在擦石狮子上的露水。秦挽霜翻身上她那匹火鬃马,裙摆下露出一截绣着金鳞的战靴;李将军跨上自己的乌骓,马背上还挂着未收的箭囊;叶凡则足尖一点,跃上道旁老槐,在枝桠间如狸猫般纵跃——他要借高枝观察是否有尾巴。 行至离青岚城三十里的枫树林时,内天地突然泛起涟漪。叶凡正踩着树杈的脚腕一紧,灰雾里模模糊糊映出七道人影,藏在右侧灌木丛后,腰间挂着带倒刺的狼首刀——正是幽冥教的标志。 “停!”他凌空折转,落在秦挽霜马前。马蹄扬起的尘土中,他指尖点了点自己右眼:“右前方三十步,七个人,狼首刀。” 秦挽霜的软剑“唰”地出鞘半寸,寒光映得她眉峰更利:“你引他们动手,我从左翼包抄。”李将军已将玄铁刀横在胸前,刀身映出他紧绷的下颌:“末将断后!” 叶凡转身时衣袂翻卷,故意踩断一截枯枝。灌木丛里传来窸窣响动,当先一人举刀跃出,刀身淬着幽蓝毒光:“截杀叶凡者,赏黄金百两——”话音未落,叶凡右掌已按在他胸口。 内天地里灰雾凝聚成实质,天道之力顺着经脉灌入手心,这记“叶家长老堂秘传·摧心掌”被他用内天地推演改良过,掌风过处,空气发出类似破布撕裂的尖啸。那黑衣人如被巨锤击中,整个人飞出去撞在树桩上,肋骨断裂声混着闷哼格外清晰。 剩下六人刚要散开,秦挽霜的软剑已缠住两人手腕,剑锋一挑便是两道血花;李将军的玄铁刀横扫而过,刀风卷落三片枫叶,也卷走了另外两人的半片衣襟。“撤!”为首的小头目见势不妙,甩出三枚透骨钉便要逃。 叶凡早料到这招,左手捏了个法诀,内天地里突然涌出一股吸力,三枚钉子“叮”地钉在他脚边的青石板上,钉尾还在震颤。等最后一个黑衣人咽气,秦挽霜用剑鞘挑起他面巾。 月光般的面容上多了道血痕,她抬眼看向叶凡:“幽冥教的‘鬼面七煞’,平时只接死士任务。”叶凡蹲下身,从黑衣人怀里摸出半块青铜虎符——和赵府密信上的压印一模一样。他将虎符收进袖中,站起身时,远处突然传来烟火炸开的声响,是青岚城方向特有的红色信号弹。 “是叶家的示警烟火。”他声音发紧,喉结动了动,“他们已经动手了。” 三人再无耽搁。秦挽霜的火鬃马吃痛扬蹄,马蹄声碎成一片急雨;李将军的乌骓紧追在后,马背上的玄铁刀撞得箭囊“咚咚”响;叶凡则施展叶家轻功“穿云步”,在林间跳跃如飞,每一步都在地上踩出半寸深的脚印。 青岚城的轮廓刚在视线里显形,浓重的焦糊味便扑进鼻腔。叶凡跃上城墙时,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叶家主宅的飞檐正在冒黑烟,前院的百年老槐被砍倒在地,平日守在门口的石狮子缺了半颗脑袋,嘴角还凝着未干的血珠。 “少爷!”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从偏门传来。李伯扶着门框站着,平日梳理得整整齐齐的白发乱成一团,左脸有道深可见骨的刀伤,鲜血正顺着下巴滴在青石板上。他身后的小翠抱着个染血的药箱,裙摆上沾着大块焦黑,发间的银簪不知去向,只缠着段带血的布条。 叶凡冲过去时带起一阵风,差点撞翻李伯。他扶住老人颤抖的肩膀,能摸到对方衣下凸起的骨节:“老爷呢?长老们呢?” “在...在祠堂。”李伯的手指向主宅后方,指甲缝里全是黑血,“赵霸天带着三十多个黑衣人杀进来,说要找什么‘九霄环佩’。老爷护着禁地钥匙,被他们用链子锁在祠堂柱子上......”他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沫溅在叶凡衣襟上,“小、小翠,把少爷的玉牌拿出来......” 小翠慌忙从怀里掏出个锦盒,盒里躺着块羊脂玉牌,正是叶凡十六岁时叶远山长老亲手雕的“护家令”。玉牌表面有几道裂痕,显然被强韧的内力震过。“这是老爷让我交给你的。”小翠吸了吸鼻子,眼泪混着脸上的血道子往下淌,“他说...说要是他撑不住了,让少爷带着玉牌去禁地,千万别让九霄环佩落在坏人手里......” 叶凡捏着玉牌的手指骤然收紧,内天地里的灰雾突然翻涌如沸。他能清晰感知到宅院内的动静——祠堂方向有七道凝气境的气息,后堂偏厅有两道破虚境的气机在缠斗,其中一道带着叶家独有的“苍松劲”,应该是叶远山长老。最让他心跳如擂的,是禁地入口处那道熟悉的气息——赵霸天。 “霜儿,你带李伯和小翠去街角医馆。”叶凡转身时眼底翻涌着黑焰,声音却出奇的冷静,“李将军,跟我去祠堂。”秦挽霜抓住他手腕,软剑上的血珠滴在两人交握处:“我和你一起。”她的掌心滚烫,像团烧不尽的火,“我要看看,是谁敢动你的家人。” 叶凡望着她染血的眉梢,突然低头在她手背上轻吻了一下。这动作惊得秦挽霜耳尖发红,却听他说:“你去医馆取些金创药,我家老祖宗的棺材本在西跨院地窖,密码是‘叶府立族三百年’。”他顿了顿,又补了句,“要是我半小时没出来......” “没有要事。”秦挽霜打断他,抽回手时将软剑塞进他手里,“用我的剑,它认你。”李将军已将玄铁刀握得指节发白:“叶公子,末将这条命,今天就撂在叶家了!” 叶凡接过软剑,转身时衣摆扫过满地碎瓷。内天地里前世黑剑的虚影与软剑重叠,他能清晰感觉到天道之力顺着经脉流转——这是天人合一天赋在帮他推演最佳路线。祠堂的门虚掩着,门缝里渗出暗红血迹。 叶凡刚摸到门闩,里面传来一声闷哼,是叶远山长老的声音:“逆子!你父亲待你不薄,为何要勾结幽冥教?”“老东西,你以为叶家能护你一辈子?”另一个声音沙哑如锯,正是赵霸天,“等我拿到九霄环佩,血祭了叶家上下,突破长生境只是分分钟的事! 到时候......”“砰!”叶凡一脚踹开木门。灰尘扬起的瞬间,他看见叶远山被铁链锁在柱子上,胸口插着把短刀,鲜血正顺着刀身往下淌;叶家家主叶正雄跪在地上,后背全是鞭痕,抬头看见他时,嘴角扯出个虚弱的笑:“小...凡,回来...就好。” 赵霸天站在供桌前,手里握着半块青铜钥匙——那是开启禁地的“阴阳钥”。他转头看见叶凡,浑浊的眼珠突然发亮:“来得正好!把你体内的内天地交出来,我留你全尸!” 叶凡的软剑在掌心转了个花,剑尖直指赵霸天咽喉:“你刚才说,‘突破长生境只是分分钟的事’?”他往前走了一步,地面的青砖在脚下裂开蛛网纹,“那我现在,就让你知道,死只需要一瞬间。” 赵霸天身后的黑衣人刚要扑过来,李将军的玄铁刀已劈出半轮刀月。刀光过处,两个黑衣人被劈成两半,鲜血溅在供桌上的牌位上,将“叶府列祖列宗之灵位”染得通红。“给我杀!”赵霸天尖叫着将阴阳钥塞进嘴里,转身就往禁地跑。 叶凡眼神一凛,内天地里灰雾凝聚成风刃,“唰”地割断他脚筋。赵霸天惨叫着摔倒,阴阳钥从嘴里掉出来,在青砖上滚到叶凡脚边。叶凡弯腰捡起阴阳钥,指腹擦过上面的铭文。他抬头看向叶正雄时,发现父亲正盯着他腰间——那里挂着秦挽霜的软剑,剑穗上的红珊瑚在火光里亮得刺眼。 “小...凡。”叶正雄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叶凡鞋面上,“禁...禁地最深处,有...有你母亲的遗书......”“爹!”叶凡的声音带着哭腔,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失控。内天地里的灰雾疯狂涌动,天道之力如潮水般灌入叶正雄体内,试图修复他断裂的经脉。可老人的瞳孔还是逐渐涣散,最后一句话消散在风里:“护好...霜儿......” “啊——!”叶凡仰天长啸,内天地里的前世黑剑虚影突然实体化,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赵霸天被这声啸声震得七窍流血,瘫在地上直翻白眼:“你...你怎么可能......”“因为。”叶凡转身时,黑剑已握在手中,剑身上流转着灰雾般的光,“我要让所有伤害我家人的人,都下地狱。” 他举起黑剑的瞬间,祠堂外突然传来秦挽霜的呼声:“叶凡!禁地方向有异动,好像...好像有血光升起!”叶凡握紧黑剑,看了眼怀里逐渐冷却的父亲,又看了眼还在流血的叶远山长老。他将叶正雄轻轻放在地上,替他合上眼睛,然后转头对李将军说:“照顾好长老。” 李将军重重点头,玄铁刀在地上磕出火星:“末将以项上人头担保!”叶凡走向祠堂后门时,黑剑在手中震颤,仿佛急于饮血。他回头看了眼秦挽霜,她正站在门口,发间玉簪在火光里泛着暖光,像极了昨日她为他簪花时的模样。 “等我。”他说。秦挽霜用力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笑得比火光还亮:“我在。” 叶凡推开后门,血腥味扑面而来。月光下,禁地入口的石墙上刻满血色符文,正随着风发出呜呜的哭声。他握紧黑剑,内天地里的灰雾翻涌成云,将整座禁地的轮廓映在识海——最深处的石台上,九霄环佩正在发光,而在它旁边,站着个披着黑斗篷的身影,手里握着半块和赵霸天同款的阴阳钥。 那身影转头看向他,斗篷下露出半张脸,左脸爬满青紫色的鬼纹,右脸却异常年轻,正是太初剑典首座长老的模样。“欢迎来到,血祭的终章。”他说。 叶凡的黑剑发出龙吟,他迈出一步,石墙上的血色符文突然炸裂。青岚城的夜空里,升起一道刺目的血光。 第98章 家族危机 月光被血云撕成碎片,叶凡的黑剑划破石墙血色符文的刹那,禁地里的九霄环佩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那道披着黑斗篷的身影低笑一声,左脸鬼纹骤然膨胀,竟化作千万道血线缠向叶凡。 “前世黑剑,破!”叶凡喉间溢出低吼,内天地灰雾如活物般钻入剑刃。黑剑嗡鸣震颤,血线触碰到剑身的瞬间便寸寸崩裂。斗篷人瞳孔骤缩,转身抓起九霄环佩就要往石台下跳——却见叶凡身影一闪,已拦在他面前,黑剑抵住其咽喉。 “太初首座?”叶凡盯着对方右脸那张年轻得过分的面容,“你用禁术把魂魄寄存在后辈身上多久了?”斗篷人浑身剧震,鬼纹突然反噬般啃噬他的脖颈:“你...你连这都查得到?” “我娘的遗书里写了。”叶凡声音冷得像冰锥,“当年她发现叶家禁地藏着能镇压血煞的九霄环佩,你们怕秘密泄露,才设计让我爹中了毒。”他手腕微转,剑尖刺破对方头皮,“现在说,赵霸天父子是不是你棋子?” “是又如何?”斗篷人突然暴起,鬼纹化作毒雾喷向叶凡面门。可他忘了,叶凡的内天地正疯狂吞噬着周围灵气——毒雾刚触到灰雾便被分解成无害的气体。下一秒,黑剑穿透他的心脏,将其钉在石台上。 “告诉我幕后主使。”叶凡扯下他的斗篷,露出腰间半块阴阳钥,“否则我让你魂魄都入不了轮回。”斗篷人嘴角溢出黑血,临死前终于露出惧色:“是...是大楚三皇子...他要...”话音未落,魂魄便被血煞之气撕成碎片。 叶凡攥紧阴阳钥,将九霄环佩收入内天地。石墙外传来秦挽霜焦急的呼喊:“叶凡!祠堂方向又有动静,叶长老他们撑不住了!” 他周身灰雾骤然收敛,提剑冲出禁地。月光下的叶家祠堂已被烧得只剩断壁残垣,李将军正用玄铁刀架住一名持剑黑衣人的脖子,而叶远山半躺在焦木堆里,胸口插着半截带毒的弩箭,另外三位长老倒在他身侧,衣襟浸透血迹。 “凡儿...”叶远山看见他,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可刚要抬手,便剧烈咳嗽起来,“那...那些人说要抢...抢叶家秘典...” 叶凡跪在他面前,指尖按上其脉搏。老人的脉息像风中残烛,毒已经侵入心肺。他闭眸运转内天地,灰雾顺着指尖涌入叶远山体内——这是他第一次用天道之力直接治疗活人。前世记忆里,天人合一的天赋本就有调和阴阳之能,此刻灰雾如无数细针,正将毒性一点点逼出。 “爹走了,我不能再让你出事。”叶凡喉结滚动,声音发哑。他能感觉到内天地在隐隐作痛,毕竟同时治疗四名重伤者对现在的他来说太过勉强,但没关系——他是重生者,他有的是办法。 “叶公子!”秦挽霜提着药箱从偏院跑来,发间玉簪不知何时掉了,青丝散在肩头。她蹲下身,从药箱里取出金疮药和银针:“我在厨房找到些百年人参,熬了参汤。李将军,麻烦你去把灶火重新点起来。” 李将军应了声,玄铁刀在地上磕出火星。他转身时,刀刃上还沾着敌人的血,在月光下泛着暗紫。叶凡看着秦挽霜熟练地替叶远山清理伤口,银针精准刺入“极泉”、“膻中”二穴,阻断毒性蔓延。她的手指被血渍染成淡红,却稳得像山间悬瀑——这哪是他印象中那个女扮男装的长公主?分明是在生死场里滚过无数回的女将军。 “小心!”李将军突然暴喝。一道寒芒从房梁上疾射而下,直取叶凡后心。他甚至没回头,内天地灰雾凝成屏障,寒芒撞在上面发出金铁交鸣。抬头望去,房梁上蹲着七八个黑衣人,面巾被血浸透,眼神像饿狼。 “赵霸天的死士。”叶凡将叶远山轻轻交给秦挽霜,黑剑在掌心转了个剑花,“他们知道主子完蛋了,想临死拉垫背的。” “我来缠住左边三个!”秦挽霜抄起桌上的青铜烛台掷出,烛台裹着劲风正中一名黑衣人膝盖。那人惨嚎着摔下来,还没落地,她已欺身上前,脚尖点地旋身踢中其下颌——这是大楚禁卫军的“旋云腿”,她之前说只是“学过点防身术”,原来藏得这样深。 李将军的玄铁刀也开了杀戒。他本就是战场杀出来的将军,刀势刚猛无俦,一刀劈下便是半具尸体。黑衣人虽多,在他刀下却像割麦子般倒下。 叶凡却盯着最前面那个持双钩的首领。对方腰间挂着赵家的玄铁虎纹牌——正是赵无极的亲卫队长。他脚尖一点,黑剑划出半轮残月,直取对方咽喉。亲卫队长慌忙举钩抵挡,却觉一股巨力顺着钩身传来,虎口崩裂,双钩落地。 “赵霸天给你们多少赏钱?”叶凡用剑背抵住对方后颈,“说,三皇子的人什么时候到?”亲卫队长疼得冷汗直冒,却咬着牙不说话。叶凡手腕微转,剑背在他后颈压出血痕:“你以为赵家人能护着你?赵霸天刚才在祠堂被我震碎了心脉,赵无极的脑袋现在可能已经喂狗了。” 这句话像惊雷般劈在亲卫队长头上。他浑身剧颤,终于吐了口带血的唾沫:“三皇子的暗卫营今夜子时到...他们要...要烧了叶家,嫁祸给苍梧剑宗!” “为什么嫁祸苍梧?”秦挽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刚解决完最后一个黑衣人,发梢还滴着血,眼神却亮得惊人,“因为林昭月那丫头最近在青岚城?” 叶凡心头一凛。他确实听林昭月提过,苍梧剑宗要在青岚城设分坛,这两天她正和城主谈地契的事。如果叶家被灭门的现场留下苍梧剑印... “李将军。”叶凡转头看向还在擦刀的老将,“麻烦你带两个护院去城主府,就说叶家遭袭,请求调城防军封锁四门。秦姑娘,你去偏院把我藏的《青岚地脉图》拿来,我要布个困阵,拖延暗卫营的时间。” “是!”两人异口同声。 等他们离开,叶凡才回到叶远山身边。四位长老的伤口已被处理,秦挽霜熬的参汤正顺着他们喉咙灌下去。叶远山的气色好了些,抓住叶凡的手:“凡儿,你娘的遗书在禁地最深处的玉匣里...我本想等你成了凝气境再给你...” “我已经拿到了。”叶凡反握住老人的手,“爹走前也说了。”叶远山浑浊的眼睛突然湿润:“当年你娘为了保护九霄环佩...被他们下了蛊。她临终前说,叶家的孩子要像这玉佩一样,外圆内方...凡儿,你做得比我们都好。” 叶凡喉咙发紧,低头替老人掖了掖被角。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突然轻鸣,像是在应和。他知道,这是母亲在天之灵看到了。 夜色渐深,秦挽霜抱着一卷羊皮地图回来时,李将军也带着城防军的火把照亮了半片天空。两人在院中点起七盏青铜灯,按照《青岚地脉图》的标记埋入阵旗。叶凡运转内天地,灰雾顺着阵旗游走,自动补全了阵眼——这是天人合一天赋最让他安心的地方,再复杂的阵图,在天道之力下都像孩童的涂鸦般简单。 “子时还有三刻。”秦挽霜擦了擦额头的汗,“暗卫营最快也要半个时辰到,这困阵能撑多久?”“至少一个时辰。”叶凡将最后一面阵旗插入土中,“等城防军布好岗,他们就算来了也讨不着好。” 秦挽霜忽然笑了:“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在演纨绔子弟,蹲在街角逗猫。现在...倒像换了个人。”叶凡也笑了。月光下,她的脸还沾着血渍,却比任何时候都生动。他刚要说话,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将军的玄铁刀瞬间出鞘,却在看清来者时松了手——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丫鬟,小翠,跑得鞋都掉了一只。 “叶...叶公子!”小翠扶着院门框直喘气,“后门...后门来了个戴铁面具的人,说...说要见你,还说...还说不交九霄环佩就烧了叶家!” 叶凡的黑剑在掌心自动出鞘,嗡鸣声响彻夜空。他看向秦挽霜,她的手已经按在腰间的软剑上;又看向李将军,老将的玄铁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让他进来。”叶凡说,声音像淬了冰的剑,“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急着来送死。” 院外的脚步声突然停住。月光下,一个身披黑甲、面戴铁面具的身影缓缓走进来。他的腰间悬着半块阴阳钥,和叶凡从斗篷人那里拿到的那半块,正好能拼成完整的太极图。 “叶凡。”铁面人的声音像金属摩擦,“交出九霄环佩,饶你不死。” 第99章 反击开始 铁面人话音未落,叶凡后颈的寒毛已根根竖起。前世陨落时被人刺穿丹田的剧痛突然在记忆里翻涌——这股能量波动,和当年暗算他的那伙人用的阴毒功法有七分相似。 他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的九霄环佩,内天地里的灰雾瞬间如活物般钻入双目,整个院落的虫鸣、风动、甚至铁面人甲片下细微的呼吸声,都在天人合一的感知中纤毫毕现。 “霜儿,李叔。”他侧头时喉结微动,声音轻得像落在瓦上的雪,“隐到东墙那棵老槐后。他腰间的阴阳钥是半块,我这有另一半——”话未说完,秦挽霜已攥着软剑退入树影,玄铁刀的嗡鸣紧随其后,李将军的身影在另一侧的石榴花丛里隐成一道黑影。 铁面人显然没把这三个“蝼蚁”放在眼里,戴着手套的手缓缓抬起,掌心凝聚的黑雾里竟裹着细碎的冰碴:“三息时间。” 叶凡的瞳孔骤然收缩。这黑雾他认得,是幽冥教的“寒渊蚀骨功”——前世围剿幽冥教总坛时,他曾见过大长老用这招化了三个问道境高手的筋骨。原来母亲当年中的蛊,竟和这邪门教派有关? “一。”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突然发烫,一道清光顺着经脉窜入丹田。叶凡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被前世封印的战斗本能如潮水般涌来。他屈指一弹,黑剑“铮”地破空而出,在身前划出半轮银月——这是叶家祖传的“流云十三式”第一式,看似普通的起手式,却在天人合一的推演下,将铁面人下一击的方位、力度、甚至甲片缝隙的破绽都算了个通透。 “二。”黑雾裹着冰碴轰然炸开。叶凡足尖在青石板上一点,整个人如纸鸢般斜掠三尺,黑剑却逆着来势刺向铁面人左肋第三片甲叶。那是他用内天地推演了铁面人呼吸节奏后锁定的死穴——果不其然,铁面人慌忙旋身时,甲叶下露出半寸苍白皮肤,正是修炼寒渊蚀骨功留下的阴毒斑。 “三。”黑剑刺破皮肤的瞬间,铁面人发出一声闷吼。他没想到这看似年轻的小子竟能识破自己的功法破绽,更没想到那柄黑剑上竟缠着九霄环佩的清光,直接烧得他体内的寒毒翻涌。趁此机会,叶凡反手一掌拍在他胸口,内天地里的灰雾顺着掌劲钻入对方经脉——这是他用天道之力改良的“破元掌”,专门克制邪功。 铁面人踉跄后退三步,面具下传来急促的喘息。他盯着叶凡腰间的九霄环佩,声音里终于有了裂痕:“你...你怎么会破元掌?”“因为你们当年杀我母亲时,”叶凡攥紧黑剑,指节泛白,“她把毕生所学都刻在这玉佩里了。” 话音未落,铁面人突然甩出三把淬毒短刃,转身就往院外掠去。叶凡刚要追,秦挽霜的声音从老槐后传来:“别追!他脚程是凝液境巅峰,你现在追出去中了埋伏怎么办?”李将军的玄铁刀同时劈碎两把短刃,第三把擦着叶凡耳畔钉进院柱,毒液腐蚀木材的“滋滋”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叶凡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抹了把脸,黑剑“咻”地飞回剑鞘:“留他一条命也好,省得我们找不到线头。” 回到正厅时,叶远山正靠在罗汉床上咳嗽。老人浑浊的眼睛盯着叶凡腰间的九霄环佩,突然伸出枯枝般的手:“凡儿,把那半块阴阳钥拿来。”叶凡依言取出从斗篷人那里得来的半块钥匙,和铁面人留下的那半块并在一起。月光透过窗纸照在青铜表面,两个半块严丝合缝拼出完整的太极图,中间还刻着一行极小的字:“幽冥总坛,月满则开”。 “幽冥教...”叶远山的指甲深深掐进床沿,“当年你娘就是发现他们在青岚城地下挖蛊窟,才被下了毒。这阴阳钥,是开启总坛入口的钥匙。” 秦挽霜从袖中抖开羊皮地图,指尖点在青岚城西南角:“我让暗卫查过,这一带的地脉异常,和《青岚地脉图》上标注的‘断龙渊’位置重合。”她抬眼看向叶凡,眼底有星火在跳,“昨晚布阵时我发现,地脉里有阴寒之气,和铁面人的功法同源。” “所以赵无极那老匹夫,”李将军的玄铁刀重重剁在案上,“表面是青岚城守备,实则是幽冥教的狗!”叶凡捏着阴阳钥的手青筋暴起。他想起三天前在街角遇到的小乞丐,那孩子被打得浑身是伤,却咬着牙说“赵府的人要抓会唱童谣的”——原来他们是在清理知道地下蛊窟秘密的人。 “明日卯时三刻,”他突然站起,黑剑在鞘中发出龙吟,“我要去赵府。”秦挽霜也站了起来,软剑从腰间滑落半尺:“我让暗卫在赵府后巷布了绊马索,李将军带城防军守前门。”她的手指轻轻抚过叶凡手背,“记住,我们要活的。” 叶远山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小翠捧着药碗从里间跑出来。老人摆了摆手,目光灼灼地盯着叶凡:“凡儿,你娘的墓在城南乱葬岗,墓碑下有个铁盒...里面是当年她收集的幽冥教罪证。”叶凡喉头一哽,弯腰替老人盖好被子:“等抓了赵无极,我就去给娘烧炷香。” 次日清晨的雾特别重。叶凡站在赵府朱漆门前,看李将军的玄铁刀劈开铜锁,听秦挽霜的软剑割断门楣上的铃铛绳。门内的影壁后转出个穿锦袍的胖子,正是赵无极。他看见叶凡时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叶小公爷这是...来给本将军贺寿?” “贺你下地狱。”叶凡的黑剑已抵住他咽喉。赵无极的笑僵在脸上。他刚要喊人,李将军的刀背已砸在他膝弯,胖子“扑通”跪在青石板上,锦袍下露出一截黑底金线的腰带——正是幽冥教的标志。 “搜他。”叶凡说。秦挽霜的软剑挑开赵无极的衣襟,从他怀里抖出个油皮纸包。展开后是封血书,最上面一行字刺得叶凡瞳孔收缩:“断龙渊入口已开,九月十五月圆夜,取九霄环佩祭幽冥老祖。” “原来他们等的是月圆。”秦挽霜的声音冷得像冰,“今天十六,月亮刚过最圆。”叶凡捏着血书的手在发抖。他想起昨晚铁面人说的“只是个开始”,想起母亲墓下的铁盒,更想起血书末尾的署名——“赵霸天”,赵无极的父亲,那个传说中十年前就死了的镇北王。 “走。”他突然转身,黑剑在晨雾中划出一道银光,“去断龙渊。”秦挽霜和李将军对视一眼,跟上他的脚步。晨雾里传来小翠的呼唤:“叶公子!您的披风——”但叶凡没回头,他的目光穿过重重雾霭,落在城南方向那片连绵的青山上。那里有座乱葬岗,有他母亲的墓,更有一个藏了十六年的秘密,即将在今天揭晓。 第100章 古洞探秘 晨雾裹着山岚漫进断龙渊,叶凡的靴底碾过沾露的碎石,每一步都带着前世问道境大能的沉稳。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声里混着秦挽霜的呼吸——比常人轻三分,是练过缩息术的痕迹;李将军的玄铁刀鞘擦过腰际,沙沙声里藏着未出鞘的杀意。 “叶公子,前面岔路口有个茶棚。”李将军压低声音,玄铁刀在掌心转了个刀花。 叶凡抬眼,雾色里果然浮着顶灰布棚子,棚下坐着个戴斗笠的老妇,正往陶壶里添水。他脚步微顿——这山谷荒僻,茶棚立在这里本就蹊跷,更蹊跷的是老妇膝头蜷着只花斑猫,猫尾巴尖正对着左侧山壁某个凹痕——那是前世他在幽冥教密卷里见过的标记,“引魂猫”,用来给同党指路的。 “婆婆,讨碗茶。”秦挽霜当先上前,软剑在袖中滑出三寸,腕间银铃轻响,“这天寒的,您守着茶棚可不容易。” 老妇抬头,皱纹里挤着笑:“姑娘嘴甜,茶管够。”她递茶时指尖擦过秦挽霜手背,快得像条蛇。 叶凡瞳孔微缩——那老妇指甲缝里沾着暗红,是“血魂草”的汁液,幽冥教外围弟子的暗号。 “不必了。”叶凡突然伸手扣住老妇手腕,内力顺着脉络一探,果然摸到她丹田处盘着条细若游丝的黑虫,“林婆婆?王二狗说这山谷只有您一个守山人,怎么还养着幽冥教的蛊?” 老妇浑身剧震,斗笠“啪”地掉在地上。她脸上皱纹簌簌剥落,露出张青灰的脸,左颊有道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你...你怎么知道林婆婆?” “因为真正的林婆婆今早给小翠送过药。”叶凡松开手,黑剑在鞘中嗡鸣,“她腕间有常年握药杵磨出的茧,而你——”他指了指老妇指尖,“蛊师常年养虫,指腹是软的。” “杀!”老妇突然暴喝,山壁凹痕里“唰”地窜出七八个黑衣人,腰间缠着黑底金线腰带。 李将军的玄铁刀已劈出半弧,刀风卷得茶棚布帘猎猎作响:“保护公子!”秦挽霜的软剑如灵蛇出洞,先缠住最近的黑衣人手腕,剑锋一挑便卸了对方的短刃:“叶凡,他们是来截胡的!” 叶凡不退反进,脚尖点地跃上茶棚顶。“天人合一”天赋运转,体内内天地如涟漪扩散,他能清晰感知到二十步内所有活物的心跳——七个黑衣人,三个在左侧灌木丛,两个在右侧岩石后,还有两个正从他头顶的树杈扑下来! “左边三个,李将军!右边两个,挽霜!”他大喝一声,黑剑终于出鞘。前世问道境的剑意裹着今生锻体金身的力量,剑气所过之处,树杈上的黑衣人惨叫着坠地,胸口被剑气划出深可见骨的伤痕。 最前排的老妇见势不妙,转身就往山壁凹痕里钻。叶凡甩出一枚透骨钉,精准钉住她后颈大椎穴:“留活口。”秦挽霜的软剑随后缠上她脚踝,轻轻一拽便将人拖回。 “说,断龙渊古洞的机关在哪?”叶凡踩住老妇手腕,内力微放,疼得她冷汗直冒。 “我不知道!”老妇咬牙,“我们只负责截杀,机关图在...在赵将军手里!” “赵将军?”秦挽霜挑眉,“你是说赵无极?” 老妇突然剧烈咳嗽,嘴角溢出黑血。叶凡瞳孔骤缩,伸手去抠她牙关,却只摸到满嘴碎玉——是毒牙。他松了脚,任老妇瘫在地上,尸体迅速发黑,连衣物都开始腐蚀。 “看来消息走漏了。”秦挽霜蹲下身,用剑尖挑起老妇腰间的皮囊,倒出半块青铜虎符,“幽冥教的虎符,能调遣外围弟子。” 李将军踢开地上黑衣人,从他们怀里搜出七八枚同样的虎符:“公子,这些人都是死士,身上没别的东西。” 叶凡盯着山壁凹痕,那里有块青石板微微凸起,边缘刻着星图——和母亲墓中铁盒里的拓本一模一样。他伸手按在凸起处,内天地运转,借天道之力推演机关纹路。三息后,石板发出“咔”的轻响,向两侧滑开,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穴。 “挽霜,李将军。”叶凡转头,目光扫过两人,“跟紧我。” 洞穴里霉味呛人,岩壁上嵌着夜明珠,幽蓝的光映得人影扭曲。叶凡每走十步便停住,用“天人合一”感知前方。第一处机关是绊脚索,他挥剑挑断;第二处是落石阵,他推了推左侧岩壁,露出个可容一人的凹穴,三人鱼贯而入,头顶便砸下磨盘大的石块;第三处更阴毒,地面铺着淬毒的细针,他让李将军用玄铁刀铺路,针芒扎在刀面上叮当作响。 “前面有光。”秦挽霜突然轻声道。转过最后一个弯道,三人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个十丈见方的石室,中央立着尊青铜鼎,鼎中飘出淡淡药香;左侧石架上摆着七八个玉瓶,标签上写着“驻颜丹”“易筋散”;右侧石壁嵌着个檀木匣,匣身刻着“太初剑诀残篇”——正是苍梧剑宗失传的镇派武学! “小心!”叶凡突然拽住秦挽霜后领,将她拉到身后。他内天地感知到,檀木匣下方的石砖有细微震动,是触发了连动机关。果然,匣盖刚掀开条缝,头顶便落下三根淬毒的铜刺,擦着秦挽霜耳际钉进石壁,毒液溅在地上腾起青烟。 “好险。”秦挽霜拍了拍心口,软剑挑开檀木匣,里面躺着半卷羊皮纸,“是《太初剑诀》前十二式!” 李将军则盯上了青铜鼎,凑过去闻了闻:“公子,这鼎里的药香像极了我爹说的‘洗髓丹’,能助凝气境突破。” 叶凡没急着动手。他绕着石室转了一圈,发现石壁上有深浅不一的划痕——像是剑招演练的痕迹。当他的指尖触到某块刻着星图的石壁时,内天地突然泛起热流,脑海中浮现出前世记忆:当年他追杀幽冥教主时,曾在对方密室见过类似星图,星图中央的红点,正是藏重宝的位置。 “这里。”他按在星图中央,石壁“吱呀”一声裂开,露出个暗格。暗格里躺着块墨玉,玉上缠着根红绳,红绳末端系着片青铜残片——和之前老妇身上的虎符纹路严丝合缝! “九霄环佩的线索。”叶凡捏着墨玉,指腹能摸到玉上刻着的小字:“月圆为引,星图为钥,环佩现于断龙渊最深处。”他抬头看向石室尽头的石壁,那里有个仅容一人的窄缝,黑黢黢的看不到底。 “公子,后面有人!”李将军突然转身,玄铁刀横在胸前。石室入口处传来脚步声,七八个黑衣人举着火把鱼贯而入,为首的正是之前被抓的赵无极!他脸上带着狞笑,腰间悬着柄镶满宝石的匕首:“叶小公爷,没想到吧?本将军早就在这洞外布了局,你们的血,正好用来祭幽冥老祖!” 叶凡将墨玉塞进秦挽霜手中:“收好了。”他黑剑指地,内天地扩张至丈许,周围的机关、敌人的站位、甚至火把燃烧的速度都清晰地浮现在意识里。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前世的悲剧重演——无论是母亲的仇,还是九霄环佩的秘密,都将在这断龙渊里,彻底了结。 石室尽头的石壁突然传来闷响,像是某种古老的齿轮开始转动。 第101章 古洞奇遇 石室里的火把被剑气劈得忽明忽暗,七八个黑衣人举着带倒刺的钢刀围上来,刀身上的幽蓝纹路泛着淬毒的冷光。赵无极站在最后,镶宝石的匕首在掌心转了个花,咧开的嘴角还沾着血:“叶小公爷,你娘当年就是这么被我们围死在断龙渊的——” “住口!”叶凡黑剑嗡鸣出鞘,内天地如涟漪般扩散,将整个石室的动静尽收意识:左侧第三个黑衣人的手腕在抖,是新丁;右侧那个刀疤脸的刀握得太死,下盘虚浮;赵无极的脚尖微踮,随时准备撤退。 前世母亲被乱刀分尸的画面在眼前闪过,他喉结滚动,握剑的手青筋暴起,“李叔,护好霜儿。” 秦挽霜早将软剑缠在指尖,听见这话眼尾微挑,却没反驳——她知道叶凡此时的狠劲,是要把十年隐忍的火全撒在这些人身上。李将军玄铁刀往地上一剁,刀身震得石屑纷飞:“公子放心,末将的刀还没钝!” 第一个黑衣人冲上来时,叶凡的剑已经到了他咽喉。内天地里,对方挥刀的轨迹被无限放慢,他甚至能看清刀刃上的毒斑。黑剑划过的瞬间,他偏了半寸,不是杀招,是要活口。 “说,谁派你们来的?”叶凡一脚踩住黑衣人手腕,剑尖挑起他下巴。 那黑衣人疼得冷汗直冒,突然瞳孔骤缩:“小心——”背后风声骤起,刀疤脸的钢刀带着腥风劈来。 叶凡不躲不闪,内天地里,这刀的破绽像白天的月亮般清晰:刀疤脸因臂伤只能使七分力,刀锋会在离他后心三寸处偏左。他旋身侧步,黑剑反手刺出,精准扎进刀疤脸的肩井穴。 “幽冥教!”刀疤脸痛得嘶喊,“赵将军是幽冥教外堂护法,说叶家养女偷了老祖的东西——” “放屁!”李将军的玄铁刀砍翻两个冲上来的手下,“当年叶夫人救的是被幽冥教追杀的老医仙,哪偷过什么东西?”他话音未落,突然闷哼一声,左肩被淬毒短刃划开道口子。 秦挽霜的软剑如灵蛇窜出,缠住那刺客手腕,一拽一绞,血花溅在她月白衫子上,“李叔,忍着点,我这有寒梅阁的解毒丹。” 叶凡的剑突然顿住。内天地里,赵无极的匕首轨迹变了——他不是要逃,是要往石室尽头的窄缝跑。那里传来的齿轮闷响更清晰了,像是某种古老机关启动的前兆。 “想走?”叶凡脚尖点地,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向赵无极。黑剑挑开对方刺来的匕首,反手剑柄砸在他后颈。赵无极闷哼着栽倒,叶凡蹲下身,从他怀里搜出块青铜虎符——和之前老妇身上的残片严丝合缝。 “原来你才是拿虎符的人。”叶凡捏着虎符,指腹擦过上面的血,“当年追杀我娘的,也是你?” 赵无极咳着血笑:“你娘知道太多...幽冥老祖要她的命,要九霄环佩的下落...你以为这古洞是巧合?我们盯了叶家十年...”话音未落,他突然剧烈抽搐,嘴角溢出黑血——服了毒。 叶凡瞳孔一缩,反手扣住他手腕脉门,却只摸到逐渐冷去的体温。秦挽霜蹲下来翻他衣襟,找出个染血的小瓷瓶:“西域噬心散,无解。”她抬头看叶凡,见他攥着虎符的手在抖,指节发白,“叶凡?” “没事。”叶凡深吸口气,将虎符收进内天地。内天地里,墨玉和虎符同时泛起微光,像是在回应彼此。他伸手替秦挽霜擦掉脸颊上的血,声音放软:“走,去窄缝里看看。” 李将军捂着渗血的左肩,扯下衣角简单包扎:“公子,末将跟着。”“李叔留下守着洞口。”叶凡指了指地上的黑衣人尸体,“万一有后手。”他又看向缩在角落发抖的阿蛮——之前被他们救下的禁地守卫,“阿蛮,你也留着,帮李叔看着。” 阿蛮用力点头,攥着腰间的短刀站到李将军身边。 窄缝比想象中宽敞,越往里走,石壁上的青苔越稀薄,取而代之的是细密的星图刻痕。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突然有柔和的白光透出,像月光渗进了石头里。 “停。”叶凡抬手拦住秦挽霜。内天地里,那白光带着微弱的灵气波动,不似陷阱,倒像某种守护。他往前两步,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微缩—— 是一座半塌的石祭坛。坛上摆着九株半人高的药草,最中央那株开着金色花瓣,每片花瓣上都凝着露珠般的灵气,正是他在叶家典籍里见过的“九曜灵芝”,可助问道境修士稳固道心。 “九曜灵芝!”秦挽霜的眼睛亮了,软剑“唰”地收进剑鞘,“还有千年朱果、玄冰参...叶凡,这些药材够你推衍《太初剑诀》到第二重了!” 话音未落,祭坛后方的石壁突然泛起青光。一个穿灰布长袍的老巫师从光里走出来,白发用草绳扎着,脸上布满皱纹,却有双比年轻人还清亮的眼睛:“能找到这里的,要么是大善,要么是大恶。你们是哪一种?” 叶凡直觉这老巫师不简单,内天地里,对方的灵气波动像深潭般看不出深浅。他拱手行礼:“在下叶凡,这位是秦...秦公子。我们无意冒犯,只是见药材珍贵,想取来炼药救人。” “救人?”老巫师眯起眼,指节叩了叩祭坛,“三百年前,也有个年轻人说要救人,结果偷了我的药去给仇人续命。”他抬手一挥,祭坛上的药材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旋转的雾气,“想拿药,先过我的幻境。” 雾气裹住叶凡和秦挽霜的瞬间,叶凡的内天地自动运转。他眼前的景象骤变:他们站在青岚城叶家祠堂前,母亲的牌位被砸得粉碎,几个黑衣人正举着刀往他心口刺来。 “这是我前世的记忆。”叶凡心里一凛。内天地里,雾气的波动和他的识海产生共鸣,他突然明白——这幻境是根据人心最恐惧的事所化。他握紧黑剑,剑身上泛起青光:“前世的痛,我不会再受一次。” 剑挥出的瞬间,幻境崩塌。他转头看向秦挽霜,见她正站在一座金銮殿里,龙椅上的皇帝举着毒酒,身后是她最信任的暗卫举刀相向。 秦挽霜的软剑抵在皇帝喉间,却迟迟没有下手。“阿姐,你忘了吗?”她轻声说,“你说过,要做自己的主。”软剑突然转向,刺穿了暗卫的心脏。幻境里的皇帝和暗卫同时化为飞灰,秦挽霜从雾气里走出来,发梢还沾着“血”。 老巫师抚掌大笑:“好个‘做自己的主’!好个‘前世的痛不再受’!”他抬手一招,药材重新出现在祭坛上,“这些药归你们了。但有句话要送你们——”他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铁面人已经盯上你们了。他手里有幽冥老祖的残魂,你们要小心。” 叶凡心里一沉。前世他就是栽在铁面人手里,那家伙总戴着青铜面具,没人见过真容。他握紧秦挽霜的手,指尖微微发颤:“前辈可知他是谁?” “不可说,不可说。”老巫师退进石壁的青光里,声音越来越淡,“但记住,九霄环佩里藏着破局的关键...走吧,后面的路,要靠你们自己了。” 秦挽霜将药材收进她特制的玉匣里,抬头看叶凡:“铁面人...我在宫里听过这个名字,是先帝时期的神秘杀手。叶凡,我们得尽快找到九霄环佩的线索,否则...” “我知道。”叶凡摸了摸内天地里的墨玉,星图和虎符的纹路在意识里重叠,“断龙渊最深处,月圆为引...霜儿,等月圆之夜,我们再来。” 两人沿着窄缝往回走,李将军和阿蛮迎上来。李将军的伤口已经止住血,见他们抱着玉匣,咧嘴笑:“公子,咱们该回去了,村里的林婆婆还等着咱们带药材回去治瘟疫呢。” “先回村。”叶凡点头,目光却扫向窄缝更深处。那里传来若有若无的流水声,还有某种沉重的石扉开启的闷响。他直觉,真正的秘密,才刚刚露出一角。 秦挽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轻声问:“在想什么?” “在想...”叶凡低头对她笑,“这古洞,好像还没到尽头。” 第102章 宝物现世 古洞深处的流水声比之前更清晰了,夹杂着石扉摩擦的闷响,在狭窄的通道里撞出空洞的回响。叶凡走在前面,指尖轻轻拂过潮湿的石壁,内天地里的墨玉微微发烫——这是他前世记忆中“危险临近”的征兆。 “霜儿,跟紧。”他侧过身,借着腰间火折子的光,看见秦挽霜发间的银簪在阴影里泛着冷光。她今日女扮男装的青衫已沾了些尘土,可眉峰仍挺得像把未出鞘的剑,“李将军断后,阿蛮守着玉匣。” 李将军应了声,手中玄铁刀在石壁上擦出火星。四人顺着水声又走了半炷香,通道突然开阔,眼前的石室足有三个演武场大。 叶凡的呼吸顿了顿。石室内的景象像被仙人打翻了百宝阁:东侧石台上立着柄青锋剑,剑鞘缠着九道赤金云纹,剑身映得整间石室亮如白昼;西侧玉案上摊开一卷泛黄的帛书,封皮用朱砂写着“太初剑典补遗”,字迹还带着淡淡墨香;正中央的青铜鼎里浮着三颗丹药,每颗都裹着流转的金纹,像是有活物在丹皮下游走。 “是...是‘九曜剑’!”秦挽霜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难掩的震颤。她曾在大楚皇室秘阁见过古籍,记载前朝剑仙用天外陨铁铸此剑,“还有《太初剑典补遗》,苍梧剑宗的镇宗剑典本就残缺,这卷补遗...” 叶凡的指尖在虚空中轻轻点了点。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自动运转,他能清晰感知到:九曜剑的剑魄在共鸣,补遗上的剑纹与前世记忆里某位剑修的残魂重叠,三颗丹药竟含着化罡境突破的机缘。 “收。”他话音未落,秦挽霜已取出特制的玉匣,李将军则抽出玄铁刀护在两人身侧。可当叶凡的手刚要触及九曜剑时—— “叮”的一声轻响。那是剑尖微颤的清鸣,却像在石室里炸响了惊雷。 “有埋伏!”叶凡瞳孔骤缩,天人合一天赋瞬间运转。内天地里的方寸空间猛地扩张三寸,全属性提升的暖流顺着经脉窜遍全身。他一把将秦挽霜拽到身后,同时感知到左侧石缝里有十七道气息在逼近,为首者的内力波动竟到了凝液境后期。 “李将军,护好霜儿!”他低喝一声,掌风已裹挟着内天地的天道之力拍出。这一掌看似普通,实则暗含前世问道境的推演——他故意将掌力分散成七道,看似破绽百出,实则每道都封死了黑衣人突围的路线。 “噗!”最前面的三个黑衣人被掌力掀飞,撞在石壁上发出闷响。他们身着玄色劲装,面蒙黑巾,腰间挂着银色骷髅玉佩——正是青岚城赵无极的家徽。 秦挽霜的软剑已出鞘,剑穗上的珊瑚珠随着剑势晃动,她反手刺向右侧偷袭的两人,剑锋掠过之处带起两缕血线:“他们是冲宝物来的。” 李将军的玄铁刀劈出半圆刀光,直接砍断了一名黑衣人持弩的手腕:“公子早料到会有麻烦?” “老巫师说铁面人盯上我们,赵无极又是铁面人在青岚城的棋子。”叶凡的声音冷静得像冰,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正疯狂推演着敌人的站位——十七人呈北斗阵,为首者在阵眼位置,“霜儿,破左三,我破右四,李将军斩阵眼!” 三人的配合默契得像演练过百次。秦挽霜的软剑突然变招,剑势从刚猛转为阴柔,缠住一名黑衣人持剑的手,借力旋身踢中他的膻中穴;李将军的刀风裹着罡气,精准劈开挡在阵眼前的两人;叶凡则趁着空隙欺身而上,右拳裹着内天地的推演之力,直接轰碎了为首者的护心镜。 “咳...叶...叶凡...”为首者吐着血沫,黑巾滑落,竟是赵无极的亲卫统领张彪,“赵...赵老爷说...说你拿了九霄环佩...要杀你...” 话音未落,他的瞳孔突然涣散。叶凡指尖抵在他颈侧,发现有剧毒顺着血管蔓延——这是灭口的毒。他迅速搜遍十七具尸体,在张彪怀中摸出一封染血的密信,信纸上的字迹还带着墨香:“七月十五,断龙渊,取九霄环佩,杀叶凡,幽冥教接应。” “幽冥教...”秦挽霜的指尖在“幽冥”二字上顿住,“大楚边境的邪道宗门,专以活人血祭修炼。我曾在暗卫密报里见过,他们和铁面人有勾结。” 叶凡将密信收入内天地,墨玉表面的星图微微发亮。他看了眼石台上的宝物,突然意识到:“这些宝物是故意放在这里引我们来的。老巫师给药材,古洞深处的宝物,都是为了让我们暴露行踪。” 秦挽霜的软剑垂在身侧,剑刃上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绽开暗红的花:“所以张彪他们来得太及时了,像是算准了我们拿到宝物的时机。” “走。”叶凡突然握住秦挽霜的手腕,将九曜剑、补遗和丹药尽数收进内天地,“这里的秘密比想象中深,先离开——” “叮——”九曜剑入内天地的瞬间,整座石室剧烈震动。原本闭合的石壁突然裂开,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飘了进来。他身着玄色大氅,面戴青铜面具,眼洞处泛着幽绿的光,像是有阴火在面具后燃烧。 “叶凡。”他的声音像是金属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交出九霄环佩,饶你不死。” 叶凡的后背抵上秦挽霜的肩,能清晰感觉到她的心跳快了一拍。内天地里的墨玉烫得惊人,前世被暗算时的剧痛突然涌上来——这是铁面人!那个用幽冥老祖残魂设局,让他前世陨落的铁面人! “霜儿,带着李将军先走。”他的声音平稳得像是没有温度,右手却悄悄按在腰间的黑剑上,“我拖住他。” “不可能。”秦挽霜的软剑横在两人身前,剑穗上的珊瑚珠不再晃动,“要走一起走,要战一起战。” 铁面人抬起手,青铜面具上的裂纹里渗出黑雾。那黑雾在空中凝成一只鬼手,朝着叶凡的咽喉抓来。叶凡的天人合一天赋全开,内天地扩张至五寸,全属性提升30%的暖流让他的感官敏锐到极致——他能看见鬼手指甲上的倒刺,能听见黑雾里传来的冤魂哭嚎。 “退!”他低喝一声,黑剑终于出鞘。前世问道境的剑意顺着剑身涌出,与内天地的天道之力共鸣。青黑相间的剑光照亮石室,鬼手被斩成两截,黑雾发出刺耳的尖啸,消散在空气里。 铁面人的面具微微晃动,像是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他转身走向石壁的裂缝,声音却飘了过来:“九霄环佩,是你的,也是我的。下一次,不会再留手。” 石壁闭合的瞬间,叶凡听见了流水声里夹杂着铁链拖地的声响。他握紧黑剑,剑身上的青光比之前更盛。秦挽霜的手覆在他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剑鞘传来:“刚才那鬼手...是幽冥教的邪术。” “我知道。”叶凡低头看她,发现她鬓角的碎发被冷汗浸湿,“但他没想到,我不再是前世那个只会硬抗的傻子了。” 李将军的玄铁刀还在滴血,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渍:“公子,这古洞邪性得很,咱们先回村吧?林婆婆还等着药材治瘟疫呢。” 叶凡点头,目光却扫过石壁上刚闭合的裂缝。那里有极淡的青铜锈味飘出来,像极了铁面人面具上的纹路。他摸了摸内天地里的墨玉,星图的纹路突然连成了一条线——直指裂缝深处。 “走。”他牵起秦挽霜的手,“但等处理完瘟疫,我们还会回来。” 四人沿着通道往回走时,叶凡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咔嗒”声,像是某种机关启动的动静。他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内天地里的九曜剑在轻鸣,补遗上的剑纹与墨玉的星图重叠,像在诉说一个被岁月掩埋的秘密。 铁面人,幽冥教,九霄环佩...这一局,他前世输得惨烈。这一世,他要让所有布局者,都成为局中棋。 第103章 铁面人来袭 铁面人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锥子,刺破石室里的潮湿空气。叶凡耳尖微动,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这道声音与方才石壁闭合前那句“九霄环佩,是你的,也是我的”如出一辙。 他余光瞥见秦挽霜指尖已扣住腰间软剑的珊瑚剑穗,李将军的玄铁刀在掌心转了个花,刀身映出三人紧绷的面容。“霜儿,退到石笋后面。”叶凡低喝,掌心按在腰间黑剑的鲨鱼皮剑鞘上。 前世被幽冥教围杀时,也是这样阴恻恻的调调,那群老东西就是用“交出上古神器”当借口,把他困在锁魂渊里喂了百年鬼修。他喉结滚动,内天地里的五寸空间突然泛起涟漪,天道之力顺着经脉往上涌,视网膜上的景物瞬间清晰十倍——铁面人脚边的青苔被黑雾腐蚀出焦痕,青铜面具裂缝里渗出的黑雾中,竟有极小的骷髅虚影在啃噬空气。 “交出九霄环佩。”铁面人重复,左手抬起时,袖口滑出半截锁链,链身上刻满暗红咒文。叶凡瞳孔微缩——那锁链的纹路,和前世锁魂渊底镇压他的“万鬼噬心链”分毫不差。 他忽然笑了,笑得寒冽:“前世你们用这招骗我自废修为,这世还想故技重施?” 话音未落,铁面人掌心黑雾凝结成三头鬼面犬,獠牙上滴着墨绿色毒涎,直扑叶凡面门。秦挽霜的软剑“铮”地出鞘,珊瑚珠撞出脆响:“小心毒!”她正要掠出,却被叶凡反手拽住手腕——他的掌心烫得惊人,指腹在她腕间的“太渊穴”轻轻一按,秦挽霜只觉浑身一滞,已被他推到石笋后。 “看好李将军。”叶凡的声音像浸在寒潭里,黑剑终于离鞘。青黑剑光掠过的瞬间,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如活物般钻入剑脊,前世问道境的“九曜破虚剑”剑意顺着剑尖迸发。三头鬼面犬的嘶吼戛然而止,被剑光斩成碎片的黑雾里,传出数声苍老的尖叫。 铁面人面具下的呼吸声突然粗重。他右手成爪,空中未散的黑雾竟凝成一面青铜镜,镜面映出叶凡的影子——那影子的眉心多了道暗红咒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眼眶里钻。 “幻镜锁魂!”秦挽霜在石笋后低呼。她见过寒梅阁的老人用过类似邪术,中招者会被镜中影子抽走三魂七魄。叶凡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前世被锁魂渊困时,也是这样眼前重影,耳边全是“交出神器”的哄诱。 他咬舌尖,血腥气在口腔炸开,内天地里的墨玉星图突然亮如白昼——星图流转的轨迹与镜中咒印的运行方向完全相反。“破。”他轻声说。黑剑斜指地面,内天地的天道之力如洪水般涌出,顺着剑刃在地面画出一道星光轨迹。镜中咒印触到那光轨,瞬间像被火烤的蜡,滋滋融化。 铁面人踉跄后退,青铜镜“砰”地炸裂,碎片扎进他手臂,渗出的血竟是漆黑的。“你...你不是锻体境!”铁面人声音发颤。叶凡抹去嘴角血迹,黑剑指向对方咽喉:“我是叶凡。” 这五个字像重锤砸在铁面人心口。他突然掉头冲向石壁裂缝,锁链拖地的声响比之前更急。李将军挥刀要追,被叶凡伸手拦住:“别中调虎离山。”他盯着铁面人消失的方向,内天地里的九曜剑嗡嗡作响,剑纹与墨玉星图重叠成箭头,直指裂缝深处。 秦挽霜从石笋后出来,软剑还未入鞘,剑尖微微发颤:“他方才用的...是幽冥教镇教邪术‘三阴锁魂手’。我母妃当年就是被这招...”她顿住,指尖用力掐住剑穗,珊瑚珠在掌心压出红印。 叶凡握住她发颤的手:“我知道。”前世他亲眼见幽冥教用这邪术屠了寒梅阁满门,为的就是逼出寒梅阁主手中的“九寒淬心针”——和九霄环佩一样,都是能引动天地灵气的上古神器。他松开手,弯腰捡起铁面人方才站过的地方掉落的羊皮纸。纸页上的血字还未干透:“子时三刻,古洞取环,杀叶留霜。”落款是“赵”。 “赵无极?”秦挽霜凑过来看,眉峰紧蹙,“大楚镇北将军的独子?上月他在京都求娶我被拒,想不到...”“不止他。”叶凡将纸页递给她,指腹划过“杀叶留霜”四个字,“留你,是要拿你当人质逼大楚皇室妥协;杀我,是怕我成长起来坏了他们的局。”他抬头看向石壁裂缝,那里飘来若有若无的铜锈味,“但他们不知道,我这一世,连局都要掀了。” 李将军蹲下来检查铁面人留下的锁链,刀背敲了敲链身:“公子,这链子浸过尸毒,我在漠北战场见过突厥人用类似的。”他抬头时,刀光映得他眼底发亮,“要末将现在去裂缝里探探?”“不急。”叶凡摸了摸内天地里的墨玉,星图的箭头突然变得灼热,“先回村。林婆婆的瘟疫等不得,而且...”他看了眼秦挽霜,“有些事,要等夜里再做。” 暮色漫进古洞时,四人回到山脚下的小村。林婆婆熬的药汤味混着松木香飘出来,几个染了瘟疫的孩童正抱着粗陶碗喝药,见叶凡回来,都露出笑脸。秦挽霜帮着分发药材,袖口沾了药汁也不在意,抬头时发间的木簪歪了,倒添了几分烟火气。 叶凡坐在村头老槐树下,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内天地里的星图突然开始旋转。他闭眼,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上一世也是这样的黄昏,他带着青岚城的药材来救瘟疫,却在夜里被铁面人引到古洞,丢了九霄环佩,也丢了性命。 “在想什么?”秦挽霜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她不知何时走过来,手里端着碗药汤,“李将军说你从小就不爱喝药,我让林婆婆加了蜜。”叶凡接过碗,药香混着蜜甜涌进鼻腔:“在想,这一世该怎么让他们的算盘全落空。”他仰头喝完药,碗底磕在石桌上发出脆响,“今晚子时,我们再进古洞。” 秦挽霜的手指在他碗沿轻轻一按:“我跟你去。”“不行。”叶凡抓住她的手,“古洞里的机关比你见过的更狠,你留在村里,我...”“叶凡。”她抽回手,指尖点在他心口,“我是大楚长公主,不是需要人护在身后的温室花。”她的眼睛在暮色里亮得像星子,“而且,你忘了?”她晃了晃腰间的软剑,“我这把剑,也是杀过幽冥教的。” 叶凡望着她,忽然笑了。前世他总觉得自己是孤家寡人,这一世却总有人要和他并肩。他伸手替她扶正木簪:“好,一起去。但你得听我指挥。”“成交。”秦挽霜转身要走,又回头补充,“李将军也去,他的玄铁刀破邪。” 月上中天时,三人再次站在古洞入口。叶凡摸了摸内天地的墨玉,星图的箭头比傍晚更亮,像要刺破皮肤飞出去。他抽出黑剑,剑尖挑起地上的枯枝——枯枝刚碰到洞口的藤蔓,藤蔓突然暴长,缠向三人的脚踝。“小心!”李将军挥刀斩断藤蔓,刀光里,叶凡看见藤蔓断面渗出黑血。秦挽霜的软剑划出银弧,将其他藤蔓绞成碎片。 三人刚踏进洞,身后的藤蔓突然合拢,发出“咔嗒”一声——和白天铁面人离开时的动静一模一样。叶凡的内天地剧烈震动,九曜剑的剑鸣几乎要震破耳膜。他抬头,前方石壁上不知何时出现一道裂缝,裂缝里透出幽蓝光芒,像极了前世锁魂渊底镇压九霄环佩的星芒。 “走。”他握紧黑剑,看了眼身侧的两人,“这一次,我们要把所有秘密,都挖出来。” 第104章 古洞机关 洞壁的青苔在火把的映照下泛着幽绿色,叶凡的靴底刚刚碾过一块碎石,内天地中的星图突然发热。他按住胸口,前世被藤蔓缠住脚踝拖入洞底的剧痛突然涌上心头——当时他以为是意外,但现在他闻到了空气中熟悉的药香,与村民们用来避瘟的汤剂中的“赤焰草”气味如出一辙。 “看那边。”秦挽霜的软剑轻轻挑起,剑尖反射出石壁缝隙中渗出的幽蓝色光芒。三人停下脚步,那光芒仿佛是有生命的,沿着石缝向上蔓延,在头顶编织出一片星网。 李将军的玄铁刀发出嗡鸣声,刀身映出了一个祭坛的轮廓——三尊石兽支撑着一座青铜台,台上摆放着七株半透明的草,每一片叶子上都凝结着水珠,在蓝光中闪烁如钻石。“赤焰草!”秦挽霜的指尖几乎触碰到草叶,却又猛然收住。 她转头看向叶凡,眼角泛红,“我在太医院的典籍中见过这种草,据说它生长在极阴极阳之地,能够解百毒……”她的话还未说完,叶凡已经抓住她的手腕向后拉,并用黑剑割破指尖,让血珠滴落在祭坛边缘。 “这里有机关。”他注视着血珠在石面上形成细蛇,沿着刻痕缓缓滑向台底,“前世我就是因为触摸这些草,触发了机关,差点被活埋。”话音刚落,祭坛下方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七株赤焰草突然升高了几分,叶尖渗出的水珠变成了金红色。 李将军将玄铁刀插入地面,“末将守护阵眼,叶公子去取药!”他的脖子上青筋暴起,刀身下的石砖已经开始龟裂,显然这位老将军正用自身的罡气硬抗机关。 叶凡深吸一口气,内天地中的星图迅速展开,天道之力通过经脉涌入他的手掌——他记得前世摘取这些草需要配合“三阴手”,但在星图的推演下,原本需要七天才能掌握的手法,现在瞬间变得清晰无比。 “挽霜,闭上眼睛。”他低声命令,手指在赤焰草的茎部连续点击七次,每一次点击,草叶都会抖落一滴金色液体。秦挽霜虽然闭上了眼睛,但她能听到草叶脱离石台的声音,伴随着李将军沉重的呼吸声。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叶凡的掌心已经捧着七株草,而祭坛表面布满了蜘蛛网般的裂纹,刚才插刀的地方留下了半指深的痕迹。 “真是厉害。”李将军拔出刀,用刀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末将在北疆破匈奴的地穴时,也没见过如此精密的机关。”他的话音未落,洞深处突然传来脚步声。不是一个人,而是数十个人,他们的靴底铁钉敲击着石地,回声震动着洞顶的沙粒。 叶凡立刻将赤焰草塞进秦挽霜的怀中,拉着她躲到一根石笋后面。他能清晰地听到内天地中星图的转动声——天人合一的天赋启动时,连黑衣人的腰间玉佩的碰撞声都变得清晰可辨。为首的那个人呼吸比其他人更沉重,左手小指缺失了一截,这是赵无极亲卫“断指张”的标志。 前世,他就是带领这帮人在叶凡取药时偷袭。此时,断指张的声音混杂着刀出鞘的脆响,“搜!活要见人,死要见环佩!如果那小子敢反抗——” 话音未落,叶凡已经从石笋后跃出,掌心凝聚着内天地推演的“碎星掌”。这是前世被围杀时未能完全领悟的杀招,如今在天道之力的加持下,掌风裹挟着星芒,直接掀翻了最前面的三个黑衣人。 秦挽霜的软剑几乎同时出鞘,她的剑法走的是大楚宫闱秘传的“惊鸿式”,剑穗上的珍珠砸中敌人的面门,剑尖则挑断了对方手腕上的筋脉。李将军的玄铁刀更是势如破竹,刀光闪过之处,黑衣人身上的幽冥教鬼面纹被劈成两半——这位老将军早已看出这些人并非普通山贼,每一刀都力道十足。 不过片刻,洞底躺下了十七具尸体。叶凡蹲下身子,用黑剑挑起断指张的衣襟——心口处果然纹着幽冥教的鬼头,红漆尚未干透。他在对方怀中摸索,找到了一个油纸包,打开后,秦挽霜凑过来,看到上面写着:“七月十五,引叶凡入洞,取环佩后屠村,嫁祸苍梧剑宗。”字迹出自赵无极,末尾还盖着青岚城守备司的朱印。 “好个借刀杀人。”秦挽霜的指甲掐进了掌心,“他知道我在村里,故意让村民染上瘟疫引你前来,又用这草做诱饵……”她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叶凡的指节捏得发白,目光紧紧锁定信末的一行小字:“铁面人亲至,务必得手。” 洞外的风突然灌进来,吹灭了李将军手中的火把。黑暗中,叶凡感到内天地中的九曜剑在发热,那是前世被铁面人震碎剑鞘时留下的共鸣。他猛然抬头,看见洞深处亮起了两点幽光——不是火把,而是铁面具上的护目镜,在黑暗中散发着冷铁的光芒。 “叶凡。”那个声音如同金属摩擦般刺耳,“交出九霄环佩,饶你不死。” 秦挽霜的手在他身后攥紧了软剑,李将军的玄铁刀横在胸前。然而,叶凡却笑了。他摸了摸内天地中的墨玉,星图以从未有过的速度旋转——前世他在这里死去,这一世,他要让所有的算计,都在洞底的星芒中破碎。 第105章 最终对决 洞底的风裹着腐叶的气息灌进来时,叶凡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铁面人护目镜的幽光像两把淬毒的针,扎在他喉结上——前世被这人震碎胸骨的剧痛突然翻涌,他攥紧袖口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如蛇。 “交出九霄环佩,饶你不死。”金属摩擦般的嗓音擦过耳骨,叶凡听见秦挽霜软剑出鞘的轻响,李将军玄铁刀压在石笋上的嗡鸣。 他侧过半步,用后背挡住两人,内天地里的星图正以破虚境才有的速度飞转,九曜剑的剑鸣混着天道之力,将铁面人的气机完全锁进感知里。 “霜儿,带李叔退到洞壁第三根石笋后。”他的声音平稳得像是在说晨课,眼角余光却瞥见秦挽霜攥剑的指尖泛白——这姑娘总爱把情绪藏在眼尾的笑里,此刻眼睫却在微微发颤。 李将军的玄铁刀刚要往前递,被叶凡反手按住刀背:“您守着她,这是我的因果。” 铁面人动了。没有先兆的一掌,掌风里裹着腐尸般的腥气,洞顶石屑簌簌落下。叶凡脚尖在地上碾出半寸深的痕迹,整个人像片被风卷着的叶,贴着掌风边缘滑出三尺。 内天地星图突然爆出刺目的银光——前世被这掌力轰碎脏腑时,他只来得及看清对方袖口绣着的幽冥教鬼火纹路,此刻天人合一的天赋正将那纹路的每道金线都拆解成数据,在识海里推演破解之法。 “碎星掌!”他低喝一声,掌心星芒比之前更盛三分。前世这门掌法卡在碎星境第三层,此刻内天地的天道之力正疯狂修正破绽,掌风里竟真有碎星般的锐鸣。 铁面人显然没料到这少年的掌力会突然暴涨,仓促间抬臂硬接,闷哼一声退了两步,护腕上的青铜鬼面纹裂出蛛网般的细纹。 “有意思。”铁面人护目镜后的眼尾微挑,这是他第一次露出情绪。他突然甩袖,十二枚黑针破空而来,针尾拖着幽绿毒雾——正是前世刺穿叶凡琵琶骨的“幽冥蚀骨钉”。 叶凡瞳孔骤缩,左手结印引动内天地,丹田里的灵气如江河倒灌,在身前凝成一面星芒护盾。黑针撞上去的瞬间,护盾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推演纹路,竟将毒雾的成分、针上的破甲轨迹全解析出来,针势顿时弱了七分。 秦挽霜在石笋后看得屏息。她见过太多高手过招,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战斗——叶凡的每一步闪避、每道掌风,都像是提前算了对方十步棋。 软剑在她掌心发烫,她知道此刻贸然出手只会打乱他的节奏,便握紧剑穗上的珍珠,将全部心神放在警戒洞外——若有援军,她必是第一个察觉。 李将军的玄铁刀压得更低了。老将军征战半生,此刻却觉得自己像个看客——这少年的战斗方式太诡异,明明是锻体后期的修为,却总能在最危险的时刻,用最省力的方式化解杀招。 他突然想起叶家祠堂里那卷被供在香案上的“碎星掌残篇”,此刻终于明白,为何家主说“我叶家这一代,要出个震古烁今的人物”。 铁面人又攻了七招。第七招是劈山式的刀劲,刀风里竟带着千军万马的喊杀声——这是融合了兵法意境的杀招,前世正是这招让叶凡的内天地出现第一道裂痕。 此刻叶凡却笑了,他的内天地里,星图正将这刀劲拆解成三百六十道气劲分支,每道分支的弱点都被天道之力标出红点。他不退反进,右掌按在左腕脉门,引动内天地的星力灌入手心,碎星掌的星芒突然变成灼目的金色。 “去!” 掌风与刀劲相撞的瞬间,洞底的火把全被气浪扑灭。黑暗里,秦挽霜听见铁面人发出一声闷吼,接着是重物撞在石壁上的闷响。等李将军重新点燃火把时,铁面人已半跪在地上,护胸甲裂开一道寸许的缝隙,露出里面青灰色的鳞甲——那是幽冥教“九幽冥鳞甲”,传闻能挡破虚境强者三招。 “你......”铁面人抬起头,护目镜上裂了道细缝,露出半张青灰色的脸,“你到底是谁?” 叶凡没回答。他的内天地在发烫,这是天人合一天赋使用过度的征兆。他盯着铁面人腰间的青铜令牌——那令牌上的鬼头纹,和前世围杀他时,幕后黑手身边侍从佩戴的一模一样。 “今天只是个开始。”铁面人突然暴起,甩出一把黑雾笼罩全身。等黑雾散去,洞底只剩满地碎裂的鳞甲,和石壁上深深的抓痕。 秦挽霜立刻冲过来,软剑在叶凡颈侧游走:“伤在哪儿?”她的指尖碰到他汗湿的衣领时,突然顿住——叶凡的后背全是冷汗,却连道白痕都没有。 “我没事。”叶凡扯了扯她的剑穗,转头看向李将军,“老将军,麻烦您把洞外的尸体收了,重点检查有没有遗漏的信物。” 李将军应了声,提着刀出去了。洞底只剩两人时,秦挽霜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刚才那掌......你用了内天地的力量?”她的声音发颤,“我听我母妃说过,只有破虚境强者才能引动内天地外放,你才锻体后期......” 叶凡没否认。他摸出从断指张身上搜来的密信,在火把下展开:“看最后一行。” 秦挽霜凑过去,就着跳动的火光,看见信末用更小的字写着:“若事败,告知铁面人,就说‘星图现世,天道要变’。”她的指尖猛地一颤:“星图......是你内天地的星图?” 叶凡没说话。他望着洞外渐亮的天色,内天地里的九曜剑突然发出清鸣——这是前世他证道时,剑器感应到天道变化的征兆。 “明天回青岚城。”他将密信折好收进怀里,“我要去趟守备司,会会赵大人。” 秦挽霜盯着他的侧影。晨光透过洞顶的裂隙洒在他脸上,照得他眼底的星芒比内天地的更亮。她突然伸手,将他额前沾着血污的碎发别到耳后:“需要我调三千羽林卫吗?” “不用。”叶凡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她的软剑剑柄传过来,“有些因果,得我自己了。” 洞外传来李将军的咳嗽声。老将军抱着个青铜匣走进来,匣盖上刻着幽冥教的鬼头纹:“叶公子,这是从最后那具尸体怀里掏的,摸着沉得很。” 叶凡打开匣子的瞬间,三人同时屏住呼吸——匣底铺着层黑丝绒,上面躺着半块玉珏,玉身泛着幽蓝光芒,正是前世围杀他时,幕后黑手用来调动幽冥教高手的“阴阳令”。 洞外的风突然大了。叶凡望着玉珏上的裂痕,想起前世最后一刻,那道劈碎他内天地的掌风里,也带着同样的幽蓝光芒。 “看来,”他将玉珏收进内天地,转身对秦挽霜笑了笑,“我们的麻烦,才刚开始。” 第106章 闭关悟道 铁面人离去的脚步声消失在洞外时,叶凡的指节在石桌上叩出轻响。秦挽霜将密信往他面前推了推,烛火在她眼底晃出两簇小火星:“最后一行的‘星图现世’,和你内天地里的星图......” “是。”叶凡的拇指碾过信纸上的墨痕,前世被围杀时,那些人眼里也闪着同样的贪婪。他们要的从来不是他的命,是他体内那方随修为扩张的内天地——那是天道馈赠的容器,能装山河日月,能藏天地玄机。 秦挽霜突然按住他手背,掌心还带着方才握剑的凉意:“我让人查过幽冥教近年动向,三个月前他们在南疆屠了个小村子,活口都说看见‘铁面人踏星而来’。”她的指甲在他手背上掐出月牙印,“你说这会不会和你前世......” “嘘。”叶凡抽回手,将密信折成极小的方块塞进袖中。洞外传来李将军的咳嗽,老将军抱着青铜匣站在阴影里,铠甲上的血渍还未干透:“叶公子,尸体都处理了,除了这匣子,没别的信物。” 青铜匣打开时,幽蓝光芒刺痛了叶凡的眼。他望着半块阴阳令上的裂痕,喉结动了动——前世最后一刻,那道劈碎他内天地的掌风里,玉珏碎裂的声音和此刻一模一样。 “明天回青岚城。”叶凡将阴阳令收进内天地,九曜剑在识海发出清越剑鸣,“我需要三天时间。” 秦挽霜的眉峰立刻拧紧:“三天?” “足够我把《青岚九叠劲》补全。”叶凡转身看向洞外渐亮的天色,晨雾里飘来松针的清香,“当年我祖父创这套功法时,卡在了金身境到凝气境的转关。”他指节抵着太阳穴,前世记忆如潮水漫过——他曾见过上古武典里的气脉图,却因陨落未能传给叶家。 “你要闭关?”秦挽霜抓住他的衣袖,软剑穗扫过他手腕,“青岚城现在暗流涌动,赵守备那老匹夫......” “正因为暗流涌动,我才要变强。”叶凡覆住她手背,感觉到她指尖在发抖,“你忘了我的天赋?天人合一开启后,推演功法一日抵十年。”他低头轻笑,“三天时间,足够让叶家多一位凝气境高手。” 秦挽霜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用力攥了攥他衣袖:“我让李将军守在秘地外。”她转身时发间银饰轻响,“若有异动,他吹三声竹哨,我带羽林卫半个时辰就能到。” 李将军抱拳道:“末将必寸步不离。” 青岚叶家后山的秘地,石壁上刻着历代家主的武道印记。叶凡盘坐在蒲团上,将古洞得来的残页和家传《青岚九叠劲》摊开在石案。当他运转“天人合一”天赋时,内天地里的星图突然转动起来,星芒如细雨般落进识海。 “来了。”叶凡闭紧双眼,全属性提升30%的感觉像饮下烈酒——五感突然变得敏锐,连石壁缝隙里虫蚁的爬行声都清晰可闻;真气在经脉里流转的速度快了三成,每一次循环都带着温热的力量。 他指尖拂过《青岚九叠劲》第三层的气脉图,前世记忆里的上古武典突然浮现在脑海。内天地中的九曜剑嗡鸣着射出一道星光,精准点在“冲脉”的位置——这里本该有一道隐脉,却被他祖父遗漏了。 “原来如此。”叶凡的额头渗出细汗,天道之力顺着星图涌进内天地,残页上模糊的丹道口诀开始清晰:“取三百年紫灵参为主药,配合赤焰蜂的蜂皇浆......”他突然睁开眼,眼底星芒大盛——这不是普通的丹方,是能辅助突破凝气境的“洗髓丹”! 时间在推演中流逝。当内天地扩张到三尺见方时,叶凡突然吐出一口浊气。他望着手中的《青岚九叠劲》,新补的气脉图泛着金光,连原本晦涩的口诀都变得通俗易懂:“第三层改名为‘破障’,专破锻体到凝气的瓶颈......” 最后一道星芒没入武典的瞬间,叶凡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咔”地裂开。他站起身,掌心按在石壁上,真气如活物般窜出,在石面刻下一道三寸深的痕迹——这是凝气境才有的“气劲外放”! “成功了。”叶凡摸了摸内天地里的半块阴阳令,嘴角扬起弧度。 他推开秘地石门时,晨雾正漫过石阶,秦挽霜的身影立在雾中,发梢沾着水珠,见他出来立刻冲上来:“怎么样?” “家传武典补全了。”叶凡将新抄的武典递给她,“洗髓丹的丹方也推演出来,需要的药材我列了清单。”他顿了顿,望着她发间凝结的雾珠,“我突破到凝气境了。” 秦挽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凝气境?!”她伸手探他的脉象,指尖触到他手腕时猛地缩回——他的脉搏沉稳有力,真气如江河般在经脉里奔涌,哪还有半分锻体期的滞涩? “赵守备那边......” “该去会会了。”叶凡抬头望向青岚城的方向,晨雾中隐约可见城墙的剪影,“但在那之前......”他从怀中摸出个小瓷瓶,“这是洗髓丹的试练丹,你服下,能稳固根基。” 秦挽霜接过瓷瓶,突然踮脚在他耳边低语:“若赵守备不肯交人......” “我有内天地。”叶凡望着她耳尖的红晕,笑意在眼底漫开,“还有你。” 山风突然卷起晨雾,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李将军握着刀从雾中走出,铠甲上的铁片相撞发出轻响:“叶公子,青岚城方向有快马,是三长老的亲卫。” 叶凡的笑意渐渐收敛。他将阴阳令在内天地里握紧,望着雾中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印——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第107章 九霄环佩的秘密 马蹄声踏碎晨雾,三骑并辔往青岚城方向而行。叶凡坐在马上,掌心隔着衣襟贴着胸口的九霄环佩,玉质的琴身还带着他体温的余温——方才在山路上,这枚跟随他十年的古玉突然泛起淡青色光晕,像春溪里游动的月光。 “叶公子?”李将军的声音从旁侧传来,他腰间横刀的刀鞘在马背上轻撞,“可是累了?” 叶凡回神,正欲摇头,却见身侧的秦挽霜突然侧过脸。她今日仍着青衫束发,可眉梢眼尾的英气里多了丝关切:“你方才盯着胸口发怔,可是环佩有动静?” 这句话像根银针挑破窗纸。叶凡低头,果然见衣襟下透出幽光,连马背上的阴影里都浮着淡淡青雾。他反手按住环佩,神识顺着内天地的脉络探去——那方原本只存着半块阴阳令和几卷抄本的三寸小世界里,此刻竟多了道若隐若现的门。 “是空间。”叶凡喉结滚动,声音发颤。他试过内天地炼丹、推演功法,却从未想过这方小世界还能向外延伸。神识触到那道门的瞬间,山风突然灌进领口,他眼前闪过片虚无,再回神时,掌心多了株带露的野菊——方才他分明只是动念想“收”。 秦挽霜的坐骑“咴”地打了个响鼻。她探身凑近,指尖几乎要碰到那朵菊花:“这是...方才路边的野菊?” 李将军的手已经按上刀柄,铠甲铁片相撞的轻响里,他眯眼盯着叶凡掌心:“叶公子,这是?” “九霄环佩的新功能。”叶凡将菊花抛向空中,又动念收回。那抹鹅黄在青雾里闪了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能清晰感知到,那花此刻正躺在内天地的空间角落,连花瓣上的水珠都未凝结。“突破凝气境后,内天地与环佩的共鸣更强了。” 秦挽霜突然轻笑出声。她伸手揪住叶凡的衣袖,力道不大却带着股热意:“好个秘密武器。若是被赵守备的人围了,咱们往这空间里一躲——”她顿了顿,眼尾微挑,“不过得先试试能装多少人。” 李将军的刀鞘磕在马腹上,震得他铠甲都晃了晃:“末将先试!”话音未落,他已翻身下马,站到叶凡面前。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此刻像个求赏的少年,粗粝的手搓了搓:“叶公子,您试试收我进去?” 叶凡哭笑不得,神识探向李将军。说来也奇,那道空间门竟像活物般张开,李将军的身影刚触到青雾边缘,便“唰”地消失不见。 秦挽霜的马受了惊,她却顾不上安抚,凑到叶凡身边盯着他的胸口:“能看见里面吗?” “能。”叶凡闭了闭眼,内天地里的景象在识海清晰浮现——李将军正站在虚空里,铠甲上的铜钉闪着光,他伸手摸了摸不存在的墙壁,转头冲“镜头”咧嘴笑:“宽敞!末将这百八十斤,占不了半分地方!” “出来吧。”叶凡念头一动,李将军“砰”地落回地面,震得尘土飞溅。他拍着胸口大笑:“妙啊!往后若是中了埋伏,末将先把您二位塞进去,再杀他个三进三出——” “李将军。”秦挽霜突然按住他的胳膊,目光投向远处渐显的城墙。青岚城的飞檐已刺破晨雾,城门口的守卫像蚂蚁般蠕动,“赵守备的人怕是等急了。” 叶凡的笑意渐渐收敛。他摸了摸内天地里的阴阳令,那是叶家祖祠禁地的钥匙,也是赵守备窥视十年的东西。前世他就是因这枚半块玉牌遭人暗算,今生...他低头看了眼环佩,青雾在掌心流转如活物。 三骑进城门时,一头刚爬上城楼的脊兽。叶凡注意到,本该在城门口巡逻的守卫今日格外多,几个穿玄色劲装的汉子靠在墙根,目光像淬了毒的箭,唰唰往他们身上扎。 “是三长老的亲卫。”秦挽霜轻声道,她的手悄悄覆上叶凡手背,“赵守备和三长老勾结,想夺叶家武典和阴阳令。” 叶凡点头。前世记忆里,三长老正是当年向敌宗泄露叶家秘辛的内鬼。他握紧秦挽霜的手,指腹蹭过她掌心的薄茧——这双手既能握剑,也能执棋,是他在这乱世最信得过的筹码。 “去演武场。”叶凡突然勒住马缰,“找陈长老。” 秦挽霜挑眉:“你怎么知道我要提他?” “你方才说‘可靠的人’时,眼神往苍梧剑宗的方向飘了。”叶凡轻笑,“上次在万花楼,你听琴时提到过他,说他查案时连皇子的面子都不给。” 李将军在旁挠头:“苍梧剑宗的长老?那老头我见过,在城外接过圣驾,腰板直得像标枪。” 苍梧剑宗在青岚城的分舵藏在城西竹苑。三人穿过飘着竹香的小径时,正见个灰衣老者在石桌旁煮茶。他发须皆白,眉骨高得像刀刻,见他们进来也不起身,只抬了抬下巴:“长公主的马队我认得,这位...是叶家那小子?” 叶凡抱拳:“晚辈叶凡,见过陈长老。” 陈长老端起茶盏,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上月你补全《青岚九叠劲》,我让门下弟子试过,第三层破障诀确实能化锻体瓶颈。”他突然放下茶盏,瓷片相撞的脆响惊得竹枝颤动,“说吧,要我帮什么?” 秦挽霜上前一步:“赵守备私通北戎,想夺叶家阴阳令。” “证据?” “三长老的亲卫今早出城,马背上的包裹有北戎狼头纹。”叶凡从内天地取出片碎布,那是方才进城时,他借空间之便,神不知鬼不觉扯下的。碎布上的暗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正是北戎特有的银线绣狼。 陈长老的手指叩了叩石桌。他盯着碎布看了半刻,突然仰头大笑:“好!十年前我参过北戎细作案,正愁没由头掀了这潭浑水。”他站起身,腰板果然直如标枪,“三日后卯时,议事厅见。我让剑宗弟子守着后门,赵守备的人若敢动武——”他拍了拍腰间铁剑,剑鸣如龙吟,“我这把老骨头还能砍两刀。” 离开竹苑时,暮色已漫上屋檐。秦挽霜望着天边的火烧云,突然拽住叶凡的衣袖:“你说...三日后会怎样?” 叶凡望着她被霞光染红的侧脸,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突然泛起温凉的光。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梢:“不管怎样,我有内天地,有你,还有陈长老。” 晚风卷起满地竹影,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李将军的刀在鞘中轻颤,像在应和某种即将到来的震颤。三日后卯时的青岚城议事厅,会有怎样的风雨,此刻还藏在夜色里。 但叶凡知道,有些事,该收场了。 第108章 决战前夕:筹备与决断 卯时三刻的青岚城还浸在薄雾里,议事厅的门枢吱呀一声被推开时,陈长老的灰袍先扫过门槛。他腰间铁剑与门框相撞,迸出一星火星——这把跟着他斩过北戎细作的老剑,今日竟比往日更沉了几分。 叶凡站在厅中,指尖轻轻叩着案几。案上摊开的羊皮卷是陈长老方才掷下的,墨迹未干的红点像血珠,标着赵无极在城中的十二处暗桩、三处粮库,还有他养在西市的三百私兵。 “赵守备这十年没白吃俸禄。”陈长老扯了扯嘴角,枯枝般的手指点在最中央的红点上,“议事厅后堂的地窖,藏着他与北戎联络的密信。” 秦挽霜站在窗边,月白衫角被穿堂风掀起一道弧。她盯着那枚代表地窖的红点,喉结动了动:“我昨日让李将军查过,地窖入口在议事厅东墙第三块砖下,机关是...” “是‘忠武’二字。”叶凡接得极快,目光扫过秦挽霜微怔的脸,低笑一声,“昨夜用内天地推演了半宿,赵守备的祖父是前朝气节老臣,最爱的便是‘忠武’谥号。” 陈长老的眉毛挑了挑,铁剑突然嗡鸣——这是他当年在北戎大营里养出的习惯,每逢紧要关头,剑会替他试人心。“叶家小子,”他盯着叶凡眼底流转的星光,“你说分两路,正面由你和长公主顶着,我和李将军去断他羽翼。这主意...可算过风险?” 叶凡伸手按住案上的九霄环佩。这枚玉佩自他十六岁认主后,便随着内天地扩张愈发温凉,此刻在他掌心烫出一道印子——是内天地里的《青岚九叠劲》残卷在发烫。 前世他被暗算时,也是这样的掌心灼痛,那时他没看透人心,如今...他抬眼看向陈长老,目光像淬了冰的剑:“赵守备的私兵里,有三成是苍梧剑宗在青岚城的旧部。” 陈长老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然转身,铁剑“呛啷”出鞘半寸,寒光映得窗纸发白:“你...何时查出来的?” “前日在竹苑,您煮茶时,我借内天地的天道推演,翻了剑宗十年前的弟子名录。”叶凡指尖划过羊皮卷上某个红点,“西市赌坊的刘三,当年是您带的外门弟子,上个月还往剑宗山门外的老槐树下送过信。” 秦挽霜突然轻笑,月白衫角落下时,已多了柄鎏金匕首。她转着匕首,刀锋在陈长老颈侧划过一道虚痕:“陈长老,您说要‘掀了这潭浑水’,可若这水里有您的旧部...” “住口!”陈长老的铁剑“当”地劈在案上,震得羊皮卷簌簌作响。他盯着叶凡,喉结滚动两下,突然仰头大笑:“好!好个借天道推演的小子! ”他抽出铁剑,剑尖挑起案上的密信,“当年我带刘三时,他才十五岁,能把《苍梧剑诀》的剑穗编出九道纹。”剑穗“啪”地落在叶凡脚边,是褪色的青竹纹,“你若能活着从地窖出来,我亲自去西市赌坊,把这小子的耳朵揪来见你。” 李将军这时才从门外闪进来,甲胄上还沾着晨露。他抹了把脸,粗声粗气:“长公主,城南校场的三百御林军已候着,每人怀里揣了您给的‘醒神丹’,说是能抗迷烟。 ”他瞥了眼陈长老的铁剑,挠了挠后颈,“老将军,我那两百亲卫守着议事厅后门,您说的‘砍两刀’...我这刀也磨利了。” 叶凡望着厅中三人。陈长老的铁剑还在嗡鸣,李将军的佩刀擦得能照见人影,秦挽霜的匕首在指尖转出银月——这些人,前世他从未拥有过。前世他独自站在悬崖边,看着最信任的师弟捅来的剑,那时他想,若能重来,定要守好身边人。 “分两路。”他拾起地上的竹纹剑穗,收入内天地,“我和挽霜去地窖取密信,陈长老带剑宗弟子缠住私兵,李将军的亲卫守住所有出口。”他看向秦挽霜,她的眼睛亮得像星子,“记住,若有变故,你先走。” “放屁。”秦挽霜的匕首突然抵住他心口,“当年在万花楼,你替我挡了毒针;上个月在竹苑,你替我接了暗箭。”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烫得叶凡耳尖发红,“叶凡,我是长公主,不是需要人护着的金丝雀。” 陈长老突然咳嗽两声,铁剑往地上一戳:“卯时四刻了。”他冲李将军使了个眼色,两人转身往外走,靴底碾过满地竹影,“小子,密信在窖底第三块青石板下,记得带出来。” 厅里只剩叶凡和秦挽霜。窗外的雾散了些,能看见远处的城墙垛口。秦挽霜突然伸手,替他理了理衣领——这动作她在竹苑外做过,那时有晚风卷着竹香,此刻有晨雾裹着刀兵气。“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她指尖拂过他胸前的玉坠,“能装下多少东西?” “现在能装下一座山。”叶凡握住她的手,放在玉佩上,“但最珍贵的,是你递来的醒神丹,是李将军磨的刀,是陈长老的竹纹剑穗。”他低头吻了吻她的手背,“等取了密信,我带你去看内天地里的桃花。前世我在昆仑山巅种了片桃林,今年该开了。” 秦挽霜的耳尖红得要滴血。她抽回手,却没松开他的指尖:“先打赢这仗。”她提起裙角走向门口,月光在她发间的银簪上一跳,“叶凡,我要你活着,站在青岚城的城楼上,看北戎的狼旗被烧成灰。” 卯时五刻,议事厅的门被推开。晨雾里,陈长老的铁剑闪着冷光,李将军的甲胄映着朝霞,秦挽霜的银簪晃得人睁不开眼。叶凡走在最后,手按在九霄环佩上——内天地里,《青岚九叠劲》的残卷突然泛起金光,像在呼应某种即将破茧的生机。 青岚城的晨钟恰在此时敲响。第七声钟响消散时,议事厅东墙第三块砖下,传来极轻的“咔嗒”声。 (决战后的清晨,青岚城的城墙根下,有人发现了半片烧焦的狼头纹碎布。碎布上的银线还沾着血,在晨露里泛着诡异的光。) 第109章 古洞秘宝 青岚城的晨雾未散,叶凡站在西城门下,靴底碾过昨夜激战留下的碎甲片。秦挽霜的手还攥着他的袖角,指节因彻夜未眠泛着青白,却仍不肯松开——自卯时攻破赵府暗卫营,她便一直这样跟着,像株缠在老松上的凌霄花,明明能独自攀到云里,偏要借他半分力道。 “叶小友。”陈长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位苍梧剑宗的外门长老向来板着张脸,此刻却难得露出丝笑意,铁剑鞘上还沾着未擦净的血渍,“赵老狗的私兵营地牢里,我们翻出个暗门。门后是处古洞,石壁上刻着‘青岚叶氏’四个字。” 叶凡的瞳孔骤然收缩。前世他身为问道境大能,最遗憾的便是叶家祖传的《青岚九叠劲》在百年前的灭门案中遗失了最后三重。此刻“青岚叶氏”四字撞进耳朵,像根烧红的银针戳破了他十年的隐忍,喉间泛起腥甜——那是前世重伤濒死时的错觉,却在今日真切得可怕。 “带路。”他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秦挽霜鬓角的碎发乱飞。她没说话,只将腰间匕首往掌心按了按,跟着他往城南废墟走。 古洞入口藏在赵府后园的枯井里。陈长老挥剑斩断井壁上的藤蔓,霉味混着腐土气息扑面而来。叶凡借着秦挽霜点燃的火折子往里照,只见青石台阶上布满锈迹,每级台阶边缘都刻着极小的云纹——正是叶家护院武师腰牌上的纹饰。 “机关。”他突然抬手拦住身后的秦挽霜。台阶第三级的云纹眼尾处,有道极浅的划痕,与前世记忆里叶家祖祠的机关阵眼分毫不差。指尖刚触到划痕,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突然发烫,眼前浮现出半透明的纹路图——那是天道之力在推演陷阱。 “左脚退半步,踩第四级中间。”他侧过身,将秦挽霜护在臂弯里,“别碰两侧石壁。” 陈长老的铁剑“嗡”地出鞘:“我在前头。” “不必。”叶凡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玄铁,“这是叶家的阵,我熟。” 三人沿着台阶往下,每走十步便有一处机关。石弩、毒雾、落石,全被叶凡用内天地推演的轨迹一一避开。秦挽霜的火折子映着他侧颊,能看见他额角细汗,却不见半分慌乱——这让她想起昨夜他站在赵府演武场中央,以《青岚九叠劲》第五重震碎三十杆狼头枪时的模样,沉稳得像座山,却又烫得让人想伸手摸一摸。 “到了。”陈长老突然停步。台阶尽头是座石厅,四壁嵌着夜明珠,照得中央石台上的青铜匣泛着冷光。匣盖上刻着“青岚九叠”四个篆字,边缘有七道深浅不一的划痕——那是叶家历代家主试练时留下的印记,叶凡前世亲手刻过第三道。 他的手悬在青铜匣上方,掌心沁出薄汗。秦挽霜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开吧。” 匣盖掀开的刹那,石厅里腾起金色光雾。叶凡接住飘来的绢帛,展开时手在发抖——正是《青岚九叠劲》后三重的残卷!前世他遍寻天下不得的功法,此刻就铺在他掌心,墨迹虽有些模糊,却能看清“玉骨境引月入髓”、“金身境融日锻魂”的字样。 “补全了。”他喉咙发紧。内天地里的家传残卷突然飞出,与手中绢帛重叠,天道之力如流水般注入,原本残缺的字句逐渐清晰,甚至在空白处衍生出全新的修炼要诀。他能感觉到体内玉骨境的壁垒在松动,内天地的方寸之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竟在石厅里投下片虚幻的桃花林——那是他前世在昆仑山巅种下的,此刻开得正好。 “叶凡?”秦挽霜的声音带着担忧。他这才惊觉自己眼眶发热,连忙将残卷收进内天地:“走,回家。” 回到叶府时已近黄昏。叶凡将自己关在密室里,内天地完全展开,九霄环佩悬在头顶,《青岚九叠劲》的残卷与新得的绢帛在光雾中缓缓旋转。他盘坐在蒲团上,按照天道推演的脉络梳理功法,每理顺一处,内天地里的桃花便多开十朵,玉骨境的修为竟在半日里突破到后期。 “公子!”门外传来护卫的急喊,“城外来了队穿夜行衣的人,鬼鬼祟祟往府里摸!” 叶凡猛地睁眼,内天地里的桃花林突然起了阵风。他感知到那股不祥的气息——是北戎特有的狼首香,混着血腥气,至少有三十人,个个带着淬毒的短刀。 “挽霜!”他推开密室门,正撞进秦挽霜怀里。她已换了身劲装,腰间别着李将军送的乌鞘刀,发间银簪换成了淬毒的匕首:“我让护卫守住了前院,后巷的暗卫也调来了。那些人是赵老狗的死士,想抢你的武典。” 叶凡握住她的手腕,将九霄环佩按进她掌心:“里面有修复好的《青岚九叠劲》,还有我种的桃花。你带着它去城楼,我去引开他们。” “放屁。”秦挽霜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当年在万花楼你替我挡毒针,上个月在竹苑你替我接暗箭,今天该我替你守着家。”她抽出腰间的乌鞘刀,刀尖挑起他一缕发丝,“叶凡,我要你站在我身边,看这些跳梁小丑被砍成肉泥。” 暮色渐浓,叶府外的巷子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叶凡拉着秦挽霜跃上屋顶,远远看见城墙外的黑影正像潮水般涌来。晚风卷着狼首香扑进鼻腔,他摸了摸内天地里的桃花,又看了看身边紧攥刀柄的女子——前世他独自站在悬崖边,这一世,他要守的,从来不是什么长生大道,而是眼前这片人间烟火。 随着夜幕降临,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叶凡与秦挽霜站在城墙上,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柄即将出鞘的剑。 第110章 夜战血魔老祖 夜幕像块浸透墨汁的布,沉甸甸压下来。叶凡站在青岚城垛口,指尖抵着城墙砖缝,触感粗粝如前世战场的焦土。下方巷子里的脚步声突然顿住,三十余道黑影如夜枭般从房檐跃下,狼首香混着铁锈味撞进鼻腔——是北戎秘传的“蚀骨散”,抹在刀刃上见血封喉。 “挽霜。”他侧头,月光正落在秦挽霜的乌鞘刀上,刀锋映着她紧绷的下颌线,“记得我教你的‘叠浪步’,退到李将军的盾阵里。” “放屁。”秦挽霜反手攥住他的袖口,短刀在掌心转了个花,“你刚突破玉骨境后期,内天地扩张时连桃花瓣都带着罡气。”她忽然笑了,眼尾上挑的弧度比刀还利,“我倒要看看,你新推的《青岚九叠劲·破虚篇》,能不能砍断这些狼崽子的脖子。” 话音未落,最前排的黑衣人已甩出淬毒飞针。李将军的吼声炸雷般劈开夜色:“盾手前压!弩兵三排齐射!”青铜盾墙“轰”地合拢,飞针撞在盾面叮当作响,后排弩手的箭雨却像长了眼睛,直接钉穿三个黑衣人的咽喉——这是秦挽霜用三个月时间,照着她在军中见过的“雁行阵”训练出的叶家私军。 叶凡踩着垛口跃下,内天地里的桃花林突然翻涌。他能清晰感知到每片花瓣的轨迹,就像天道在他识海展开沙盘推演——左前方第三个黑衣人腰后挂着狼首令牌,是小头目;右后方那个缩着肩膀的,刀鞘有半指宽的缺口,出刀会慢半息。 “青岚第一叠!”他低喝,掌心腾起青雾。前世他练到第三叠便遭暗算,如今内天地借天道之力补全的功法,第一叠便引动了天地灵气。青雾裹着桃花瓣撞在盾墙上,竟将盾阵边缘的缝隙严丝合缝堵死,三个试图钻空子的黑衣人被花瓣割破面门,惨叫着栽进泥里。 秦挽霜的乌鞘刀擦着他耳际斩出,刀风卷碎一片飞针:“第二叠!”她记得叶凡昨夜在密室推演时,说新功法需两人气机相合。话音未落,叶凡的青雾突然转了方向,与她刀气缠绕成螺旋,直接掀翻五六个黑衣人。 混战中,李将军的铁枪挑飞两把短刀,枪杆扫在黑衣人膝弯:“叶公子这功法,比我当年在北疆学的‘千军破’还利落!”他话音未落,战场中央突然炸开一阵腥风。那是比狼首香更浓烈的腐臭,像百年尸坑里泡烂的血肉。 叶凡的内天地剧烈震颤,桃花瓣“簌簌”坠落——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在锻体境就感知到的压迫感,仿佛有座山正压在头顶。 “血魔老祖?”秦挽霜的刀尖在地上划出火星,她曾在大楚密档里见过描述:赵无极养的老怪物,靠吸人精血修邪功,十年前屠过南疆一座寨子,连婴儿都没留。 穿猩红大氅的老者从尸堆里站起,眼眶里嵌着两颗幽绿的珠子,每走一步,地上的尸体便干瘪成皮包骨。他冲叶凡勾了勾手指,声音像指甲刮过青铜:“小娃娃,把你体内的宝贝交出来,老祖留你全尸。” “陈长老!”李将军突然吼了一嗓子。苍梧剑宗的玄色道袍从屋檐掠下,陈长老手中的“苍云剑”嗡鸣如雷:“血魔,当年你屠我苍梧分舵时,可曾想过今日?”他剑尖点地,地面裂开蛛网状纹路,竟将血魔老祖的腐臭气息暂时逼退。 叶凡这才注意到,陈长老的道袍下摆沾着新血——他定是收到消息后连夜赶来,连伤口都没处理。“老匹夫。”血魔老祖怪笑,双手结出诡异法印,地上的尸体突然暴起,指甲长得像钢刀。 陈长老的剑划出半圆,剑气扫过之处,尸体碎成齑粉,可他自己的胸口也渗出血——那些尸体里,竟混着他苍梧剑宗的外门弟子。“叶凡!”陈长老突然回头,眼底燃着灼人的光,“我用‘焚心诀’拖住他半柱香,你带着挽霜先走!记住,破虚境要......” 他的话被血魔老祖的尖啸打断。老者的猩红大氅突然膨胀,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人脸——都是被他吸死的冤魂。陈长老的苍云剑瞬间黯淡,他吐了口血,却笑出声:“好个血魔,今天我便用这把老骨头,给青岚城换个未来!” 他的身影突然变得透明,是燃烧神魂的禁术。血魔老祖的瞳孔骤缩,想逃却被一道青色剑气钉在原地。陈长老最后看了叶凡一眼,那目光像极了前世师傅临终前的托付:“护好这人间......” “轰!”爆炸声震得城砖簌簌下落。叶凡接住被气浪掀飞的秦挽霜,看着硝烟中只剩半片道袍的陈长老,喉头发腥。内天地里的桃花林在疯狂生长,原本方寸之地竟扩张了三倍,新长出的花枝上,每片花瓣都凝着血色。 “秦姑娘,带李将军的人先撤。”他将九霄环佩塞进秦挽霜手里,声音像淬了冰,“我要让血魔知道,动我护的人......”他摸了摸内天地里将谢的桃花,又看了看远处还在挣扎的黑衣人,“要拿命来偿。” 血魔老祖的腐臭气息突然弱了。叶凡这才发现,老者的半边身子被陈长老的神魂炸碎,只剩一只嵌着绿珠的眼睛还在转动。他一步一步走过去,内天地里的桃花瓣突然凝成剑形——这是天道推演的新杀招,他给它取名“桃花劫”。 “不!”血魔老祖想逃,却被桃花剑钉在地上。叶凡的指尖按上他的额头,内天地疯狂吸收着他的邪功,就像前世吸收天道法则那样。老者的绿珠眼逐渐浑浊,最后一句话消散在风里:“赵...老狗...不会...罢手......” 战斗结束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秦挽霜蹲在陈长老的残袍前,将半块苍云剑碎片收进袖中。李将军带着伤兵清理战场,几个幸存的黑衣人跪在地上发抖——他们没见过这样的少年,杀起人来像地狱里的修罗,却又在抱起受伤的护卫时,轻得像怕碰碎了瓷。 叶凡站在城墙上,看着初升的太阳将青岚城染成金色。内天地里的桃花林又开了一茬,新的花枝上结着小小的花苞——他知道,那是陈长老的神魂碎片,在天道的滋养下慢慢凝聚。 “公子。”叶家暗卫捧着药箱跑来,“大夫说您的内天地扩张太急,需要......” “不必。”叶凡打断他,望着远处连绵的青山,“去请林昭月姑娘来,我需要她的太初剑气温养陈长老的神魂。再让人去南疆,给楚红妆带封信——就说青岚城的桃花开了,该来尝尝我新酿的桃花醉。” 他握紧拳头,指节发白。前世他站在悬崖边,看着挚爱之人一个个死去;这一世,他要让所有想动他珍视之人的,都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晨风吹过,那天地里的花苞轻轻颤动。叶凡知道,属于他的真正挑战,才刚刚开始。 第111章 再启征程 晨光漫过青岚城的飞檐时,叶凡正站在演武场的桃树下。昨夜他在城墙边站了整整半宿,内天地里陈长老的神魂碎片在太初剑气的温养下,已凝成拇指大小的光团。 但他能感觉到,那团光里还缠着缕缕血魔的腐气——以他现在凝液境的修为,要彻底净化需得月余,可青岚城的平静能撑过这一个月吗? “公子,林姑娘到了。”暗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凡转身,就见林昭月立在演武场入口。她今日未束剑穗,月白裙裾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悬着的苍梧剑。晨光里她眼尾的红痣像一滴未干的血,比昨日更添几分鲜活。 “陈前辈的神魂。”她抬手,指尖凝出一缕青芒,“我用太初剑气温养了三息,腐气散了两成。”话音未落,那缕青芒已没入叶凡眉心。内天地里的光团突然震颤,原本裹着的黑雾簌簌剥落。叶凡心口一热,险些踉跄。 林昭月眼疾手快扶住他的胳膊,指腹隔着粗布麻衣触到他滚烫的皮肤,耳尖瞬间泛红:“你...内天地扩张太急,根基不稳。” “无妨。”叶凡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指尖残留的剑气引向内天地,“等我到化罡境,这伤半日就能养好。” 林昭月的手腕在他掌心轻轻挣了挣,终究没抽回去:“我已传信给宗门,让大长老调拨三柄玄铁剑。你要的剑胚,三日后能送到青岚城。” “昭月。”叶凡望着她泛着薄红的耳尖,突然低笑,“你这算不算是...提前给我备礼?” 林昭月猛地抽回手,转身时发间玉簪叮咚作响:“谁给你备礼!我是怕你拿凡铁铸剑,辱了苍梧剑宗的名头。”她快步走向演武场边的石桌,石桌上摆着个青瓷坛,“这是我用寒潭水酿的梅花酿,你路上带着。” 青瓷坛刚推到叶凡跟前,演武场的朱漆门“吱呀”一声被撞开。“好你个叶凡!”楚红妆穿着绣金短打,发间别着只翡翠蝉,手里拎着个红布包,“说青岚城的桃花开了,结果我连夜赶过来,连口热乎的桃花醉都没喝上!”她蹦跳着扑过来,红布包“啪”地砸在叶凡胸口。 叶凡拆开一看,是十二只拇指大的银蛊,每只蛊身都刻着南疆特有的火焰纹:“这是...焚心蛊?” “哼,防着那些不长眼的宵小。”楚红妆踮脚戳他胸口,“我在蛊里种了本命血,你要是受了伤,我隔着千里都能感应到。”她忽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叶凡的下巴,“不过嘛...你要是想我了,也可以用这蛊传讯——我给它们取了名字,叫''念君''。” “红妆!”林昭月轻咳一声,耳尖的红晕蔓延到脖颈。楚红妆歪头冲她吐了吐舌头,又从袖中摸出个琉璃瓶塞给叶凡:“这是万毒窟的续魂丹,陈长老的神魂要是再散,喂他一颗。”她的指尖在瓶身摩挲两下,声音突然轻了,“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演武场的风突然转了方向,送来一缕若有若无的琴音。苏倾雪提着裙裾从桃林里走出来,月白色纱衣外罩着件绯色披帛,发间插着支九霄环佩的仿制品——昨日叶凡把真琴给了秦挽霜,她便让人照着模样打了支银簪。 “三位妹妹倒是来得早。”她的笑像沾了蜜的刀,眼尾微挑扫过林昭月的梅花酿、楚红妆的蛊瓶,最后落在叶凡怀里的青瓷坛上,“我这做姐姐的,倒显得小气了。”她抬手,腕间银铃轻响。叶凡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捧着个檀木匣,打开来是枚半透明的玉牌,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这是''万象阵图'',我从寒梅阁的密室里偷的。”她指尖抚过玉牌,“你体内的内天地能推演阵法,有了这图,破阵布阵能快三倍。” “倾雪...”叶凡伸手去接,却被她反手握住。苏倾雪的掌心有常年握琴留下的薄茧,蹭得他虎口发痒:“昨夜我替你算过一卦。”她望着他眼底的青黑,声音放得极轻,“卦象说...此去山高水远,有劫,但...有归期。” 演武场的桃花被风卷起来,落了苏倾雪满肩。她突然松开手后退两步,又恢复了万花楼头牌的风情:“好了好了,再耽搁下去,城门该关了。” 叶凡将三个女子的赠礼小心收进怀中,目光扫过她们:林昭月在替他理乱了的发梢,楚红妆正踮脚替他系歪了的玉佩,苏倾雪站在桃树下,望着他的眼神像望着一坛埋了二十年的酒。 “我走了。”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演武场的出口。“等等!”三道声音同时响起。 叶凡回头,就见林昭月攥着袖口,耳尖红得要滴血:“每月十五,我在苍梧山巅等你。”楚红妆把最后一只“念君”蛊塞进他袖中:“要是遇到漂亮姑娘,记得用蛊告诉我,我帮你把她们的蛊虫全毒成绿色!”苏倾雪轻轻拨了拨发间的银簪:“青岚城的桃花,会一直为你开着。” 晨雾里的青岚城渐渐远了。叶凡背着包裹走在山路上,怀里的玉牌、蛊瓶和酒坛随着步伐轻晃,每一下都撞得他心口发烫。他摸了摸内天地里的神魂光团——陈长老的神魂碎片已凝成婴儿拳头大小,偶尔能透出几缕熟悉的剑意。 “您放心。”他对着虚空低语,“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死在我面前。” 前七日的路走得顺畅。他在山脚下的小镇买了匹青骓,每日寅时起行,酉时歇脚。遇到劫道的山贼,他随便挥两拳,内天地自动推演的“桃花劫”便将对方的刀震成碎片;碰到伤人的野兽,他召出桃花剑,剑气裹着内天地的生机,竟能在重伤野兽后又替它止血——这是天道推演的“生杀同修”之法。 第十日傍晚,他在荒野里搭了帐篷。月上中天时,忽有琴音从西北方传来。那琴音清越中带着几分苍凉,像寒潭里的月光,又像老剑鞘上的锈。叶凡顺着琴音寻去,穿过一片野杏林,就见崖边生着堆篝火,火边坐着个白须老者。老者膝上横放着张焦尾琴,琴身有七道焦痕,正是传说中“火烧焦尾”的名琴。 “小友耳力不错。”老者抬头,目光如刀,“能在三十里外听见我的‘广陵散’。” 叶凡抱拳:“在下叶凡,见过前辈。”老者指了指身边的石头:“坐。我叫云鹤,江湖上都称我云大师。”他拨了拨琴弦,“你身上有股子...天道的味道。” 叶凡心头一震。他的“天人合一”天赋极为隐秘,连青岚城的暗卫都只知他修炼快,不知具体缘由。 “别紧张。”云鹤笑了,从怀里摸出个丹瓶抛给他,“我是炼丹师,最擅闻气辨丹。你体内的内天地,应该能加速炼丹吧?” 叶凡接过丹瓶,打开来是枚流转着金纹的丹药,药香直透天灵盖:“这是...九转还魂丹?”“不错。”云鹤的手指在焦尾琴上轻叩,“我炼这丹炼了三十年,前二十九年炼出的都是废丹。直到上个月,我在终南山顶遇到位奇人,他说...要借天道之力。”他盯着叶凡的眼睛,“小友,你说巧不巧?” 篝火噼啪炸开一朵火花。叶凡望着老者眼底的灼灼光芒,突然笑了:“前辈,我恰好会借天道之力推演丹方。” 这一夜,两人从丹道聊到武道,从《黄帝内经》聊到《太初剑典》。云鹤说他年轻时为炼一枚“驻颜丹”,在极北冰原蹲了三年;叶凡说他用内天地推演《叶家拳谱》,竟悟出了“刚柔并济”的新路子。东方泛起鱼肚白时,云鹤将焦尾琴收进木匣:“我要去南疆寻一味‘血参’,你若有空,下月十五来万毒窟找我。”他拍了拍叶凡的肩,“小友,你这内天地,可是块宝。” 目送老者的背影消失在晨雾里,叶凡回到帐篷收拾行装。他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忽然想起苏倾雪的卦象——山高水远,有劫,但有归期。 暮色降临时,他在一处山坳里寻到个隐蔽的山洞。洞外生着几丛野菊,洞内干燥无潮,最妙的是洞顶有块天然的透光石,月光能直照到洞中央的青石上。叶凡将包裹放下,摸出林昭月的梅花酿抿了一口。酒液入喉,他望着洞顶的月光,忽然发现青石上有道极浅的刻痕——像是剑招,又像是某种阵法的残图。他蹲下身,指尖轻轻抚过那刻痕。 内天地里的桃花突然无风自动,花瓣纷纷扬扬落在刻痕上,竟将那残缺的纹路补全了大半。“有意思。”叶凡挑眉轻笑,从包裹里取出云鹤送的丹瓶,“看来这山洞,没那么简单。” 夜风卷着野菊香钻进洞来,洞外的虫鸣突然静了一瞬。远处的山影里,有两点幽绿的光闪了闪,又消失在黑暗中。 第1章 前世记忆觉醒 青岚城叶家祠堂的青砖在晨露中显得黯淡无光,六岁的叶凡跪在蒲团上,鼻尖萦绕着檀香与霉味混杂的气息。今日是他的生辰,按族规需在祠堂跪足一个时辰,为列祖列宗上三炷香。 第三炷香燃到一半时,他突然感到太阳穴像被钢锥猛扎。眼前的香灰簌簌坠落,在供桌上堆成模糊的影子,随后那些影子活了过来——金戈铁马的战场、云海翻涌的山巅、被斩成两段的玄铁剑,还有最后那道从背后刺入心口的淬毒匕首。 \"咳...\"叶凡喉间溢出细弱的呻吟,双手死死抠住蒲团边缘。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倒灌而来,他看见自己曾是问道境大能“玄霄真人”,在突破长生境时遭最信任的道侣暗算,本命法宝“九霄环佩”被夺,神魂碎裂前最后一念竟是“若能重来,必藏锋守拙”。 “阿叶?”祠堂外传来奶声奶气的呼唤,叶凡猛地回过神来,额角已渗出冷汗。妹妹叶雪儿正扒着门框探头进来:“李伯说生辰面要坨了,你快出来嘛!” 望着妹妹清亮的眼睛,叶凡心中一动,抓住她的手腕:“雪儿,陪我去藏书阁好不好?我想找本《基础锻体诀》看看。” 叶雪儿歪着头:“可爹说你才六岁,等八岁才能进藏书阁呀。” “就看一眼。”叶凡蹲下来,用温和的语气说道,“我保证不碰别的书,看完就去吃面条。” 小丫头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拽着他的手往侧院跑。藏书阁守阁的王老汉正在打盹,叶凡摸出昨日藏在袖中的桂花糖,塞进叶雪儿手心:“去帮哥哥把王爷爷叫醒,就说你想吃糖。” 等王老汉被甜得眯眼的叶雪儿拽走后,叶凡猫腰钻进阁楼。木质楼梯踩上去吱呀作响,他屏息摸到第三层,找到了一本封皮发黑的古籍《天人录》。翻开第一页,工整的小楷跃入眼帘:“天人合一者,内蕴天地,借天道推演万物...觉醒之法:子时三刻,五心向天,引气入泥丸宫。” 当晚,他借口腹痛支走了照顾他的李伯,按照《天人录》的指引冥想。子时三刻的月光透过窗纸漏进来,他感觉泥丸宫突然一热,像是有团温水在脑内漫开。 “这是...内天地?”意识沉入体内,叶凡瞳孔骤缩。方寸大小的空间里,清泉从虚空中涌出,青雾缭绕间竟有株半寸高的灵草在抽芽。与此同时,他听见院外更夫敲梆子的声音突然清晰十倍,连墙角蟋蟀振翅的频率都数得清,连带着浑身骨骼都发出轻响——全属性提升30%的感觉,像被浸在温酒里,说不出的舒服。 次日清晨,演武场飘着露水的青草香。叶凡握着木剑练基础三式,余光瞥见二房的赵无极晃过来。这少年比他大两岁,生得浓眉大眼,此刻却抱着胳膊冷笑:“长房嫡子就这本事?我七岁时早把青岚剑法练到第三层了。” “赵兄。”叶凡收剑行礼,木剑在指尖转了个花,“我才六岁。” “六岁怎么了?”赵无极上前半步,木剑尖挑起叶凡的下巴,“你娘早死,你爹又常年在外,叶家早晚是我爹的。现在连剑都拿不稳,以后怕不是要给我提鞋——” 话音未落,叶凡的木剑突然划出银弧,精准挑开赵无极的剑,点在他喉结上。“啪!”木剑落地的声音惊飞了檐角麻雀。赵无极摸着发红的喉结,眼睛瞪得溜圆:“你...你什么时候...” “赵公子。”叶凡弯腰捡起剑,“我只是突然想通了。” 演武场陷入死寂。几个路过的仆役偷偷张望,赵无极的脸涨成猪肝色,甩袖跑了。叶凡心跳加快,刚才用内天地推演剑法时,他明显感觉到那方小世界扩张了寸许。可这等异象若被人察觉... “小少爷!”急促的脚步声从月洞门传来。叶凡转头,看见李伯跑得气喘吁吁,身后跟着个灰衣老者——叶家长老叶远山。老者皱着眉,目光像刀一样扫过来:“叶凡,跟我去正厅。” 晨风吹起叶凡的衣角,他望着叶远山紧绷的下颌线,忽然想起前世被围杀时,敌人也是这样急不可耐地逼近。内天地里的清泉突然翻涌,他握紧木剑,轻声应道:“好。” 第2章 初试锋芒 正厅的檀木门槛被晨露浸得发潮,叶凡跟着叶远山跨进去时,鞋底蹭过青石板的声响格外清晰。“说吧,什么事。”他垂眸盯着自己交叠在腰际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前世被围杀前,他也是这样站在敌人的议事厅里,听着那些人用冠冕堂皇的理由编织陷阱。 叶远山反手关上厅门,青铜门环撞出闷响:“城主府的人今早去了云大师药庐。”他掏出半块焦黑的丹渣拍在案上,丹香混着焦糊味刺得人鼻尖发酸,“赵城主说,咱们叶家提供的灵草掺了假,害云大师的‘固元丹’炼废了三炉。” 叶凡瞳孔微缩。云大师是青岚城唯一的三品炼丹师,叶家能在青岚城立足,全靠每年供他十株百年紫灵参,换得他为族中子弟炼制洗髓丹。若合作破裂,族中年轻一辈的修炼资源至少要断三成。 “那老匹夫分明是记恨昨日演武场的事。”叶远山攥着丹渣的手青筋暴起,“可云大师今早传话,说要亲自验咱们的灵草。若真被坐实掺假......” “我去。”叶凡突然开口。 叶远山愣住:“你才六岁——” “正因为我是叶家嫡子。”叶凡抬头,眼底映着案上烛火,“赵公子昨日被我挫了面子,今日必定盯着叶家动静。我去药庐,既能向云大师表明诚意,也能......”他顿了顿,“试试我新悟的本事。” 叶远山盯着少年清瘦的背影看了片刻,忽然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李伯备了马车,你带着十株新采的紫灵参去。若有差池......”他声音放软,“你且记着,叶家护得住你。” 药庐在城西竹林里,竹影扫过车帘时,叶凡掀开一角。晨雾未散,能看见几个灰衣仆从正往药庐搬箱笼——是城主府的标记。 “小少爷,到了。”李伯的声音带着几分忐忑。 叶凡下车时,正撞上端着药渣出来的小道童。那孩子见了他,眼眶霎时红了:“云大师又摔丹炉了,您快进去劝劝吧!” 竹帘被风卷起半幅,叶凡刚跨进门槛,就被浓重的药气呛得后退半步。云大师正站在丹房中央,玄色道袍沾着黑灰,平时梳理整齐的白发乱成鸡窝。他面前的丹炉裂了道缝,焦黑的丹丸滚了满地,最边上那颗还在滋滋冒着青烟。 “废物!全是废物!”云大师抓起案上的药谱狠狠摔在地上,“连紫灵参的年份都辨不清,还敢说自己是百年火候?” “云大师。”叶凡弯腰捡起药谱,指尖触到纸页上斑驳的墨迹——是云大师批注的炼丹心得,“叶家新采的紫灵参在此,您不妨亲自验看。” 云大师猛地转头,浑浊的眼珠里燃着怒火。可当他的视线扫过叶凡捧着的锦盒时,忽然顿住了。他踉跄着上前掀开盒盖,枯瘦的手指轻轻抚过参须:“这株......有一百三十年?” “是,昨日刚从千峰山北麓采的。”叶凡注意到云大师的手在发抖,“您之前炼废的丹炉,可与药材无关?” 云大师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你可知我要炼的是什么丹?”不等回答,他便拖着叶凡走到丹炉前,“固元丹是给镇北王的独子治寒毒的!那小公子每月发作一次,疼得在地上打滚......若这炉再不成,我云某这条老命都得搭进去!” 叶凡垂眸看向丹炉,内天地里的清泉突然泛起涟漪。他闭目凝神,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炼丹一道,本就与天地灵气同频。此刻他能清晰“看”到,丹炉内残留的灵气轨迹像乱麻般纠缠:火候在第三转时急了三分,导致药气未能完全融合。 “云大师。”他睁眼时,眼底有细碎的光在流转,“您试试将火候分作三阶段:初时用文火温养半个时辰,待药气交融后转武火催发,最后留一丝余温慢煨。”他指了指丹炉裂缝,“另外,这炉该换了——您看这炉壁的纹路,是火属性灵玉所制,与您惯用的木属性药材相冲。” 云大师的呼吸陡然急促。他颤抖着摸出块火纹玉牌拍在案上:“去!把我的玄铁丹炉抬来!”又转头盯着叶凡,“小友,你若能帮我成了这炉丹......” 两个时辰后,丹香漫出竹帘。云大师捧着玉瓶的手直打颤,瓶中十二颗丹丸流转着淡金色光晕,每颗表面都浮着一道细若游丝的丹纹——这是二品丹药才有的异象! “好!好!”他突然对着叶凡跪了下去,“老朽活了六十年,今日才知什么叫天纵奇才!” 叶凡慌忙去扶:“云大师折煞我了。” “该折煞的是我!”云大师抹了把脸,从袖中掏出个青玉匣,“这是我早年游历海外所得的‘星陨草’,共九株,送与叶家做谢礼。往后只要我云某在青岚城一日,叶家的丹方需求,老朽分文不取!” 马车返程时,李伯哼着小调甩响马鞭。叶凡掀开帘角,看见城主府的仆从正灰溜溜地搬着空箱笼往回走——云大师刚才特意让人把验参结果写了告示贴在药庐门口,“叶家灵草,百年不假”八个大字,比城主府的牌匾还醒目。 可就在马车转过街角时,街角的乞儿突然撞上来。李伯慌忙勒住马,那乞儿却塞给叶凡一张字条,转身就跑。 字条上的墨迹未干,是歪歪扭扭的血字:“叶雪儿在我手,星陨草换人,子时西郊破庙。” 叶凡的指尖骤然发冷。叶雪儿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才四岁,昨日还蹲在院门口给他编草蚂蚱...... “李伯,回府。”他声音平稳得像是无事发生,可内天地里的清泉却掀起惊涛。前世被暗算时,敌人也是先拿他最在乎的人开刀。这一次,他绝不会重蹈覆辙。 马车碾过青石板的声响里,叶凡摸着怀中的青玉匣,目光渐冷。他在想:是谁知道星陨草在他手里?绑匪为何选叶雪儿?西郊破庙的地形如何?更重要的是——这局,他要怎么破? 回到叶府,叶凡径直走向书房,取出一幅青岚城的地图。他仔细研究着西郊破庙的位置和周边环境,心中逐渐有了计划。内天地中的清泉仿佛也在为他提供灵感,不断涌动着新的思路。 夜幕降临,叶凡换上一身轻便的黑衣,带上几件必备的武器和工具,悄悄离开了叶府。月色下,他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迅速朝西郊破庙的方向潜行而去。 抵达破庙时,四周一片寂静。叶凡躲在一棵大树后观察了一会儿,发现破庙周围有几个暗哨,但都不难对付。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先解决这些暗哨,再进入破庙救人。 利用内天地的力量,叶凡悄无声息地靠近第一个暗哨,瞬间将其制服。接着,他又以同样的手法解决了其他几个暗哨。确认安全后,他小心翼翼地走进破庙。 破庙内昏暗无光,只有一点微弱的烛火闪烁。叶凡一眼便看到了被绑在柱子上的叶雪儿,她的眼睛红肿,显然已经哭了很久。 “哥哥......”叶雪儿见到叶凡,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叶凡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迅速解开她的绳索。正当他们准备离开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你们以为这么容易就能逃掉吗?” 叶凡警惕地转过身,只见一个蒙面人缓缓走出阴影。那人手持长剑,目光凶狠:“交出星陨草,否则今天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叶凡冷静地看着对方,脑海中飞速思考对策。他知道,硬拼未必能占上风,必须智取。于是,他故意放松了身体的姿态,仿佛在犹豫是否要交出星陨草。 “你想怎么样?”叶凡问道,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 “很简单,”蒙面人冷笑一声,“把星陨草给我,我就放了这个小女孩。” 叶凡假装低头沉思,突然出手如电,一枚暗器射向蒙面人的眼睛。与此同时,他拉着叶雪儿迅速闪避到一旁。蒙面人反应不及,被暗器击中,痛呼一声。 趁此机会,叶凡抽出腰间的短剑,与蒙面人展开激战。虽然对手实力不弱,但叶凡凭借前世积累的经验和内天地的力量,逐渐占据了上风。 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斗,叶凡终于找到了对方的破绽,一剑刺中了他的要害。蒙面人倒在地上,再也无法动弹。 “我们走!”叶凡抱起叶雪儿,迅速逃离了破庙。回到叶府后,他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叶远山,并建议加强家族的安全防范措施。 这次事件让叶凡更加坚定了保护家人的决心,同时也让他意识到,在这个充满危险的世界里,只有不断提升自己的实力,才能真正守护自己珍视的一切。 第3章 危机四伏 马车碾过青石板的声响里,叶凡的指节在青玉匣上掐出青白痕迹。他垂眸盯着膝头的血字纸条,墨迹未干的腥气混着车外飘来的桂花香,直往鼻腔里钻——西郊破庙,星陨草换人。 “李伯,”他掀开车帘,晚风掀起额前碎发,“绕到后街,去西市茶棚。” “小少爷?”李伯回头,老脸上的笑纹全绷成了线,“不回府?” “回府打草惊蛇。”叶凡的拇指摩挲着玉匣边缘,内天地里那汪清泉正翻涌成漩涡。前世被斩道果时,他最器重的亲卫也是这般被劫作人质。“雪儿昨日在院门口编草蚂蚱,谁能靠近她?”他低声道,“绑匪能避开门房,说明熟悉叶家布局。” 李伯的马鞭骤然收紧,枣红马打了个响鼻。老人突然甩鞭抽向街角的槐树,几片枯叶簌簌落下,露出树后缩成一团的灰衣人:“龟孙子,敢在叶家马车前盯梢!” 灰衣人抱着头滚出来,露出半张青肿的脸——正是城主府的三等家丁。 叶凡蹲下身,指尖按在那人腕间:“谁让你来的?” “赵...赵公子...”那人疼得涕泪横流,“赵公子说叶家那小崽子抢了他的丹师面子,要给他点教训...” 李伯的老拳已经攥得咔咔响,被叶凡按住手腕。少年的掌心烫得惊人,眼尾却冷得像淬了冰:“李伯,去查查今日辰时三刻,谁在药庐外徘徊。”他把灰衣人踹进路边阴沟,“再让厨房煮碗醒酒汤送回城主府——就说叶某谢赵公子的‘问候’。” 回到叶家时,月亮刚爬上东墙。叶凡站在院门口,看着门房老周正和两个护院扯皮,脚边放着半筐刚摘的葡萄——那是雪儿最爱吃的。他喉结动了动,转身进了演武场。 “阿大,阿二。”他拍了拍廊下两个黑衣人的肩,“换身乞丐衣裳,去西郊破庙十里内探路。”又摸出三枚淬了麻药的透骨钉,“见着陷阱记号就做标记,别打草惊蛇。” 内天地里的清泉突然泛起涟漪,叶凡闭眼——是阿大传回的消息:破庙后墙有个狗洞,洞边有新鲜的泥印,像是被人拖行过。 他捏碎怀里的星陨草玉匣,草叶的清苦味在掌心蔓延,转身对李伯道:“备马,带五坛女儿红。” “小少爷?”李伯瞪眼。 “绑匪要星陨草。”叶凡将碎玉片塞进袖中,“可他们不知道,真正的星陨草在我内天地里。”他掀起衣摆,露出腰间挂着的九霄环佩,“等会你带着空匣子去破庙前门,我从后墙进。” 子时三刻,西郊破庙的断墙上落着半轮残月。李伯的咳嗽声在前殿响起:“绑爷,星陨草带来了——”话音未落,庙门“吱呀”一声被踹开,五个持刀的汉子从梁上跃下,刀尖直抵李伯咽喉。 后墙狗洞里,叶凡的呼吸轻得像片羽毛。他能清晰听见前殿的对话:“老东西,玉匣呢?” “在这儿!”李伯的声音带着颤,“可我家小少爷说了,得先见人...” “见你奶奶的腿!”刀柄砸在李伯背上,老人闷哼着栽倒。 叶凡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听见了,东偏殿的稻草堆里,有细细的抽噎声。那是雪儿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哥哥...我怕...” 他贴着墙根挪到东偏殿窗下,内天地的感知如蛛网般铺开——窗台上有三枚铜铃,线绳系着门闩;墙角有个火盆,里面埋着未燃尽的爆竹引信;最重要的是,梁上悬着的麻袋里,蜷缩着个小小的身影。 “砰!”前殿传来瓷器碎裂声,是李伯摔了酒坛。那是约定的信号。 叶凡脚尖点地跃上窗台,铜铃刚要作响,他的指尖已按在铃舌上。内天地里的清泉突然涨高三寸,他的视力在瞬间变得清晰——梁上麻袋的绳结是活扣,墙角火盆的引信还剩半寸。 他抓住房梁借力荡过去,指尖如刀割断绳结。麻袋“噗通”落地,里面裹着的小团子立刻扑进他怀里:“哥哥!”雪儿的小脸上全是泪痕,却还往他手里塞了块烤红薯,“我藏的...热乎的...” “好雪儿。”叶凡把她塞进怀里,转身就要走,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叶小公子好手段啊。” 赵无极从阴影里走出来,腰间玉佩在月光下泛着幽蓝,正是城主府特有的冰魄玉。他手里握着柄淬毒的匕首,刀尖还滴着李伯的血:“你以为能瞒过我?云大师的丹庐早被我安了耳目,星陨草在谁手里,我比你清楚。” 叶凡把雪儿往身后推了推。他能感觉到,赵无极的气息在凝气引气境巅峰——而他自己,今早刚突破锻体金身境。内天地的清泉开始沸腾,全属性30%的增幅顺着经脉涌上来,他的耳中能听见赵无极脉搏的跳动,眼中能看见匕首上的毒纹走向。 “赵公子这是何苦?”叶凡的声音稳得像山,“你我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赵无极的脸扭曲起来,“你让云大师当众打我城主府的脸!你让全城百姓说我连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都不如!”他挥刀劈来,“今天我不仅要杀你妹妹,还要把你的内天地剖开,看看你凭什么...” 话没说完,叶凡已经动了。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出三道残影——那是内天地加速感知带来的预判。他抓住赵无极的手腕向外一拧,淬毒匕首“当啷”落地;另一只手扣住对方后颈,将人按在墙上:“你该学的,是怎么藏住自己的嫉妒。” “你...你才锻体境...”赵无极的脸涨成猪肝色。 “可我能看见你的破绽。”叶凡的指节抵在他喉结上,“现在,告诉我,是谁教你用这种下作手段?” “不...不可能...”赵无极突然笑起来,“你以为赢了?你妹妹刚才吃的烤红薯,我让人下了‘百日醉’,没有我的解药...” “住口!”叶凡的瞳孔骤缩。他低头看向怀里的雪儿——小姑娘正啃着红薯,见他看过来,还举着剩下的半块:“哥哥吃...” 内天地的清泉突然掀起巨浪。叶凡的掌心按在雪儿后心,内天地里的灵气如活物般钻进她经脉。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他曾见过无数奇毒,此刻借天道之力推演,不过瞬息便理清了毒性走向。 “雪儿乖,睡一会。”他轻声道。雪儿的眼皮渐渐合上,小脑袋歪在他肩头。 再抬头时,叶凡的眼神已经冷得像刀:“百日醉?赵公子可知,我内天地能炼丹?”他从袖中摸出颗泛着丹纹的药丸,塞进赵无极嘴里,“这是我刚用星陨草炼的解毒丹——不过你吃的,是‘百日痛’。” “你!”赵无极捂着肚子蜷成虾米。 “每夜子时,痛入骨髓。”叶凡把九霄环佩按在他额头上,“等你想清楚幕后主使是谁,我再来取解药。” 李伯捂着腰走进来,手里提着两个昏迷的绑匪:“小少爷,都解决了。” 叶凡抱起雪儿,月光照亮她脸上未干的泪痕。他低头亲了亲她发顶,声音轻得像叹息:“这次,我不会再让你受伤。” 远处的山林里,一双眼睛在树影后眯起。那人穿着玄色劲装,腰间挂着枚刻着“寒梅”的银牌。他看着叶凡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指尖轻轻叩了叩怀中的信鸽:“目标已露锋芒,建议提前动手。” 夜风卷起一片枯叶,覆在他脚边的血字纸条上——那是从叶凡马车上掉出的,墨迹未干的绑架信。 第4章 暗流涌动 叶府西厢房的烛火燃到第三更时,叶凡仍守在床前。叶雪儿蜷成只小白猫,额角还沾着方才擦汗的帕子。他指尖轻轻搭在她腕脉上,内天地里的清泉正顺着灵脉缓缓流淌,将最后一缕残余的“百日醉”逼出体外。前世他护不住至亲,今生这双沾过血的手,偏要捧出最干净的温度。 “小少爷。”李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夜露的湿凉,“赵公子的马车半个时辰前回了城主府,马厩里新添了三匹黑鬃马——是北漠的千里驹。” 叶凡的指节在床沿叩了叩。烛火突然摇晃,映得他眼底暗潮翻涌。他早该想到,赵无极这种草包哪来的胆子下连环套?真正的毒蛇藏在城主府的朱门后。 “李伯,”他起身将薄被往雪儿颈边拢了拢,“明日起,府里加派三重暗哨。前院的青竹全部伐了——藏不住人,也挡不住箭。” 老仆的喉头动了动。他跟了叶家三十年,从未见过这般冷静的小少爷。当年老夫人咽气前攥着他的手说“阿叶像他爹”,如今看来,这孩子比当年的家主更沉得住气。 “还有,”叶凡转身时袖口带起一阵风,案上的《青岚剑谱》“啪”地合上,“去药庐取三斤朱砂,让护院在围墙上画镇邪符。赵霸天若要动手,必选阴时。” 李伯应了声,刚要退下,忽闻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管家!”门房的声音带着破音,“后巷的狗突然全哑了!” 叶凡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抓起床头的九霄环佩,玄铁琴身还带着体温。内天地里的方寸空间瞬间扩张三寸,感知如蛛网般铺向整座宅院——西南角的影壁后,五道人影正贴着墙根移动,每人腰间都别着淬毒的柳叶刀。 “李伯,带雪儿去密室。”他的声音轻得像片雪,落在老仆耳里却重如千钧。 等李伯抱着熟睡的小姑娘消失在暗门后,叶凡已站在院门口。月光被乌云遮住大半,他望着那五道身影在墙角顿了顿,为首者打了个手势,其中两人摸向门闩——门闩上缠着叶凡今早亲手系的红绳,此刻正随着夜风轻轻晃动。 “诸位大半夜来叶府,是讨茶喝?” 他的声音像块冰,准确砸在五人后颈。五人同时转身,刀光在夜色里划出五道寒芒。为首者是个络腮胡,左眉有道刀疤:“小崽子倒警醒,不过——” 他话没说完,便见眼前一花。叶凡的身影已欺到近前,九霄环佩的琴穗扫过他持刀的手腕。内天地的感知将对方肌肉的每一丝颤动都放大十倍,络腮胡刚要变招,腕骨已传来剧痛——那是被琴穗上的玄铁珠精准点中了曲池穴。 “咔嚓。”刀当啷落地的同时,叶凡的膝盖顶在络腮胡腰眼。这招是从《碎星拳谱》里推演出来的,专破锻体境后期的防御。络腮胡闷哼一声,整个人像虾米般弓起,喉间涌出腥甜。 剩下四人这才反应过来,从四个方向围上来。叶凡退了半步,后背贴上院中的老槐树。内天地里的灵气开始翻涌,他能清晰“看”到四人刀风的轨迹——左边那人刀速最快,右边那个呼吸不稳,后面两人脚步虚浮,是刚入锻体的新手。 “来得好。”他低笑一声,九霄环佩横在胸前。琴身震颤,竟发出类似龙吟的嗡鸣。这是他昨日用内天地推演《九霄引》时意外悟到的,借天道之力共鸣天地灵气,连琴器都能催发灵威。 左边的刀风到了眼前三寸。叶凡侧头,玄铁琴穗缠住刀刃,手腕一旋将刀甩向右边那人。右边的刀客慌忙举刀格挡,却见叶凡已欺身到他近前,指节点在他膻中穴上——这是他根据内天地里的经脉图改良的点穴手法,比寻常手法快三倍。 不过半盏茶工夫,五人已全倒在地上。络腮胡额角渗血,望着站在月光里的少年,喉咙发紧:“你...你才锻体境...” “但我能看见你们的破绽。”叶凡蹲下身,指尖捏住络腮胡的下巴,“说,谁派你们来的?” 络腮胡的瞳孔剧烈收缩。他想起雇主交代的话:“若被抓住,咬碎舌下的毒囊。”可当他的舌尖刚碰到那颗小药丸,便见少年的眼睛突然变成了金色——不是普通的金,是像宇宙星图般流转的金,仿佛有万千法则在其中翻涌。 “你...你是天人...”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只是比你们多活了一世。”叶凡的拇指按在他喉结上,“赵霸天给了你们多少银子?三倍,我买你的命。” 络腮胡的汗瞬间浸透后背。他想起方才那招点穴,想起少年眼里的星图,想起雇主说“叶家那个小崽子不足为惧”——去他妈的不足为惧! 他颤抖着指了指城主府的方向:“是城主大人...他说叶家占了青岚河的渔获,要...要给点颜色看看...” 叶凡的指节微微发白。他早料到赵霸天不会罢休,却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从暗箭升级为明枪。青岚河的渔获不过是幌子,真正的原因,是三日后的族比——叶家这一代,唯有他能争得家主之位,而赵霸天想要的,是将叶家变成自己的傀儡。 “李伯。”他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 老仆从暗门后转出来,手里提着药箱:“小少爷要审?” “不。”叶凡站起身,月光在他肩头镀了层冷霜,“把他们的刀都收起来,刀鞘里的窃听器——”他指了指络腮胡腰间的青铜鱼形挂饰,“碾碎,撒在城主府门口。” 李伯眼睛一亮。那鱼形挂饰是城主府的标记,赵霸天惯会用这种东西栽赃。叶凡这招,是要把脏水原样泼回去。 深夜的叶府重归寂静时,叶凡坐在演武场的石墩上。九霄环佩搁在膝头,内天地里的方寸空间正在缓缓扩张——方才战斗时,他明显感觉到感知范围又大了一圈。这是“天人合一”天赋的特性,每次突破或生死危机,内天地都会成长。 他闭目凝神,意识沉入内天地。清泉依旧流淌,不过中央多了块巴掌大的空地,上面浮着些微光点点——那是他用天道之力推演的功法残页。前世他是问道境大能,却从未见过这种能容纳天地的内世界。或许,这就是他证长生的关键。 “天地一气...”他呢喃着,指尖在琴身上划出一道弧。内天地里的灵气突然顺着他的指尖涌出,在半空凝成一柄光剑。这是他方才战斗时悟到的新招,借内天地引动外界灵气,将自身与天地连成一线。 光剑虽只存在了一瞬,却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招若大成,破虚境的高手也未必能接。 与此同时,城主府的密室里,赵霸天将茶盏重重砸在地上。“废物!五个锻体境后期的好手,连个十六岁的小崽子都收拾不了?”他的脸涨得通红,腰间的虎纹玉佩撞在案几上,“那小崽子用了什么妖法?竟能识破你们的埋伏?” 跪在地上的暗卫头目浑身发抖:“回大人,那少年...那少年的眼睛...像能看透人心...” “放屁!”赵霸天抽出腰间的佩刀,刀光映得暗卫头目脸色惨白,“三日后的族比,我要让叶家在青岚城抬不起头。去通知王家,就说我赵某人愿意分他们三成铁矿——只要他们在族比上废了叶凡的手!” 暗卫头目连滚带爬地退下后,赵霸天盯着墙上的青岚城舆图,目光停在叶家祖祠的位置。他摸出怀里的密信,信上的血字还未干透:“速除叶凡,否则寒梅阁将介入。” 寒梅阁...赵霸天的手微微发颤。他早听说那是个比朝廷暗卫还可怕的杀手组织,可叶凡不过是个世家子,怎会惹上这种存在? 次日清晨,叶凡在演武场练剑时,忽闻院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收剑转身,便见道旁的桃树下立着个蒙面女子。她穿着月白绣竹的裙衫,腰间挂着枚刻着“寒梅”的银牌,在晨雾里若隐若现。 “公子早。”她的声音像沾了露的竹叶,“我家主人想见你。” 第5章 奇遇与挑战 晨雾未散,演武场的青石板还沾着露水。叶凡收剑入鞘时,指节在剑柄上轻轻一叩——这是前世养成的习惯,每次察觉异常便会用细微动作稳定心神。 桃树下的蒙面女子又往前挪了半步,月白裙裾扫过沾露的草叶,腰间那枚“寒梅”银牌在晨雾里泛着冷光。她垂眸时,睫毛在面纱上投下蝶翼般的阴影:“公子可听过寒梅阁?” 叶凡的瞳孔微微收缩。前世他殒落前曾听过这个名字,那是让问道境大能都头疼的杀手组织,行事如寒梅破雪,不留痕迹。此刻他面上却仍是十六岁少年的懵懂,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九霄环佩:“姑娘这银牌倒是精巧,可青岚城的绣娘...可绣不出这样的纹样。” “公子好眼力。”女子轻笑一声,面纱下的声音像浸了冰的泉水,“我家主人说,公子前日在西市用九霄环佩引动的天地灵气,惊了寒梅阁在城南的暗桩。”她忽然抬手,指尖掠过身侧桃枝,一片粉白的花瓣便飘到叶凡面前,“这花瓣上的灵气流动,可是‘天人合一’的征兆?” 叶凡的后颈瞬间起了鸡皮疙瘩。“天人合一”是他重生后才觉醒的天赋,连族中长老都只当他是武痴勤修。他盯着那片花瓣,灵气在瓣尖凝成细若游丝的金线——正是内天地溢出的灵气特征。 “姑娘究竟是谁?”他退后半步,脊背抵上演武场的石墙,右手虚按在剑柄上,“若只是试探,现在可以停了。” “苏婉儿。”女子取下蒙面的纱巾,露出一张清瘦的脸,眉峰如刃,眼尾却微微上挑,“寒梅阁的情报使。”她从袖中取出半枚玉佩,与叶凡腰间的九霄环佩轻轻相碰——两枚玉相撞时,竟发出凤鸣般的清响,“公子可记得,这环佩本是一对?” 叶凡的呼吸骤然一滞。前世他得到九霄环佩时,只当是无主的孤品,此刻看着那半枚与自己环佩纹路严丝合缝的玉,记忆如潮水涌来:前世陨落前,他曾在一处遗迹见过类似的玉纹,当时以为是装饰,如今看来竟是传承信物。 “你说的关键信息,与这对环佩有关?”他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却比平时低了三分。 苏婉儿点头:“九霄环佩乃上古天人所铸,可沟通天地本源。但完整的环佩需要寻齐三处印记,其中一处...在青岚山的万蛇窟。”她指尖点过自己的眉心,“我家主人说,公子的内天地能容灵气,是唯一能穿过万蛇窟毒雾的人。” 话音未落,演武场的角门突然传来一声清咳。两人同时转头,便见一个白发老者拄着木拐站在门口,粗布道袍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额间皱纹里还沾着草屑,像是刚从后山的野径走来。 他盯着叶凡腰间的九霄环佩,浑浊的眼睛突然亮得惊人:“好个天人合一的苗子!” 叶凡的手瞬间按在剑柄上,却在触及剑鞘的刹那顿住——这老者的气息竟比族中最厉害的大长老还要沉稳,像是深潭底下的古玉,不显山不露水,却让人不敢轻动。 “老道张三丰,路过青岚城时闻见股子灵气,顺路来瞧瞧。”老者说着,也不待叶凡回应,便径直走到演武场中央,木拐在地上敲出“咚”的一声,“方才看你练剑,招式是叶家的‘青岚七式’,可最后那招‘穿云’使错了。” 叶凡瞳孔微缩。“青岚七式”是叶家祖传的锻体武学,他十岁时便将典籍倒背如流,昨日族中武师还夸他使得出神入化。 “你引灵气入剑时,内天地的灵气走了肺经。”张三丰突然抬手,木拐尖点向叶凡的右肩,“应该走任脉,借天地之气冲开紫宫穴——”他的指尖刚要碰到叶凡,却又在半寸外停住,“小友可敢让老道试试?” 叶凡深吸一口气。前世他见过太多扮猪吃虎的高手,此刻却直觉这老者不会害他。他松开剑柄,沉声道:“请。” 张三丰的手指刚触到他肩井穴,叶凡便觉一股温润的气流入体,顺着经脉直冲天灵盖。内天地里的清泉突然翻涌,中央那片空地竟又扩张了三寸,浮着的功法残页发出微光,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要拼凑完整。 “妙啊!”张三丰缩回手,胡子都跟着抖起来,“你这内天地,比老道当年的‘一气化三清’还妙三分!”他从怀里摸出个皱巴巴的纸包,“这是我在山脚下采的灵参,你每日煮水喝,半个月后内天地能再扩一圈。” 叶凡接过纸包,指尖触到参须上还沾着的湿土,突然想起前世自己殒落前,也是这样被一位隐世高人指点过。他喉头一热,对着张三丰郑重行了个武人礼:“多谢前辈。” “谢什么?”张三丰挥了挥手,转身往角门走,“老道还要去南边瞧个老朋友,等你破了凝气境,来武当山找我——”他的身影消失在晨雾里,声音却清晰传来,“记得把九霄环佩的另一块带着!” 苏婉儿直到这时才轻声开口:“看来公子的机缘,比我想象的还深。”她重新戴上纱巾,“万蛇窟的事,我三日后再来详说。”说着便要离开,却又回头补了一句,“赵霸天联合王家、李家,要在族比上废了你。他们买通了外城的散修,今日巳时会在西市截杀你。” 叶凡的手指在九霄环佩上掐出红痕。前世他殒落,便是因为轻信了盟友的截杀邀约。此刻他望着苏婉儿离去的背影,又摸了摸怀里张三丰给的灵参,突然笑了——这一世,他的刀,该出鞘了。 晨雾渐散,演武场的石墙上投下细长的日影。叶凡低头看着内天地里正在融合的功法残页,耳边响起苏婉儿临走前的话。三日后的族比,七日的万蛇窟,还有那不知藏在何处的九霄环佩另一半...他握紧腰间的剑,指节泛白——这一次,他要让所有算计他的人,都尝尝被天地反噬的滋味。 演武场的铜钟突然响起,是族中仆人来唤他用早膳。叶凡抬头时,看见远处的城楼上,赵霸天的暗卫正缩在檐角,腰间的短刀在阳光下闪了闪。他摸了摸内天地里新得的灵参,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该来的,终究要来。 第6章 决战前夕:暗流涌动 晨雾散尽时,叶凡正随着族中仆役穿过青岚城的青石巷。他腰间的九霄环佩贴着小腹,触手生温——这是内天地扩张后的征兆。三日前张三丰留下的灵参被他收在怀中,参须上的湿土早被体温焐干,却仍带着股清苦的药香,像根细针扎在他心口,提醒着这一世与前世的不同。 “公子,早膳备在松月阁。”仆役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叶凡抬眼,西市的牌楼已近在咫尺。本应是早市最热闹的时辰,巷子里却突然响起重物撞翻菜筐的闷响,接着是孩童带着哭腔的尖叫:“救命!” 他脚步一顿。苏婉儿昨日说的“西市截杀”突然在耳边炸响。前世被盟友背叛时,也是这样的市井喧闹里藏着刀锋——那把淬了毒的剑,至今还在他心口留着道淡白的疤。 “去松月阁。”叶凡对仆役说了半句,又改了口,“你先回,我买些醒神的茶叶。”仆役应了声退下。叶凡转身时,袖中短刃已滑入掌心。 转过街角,他便看见三个提着鬼头刀的青衫汉子正堵着窄巷。最前面的少年不过十一二岁,瘦得像根竹枝,后背抵着斑驳的砖墙,左边裤管被刀划开道血口,暗红的血珠正顺着脚踝往下滴,在青石板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 “小崽子耳朵倒尖,赵公子的事也是你能听的?”中间那人吐了口唾沫,刀锋挑开少年的衣襟,“老子割了你的舌头,看你还怎么嚼舌根!”少年浑身发抖,却咬着牙不肯求饶。他的眼睛亮得反常,像被踩进泥里的星子。 叶凡的指节在短刃上扣紧。前世他也见过这样的眼神——那是他在死牢里救下的小乞儿,后来成了他最锋利的暗桩,却在他殒落前夜替他挡了致命的一箭。 “三位。”他踏前一步,靴底碾碎了半片被撞落的青蒜,“青天白日当街行凶,不怕城主府的巡城卫?”三个汉子转头,刀光在他们眼底闪过。为首的刀疤男扫了眼叶凡的青衫,嗤笑一声:“哪来的毛头小子?赵公子要的人,巡城卫见了也得绕道!”他挥刀指向叶凡,“滚远点,别脏了老子的刀。” 叶凡没动。他望着刀疤男腰间晃动的青铜虎符——那是青岚城赵家私兵的标记。苏婉儿说的“外城散修”,到底还是赵霸天的暗手。“我若不滚呢?”他声音很轻,内天地里的清泉却开始翻涌。前世被截杀时,他也是这样站在巷口,等着对方先动手。这一次,他要做握刀的人。 刀疤男的瞳孔骤缩。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年像座山,明明没动,却压得人喘不过气。“给我上!”他吼了一嗓子,提刀便劈。另外两人跟着扑来。叶凡侧身避开第一刀,短刃划开左边汉子的手腕,血花溅在他脸上,带着铁锈味。右边那人的刀从下往上挑,他旋身躲过,手肘猛击对方肋下——这是叶家锻体诀里的杀招,专破皮膜境的防御。 “噗!”那汉子闷哼着撞在墙上,刀当啷落地。刀疤男的刀已经到了面门,叶凡反手用短刃格开,顺势扣住对方手腕,内天地里的功法残页突然亮起,他眼前闪过前世见过的三百六十五种卸骨手法。“咔嚓!”刀疤男的腕骨发出脆响。他疼得冷汗直冒,鬼头刀“哐当”掉在地上。 “说。”叶凡踩着他的手背,短刃抵在喉结上,“谁派你们来的?”“赵...赵公子!”刀疤男疼得直抽抽,“赵公子说这小崽子偷听了他和王老爷的密谈,要我们灭口!” 叶凡转头看向缩在墙根的少年。少年正盯着他染血的短刃,眼底的恐惧淡了些,却多了丝滚烫的光:“我叫小虎,在西市说书摊帮工。前日夜里,我给赵公子和王老爷送茶,听见他们说...说族比那天要在演武场的兵器架里放淬毒的短刃,等叶公子抽中就...” “住口!”刀疤男急了,“你他娘的...”叶凡的短刃往下压了压,刀疤男立刻噤声。他蹲下来,替小虎扯下衣角简单包扎伤口:“疼吗?”“不疼。”小虎吸了吸鼻子,“比上个月被人抢钱时轻多了。” 叶凡笑了。他解下外袍裹住小虎发抖的肩膀:“跟我走?”“去哪?”“叶家。”叶凡站起身,踢了踢地上的刀疤男,“他们要杀你,是因为你知道的事能要他们的命。你帮我,我保你。”小虎的手指攥紧了他的外袍。这是他第一次被人用“帮”字说话,而不是“用”或者“丢”。他望着叶凡染血的袖口,突然想起说书人讲的话本里,那些救了小乞儿的大侠,最后都成了名震天下的英雄。“我帮!”他重重点头,“我知道赵公子在城南的暗桩,知道王老爷每个月十五都要去城郊破庙见个戴斗笠的人,还知道...”“先跟我回叶家。”叶凡打断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鬼头刀,“你身上有伤,我让人给你治。” 刀疤男突然挣扎起来:“你敢动赵公子的人?赵城主知道了...”“赵城主?”叶凡转身,刀光在他眼底一闪,“你该担心的是赵城主知道你们办事不利,会怎么收拾你们。”他踢了踢三个瘫在地上的汉子,“滚吧,告诉赵公子,西市的茶摊,茶叶太苦。” 三个汉子连滚带爬地跑了。小虎望着他们的背影,突然拽了拽叶凡的袖子:“叶公子,他们会不会...”“不会。”叶凡摸了摸他发顶,“赵霸天要的是我死,不是三条狗的命。” 回叶家的路上,小虎像只小尾巴似的跟着他。路过药堂时,叶凡让侍女带他去处理伤口,自己则去了族老议事厅。他站在雕花门前,望着门楣上“忠武”两个鎏金大字,指腹轻轻摩挲着九霄环佩——这是他前世用命换来的东西,这一世要用来掀翻所有算计。三日后的族比,他需要盟友。赵霸天联合了王家、李家,但青岚城的商盟、镖行未必都铁心跟他。 叶凡想起小虎说的“王老爷每月十五的破庙”,嘴角勾起抹淡笑——有些秘密,该见光了。 夜里,他在演武场练刀。内天地里的清泉涨了半尺,张三丰给的灵参被他熬成药汤,此刻正顺着经脉滋养着玉骨境的肉身。当刀光划破月色时,他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叶公子。”小虎裹着他的外袍站在阴影里,伤口已经处理过,却还渗着淡红的血,“我...我还知道件事。” 叶凡收刀入鞘,月光落在他脸上:“说。”小虎咽了口唾沫,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外袍的衣摆:“赵公子和王老爷说,除了淬毒的短刃,还有...还有个什么‘引雷符’,要在你动刀的时候...”他突然顿住,像是被自己的话吓到了,“我、我可能记错了...” 叶凡的瞳孔微缩。他走到小虎面前,蹲下来与他平视:“小虎,你没记错。”他拍了拍少年的肩,“去睡吧,明天我们去城南。” 小虎点点头,转身往厢房走。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根细弱却坚韧的竹枝。叶凡望着他的背影,内天地里的功法残页突然发出清鸣——那是前世他殒落时没来得及参透的“雷暴诀”,此刻正顺着清泉的波纹,缓缓拼凑出完整的脉络。 演武场的更鼓敲了三更。叶凡抬头望着天际的星子,指尖在九霄环佩上轻轻叩了三下。赵霸天以为他还是当年那个任人拿捏的小崽子,却不知道,这一世的刀,已经磨得够利了。 墙角的蟋蟀突然噤声。远处传来巡城卫的梆子声,“咚——”的一声,惊起几片寒鸦。叶凡摸了摸怀里还剩半块的灵参,又看了眼厢房方向——小虎该睡了,可他说的“引雷符”,还卡在叶凡喉咙里,像根刺。 他转身回房,靴底碾碎了片落叶。明天,该去会会王老爷了。 第8章 最后的准备 巷口的晨雾还未散尽,叶凡望着红衣女子消失的方向,靴底那片带露的桃花被碾作淡粉水渍。内天地里的清泉仍在轻颤,像是回应方才那缕若有若无的琴音——那琴韵里藏着的,分明是前世他在极北冰原听过的“九霄引”,只有持有九霄环佩的主人才懂的暗语。 “叶公子好定力。”略带调笑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叶凡转身时已收敛了所有情绪。柳树下的红衣女子不知何时绕到了他身侧,琵琶垂在臂弯,青玉小兽在腕间晃出幽光。她眼尾点着朱砂,笑起来时像沾了蜜的针尖:“昨夜在演武场蘸露水的刀,今日可要用来割赵霸天的喉咙?” 叶凡的手指在袖中轻轻叩了叩——这是前世养成的习惯,每当需要快速分析局势时,他会用指节敲击内天地的石壁。苏婉儿(他已在方才的琴音里确认了这个名字)的出现太巧,巧得像是特意等他处理完赵无极。而她腕间的青玉小兽,与他怀中九霄环佩的纹路竟有七分相似。 “苏姑娘消息倒是灵通。”他垂眸瞥向对方腰间的银铃,“万花楼的头牌,怎会对叶家的私事感兴趣?” 苏婉儿忽然凑近,发间的珠钗擦过他下颌:“叶公子可知,九霄环佩为何会在叶家禁地?”她的声音陡然低下去,像是怕被风听见,“三百年前,它本是寒梅阁镇阁之宝。后来......” 院角的雄鸡突然打鸣,苏婉儿猛地后退两步,琵琶遮住半张脸。远处传来小虎的喊叫声:“公子!门房说有位白胡子老爷爷找你!” 叶凡望着她瞬间收敛的锋芒,心里的弦又紧了几分。苏婉儿的话没说完,但“寒梅阁”三个字已足够让他警觉——前世他陨落前,曾在寒梅阁遗址见过类似的玉牌。他按住怀中微烫的环佩,内天地里的清泉突然翻起细小的浪花,像是在印证什么。 “赵霸天在族比擂台底下埋了七根淬毒的玄铁桩。”苏婉儿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一句,眼尾的朱砂在晨雾里格外艳,“桩子上刻着‘破元咒’,专克锻体境的玉骨境高手。叶公子的刀......最好别沾到血。” 话音未落,她已像片红云般飘出巷口,只余下一串银铃声撞碎在晨风中。叶凡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摸出怀中的九霄环佩——方才她说话时,环佩表面浮现出几缕淡青色纹路,正是“破元咒”的解法。 “叶小友。”醇厚如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凡转身,只见门廊下站着位白发老者,身着青布道袍,腰间悬着个半旧的酒葫芦。他的目光扫过叶凡时,像是春风拂过深潭,荡起层层涟漪。 “在下张三丰,路过青岚城时,闻见贵宅有股子‘天人交融’的清气。”老者抚须而笑,“小友体内这方天地,可是......” 叶凡的呼吸陡然一滞。前世他证道问道境时,曾在武当山见过张三丰的手札,眼前这人的气质与手札中“大巧若拙,返璞归真”的描述分毫不差。更让他震惊的是,对方竟一眼看穿了他的内天地——这说明张三丰至少是破虚境以上的高手。 “前辈请进。”他压下心头震动,侧身让出路径。前世他曾听人说,张三丰百年前就已踏足问道境,如今怕是离长生境只差一步。能得这样的高人指点,莫说是族比,便是整个武道路都会顺畅许多。 两人进了演武场,晨露打湿的青石板上还留着昨夜与赵无极比斗的痕迹。张三丰负手而立,目光扫过场边的石锁、木桩,最后落在叶凡腰间的刀上:“此刀名唤‘寒水’,是用极北冰原的寒铁所铸。小友昨夜蘸的子时露水,倒是暗合了‘以柔克刚’的道理。” 叶凡瞳孔微缩——这刀是他十岁时在禁地寻到的,前世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提过来历。张三丰却不仅说出了材质,连他昨夜的动作都了如指掌,当真是深不可测。 “小友的‘天人合一’天赋虽强,却少了份‘圆融’。”张三丰突然抬手,指尖在虚空划出一道银线,“锻体境修的是肉身,凝气境修的是气海,可到了破虚境,要修的是‘天地与我并生’的意境。你且看......” 那道银线突然化作漫天星斗,每颗星子都带着微弱的道韵。叶凡只觉内天地的清泉沸腾起来,功法残页上的“雷暴诀”自动展开,与星斗的轨迹交相辉映。他的五感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能听见百丈外药堂煎药的咕嘟声,能看见屋檐下燕窝里雏燕的绒毛,甚至能感知到空气中漂浮的灵气正顺着某种神秘的纹路流动。 “原来如此!”他突然低喝一声,内天地里的清泉猛地拔高三寸。前世他修炼到问道境时,也曾悟过道韵,却远不及此刻这般清晰。张三丰的指点像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他与内天地的联系——原来借天道之力推演功法时,不仅要引灵气入体,更要让内天地与外界天地产生共鸣。 “好!”张三丰抚掌而笑,酒葫芦里溢出一缕酒香,“小友的悟性,当真是百年不遇。再试这招‘云手’,须得让内天地的风与外界的风同频......” 这一试便是两个时辰。当阳光爬上演武场的旗竿时,叶凡的额头已渗出薄汗,眼中却亮得惊人。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玉骨境修为正在松动——方才在张三丰的指点下,他竟将叶家祖传的“烈阳锻体诀”与前世的“九霄雷典”融合,创出了一套新的锻体法诀。内天地里的清泉此刻泛着金光,连功法残页上的字迹都变得更清晰了。 “今日就到此处吧。”张三丰拍了拍他的肩,“族比时,切记‘以静制动,以柔克刚’。那赵霸天的陷阱虽多,却不及小友的内天地周全。” 老者转身要走,又回头补充:“若日后遇到寒梅阁的人,不妨提一句‘太极生两仪’。他们或许会给你些有用的消息。” 望着张三丰的背影消失在朱漆门外,叶凡摸出怀里的九霄环佩——环佩表面的青色纹路更明显了,像是在回应方才的指点。他走进自己的小院,小虎正蹲在檐下擦刀,见他进来立刻跳起来:“公子,药堂的刘伯说您要的续骨草到了,还有......” “先去把刀磨利。”叶凡打断他,指尖轻轻拂过“寒水”的刀背,“明日族比,这刀要见的,可不止是赵霸天的血。” 他走进内室,反手锁上门。盘膝坐在床榻上,内天地的清泉立刻翻涌成河。借助天人合一的天赋,他开始推演张三丰方才传授的“云手”——原本需要月余才能掌握的招式,在天道之力的加速下,不过盏茶时间便已熟稔。更让他惊喜的是,内天地里竟多出了几株灵草的虚影,那是他方才在推演时,无意间引动天地灵气凝聚而成的。 “这样的天赋,便是前世的我也未曾有过。”叶凡闭目轻笑。前世他证道问道境用了百年,这一世有内天地和张三丰的指点,怕是能提前数十年。 当暮色染透窗纸时,叶凡推开窗,望着天边的火烧云。院外传来小虎的喊叫声:“公子,晚饭好了!刘伯炖了您爱吃的山药排骨汤!”他站在窗前,感受着体内跃跃欲试的力量。内天地的清泉此刻已能覆盖半间屋子,清泉中央的功法残页上,“雷暴诀”的最后几行字迹正在缓缓浮现。 明日的族比,不仅是叶家的考验,更是他正式踏入江湖的第一步。 而在城东南的赵府里,赵霸天正捏碎手中的茶盏。瓷片扎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砖上晕开暗红的花。“那小崽子今日见了张三丰?”他盯着跪在地上的赵无极,“你确定演武场的玄铁桩埋好了?破元咒的阵眼没有动过?” “爹,我亲自检查了三遍......” “废物!”赵霸天一脚踹翻案几,“张三丰那老东西,连当年的魔教教主都能一巴掌拍死。他若护着叶凡......”他突然住了口,盯着窗外渐浓的夜色,“去把‘千机蛊’拿来。明日族比,就算张三丰在,也保不住那小子!” 叶凡站在小院里,望着月亮爬上东墙。他摸了摸腰间的“寒水”,内天地的清泉突然掀起巨浪。那浪头里,仿佛已映出明日擂台的血光——但这一次,握刀的人,是他。 次日清晨,叶凡站在叶家大门前。阳光穿过朱漆门楣,在他肩头落下金斑。小虎捧着他的刀站在身后,眼神里全是期待。“走。”叶凡提起刀,大步向演武场走去。晨风吹起他的衣摆,露出腰间半隐半现的九霄环佩。环佩表面,青色纹路正随着他的脚步流转,像是在唱一首古老的战歌。 第9章 决战时刻 演武场的青石板被晨露浸得发亮,叶凡踩着湿润的石面往里走时,腰间九霄环佩突然轻颤,发出类似蜂鸣的清响。他抬眼望去,主座右侧的红木椅上,赵霸天正端着茶盏,指节捏得泛白,而他身侧的赵无极,喉结上下滚动,目光像淬了毒的针,扎在叶凡腰间的寒水刀上。 “叶公子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演武场的喧闹声陡然弱了几分。叶家三长老扶着胡须直笑,冲叶凡招招手:“小友快来,这第一阵便由你先上!” 叶凡点头应下,刚踏上擂台,便觉脚下的青石板有些异样——凉意顺着鞋底往骨头里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下蠕动。他垂眸扫过擂台边缘,瞥见几处石缝里嵌着暗红粉末,与前世见过的“破元咒”阵眼材料如出一辙。 “赵城主好手段。”叶凡心里冷笑,面上却挂着淡笑,冲台下抱了抱拳。 头三个对手都是叶家旁支子弟,平时与叶凡并无交集。第一个上台的是个精瘦少年,挥着一对青铜短锤便砸过来。叶凡不闪不避,左掌轻推,正是昨夜推演的“云手”——那少年的锤劲如泥牛入海,整个人反被带得踉跄,跌坐在擂台边。 “好!”二长老拍着大腿喝彩,“这手卸力的功夫,比我当年练了三年的‘柔云劲’还妙!” 第二个对手是个使剑的青年,剑光如蛇,直取咽喉。叶凡却不急着躲,内天地里清泉翻涌,将对方的剑路在识海里过了三遍。待剑尖刺到面门三寸时,他突然旋身,刀鞘轻磕对方手腕。“当啷”一声,长剑落地,青年捂着发红的手腕后退,眼里满是震惊:“叶兄这......这是能预判我的招式?” 第三场更简单。那对手见前两人都败得干脆,未战先怯,挥刀时破绽百出。叶凡甚至没抽寒水刀,仅用刀鞘点了点对方肩井穴,便让他瘫坐在地,疼得直冒冷汗。 演武场的气氛彻底热了起来。原本交头接耳的看客们都站了起来,叶家的旁支子弟攥着拳头喊“叶大哥”,连几个外姓的商队掌柜都掏了银钱押注:“这叶家小公子,怕不是要破咱们青岚城十年的族比记录?” 赵霸天的指节在椅背上敲出闷响。他转头看向儿子,压低声音:“那破元咒该生效了,你体内的千机蛊......” “爹放心。”赵无极扯了扯衣领,脖颈处爬着几条青紫色的细痕,“方才我试过了,那小崽子的内劲碰到我就散,跟棉花撞石头似的。”他舔了舔嘴角,指节捏得咔咔响,“等会我要他跪着爬下擂台!” 决赛的铜锣刚响,赵无极便跃上擂台。他今日穿了件玄色劲装,肩头绣着金线云纹,腰间悬着柄黑铁重剑——那剑足有三十斤,平时他举都举不稳,此刻却像拎根稻草似的挥了个剑花。 “叶兄,承让了。”他笑着开口,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叶凡盯着他脖颈的青痕,内天地里的清泉突然掀起狂潮。他能清晰感知到,赵无极体内有股阴毒气息正顺着经脉游走,将他的力量强行拔高到锻体五重玉骨境——而这,分明是用蛊虫吞噬生机换来的。 “赵公子这是吃了什么大补药?”叶凡摸着刀鞘轻笑,“前月在城门口,你举这剑还闪了腰呢。” 台下哄笑一片。赵霸天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猛地拍碎了茶盏:“放肆!”笑声戛然而止。 赵无极的脸扭曲成青紫色,重剑带着风声劈下:“去死!”叶凡旋身避开,刀鞘点向对方手腕。可这一次,他的内劲刚触到赵无极的皮肤,便像撞在油纸上似的散了。那青紫色的细痕顺着赵无极的手臂爬向剑尖,重剑的速度竟又快了三分。 “千机蛊......”叶凡瞳孔微缩。前世他曾见过南疆蛊师用此蛊,以宿主生机为引,能短时间内将实力提升两重,但事后宿主会变成人彘。赵霸天为了赢,连亲儿子都算计! 台下的观众察觉不对。三长老皱眉嘀咕:“这赵公子的气息怎么这么乱?莫不是......” “砰!”重剑劈在擂台边的玄铁桩上,火星四溅。那玄铁桩本有三寸厚,此刻竟被劈出半寸深的缺口——这等力量,分明是凝气境的修为! “凝气!他突破凝气了?”“不可能!赵公子上个月才刚到锻体四重......” 议论声中,赵霸天站了起来,抚掌大笑:“看来犬子近日得高人指点,倒是让各位见笑了。”他瞥向叶家主位,“叶老弟,这族比的规矩,可没说不能突破吧?” 叶家老祖宗叶战的拐杖重重砸在地上:“赵城主好算计!”叶凡退到擂台边缘,指尖轻轻划过寒水刀的刀镡。内天地里,“雷暴诀”的残页突然大放光明,最后几行字迹完全浮现——那是专门破邪祟的雷劲口诀! “赵公子,你这剑......”叶凡突然抬头,眼底有雷光闪烁,“太沉了。”他抽刀出鞘。寒水刀本是青霜色,此刻却泛起刺目的白芒,刀身嗡嗡作响,竟引动半空的积云里传来闷雷。 “雷暴诀·第一式!”刀光如电,劈向赵无极的重剑。两股力量相撞的瞬间,赵无极大叫一声,重剑“当啷”落地。他脖颈的青紫色细痕突然暴起,像无数条小蛇在皮肤下乱窜,整个人踉跄着后退,嘴角溢出黑血。 “蛊虫反噬了!”不知谁喊了一句。叶凡收刀入鞘,指着擂台边缘的石缝:“各位请看,这石缝里的赤焰粉,是破元咒的阵眼。赵城主怕我发挥实力,特意在擂台布了邪阵。”他又看向赵无极脖颈,“至于赵公子......” 几个叶家护卫上前按住赵无极,剥开他的衣领。满场倒吸冷气——那些青紫色的细痕,分明是活物!几条拇指粗的黑虫正从他皮肤里往外钻,虫身还沾着血。 “千机蛊!”叶战的拐杖砸得青石板直颤,“赵霸天,你为了算计我叶家,连自己儿子都拿来当蛊罐?” 赵霸天的脸瞬间煞白。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撞翻了身后的茶桌。几个城卫军冲上来要护他,却被叶家护卫拦住——今日演武场的守卫,本就是叶家的人。 “爹救我!”赵无极惨叫着去抓赵霸天的衣角,却被他狠狠甩开。赵霸天盯着叶凡腰间的九霄环佩,眼里闪过疯狂:“那环佩......那是叶家禁地的东西!你偷了神器,该当何罪!” “赵城主怕是忘了。”叶战从怀里摸出一块青铜令牌,“上月禁地开启,是老夫亲自给小叶凡的认主令。这九霄环佩认主,满青岚城的人都看见了。”他转向围观的百姓,“倒是赵城主,私藏邪蛊、布设邪阵,该当何罪?” 演武场炸开了锅。几个被赵霸天欺压过的商户冲上来骂,连平时和他交好的乡绅都退得远远的。赵霸天被按在地上时,突然抬头看向叶凡,眼神像濒死的恶狼:“你赢了今天......但青岚城的天,还没定!” 叶凡站在擂台上,望着被拖走的赵霸天父子,手指轻轻按在九霄环佩上。环佩表面的青色纹路突然剧烈流转,他能清晰感知到——城东南的赵府地下,有更阴毒的气息正在翻涌。 “看来,这只是开始。”他望着渐起的暮色,低声呢喃。 第10章 禁地探秘 演武场的喧嚣随着赵霸天父子被拖走渐次平息。叶凡站在擂台边缘,晚风掀起他月白衫角,指节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九霄环佩。 青铜环佩贴着皮肤发烫,内里流转的青色纹路像活过来的灵蛇,正顺着他的血脉传递某种隐晦的警示——赵府地下那团阴毒气息,比他预想中更浓烈。 “公子。”叶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管家捧着他的玄铁刀,刀鞘上还沾着与赵无极对劈时迸溅的火星,“家主让您回主院用晚膳,说是要亲自给您炖参汤。” 叶凡接过刀,指尖触到刀鞘上那道新添的缺口。这是他用雷暴诀第一式硬撼赵无极重剑时留下的痕迹。 前世他作为问道境大能,何曾用凡铁兵器与人拼杀?可这一世,他必须在青岚城这个小池子里,把根基扎得比前世更稳。 “忠伯,你先回。”他望向城东南方向,赵府的飞檐在暮色里投下狰狞的阴影,“我去禁地看看。” 叶忠的手陡然收紧,玄色管家服下的青筋凸起:“公子!禁地规矩是......” “上月家主给了我认主令。”叶凡掀开衣襟,露出贴身挂着的青铜令牌,月光在令牌上的“叶”字纹路上流转,“而且我总觉得,那环佩在召唤我。” 叶忠张了张嘴,终究没再劝。他太清楚这孩子的性子——从六岁觉醒前世记忆起,所有决定都带着远超年纪的果决。老管家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塞过去:“吃块桂花糕垫垫,禁地寒气重。” 叶凡接过,咬了一口。甜糯的桂花蜜在舌尖化开,像极了母亲生前亲手做的味道。他喉结动了动,将半块糕点揣回怀里,转身往叶家祠堂后的禁地山径走去。 山径被百年松针覆盖,踩上去簌簌作响。行至第七道拐,一块刻着“擅入者死”的青石碑赫然立在路中。石碑后转出个铁塔般的身影——阿蛮。 这禁地守卫常年裹着兽皮短打,胸肌上纹着的镇魔纹被汗水浸得发亮,手里的青铜棍斜指地面,带起一阵风。 “小公子。”阿蛮瓮声瓮气,声线像两块磨盘相擦,“家主说过,禁地每月初一才开。” 叶凡停下脚步,月光正好落在他腰间的九霄环佩上。环佩突然轻鸣,青色纹路如流水般漫过阿蛮的镇魔纹。守卫的瞳孔骤缩——那是只有禁地核心器物才会引发的共鸣。 “我有认主令。”叶凡取出令牌,“上月家主亲授,您当时也在场。” 阿蛮的青铜棍垂了几分。他记得那日,禁地核心的青铜台突然迸发万丈青光,十二岁的小公子站在光里,那枚祖传的九霄环佩自动飞入他掌心。整个叶家祠堂的镇族石兽都在低鸣,连闭关的三长老都被惊动。 “可您才凝气中期。”阿蛮粗粝的拇指蹭过棍身的凹痕,那是他年轻时硬抗破虚境高手留下的,“禁地第三层有雷火阵,凝气境进去......” “我知道。”叶凡往前走了半步,与阿蛮相距不过三尺。少年的目光像淬过寒潭的剑,“赵霸天在赵府地下养了血魂蛊,三天后月满时就会成型。我需要九霄环佩的力量,才能护叶家周全。” 阿蛮的呼吸突然粗重。他在叶家守了三十年禁地,见过太多因贪婪丧命的族人,却从未见过哪个小辈能把对手的阴谋算到这种地步。青铜棍“当”地砸在地上,震得松针簌簌落下:“进去吧。但若听见三声锣响,立刻退出来。” 叶凡点头致谢,转身穿过石碑。山风突然变了方向,卷着松涛声灌进耳中。他能清晰感知到,内天地里的那方方寸空间正随着深入禁地而微微膨胀——这是天人合一天赋对“天道之地”的本能共鸣。 禁地第一层是片雾林。晨雾未散时,雾中会凝出幻象迷惑心智。但此刻月上中天,雾气凝成细小的冰晶,在叶凡的感知里像漫天星子。他顺着冰晶流动的方向走,避开了所有埋在树根下的淬毒尖刺。 第二层是石人阵。十二尊丈二石人手持巨斧,眼窝里的夜明珠泛着幽蓝光芒。叶凡刚踏进去,为首石人便发出闷吼,巨斧带着风声劈下。他足尖点地后跃,余光瞥见石人脚踝处的青铜齿轮——这是机关,不是灵傀。 “天人合一,推演。”他闭目刹那,内天地里浮现出石人阵的结构图。齿轮咬合的规律、巨斧挥砍的轨迹、地面青砖的受力点,所有细节在脑海中连成线。再睁眼时,石人刚完成第二击,他已绕到最后一尊石人背后,指尖点在齿轮缝隙间的青铜榫卯上。 “咔嗒。”十二尊石人同时僵住,眼窝里的夜明珠次第熄灭。 第三层入口的石门上刻着九只凤凰,每只凤凰的眼睛都是块青玉。叶凡刚抬手,内天地突然传来灼烧感——这是危险预警。 他退后半步,指尖在空气中虚画,根据天人合一的感知勾勒出阵图。果然,石门前的地面浮起暗红纹路,那是能熔金化铁的火毒阵。 “引气入体,凝液为盾。”他运转叶家祖传的《青岚诀》,丹田内的气团由雾转露,在身前凝成一面水盾。火毒阵应声启动,赤焰从地面腾起,将水盾烧得滋滋作响。 但叶凡早算出阵眼位置,在火舌最盛时错步上前,指尖依次点在九只凤凰的右眼上。 “嗡——”石门轰鸣着打开,寒气裹着松脂香扑面而来。 禁地核心是个天然溶洞,洞顶垂着钟乳石,每根都刻满古老符文。溶洞中央有座青铜台,台上放着的正是九霄环佩的本体——之前叶凡腰间的,不过是它的仿制品。 真正的九霄环佩有成人手掌大小,表面流转的青光里,隐约能看见山川河岳的虚影。 叶凡刚迈出一步,溶洞深处突然传来衣袂破空声。他旋身拔刀,玄铁刀与一柄精钢剑相撞,火星溅在钟乳石上,映出五六个黑衣人的身影。为首者面戴鬼面,腰间挂着赵府的玄虎纹玉佩——是赵无极的死士。 “小杂种,拿命来!”鬼面人挥剑再刺,剑势却比寻常凝气境高手快了三分。叶凡瞳孔微缩,这是服了暴气丹的征兆。他不硬接,足尖在地面轻点,借内天地的感知预判对方轨迹,刀背磕在鬼面人手腕上。 “咔嚓。”腕骨碎裂声与暴气丹的反噬几乎同时响起。鬼面人惨叫着踉跄,脸上的鬼面掉落在地,露出半张溃烂的脸——这是长期养蛊的痕迹。 “退!”叶凡低喝一声,内天地突然扩张三寸。他能清晰“看”到溶洞里的每一丝气流:左边第三根钟乳石后有淬毒短刃,右前方的水潭下藏着绊索,就连鬼面人身后的三个同伴,握刀的手都在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 接下来的战斗几乎是单方面碾压。玄铁刀划出三道弧光,三个死士的刀被挑飞,接着是膝盖、肩井、曲池——叶凡没用杀招,但足够让他们失去行动力。鬼面人想逃,却被他一脚踹在腰眼,撞在青铜台上。 “说,谁派你们来的?”叶凡的刀尖抵住鬼面人咽喉。“赵......赵公子说,只要毁了九霄环佩......就能断叶家气运......”鬼面人咳着血,话音未落,他的七窍突然渗出黑血。叶凡瞳孔骤缩,伸手去探鼻息——已经没了。这是吞了毒囊的死士,连最后一句话都是误导。 他转身看向青铜台上的九霄环佩,却发现环佩的青光更盛,表面的山川虚影里,竟浮现出一道模糊的人影。 “是谁?”叶凡的刀嗡鸣着出鞘三寸,玄铁刀身映出身后的倒影——铁面人不知何时站在溶洞入口,黑色大氅被洞风掀起,露出腰间悬着的半块青铜令。 他的铁面具泛着冷光,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像深潭里的寒星,看不出任何情绪。叶凡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深不可测。他明明站在三步外,却像隔着千重山。 内天地里的方寸空间剧烈震颤,这是遇到远超自身境界强者时的本能反应。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他从未有过这种无力感——但这一世,他才十六岁,凝气中期。 “小友。”铁面人的声音像金属摩擦,“这九霄环佩,不是你能染指的。” 叶凡的手指缓缓收紧刀柄。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溶洞里格外清晰。青铜台上的九霄环佩突然轻鸣,青光如活物般缠上他的手腕,像是在回应他的决心。 铁面人的目光扫过那抹青光,面具下传来一声低笑,像是意外,又像是赞许。“很好。”他踏出一步,溶洞的钟乳石突然剧烈摇晃,“那就让我看看,你有几分资格......” 叶凡深吸一口气,内天地的方寸空间再次膨胀。他能感觉到,身体里每一滴血液都在沸腾。玄铁刀在手中发烫,刀身上的缺口处,竟有细微的青光流转——那是九霄环佩在帮他修复兵器。 铁面人又踏出一步。叶凡的刀,终于完全出鞘。 第11章 神秘铁面人 溶洞内的寒气顺着衣领钻进叶凡的后颈,他的指尖在玄铁刀柄上微微发颤——这不是恐惧,而是身体对危险的本能反应。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他见过太多大场面,可此刻面对铁面人,竟生出几分当年初入江湖时的紧迫感。 “阁下是?”叶凡开口,声线平稳得连自己都感到意外。他垂眸瞥过腰间半块青铜令,那纹路与叶家密室典籍里记载的“九霄令”有七分相似,心底的猜测又深了几分。 铁面人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扫过叶凡手腕上缠着的青光,那是九霄环佩主动释放的认主印记。面具下传来一声极轻的金属摩擦声,像是冷笑,又像是叹息:“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抬手虚握,溶洞顶部的钟乳石突然发出刺耳的断裂声,“你能否接下这三重幻海劫。” 话音未落,叶凡脚下的地面开始扭曲。首先涌来的是血腥味。浓重的铁锈味撞进鼻腔,他瞳孔骤缩——这不是溶洞里的潮湿气息,而是前世陨落时,自己心口被捅穿后弥漫的血气。 眼前的景象瞬间撕裂,他看见十六岁的自己倒在血潭里,对面站着的“好友”正举着染血的剑,嘴角的冷笑与记忆里分毫不差。“幻由心起。”叶凡咬着舌尖,剧痛让意识清醒了几分。他运转“天人合一”天赋,内天地里的方寸空间突然膨胀三寸,一缕若有若无的天道之力顺着经脉游走。 周围的幻象开始变得透明,他看见铁面人站在真实空间里,右手食指正轻轻点动,每一下都像在拨动无形的琴弦。第二重幻象来得更凶。这次是刀光。成百上千把玄铁刀从四面八方斩来,刀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叶凡不退反进,玄铁刀横在胸前——前世他曾用这招破过“万刀阵”,此刻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却突然躁动,在他眼底凝成一道淡青色的光。他看清了,那些刀影的轨迹有规律可循,每七刀必露破绽。 “当啷!”第一把刀劈在玄铁刀上,震得他虎口发麻,但这是真实的触感。叶凡瞳孔骤亮——原来幻海里虚实交错,最危险的反而是那些与记忆重叠的“真实”攻击。他旋身避开左侧袭来的三柄虚刀,反手用刀背磕飞右边那柄带着寒毒的实刀,刀尖顺势挑向铁面人咽喉。这是他的反击。 铁面人的瞳孔在面具后微微收缩。他没躲,任由那抹寒芒停在自己喉结前半寸。溶洞里的幻象突然全部消散,钟乳石上的水珠“啪嗒”坠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好个以幻破幻。”铁面人开口,声音里多了几分赞许,“你这‘天人合一’的天赋,倒是比当年那老东西的‘天视地听’更妙些。”他抬手按在青铜台上,九霄环佩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表面的山川虚影里竟浮现出一行古篆——“认主者,需破三重劫,承九霄意”。 叶凡这才明白,方才的幻象不是铁面人刻意为难,而是九霄环佩认主的考验。他收回刀,垂眸看向掌心——不知何时,环佩已自动落在他手心里,温凉的触感像浸过晨露的玉。内天地里的方寸空间突然开始扩张,原本只能容纳一株小草的空间,此刻竟能种下半亩青竹。 “记住。”铁面人转身走向溶洞入口,黑色大氅扫过满地死士的刀,“九霄环佩不是凡物,它能助你推演功法、炼丹炼器,也能引动天地劫数。你今日能破幻海劫,来日......”他的身影突然消散在一团青雾里,声音却清晰地撞进叶凡耳中,“可敢接那斩道劫?” 溶洞重新陷入寂静。叶凡捏紧环佩,能感觉到有暖流顺着掌心窜入经脉,原本卡在凝气中期的瓶颈竟松动了几分。他正想运转功法稳固境界,洞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公子!赵府的人带着三十个护院冲进来了!”是叶家暗卫阿三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他们说咱们偷了赵公子的传家宝,要血洗溶洞!” 叶凡眼神一凛。他迅速将九霄环佩收入怀中,玄铁刀在指尖转了个刀花。洞外的火把光透过洞口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影子——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毁了属于自己的机缘。 第12章 神器认主 溶洞内的水珠还在“啪嗒”坠落,叶凡指尖的玄铁刀尚未完全收势,阿三急促的声音便撞进耳膜。他喉结微动,掌心的九霄环佩传来温凉的震颤——这是神器在回应他紧绷的情绪。 前世被围杀时,他也是这样站在绝境里,看着所谓“盟友”举刀相向,如今......他垂眸扫过怀中鼓起的轮廓,指节在刀把上攥得发白,却在眼底淬出冷冽的光。 “退到我身后。”他低喝一声,阿三刚从洞外闪进来,后颈的汗水便顺着衣领往下淌。三十个护院的脚步声像闷雷滚过石径,火把的红光先一步漫进洞口,将洞壁照得如浸血的琥珀。 叶凡能听见金属摩擦甲片的声响,混着粗重的喘息——那些人连气都没喘匀便冲进来,显然存了“速战速决”的心思。 “叶家小崽子偷了赵公子的九霄环佩!”为首的护院队长举着鬼头刀撞进洞,刀背在钟乳石上磕出火星,“城主说了,活要见人,死......” “死要见尸?”叶凡打断他,玄铁刀斜指地面,刀尖在石地上犁出半寸深的痕迹。他能感觉到内天地里的方寸空间还在缓缓扩张,环佩的力量顺着经脉往四肢百骸钻,连指尖的麻痒都带着清冽的道韵。这是“天人合一”天赋在运转,将神器的力量与他的气机完美契合。 护院队长的瞳孔突然收缩——他看见叶凡的影子在火把下扭曲了一瞬,像被揉皱的水纹。下一刻,鬼头刀劈下的轨迹突然偏离三寸,砍在叶凡方才所立之处的钟乳石上,震得他虎口迸裂。“什......什么妖法?”他踉跄后退,却见其他护院的刀枪也纷纷落空,有的刺进石壁,有的砍在同伴甲胄上,金属撞击声炸成一片。 “不是妖法。”叶凡反手用刀背磕飞左侧刺来的长枪,枪杆断裂的脆响里,他听见环佩在怀中轻鸣,“是九霄环佩的空间。” 他话音未落,溶洞内的光线突然暗了三分。三十个护院的身影在他眼中变得虚浮,仿佛被一层淡青色的雾气隔开——这是环佩召唤的小型空间,将外界的攻击轨迹全部延缓了半息。前世他见过问道境大能布下的困阵,却不如此刻这般贴合心意:他想让哪柄刀偏,哪柄刀便偏;他想看透哪处破绽,环佩便将那处的气机清晰呈现在眼底。 “都给老子上!”护院队长抹了把脸上的血,扯着嗓子吼,“杀了他,城主赏五十两!”重赏之下,护院们红了眼。有个精瘦汉子从右侧突入,短刀淬着乌青毒光直取叶凡腰腹;左侧两个持大斧的汉子拉开架势,要将溶洞入口封死。 叶凡却突然笑了,他想起前世在问道境时看过的《九宫步谱》,此刻环佩竟自动将步法推演至大成,每一步都踩在空间的薄弱点上。他旋身避开短刀,反手扣住精瘦汉子的手腕,借力一推——那汉子直接撞进两个斧手怀里,三个人的兵器绞成一团,惨叫声混着骨裂声炸响。 “废物!”洞外传来冷喝。赵无极穿着玄色锦袍踏进来,腰间玉牌在火光下泛着幽蓝,正是青岚城城主府的信物。他盯着溶洞里东倒西歪的护院,嘴角抽搐着扯出冷笑:“我当叶家嫡子有多大本事,原来只会欺负下等护院?”他抬手摘下腰间的铁骨扇,扇骨展开时寒光凛冽,竟是用精钢打造,“来,本公子陪你玩玩。” 叶凡的瞳孔微缩。他前世虽未与赵无极交手,却记得这货十八岁便踏入凝气后期,仗着城主之子的身份,连叶家主都要让他三分。此刻他运转内息,发现自己的境界竟在环佩的滋养下悄然突破到凝气中期巅峰,离后期只差一层窗户纸。 “正合我意。”他将玄铁刀扛在肩上,刀尖指向赵无极咽喉,“正好试试新得的宝贝。” 铁骨扇带着破风声响劈来,叶凡却不躲不闪。环佩在怀中发烫,内天地里的半亩青竹突然泛起金光——这是神器在推演对手的招式。他看见赵无极的扇骨轨迹里藏着三记杀招:第一扇逼他后退,第二扇封他左路,第三扇直取心口。可当他的玄铁刀迎上去时,刀身突然泛起淡青色光晕,竟将铁骨扇的力道全部卸到右侧。 “当啷!”两兵相交,赵无极倒退三步,掌心被震得发麻。他不可置信地抬头,正看见叶凡眼中流转的青芒——那是他从未见过的锐利,像要把他的招式从头剖到尾。“你......你突破了?”他咬牙又扑上来,铁骨扇化作漫天星芒,每一道都锁死叶凡的退路。 叶凡却笑了。环佩的力量如潮水般涌来,他感觉自己的五感被无限放大:能听见赵无极衣袍下肌肉的收缩声,能看见铁骨扇骨上细微的磨损痕迹,甚至能预判到对方下一招会使“横扫千军”。他旋身侧避,玄铁刀顺势斩向扇骨连接处——那是他用环佩推演出来的弱点。 “咔!”铁骨扇断成两截。赵无极瞪圆了眼,不敢相信自己视若珍宝的兵器竟在一招间损毁。他刚要发作,洞外突然传来一声清喝:“够了!” 阿蛮的身影堵在洞口,玄色铠甲上的兽纹在火把下泛着冷光。他腰间悬着的青铜令牌闪着幽光,正是叶家禁地守卫的象征。“这里是叶家禁地,”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铁,“城主府的人擅闯家族重地,还要血洗溶洞?当叶家是泥捏的?” 赵无极的脸瞬间青白。他瞥了眼阿蛮腰间的令牌——那是家主亲赐的“镇地令”,连他父亲城主见了都要客客气气。“阿蛮叔......”他扯了扯嘴角,“是这小子偷了我的传家宝......” “传家宝?”阿蛮大步走进溶洞,目光扫过满地护院和断成两截的铁骨扇,最后落在叶凡怀中,“我在禁地守了二十年,从未听过城主府有什么传家宝藏在这里。”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冷下来,“若赵公子真想讨说法,明日去叶家主那里递拜帖。现在......”他指了指洞口,“带着你的人滚。” 赵无极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狠狠瞪了叶凡一眼,又不敢发作,只能甩袖吼道:“走!”护院们连滚带爬捡起兵器,跌跌撞撞跟着他往洞外退。火把光逐渐远去,溶洞重新陷入寂静,只剩阿蛮的叹息:“你这孩子,总是惹麻烦。” 叶凡收起玄铁刀,朝阿蛮拱了拱手:“谢阿叔解围。” “谢什么。”阿蛮拍了拍他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我守着禁地,便是守着叶家的机缘。你能得九霄环佩认主,是叶家之幸。”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但记住,木秀于林......” “风必摧之。”叶凡接口,眼底闪过一丝锐光,“我明白。” 回程的路上,叶凡将九霄环佩握在掌心。环佩表面的山川虚影正缓缓流转,像是在诉说某种古老的秘辛。他能感觉到内天地里的空间又扩张了几分,原本的半亩青竹旁,竟多出一汪清泉,泉水叮咚的声响清晰地撞进识海。 “等回了住处......”他望着头顶的星空,嘴角勾起一抹期待的笑,“该好好看看,这九霄环佩,到底还有多少本事。” 第13章 新能力初体验 青岚城的月光透过窗纸渗进竹屋时,叶凡的指尖还沾着环佩的余温。他反手扣上木门,铜锁“咔嗒”一声落定,连烛火都跟着晃了晃。怀里的九霄环佩突然轻震,像是回应他的急切。 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时,他见过不少天地灵宝,却从未有哪件法宝能像这环佩般,与他的内天地产生如此紧密的共鸣。此刻他盘坐在蒲团上,掌心摊开,环佩浮在三寸虚空,表面的山川纹路正随着他的呼吸明灭。 “试试储物。”他垂眸低语,意念顺着内天地的脉络探过去。原本半亩青竹旁的清泉突然泛起涟漪,水面倒映出他案头的青瓷茶盏——下一秒,茶盏“叮”地落入他掌心,杯底还凝着方才未饮尽的茶渍。 叶凡瞳孔微缩。前世他用过储物戒,但那些法宝需以精血温养三年才能认主,且空间不过丈许。可这环佩的储物空间竟与内天地连通,他分明看见清泉边多了株从后山折的野菊,连花瓣上的晨露都还在颤。 “再试试能量。”他深吸一口气,运转叶家祖传的《青岚诀》。当真气行至“玉骨境”最后一个大穴时,原本滞涩的经脉突然涌进一股清冽气流,像是环佩在顺着他的功法脉络,将天地间的灵气主动牵引过来。他能清晰感觉到,那股能量不是强行灌输,而是像春雨润田般,精准填补着他功法中的薄弱处。 “原来如此。”他低笑出声,额角渗出薄汗,却眼尾发亮,“前世我推演功法总差三分火候,如今有环佩引天道之力辅助......”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叶凡瞬间收了环佩,指尖按在床头的玄铁刀上。待那脚步声停在门前,他才松了手——来者的气息清冷却不凌厉,带着几分剑修特有的锋锐,正是苍梧剑宗的剑气。 “吱呀”一声推开门,月光里站着个素色剑袍的女子。林昭月的发尾还沾着夜露,腰间的“太初剑”裹着青竹鞘,却掩不住鞘口隐隐的寒芒。她看见叶凡时微怔,许是没料到他会穿着粗布中衣,发带都散了半缕在肩。 “我听说城主府的人去了禁地。”她声音像山涧的泉,却比平时多了丝涩意,“赵家家主最护短,前日还托人来剑宗求购‘破甲箭’。” 叶凡这才注意到她袖口沾着星点泥渍,想来是从城外急赶回来。他侧身让她进屋,烛火映得她耳尖泛红——那是方才跑得太急的痕迹。“昭月姑娘怎知我在禁地?”他故意调笑,指尖却悄悄将案头的茶盏换成新沏的碧螺春。 林昭月接过茶盏的手顿了顿。她本想维持圣女的清冷,可当目光扫过叶凡腰间若隐若现的环佩时,还是没忍住:“方才在门外,我感应到......类似‘太初剑典’的道韵。”她指尖轻轻叩了叩茶盏,“那是天道法则的余韵,对吗?” 叶凡挑眉。林昭月的剑修天赋冠绝百年,果然敏锐。他屈指一弹,九霄环佩再次浮起,山川虚影在两人之间流转。“这是叶家禁地的传承之宝,叫九霄环佩。”他看着她眼底闪过的惊艳,又补了句,“能引天道之力推演功法,方才我试了试储物......”说着意念一动,案头顿时多了株带着晨露的野菊——正是他方才存在环佩里的那株。 林昭月的睫毛颤了颤。她伸手想去碰那野菊,又在离花瓣三寸处收回,像是怕惊碎了什么。“我在剑宗藏典阁见过古籍,说上古大能有‘内天地’之术,能纳山川于体内。”她抬眼时,眼底的清冷褪了几分,“你这环佩......怕是能助你提前触到破虚境的门槛。” “但也会成为众矢之的。”她突然握住叶凡的手腕,指尖冰凉,“赵家家主与南疆毒宗有生意往来,苍梧剑宗收到消息,说毒宗的‘万蛊幡’最近在青岚城附近出现。” 叶凡的手腕被她攥得发疼,却觉得心里暖烘烘的。他反手覆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她的剑袍渗进去:“我明白木秀于林的道理,所以才要尽快变强。” 林昭月猛地抽回手,耳尖红得要滴血。她抓起案上的茶盏猛灌一口,被热茶烫得轻咳,却硬撑着说:“我...我只是怕你耽误了剑修的切磋。” 两人相对无言时,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子时了。”林昭月起身理了理剑袍,“我该回客栈了。”走到门口又顿住,背对着他说,“明日我去城南买桂花糕,你...你若得空......” “得空。”叶凡笑着应下,看她身影消失在月光里,才低头看向掌心的环佩。山川虚影流转得更快了,像是在催促他什么。 第二日清晨,叶府的下人们发现三少爷的竹屋挂起了“闭关”的木牌。叶凡盘坐在内天地的青竹旁,清泉倒映着他运转功法的身影。环佩悬在头顶,将天地灵气凝成细流,顺着他的百会穴注入体内。他能听见自己骨骼发出“噼啪”的脆响,那是玉骨境即将圆满的征兆。 七日后,竹屋的木门“吱呀”打开。叶凡站在晨光里,眼底像是淬了星子。他伸手接住飘落的桃花,花瓣在掌心停了停,竟没被他的真气震碎——这是破虚境才有的“控力入微”。 可还没等他松口气,街角的茶楼里就传来几句闲言:“听说叶家那小子得了九霄环佩?”“嘘!我表叔在城主府当差,说赵公子昨日找了群江湖客,要去叶家讨说法......” 叶凡垂眸看向腰间的环佩。山川虚影中,似乎多了几缕若有若无的黑气,像是被什么人盯上了。他摸了摸玄铁刀的刀鞘,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既然有人急着来送机缘,他不妨...... “三少爷?”小书童捧着药罐从院外跑来,“夫人让我送参汤,说您闭关伤身......” 叶凡接过药罐,目光却望向城南的方向。那里飘着桂花糕的甜香,还有某个总爱装清冷的剑修姑娘。他低头抿了口参汤,暖意从喉间漫到心口——有些麻烦,总得先吃饱了再解决。 而在青岚城外三十里的山路上,三顶黑幔轿子正缓缓移动。轿帘缝隙里露出半只戴银镯的手,指尖沾着猩红的蛊粉。“九霄环佩......”轿中传来娇笑,“听说那小子身边有个苍梧剑宗的圣女?正好,本姑娘的‘同心蛊’还没试过剑修的魂魄呢。” 山风卷起轿帘,露出轿中女子的面容。她眉梢点着朱砂,眼底却泛着蛇类特有的竖瞳——正是南疆毒宗的少主,楚红妆。 第14章 老祖宗的指点 青岚城的暮春总是带着潮气,叶凡站在书房门口望着檐角垂落的雨丝,指节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九霄环佩。环佩表面的山川虚影这两日愈发清晰,可每当他运转真气时,总能察觉到虚影深处有几缕暗黑色的气丝在游移——那是被人以秘术标记的痕迹。 “三少爷,该用晚膳了。”小书童捧着食盒从廊下跑来,发顶的小辫沾了雨珠,“夫人说您这几日总翻武典到三更,得补补脑子。” 叶凡低头应了声,目光却扫过书房案上堆叠的古籍。《青岚拳谱》《流云剑录》《碎星劲要诀》……这些家传武学他六岁觉醒记忆后便倒背如流,可如今面对即将到来的风波——赵公子的江湖客、南疆毒宗的楚红妆,甚至可能藏在暗处的其他势力——他突然觉得这些熟悉的招式里,总缺了那么一丝能破局的锋利。 用过晚膳后,他支走了小书童。烛火在青瓷灯盏里噼啪轻响,叶凡翻开最底层那本《叶家历代武论》,泛黄的纸页间飘出陈年老墨的气息。 当指尖触到最后一页空白处时,他忽然顿住——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他怎会看不出这页纸被下了锁魂印? “咚。”烛火骤然摇晃,一道虚幻的身影从书页中浮现。老者身着褪色的玄色锦袍,腰间玉牌刻着“叶无涯”三字,正是叶家百年前那位冲击破虚境失败、以残魂镇守祖祠的老祖宗。 叶凡霍然起身,玄铁刀的刀鞘在木椅上磕出轻响。他前世见过太多大能残魂,却没料到自家老祖宗的残魂竟能保留如此清晰的灵智。 “莫慌。”叶无涯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浑浊的眼瞳里泛起清光,“你这七日翻武典时,指腹在《碎星劲》‘气海运转图’上按了十七次——每次都在‘任脉与督脉交汇穴’处多停三息。” 叶凡脊背一僵。他确实在思考,家传碎星劲虽刚猛,却总在突破时因气脉流转不畅留下暗伤。前世他修的是问道境的《大衍天经》,可这具身体根基是叶家武学,强行融合只会走火入魔。 “你想以叶家武典为基,推演出更适合自己的功法。”叶无涯抬手,指尖点在《碎星劲》的气海图上,虚影在纸页间凝成金色光纹,“但你犯了两个错。其一,碎星劲的‘刚’是根,你却总想用前世功法的‘柔’去补,这是削足适履;其二——”他的指尖划过叶凡的手腕,“你这具身体的玉骨境虽圆满,可玉骨与金身之间的‘骨窍’,你从未试过用内天地的灵气温养。” 叶凡瞳孔微缩。内天地是他最大的秘密,老祖宗却像看透明人般直接点破。他刚要开口,叶无涯已继续道:“我在祖祠守了八十年,见惯了族中子弟困在‘求新’二字上。真正的突破,是把旧的练到极致,再从极致里生出新的。” 虚影抬手,书房里的烛火突然全部熄灭。叶凡却看清了,叶无涯的指尖正凝着一缕青色光丝,那是叶家武典中记载的“青岚之气”——传说中叶家初代家主在青岚山巅感悟的山灵之气。 “看好了。”光丝钻入《碎星劲》的图谱,原本刚直的运劲路线突然在“章门穴”处打了个旋,“碎星劲的‘碎’是崩劲,可若在发力前让气劲在章门穴回旋半息,崩劲会多一层‘震’的余波。你昨日试的控力入微,正好能精准控制这半息的回旋。” 叶凡只觉醍醐灌顶。前世他推演功法靠的是内天地借天道之力,可老祖宗的指点却像一把钥匙,直接捅破了他思维里的茧房——原来不必强行融合,只需在原有功法的骨缝里,塞进内天地的“巧”。 接下来三日,叶凡昼伏夜出。白天他在演武场练拳,表面上还是那套叶家青岚拳,可每当拳头即将触到沙袋时,总会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气劲在拳面回旋;夜晚他盘坐内天地,引着清泉里的灵气冲刷骨窍,原本冷硬的玉骨竟开始渗出淡青色的光晕。 第七夜,当他再次施展家传的“碎星三叠浪”时,第一重劲刚入沙袋,第二重劲竟顺着第一重的气劲裂痕钻了进去,第三重劲则像钉子般钉在沙袋中心——沙袋表面只破了个指节大的洞,内里却被搅成了乱麻。 “成了。”叶凡站在演武场中央,汗水顺着下颌滴在青石板上。他能清晰感觉到,内天地里那方青竹小筑的边缘,又向外扩张了三寸——这是功法推陈出新带来的内天地成长。 正当他沉浸在突破的喜悦中时,忽听得廊下青石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书童的声音带着颤音:“三...三少爷!城门口来了群带刀的江湖客,为首的赵公子举着城主府的令牌,说要...要进叶家搜九霄环佩!” 叶凡低头看向腰间的环佩,山川虚影里的黑气不知何时浓了几分。他伸手按住玄铁刀的刀柄,指腹摩挲着刀鞘上新刻的“震”字——那是老祖宗指点的“震劲”标记。 “去把我那坛二十年的女儿红热了。”他转身走向书房,声音里带着前世问道境大能才有的沉稳,“客人来了,总不能空着肚子动手。” 案上的《叶家历代武论》还摊开在最后一页,叶无涯的虚影已悄然隐入书页。而在书脊的缝隙里,一道青色光丝正缓缓游走,像是在等待下一次契机。 第15章 新招式初现锋芒 小书童的话音未落,叶凡指尖按在腰间九霄环佩上的力道便重了几分。环佩表面的山川虚影里,那团黑气正像活物般蠕动,前世被暗算时的刺痛突然从记忆深处翻涌上来——当年他也是这样,被人以搜宝为名围杀在密室。 “慌什么。”他屈指弹了弹小书童发颤的额头,转身将《叶家历代武论》往书案上一推,玄铁刀的刀鞘在青砖上磕出轻响,“赵公子要搜,自然得挑个敞亮地方。” 话音刚落,院外便传来踹门声。“哐当”一声,雕花木门被踢得撞在墙上,带起的风掀翻了案头的纸页。为首的青年穿着玄色劲装,腰间挂着鎏金虎符,正是青岚城城主之子赵无极。他身后跟着六个持刀汉子,刀鞘上都缠着城主府的朱红绸带,刀刃在廊下漏进的光里泛着冷意。 “叶三公子好雅兴。”赵无极扫了眼书案上的武典,目光落在叶凡腰间的环佩上,喉结动了动,“听说你得了件宝贝?我爹说,青岚城的东西,得拿出来给城主过过眼。” 叶凡垂眸看了眼自己沾着拳印的青衫,忽然笑了:“赵公子要瞧宝贝,该去演武场。”他屈指敲了敲玄铁刀的“震”字刻痕,“这宝贝得动真格的才显得出门道。” “演武场?”赵无极眯起眼,扫过叶凡腰间的刀,又瞥了眼围观的叶家仆从。那些人缩着脖子往廊柱后躲,他嘴角便翘起来,“成,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演武场的青石板被正午的日头晒得发烫。叶家的族人们早得了消息,三三两两挤在栏杆外,连负责打扫的老仆都端着扫帚站在角落。叶凡站在场子中央,玄铁刀斜斜垂在身侧,刀鞘上的“震”字在日光下泛着暗纹;赵无极则脱了外袍,露出精壮的胸膛,手里提着柄雁翎刀,刀身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动手吧。”叶凡的声音像浸了山涧的泉水,“我让你先出刀。” “狂!”赵无极暴喝一声,雁翎刀带起风声劈来。他练的是城主府的“破云刀法”,第一式“云开见日”专破外门功夫,刀锋未到,气劲已刮得叶凡额前碎发乱飞。但叶凡没动。直到刀锋离他咽喉只剩三寸,他才突然侧步,玄铁刀鞘横挡——不是硬接,而是顺着刀势一引。赵无极的力道被卸了七分,正要变招,却见叶凡左拳骤然轰出。 拳风里裹着若有若无的青岚气。那是他这三日在沙袋上试了百遍的“震劲”:气劲在章门穴回旋半息,外层是崩,内里是震。拳锋触到赵无极胸口的瞬间,表层的崩劲只让对方闷哼一声,可那缕回旋的气劲却顺着衣襟钻了进去,在肋骨间炸开。 “你!”赵无极踉跄后退,手按在胸口,指缝里渗出血丝。他这才惊觉,叶凡的拳根本没破皮,伤却比被刀划开更深。 “赵公子的刀太慢了。”叶凡踏步上前,玄铁刀终于出鞘。刀身没有开锋,却裹着青岚气的淡青色光晕,“再来。” 这一次赵无极学乖了,刀势如暴雨般密集。他知道叶凡擅长近身,便专走轻灵路子,刀锋专挑手腕、脚踝这些关节处招呼。可无论他怎么变招,叶凡的刀鞘总像长了眼睛,每次都能在他旧力将尽、新力未生时点在刀背。更诡异的是,每当刀鞘触到他兵器,总有一缕气劲顺着金属震颤钻进他经脉,搅得他气血翻涌。 “这是...叶家的青岚气?”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放屁!”赵无极额头青筋暴起,雁翎刀突然转了个方向,直刺叶凡咽喉——这是“破云刀法”里的杀招“云锁喉”,他爹说过,这招能破化罡境以下所有防御。 但叶凡的拳又到了。这一拳比之前更快,拳面的青岚气凝成实质,像根细针般扎进刀缝。赵无极只觉虎口一麻,雁翎刀“当啷”落地。还没等他反应,叶凡的膝盖已顶在他小腹——不是硬顶,而是顺着他后退的力道一送。他整个人飞出去三丈,重重砸在演武场边的石墩上,痛得蜷成虾米。 “认输么?”叶凡收刀入鞘,刀鞘上的“震”字被汗水浸得发亮。 赵无极盯着脚边的雁翎刀,喉结动了动,突然扯着嗓子喊:“你...你用了邪功!我爹是城主,我要告你!” “告什么?”叶凡弯腰捡起他的刀,刀锋映出他平静的眉眼,“告我在演武场和你切磋?”他指尖在刀背轻轻一弹,刀身震颤发出嗡鸣,“还是告你自己,连叶家三公子的拳脚都接不住?” 围观的族人哄笑起来。有几个年轻子弟悄悄握紧了拳头——他们早看赵无极仗着城主之子的身份在青岚城作威作福,今日总算见着有人挫他锐气。 赵无极的脸涨得通红,突然摸到腰间的城主令牌。那令牌背面刻着条暗纹,是他昨日在城主书房偷看到的——“寒梅阁”的标记。他想起父亲昨夜压低声音说的话:“那九霄环佩里有东西,必须拿到手。” “你等着!”他踉跄着爬起来,抓起刀转身就走,路过叶凡时故意撞了他肩膀一下。 叶凡站在原地没动,目光却落在他腰间的令牌上。暗纹在日光下若隐若现,像条蛰伏的蛇。他又摸了摸九霄环佩,环内的黑气比之前更浓了,甚至隐隐透出腥气——这不是普通的因果,是有人在借城主府的手,引他暴露。 “三少爷!”小书童从人群里挤出来,手里端着个青瓷坛,“您要的女儿红热好了!” 叶凡接过酒坛,仰头灌了一口。酒液烧得喉咙发痛,却让他的眼神更亮了。他望着赵无极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抹淡笑——该来的总会来,只是他没想到,这幕后的手,比他想象的伸得更长。 坛中酒液晃荡,倒映出他腰间九霄环佩里翻涌的黑气,像要择人而噬。 第16章 族比前夕 演武场的喧闹声随着赵无极踉跄的背影渐远。叶凡垂眸盯着腰间的九霄环佩,环身暗纹里翻涌的黑气比昨日更浓,甚至透出一丝腐肉般的腥气。他用拇指摩挲环身,前世记忆如潮水漫过——那是天道法则中“因果缠”的征兆,有人在借城主府的手,往他身上系死结。 “三少爷,您该用早膳了。”小书童捧着青瓷碗从角门进来,碗里的鸡丝粥还冒着热气,“夫人说您昨夜练刀到子时,今日得补补元气。” 叶凡接过碗,粥香混着演武场残留的血锈味在鼻尖打转。他舀起一勺粥,却没急着喝——方才赵无极撞他肩膀时,掌心触到对方腰间城主令牌的刻痕,那是寒梅阁的标记。寒梅阁,苏倾雪提过的隐世杀手组织,母亲当年就是被类似的暗卫所杀。 “去把库房里的玄铁刀取来。”他突然开口,“再让账房支五两银子,给前院扫落叶的老周。”小书童应了声,刚要跑,又被他叫住:“慢着,玄铁刀要裹三层油布,别沾了晨露。” 晨露。他望着演武场边沾露的草叶,想起今日卯时要练的新招。前世他悟过“破虚三式”,但这具身体才刚到锻体玉骨境,得把招式拆成适合当前境界的路数。比如“断江”那式,得改成借势卸力的“引江”,用青岚气牵引对手力道,再反震回去。 接下来三日,叶凡把自己泡在演武场。寅时练刀,卯时拆招,辰时用内天地推演功法——他的内天地如今有半亩大小,中央悬浮着前世残魂凝聚的“道台”,上面摆着叶家祖传的《青岚刀谱》。刀谱原本只到化罡境,他用天道之力推演到破虚境,新创的“青岚九震”每震都能引动天地间的风罡,震碎对手兵器。 第四日清晨,叶凡在晨雾里收刀时,刀鞘上的“震”字被汗水浸得发亮。他抹了把脸,转身便见院门口立着道素白衣影——林昭月抱着剑匣,发间的青玉簪子在雾里泛着冷光。 “听说你把城主府的混世魔王揍了。”她声音像浸了雪水的玉,却在尾音轻轻一扬,“苍梧山的鸽子说,你新创的刀法里有‘引’字诀?” 叶凡一怔,随即笑了。林昭月上月才来青岚城,说是为寻“太初剑典”的机缘,却总在他练刀时抱着剑匣坐在树底下。她不爱多话,但每次他拆招时,她的指尖都会在剑鞘上轻轻叩,那是在替他数招式破绽。 “昭月姑娘起得比晨鸡还早。”他解下外袍搭在臂弯,露出里衣下紧绷的肌肉,“进来喝杯茶?我让小翠煮了碧螺春,说是去年的雨前茶。” 林昭月没说话,却跟着进了屋。小翠端茶进来时,见她正盯着墙上挂的刀谱,发梢扫过案头的砚台,竟沾了点墨。这要是换了旁的姑娘,早该慌乱,她却只是用指尖把墨渍抹匀,在宣纸上晕开朵墨梅。 “你这‘青岚九震’,第七震的力道出得太急。”她忽然开口,手指点着刀谱上的图解,“太初剑典里有‘守缺式’,剑势留三分破绽,引对手来补,反而能锁死他的退路。你这刀震要是也留道虚门……” 叶凡凑近看她指尖,离图解不过半寸,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松木香。他突然想起前世在问道峰见过的雪松,也是这种清冽里带着暖的味道。“昭月姑娘是说,用虚震引对手变招?”他取过笔,在第七震旁边画了道虚线,“比如先震刀背,再震刀锋,让对手分不清虚实?” 林昭月的眼睛亮了。她很少露出这样的神情,像寒潭里突然落了颗星子。“正是。”她从剑匣里抽出半寸剑身,寒光映得刀谱上的字都在颤,“剑走偏锋,刀走正势,但虚实之理相通。你看这剑脊的血槽——” 两人就着刀谱比划,茶盏里的碧螺春凉了又热,热了又凉。直到日头爬上窗棂,林昭月才惊觉坐了大半个时辰。她慌忙收剑入匣,发间的青玉簪子在转身时晃了晃,差点掉下来。 “赵家那父子不会罢休。”她站在门槛处,忽然回头,眼底的星子又沉回寒潭,“赵霸天昨日派了暗卫去城南码头,搬了二十箱玄铁。我在巷口听见他们说‘要给叶家三公子备份大礼’。” 叶凡的手指在刀鞘上轻轻一叩。玄铁,最适合铸重兵器。赵霸天是凝气化罡境的高手,若用玄铁重刀,怕是要在族比上对他下死手。“多谢昭月姑娘。”他抱了抱拳,目光落在她发间那朵墨梅上,“那二十箱玄铁,我替青岚城收了。” 林昭月走后,叶凡站在院子里看日影。风卷起几片落叶,打在他脚边。他摸出九霄环佩,黑气不知何时凝成了蛇形,蛇信子正对着城南方向。该闭关了,他想,得在族比前把“青岚九震”的虚震练到九成,再用内天地推演套护体罡气。 “少爷!”小翠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带着急喘。她跑得发鬓散乱,裙摆沾着泥点,手里攥着块染血的碎布——那是城主府暗卫的腰牌碎片。 叶凡抬眼时,看见她身后的天空浮着片乌云,正缓缓往叶家祠堂方向压过来。 第17章 暗流涌动:危机四伏的前夜 小翠的鞋跟碾过青石板缝里的青苔,差点踉跄。她攥着染血腰牌碎片的手直抖,碎布边缘的红渍蹭在掌心,像团烧着的炭。“少爷!”她喘得话都断了,“我在西市茶棚听...听两个挑夫嚼舌根,说城主府的人挨家挨户请了‘护院’,银钱给得比往年翻三倍——” 叶凡接过碎片。青铜残片上“赵”字刻痕深峻,边缘还沾着半片暗卫特有的玄色绣纹。他指腹摩挲那道血渍,凉意顺着指尖爬进骨髓。前世他遭暗算时,也是这样的血锈味——来自背叛者的刀刃。 “赵霸天凝气化罡十年,早该冲击破虚境了。”他垂眸盯着碎片,声音像浸在冰里,“可他不闭关,反而撒钱招江湖客...昭月说的玄铁,加上这些人...” 小翠突然打了个寒颤。她跟着叶凡六年,头回见他眼尾的红痣泛着冷光——那是他动真格时才会有的征兆。“少爷,祠堂那边的云...”她回头望了眼院外,乌云不知何时压到了祠堂飞檐上,像块浸了墨的布。 叶凡抬头。叶家祠堂供着历代家主牌位,墙根种着百年老槐。此刻槐叶簌簌落,在风里打着旋儿往祠堂门洞里钻,活像有人在门后扯着线。“去把老周头喊来。”他把碎片塞进袖中,“就说我要借他的夜行衣。” 老周头是叶府管仓库的,年轻时跑过江湖,藏着套缩骨用的黑布短打。叶凡换上时,短打袖口还沾着去年晒的梅干味儿。他摸了摸腰间九霄环佩,那团黑气蛇形纹路突然活了,蛇头蹭着他手腕,指向城南。 月隐云后,青岚城的夜像口盖了盖的瓮。叶凡贴着墙根走,脚底下没半分响动——这是前世在杀手训练营学的“鬼步”,锻体境玉骨期才能练到的轻身术。他的感知力被天人合一天赋放大,三里外的更鼓声、街角卖馄饨的梆子声、甚至墙缝里蛐蛐振翅的频率,都在脑海里织成一张网。 目标出现得比他预想的早。两个裹着灰布斗篷的人从城西赌坊出来,腰间鼓起的形状是短刀。叶凡缩在卖糖葫芦的竹筐后,看他们拐进条死胡同,抬手敲了三下青砖墙。 “吱呀——”墙里传来机括声,半块砖凹进去,露出个仅容一人的暗门。叶凡等两人进去,才摸过去。指尖刚触到砖缝,就听见门内传来粗哑的男声:“二十箱玄铁明晚到码头,赵城主说了,叶家那小崽子不是爱使刀么?就用玄铁铸柄百斤重刀,让他在族比上举都举不起来——” “放屁!”另一个声音带着酒气,“赵城主图的是叶家那片矿山!听说那矿脉底下埋着灵脉,够他冲击破虚境用的。等做了青岚城之主,谁还管什么族比?” 叶凡的指甲掐进掌心。前世他就是栽在灵脉上——那东西能引动天地元气,是问道境以下武者的破境关键。叶家矿山他查过三遍,表面是铁矿,底下确实有层淡青色脉纹,像极了灵脉雏形。赵霸天能忍到现在才动手... “嘘!”粗哑男声突然压低,“赵夫人的表弟在苍梧剑宗当外门执事,说那什么圣女林昭月最近总往叶家跑。城主交代了,要是她搅和进来...” 后面的话被风声撕得粉碎。叶凡退到阴影里,后背贴着冰凉的砖墙。林昭月的事他没跟任何人提过,赵霸天却查得这么清楚——看来对方的眼线比他预想的深。 他摸出九霄环佩,黑气蛇突然昂首,蛇信子猛地朝前一探。墙内传来重物挪动声,接着是脚步声往暗门方向来。叶凡旋身跃上屋檐,瓦砾在他脚下只颤了颤,没发出半分响。等那两人骂骂咧咧走远,他才跳下来。 袖中九霄环佩发烫,像在催促什么。“得回去了。”他望着祠堂方向——乌云已经遮住了祠堂的“叶氏宗祠”匾额,连灯笼光都成了暗红色。 叶府议事厅的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叶家家主叶正雄捏着叶凡递来的青铜碎片,指节发白:“赵霸天上月还来给我贺寿,说要结两姓之好...” “结亲是假,探矿是真。”叶凡把从暗门里听到的消息原原本本倒出来,最后摊开掌心,“玄铁、江湖客、灵脉...他要的不是族比赢,是叶家满门。” 二长老拍案而起:“放屁!赵城主与我叶家相交二十年——” “二伯。”叶凡打断他,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这是我在暗门外拾的。”他拔开瓶塞,顿时有股腥甜气漫出来,“五毒散,南疆毒宗的独门玩意儿。赵霸天的侧夫人是南疆人,对吧?” 议事厅霎时静得能听见烛芯燃烧的声音。大长老摸了摸胡子:“老三媳妇的娘家...确实跟毒宗有旧。” 叶正雄的手在桌下攥成拳。他突然想起三个月前,赵霸天送的那坛女儿红里,确实浮着片南疆特有的曼陀罗花瓣。“你说怎么办?”他盯着叶凡。 “先发制人。”叶凡把九霄环佩放在桌上,黑气蛇突然游出来,在桌面盘成个圆,“这东西认我为主后,能引动方圆十里的地气。明晚玄铁到码头时,我用内天地布个困阵,把赵霸天的人堵在码头——” “可破虚境高手能强行破阵!”三长老皱眉。 “所以需要帮手。”叶凡抬眼,“林昭月姑娘的苍梧剑宗,秦长公主的暗卫,还有苏倾雪的万花楼...他们都欠我人情。” 月过中天时,叶凡将九霄环佩戴在胸前。黑气蛇缠上他手腕,像根活的锁链。他站在码头边的货栈顶上,望着江面泛着冷光——玄铁船该到了。 突然,他的感知力捕捉到一道清冽的剑气。转头望去,林昭月立在百米外的桅杆上,月白裙裾被江风吹得翻卷,腰间剑匣微微震颤,像在呼应他的九霄环佩。她怎么会来? 叶凡刚要动,就听见货栈后传来脚步声。他旋身隐进阴影,连呼吸都压成了细针。月光落在林昭月发间的墨梅上,那抹红像滴要落未落的血。 第18章 夜色下的邂逅:危机与信任 江风卷着潮湿的水汽扑在叶凡面上,他隐在货栈阴影里,喉结微微滚动。林昭月立在桅杆顶端的身影被月光镀了层银边,腰间剑匣震颤的轻鸣像极了九霄环佩的回应——这是他第一次察觉,两件异宝之间竟有这般微妙的共鸣。 “你也注意到了赵霸天的动作?”清冽的女声裹着剑气劈开夜雾。林昭月垂眸望来,眼尾被月光勾出丝暖意,发间墨梅缀着的珊瑚珠随动作轻晃,倒真像要坠下的血滴。 叶凡从阴影里走出,靴底在青石板上碾出细碎的响。他能感觉到内天地里的黑气蛇正沿着经脉游走,将林昭月的气机一寸寸描摹进识海——没有敌意,甚至带着几分...期待?“叶某正打算一探究竟。”他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碎了江面上的月光。 林昭月忽然笑了,月白裙裾翻卷如浪。她足尖轻点桅杆,竟似踏云般掠至叶凡身前三尺,剑匣里的剑鸣陡然拔高:“苍梧剑宗的耳目,总比叶家的暗桩灵些。”说着她从袖中抖出卷羊皮密信,封泥上印着半枚玄铁纹章,“三日前,我在驿站截了这东西。” 叶凡接过密信时指尖微烫。他前世为问道境大能,对气息的敏感远超常人——这密信上残留着化罡境武者的指痕,还有...若有若无的腐木味。“腐木气是北漠鬼门的标记。”他抬眼时瞳孔微缩,“赵霸天竟勾搭上了邪修?” 林昭月的手指轻轻抚过剑匣:“鬼门门主半年前在苍梧山脚下杀了我剑宗外门弟子,师父说他们在找什么‘地脉枢机’。”她忽然侧头望向江面,“叶家的玄铁船,该不会载着那东西?” 叶凡的内天地突然翻涌。黑气蛇从袖中钻出来,在两人之间盘成圆环,将他们的对话裹成密不透风的茧。“赵霸天要叶家满门,鬼门要地脉枢机,”他屈指敲了敲腰间九霄环佩,“而玄铁船...是引他们入瓮的饵。” 林昭月的眼尾微微上挑,这是她动剑前的习惯。“所以你要借我的剑气锁江,借我的剑匣镇邪?” “借姑娘的剑,斩该斩的因果。”叶凡忽然露出前世才有的淡笑,“上次在醉仙楼,姑娘说‘剑修不欠人情’,今日这人情,叶某记下了。” 林昭月耳尖泛起薄红,转身时发间墨梅擦过叶凡肩颈,带着淡淡松木香。“分头找线索。”她指了指货栈后堆着的盐包,“我直觉那里有问题。” 叶凡闭目感应内天地。地气如活物般在他识海游走,左前方三十步的盐包下,有块青石板的缝隙比别处宽了半寸——那里的土是新填的。他足尖点地,像片被风吹起的叶,轻飘飘落在盐包旁。 林昭月的剑匣突然发出清越长鸣。她反手抽出半寸青锋,剑气割开最上面的盐包,雪白的盐粒簌簌落下,露出下面叠着的羊皮卷。叶凡上前半步,指尖刚要触碰,江面上突然传来铜锣大响。 “有贼!护船队集合——” 喝声惊飞了芦苇丛里的夜鹭。叶凡迅速将密信塞进怀里,抬头正撞进林昭月的目光。她握着半截青锋的手稳如磐石,眼尾却扬着跃跃欲试的光:“来得正好。” “退到我身后。”叶凡低喝一声,内天地轰然展开。方寸之地在月光下膨胀,将两人笼罩在无形屏障里。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着林昭月的剑鸣,像两面擂动的战鼓。 货栈转角处亮起十数支火把,当先一人穿着赵府护院的玄色劲装,腰间悬着带血的朴刀。“小杂种倒会挑时候!”他挥刀指向叶凡,“给老子拿下——” 话音未落,林昭月的剑已离匣。青锋划破夜空的声响比刀啸更利三分,那护院的刀刚举到半空,发梢已被剑气削落一缕。她旋身时月白裙裾扫过叶凡手背,轻声道:“你看密信,这些杂碎...我来。” 叶凡借着内天地的微光展开密信。第一页是赵霸天给鬼门的信,墨迹未干:“玄铁船载有叶家秘宝,子时靠岸,地脉枢机藏于第三舱...”第二页的字迹突然变了,是歪歪扭扭的血书:“他们要的不是玄铁,是...是...” 江风突然卷起一片碎纸,糊在叶凡眼前。他扯下碎纸的瞬间,听见林昭月的剑刺穿甲胄的闷响。护院们的惨呼此起彼伏,却掩不住更远处的脚步声——更多人来了。 “走!”林昭月的剑挑起火把掷向货栈,火光映得她眼瞳发亮,“去码头最西头的破船,我在那等你!” 叶凡将密信塞进怀中最里层,跟着她跃向江面。夜风掀起他的衣摆,九霄环佩在胸前发烫,像在催促他看那血书未写完的半句话。他低头时,碎纸片上的血字被月光照亮:“...是叶家养了十年的‘活枢’。” 第19章 密谋败露 叶凡的指尖刚触到碎纸片上的血字,内天地里突然泛起细微震颤。这是他突破玉骨境后新觉醒的感应——能捕捉到方圆百丈内活物的气机波动。此刻那些波动像蜂群般从货栈后方涌来,每一缕都带着淬毒刀刃特有的腥气。 “昭月。”他嗓音压得极低,另一只手已将密信按在胸口,“赵霸天的后手到了。” 林昭月正挥剑挑飞最后一个护院的朴刀,闻言侧头。月光落在她发间的青玉簪上,映出她眼底骤冷的寒芒。她旋身时剑穗扫过叶凡手腕,轻声道:“刚才数过,来的是鬼门的‘九煞卫’。”话音未落,十三道黑影已从芦苇丛中破风而出,每人腰间都悬着带锁链的黑铁钩——那是鬼门特有的“锁魂钩”,专破内家罡气。 叶凡的瞳孔微微收缩。前世他曾见过鬼门手段,这些九煞卫最擅长以多打少,用锁链将对手困成粽子再慢慢折磨。他低头瞥了眼怀中的密信,赵霸天给鬼门的信里明确写着“事成之后,叶家藏兵阁半数武学典籍归尔等”,看来这些人是铁了心要灭口。 “走码头西头的破船。”林昭月的剑突然发出龙吟,她反手将剑匣抛给叶凡,“我引开他们,你带着密信回叶家。” “不行。”叶凡攥紧剑匣,内天地里的地气突然翻涌。他能清晰感知到林昭月的气机——那是一团炽烈的剑火,却在说出“引开”二字时闪过一丝暗芒。前世他吃过太多“独自断后”的亏,这一世绝不会让重要的人再涉险,“九煞卫的锁链破不了你的太初剑气,但赵霸天本人应该也在附近。” 话音刚落,货栈顶楼的瓦当突然发出脆响。一个穿着玄色锦袍的胖子负手而立,腰间玉牌刻着“青岚城主”四字,正是赵霸天。他望着下方的两人,嘴角扯出阴鸷的笑:“叶小公子倒是机警,不过...你以为仅凭苍梧剑宗的小丫头,就能护得住叶家的活枢?” “活枢”二字像惊雷般炸在叶凡耳中。他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自然知道“活枢”是上古阵法的核心,需以活人祭炼百年。叶家祖祠地下有处地脉枢纽,难道...他突然想起六岁那年,祖父带他去祠堂时,曾指着后殿说“那是叶家的命门”,当时他摸到地砖下有规律的震动,像人的心跳。 “赵城主好雅兴,大半夜不陪美妾,倒来码头听水声?”林昭月的剑尖斜指地面,剑气在青石板上划出半寸深的痕迹。她眼角余光扫过叶凡,见他正将密信塞进剑匣夹层,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太初剑典讲究“至情至性”,她本以为自己会因牵挂分心,此刻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赵霸天的目光在林昭月脸上顿了顿,随即嗤笑:“小丫头片子,你苍梧剑宗再厉害,也管不着青岚城的事。”他拍了拍手,九煞卫立刻呈北斗阵散开,锁链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叶家养了十年的活枢,今日就要破土而出。等那东西归了我,别说区区凝液境,就是破虚境的老怪物,也得跪在我面前!” 叶凡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九霄环佩。这枚前世陨落后与他一同重生的玉佩突然发烫,内天地里浮现出模糊的阵法图——正是叶家祠堂后殿的布局。他瞬间明白:赵霸天要借地脉枢机引出活枢,而活枢...很可能是叶家历代家主以血脉喂养的守护灵! “昭月,剑匣给我。”叶凡突然伸手。林昭月一怔,却见他指尖在剑匣上快速点了七下——那是苍梧剑宗“太初七式”的起手式。她立刻反应过来,反手将剑匣抛起,同时欺身向前,剑尖直取赵霸天咽喉。 “找死!”赵霸天暴喝一声,腰间玉牌突然泛起黄光。这是青岚城祖传的“镇城玉”,能引动城墙里的地脉之气。他抬手一推,一道土黄色气墙挡在身前,林昭月的剑气砍在上面,只激起一片尘雾。 趁此机会,叶凡接住剑匣,内天地轰然展开。方寸之地在月光下膨胀,将他包裹在无形屏障里。他能听见九煞卫锁链划破空气的声响,却感觉那些声音离自己很远——内天地的时间流速比外界慢十倍,足够他完成一件事。 他咬破指尖,在剑匣上画出一道血符。这是前世在问道境时创的“急讯符”,能将密信内容传入叶家祠堂的传讯阵。血符刚成,剑匣突然震动,里面传来祖父的声音:“凡儿,速归!祠堂地脉异动,你娘...你娘的牌位在渗血!” “走!”叶凡一把抓住林昭月的手腕,内天地的屏障突然向外炸开。九煞卫的锁链撞在屏障上,迸出火星;赵霸天的土气墙被震得龟裂,露出他惊恐的脸。林昭月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已站在码头西头的破船上,身后是翻涌的江水。 “你用了内天地的空间转移?”她有些喘息,手腕被叶凡攥得发红,耳尖却泛起薄红。 叶凡没注意到她的异样,目光紧盯着货栈方向——那里已经燃起大火,赵霸天的怒吼混着九煞卫的惨叫传来。他摸出怀里的碎纸片,血字在月光下更显刺眼:“是叶家养了十年的‘活枢’。” “必须赶在子时前回叶家。”他转身看向林昭月,眼神从未如此坚定,“赵霸天要在子时引动活枢,而活枢的关键...在我娘的牌位里。” 林昭月望着他眼底跳动的火焰,突然抽出腰间的柳叶刀。刀身映出她微扬的嘴角:“带路吧,叶小公子。我倒要看看,青岚城主的‘大机缘’,到底能不能砍得动苍梧剑宗的剑。” 两人跃上江边的乌篷船,船家刚要喝问,却见叶凡抛来一锭金子,林昭月的剑气已割断缆绳。船如离弦之箭破浪而行,身后货栈的火光越来越远,前方青岚城的轮廓逐渐清晰。 当叶凡终于望见叶家朱红的大门时,城楼上的更夫正敲响三更鼓。他远远便看见族中护院举着火把来回奔走,祠堂方向腾起青色烟雾——那是叶家启动“镇宅八阵”的信号。 “凡儿!”门房老张头看见他,立刻扯着嗓子喊,“家主说你一回来就去祠堂,二老爷带着外姓客卿在偏厅闹,说要开祖祠取‘传家宝’!” 叶凡攥紧剑匣的手微微发颤。他回头望向林昭月,后者正将长剑收入剑匣,剑穗上还沾着火溅的火星。月光下,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像两把并鞘的剑。 “走。”他说,“该让某些人,看看叶家真正的传家宝了。” 祠堂方向的青烟突然剧烈翻滚,隐约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叶凡的脚步更快了,内天地里的地气如游龙般在脚下盘旋。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第20章 决战前夕:风雨欲来 青石板路被夜露浸得发亮,叶凡刚跨进叶家朱漆大门,一道青布裙的身影便撞进他的怀里。小翠的发顶还沾着草屑,显然是从后宅一路跑过来的,手指攥着他的衣袖直发抖:“少爷,您可算回来了!方才祠堂那青烟冒得邪性,二老爷带着几个外姓客卿在偏厅拍桌子,说要开祖祠取什么‘传家宝’,家主被气得直咳嗽……” “小翠。”叶凡按住她肩膀,掌心能触到她剧烈的心跳。前世记忆里,这丫头十二岁被卖进府,总把他的旧衣裳洗得发白还叠得方方正正,此刻眼眶红得像浸了血,连睫毛都在颤。他放软声音:“去前院取我那箱玄铁符纸,再让厨房煮碗姜茶——要加红枣的。” “哎!”小翠吸了吸鼻子,转身跑出去时又回头看他,月光照得她眼角的泪晶亮,“少爷您当心些。” 祠堂方向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混着粗哑的喝骂:“老东西,你当这叶家还是你一人说了算?” 叶凡脚步一顿,内天地里的地气在脚底凝成细流。他绕过影壁,见演武场中站着七八个族中长辈,大长老叶震山正攥着令旗,鬓角的白发被夜风吹得乱蓬蓬;三伯叶鸿远握着腰刀,刀鞘上的铜环撞出轻响——那是他当年在边境杀寇时得的战功刀。 “凡儿!”叶震山率先看见他,布满老茧的手重重拍在他肩头上,“你娘的牌位从子时开始渗血,我让人守着祠堂,二弟偏说是什么‘祖灵显兆’,要开祖祠取那尊玉麒麟。” “玉麒麟?”叶凡瞳孔微缩。前世他曾在族史残卷里见过记载,那是初代家主从极北冰原带回来的摆件,表面刻着“镇宅”二字,实则是活枢的封引器——活枢需以血脉为引,而玉麒麟里封着叶家历代家主的精血。赵霸天要引动火枢,必然需要这东西。 “赵霸天联合了九煞卫,他们的目标不是叶家产业,是活枢。”叶凡声音沉得像压了铅,“活枢是天地间的怨气凝结体,引动它能毁了青岚城,但更重要的……”他顿了顿,看向祠堂方向,“我娘的牌位里,有启动火枢的最后一道血契。” 叶鸿远的刀鞘“当”地磕在青石板上:“活枢?那不是传说里的邪物?当年老祖宗用镇宅八阵封了它三百年!” “所以赵霸天要破阵。”叶凡摸出怀里的九霄环佩,琴身上的螺钿在月光下泛着幽光,“我需要用这琴布‘九霄镇灵阵’——它能引动天地元气加固防御,还能反制活枢的怨气。” 叶震山眯眼盯着九霄环佩,忽然想起三十年前禁地开启时,那道裹着金光的琴影:“这是……禁地的东西?” “是它认的我。”叶凡指尖拂过琴弦,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顺着经脉涌出,琴身立刻发出清越共鸣,“半个时辰内,我要演武场、东西两院、祠堂四角都布上引灵旗。三伯带护院守东门,五叔带暗卫巡后巷——赵霸天的人可能从水道进。” “我去祠堂守牌位。”林昭月不知何时站到他身侧,腰间的柳叶刀还沾着货栈的血渍,“苍梧剑宗的‘太初剑气’能镇阴邪,你娘的牌位若有异动,我砍了它。” 叶凡转头看她,月光正落在她眉骨上,把那抹冷硬的棱角柔成了玉。前世他见过太多生死离别,此刻却突然想笑——这姑娘总说“不相欠”,可方才在货栈,她明明可以自己用剑气突围,却偏要拽着他的衣袖。 “好。”他把九霄环佩递给林昭月,“琴音起时,你用剑气引动共鸣。” 演武场立刻热闹起来。叶鸿远扯着嗓子喊护院搬引灵旗,五叔带着暗卫翻上屋檐;小翠抱着玄铁符纸跑回来,符纸边角还沾着姜茶的甜香,她把纸塞给叶凡时小声说:“我在您房里烧了艾草,去去晦气。” 叶凡捏着符纸站在演武场中央,内天地的屏障缓缓展开。他能清晰感知到方圆三里的元气流动——东边巷口有三股隐晦的杀气,后宅的荷塘下有土行气息翻涌,连祠堂房梁上那只守夜的老鸦,翅膀扑棱时带起的风里都裹着腥气。 “起阵!”他咬破指尖,血珠滴在九霄环佩上。琴音骤然炸响,像万剑穿云,引灵旗上的符咒同时亮起红光;林昭月的剑气如银蛇游走,将琴音分到每面旗上。 叶震山看着那面原本只能护半座祠堂的引灵旗,此刻竟泛起金色光纹,喉咙动了动:“这是……天道推演的阵眼?” “是内天地借的力。”叶凡擦了擦嘴角的血,前世他总嫌这具身体太弱,此刻却觉得庆幸——幸好重生在叶家,幸好有这些愿意把后辈交给他的人。 当最后一面引灵旗插在后院老槐树下时,三更鼓的余音正好消散。叶凡站在演武场高处,望着被红光笼罩的叶家宅院,忽然想起前世陨落前的画面:也是这样的夜晚,他的内天地被人用毒针捅出窟窿,鲜血滴在泥土里,连虫鸣都像是嘲笑。 “少爷?”小翠端着姜茶站在台阶下,茶盏里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脸,“姜茶要凉了。” “拿过来。”叶凡接过茶盏,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突然觉得眼眶发酸。他仰头饮尽姜茶,甜辣的暖意从喉咙滚到胃里,像一团烧不尽的火。 林昭月不知何时站到他身侧,望着远处逐渐浓重的夜色:“他们要来了。” “嗯。”叶凡把空茶盏递给小翠,目光扫过每一盏灯笼,每一面引灵旗,每一张熟悉的脸,“让他们来。” 更夫的梆子声从城头传来,敲的是四更。夜风卷着腥气从北边涌来,叶家的灯笼在风里摇晃,把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无数把未出鞘的剑。 第21章 决战前夜 四更天的风裹着霜气灌进衣领,叶凡站在演武场的青石高台上,望着下方忙碌的族人。五叔正踩着梯子调整屋檐下的引灵旗,绳结磨得他手掌发红;叶鸿远扯着嗓子喊护院搬来最后几箱玄铁箭簇,额角的汗珠子落进衣领里,在青布衫上洇出深色的痕。 “少爷。”小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她端着茶盏的手冻得通红,指节因长时间攥着杯壁而泛白,茶雾里浮着几片姜,“方才在灶房煨了半时辰,您趁热喝。” 叶凡接过茶盏时,指腹触到杯壁的温度,像触到一团火的火。前世他陨落时,鲜血滴在寒夜里很快凝成冰渣,哪曾有过这样带着人间烟火气的温暖?他低头抿了一口,甜辣的姜味直窜鼻腔,突然就想起方才在货栈里,林昭月明明可以剑气突围,却偏要拽着他衣袖的模样——原来被人记挂着,是这样烫的滋味。 “大家都累了。”他提高声音,茶盏在掌心转了半圈,“但再撑一撑。等天一亮,我请全族去醉仙楼吃最肥的酱肘子,喝十年陈的桂花酿。” 演武场霎时静了一瞬。几个护院先笑出声,跟着是绣娘阿菊,连向来严肃的账房先生都抿着嘴直点头。叶震山摸着下巴上的短须,突然拍了拍身边少年的背:“臭小子,听见没?等打完这仗,你小子敢偷喝我的桂花酿,老子打断你腿!” 笑声像涟漪般荡开,却在叶凡抬手指向东南角时骤然收住。他望着那片被夜色浸透的竹林,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铁:“但在这之前,我们得先把该守的守住。” 族人渐渐围拢过来,灯笼的光映着二十几张紧绷的脸。叶凡将九霄环佩放在石案上,琴身的云纹在火光里泛着幽光:“方才用内天地推演过,对方至少有三个凝气境高手。他们会从三个方向攻——”他指尖点向东南西北,“东巷口的土行修士会挖地道,后宅荷塘底下藏着淬毒的弩箭,祠堂房梁那只老鸦......”他突然笑了,“是用机关术做的探子。” 人群里响起抽气声。叶鸿远的手重重按在腰间佩刀上:“奶奶的,老子就说那老鸦蹲了三日不动!” “但我们有引灵旗。”叶凡的指节叩在石案上,发出清响,“内天地借了天道的力,原本只能护半座祠堂的旗子,现在能把整座宅院笼进阵里。林姑娘的剑气会引动琴音,到时候——”他抬眼扫过众人,“不管来多少人,先让他们尝尝咱们叶家的阵!” “好!”五叔第一个吼起来,拳头砸得梯子直晃。几个年轻护院跟着跺脚,玄铁箭簇撞在木箱上,叮铃哐啷响成一片。叶震山摸着短须直点头,眼里的浑浊褪得干干净净:“当年老祖宗打马匪,也没这么周全的阵仗。” “不过......”说话的是三长老,他捻着花白的胡须,“那几个凝气境的,小友可有把握?” “我来拦。”声音从演武场入口传来。林昭月抱着剑匣立在阴影里,月光落在她发间的银簪上,像是落了颗星子。她往前走两步,剑匣轻磕在青石上,“太初剑典的第七式,我昨日刚悟透。” 人群里突然响起抽气声。三长老的胡须抖了抖:“太初剑典...那是苍梧剑宗镇派的......” “够砍三个凝气境。”林昭月截断他的话,目光扫过叶凡,又迅速移开,“足够了。” 叶凡望着她耳尖泛起的薄红,突然就想起货栈里那截被攥得发皱的衣袖。他压下嘴角的笑意,转向众人:“还有苏姑娘的毒,楚姑娘的蛊,秦公主调的暗桩——”他的声音轻了些,像是怕惊走什么,“我们不是一个人在守。” 演武场的灯笼突然被风吹得摇晃起来,暖黄的光泼在众人脸上。不知谁先抹了把眼睛,紧接着阿菊用围裙擦着泪笑:“我这就去灶房再煮锅姜茶,咱们守夜的都喝上。” “我去检查地道!”叶鸿远拽着护院就跑,靴子踢得石子乱飞。五叔拍了拍叶凡的肩,掌心的老茧蹭得他颈侧发痒:“小爷,你前世怕也是个护家的。” 叶凡刚要说话,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西墙传来。探子孙二跑得跌跌撞撞,裤脚沾着泥,额角渗着血:“少...少爷!北边三里外的山路上,发现一队穿玄色劲装的人!至少三十个,带头的...带头的有凝气境的气息!” 演武场霎时静得能听见灯笼骨节的轻响。叶凡的手指在九霄环佩上轻轻一按,琴音嗡鸣如雷。他望着北方浓重的夜色,能清晰感知到那三十道气息正像毒牙般逼近——为首的那个,元气波动比寻常凝气境更沉,怕是到了凝液后期。 “五叔带暗卫去东边地道,把引灵旗再往深处埋三尺。”他的声音稳得像山,“叶鸿远带护院守后宅,弩箭全搬到二楼窗台。三长老带着女眷去祠堂,锁好偏门。” “那您呢?”小翠攥着他的衣袖,指尖发颤。 叶凡低头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我和林姑娘守正门。”他望向林昭月,后者已经抽出半柄剑,寒芒映得她眼尾发红,“等他们到了...让他们知道,叶家的门,不是谁都能踹的。” 孙二突然指着北方:“少爷!他们...他们的火把!”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夜色里,一点两点,逐渐连成一片跳动的红点,像极了坠落在人间的星子。只是这些星子,带着淬过毒的锋芒。 叶凡握紧九霄环佩,内天地的屏障在体内缓缓展开。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着远处渐近的马蹄声,敲出急促的鼓点。“把灯笼都点亮。”他轻声说,“让他们看看,叶家的灯,烧得比他们的火把更旺。” 夜风卷着腥气掠过演武场,将最后一声更夫的梆子声撕得粉碎。北方的火把群越来越近,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赤练蛇,正缓缓游向被红光笼罩的叶家宅院。 第22章 暗夜伏击 演武场的灯笼被夜风吹得摇晃,暖黄的光晕在叶凡眼底跳动。他望着北方渐密的火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九霄环佩的弦纹——前世被围杀时,也是这样的夜色,敌人的火把像毒蛇信子般舔过山梁。 “少爷,暗卫已在北山坳布好绊马索。”五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淬过冰的冷静。 叶凡侧头,看见这位跟了父亲二十年的老护卫正将短刀往靴筒里插,刀鞘与皮革摩擦的轻响,让他想起前世战场里箭簇入鞘的声音。 “林姑娘。”他转向始终立在身侧的白衣女子。 林昭月的太初剑已完全出鞘,剑身映着月光,将她眉峰削得更利:“我守左翼,你截后路?” “不。”叶凡摇头,内天地在体内缓缓转动,天道之力顺着经脉游走,让他清晰感知到三里外山路上那三十道气息的排布——带头的凝液境高手走在中间,左右各有五个引气境的护刀手,其余二十人分散在前后。“他们想冲正门,但必经之路是青石峡。”他指尖轻点地面,“那里两边是峭壁,最窄处仅容两骑并行。” 林昭月的眼尾微微上挑,这是她感兴趣时的惯有动作:“你要引他们进峡?” “不是引。”叶凡从袖中摸出半块焦黑的碎玉,“这是孙二在来报信时踩碎的,沾着青岚城特有的赤焰砂。赵霸天的人惯会用这东西标记路径。”他将碎玉凑到鼻端,果然闻到极淡的硫磺味——前世围剿他的杀手,也爱用这种带烟火气的标记。“他们以为叶家会龟缩防守,所以走得不急。”他的拇指划过九霄环佩的第七根弦,“但我们要让他们,走得太急。” 林昭月忽然低笑一声,剑穗上的青玉坠子轻轻晃动:“你倒像只等兔子撞树的狐狸。”她转身时衣袂带起一阵风,吹得叶凡额前碎发乱了:“青石峡南口,我等你。” 马蹄声渐近时,叶凡正蹲在峡口的岩石后。内天地里的元气如活鱼般游动,他能清晰听见三十步外那匹黑马的喘息——马掌上钉着铜钉,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敲出火星。 “头前的,把火把举高!”带头的灰衣汉子粗着嗓子喊,腰间铁剑的剑穗是猩红的,和前世杀他的那个血手门副门主一模一样。 叶凡眯起眼,内天地突然收缩,天道之力如细针般刺入对方识海——这是他用内天地推演了七遍的“乱神诀”,能让凝液境以下的武者瞬间失神。 灰衣汉子的脚步顿了顿,手本能地去摸太阳穴。 就这刹那,林昭月的剑到了。太初剑的寒光比月光更厉。她从峭壁上跃下时,像片被风卷起的雪,落地时却重若千钧。剑尖点在最前面那匹枣红马的前蹄间,马嘶声中,受惊的坐骑人立而起,将马背上的护刀手甩进旁边的溪涧。 “有埋伏!”有人尖叫。但叫声被九霄环佩的琴音截断——叶凡弹出的第七弦,音波如实质的刀,将三具冲在最前的躯体掀得撞向石壁。 他站起身,内天地的屏障在体外展开,淡金色的光晕里,叶家暗卫从两侧的灌木中窜出,短弩的破空声密得像雨。 灰衣汉子终于反应过来,铁剑挽了个剑花,将射向自己的三支短弩拍落:“凝液境又如何?”他暴喝一声,元气如浪涛般炸开,竟震得林昭月的剑势微微一顿。 “月白。”叶凡低唤。 林昭月的剑尖突然转了方向,不再刺向敌人,而是斜斜挑起——太初剑与九霄环佩的琴音在半空相撞,爆发出刺目的白光。这是他们昨夜用内天地推演了十二遍的“剑琴合鸣”,利用琴音的震荡放大剑气的穿透力。 灰衣汉子的铁剑应声而断。他瞪大眼睛,看着剑尖抵在自己咽喉上,剑身上的寒芒让他想起小时候见过的冰棱——那年他在雪地里偷馒头,被冻掉了两根脚趾。 “说。”叶凡走到他面前,九霄环佩的弦还在轻颤,“谁派你来的?” 灰衣汉子的喉结动了动,突然猛咬舌头。但他的动作在叶凡眼里慢得像蜗牛——内天地的时间流速是外界的十倍,足够叶凡抬手点了他的哑穴。 “赵...赵城主。”他含糊不清地吐字,“他说叶家得了什么宝贝,让我们...探探虚实。” 叶凡的瞳孔微缩。前世赵霸天也是这样,先派小股势力试探,再借城主府的名义光明正大抄家。 他蹲下身,指尖按在灰衣汉子的膻中穴上:“还有多少人?” “三...三百。”灰衣汉子疼得额头渗汗,“后半夜到,从东山口...绕过来。” 林昭月的剑突然一颤。她望向东方,那里的天空正泛着鱼肚白:“晨雾要起了。” 叶凡站起身,将九霄环佩背在身后。内天地里,他能感知到三百道气息正像潮水般漫过东山口,带头的那个,元气波动比灰衣汉子强了十倍不止——破虚境,碎星初期。 “回叶家。”他对林昭月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又稳得像山,“该让他们看看,叶家的灯,烧得比他们的火把更旺。” 林昭月将太初剑收入鞘中,剑鸣如龙吟。她望着叶凡的背影,忽然伸手理了理他被夜风吹乱的发:“我帮你守东墙。” 晨光穿透云层的第一缕光,正落在叶家的门楼上。朱红的门匾被照得发亮,“叶府”两个金字在晨雾中若隐若现。远处,东山口方向传来沉闷的马蹄声,像极了前世那支踏碎他道心的军队。 但这一次——叶凡摸了摸怀中的九霄环佩,内天地里的元气正翻涌如潮——他有了能并肩的人,有了能护家的剑,有了能与天道争辉的内天地。 晨雾中,第一声马嘶远远传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第23章 黎明之战 晨雾裹着潮气漫进叶家高墙时,三百道脚步声已碾碎了东山口的露水。叶凡站在门楼上,指尖轻轻抚过九霄环佩的琴身。内天地里,三百缕元气波动如乱麻般交织——最前排那道凝练如铁的,正是赵霸天的破虚境修为。 他喉结动了动,前世被屠满门时,也是这样的晨雾,血腥味混着雾水灌进鼻腔,老管家的血就溅在这门匾“叶府”二字上,把金字染成了暗褐。 “公子。”小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丫头今早特意系了他去年送的青玉发绳,此刻发梢沾着露水,手里攥着半块冷透的炊饼——是他昨夜没吃完的。“三长老说绊马索已经绕了东山道第三道弯,火油罐在西墙屋檐下藏着,您看……” 叶凡转身,看见小翠眼底的血丝。这孩子从小跟着他,十二岁那年他被族中旁支推下枯井,是她跪了半夜求大夫;去年他在演武场被人暗箭偷袭,也是她用身子替他挡了一箭。此刻她攥炊饼的手在抖,却把腰板挺得笔直,像棵被风雨压弯过却始终往朝阳长的小竹。 “做得很好。”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雾水打湿的鬓角,“去前院,把我前日炼的辟毒丹分发给护院,赵霸天的人里有南疆散修,会用迷烟。” “是!”小翠应了一声,转身跑下门楼时,发绳上的青玉坠子撞在腰间的铜铃上,叮铃一声,像极了前世她替他包扎伤口时,药罐里滚着的药丸子。 远处突然传来马嘶。晨雾被马蹄撕开一道口子,当先一匹黑鬃马冲了出来。马上人穿玄铁重甲,面门罩着青铜鬼面,腰间悬着柄半人高的开山大刀——正是青岚城城主赵霸天。他身后三百人呈雁阵展开,有握鬼头刀的市井泼皮,有背长剑的江湖客,甚至混着几个穿着道袍的炼气士。 “叶小友!”赵霸天扯着嗓子笑,鬼面下的声音像破风箱,“本城主听说你叶家得了件上古神物,特来替天保管!识相的把东西交出来,本城主保你叶家上下全须全尾!” 叶凡的指节在九霄环佩上轻轻一扣,琴弦震出嗡鸣。内天地里,他昨日推演了十七种御敌方案,此刻正有一道光链在功法图谱上流转——那是用天道之力修正过的“叠浪阵”,借地形将三百人分成七股,逐个击破。 “三长老!”他对着城下喊,“放箭!” 话音未落,西墙屋檐下的火油罐突然炸开。几十支火箭拖着尾焰划破晨雾,精准射向马队最前排的草料车——那是赵霸天用来冲阵的活盾牌。火舌腾起的瞬间,受惊的马匹人立而起,将身后的步兵撞得人仰马翻。 与此同时,东山道传来咔嚓声响,三长老亲手布置的绊马索勒断了六匹马的腿,马鸣声、惨叫声混作一团。赵霸天的鬼面晃了晃。他猛地挥刀劈断脚边一根着火的车辕,火星溅在鬼面护额上,迸出几点金芒:“好个叶家!当本城主是来踏青的?给老子冲!破了叶家大门,金银珠宝任取!” 人群中爆发出粗野的呼喝。有个拿链子锤的汉子冲在最前,链锤抡得虎虎生风,竟生生砸开了叶家第一道护墙。叶凡的瞳孔微缩——这汉子是凝液境中期,比灰衣探子强了两重。 他正要抬手唤林昭月支援,却见东墙方向剑光一闪,一道白影如惊鸿掠至,太初剑划出的剑芒精准挑断了链子锤的锁链。 “说过我守东墙。”林昭月的声音比晨雾还凉,剑尖挑起断链甩向人群,“你且看,这剑快,还是他们的刀快。” 叶凡望着她被剑气掀起的衣摆,突然想起昨夜在内天地推演“剑琴合鸣”时,她垂眸拨弄琴弦的模样。那时她耳尖泛红,说“剑修本不该与旁门功法合练”,可指尖却悄悄勾住了他的衣角。此刻她的耳尖仍是红的,握剑的手却稳得像山,每一剑都刺向敌人的破绽——那是他昨夜在她剑谱上批注的十七处弱点。 战局逐渐胶着。叶家护院们举着他改良过的精铁盾,盾面刻着内天地推演的聚气纹,能将敌人的力道卸去三成;几个族中长辈守在药庐前,轮流给伤员喂他炼的续脉丹,断骨的护院咬着牙爬起来,又抄起了刀。 赵霸天的鬼面终于出现裂痕。他猛地扯下鬼面,露出一张满是刀疤的脸,左眼是浑浊的灰白色——那是十年前他挑战青岚山狼妖留下的伤。“小崽子!”他举起开山刀,刀身上浮起暗红纹路,“你以为仗着几件破机关就能赢?老子这刀,吞过三个破虚境的命!” 刀光如血。叶凡感觉有热浪扑在脸上。他反手抽出九霄环佩,指尖在琴弦上急拨——那是他用内天地推演的“裂云十三式”,第一式“破雾”。琴音化作实质气刃,与刀光相撞的瞬间,晨雾被撕开个窟窿,阳光直落下来,照在赵霸天脸上。 两人的身影在光雾中交错。叶凡能清晰感知到赵霸天的元气流动:每出三刀就会有半息的停滞,那是他当年硬吞妖丹留下的隐患。内天地里,功法图谱突然亮起金光——天道之力正在标注赵霸天的破绽,在他左肩第三道刀疤下三寸,在他提气时的肋下空门。 “昭月!”他低喝一声。 林昭月的回应是一声清越的剑鸣。太初剑从赵霸天右侧斜刺而来,剑光裹着琴音的余震,正刺向他肋下空门。赵霸天慌忙挥刀格挡,却露出了左肩破绽。叶凡的琴音陡然变调,第二式“穿云”如利箭破甲,直接震碎了他左肩的琵琶骨。 “咔嚓”一声。赵霸天的刀当啷落地。他瞪着左眼,血从肩骨处汩汩涌出,染透了玄铁重甲:“你...你早就算好了?” “十年前你屠我满门时,也算好了。”叶凡的声音很轻,琴音却如重锤砸在赵霸天的心口,“但这一世,叶家的灯,不会再灭。” 最后一记琴音扫过赵霸天的膻中穴,他眼前一黑,栽倒在泥水里。三百人的喊杀声突然哑了。有人扔了刀跑,有人跪在地上求饶,几个炼气士试图御剑逃走,却被林昭月的剑气钉在树上。 叶家护院们欢呼着举起武器,小翠举着半块炊饼从人群里挤出来,眼泪砸在发绳的青玉上,把那抹青润砸得发亮。 “公子!”三长老抹了把脸上的血,笑得像个孩子,“咱们赢了!” 叶凡望着满地狼藉,耳边还响着前世老管家的血溅在门匾上的声音。他摸了摸怀中的九霄环佩,内天地里,元气正像春泉般汩汩流淌——这只是开始。 夜幕低垂时,叶家庄园内灯火通明。叶凡站在门楼上,望着护院们清理战场,望着林昭月替小翠包扎伤口,望着三长老把赵霸天的鬼面挂在旗杆上。晚风送来厨房的饭香,混着血味和药味,像极了重生那年他第一次闻到的人间烟火。 第24章 族比前夜 夜幕低垂时,叶家庄园内灯火通明。叶凡站在门楼上,指尖还残留着九霄环佩的余温。晚风裹着血腥气与饭香扑来,像极了重生那年他蹲在柴房里,透过破门缝闻到的第一缕人间烟火——那时他六岁,刚觉醒前世记忆,老管家端着半块冷炊饼说“小公子,饿了吧”,现在小翠举着半块炊饼从人群里挤出来时,他突然就想起了那个雪夜。 “公子。”身后传来小翠带着鼻音的轻唤。这丫鬟不知何时爬上了门楼,发梢还沾着血渍,手里的青瓷茶盏却托得稳稳的,“厨房熬了安神汤,三长老说您今日用了内天地推演功法,得补补元气。” 叶凡转身接过茶盏,触到她掌心的薄茧。这丫头跟了他十年,从替他藏私课书卷到现在举着半块炊饼往战场里冲,手背上那道新添的刀伤还渗着淡红,他喉结动了动:“疼么?” “不疼。”小翠低头绞着帕子,帕子上绣的并蒂莲被血浸得发暗,“方才林姑娘给我敷药时说,这伤七日就能好。倒是公子……”她忽然抬眼,眼尾还挂着没擦净的泪,“您今日用琴音震碎赵霸天琵琶骨时,内天地是不是又耗了?我瞧着您指尖都白了。” 叶凡一怔。他确实在施展“裂云十三式”第二式时,内天地里的元气像被抽干了半池——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他自然知道这种透支的危险,但今日若不拼这一把,赵霸天带来的三百死士足够血洗叶家。 他摸了摸小翠发绳上的青玉,那是他十二岁那年用内天地推演的炼器术,替她打的头绳:“明日族比,你替我盯着后厨,别让有心人往汤里加东西。” “知道啦。”小翠吸了吸鼻子,把茶盏往他手里按了按,“我这就去守着,公子喝完汤早些歇着。”她转身要走,又突然回头,月光落在她沾血的发间,“方才三长老说,明日族比的擂台设在演武场,您……您定能拿第一的对吧?” “会的。”叶凡望着她跑远的背影,喉间的涩意散了些。他抿了口安神汤,药香混着枣甜在舌尖化开,这才转身下了门楼。 书房里烛火摇曳,案几上摆着他这十年的心血:半本残缺的《青岚锻体诀》被他用内天地推演补全,边角染着墨痕;三瓶“凝元丹”在月光下泛着金纹,那是他用内天地加速炼丹时,丹纹自动提升的品质;最中央的九霄环佩静静躺着,琴身上的云纹似乎在呼吸,那是禁地认主时留下的天道印记。 他指尖划过琴身,前世陨落的画面突然闪过——那是在问道境证道时,被最信任的道侣在丹田里种下“蚀骨蛊”,最后关头他强行撕裂空间重生,只来得及保住这方内天地。 所以这一世他才要如此谨慎:六岁觉醒记忆后装痴卖傻三年,九岁才开始偷偷修炼;十二岁引动禁地灵气让九霄环佩认主,却对外宣称是“误打误撞”;直到今日击退赵霸天,才终于让叶家上下看清,他不是那个被骂作“废物嫡子”的小少爷。 “叩叩叩。”门外传来脚步声,是三长老的粗重喘息。叶凡刚说了声“进”,门就被推开条缝,三长老探进半张脸:“小凡,我跟大长老、二长老来看看你。” 四个白胡子老头鱼贯而入,大长老手里还提着个红布包。叶凡起身行礼,三长老已凑到案几前,盯着那三瓶凝元丹直咂嘴:“好小子,这丹纹……怕不是上品?你小子藏得深啊,我还以为你这些年只在偏院种药草!” “三长老。”大长老敲了敲他的背,把红布包放在桌上,“莫要打岔。”他掀开红布,露出块黑沉沉的令牌,“这是叶家祖祠的‘镇族令’,持此令可调动族中暗卫。你明日族比,若遇不公……” “大长老。”叶凡按住他的手,“族比规矩是各房嫡子同台,我既是长房嫡子,自当凭本事赢。”他扫过几位长老眼底的担忧——二长老的小孙子叶弘文今年也参加族比,那孩子跟他同岁,从小被当成天才培养,却不知自己这十年在偏院,用内天地推演了多少功法。 “我们不是怕你输。”二长老突然开口,他素来最是严肃,此刻眼角却泛着红,“十年前你娘……你娘走时,拉着我的手说‘阿叶这孩子,要替他撑着’。今日看你站在这里,我……我这把老骨头也算对得起她了。” 叶凡的指尖微微发颤。前世他重生时,母亲早因难产去世,这一世他却亲眼见她在自己六岁那年,为了替他挡下侧房投的毒,喝光了整碗药汁。 他望着二长老腰间的玉佩——那是母亲生前送的,此刻正随着他的颤抖轻轻摇晃,突然就想起母亲咽气前说的话:“阿叶要好好活着,替娘看看这江湖。” “明日族比,我必不让各位长老失望。”他声音发闷,却笑得很稳,“叶家的嫡子,该站在最前面。” 几位长老又说了些体己话,直到更夫敲过三更才离开。叶凡送走他们,转身时瞥见窗台上落了只蓝尾雀——那是林昭月的传讯鸟。 他展开鸟腿上的纸条,娟秀字迹跃入眼帘:“明日卯时三刻,演武场后巷,我替你备了剑。”他捏着纸条笑了。那姑娘表面清冷,实则总把关心藏在行动里——今日战场上当他用琴音撕开晨雾时,她的剑正好刺向赵霸天的空门,两人配合得像演练过百遍。 他收了纸条,又摸出楚红妆昨日托人送来的蛊囊,囊里的“醒神蛊”正轻轻蠕动;还有秦挽霜让人送来的密信,说已买通族比裁判,但若他需要,她可以……“胡闹。”他低笑一声,把密信投进烛火,火星噼啪间,那些“阴谋诡计”化作灰烬。 案上的沙漏漏到最后一粒沙时,叶凡终于躺下。窗外的月光漫过床沿,照在他胸前的九霄环佩上。他闭眼前最后一个念头是:前世被算计到死,这一世,他要让所有想看叶家笑话的人,都跪在这方内天地前。 第25章 街头风云 晨光熹微,淡金色的阳光穿透薄雾,温柔地洒在青岚城古朴的街道上。檐角下悬挂的灯笼尚未熄灭,昨夜的露水在青石板上晕开浅浅的湿痕,空气中弥漫着青草与泥土的芬芳,夹杂着远处早点摊飘来的阵阵食物香气。 “热乎的豆汁儿咧——” “刚出笼的肉包子,皮薄馅大嘞!” 吆喝声此起彼伏,唤醒了沉睡一夜的城池。叶凡深吸一口清冽的空气,胸腔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舒畅。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活着”的美好。前世的恩怨情仇,被暗算的憋屈与不甘,在这一刻似乎都被这清晨的生机所稀释。 他整了整略显宽松的青布长衫,这是叶家下人统一的服饰,低调而不引人注目。昨夜,几位长老的殷切期盼,林昭月雪中送炭般的援手,楚红妆别出心裁的蛊囊,乃至秦挽霜那略显“胡闹”的密信,都让他心中暖流涌动。这一世,他不再是孤军奋战。 演武场在城东,他刻意绕了些路,想多看看这座承载了他童年记忆,也即将见证他崛起的城池。街道两旁,店铺的门板陆陆续续被卸下,伙计们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孩童的嬉闹声,车轮的滚滚声,交织成一曲鲜活的市井交响。 正当叶凡沉浸在这久违的烟火气中,前方不远处,一阵刺耳的喧嚣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臭丫头!给脸不要脸!铁拳王大爷看得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一个粗犷的男声恶狠狠地骂道。 “放开我!我不去!你们这群恶棍!”紧接着,是一个带着哭腔的、略显稚嫩的女孩声音,充满了恐惧与倔强。 叶凡眉头微蹙,循声望去。只见街角一家米铺前,三五个膀大腰圆、面露凶光的壮汉,正将一个身形瘦弱、衣衫褴褛的女孩团团围住。为首那人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此刻正伸出蒲扇般的大手,试图去抓女孩的胳膊。 女孩约莫十三四岁年纪,梳着双丫髻,面黄肌瘦,但一双大眼睛里却闪烁着不屈的光芒,死死护着怀中一个破旧的布包。周围已经聚拢了一些早起的行人和商贩,对着这场景指指点点,脸上大多带着同情与无奈,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止。 “是黑虎帮的李大牛他们!”有人低声议论,“这小丫头好像是城西刘瘸子家的闺女,叫小云,她爹前几天病死了,就剩她一个人了。” “唉,听说铁拳王看上了她,想让她去伺候……这孩子也是刚烈,宁死不从,这不,李大牛他们就来强抢了。” “铁拳王可是凝气境的好手,黑虎帮在咱们青岚城横行霸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谁敢管啊!” 议论声中,那名叫李大牛的刀疤壮汉已经失去了耐心,狞笑道:“小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给我绑了,带回去给王爷复命!” “是,大哥!”其余几个壮汉应声,淫笑着便要扑上去。 小云绝望地尖叫一声,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却依旧死死咬着嘴唇,不肯屈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如同寒泉过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住手!”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李大牛等人动作一滞,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叶家下人服饰的少年缓步走出人群,面容清秀,眼神却锐利如刀。 “哪来的臭小子,敢管你家爷爷的闲事?”李大牛上下打量了叶凡一番,见他衣着普通,年纪轻轻,脸上顿时露出不屑的狞笑,“不想死的就赶紧滚!” 叶凡没有理会他的叫嚣,目光落在被吓得脸色惨白的小云身上,声音放缓了些:“你没事吧?” 小云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又飞快低下头,紧紧抓着怀里的布包,没有说话。 “小子,你他娘的耳朵聋了吗?”李大牛见叶凡竟敢无视自己,顿时勃然大怒,脸上的刀疤都扭曲起来,“老子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他身后的几个喽啰也纷纷叫嚣起来: “敢管我们黑虎帮的事,我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大哥,别跟他废话,一起收拾了!” 李大牛眼中凶光一闪,狞声道:“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别怪老子心狠手辣!给我上,打断他的狗腿!” 话音未落,两个喽啰便如饿狼般扑向叶凡,拳风呼啸,显然也是练过几手粗浅功夫的锻体境武者。围观的百姓发出一阵惊呼,不少人已经不忍地闭上了眼睛,仿佛预见到了少年血溅当场的惨状。 叶凡眼神一凝,体内“天人合一”天赋悄然运转。刹那间,周遭的一切在他眼中都变得清晰无比,两个喽啰的动作在他看来如同慢放一般,破绽百出。一股莫名的力量自体内升腾,全属性瞬间得到加持。 面对左右夹攻,叶凡不退反进,身形微微一晃,如同鬼魅般避开了左边喽啰的拳头,同时右脚看似随意地一抬,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踹在了右边喽啰的膝盖窝。 “咔嚓!”一声脆响。 那喽啰惨叫一声,膝盖已然变形,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横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抱着腿痛苦哀嚎。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另一个喽啰见同伴瞬间被废,心中一惊,攻势不由得一滞。叶凡却不给他任何机会,左手化掌为爪,闪电般扣住其手腕,轻轻一拧。 “啊——!”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喽啰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疼得他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直流。 叶凡随手一甩,那喽啰便如同破麻袋般被扔了出去,砸倒了米铺门口的一排箩筐。 “嘶——” 围观人群倒抽一口凉气,看向叶凡的眼神瞬间变了。谁也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少年,动起手来竟如此干净利落,狠辣果决! 李大牛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两个锻体境中期的手下,在一个照面间就被对方轻松解决。这小子,绝对不是普通的下人!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李大牛色厉内荏地喝道,暗自戒备。 叶凡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淡淡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他目光转向李大牛,声音转冷:“现在,带着你的人滚。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们都在床上躺几个月。” 李大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能感觉到叶凡身上散发出的那股若有若无的压迫感,远非自己能敌。但铁拳王的任务若是完不成,他的下场也不会好过。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李大牛咬牙道,“我们是黑虎帮的人,得罪了铁拳王,整个青岚城都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黑虎帮?铁拳王?”叶凡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很厉害么?” 他前世身为问道境大能,什么穷凶极恶之徒没见过?区区一个地方黑帮,在他眼中与蝼蚁无异。这份从容与不屑,彻底激怒了李大牛。 他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柄明晃晃的短刀,嘶吼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说罢,他脚下发力,身形暴起,手中短刀化作一道寒光,直劈叶凡面门!这一刀势大力沉,带着一股凶悍之气,赫然已是锻体境巅峰的实力! 围观人群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是街坊邻居老张,忍不住惊呼:“少侠小心!”他身旁,一位药店的林掌柜也面露紧张之色。 然而,叶凡依旧神色平静。在“天人合一”天赋的加持下,李大牛的动作在他眼中依旧缓慢而笨拙。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刀锋划破空气时带起的微弱气流。 就在刀锋即将及面之际,叶凡动了。他只是简单地向左侧踏出半步,便以毫厘之差避开了致命的刀锋。同时,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成剑指,闪电般点出,正中李大牛握刀的手腕脉门! “啊!” 李大牛只觉手腕一阵剧痛,仿佛被烧红的铁钎狠狠刺入,短刀再也握持不住,“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他整条右臂瞬间酸麻无力,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不等他反应过来,叶凡的左掌已经轻飘飘地印在了他的胸口。这一掌看似轻柔,却蕴含着一股暗劲。“噗!”李大牛如遭重锤,一口鲜血喷出,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接连撞翻了几个货摊,最后狼狈地摔在地上,挣扎了几下,竟是再也爬不起来。 “咕咚。”四周响起一片吞咽口水的声音。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强横霸道的黑虎帮刀疤头目李大牛,在那个青衣少年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小云也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叶凡的背影。这个突然出现的大哥哥,竟然这么厉害! 老张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扶起惊魂未定的小云,对着叶凡拱手道:“多谢少侠出手相助!若非少侠,这孩子今日恐怕要遭了毒手啊!”林掌柜也从人群中走出,对着叶凡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道:“好俊的功夫!少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身手,真是英雄出少年!” 叶凡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他并不想在此地久留,更不想暴露太多。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从街口处传来,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众人心中一紧,纷纷转头望去。 只见街口尘土飞扬,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十几名手持明晃晃刀剑、神色不善的黑帮成员,正气势汹汹地朝着这边冲来,瞬间将米铺前的空地围得水泄不通! 第26章 暗流涌动:铁拳王的挑战 街口扬起的尘土渐渐落下,十几道身影清晰起来。为首一人,身材魁梧异常,比那李大牛还要高出半个头,肌肉虬结,双臂粗壮有力,一双铜铃般的眼睛闪烁着凶戾的光芒,正是黑虎帮的帮主,人称“铁拳王”的王虎!他身后跟着十几个黑虎帮的精锐帮众,个个手持利刃,面色不善,脚步沉稳,显然都是练家子,比之外围那些寻常混混强出不止一筹。 “帮主!”地上哀嚎的李大牛见到来人,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挣扎着喊道:“帮主,就是这小子!他……他废了我的手!” 铁拳王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场中神色平静的叶凡。他先是扫了一眼地上狼狈不堪的李大牛,眉头微微一皱,随即目光重新落在叶凡身上,带着一丝审视和冰冷的杀意。“小子,有两下子啊,敢在青岚城动我黑虎帮的人,还打伤了我手下的头目。说吧,你想怎么死?”铁拳王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 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势,远非李大牛之流可比,那是一种久居上位、草菅人命养成的凶悍气息,寻常人被他目光一扫,便会心惊胆战,手脚发软。老张和小云等人更是吓得脸色煞白,连连后退,生怕被殃及池鱼。林掌柜也是暗自心惊,这铁拳王可是青岚城一霸,手底下硬茬子不少,据说其本人更是早年间便有凝气境的修为,一双铁拳不知砸碎了多少对手的骨头。这少年虽然身手不凡,但面对整个黑虎帮的怒火,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叶凡将小云轻轻向后推了推,示意她和老张等人退到安全地方,自己则上前一步,平静地迎向铁拳王的目光:“是非曲直,自有公论。你的人当街欺凌弱小,我不过是路见不平罢了。” “路见不平?哈哈哈!”铁拳王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狂笑起来,“在这青岚城,我黑虎帮就是公论!小子,你很有种,可惜,有种的人往往死得最早!”他猛地收敛笑容,脸色一沉,眼中杀机暴涨:“给我上!废了他四肢,我要让他知道,多管闲事的下场!” “杀!”十几个黑虎帮精锐得令,齐声怒吼,挥舞着刀剑,如狼群般朝着叶凡凶猛地扑了过来。刀光剑影交错,刹那间便封死了叶凡所有退路,空气中都弥漫起一股肃杀之气。围观的百姓吓得惊叫连连,纷纷向后退去,生怕被卷入这场厮杀。 叶凡眼神一凝,面对这群如狼似虎的敌人,他依旧没有丝毫慌乱。“天人合一!”心念一动,天赋开启!刹那间,叶凡只觉周身百骸一阵舒泰,五感六识变得无比敏锐,力量、速度、反应尽皆暴涨三成!眼前的世界仿佛都慢了下来,那些黑帮成员凶狠的扑击,在他眼中变得破绽百出。 “一群土鸡瓦狗!”叶凡冷哼一声,不退反进,身形如鬼魅般在刀光剑影中穿梭。他脚踩玄奥步法,看似险之又险地避开一道道劈来的钢刀,实则游刃有余。“砰!”一名帮众刚举刀过头顶,便觉眼前一花,一只手掌已经按在了他的胸口。劲力吞吐,那帮众闷哼一声,口喷鲜血倒飞出去,撞倒了身后两人。 叶凡指尖轻弹,劲气破空,一名从侧面偷袭的帮众只觉手腕一麻,长刀脱手。他时而并指如剑,点在敌人穴位,使其浑身酸软无力;时而化掌为刀,劈在敌人关节,使其兵器落地;时而一拳轰出,看似轻描淡写,却蕴含着穿透性的暗劲,中者无不吐血倒地,失去战力。不过短短十数个呼吸,冲上来的十几名黑虎帮精锐,便已经有七八人躺在地上哀嚎不止,剩下的几人也都是人人带伤,惊恐地看着叶凡,再也不敢轻易上前。 叶凡如入无人之境,每一招都干净利落,直指要害,却又都留有分寸,只伤不杀。这份对力道的精准控制,以及在围攻中闲庭信步般的从容,让一旁观战的铁拳王瞳孔骤然一缩! “好小子!果然有两下子!”铁拳王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原以为凭借自己手下这些精锐,足以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拿下,却没想到对方竟是如此强悍。“都给我退下!”铁拳王怒喝一声,制止了还想冲上去的手下。他缓缓踏前一步,周身骨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一股远比之前那些帮众更为凝练和强大的气息从他体内升腾而起。 “凝气境!而且是凝气化罡!”叶凡心中微微一动。这铁拳王身上的内力波动,赫然已经达到了凝气境后期,罡气隐隐有外放之兆。一个盘踞在青岚城这种小地方的黑帮头目,竟然有如此修为,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寻常凝气境武者,在一些小宗门也能混个执事当当了,何至于屈尊做一个见不得光的黑帮头目?除非……这黑虎帮背后,还有别的文章! “小子,能逼得我亲自出手,你也足以自傲了!”铁拳王双拳紧握,关节捏得咔咔作响,一股凶悍暴戾的气息扑面而来,“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力量!”话音未落,他右脚猛地一跺地面!“轰!”坚硬的青石板地面竟被他踩出一个浅坑,蛛网般的裂纹向四周蔓延。借着这股反震之力,铁拳王庞大的身躯如出膛炮弹般射向叶凡,右拳紧握,带着一股撕裂空气的尖啸,直捣叶凡面门! 这一拳,势大力沉,隐隐有罡风环绕,显然是动了真格。叶凡眼神平静,面对铁拳王这全力一击,他体内的内力也开始运转。十年苦修,他早已将叶家武典《青元功》修炼至大成,并推陈出新,根基之扎实,远超同辈。此刻虽然修为境界尚未完全恢复到前世巅峰,但对付一个凝气化罡境的武者,却也并非难事。 就在铁拳王的拳头即将及体之际,叶凡不闪不避,同样一拳迎了上去。他的拳头看起来远没有铁拳王那般威势骇人,却带着一股返璞归真的韵味。双拳结结实实地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沉闷如擂鼓般的巨响。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浪以两人拳头交击处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吹得周围人的衣衫猎猎作响。 噔噔噔!铁拳王那魁梧的身躯竟被震得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他只感觉一股绵密而霸道的劲力从对方拳头上传来,震得他整条手臂都有些发麻,气血翻涌。他骇然地看向叶凡,这小子……竟然比自己力量还强?而且那股劲力中,似乎还带着某种特殊的穿透性,让他极为难受。 叶凡则仅仅是身体微微一晃,便卸去了反震之力,依旧稳稳地站在原地,神色淡然。这一击硬碰,高下立判! “不可能!”铁拳王怒吼一声,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自诩天生神力,凝气化罡之后,在青岚城这一亩三分地,罕逢敌手,今日竟在一个毛头小子面前吃了亏!“黑虎掏心!”铁拳王再度发力,双拳齐出,招式变得更加狠辣刁钻,拳风呼啸,隐隐带着虎啸之声,显然是他的得意绝技。 叶凡目光微凝,这铁拳王的拳法倒也有几分可取之处,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凶悍。但他有“天人合一”天赋在身,对方的每一招每一式在他眼中都清晰无比,破绽尽显。叶凡脚下步伐变幻,如同穿花蝴蝶般在铁拳王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中游走,时不时伸出手掌,或拍或挡,或引或带,每一次都能恰到好处地化解铁拳王的攻势,并施以反击。 “砰砰砰!”又是几声闷响,铁拳王身上接连中招,虽然他凭借着深厚的内力硬扛了下来,但胸腹之间气血翻腾,嘴角已经溢出了一丝鲜血。他越打越是心惊,这少年的身法太过诡异,反应快得不像人,自己引以为傲的拳法,在他面前仿佛孩童耍弄一般,处处受制。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对方的内力似乎源源不绝,而且精纯无比,每一击都让他感到压力倍增。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铁拳王心中惊骇欲绝,萌生了退意。他很清楚,再打下去,自己必败无疑,甚至可能会栽在这里。“凝气境……不对,这小子恐怕已经触摸到破虚境的门槛了!”铁拳王猛地醒悟,如此年轻便有这般修为,绝非普通人。青岚城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妖孽? “小子,你给我等着!”铁拳王猛地一拳逼退叶凡,然后借势向后急退,同时厉声喝道:“我们走!”他竟然毫不犹豫,转身就逃!剩下的几个黑虎帮帮众也如蒙大赦,搀扶着受伤的同伴,连滚带爬地跟着铁拳王狼狈逃离了现场。临走前,铁拳王回头深深地看了叶凡一眼,那眼神如同毒蛇一般阴冷:“今日之赐,王某记下了!此事,绝不会就此罢休!” 转眼间,气焰嚣张的黑虎帮众人便消失在了街角,只留下一片狼藉和满地哀嚎的伤者。四周再次陷入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物般的眼神看着叶凡。一己之力,击溃黑虎帮,连帮主铁拳王都被打得落荒而逃!这少年,到底是什么人? 老张和林掌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和一丝后怕。幸好这位少侠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小云则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紧紧抓着老张的衣角,看着叶凡的背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叶凡缓缓收回目光,眉头微蹙。这铁拳王,凝气化罡的修为,在青岚城这种地方当个土皇帝倒也说得过去,但其逃离时的眼神和那句狠话,却让他心中升起一丝警惕。一个黑帮头目,败了就败了,顶多是日后寻仇。但铁拳王最后那一眼,似乎还隐藏着更深的东西。 “看来,这青岚城的水,比我想象的要深一些。”叶凡心中暗道。他看了一眼周围惊魂未定的百姓,又看了看蜷缩在一旁、受了些轻伤的李大牛等人,心中并无多少快意。他此番出手,固然是为了救小云,但也暴露了部分实力。以他如今“低调发育”的准则来看,并非好事。 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他走到小云面前,温声道:“你没事吧?” 小云怯生生地摇了摇头,小声道:“谢谢大哥哥。” 叶凡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小锭银子,递给老张:“老丈,这些银子,你且拿着,给小云和今日受惊扰的街坊们压压惊,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老张连忙推辞:“少侠高义,我等岂能再要您的银子!” 叶凡不由分说将银子塞到他手中:“拿着吧,此事因我而起,若有后续麻烦,他们恐怕还会找上门来。”他这话意有所指,让老张和林掌柜心中都是一凛。 叶凡不再多言,对着众人微微拱手,便转身离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今日之事,恐怕只是一个开始。那铁拳王背后的势力,以及他身上那不寻常的修为,都让叶凡感到一丝不同寻常。 回到叶府,他必须将今日发生的一切,以及自己的判断,告知族中长辈。青岚城的天,或许要变了。 第27章 风雨欲来 叶凡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渐渐拉长,最终消失在街巷的拐角。周遭的死寂被一声声压抑的抽泣和痛苦的呻吟打破。那些侥幸未受重伤的百姓,此刻才敢大声喘息,看向方才叶凡站立之处。 一己之力,碾压黑虎帮!连凝气化罡境的铁拳王都被打得如丧家之犬般逃窜!这少年,究竟是何方神圣? 老张和林掌柜搀扶着彼此,颤巍巍地站起身,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底深处那抹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深深的忌惮。这位少侠,幸亏是友非敌,否则青岚城今日恐怕要掀起更大的血雨腥风。 小云依旧紧紧攥着老张的衣角,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叶凡那逐渐远去的背影,崇拜之情几乎要溢出来,却因过于激动而一句话也说不出。 叶凡步履沉稳,看似不急不缓,实则速度极快。他眉头微蹙,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铁拳王最后那怨毒而又带着一丝诡异意味的眼神。一个区区黑帮头目,败了便是败了,日后寻仇也属常理。但那种眼神,绝非一个普通凝气境武者所能拥有,那背后,似乎牵扯着更深层次的东西。 “看来,这青岚城的水,比我想象中还要浑浊几分。”叶凡心中暗忖。今日出手,虽是为救小云,却也无可避免地暴露了部分实力。这与他重生以来奉行的“低调发育,猥琐修仙”的准则背道而驰。前世问道境大能,却因锋芒太盛遭小人暗算,含恨陨落,这一世他本想在绝对的实力碾压之前,不再轻易显山露水。 但,有些事,避无可避。既已出手,便要将一切潜在的威胁扼杀在萌芽之中。他加快了脚步,叶府已遥遥在望。今日之事,以及他对铁拳王背后势力的推测,必须尽快告知族中长辈,早做防范。 青岚城叶府,坐落于城东,占地广阔,亭台楼阁,气派非凡。作为青岚城三大世家之一,叶家底蕴深厚。叶凡刚踏入府门,便有管事迎了上来:“大少爷,您回来了。” “嗯,”叶凡微微颔首,“父亲和几位长老可在议事厅?” “家主和几位长老正在议事。”管事恭敬道。 叶凡不再多言,径直往议事厅而去。议事厅内,气氛略显凝重。家主叶天雄端坐主位,眉头微锁,下手处则坐着三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叶家的大长老叶问玄、二长老叶问武、三长老叶问机。 “凡儿,你来了。”叶天雄见到叶凡,原本紧锁的眉头略微舒展。 “父亲,三位长老。”叶凡躬身行礼。 “坐吧,”大长老叶问玄声音沉稳,“看你神色,可是有要事?” 叶凡也不客套,直接将今日在街头遭遇黑虎帮,以及后续发生的一切,包括他对铁拳王修为异常和其背后可能存在的势力的推测,一五一十地详细道来。 随着叶凡的叙述,议事厅内的气氛愈发凝重。当听到铁拳王竟是凝气化罡境的修为,并且被叶凡轻易击败时,几位长辈眼中皆闪过一丝惊异。他们知道叶凡天资不凡,却未曾想其实力已至如此境地。 “凝气化罡的铁拳王……”二长老叶问武抚须沉吟,“此人盘踞青岚城西多年,平日里鱼肉乡里,倒也安分,未曾想竟有这般修为。若非凡儿今日撞破,我等竟都被蒙在鼓里。” 三长老叶问机眼神锐利,接口道:“寻常帮派头目,能修至凝气境已属不易,化罡更是凤毛麟角。这铁拳王背后,若无势力支持,绝无可能。而且,凡儿提及他逃离时的眼神,恐怕不仅仅是寻仇那么简单。” 叶天雄面色凝重,看向叶凡:“凡儿,你觉得此事背后,会是何人?” 叶凡沉吟片刻,道:“孩儿不敢妄下定论。但青岚城内,有能力培养或扶持一个凝气化罡境武者的势力,屈指可数。除了我们叶家,便是李家和城主府。李家与我叶家素有摩擦,行事一向霸道。至于城主府,城主大人深居简出,其态度向来暧昧不明。” 大长老叶问玄缓缓点头:“凡儿分析得有理。铁拳王此人,平日里看似莽撞,实则颇有心机。他今日败于你手,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他背后的势力,恐怕很快便会有所动作。” “哼,区区一个黑虎帮,也敢在我叶家头上动土!”二长老叶问武脾气火爆,冷哼一声,“若他们真敢寻上门来,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二弟稍安勿躁,”大长老摆了摆手,“此事不可掉以轻心。凡儿此番出手,固然是扬我叶家威风,但也可能将我叶家推向风口浪尖。我们需要查清楚,这铁拳王背后,究竟是李家在搞鬼,还是城主府另有图谋,亦或是……更复杂的外来势力。” 叶天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不论是谁,敢将爪子伸向我叶家,便要做好被斩断的准备!传令下去,叶家子弟加强戒备,密切关注城内动向,尤其是李家和黑虎帮的余孽!” “是!”几位长老齐声应道。 叶凡见状,心中稍定。家族高层能够重视此事,便好。他最担心的,便是族中长辈因轻敌而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 “凡儿,你今日做得很好。”叶天雄看向叶凡,眼中带着一丝欣慰,“只是,日后行事,还需更加谨慎。你身负‘天人合一’天赋,是我叶家未来的希望,不可轻易涉险。” “孩儿明白。”叶凡点头。他知道,父亲这是在提醒他,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但他同样明白,一味的隐忍退让,只会让敌人得寸进尺。适当的展露锋芒,才能震慑宵小。 议事结束,叶凡回到自己的院落。他先是安排人将小云妥善安置。小姑娘被带到叶府时,依旧惊魂未定,但在叶家下人的悉心照料下,换了干净的衣裳,也吃了些热食,精神好了许多。 见到叶凡,小云立刻从凳子上滑下来,怯生生地走到他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叶公子救命之恩,小云……小云无以为报。”说着,眼圈又红了。 叶凡温和一笑,伸手扶起她:“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挂在心上。你且安心在叶府住下,有什么需要,尽管跟下人说。以后若再遇到麻烦,也可来找我。” “嗯!”小云重重地点了点头,看向叶凡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与敬佩。在她幼小的心灵中,叶凡的身影已然如同天神一般高大。 安顿好小云,夜幕已悄然降临。叶凡盘膝坐在庭院中央的青石之上,双目微闭,心神沉入体内。“天人合一”天赋悄然运转,刹那间,他与周围的天地仿佛融为一体。丝丝缕缕的天地元气,如同乳燕投林般汇入他的四肢百骸。丹田之内,那方寸大小的内天地,随着他功法的运转,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缓缓扩张,其内的山川草木虚影,也愈发凝实了几分。 全属性提升百分之三十的效果,让他对天地元气的感应和吸收效率远超常人。借天道之力加速悟道,一日可抵十年苦修,虽然目前他还未曾全力催动此项能力,但平日里的修炼,也远非寻常武者可比。 今日与铁拳王一战,虽未尽全力,但也让他对自身实力有了更清晰的认知。凝气化罡,在他眼中,已不算什么。但铁拳王背后若真有破虚境强者撑腰,那便需要小心应对了。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叶凡心中念头坚定。这综武大陆,强者为尊,唯有拥有绝对的实力,才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才能守护自己在意的人。 他心念一动,开始推演家族武典《青元诀》。这部功法在他手中,早已被推演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融入了他前世的武道感悟,威力远胜原版。时间在修炼中悄然流逝,夜色渐深。 忽然,叶凡紧闭的双眸猛地睁开,一道精光一闪而逝!他霍然起身,目光锐利如鹰隼般望向叶府之外的某个方向。就在刚才,一股若有若无,却极其强大且带着一丝阴冷诡谲的气息,自远方一扫而过,虽然极其隐晦,但凭借“天人合一”的敏锐感知,他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 这股气息……远超凝气境,甚至可能已经触及了破虚的门槛!是冲着叶家来的?还是仅仅路过? “幕后黑手,终于要按捺不住了吗?”叶凡眉头紧锁,全身功力暗暗提聚,一股凌厉的气势自他体内升腾而起,却又被他巧妙地约束在周身三尺之内,未曾外泄分毫。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冰冷。 不管来者是谁,有何目的,他叶凡,接着便是! 夜风吹过庭院,带来一丝寒意,也带来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异动。叶凡的耳朵微微一动,似乎捕捉到了什么极其轻微的声响,不是来自那强大气息的方向,而是……更近的地方,仿佛就在这寂静的叶府之内! 第28章 暗夜密谋 夜风微拂,庭院内的花木枝叶发出沙沙的轻响,掩盖了那丝几乎微不可察的异动。然而,这对于此刻的叶凡而言,却如同惊雷般清晰。他先前感知到的那股强大而阴冷的破虚境气息,虽然仅仅是一扫而过,并未在叶府上空停留,但已然给他敲响了警钟。而此刻,这叶府之内,竟然也有鬼祟之辈在暗中行动! “内忧外患么?”叶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底深处,前世身为问道境大能的漠然与杀伐果断一闪而逝。他身形一晃,宛如一片飘零的落叶,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之中。 凭借“天人合一”天赋对周遭环境的极致掌控,他的气息与黑暗完美相融,即便是同阶武者,也休想察觉分毫。那细微的声响,来自叶府西侧的偏僻角落,靠近一道不起眼的角门。 叶凡如幽灵般潜行,很快便在一处假山后停下了脚步。月光被浓云遮蔽,唯有几缕稀疏的星光洒落。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小心翼翼地打开角门,探头探脑地向外张望片刻,确认无人后,迅速闪身而出,又将角门轻轻掩上。 借着微弱的光线,叶凡认出了那道身影——正是叶家旁系子弟,赵无极!此人平日里在家族中便表现得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但叶凡凭借两世为人的经验,一眼便看出其眼底深处潜藏的阴鸷与野心。只是未曾想,他竟会在这深夜,行此苟且之事。 “赵无极……”叶凡心中冷笑,并未立刻行动,而是决定看看此人究竟要耍什么花样。他如同附骨之疽,不远不近地跟在赵无极身后。赵无极显然也有些武道底子,行走间脚步轻浮却也尽量不发出声响,一路穿过青岚城的数条僻静小巷,最终来到城东一处废弃已久的宅院门前。 这宅院门楣破败,蛛网遍布,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息,显然久无人居。赵无极警惕地四下张望一番,这才上前,有节奏地叩响了门环。“笃笃,笃笃笃。”片刻之后,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从内里拉开一道缝隙,一个粗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响起:“谁?” “是我,赵无极。”赵无极压低了声音。门缝后的目光似乎审视了他片刻,才将门彻底拉开,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汉子出现在门口,正是白天刚与叶凡有过冲突的铁拳帮帮主,铁拳王! “赵公子?深夜到访,有何贵干?”铁拳王语气不善,显然对这位叶家子弟没什么好感。白天在叶凡手下吃了大亏,他此刻心情正值恶劣。 赵无极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侧身挤了进去:“铁拳王,借一步说话。” 叶凡隐匿于不远处的阴影之中,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内天地悄然运转,方圆数丈内的风吹草动,皆在他掌控之中,两人的对话,即便隔着院墙,也清晰可闻。 “哼,进来吧。”铁拳王不耐烦地一摆手,率先走进了院内的一间尚算完好的厢房。赵无极连忙跟上。 厢房内,一盏昏黄的油灯摇曳着,映照出两人各怀鬼胎的面容。“铁拳王,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赵无极甫一坐定,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与阴狠。 铁拳王给自己倒了杯劣质的烈酒,一口灌下,这才冷笑道:“放心吧,赵公子。我已经放出话去,并且联络了几个不怕死的弟兄。只要那叶凡敢踏出叶家大门,尤其是往城外去,保管他有来无回!”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怨毒:“那小子今天让我颜面尽失,此仇不报,我铁拳王还如何在青岚城立足!” 赵无极闻言,铁拳王,你可有十足把握?”“哼,双拳难敌四手,他再强,难道还能挡得住我数十个兄弟的围攻?更何况……”铁拳王嘴角咧开一抹狞笑,“我已请动了我那在‘黑风寨’当二当家的表兄,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凝气化罡境后期高手,手底下还有一批亡命之徒,不日便会带人前来。到时候,莫说一个叶凡,便是叶家那些老家伙,也得掂量掂量!” “黑风寨?”赵无极心中一惊,旋即大喜。黑风寨可是青岚城周边臭名昭着的悍匪,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其大当家据说已有半步破虚的修为!若真能请动黑风寨的力量,那叶凡必死无疑!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啊!”赵无极兴奋地搓着手,“铁拳王,只要事成,我之前答应你的好处,分文不少!而且,日后我在叶家若是能更进一步,也少不了你的好处!”他心中盘算着,叶凡一死,叶家长房嫡系便只剩下他那个病秧子大哥,到时候,他赵无极凭借旁系的身份,只要运作得当,未必不能夺了这叶家的继承权! 铁拳王眯起眼睛,露出一丝凶光:“赵公子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叶凡那小子一直龟缩在叶家不出,我的人可等不了太久。黑风寨的兄弟,更不是吃素的。”赵无极连忙道:“这个铁拳王尽管放心!叶凡此人,看似沉稳,实则傲气得很。今日他让你吃了亏,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而且,我听说他最近似乎在寻找什么药材,多半会出城。我们只需耐心等待,必有机会!”为了让铁拳王安心,他又补充道:“我会想办法,刺激他一下,逼他出来!” “那就好。”铁拳王点了点头,“记住,事成之后,我要叶家在城西的那几间铺子,还有三千两白银!”“没问题!”赵无极一口答应,心中却在冷笑,只要叶凡死了,他有的是办法赖掉这笔账,甚至反过来吞并了这不成气候的铁拳帮。 两人又低声商议了一些细节,诸如动手的时间、地点、信号等等。月色越发深沉,阴影中的叶凡,眸光冷冽如冰。“黑风寨……凝气化罡后期……甚至可能有半步破虚……”他原本以为,赵无极最多是想借铁拳帮这种地痞流氓给自己找点麻烦,却没想到,其心肠竟如此歹毒,不惜勾结悍匪,欲置自己于死地! “为了区区家族权位,便能如此丧心病狂么?”叶凡心中杀意一闪而逝。前世他便是因为太过相信身边之人,才遭了暗算,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这一世,他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赵无极与铁拳王商议完毕,又互相虚与委蛇了几句,便匆匆告辞,原路返回。铁拳王看着赵无极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啐了一口:“什么狗屁叶家公子,还不是要靠老子。”旋即,他眼中又闪过贪婪与凶狠,“不过,那叶凡若真有那么邪门,宰了他,或许能搜刮到不少好东西……” 待到两人都离开后,叶凡才从阴影中缓缓走出。他看了一眼那破败的宅院,又望向赵无极离去的方向,眼神幽深。“既然你们这么想让我死,那我便陪你们好好玩玩。”他没有回自己的院落,而是身形一转,朝着叶府的另一个方向潜去。 夜,依然深沉。一场针对叶凡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而猎物,似乎对此一无所知。黑暗中,唯有几不可闻的虫鸣,预示着黎明前的最后一丝寂静。暴风雨,似乎在等待着第一缕晨曦的到来,便会骤然降临。 第29章 风起云涌 清晨的第一缕曦光穿透薄雾,如同碎金般洒落在青岚城叶家庄园的亭台楼阁之上。叶凡早已结束了吐纳,立于庭院中央。他双眸微闭,心神沉浸在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之中。随着他每一次呼吸,周遭的天地灵气仿佛受到了无形的牵引,化作丝丝缕缕的白雾,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体内。 “天人合一!”天赋开启的刹那,叶凡只觉五感六识瞬间敏锐了数十倍,思维运转速度更是快得不可思议。体内那方寸大小的内天地,此刻正散发着蒙蒙清光,随着他修为的稳步提升,这片只属于他的小世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扩张。 昨日深夜,赵无极与铁拳王那番歹毒的密谋,他听得一清二楚。黑风寨,凝气化罡后期的悍匪,甚至可能有半步破虚的强者坐镇。这股力量,足以轻易覆灭青岚城内任何一个不入流的小家族。 “为了区区旁支的野心,便不惜勾结匪寇,引狼入室么?”叶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前世他问道境大能,却因轻信身边之人,遭逢背叛,含恨陨落。这一世,他早已将“谨慎”二字刻入骨髓。 他缓缓收功,周身涌动的灵气渐渐平息。一夜的修炼,配合“天人合一”天赋的悟道之能,他不仅将昨日与铁拳王交手时的些微感悟彻底吸收,修为更是精进了一丝,距离凝气境的下一个小层次——聚气,又近了一步。 “赵无极,铁拳王……既然你们急着送死,我便成全你们。”叶凡眸光深邃,心中早已有了计较。他如今的实力,虽只是凝气引气境,但凭借前世经验、诸多秘术以及“天人合一”天赋的加持,寻常凝气化罡境武者,他亦有信心一战,甚至斩杀!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叶……叶公子!不好了!”一个娇弱的女声带着哭腔传来。叶凡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朴素布裙,约莫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正是他平日里偶尔会接济一二的邻家女孩小云。此刻她发髻散乱,小脸煞白,眼圈红红的,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小云,莫慌,慢慢说,出什么事了?”叶凡声音温和,带着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小云大口喘着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叶公子……昨天晚上,城里……城里又有好几家商铺被……被那些天杀的黑虎帮的人给砸了!我爹的药材摊子……也被他们掀了,药材撒了一地……” 黑虎帮,正是铁拳王统领的帮派。叶凡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心中冷笑,这戏码,果然如期上演了。赵无极这是想通过滋扰与叶家交好或受过叶家恩惠的平民商贩,来逼迫自己出面。 “他们还伤人了吗?”叶凡问道。小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带着哭腔道:“他们没下重手打人,但是……但是推搡我爹,还说……还说叶家也护不住我们,让我们以后按时给他们交保护费,不然就……” “我知道了。”叶凡眼神平静,心中却杀意翻涌。赵无极这一手,不可谓不毒。他这是在动摇叶家在青岚城的根基与声望。 “走,带我去看看。”叶凡声音沉稳。小云擦了擦眼泪,用力点头,带着叶凡快步向事发地走去。 青岚城西市,平日里最为繁华的区域之一,此刻却是一片狼藉。几家临街的铺面门窗破碎,货物散落一地,更有甚者,连招牌都被人劈成了两半。药材摊子更是凄惨,各种晒干的药草混杂着泥土,被人胡乱踩踏,显然已经报废。摊主老张,一个年过半百的干瘦老者,正蹲在地上,颤抖着双手捡拾着还能用的药材,老泪纵横。旁边,经营着一家米铺的林掌柜也是唉声叹气,他的店铺同样遭了殃。 周围聚拢了不少街坊邻居,个个义愤填膺,却又敢怒不敢言。“叶公子来了!”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纷纷回头,看到叶凡和小云走来,原本绝望的眼神中,顿时燃起了一丝希望。 “叶公子,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老张一见叶凡,如同见到了救星,噗通一声就要跪下。叶凡眼疾手快,一步上前扶住他:“老张,使不得。” “叶公子,”林掌柜一脸愁苦地迎了上来,“这黑虎帮的人也太嚣张了!昨夜突然闯进来,见东西就砸,还指名道姓地说,这是给叶家的警告!我们这些小本经营的,哪里经得起他们这么折腾啊!” “是啊,叶公子,往日里叶家对我们多有照拂,这次……”“他们还说,叶家要是再不给个说法,他们……他们还要来!”周围的商贩七嘴八舌地哭诉着,言语中充满了对黑虎帮的恐惧和对叶家的期盼。 叶凡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现场,心中雪亮。这些被砸的商铺,大多与叶家有些生意往来,或是平日里受过叶家恩惠。赵无极这是在精准打击,意图孤立叶家,同时也是在逼他叶凡现身。 “诸位乡亲请放心,”叶凡朗声道,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此事,我叶凡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黑虎帮的行径,天理不容!”他声音不大,却蕴含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众人闻言,神情稍缓,但眉宇间的忧虑并未完全散去。毕竟,黑虎帮凶名在外,帮主铁拳王更是凝气化罡境的好手。 叶凡安抚了众人几句,又让管家取了些银两暂时补偿受损商户的损失,这才转身准备返回叶府,筹谋应对之策。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铁拳王和赵无极,一定还有后手。他必须将计就计,将这场危机,转化为自己的机会! 然而,他刚走出没几步,街道的另一头,突然传来一阵嚣张的呐喊与杂乱的脚步声。“都给老子滚开!别挡道!”“铁拳王驾到,闲杂人等速速退避!”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一股蛮横霸道的气焰。原本还聚在街边的民众闻声色变,如同见了瘟神一般,纷纷惊恐地向两旁退去,瞬间空出了一条宽阔的通道。 只见数十名手持棍棒刀枪的黑衣大汉,簇拥着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壮汉,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那壮汉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上纹着一头狰狞的黑虎,拳头比常人脑袋还要大上几分,正是黑虎帮帮主,铁拳王!铁拳王身后,还跟着一个贼眉鼠眼的中年人,正是他的狗头军师。他们身后,还有几个鼻青脸肿的帮众,正怨毒地盯着叶凡,赫然是昨日被叶凡教训过的那几人。 “哈哈哈!我道是谁,原来是叶家的大公子!”铁拳王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卓然而立的叶凡,咧开大嘴,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叶凡,你这缩头乌龟,总算肯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一直躲在叶家当你的大少爷呢!”他身后的帮众也跟着发出一阵哄笑,气焰嚣张至极。 一时间,整条街道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阳光似乎都被这股煞气冲淡了几分,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所有人的眼光,都聚焦在了叶凡身上。 面对铁拳王率领的数十名黑虎帮恶徒的汹汹气焰,叶凡神色平静,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古井无波,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不过是跳梁小丑的拙劣表演。他缓缓抬起眼帘,迎向铁拳王凶戾的目光,嘴角,渐渐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风,似乎在这一刻停滞。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第30章 决战前夕 风,骤然停歇。空气仿佛凝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街道两旁的百姓早已吓得噤若寒蝉,一些胆小的甚至已经悄悄躲进了旁边的店铺,只敢从门缝里偷偷观望。阳光炽烈,却驱不散这剑拔弩张的氛围。 铁拳王那双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叶凡,横肉堆积的脸上,狰狞的黑虎纹身仿佛活了过来,散发着凶戾之气。他身后的数十名黑虎帮帮众,个个手持兵刃,目露凶光,将叶凡团团围住,那阵仗,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叶凡,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铁拳王声音粗犷,如同闷雷滚过,“昨日你伤我黑虎帮的兄弟,今日还敢在我面前嚣张?真以为我铁拳王是泥捏的?”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脚下青石板龟裂开来,一股凝气化罡境的雄浑气势轰然爆发,如同狂风般席卷向叶凡。寻常凝气境武者,在这股气势压迫下,恐怕早已双腿发软,站立不稳。然而,叶凡却依旧身姿挺拔,面色平静如水。那股狂暴的气势冲到他面前三尺,便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仿佛不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而是任凭风吹浪打的万古磐石。 “哦?铁拳王?”叶凡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未变,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你这是要为你那些鱼肉百姓、作恶多端的帮众出头?” 他目光扫过铁拳王身后那几个鼻青脸肿的帮众,淡淡道:“他们昨日当街调戏良家妇女,欺压商户,我不过是略施小惩。怎么,铁拳王认为他们做得对?” 此言一出,周围的百姓中传来几声压抑的抽泣,正是昨日受辱的那几名女子和小云的家人。老张和林掌柜等人也是一脸愤慨,却敢怒不敢言。铁拳王脸色一沉,他本想以势压人,没想到叶凡三言两语就将他摆在了不义的一方。 他怒喝道:“少他妈给老子废话!在青岚城,我黑虎帮就是规矩!你动了我的人,就是打我的脸!今天,老子就要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他身后的帮众立刻配合地发出一阵凶狠的呼喝,手中兵刃敲击着,发出刺耳的声响。“铁拳王,你好大的威风!”叶凡轻笑一声,眼中却闪过一丝冷冽,“青岚城什么时候轮到你黑虎帮说了算?叶家还没倒呢!” “叶家?”铁拳王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狂笑起来,“哈哈哈!叶家算个屁!叶天南那个老东西自身都难保了,还想管老子的闲事?小子,你叶家嫡子的身份,在我这里可不好使!”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旁边一家瑟瑟发抖的包子铺老板:“把他给我抓过来!老子今天心情不好,就先拿他开开刀,让叶大公子看看,什么是真正的规矩!” “是,帮主!”两名黑虎帮帮众狞笑着,手持钢刀便要冲向那包子铺老板。那老板吓得面无人色,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小云更是惊呼一声,死死捂住了嘴巴。 “住手!”就在此时,一声清朗的断喝响起。叶凡身形微动,看似缓慢,却在眨眼间挡在了那两名帮众面前。“你的对手是我。”叶凡眼神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欺负手无寸铁的平民,算什么本事?” 那两名帮众被叶凡的气势所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有些惊疑不定地看向铁拳王。铁拳王双目赤红,怒火中烧:“好小子,有种!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既然你急着送死,老子就成全你!给我上,砍死他!出了事,老子担着!” 数十名黑虎帮帮众闻言,齐声怒吼,如同饿狼般扑向叶凡。刀光剑影,寒气逼人!街道上的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围观的百姓纷纷发出惊呼,替叶凡捏了一把冷汗。面对数十名凶徒的围攻,叶凡神色不变,体内真气悄然运转,一股无形的气场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精光一闪而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外围传来,带着几分戏谑与得意。“呵呵呵,真是热闹啊!铁拳王,对付一个毛头小子,何必动这么大阵仗?”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现场的喧嚣,让所有人的动作都为之一滞。黑虎帮的帮众们循声望去,自动分开一条道路。只见一个身着锦衣,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摇着折扇,在一众家丁的簇拥下,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目光却如同毒蛇般锁定了场中的叶凡。正是叶家旁系子弟,赵无极! 铁拳王看到来人,眉头微微一皱,但随即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一丝狞笑:“赵管事,你来得正好!今天我就让你亲眼看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是怎么死在我手上的!” 赵无极却不理会铁拳王,径直走到叶凡面前不远处,用一种猫戏老鼠般的眼神打量着他,啧啧称奇道:“叶凡啊叶凡,我的好侄儿,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当个缩头乌龟,没想到你竟然敢为了这些贱民出头,真是……愚蠢至极!” 叶凡的瞳孔猛然一缩,心中怒火翻腾。他早就料到赵无极会是幕后黑手之一,但没想到他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出现! “赵无极!”叶凡的声音冰冷下来,“这一切,果然是你安排的!” “哈哈哈!”赵无极得意地大笑起来,手中的折扇“唰”地一声合拢,指向叶凡,语气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与快慰,“没错!就是我安排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你以为凭你那点微末道行,就能跟我斗?叶凡,你太天真了!” 他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愈发狰狞:“实话告诉你,铁拳王只是我计划中的一颗棋子。今天,不仅你要死,你们叶家长房,也该彻底从青岚城消失了!你的末日,到了!” 赵无极的声音充满了怨毒与疯狂,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周围众人的心头。原来,这不仅仅是黑虎帮与叶凡的冲突,背后竟然还牵扯着叶家内部的残酷争斗!铁拳王虽然对赵无极颐指气使的态度有些不满,但听到叶凡的“末日到了”,心中也是一阵快意。 他配合地狞笑道:“小子,听到了吗?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阳光下,赵无极那张扭曲的脸庞显得格外丑陋。他看着叶凡,随口说道:“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玩耍的日子吗?那时候,你总是那么高高在上,而我,只能躲在角落里仰望你。现在,风水轮流转了。” 叶凡的目光冷峻如冰,丝毫没有被赵无极的话语动摇:“赵无极,你的野心昭然若揭。但你以为,单凭这些乌合之众,就能奈何得了我?” 赵无极收起折扇,冷冷一笑:“乌合之众?或许吧。但别忘了,还有我请来的‘贵客’。”他转身朝后方示意,只见一群身披黑色劲装的彪形大汉缓缓走出阴影,为首之人身材魁梧,面带刀疤,正是铁拳王口中提到的那位黑风寨二当家。 “这位是黑风寨的二当家,罗霸天。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凝气化罡境后期高手,手下更有一群亡命之徒。你觉得,你能撑多久?”赵无极得意洋洋地说。 罗霸天抱拳一礼,声音低沉:“叶公子,得罪了。不过,生意归生意,希望你能理解。” 叶凡心中暗自警惕,他知道,这场战斗将是前所未有的艰难。但他并未表现出丝毫畏惧,反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看看,到底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他缓缓抽出九霄环佩,琴音悠扬,仿佛在回应主人的决心。四周的空气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凝聚,形成一层淡淡的金光护盾,环绕在他周身。 “来吧!”叶凡低声自语,“让我看看你们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浓烈到几乎要爆炸开来。一场更加惨烈、更加凶险的生死搏杀,已然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第31章 雷霆一击 阳光下,赵无极那张因得意而扭曲的脸庞显得格外丑陋。他看着叶凡,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被自己亲手捏碎的玩物,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快意:“叶凡,我的好侄儿,你是不是很绝望?是不是很愤怒?哈哈哈,我就是要让你在绝望中死去!让你明白,与我作对,就是你这辈子最愚蠢的决定!” 他与铁拳王一唱一和,如同两只闻到血腥味的鬣狗,试图从精神上彻底压垮叶凡。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黑虎帮众的狞笑,赵无极家丁的倨傲,与平民百姓们压抑的恐惧形成了鲜明对比。一场更加惨烈、更加凶险的生死搏杀,已然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叶凡的眼神,在这一刻却变得异常平静,那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他缓缓站直了身体,周身那因先前搏杀而略显散乱的气息,竟在这一刻悄然凝聚,一股无形的锐气透体而出。 “赵无极,”叶凡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冷漠,“你真是自寻死路。”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铁拳王被叶凡那平静中蕴藏的杀意激怒,他本就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此刻更是暴喝一声,“兄弟们,给我上!将这小子剁成肉酱!赵管事说了,一切后果他担着!” “杀!”数十名黑虎帮帮众发出一声呐喊,挥舞着明晃晃的刀剑,如同一股污浊的洪流,朝着叶凡汹涌扑来!他们常年在街头厮杀,出手狠辣,配合也算默契,瞬间便将叶凡团团围住,刀光剑影交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 “叶公子小心!”小云吓得俏脸煞白,死死攥着老张的衣袖,指节都已发白。老张也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虽见过叶凡出手,但眼前这阵仗,远非先前可比!林掌柜更是暗暗摇头,心道这叶家嫡子终究是年轻气盛,今日怕是要喋血于此了。 然而,身处围攻中心的叶凡,却显得异常从容不迫。“天人合一!”心念一动,他体内的“天人合一”天赋悄然运转。刹那间,叶凡眼中的世界发生了奇异的变化。那些蜂拥而至的黑帮成员,他们每一个人的动作,每一分力道的强弱,每一次呼吸的起伏,甚至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在他眼中都变得清晰无比,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他们的招式,在叶凡看来,破绽百出! 一股玄奥的力量自体内升腾,全属性+30%的增幅瞬间加持己身,叶凡只觉浑身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思维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敏锐。“一群土鸡瓦狗!”叶凡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身形微动,不退反进,如同一道青色的闪电,悍然撞入了刀光剑影之中! “唰!”他脚步一错,轻易避开当头劈来的一刀,手肘顺势一顶,正中那人胸口膻中穴。“咔嚓!”一声闷响,那帮众如遭重击,惨叫一声,口喷鲜血倒飞而出,将身后两人撞得人仰马翻。叶凡一击得手,毫不停留,左手化掌为刀,斜斜切向另一人持刀的手腕。那人只觉眼前一花,手腕一麻,剧痛传来,手中钢刀已然脱手飞出! “砰!”叶凡一脚踢出,正中其小腹,又一人弓着身子如同煮熟的大虾般飞了出去。只见叶凡身形如电,在数十人的围攻中辗转腾挪,时而如灵猴般轻盈闪避,时而如猛虎般刚猛出击。他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是最基础的拳、掌、指、肘、膝,但在“天人合一”天赋的加持下,每一击都妙到巅毫,精准无比地命中敌人的关节、穴位等薄弱之处。或是筋断骨折,或是气血翻涌暂时失去战斗力。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毫无拖泥带水,充满了暴力美学。“砰砰砰!”沉闷的击打声不绝于耳,伴随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黑虎帮的帮众如同被狂风扫过的落叶,一个个惨叫着倒下、飞出。不过短短十数息的功夫,原本气势汹汹的数十名黑帮成员,已经倒下了一大半,余下的人无不骇然后退,脸上写满了惊恐与难以置信。他们引以为傲的合击之术,在这个少年面前,简直如同儿戏! 围观的群众何曾见过如此凌厉霸道的武功,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喝彩!“好!叶公子好样的!”老张激动得满脸通红,用力挥舞着拳头。小云也忘记了害怕,一双美目异彩连连,紧紧盯着那道在人群中纵横睥睨的挺拔身影。 “废物!一群废物!”赵无极见状,气得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跳。他怎么也没想到,叶凡的实力竟然强悍到了这种地步!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他原本以为,凭借铁拳王和黑虎帮的势力,足以将叶凡轻松碾压,没想到转眼间局势就发生了如此惊人的逆转。他心中暗自焦急,如果不能尽快解决叶凡,一旦叶家长房的强者闻讯赶来,自己今日的谋划恐怕就要彻底落空,甚至会引火烧身! “铁拳王,你还在等什么!一起上,杀了他!”赵无极对着一旁同样面色凝重的铁拳王厉声喝道。铁拳王眼神一凛,他知道今天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他怒吼一声,浑身肌肉虬结,双拳之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土黄色罡气,显然已经动用了全力。“小子,拿命来!”铁拳王脚下一跺,地面微微一震,整个人如同一头发怒的蛮牛,携带着万钧之势,一拳轰向叶凡面门。这一拳,势大力沉,隐隐带着风雷之声,乃是他的成名绝技“开山拳”! “叶凡,今天我要让你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强者!”赵无极也怒吼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剑身如毒蛇般抖动,化作数道寒星,分刺叶凡周身要害。他虽不以武力见长,但毕竟是叶家子弟,凝气境的修为还是有的。 面对两大高手的联手夹击,叶凡神色不变,眼中反而闪过一丝炽热的战意。“来得好!”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真气按照一种玄奥的轨迹运转,这是他结合前世感悟与今生所学,在天人合一状态下推演出的新招式,今日正好拿来试试威力! “雷霆一击!”叶凡不闪不避,不退反进,右拳猛然握紧,手臂肌肉瞬间坟起,一股狂暴无匹的力量在他拳锋汇聚。刹那间,一道耀眼刺目的白金色光芒从他拳头上爆发而出,仿佛九天神雷降世,带着一股毁灭一切的霸道气息,悍然迎向铁拳王的拳头与赵无极的剑光! “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平地惊雷!强横无匹的气浪以三人交击之处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席卷开来!靠得近的黑虎帮众和赵家家丁,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纷纷惨叫着被震飞出去,东倒西歪。 烟尘弥漫中。“噗!”铁拳王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对方拳上传来,他引以为傲的“开山拳”罡气,在这道白金色光芒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一般,瞬间被撕裂、洞穿!他整条右臂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剧痛钻心,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十几步,重重摔在地上,右臂已然诡异地扭曲变形,显然是废了! 而另一边的赵无极,更是狼狈不堪。他刺出的剑光在接触到那白金色拳芒的刹那,便被狂暴的力量震得寸寸碎裂,强大的反震之力透过剑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崩裂,鲜血淋漓,软剑脱手飞出,胸口更是如遭雷噬,气血翻腾,蹬蹬蹬连退七八步,一屁股坐倒在地,脸色苍白如纸,一拳之威,竟至如斯! 叶凡收拳而立,衣袂微微拂动,周身白金色光芒渐渐敛去,目光冷冽如冰,扫过全场。那些侥幸未倒的黑虎帮众和赵家家丁,接触到他目光的刹那,无不遍体生寒,肝胆俱裂,哪里还敢有半分反抗之意。 “撤!快撤!”铁拳王强忍着剧痛,用左手撑着地面,声嘶力竭地吼道。黑虎帮众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抬起受伤的同伴,簇拥着铁拳王仓皇逃窜,眨眼间便消失在街角。赵家的家丁也手忙脚乱地扶起面无人色的赵无极,狼狈不堪地退去。转瞬之间,原本喧嚣混乱的街头,便只剩下叶凡一人傲然而立。 阳光洒在他身上,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金色的战甲,那挺拔的身影,在众人眼中,显得无比高大。周围的百姓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与喝彩!“叶公子威武!”“叶公子是我们青岚城的英雄!” 老张激动得老泪纵横,小云更是痴痴地望着叶凡。叶凡微微颔首,目光深邃。赵无极的出现与图谋,让他意识到,叶家的内部,以及这青岚城的水,比他想象中要浑浊得多。铁拳王不过是被人推到明面上的打手,而赵无极这等旁系子弟,若无更大的依仗,又岂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谋害嫡系?他的背后,必然还有人。 今日之事,看似了结,实则只是冰山一角。“必须将这些隐藏在暗处的毒蛇彻底揪出来,否则后患无穷。”叶凡心中暗忖。赵无极今日狼狈逃窜,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他会去哪里?会联系谁? 青岚城中,消息最灵通,三教九流汇聚之地……叶凡的目光微微一凝,心中已有了计较。有些事情,必须亲自去查探一番,才能掌握主动。他望向城中某个灯红酒绿、歌舞升平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看来,那个地方,是非走一趟不可了。 第32章 万花楼初遇 青岚城,夜幕低垂,华灯初上。叶凡一袭月白锦袍,袖口与领口以银线绣着精致的云纹,腰间随意系着一根墨色玉带,长发以一根简单的碧玉簪束起。与先前激战时的凌厉不同,此刻的他,敛去了所有锋芒,宛如一位游学归来的翩翩浊世佳公子,温润如玉,气度不凡。 他站在一栋雕梁画栋、灯火通明的阁楼前,抬头望去,“万花楼”三个鎏金大字在夜色中熠熠生辉。这里便是青岚城乃至方圆百里最有名的销金窟,也是消息最为灵通之地。赵无极此番吃了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他若想报复,或是寻求更强的援手,这万花楼龙蛇混杂,必然是他传递消息或寻求庇护的可能去处之一。更何况,叶凡对那所谓的“禁地神器”九霄环佩的线索,也隐隐指向此类风月之地。 深吸一口气,叶凡迈步走入万花楼。大厅内果然是另一番天地。靡靡之音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脂粉香气与酒气。衣着暴露的舞女们扭动着曼妙的腰肢,引来阵阵不堪入耳的调笑与喝彩。富商巨贾、江湖豪客、世家子弟,三教九流汇聚于此,推杯换盏,一掷千金,尽显奢靡。 叶凡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随即恢复如常。他前世虽一心问道,但也并非不食人间烟火,对此等场面倒也见怪不怪。一位身着绫罗,脸上堆满职业笑容的半老徐娘扭着腰肢迎了上来,声音甜得发腻:“哎呦,这位公子瞧着面生得很,是第一次来我们万花楼吧?快请进,我们这儿的姑娘,个个水灵,包您满意!” 叶凡不着痕迹地避开她几乎要贴上来的身子,淡然道:“我找苏倾雪姑娘。”那徐娘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又堆起更热情的笑意,只是眼中多了几分审视:“公子好眼光,苏姑娘可是我们万花楼的头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是……苏姑娘今日怕是已经有约了。”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搓了搓手指。 叶凡心中了然,这种地方,无非是价高者得。他也不多言,从袖中取出一锭足有十两的银子,轻轻放在徐娘手中。银子的分量让徐娘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容瞬间真诚了许多:“哎呀,公子真是爽快人!您稍等,我这就去问问。阿宝,阿宝!快过来,带这位公子去‘静心阁’,好生伺候着!” 一个梳着双丫髻,约莫十五六岁,模样机灵的小丫鬟应声小跑过来,好奇地打量了叶凡一眼,见他气度不凡,出手又阔绰,便乖巧地躬身道:“公子请随我来。”叶凡微微颔首,跟着阿宝穿过喧闹的大厅,沿着檀木楼梯蜿蜒而上。楼上的空气清新了许多,也安静了不少,显然是招待贵客的地方。 “公子,苏姑娘的‘倾雪小筑’就在前面,只是苏姑娘素来喜静,不喜人打扰。陈掌柜特意吩咐,若有贵客寻苏姑娘,便先请至‘静心阁’奉茶,由阿宝前去通传。”阿宝一边引路,一边轻声解释道。“有劳了。”叶凡淡淡应道。看来这苏倾雪,在万花楼的地位确实不一般。 不多时,阿宝将叶凡引至一间雅致的厢房前,推开门:“公子请进,稍作歇息,阿宝去去就回。”雅间内陈设清雅,一方案几,两只锦凳,墙上挂着一幅意境悠远的山水画,角落的博古架上摆放着几件瓷器,空气中飘荡着若有若无的清幽檀香,与楼下的靡靡之风形成鲜明对比。 叶凡在案几旁坐下,刚端起阿宝奉上的香茗,便听到隔壁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琴音。那琴音初时如山涧清泉,叮咚悦耳,渐渐地,泉水汇聚成溪,流畅婉转,继而又如江河奔涌,气势渐起,却又在将要达到顶峰时,骤然一转,化作细雨微风,拂过人心,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怅惘与空灵。仅仅是听这琴音,叶凡便知抚琴之人的技艺已臻化境,更难得的是琴音中蕴含的丰富情感,以及那一缕超脱凡俗的意韵。 “好琴艺。”叶凡心中暗赞。他前世也曾涉猎音律,自然听得出这琴声的不凡。若无意外,这抚琴之人,便是苏倾雪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房门被轻轻叩响。“公子,苏姑娘有请。”阿宝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叶凡放下茶杯,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推门而出。 阿宝引着叶凡来到隔壁的“倾雪小筑”门前,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做了个“请”的手势,便悄然退下了。叶凡迈步而入,只见雅间布置得比“静心阁”更为雅致脱俗。临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古朴的七弦琴,琴旁端坐着一位白衣女子。 她青丝如瀑,仅用一根素雅的玉簪绾住部分,其余随意披散在肩后。黛眉弯弯,眼若秋水,琼鼻樱唇,肌肤胜雪。明明身处这风尘之地,却偏偏带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气质,宛如雪山之巅盛开的寒梅,孤傲而绝美。此刻,她正垂眸抚琴,纤纤玉指在琴弦上灵活地跳跃,先前那动人心魄的琴音,正是从她指下流淌而出。 似乎察觉到有人进来,她指尖的动作微微一顿,琴音戛然而止。她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叶凡身上,清澈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审视,一丝淡漠,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公子便是方才在隔壁静候之人?”她的声音如同她的琴音一般,清冷中带着一丝磁性,很是悦耳。 叶凡微微颔首,目光坦然地迎上她的注视,语气平静:“在下叶凡,冒昧打扰,只为一闻姑娘绝世琴音。”苏倾雪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笑非笑:“叶公子过誉了。万花楼中,往来皆是客,何来打扰一说。只是,不知叶公子除了听琴,可还有其他指教?”她的眼神似乎能看透人心,仿佛在说,来这里的男人,有几个是单纯为了听琴的? 叶凡淡然一笑:“姑娘琴音能洗涤凡尘,叶某能有幸聆听,已是幸事。若说指教,倒不敢当。只是久闻苏姑娘不仅琴艺冠绝青岚,于这江湖之事,亦有独到见解,叶某初来乍到,想向姑娘请教一二。”他这话半真半假。听琴是真,打探消息也是真。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女子,绝非寻常风尘女子那般简单。她的眼神太过清明,气质太过出尘,身上隐隐还有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凛冽之气,非久经风浪者不能有。 苏倾雪眸光微闪,似是对叶凡的坦诚有几分意外。她朱唇轻启,正欲说话。“砰!”雅间的房门被人一脚粗暴地踹开!刺耳的巨响打破了室内的宁静,也打断了苏倾雪将要出口的话语。只见一个满脸横肉,眼露凶光的壮汉带着七八个手持棍棒的打手闯了进来,为首那壮汉一脸的嚣张跋扈,指着叶凡便破口大骂:“好你个不知死活的小白脸!打了我们赵公子的人,还敢跑到这里来快活!马三爷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这壮汉,正是赵无极手下的得力打手,人称“疯狗三”的马三。显然,赵无极吃了大亏后,咽不下这口气,立刻便派人来寻仇了。苏倾雪秀眉蹙起,清冷的俏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便隐去,只是静静地看着,并未出言阻止,也未曾表露任何立场,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雅间内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面对马三等人的汹汹气焰,叶凡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仿佛他们只是几只嗡嗡作响的苍蝇。他缓缓端起桌上的清茶,轻轻呷了一口,动作从容不迫,优雅依旧。这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让原本气势汹汹的马三等人不由得一滞。“小子,你他娘的找死!”马三被叶凡这副目中无人的姿态彻底激怒,怒吼一声,就要挥拳上前。 就在此时,叶凡终于放下了茶杯,目光缓缓抬起,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淡淡开口:“聒噪。”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马三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那原本要挥出的拳头,竟不由自主地僵在了半空。他从叶凡那平静的眼神中,读到了一种漠视生命的冰冷。 叶凡缓缓站起身来,修长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他并未释放任何强大的气势,但那份从容与淡漠,却比任何威压都更令人感到窒息。他的目光扫过马三以及他身后的打手,眼神深邃如渊,仿佛能吞噬一切。 第33章 琴音中的默契(上) 马三的拳头僵在半空时,后槽牙咬得咯咯响。他在青岚城混了十年,还没见过哪个毛头小子敢用这种看死物的眼神瞧他——可偏生这眼神里没带半分虚张声势的狠戾,倒像在看一群扑火的飞蛾,烧完了便罢。 “给老子上!砍废这小子!”马三狠踹了脚旁边的打手,腰间短刀“唰”地抽出来。七八个打手举着棍棒一拥而上,木凳被撞得东倒西歪,茶盏碎在地上,瓷片溅到叶凡脚边。 苏倾雪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勾。原本萦绕在雅间里的《流水》突然变了调子。前调的清泠化作金戈交鸣,七根丝弦震颤如战鼓,每一声都重重擂在人心口。她垂眸拨弦的模样仍是那副祸水般的慵懒,可袖口翻起时,腕间银铃随动作轻响,与琴音合出一道暗藏杀机的韵律。 叶凡喉间溢出极轻的笑。他能感觉到,那琴音里裹着细碎的气劲,正顺着耳道往识海钻——不是攻击,倒像在给他的动作打拍子。前世他见过太多以音入道的高手,此刻哪能不明白苏倾雪的意图? “天人合一。”他在心底默念,体内那方寸大小的内天地骤然泛起涟漪。天道之力如晨雾漫开,五感瞬间被放大十倍:马三短刀上的锈迹,打手们掌心的薄茧,甚至苏倾雪琴弦震颤时带起的风里那缕若有若无的沉水香,都清晰得近乎刺眼。 第一个冲过来的打手举着木棍劈头盖脸砸下。叶凡没躲,在琴音拔高的刹那侧身半步,抬手扣住对方手腕。内天地里流转的力量顺着指尖涌进对方筋脉,那打手只觉手腕像被铁钳攥住,木棍“当啷”落地,膝盖被叶凡轻轻一撞,整个人便跪趴在地上,疼得额头抵着碎瓷直抽气。 第二个打手从右侧偷袭,木棍照着后颈砸来。叶凡仍在盯着苏倾雪抚琴的手——她无名指上戴着枚翡翠扳指,随着拨弦动作在灯光下泛着幽绿,倒比琴弦震颤的频率还齐整。他在琴音转低的瞬间旋身,手肘重重顶在对方肋下,听见肋骨发出“咔”的轻响。那打手闷哼一声,捂着肚子踉跄后退,撞在另一个冲过来的同伴身上,两人叠成一团滚到桌角。 “他娘的!这小子练过!”马三瞳孔骤缩。他带的人都是道上出了名的狠角色,平时砍个把百姓跟切菜似的,怎么在这小白脸手里连三招都走不过?短刀攥得更紧了,刀刃映着他扭曲的脸,“都给老子往死里——” “叮——”苏倾雪的小指重重压下最后一根琴弦。琴音戛然而止的瞬间,叶凡的身影突然在原地模糊。马三只觉眼前一花,再看清时,那小子已经站在他面前三步外,袖角还沾着方才被打翻的茶渍。 “你……”马三刚要开口,后颈突然一凉。是短刀的刀背。叶凡不知何时夺了他的刀,刀背抵着他后颈的大椎穴,轻得像片羽毛,却让他浑身寒毛倒竖——这要是再往下压半分,他这条命就交代在这儿了。 “疯狗三?”叶凡垂眸盯着他因恐惧而扭曲的脸,语气还是那副云淡风轻,“赵公子派你来,是让你学狗叫,还是让你送命?” “我、我……”马三喉结滚动,冷汗顺着下巴滴在衣襟上。他突然想起方才叶凡看他的眼神——不是看敌人,是看个麻烦。就像他平时踩死只蚂蚁前,或许也会蹲下来瞧两眼。 “噗通”一声,马三膝盖一软跪在地上。短刀当啷落地,他双手抱头,声音发颤:“爷!是赵公子说您打了他的人,小的就是个跑腿的……” “都给老子闭嘴!”苏倾雪的琴音再次响起。这次是首叶凡熟悉的《将军令》,激昂处如千军过境,温柔时似剑鸣匣中。她抬眼瞥了叶凡一眼,眼尾微挑,那抹藏在风情里的锐利,倒比刀光更刺人:“公子,这些跳梁小丑,何须多费唇舌?” 叶凡轻笑。他松开马三后颈,转身时顺手捞起方才被撞翻的茶盏。指腹抹过盏沿未碎的部分,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悄然流转——茶盏表面立刻爬满细密的裂纹,却偏偏没碎,像朵开在瓷上的冰花。 “滚。”他将茶盏轻轻放在桌上,裂纹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告诉赵公子,下次再派狗来,就不是断手断脚这么简单了。” 马三连滚带爬往外跑,剩下的打手互相搀扶着跟在后面,门框被撞得哐当作响。雅间里重新安静下来时,小梅扶着门框的手还在抖,陈老攥着抹布的指节发白,两人都像见了鬼似的盯着叶凡。 “公子好手段。”苏倾雪起身整理裙角,广袖垂落时扫过琴面,余音袅袅散在空气里,“方才那琴音,可还合公子心意?” 叶凡转身看向她。烛火在她眼尾跳跃,映得那点朱砂更艳了。他突然想起前世在问道境时,曾见过一位以琴入道的前辈,琴音能引动天地元气,与修士心神共鸣——苏倾雪这琴艺,怕不止是取悦客人的手段。 “姑娘的琴,比刀快。”他说,“若不是这琴音给我卡着节奏,方才那几下,怕是要多费三分力。” 苏倾雪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可那笑意没到眼底:“公子过奖了。这万花楼的琴,原就是要弹给懂的人听。”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雅间的门被撞开。陈老踉跄着冲进来,额角沾着汗,声音发颤:“叶公子!苏姑娘!不好了——城防营的人把万花楼围了!带头的张百户说,有人报官说这儿有人持械斗殴,要……要带人搜查!” 叶凡和苏倾雪对视一眼。窗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夹杂着刀枪碰撞的脆响。苏倾雪指尖轻轻搭在琴弦上,目光掠过叶凡腰间那方未动过的茶盏——裂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像道未愈的伤。 “公子。”她声音轻得像叹息,“这出戏,才刚唱到一半呢。” 第34章 琴声中的默契(下) 窗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陈老的话音像是被寒风吹散的残雪,碎在雅间里。叶凡的指节在茶盏边缘轻轻一叩。那盏上的冰裂纹突然泛起极淡的青光,转瞬又隐入瓷胎——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如游丝般缩回,将茶盏上被他以元气刻下的痕迹彻底抹去。 他抬眼时,眉峰已压得极低,像山雨欲来前的云:“赵公子倒是沉不住气。” 苏倾雪的广袖掠过琴弦,《将军令》的尾音还缠在梁上,她却换了首《清平乐》。琴音柔得像春夜的雾,可指腹按在“宫”弦上的力道,几乎要绷断丝弦:“张百户的刀磨了十年,就等今天割块肥肉。”她侧头看向叶凡,眼尾的朱砂被烛火舔得发红,“公子可知,万花楼的雅间,每面墙里都埋着寒梅?” “寒梅阁的机关。”叶凡低笑,前世记忆里闪过寒梅阁“一阁、三殿、七十二暗桩”的结构图,“墙内藏毒针,梁上有迷香,连这琴案下......”他脚尖点了点苏倾雪的裙角,“该有个能容两人的暗格。” 苏倾雪的瞳孔微微收缩。她本想引叶凡入暗格暂避,可这男人连她未说出口的后手都了如指掌——前世的问道境大能,果然不是白叫的。 “砰!”雅间的雕花门被刀柄撞开。张百户裹着玄铁甲挤进来,腰间的雁翎刀磕在门框上,溅起几点火星。他身后跟着八个持矛的兵丁,矛尖上的红缨还滴着水,显然是刚从护城河提上来的,为的就是在搜出“血衣”时能栽赃。 “好香的琴音啊。”张百户扯着嗓子笑,目光在叶凡腰间的玉佩上顿了顿——那是叶家嫡子的玉螭纹,“叶公子在万花楼听曲儿,张某本不该搅了雅兴。可有人报官说这儿动了刀子,咱们当差的,总得走个过场不是?” 他挥了挥手,两个兵丁立刻冲上来掀桌子。茶盏骨碌碌滚到叶凡脚边,他弯腰拾起时,指腹在盏底轻轻一按——内天地里的元气如潮水漫过,将盏身所有裂痕都熨成了光滑的瓷面。 “搜仔细了!”张百户的目光黏在苏倾雪身上,“尤其是这位姑娘的妆匣,说不定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苏倾雪的指尖在琴弦上一勾。《清平乐》的调子突然拔高,如冰锥刺进众人耳中。张百户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闪过幻象:他看见自己的雁翎刀扎进自己心口,血顺着甲缝流进靴底,凉得他打了个寒颤。 “张百户。”叶凡将茶盏轻轻放在琴案上,“叶家的嫡子,在万花楼听个曲儿还要被搜身,传出去怕是要让青岚城的百姓笑掉大牙。”他指尖敲了敲茶盏,“再说了,方才那些打手的刀都被我收在门外了,您要是不信......” “报——!”一个小旗官撞进来,腰间的令箭歪在一边:“百户大人,门外那堆刀......刀上都刻着赵府的家纹!” 张百户的脸瞬间煞白。赵府的刀出现在斗殴现场,这要是传出去,分明是赵公子故意挑事!他猛地转头看向叶凡,这才发现对方从始至终都没碰过那些刀——那些打手被打趴下时,刀就被叶凡用元气卷到了门外,还特意把刀柄上的“赵”字露出来。 “张某就是走个过场!”张百户扯了扯甲胄,额角的汗把帽缨都打湿了,“叶公子和苏姑娘都是良善百姓,这案子......张某这就销了!”他转身往外走,靴跟在青石板上磕得咔咔响,“都撤了!没看见什么持械斗殴!” 兵丁们如蒙大赦,跟着往外涌。雅间的门被带得哐当响,陈老扶着门框直喘气,小梅蹲在墙角给琴案擦灰,手还是抖的。 “公子这招借刀杀人,妙极。”苏倾雪拨了拨琴弦,琴音里的寒意散了,倒添了几分清越,“把赵公子的刀摆到明处,张百户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再往咱们身上泼脏水。” 叶凡看向她:“姑娘的琴音......方才那招‘幻心’,是寒梅阁的《听雪七式》第三式?” 苏倾雪的手顿在琴弦上。《听雪七式》是寒梅阁的镇阁绝学,连她亲传的弟子都只学了前两式。这个男人不仅看出她用了幻音,还能准确说出招式名——他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她起身整理裙角,广袖扫过叶凡的手背。那触感像一片被雪水浸过的花瓣,凉丝丝的:“公子知道的太多,不怕我灭口?” “怕。”叶凡坦然一笑,“但更怕姑娘不肯让我知道更多。” 苏倾雪的嘴角翘了翘。她提起绣着寒梅的披风,走到门边又回头:“明日辰时,城南破庙。”她的声音轻得像落在瓦上的雪,“我有首新谱的琴曲,想弹给懂的人听。” 门“吱呀”一声合上,烛火被穿堂风卷得摇晃。叶凡望着门后那片空处,指尖还留着她广袖拂过的余温。他摸出腰间的玉螭佩,在灯下看了看——方才张百户打量玉佩时,他故意让玉面映出苏倾雪披风上的寒梅暗纹。 原来她早把披风的里子换成了寒梅阁的标志,借他的玉佩让张百户看个清楚。这女人的算计,比他想得更深远。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叶凡走到窗边,看见苏倾雪的身影融入夜色。她的披风在风里翻卷,像朵被吹散的寒梅,转眼就没了踪迹。 他伸手接住一片飘进来的雪花,掌心里的温度让雪花迅速融化,只留下一点冰凉的水痕。“明日辰时。”他低笑一声,内天地里的元气开始流转——得提前去破庙看看,那地方有没有寒梅阁的暗桩,有没有赵公子的埋伏。 不过...... 他望着窗外的夜色,眼底泛起一点期待的光。和苏倾雪这样的女人过招,才有意思。 第35章 密林中的秘密 叶凡望着苏倾雪的身影没入夜色,指尖还沾着她广袖拂过的凉意。更夫的梆子声在巷口响过第三遍时,他忽然眯起眼——方才那抹寒梅色披风,竟在离万花楼半里外的老槐树上打了个旋儿。 他压下内天地里翻涌的元气,足尖点着青石板掠出屋檐。冬夜的风裹着雪粒子灌进衣领,他却比雪更轻地落在老槐树后,望着树影里那道裹紧披风的身影。 “姑娘为何不走?”他压低声音,惊得枝头积雪簌簌坠落。 苏倾雪转身时,鬓边的银簪在月光下划出半道寒芒。她瞳孔微缩的瞬间极短,短得像雪落湖面的涟漪,再抬眼时又恢复了万花楼头牌的柔媚:“公子好耳力。”她指尖抚过披风上的寒梅暗纹,“张百户虽走了,赵公子的暗桩还守着巷口。我若此刻回寒梅阁,倒显得做贼心虚。” 叶凡注意到她靴底沾着新泥——方才在雅间里,她明明连茶盏都没碰过,哪来的机会出后门?这女人,怕是早算准了他会跟来。 “那便找个地方说说话?”他指了指林子里的断墙,那里野藤盘结,正好挡去巷口的视线。 苏倾雪轻笑一声,先他一步坐了过去。月光透过枯枝落下来,在她脸上割出明暗的棱线:“公子方才说《听雪七式》第三式,可知寒梅阁的规矩?”她广袖一振,袖中滑出半支玉笛,笛身刻着九朵未开的寒梅,“阁中弟子若被外人道破绝学,要么杀了那人,要么......”她指尖在笛孔上一绕,清越的笛声裹着冰碴子般的寒意刺向叶凡耳际,“要么让那人成为自己人。” 笛声里藏着的毒雾刚触到叶凡衣襟,便被他体内涌出的元气冲散。苏倾雪的眼尾微挑——这元气里竟带着先天道韵,分明是凝气境巅峰的修为,可他才十六岁? “寒梅阁的《听雪七式》,我前世见过。”叶凡伸手接住她的玉笛,指尖在第七朵梅花上一按,笛身突然绽放出幽蓝光芒,“当年寒梅老祖用这笛音震碎过三尊破虚境的丹田。” 苏倾雪的呼吸陡然一滞。玉笛是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笛身暗纹的秘密连阁中长老都不知晓。这个少年不仅叫出了招式名,还知道笛身藏着老祖的残念! “你......”她刚开口,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是赵公子的人!”苏倾雪霍然起身,拉住叶凡的手腕往林子里钻。她手比方才更凉,像块浸在冰水里的玉,却攥得极紧,“他们带了寻香犬,得找个没活物气息的地方!” 两人在密林中穿梭,枯枝刮过叶凡的手背,他却留意着苏倾雪的步幅——每七步偏左三寸,这是寒梅阁特有的避踪步。看来她方才说的“处理事情”,原是引开追兵的饵。 马蹄声越来越近,苏倾雪突然拽着他往斜坡下跳。叶凡触到潮湿的岩壁时,才发现这是个被藤蔓遮蔽的山洞入口。洞外的雪光透进来,照见洞壁上新鲜的划痕——有人近期来过。 “进来。”苏倾雪反手推他进去,自己则背靠着洞门,指尖在唇上点了点。叶凡借着微光打量洞内,忽然听见细微的水声。他顺着声音望去,洞深处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像是水面倒映的月光。 马蹄声在洞外停住,寻香犬的吠叫近在咫尺。苏倾雪的呼吸轻得像游丝,却悄悄将玉笛抵在叶凡心口:“若他们进来......” “我护着你。”叶凡低声道。他内天地里的元气开始流转,那些被苏倾雪笛声冲散的毒雾正顺着毛孔渗入,却在触到内天地的瞬间被转化成了精纯的灵气——这是“天人合一”天赋带来的好处,连别人的杀招都能为他所用。 洞外传来皮鞭抽打的脆响:“搜仔细了!赵公子说了,那小娘们的脖子值五百两!”苏倾雪的睫毛颤了颤,忽然倾身贴在叶凡耳边:“公子可知,寒梅阁的《听雪七式》第七式叫什么?”她的气息扫过他耳垂,“叫‘同生’。” 洞外的吠叫声突然变了调,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马蹄声又慌乱地往回奔去。苏倾雪退开两步,整理被扯乱的发簪:“是我阁中的暗桩动的手。”她望着洞深处的阴影,“公子,该去看看那池塘了。” 叶凡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这才看清洞底果然有一方小池塘。水面平静如镜,倒映着洞顶垂落的钟乳石,却在他靠近时泛起涟漪——不是风,是水下有什么东西在游动。 第36章 山洞中的默契 洞外寻香犬的呜咽戛然而止时,叶凡后颈的寒毛还竖着。苏倾雪的玉笛尖仍抵在他心口,却已没了方才的冷硬——她方才贴耳说话时,发丝扫过他耳垂的触感还在,连带着那句“同生”,像片融化的雪水渗进骨头缝里。 “暗桩出手了。”苏倾雪退开两步,广袖拂过洞壁时带落几点水珠。她垂眸整理银簪,发尾的珊瑚珠串轻晃,“赵公子养的狗,早被阁中钉在青岚城的线人标了记号。” 叶凡这才注意到她鬓角沾了片枯叶,许是方才奔跑时蹭上的。他没急着说话,内天地里元气流转如溪,方才渗入毛孔的毒雾正被转化成丝丝灵气,在丹田处凝成细流——这是“天人合一”天赋最让他安心的地方,连杀招都能化作己用。 “公子看。”苏倾雪抬手指向洞底。顺着她的指尖,叶凡这才看清洞深处那方小池塘。水面映着钟乳石的影子,像块被揉皱的墨玉。他刚走近两步,水下突然翻起个银白的影子,惊得池边几株野兰轻颤——是尾半指长的锦鲤,红鳞上沾着星点金斑,竟与寒梅阁信物“寒梅印”上的纹路有几分相似。 “这是寒梅阁在青岚城的暗桩点。”苏倾雪蹲下身,指尖掠过水面,锦鲤立刻凑过来轻啄她指节,“半年前我让小梅在池底埋了避毒丹,连寻香犬都嗅不出活物气息。”她抬头时,洞外雪光恰好漏进来,照得她眼尾那颗朱砂痣像滴将落未落的血,“那日在万花楼弹《折柳曲》,我故意引赵公子的人追,就是要带他们来这。” 叶凡蹲在她身侧,看锦鲤绕着她指尖打旋。前世他见过太多算计,却鲜少有人把后手摊开在他面前。“为何选我?”他问,“你大可以自己躲进来。” 苏倾雪的指尖顿在水面,锦鲤“啪嗒”一声沉进池底。她望着涟漪散开的方向,轻声道:“那日在楼里,公子替我挡了赵公子掷来的酒坛。”她侧过脸,眼波比池水还凉,“江湖人都说苏倾雪是万花楼的勾魂娘子,可谁都不知道,我母亲被灭门那日,也是这样的雪天——她抱着我躲进柴房,有个小乞儿替我们引开了追兵。” 叶凡心口一紧。他记得那日在万花楼,赵公子的酒坛裹着罡气砸来,他不过随手抬了下衣袖。原来这一抬,竟成了她十年前记忆里的影子。 “所以公子该明白。”苏倾雪忽然笑了,眼尾上挑的弧度像支弯月,“寒梅阁的人,最记恩。” 洞外的风声渐弱,叶凡这才发现洞壁上的划痕不是随意刻的——那是用剑鞘磨出来的,每道间距三寸,恰好是凝气境武者每日吐纳的时长标记。他伸手摸了摸,石粉簌簌落在掌心,“这是你刻的?” “是我师父。”苏倾雪起身走向洞壁,指尖抚过最浅的那道划痕,“她总说,躲在暗桩点时也不能废了功夫。”她转头看他,眸中映着洞顶垂落的钟乳石,“公子要试试么?这洞壁的石质最适合练指力,我师父说......” “苏姑娘。”叶凡打断她。他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伸手替她摘下鬓角的枯叶,“叫我叶凡吧。” 苏倾雪的耳尖霎时红了。她后退半步撞在洞壁上,发间珊瑚珠“叮”地轻响,“叶......叶凡。”她低头绞着衣袖,声音轻得像片羽毛,“你真的信我们能摆脱赵公子的人?” 叶凡望着她眼底的动摇——这是他第一次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比万花楼里弹《凤求凰》时的风情更让他心动。他走到她面前,伸手覆住她微凉的手背:“我信。”他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像刻进石头里,“你引开追兵时用的避踪步,每七步偏左三寸;方才暗桩动手前,你摸了三次袖中玉笛——那是给暗桩的信号。”他指腹蹭过她腕间的寒梅银镯,“你早把退路算到了每一步,我有什么不信的?” 苏倾雪的睫毛颤了颤,反手握住他的手。她的手还是凉,但这次不像冰玉,倒像春天刚化的溪水,“你连这些都注意到了?” “我注意到很多事。”叶凡轻声道,“比如你弹《听雪七式》时,第七式的尾音会比前六式高半调;比如你给客人倒茶,左手永远比右手多使三分力——那是练毒经留下的习惯。”他顿了顿,“还有......” “还有什么?”苏倾雪仰头看他,鼻尖几乎要碰到他下巴。 “还有你昨日替我挡下那杯鹤顶红时,其实可以偏头的。”叶凡喉结滚动,“但你没偏。” 山洞里突然安静下来。洞外的雪似乎停了,只余风掠过藤蔓的沙沙声。苏倾雪望着他的眼睛,慢慢松开手,转身走向洞角的石床。那里铺着半旧的锦被,边上还摆着个青瓷茶盏,“今晚就在这儿歇吧。”她背对着他,声音有些发闷,“我去烧点热水。” 叶凡看着她蹲在石灶前生火,火光照得她侧脸泛红。他摸出怀里那把苏倾雪方才递给他的小刀——刀身刻着寒梅纹路,刀柄缠着暗红丝线,摸起来还带着她体温。“这是我父亲的遗物。”她递刀时说,“淬的是寒梅阁秘毒,见血封喉。” 他知道她在示好,就像他方才替她摘枯叶时,也是在示好。江湖太大,能遇到个愿意把后辈交给对方的人,太难了。 后半夜叶凡醒了一次。他本在石床另一侧闭目养神,却听见极轻的抽噎声。月光从洞顶裂缝漏进来,照见苏倾雪蜷在石灶旁,抱着那把玉笛。她的肩一抽一抽的,却咬着帕子不敢出声。他没动,只是内天地里的元气悄悄漫开,替她驱散了些洞中的寒气。前世他是问道境大能,却从未这样仔细看过一个人哭——原来最坚强的人,哭起来反而没声音,像雪落进泥里,悄无声息地化了。 “叶凡。”天快亮时,苏倾雪突然开口。她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他对面,眼睛肿得像两颗红樱桃,“我母亲临终前说,寒梅阁的人要像梅花,开在最冷的地方。可我觉得......”她吸了吸鼻子,“我觉得能遇到个一起看雪的人,也挺好的。” 叶凡伸手替她擦掉眼角的泪,这次她没躲。“等事情了了,”他说,“我带你去看青岚城外的梅岭。那里的梅花,比万花楼的红绸还艳。” 苏倾雪破涕为笑,伸手戳他胸口:“谁要你带?我自己......” 洞外突然传来乌鸦的叫声。两人同时噤声,苏倾雪抄起玉笛,叶凡握住腰间小刀。等了片刻,却只听见风卷残雪的声音。 “该走了。”苏倾雪整理好衣袖,发间珊瑚珠在晨光里闪着微光,“赵公子的人吃了暗亏,短时间不敢再来。”她转身要走,又回头看他,“叶凡,今后若有难处......” “我知道。”叶凡替她补上,“寒梅阁是后盾。” 两人钻出山洞时,晨雾还未散。苏倾雪走在前面,忽然停住脚步。叶凡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山脚下,万花楼的飞檐角挂着新换的红灯笼,在晨雾里像团跳动的火。 “看来陈老把楼里收拾干净了。”苏倾雪说。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种说不出的安定,“走吧,该回去了。” 叶凡跟着她往山下走。晨雾里飘来若有若无的梅花香,仿佛预示着一个新的开始。 第37章 重返万花楼 晨雾沾湿了青布衫角,叶凡跟着苏倾雪转过最后一道山弯时,万花楼朱红的楼门正“吱呀”一声被推开。陈老佝偻的身影挤在门缝里,手里还攥着半块没擦完的铜门环,见着两人的刹那,眼眶瞬间红得像浸了酒的枸杞。 “公子!苏姑娘!”他踉跄着跑出来,布鞋踩在结霜的青石板上滑了一下,被阿宝从后面扶住胳膊。那小丫头眼睛亮得能点灯笼,脆生生喊了声“叶公子”,又忙着去拽苏倾雪的衣袖,“苏姐姐你看,陈老昨儿个把楼里的灯笼全换了新的,说要图个吉利!” 苏倾雪被拽着往门里走,珊瑚珠钗在晨雾里晃出碎光。她垂眸看阿宝冻得通红的指尖,忽然伸手覆住那双手焐了焐:“辛苦你了。”小丫头耳朵“唰”地红透,连脖子都跟着烧起来,慌慌张张缩回手去整理被风吹乱的鬓角。 陈老这时已扶着门框直喘气,枯树皮似的手还在抖。他盯着叶凡腰间那柄半旧的小刀——昨夜两人走得急,连件称手的兵器都没带——喉结动了动,终究没问他们在山上吃了多少苦,只搓着掌心的铜门环道:“官兵后半夜撤的。赵府的人带着衙役砸了半宿门,说要查‘江湖乱党’,可楼里该藏的藏,该遮的遮,连块带血的布角都没给他们摸着。” 叶凡扫过门柱上新鲜的刀痕——那是昨夜赵府护院用朴刀劈的,深可见木。他伸手摸了摸,指腹沾了点木屑,目光却落在陈老发间新添的白发上。前世他见惯了大场面,可此刻望着这老人眼底的血丝,忽然想起叶家祖祠里那口老钟——每次他偷偷溜出去玩,总被陈老寻到,用温温的桂花糕换他回去读书。 “赵公子呢?”苏倾雪忽然开口。她站在门廊下,玉笛斜倚在臂弯里,眉梢微挑的模样像极了万花楼里那些等着打赏的头牌,可眼底的冷意却让陈老打了个寒颤。 “回苏姑娘,赵府的马车天没亮就出城了。”陈老压低声音,眼角余光扫过二楼紧闭的雅间,“小的让人跟着瞧了,马车上堆着锦缎箱子,车帘缝里漏出半块玉佩——”他从怀里摸出个布包,抖开是块碎玉,雕着衔珠的玄鸟,“和上个月赵公子在楼里打赏姑娘们的玉佩纹路一样。” 叶凡接过碎玉,指腹碾过断裂处的毛刺。赵无极为了对付苏倾雪,连祖传的玄鸟佩都拆了当信物,可见是铁了心要借官府之手除人。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内天地里的元气却悄悄流转——前世他被暗算时,仇人也是这般步步紧逼,先断退路再下死手。 “公子?”苏倾雪见他沉默,玉笛在掌心轻轻一旋。笛身上的寒梅纹泛着幽光,是她昨夜在山洞里用指甲刻的。叶凡抬头时眼底已没了暗涌,只笑着把碎玉塞回陈老手里:“陈老收着,往后若有人拿这玩意儿来闹事,就说是叶某送的。”他又转向苏倾雪,“赵公子吃了暗亏,短时间内该不敢明火执仗。但他这种人……” “会咬人的狗不叫。”苏倾雪接得极快,嘴角勾起抹讥诮的笑。她伸手理了理叶凡被山风吹乱的额发,指尖在他眉骨处顿了顿,“昨夜在山洞里,我听见赵府护院说,他们主子请了位‘玄衣客’。” 话音未落,楼里忽然传来琴弦崩断的脆响。小梅抱着琵琶从侧厅跑出来,素色裙角沾着茶渍。她平时最是温婉,此刻却急得眼眶泛红:“苏姐姐!方才收拾您的琴室,发现窗台上有片带血的羽毛——”她从袖中抖出片乌羽,羽毛根部凝着黑褐色的血珠,“像是乌鸦的。” 苏倾雪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她抢过羽毛凑到鼻端,又用玉笛挑开血痂,眼底闪过寒芒:“是毒鸦。寒梅阁的暗桩里,只有被反噬的死士才会用这种标记。”她转身抓住叶凡的手腕,力道重得几乎要掐进骨缝,“他们查到我了。” 叶凡反手握住她的手,内天地里的元气如暖泉般漫进她经脉。前世他见过太多生死,此刻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苏倾雪的后背,该由他来挡。“陈老,让阿宝去码头盯着赵府的船,小梅把楼里所有窗户用桐油浸过的纸糊死。”他声音平稳得像晨钟,“苏姑娘,你我去楼顶。” 万花楼的楼顶铺着青灰色的鱼鳞瓦,风卷着梅花香从檐角的铜铃间穿过。叶凡站在最高处,望着脚下渐渐苏醒的青岚城——茶楼飘起炊烟,当铺挂出当票,街角的糖画摊已经支起了木架。他伸手按在瓦面上,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如游龙般窜入指尖,眼前顿时浮现出整座万花楼的轮廓:前厅的柱础、后巷的阴沟、二楼雅间的窗棂,连地下埋了三十年的酒坛都看得一清二楚。 “天人合一”的天赋被完全激发时,他听见了风里的声音。那是阵法纹路在虚空中游走的轻响,像春蚕啃食桑叶,又像细针挑开茧房。他屈指在瓦面上点了七下,第七下时指尖迸出金芒——这是前世在问道境时悟的“北斗锁元阵”,能将方圆十里的元气锁成困兽,任谁想硬闯都得先撞碎这层气墙。 苏倾雪站在他身侧,袖中滑出七支细如牛毛的银针。每支针尾都系着猩红的丝线,随着她手腕轻抖,银针“噗”地没入七个阵眼。“这是‘寒梅蚀骨毒’,”她指尖抚过最后一支银针,毒雾在针尾凝成冰晶,“就算有人破了阵法,这些毒雾也够他们喝一壶的。” 晨光爬上飞檐时,两人终于直起腰。叶凡望着苏倾雪发间沾的瓦灰,忽然伸手替她拂去。她愣了愣,随即笑出声来:“叶公子现在倒像个管家婆了。” “等把赵公子的麻烦解决了,”叶凡望着远处渐散的晨雾,内天地里的元气正缓缓收敛,“我带你去梅岭。那里的梅花,开起来能把山都染红。” 苏倾雪的笑意在唇边凝了凝。她望着东边天际翻涌的乌云,玉笛在掌心转了个圈,笛尾的红穗子扫过叶凡手背:“梅岭的梅花再艳,也得防着风雪。”她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的花瓣,“叶凡,你听——”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混着铜锣“咣咣”的响声。“青岚城戒严!”衙役的吆喝穿透晨雾,“全城搜查玄衣客,窝藏者同罪——” 第38章 市井智斗 楼顶铜铃被风撞出脆响时,苏倾雪突然转身。她发间那支青玉簪子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扫过叶凡喉结时,声音轻得像落在瓦上的雪:“公子,昨夜赵府的人在城南砍了三个说书的,就因为他们多嘴提了我娘当年的事。” 叶凡的手指在瓦沿顿住。前世他见过太多血,但此刻苏倾雪眼尾那抹红,比任何刀光都让他心尖发颤。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角,内天地里的元气不自觉漫出来,在两人身周凝成若有若无的暖雾:“等赵公子的麻烦了了,我带你去梅岭看梅花。那里的老梅树比万花楼还高,开起来——” “开起来能把山都染红。”苏倾雪接得极快,眼尾的红痣跟着笑纹漾开,“我小时候听乳母说过。”她忽然抓住叶凡手腕,指甲轻轻掐进他脉门,“可梅岭的雪也大,大到能压断最粗的梅枝。公子,今后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她声音渐低,像被风卷走的花瓣,“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 叶凡望着她眼底翻涌的暗潮,忽然想起前世陨落前最后一幕——也是这样一双眼睛,在他心口插了把淬毒的匕首。但此刻掌心跳动的温度,比前世任何时候都真实。他反握住她的手,元气顺着掌心纹路渡过去,替她揉开腕间那处因常年握针而凸起的茧:“我在。” 楼下突然传来“咚”的撞门声,惊得檐角麻雀扑棱棱乱飞。苏倾雪袖中银针已滑出半寸,却见个青衫老者扶着楼梯扶手往上蹿,腰间的算盘撞得木栏咚咚响——是常和叶凡谈生意的钱老板。 他额角挂着汗,领口扯开两寸,连鞋跟都跑掉了一只:“叶、叶公子!孙胖子联合了布行周老财、米行王麻子,在西市搞鬼呢!” 叶凡眉峰一挑。钱老板做了三十年南北货生意,上回被山贼劫了三车丝绸都没这么慌。他松开苏倾雪的手,指尖在瓦面轻点,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如游丝般窜入楼下,立刻捕捉到钱老板紊乱的心跳——不是恐惧,是急火攻心。 “慢慢说。”他声音稳得像压舱石。 钱老板扶着栏杆直喘气,算盘珠子被他攥得咔咔响:“他们挨家挨户给小商贩塞银子,说只要按他们定的价卖菜卖布,每月再补五两银子。今早西市的白菜都卖三文钱一斤,比成本还低!那些小贩子图眼前利,全跟着跑了!”他突然抓住叶凡衣袖,指节发白,“再这么下去,咱们叶家的米行布行明天就得关张!” 苏倾雪的银针“叮”地落回袖中。她瞥了眼叶凡微沉的脸色,指尖绕着笛尾红穗子转了两圈,忽然笑出声:“赵公子在明里要人,孙胖子在暗里要财。倒会挑时候。” 叶凡垂眸盯着自己掌心。前世他执掌一方道统时,这种下三滥的商战看过成百上千回——先以低价挤垮对手,再垄断市场坐地起价。只是这一世,他不会再让叶家重蹈前世家族被经济封锁的覆辙。 他反手拍开钱老板的手,语气却软了些:“钱叔,去账房取二十张百两银票。刘二呢?”“在楼下守着。”苏倾雪已经替他理好衣摆,玉笛往腰间一插,“我跟你去。”“你留在楼里。”叶凡按住她欲动的手腕,“赵府的人还在搜玄衣客,你露面太危险。”他转身时衣摆带起一阵风,吹得苏倾雪鬓边碎发乱飞,“等我回来,带你去喝老李新到的云雾茶。” 西市的喧闹隔着半条街都能听见。叶凡穿着青布短打,混在挑担的农夫里,刘二跟在身后,腰间挂着市场管理员的铜牌,每走两步就有人笑着打招呼。钱老板说的“三文钱白菜”果然在最显眼的菜摊,堆得像小山的白菜上插着木牌,红漆写着“孙记特惠”,旁边围了七八个挎竹篮的妇人,抢得菜叶子乱飞。 “张婶,您可算来了!”卖菜的小红挤开人群,怀里还抱着半筐没抢完的白菜。她看见叶凡眼睛一亮,沾着泥的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叶公子,这菜邪乎得很!孙掌柜的伙计天没亮就来,说只要按他的价卖,每月补五两银子——可五两银子够我爹治半年腿呢!”她声音渐低,指甲掐进白菜帮里,“可隔壁王伯说,等咱们都关了摊,他能把白菜涨到三十文……” 叶凡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菜叶上的泥。内天地里的元气流转,他能清晰感知到小红的紧张——她的脉跳比平时快了三倍,手心全是汗。“小红,你信我吗?”他抬头时,眼底漫过一丝金芒,“今晚戌时,带所有愿意守着老价钱的商贩去万花楼后院。钱老板会给你们垫三个月的租金,再免费送十担肥料。” 小红的眼睛突然亮得像星子。她猛地点头,怀里的白菜差点掉地上:“我信!我这就去跟王伯说,跟李婶说,跟所有不愿当孙胖子棋子的人说!”她转身要跑,又回头冲叶凡笑,脸上沾着泥点,“叶公子,您昨天帮我修的菜筐,能多装两斤菜呢!” 刘二望着她跑远的背影,摸着下巴笑:“这丫头,倒比咱们还积极。”叶凡没接话。他望着孙记菜摊后那道躲在布帘后的身影——臃肿的身形,腰间挂着个镶玉的烟袋,是孙掌柜。此刻那人正眯着眼数银钱,烟杆在掌心敲得啪啪响。 叶凡摸出怀里的百两银票,对着阳光照了照——这是叶家钱庄特有的暗纹,仿不了。“去把老李的茶馆包下来。”他对刘二道,“再请西市所有有铺面的商贾,酉时三刻来喝茶。” 万花楼后院的灯笼刚点亮时,二十七个小商贩挤在葡萄架下,手里攥着钱老板发的银票,眼睛都直了。小红站在最前头,举着银票喊:“叶公子说了,只要咱们守着良心价,叶家垫租金、送肥料,等孙胖子撑不住了,这铺子还是咱们的!” “可孙胖子财大气粗,能撑半年呢!”卖猪肉的胡屠户搓着油腻的手,“咱们小本生意,哪耗得起?”叶凡倚着廊柱,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悄然运转。他能听见每个人的心跳——胡屠户是真怕,米铺的周娘子在算成本,布庄的陈老头在犹豫。 他伸手拍了拍廊下的石桌,金芒顺着指尖渗入木缝:“诸位可知道,孙掌柜的银子从哪来的?”他扫过众人疑惑的脸,“赵府。赵公子要断叶家的财路,好逼我交人。”他顿了顿,“可赵府的钱是风刮来的?他能补你们半年,我叶家就能补你们一年。等他补不动了……”他指节叩了叩石桌,“西市的铺子,可就该姓叶了。” 陈老头突然一拍大腿:“我信叶公子!当年我儿子被地痞打,是叶家的护院把人送到医馆的!”周娘子跟着点头:“我家米铺的房契,还是叶老爷当年低价卖给我的!”胡屠户挠了挠头,把银票往怀里一塞:“奶奶的,拼了!大不了老子每天多杀半头猪!” 后院的喧闹声飘上顶楼时,苏倾雪正倚着栏杆吹笛。清越的笛声裹着梅花香,绕着叶凡转了两圈,才散进风里。她望着楼下攒动的人头,嘴角勾起抹笑意:“公子这招借花献佛,比我使毒还妙。” 叶凡没说话。他望着西市方向,孙记菜摊的灯笼已经熄了,只剩几个伙计骂骂咧咧地收摊。内天地里的元气突然泛起涟漪——他感知到,赵府的船队正顺着护城河往青岚城来,船头插着的玄色旗子,绣着个“赵”字。 “钱老板刚才来说,孙胖子的银钱断了。”苏倾雪递给他一盏茶,茶汤里浮着片新摘的梅花,“他今早去钱庄提银子,被告知赵府的账期延后了三个月。” 叶凡接过茶盏,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他望着东边渐起的乌云,忽然想起苏倾雪说的梅岭风雪。这一局商战他赢了,可赵公子的手段才刚刚开始。 “公子。”苏倾雪的指尖轻轻搭在他手背,“要我去会会赵府的人吗?” 叶凡望着她袖中若隐若现的银针,忽然笑了。他端起茶盏,梅花香混着茶香漫进喉间:“不急。等他们先动手。” 风卷着乌云掠过楼顶时,叶凡望着远处被暮色染成青灰的城墙,内天地里的元气如潮水般翻涌。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第39章 暗流涌动:人心之战 叶凡站在万花楼顶的飞檐下,青灰色的云团正从东边翻涌而来,风卷着梅香掠过他鬓角。苏倾雪的笛声余韵还在喉间萦绕,他望着护城河上那列玄色船队,船帆被风鼓得猎猎作响,“赵”字旗上的金线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公子。”楼内传来钱老板急促的脚步声,青布长衫下摆还沾着星点泥渍,额角的汗珠顺着皱纹滚进衣领,“孙胖子又动了。小的刚从西市回来,他那几个伙计正挨个儿敲小商贩卖菜的竹筐——说是要‘合作’,实则逼人家签半年包销约,价码压得比本钱还低。” 叶凡转身时,石栏上的茶盏还剩半盏,梅花瓣沉在杯底。他屈指叩了叩栏杆,内天地里的元气如活物般窜入识海,瞬间理清西市十二家菜摊、八家米铺的账本——孙掌柜这招看似狠辣,实则是赵府银钱断供后的慌不择路。 “刘二呢?”他问。 “在楼下备了青驴车,车帘遮得严实。”钱老板搓了搓手,袖中露出半截算筹,“小的知道公子要亲自去,特意让他换了身旧粗布衣裳,看着像走街串巷的货郎。” 叶凡低头整理月白中衣的领口,指腹擦过锁骨处一道极淡的疤痕——前世被暗算时留下的,提醒他任何时候都不能露破绽。等他再抬头,苏倾雪不知何时立在廊角,月白纱衣被风吹得贴在身上,腰间玉牌坠子轻撞出清响:“我跟去。” “不必。”叶凡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你留在楼里,若赵府的人来寻我,便用那曲《寒梅破》。”他顿了顿,“他们要的是我,不是你。” 苏倾雪望着他转身下楼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银针,直到驴车“吱呀”的声响消失在巷口,才对着虚空吹了声短哨——三枚梅花镖破窗而出,隐入云里。 西市的黄昏比别处热闹些。叶凡掀开车帘一角,看见刘二正蹲在茶摊前跟老李划拳,粗布帽子压得低低的,可那把惯常别在腰间的短刀,刀鞘上的红绸还是露了半寸。 他抬脚刚要往菜摊方向走,就听见卖豆腐的王婶儿扯着嗓子喊:“张嫂子,听说叶家米铺进了批陈米?” 张嫂子的竹篮“哐当”掉在地上,豆腐脑泼了半鞋:“可不敢胡说!当年我家小子落水,还是叶老爷派护院捞起来的......” “嘘——”王婶儿眼神往街角瞟了瞟,那里站着两个穿玄色短打的汉子,腰间挂着孙记的铜牌子,“孙掌柜的人说,叶家要拿咱们当垫背的,等赵府压过来......” 叶凡的脚步顿在原地。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自动运转,他听见王婶儿的心跳比平时快了三倍,张嫂子攥着竹篮的手背上青筋直跳——恐惧像瘟疫,顺着菜叶子和米香在市场里蔓延。 “叶公子?”清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叶凡转身,见小红抱着半筐青菜,发梢沾着几点水珠,显然刚从河边洗好菜回来。她望着叶凡的眼神亮得像星子,可手指却攥着菜筐边沿,指节发白:“您、您别听他们瞎说!我今早去叶家米铺,周娘子给我的米都是新碾的,还多抓了把红豆......” “我信你。”叶凡伸手帮她理了理被菜筐压皱的围裙,指尖触到布料上洗得发白的蓝花,“孙掌柜的人最近常来?” 小红咬了咬嘴唇,往街角那两个玄衣人方向瞥了一眼:“他们昨儿来我摊前,说要包下我所有的青菜,价钱包管比叶家给的高......”她突然压低声音,“可他们让我签的契纸上,甲方写的是‘赵’,不是‘孙’。” 叶凡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望着那两个玄衣人转身进了孙记菜摊,门帘掀起时,里面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孙胖子又在摔茶碗了。 内天地里的元气突然翻涌,他想起钱老板说的“赵府账期延后三个月”,原来赵公子根本没打算真金白银养着孙胖子,不过是拿他当探路的棋子。 “小红,去把周娘子、陈老头他们叫到茶馆。”叶凡从怀里摸出块羊脂玉佩,塞进小红掌心,“就说叶家要请各位喝今年的明前茶。” 等老李的茶馆里坐满了人,天已经完全黑了。炭炉上的铜壶“咕嘟”作响,茶香混着炒瓜子的香气飘满屋子。 叶凡坐在主位,看着周娘子攥着她儿子当年的药单,陈老头拍着胸脯说“叶公子说的我都信”,胡屠户把猪刀往桌上一剁:“奶奶的,明儿我就在肉案前挂块匾,写‘叶家猪肉,童叟无欺’!” “诸位且听我说。”叶凡按住胡屠户的刀背,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如流水般淌入识海,前世看过的百种商战计谋在眼前闪过,“孙掌柜的银钱是赵府给的,赵府的钱是从百姓身上刮的。咱们要做的,不是跟他比谁更能撑,是让西市的百姓都知道——谁在真心实意卖东西,谁在拿咱们当枪使。” 他话音刚落,窗外突然传来“哗啦啦”的响动。刘二掀开门帘进来,手里拎着个玄色布包,往桌上一倒——十几张契纸散了一地,最上面那张的甲方栏,果然盖着赵府的朱红大印。 “这是刚才在孙记后巷捡的。”刘二挠了挠头,“那俩玄衣人正往河里扔,被我截住了。” 周娘子捡起一张契纸,老花镜滑到鼻尖:“月利三分?赵府借这么高的利给孙胖子?怪不得他敢压咱们价......” 陈老头突然一拍大腿:“我孙子在钱庄当学徒!前儿听他说,赵府最近在往城外运银子,说是要做什么大买卖......” 叶凡的手指在桌下轻轻敲了三下。内天地里的元气开始推演——赵府运银子出城,极可能是去联络什么人;孙胖子不过是弃子,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 但此刻,他望着茶馆里亮堂堂的灯火,望着这些被叶家护过、帮过的老伙计们眼里重新燃起的光,突然觉得,就算赵公子有千般算计,也抵不过这人间烟火里的真心。 三天后 西市的晨雾还没散,孙记菜摊的门就被砸开了。十几个小商贩举着契纸堵在门口,周娘子扯着嗓子喊:“大家快看!孙掌柜拿赵府的高利贷压咱们价,自己倒赚中间的利差!”胡屠户的肉案前挂着新匾,金漆在晨阳里闪得刺眼:“叶家猪肉,童叟无欺”。 叶凡站在万花楼的窗前,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孙胖子被几个伙计架着往外拖,玄色短打们缩在街角不敢露头。阳光穿透云层,照得青岚城的城墙泛着暖光,护城河上的“赵”字旗不知何时已经撤了,只余几尾鱼在水面翻出银鳞。 苏倾雪端着茶盏走过来,梅花香裹着热气扑在他脸上:“公子赢了这一局。” “是他们赢了。”叶凡望着楼下那个踮脚往胡屠户肉案上贴匾的小红,她发梢的水珠在阳光下像碎钻,“人心比银子重。” 风掀起窗纱,带来远处的马蹄声。叶凡眯起眼,看见一队玄衣骑兵正从北城门进来,为首的人腰间挂着赵府的玉牌,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端起茶盏,梅花香混着茶香漫进喉间——这一局市场的风波暂时平息了,可赵公子派来的,怕不是来谈生意的。 阳光洒在万花楼的飞檐上,叶凡望着北来的骑兵,忽然想起前世陨落时,也是这样的阳光,照在背叛者的剑上。他摸了摸胸口内天地的位置,那里的元气正随着心跳轻轻震颤——这一世,他不会再给任何人,从背后捅刀的机会。 第40章 步步为营 阳光漫过万花楼的飞檐,在叶凡肩头织出一片暖金。他望着楼下被掀翻的孙记菜摊,听着小商贩们的欢呼声漫过青石板路,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前世被最信任的师弟从背后刺来的剑,此刻竟比这日光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公子?”苏倾雪的声音裹着梅花香飘近,青瓷茶盏搁在檀木桌上的轻响,惊得他收回神思。 “孙胖子不过是赵公子养的一条狗。”叶凡垂眸望着杯中沉浮的梅瓣,指腹在杯沿压出浅痕,“咬疼了人就踹出去,可狗主人手里的链子还攥得紧。”他抬眼时眸底翻涌暗潮,“要断孙记的根,得先抽了他背后的筋。” 苏倾雪执起铜壶添茶,沸水冲开新的涟漪:“公子可是要动那聚宝阁?” 叶凡指尖微顿。三日前在茶馆听陈老头说赵府运银出城时,内天地里的元气就开始翻涌——孙胖子能压价三月不垮,单靠高利贷填不饱窟窿。 他望着楼下踮脚贴匾的小红,发梢水珠折射的光突然刺进记忆:前世围剿他的杀手,腰间挂的正是聚宝阁的青铜鱼纹腰牌。 “去老李的茶馆。”叶凡扯了扯袖口,青衫下摆扫过雕花栏杆,“有些旧账,该翻出来晒晒了。” 老茶馆的竹帘被风掀起半角,老李正踮着脚擦茶盏,见叶凡进来,手一抖差点摔了家伙:“叶公子!快坐快坐,新到的碧螺春还热乎着呢!”他猫腰从柜台底下摸出个缺了口的陶壶,倒茶时凑近些压低声音,“您前儿问的孙胖子,这两日往聚宝阁跑得勤。昨儿后半夜我收摊,瞅见他拎着个黑布包进去,出来时腰里鼓囊囊的。” “聚宝阁?”叶凡端茶的手顿住,茶水在杯中晃出细小的涟漪。 老李搓了搓掌心的茶渍,眼神往门口瞟了瞟:“那铺子表面卖古玩,实则......”他喉结动了动,“上月西市张屠户家闺女被拐,后来在聚宝阁后巷找着,衣裳都被撕烂了。张屠户去理论,第二日就摔断了腿——您说这能是正经买卖?” 叶凡的指节在桌下叩了三下。内天地里元气如活物般窜动,前世记忆碎片突然涌来:聚宝阁是赵王府暗桩,专司敛财、刺探、灭口。 他垂眸掩住眼底冷光,茶盏搁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劳烦李叔,再帮我盯着点。” “得嘞!”老李拍着胸脯应下,竹帘又被掀起,几个挑担的商贩说说笑笑进来,他立刻提高嗓门,“王婶子今儿的菜鲜着呐,来碗热茶暖暖?” 出了茶馆,叶凡拐进巷口的成衣铺。刘二早等在后门,粗布短打裹着结实的身板,见他换了靛青直裰,忙递上顶旧斗笠:“公子,那聚宝阁在北市最西头,门脸儿不大,可总有人守着。” “守的是鬼,又不是人。”叶凡将斗笠压低些,青石板路硌得鞋底生疼。 北市的喧嚣渐远,聚宝阁的朱漆门在巷尾若隐若现,门楣上“聚宝”二字金漆斑驳,像块褪了色的膏药。 刚跨进门槛,霉味混着沉水香扑面而来。柜后坐着个瘦脸伙计,正用鸡毛掸子拨弄架上的瓷瓶,见有人来,眼皮抬了抬:“买什么?说个数。” “听说贵铺收老物件。”叶凡摸出块羊脂玉佩,是前日在旧货摊花三钱银子淘的,“这是家传的,您给掌掌眼?” 伙计的目光扫过玉佩,突然定住。他放下鸡毛掸子,绕着柜台走过来,手指刚要碰玉佩,又缩了回去:“您打哪来的?” “西市茶商的儿子。”叶凡笑了笑,“家父爱收这些,我替他寻摸。”他顿了顿,“前儿见孙掌柜也来您这儿,他说......” “孙掌柜?”伙计的瞳孔骤然收缩,手猛地按在柜台下。 叶凡余光瞥见他脚边露出半截麻绳,心下了然——那是拉警钟的机关。他指尖在玉佩上轻弹,内天地里元气如剑,瞬间推演出身后暗门的位置、梁上的铜铃、后巷的狗吠。 “孙掌柜说您这儿的货地道。”叶凡将玉佩往柜台上一放,“我爹想跟他合伙做批大的,可他总说要等您这儿的信。” 伙计的喉结动了动,警惕稍减:“您爹是......” “青岚城最大的茶商,您说呢?”叶凡的声音陡然冷了三分,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的威压若有似无地泄出半分。 伙计的膝盖一软,险些栽进柜台,额角瞬间冒出冷汗:“孙掌柜每月十五来送账,明儿就是十五......” “谢了。”叶凡拾起玉佩,转身时撞翻了脚边的铜盆,“哎,对不住。”他弯腰去捡,瞥见铜盆下压着半张纸——赵府银庄的印鉴,赫然在目。 出了聚宝阁,刘二抹了把汗:“公子,那伙计的眼神跟狼似的,我后颈直发凉。” “明儿十五。”叶凡将斗笠扔进巷口的竹筐,嘴角勾起冷弧,“该收网了。” 是夜,万花楼的密室里烛火摇曳。钱老板捏着半张账本,指节发白:“这是聚宝阁的流水?每月十五往赵府银庄汇三千两?” “还有这个。”周娘子抖开块染血的帕子,“张屠户闺女的绣鞋,在聚宝阁后巷的狗窝里找到的。”她眼眶泛红,“那丫头才十四岁......” “明儿让胡屠户带几个伙计守着聚宝阁后门。”叶凡的手指划过桌上的证据:账本、血帕、赵府银庄的汇票,“钱老板去衙门递状子,就说聚宝阁拐卖人口、私铸假银。刘二带西市的商贩们去击鼓,人多,官差才不敢压着。” 钱老板搓了搓手:“可赵府......” “赵公子的人刚进城。”叶凡摸了摸胸口,内天地里的元气如浪潮翻涌,“但青岚城的官,姓王不姓赵。王知府的独子上月被孙胖子的人打断腿,这口气,他早憋着。” 次日卯时三刻,聚宝阁的朱漆门刚打开条缝,二十几个商贩就涌了进去。胡屠户拎着杀猪刀往柜台上一剁,木渣飞溅:“把拐人的狗东西交出来!” 王知府的衙役随后破门而入,当差的举着火签子:“查抄拐卖窝点!”伙计刚要拉警钟,刘二一个箭步冲过去,扭住他的胳膊:“往哪儿跑?” 柜下暗格里的账本、血帕、整箱的假银被抬出来时,围观的百姓爆发出欢呼。孙胖子从后巷溜出来,刚要往城外跑,被周娘子带着几个婶子截住:“坑咱们的钱,拐咱们的娃,今儿跟我去见官!” 午后的阳光里,聚宝阁的牌匾被衙役砸成两半。小红举着糖葫芦挤到叶凡跟前,发梢的水珠闪着光:“叶哥哥,他们说您是活菩萨!” 叶凡摸了摸她的头,目光掠过城墙上飘着的赵府旗——不知何时,那旗又换成了王字。 他转身望向万花楼的飞檐,风掀起衣角,带起一阵凉意。抬头时,西天的云正缓缓聚拢。铅灰色的云团压得青岚城的屋檐都低了几分,像极了前世陨落那日的天空。 叶凡伸手接住一片飘到眼前的碎云,内天地里的元气突然剧烈震颤——他望着云层深处若隐若现的黑影,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 这一世,谁要再敢从背后捅刀...... 他的指尖轻轻按在胸口,内天地的元气如剑,刺破了渐浓的阴云。 第41章 暗夜激战:守护与反击 铅灰色的云团在青岚城上空翻涌,像被无形的手揉成了乱麻。叶凡立在万花楼飞檐下,玄色衣袂被风掀起一角,眼底映着云层里若隐若现的暗影。他指尖轻轻叩了叩胸口——内天地里的元气自昨夜起便翻涌不休,像深海里察觉到风暴的鱼群。 “孙胖子那老匹夫,在牢里骂了三天三夜。”楼下传来老李的叹息,他端着茶盏的手微微发颤,“今早牢头说他侄子带着三十几号外乡汉子进了城,个个腰里别着铁尺。” 叶凡垂眸望向楼下熙攘的街市。卖糖葫芦的老张正弯腰拾捡被风刮落的山楂,小红踮脚帮他扶着草把子,发辫上的红头绳在阴云中格外鲜艳。他喉结动了动——昨日那些被救回的孩子里,有个扎红头绳的小丫头,和小红一般大。 “咚!咚!咚!”三更梆子刚响过,万花楼的雕花木门便被撞得震天响。刘二的声音混着粗重的喘息从门外挤进来:“叶公子!孙掌柜的人冲市场了!把胡屠户的肉案子掀了,还拿火折子烧老周的布摊!” 叶凡转身时带起一阵风,案上的茶盏\"叮\"地碰在瓷碟边。他扯过搭在椅背上的夜行衣,指尖在腰间的九霄环佩上轻轻一按——那柄古琴形状的玉牌微微发烫,内天地里的元气如溪流汇入江河,瞬间填满四肢百骸。 “刘二,你带路。”他声音沉得像压在云里的雷,“记着,等会跟紧我。” 青石板路上的积水被踩得飞溅。刘二跑在前头,灯笼光在他后背晃出摇晃的影子:“他们从西市后巷进的!孙掌柜那侄子手里端着鸟铳,说要烧光所有帮过你的摊子!” 未到市场,噼啪的爆裂声便撞进耳朵。叶凡瞳孔微缩——老周的布摊正腾起橘红色的火苗,染蓝的土布在火里蜷成黑蝶,几个商贩举着木桶往火里泼,水珠子溅在烧红的炭块上,发出“嗤啦”的尖叫。 “那就是叶狗的相好!”人群里突然爆出一声吼。叶凡循声望去,只见个穿青布短打的精瘦汉子正揪着小红的辫子往巷子里拖,小红手里的糖葫芦散了一地,山楂滚进污水坑,像一颗颗凝固的血珠。 “放手。”声音不大,却像冰锥扎进人骨头里。 精瘦汉子回头的瞬间,叶凡已经到了跟前。他反手扣住对方手腕,内天地里的元气顺着指尖涌出——那汉子只觉骨头缝里突然灌进千钧之力,“咔”地跪了下去,松开的手还保持着揪辫子的姿势。 “小红,去老李茶馆躲着。”叶凡将吓呆的少女往人堆里一推,抬眼扫过混乱的场子。二十几个持械的汉子正砸着摊位,孙掌柜缩在角落的酒坛后面,肥硕的脸上泛着青白,手里攥着柄明晃晃的匕首。 “叶...叶小友!”胡屠户举着半块门板冲过来,额角的血正往下巴淌,“他们说要废了我这双杀猪手!” 叶凡接住门板往地上一竖。“都退到我身后。”他的声音像淬了钢,“今天谁要动他们一根手指头,先踩着我的骨头过去。” 话音未落,一道寒光破空而来。孙掌柜的侄子举着鸟铳冲过来,铳口还冒着青烟——刚才那一枪,擦着胡屠户的耳朵钉进了墙里。 “老子让你当活菩萨!”那侄子咧着嘴笑,露出两颗金牙,“等会把你舌头割下来喂狗,看你还怎么...啊!”他的话卡在喉咙里。 叶凡不知何时闪到了他身侧,食指和中指并成剑指,正抵在他喉结上。内天地里的元气如藤蔓般顺着指节蔓延,瞬间锁住了他全身的筋脉——这是前世在问道境时悟的“锁脉手”,专破锻体境武者的气血运行。 “你叔犯的事,该官差管。”叶凡的指腹轻轻碾过对方跳动的喉结,“但你今晚烧摊子、伤人,得由我来管。” “叶...叶公子!”孙掌柜突然从酒坛后扑出来,匕首寒光映着他扭曲的脸,“老子和你拼了!”叶凡旋身避开,袖中九霄环佩轻轻一颤。内天地里的元气如潮水漫过识海,他的视野突然变得清晰异常——孙掌柜的匕首走的是“五虎断门刀”的路子,腕间发力过猛,下盘虚浮,右肩因为常年算账微微前倾,这正是破绽。 “当啷!”叶凡反手抽出腰间的铁尺,精准磕在孙掌柜腕骨上。匕首飞出去扎进墙里,震得孙掌柜杀猪般惨叫。他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酒坛,琥珀色的酒液顺着他滚圆的肚子往下淌,混着冷汗在地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送官。”叶凡甩了甩铁尺上的酒渍,对呆立的衙役们抬了抬下巴,“顺便让王知府查查,这些外乡汉子的路引。” 市场的火被扑灭了。老李举着灯笼过来,暖黄的光映着焦黑的布摊,照见小红蹲在地上捡山楂,沾着泥的小手把完好的果子往叶凡兜里塞:“叶哥哥,这个没脏...我洗干净了给你吃。” 叶凡蹲下来帮她擦脸上的灰。小姑娘睫毛上还挂着泪,却努力扯出个笑脸:“他们说要烧我的菜摊子...可我不怕,因为叶哥哥会来。” 风突然大了。叶凡抬头望向天空——乌云不知何时散了些,露出一角残月。但他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间歇。孙掌柜背后的赵府,还有那片阴云中若隐若现的黑影... “叶公子。”刘二擦着额角的汗走过来,“王知府的人把孙掌柜他们带走了。胡屠户说要请你吃杀猪菜,老张要送十串糖葫芦,老周说要给你绣个...绣个什么来着?” 叶凡笑着摇头。他望着商贩们围过来,粗糙的手拍他的肩,浑浊的眼泛着光,突然想起前世陨落时,也是这样一双双颤抖的手,想把他从血泊里拉起来——可那时候,他已经说不出话了。 “都回去吧。”他提高声音,“明早我让钱老板给各家送五十两修摊子的银子。” 人群里爆发出欢呼。小红拽着他的袖子蹦跳,红头绳在风里晃成一团火焰。叶凡望着这热闹的场景,指尖轻轻按在胸口——内天地里的元气正在缓缓平息,却像沉睡的野兽,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深夜的风卷着露水漫进万花楼的窗。叶凡站在窗前,望着东方渐白的天色。第一缕阳光爬上飞檐时,他看见青岚城的街道上,几个穿玄色劲装的人正往驿站方向走——领头那人腰间的玉佩,雕着赵府的玄鸟纹。 他伸手接住落在窗台上的晨露,掌心的温度让水珠缓缓蒸发。云隙里漏下的光落在他眼底,映出一丝冷冽的笑意。这一世,谁要再敢动他护着的人...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腰间的九霄环佩。内天地里,沉睡的元气开始翻涌,如蛰伏的巨龙,终于睁开了眼睛。 第42章 暗夜余波:危机中的布局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爬上万花楼飞檐时,叶凡的指尖还凝着方才接住的晨露。水痕在他掌心洇开,像极了昨夜市场里小红沾着泥的山楂——那丫头塞给他的果子还在衣襟里,带着几分未消的凉意。 “叶公子。”楼下传来老鸨的吆喝,“李掌柜的茶担都搁门口了,说您昨儿应了要去他那儿吃早茶。” 叶凡垂眸理了理袖口,腰间九霄环佩轻轻一震。内天地里蛰伏的元气如游龙摆尾,在他经脉里滚过一道热流。他望着窗外那几个玄色劲装的身影消失在驿站方向,喉结动了动——赵府的人来得比预想中更快,孙掌柜不过是枚棋子,真正的麻烦还在后面。 老李的茶馆离万花楼不过半条街,青石板路上还凝着夜露。推开门时,蒸腾的茶香混着新炸的油糍香扑了满面。老李正踮脚擦着“客似云来”的木匾,见他进来,手一抖差点摔了抹布:“哎呦我的小祖宗,您可算来了!”他三步并作两步绕到柜台后,掀开竹帘露出个黑陶罐子,“昨儿后半夜有个跑货的马夫来歇脚,说瞧见孙胖子的人往城西乱葬岗方向运东西——那林子后头有个废弃的山神庙,十有八九是他的老巢。” 老李的手指在柜台敲得咚咚响,茶盏里的茉莉尖儿被震得上下浮沉:“我还听那马夫说,孙胖子左胳膊肘儿上插着半截铁尺,走路直打摆子,估摸着您昨儿那下没轻饶他。” 叶凡的指节在桌沿轻轻叩了两下。前世他见过太多这样的阴诡算计,明面上是商战倾轧,实则是赵府在试探叶家的底线。他抬眼时目光如淬了冰的刃:“刘二呢?” “在门口守着呐!”话音未落,门帘一挑,刘二裹着股冷风挤进来。他腰间还挂着市场管理员的铜牌,帽檐下的额角有道没擦净的血渍——是昨夜替叶凡挡酒坛时磕的。“叶公子,我备了两匹快马,就拴在巷子里。” 城西的密林比想象中更阴湿。刘二攥着缰绳的手直冒汗,马蹄踩过腐叶的声响在空谷里荡出回音:“叶公子,这林子我打小就熟,十年前山神庙闹过狼灾,后来就荒了......”他突然噤声,因为瞥见前头的树杈上垂着根细若发丝的牛筋绳——那是防夜行人的绊马索。 叶凡的呼吸突然放轻。天人合一的天赋在体内流转,内天地里的元气如活物般钻过他的七窍。他能清晰感知到三步外的地底下埋着铁蒺藜,五步后的树洞里卡着涂了麻药的弩箭。“往左偏半尺。”他低喝一声,手臂横过来护住刘二的腰。 两人的马擦着那根牛筋绳错开时,林子里传来“咔”的轻响,一支弩箭“咻”地钉进方才刘二坐骑的位置。刘二的后颈瞬间浸出冷汗。他望着那支还在颤动的弩箭,喉结动了动:“叶公子,您......” “嘘。”叶凡的指尖按在唇上。山神庙的青瓦顶已经透过树影露了出来,墙根下堆着半人高的柴火,两个裹着粗布的汉子正蹲在那儿摸火折子。他拽着刘二猫腰钻进灌木丛,透过破窗纸的窟窿,正看见孙掌柜歪在供桌上。 那胖子的左胳膊缠着渗血的布条,右手里攥着个酒葫芦,酒液顺着下巴往下淌:“老子要让那姓叶的小崽子明儿就给他那些破摊子收尸!后半夜三更,带三十号人摸进市场,先烧了小红那丫头的菜摊——”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酒葫芦“当啷”掉在地上,“把姓叶的引出来,赵府的人说了,只要他死......” 叶凡的瞳孔微微收缩。内天地里的元气突然翻涌如潮,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前世就是这样,他低估了敌人的狠辣,等反应过来时,护着的人早被斩成了肉泥。他伸手按住刘二想要冲出去的肩膀,在对方耳边低语:“记清人数,记清他们带的家伙。” 直到两人翻出林子,刘二才敢大口喘气:“三十七个,带了火油、短刀,还有三杆鸟铳。”他抹了把脸上的汗,“孙胖子说赵府的人会在城外接应,事成之后赏五十两......” “足够了。”叶凡摸出帕子擦了擦沾着草屑的袖口,目光扫过东边渐起的乌云。他知道赵府这是在试水,若他今夜不能漂亮反击,往后青岚城的天,怕是要彻底压下来。 万花楼的雅间里,钱老板已经等得坐立不安。他怀里抱着个铜匣子,见叶凡进来,“啪”地掀开盖子:“五十家的修摊银子都备齐了,我还多备了两百两,您看......” “留下。”叶凡扯了把椅子坐下,指节在桌上敲出规律的声响,“钱叔,您明儿去城南找王铁匠,订三十副精铁护具。刘二,您去衙门找张捕头,就说后半夜市场要办个守夜会,让他调十个衙役来‘帮忙’。老李......”他抬眼望向站在门口的老李,“劳烦您去说书棚,就说孙掌柜的伤是装的,其实他在后山藏了批私盐。” 老李的小眼睛瞬间亮了:“明白!我这就去跟张瞎子说,让他把‘孙胖子卖私盐’的段子唱得满街都是。”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叶凡走到窗前,望着西边翻涌的乌云。内天地里的元气正随着他的心跳起伏,像头终于挣开锁链的野兽。他能听见楼下传来钱老板的吩咐声,刘二的马蹄声,老李的吆喝声——这一世,他护着的人,谁也别想动。 “叶公子。”钱老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都安排妥了。” 叶凡转身时,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笑。他伸手摸了摸腰间的九霄环佩,内天地里的元气突然炸响如雷。窗外,第一滴雨珠正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的水痕里,隐约能看见乌云中若隐若现的玄鸟纹——该来的,终归是要来了。 第43章 步步紧逼:智斗孙胖子 雨丝裹着风灌进万花楼的雕花窗,钱老板怀里的铜匣子在案几上磕出闷响。他额角的汗混着雨水往下淌,沾湿了靛青缎子马褂:“叶公子,您说孙胖子在后山藏了三十七个带家伙的,这...这赵府的手伸得也太长了。” 叶凡垂眼盯着茶盏里晃动的涟漪,指节在桌沿敲出极轻的节奏。前世被围杀时,也是这样的雨,血混着水漫过脚背,他抱着断气的师弟,听见杀手们说“赵府赏银翻倍”。此刻内天地里元气翻涌如潮,他能清晰感觉到那股灼烧感——这一世,谁也别想再从他手里抢人。 “钱叔,您摸摸这铜匣。”他突然伸手按住钱老板发抖的手背,“五十家修摊银,是咱们市场的底气。”抬眼时眸中寒芒乍现,“但光有银子不够。” 刘二攥着腰间的铁尺蹭到桌边,后颈还沾着草屑:“我听孙胖子说,他们今夜子时动手,从西市破墙进。火油泼货摊,短刀逼商户,鸟铳...”他喉结滚动,“鸟铳指的是叶公子您。” 老李的旱烟杆“啪”地磕在门框上,火星子溅到青石板上:“那老胖子白日里还在茶馆哭穷,说被地痞砸了三个酱菜坛!合着是装可怜引咱们松警惕?”他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我这就去说书棚!张瞎子的醒木一拍,孙胖子藏私盐的事能从城南传到北关!” “慢。”叶凡抬手止住要冲出去的老李,“先传‘孙掌柜新纳的小妾,昨夜在后山哭着说听见油桶响’。”他指尖轻点桌面,“要让百姓觉得,是孙府的家丑漏了风。” 钱老板猛地一拍大腿:“高!百姓爱听家长里短,比说私言更可信!”他搓着手翻出账本,“我这就去城南找王铁匠,精铁护具要三十副,护心镜得加厚——您上次说商贩里有几个练过把式的,护具给他们。” “刘二哥。”叶凡转向还在擦汗的刘二,“您去衙门找张捕头,就说西市商户要凑钱请衙役守夜,每人五钱辛苦费。”他从袖中摸出个锦袋搁在桌上,“银子在这儿,您提我名字。” 刘二捏着锦袋的手直颤:“叶公子,上回您帮我娘治腿的药钱还没...” “先把事办了。”叶凡打断他,目光扫过窗外越下越急的雨,“今夜酉时前,所有商户的货摊都要搬到第二进棚子。钱叔,您让伙计们把油布盖在粮担上——孙胖子要烧的是咱们的生计,咱们偏要让他连火星子都沾不着。” 内天地里的元气突然沸腾,他能清晰感知到天道之力涌入识海。前世他推演功法要三月,如今不过片刻,西市的布局便在脑海里铺展开:绊马索该系在第三根木柱下,铁蒺藜埋在青石板缝里,网绳要浸桐油...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九霄环佩,玉质温凉,却压不住掌心的热度——这一世,他要让所有算计都砸在铜墙铁壁上。 几日后清晨的西市飘着油饼香。小红蹲在菜摊前,把沾着露水的青菜码得整整齐齐。见叶凡过来,她踮脚扯住他的衣袖:“叶公子您瞧!”她指着摊角的铁护具,“钱老板说这是给我爹的,他昨日搬货腰闪了,有这东西...”声音突然发哽,她慌忙低头擦眼睛,“我...我今早多摘了把嫩韭,您带回去下面条。” 叶凡接过菜篮子,指尖触到菜叶上的晨露。他望着市场里挂着护具搬货的商户,听着隔壁米铺老张和肉摊王二闲聊“孙胖子小妾夜哭”的段子,心口的石头却没松半分。前世他就是这样,看着一切向好时放松了警惕,结果杀手从密道摸进来...他抬眼望向街角的茶楼,老李正冲他挤眼睛——那是暗桩的信号,孙府的人来了。 这夜月黑风高。西市的灯笼在风里摇晃,投下晃动的影子。孙掌柜裹着黑斗篷,盯着墙根那道新补的砖缝。他摸了摸怀里的短刀,喉结动了动:“都跟紧了,泼完火油就砍货担,别伤着人——赵府要的是断叶小崽子的财路。” 三十七个身影猫着腰翻进墙,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前头的山贼刚迈出两步,“咔”的一声——绊马索勒住他的脚踝,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有陷阱!”他喊叫声未落,脚边的青石板突然炸开,铁蒺藜刺进小腿,血珠溅在砖墙上。 “撒网!”暗处传来低喝。数十张浸了桐油的网从棚顶落下,山贼们挥舞短刀乱砍,却越缠越紧。孙掌柜瞳孔骤缩,刚要往回跑,脚底下突然一滑——不知谁在地上泼了菜油,他摔了个四仰八叉,短刀“当啷”掉在叶凡脚边。 “孙掌柜这是要学夜猫子偷鱼?”叶凡从阴影里走出来,腰间九霄环佩轻鸣,内天地里元气如剑,早把孙掌柜的招式破绽看得通透。他俯身捡起短刀,刀锋抵住孙掌柜喉结,“赵府给了你多少?五十两?还是五百两?” “叶...叶公子饶命!”孙掌柜额角的汗滴在刀背上,“是赵府二公子说您抢了他的商路,要我...” “带下去。”叶凡甩了甩刀上的血珠,转身时正看见老张举着火把冲过来,王二举着铁护具当盾牌,小红攥着菜篮子砸中最后一个山贼的膝盖。 “叶公子!”老张抹了把脸上的血,笑得露出缺了的门牙,“咱西市的护具可管用了!我这老骨头挨了一棍子,护心镜都没凹!” “叶公子好本事!”“多谢叶公子救命!”欢呼声像潮水般涌来。 叶凡望着被衙役押走的山贼,听着商户们七嘴八舌的道谢,突然想起前世那个雨夜——那时他站在血泊里,耳边只有风声和自己的心跳。此刻内天地里元气平缓流淌,他摸了摸腰间的九霄环佩,玉质里似乎有微光流转。 东方既白时,叶凡站在万花楼的窗前。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青瓦飞檐上,把“万花楼”的金漆招牌照得发亮。楼下传来钱老板的笑声,刘二在指挥伙计收拾被砸的货摊,小红提着菜篮子往这边张望,见他开窗,立刻挥了挥手。 他望着远处渐散的乌云,内天地里突然泛起一丝异样的波动——那是天道之力掠过的痕迹。叶凡垂眸轻笑,指尖抚过窗沿的露水。他知道,赵府的后手绝不会这么简单,但至少...这一世,他护着的人,都好好的。 阳光漫过窗台,在他肩头镀上一层暖金。楼下传来老李的吆喝:“张瞎子新段子来咯!说的是西市夜战,叶公子智斗孙胖子——” 笑声、吆喝声、锅碗碰撞声混在一起,像首从未听过的曲子。叶凡望着这片烟火人间,忽然想起前世陨落前最后一眼:血雾里,他看见自己的内天地碎成星屑。而此刻,他能清晰感觉到体内那方天地正在舒展,像棵终于冲破岩层的树,根须扎进天道深处。 该来的,终归会来。但这一次——他望着阳光里浮动的尘埃,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这一次,他会站在最前面。 第44章 暗流再起:阴谋与应对 东方既白的阳光漫过万花楼雕花木窗时,叶凡正垂眸盯着窗沿那滴将落未落的露水。前世血雾里内天地碎裂的画面在脑海中闪了闪,又被楼下传来的人声冲淡——刘二指挥伙计修补货摊的吆喝,钱老板与菜贩子讨价还价的笑骂,还有小红那声脆生生的“叶公子”。 他指尖轻轻碰了碰腰间的九霄环佩,玉质里的微光顺着掌心窜入经脉,内天地里的元气立刻翻涌成溪。这方随着修为扩张的方寸之地,此刻正像被春风拂过的新田,连带着他紧绷了半宿的神经都松快了些。 “叶公子可是要下楼?”楼外传来老李的嗓门,混着茶盏碰撞的脆响,“小老儿刚煨了壶新采的云雾scri??o,您尝尝?” 叶凡转身时瞥见铜镜里的自己:月白锦袍未沾半分血污,眉峰却仍紧拧着——前世被最信任的盟友背叛时,他也是这样的神情。他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直到那抹淡笑看起来足够自然,才掀开门帘下楼。 老李的茶馆就在万花楼斜对面,门楣上“云来”二字被擦得发亮。老茶倌正踮脚挂新写的“今日特供叶公子同款茶点”的木牌,见他进来,腰立刻弯成了虾米:“您可算来了!”转身时带翻了茶盘,青瓷杯在木桌上骨碌碌转,“昨儿夜里巡街的老张说,孙胖子被押去衙门时,袖里掉出半块玄铁令牌——那纹路,像极了三十年前血洗青岚城的‘暗棘’!” 青瓷杯“咔”地撞在桌沿。叶凡屈指扣了扣桌面,指节泛白:“暗棘?”前世他曾在极北冰原见过这种令牌,是专门替权贵清理麻烦的死士组织。当年青岚城叶家被灭门,背后似乎也有类似的影子。 老李搓了搓布满茶渍的手,凑近些压低声音:“更邪乎的是,今早西市卖绸缎的王婶说,有三个戴斗笠的外乡人在她摊前转了三圈,问‘叶家那小子是不是真会武’、‘他常去哪些地方’。”他突然顿住,目光扫过茶馆门口——穿粗布短打的刘二正扒着门框,额角的血痂还没掉。 “二兄弟来得巧!”老李扯着嗓子喊,顺手塞给刘二块芝麻糖,“叶公子要查暗棘的底细,你带他去市场转转?” 刘二把糖块揣进怀里,腰板挺得笔直:“得嘞!小的昨儿被山贼砸了护心镜都没哭,查人还能怕?”他摸了摸腰间的铁尺,铁尺是叶凡让人打制的,此刻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市场比往常更热闹些,却像一锅没搅匀的粥。卖菜的老张把菜筐往叶凡脚边一推:“叶公子尝尝新摘的黄瓜,脆着呢!”可递黄瓜时手直抖,菜叶子簌簌往下掉。卖肉的王屠户剁着案板喊:“新鲜猪腿!叶公子要几斤?”刀刃却偏了寸许,“咔”地嵌进案头的谣言传单——“叶家勾结山贼,西市血案实为苦肉计”。 叶凡弯腰捡起传单,纸角还沾着湿墨。他扫了眼内容,唇角勾起抹冷意。前世他也遇过这种手段,当时他急着自证清白,反中了对方调虎离山之计。这一世...他指尖在传单上轻轻一碾,纸张立刻碎成雪片。 “叶公子!”小红从菜摊后钻出来,菜篮子里的青菜压得她肩膀歪着,“我...我看见那几个戴斗笠的人了!”她左右张望一番,把叶凡拉到腌菜坛子后面,“他们刚才在张婶的米摊前说,叶家少爷是妖怪变的,夜里会吸人精气——”她声音突然哽住,“张婶的小孙子病了,急着用钱,他们就塞了五两银子让张婶传这话...” 叶凡低头看她,小姑娘的眼睛里泛着水光,沾着泥点的手指还揪着他的衣角。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小红,去把张婶家的小孙子抱到医馆,药钱我出。”见她犹豫,又补了句,“你帮我看着那几个斗笠人,他们走到哪,你就跟到哪——但别让他们发现。” 小红用力点头,转身时撞翻了腌菜坛子,酸黄瓜滚了满地。她蹲下去捡,发顶的红头绳一跳一跳的:“叶公子放心,我连他们鞋上沾的泥都看清了,是北门外的黄土!” 日头爬到头顶时,叶凡已经在市场转了三圈。他数清了可疑人物的数量——七个,分三拨,每拨两人加个放风的;记下了他们的口音——两个带巴蜀腔,三个像江南人,剩下两个...他摸了摸下巴,那两个说话时喉结动得特别快,是练过缩骨功的。 “回万花楼。”他对刘二说,脚步却突然顿住。街角的柳树下,穿灰布衫的钱老板正朝他使眼色,手里的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三长两短,这是他们约好的“有急事”暗号。 万花楼的雅间里,钱老板把算盘往桌上一摔:“城南布庄的陈掌柜说,暗棘的人找过他,要他联合二十家商户拒买叶家的丝绸;城西米行的周老板更绝,说要在粮里掺沙,然后把脏水泼到咱们头上。”他扯了扯被汗浸透的衣领,“最毒的是,他们买通了说书的张瞎子,今晚要在茶楼讲‘叶家血手屠市’的段子!” 刘二“啪”地拍案,铁尺在桌面上砸出个坑:“奶奶的!咱们带护市队去把那瞎子的嘴封了——” “封不住的。”叶凡打断他,指尖轻轻敲着茶盏,“谣言就像春草,越压长得越疯。”他抬眼扫过众人,目光落在钱老板发亮的算盘上,“钱叔,你去联系各商铺,就说叶家的丝绸降价三成,先把陈掌柜的客源抢过来;刘二,带护市队守在茶楼门口,张瞎子要开讲,你就带百姓唱‘叶公子夜斗山贼’的民谣——声音要比他大。” 他顿了顿,手按在腰间的九霄环佩上,内天地里突然泛起涟漪,像有什么在云层后窥伺。“至于暗棘...”他笑了,那抹笑像刀尖上的寒光,“他们要的是我慌,我偏要稳。等他们急了露破绽,咱们再连锅端。” 钱老板起身时,算盘珠子丁零当啷响成一片:“我这就去办!”刘二抄起铁尺往外冲,门框被撞得吱呀响。老李擦着茶盏直乐:“叶公子这招以柔克刚,妙啊!” 叶凡走到窗边,阳光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住了。远处青岚城的城墙在阴云中若隐若现,风里飘来潮湿的土腥气。他摸了摸九霄环佩,玉质里的微光比清晨更盛,内天地深处有细小的雷鸣在滚动——那是天道之力在回应他的战意。 楼下传来小红的吆喝:“新鲜黄瓜嘞!叶公子请大家吃黄瓜嘞!”脆生生的声音穿透阴云,惊飞了几只麻雀。 叶凡望着逐渐聚集的乌云,唇角勾起抹势在必得的笑。该来的,终归会来。但这一次——他转身走向楼梯,靴底叩在木阶上,声声响得笃定。这一次,他会让所有算计,都撞在他的内天地上,碎成星屑。 第45章 禁地神器再现:锁龙谷的秘密 乌云压城时,叶凡正站在万花楼最高层的飞檐上。青岚城的青瓦白墙在铅灰色云幕下泛着冷光,他指尖抵着腰间的九霄环佩,玉质里的微光随着心跳节奏明灭——这是内天地与神器产生共鸣的征兆。 “公子。”刘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沉稳,“夜行衣备好了,您说要去城外的......”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叶凡紧绷的下颌线,把“禁地”二字咽了回去。 叶凡没有回头。前世陨落前,他曾在记忆碎片里见过类似的天象——血月当空,乌云中翻涌着因果劫数的暗红。而这一世,暗棘的小动作不过是开胃菜,真正的杀招,该藏在那片被封禁百年的山谷里。 “刘叔,”他摸了摸腰间的玉佩,“你可记得我十岁那年在族学里说过的话?” 刘二的铁尺在掌心转了个圈。当年八岁的小公子蹲在藏书阁前,指着《青岚地志》里“锁龙谷”三个字说:“这地方不是困龙,是藏宝。” 后来他偷偷翻了叶家三代家主的手记,果然在老祖宗的临终遗言里发现半行小字:“环佩鸣,锁龙现。” “属下信您。”刘二把夜行衣抖开,粗布摩擦的窸窣声里是二十年护主的赤诚,“您去哪,属下的铁尺就砍到哪。” 风卷着雨腥味灌进飞檐,叶凡接过夜行衣时,九霄环佩突然发出蜂鸣。他瞳孔微缩——这是内天地在示警。 二更天的青岚城早关了城门,但西墙根有个狗洞是叶凡十二岁时带着族中少年掏的。刘二先钻出去,反手把叶凡拉出来时,掌心全是泥,却笑得露出白牙:“当年您说这洞能救急,果真应了。” 两人沿着野径往城南疾行。夏末的野草没过腰,叶凡的靴底碾碎了几只夜蝉,鸣声惊起三两只寒鸦。当锁龙谷的界碑出现在眼前时,他的内天地突然翻涌如沸——那是天道之力在指引方向。 “刘叔,”叶凡按住他的肩膀,“前面三步有个绊马索,往左偏半尺;再走五步,树底下埋着淬毒的弩箭。”他闭着眼,内天地里的云层正展开一幅立体地图,陷阱的位置像萤火虫般明灭,“跟着我的脚印走。” 刘二的呼吸陡然加重。他见过公子调配药方时的从容,见过公子在族比中碾压同辈的锋芒,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未卜先知”——少年的身影在夜色里像团幽蓝的火,每一步都精准避开死亡的陷阱,连草叶被压弯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当两人站在锁龙谷深处的断碑前时,刘二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月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在断碑上斑驳的刻痕上,那些看似杂乱的纹路,在叶凡眼中却逐渐清晰——是前世他在问道境时见过的“天道篆”。 “这是...”他伸出手,指尖刚要触到碑文,后颈突然泛起寒意。草丛里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像猫科动物捕猎时的垫步。 叶凡瞬间矮身滚进灌木丛,带得野蔷薇刺划破了手背。刘二反应更快,铁尺已经攥在手里,却被叶凡用眼神喝止——来者至少有五人,气息沉凝如渊,不是普通杀手。 “头儿,那小崽子的气味到这儿断了。”沙哑的男声从左侧传来。 “继续找。”为首者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铁板,“赵堂主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叶凡的心跳却渐渐平复。他能听见这些人的衣襟摩擦声,能闻见他们身上的血腥气——是暗棘里“血手堂”的人,前世他曾在边境见过这伙人,手段狠辣,连婴儿都下得去手。 内天地里的雷鸣突然炸响。他摸到腰间的九霄环佩,玉质变得滚烫,仿佛有活物在内部游动。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这神器本是上古天人用来开辟小世界的钥匙,当宿主与天道共鸣时,可召唤出一方“袖中天地”。 “动手!”沙哑男声突然暴喝。叶凡在杀手们扑来的瞬间举起九霄环佩。月光与玉光在半空相撞,炸出刺目的银芒。 刘二下意识闭眼,再睁眼时,原本站在断碑前的身影已消失不见,只剩一方悬浮的小空间——里面能看见青草在风里摇晃,听见溪水叮咚作响。 “那是什么鬼东西?!”有杀手挥刀劈向空间,刀刃却像砍进棉花里,只激起一圈涟漪。 为首者的瞳孔缩成针尖。他见过太多奇功异宝,却从未见过能隔绝天地灵气的小世界。“撤!”他扯着同伴后退,“这事儿得报给赵堂主,那小子手里的宝贝,不是咱们能对付的。” 脚步声渐远后,小空间的光膜轻轻一颤。叶凡从里面走出来,衣摆沾着草屑,脸上却带着释然的笑——刚才在袖中天地里,他不仅避开了追杀,还借着天道之力悟透了环佩的第一层空间法则:这方小世界不仅能避难,更能储存活物、加速草木生长,甚至...温养灵药。 断碑上的天道篆突然泛起金光。叶凡凑近细看,发现原本模糊的纹路里,竟浮现出一行新的小字:“天地为炉,环佩作引,当内天地与袖中界重合之日,方见长生真意。” 远处传来雄鸡打鸣声。乌云不知何时散了,月光重新洒在锁龙谷里,照得九霄环佩上的纹路流转如星河。叶凡摸了摸还带着空间余温的玉佩,转身看向刘二。 后者正对着空处比划铁尺,嘴里嘟囔着:“刚才那光...比过年的烟花还亮...” “刘叔,”叶凡拍了拍他的肩,“明天回青岚城,咱们得给暗棘准备份大礼。”他望着断碑上渐隐的金光,眼神如刀,“但在此之前——” 九霄环佩突然发出清越的凤鸣,那声音穿透山谷,惊起无数夜鸟。叶凡低头看向玉佩,发现玉质深处竟浮现出半座楼阁的虚影,飞檐上挂着的铜铃正随着他的心跳轻颤。这是之前从未出现过的异象。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虚影,内天地里的云层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一线他从未见过的、璀璨到刺目的光。 第46章 暗夜追踪:真相渐现 月光在锁龙谷的断碑上流淌,叶凡望着逐渐隐没的金光,指尖还残留着九霄环佩的余温。刘二还在对着空气比划铁尺,铁尺与虚空相撞发出细碎的脆响:“怪了,明明刚才那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怎么连个焦痕都没有?” “刘叔,”叶凡伸手按住他颤抖的手腕,掌心传来对方因震惊而急促的脉搏,“杀手已经撤了。”他侧耳听了听山谷里的动静,夜风卷着草叶掠过耳际,再无半分金属摩擦的声响——那些黑衣人的脚步声早被山风吞得干干净净。 刘二这才如梦初醒,铁尺“当啷”坠地:“叶小公子,刚才那...那方小世界...”他喉咙发紧,盯着叶凡腰间的玉佩,“您这宝贝,莫不是天上仙人用的?” 叶凡低头抚过九霄环佩,玉面的楼阁虚影已淡得只剩一线轮廓,但内天地里那道璀璨的光却愈发清晰,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拨弄他的道心。前世记忆里,他曾见过上古大能以袖中天地镇压万敌,此刻方知,这环佩竟藏着更古老的秘密。 “刘叔,你先回青岚城。”他将断碑旁的行囊背在肩上,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铁,“我再往谷里走走,有些事得弄清楚。” 刘二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他跟着叶家商队跑了十年商路,早看出这少年不似表面沉稳——三年前替叶家谈下西域丝绸生意时,那股子谋算连老掌柜都自愧不如。此刻见叶凡眼底燃着幽火,便把到嘴边的劝诫吞了:“成,我带着人在谷口守着,您要是遇着麻烦,就敲三下环佩。”他指了指叶凡腰间,“刚才那凤鸣声,十里外都听得见。” 叶凡应了一声,转身往谷深处走去。锁龙谷的石崖在月光下泛着青灰,山风裹着松涛灌进领口,他却觉得浑身发烫——九霄环佩在贴着皮肤的位置跳动,每一下都像在叩问他的道心。 行至第三处断碑时,环佩突然泛起温热的震颤。叶凡脚步一顿,目光扫过碑前的荒草——原本平整的地面竟裂开半指宽的缝隙,草叶被某种力量压得向两侧倒伏,露出下方青石板上若隐若现的云纹。 他蹲下身,指尖拂过云纹边缘的石屑。石屑很新,带着未被风蚀的棱角,显然是近日才被掀开的。“有人先我一步?”他眯起眼,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的警觉瞬间苏醒。 指尖刚触到云纹中心,内天地里突然翻涌起剧烈的灵气波动。他瞳孔微缩——这是“天人合一”天赋在示警!几乎是本能地后仰,一块巴掌大的碎石“咻”地擦着他鼻尖砸在身后石壁上,迸出火星。 “机关。”叶凡吐出两个字,心跳却未乱半分。他蹲在原地,闭眼感知内天地的灵气流动——那些原本游移的灵气此刻正朝着东南方汇聚,像无形的手在牵引他的神识。 再睁眼时,他已看清青石板下的玄机:云纹是阵眼,每道纹路对应着地底的弩机,刚才触发的不过是最外围的警示。他屈指在云纹第三道褶皱处轻点,内天地的灵气如潮水般涌出,与石下的机关产生共鸣。 只听“咔”的一声轻响,青石板缓缓下沉,露出下方黑黢黢的密道。密道里飘着潮湿的霉味,石壁上嵌着几盏青铜灯,灯油早已凝固,灯芯却泛着幽蓝——是磷火。叶凡摸出火折子点燃最近的一盏,幽蓝火光中,石壁上密密麻麻刻着符文,每道符文都缠着细小的血丝,像活物般蠕动。 “血纹禁术。”他倒抽一口冷气。前世他曾在古籍中见过这种术法:用活人的血喂养符文,能让机关自主运转百年。此刻内天地的灵气刚触到符文,那些血丝突然暴起,差点缠上他的指尖。 “天人合一,引天道为鉴。”他默念心法,内天地的云层翻涌,一道金光照在石壁上。符文遇光瞬间蜷缩,血丝像被烫到的蛇般缩回石缝。 叶凡趁机贴着石壁前行,每一步都踩在两道符文的间隙——那是内天地灵气告诉他的安全区。密道越走越窄,直到尽头出现一扇半人高的石门。石门上刻着双凤朝阳图,凤首处各有一个拇指大的凹洞。 叶凡摸出九霄环佩,玉面的楼阁虚影突然清晰起来,飞檐上的铜铃“叮”地轻响。“是了。”他低笑一声,将环佩按在左侧凹洞。玉佩与石门产生共鸣,发出清越的凤鸣,右侧凹洞竟自动浮现出环佩的轮廓——显然是为这神器量身打造的锁孔。 石门“隆隆”开启,霉味更浓了。石室内摆着一张青铜石桌,桌上散落着几卷竹简书,最上面那卷的封皮写着“九霄录”三个古篆。叶凡快步走过去,指尖刚碰到竹简,内天地里那道璀璨的光突然暴涨,几乎要冲破他的识海。 “这是...天道碎片?”他倒吸一口冷气。前世他证道问道时,曾见过天道法则如星河般流淌,此刻内天地的光竟与那时的感知有七分相似。 展开竹简,上面的字迹是用金粉写的,每一笔都带着道韵:“九霄环佩,上古天人以自身道骨所铸,内藏天界残界。激活之法:集九方先天符文,引内天地灵气为引,可开界门。” 叶凡的呼吸陡然急促。他前世陨落前,曾听师父提过“天界”传说,说是上古大能破碎虚空后所居之地,却不想竟与这环佩有关。再往下看,竹简里还画着九枚符文的图案,每一枚都缠着混沌气,显然不是凡物。 “踏破铁鞋无觅处。”他指尖摩挲着符文图案,眼中泛起灼热的光,“原来激活天界的关键,是这些先天符文。” 就在这时,密道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叶凡的瞳孔瞬间收缩。他抓起竹简塞进九霄环佩,转身躲进石室角落的阴影里。心跳声在耳边轰鸣,他甚至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这是自重生以来,第一次离危险这么近。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夹杂着金属摩擦的轻响。“林爷,这密道看着荒废了几十年,那小子真会来这儿?” “赵堂主说他拿了九霄环佩。”另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刀割般的冷意,“那宝贝能开小世界,必然和锁龙谷的秘密有关。” 石室门被推开的瞬间,叶凡屏住了呼吸。为首的男人穿着玄色劲装,腰间悬着一柄带鞘的长剑,剑鞘上缠着九道银线——正是赵无极最器重的心腹,冷血剑客林飞。 林飞的目光在石室内扫过,最后停在石桌上。他眯起眼,伸手摸向石桌表面:“有人动过这里。”他指尖沾起一点金粉,“金粉是新蹭的,应该是刚看了竹简。” “林爷,那小子会不会藏在这儿?”跟在身后的杀手握紧了刀。 林飞抽出半寸剑身,寒光映得石室发亮:“搜。” 叶凡贴着石壁,能看见剑光在眼前扫过。他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内天地的灵气却异常平静——这是“天人合一”天赋在帮他隐匿气息。直到林飞的剑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衣角,对方突然收剑:“走。” “林爷?” “他不在这儿。”林飞转身走向密道,“但他肯定还在谷里。把守住所有出口,天亮前我要见到人。” 脚步声渐远后,叶凡才敢松一口气。他摸了摸额头,全是冷汗。再看九霄环佩,玉面的楼阁虚影又清晰了几分,连飞檐下的铜铃都能看清纹路——刚才躲避时,环佩似乎吸收了他的紧张情绪,变得更鲜活了。 重新展开竹简,叶凡快速记下符文图案。当看到最后一枚符文的描述时,他瞳孔骤缩:“青岚城,叶家祖祠?” “原来如此。”他合上竹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难怪前世叶家在我十八岁时遭逢大难,原来祖祠里藏着激活环佩的关键符文。” 他将竹简小心收进环佩,转身走向密道。刚踏出石室,山风突然变得腥冷。叶凡脚步一顿,内天地的云层剧烈翻涌——那是远超凝气境的强大气息! “破虚境?”他心中一紧。前世他见过破虚境强者碎星裂天,此刻这股气息虽未完全释放,却已压得他胸口发闷。 “看来有人等不及了。”他摸了摸环佩,玉面的楼阁虚影突然发出清越的凤鸣。这声音穿透山谷,惊起无数夜鸟。 叶凡加快脚步往谷口赶去。刘二的身影已经在望,对方正踮着脚往谷里张望,见他出来连忙迎上:“叶小公子,可算等到你了!” “刘叔,先回青岚城。”叶凡翻身上马,“天亮前必须进城。”他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眼神如刀,\"有些旧账,是时候清算了。\" 马蹄声踏碎晨雾,叶凡摸出怀里的九霄环佩。 玉面的楼阁虚影中,飞檐下的铜铃正随着他的心跳轻颤,仿佛在说:\"青岚城,钱老板,该你登场了。\" 第47章 符文之谜 马蹄铁叩在青石板上的脆响惊散了晨雾,叶凡单手攥着缰绳,另一只手按在腰间的九霄环佩上。环佩贴着肌肤发烫,飞檐铜铃的虚影在他意识里若隐若现——那是方才在山谷中,环佩吸收他紧张情绪后留下的余韵。 “叶小公子!”城门口的守卫老远就拱了拱手,青岚城谁不知道叶家大房嫡子虽才十六岁,却早把家族商队打理得井井有条。叶凡点头回礼,目光扫过城墙根下几个缩着脖子的身影——他们腰间的刀把露了半截,布料下鼓囊囊的,是淬过毒的短刃。 “看来林飞那老匹夫动作挺快。”叶凡嘴角扯出冷笑,双腿一夹马腹,黑马吃痛窜进巷子。他早让刘二先一步回叶家报信,此刻要见的,是城南“万宝阁”的钱老板。 万宝阁的木门刚卸下半扇,钱老板正蹲在门槛边擦算盘,铜珠子被他擦得发亮。听见马蹄声,他抬头眯眼,算盘往怀里一收:“我的小祖宗,您可算来了!昨儿夜里有三拨人来问您行踪,我这茶盏都被敲碎两个。” 叶凡翻身下马,缰绳甩给门口的伙计,跟着钱老板进了后堂。红木茶几上摆着新沏的碧螺春,水汽里浮着若有若无的龙涎香——这是钱老板谈正事的暗号。“钱叔,我需要青岚城近十年所有符文交易的记录。”叶凡直入主题,“尤其是刻着‘星纹’、‘云篆’样式的。” 钱老板的手顿在茶壶上,壶嘴的水溅湿了袖口:“您这是要查...祖祠的东西?”他压低声音,目光扫过后堂的青砖缝——那里埋着他花大价钱请来的隔音阵。 十年前叶凡刚觉醒记忆时,曾帮他解过黑风寨的围,从此两人便有了默契:叶家需要消息网,万宝阁需要叶家商队的渠道。“九霄环佩的激活符文,在叶家祖祠。”叶凡摸出环佩搁在桌上,玉面楼阁的虚影立刻在茶盏里投下影子,“前世叶家遭难,正是因为有人想抢这东西。”他指腹摩挲着环佩边缘,前世血洗祖祠的场景在脑海里闪过——十八那天,他跪在满地残骸中,环佩突然在祖牌后发出凤鸣。 钱老板的喉结动了动,伸手碰了碰环佩又缩回。他从怀里掏出个漆盒,打开是叠泛黄的账册:“三年前有个穿灰布衫的老头来卖过符文玉牌,说是从乱葬岗挖的。我当时觉得晦气没收,不过记了账。”他翻到最后一页,手指点在“戊申年冬月,阿蛮,符文玉牌三枚,索价百两”的条目上,“这老头最近又在西市摆摊,专卖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有劳钱叔。”叶凡将账册收进环佩,内天地的云层轻轻翻涌——这是他用天赋确认账册没有被动过手脚。钱老板搓了搓手:“您要的消息我明儿夜里前准送到,不过...”他瞥了眼窗外,“方才我让伙计在城门口撒了谎,说您去了北镇,但那些杀手不是傻子,最多拖到晌午。” “够了。”叶凡起身,环佩在腰间轻颤,“我先去老李那儿坐坐。” 老李的茶馆在街角,竹帘被风掀起半角,能看见他正踮脚擦“客似云来”的匾额。听见脚步声,他扭头就笑:“叶公子可算来了!今儿早上刚到的蒙顶甘露,我给您留了最好的。” 叶凡刚坐下,老李就凑过来压低声音:“昨儿夜里西市的王屠户说,看见有穿黑斗篷的人往乱葬岗搬箱子,说是‘带纹路的石头’。还有张记布庄的闺女说,她绣楼底下的地窖被挖了,就丢了块祖传的玉牌——您说这事儿邪不邪?”他擦桌子的手顿住,“莫不是和您找的符文有关?” 叶凡端茶的手微顿,茶水表面倒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前世他从未留意过这些细节,原来在祖祠血案前,青岚城早有暗流涌动。“李叔,您帮我盯着西市,尤其是穿灰布衫的老头。” “得嘞!”老李拍着胸脯,转身时撞翻了茶盘,瓷片碎在青砖上,“哎哟喂我这老胳膊老腿...”叶凡笑着摇头,起身往西市走。 日头已爬到头顶,巷子里飘着卤煮的香气,几个孩童追着纸鸢跑过,踢起的尘土里混着若有若无的腥气——那是血锈味,只有凝气境以上的武者能闻见。西市的摊位挤得像蜂窝,叶凡绕到最偏僻的角落,果然看见个灰布衫的老头缩在竹席后。 老头面前摆着些缺角的玉佩、断齿的发簪,最中间放着块黑黢黢的石头,表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纹路——和竹简上的符文有七分相似。“老人家,这石头怎么卖?”叶凡蹲下身,指尖虚点在石上,内天地的云层突然翻涌成旋涡——他能清晰感应到,石头里封存着极淡的灵气。 老头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一瞬,又迅速垂下:“五十两。”“这石头连玉都不是。”叶凡挑眉,“十两。”“三十。”老头的手指摩挲着石边,指节泛白,“少了不卖。” 叶凡从怀里摸出银锭,老头立刻伸手来接,却在触到银锭的刹那缩了回去:“跟我来。”他扛起竹席,绕过两个菜摊,钻进一条逼仄的小巷。巷尾是间破木棚,门楣上的锁锈成了黑色,老头掏出钥匙时,叶凡注意到他手腕内侧有道月牙形的疤痕——和前世追杀他的杀手标记一模一样。 木棚里霉味混着檀香,堆着半人高的破箱子,最上面的木箱盖没合拢,露出半截刻着云纹的玉牌。叶凡的呼吸一滞,内天地的灵气如潮水般涌入手心——那玉牌上的符文,和竹简最后一页的“祖祠秘纹”完全吻合! 他刚要伸手,门外突然传来重物拖地的声响。老头的脸色骤变,抄起墙角的木棍就要冲出去,却被叶凡一把拽住:“别动。”他将玉牌塞进环佩,环佩立刻发出清越的凤鸣,震得木棚的瓦砾簌簌往下掉。“什么人?”门外响起粗哑的喝问,接着是刀鞘碰撞的脆响。 叶凡摸出腰间的短刃,刀刃在昏暗中泛着冷光。老头浑身发抖,缩在箱子后面:“他们...他们是来抢符文的!” 叶凡背靠着木箱,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环佩在他怀里发烫,飞檐铜铃的虚影终于完全清晰——那铜铃上,正刻着和玉牌一模一样的云纹。 “吱呀——”木门被踹开的瞬间,叶凡眯起眼。门外站着七个黑衣杀手,为首的那个握着带血的刀,刀身上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红点。“叶小公子,”为首者扯下蒙脸布,竟是城门口那个冲他笑的守卫,“林爷说了,要您的命,和那枚环佩。” 第48章 危机四伏:环佩觉醒 木门被踹开的刹那,霉味混着血腥气涌进鼻腔。叶凡的瞳孔骤然收缩——七个黑衣杀手呈扇形散开,为首者刀身上的血珠还在往下滴,在青石板上砸出一串暗红的点。 那守卫模样的人扯下蒙脸布时,他喉间泛起一丝冷意——这张在城门口冲他笑的脸,此刻嘴角咧得像条毒蛇。 “林爷说了,要您的命,和那枚环佩。”守卫的拇指摩挲着刀刃,刀身映出叶凡绷紧的下颌线。叶凡后背抵着木箱,能感觉到环佩在怀里发烫。 他余光扫过墙角发抖的老头,又迅速收回——前世被围杀的记忆涌上来,但他睫毛只是轻轻一颤。 七个杀手,三个凝气境,四个锻体巅峰,自己现在是凝液后期...硬拼的话,最多换三个,剩下的足够把他和老头剁碎。“各位弄错了吧?”他声音发颤,手指无意识地抠进木箱缝隙,“我就是个买石头的...环佩是祖上传的,不值钱...” 守卫突然笑出声,刀尖挑起叶凡腰间的短刃:“叶小公子当我们是瞎的?方才木棚里那声凤鸣,整条西市都听见了。”他歪头瞥向缩在箱后的老头,“老东西,上次在沧州劫镖,你也是这么抖着卖假符文,结果害我们死了两个兄弟。” 老头突然尖叫着扑过来,却被旁边的杀手一脚踹翻。叶凡借机退后半步,环佩的热度透过衣物灼着心口——飞檐铜铃的虚影在他识海浮现,那些和玉牌吻合的云纹突然活了,像游鱼般钻进内天地。 “上!”守卫挥刀,最左边的杀手率先冲来,刀风带起木棚的碎瓦。叶凡矮身翻滚,短刃划开对方手腕,血珠溅在他脸上,咸腥的味道让他脑子更清醒。他数着脚步——第三个杀手的刀要砍向他后颈时,突然顿住。 环佩的凤鸣声拔高,像一根银针扎进所有人耳中。守卫的刀当啷落地,他捂着耳朵后退:“这破铜铃...什么鬼东西?”叶凡摸到环佩的瞬间,内天地的云层炸开。他看见自己的指尖渗出金光,那些云纹符文从环佩里钻出来,在空气中织成一张金色的网。 守卫的瞳孔里映出这幕,终于慌了:“快!杀了他——”但已经晚了。 叶凡咬着牙捏紧环佩,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木棚、杀手、老头的尖叫都像被揉皱的纸,最后“轰”地一声,他坠入一片白茫茫的空间。风声在耳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环佩清越的嗡鸣。叶凡踉跄两步,扶住身边半透明的石壁——这是环佩的小世界? 他能看见自己的呼吸在空气中凝成白雾,内天地的灵气正疯狂涌进环佩,像两条纠缠的河流。“不能久留。”他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前世记忆里,这种空间类法宝最忌被人锁定气息。 他迅速检查伤口:左手臂一道浅刀伤,右腿被划了道三寸长的口子,血已经止住。环佩的灵气正往伤口里钻,痒得他皱眉。 数息后,白雾突然翻涌。叶凡感觉有只无形的手推了他一把,再睁眼时,已经站在青岚城外的野地里。风卷着枯草掠过脚面,他低头看了眼染血的衣摆,又抬头望向城墙——那里有几个黑点在移动,是杀手追出来了? 他猫腰钻进一片松树林,在背阴的山坳里找到个半人高的山洞。洞壁上结着冰碴,他摸出火折子点燃枯枝,借着火光掏出玉牌和环佩。玉牌上的云纹在跳动,和环佩上的铜铃纹路渐渐重合,像两张拼图终于严丝合缝。 “天人合一,引天道。”他闭目盘膝,内天地的云层自动翻涌成旋涡。前世记忆里,禁地神器的真正力量需要本命符文激活,而玉牌上的“祖祠秘纹”,正是叶家祖祠地宫里那面石壁的拓印。 灵气如潮水般涌入识海。他能清晰感觉到环佩在震动,每一道纹路都在吞噬内天地的灵气,又反哺回他的经脉。 当最后一道云纹亮起时,他听见一声悠长的凤鸣,不是从环佩里,而是从他的内天地深处——那里原本只有方寸大小的空间,此刻竟裂开道缝隙,漏进一缕金色的光。 “成了!”叶凡睁开眼,眼中有金芒闪过。他感觉自己的五感突然敏锐十倍:能听见十里外山涧的流水声,能看见松针上凝结的霜花纹路,连体内的灵气都变得更醇厚,像融化的蜂蜜般在经脉里流动。 但这股狂喜只持续了一瞬。山风突然变了方向,带着股刺骨的寒意灌进山洞。叶凡的后颈汗毛倒竖——那是前世被追杀时,刻在灵魂里的压迫感。他猛地抬头,透过松树林的间隙,看见对面山峰的悬崖上,站着道玄色身影。 那人负手而立,月光照在他腰间的玉佩上,折射出冷冽的光。虽然隔得远,叶凡却清楚地看见他勾了勾嘴角,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嘲讽。 “赵无极...”叶凡低声呢喃,手指无意识地攥紧环佩。前世他陨落时,最后看到的就是这张脸——当时对方也是这样站在高处,看着他被乱刀砍成碎片。环佩在他掌心发烫,内天地的那缕金光突然暴涨,将整个小世界照得通亮。 叶凡站起身,山风掀起他染血的衣摆,却吹不散他眼底的冷意。他望着远处的身影,听见环佩在体内发出轻鸣,像是在回应他心中翻涌的战意。当他迈出山洞时,月光正好爬上他的肩头。 环佩的温度透过衣物传来,不再灼人,反而带着种温暖的力量。他能感觉到,内天地的小世界正在以一种奇妙的节奏扩张——每走一步,那方空间就大上一分,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积蓄更磅礴的力量。 第49章 天界之门:复仇的序幕 山风卷着松针掠过叶凡肩头时,他正站在山脚下的青石路上。九霄环佩贴着心口发烫,内天地里那缕金光如活物般缠绕着他的识海,连指尖都泛起淡淡的金芒——这是天人合一天赋与神器共鸣的征兆。 “叶凡。” 悬崖上传来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铁锥,精准刺穿他的耳膜。前世最后一刻的画面突然在眼前闪回:断刀扎进胸口的剧痛,鲜血溅在对方腰间玉佩上的腥甜,还有那张带着冷笑俯下身的脸。 此刻月光下,玄色衣袍的男人负手而立,腰间那枚羊脂玉佩折射着冷光,和记忆里分毫不差。“十年了。”叶凡喉结滚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中轰鸣,却故意放缓呼吸——前世就是因为急着反击才中了算计,这一世,他要让对方先露出破绽。 “你倒是比我预想的能活。”赵无极抬了抬手,身后阴影里走出个持剑的灰衣人。那是林飞,他的心腹,冷血剑客的眼底泛着暗红,显然刚杀过人。“不过今日,你连埋骨的地方都不会有。” 叶凡的目光扫过林飞腰间的乌鞘剑——剑鞘上三道血刻的痕迹,是他这月杀的第三个化罡境高手。前世自己就是在化罡境后期被这两人围杀,如今他已突破化罡巅峰,内天地扩张至十丈,可对面... “听说你得了叶家禁地的神器?”赵无极突然笑了,月光照亮他眼角的细纹,“当年我为了进禁地,亲手杀了你祖父,烧了半座祖祠。怎么,那破铜环还能护你?”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叶凡心口。他想起六岁那年在祖祠地宫里摸到的石壁,那些被刀劈火烧的痕迹,想起老管家临终前塞给他的拓印玉牌——原来所谓\"禁地机关\",不过是赵无极为夺宝放的火。 “今日,我要你血债血偿。”叶凡开口时,声音比山风更冷。他的右手按在环佩上,内天地的云层骤然翻涌,金芒顺着经脉窜入环佩纹路。 “大言不惭。”林飞突然动了。乌鞘剑出鞘的轻吟混着风声,剑光如毒蛇吐信直取叶凡咽喉——这招\"毒龙出洞\"他用了十七次,次次见血。但叶凡的身影在剑光触及前消失了。不是闪跃,不是瞬移,是整个人像被揉进了空气里。林飞的剑尖擦着他方才站立的青石,劈出半尺深的裂痕。他瞳孔骤缩,转身时剑气扫断三棵碗口粗的松树,却连半道衣角都没碰到。 “空间类法宝?”赵无极的笑意终于淡了。他踏前一步,腰间玉佩突然泛起青光——那是三品灵器\"镇魔佩\",能镇压方圆一里的空间法则。但下一刻,他的脸色变了。本该被镇压的空间里,有缕若有若无的金芒在游走。那金芒裹着道身影,正站在十丈外的岩石后。 “这不可能!”林飞的声音带着惊惶。他的\"追魂剑\"能锁定目标气息,可此刻识海里那缕属于叶凡的气息,竟像被一团迷雾裹住,时隐时现。 岩石后的叶凡闭着眼。内天地里,那方小世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原本只能储物的\"天界\"功能,在激活本命符文后,竟演化出了\"隐息\"的妙用。他能清晰感知到外界的一切:赵无极指尖凝聚的青色罡气,林飞握剑的手在微微发抖,甚至能听见前者丹田处灵气翻涌的声响。 “果然,天人合一能借天道推演。”叶凡的嘴角勾起极淡的弧度。他前世曾见过长生境大能的小世界,却没想到自己这方刚成型的内天地,竟能在天道之力的加持下,自主完善功能。方才躲入空间时,他试着将自身气息与内天地的金芒融合,结果外界的感知竟被完全屏蔽。 “林飞,布困仙阵。”赵无极的声音沉下来。他从袖中抖出七面小旗,旗面绣着玄色锁链,正是能困化罡境高手的二品阵旗。“我就不信,他能躲一辈子。”七面小旗插入四周山岩,青色光网瞬间笼罩整片山谷。叶凡能感觉到光网里流转的封禁之力,却也注意到阵旗的阵眼——最东边那面旗,因为林飞插旗时太过急躁,偏移了半寸。 “阵眼偏移,困仙阵的封禁力度至少弱三成。”他的指尖轻轻敲了敲环佩,内天地的金芒突然分出一缕,顺着阵眼的破绽钻了出去。光网深处传来细微的“咔”声。赵无极的眉峰挑了挑。他能感觉到阵法不稳,但以为是林飞布阵失误,冷着脸又甩出三面阵旗:“补阵!” 趁此机会,叶凡悄悄退出内天地空间。他的身影重新显现在岩石后,却没有急着移动——此刻他的气息完全融入了山间的雾气,连化罡境的神识都察觉不到。 “他在东边!”林飞突然大喝,挥剑劈向岩石。剑风掀飞碎石,却只劈了个空。“慌什么?”赵无极反手甩了他一记耳光,“化罡境后期的神识,连个毛头小子都抓不住?”他的指尖凝聚起更浓郁的青色罡气,那是化罡境巅峰的“罡气成丝”,能绞碎金石。 叶凡的心跳突然加快。他能感觉到那缕罡气里蕴含的杀机——前世就是这样的罡气,穿透了他的丹田,废了他的修为。但这一世,他的内天地已经扩张至二十丈,环佩里的金芒正不断反哺灵气。他摸了摸怀中的玉牌——那是激活环佩的关键,此刻玉牌上的云纹与环佩纹路完全重合,像在共鸣。 “该我了。”叶凡低声呢喃。他的脚尖点地,整个人如一片被山风卷起的枯叶,顺着阵眼的破绽飘向赵无极。内天地的金芒裹住他的全身,连影子都淡得几乎看不见。十丈,五丈,三丈... 赵无极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这是化罡境巅峰高手对危险的直觉。他猛地转身,却只看见一片被月光照亮的雾。 “在...后面!”林飞的嘶吼从左侧传来。但已经晚了。叶凡的右手按在环佩上,内天地的金芒如洪流般涌出。他能清晰看见赵无极瞳孔里的震惊,看见对方想要挥出的罡气还停在指尖——这是他等了十年的机会。环佩在掌心发烫,内天地的小世界突然又扩张了三尺。 当金芒笼罩住两人的瞬间,叶凡听见自己内心的声音:“这一次,我不会再输。”山风卷着松针掠过,雾色渐浓。青石路上,只剩两排浅浅的脚印,正朝着悬崖方向延伸而去。 第50章 暗夜对决:幽微界的觉醒 山雾在月光下泛着银边,叶凡的呼吸与山风同频,每一步都踩在雾色最浓处。内天地里的金芒顺着经脉流转,将他的气息剥夺得干干净净——这是天人合一天赋最精妙的运用,连化罡境巅峰的神识都捕捉不到半分痕迹。 十丈,五丈,三丈……前世被罡气洞穿丹田的剧痛突然在记忆里翻涌,叶凡的指尖微微发颤。但下一刻,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所有杂念被斩断。 这一次,他不是前世那个被围杀的问道境大能,而是带着十年隐忍、内天地已扩至二十丈的重生者。 赵无极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作为在血海里滚了二十年的化罡境巅峰高手,这种被毒蛇盯上的直觉从未出错。他猛然旋身,青罡气如蛇信般从指尖窜出,却只绞碎了一团雾絮。 “小心!”林飞的嘶吼混着剑鸣炸响时,叶凡的右掌已按上了腰间的九霄环佩。环佩纹路骤然亮起,内天地里的金芒如活物般钻出,在两人身周凝成半透明的光茧。 这是他昨日才悟通的新功能——借天道之力构建的“幽微界”,能将对手的神识屏蔽在三尺之外。 赵无极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看见少年的身影在光茧里忽左忽右,像一片被罡风卷着的枯叶,可等他挥剑劈去,触及的却只有一团虚影。“藏头露尾的鼠辈!”他暴喝一声,青罡气如浪潮般从体内涌出,将方圆十丈的雾色尽数驱散。 月光下,叶凡的身形终于显了半分——左掌按环佩,右手指尖凝着一抹金芒,正是叶家祖传的“青岚指”。这一指,他在家族演武场练了三千六百次。 前世被废前,他用这招挑飞过三位化罡境高手的兵器;今生,他要让这指芒穿透仇人的咽喉。 “噗!”金芒与青罡相撞的刹那,山岩上的松树突然剧烈震颤,最粗的枝桠“咔嚓”断裂,砸在两人身侧。赵无极倒退三步,虎口裂开血线——他分明用了七分力,可这看似普通的指芒里,竟藏着内天地的天道加持,威力比表面强了三倍不止。 “主子!”林飞终于杀到,手中玄铁剑带起腥风。他是赵无极最器重的心腹,凝液境巅峰的剑修,这一剑走的是“破山式”,专破护体罡气。 叶凡却不闪不避。他的左手在环佩上快速连点七下,幽微界突然扭曲成七面光镜,将林飞的剑影折射得支离破碎。等剑客反应过来时,少年的身影已闪到他身侧,右拳裹着金芒砸向他的肋下。 “砰!”林飞闷哼一声,整个人被砸得撞在山岩上。他能清晰听见肋骨断裂的脆响,更惊觉自己的神识像是被什么东西蒙住了——明明看见少年在左,等剑刺过去,对方却已到了右边。 这种无力感让他喉头发苦,终于明白主子为何会如此忌惮这个十六岁的少年。 “退!”赵无极擦了擦嘴角的血,青罡气在周身凝成铠甲。他到底是化罡境巅峰,刚才的轻敌让他吃了亏,此刻彻底认真起来。左手掐诀,右手的青锋剑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那是“青冥剑诀”的杀招“裂空式”,曾斩过一头三阶妖兽。 叶凡的呼吸陡然急促。他能感觉到这一剑里蕴含的杀机,比前世围杀他的那些人更盛三分。但内天地里的金芒却在此刻疯狂翻涌,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他突然福至心灵,右手按在环佩上,将内天地的灵气全部注入其中。 “嗡——”九霄环佩发出清越的凤鸣,原本二十丈的内天地竟又扩张了一尺。金芒如银河倒卷,将“裂空式”的剑势生生截断。 叶凡抓住这刹那的空隙,脚尖点地跃上崖边的老松,居高临下挥出一掌——这是他根据叶家“岚云掌”改良的“天岚掌”,掌风里裹着内天地的金芒,竟隐隐有风雷之声。 赵无极举剑格挡,却觉掌心一震。青锋剑的剑脊出现蛛网般的裂纹,整个人被掌风掀得向后滑出三步,在青石路上犁出两道深沟。他低头看向左肩,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三寸长的血口,鲜血正顺着青罡铠甲的缝隙往下淌。 “走!”他咬碎钢牙,反手甩出五枚透骨钉。这些钉子淬了“蚀骨散”,专破护体罡气。林飞虽伤重,却仍咬牙扑过来替他挡下两枚,剩下三枚擦着叶凡的衣襟飞过,钉入身后的岩石。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雾色里。 叶凡没有追击——他能感觉到内天地的灵气已消耗过半,再强行追击怕是要暴露底牌。他倚着老松坐下,看着左肩被透骨钉划破的伤口,轻轻笑了。 这一笑,十年的隐忍终于有了裂痕。前世被围杀时,他连凶手的脸都没看清;今生,他不仅看清了赵无极的模样,还在他身上留下了印记。 山风卷着松针掠过,叶凡摸了摸怀中温热的环佩。内天地里的金芒正在缓缓恢复,刚才的战斗让他对“幽微界”的掌控更进一层。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目光投向山脚下青岚城的方向。钱老板的商队应该已经到了城南的驿站。叶凡记得昨日那老头说有批“海外奇珍”要给他看,现在想来,怕是和那封匿名信里提到的“寒梅阁密报”有关。 他活动了下有些发酸的手腕,顺着青石路往山下走。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柄未出鞘的剑,正等待着下一次出鞘时的锋芒。 第51章 新的线索:星篆的秘密 青岚城的晨雾还未散尽,叶凡已沿着青石街走到城南驿站。他昨晚在松树下调息半夜,内天地的灵气虽未完全恢复,却比寻常武者快了三倍有余——这是“天人合一”天赋带来的好处,连疗伤都带着天道馈赠的余韵。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怀中的九霄环佩,环身纹路与他脉搏同频轻震,像在提醒他今日要办的正事。驿站前的拴马桩上系着三匹枣红马,马鬃上沾着未干的露水,显然是刚到不久的商队。 钱老板正站在屋檐下抖开账本,见着叶凡的身影,立刻堆起笑迎上来,右手虚引着往驿站里走:“叶公子可算来了,小老儿等得脖子都长了三寸。” 叶凡跟着进了驿站偏厅。钱老板反手关上门,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掀开时露出半块黑黢黢的碎玉——玉身布满蛛网裂纹,却在晨光里泛着淡青色幽光。 “您看这个,”钱老板的手指在碎玉上点了点,“前日收山货时,山民从老林子石缝里抠出来的。说是最近半月,城里好几个行商的摊子都在收这类带纹路的破铜烂铁。” 叶凡瞳孔微缩。他分明看见碎玉表面的纹路,与九霄环佩内侧的暗纹有七分相似。前世他证道问道时,曾在古籍里见过类似记载——那是上古天人用来沟通天地的“星篆”,能引动天地灵气入体,与他的内天地功法不谋而合。 “您猜那些人开什么价?”钱老板压低声音,“半块拇指大的碎陶片,能换十石米。小老儿做了二十年南北生意,头回见这么疯的买家。”他搓了搓手,目光扫过叶凡腰间的环佩,“昨日那封匿名信...该不是和这些纹路有关?” 叶凡垂眸掩住眼底的暗芒。前世他被围杀前,最后看到的就是对手手中那柄刻满星篆的匕首。此刻内天地里的金芒轻轻翻涌,像是在确认某种关联。“钱叔多留意,”他指尖叩了叩桌面,“若有新消息,立刻差人去叶家药堂找我。” 钱老板点头应下,送叶凡出门时特意往巷口望了眼:“对了,昨日在茶楼听老李说,有几个穿青布短打的外乡人,专问‘云纹’、‘星篆’的买卖。您要查的话,不妨去他那儿坐坐。” 茶馆就在驿站斜对面。老李正踮脚擦着“松风茶社”的招牌,见着叶凡,立刻放下抹布迎进来:“叶公子今日来得早,可是要喝那盏明前龙井?”他边说边扫了眼茶馆里零散的茶客,转身时悄悄扯了扯叶凡的衣袖,“跟我到后堂。” 后堂飘着新焙的茶香。老李关了门,从茶柜最底层摸出个粗陶碗,碗底压着片泛黄的绢帛。 “前日有个外乡客在这儿喝茶,醉醺醺说漏了嘴,”他指了指绢帛上歪歪扭扭的画痕,“说他们主子要找‘能引天威’的符文,还说什么‘天人内藏’。”老李的手突然抖了抖,“叶公子,这...莫不是和您总揣着的那枚环佩有关?” 叶凡的呼吸一滞。前世他陨落时,对手曾冷笑“取你内天地,炼我天人府”,此刻老李的话像根银针,精准扎破了十年的隐忍。他按住老李的手背,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这些人现在在哪儿?” “说是在西市的破巷子里设摊,”老李抹了把额头的汗,“我让小红去菜摊时留意,她说今早看见个白胡子老头在卖旧物,摊前摆着块带纹路的玉牌——和您给我看过的环佩拓本,像!” 西市的破巷子飘着霉味。青石板缝里长着青苔,墙根堆着发臭的菜帮。叶凡转过第三个街角时,就看见那个摊位:一张破草席铺在地上,摆着锈迹斑斑的铜铃、缺了口的瓷碗,最中间放着块巴掌大的灰玉牌,玉牌表面的纹路在阴暗中泛着微光。 摊主是个干瘦的老头,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衫,见叶凡走近,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亮,又迅速垂下。“客官要买旧物?”他声音沙哑,“这铜铃是前朝宫里的,这瓷碗...” “我要符文。”叶凡直接蹲下,指尖点向玉牌,“带星篆的。” 老头的手猛地一颤,草席下的膝盖绷得笔直。他左右张望片刻,突然扯了扯叶凡的衣袖:“跟我来。” 仓库在巷子尽头的破庙后面。木门上挂着锈锁,老头摸出串钥匙,手却抖得插不进锁眼。“客官莫怪,”他回头时眼眶发红,“我儿子上月被人打断了腿,就因为卖了块带纹路的碎玉...他们说那是‘天罚之兆’...” 门“吱呀”一声开了。霉味混着土腥气扑面而来,堆着的旧物从地面摞到梁上:断成两截的铁剑、缺角的青铜鼎、发霉的绢帛,最里面的木架上,整整齐齐摆着三十多块带纹路的玉牌、陶片。 叶凡的内天地突然翻涌。他几步跨过去,抓起最上面的灰玉牌——玉牌内侧的纹路,与九霄环佩完全契合!金芒顺着指尖钻入玉牌,他仿佛看见前世记忆里闪过的片段:一座悬浮的玉台,台上的环佩与这玉牌相扣,引动漫天星斗坠落。 “客官?”老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哭腔,“这些都是我从山民手里收的,真没害人...” “砰!”木门被撞开的巨响惊得两人一颤。六个黑衣壮汉冲了进来,为首的扛着柄开山大斧,斧刃上还沾着新鲜的血。 “老东西!”他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门牙的嘴,“老子说你藏货,你还嘴硬——”他的目光扫过叶凡手中的玉牌,瞳孔骤然收缩,“小子,把东西交出来,爷留你全尸!” 叶凡将玉牌塞进怀里,内天地的金芒如活物般窜上指尖。他回头看了眼老头,老头正缩在墙角发抖,裤脚湿了一片——显然是被吓尿了。 “滚。”叶凡的声音冷得像腊月的冰,“带他从后窗走。” 老头连滚带爬冲向窗口。外面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接着是老头的尖叫:“他们...他们还有人!” 叶凡深吸一口气。内天地的灵气如江河倒卷,九霄环佩在怀中发烫。他望着堵在门口的六个壮汉,嘴角勾起一抹前世没有的、属于今生的笑。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线索从指缝里溜走。 第52章 暗流涌动:星篆的秘密(2) 霉味混着血腥气在仓库里翻涌,六个黑衣壮汉堵在门口,为首的扛着开山大斧,斧刃上的血珠正顺着铁柄往下淌,滴在青石板上发出细碎的“啪嗒”声。“小子,把玉牌交出来,爷给你个痛快。”缺了门牙的嘴咧开,露出泛黄的牙床。 叶凡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怀中玉牌,内天地里九霄环佩的热度透过衣襟灼着皮肤。前世被围杀时,也是这样的腥风,也是这样的“痛快”——他死在最信任的师弟剑下,连藏了三百年的星篆玉牌都被碾碎。这一世,他垂眸盯着脚边碎成两半的铁剑,指节捏得发白。 “老...老客官...”缩在墙角的老头突然发出抽噎,裤脚的湿痕在霉斑斑驳的墙根格外刺眼,“后窗...后窗有人!”话音未落,“咚”的一声闷响撞在后墙上,接着是重物坠地的“噗”——显然是截了老头的退路。 叶凡侧头,透过积灰的窗棂瞥见两道黑影闪过,腰间短刀的金属反光刺得他眯起眼。为首的壮汉见他分神,大斧抡出半弧风刃:“找死!” 风刃带起的气浪掀翻了旁边的木架,发霉的绢帛“哗啦啦”砸下来。叶凡不退反进,内天地里的灵气如活物般窜上指尖,金芒裹着玉牌的星篆纹路,在掌心凝成细针。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时的战斗本能觉醒,他甚至能看清壮汉斧柄上的老茧分布——这招“力劈华山”的破绽,在肘弯。 “噗!”细针精准刺入肘窝麻筋,壮汉的斧子“当啷”砸地,整张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后面的喽啰这才反应过来,持刀棍的从左右包抄,带锁链的从后偷袭。叶凡旋身避开锁链,反手扣住左边喽啰的手腕,金芒顺着经脉钻进去——这是他用内天地推演的“锁脉术”,专门对付锻体境武者。 那喽啰的手臂瞬间僵硬如木,刀“啪”地掉在叶凡脚边。右边持棍的见势不妙,棍头直取面门,叶凡不闪不避,金芒在额前凝成护盾,木棍“咔嚓”断成两截,震得喽啰虎口崩裂。 “走!”叶凡拽起瘫在地上的老头,朝着后窗冲去。后墙的黑影已经逼近,月光下泛着冷光的刀刃让老头再次尖叫。叶凡将老头护在身后,内天地突然扩张三寸——这是他突破凝液境后第一次感受到内天地的成长。金芒如网铺开,两个持刀人被撞得倒飞出去,撞碎了半面土墙。 “追!那玉牌是玄霄宗的禁物!”远处传来铜锣的脆响,叶凡心下一沉。玄霄宗?前世他就是被玄霄宗的“天道印”暗算,这玉牌竟和他们有关?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玉牌,内侧的星篆与九霄环佩的纹路严丝合缝,前世悬浮玉台的画面再次闪过——原来环佩的秘密,藏在这些星篆里。老头被他拽着跌出仓库,巷口的灯笼在风里摇晃,照见十余个玄色劲装的身影正往这边狂奔,腰间玄铁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叶凡咬了咬牙,内天地的方寸空间突然展开——这是他用天道之力推演了三个月才掌握的“隐空术”,能将自身与方圆三尺的活物暂时隔绝于天地之外。老头的惊呼声被隔绝在空间外,叶凡看着玄霄宗的人冲进仓库,掀翻木架,踢开昏迷的喽啰,为首的管事扯着嗓子喊:“活要见人,死要见牌!” 等他们的脚步声彻底远去,叶凡才退出空间。老头瘫坐在墙根,裤脚的湿痕已经结成暗斑,见他出来,哆哆嗦嗦掏出个布包:“客...客官,这是我儿子抄的山民口信,说玉牌是从落星崖的...天坑里捡的...” 叶凡接过布包,指尖触到里面的纸页——是用炭笔潦草画的星图,与玉牌上的纹路如出一辙。他将布包塞进内天地,扶老头起来:“去城南医馆,报叶家的名号。” 老头张了张嘴,最终只重重磕了个头,踉跄着消失在巷尾。叶凡摸黑出城,在乱葬岗的老槐树下停下。月光透过枝桠洒在他掌心,玉牌与九霄环佩同时泛起金芒,两种纹路渐渐融合,在半空凝成旋转的星图。 他闭上眼睛,内天地的天道之力如潮水般涌入识海——前世的记忆碎片开始清晰:那座悬浮玉台,环佩与玉牌相扣时,漫天星斗化作灵气灌入体内... “好个偷天换日的手段。”冷冽的声音从山巅传来,叶凡猛地睁眼。月光下,灰衣老者负手而立,白发如银,周身气息如渊似狱——是玄霄宗大长老赵无极,前世正是他主持了那场围杀! “三百年了,没想到能在一个小辈身上见到星篆玉牌。”赵无极踏月而来,每一步都震得地面开裂,“交出玉牌,本尊留你全尸。” 叶凡后退半步,内天地疯狂吸收四周灵气,玉牌与环佩的共鸣达到顶峰。他咬碎舌尖,血腥味在口中蔓延——这是前世保命用的“燃血术”。内天地的方寸空间再次展开,将他笼罩其中。 空间外,赵无极的手掌已经按在空间壁上,金纹密布的掌心泛着幽光:“隐空术?玄霄宗的禁术何时成了野路子的玩具?”叶凡在空间内调整呼吸,看着玉牌与环佩交织出的星图,突然福至心灵——他将意识沉入内天地,指尖点在星图中央的“天”字上。 “轰!”空间壁剧烈震动,叶凡的识海传来刺痛。等他再睁眼,空间外已空无一人,只有山风卷着荒草掠过脚边。 他摸了摸怀中的玉牌,发现原本暗淡的星篆此刻亮如星辰,而九霄环佩的表面,多出了一道淡金色的“界”字。远处传来夜枭的啼鸣,叶凡抬头望向落星崖的方向——那里,有更重要的秘密在等他。 第53章 暗夜潜行:危机四伏 月光在老槐树枝桠间碎成银片,叶凡的指尖刚触到空间壁,便猛地缩回。他能清晰感觉到内天地里玉牌与环佩的震颤,像两颗被惊起的心脏。 方才那道掌力穿透空间壁时留下的灼痕还在识海发烫,他闭了闭眼——前世被围杀时,玄霄宗大长老的掌心也是这样的幽光,像淬了毒的蛇信子。 “呼——”山风卷着荒草掠过脚面,叶凡这才惊觉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迅速扫过四周:老槐树下空无一人,方才赵无极踏裂的地面还留着蛛网状的裂痕,却连半片衣角都寻不见。 这老东西...他抿了抿唇,指腹摩挲着腰间的九霄环佩,环身新刻的“界”字还带着温凉的触感,“难道看出我空间不稳,故意引我出来?” 正欲提气离开,忽有细碎的脚步声刺破夜的静谧。那声音像石子投入深潭,由远及近,带着金属摩擦的轻响——是淬了毒的暗器囊? 叶凡瞳孔微缩,脚尖点地跃上老槐枝桠,枝叶簌簌作响间,他已将内天地的灵气压到最低。“宗主,这乱葬岗邪性得很。”最先闯入视野的是个精瘦青年,刀疤从左眉划到下颌,腰间悬着玄霄宗特有的青纹铁剑,“那小崽子要是躲进地缝里......” “地缝?”灰衣老者负手而立,白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每走一步,脚下的荒草便簌簌倒伏,正是方才消失的赵无极。此刻他掌心托着团幽蓝火焰,火光映得他眼尾的皱纹像刀刻的沟壑,“他用的是隐空术,玄霄宗三百年前失传的禁术。” 刀疤青年浑身一震:“您是说...他偷了宗门禁地的《隐空卷》?” “偷?”赵无极冷笑一声,火焰在掌心凝成利剑形状,“能让隐空术与内天地共鸣的,唯有星篆玉牌。”他突然转头望向老槐树,目光如刀,“三百年前那座悬浮玉台,我亲手毁了星图,却没料到...” 叶凡的后背抵着粗糙的树干,心跳声在耳边轰鸣。他能感觉到内天地里的玉牌正在发烫,像要挣脱束缚冲出去。前世记忆突然翻涌——悬浮玉台顶端,星图流转如银河,自己正是握着这玉牌引动星力,才被玄霄宗误认为要夺他们的“天道机缘”。 “林飞,去东边林子搜。”赵无极挥了挥手,刀疤青年领命而去,荒草在他脚下发出脆响。老者独自身立原地,掌心的火焰忽明忽暗,“小友既然来了,何不见上一面?” 叶凡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能清晰看见赵无极袖口翻卷处的玄色云纹——那是玄霄宗大长老的专属纹饰。前世就是这双手,在悬浮玉台崩塌时,将他的丹田捏成了碎末。 此刻他内天地的方寸空间正在缓缓扩张,环佩上的“界”字泛着微光,像在回应他眼底翻涌的杀意。 “机会只有一次。”叶凡咬了咬后槽牙,意识沉入内天地。天道之力如温泉漫过识海,他能清晰“看”到空间外的景象:赵无极背对着老槐树,左手虚按在腰间的青铜葫芦上——那是玄霄宗镇压气运的“锁魂葫”,前世围杀时,自己的本命魂灯就是被这东西吸走的。 他轻轻跃下树枝,脚尖点地时用内天地的灵气抵消了所有声响。玄铁剑的寒光擦着耳际划过的瞬间,他甚至能闻到剑刃上的铁锈味——是林飞!这刀疤青年竟绕了个圈,从另一侧包抄过来! “雕虫小技。”赵无极的声音像冰锥刺进耳膜。叶凡只觉后颈一痛,被一道无形气劲拍在地上。他翻了个滚避开锁魂葫的吸力,却见赵无极已站在面前,掌心的火焰化作锁链,“交出玉牌,本尊让你死得痛快。” “痛快?”叶凡抹去嘴角的血,内天地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玉牌与环佩同时飞出,星图在半空旋转成旋涡,“三百年前你说要替天行道,今日...我替自己行道!” 锁链触到星图的瞬间突然崩断,赵无极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终于露出慌乱——那星图里流转的纹路,分明是当年悬浮玉台核心的“天道印”! “宗主小心!”林飞的惊呼混着铁器破空声炸响。叶凡趁机滚进灌木丛,指尖掐诀启动九霄环佩。熟悉的空间波动包裹住他,再睁眼时,已身处内天地的方寸之间。空间外传来重物砸地的闷响,是林飞被星图余波震飞的声音。 赵无极的喘息声清晰可闻:“好个天人内天地...难怪能藏住玉牌。”叶凡靠着空间壁坐下,取出帕子擦去脸上的血。他能感觉到内天地在缓慢扩张,方才与赵无极的交手,竟让空间从方寸扩展到了丈许。 玉牌安静地躺在他掌心,星篆流转如活物,环佩上的“界”字泛着温暖的光。 “得找个帮手。”他摸出怀中的玉符,上面还留着苏倾雪熏香的味道——那是前日在万花楼,她塞给他的“同心引”,说“遇到死局时捏碎,我能顺着气息找到你”。 空间外突然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赵无极的声音带着森然笑意:“小友既然躲进空间,不妨听听这是什么——” 铁链碰撞声中,混着若有若无的琴音。那琴音像春蚕吐丝,正顺着空间壁的缝隙往里钻。叶凡的瞳孔骤缩——这是寒梅阁的“缠心音”,苏倾雪的独门手段!可此刻琴音里带着血腥气,显然被人强行催动...... 他捏紧玉符,指节泛白。内天地的天道之力开始疯狂涌动,星图在头顶旋转成银河。“苏倾雪...”叶凡低喃一声,将玉符贴在唇边,“等我。” 第54章 智斗强敌:星篆之力 内天地的方寸空间里,叶凡背抵着泛着星纹的空间壁,指腹反复摩挲着掌心的同心引玉符。 玉符上残留的沉水香混着他自己的血腥气,在鼻尖萦绕——那是前日苏倾雪倚在万花楼雅间软榻上,指尖挑开他衣襟塞进来的,眼尾红痣在烛火下晃了晃:“叶公子总说要藏拙,可若真遇着死局......”她尾音轻得像落在琴弦上的蝶,“我寒梅阁的人,最见不得真心被辜负。” 此刻玉符在他掌心发烫,空间外的缠心音里裹着的血腥气更浓了。叶凡喉结滚动,突然想起三日前在城郊破庙,苏倾雪为替他挡一记淬毒飞针,左腕被划开的三寸伤口——她当时咬着帕子笑,说“寒梅阁的人早把痛觉当茶喝”,可血浸透帕子时,指节在青砖上掐出的白痕比刀疤还深。 “苏倾雪。”他低唤一声,指力骤然加重。玉符在“咔嚓”轻响中碎裂成齑粉,内天地的天道之力顺着裂痕涌了出去。 空间外传来枯枝折断的脆响,他耳中突然炸开一声清越的琴鸣——不是那带着血腥的扭曲调子,是苏倾雪惯用的《寒梅引》,第七个音尾还带着她独有的颤音。 叶凡霍然站起,内天地的星图“轰”地展开,空间壁上裂开一道细缝。他眯眼望出去,月光透过林叶碎成银斑,不远处的老槐树梢上,一道绛色身影正单脚点着枝桠。 苏倾雪的广袖被夜风吹得翻卷,发间银簪斜斜插着,露出耳后淡青的血管——那是她运功时才会浮现的痕迹。 她侧头望来,眼波在夜色里亮得惊人,唇形无声动了动:“在这等我。”话音未落,她已从树顶掠下,足尖点过灌木丛时,袖中滑出七枚细如牛毛的银针。 银针没入地面的瞬间,叶凡闻到一缕极淡的苦杏仁味——是寒梅阁的“醒神散”,专门破控心类术法。 空间外的缠心音突然走调,传来一声闷哼,像是有人被掐住了喉咙。“叶公子。”苏倾雪的声音混着枝叶摩擦声飘进内天地,“那老东西用我寒梅阁的禁术‘锁魂丝’控着琴师,我已破了他三道线。” 她顿了顿,指尖在腰间的七弦琴上轻轻一勾,琴音里裹着气劲撞在空间壁上,“但他还有后手,你且看——” 叶凡顺着她的目光望出去,正见赵无极站在林中空地中央,锁魂葫悬浮在他头顶,表面爬满青黑咒文。他左手掐着个灰衣老者的后颈,那老者的指尖还搭在另一张古琴上,琴弦被血浸成暗褐——正是方才被控制的琴师。 “好个寒梅阁余孽。”赵无极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铁板,锁魂葫突然剧烈震颤,“你娘当年护着那贱种时,也是这副自以为是的模样。”他右手一挥,老者的喉头立即鼓起紫斑,“今日便让你亲眼看着,你寒梅阁的琴音......” “够了!”苏倾雪的声音陡然拔高,七弦琴在她膝头化作寒芒。她旋身时广袖翻卷,十二只玉铃从袖中飞出,在半空连成北斗形状。铃音与琴音交织成网,直扑向赵无极面门——那是寒梅阁绝学“寒梅九叠铃”,每只铃里都淬着见血封喉的“雪魄散”。 赵无极瞳孔骤缩,锁魂葫喷出黑雾抵挡,却见玉铃突然转向,叮叮当当砸在他脚边的地面。黑雾触到地面的瞬间腾起青烟,露出被腐蚀出的焦黑坑洞——原来苏倾雪早将毒粉混在铃音里撒了出去,此刻正借着铃身震动在空气中扩散。 “毒?”赵无极嗤笑一声,周身燃起赤红火罡,“凝液境的毒也想伤我?”可话音未落,他突然呛咳起来,眉心跳动的速度快得惊人。 原来那毒粉里混着“乱神草”,专破化罡境修士的护体气劲。他身后的林飞刚想去扶,却“噗通”一声栽倒在地,脖颈上爬满青紫色的蚯蚓状纹路——这是寒梅阁“蚀骨散”发作的征兆。 苏倾雪趁机欺身而上,琴刃抵住赵无极咽喉。可就在这时,锁魂葫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老者的身体像被抽干了水分,瞬间化作一具干尸。红光裹着老者的残魂撞向苏倾雪,她不及躲避,左肩被灼出一个焦黑的洞,鲜血浸透了绛色衣襟。 “倾雪!”叶凡在内天地里攥紧了拳头,内天地的星图疯狂旋转,空间壁上的裂痕又扩大了几分。他能感觉到天道之力在体内翻涌,玉牌上的星篆灼得掌心生疼——这是内天地即将突破丈许的征兆。 苏倾雪踉跄着后退两步,却仍将琴刃对准赵无极。她额角的冷汗滴在琴弦上,发出一声清越的颤音,染血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叶公子,我帮你拖够十息了。” 十息。叶凡闭了闭眼,内天地的天道之力如潮水般涌遍全身。他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着空间外苏倾雪急促的喘息,和赵无极逐渐逼近的脚步声。 当第十道琴音消散在夜风中时,他猛地睁开眼,指尖重重按在空间壁上。“轰——”内天地的空间壁轰然碎裂,叶凡的身影破空间而出。他手中的玄铁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剑身上流转的星纹与玉牌、九霄环佩交相辉映。 苏倾雪转头望来,眼底的血色被星光照亮,像极了当年在万花楼初见时,她为他斟酒时,酒盏里晃动的烛火。赵无极的脚步顿住,他望着突然出现的叶凡,喉结动了动:“你......” “赵宗主。”叶凡抹去嘴角未干的血,玄铁剑向前递出三寸,“三百年前你说要替天行道,今日......”他的目光扫过苏倾雪染血的衣襟,声音冷得像坠了冰棱,“我替她行道。” 第55章 决战前夕:风暴前的宁静 夜风卷着血腥气灌进鼻腔,叶凡的玄铁剑在掌心发烫。他望着苏倾雪左肩那个焦黑的血洞,耳中还响着她刚才说“拖够十息”时的轻笑——那声音太轻,轻得像要被风揉碎。 “倾雪。”他低唤一声,身影如星坠般落在她身侧。玄铁剑横在两人之间,剑身上流转的星纹突然暴涨三寸,将苏倾雪护在剑影里。他能感觉到她的体温透过剑脊传来,带着灼人的热度,是伤口在发炎。 赵无极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原以为那锁魂葫的残魂冲击至少能让苏倾雪失去战力,却没料到这青岚城叶家的嫡子竟藏着如此诡异的空间手段。赤红火罡在他周身翻涌,却在触及星纹的刹那被扯出几道裂痕:“你何时……” “三百年前你屠寒梅阁满门时,可曾问过‘何时’?”叶凡打断他的话,指尖在剑柄星纹上一按。内天地里翻涌的天道之力顺着剑脊倾泻而出,玄铁剑嗡鸣如雷,竟在月光下劈出半尺长的银色剑罡。这一剑直取赵无极咽喉。 赵霸天之子毕竟是凝液境大修士,虽惊不乱,火罡骤盛如熔炉,硬接下这一击。火星四溅中,他踉跄后退三步,虎口裂开血线:“好个叶小友,藏得深啊!” “叶公子,左边!”苏倾雪突然低喝。她倚着叶凡后背,指尖在琴弦上划出半段《离殇曲》,琴音裹着墨绿色毒雾缠向左侧。被蚀骨散折磨的林飞不知何时爬了起来,握着带毒的短刀正往叶凡腰眼刺——他脖颈上的青紫色纹路已蔓延至脸颊,双眼充血如兽。 叶凡反手挥剑,剑罡扫过林飞手腕。“咔嚓”一声,短刀落地,连带半只手掌。林飞痛呼着栽倒,却仍用另一只手去摸腰间暗器。苏倾雪的琴刃突然从琴弦中弹出,精准钉入他肩井穴:“蚀骨散入体三刻,你早该躺进棺材了。”她的声音甜腻,尾音却像淬了冰。 赵无极见手下遭创,眼底闪过狠色。他咬破舌尖,血雾混入火罡,整个人化作一团赤焰扑来:“凝气境蝼蚁也敢伤我赵门?今天便让你们知道,化罡境……” “倾雪,毒雾。”叶凡突然开口。他左手按在腰间九霄环佩上,玉牌的星篆灼得掌心生疼——内天地突破丈许后,他能更清晰地感知天道轨迹。此刻他看清了赵无极火罡的破绽:看似暴烈,实则在血雾刺激下出现了三道极细的裂缝,像被虫蛀的木梁。 苏倾雪立刻会意。她咬破指尖,鲜血滴在琴弦上,琴音陡然变调。原本弥漫的毒雾突然凝成三缕,顺着那三道裂缝钻了进去。赵无极的火罡瞬间暗了三分,他瞪大眼睛,喉间发出闷吼,却再难维持暴起的势头。 玄铁剑的星纹此刻亮如白昼。叶凡抓住破绽,剑势由刚转柔,如游龙般绕过火罡,直点赵无极膻中穴。这一剑他用了叶家“流云十三式”的变招,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时改良的杀招,专破化罡境修士的护体气劲。 “噗!”剑尖刺破火罡的瞬间,赵无极喷出一口黑血。毒雾在他体内炸开,他踉跄着撞断身后两棵碗口粗的松树,这才勉强稳住身形。此刻他哪还有半分之前的嚣张?衣襟焦黑,嘴角溢血,看叶凡的眼神像在看索命的无常。 “走!”他咬着牙拽起地上的林飞,转身就跑。林飞疼得几乎昏死,被他提着后领拖行,鲜血滴在青石板上,拖出蜿蜒的血痕。 “想走?”苏倾雪抬手要发琴刃,却被叶凡按住手腕。他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眼神沉如深潭:“赵门在青岚城经营二十年,根基深厚。今日杀了他,明天赵霸天就能带着破虚境的高手踏平叶家。” 苏倾雪的指尖在琴弦上轻轻颤抖。她望着自己染血的衣襟,又看了看叶凡眼底的隐忍,突然笑了:“叶公子倒是比我更沉得住气。不过……”她伸手替叶凡抹去嘴角的血渍,“下次再让我替你拖十息,可要记得带伤药。” 夜风掀起她的发梢,露出耳后一点朱砂痣——那是寒梅阁继承人的标记。叶凡望着那点红,喉结动了动:“我送你回万花楼。” “不必。”苏倾雪退后半步,整理好被血染红的衣襟。她的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柔媚,却多了几分认真:“寒梅阁的人,从不在敌人面前示弱。你回青岚城吧,赵霸天若要报复,第一个目标便是叶家。” 叶凡知道她的脾气。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里面装着内天地里用千年朱果炼的续伤丹:“每日一粒,三日可愈。” 苏倾雪接过药瓶,指尖在他手背轻轻一按。这动作极快,快得像蝴蝶点水,却让叶凡心跳漏了一拍。她转身融入夜色前,回头抛来一句:“叶公子,我等你真正站在巅峰那天——到时候,可别让我等太久。” 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快消失在街角。叶凡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握紧了手中的玄铁剑。内天地里的星图仍在旋转,空间壁上的裂痕比之前更甚,却也更稳固了些。他能感觉到,这道裂痕不是弱点,而是通往更高境界的门。 回青岚城的路要经过一片竹林。秋虫在草丛里低鸣,叶凡的脚步声惊起几只夜鸟。他摸着腰间的九霄环佩,玉牌突然微微发烫——这是内天地在警示。他猛地抬头,月光透过竹枝洒下,在前方的青石板上投下一片阴影。那阴影的形状……不像竹子。 叶凡停下脚步,玄铁剑缓缓出鞘。剑刃映出后方树影里一道模糊的人影——是男是女?是敌是友?他屏住呼吸,内天地的天道之力悄然流转。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鹰鸣,清越而悠长,惊得竹林里的露珠簌簌落下。那个人影突然消失了。叶凡望着空无一人的竹林,剑脊上的星纹微微闪烁。他知道,这不过是开始。赵霸天、寒梅阁的旧怨、苍梧剑宗的太初剑典……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张大网,正在缓缓收拢。 但他不怕——他有内天地,有苏倾雪这样的同伴,更有前世问道境的记忆。“长生路远,总得一步步走。”他低声自语,将玄铁剑收入鞘中。月光照亮他的侧脸,眼底的星芒比剑刃更亮。 青岚城的城墙已在前方隐约可见。叶凡加快脚步,靴底碾碎几片落叶。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的竹林里,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正透过竹叶缝隙注视着他。那双眼的主人摸着腰间的玉牌,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有意思,这小子……” 夜风吹过,将这句话卷得无影无踪。 第56章 试剑初逢:剑意共鸣 叶凡踩着青石板往青岚城走,靴底碾碎的枯叶发出细碎声响。他左手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九霄环佩,玉牌仍残留着方才的温热——那是内天地在示警。竹影里的窥视者虽已退去,他却不敢松懈半分,前世被暗算陨落的记忆如刺扎在心头,让他每一步都走得极稳。 “赵霸天的人该是等不及了。”他垂眸盯着地上晃动的月光,喉结动了动。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他太清楚江湖上的规矩——青岚城叶家不过三流势力,却因他十年间改良的家传武典突然崛起,早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方才苏倾雪说的“大网”,怕就是赵霸天联合其他势力布下的局。 他驻足在溪畔,俯身掬起一捧凉水拍在脸上。凉意顺着脖颈窜进衣领时,他忽然顿住——风中裹着若有若无的清越剑鸣,像是某种剑技突破时引发的气劲震荡。 “剑修?”叶凡挑眉。青岚城附近多是练外家拳的武夫,能引动剑鸣的至少是凝气境高手。他摸了摸腰间玄铁剑,前世身为问道境,对剑修的感应比常人敏锐三分,“去看看。” 顺着剑鸣寻去,不过半刻便到了片开阔山谷。谷中搭着九座青石擂台,最中央的主台上插着面绣金“苍梧”的锦旗——竟是苍梧剑宗的试剑大会。 观众席上围了百来号人,有负剑的江湖客,有挎刀的商队护卫,还有几个穿着青衫的书生模样,正举着酒葫芦大声喝彩。 “看那白衣姑娘!这招‘星陨九重天’使出来,剑气都凝成星子了!”“嘘——苍梧剑宗的圣女能差么?听说她练的是失传的《太初剑典》,上回在南郡试剑,三招就挑了玄刀门的大弟子!” 叶凡抬眼,正见主台上立着道素白身影。女子发间仅用一根青玉簪子束起,腰间悬着柄无鞘青锋,剑脊上流转的微光像要刺破晨雾。她执剑的右手食指轻叩剑身,清越剑鸣陡然拔高,震得观众席上的酒葫芦都晃出了酒液。 “起!”随着她轻叱,青锋骤然出鞘。叶凡瞳孔微缩——那剑竟未离手三寸,却有七道半透明的剑影从剑脊迸发,呈北斗状盘旋而上,每道剑影都带着割破空气的尖啸。最前排的观众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见七道剑影在半空凝而不散,组成了一方星图。 “这是...以剑气演星轨?”叶凡喉结滚动。前世他见过不少剑修,但能将剑气凝练到这般地步的,至少是破虚境的高手。可眼前女子不过双十年华,眉目间还带着未褪的清寒,分明是凝气境巅峰。 “好!”陈长老的声音从主台右侧传来。这位苍梧剑宗的灰袍长老抚着长须,眼中难掩赞赏,“林圣女这招‘太初星轨’,已得了《太初剑典》三成真意。” 林昭月收剑入鞘,剑鸣戛然而止。她垂眸理了理衣袖,余光却扫过观众席边缘的青衫少年——那人身形清瘦,腰间悬着柄玄铁剑,剑鞘上刻着细碎星纹,在晨光里泛着暗哑的光。 “是他?”她指尖在剑柄上轻轻一扣。昨夜在竹林里,她本想试探这少年的底,却被他腰间玉牌的波动惊退。此刻离得近了,她才看清他眉骨处那道极淡的疤痕——像极了前世某个故人。 “自由交流环节开始!”陈长老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各位江湖朋友若有兴致,不妨上台与林圣女切磋一二。”观众席顿时炸开了锅。有个红面大汉拍着胸脯要上台,却被同伴拽住:“老周你疯了?林圣女方才那招,你家的开碑刀怕不够看!” 叶凡望着主台上的素白身影,忽然向前走了两步。玄铁剑在腰间轻颤,像是回应着台上青锋的召唤。他能感觉到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在流转——这是功法自动推演的征兆,《太初剑典》的剑意正顺着空气钻进他的识海。 “林姑娘,”他站在台下,抱拳的手骨节分明,“可否讨教两招?”林昭月抬眼,正对上他漆黑的眼。那双眼底没有寻常少年见着她时的惊艳或局促,只有沉如深潭的冷静,像极了她在《太初剑典》里读到的“至情至性”——剑修要悟透这四字,非得遇着个能让心湖起波澜的人不可。 “请。”她执剑的手松了松,青锋轻轻跃入掌心。叶凡踏上擂台时,玄铁剑已出鞘三寸。他没有急着进攻,反而闭了闭眼——内天地里的星图正在疯狂转动,《太初剑典》的剑意与他新创的“星陨九式”在识海碰撞,竟让他瞬间悟到了第三式的破绽。 “得罪了。”他抬剑,剑尖斜指地面。林昭月的青锋先动了。她本想以守代攻,试试这少年的深浅,却见玄铁剑突然划出一道银弧,竟将她的剑气引向了左侧。那是...借势?她微怔,再看少年的脚步——竟暗合北斗方位,每一步都踩在她剑气最弱的节点上。 “好个‘步踏天罡’!”陈长老抚须的手顿住。他在苍梧剑宗看了三十年试剑,还从未见过有人能将普通的游身步与剑势结合得如此巧妙。叶凡的额头沁出细汗。内天地的天道之力几乎被抽空,却让他在这一瞬看清了林昭月剑招里的十二处破绽。 他没有急着进攻,反而收了剑势:“林姑娘的剑,有三分像我前世...一位故人。”林昭月的剑势微滞。“前世”二字像根细针扎进她心里——她修炼《太初剑典》时,也曾在古籍里见过“轮回”的传说。少年的声音很低,却让她想起昨夜竹林里,那道被月光拉长的影子。 “当啷”一声,两柄剑轻触即分。叶凡退后半步,玄铁剑鞘上的星纹突然亮了一瞬——那是内天地推演完成的征兆。林昭月的青锋却在发抖,剑脊上多了道半寸长的浅痕,正是方才被玄铁剑点中的位置。 “承让。”叶凡抱剑退到台边,耳尖微微发红。他方才用了七分力,却发现林昭月的剑招里藏着三分留手——这姑娘,竟是在试他的底线。 观众席的喝彩声炸成一片。陈长老捋着胡子直点头,小莲捧着茶盏的手都颤了:“圣女,这...这少年的剑法...”林昭月收了剑,目光却没从叶凡身上移开。 她能感觉到心跳比方才舞剑时还快——《太初剑典》里说,至情至性之人会让剑鸣变调,此刻她的青锋正轻轻抖着,像是在应和少年腰间的玄铁剑。 “叶公子,”她理了理被剑气吹乱的发丝,声音比平时软了三分,“可愿到我们临时营地喝杯茶?我...有些剑法上的问题,想请教。” 叶凡望着她耳尖的淡粉,忽然想起前世在问道峰上,师父说过的那句话:“剑修的道,有时要靠人心来悟。”他摸了摸内天地里正在发烫的星图,点头应下:“荣幸之至。” 小莲捧着茶盘先走,林昭月跟在后面,却又回头看了眼。晨光里,少年的玄铁剑泛着冷光,腰间的九霄环佩却闪了闪——像是某种共鸣。她摸着自己腰间的玉牌,忽然想起昨夜在竹林里,那道影子消失前,玉牌也这样烫过。 营地的竹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两张未动的茶盏。陈长老站在远处望着他们的背影,嘴角勾起抹笑意——他在苍梧剑宗守了三十年试剑大会,头回见圣女主动邀人喝茶。山风卷着松涛声吹过,林昭月的裙角轻轻扬起。 她忽然开口:“叶公子,你腰间的玉牌...可有来历?”叶凡的手指在九霄环佩上顿住。他能感觉到内天地的星图转得更急了,像是在提醒什么。山谷外传来苍梧剑宗弟子的号角声,悠长的调子惊起一群山雀。 “说来话长,”他抬眼望进她琥珀色的瞳孔,“不如边喝边说?” 第57章 剑意共鸣:真我之道 竹帘被山风掀起又落下,在竹席上投下晃动的光斑。林昭月指尖抵着茶盏边缘,青瓷与指节相碰的脆响里,她听见自己加快的心跳。 昨夜竹林里那道被月光拉长的影子,此刻就坐在对面——少年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玄铁剑搁在身侧,剑鞘上的星纹随着呼吸微微发亮。 “这玉牌...”她又摸了摸腰间温凉的苍梧玉牌,“昨夜在竹林,我追着剑气过去,它突然烫得灼手。方才试剑台上,你出剑那刻,它又开始发烫。” 叶凡的拇指在九霄环佩上轻轻一叩,内天地里的星图骤然旋转成旋涡。这方跟着他重生的小世界此刻像被注入了活泉,连带着他的血脉都泛起温热。前世他在问道峰巅见过太多天材地宝,却从未见过能与内天地产生共鸣的外物——直到遇见林昭月的苍梧玉牌。 “这是我六岁那年,在叶家禁地得的。”他抬眼时,目光穿过茶雾落在她琥珀色的瞳孔里,“禁地石壁刻着‘九霄环佩,待主而鸣’,我摸到它的刹那,石壁上的星图就钻进了我体内。” 林昭月的手指猛地收紧,茶盏边缘勒出红痕。她忽然想起《太初剑典》里那句“剑鸣有时,因心而应”——原来不是剑在鸣,是心在应。 昨夜竹林里那道影子没有留下姓名,却在她的剑穗上系了朵野菊;方才试剑台上那柄玄铁剑点中她青锋时,剑脊震颤的频率,竟和她藏在枕头下那朵已经干枯的野菊,震颤得一模一样。 “叶公子可听过《太初剑典》?”她突然换了话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缠的银丝,“我苍梧剑宗镇派典籍,说剑修要修至情至性。可宗门里的长老总说,圣女该有圣女的样子。” 竹帘外传来小莲的脚步声,端着新沏的茶盏退下时,有意放轻了竹帘的响动。林昭月望着茶雾里少年专注的眉眼,忽然就说下去了:“他们让我练剑时要稳,说话时要淡,连看见落花都不能多停留。 可《太初剑典》里写,剑遇真心人,鸣如鹤唳;遇至性人,鸣如松涛。我练了十年剑,青锋只在昨夜,还有方才,鸣得像活过来了。” 叶凡喉结动了动。前世他作为问道境大能,见过太多剑修困在“该如何”的枷锁里。此刻望着林昭月眼底跳动的光,他忽然想起师父临终前说的“剑修的道,是劈开所有‘应该’,露出最本真的自己”。 内天地里的星图转得更急了,像是在催促他做些什么。“林姑娘,”他伸手按住自己的玄铁剑,“可愿再与我比一场?不是试剑台上的比试,是...以剑谈心。” 林昭月的睫毛颤了颤。她看见少年眼底有团火,和昨夜竹林里那道影子眼底的火,烧得一样旺。青锋突然在剑鞘里发出清越的嗡鸣,像是替她应了。 山谷里的松涛声比营地更响。陈长老负手站在崖边,看着两个身影在松林间穿梭——少年的玄铁剑带起风,卷起满地松针;少女的青锋划出光,劈开垂落的藤条。 “好个天人合一!”陈长老捻着胡子低叹。他看见叶凡每出一剑,周围的草木都跟着轻颤,不是被剑气震的,倒像是在应和。那柄玄铁剑的剑鞘上,星纹正随着剑招明灭,竟与林昭月剑穗上的银铃,拍出了同样的节奏。 林昭月的额角沁出薄汗,却笑得比方才更亮。《太初剑典》里那些晦涩的剑诀,此刻像被春风吹化的雪水,顺着剑尖淌进她的血脉里。 她刺出第七剑时,突然想起七岁那年蹲在剑宗后园看蝴蝶,被首座罚抄《清规十二则》的委屈;想起十二岁成为圣女时,母亲在她发间别玉簪,说“阿昭要做最亮的月亮”的温柔;想起昨夜竹林里那朵野菊,比她见过的所有牡丹都要鲜活。 “当——”双剑相击的脆响惊起一群山雀。叶凡退后半步,玄铁剑上凝着的松针簌簌落下;林昭月收剑入鞘,发梢沾着的藤花被剑气震得飘起来,落在她肩窝。 “原来至情至性,不是要多激烈。”她望着少年发间沾的松针,忽然就笑了,“是...不骗自己。” 叶凡摸出帕子递给她,指尖在触到她手背时顿了顿——她的手温温的,像春末的溪水。“林姑娘的剑,已经在说真话了。” 他望着她眼底的光,内天地里的星图突然绽放出璀璨的光,连带着九霄环佩都开始发烫,“方才那招‘松风破’,我用内天地推演了三种变化,你看...” “轰——”山谷外突然传来断木声。陈长老的脸色骤变,转身时已摸出腰间的铁胆。 林昭月的青锋“铮”地出鞘,剑尖直指声音传来的方向;叶凡的手按在九霄环佩上,内天地里的星图瞬间凝成屏障——他能感觉到,有十道以上的气息正朝着山谷逼近,其中为首的那个,带着淬毒的刀气。 “圣女小心!”陈长老的铁胆已破空而出,“是...是毒狼帮的人!” 林昭月反手将叶凡拉到身后,发间的玉簪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可她刚要出剑,就被少年按住手腕——九霄环佩的热度透过两人相触的皮肤传来,她看见少年眼底的星芒大盛,周围的空气突然扭曲成半透明的茧,将他们包裹在内。 “这是...”她望着茧外陈长老与毒狼帮弟子交手的身影,又转头看叶凡,“你腰间的玉牌?” 叶凡没有回答。他能感觉到内天地在疯狂汲取周围的灵气,九霄环佩上的纹路正沿着屏障蔓延,像活过来的星轨。毒狼帮为首那人的刀已经劈到屏障前,却在触碰到星轨的刹那,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 “先别急。”他望着林昭月发间晃动的藤花,声音比平时更沉,“这玉牌...能护我们一时。” 山谷外的喊杀声越来越近。林昭月望着少年按在玉牌上的手,忽然想起《太初剑典》最后一页的批注:“世间至强之剑,不在斩尽万物,而在...护想护之人。”她的青锋在鞘中轻轻震颤,这次的鸣响,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亮。 第58章 危机化解:联手御敌 松涛声被喊杀声压得低了些。叶凡能清晰听见屏障外刀锋割破风的锐响,混着陈长老铁胆炸裂时“砰”的闷响。 他掌心抵着九霄环佩,玉牌纹路里流转的星轨正随着内天地星图的运转加速,屏障外的景象像浸在水潭里,毒狼帮众人的身影扭曲成模糊的墨团。 “他们有十二人。”他忽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 林昭月本盯着屏障外翻飞的刀光,闻言转头看他——少年眼底的星芒比方才更盛,连睫毛都被映得发亮,“为首那穿玄铁甲的,刀气里淬了‘千日醉’,方才陈长老左肩的血,已经泛青了。” 林昭月的指尖在剑柄上收紧。她看得见陈长老的动作:铁胆连发逼退三个喽啰,却在避让玄甲人横劈的刀时慢了半拍,左肩被刀锋擦出一道血口,暗红血珠刚冒出来就变成青紫色。 “那是毒狼帮的‘蚀骨刀’,中刀者三息内经脉麻痹。”她声音发沉,青锋在鞘中震颤得更急,“陈长老撑不过十招。” 叶凡的拇指摩挲着九霄环佩边缘。内天地里,他方才用天道之力推演的星轨突然分出一道支流,在意识海里勾勒出十二道气劲轨迹——这是方才刹那间捕捉到的敌人站位。“屏障最多再撑半炷香。”他望着林昭月发间那朵被剑气震得蜷起的藤花,“但我们等不了半柱香。” 林昭月的瞳孔微缩。她看见少年的喉结动了动,像是咽下什么,再开口时声音里多了丝前世记忆里才有的冷硬:“我出去引开他们,你护着陈长老。” “不行。”林昭月的手突然覆上他按在玉牌的手背。她的掌心带着剑修特有的薄茧,却暖得惊人,“《太初剑典》说‘至情至性’,我若缩在屏障里看你涉险,这剑...便再难往前一步。” 叶凡的呼吸顿了顿。内天地星图突然爆发出刺目银光,连带着九霄环佩的纹路都亮得晃眼——他听见林昭月的剑在鞘中发出清越长鸣,像春冰初融时的溪涧。 “好。”他低笑一声,指腹在她手背上轻轻一按,“但你跟在我身侧,我用内天地给你隐息。” 屏障“嗡”地轻颤,两人身影同时隐入空气。山谷里的喊杀声陡然拔高。玄甲人挥刀劈开陈长老最后一枚铁胆,刀尖抵上老人咽喉时,忽然听见左侧灌木丛传来枝叶晃动声。“在那儿!”他身后的林飞举刀便冲,刀光划破晨雾,却只劈断一截松枝。 “废物。”玄甲人冷笑,刀背重重敲在林飞后颈。可他话音未落,后颈突然泛起寒意——那是被利剑锁定的直觉。他旋身挥刀,刀锋却劈了个空,只看见一抹青影从身侧掠过,剑尖挑断了他腰间的毒囊。 “圣女!”陈长老嘶哑的呼喊混着毒囊破裂的“嗤”响。林昭月的青锋已挑翻三个喽啰,每一剑都精准避开致命伤,却将他们手中的刀震得脱手——这是苍梧剑宗“点穴剑”的杀招,专破敌兵兵器。 叶凡藏在树影里,内天地星图正疯狂推演玄甲人的下一招。他看见对方手腕微抖,刀身泛起幽蓝光芒,那是“蚀骨刀”要催发毒素的前兆。 “小心他刀身的蓝光!”他低喝一声,同时从另一侧跃出,九霄环佩在腰间震得发烫,玄铁剑带着内天地的星芒,直取玄甲人持刃的手腕。 “当——”双剑相交的脆响比之前更烈。玄甲人的刀被震得斜斜挑起,叶凡却借着力道旋身,剑锋顺势划开对方肩甲。暗红血珠溅在玄铁上,很快凝成紫斑——这是“千日醉”反噬的迹象。 “你...你怎么不怕毒?”玄甲人瞳孔骤缩。他分明看见少年的剑刃沾了自己的血,可对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叶凡的内天地里,星图正将“千日醉”的毒性分解成细碎光点。天人合一的天赋让他对天地间的能量异常敏感,这毒在他眼里不过是紊乱的灵气团,稍一引导便顺着毛孔排出体外。 “因为你的毒...不够看。”他扯了扯嘴角,玄铁剑上的星芒更盛,“倒是你,该担心自己的命。” “撤!”玄甲人突然暴喝,刀背猛击地面震起尘烟。林昭月的青锋已经抵住他后心,却在烟尘腾起的刹那被叶凡拽了个踉跄——少年的指尖掐在她腕间“列缺穴”上,低声道:“有诈。” 果不其然,烟尘里飞出七枚透骨钉,每一枚都淬着和“蚀骨刀”同色的毒。叶凡旋身将林昭月护在身后,九霄环佩的屏障再次展开,透骨钉撞在星轨上,发出“叮叮”的脆响。 等烟尘散去,玄甲人已带着喽啰退到山谷口,林飞扶着他的胳膊,脸上全是不甘。“苍梧剑宗的圣女,还有个会使邪门玉牌的小崽子。”玄甲人抹了把嘴角的血,目光阴毒,“赵某人记下了。下次...可不会这么好说话。”话音未落,他便带着人消失在林子里。 陈长老踉跄着扶住旁边的松树,左肩的伤还在渗青紫色的血。林昭月立刻上前,从袖中取出瓷瓶倒出两颗丹药:“陈长老,这是‘清毒丹’,服下后运功半个时辰。” 叶凡站在原地,望着敌人退去的方向,内天地星图缓缓收拢。他能感觉到九霄环佩的热度正在消退,但方才战斗时,玉牌纹路里似乎多了道极细的金痕——像是被什么力量激活了新的功能。 “叶公子?”林昭月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少女的发梢还沾着方才打斗时溅的草屑,眼神却比晨雾中的山涧更清亮,“方才...多谢你护着我。” 叶凡低头,看见她递来的帕子——和之前他给她的那方一样,绣着淡青色的藤花。“该谢的是林姑娘。”他接过帕子,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若不是你那几招点穴剑,陈长老怕是要吃亏。” 林昭月的耳尖微微发红。她望着少年眼底未褪尽的星芒,忽然听见青锋在鞘中轻鸣。这一次的剑鸣不再是杀伐之声,倒像是春燕衔泥时的软语。她想起《太初剑典》里那句批注,忽然笑了:“或许...我该谢你让我明白,护想护的人,比斩尽敌人更难。” 山谷里的风突然转了方向,卷着松针落在两人脚边。叶凡望着林昭月发间重新绽放的藤花,内天地里的星图又泛起微光——他能感觉到,某种更紧密的联系正顺着九霄环佩的热度,在两人之间悄然生长。 而在山谷外的密林中,玄甲人捂着肩头的伤,对着怀里的传讯玉符低笑:“主子,苍梧圣女和那姓叶的小崽子,确实有些本事。不过...”他的指腹摩挲着刀身的毒纹,“下次,赵某一定把他们的脑袋,给您捧来。” 玉符里传来沙哑的笑声,混着某种金属摩擦的声响,很快消散在风里。 第59章 情深剑意:真我之心 松针上的血珠顺着叶脉滚落在地,将腐叶染出几点暗褐。叶凡垂眸盯着自己掌心的帕子,淡青藤花的绣线还带着林昭月掌心的温度——方才替她拂去发间草屑时,他触到了她耳后薄如蝉翼的肌肤,比晨露更凉些。 “陈长老的毒...”林昭月突然转身,腰间青锋剑鞘撞在石棱上发出轻响。她素白裙角沾着泥点,却仍站得笔直,像株被风雨压弯又倔强挺起的竹。 “已无大碍。”陈长老扶着树干直起腰,喉头滚动着咽下最后半颗清毒丹。他左肩的伤处正渗出黑血,在青衫上洇出巴掌大的污痕,“那赵某使的是苗疆蛇毒,亏得昭月的清毒丹。” 他浑浊的目光扫过叶凡腰间的九霄环佩,“叶小友这玉牌的星轨屏障...倒是比我苍梧护山大阵的防御更灵动几分。” 叶凡指尖轻轻叩了叩玉牌。方才战斗时那道突然出现的金痕还在纹路里若隐若现,像条沉睡的小蛇。他抬眼正撞上林昭月望过来的目光,少女眼尾沾着点草汁,却比山涧里的月牙更亮:“叶公子,可愿同我去后山竹溪?那里有处石坪,最适合论剑。” 山风卷着松涛灌进山谷,叶凡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前世他在问道境时见过太多人心凉薄,此刻却因少女一句邀约,胸腔里漫开暖意。他垂眸掩住眼底翻涌的情绪,唇角微扬:“林姑娘的青锋剑,在下早想讨教。” 竹溪离山谷不过半里地,两人沿着溪畔石径而行。林昭月的绣鞋踢到块圆石,石子骨碌碌滚进溪中,惊起几尾银鳞小鱼。 她望着涟漪扩散的水面,忽然开口:“《太初剑典》里说,至情至性方能剑通天地。可宗门里总说,圣女要守清规,要藏情绪。”她指尖绞着袖角,“我从前总觉得,所谓至情至性,不过是挥剑斩尽仇寇时的痛快。” 叶凡脚步微顿。他看见少女发间那朵藤花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用红线系着的半枚玉佩——是极古旧的羊脂玉,刻着“寒梅”二字。 前世他曾见过类似的纹饰,那是隐世杀手组织“寒梅阁”的信物。但此刻他只是望着林昭月被溪水映亮的侧影,轻声道:“或许至情至性,是护想护的人时,比斩敌更颤抖的手。” 林昭月猛地转头,溪水声突然变得很轻。她看见少年眼底有星子在晃,像极了昨夜她在《太初剑典》残卷里读到的注文:“剑心者,非铁非石,是见花喜、见雪悲、见人危而裂胆之热。” 石坪到了。叶凡站在坪中央,内天地星图悄然展开。他能感觉到周围的风、溪、竹都在往体内涌,像百川归海。林昭月退后半丈,青锋剑“嗡”地出鞘,剑气裹着松木香扑面而来——这一剑不是杀招,倒像在问:“可敢接我本心?” 叶凡不躲不闪。他屈指弹向腰间九霄环佩,玉牌金纹骤然亮起,星轨化作半透明的屏障。青锋剑刺在星轨上,没有预想中的碰撞声,反而像春燕衔泥般轻轻停驻。林昭月瞳孔微缩——她分明感觉到剑与星轨在共鸣,像两个久别重逢的故友在叙旧。 “太初剑典的剑意,是破而后立。”叶凡开口时,星轨随着他的话音流转,“可林姑娘的剑里,藏着太多‘该’与‘不该’。”他抬手虚按,星轨裹住青锋剑,“试试...把‘我想’放在最前面。” 林昭月的手在发抖。她想起三岁时躲在衣柜里,看母亲被人斩下头颅;想起十二岁成为圣女时,师父说“从此你是苍梧的剑,不是林昭月”;想起方才叶凡挡在她身前时,她第一次觉得,或许“护人”比“杀人”更接近剑的本心。 “我想...”她轻声说,青锋剑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星轨被剑气冲得粉碎,却又在破碎处绽开更亮的星芒。这一次,剑不再是冰冷的利器,而是带着温度的、会疼会喜的活物。 “当啷”一声,双剑同时入鞘。林昭月望着叶凡,眼角泛着水光。她伸手摸向发间藤花,声音轻得像落在竹叶上的雨:“叶公子,你说...我能做回林昭月么?” 叶凡望着她被剑气吹乱的发丝,内天地里的星图突然连成完整的银河。他伸手替她理好鬓角,指腹擦过她眼角的湿意:“能。我陪你。”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两人同时转头。竹影深处,几道黑影如夜枭般掠过,带起的风卷落几片竹叶,正正落在叶凡脚边。 他握住九霄环佩的手骤然收紧,玉牌金纹全部亮起,在两人身周织出半透明的光茧。林昭月青锋剑再次出鞘,这一次的剑鸣里没有犹豫,只有灼灼的热。她侧头看向叶凡,眼里有火焰在烧:“这次...换我护你。” 竹溪的风突然变急了,卷着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第60章 危机再临:暗影中的敌人 竹影摇晃得更急了,叶凡耳力本就比寻常锻体境修士敏锐三分,此时连对方鞋底碾碎枯叶的细碎声响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指尖在九霄环佩上轻轻一叩,内天地里星图微微震颤,将林昭月身上那缕松木香也纳入感应范围——这是前世血战时养成的习惯,确认并肩之人的位置,比看在眼里更让他安心。 “背靠背。”他声音压得极低,尾音被风卷走前,已侧过身去。林昭月的青锋剑鞘恰好抵上他后腰,隔着两层衣衫的温度烫得人心跳漏了半拍。 她没说话,却将剑穗上那朵藤花往他方向拨了拨——方才他替她理鬓角时,这花骨朵蹭到了他掌心,此刻倒像在替两人系了根无形的绳。 小莲缩在五步外的石墩后,攥着腰间那把淬了迷药的短刀,指节白得几乎要透明。她看见小姐的剑尖垂着,却不像平时演练时那样冰冷,倒像...像去年春天,小姐偷偷在竹屋窗台上养的那株野蔷薇,花瓣软趴趴的,可茎上的刺扎人得很。 “唰——”七道黑影几乎是贴着竹梢扑下来的。为首那人面覆铁纹青铜面具,刀鞘上缠着暗红绸缎,刀身未出,却先有股腥气撞进鼻腔——是长期浸在血里的味道。 叶凡瞳孔微缩,内天地星图瞬间扩张三寸,将三人笼罩其中。九霄环佩的金纹如活过来般游走,在身周织出层淡蓝色光茧。“当!”第一刀劈在光茧上,震得林昭月虎口发麻。 她转头时,正看见叶凡眉心沁出薄汗——这光茧看似轻巧,实则每道攻击都在抽取内天地的星力。前世他曾见过化罡境大修士布下的护罩,当时便记着:护罩越圆,消耗越大;若要保两人周全,最多撑得半柱香。 铁面人显然也看出了这点。他刀柄在掌心转了个花,第二刀劈下时,刀身上腾起幽绿火焰。光茧被灼出个焦黑凹痕,叶凡喉间一甜——内天地星轨竟被烧断了三根。 “撤罩。”他咬着牙吐出两个字,左手迅速结了个只有林昭月看得懂的手势:上三路。林昭月剑尖微挑,青锋剑嗡鸣如鹤唳。光茧消失的刹那,铁面人挥下了第三刀。 “去!”九霄环佩迸发的星芒裹着叶凡的剑,比他平时出剑快了三成。前世被围杀时,他总习惯留三分力防暗箭,此刻却将全部破绽暴露给林昭月——她的剑,就是他的盾。 铁面人到底是练家子,察觉不对时已侧移出两步,可还是被剑尖挑开了半幅衣襟。月光漏进竹隙,正照在他心口那道蜈蚣似的伤疤上——是淬毒的软剑伤,和寒梅阁的“冰蚕刺”纹路如出一辙。 叶凡心头一凛,这才想起方才林昭月说过,寒梅阁十年前被灭门时,有三个执刑者逃了。“护我后背!”林昭月的声音裹着剑气撞进他耳中。 她青锋剑划出个完美的半圆,将从左侧包抄的两个黑衣人逼退,剑穗上的藤花却在混战中散了——那是她母亲临终前别在她发间的,用野藤编了三天三夜。 叶凡反手抽出腰间软剑,内天地里自动推演着铁面人的刀路。他突然发现,这人每出七刀便会顿半息——不是破绽,是在给藏在暗处的同伴发信号。果然,当第七刀劈下时,右侧竹丛里传来弓弦震颤声。 “小心!”小莲终于喊出声,短刀脱手掷向箭矢来处。那支淬毒的黑羽箭擦着叶凡耳尖飞过,钉进身后的竹干,箭尾还在不住颤动。 铁面人趁机欺身而上,刀锋直取叶凡咽喉。林昭月的剑比刀更快。她本在应付右侧的两个黑衣人,此刻竟以肘为轴旋身,剑尖逆着刀势挑向铁面人手腕。“叮”的一声金铁交鸣,铁面人虎口崩裂,短刀“当啷”落地。 “撤!”铁面人暴喝一声,转身便往竹深处窜。他的手下如退潮般消失,连受伤的都没留下——这是训练有素的死士,只完成任务,绝不恋战。 叶凡没有追。他站在原地,内天地星图疯狂运转,试图捕捉铁面人留下的气息。可那股腥气像被风卷走了似的,连半丝都寻不着。 林昭月弯腰捡起那朵散了的藤花,指尖轻轻抚过断裂的藤茎,声音比夜风还凉:“他身上的伤,和当年杀我母亲的人一样。” 小莲哆哆嗦嗦地捡起短刀,这才发现掌心被刀柄硌出了血。她想说话,却被叶凡一个眼神止住——他在听。竹溪的流水声突然变轻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捂住了耳朵。 林昭月的青锋剑突然自动出鞘三寸,剑尖直指西北方的竹丛。那里,传来了极轻的,刀鞘擦过竹枝的声响。 第61章 共赴险途:步步为营 竹溪的流水声突然变得模糊,像是被一层毛毡蒙住了耳朵。林昭月的青锋剑嗡鸣着弹出三寸,剑尖精准指向西北方竹丛,那里传来极轻的刀鞘擦过竹枝的声响。 叶凡瞳孔微缩,内天地里星图骤然运转——前世被围杀时养成的警觉如潮水漫过全身。他反手扣住腰间软剑的鲨皮剑柄,掌心沁出薄汗,却不是因为紧张。“昭月,小莲,退我身侧。”他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铁,余光瞥见林昭月指尖在剑脊上轻轻一弹,青锋剑发出清越龙吟,小莲则攥紧短刀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竹丛里的动静停了。三息。五息。“啪嗒。”一片竹叶坠在三人脚边,叶尖还凝着夜露。林昭月的剑尖微微下垂,青锋剑嗡鸣声渐弱。 叶凡闭了闭眼,内天地里方才捕捉到的那缕若有若无的腥气,此刻已彻底消散——是调虎离山,还是试探?“他们走了。”林昭月收剑入鞘,剑穗上那朵散了的藤花在月光下泛着苍白,“但不会就此罢休。”她指尖摩挲着藤茎断裂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十年前寒梅阁被灭门时,三个执刑者逃了,我娘临终前用血在我手心画了这道藤纹,说这是他们身上的伤。” 小莲突然吸了吸鼻子:“小姐,您手在抖。”林昭月这才惊觉自己的指尖在颤,像被寒风吹透了骨头。她慌忙将藤花塞进袖中,抬头时又恢复了清冷模样:“叶公子,方才那些死士的刀法路数,你可看出什么?” 叶凡垂眸整理被划破的衣襟,内天地里自动推演着方才的刀招。“每七刀一顿,是暗号。”他指节抵着下巴,“第七刀时右侧有冷箭,说明至少有三人配合。但方才那声刀鞘响...”他突然抬眼看向西北方,“是铁面人自己折返了?还是另有后手?” 小莲攥着短刀的手松了松:“要不咱们回营地吧?陈长老他们该等急了。”“不。”叶凡摇头,前世被暗算时,敌人最擅长的就是“退一步,等你松懈”。他望着林昭月袖中鼓起的藤花轮廓,声音放软了些:“如果他们的目标是昭月,现在撤退只会让他们更肆无忌惮。” 林昭月眼底闪过一丝赞许——这个总把“木秀于林”挂在嘴边的男人,此刻眼里燃着灼灼的光,像前世她在剑冢见过的,斩过九重天雷的玄铁剑。“我随你。”她伸手按住剑柄,“但得先弄清楚他们的目的。” 三人顺着竹溪往西北方走,露水打湿了裤脚。小莲踩着碎石子,突然被什么硌了脚,弯腰捡起块碎陶片——青釉上刻着半朵缠枝莲,和苍梧剑宗的标记有七分像。“昭月。”叶凡接过陶片,指腹摩挲着粗糙的断面,“这是你们宗门外门弟子常用的茶盏。” 林昭月的脸色“刷”地白了。王家村的狗吠在三更天格外刺耳。村长王二狗披着粗布褂子开了门,油灯映得他脸上的麻子发亮。“几位客官?”他搓着沾了草屑的手,“这深更半夜的...” “我们是路过的行商。”叶凡笑着递上一锭碎银,“听人说村里最近不太平?”王二狗的手在银锭上顿了顿,抬头时眼神却飘向院角的老槐树:“也...也没什么,就是前儿个张猎户家的牛丢了,昨儿李婶子说看见墙根有黑影子...许是山猫子。” “山猫子会留刀鞘印?”林昭月突然开口,声音像浸了冰碴。她抬手用剑尖挑起王二狗脚边的泥,露出道三寸长的弧形压痕——和方才竹丛里那声异响的轨迹一模一样。王二狗的喉结动了动,麻子都跟着抖:“几位爷...你们是官差?” “我们是来帮忙的。”叶凡按住林昭月的手腕,温和地笑,“您说的黑影子,可穿着黑衣?有没有人身上带伤?”王二狗突然跪了下去,粗布褂子沾了泥:“求几位救救我们!”他声音发颤,“打上个月起,每到十五夜里,村东头老槐树下就有磨刀声。前天夜里,刘娃子起夜,看见树底下站着个戴铁面的人,怀里抱着个血糊糊的包袱...他喊了一嗓子,那铁面人就冲过来,刘娃子现在还在炕上躺着,说胡话呢!” 林昭月的指尖掐进掌心——那包袱里,怕不是村民的血肉。“村东老槐树。”叶凡默念着,内天地里星图突然亮起一点红光——是方才在竹丛里捕捉到的腥气,此刻正若有若无地朝着老槐树方向蔓延。他转头对林昭月说:“今晚我们守着。” 月光爬上老槐树的枝桠时,叶凡和林昭月已在树后藏了两个时辰。林昭月的青锋剑搁在膝头,剑穗上那朵藤花被她重新编好,用发丝系住。“叶公子。”她突然低声道,“你说他们要这些村民做什么?” “可能是引子。”叶凡望着树影里晃动的光斑,“寒梅阁被灭门时,我前世查过,那些执刑者背后有个专门收集‘因果’的组织。”他顿了顿,“昭月,若等下动起手来,你护好自己。” 林昭月侧头看他,月光落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你总说要留三分力防暗箭。”她轻声道,“可方才在竹林里,你把后背给了我。”叶凡一怔,耳尖微微发烫。他正要说话,老槐树的枯枝突然“咔”地断了一根——树底下,不知何时多了道黑影。铁面人! 林昭月的剑先于意识出鞘,青锋划破空气的锐响惊飞了枝头宿鸟。铁面人转身就跑,怀里的包袱“啪嗒”落地,滚出颗染血的铜铃——和寒梅阁传递消息的铜铃一模一样。“追!”叶凡拽着林昭月的手腕冲进夜色,小莲举着短刀跟在后面。三人追出半里地,铁面人却像融在雾里般消失了。 林昭月弯腰捡起铜铃,铃口内侧刻着“寒梅”二字,正是她母亲当年亲手锻造的。“他在引我们。”叶凡抹了把脸上的汗,内天地里星图疯狂运转,“从竹林到村子,再到老槐树,每一步都算好了。”林昭月握紧铜铃,指节发白:“不管他要什么,我都要亲手斩断这条因果链。” 夜更深了。三人回到村里借宿,小莲在灶房煮姜汤,林昭月坐在炕沿擦剑。叶凡站在窗边,望着老槐树的方向,月光下,树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是血?还是他看错了? “叶公子。”林昭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些少见的柔软,“谢谢你陪我。”叶凡转头,看见她发间的藤花在油灯下泛着暖光。“该谢的是我。”他说,“是你让我明白,有些因果,值得用后辈去赌。” 窗外,老槐树的枝桠突然摇晃起来,像是有谁在用力攀爬。 第二天清晨,叶凡和林昭月在村中四处打听消息。村民们纷纷提到——“昨儿夜里老槐树又响了磨刀声!”“刘娃子醒了,说铁面人怀里的包袱...是寒梅阁的令牌!”“村西头的井里,浮起了半块带血的碎玉,和苍梧剑宗的剑坠一个模样!” 第7章 暗夜激战 演武场的月光被云层遮了半角,小虎裹着叶凡外袍的身影在青石板上晃了晃,突然踉跄着转身:“叶公子!”他声音发颤,像片被风卷起的枯叶,“我...我刚才没敢全说。赵公子和王老爷在破庙碰头时,王老爷说‘等族比那日,叶家的老东西们坐在观礼台,咱们在台柱里埋的火油够烧塌半边天’,还有李镖头拍胸脯说‘我镖局的人能混进杂役里,到时候趁乱往叶家家主茶盏里下软骨散’...” 叶凡的指尖在刀柄上微微收紧。前世他殒落时,叶家正是在族比当日遭了暗算——观礼台坍塌压死三位长老,家主被毒倒后遭人废去修为。原来这些细节,竟是赵霸天联合王李两家布的局。 “小虎。”他蹲下身,替少年理了理歪掉的衣领,外袍下的伤口渗出的血已经将布料染成淡褐,“你做得很好。”他从怀里摸出颗糖,是前日去药堂时顺的蜜饯,“这糖甜吗?” 小虎含着糖,眼泪突然砸在青石板上:“甜。我娘以前...以前也给我买过这样的糖。”他抽了抽鼻子,“叶公子,我想帮你。” 叶凡喉结动了动。前世他为求长生,鲜少在意这些人间温情,此刻望着少年发红的眼尾,内天地里的清泉突然泛起涟漪——那是前世从未有过的热意。 他伸手揉了揉小虎发顶:“好,明晚子时,跟我去赵府。” 是夜,叶凡在房里铺开叶家秘藏的《青岚舆图》。烛火映得他眉峰如刀,指尖点在赵府后园假山上:“赵霸天的密室不在主宅,在这处。”他前世曾见过赵霸天的记忆碎片——那老匹夫总爱把见不得光的东西藏在“最安全”的地方,而最安全的地方,往往是最显眼的破绽。 寅时三刻,叶凡带着四名精壮家丁候在赵府后巷。他穿了身玄色劲装,九霄环佩贴在心口,内天地里的感知如蛛网般铺开——左侧第三棵槐树后有两个巡卫,腰间挂着淬毒短刃;影壁下的石狮子眼睛是机关,触发会响铃铛;西墙根的狗被喂了迷药,此刻正趴在草窠里打呼噜。 “跟紧。”他低喝一声,足尖点地跃上墙头。家丁们紧随其后,像五道黑影掠过青瓦。 赵府的后园比想象中更静。叶凡站在假山前,伸手摸向第二层石砖——第三块凸起的纹路,与前世记忆里的密室机关分毫不差。他屈指叩了三长两短,石砖突然下陷,露出个仅容一人的洞口。 “守在外面。”他对家丁交代,“若有动静,按之前说的办。” 密室里霉味刺鼻,墙上挂着盏青铜灯,火折子擦燃的瞬间,叶凡瞳孔骤缩——墙上密密麻麻钉着纸条,全是赵霸天与各势力的交易记录:“王记药堂:供毒三十次,换城南三亩地”、“李记镖局:混入驻场杂役十二人,银五百两”、“寒铁堂:定制破甲锥十柄,交期族比前日”。 最上面那张宣纸墨迹未干:“族比当日,由赵无极引叶凡至演武场东侧,触发引雷符,借天威毁其丹田。” 叶凡将纸条收进怀中的鹿皮袋,转身欲走时,密室石门突然“轰”地炸开。“好个叶大公子!”赵无极提着玄铁剑跨进来,月光从炸开的缺口照在他脸上,“夜闯赵府偷东西,你当青岚城的王法是摆设?”他剑尖指向叶凡,“今日你若能活着出去,我赵字倒过来写!” 叶凡将鹿皮袋往怀里按了按,手搭在刀柄上:“你可知,我为何选今夜?”他声音里带着冰碴,“因你爹去了城主府议事,因你带的护卫都被我家丁引去了前院,因...”他抽刀出鞘,刀光映得赵无极脸色发白,“因你这种绣花枕头,根本不够看。” 内天地里的清泉突然翻涌,功法残页上的“雷暴诀”自动运转。叶凡感觉五感被无限放大——赵无极握剑的手在抖,剑穗上的红绸沾着酒气,后颈有处新抓痕,是昨夜宿在万花楼时被姑娘挠的。 “看招!”赵无极挥剑劈来,剑风带起密室里的尘埃。叶凡不躲不闪,刀背斜挑。“当”的一声,玄铁剑竟被震得离手。他欺身上前,刀柄抵住赵无极咽喉:“你爹让你引我去东侧,是因为那里埋了引雷符。可你知道吗?”他凑近,压低声音,“雷属阳,而我这柄刀,刚在演武场蘸了子时的露水。” 赵无极喉结动了动,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你...你要杀我?”“杀你?”叶凡笑了,刀背在他脸上拍了拍,“我要你活着,回去告诉你爹——叶家养了十年的刀,该见血了。”他踢了踢地上的玄铁剑,“滚吧。” 赵无极强撑着捡起剑,踉跄着往外跑,撞翻了青铜灯。火光噼啪炸响,映得叶凡怀里的鹿皮袋鼓起块棱角——那是足以让赵霸天身败名裂的证据。 返回叶家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小虎蹲在侧门台阶上打盹,听见脚步声猛地抬头,眼底全是血丝:“成了?”叶凡将鹿皮袋递给他:“收进我房里的暗格,钥匙在床板下。”他揉了揉少年发顶,“去睡,下午带你去药堂抓补药。” 小虎抱着袋子跑远后,叶凡站在院门口顿住。巷口飘来若有若无的琴音,像是《流水》的调子,却多了丝妖娆的尾音。他抬眼望去,只见道旁柳树下立着道红衣身影,琵琶半掩着脸,只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腕间红绳上系着枚青玉小兽,是万花楼的标记。 “叶公子。”那声音裹着蜜,“这么早回来,可是去做了什么有趣的事?” 叶凡摸了摸怀里的九霄环佩,内天地里的清泉突然泛起涟漪。他望着那抹红影,嘴角勾起抹淡笑:“有趣的事,才刚开始。”琴音骤然拔高,红衣女子转身消失在巷口。 叶凡望着她离去的方向,靴底碾过片带露的花瓣——明日族比,怕是要更热闹了。 第62章 真相渐显 晨雾未散时,叶凡已带着林昭月敲开了村东头王伯家的柴门。王伯正蹲在院角劈柴,斧头刚扬起便僵在半空。他浑浊的眼珠转了转,突然把斧头往地上一杵:“叶家小公子,昨儿夜里那事,我这把老骨头本不想说——”话没说完,里屋传来咳嗽声,王婶掀着门帘探出头:“老头子,灶上的粥要溢了!” 林昭月上前半步,袖中寒梅香混着晨露飘进院子。“王伯,我们是来查寒梅阁旧案的。”她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玉牌,苍梧剑宗的云纹在雾里泛着冷光,“若有线索,我剑宗自会护你们周全。” 王伯的手颤了颤,斧头“当啷”落地。他搓着沾了木屑的手,声音突然压得极低:“半月前开始,总有些穿青布衫的外乡人来村里。夜里蹲在老槐树下,拿小铲子往土里戳,像是找什么。前儿个我起夜,瞅见其中一个往怀里揣了块带血的石头——” “带血的石头?”叶凡目光一凝,前世记忆里闪过寒梅阁密室墙上的血纹。他蹲下身,指尖划过王伯脚边的泥土,潮润的土粒里混着极细的金粉,“可曾看清他们的模样?” “脸都遮着,就露双眼睛。”王伯突然压低声音,“昨儿后半夜,我听见老槐树那边有动静,像是有人在挖东西。等我摸过去,就瞧见个黑影子——”他猛地指向叶凡腰间的九霄环佩,“和您怀里那琴的影子似的!” 林昭月的手按上剑柄,剑鞘上的冰纹泛起微光。“昭月,去村西头井边。”叶凡突然拽住她的手腕,内天地里星图急转,“村民说井里浮起苍梧剑坠,若真是剑宗之物,定有标记。”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小莲的尖叫:“叶公子!林姑娘!”那丫头跑得发辫散开,鞋跟沾着泥点,“村口...村口有个死人!” 三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狂奔。村口老榆树下围了七八个村民,最中间的矮个汉子正用锄头戳地上的黑衣人:“早没气了吧?这衣裳料子,看着像城里来的。” 叶凡挤进人群,蹲下身时带起一阵风。黑衣人面朝下趴着,后颈有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血已经凝了,在青灰色粗布上结出暗褐的痂。他伸手探向对方颈侧——脉搏极弱,几乎要摸不到。 “没死。”叶凡翻起黑衣人手腕,内侧有三道月牙形疤痕,“这是‘断月刀’的痕迹。”他声音沉了沉,前世在杀手榜上见过这门刀法,“赵家庄的私兵教头,惯用断月刀。” 林昭月蹲在他身侧,指尖掠过黑衣人后心。“刀伤从左肩胛骨斜劈至右腰,凶手是左撇子。”她突然顿住,从黑衣人怀里摸出块青铜令牌,“赵字令。” 令牌上的“赵”字刻得极深,边缘还带着缺口。叶凡的拇指摩挲过那道缺口——正是三年前青岚城比武时,赵无极被他用木剑挑落的佩剑所留。“他派人跟踪我们,故意留活口引我们查。”叶凡将黑衣人翻过来,对方喉结动了动,嘴角溢出黑血,“这是毒,拖延醒转时间。” “赵无极为了什么?”林昭月捏着令牌的手青筋微凸,“苍梧剑宗与赵家庄素无恩怨,难不成……” “挑拨。”叶凡突然抬头,看见人群里几个村民正小声交头接耳,“他要让村民传出去,说苍梧剑宗的人在村里杀人。等陈长老的试剑大会到了,舆论一起……”他没说完,林昭月已攥紧了剑。 “带他回营地。”林昭月站起身,发间藤花被风掀起,“陈长老最恨阴谋诡计,我倒要看看,赵家人敢不敢当他的面抵赖。” 小莲早蹲在黑衣人脚边,把自己的帕子垫在他头下。“我背得动!”她撸起袖子,露出细瘦的胳膊,“昨儿帮王婶扛了半袋米呢!” 叶凡没拦她。四人穿过晨雾往营地走时,他落在最后。内天地里突然泛起热意,九霄环佩的琴纹在识海跳动——这是危险临近的征兆。他装作系鞋带,垂眸时瞥见黑衣人攥紧的左手,指缝里露出半截碎玉,和村民说的井里浮起的那半块,纹路严丝合缝。 “昭月。”叶凡快走两步,在她耳边低语,“让小莲先走。” 林昭月立刻会意,把小莲和黑衣人往前推了推。两人落在后面,脚步声在雾里格外清晰。“你是不是也发现了?”她摸出那半块碎玉,“这是苍梧剑宗的护心玉,每块都刻着持剑人的生辰八字。” “所以井里的碎玉,和这人手里的,本是同一块。”叶凡盯着雾里若隐若现的营地木牌,“有人在嫁祸,把剑宗的东西和寒梅阁的线索混在一起,要把水搅浑。” 说话间,营地的竹门已经在望。陈长老的灰布道袍正从门里探出来,他手里端着茶碗,远远喊:“昭月,晨课要迟了——”话音突然顿住。 叶凡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黑衣人突然剧烈抽搐,小莲没扶住,他重重摔在地上。从他怀里又滚出个东西,在青石板上弹了两下——是枚带血的铜铃,和昨夜铁面人掉落的那枚,刻着一模一样的“寒梅”二字。 晨雾里,不知何处传来乌鸦的叫声。 第63章 南疆初遇 陈长老的茶碗在石桌上磕出清脆的响。他灰布道袍下的指节捏得发白,盯着地上那枚带血的铜铃,喉结动了动:“寒梅阁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苍梧弟子身上?” 林昭月将碎玉和令牌依次摊开,发间藤花被风掀得乱颤:“晨雾里那口井,村民说浮起半块护心玉——和这人手里的是同一块。”她指尖点过黑衣人抽搐的手腕,“他喉间黑血是千日醉,拖延醒转时间好让消息传出去。” 叶凡垂眸盯着自己交叠的手。内天地里九霄环佩的琴纹还在跳动,像前世遭暗算时识海翻涌的痛。他能闻到晨雾里渐浓的血腥气,混着小莲帕子上残留的皂角香——这局太巧了,赵家庄的令牌、剑宗的护心玉、寒梅阁的铜铃,分明有人要把三股势力的火引到一处。 “长老。”他抬眼时目光沉静,“试剑大会还有七日,此时闹起来对谁都没好处。” 陈长老突然拍案,茶盏里的水溅湿了道袍:“老夫在苍梧守了三十年山门,最见不得这些阴私手段!”他弯腰将黑衣人扛在肩上,衣摆扫过青石板,“先押去柴房醒酒,等他吐完真话,老夫亲自去赵家庄讨说法!” 林昭月松了松攥剑的手,剑穗上的青玉珠子撞在掌心:“我去盯着。”她转身时看了叶凡一眼,目光像晨雾里的月光,“你...” “我要去南疆。”叶凡截断她的话。 内天地深处有团火在烧,那是前世记忆里“九转回魂草”的影子——他需要这味药温养内天地,等破虚境时才能容纳更多天道之力。“宗门禁地的古卷说,南疆毒瘴里长着九转回魂草,我得赶在花期前找到。” 林昭月的指尖在剑鞘上轻轻一叩,没说话。小莲从她身后探出头,把个油纸包塞进叶凡怀里:“这是我今早烤的枣泥糕,路上吃!”少女的手还沾着面粉,在青衫上蹭出个白印子。 叶凡捏着油纸包,能摸到里面还带着余温。他望着林昭月发间晃动的藤花,突然笑了:“等我回来,给你带南疆的红珊瑚。” 林昭月耳尖一红,转身时发尾扫过他手背。陈长老的背影已经消失在竹门后,只余他的粗嗓门在晨雾里飘:“昭月!再磨叽晨课要罚扫藏经阁了!” 南疆的风裹着腐叶味扑过来时,叶凡正擦去剑上的蜘蛛毒。那只碗口大的毒蛛被他挑开八只脚,青灰色的体液在剑刃上滋滋冒烟。 他蹲下身,用剑尖挑起蛛腹下的银斑——和前世记忆里记载的“千毒蛛”一模一样,专在瘴气最重的林子里守株待兔。“天人合一”天赋在体内流转,他能清晰感知到周围十丈内的动静:左边三棵树后有蛇信子吐动的轻响,右边藤蔓里藏着会喷毒雾的花,脚边的苔藓下...他突然抬剑,剑尖挑起块拇指大的石头——石头下爬出只红背蜈蚣,触须上还挂着半滴黏液。 “有意思。”甜腻的声音从树顶传来。 叶凡抬头,就见穿彩衣的少女坐在树杈上,赤着的脚晃啊晃,脚踝上系着串银铃,每动一下就叮咚作响。她发间插着根孔雀翎,尾羽扫过肩头绣的金线蛊纹,眼尾用朱砂点了颗泪痣,笑起来时像只偷到腥的猫。 “你是谁?”少女歪头,指尖捏着只翠绿色的甲虫,“敢闯南疆的外乡人,要么是活腻了,要么...”她突然吹了声口哨,周围的虫鸣陡然静了,“带着宝贝。” 叶凡收剑入鞘,动作不紧不慢:“在下叶凡,来寻九转回魂草。”他盯着少女彩衣上的图腾——那是南疆毒宗的标志,金线绣的蛊虫盘成个“楚”字。 “九转回魂草?”少女从树杈上翻下来,落地时像片叶子,彩裙扫过地上的毒蛛尸体。她凑近叶凡,鼻尖几乎要碰到他下巴,“那东西长在毒瘴最深处,连我们毒宗的人都得用蛊虫探路。你个外乡人...”她突然抬手,指甲盖大小的金蚕从袖口爬出,“凭什么?” 金蚕刚触到叶凡衣角,他体内内天地突然发热。九霄环佩的琴纹在识海铺开,天道之力顺着经脉涌到体表,形成层淡金色的光罩。金蚕撞上光罩,像被火燎了似的弹回去,在少女手背上爬成个扭曲的“s”形。 少女的眼睛亮了。她后退两步,踩着满地腐叶转了个圈,银铃叮铃作响:“天人合一的天赋?”她伸手揪了把自己的彩裙,“我阿爹说过,能引动天道之力护主的,都是命里带星子的主儿。” 叶凡望着她发间晃动的孔雀翎:“楚姑娘?” “算你识货。”少女歪头笑,露出颗小虎牙,“楚红妆,毒宗少主。”她转身往林子里走,彩裙扫过带刺的藤蔓,“跟我来。” “去哪?” “见个人。”楚红妆的声音飘在前面,银铃随着她的脚步轻响,“我阿爹说,最近南疆的瘴气不对劲,总有些不该出现的东西...”她突然回头,眼尾的朱砂痣在树荫里忽明忽暗,“比如你。” 叶凡跟着她穿过密林时,闻到了越来越浓的药香。那香气混着腐叶和虫鸣,像团雾裹在鼻尖。前面的楚红妆突然停住,抬手拨开挡路的野蔷薇——一座青灰色的山洞出现在眼前。 洞门两侧刻着歪歪扭扭的蛊文,洞口飘着几缕白烟,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捣药的声响。 第64章 步步惊心 叶凡跟着楚红妆跨进山洞时,后颈的汗毛陡然竖起。洞壁上的蛊文泛着青灰,像是用某种带毒的矿物刻就,每道纹路里都渗着腥甜的气息——那是南疆特有的蛊毒挥发后的味道。 他余光瞥见楚红妆的指尖在身侧轻颤,彩裙上金线绣的蛊虫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这才想起方才她提过“瘴气不对劲”,看来连毒宗少主都对这山洞存着戒心。 “低头。”楚红妆突然伸手拽了拽他衣袖。 叶凡本能地猫腰,一截泛着幽蓝的藤条“刷”地从头顶扫过,藤尖挂着的倒刺擦着他发顶划过,在洞壁上刮出火星。 他这才注意到脚边的腐叶下埋着细如发丝的银线,每根银线都连着洞顶的机关。楚红妆的银铃在脚踝轻响,她赤足点地避开银线,彩裙扫过一处凸起的岩石——那岩石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盘成一团的赤尾蝎。 蝎尾刚要扬起,楚红妆袖口金蚕“嗡”地飞出,在蝎壳上轻点,赤尾蝎瞬间僵成琥珀色,连毒液都凝在毒针尖端。 “这些机关是老巫师三十年前布的。”楚红妆头也不回,指尖接住飞回的金蚕,“当年我阿爹偷闯山洞被扎了十七个毒包,躺了三个月才好。”她侧过脸笑,眼尾朱砂痣在昏暗中像团跳动的火,“你要是死在这儿,我就把你埋在洞外的毒花底下,让你变成会开花的骨头。” 叶凡没接话。他能感觉到内天地里九霄环佩的琴纹在微微发烫,这是遇到危险时的本能预警。前世他见过太多机关陷阱,可眼前这些蛊虫与机括的结合方式却格外精巧——赤尾蝎的毒囊被改造成了触发装置,藤条里注着见血封喉的瘴毒,连银线都是用百毒浸泡过的蛛丝。他甚至在一根藤条上看到半枚“楚”字印记,显然毒宗曾参与改良。 “到了。”楚红妆的声音突然放轻。 山洞拐过三道弯后豁然开朗。正中央的石台上燃着三盏青铜灯,灯油是南疆特有的荧光虫,把整个大厅照得幽蓝。靠墙摆着半人高的药柜,抽屉上的铜环被磨得发亮;石桌旁堆着一摞竹简,最上面那卷还沾着新鲜的药汁。 白发老者盘坐在蒲团上,枯树皮似的手搭在膝头,指甲缝里嵌着暗绿色的药渣——正是捣药声的来源。 “老巫师。”楚红妆上前两步,彩裙在地上铺开,像朵绽放的毒花。她弯腰时,发间孔雀翎扫过石桌,带起一缕药香,“这是我在毒瘴外围遇到的外乡人,叶凡。” 老者缓缓睁眼。叶凡只觉一道锐光刺来,仿佛被人用刀尖抵住识海。他本能运转内天地,天道之力顺着经脉游走,识海里九霄环佩的琴纹自动展开,将那股锐气压了下去。 老者的瞳孔微微收缩,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物:“问道境的残魂?”他声音沙哑,像是两块石头摩擦,“难怪能挡住我的神识。” 叶凡心头一震。前世他确实是在问道境陨落,残魂转世时被天道之力护着才未消散,这老巫师竟一眼看破。他面上却不动声色,拱了拱手:“在下只是来寻九转回魂草,无意冒犯。” “九转回魂草?”老者抬手,石桌上的竹简“哗啦”翻到某一页,露出上面画的淡紫色草叶,“长在毒瘴最深处,根须缠着千年尸蛊,叶子上沾着三途河的水。”他指节叩了叩石桌,“十年前毒宗大长老带着十二名蛊师去采,回来时只剩半条命,说草旁边跪着个穿白衣的女人。” 楚红妆的手指绞紧彩裙:“阿爹也说最近瘴气里有生魂的味道,像是有人在养...”她突然顿住,瞥了叶凡一眼。 老者浑浊的眼珠转了转,落在叶凡腰间的九霄环佩上:“你带着件好东西。”他站起身,枯瘦的身影在墙上投下巨大的影子,“要我指九转回魂草的位置不难,但你得先破了我这密室的阵。” 密室的石门“吱呀”打开时,叶凡闻到了更浓的药香。石室内没有灯,墙面嵌着十二颗夜明珠,将地上的阵法照得清清楚楚。那阵法足有半人高,金、木、水、火、土五色符文在半空流转,最中央的位置缺了块菱形凹槽,像是要放什么东西。 “这是我结合蛊术和天道阵纹创的五行生克阵。”老者背着手站在阵外,“破了它,我便告诉你九转回魂草的下落。”他突然笑了,皱纹里渗出点狡黠,“年轻人,可别让我这把老骨头失望。” 叶凡走上前。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自动涌出,他能清晰看到阵纹间的薄弱处——木生火的节点有些松动,土克水的线路被刻意加粗。但最让他在意的是阵眼处那缕若有若无的金光,像根细针挑着他的神经。 前世他研究过百家阵法,却从未见过这种将蛊虫的生灭与五行运转结合的方式,连阵纹里都缠着半透明的蛊卵,随着阵力跳动。 “需要我帮忙吗?”楚红妆不知何时凑到他身边,金蚕在她手背上爬成个“解”字,“我可以放蛊虫啃断阵脚。” 叶凡摇头。他闭起眼,内天地开始运转。九霄环佩的琴纹在识海展开,天道之力顺着经脉涌入双眼——眼前的阵法突然变得透明,每道符文的走向、每个蛊卵的位置都清晰可见。他能感觉到阵中藏着老巫师的考验:不仅要破解五行生克,还要安抚那些被封在阵里的蛊虫,否则强行破阵会触发反噬。 “金克木...”叶凡喃喃自语。他看到金行阵纹的起点处,有个用蛊血画的小圈,那是阵眼的关键。 指尖刚要触碰,阵中突然腾起一股黑雾,里面隐约传来女人的哭声。楚红妆的银铃“叮”地炸响,金蚕扑进黑雾,黑雾瞬间消散,只剩下阵眼处那缕金光更亮了。 老者在身后轻笑:“有点意思。” 叶凡深吸一口气。他能感觉到内天地在发烫,这是天道之力过度消耗的征兆。但此刻阵中的五行脉络在他眼里已如白纸,金行阵纹的走向、木行蛊卵的生灭周期、水行符文里藏的解法...所有线索像被线串起来的珍珠,在他脑海里连成一片。 当他的指尖即将触到金行阵眼时,阵中突然泛起涟漪。叶凡瞳孔微缩——他这才看清,整个阵法的根基不是五行,而是... “等等。”楚红妆突然拽住他手腕,“你看阵眼的光。” 叶凡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那缕金光不知何时变成了金色的锁链,链身上刻着密密麻麻的蛊文,正缓缓往阵心收缩。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老巫师的阵法里,藏着南疆特有的“生魂锁”。而阵眼处流转的金光,正是五行阵法的开端。 第65章 智破奇阵 山洞里的篝火噼啪炸响,火星子溅在洞壁的青苔上,腾起一缕焦糊气。叶凡的指尖悬在阵眼上方三寸处,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方才被楚红妆拽住的手腕还带着她指尖的温度,可此刻他的全部心神都锁在那根金色锁链上。 “生魂锁。”他低低重复这三个字,前世记忆如潮水翻涌。那是南疆最诡谲的禁术,用活人的生魂祭炼锁链,每道蛊文都浸着七分怨气、三分生机。难怪方才黑雾里会有女人的哭声,原来这阵法根本不是单纯的五行困阵,而是用生魂做引,将五行生克与蛊虫生死锁成了死局。 楚红妆的金蚕顺着他手腕爬到指尖,半透明的虫身映着金光,在他手背投下细小的阴影:“这锁头是用三尾金蚕蛊的茧丝抽的。”她歪头盯着锁链上的蛊文,发间银铃轻晃,“我阿爹说过,解生魂锁要顺其生灭——金蚕蛊喜温,遇热则活,遇寒则眠。” 叶凡瞳孔微缩。他能感觉到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正如同漏沙般流逝,识海中九霄环佩的琴纹却愈发清晰,每一根琴弦都在共鸣着阵法的韵律。原来那缕金光不是阵眼,而是生魂锁的“活扣”——金行属阳,主生;生魂锁属阴,主灭。 要破这阵,得让金行的阳刚之气顺着锁身游走,在蛊文最密集的“死结”处引爆生机。“你扶着我右手。”他突然抓住楚红妆的手,将她的掌心按在自己腕间。 楚红妆的指尖猛地一僵,却在触到他脉搏的瞬间明白过来——他要借她万毒不侵的体质引动蛊虫,自己则用天道之力牵引金行。 老巫师靠在洞壁上的身影动了动,浑浊的眼珠突然亮得惊人:“小娃娃倒是会借势。” 叶凡深吸一口气,内天地轰然运转。他能清晰感知到阵中每一只蛊卵的心跳,每一道阵纹的温度。当他的左手触上金行阵纹时,指尖传来灼烧般的刺痛——那是生魂锁在抗拒外来者。 楚红妆的掌心传来微凉的触感,金蚕顺着两人相触的手腕爬进阵中,所过之处,半透明的蛊卵纷纷裂开,露出里面蠕动的幼虫。“金克木,木生火。”叶凡默念着五行口诀,右手食指轻轻划过金行阵纹的起点。 原本暗哑的金纹突然泛起鎏金色的光,顺着他指尖的轨迹游走,在生魂锁的“死结”处打了个旋儿。锁链上的蛊文开始扭曲,像是被高温融化的蜡,露出下面淡青色的纹路——那是木行阵纹的本相。 “现在!”楚红妆低喝一声。她手背上的金蚕突然振翅,虫身胀大到三寸长,尾部喷出一线金液,精准滴在金纹与木纹的交叠处。金液遇阵纹发出“滋啦”轻响,原本纠缠的生魂锁突然像被抽走了主心骨,锁链“咔”地断裂成数截,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空气中。 整个阵法剧烈震颤起来。叶凡能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震动,五行阵纹依次亮起又熄灭,最后所有光芒都汇聚到阵心——那里躺着一株半尺高的药草,叶片呈半透明的琥珀色,叶脉里流淌着银色的光。 “千年冰魄草。”老巫师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当年我用一百八十条生魂、三千六百只蛊虫布下这困龙阵,就是为了等个能看透生克、懂顺生机的小友。”他颤巍巍地站起身,从怀里摸出个青玉小瓶,“收好了,这草离土三刻就化水,得用冰魄玉瓶装。” 叶凡接过瓶子时,指腹触到瓶身的凉意,这才发现自己掌心全是冷汗。他抬头看向老巫师,这才注意到对方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未干的水痕——原来那黑雾里的哭声,是老巫师为亡妻布的执念。 “谢前辈。”他郑重其事地行了个礼。 楚红妆突然轻笑一声,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肩膀:“看不出你这闷葫芦还挺会哄老头开心。”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金蚕正绕着冰魄草打转,“不过说真的,刚才你引动金行的时候,我手背上的蛊虫都在发抖——这就是你说的‘天人合一’?” 叶凡刚要回答,山洞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那声音像是有人踩着碎石狂奔,间或有兵器碰撞的脆响。阿花的尖叫紧接着穿透洞门:“叶公子!楚姑娘!毒宗的人追来了!带头的是三长老,还带着...还带着噬心蛊!” 楚红妆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银铃在她发间炸响成一片急雨。她反手抽出腰间的蛇形软剑,剑鞘上的毒囊随着动作轻晃:“那老东西果然不肯放我自由。” 叶凡将冰魄草收进内天地,九霄环佩的琴纹在识海亮起。他能感觉到内天地边缘的天道之力正在凝聚,指尖不自觉地抚上腰间的玉牌——那是叶家祖传的护心镜,此刻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 洞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粗声粗气地喊:“小丫头片子跑不了!三长老说了,抓活的抽了筋做蛊引!” 楚红妆突然转头冲他一笑,蛇剑在掌心转出个剑花:“叶凡,我阿爹说过,能破我南疆生魂锁的人,要么是天才,要么是疯子。”她的目光扫过洞外渐亮的火把光,“现在看来...你大概是个能陪我疯到底的。” 叶凡望着她眼里跳动的火光,忽然笑了。他松开按在护心镜上的手,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如春风般漫过全身。洞外的脚步声、叫骂声、火把燃烧的噼啪声,此刻都清晰得像是刻在他骨头上——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从他身边夺走重要的东西。 “准备好。”他将楚红妆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次,我们一起疯。” 洞外的火把光映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将影子拉得老长。急促的脚步声撞碎了山洞的寂静,像是命运的鼓点,正一下下敲着这场刚刚开始的江湖。 第66章 街头巧遇 洞外的脚步声在逼近到五步之遥时,忽然像被利刃斩断的琴弦,戛然而止。楚红妆的蛇剑尖刚挑开洞门草帘,晨雾便裹着松针的清苦涌了进来。她瞳孔微缩——火把全灭了,碎石地上只余几截焦黑的竹柄,连脚印都被山风扫得干干净净。 三长老那声“抓活的”还在耳边嗡嗡作响,可此刻山坳里除了鸟鸣,再无半点人声。叶凡的内天地里,九霄环佩的琴纹突然泛起涟漪。他摸出腰间护心镜,玉质表面凝着层薄霜——这是前世遭暗算时留下的预警,每当危机未消反隐,护心镜便会发凉。“他们没走。”他指尖抵在楚红妆手背,蛇剑上的毒囊正微微发烫,“可能在布蛊阵,等我们追出去。” 楚红妆银铃一颤,发间金蚕突然钻进她袖中。她咬了咬唇,蛇剑“唰”地收回剑鞘:“那老东西最会玩阴的,去年追杀我师姐时,就是装撤退引她进了万蛇窟。”她扫了眼叶凡腰间的护心镜,忽然笑了,“不过你这宝贝倒是比我养的蛊虫灵醒。” 山风卷起两人衣角。叶凡望着雾色里若隐若现的山路,前世被围杀时,敌人也是这般先退再围。他捏了捏内天地里的冰魄草,那株灵草正随着他的心跳轻颤——这是给楚红妆解噬心蛊的关键,绝不能在此时折损。“先去青岚镇。”他转身将山洞里的火盆踢灭,火星溅在楚红妆脚边,“我在镇上有熟人,能打听到毒宗动向。” 楚红妆跟着他往山下走,发间银铃碎成一串轻响:“你倒会挑地方,青岚镇是南疆北道的枢纽,三长老的人要追,总得露尾巴。”她忽然凑近他耳畔,“不过叶凡,要是被他们堵住......” “我护你。” 两个字撞进晨雾里,楚红妆的脚步顿了顿。她望着少年挺直的脊背,喉间忽然泛起股甜腥——那是噬心蛊在翻涌。可奇怪的是,随着叶凡的话落,蛊虫竟乖顺得像团棉花。她摸了摸发烫的手腕,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淡青色的纹路,像片刚抽芽的竹叶。 青岚镇的青石板路还沾着露水。叶凡带着楚红妆在镇口分道,他去药铺取寄存的药材,她则去街角的绣坊换身普通衣裳——毒宗的人认得出她的银铃和蛇剑。 穿过挂着“济世堂”布幡的街角时,他闻见糖画的甜香混着中药的苦,忽然听见前方传来“砰”的一声。“小贱蹄子!”粗哑的骂声刺破人声。 叶凡抬眼,见三个穿短打、胳膊刺着蜈蚣纹的地痞正把个扎着双髻的小丫头按在墙根。小丫头手里攥着半块炊饼,脸上沾着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是我娘的药钱......” “药钱?”带头的地痞甩了甩手里的铜环,“老子的酒钱才是钱!”他抬手要扇小丫头耳光,周围的摊贩缩着脖子往边上挪,卖糖葫芦的老汉把竹棍往怀里拢了拢,小声道:“是张狗子他们,上个月刚砸了王屠户的摊子......” 叶凡脚步一顿。他前世见过太多这样的事——弱肉强食的江湖,连孩童都成了砧板上的肉。他刚要摸腰间的护心镜,斜刺里却窜出道青衫身影。 “慢着。”声音清冽如泉。 穿青衫的年轻人手持湘妃竹折扇,扇骨敲在铜环上,“当街抢钱,青岚镇的官差不管,总有人管。” 张狗子回头,见对方不过十八九岁,身量比自己还瘦些,立刻咧嘴笑了:“哪来的小白脸?”他挥拳便打,却见那折扇“唰”地展开,扇面画着松涛,扇骨精准点在他肘间麻筋。 张狗子胳膊一软,铜环“当啷”落地。另两个地痞从左右包抄。年轻人旋身避开左边的拳头,折扇反手戳向右边那人的膝弯。那人吃痛踉跄,额头正巧撞在左边同伴的下巴上,两人抱着脑袋摔成一团。 张狗子想跑,年轻人折扇一收,扇柄抵住他后颈:“去官府领二十板子,还是现在把钱还了?” 小丫头趁机从地上爬起来,攥紧被抢的钱袋。她抹了把眼泪,脆生生道:“大哥哥,我叫小云,我娘病了......” “拿着。”年轻人从袖中摸出块碎银,塞进她手心,“再去药铺抓副药,剩下的买个热乎馒头。” 叶凡站在五步外,目光掠过年轻人腕间的羊脂玉镯——那镯子雕着缠枝莲纹,是大楚皇室的制式。他又注意到对方耳后有淡淡脂粉印,眼尾的弧度比寻常男子更柔些。“这位兄台好手段。”他走上前,嘴角带了丝若有若无的笑,“在下叶凡,多谢解围。” 年轻人转头,眉峰微挑。她的眼睛很黑,像浸了墨的琉璃,却在看见叶凡的瞬间闪过丝探究:“举手之劳。在下李承言,游历至此。”她的声音压得略低,却仍带着点未褪尽的清润,“叶兄也是来青岚镇办事?” “替家中采买药材。”叶凡指了指济世堂的招牌,“方才见李兄使的是点穴手法,倒像是......” “跟个老夫子学的。”李承言打断他的话,折扇“啪”地合拢,“江湖路远,多个朋友总是好的。” 小云抱着钱袋跑远了。街角忽然传来马蹄声,穿玄色劲装的中年男子勒住马,冲李承言拱手:“公子,车在西市等着。”李承言应了声,对叶凡抱拳道:“叶兄,后会有期。”她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青岚镇最近不太太平,夜间最好别往镇外走。” 叶凡望着她的背影,护心镜在腰间微微发烫。他摸了摸袖中九霄环佩留下的印记,忽然想起前世在皇宫见过的秘档——大楚长公主秦挽霜,最善易容,身边总跟着个姓李的暗卫统领。 “李将军。”他低声念了句,望着那辆青布马车消失在街角。风掀起车帘一角,他瞥见车内飘出缕龙涎香——那是大楚皇室独有的熏香。 日头爬上屋檐时,叶凡站在济世堂门口。林掌柜擦着算盘,絮絮说着最近药材涨价:“叶公子要的百年人参,我托人去了趟青城山......” 他应着,目光却落在街对面。那里有个穿青衫的身影一闪而过,腕间羊脂玉镯的反光,像颗落在人间的星子。“叶公子?”林掌柜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叶凡收回视线,摸出银钱放在柜上。他听见自己心跳如鼓——这江湖,果然比前世更热闹了。 暮色漫上镇墙时,他站在客栈二楼,望着青布马车离开的方向。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龙涎香,混着远处传来的梆子声。他摸了摸内天地里的冰魄草,又想起秦挽霜临走时那句“夜间别往镇外走”。有些事,或许从今天开始,就要不一样了。 第67章 诡谲布局 叶凡望着青布马车消失在街角,风掀起车帘时那缕龙涎香还萦绕在鼻尖。他摸了摸腰间护心镜,前世在问道境时看过的皇室秘档突然在脑海里翻涌——大楚长公主秦挽霜,易容术冠绝天下,身边暗卫统领姓李,惯用百炼钢软剑。方才那中年男子抱拳时手腕微翻,露出的剑穗正是玄铁编织,与秘档记载分毫不差。 “叶公子?”林掌柜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这才发现自己站在济世堂门口已许久。付了药钱接过包裹,眼角余光又瞥见街对面青衫一闪,羊脂玉镯的反光刺得他心头一跳——那是方才“李承言”腕间的物件。 他突然明白对方为何急着打断自己的话——若继续说下去,点穴手法的师承便要露馅了。 暮色漫上镇墙时,叶凡回到客栈。二楼走廊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光影在青砖地上摇曳。他刚踏上楼梯,便听见楼下大堂传来几不可闻的低语。 “......那小公子模样,倒像叶家的。” “赵爷说了,盯紧点,别让他跟那穿青衫的凑一块儿。” “嘘——” 声音戛然而止。叶凡脚步微顿,余光扫过大堂角落的三张桌子。靠左的粗布短打汉子正低头筛酒,酒碗边沿却凝着未擦净的指痕;中间穿靛蓝直裰的书生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玉坠下露出半截带倒刺的铁丝;最右边的老妇剥着花生,可指甲缝里沾着新鲜的铁锈,分明是刚握过兵器。 他垂眸掩住眼底冷光,前世被暗算时也是这样——表面上是酒肆里的寻常客,转脸就成了索命的刀。当时他仗着问道境修为大意,如今不过凝气境初期,哪里还敢托大? “客官,您的房间已收拾妥当。”店小二抱着棉被从后堂出来,见叶凡站着,忙赔笑,“今日住客多,委屈您住东厢房,倒也清净。” 叶凡应了声,接过钥匙时指尖在铜锁上轻轻一按。锁芯里传来极细的“咔嗒”声——有人动过他的房门。 进了屋,他反手插上门闩,将药包放在桌上。烛火在风里晃了晃,窗纸突然被什么东西刮得簌簌响。他闭起眼,内天地里那方寸之地泛起温热,“天人合一”天赋自动运转。刹那间,五感被无限放大:窗外老槐树上有三片叶子在动,是有人攀着树枝;墙角老鼠洞传来急促的呼吸,是个缩在里面的瘦子;楼下那三个“客人”的心跳声像擂鼓,其中书生的心跳比常人快了三倍。 “好个天罗地网。”叶凡睁开眼,眼底寒芒一闪。他走到窗边,假装整理行李,指尖在窗台敲了三下——这是叶家暗卫的联络暗号,可回应他的只有风声。显然,青岚镇的叶家势力已被渗透。 月上中天时,叶凡换了身玄色夜行衣。这衣服是他十岁时用内天地推演改良的,用冰蚕丝混着云纹铁线织就,走路时连衣角摩擦声都没有。他推开窗,借着树影翻上屋檐,脚尖点着瓦当,如夜枭般掠过客栈后院。 监视者的营地在镇外破庙。叶凡顺着气味找过去——那是劣质火药混着汗臭的味道,前世围剿他的杀手营也这味儿。他蹲在庙后的老柏树上,看着庙里的篝火映出七个身影。 “赵爷说那小崽子跟长公主搭上了?”络腮胡擦着刀,“叶家要是跟皇室联姻,咱们赵家在青岚城还怎么立足?” “嘘!”瘦脸的踢了他一脚,“密信上写得明白,要在他们见面时抓现行,然后把信送到御史台——就说叶家养私兵通敌。” “那长公主......” “管她呢!赵爷说了,大楚皇室最恨结党,到时候叶家倒了,长公主脸上也无光。” 叶凡的指节捏得发白。他摸出腰间九霄环佩,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流转,将这些话一字不漏地记在心底。趁他们换岗时,他如鬼魅般潜入庙侧的偏房,在床板下摸到个油皮纸包——拆开一看,正是赵无极的手书,末尾盖着赵家独有的玄铁印。 “好个借刀杀人。”叶凡将密信塞进怀里,转身要走,忽然听见庙外传来马蹄声。他翻上房梁,就见一辆青布马车停在庙前,驾车的正是白日里那个李将军。 “公子,镇外不安全。”李将军的声音压得很低,“属下已查到监视叶公子的是赵府暗卫,可......” “可他们的目标不止叶凡。”车帘掀起一角,秦挽霜的声音清冷中带着锐芒,“赵家用叶家当棋子,真正要动的是大楚的边军部署。青岚镇是通往漠北的咽喉,若叶家倒了,赵家用不了三个月就能控制商道。” 叶凡的呼吸一滞。他望着马车里透出的烛火,忽然明白秦挽霜为何要提醒他夜间别往镇外走——她早已知晓这里的暗流。 马蹄声渐远,庙外的监视者又开始喝酒划拳。叶凡摸了摸怀里的密信,内天地里的冰魄草突然泛起凉意。他知道不能再等了——前世就是因为迟疑,才给了对手可乘之机。 夜更深了,青岚镇的梆子声敲过三更。叶凡沿着墙根往秦挽霜下榻的客栈疾走,玄色夜行衣融入夜色。他站在客栈门口,抬头望着二楼东边那扇未熄灯的窗户,抬手敲了三下——那是方才用“天人合一”感知到的,秦挽霜所在的房间。 门内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烛火的影子在窗纸上晃动。叶凡按住怀里的密信,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知道,这一敲,不仅敲开了秦挽霜的房门,更敲开了青岚镇这场暗流的漩涡中心。 第68章 智斗赵无极 二更梆子刚敲过,青岚镇的石板路浸着夜露泛着冷光。叶凡贴在客栈外墙的阴影里,玄色夜行衣与青砖几乎融为一体。他抬手又摸了摸怀里的油皮纸包,指尖触到赵府玄铁印的棱角,掌心沁出薄汗——这东西太烫,烫得他心跳如擂鼓。 二楼东边窗户的烛火晃了晃,他立刻收了手。三记短敲后,门闩轻响的刹那,他甚至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门开了半尺,秦挽霜的剪影裹在月白寝衣里,发间银簪斜斜挑着烛火,照得她眼尾那点朱砂痣像滴未凝的血。 她显然没想到来者是叶凡,瞳孔微微收缩,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却很快恢复镇定:“叶公子?” “长公主。”叶凡低头行了个江湖礼,手腕一翻将密信递过去,“赵府要构陷叶家通敌,这是证据。” 秦挽霜接过信的指尖顿了顿,烛火映得信纸边缘泛起金红。她展开的动作极慢,每看一行,眉峰便紧一分。当看到末尾“玄铁印”三个字时,纸页发出细微的脆响——她捏得太用力了。 “好个借刀杀人。”她忽然抬眼,目光如刃,“他们不仅要叶家倒,更要断我大楚的漠北商道。叶公子,你怎知我住这里?” 叶凡垂眸:“方才在山神庙,听见李将军与您的对话。” 秦挽霜的瞳孔又缩了缩,随即低笑一声:“倒是我疏忽了。”她将密信收入袖中,转身从妆匣里取出个鎏金小瓶,“赵府暗卫今夜必然来探,你我......” “设局。”叶凡接口,“您假装外出,引他们动手,我在暗处截杀。” 秦挽霜的指尖停在小瓶上,侧头看他。烛火在她眼底跳动,像是突然被点燃的星火:“你怎知他们会来?” “赵府要抓‘通敌现行’。”叶凡摸向腰间的九霄环佩,内天地里冰魄草的凉意顺着经脉漫上来,“若长公主突然离镇,他们定要确认您是否带着叶家‘私兵密信’——而这密信,此刻就在您身上。” 秦挽霜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三息,忽然将鎏金小瓶抛过去:“这是避毒散,暗卫常用迷烟。”她转身掀开床底的木箱,取出件青衫套在寝衣外,“半个时辰后,我让李将军备马,你去后巷槐树顶候着。” 叶凡接住小瓶时,指腹擦过她指尖的薄茧——这双手握过剑,也批过奏折。他退到门边,又回头:“长公主,暗卫首领左腕有刀疤,善使链子枪。” “你怎么......” “天人合一。”叶凡笑了笑,“方才在山神庙,他们换岗时我见过。” 秦挽霜的嘴角微微翘起,却又立刻抿住。她将发簪拔下随意绾了个髻,推门出去时带起一阵风,吹得烛火忽明忽暗。 后巷的槐树比叶凡预料的更高,他蹲在枝桠间,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如细流般漫过耳目。三刻钟后,东边传来马蹄声——李将军的青骢马,马蹄铁包了棉布,走得极轻。 秦挽霜的声音飘上来:“去镇北驿站。”几乎是同时,巷口的阴影里有动静。五个黑衣人从墙根的草垛里钻出来,为首者左腕的刀疤在月光下泛着白——正是叶凡说的那个首领。 他们呈扇形散开,其中两人摸出了竹筒——迷烟。叶凡的内天地突然泛起暖潮。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黑衣人身上的破绽在视野里清晰如刻:首领的链子枪枪头有缺口,挥出时会偏半寸;左边第三个的靴底沾着朱砂,是山神庙前的红墙灰;右边第二个的袖中藏着淬毒短刃,握刀的手在抖——是生手。 马蹄声渐近。首领打了个手势,两个持迷烟的黑衣人猫腰往马前跑。叶凡从树上跃下,脚尖点过瓦当,落地时已到迷烟人身后。他抽出腰间九霄环佩,琴身嗡鸣如雷——这是他用内天地推演的“九霄震”,专破阴毒之气。 迷烟人刚要拔塞子,后颈一麻,整个人像断线风筝般栽进草垛。首领猛然转头,链子枪“唰”地甩出,枪头却真的偏了半寸,擦着叶凡的衣襟划过。叶凡反手抓住枪链,内天地里的冰魄草突然爆发出寒意,枪链瞬间结上白霜。首领惊呼一声松手,叶凡顺势一甩,枪头“噗”地扎进他脚边的青石板。 剩下三个黑衣人见势不妙,两个往巷口跑,一个举短刃扑向秦挽霜的马车。叶凡的内天地里,天道之力如浪涌来。他摸出腰间的飞针——这是用内天地温养的冰魄针,淬了冰魄草的寒气。飞针破空声比风声还轻,扎进那生手的腕骨。短刃当啷落地,生手抱着手腕惨叫,腕上已经结了层薄冰。 李将军的刀出鞘时,战斗已经结束。他提着刀跑到近前,看着五个被制住的黑衣人,又看看气定神闲的叶凡,喉结动了动:“叶公子......” 秦挽霜从马车里掀帘出来,月光落在她发间,碎成一片银芒。她望着地上的黑衣人,又望向叶凡,眼尾的朱砂痣随着笑意轻轻颤动:“叶公子这手,当真是......” “举手之劳。”叶凡弯腰捡起首领的链子枪,枪头的缺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长公主若信得过,这些人交给我审——赵府的后手,应该还在镇里。” 秦挽霜盯着他的侧影看了片刻,忽然伸手整理他被枪链划破的衣襟:“我信。”她的指尖触到他锁骨时顿了顿,又迅速收回,“李将军,把人带回驿站,严加看管。” 李将军应了声,招呼手下将黑衣人捆上马车。叶凡望着他们的背影,内天地里的冰魄草突然又泛起凉意——他闻到了极淡的血腥味,是从镇西方向飘来的。 “叶公子?”秦挽霜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无事。”叶凡笑了笑,“只是突然觉得,这青岚镇的夜,比想象中更冷。” 秦挽霜转身时,衣摆扫过他的手背。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明日天亮,或许就暖了。” 更声敲过五更时,叶凡站在驿站外的石阶上。他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摸了摸怀里空了的油皮纸包——密信已经交给秦挽霜的暗卫,快马送往京都。 风卷着晨雾掠过他的发梢,他听见驿站内传来黑衣人压抑的惨叫,还有秦挽霜冷静的问话声。一夜未眠的疲惫漫上来,他靠在廊柱上闭了闭眼。内天地里,冰魄草的凉意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更炽热的东西——像是种子破壳时的震颤。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青岚镇的暗流,才刚刚翻起第一朵浪花。 第69章 共赴险途 一根棒子敲过的时候,叶凡终于松开了按在黑衣人后颈的手。地牢石墙渗着潮气,被他点了睡穴的刺客喉间还逸着最后一声闷哼。 秦挽霜立在烛火边,指尖捏着半页染血的密信,烛芯噼啪炸响,火星子溅在她月白袖角上,她却像没知觉似的,只垂着眼看那信上“赵”字的残笔。 “长公主。”叶凡屈指叩了叩石桌,石桌上摆着从刺客怀里搜出的赵府腰牌,青铜兽首的纹路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这是赵老贼第三子的私印。”他前世在问道境时见过赵家家主的手段,这腰牌上的暗纹,分明是赵家培养死士的标记。 秦挽霜忽然抬眼,眼尾朱砂痣被烛火映得发亮:“你早料到是赵府?” “昨夜镇西的血腥味。”叶凡摸了摸腰间冰魄针囊,内天地里冰魄草的凉意顺着经脉漫上来,“赵府在青岚镇布了暗桩,那些人不是来截杀你,是来灭口——灭口见过密信的人。”他顿了顿,想起前世被围杀时,也是这样血腥的夜,“而密信里的内容,应该和京城有关。” 秦挽霜的指尖在信纸上轻轻一按,残页边缘顿时沁出暗红:“我阿爹的急诏。”她声音轻得像落在雪上的羽毛,“三日前,他说北境军粮被劫,要我速归。可这刺客身上的密信......”她突然攥紧信纸,指节发白,“说北境军变是假,赵府联合三皇子,要在我回朝路上设伏。” 地牢外传来李将军的脚步声,靴底碾过碎石子:“叶公子,长公主,马匹已备齐。” 叶凡望着秦挽霜泛白的唇,前世他见过太多这样的权谋局——帝王家的女儿,连归乡省亲都要踩着刀刃走。 他伸手按住她微颤的手背:“去京城。” 秦挽霜的睫毛抖了抖,抬头时已恢复了长公主的从容:“李将军,让暗卫先去探路。叶公子......”她抽回手整理披风,狐毛扫过叶凡手背,“这一路,可要借你天人之能了。” 晨雾未散时,三骑已出了青岚镇。叶凡骑在青骓马上,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像游鱼般在识海穿梭。他能清晰感知到三里外山坳里的动静——七个人,三把刀,两把弓,还有一人腰间挂着赵家特有的青铜铃铛。 “左前方三里,山坳。”他侧头对秦挽霜道,声音混在马蹄声里,“赵府的伏兵。” 秦挽霜勒住马,指尖在腰间玉牌上一按,那是大楚皇室的虎符。李将军立刻拨转马头:“末将带两队人绕后,长公主和叶公子从左侧林子里穿过去。” “不必。”叶凡翻身下马,冰魄针在掌心凝成寒雾,“他们要的是活口,我来引。”他冲秦挽霜挑眉一笑,“长公主且看我这手天人推演。” 内天地里,天道之力如潮翻涌。叶凡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山坳里伏兵的站位、换息节奏、甚至弓上弦的松紧都在识海里清晰呈现。他随手折了根枯枝,往左侧林子里一抛——枯枝落地的声响像信号弹,七道身影立刻从山石后窜出,两把弩箭破空而来! “好胆!”李将军大喝,横刀就要冲,却被秦挽霜按住胳膊。她望着叶凡的背影,见他足尖点地跃上树杈,冰魄针如银蝶穿雾,第一枚扎中持弓者手腕,第二枚钉住举刀大汉的膝盖。 待第七人举着青铜铃铛要示警时,叶凡已落在他身后,指节扣住他后颈:“说,赵府在京城布了多少局?” 那刺客疼得冷汗直冒,却咬着牙不说话。叶凡冷笑,内天地里冰魄草的寒气顺着指尖钻进去——刺客的脖颈瞬间结了层薄冰,疼得他杀猪似的喊:“赵...赵大人说,长公主一到京城,就以通敌罪拿下! 北境军粮被劫是三皇子的人干的,他们买通了......” “够了。”秦挽霜策马过来,袖中短刃抵住刺客咽喉,“留着他,到京城有用。”她望着叶凡发梢沾的晨露,眼尾微弯,“叶公子这手,当真是比算卦先生还准。” 日头过午时分,他们进了个叫“松云”的小镇。茶馆里飘着茉莉香,秦挽霜解下披风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月白劲装。她端起茶盏时,腕间银铃轻响:“叶公子可知,我为何信你?” 叶凡正用内天地温养冰魄针,闻言抬眼:“因为我能帮你破局。” “不全是。”秦挽霜抿了口茶,茶气氤氲了她的眉眼,“前世你说过,‘与天争命者,当有并肩人’。”她突然握住叶凡的手腕,指尖触到他腕间那道前世留下的旧疤,“昨夜你递密信时,我摸过这道疤——和我阿娘留给我的手记里写的,一模一样。” 叶凡的瞳孔骤然收缩。前世他陨落前,确实将一身心得写进手札,托人交给过一位故友...他盯着秦挽霜眼底的星芒,突然笑了:“长公主这是在套我话?” “套话?”秦挽霜松开手,从怀中取出个绣着凤凰的锦囊,“这是我阿娘临终前给我的,她说‘若有持天人之能者出现,便与他共赴生死’。”她将锦囊推到叶凡面前,“现在,你还要说只是举手之劳么?” 茶馆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信使翻身下马时带翻了茶摊,陶碗碎在叶凡脚边。他喘着气将密信递给秦挽霜,信上的火漆是大楚皇宫特有的玄鸟纹——但玄鸟的眼睛被血染红了。 秦挽霜拆信的手在抖。信上只有八个字:“帝被幽,三皇子矫诏,速归。” “阿爹...”她指尖戳破信纸,血珠落在“幽”字上,像朵绽开的红梅,“赵府和三皇子联手了,他们...他们敢软禁皇帝!” 叶凡握住她颤抖的手,内天地里那粒炽热的种子突然破土——他的修为,在这紧要关头突破了!天道之力如银河倒灌,他能清晰感知到京城方向的血煞之气,能听见千里外金戈撞击的声响。 “我陪你回去。”他说,声音像定海神针,“你护大楚山河,我护你。” 秦挽霜望着他眼底的坚定,突然笑了。她将锦囊塞进叶凡手中,起身时披风带起茶香:“李将军,备最快的马。”她转头看向叶凡,眼尾朱砂痣在夕阳下灼灼发亮,“叶公子,这一路,你可别让我等太久。” 出镇时,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叶凡望着远处山尖翻涌的乌云,内天地里冰魄草和新萌的灵种正此消彼长——他知道,京城的风雨,比青岚镇的夜,冷上百倍。 而更让他心悸的是,秦挽霜那枚锦囊里,躺着半块玉珏。玉珏上的纹路,和他前世贴身佩戴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第70章 闭关推演 马蹄声在青石路上敲出急鼓,叶凡坐在马背上,望着秦挽霜紧绷的脊背。她腰间的玄铁剑随着颠簸轻撞剑鞘,每一声脆响都像敲在他心上。 京城的密信还攥在他掌心,信纸上的血渍已经干透,却仍能闻到淡淡的铁锈味——那是秦挽霜戳破手指时溅上的。“前面有片松涛谷。”李将军勒住马,指向左侧山坳,“谷内有处天然洞穴,足够隐蔽。” 秦挽霜翻身下马,靴跟碾过一片枯叶。她转身时,披风上的金线凤凰在暮色里忽明忽暗:“你要闭关?” 叶凡跳下马,指尖轻轻抚过马颈被汗水浸湿的鬃毛。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不是因为恐惧,而是紧迫感——前世他以问道境大能之姿陨落,如今不过凝气中期,拿什么护她周全?“三皇子勾结赵府,京城必有高手坐镇。”他望着秦挽霜发间晃动的珍珠步摇,那是她女扮男装时藏起的女儿家物件,“我需要更稳妥的手段。” “需要多久?” “七日。” 秦挽霜忽然笑了,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发:“当年阿娘告诉我,真正的强者从不等天时。”她从袖中摸出个小玉瓶,“这是大楚太医院新制的续气丹,每日服一颗。”转身时又顿住,“李将军带二十亲卫守谷口,若有异动......” “我知轻重。”叶凡接过药瓶,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握剑留下的,和前世他亲手教她练剑时磨出的茧子,位置分毫不差。 松涛谷的夜来得极快。叶凡盘坐在洞穴深处的石台上,四周的石壁渗出凉意,却比不过他体内翻涌的热血。他闭上眼,心神沉入丹田,熟悉的嗡鸣在识海炸开——内天地展开了。 方寸大小的世界里,冰魄草正泛起幽蓝光泽,叶片上凝结的露珠坠地,在虚空中溅起细小的涟漪。而在草叶旁,那颗新萌的灵种已抽出两片嫩黄芽瓣,芽尖流转着金红二色,像极了前世他在问道境时见过的天道纹。 “开始吧。”叶凡深吸口气,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太初经》的晦涩经文,《九曜锻骨诀》的脉络图,甚至还有他当年为突破合道境时自创的残篇。这些碎片在意识里飞旋,被内天地中的天道之力编织成网。 第一天,他尝试将叶家祖传的《青岚锻体诀》与《太初经》融合。当“玉骨境”的刚猛遇上“引气境”的柔润,功法脉络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冰魄草的叶片瞬间卷曲,灵种的嫩芽也蔫了半截。叶凡额头渗出冷汗,内天地里的法则之力如游丝般钻入他识海,替他梳理错乱的经脉。 第二天,他换了思路。既然前世功法太过霸道,不如以叶家武典为基,用内天地推演改良版。当他将“玉骨境”的“碎岩拳”拆解成三十六式,天道之力突然如银河倾泻,在虚空中勾勒出金色的轨迹——那是他从未见过的运劲路线,竟能将拳劲压缩三成,穿透力却提升五成。 第三天深夜,灵种突然绽放出霞光。芽瓣舒展成三片,每片都流转着不同的颜色:金对应力量,红对应火候,蓝对应韧性。叶凡心神一震,终于想起前世在长生秘境中见过的“三才孕灵阵”——原来内天地的灵种,竟是天道送给他的推演器! 第七日破晓时,内天地突然震颤。冰魄草的露珠全部融入灵种,三片芽瓣闭合又张开,一株半尺高的小树拔地而起,每片叶子都刻着金色的符文。叶凡猛地睁眼,洞穴外的鸟鸣突然清晰十倍,他甚至能听见十里外山涧中鱼群跃出水面的轻响。 “成了。”他低笑出声,掌心浮起一卷半透明的功法残页,封皮上用金漆写着“天地同修诀”。 这门功法以他的内天地为基,可同时修炼肉身与灵气,更妙的是留了四个契入口——正好给四个与他羁绊最深的人。 出洞时,晨雾未散。叶凡刚转过山坳,就听见林昭月清冷的声音:“你倒是会挑时候闭关。”他抬眼,就见四女立在松树下。 苏倾雪倚着树干,手中的九霄环佩琴搭在膝头,眼尾的胭脂被晨露晕开,添了几分慵懒;林昭月抱着剑匣,发间的木簪还是他去年在青岚镇买的;楚红妆蹲在地上逗弄一只翠绿蛊虫,发梢的银铃随着动作轻响;秦挽霜站在最前,披风已经换成利落的劲装,腰间玄铁剑的剑穗被风吹得扬起。 “让你们久等了。”叶凡走到秦挽霜面前,将功法残页递给她。苏倾雪先凑过来,指尖轻轻拂过残页:“好浓的天道味。”她抬眼笑,“叶公子这是要我们做什么?共修?” “这功法有四个契入口。”叶凡望着林昭月,她的睫毛轻轻颤动,“需要你们各自的道韵来补全。昭月的剑,倾雪的琴,红妆的蛊,挽霜的势——缺了任何一个,都不算真正的‘天地同修’。” 林昭月突然拔剑,剑气划破晨雾。她将剑尖抵在残页上,一道青色流光没入纸中:“我倒要看看,你的推演能不能接住我的剑。”楚红妆吹了声口哨,那只绿蛊“嗡”地飞向残页,在上面爬过的地方留下细密的紫纹:“若是能兼容万毒,本姑娘就把镇宗的‘九命蛊’法送你。” 苏倾雪抱起琴,指尖拨出一声清越的宫商。琴音裹着残页飘向空中,金色符文与琴韵缠绕,竟在空中织出半幅星图:“这曲子,我要改成《天地同修引》。” 秦挽霜一直没说话。她接过残页时,指尖的温度透过纸背传来:“阿爹常说,再强的功法,也要能护山河。”她抽出玄铁剑,在地上划出个战阵图,“这里加个‘锁龙阵’的眼,遇敌时能......” “嘘——”叶凡突然抬手。山风骤然静止。众人同时屏住呼吸。东南方的灌木丛里,传来一声极轻的枯叶碎裂声。那声音太刻意,像有人刻意放轻脚步,却还是没压住枯枝的脆响。 叶凡的内天地里,灵种的叶片突然竖起,像警觉的兽耳。他看向秦挽霜,她的手已经按在剑柄上;林昭月的剑匣微微震动,是剑在渴求战斗;苏倾雪的指尖搭在琴弦,琴音里已经凝了三分杀意;楚红妆的蛊虫“唰”地窜回她袖中,只留一对复眼在袖口闪烁。 “谁?”秦挽霜的声音冷得像冰。回答她的,是更密集的脚步声。这次,连松针落地的轻响都被压得极淡——来者,至少是凝气后期的高手。 第71章 共创功法 灌木丛中的枯叶碎裂声如同一根细针,打破了山间的宁静。叶凡喉结微动,内天地中那株灵种的叶片根根竖起,叶脉间流转的青光将东南方三百步内的气息清晰地映射到他的识海——九道凝气境的气息,其中三道已达凝液巅峰,正呈扇形包抄过来。 “是赵无极的暗卫。”他声音压得极轻,指尖在掌心快速画了一个“囚”字。 前世的记忆中,青岚城的三大家族之一,赵家主因十年前争夺矿脉被叶家断了财路,上个月还派人骚扰叶府药园。而能如此精准地找到他们所在的山谷,必然是跟踪了秦挽霜——毕竟大楚长公主的玄铁剑,其剑鞘上的龙纹不是普通江湖人所能仿制的。 秦挽霜指尖轻轻一叩残页,残页便飘进叶凡的袖中。她反手抽出腰间软剑,剑穗上的珊瑚珠擦过楚红妆的耳垂:“东南七步有块凸岩,能挡三道剑气。昭月守左边,红妆右边,倾雪的琴音做引。”她转身时,外袍下露出的金丝绣蟒在晨光中闪现,那是只有皇室亲卫才有的暗纹。 林昭月的剑匣“嗡”地震开半寸,青锋剑自动出鞘三寸,剑尖指向东南方:“我这剑,很久没尝过生人的血了。”她发间的玉簪突然泛起幽光,这是苍梧剑宗“剑心引”的征兆——圣女动了杀念。 楚红妆歪头一笑,袖口爬出七只银背蛊,在她指尖排成北斗状:“本姑娘的‘千毒散’刚改良过,沾到衣角就烂三层皮。”话音未落,银背蛊已顺着地面的草茎窜向四周,在灌木丛里织出一张透明的毒网。 苏倾雪将瑶琴轻轻搁在青石上,葱白指尖划过琴弦,宫商角徵羽五音错杂而出,如同山间溪流撞碎在礁石上。琴音裹着晨雾飘向东南方,原本蹑手蹑脚的脚步声突然顿了顿——显然有人被琴音扰乱了感知。 叶凡退到众人身后,内天地中的灵种突然绽放出一圈淡金色光晕。他能清晰看到,九道身影正贴着山壁移动,为首的灰衣人腰间挂着青铜虎符,正是赵府暗卫的标记。“引他们进毒网。”他对秦挽霜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提高声音:“这残页上的纹路,倒像极了南疆‘万蛊图’的……” “住口!”灌木丛里暴喝一声,七道黑影如夜枭扑出,为首灰衣人手持淬毒短刃,直取秦挽霜咽喉。但他刚跃出三步,脚下的草叶突然泛起紫斑——楚红妆的银背蛊早已在草茎里注入了“蚀骨粉”,此刻被内力震得腾起,瞬间凝成一团淡紫色毒雾。 “咳!”灰衣人呛了一口毒雾,短刃“当啷”落地。他脖颈处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却仍咬着牙往前冲——显然服过避毒丹。但苏倾雪的琴音突然拔高,商音如锥,直接刺进他的识海。灰衣人踉跄两步,正好撞在林昭月的剑网里。青锋剑划出半轮新月,剑气裹着晨露将灰衣人牢牢钉在树干上。 林昭月收剑入鞘,剑穗上的银铃轻响:“凝液境的暗卫,也不过如此。” 剩下的八人见势不妙,正要撤退,秦挽霜的软剑已如灵蛇出洞,在地面画出一道流光。那是“锁龙阵”的起手式,阵眼处突然腾起火焰,将退路封得死死的。楚红妆打了个呼哨,袖中绿蛊“唰”地飞出,落在最后一人后颈——那是“追魂蛊”,中蛊者三息内必暴毙。 不过片刻,九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毒雾里。叶凡蹲下身,扯下灰衣人腰间的虎符,虎符背面刻着“赵”字,还有一行极小的“暗卫戊字营”。他指腹摩挲着虎符,眼底寒光渐盛:“赵老儿倒是沉得住气,等我们聚齐了才动手。” “怕不是来抢功法的。”苏倾雪用帕子捂着口鼻走近,指尖戳了戳尸体溃烂的伤口,“这毒雾连避毒丹都压不住,红妆的手艺见长啊。” 楚红妆哼了一声,蹲下来捏起一只银背蛊:“本姑娘的蛊虫可聪明着呢,知道先咬断他们的筋脉。”她突然抬头,眼睛亮得像两颗紫葡萄,“不过叶公子,你刚才用内天地探路的样子,比那些破阵的老东西可帅多了。” 林昭月的剑尖挑起一片衣角,上面绣着金线云纹——正是赵府暗卫的专属标记。她将剑插入鞘中,声音却软了些:“下次再遇到这种事,记得让我多杀两个。” 秦挽霜蹲在叶凡身侧,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阿叶,赵家和皇室的矿脉生意有勾结,上个月还往边疆运了一批劣质兵器。”她压低声音,“父皇最近在查贪腐案,赵家怕是急了。” 叶凡将虎符收进袖中,站起身时拍了拍衣摆:“先把尸体埋了,别脏了这山。”他望向众人,目光扫过苏倾雪的琴、林昭月的剑、楚红妆的蛊、秦挽霜的软剑,嘴角终于扬起一丝笑,“刚才被打断的功法,继续?” 众人回到青石旁。苏倾雪抱起琴,指尖在残页上点了点:“刚才我的琴音引动了星图,若把‘蚀骨粉’的毒性融入琴韵里,说不定能让敌人在听曲时就中了毒。” 楚红妆眼睛一亮,从腰间取出个青瓷瓶,倒出粒血红色蛊虫:“这是‘同心蛊’,能跟着琴音钻进敌人经脉。到时候毒发时,他们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昭月抽出半寸剑身,剑气在残页上划出一道细纹:“剑势需要‘破’的意境。刚才那招‘新月斩’的轨迹,可以加进功法里,专门破护体罡气。” 秦挽霜捡起块碎石,在地上画了个战阵:“这里加‘锁龙阵’的眼,那里加‘困虎阵’的角,等功法大成时,我们五人布阵,就算是破虚境的高手也得困上片刻。” 叶凡闭目凝神,内天地中的灵种突然展开所有叶片,每片叶面上都浮现出金色符文。他能清晰看到,苏倾雪的琴韵、林昭月的剑势、楚红妆的蛊毒、秦挽霜的战阵,正随着他的推演缓缓融合。残页在他掌心发烫,原本残缺的纹路逐渐补全,最后竟泛起了青色灵光。 “成了。”叶凡睁开眼,残页上的符文流转如活物,“就叫《天地同修诀》。” 众人凑过来看,苏倾雪的指尖刚碰到残页,琴音便自动从琴弦上飘出;林昭月的剑嗡鸣出鞘,剑尖竟凝出半道剑影;楚红妆的蛊虫围着残页转圈,每转一圈就亮一分;秦挽霜摸了摸残页,地上的战阵图突然泛起金光,仿佛活了过来。 “好霸道的功法。”林昭月的指尖轻轻抚过剑影,嘴角终于露出笑意,“比我苍梧剑宗的‘太初剑典’还多了几分烟火气。” “本姑娘的蛊虫说,这功法里有它们的家。”楚红妆逗着袖中蛊虫,眼睛弯成月牙。 苏倾雪将琴往膝上一放,指尖拨出一个完整的调子:“《天地同修引》,我刚才就想好了,现在配上这功法……”她忽然顿住,抬头望向天空。 叶凡的内天地中,灵种的叶片突然剧烈震颤。他抬头,只见原本湛蓝的天空中,不知何时浮起了一层淡金色云霭,云霭深处传来若有若无的钟鸣,像是某种古老的存在正在苏醒。 “倾雪?”他轻声唤道。 苏倾雪的琴音突然走了调,她指尖按在琴弦上,抬头时眼底闪过一丝惊色:“这云……像极了我娘说的‘天道劫云’。” 林昭月的剑匣“砰”地震开,青锋剑直指苍穹:“剑在颤,像是在……敬畏?” 楚红妆的蛊虫全部缩回袖中,她攥紧袖口,声音发颤:“我的蛊虫说,上面有……吃蛊的东西。” 秦挽霜的手按在叶凡胳膊上,玄铁剑的剑柄在她掌心发烫:“阿叶,这云……” 叶凡望着那层淡金色云霭,内天地中的灵种突然绽放出刺目的金光。他能感觉到,云霭深处有一道目光,正穿过层云,直直落在他身上。 “准备好。”他轻声说,声音里没有惧意,只有蛰伏十年的锋芒终于出鞘的锐响,“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第72章 功法初试 山谷里的风突然转了方向。叶凡望着头顶那层淡金色云霭,喉结动了动。内天地中的灵种正将叶片舒展成圆盘状,每一道叶脉都在传递着警讯——那云霭深处的气息,比前世被暗算时那道偷袭的剑气更冷,更沉。 “阿叶?”秦挽霜的手还按在他胳膊上,玄铁剑的剑柄烫得惊人,“我在军中见过类似的天象,是大难临头前的征兆。” 苏倾雪的琴已经收进了木匣,指尖却仍在虚弹,像是在演练某种杀招:“我娘说过,天道劫云只会降在证道者头上。可我们几个,连破虚境都没摸到。”她眼尾的朱砂痣随着皱眉皱成一点,“除非……” “除非这功法引动了不该引动的注意。”叶凡打断她,掌心的《天地同修诀》残页还在发烫。前世他证道时也见过类似的云霭,只是那时的劫云是血色,而此刻是淡金——像极了某些古老势力用来标记目标的“天鉴”。 林昭月的青锋剑突然“嗡”地穿透剑匣,剑尖直指东南方:“来了。” 话音未落,山谷入口的荆棘丛“唰”地被撕开。二十七个黑衣人鱼贯而入,最前面那个面容阴鸷的男子腰间挂着七柄淬毒短刃,正是青岚城最大的地下势力“黑煞门”门主赵无极的心腹——黑风。 “叶小公子好手段啊。”黑风舔了舔嘴唇,目光扫过苏倾雪的琴匣、林昭月的剑,最后落在叶凡腰间的九霄环佩上,“我家主子说,您这十年藏得太深,该出来晒晒太阳了。” 叶凡的瞳孔微微收缩。前世他就是在十六岁下山时,被黑煞门联合三大宗门围杀,那时他还未觉醒内天地,只能饮恨。如今……他低头看了眼掌心的残页,灵种在体内发出清越的鸣响。 “倾雪,你的毒雾准备三重。”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前世指点亲卫时的冷静,“昭月守左,红妆控中,挽霜策应。” 苏倾雪的指尖在琴弦上划出一道破音,裙角无风自动:“要留活口吗?” “不用。”叶凡的内天地里,灵种开始旋转,“试试新功法。” 黑风显然没把这几个年轻人放在眼里,抬手就是七柄短刃。淬毒的寒芒划破空气,直取叶凡咽喉——却在离他三寸处突然顿住,像是撞进了无形的屏障。 “这是……”黑风的脸色变了。 叶凡的掌心泛起青光,残页上的符文如活物般钻入四人眉心。苏倾雪的琴音骤然拔高,原本需要三天才能凝练的“醉仙雾”此刻顺着琴弦倾泻而出,眨眼间笼罩半座山谷;林昭月的剑尖凝出完整的剑影,青锋剑化作流光,竟在同一时间刺向七名黑衣人咽喉;楚红妆袖中蛊虫“嗡嗡”飞出,每一只都裹着淡金色灵光,被碰到的黑衣人立刻抱着头自相残杀;秦挽霜则退到高处,指尖在虚空划出战阵纹路,原本混乱的攻击路线突然变得精准如刀。 “天地同修……诀?”黑风终于慌了,他抽出腰间的乌金刀,刀身却在接触叶凡掌风的瞬间出现裂痕。那道被叶凡拍出的能量波裹着琴韵、剑势、蛊毒、战纹,像座移动的小山般碾过来——他甚至来不及喊出求援的暗号。 战斗结束得比开始更快。当最后一个黑衣人倒在楚红妆的蛊虫群里时,山谷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苏倾雪的额角沁着细汗,却笑着拨了个欢快的调子;林昭月的剑垂在身侧,剑影还未完全消散,耳尖泛红;楚红妆蹲在地上逗弄着吃饱的蛊虫,发间银铃叮当作响;秦挽霜则在检查黑衣人的尸体,指尖沾了血又擦在玄铁剑上。 “比我想象中……”叶凡活动了下手腕,内天地里的灵种已经收缩成拇指大小,却比之前更亮了几分,“强三倍。” “那是自然。”苏倾雪用帕子擦他掌心的汗,“本姑娘的毒雾可是掺了寒梅阁秘传的‘醉生香’,你闻闻,连血腥味都淡了。” 林昭月突然抬头望向西北方:“有人。” 所有人动作都顿住了。叶凡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山梁上的老松树后,有个灰衣人影正缓缓后退,虽然裹着斗笠,但他能清晰感觉到那道视线——和云霭深处那道一模一样。 “收队。”他轻声说,指尖在腰间九霄环佩上敲了三下。 四人立刻会意,苏倾雪收起琴匣时故意弄出响动,林昭月的剑匣“咔”地合上,楚红妆的蛊虫“刷”地缩回袖中,秦挽霜则将玄铁剑扛在肩上,脚步踩得松枝噼啪响。他们走得很慢,很慢。 直到转过山坳,叶凡才在秦挽霜耳边低语:“让暗卫盯着那棵老松树。” “是。”秦挽霜的指尖轻轻勾了勾他的小指,“我已经派影卫去了。” 山谷里的风又转了方向,吹得老松树的枝桠摇晃。灰衣人站在原处,斗笠下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抬手按在胸口,那里的玉佩突然泛起和叶凡体内灵种一样的金光。 “有意思。”他轻声说,声音像是两块古玉相击,“十年蛰伏,终成气候……” 而此刻的叶凡正带着四人往青岚城方向走。他望着天边逐渐散去的淡金色云霭,内天地里的灵种突然又展开了一片新叶。叶面上的符文,竟和灰衣人胸口的玉佩纹路一模一样。 “昭月,”他突然开口,“下次练剑时,把‘太初剑典’的第七式再演一遍。” “嗯。”林昭月应了一声,耳尖更红了。 苏倾雪在后面戳了戳楚红妆的腰:“你说,阿叶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管他呢。”楚红妆逗着袖中蛊虫,“只要能和阿叶一起练新功法,就是天塌下来……”她顿了顿,“也能再撑会儿。” 秦挽霜回头看了眼他们,嘴角扬起。玄铁剑的剑柄还残留着温度,那是叶凡刚才拍她肩膀时留下的。 山梁上的灰衣人望着他们的背影,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信纸上的字迹力透纸背:“速查叶凡,特别是他体内的……内天地。”他将信纸揉成一团,随手抛入山谷。风卷起纸团,擦过叶凡的发梢。 叶凡脚步微顿,抬头看了眼天空。那里,淡金色云霭已经完全消散,只余下几缕残云,像极了某种古老的印记。 第73章 神秘的窥视者 山梁上的老松树被风刮得簌簌作响,叶凡的脚步比松针落地还轻。他能清晰听见自己内天地里灵种舒展的声音,新长出的叶纹与灰衣人胸前玉佩的金光在识海中重叠,像根细针扎在眉心——这绝不是巧合。 “阿叶。”苏倾雪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后背,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后,“那灰衣人的鞋跟沾着青岚城西街的红土,今早我去绸缎庄时见过。”她声音甜得像蜜里浸过,尾音却淬了冰。 叶凡不动声色地放缓呼吸,内天地里的灵气如蛛网般铺展开。前世他证道问道时,最擅长以气感追踪,此刻借着“天人合一”的天赋,连灰衣人衣摆扫过松枝的频率都数得清——三长两短,是江湖中“安全撤离”的暗号。 “昭月,护左。”他喉结动了动,用只有剑修能捕捉到的气音道。 林昭月的剑匣“嗡”地轻鸣,太初剑气顺着她指尖渗出,在左侧十米处凝出半寸寒芒——那里正有片草叶异常地伏着,是有人踩过的痕迹。 楚红妆忽然轻笑一声,袖中爬出只指甲盖大的青蝶,翅膀上的金斑在林间忽明忽暗。“这呆子,”她歪头戳了戳叶凡的腰,“用了南疆‘隐踪粉’,以为能骗过我养的蛊?”青蝶振翅飞向东南方,带起一缕极淡的腥甜,那是隐踪粉里掺的蛇涎味。 秦挽霜的玄铁剑在掌心转了个花,剑穗上的银铃碎响掩盖了众人的脚步声。她瞥了眼山坳处若隐若现的灰影,指尖在叶凡手背上画了个圈——影卫已经从三面包抄,除非那人会飞,否则插翅难逃。 密林中的光线渐暗,腐叶的潮气裹着松脂香漫上来。灰衣人突然顿住脚步,斗笠下的下巴紧绷成线。 他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叶凡恰好闪到棵合抱粗的古柏后,看见对方腰间挂着半块青铜虎符——是幽冥教的标记?前世他陨落前,曾听道侣提过这个销声匿迹百年的邪道组织。 灰衣人没发现异常,掀开垂落的藤萝,露出个被苔藓覆盖的石屋。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混着两声压低的对话:“确认是叶家那小子?”“内天地...长生...”后半句被风撕碎,叶凡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们果然在查自己的秘密。 “我去。”他压低声音,手指在四人手背上各敲了三下:苏倾雪警戒后方,林昭月守住窗口,楚红妆用蛊虫探听动静,秦挽霜接应撤退。 四女同时点头,苏倾雪的琴匣已打开半寸,琴弦在掌心绷成满月;林昭月的剑离鞘三寸,剑气割开了一缕游丝般的蛛网;楚红妆的青蝶钻进石屋缝隙,翅膀上的金粉簌簌落在灰衣人肩头;秦挽霜的玄铁剑在地上划出三道浅痕,是影卫的暗号。 石屋的泥墙透风,叶凡贴着墙根滑进去时,带起的风掀动了桌上的羊皮卷。他瞳孔微缩——那是青岚城的详细布防图,叶家药园、演武场、族老居所的位置全被红笔圈起,旁边用朱砂写着“子时三刻,引雷破阵”。 更下面压着几封密信,最上面那封的封口火漆是只张牙舞爪的玄龟,正是前世害死他的死对头赵无极的私印。 “查到了!”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内天地里的灵种突然迸发出灼热,将信上的字迹照得透亮——“叶凡体内有天地,若能夺之,我教可借势重返江湖...速取灵种,活要见人,死...” “咔嗒。”门闩被扣上的声音像炸雷。 叶凡瞬间闪到梁上,用内天地的灵气裹住全身气息。灰衣人掀开门帘进来,斗笠已经摘下,露出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国字脸,浓眉,左眉骨有道半寸长的疤,正是青岚城悦来客栈的账房先生! “他娘的。”灰衣人踹了脚木凳,凳子撞在墙上,震得桌上的信笺飞起来一张。他捡起信扫了眼,突然冷笑:“小崽子还挺能藏,以为跟四个娘们儿腻歪就能躲过去?”他从怀里摸出个青铜铃铛,摇了摇,“幽冥教的雷火咒可不管你是不是叶家嫡子——” 梁上的叶凡屏住呼吸,内天地里的灵气正疯狂吞噬他的疲惫。灰衣人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像是被什么掐住了喉咙:“谁...谁在那儿?”他抄起桌上的短刀,刀尖颤巍巍指向房梁。 叶凡的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他想起前世被围杀时也是这样,明明藏得滴水不漏,却总被对方精准找到破绽——难道这灰衣人也有感知内天地的能力? “吱呀——”石屋的窗户突然被风吹开,林昭月的剑气如游龙般钻进来,在灰衣人脚边割出道血痕。 灰衣人惊觉上当,撞开屋门就跑,正撞进楚红妆撒下的蛊网里。青蝶们扑棱着落在他身上,金粉瞬间腐蚀了他的衣物,露出心口那枚和叶凡灵种同纹路的玉佩。 “阿叶!”苏倾雪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带着点焦急,“影卫截住他了,但他吞了毒!” 叶凡跳下来抓起信笺,羊皮卷上的红圈还在刺痛眼睛。他摸出怀里的九霄环佩,玉质表面泛起温凉的光,将所有纸张的内容都印在了内天地里——这些证据,足够让叶家提前布防了。 石屋外传来打斗声,秦挽霜的玄铁剑劈开了灰衣人的短刀,林昭月的剑刃架在他脖子上,楚红妆的蛊虫在他耳边嘶鸣。灰衣人吐着黑血,眼神却癫狂:“你们...杀不死幽冥教...老祖宗...在云霭里...” “闭嘴。”叶凡的声音像浸了冰,他捏碎灰衣人心口的玉佩,金光迸射间,内天地的灵种突然又展开一片新叶。叶纹上,“幽冥教”三个大字正在缓缓浮现。 “回青岚城。”他将信笺塞进秦挽霜手中,后者低头扫了眼,瞳孔骤缩。 苏倾雪抚了抚他发梢的草屑,指尖微微发抖;林昭月的剑还在滴着血,却悄悄往他身边挪了半步;楚红妆的蛊虫围在他脚边,像道金色的保护圈。 山风卷着松针掠过众人发顶,远处的云霭又泛起了淡金色。叶凡望着那片云,内天地里的灵种突然开始发烫——他知道,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第74章 幽冥教的阴影 山风卷着松针掠过众人发顶时,叶凡的靴底刚沾到地面。他望着石屋外横七竖八的断刀、碎蛊网,还有倒在楚红妆金粉里抽搐的灰衣人,喉结动了动——前世被围杀时,敌人也是这样,明明藏得滴水不漏,却总被精准戳破破绽。 此刻灰衣人心口那枚碎裂的玉佩还在泛着金光,与他内天地里灵种的纹路重叠,像根细针扎进神经。 “阿叶。”苏倾雪的声音裹着温软的香风凑过来,她指尖轻轻拂过他发梢的草屑,动作极轻,却在触到他后颈冷汗时顿了顿。万花楼头牌惯常带笑的眼尾此刻绷得平直,“伤口疼不疼?那灰衣人撞门时带起的风刃......” “无妨。”叶凡握住她微凉的手,目光扫过不远处。林昭月正收剑入鞘,剑刃上的血珠坠在青石板上,发出细碎的“啪嗒”声。她本就苍白的脸更白了些,却借着整理剑穗的动作,悄悄往他身侧挪了半步,发间玉簪在暮色里闪着幽光。 而楚红妆的金蝶蛊正绕着他脚踝盘旋,像道流动的金环,她倚在门框上啃着野果,丹唇沾着果汁,偏生眼底淬着毒:“那老东西吞的毒我解了七分,剩下的三分够他说三句话——可惜他就剩半口气了。” 秦挽霜的玄铁剑突然“嗡”地轻鸣。大楚长公主女扮男装的束发带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耳后未褪的血痕,那是刚才劈短刀时溅的。 她捏着叶凡塞来的信笺,指节因用力泛白:“幽冥教......这信里说他们在青岚城布了十七处暗桩,连叶家药堂的账房都被渗透了。” 叶凡的内天地里,九霄环佩正将信笺内容一丝不差地烙印在灵气里。他摸了摸胸口的灵种,新展开的那片叶纹还在发烫,“幽冥教”三字在灵气中若隐若现。前世他证道问道时,从未听过这个教派的名字——这说明,要么是新生势力,要么...... “幽冥教是近年突然崛起的。”苏倾雪接过秦挽霜递来的信笺,指尖在“雷火咒”三个字上顿住。她卸了妆的脸素得惊人,眼尾那颗泪痣却红得刺眼,“我娘当年追杀的叛党里,有人提过‘幽冥老祖宗’。 说是那老东西能操控活人魂魄,用童男童女的血养魂幡......”她突然顿住,喉间溢出极轻的哽咽,又迅速压成冷笑,“不过是些歪门邪道。” 林昭月的剑穗突然缠上了叶凡的手腕。她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苍梧剑宗的《万宗志》里,幽冥教的记载被撕了半页。”她声音发闷,像有团火在嗓子眼里烧,“我问过首座,他说那是‘不祥之物’。” 楚红妆的金蝶突然全部振翅,在众人头顶聚成金云。她歪着头,发间银铃叮咚:“南疆毒宗的禁术谱里,有个‘血饲灵种’的法子——”她猛地凑近叶凡,鼻尖几乎碰到他,“和你灵种的纹路,像不像?” 叶凡的呼吸一滞。内天地里,灵种突然剧烈震颤,新叶上的“幽冥教”三字竟渗出淡淡血光。他想起灰衣人临死前的癫狂:“老祖宗在云霭里......”云霭——青岚城背靠的云霭山,他幼时随父亲打猎,曾在山脚见过废弃的祭坛,刻着类似的纹路。 “回青岚城。”叶凡突然开口。他的声音很轻,却像块沉石砸进水面,惊得林昭月的剑穗“刷”地松开。 秦挽霜立刻收了信笺,玄铁剑入鞘时带起破空声;苏倾雪替他理了理衣领,指尖在他心口停留半刻,才退后半步;楚红妆打了个呼哨,金蝶们“唰”地落在她肩头,像件金缕衣;林昭月则直接握住他的手腕,凉玉般的掌心贴着他脉搏,低低道:“我跟着你。” 回城的马车上,秦挽霜掀开车帘望了眼渐沉的夕阳:“分头行动。我和阿叶查城中暗桩,倾雪、昭月、红妆在外围截消息——红妆的蛊虫能探十里内的活物,昭月的剑气能锁方位,倾雪......”她转头看向苏倾雪,后者正用绣帕擦着指甲,闻言抬眼一笑:“万花楼的客人,总爱说些醉话。” 青岚城的城门在暮色里泛着青灰。叶凡跳下马时,闻到了熟悉的市井味——糖画的甜、卤煮的香、还有街角药铺飘来的艾草味。 他望着城楼上“青岚”二字,内天地里的灵气突然开始翻涌。前世他就是在这城门口,被十二位破虚境高手围杀,当时的血腥味,此刻竟顺着风钻进鼻腔。 “叶公子!”老茶馆的王伯掀开布帘跑出来,茶盏在托盘里叮当作响。他鬓角的白发被汗水黏成绺,见到叶凡时眼睛猛地一亮,又迅速扫过他身侧的秦挽霜,压低声音:“您可算回来了!这半月,城南的李屠户家小儿子丢了,城西的绣娘半夜撞见鬼火......” 他突然住嘴,警惕地望了望四周,拽着叶凡往茶馆里走,“跟我来,我这儿有张图。” 茶馆里飘着陈茶混着霉味的气息。王伯关了门,从柜台下摸出张皱巴巴的纸,展开时发出“嘶啦”一声:“前天后半夜,我起夜倒茶渣,看见三个灰衣人进了云来客栈。他们袖口绣着这玩意儿......” 他指尖点着纸上歪歪扭扭的纹路——正是灰衣人玉佩上的叶纹! 叶凡的内天地瞬间沸腾。他闭上眼,灵气如潮水般涌出,沿着青岚城的大街小巷蔓延。街角的酒坛、房梁的蛛网、药铺的药碾子......所有活物的气息都在他感知里清晰起来。 直到—— “叮。”那是金属擦过石砖的轻响,极淡,却像根针戳破了灵气的屏障。叶凡的后颈瞬间起了层鸡皮疙瘩,内天地里的灵种突然烫得惊人。他猛地睁眼,正撞进秦挽霜警惕的目光。 “怎么了?”她手已经按在剑柄上。 叶凡没有说话。他望着茶馆窗外渐浓的夜色,感知里那道气息还在逼近,像团裹在黑雾里的火,烧得他内天地的灵气直打颤。更让他心惊的是,那气息里,竟有半丝......与他灵种相同的波动。 “走。”他拽着秦挽霜往门外走,靴底碾碎了片落在地上的茶渣。身后王伯的声音追过来:“叶公子!那云来客栈的......” “先去云来客栈。”叶凡打断他。他的声音很稳,可握剑的手心里全是汗。内天地的灵种还在发烫,他能清晰感觉到,那道气息离他们,只剩——三息。 远处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混着若有若无的铃铛声。叶凡的脚步顿住,目光穿过街道尽头的灯笼,望向云来客栈飘起的灰布招牌。他的指尖在袖中微蜷,内天地的灵种突然迸出一缕金芒——那道气息,竟与灰衣人玉佩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第75章 静月轩的秘密 夜色像团化不开的墨,糊在青岚城的屋檐上。叶凡拽着秦挽霜跨出茶馆门槛时,后颈的寒毛还竖得笔直——那道裹在黑雾里的气息更近了,像根烧红的铁钎子,正一下下戳着他内天地里的灵种。 “小心。”秦挽霜的声音比夜风还轻,她另一只手已经按上腰间剑柄,绣着金线的广袖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淬了毒的银链。 两人脚步微顿,同时侧过身背抵着斑驳的砖墙——街角那盏灯笼突然“噼啪”炸响,火星子溅落的瞬间,七道黑影从阴影里浮了出来。 为首那人左脸有道刀疤,从眉骨斜贯到下颌,刀疤泛着青,像条蛰伏的蜈蚣。他腰间悬着柄黑铁刀,刀鞘上缠着褪色的红绸,正是青岚城人谈之色变的“黑风”——赵无极最得力的心腹,半年前在码头砍了二十七个偷运私盐的,刀上的血把护城河都染成了暗紫。 “叶公子。”黑风扯动刀疤,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家主人在‘静月轩’备了茶,说要与您叙叙旧。”他说话时,身后六个黑衣人同时往前半步,靴底碾过青石板的声响像串闷雷。 叶凡盯着黑风喉结下若隐若现的银饰——那是条绞成蛇形的链子,和前日在城南被杀的捕快颈间勒痕完全吻合。 他内天地里的灵气开始缓缓流转,表面却弯起嘴角:“赵大人倒是好雅兴。只是这深更半夜的,带这么多兄弟作陪,莫不是怕茶凉得太快?” 秦挽霜的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她能感觉到叶凡掌心的温度——那不是紧张的燥热,而是蓄势待发的灼烫。两人相识三月,她太清楚这温度意味着什么:他在计算,计算对方的破绽,计算自己需要几分力才能在三息内制住黑风,计算如何把这场“邀约”变成对方的陷阱。 “叶公子说笑了。”黑风的手搭上刀柄,刀鞘与腰带摩擦的“沙沙”声里,他眼尾微挑,“不过是怕您路上走得寂寞。”话音未落,他突然甩袖——六枚透骨钉破空而来,目标不是叶凡,而是他身侧三步外的阴影! 秦挽霜瞳孔骤缩。她刚才借着灯笼炸响的动静隐入人群,却不想黑风早有防备。透骨钉擦着她耳际飞过,钉进身后的槐树时,竟发出金铁交鸣的脆响——钉身裹着精钢,淬着见血封喉的毒。 “好个调虎离山。”叶凡低笑一声,足尖点地跃上屋檐。他袖中飞出三道金芒,正是内天地里温养的“九霄环佩”碎片,金芒掠过黑风面门时,带起的气刃在他刀疤上划开道血线,“赵大人让你来请人,怎么倒先动起手了?” 黑风捂着脸后退两步,指缝里渗出的血滴在青石板上,像开了朵妖异的花。他身后的黑衣人同时抽出兵器,刀枪剑戟在夜色里泛着冷光。可还没等他们迈出第二步,人群里突然响起婴儿啼哭——是秦挽霜!她扯着个卖糖人的小娃的手,将透骨钉的威胁引到了市井最热闹处。 “走。”叶凡落在黑风面前,指尖虚点他咽喉,“我跟你去见赵大人。但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汗毛......”他顿了顿,内天地里的灵种突然迸出一缕金芒,黑风只觉喉间一甜,竟咳出口黑血——那是他常年服用的“蚀骨散”被灵气冲散了。 黑风的瞳孔剧烈收缩。他早听说叶家那小子得了奇遇,却不想才十六岁就能用灵气破毒。他抹了把嘴,朝身后使了个眼色,黑衣人立刻让出条路。 静月轩在城西乱葬岗旁,院墙爬满枯藤,门环结着厚锈。叶凡跟着黑风跨进门槛时,闻到股腐木混着线香的气味——线香是“沉水香”,能掩盖尸臭。 他目光扫过庭院里七盆枯萎的绿萝,每盆底下都压着枚铜钱,摆成北斗阵形——这是镇煞局,用来镇压怨气。正厅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赵无极坐在主位上,穿件玄色锦袍,腰间挂着块羊脂玉佩,正是王伯画的叶纹! 他手里端着茶盏,茶烟袅袅升起,模糊了他阴鸷的眉眼:“叶公子,你让本将军等得好苦。” 叶凡站在门槛处,看着赵无极案头摆着的《叶家武典残篇》——那是他前日才从族学密室取出的孤本。内天地里的灵种突然烫得惊人,他终于明白那道熟悉的波动从何而来:赵无极其体内,竟也有半丝与他灵种同源的气息! “赵将军这是......”叶凡的声音依旧平稳,可右手已悄悄按在腰间,那里藏着“九霄环佩”的主器。 “别急。”赵无极放下茶盏,指节叩了叩案上的残篇,“本将军只是想问问,你前日在族学翻的那本《破玉诀》,最后三页去了哪里?”他身后的阴影里,突然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是王伯!老人被捆在柱子上,嘴角肿得老高,左眼乌青,显然受了重刑。 叶凡的呼吸滞了一瞬。他终于明白这半个月青岚城的怪事从何而来:赵无极在找叶家武典的秘密,而王伯发现了灰衣人的线索,所以被抓来逼问。更让他心惊的是,赵无极其体内那缕气息,竟和前世暗算他的人如出一辙...... “叶公子?”赵无极的声音像根细针,“本将军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叶凡抬头看向窗外——月光被乌云遮住了大半,只漏下一线惨白,照在王伯染血的衣襟上。他内天地里的灵气开始疯狂流转,灵种深处,那缕金芒正缓缓凝聚成剑形。 “赵将军想听真话?”他往前走了两步,靴底碾碎了片落在地上的香灰,“那三页,在我这儿。” 赵无极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指猛地扣住茶盏边缘,瓷片刺进掌心他都没察觉。他身后的黑衣人同时握紧兵器,铁链摩擦柱子的声响里,王伯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沫溅在青砖上,像朵正在绽放的花。 而在这一切声响之外,叶凡听见内天地里传来“咔嚓”一声——那是灵种突破桎梏的轻响。他望着赵无极阴鸷的脸,忽然笑了:“不过赵将军要拿,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院外的更夫敲响了三更梆子。梆子声里,赵无极身后的阴影突然动了——是道比夜色更浓的黑影,裹着他前世熟悉的气息,正缓缓抬起手。 第76章 商业较量 三更梆子敲过第三下时,叶凡的靴底碾碎了最后一片香灰。他能清晰听见自己内天地里灵种开裂的轻响,那缕金芒凝成的剑形在灵气旋涡中流转,连带着指尖都泛起温热的触感。 赵无极其身后的黑影仍裹在夜色里,像团化不开的墨,可那丝熟悉的气息却愈发清晰——前世被暗算时,他也是先嗅到这股带着铁锈味的腥甜,再被淬毒的匕首刺穿后心。 “叶公子倒是坦诚。”赵无极松开扣着茶盏的手,掌心渗出的血珠滴在《破玉诀》残篇上,晕开暗红的花。他盯着叶凡腰间鼓起的轮廓,那里藏着九霄环佩的主器,“不过本将军要的,从来不是几页纸。” 王伯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铁链撞在柱身上发出闷响。老人浑浊的眼珠艰难转向叶凡,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说:“小...小爷,那灰衣人...左腕有龙纹刺青...”话音未落,他喉间溢出更多血沫,染脏了胸前叶家的族徽。 叶凡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前世他因轻信他人殒命,这一世绝不让亲近之人再受牵连。他望着赵无极其身后那团黑影,内天地里的灵气突然如沸水翻涌——灵种突破了! 原本方寸大小的空间骤然扩张三寸,连带着他的五感都敏锐了十倍:能数清王伯发间的白发根数,能闻见赵无极其身上沉水香混着血腥的味道,甚至能听见黑影袖中机关弹簧的轻响。 “赵将军若想要,不妨亲自来取。”叶凡松开按在九霄环佩上的手,后退半步,靴跟磕在门槛上发出脆响,“但今夜月色不好,若是伤了王伯...”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赵无极其案头那方叶家纹玉佩,“叶家的规矩,血债从来用血偿。” 院外突然传来马嘶声。秦挽霜的声音裹在夜风里,清脆如银铃:“叶公子,车备好了。” 赵无极的眉峰挑了挑。他挥挥手,两个黑衣人上前解开王伯的铁链。老人踉跄着扑向叶凡,被他稳稳扶住。“走。”叶凡低声说,手臂虚揽着王伯的背,感觉到老人后背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浸透。 出了院门,秦挽霜的马车正停在巷口。她掀开车帘,月光漏进来,照见她眉间一点朱砂,哪里还有半分男装的英气?“赵将军的人在西市布了暗桩。”她指尖轻轻叩了叩车壁,“我让阿三引开了。” 叶凡扶王伯上车,自己随后坐定。车帘落下的瞬间,他瞥见院门口那团黑影闪了闪,最终隐入更深的夜色里。 “王伯的伤需要金疮药。”秦挽霜从袖中摸出个青瓷瓶,“我让药铺的孙大夫留了最好的。”她望着叶凡紧绷的下颌线,声音放软,“先处理伤口,其他事...我们慢慢商量。” 马车载着三人驶入青岚城的灯火。叶凡替王伯清理伤口时,老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小爷,那灰衣人...是替赵将军寻叶家武典的。前日我在城南破庙看见他和钱老板碰头,钱老板塞了他一锭金子。” 钱老板?叶凡记得那是青岚城最大的药材商,最近总在叶家药行附近转悠。 他给王伯敷药的手顿了顿,内天地里的灵气自动运转,将王伯的话与这半月来的怪事串成线——赵无极需要叶家武典,需要钱老板的财力支持;而钱老板想垄断药材生意,需要赵无极其的兵权施压。 “明日我去商会会会钱老板。”叶凡替王伯系好绷带,“经济命脉被掐住,再强的武力也撑不住。” 秦挽霜眼睛一亮。她最欣赏叶凡这种“以柔克刚”的手段——前世他能以问道境大能之姿搅动风云,靠的从来不是蛮力。“我陪你去。”她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玉扳指,那是她女扮男装时的标记,“钱老板贪财,我带账册去,让他看看叶家药行的利润。” 次日清晨,商会的红木大门刚打开,叶凡和秦挽霜就到了。钱老板正坐在堂中喝茶,见他们进来,笑得脸上的肥肉直颤:“叶公子,秦公子,快请坐!”他推过茶盏,又招手让伙计上点心,“今日请两位来,是有桩好生意——我想出高价收叶家今年的药材。” “高价?”秦挽霜挑眉,翻开钱老板递来的合同,“每斤五两?叶家往年卖给药铺都是八两。” 钱老板的胖脸僵了僵:“这...这不是最近市面上药材供过于求嘛?叶家的货虽好,可价钱也得随行就市不是?”他偷瞄叶凡的表情,见对方垂眸盯着合同,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再说了,赵将军也觉得这价钱公道...” “钱老板。”叶凡突然开口,声音像浸了冰水的玉,“你上个月从漠北进了批防风,运到江南能卖二十两一斤。”他抬眼,目光如刀划过钱老板发颤的喉头,“叶家的药材,你转手卖给江南药商能赚三倍。五两?你当我是三岁孩童?” 钱老板的额头瞬间冒出冷汗。他怎么也没想到,叶凡连他的进货渠道都摸得一清二楚。内天地里的灵气流转,叶凡能清晰看见钱老板的喉结上下滚动——这是心虚的表现。 “不如这样。”他放缓语气,“叶家以七两一斤卖给你,但要求你每月从叶家药行采购三成药材。”他指了指合同末尾,“我可以加一条,若是你违约,叶家有权终止合作,并且...”他顿了顿,“赵将军那边的账,我替你算。” 钱老板的小眼睛转了转。叶家药行的药材质量在青岚城数一数二,若能长期合作,他在江南的生意能稳占半壁江山;而赵无极其虽然有权,但真要闹僵了,叶家背后的隐世势力...他咽了口唾沫,抓起笔在合同上签了字。 从商会出来时,日头已近正午。秦挽霜晃了晃手中的合同,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钱老板的汗都把椅子浸透了。”她正要再说什么,前方突然传来争吵声——“这摊位费涨得太离谱!”是孙掌柜的公鸭嗓,“刘二,你当我是冤大头?” 叶凡抬眼,见布市口围了一圈人。孙掌柜叉着腰,脸涨得通红,面前站着市场管理员刘二,手里攥着账本:“孙老板,这是上头新定的规矩,所有摊位费涨五成。” “上头?”孙掌柜冷笑,“是赵将军的上头吧?”他瞥见叶凡,眼睛一亮,“叶公子,你来评评理!我这布摊每月赚的钱,有三成要交摊位费,现在还要涨,让不让人活了?” 刘二见是叶凡,连忙作揖:“叶公子,这规矩是商会定的,小的也没法子。”他压低声音,“钱老板说,赵将军要扩军,需要银子。” 叶凡扫了眼孙掌柜的摊位——挂着的蓝布洗得发白,边角还打着补丁。他又看了看刘二腰间的铜牌,那是青岚城公认的“铁面”。 “孙掌柜。”他走到两人中间,“你这布摊每月能赚五十两,交十五两摊位费;涨五成后是二十二两五。”他转向刘二,“但孙掌柜的摊位在边角,人流量只有中心摊位的三成,按规矩该打七折。” 刘二翻出账本核对,眼睛一下子亮了:“对!上个月新修的《市易律》第三十七条,边角摊位按实际人流量折算费用!”他快速算了算,“孙老板,你每月该交十六两二钱,比原来只多了一两二。” 孙掌柜愣住,随即咧嘴笑了:“叶公子真是活账本!”他冲周围围观的人拱拱手,“都散了吧,叶公子给咱们主持公道呢!” 人群渐渐散去。叶凡正要离开,耳边突然飘来两个小贩的低语:“听说西郊外的乱葬岗,最近总有人半夜挖坟?”“嘘!我表兄在义庄当差,说看见有人扛着个青铜环,刻着云纹...”“青铜环?莫不是那传说中的九霄环佩?” 叶凡的脚步顿住。他转头看向那两个小贩,他们正蹲在街角啃馒头,浑然不觉自己的话被听了去。内天地里的灵种突然发烫,那缕金芒剑形微微震颤——是九霄环佩的气息! 秦挽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他眼底闪过一道精光,轻声问:“怎么了?” “没事。”叶凡收回视线,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该回府了。”他心里却记下了“西郊外乱葬岗”这个地名——前世他殒命前,九霄环佩正是在乱葬岗被抢走的。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它落入他人之手。 第77章 市场风波 布市口的喧闹渐散,叶凡与秦挽霜并肩往市心走。他靴底碾过青石板上的菜汁,内天地里那点金芒仍在发烫,像颗被火烤的琥珀,灼得他丹田微微发紧。 前世那柄青铜环被血手攥住的画面在眼前闪了闪,他喉间泛起腥气——当年就是这东西,引动了三宗围剿,让他陨落在乱葬岗的枯井里。 “叶公子?”秦挽霜的声音像片鹅毛,轻轻扫过他紧绷的神经。她今日穿了件月白直裰,束发的玉冠在日头下泛着柔光,若不是走近能闻见她袖间若有似无的沉水香,谁能想到这清俊公子是大楚长公主? 此刻她眉峰微挑,目光落在他攥紧的手背上,“你方才听见‘九霄环佩’时,指尖都发白了。” 叶凡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忽然笑了。他收了内天地的感应,将情绪往肚子里咽了咽:“霜兄好眼力。”说着便要转移话题,可东边菜市里突然炸开一声哭嚎,像块石子投进了沸油——“孙掌柜您不能这样!我娘病着等银子抓药呢!” 两人脚步一顿,顺着声音望过去。 菜摊前围了七八个挑着竹筐的小贩,最中间是个扎着双髻的小姑娘,顶多十四五岁,青布裙上沾着泥点,正被个穿靛蓝绸衫的胖子推搡。胖子是布市的孙掌柜,方才还在为摊位费红着脸,此刻倒像换了副皮相,粗短的手指几乎戳到小姑娘额头上:“老子出五两银子买你这摊位,是抬举你!这地段挨着肉铺,日头毒了肉味飘过来,谁还来买菜?” “可这是我家传了三代的摊位!”小姑娘哭着去拽自己的菜筐,竹筐里的青菜被孙掌柜踩得稀烂,“我娘说...说等我攒够钱给她抓药,就能...就能...” “就能什么?”孙掌柜嗤笑一声,抬脚又踹了竹筐一记,“你娘那病是银子能治的?不如把摊位卖了,换点钱给她买口薄棺!” 周围人小声议论起来。有个卖葱的老汉搓着围裙想上前,被旁边人拉了拉袖子:“别管,孙掌柜背后有赵将军的人。” 叶凡的指节捏得咔咔响。他前世见惯了弱肉强食,可这一世他是叶家嫡子,是青岚城人口中“活账本”,是该为这些人撑把伞的。 他往前走了两步,青衫下摆带起一阵风,恰好卷走小姑娘脸上的泪:“孙老板好兴致,上午为五两摊位费跟刘二争得面红耳赤,下午倒能掏出五两买个破摊位?” 孙掌柜的胖脸僵了僵,转头见是叶凡,额角的汗珠子立马冒了出来:“叶...叶公子,这是我跟小红的私事...” “私事?”叶凡扫了眼地上的烂菜,又看了看小红发颤的手腕——那上面还系着根褪色的红绳,“小红的摊位在市易司备过案,按《市易律》第二十九条,买卖需双方自愿,且要报官备案。 ”他蹲下身,拾起一根被踩断的青菜,“再说了,这地段挨着肉铺?我昨日还见张婶在这儿卖了三筐黄瓜,你当我是瞎子?” 孙掌柜的脖子梗了梗:“叶公子莫要管闲事!我就是看这小丫头可怜,想帮她...” “帮她?”秦挽霜突然开口,声音清冽如刀。她上前半步,月白直裰下露出半截绣着鸾鸟的裙角——方才刻意压着的气势泄了几分,倒把周围人惊得后退两步,“你若真想帮,该把踩烂的菜按市价赔了,再去药铺给她娘抓副‘参芪建中汤’。 ”她顿了顿,眼尾微挑,“还是说...赵将军新扩的军,缺的不只是银子,连脸皮都缺了?” “我...我赔!”孙掌柜的胖脸涨成猪肝色,他从怀里掏出个钱袋,“二十文菜钱,我赔!药钱...药钱我这就去抓!”他踉跄着往外挤,撞翻了两个菜筐也不敢停,直到消失在街角。 “谢谢叶公子...谢谢公子。”小红跪在地上,把散在泥里的青菜往筐里捡,红绳上的铜铃铛叮铃作响,“我娘病了三个月,大夫说再拖就要...就要...”她突然抬头,眼睛亮得像星子,“您方才说的《市易律》,我能去抄一份吗?以后...以后我也能自己看!” 叶凡伸手扶她起来:“市易司有刻好的木板书,你明日去领一本。”他指了指街角的茶棚,“走,我请你喝碗茶,顺便让老李写张状子,把孙掌柜踩坏的菜钱记清楚。” 茶棚的布帘被风掀起时,老李正踮着脚擦茶盏。见是叶凡,他笑得满脸褶子都堆在一起:“叶公子可算来了!今日这茶我请,是刚到的雨前龙井!”他边倒茶边往小红碗里塞了块桂花糕,“丫头吃,甜着呢。” 小红捧着茶盏,咬了口桂花糕,眼泪又掉下来:“甜...比我娘蒸的还甜。” 叶凡望着她沾着菜汁的手指,喉咙发紧。他端起茶盏抿了口,突然想起什么,抬眼问老李:“叔,您听说过‘九霄环佩’吗?” 老李的手顿了顿,茶漏“当”地磕在茶船上。他左右看了看,凑过来压低声音:“那是禁地里的东西!我表舅年轻时跟着商队去过北漠,说有座雪山底下埋着青铜宫,宫门上就挂着这么个环。 说是能沟通天地...不过都是老辈人瞎传。”他挠了挠头,“前儿个义庄的王二还跟我嘀咕,说西郊外乱葬岗半夜有动静,像是有人挖地...该不会...” “当啷”一声,小红的茶盏掉在桌上。她攥着红绳,声音发颤:“我...我昨夜去乱葬岗给我爹烧纸,看见林子里有光!像...像青铜在发光!” 叶凡的内天地“嗡”地一震。他按住桌角,指节泛白——前世他就是在乱葬岗的老槐树下,被人用淬毒的剑刺穿了心口。当时那柄剑上,就缠着半截云纹青铜环。 “叶公子?”秦挽霜的手覆在他手背上,温凉的触感让他回了神。她望着他泛红的眼尾,轻声道:“该回客栈了。”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叶凡走在前面,靴底碾碎了几片落叶。他能听见秦挽霜的绣鞋踩在青石板上的声音,一下,两下,像在敲他的心跳。“倾雪该等急了。” 秦挽霜突然说。她望着街边的灯笼次第亮起,嘴角勾了勾,“那丫头最会装模作样,嘴上说不管你去哪儿,实则每回都要等你回来才肯用晚膳。” 叶凡脚步微顿。他想起苏倾雪抚琴时眼尾的红痣,想起她总把毒药藏在鎏金护甲里,想起她昨日给他留的那碗酒酿圆子——甜得发腻,却让他想起前世从未尝过的温暖。 “走快些。”他说,声音里带了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客栈的灯笼已经亮了。二楼的窗户透出暖黄的光,隐约能听见琴音——是《阳关三叠》,弹得缠绵悱恻,不像苏倾雪平日的风格。 叶凡抬头望了眼那扇窗,内天地里的金芒突然暴涨,像团要烧穿丹田的火。他摸了摸腰间的玉佩,那是叶家祖传的避邪玉,此刻竟也烫得惊人。 “看来有人等得不耐烦了。”秦挽霜笑着推开门,绣着鸾鸟的裙角扫过门槛。叶凡跟着走了进去。楼梯转角的阴影里,有片鎏金护甲闪过冷光,接着是熟悉的甜香——是沉水香混着一点毒药的苦,只有他闻得出。 他忽然笑了。这一世,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第78章 环佩之争 客栈二楼的雅间里,烛火在铜灯中噼啪作响。苏倾雪刚放下手中的七弦琴,鎏金护甲刮过琴弦,余音还未散尽。林昭月抱剑倚窗,月光透过她素白的衣袖,在青砖地上投出剑穗的影子。 楚红妆盘着腿坐在雕花凳上,指尖逗弄着一只翠绿的蛊虫,见叶凡和秦挽霜推门进来,那蛊虫“嗡”地振翅,撞在她腕间的银铃上,发出细碎的响。 “可算回来了。”苏倾雪起身时,腰间的玉牌轻碰,声音甜得发腻,“我还以为叶公子被哪家的小娘子勾走了——”话未说完,她的目光扫过叶凡泛红的眼尾,语气忽然轻了,“出什么事了?” 叶凡脱了外袍搭在椅背上,坐进暖炉旁的藤椅里。秦挽霜端来一盏热茶,他接过时触到她指尖的温度,想起方才在街头被她覆住手背的触感,喉结动了动:“今日在茶棚听说了些旧事。” 他顿了顿,看向楚红妆,“小红说昨夜乱葬岗有青铜光,王二说义庄半夜有挖地声——” “和你前世有关?”林昭月突然开口,握剑的指节微微发白。她本就清冷的声音里添了几分冷硬,“你说过,前世陨落时那柄剑上缠着半截云纹青铜环。” 雅间里的空气陡然一滞。楚红妆的蛊虫“啪”地掉在桌上,她慌忙用帕子裹住,抬眼时眼底闪过狠戾:“敢动叶哥哥的,我让他全身长蛆!” 苏倾雪的手按在腰间的淬毒匕首上,护甲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却偏要笑:“正好试试我新炼的‘醉生梦死’,中者三日才断气,够他把幕后主使全招了。” 叶凡望着她们,喉间发紧。前世他独自行走江湖,重伤时连碗热粥都讨不到;这一世,他不过提了句旧事,就有四个姑娘红着眼要替他报仇。 他低头抿了口茶,水温烫得舌头发麻,却烫得心里发暖:“不止前世。”他从怀中摸出那块发烫的玉佩,“叶家祖传的避邪玉,方才在茶棚突然灼手。我内天地震了三震——”他抬眼时目光灼灼,“九霄环佩,可能就在乱葬岗下。” “去。”林昭月的剑“铮”地出鞘三寸,“我倒要看看,什么牛鬼蛇神敢拦我们。”秦挽霜扯了扯她的衣袖,取出随身携带的羊皮地图铺在桌上,指尖点在西郊外的乱葬岗位置:“子时月亏,阴气最盛,地脉松动,是探穴的好时机。” 楚红妆已经从包袱里摸出一叠蛊囊,往众人衣襟上各别了一只:“这是‘顺风蛊’,离得再远也能感应到彼此。”苏倾雪轻笑一声,将七弦琴往背上一负:“我弹《十面埋伏》给各位助个兴如何?” 叶凡看着她们忙碌的身影,内天地里的金芒缓缓流转。他闭眼运转“天人合一”,刹那间,天地万物的声音在耳中放大——虫鸣、风声、远处更夫的梆子声,最后凝聚成一丝若有若无的青铜震颤。他睁开眼时,眼底映着金芒:“跟我来。” 子时的乱葬岗笼罩在薄雾里,月光像蒙了层纱。叶凡走在前头,脚尖点过荒草,每一步都避开了暗藏的绊马索。苏倾雪跟在他右侧,袖中撒出的毒粉在脚边形成淡紫色的雾;楚红妆落在最后,指尖的蛊虫振翅,将方圆十里的动静都传回她耳中。 林昭月与秦挽霜一左一右护着中间,前者的剑始终出鞘三寸,后者的腰间别着两柄淬毒短刃——那是她特意为今夜打造的。 “到了。”叶凡停在老槐树下。树皮上有道半人高的裂痕,他伸手一推,整棵树竟“咔”地转动半圈,露出后面的青石板。林昭月的剑尖挑起石板,底下是个黑黢黢的洞口,有青铜的冷意在其中流转。 洞里的通道狭窄,仅容两人并肩。叶凡摸着石壁上的纹路,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自动推演,将机关的位置一一在脑海中显现。他抬手示意众人停步,指尖点在左侧第三块砖上:“这里有翻板。”又指了指头顶的石笋:“上面有连环弩。” 苏倾雪轻笑,护甲在砖上一刮,几滴毒液渗进去,翻板的机簧瞬间腐蚀;楚红妆打了个呼哨,一只巴掌大的甲虫爬到石笋上,啃断了连弩的弦。 越往深处走,青铜的气息越浓。众人穿过一条长廊,眼前突然开阔——一座青铜巨门矗立在石厅中央,门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每一道都泛着幽蓝的光。 “这是...上古星辰阵。”秦挽霜眯眼辨认,“符文对应北斗七星的位置,但缺了主星位。”叶凡摸出腰间的玉佩,那玉上的云纹与门上的缺处严丝合缝。他将玉佩按进去,只听“嗡”的一声,整座石门都震颤起来。符文依次亮起,从幽蓝转为金红,最后“轰”地一声,石门向两侧退去。 门后是座更宏大的厅室。正中央的石台上,一件青铜环佩正悬浮着,表面流转着星河般的光。叶凡刚走近三步,环佩突然发出清鸣,一道金芒射入他眉心。 他的内天地“轰”地扩张三寸,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这是他前世耗尽百年心血温养的本命神器,曾助他斩过问道境的强敌。 “小心!”林昭月的剑突然横在叶凡身前。众人同时转头,只见厅室的另一头,十二道黑影如鬼魅般闪入,为首者面戴青铜鬼面,腰间悬着柄带血的短刀。 “叶公子好手段。”鬼面人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刀疤纵横的脸——正是赵无极的左膀右臂黑风。他盯着叶凡手中的九霄环佩,眼底闪过贪婪,“赵大人说,这东西该物归原主。” 叶凡将环佩收入内天地,望着黑风身后蠢蠢欲动的黑衣人,突然笑了。这一笑让黑风心头一跳,他分明看见,叶凡眼底有金芒流转,像是藏着整片星空。 “黑风。”叶凡的声音很轻,却像钢刀刮过青铜,“看来我们的缘分,才刚开始。” 第79章 禁地激战 青铜巨门后的石厅里,空气突然凝固成冰。黑风刀疤纵横的脸在幽蓝符文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他身后十二名黑衣人如夜枭般散开,短刀上的血珠滴落地面,在青石板上溅出细碎的红点。 叶凡将九霄环佩收进内天地的瞬间,识海深处传来温热的震颤——那是前世本命神器与他灵魂共鸣的余韵。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蜷起,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如活物般游走,将黑风等人的呼吸频率、肌肉紧绷程度、甚至短刀上毒药的挥发速度,全部推演成清晰的数据流,在眼底凝成金芒。 “叶公子好兴致。”黑风舔了舔嘴角,短刀在掌心转了个花,“赵大人说,您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他话音未落,右首第三名黑衣人突然暴起,脚尖点地如狸猫,短刀直取叶凡咽喉——这是试探,也是黑风惯用的“狼群战术”,先以杂鱼消耗对手,再由自己收割。 “霜儿。”叶凡低唤一声,眼尾余光扫过左侧。 秦挽霜早有准备,她本就女扮男装的身形骤然旋起,腰间银鞭抖开如灵蛇,鞭梢缠上黑衣人手腕的瞬间,指尖已弹出三枚淬毒银针。 银针破空声比刀风更疾,黑衣人瞳孔骤缩,正要变招,却见苏倾雪不知何时绕到他身侧,护甲上的蝶形暗纹闪过幽绿光泽,她轻笑一声:“急什么?” 那黑衣人只觉脚踝一麻,低头便见一道细不可察的血线,苏倾雪的毒已顺着毛孔钻入肌理。他踉跄两步,短刀“当啷”落地,喉间发出咯咯怪响,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青斑——这是寒梅阁“蚀骨散”,中者三息内失尽战力。 “好手段。”黑风眯起眼,手指在腰间短刀上叩了叩。剩下的十一名黑衣人同时低喝,竟分成三队:两队呈钳形包抄秦挽霜与苏倾雪,中间五人直扑叶凡,为首者手持带棱黑锤,锤身刻满诅咒符文——这是专门针对锻体境高手的“破甲锤”。 林昭月的剑鸣就在此时响起。她本立在叶凡身侧,此刻已化作一道白影,“太初剑典”第三式“星陨”随剑而出。剑身嗡鸣如九霄惊雷,剑尖挑破空气的刹那,五柄短刀同时被剑气震偏,为首的黑锤手只觉虎口发麻,黑锤竟被剑气生生劈开两半! “好剑!”楚红妆拍着手从阴影里转出,她腕间银铃轻响,掌心爬着只指甲盖大的赤蛊。那蛊虫振翅一飞,直钻入左侧包抄队的首领耳中。 为首黑衣人突然僵住,短刀“噗”地刺入身侧同伴心口,血花溅在他脸上,他却露出癫狂笑意,反手又捅向另一人——这是楚红妆的“乱神蛊”,专控人心智为己用。 叶凡望着战场瞬息万变的局势,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仍在疯狂推演。他注意到黑风始终站在后方,短刀握得极稳,指节却微微发白——这是高手蓄势待发的征兆。 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的战斗本能突然苏醒,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黑风,你以为藏在后面就能坐收渔利?” 话音未落,黑风瞳孔骤缩。他分明看见叶凡的身影在原地模糊,再出现时已到自己面前三尺!这不是普通的身法,更像是...直接穿透了空间! “天人合一”天赋彻底运转,叶凡的感知延伸至石厅每一寸空气。他看清黑风短刀上涂的是“腐骨膏”,看清他左膝因旧伤微屈,看清他眼底闪过的慌乱——这个在青岚城横行无忌的高手,根本没见过真正的问道境战斗技巧。 “破!”叶凡右掌按在黑风胸口。没有澎湃的气浪,没有震耳欲聋的轰鸣,只有一道若有若无的金芒渗入黑风体内。黑风只觉五脏六腑突然被一只无形大手攥住,喉头一甜,鲜血混着碎肉喷了出来。 他踉跄后退三步,撞在青铜巨门上,短刀“当啷”落地,不敢置信地望着叶凡:“你...你不是凝气境!” “我从来不是。”叶凡收回手掌,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轻轻震颤,像是在为这一击喝彩。他转身看向战场,此时秦挽霜的银鞭已缠住两名黑衣人脖颈,苏倾雪的毒雾在石厅角落蔓延,林昭月的剑挑飞最后一柄短刀,楚红妆的蛊虫正啃食着最后一名活口的经脉——十二人,无一生还。 “叶公子,好手段。”秦挽霜抹去银鞭上的血迹,眼底闪过赞许。 苏倾雪用绣帕擦了擦护甲,走到叶凡身边:“方才那招,是内天地的力量?”她语气轻佻,眼底却藏着认真——作为杀手组织之女,她太清楚这种“掌控一切”的压迫感意味着什么。 叶凡点头,指尖轻轻按在胸口——内天地此刻已扩张至三寸,能清晰容纳九霄环佩的温热。他正要说话,石厅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那声音由远及近,带着铁器相撞的脆响,还有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林昭月的剑瞬间出鞘,指向石门方向。楚红妆吹了声呼哨,赤蛊“唰”地钻进她袖中。秦挽霜拉了拉叶凡的衣袖,低声道:“至少二十人,脚步齐整,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来得好快。”苏倾雪眯起眼,“黑风不过是先锋,看来幕后的大鱼终于坐不住了。” 脚步声在石厅外骤然停住。青铜巨门发出“吱呀”一声,十二道黑影当先涌入,为首者着玄铁重甲,面容阴鸷如刀刻,腰间悬着柄染血的九环刀。 他扫过满地尸体,目光最终落在叶凡身上,嘴角勾起残忍的笑:“叶小友,在下王霸,奉赵大人之命,讨回九霄环佩。” 叶凡望着王霸身后更暗处晃动的身影,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再次运转。他能感觉到,这次来的敌人比黑风强得多,甚至...有破虚境的气息。 “霜儿,昭月,红妆,倾雪。”他转身看向四位红颜,眼底的金芒更盛,“今日,让他们知道,动我叶凡的人,要付出什么代价。” 王霸的九环刀已经出鞘,刀鸣震得石厅符文嗡嗡作响。叶凡示意众人背靠背站定,内天地中九霄环佩的星辉流转得更快了。他望着王霸逼近的身影,前世被暗算陨落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嘴角却扬起势在必得的笑——这一世,他的内天地,容不得任何人践踏。 石厅外的脚步声仍在继续,似乎还有更多人正往此处聚集。叶凡握了握腰间的玉佩,感受着内天地里神器的共鸣,心中一凛——这场仗,才刚刚开始。 第80章 密谋反击 石厅内的血腥气混着青铜门开合时的铁锈味窜入鼻腔,叶凡望着王霸腰间九环刀上还在往下滴的血珠,喉结微动——前世被围杀时,敌人的刀刃也是这样泛着冷光。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胸口内天地的位置,三寸大小的空间里,九霄环佩正随着心跳发出极轻的震颤,像在回应他紧绷的神经。 “叶小友可是在回忆什么?”王霸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铁锅,他玄铁重甲上的铆钉撞出清脆的响,每走一步都震得石厅地面的符文阵微微发亮,“赵大人说了,只要交出九霄环佩,你叶家满门的命,我留着。” “王统领好大方。”秦挽霜突然插话,她原本束在腰间的银鞭不知何时缠上了左腕,指节在鞭柄上敲出轻响,“可方才那十二具尸体,似乎没收到您‘留命’的口信?” 她话音未落,银鞭突然绷直如剑,“唰”地缠住王霸脚边一名死士的脚踝,猛力一拽——那死士撞在青铜门上发出闷响,额角立刻渗出鲜血。 王霸的瞳孔缩了缩。他身后原本隐在阴影里的身影动了动,终于走出个灰袍老者,枯树皮般的手按在刀柄上:“破虚境碎星,林昭月?”他目光扫过持剑的白衣女子,“苍梧剑宗的太初剑典,倒是有些看头。” 林昭月的剑尖微颤,剑鸣与老者的话撞在一起。楚红妆突然轻笑一声,袖中爬出三只赤蛊,在她指尖排成三角:“老东西,你该先看看脚下。” 众人这才发现,王霸脚边的青砖缝里不知何时爬满了细如发丝的青蛊,正顺着玄铁重甲的缝隙往上钻。 “红妆的万蛊噬心,三息见血。” 苏倾雪倚着石壁转着护甲,丹蔻在石面上刮出刺耳鸣响,“王统领要是想试试,我们不拦着。”她眼尾上挑,可眼底的冷意比石厅的风还凉——方才她离假环佩最近,涂毒时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就怕被看出破绽。 叶凡望着四女或明或暗的动作,喉间泛起暖意。前世他独战群敌时,哪里有这样的助力?他深吸一口气,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开始流转,将众人的位置、敌人的气机、石厅的阵法漏洞一一烙进脑海。 当王霸的目光再次扫向他时,他突然笑了:“王统领要环佩,我给。但我这四个朋友,得先走。” “叶小友当我是傻子?”王霸的九环刀往前一送,刀风刮得叶凡额发乱飞,“你当这石厅是你家后院?” “我当你是聪明人。”叶凡反手从怀中摸出个锦盒,盒盖打开的瞬间,一抹星辉溢出——正是九霄环佩的模样,“赵大人要的是环佩认主的秘密,不是一具尸体。 你若杀了她们,我就算交出环佩,赵大人也会怪你坏了他的大事。”他故意让锦盒在掌心顿了顿,“再说......”他目光扫过王霸腰间的九环刀,“你这刀上的血,怕不是赵大人的对手留下的?” 王霸的刀把突然攥得发白。灰袍老者的眉头皱成了川字——这小子竟能看出赵大人最近在查什么? 秦挽霜在叶凡身后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这是他们约定的“计划启动”信号。叶凡喉结动了动,将锦盒往前递了递:“我数到三,你接环佩,她们出石厅。如何?” “一。” 王霸的目光在锦盒和四女之间来回,玄铁重甲下的肌肉紧绷成铁块。 “二。” 灰袍老者的手按上了刀柄,可脚却不自觉往王霸身边挪了半步——他能感觉到,那穿红裙的小姑娘袖中的蛊虫正在加速震动,这让他这个破虚境的高手都有些发毛。 “三。” 叶凡突然松手,锦盒“当啷”落在王霸脚边。王霸瞳孔骤缩,刚要弯腰去捡,却见苏倾雪的绣帕“刷”地从他颈后掠过,帕角沾着的淡紫色粉末在他后颈渗进皮肤。 几乎同时,楚红妆的赤蛊“嗡”地炸开,青蛊顺着玄铁重甲的缝隙钻进王霸的裤管,在他腿上咬出细密的血珠。 “毒!”王霸踉跄后退,九环刀当啷落地。他伸手去抓后颈,却见掌心迅速泛起青紫色,“你...你敢阴我!” “倾雪的‘七日散’,碰血封喉。”叶凡摸出腰间玉佩,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突然爆发出刺目星辉,“不过我给你加了料——”他屈指一弹,一道青色气劲打入王霸丹田,“这是我叶家的闭脉诀,你的毒,这辈子都解不了。” 灰袍老者终于动了。他的刀出鞘时带起一阵腥风,直取叶凡咽喉。林昭月的剑比他更快,“太初”二字的剑鸣震得石厅符文碎裂,剑尖正挑在老者刀背上——苍梧剑宗的“破锋式”,专克外门兵刃。老者虎口崩裂,刀当啷落地。 秦挽霜的银鞭如灵蛇窜出,缠住他的脖颈,猛地一勒:“破虚境又如何?你家主子没教过你,以多打少才是上策?” 楚红妆的蛊虫已经爬满了所有死士的经脉,那些原本训练有素的杀手此刻像被抽了筋的傀儡,瘫在地上抽搐。 苏倾雪踩着王霸的手背蹲下,丹蔻抵住他的喉结:“赵大人派你来,是觉得我们好欺负?”她歪头一笑,“下次让他亲自来,我给准备更烈的毒。” 王霸的脸已经肿成了紫茄子,他张着嘴想说什么,却只咳出黑血。 叶凡弯腰捡起锦盒,打开后露出里面的假环佩——这是他用内天地推演了三天的仿制品,连灵气波动都和真品分毫不差。他将假环佩塞进王霸手里,拍了拍他的脸:“拿这个回去交差吧,就说...叶凡说了,他的内天地,容不得任何人染指。” 石厅外的脚步声不知何时停了。叶凡抬头看向石门,那里漏进的天光已经变成了黄昏的橘色。他转身看向四女,秦挽霜正在擦银鞭上的血迹,苏倾雪在补妆,林昭月在收剑,楚红妆逗着爬回袖口的赤蛊——仿佛方才的生死相搏不过是场戏。 “该走了。”叶凡将真品九霄环佩贴身收好,内天地里的暖意让他想起前世陨落前的最后一刻。那时他也是这样握着法宝,却没有并肩的人。 他伸手碰了碰秦挽霜的银鞭,又摸了摸林昭月的剑鞘,最后揉了揉楚红妆的发顶——苏倾雪笑着拍开他的手,却没躲开他指尖的温度。 一行人走出石厅时,晚风卷着青岚城的方向吹来。叶凡望着远处渐起的炊烟,听见秦挽霜在他耳边低语:“赵大人的势力遍布三城,我们回叶家...怕是有硬仗。” “硬仗?”苏倾雪转着护甲笑出声,“正好试试我新炼的‘百日醉’,给那些老东西醒醒酒。” 林昭月的剑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却轻声道:“太初剑典,该见血了。” 楚红妆把赤蛊放在叶凡掌心:“我让南疆的蛊王传信了,敢动公子的,我让他们全身长虫。” 叶凡望着四女各异的面容,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他低头笑了笑,将赤蛊轻轻拢进手心——这一世,他不再是孤家寡人。 青岚城的方向,叶家的族旗正在暮色中猎猎作响。 第81章 前往苍梧 青岚城叶家府邸,灯火通明。叶凡一行人踏入议事厅时,叶家族老们早已等候多时,气氛凝重。先前赵大人派人截杀之事,已通过密探传回,此刻人人面带忧色。 “凡儿,此番禁地之行,可还顺利?”大长老叶问天率先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叶凡将那枚仿制的九霄环佩置于桌上,淡然道:“有惊无险。赵大人派了破虚境的王霸前来‘取宝’,已被我等打发了。”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竟能应付破虚境强者? 秦挽霜冷哼一声:“赵无极狼子野心,这次不成,定有后招。我们虽暂避其锋芒,但青岚城已非久留之地。”她看向叶凡,眼中带着询问。 叶凡点头,目光扫过众人:“赵无极势大,硬碰硬并非上策。我意,前往苍梧剑宗。” “苍梧剑宗?”叶问天微怔,“你是想参加三年一度的苍梧大比?” “正是。”叶凡声音沉稳,“其一,苍梧剑宗乃正道魁首,赵无极不敢公然在那撒野。其二,大比魁首奖励丰厚,更有机会得宗门长老青睐,若能拜入苍梧,叶家便有了靠山。其三,”他顿了顿,眼中精光一闪,“我需要更强的实力,大比是最好的磨砺。” 林昭月清眸微动,接口道:“苍梧大比汇聚各路天骄,确是提升修为、扬名立万的好机会。我亦要返回宗门备战,叶公子若愿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她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苏倾雪媚眼流转,轻笑道:“小叶子要去闯荡江湖,姐姐我自然要跟着去凑凑热闹,万一有人不长眼,也好让他尝尝‘蚀骨销魂’的滋味。” 楚红妆晃着小脑袋,脆声道:“公子去哪,红妆就去哪!谁敢欺负公子,我就让他的宝贝蛊虫尝尝万蛊噬心的痛苦!” 秦挽霜则深思熟虑道:“苍梧剑宗与大楚王朝素有往来,我去走动一番,或许能为叶家争取些许便利。叶凡,你此去,不仅是为自己,更是为叶家趟出一条路。” 叶凡心中微暖,有这几位红颜知己相助,他何愁大事不成? 他看向族老们:“诸位长老,叶家未来,便系于此行。我走之后,家族事务暂由大长老主持,凡事低调,静待时机。” 叶问天深吸一口气,郑重道:“凡儿放心,叶家便是你的后盾!此去苍梧,务必小心!” 次日清晨,朝霞染红天际。叶凡与林昭月并肩而行,身后跟着提着剑匣、背着包裹的侍女小莲。苏倾雪、楚红妆和秦挽霜则各有安排,约定在苍梧剑宗会合。 官道之上,马蹄声清脆。“叶公子,”林昭月打破沉默,侧头看向叶凡,“你昨日所言,将家族武典推陈出新,不知是何等功法?”她对叶凡在禁地中展现出的神秘手段颇为好奇。 叶凡微微一笑:“不过是些粗浅感悟,将叶家基础心法与内天地特性略作结合,勉强创出一套《混元一气诀》,尚不成气候。”他并未细说内天地的玄妙,只点到即止。 林昭月冰雪聪明,自然听出他有所保留,却也不追问,只是道:“公子过谦了。我苍梧剑宗的《太初剑典》讲求剑心通明,一往无前,不知与公子的《混元一气诀》可有相通之处?” “万法归宗,殊途同归。”叶凡道,“林姑娘的剑意纯粹凌厉,若能融入一丝混元之意,或许能刚柔并济,更上层楼。”他开启天人合一,感知到林昭月剑典中的些微滞涩,随口指点了一句。 林昭月闻言,美眸中异彩连连,仿佛醍醐灌顶,细细品味叶凡之言,竟觉困扰自己数月的瓶颈隐隐有了松动之感。她深深看了叶凡一眼:“多谢公子指点。” 一路谈玄论武,倒也不觉枯燥。数日后,巍峨雄奇的苍梧山脉已遥遥在望。苍梧剑宗山门前,弟子往来如织。 叶凡与林昭月通报身份后,自有知客弟子引路。不多时,一位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长老迎了出来,正是苍梧剑宗的陈长老,与叶家略有旧交。 “哈哈哈,昭月丫头回来了!”陈长老先是与林昭月寒暄几句,目光便落在叶凡身上,赞许道:“这位想必就是青岚城叶家的麒麟子叶凡小友吧?果然英雄出少年!老夫已听闻你在青岚城的事迹,后生可畏啊!” 叶凡拱手:“陈长老谬赞。” “此次大比,赵无极那老匹夫的外孙李剑锋也会参加,此人得了赵无极几分真传,在年轻一辈中也算佼佼者,小友可要当心。”陈长老压低声音提醒道。 叶凡眸光微凝,点了点头:“多谢长老提醒。”他神识扫过,果然察觉到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投来,其中一道尤为凌厉,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正是来自一位锦衣华服、神情倨傲的青年,想来便是李剑锋了。 “哼,不过是个靠女人庇护的小白脸。”李剑锋身旁一人低声嗤笑,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众人耳中。 林昭月面色一寒,便要发作。叶凡却轻轻按住她的手,对她微微摇头,继而转向陈长老:“长老,可否安排一处静室,弟子想先行调整状态。” 陈长老会意,笑道:“自然,随我来。”他将叶凡与林昭月引至一处僻静的练武场。场边翠竹环绕,灵气充沛。 “此处清净,你们可在此好生准备。”陈长老说罢,便先行离去。小莲识趣地守在练武场外。 叶凡深吸一口气,盘膝而坐,心神沉入内天地。天人合一悄然开启,方圆数里的风吹草动、灵气流转尽在掌握。他开始运转《混元一气诀》,周身气息吞吐,将一路行来的疲惫与杂念尽数排除。 林昭月立于一旁,静静看着叶凡修炼。她能感受到叶凡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圆融自洽、生生不息的独特气韵,与她所修的《太初剑典》的锋锐截然不同,却又隐隐相合。 “叶公子,你的功法,似乎与寻常武学迥异。”林昭月忍不住开口。 叶凡睁开眼,微笑道:“我这功法,讲求一个‘融’字,融汇万物,海纳百川。林姑娘若不嫌弃,我们或可一同参研,互证所学。” 林昭月清眸一亮:“固所愿也,不敢请耳。”两人当即在练武场中相对而坐,叶凡将《混元一气诀》的精要娓娓道来,林昭月则阐述《太初剑典》的奥义。 随着交流深入,叶凡体内内天地受到启发,竟开始缓缓推演一种能与剑意相合的法门。而林昭月在叶凡的点拨下,对剑道的理解也愈发深刻。 不知不觉间,两人气息交融,竟隐隐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共鸣。叶凡只觉一股清冽纯粹的剑意涌入,与自身混元真气相互激荡,而林昭月也感受到一股浩瀚包容的气息包裹着自己,让她对《太初剑典》中一些晦涩之处豁然开朗。 一股远超凝气境巅峰的气息从叶凡身上爆发开来,随后又迅速内敛。他原本只差一线便能突破的《混元一气诀》第一层,在与林昭月双修论道之下,竟水到渠成般地突破了!内天地也随之扩张了少许,灵气愈发浓郁。 “恭喜叶公子修为精进。”林昭月真心替他高兴,同时心中也暗自惊讶,叶凡的悟性与功法的神妙,远超她的想象。 夜幕悄然降临,繁星点点。练武场旁有一座小亭,叶凡与林昭月并肩坐在亭中石凳上,晚风习习,带来阵阵花香。 “此次大比,强手如云,那李剑锋不过是其中之一。”林昭月望着夜空,轻声道,“但不知为何”她转头看向叶凡,清澈的眼眸在星光下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你的功法,你的见识,都非同凡响。” 叶凡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少女的青涩与剑者的锋锐在她身上完美融合,形成一种独特的魅力。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意,郑重道:“无论前方有多少困难,我都会全力以赴。” 林昭月被他专注的眼神看得俏脸微红,却坚定地点了点头,两人的心,在这一刻似乎贴得更近了。 然而,叶凡心中明白,这苍梧剑宗之内,怕是早已暗流汹涌,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第82章 万花楼劫 夜色如墨,星光黯淡。练武场旁的小亭内,叶凡与林昭月并肩而坐,晚风带来的花香早已被一丝若有若无的肃杀气息冲淡。叶凡心中虽因功法突破而欣喜,却也对苍梧剑宗内潜藏的危机更多了几分警惕。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打破这微妙的宁静,一阵急促至极的脚步声便由远及近,如擂鼓般敲在人的心上。“叶公子!叶公子!”一名身着苍梧剑宗外门弟子服饰的少年气喘吁吁地冲到亭外,脸上满是焦急与汗水,手中紧紧攥着一封火漆封口的信函。 叶凡眉头微蹙,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认得这名弟子,是平日里负责传递山下消息的。“何事如此慌张?”叶凡沉声问道,起身接过信函。 那弟子喘着粗气道:“是…是青岚城…万花楼送来的急信,指名…指名要交给叶公子您!” 万花楼?苏倾雪! 叶凡心中咯噔一下,不及细想,指尖真气微吐,瞬间震开火漆。展开信纸,寥寥数字却如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万花楼遭袭,苏倾雪危在旦夕,速援!”字迹潦草,带着血腥气,显然写信之人情况万分危急。 “唰!”叶凡脸色骤变,一股冰寒刺骨的杀意自体内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周遭空气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他前世陨落的惨痛记忆再次翻涌,对这种背后突袭的卑劣行径恨之入骨! 苏倾雪,那个外表妖娆内心却坚韧独立的女子,此刻正身陷险境! “我必须立刻下山!”叶凡声音低沉,不容置疑,身上那刚刚突破的凝气境巅峰气息毫无保留地释放,竟让那送信弟子双腿一软,险些跌倒。 林昭月清眸一凛,她清晰地感受到了叶凡身上那股毫不掩饰的焦灼与杀气。她虽不知信中具体内容,但见叶凡如此失态,便知事态严重。她站起身,语气清冷却坚定:“我跟你一起去。” 叶凡看了她一眼,此刻他心急如焚,但也明白林昭月实力不俗,多一人便多一分力量。他重重点头:“好!事不宜迟,我们走!” 两人身形如电,甚至来不及跟宗门长老报备,便施展身法,化作两道残影,直奔山下青岚城方向而去。夜风在耳畔呼啸,叶凡的心却比这寒夜更冷,苏倾雪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知道,这绝非简单的江湖仇杀,万花楼鱼龙混杂,苏倾雪更是背景神秘,此次袭击,背后定然牵扯着更大的阴谋! 天人合一悄然运转,叶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内天地中,天道之力流转,让他纷乱的思绪逐渐清晰。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任何一丝迟疑,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青岚城,万花楼。往日里灯火辉煌、歌舞升平的销金窟,此刻已然化作一片人间炼狱。冲天的火光将半个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浓烟滚滚,刺鼻的血腥味与焦糊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厮杀声、惨叫声、兵刃碰撞声此起彼伏,昔日娇媚的歌姬、殷勤的龟奴,此刻都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稍有不慎便会丧命于乱刀之下。一群手持利刃、面目狰狞的黑衣人正狞笑着在楼内四处砍杀、纵火破坏,他们出手狠辣,招招致命,显然是训练有素的亡命之徒。 为首一人,正是青岚城地头蛇之一,黑虎帮帮主马三!他脸上带着贪婪而残忍的笑容,手中钢刀上沾满了鲜血,正指挥着手下:“给老子搜!把值钱的东西都给老子搜出来!尤其是那个小娘们,苏倾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就在此时,两道身影如同鬼魅般自夜空中掠下,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万花楼附近的一处暗巷之中,正是急速赶来的叶凡与林昭月。甫一落地,叶凡便立刻开启“天人合一”天赋,双眸之中精光一闪,方圆数里之内的一切动静瞬间清晰地映入他的感知。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楼内的惨状远超他的想象!他的感知如水银泻地般迅速蔓延,很快,他便“看”到,在万花楼后院一处极为隐蔽的地下密室入口附近,有数名黑衣人正严密把守,而苏倾雪的气息,正是从那密室之中传来,虽然微弱,但尚算平稳。 “苏姑娘被困在后院的地下密室,马三带人正在前楼搜掠。”叶凡迅速将情况告知林昭月,声音冰冷。 林昭月点了点头,清冷的俏脸上也浮现一抹煞气。她虽是名门正派的圣女,却也见不得这等滥杀无辜的场面。两人对视一眼,身形一晃,便如同两道青烟,避开外围的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混乱不堪的万花楼。 楼内血流成河,残肢断臂随处可见,那些平日里对苏倾雪毕恭毕敬的伙计和姑娘们,此刻却成了刀下亡魂。叶凡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与林昭月凭借着远超常人的身法,在断壁残垣间飞速穿行。 “叶公子!”一个带着哭腔的熟悉声音响起。叶凡循声望去,只见墙角阴影处,一个娇小的身影正瑟瑟发抖,正是苏倾雪的贴身侍女阿宝。她脸上沾着血污和泪水,见到叶凡,仿佛见到了救星,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 “阿宝,苏姑娘怎么样?”叶凡急声问道。阿宝连滚带爬地奔了过来,急切道:“叶公子,您可算来了!小姐…小姐被那群天杀的强盗逼进了后院的密室,现在生死未卜!您快去救救她吧!” “带路!”叶凡言简意赅。阿宝不敢怠慢,强忍着恐惧,在前面引路。途中,他们又遇到了万花楼的老掌柜陈老和一名平日里与苏倾雪交好的乐师小梅,两人身上都带着伤,正躲藏在一处倒塌的假山后。 陈老见到叶凡,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老泪纵横:“叶公子,您可要为我们万花楼做主啊!这群黑衣人手段极其残忍,见人就杀,他们…他们是冲着苏姑娘来的!”小梅也哽咽道:“那些人武功很高,叶公子,你们一定要小心!” 叶凡目光扫过他们,沉声道:“你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我去救苏姑娘。”他心中清楚,这些人所说的“武功很高”,在他眼中或许不值一提,但对普通人而言,已是灭顶之灾。 在阿宝的指引下,三人很快来到了后院。果然,一处伪装成假山石的密室入口外,四名手持钢刀的黑衣人正警惕地守卫着,他们太阳穴高高鼓起,气息沉稳,显然都是锻体境的高手,甚至有一人达到了凝气引气境的层次。 叶凡天人合一悄然运转,刹那间,那几名黑衣人身上真气流转的破绽清晰无比地映入他眼帘。他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欺近,指尖点出,劲气无声无息却又精准无比地落在一名黑衣人的肋下麻穴。与此同时,林昭月手中长剑亦如惊鸿乍现,清冽剑光一闪,另外两名守卫已捂着手腕痛呼出声,兵刃落地。 兔起鹘落之间,四名守卫已然失去战力,被叶凡顺手点了昏睡穴,瘫软在地。叶凡迅速上前,按照阿宝的指点,在假山石上一处不起眼的凸起上按动机关。 “咔嚓——”一声轻响,假山石缓缓移开,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苏姑娘!”叶凡低喝一声,率先闪身而入。 密室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幽香。苏倾雪正手持一柄短匕,背靠石壁,俏脸苍白,嘴角带着一丝血迹,美眸中却闪烁着不屈的寒光。听到动静,她警惕地望来,当看清来人是叶凡时,眼中那紧绷的戒备瞬间化为难以置信的惊喜,随即,一丝安心与委屈涌上心头,让她险些落下泪来。 “叶公子…你来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虚弱,但那份独有的魅惑与坚韧却依旧存在。叶凡见她虽然狼狈,但气息尚算稳定,心中稍定,快步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娇躯:“我来了。你怎么样?” “我没事,只是受了点震荡。”苏倾雪摇了摇头,目光触及叶凡身后同样绝色的林昭月,微微一怔,但旋即恢复如常。“先离开这里再说。”叶凡沉声道,扶着苏倾雪,与林昭月一同迅速退出密室。 然而,三人刚刚踏出密室,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便见前院方向火光大盛,数十道强横的气息正急速向此处包围而来。为首一人,正是手持滴血钢刀的马三。他身后跟着大批黑衣人,将整个后院的出口堵得水泄不通。 马三看到叶凡扶着苏倾雪,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狰狞而得意的笑容,目光在苏倾雪曼妙的曲线上贪婪地扫过,又转向叶凡,仿佛看着囊中之物。 “嘿嘿嘿,”马三阴冷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带着一丝猫戏老鼠般的戏谑,“叶凡?没想到你小子竟然会主动跑来送死!正好,省了老子再去找你的麻烦!” 第83章 智斗马三 夜风呼啸,火光将马三狰狞的脸庞映照得如同恶鬼。他身后数十名黑衣人手持兵刃,杀气腾腾,将整个后院围得水泄不通,那股凶悍之气,足以让寻常武者心胆俱裂。 “嘿嘿嘿,”马三阴冷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带着一丝猫戏老鼠般的戏谑,“叶凡?没想到你小子竟然会主动跑来送死!正好,省了老子再去找你的麻烦!”他的目光在苏倾雪曼妙的曲线上贪婪地扫过,又转向叶凡,仿佛看着砧板上的鱼肉,充满了残忍的快意。 叶凡神色平静,扶着苏倾雪的玉臂,将她轻轻护在身后。面对马三的嚣张气焰,他只是淡淡一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马三,你的废话太多了。想动手,就快点,别耽误我时间。” 那份从容不迫,仿佛眼前的数十名凶徒只是土鸡瓦狗,瞬间让马三脸上的得意笑容僵住,转为暴怒:“不知死活的小畜生!给我上!男的剁碎了喂狗,女的……嘿嘿,抓活的!” 一声令下,七八名手持钢刀的黑衣人怒吼着,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刀光在火光下闪烁,交织成一片死亡之网,直扑叶凡与林昭月。 “小心!”苏倾雪低呼一声,挣扎着想出手,却被叶凡轻轻按住。“苏姑娘,你且歇息。”叶凡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电光石火间,叶凡体内“天人合一”悄然运转到极致。刹那间,整个世界在他眼中变得不同。那些黑衣人身上真气流转的轨迹、肌肉发力的瞬间、刀锋劈砍的每一丝角度,都清晰无比地映入他的感知,无数破绽暴露无遗。全属性提升三成的加持,更是让他身轻如燕,力逾奔马。 他身形一晃,不退反进,如一道青烟般切入刀网。不见他如何作势,只是手腕轻抖,指尖点出,便有“噗噗”数声闷响。冲在最前的三名黑衣人只觉肋下一麻,手中钢刀当啷落地,浑身真气瞬间溃散,软倒在地。 几乎同一时刻,林昭月手中长剑发出一声清越龙吟。她神情清冷,剑招却凌厉迅捷,如惊鸿乍现,清冽剑光在人群中一闪而逝。又是两声惨叫,另外两名黑衣人手腕飙血,步了同伴后尘。 两人配合默契无间,仿佛演练了千百遍。叶凡主攻要害,一击制敌;林昭月剑出封喉,绝不拖泥带水。眨眼之间,第一波攻势便被瓦解,五名黑衣人已然失去战力,倒地哀嚎。 这兔起鹘落般的变故,让马三和他身后的手下们都是一愣,旋即他们没想到这两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男女,竟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一群废物!”马三怒骂一声,眼中凶光更盛,“都给我上!用车轮战耗死他们!” 更多的黑衣人蜂拥而上,试图凭借人数优势将叶凡和林昭月淹没。叶凡眉头微皱,正欲再度出手,却听身后传来一阵幽幽笛音。 苏倾雪不知何时已从袖中取出一支碧玉短笛,置于唇边。她俏脸依旧苍白,但美眸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悠扬婉转的笛声响起,初听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带着一股奇异的魅惑,让人心神摇曳。然而,那些冲杀上来的黑衣人听到这笛声,先是动作一滞,随即脸上露出痛苦扭曲之色。有人捂着胸口,有人抱着脑袋,仿佛承受着莫大的痛楚。 不过数息之间,便有七八人“噗通噗通”栽倒在地,口鼻间渗出黑血,显然是中了剧毒。“是……是音波功!笛声里有毒!”一名黑衣头目惊骇地叫出声来,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万花楼头牌,琴音杀人,名不虚传!此刻苏倾雪虽有伤在身,但她的毒功配合音波,依旧是令人防不胜防的杀器。 马三见状,脸色骤变,他原以为苏倾雪重伤之下已是瓮中之鳖,没想到她还有如此骇人的手段!这三人,一个比一个棘手! “撤!快撤!”马三再也顾不上什么颜面,当机立断,嘶声下令。他自己更是毫不犹豫,转身便要逃离。他知道,今天踢到铁板了! “想走?”叶凡眼中寒芒一闪,冷哼一声,“太晚了!” 他脚下一点,身形如离弦之箭,瞬间追至马三身后,右手并指成剑,朴实无华的一掌隔空拍出! “裂空掌!” 一股凝练至极的罡气呼啸而出,空气中发出一声刺耳的爆鸣。马三只觉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从背后袭来,护体罡气瞬间被撕裂,整个人如遭重锤轰击,“噗”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般向前抛飞出去,重重砸在数丈外的假山石上,发出一声闷响,生死不知。 剩余的黑衣人见头目被一招重创,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恋战,怪叫着四散奔逃,转眼间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场突如其来的围杀,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被叶凡三人摧枯拉朽般化解。叶凡缓缓收回手掌,看也未看生死不知的马三,转身快步走到苏倾雪身边,关切地问道:“苏姑娘,你没事吧?刚才动用真气,会不会加重伤势?” 苏倾雪轻轻摇了摇头,苍白的俏脸上露出一抹动人的笑容,美眸中异彩连连:“叶公子,我没事。多亏了你及时赶到。”她的声音依旧带着一丝沙哑,但那份发自内心的感激与欣喜却是难以掩饰。目光不经意间与叶凡关切的眼神相触,心中不由泛起一丝涟漪。 林昭月收剑而立,清冷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庭院,最后落在叶凡身上,微微颔首,算是对他实力的认可。这时,万花楼的掌柜陈老和侍女阿宝等人也带着一群护卫匆匆赶来,看到院中的景象,以及安然无恙的苏倾雪,都是长长舒了口气。 “苏姑娘,您没事太好了!”阿宝喜极而泣,连忙上前扶住苏倾雪。陈老则对着叶凡和林昭月深深一揖:“多谢叶公子、林姑娘仗义出手,救下我家姑娘和万花楼!此等大恩,老朽铭记在心!” 叶凡摆了摆手,道:“陈掌柜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地上那些黑衣人的尸体和昏迷的马三,问道:“这些人行事如此猖狂,你们可知道是谁在背后指使?” 陈老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凝重之色,他沉吟片刻,才缓缓说道:“叶公子,不瞒您说,最近青岚城内暗流涌动。那赵家大公子赵无极,一直对我万花楼虎视眈眈,多次派人前来滋扰,想强行染指。依老朽看,十有八九是他贼心不死,派人下的黑手!” “赵无极……”叶凡眉头微皱,此人他亦有所耳闻,仗着家族势力在青岚城横行霸道,觊觎苏倾雪的美色和万花楼的财富久矣。看来,前世的记忆中,此人也非善类。 “此人行事歹毒,不得不防。”叶凡沉声道,“今日之事,恐怕只是一个开始。” 苏倾雪美眸中闪过一丝寒意:“赵无极狼子野心,我绝不会让他得逞!叶公子,若要对付此人,倾雪愿助一臂之力。公子智勇双全,倾雪对您……深感佩服。”她说到最后,声音微低,脸颊上飞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 叶凡感受到苏倾雪语气中的真诚与信任,心中微暖,点头道:“好,若有需要,定会与苏姑娘商议。” 三人之间的气氛,因共同经历这场生死搏杀,而变得更加微妙与紧密。然而,正当他们准备进一步商议如何应对赵无极的潜在威胁,处理眼前残局之时,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怖威压陡然从天而降! “轰——!”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山岳镇压而下,整个万花楼的后院都为之一滞。陈老、阿宝等人更是脸色煞白,气血翻涌,几乎站立不稳。 叶凡、林昭月和苏倾雪同时脸色一变,齐齐抬头望向院墙之外。只见一道身披黑色斗篷、脸上戴着狰狞铁面具的神秘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不远处的屋顶之上。他身形高大,气息渊深如海,仅仅是站在那里,便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与整个黑夜融为一体。 那双透过铁面具射出的目光,冰冷刺骨,如同万载玄冰,直直锁定在叶凡身上。 “叶凡,”沙哑低沉,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从铁面具后传出,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耳边,“交出九霄环佩,饶你不死!” 第84章 铁面人的挑战 铁面人话音未落,一股冰寒刺骨的杀意便已锁定叶凡,仿佛要将他冻成冰雕! “九霄环佩?”叶凡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眸光微凝。此神器乃他十年苦修,于家族禁地所得,玄妙无比,能与他的内天地隐隐呼应,是他最大的底牌之一。这铁面人竟一口道破,来历绝不简单! 他深吸一口气,澎湃的真气在体内悄然运转,声音平静无波:“阁下是什么人?为何知晓九霄环佩?” “死人,不需要知道太多!”铁面人低喝一声,身形骤然模糊,下一瞬,已鬼魅般出现在叶凡身前! “铮!”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铁面人五指成爪,指尖闪烁着幽冷的金属光泽,竟是戴着一双锋利无比的铁手套,直取叶凡咽喉!这一爪迅猛绝伦,空气都被撕裂发出尖啸,带着一股腥风,显然淬有剧毒! “小心!”苏倾雪和林昭月同时惊呼,但铁面人速度太快,她们根本来不及援手!陈老和阿宝等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只觉一股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叶凡双眸精光暴射!“天人合一,开!”刹那间,他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仿佛与周围的天地融为一体。铁面人那快如闪电的一爪,在他眼中瞬间变得缓慢下来,每一个细微的动作,真气的流转,甚至手套上毒素的细微光芒,都清晰无比地映照在他心湖之中! 全身属性+30%的增幅瞬间生效,叶凡只觉体内力量暴涨,反应速度、感知能力都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哼!”叶凡不退反进,右掌如穿花蝴蝶般轻轻一拨,看似缓慢,却妙到毫巅地擦着铁爪的边缘而过,同时左手食中二指并拢,快逾闪电般点向铁面人手腕的“阳溪穴”! 铁面人手腕一沉,试图避开叶凡的指剑,但叶凡的攻击如同附骨之蛆,紧随而至!“叮!”一声脆响,叶凡的指尖精准地点在铁手套的腕部连接处,那里正是劲力最薄弱的一点。一股凝练至极的螺旋劲力透指而出,铁面人只觉一股钻心剧痛从手腕传来,整条手臂瞬间酸麻无力,攻势不由一滞! “好机会!”一直全神贯注的林昭月娇叱一声,手中长剑早已出鞘,此刻化作一道清冽的秋水,剑光如匹练般直刺铁面人胁下!剑气森然,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锐利! 与此同时,苏倾雪玉指轻捻,一支翠绿的短笛已凑到唇边,悠扬而诡异的笛声骤然响起。笛声无形,却仿佛化作万千细密的毒针,悄无声息地钻向铁面人的七窍! “滚开!”铁面人怒吼,身形猛地一旋,左手反拍,一股磅礴掌力呼啸而出,硬撼林昭月的剑锋!“铛!”金铁交鸣声震耳欲聋,林昭月只觉一股巨力涌来,虎口发麻,身形不由自主地倒退三步,俏脸微白。这铁面人的实力,竟远在她之上! 而苏倾雪的音波毒功虽然诡异,但铁面人周身罡气鼓荡,竟将大部分音刃和毒雾隔绝在外,只有少许侵入,令他气息微微一窒,却未造成实质伤害。“米粒之珠,也放光华?”铁面人不屑冷哼,显然没将二女放在眼里,目光依旧死死锁定叶凡,他今日的目标,只有九霄环佩! 然而,就在他分神抵挡二女的瞬间,叶凡早已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战机!“内天地,镇!”叶凡心中低喝,体内那方寸大小的内天地骤然震动,一股无形而沉重的力量瞬间通过“天人合一”的状态,加持在他身上,更隐隐外放,笼罩向铁面人!虽然这股镇压之力对他如今的修为而言,范围和强度都有限,但对于近在咫尺的铁面人,却足以造成影响! 铁面人只觉周身空气陡然变得粘稠,仿佛陷入了泥沼之中,动作不可避免地迟缓了一刹那!高手相争,胜负往往只在毫厘之间! 就是这一刹那!叶凡眼中神光湛然,借着天道之力,铁面人周身防御的破绽在他眼中清晰可见!“破!”他一掌拍出,看似平平无奇,却蕴含着一股摧枯拉朽的恐怖力量!掌心真气高度凝练,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金色光晕,正是他将家族武典《奔雷掌》推演到极致,并融入内天地感悟后,领悟出的“混元破罡掌”! “不好!”铁面人瞳孔骤缩,从这一掌中感受到了一股致命的威胁!他想躲,但身体的迟滞让他慢了半拍!“轰!”叶凡的肉掌结结实实地印在了铁面人的胸膛之上!“咔嚓!”清晰的骨裂声响起,铁面人胸前的铁甲应声碎裂,整个人如遭雷噬,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砰”的一声重重撞在远处的院墙之上,将坚硬的青石墙壁都撞出了一个巨大的蛛网裂痕! “噗!”铁面人滑落在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不过化罡境初期的叶家小子,竟然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战力!那一掌中蕴含的力量,不仅雄浑霸道,更带着一种玄奥的震荡之力,几乎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 “你……你究竟是谁?”铁面人挣扎着,沙哑的声音中充满了不甘与惊恐。叶凡缓步上前,神色冷峻:“这句话,应该我问你。”他没有丝毫大意,这铁面人实力至少在破虚境,刚才若非他果断动用内天地雏形之力,配合天人合一找到破绽,胜负尚在两说。 他俯视着地上的铁面人,冷声道:“说,谁派你来的?幽冥教和你是什么关系?”铁面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与狠厉:“叶凡……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幽冥教的恐怖……你根本无法想象……教主……会为我报仇的!”话音未落,他猛地一咬牙,嘴角溢出黑血,竟是选择了服毒自尽! 叶凡眉头一皱,立刻上前探查,却发现此人已然气绝,身上除了一块刻着狰狞鬼头的令牌外,再无他物。“幽冥教……”叶凡拿起那块令牌,眼神变得无比凝重。这个组织,前世他陨落前似乎有所耳闻,是一个极其神秘且邪恶的势力,没想到今生这么早就接触到了。 “叶公子,你没事吧?”苏倾雪和林昭月连忙上前,关切地问道。她们刚才看得心惊肉跳,叶凡与铁面人的交锋兔起鹘落,实在太过凶险。叶凡摇了摇头,将令牌收起:“我没事。看来,赵无极背后,恐怕还有这幽冥教的影子。” 苏倾雪美眸中闪过一丝凝重:“幽冥教行事诡秘狠辣,若赵家真与他们勾结,事情就麻烦了。”林昭月亦是秀眉微蹙:“此教销声匿迹多年,如今再现,恐怕江湖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叶凡点头,正欲开口,突然神色一动,目光锐利地望向万花楼之外!“唰唰唰——”一阵急促而密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甲胄摩擦的铿锵之音,显然来者不善,且人数众多! “不好!”陈老脸色大变,“听这动静,像是城卫军!”但叶凡却微微摇头,他的感知中,这批人的气息更加彪悍,带着一股浓烈的煞气,绝非普通城卫军可比。 很快,数十道黑影如狼似虎般闯入后院,将叶凡三人团团围住。为首一人,身材魁梧,一身黑色劲装,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眼神阴鸷如狼,正是赵无极麾下第一心腹——黑风! 黑风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和狼藉,最终落在叶凡身上,嘴角咧开一抹残忍的笑容,声音森寒:“叶公子,好手段啊!不过,今夜这场好戏,也该落幕了。我家公子有请,这次,你休想再逃!” 第85章 黑风来袭 黑风的嗓音如同淬了毒的冰碴,刮得人耳膜生疼:“叶公子,好手段啊!不过,今夜这场好戏,也该落幕了。我家公子有请,这次,你休想再逃!” 话音未落,他身后数十名黑衣劲装的汉子齐齐踏前一步,手中雪亮的长刀在月色下泛着森然寒光,煞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后院。 这些人的气息远比寻常城卫军彪悍,显然是赵无极豢养的死士,每一个都透着一股亡命之徒的狠戾。院内气氛陡然紧张到极致! 陈老和阿宝、小梅等人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连大气都不敢喘。叶凡眼神一凛,心中暗道:“来得好快!”他重生以来,虽刻意低调,但终究是金鳞,岂是池中物?既然麻烦主动找上门,那便一并解决! “想请我?怕是你们赵公子请不动!”叶凡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沉稳。他心念微动,前世问道境大能的战斗本能苏醒,体内“天人合一”天赋悄然运转! 嗡——!一股玄奥莫测的波动以叶凡为中心逸散开来,旁人或许只觉他气势陡升,但叶凡自身却清晰感知到,方圆数十丈内的一切风吹草动,乃至每个人细微的呼吸、心跳、气血流转,都尽数映照在他心湖之中。 更重要的是,天人合一状态下,他全属性暴涨三成!原本因与铁面人激战而消耗的内力,也在内天地雏形的滋养下迅速恢复。 “动手!”黑风显然不想多费唇舌,眼中凶光一闪,大手猛然挥下。“杀!”数十名黑衣死士如饿狼扑食般,从四面八方涌向叶凡三人!刀光交织,瞬间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杀网! 其中,一个满脸横肉,手持鬼头大刀的汉子尤为扎眼,正是本地黑帮头目马三。他此刻已完全投靠赵无极,带着手下精锐充当爪牙,吼叫着冲在最前:“叶凡小儿,拿命来!” “小心!”苏倾雪娇喝一声,素手轻扬,数枚淬着剧毒的银针已如流星般射向最前方的几名死士。“噗噗噗!”几声闷响,那几人连惨叫都未发出,便浑身发黑,直挺挺倒地,显然是中了剧毒。 与此同时,林昭月清叱一声,腰间“冷月”宝剑锵然出鞘,剑光如一泓秋水,清冷而凌厉。她所修习的“太初剑典”本就以攻伐着称,此刻含怒出手,剑势更是迅疾无匹。 “唰唰唰!”剑光过处,血花飞溅!冲在近处的几名死士躲避不及,身上顿时多了数道深可见骨的剑伤,惨叫着后退。 叶凡则是不退反进,身形如鬼魅般在刀光剑影中穿梭。他并未急于下杀手,而是凭借“天人合一”的入微感知,清晰捕捉到每一个敌人出招的轨迹、力道、乃至破绽! “砰!”他一掌拍出,看似轻描淡写,却精准无比地印在一个死士的胸口。那死士如遭重锤,胸骨寸寸断裂,狂喷鲜血倒飞出去,将后面的两人也撞翻在地。 叶凡的每一招都简洁高效,直指要害。他时而屈指一弹,指风洞穿敌人手腕,使其兵刃脱手;时而一脚踹出,正中敌人下阴,令其痛苦倒地。 不过片刻功夫,已有十数名黑衣死士或死或伤,倒在地上哀嚎。苏倾雪的毒针与林昭月的剑法从旁策应,三人配合默契,竟是将这数十名死士的攻势硬生生遏制住! 马三见状,吓得魂飞魄散。他本以为仗着人多势众,拿下叶凡是手到擒来,哪曾想对方竟如此强悍,尤其是叶凡,简直如同杀神降世! “撤……撤退!”马三色厉内荏地吼了一声,第一个转身想逃。“废物!”黑风眼神一寒,看也不看马三,身形猛然暴起,如一头捕食的猎豹,直扑叶凡!他手中的厚背大刀带起一股腥风,刀锋上罡气吞吐,显然已是凝气化罡境巅峰,距离破虚境也仅一步之遥! 这一刀,势大力沉,封死了叶凡所有退路!“来得好!”叶凡不惊反喜,他正想试试自己融合前世经验推陈出新的“混元一气功”威力。面对黑风这全力一击,叶凡不闪不避,深吸一口气,体内混元内力疯狂运转,右拳之上,淡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 “天人合一,洞察!”刹那间,黑风刀势中的数十种变化,以及其中最微弱的一处力道凝滞点,清晰无比地呈现在叶凡脑海!“就是现在!”叶凡不退反进,身影一晃,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刀锋,一拳捣出! “破山拳!”这一拳,后发先至,精准地轰在黑风刀势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且是他感知到的那处力道凝滞点——黑风的右侧腋下!“咔嚓!”一声骨裂脆响清晰可闻! “呃啊——!”黑风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闷哼,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横飞出去,重重撞在院墙之上,张口便是一大滩鲜血喷出,其中还夹杂着内脏碎块。他手中的厚背大刀也“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你……你……”黑风捂着塌陷下去的右胸,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全力一击,竟被叶凡如此轻易地破解,并且一招就让自己身受重创! 叶凡缓缓收拳,神色淡漠:“凝气化罡巅峰,确实不错。可惜,在我面前,还不够看。”若非他刻意隐藏实力,只动用了部分内天地雏形的力量加持,刚才那一拳,足以要了黑风的命。 他缓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黑风:“说吧,赵无极还有什么后手?幽冥教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黑风咳着血,脸上却露出一抹狞笑:“叶凡……你以为你赢了吗? 哈哈……我家公子算无遗策……幽冥教的恐怖,你永远无法想象……咳咳……你等着……等着给青岚城叶家……收尸吧!”说完,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一咬舌根,竟是要自尽! 叶凡早有防备,屈指一弹,一道指风精准地打在黑风下颚,使其瞬间脱臼,阻止了他自尽的企图。“想死?没那么容易。”叶凡蹲下身,伸手在黑风身上一阵摸索。很快,他从黑风怀中搜出了一封用火漆封口的密信。拆开一看,叶凡的瞳孔骤然一缩! 信中内容触目惊心,赫然是赵无极与一个幽冥教护法的联络信件,详细记录了他们如何暗中扶植势力,甚至提到了一个针对青岚城各大家族的“血祭”计划,而叶家,赫然在名单前列!信末还提及,一旦计划成功,幽冥教将助赵家掌控青岚城,并赐下破虚境功法。 “好一个赵无极!好一个幽冥教!”叶凡眼中杀机暴涌,没想到这背后竟牵扯着如此歹毒的阴谋。苏倾雪和林昭月也走了过来,看到信件内容,皆是花容失色。 “这赵无极狼子野心,竟想将整个青岚城化为血土!”苏倾雪俏脸含煞。林昭月也蹙眉道:“幽冥教行事如此邪异,若真让他们得逞,后果不堪设想。” 叶凡将密信收好,眼神变得无比凝重。看来,必须尽快回家族一趟,将此事告知父亲,早做防备。他看了一眼地上哀嚎的死士和奄奄一息的黑风,正欲开口处置。就在这时—— “轰!”一股远比黑风强大数倍,甚至超越了先前那名自尽铁面人的恐怖威压,如同山崩海啸般从万花楼之外席卷而来!这股威压阴冷、邪厉,充满了死亡与毁灭的气息,让叶凡三人都是心头剧震! “破虚境!而且是破虚境中的强者!”叶凡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这股气息,至少是破虚境中期,甚至更高!苏倾雪和林昭月也感受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俏脸齐齐一白,如临大敌。 一道沙哑而冰冷的声音,仿佛九幽寒风般吹入后院,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叶凡,交出九霄环佩,本座,饶你不死!” 第86章 深夜血影:幽冥教的威胁 后院的青砖在月光下泛着冷白,叶凡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密信的边缘。那道破虚境的威压如重锤般砸在胸口,连呼吸都带着刺痛——他前世虽为问道境大能,却也清楚重生后这具十六岁的身子,不过刚入凝液境,面对破虚境强者,连蝼蚁都算不上。 “交出九霄环佩。”沙哑的声音裹着阴寒,顺着穿堂风钻进耳中。苏倾雪的绣鞋在青石板上碾出半道浅痕,她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摸向腰间短笛,袖口滑落半寸,露出腕间银铃,那是淬了\"蚀骨散\"的机关;林昭月的\"太初剑\"嗡鸣出鞘三寸,剑鸣里混着她微颤的气音:“破虚境中期......叶兄,我护你退走。” 叶凡喉结动了动,前世被暗算的画面在眼前闪了闪——那时他也是这样,以为能靠智谋周旋,结果被围杀在天道碑前。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焦躁,目光扫过后院角落的老槐树。树影里,阿宝正攥着小梅的手往柴房缩,陈老扶着门框,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阁下如何知道我有九霄环佩?”他开口,声音比预想中稳,“青岚城知道这消息的,不过叶家祠堂三老。” 铁面人从阴影里踏出半步。他裹着玄色大氅,面甲是青面獠牙的恶鬼造型,露出的下颌泛着青灰,像是长期浸在尸毒里。“知道的人,都该死。”他抬手,指尖凝起一团幽绿鬼火,“包括你叶家祠堂那三个老东西——他们的血,还在本座剑上。” 叶凡的瞳孔骤缩。祠堂三老是叶家底蕴,都是化罡境巅峰,能轻易杀了他们的......他突然想起密信里\"血祭计划\"四个字,后颈泛起凉意。 鬼火\"噗\"地炸开,化作千万点火星向三人扑来。苏倾雪的短笛已抵在唇间,笛音如裂帛,震碎了半数火星,余下的却在触及她衣袖时突然转向,直取林昭月后心! “小心!”叶凡扑过去,左手结印按在地面。“天人合一”天赋运转,内天地里的方寸空间瞬间与外界共鸣,他能清晰\"看\"到每点火星的轨迹——这是前世问道境才有的\"天道感知\",竟被这天赋提前唤醒! 林昭月的剑划出半轮银月,与叶凡的掌风相撞,火星在剑气与内天地的双重挤压下爆成青烟。铁面人的面甲发出\"咔\"的轻响,他终于正眼看向叶凡:\"有点门道......但不够。\"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消失在原地。叶凡只觉耳畔生风,本能地旋身,后背重重撞在老槐树上,树皮簌簌落下。铁面人的手掌抵在他喉间,幽绿鬼火顺着皮肤往里钻,灼得他眼前发黑。 “交出环佩,否则......”铁面人压低声音,“你那两个小相好,会看着你被鬼火烧成渣。” “叶兄!”林昭月的剑从斜刺里斩来,剑势凌厉如电。铁面人不得不撤手后退,掌风掀飞了叶凡半片衣襟。苏倾雪趁机甩出三枚淬毒银针,却被铁面人反手一抓,银针在他掌心熔成铁水:“万花楼的毒?寒梅阁的老东西教的?” 苏倾雪的脸色刷地惨白。铁面人知道\"寒梅阁\",说明他至少和当年灭门惨案有关!她短笛再响,这次却是《离魂曲》,笛声里裹着迷心蛊——这是母亲临终前传给她的杀招,只在生死关头用。 铁面人的脚步顿了顿,面甲下传来闷哼。叶凡趁机摸出腰间的\"九霄环佩\",玉佩轻鸣,内天地突然扩张三寸,天道之力如潮水般涌来!他感觉浑身毛孔都在舒张,先前的灼痛瞬间消散,连铁面人身上的破绽都清晰得刺眼——他左胸第三根肋骨处,鬼火流转的速度慢了半拍。 “昭月!”他大喝一声,林昭月的剑应声而至。两人配合过无数次,她自然明白叶凡的意思,剑尖微偏,正刺向那处破绽。铁面人慌忙侧身,却被叶凡一拳轰在肋下。在内天地的力量加持下,这一拳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咔嚓!”铁面人踉跄后退,面甲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皮肤,甚至能看见皮下蠕动的黑色虫豸。他吐了口黑血,声音里终于有了慌乱:“你......你竟能引动天道之力!” 叶凡没有停手,内天地再次扩张,他的身影化作残影,连续三掌拍在铁面人丹田、气门、命门。铁面人闷哼着栽倒,大氅下掉出一枚青铜令牌,正面刻着\"幽冥教·护教法王\",背面是血色咒文。 “幽冥教......”苏倾雪蹲下身,指尖轻触令牌,“当年我娘就是被他们用这种咒文......”她声音发颤,突然攥紧令牌,指节泛白。 林昭月用剑挑开铁面人的面甲,底下的脸让三人均是一震——那根本不是活人的脸,皮肤溃烂,眼球泛白,嘴里爬满黑色蛆虫,只有喉咙处还连着一根细若游丝的红线,勉强维持着生机。 “这是......养鬼术?”叶凡皱眉,前世曾听说幽冥教有\"借尸还魂\"的邪术,看来这铁面人不过是具被操控的活尸。他翻出铁面人怀中的小册子,封皮上赫然写着《血祭阵图·青岚城篇》,里面详细标注了各大家族的血脉特征,叶家的位置被红笔圈了七遍。 “必须立刻回叶家。”叶凡将阵图和令牌收入内天地,“昭月,你去通知苍梧剑宗在青岚城的分舵;倾雪,寒梅阁在城中的暗桩能否调动?我们需要人手。” 林昭月点头,转身时衣袂带起一阵风,剑穗上的银铃叮咚作响。苏倾雪摸出腰间的玉牌,轻轻一掰,半枚玉牌化作青烟——这是寒梅阁\"急召令\",暗桩看到烟色就会来援。 就在这时,后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刀剑相撞的脆响。叶凡脸色一变,拉着两人躲到槐树后。透过叶缝,他看见二十多个黑衣人冲进院子,为首的正是本该重伤垂死的黑风!黑风的左胸缠着渗血的布条,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染血的牙齿:“叶公子,我家公子说你聪明,果然连活尸都能收拾......不过现在,你走得了吗?” 他身后的黑衣人呈扇形散开,每人手中都提着带倒刺的铁链,链尖滴着暗绿色液体——是腐骨毒。叶凡摸了摸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玉佩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他看了眼左右的苏倾雪和林昭月,前者正将短笛抵在唇边,眼底泛着冷光;后者的剑已完全出鞘,剑身映着月光,亮得刺眼。 “看来,今晚要热闹了。”他低声笑了,声音里没有惧意,只有前世问道境大能才有的从容——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动他在乎的人,动他的道。 黑风的笑声混着夜风灌进耳朵:“叶公子,你以为你赢了吗?我家公子说了,就算你能杀十个活尸,一百个黑风......”他突然抬手,指向叶凡身后的老槐树,“可你,挡得住这满城的血吗?” 后院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顺着青岚城的街道,啃食着活人的血肉。 第87章 真相初现 黑风的笑声裹着血腥气撞进叶凡耳膜时,他正借着“天人合一”的感知扫过后院每一寸阴影。内天地里,九霄环佩的温凉从丹田漫上来,让他能清晰捕捉到三十步外黑衣人的呼吸频率——有三个在左前方槐树后憋得肺叶发颤,两个在右侧柴堆旁摩挲铁链的手在抖,连黑风胸口中箭的伤口正渗出腐臭的脓血,他都能闻见那股铁锈混着烂肉的味道。 “叶公子,这次你休想再逃了。”黑风扯动嘴角,染血的牙齿在月光下泛着青灰,他身后二十七个黑衣人同时踏前半步,带倒刺的铁链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刮擦声。腐骨毒顺着链尖滴落,在青砖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小孔。 叶凡喉结动了动。前世被围杀时,他也是这样看着敌人一步步逼近,那时他还不懂什么叫“未雨绸缪”,只知道仗着问道境的修为硬扛。如今他望着苏倾雪指尖短笛的寒芒,望着林昭月剑身上跳动的月光,忽然想起六岁那年在祠堂跪了整夜悟通的道理:真正的从容,从来不是单枪匹马,而是身边有值得托付后背的人。 “倾雪,左三右二。”他压低声音,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正疯狂推演着黑衣人的站位破绽,“昭月,等我引开正面,你绕后截断他们退路。” 苏倾雪眼尾微挑,短笛在唇边一旋,吹出的却不是清越的调子,而是类似夜枭啼鸣的破音。三缕淡紫色毒雾顺着笛声散入左前方槐树后——那里的黑衣人刚要举链,突然捂住喉咙踉跄后退,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紫斑。 林昭月的剑已经出鞘。她望着叶凡微微点头,发间银铃轻响,整个人突然化作一道白光,在黑衣人扇形包围圈的缺口处划出半弧。剑锋掠过右侧柴堆时,两个正欲偷袭的黑衣人只觉后颈一凉,铁链当啷落地,再抬头时,那道白影已站在叶凡身侧,剑尖斜指地面,衣袂无风自动。 “好手段!”黑风瞳孔骤缩,猛地一拍腰间革囊。二十七个黑衣人同时暴喝,铁链骤然绷直如枪,带倒刺的尖端裹着腐骨毒破空而来。 叶凡不退反进。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正将黑衣人的动作拆解成慢镜头:左边第五个的手腕有旧伤,挥链时会偏三寸;右边第七个的鞋底沾着城南药铺的朱砂粉,说明他刚去过百毒堂——那是幽冥教的暗桩!他屈指一弹,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突然震鸣。 清越的玉音裹着无形气劲撞向正面袭来的铁链,三柄铁链当场崩断,持链的黑衣人虎口炸裂,鲜血溅在青砖上,与腐骨毒腐蚀的小孔混作一片。 “昭月,剑指!”叶凡旋身避开左侧偷袭的铁链,掌心按在林昭月剑柄上。两人合力挥剑的瞬间,他分明看见少女耳尖泛红——前世他总嫌剑修古板,如今才知,能与这样的人并肩,连剑气都带着暖意。 林昭月的剑势陡然拔高。“太初剑典”的剑意如银河倾泻,七柄铁链被剑气绞成碎片,三个黑衣人被剑锋扫中衣襟,立刻在原地冻成冰雕——这是她悄悄为叶凡留的后手,腐骨毒遇冰即凝,伤不了他分毫。 苏倾雪的短笛突然变调。她眼尾的胭脂被冷汗晕开,显得更艳了些,指尖却快得看不清,每个笛孔都渗出细细血珠。随着最后一个高音破云而出,后院里突然腾起漫天蝶影——那是她用蛊毒喂养的寒梅蝶,每片翅膀都沾着见血封喉的“千日醉”。 黑衣人终于慌了。有人想退,却被林昭月的剑气封死退路;有人想躲,却被寒梅蝶追着往脖颈钻;连黑风都退了两步,腰间革囊被蝶群撞得乱响,里面传来此起彼伏的虫鸣——那是他养的毒蛊,此刻全被寒梅蝶绞成了碎末。 “你......你到底是谁!”黑风捂着胸口渗血的伤口,声音里终于有了恐惧。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在青岚城低调了十年的叶家嫡子,动起手来竟比苍梧剑宗的真传弟子还狠,比寒梅阁的杀手还毒。 叶凡没有回答。他趁着黑风分神,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突然锁定对方喉结下三寸——那是锻体境高手最薄弱的“气门”,前世他就是被人用同样的手法锁了气门,才在围杀中落了下风。“得罪了。”他轻声说,身影如鬼魅般闪到黑风身后。食指与中指并成剑指,精准点在气门上。 黑风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口中涌出黑血,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的布袋,软软瘫在叶凡脚下。“搜他。”叶凡对苏倾雪挑眉。 苏倾雪轻笑一声,蹲下身,指尖在黑风衣襟上一挑——果然,贴着心口的位置有个油皮纸包,里面是半块刻着鬼面纹的青铜令牌,和一封用火漆封口的密信。火漆上的印记让叶凡呼吸一滞——那是青岚城首富赵府的家徽。 他捏碎火漆,展开信笺的手微微发颤。信是用密文写的,却难不倒他内天地里的天道推演:“......叶家养子计划已败露,速用活尸引叶凡至万花楼,血祭阵需其精血启动。幽冥教那边催得紧,务必在月圆前拿到九霄环佩......” “赵、无、极。”叶凡一字一顿念出信尾署名,眼底腾起烈焰。前世他陨落后,叶家就是被赵家用“通敌”的罪名满门抄斩,原来从那时起,这老匹夫就勾结了幽冥教! 苏倾雪凑过来看信,指尖轻轻划过“血祭阵”三个字:“我娘说过,幽冥教的血祭阵要凑齐七大家族的嫡血,叶家被圈七遍......”她突然抬头,眼尾的冷光刺得叶凡心口发疼,“他们要拿整个青岚城的人祭旗。” 林昭月的剑“嗡”地轻鸣。她伸手按住叶凡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茧传来:“我这就传信回剑宗,让师父调遣破虚境长老过来。青岚城的分舵还有三十个弟子,我现在就能......” “不用。”叶凡突然笑了,笑得像十年前在祠堂里翻家族武典时那样从容,“打草惊蛇不如将计就计。赵无极为了这封信,肯定派了高手在附近盯着。”他指了指院墙外——那里有片树叶正不自然地晃动,“我们要让他以为,我们还没发现真相。” 苏倾雪突然按住他手腕,短笛抵住他掌心:“那你呢?你打算一个人扛?” “当然不。”叶凡望着两个少女染血的衣袂,望着苏倾雪眼尾未晕开的胭脂,望着林昭月发间晃动的银铃,突然觉得内天地里的方寸之地,好像在悄悄扩张,“我有你们。”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声清越的鹤鸣。三人均是一凛。林昭月最先反应过来,拔剑指向院门口:“是苍梧剑宗的传讯鹤!但......”她皱眉,“这鸣声里带着煞气,不像普通传讯。” 叶凡启动“天人合一”,感知如蛛网般铺向院外。他瞳孔骤缩——百米外的屋顶上,站着个穿黑袍的人,铁面具遮住半张脸,腰间悬着七根缠满黑鳞的锁链,每根锁链末端都坠着颗泛着幽蓝鬼火的骷髅头。 “叶凡。”黑袍人开口,声音像金属刮擦,“交出九霄环佩,饶你不死。” 苏倾雪的短笛在掌心捏得咯咯响:“他身上的气息......和活尸喉咙里的红线一样。”林昭月的剑已经指向对方咽喉:“是幽冥教的‘锁魂使’,我在宗卷里见过描述,他们专门用锁魂链勾人魂魄......” 叶凡没说话。他望着黑袍人腰间的骷髅头,突然想起密信里提到的“月圆”——今夜正是十五,月亮刚爬上中天,银辉洒在铁面具上,映出面具下若隐若现的青灰色皮肤。 “倾雪,联系寒梅阁在南疆的暗桩。”他突然低声说,“昭月,让剑宗分舵的人准备马车。” “你要去哪?”林昭月皱眉。 “南疆。”叶凡望着黑袍人一步步逼近,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突然发烫,“楚红妆说过,万毒不侵之体能破幽冥教的血咒。而赵无极的密信里,正好提到了‘南疆毒宗的蛊虫’。” 院外的鹤鸣突然拔高,混着黑袍人锁链的脆响,在夜空里撕开一道裂缝。叶凡望着两个少女紧绷的背影,忽然觉得内天地里的方寸之地,又扩张了几分——这一次,他要让所有想动他道的人,都看看,什么叫“掌内天地,证我长生”。 第88章 毒宗试炼 马车碾过青石板的声响在晨雾里格外清晰。叶凡掀开车帘,望着车外渐远的万花楼飞檐,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九霄环佩——方才与幽冥教锁魂使的交锋虽未彻底解决,但苏倾雪的短笛已划破对方锁魂链,林昭月的剑气更逼得那人退入巷尾。 他侧头看向车内裹着银狐裘的楚红妆,少女正用金漆小剪修剪指甲,丹蔻在晨光里泛着珊瑚色,倒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红妆,”他开口时,车外的马蹄声突然轻了些,“毒宗试炼的规矩,你昨日说一半。” 楚红妆抬眼,眼尾的金粉随着笑意漾开:“叶公子这是怕了?”她将小剑收进百宝囊,发间银铃轻响,“试炼分三重,第一重‘识毒’,要在密林中分辨百种毒物;第二重‘御蛊’,需用自身精血喂养新蛊;第三重......”她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他耳垂,“是‘同心’,需与同伴共渡生死劫。” 叶凡喉结微动。前世他虽为问道境大能,却从未涉足南疆蛊毒之道,此刻内天地里的方寸之地微微发烫——那是在自动推演楚红妆话里的信息。他望着少女眼底流转的狡黠,忽然想起密信里\"蛊虫可破血咒\"的记载,又想起昨夜锁魂使面具下青灰的皮肤,心中警铃大作。 “红妆,”他握住她正拨弄银铃的手,“你父亲为何突然允我参加试炼?” 楚红妆的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掐,力道像只撒娇的猫:“我阿爹最疼我,我说要带小情郎回家,他自然应了。”她望着车外渐入眼帘的红砂岩山脉,声音忽然低了些,“不过...最近族里的老巫师总说‘山雨欲来’,连养了二十年的金蚕蛊都不肯放出来。” 马车在山脚下停住时,晨雾刚好散去。叶凡抬眼便见三株两人合抱的古榕,树下立着个穿靛蓝锦袍的中年男子,眉骨高耸如刀,正用鹰隼般的目光盯着他——正是毒宗宗主楚天霸。“叶公子。” 楚天霸的声音像敲在青铜上,震得枝头鸟雀惊飞,“我这女儿自小被宠坏了,若在试炼中出什么岔子......”他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里藏着锋刃,“我便替她爹爹教教你规矩。” 叶凡垂眸行礼,袖中九霄环佩突然泛起温热。他能感觉到楚天霸的气息——凝液境巅峰,比叶家大长老还强上三分。“宗主放心,”他抬头时笑意清浅,“红妆护我,我自然护她周全。” 身侧忽然一暖,楚红妆的手已勾住他臂弯:“阿爹你吓着人家了。”她歪头撒娇,指尖却在叶凡手腕内侧轻轻画了个蛊纹——那是“小心”的意思。 密林深处的雾气比山外更浓。叶凡望着脚边盘成一团的青鳞蛇,内天地里的感知如蛛网般铺开:左侧三步外的灌木下埋着淬毒的竹刺,前方十丈的树杈上悬着装满尸蟞的藤囊,连脚下的腐叶里都藏着会钻人脚踝的蚀骨虫。 他反手扣住楚红妆的手腕,在她耳边低语:“往左偏半步,别碰那株开紫花的野葛。” “呀,叶公子好厉害。”楚红妆眨眨眼,故意踩断一截枯枝,惊得竹刺“唰”地从土里窜出,“那是我阿爹新养的‘穿云刺’,被扎到可要躺三天呢。”她蹲下身,从百宝囊里摸出个青瓷瓶,往腐叶里撒了把朱红粉末——蚀骨虫顿时蜷成黑球,散发出焦糊味。 两人在密林中穿行半个时辰,叶凡的内天地又扩张了寸许。他能清晰感知到,这片密林的陷阱并非随机布置,而是按照某种蛊术阵图排列,每处危机都精准指向外来者的弱点。 正当他想提醒楚红妆时,前方的灌木丛突然剧烈晃动,七八个黑衣人如夜枭般扑出,为首者左脸有道刀疤,正是密信里提到的“马三”。 “叶凡!”马三的刀疤随着狞笑扭曲,“赵楼主说了,只要你交......” “红妆,隐雾蛊。”叶凡打断他的话,右手按在腰间九霄环佩上。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瞬间涌遍全身,他能看见马三后颈的汗渍——那是长期服用迷心散的痕迹;能听见左侧第三个黑衣人靴底的铜铃轻响——那是在标记撤退路线;甚至能闻到他们身上若有若无的檀香味——和锁魂使锁链上的鬼火气息如出一辙。 楚红妆的回应是一声清叱。她咬破指尖,在掌心画出血色蛊纹,往地上一抛:“起!”青雾瞬间弥漫,黑衣人立刻捂住口鼻咳嗽起来。叶凡趁机欺身而上,掌风裹挟着内天地里的木属性灵气,正击在马三胸口。 “咔嚓!”马三的胸骨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整个人撞在身后的树干上,吐出的血沫里混着半颗牙齿。他望着叶凡逐渐逼近的身影,突然发出刺耳的尖笑:“你以为...你以为杀了我就完了?赵楼主早把消息传给......” “传给谁?”叶凡的手掌按在他咽喉上,力道却收得极轻。他能感觉到马三的喉结在掌心滚动,听见对方急促的心跳里藏着恐惧。 “是...是......”马三的眼神突然涣散,嘴角渗出黑血。叶凡瞳孔骤缩——这是吞了剧毒的迹象!他正要逼问,楚红妆已蹲在尸体旁,用银簪挑起马三的眼皮:“七步倒,中蛊者必死。”她抬头时脸色微沉,“这蛊虫的纹路...是我毒宗禁术。” 密林里的雾气不知何时更浓了。叶凡望着远处被雾霭笼罩的山峰,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突然发出清鸣。他能感觉到,有一道比楚天霸更强大的气息,正从密林最深处缓缓逼近,像一张无形的网,正朝着他和楚红妆的方向收拢。 “红妆,”他握住少女染血的手,“我们得加快速度。” 楚红妆没有说话。她望着马三逐渐僵硬的尸体,又抬头看向叶凡眼底翻涌的暗潮,忽然将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有个温热的鼓包——是她养在体内的金蚕蛊,此刻正不安地蠕动着。 “叶郎,”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你听见了么?” 叶凡凝神细听。在虫鸣鸟叫的间隙,有一道若有若无的锁链脆响,正从密林更深处传来,混着某种野兽的低嚎,像极了昨夜锁魂使腰间骷髅头里的鬼火轻吟。 第89章 密林奇遇 密林里的雾气沾在睫毛上,化成细小的水珠。叶凡牵着楚红妆的手,指腹能触到她掌心因用力而凸起的茧——那是常年养蛊留下的痕迹。金蚕蛊的蠕动声顺着交握的手腕传来,像敲在他心尖上的鼓点。 “红妆,”他压低声音,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微微发烫,“你觉不觉得这雾......” 话音未落,楚红妆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顺着她指尖望去,前方的树冠缝隙里漏下一缕幽蓝光芒,像谁把星子揉碎了撒在林子里。 那光不刺眼,却带着股清冽的药香,混着腐叶味钻进鼻腔——是千年雪参的灵气,是玄冰玉露草的甜,是他在叶家典籍里见过的\"九窍续命丹\"主材。 “是......”楚红妆的瞳孔微微收缩,金蚕蛊在她心口猛地撞了一下,“是我毒宗古籍里记载的''万灵祭台''!”她松开叶凡的手,快步上前,发间银铃随着动作轻响,“我阿爹说过,南疆最古老的巫祭会在生死关头,把续命药材封在祭坛里,等真正需要的人来取。” 祭坛藏在三棵合抱粗的古槐中间,石面爬满青藤,却擦得干干净净,连一片落叶都没有。十二盏青铜灯台立在四周,灯油早干了,灯芯却泛着幽蓝,正是方才看见的光。 台上摆着七支玉匣,最中间那只匣盖半开,露出一截裹着红绸的根茎——正是叶凡此行要找的\"九转回魂草\"。 “叶郎!”楚红妆的指尖刚碰到玉匣,祭坛突然震颤起来。老巫师的出现毫无征兆。他像从石缝里长出来的,灰麻长袍沾着青苔,脸上的皱纹比古槐的年轮还深,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两口淬了星芒的井:“小娃娃,这九窍续命丹的药材,是我守了三十年的东西。” 他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青铜,“能找到这儿的人不少,能活着拿走的......”枯瘦的手指点了点祭坛,“得先过我这关。” 叶凡后退半步,把楚红妆护在身后。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自动运转,他能看见老巫师脚边的影子——那影子比常人长了三寸,边缘泛着暗金,是修炼过\"巫门星象步\"的痕迹。 “前辈是南疆‘守灵司’的?”他拱了拱手,语气恭敬却带着试探,“我等只是需要这些药材救人......” “救人?”老巫师突然笑了,露出两颗发黄的虎牙,“上个月有个穿玄铁甲的小子也说救人,结果呢?”他指节叩了叩最近的灯台,灯芯“噗”地燃起来,幻境瞬间笼罩祭坛。 叶凡只觉眼前一花,再睁眼时已站在悬崖边。脚下是翻涌的黑浪,头顶悬着一轮血月,楚红妆站在他左边三步远的地方,正对着空中漂浮的蛊虫皱眉——那些蛊虫的纹路,和马三尸体上的\"七步倒\"如出一辙。 “幻境。”叶凡低声道。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发出清鸣,天道之力顺着经脉涌到眼底,他看见悬崖是用灵气凝成的虚影,黑浪里藏着老巫师的本命蛊虫,正试图侵蚀他的识海。 “红妆,别碰那些蛊。”他反手握住腰间的九霄环佩,琴身共鸣的震颤透过掌心传来,“这是巫门‘心劫阵’,破阵得先过自己心里的坎。” 楚红妆的银簪突然刺进掌心。鲜血滴落的瞬间,金蚕蛊从她心口钻出,化作一道金光撞向血月。“我心里没坎。”她歪头笑了笑,发间银铃和金蚕蛊的振翅声叠在一起,“我阿娘被人剖了蛊囊的时候,我就把害怕埋进蛊罐里了。” 幻境开始扭曲。血月碎成星屑,黑浪退成溪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开满曼陀罗的山谷。山谷中央摆着张木桌,桌上放着碗还冒着热气的甜羹——那是叶凡小时候,奶娘每天早晨给他熬的。 “叶郎?”楚红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他从未听过的软,“你看,这是我给你煮的......” 叶凡的手指猛地掐进掌心。前世被最信任的师弟刺穿丹田时,他也闻到过这种甜羹的香味——那是对方特意让人熬的,说要给他补补身子。“假的。”他转身,看见楚红妆的眼睛里没有焦距,知道这是幻境在利用他对亲近之人的依赖。 内天地里的木属性灵气突然暴涨,他抬手一抓,曼陀罗花海瞬间凝结成冰,“红妆,用你的蛊虫咬我!” 楚红妆的瞳孔骤然收缩。她咬破舌尖,血珠溅在金蚕蛊身上,蛊虫立刻调转方向,在叶凡手腕上咬了一口。剧痛传来的刹那,幻境像被戳破的水泡,老巫师的身影重新出现在祭坛前,正抚掌大笑:“好小子!能识破心劫阵的,三十年里你是第二个!” 楚红妆抹了把嘴角的血,金蚕蛊已经缩回她心口,正心满意足地啃食着刚才从幻境里吞的蛊虫残渣。她弯腰捡起玉匣,指尖在红绸上轻轻一弹:“前辈的考验倒有趣,不过......”她晃了晃匣子里的九转回魂草,“这草要是再晚十年被找到,可就要枯了。” 老巫师的笑声顿住。他盯着楚红妆腰间的银蛊囊看了许久,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青铜小瓶,抛给叶凡:“这是‘巫魂露’,能温养你体内的内天地。” 他又看了眼楚红妆,补充道,“你养的金蚕蛊不错,就是缺了点凶性——下次遇到锁魂使,记得往他们锁链里种尸毒。” 叶凡的手指在瓶身上一滞。锁魂使是北漠鬼宗的杀手,专司刺杀问道境以下的高手,老巫师怎么会知道他们? “你想问我怎么知道锁魂使?”老巫师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枯瘦的手指指向密林深处,“方才那道逼近的气息,就是鬼宗的铁面人。” 他的声音突然沉下来,“那家伙十年前杀了我徒弟,现在又盯上你......”他拍了拍叶凡的肩,“小娃娃,你身上的因果比这祭坛还重,走的时候记得把灯台里的灯油添上——那是用我徒弟的本命蛊炼的,能挡他半柱香。” 离开祭坛时,楚红妆把玉匣塞进叶凡怀里,自己却落后半步,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后背。叶凡知道她是在检查有没有被老巫师下蛊——毒宗的人对谁都留三分戒心,除了真正信任的人。 密林里的雾气不知何时散了些,能看见远处的营地篝火像几点流萤。楚红妆突然停住脚步,仰头看他:“叶郎,你说老巫师为什么帮我们?”她的发梢沾着晨露,在月光下泛着珍珠似的光,“他说铁面人盯上你......是不是和九霄环佩有关?” 叶凡摸了摸腰间的九霄环佩。琴身还带着祭坛的余温,他能感觉到内天地里的木灵脉因为\"巫魂露\"变得更粗壮了。 “红妆,”他低头看她,月光落在她眼尾的泪痣上,“等回了营地,我想和你商量件事。”他想起幻境里楚红妆为他挡蛊的身影,想起她刚才用金蚕蛊咬他时,眼底那丝几乎看不见的心疼,“关于双修......” 楚红妆的耳尖瞬间红了。她转身往前走,发间银铃却出卖了她的慌乱:“谁要和你......”话没说完,突然拽着他躲进树后。 前方的灌木丛里传来锁链轻响——是老巫师说的铁面人,来了。 第90章 双修突破 篝火噼啪炸开火星时,叶凡正替楚红妆理着被夜露打湿的发梢。她耳尖的红还没褪尽,银铃在发间轻晃,像藏着只不安分的蝴蝶。“刚才在林子里躲铁面人时,你心跳得比金蚕蛊振翅还快。”她突然仰起脸,眼尾泪痣在火光里忽明忽暗,“现在又装得这么镇定?” 叶凡指尖顿在她发间。他想起幻境里那道替他挡下千蛊噬心的身影,想起她咬他手腕引金蚕蛊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的细碎阴影——那阴影里藏着比南疆毒瘴更浓的心疼。 “红妆,”他握住她垂落的手,掌心能触到她腕间金蚕蛊的温热,“我前世证道时,最遗憾的就是没和在意的人共走一段路。” 楚红妆的手指微微蜷缩,指甲在他掌心掐出个浅印。“谁要听你说这些老气横秋的话。”她别过脸,声音却软得像被温水泡过的蛊虫,“双修的事...我毒宗有本《阴阳蛊合诀》,要配合着你的内天地用。” 她从蛊囊里摸出卷泛黄的帛书,递到他面前时又缩了缩手,“先说好,要是走火入魔,我就拿你当蛊引。” 叶凡接过帛书时,指腹擦过她手背。篝火映得她耳尖更红,连脖颈都染上了薄粉。他低头翻开帛书,内天地里的木灵脉突然泛起青光——巫魂露的药力正在渗透每寸灵脉,连带着帛书上的古字都泛起微光,像是被天道之手重新勾了墨。 “这功法缺了三页。”他指尖点在帛书末尾的断裂处,“但用内天地推演的话...” “我就知道你有办法。”楚红妆突然凑近,发间银铃撞出脆响,“上次在祭坛,老巫师说金蚕蛊缺凶性,我想着...要是和你的内天地共鸣,说不定能补全。”她的呼吸扫过他耳垂,“开始吧,叶郎。” 两人盘膝相对而坐时,营外的虫鸣突然静了。叶凡运转“天人合一”,内天地里的方寸空间瞬间扩张三寸,木灵脉上的青雾凝成细流,顺着他指尖涌入楚红妆掌心。 她腕间金蚕蛊突然钻出,红宝石般的眼睛亮起幽光,在两人交握的手间织出张半透明的蛊网——那是毒宗秘传的“灵息引”,能将灵气梳理成最适合吸收的形态。 灵气交融的瞬间,叶凡眼前闪过无数画面:楚红妆幼年在毒窟里被蛇群围攻时的颤抖,她第一次用蛊虫杀仇人时眼里的血光,还有方才在幻境中替他挡蛊时,唇角那抹比血更艳的笑。 这些画面像春雨渗进泥土,顺着灵脉滋养着他的内天地,木灵脉上竟抽出了新芽。 楚红妆的睫毛剧烈颤动。她能感觉到叶凡的内天地像片正在苏醒的森林,每缕灵气都带着天道的清润,将她体内淤积的蛊毒残渣一一洗去。金蚕蛊突然发出轻鸣,从她心口钻出,在两人头顶盘旋三圈,而后化作道红光没入叶凡的内天地——那是蛊虫认主的征兆。 “要突破了!”楚红妆突然低喝。她的气息开始暴涨,原本停在凝液境巅峰的修为如破闸洪水,瞬间冲开化罡境的壁垒。叶凡只觉掌心传来滚烫的热度,内天地里的木灵脉疯长三尺,连带着他停滞数月的凝气境后期修为,竟也跟着冲破桎梏,与楚红妆同时踏入化罡境。 晨雾漫进营地时,两人同时睁眼。楚红妆腕间的金蚕蛊变得更通透,连虫身都泛起青玉色的纹路;叶凡的内天地里,木灵脉上的新芽已长成半尺高的小树苗,叶尖凝着滴晶亮的灵露——那是巫魂露与双修灵气交融的产物。 “金蚕蛊进阶了。”楚红妆指尖抚过蛊虫,眼里闪着惊喜,“现在它能直接吞噬天地间的阴毒之气,不用再靠我养着吃蛊虫了。”她忽然歪头看他,“你的内天地...好像能种东西了?” 叶凡点头,内天地里的小树苗无风自动,叶片上的灵露滴落,在虚空中凝成道青色光纹。那是他方才推演《阴阳蛊合诀》时,天道反馈的补全功法。“九霄环佩的线索,应该在苍梧山脉的‘断剑谷’。”他指着光纹里浮现的地图,“老巫师给的巫魂露激活了内天地的推演能力,刚才灵气交融时,我想起了前世在断剑谷见过的碑刻。” 楚红妆立刻起身收拾蛊囊,银铃在腰间叮当作响。“那还等什么?”她转身时发梢扫过他脸颊,“要是晚了,指不定又有什么牛鬼蛇神来抢。” 断剑谷的遗迹比叶凡记忆中更破败。残碑倒在乱草里,刻着“九霄”二字的石壁上爬满毒藤,叶尖滴着墨绿色的毒汁。楚红妆捏着枚青铜蛊笛轻吹,金蚕蛊从她袖口窜出,在毒藤间游走片刻,竟将那些毒汁全部吸进体内——进阶后的蛊虫,连带毒性的灵气都能转化为助力。 “这里有个阵法。”叶凡伸手按在石壁上,内天地里的小树苗突然爆发出青光。他能清晰“看”到石壁下的阵眼:七块埋在土里的玄铁,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风、雷七行。“红妆,把你蛊囊里的雷火蛊放出来。”他转头对她笑,“阵眼需要雷火属性的灵气激活。” 楚红妆挑眉,指尖在蛊囊上一弹。只听“噗”的一声,只指甲盖大的雷火蛊窜出,绕着石壁盘旋三周,而后“轰”地炸开——不是爆炸,而是化作团赤紫色的光,精准没入阵眼的雷位。石壁缓缓裂开时,两人同时屏住呼吸。 刻着九霄环佩线索的石碑就立在石壁后的溶洞里,表面覆盖着层淡金色的灵气,像是被某种秘法封存了千年。叶凡刚要伸手触碰,溶洞外突然传来锁链拖地的轻响。 “是铁面人!”楚红妆瞬间拽着他躲到石碑后。她的指尖掐住他手腕,金蚕蛊在她心口剧烈震动,连虫身都泛起血色——这是遇到致命危险时才会有的反应。溶洞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铁面人特有的阴寒气息透过石壁渗进来,像根冰针刺进叶凡后颈。 他能听见对方粗重的呼吸,混着锁链摩擦的“咔嗒”声,在空荡的溶洞外形成令人牙酸的回响。“叶凡。”铁面人的声音像生锈的刀刃划过石板,“交出九霄环佩,我留你全尸。” 楚红妆的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肉里。她另只手悄悄摸向蛊囊,金蚕蛊在她心口发出低沉的嘶鸣,随时准备扑出去撕咬敌人。叶凡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他能感觉到铁面人的气息比之前更强大,至少是破虚境初期的修为。 溶洞外的锁链声突然停了。叶凡听见铁面人缓缓靠近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踩在他心跳上。他低头看向楚红妆,她眼底的警惕与决绝让他想起前世最后一战——那时他也是这样,和并肩的人背靠背,迎接必死的战局。 但这一次,他有内天地,有楚红妆,有共同突破的修为。“红妆,”他轻声说,“等会儿我引开他,你带着石碑先走。” 楚红妆的瞳孔骤然收缩。她刚要开口,溶洞外的锁链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铁面人,动手了。 第91章 刺杀惊魂 溶洞里的空气像是被冻住了。楚红妆的指甲几乎要掐进叶凡手腕,金蚕蛊在她心口震得皮肤泛红,那是她养了十年的本命蛊,此刻竟比面对破虚境强者时更焦躁。 “交出九霄环佩。”铁面人的声音裹着冰碴子,锁链摩擦石壁的“咔嗒”声突然拔高,像是某种凶兽在磨牙。 叶凡喉结动了动。前世他见过太多这种死局——被围杀时、被背叛时、最后陨落时。但这一世不同,他能清晰感知到内天地里的小树苗在发烫,七行阵眼的灵气正顺着石壁往他经脉里钻。 “红妆。”他压低声音,掌心覆住她手背,“你金蚕蛊的预警是针对溶洞外,还是...” “不。”楚红妆的尾音发颤,却强撑着冷笑,“是针对你。那老东西的目标从来不是我,是你身上的九霄环佩线索。”她另一只手悄悄摸向腰间的银铃,那是触发毒雾阵的机关,“我数到三,你往左边闪,我用千蛛蚀骨蛊拖延——” “叮。” 一声极轻的脆响打断了她的话。叶凡瞳孔骤缩。那是他内天地里的小树苗在震颤,叶片上凝出一滴露珠,“啪嗒”落在他识海,竟化作半张染血的信笺。 “秦挽霜出巡遇刺,青牛镇北巷。” 八个血字在识海里炸开。叶凡的呼吸陡然急促,前世记忆里那个女扮男装的身影突然清晰——她曾在他被青岚城三大家族围堵时,带着三百玄甲卫横刀立在街口,说“叶公子是我大楚的客人”。 “红妆,跟我走。”他拽着她往溶洞深处跑,“秦挽霜遇刺了。” “你疯了?”楚红妆的银铃在掌心攥出冷汗,“铁面人是破虚境!现在走就是送死——” “但她是我必须救的人。”叶凡的声音沉得像淬了铁,内天地里的小树苗突然爆发出青光,直接穿透石壁,在洞顶照出个一人高的缺口,“红妆,你信我,这老东西追不上我们。” 楚红妆盯着他泛红的眼尾。那是他动用“天人合一”天赋的征兆,连体内的内天地都在沸腾。她突然笑了,银铃在指尖转了个圈,“算我欠你个人情。”话音未落,她咬破指尖,一滴黑血弹向洞壁——那是引开铁面人的腐骨蛊。 溶洞外传来闷哼。两人趁机钻出缺口,叶凡背着楚红妆掠上树梢,内天地里的小树苗疯狂吸收灵气,脚下的树枝竟在他们踏过的瞬间抽芽,将足迹彻底掩盖。 青牛镇北巷的血腥味在十里外就钻进了叶凡的鼻子。他把楚红妆放在一处屋顶,“等我。”话音未落已掠下街道——满地碎砖间,秦挽霜的玄色劲装染着血,手中长剑还在滴水,李将军的银甲裂开三道深痕,正用身体护着她。 “公主!”李将军看见他的瞬间,眼眶红得像要滴血,“这些刺客...他们早就在等我们!” 叶凡的“天人合一”天赋全开。他看见街角的酒坛里藏着淬毒的弩箭,看见房梁上挂着的绊马索,看见最左侧那个灰衣人腰间的玉佩——和三天前在叶府外鬼鬼祟祟的人,戴的是同一块“幽”字纹玉。 “李将军,护着公主往后退!”他暴喝一声,右掌按在地面。内天地里的小树苗突然分出一道木灵,顺着他的经脉窜入手心,地面瞬间爆出半人高的荆棘,将所有弩箭绞成碎片。 秦挽霜趁机挥剑斩向最近的刺客,剑锋带起的风刮落她半幅面巾。叶凡瞥见她额角的血痕,心脏突然抽痛——前世他没能护住并肩的人,这一世绝不能再让她受伤。 “叶公子小心!”李将军的吼声传来。叶凡旋身,左拳轰向身后。那个一直隐在阴影里的刺客首领正举着淬毒的匕首,刀刃上的幽蓝光芒刺得他眼睛发疼。 “咔嚓。”骨裂声混着刺客的惨叫。叶凡的拳头直接穿透了对方的手腕,内天地里的金行灵气在他拳头上凝成金芒,竟将匕首熔成了铁水。 “你...你不是凝液境!”刺客首领倒在地上,喉间溢出黑血——是秦挽霜趁机刺中的剑伤。他盯着叶凡,突然笑了,“但你赢不了...赵大人说...说九霄环佩...” “赵大人?”叶凡的手指扣住他脖颈,“赵无极?” 刺客首领的瞳孔骤然扩散。叶凡迅速翻他衣襟,果然摸出半块染血的密信,上面的字迹还带着墨香:“十五日辰时,青牛镇北巷截杀秦氏,事成后幽冥教奉上九霄环佩残图。” “啪。”密信被叶凡捏成碎片。他转身看向秦挽霜,她正用李将军的披风裹住自己,发梢还滴着血,却冲他扯出个苍白的笑,“我就知道...你会来。” 叶凡的喉结动了动。他想伸手帮她擦去额角的血,又想起这是在大街上,最终只是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先回驿站,这里的事...我查清楚。” “等等。”李将军突然拽住他衣袖,目光警惕地看向巷口。叶凡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那是比铁面人更阴寒的气息,混着锁链拖地的“咔嗒”声,在空荡的巷子里撞出回音。 他转身。巷口的阴影里,站着个戴铁面具的人。锁链从他腰间垂落,在青石板上拖出蜿蜒的痕迹。月光照在面具上,映出两个黑洞洞的眼窝,像是要把人的魂都吸进去。 “叶凡。”铁面人的声音像生锈的刀刃划过石板,“交出九霄环佩,我留你全尸。” 秦挽霜的手突然攥紧他衣袖。李将军的银枪“嗡”地出鞘,却被叶凡用眼神止住——他能感觉到,这个铁面人比在溶洞外遇到的那个...更强。 内天地里的小树苗突然剧烈震颤。叶凡盯着铁面人腰间的锁链,突然想起前世在古籍里见过的描述:“幽冥教镇教之宝,锁魂链,可锁修士三魂七魄。”而密信里,刚提到了“幽冥教”。 巷口的风卷起一片落叶,擦过铁面人的面具,发出“嘶”的轻响。叶凡的指尖悄悄按在腰间的玉佩上——那是楚红妆给他的蛊虫,必要时能召唤她的金蚕蛊。 他盯着铁面人,忽然笑了,“想要九霄环佩?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拿。” 铁面人的锁链突然绷直,在地面犁出两道深沟。秦挽霜的呼吸变得急促,李将军的银枪尖开始发抖。而叶凡的内天地里,小树苗正在疯狂抽芽。他能清晰感知到,内天地的边界又扩张了三寸——这是面对生死危机时,“天人合一”天赋在进化。 锁链划破空气的尖啸声中,叶凡听见自己心跳如雷。这一次,他不会再输。 第92章 暗流涌动;步步惊心 巷口的月光被乌云遮去半角,铁面人锁链拖地的“咔嗒”声像重锤敲在人心上。叶凡喉结滚动,前世记忆里关于幽冥教的记载如潮水翻涌——锁魂链专锁修士魂魄,练此功者需以百人魂血祭炼,眼前这人腰间锁链泛着幽蓝磷光,少说也沾了千条人命。 “霜儿,退到李将军身后。”他压低声音,掌心悄悄按上腰间楚红妆给的金蚕蛊玉,另一只手虚虚护在秦挽霜后背。 秦挽霜发梢的血珠滴在他手背,凉得他脊背一绷,却见她咬着唇点点头,攥着他衣袖的手指慢慢松开,退到李将军身侧时还不忘扯了扯对方的衣角——那是让李将军护住她左侧空门的暗号。 李将军银枪斜指地面,枪杆上的红缨被夜风吹得乱颤。他盯着铁面人锁魂链上的倒刺,喉结动了动:“叶公子,这锁链...怕是要锁咱们的魂。” “锁得住他的魂,锁不住我的命。”叶凡轻声说完,内天地里那株小树苗突然发出清响。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瞳孔泛起淡淡金芒——天人合一天赋启动,巷口的风里飘着的血锈味、青石板缝隙里的苔藓潮气、铁面人呼吸时锁链摩擦甲片的轻响,全像被放大了百倍塞进感官。 铁面人面具下传来闷笑:“倒是有点门道。”话音未落,锁魂链突然暴长三尺,链头的青铜骷髅张开嘴,露出森白利齿直取叶凡面门。 叶凡脚尖在地上一点,整个人贴着墙根滑出两步,锁链擦着他鼻尖划过,在墙上犁出半尺深的沟,碎石簌簌落在他肩头。 “好快!”李将军倒抽一口冷气,银枪差点握不稳。 秦挽霜的指甲掐进掌心,望着叶凡晃动的身影,突然发现他每一步都恰好踩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那是她前日教他的“藏形步”,原以为他只是随便学学,此刻竟用得比她还纯熟。 “有意思。”铁面人锁链一收再放,这次却是缠向叶凡双腿。叶凡弯腰避开,内天地里小树苗突然抽高寸许,他心神一震,竟看清了锁链摆动的轨迹里藏着的三处分力点。“原来锁魂链的杀招在连环锁魄,第一击是虚,第二击带魂压,第三击才是...”念头刚起,锁链已擦着他脚踝扫过,在青石板上激起火星。 “破!”叶凡低喝一声,右手结出叶家秘传的“破罡印”。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顺着指尖涌出,掌风裹着淡淡金芒拍在锁链上。“当啷”一声脆响,铁面人竟被震得连退三步,锁链在地面拖出三道深痕。 他面具下的呼吸陡然粗重,显然没料到这少年能硬接他锁魂链的力道。 秦挽霜眼睛亮了——她曾见过李将军与凝液境高手过招,那等掌力至少需要化罡境修为,可叶凡不过刚入凝气后期! 她刚想开口,却见叶凡冲她微微摇头,目光仍紧盯着铁面人。 “有点本事。”铁面人突然甩动锁链,青铜骷髅在半空划出半圆,“但不够。”锁链再次暴长,这次竟分出三股,分别锁向叶凡的双肩与后心。 叶凡瞳孔骤缩,内天地边界又扩张三寸,他甚至能感知到铁面人经脉里真气运行的轨迹——这是天人合一天赋在推演对手功法! “左三寸,上半步。”他默念着突然腾空,脚尖点在墙沿青瓦上借力,三股锁链擦着他衣摆飞过,撞在对面墙上,震得墙灰簌簌落下。 落地时他反手一掌拍向地面,内天地里的小树苗突然绽放出微光,地面青砖应声碎裂,碎石如暴雨般射向铁面人。铁面人显然没料到这招,慌忙用锁链招架。“叮叮当当”一阵乱响,他后退两步,面具下传来闷哼。 叶凡趁机欺身上前,左掌虚按,右拳裹着内天地的天道之力直取对方心口。 “够了。”铁面人突然暴喝,锁链如灵蛇般缠住叶凡右拳。叶凡只觉一阵刺骨寒意顺着手臂窜入经脉,魂识竟有些发沉——这是锁魂链在侵蚀他的魂魄! 他咬着牙运转内天地里的小树苗,那抹微光瞬间包裹住魂魄,寒意刚侵入就被绞成碎片。 “你...有护魂宝物?”铁面人声音里终于带了丝惊惶,锁链猛地收回,“今日算你走运!”他转身就往巷外跑,锁链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追吗?”李将军提枪要冲,被叶凡一把拉住:“别中了调虎离山。”他望着铁面人消失的方向,额角渗出细汗——刚才那一下,他几乎耗尽了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 秦挽霜快步上前,从怀里掏出个小玉瓶塞给他:“这是我前日在药铺买的回魂丹,含一颗。”她指尖还沾着方才打斗时蹭的血,却小心翼翼地避开他伤口,替他理了理被锁链划破的衣袖。 叶凡含下丹药,苦味在喉间散开,却觉魂识清明不少。他摸出怀里被捏碎的密信残片,对李将军道:“去把林掌柜的药铺后门守住,老张头家的狗刚才叫得不对,可能有暗桩。”李将军应了声,提枪小跑着去了。 “幽冥教...”秦挽霜盯着他掌心的残片,“密信里说赵无极上月往南疆送了三车玄铁,还提到‘寒梅阁余孽’——倾雪姐姐的事,可能和他们有关?”她声音发颤,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袖口。 叶凡握住她的手:“我前世见过幽冥教的手段,他们要九霄环佩,是因为环佩里藏着引动天地灵气的阵图。但更要紧的是...”他顿了顿,“他们针对的不只是我,还有你。” 秦挽霜抬头看他,眼里映着篝火的光:“所以我们得先找到赵无极的证据,再顺藤摸瓜...”她话音未落,驿站外突然传来狗吠。 叶凡猛地站起,拉着她躲到柱子后面。 “咔嗒——” 锁链拖地的声响再次从巷口传来,比之前更沉,像是多了几道锁链。月光下,铁面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这次他身侧还跟着两个戴同样面具的人,锁链在地上拖出三条蛇形痕迹。 “叶凡。”为首的铁面人声音比之前更哑,“交出九霄环佩,饶你全尸。” 叶凡摸了摸腰间的金蚕蛊玉,内天地里的小树苗轻轻摇晃——这次,怕是要动真格了。 第93章 密谋揭开;真相渐显 铁面人沙哑的声音裹着夜露的湿冷,在巷子里荡出回音。月光被屋檐割成碎片,落在他三人脚边,三条锁链拖出的痕迹像三条黑色的蛇,正缓缓往叶凡脚边游来。 “霜儿,去柱子后面。”叶凡掌心微微发紧,金蚕蛊玉贴着腰腹发烫,内天地里那株小树苗的枝叶突然舒展——这是天人合一天赋自动运转的征兆。 他余光瞥见秦挽霜咬着唇后退两步,发尾的银簪在月光下闪了闪,李将军的长枪尖正抵住墙角的阴影,那里有块青石板被踩得吱呀响。 为首的铁面人抬手,锁链突然绷直如剑,破空声里裹着腐肉味。叶凡侧头,锁链擦着耳垂划过,在砖墙上犁出半指深的沟壑。 他借势前冲,左掌按在地面引动内天地,三寸小树苗的根须在识海深处扎进天道脉络,刹那间耳中能听见百步外更夫的梆子声,连秦挽霜攥紧袖口时指尖发白的动静都清晰如在耳边。 “小心!”秦挽霜的低喝混着锁链破空声炸响。 叶凡旋身,右肩传来火辣辣的疼——第二道锁链不知何时绕到了身后。他咬着牙,内天地里涌出的微光顺着经脉漫过伤口,血珠刚渗出就被蒸发成淡红雾气。 铁面人显然没料到这招,锁链顿了顿,被叶凡反手抓住。“锁魂链?”叶凡捏着锁链的手青筋暴起,锁链表面浮起的幽绿符文正往他掌心钻,“前世在幽冥教总坛见过类似的阴毒玩意。”他运转小树苗的微光包裹住符文,听见链中传来尖啸,像极了被剥皮的冤魂。 另外两个铁面人终于动了。左边那个甩出三枚淬毒的透骨钉,右边的则抽出腰间软剑,剑身缠着细如发丝的锁链。叶凡瞳孔微缩——这是要封死他的退路。 他脚尖点地跃上屋檐,瓦片在脚下碎成齑粉,透骨钉擦着他靴底钉进墙里,泛着幽蓝的光。 “叶凡!”秦挽霜的声音带着颤音。 他低头,正看见她举着从李将军那里拿来的短刀,刀尖在月光下抖得厉害,却死死护着缩在她身后的小云——不知何时,那个白天被欺负的小丫头竟跟到了巷口。 左边的铁面人突然转向秦挽霜,锁链如灵蛇缠向她的脖颈。叶凡喉间发甜,内天地的小树苗瞬间抽条三寸,天道之力如潮水般涌出。他凌空下击,掌风裹着内天地的灵气劈碎锁链,余势不减拍在铁面人胸口。 那铁面人闷哼一声撞在墙上,面具裂开道缝,露出半张青紫色的脸——是中了幽冥教蚀骨毒的迹象。 “走!”叶凡落在秦挽霜身侧,一把将她和小云推进李将军怀里,“带她们去驿站,我断后。”李将军的长枪在地上划出火星,护着两人往巷口跑,小云的哭嗝混着锁链拖地声刺得叶凡耳膜生疼。 为首的铁面人突然摘下面具。一张爬满蜈蚣状疤痕的脸暴露在月光下,左眼球是浑浊的灰白色,右眼里跳动着幽绿火焰:“十年前在西漠,我见过你用这招。”他舔了舔裂开的嘴唇,“那时候你还是问道境大能,现在不过是个凝液期的小娃娃——但这内天地...”他盯着叶凡发着微光的掌心,“倒是比当年更纯粹了。” 叶凡心中一凛。前世他确实在西漠杀过幽冥教分坛坛主,那家伙眉心有个蜈蚣烙印...他猛地抬头,正看见疤痕男眉心的皮肤凸起,一条青黑色的蜈蚣虚影钻了出来。 “是蛊!”他想起楚红妆说过的南疆万蛊门秘术,“用活人祭炼的阴魂蛊!” 内天地的小树苗突然剧烈摇晃,枝叶上渗出点点星光。叶凡知道这是天道之力在预警——这蛊虫能吞噬修士魂魄,连前世的他都吃过亏。 他当机立断咬破舌尖,血珠喷在金蚕蛊玉上,玉面浮现的金蚕突然活了过来,迎向那道虚影。 “嗤——” 金蚕一口咬住蜈蚣脑袋,幽绿火焰瞬间熄灭。疤痕男踉跄两步,脖颈发出咔咔的响声:“原来你和南疆毒宗...”话没说完,他突然剧烈咳嗽,黑血从指缝里渗出来。 另外两个铁面人见势不妙,架起他就跑,锁链拖在地上的声音越来越远。 “叶公子!”李将军的声音从巷口传来。叶凡抹了把嘴角的血,这才发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秦挽霜跑过来扶住他,指尖触到他发烫的后背时猛地缩回:“你受伤了?” “皮外伤。”叶凡扯出个笑,目光落在她攥着的碎布上——那是从铁面人衣服上扯下来的,边角绣着金线蜈蚣,和前世幽冥教的标记分毫不差。 回到驿站时,篝火已经快熄了。叶凡将碎布和密信残片摊在桌上,火光照得秦挽霜的脸忽明忽暗:“幽冥教十年前被正道盟打散,现在突然冒头...赵无极为他们提供玄铁,应该是在重铸血魂幡。”他指着残片上“寒梅阁余孽”几个字,“苏姑娘的母亲当年就是被血魂幡所杀。” 秦挽霜的指尖在“大楚长公主”几个字上顿住,烛火映得她眼尾发红:“他们要对付我,是因为我手里有先帝留下的虎符?” 叶凡握住她冰凉的手:“更要紧的是,他们知道你和我走得近。”他想起铁面人说的“内天地”,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出口——有些秘密,还是等查到幽冥教总坛再说。 次日清晨,晨雾还未散尽。叶凡和秦挽霜带着李将军往皇宫方向走,路过街角的糖画摊时,小云突然从巷子里扑出来,拽住叶凡的衣袖:“公子,我家被抢了!”她眼眶肿得像两颗红桃,“那些人说...说我爹欠了赵将军的赌债,把米缸都搬走了!” “赵将军?”秦挽霜皱眉,“大楚军中可没有姓赵的将军...” “是赵无极的族弟赵三!”小云抽抽搭搭,“他前天还来药铺找林掌柜,说要...”她突然捂住嘴,眼神慌乱地往街角的老张家看。 老张家的竹门“吱呀”一声开了。老张头端着茶碗探出头,银白的胡子沾着饭粒:“叶公子,霜丫头,进来喝碗热粥?”他扫了眼小云,又补了句,“我家那口破柜昨天自己开了,里头好像有张旧契约...” 叶凡和秦挽霜对视一眼。晨雾里,老张头的竹门在身后缓缓合上,门轴发出的声响,像极了某种机关启动的轻响。 第94章 暗夜追踪与解密 晨雾裹着竹门吱呀声渗进老张家堂屋时,叶凡的鞋跟刚碾过门槛上的积尘。秦挽霜的指尖还搭在门闩上,那根被老张头称作“自己开”的木柜正敞着,霉味混着旧纸页的酸气涌出来——柜底压着半卷泛黄的契约,边角金线绣的蜈蚣正对着他。 “是幽冥教的暗契。”叶凡蹲下身,指腹擦过契约上的朱砂印,前世记忆里血魂幡裹着黑雾的画面突然翻涌。他听见秦挽霜的裙角在身后轻响,她俯身时发间银簪扫过他后颈:“上面写着‘玄铁二十车,换寒梅阁余孽项上血’,落款是...赵府私印?” “赵无极为幽冥教提供玄铁,换他们对付寒梅阁。”叶凡的拇指按在契约上“大楚长公主”几个字上,触感粗粝如砂纸。 他余光瞥见老张头正往灶里添柴,柴火噼啪炸响,火星子溅在老人手背的皱纹里,“张叔,您这柜子...” “十年前搬来青岚城时,前屋主留下的。”老张头往三个粗陶碗里盛粥,米汤在碗沿晃出细碎的光,“昨儿夜里听见柜里有动静,想着许是老鼠,一打开就见这东西压在破棉絮底下。”他把粥碗推到叶凡面前,手腕上的铜镯子蹭得碗沿叮当响,“小丫头她爹是药铺账房,前儿赵三来要账本,说是查什么...查通敌。” 秦挽霜的筷子“当啷”掉在桌上。她盯着契约上“通敌”二字,指节捏得发白:“先帝留下的虎符能调三十万边军,他们要账本,是想坐实药铺给幽冥教送药材?” “不止。”叶凡端起粥碗,米汤的热度透过粗陶渗进掌心。他望着窗外被晨雾浸得发白的屋檐,内天地里那点方寸空间突然泛起涟漪——是天人合一天赋在动。前世被暗算时,这股波动曾在他感知到杀机前半刻出现,“小云刚才看老张家的眼神...她爹可能藏了更重要的东西。” 话音未落,竹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云的哭腔穿透晨雾:“公子!我爹被赵三的人拖走了!他们说...说要去城西乱葬岗!” 秦挽霜霍然起身,银簪在晨光里划出冷光:“走。” 老张家的门在身后重重合上时,叶凡的内天地已完全展开。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视线里浮起若有若无的灰雾——那是铁面人留下的气劲痕迹。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他对气息的敏感度本就异于常人,此刻天人合一天赋加持下,连墙角被鞋跟碾碎的草屑都在告诉他:三刻前,三个铁面人从这里经过,其中一个腰间挂着带锁链的铁盒。 “跟着我。”叶凡拉住秦挽霜的手腕,掌心传来她急促的脉搏。李将军的佩刀在腰间磕出轻响,这位跟了秦挽霜三年的老将此刻眉峰紧蹙,目光像淬了火的刀刃。 城西的雾比城里浓。三人拐过第七个巷口时,叶凡突然抬手。前方青石板上有道半指深的划痕,呈逆时针螺旋状——是幽冥教的引路标记。他蹲下身,指尖抹过划痕里的泥,触感黏腻:“刚刻的,最多半炷香。” “陷阱?”秦挽霜的声音压得很低,腰间软剑已经滑入掌心。 叶凡摇头。内天地里的灰雾突然凝聚成线,直指巷尾那片荒宅。荒宅的朱漆大门半开着,门环上缠着褪色的红绸,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碎末。他能听见宅子里传来低哑的交谈声,夹杂着铁链拖地的脆响。 “李将军守在门外,若有变故立即传信。”叶凡松开秦挽霜的手,指腹在她手背轻轻一按——这是他们约定的“安全”暗号。他猫着腰钻进荒宅侧门时,听见秦挽霜的呼吸突然变轻,像一片落在水面的叶子。 宅院里的银杏树下摆着张破木桌,三个铁面人正围坐着。中间那个没戴面具,左脸有道蜈蚣形状的疤痕,正是昨夜被金蚕咬伤的男人。他面前摆着个铁盒,盒盖敞开,露出半截黑幡,幡面绣着密密麻麻的血字。 “赵将军催得紧,说血魂幡再炼不成,玄铁供应就断。”左边铁面人压低声音,锁链在脚边堆成黑蛇,“那丫头片子的爹嘴硬,到现在都不肯说账本藏哪儿。” “急什么?”疤痕男扯下块衣襟擦手,指缝里还渗着黑血,“等血魂幡成了,抽了那老东西的魂,还怕问不出?”他突然抬头望向侧门方向,瞳孔骤缩成针尖,“谁?” 叶凡没有退。他迎着疤痕男的目光走出来,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开始流转。晨雾从他身侧掠过,带起衣摆猎猎作响:“我来问,谁给你们的胆子,动青岚城的百姓。” “是你!”疤痕男猛地拍桌站起,铁盒哐当落地,黑幡上的血字突然活过来似的扭曲。他腰间锁链“唰”地绷直,链头是个带倒刺的铁钩,“幽冥教要动的人,还没有...呃!” 话没说完,他的锁链突然缠上了自己的脖子。叶凡的指尖悬在半空,内天地里的灰雾正顺着锁链游走——那是他借天道之力操控的气劲。秦挽霜的软剑几乎同时刺出,剑尖挑开疤痕男腰间的铁盒,黑幡“啪”地落在地上,幡面血字发出尖啸。 “走!”右边铁面人拽起同伴就跑,锁链在地上拖出火星。叶凡正要追,后背突然泛起凉意——是天人合一天赋在示警。他转身时,正看见院门口站着个更高大的铁面人,面具上缠着金线,腰间悬着柄带鞘的黑剑。 “交出九霄环佩,饶你不死。”声音像两块铁板相击,震得银杏叶簌簌往下掉。铁面人抬手,黑剑出鞘三寸,剑气割开晨雾,在叶凡脚边犁出半尺深的土沟。 秦挽霜的软剑横在叶凡身前,剑尖微微发颤——她能感觉到这股剑气比昨夜的铁面人强出十倍不止。李将军的佩刀已经出鞘,刀光映着他绷紧的下颌:“公主,末将护着您先走!” “不必。”叶凡按住秦挽霜的肩膀。他望着铁面人腰间的黑剑,突然想起前世陨落时,刺进自己心口的那柄剑,也是这样的黑鞘,这样的冷光。 内天地里的方寸空间开始膨胀,他能清晰感知到,铁面人身上的气息与前世那个暗算自己的背影,有七分相似。“想要九霄环佩?”叶凡笑了,笑得极淡,却带着前世问道境大能的从容,“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拿。” 铁面人没有动。他盯着叶凡的眼睛看了三息,突然收剑入鞘。晨雾里传来他渐行渐远的声音:“三日后,城西乱葬岗,带环佩来。” 荒宅外传来马蹄声。李将军的亲兵举着火把从巷口奔来,火光映得秦挽霜的脸忽明忽暗。她转身抓住叶凡的手腕,这才发现他掌心全是冷汗:“你受伤了?” “旧伤。”叶凡望着铁面人离去的方向,内天地里的灰雾仍在翻涌。他想起方才铁面人说话时,黑剑鞘上隐约露出的云纹——那是大楚皇宫特有的纹饰。 “回驿站。”秦挽霜握紧他的手,指尖凉得像冰,“我让人调虎符,调三千羽林军守在驿站周围。” “不。”叶凡摇头,目光落在地上的黑幡上,“我们去皇宫。”他弯腰捡起黑幡,幡面血字突然灼痛他的掌心,“有些秘密,该找先帝留下的手札里找答案了。” 荒宅外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晨雾却还未散尽。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咚”的一声,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第95章 皇宫密谈 晨雾未散时,李将军的亲兵已将三匹快马牵到荒宅巷口。秦挽霜翻身上马时,指尖还攥着叶凡方才被黑幡灼痛的手掌,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手套渗进来,烫得她眼眶发酸——自小在宫斗里滚大的长公主,从未试过为谁这般心慌。 “公主,末将在前开道。”李将军的佩刀在鞘中轻颤,刀镡上的虎纹被晨露浸得发亮。他勒住缰绳,马蹄在青石板上敲出急雨般的脆响,身后二十骑亲兵立刻呈雁翼状散开,刀枪出鞘的金属摩擦声像一片细碎的冰碴子,砸在人脊梁骨上。 叶凡坐在秦挽霜身后,能清晰听见她急促的呼吸。内天地里的方寸空间还在微微震荡,方才铁面人黑剑鞘上的云纹像根细针扎在识海——那是大楚皇室特有的“九霄云纹”,只有御书房密库的钥匙、皇后的凤印,以及...先帝当年亲赐给镇北王赵无极的虎符上,才会用金线绣这种纹路。 “到了。”秦挽霜突然勒马,马尾在晨风中扬起。东华门的朱漆门扉正在缓缓打开,门后站着个穿玄色锦袍的老宦官,见着两人便弯腰行礼:“陛下和娘娘在御书房候着,说不必通传。” 御书房的炭盆烧得正旺,龙涎香混着墨汁的腥甜在暖阁里浮动。皇帝穿着月白常服坐在案后,鬓角的白发比昨日更显刺眼;皇后斜倚在软榻上,手里攥着半卷《女戒》,见他们进来便放下书卷,目光先扫过叶凡泛白的指节,又落在秦挽霜紧抿的唇上。 “先喝口参汤。”皇后拍了拍身边的绣墩,声音像春溪淌过鹅卵石,“挽霜的手凉得像冰,叶公子掌心的红痕也该敷点药。” 秦挽霜刚要开口,叶凡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他太清楚这种时候该由谁主导——皇帝需要的不是两个年轻人的惊慌,而是能摆上台面的线索。 “陛下,今日遇袭的铁面人,腰间黑剑鞘有九霄云纹。”叶凡单膝点地,将染血的黑幡平铺在龙案上,“这是昨夜刺客留下的,幡面血字在接触我手掌时灼烧,应该是用修士精血混合特殊符篆写的。” 皇帝的指尖在黑幡上顿住,龙纹护甲刮过“血祭”二字,发出刺啦声响:“云纹...镇北王府的暗卫令牌,用的就是这种纹路。” 皇后突然起身,凤钗上的东珠撞出细碎的响:“赵老将军当年救过陛下性命,可他那儿子...上月十五,哀家在御花园见着赵世子,他看挽霜的眼神...”她没说完,却足够让在场众人明白——镇北王赵无极的独子赵承业,对这位长公主早有不轨之心。 秦挽霜攥紧袖口,绣着金菊的缎子在指缝里皱成一团:“昨夜刺客追的是九霄环佩,可这东西十年前就随先帝的棺椁入了皇陵。除非...” “除非有人动了皇陵。”叶凡接得极快,内天地里的灰雾突然翻涌,前世被暗算时的剧痛像潮水般漫上来——他记得那柄黑剑刺穿心口前,刺客身上也有这种若有若无的龙涎香,和御书房里的一模一样。 皇帝猛地站起,龙案上的茶盏被震得哐当作响:“李将军!” “末将在!”李将军抱拳,铠甲上的鱼鳞纹擦出冷光。 “带三百玄甲卫,即刻封锁皇陵入口。”皇帝的声音像淬了冰,“另外,着内务府查近三月出入镇北王府的可疑人物——尤其是穿铁面的。” “是!”李将军转身时带起一阵风,门框上的铜铃叮铃作响。 皇后走到叶凡身边,伸手要碰他掌心的红痕,又在半空顿住:“叶公子,哀家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她的目光扫过秦挽霜紧抿的唇,“这孩子自小就倔,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你...可要护好她。” “臣定当以命相护。”叶凡垂眸,看见皇后腕间的翡翠镯子——那是先帝当年在她生辰时赐的,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像一滴要坠不坠的泪。 “如此便好。”皇帝重新坐下,提笔在笺纸上写了几个字,“这是调令,持此可调动城防营。三日后的乱葬岗...”他顿了顿,“挽霜,你不许去。” “陛下!”秦挽霜急了,“我...” “你是大楚长公主。”皇帝的声音放软,“叶公子若要去,自有他的道理。但你得活着,替朕看着大楚的江山。” 御书房外传来更漏声,“咚”的一声,像敲在人心里。 次日清晨,叶凡站在西城外的古遗迹前,晨露打湿了他的青衫。秦挽霜戴着斗笠站在他身侧,腰间别着她新铸的软剑——剑鞘上刻着两人昨夜在御书房推演的阵纹,能引动小范围内的风势。 “这里的机关是先天八卦阵。”叶凡闭了闭眼,内天地里的方寸空间突然扩张三寸,天道之力顺着经脉涌上来,“乾位有陷阱,坎位是生门。”他屈指敲了敲左侧的青石柱,石面立刻浮现出金色纹路,“你记不记得《武经总要》里说过,前朝皇陵的守陵阵,也是用这种‘星罗纹’?” 秦挽霜的指尖在腰间的兵符上轻轻一按:“所以这里其实是皇陵的影阵,用来迷惑盗墓贼的?”她忽然笑了,斗笠下的眼尾弯成月牙,“叶凡,你总说我像块冰,可和你在一起时,我总觉得...像在烧火。” 话音未落,遗迹深处传来石屑坠落的轻响。叶凡的后背瞬间绷直,天人合一天赋在识海发出蜂鸣——那是危险逼近的征兆。 他反手将秦挽霜拉到身后,内天地里的灰雾开始疯狂旋转,前世那柄黑剑的冷光突然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交出九霄环佩,饶你不死。”铁板相击般的声音从遗迹深处传来,混着石屑坠落的轻响,像一根针,精准地扎进两人的耳膜。 叶凡望着雾色深处逐渐清晰的黑影,看见对方腰间的黑剑鞘上,金线绣着的九霄云纹正在晨雾里泛着冷光——和三日前荒宅里那个铁面人,分毫不差。 第96章 揭露阴谋,真相大白 铁面人话音未落,叶凡后颈的寒毛已根根竖起。前世陨落时被刺穿丹田的剧痛突然在识海翻涌——这声音,和前世围杀他的那批人中,持黑剑的那个,声线里的金属摩擦感分毫不差。 “霜儿,退到左侧第三根青石柱后。”他喉结滚动,右手虚按在秦挽霜后腰,掌心隔着布料都能触到她绷紧的肌肉。 余光瞥见她斗笠下睫毛轻颤,却没半句反驳,只是反手将软剑剑柄塞进他掌心,指尖在他虎口快速画了个“安”字,便猫着腰隐入石阵阴影。 遗迹深处的雾色突然翻涌如沸。铁面人走出阴影时,叶凡终于看清他的全貌:玄铁面具覆盖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薄唇,腰间黑剑鞘上金线绣的九霄云纹泛着冷光,和三日前荒宅袭击者的剑鞘纹路完全重合。 更让他心跳漏拍的是,对方左腕缠着一圈暗红丝线——那是前世自己为追踪叛徒,特意在“九霄环佩”认主仪式上,用本命精血染的标记。 “天人合一,启。”叶凡默念,识海瞬间被灰雾填满。内天地方寸空间突然扩张三寸,天道之力顺着经脉窜入双目,铁面人每一步踏碎的石屑轨迹在他眼中慢如飘雪。 他看见对方右手食指微微弯曲——这是要结印的前兆。 “轰!”铁面人掌心爆出的黑色气劲比叶凡预判的更快三分。气劲过处,左侧青石柱轰然断裂,碎石飞溅,其中一粒擦过叶凡耳尖,在他脖颈划出血痕。 他借着闪避的势头滚地半丈,内天地里突然浮现前世记忆:自己在问道境时,曾用“九霄环佩”镇压过一个叫“幽冥教”的邪派,教中护法便擅长用“九霄云纹”掩饰气息。 “你是幽冥教余孽?”叶凡擦去嘴角血渍,声音冷得像浸了冰。 铁面人面具下传来闷笑:“小友好记性。当年那老东西用环佩毁我教坛时,老子就在观礼台最前排。”他黑剑出鞘三寸,寒光映得石阵泛青,“交出环佩,我送你个全尸——省得你像那老东西似的,被碎尸万段还喂了恶犬。” 叶凡的瞳孔骤然收缩。前世自己确实是在镇压幽冥教总坛后,被最信任的师弟偷袭,尸体被抛入乱葬岗喂狼。此刻内天地里的灰雾疯狂旋转,天道之力如潮水般冲刷识海,他突然看清铁面人剑招里的破绽——每七式必定有一式收招时左肩微沉,那是当年幽冥教“九幽冥火剑”的致命漏洞。 “接招!”他低喝,右掌凝出青金色气劲。这是他用内天地推演叶家《青木拳》时,结合前世《九霄玄功》创出的“青霄掌”。 掌风掠过铁面人颈侧时,他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腐臭味——那是长期修炼阴毒功法才会有的气息。 铁面人踉跄后退三步,面具上出现蛛网般的裂纹。他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刚破虚的小子能接下自己全力一击,黑剑在地面划出半丈深的沟壑:“有点门道!”话音未落,他突然甩袖,上百枚淬毒银针破空而来,针尾系着的红绳在晨雾里像一串血珠。 “小心!”秦挽霜的声音从石柱后传来。叶凡转身的瞬间,看见她软剑出鞘,剑鞘上的阵纹突然泛起青光,引动风势将银针吹偏了三寸。 他借机旋身,青霄掌再次拍出,直接将铁面人轰飞撞在石墙上。“今日算你走运!”铁面人吐出一口黑血,面具彻底碎裂,露出下半张爬满紫斑的脸。 他扯断腰间云纹剑穗,抛来一枚青铜令牌,“三日后子时,乱葬岗西坡。想知道你前世怎么死的——带着环佩来。”说罢,他化作一道黑雾钻入地缝,只留下满地焦黑的痕迹。 叶凡弯腰捡起青铜令牌,背面刻着“幽冥”二字,入手冰凉如浸过尸水。秦挽霜从石柱后奔来,指尖颤抖着抚过他颈侧的血痕:“疼不疼?”她斗笠早被气劲掀飞,青丝散在肩头,眼尾泛红,“我刚才...差点没控制住风势。” “你做得很好。”叶凡握住她沾了石屑的手,掌心的红痕因用力泛起淡粉。他望着铁面人消失的地缝,喉结动了动,“霜儿,有些事...我可能瞒了你。” “我知道。”她突然踮脚吻了吻他唇角的血渍,“你是重生者,对吧?三日前在御书房,你看皇后镯子时的眼神,和我皇兄临终前看母后的眼神一模一样。”她从袖中摸出一方绣着并蒂莲的帕子,轻轻按在他伤口上,“但不管你是谁,是叶凡就够了。” 御书房的烛火在深夜里跳了跳。皇帝捏着青铜令牌的手背上青筋凸起,皇后的翡翠镯子磕在案几上,发出清脆的响:“幽冥教...二十年前先帝亲征,明明已将教众斩尽杀绝。” “是斩草未除根。”叶凡将今日战斗细节和盘托出,最后摊开从铁面人身上撕下的半片衣角,“这布料里织着金线,和赵尚书府上月进贡的‘九霄锦’一模一样。” 秦挽霜突然拍案:“难怪前日赵大人说要巡查城防,却带着亲卫去了西郊!”她抽出软剑在地图上划出痕迹,“西郊乱葬岗、赵府私庄、城南赌坊...这三处正好连成八卦阵的生门、死门、休门——他们在布局!” 皇帝猛地站起,龙袍扫落案上茶盏:“传李将军,带三百玄甲卫随朕去赵府!”“陛下不可!”皇后攥住他衣袖,“赵无极为相十年,党羽遍布朝野。打草惊蛇事小,若他狗急跳墙伤了挽霜...”她转向叶凡,目光里带着恳求,“叶公子,挽霜的命...就拜托你了。” 次日卯时,赵府朱门前的石狮子还挂着露水。叶凡站在街角茶棚里,看着秦挽霜女扮男装,腰间别着皇帝亲赐的虎符,大摇大摆走进赵府。他摸了摸怀中的青铜令牌,内天地里的灰雾突然凝结成前世黑剑的模样——那是他前世陨落后,唯一留在人间的遗物。 “叶公子,赵府后门有动静!”李将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凡转头,看见三个家丁抬着个盖了油布的木箱往巷口走,木箱缝隙里露出半截金线绣的云纹。他瞳孔一缩,对着秦挽霜的方向打了个暗号。 下一刻,赵府正厅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秦挽霜的声音拔高:“赵大人,这箱‘九霄锦’怎么和上个月进贡的不一样?”赵无极的笑声从门内飘出:“小将军有所不知,这是老夫特意为...哎哟!”“咔!”清脆的骨裂声混着瓷器碎片的响动。 叶凡冲进赵府时,正看见秦挽霜踩着赵无极的手腕,软剑抵在他咽喉:“说,幽冥教的密信藏在哪?”赵无极额角渗血,却还在笑:“你以为抓了我就能翻案?真正的主使...咳咳,在乱葬岗等你们呢。”他突然剧烈咳嗽,嘴角溢出黑血。 叶凡眼疾手快掐住他下颌,从他舌下抠出半枚染毒的蜡丸。“搜!”李将军挥刀劈开后堂木柜,一本镶着云纹的密信从夹层滑落。叶凡展开信笺,第一行字就让他血液凝固——“待九霄环佩入瓮,便启动血祭大阵,引幽冥之力助大人突破长生境。”末尾的落款,是一枚熟悉的朱印:太初剑典首座长老印。 “叶...叶凡?”秦挽霜的声音带着颤。她看见他捏着信笺的手指泛白,眼尾的红痕比晨雾里的血更艳。 叶凡将密信小心收进怀中,抬头时眼底翻涌着前世未尽的恨意。他望着秦挽霜发间晃动的玉簪——那是昨日她亲手为他簪的,此刻在晨光里泛着温柔的光。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角,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什么:“霜儿,三日后的乱葬岗...我们该去会会老朋友了。” 第97章 决战前夕;紧急驰援 晨光透过赵府雕花木窗,在密信朱印上投下一片碎金。叶凡指腹抚过那枚熟悉的印纹,前世记忆如潮水倒灌——百年前他还是太初剑典的记名弟子时,首座长老总爱用这方刻着北斗七星的印章批文。 “霜儿。”他转身时喉结滚动,声音比平日低了三分,“九霄环佩在叶家禁地镇压了三代,密信里说‘引幽冥之力助大人突破长生境’,他们要的是......” 秦挽霜已将软剑收回腰间,发间玉簪随动作轻晃:“血祭需要活物,叶家上下百口,正是最好的祭品。”她伸手按住叶凡攥紧的手背,指腹蹭过他掌心薄茧,“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 李将军的玄铁刀“当啷”磕在青石地上。这位征战十年的老将眼眶泛红:“末将的亲卫营就在城外接应,三刻内能到青岚城!” 叶凡低头看了眼怀中青铜令牌——那是叶家直系子弟的身份证明。内天地里灰雾翻涌,前世黑剑虚影突然发出嗡鸣,他心口一热,终于说出那个在喉头滚了千遍的字:“走。” 三人出赵府时,门房还在擦石狮子上的露水。秦挽霜翻身上她那匹火鬃马,裙摆下露出一截绣着金鳞的战靴;李将军跨上自己的乌骓,马背上还挂着未收的箭囊;叶凡则足尖一点,跃上道旁老槐,在枝桠间如狸猫般纵跃——他要借高枝观察是否有尾巴。 行至离青岚城三十里的枫树林时,内天地突然泛起涟漪。叶凡正踩着树杈的脚腕一紧,灰雾里模模糊糊映出七道人影,藏在右侧灌木丛后,腰间挂着带倒刺的狼首刀——正是幽冥教的标志。 “停!”他凌空折转,落在秦挽霜马前。马蹄扬起的尘土中,他指尖点了点自己右眼:“右前方三十步,七个人,狼首刀。” 秦挽霜的软剑“唰”地出鞘半寸,寒光映得她眉峰更利:“你引他们动手,我从左翼包抄。”李将军已将玄铁刀横在胸前,刀身映出他紧绷的下颌:“末将断后!” 叶凡转身时衣袂翻卷,故意踩断一截枯枝。灌木丛里传来窸窣响动,当先一人举刀跃出,刀身淬着幽蓝毒光:“截杀叶凡者,赏黄金百两——”话音未落,叶凡右掌已按在他胸口。 内天地里灰雾凝聚成实质,天道之力顺着经脉灌入手心,这记“叶家长老堂秘传·摧心掌”被他用内天地推演改良过,掌风过处,空气发出类似破布撕裂的尖啸。那黑衣人如被巨锤击中,整个人飞出去撞在树桩上,肋骨断裂声混着闷哼格外清晰。 剩下六人刚要散开,秦挽霜的软剑已缠住两人手腕,剑锋一挑便是两道血花;李将军的玄铁刀横扫而过,刀风卷落三片枫叶,也卷走了另外两人的半片衣襟。“撤!”为首的小头目见势不妙,甩出三枚透骨钉便要逃。 叶凡早料到这招,左手捏了个法诀,内天地里突然涌出一股吸力,三枚钉子“叮”地钉在他脚边的青石板上,钉尾还在震颤。等最后一个黑衣人咽气,秦挽霜用剑鞘挑起他面巾。 月光般的面容上多了道血痕,她抬眼看向叶凡:“幽冥教的‘鬼面七煞’,平时只接死士任务。”叶凡蹲下身,从黑衣人怀里摸出半块青铜虎符——和赵府密信上的压印一模一样。他将虎符收进袖中,站起身时,远处突然传来烟火炸开的声响,是青岚城方向特有的红色信号弹。 “是叶家的示警烟火。”他声音发紧,喉结动了动,“他们已经动手了。” 三人再无耽搁。秦挽霜的火鬃马吃痛扬蹄,马蹄声碎成一片急雨;李将军的乌骓紧追在后,马背上的玄铁刀撞得箭囊“咚咚”响;叶凡则施展叶家轻功“穿云步”,在林间跳跃如飞,每一步都在地上踩出半寸深的脚印。 青岚城的轮廓刚在视线里显形,浓重的焦糊味便扑进鼻腔。叶凡跃上城墙时,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叶家主宅的飞檐正在冒黑烟,前院的百年老槐被砍倒在地,平日守在门口的石狮子缺了半颗脑袋,嘴角还凝着未干的血珠。 “少爷!”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从偏门传来。李伯扶着门框站着,平日梳理得整整齐齐的白发乱成一团,左脸有道深可见骨的刀伤,鲜血正顺着下巴滴在青石板上。他身后的小翠抱着个染血的药箱,裙摆上沾着大块焦黑,发间的银簪不知去向,只缠着段带血的布条。 叶凡冲过去时带起一阵风,差点撞翻李伯。他扶住老人颤抖的肩膀,能摸到对方衣下凸起的骨节:“老爷呢?长老们呢?” “在...在祠堂。”李伯的手指向主宅后方,指甲缝里全是黑血,“赵霸天带着三十多个黑衣人杀进来,说要找什么‘九霄环佩’。老爷护着禁地钥匙,被他们用链子锁在祠堂柱子上......”他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沫溅在叶凡衣襟上,“小、小翠,把少爷的玉牌拿出来......” 小翠慌忙从怀里掏出个锦盒,盒里躺着块羊脂玉牌,正是叶凡十六岁时叶远山长老亲手雕的“护家令”。玉牌表面有几道裂痕,显然被强韧的内力震过。“这是老爷让我交给你的。”小翠吸了吸鼻子,眼泪混着脸上的血道子往下淌,“他说...说要是他撑不住了,让少爷带着玉牌去禁地,千万别让九霄环佩落在坏人手里......” 叶凡捏着玉牌的手指骤然收紧,内天地里的灰雾突然翻涌如沸。他能清晰感知到宅院内的动静——祠堂方向有七道凝气境的气息,后堂偏厅有两道破虚境的气机在缠斗,其中一道带着叶家独有的“苍松劲”,应该是叶远山长老。最让他心跳如擂的,是禁地入口处那道熟悉的气息——赵霸天。 “霜儿,你带李伯和小翠去街角医馆。”叶凡转身时眼底翻涌着黑焰,声音却出奇的冷静,“李将军,跟我去祠堂。”秦挽霜抓住他手腕,软剑上的血珠滴在两人交握处:“我和你一起。”她的掌心滚烫,像团烧不尽的火,“我要看看,是谁敢动你的家人。” 叶凡望着她染血的眉梢,突然低头在她手背上轻吻了一下。这动作惊得秦挽霜耳尖发红,却听他说:“你去医馆取些金创药,我家老祖宗的棺材本在西跨院地窖,密码是‘叶府立族三百年’。”他顿了顿,又补了句,“要是我半小时没出来......” “没有要事。”秦挽霜打断他,抽回手时将软剑塞进他手里,“用我的剑,它认你。”李将军已将玄铁刀握得指节发白:“叶公子,末将这条命,今天就撂在叶家了!” 叶凡接过软剑,转身时衣摆扫过满地碎瓷。内天地里前世黑剑的虚影与软剑重叠,他能清晰感觉到天道之力顺着经脉流转——这是天人合一天赋在帮他推演最佳路线。祠堂的门虚掩着,门缝里渗出暗红血迹。 叶凡刚摸到门闩,里面传来一声闷哼,是叶远山长老的声音:“逆子!你父亲待你不薄,为何要勾结幽冥教?”“老东西,你以为叶家能护你一辈子?”另一个声音沙哑如锯,正是赵霸天,“等我拿到九霄环佩,血祭了叶家上下,突破长生境只是分分钟的事! 到时候......”“砰!”叶凡一脚踹开木门。灰尘扬起的瞬间,他看见叶远山被铁链锁在柱子上,胸口插着把短刀,鲜血正顺着刀身往下淌;叶家家主叶正雄跪在地上,后背全是鞭痕,抬头看见他时,嘴角扯出个虚弱的笑:“小...凡,回来...就好。” 赵霸天站在供桌前,手里握着半块青铜钥匙——那是开启禁地的“阴阳钥”。他转头看见叶凡,浑浊的眼珠突然发亮:“来得正好!把你体内的内天地交出来,我留你全尸!” 叶凡的软剑在掌心转了个花,剑尖直指赵霸天咽喉:“你刚才说,‘突破长生境只是分分钟的事’?”他往前走了一步,地面的青砖在脚下裂开蛛网纹,“那我现在,就让你知道,死只需要一瞬间。” 赵霸天身后的黑衣人刚要扑过来,李将军的玄铁刀已劈出半轮刀月。刀光过处,两个黑衣人被劈成两半,鲜血溅在供桌上的牌位上,将“叶府列祖列宗之灵位”染得通红。“给我杀!”赵霸天尖叫着将阴阳钥塞进嘴里,转身就往禁地跑。 叶凡眼神一凛,内天地里灰雾凝聚成风刃,“唰”地割断他脚筋。赵霸天惨叫着摔倒,阴阳钥从嘴里掉出来,在青砖上滚到叶凡脚边。叶凡弯腰捡起阴阳钥,指腹擦过上面的铭文。他抬头看向叶正雄时,发现父亲正盯着他腰间——那里挂着秦挽霜的软剑,剑穗上的红珊瑚在火光里亮得刺眼。 “小...凡。”叶正雄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叶凡鞋面上,“禁...禁地最深处,有...有你母亲的遗书......”“爹!”叶凡的声音带着哭腔,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失控。内天地里的灰雾疯狂涌动,天道之力如潮水般灌入叶正雄体内,试图修复他断裂的经脉。可老人的瞳孔还是逐渐涣散,最后一句话消散在风里:“护好...霜儿......” “啊——!”叶凡仰天长啸,内天地里的前世黑剑虚影突然实体化,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赵霸天被这声啸声震得七窍流血,瘫在地上直翻白眼:“你...你怎么可能......”“因为。”叶凡转身时,黑剑已握在手中,剑身上流转着灰雾般的光,“我要让所有伤害我家人的人,都下地狱。” 他举起黑剑的瞬间,祠堂外突然传来秦挽霜的呼声:“叶凡!禁地方向有异动,好像...好像有血光升起!”叶凡握紧黑剑,看了眼怀里逐渐冷却的父亲,又看了眼还在流血的叶远山长老。他将叶正雄轻轻放在地上,替他合上眼睛,然后转头对李将军说:“照顾好长老。” 李将军重重点头,玄铁刀在地上磕出火星:“末将以项上人头担保!”叶凡走向祠堂后门时,黑剑在手中震颤,仿佛急于饮血。他回头看了眼秦挽霜,她正站在门口,发间玉簪在火光里泛着暖光,像极了昨日她为他簪花时的模样。 “等我。”他说。秦挽霜用力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笑得比火光还亮:“我在。” 叶凡推开后门,血腥味扑面而来。月光下,禁地入口的石墙上刻满血色符文,正随着风发出呜呜的哭声。他握紧黑剑,内天地里的灰雾翻涌成云,将整座禁地的轮廓映在识海——最深处的石台上,九霄环佩正在发光,而在它旁边,站着个披着黑斗篷的身影,手里握着半块和赵霸天同款的阴阳钥。 那身影转头看向他,斗篷下露出半张脸,左脸爬满青紫色的鬼纹,右脸却异常年轻,正是太初剑典首座长老的模样。“欢迎来到,血祭的终章。”他说。 叶凡的黑剑发出龙吟,他迈出一步,石墙上的血色符文突然炸裂。青岚城的夜空里,升起一道刺目的血光。 第98章 家族危机 月光被血云撕成碎片,叶凡的黑剑划破石墙血色符文的刹那,禁地里的九霄环佩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那道披着黑斗篷的身影低笑一声,左脸鬼纹骤然膨胀,竟化作千万道血线缠向叶凡。 “前世黑剑,破!”叶凡喉间溢出低吼,内天地灰雾如活物般钻入剑刃。黑剑嗡鸣震颤,血线触碰到剑身的瞬间便寸寸崩裂。斗篷人瞳孔骤缩,转身抓起九霄环佩就要往石台下跳——却见叶凡身影一闪,已拦在他面前,黑剑抵住其咽喉。 “太初首座?”叶凡盯着对方右脸那张年轻得过分的面容,“你用禁术把魂魄寄存在后辈身上多久了?”斗篷人浑身剧震,鬼纹突然反噬般啃噬他的脖颈:“你...你连这都查得到?” “我娘的遗书里写了。”叶凡声音冷得像冰锥,“当年她发现叶家禁地藏着能镇压血煞的九霄环佩,你们怕秘密泄露,才设计让我爹中了毒。”他手腕微转,剑尖刺破对方头皮,“现在说,赵霸天父子是不是你棋子?” “是又如何?”斗篷人突然暴起,鬼纹化作毒雾喷向叶凡面门。可他忘了,叶凡的内天地正疯狂吞噬着周围灵气——毒雾刚触到灰雾便被分解成无害的气体。下一秒,黑剑穿透他的心脏,将其钉在石台上。 “告诉我幕后主使。”叶凡扯下他的斗篷,露出腰间半块阴阳钥,“否则我让你魂魄都入不了轮回。”斗篷人嘴角溢出黑血,临死前终于露出惧色:“是...是大楚三皇子...他要...”话音未落,魂魄便被血煞之气撕成碎片。 叶凡攥紧阴阳钥,将九霄环佩收入内天地。石墙外传来秦挽霜焦急的呼喊:“叶凡!祠堂方向又有动静,叶长老他们撑不住了!” 他周身灰雾骤然收敛,提剑冲出禁地。月光下的叶家祠堂已被烧得只剩断壁残垣,李将军正用玄铁刀架住一名持剑黑衣人的脖子,而叶远山半躺在焦木堆里,胸口插着半截带毒的弩箭,另外三位长老倒在他身侧,衣襟浸透血迹。 “凡儿...”叶远山看见他,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可刚要抬手,便剧烈咳嗽起来,“那...那些人说要抢...抢叶家秘典...” 叶凡跪在他面前,指尖按上其脉搏。老人的脉息像风中残烛,毒已经侵入心肺。他闭眸运转内天地,灰雾顺着指尖涌入叶远山体内——这是他第一次用天道之力直接治疗活人。前世记忆里,天人合一的天赋本就有调和阴阳之能,此刻灰雾如无数细针,正将毒性一点点逼出。 “爹走了,我不能再让你出事。”叶凡喉结滚动,声音发哑。他能感觉到内天地在隐隐作痛,毕竟同时治疗四名重伤者对现在的他来说太过勉强,但没关系——他是重生者,他有的是办法。 “叶公子!”秦挽霜提着药箱从偏院跑来,发间玉簪不知何时掉了,青丝散在肩头。她蹲下身,从药箱里取出金疮药和银针:“我在厨房找到些百年人参,熬了参汤。李将军,麻烦你去把灶火重新点起来。” 李将军应了声,玄铁刀在地上磕出火星。他转身时,刀刃上还沾着敌人的血,在月光下泛着暗紫。叶凡看着秦挽霜熟练地替叶远山清理伤口,银针精准刺入“极泉”、“膻中”二穴,阻断毒性蔓延。她的手指被血渍染成淡红,却稳得像山间悬瀑——这哪是他印象中那个女扮男装的长公主?分明是在生死场里滚过无数回的女将军。 “小心!”李将军突然暴喝。一道寒芒从房梁上疾射而下,直取叶凡后心。他甚至没回头,内天地灰雾凝成屏障,寒芒撞在上面发出金铁交鸣。抬头望去,房梁上蹲着七八个黑衣人,面巾被血浸透,眼神像饿狼。 “赵霸天的死士。”叶凡将叶远山轻轻交给秦挽霜,黑剑在掌心转了个剑花,“他们知道主子完蛋了,想临死拉垫背的。” “我来缠住左边三个!”秦挽霜抄起桌上的青铜烛台掷出,烛台裹着劲风正中一名黑衣人膝盖。那人惨嚎着摔下来,还没落地,她已欺身上前,脚尖点地旋身踢中其下颌——这是大楚禁卫军的“旋云腿”,她之前说只是“学过点防身术”,原来藏得这样深。 李将军的玄铁刀也开了杀戒。他本就是战场杀出来的将军,刀势刚猛无俦,一刀劈下便是半具尸体。黑衣人虽多,在他刀下却像割麦子般倒下。 叶凡却盯着最前面那个持双钩的首领。对方腰间挂着赵家的玄铁虎纹牌——正是赵无极的亲卫队长。他脚尖一点,黑剑划出半轮残月,直取对方咽喉。亲卫队长慌忙举钩抵挡,却觉一股巨力顺着钩身传来,虎口崩裂,双钩落地。 “赵霸天给你们多少赏钱?”叶凡用剑背抵住对方后颈,“说,三皇子的人什么时候到?”亲卫队长疼得冷汗直冒,却咬着牙不说话。叶凡手腕微转,剑背在他后颈压出血痕:“你以为赵家人能护着你?赵霸天刚才在祠堂被我震碎了心脉,赵无极的脑袋现在可能已经喂狗了。” 这句话像惊雷般劈在亲卫队长头上。他浑身剧颤,终于吐了口带血的唾沫:“三皇子的暗卫营今夜子时到...他们要...要烧了叶家,嫁祸给苍梧剑宗!” “为什么嫁祸苍梧?”秦挽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刚解决完最后一个黑衣人,发梢还滴着血,眼神却亮得惊人,“因为林昭月那丫头最近在青岚城?” 叶凡心头一凛。他确实听林昭月提过,苍梧剑宗要在青岚城设分坛,这两天她正和城主谈地契的事。如果叶家被灭门的现场留下苍梧剑印... “李将军。”叶凡转头看向还在擦刀的老将,“麻烦你带两个护院去城主府,就说叶家遭袭,请求调城防军封锁四门。秦姑娘,你去偏院把我藏的《青岚地脉图》拿来,我要布个困阵,拖延暗卫营的时间。” “是!”两人异口同声。 等他们离开,叶凡才回到叶远山身边。四位长老的伤口已被处理,秦挽霜熬的参汤正顺着他们喉咙灌下去。叶远山的气色好了些,抓住叶凡的手:“凡儿,你娘的遗书在禁地最深处的玉匣里...我本想等你成了凝气境再给你...” “我已经拿到了。”叶凡反握住老人的手,“爹走前也说了。”叶远山浑浊的眼睛突然湿润:“当年你娘为了保护九霄环佩...被他们下了蛊。她临终前说,叶家的孩子要像这玉佩一样,外圆内方...凡儿,你做得比我们都好。” 叶凡喉咙发紧,低头替老人掖了掖被角。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突然轻鸣,像是在应和。他知道,这是母亲在天之灵看到了。 夜色渐深,秦挽霜抱着一卷羊皮地图回来时,李将军也带着城防军的火把照亮了半片天空。两人在院中点起七盏青铜灯,按照《青岚地脉图》的标记埋入阵旗。叶凡运转内天地,灰雾顺着阵旗游走,自动补全了阵眼——这是天人合一天赋最让他安心的地方,再复杂的阵图,在天道之力下都像孩童的涂鸦般简单。 “子时还有三刻。”秦挽霜擦了擦额头的汗,“暗卫营最快也要半个时辰到,这困阵能撑多久?”“至少一个时辰。”叶凡将最后一面阵旗插入土中,“等城防军布好岗,他们就算来了也讨不着好。” 秦挽霜忽然笑了:“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在演纨绔子弟,蹲在街角逗猫。现在...倒像换了个人。”叶凡也笑了。月光下,她的脸还沾着血渍,却比任何时候都生动。他刚要说话,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将军的玄铁刀瞬间出鞘,却在看清来者时松了手——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丫鬟,小翠,跑得鞋都掉了一只。 “叶...叶公子!”小翠扶着院门框直喘气,“后门...后门来了个戴铁面具的人,说...说要见你,还说...还说不交九霄环佩就烧了叶家!” 叶凡的黑剑在掌心自动出鞘,嗡鸣声响彻夜空。他看向秦挽霜,她的手已经按在腰间的软剑上;又看向李将军,老将的玄铁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让他进来。”叶凡说,声音像淬了冰的剑,“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急着来送死。” 院外的脚步声突然停住。月光下,一个身披黑甲、面戴铁面具的身影缓缓走进来。他的腰间悬着半块阴阳钥,和叶凡从斗篷人那里拿到的那半块,正好能拼成完整的太极图。 “叶凡。”铁面人的声音像金属摩擦,“交出九霄环佩,饶你不死。” 第99章 反击开始 铁面人话音未落,叶凡后颈的寒毛已根根竖起。前世陨落时被人刺穿丹田的剧痛突然在记忆里翻涌——这股能量波动,和当年暗算他的那伙人用的阴毒功法有七分相似。 他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的九霄环佩,内天地里的灰雾瞬间如活物般钻入双目,整个院落的虫鸣、风动、甚至铁面人甲片下细微的呼吸声,都在天人合一的感知中纤毫毕现。 “霜儿,李叔。”他侧头时喉结微动,声音轻得像落在瓦上的雪,“隐到东墙那棵老槐后。他腰间的阴阳钥是半块,我这有另一半——”话未说完,秦挽霜已攥着软剑退入树影,玄铁刀的嗡鸣紧随其后,李将军的身影在另一侧的石榴花丛里隐成一道黑影。 铁面人显然没把这三个“蝼蚁”放在眼里,戴着手套的手缓缓抬起,掌心凝聚的黑雾里竟裹着细碎的冰碴:“三息时间。” 叶凡的瞳孔骤然收缩。这黑雾他认得,是幽冥教的“寒渊蚀骨功”——前世围剿幽冥教总坛时,他曾见过大长老用这招化了三个问道境高手的筋骨。原来母亲当年中的蛊,竟和这邪门教派有关? “一。”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突然发烫,一道清光顺着经脉窜入丹田。叶凡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被前世封印的战斗本能如潮水般涌来。他屈指一弹,黑剑“铮”地破空而出,在身前划出半轮银月——这是叶家祖传的“流云十三式”第一式,看似普通的起手式,却在天人合一的推演下,将铁面人下一击的方位、力度、甚至甲片缝隙的破绽都算了个通透。 “二。”黑雾裹着冰碴轰然炸开。叶凡足尖在青石板上一点,整个人如纸鸢般斜掠三尺,黑剑却逆着来势刺向铁面人左肋第三片甲叶。那是他用内天地推演了铁面人呼吸节奏后锁定的死穴——果不其然,铁面人慌忙旋身时,甲叶下露出半寸苍白皮肤,正是修炼寒渊蚀骨功留下的阴毒斑。 “三。”黑剑刺破皮肤的瞬间,铁面人发出一声闷吼。他没想到这看似年轻的小子竟能识破自己的功法破绽,更没想到那柄黑剑上竟缠着九霄环佩的清光,直接烧得他体内的寒毒翻涌。趁此机会,叶凡反手一掌拍在他胸口,内天地里的灰雾顺着掌劲钻入对方经脉——这是他用天道之力改良的“破元掌”,专门克制邪功。 铁面人踉跄后退三步,面具下传来急促的喘息。他盯着叶凡腰间的九霄环佩,声音里终于有了裂痕:“你...你怎么会破元掌?”“因为你们当年杀我母亲时,”叶凡攥紧黑剑,指节泛白,“她把毕生所学都刻在这玉佩里了。” 话音未落,铁面人突然甩出三把淬毒短刃,转身就往院外掠去。叶凡刚要追,秦挽霜的声音从老槐后传来:“别追!他脚程是凝液境巅峰,你现在追出去中了埋伏怎么办?”李将军的玄铁刀同时劈碎两把短刃,第三把擦着叶凡耳畔钉进院柱,毒液腐蚀木材的“滋滋”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叶凡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抹了把脸,黑剑“咻”地飞回剑鞘:“留他一条命也好,省得我们找不到线头。” 回到正厅时,叶远山正靠在罗汉床上咳嗽。老人浑浊的眼睛盯着叶凡腰间的九霄环佩,突然伸出枯枝般的手:“凡儿,把那半块阴阳钥拿来。”叶凡依言取出从斗篷人那里得来的半块钥匙,和铁面人留下的那半块并在一起。月光透过窗纸照在青铜表面,两个半块严丝合缝拼出完整的太极图,中间还刻着一行极小的字:“幽冥总坛,月满则开”。 “幽冥教...”叶远山的指甲深深掐进床沿,“当年你娘就是发现他们在青岚城地下挖蛊窟,才被下了毒。这阴阳钥,是开启总坛入口的钥匙。” 秦挽霜从袖中抖开羊皮地图,指尖点在青岚城西南角:“我让暗卫查过,这一带的地脉异常,和《青岚地脉图》上标注的‘断龙渊’位置重合。”她抬眼看向叶凡,眼底有星火在跳,“昨晚布阵时我发现,地脉里有阴寒之气,和铁面人的功法同源。” “所以赵无极那老匹夫,”李将军的玄铁刀重重剁在案上,“表面是青岚城守备,实则是幽冥教的狗!”叶凡捏着阴阳钥的手青筋暴起。他想起三天前在街角遇到的小乞丐,那孩子被打得浑身是伤,却咬着牙说“赵府的人要抓会唱童谣的”——原来他们是在清理知道地下蛊窟秘密的人。 “明日卯时三刻,”他突然站起,黑剑在鞘中发出龙吟,“我要去赵府。”秦挽霜也站了起来,软剑从腰间滑落半尺:“我让暗卫在赵府后巷布了绊马索,李将军带城防军守前门。”她的手指轻轻抚过叶凡手背,“记住,我们要活的。” 叶远山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小翠捧着药碗从里间跑出来。老人摆了摆手,目光灼灼地盯着叶凡:“凡儿,你娘的墓在城南乱葬岗,墓碑下有个铁盒...里面是当年她收集的幽冥教罪证。”叶凡喉头一哽,弯腰替老人盖好被子:“等抓了赵无极,我就去给娘烧炷香。” 次日清晨的雾特别重。叶凡站在赵府朱漆门前,看李将军的玄铁刀劈开铜锁,听秦挽霜的软剑割断门楣上的铃铛绳。门内的影壁后转出个穿锦袍的胖子,正是赵无极。他看见叶凡时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叶小公爷这是...来给本将军贺寿?” “贺你下地狱。”叶凡的黑剑已抵住他咽喉。赵无极的笑僵在脸上。他刚要喊人,李将军的刀背已砸在他膝弯,胖子“扑通”跪在青石板上,锦袍下露出一截黑底金线的腰带——正是幽冥教的标志。 “搜他。”叶凡说。秦挽霜的软剑挑开赵无极的衣襟,从他怀里抖出个油皮纸包。展开后是封血书,最上面一行字刺得叶凡瞳孔收缩:“断龙渊入口已开,九月十五月圆夜,取九霄环佩祭幽冥老祖。” “原来他们等的是月圆。”秦挽霜的声音冷得像冰,“今天十六,月亮刚过最圆。”叶凡捏着血书的手在发抖。他想起昨晚铁面人说的“只是个开始”,想起母亲墓下的铁盒,更想起血书末尾的署名——“赵霸天”,赵无极的父亲,那个传说中十年前就死了的镇北王。 “走。”他突然转身,黑剑在晨雾中划出一道银光,“去断龙渊。”秦挽霜和李将军对视一眼,跟上他的脚步。晨雾里传来小翠的呼唤:“叶公子!您的披风——”但叶凡没回头,他的目光穿过重重雾霭,落在城南方向那片连绵的青山上。那里有座乱葬岗,有他母亲的墓,更有一个藏了十六年的秘密,即将在今天揭晓。 第100章 古洞探秘 晨雾裹着山岚漫进断龙渊,叶凡的靴底碾过沾露的碎石,每一步都带着前世问道境大能的沉稳。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声里混着秦挽霜的呼吸——比常人轻三分,是练过缩息术的痕迹;李将军的玄铁刀鞘擦过腰际,沙沙声里藏着未出鞘的杀意。 “叶公子,前面岔路口有个茶棚。”李将军压低声音,玄铁刀在掌心转了个刀花。 叶凡抬眼,雾色里果然浮着顶灰布棚子,棚下坐着个戴斗笠的老妇,正往陶壶里添水。他脚步微顿——这山谷荒僻,茶棚立在这里本就蹊跷,更蹊跷的是老妇膝头蜷着只花斑猫,猫尾巴尖正对着左侧山壁某个凹痕——那是前世他在幽冥教密卷里见过的标记,“引魂猫”,用来给同党指路的。 “婆婆,讨碗茶。”秦挽霜当先上前,软剑在袖中滑出三寸,腕间银铃轻响,“这天寒的,您守着茶棚可不容易。” 老妇抬头,皱纹里挤着笑:“姑娘嘴甜,茶管够。”她递茶时指尖擦过秦挽霜手背,快得像条蛇。 叶凡瞳孔微缩——那老妇指甲缝里沾着暗红,是“血魂草”的汁液,幽冥教外围弟子的暗号。 “不必了。”叶凡突然伸手扣住老妇手腕,内力顺着脉络一探,果然摸到她丹田处盘着条细若游丝的黑虫,“林婆婆?王二狗说这山谷只有您一个守山人,怎么还养着幽冥教的蛊?” 老妇浑身剧震,斗笠“啪”地掉在地上。她脸上皱纹簌簌剥落,露出张青灰的脸,左颊有道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你...你怎么知道林婆婆?” “因为真正的林婆婆今早给小翠送过药。”叶凡松开手,黑剑在鞘中嗡鸣,“她腕间有常年握药杵磨出的茧,而你——”他指了指老妇指尖,“蛊师常年养虫,指腹是软的。” “杀!”老妇突然暴喝,山壁凹痕里“唰”地窜出七八个黑衣人,腰间缠着黑底金线腰带。 李将军的玄铁刀已劈出半弧,刀风卷得茶棚布帘猎猎作响:“保护公子!”秦挽霜的软剑如灵蛇出洞,先缠住最近的黑衣人手腕,剑锋一挑便卸了对方的短刃:“叶凡,他们是来截胡的!” 叶凡不退反进,脚尖点地跃上茶棚顶。“天人合一”天赋运转,体内内天地如涟漪扩散,他能清晰感知到二十步内所有活物的心跳——七个黑衣人,三个在左侧灌木丛,两个在右侧岩石后,还有两个正从他头顶的树杈扑下来! “左边三个,李将军!右边两个,挽霜!”他大喝一声,黑剑终于出鞘。前世问道境的剑意裹着今生锻体金身的力量,剑气所过之处,树杈上的黑衣人惨叫着坠地,胸口被剑气划出深可见骨的伤痕。 最前排的老妇见势不妙,转身就往山壁凹痕里钻。叶凡甩出一枚透骨钉,精准钉住她后颈大椎穴:“留活口。”秦挽霜的软剑随后缠上她脚踝,轻轻一拽便将人拖回。 “说,断龙渊古洞的机关在哪?”叶凡踩住老妇手腕,内力微放,疼得她冷汗直冒。 “我不知道!”老妇咬牙,“我们只负责截杀,机关图在...在赵将军手里!” “赵将军?”秦挽霜挑眉,“你是说赵无极?” 老妇突然剧烈咳嗽,嘴角溢出黑血。叶凡瞳孔骤缩,伸手去抠她牙关,却只摸到满嘴碎玉——是毒牙。他松了脚,任老妇瘫在地上,尸体迅速发黑,连衣物都开始腐蚀。 “看来消息走漏了。”秦挽霜蹲下身,用剑尖挑起老妇腰间的皮囊,倒出半块青铜虎符,“幽冥教的虎符,能调遣外围弟子。” 李将军踢开地上黑衣人,从他们怀里搜出七八枚同样的虎符:“公子,这些人都是死士,身上没别的东西。” 叶凡盯着山壁凹痕,那里有块青石板微微凸起,边缘刻着星图——和母亲墓中铁盒里的拓本一模一样。他伸手按在凸起处,内天地运转,借天道之力推演机关纹路。三息后,石板发出“咔”的轻响,向两侧滑开,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穴。 “挽霜,李将军。”叶凡转头,目光扫过两人,“跟紧我。” 洞穴里霉味呛人,岩壁上嵌着夜明珠,幽蓝的光映得人影扭曲。叶凡每走十步便停住,用“天人合一”感知前方。第一处机关是绊脚索,他挥剑挑断;第二处是落石阵,他推了推左侧岩壁,露出个可容一人的凹穴,三人鱼贯而入,头顶便砸下磨盘大的石块;第三处更阴毒,地面铺着淬毒的细针,他让李将军用玄铁刀铺路,针芒扎在刀面上叮当作响。 “前面有光。”秦挽霜突然轻声道。转过最后一个弯道,三人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个十丈见方的石室,中央立着尊青铜鼎,鼎中飘出淡淡药香;左侧石架上摆着七八个玉瓶,标签上写着“驻颜丹”“易筋散”;右侧石壁嵌着个檀木匣,匣身刻着“太初剑诀残篇”——正是苍梧剑宗失传的镇派武学! “小心!”叶凡突然拽住秦挽霜后领,将她拉到身后。他内天地感知到,檀木匣下方的石砖有细微震动,是触发了连动机关。果然,匣盖刚掀开条缝,头顶便落下三根淬毒的铜刺,擦着秦挽霜耳际钉进石壁,毒液溅在地上腾起青烟。 “好险。”秦挽霜拍了拍心口,软剑挑开檀木匣,里面躺着半卷羊皮纸,“是《太初剑诀》前十二式!” 李将军则盯上了青铜鼎,凑过去闻了闻:“公子,这鼎里的药香像极了我爹说的‘洗髓丹’,能助凝气境突破。” 叶凡没急着动手。他绕着石室转了一圈,发现石壁上有深浅不一的划痕——像是剑招演练的痕迹。当他的指尖触到某块刻着星图的石壁时,内天地突然泛起热流,脑海中浮现出前世记忆:当年他追杀幽冥教主时,曾在对方密室见过类似星图,星图中央的红点,正是藏重宝的位置。 “这里。”他按在星图中央,石壁“吱呀”一声裂开,露出个暗格。暗格里躺着块墨玉,玉上缠着根红绳,红绳末端系着片青铜残片——和之前老妇身上的虎符纹路严丝合缝! “九霄环佩的线索。”叶凡捏着墨玉,指腹能摸到玉上刻着的小字:“月圆为引,星图为钥,环佩现于断龙渊最深处。”他抬头看向石室尽头的石壁,那里有个仅容一人的窄缝,黑黢黢的看不到底。 “公子,后面有人!”李将军突然转身,玄铁刀横在胸前。石室入口处传来脚步声,七八个黑衣人举着火把鱼贯而入,为首的正是之前被抓的赵无极!他脸上带着狞笑,腰间悬着柄镶满宝石的匕首:“叶小公爷,没想到吧?本将军早就在这洞外布了局,你们的血,正好用来祭幽冥老祖!” 叶凡将墨玉塞进秦挽霜手中:“收好了。”他黑剑指地,内天地扩张至丈许,周围的机关、敌人的站位、甚至火把燃烧的速度都清晰地浮现在意识里。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前世的悲剧重演——无论是母亲的仇,还是九霄环佩的秘密,都将在这断龙渊里,彻底了结。 石室尽头的石壁突然传来闷响,像是某种古老的齿轮开始转动。 第101章 古洞奇遇 石室里的火把被剑气劈得忽明忽暗,七八个黑衣人举着带倒刺的钢刀围上来,刀身上的幽蓝纹路泛着淬毒的冷光。赵无极站在最后,镶宝石的匕首在掌心转了个花,咧开的嘴角还沾着血:“叶小公爷,你娘当年就是这么被我们围死在断龙渊的——” “住口!”叶凡黑剑嗡鸣出鞘,内天地如涟漪般扩散,将整个石室的动静尽收意识:左侧第三个黑衣人的手腕在抖,是新丁;右侧那个刀疤脸的刀握得太死,下盘虚浮;赵无极的脚尖微踮,随时准备撤退。 前世母亲被乱刀分尸的画面在眼前闪过,他喉结滚动,握剑的手青筋暴起,“李叔,护好霜儿。” 秦挽霜早将软剑缠在指尖,听见这话眼尾微挑,却没反驳——她知道叶凡此时的狠劲,是要把十年隐忍的火全撒在这些人身上。李将军玄铁刀往地上一剁,刀身震得石屑纷飞:“公子放心,末将的刀还没钝!” 第一个黑衣人冲上来时,叶凡的剑已经到了他咽喉。内天地里,对方挥刀的轨迹被无限放慢,他甚至能看清刀刃上的毒斑。黑剑划过的瞬间,他偏了半寸,不是杀招,是要活口。 “说,谁派你们来的?”叶凡一脚踩住黑衣人手腕,剑尖挑起他下巴。 那黑衣人疼得冷汗直冒,突然瞳孔骤缩:“小心——”背后风声骤起,刀疤脸的钢刀带着腥风劈来。 叶凡不躲不闪,内天地里,这刀的破绽像白天的月亮般清晰:刀疤脸因臂伤只能使七分力,刀锋会在离他后心三寸处偏左。他旋身侧步,黑剑反手刺出,精准扎进刀疤脸的肩井穴。 “幽冥教!”刀疤脸痛得嘶喊,“赵将军是幽冥教外堂护法,说叶家养女偷了老祖的东西——” “放屁!”李将军的玄铁刀砍翻两个冲上来的手下,“当年叶夫人救的是被幽冥教追杀的老医仙,哪偷过什么东西?”他话音未落,突然闷哼一声,左肩被淬毒短刃划开道口子。 秦挽霜的软剑如灵蛇窜出,缠住那刺客手腕,一拽一绞,血花溅在她月白衫子上,“李叔,忍着点,我这有寒梅阁的解毒丹。” 叶凡的剑突然顿住。内天地里,赵无极的匕首轨迹变了——他不是要逃,是要往石室尽头的窄缝跑。那里传来的齿轮闷响更清晰了,像是某种古老机关启动的前兆。 “想走?”叶凡脚尖点地,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向赵无极。黑剑挑开对方刺来的匕首,反手剑柄砸在他后颈。赵无极闷哼着栽倒,叶凡蹲下身,从他怀里搜出块青铜虎符——和之前老妇身上的残片严丝合缝。 “原来你才是拿虎符的人。”叶凡捏着虎符,指腹擦过上面的血,“当年追杀我娘的,也是你?” 赵无极咳着血笑:“你娘知道太多...幽冥老祖要她的命,要九霄环佩的下落...你以为这古洞是巧合?我们盯了叶家十年...”话音未落,他突然剧烈抽搐,嘴角溢出黑血——服了毒。 叶凡瞳孔一缩,反手扣住他手腕脉门,却只摸到逐渐冷去的体温。秦挽霜蹲下来翻他衣襟,找出个染血的小瓷瓶:“西域噬心散,无解。”她抬头看叶凡,见他攥着虎符的手在抖,指节发白,“叶凡?” “没事。”叶凡深吸口气,将虎符收进内天地。内天地里,墨玉和虎符同时泛起微光,像是在回应彼此。他伸手替秦挽霜擦掉脸颊上的血,声音放软:“走,去窄缝里看看。” 李将军捂着渗血的左肩,扯下衣角简单包扎:“公子,末将跟着。”“李叔留下守着洞口。”叶凡指了指地上的黑衣人尸体,“万一有后手。”他又看向缩在角落发抖的阿蛮——之前被他们救下的禁地守卫,“阿蛮,你也留着,帮李叔看着。” 阿蛮用力点头,攥着腰间的短刀站到李将军身边。 窄缝比想象中宽敞,越往里走,石壁上的青苔越稀薄,取而代之的是细密的星图刻痕。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突然有柔和的白光透出,像月光渗进了石头里。 “停。”叶凡抬手拦住秦挽霜。内天地里,那白光带着微弱的灵气波动,不似陷阱,倒像某种守护。他往前两步,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微缩—— 是一座半塌的石祭坛。坛上摆着九株半人高的药草,最中央那株开着金色花瓣,每片花瓣上都凝着露珠般的灵气,正是他在叶家典籍里见过的“九曜灵芝”,可助问道境修士稳固道心。 “九曜灵芝!”秦挽霜的眼睛亮了,软剑“唰”地收进剑鞘,“还有千年朱果、玄冰参...叶凡,这些药材够你推衍《太初剑诀》到第二重了!” 话音未落,祭坛后方的石壁突然泛起青光。一个穿灰布长袍的老巫师从光里走出来,白发用草绳扎着,脸上布满皱纹,却有双比年轻人还清亮的眼睛:“能找到这里的,要么是大善,要么是大恶。你们是哪一种?” 叶凡直觉这老巫师不简单,内天地里,对方的灵气波动像深潭般看不出深浅。他拱手行礼:“在下叶凡,这位是秦...秦公子。我们无意冒犯,只是见药材珍贵,想取来炼药救人。” “救人?”老巫师眯起眼,指节叩了叩祭坛,“三百年前,也有个年轻人说要救人,结果偷了我的药去给仇人续命。”他抬手一挥,祭坛上的药材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旋转的雾气,“想拿药,先过我的幻境。” 雾气裹住叶凡和秦挽霜的瞬间,叶凡的内天地自动运转。他眼前的景象骤变:他们站在青岚城叶家祠堂前,母亲的牌位被砸得粉碎,几个黑衣人正举着刀往他心口刺来。 “这是我前世的记忆。”叶凡心里一凛。内天地里,雾气的波动和他的识海产生共鸣,他突然明白——这幻境是根据人心最恐惧的事所化。他握紧黑剑,剑身上泛起青光:“前世的痛,我不会再受一次。” 剑挥出的瞬间,幻境崩塌。他转头看向秦挽霜,见她正站在一座金銮殿里,龙椅上的皇帝举着毒酒,身后是她最信任的暗卫举刀相向。 秦挽霜的软剑抵在皇帝喉间,却迟迟没有下手。“阿姐,你忘了吗?”她轻声说,“你说过,要做自己的主。”软剑突然转向,刺穿了暗卫的心脏。幻境里的皇帝和暗卫同时化为飞灰,秦挽霜从雾气里走出来,发梢还沾着“血”。 老巫师抚掌大笑:“好个‘做自己的主’!好个‘前世的痛不再受’!”他抬手一招,药材重新出现在祭坛上,“这些药归你们了。但有句话要送你们——”他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铁面人已经盯上你们了。他手里有幽冥老祖的残魂,你们要小心。” 叶凡心里一沉。前世他就是栽在铁面人手里,那家伙总戴着青铜面具,没人见过真容。他握紧秦挽霜的手,指尖微微发颤:“前辈可知他是谁?” “不可说,不可说。”老巫师退进石壁的青光里,声音越来越淡,“但记住,九霄环佩里藏着破局的关键...走吧,后面的路,要靠你们自己了。” 秦挽霜将药材收进她特制的玉匣里,抬头看叶凡:“铁面人...我在宫里听过这个名字,是先帝时期的神秘杀手。叶凡,我们得尽快找到九霄环佩的线索,否则...” “我知道。”叶凡摸了摸内天地里的墨玉,星图和虎符的纹路在意识里重叠,“断龙渊最深处,月圆为引...霜儿,等月圆之夜,我们再来。” 两人沿着窄缝往回走,李将军和阿蛮迎上来。李将军的伤口已经止住血,见他们抱着玉匣,咧嘴笑:“公子,咱们该回去了,村里的林婆婆还等着咱们带药材回去治瘟疫呢。” “先回村。”叶凡点头,目光却扫向窄缝更深处。那里传来若有若无的流水声,还有某种沉重的石扉开启的闷响。他直觉,真正的秘密,才刚刚露出一角。 秦挽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轻声问:“在想什么?” “在想...”叶凡低头对她笑,“这古洞,好像还没到尽头。” 第102章 宝物现世 古洞深处的流水声比之前更清晰了,夹杂着石扉摩擦的闷响,在狭窄的通道里撞出空洞的回响。叶凡走在前面,指尖轻轻拂过潮湿的石壁,内天地里的墨玉微微发烫——这是他前世记忆中“危险临近”的征兆。 “霜儿,跟紧。”他侧过身,借着腰间火折子的光,看见秦挽霜发间的银簪在阴影里泛着冷光。她今日女扮男装的青衫已沾了些尘土,可眉峰仍挺得像把未出鞘的剑,“李将军断后,阿蛮守着玉匣。” 李将军应了声,手中玄铁刀在石壁上擦出火星。四人顺着水声又走了半炷香,通道突然开阔,眼前的石室足有三个演武场大。 叶凡的呼吸顿了顿。石室内的景象像被仙人打翻了百宝阁:东侧石台上立着柄青锋剑,剑鞘缠着九道赤金云纹,剑身映得整间石室亮如白昼;西侧玉案上摊开一卷泛黄的帛书,封皮用朱砂写着“太初剑典补遗”,字迹还带着淡淡墨香;正中央的青铜鼎里浮着三颗丹药,每颗都裹着流转的金纹,像是有活物在丹皮下游走。 “是...是‘九曜剑’!”秦挽霜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难掩的震颤。她曾在大楚皇室秘阁见过古籍,记载前朝剑仙用天外陨铁铸此剑,“还有《太初剑典补遗》,苍梧剑宗的镇宗剑典本就残缺,这卷补遗...” 叶凡的指尖在虚空中轻轻点了点。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自动运转,他能清晰感知到:九曜剑的剑魄在共鸣,补遗上的剑纹与前世记忆里某位剑修的残魂重叠,三颗丹药竟含着化罡境突破的机缘。 “收。”他话音未落,秦挽霜已取出特制的玉匣,李将军则抽出玄铁刀护在两人身侧。可当叶凡的手刚要触及九曜剑时—— “叮”的一声轻响。那是剑尖微颤的清鸣,却像在石室里炸响了惊雷。 “有埋伏!”叶凡瞳孔骤缩,天人合一天赋瞬间运转。内天地里的方寸空间猛地扩张三寸,全属性提升的暖流顺着经脉窜遍全身。他一把将秦挽霜拽到身后,同时感知到左侧石缝里有十七道气息在逼近,为首者的内力波动竟到了凝液境后期。 “李将军,护好霜儿!”他低喝一声,掌风已裹挟着内天地的天道之力拍出。这一掌看似普通,实则暗含前世问道境的推演——他故意将掌力分散成七道,看似破绽百出,实则每道都封死了黑衣人突围的路线。 “噗!”最前面的三个黑衣人被掌力掀飞,撞在石壁上发出闷响。他们身着玄色劲装,面蒙黑巾,腰间挂着银色骷髅玉佩——正是青岚城赵无极的家徽。 秦挽霜的软剑已出鞘,剑穗上的珊瑚珠随着剑势晃动,她反手刺向右侧偷袭的两人,剑锋掠过之处带起两缕血线:“他们是冲宝物来的。” 李将军的玄铁刀劈出半圆刀光,直接砍断了一名黑衣人持弩的手腕:“公子早料到会有麻烦?” “老巫师说铁面人盯上我们,赵无极又是铁面人在青岚城的棋子。”叶凡的声音冷静得像冰,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正疯狂推演着敌人的站位——十七人呈北斗阵,为首者在阵眼位置,“霜儿,破左三,我破右四,李将军斩阵眼!” 三人的配合默契得像演练过百次。秦挽霜的软剑突然变招,剑势从刚猛转为阴柔,缠住一名黑衣人持剑的手,借力旋身踢中他的膻中穴;李将军的刀风裹着罡气,精准劈开挡在阵眼前的两人;叶凡则趁着空隙欺身而上,右拳裹着内天地的推演之力,直接轰碎了为首者的护心镜。 “咳...叶...叶凡...”为首者吐着血沫,黑巾滑落,竟是赵无极的亲卫统领张彪,“赵...赵老爷说...说你拿了九霄环佩...要杀你...” 话音未落,他的瞳孔突然涣散。叶凡指尖抵在他颈侧,发现有剧毒顺着血管蔓延——这是灭口的毒。他迅速搜遍十七具尸体,在张彪怀中摸出一封染血的密信,信纸上的字迹还带着墨香:“七月十五,断龙渊,取九霄环佩,杀叶凡,幽冥教接应。” “幽冥教...”秦挽霜的指尖在“幽冥”二字上顿住,“大楚边境的邪道宗门,专以活人血祭修炼。我曾在暗卫密报里见过,他们和铁面人有勾结。” 叶凡将密信收入内天地,墨玉表面的星图微微发亮。他看了眼石台上的宝物,突然意识到:“这些宝物是故意放在这里引我们来的。老巫师给药材,古洞深处的宝物,都是为了让我们暴露行踪。” 秦挽霜的软剑垂在身侧,剑刃上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绽开暗红的花:“所以张彪他们来得太及时了,像是算准了我们拿到宝物的时机。” “走。”叶凡突然握住秦挽霜的手腕,将九曜剑、补遗和丹药尽数收进内天地,“这里的秘密比想象中深,先离开——” “叮——”九曜剑入内天地的瞬间,整座石室剧烈震动。原本闭合的石壁突然裂开,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飘了进来。他身着玄色大氅,面戴青铜面具,眼洞处泛着幽绿的光,像是有阴火在面具后燃烧。 “叶凡。”他的声音像是金属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交出九霄环佩,饶你不死。” 叶凡的后背抵上秦挽霜的肩,能清晰感觉到她的心跳快了一拍。内天地里的墨玉烫得惊人,前世被暗算时的剧痛突然涌上来——这是铁面人!那个用幽冥老祖残魂设局,让他前世陨落的铁面人! “霜儿,带着李将军先走。”他的声音平稳得像是没有温度,右手却悄悄按在腰间的黑剑上,“我拖住他。” “不可能。”秦挽霜的软剑横在两人身前,剑穗上的珊瑚珠不再晃动,“要走一起走,要战一起战。” 铁面人抬起手,青铜面具上的裂纹里渗出黑雾。那黑雾在空中凝成一只鬼手,朝着叶凡的咽喉抓来。叶凡的天人合一天赋全开,内天地扩张至五寸,全属性提升30%的暖流让他的感官敏锐到极致——他能看见鬼手指甲上的倒刺,能听见黑雾里传来的冤魂哭嚎。 “退!”他低喝一声,黑剑终于出鞘。前世问道境的剑意顺着剑身涌出,与内天地的天道之力共鸣。青黑相间的剑光照亮石室,鬼手被斩成两截,黑雾发出刺耳的尖啸,消散在空气里。 铁面人的面具微微晃动,像是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他转身走向石壁的裂缝,声音却飘了过来:“九霄环佩,是你的,也是我的。下一次,不会再留手。” 石壁闭合的瞬间,叶凡听见了流水声里夹杂着铁链拖地的声响。他握紧黑剑,剑身上的青光比之前更盛。秦挽霜的手覆在他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剑鞘传来:“刚才那鬼手...是幽冥教的邪术。” “我知道。”叶凡低头看她,发现她鬓角的碎发被冷汗浸湿,“但他没想到,我不再是前世那个只会硬抗的傻子了。” 李将军的玄铁刀还在滴血,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渍:“公子,这古洞邪性得很,咱们先回村吧?林婆婆还等着药材治瘟疫呢。” 叶凡点头,目光却扫过石壁上刚闭合的裂缝。那里有极淡的青铜锈味飘出来,像极了铁面人面具上的纹路。他摸了摸内天地里的墨玉,星图的纹路突然连成了一条线——直指裂缝深处。 “走。”他牵起秦挽霜的手,“但等处理完瘟疫,我们还会回来。” 四人沿着通道往回走时,叶凡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咔嗒”声,像是某种机关启动的动静。他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内天地里的九曜剑在轻鸣,补遗上的剑纹与墨玉的星图重叠,像在诉说一个被岁月掩埋的秘密。 铁面人,幽冥教,九霄环佩...这一局,他前世输得惨烈。这一世,他要让所有布局者,都成为局中棋。 第103章 铁面人来袭 铁面人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锥子,刺破石室里的潮湿空气。叶凡耳尖微动,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这道声音与方才石壁闭合前那句“九霄环佩,是你的,也是我的”如出一辙。 他余光瞥见秦挽霜指尖已扣住腰间软剑的珊瑚剑穗,李将军的玄铁刀在掌心转了个花,刀身映出三人紧绷的面容。“霜儿,退到石笋后面。”叶凡低喝,掌心按在腰间黑剑的鲨鱼皮剑鞘上。 前世被幽冥教围杀时,也是这样阴恻恻的调调,那群老东西就是用“交出上古神器”当借口,把他困在锁魂渊里喂了百年鬼修。他喉结滚动,内天地里的五寸空间突然泛起涟漪,天道之力顺着经脉往上涌,视网膜上的景物瞬间清晰十倍——铁面人脚边的青苔被黑雾腐蚀出焦痕,青铜面具裂缝里渗出的黑雾中,竟有极小的骷髅虚影在啃噬空气。 “交出九霄环佩。”铁面人重复,左手抬起时,袖口滑出半截锁链,链身上刻满暗红咒文。叶凡瞳孔微缩——那锁链的纹路,和前世锁魂渊底镇压他的“万鬼噬心链”分毫不差。 他忽然笑了,笑得寒冽:“前世你们用这招骗我自废修为,这世还想故技重施?” 话音未落,铁面人掌心黑雾凝结成三头鬼面犬,獠牙上滴着墨绿色毒涎,直扑叶凡面门。秦挽霜的软剑“铮”地出鞘,珊瑚珠撞出脆响:“小心毒!”她正要掠出,却被叶凡反手拽住手腕——他的掌心烫得惊人,指腹在她腕间的“太渊穴”轻轻一按,秦挽霜只觉浑身一滞,已被他推到石笋后。 “看好李将军。”叶凡的声音像浸在寒潭里,黑剑终于离鞘。青黑剑光掠过的瞬间,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如活物般钻入剑脊,前世问道境的“九曜破虚剑”剑意顺着剑尖迸发。三头鬼面犬的嘶吼戛然而止,被剑光斩成碎片的黑雾里,传出数声苍老的尖叫。 铁面人面具下的呼吸声突然粗重。他右手成爪,空中未散的黑雾竟凝成一面青铜镜,镜面映出叶凡的影子——那影子的眉心多了道暗红咒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眼眶里钻。 “幻镜锁魂!”秦挽霜在石笋后低呼。她见过寒梅阁的老人用过类似邪术,中招者会被镜中影子抽走三魂七魄。叶凡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前世被锁魂渊困时,也是这样眼前重影,耳边全是“交出神器”的哄诱。 他咬舌尖,血腥气在口腔炸开,内天地里的墨玉星图突然亮如白昼——星图流转的轨迹与镜中咒印的运行方向完全相反。“破。”他轻声说。黑剑斜指地面,内天地的天道之力如洪水般涌出,顺着剑刃在地面画出一道星光轨迹。镜中咒印触到那光轨,瞬间像被火烤的蜡,滋滋融化。 铁面人踉跄后退,青铜镜“砰”地炸裂,碎片扎进他手臂,渗出的血竟是漆黑的。“你...你不是锻体境!”铁面人声音发颤。叶凡抹去嘴角血迹,黑剑指向对方咽喉:“我是叶凡。” 这五个字像重锤砸在铁面人心口。他突然掉头冲向石壁裂缝,锁链拖地的声响比之前更急。李将军挥刀要追,被叶凡伸手拦住:“别中调虎离山。”他盯着铁面人消失的方向,内天地里的九曜剑嗡嗡作响,剑纹与墨玉星图重叠成箭头,直指裂缝深处。 秦挽霜从石笋后出来,软剑还未入鞘,剑尖微微发颤:“他方才用的...是幽冥教镇教邪术‘三阴锁魂手’。我母妃当年就是被这招...”她顿住,指尖用力掐住剑穗,珊瑚珠在掌心压出红印。 叶凡握住她发颤的手:“我知道。”前世他亲眼见幽冥教用这邪术屠了寒梅阁满门,为的就是逼出寒梅阁主手中的“九寒淬心针”——和九霄环佩一样,都是能引动天地灵气的上古神器。他松开手,弯腰捡起铁面人方才站过的地方掉落的羊皮纸。纸页上的血字还未干透:“子时三刻,古洞取环,杀叶留霜。”落款是“赵”。 “赵无极?”秦挽霜凑过来看,眉峰紧蹙,“大楚镇北将军的独子?上月他在京都求娶我被拒,想不到...”“不止他。”叶凡将纸页递给她,指腹划过“杀叶留霜”四个字,“留你,是要拿你当人质逼大楚皇室妥协;杀我,是怕我成长起来坏了他们的局。”他抬头看向石壁裂缝,那里飘来若有若无的铜锈味,“但他们不知道,我这一世,连局都要掀了。” 李将军蹲下来检查铁面人留下的锁链,刀背敲了敲链身:“公子,这链子浸过尸毒,我在漠北战场见过突厥人用类似的。”他抬头时,刀光映得他眼底发亮,“要末将现在去裂缝里探探?”“不急。”叶凡摸了摸内天地里的墨玉,星图的箭头突然变得灼热,“先回村。林婆婆的瘟疫等不得,而且...”他看了眼秦挽霜,“有些事,要等夜里再做。” 暮色漫进古洞时,四人回到山脚下的小村。林婆婆熬的药汤味混着松木香飘出来,几个染了瘟疫的孩童正抱着粗陶碗喝药,见叶凡回来,都露出笑脸。秦挽霜帮着分发药材,袖口沾了药汁也不在意,抬头时发间的木簪歪了,倒添了几分烟火气。 叶凡坐在村头老槐树下,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内天地里的星图突然开始旋转。他闭眼,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上一世也是这样的黄昏,他带着青岚城的药材来救瘟疫,却在夜里被铁面人引到古洞,丢了九霄环佩,也丢了性命。 “在想什么?”秦挽霜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她不知何时走过来,手里端着碗药汤,“李将军说你从小就不爱喝药,我让林婆婆加了蜜。”叶凡接过碗,药香混着蜜甜涌进鼻腔:“在想,这一世该怎么让他们的算盘全落空。”他仰头喝完药,碗底磕在石桌上发出脆响,“今晚子时,我们再进古洞。” 秦挽霜的手指在他碗沿轻轻一按:“我跟你去。”“不行。”叶凡抓住她的手,“古洞里的机关比你见过的更狠,你留在村里,我...”“叶凡。”她抽回手,指尖点在他心口,“我是大楚长公主,不是需要人护在身后的温室花。”她的眼睛在暮色里亮得像星子,“而且,你忘了?”她晃了晃腰间的软剑,“我这把剑,也是杀过幽冥教的。” 叶凡望着她,忽然笑了。前世他总觉得自己是孤家寡人,这一世却总有人要和他并肩。他伸手替她扶正木簪:“好,一起去。但你得听我指挥。”“成交。”秦挽霜转身要走,又回头补充,“李将军也去,他的玄铁刀破邪。” 月上中天时,三人再次站在古洞入口。叶凡摸了摸内天地的墨玉,星图的箭头比傍晚更亮,像要刺破皮肤飞出去。他抽出黑剑,剑尖挑起地上的枯枝——枯枝刚碰到洞口的藤蔓,藤蔓突然暴长,缠向三人的脚踝。“小心!”李将军挥刀斩断藤蔓,刀光里,叶凡看见藤蔓断面渗出黑血。秦挽霜的软剑划出银弧,将其他藤蔓绞成碎片。 三人刚踏进洞,身后的藤蔓突然合拢,发出“咔嗒”一声——和白天铁面人离开时的动静一模一样。叶凡的内天地剧烈震动,九曜剑的剑鸣几乎要震破耳膜。他抬头,前方石壁上不知何时出现一道裂缝,裂缝里透出幽蓝光芒,像极了前世锁魂渊底镇压九霄环佩的星芒。 “走。”他握紧黑剑,看了眼身侧的两人,“这一次,我们要把所有秘密,都挖出来。” 第104章 古洞机关 洞壁的青苔在火把的映照下泛着幽绿色,叶凡的靴底刚刚碾过一块碎石,内天地中的星图突然发热。他按住胸口,前世被藤蔓缠住脚踝拖入洞底的剧痛突然涌上心头——当时他以为是意外,但现在他闻到了空气中熟悉的药香,与村民们用来避瘟的汤剂中的“赤焰草”气味如出一辙。 “看那边。”秦挽霜的软剑轻轻挑起,剑尖反射出石壁缝隙中渗出的幽蓝色光芒。三人停下脚步,那光芒仿佛是有生命的,沿着石缝向上蔓延,在头顶编织出一片星网。 李将军的玄铁刀发出嗡鸣声,刀身映出了一个祭坛的轮廓——三尊石兽支撑着一座青铜台,台上摆放着七株半透明的草,每一片叶子上都凝结着水珠,在蓝光中闪烁如钻石。“赤焰草!”秦挽霜的指尖几乎触碰到草叶,却又猛然收住。 她转头看向叶凡,眼角泛红,“我在太医院的典籍中见过这种草,据说它生长在极阴极阳之地,能够解百毒……”她的话还未说完,叶凡已经抓住她的手腕向后拉,并用黑剑割破指尖,让血珠滴落在祭坛边缘。 “这里有机关。”他注视着血珠在石面上形成细蛇,沿着刻痕缓缓滑向台底,“前世我就是因为触摸这些草,触发了机关,差点被活埋。”话音刚落,祭坛下方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七株赤焰草突然升高了几分,叶尖渗出的水珠变成了金红色。 李将军将玄铁刀插入地面,“末将守护阵眼,叶公子去取药!”他的脖子上青筋暴起,刀身下的石砖已经开始龟裂,显然这位老将军正用自身的罡气硬抗机关。 叶凡深吸一口气,内天地中的星图迅速展开,天道之力通过经脉涌入他的手掌——他记得前世摘取这些草需要配合“三阴手”,但在星图的推演下,原本需要七天才能掌握的手法,现在瞬间变得清晰无比。 “挽霜,闭上眼睛。”他低声命令,手指在赤焰草的茎部连续点击七次,每一次点击,草叶都会抖落一滴金色液体。秦挽霜虽然闭上了眼睛,但她能听到草叶脱离石台的声音,伴随着李将军沉重的呼吸声。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叶凡的掌心已经捧着七株草,而祭坛表面布满了蜘蛛网般的裂纹,刚才插刀的地方留下了半指深的痕迹。 “真是厉害。”李将军拔出刀,用刀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末将在北疆破匈奴的地穴时,也没见过如此精密的机关。”他的话音未落,洞深处突然传来脚步声。不是一个人,而是数十个人,他们的靴底铁钉敲击着石地,回声震动着洞顶的沙粒。 叶凡立刻将赤焰草塞进秦挽霜的怀中,拉着她躲到一根石笋后面。他能清晰地听到内天地中星图的转动声——天人合一的天赋启动时,连黑衣人的腰间玉佩的碰撞声都变得清晰可辨。为首的那个人呼吸比其他人更沉重,左手小指缺失了一截,这是赵无极亲卫“断指张”的标志。 前世,他就是带领这帮人在叶凡取药时偷袭。此时,断指张的声音混杂着刀出鞘的脆响,“搜!活要见人,死要见环佩!如果那小子敢反抗——” 话音未落,叶凡已经从石笋后跃出,掌心凝聚着内天地推演的“碎星掌”。这是前世被围杀时未能完全领悟的杀招,如今在天道之力的加持下,掌风裹挟着星芒,直接掀翻了最前面的三个黑衣人。 秦挽霜的软剑几乎同时出鞘,她的剑法走的是大楚宫闱秘传的“惊鸿式”,剑穗上的珍珠砸中敌人的面门,剑尖则挑断了对方手腕上的筋脉。李将军的玄铁刀更是势如破竹,刀光闪过之处,黑衣人身上的幽冥教鬼面纹被劈成两半——这位老将军早已看出这些人并非普通山贼,每一刀都力道十足。 不过片刻,洞底躺下了十七具尸体。叶凡蹲下身子,用黑剑挑起断指张的衣襟——心口处果然纹着幽冥教的鬼头,红漆尚未干透。他在对方怀中摸索,找到了一个油纸包,打开后,秦挽霜凑过来,看到上面写着:“七月十五,引叶凡入洞,取环佩后屠村,嫁祸苍梧剑宗。”字迹出自赵无极,末尾还盖着青岚城守备司的朱印。 “好个借刀杀人。”秦挽霜的指甲掐进了掌心,“他知道我在村里,故意让村民染上瘟疫引你前来,又用这草做诱饵……”她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叶凡的指节捏得发白,目光紧紧锁定信末的一行小字:“铁面人亲至,务必得手。” 洞外的风突然灌进来,吹灭了李将军手中的火把。黑暗中,叶凡感到内天地中的九曜剑在发热,那是前世被铁面人震碎剑鞘时留下的共鸣。他猛然抬头,看见洞深处亮起了两点幽光——不是火把,而是铁面具上的护目镜,在黑暗中散发着冷铁的光芒。 “叶凡。”那个声音如同金属摩擦般刺耳,“交出九霄环佩,饶你不死。” 秦挽霜的手在他身后攥紧了软剑,李将军的玄铁刀横在胸前。然而,叶凡却笑了。他摸了摸内天地中的墨玉,星图以从未有过的速度旋转——前世他在这里死去,这一世,他要让所有的算计,都在洞底的星芒中破碎。 第105章 最终对决 洞底的风裹着腐叶的气息灌进来时,叶凡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铁面人护目镜的幽光像两把淬毒的针,扎在他喉结上——前世被这人震碎胸骨的剧痛突然翻涌,他攥紧袖口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如蛇。 “交出九霄环佩,饶你不死。”金属摩擦般的嗓音擦过耳骨,叶凡听见秦挽霜软剑出鞘的轻响,李将军玄铁刀压在石笋上的嗡鸣。 他侧过半步,用后背挡住两人,内天地里的星图正以破虚境才有的速度飞转,九曜剑的剑鸣混着天道之力,将铁面人的气机完全锁进感知里。 “霜儿,带李叔退到洞壁第三根石笋后。”他的声音平稳得像是在说晨课,眼角余光却瞥见秦挽霜攥剑的指尖泛白——这姑娘总爱把情绪藏在眼尾的笑里,此刻眼睫却在微微发颤。 李将军的玄铁刀刚要往前递,被叶凡反手按住刀背:“您守着她,这是我的因果。” 铁面人动了。没有先兆的一掌,掌风里裹着腐尸般的腥气,洞顶石屑簌簌落下。叶凡脚尖在地上碾出半寸深的痕迹,整个人像片被风卷着的叶,贴着掌风边缘滑出三尺。 内天地星图突然爆出刺目的银光——前世被这掌力轰碎脏腑时,他只来得及看清对方袖口绣着的幽冥教鬼火纹路,此刻天人合一的天赋正将那纹路的每道金线都拆解成数据,在识海里推演破解之法。 “碎星掌!”他低喝一声,掌心星芒比之前更盛三分。前世这门掌法卡在碎星境第三层,此刻内天地的天道之力正疯狂修正破绽,掌风里竟真有碎星般的锐鸣。 铁面人显然没料到这少年的掌力会突然暴涨,仓促间抬臂硬接,闷哼一声退了两步,护腕上的青铜鬼面纹裂出蛛网般的细纹。 “有意思。”铁面人护目镜后的眼尾微挑,这是他第一次露出情绪。他突然甩袖,十二枚黑针破空而来,针尾拖着幽绿毒雾——正是前世刺穿叶凡琵琶骨的“幽冥蚀骨钉”。 叶凡瞳孔骤缩,左手结印引动内天地,丹田里的灵气如江河倒灌,在身前凝成一面星芒护盾。黑针撞上去的瞬间,护盾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推演纹路,竟将毒雾的成分、针上的破甲轨迹全解析出来,针势顿时弱了七分。 秦挽霜在石笋后看得屏息。她见过太多高手过招,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战斗——叶凡的每一步闪避、每道掌风,都像是提前算了对方十步棋。 软剑在她掌心发烫,她知道此刻贸然出手只会打乱他的节奏,便握紧剑穗上的珍珠,将全部心神放在警戒洞外——若有援军,她必是第一个察觉。 李将军的玄铁刀压得更低了。老将军征战半生,此刻却觉得自己像个看客——这少年的战斗方式太诡异,明明是锻体后期的修为,却总能在最危险的时刻,用最省力的方式化解杀招。 他突然想起叶家祠堂里那卷被供在香案上的“碎星掌残篇”,此刻终于明白,为何家主说“我叶家这一代,要出个震古烁今的人物”。 铁面人又攻了七招。第七招是劈山式的刀劲,刀风里竟带着千军万马的喊杀声——这是融合了兵法意境的杀招,前世正是这招让叶凡的内天地出现第一道裂痕。 此刻叶凡却笑了,他的内天地里,星图正将这刀劲拆解成三百六十道气劲分支,每道分支的弱点都被天道之力标出红点。他不退反进,右掌按在左腕脉门,引动内天地的星力灌入手心,碎星掌的星芒突然变成灼目的金色。 “去!” 掌风与刀劲相撞的瞬间,洞底的火把全被气浪扑灭。黑暗里,秦挽霜听见铁面人发出一声闷吼,接着是重物撞在石壁上的闷响。等李将军重新点燃火把时,铁面人已半跪在地上,护胸甲裂开一道寸许的缝隙,露出里面青灰色的鳞甲——那是幽冥教“九幽冥鳞甲”,传闻能挡破虚境强者三招。 “你......”铁面人抬起头,护目镜上裂了道细缝,露出半张青灰色的脸,“你到底是谁?” 叶凡没回答。他的内天地在发烫,这是天人合一天赋使用过度的征兆。他盯着铁面人腰间的青铜令牌——那令牌上的鬼头纹,和前世围杀他时,幕后黑手身边侍从佩戴的一模一样。 “今天只是个开始。”铁面人突然暴起,甩出一把黑雾笼罩全身。等黑雾散去,洞底只剩满地碎裂的鳞甲,和石壁上深深的抓痕。 秦挽霜立刻冲过来,软剑在叶凡颈侧游走:“伤在哪儿?”她的指尖碰到他汗湿的衣领时,突然顿住——叶凡的后背全是冷汗,却连道白痕都没有。 “我没事。”叶凡扯了扯她的剑穗,转头看向李将军,“老将军,麻烦您把洞外的尸体收了,重点检查有没有遗漏的信物。” 李将军应了声,提着刀出去了。洞底只剩两人时,秦挽霜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刚才那掌......你用了内天地的力量?”她的声音发颤,“我听我母妃说过,只有破虚境强者才能引动内天地外放,你才锻体后期......” 叶凡没否认。他摸出从断指张身上搜来的密信,在火把下展开:“看最后一行。” 秦挽霜凑过去,就着跳动的火光,看见信末用更小的字写着:“若事败,告知铁面人,就说‘星图现世,天道要变’。”她的指尖猛地一颤:“星图......是你内天地的星图?” 叶凡没说话。他望着洞外渐亮的天色,内天地里的九曜剑突然发出清鸣——这是前世他证道时,剑器感应到天道变化的征兆。 “明天回青岚城。”他将密信折好收进怀里,“我要去趟守备司,会会赵大人。” 秦挽霜盯着他的侧影。晨光透过洞顶的裂隙洒在他脸上,照得他眼底的星芒比内天地的更亮。她突然伸手,将他额前沾着血污的碎发别到耳后:“需要我调三千羽林卫吗?” “不用。”叶凡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她的软剑剑柄传过来,“有些因果,得我自己了。” 洞外传来李将军的咳嗽声。老将军抱着个青铜匣走进来,匣盖上刻着幽冥教的鬼头纹:“叶公子,这是从最后那具尸体怀里掏的,摸着沉得很。” 叶凡打开匣子的瞬间,三人同时屏住呼吸——匣底铺着层黑丝绒,上面躺着半块玉珏,玉身泛着幽蓝光芒,正是前世围杀他时,幕后黑手用来调动幽冥教高手的“阴阳令”。 洞外的风突然大了。叶凡望着玉珏上的裂痕,想起前世最后一刻,那道劈碎他内天地的掌风里,也带着同样的幽蓝光芒。 “看来,”他将玉珏收进内天地,转身对秦挽霜笑了笑,“我们的麻烦,才刚开始。” 第106章 闭关悟道 铁面人离去的脚步声消失在洞外时,叶凡的指节在石桌上叩出轻响。秦挽霜将密信往他面前推了推,烛火在她眼底晃出两簇小火星:“最后一行的‘星图现世’,和你内天地里的星图......” “是。”叶凡的拇指碾过信纸上的墨痕,前世被围杀时,那些人眼里也闪着同样的贪婪。他们要的从来不是他的命,是他体内那方随修为扩张的内天地——那是天道馈赠的容器,能装山河日月,能藏天地玄机。 秦挽霜突然按住他手背,掌心还带着方才握剑的凉意:“我让人查过幽冥教近年动向,三个月前他们在南疆屠了个小村子,活口都说看见‘铁面人踏星而来’。”她的指甲在他手背上掐出月牙印,“你说这会不会和你前世......” “嘘。”叶凡抽回手,将密信折成极小的方块塞进袖中。洞外传来李将军的咳嗽,老将军抱着青铜匣站在阴影里,铠甲上的血渍还未干透:“叶公子,尸体都处理了,除了这匣子,没别的信物。” 青铜匣打开时,幽蓝光芒刺痛了叶凡的眼。他望着半块阴阳令上的裂痕,喉结动了动——前世最后一刻,那道劈碎他内天地的掌风里,玉珏碎裂的声音和此刻一模一样。 “明天回青岚城。”叶凡将阴阳令收进内天地,九曜剑在识海发出清越剑鸣,“我需要三天时间。” 秦挽霜的眉峰立刻拧紧:“三天?” “足够我把《青岚九叠劲》补全。”叶凡转身看向洞外渐亮的天色,晨雾里飘来松针的清香,“当年我祖父创这套功法时,卡在了金身境到凝气境的转关。”他指节抵着太阳穴,前世记忆如潮水漫过——他曾见过上古武典里的气脉图,却因陨落未能传给叶家。 “你要闭关?”秦挽霜抓住他的衣袖,软剑穗扫过他手腕,“青岚城现在暗流涌动,赵守备那老匹夫......” “正因为暗流涌动,我才要变强。”叶凡覆住她手背,感觉到她指尖在发抖,“你忘了我的天赋?天人合一开启后,推演功法一日抵十年。”他低头轻笑,“三天时间,足够让叶家多一位凝气境高手。” 秦挽霜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用力攥了攥他衣袖:“我让李将军守在秘地外。”她转身时发间银饰轻响,“若有异动,他吹三声竹哨,我带羽林卫半个时辰就能到。” 李将军抱拳道:“末将必寸步不离。” 青岚叶家后山的秘地,石壁上刻着历代家主的武道印记。叶凡盘坐在蒲团上,将古洞得来的残页和家传《青岚九叠劲》摊开在石案。当他运转“天人合一”天赋时,内天地里的星图突然转动起来,星芒如细雨般落进识海。 “来了。”叶凡闭紧双眼,全属性提升30%的感觉像饮下烈酒——五感突然变得敏锐,连石壁缝隙里虫蚁的爬行声都清晰可闻;真气在经脉里流转的速度快了三成,每一次循环都带着温热的力量。 他指尖拂过《青岚九叠劲》第三层的气脉图,前世记忆里的上古武典突然浮现在脑海。内天地中的九曜剑嗡鸣着射出一道星光,精准点在“冲脉”的位置——这里本该有一道隐脉,却被他祖父遗漏了。 “原来如此。”叶凡的额头渗出细汗,天道之力顺着星图涌进内天地,残页上模糊的丹道口诀开始清晰:“取三百年紫灵参为主药,配合赤焰蜂的蜂皇浆......”他突然睁开眼,眼底星芒大盛——这不是普通的丹方,是能辅助突破凝气境的“洗髓丹”! 时间在推演中流逝。当内天地扩张到三尺见方时,叶凡突然吐出一口浊气。他望着手中的《青岚九叠劲》,新补的气脉图泛着金光,连原本晦涩的口诀都变得通俗易懂:“第三层改名为‘破障’,专破锻体到凝气的瓶颈......” 最后一道星芒没入武典的瞬间,叶凡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咔”地裂开。他站起身,掌心按在石壁上,真气如活物般窜出,在石面刻下一道三寸深的痕迹——这是凝气境才有的“气劲外放”! “成功了。”叶凡摸了摸内天地里的半块阴阳令,嘴角扬起弧度。 他推开秘地石门时,晨雾正漫过石阶,秦挽霜的身影立在雾中,发梢沾着水珠,见他出来立刻冲上来:“怎么样?” “家传武典补全了。”叶凡将新抄的武典递给她,“洗髓丹的丹方也推演出来,需要的药材我列了清单。”他顿了顿,望着她发间凝结的雾珠,“我突破到凝气境了。” 秦挽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凝气境?!”她伸手探他的脉象,指尖触到他手腕时猛地缩回——他的脉搏沉稳有力,真气如江河般在经脉里奔涌,哪还有半分锻体期的滞涩? “赵守备那边......” “该去会会了。”叶凡抬头望向青岚城的方向,晨雾中隐约可见城墙的剪影,“但在那之前......”他从怀中摸出个小瓷瓶,“这是洗髓丹的试练丹,你服下,能稳固根基。” 秦挽霜接过瓷瓶,突然踮脚在他耳边低语:“若赵守备不肯交人......” “我有内天地。”叶凡望着她耳尖的红晕,笑意在眼底漫开,“还有你。” 山风突然卷起晨雾,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李将军握着刀从雾中走出,铠甲上的铁片相撞发出轻响:“叶公子,青岚城方向有快马,是三长老的亲卫。” 叶凡的笑意渐渐收敛。他将阴阳令在内天地里握紧,望着雾中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印——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第107章 九霄环佩的秘密 马蹄声踏碎晨雾,三骑并辔往青岚城方向而行。叶凡坐在马上,掌心隔着衣襟贴着胸口的九霄环佩,玉质的琴身还带着他体温的余温——方才在山路上,这枚跟随他十年的古玉突然泛起淡青色光晕,像春溪里游动的月光。 “叶公子?”李将军的声音从旁侧传来,他腰间横刀的刀鞘在马背上轻撞,“可是累了?” 叶凡回神,正欲摇头,却见身侧的秦挽霜突然侧过脸。她今日仍着青衫束发,可眉梢眼尾的英气里多了丝关切:“你方才盯着胸口发怔,可是环佩有动静?” 这句话像根银针挑破窗纸。叶凡低头,果然见衣襟下透出幽光,连马背上的阴影里都浮着淡淡青雾。他反手按住环佩,神识顺着内天地的脉络探去——那方原本只存着半块阴阳令和几卷抄本的三寸小世界里,此刻竟多了道若隐若现的门。 “是空间。”叶凡喉结滚动,声音发颤。他试过内天地炼丹、推演功法,却从未想过这方小世界还能向外延伸。神识触到那道门的瞬间,山风突然灌进领口,他眼前闪过片虚无,再回神时,掌心多了株带露的野菊——方才他分明只是动念想“收”。 秦挽霜的坐骑“咴”地打了个响鼻。她探身凑近,指尖几乎要碰到那朵菊花:“这是...方才路边的野菊?” 李将军的手已经按上刀柄,铠甲铁片相撞的轻响里,他眯眼盯着叶凡掌心:“叶公子,这是?” “九霄环佩的新功能。”叶凡将菊花抛向空中,又动念收回。那抹鹅黄在青雾里闪了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能清晰感知到,那花此刻正躺在内天地的空间角落,连花瓣上的水珠都未凝结。“突破凝气境后,内天地与环佩的共鸣更强了。” 秦挽霜突然轻笑出声。她伸手揪住叶凡的衣袖,力道不大却带着股热意:“好个秘密武器。若是被赵守备的人围了,咱们往这空间里一躲——”她顿了顿,眼尾微挑,“不过得先试试能装多少人。” 李将军的刀鞘磕在马腹上,震得他铠甲都晃了晃:“末将先试!”话音未落,他已翻身下马,站到叶凡面前。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此刻像个求赏的少年,粗粝的手搓了搓:“叶公子,您试试收我进去?” 叶凡哭笑不得,神识探向李将军。说来也奇,那道空间门竟像活物般张开,李将军的身影刚触到青雾边缘,便“唰”地消失不见。 秦挽霜的马受了惊,她却顾不上安抚,凑到叶凡身边盯着他的胸口:“能看见里面吗?” “能。”叶凡闭了闭眼,内天地里的景象在识海清晰浮现——李将军正站在虚空里,铠甲上的铜钉闪着光,他伸手摸了摸不存在的墙壁,转头冲“镜头”咧嘴笑:“宽敞!末将这百八十斤,占不了半分地方!” “出来吧。”叶凡念头一动,李将军“砰”地落回地面,震得尘土飞溅。他拍着胸口大笑:“妙啊!往后若是中了埋伏,末将先把您二位塞进去,再杀他个三进三出——” “李将军。”秦挽霜突然按住他的胳膊,目光投向远处渐显的城墙。青岚城的飞檐已刺破晨雾,城门口的守卫像蚂蚁般蠕动,“赵守备的人怕是等急了。” 叶凡的笑意渐渐收敛。他摸了摸内天地里的阴阳令,那是叶家祖祠禁地的钥匙,也是赵守备窥视十年的东西。前世他就是因这枚半块玉牌遭人暗算,今生...他低头看了眼环佩,青雾在掌心流转如活物。 三骑进城门时,一头刚爬上城楼的脊兽。叶凡注意到,本该在城门口巡逻的守卫今日格外多,几个穿玄色劲装的汉子靠在墙根,目光像淬了毒的箭,唰唰往他们身上扎。 “是三长老的亲卫。”秦挽霜轻声道,她的手悄悄覆上叶凡手背,“赵守备和三长老勾结,想夺叶家武典和阴阳令。” 叶凡点头。前世记忆里,三长老正是当年向敌宗泄露叶家秘辛的内鬼。他握紧秦挽霜的手,指腹蹭过她掌心的薄茧——这双手既能握剑,也能执棋,是他在这乱世最信得过的筹码。 “去演武场。”叶凡突然勒住马缰,“找陈长老。” 秦挽霜挑眉:“你怎么知道我要提他?” “你方才说‘可靠的人’时,眼神往苍梧剑宗的方向飘了。”叶凡轻笑,“上次在万花楼,你听琴时提到过他,说他查案时连皇子的面子都不给。” 李将军在旁挠头:“苍梧剑宗的长老?那老头我见过,在城外接过圣驾,腰板直得像标枪。” 苍梧剑宗在青岚城的分舵藏在城西竹苑。三人穿过飘着竹香的小径时,正见个灰衣老者在石桌旁煮茶。他发须皆白,眉骨高得像刀刻,见他们进来也不起身,只抬了抬下巴:“长公主的马队我认得,这位...是叶家那小子?” 叶凡抱拳:“晚辈叶凡,见过陈长老。” 陈长老端起茶盏,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上月你补全《青岚九叠劲》,我让门下弟子试过,第三层破障诀确实能化锻体瓶颈。”他突然放下茶盏,瓷片相撞的脆响惊得竹枝颤动,“说吧,要我帮什么?” 秦挽霜上前一步:“赵守备私通北戎,想夺叶家阴阳令。” “证据?” “三长老的亲卫今早出城,马背上的包裹有北戎狼头纹。”叶凡从内天地取出片碎布,那是方才进城时,他借空间之便,神不知鬼不觉扯下的。碎布上的暗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正是北戎特有的银线绣狼。 陈长老的手指叩了叩石桌。他盯着碎布看了半刻,突然仰头大笑:“好!十年前我参过北戎细作案,正愁没由头掀了这潭浑水。”他站起身,腰板果然直如标枪,“三日后卯时,议事厅见。我让剑宗弟子守着后门,赵守备的人若敢动武——”他拍了拍腰间铁剑,剑鸣如龙吟,“我这把老骨头还能砍两刀。” 离开竹苑时,暮色已漫上屋檐。秦挽霜望着天边的火烧云,突然拽住叶凡的衣袖:“你说...三日后会怎样?” 叶凡望着她被霞光染红的侧脸,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突然泛起温凉的光。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梢:“不管怎样,我有内天地,有你,还有陈长老。” 晚风卷起满地竹影,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李将军的刀在鞘中轻颤,像在应和某种即将到来的震颤。三日后卯时的青岚城议事厅,会有怎样的风雨,此刻还藏在夜色里。 但叶凡知道,有些事,该收场了。 第108章 决战前夕:筹备与决断 卯时三刻的青岚城还浸在薄雾里,议事厅的门枢吱呀一声被推开时,陈长老的灰袍先扫过门槛。他腰间铁剑与门框相撞,迸出一星火星——这把跟着他斩过北戎细作的老剑,今日竟比往日更沉了几分。 叶凡站在厅中,指尖轻轻叩着案几。案上摊开的羊皮卷是陈长老方才掷下的,墨迹未干的红点像血珠,标着赵无极在城中的十二处暗桩、三处粮库,还有他养在西市的三百私兵。 “赵守备这十年没白吃俸禄。”陈长老扯了扯嘴角,枯枝般的手指点在最中央的红点上,“议事厅后堂的地窖,藏着他与北戎联络的密信。” 秦挽霜站在窗边,月白衫角被穿堂风掀起一道弧。她盯着那枚代表地窖的红点,喉结动了动:“我昨日让李将军查过,地窖入口在议事厅东墙第三块砖下,机关是...” “是‘忠武’二字。”叶凡接得极快,目光扫过秦挽霜微怔的脸,低笑一声,“昨夜用内天地推演了半宿,赵守备的祖父是前朝气节老臣,最爱的便是‘忠武’谥号。” 陈长老的眉毛挑了挑,铁剑突然嗡鸣——这是他当年在北戎大营里养出的习惯,每逢紧要关头,剑会替他试人心。“叶家小子,”他盯着叶凡眼底流转的星光,“你说分两路,正面由你和长公主顶着,我和李将军去断他羽翼。这主意...可算过风险?” 叶凡伸手按住案上的九霄环佩。这枚玉佩自他十六岁认主后,便随着内天地扩张愈发温凉,此刻在他掌心烫出一道印子——是内天地里的《青岚九叠劲》残卷在发烫。 前世他被暗算时,也是这样的掌心灼痛,那时他没看透人心,如今...他抬眼看向陈长老,目光像淬了冰的剑:“赵守备的私兵里,有三成是苍梧剑宗在青岚城的旧部。” 陈长老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然转身,铁剑“呛啷”出鞘半寸,寒光映得窗纸发白:“你...何时查出来的?” “前日在竹苑,您煮茶时,我借内天地的天道推演,翻了剑宗十年前的弟子名录。”叶凡指尖划过羊皮卷上某个红点,“西市赌坊的刘三,当年是您带的外门弟子,上个月还往剑宗山门外的老槐树下送过信。” 秦挽霜突然轻笑,月白衫角落下时,已多了柄鎏金匕首。她转着匕首,刀锋在陈长老颈侧划过一道虚痕:“陈长老,您说要‘掀了这潭浑水’,可若这水里有您的旧部...” “住口!”陈长老的铁剑“当”地劈在案上,震得羊皮卷簌簌作响。他盯着叶凡,喉结滚动两下,突然仰头大笑:“好!好个借天道推演的小子! ”他抽出铁剑,剑尖挑起案上的密信,“当年我带刘三时,他才十五岁,能把《苍梧剑诀》的剑穗编出九道纹。”剑穗“啪”地落在叶凡脚边,是褪色的青竹纹,“你若能活着从地窖出来,我亲自去西市赌坊,把这小子的耳朵揪来见你。” 李将军这时才从门外闪进来,甲胄上还沾着晨露。他抹了把脸,粗声粗气:“长公主,城南校场的三百御林军已候着,每人怀里揣了您给的‘醒神丹’,说是能抗迷烟。 ”他瞥了眼陈长老的铁剑,挠了挠后颈,“老将军,我那两百亲卫守着议事厅后门,您说的‘砍两刀’...我这刀也磨利了。” 叶凡望着厅中三人。陈长老的铁剑还在嗡鸣,李将军的佩刀擦得能照见人影,秦挽霜的匕首在指尖转出银月——这些人,前世他从未拥有过。前世他独自站在悬崖边,看着最信任的师弟捅来的剑,那时他想,若能重来,定要守好身边人。 “分两路。”他拾起地上的竹纹剑穗,收入内天地,“我和挽霜去地窖取密信,陈长老带剑宗弟子缠住私兵,李将军的亲卫守住所有出口。”他看向秦挽霜,她的眼睛亮得像星子,“记住,若有变故,你先走。” “放屁。”秦挽霜的匕首突然抵住他心口,“当年在万花楼,你替我挡了毒针;上个月在竹苑,你替我接了暗箭。”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烫得叶凡耳尖发红,“叶凡,我是长公主,不是需要人护着的金丝雀。” 陈长老突然咳嗽两声,铁剑往地上一戳:“卯时四刻了。”他冲李将军使了个眼色,两人转身往外走,靴底碾过满地竹影,“小子,密信在窖底第三块青石板下,记得带出来。” 厅里只剩叶凡和秦挽霜。窗外的雾散了些,能看见远处的城墙垛口。秦挽霜突然伸手,替他理了理衣领——这动作她在竹苑外做过,那时有晚风卷着竹香,此刻有晨雾裹着刀兵气。“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她指尖拂过他胸前的玉坠,“能装下多少东西?” “现在能装下一座山。”叶凡握住她的手,放在玉佩上,“但最珍贵的,是你递来的醒神丹,是李将军磨的刀,是陈长老的竹纹剑穗。”他低头吻了吻她的手背,“等取了密信,我带你去看内天地里的桃花。前世我在昆仑山巅种了片桃林,今年该开了。” 秦挽霜的耳尖红得要滴血。她抽回手,却没松开他的指尖:“先打赢这仗。”她提起裙角走向门口,月光在她发间的银簪上一跳,“叶凡,我要你活着,站在青岚城的城楼上,看北戎的狼旗被烧成灰。” 卯时五刻,议事厅的门被推开。晨雾里,陈长老的铁剑闪着冷光,李将军的甲胄映着朝霞,秦挽霜的银簪晃得人睁不开眼。叶凡走在最后,手按在九霄环佩上——内天地里,《青岚九叠劲》的残卷突然泛起金光,像在呼应某种即将破茧的生机。 青岚城的晨钟恰在此时敲响。第七声钟响消散时,议事厅东墙第三块砖下,传来极轻的“咔嗒”声。 (决战后的清晨,青岚城的城墙根下,有人发现了半片烧焦的狼头纹碎布。碎布上的银线还沾着血,在晨露里泛着诡异的光。) 第109章 古洞秘宝 青岚城的晨雾未散,叶凡站在西城门下,靴底碾过昨夜激战留下的碎甲片。秦挽霜的手还攥着他的袖角,指节因彻夜未眠泛着青白,却仍不肯松开——自卯时攻破赵府暗卫营,她便一直这样跟着,像株缠在老松上的凌霄花,明明能独自攀到云里,偏要借他半分力道。 “叶小友。”陈长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位苍梧剑宗的外门长老向来板着张脸,此刻却难得露出丝笑意,铁剑鞘上还沾着未擦净的血渍,“赵老狗的私兵营地牢里,我们翻出个暗门。门后是处古洞,石壁上刻着‘青岚叶氏’四个字。” 叶凡的瞳孔骤然收缩。前世他身为问道境大能,最遗憾的便是叶家祖传的《青岚九叠劲》在百年前的灭门案中遗失了最后三重。此刻“青岚叶氏”四字撞进耳朵,像根烧红的银针戳破了他十年的隐忍,喉间泛起腥甜——那是前世重伤濒死时的错觉,却在今日真切得可怕。 “带路。”他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秦挽霜鬓角的碎发乱飞。她没说话,只将腰间匕首往掌心按了按,跟着他往城南废墟走。 古洞入口藏在赵府后园的枯井里。陈长老挥剑斩断井壁上的藤蔓,霉味混着腐土气息扑面而来。叶凡借着秦挽霜点燃的火折子往里照,只见青石台阶上布满锈迹,每级台阶边缘都刻着极小的云纹——正是叶家护院武师腰牌上的纹饰。 “机关。”他突然抬手拦住身后的秦挽霜。台阶第三级的云纹眼尾处,有道极浅的划痕,与前世记忆里叶家祖祠的机关阵眼分毫不差。指尖刚触到划痕,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突然发烫,眼前浮现出半透明的纹路图——那是天道之力在推演陷阱。 “左脚退半步,踩第四级中间。”他侧过身,将秦挽霜护在臂弯里,“别碰两侧石壁。” 陈长老的铁剑“嗡”地出鞘:“我在前头。” “不必。”叶凡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玄铁,“这是叶家的阵,我熟。” 三人沿着台阶往下,每走十步便有一处机关。石弩、毒雾、落石,全被叶凡用内天地推演的轨迹一一避开。秦挽霜的火折子映着他侧颊,能看见他额角细汗,却不见半分慌乱——这让她想起昨夜他站在赵府演武场中央,以《青岚九叠劲》第五重震碎三十杆狼头枪时的模样,沉稳得像座山,却又烫得让人想伸手摸一摸。 “到了。”陈长老突然停步。台阶尽头是座石厅,四壁嵌着夜明珠,照得中央石台上的青铜匣泛着冷光。匣盖上刻着“青岚九叠”四个篆字,边缘有七道深浅不一的划痕——那是叶家历代家主试练时留下的印记,叶凡前世亲手刻过第三道。 他的手悬在青铜匣上方,掌心沁出薄汗。秦挽霜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开吧。” 匣盖掀开的刹那,石厅里腾起金色光雾。叶凡接住飘来的绢帛,展开时手在发抖——正是《青岚九叠劲》后三重的残卷!前世他遍寻天下不得的功法,此刻就铺在他掌心,墨迹虽有些模糊,却能看清“玉骨境引月入髓”、“金身境融日锻魂”的字样。 “补全了。”他喉咙发紧。内天地里的家传残卷突然飞出,与手中绢帛重叠,天道之力如流水般注入,原本残缺的字句逐渐清晰,甚至在空白处衍生出全新的修炼要诀。他能感觉到体内玉骨境的壁垒在松动,内天地的方寸之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竟在石厅里投下片虚幻的桃花林——那是他前世在昆仑山巅种下的,此刻开得正好。 “叶凡?”秦挽霜的声音带着担忧。他这才惊觉自己眼眶发热,连忙将残卷收进内天地:“走,回家。” 回到叶府时已近黄昏。叶凡将自己关在密室里,内天地完全展开,九霄环佩悬在头顶,《青岚九叠劲》的残卷与新得的绢帛在光雾中缓缓旋转。他盘坐在蒲团上,按照天道推演的脉络梳理功法,每理顺一处,内天地里的桃花便多开十朵,玉骨境的修为竟在半日里突破到后期。 “公子!”门外传来护卫的急喊,“城外来了队穿夜行衣的人,鬼鬼祟祟往府里摸!” 叶凡猛地睁眼,内天地里的桃花林突然起了阵风。他感知到那股不祥的气息——是北戎特有的狼首香,混着血腥气,至少有三十人,个个带着淬毒的短刀。 “挽霜!”他推开密室门,正撞进秦挽霜怀里。她已换了身劲装,腰间别着李将军送的乌鞘刀,发间银簪换成了淬毒的匕首:“我让护卫守住了前院,后巷的暗卫也调来了。那些人是赵老狗的死士,想抢你的武典。” 叶凡握住她的手腕,将九霄环佩按进她掌心:“里面有修复好的《青岚九叠劲》,还有我种的桃花。你带着它去城楼,我去引开他们。” “放屁。”秦挽霜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当年在万花楼你替我挡毒针,上个月在竹苑你替我接暗箭,今天该我替你守着家。”她抽出腰间的乌鞘刀,刀尖挑起他一缕发丝,“叶凡,我要你站在我身边,看这些跳梁小丑被砍成肉泥。” 暮色渐浓,叶府外的巷子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叶凡拉着秦挽霜跃上屋顶,远远看见城墙外的黑影正像潮水般涌来。晚风卷着狼首香扑进鼻腔,他摸了摸内天地里的桃花,又看了看身边紧攥刀柄的女子——前世他独自站在悬崖边,这一世,他要守的,从来不是什么长生大道,而是眼前这片人间烟火。 随着夜幕降临,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叶凡与秦挽霜站在城墙上,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柄即将出鞘的剑。 第110章 夜战血魔老祖 夜幕像块浸透墨汁的布,沉甸甸压下来。叶凡站在青岚城垛口,指尖抵着城墙砖缝,触感粗粝如前世战场的焦土。下方巷子里的脚步声突然顿住,三十余道黑影如夜枭般从房檐跃下,狼首香混着铁锈味撞进鼻腔——是北戎秘传的“蚀骨散”,抹在刀刃上见血封喉。 “挽霜。”他侧头,月光正落在秦挽霜的乌鞘刀上,刀锋映着她紧绷的下颌线,“记得我教你的‘叠浪步’,退到李将军的盾阵里。” “放屁。”秦挽霜反手攥住他的袖口,短刀在掌心转了个花,“你刚突破玉骨境后期,内天地扩张时连桃花瓣都带着罡气。”她忽然笑了,眼尾上挑的弧度比刀还利,“我倒要看看,你新推的《青岚九叠劲·破虚篇》,能不能砍断这些狼崽子的脖子。” 话音未落,最前排的黑衣人已甩出淬毒飞针。李将军的吼声炸雷般劈开夜色:“盾手前压!弩兵三排齐射!”青铜盾墙“轰”地合拢,飞针撞在盾面叮当作响,后排弩手的箭雨却像长了眼睛,直接钉穿三个黑衣人的咽喉——这是秦挽霜用三个月时间,照着她在军中见过的“雁行阵”训练出的叶家私军。 叶凡踩着垛口跃下,内天地里的桃花林突然翻涌。他能清晰感知到每片花瓣的轨迹,就像天道在他识海展开沙盘推演——左前方第三个黑衣人腰后挂着狼首令牌,是小头目;右后方那个缩着肩膀的,刀鞘有半指宽的缺口,出刀会慢半息。 “青岚第一叠!”他低喝,掌心腾起青雾。前世他练到第三叠便遭暗算,如今内天地借天道之力补全的功法,第一叠便引动了天地灵气。青雾裹着桃花瓣撞在盾墙上,竟将盾阵边缘的缝隙严丝合缝堵死,三个试图钻空子的黑衣人被花瓣割破面门,惨叫着栽进泥里。 秦挽霜的乌鞘刀擦着他耳际斩出,刀风卷碎一片飞针:“第二叠!”她记得叶凡昨夜在密室推演时,说新功法需两人气机相合。话音未落,叶凡的青雾突然转了方向,与她刀气缠绕成螺旋,直接掀翻五六个黑衣人。 混战中,李将军的铁枪挑飞两把短刀,枪杆扫在黑衣人膝弯:“叶公子这功法,比我当年在北疆学的‘千军破’还利落!”他话音未落,战场中央突然炸开一阵腥风。那是比狼首香更浓烈的腐臭,像百年尸坑里泡烂的血肉。 叶凡的内天地剧烈震颤,桃花瓣“簌簌”坠落——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在锻体境就感知到的压迫感,仿佛有座山正压在头顶。 “血魔老祖?”秦挽霜的刀尖在地上划出火星,她曾在大楚密档里见过描述:赵无极养的老怪物,靠吸人精血修邪功,十年前屠过南疆一座寨子,连婴儿都没留。 穿猩红大氅的老者从尸堆里站起,眼眶里嵌着两颗幽绿的珠子,每走一步,地上的尸体便干瘪成皮包骨。他冲叶凡勾了勾手指,声音像指甲刮过青铜:“小娃娃,把你体内的宝贝交出来,老祖留你全尸。” “陈长老!”李将军突然吼了一嗓子。苍梧剑宗的玄色道袍从屋檐掠下,陈长老手中的“苍云剑”嗡鸣如雷:“血魔,当年你屠我苍梧分舵时,可曾想过今日?”他剑尖点地,地面裂开蛛网状纹路,竟将血魔老祖的腐臭气息暂时逼退。 叶凡这才注意到,陈长老的道袍下摆沾着新血——他定是收到消息后连夜赶来,连伤口都没处理。“老匹夫。”血魔老祖怪笑,双手结出诡异法印,地上的尸体突然暴起,指甲长得像钢刀。 陈长老的剑划出半圆,剑气扫过之处,尸体碎成齑粉,可他自己的胸口也渗出血——那些尸体里,竟混着他苍梧剑宗的外门弟子。“叶凡!”陈长老突然回头,眼底燃着灼人的光,“我用‘焚心诀’拖住他半柱香,你带着挽霜先走!记住,破虚境要......” 他的话被血魔老祖的尖啸打断。老者的猩红大氅突然膨胀,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人脸——都是被他吸死的冤魂。陈长老的苍云剑瞬间黯淡,他吐了口血,却笑出声:“好个血魔,今天我便用这把老骨头,给青岚城换个未来!” 他的身影突然变得透明,是燃烧神魂的禁术。血魔老祖的瞳孔骤缩,想逃却被一道青色剑气钉在原地。陈长老最后看了叶凡一眼,那目光像极了前世师傅临终前的托付:“护好这人间......” “轰!”爆炸声震得城砖簌簌下落。叶凡接住被气浪掀飞的秦挽霜,看着硝烟中只剩半片道袍的陈长老,喉头发腥。内天地里的桃花林在疯狂生长,原本方寸之地竟扩张了三倍,新长出的花枝上,每片花瓣都凝着血色。 “秦姑娘,带李将军的人先撤。”他将九霄环佩塞进秦挽霜手里,声音像淬了冰,“我要让血魔知道,动我护的人......”他摸了摸内天地里将谢的桃花,又看了看远处还在挣扎的黑衣人,“要拿命来偿。” 血魔老祖的腐臭气息突然弱了。叶凡这才发现,老者的半边身子被陈长老的神魂炸碎,只剩一只嵌着绿珠的眼睛还在转动。他一步一步走过去,内天地里的桃花瓣突然凝成剑形——这是天道推演的新杀招,他给它取名“桃花劫”。 “不!”血魔老祖想逃,却被桃花剑钉在地上。叶凡的指尖按上他的额头,内天地疯狂吸收着他的邪功,就像前世吸收天道法则那样。老者的绿珠眼逐渐浑浊,最后一句话消散在风里:“赵...老狗...不会...罢手......” 战斗结束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秦挽霜蹲在陈长老的残袍前,将半块苍云剑碎片收进袖中。李将军带着伤兵清理战场,几个幸存的黑衣人跪在地上发抖——他们没见过这样的少年,杀起人来像地狱里的修罗,却又在抱起受伤的护卫时,轻得像怕碰碎了瓷。 叶凡站在城墙上,看着初升的太阳将青岚城染成金色。内天地里的桃花林又开了一茬,新的花枝上结着小小的花苞——他知道,那是陈长老的神魂碎片,在天道的滋养下慢慢凝聚。 “公子。”叶家暗卫捧着药箱跑来,“大夫说您的内天地扩张太急,需要......” “不必。”叶凡打断他,望着远处连绵的青山,“去请林昭月姑娘来,我需要她的太初剑气温养陈长老的神魂。再让人去南疆,给楚红妆带封信——就说青岚城的桃花开了,该来尝尝我新酿的桃花醉。” 他握紧拳头,指节发白。前世他站在悬崖边,看着挚爱之人一个个死去;这一世,他要让所有想动他珍视之人的,都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晨风吹过,那天地里的花苞轻轻颤动。叶凡知道,属于他的真正挑战,才刚刚开始。 第111章 再启征程 晨光漫过青岚城的飞檐时,叶凡正站在演武场的桃树下。昨夜他在城墙边站了整整半宿,内天地里陈长老的神魂碎片在太初剑气的温养下,已凝成拇指大小的光团。 但他能感觉到,那团光里还缠着缕缕血魔的腐气——以他现在凝液境的修为,要彻底净化需得月余,可青岚城的平静能撑过这一个月吗? “公子,林姑娘到了。”暗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凡转身,就见林昭月立在演武场入口。她今日未束剑穗,月白裙裾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悬着的苍梧剑。晨光里她眼尾的红痣像一滴未干的血,比昨日更添几分鲜活。 “陈前辈的神魂。”她抬手,指尖凝出一缕青芒,“我用太初剑气温养了三息,腐气散了两成。”话音未落,那缕青芒已没入叶凡眉心。内天地里的光团突然震颤,原本裹着的黑雾簌簌剥落。叶凡心口一热,险些踉跄。 林昭月眼疾手快扶住他的胳膊,指腹隔着粗布麻衣触到他滚烫的皮肤,耳尖瞬间泛红:“你...内天地扩张太急,根基不稳。” “无妨。”叶凡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指尖残留的剑气引向内天地,“等我到化罡境,这伤半日就能养好。” 林昭月的手腕在他掌心轻轻挣了挣,终究没抽回去:“我已传信给宗门,让大长老调拨三柄玄铁剑。你要的剑胚,三日后能送到青岚城。” “昭月。”叶凡望着她泛着薄红的耳尖,突然低笑,“你这算不算是...提前给我备礼?” 林昭月猛地抽回手,转身时发间玉簪叮咚作响:“谁给你备礼!我是怕你拿凡铁铸剑,辱了苍梧剑宗的名头。”她快步走向演武场边的石桌,石桌上摆着个青瓷坛,“这是我用寒潭水酿的梅花酿,你路上带着。” 青瓷坛刚推到叶凡跟前,演武场的朱漆门“吱呀”一声被撞开。“好你个叶凡!”楚红妆穿着绣金短打,发间别着只翡翠蝉,手里拎着个红布包,“说青岚城的桃花开了,结果我连夜赶过来,连口热乎的桃花醉都没喝上!”她蹦跳着扑过来,红布包“啪”地砸在叶凡胸口。 叶凡拆开一看,是十二只拇指大的银蛊,每只蛊身都刻着南疆特有的火焰纹:“这是...焚心蛊?” “哼,防着那些不长眼的宵小。”楚红妆踮脚戳他胸口,“我在蛊里种了本命血,你要是受了伤,我隔着千里都能感应到。”她忽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叶凡的下巴,“不过嘛...你要是想我了,也可以用这蛊传讯——我给它们取了名字,叫''念君''。” “红妆!”林昭月轻咳一声,耳尖的红晕蔓延到脖颈。楚红妆歪头冲她吐了吐舌头,又从袖中摸出个琉璃瓶塞给叶凡:“这是万毒窟的续魂丹,陈长老的神魂要是再散,喂他一颗。”她的指尖在瓶身摩挲两下,声音突然轻了,“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演武场的风突然转了方向,送来一缕若有若无的琴音。苏倾雪提着裙裾从桃林里走出来,月白色纱衣外罩着件绯色披帛,发间插着支九霄环佩的仿制品——昨日叶凡把真琴给了秦挽霜,她便让人照着模样打了支银簪。 “三位妹妹倒是来得早。”她的笑像沾了蜜的刀,眼尾微挑扫过林昭月的梅花酿、楚红妆的蛊瓶,最后落在叶凡怀里的青瓷坛上,“我这做姐姐的,倒显得小气了。”她抬手,腕间银铃轻响。叶凡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捧着个檀木匣,打开来是枚半透明的玉牌,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这是''万象阵图'',我从寒梅阁的密室里偷的。”她指尖抚过玉牌,“你体内的内天地能推演阵法,有了这图,破阵布阵能快三倍。” “倾雪...”叶凡伸手去接,却被她反手握住。苏倾雪的掌心有常年握琴留下的薄茧,蹭得他虎口发痒:“昨夜我替你算过一卦。”她望着他眼底的青黑,声音放得极轻,“卦象说...此去山高水远,有劫,但...有归期。” 演武场的桃花被风卷起来,落了苏倾雪满肩。她突然松开手后退两步,又恢复了万花楼头牌的风情:“好了好了,再耽搁下去,城门该关了。” 叶凡将三个女子的赠礼小心收进怀中,目光扫过她们:林昭月在替他理乱了的发梢,楚红妆正踮脚替他系歪了的玉佩,苏倾雪站在桃树下,望着他的眼神像望着一坛埋了二十年的酒。 “我走了。”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演武场的出口。“等等!”三道声音同时响起。 叶凡回头,就见林昭月攥着袖口,耳尖红得要滴血:“每月十五,我在苍梧山巅等你。”楚红妆把最后一只“念君”蛊塞进他袖中:“要是遇到漂亮姑娘,记得用蛊告诉我,我帮你把她们的蛊虫全毒成绿色!”苏倾雪轻轻拨了拨发间的银簪:“青岚城的桃花,会一直为你开着。” 晨雾里的青岚城渐渐远了。叶凡背着包裹走在山路上,怀里的玉牌、蛊瓶和酒坛随着步伐轻晃,每一下都撞得他心口发烫。他摸了摸内天地里的神魂光团——陈长老的神魂碎片已凝成婴儿拳头大小,偶尔能透出几缕熟悉的剑意。 “您放心。”他对着虚空低语,“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死在我面前。” 前七日的路走得顺畅。他在山脚下的小镇买了匹青骓,每日寅时起行,酉时歇脚。遇到劫道的山贼,他随便挥两拳,内天地自动推演的“桃花劫”便将对方的刀震成碎片;碰到伤人的野兽,他召出桃花剑,剑气裹着内天地的生机,竟能在重伤野兽后又替它止血——这是天道推演的“生杀同修”之法。 第十日傍晚,他在荒野里搭了帐篷。月上中天时,忽有琴音从西北方传来。那琴音清越中带着几分苍凉,像寒潭里的月光,又像老剑鞘上的锈。叶凡顺着琴音寻去,穿过一片野杏林,就见崖边生着堆篝火,火边坐着个白须老者。老者膝上横放着张焦尾琴,琴身有七道焦痕,正是传说中“火烧焦尾”的名琴。 “小友耳力不错。”老者抬头,目光如刀,“能在三十里外听见我的‘广陵散’。” 叶凡抱拳:“在下叶凡,见过前辈。”老者指了指身边的石头:“坐。我叫云鹤,江湖上都称我云大师。”他拨了拨琴弦,“你身上有股子...天道的味道。” 叶凡心头一震。他的“天人合一”天赋极为隐秘,连青岚城的暗卫都只知他修炼快,不知具体缘由。 “别紧张。”云鹤笑了,从怀里摸出个丹瓶抛给他,“我是炼丹师,最擅闻气辨丹。你体内的内天地,应该能加速炼丹吧?” 叶凡接过丹瓶,打开来是枚流转着金纹的丹药,药香直透天灵盖:“这是...九转还魂丹?”“不错。”云鹤的手指在焦尾琴上轻叩,“我炼这丹炼了三十年,前二十九年炼出的都是废丹。直到上个月,我在终南山顶遇到位奇人,他说...要借天道之力。”他盯着叶凡的眼睛,“小友,你说巧不巧?” 篝火噼啪炸开一朵火花。叶凡望着老者眼底的灼灼光芒,突然笑了:“前辈,我恰好会借天道之力推演丹方。” 这一夜,两人从丹道聊到武道,从《黄帝内经》聊到《太初剑典》。云鹤说他年轻时为炼一枚“驻颜丹”,在极北冰原蹲了三年;叶凡说他用内天地推演《叶家拳谱》,竟悟出了“刚柔并济”的新路子。东方泛起鱼肚白时,云鹤将焦尾琴收进木匣:“我要去南疆寻一味‘血参’,你若有空,下月十五来万毒窟找我。”他拍了拍叶凡的肩,“小友,你这内天地,可是块宝。” 目送老者的背影消失在晨雾里,叶凡回到帐篷收拾行装。他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忽然想起苏倾雪的卦象——山高水远,有劫,但有归期。 暮色降临时,他在一处山坳里寻到个隐蔽的山洞。洞外生着几丛野菊,洞内干燥无潮,最妙的是洞顶有块天然的透光石,月光能直照到洞中央的青石上。叶凡将包裹放下,摸出林昭月的梅花酿抿了一口。酒液入喉,他望着洞顶的月光,忽然发现青石上有道极浅的刻痕——像是剑招,又像是某种阵法的残图。他蹲下身,指尖轻轻抚过那刻痕。 内天地里的桃花突然无风自动,花瓣纷纷扬扬落在刻痕上,竟将那残缺的纹路补全了大半。“有意思。”叶凡挑眉轻笑,从包裹里取出云鹤送的丹瓶,“看来这山洞,没那么简单。” 夜风卷着野菊香钻进洞来,洞外的虫鸣突然静了一瞬。远处的山影里,有两点幽绿的光闪了闪,又消失在黑暗中。 第112章 闭关推演;山洞突破 山洞里的月光被云层遮住又漫开时,叶凡已在青石上坐了三日。九霄环佩悬在他膝前,温润的琴身流转着淡金光泽,与洞顶透下的月华交缠,在地面投出一片菱形光斑。 他掌心摊开半卷泛黄的《叶氏玄功》,指尖抚过最后一页残缺的断章——那是上代家主以血为墨留下的批注:“刚柔相冲处当有转圜”,字迹到此处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利器生生截断。 “前世我在问道境时,曾见过完整的《太初剑典》。”叶凡闭了闭眼,内天地里的桃花树无风自动,花瓣落在摊开的书页上,“家传武典的残缺,原是卡在‘刚柔互转’的气脉走向上。”他指尖按在自己膻中穴,感受着体内那缕若有若无的滞涩——这是他修炼时总卡在玉骨境巅峰的症结所在。 洞外野菊香混着夜露沁进来,叶凡突然睁开眼。他能清晰听见十丈外山溪的水流声,能分辨出三里外松针落地的轻响,甚至能感知到洞顶透光石里蕴含的微弱灵气脉络。天人合一的天赋被完全激发,天地间的一切在他感知里都成了可触摸的丝线。 “开始吧。”他低喝一声,内天地骤然扩张。原本方寸大小的空间里,桃花树的枝桠突然抽出新芽,泥土翻涌着渗出灵气,竟在树旁凝出一汪清泉。叶凡的意识顺着这方天地与外界相连,像是有无数条看不见的线将他与山川、日月、星辰系在一起。 《叶氏玄功》的内容在他脑海里自动拆解重组。刚劲的“崩山劲”化作火红色的光带,阴柔的“游龙劲”凝成靛青色的水纹,两条光带在意识海相撞,炸出刺目的火花。叶凡额角渗出细汗,他想起云鹤说的“借天道之力”,念头一动,内天地里的清泉突然泛起涟漪——那是外界山溪的水脉在共鸣。 “以水引火,以柔化刚!”他猛地睁开眼,瞳孔里闪过一抹金芒。原本相撞的光带突然扭曲,火红色的“崩山劲”顺着水纹的轨迹蜿蜒,在相撞处分出一缕细流,竟完美避开了对冲的气劲。 意识海里的功法图谱瞬间清晰,他听见自己的心跳与山溪的流速重合,与松涛的起伏共振。 三日后的清晨,叶凡指尖在青石上划出一道浅痕。那是新推演出的气脉走向,刚劲中带着三分柔韧,阴柔里藏着七分锋锐。他低头看向《叶氏玄功》,发现原本残缺的断章处,竟被一行淡金小字填满:“刚柔互转,当借天地之势,如溪入江,如松立风。” “成了。”他长出一口气,内天地里的桃花树突然绽放出十朵新花。这是天赋对推演成功的反馈,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玉骨境修为正在松动,仿佛下一刻就能突破到金身境。更令他惊喜的是,新功法被他命名为“天衍诀”,运转时竟能牵引天地灵气自动汇入体内,比普通功法快了三成。 就在这时,膝前的九霄环佩突然震颤。叶凡的手指刚触到琴身,一道流光便钻入他识海。 他看见一片朦胧的空间在意识里展开,约莫十丈见方,地面铺着青石板,角落堆着些古旧的剑匣和丹瓶——显然是前主人留下的遗物。最妙的是,这空间能隔绝外界感知,他试着将怀里的《叶氏玄功》扔进去,再取出来时,连书页间的折痕都没变。 “原来这琴不只是兵器。”叶凡摩挲着琴身上的云纹,前世记忆里闪过只言片语——九霄环佩是上古天人用来存放道统传承的神器。 他将几枚备用的聚气丹和云鹤送的九转还魂丹收进空间,又试了试把洞外的野菊移栽进去,花朵竟在空间里重新绽放。“以后炼丹炼器的材料有地方放了。” 日头升到中天时,叶凡拍了拍衣摆站起身。他在山洞里待了七日,干粮早吃完了,得去十里外的青溪镇买些米粮和药材——云鹤说的血参他暂时找不到,但补气血的何首乌和灵草还是需要的。 洞外的山风卷着松涛声灌进来,叶凡刚迈出洞口,脚步突然顿住。三棵合抱粗的松树后,七道身影正无声无息地围过来。 第113章 神秘援手 带头的是个青面男子,左脸有道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右手按在腰间的鬼头刀上,刀鞘上缠着的红绳已经发黑——那是染过太多血的痕迹。 “叶小公子倒是会挑地方。”青面男子咧嘴一笑,露出两颗染着烟渍的门牙,“赵爷说了,活要见人,死...也得见人。”他身后的六人同时抽刀,刀锋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其中一人的刀尖还滴着血——不知是哪个倒霉的山民。 叶凡的手指轻轻抚过腰间的九霄环佩。内天地里的桃花突然剧烈摇晃,花瓣如剑雨般射向洞顶,将一片试图偷听的枯叶钉在石壁上。 他望着七人脚下的痕迹——鞋印里沾着青溪镇特有的红土,显然是从镇子里一路跟来的。 “看来赵无极的狗,记性不太好。”叶凡勾了勾唇,嘴角的笑意却没到眼底。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天衍诀”自动运转,灵气如江河般在经脉里奔涌。九霄环佩在空间里共鸣,琴音在识海响起,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奏乐。 青面男子的刀已经出鞘三寸。就在这时——七把刀刃的寒光刺破山风,叶凡的瞳孔微微收缩。他能闻到血锈味混着松脂香钻进鼻腔——那是青面男子刀上未干的血,属于某个无辜山民。 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时,他见过太多这种被仇恨与利益扭曲的眼神,此刻却比那时更清醒:他现在只是凝气初期的修为,面对七个锻体后期的杀手,正面硬拼虽能自保,却难免受伤暴露底牌。 “叶小公子发什么呆?”青面男子的刀又抽出半寸,刀身映出叶凡紧绷的下颌线,“赵爷要的是活口,可弟兄们手底下没轻没重......”他话音未落,右侧杀手突然暴起,单刀夹着风声劈向叶凡面门——这是江湖常见的“先声后击”,用言语分散注意力,再由同伴突袭。 叶凡不退反进,左脚在松针上碾出个浅坑,身体如游鱼般侧旋。内天地里的桃花树突然抖落满树花苞,无形的灵气顺着他指尖窜入九霄环佩,琴弦在识海嗡鸣,竟与他的心跳同频。 就在单刀即将触及他衣襟的刹那,一道苍老的声音穿透松涛:“小伙子,遇到麻烦了吗?” 叶凡几乎是本能地侧头。林雾里转出个白发老者,粗布麻衣洗得发白,腰间别着个缺了口的酒葫芦,正慢悠悠往嘴里灌酒。他的眼神却像淬过寒的银针,扫过七个杀手时,青面男子的刀把突然一烫,鬼头刀“当啷”坠地。 “哪来的老东西?”右侧杀手的刀势没收住,刀锋擦着叶凡耳畔劈进身后石壁,震得石屑纷飞。他骂骂咧咧转身,却见老者抬起食指,轻轻一弹。一声脆响。 杀手握刀的手腕突然炸开血花——不是刀伤,是被某种无形气劲震碎了筋脉。他惨叫着踉跄后退,单刀“哐当”落地,右手像团软泥垂在身侧。 青面男子的瞳孔骤缩。他看得真切,老者根本没动,连酒葫芦都没放下,只是随意弹了下手指。能仅凭气劲震碎锻体后期武者的腕骨......这至少是破虚境的高手! “老丈......”叶凡喉结动了动。他前世见过破虚境大能,却从未离得这么近。老者身上没有刻意收敛的威压,反而像座沉在湖底的古钟,只有真正靠近时才知其厚重。 “别急着谢。”老者又灌了口酒,酒液顺着胡须往下淌,“你在这山洞里练了七日功,每日寅时三刻引气入体,灵气在膻中穴打三个转儿——这毛病该改改。” 他突然甩袖,五道青芒从袖口飞出,精准钉在五个杀手的脚背上。那些人仿佛被定住,既不能动,又不觉得疼,只觉双脚像被万蚁啃噬,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青面男子是最后一个。他盯着老者腰间的酒葫芦,突然想起江湖传闻——三十年前有位“醉刀客”李三,曾用半壶酒震碎过断江境强者的护心镜。“前辈是......” “滚。”老者吐字如刀。青面男子膝盖一软,竟直接跪在地上,连滚带爬拖着同伴往林外逃去,鞋印里的红土被踩得稀烂,片刻便没了踪影。 山风重新灌进林间。叶凡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对着老者郑重抱拳:“在下叶凡,多谢前辈援手。” 老者挥了挥手,酒葫芦在指尖转了个圈:“你这孩子有意思。明明能引动内天地灵气预警,刚才却故意示弱,想看看这些杀手的来路。”他突然凑近,浑浊的眼睛里闪过精芒,“九霄环佩的空间能隔绝感知?方才那片偷听的枯叶,是你用桃花瓣钉的吧?” 叶凡心头一震。他前世虽为问道境,但这具身体才十六岁,能瞒过普通武者的感知,却瞒不过破虚境高人。既然被看穿,不如坦诚:“前辈好眼力。这琴是叶家禁地所得,晚辈也是近日才发现其中玄机。” “叶家?”老者念叨了一句,突然笑出声,“当年叶老狗的孙子?倒有几分他当年的隐忍劲儿。”他席地而坐,拍了拍身边的青石,“坐吧。我叫李守拙,在这后山住了二十年,看你每日上山采药练拳,倒比那些急着争名夺利的娃娃顺眼些。” 叶凡依言坐下。他能感觉到老者的灵气如春风般包裹着自己,没有压迫感,反而让体内“天衍诀”的运行更顺畅。“前辈刚才说的膻中穴引气......” “对。”李守拙指节敲了敲叶凡胸口,“你这功法是从《叶氏玄功》改来的吧?引气时在膻中穴多转一圈,看似能多蓄三分灵气,实则会堵住任脉。”他屈指在叶凡手背画了条路线,“试试把灵气引到中脘穴,再分两股走带脉——” 叶凡闭目凝神。按照老者的指引运行功法,原本在膻中穴打转的灵气突然像找到出口的溪流,顺着新路线汇入丹田,竟比往日多凝聚了两成。他睁眼时难掩惊喜:“前辈,这......” “不过是基础调整。”李守拙摆了摆手,“你真正的宝贝是这九霄环佩。”他伸手轻触琴身,琴身上的云纹突然泛起青光,“这琴是上古天人存放道统的容器,你体内的内天地若能与它共鸣......”他顿了顿,“昨日你试着移栽野菊,可发现空间里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 叶凡心头一跳。他确实注意到空间里的野菊比外界开得更艳,但没往时间上想。“前辈是说......” “进去试试。”李守拙推了他一把。叶凡指尖刚碰到琴身,意识便被拽进那方十丈空间。这次他看得更清楚:青石板缝里有青苔,剑匣上刻着“太初”二字,丹瓶上的封泥还带着淡淡药香。他伸手摸向野菊,花瓣上的露珠竟比外界多了三滴—— “一息抵外界三息。”李守拙的声音在空间里响起,“等你破虚境时,这空间能纳山川,时间流速能提到一息抵十息。到那时......”他没说完,空间突然一颤,叶凡被推了出来。 “谢前辈指点。”叶凡站起身,眼神比之前更亮。他能感觉到,今日这一课比他在家族武阁啃十年书都有用。李守拙从怀里摸出枚玉简,塞到他手里:“这是我整理的《内天地御物要诀》,你且收着。记住,内天地不是藏私的箱子,是你与天道对话的桥梁。”他扛起酒葫芦往林深处走,背影渐渐融入雾里,“下次来,带坛青溪镇的桂花酿——要三十年陈的。” 叶凡捏着玉简,只觉掌心发烫。他望着老者消失的方向站了片刻,这才背起竹篓往青溪镇走。 山风卷起松针落在他肩头,他突然顿住脚步——后方的林子里,有双暗红的眼睛正透过树叶缝隙盯着他。那眼神像淬了毒的针,刺得他后颈发疼。他猛地转身,却只看见晃动的树影。 “血魔老祖的人?”叶凡低声呢喃。前世记忆里,这号人物是赵无极的靠山,专吸武者精血练功。他摸了摸腰间的九霄环佩,内天地里的桃花树无风自动,花瓣纷纷扬扬落进空间深处。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青溪镇的炊烟已经升起,他却放慢了脚步。怀里的玉简还带着李守拙的体温,而那道暗红的视线,正随着他的移动,像条毒蛇般缓缓游向更深处的山林。 第114章 再遇故人 山风卷着松针掠过叶凡肩头时,他正攥着李守拙给的玉简往青溪镇走。那道暗红视线虽已隐入林深,但他后颈仍泛着冷意——直到一声琴音撞破林雾。 不是寻常的清越,是带着三分幽咽、七分柔刃的调子。叶凡脚步猛地顿住,喉结动了动。前世他在万花楼听过这曲子,苏倾雪指尖拨弦时,楼下捧场的公子哥掷的金叶子能堆成小山,可他知道,那琴音里藏着淬了鹤顶红的针。 琴音来自左前方的山坳。他没走官道,直接踩着腐叶往林子里钻。松枝刮过手背也不觉得疼,直到转过那株合抱粗的古枫,石亭里的身影便撞进眼底。 苏倾雪正坐在石凳上,月白纱裙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半截雪白脚踝。她垂着头,乌发间的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颤,指尖在琴弦上勾挑抹剔,正是方才那曲《寒梅破》。听见脚步声,她抬眼望来,眼尾的胭脂晕开,像朵沾了晨露的芍药:“叶公子,好久不见。” 叶凡喉间发紧。他上次见她还是三个月前,青岚城叶家祖祠起火那晚,她裹着玄色劲装从房梁跃下,袖中淬毒的银针对准了要趁乱刺杀他的暗卫。此刻她又成了万花楼头牌模样,可他分明看见她腕间缠着的,是那条染了血的红绳。 “苏姑娘怎会在此?”他压下翻涌的情绪,走到石亭边。苏倾雪将琴往旁边挪了挪,示意他坐:“自然是来寻叶公子的。”她拨了个泛音,琴音里突然多了丝锐响,“前日收到线报,说有人在青岚山附近见过血魔门的红瞳探子。”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剑气破空声。叶凡本能地拽着苏倾雪往旁闪,一道青锋却在石亭前半尺处凝住,化作个清冷身影。 林昭月穿着苍梧剑宗的月白剑袍,发间玉簪束着半缕青丝,见他时眼尾微挑:“叶公子倒是会挑地方,躲在山里闭关,连封信都不捎。”她腰间的太初剑匣微微发烫,叶凡想起前世这把剑曾斩过九重天雷。 正要说什么,石亭后的老松树忽然簌簌作响,楚红妆从树后转出来,发间盘着条翠绿小蛇,冲他歪头一笑:“阿叶哥哥,红妆的蛊虫追着你的气息跑了三天三夜呢~”她伸手戳了戳林昭月的后背,“要不是昭月姐姐御剑带我,我还在山脚下和猎户扯皮呢。” 叶凡望着眼前三个各有风情的女子,喉结动了动。苏倾雪的红绳、林昭月发间松动的玉簪、楚红妆发梢沾着的松针——这些细节像温热的小箭,扎得他心口发疼。 他前世陨落在问道境,见过太多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戏码,却从未想过,重生后的他能有这样一群人,愿意揣着担忧翻山越岭来找他。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青岚山?”他声音发哑。“叶家暗卫的密报。”林昭月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剑匣,“你走后第七日,叶伯就把你每日的行踪传给了我。”她别过脸去,耳尖泛红,“我...不过是怕你又像上次在苍梧秘境那样,为救我硬接三重雷劫。” 楚红妆凑过来,发间小蛇吐着信子舔了舔叶凡耳垂:“红妆的万蛊幡能追着人气味跑千里呢~”她突然收起笑,指尖掐了个蛊诀,“再说了,血魔门最近在南疆收了三个分舵,我阿爹说他们在找什么‘能纳天地的宝贝’——”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叶凡腰间的九霄环佩,“阿叶哥哥的宝贝,该不会被他们盯上了?” 叶凡心头一沉。他正想把李守拙说的内天地秘密说出来,石亭外的空气突然泛起涟漪。那是武者气息压迫空间的迹象,像块烧红的铁突然扔进冰潭,冻得人牙根发酸。 苏倾雪的琴音骤然变调,七根琴弦同时绷断。她猛地拽过叶凡的手按在琴弦上,鲜血混着琴音凝成七枚银针射向左侧林莽:“血魔功!”林昭月的太初剑“嗡”地出鞘,剑气在她身周织成银网:“碎星境后期。”她望着远处翻涌的黑雾,眉峰拧紧,“比三年前在苍梧山脚遇到的血魔子强三倍。” 楚红妆的万蛊幡“刷”地展开,成百上千只青背蛊虫从幡中涌出,在众人头顶结成毒云:“他身上有我阿爹下的追踪蛊!看来血魔老祖早就在算计我们了。” 叶凡握紧腰间的九霄环佩,内天地里的桃花树突然疯了般抽枝展叶。他能清晰感知到,十丈空间里的时间流速正在加快——一息、两息、三息...李守拙说的“与天道对话”此刻有了实感,他甚至能看见血魔老祖的身影在雾中显形:披头散发,左眼是正常的黑,右眼却红得滴血,胸口还嵌着半块染血的玉牌。 “小友,把你体内的宝贝交出来。”血魔老祖的声音像破风箱,“老夫可以留你全尸。”他抬手一抓,林昭月的剑气网竟被生生扯碎,“至于这几个小娘子...正好给老夫补补近日损耗的精血。” “做梦!”林昭月的剑划出银河般的光轨,“太初剑典·星陨!”苏倾雪咬破指尖,血珠落在断弦上:“《寒梅破》第七变·刺心!”七根血针穿透黑雾,直取血魔老祖咽喉。楚红妆的蛊云突然炸开,千万只蛊虫裹着毒雾扑向敌人:“万蛊噬心!” 叶凡趁此机会沉入内天地。空间里的野菊开得正艳,他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桃花瓣,念头一动——花瓣上的脉络突然化作金色符文,顺着他的指尖涌进九霄环佩。 “内天地·推演!”他低喝一声。血魔老祖的攻势突然顿住。他看见叶凡腰间的古琴泛起青光,那光里竟映出自己功法的破绽:左手三阴经交汇处的淤堵、右腿足少阴脉的隐伤、甚至百年前被正道高手击伤的丹田旧患。 “不可能!”他惊吼着要退,林昭月的剑已抵住他后心,苏倾雪的血针钉入他咽喉,楚红妆的蛊虫正顺着他的七窍往身体里钻。 “走!”叶凡拽着三人往林外跑。血魔老祖的嘶吼震得古枫落叶纷飞,可他们跑出半里地后,那股压迫感竟真的弱了下去——不是败退,是在积蓄更狠的杀招。 “他受了伤,但没重伤。”林昭月抹了把嘴角的血,“至少还能再撑三招。”苏倾雪解下外衫裹住她的手:“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她看了眼叶凡,“叶公子,你说的那处古洞...现在去,来得及吗?” 叶凡摸了摸腰间的九霄环佩。内天地里的桃花树正在抽新枝,空间边缘似乎有更广阔的天地在召唤。他想起李守拙说过的“破虚境可纳山川”,又想起石亭外那道暗红视线——或许,那处藏着“太初”剑匣的古洞,才是他们真正的转机。 “走。”他握紧三人的手,“我知道有个地方,能让我们...走得更远。” 山风卷着血魔老祖的嘶吼从身后追来,四人的身影却越跑越快,渐渐融入渐浓的暮色里。前方山坳处,有块被松枝半掩的青石板,隐约露出“太初古洞”四个刻痕斑驳的大字。 第115章 山风中的危机与古洞的开启 山风裹着血腥气灌进领口,叶凡攥着林昭月染血的手腕,能清晰摸到她脉门处急促的跳动。身后血魔老祖的嘶吼仍在追着他们的影子,但当“太初古洞”四字在暮色里显影时,他掌心突然沁出薄汗——前世记忆里,这处古洞本应是他三十岁才会寻到的机缘,如今提前了十四年。 “小心青苔。”苏倾雪的指尖勾住他衣摆轻扯,青石板下的缝隙里渗出暗绿苔藓,在残阳下泛着油光。楚红妆的蛊虫早顺着她发间银铃钻了出去,此刻正从前方石缝里探回消息,少女脆生生道:“洞门没设明阵,但有三条蛇蛊被绞成了雾。” 林昭月的剑已出鞘三寸,剑气割开洞口垂落的藤蔓,露出半人高的石门。门楣上的云纹刻痕里积着百年尘土,却在她剑气扫过的瞬间簌簌飘落,显露出一行小字:“太初者,天地未分前也。” 叶凡摸向腰间九霄环佩,内天地里的桃花树突然抖落一片花瓣。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石门上的每道裂痕都在他视野里化作金色脉络——那是阵法的引,是机关的根。 “昭月,剑指左上第三块砖。”他突然开口,林昭月虽疑惑却未多问,剑尖轻点,“叮”的一声,石门下方突然弹出半尺长的铜刺。楚红妆倒抽一口冷气:“好狠的机括!若直接推门,这铜刺能透心而过。” 苏倾雪的指尖在断弦上一挑,琴音荡开洞内积尘,露出满地暗青色地砖。每块砖上都刻着星图,却有七块的星图是乱的。叶凡盯着那些星图,内天地里的野菊突然无风自动,他突然想起前世在问道境时参详过的《周天星斗录》——这七块砖,分明是“贪狼”到“破军”七星的错位。 “跟我踩。”他率先踏在“天枢”位,地砖陷下三寸,发出闷响。林昭月紧随其后,剑气护着众人足尖;苏倾雪的琴音裹着他们的身影,屏蔽了机关触发的声响;楚红妆的蛊虫在砖缝里来回游走,但凡有异动便发出轻鸣。当第七块“破军”砖陷下时,石门“轰”地裂开一道缝隙。霉味混着松脂香涌出来,四人对视一眼,鱼贯而入。 石室内的景象让林昭月的剑都颤了颤——正中央立着尊三丈高的石像,老者手持古琴,衣袂似被风吹起,连眉角的皱纹都清晰可辨。石像前的石案上,摆着一本封皮发黑的书简,和一枚流转着青光的玉简。 “是...太初剑典的创始人?”林昭月声音发颤,作为苍梧剑宗圣女,她对本门创派祖师的画像再熟悉不过,可眼前这尊石像的气质,比宗内供奉的画像多了三分沧桑,七分锋芒。 苏倾雪的指尖轻轻抚过书简边缘,突然缩回手:“有禁制。”她指腹上有道血痕,“是剑意,不带杀意,但碰者必伤。” 叶凡上前半步,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突然发烫。他能感觉到,那书简上的禁制在感知到他体内内天地的刹那,如冰雪遇阳般消融。“这是传承考验。”他低声道,“前辈在等能与天地共鸣的人。” 话音未落,石像的双眼突然泛起金光。四人被那光笼罩,眼前景象骤变——他们站在星空中,脚下是翻涌的云海,正中央悬浮着一座八卦阵。 “第一试,破阵。”老者的声音在识海响起,“阵随心动,破阵者需明己心。” 叶凡盯着阵眼处流转的符文,内天地里的桃花树开始抽枝,每片新叶都映出阵图的一角。他突然笑了——这哪是破阵,分明是用阵图照见修者对天道的理解。他念头一动,内天地里的野菊突然聚成一朵,顺着他的指尖融入阵心。 “轰!”八卦阵炸裂成光点,老者的声音里多了丝赞许:“善用天地者,可进。” 第二试来得更直接。他们站在血色战场,对面是十二道身影——有使刀的莽汉,持剑的书生,甚至有个抱着琵琶的女子,每道身影的气息都与四位主角如出一辙。 “战!”林昭月的剑率先出鞘,“是我们自己的影子!”她的剑招刚猛如星陨,对面的“林昭月”却更狠辣,剑势里多了三分决绝。苏倾雪咬破指尖,血针却被“苏倾雪”的琴音卷着反刺回来;楚红妆的蛊虫刚飞出,就被“楚红妆”的毒雾绞成了齑粉。 叶凡突然低喝:“昭月守左,倾雪封喉,红妆控场!”他自己则沉入内天地,借天道之力推演对手的破绽。当“叶凡”的拳头袭来时,他不闪不避,用内天地的野菊挡住拳风,反手扣住对方手腕——那抹菊香里,藏着他十年前第一次在家族武典里悟到的“柔劲”。 十二道影子同时碎裂时,老者的声音里有了笑意:“同心者,可进。” 第三试是幻境。叶凡站在青岚城叶家祠堂前,父亲的灵位被劈成两半,族老们指着他骂“逆子”;林昭月跪在苍梧剑宗的断情崖,师傅将她的剑扔下悬崖,说“六根不净者,不配执剑”;苏倾雪回到寒梅阁,母亲的尸体还在滴血,杀手们说“你娘护着的,就是你”;楚红妆在南疆毒窟里,最信任的蛊师将她养了三年的本命蛊捏碎,说“毒宗不需要心软的少主”。 叶凡的指甲掐进掌心,内天地里的桃花树突然绽放,粉瓣落在幻境里,将“族老”的骂声撕得粉碎:“叶家的骨,是我十年磨出来的,不是你们几句话能断的。” 林昭月的剑从虚空中凝出,斩向“师傅”的衣袖:“太初剑典要至情至性,我的情,我的性,由我自己定。”苏倾雪的血针穿透“杀手”的咽喉,她望着母亲的“尸体”轻声道:“娘,我会让寒梅阁的血,都变成他们的血。 ”楚红妆捧起“本命蛊”的残骸,蛊虫突然从她眼底爬出,在掌心重组:“毒宗需要的,是能掌控万毒,更能掌控人心的我。” 幻境如镜般碎裂时,老者的声音带着欣慰:“心若磐石者,得我传承。” 石像的胸口裂开一道光门,功法书简与玉简同时飞起,融入叶凡眉心。他的内天地突然剧烈震动,桃花树拔高十丈,野菊连成花海,甚至有清泉从空间边缘涌出——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正在突破,从凝液境中期直逼化罡境! “这是...天衍诀进阶版?”他喃喃自语,脑海里多了套功法,每一条经脉的运行都与内天地的扩张完美契合。 “叶郎!”苏倾雪突然拽他的衣袖,指尖在发抖。林昭月的剑已指向洞外,楚红妆的蛊虫全聚在她发间,发出刺耳的嗡鸣。叶凡的内天地里,野菊突然全部转向洞门方向。他能感知到,有数十道气息正快速接近,其中几道的压迫感,竟比血魔老祖更甚。 “走!”他拽起三人就往洞外跑,九霄环佩在腰间震得发烫。当他们冲出洞口的瞬间,暮色里突然传来金属摩擦的轻响—— “站住。”冰冷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刀,划破山风。叶凡回头,只见山路上站着二十余道黑衣人,为首者面戴青铜鬼面,手中长剑的寒光,映得他眼底的警惕更浓了几分。 第116章 暮色中的对峙 暮色漫过青岚山巅,叶凡的衣摆被山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震颤的九霄环佩。他望着山道上二十余道黑影,喉结微微滚动——为首者面戴青铜鬼面,剑鞘上缠着金线,正是前世记忆里赵无极最器重的心腹“铁面人”。 “交出古洞所得。”铁面人的声音像生锈的刀刃刮过石面,鬼面下的眼尾露出半寸青黑,那是长期服用秘药的痕迹,“否则你身边的三个美人,今日都要血溅山阶。” 苏倾雪的指尖在叶凡掌心轻轻掐了一下。他低头,看见她眼尾泛红,却笑得妖冶:“叶郎,他威胁我呢。”可她藏在袖中的血针已刺破指尖,暗红血珠沿着银线凝成细针,是寒梅阁“血魂钉”的起手式。 林昭月的剑嗡鸣出鞘,太初剑意裹着霜气扫过众人衣襟。她盯着铁面人持剑的手,清冷声线里藏着锋刃:“他握剑的姿势像苍梧剑宗弃徒,当年我师父斩过七个这样的。”话音未落,剑尖已在地面划出半尺深的剑痕,碎石飞溅到铁面人脚边。 楚红妆的发间突然窜出七只金斑蛊,绕着她耳后盘旋成环,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嗡鸣。她歪头看向铁面人,酒窝里却没半分笑意:“哥哥身上有蜈蚣草的味道,是毒宗叛徒配的迷魂散?红妆帮你清干净好不好?”她指尖点在唇上,金斑蛊突然分成三簇,分别钉向三个黑衣人后颈——那是人体最脆弱的蛊门。 叶凡的内天地里,野菊花海无风自动。他能清晰感知到铁面人身上的气息:凝气境大圆满,比之前遇到的血魔老祖弱一线,却带着股狠戾的杀势。更棘手的是他身后那五个黑衣人,虽只有聚气境,但气息诡异地重叠,像是某种合击阵法。 “天衍决,开。”他在心底默念,新融入的功法顺着经脉流转,内天地里的桃花树突然洒下粉瓣,每片花瓣都带着淡淡的道韵。他的五感瞬间敏锐十倍:能听见山风里铁面人喉间极轻的吞咽声,能看见苏倾雪血针上流转的寒毒纹路,能嗅到楚红妆蛊虫身上散发的甜腥。 “退到我身后。”他反手将三位女子护在臂弯,声音轻得只有她们能听见,“昭月守左,红妆封右,倾雪护后。”林昭月的剑立刻横在他左肋,楚红妆的蛊虫在右侧布下无形的网,苏倾雪则悄悄退后半步,袖中血针的寒光映着她眼尾的朱砂痣。 铁面人显然没料到他们会这么快布防,鬼面下的瞳孔缩成针尖。他挥了挥手,五个黑衣人立刻呈梅花状散开,手中短刃泛起幽蓝光芒——果然是“五毒连环阵”,用毒刃破防后引毒入体。 “叶郎小心!”楚红妆突然拽他衣袖,发间金斑蛊炸成一片金雾。最左边的黑衣人短刃刚要刺来,金雾已钻进他的七窍,那人大叫着捂住喉咙,皮肤瞬间肿成紫黑色,倒在地上抽搐两下便没了声息。 同一时间,林昭月的剑划出半轮银月。中间那个黑衣人举刃去挡,只听“当”的一声,短刃从中折断,剑势余威不减,在他胸口留下三寸深的伤口。他踉跄后退,却踩中楚红妆不知何时撒下的毒粉,脚下一软栽进草丛,再没动静。 苏倾雪的血针终于出手。她指尖轻弹,七枚细针破空而去,分别钉向剩下三个黑衣人的耳后、心口、丹田——那是寒梅阁“七星追魂”的杀招。 最右边的黑衣人反应极快,侧身避开心口那针,却被耳后针穿透颞骨,当场毙命;中间那个用短刃格挡,却被丹田针刺穿气海,瘫坐在地;最后一个刚要呼救,血针已没入他咽喉。 不过十息,五个黑衣人全倒在地上。铁面人的鬼面终于出现裂痕,他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好个狐朋狗友,倒会配合!”话音未落,他的剑已出鞘,剑身上流转的竟是化罡境的气劲——原来他一直藏着修为! 叶凡的内天地剧烈震动,桃花树的枝桠突然延伸出体外,粉瓣裹着道韵迎向铁面人的剑。他能清晰感觉到,天衍诀的功法正顺着内天地的脉络,将铁面人的剑势拆解成三十六个破绽。 “在凝气境用化罡气劲,你不怕爆体?”他侧身避开刺向心口的一剑,反手扣住铁面人手腕,“这招‘逆脉催功’,是赵无极教你的?” 铁面人瞳孔骤缩。他分明用了十二分力,可眼前这人的手却像铁铸的,扣得他腕骨生疼。更诡异的是,每当他试图运功挣脱,体内的气劲就会被某种力量牵引着流向指尖——那是叶凡的内天地在吞噬他的气! “你...你到底什么境界?”铁面人声音发颤,额角冷汗顺着鬼面缝隙滴落。 叶凡没有回答。他另一只手按在铁面人后颈,内天地里的清泉突然涌出,带着醇厚的灵气灌进对方经脉。铁面人瞪大眼睛,他能感觉到自己疯狂运转的逆脉正在被修复,可这比被废掉更可怕——他突然明白,眼前这人根本不屑于杀他,而是要让他成为活的“证据”。 “回去告诉赵无极。”叶凡松开手,退后两步整理被扯乱的衣袖,“青岚山古洞的东西,他抢不走。”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铁面人腰间的青铜令牌,“还有,下次派杀手,记得把身上的蜈蚣草味洗干净。” 铁面人踉跄后退三步,突然转身就跑。剩下的黑衣人早被吓破了胆,连滚带爬跟着他往山下撤退。 林昭月要追,被叶凡拦住:“穷寇莫追,他们身上应该有追踪标记。”他低头看向腰间的九霄环佩,刚才战斗时它一直发烫,此刻表面浮起细密的纹路,像一幅缩小的山水图。 “叶郎,这是...”苏倾雪凑过来,指尖刚碰到环佩,就被一道柔和的光包裹着送进半尺外。 叶凡闭目感知,内天地里突然多出一道虚影,正是九霄环佩的器灵。“储物空间,可纳活物。”器灵的声音带着千年沧桑,“当年我主用它藏过整座药园,今日认你为主,自当再显神通。” 楚红妆眼睛一亮,拽着叶凡衣袖晃了晃:“能藏我的蛊虫吗?上次被毒宗长老骂我把蛊室搞得太臭!” “能藏。”叶凡揉了揉她发顶,目光扫过满地尸体,“先把这些处理了,省得被人发现。”他指尖点在环佩上,虚影突然扩大,二十余具尸体瞬间消失,连地上的血迹都被吸得干干净净。 林昭月的剑缓缓入鞘,她望着山脚下渐暗的天色,轻声道:“青岚山离南疆不远,我听师父说过,南疆有处‘百花镇’,镇主是位隐世高手。” “百花镇?”叶凡重复这个名字,内天地里的野菊突然朝着南方方向倾斜。他想起前世记忆里,那是寒梅阁和毒宗交易的中转站,也是苍梧剑宗的情报据点——最适合暂时落脚。 “走。”他牵起苏倾雪的手,另一只手分别搭在林昭月和楚红妆肩上,“去南疆,找个能睡暖炕的地方。” 山风卷起他的衣摆,九霄环佩在暮色里泛着温润的光。远处传来夜枭的啼鸣,却盖不住四人渐远的脚步声——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山脚下的密林中,有双眼睛正透过望远镜盯着他们的背影,指尖在羊皮地图上的“百花镇”位置,重重画了个圈。 第117章 前辈遗泽 暮色像被揉碎的墨汁,顺着青岚山的轮廓漫进南疆的褶皱里。叶凡带着三女踏入百花镇时,天边最后一线霞光正掠过镇口的老榕树,将枝桠间悬挂的铜铃染成蜜色。 “好香。”楚红妆吸了吸鼻子,发间银饰随着蹦跳轻响,“是曼陀罗混着龙血树的味道,这镇子里种了不少毒草。”她歪头看向街角开得正艳的火鹤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蛊囊——那是她用百年金蚕茧特制的,能隔绝大部分异味。 苏倾雪扶着腰间的琵琶,眼尾的泪痣在暮色里若隐若现。她望着街边挂着绣花香囊的小摊,忽然轻笑:“红妆妹妹闻毒草,我倒闻见了桂花香。这镇子里的妇人,怕都是会些调香手艺的。” 她的目光扫过屋檐下晾晒的橙黄蜜枣,袖中玉指微蜷——那是她习惯性感知周围是否有隐藏的机关或毒药。 林昭月的剑匣始终抱在怀里,剑穗上的冰晶在晚风里泛着冷光。她望着镇中心那座飞檐青瓦的客栈,忽然开口:“这客栈的屋脊走势像苍梧山的剑峰。”话音未落,便见客栈门口的小二哈着腰迎出来,蓝布衫上绣着半朵未开的菊花,正是苍梧剑宗暗桩的标记。 四人在二楼靠窗的雅间落了座。楚红妆刚要掀桌布查看是否有蛊虫,便被叶凡按住手腕:“镇主是隐世高手,能在这开客栈的,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他指节轻叩桌面,松木的清香混着茶汤里飘来的茉莉味,让他想起前世在寒梅阁密道里喝过的茶——同样的清苦回甘。 用过晚饭后,三女各自回房调息。叶凡站在廊下,望着月亮从榕树后爬上来,忽然觉得腰间一烫。九霄环佩贴着皮肤的位置,传来细密的震动,像是有活物在轻轻啄他的肉。 他低头望去,环佩表面的山水纹路正缓缓转动,最中央的那座小峰,竟隐隐指向镇东的老祠堂。“看来得去看看。”他摸了摸环佩,转身下楼。 经过柜台时,掌柜的正用布巾擦拭茶盏,见他要出门,笑着递来一盏温热的姜茶:“夜凉,带路上喝。”叶凡接茶时指尖微顿——茶盏底部刻着极小的“梧”字,是苍梧剑宗的暗号。他不动声色抿了口茶,姜辣混着陈皮香在喉间散开,脚步却更轻了。 镇东的石板路比镇中心更窄,两侧的木楼都熄了灯,只有老祠堂门前挂着两盏气死风灯。叶凡走到祠堂前,环佩的震动突然加剧,几乎要挣开他的腰带。他刚要伸手触碰环佩,便听见身后传来拐杖点地的“笃笃”声。 “年轻人,好定力。”声音沙哑却清亮,像老松枝在火里爆开的轻响。 叶凡转身,见一位白发老者站在月光里。老人穿着靛青粗布衫,腰间系着褪色的兽皮袋,脸上布满皱纹却精神矍铄,最显眼的是左眼蒙着块青布,右眼却亮得惊人,像淬了星子的寒潭。 “前辈。”叶凡抱拳,目光扫过老人腰间的兽皮袋——那上面绣着南疆特有的吞蛇纹,是巫师一脉的标记。他前世曾见过寒梅阁与南疆巫师交易,认得这种图腾。 老人走到他跟前,枯瘦的手指悬在九霄环佩上方三寸处,没有触碰,却让环佩发出清越的嗡鸣。“好宝贝,好宝贝。”他咧嘴笑了,缺了颗门牙的嘴漏着风,“我在这镇子里守了三十年,就等它的主人来。” 叶凡瞳孔微缩。他前世虽知九霄环佩是上古法宝,却从未听过有守宝人之说。“前辈是?” “老巫师,镇子里的人都这么叫我。”老人拍了拍腰间的兽皮袋,“当年我师父说,若有一日见着能让九霄环佩显山水纹的人,便把知道的都告诉他。”他指了指环佩,“你看这纹路——” 叶凡低头,只见环佩表面的山水突然活了过来:原本静止的小峰开始拔节生长,山脚下的溪流泛起涟漪,甚至能看见几尾银鱼在波纹里穿梭。 “这是‘山河印’。”老巫师的右眼闪过精光,“上古大能以自身道韵为引,将一方小世界封在环佩里。你现在看到的山水,不过是印子的边角。等你修为到了破虚境,这印子能展开成真正的山河,到时候......”他突然压低声音,“里面藏着那位大能的道统,还有......” “还有什么?”叶凡喉结滚动。 前世他陨落时不过问道境,对破虚境后的天地所知有限,此刻心跳得厉害,连内天地里的野菊都跟着轻颤。 老巫师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叶凡想起小时候在暖阁里烤的炭盆。“别急,慢慢来。”老人从兽皮袋里摸出枚青铜铃铛,轻轻摇晃,“这铃铛能引动山河印的共鸣。你看——” 铃铛声刚起,九霄环佩突然发出刺目白光。叶凡眼前一花,竟看见环佩里的山水瞬间膨胀,将他和老巫师包裹其中。这里的空气带着松脂的清苦,脚下是湿润的青苔,抬头能看见半轮明月悬在青灰色山崖间,与外面的月亮一模一样。 “这是......内天地?”叶凡震惊。他的内天地本是方寸大小的空间,此刻却像被撕开一道口子,与环佩里的山河印有了微妙的连接。 “是山河印的投影。”老巫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当年那位大能修的是‘天地同寿’之道,他的内天地与环佩共生。你若能让两者融合......”他没有说完,只是指了指山崖下的溪流,“看见那潭水了吗?取一捧喝。” 叶凡蹲下身,捧起溪水。清凉的液体刚入口,他便觉丹田一热,内天地里那株野菊突然抽出新芽,嫩绿的叶片上凝着露珠,竟与溪水中的倒影一模一样。 “这水是大能当年用自身精血养的灵泉,能温养内天地。”老巫师蹲在他旁边,靛青衫角沾了青苔的绿意,“我再教你个口诀,能引动山河印里的灵气反哺自身。”他伸出枯枝般的手指,在叶凡掌心画了道符文,“记住,每次使用不能超过一炷香,否则会被山河印的道韵反噬。” 叶凡闭目记下符文,再睁眼时,山河印的投影已经消散,老巫师正用拐杖戳地上的青石板:“时辰不早了,该回去了。”他指了指祠堂的后墙,那里不知何时开了朵火红色的曼陀罗,“明日卯时三刻,带你的小友来这,我给那穿红衣裳的女娃看个蛊——她腰间的金蚕蛊快成精了,得用曼陀罗花芯镇着。” 叶凡这才想起楚红妆总说她的蛊虫夜里会发出荧光,原来竟是金蚕蛊要进阶的征兆。他刚要道谢,老巫师却摆了摆手:“谢什么,我等这一天等了三十年。”他转身往镇西走,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兽皮袋上的吞蛇纹在风里忽隐忽现,“记住,山河印的秘密别轻易示人,尤其是......” 老人的声音突然被夜风吹散。叶凡站在原地,摸了摸发烫的环佩,只觉掌心的符文还在隐隐发烫。他抬头望向客栈的方向,二楼雅间的窗户透出暖黄的光,隐约能看见苏倾雪的影子在窗前走动,像是在整理琵琶弦。 回到客栈 回到客栈时,三女正围在桌前吃桂花糕。楚红妆嘴上沾着糖霜,见他进来便扑过来:“叶郎去哪了?我煮了青梅酒,昭月姐姐说你最爱喝温的。” 林昭月端着酒壶从里间出来,剑穗扫过桌面时带起一阵风,吹得烛火摇晃。她望着叶凡发亮的眼睛,轻声问:“遇到什么了?” 叶凡坐下,接过楚红妆递来的酒盏。温热的酒液滑入喉间,他忽然笑了:“今天遇到位前辈,说了些九霄环佩的事。”他看了眼苏倾雪,见她正用帕子擦琵琶上的弦,便接着道,“明天卯时三刻,带红妆去镇东老祠堂,有位前辈要帮她看蛊。” 楚红妆眼睛瞬间亮了:“是能让金蚕蛊进阶的办法吗?我就说它最近总在蛊囊里翻跟头!”她兴奋得差点打翻酒盏,被苏倾雪眼疾手快扶住。 苏倾雪替她擦掉沾在袖口的酒渍,眼尾微挑:“叶郎的宝贝环佩,可是有大秘密吧?”她的声音甜得像蜜,指尖却轻轻戳了戳叶凡的腰——那是她探听消息的小把戏。 叶凡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秘密要慢慢说。”他望着窗外的月亮,九霄环佩在腰间微微发烫,仿佛在应和他的心跳,“先让我试试今天学的口诀......” 深夜,叶凡坐在床沿。他闭目运转老巫师教的口诀,内天地里的野菊突然开始舒展叶片。 与此同时,九霄环佩的山水纹里,那座小峰竟真的拔高了寸许,山脚下的溪流也涨了几分。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内天地与山河印之间的那道缝隙,正在缓缓闭合。 窗外,老祠堂方向传来一声悠长的鹤鸣。 叶凡睁眼,看见环佩表面浮起一行细小的古字:\"天地同寿,以印为媒。\"他伸手触碰那些字,指尖传来的温度,像极了老巫师掌心的温暖。 第118章 秘境之谜 夜更深了,客栈后巷的更夫敲过第三遍梆子。叶凡坐在床沿,腰间九霄环佩的温度透过衣物渗进肌理,像块被捂化的蜜蜡。他垂眸盯着环佩表面流动的山水纹,老巫师临走前那句“山河印的秘密别轻易示人”还在耳边嗡嗡作响。 “试试看。”他低声自语,指尖按上环佩中央那道若隐若现的纹路。前世身为问道境大能,他对法宝的感应比寻常武者敏锐十倍,此刻竟真摸到了纹路下藏着的凹陷——那是个极小的星芒状刻痕,像被谁用针尖挑出来的。 运转老巫师所授口诀时,内天地里的野菊突然簌簌抖动。这些他亲手种下的普通植株,此刻每片花瓣都泛起淡金色微光,连带着内天地里那方不足丈许的小湖都荡起涟漪。 叶凡的意识顺着内天地与环佩间的缝隙钻进去时,只觉眼前一花——他竟站在了一片雾蒙蒙的空间里。说是空间,实则更像被压缩的山水画卷:左侧是叠翠的小山,右侧是蜿蜒的溪流,头顶悬着一轮比月亮更柔和的光。 叶凡伸手触碰溪水,指尖刚浸入便被烫得缩回——那哪是水?分明是液态的灵气,每一滴都裹着浓稠的道韵。 “储物?避难?”他喃喃着,抬步往小山走去。山脚下的石缝里嵌着块青玉简,表面浮着细密的雷纹,显然不是凡物。当意识探入玉简的瞬间,叶凡的瞳孔骤缩。 “九霄环佩,本是上古天人以自身内天地孕养的本命法宝......” “可引天地灵气入内淬炼,一日抵外十日;可设幻阵迷惑追兵,阵眼与宿主心神相连;可融丹火炼器,成功率提升三成......” “更可与宿主内天地共鸣,待两者完全契合时......” 后面的内容突然模糊,像被某种力量刻意抹去。但光是前面的信息,已让叶凡心跳如擂鼓。前世他虽站在问道境巅峰,却从未见过能与内天地共生的法宝——这九霄环佩,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叶郎?”门外传来苏倾雪的轻唤。叶凡这才惊觉天已蒙蒙亮,窗纸透出鱼肚白。他慌忙收了意识,环佩“叮”的一声轻响,那方空间便如镜花水月般消散。 推门时,苏倾雪正倚着廊柱等他。她换了件月白纱裙,发间只斜插一支银簪,倒比平时的浓妆更添三分清艳。见他出来,她眼尾微挑,伸手就去勾他腰带:“昨晚在房里捣鼓什么宝贝呢?我听见环佩响了三声。” “倾雪姐又偷摸听墙根。”楚红妆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她穿着靛蓝苗裙,发辫上系着的银铃随着蹦跳叮当作响,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昭月姐姐熬了莲子粥,说要给叶郎补补脑子——昨晚他翻来覆去的,我在隔壁都听见嘀咕声了!” 林昭月端着青瓷碗从楼下上来,剑穗上的冰蚕玉坠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她本就生得清冷,此时又抿着唇,倒像块没化透的冰:“红妆莫要胡闹。”说着将粥碗递给叶凡,目光却落在他腰间的环佩上,“可是有新发现?” 叶凡接过粥碗,扫过三女各异的神情:苏倾雪指尖还搭在他腰带上,眼波流转间藏着探究;楚红妆踮脚去看环佩,发辫上的银铃被她晃得乱响;林昭月虽垂眸吹凉粥汤,握剑的手指却微微收紧——这姑娘,连关心都藏在剑穗的颤动里。 “去我房里说。”他压下心底的兴奋,声音却还是带了丝轻快。前世他孤家寡人惯了,如今有这三个各有心思却都肯交付信任的姑娘在侧,倒比得了法宝更让他安心。 关上门的瞬间,楚红妆已经扑到他跟前,指尖戳着环佩上的山水纹:“快说快说!是不是能养蛊虫?我家金蚕最近总闹脾气,昨晚还咬了我蛊囊!” 苏倾雪则退到窗边,将琵琶搁在桌上慢慢调弦。她调得极慢,指甲划过琴弦的“铮”声里,藏着比楚红妆更迫切的探问。 林昭月站在离门最近的位置,手按剑柄,目光在门缝与叶凡之间来回游移——这是她的习惯,无论何时都要确保退路。 叶凡摸出环佩,运转口诀。三女同时倒抽冷气——环佩表面浮现出淡淡的光影,那方藏着小山溪流的空间竟在空气中投下虚影。 “这是......储物空间?”林昭月的声音难得带了丝颤抖,冰蚕玉坠撞在剑鞘上,发出清脆的“叮”。 “不止。”叶凡将玉简里的信息挑重点说了,末了看一眼苏倾雪,“还能设幻阵,以后若遇到危险......” “好呀好呀!”楚红妆已经扒着他胳膊去够那虚影,发辫上的银铃被晃得几乎要飞起来,“我要把蛊虫全放进去养!金蚕肯定喜欢那灵气!” 苏倾雪的琵琶弦突然崩断一根。她望着断弦笑出声,指尖轻轻抚过环佩上的山水纹:“叶郎这是要把我们都圈进他的小天地里?”她抬眼时眼尾泛红,倒比平时更添几分勾人,“我倒是愿意的。” 林昭月突然伸手按住楚红妆的肩膀。她的动作很轻,却带着剑修特有的利落:“红妆且慢。”她盯着那方虚影,剑眉微蹙,“这空间与叶凡内天地相连,若是他受伤......” “我试过了。”叶凡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内天地与环佩共鸣后,反而能互相滋养。”他想起昨夜内天地里舒展的野菊,语气软了些,“你们安心,我自有分寸。” 窗外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四人同时噤声。林昭月的手已按在剑柄上,剑鞘与木桌摩擦出细碎的声响;苏倾雪指尖勾住琵琶背,断弦处还沾着她刚才调弦时的薄茧;楚红妆的蛊囊突然发烫,金蚕蛊在里面不安地蠕动,她咬着唇,指甲几乎要掐进叶凡胳膊里。 叶凡将环佩攥进掌心。灵气顺着指尖涌进环佩,那方空间里的小山突然泛起青光——这是老巫师教他的预警之法,若有危险,空间里的山水会根据危胁程度变色。此刻小山的青色正缓缓往幽蓝变,像暴雨前的天空。 “是冲我们来的。”他低声道,目光扫过三女。 苏倾雪已经将断弦藏进袖中,指尖抹过唇畔的胭脂,那是她准备用毒的暗号;楚红妆解下腰间的蛊囊,金蚕蛊的嘶鸣透过囊布传出来,带着嗜血的兴奋;林昭月的剑已经出鞘三寸,冰蚕玉坠在剑脊上投下冷光,映得她的脸愈发清冷。 “跟紧我。”叶凡推开窗。晨雾还未散尽,巷子里的青石板上落着几片被踩碎的桂花,不远处的街角,几个裹着黑斗篷的身影正往客栈方向移动,帽檐下露出的半张脸......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那些人耳后都纹着暗红的蛇形图腾——正是前世暗算他的“毒刹门”标记。 “走!”他拽着三女翻出窗户。九霄环佩在掌心发烫,空间里的溪流突然暴涨,幽蓝的水光裹住四人。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是苏倾雪将淬毒的瓷瓶砸在门框上。 晨雾里,几个黑影已经冲到客栈门口。为首者掀开斗篷,露出脸上狰狞的刀疤:“追!活要见人,死......”他的话被叶凡甩来的石子打断。石子裹着内天地的灵气,精准砸中他咽喉。那人闷哼着踉跄后退,却见前方巷口的晨雾突然浓稠起来,隐约能看见四个身影的轮廓——却又像是四个,又像是八个,根本分不清哪个是真。 “幻阵!”刀疤男咬牙抽出短刀。他身后的黑衣人已经抽出武器,刀刃在晨雾里泛着冷光,像一群嗅到血的狼。 叶凡带着三女往巷口跑。他能感觉到环佩里的灵气正在飞速消耗,但没关系——只要撑到镇东老祠堂,老巫师说过那里有他留下的后手。 晨雾中,传来楚红妆的轻笑:“叶郎的宝贝环佩,比我的蛊虫还好用呢。”她的声音裹着金蚕蛊的嘶鸣,混着苏倾雪调弦的“铮”响,还有林昭月拔剑的清越剑吟,在巷子里荡起层层回声。 而在他们身后,刀疤男已经冲破幻阵。他望着前方逐渐清晰的四个身影,露出森白的牙齿,短刀上的毒纹泛着幽绿:“跑?你们能跑到哪去......” 晨雾散尽时,客栈门口的青石板上,落着半块沾着糖霜的桂花糕——那是楚红妆刚才跑掉的。 第119章 危机再起;巷口的对峙 巷口晨雾被穿堂风卷散半分,铁面人裹着玄色大氅从雾里踏出来,腰间九环刀嗡鸣震颤,刀鞘上暗红蛇纹在晨光里泛着腥气——正是毒刹门总坛特有的纹刻。 叶凡脚步微顿。前世他陨落时,最后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枚蛇纹,当时它正烙在追杀者的刀柄上。他喉结滚动,掌心九霄环佩突然发烫,内天地里那道新凝成的溪流猛地掀起水花——那是天衍诀进阶版与内天地共鸣的征兆。 “叶公子。”苏倾雪贴上来,袖中断弦琴的丝弦擦过他手腕,温热的吐息扫过耳后,“奴家今早调了‘醉骨散’,沾着露水能迷倒半条街。”她指尖悄悄勾住他腰带,这是两人约定的“退”的暗号。 楚红妆咬着银牙笑出声,蛊囊在腰间晃得金蚕蛊直扑囊布:“叶郎的幻阵快撑不住啦~不过红妆的千面蛊已经钻进他们靴底,等会儿叫他们自己砍自己脖子玩儿。”她歪头看铁面人,发间银铃叮咚,“就是这铁疙瘩脸,蛊虫怕是要嫌他味儿太臭。” 林昭月的剑又出鞘三寸,冰蚕玉坠在剑脊上折射出冷光,恰好映在叶凡侧脸上。她没说话,只是将剑穗往他手里塞了塞——这是苍梧剑宗“背靠背”的誓约手势。 铁面人九环刀出鞘半尺,刀身映出四人倒影:“古洞秘宝,交出来。”他声音像砂纸磨铁板,“赵无极大人说了,留全尸。” 叶凡瞳孔微缩。前世他就是在古洞得了半卷《太初剑典》残篇,才被毒刹门联合其他势力围杀。如今这一世,他早将残篇融入内天地推演成完整版,连剑典里的“星陨式”都与天衍决合流——但铁面人不可能知道这些。 “赵老狗的狗腿子,倒是比主子急。”楚红妆突然跺脚,蛊囊“啪”地裂开条缝,指甲盖大的金蚕蛊“嗡”地窜向铁面人面门。那蛊虫周身金鳞泛着蜜光,却是楚红妆养了三年的“噬心蚕”,专破武者护体罡气。 铁面人不闪不避,抬手一掌拍在胸前,震得九环刀当啷坠地——他竟用罡气震碎了自己衣襟!露出的胸膛上布满青黑毒斑,金蚕蛊刚触到皮肤便蜷成球,“滋啦”一声化了团金水。 “南疆蛊虫?”铁面人扯下半边铁面,露出底下爬满毒疮的脸,“老子当年在万毒窟泡了三年,什么蛊没吃过?”他弯腰拾起九环刀,刀尖挑起楚红妆方才跑掉的桂花糕,“小丫头片子,糖霜里掺了鹤顶红?当老子尝不出来?” 苏倾雪的指尖瞬间掐进掌心。她今早确实在桂花糕里下了毒,原想等追兵捡食时发作——可这铁面人竟连这点小手段都识破了。 “昭月。”叶凡轻声唤。林昭月的剑应声离鞘,冰蚕玉坠“叮”地落在他掌心。剑吟如鹤唳,她人已掠至铁面人头顶,太初剑典的“惊鸿式”划破晨雾,剑尖裹着凝液境巅峰的罡气,直取铁面人后颈死穴。 铁面人终于变了脸色。他九环刀横举过头,刀身泛起幽蓝光芒——竟是用了毒刹门的“蚀骨罡”!林昭月的剑尖刚触到刀身,便见寒芒骤敛,罡气像被无形的嘴啃噬,眨眼间消弭大半。 “凝液境的小丫头。”铁面人嘿嘿冷笑,刀身一旋将林昭月震开,“你苍梧剑宗的剑罡,在毒罡面前就是纸糊的。” 叶凡的内天地突然翻涌。他能清晰感知到铁面人的罡气里混杂着三十七种毒素,其中七种与前世追杀者的毒方如出一辙。他闭了闭眼,天衍诀进阶版自动运转,内天地里的溪流化作星图,将铁面人的招式破绽一一推演出来。 “倾雪。”他反手握住苏倾雪的手,将断弦琴塞进她怀里,“弹《离鸾曲》。”又摸出楚红妆的蛊囊抛过去,“红妆,放百足蛊。”最后将冰蚕玉坠按在林昭月掌心,“昭月,等我喊‘破’,用剑罡裹住玉坠。” 三女对视一眼,同时点头。苏倾雪指尖划过琴弦,清越琴音裹着醉骨散的雾气漫开;楚红妆咬破指尖滴在蛊囊上,百足蛊嘶鸣着从囊底钻出来,在青石板上织成网状;林昭月握紧玉坠,剑脊上的冷光愈发刺目。 铁面人察觉不对,九环刀横扫而出,毒罡裹着气浪掀翻两侧木窗。可他刚迈出半步,便觉脚踝一痛——百足蛊的毒牙已经咬进皮肉。与此同时,琴音裹着雾气灌进鼻腔,他眼前突然浮现出二十年前被丢进万毒窟的场景:毒蛇撕咬、蝎子钻耳、蜈蚣爬满全身...... “幻觉?”铁面人咬破舌尖,腥甜血味冲散迷幻。可就在分神之际,林昭月的剑已经到了——冰蚕玉坠的寒气顺着剑罡蔓延,竟将他的毒罡冻成了冰碴! “破!”叶凡低喝。他周身腾起幽蓝光芒,内天地完全展开,方寸空间里的溪流、青竹、石桌同时显形,将四人护在中央。铁面人的毒罡撞上来,竟像泥牛入海般被内天地吞噬。 “这是......”铁面人瞳孔骤缩。他见过破虚境强者的领域,但眼前这领域分明带着天道法则的气息——难道这少年竟是...... 叶凡没给他说完的机会。天衍诀进阶版运转到极致,他抬手掐住铁面人的手腕,内天地里的溪流突然化作锁链,缠上对方的经脉。铁面人只觉浑身力量被抽丝剥茧般吸走,九环刀“当啷”坠地,毒疮密布的脸瞬间苍老十岁。 “说。”叶凡将他抵在墙上,“赵无极派你来,除了古洞秘宝,还想要什么?” 铁面人剧烈咳嗽,血沫里混着黑色毒渣:“他......他说你身上有......有能引动长生秘境的东西......”话音未落,他突然瞪大眼睛,七窍流出黑血——竟是服了毒刹门的“蚀魂丹”。 叶凡松手后退,看着尸体在晨雾里迅速腐化成一滩黑水。苏倾雪用帕子掩住口鼻:“好狠的灭口手段。” “走。”叶凡弯腰拾起九环刀,刀鞘上的蛇纹还在渗毒,“这里不安全了。”他转头看向三女,目光扫过林昭月发间的剑穗、楚红妆沾着糖霜的指尖、苏倾雪袖中半露的断弦,喉间一热,“去镇东老祠堂,那里有我布的困阵。” 楚红妆突然拽住他衣角:“叶郎,你环佩在发光!”众人望去,只见九霄环佩上的云纹正缓缓转动,环心浮现出一方三寸小世界,里面竟装着刚才战斗时被打落的桂花糕、林昭月的剑穗,还有铁面人那滩毒水——竟是自动收纳了战场痕迹! 叶凡指尖轻触环心,内天地与环佩产生共鸣。他忽然明白,这环佩的新功能,是将内天地的一部分具现化,既能储物又能避难。前世他到死都没发现这秘密,如今...... “走。”他将三女护在身后,内天地的幽蓝光芒裹住四人,“去老祠堂。” 晨雾彻底散尽,巷子里只剩半块沾着毒水的桂花糕,和几滩正在消散的黑血。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咚——”的一声,惊飞了檐角的麻雀。 四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口转角时,远处山巅的古松后,一道灰影缓缓直起身子。他手中罗盘上的指针疯狂旋转,最后停在“镇东”方向。 “有意思。”灰袍人低笑,指尖抚过罗盘上的“长生”二字,“这小子的内天地,比当年那老东西的还妙......”他转身往山后走去,脚印落在晨露里,很快被雾气覆盖。 而在他身后,镇东老祠堂的飞檐上,一只金蚕蛊正扑棱着翅膀,朝着四人离去的方向飞去。 第120章 密谋反击;晨雾中的行动 晨雾未散时,叶凡带着三女穿过七条曲巷。楚红妆指尖金蚕振翅,在前方划出半道金光,替他们避开了三处暗桩——这蛊虫是她今早用百年寒蝉蜕养的,能嗅出十里内的生人气。 直到金蚕突然扎进一片野杏林,撞落几点露珠,他才停住脚步。“到了。”他抬手按住树干,内天地里的溪流突然翻涌,林后立刻显出条仅容一人的窄径。 苏倾雪用帕子扫开挡路的荆棘,袖中短刃在月光下闪了闪——她刚才瞥见荆棘丛里缠着半截细铁丝,是“追魂门”的标记。山谷比想象中逼仄,三面是刀削般的石壁,唯有东南方留着道丈许宽的豁口。 林昭月抽剑劈断挡路的藤蔓,剑风卷得满地落叶打旋:“此处易守难攻,倒是个商量事的好地方。”她发间剑穗被风掀起,露出半截刻着“太初”二字的青玉坠子——那是苍梧剑宗的信物,今早她偷偷塞进叶凡掌心,说“若遇危险,捏碎它”。 楚红妆蹲在溪边,指尖点了点水面。三尾银鳞鱼突然翻着白肚皮浮上来,她皱了皱鼻子:“水底下有蛊,是‘眠虫’。”说着从腰间锦囊里倒出粒朱红药丸,丢进溪中。药丸炸开时腾起团黑雾,水面立刻泛起细密的血珠,“看来有人比我们更早盯上这山谷。” 叶凡站在谷中央,闭着眼将内天地展开三寸。他能清晰感知到,石壁上有三处凹陷藏着淬毒的弩机,豁口外二十步的枯树后蹲着个裹蓑衣的人——那是苏倾雪的暗卫,今早她塞给叶凡的玉牌在发烫,说明是自己人。 “陈长老该到了。”他突然开口。话音未落,谷口传来清越的剑鸣。林昭月的剑穗突然绷直,指向东南方。只见个灰衣老者踏着落叶走来,腰间悬着柄无鞘的铁剑,正是苍梧剑宗的陈长老。他目光扫过谷中众人,落在叶凡腰间的九霄环佩上:“叶小友的内天地,比昨日又扩了半寸。” 篝火点起来时,楚红妆正用银针刺穿那条中毒的鱼。鱼肉翻卷的瞬间,她瞳孔骤缩:“是‘千日醉’的毒,只有毒宗大长老才配得出来。”她抬头看向叶凡,发间银铃叮当,“赵老狗的人,怕是已经摸透我们的行踪了。” 叶凡将九环刀搁在膝头。刀鞘上的蛇纹还在渗毒,他屈指弹了弹,蛇眼处突然裂开道细缝,掉出张染血的纸条。苏倾雪眼尖,抢在毒雾漫开前捏住纸角:“这是‘血书’,用活人心脏血写的。”她展开纸条,烛火映得字迹忽明忽暗,“青岚城北郊,乱葬岗,三更,藏魂棺。” “藏魂棺?”陈长老的铁剑突然嗡鸣。他伸手按住剑柄,“那是三十年前毒刹门的邪物,能拘魂炼魄。赵无极当年在毒刹门当外门弟子,难怪......” 林昭月握紧腰间太初剑,剑身泛起冷光:“我苍梧剑宗在青岚城有分舵,可让他们今夜封锁北郊。”她看向叶凡,目光软了些,“不过赵老狗的老巢在伏龙岭,我们若能端了他的根基......” “根基?”楚红妆嗤笑,指尖绕着发尾的金蚕蛊,“伏龙岭的地底下全是他养的‘尸兵’,我前日派蛊虫探过,光是守在洞口的尸将就有七具。但若我在他们饮的井水里下‘蚀骨散’......”她忽然眯起眼,“三日后是赵老狗的寿辰,他的手下必然要送贺礼——那些贺礼箱子里,最适合藏蛊。” 苏倾雪将血书折成小方块,塞进袖中暗格:“我万花楼的人已经混进伏龙岭,昨日传回消息,赵老狗最近总在翻《长生秘录》。”她指尖摩挲着帕子上的并蒂莲绣纹,“那书里记着‘引动长生秘境’的法子,看来他真信了铁面人说的,你身上有钥匙。” 叶凡低头盯着篝火。火星噼啪炸开时,他想起前世被暗算的场景——也是这样的篝火,也是这样几双眼睛,只是那时他轻信了“盟友”。内天地里的溪流突然湍急起来,他能感觉到九霄环佩在发烫,环心的小世界正映出伏龙岭的轮廓——那是刚才楚红妆的蛊虫探到的影像,被环佩自动收录了。 “我们分三路。”他突然开口,声音像淬了冰的剑,“昭月带剑宗分舵的人封锁北郊,截住藏魂棺;红妆在贺礼里下蛊,毒晕守洞的尸兵;倾雪的人继续探听消息,特别是赵老狗身边的亲卫动向。”他摸了摸腰间的环佩,“我去伏龙岭老巢,用九霄环佩收了那些尸兵——内天地现在能纳山川,装几百具尸兵不成问题。” 陈长老抚着长须点头:“此计可行。但伏龙岭有护山大阵,当年毒刹门设的,需破了阵眼才能进。”他从怀中摸出块刻着卦象的青铜牌,“这是我今早从宗门典籍里翻出的阵图,阵眼在主峰第三棵古松的树洞里。” 楚红妆突然拽住叶凡的衣袖,金蚕蛊从她发间飞到环佩上:“叶郎,我让金蚕跟着你。若有危险,它能替你挡三记暗箭。”她歪头笑,眼尾上挑,“不过你要是敢偷偷涉险......” “我带着昭月的剑穗。”叶凡指了指衣襟,那里别着林昭月今早扯断的剑穗,“太初剑的剑意能护我。”他又看向苏倾雪,“倾雪的帕子我收着,上面有她的独门香粉,能避毒。” 林昭月的耳尖突然红了。她别过脸去拨弄篝火,火星溅到剑穗上,却被层淡青色剑气弹开:“我苍梧剑宗的剑穗,自然要护着该护的人。” 夜色渐深时,谷口的风突然变了方向。叶凡的内天地里传来细微的震动——是九霄环佩在预警。他抬头看向东南方,那里的云层突然裂开道缝,月光正好照在豁口外的枯树上。树后那道裹蓑衣的身影动了动,举起盏红灯晃了晃——是苏倾雪的暗卫在示警:赵老狗的人,来了。 “准备。”叶凡将环佩攥进掌心,内天地的幽蓝光芒瞬间笼罩四人。林昭月的剑已经出鞘,楚红妆的蛊虫在指尖盘旋,苏倾雪的短刃滑入袖中。陈长老按住铁剑,目光如刀:“老夫替你们守谷口。” 叶凡看了眼三女,又看了看陈长老。篝火映得众人的脸忽明忽暗,他忽然想起前世陨落前的最后一幕——那时他也是这样,带着几个生死与共的伙伴,走向未知的战场。但这一次,他有内天地,有九霄环佩,有眼前这些愿意与他并肩的人。 “走。”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前世没有的坚定,“去伏龙岭。” 谷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楚红妆的金蚕突然振翅,朝着伏龙岭方向飞去。月光下,它的翅膀上泛着诡异的红光——那是蛊虫感知到危险的信号。 而在千里外的一座玄铁铸就的宫殿里,坐在龙头椅上的灰袍人突然捏碎了手中的罗盘。碎片飞溅时,他望着罗盘中央那点逐渐消失的幽蓝光芒,嘴角勾起抹冷笑:“有意思,这小子竟能引动九霄环佩的‘纳物’之能......”他抬手召来个黑衣侍从,“去伏龙岭,告诉赵无极,把那小子的内天地,给我完整带回来。” 夜风卷着几片落叶,掠过山谷豁口。叶凡一行人已经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篝火余烬,在地面上画出个模糊的箭头,直指伏龙岭方向。 第121章 炼宝大会初现 伏龙岭的硝烟散得比预想中快。叶凡蹲在焦黑的断墙边,指尖拂过地面未消的余温——那是被楚红妆的蚀骨蛊烧穿的青石。 远处传来林昭月收剑入鞘的清鸣,苏倾雪正用帕子擦拭短刃上的血渍,而陈长老正将赵无极的储物袋抛过来,袋口还沾着半片带血的衣角。 “这老东西藏了三瓶化罡丹。”陈长老捋了捋花白胡须,目光扫过叶凡腰间的九霄环佩,“小友,接下来有何打算?” 叶凡捏着储物袋里的玉瓶,内天地里的幽蓝光芒微微翻涌。前世他曾在问道境大能的寿宴上见过炼宝大会,那是天下炼器师、丹师的角斗场,胜者能得“天工令”,持令可入藏典阁观百部古卷。 如今他需要更多功法推演的素材,更需要让青岚城叶家的名号在江湖上响起来——毕竟,那些躲在暗处窥探他内天地的人,总得见见光。 “去苍梧城。”他将玉瓶收入内天地,抬头时眼底有星子落进去,“炼宝大会,开了。” 晨雾中的邂逅与警告 晨雾未散的官道上,钱老板的马车“吱呀”停在路边。这胖子裹着锦缎大氅,正扒着车窗啃糖糕,见叶凡一行走近,慌忙咽下嘴里的甜腻,抹了把油光发亮的脸:“叶公子!可算让在下堵着了!” “钱老板这是?”苏倾雪轻笑,帕子掩着口鼻,却没躲开钱老板身上的檀香,“难不成要请我们喝早茶?” “哪敢哪敢!”钱老板跳下车,搓着胖手直哈腰,“在下刚从苍梧城回来,听说叶公子要参加炼宝大会,特来通个信儿——今年大会可邪乎!” 他压低声音,小眼睛滴溜溜转,“往年都是各宗弟子比个炼器炼丹,今年连南疆万毒窟的毒修都来了,还有个叫孙九的掌柜,专使阴招,去年用淬毒的符笔换了对手的丹方,害人家丹炉炸了半边脸!” 叶凡的手指在袖中轻轻叩了叩——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传来微震,像是在应和他紧绷的神经。“谢钱老板提醒。”他淡笑,“这茶钱,改日我请。” 钱老板见他没多问,挠了挠后颈:“那...那在下先走一步!”他跳上马车,车夫甩了个响鞭,车轮碾过晨露未干的青石板,溅起几点水痕。 楚红妆歪头看马车远去,指尖逗着金蚕:“这胖子倒乖觉,怕是收了叶家商队的好处。” “他说的孙九,我听过。”林昭月抚了抚剑柄,太初剑的嗡鸣透过剑穗传到叶凡衣襟,“苍梧城商行的人提过,此人最会钻空子,去年大会他的‘九巧炉’拿了银榜,可后来有人说他炉底嵌了吸灵石,偷了对手的灵气。” “无妨。”叶凡摸了摸腰间的剑穗,又碰了碰袖中苏倾雪的帕子,“我倒要看看,他的手段,能不能破我的内天地。” 演武场的风云变幻 演武场的红绸在风中猎猎作响时,叶凡终于看清了“万宝争辉”四个烫金大字。场中摆着上百个炼器台,丹炉的青烟混着药香飘在空中,几个穿玄色劲装的裁判正拿着木牌核对参赛者名单。 “分头看看。”叶凡压低声音,“昭月去看丹师区,红妆去炼器区,倾雪盯着裁判。” 林昭月点头,广袖一拂,几缕剑意裹着她的身影融入人群;楚红妆吹了声口哨,金蚕振翅飞入丹炉区的烟里,她晃着银铃步摇跟了上去;苏倾雪轻笑,帕子在指尖转了个圈,眨眼间已站在裁判席旁,与个灰衣老者攀谈起来。 叶凡转身要往炼器台走,却被一阵喧闹声扯住脚步。 “凭什么说我的玄铁有问题?”粗哑的男声里带着火气,“老子从漠北运了三个月,你说掺假就掺假?” “李老三,你当裁判是瞎的?”另一个声音阴恻恻的,带着笑,“你看这断口——”金属相撞的脆响传来,“泛青的是精铁,泛白的是寒铁,你这玄铁里掺了七成杂铁,当我们看不出?” 叶凡侧过身,只见个穿酱色短打的精瘦汉子被推得踉跄,而推他的人穿着月白锦袍,腰间挂着枚“九”字玉佩——正是钱老板说的孙掌柜。 孙九的手指间夹着块碎铁,另一只手悄悄往裁判袖中塞了个鼓囊囊的银锭,袖口垂下的珊瑚坠子晃得人眼晕。 “孙掌柜好手段。”叶凡低声呢喃,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突然发烫——那是他在推演孙九的动作轨迹。前世他见过太多这样的阴招,可这一世,他有内天地的天道之力,有能照见人心的环佩。 “叶公子?”熟悉的声音让叶凡回神。 苏倾雪不知何时站在他身侧,帕子掩着唇,眼尾的朱砂痣在阳光下格外艳:“裁判里有三个收了孙九的银子,我记下边角了。”她指尖轻点自己的太阳穴,“等会炼丹时,我让暗卫往他丹炉里撒点‘醉魂香’,保准他分神。” “倾雪。”叶凡按住她要抹毒粉的手,“我们要的是光明正大的赢。”他顿了顿,眼底浮起笑意,“不过...若是他先动手,我们也不必客气。” 苏倾雪的指尖在他掌心轻轻勾了勾,转身时帕子扫过他衣襟,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甜香。 演武场中央的铜锣突然被敲响。叶凡抬头,见个穿青衫的中年男子跳上主台,腰间挂着“市场管理员”的铜牌——正是钱老板提过的刘二。 刘二拍了拍醒木,声音洪亮:“诸位静一静!今年炼宝大会规矩有变,丹师炼器师同场竞技,三轮淘汰,最后胜者得...咳,规则明日辰时正式宣布!” 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叶凡却盯着刘二袖中露出的半卷黄纸——那是用朱砂写的规则草案,上面“内天地限制”几个字被重重圈了红。 夜风卷着演武场的红绸掠过叶凡发梢,他摸了摸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嘴角勾起抹淡笑。该来的,终于要来了。 第122章 炼宝大赛启幕 演武场的晨雾还未散尽,青石板上已落满了人。叶凡站在最前排,青衫被风掀起一角,目光扫过主台上方新挂的“万宝争辉”金漆匾额——那是昨夜孙九让人连夜换的,红绸还沾着露水。 “当!”铜锣声震得檐角铜铃乱响。刘二踩着方凳跳上台,腰间铜牌撞出脆响:“诸位静一静!”他扯着嗓子,脖颈青筋直跳,“今年炼宝大会,丹师炼器师同场竞技,三轮淘汰制!” 台下炸开一片议论。叶凡垂眸,昨夜在刘二袖中瞥见的规则草案在脑海里翻涌——果然,“内天地限制”五个字被红笔圈了又圈。他指尖轻轻叩了叩丹田,内天地里九霄环佩嗡鸣一声,清冽的琴音顺着经脉漫遍全身。前世他吃过“规则陷阱”的大亏,这一世,倒要看看他们怎么个限制法。 “第一轮,限时两个时辰,炼制一件法宝或丹药!”刘二抖开手里的黄纸,“评委由三宗二阁长老组成,评分看品阶、完整性、附加效果——”他突然顿住,目光扫过台下某个方向,喉结动了动,“另外,禁止使用内天地直接孕养材料!” 人群中响起抽气声。叶凡抬眼,正撞进苏倾雪的目光。她站在左侧茶棚下,帕子半掩面容,眼尾朱砂痣微微发颤——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而在她身侧,楚红妆正逗弄着肩头的金蚕蛊,听见“内天地”三个字,金蚕突然竖起触须,在她耳垂上咬了口,疼得她瞪圆了眼。 “昭月。”叶凡偏头,看见林昭月立在右侧兵器架旁,素白剑穗被风吹得飘起来。她抱着苍梧剑宗的“太初剑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剑鞘,见叶凡望来,清冷的眉眼软了软,轻轻点了下头。 “开始!”刘二的话音未落,演武场便炸开一片响动。丹师们掀开丹炉封盖,药香混着炭火味腾起;炼器师抡起铁锤,火星子噼啪溅在青石板上。 叶凡却不慌不忙,从乾坤袋里取出三株赤焰草——这是他昨夜用内天地推演了半夜的丹方主药。前世他曾见过一本残缺的《九花聚元丹经》,此刻内天地里,九霄环佩正发出幽蓝光晕,将丹经残页上的缺口一一补全。 “这小子倒沉得住气。”不远处传来阴恻恻的低语。叶凡余光瞥见孙九,月白锦袍外罩了件粗麻炼器服,正踮脚往这边望。他脚边的玄铁炉里,黑沉沉的铁水咕嘟冒泡,可他的手却在袖中攥着个青瓷小瓶——是“迷魂散”,专门干扰丹师灵识。 叶凡嘴角勾起淡笑。内天地里,天道之力如流水般漫过他的识海,将孙九的动作轨迹、甚至小瓶里药粉的分量都推演得清清楚楚。他指尖轻弹,一缕内天地的清气裹住自己的丹炉,赤焰草刚投入炉中,便腾起金色火焰——这是他用内天地引动的“离火真焰”,虽未直接使用内天地孕养材料,却借了天道之力温养火候。 “好火!”人群里传来喝彩。林昭月的指尖在剑鞘上敲出轻响,眼底掠过一丝惊艳——她修炼的太初剑典讲究“以意御物”,此刻看叶凡控火的手法,竟和剑意有几分相通。楚红妆的金蚕蛊突然振翅,从她肩头飞起,绕着叶凡的丹炉转了三圈,又乖乖落回她发间,触须得意地晃了晃,像是在说“这火够劲儿”。 苏倾雪的帕子掩得更低了,可耳尖却泛起薄红。她望着叶凡专注的侧脸,想起昨夜他说“要光明正大的赢”时,掌心的温度透过帕子传来,烫得她心跳漏了一拍。暗卫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她眼尾微挑——孙九的迷魂散被她提前换了包,此刻正悄悄飘进他自己的丹炉。 两个时辰过得飞快。当刘二再次敲响铜锣时,叶凡的丹炉“嗡”地一声自动开盖,九颗流转着金纹的丹药浮了出来,每颗丹身上都缠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正是“九花聚元丹”的完整形态。 评委席上,苍梧剑宗的陈长老捻起一颗丹药,瞳孔微微收缩。他修炼了三十年的“清元功”,此刻竟觉得丹田处有暖流涌动——这丹药竟暗含清元功的运转轨迹!“好手段。”他转头对身旁的毒宗长老点头,“品阶上佳,附加效果更是妙,这轮第一,非此子莫属。” 孙九的玄铁炉却“砰”地炸开。他捂着被铁水溅伤的手背,瞪着炉中焦黑的铁块——那哪是法宝,分明是块废铁。他转头看向叶凡的丹炉,正撞见苏倾雪似笑非笑的目光,这才惊觉袖中那瓶迷魂散不知何时空了,冷汗“刷”地浸透了后背。 “叶公子!”清脆的喊声让叶凡回神。卖菜的小红提着竹篮挤过来,脸蛋红扑扑的:“爹说您昨日帮他修了秤杆,让我给您送碗茶。”她捧出个粗瓷碗,碗底沉着两颗青杏,“茶里加了杏干,解暑的。” 叶凡接过茶碗,指尖触到碗壁的温度,突然想起前世重伤时,也是这样一碗带着人间烟火气的茶,救过他的命。他仰头饮尽,喉咙里泛起清甜,对小红笑道:“替我谢过李伯。”小红歪头笑,辫梢的野花颤了颤,又挤进人群里帮她爹卖菜去了。 “第一轮结果,明日辰时公布!”刘二扯着嗓子喊完,便被几个穿锦袍的人拉下台。叶凡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摸了摸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刘二腰间的铜牌,不知何时换成了刻着“九”字的玉佩。 夜风再次卷起演武场的红绸,叶凡望着西天的晚霞,嘴角的笑意淡了些。他知道,今日的胜利不过是开始。孙九不会善罢甘休,那“内天地限制”的规则,也定有后招。但他指尖摩挲着丹炉里剩下的药渣,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正发出清越琴音——这一世,谁若想动他的道,便先问问他的内天地答不答应。 而此时,演武场角落的阴影里,孙九捂着发疼的手背,盯着叶凡离去的背影。他从怀中摸出个漆黑木盒,盒中躺着根淬了“腐骨毒”的银针——第一轮不过是试水,明日...他望着夜空里渐起的乌云,眼底闪过狠戾,明日,才是真正的较量。 第123章 新功能显现 演武场的红绸还沾着昨夜的露水,晨雾未散时,第二轮的参赛者已在各自案前落座。刘二今日换了身青布短打,腰间那枚刻“九”字的玉佩随着走动叮当作响,被叶凡余光扫过便迅速别到身后。 “第二轮,炼器!”主持人大嗓门震得檐角铜铃响,“限时三个时辰,法宝需附灵纹、显威能,评委按品阶、创意、实用性打分。” 叶凡垂眸看向案上材料:寒铁锭泛着幽蓝,星陨砂在瓷碗里流转银芒,最中央是块巴掌大的玄冰髓——这是他昨日用新炼的“回春丹”从老李茶馆换的。前世他曾见问道境大能御万剑,那时便琢磨着如何让飞剑兼具进攻与防御,如今借内天地推演三月,终于有了头绪。 他屈指弹向丹炉,一缕心火自指尖腾起。炉盖“嗡”地震开,寒铁锭率先投入,熔成铁水时竟泛出金斑——这是内天地里用天道之力温养过的材料,杂质早被剔除干净。星陨砂撒入的刹那,铁水翻涌如活物,叶凡袖中九霄环佩突然发烫,琴音在识海轻颤。 “嗯?”他指尖微顿。环佩本是温凉的玉质,此刻却像揣了只活物,表面浮起淡青色纹路,竟与铁水的金斑隐隐呼应。 他念头微动,内天地里突然“轰”地开了道缝,一片巴掌大的空间从环佩中溢出,悬浮在丹炉上方。那空间里有云气翻涌,有清泉流淌,最奇的是——当叶凡将半凝固的剑胚抛进去时,剑胚表面的裂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瞳孔骤缩,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九霄环佩乃上古天人遗物,传说能开小世界护主...原来这功能要等内天地与环佩产生共鸣才会激活! “好个九霄环佩。”他喉间溢出低笑,指尖掐诀加快。剑胚在小世界里转了三圈,再取出时已泛着粼粼寒光,剑身浮现出细密的雷纹——这是他融合了苍梧剑宗“九霄雷诀”与自家“青木诀”的独创灵纹。 三个时辰过得比昨日更快。当铜锣第三声响起时,叶凡的丹炉上方浮着柄三寸长的小剑,剑鸣如凤吟,竟在半空划出个完美的圆弧,精准刺入案边的青铜鼎,又“咻”地飞回他掌心。 陈长老捻着长须上前,指尖刚触及剑身,雷纹突然亮起。“好个‘雷音剑’!”他退后半步,眼中闪过惊艳,“灵纹融合度至少九成,剑鸣能引动天地元气,这防御...竟能反弹三成攻击?” 其他评委也围过来。毒宗长老用银针刺剑,银针触到剑身便被弹飞;万花楼请来的炼器大师摸着剑脊惊叹:“这纹路是活的! 随着主人心意能变进攻为防御,老朽二十年没见过这种巧思了。” “作弊!”一声暴喝惊散了赞叹。孙掌柜从人群里挤出来,脸上肥肉抖得直颤,手指几乎戳到叶凡鼻尖:“他昨日用迷魂散害我徒弟,今日定是使了邪法! 这剑里藏了蛊虫,能操控灵纹!” 叶凡垂眸看他发颤的手指,注意到他袖口露出半截黑绳——正是昨日孙九用来装腐骨毒针的木盒上的绑绳。他勾了勾唇,将雷音剑递向陈长老:“请陈长老检查。” 陈长老接过剑,掌心泛起苍梧剑宗独有的清光。剑身在清光里转了三圈,纹路清晰可见,连剑脊里的星陨砂分布都纤毫毕现。“无任何异力,灵纹皆是正途。”他将剑抛回叶凡手中,目光扫向孙掌柜,“倒是孙掌柜,你说叶公子用迷魂散...昨日你徒弟炉炸时,我可闻见你袖中迷魂香的味道了。” 孙掌柜脸色骤白,后退两步撞翻了旁边的案几。刘二不知何时站到他身后,腰间“九”字玉佩在晨光里闪了闪。“我...我记错了!”孙掌柜踉跄着退开,消失在人群中。 演武场的喧嚣渐散时,叶凡摸了摸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小世界还在,此刻正安静地缩成团,像块温玉贴着他心口。他望着远处渐散的晨雾,心中已有计较:这小世界能养剑胚、护法宝,往后炼丹炼器时说不定还能隔绝外扰...前世被暗算时,若有这等手段,何至于陨落? “叶公子。”清甜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林昭月的月白剑袍沾了晨露,发间银簪坠着的小剑与雷音剑遥相呼应;楚红妆咬着颗酸梅从街角转出来,指尖爬着只翠绿蛊虫,正好奇地往雷音剑上凑;苏倾雪摇着团扇慢步走来,扇面半掩的桃花下,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 “看来今日收获颇丰?”苏倾雪的团扇往他掌心的雷音剑一指,“方才陈长老那声‘雷音剑’,连隔壁街都听见了。” 林昭月伸手碰了碰雷音剑,剑鸣陡然拔高,倒把她吓了一跳。“这灵纹...”她眼尾微挑,“像极了我苍梧的雷诀,却又多了分温润,可是融合了叶家的青木诀?” 楚红妆的蛊虫“嗡”地飞回她袖中,她歪头凑近叶凡:“方才孙胖子那副吃了苍蝇的模样,比我养的鬼脸蛊还好玩。不过...”她指尖绕着发尾,“你袖中那环佩今日不一样了,是不是又有新本事?” 叶凡望着三张各有风情的脸,喉间的笑意终于漫开。他将雷音剑抛向空中,剑鸣与九霄环佩的琴音交织成曲,在客栈二楼的窗棂上撞出细碎的光。 “回客栈再说。”他拾起楚红妆掉在地上的酸梅核,随手弹进街角的青瓦罐,“有些事...得关起门来细讲。” 暮色漫上青岚城时,客栈二楼的窗纸映出四个交头接耳的影子。雷音剑悬在桌中央,剑身上的雷纹随着说话声明灭;九霄环佩静静躺在叶凡掌心,小世界里的云气正缓缓漫出,在烛火里织成片朦胧的雾。 楼下老李的茶馆传来打烊的吆喝,夜风卷起半片红叶,轻轻贴在窗纸上。叶凡翻看了眼窗外渐起的星子,将环佩收入怀中。 他知道,今日的热闹不过是序章——那枚“九”字玉佩的主人,那躲在阴影里的后手,终会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里,露出真正的獠牙。 第124章 暗流涌动;警觉与准备 暮色漫过青岚城的飞檐时,客栈二楼的烛火被穿堂风撩得一跳。叶凡将雷音剑轻轻按在桌面,剑身上的雷纹随着呼吸般明灭,映得林昭月的眼尾也跟着亮起来。 “这灵纹的雷意...”她指尖悬在剑刃半寸处,又收回,“比我苍梧山的雷诀少了三分暴烈,多了两分柔润——可是融合了叶家的青木诀?” “昭月姐好眼力。”楚红妆趴在桌上,下巴抵着交叠的手背,发间银铃随着动作轻响,“我闻着剑上有股青竹香,和叶哥哥身上的味道像极了。”她忽然伸手去戳剑脊,被雷纹轻点了指尖,立刻缩着手指咯咯笑,“呀,还会咬人!” 苏倾雪摇着团扇倚在门框上,扇面的桃花在烛火里忽明忽暗:“叶公子今日可是出尽风头。陈长老那声‘雷音剑’,怕不是要传到苍梧山巅去了。”她眼尾微挑,“只是...”扇骨轻敲掌心,“那孙掌柜临走时看你的眼神,比我养的毒蛇吐信还阴。” 叶凡的指节在桌面轻轻叩了两下。他能感觉到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正微微发烫,小世界的云气透过肌肤渗出来,在手腕处凝成淡青色的雾。 前世被暗算时,对手也是这样先放软剑,再在酒里下蚀骨散——那时他若有这方小世界,何至于连本命法宝都护不住? “他背后有‘九’字玉佩的人。”叶凡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三个姑娘的动作同时顿住。林昭月的银簪小剑“嗡”地轻鸣,楚红妆袖中传来蛊虫的低吟,苏倾雪的团扇“唰”地收拢,扇骨上的红珊瑚珠子撞出脆响。 “九?”楚红妆歪头,“是南疆的九毒门?可他们的标记是毒蟾,不是玉佩。” “苍梧山典籍里提过。”林昭月指尖抵着眉心,“百年前有个‘九曜阁’,专做杀人越货的买卖,门主信物是刻着北斗七星的九字佩。后来被正道盟围剿,说是全灭了...”她话音渐低,眼底浮起冷意,“难道余孽还在?” 苏倾雪的手指轻轻抚过扇骨上的暗纹——那是寒梅阁特有的淬毒机关。“我娘当年追杀过九曜阁的杀手。”她声音轻得像飘在烛火上的灰,“他们最擅长借刀杀人。孙掌柜这种跳梁小丑,不过是他们扔出来的石子。”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些,卷起半片枯叶拍在窗纸上。叶凡望着那片叶子被风卷走,喉结动了动:“所以今晚...” “我守前窗。”林昭月已经握住了雷音剑的剑柄,剑鞘上的云纹在她掌心泛起白光。 “我放金蚕蛊巡后巷。”楚红妆从腰间锦囊里倒出只指甲盖大的金虫,吹了声口哨,金虫振翅钻进窗缝。 苏倾雪将团扇插进发间,裙角掠过叶凡手背时带起一阵兰香:“我去和老李要壶浓茶,顺道看看楼下有没有生面孔。” 三个身影鱼贯而出,门帘被带得晃了晃。叶凡望着空荡荡的门框,忽然笑了。前世他独战问道境大能时,身边只有一柄断剑;如今不过十六岁,却有三双眼睛替他守着暗角。 他解下腰间的九霄环佩放在桌上。内天地里的小世界正在扩张,原本方寸大小的空间,此刻已能容下两株青竹——那是他今早用叶家秘药催芽的灵竹,根系在云气里舒展,叶片上凝着露珠。 他念头一动,雷音剑“咻”地钻进内天地,稳稳插在青竹旁,剑鸣立刻被小世界的雾气柔化,变成若有若无的轻吟。 “这样就算有人闯进来...”他指尖抚过环佩边缘的纹路,“也偷不走我的法宝了。” 更漏敲过三更时,叶凡在木榻上坐得笔直。他能听见楼下老李的鼾声透过楼板传来,能听见后巷金蚕蛊振翅的轻响,能听见林昭月的剑鞘与窗台摩擦的细响——直到那声极轻的瓦砾碎裂声,像根细针突然扎进耳膜。 他翻身而起,足尖点地掠过半张桌子,手掌按在窗棂上时,外间的月光正被一片阴影遮住。黑影从房檐跃下的瞬间,叶凡看清了对方腰间——半枚九字玉佩,缺口处还沾着暗红的锈迹。 “站住!”他低喝一声,雷音剑从内天地冲出,在掌心凝成冷光。 黑影显然没料到他反应如此之快,踉跄着撞翻了墙角的酱菜缸,腌萝卜滚了满地。等叶凡追到巷口,只余一阵风卷着几片碎布,和半枚染血的玉佩。 “叶哥哥!”楚红妆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金蚕蛊在她头顶盘旋,“蛊虫追到西墙根,那家伙跳墙跑了。”她举起手中的碎布,“沾了腐骨粉,我让蛊虫吐了解毒液。” 林昭月从房顶上跃下,剑眉微蹙:“他身上有苍梧山外门弟子的气息。”她捏着半枚玉佩,“缺口和我在典籍里见过的九曜阁信物吻合。” 苏倾雪不知何时出现在巷口,手里拎着盏防风灯,灯影里她的脸色比月光还冷:“老李说,今夜有个戴斗笠的人来买过迷香,口音是北边的——九曜阁的老巢,就在北境。” 叶凡接过那半枚玉佩,指腹擦过缺口处的锈迹。前世他被暗算时,对手用的正是北境的蚀骨散。原来因果早就在轮回里绕了一圈,又回到他掌心。 “收队。”他将玉佩收进内天地,青竹的枝叶立刻卷住那枚残玉,像是在替他啃噬这缕阴毒,“明日炼宝大会继续,孙掌柜肯定要搞鬼。” “怕什么?”楚红妆甩了甩发间银铃,“我让金蚕蛊去他屋里爬一圈,保准他夜里做噩梦。” 林昭月将雷音剑抛给叶凡,剑鸣里带着几分锐不可当的气势:“若他敢动歪脑筋,我的剑不介意替苍梧清理门户。” 苏倾雪的团扇重新展开,桃花在灯影里开得正好:“我让寒梅阁的姐妹查查九曜阁余孽,叶公子只需安心炼宝——他们要的是你的宝贝,我们偏要让他们连灰都捡不着。” 晨光穿透窗纸时,叶凡站在炼宝大会的门口。孙掌柜正背对着他,和几个参赛者低声说着什么。那几人原本聊得热闹,瞥见叶凡的影子,立刻噤了声,眼神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孙掌柜转身时,肥肉堆里的小眼睛弯成两道缝:“叶公子早啊,今日可要炼什么宝贝?”他腰间的玉佩在晨光里一闪——这次不是“九”字,是块普通的翡翠,可叶凡知道,真正的毒蛇,总把毒牙藏在最甜的笑里。 “炼什么?”叶凡望着场地中央新竖起的告示牌,上面写着“第三日:防御法宝炼制”。 他摸了摸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小世界的云气正裹着雷音剑轻轻震颤,“自然是...让某些人偷不走、抢不动的宝贝。” 孙掌柜的笑容僵了僵,转身时撞翻了旁边的茶摊。热茶汤泼在青石板上,腾起的热气里,叶凡看见几个参赛者的手都按在了腰间——那里鼓囊囊的,像是藏着什么利器。 他低头整理袖口,内天地里的青竹突然抽出新枝。竹叶上的露珠坠下,在小世界里溅起一片雾,将雷音剑和那半枚九字玉佩都笼在其中。 “昭月,红妆,倾雪。”他抬头时,眼底的光比晨露更亮,“今日炼宝,我们要让所有人知道——” 风卷着告示牌的边角哗啦啦响,他的话被吹散在晨雾里,却让不远处的孙掌柜猛地打了个寒颤。 而场地中央的炼丹炉已经烧热,新的炉灰正随着风飘起,落在每个人的鞋尖。 第125章 风波再起;紧张与准备 晨光漫过青石板时,叶凡站在炼宝大会场地中央,目光扫过新竖起的告示牌。“防御法宝炼制”六个墨字被风掀起边角,他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的九霄环佩——内天地里的青竹正舒展新叶,将那半枚九字玉佩裹在竹影里,像在替他啃噬阴毒。 “叶公子今日要炼什么?”孙掌柜的声音从身后挤进来,带着几分黏腻的热意。 叶凡侧过半步,避开对方肩头蹭来的肥肉,余光瞥见那几个参赛者的手仍按在腰间——鼓囊囊的,是淬毒的短刃,还是能震碎法宝的震金砂?前世被蚀骨散暗算时,对手也是这样藏着毒牙笑的。 “护盾。”叶凡垂眸整理袖口,内天地里的云气突然翻涌。雷音剑嗡鸣着浮出竹影,剑身上的雷纹与九霄环佩的云纹交缠,在他识海深处勾画出一道流转的光痕——这是他昨夜用天人合一推演的新阵法,将防御与反震融于一体的“云雷盾”。 “护盾?”孙掌柜的小眼睛眯成缝,肥肉堆里挤出笑,“那可金贵得很,材料稍有差池便要前功尽弃。”他说着便抬脚往前凑,油光水滑的绸衫扫过叶凡的炼宝台,案上的寒铁精突然晃了晃。 叶凡右手虚按在寒铁精上,内天地里的青竹猛地抽枝。竹枝穿透小世界的雾气,精准缠住即将滚落的寒铁精,又轻轻托回案上。 他抬眼时,眼底的光比晨露更冷:“孙老板若是想看热闹,不妨退后些。” “哎哎,叶公子说的是。”孙掌柜倒退两步,袖中却滑出个青瓷瓶。瓶口渗出的腥气刚飘出,便有银铃脆响从旁侧炸开。 楚红妆倚着廊柱,发间金蚕蛊正吐着红信,在她指尖绕成金环:“孙老板身上的腐骨香可真浓,莫不是昨夜招了毒蚊scri??o 孙掌柜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慌忙捂住袖口。 林昭月抱着雷音剑走过来,剑鞘重重磕在青石板上:“炼宝大会有规矩,扰乱他人者逐出场外。”她话音未落,雷音剑突然嗡鸣,剑气掀得孙掌柜的翡翠玉佩“当啷”落地。 苏倾雪的团扇“刷”地展开,桃花影里藏着半枚寒梅针:“叶公子要炼宝,我们姐妹自当护法。”她眼波流转间,几个原本按刀的参赛者突然僵住——寒梅阁的迷香已顺着茶盏飘进他们喉间,连拔剑的力气都泄了七分。 叶凡收回目光,指尖按在炼宝炉的纹路里。炉火烧得正旺,他将寒铁精、云纹石、雷魄晶依次投入,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突然震颤。小世界的云气翻涌着涌入他的经脉,天道之力顺着天人合一的天赋铺展,在识海深处勾勒出护盾的脉络。 “需要引气入阵。”他低声自语,掌心浮起一缕青色灵气。这缕灵气刚触到炉口,内天地的青竹便簌簌抖落露珠。露珠融入灵气,瞬间化作细密的竹纹,沿着炉壁爬向正在融合的材料。 原本因属性冲突冒起的黑烟突然消散,寒铁精的冷、云纹石的柔、雷魄晶的锐,竟在竹纹的牵引下温顺地绞成一团。 “这......”围观的参赛者中有人倒抽冷气。炼宝最忌材料属性相冲,可叶凡的炉子里,三种截然不同的材料竟像被无形的手牵着,有条不紊地融合成半透明的盾形。更奇的是,盾面上隐约浮现出云雷交织的纹路,每道纹路都在微微震颤,像藏着活物。 孙掌柜的额头渗出冷汗。他昨夜买通的几个炼宝师说过,防御法宝要稳,最忌灵动。可叶凡这护盾......他咬了咬牙,猛地撞向炼宝台。 “小心!”林昭月的剑刚出鞘半寸,叶凡的左手已稳稳托住台沿。内天地里的青竹突然疯长,竹根穿透他的掌心,在台底织成一张青网。孙掌柜的力道撞上来,竟像打在棉花上,只让护盾材料晃了晃,便被竹网卸得干干净净。 “对不住对不住。”孙掌柜踉跄着后退,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脚底下没留神......” 叶凡充耳不闻。他指尖轻点炉口,内天地的九霄环佩突然发出清鸣。云气裹着雷音剑的剑气冲进炉中,盾面的云雷纹瞬间活了——云纹翻涌如雾,雷纹游走似电,竟在护盾表面凝成一层流动的光膜。 “成了。”他长舒一口气,将护盾托在掌心。晨光照过盾面,云雷纹折射出七彩光晕,连远处的评委席都传来抽气声。 陈长老捻着胡须站起身,接过护盾时指尖微微发颤。他屈指轻叩盾面,原本温和的力道突然加重三成——“当”的一声清响,护盾纹丝未动,反震的力道却顺着他的指尖窜上来,震得他虎口发麻。 “好个反震效果!”陈长老眼睛发亮,“这护盾不仅能扛下攻击,还能将三成力道反震回去。叶小友,这是你自创的?” 叶凡点头:“结合了云纹石的柔韧、雷魄晶的暴烈,用竹纹引气调和。”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脸色发白的孙掌柜,“总有些不长眼的,得让他们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是常事。” “放肆!”孙掌柜突然拔高声音,“这护盾定是用了邪法!我要检查!”他冲上前要抢护盾,却被林昭月的剑鞘拦住。雷音剑的剑气擦着他鼻尖而过,在地上劈出半寸深的裂痕。 “检查可以。”叶凡将护盾递给陈长老,“但按规矩,质疑者需交十块中品灵石作为押金。若查无此事,押金充公。” 孙掌柜的脸瞬间煞白。十块中品灵石够他买半条街的商铺,可此刻骑虎难下,他只能咬牙掏出灵石。 陈长老带着几个评委仔细检查,连护盾的每道纹路都用灵识扫过,最后相视一笑。“此盾材料纯正,阵法自创,无任何邪术。”陈长老将灵石拍在孙掌柜手里,“倒是孙老板,扰乱赛规,罚你今日不得参赛。” 孙掌柜的肥肉抖了抖,想说什么又咽回去。他狠狠瞪了叶凡一眼,踉跄着往场外走,袖中青瓷瓶又渗出缕缕腥气——只是这次,楚红妆的金蚕蛊早跟着爬了进去。 日头偏移时,场地中央的告示牌被重新换下。新写的“最后一轮:攻防对决”几个字在风里猎猎作响,引得主考官清了清嗓子:“明日便是终极对决,各位参赛者......” 叶凡望着那几个字,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突然剧烈震颤。青竹的新叶卷着半枚玉佩飘到他识海前,缺口处的锈迹不知何时褪了干净,隐约能看到“九曜”二字——前世的因果,怕是要在最后一轮,彻底了断了。 第126章 终极对决 晨雾未散的演武场已挤满人,檀香混着灵药香在空气中浮动。叶凡站在最前排的炼器台后,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的九霄环佩——昨夜内天地里那半枚“九曜”玉佩突然泛起青光,连带着环佩上的云纹都活了似的流转,像在提醒他什么。 “终极对决,开始!”主考官的声音穿透晨雾。 叶凡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面前的青铜丹炉。他早把所需药材分门别类摆好:千年朱果裹着金箔,冰魄花凝着霜珠,最中央的玉匣里,三株九叶玄参正泛着幽光——这是他特意让楚红妆从南疆毒瘴里寻来的,能中和丹药暴戾之气。 “阿叶,火候我帮你盯着。”林昭月抱臂站在台下,雷音剑斜倚身侧,剑气凝成无形屏障,将周围试图窥探的灵识尽数挡开。她耳尖泛红,却仍端着圣女的清冷:“太初剑典说,专注是剑修的命,你且安心炼。” “小叶子要是分神,本姑娘的金蚕蛊可就要爬进丹炉捣乱了。”楚红妆晃着银铃手链凑过来,发间的蛇形金饰吐着信子,“不过嘛——”她忽然压低声音,眼尾上挑,“方才孙胖子往丹炉里撒了蚀骨粉,我让蛊虫替你把药引换了。” “红妆。”苏倾雪执团扇掩唇轻笑,月白裙裾掠过叶凡脚边,“你总爱把聪明用在这些地方。”她抬眼时眼波流转,却在触及孙掌柜方向时凝成寒刃:“我让万花楼的姐妹盯着,他若敢使毒,三步内必被迷香制住。” 叶凡喉结动了动。前世他孤身证道,重来一次才知,原来有人兜底的感觉......这么好。他冲四人弯了弯眼,指尖按在丹炉上:“看好了。” 丹火腾起的刹那,他内天地里的青竹突然疯长。竹影摇曳间,天道之力如细雨渗入识海——这是“天人合一”天赋在运转。前世他作为问道境大能,最擅长的便是丹道,此刻借内天地推演,连丹方里原本需要七日温养的步骤,都被他压缩到半个时辰。 “那小子的丹火......怎么是青色的?”“嘘,没看见陈长老直搓手?怕是要出好东西。” 观众席的议论声飘进耳中,叶凡却充耳不闻。他指尖连点,三株玄参精准落入丹炉,丹火骤然拔高三寸——这是关键的“引灵”步骤,稍有差池便会爆炉。可他的动作稳得像刻在骨子里,连林昭月都不自觉攥紧了剑穗。 斜对角的孙掌柜额头全是汗。他偷摸瞥了眼叶凡的丹炉,喉结滚动两下,突然从袖中摸出个黑葫芦。可刚要开盖,腕间猛地一痛——楚红妆的金蚕蛊不知何时爬了上来,正用尾刺扎他的麻筋。 “啊!”他手一抖,黑葫芦摔在地上,流出的却不是预想中的化形草汁,反而是腥臭的污水。孙掌柜脸色惨白如纸——他分明在黑市花大价钱买了能增幅丹药灵性的“灵泉”,怎么会...... “孙老板这是?”陈长老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不知何时站到了孙掌柜台前,白眉倒竖,“炼宝大会严禁使用外门邪物,你这葫芦里的东西,怕是见不得光吧?” 孙掌柜腿一软,差点栽进丹炉。他哆哆嗦嗦去捡葫芦,却被陈长老的灵识定在原地。评委席的其他长老围过来,其中一个捏着葫芦闻了闻,脸色骤变:“是尸油!用死人怨气养的阴毒之物,难怪丹炉里泛黑气。” 演武场瞬间炸开锅。“好个孙胖子,为了赢连邪术都用上了!”“活该被抓,之前还诬蔑叶小友,报应!” 叶凡的丹火却仍稳稳烧着。他瞥了眼孙掌柜方向,嘴角勾起极淡的笑——楚红妆说换了药引时,他就猜到这老东西要耍阴招。前世被暗算的痛他记得太清楚,如今有红颜相助,哪还容得旁人再算计? “成!”随着一声清喝,丹炉盖子“砰”地弹起。十二道金纹裹着丹香直冲云霄,连晨雾都被染成金色。 陈长老踮脚去接那枚丹药,指尖刚碰到丹身便缩回——太烫了,像握着团火的太阳。“这是......”他瞳孔微缩,“十二品金纹丹?老夫活了百年,只在古书上见过!” “不止。”叶凡走上前,指尖轻点丹身,金纹突然流转成龟甲形状,“龟甲纹主防御,丹中还融入了雷魄晶的暴烈,服下后不仅能破凝液境瓶颈,更能在体内形成一层雷盾,挡下化罡境以下的全力一击。” 评委席的抽气声此起彼伏。有位白发长老颤抖着摸出放大镜,凑到丹药前看了半晌,突然朝叶凡一拱手:“叶小友,这丹方可愿卖与我苍梧剑宗?价钱随你开!” “老周头你别急。”陈长老笑着把丹药护在怀里,“先评分!” 另一边的孙掌柜早没了动静。他的丹炉早因尸油反噬炸成碎片,黑灰沾了满脸,活像个灶膛里爬出来的小鬼。几个守卫架着他往外拖时,他突然嘶吼:“是九曜阁!他们说只要我......” “闭嘴!”人群里突然窜出道黑影,挥刀便要灭口。可刀光刚起,林昭月的雷音剑已破空而至——“叮”的一声,刀刃断成两截,黑影捂着手腕倒退,露出颈间半枚玉佩,与叶凡内天地里的“九曜”缺口严丝合缝。 演武场瞬间死寂。叶凡盯着那枚玉佩,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震得他心口发疼。前世的记忆如潮水涌来:他曾是九曜阁最年轻的大长老,却因不肯参与屠门计划被暗算;那半枚玉佩,是他与阁主的信物...... “阿叶?”苏倾雪的手搭上他后背,温度透过衣衫传来,“你在抖。” 叶凡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压下。他转头看向还在挣扎的黑影,声音轻得像叹息:“前世的因果,该了了。” “终极对决,第一名——叶凡!”主考官的宣布声惊醒众人。观众席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可叶凡却望着被守卫押走的黑影,眼底翻涌着暗潮。他接过陈长老递来的冠军令牌,指尖触到令牌底部的刻痕——是九曜阁的标记。 “叶小友?”林昭月走到他身边,见他盯着令牌发呆,轻声道,“该回客栈了,红妆说要给你煮庆功酒。” 叶凡低头,正撞进她关切的眼底。他突然笑了,将令牌收进袖中:“好,回客栈。” 暮色漫进演武场时,叶凡一行人消失在长街尽头。而那枚半枚玉佩,正躺在他内天地的青竹下,与“九曜”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发出幽蓝的光——九曜阁的秘密,就要浮出水面了。 第127章 双修初启 暮色漫过长街时,叶凡的青衫角还沾着演武场的尘沙。客栈后院的老槐树下,楚红妆早蹦跳着跑在前头,发间银铃叮当:“我早让小二温了桂花酿,阿叶的庆功酒可得喝三大碗!” 她回头时,发尾垂落的赤练蛊在暮色里泛着幽光,倒比酒坛上的红绸更艳三分。 苏倾雪扶着门框轻笑,指尖绞着帕子:“红妆妹妹莫急,你那酒里掺了含笑蛊吧?”她眼尾微挑,虽着家常月白衫子,举手投足仍带着万花楼头牌的风情,可话音里的关切却比月光还透:“阿叶今日受了刺激,先让他缓口气。” 林昭月抱着雷音剑走在最后,剑鞘上的云纹被夕阳镀成金红。她忽然停步,剑穗扫过叶凡手背:“你掌心在发烫。”少女声线清冷,却悄悄往他身侧挪了半步,像株悄悄往暖处靠的寒梅。 秦挽霜本在解腰间玉牌(她女扮男装时总佩着的“公子霜”信物),闻言抬眼。她本就生得英气,此刻卸了束发带,乌发垂落肩头,倒显出几分女儿家的柔:“九曜阁的标记...”她指腹摩挲着自己袖中藏的密报——那是她安插在演武场的暗卫刚递来的,“他们在青岚城的分舵,今夜子时会有动静。” 叶凡站在老槐树下,望着四张各有风情却同样关切的脸。前世他被九曜阁暗算时,身边只有孤灯残卷;如今暮色里飘着桂花香,红妆正踮脚往石桌上摆酒盏,昭月的剑穗还搭在他手背上,倾雪的帕子不知何时已覆在他腕间,挽霜虽在说正事,目光却始终落在他眉峰。 “先修炼吧。”他突然开口。声音轻,却像石子投入深潭,惊得红妆的银蛊都颤了颤。 苏倾雪的帕子微顿,眼尾的胭脂跟着动了动:“阿叶是想...” “天人合一的内天地。”叶凡伸手按住心口,那里九霄环佩正随着心跳轻震,“我能引天道之力,你们的功法若与我同修,能事半功倍。”他望着四女,前世独自证道的孤寂突然淡了——这些人,是他今生要护的因果。 林昭月的雷音剑“嗡”地轻鸣,她将剑横放膝头:“太初剑典讲究至情至性,与你同修...或许能破瓶颈。”她耳尖泛红,却直直望进叶凡眼底,像在说什么极郑重的事。 楚红妆歪着脑袋,发间银铃又响:“我用蛊虫探过,你内天地里有青竹、清泉,比我养蛊的万毒窟舒服多啦!”她突然扑过来勾住叶凡脖子,蛊虫从袖中爬出,在两人掌心交缠成小红花:“不过红妆要当第一个!” 秦挽霜伸手将红妆拽回石凳,动作轻得像哄孩子:“胡闹。”她转向叶凡时,眼底是朝堂上指点江山的果决:“我习的《大楚军策》需天地为棋盘,你的内天地...或许能容下千军。” 苏倾雪始终没说话。她解开发间珍珠簪,乌发如瀑垂落,却在触到叶凡掌心时顿住。暖香裹着若有若无的毒香飘来,她低笑:“我这身子从小浸毒,阿叶不怕?”指尖却已轻轻扣住他手腕。 月光爬上老槐树梢时,后院石桌旁五人成环而坐。叶凡闭目引动内天地,青竹摇曳,清泉叮咚,四股不同的气息如溪流汇入—— 苏倾雪的气息最柔,裹着三分甜香两分毒,像春夜带露的毒花。叶凡只觉丹田温热,前世被暗算时留下的隐伤竟在缓缓愈合。他睁眼时正撞进她水色眼底,她睫毛微颤:“原来...和你同修,连毒都能变作补药。” 林昭月的剑意来得突然,如寒潭破冰。叶凡体内经脉被剑气冲刷,痛得额角冒汗,却听见她清越的声音在识海响起:“太初剑典第四式,我悟了十年...”话音未落,雷音剑突然离鞘,在两人之间划出银河般的光,剑鸣声里,叶凡看见自己内天地的青竹被剑气削得齐整,却又在抽新芽。 楚红妆的蛊力最活泼,像一群小兽在经脉里蹦跳。她咯咯笑:“阿叶的内天地比我养蛊的洞子好多啦!”话音刚落,叶凡便觉丹田有暖流涌出,竟是红妆的万毒体在替他温养脏腑——原来她的毒,在天人内天地里成了最纯的生机。 最后是秦挽霜。她的气息厚重如古卷,带着金戈铁马的杀伐气,却又有几分温柔的调遣。叶凡突然看清内天地的布局:青竹是阵眼,清泉是灵脉,此刻被挽霜的军策气息一引,竟自动排布成攻防兼备的战阵图!他猛睁双眼,正见她指尖轻点石桌,像在点兵:“这内天地,该有座演武台。” 当最后一缕月光没入屋檐时,叶凡的金身境修为竟有了松动——那是要破入凝气境的征兆! 他睁开眼,四女或闭目调息,或歪头看他,苏倾雪发梢沾着青竹叶,林昭月的剑还浮在半空,楚红妆的蛊虫正往他袖口里钻,秦挽霜则捧着酒盏,眼底有细碎星光。 “阿叶的内天地...在变大。”苏倾雪突然伸手,指尖掠过他心口。叶凡只觉内天地里的青竹拔高了三寸,清泉涨了半尺,连石桌旁的桂花香都飘了进去。 九霄环佩突然发出幽蓝光芒,在叶凡掌心投下细碎光斑。他盯着那光,前世记忆又涌来——九曜阁阁主曾说,这环佩是开启某个秘境的钥匙。此刻光斑里竟浮现出几个古字,他刚要细看,楚红妆的蛊虫“吱”地叫了一声,光斑突然消散。 “明日再看。”叶凡将环佩收进袖中,望着四女。苏倾雪已替他理好衣襟,林昭月在捡地上的剑穗,楚红妆正把桂花酿往他怀里塞,秦挽霜则在石桌上用酒渍画着什么——是九曜阁的标记。 “今夜...谢谢。”他说。声音轻,却裹着万千情绪。前世他独自攀爬武道巅峰,今生有这四人并肩,倒觉得长生也没那么远了。 四女抬头看他,或笑或挑眉,或歪头,或敛眸。夜风掀起叶凡的青衫,他望着九霄环佩所在的方向,眼底有暗潮翻涌——九曜阁的秘密,青岚城的动静,还有内天地突然出现的古字... “睡吧。”苏倾雪起身,帕子扫过他手背,“明日...该去会会老朋友了。” 林昭月将雷音剑收回剑鞘,剑鸣如笑。楚红妆打着哈欠拽住秦挽霜的袖子,银铃在夜色里碎成一片。 叶凡独自坐在石凳上,望着九霄环佩泛着幽光。老槐树的影子落在他身上,像道守护的屏障。远处更夫敲过三更,他摸出袖中半枚玉佩,与环佩放在一起——月光下,两枚玉上的纹路竟开始缓缓转动。 他忽然想起秦挽霜说的“子时动静”,指尖轻轻按在环佩上。内天地里的青竹沙沙作响,仿佛在应和什么。 夜色渐深时,叶凡站起身,青衫被风掀起一角。他望着后院那株老槐树,树影里似乎有什么在闪动——是九曜阁的人?还是内天地的新秘密? 他摸了摸腰间冠军令牌,底部的九曜标记还在。明日清晨,他要独自来后院,看看九霄环佩究竟藏了什么... 第128章 新功能显现与秘密探索 晨雾未散时,叶凡已站在客栈后院的老槐树下。他袖中九霄环佩微微发烫,与昨夜触碰过的半枚玉佩产生极淡的共鸣——这是前世从未有过的异状。 “阿叶起得倒早。”身后传来清软嗓音。 叶凡转身,见苏倾雪倚着廊柱,月白纱衣被晨雾洇得发潮,鬓边那朵珠花却仍是昨夜的模样。她指尖转着帕子,眼尾微挑:“我就说你藏不住心事,昨夜翻来覆去,床板都要被你磨穿了。” 林昭月抱着雷音剑从另一侧走来,剑鞘上的云纹在雾里泛着冷光:“我听见你子时就起了。”她发梢还沾着水珠,显然是刚从井边过来,“要研究那环佩,我们同去。” “呀——”楚红妆从院角的葡萄架后钻出来,发间银铃碎响,“霜姐姐说阿叶定是要做大事,让我偷了她的蜜饯当赌注。”她晃着手里用油纸包的蜜饯,鼻尖沾着点晨露,“要是环佩没新花样,阿叶可要把桂花酿全输给我。” 最后出现的是秦挽霜。她仍穿着昨日那身玄色劲装,腰间挂着的玉牌却换成了大楚龙纹——这是她暴露身份时才会佩戴的信物。“青岚城暗桩传来消息。”她声音低沉,目光扫过四人,“九曜阁的人,昨夜进了城。” 叶凡喉结动了动。前世他与九曜阁的恩怨,此刻像块烧红的铁烙在心头。他摸了摸袖中环佩,转向四女:“我昨夜发现,这环佩或许能开个小空间。”他顿了顿,“要一起看么?” 苏倾雪最先上前,帕子轻覆在他手背:“你既愿说,我们自然要见。”林昭月将雷音剑往地上一拄,剑鸣清越:“我倒要看看,能让你半夜不睡的宝贝,到底什么名堂。” 楚红妆拽住他衣角晃了晃:“阿叶快些,我蛊虫都等急了。” 她腕间金铃轻响,一只翠绿小蛊从她袖中探出头,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九霄环佩。秦挽霜没说话,只是将手按在他腰间的冠军令牌上——那是大楚皇帝亲赐的信物,刻着“见令如见君”。她指尖微用力,算是无声的支持。 叶凡深吸一口气,将九霄环佩托在掌心。真气顺着指尖注入,环佩顿时泛起幽蓝光芒,像浸在秋水里的月亮。青雾从环中涌出,在众人面前凝成一个半透明的光门,门内影影绰绰,能看见叠翠的山影、流动的清泉,竟与他内天地里的景象如出一辙。 “这是......”苏倾雪的帕子“啪”地落在地上。她伸手想去触碰光门,指尖却被一层暖融融的气墙挡住,“能储物?能避难?” 林昭月的雷音剑突然出鞘三寸,剑气裹着晨雾冲进光门。剑鸣戛然而止,再响起时已带着几分雀跃——显然剑鞘里的剑谱残页,此刻正被空间妥善收纳。 楚红妆的小蛊“咻”地窜进光门,片刻后又叼着一片带着晨露的桂花飞出来。她眼睛亮得像星子:“阿叶!这空间里的灵气比外面浓三倍!我的蛊虫在里面能多活三个月!” 秦挽霜绕着光门走了两圈,指尖在虚空中点了点:“长宽各五丈,高两丈。”她转头时眉峰微挑,“藏十车粮草没问题,若遇危险......”她没说完,目光却扫过四人,意思再明白不过。 叶凡看着四女发亮的眼睛,喉间突然发紧。前世他独闯九曜阁时,连个递药的人都没有;如今不过展露三分秘密,就有四个人围过来,眼睛里全是“我要帮你”的光。 “先试试储物。”他弯腰捡起苏倾雪的帕子,轻轻放进光门。帕子刚触到光门,便“唰”地消失不见。 下一刻他心念一动,帕子又出现在掌心,连褶皱都和方才一模一样。林昭月立刻将雷音剑递过去:“收我的剑谱残页。” 她耳尖泛红,“那是师父临终前给的,我总怕被人抢了。”楚红妆掏出个青瓷小罐:“这是我新养的蚀骨蛊,收进去!要是被人偷了,我能把青岚城翻个底朝天!” 秦挽霜从怀里摸出个檀木匣子,打开是半块虎符:“大楚三十万边军的调令。”她将匣子推过去,“收好了,比我藏在皇宫金銮殿还安全。” 苏倾雪却只是笑着,将鬓边珠花取下:“这是我娘留下的。”她将珠花放进光门时,指尖微颤,“我以前总怕它碎了,现在......”她抬头看叶凡,眼尾的泪痣在晨雾里若隐若现,“现在我信你。” 光门突然泛起涟漪。叶凡心口一热,内天地里的青竹“唰”地拔高半尺,清泉溅起的水珠竟透过光门,落在苏倾雪发间——那是他内天地的灵液,能养魂温神。 “阿叶!”楚红妆突然拽他袖子,“你内天地在和环佩空间共鸣?”她的小蛊在光门边急得打转,“我的蛊虫说,两个空间里的灵气在往一处流!” 叶凡这才注意到,自己内天地的边界正微微扩张。原本只能容下一片竹苑的方寸之地,此刻竟能模糊看到远处的山峦轮廓——这是他突破玉骨境都没出现过的变化。 “当啷!”院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秦挽霜脸色骤变,一把将叶凡拽到廊柱后:“是九曜阁的追魂铃。”她指尖按在腰间龙纹玉牌上,“他们带了二十七个高手,分三拨堵了前后门。” 林昭月的雷音剑“嗡”地出鞘,剑气裹着晨雾凝成霜:“我守前门。”苏倾雪的帕子突然变得漆黑,帕角渗出幽绿毒汁:“我去引开左路。”楚红妆咬破指尖,在掌心画了道血符:“我的蚀骨蛊能迷他们的路,撑半柱香没问题。” 叶凡却将四人往光门前一推:“都进去。”他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铁,“我前世被九曜阁围杀过三次,知道他们的路数。你们在里面,我才敢放手。” 苏倾雪刚要说话,叶凡已捏住她后颈,轻轻一推。她踉跄着跌进光门,转身想拉他,光门却“砰”地闭合。林昭月的剑还攥在手里,指尖几乎要刺破掌心——她分明能感觉到,光门里的灵气正疯狂往叶凡体内涌,那是他在借空间反哺自身。 楚红妆的小蛊撞在光门上,急得“叽叽”叫。秦挽霜突然笑了,她拍了拍光门:“阿叶,我信你。”她声音里带着点颤,“就像你信我们。” 院外传来踹门声。叶凡将九霄环佩攥进掌心,内天地的青竹突然疯长,每片叶子都凝着寒光。他望着光门的方向,嘴角勾起前世那抹孤勇的笑——前世他护不住自己,今生他要护这四个人,护到九曜阁的老东西们跪在他脚边,求他饶命。 光门里,苏倾雪摸着方才被叶凡捏过的后颈,那里还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林昭月将雷音剑横在膝头,剑鸣里带着几分焦躁——她从未如此渴望能站在他身侧。 楚红妆的小蛊突然安静下来,蜷缩在她手心里,像是感知到了什么。 秦挽霜则蹲在光门边,用指尖画着地图,每一笔都在算计:等出去后,要调哪支暗卫,要烧哪处九曜阁的分坛。 院外的喊杀声突然拔高。光门微微震动,却稳如磐石。 不知过了多久,光门\"唰\"地打开。 叶凡站在门外,青衫染了些血,却是别人的。 他冲里面伸出手,晨光照在他眼尾,亮得像团火:\"出来吧,解决了。\" 苏倾雪第一个扑出来,帕子擦他嘴角的血:\"你总说要护我们,可你自己......\" \"我没事。\"叶凡握住她的手,\"内天地和环佩空间共鸣后,我破虚境的门槛,松了。\" 林昭月的剑突然指向他心口:\"下次再擅自冒险......\"剑尖微颤,到底没刺下去,\"我、我就把雷音剑的剑穗全拆了!\" 楚红妆揪着他衣摆看了又看,确认没伤后,突然把蜜饯塞他嘴里:\"甜吗? 我特意偷的霜姐姐的,她说这是皇宫贡品......\" 秦挽霜没说话,只是将那半块虎符匣子重新收好。 她望着叶凡发亮的眼睛,突然笑了:\"看来我们的阿叶,要开始闯更大的江湖了。\" 晨雾渐渐散了。 老槐树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起,露出枝桠间挂着的九霄环佩——不知何时,它竟与叶凡的内天地彻底相融。 风过处,环佩轻响,像是在应和内天地里青竹的沙沙声。 \"今日起,在后院修炼。\"叶凡望着四人,目光扫过苏倾雪的珠花、林昭月的剑、楚红妆的蛊罐、秦挽霜的虎符,\"我们一起,把这方小空间,变成......\"他顿了顿,眼底有星光在涌,\"变成我们的江湖。\" 四女望着他,或笑或挑眉,或歪头,或敛眸。 晨光里,叶凡的内天地突然传来清越琴音——是苏倾雪昨夜落在石桌上的琵琶,此刻正悬在空间中央,琴弦自动颤动,弹出的竟是四人与他初遇时的旋律。 远处传来晨钟。 九曜阁的旗帜,正被某个暗卫悄悄取下,扔进护城河。 而在更远处的山巅,一位白须老者望着青岚城的方向,手中罗盘突然炸裂——那是追踪九霄环佩的法器。 \"这小子......\"老者喃喃,\"竟然内天地与环佩空间共鸣了。\"他转身时,衣摆扫落一片积雪,\"九曜阁的秘典,看来要提前现世了。\" 客栈后院里,叶凡正与四女盘坐调息。 他内天地的清泉突然涨了三尺,青竹抽枝的声音清晰可闻。 林昭月的雷音剑自动出鞘,剑尖指向天空,剑气划破云层,露出一角青天——那是破虚境的征兆。 苏倾雪的琵琶声越来越响,楚红妆的蛊虫在光门内外穿梭,秦挽霜的虎符匣子泛起金光。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叶凡袖中那半枚玉佩,正与九霄环佩一起,在他心口处画出一个古老的阵法。 风又起了。这一次,它带来的不再是危险的信号,而是—— 新的开始。 第129章 暗夜危机 夜深至三更,客栈后院的青石板被露水浸润得发暗。叶凡盘坐在蒲团之上,周身流转的气息带动了几缕竹影——自从他的内天地与九霄环佩共鸣以来,就连呼吸都带上了清越的玉振声。 “阿叶?”苏倾雪的声音裹着一缕甜香飘来。她斜倚在院角的老槐树下,指尖轻轻拨弄琵琶弦,眼尾的朱砂痣在月光下忽明忽暗,“你这气息里怎么带了丝血腥味儿?” 正在擦拭雷音剑的林昭月猛地抬头,剑尖发出低沉的嗡鸣:“是杀念。”她素白的裙角无风自动,剑气在周围凝成细小的雷弧。 叶凡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瞳孔中闪烁着微光——那是内天地与天道共鸣时特有的星芒。他能清晰地感知到,东南方三百步外的瓦顶上,十三道隐晦的气机正沿着屋檐移动,每一道气机都携带着淬毒的短刃和浸过迷香的绢帕。“是针对我们的埋伏。”他低声喝道,手掌按在青石板上,内天地中的清泉翻涌而出,将四人的气机笼罩于无形屏障之中。 楚红妆咬着嘴唇将最后一只金蚕蛊塞进袖口,发间的银铃随动作轻响:“早说要在院子里布下百毒障,倾雪姐偏说‘江湖儿女要讲格调’。”她手指掐了个法诀,十数只翠绿色的蛊虫从袖中飞出,顺着墙根钻入夜色。 秦挽霜的手按在腰间的虎符上,英气逼人的眉峰微微皱起:“对方人数十三,分三波包抄。”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两声闷哼——原来是楚红妆的蛊虫先一步咬断了两个暗卫的喉管。 “退到我身后。”叶凡站起身,九霄环佩在他胸口发热,内天地中的青竹瞬间拔高十丈,竹枝如剑般刺破屏障。 第一波攻击比预想中更快到来。三道黑影从院墙上扑下,手中的乌鞘刀泛着幽蓝光芒,显然未过见血封喉的剧毒。林昭月的雷音剑早已出鞘,剑气裹挟雷霆劈向中间那人。刀剑相撞的刹那,火星溅落在苏倾雪扬起的琵琶弦上,发出一声裂帛般的颤音——那是她暗藏在琴弦中的“醉魂散”,一种专破内息的毒雾。 “左边那个!”楚红妆尖叫,发间银铃骤响,一只墨色蛊虫从她耳后窜出,直扑左侧黑衣人握刀的手腕。那人吃痛松手,短刀落地的瞬间,秦挽霜的虎符已化作一道金光,精准砸在他的膝盖上——这是她根据兵法改良的“锁筋式”,专门破解武者的下盘。 混战中,叶凡的内天地悄然扩张。他能感知到每个敌人的破绽:右边那人的刀招虽狠,但因长期练毒功而肩颈僵硬;中间那人呼吸带有铁锈味,显然是中过蛊毒留下的隐伤。屈指一弹,内天地中的清泉凝成冰锥,“噗”的一声刺穿了右边黑衣人的琵琶骨。 十三人,在盏茶时间内便被解决。当最后一个黑衣人被林昭月的雷音剑挑飞面罩时,月光照亮了他的脸——一张完全陌生的脸,皮肤呈现诡异的青灰色,显然是被药物强行激发潜力的结果。 “没有活口。”苏倾雪用帕子捂着鼻子蹲下身,指尖戳了戳黑衣人脖颈处的针孔,“这是九曜阁的‘血祭术’,用完就会暴毙。”她抬头看向叶凡,眼尾的朱砂痣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他们连审问的机会都不给。” 叶凡蹲下身,指尖按在黑衣人心脏位置。内天地的力量渗透进去,果然在血肉中翻出了半枚青铜令牌——刻有“九”字的残片。“九曜阁。”他低语,前世的记忆汹涌而来:百年前那场大战,九曜阁阁主正是用类似的手段,在他突破问道境时引爆了体内埋伏的血蛊。 “赵无极为了对付你,竟请动了九曜阁。”秦挽霜把虎符收进袖中,声音冷若刀锋,“九曜阁历来只做死人生意,代价是目标的半条命。”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后院狼藉的青石板,“不过刚才的攻击……太弱了。” 林昭月擦拭雷音剑的动作停顿:“你是说,这只是试探?” “聪明。”楚红妆突然笑起来,她蹲在墙根捡起一只断翅的金蚕蛊,蛊虫腹部还沾着淡紫色粉末,“我的蛊虫在一里之外闻到了龙涎香。龙涎香是九曜阁传讯所用,说明还有后手。”她歪头看向叶凡,发间银铃轻响,“阿叶哥哥的内天地,现在能藏人吗?” 叶凡指尖抵在眉心,内天地中的青竹沙沙作响。原本方寸大小的空间此刻已能容纳半亩方塘,甚至能看到苏倾雪落在石桌上的琵琶悬浮在竹影中,琴弦上还凝结着未散的琴音。“可以藏些紧要的东西。”他看着秦挽霜,“霜姐姐的虎符、昭月的雷音剑鞘、红妆的蛊罐、倾雪的琵琶弦……都收进去吧。” 苏倾雪轻笑,指尖绕着发梢的珠花:“那阿叶的人呢?”她眼尾微挑,“总不能把我们也藏进你的小天地里吧?” “要藏也是藏你。”林昭月耳尖泛红,把雷音剑重重插回剑鞘,“刚才要是没有你的琴音扰乱他们的内息,我至少得多费几招。” “好了好了。”秦挽霜揉了揉眉心,从袖中取出半块虎符匣子,“我让暗卫在客栈周围布置了三重警戒,但刚才的攻击甚至连第一重都没触发……”她的话未说完,楚红妆的蛊虫突然在她掌心疯狂挣扎,银铃般的叫声里充满了惊恐。 “院外有人!”楚红妆猛然站起身,发间银铃乱响,“不是武者,是普通百姓!” 叶凡的内天地中,清泉忽然掀起三尺浪。他能听到,原本寂静的街道此刻传来此起彼伏的喧哗:“杀人了!”、“那院子里闹鬼!”、“快报官!”混杂着孩童的啼哭与妇人的尖叫,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是舆论战。”秦挽霜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她扯下腰间的玉佩扔给叶凡,“我去应付,你带她们从后门离开——” “不必。”叶凡按住她的手腕,内天地中的九霄环佩突然发出清越的长鸣。他望着院外跳动的火把光,眼中星芒更盛,“既然他们要演戏,我们就陪他们演到底。”他转头看向四位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前世问道境大能才有的从容微笑,“走,出去看看,是谁在教百姓‘闹鬼’。” 夜风卷着喧闹声扑进院子,吹得老槐树上的九霄环佩轻响。叶凡走在最前面,四位女子或执剑、或抱琵琶、或玩蛊虫、或按虎符,身影在青石板上交织一片——这一次,他们的江湖,不再是躲在小天地里的避世,而是要让所有算计都在阳光下破碎。 第130章 暗夜诡谲 夜风卷着槐叶掠过青石板,叶凡推开院门的瞬间,喧闹声如潮水般涌来。院外三步开外的街道上挤了二十多个百姓,有挑着菜筐的老妇、攥着糖葫芦的孩童,还有几个赤膊的壮汉举着火把——然而他们的眼神却透露出异样。 老妇的哭嚎带着刻意拔高的尾音,孩童的抽泣时断时续,最前排那个喊“闹鬼”的青年,右手背正渗着血,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是药人。”楚红妆的蛊虫突然从她发间的银铃中钻出,金蚕在她指尖蜷成小球,“用迷魂散和痛觉麻痹丹喂出来的,专门用来当街卖惨。”她歪头看向人群最里侧的茶棚,“那边第三张桌子,穿灰布衫的人腰间挂着九曜阁的铜钱坠子。” 叶凡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茶棚下的灰衣人正低头喝茶,但茶盏边缘沾着的朱砂印——九曜阁传讯符的标记——在火光中若隐若现。他前世曾见过这手段:用普通百姓作幌子,再借官府“为民除害”之名行围杀之实。 “阿叶哥哥看什么呢?”苏倾雪的琵琶弦在袖中轻颤,她故意踉跄两步,发梢的珠花轻轻擦过叶凡的手背,“你看那卖糖人的老伯,他扁担上的铜环刻着‘万毒门’的蛇纹。”她眼尾微挑,声音甜得发腻,“看来不止九曜阁,万毒门也掺了一脚。” 林昭月的雷音剑突然嗡鸣,剑鞘在她掌心发热。她盯着人群后巷的阴影,那里有三道若有若无的剑气波动——苍梧剑宗的御剑术?但气息又太生涩,像是刻意模仿的。 “有人在试我的底。”她指尖抚过剑柄,清冷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冷意,“昭月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学我苍梧的剑。” 秦挽霜的虎符在袖中发烫,她摸出半块玉珏在指尖转了转,暗卫的暗号便顺着气流传了出去。“刚才那声‘闹鬼’是从西巷传来的。”她盯着人群中带头哭喊的老妇,“我朝律例,百姓夜聚超过五人需报里正——可这巷子口的更夫呢?”她突然笑了,“看来不止江湖人,连官府都被买通了。” 叶凡的内天地里,九霄环佩的清鸣突然变得急促。他能感觉到,内天地边缘的青竹在风中摇晃——这是前世问道境才有的预警。 “他们要的不是杀我。”他的声音虽轻,却像石子投入深潭,震得四女同时转头,“而是要污我名声。等明日百姓的唾沫星子淹了青岚城,再借‘除魔卫道’的由头围杀。”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尖叫。那个喊“闹鬼”的青年踉跄着扑过来,胸口插着半截断剑——正是林昭月刚才试剑时震落的剑穗坠子。“鬼!鬼杀人了!”他倒在叶凡脚边,血沫混着话往外涌,“青岚叶家...养鬼吃人...” “演技太糙。”楚红妆蹲下身,指尖戳了戳青年的人中穴。蛊虫顺着他的耳道钻进去,片刻后又爬出来,腹下沾着墨绿粉末,“断肠散,三刻钟必死。他们要他死在我叶哥哥脚边。”她突然笑起来,银铃在发间乱响,“不过红妆的蛊虫最喜欢吃断肠散了。” 青年的抽搐突然停止,他圆睁的眼睛里闪过惊恐,喉间发出非人的呜咽——金蚕蛊正顺着他的血管啃食毒药,连带着把他最后那点神智都嚼碎了。 “够了。”叶凡弯腰将青年扶起来,内力顺着掌心渡过去。青年的瞳孔逐渐清明,猛地推开叶凡后退两步,撞翻了身后的菜筐。“对不住!对不住!”他跪在地上磕头,“他们拿我老娘的命威胁...说只要喊两嗓子就给五两银子...” 人群霎时静了下来。老妇的哭嚎卡在喉咙里,孩童攥着糖葫芦的手松开,糖渣撒了一地。灰衣人猛地站起来要跑,却被苏倾雪的琵琶弦缠住脚踝——那弦上还凝着她方才未散的琴音,此刻如钢索般勒得他额角青筋暴起。 “带他回房。”叶凡指了指清醒的青年,又看向林昭月,“昭月,把后巷那三个学剑的抓来。”他转向秦挽霜,眼中闪过前世的冷厉,“霜姐姐,让暗卫去官府查查更夫的下落。”最后看向楚红妆,“红妆,用你的蛊虫跟着灰衣人,看他回哪个窝点。” 苏倾雪的琵琶弦“铮”地一声收回来,她歪头笑着挽住叶凡的胳膊:“阿叶哥哥要审人?那倾雪帮你磨墨,顺便听听他们的破绽——毕竟,说谎的人,心跳会乱哦。” 房间里烛火摇曳。被抓来的灰衣人跪在地上,额角的汗滴在青砖上洇开。他面前摆着楚红妆的蛊罐,金蚕蛊正绕着罐子爬,每爬一圈就发出“滋滋”的声响。 “九曜阁分舵在城南破庙。”灰衣人牙齿打颤,“赵...赵公子给了我们十箱金叶子,说只要让叶公子沾染上‘养鬼’的名声,后续还有重赏。”他突然抬头,眼神里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厉,“你们杀了我吧!赵公子说了,要是敢泄...啊!” 楚红妆的银铃轻响,金蚕蛊已经钻进他的鼻孔。“他说谎。”她托着下巴,“赵公子的消息不止九曜阁,还有...苍梧剑宗的叛徒?”她突然拍手笑起来,“红妆的蛊虫在他袖袋里闻到了寒铁剑的锈味——和昭月姐姐的雷音剑同一个铸剑坊出的。” 林昭月的剑“唰”地出鞘,剑尖抵在灰衣人咽喉:“哪个叛徒?”“是...是外门执事刘松。”灰衣人涕泪横流,“他说苍梧剑宗容不下双骄并立,叶公子太耀眼,得压一压...” 秦挽霜的虎符重重拍在桌上,震得烛火摇晃:“刘松?我记得他三年前在试剑大会上被昭月连刺七剑,后来被逐出师门。”她眯起眼,“看来他投靠了赵无极,想借刀杀人。” “那明日的集市...”叶凡的指尖抵在眉心,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突然发出清越长鸣。他能看见,内天地的半亩方塘里,倒映着明日集市的景象:人群中藏着带毒的糖葫芦,房顶上伏着持弩的杀手,最热闹的擂台边,摆着个写着“叶家养鬼”的血书牌。 “他们要在集市最热闹的时候,让那个青年的‘尸体’突然出现。”苏倾雪拨了拨琵琶弦,琴音里带着几分冷意,“再让血书牌被百姓发现,到时候...唾沫星子能淹了叶府。” “那我们就提前布网。”叶凡站起身,内天地里的清泉突然掀起三尺浪——这是他突破凝液境后,内天地第一次自主感应危机。 “昭月守擂台,红妆在糖葫芦摊下养金蚕,霜姐姐让暗卫控制房顶的弩手,倾雪...”他看向苏倾雪,眼中闪过一抹温柔,“你用琴音帮百姓辨别毒饵。” 四女同时点头。林昭月的雷音剑嗡鸣着归入剑鞘,她望着叶凡,耳尖泛红:“昭月的剑,不会让任何人伤你名声。”楚红妆把金蚕蛊收进银铃,歪头笑道:“红妆的蛊虫,会把毒糖葫芦的糖渣都啃干净~”秦挽霜摸出半块虎符递给叶凡,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按:“暗卫的飞鸽传书已经到了,官府的更夫被迷晕在柴房——阿叶,这次我们不会输。” 苏倾雪的琵琶弦突然缠住叶凡的手腕,她凑到他耳边,温热的呼吸扫过耳垂:“阿叶哥哥的内天地,今晚要藏些什么?”她退开两步,眼尾微挑,“比如...倾雪的琴谱?或者...阿叶的心跳声?” 叶凡被逗得低笑,内天地里的青竹沙沙作响。他望着窗外渐沉的夜色,前世问道境的记忆突然涌来——那时他也是这样,带着并肩的人,把所有阴谋都碾碎在阳光里。 “去睡吧。”他揉了揉苏倾雪的发顶,又看向其他三女,“明日集市,我们要让所有人知道...”他的声音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青岚叶凡,不怕鬼,更不怕人。” 夜色渐深,叶凡独自来到集市。月光下,他看见几个黑影在擂台边转悠,往柱子上贴血书。他的内天地里,九霄环佩的清鸣愈发急促——但这一次,他没有躲进小天地。他站在阴影里,望着那些忙碌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天刚蒙蒙亮时,叶凡带着四女走出客栈。晨雾中,苏倾雪的琵琶斜挎在肩,林昭月的雷音剑鞘撞着楚红妆的银铃,秦挽霜的虎符在袖中发烫。他们走向集市的方向,影子在青石板上叠成一片——这一次,所有的算计,都该见光了。 第131章 集市风云 天刚蒙蒙亮,青岚城的晨雾还未散尽,叶凡带着四女步出客栈。苏倾雪的琵琶斜挎在肩,弦线在晨风中轻颤;林昭月的雷音剑鞘与楚红妆腰间的银铃相撞,发出细碎清响;秦挽霜的虎符隐在广袖里,金属凉意透过布料渗进掌心——这是她昨夜让暗卫布下的最后一道锁。 “记住各自位置。”叶凡驻足在巷口,目光扫过四人。 苏倾雪耳坠上的珍珠沾着雾水,抬眼时眼尾微挑:“茶楼二楼,我弹《清平乐》时,便是毒饵现身。” 林昭月指尖轻轻抚过剑鞘,雷音剑在鞘中发出低鸣,像在应和她的话:“擂台三匝,昭月的剑不会让一片血书贴上去。” 楚红妆晃了晃银铃,金蚕蛊的触须从铃口探出来,在她手背蹭了蹭:“糖葫芦摊第三块青石下,红妆的小宝贝们已经等急啦~”秦挽霜将半块虎符塞进叶凡掌心,指腹压了压他虎口的软肉:“房顶第七、第九、第十一瓦,暗卫的弩箭对着所有举火把的。” 叶凡低头看了眼掌心的虎符,温度还带着秦挽霜的体温。前世被暗算时,他也是这样握着同伴的信物,却终究没能护全。此刻内天地里青竹摇曳,清泉漫过石滩,他突然笑了:“去吧。” 集市的青石板路上已泛起人声,早点摊的蒸笼腾起白雾,将晨雾染得更浓。苏倾雪踩着木屐往茶楼走,裙角扫过路边的菜筐,卖葱的老汉刚要喝止,却见她回眸一笑,那声“小心”便卡在喉咙里——这万花楼的头牌,连生气都像在调情。 林昭月走到擂台边,仰头看那三丈高的木台,雷音剑突然“铮”地跳出半寸,剑气扫过台柱上的新漆,几个刚贴上去的血书边角“嘶啦”裂开。她指尖按在剑柄上,冷白的指节泛着青,像在按住即将出鞘的剑。 楚红妆蹦蹦跳跳到糖葫芦摊前,银铃“叮当”响得清脆:“大叔,来串山楂!” 卖糖葫芦的老头刚要递,她突然蹲下身,指尖戳了戳第三块青石——金蚕蛊从她袖中钻出,顺着石缝爬进去,瞬间传来细碎的啃噬声。 老头正纳闷,就见她直起身子,手里多了串糖葫芦,红果上的糖霜泛着诡异的紫:“大叔,这糖该换了,有股子苦杏仁味呢~” 秦挽霜拐进街角,仰头看了眼灰瓦。第十一片瓦微微动了动,露出半只绣着玄鸟的袖口——是暗卫的标记。她摸出腰间玉牌晃了晃,瓦上的影子缩了缩,再没动静。 叶凡站在街角的酒旗底下,望着逐渐热闹的集市。内天地里九霄环佩突然震颤,清越的琴音在识海回荡——这是危机临近的征兆。他抬头,便见三个戴斗笠的黑衣人从西市方向过来,袖口沾着新鲜的浆糊,怀里鼓鼓囊囊。 “听说叶府大公子逼死佃农?”其中一人压低声音,故意让路过的挑夫听见,“那佃农老婆今早来集市,怀里还揣着血书呢!” 挑夫的扁担“哐当”落地:“真的?叶府不是青岚城有名的善举人家么?” “善举?”另一个黑衣人冷笑,“那是做给外人看的!我表舅在叶府当杂役,说大公子表面温文,实则...哎,血书就在擂台柱子上,你们自个瞧!” 人群开始骚动。挑夫挤到擂台边,踮脚去揭柱子上的红纸——那纸刚被撕下一角,林昭月的雷音剑已横在他颈前。剑刃泛着冷光,映出他惊恐的脸:“姑...姑娘,我就是看看...” “要看便光明正大看。”叶凡的声音从人堆后传来。 他踩着木梯登上擂台,内天地里的清泉翻涌,将他的声音裹着内力扩散出去:“这血书是伪造的。” 他扯下整张红纸,露出底下新鲜的浆糊,“昨夜戌时三刻,写这血书的人用的是城南李记的浆糊,味带松烟墨香——而叶府的佃农王二牛,此刻正在西市米行搬粮。” 他冲台下招了招手,人群自动分开条缝,王二牛扛着半袋米挤进来,额头还沾着米屑:“叶公子说的对!我家那口子今早还给我烙了饼,哪能寻死?” 黑衣人脸色骤变,转身要跑。苏倾雪的琵琶弦“崩”地一声,《清平乐》的调子突然拔高,琴音如银针般刺入众人耳中:“东边第三个穿青布衫的,袖中有毒粉!”那黑衣人手腕一麻,纸包“啪”地掉在地上,白色粉末遇空气便散发出苦杏仁味——正是毒饵。 楚红妆的银铃“叮当”响得急了,金蚕蛊从糖葫芦摊下钻出来,顺着黑衣人裤管爬上去,在他脚踝咬了口。那人疼得踉跄,被围观的百姓一把揪住:“好哇,敢在我们青岚城投毒!” 房顶上突然传来“噗”的闷响,秦挽霜抬头,见第十一片瓦下垂下半截带血的布——暗卫已经制住了弩手。她摸出虎符晃了晃,瓦上的影子轻轻点了点,消失在晨雾里。 人群炸开欢呼。卖葱的老汉举着葱秆喊:“叶公子冤枉不了!”挑夫重新扛起扁担,冲黑衣人啐了口:“滚远点,别来祸扰我们青岚城!” 叶凡站在擂台上,望着底下沸腾的人群。内天地里青竹沙沙作响,前世那个被阴谋淹没的自己突然清晰起来——那时他独力难支,如今...他转头看向四个方向:苏倾雪在茶楼窗边冲他笑,林昭月收剑入鞘时耳尖泛红,楚红妆蹲在地上逗金蚕蛊,秦挽霜正指挥暗卫押走黑衣人。 “叶公子!”卖糖葫芦的老头举着串红果跑过来,“这串没下毒的,您尝尝!” 叶凡接过糖葫芦,糖霜在晨光里闪着亮。他咬下一颗山楂,酸意漫开时,突然听见秦挽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阿叶。” 他转身,就见秦挽霜卸了男装,月白裙裾沾着晨露,手里攥着半卷染血的飞鸽传书。她素来冷静的眉目此刻凝着霜,声音轻得只有他能听见:“寒梅阁传来消息...你前世的仇家,醒了。” 集市的喧闹突然远了。叶凡望着秦挽霜眼底的暗涌,内天地里九霄环佩的清鸣骤然拔高,像在应和即将到来的风雨。 第132章 宫廷密谋 叶凡回到客栈时,檐角铜铃正被晚风撞得轻响。他解下外袍挂在衣架上,指腹擦过袖口沾的糖霜——方才那串糖葫芦的甜意还残留在唇齿间,但秦挽霜染血的飞鸽传书却像根冰针,扎得他后颈发凉。 “阿叶。” 门被推开的刹那,穿月白裙的女子抱着个檀木匣进来,发间银簪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她将匣子搁在案上时,袖中滑出半卷黄绢,正是方才那封传书。 叶凡注意到她指尖还凝着薄茧——这是常年握剑的痕迹,可此刻那双手正攥着匣上铜锁,指节发白。 “寒梅阁的线人混进了御林军。”秦挽霜掀开匣盖,里面躺着半块虎符,断口处还沾着暗红血渍,“三日前,御林军副统领张远在值房暴毙,死状与十年前被毒宗灭口的暗桩一样。” 她抬眼时,眼底像淬了冰,“更要紧的是,张远死前最后一道调令...是将西三营五千玄甲军调往朱雀门。” 叶凡的内天地里,九霄环佩突然轻鸣。他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最擅推演因果,此刻神识扫过虎符断口,立刻捕捉到一丝熟悉的阴寒气——那是前世仇家“蚀骨真人”惯用的蚀骨毒。 “赵无极。”他低唤这个名字时,喉结滚动了一下。 前世被暗算时,最后看到的就是这张戴着青铜鬼面的脸。 秦挽霜的手突然覆上他手背。她的掌心还带着从宫外赶来的凉意:“李将军在偏殿等我们。他说赵无极今早以‘清君侧’为名,联合六部侍郎扣了玉玺,现在正往养心殿去。”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叶凡突然起身,将案上的《青岚志》塞进怀里——那是他为叶家整理的族史,此刻却成了最好的伪装。 “倾雪她们呢?”他边系腰带边问。 “昭月在屋顶守着,红妆去药堂取蛊虫了。”秦挽霜已经套上玄色劲装,发间银簪拔下来别在袖口,“苏姐姐说她去万花楼调琴,若有变,《十面埋伏》的调子能震碎半条朱雀街的窗纸。” 两人推开客栈门时,夜雾正漫过青石板。叶凡闻到远处飘来的桂花香——是林昭月的剑穗上系的干桂花。果然,屋檐下闪过一道白影,苍梧剑的清鸣混在风里:“我护你们去皇宫。” 皇宫的角楼在雾中若隐若现。李将军候在西华门外,甲胄上还沾着星点血渍。他见到叶凡时,单膝跪地:“叶公子,陛下被软禁在御书房,赵无极的人已经控制了前殿。末将能调的只有东三营三千人,但...末将信您。” 叶凡伸手虚扶,指尖触到李将军甲片上的血,黏糊糊的还带着温度。他抬眼望向宫墙内的灯火,内天地里青竹疯了似的生长——这是“天人合一”天赋在推演局势。 “将军可知,赵无极为何选今夜?”他突然问。 李将军一怔:“末将...听说是因为月食?子时三刻,天狗食月,他说这是‘天命有变’。” “错。”叶凡的声音像淬了钢,“他选的是陛下的生辰。”他转身看向秦挽霜,后者瞳孔微缩——大楚皇帝的生辰,正是需要用玉玺盖下“万寿无疆”印的日子。“扣玉玺是虚,借生辰大典之名,让六部官员当场见证‘陛下失德’才是实。” 李将军的手重重按在剑柄上:“那...末将现在就带人冲进去!” “不可。”叶凡按住他手腕,“御林军里有一半是赵无极的人,硬冲只会让陛下更危险。”他望向宫墙内飘起的龙旗,突然提高声音,“将军可记得,三年前黄河决堤时,是谁开了皇家粮库?” 李将军一震:“是陛下...当时丞相说‘国库空虚’,陛下却偷偷拨了私库的粮食。” “那你可记得,上个月北疆送的寒铁,陛下分了三成给守城军?”叶凡的声音里有了温度,“将军,你我要做的不是杀人,是让那些举棋不定的将领想起,他们效忠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皇帝。” 西华门的门缝里漏出些人声。叶凡侧耳听了片刻,突然大步往宫内走:“去养心殿。” 养心殿外的汉白玉阶上,二十几个带刀侍卫正守着门。为首的千总见是秦挽霜,刚要行礼,却被叶凡拦住:“劳烦通传,就说青岚城叶凡求见各位大人。” 门内传来算盘珠子的声响——是户部侍郎王大人的习惯。接着,礼部尚书的咳嗽声响起:“让他进来。” 殿内烛火通明,六部九卿的官服在暖阁里堆成一片。赵无极站在御案后,青铜鬼面泛着冷光,手里正攥着玉玺。见到叶凡,他的指节捏得发白:“叶公子倒是好兴致,这时候来凑皇家的热闹?” “赵大人这是唱的哪出?”叶凡笑着作揖,目光扫过殿内众人。他注意到兵部侍郎的官靴沾着泥——那是刚从校场来的痕迹;吏部尚书的茶盏里浮着片茉莉,是他最爱的香片,说明他在此处待了不短时间。“清君侧?可君在御书房,侧在哪呢?” “放肆!”刑部侍郎拍案而起,“赵大人有密报说陛下被妖人所惑,我们这是...这是护驾!” “护驾?”叶凡突然提高声音,“那为何要扣玉玺?为何要调玄甲军?”他转向兵部侍郎,“周大人,您今早刚去了西三营,可知道那些玄甲军的马蹄铁,用的是陛下特批的精钢?”又看向吏部尚书,“孙大人,您上个月还跟陛下说要给年老官员加俸禄,现在倒护起要夺位的了?” 殿内一片死寂。赵无极的鬼面下传来粗重的喘息:“你...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叶凡走到御案前,指尖轻轻划过玉玺上的螭龙纹,“赵大人的独子三年前在北疆战死,陛下亲自写了祭文,追封忠武将军。”他转身看向众人,“我还知道,王大人的孙子病了,是陛下派了太医院的刘院正连夜诊治;李将军的老母亲想吃江南的糖藕,是陛下让人快马加鞭送了两筐。” 兵部侍郎的喉结动了动,伸手按住腰间的鱼符。吏部尚书的茶盏“当啷”掉在地上。 “你们效忠的是赵大人,还是给你们送药、送糖藕、开粮库的陛下?”叶凡的声音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口。 “放肆!”赵无极突然挥袖,一道黑芒直取叶凡咽喉。与此同时,殿外传来琵琶弦断的脆响——是苏倾雪的《十面埋伏》。林昭月的剑从窗缝里刺进来,精准挑落黑芒;楚红妆的金蚕蛊顺着柱脚爬上来,咬中赵无极的脚踝;秦挽霜的银簪已经抵住他后颈。 “赵大人,”叶凡望着鬼面下渗出的冷汗,“你输了。” 子时三刻的月食终究没来。当李将军带着御林军冲进养心殿时,六部官员正跪在地上,将玉玺捧还给被请出来的皇帝。 “叶公子,”皇帝接过玉玺时,手在发抖,“大楚欠你一份人情。” 叶凡退到殿外,夜风吹得他衣摆翻飞。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秦挽霜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手里端着盏温酒:“阿叶,你刚才的样子...像极了前世那个指点江山的问道境大能。” 叶凡接过酒盏,仰头饮尽。酒液灼烧着喉咙,却掩不住内天地里九霄环佩的清鸣——那声音里,有前世的血与火,更有今生的剑与光。 “回客栈吧。”他说。 秦挽霜点头,转身时袖中滑出半张纸条。叶凡瞥见上面的字迹,瞳孔骤缩——那是寒梅阁特有的暗号,写着:“蚀骨真人已至青岚,寻九霄环佩。” 夜风卷着桂花香扑来,叶凡望着远处渐次熄灭的宫灯,突然笑了。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抢走他的天地。 第133章 暗夜追踪 客栈后巷的青石板被夜露浸得发滑,叶凡扶着秦挽霜的手肘跨过积水,袖中那半张暗号纸被体温焐得发烫。 “阿叶在想蚀骨真人?”秦挽霜忽然停步,月白男装下的肩线绷得笔直,“寒梅阁的密报不会错,那老匹夫当年为夺我大楚镇国鼎,屠了整座云州城。” 叶凡垂眸看她发间歪了半寸的银簪——这是她女扮男装时用来固定假发的,方才在养心殿急着追出来,竟忘了扶正。他伸手替她理了理,指腹触到她耳后薄汗:“先回房。” 二楼雅间的窗棂被风撞得轻响,苏倾雪斜倚在软榻上拨琵琶,琴弦震颤如泣如诉,见两人进来,指尖猛地一勾,《平沙落雁》骤然转成《将军令》:“叶公子好手段,连六部老狐狸都被你三言两语拆了台。” 她眼尾的朱砂痣随着轻笑漾开,却在瞥见秦挽霜袖角时顿住,“霜儿的寒梅笺?” 秦挽霜摸出纸条递过去,苏倾雪只扫了一眼,琵琶弦“铮”地崩断一根。她起身时水袖翻飞,露出腕间银铃,声音却冷得像腊月冰:“蚀骨真人最善追踪天材地宝,九霄环佩的气息......” “他追的不是环佩。”叶凡解下腰间玉牌放在桌上,内天地里传来清越琴鸣,“是我。”前世那道劈碎他道心的黑雷,正是蚀骨真人的“九霄神雷手”。他坐进竹椅里,指节抵着眉心——十年隐忍,原以为能避过因果,不想还是被盯上了。 “赵狗呢?”楚红妆从梁上倒挂下来,发现金蚕蛊绕着她耳垂转圈,“方才在殿外我下的蛊,应该能追着他的血味找过去。”她晃了晃手腕,腕间银镯叮当作响,“那老东西跑的时候,脚踝被我蛊虫咬了三个血洞,现在怕是疼得直抽抽。” 林昭月正用软布擦拭青锋剑,闻言剑眉微挑:“我去取地图。” 她起身时带起一阵剑气,案上烛火忽明忽暗,将她腰间苍梧剑宗的玉牌映得透亮——作为圣女,她本不该卷入朝堂纷争,可自三个月前在寒江渡与叶凡对剑后,她的剑便总在他需要时出鞘。 “红妆的蛊。”叶凡屈指敲了敲桌面,目光扫过四人,“倾雪的情报网,昭月的剑,霜儿的兵法......”他忽然笑了,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应声而鸣,“我去会会赵大人。” 苏倾雪的银铃又响起来,这次带着几分促狭:“叶公子总说要我们留后,可上次在万毒林是谁非要跟着涉险?”她指尖绕着发尾,眼波流转间却藏着认真,“庄园外我让寒梅阁的人守着,有动静就放信号鸽。” 楚红妆“哧”地笑出声,金蚕蛊“刷”地窜进她袖中:“我在你鞋底种了引魂蛊,要是遇到危险......”她眯起眼,露出小虎牙,“就把那老东西的骨头渣子都喂蛊虫。” 秦挽霜忽然握住叶凡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手套传来:“子时三刻前必须回来。”她另一只手按在腰间,那里别着她的鎏金虎符——必要时,她能调三百御林军来围庄园。 林昭月将地图摊开在桌上,剑尖点在城南破庙旁:“废弃的明远庄,十年前被山火烧过,地下有当年藏银的密室。”她抬眼时,眸中寒芒比剑刃更利,“若遇埋伏......” “我带着九霄环佩。”叶凡拍了拍心口,内天地里的空间微微震荡,他早将疗伤丹药、阵旗符纸收了进去,“你们守好客栈,等我。” 月隐云后时,叶凡已站在明远庄的断墙前。腐木混着霉味钻进鼻腔,他蹲下身,指尖划过青石板缝隙里的暗红——是楚红妆的蛊血,新鲜得还没被夜露冲散。 “小爷我当年在北疆埋的雷阵,倒便宜你了。”他低笑一声,从内天地取出三枚阵旗插在东南北三方,引动天地元气布下“风语阵”——有动静时,风会替他报信。 地下密室的入口在祠堂供桌下,叶凡推开积灰的木牌,青砖发出“咔”的轻响。霉湿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摸出火折子,昏黄火光里,整面墙的刀枪剑戟泛着冷光,墙角堆着成箱的玄铁,最里侧的石台上,一卷画轴半开,露出些扭曲的符文。 “大人,蚀骨真人的信到了。”突如其来的男声让叶凡瞳孔骤缩,他旋身躲进供桌后的暗格里,火折子被他捏得粉碎。 脚步声由远及近,混着铁器碰撞的轻响,鬼面下的沙哑嗓音响起:“那小崽子聪明得很,今日在殿上竟能拆穿我们。” “可他再聪明,能防得住蚀骨真人?”另一个声音带着谄媚,“真人说了,只要拿到九霄环佩......” “住口!”鬼面人喝断他的话,“去把西厢房的火药搬过来,后日寅时三刻,必须让那小崽子和他的红颜们......” 后面的话被风声卷散,叶凡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前世他就是因轻信“盟友”,才在证道时被暗算;今生他步步为营,却还是被卷入更大的阴谋——赵无极为的不只是皇位,还有引蚀骨真人入局,夺他的内天地! 暗格里的九霄环佩突然震颤,叶凡知道不能再等。他摸出腰间的玉牌,内天地里的元气如潮水般涌来,在脚下布下“缩地成寸”的短距传送阵。 当密室的门再次被推开时,他已站在客栈后巷的青石板上,袖中还残留着霉味。二楼雅间的灯还亮着,透过窗纸能看见四个身影:苏倾雪拨着断弦的琵琶,林昭月擦拭着剑,楚红妆逗弄金蚕蛊,秦挽霜攥着虎符——她们都在等他。 叶凡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第134章 密谋反击:决战前夜 雅间木门被推开的刹那,烛火晃了晃,在四人脸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苏倾雪拨弦的手顿在半空,断弦“铮”地轻响;林昭月擦拭青锋的布帛滑落在地,剑刃映出她骤然收紧的瞳孔;楚红妆逗弄的金蚕蛊“嗖”地缩成个金色小球,顺着她腕间银铃窜进袖中;秦挽霜捏着虎符的指节泛白,原本搭在桌角的靴尖重重磕了下木凳——他们等了整整两个时辰,连茶盏里的残茶都结了薄霜。 “回来了。”叶凡反手闩上门,声音比往日沉了三分。他解下外袍搭在椅背上时,众人这才看见他腰间玉牌泛着幽光——那是内天地与外界元气共鸣的征兆。 苏倾雪率先起身,琵琶搁在桌上发出闷响。她赤足踩过青砖,发间珍珠步摇轻颤,却没像往常那样贴上来调笑,反而伸手扣住叶凡手腕:“你身上有腐木味,还有......”她鼻尖微动,“血锈气。” “明远庄的密室。”叶凡任她检查脉搏,目光扫过其余三人,“赵无极为了引蚀骨真人入局,在地下藏了三箱火药,足够把半座青岚城掀上天。” 林昭月突然抽剑,剑锋嗡鸣着指向虚空:“他要对谁动手?” “我们。”叶凡从怀中摸出半片焦黑的符纸,是方才在密室画轴里撕的,“他们计划后日寅时三刻,用火药炸了这客栈。” 楚红妆“嗤”地笑出声,指尖弹出只墨绿蛊虫:“那老匹夫当我养的金蚕是摆设?我今早就在客栈周围撒了百毒蛊,别说搬火药,就算他放个屁——”她歪头用蛊虫碰了碰符纸,蛊身瞬间鼓起个紫泡,“呵,连蚀骨真人的毒都敢掺。” 秦挽霜“啪”地展开随身的羊皮地图,虎符重重拍在“明远庄”位置:“我昨日查过军饷流水,赵无极为购玄铁支了十万两。原来不是练兵,是造杀器。”她抬眼时眉峰紧拧,“李将军那边我昨日传了暗号,他今夜该在偏殿值夜。” “我去见李将军。”叶凡扯过桌角的茶盏灌了口,茶水冰得他喉间发疼,“得让军方牵制住赵无极为的私兵。” “你疯了?”苏倾雪突然攥紧他衣袖,眼尾的朱砂痣因用力而泛红,“蚀骨真人是破虚境大修士,你现在去皇宫,万一他们......” “所以需要你们守好客栈。”叶凡反手握住她的手,指腹蹭过她掌心常年握琵琶留下的薄茧,“昭月的太初剑气能护周全,红妆的蛊虫能探虚实,挽霜的虎符能调暗卫——”他转向林昭月,“你守前门,红妆守后院,倾雪盯着屋顶,挽霜......” “我跟你去皇宫。”秦挽霜打断他,指尖摩挲虎符上的螭纹,“赵无极为在宫中安了眼线,但我以长公主身份宣李将军觐见,那些狗东西不敢拦。” 雅间里突然安静下来。烛火燃到灯芯,“噼啪”炸出个火星。林昭月忽然收剑入鞘,剑穗扫过桌面时带倒了茶盏。她弯腰捡布帛的动作有些生硬:“我守前门。”声音轻得像落在剑刃上的雪。 楚红妆吹了声口哨,金蚕蛊从她袖中钻出来,慢悠悠爬上叶凡手背。蛊虫触须轻点他掌心,她歪头笑:“小叶子要是被砍了,我就把赵无极为的三魂七魄都炼成蛊。” 苏倾雪松开手,却又替他理了理衣领。她的指尖在他喉结处顿了顿,忽然踮脚在他耳边低语:“若遇到危险......”她退后半步,广袖翻飞间露出腕间银铃,“摇我送你的铜铃,我就算爬也爬去救你。” 叶凡喉结动了动,前世被暗算时,他连道别的机会都没有。此刻望着四张或清冷或狡黠或果决或妖媚的脸,他忽然觉得胸腔里的内天地在发烫——那是比任何功法都珍贵的元气。 “一更天了。”秦挽霜扯了扯他衣袖,“再迟,李将军该去校场点兵了。” 两人刚走到楼梯口,身后传来楚红妆的轻唤:“小叶子。”他回头,见那少女倚在门框上,月光从她身后漏进来,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她晃了晃腕间金蚕蛊:“要是赵无极喂的火药炸了,我就把他的骨头磨成粉,给你种蛊花。” 叶凡笑了,这笑容比他这十年藏在心底的任何情绪都要明亮。他冲四人拱了拱手,转身跟着秦挽霜消失在楼梯转角。 皇宫的夜比客栈冷得多。秦挽霜的玄色披风灌进穿堂风,猎猎作响。她熟门熟路绕过御花园的太湖石,在偏殿后敲了三声门。 “长公主?”门内传来粗哑的男声,“您怎么......” “李将军。”秦挽霜掀开门帘,叶凡的身影跟着闪了进去。殿内炭火烧得正旺,李将军的铠甲挂在衣架上,露出他腰间那柄跟了三十年的玄铁剑——剑鞘上“忠”字被磨得发亮。 “这是?”李将军手按剑柄,目光在叶凡身上扫过。 “我信得过的人。”秦挽霜直入主题,“赵无极为勾结蚀骨真人,要炸青岚城。” 李将军的手“咔”地扣住剑柄,玄铁剑发出清越的嗡鸣:“证据?” 叶凡将半片符纸拍在桌上:“明远庄密室里的,蚀骨真人的毒纹。” 李将军凑近些,瞳孔骤缩:“这是当年他用毒杀我大哥的手法!”他猛地站起身,铠甲相撞的声音震得烛火乱颤,“需要多少人?我帐下三千玄甲卫随时候命!” “三千太多。”叶凡按住他肩膀,“赵无极为在城中有两万私兵,我们要的是......”他指尖在地图上点了点明远庄,“里应外合,端了他的火药库。” 李将军的手重重拍在桌上:“后日寅时三刻?我让玄甲卫扮成商队混进城,你只管说要怎么配合!”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扑棱”一声。叶凡抬眼,见只银羽信鸽停在窗沿,腿上绑着枚青瓷小瓶——是苏倾雪的暗号。他捏碎瓷瓶,里面飘出张薄如蝉翼的纸,字迹是苏倾雪特有的簪花小楷:“赵无极为联系了苍梧山鬼面门、南疆万蛇窟,今夜子时在城西破庙碰头。” 秦挽霜的指尖重重压在“城西破庙”上:“他们要整合势力。” “所以我们要提前。”叶凡将符纸收进内天地,九霄环佩在他心口发烫,“今夜子时,先端了破庙的碰头会。” 李将军扯过铠甲套在身上,玄铁剑“唰”地出鞘:“我带五百玄甲卫从后门包抄,你们从正门进——”他突然顿住,“长公主,您......” “我扮成随从。”秦挽霜解下外袍,露出里面利落的劲装,“赵无极未见过我女扮男装的样子,但认不出我易容后的脸。” 叶凡摸出三枚阵旗搁在桌上:“我在内天地里备了迷魂香、破甲锥,还有昭月的剑气符。”他看向李将军,“您的人戴我给的避毒珠,蚀骨真人的毒伤不了你们。” 李将军捏着避毒珠笑了:“十年前我在北疆见过这种珠子,只有问道境大能才能炼。”他拍了拍叶凡肩膀,“你小子,比传闻中更让人意外。” 窗外更鼓敲过九下,子时将近。叶凡摸了摸心口的九霄环佩,内天地里的丹药、符纸、阵旗都在微微震颤——那是属于他的,最锋利的武器。 “走。”他推开门,夜风吹得他额发乱飞。月光漫过宫墙,将四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四柄即将出鞘的剑。 城西破庙的鬼面旗已经升了起来。 第135章 决战之夜:破晓前的暗战 子时三刻的风裹着铁锈味,扑在叶凡脸上。他贴着断墙的阴影,能听见墙内传来粗重的喘息——是鬼面门的守卫,每三步一岗,呼吸里带着毒雾熏染的腥气。 “阿雪,左边第三个。”他压低声音,眼角余光扫过苏倾雪。那女子正倚着残碑,广袖垂落处露出半截葱白手腕,看似在拨弄鬓边珠花,实则指尖已扣住三枚淬了麻药的柳叶镖。 听到指令,她眼尾微挑,珠花轻颤间,三枚暗器破空而出,精准点中守卫后颈大穴。 “昭月。”林昭月的回应是腰间铁剑轻鸣。她素白裙裾扫过碎石,掌心按在墙缝里,剑气顺着砖缝游走,“咔”地一声震落半块城砖。 月光漏进来的瞬间,楚红妆的银铃蛊“嗡”地窜了进去,红瞳映出墙内景象:十余个劲装男子守着香案,案上摆着南疆万蛇窟的青铜鼎,鼎中蛇信吞吐。 “十二人,无高手。”楚红妆舔了舔唇,指尖捏碎片金箔,蛊虫立刻裹着金粉飞回。她歪头看向叶凡,发间银丝叮咚:“要留活口吗?” “留两个。”叶凡摸了摸心口的九霄环佩,内天地里迷魂香的丹瓶微微发烫。 他转头看向秦挽霜,后者正借着月光核对地图,玄色劲装束得利落,发间玉冠下压着半张易容面具:“长公主,玄甲卫到了吗?” 秦挽霜抬腕看了看腕间的青铜沙漏,沙粒刚好用完最后一捧:“李将军的人该从后墙翻进来了。”话音未落,墙内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是玄甲卫的短刀抹了守卫脖子。 叶凡扯了扯嘴角,这是他最熟悉的节奏。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他见过太多生死局,但此刻心跳却比任何一世都快——不是因为危险,而是因为身侧四个身影。 苏倾雪的袖中藏着淬毒的琴弦,林昭月的剑在掌心凝出淡青色剑气,楚红妆的蛊虫在她肩头排成小蛇形状,秦挽霜的指尖正无意识地敲着腰间玉牌——那是调兵的虎符。 “走。”他率先翻进墙内。 香案后的木门“吱呀”一声被踹开,烛火“忽”地窜起老高,照见屋内正中央的虎皮交椅上,坐着个穿玄色锦袍的中年男子。他左脸有道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正是赵无极。 “叶小友来得倒早。”赵无极端起茶盏,指节捏得泛白,“我还道你要等我整合完势力再动手。”他身后站着三个身影:左边是鬼面门门主,青铜鬼面遮了半张脸;右边是万蛇窟的蛇母,满头银蛇吐信;最中间的,是个形容枯槁的灰袍老者——蚀骨真人。 “赵大人这茶,怕不是给我接风的?”叶凡往前半步,内天地里的破甲锥开始震动。 他能感觉到苏倾雪悄悄绕到左侧,林昭月的剑气锁定了鬼面门主的咽喉,楚红妆的蛊虫钻进了蛇母的裙角,秦挽霜则摸到了腰间的软剑。 “上!”赵无极突然拍案。茶盏炸裂成碎片,每片都裹着蚀骨真人的毒雾。 叶凡早有准备,内天地里的避毒珠自动浮现在众人鼻前。苏倾雪的琴弦“铮”地绷直,绞碎了三片毒茶;林昭月的剑化作流光,挑飞鬼面门主的青铜面具;楚红妆轻笑一声,蛇母突然惨叫——她裙角的银蛇全被蛊虫啃成了白骨;秦挽霜的软剑缠住蚀骨真人的手腕,反手扣住他的琵琶骨。 “好个里应外合!”赵无极抽出腰间的九环刀,刀身映出他扭曲的脸,“叶小子,你以为凭这几个女人就能赢我?”他刀势如电,劈向叶凡面门。 叶凡不躲不闪,心口的九霄环佩突然绽放金光,内天地里的山川虚影在他身后浮现——这是破虚境才能开启的内天地显化。九环刀砍在虚影上,像砍进了棉花里,力道被层层消解。 “你...你突破了破虚境?”赵无极瞳孔骤缩。 “昨夜。”叶凡右手结印,内天地里的阵旗自动飞出,在四周布下困仙阵。林昭月的剑从右侧刺来,苏倾雪的琴弦从左侧绞住他的刀,楚红妆的蛊虫钻进他的靴底,秦挽霜的软剑点中他的大椎穴。 赵无极闷哼一声,九环刀“当啷”落地。 “赵大人,这局,你输了。”叶凡抬手,九霄环佩的金光裹住赵无极,将他收进内天地的方寸空间里。 空间刚闭合,李将军的玄甲卫就撞开了门,为首的校尉抱拳道:“叶公子,后门守卫已清,火药库的位置也问出来了。” “辛苦。”叶凡转头看向蚀骨真人,后者正被秦挽霜踩着后颈,“李将军,麻烦把这几位请去大牢。蚀骨真人的毒谱,我有用。” 李将军大笑,玄铁剑往地上一插:“叶公子要什么,本将军都给你搬来!”他挥挥手,玄甲卫立刻押着俘虏鱼贯而出。 破庙里的烛火终于燃到了底,“啪”地爆出个灯花。 苏倾雪走过来,指尖勾住叶凡的腰带,眼波流转:“叶公子,今夜这出戏,妾可是唱得累了。” 林昭月递来帕子,指尖不小心碰到叶凡手背,耳尖瞬间泛红:“擦擦汗。” 楚红妆蹲在蛇母身边,捏起条死蛇的尾巴晃了晃:“哥哥,这蛇胆能炼丹吗?” 秦挽霜解下易容面具,露出长公主的真容,指尖敲了敲腰间虎符:“明日早朝,我要参赵无极为二十条大罪。叶郎,可愿陪我去?” 叶凡看着四张截然不同的脸,忽然笑了。前世他孤家寡人,这一世,倒有了要守护的人。 他摸了摸心口的九霄环佩,突然感觉到一丝异样——那方寸空间里,赵无极的气息正在微弱地波动,像是在啃食空间壁垒。 “走。”他牵起最近的苏倾雪的手,“回客栈。” 月光漫过青石板路,四个身影的影子叠在一起,拖得老长。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叶凡脚步一顿。他听见九霄环佩里传来细微的碎裂声,像是某种封印,正在缓缓裂开。 第136章 宗门密谋:暗影中的阴谋 青石板路上的月光被屋檐切割成碎银,叶凡牵着苏倾雪的手推开客栈木门时,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那抹来自九霄环佩的异样波动,比方才更清晰了。 “叶郎可是累了?”苏倾雪歪头看他,指尖从他掌心轻轻划过,发间珠钗在烛火下泛着暖光,“方才在破庙,你连斩三记‘大日印’,妾身的琴弦都跟着发烫呢。” 林昭月抱着剑站在门边,月光透过她雪色道袍,将腰间玉牌照得通透。她垂眸替叶凡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发梢,声音轻得像落在剑刃上的雪:“我替你把了脉,内息虽乱,但破虚境的根基稳。” 楚红妆蹦跳着绕过众人,怀里还揣着从蛇母那里顺来的蛇胆,青灰色蛇皮在她腕间缠成镯子:“哥哥你闻闻,这蛇胆有股清苦味儿,肯定能炼‘九窍丹’!”她突然凑近叶凡鼻尖,蛇形状的银丝擦过他下巴。 秦挽霜解下外袍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金线绣的玄色劲装,腰间虎符撞在桌角发出脆响:“明日早朝参赵无极为二十条大罪,刑部那边我已安排人查他私兵。”她指尖叩了叩案上冷掉的茶盏,“但...你方才收他进内天地时,我瞧着九霄环佩的光暗了一瞬。” 叶凡的手指在胸口环佩上顿住。前世他被最信任的道侣暗算,就是因对方藏在他内天地里的一缕残魂;这一世他本以为万无一失,可此刻环佩里那丝若有若无的啃噬感,像极了某种...活物在撕咬空间壁垒。 “倾雪。”他转向倚在门框上的女子,“你寒梅阁的情报网,能查到赵无极近三月接触过哪些宗门?” 苏倾雪的眼尾微微上挑,指尖绕着发尾的珊瑚珠:“凌晨刚收到线报——三日前,苍梧剑宗的陈长老带着两名外门弟子,在青岚城西边的破庙见过赵无极为首的玄甲卫。”她从袖中抖出张染着沉水香的信笺,“更巧的是,今日午时,苍梧剑宗的传讯飞鸽又往南疆毒宗方向去了。” 叶凡的瞳孔微缩。苍梧剑宗是林昭月的宗门,而南疆毒宗...他看向楚红妆,少女正用银针对着烛火挑蛇胆,闻言抬眼,蛇瞳般的琥珀色眸子闪过冷光:“我宗里那几个老东西,最恨有人动南疆的生意。赵无极为玄甲卫统领,管着西北商道,怕是许了他们盐铁专卖的好处。” “昭月。”叶凡握住林昭月的手腕,触感凉得像她的剑,“我要去苍梧剑宗。” 林昭月的剑穗在她腕间晃了晃,本该清冷的眸子里翻涌着暗潮:“昨夜我收到宗门急信,说‘太初剑典’的剑冢有异动。”她反手扣住叶凡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陈长老虽德高望重,但近年总说我修炼‘太初’太过激进...或许他真被赵无极为所惑。” 秦挽霜突然将虎符拍在桌上,震得茶盏跳了跳:“我让玄甲卫护送你们?” “不用。”叶凡摇头,“苍梧剑宗最厌外宗插手内务,昭月以圣女身份回山,我扮作随侍弟子,最是妥当。”他转向楚红妆,“红妆,你留在青岚城盯着毒宗动向;挽霜,朝堂的事交给你,但赵无极为的私兵...莫要打草惊蛇。” 楚红妆撅了撅嘴,却还是把蛇胆塞进叶凡掌心:“哥哥要是在山上受了委屈,我就放百毒蜈去咬那陈老头!” 秦挽霜扯下腰间的玄色披风甩给叶凡:“这是大楚禁军的暗卫服,领口有金丝线,遇毒会变紫。”她的指尖在披风内衬摩挲两下,“若有危险,捏碎这枚玉扳指,我调三千羽林卫踏平苍梧山。” 苏倾雪忽然轻笑出声,她的绣鞋轻轻勾住叶凡的靴尖,将一方染着胭脂香的帕子塞进他袖中:“妾身的人已在苍梧山脚下的茶棚候着,帕子上的墨痕遇水显影,是各峰守关弟子的喜好——陈长老爱喝云雾茶,三弟子李剑锋...爱听春宫曲儿。” 四更天的鸡叫划破晨雾时,叶凡跟着林昭月踏上了苍梧山的石阶。晨露打湿了他的暗卫服,林昭月的道袍却始终纤尘不染。路过演武场时,几个外门弟子的议论声裹着山风撞进耳朵:“听说圣女带了个随侍回来?” “那小子眼神太利,莫不是来查陈长老的?” “嘘——前日陈长老说圣女修炼‘太初’走火入魔,要替她代管剑冢钥匙...” 林昭月的脚步猛地一顿,腰间的“太初剑”嗡鸣着震开剑鞘三寸,寒芒在她身侧划出半轮残月。她转头时,眼尾的朱砂痣像滴要落未落的血:“陈长老...他从未说过我走火入魔。” 叶凡不动声色地将她的手按回剑柄,指腹擦过她掌心的剑茧:“去见陈长老。” 陈长老的竹舍在松风崖顶,檐角挂着的铜铃被山风吹得叮当响。推门时,叶凡闻到了苏倾雪说的云雾茶香——青瓷盏里浮着两叶新茶,茶沫却凝着未散,显然主人刚走。 “叶公子。”林昭月的声音突然发涩,她指着书案上的羊皮卷,“这是‘太初剑典’的残页,我明明锁在剑冢的...” 叶凡凑近一看,残页边缘有焦痕,墨迹里混着暗红——像是血写的批注。最末一行写着:“破虚境可开内天地,若能夺之...长生有望。” “昭月!” 急促的喊声从门外传来。李剑锋穿着玄色弟子服冲进来,腰间的玉牌撞在门框上,额头还沾着草屑:“不好了!三峰的传讯鸽被人截了,里面的信...是给赵无极为的!”他看见叶凡时猛地顿住,“这位是?” “我随侍。”叶凡垂眸掩去眼底暗芒,“李师兄,信上写了什么?” 李剑锋咽了口唾沫,从怀里摸出团皱巴巴的纸:“说...说等圣女入剑冢闭关,就引玄甲卫从后山摸进来,烧了剑典,嫁祸给南疆毒宗。”他突然抓住林昭月的衣袖,“陈长老说这是为了宗门好,说您修炼‘太初’太疯魔,会招来天罚!可我跟着您学剑三年,您的剑...比谁都干净!” 林昭月的指尖在剑鞘上敲出急促的节奏,这是她动怒时的习惯。她突然转身抓住叶凡的手腕,掌心沁着冷汗:“剑冢钥匙在陈长老那里,他要引玄甲卫进来...是想夺我的‘太初剑典’,更想夺你的内天地!” 山风突然大了,吹得竹舍的窗纸哗啦作响。叶凡摸了摸胸口的九霄环佩,里面的啃噬感已经变成了清晰的抓挠——赵无极为的气息,竟比方才强了三分。 “昭月,你去演武场稳住弟子。”他的声音沉得像压在剑鞘里的雷,“我去剑冢。” 林昭月的“太初剑”突然出鞘,寒芒裹着她的话刺进晨雾:“我与你同去。” “听话。”叶凡扣住她的后颈,在她额间落下一吻,“你是圣女,他们不敢动你。但若我出事...”他指腹蹭过她眼角的朱砂痣,“你就用剑冢的‘灭世剑’,烧了这山。” 林昭月的睫毛颤得像被风扫过的蝶,最终将剑穗上的青玉坠子扯下来塞进他手心:“这是我十岁时在剑冢捡的,能避百毒。”她说完转身就走,道袍下摆扫过满地茶盏碎片,像道绝绝的雪。 叶凡等她的身影消失在松涛里,这才摸出苏倾雪给的帕子,沾了点茶盏里的水。帕子上立刻显出淡青墨痕——剑冢在后山断崖,守关弟子爱听《采莲曲》,陈长老每日未时会去崖边喂鹤。 他贴着竹舍后墙往断崖方向走时,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那声音从左侧的竹林里传来,带着碎叶被踩断的脆响。 叶凡迅速闪进一丛野杜鹃后,透过花隙看见三个玄色身影——为首的正是陈长老,他腰间挂着鎏金钥匙,正是林昭月说的剑冢钥匙;后面跟着李剑锋,此刻却垂着头,像是被点了哑穴;最后那个...竟穿着玄甲卫的锁子甲! “赵统领说,等那小子进了剑冢,就用他内天地的灵气养魂。”陈长老的声音压得很低,“等他破虚境稳了,咱们就...” 话音被山风卷散。叶凡捏紧手心的青玉坠子,能清晰感觉到九霄环佩里的抓挠变成了撕扯——赵无极为的残魂,怕是要破开封印了。 他刚要跟上去,断崖方向突然传来鹤鸣。陈长老抬头望了眼,加快脚步往崖边走去。叶凡贴着山壁挪动,转过一道石梁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咔嚓”一声——是枯枝被踩断的动静。 他猛地转身,却只看见山雾里晃动的树影。但那股若有若无的腥气...像极了楚红妆养的百毒蜈。 就在这时,九霄环佩里传来“砰”的一声轻响,像是某种封印彻底碎裂。 叶凡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摸向袖中秦挽霜给的玉扳指,却在触到帕子上的墨痕时顿住——苏倾雪说过,李剑锋爱听春宫曲儿...可方才那被点哑穴的李剑锋,腰间的玉牌是新换的。 山雾突然浓了,遮住了断崖的方向。叶凡躲进一处凹陷的岩缝里,屏息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三个人影从雾里钻出来,为首的陈长老举着钥匙晃了晃,鎏金在雾里泛着冷光:“动作快点,等圣女发现不对就晚了。” “是。”玄甲卫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哑,“赵统领说了,那小子的内天地能养魂,等咱们把他的灵气抽干...” 脚步声越来越近,岩缝里的叶凡甚至能闻到陈长老身上的沉水香。他握紧青玉坠子,目光扫过三人腰间——陈长老的钥匙,玄甲卫的短刀,还有...那个“李剑锋”腰间的玉牌,刻着的是“苍梧剑宗外门弟子王霸”。 山雾里突然传来鹤鸣,悠长而凄厉。陈长老的脚步顿了顿,抬头看向崖顶。就在这时,“李剑锋”突然抬头,他的眼睛泛着青灰色,像是被蛊虫侵蚀过的——那是南疆毒宗的“蚀魂蛊”。 叶凡的后颈沁出冷汗。他终于明白苏倾雪说的“更大的阴谋”是什么了——赵无极为、苍梧剑宗、南疆毒宗,甚至可能还有大楚朝堂的内鬼,他们要的不只是他的内天地,更是... “走!”陈长老低喝一声,三人加快脚步往崖边去了。叶凡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雾里,这才从岩缝里钻出来。他摸了摸胸口的九霄环佩,里面的气息已经弱得几乎察觉不到——赵无极为的残魂,怕是已经被放出来了。 山风卷着雾往断崖方向涌去,叶凡望着那团越来越浓的白雾,握紧了袖中的玉扳指。他知道,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迅速闪进另一丛野杜鹃后,透过花隙望去——几个穿着玄色弟子服的身影匆匆跑过,为首的那个腰间挂着玉牌,上面刻着“苍梧剑宗外门弟子李剑锋”。他们的脚步很急,嘴里念叨着:“快去松风崖!陈长老带着玄甲卫去剑冢了!” “圣女在演武场,咱们得去报信!” 叶凡的瞳孔微缩。原来方才那个被蚀魂蛊操控的,是冒牌的李剑锋。而真正的李剑锋... 他摸出苏倾雪给的帕子,上面的墨痕在晨露里泛着淡青。突然,帕子上的字迹开始扭曲,像是被某种力量篡改了——这是寒梅阁的密信被截的信号。 山雾更浓了,几乎看不见五步外的路。叶凡望着断崖方向,能隐约听见金属碰撞的脆响——是剑冢的石门开了。他深吸一口气,摸出秦挽霜给的玉扳指,指尖刚要用力,却又顿住。 前世他因多疑失去所有,这一世...他相信自己的眼睛,更相信身边的人。“昭月。”他轻声念出那个名字,转身往演武场方向跑去,“该你了。” 浓雾里,断崖方向传来“轰”的一声闷响,像是某种古老的封印被打破了。叶凡的脚步一顿,他摸了摸胸口的九霄环佩,里面的气息彻底消失了。但他知道,真正的危险,才刚刚露出獠牙。 就在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比方才那批弟子更快、更沉。他迅速躲进路边的岩缝里,透过石缝望去——几个玄色身影从雾里钻出来,腰间的玉牌在晨雾里泛着冷光,为首的那个,正是方才冒牌的“李剑锋”。他们的脚步匆匆,嘴里嘟囔着:“那小子怎么还没到剑冢?赵统领的残魂要散了!” “快!去崖边守着,别让他跑了!” 脚步声渐远,岩缝里的叶凡握紧了手心的青玉坠子。他能感觉到,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苍梧山上酝酿。而他,已经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第137章 火并前夕:暗夜密谋 山雾裹着松针的苦涩钻进鼻腔,叶凡贴着青石板墙根挪动,玄色衣摆扫过墙角的青苔,在晨露里洇出浅淡的痕。 前面李剑锋的玄色弟子服已没入月洞门,他屏住呼吸——方才那几个弟子的脚步声里带着锻体境骨髓境的劲气,若被察觉,以他如今凝液境的修为虽能脱身,但暴露行踪便坏了全盘计划。 “赵统领的残魂最多撑到寅时三刻。”李剑锋的声音从庭院里飘出来,带着刻意压低的沙哑,“王霸那老匹夫说苍梧剑冢里藏着能破长生境封印的秘宝,等咱们拿到东西,再把圣女的血混着蚀魂蛊撒进演武场,到时候...” 叶凡的指节在墙面上掐出白痕。他记得前世也听过类似的话——那是他被暗算前,敌方势力为引他入瓮时的密谋。不同的是,这一世他提前三天听见了“火并”二字,喉间泛起铁锈味,是咬得太狠的舌尖渗了血。 “三天后的子时,月黑风高。”另一个弟子的声音带着兴奋的颤音,“等苍梧剑宗的护山大阵被蛊虫搅乱,王霸的人从后崖摸上来,咱们里应外合...到时候圣女的太初剑典,叶家的九霄环佩,全都是咱们的!” 九霄环佩! 叶凡的瞳孔骤缩。他摸了摸胸口,那枚古琴形状的玉佩还贴着皮肤,可里面原本流转的清越琴音,在方才断崖的闷响后便彻底沉寂——原来不是封印消失,是有人要借剑冢的秘宝,连他的金手指都算计进去。 庭院里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李剑锋骂了句“蠢货”,接着是重物拖行的声音。 叶凡顺着墙根挪到窗下,透过糊着米纸的窗缝瞥见:李剑锋正用剑尖挑起地上的麻袋,里面露出半截染血的青衫,竟是真正的李剑锋——喉管被割开的伤口还在渗血,尸体旁边摆着个巴掌大的青铜蛊罐,罐口爬着几缕幽绿色的雾气。 “蚀魂蛊果然好用。”李剑锋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张陌生的国字脸,“那小子要是敢来剑冢,赵统领的残魂就能附他身上,到时候...啧啧,长生境大能的记忆,够咱们消化几辈子。” 叶凡的后背抵着冰凉的墙面,掌心的青玉坠子被攥得发烫——这是楚红妆给他的避毒玉,此刻正微微发烫,说明周围有蛊虫。他突然意识到,方才在断崖听见的闷响,根本不是剑冢石门开启,而是有人用蚀魂蛊强行唤醒了某个封印中的残魂。 “走!”国字脸将人皮面具塞回怀里,“去演武场看看圣女,别让她察觉不对。” 脚步声渐远,叶凡等了半炷香时间才直起腰。晨雾散了些,能看见庭院角落的海棠树正落着残花,红瓣飘在李剑锋的血上,像极了前世他倒在血泊里时,头顶飘落的桃花。 “前世因多疑失了所有,这一世...”他对着碎在地上的瓷片整理衣襟,镜中映出的眼睛亮得惊人,“该信的人,我信得彻底;该算的账,我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客栈二楼的雕花门被推开时,烛火晃了晃。苏倾雪正倚在软榻上拨弄琵琶,听见动静抬眼,指尖的银甲在烛火里泛着冷光:“查到什么了?” 林昭月握着青锋剑站在窗边,剑气搅得窗纸簌簌响:“你身上有蚀魂蛊的味儿。” 楚红妆趴在桌上玩着金蚕蛊,闻言抬头,发间的银铃叮当作响:“哥哥的避毒玉都烫成这样了,定是见着好东西了。” 秦挽霜放下手中的舆图,指尖在“苍梧山”的位置重重一按:“直说吧,需要我们做什么。” 叶凡关紧门,将庭院里的见闻复述一遍。说到“九霄环佩”时,苏倾雪的琵琶弦“铮”地断了一根;林昭月的剑尖在青砖上划出半寸深的痕;楚红妆的金蚕蛊突然炸成一团绿雾,又被她笑着捏回掌心;秦挽霜的舆图被指甲戳出个洞,正好在“后崖”的位置。 “三天后的子时。”苏倾雪扯下腰间的银链,上面串着十二枚青铜铃铛,“寒梅阁在苍梧山有十三处暗桩,我去把王霸的兵力分布摸清楚。” 林昭月将青锋剑往桌上一插,剑鸣震得茶盏跳起来:“演武场归我,敢动昭月的人,我让他们竖着来横着走。” 楚红妆晃了晃手腕,十根手指各爬着只赤练蛊:“蛊虫我来对付,他们用蚀魂蛊,我便用万毒噬心蛊,看是他们的蛊毒狠,还是我的蛊虫馋。” 秦挽霜将舆图叠好收进袖中,唇角勾起抹冷笑:“李将军的玄甲卫就驻扎在山脚下,我这就去——” “我去。”叶凡按住她的手,“你留在客栈统筹全局,他们要的是我和昭月,我露面更合适。” 秦挽霜的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扣,又迅速松开:“李将军最信我的手令,你带着这个。”她摘下腰间的玄铁虎符,“见到他就说‘长公主有令,星夜勤王’,他会调一个千人队过来。” 叶凡捏着虎符站起身,烛火在他眼底跳动:“戌时三刻,我带玄甲卫回来。在此之前,昭月守前门,红妆守后院,倾雪盯着暗桩,挽霜...”他看向秦挽霜,“你帮我看着九霄环佩,若我没回来...” “胡说什么!”林昭月打断他,剑尖挑起他的衣襟,“你若敢出事,我便提着青锋剑杀到王霸老巢,把他的人头当球踢。” 楚红妆扑过来揪住他的衣袖:“哥哥要是不回来,红妆就放万蛊入山,让他们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苏倾雪拨了拨断弦的琵琶,低笑一声:“叶凡,你可知寒梅阁的规矩?护不住要护的人,阁主就要自毁双目。”她抬眼时,眼底的寒芒比银甲更利,“所以你最好活着回来。” 秦挽霜没说话,只是将虎符往他掌心按了按。他能感觉到她指尖的温度透过虎符传来,像前世她在他濒死时,用掌心渡给他的最后一口真气。 “我会回来。”叶凡逐个看进四人眼底,“带着玄甲卫,带着平安,带着——”他顿了顿,“带着咱们的未来。” 客栈外传来打更声,戌时初刻。叶凡推开窗,山风卷着松涛灌进来,他望着苍梧山方向的阴云,突然想起庭院里那株海棠树。前世他死在海棠花落时,这一世,他要让那些想看他血溅海棠的人,先尝尝被海棠花埋了的滋味。 山脚下的将军府灯火通明,叶凡的身影融入夜色。而在客栈二楼的窗口,四道目光正追着他的背影,像四盏不熄的灯,在渐浓的夜色里明明灭灭。 与此同时,苍梧山后崖的密洞里,王霸摸着手中的青铜蛊罐,罐口渗出的幽绿雾气里,隐约能听见沙哑的笑声:“那小子来了...来了...我的残魂,终于能...重见天日了...” (暗桩的青铜铃铛在雾里轻响,客栈的烛火突然明灭三次——这是寒梅阁传来的急讯:王霸的兵力,比预想中多了三倍。) 第138章 斡旋成功:黎明的曙光 山脚下的将军府朱门在夜色里泛着冷光,叶凡贴着影壁转过角时,玄铁虎符在掌心硌出一道红痕。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混着松涛声——暗桩传来的急讯像根细针,正扎在他重生以来最紧绷的那根神经上:王霸兵力多了三倍。 “长公主有令,星夜勤王。”他将虎符拍在门房案上,烛火映得门房的络腮胡都在抖。门房刚要开口,后院突然传来马蹄声,李将军披着甲胄冲出来,腰间佩刀未鞘,刀穗上的红缨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叶公子!”他抱拳时甲片相撞,“公主手令我认得出,您要多少人?” 叶凡盯着李将军眼底的血丝——这位老将刚巡完城,甲衣还带着马汗的腥气。他压下喉间的紧迫感:“一千玄甲卫,带强弩、火油、绊马索。”他顿了顿,“另外,借您三匹快马。” 李将军的瞳孔缩了缩:“您要亲自带人?” “王霸在苍梧山布了暗桩。”叶凡指尖轻点虎符,“玄甲卫穿重甲走官道太显眼,我带三百轻骑抄后山小径,剩下的七百从正面压阵。”他抬头时,月光正落在眉骨上,“李将军,您信我吗?” 李将军突然大笑,震得门楣铜铃乱响:“公主说您是能掀翻天地的人物,某虽粗人,也分得清轻重!”他转身吼道:“张千总!点三百轻骑,带足火油弩箭,随叶公子走后山!其余人跟某从正面压过去,若敢误了时辰——”他抽刀劈断门旁的石灯笼,火星溅在叶凡靴尖,“提头来见!” 子时三刻,苍梧剑宗的照妖灯在山雾里忽明忽暗。叶凡翻身下马时,林昭月的青锋剑已挑开了宗门的竹篱笆。她回头时,发间的玉簪撞出清响:“陈长老在演武场,我试过剑气传讯,他回了三道短音。” 演武场的月光被松林割成碎片,陈长老正背着手站在演武石前,道袍下摆沾着新泥。见两人走近,他突然转身:“叶小友,你说赵无极勾结南疆蛊师,要借王霸之手血洗宗门——”他枯瘦的手指攥紧了拂尘,“可有凭证?” 叶凡解开腰间的九霄环佩。内天地里的青铜蛊罐被他取出来时,罐口渗出的幽绿雾气立刻缠上了陈长老的道袍。老修士的瞳孔骤缩成针尖:“这是...千蛊噬心罐?十年前苍梧山失踪的镇山宝器!” “王霸的残魂就封在罐里。”叶凡的声音像浸了冰,“赵无极用宗门秘典《太初剑典》的残篇引他出山,等两败俱伤时坐收渔利。” 他指向演武石上的刻痕,“您看这道剑痕——是《太初剑典》第三式‘裂云’,但剑尖偏了三寸。”他屈指一弹,剑气在石面划出新痕,与旧痕完美契合,“这是被篡改过的功法,练到化罡境就会走火入魔。” 陈长老的拂尘“啪”地落在地上。他踉跄两步扶住演武石,掌心的老茧擦过剑痕时,突然有血珠渗出来:“怪不得...怪不得大弟子李剑锋上月走火,经脉里全是蛊虫...”他猛地抬头,眼里的浑浊全被怒火烧尽,“走!召集所有长老!” 当演武场的铜锣被敲得山响时,三十七个苍梧弟子举着火把从四面八方涌来。李剑锋挤在人群最前面,衣襟还沾着药渍:“陈师叔!这小子是谁?” “他是破了千蛊噬心罐的人。”陈长老的声音像洪钟,“也是救你们命的人!”他抓起叶凡的手按在演武石上,“看看这道剑痕!你们练的《太初剑典》被人动了手脚,练到化罡境就会被蛊虫啃食经脉!” 人群里炸开一片抽气声。有个青衫弟子突然跪下来,额头砸在青石板上:“我二师兄就是化罡境走火的...他临终前说,经脉里有东西在爬...” “那是王霸的残魂!”叶凡提高声音,“他要借你们的身体重生,而赵无极要借你们的血立威!现在王霸的人已经包围了宗门,我带来三百玄甲卫在后山,李将军的七百轻骑马上就到——”他环视众人,“是要当任人宰割的羔羊,还是拿剑护自己的道?” “护道!”李剑锋第一个拔出剑,剑尖挑起的火把映得他眼尾发红,“我李剑锋这条命早该废.didreceivememorywarning 但是为了守护这一切,值得!”他将剑重重插在演武石上,“值了!” “护道!”三十七个身音叠成惊雷,火把连成一条火龙,照亮了苍梧山的夜空。 变故发生在寅时初刻。山脚下突然传来狼嚎般的呼啸,王霸的黑旗像潮水般漫过竹林。 叶凡站在演武台最高处,看见苏倾雪的琵琶弦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正坐在钟楼屋檐上,每拨一根弦,就有三个黑衣人的喉咙渗出血线;楚红妆的蛊虫在人群里织成黑雾,被黑雾沾到的人立刻捂着脸惨叫,皮肤下凸起密密麻麻的虫形; 林昭月的青锋剑划出银河,所过之处黑旗纷纷断裂,她回头对叶凡笑时,发梢还滴着敌人的血;秦挽霜站在演武场入口,手里的令旗三挥三落,玄甲卫的弩箭就像长了眼睛,专破敌人的刀盾。 王霸的铜锣在阵后炸响。这个铁塔般的男人提着鬼头刀冲过来,脸上的刀疤像条活物:“小崽子!你坏了老子的好事——”他刀背砸在地上,震得演武石都在晃,“老子要把你的心肝挖出来喂蛊!” 叶凡的指尖抚过九霄环佩。内天地里的青铜蛊罐突然剧烈震动,罐口的雾气凝成一张青面獠牙的脸。他突然明白王霸为何敢来——这个蠢货根本不知道,千蛊噬心罐的真正主人,是被他封在罐里的前世自己。 “收!”他低喝一声,内天地张开一道裂缝。王霸的鬼头刀刚劈到他面前,整个人突然被吸进了那道裂缝里。等他再出现时,已经跪在叶凡脚边,脖颈上缠着金色的蛊纹——那是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正在剥离他体内的残魂。 “不可能...”王霸的声音像破风箱,“你...你怎么会有...” “因为这从来都不是你的局。”叶凡蹲下来,指尖按在他眉心,“是我让你以为,你能翻起风浪。”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最后一面黑旗被林昭月的剑气挑上了天。李剑锋踢开脚边的尸体,突然对着叶凡单膝跪地:“叶公子,求您收我为徒!” “收徒的事以后再说。”叶凡弯腰捡起王霸掉落的青铜蛊罐,罐口的雾气已经彻底消散。他抬头望向客栈的方向,那里有四盏灯还亮着——在晨雾里明明灭灭,像四颗跳得极稳的心脏。 “先...回家。” 客栈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苏倾雪的琵琶弦“铮”地断了一根。 她望着站在晨光里的叶凡,眼尾的泪痣微微发颤;林昭月的剑尖还在往下滴水,却悄悄勾住了他的衣袖;楚红妆扑过来时带起一阵香风,却在碰到他衣角时突然顿住,吸了吸鼻子:“哥哥身上有血味...” 秦挽霜没说话,只是将热好的参汤递过来。汤碗碰到他掌心时,她的手指轻轻抖了一下——和前世他濒死时,用掌心渡真气的温度,分毫不差。 叶凡接过汤碗,突然笑了。他望着庭院里那株刚抽新芽的海棠树,想起王霸被吸进内天地前,眼底闪过的惊恐。有些事,该算清楚了。 而在苍梧山最深处的洞穴里,一块刻着“无极”二字的玉牌突然裂开细纹。裂隙中渗出的黑雾里,传来一声低笑:“有意思...真有意思...” 第139章 暗流再起:南疆之危 晨雾未散,客栈的青瓦上还凝着水珠。叶凡跨进门槛时,后颈突然泛起细密的凉意——那是内天地里青铜蛊罐残留的气机在警告,像前世被暗算时,识海深处跳动的血珠。 “哥哥身上的血味淡了。”楚红妆踮脚凑过来,发间银铃轻响,指尖的赤练蛊却突然钻进他袖中,“但这里......”她点了点他心口,“有股子冷意,比南疆的瘴气还沉。” 苏倾雪的琵琶搁在案上,断弦的位置用红绸缠了半圈。她倚着窗棂,晨光穿过她月白纱衣,将眼尾泪痣染成淡金:“王霸带来的三十七个死士,腰牌都是无极商会的。”她指尖摩挲着茶盏边沿,“可三天前,无极商会的当家人刚在苍梧城给陈长老贺寿。” 林昭月的剑穗扫过叶凡手背。她本是垂眸擦拭剑身,这时突然抬眼,寒潭般的眼底翻起涟漪:“我追那面黑旗时,见旗面绣的不是普通云纹。”她用剑尖在地上划出一道痕,“是......” “是‘极’字的变形。”叶凡接话。他握着秦挽霜递来的参汤,碗底还温着灶火的余温——和前世濒死时,那双手覆在他心口渡真气的温度,分毫不差。 秦挽霜的指尖在汤碗边缘顿了顿。她本是女扮男装的青衫,此刻却解了束发的玉冠,乌发垂落至腰,露出眉间一点朱砂:“今早收到密报。”她从袖中取出一卷染了蝶香的信笺,“大楚的暗卫在南疆边境截到商队,车里装的不是丝绸,是玄铁。” 四盏灯在晨雾里明明灭灭。叶凡望着案头那株抽芽的海棠,突然想起王霸被吸进内天地前,眼底闪过的惊恐——不是对死亡的恐惧,是对某种更古老存在的敬畏。 “他只是棋子。”叶凡捏碎信笺,火星噼啪溅在青砖上,“真正的棋手,在等我们露出破绽。” 苏倾雪的琵琶突然又断了一根弦。她起身时,裙裾扫过叶凡靴面:“我让寒梅阁的人查了。三天前苍梧山裂了道缝,有人看见陈长老的亲传弟子李剑锋往山里送过食盒。”她的声音甜得像蜜,“食盒里的,不是素斋。” 林昭月的剑“嗡”地出鞘三寸。她本就冷白的脸更添霜色:“苍梧剑宗的禁地,连我这个圣女都不能随意进。”她的剑尖指向窗外渐散的晨雾,“那玉牌......” “是无极玉。”叶凡摸出袖中王霸掉落的青铜蛊罐。罐身刻着的百蛊图突然活了,金纹蛊虫沿着他手背爬上手腕,“前世我封印过一个叛徒,他的本命玉牌就叫无极。” 楚红妆的蛊虫突然从叶凡袖中窜出来,在桌上摆出一个扭曲的“人”形。她歪头盯着那虫阵,发间银铃乱响:“红妆的蛊母说,南疆的毒瘴这两天浓得反常。”她突然拽住叶凡袖口,指甲掐进他肉里,“哥哥,有人在养‘万蛊噬心阵’——要养这个,得用活人祭。” 秦挽霜的手指扣住腰间玉牌。那是大楚长公主的信物,此刻正泛着冷光:“我让暗卫调了边境驻军的布防图。”她将一卷羊皮纸摊开在桌上,用茶盏压着四角,“南疆的六个土司,有四个的驻军突然往盘龙山集结。”她的指尖划过地图上的红圈,“盘龙山脚下,有座废弃的祭坛。” 叶凡的内天地突然震动。青铜蛊罐里的金纹蛊虫全部钻进他识海,在眉心凝成一道金色符印——那是前世他镇压叛徒时留下的锁魂印。 “该去南疆了。”他站起身,九霄环佩在腰间轻鸣。这把前世陪他斩过九重天劫的古琴,此刻琴音里带着嗜血的颤音,“王霸的蛊罐认我为主,说明无极玉牌的主人,和前世那个叛徒脱不了干系。” 楚红妆立刻跳起来,发间银铃响成一片。她从腰间解下七彩腰链,往空中一抛,十二只金蚕蛊从链中飞出,绕着叶凡转了三圈:“红妆的蛊虫在南疆能探百里!”她歪头笑,眼尾上挑,“不过哥哥得牵好红妆的手——盘龙山的毒雾,会让人走三步就掉一层皮。” 苏倾雪将一个檀木匣塞进叶凡怀里。匣中是十二支淬了寒梅毒的银针,针尾系着她的一缕青丝:“每支针对应寒梅阁一处暗桩。”她的手指抚过叶凡手背,“若遇危险,捏碎银针,我会带着三百死士来接你。” 林昭月突然抽剑斩断自己一缕长发。她将发结系在叶凡腕间,剑穗扫过他耳垂:“我在苍梧山布了剑网。”她的声音轻得像雪落,“若你遇险,这缕头发会烧起来——那时,我便屠了整座盘龙山。” 秦挽霜解下自己的玄铁腰牌,塞进叶凡掌心。牌面刻着“大楚镇北”四个篆字,还带着她体温:“我让暗卫在南疆边境备了三千铁卫。”她望着叶凡的眼睛,“若你要战,我便让他们踏平所有敢挡路的土司。” 叶凡低头,看着腕间林昭月的发结,掌心里秦挽霜的腰牌,怀里苏倾雪的檀木匣,还有拽着他袖口蹦跳的楚红妆。晨光照在四人脸上,苏倾雪的泪痣,林昭月的剑眉,楚红妆的虎牙,秦挽霜的朱砂,都亮得像星子。 “等我回来。”他说。 南疆的风裹着湿热的瘴气扑面而来时,楚红妆的手突然攥紧了叶凡。她的掌心全是汗,发间银铃却响得欢快:“哥哥看,前面那棵老榕树——”她指着百米外遮天蔽日的古树,“树洞里住着金面老巫师,他知道所有见不得光的事。” 老榕树的气根垂下来,像无数条黑蛇。树洞里燃着两盏青灯,照出个枯瘦的老人。他的脸皱得像晒干的橘子皮,左眼蒙着块黑布,右眼里爬满血丝:“要问事,拿命换。”他的声音像砂纸擦过石板,“你身上有蛊王气......”他突然瞪大眼睛,“是千蛊噬心罐的主!” 叶凡将青铜蛊罐放在地上。罐口的金纹蛊虫爬出来,在老巫师脚边摆出个“极”字。老巫师的黑布突然滑落。他空洞的左眼眶里,爬出一只指甲盖大的青蛊:“七天后,月圆夜。”他的声音突然变了,是个年轻男人的嗓音,“无极玉牌要引盘龙山的地火,烧尽南疆三千里——”青蛊“啪”地爆成绿雾,“而他要的,是地火里的......” “够了。”叶凡捏碎蛊罐。金纹蛊虫如潮水般涌进老巫师七窍,他的身体瞬间干瘪成一具骸骨,“他要的是地火里的‘天道残章’。”叶凡摸着腰间九霄环佩,琴音里的嗜血之意更浓了,“前世我在盘龙山见过,那是长生境强者陨落时,天道法则凝成的残页。” 楚红妆的蛊虫突然全部飞回她体内。她的脸白得像纸,指尖掐进叶凡胳膊:“哥哥,盘龙山的瘴气......”她抬头望向山顶,那里不知何时罩了层黑雾,“在变浓,变得很快。” 叶凡的内天地剧烈震动。九霄环佩自动出鞘,琴弦震颤着指向北方——那里,是他们来时的客栈方向。 “该回去了。”他抱起楚红妆,内天地展开一道裂缝。风灌进裂缝里,卷着南疆的湿热,卷着盘龙山的黑雾,卷着老巫师骸骨上最后一片碎布——那布角绣着半朵墨梅,和苏倾雪琵琶上的纹饰,分毫不差。 客栈的灯笼在暮色里亮起时,叶凡推开木门。苏倾雪的琵琶声戛然而止。林昭月的剑从鞘中弹出三寸。楚红妆扑进秦挽霜怀里,带着哭腔:“姐姐,盘龙山的雾......” 叶凡望着案上四盏重新点亮的灯,灯光映着四人紧绷的脸。他摸出老巫师骸骨上的碎布,放在桌上。 “无极玉牌的主人,动了寒梅阁的人。”他说。 四盏灯同时爆起灯花。 第140章 密谋反击:盘龙山之战的序幕 老榕树的气根还在暮色里摇晃时,叶凡已抱着楚红妆穿过内天地裂缝。客栈木门吱呀一响,四盏青灯的光晕顿时在他眼底晃了晃——苏倾雪的琵琶弦仍搭在指尖,林昭月的剑鞘在桌角压出浅痕,秦挽霜正把楚红妆的蛊囊往袖里塞,而最小的红妆正攥着她的袖口抽抽搭搭。 “姐姐,雾里有蛊虫在啃我指甲。”楚红妆抽噎着把染了青斑的指尖伸给秦挽霜看,发顶的银铃随动作轻响。 叶凡没接话,直接把染了墨梅的碎布拍在桌上。那半朵梅花刚触到木纹,苏倾雪的琵琶弦便“铮”地断了一根。他看见她的指尖在发抖。 这个向来把风情裹得像糖衣的女人,此刻眼尾的朱砂痣都褪了颜色,葱白的手指捏着碎布边缘,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寒梅阁的绣娘,只用滇南雪蚕丝。”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可眼底翻涌的冷意却冻得烛火打颤,“我娘临终前,身上盖的裹尸布......” “倾雪。”叶凡伸手覆住她手背。前世他见过寒梅阁被血洗的惨状,知道这半朵梅花对她意味着什么。 苏倾雪的手在他掌下颤了颤,忽然反扣住他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告诉我,是谁动的手?” “无极玉牌的主人。”叶凡抽出另一只手,指尖划过腰间的九霄环佩。琴身温凉的触感顺着掌心漫上来,让他想起老巫师临终前的话——地火焚南疆,为的是天道残章。前世他曾在盘龙山见过那东西,巴掌大的残页裹着法则之光,能让问道境强者直接窥见长生门径。 “地火?”林昭月突然插话。她原本垂在身侧的手已按上剑柄,剑穗上的星纹在灯影里忽明忽暗,“盘龙山是苍梧剑宗的护山大阵根基所在,若地火失控......” “三千里毒瘴会被地火烤成毒雾。”楚红妆吸了吸鼻子,怀里的金蚕蛊突然咬破她指尖,在桌面爬出歪歪扭扭的“死”字,“我养在盘龙山的百毒蛊全疯了,刚才在裂缝里,它们说......说雾里有好多好多尸体。” 秦挽霜突然按住楚红妆的肩膀。这位女扮男装的长公主此刻卸了伪装,发间的金步摇随着动作轻晃,眼底是惯见朝堂血雨的冷肃:“无极玉牌是十年前突然现世的,传闻持牌者能调动江湖十二连环坞的暗桩。” 她抽出腰间的象牙算盘,珠串拨得噼啪响,“李将军的北境军正在南疆边境巡防,若能......” “我去见李将军。”叶凡打断她。前世他曾与那员老将有过一面之缘,记得对方铠甲上的麒麟纹是用真金绣的,说话时声如洪钟:“他的兵符能调三千玄甲卫,足够封锁盘龙山外围。” “那我去查十二连环坞的暗桩。”苏倾雪突然笑了,眼尾的朱砂痣重新漫开颜色。她拾起断弦的琵琶,指腹擦过弦柱上的墨梅纹,“寒梅阁的情报网虽毁了,但我在万花楼养的那些‘姐妹’,该让她们活动活动筋骨了。” “我和红妆守客栈。”林昭月的剑“嗡”地出鞘三寸,剑锋映着她冷白的脸,“若有不长眼的来探消息......” “我会在酒里下千日醉。”楚红妆突然破涕为笑,从袖中摸出个青瓷瓶,倒出粒红艳艳的药丸,“哥哥说这是用南疆火蟾的眼泪炼的,能让化罡境的高手睡三天三夜呢。” 叶凡望着四张神情各异的脸——苏倾雪指尖缠着断弦,眼底是淬了毒的温柔;林昭月的剑穗扫过他手背,带着剑气的凉;楚红妆把药丸塞进他掌心,温度像团小火;秦挽霜的算盘珠子还在响,每声都敲在他心口。 “七天后月圆夜。”他握紧掌心的药丸,内天地里突然有光浮起——那是他用天道之力推演的盘龙山地形图,地火眼的位置被标了赤红点,“我需要你们在子时前切断所有通往盘龙山的密道。昭月,你带苍梧剑宗的弟子守东山口;红妆,你的蛊虫去探西山涧的毒雾;倾雪,十二连环坞的人若往南逃......” “交给寒梅阁的旧部。”苏倾雪抚了抚鬓角,发间的银步摇坠着半颗夜明珠,“我让人在他们的马料里下了软骨散,走不出三十里就会瘫在地上。” 秦挽霜突然把算盘拍在桌上。珠串相撞的脆响里,她扯下腰间的玉牌——那是大楚长公主的凤纹令,“我这就修书给李将军,就说北境军需以‘剿匪’之名进驻盘龙山。”她抬眼时,眼底有刀光闪过,“他若问起消息来源......” “就说有位会弹琵琶的姑娘,在万花楼听来的。”叶凡突然笑了。他摸出九霄环佩,指尖轻拨琴弦,清越的琴音里裹着内天地的灵气,“等我们把无极玉牌的主人堵在地火眼,我要让他听听,什么叫......” “天道的反噬。”苏倾雪接口。她的琵琶弦不知何时换好了,新弦是用寒梅阁秘传的冰蚕丝制的,此刻正随着九霄环佩的琴音轻颤,“哥哥,你说地火里的天道残章......” “那是给我们的战利品。”叶凡的内天地突然剧烈震动。他望着窗外渐圆的月亮,看见九霄环佩的琴弦上凝起霜花——那是前世陨落时留下的感应,“等烧了无极玉牌,我要把这残章......” “炼成我们的长生锁。”林昭月接话。她的剑突然完全出鞘,剑锋上流转的剑气在桌面刻出“同生”二字,“我苍梧剑宗的太初剑典,还差半卷。” 楚红妆突然扑进叶凡怀里。她发顶的银铃被撞得叮当响,怀里的金蚕蛊却乖乖爬到叶凡肩头,用触须碰了碰他耳垂:“哥哥,我要把地火里的虫子都养成听话的小宝贝。” 秦挽霜的算盘声停了。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逐渐浓郁的夜色,把凤纹令塞进袖口:“我这就去驿站,用八百里加急送密信。”她转头时,月光正好落在她眉梢,“记住,子时三刻,北境军的火把会照亮盘龙山的山脚。” 叶凡望着四人忙碌的背影——苏倾雪在烛火下写密信,字迹是寒梅阁特有的飞白体;林昭月在擦拭剑锋,每道剑痕都映着她专注的眼;楚红妆蹲在地上,正用蛊虫在青砖上画盘龙山的地形图;秦挽霜已经系好披风,腰间的凤纹令在暮色里闪着幽光。 他摸出老巫师留下的青铜蛊罐碎片,内天地里突然涌出温热的灵气。那是天道之力在推演——七天后的月圆夜,盘龙山的地火会烧得比前世更烈,而他们的计划,正像一张逐渐收紧的网。 “哥哥。”楚红妆突然拽他衣摆。她画的地形图上,地火眼的位置被蛊虫啃出个窟窿,“这里,这里有好多好多坏虫子。” 叶凡蹲下来,指尖点在窟窿边缘。内天地的灵气顺着指尖涌进青砖,在地形图上凝出金色的防护阵纹:“等我们去了,坏虫子就都死了。” 窗外的月亮更圆了。叶凡望着四人的侧影,听见九霄环佩在腰间轻鸣——那是内天地在共鸣,在期待。他知道,七天后的夜晚,将会是一场硬仗。 但此刻,他望着身边这四个为他而战的女人,突然觉得,就算面对长生境的强者...... 他也有了必胜的底气。 客栈外的更夫敲响了三更。叶凡站起身,把九霄环佩抱在怀里。琴身的温度透过衣襟传到心口,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着四个女人的呼吸,在夜色里整齐地跳动着。 决战之夜,终于要来了。 第141章 决战南疆:盘龙山之战 子时三刻的盘龙山被夜雾裹成青灰色,山脚下突然腾起一片火光——北境军的火把连成火龙,照得山石轮廓清晰如刀刻。叶凡站在崖边的老松后,望着山脚下的动静,指尖轻轻抚过腰间的九霄环佩。 琴身微微发烫,内天地里的灵气正顺着琴弦渗出,在他掌心凝成半透明的阵纹。这是提前三天用天道之力推演的“锁虚阵”,专门针对破虚境高手的逃遁。 “哥哥,地火的热气冲上来了。”楚红妆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带着点甜腻的鼻音。她不知何时蹲在他脚边,发顶的银铃被山风撞得轻响,掌心托着只金红色的小蛊虫,“金蚕说,基地的暗哨在东南方第三棵歪脖子树后面,有七个。” 叶凡低头,看见那蛊虫正用触须指向左侧山坳。他伸手将楚红妆的发尾别到耳后,指腹触到她耳垂上冰凉的银坠子——那是她用万毒池里的寒铁打的,“红妆的小宝贝们最乖了。” “倾雪的毒雾到了。”苏倾雪的声音像沾了蜜的银针,清柔里裹着冷意。叶凡转头,正看见她站在十步外的岩石后,指尖捏着枚细若牛毛的银管。随着她轻轻吹出气,一团淡紫色的雾气便顺着山风飘向东南方,雾气里还裹着若有若无的琴音,是《十面埋伏》的变调。 “那七个暗哨要睡上三天三夜了。”苏倾雪转身时,腰间的流苏扫过岩石,留下一道淡粉色的痕迹——寒梅阁的“醉春红”,沾到皮肤就会让伤口溃烂,“等他们醒过来,赵老狗的秘密基地早烧成灰了。” 林昭月的剑突然嗡鸣。她抱剑而立,月白的剑穗在风里翻卷如浪,“东南方有动静。”话音未落,她人已化作一道银光,朝着山坳掠去。 叶凡看见她的剑尖挑开一丛灌木,三个手持淬毒短刃的守卫正从坑里钻出来,却在触到剑气的瞬间僵住——林昭月的剑停在他们喉前三寸,“太初剑典”的剑意锁住了他们的经脉。 “留活口。”秦挽霜的算盘声从另一侧传来。她不知何时换了身玄色劲装,腰间的凤纹令在火光下泛着暗金,“赵无极的密信应该藏在主殿的暗格里,活口能省我们不少时间。” 她抬手抛过去三枚透骨钉,精准钉住三个守卫的手腕,“带回去审问,李将军的人在山下设了临时牢营。” 叶凡望着四人各施手段,内天地里的灵气不自觉地翻涌。前世他独自征战时,总觉得天下都是要自己扛的山;如今看着苏倾雪整理银管时翘起的眼尾,林昭月收剑入鞘时耳尖的微红,楚红妆逗弄金蚕蛊时弯成月牙的眼睛,还有秦挽霜转动算珠时笃定的眉峰,他突然明白,所谓底气,从来不是一人独战千军,而是回头时总有人在。 “走。”他按住腰间的九霄环佩,琴身传来熟悉的震颤——这是内天地与外界空间共鸣的信号。随着他心念一动,四人脚下的地面突然泛起金光,那是他用内天地推演的“隐踪阵”,将五人的气息完全屏蔽。 基地的铁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昏黄的灯光。楚红妆的金蚕蛊突然炸成一团红雾,又瞬间聚回她掌心,小虫子的触须剧烈抖动着指向门内:“哥哥,里面有好多坏虫子!” 叶凡的内天地里,天道之力开始自动推演。他闭眼瞬间,眼前浮现出基地的立体结构图:前院是训练场,中院有三个暗哨,主殿地下三层是密室,赵无极应该在最底层的炼丹房——那里有地火脉,最适合藏东西。 “昭月,前院交给你。”叶凡抽出九霄环佩,指尖轻拨琴弦,一道音波如刀割开空气,“倾雪,中院的毒雾我来引,你守着暗哨。红妆,跟着我去主殿。挽霜,你去断他们的退路。” 林昭月的剑已经出鞘,剑尖挑起地上的石子,“叮”地打灭了前院的灯笼。黑暗里传来数声闷哼,她的声音却清冷如泉:“三十七个守卫,解决了。” 苏倾雪轻笑一声,银管在指尖转出花:“中院的暗哨闻了我的‘醉生香’,现在该睡成死猪了。” 秦挽霜的算珠“啪”地合拢,她拍了拍腰间的凤纹令:“后门的机关我拆了,他们就算长翅膀也飞不出去。” 楚红妆拽了拽叶凡的衣袖,金蚕蛊已经爬到她肩头,正朝着主殿方向吐丝:“哥哥,坏虫子在地下,好臭。” 叶凡低头看她,小姑娘的眼睛在黑暗里亮得像两颗宝石。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带着她往主殿走去。九霄环佩在他怀里轻鸣,琴身上的纹路开始发亮——这是内天地扩张到破虚境后的新能力,能感应到地下三尺的活物。 主殿的地砖下果然有暗门。叶凡蹲下身,指尖按在两块砖的缝隙间,内天地的灵气顺着指尖涌出,在地面刻出一道金色的阵纹。“咔”的一声,暗门缓缓打开,一股混合着硫磺和血腥的热气扑面而来。 “赵无极!”地下密室里的声音突然拔高。叶凡当先跃下台阶,正看见一个灰袍老者站在炼丹炉前,炉中地火翻涌,映得他脸上的疤痕像条扭曲的蜈蚣。他脚边倒着三具尸体,胸口都插着带血的银针——是寒梅阁的“落梅钉”。 “叶小友,来得正好。”赵无极的声音像砂纸摩擦,他抬手抓起丹炉里的玉瓶,“这炉‘九转还魂丹’还差最后一味药引,你来得正是时候。” 叶凡的瞳孔微缩。他认出那玉瓶上的纹路——是前世暗算他的人用的“锁魂瓶”。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疯狂运转,他瞬间推演出血瓶里的东西:是三十七个无辜者的魂魄,用来炼夺舍丹的。 “你找死。”林昭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的剑已经穿透了两个试图偷袭的手下,剑气裹着霜花劈向赵无极,“太初剑典·破妄”。 赵无极侧身避开,袖中飞出七枚淬毒的透骨钉。苏倾雪的银管同时响起,三股毒雾迎上钉雨,钉上的绿毒瞬间被腐蚀成青烟。楚红妆的金蚕蛊“嗡”地冲出去,在赵无极脚边织出一张虫网,将他的退路封死。 秦挽霜的算珠突然砸在密室的柱子上,“当”的一声脆响。原本站在赵无极身后的四个护卫突然僵住,他们颈后的银针在算珠的震动下暴露——那是秦挽霜早就在他们身上种下的追踪器,此刻成了锁死他们经脉的枷锁。 “好,好得很。”赵无极的脸扭曲成一团,他突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黑血。血雾里浮现出一道虚影,是个穿玄色道袍的老者,“我师傅说过,遇到危险就用这招......” 虚影刚开口,叶凡的九霄环佩突然发出轰鸣。他将琴横在胸前,指尖如飞拨弦,内天地里的灵气化作实质的音刃,直接撕碎了虚影:“你师傅是十年前被我斩在苍梧山的‘血影老怪’吧?他的‘借魂术’,我熟。” 赵无极的瞳孔骤缩。他转身想逃,却撞进林昭月的剑网里。苏倾雪的毒雾已经漫过来,楚红妆的蛊虫开始啃噬他的裤脚,秦挽霜的算珠正敲在他的命门穴上。 “收!”叶凡大喝一声。九霄环佩的琴弦突然迸发出万丈金光,内天地里的小型空间被他完全展开。赵无极的身影被金光笼罩,瞬间消失在原地——这是他用天道之力推演了七天的“困天囚”,专门用来对付长生境以下的逃犯。 战斗结束得比预想中快。当李将军的手下举着火把冲进密室时,只看见叶凡抱着九霄环佩站在中央,四个姑娘或擦剑、或收蛊、或理银管、或转算珠,仿佛只是逛了趟庙会。 “叶公子,辛苦了。”李将军抱拳,目光扫过满地的俘虏,“赵无极的密信我们已经找到,里面牵扯到二十七个宗门的秘辛。大楚皇帝说了,这次要重重赏你。” 叶凡摇头,目光落在楚红妆脚边的青铜蛊罐碎片上。那碎片在火光下泛着幽蓝,内天地里突然涌出一股凉意——这是前世的记忆在翻涌,他好像听见有人在耳边说:“小心,更大的局......” “赏不赏的无所谓。”他弯腰捡起碎片,转头看向四个姑娘。苏倾雪正用帕子擦他手背的血,林昭月在帮他理被剑气割破的衣袖,楚红妆把金蚕蛊塞进他怀里,秦挽霜的算珠已经开始拨弄明天要呈给皇帝的捷报。 山风卷着夜雾吹来,叶凡突然闻到一缕熟悉的梅香。他低头看向腰间的九霄环佩,发现琴弦上的霜花不知何时又浓了几分,像是有人在上面刻了道新的纹路。 \"回客栈吧。\"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明天,该查查这蛊罐的来历了。\" 四人应了一声,各自收拾东西。 叶凡走在最后,望着她们的背影,听着山脚下北境军收队的号角声,突然觉得这夜色里,除了胜利的喜悦,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危险,正像蛇一样,在暗处吐着信子。 第142章 毒潮初现:南疆危机 青岚城的夜已经深了,客栈的灯笼在风里晃出昏黄的光晕,照得青石板路上的水洼泛着碎银般的光。叶凡推开门时,苏倾雪的帕子已经递到面前,沾了温酒的丝缎擦过他手背的血痕,带着她惯用的沉水香:“这道划伤深了,明日得让林妹妹用剑元温养。” 林昭月正低头理他被剑气割破的衣袖,葱白指尖拂过破损处时顿了顿,忽然抬腕。一道淡青色剑气从她袖中溢出,精准地将断裂的丝线重新绞合:“我苍梧剑宗的‘纫云手’,比针线快。”她耳尖泛红,眼尾却仍端着清冷,偏是发间那朵新簪的白玉兰,被夜风吹得轻轻摇晃。 “别光顾着摆弄衣裳。”楚红妆蹦跳着凑过来,掌心托着只金蚕蛊,虫身泛着蜜蜡般的光,“这蛊能替你挡三次毒,放怀里。”说着便要往叶凡衣襟里塞,被秦挽霜的算珠不轻不重敲在手腕上。 “明日要呈捷报给陛下,”女扮男装的长公主倚在桌前拨算珠,玄色锦袍下露出一截猩红中衣,“叶公子的伤若是被太医瞧出蹊跷,岂不是要平白多生枝节?”她抬眼时眉峰微挑,算珠在指尖转出银亮的弧,“红妆,你那蛊虫虽好,总不如我让人送来的金创药实在。” 叶凡垂眸看着掌心的青铜蛊罐碎片,幽蓝的反光映得他眼底暗沉。方才在密室里,内天地突然泛起的凉意还未消退,前世记忆里那道模糊的警告像根细针,正一下下扎着他后颈——他分明记得,百年前南疆曾有场毒潮,毒雾里飘着的,就是这种幽蓝的光。 “倾雪。”他突然开口,“你寒梅阁的情报网,最近可有南疆的消息?” 苏倾雪正在替他解腰间的九霄环佩,闻言指尖微滞。她将古琴轻轻搁在桌上,转身时水袖翻起,袖中滑出个雕着梅纹的竹筒。“本不想扰你,”她指尖旋开竹筒封蜡,抽出张染了墨香的纸笺,“半个时辰前,滇南分阁传信。南疆十七县昨日同时出现毒雾,人畜触之即烂,连草木都枯死了半里地。” 纸笺上的字迹还带着墨汁未干的潮气,叶凡扫过“毒雾泛幽蓝”几个字时,指节骤然收紧。楚红妆凑过来看,原本灵动的眼睛瞬间冷下来,金蚕蛊在她掌心疯狂蠕动,咬出个血珠:“幽蓝毒雾...我毒宗的‘万蛊蚀天阵’才会用这种瘴气。我爹...楚天霸,他疯了?” 秦挽霜的算珠“啪”地散了一桌。她猛地站起身,玄色披风扫过烛火,映得脸上阴晴不定:“南疆是大楚粮仓,若毒潮蔓延...陛下的北境军粮要断。”她看向叶凡时目光灼灼,“叶公子,这忙,你必须帮。” 林昭月的剑突然“嗡”地出鞘三寸。她望着窗外渐起的山风,剑气凝成的寒雾在指尖盘旋:“我随你去。”苏倾雪已经开始收拾细软,银管里的毒粉换成了驱瘴丹:“寒梅阁在南疆有暗桩,我熟路。”楚红妆咬着唇撕掉半幅裙角,用血在上面画了道蛊纹:“跟我走,毒宗的迷阵,只有本少主能破。” 叶凡望着四张各有棱角的脸,喉结动了动。前世他独自证道时,总觉得人心是最不可控的变数;如今看着这些愿意把后背交给他的姑娘,内天地里的小湖泊突然泛起涟漪——那是他用天道之力推演功法时都未曾有过的温暖。 “昭月留青岚,”他伸手按住林昭月欲拔的剑,“苍梧剑宗的人该到了,你得回去复命。挽霜回皇宫,把毒潮的事透给陛下,但别说我们去了南疆。”他转向苏倾雪,“倾雪带暗桩在滇南接应,莫要硬闯。”最后看向楚红妆,“红妆,带我进毒宗。” 楚红妆眼睛一亮,伸手勾住他脖颈拉低,在他耳边轻笑:“叶哥哥可知道,进毒宗要过三关?”她退开时指尖沾了他一缕发丝,绕成个小圈,“不过看在你替我挡过血影老怪的份上...我教你个歪招。” 南疆的晨雾比青岚城浓十倍。叶凡跟着楚红妆穿过竹楼群时,鼻尖总萦绕着股腐叶混着药草的腥甜。道上的百姓都行色匆匆,挑着水的妇人交头接耳:“西坡的毒雾又漫了半里!”“张老汉家的牛全烂成水了,那味儿...唉。” “跟我来。”楚红妆拽着他拐进条青石板巷,绕过三株开得正艳的曼陀罗,停在座爬满绿藤的竹楼前。楼里传来沙哑的歌声,是南疆古调《蛊母谣》:“蛊母睡,百蛊醒,醒时血漫滇南境...” 竹楼门“吱呀”开了条缝,露出张满是皱纹的脸。老巫师的眼睛浑浊如潭,却在看见楚红妆时突然清亮:“是...红妆小主?”他颤巍巍让开路,“快进来,毒宗的人最近查得严。” 竹楼里飘着艾草香,墙上挂着成串的风干蛇蜕。老巫师往火盆里撒了把朱砂,火星噼啪炸响:“半月前,宗主在祭天台设了‘万蛊蚀天阵’。说是要引地脉毒气助他突破长生境,可那阵...那阵要拿活人做引子!”他枯瘦的手抓住楚红妆的手腕,“十七县的童男童女,都被偷偷运去祭天台了!” 楚红妆的脸瞬间煞白。她腰间的银铃本来随着走动叮当作响,此刻却像被人掐住了喉咙,半点声音也无。“我爹...他当年说要振兴毒宗,”她声音发颤,“不是要当杀人魔!” 叶凡握紧了袖中的蛊罐碎片。内天地里,那丝凉意此刻化作汹涌的暗流,推着他想起前世记忆里的画面:血雾弥漫的山谷,满地都是溃烂的孩童,而站在高台上的男人,腰间挂着的,正是这青铜蛊罐的完整形态。 “解毒的法子。”他按住楚红妆颤抖的肩,看向老巫师,“需要什么?” 老巫师从怀里摸出片泛黄的兽皮,上面画着株开蓝花的草:“这是‘清瘴草’,长在祭天台后峰的悬崖上。要解‘万蛊蚀天阵’的毒,得用它的根须煮水。但...祭天台周围全是毒宗的死士,还有万蛊守护。” “我去。”楚红妆抹了把脸,银铃重新叮当作响。她从发间抽出根金簪,往掌心一划,鲜血滴在兽皮上:“蛊虫认主血,有我在,万蛊不会伤你。” 密林里的瘴气比想象中浓。叶凡跟着楚红妆在树藤间穿梭时,眼前总浮着淡蓝色的雾,沾在衣料上便泛起细密的小泡。楚红妆吹了声短笛,金蚕蛊从她袖中飞出,所过之处瘴气自动散开条路:“这蛊是我用本命血养的,专克毒宗的瘴。” 清瘴草生在块凸起的岩石旁,蓝花在雾里像团跳动的火。叶凡刚要去拔,远处突然传来破空声。七八个身着黑衫的人从树后窜出,腰间挂着的青铜蛊罐与他袖中碎片纹路吻合——正是毒宗弟子。 “小主!”为首的男人看见楚红妆,瞳孔骤缩,“宗主说你私通外男,原来...原来你真带他来偷清瘴草!” 楚红妆歪头笑了,指尖弹飞只赤蝶蛊:“王七,你跟了我爹二十年,可知道我小时候怎么驯蛊的?”赤蝶撞在他颈侧,他的脸瞬间肿成紫茄,惨叫着去抓脖子,却抓下把烂肉。 叶凡的九霄环佩已经横在胸前。他指尖拨弦,内天地里的灵气化作音刃破空而出,将左边三人的兵器齐齐斩断。右边四人刚要放蛊,却见无数银线从楚红妆袖中涌出——那是她养的“千丝蛊”,专绞蛊虫的命线。 战斗结束得很快。叶凡弯腰拔起清瘴草时,瞥见岩石下还藏着半株,根须上沾着暗红的血。他正要伸手,楚红妆突然拽住他胳膊:“别碰!这是‘血瘴草’,和清瘴草共生,专吸人血。”她从怀里摸出个玉瓶,倒出粒药丸塞进他嘴里,“含着,防反噬。” 就在这时,密林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楚红妆眼睛一眯,拽着叶凡闪进旁边的灌木丛。树叶擦过他手背,沾了层黏腻的露水。透过叶缝,他看见七八个毒宗弟子匆匆走过,为首的那个左脸有道刀疤,正是楚红妆提过的“马三”,毒宗最狠的执法者。 “宗主说今晚子时必须把东西送到山洞,”马三压低声音,“那批童男童女要是出岔子,你们的命就和他们换!” “知道了,马爷。”另个弟子唯唯诺诺,“可那山洞...传说闹鬼...” “鬼?”马三冷笑,“等你们见了宗主养的东西,就知道什么叫活见鬼。” 脚步声渐远。叶凡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指腹轻轻摩挲腰间的九霄环佩。 琴弦上的霜花不知何时又浓了几分,像是有人用刀刻了道新的纹路。 他转头看向楚红妆,后者正舔了舔唇,\" 第143章 毒潮蔓延:千霜草的争夺 灌木丛里的腐叶在两人脚底下发出细碎的声响,楚红妆的指甲几乎掐进叶凡掌心——这是她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越是动杀心,指尖就越凉。 “马三那老狗说‘童男童女’。”她压低的声音裹着蛊毒般的冷意,“我爹上个月派了十二队人去边境村落,说是‘收徒’,原来全是去抓活口。” 叶凡望着马三等人消失的方向,九霄环佩的弦线在腰间微微震颤。他前世见过太多以“为宗门”为名的恶事,此刻却还是被激得喉头发紧——那些孩子的哭喊声仿佛已经穿透晨雾,撞进他内天地里。 “跟上去。”他握住楚红妆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她腕间的银铃镯子传过去,“我倒要看看楚天霸养的是什么‘活见鬼’。” 楚红妆的瞳孔缩成针尖,却没反驳。她从发间抽出根淬了百毒的银簪,在掌心划出道血痕,三枚金蚕蛊从伤口里钻出来,振翅飞向密林深处——这是她独有的追踪术,以血为引,蛊虫能循着活物的生机爬十里山路。 两人猫着腰跟在毒宗弟子身后,腐叶的湿腥混着露水漫进鼻腔。大约半炷香后,山壁上出现道一人高的裂缝,像巨兽咧开的嘴。马三踹开挡路的枯藤,冲里面喊:“都起来!辰时三刻了!” 叶凡贴着山壁屏息,内天地里的灵气自动凝成屏障,将两人的呼吸声都裹了进去。裂缝里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接着是孩童压抑的抽噎。 “哭什么?”有弟子不耐烦地踢了脚,“等会儿把你们的血放干,魂儿进了毒母,还能当宗主座下的小仙童呢!” “毒母?”楚红妆的唇几乎贴在叶凡耳边,温热的吐息里带着丝惊疑,“我爹早年提过,说毒母是上古传下来的蛊王容器,要拿处子之血养七七四十九天......” 话没说完,山洞里突然响起闷雷般的轰鸣。叶凡的内天地剧烈震颤,连带着九霄环佩的琴弦都嗡鸣起来。他顺着裂缝往里望,只见最深处的石台上供着尊半人高的青铜鼎,鼎身爬满扭曲的咒文,鼎口飘着团青灰色的雾——那雾不是散的,而是在缓慢旋转,每转一圈,就有个孩童的身体迅速干瘪,皮肤像被抽干水分的橘皮。 “这是在拿童血祭蛊。”楚红妆的声音发颤,她养的赤蝶蛊从袖中飞出,却在离鼎三步远的地方突然爆成血雾,“那雾里有活物......是蛊母的幼虫!” 叶凡的指尖扣紧了九霄环佩。他能感觉到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在翻涌,像是要撕开这团诡雾的本质。前世他见过问道境大能布下的血阵,但用童男童女祭蛊母这种邪术,连他都觉得头皮发麻。 “三天后的子时。”马三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宗主说等蛊母成虫,毒雾能漫过青岚江,到时候整个南疆的人都得听他的——谁反抗,就先毒烂他的五脏六腑!” 叶凡的后背抵着冰凉的山壁,掌心全是汗。他终于明白这两个月南疆突然蔓延的毒潮是怎么回事了——楚天霸根本不是在清理瘴气,而是用毒潮掩盖他养蛊母的动静!等蛊母成虫,那团青雾扩散开来......他不敢往下想。 “走。”楚红妆拽了拽他的衣袖,眼底烧着团火,“得先把消息传给老巫师,他手里有当年我娘留下的《万毒解》,说不定能找到克制的法子。” 两人原路返回时,晨雾已经散了些。叶凡望着楚红妆紧绷的后颈,突然想起她十岁那年,也是这样红着眼睛冲进毒宗地牢,救回被她爹关着的小丫头。那时候她还没现在这么会用蛊,指甲缝里全是血,却还是把解药塞进了那丫头嘴里。 “红妆。”他出声唤她,“你娘要是知道你现在......” “别说。”楚红妆猛地转身,眼眶泛红,“我娘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半本没抄完的解毒经。我现在要做的,不是给她争光,是把楚天霸做的孽,连本带利还回去。” 客栈的木门被拍得震天响时,老巫师正蹲在灶前熬药。他抬头看见两人,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小祖宗,你可算回来了!” “老叔!”楚红妆扑过去抱住他,这是她在南疆唯一肯露软的人。老巫师年轻时是楚红妆母亲的贴身护卫,当年夫人出事,是他抱着襁褓里的红妆躲进苗寨,用毒蜂阵挡了三天三夜追兵。 叶凡将山洞里的见闻原原本本说了,末了指了指自己内天地:“那蛊母的雾,我用天道之力推演过,像是融合了腐骨瘴和蚀心蛊的变种。” 老巫师的手一抖,药勺“当啷”掉在地上。他蹲下身捡,白发间露出道狰狞的刀疤——那是当年护主时留下的。“毒母......夫人的笔记里提过,要解这玩意儿,得用‘千霜草’。”他抹了把脸,“长在毒雾谷最深处的悬崖上,根须扎在寒潭里,叶子上结着冰碴子。” “毒雾谷?”楚红妆皱起眉,“那地方我小时候去过,瘴气能腐蚀蛊虫,连金蚕蛊都撑不过半炷香。” “所以得用这个。”老巫师从怀里摸出个青铜小罐,揭开盖子,里面卧着条拇指长的银蛇,“这是夫人当年用冰蚕和银环蛇杂交的‘辟毒王’,能在毒雾里撑一个时辰。”他把罐子塞进叶凡手里,“小友的内天地能存活物,带着它。” 叶凡接过罐子,指尖触到蛇身的凉滑。他看向楚红妆,后者已经开始往腰间挂蛊罐:“我带千丝蛊和赤蝶蛊,千丝能探路,赤蝶能预警。”她歪头一笑,却没了往日的娇憨,“要是遇到毒宗的狗,正好拿他们祭我的新蛊。” 毒雾谷的入口藏在鹰嘴崖下,两人天没亮就出发了。刚踏进谷口,浓得化不开的紫雾就裹了上来,叶凡的内天地自动运转,将雾气挡在三尺外——这是“天人合一”天赋的好处,连带着楚红妆都沾了光,她的金蚕蛊在雾里飞得更欢了。 “前面有动静。”楚红妆突然拽住他的胳膊,袖中飞出七只赤蝶,呈北斗状散开。叶凡的九霄环佩已经横在胸前,琴弦震颤着凝成音刃——果然,十余个毒宗弟子从雾里窜出来,腰间的蛊罐撞得叮当响。 “抓活的!”为首的弟子举着淬毒的短刀冲过来,刀身泛着青黑。叶凡指尖拨弦,音刃如利箭破空,瞬间挑飞三人的武器;楚红妆轻笑一声,千丝蛊如银线射出,精准地绞断了剩下七人的蛊罐绳结——那些蛊虫失去控制,反过来咬向主人。 “走。”楚红妆踢开脚边抽搐的弟子,“他们是来守谷口的,说明楚天霸也怕我们找到千霜草。” 毒雾谷越往里走越险,悬崖边的藤条上结着毒囊,每走一步都要避开滴落的毒液。叶凡的内天地里,辟毒王蛇在青铜罐里吐着信子,指引着方向。终于,在一处背阴的悬崖下,他看见了老巫师描述的千霜草——三株半尺高的植株,叶片泛着冷白的光,根须扎在结着薄冰的潭水里。 “小心根须。”楚红妆的声音突然低下来,“潭水里可能有食人鱼蛊。”她摸出粒红色药丸喂给辟毒王,银蛇“嗖”地窜进潭里,水面顿时翻起白浪,几条黑背红鳍的小鱼被蛇尾拍上了岸,鱼嘴大张,露出细密的尖牙。 叶凡取出九霄环佩,琴弦轻颤,内天地里的灵气凝成冰刃,精准地割断了千霜草的根须。他刚要收进内天地,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楚红妆的赤蝶蛊“唰”地飞回,停在她耳垂上——这是预警。 两人迅速闪进崖边的石缝,只见五个身着黑衫的人从雾里走出,为首的那个戴着铁面,只露出半张青灰色的脸。 “铁面人!”楚红妆的指甲掐进掌心,“我爹最器重的杀手,当年就是他带人围杀我娘......” 叶凡的内天地剧烈跳动,他能感觉到九霄环佩的琴弦在发烫——这是危险临近的征兆。铁面人突然停住脚步,铁面下传来沙哑的笑声:“好个天人合一的内天地,藏得倒严实。”他抬手抽出腰间的淬毒匕首,“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出去。” 楚红妆的蛊罐在腰间震动,千丝蛊已经爬到她指尖。叶凡握紧九霄环佩,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如潮水翻涌。山风卷着毒雾灌进石缝,吹得两人衣袂翻飞。 一场恶战,即将拉开帷幕。 第144章 平息毒潮:决战毒宗 铁面人话音未落,叶凡的内天地已如沸水翻涌。前世问道境的战斗本能顺着记忆涌上来,他右手扣住九霄环佩的龙首纹,琴弦嗡鸣间,一缕若有若无的天道之力顺着指尖渗入琴体——这是天人合一天赋启动的征兆。 楚红妆的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铁面人的面容让她想起十二岁那年,母亲倒在血泊里时,同样有半张青灰的脸俯下来,用淬毒匕首挑断了母亲的喉管。她袖中千丝蛊的银线簌簌作响,七只赤蝶突然从发间飞出,绕着铁面人形成蝶阵,这是她独有的困敌术。 “小杂种,你娘的血还在我刀上呢。”铁面人沙哑的笑声像刮过砂纸,淬毒匕首划出幽蓝弧光,直取楚红妆咽喉。他身后四个黑衫人同时散开,两人持带刺铁链锁向叶凡的双腿,另外两人各捏着装满腐骨蛊的陶瓶。 叶凡脚尖点地向后滑出三步,九霄环佩横在胸前。琴弦震颤间,三枚音刃破空而出——不是攻向铁面人,而是精准地钉在那两个捏陶瓶的杀手腕间。“砰”的两声脆响,陶瓶炸裂,腐骨蛊刚爬出瓶口就被音刃绞成碎末。 “好手段!”楚红妆眼尾微挑,千丝蛊如灵蛇窜出,瞬间缠住锁向叶凡的铁链。她手腕轻抖,银线骤然收紧,铁链“咔嚓”断裂,两个杀手被反震之力掀得撞在崖壁上,吐着血昏死过去。 铁面人的匕首离楚红妆咽喉只剩三寸,突然被一道冰刃拦住。那冰刃是叶凡内天地里的灵气所凝,表面浮着细碎的星光——这是他前日刚推演出的“星陨诀”小成之象。铁面人瞳孔微缩,终于收起轻视之心,匕首连点七处,竟在冰刃上刺出七个孔。 “红妆,控住他的下盘!”叶凡低喝一声,内天地里的辟毒王蛇突然从袖口窜出,缠上铁面人的脚踝。这蛇本就受楚红妆千丝蛊驯化,此刻蛇信吞吐间,竟渗出淡紫色毒液——正是楚红妆秘制的“蚀骨散”。 铁面人吃痛踉跄,楚红妆趁机旋身,腰间十二只蛊罐同时打开。十二道黑影如箭射出,竟是十二只金背蜈蚣,瞬间爬上铁面人的手臂。蜈蚣口中的毒囊破裂,黑血顺着铁面缝隙渗出来,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走!”叶凡抓住楚红妆的手腕,音刃开路,两人借着铁面人吃痛的间隙冲向千霜草。叶凡指尖灵气凝成冰锥,精准割断三株草的根须,转手就收进九霄环佩的小型空间——这琴身内的空间是他突破凝液境时内天地扩张所化,能存活带灵气的草木。 铁面人扯下手臂上的蜈蚣,铁面已腐蚀出三个指孔,露出下面溃烂的皮肤。他望着两人的背影咬牙切齿:“你们以为拿到草就能解毒?楚天霸大人早备下后招......”话未说完,楚红妆的赤蝶突然刺进他左眼,痛呼声中,两人已消失在毒雾里。 回到青岚城最大的“醉仙楼”时,老巫师正抱着个青铜药鼎来回踱步。见叶凡掏出用灵气包裹的千霜草,他浑浊的眼睛陡然发亮:“好!有这三株,加上我昨夜采的寒潭雪参,定能配出解百毒的‘清灵散’!” 药鼎里的雾气蒸腾了三个时辰,当第一缕带着松针香的白烟飘出时,老巫师手一抖,差点打翻药铲:“成了!这丹纹......竟比我当年在长生境大能那见过的还完美!”他不知道,叶凡的内天地在暗中引动天道之力,正帮他补全丹方里最后一处缺漏。 解毒药剂分发得比毒潮蔓延更快。叶凡让叶家商队的马车装满药罐,楚红妆的蛊虫则带着药粉飞向每处染毒的村落。三天后,南疆最严重的毒发村“烂泥沟”里,第一个醒过来的老农跪在地上,朝着青岚城方向连磕三个响头。 “该去会会你爹了。”叶凡站在客栈二楼,望着窗外飘着药香的街道。他手里捏着半块碎铁——是从铁面人断裂的匕首上取下的,上面刻着“天楚”二字,这是楚天霸年轻时用过的私印。 楚红妆的手指摩挲着腰间的蛊罐:“他在毒宗总部设了‘万蛊阵’,连我娘当年都......”她突然顿住,抬头时眼里闪着冷光,“但这次,我要亲手拆了他的阵。” 毒宗总部的黑木大门在两人面前轰然洞开。正厅中央,楚天霸坐在用蛇骨雕成的王座上,脚下盘着七只斑斓巨蟒。他穿着金线绣的毒宗宗主服,脸上却挂着笑:“我的好女儿,带情郎来给爹贺喜?这毒潮一闹,南疆各部落都要跪下来求我当共主......” “共主?”叶凡踏出一步,九霄环佩的琴弦自动震颤,“你看看这是什么?”他摊开手,掌心里躺着三粒泛着蓝光的清灵散,“你放的‘蚀骨蛊’,我能解;你布的‘万毒瘴’,我能破。你以为制造混乱能掌权,却不知人心一散,再毒的蛊也锁不住。” 楚天霸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突然拍掌,十二道黑影从梁柱后窜出——竟是十二具被蛊虫控制的活人傀儡,个个都是破虚境的修为。“就算你能解毒,拿什么对付我的‘十二死士’?” 楚红妆的千丝蛊突然化作银网,缠上最近的傀儡脖颈。她指尖血珠滴落,银网瞬间变红:“这些傀儡的蛊虫是我三年前改良的,爹不会以为,我会把本命蛊的解法告诉外人吧?”话音未落,那傀儡突然抱住自己的头,指甲深深抠进眼眶,发出非人的惨叫。 叶凡趁此机会,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如浪潮涌出。九霄环佩的琴弦激颤,音刃如暴雨般落下,瞬间洞穿剩余十一个傀儡的丹田。他望着脸色惨白的楚天霸,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家常:“你输了。” “不可能!我可是碎星境大圆满......”楚天霸刚要动手,突然发现自己的灵气被什么无形的力量锁住。他惊恐地看向叶凡手中的九霄环佩——琴身上浮起金色纹路,竟在他周围形成一个三寸见方的小世界。 “这是内天地的‘困仙域’。”叶凡转动琴弦,小世界骤然扩张,将楚天霸整个人罩住,“你不是想当共主吗?就在这小世界里,慢慢当你的孤家寡人吧。” 三日后,毒宗长老们跪在叶凡面前,捧着象征宗主之位的“万蛊令”。楚红妆站在叶凡身侧,望着被押走的楚天霸,眼里的阴霾终于散去几分。 回到醉仙楼时,已是月上柳梢。叶凡刚推开房门,楚红妆突然拽住他的衣袖。她耳尖的赤蝶突然振翅,发出急促的“嗡嗡”声——这是预警。窗外的月光被一片乌云遮住。楼下传来客栈小二的惊呼:“客官,您这剑......这剑怎么在冒寒气?” 叶凡的手按在九霄环佩上。他能感觉到,内天地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像是有一道被封印的剑意,正顺着琴音,缓缓苏醒。 第145章 魔潮来袭 月光被乌云啃噬得支离破碎,醉仙楼的木窗被夜风吹得吱呀作响。 叶凡刚将楚红妆的赤蝶安抚回耳尖,楼下突然传来“砰”的撞门声。 “叶公子!叶公子!” 女生带着哭腔撞进楼道,混着急促的脚步声。 楚红妆指尖微动,千丝蛊已在袖中凝成细针。 叶凡按住她手腕,透过内天地感知到来者气息——是万花楼的侍女阿宝,身上沾着草屑泥点,显然赶了远路。 门被拍得震天响时,叶凡已拉开门闩。 阿宝一头撞进来,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却顾不上疼,仰起脸时眼眶通红:“叶公子,青岚城...青岚城闹魔潮了!” “魔潮?”楚红妆皱起眉,千丝蛊的针尾微微发抖。 她在南疆见惯了蛊毒,但“魔潮”二字却像根冰刺扎进脊梁——那是武道典籍里记载的邪祟暴走,活人被魔气侵蚀成行尸,见人便噬,比最狠的蛊灾还难收拾。 叶凡的瞳孔骤缩。 前世他曾见过一次魔潮,整个城池化作人间炼狱,连破虚境高手都被啃得只剩白骨。 他抓住阿宝肩膀:“何时起的?我叶家的人如何?” “三日前开始的!”阿宝抓住他衣袖,指甲几乎掐进布料里,“一开始是西市有个老妇突然发疯咬人,后来越传越多,现在城门都被封了!叶老爷带着护院守在族祠,可那些东西越杀越多...苏姑娘让我来寻您,她说只有您能救青岚城!” 叶凡的内天地突然翻涌。 前世他陨落前,青岚城正是毁于一场魔潮,而他当时远在海外,等赶回来时只剩焦土。 此刻掌心的九霄环佩自动震颤,琴弦嗡鸣如战鼓。 他转头看向楚红妆:“红妆,毒宗的万蛊令你先拿着,这里的事我得回去。” 楚红妆盯着他眼底翻涌的暗色,突然拽下腰间的赤蝶香囊塞过去:“这是用百毒王的蝶蛹养的,能辟阴邪。”她耳尖的赤蝶振翅,在叶凡肩头停了停,“我让千丝蛊跟着你,有事就捏碎香囊。” “谢了。”叶凡反手拍了拍她手背,转身对阿宝道,“带路。” 青岚城的方向飘来若有若无的腐臭味。 叶凡骑着快马,苏倾雪坐在他身后,腰间的古琴“寒玉”用锦缎裹着,却掩不住偶尔迸发的清越琴音——那是她在温养琴魂。 “魔潮的根源不在邪祟。”苏倾雪的声音贴着他后颈,带着几分清冷的香粉味,“我昨日收到线报,青岚城地下有阵纹波动,像是有人用邪阵引动魔气。” 她指尖轻轻划过叶凡掌心,那里躺着枚碎玉,“这是我让阿宝在城门口捡的,刻着玄阴宗的标记。” 叶凡捏碎碎玉,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瞬间涌出,将碎玉的气息推演到极致。 玄阴宗,前世他曾剿灭过的邪道宗门,擅长用活人血祭召唤魔灵。 他握紧缰绳,马速又提了三分:“等会你用琴音镇住邪祟,我来找阵眼。” “好。”苏倾雪应得利落,手指却悄悄勾住他腰带——这个动作太像寻常女子撒娇,可她眼尾上挑的弧度里藏着刀,“我这‘九霄寒音’能震碎魔魄,但需要你用内天地给我护法。” 离城还有二里地时,他们遇上了第一批逃亡的百姓。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跌跌撞撞冲过来,脸上青黑一片,指甲长得像兽爪,对着苏倾雪的脖颈就抓。 叶凡反手抽出九霄环佩,琴弦激颤发出音刃,却在要触及少年时顿住——那少年喉间还挂着叶家的平安锁,是族里旁支的孩子。 “是被魔气迷了心智。”苏倾雪按住他手背,另一只手掀开琴囊,“我来。” 琴音如清泉漫过。 那少年浑身一震,指甲“咔”地断裂,抱着头跪在地上痛哭:“婶婶...婶婶被怪物吃了...” 叶凡蹲下身,内天地微微张开,一股温暖的力量涌进少年体内。 被魔气侵蚀的经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他这才发现少年腰间别着半块令牌——是叶家护院的巡城腰牌。 “城里...护院们都在族祠守着。”少年哽咽着,“可那些怪物越杀越多,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 叶凡摸出颗清灵散喂给他,抬头时正看见苏倾雪用琴音安抚着路边的老妇。 她素白的裙角沾了泥,却依然脊背挺直,指尖在琴弦上跳跃如飞,每一道音波都精准地剥离着百姓体内的魔气。 “走。”他抱起少年放进内天地的方寸空间——这是他最近刚开发的能力,能暂时收纳活物,虽只能维持半个时辰,却足够带百姓到安全的地方。 苏倾雪瞥了眼他微鼓的袖口,眼尾扬起笑意:“叶公子的内天地,倒是个好担架。” 青岚城的西城门倒在地上,门楣上“青岚”二字被血污糊成一片。 叶凡刚跨进城,就听见此起彼伏的嘶吼——街角的布庄里,三个青面獠牙的“人”正啃食着掌柜的胳膊;茶楼二楼,绣楼的姑娘被拖下来,发簪散了一地。 苏倾雪的琴音骤然拔高,如同一把银剑劈开乌云。 那些邪祟浑身一僵,接着发出刺耳的尖叫,皮肤开始溃烂脱落。 叶凡趁机冲进最近的巷口,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疯狂涌动——他在寻找阵眼的位置。 “在族祠地下!”苏倾雪突然出声,指尖按在琴弦上重重一挑,音波震碎了三个扑过来的邪祟,“我感知到阵纹的方向了!” 两人刚拐过街角,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叶凡拉着苏倾雪闪进旁边的酒窖,透过破损的窗棂望去——五个黑衣人正贴着墙根疾走,为首的那个穿黑绸短打,后颈有块暗红色胎记。 “是马三。”苏倾雪在他耳边低语,“青岚城地下赌场的头子,半年前投靠了玄阴宗。” 马三回头看了眼,确认身后没人,压低声音道:“那老东西说阵眼今晚子时开,得把叶凡引过去。魔潮只是幌子,重点是让他撞破封印...” “嘘!”另一个黑衣人突然拽他袖子,“好像有人!” 叶凡屏住呼吸,内天地自动收敛气息,连心跳声都被压成蚊鸣。 马三警惕地扫视一圈,最后盯着酒窖的方向眯起眼。 就在叶凡以为要暴露时,街角突然传来邪祟的嘶吼,马三骂了句“晦气”,带着人匆匆跑远。 苏倾雪捏了捏他掌心,示意跟上。 两人猫着腰钻出酒窖,见马三等人拐进了一条青石板小巷。 巷口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照出尽头那座朱漆剥落的庭院,门楣上“玄阴”二字虽被血污覆盖,却依然刺得人眼睛生疼。 叶凡摸了摸腰间的九霄环佩,琴身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发烫。 他看了眼苏倾雪,后者朝他点了点头,指尖已按在琴弦上——今夜,该让某些人看看,谁才是这青岚城的主。 第146章 琴音镇魔 青石板巷的灯笼在风里晃出一片昏黄,叶凡的鞋尖刚蹭过巷口的青苔,马三的声音便裹着阴湿的风灌进耳中。 “那老东西说今晚子时阵眼开,得把姓叶的引过去。”马三的黑绸短打蹭过剥落的朱漆门柱,后颈暗红色胎记在月光下像块凝固的血,“魔潮是幌子,重点是让他撞破封印——到时候青岚城百姓死绝,玄阴宗再放消息说他勾结邪修......” 叶凡的手指在腰间九霄环佩上轻轻一叩,琴身的震颤顺着掌心窜进内天地。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声被天道之力压成细线,可胸腔里那团火却烧得更旺了——前世被暗算时,也是这样的阴谋,用无辜者的血泼脏水,再借舆论绞杀。 “赵无极。”苏倾雪的呼吸扫过他耳垂,尾音淬了冰,“玄阴宗客卿,上月在城主宴上被你用《青岚九叠劲》破了他的三阴爪。” 她的指尖在琴弦上勾出半段颤音,又迅速压成无声,“他要毁你清誉,再借城主府之手除你。” 叶凡侧头看她,月光漏过斑驳的瓦檐,在她眼尾晕开冷白的光。 这个总把风情挂在嘴角的女人此刻眉峰紧拧,袖口露出半截银线缠就的琴弦,正是寒梅阁“碎魂琴”的标志——她母亲当年,大概也是这样的眼神,在被围攻前把最后一枚淬毒的琴钉塞进她手心。 “走。”叶凡攥住她手腕,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如活物般涌出,裹着两人的气息往巷外退去。 马三的话音还在身后飘:“等姓叶的进了阵......”他没听完,此刻满脑子都是青岚城西市卖糖葫芦的老张头,东巷里追着他要糖人的小囡囡——这些人不该成为阴谋的祭品。 “去族祠。”苏倾雪突然开口,脚步却没停,“我之前感知到的阵眼在族祠地下,他们要引你过去,说明真正的封印在那。” 她反手扣住叶凡掌心,指甲轻轻掐了个印子,“我弹《镇魔曲》,你用内天地引动天道之力补阵,当年我娘用这曲子镇过寒梅谷的尸潮。” 叶凡点头,喉结滚动。 他能感觉到内天地里那方寸空间正在发烫,像是被某种力量唤醒——前世他证道问道时,内天地已能纳山藏海,如今虽只方寸,却因“天人合一”天赋多了几分灵性。 他甚至能“看”到青岚城的轮廓在意识里浮现,西城门倒塌处的血污,茶楼二楼断裂的栏杆,都成了阵图上的暗点。 “到了。”苏倾雪停在青岚叶氏祖祠前。 这座三进的灰砖建筑此刻像被泼了层墨,飞檐下的铜铃无风自响,每一声都撞得人耳膜生疼。 她解下腰间的九霄环佩——那是叶凡前日在禁地替她寻回的上古琴,琴身遍刻星纹,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嗡鸣,“退三步。” 叶凡退到台阶下,内天地骤然展开。 他能清晰感知到地下三尺处的阵纹——那是玄阴宗的“万魔噬心阵”,用活人血祭引动阴煞,阵眼处还压着三具刚死的童男童女,魂魄被钉在桃木钉上。 他指尖掐诀,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如流水般渗入地下,将原本混乱的阵纹梳理出三条生路。 琴音起时,叶凡的后颈泛起凉意。 苏倾雪盘坐在祠堂前的青石板上,九霄环佩横于膝间,第一声琴音像是破冰的溪流,第二声便成了穿云的鹤唳。 那些在城中啃食百姓的邪祟突然僵住,青灰色的皮肤开始皲裂,喉间的嘶吼变成呜咽——他们本是被邪法操控的活人,此刻正被琴音唤醒残魂。 “引他们到西市空巷。”叶凡低喝,内天地里涌出一道清气,裹住最近的邪祟往西边带。 苏倾雪的琴音陡然拔高,七根琴弦震颤如银蛇,扫过之处邪祟的黑雾层层剥落,露出底下苍白的人脸。 有个被啃断胳膊的掌柜突然跪下来,哭着朝祠堂方向磕头——他认出了这是叶家小子和万花楼的苏姑娘在救他。 子时三刻,当最后一声琴音消散在晨雾里时,青岚城的天空泛起鱼肚白。 街道上横七竖八躺着被震晕的邪修,原本青面獠牙的“魔”们正抱着头哭嚎,有的甚至扑到未死的百姓身边,用血肉模糊的手去捂他们的伤口。 “好手段。” 阴恻恻的声音从祠堂后传来。 叶凡转身,看见穿月白锦袍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左脸有道蜈蚣似的疤痕,正是玄阴宗客卿赵无极。 他身后跟着五个玄阴宗弟子,每人腰间都挂着铜铃,此刻正随着呼吸发出细碎的响声。 “赵大人这是来观礼?”苏倾雪指尖在琴弦上一勾,琴音如刀削向对方咽喉。 赵无极不躲不闪,抬手拍出一掌,掌风里裹着腥甜的血气——竟是用活人血祭催发的邪功。 叶凡旋身挡在她身前,九霄环佩自动出鞘,琴身迸发的星光与掌风相撞,爆出一片刺目的光。 “你以为镇了魔潮就能洗清嫌疑?”赵无极擦了擦嘴角的血,眼神阴鸷,“刚才那些邪修醒过来,我让人传消息说你勾结魔修......” “那便让他们永远醒不过来。”叶凡的内天地突然扩张三寸,这是他突破凝液境后第一次尝试。 天道之力如海啸般涌出,瞬间震晕了周围所有玄阴宗弟子。 苏倾雪的琴音再次响起,这次却轻柔如眠歌,那些被控制的邪修们闭了眼,脸上的青灰褪成正常肤色——她在替他们梳理被邪法搅乱的经脉。 赵无极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转身就跑,可刚跃到墙头上,便被一道琴音钉在原地。 那是苏倾雪用“碎魂钉”的手法,将音波凝成细针,扎穿了他的腿筋。 叶凡缓步上前,九霄环佩的琴穗扫过他的脸:“赵大人不是想让我撞封印?不如你先试试?” 天光大亮时,青岚城的捕快们抬着玄阴宗众人离开。 城主亲自带着长老们来道谢,有几个老人拉着叶凡的手直掉眼泪——他们的孙儿被救了,儿媳被救了,连最宝贝的老黄狗都从邪祟嘴里抢回来了。 苏倾雪站在街角的茶棚前,看叶凡被围在中间。 她伸手摸了摸腰间的九霄环佩,琴身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这时有个小丫头举着糖葫芦跑过来,往她手里塞了颗糖:“姐姐的琴音好好听,像我娘哄我睡觉唱的歌。” 她低头看糖,糖纸边缘沾着星点血渍,却甜得人心尖发颤。 “该回万花楼了。”叶凡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声音里带着倦意,却藏着股清冽的锐芒,“陈老昨天还说,要给我们煮酒酿圆子。” 苏倾雪转身,看见他发梢沾着晨露,眼底却亮得惊人。 她突然想起昨夜在酒窖里,他抱着素不相识的少年放进内天地时的模样——那方寸空间里,除了天道之力,还盛着比星辰更烫的东西。 万花楼的灯笼在前方摇晃,陈老的声音从门里飘出来:“倾雪丫头!叶公子!酒酿圆子要煮糊啦——” 叶凡牵起她的手往前走去。 风里有炊烟的香气,有孩童的笑声,还有某种若有若无的气息,像蛰伏在暗处的蛇。 他顿了顿,又加快了脚步。 有些事,总要等吃饱了再解决。 第147章 暗流初现 晨光漫过青岚城的飞檐时,叶凡与苏倾雪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落在万花楼青石板阶上。 陈老早候在门口,粗布围裙还沾着糯米浆,见两人走近,赶紧用袖子擦了擦手:“可算回来了!圆子煮了三锅,第一锅糊成炭,第二锅被隔壁李婶家的娃偷了俩——”他唠唠叨叨,眼角却泛着水光,伸手要接苏倾雪腰间的九霄环佩,又缩了回去,“倾雪丫头,手凉不凉?我让厨房煨了姜茶。” 苏倾雪指尖刚触到门环,忽然顿住。 她侧头看向叶凡,晨光里他发梢的晨露正顺着颈侧滑落,没入衣领。昨夜镇魔潮时,他内天地扩张三寸的余韵还在她识海震荡,此刻他眼底的锐芒却淡了些,像被温水泡软的刀尖。 “陈老,我去换身衣裳。”她轻声说,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琴穗。那是叶凡昨夜用内天地温养过的,还带着几分暖意,“叶公子...该饿了。” 叶凡确实饿。 他跟着陈老往灶房走,鼻尖萦绕着酒酿的甜香,可喉间却泛起铁锈味——那是方才用天道之力震晕玄阴宗弟子时,强行调动内天地的反噬。 他垂眸看自己的手掌,青筋在皮肤下若隐若现,前世被暗算时,也是这样的无力感漫上来... “叶公子?”陈老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灶房里,大瓦罐正“咕嘟咕嘟”冒着泡,圆子浮在琥珀色的汤里,像浸了蜜的珍珠。 陈老舀了一碗递过来,手却抖得厉害,“昨儿后巷王屠户送了半扇猪肉,我让阿巧炖了,等会给你留一碗...你救了整座城的人,该补补。” 叶凡接过碗,触到陈老掌心的老茧。 这双手从前替万花楼擦了二十年铜灯,如今替他擦药、热饭、藏紧要东西在梁上的暗格里。 他突然想起昨夜在酒窖,那个被邪修控制的少年浑身青肿,是陈老第一个冲进去,用酒坛砸晕了看守——陈老今年六十有三,年轻时是镖局的趟子手,后来断了腿才流落到万花楼。 “陈老。”叶凡喝了口汤,甜酒顺着喉咙滑进胃里,“昨夜那些邪修,您看清带头的是谁了么?” 陈老的手顿在瓦罐边。 他抬头看了眼灶房的窗,窗纸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外头摇晃的灯笼。“赵...赵捕头的亲卫。”他压低声音,“我听见他们喊‘赵大人有令’。可赵捕头向来和叶家走得近,怎么会...” “他走的不是叶家的近。”叶凡放下碗,指节抵着桌面。 内天地在丹田微微发烫,他能清晰感知到藏在空间里的几样东西:半块玄阴宗的令牌(从赵无极身上摸的)、三枚被苏倾雪解了毒的蛊虫(在邪修耳后发现的)、还有一片染血的碎布(绣着南疆毒宗的银线图腾)。 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苏倾雪换了月白衫子,发间只插一支木簪,腕上却多了串檀木珠——那是她情报网的暗号。 她倚在门框上,目光扫过叶凡,又落在陈老身上:“陈伯,您去前院盯着,别让闲杂人等进来。” 陈老应了声,擦着手出去。 门帘落下时,苏倾雪从袖中摸出张纸条,纸角染着靛青,是她安插在城门口的暗桩用的信鸽。“赵无极往青岚山西北麓去了。”她展开纸条,字迹是用鹤顶红写的,“暗桩说,他身边跟着五个穿玄色斗篷的人,其中一个...腰间挂着寒梅阁的银铃。” 叶凡的瞳孔骤然收缩。 寒梅阁是苏倾雪母亲创立的杀手组织,十年前被灭门时,所有信物都被焚毁。“是仿造的。”苏倾雪指尖抚过纸条,“但能仿到七分像,说明对方查过寒梅阁的底。” 她抬头看叶凡,眼尾的胭脂淡了,露出底下极淡的青痕,“我让暗桩跟着,他们在林子里见了三拨人:青水城的盐帮、南境的马匪、还有...苍梧剑宗的外门弟子。” “苍梧剑宗?”叶凡皱眉。 苍梧剑宗向来以清高出世着称,外门弟子怎会和邪修勾结? “剑宗最近在选新圣女。”苏倾雪将纸条团成碎屑,扔进灶火里,“现任圣女林昭月闭关三年,上个月传讯说要下山寻道。有人怕她回来,所以急着生事。” 她忽然笑了,眼波流转间又成了万花楼头牌的模样,“叶公子,要去林子看看么?我知道条近路,能绕过盐帮的暗哨。” 叶凡站起身,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轻轻震颤。 他伸手替苏倾雪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等会你走前面,我断后。要是遇到危险...” “用琴音震碎他们的耳骨。”苏倾雪替他接了话,指尖在腰间虚按,“我昨晚试过,你的内天地能护着我。”她转身往外走,裙角扫过叶凡的手背,“走快点,老猎人申时前要去山神庙上供,过了时辰他就不肯开口了。” 青岚山的林子比想象中密。 叶凡跟着苏倾雪踩过腐叶,听见远处有斧子劈柴的声响。 老猎人蹲在树桩前,灰布衣裳沾着松脂,见两人走近,斧子“当啷”掉在地上。“是倾雪姑娘!”他忙用袖子擦了擦脸,“您上次给的伤药管用,我那孙子的蛇咬没留疤。” 苏倾雪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陈老烤的芝麻糖:“张叔,我们想打听点事。” 老猎人接过糖,手却抖得厉害。 他往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赵捕头在鹰嘴崖搭了棚子,昨儿夜里我看见火光,有穿黑衣服的人往里头抬箱子。箱子里...有血手印。”他咽了口唾沫,“还有人说,七天后的月全食,他们要开什么''血祭''。” 叶凡的内天地突然一缩。 他想起前世看过的古卷,血祭是邪修用活人魂魄祭炼法宝的禁术,需凑齐七七四十九个处子之身,在月全食时取其元阳。“张叔,您见过箱子里的东西么?” “没敢凑近。”老猎人搓着粗糙的掌心,“但我听见他们喊‘毒宗的蛊虫快撑不住了’,还有个大嗓门的骂‘苍梧的剑修怎么还没到’。”他突然抓住苏倾雪的手腕,“倾雪姑娘,你们快走吧!我听他们说...要拿青岚城开刀,先杀叶家那小公子——” “张叔!”苏倾雪按住他的手,“叶家小公子好好的,您别听他们瞎说。”她转头看向叶凡,目光里带着锐芒,“该回去了。” 回程的路走得很快。 叶凡的内天地里,三枚蛊虫突然剧烈跳动,他伸手按住丹田,喉间泛起腥甜。 苏倾雪察觉他的异样,扶住他的胳膊:“怎么了?” “蛊虫在认主。”叶凡咬着牙,“有人在操控它们找我。”他停下脚步,从内天地里取出那片南疆毒宗的碎布,“楚红妆的毒宗,苍梧剑宗的叛徒,寒梅阁的仿冒信物...赵无极背后的人,想把水搅浑。” 苏倾雪摸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在碎布上刮了刮,银针立刻变黑:“是蚀骨毒,楚红妆的独门手法。但她向来不屑于用这种下三滥的蛊虫...”她突然顿住,抬头看向青岚城的方向,“叶凡,万花楼的灯笼灭了。” 叶凡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晨光里,万花楼的飞檐下本该挂着十二盏朱红灯笼,此刻却只剩三盏亮着,其余的全灭了。 他攥紧苏倾雪的手,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发出清越的琴音,像在警示什么。 “走。”他说,声音里带着前世问道境大能的沉肃,“回万花楼。” 陈老的声音从巷口传来,带着些慌乱:“叶公子!倾雪丫头!前院来了三个穿玄色斗篷的人,说要找...找叶公子谈生意!” 叶凡脚步一顿,眼底的锐芒彻底凝成刀锋。 他看了眼苏倾雪,她指尖已经按在九霄环佩的弦上,琴穗无风自动。 “让他们等着。”叶凡说,“我去换身衣裳。”他转身往万花楼走,内天地里的玄阴宗令牌突然发烫,像在提醒他——暗流,才刚刚涌到脚边。 第148章 暗潮涌动 晨光穿透万花楼褪色的雕花木窗,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光影。叶凡推开厅门时,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仍在轻鸣,像是有根细针正挑动他的神经。 苏倾雪已经先一步站在檀木圆桌前,指尖的银针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正对着桌上那半块玄色斗篷——方才陈老说的三个不速之客,留下斗篷后借口“改日再谈”匆匆离开,斗篷内侧绣着的血色蜈蚣,正是南疆毒宗旁支的标记。 “他们在试探。”叶凡捏着斗篷边缘,指腹触到粗粝的金线,前世记忆突然翻涌——百年前毒宗内乱,有一支旁系被逐出山门,专事绑架勒索,最善用蛊虫追踪。 他抬眼时,苏倾雪正将银针插入窗台的盆栽,叶片瞬间焦黑蜷曲,“蚀骨毒掺了追魂蛊,三日后若找不到我,这盆花就是青岚城的预演。” 陈老端着茶盏的手直颤,茶沫泼在桌角的《叶氏族谱》上:“叶公子,要不...要不我去报官?”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夹杂着兵器相撞的脆响。 苏倾雪旋身推开窗,只见个穿青衫的少年正从马背上栽下来,腰间的玉牌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是苍梧剑宗的弟子令! “李剑锋?”叶凡认出那是林昭月身边的随侍,上月在苍梧山论道时曾见过一面。 他快步冲出去,接住少年下坠的身体,血腥味瞬间涌进鼻腔。李剑锋的左肩插着半支弩箭,箭簇泛着幽蓝,显然淬过毒。 少年勉强睁眼看他,喉结动了动:“叶...叶公子,宗主...宗主他中了埋伏!” 苏倾雪取出随身携带的解毒丹塞进李剑锋口中,指尖按在他腕间探脉:“毒不深,能撑住。” 叶凡将李剑锋抱进厅内,放在软榻上,掌心按在他伤口上方,内天地里的灵气如细流渗出,替他暂时压制毒性。 李剑锋疼得额头冒冷汗,却仍咬着牙道:“三日前,王霸那老匹夫联合了玄阴宗余孽,说苍梧藏着‘长生秘典’...他们夜袭后山禁地,陈长老带着我们守山门,可对方有破虚境的高手...”他突然抓住叶凡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皮肉,“昭月师姐...她为了护着宗主,被围在演武场了!” 叶凡的瞳孔骤然收缩。前世他陨落后,苍梧剑宗确实在百年后遭逢大难,但记忆里没提过王霸这个名字——看来是重生后变数。 他低头看向李剑锋腰间的剑穗,那是林昭月亲手编的同心结,此刻正被血浸透,红得刺目。 “倾雪,万花楼的事...” “我有数。”苏倾雪打断他,指尖抚过他眉骨,将一枚淬了剧毒的银针塞进他掌心,“寒梅阁在苍梧山有分舵,我让人给你留了暗桩。 记住,王霸身边有个用判官笔的,专破剑招。”她突然轻笑一声,眼尾微挑,“要是敢让昭月那丫头受委屈,我就用蚀骨毒给你绣朵花。” 叶凡握住她的手,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突然发出清越长鸣,像是应和她的话。他转身时,晨光正落在苏倾雪鬓边的银簪上,那是他去年在南疆给她寻的星陨铁所铸,此刻闪着温柔的光。 出了青岚城,叶凡策马狂奔。马蹄踏碎晨露,他能清晰听见内天地里灵气翻涌的声音——破虚境的高手,对现在的他来说并非不可敌,但林昭月...他攥紧缰绳,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时,最遗憾的就是没能护住珍视之人,这一世,绝不再重蹈覆辙。 行至苍梧山脚,一阵凌厉的剑气突然劈开晨雾。叶凡勒住马,只见林昭月立在崖边的老松上,素白剑衣染了血,发带散了半缕,却仍将手中的“太初剑”竖在身侧,剑气凝成的霜花正顺着剑锋滴落。 “你来了。”她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却仍是一贯的清冷。 叶凡翻身下马,抬头看她:“李剑锋说你被围在演武场。” “我骗他的。”林昭月脚尖一点,从松枝上跃下,落在他身侧,发间的木樨香混着血味钻进他鼻端,“王霸的人在山门外布了困龙阵,陈长老带着弟子守了三天三夜,现在连引气境的小弟子都上了。 我怕他撑不住,才让李剑锋去青岚城找你。”她转头看他,眼尾的血渍未擦,“你...会帮我么?” 叶凡伸手替她擦掉脸上的血,指腹触到她发烫的脸颊:“上辈子没护住该护的人,这辈子,苍梧的剑,我替你守。” 林昭月的睫毛颤了颤,太初剑突然嗡鸣出鞘,剑气卷着她的发梢扫过叶凡衣襟:“那便跟我来。” 苍梧山山门处,喊杀声震得古松落叶。叶凡站在崖顶往下望,只见上千人将宗门围得水泄不通,为首的红面虬髯汉骑在黑马上,手中的九环刀映着日光,正是李剑锋说的王霸。 山门前的照壁已经碎了半面,陈长老站在断壁后,手中的铁剑卷了刃,却仍在喝令弟子:“结两仪阵!别让他们靠近藏经阁!” “困龙阵的阵眼在东南方的望星石。”林昭月的指尖在虚空划出剑痕,“我试过三次,都被王霸的护阵高手截住了。”她转头看叶凡,眼底有簇小火在烧,“但你有内天地,能推演阵法。” 叶凡点头,内天地瞬间扩张,方寸之地里浮现出整座苍梧山的地形。他闭着眼,灵气顺着经脉涌入眉心,前世看过的百种阵图在识海翻涌——困龙阵看似刚猛,实则是用杀气相冲,只要在西北方的古钟亭布下“清风引”,就能引动阵眼的杀气反噬。 “你带二十个凝液境的弟子守古钟亭,用太初剑典的‘清风十三式’引动杀气。”他睁眼时,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突然泛起金光,“我去望星石破阵眼。” 林昭月的手按在他手背:“太危险。王霸身边有个穿灰袍的,我试过,他的内力比我高两重。” “但他没见过天人内天地。”叶凡扯出个笑,前世的沉稳与今生的锐利在眼底交织,“昭月,你信我么?” 林昭月突然拔剑,剑气裹着他的衣摆卷向山门:“信。” 两人冲进人群的刹那,九霄环佩的琴音突然炸响。王霸的九环刀刚劈向陈长老,刀身却突然一沉,像是被无形的手拽住。 他抬头时,正看见林昭月的太初剑划破晨雾,剑尖直指古钟亭,而那个青衫少年已经跃上望星石,掌心按在刻着困龙纹的巨石上—— 内天地里的灵气如洪流涌出,困龙阵的阵纹在石面上疯狂游走,却被叶凡的灵气一寸寸碾碎。王霸惊得吼道:“给我杀了那小子!” 上千把刀枪同时转向叶凡,却在靠近他三尺时被一道金光弹开——那是九霄环佩自动激发的护罩,前世他用了百年才唤醒的器灵,此刻正为他而鸣。 林昭月的剑招突然加快,太初剑典的“清风十三式”在她手中化成十三道风刃,精准地切开困龙阵的破绽。陈长老见状,振臂高呼:“苍梧弟子,随圣女破阵!”断壁后的弟子们齐声应和,锈迹斑斑的铁剑在晨光中重新泛起冷光。 王霸的脸涨得通红,九环刀重重劈在地上,震得碎石飞溅:“给我往死里打!苍梧的破剑阵,老子砍过八座!” 但他话音未落,望星石突然发出轰鸣。叶凡的掌心渗出鲜血,却仍死死按在石上——困龙阵的阵眼,正在他的内天地推演下,一寸寸反向运转。 林昭月转头看他,目光交汇的瞬间,两人同时低喝:“起!” 整座苍梧山突然震颤。望星石的困龙纹彻底崩裂,古钟亭的铜钟发出清越长鸣,两股气浪相撞,将王霸的人马掀翻在地。陈长老抹了把脸上的血,看着重新竖起的山门牌匾,老泪纵横:“守住了...苍梧守住了...” 但王霸显然没打算罢休。他抹了把嘴角的血,从怀中掏出个黑葫芦,对着天空一吹,无数黑雾裹着腥风涌来。叶凡的内天地突然一缩,他闻到了熟悉的血腥味——那是血祭的前奏。 林昭月的太初剑突然变得滚烫,她握剑的手青筋暴起:“这是...玄阴宗的‘血煞幡’!” 叶凡盯着那团黑雾,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再次发出奇异光芒,比之前更盛。他能感觉到,这古琴似乎在回应某种召唤,像是要彻底苏醒。 “昭月,”他转头看向身侧的白衣剑修,眼底的锋芒比太初剑更烈,“接下来,该让他们见识见识,苍梧的剑,到底有多利。” 山风卷起两人的衣摆,九霄环佩的琴音与太初剑的剑鸣交织成曲。 王霸的黑葫芦还在冒黑雾,却不知自己早已陷入了更致命的杀局——那由叶凡的内天地推演、林昭月的剑心为引的剑阵,正随着两人的呼吸缓缓转动,等待着将这些野心勃勃的恶徒,彻底碾碎。 第149章 剑阵显威 山风卷着血雾灌进鼻腔,叶凡喉间泛起腥甜。 他望着王霸手中那团翻涌的黑雾,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突然震颤,琴身上的星纹如活物般游走到边缘——前世他曾在玄阴宗古籍里见过这种记载,血煞幡需以千人精血祭炼,每吹一次,便要折损十年阳寿。 “昭月,剑心稳吗?”他反手握住林昭月的手腕。 少女的掌心沁着薄汗,太初剑的剑柄却烫得惊人,剑脊上的“太初”二字正随着她的心跳发出微光。 林昭月睫毛轻颤,剑尖挑起一缕黑雾,那团阴毒之物竟被剑气灼出嗤嗤声响:“剑典在共鸣。”她侧头时,发间玉簪擦过叶凡肩颈,“这黑雾虽猛,却破不了我们的剑阵——但他们人太多。” 话音未落,数支淬毒的短箭破空而来。 叶凡旋身将她护在身后,九霄环佩的金光骤然暴涨,箭簇撞在护罩上炸开墨绿色毒雾,却连半道白痕都未留下。 王霸的手下们哄叫着从四面八方涌来,刀枪如林,竟将两人围出个密不透风的圆。 “小杂种!老子今天就把你剁成肉馅喂狗!”王霸抹了把脸上的血,黑葫芦里的黑雾更浓了,其中隐约能看见几具青面獠牙的虚影,“老子这血煞幡养了三年,今天就拿你们苍梧的崽子们祭旗!” 叶凡望着那团黑雾里翻涌的怨魂,内天地突然一阵清明。 他想起前世在问道境时,曾见一位前辈用古琴空间困敌,当时还笑那是旁门左道,此刻九霄环佩的震颤却分明在传递某种信息——器灵在苏醒,在告诉他,这琴不只是防御,更能化出一方小世界。 “昭月,跟我来。”他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按在九霄环佩上。 琴身泛起乳白色光晕,以两人为中心,地面裂开一道细碎的金纹,像是有双无形的手在撕扯空间。 林昭月的太初剑嗡鸣着没入剑鞘,她望着逐渐包裹周身的光茧,眼底闪过惊讶,却没有挣扎。 下一刻,两人的视野骤然清明。 这是个仅容两立的小空间,四壁流转着星砂般的微光,空气里浮动着九霄环佩特有的松木香。 林昭月伸手触碰光壁,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这是...你的内天地?” “不。”叶凡闭目调息,内天地里的灵气正疯狂往九霄环佩涌去,“前世我用百年才唤醒的器灵,原来在这方世界,它提前认主了。”他指向空间角落的石案,上面竟摆着两盏热茶,“它能根据主人的心意具现所需——茶是我前世常喝的,看来器灵记着呢。” 林昭月端起茶盏,茶水入口是熟悉的雪芽香,眼底的惊讶渐渐化作笑意:“难怪你总说这琴不简单。”她垂眸望着自己的手,“方才我剑气有些乱,是因为...想起母亲临终前也是这样被血雾围住。” 叶凡的动作顿了顿。 他知道林昭月的母亲是苍梧上代大长老,被玄阴宗灭口时,她才七岁。 此刻少女眼尾泛红,却仍挺直脊背,像株被雪压弯却不肯断的竹。 他伸手覆上她持剑的手:“等出去,我帮你把这血煞幡的阵眼掀了。” 林昭月抬头,恰好撞进他眼底的星芒。 空间外的喊杀声突然变得遥远,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连耳尖都烫了起来。 正欲开口,光壁突然泛起涟漪,叶凡的表情一凝:“他们的攻势弱了。” 两人同时伸手按向光壁。 再睁眼时,已回到苍梧山巅。 王霸的手下们明显乱了阵脚——方才那道突然消失的金光让他们以为撞了鬼,此刻正缩在黑雾边缘,刀枪握得发颤。 陈长老带着李剑锋等弟子从断壁后冲出来,锈剑劈在敌人后颈,溅起的血珠落在青石板上,像开了朵妖异的花。 “昭月!”叶凡低喝一声。 林昭月拔剑出鞘,太初剑的清鸣震得黑雾散了大半。 她足尖一点跃上石梁,十三道风刃随剑势而出,精准地削断了七柄长矛。 那些本要偷袭陈长老的杀手顿住脚步,还没反应过来,风刃已割破他们的咽喉。 “好剑!”陈长老抹了把脸上的血,老迈的身影竟比年轻弟子还利落,“苍梧的剑,就该见血!” 王霸的脸彻底扭曲了。 他扔掉黑葫芦,九环刀上腾起暗红血光:“都给老子去死!”话音未落,刀光已劈向叶凡面门。 叶凡不闪不避,九霄环佩横在胸前,金光与刀光相撞,发出钟磬般的轰鸣。 林昭月的剑从斜刺里杀来,剑尖挑中王霸手腕的麻筋,九环刀当啷落地。 “你...你们!”王霸踉跄后退,却撞进了陈长老的剑网。 李剑锋从背后扑上来,用锁链锁住他的双腿。 苍梧弟子们欢呼着围拢,刀枪齐下,将这个不可一世的匪首按在地上。 风停了。 晨雾散去,苍梧山的山门牌匾重新露出“苍梧”二字,鎏金的漆在阳光下亮得晃眼。 陈长老抹着泪拍叶凡的肩:“叶小友,今日若没有你...”他又转头看向林昭月,老眼里满是欣慰,“昭月,你娘要是看见今天,该多高兴。” 林昭月望着被押走的王霸,手指轻轻抚过太初剑的剑格。 她侧头看向叶凡,后者正低头擦拭九霄环佩上的血渍,晨光里,他的侧脸镀着层暖金。 她突然觉得,这把陪了自己十年的剑,好像没那么冷了。 “师兄!”李剑锋跑过来,手里捧着个染血的布包,“在王霸身上搜到的,是玄阴宗的密信!” 叶凡接过布包的瞬间,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再次震颤。 他抬头望向苍梧山后的云海,那里隐约有鹤鸣掠过。 林昭月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轻声道:“怎么了?” “没什么。”叶凡将布包收进内天地,朝她笑了笑,“只是觉得...这江湖,要变天了。” 山脚下,苍梧弟子们的欢呼声正顺着山道往上涌。 林昭月望着他眼底的深意,突然伸手拽住他的衣袖:“不管变什么天,”她的声音轻得像片云,“我们一起看。” 叶凡一怔,低头时,正撞进她清亮的眼。 晨风吹起两人的衣摆,九霄环佩的余音混着太初剑的嗡鸣,在苍梧山巅久久不散。 第150章 新的阴谋 苍梧剑宗的演武场被朝阳镀得发亮,青石板上的血渍还未完全清理,却不妨碍弟子们围在山道两侧。当叶凡与林昭月并肩踏过朱漆山门时,掌声与欢呼如浪潮般涌来——方才王霸率山匪夜袭的惊险,此刻全化作对英雄的仰望。 “叶公子!” “昭月师姐!” 李剑锋挤开人群,手里举着新烤的桂花糕,发梢还沾着晨露:“伙房张婶说您俩肯定没吃早饭,特意留了热乎的!”他说着就要递,却见叶凡目光扫过人群后方,喉结动了动,到底把糕点塞进林昭月手里。 林昭月接过时指尖微烫,瞥向叶凡——他正盯着演武场角落那株老梅树,树影里站着个灰衣老者,正慢条斯理地擦拭剑柄。 “是陈长老。”她轻声道。 叶凡收回视线,指腹摩挲着腰间九霄环佩的纹路。方才在山巅,这神器在内天地里震颤了三次,像在警告什么。前世他身为问道境大能,最懂这种“天道示警”的滋味——王霸背后的玄阴宗密信只是引子,真正的杀招还藏在暗处。 “叶小友。”陈长老已踱步到近前,他腰间的苍梧剑未入鞘,剑穗上还沾着血珠,“随我去议事殿。昭月,你也来。” 三人穿过抄手游廊时,叶凡注意到陈长老的脚步比寻常慢了半拍——方才激战中他替自己挡了一矛,伤在左腿。 “老匹夫嘴硬。”林昭月突然低声道,目光扫过陈长老微跛的足尖,“当年我娘救他时,他也是这样,明明断了三根肋骨,偏要说是被石头硌的。” 她话音未落,陈长老已推开议事殿的檀木门。殿内檀香缭绕,案几上摆着刚拆封的玄阴宗密信——正是李剑锋从王霸身上搜出的那包。 “玄阴宗向来躲在幕后下黑手。”陈长老将密信推到叶凡面前,信纸边缘焦黑,显然是王霸试图销毁未果,“信里说‘苍梧势弱,可趁其乱’,倒像是有人故意放消息让王霸这莽夫来探路。” 叶凡展开信纸,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突然发出蜂鸣。他瞳孔微缩——信纸上的墨痕在神力感应下浮现出隐纹,竟是用玄阴宗独门“血蝉墨”写的双重密信。 “还有后手。”他指尖凝聚一丝内天地灵气,轻轻拂过信纸。 隐纹缓缓显形:“七日之后,月晦星沉,借山匪之势引苍梧精锐外出,届时...”。 “停了。”林昭月凑过来看,发梢扫过叶凡手背,“看来下半截被王霸撕了。” 陈长老猛地拍案,震得茶盏跳了三跳:“好个玄阴宗!王霸不过是枚弃子,真正的杀招在七日之后!”他突然剧烈咳嗽,掌心染了血,“昭月,去取我的‘回春丹’——” “不必。”叶凡按住他欲摸药瓶的手,内天地里涌出一缕清灵之气,顺着陈长老腕脉钻入体内。老人浑浊的眼睛瞬间清亮,“这是...你内天地的灵气?” “晚辈的金手指,不足为外人道。”叶凡收回手,“但眼下当务之急,是找出那幕后主使。”他望向林昭月,“你在江湖上的暗线,能查到玄阴宗最近联络了哪些势力?” 林昭月解下腰间玉牌,轻轻一掰,半枚刻着寒梅的碎片落在掌心——这是她所属隐杀组织“寒梅阁”的传讯信物。“三日前我让暗桩盯着玄阴宗山门,”她将碎玉投入香炉,青烟立刻凝成寒梅形状,“若有动静,半炷香内便有消息。” 话音刚落,窗外掠过一道黑影。李剑锋的声音从廊下传来:“长老!山门外有个穿粗布衣裳的老猎人,说要见叶公子!” 老猎人被带进来时,肩头还挂着半张狼皮,左脚的草鞋沾着暗红泥渍——那是山林深处特有的红土。他一见到叶凡,膝盖就往下弯:“公子救命!那赵...赵大当家的,说要血洗苍梧!” “赵大当家?”林昭月皱起眉,“王霸不是被抓了?” “不是王霸!”老猎人吓得直哆嗦,从怀里掏出半截断刀,刀身刻着玄阴宗的阴纹,“是赵...赵无极!他三天前到了鹰嘴崖,带着二十几个穿黑衣服的,见人就问苍梧的布防!小的打柴时听见他们说,七日之后月黑头,要引苍梧的人去鹰嘴崖,然后...”他突然捂住嘴,惊恐地看向陈长老。 叶凡上前按住他肩膀:“老人家,您说的都是真的?” 老猎人盯着叶凡腰间的九霄环佩,突然跪了下去:“小的不敢撒谎!那赵无极说,要让苍梧的剑...全折在自己人手里!”他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这是小的在鹰嘴崖捡的,他们吃剩的干粮——里面掺了‘迷魂草’!” 林昭月捏起一粒干粮,放在鼻尖嗅了嗅:“迷魂草加曼陀罗,熬成膏抹在兵器上,中者三日内意识恍惚。”她看向叶凡,“这是要在苍梧内部制造混乱。” 陈长老的手重重按在剑柄上:“好个借刀杀人!先派王霸引我们暴露兵力,再用迷药让我们自相残杀,最后坐收渔利!”他突然看向老猎人,“你怎么知道这些?” “小的儿子是苍梧外门弟子!”老猎人哭出声,“他上个月写信说,门里总丢兵器,夜里还有人喊头疼...小的就知道要出事,这才冒死来报!” 叶凡与林昭月对视一眼——这与他们之前的推测完全吻合。他蹲下身,将老猎人扶起:“老人家,您儿子叫什么?我替您去看看。” “张狗剩!”老猎人破涕为笑,“他说他改名叫张...张...” “张守诚。”林昭月突然道,“上个月外门考核,他救了个落水的小弟子,被我记过一次。”她转向叶凡,“确实是个实心眼的孩子。” “您先去偏殿休息。”叶凡对老猎人点点头,“我们会保护苍梧,也会保护您儿子。” 老猎人退下后,殿内陷入沉默。林昭月将迷魂干粮收进储物袋,指尖轻轻叩着案几:“赵无极的目标不只是苍梧。玄阴宗与南疆毒宗、大楚皇室都有旧怨,他可能想挑动多方混战。” “但他为什么针对我?”叶凡摸着九霄环佩,“前世我与玄阴宗并无恩怨,重生后也一直低调。” “因为你有内天地。”林昭月突然开口,目光灼灼,“我娘曾说,能掌内天地者,是天道选中的棋子。玄阴宗修的是‘夺天功’,最忌惮这种与天道亲近的人。” 陈长老猛地抬头:“昭月她娘...当年就是因为发现了玄阴宗的夺天计划,才被灭口的。”他看向叶凡,“小友,这局棋比我们想的大。” 叶凡站起身,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再次震颤。他走到窗前,望着苍梧山后翻涌的云海——那里有他前世陨落的记忆,有天道给予的新生,更有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 “七日之后,月晦星沉。”他低声重复密信里的话,“我们得先一步布防。昭月,你带暗桩去鹰嘴崖设伏;陈长老,您负责清理门内的迷药,重点查外门兵器库;我...”他摸了摸腰间的九霄环佩,“去会会这位赵无极。” 林昭月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我和你一起去。”她的掌心还留着方才接桂花糕时的温度,“太初剑很久没见血了。” 陈长老咳嗽一声,背过身去:“老夫去外门,昭月你...注意安全。” 议事殿外,李剑锋还举着那盒桂花糕,见三人出来,立刻把糕点塞进林昭月手里:“师姐,张婶说这糕要趁热吃!” 林昭月低头看了看,将糕点分给叶凡一半:“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架。” 叶凡咬了一口,甜香在舌尖散开。他望着林昭月被晨光照亮的侧脸,突然想起前世陨落前的最后一幕——也是这样的晨光里,他的道侣握着他的手说“我们一起看”。 “好。”他笑着应了,“一起看。” 深夜,叶凡在自己的院落里打坐。内天地中,九霄环佩悬浮在灵泉上方,泉水中映出鹰嘴崖的轮廓——那是老猎人描述的位置。他刚要闭眼调息,窗外突然掠过一道黑影,像是只被箭射伤的鸟。 他起身推开窗,月光下的青石板上,躺着半枚玄阴宗的令牌。令牌背面刻着一行小字:“七日之约,莫让我等太久。” 叶凡捏着令牌,内天地里的灵泉突然掀起巨浪。他望向苍梧山后的黑暗,那里有狼嚎声隐约传来,像是某种倒计时的钟鸣。 (暗桩传回的密信还在香炉里未燃尽,鹰嘴崖的迷雾中,二十双眼睛正盯着苍梧山门的方向。而玄阴宗的密室里,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将酒杯重重砸在案上,酒液溅在“苍梧布防图”上,晕开一片狰狞的红。) 第151章 布局与反制 叶凡推开竹门时,晨露正顺着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光。林昭月的身影已立在院中,素白剑穗被风卷起半寸,像片不肯安分的云。 “陈长老带着三个外门执事去查兵器库了,李剑锋领着暗桩往鹰嘴崖去了。”她转身时,腰间玉牌轻响,“方才在演武场碰到张师叔,他说后山药庐少了半箱鹤顶红——玄阴宗的人果然混进来了。” 叶凡摸出袖中那半枚玄阴令,指腹擦过背面的刻痕。昨夜令牌落在窗下时,内天地里的灵泉翻涌如沸,九霄环佩震得他掌心发麻,那是前世被暗算时才有的心悸。 “去议事殿。”他将令牌递给林昭月,“把暗桩这月传回的密信都调出来,我要看看玄阴宗最近三个月在苍梧周边的动静。” 议事殿的檀木案几上很快堆满了密报。林昭月翻到第三本时突然顿住,指尖压在一行小字上:“三月前,青岚城药商王三斤往苍梧送了批药材,同车还有十二口密封木箱——王三斤的货单上可从来没药材以外的东西。” 叶凡凑过去,看见密报末尾画着个极小的玄阴纹。他屈指敲了敲案几:“药材是幌子,木箱里该是迷药或者兵器。陈长老查外门兵器库,重点得看这批‘药材’对应的仓库。 ”他抬头时,目光扫过林昭月发间的玉簪,那是昨夜李剑锋塞桂花糕时,她随手别上的,“昭月,你去趟后山老猎人那里。他常在鹰嘴崖附近打猎,玄阴宗要设伏,他说不定见过什么。” 林昭月将密报收进袖中,剑穗扫过叶凡手背:“日落前回来。” 待她身影消失在廊角,叶凡回到自己院落。月洞门后种着两株老梅,枝桠间还挂着未化的晨霜。他盘坐在石凳上,闭目引动天人合一。内天地里,九霄环佩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灵泉表面浮起细碎的金斑,像有人在泉底撒了把星子。 “这是...新的变化?”他念头刚起,环佩便轻轻一颤,内天地的边缘竟开始向外扩张。原本只能容下灵泉和半亩药田的方寸之地,此刻竟多出片薄雾笼罩的空地。他试着将石桌上的茶盏意念投入内天地,再睁眼时,茶盏已稳稳立在薄雾中的青石台上。 “储物?”叶凡呼吸微促。前世他虽有法宝,却从未见过能随内天地成长的本命空间。他又将案头的《太初剑典》残页放进去,再取出时,残页边缘的焦痕竟淡了几分——是天道之力在温养? 院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叶凡睁眼,正见林昭月提着半壶酒跨进门来。她鬓边沾了片枯叶,剑鞘上还挂着草屑,显然是从后山抄近路回来的。 “老猎人说,三天前他在鹰嘴崖下见过七八个戴斗笠的人,领头的腰上挂着青铜铃铛——玄阴宗的‘催魂铃’,专用来引毒兽。”她将酒壶放在石桌上,“他们在崖底挖了三个深坑,坑底铺着玄铁网,应该是要困人。” 叶凡倒了两杯酒,酒液在杯中晃出琥珀色的光:“七日之约,他们要困的是我。”他将九霄环佩的变化说给林昭月听,末了摊开手,掌心里浮起那盏茶盏,“现在能存东西,等破虚境说不定能藏人。” 林昭月伸手去碰茶盏,指尖穿过虚影时,环佩突然发出龙吟。 她缩回手,眼尾微挑:“倒是个好东西。”她端起酒杯,酒气混着梅香漫开,“我在崖底发现了阵眼石,玄阴宗要布困仙阵。我们可以反着来,用太初剑典的剑气破阵,再用你的内天地藏补给——七日时间,足够布个杀阵。” 月光爬上梅枝时,两人已站在苍梧后山的密室内。 石壁上嵌着八颗夜明珠,将地面的阵图照得发亮。叶凡引动天人合一,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如细流汇入指尖,在阵图上勾勒出金色纹路。林昭月持剑而立,每道剑痕落下,都精准地补上阵图的缺角。 “这里。”她剑尖点在阵眼位置,“太初剑典的‘破妄式’能引动剑气旋涡,配合你的内天地...成了!” 最后一笔落下时,整个密室突然震颤。八颗夜明珠同时爆发出刺目白光,地面的阵图化作金色光网,直贯穹顶。叶凡感觉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与阵图产生了共鸣,灵泉的涟漪竟和光网的波动同频。 “这阵能困能杀。”林昭月收剑入鞘,发梢还沾着光网的余韵,“玄阴宗的人若敢进来,先被光网削去三成内力,再被剑气绞成碎片。” 叶凡望着她被剑光映亮的侧脸,前世道侣的面容突然与眼前重叠。他喉结动了动,终究只是说:“辛苦。” “不辛苦。”林昭月弯腰捡起地上的酒壶,仰头饮了一口,“等打完这仗,你得请我吃张婶的桂花糕——要刚出炉的,热乎的。” 更漏在远处敲响三更。叶凡送林昭月回房,路过演武场时,见陈长老提着灯笼从兵器库方向过来。老人鬓角沾着灰,看见两人时笑了笑:“那批‘药材’对应的仓库,果然藏着十箱迷香。已经让弟子们搬到后山埋了。” “有陈长老在,苍梧的门,塌不了。”叶凡抱了抱拳。 林昭月突然停住脚步,抬头望向天际。残月被乌云遮住半边,隐约有狼嚎从苍梧山后传来,像根细针扎在人心上。“七日...”她低声念着,转身时,袖中老猎人给的地图飘落在地。 叶凡弯腰拾起,看见地图边缘用朱砂画着个倒计时:6。 夜更深了。叶凡回到房间,将最后一批补给收进九霄环佩。内天地里,薄雾散去,露出片能容下十人站立的空地。他摸了摸环佩,突然想起林昭月说的桂花糕——等打完这仗,他要让张婶蒸满满一笼,和她坐在梅树下,看晨露落进茶盏里。 窗外,狼嚎声渐远。但叶凡知道,那不是结束,而是倒计时的钟摆,正一下一下,朝着七日之约,重重砸来。 第152章 剑阵初显威 第七日的暮色染透苍梧山时,叶凡正蹲在梅树下给林昭月剥桂花糖。糖纸在他指腹下发出细碎的响声,仿佛前几日布阵时阵纹游走的轻吟。 “还剩半炷香。”林昭月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她今日未束高髻,乌发用根木簪随意绾起,剑穗扫过他后颈,带着点凉丝丝的痒。 叶凡手一顿,糖块“啪”地落进青瓷碟。他抬头,正撞进她眼底翻涌的寒芒——那是太初剑典运转到极致时才会有的光,像藏在雪下的剑锋。 “昭月。”他把糖碟推过去,“张婶特意蒸的,热乎着呢。” 林昭月指尖刚碰到糖块,演武场方向突然炸开一声铜锣。李剑锋的喊声响彻山风:“敌袭!玄阴宗的人过了护山大阵!” 叶凡霍然起身,袖中九霄环佩烫得惊人。内天地里,那方能容十人的空地此刻涨出半亩大小,灵泉翻涌成浪,正与他血脉同频震颤——这是天人合一天赋在预警。 “走。”林昭月拔剑的动作快如闪电,剑鞘撞在他腰间,“他们没走正门,是从后山狼嚎谷摸上来的。” 两人掠上悬崖时,山脚下的火把已连成一条赤蛇。为首者穿玄色大氅,面覆青铜鬼面,正是多日来在苍梧山外制造血案的赵无极。他仰头望向崖顶,鬼面下传来沙哑的笑:“叶小友布的阵,某家早让人抄了七份。今日,便让你看看什么叫——” “以阵破阵。”叶凡打断他的话。他掌心按在崖壁凸起的青石上,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如活物窜出指尖。七日前与林昭月共同勾勒的阵纹在石面浮现,金红两色交织成网,将整座悬崖裹成光茧。 “启动!”林昭月清喝一声。她的剑划出银河般的弧线,太初剑典“破妄式”引动的剑气旋涡精准撞入阵眼。八里外的密室里,那八颗夜明珠同时炸裂,璀璨的光顺着地下暗河奔涌而来,在两人脚下凝成八卦图。 赵无极的笑声戛然而止。他鬼面上的青铜鳞片突然泛起黑气,显然是在催发破阵法器。可那黑气刚触到光网便被绞成碎片,跟着是他身边三个玄阴宗大弟子——他们的衣襟无风自动,内力像被抽干的井,连挥刀的力气都没了。 “这不可能!”左侧一个灰袍老者嘶吼着拍向光网,却见光网如活物般裹住他的手掌。下一刻,他的手臂从腕部开始寸寸断裂,碎肉里混着金色阵纹,“你们...你们用了九霄环佩的灵泉!” 叶凡垂眸看了眼腰间环佩。内天地里,灵泉的涟漪正与光网的波动完美契合——这是他这七日里最关键的布局:用九霄环佩引动天地灵脉,将原本困人的剑阵,变成了吞噬内力的绞肉机。 “昭月,西南角。”他突然开口。林昭月的剑已经到了。她足尖点地掠过光网,剑势如惊鸿照影,在西南角的光网上刺出个拇指大的洞。 三息后,五个躲在暗处用毒烟偷袭的玄阴宗弟子被倒灌的剑气掀飞,他们脸上的防毒面具被削成碎片,青紫色的毒雾反呛进喉咙,当场抽搐着栽下悬崖。 “好手段。”赵无极终于摘了鬼面。他面容枯槁如朽木,左眼处是个深可见骨的凹洞,“某家查过你,青岚城叶家的废物嫡子...原来藏着前世记忆。” 叶凡瞳孔微缩。前世他遭暗算陨落的画面在脑海闪了一瞬,但很快被天人合一的清明压下。他能感觉到,内天地正在根据赵无极的话自动推演——这是天赋带来的能力:任何威胁信息,都会被天道之力拆解分析。 “你是当年参与围杀我的...血煞门左使?”他突然开口。赵无极的枯脸猛地扭曲。他身后的玄阴宗众人明显一滞,显然被说中了要害。 “小崽子!”他暴喝一声,周身突然腾起黑雾。那黑雾里裹着无数怨魂哭嚎,竟直接撕开了光网的一角。林昭月的剑几乎同时刺来,却被黑雾卷住剑刃,“苍梧的太初剑典?当年杀我妻子的,就是苍梧的剑!” “昭月退!”叶凡吼道。他能感觉到内天地在剧烈震颤——这黑雾里的怨气,竟比前世围杀他时的还要浓烈三倍。他咬破舌尖,鲜血滴在环佩上,“九霄,借我力!” 环佩发出清越的鸣响。内天地里的薄雾瞬间散尽,露出半亩见方的灵田,田边那株他亲手种下的青竹突然抽枝展叶,竹叶上凝着的晨露纷纷坠落,滴入灵泉。 光网骤然变作金色实质,像巨手般攥住黑雾。林昭月趁机抽剑回刺,剑尖挑开黑雾的刹那,叶凡看清了黑雾中心——赵无极的心脏位置,嵌着块染血的玉牌,正是前世他陨落时碎在敌人手里的本命玉! “原来你拿我的本命玉养怨魂!”他终于明白对方为何能破阵——这根本不是普通的玄阴宗行动,而是针对他前世因果的复仇。林昭月的剑已经刺穿了赵无极的左肩。 但那老东西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反手抓住她的手腕,指甲里渗出黑血:“你护得住苍梧,护得住她吗?当年我妻子被苍梧剑穿胸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松手!”叶凡的掌刀砍在赵无极后颈。这是他根据叶家锻体诀改良的杀招,专破武者的筋脉。可那老东西的脖颈硬如钢铁,反震得他虎口发麻。 “叶凡!”林昭月突然低喝。她另一只手按在剑脊上,太初剑典的剑意如火山喷发,竟将赵无极的手掌灼出青烟。趁他吃痛松手,她旋身踢中他膝弯,将人踹进光网中心。 光网立刻收紧。金色纹路像活蛇般钻入赵无极的七窍,他的枯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嘴里发出非人的嚎叫。最后只剩那块染血的玉牌掉在地上,泛着幽绿的光。 “走了?”李剑锋带着弟子们从后方跑来,手里的火把映得他脸上全是汗,“长老们已经封了所有退路,那老东西受了这么重的伤,肯定跑不远——” “跑了。”叶凡弯腰捡起玉牌。玉牌上的血渍突然渗进他掌心,内天地里的青竹猛地摇晃,“他用本命玉做了替身。这伤...最多让他修养三个月。” 林昭月擦剑的动作顿了顿。她发梢沾着血珠,却笑得像春天的梅:“三个月够我们做很多事了。比如...”她瞥了眼他手里的糖碟,“去青岚城吃张婶的桂花糕,要刚出炉的,热乎的。” 山风卷着血腥气掠过。叶凡望着她发间晃动的剑穗,突然想起前世道侣最后说的话:“等我回来,我们去看梅花开。”但这一世,他不会再让任何人先一步离开。 “好。”他把玉牌收进环佩,“明日一早就走。” 远处传来夜枭的啼叫。林昭月突然皱眉看向山后,那里的狼嚎声比往日更急,像是在催促什么。叶凡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云层里漏下一线月光,正好照在悬崖边的青石上——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划痕,像是用剑尖刻的,写着两个字: “血煞。” (梅树下的桂花糖还剩半块,而山外的血煞门,正把战旗插在了青岚城的边界。) 第153章 新的线索 演武场的灯笼被夜风吹得摇晃,陈长老的青衫下摆扫过满地残叶,远远便攥住了林昭月的手腕。 “昭月!”他声音发颤,枯瘦的手指在她剑穗上反复摩挲,像在确认什么,“剑上的血是你的?” 林昭月反手握住他手背,指尖还沾着未擦净的暗红:“长老,是那老东西的。”她侧过身,露出身后的叶凡,“这位是青岚城叶家的叶公子,今日若不是他——” “叶公子。”陈长老突然对着叶凡抱拳,白发在风里乱蓬蓬的,“苍梧上下,谢你救命之恩。” 演武场四周的弟子“唰”地跪了一片。 李剑锋额头抵着青石板,声音闷重:“我等护不住圣女,愿领罚!” 叶凡退后半步,袖中手指无意识攥紧。 前世他站在万人之上时,也见过这样的阵仗,可那时的“谢”里总藏着刀。 此刻月光落在这些年轻弟子的后颈上,他能闻到他们身上未散的血气——是方才追着赵无极跑了二十里山路的汗腥,混着松油火把的焦味。 “起来。”他弯腰虚扶最近的弟子,“若真要谢,便把伤药分给山下受伤的百姓。” 林昭月突然轻笑一声,用剑鞘挑起他腰间的糖袋:“叶公子倒会转移话题。”她眼尾还凝着血珠,偏生笑得像偷到蜜的蜂,“方才在悬崖边,是谁盯着玉牌发呆,连我踢到石头都没听见?” 陈长老的目光立刻扫向叶凡腰间的九霄环佩。 那是块墨玉雕成的环形玉佩,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轻颤,像是藏着活物。 “长老。”叶凡解下环佩,指尖在玉面拂过,内天地里的青竹便簌簌抖落几点光露,“这玉牌里有赵无极的本命气息。”他将染血的玉牌从环佩空间取出,递过去,“我需要苍梧的古籍阁,查这玉牌的来历。” 陈长老接过玉牌的手突然顿住。 玉牌表面的幽绿纹路正顺着他的掌纹往上爬,像活了的蛇。 他瞳孔骤缩:“血煞门的阴魂玉!十年前血煞门主被我师兄斩于苍梧剑下,这东西早该绝了——” “所以他才要躲进山林。”林昭月抽出腰间软剑,剑锋在演武场青石板上划出火星,“我让寒梅阁的人查过,最近三个月,青岚城边界的商队少了七支,每支都带着血煞门的标记。”她转头看叶凡,眼波在剑光里流转,“方才悬崖边的‘血煞’二字,是他故意留的。” 叶凡摸了摸环佩,内天地里的药田突然翻涌。 他想起前世被暗算时,也是这样的预兆——所有线索都像被人串成了线,就等他这条鱼咬钩。 “我去山林查。”他说,“今晚。” 林昭月的软剑“铮”地入鞘。 她从袖中抖出一方黑纱,蒙住半张脸,发间的剑穗却仍在晃:“我带路。” 山林的夜比山外冷得多。 松针上凝着霜,踩上去像碎玻璃。 叶凡跟着林昭月的影子走,能听见她靴底碾碎枯枝的脆响——比平时快了三分,是在压着性子。 “前面有猎户的窝棚。”她突然停步,指尖戳向树影里的一点火光,“老周头在这山里住了四十年,连血煞门当年埋尸的坑都知道。” 窝棚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老猎人举着油灯,脸上的皱纹像刀刻的,见着林昭月却笑出了牙床:“圣女来了?快进,我这有新烤的松鸡。”他扫过叶凡,眼神突然一凛,“这位公子……身上有股子山外没有的气。” 叶凡解下环佩放在木桌上。 青竹的清香立刻漫开,老猎人的浑浊眼睛亮了:“好东西!”他搓了搓布满老茧的手,“您要问的,可是最近林子里多的那些外乡人?” “他们穿青黑短打,腰里别着带倒刺的匕首。”老猎人撕下半只松鸡,油渍滴在他补丁摞补丁的裤腿上,“前天夜里,我看见他们在鹰嘴崖烧纸,纸灰里混着血煞门的阴魂玉。”他突然压低声音,“带头的那老头,脖子上有道剑伤——” “是赵无极。”林昭月的手指扣住桌沿,木片刺进掌心都没察觉,“他说要联合哪些势力?” “青岚城的铁刀帮,南疆的毒贩子,还有……”老猎人的喉结动了动,“大楚王朝的暗卫。”他从怀里摸出块染血的碎布,“这是我在他们营地里捡的,绣着玄鸟纹——只有长公主的亲卫才用这个。” 叶凡的瞳孔收缩成线。 内天地里的药田突然枯萎了一片,那是他用十年心血养的还魂草。 他想起今日在悬崖边,山外的战旗正插在青岚城边界——而秦挽霜,那位女扮男装的长公主,此刻该在千里外的京城。 “他们什么时候动手?”他问。 “下个月十五,子时。”老猎人把碎布塞进叶凡手里,“那老头说,要让苍梧的血,染红青岚城的月亮。” 林昭月霍然起身,软剑划破了棚顶的茅草。 月光漏下来,正照在她发间的剑穗上,那是叶凡前日在山下买的,绣着并蒂莲。 “走。”她拽住叶凡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回剑宗,找陈长老。” 归途的山风卷着松涛。 叶凡望着林昭月紧绷的后颈,突然想起她今日说要去青岚城吃桂花糕的样子。 那时她发梢沾着血,眼里却有星子。 可现在,那星子变成了火。 演武场的灯笼还亮着。 陈长老坐在主位,面前摊开的古籍被翻得哗哗响。 见他们进来,他“啪”地合上书本:“血煞门当年余孽藏在青岚城叶家祖祠下!”他手指重重敲在地图上,“昭月,你带弟子去封锁所有山道;叶公子,我让李剑锋调二十个暗桩给你——” “等等。”叶凡按住他的手背,“老猎人说大楚暗卫也掺了一脚。”他把碎布放在桌上,玄鸟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秦长公主的人不可能平白帮血煞门,除非……” “除非有人冒充。”林昭月突然插话。 她解下黑纱,脸上还沾着松脂,“或者,长公主 herself(她自己)遇到了麻烦。” 陈长老的茶杯“咔”地裂开条缝。 他盯着碎布看了半晌,突然起身:“我去请大先生出关。”他走到门口又回头,“昭月,你带叶公子去藏剑阁,把血煞门的旧案卷都搬出来。” 藏剑阁的青铜门“轰”地打开。 林昭月点燃火折子,墙上的夜明珠次第亮起,照得满室剑鞘泛着冷光。 她弯腰搬出一摞泛黄的卷宗,发顶的剑穗扫过叶凡手背:“当年血煞门主死的时候,怀里还抱着半块玉牌。”她翻开最上面的案卷,“和你捡到的这块,纹路能拼起来。” 叶凡接过案卷。 泛黄的纸页上画着半块阴魂玉,边缘有锯齿状的缺口——和他手中玉牌的缺口严丝合缝。 内天地里的青竹突然疯了般生长,竹枝刺破了药田,在虚空中画出两个字: “轮回。” “昭月。”他抬头,发现林昭月正盯着他身后的剑架。 那里挂着一柄裹满红绸的剑,剑鞘上的血渍已经发黑。 “那是我师父的剑。”她轻声说,“当年血煞门夜袭苍梧,她就是用这柄剑,斩了门主的头。” 叶凡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红绸突然无风自动,露出剑鞘上的刻字:“太初”。 那是林昭月修炼的剑典名字。 窗外传来更鼓声声。三更了。 林昭月突然转身,发间的并蒂莲剑穗扫过他鼻尖:“下个月十五,子时。”她的手指抚过他腰间的九霄环佩,“我们还有二十八天。” 叶凡握住她的手。 她的指尖凉得像雪,可掌心还留着方才在窝棚里被木刺扎出的血珠。 他把那半块桂花糖塞进她手心——是方才在悬崖边没吃完的,还带着体温。 “二十八天。”他说,“足够让他们的计划,变成埋自己的坑。” 藏剑阁外,突然传来夜枭的啼叫。比昨日更急,更凶。 林昭月的手猛地收紧。 她望着窗外的方向,那里是青岚城的方向,是血煞门战旗的方向,也是秦挽霜所在的方向。 “叶凡。”她轻声说,“你闻见了吗?” “什么?” “血腥味。”她侧过脸,月光在她眼尾的血珠上流转,“比山风里的更浓,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 第154章 暗中布局 藏剑阁的青铜门在身后轰然闭合时,林昭月发间的剑穗还沾着叶凡掌心的温度。 那半块桂花糖被她攥得发黏,混着指腹木刺扎出的血珠,甜腥气直往鼻端钻。 “昭月,”叶凡按住她欲去摸剑穗的手,“青岚城的血腥味,是秦姑娘的方向。” 林昭月睫毛微颤。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山风——那不是普通的血腥,是淬了毒的,像极了当年寒梅阁被灭门时,母亲心口插着的淬毒短刃散出的气息。 “先回宗门。”叶凡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玄铁,“陈长老说要请大先生出关,咱们得赶在他回来前把情况理清。” 两人足尖点着青石板,掠过三重飞檐时,苍梧剑宗的灯火已在眼底铺开。 演武场的灯笼被夜风吹得摇晃,照见陈长老正站在演武台中央,身旁还立着三位白眉长须的老者——都是宗内闭关的长老,此刻衣袍未整,显然是被陈长老从静室里硬拽出来的。 “叶小友。”陈长老迎上来,掌心还攥着方才在藏剑阁看过的碎布,“大先生闭死关,至少要七日才能醒。这七日,得靠咱们自己。” 为首的灰袍老者抚须开口:“老陈说你在山林里撞见血煞门余孽,还引出个叫赵无极的?” 叶凡将悬崖边遭遇、木牌上的“轮回”二字,以及林昭月感知到的异常血腥一一复述。 说到“轮回”时,他分明看见灰袍老者的瞳孔骤然收缩,指节捏得发白。 “轮回玉牌……”老者突然剧烈咳嗽,枯瘦的手按住心口,“五十年前,血煞门主就是靠着这东西,从咱们剑下逃了三次。每回被斩,七日之后又能活过来,像……像轮了回胎!” 林昭月的剑穗“唰”地绷直。 她想起藏剑阁里那柄裹红绸的“太初”剑,想起师父临终前说的“血煞门的邪术,终有一日要反噬”。 “所以赵无极要在十五夜动手,”叶凡指尖轻轻叩着腰间的九霄环佩,“他需要轮回玉牌的另一半,而另一半……” “在血煞门的老巢。”灰袍老者接口,“当年门主头颅被斩,玉牌碎成两半,半块在他怀里,半块被他藏进了埋骨地——那地方怨气冲天,连破虚境高手都不敢轻易踏足。” 陈长老猛地一拍石桌:“当务之急是两件事!昭月,你带影卫去查赵无极联络的地方势力;叶小友,你去联络青岚城的叶家,还有秦长公主的暗卫。咱们得在十五日前,把所有能拉的人都拉到船上!” 林昭月应了声,转身时剑穗扫过叶凡手背,像是道无声的约定。 她走得极快,月白裙裾在廊下划出一道残影,眨眼便没入了演武场后的竹林。 叶凡回到自己的寝室时,窗台上的烛火正噼啪爆响。 他解下九霄环佩,放在掌心,内天地里的青竹突然簌簌抖动——那是天人合一的天赋在示警。 “或许该试试推演。”他闭目坐定,神识沉入内天地。 药田里的灵草自动分出一条路,青竹的枝桠在虚空中勾勒出无数光痕,每道都是赵无极可能的行动轨迹。 当他的神识触到九霄环佩时,环身突然泛起幽蓝光芒。 原本只有方寸大小的内天地里,竟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一方约丈许的空间,石桌石凳俱全,连空气里都带着松木香。 “储物?避难?”叶凡指尖微颤。 他抓起案头的玉瓶、剑穗,甚至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糖丢进去,再取出时,玉瓶里的丹药依然丹香浓郁,糖块还带着方才的体温。 “好个九霄环佩。”他低笑出声,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也没见过能保存活物气息的储物法宝。 这空间,怕是连破虚境的攻击都能扛上片刻。 与此同时,林昭月正蹲在山脚下的猎户小屋前。 门内传来咳嗽声,是她昨日用半块碎银买情报的老猎人。 “姑娘,”老猎人掀开门帘,浑浊的眼睛里泛着惧色,“您要的消息,我打听到了。那姓赵的在镇西酒肆见了三波人——青狼帮的二当家,万毒窟的外门执事,还有……还有穿飞鱼服的。” “飞鱼服?”林昭月的指尖按上腰间的剑。 大楚王朝的锦衣卫,怎么会和血煞门余孽勾连? 老猎人缩了缩脖子:“他们说,十五夜子时,要在苍梧山脚放三把火。一把烧演武场,一把烧藏剑阁,第三把……”他咽了口唾沫,“第三把,要烧圣女的闺房。” 林昭月的剑嗡鸣出鞘三寸。 月光落在剑身上,映出她冷白的脸:“谢了。”她抛给老猎人一锭金子,“去南境避避,这钱够你买间大宅子。” 老猎人捧着金子的手直抖。 等他再抬头,林昭月已不见了踪影,只余剑穗上的并蒂莲在风里晃了晃,像朵被揉碎的月光。 当两人在密室重逢时,窗外的月亮已爬上中天。 密室四壁嵌着寒玉,凉意浸透鞋袜,却浸不透叶凡掌心九霄环佩的热度。 “我试过了,这空间能存三百斤物资,还能藏人。”叶凡摊开手,环身的蓝光映得林昭月眼尾的血珠发亮,“十五夜若有变故,你我可以暂避其中。” 林昭月抚过环身的纹路:“布阵呢?”她指尖轻点石桌,“太初剑典里有‘七星锁魂阵’,需要七柄本命剑做阵眼。你体内的内天地能引天道之力,或许能补全阵眼。” 叶凡闭目感知内天地。 青竹的枝桠突然疯长,在虚空中勾出阵图的轮廓。 他能清晰看见每个阵眼的位置,甚至能听见天道的低语,像无数条丝线,将残缺的阵图补得严丝合缝。 “成了。”他睁开眼时,眼底有星光流转,“这阵能困化罡境高手半个时辰,若有破虚境来,也能拖上一柱香。” 林昭月的剑“唰”地出鞘。 她执剑凌空画出七道银弧,每道弧光都没入密室四角的寒玉中。 当最后一道弧光落下时,整间密室突然泛起青光,连空气都变得粘稠如胶。 “好!”叶凡击掌,“十五夜,这阵就是咱们的盾。等他们撞上来……” “就是咱们的刀。”林昭月接话,眼尾的血珠在青光里泛着妖异的红。 她将剑收回鞘中,剑穗扫过叶凡手背,这次多了几分暖意,“现在,该去看看陈长老他们准备得如何了。” 两人推开密室门时,晨雾正漫过苍梧剑宗的飞檐。 演武场上,陈长老带着弟子们搬运巨石,灰袍老者在教年轻弟子结剑印,连平时最懒散的李剑锋都提着剑,在墙上刻下“死守”二字。 “叶公子!圣女!”李剑锋看见他们,抹了把脸上的汗,“陈长老说,等大先生出关,咱们要给那姓赵的一个——”他咧嘴笑,露出白牙,“天大的惊喜!” 叶凡望着满场忙碌的身影,内天地里的青竹又抽了新枝。 他握紧腰间的九霄环佩,听着远处传来的晨钟,忽然觉得,这二十八天,足够让所有阴谋,都变成埋向敌人的坑。 而在演武场的尽头,陈长老正抬头望着他们。 他手中的碎布被晨风吹得翻卷,露出下面半块阴魂玉的纹路——与叶凡腰间的玉牌,严丝合缝。 第155章 暗流涌动;危机四伏 晨雾未散时,叶凡与林昭月刚跨出演武场的青石板,李剑锋便扛着半人高的巨石撞过来。 少年额头的汗珠子砸在石面上,溅起细碎的水痕:\"叶公子!陈长老说您和圣女要查那姓赵的老匹夫,我、我把后山的雷纹石都搬来了,布阵用得着!\" 巨石落地时震得青竹摇晃,叶凡伸手按住李剑锋肩膀。 少年的肌肉绷得像铁条——这是锻体境骨髓境的火候。 他忽然想起前世见过的死士,同样的赤诚,同样的...容易被利用。 \"辛苦你了。\"叶凡声音放软,余光却瞥见陈长老背着手往演武场角落走。 灰袍下的袖口被风掀起,露出半片青黑纹路。 那是阴魂玉特有的死气,与他贴身收藏的半块玉牌,在昨夜密室的月光下严丝合缝。 林昭月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背。 她的剑穗不知何时缠上了他手腕,触感比晨雾还轻:\"我让寒梅阁的人传信了。\"圣女的声音裹着剑气,只有他能听见,\"赵无极没跑远,就在南麓的乱葬岗。\" 叶凡的内天地突然翻涌。 青竹的影子在他眼底晃了晃,前世被斩道时的刺痛突然涌上来——那是因果将至的预警。 他反手扣住林昭月的手腕,触感凉得惊人:\"昭月,你昨夜说寒梅阁的消息网能查到任何秘密...\" \"包括陈长老的阴魂玉。\"林昭月截断他的话,眼尾的红痣在雾里忽明忽暗,\"我让李剑锋跟着他了。\" 演武场的晨钟突然炸响。 陈长老转身时,袖口的碎布被风掀开一角,青黑纹路像条活过来的蛇,舔过叶凡的视线。 他喉结动了动,前世被最信任的师弟捅穿心口的画面闪了闪——不行,不能重蹈覆辙。 \"去乱葬岗。\"叶凡扯了扯腰间的九霄环佩,蓝光在雾里洇开巴掌大的光圈,\"我要亲眼看看赵无极的底牌。\" 林昭月的剑\"嗡\"地出鞘。 银白剑光照破晨雾,在两人脚边画出半轮月:\"我带路。\" 南麓的山林比想象中闷。 腐叶的腥气裹着松脂味往鼻腔里钻,鸟雀早没了声息。 叶凡踩着断枝,脆响惊起几只乌鸦,扑棱棱掠过林昭月的发顶。 她的发丝沾着雾水,在剑光照耀下像串碎银。 \"有人。\"林昭月突然停步。 剑尖挑起一丛灌木,露出个缩成球的老猎人。 老人脸上的皱纹里嵌着泥,怀里还抱着杆锈迹斑斑的猎枪——但枪管里塞的不是铁砂,是半截淬毒的弩箭。 \"别杀我!\"老猎人抖得像筛糠,\"我、我啥都招!赵先生给了我三袋金叶子,让我盯着苍梧山的动静...可我、我就是个打兔子的,哪敢惹神仙打架啊!\" 叶凡蹲下来,指尖按在老猎人手腕的脉门上。 跳得太快,是恐惧,不是说谎:\"赵先生还联系了谁?\" \"青岚城的血手门!\"老猎人突然拔高声音,\"他们老大说要抢圣女当压寨夫人,还有...还有毒宗的人!红衣服的姑娘,说要拿苍梧的剑胚炼蛊!\"他突然抓住叶凡的袖子,指甲缝里全是黑泥,\"十五夜!十五夜子时!他们要从后山的鬼哭崖摸上来,说那时候苍梧的护山大阵最弱!\" 叶凡的内天地\"轰\"地一震。 青竹的枝桠疯狂抽长,在他意识里勾出苍梧山的地形图——鬼哭崖是百年前剑修陨落之地,山壁上全是剑痕,确实能避开大部分阵法。 他抬头看林昭月,她的剑已经指向老猎人后颈:\"你怎么知道护山大阵的弱点?\" \"赵先生给的图!\"老猎人哆哆嗦嗦摸出块油皮纸,展开是幅歪歪扭扭的山图,鬼哭崖的位置用红笔圈了七八个圈,\"他说...说苍梧的陈长老会在十五夜撤掉那里的守阵人!\" 林昭月的剑穗突然绷直如弦。 叶凡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山风掀起老猎人的裤脚,脚踝处爬着条青紫色的蛇形纹路。 那是血手门的标记,专门用来控制细作的蛊。 \"撒谎。\"林昭月的剑尖抵住老猎人咽喉,\"血手门的蚀骨蛊不会只在脚踝。\" 老猎人突然咧嘴笑了。 他的牙齿缝里渗出黑血,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赵先生说...说你们会查到这里...他说要给叶公子...一份大礼...\" 话音未落,老猎人的七窍同时涌出黑血。 叶凡反手将林昭月拽进怀里,内天地的蓝光瞬间笼罩两人。 黑血落在地上,滋滋腐蚀出拳头大的坑,腐臭的气味刺得人睁不开眼。 \"走!\"林昭月的剑划出半圆,剑气劈开毒雾。 两人踩着树冠狂奔,背后传来山石崩裂的巨响——老猎人的尸体爆炸了,碎肉里裹着成百上千只毒蜂,每只蜂尾都闪着幽蓝的光。 等他们跌回苍梧剑宗时,演武场的晚霞正烧得热烈。 陈长老迎上来,手里端着两碗参汤:\"听说你们去了南麓?那地方邪乎得很,快喝口热的。\"他的袖口又严严实实裹着,看不出半分阴魂玉的影子。 叶凡接过汤碗,指尖触到碗底的凸起——是块碎玉。 他垂眸看碗里的参片,在汤里浮成个\"夜\"字。 林昭月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他手背,是摩斯密码的\"小心\"。 \"陈长老,\"叶凡突然笑了,\"我在南麓听说个有趣的消息。\"他把油皮纸拍在石桌上,山图上的红圈在晚霞里像滴凝固的血,\"十五夜子时,鬼哭崖有客到。\" 陈长老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的手在抖,参汤泼在石桌上,溅湿了半张山图:\"这...这不可能!护山大阵的布防图只有历代大先生能看...\" \"所以需要陈长老帮忙。\"叶凡按住他肩膀,内天地的青竹影子透体而出,在陈长老后颈投下片阴凉,\"您说,要是让大先生知道,有长老和外敌勾结...\" \"我没有!\"陈长老突然跪了。 他扯碎袖口,半块阴魂玉\"当啷\"落地,与叶凡腰间的玉牌碰出清响,\"这玉是我夫人的!当年她被血手门害死,我...我想拿阴魂玉引凶手现身!\" 林昭月的剑抵住他后心:\"那老猎人脚踝的蚀骨蛊,也是你引的?\" 陈长老突然哭了。 老泪砸在阴魂玉上,溅起细碎的火星:\"我找了二十年...赵无极说他能帮我引出凶手...我、我只是想给阿婉报仇啊!\" 叶凡弯腰捡起阴魂玉。 两块玉合在一起时,内天地的青竹突然绽放出金色的花。 他听见天道的低语,像前世母亲哼过的摇篮曲:\"因果,因果...该清算了。\" \"十五夜。\"叶凡把玉塞进陈长老手里,\"你守鬼哭崖。\"他转身看向林昭月,后者的剑穗正轻轻扫过石桌上的山图,\"昭月,联系寒梅阁和毒宗的楚红妆——我要让所有说要抢圣女的人,都看看苍梧剑的利。\" 林昭月的眼睛亮了。 她的剑突然出鞘,在石桌上刻下个\"杀\"字,剑气穿透三寸青石板:\"我去通知李剑锋他们磨剑。\" 陈长老攥着阴魂玉站起来,老迈的脊背挺得笔直:\"我去调守阵弟子。\"他转身时,袖口的碎布被风掀起,阴魂玉的光映着晚霞,像团烧不尽的火。 叶凡望着两人的背影,内天地的青竹又抽了新枝。 他摸出九霄环佩,蓝光里浮起老猎人临死前的笑——赵无极说的\"大礼\",到底是什么? 山风突然卷来阵腥气。 叶凡抬头,看见东南方的天空飘着片黑云。 云里有金光闪烁,像极了前世斩他道基的那柄剑。 他握紧环佩,指节发白。 十五夜,该来的,都来吧。 第156章 紧锣密鼓:步步为营 叶凡的青衫被山风掀起一角时,苍梧剑宗的飞檐已在视野里拉出青黑的轮廓。林昭月的剑穗扫过他手背,凉得像沾了晨露的竹叶:“陈长老已提前传讯,议事堂的灯应该还亮着。” 议事堂的铜灯果然亮着。陈长老立在门廊下,佝偻的脊背竟比昨日挺直三分,袖中阴魂玉的幽光透过布料,在青砖上投出个摇晃的菱形。见两人走近,他立刻掀开棉帘:“大先生派来的三位护峰长老在东厢,李剑锋带着二十个外门弟子守着后墙——他们都信得过。” 门内暖意裹着茶香涌来。五位长老分坐檀木长案两侧,最上首的白须老者指尖叩了叩桌沿:“叶公子说有要事相商?” 叶凡将油皮纸摊开在案上。山图上的红圈在烛火里泛着血光,他指腹压过鬼哭崖的标记:“三日前,南麓老猎人被蚀骨蛊所杀。蛊虫尾纹是‘血手门’旧制,而血手门十年前就被灭了门——”他抬眼扫过众人,“凶手用的是陈长老夫人当年留下的阴魂玉引。” 白须长老的茶盏“当”地磕在案上。陈长老突然单膝点地,阴魂玉“啪”地拍在山图旁:“赵无极为引我入局,故意让老猎人带蛊寻到我。他要的不是我这条老命,是……”他喉结滚动,“是苍梧剑宗的护山大阵图。” 满室抽气声。最年轻的玄衣长老猛地站起:“陈师叔疯了?阵图在大先生密室,连我们都没见过!” “所以他要借我的手。”叶凡按住陈长老肩头,内天地的青竹虚影在身后摇曳,“陈长老想引出血手门余孽为夫人报仇,赵无极就用这个当饵。但他真正的目标,是十五夜子时,鬼哭崖的‘大礼’。”他屈指叩了叩红圈,“具体是什么,我还没查到。” 白须长老的胡须簌簌发抖。他突然攥住叶凡手腕:“你说要分头行动,具体怎么分?” “昭月去寒梅阁和毒宗。”叶凡看向林昭月,后者正用剑尖挑起山图上的阴魂玉,剑气裹着玉轻轻落在陈长老掌心,“楚红妆的蛊虫能探百里内异动,苏倾雪的情报网能筛出江湖动静。”他又转向白须长老,“三位护峰长老守主峰,李剑锋带外门弟子巡查南麓——重点盯穿灰布短打的生面孔。” 陈长老突然扯过案上的狼毫,在山图鬼哭崖旁画了个圈:“我去调守阵弟子。那处的聚灵阵年久失修,我加三道锁魂符。”他抬眼时,眼底的血丝像烧红的铁,“若再出岔子……拿我这把老骨头祭剑。” 林昭月的剑“嗡”地入鞘。她拂了拂衣袖上的剑穗:“我即刻启程。”话音未落,人已掠出窗外,檐角铜铃被剑气震得叮当响,像一串急雨。 叶凡回到自己的竹舍时,月已上中天。他合上门,袖中九霄环佩突然发烫,蓝光顺着指缝漏出来,在青砖地上投出个旋转的漩涡。“又有变化?”他坐入蒲团,内天地的青竹瞬间疯长,竹影漫过全身。 前世陨落时的剧痛突然涌上来——那时他的内天地还只是方寸之地,哪像现在,能容得下整片竹林?天道的低语混着竹涛声在耳边响起。叶凡闭着眼,意识沉入内天地。青竹最顶端的金花开得正好,花瓣上凝着水珠,每滴都映着不同的画面:鬼哭崖的断碑、陈长老颤抖的手、老猎人临死前的笑…… “因果,该清算了。”他默念着前世听到的那句话,指尖轻轻碰了碰胸前的环佩。蓝光骤然暴涨,竟在他面前撕开一道半人高的空间裂缝,霉味混着松脂香涌出来——是南麓老猎人的木屋? 叶凡随手摸出案头的青瓷茶盏,往裂缝里一抛。茶盏“当啷”落地的声响从裂缝中传来,清晰得像是就在隔壁。他眼睛一亮,又解下腰间的玉牌扔进去——那是叶家祖传的信物,此刻竟真的消失在空间里。“储物?避难?”他摸着环佩上的云纹,心跳快得像擂鼓。 林昭月找到老猎人时,晨雾还没散。老人缩在树洞后,猎刀在发抖,刀刃上凝着半干的血:“姑娘是苍梧剑的?”他盯着她腰间的剑穗,“前日有个穿墨绿锦袍的,说要收鬼哭崖的‘货’,给了我半块阴魂玉……我、我真不知道那是蛊!” 林昭月蹲下身,指尖按在老人手腕的脉门上。蚀骨蛊的毒已经开始啃噬筋脉,青紫色的纹路正往手肘爬:“我给你喂解药。”她从怀中摸出个小玉瓶,“但你得告诉我,那锦袍人还联系了谁?” 老人灌下解药,剧烈咳嗽起来:“他说……说要联合青岚城的铁刀门、南疆的万蛇寨。十五夜子时,鬼哭崖的聚灵阵会引动地脉,到时候……到时候能打开什么东西。”他突然抓住林昭月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姑娘,那东西我在山缝里见过一眼——像口棺材,裹着金漆,上面刻满剑痕!” 林昭月的瞳孔骤缩。她想起叶凡说的“前世斩他道基的剑”,想起东南方那片飘着金光的黑云。她按住老人手背,语气放得极轻:“您好好养伤,我让人送您去剑宗药庐。” 等她回到剑宗时,暮色正漫过万松岭。竹舍的灯还亮着,叶凡倚在门槛上,手里转着九霄环佩,蓝光在他眼底流转:“昭月,我发现环佩能开空间。”他拉着她走进门,指尖一点,半人高的空间裂缝再次出现,“放物资、藏人,都能用。” 林昭月伸手摸了摸裂缝边缘。空间里的风拂过手背,带着股熟悉的剑气——是太初剑典的气息?她转头看叶凡,后者眼里闪着光:“我试过了,阵旗、丹药、甚至活物都能存。” “那我们可以把重要物资都放进去。”林昭月抽出剑,在案上画出鬼哭崖的地形,“聚灵阵的阵眼在崖底老松树下,我需要你用天人合一补全困龙阵的阵眼。”她的剑尖点过图上的七处标记,“加上太初剑典的杀招,就算来十个化罡境,也能留下一半。” 叶凡的手指划过她画的阵图。内天地的青竹突然发出脆响,一截新枝破土而出,枝尖凝着颗露珠,正好滴在“困龙阵”的中央。他抬头时,林昭月的发梢扫过他鼻尖,带着松针的清苦:“现在去密室。” 密室的石壁上刻满历代剑修的剑痕。林昭月点燃七盏引魂灯,灯油里掺了她的精血,火苗腾地蹿起半尺高,照得石壁上的剑痕泛着冷光。叶凡盘坐在阵眼中央,内天地的青竹瞬间蔓延到整面石壁,竹影与剑痕重叠的刹那,他听见天道的轰鸣。 “起阵!”林昭月的剑指凌空划出个“杀”字。七盏灯同时爆亮,困龙阵的纹路从地面爬起,绕着两人形成金色光罩。叶凡的内天地里,青竹金花开得更盛了,每片花瓣都映着阵图的纹路,他甚至能看见地脉的走向——鬼哭崖下的地脉,正沿着困龙阵的阵眼,通向某处深不可测的所在。 “成了。”林昭月收剑入鞘,额角渗着细汗。她望着流转的光罩,突然轻笑一声:“以前总觉得太初剑典的‘至情至性’是累赘,现在才明白……能和你一起布阵,才是这剑法最锋利的地方。” 叶凡的耳尖微微发烫。他刚要说话,密室的石门突然被拍得山响。李剑锋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气:“叶公子!林圣女!山脚下发现三十多个灰布短打,背着长条包裹——像是……像是剑匣!” 林昭月的剑“嗡”地出鞘。叶凡握紧九霄环佩,空间裂缝在身后缓缓张开。山风卷着血腥气从门缝钻进来,混着远处的犬吠,像根绷紧的弦,随时会断。 十五夜,终究还是提前了。 第157章 卧底暴露 密室石门轰然洞开的刹那,林昭月的剑尖还滴着未凝的血珠。李剑锋扶着门框直喘气,额角的汗顺着下巴砸在青石板上,“山脚下那三十人...他们撕开包裹了!”他喉结滚动两下,声音发颤,“是剑匣,刻着‘血煞’二字的剑匣!” 林昭月的瞳孔骤然收缩。太初剑典在经脉里翻涌,剑气割得袖口簌簌作响——血煞门,三年前灭了苍梧分舵满门的血煞门。 她转头看叶凡,后者正将九霄环佩往腰间系,玉坠上的云纹泛着幽光,“去演武场。”他说,“陈长老应该已经召集了护山队。” 演武场的石桌被拍得震了震。陈长老的白眉几乎竖成两把刀,“血煞门敢来苍梧山撒野? 当我这把老骨头是泥捏的!”他布满老茧的手按在腰间铁剑上,剑鞘与石桌摩擦出刺耳鸣响,“昭月带亲卫守前山,叶凡你随我去后崖查探地脉——” “且慢。”叶凡抬手按住陈长老欲起的胳膊。他的指尖触到老人衣袖下凸起的骨节,像触到一截老松枝。 前世血煞门围杀他时,用的正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把戏,“他们敢选十五夜来,必然有备。”他指节叩了叩石桌上摊开的舆图,“前山有护山大阵,后崖地脉却连着苍梧秘境入口。” 林昭月突然抽剑挑起舆图。剑尖在“鬼哭崖”三个字上划出火星,“若我猜得不错,他们的目标是...” “是困龙阵的阵眼。”叶凡接得极快。内天地里的青竹无风自动,新抽的枝桠正指向舆图上那处标记——方才在密室布阵时,他分明感应到地脉下有暗潮涌动,“陈长老,劳您带二十个化罡境弟子守前山,昭月随我去鬼哭崖。” 陈长老的目光在两人间转了两转,突然抚掌大笑:“好!我这把老骨头就信你们年轻人!”他抄起铁剑往腰间一别,转身时衣摆扫落了半盏茶,“李剑锋,去偏殿取我的玄铁箭!” 会议散得很快。林昭月将太初剑典的剑穗系紧,发梢扫过叶凡耳畔:“我去马厩牵追风驹。”她的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按,“半个时辰后,演武场西角见。” 叶凡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刚要抬步,腰间的九霄环佩突然震动起来——是李四的传讯玉符。他捏碎玉符的手微微发沉,前世被卧底出卖的剧痛突然涌上来,让他喉头一甜。 “公子,张三那老匹夫起疑了。”李四的声音从玉符里挤出来,带着压抑的喘息,“他方才让人在我房里搜出半块血煞门腰牌,现在正带人往柴房来!” 叶凡的瞳孔缩成针尖。他前世就是因为卧底暴露,才被围杀在不周山。此刻内天地的青竹突然爆出脆响,新抽的枝桠竟泛出暗红——这是危险将至的征兆。 他攥紧玉符,指节发白:“柴房后墙第三块砖是空的,你且躲进去。我一刻钟后到。” “公子!”李四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带着淬毒的追魂钉,我...我怕是撑不住了...” “撑住。”叶凡的声音像淬了冰,“你撑过这刻钟,我保你全家入青岚城叶府。”他转身撞开演武场的门,山风卷着松针灌进来,刮得眼角生疼。 林昭月的追风驹正喷着白气等在阶下,见他出来,前蹄高高扬起。“出什么事了?”林昭月按住他欲翻身上马的手。她的掌心还带着剑鞘的温度,“你的内天地在震颤。” 叶凡低头看她,少女眼底的关切像团火,烧得他喉间发紧。“血煞门的卧底暴露了。”他快速道,“我得去救李四,鬼哭崖的事...” “我陪你。”林昭月的剑已经出鞘三寸,“太初剑典的剑修,从不会让同伴涉险。” “不行。”叶凡按住她的手腕,“血煞门的陷阱必然冲着我来,你留在剑宗,守好困龙阵的阵眼。”他抽出腰间的九霄环佩,空间裂缝在掌心张开,“这是我内天地的入口,你若遇到危险,就捏碎这枚玉牌。” 林昭月盯着他掌心的裂缝看了片刻,突然伸手扯下自己的发带。墨色长发倾泻而下时,她将发带系在叶凡腕间,“若你半炷香不回,我便带着追风驹杀进血煞门。” 叶凡的喉结动了动。他转身跃上追风驹时,发带的丝滑触感还缠在腕间。马速飙到极处时,他摸出易容丹吞下去——不过眨眼,丰神俊朗的叶公子就成了个肩挑货担的中年商人,连眼角的皱纹都带着市井气。 血煞门的据点在苍梧镇西头的破庙。叶凡隔着半条街就闻到了腐臭味——那是血煞门特有的“血魂香”,用来掩盖杀人后的血气。 他放下货担,弯腰系鞋带时,余光扫过墙角的青砖——第三块砖上有道极浅的划痕,是他与李四约定的标记。 “张三,你莫要欺人太甚!”柴房里突然传来闷喝,“老子在血煞门当差三年,连堂主的裤腰带都系过,你说我是卧底?” “李四,你当老子是瞎的?”另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方才在你床底下翻出的腰牌,刻着苍梧剑宗的云纹,当老子不认得?” 叶凡的内天地里,青竹突然疯了似的抽枝。他感知到柴房后墙有三处陷阱:左边是绊马索,右边是淬毒的弩箭,正中央的砖下埋着震天雷。 他摸出三枚透骨钉,指尖发力——左边的绊马索“啪”地断开,右边的弩机“咔”地卡住,正中央的砖缝里,震天雷的引线被钉得寸寸碎裂。 柴房的木门“轰”地被踹开。张三提着鬼头刀冲进来,刀身上还滴着血。他身后跟着五个持刀的喽啰,其中一个正用刀尖戳着缩在墙角的李四:“说!你的同伙是谁?” 李四的衣襟全湿了,不知是汗还是血。他抬头时,眼角的泪混着血往下淌:“我真的不是卧底!那腰牌...那腰牌是王二那孙子栽赃的!” 张三的刀尖挑起李四的下巴:“王二今早被分尸挂在城门口,你倒会挑时候。”他突然咧嘴一笑,刀背重重砸在李四膝盖上,“老子给你个痛快——说出来,我让你死得没那么疼。” “别问了!”李四突然嚎哭起来,“我说!我的同伙是...”他的目光越过张三的肩膀,正好撞进叶凡的眼睛。 叶凡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混在围观的喽啰里,扯了扯破布头巾,右手在腰间的九霄环佩上轻轻一按——空间裂缝在柴房梁上无声张开。 “是...是城西的张屠户!”李四的声音突然拔高,“他每个月十五都送猪肉来,肯定是他!” 张三的刀“当啷”落地。他反手给了李四一巴掌:“老子问的是苍梧剑宗的细作,你跟老子扯张屠户?”他转身对喽啰们挥手,“把这孙子绑到刑架上,老子要剥了他的皮!” 叶凡的内天地里,青竹金叶突然轻颤。他知道不能再等了。他摸出腰间的短刃,在掌心划了道血口——这是启动九霄环佩的秘法。血珠滴在玉坠上的刹那,空间裂缝如黑洞般张开,将柴房里的李四和他自己一并吸了进去。 “人呢?!”张三的嘶吼声被隔绝在空间外。叶凡扶着李四靠在青竹旁,后者的膝盖还在渗血,“公子,他们在我身上下了追踪蛊。”他颤抖着掀起裤脚,脚踝处有个暗红的虫形印记,“最多半个时辰,张三就能找到这里。” 叶凡的指尖按在那印记上。内天地的灵气如潮水般涌来,将蛊虫的气息一点点碾碎。他抬头望向空间深处——那里的青竹正抽出新的枝桠,每片叶子上都凝着露珠,在微光下泛着诡异的幽蓝。 “半个时辰。”他低声道,“足够我们想对策了。” 空间外,张三的鬼头刀劈开了柴房的梁木。木屑纷飞中,他盯着地面那圈淡金色的纹路,瞳孔剧烈收缩——那是只有问道境大能才能布下的空间阵法。“追!”他嘶吼着抽出腰间的追魂钉,“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两个杂碎找出来!” 九霄环佩的空间里,叶凡望着青竹上突然绽放的金色花朵,心中警铃大作。 他前世从未见过内天地的青竹开这种花——那花瓣的纹路,竟与方才在鬼哭崖感知到的地脉走向如出一辙。 \"公子?\"李四的声音带着虚弱的疑惑。 叶凡收回目光,将疗伤丹塞进李四嘴里。 他望着空间外透进来的微光,轻声道:\"睡吧,等你醒了,我们就该...做些大事了。\" 空间深处的青竹突然发出清越的凤鸣。 那声音穿过九霄环佩的玉壁,飘向苍梧山的方向——那里,林昭月正握着太初剑站在鬼哭崖顶,剑尖指向的方位,与青竹花的纹路,分毫不差。 第158章 反击计划 九霄环佩的空间里,叶凡的指尖抵着李四脚踝的暗红印记,内天地的灵气如活物般钻入皮肤。 那蛊虫似乎察觉到危机,在皮下疯狂蠕动,将李四疼得额角渗汗,却紧咬着牙不吭一声——这是他跟着叶凡十年养成的默契,主子做事时,从不多于消耗半分精力。 “别动。”叶凡低喝一声,灵气骤然凝作细针,精准挑破蛊虫的触须。 前世他曾见过南疆蛊师养蛊,知道这种追踪蛊以宿主精血为食,一旦感知到危险就会自爆,到时候李四的整条腿都会废掉。 他屏息凝神,灵气顺着血脉游走,在蛊虫周围织成一张细网,先截断它与外界的联系,再慢慢抽丝剥茧。 半炷香后,暗红印记终于褪成淡粉。 李四活动了下脚踝,苦笑着扯动嘴角:“公子手段比毒宗的老毒物还利索。” 叶凡没接话,目光投向空间深处那株青竹。 方才绽放的金色花朵还在轻颤,花瓣脉络与鬼哭崖地脉完全重合——这是内天地在示警,说明赵无极的后手可能与地脉有关。 他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对天地灵脉的感应极其敏锐,此刻却摸不清这青竹异变的缘由,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公子,您看。”李四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忽然指向空间边缘。 那里的玉壁上浮现出淡淡光影,正是林昭月握着太初剑站在鬼哭崖顶的模样。剑鸣声穿透空间传来,清越中带着几分焦灼。 叶凡瞳孔微缩——这是九霄环佩的“天地传讯”功能,只有与他心意相通之人才能触发。 他抬手按在玉壁上,光影骤然清晰,林昭月的声音裹着山风灌进耳中:“叶凡,我在鬼哭崖感应到空间波动,你是不是用了九霄环佩?” “昭月,我和李四被赵无极的人追杀,现在躲在环佩空间里。”叶凡简明扼要说明情况,末了问,“你能帮我查赵无极最近的动向吗?” 林昭月的指尖轻轻摩挲剑柄,太初剑嗡鸣一声,剑身上浮现出细密的符文——这是苍梧剑宗独有的“天机印”,能调取分布在各地的情报点。 “三日前,他派手下接触了南楚首富王五。”她的声音冷了几分,“王五表面是盐商,实则在为多个邪道宗门提供银钱。赵无极需要资金扩充势力,王五需要武力护商队,他们各取所需。” “好。”叶凡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九霄环佩,这是他前世陨落后留下的唯一遗物,此刻在掌心发烫。 他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赵无极敢明目张胆对付他,必然自恃有后手,但若能切断他的资金链,再引他亲自现身…… “李四。”他转身看向还在揉脚踝的随从,“你身上的蛊虽然除了,但残留的气息足够让张三追踪到这里。” 李四眼睛一亮:“公子是要我当诱饵?” “不是诱饵。”叶凡从怀里摸出枚青铜令牌,“是引蛇出洞的钥匙。”他将令牌塞进李四掌心,“这是王五商行的贵宾牌,你现在假装被张三抓住,把令牌‘不小心’掉在他脚边,再透露半句‘王五今晚要交货’。” “明白。”李四握紧令牌,脸上浮起狠厉的笑——他跟了叶凡十年,自然懂这种“半真半假”的话术最能勾人。 “昭月。”叶凡重新看向玉壁上的林昭月,“你去说服王五,就说与赵无极合作会引苍梧剑宗的怒火。他这种老狐狸,最怕的就是宗门介入。” 林昭月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我带着太初剑去,他若不肯,我就砍了他半间商行。” 夜幕降临时,青岚城的灯火次第亮起。张三攥着那枚青铜令牌,盯着蹲在地上的李四——这小子被他抽了二十鞭,此刻正蜷缩成虾米,嘴角还淌着血,却死死咬着“王五今晚亥时交货”这句话。 “赵大人最恨被耍。”张三的刀尖抵着李四下巴,“你要是敢骗老子——” “真的!”李四突然抬头,眼底泛着血丝,“我听见那姓叶的跟王五的管事说,货在城西仓库!”他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滴在令牌上,“您看这令牌,是王五亲自给的!” 张三盯着令牌上的“王记”暗纹,终于松了手。他踹了李四一脚,对喽啰们吼道:“把这小子绑去仓库,等赵大人来了再审!” 城西仓库外,叶凡和林昭月隐在房梁上。 林昭月的太初剑裹着剑气,将两人的气息完全屏蔽;叶凡的内天地里,青竹上的金花朵朵绽放,精确标注着仓库内的每一处机关——这是他用天人合一天赋推演了半个时辰的成果,连房梁的承重、地砖的脆裂点都算得清清楚楚。 “来了。”林昭月轻声道。 月光被乌云遮住大半,仓库门口的灯笼忽明忽暗。赵无极穿着玄色大氅,腰间悬着柄黑铁剑,在十多个手下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扫过被绑在柱子上的李四,又落在墙角堆着的木箱上,嘴角勾起冷笑:“叶小公子倒是会挑地方。” “动手!”叶凡低喝。 林昭月的太初剑率先出鞘,剑气如银河倾泻,瞬间斩断了仓库四角的灯绳。 黑暗中,叶凡拍出三枚淬了麻药的透骨钉——这是他用内天地灵气温养过的,能让化罡境高手瞬间失去行动力。 “有埋伏!”张三的鬼头刀砍向最近的木箱,却劈了个空——那些所谓的“货物”全是装满沙土的布袋,真正的机关藏在地下。 叶凡的掌心按在房梁上,内天地的灵气顺着他指尖的血口涌进仓库。地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无数细针从砖缝里激射而出,首当其冲的喽啰们立刻倒了一片。 赵无极的黑铁剑震开面前的细针,正要突围,却见林昭月持剑拦住去路,剑气凝成一道光墙,将仓库团团围住。 “叶公子好手段。”赵无极的声音里没有慌乱,反而带着几分赞赏,“但你以为抓了我,就能查到幕后之人?” 叶凡从房梁跃下,指尖凝着九霄环佩的空间之力:“至少能让你开口。” 林昭月的剑尖抵住赵无极咽喉,冷声道:“苍梧剑宗的审问手法,你应该听说过。” 赵无极的瞳孔微微收缩,终于低下了头。 仓库外,更夫敲响了三更梆子。 叶凡望着被制住的赵无极,又看了眼还在发抖的李四,心中的弦却没有松懈——方才青竹上的金花开得更盛了,花瓣脉络中隐约浮现出另一道身影,那是比赵无极更危险的存在。 “带他回去。”叶凡对林昭月说,“有些话,得在天亮前问清楚。” 第159章 幕后黑手 仓库的木门被重重合上,李四被几个苍梧剑宗弟子扶了下去,他后颈还渗着冷汗——方才那细针擦着他耳尖飞过的声响,此刻还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 叶凡将玄铁锁链甩在地上,金属撞击声惊得赵无极眼皮一跳。林昭月的太初剑斜斜插在墙角,剑气凝成的冰锥正顺着剑身滴落,在青砖上洇出一片湿痕。 “赵大人不是想问叶某怎么挑的地方么?”叶凡拉过条木凳坐下,指尖漫不经心地敲着锁链,“这仓库地下三尺埋着我叶家的‘听风砂’,您方才说的每句话,都顺着砂粒震到了我内天地的青竹上。”他忽然倾身凑近,瞳孔里映着烛火:“包括您在来的路上,对张三说‘等老七的信到了,就把叶家养的那条狗做了’。” 赵无极的喉结动了动。他能感觉到叶凡的视线像把刀,正一寸寸剖开他的伪装——这小子才十六岁,怎么会有比化罡境高手更沉的压迫感? 林昭月走到叶凡身侧,袖口的剑穗扫过赵无极手腕的穴位。“苍梧剑宗的‘问心针’,”她的声音像浸了霜的琴弦,“能让你在清醒时,把三岁尿炕的事都抖出来。你是想现在说,还是等我用针?” 赵无极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破罐子破摔的狠劲:“你们就算杀了我,也查不到老七半分踪迹!那老东西......”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叶凡的指尖按在了他眉心。 天人合一的灵气如潮水漫入赵无极识海。叶凡闭着眼睛,内天地的青竹突然疯了似的抽枝,金花瓣簌簌飘落,每一片都映出赵无极的记忆碎片:破庙中与灰袍老者对饮,老者用枯枝在地上画的奇怪纹路,还有那道刻在石壁上的“七”字标记。 “老七......”叶凡猛地睁眼,额角渗出细汗。前世记忆突然翻涌——他陨落前最后见到的,正是一个穿着灰布道袍的背影,对方袖中飘出的,就是这种带着松脂香的灵气。 林昭月立刻扶住他的肩膀:“查到了?” “他是老七的棋子。”叶凡攥紧了腰间的九霄环佩,玉坠在掌心烙出红印,“老七二十年前就隐了行踪,可他在江湖上埋的线,比我想的还深。”他转头看向被点了哑穴的赵无极,“去把李四叫回来。” 李四进门时还攥着半块烤饼——他方才被押去仓库时,怀里藏了块给叶凡带的点心。“公子,这是王掌柜新烤的桂花饼,说您最近总熬夜......” “小六的消息网能查到老七的旧底么?”叶凡直接打断他,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饼皮上的桂花印。 李四愣了愣,立刻反应过来:“六爷在终南山有个老猎户相熟,那老头当年跟着老七的徒弟打过猎!我这就去传信。”他转身要跑,又回头把烤饼塞进叶凡手里,“凉了不好吃。” 林昭月望着他跑远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你这手下,倒是比你会疼人。” “他跟了我三年,从偷馒头被我抓到,到现在能独当一面。”叶凡咬了口烤饼,甜香混着焦虑在喉间打转,“就像这饼,看着普通,咬开全是真材实料。” 子时三刻,小六带着个裹着羊皮袄的老头进了叶府偏厅。老头的手背上全是刀疤,一看见叶凡就跪了下去:“小的刘三,当年在终南山给七先生的关门弟子当向导。” “七先生?”林昭月皱眉,“你是说老七?” 刘三点头如捣蒜:“七先生早年是正道魁首,后来他夫人被魔修所杀,他就疯了似的屠了三个魔门。再后来......”他压低声音,“有人说他在坟场里练什么‘轮回术’,能把死人的魂儿拘来当使唤。” 叶凡的内天地突然震颤,青竹上的金花开得更盛了——这和他用天赋推演到的记忆碎片对上了。老七当年为了复活妻子,确实接触过禁忌之术,而他前世的陨落,很可能就是老七为了夺取“天人合一”天赋设的局。 “昭月,”叶凡突然握住林昭月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她耳尖发红,“苍梧剑宗的护山大阵能撑住合道境的攻击么?” 林昭月反握住他的手,剑气顺着相触的指缝流入他体内,帮他稳定内天地:“太初剑典的‘星罗阵’能困合道境半柱香,但老七若真练了邪术......” “我用九霄环佩的空间存了三车玄铁,还有内天地温养的百枚聚气丹。”叶凡从袖中取出块刻着星图的玉牌,“今晚去你们剑宗密室,我用天人合一推演新剑阵。你负责用太初剑气引动阵眼,如何?” 林昭月抽回手,却把剑穗上的银铃解下来塞给他:“这是我从小到大的护身符,带着它,阵眼共鸣会更稳。”她转身走向门口,月光在她剑鞘上划出冷光,“丑时三刻,密室见。” 苍梧剑宗的密室在剑峰最深处,石壁上嵌着百盏琉璃灯,照得四壁的剑痕闪闪发亮。叶凡盘坐在阵眼中央,内天地的灵气如游龙般钻入地面的刻痕——他正在用天人合一天赋,将太初剑典的剑意与叶家祖传的“九宫阵”融合。 林昭月站在他对面,太初剑悬浮在两人中间,剑气凝成的光网正顺着叶凡的指引,一丝丝渗入阵图。“这里需要引动东方乙木之气。”她轻声道,指尖点在阵图的“生门”上,“我用剑势帮你压阵。” 当最后一道灵气注入阵心时,整座密室突然亮如白昼。百盏琉璃灯同时爆发出刺目蓝光,照得石壁上的剑痕都泛起了金芒。叶凡喷出一口黑血,却笑出了声——这是内天地强行推演高阶阵法的反噬,但新阵成了。 “能抗住合道境么?”林昭月递过帕子,指尖触到他发烫的额头。 “至少能拖到我突破破虚境。”叶凡擦了擦嘴角,目光落在密室顶端的通风口上。月光从那里漏进来,照出几缕若有若无的灰雾——那是他用内天地灵气捕捉到的,属于老七的松脂香。 林昭月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手不自觉按上剑柄:“有人来了?” “不,”叶凡将银铃挂回她剑穗上,指腹轻轻擦过铃身,“是有人等不及了。” 密室之外,灰袍老者站在剑峰之巅。他望着密室透出的蓝光,枯槁的手抚过腰间的青铜铃——那是用九十九个修士的魂骨炼的。“天人合一的内天地......”他低笑出声,笑声里混着十几道不同的嗓音,“小友,你以为布了个破阵,就能挡住轮回么?” 山风卷起他的衣角,露出腰间挂着的半块玉牌——和叶凡前世陨落时,凶手身上的玉牌,一模一样。 第160章 南疆之行 密室石壁上的琉璃灯渐次熄灭时,叶凡的指尖还沾着未擦净的血渍。林昭月的太初剑气仍在他体内游走,像根细银针挑开他紧绷的神经——方才推演剑阵时,他分明在通风口的灰雾里嗅到了松脂香,和前世那个刺穿他丹田的凶手身上,一模一样。 “叶郎?”林昭月的声音带着几分迟疑,她伸手碰了碰他垂在膝头的手背,“可是哪里不舒服?” 叶凡回神,看见她眼底的关切。方才喷血时溅在她袖口的污渍还没干,像朵暗红色的花。他突然想起楚红妆总说昭月像雪山尖的冰棱,此刻倒觉得那冰棱也有了温度。“没事。”他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交叠的指缝传递,“就是...有点不安。” 话音未落,密室石墙突然传来细碎的敲击声。林昭月的太初剑嗡鸣出鞘,剑尖直指声音来源。叶凡却先一步抬手按住她的手腕:“是传信蜂。” 一只裹着蜡丸的青蜂从通风口挤进来,撞在石壁上跌跌撞撞。叶凡捏起蜂足上的蜡丸,指尖刚碰到蜡壳,就闻到了熟悉的蛇莓香——这是楚红妆的暗卫才会用的标记。 “小心!”林昭月突然拽他后退半步,却见他已捏碎了蜡丸。泛黄的信笺展开,墨迹未干的字迹刺得他瞳孔微缩:“红妆姐毒蛊反噬,危在旦夕。阿花留。” 叶凡的手指骤然收紧,信笺在掌心皱成一团。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前世在问道境时都不曾有过的慌乱漫上来——三个月前在万花楼初见,楚红妆歪着脑袋用蛊虫逗他,说“叶公子的内天地比我的百毒窟还好玩”;半月前她托人送来南疆特产的蛊蝶,翅膀上的金粉能养魂;此刻那鲜活的、会揪他衣袖笑骂“呆子”的人,竟要... “南疆?”林昭月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她望着他发白的指节,轻声问,“需要我陪你去么?” 叶凡摇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九霄环佩。这玉佩是叶家禁地的神器,内部空间能存三车玄铁,此刻他却想把整个苍梧剑宗的丹药都塞进去。“昭月,你留在剑宗守着新剑阵。老七的气息还没散,我怕...” “我明白。”她打断他,转身从储物戒里取出个青瓷瓶,“这是我师父私藏的续气丹,你带着。南疆多瘴气,红妆的毒蛊...定要小心。” 叶凡接过药瓶,触到她冰凉的指尖。她忽然踮脚,在他耳边低语:“若是遇到危险,捏碎我给你的银铃。”说完便退开两步,背对着他整理剑穗,发尾扫过颈后那抹淡红,像被山茶花吻过的雪。 出了剑峰,叶凡唤出九霄环佩的代步云舟。风卷着他的衣袍猎猎作响,他望着脚下迅速后退的青山,忽然想起楚红妆总说“云舟太慢,本少主的毒雾蝶半日就能跨三个州”。 此刻他恨不能将云舟催得比毒雾蝶还快,可当他真的在第三日正午望见南疆特有的竹楼时,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 阿花在竹楼外等他。这个总跟在楚红妆身后的小侍女,此刻眼眶通红,发辫散了一半,见到他的瞬间便扑过来扯他衣袖:“叶公子!红妆姐从三日前就没醒过,毒宗的长老说...说她中的是...是...” “别急。”叶凡按住她颤抖的手,“带我去见她。” 竹楼里的药味呛得人睁不开眼。楚红妆躺在铺着苗绣被面的榻上,往日总是泛着蜜色的皮肤白得像纸,唇上一点朱红是唯一的颜色。她的手腕上缠着黑红相间的蛊纹,正随着呼吸缓缓蠕动,每动一下,她的眉头就皱得更深。 叶凡的喉咙发紧。他伸手探她的脉,指尖刚触到手腕,就被一股阴寒的力量反噬,险些栽倒。“这是...万蛊噬心?”他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南疆最狠的蛊术,需用施蛊者的心头血养三年,中蛊者每过七日,蛊虫便啃食一分心脉。 “长老们说红妆姐擅自解了寒蝉蛊,才会引动反噬。”阿花抽噎着,“可我知道,是她为了帮叶公子找...找那株能温养内天地的血灵草,才去闯了万毒渊!” 叶凡的手指在身侧攥成拳。他想起楚红妆半月前寄来的信里,确实提过在万毒渊发现了血灵草的踪迹,当时他只回了句“小心安全”,却没料到... “附近可有擅长解蛊的高人?”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阿花眼睛一亮:“有!山后住着位老巫师,连毒宗大长老都要尊称他一声''蛊神''。我昨日去求过,他说...他说要看缘法。” 老巫师的草屋藏在一片竹海里。竹帘被山风吹得掀起一角,叶凡看见屋内墙上挂着成串的蛇蜕、蜈蚣干,陶罐里飘出古怪的药香。屋中央的火塘边坐着个枯瘦的老人,鹰钩鼻,眼窝深陷,正用骨针挑着只青虫。 “天人合一的小子。”老巫师头也不抬,“带着九霄环佩,来求我解万蛊噬心?” 叶凡一怔,上前半步:“前辈如何得知?” “你身上的天道气,比南疆的瘴气还浓。”老巫师终于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芒,“那小丫头的蛊,是用她自己的本命蛊引动的反噬。要解,得用玄冰草做药引,去万蛊窟取蛊王的眼泪。” “玄冰草?”叶凡记得内天地里的药圃,“我有。” “不是普通的玄冰草。”老巫师用骨针戳了戳他,“要长在极北冰原,吸收了百年阴寒之气的。你当我老糊涂了?”他突然笑起来,皱纹堆成核桃,“不过...你体内的小世界倒能养。把玄冰草种进去,用内天地的灵气温养七日,或许能成。” 叶凡瞳孔微缩——他的内天地能加速植物生长,这是他的秘密,眼前的老巫师却像看透了他的肺腑。“前辈要什么?”他直接问道。 老巫师指了指他腰间的九霄环佩:“等你解了蛊,借我看看这玉佩里的空间。我活了一百三十年,还没见过能装山川的宝贝。” “成交。”叶凡没有犹豫。 深夜,叶凡背着竹篓,跟着阿花往深山里走。玄冰草的线索在悬崖边的冰窟里,阿花举着火把,火光映得她的脸忽明忽暗:“叶公子,这山夜里有食人蛊,我们...我们要快些。” 叶凡摸了摸腰间的九霄环佩,内天地里的玄冰草苗正在灵气里抽芽。他能听见山风里传来细碎的沙沙声,像是...蛇鳞摩擦岩石的声音。 “阿花,停下。”他突然拽住她的手腕。前方的灌木丛里,两盏幽绿的光突然亮起。那不是野兽的眼睛,是...是蛊虫的鳞甲在反光。 山风卷着夜露吹过,叶凡闻到了一丝熟悉的松脂香。他握紧了手中的九霄环佩,心中暗暗警惕:这片山林中,似乎隐藏着更大的危机。 第161章 解毒之路 山风裹着松脂香往鼻腔里钻时,叶凡后颈的寒毛先竖了起来。 阿花举着火把的手在抖,火光将她脸上的汗珠照得透亮:\"叶...叶公子,这味儿...是马三的人!\" 他记得楚红妆提过,毒宗叛徒赵无极的手下总爱在身上涂松脂掩盖蛊毒气息——前世他遭暗算时,凶手身上也有类似的腥甜。 叶凡反手按住阿花的肩,将她往身后带了半步:\"别慌,先找玄冰草。\" 悬崖边的冰窟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石壁上结着薄霜。 阿花的火把凑近时,叶凡眼尖地瞥见石缝里一抹淡青色——正是老巫师说的百年玄冰草,叶片上凝着细小的冰碴,像裹了层水晶。 \"找到了!\"阿花压低声音惊呼,刚要伸手去摘,冰窟深处突然传来\"咔\"的脆响。 是蛇信子吐信的声音。 叶凡的天人合一天赋瞬间运转,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微微发烫。 他看见阴影里翻涌的黑点——不是蛇,是成百上千只指甲盖大小的蛊虫,红背黑纹,复眼里泛着幽绿的光。 \"食人蛊!\"阿花的声音带着哭腔,火把被她攥得直晃,\"它们专咬活物的经脉,被咬到的地方会烂成脓水!\" 叶凡将玄冰草小心收入内天地药圃,灵气立刻裹住幼苗。 他抽出腰间软剑,剑脊上的九霄纹在夜色里泛起微光:\"退到我身后。\" 第一只蛊虫扑来时,他手腕轻旋,剑气裹着罡风扫过,那虫竟直接被绞成了齑粉。 但更多的蛊虫从冰窟缝隙里涌出来,像团黑色的雾,朝着两人的喉咙、手腕钻。 \"它们怕火!\"阿花突然反应过来,将火把往地上一摔,火油溅开,腾起半人高的火墙。 叶凡趁机拽着她往崖边跑,玄冰草已经在内天地里抽了新芽,叶片上的冰碴正被灵气融化成水珠。 \"走!\"他背着阿花跃上崖顶,山风灌进衣领,身后传来蛊虫被火烧焦的焦糊味。 直到竹海的轮廓出现在视野里,阿花才敢回头看:\"叶公子,它们...它们没追上来?\" \"松脂味淡了。\"叶凡皱起眉,\"有人在控制这些蛊虫,刚才的火墙只是逼退,不是消灭。\" 老巫师的草屋还亮着灯。 竹帘被夜风吹得翻卷,屋内飘出更浓的药香——比之前多了几分辛辣的苦。 楚红妆躺在火塘边的草席上,脸色白得像张纸,额角全是冷汗,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什么。 \"回来了?\"老巫师头也不抬,正用石杵捣着陶罐里的药泥,\"玄冰草呢?\" 叶凡将内天地里的玄冰草取出来。 原本只有三寸长的幼苗,此刻已长到尺许,叶片上凝着的不再是冰碴,而是一层淡青色的雾气——正是百年阴寒之气的具象。 老巫师的鹰钩鼻动了动,突然拍腿大笑:\"好小子! 这内天地的灵气比我养了三十年的蛊池还浓!\"他抢过玄冰草,指尖在叶片上一弹,雾气\"咻\"地钻进陶罐,药泥立刻从暗褐色变成了清亮的翡翠色。 \"扶她起来。\"老巫师将药泥涂在楚红妆后颈的蛊斑上,那原本青紫色的斑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 药泥刚接触皮肤,楚红妆突然剧烈抽搐,指甲几乎要掐进叶凡手背:\"疼...红妆疼...\" 叶凡按住她的肩,能感觉到她体内翻涌的蛊毒正被药泥一点点拔出来,顺着毛孔渗出黑血。 老巫师的骨针在她周身大穴上快速点过:\"这是本命蛊的反噬,得把蛊虫引到药泥里。\" 半炷香后,楚红妆的抽搐渐渐平息。 她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看见叶凡的脸时,竟扯出个虚弱的笑:\"叶郎...你身上怎么有我蛊毒的味儿?\" \"解毒呢。\"叶凡替她擦了擦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一半。 老巫师用骨针挑起一团蠕动的黑虫,扔进火塘,\"滋啦\"一声,虫尸化作青烟:\"反噬蛊解了,剩下的慢慢来养。\" 夜更深了。 叶凡坐在草屋门口,望着竹海里的月光。 天人合一的天赋让他能感知到三里外的动静——有细碎的脚步声,夹杂着铁器碰撞的轻响,正朝着草屋方向移动。 \"阿花。\"他压低声音唤道。 正在给楚红妆换药的侍女立刻走过来,眼底还带着血丝,但神情已恢复利落:\"叶公子。\" \"松脂味又浓了。\"叶凡指了指东边的竹林,\"是赵无极的人,为首的应该是马三。\" 阿花的手紧了紧:\"红妆小姐被下蛊那天,我见过马三。 他左脸有道刀疤,从眉骨一直划到下巴。\" \"你留在这儿守着红妆和巫师。\"叶凡摸了摸腰间的九霄环佩,内天地里的软剑正在灵气里嗡鸣,\"我去会会这位马三。\" \"我跟你去。\"阿花突然说,\"我知道他们常用的蛊阵,能帮你破阵。\" 叶凡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两秒,点头:\"好。但听我指挥。\" 竹海里的夜露打湿了衣摆。 两人猫着腰往东边走,越靠近,松脂味越浓。 转过一片老竹,叶凡看见林子里搭着几顶灰布帐篷,篝火边坐着七八个壮汉,其中一个左脸有道狰狞刀疤的男人正用匕首削着木棍——正是马三。 马三突然抬起头,目光扫过竹林:\"谁?\" 叶凡的呼吸几乎停滞。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像把刀,在自己藏身的位置停留了一瞬。 阿花在他身后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指向帐篷角落——那里堆着几个陶瓮,瓮口盖着红布,隐隐有蛊虫的嘶鸣传出。 \"是蛊毒炸弹。\"阿花凑到他耳边,声音轻得像蚊子,\"他们要炸了草屋。\" 马三的手下已经摸向腰间的短刀,篝火在他们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 叶凡握紧软剑,玄冰草的灵气在内天地里流转,将他的五感催到极致。 他听见马三低声说:\"等子时三刻,动手。\" 子时三刻,还有半炷香。 竹叶在头顶沙沙作响。 叶凡望着马三刀疤下泛青的脸,突然想起前世被暗算时,凶手也是这样在暗夜里磨着刀。 他指尖轻轻敲了敲九霄环佩,内天地里的罡气开始凝聚——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靠近他的逆鳞。 东边的天开始泛白时,草屋里传来楚红妆的轻咳。 阿花从竹海里钻出来,脸上沾着草屑,却笑得眼睛发亮:\"叶公子说,让您放心。\" 楚红妆撑着身子坐起来,望着窗外渐亮的天光,嘴角勾起抹狡黠的笑。 老巫师蹲在火塘边抽烟,突然眯起眼:\"那小子的杀气,比山风还烈。\" 而此刻的叶凡,正站在马三的帐篷前。 月光照在他腰间的九霄环佩上,玉佩里的山川虚影若隐若现。 马三的刀疤在发抖,他终于看清了眼前人的脸:\"你...你是叶家那个...\" \"我是来送你上路的。\"叶凡的软剑出鞘,剑气裹着内天地的灵气,在黎明前的黑暗里划出一道银芒。 第162章 楚红妆;双修突破 在竹海的静谧夜晚,夜露顺着竹叶尖缓缓滴落,在叶凡的发梢凝结成冰凉的水珠。他紧盯着马三那张带着刀疤的脸,记忆中被暗算时喉咙被割开的痛楚再次涌上心头——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有些危险不会给你准备的时间。 “你...你是叶家的那个...”马三手中的匕首不慎掉落,牙齿因恐惧而磕得作响。在他身后,几名壮汉正欲拔出短刀,但见叶凡腰间的九霄环佩散发青光,内天地中的罡气顺着软剑倾泻而出。 “我是来送你们归西的。”叶凡的声音比夜风更加冷冽。他的软剑划过一道银芒,携带着内天地的灵气,精准地击中了马三的膻中穴。那壮汉瞪大了眼睛,发出几声闷哼后撞翻了篝火。 阿花早已悄无声息地绕到了帐篷的一角,指尖弹出了三枚淬毒的银针。陶瓮上的红布撕裂开来,数百只嘶鸣着的青背蛊虫扑出,却撞上了叶凡内天地形成的无形屏障,山川虚影在玉佩里若隐若现,将黑雾般的蛊毒紧紧困住。 “主子吩咐要留活口!”一名瘦子挥刀冲向叶凡,但刀锋刚触及叶凡的衣服便被罡气震断。叶凡反手一掌拍在他的后颈,瘦子闷哼一声栽进了燃烧的帐篷。 最后一个喽啰试图逃离树林,阿花甩出腰间的银铃,细如发丝的蛊线缠住了他的脚踝,那人踉跄着摔倒在竹丛中,被阿花追上去点了哑穴。 “解决了。”阿花蹲在那人身边,用匕首挑起他的下巴,“这小子嘴硬,等回草屋让老巫师的蚀骨虫伺候。” 叶凡收剑入鞘,玄冰草的灵气在掌心流转,将沾血的剑尖擦拭干净。他望着渐亮的天光,感觉到内天地微微震动——那是楚红妆的气息正在靠近。 草屋里飘来阵阵草药香,叶凡跨进门槛。楚红妆倚在炕头,虽然面色依旧苍白,但眼底多了几分生动的光彩。老巫师蹲在火塘边拨弄着药罐,烟杆敲打着石地:“小子,你这罡气里蕴含生机,比我那些破蛊虫强多了。” “红妆姐!”阿花扑过来,把怀里的陶瓮放在炕头,“叶公子已经收拾了马三那伙人,并且还抓了个活口!” 楚红妆望着叶凡腰间挂着露珠的九霄环佩,嘴角浮现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等太久。”她伸手拉住叶凡的衣袖,指尖冰冷如雪,“方才咳得厉害的时候,总听到环佩的声音,心里想着...要是你在就好了。” 叶凡喉结微动。前世经历过的无数生死离别此刻都被这份直接的依赖所触动。他握住楚红妆的手,内天地中的灵气通过掌心传递过去:“以后不会了。” 老巫师突然重重咳嗽两声,用烟杆指向门外:“阿花,带俘虏去后屋,我要检查他身上的蛊印。”待两个姑娘离开后,他眯着眼睛打量叶凡:“你打算在南疆待多久?” “只要红妆需要我,我就留下。”叶凡的回答自然而坚定,目光落在楚红妆发间的银蝶步摇上——那是他刚才替她整理被角时发现松动的地方。 楚红妆的耳尖渐渐泛红。她抽回手,却顺势勾住叶凡的小指:“为了巩固毒宗在南疆的地位,总是被那些老家伙说‘修为不够’压着。”她歪着头看他,眼尾上扬像只狡猾的狐狸,“听说双修功法能让两人共同进步,叶公子...愿意教教我吗?” 叶凡的内天地泛起了细微的涟漪。尽管前世身为问道境的大能,但他从未尝试过双修。然而此刻,看着楚红妆眼中闪烁的火焰,他想起了内天地中由天道推演过的功法残卷——其中恰好有一套《阴阳蛊元诀》,适合毒修与罡修互补。 “我有一套功法,需两人共同引导灵气。”叶凡取出随身携带的羊皮卷,“你主修毒蛊,我以罡气为引,可以帮你化解蛊毒反噬;你体内的万毒之气也能助我内天地容纳更多天地法则。” 楚红妆接过羊皮卷,手指轻轻滑过上面用朱砂书写的批注:“这些批注...是你用内天地推演出来的?”她抬眼时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惊艳,“难怪老巫师说你是天生的道种。” 双修地点选在草屋后的温泉谷。楚红妆脱下外袍,露出腰间缠绕的银线蛊囊,发间的银蝶步摇在雾气中闪着微光。叶凡盘坐在她对面,内天地完全展开,方寸之地竟生出数株灵草——那是他刚刚用天道之力催生的,专用于调和蛊毒。 “开始吧。”楚红妆的声音裹挟着雾气,“我相信你。” 当两人掌心相接时,叶凡感受到一股腥甜的热流从楚红妆体内涌来——那是她的万毒之气。他运转内天地,将热流引入山川虚影中,灵草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中和了毒雾中的暴戾。与此同时,楚红妆的指尖传来清凉的罡气,沿着她的经脉直冲天灵盖,盘踞在丹田的蛊虫开始主动献上精元。 “好...好舒服。”楚红妆的眼睫毛轻颤,“我能感觉到蛊虫在认主,它们...在为我拓宽经脉。” 叶凡的内天地中,山川虚影迅速扩展。原本只有方寸大小的空间现在竟然能够容纳半亩灵田。他突然明白,这不是简单的修为叠加——楚红妆的毒道与他的天道推演正在彼此印证、升华。 三天后,温泉谷的雾气中飘散着药香,楚红妆的修为已从凝气中期突破到后期。她站在温泉边,发梢滴着水,望着掌心翻腾的紫雾,笑得如同偷腥成功的猫:“现在那些老家伙再敢说我没资格,我就用这蛊雾熏他们的胡子。” 叶凡注视着她闪闪发光的眼睛,内天地中的玄冰草突然剧烈颤抖。他猛地转头望向谷口——那里有一股阴寒的气息顺着山风蔓延,仿佛一条毒蛇在舔舐他的后颈。 “谁?”楚红妆的银蝶步摇突然发出轻微的鸣叫,这是她养的“警魂蛊”在示警。谷口的雾气被撕开一道裂缝,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身影缓步走来,周身笼罩着黑红色的罡气,每一步都在地面上压出深痕:“好一对璧人。”他的声音经过面具过滤,犹如金属摩擦,“南疆的毒宗,该换一位听话的主人了。” 叶凡挡在楚红妆身前,九霄环佩发出刺目的青光。他能感受到对方的修为——破虚境初期,比他现在的凝气大圆满高出整整一个大境界。但内天地中的山川虚影异常稳固,天道之力正疯狂推演着对方的破绽。 “你是谁?”楚红妆的指尖弹出三只金蚕蛊,在空中形成毒阵,“敢动南疆,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铁面人忽然笑了,面具下传出骨骼摩擦的声音:“你以为杀了马三就能保护毒宗?”他挥手斩出一道黑红罡气,“告诉你,马三只是条狗。真正的主人,是要收走你们的命。” 叶凡的内天地瞬间展开,将楚红妆护在屏障之内。罡气刀砍在屏障上溅起火星,但他能感觉到内天地正在自我修复——这是天道推演的阵眼在发挥作用。 “红妆,用你的万毒之气吸引他的罡气!”叶凡低喝,“我来破他的护体罡罩!” 楚红妆的金蚕蛊突然爆炸,紫黑色的毒雾混杂着甜香弥漫开来。铁面人显然没有预料到毒雾中含有能腐蚀罡气的“蚀骨散”。趁此机会,叶凡的软剑包裹着内天地的灵气刺出——这一剑结合了叶家剑法的灵动与天道推演的精确,直取对方咽喉。 “叮!”剑刃撞击在面具上擦出一串火星。铁面人后退三步,面具上出现了一道细缝:“有点意思。”他突然转身看向山谷外,“不过今天没心情陪你们玩。”话音未落,他化作一道黑芒消失在山雾之中,只留下一句阴沉的话语:“下次,我会带足够的人手。” 楚红妆瘫坐在温泉边,额头上满是细汗:“这个老东西...至少是破虚境中期。”她抬头看向叶凡,眼中的惧意被笑容取代,“不过有你在,似乎也没那么可怕。” 叶凡伸手扶她起来,掌心仍残留着对抗罡气的余温:“他会再来。”他望着山雾弥漫的谷口,内天地中的玄冰草绽放出冰晶,“但下次,我不会再给他机会。” 夜风卷起几片枫叶,掠过楚红妆的银蝶步摇。她望着叶凡腰间的九霄环佩,轻声道:“过些日子,我想去苍梧剑宗看看。”她手指绕着发梢,声音轻柔如叹息,“听说那里的剑修最懂得...并肩作战的意义。” 叶凡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他望着被月光照耀的山峰,内天地中的山川虚影随着心跳起伏。他知道,有些约定无需言明——比如守护,比如同行。 而在山雾深处,铁面人站在悬崖边缘,面具上的裂痕渗出暗红色的血液。他望着山谷的方向,黑红色的罡气在掌心翻滚:“天人的内天地...有意思。”他低声笑道,“正好,我的主人最喜欢收集...有趣的棋子。” 此时的叶凡正帮楚红妆系好外袍的系带。风掀起两人的衣摆,宛如不愿分离的云朵。他望着她眼中的星光,忽然觉得,这一世的路或许会比前世温暖许多。 第163章 剑典危机 夜风卷着枫叶掠过温泉边的青石,叶凡正替楚红妆系好外袍的系带时,一道灰影突然从山雾中扑来。他反手接住那只信鸽,足尖轻点跃上树杈,在月光下看清竹筒上的火漆——那是苍梧剑宗的玄铁云纹。 “怎么了?”楚红妆扶着温泉边的青石起身,银蝶步摇在鬓角轻轻颤动。 她见叶凡拆信的手突然收紧,竹简边缘在掌心压出红痕,便知道事情不对劲。信纸上的字迹力透纸背,是苍梧剑宗陈长老的亲笔:“昭月修炼太初剑典时走火入魔,真气逆冲心脉,已昏迷七日,速来。” 叶凡喉结滚动,前世身为问道境大能,他见过太多天才折戟于功法瓶颈,但林昭月……那个持剑时眼尾泛红、收剑时冷若霜雪的姑娘,不该栽在自己最擅长的剑典上。 “我得去苍梧。”他转身时衣袂带起一阵风,将信纸小心收进袖中,“红妆,抱歉。” 楚红妆指尖抚过他腰间的九霄环佩,毒雾在掌心凝成紫色蝶影后消散:“我早说过要去看看并肩作战的剑修。”她忽然踮脚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发,“但这次你先去——我让人在苍梧山下的茶棚等你。”她眨眨眼,“要是遇到麻烦……我的金蚕蛊可认生得很。” 叶凡喉咙发热,伸手碰了碰她的手背:“等我。” 九霄环佩的空间里,他收进了三瓶自己炼制的“续脉丹”、一卷叶家秘传的《灵脉导引图》,还有半株从内天地里新育成的玄冰草——这东西最能安抚暴走的真气。 苍梧剑宗位于北疆的苍梧山上,从南疆赶去需经过三条大河和两座险峰。叶凡施展叶家的“踏云步”,足尖点过每片可以借力的树叶,内天地中的山川虚影自动推演最快的路径,竟比寻常破虚境修士快了三倍不止。 他路过镜湖时,湖面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前世他总说“大道独行”,此刻却恨不得立刻飞到林昭月身边。 苍梧剑宗的青铜山门在晨雾中显现时,陈长老正扶着朱漆栏杆踱步。这位平日里端庄稳重的长老此刻白发凌乱,像是被风揉过的草:“叶小友!总算把你盼来了!”他抓住叶凡的手腕就往静室跑,“昭月那丫头,昨天半夜咳了半盏血,脉息时有时无……” 静室门推开的刹那,叶凡的呼吸几乎停滞。林昭月斜倚在锦被里,苍白的脸比枕下的玉枕还要凉,唇色泛着青灰,额角的冷汗浸透了月白缎带。她的右手垂在床沿,指尖还残留着未褪尽的紫痕——那是真气逆冲时撑爆的毛细血管。 “昭月姐姐已经三天没醒了。”小莲跪坐在脚凳上,眼睛肿得像两颗红樱桃,“方才奴婢喂参汤,她……她呛得整个人都在抖……” 叶凡走到床前,掌心覆上她的腕脉。指尖刚触到皮肤,便被一股狂暴的气劲震得发麻——那哪里是真气,分明是一头闯进瓷器店的疯牛,在她十二正经里横冲直撞,连奇经八脉都被撞出了裂痕。 “太初剑典。”他闭了闭眼,内天地轰然展开。山川虚影在识海中流转,天道之力如清泉注入,开始推演这门剑典的运行轨迹。前世他在遗迹里见过残篇,此刻结合内天地的推演,终于看清症结——林昭月冲击凝液境时,强行引动了剑典中“太初剑气”的雏形,那道剑气自带天道锐性,她的经脉却还没淬炼到能够承受的程度。 “需要引导这股乱气归位。”叶凡解下外袍铺在床沿,坐了上去。他将双手轻轻按在林昭月丹田两侧,内天地里的灵气如细流般渗入她体内,顺着推演好的路径,缓缓牵引那团暴走的气团。 林昭月的睫毛突然剧烈颤动,指尖无意识地蜷起,勾住了叶凡的衣袖。他心尖一紧,额角渗出细汗,灵气输出又加了三分:“别怕,我在。” 时间在静室里变得粘稠。陈长老守在门口,指节把门框扣得发白;小莲攥着帕子,在地上走出了两道浅痕;叶凡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却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像座刻进时光里的雕塑。 直到林昭月的面色渐渐泛起粉润,直到那股狂暴的气劲终于顺着正确的经脉流动,直到她的呼吸变得绵长而平稳,叶凡才缓缓收回手。“暂时稳住了。”他声音哑得像砂纸,“但她的经脉受损太重,需要用灵气温养七日。”他转头看向陈长老,“劳烦准备一间向阳的屋子,每日辰时、酉时我来替她导气。” 陈长老连声道谢,带着小莲去收拾屋子。静室里只剩叶凡和林昭月,他替她理了理被角,目光落在她微抿的唇上——这姑娘平时总是把自己绷得像根弦,此刻放松下来,倒像一朵被霜打蔫的雪梅。 “你呀……”他伸手碰了碰她冰凉的指尖,忽然听见极轻的一声“嗯”。 林昭月的睫毛颤得更厉害了,像一只困在茧里的蝴蝶,正试着挣开最后一层束缚。叶凡呼吸一滞,下意识地俯身靠近,连她睫毛上沾的细汗都看得清清楚楚。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镀了一层金边。这一刻,仿佛所有的不安与焦虑都被这缕温暖的光线驱散,留下的只有宁静与希望。 第164章 和林昭月双修 林昭月苏醒时,意识如同被温水泡开的茶,缓缓展开。首先感受到的是掌心传来的温度,比她的凉,却带着某种沉稳的力量,像山涧里的磐石,任急流冲刷也稳稳托住她。 睫毛颤了三颤,终于在阳光里掀开一条缝——映入眼帘的是叶凡紧抿的下颌线,他的眉峰还凝着未散的关切,额角的汗渍在光线下泛着细珠,连喉结都绷得微微发紧。 “醒了?”叶凡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仿佛怕惊碎什么。 他原本托着她腕脉的手顿了顿,正要收回,却被她指尖轻轻勾住。林昭月张了张嘴,喉间像是塞满了碎冰。 她记得冲击凝液境时,太初剑气突然暴走,经脉被割得千疮百孔的剧痛,却不记得是谁把她从那团乱麻中救了出来。此刻望着叶凡眼底的血丝,忽然想起方才导气时,那缕渗入体内的灵气,温驯得像被揉软的月光,一步步引着暴走的剑气归位。 “疼吗?”叶凡见她不说话,指腹轻轻碰了碰她手背。她的皮肤还带着病态的冷,却比方才暖了些。 林昭月先是摇头,又点了点头。摇头是因为现在不疼了,点头是因为想起方才的惊险,后颈还泛着凉意。她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还勾着他的衣袖,耳尖一热,正要松开,却听他说:“经脉虽稳住了,但太初剑气带的锐性伤了根基。要彻底修复,需用双修之法。” 双修?林昭月瞳孔微缩。苍梧剑宗虽不禁止男女同修,但“双修”二字总带着几分暧昧。她抬眼望向他,却见他目光清明,没有半分杂念,仿佛在说“今日用玄铁剑还是青锋剑”般平常。 “你的太初剑典主杀伐,我的内天地能引天道之力调和。”叶凡指尖在虚空划出一道光痕,那是内天地的虚影,“双修时我以灵气为引,你以剑气为刃,既能温养经脉,又能磨合剑典与内天地的契合度。”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些,“你若不愿……” “我愿。”林昭月截断他的话。她对自己的身体最清楚,方才导气时,叶凡的灵气里带着种让她安心的韵律,像春雪融后第一溪活水,能浇灭剑典里那股总让她心悸的暴烈。 静室的门被叩响。小莲端着药碗进来,见两人相握的手,耳尖瞬间红透,又慌忙垂眼:“陈长老说药熬好了。” 叶凡替林昭月掖好被角,起身接过药碗:“我喂她。”林昭月望着他低头吹凉药汁的侧影,忽然想起宗门禁地石壁上的那句“至情至性方得太初”。 她从前总觉得,“至情”是软肋,是剑修不该有的破绽。此刻却望着他睫毛在眼下投下的阴影,突然明白——或许真正的至情,是有人愿意陪你把破绽熬成铠甲。 三日后,苍梧剑宗后山,竹影扫过青石板。叶凡与林昭月相对而坐,中间摆着他从叶家带来的九霄环佩。琴身流转的光晕与两人周身的灵气交缠,像两团揉在一起的云。 “引气入脉。”叶凡的声音像晨钟,在两人识海回荡。林昭月闭了闭眼,太初剑气如银蛇从丹田窜出,却没有往日的锋锐,反而裹着一层温软的灵气——那是叶凡的内天地在调和。 她能清晰感知到,那缕灵气正顺着她的经脉游走,将剑气里的暴戾一丝丝抽离,又注入天地间的生机。原本因受伤而干涩的经脉,此刻像久旱的田逢了雨,每寸都舒展得舒服。 “合。”叶凡低喝一声。两人同时抬手,掌心相对。内天地的虚影与太初剑气的银芒在中间相撞,却没有迸裂,反而像两块磁石,“咔嗒”一声扣成完整的圆。林昭月突然睁开眼,眼底有星芒炸开。 她能感觉到,停滞数月的凝液境瓶颈,正在这股交融的灵气下松动。而叶凡那边,原本卡在聚气巅峰的修为,也在以可见的速度攀升——内天地吸收了太初剑气的锐性,扩张了三寸。 “好!”远处传来喝彩。陈长老扶着石栏站在山道上,李剑锋跟在身后,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林昭月耳尖发烫,正要收功,却被叶凡按住手腕:“别急。”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哑,显然也在突破边缘,“再引半柱香。” 半炷香后,两人同时吐出一口浊气。林昭月的气息沉稳下来,眉梢染了层霁色——她突破到了凝液中期。叶凡的内天地又大了一圈,连九霄环佩都轻轻震颤,像是在应和他的进步。 “谢你。”林昭月起身时,裙角扫过他的衣摆。叶凡摇头:“该谢的是你。太初剑气帮我打通了内天地的任督二脉。”他指腹摩挲着九霄环佩的纹路,“现在这琴,能多奏三曲了。” 两人正说着,山脚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剑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腰间的剑穗都飞起来:“叶公子,陈长老让我来唤你!前山演武场,赵师叔带着天刀门的人来了,说......说你私藏禁术,要拿你去宗规堂!” 叶凡的瞳孔骤然收缩。赵无极为苍梧剑宗外门长老,向来与叶家长房有旧怨。他转头望向林昭月,后者已经握紧了腰间的太初剑,剑鞘上的云纹因内力翻涌而泛着冷光。 “我去前山。”叶凡扯下腰间的九霄环佩递给她,“你去查赵无极最近的动向,尤其是与天刀门的往来。”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小心。” 林昭月接过琴,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温度。她望着他转身下山的背影,忽然扬声:“叶凡!” 他回头。“若他们要动你......”她舔了舔唇,太初剑在鞘中发出清鸣,“我便拆了宗规堂的门槛。” 叶凡愣了愣,随即笑了。他的笑在晨雾里荡开,像春冰初融的溪:“好。我等你拆。” 两人分头而行。林昭月的身影消失在竹影里时,叶凡摸了摸怀里的内天地虚影——方才双修时,他分明感应到其中多了道若有若无的剑气印记。那是林昭月的太初剑气,也是她的心意。 山道上的风卷着松涛,送来前山隐隐的喧哗。叶凡的脚步顿了顿,指尖轻轻按在胸口。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比以往更有力,也更烫。有些东西,比修为突破更重要。比如,要守护的人,正站在他身后。 第165章 剑阵再显威 密室石门闭合的刹那,林昭月指尖还残留着叶凡掌心的温度。“陈长老他们应该快到了。”她转身时,太初剑鞘上的云纹随着呼吸起伏,像被风吹动的雪。 密室四壁嵌着夜明珠,冷白的光落在她眉峰,将那抹紧绷的弧度照得清晰——自前山分开后,她在竹林里翻了七本账册,查到赵无极半月前用三箱玄铁换了天刀门的“破阵锥”。 叶凡背对着她,正将九霄环佩平放在石案上。琴身暗纹在珠光照耀下泛出金芒,那是他用内天地温养十年的痕迹。“天刀门要的是我手里的《万兽图录》残卷。”他声音沉稳,指节抵着眉心,“赵无极为当年叶家养子夺嫡的事,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 话音未落,密室侧门传来三声轻叩。陈长老率先跨进来,鹤氅下摆还沾着露水。他身后跟着三个灰衣老者,皆是苍梧剑宗“守真阁”的护阁长老——叶凡上月为他们推演了《松风劲》的破瓶颈之法,此刻看向他的目光里带着信服。 “叶小友。”陈长老将腰间的“镇宗令”拍在石案上,青铜令牌震得九霄环佩嗡鸣,“你说天刀门联合内鬼要动我苍梧根基,老夫信。但得先听听你的凭据。” 叶凡将袖中泛黄的信笺推过去。那是林昭月在赵无极大院梁上找到的,墨迹未干,写着“子时三刻,借演武场禁术之名拿人,事成后万兽图录分你三成”,落款是天刀门大弟子“王霸”。 “三日前我在南疆,亲眼见王霸带人屠了苗疆蛊村。”叶凡指腹划过信笺边缘的焦痕,“他们要图录里的‘万蛊御兽诀’,用来养一种吞人修为的邪兽。”他抬眼时,眼底有暗火翻涌,“而赵无极为了这个,连剑宗清誉都可以卖。” 三位护阁长老的胡须同时颤了颤。最左边的白须老者突然拍案:“好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当年他被魔教伤了丹田,还是老宗主用百年朱果救的命!”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局。”林昭月忽然开口。她走到叶凡身侧,太初剑“铮”地出鞘三寸,冷光映得众人瞳孔收缩,“用演武场当饵,但布个能吞了他们的网。” 密室里静了一瞬。陈长老忽然笑了,抚着长须的手在发抖:“好,好个以彼之道。叶小友,你那内天地的本事,能布出困得住破虚境的阵么?” 叶凡的手指轻轻按在九霄环佩上。内天地在识海深处舒展,像一朵正在绽放的莲花——方才与林昭月双修时,她的太初剑气已与他的内天地纹路完美契合。“能。”他声音低却有力,“但需要昭月的太初剑典做阵眼。” 林昭月的耳尖又红了。她别过脸去,将剑穗绕在指尖:“说正事。” 子时三刻,演武场的月光被乌云遮住大半。叶凡站在演武场中央,脚下用朱砂画着繁复的纹路——那是他用天人合一天赋推演了整夜的“太初锁魂阵”。林昭月隐在左侧偏殿的飞檐上,太初剑横在膝头,剑气顺着瓦当滴落,在青石板上刻出细密的冰痕。 “咔——”演武场正门的铜环被撞开。赵无极当先跨进来,玄色道袍上绣着的北斗七星泛着冷光。他身后跟着二十七个天刀门弟子,每人手里都握着黑沉沉的破阵锥,最前面那个虬髯大汉正是王霸,腰间悬着半尺长的锯齿刀,刀身上还沾着未擦净的血。 “叶凡!”赵无极的声音像破风的刀,“你私藏禁术,勾结南疆邪修,还不快束手就擒?” 叶凡垂眸看了眼掌心——内天地里,林昭月的剑气印记正在发烫。他抬头时,眼底漫上一层金芒:“赵长老,你说我私藏禁术,证据呢?” 王霸突然踏前一步,锯齿刀在地上拖出火星:“证据?老子在你房里搜出了《万兽图录》!”他从怀中抖出一卷染血的绢帛,“你还想抵赖?” 叶凡笑了。那卷绢帛他再熟悉不过——是他昨日故意留在书案上的仿制品,用南疆蛊虫浸过,此时正有细小的青虫从绢帛边缘爬出来,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 “赵长老。”他向前走了两步,九霄环佩在腰间轻颤,“你可知这图录里养的是什么?”他抬手轻弹,一道内天地的清气卷向绢帛。青虫瞬间炸成绿雾,王霸的锯齿刀“当啷”落地——他的虎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 “是蚀骨蛊!”王霸惨叫着后退,“你...你耍我们!”赵无极的脸色瞬间惨白。他终于察觉不对,刚要转身,却听“嗡”的一声清鸣——林昭月的太初剑划破夜空,剑尖悬在他后颈三寸处,剑气割得他后颈生疼。 “阵起。”叶凡低喝。演武场地面的朱砂纹路突然泛起金光。内天地在他识海疯狂扩张,将整座演武场笼罩其中。 王霸的手下们惊恐地发现,他们的刀突然变得极重,像是被无形的手往下压;赵无极试图捏碎传讯玉符,却发现灵气在指尖凝不成形,像掉进了黏糊糊的泥潭。 林昭月从飞檐跃下,太初剑挽了个剑花。剑气所过之处,天刀门弟子的破阵锥纷纷断裂,碎成铁屑簌簌落地:“这是太初锁魂阵。”她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剑,“困的就是你们这些内外勾结的鼠辈。” 王霸红着眼挥刀冲过来。叶凡抬手轻按,内天地里涌出一道青色气流,将他的刀势生生卸去。林昭月趁机欺身而上,剑脊重重敲在他后颈——这个不可一世的天刀门大弟子,直接栽进了自己的血里。 剩下的弟子见势不妙,想往外逃。可演武场的门不知何时被金芒封住,他们撞上去就像撞在棉花上,反而被反弹得鼻青脸肿。陈长老带着守真阁的长老们从侧门进来,每人手里都提着缚仙索:“都给老夫捆了!明日升堂,看他们还敢嘴硬!” 赵无极突然发出一声尖叫。他不知何时咬破了舌尖,血沫混着狠话喷出来:“叶凡!你别得意!我师兄是破虚境的断江大能,他...他不会放过你的!” 叶凡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看向林昭月,后者正用剑尖挑起赵无极的下巴:“你说的是‘血刀老祖’?”她笑了,“巧了,我昨日在他的茶里下了‘七日枯’。”她的指尖拂过自己耳后那朵新开的红梅——那是寒梅阁独门的毒引,“等他收到消息赶过来...怕是连路都走不稳了。” 赵无极的脸瞬间白得像纸。他瘫坐在地,看着守真阁长老将他的道袍剥下,露出腰间那枚天刀门的黑铁令,终于泄了气。 演武场的乌云不知何时散了。月光重新落在叶凡和林昭月身上。她收了剑,剑穗上的银铃轻响:“这次...算你没拖后腿。” 叶凡低头看了眼内天地——林昭月的剑气印记更亮了,像一颗小太阳。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发丝:“下次换我护着你。” 林昭月的耳尖又红了。她别过脸去,却没躲开他的手。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咚——”的一声,在夜空里荡开。 “走吧。”叶凡牵起她的手,“去看看陈长老审犯人。” 林昭月任他牵着,指尖悄悄勾住他的指缝。演武场的青砖被夜露打湿,倒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她望着那影子,忽然轻声道:“叶凡。” “嗯?” “如果...如果有更厉害的敌人来。”她的声音轻得像风,“你会不会...” “不会。”叶凡打断她,“我有内天地,有你,有苍梧。”他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她,眼里有星光在跳,“我不会再让重要的人受伤了。” 林昭月望着他的眼睛,忽然笑了。那笑比月光还亮,比太初剑还暖。她抽出被他牵着的手,却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肩窝:“那...拉钩。” 叶凡的喉结动了动。他抬起手,小指勾住她的小指:“拉钩。” 远处,陈长老的声音传来:“叶小友!赵无极大嘴了,说血刀老祖带了‘万毒蚀心阵’来!” 两人同时抬头。月光下,演武场的金芒还未完全散去,像一道金色的屏障,护着他们脚下的土地。林昭月退开两步,将太初剑重新系在腰间。她望着叶凡,眼里有火焰在燃烧:“这次换我先上。” 叶凡笑了。他摸了摸腰间的九霄环佩,内天地里,太初剑气与琴音共鸣,奏出了从未有过的乐章。“好。”他说,“我给你压阵。” 演武场的风卷着剑气,将两人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混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那是血刀老祖的队伍到了。但此刻的叶凡和林昭月站在阵中央,望着彼此的眼睛,忽然都不觉得害怕了。 因为他们知道,有些东西,比剑阵更坚固。比如,并肩而立的底气。比如,互为后盾的温暖。 第166章 幕后黑手的阴影 演武场的金芒在黎明前的天光里逐渐淡去,叶凡站在残阵中央,指尖还残留着林昭月剑气的余温。他望着远处被剑阵轰出的焦土,前世陨落时的刺痛突然涌上心头——那时他也是这样,以为解决了明面上的敌人,却在转身时被最信任的师弟刺穿了后心。 “在想什么?”林昭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已换了月白剑裳,发间的银铃随着动作轻响,却没了昨夜的清冽,倒像沾了晨露的玉珠。 叶凡转身,看见她眉心还凝着未散的剑气,这是太初剑典运至巅峰的征兆。“昭月,”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鬓角,指腹触到她耳尖的温度,“你说……赵无极大张旗鼓来攻,真的只是为了打压我在苍梧的声望?” 林昭月的瞳孔微微收缩。作为苍梧圣女,她比谁都清楚,一个凝液境的外门长老,断不会有胆量单枪匹马挑战剑宗威严。“我让李剑锋去翻了长老阁的密档。” 她从袖中摸出一张泛黄的纸笺,“三年前南疆毒宗有批秘药经青岚城转运,经手人……是赵无极的大哥。” 叶凡接过纸笺的手顿了顿。内天地里,九霄环佩忽然震颤,琴音裹着一缕熟悉的腥甜——那是前世他追踪毒修时,在血池里闻过的“千虫蚀骨散”的味道。 “去山林。”他将纸笺收入内天地,那里早备着疗伤丹、破阵符,还有林昭月前日送他的剑穗。“赵无极若只是棋子,背后牵线的人,必然在山林里等他。” 林昭月的太初剑嗡鸣出鞘。她望着叶凡腰间的九霄环佩,忽然伸手勾住他的小指:“拉过钩的,你护我,我便信你。” 山林的晨雾比预想中浓。叶凡踩着腐叶往前,耳尖微动——本该有的鸟鸣虫噪全没了,连风掠过松针的声音都带着滞涩。他正要提醒林昭月,前方树后突然转出个佝偻身影。 “两位客官可是来收山货的?”老猎人的鹿皮帽压得很低,手里的猎刀却反握在掌心。叶凡注意到他袖口有暗红痕迹,像是没洗干净的血渍。 林昭月的剑气在指尖凝聚成细针。“我们找赵无极。”她声音冷得像霜,“你若知道什么,现在说,比等剑架在脖子上痛快。” 老猎人浑身一震。他抬头时,叶凡看见他左眼有道狰狞的疤,从眉骨直贯下颌:“赵老狗前日带了批人进山,说是要接‘大先生’的令。”他喉结滚动,“昨晚我去打山鸡,听见他们说……月蚀夜,要血洗苍梧。” 叶凡的内天地突然翻涌。九霄环佩发出清越琴音,竟将老猎人的话一字不漏收了进去。他不动声色地挡住林昭月要出鞘的剑:“月蚀夜是何日?” “下月十五。”老猎人的手开始抖,“他们还说……要把苍梧的血,喂饱什么‘万毒蚀心阵’。”他突然抓住叶凡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小友,那阵我在苗疆见过!当年我媳妇就是被那阵抽干了血,只剩张人皮——” “够了。”林昭月的剑刃抵住老猎人咽喉,“你怎么知道这些?” 老猎人松开手,露出腕间青黑的虫纹:“赵无极给我下了尸蛊,说不说都是死。”他惨笑,“但我闺女在苍梧城当绣娘,你们要是能护她……就当我这把老骨头最后积德。” 叶凡按住林昭月的手腕。内天地里,他早已将老猎人的蛊虫形态推演清楚——是南疆毒宗特有的“听风蛊”,专用来监视说话者。他指尖泛起淡金光,那是内天地引动天道之力的征兆,“我替你解蛊。”他低声道,“但你得跟我们回苍梧,做个人证。” 老猎人盯着他泛金的指尖,突然跪了下去:“青天大老爷!” 林昭月的剑“唰”地收回剑鞘。她望着叶凡,眼底的冷意融成春水:“你总是这样。” “怎样?” “明明能杀人灭口,偏要多管闲事。”她转身往前走,发间银铃碎响,“但这样……才是我认识的叶凡。” 等他们回到苍梧剑宗时,日头已爬到中天。演武场里,陈长老正背着手来回踱步,看见两人立刻迎上来:“可算回来了!李剑锋说在后山发现三具毒宗弟子的尸体,身上都带着‘万毒门’的标记!” 叶凡将老猎人交给李剑锋安置,转头对陈长老道:“月蚀夜,十五日后。”他简明扼要说完山林里的事,末了补了句,“赵无极背后的‘大先生’,可能是万毒门的人。” 陈长老的胡子气得直颤:“好个万毒门!三年前偷运秘药的事还没算清,如今又来挑事!” 他猛地一拍桌子,“我这就去请大长老开宗会,调十八峰的守山剑阵!昭月,你带暗卫去查青岚城的毒宗联络点;叶凡小友……你那内天地不是能存东西么?去库房搬十箱破阵石,再找丹峰要百颗避毒丹!” 林昭月忽然按住他的胳膊:“陈爷爷,万毒蚀心阵需活人生祭。”她望着叶凡,眼里有火焰在燃烧,“我们得先找到他们的祭台。” 叶凡摸了摸腰间的九霄环佩。内天地里,太初剑气与琴音正交织成一张光网,网中央,老猎人说的“月蚀夜”三个大字泛着血光。 他忽然想起前世,自己在合道境时曾见过一卷古图,图上的阵法与“万毒蚀心阵”有七分相似——那图的角落,画着只衔珠的玄鸟。 “我去藏书阁。”他突然开口,“或许能找到破阵的法子。” 林昭月的手在袖中握紧。她望着叶凡走向藏经阁的背影,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太初剑典说,至情至性方能剑通天道,可她从前总觉得“情”是拖累。 直到此刻,看他为了苍梧、为了她,连前世记忆都顾不得藏,她忽然明白——有些东西,比剑更锋利。 陈长老的咳嗽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昭月?” “我这就去暗卫营。”她转身时,剑穗上的银铃撞出清响,“陈爷爷,让后厨给叶凡留碗参汤。他……总不爱好好吃饭。” 暮色漫上藏经阁的飞檐时,叶凡终于翻到那卷古图。玄鸟衔珠的图案下,一行小字让他瞳孔骤缩——“万毒蚀心阵,需以问道境大能之血为引。” 窗外传来林昭月的声音:“叶凡,该用晚膳了。” 他合上古卷,将它收进内天地。月光透过窗棂落在脸上,照出他紧抿的嘴角。前世,他就是在月蚀夜被暗算的。这一次…… “来了。”他应了声,转身时,袖中九霄环佩的琴音忽然变调,像是在预告什么。 而此刻的苍梧山外,十五里外的乱葬岗里,赵无极正跪在一座新坟前。坟头的白幡被风卷起,露出下面刻着的“大先生之墓”。 他从怀里摸出个青铜灯,灯油里泡着颗还在跳动的人心:“大人,苍梧的小崽子们上钩了。月蚀夜……您的血,该喝饱了。” 灯焰突然爆起幽蓝火光,将赵无极的脸映得青灰。他身后的林子里,传来此起彼伏的虫鸣——那不是活物的声音,是千万只尸蛊在振翅。 第167章 布局反击 暮色漫过苍梧剑宗飞檐时,叶凡与林昭月的身影刚转过青石回廊,便见陈长老拄着青铜拐在廊下踱步。 老人银须被山风掀起,见着两人便快步迎上来,青铜拐叩在青石板上“咚咚”作响:“可算回来了!丹峰送了十盒续气丹,暗卫营的小子们也备好了五十张破甲弓——昭月,你手炉里的参汤该凉了。” 林昭月耳尖微烫,将藏在袖中的白瓷手炉往身后缩了缩。她今日穿了月白剑裳,剑穗银铃随着动作轻响,声音却依旧清冷:“陈爷爷,先议事。” 三人进了演武堂偏厅,叶凡反手闩上门。烛火在案几上噼啪炸响,映得他眼底沉如深潭:“万毒蚀心阵的阵眼,需要问道境大能的血做引子。” 他指尖敲了敲案上摊开的古卷,玄鸟衔珠的图案在火光里泛着暗金,“前世我在极北冰宫见过类似记载,布阵者会用活人生祭引动怨气,再以大能之血锁死生机——” “是大先生的血。”林昭月突然插话。她握剑的手青筋微凸,太初剑鞘上的冰纹在她内力下泛起冷光,“三日前暗卫营查到,赵无极去了乱葬岗,那里新立了座‘大先生之墓’。” 陈长老的青铜拐重重砸在地上,震得茶盏跳了跳:“那老匹夫!大先生当年为保苍梧引雷入体,尸骨早化灰了——他是要偷换灵位,用假血引动阵法!”老人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林昭月立刻上前替他捶背,目光却始终锁着叶凡。 叶凡伸手按住案几,内天地里太初剑气与琴音交织的光网突然震颤。他想起藏书阁里那行小字,喉结动了动:“月蚀夜是七天后。”他声音低得像淬了冰,“前世我就是在那天被暗算的...他们选这个日子,是要借天蚀之力抹掉苍梧的气运。” 演武堂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剑锋掀开门帘冲进来,腰间铁剑撞在门框上发出清鸣:“叶公子!山脚下发现三十个扛着黑箱的外门弟子,说是王霸的人送的‘贺礼’!” “黑箱?”林昭月瞳孔微缩,“王霸那老狐狸最会使毒,若箱中是尸蛊……” “李剑锋,带二十个锻体境弟子去卸了他们的武器,箱子封进冰窖。”叶凡起身时,腰间九霄环佩突然发烫。 他摸向环佩的手顿了顿,转而对陈长老道:“您去丹峰盯着,若有弟子说头晕胸闷,立刻灌下避毒丹。昭月跟我去密室——我需要用太初剑典的剑气推演破阵之法。” 林昭月的剑穗银铃随着她起身轻响。她走过叶凡身边时,一缕若有若无的梅香飘进他鼻端——是她惯用的寒梅露,前世他曾在她的剑匣里闻过。 密室在演武堂地下,石壁上嵌着夜明珠,将两人影子拉得老长。叶凡闭目盘坐,内天地瞬间展开。原本方寸大小的空间里,太初剑气化作银链,琴音凝成清露,竟在半空勾勒出万毒蚀心阵的虚影。 他指尖抵在眉心,天人合一的天赋如潮水般涌来,原本晦涩的阵图在他识海里渐渐清晰。 “啪。”九霄环佩突然发出金石之音。叶凡睁眼,见环佩表面浮起金色纹路,竟在他掌心投下一片虚影——是片开满桃花的小山谷,溪水叮咚,石桌上还摆着半壶未饮的茶。 “这是……”他下意识将案头的续气丹抛进去,丹瓶刚触到虚影便消失不见。再一念头,丹瓶又“叮”地落回掌心。 林昭月不知何时凑过来,发梢扫过他耳尖:“是储物空间?”她眼尾微挑,冰魄似的眸子里有了丝暖意,“我苍梧的乾坤袋最多装十丈,这环佩……” “能装山川。”叶凡想起内天地的描述,喉结动了动。他将密室里的破阵石、避毒丹、甚至那盏青铜烛台都收进去,桃花谷里的石桌便多了这些物什。 林昭月突然轻笑一声,他转头便撞进她眼底的星光:“你前世到底藏了多少宝贝?” 话音未落,密室石壁突然传来三长两短的敲击声。林昭月手按剑柄,寒梅香陡然浓烈:“是暗卫的紧急信号。” 她掀开门后暗格,取出张染了血的信笺,扫过内容时脸色骤变:“老猎人被毒杀了。他死前托人带话——赵无极联系了南诏蛊王,月蚀夜要引万蛊入阵。” 叶凡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内天地里的桃花谷突然起风,溪水翻涌成浪,那半壶茶“砰”地炸开,茶叶化作千万银针。他想起乱葬岗里此起彼伏的虫鸣,想起前世合道境时被万蛊啃噬的痛,喉间泛起血腥气。 “我去南诏。”林昭月的剑已出鞘三寸,冰纹在剑身上流转如活物,“蛊王最怕太初剑气,我三日内就能——” “不行。”叶凡抓住她手腕。她的手冷得像块玉,他却觉得烫得慌,“月蚀夜是七天后,你来回要五日,剩下两日不够布防。”他松开手,将九霄环佩塞进她掌心,“用这个装避毒丹,我去联络青岚叶家的暗卫,他们手里有克制尸蛊的玄铁。” 林昭月低头望着手中的环佩,桃花谷的虚影在她眼底流转。她忽然将环佩系回他腰间,指尖擦过他腰带时顿了顿:“太初剑典说,至情至性方能剑通天道。”她声音轻得像片雪,“我从前不懂……现在懂了。” 密室里的夜明珠突然明了几分。叶凡望着她泛红的耳尖,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将案上的古卷收进内天地:“去演武堂布阵吧。用太初剑气做阵眼,配合我的内天地推演,应该能破万毒蚀心阵。” 两人出密室时,陈长老正带着李剑锋在廊下等。老人往叶凡手里塞了个油纸包,是刚出炉的桂花糕:“后厨说你总不爱吃饭。”他又转头对林昭月道:“暗卫营的小子们把冰窖守得铁桶似的,王霸的黑箱半根毛都没漏。” 林昭月接过油纸包,塞进叶凡怀里。她望着演武堂前空地上插着的七十二柄青锋剑,指尖抚过剑柄:“布阵吧。” 月光爬上演武堂飞檐时,七十二柄剑突然同时震颤。叶凡站在阵眼处,内天地里的太初剑气如银河倾泻,与林昭月的剑气相融。剑气在半空凝成光网,将整座苍梧山笼在其中。林昭月的剑穗银铃随剑气轻响,混着叶凡低哑的念诵:“破。” 光网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陈长老眯起眼,看见光网里浮起无数玄鸟衔珠的虚影——正是叶凡古卷上的图案。李剑锋摸着被剑气震得发麻的耳朵,望着演武堂方向喃喃:“这阵……能挡万蛊么?” “能。”叶凡望着光网里流转的星光,内天地的桃花谷中,溪水重新变得清澈,半壶茶又完好如初。他转头看向林昭月,她正仰头望着光网,月光落在她睫毛上,像落了层霜。 他忽然想起前世陨落前最后一眼,也是这样的月光,照在一个姑娘的剑穗上——那时他还不知道,有些东西,比长生更重要。 “叶公子!林圣女!”演武堂外突然传来弟子的呼喊。叶凡转头,见山脚下的石阶上,几十个弟子举着火把跑上来,最前头的小弟子举着个食盒大喊:“陈长老让我们送宵夜!还有丹峰的前辈说,新炼的避毒丹送来了!” 林昭月的耳尖又红了。她别过脸去,却没忍住勾了勾嘴角。叶凡望着那些跑近的身影,听着他们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忽然觉得心口发烫。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在月蚀夜,失去重要的东西。 第168章 决战前夜的准备 演武堂外的脚步声渐近时,叶凡正盯着林昭月耳尖那抹淡红出神。前世最后那抹月光突然在记忆里翻涌——那时他护着的小师妹,剑穗上的银铃也是这般被月光镀着,后来却被仇人碎剑于阵前。 他喉结动了动,将油纸包里的桂花糕往林昭月手里推了推:“你总说我不爱吃饭,今日这糕甜得过分,昭月替我尝尝?” 林昭月指尖触到油纸包的温度,耳尖的红便漫到了脖颈。她别过脸去接,发尾扫过叶凡手背,像片带露的竹叶:“陈长老的心意,自然该你全收。” 话音未落,送宵夜的弟子已跑到近前,食盒掀开的瞬间,甜香混着丹香涌出来——避毒丹的清苦裹着桂花蜜,倒比单纯的甜更勾人。 李剑锋挠着头挤到最前面,手里还攥着半块糕:“叶公子,方才布阵时那玄鸟虚影,我记在帕子上了!您看这画得像不像?”他摊开染着墨迹的帕子,歪歪扭扭的鸟喙倒真有几分古卷里的神韵。 叶凡接过帕子,指腹擦过皱巴巴的绢面,忽然听见山风里飘来极淡的腥气——是蛊虫的腐味。他瞳孔微缩,前世被万蛊噬体时的灼痛突然窜上后颈。 “昭月。”他声音放得极轻,却让林昭月立刻察觉到异常。她指尖按上剑柄,太初剑气在经脉里嗡鸣:“东南方向,三里外的竹林。” 陈长老的手已经按在腰间的淬毒短刃上,他这才想起,这位表面慈和的苍梧长老,年轻时是令南疆毒修闻风丧胆的“千机手”。“小叶子,”老人压低声音,“你且带昭月去查,我让暗卫营的小子们把住各个路口。” 叶凡点头,袖中九霄环佩轻轻发烫——这是他前世以本命精血祭炼的神器,能感应百里内的空间波动。他拉着林昭月往东南方走,袖摆擦过她手腕时,触到一层薄汗。“怕?”他侧头问。 林昭月哼了声,剑气却先一步劈开挡路的荆棘:“我怕的是你又像方才那样,把危险往自己身上揽。” 山林里的雾比想象中浓。两人行至竹林边缘时,晨露正顺着竹叶往下淌,却没有半声鸟鸣。叶凡的内天地突然震颤,桃花谷里的溪水泛起浑浊的波纹——这是他以天道之力推演时的征兆。 他停下脚步,从内天地取出半块残玉,那是方才布阵时从光网里捡的:“这玉上的纹路,和王霸黑箱上的蛊文一样。” 林昭月的剑穗银铃突然炸响。她的剑已出鞘三寸,剑尖正指着前方树后——那里转出个佝偻的老猎人,背篓里挂着几尾青黑的山鱼,鱼鳃还在翕动,却半点腥味都无。 “两位小友,”老人咳嗽两声,“这林子的鸟雀都被毒雾熏哑了,山溪里的鱼,也是吃了带蛊的虫死的。” 叶凡将残玉收进内天地,朝老猎人拱了拱手:“前辈可知是谁下的毒?”老猎人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是那个穿玄色大氅的,左眉有刀疤的。前日他带着几个外乡人,在鹰嘴崖烧了三柱香,香灰里全是血珠子。” 他从背篓里摸出个布包,抖开是截染血的布条,“今早我去崖下采菌子,捡着这个——你们看这金线,像不像苍梧山外‘血手门’的标记?” 林昭月的剑尖又往前送了寸许,剑锋映出她冷白的脸:“血手门半年前被灭门,残党早该伏诛。” “他们没伏诛,”老猎人的声音突然发颤,“他们和那个刀疤脸的,还有南疆来的穿苗裙的女人,在崖洞里埋了七口棺材。我听见他们说...说要在月蚀夜,用苍梧山的剑气做引,把整个青岚城的活物,都炼成养蛊的血池。” 叶凡的内天地里,桃花谷的溪水突然暴涨。他前世陨落时,正是月蚀夜——仇人用他的血祭了九幽冥蛊。他握紧九霄环佩,环上的云纹泛起金光:“前辈可知月蚀夜是何日?”“下个月十五。”老猎人指了指崖顶的日头,“今日初九,还有六日。” 林昭月的剑穗银铃急响如暴雨。她转身时,发绳被竹枝勾住,碎了半缕青丝垂在肩头。“回宗门。”她声音发紧,“陈长老的避毒丹该派上用场了。” 两人回到苍梧山时,山门前的弟子正往墙上贴告示:“凡本门弟子,即日起不得单独下山;外门弟子需每日辰时到演武堂领取避毒丹。” 陈长老站在台阶上,手里端着个青瓷碗,见他们回来,碗里的参汤晃出半圈涟漪:“丹峰的小子们加了夜班,这是特意给昭月炖的。”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叶凡发白的指尖,“还有你的,在偏殿。” 议事殿的檀香烧得正浓。李剑锋抱着一摞卷宗跑进来,额角还沾着墨迹:“长老,叶公子,我查了近三月的外门记录——血手门残党确实混进来三个杂役,前日同时告假说要探病!” “调暗卫营去他们老家查。”林昭月抽出腰间佩剑,在地图上的鹰嘴崖处划出道剑痕,“我带十名亲传弟子守崖口,叶公子...” “我去联络青岚城的其他势力。”叶凡打断她,内天地里的太初剑气正在翻涌,“万花楼的苏姑娘,毒宗的楚红妆,昨日都送了拜帖来。他们若肯帮忙...” “他们会肯。”林昭月突然伸手,将他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你救过苏姑娘的命,楚红妆欠你三枚九转蛊,至于长公主...”她耳尖又红了,“她的暗卫昨日还在山脚下晃悠,我让陈长老给打发了。” 陈长老突然重重拍了下桌子,参汤泼在地图上,晕开片淡褐的水痕:“小叶子,你那内天地不是能存东西么?把宗门的丹药、阵旗都收进去,省得被人偷了。昭月,你那太初剑气...对了,李剑锋!把我的百年人参挖出来,给叶公子补补!” 李剑锋应了声,转身跑出去时撞翻了烛台。火苗舔着桌角的羊皮纸,叶凡抬手一引,内天地的山风便将火扑灭。他望着跳动的烛火,忽然想起老猎人说的七口棺材——前世他被埋进棺材时,也是这样的烛火,在头顶摇晃。 “昭月,”他低声道,“今晚我去内天地里推演月蚀夜的战阵。你...你若累了,便来桃花谷歇着。那里的茶,比陈长老的参汤甜。” 林昭月的耳尖红得要滴血。她别过脸去,却将自己的佩剑轻轻放在他手边:“我守着你。” 深夜,叶凡盘坐在内天地的桃花谷里。九霄环佩悬在头顶,环上的星光正往他眉心钻。他忽然察觉到,谷中那株老桃树的花瓣,正以极慢的速度枯萎——这是内天地在预警。他抬头望向谷外的虚空,那里有团漆黑的影子,正隔着屏障,与他对视。 叶凡闭上眼睛,内天地的力量在他体内奔腾,仿佛要冲破一切束缚。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曾经的战斗、牺牲和遗憾,都在这一刻清晰无比。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受到伤害。 他睁开眼,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谷中的桃花依旧盛开,但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丝紧张的气息。叶凡深吸一口气,开始在脑海中推演月蚀夜的战阵。每一道剑气、每一个符文、每一处防御,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与此同时,林昭月静静地坐在一旁,手中握着太初剑。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叶凡,仿佛只要他在身边,她就有了无尽的力量。 “叶凡,”她轻声说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与你并肩作战。” 叶凡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第169章 剑典之危:桃花谷的对决 晨光穿透桃花谷的薄雾,叶凡收起了他的内天地,袖中九霄环佩轻轻发出悦耳的声音。林昭月的佩剑依旧静置于昨夜他所坐过的石案上,剑鞘上点缀着几片桃花瓣,仿佛被谁悄无声息地装饰其上。 “长老们该等急了。”林昭月轻拢月白色的剑袍,发间的玉簪在晨风中闪烁出细碎的银光。她虽垂着眼帘,但耳尖却比桃花还要艳丽几分。 当议事殿的大门刚刚推开,陈长老洪亮的声音便迎面而来:“小叶子!终于来了——李剑锋翻阅了近十年来的所有奸细案例,你看这……”话到中途突然停顿,陈长老盯着林昭月略显青色的眼角,胡子不自觉地抖动,“昭月,你昨晚没睡?” 低头翻阅桌上的卷宗,林昭月的手指在“血手门”三个字上稍作停留:“我查了三组暗桩的行踪,其中两组在鹰嘴崖附近消失了。”她抬头时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们很可能是冲着太初剑典来的。” 叶凡将内天地中的山风引出,吹得桌上的纸页沙沙作响。他凝视着林昭月头顶翘起的一缕碎发,喉结微微一动:“我已经让苏姑娘的万花楼留意江湖动态,楚红妆的毒宗也在密切关注南疆商路——” “长公主的暗卫已经守在山门了。”林昭月突然插话,耳尖的红晕蔓延至脖颈,“陈长老说...男女有别,所以没让他们进宗。” 陈长老清了清嗓子,将一杯茶推到叶凡面前:“喝参汤!这是李剑锋挖出的五十年野山参煮的,大补!” 李剑锋抱着一摞竹简从侧门匆匆进来,头发上还挂着冰渣:“长老,冰窖里的人参找到了,但是...您去年埋下的那坛女儿红也被挖出来了!” “混小子!”陈长老举起茶杯佯装要砸,但在碰到李剑锋额头前收回了手,“去检查各峰的阵旗,少一面你就自己负责!” 待李剑锋慌忙离去后,叶凡揉了揉太阳穴。内天地里的老桃树花瓣仍在枯萎,如同有一根细针刺痛他的识海——昨夜的那个黑影,并非普通窥探者。 “我去演武场练剑。”林昭月忽然站起身来,她的佩剑半出鞘,“如果你推演完战阵,请来演武场找我。”转身带起一阵风,桌上的参汤溅到了叶凡的手背上,使他猛地回过神来。 竹舍的门帘随风而动,叶凡正盘坐在蒲团上。内天地的山川开始流转,太初剑气沿着他的经脉流动,在识海中形成了一幅未完成的战图。闭眼间,他的指尖在虚空中划出阵纹,这时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叶公子!叶公子!”小莲的声音带着哭腔,门被猛烈撞开,“圣女在冰魄洞练功时突然吐血!” 叶凡迅速站起来,道袍下摆不小心扫落了茶盏。抓住小莲手腕的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的手在颤抖——前世遭遇暗算时的那种心慌再次涌上心头,仿佛一块巨石压在胸口。 “带路。”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内天地中的九霄环佩自动升起,星光顺着他的指尖流向冰魄洞的方向。 踏入冰魄洞,寒冷的气息让叶凡打了个冷颤。林昭月盘坐在冰晶台上,白衣被汗水浸透,发绳散乱,几缕青丝黏在苍白的脸颊上。她胸前的太初剑典残页散发着幽蓝光芒,似乎正在向她的心口逼近。 “昭月!”叶凡快步上前,手指刚触碰她的手腕就被一股冰冷的真气弹开。咬紧牙关,他调动内天地的力量,山风携带着桃花瓣涌入洞中,包裹住了那股混乱的真气。 “是...是剑典反噬。”林昭月睁开眼,眼角泛着异常的红色,“我想...尝试将残页与内天地的剑气融合,但是...”她突然咳出一口黑血,溅在叶凡的手背上,“好疼...感觉像是千万把剑在扎我的经脉。” 叶凡喉咙一紧,闭上了眼睛,内天地的山川共鸣起来。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的记忆涌现——太初剑典原是长生境界的功法,林昭月强行修炼,无异于以幼苗承载巨木。他引导内天地的生命力进入林昭月的经脉,小心翼翼地包裹并疏导那些暴戾的剑气。 “跟随我的呼吸。”他在她耳边低语,掌心的温暖透过衣物传递给她背部,“吸气,下沉至丹田;呼气,扩散至四肢。” 林昭月的睫毛微微颤动。望着近在咫尺的叶凡,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桃花香,她感到那些刺痛的剑气似乎变得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一种温热的力量支撑着她的经脉,犹如春风化雪,将所有的锐利都变得柔和。 当最后一缕黑气从林昭月指尖逸出时,冰魄洞外的寒雾渐渐消散。阳光透过洞顶的冰棱洒下,照亮了林昭月明亮的眼睛。她伸手轻触叶凡汗湿的额发,声音轻柔如叹息:“我好像...感受到了剑典真正的含义。” “胡闹!”陈长老的声音自洞外传来,手里提着药箱,胡子上沾着碎冰,“太初剑典是我苍梧镇的镇宗之宝,你才凝液境就敢尝试融合残页?要是走火入魔......”话说一半突然停止。叶凡转头看见陈长老盯着他和林昭月交握的手,药箱“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林昭月这才意识到自己正紧紧抓着叶凡的手腕,像被烫到一样松开,耳尖红得几乎滴出血来。“没事了。”叶凡捡起药箱,对陈长老微笑道,“剑典的反噬已经被压制下去了,不过...”他望向林昭月,“以后修炼需循序渐进,我会用内天地帮助你温养剑典残页。” 陈长老抹了把脸,突然掏出一个锦盒:“这是我珍藏的养元丹,给昭月补充体力。”他又严厉地看着林昭月,“从明天起跟我去藏经阁抄写《清心诀》,再有下次莽撞行事...” “知道了,长老。”林昭月接过锦盒,声音温柔似水。她看向叶凡,目光中蕴含着某种情感,“叶公子,我想再次尝试融合剑典,不过这次...有你在身边。” 叶凡心中一动。内天地的老桃树突然落下一片片花瓣,那些枯萎的痕迹逐渐消失。他注视着林昭月眼中的光芒,想起昨夜的那团黑影——或许,有些危机需要两个人共同面对才能化解。 “晚饭后。”他说,“我会去冰魄洞找你,我们...商量一个稳妥的方法。” 林昭月低头玩弄着袖口,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陈长老咳嗽两声,弯腰捡起药箱,却在触摸到药箱瞬间僵住——他看到冰层下,一团漆黑的身影正沿着寒泉快速向外游动,速度之快宛如一道黑烟。 第170章 同心突破:双修之途 冰魄洞外的积雪在阳光照耀下簌簌落下,林昭月跟随叶凡走向练功房时,靴底偶尔踩碎薄冰发出清脆的声响,让她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她偷眼看向身旁的叶凡——他那玄色的外袍被风吹起一角,露出内里的月白中衣,发梢还带着冰魄洞的寒气,但步伐却稳重如山,仿佛能镇住一切风雪。 “刚才长老捡药箱的时候,你有没有看见......”林昭月开口却又咬住了嘴唇,寒泉下的那团黑影在她心中翻滚,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前世被暗算的阴影依然深深刻在叶凡的记忆里,他也察觉到了陈长老的异样,不过当前更紧迫的事情是处理林昭月手中的太初剑典残页。“先回房。”叶凡侧身替她挡住了穿堂风,“关于剑典的事,我们得好好商量个对策。” 练功房内的炭盆烧得正旺,小莲早已备好了姜茶,在两人进入房间后识趣地退下。随着门帘落下带起的一阵风,案上的《太初剑典》残页翻动起来。 林昭月伸手按住残页,指尖仍在微微颤抖——在冰魄洞中,那些原本如利刃般切割她经脉的剑气,在叶凡掌心温暖的引导下,竟然变得柔软温和。 “我想过了。”叶凡解下外袍搭在椅背上,露出劲瘦的腰腹线条,“太初剑典至刚至烈,以你凝液境的实力硬融残页,就像幼树扛巨木。”他走到她身边,指节轻点残页上的斑驳剑痕,“但如果我们可以进行双修......” “双修?”林昭月猛地抬头,耳尖瞬间红透。苍梧剑宗规矩森严,门中弟子向来避谈男女之事,即便身为圣女,她也仅在典籍中见过“阴阳调和”这四个字。 “不是你想的那种。”叶凡被她的反应逗笑了,指尖在空气中划出两道气劲,一道如烈火灼烧,另一道似寒梅破雪,“你的剑气属金,我的内天地属木。” 两道气劲在半空中交缠,竟化作一抹生机盎然的青芽,“天人合一能够引动天道调和,我们的真气互相温养,既能缓和剑典的锋芒,又能助我突破凝液境。” 他说得认真,林昭月的心跳声却在耳边轰鸣。望着他眼底跳动的烛光,她突然想起了昨夜在藏经阁看到的《双修要诀》——上面记载着,真正的双修是灵与气的共鸣,是两位修炼者将后背交给彼此的信任。 “那......该怎么做?”她声音轻如雪花,手指却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口。 叶凡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面对面盘膝而坐,我引导你入静。”他在蒲团上坐下,拍了拍对面的位置,“放心,我前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重生的秘密,还不是时候透露。 林昭月跪坐下来,膝盖几乎碰到他的。两人鼻尖间浮动着姜茶的甜香,她能清晰看到他睫毛在眼下的投影,像是两簇小扇子。“闭眼。”叶凡的声音如同浸过温水的玉石,“跟着我的呼吸,吸气到丹田,呼气......” 他的指尖轻轻点在她的膻中穴上,温热的气劲顺着经脉钻进去,像只温驯的小鹿,帮她撞开了堵在气海的阴寒。 林昭月感觉到原本滞涩的真气突然活络起来,沿着任督二脉流转如溪流,每次经过一处,都有叶凡的木属性真气包裹着她,慢慢磨圆剑典残留的锋锐棱角。 “内天地......在扩张。”叶凡闭着眼睫微颤,他能清晰感知到识海深处的内天地——那株老桃树的枯枝上冒出星星点点的绿芽,原本方寸大小的空间比昨日大了半尺。 这是天人合一天赋的作用,林昭月纯粹的剑气像一把钥匙,帮他撬开了凝液境的瓶颈。林昭月额间渗出薄汗,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清明。 她能“看”见自己体内的真气,金白色的剑气与青绿色的木气相绕,像两条纠缠的龙,每一次交缠都让剑气更加醇厚,木气更加坚韧。 太初剑典残页上的纹路突然亮了起来,那些她之前读不懂的剑痕此刻竟在她的识海中自动舒展成完整的剑式。 “昭月,跟我念。”叶凡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太初有剑,斩破鸿蒙......” 林昭月跟着念诵,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打着她的心脉。当最后一个“蒙”字出口时,她感到气海翻涌,一道金芒从她指尖迸发,精准无误地钉在了墙上的木靶中心——那是她练习了三个月都没能达到的准头。 “成了!”她睁开眼睛,眼中闪烁着惊人的光芒,“我能感觉到,剑典的真意......” “凝液境大圆满。”叶凡擦去她额角的汗水,自己也有些气喘。他能感觉到内天地里的老桃树又抽出了新枝,空间扩展到了三尺见方,“我也摸到了化罡境的门槛。” 林昭月这才注意到,他的掌心还留着淡淡的青金色光痕,那是两人真气交融的印记。她忽然想起方才在识海中,有一瞬间,她清楚地“看”到了叶凡内天地的模样——老桃树、小池塘,还有池边刻着“九霄”二字的古琴。 “那是......”她指着叶凡腰间的九霄环佩。 叶凡伸手一引,环佩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一道青色光门在两人之间展开。门内是一个袖珍空间,种着几株灵草,还堆着他从叶家带来的珍贵药材。 “突破之后,内天地能与九霄环佩共鸣。”他笑着把一株千年人参放进去,“以后重要的东西都能收在这里。” 林昭月伸手触碰光门,指尖传来温凉的触感,仿佛触摸到了云朵。 “如果用来藏人......”她忽然停了下来,耳尖再次泛红——她想起了冰魄洞寒泉下的那团黑影,以及昨夜潜入她房间的刺客,还有叶凡说过“有些危机需要两个人共同面对”。 “晚上我会让人送些灵米过来。”叶凡收起了光门,起身替她拢了拢因炭火烧得有些干燥的发梢,“你最近消耗太大,得补补。” “不用麻烦小莲。”林昭月拉住他的衣袖,声音轻如羽毛,“我...我想再去冰魄洞。”她望向窗外渐沉的夕阳,想起了残页中的那句话“剑心需得寒泉淬炼”,“等月上中天,寒泉的阴气最盛,那时候......” “我陪你。”叶凡没等她说完就应允了,“顺便去密室看看。”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墙上那枚金芒钉出的剑痕上,“苍梧剑宗的护山大阵,该加固了。” 林昭月望着他眼中跳动的光芒,忽然觉得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危机似乎也不再那么可怕。她伸手抚摸腰间的剑穗——那是今早叶凡用内天地里的桃枝编的,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窗外的暮色逐渐蔓延进窗棂,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投射在《太初剑典》残页上。残页最下方,一行被岁月模糊的小字突然泛起金光:“剑典大成时,需得同心之人共破玄关......” 第171章 剑阵布防:共御强敌 密室的石墙渗出细密的水珠,叶凡抬手抹过墙面,指尖触碰到刻在石缝里的古老阵纹——这是苍梧剑宗初代祖师以本命剑刻下的护山大阵根基,历经百年风霜侵蚀,不少纹路已淡如游丝。 “这里。”林昭月的剑尖挑起一道银芒,在“生门”方位点出三点寒星,“太初剑典残页里说,剑阵需得‘三光映剑心’,生门若只留单脉,遇强则折。” 她话音未落,腰间剑穗轻颤,那截桃枝编的穗子突然泛起淡粉光晕,与叶凡内天地里的老桃树遥相呼应。 叶凡闭目凝神,天人合一的天赋如潮水般漫过识海。他能“看”到内天地里的小池塘泛起涟漪,老桃树的枝桠正将一缕缕青气注入他的指尖——那是天道之力在推演阵图。 前世他曾见过十二古派的护山大阵,此刻将记忆中的阵眼分布与太初剑典的剑势相融合,掌心渐渐浮现出金色纹路,与石壁上的旧纹重叠。 “昭月,引气。”他突然睁眼,眼底有星芒流转。 林昭月立刻拔剑,“太初”二字的剑鸣响彻密室,七道剑气从她剑尖迸发,分别刺入东南西北中五方和生、死二门。每道剑气触到石壁的瞬间,都化作细小的剑形光纹,沿着叶凡勾勒的金痕游走,将原本断裂的阵纹重新串联。 密室温度骤降,叶凡额角渗出冷汗。内天地的空间在微微震颤,老桃树的新叶被吹得簌簌作响——这是他第一次同时调动内天地与天道之力推演大型剑阵。“还差...中央枢机。” 他咬了咬牙,指尖按在石墙最深处的“太极”阵眼上,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突然共鸣,一道青色光流顺着他的手臂涌入石壁,将所有阵纹染成青金双色。 “成了!”林昭月的剑嗡鸣着归鞘,她望着重新焕发生机的阵纹,眼中满是震撼,“这哪里是加固?分明是用太初剑典重铸了护山大阵的魂魄!”她伸手触碰最近的剑形光纹,指尖传来熟悉的剑势,仿佛在与另一个自己对话。 叶凡抹了把汗,内天地的空间又扩张了一寸。他能感觉到,这道剑阵如今不只是防御,更能将敌人的攻势转化为剑气反哺阵中众人——前世他遭暗算时,正是缺了这样的“反哺”手段,才会被围杀至陨落。 “走,去见陈长老。”他扯了扯林昭月的衣袖,剑穗上的桃花香混着石壁的潮气,让他想起方才内天地里老桃树绽放的第一朵花苞。 演武场的月光被云遮住一半,陈长老正背手站在银杏树下,银白胡须被夜风吹得翘起。见两人过来,他转身时腰间的青铜剑穗发出轻响:“月丫头,你师父说你在密室待了三个时辰,我还以为你又偷偷去冰魄洞了。”话虽责备,眼中却满是关切。 “陈爷爷,我们重布了护山大阵。”林昭月拉着他的衣袖往密室方向走,“叶大哥用...用很厉害的方法,把太初剑典和原来的阵纹融在一起了。”她说到“叶大哥”时耳尖微烫,陈长老的目光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顿了顿,没有说话。 密室内,当陈长老看到青金双色的阵纹时,青铜剑“铮”地出鞘三寸。“这...这是太初剑势!”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在“生门”的剑形光纹上轻轻一触,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后退半步,“好个‘以剑养阵,以阵饲剑’!月丫头,你师父要是看剑,得把他藏了二十年的九转回元丹都掏出来!” 李剑锋带着几个外门弟子匆匆赶来时,正撞见陈长老拍着叶凡的肩膀大笑。“叶公子,”他抱拳时腰间的铁剑撞在石阶上,“方才巡山队来报,西峰的望火楼发现三波可疑人影,其中一波带着王霸的‘玄铁狼旗’!” 叶凡的瞳孔微微收缩。前世他曾见过王霸的手段,那老匹夫最善用毒雾掩杀,若护山大阵没布完时被他摸到近前……他转头看向林昭月,她正盯着石壁上的阵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穗——那里还留着他编桃枝时的指痕。 “李兄弟,带二十个凝气境弟子守北峰;陈长老,您去守山门,若有敌袭就引他们进生门。”叶凡的声音沉稳如钟,内天地里的老桃树突然结出一枚青果,那是他推演到关键时的征兆,“昭月和我守中央枢机,必要时...启动反哺。” 林昭月突然握住他的手。她的掌心有剑茧,却暖得惊人:“我信你。” 月光重新漫进密室,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石壁的阵纹泛起微光,像无数小剑在沉睡中舒展剑身。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咚——”的一声,惊飞了枝头的夜鸦。 “去再检查一遍枢机。”叶凡拉着她往密室最深处走,九霄环佩在腰间轻鸣,内天地的青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大。林昭月的剑尖划过石壁,一道细小的剑痕里渗出星光——那是太初剑典与天人内天地共鸣的印记。 密室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第172章 暗夜追踪:生死营救 密室石壁上的阵纹还泛着青金微光,林昭月的剑尖刚从那道渗着星光的剑痕里收回来,便见叶凡突然闭目垂首。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九霄环佩——那是内天地启动的征兆。 “昭月,把窗户合上。”叶凡的声音低得像山涧暗流,“王霸的人比巡山队报的更多。” 林昭月转身时,袖中剑穗扫过石桌。她注意到叶凡的喉结动了动,额角沁出细汗——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他动用天人合一天赋时从不会这般吃力,可如今修为未复,每一缕天道感应都在抽丝剥茧般消耗精力。 “西南方向三十里,有处被毒雾笼罩的山洞。”叶凡的手指抵着太阳穴,内天地里那棵老桃树的青果正裂开细小缝隙,“王霸的玄铁狼旗在洞口飘着,他本人在洞外第三重岗哨,身边跟着七个凝液境的护道者。” 林昭月的手猛地攥紧剑穗。“秦姐姐?” “在最里间。”叶凡睁开眼,眼底翻涌着暗芒,“被锁在石床上,腕间有黑鳞锁链——那是南疆毒宗的‘蚀骨链’,专门克制武者血脉。”他顿了顿,喉间溢出一丝闷哼,“她...在咳血。” 林昭月的剑尖“嗡”地轻颤。太初剑典在识海翻涌,她突然想起三日前秦挽霜女扮男装与他们对饮时的模样:那人举着酒坛说“本公子的兵法,可比你们的剑谱有意思”,如今却被锁在毒雾里咳血。 “现在去。”叶凡扯下腰间的九霄环佩,玉质的琴身泛起温光,“护山大阵陈长老能稳住,王霸的目标是秦挽霜,他等不到天亮就要转移人质。” 林昭月伸手按住他欲掀门帘的手腕。她的掌心还留着方才交握时的温度,此刻却凉得惊人:“你动用天赋的样子...像极了我师父当年强行推演剑谱时的模样。” 叶凡低头看她,月光从窗缝漏进来,在她眼尾镀了层银。他忽然想起前日在冰魄洞,她为自己挡下寒毒时也是这样的眼神——不是依赖,是把后背交给他的信任。 “我有分寸。”他反握住她的手,将九霄环佩塞进她掌心,“这琴能屏蔽毒雾,你拿好。” 密室门被夜风吹开半寸,李将军的脚步声紧跟着撞进来。这位大楚将领腰间的铁剑撞在门框上,震得他皱眉:“叶公子,皇宫暗卫传来消息——”他突然顿住,目光扫过两人交握的手,又迅速垂眸,“长公主的贴身玉佩在西峰山脚下被发现,沾着血。” 叶凡的指节捏得发白。前世他曾见过蚀骨链的厉害:每过一个时辰,锁链就会啃噬人质的血脉,若超过十二个时辰...他不敢再想。 “李将军。”叶凡松开林昭月的手,转身时衣摆带起一阵风,“调你麾下最精锐的‘玄甲卫’,三十人,每人配三枚避毒丹。”他从怀中摸出个青瓷瓶抛过去,“半柱香后在西峰山脚集合。” 李将军接住药瓶,铁剑鞘在掌心硌出红印。他望着叶凡紧绷的下颌线,突然想起三天前演武场上,这少年仅凭半卷残谱就改良了护山大阵——此刻他眼里的光,比那时更灼人。 “末将这就去。”李将军抱拳时,甲胄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若长公主有半分差池,末将提头来见。” 夜色愈沉。西峰山脚下的老槐树上,乌鸦扑棱着翅膀掠过三人头顶。叶凡站在树影里,望着百米外被毒雾笼罩的山洞口——那雾泛着青紫色,像条吐信的毒蛇。 “昭月,你绕到东侧悬崖。”叶凡从怀中取出个青铜罗盘,内天地的老桃树突然抖落几片叶子,“王霸在第三重岗哨设了‘迷踪阵’,你用太初剑典的‘破妄式’劈阵眼,我和李将军趁机摸进去。” 林昭月点头,指尖抚过九霄环佩的琴面。琴身突然发出清越龙吟,震得毒雾都散了寸许——这是内天地与神器共鸣的征兆。 “小心蚀骨链。”她低声说,目光扫过叶凡腰间的短刃,“那锁链见血封脉,得用我剑鞘里的寒铁刀。” 叶凡的手按上她的剑鞘。寒铁刀的刀柄还带着她体温,他突然想起她总说“剑是杀器,刀是救命”,此刻倒真应了景。 “等救出人,”他望着她被夜风吹乱的发丝,喉结动了动,“带你去吃青岚城的糖蒸酥酪。” 林昭月的耳尖瞬间泛红。她转身时,剑穗上的桃枝晃了晃——那是前日叶凡用冰魄洞外的野桃枝编的,此刻还带着松脂香。 李将军清了清嗓子,甲胄在身后发出细碎响动。叶凡回头,见他正握着避毒丹的瓷瓶,指节因用力泛白:“叶公子,末将的玄甲卫都在五百步外候着,随时能冲。” 叶凡点头,目光重新投向山洞。毒雾里传来模糊的斥骂声,夹杂着铁链拖地的声响——是秦挽霜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被人捂住了嘴。 他的内天地突然翻涌起来。老桃树的青果“啪”地裂开,露出里面裹着的金芽——那是天人合一天赋推演到极致的征兆。 “走。”叶凡按住李将军的肩膀,两人同时压低身形,像两尾游鱼般窜进毒雾。 林昭月在悬崖边停住脚步。她望着两人的背影融入雾色,指尖轻轻按在剑刃上。太初剑典的剑意顺着血脉涌上来,她忽然想起叶凡说的糖蒸酥酪——甜的,暖的,像此刻心口的温度。 毒雾深处传来铁器相撞的脆响。林昭月握紧剑柄,脚尖点在崖边的碎石上。月光突然被云遮住,她的影子在地上缩成一点,像把蓄势待发的剑。 山洞里的火把突然晃了晃。某个岗哨的守卫打了个哈欠,拎着刀往洞外走——他没注意到,洞顶的石缝里,有两道影子正贴着岩壁,像夜枭般垂下。 第173章 生死营救:险象环生 山洞石壁渗出的寒气顺着靴底往上钻,叶凡的指尖却因内天地翻涌而发烫。老桃树新抽的金芽在识海跳动,像一盏指明灯,将毒雾里的声息都筛得清晰——左边第三道岔口,铁链拖地的声响比其他地方重了三分,混着女子刻意压低的咳嗽。 “在这儿。”他贴着李将军耳畔低语,掌心的青铜罗盘突然发烫。这是用内天地里老桃树的枝桠炼制的探位器,此刻指针正疯狂转动,最后钉死在左侧岩壁上半人高的裂缝处。 李将军会意,伸手按在石缝边缘,肌肉虬结的手臂青筋暴起,“咔”一声,整面岩壁竟像门扉般向两侧滑开。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烛火在墙角摇晃,映出木椅上被绑着的身影。 秦挽霜的发丝散乱,嘴角有干涸的血渍,却仍直着腰杆,见有人进来,被布团塞住的喉咙发出闷哼。她手腕上的铁链泛着幽蓝,正是林昭月提过的蚀骨链——叶凡记得,这种锁链淬了南海毒鲛的涎液,见血便会顺着血脉腐蚀筋脉。 “别动。”他按住想冲上前的李将军,从怀里摸出林昭月剑鞘里的寒铁刀。刀身刚碰到锁链,幽蓝的光便像活物般蜷缩,发出“滋啦”的声响。叶凡手腕轻转,寒铁刀沿着铁链缝隙切入,只听“当啷”两声,锁链断成两截。 秦挽霜的手刚自由,便抓住叶凡的手腕。她掌心滚烫,指尖却凉得惊人,指腹还留着被绳索勒出的红痕。布团被扯掉时,她咳了两声,声音沙哑却带着笑意:“叶公子,你比我算的时辰早了半炷香。” 叶凡替她理了理散乱的发丝,目光扫过她后颈——那里有块淡青的淤痕,应该是被打晕时撞的。“公主的算盘,总爱留三分余地。”他语气轻松,手指却悄悄按上她腕间的脉门。确认毒雾未侵入经脉,这才松了口气,“能走吗?” “背我。”秦挽霜突然说,眼尾微挑,“他们在门外设了震音铃,刚才锁链断开的动静,足够引三拨人过来。” 话音未落,洞外传来铁器撞击的脆响。是林昭月的剑——太初剑典的破妄式专克迷踪阵,此刻剑气震得岩壁簌簌落石,显然已经得手。 但与此同时,更密集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其中夹杂着粗重的喘息:“那女娃在里间!王统领说过,活要见人,死......” “死了也无妨?”秦挽霜嗤笑一声,突然扯住叶凡的衣领,将他往旁边带了半步。寒光擦着叶凡耳际掠过。原本钉在墙上的烛台“啪”地坠地,露出藏在后面的淬毒短刃——正是方才说话那人掷的。 李将军的玄甲卫刀已经出鞘,刀背磕在叶凡肩头:“叶公子带公主先走,末将断后!”叶凡弯腰将秦挽霜打横抱起。她的护甲硌得他胸口生疼,却比任何战鼓都让他心跳如雷。“昭月!”他对着洞外喊了一声,声音里裹着内天地的元气。 几乎是同时,洞顶的石缝里垂下一道白影。林昭月的剑穗上还沾着崖边的碎石,剑刃却已染了血。她反手将剑抛给叶凡,自己抽出腰间软鞭缠住洞顶石笋,“东边地道,我刚才用剑气开了半尺宽的裂缝。” “走!”叶凡抱着秦挽霜冲向地道。李将军断后,玄甲卫的刀光在身后织成网,砍翻冲进来的喽啰。地道仅容一人通过,潮湿的苔藓滑得脚底板发虚,秦挽霜突然在他耳边说:“往左偏三寸,有块活石。”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轰”的闷响——有人在上面投掷了震山雷。碎石劈头盖脸砸下来,叶凡护着秦挽霜撞开活石,眼前骤然一亮。月光从头顶的崖缝漏下来,照见下方二十丈处的深谷,谷底有条细如银线的溪流。 “接住!”林昭月的软鞭破空而来,缠上叶凡腰间的九霄环佩。琴身共鸣的龙吟震得崖壁落石,她悬在半空,发梢沾着血珠,却笑得像朵破冰的梅:“我数到三,跳。” “一。” “二。” “三!” 叶凡抱着秦挽霜纵身跃下。风声灌进耳朵,他能清晰听见秦挽霜的心跳,一下,两下,和他的叠在一起。软鞭在头顶绷直,林昭月的元气顺着鞭身涌来,托着三人的下落之势。下方突然传来暴喝:“别让他们跑了!”是王霸的声音。 叶凡抬头,正见那黑面大汉提着九环刀从崖顶跃下,刀光裹着腥风,直劈三人后心。更远处,一道灰影如鬼魅般掠来——赵无极,那个总躲在幕后的神秘高手,此刻眼中泛着冷光,手里攥着根青铜短杖,杖头刻满诅咒纹。 “抓紧。”叶凡低喝一声,左手按在九霄环佩上。内天地里的老桃树突然绽放满树桃花,金芽疯长成枝条,缠绕住琴身的每道纹路。这是他突破凝液境后,内天地与神器新共鸣出的能力——瞬移。 琴音骤起,不是清越的龙吟,而是混沌初开般的轰鸣。眼前景物开始扭曲,王霸的九环刀擦着叶凡后背划过,割破了外衣;赵无极的诅咒杖则“咔”地断成两截,被瞬移的元气震碎。 再睁眼时,三人已站在二十里外的山梁上。林昭月的软鞭“啪”地垂落,她扶住石壁喘息,发间的桃枝歪在耳侧;秦挽霜的手指深深掐进叶凡肩膀,却笑得像劫后余生:“这琴......比我宫里的传送阵还妙。” “是内天地的功劳。”叶凡擦了擦她脸上的血渍,目光扫过远处追来的火把。李将军带着玄甲卫已经杀到山脚下,甲胄相撞的声响像催征的鼓。他弯腰将秦挽霜放下,又替林昭月理了理散乱的发绳:“先回皇宫。” “好。”林昭月应了一声,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她的手还在抖,却将一枚药丸塞进他掌心:“刚才破阵时受了点暗伤,这是我师父给的续脉丹。” 秦挽霜在旁轻笑:“昭月妹妹这是怕某人又要硬撑?”山风卷着桃花香掠过。叶凡望着两女,突然觉得怀里的九霄环佩又暖了几分。 远处传来玄甲卫的呼喝,李将军的声音穿透夜色:“叶公子!公主!马车在一里外接应!”三人相视而笑,并肩向山梁下走去。 大楚皇宫的宫灯在夜色里连成星河时,叶凡跟着秦挽霜走进偏殿。烛火被风掀起帘角,照见她卸去甲胄后,肩颈处那道新添的抓痕——方才在地道里,为替他挡一块落石,她被碎石划的。 “先处理伤口。”叶凡取出内天地里的玉露膏,“我让昭月去取金疮药了,她......” “她在外面守着。”秦挽霜接过玉露膏,却没有涂,只是盯着他的眼睛,“叶凡,你可知今天救的不只是我?” 殿外传来更漏的声响,滴滴答答,像在敲人心弦。叶凡忽然想起,三日前秦挽霜曾说,大楚西北军的军饷账本,被王霸的人劫走了。而她之所以冒险潜入敌巢,不只是为了引出幕后黑手,更是为了...... “公主。”他轻声打断她,“有些话,等伤口好了再说。”秦挽霜的指尖在烛火上暖了暖,这才将玉露膏涂在伤口上。 清凉的药香漫开,她望着窗外林昭月的影子,忽然笑了:“你说,等明日早朝,那些说我‘女流之辈难堪大任’的老臣,看到我带着救我的人站在金銮殿上......” “会吓掉胡子。”叶凡接话,眼底闪过促狭。殿外传来脚步声,林昭月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叶公子,皇宫暗卫来报,说御书房的密道......” 烛火突然明灭不定。叶凡的内天地里,老桃树的新枝轻轻摇晃。他望着秦挽霜骤然紧绷的肩膀,忽然意识到,这场营救,或许只是更大棋局的开始。 第174章 幕后黑手:真相初现 偏殿的烛火被夜风吹得忽明忽暗,秦挽霜涂完玉露膏的指尖还停在肩颈处,伤口清凉的触感却压不住她眼底翻涌的冷意:“他们绑我时,特意选在西北军饷车劫案后的第七日。” 叶凡坐在她对面的木凳上,九霄环佩在衣襟下微微发烫。他望着她垂落的发丝间那道浅红抓痕,忽然想起三日前她站在御书房里说“军饷账本若落在王霸手里,西北三十万将士的血要浸透半张地图”时的神情——那时她的指尖抵着案上的羊皮地图,指甲几乎要掐进羊皮里。 “绑我的是六个凝液境的杀手,为首那个左腕有蛇形刺青。”秦挽霜扯过案上的素笺,蘸墨迅速勾勒出刺青纹路,“他们把我关在废弃的染坊地窖,每隔两个时辰就有人来问‘大楚金库的密匙藏在哪里’。” 笔锋一顿,墨迹在纸角晕开个小团。她抬眼时,眼底的冷意化作自嘲:“我若真知道密匙在哪,何至于被劫军饷?可他们不信,说‘公主既然能瞒过满朝文武女扮男装十年,藏个密匙自然更在行’。” 叶凡的拇指摩挲着掌心的续脉丹。这颗丹丸表面的纹路像极了前世见过的太虚幻境星图,可此刻他的注意力全在秦挽霜的话里——西北军饷、金库密匙、刻意针对公主的情报网。 “后来呢?”他轻声问,内天地里老桃树的新枝无风自动,天道之力正顺着脉络推演时间线。 “后来……”秦挽霜将素笺推到他面前,纸背密密麻麻记着地窖里听到的只言片语,“后半夜换班时,我听见两个看守喝酒说‘铁面人要的是公主的血引’,还说‘等王霸拿到军饷,赵大人的人就能把水搅得更浑’。” “铁面人?”叶凡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个名字他在叶家族谱里见过——百年前有位叛出青岚城的长老,曾用“铁面修罗”的名号血洗过三个门派,后来却像被抹掉了痕迹般消失在武道界。 “还有。”秦挽霜突然握住他的手腕,指尖凉得惊人,“他们说‘等那姓叶的小崽子来救人,正好连他一起埋了’。” 偏殿外传来林昭月的脚步声,却在门前顿住了。叶凡能听见她轻咳一声,故意把佩玉碰得叮当响——这是她惯常的“避嫌”暗号。 他收回被秦挽霜攥住的手,掌心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内天地里的推演却已如潮水翻涌:王霸劫军饷,赵无极在朝堂煽风点火,铁面人暗中布局,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要把大楚、叶家、甚至他叶凡同时拖入泥潭的局。 “去密室。”他站起身,九霄环佩在胸口发烫,“我需要查大楚近十年的悬案记录,尤其是涉及神秘强者的。” 秦挽霜没有多问,只是将素笺仔细折好收进袖中。她起身时,裙角扫过叶凡的鞋尖,像一片被风掀起的云:“跟我来。” 密室在御书房地下三层,入口藏在《大楚律》最末一卷的书格里。推开石门时,霉味混着檀香扑面而来,十二盏青铜灯台自动亮起,照得四壁的牛皮档案泛着暖黄的光。 “这里记着自高祖以来所有未破的要案。”秦挽霜走到最里侧的檀木柜前,取出钥匙时手腕微颤——那是她十二岁时在冷宫里用碎瓷片磨了三个月才求来的,“铁面人…我八岁那年,母妃的寝殿失火,救火的暗卫说看见个戴铁面的人从后窗跃走。” 叶凡的手指抚过柜中一本泛黄的《玄甲卫密档·永熙三年卷》,内天地的天道之力如细流渗入纸页。 他看见二十年前南疆毒宗的镇宗蛊王失窃案,卷宗最后写着“疑与铁面人有关”;看见十五年前苍梧剑宗的太初剑典残页被焚,目击者描述“凶手着玄色劲装,面覆铁纹面具”;更看见三个月前青岚城叶府禁地的守护兽突然暴毙——那是他重生后第一次动用内天地推演功法的次日。 “原来如此。”他合上档案时,指节捏得发白。所有看似无关的事件,在天道之力的推演下连成一条线:铁面人在收集能引动天地异变的“血引”,而他的内天地、秦挽霜的皇族血脉、林昭月的太初剑心、甚至楚红妆的万毒之体,都是这条线上的关键节点。 “叶凡?”秦挽霜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她站在他身侧,发梢沾了点档案灰,却仍挺直着脊背,“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有人在布局,要凑齐七样‘天道祭品’。”叶凡没有隐瞒,他知道以秦挽霜的心智,真相比谎言更能让她安心,“而我们,都是被选中的祭品。” 殿内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晃,一盏灯台“啪”地坠地,火星溅在秦挽霜的裙角。她弯腰拍灭火星时,抬头看见叶凡眼底翻涌的暗潮——那是前世被暗算时才有的警惕,“所以你要去查铁面人?” “他的藏身之处,我大致有了方向。”叶凡取出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琴身上的星纹正随着他的心跳明灭,“东郊的乱葬岗,十年前有位隐世琴师埋了半块玄铁,那是铁面人面具的材料。” 秦挽霜站起身,伸手替他理了理被烛火烧卷的衣摆。她的指尖在他喉结处顿了顿,最终只是轻轻一按:“天亮前回来。” “好。”叶凡应得利落,可转身时却被她拽住了衣袖。“如果…”她的声音轻得像落在琴弦上的雪,“如果遇到危险,用九霄环佩弹那曲《破阵》。我让李将军带玄甲卫在十里外候着。” 叶凡回头,看见她眼尾的泪痣在灯火下泛着淡红。他忽然想起前世陨落前,最后看到的也是这样一双眼睛——那时他的道侣攥着他的手说“等你证道,我们去看东海日出”,可最后只有他带着记忆重生。 “不会有危险。”他握住她的手,将续脉丹塞进她掌心,“这颗丹留给你,万一我回来晚了…” “不许说这种话。”秦挽霜打断他,却没有抽回手。她的掌心贴着他的,温度渐渐暖了起来,“我在偏殿等你,带着昭月煮的醒酒汤。” 子时三刻的宫墙根下,叶凡的身影融入夜色。他运转天人合一,连呼吸都化作了风的一部分。东郊乱葬岗的方向飘来腐叶的腥气,可他的内天地里,老桃树的新枝正指向更深处——那里有铁面人残留的气息,像一根淬了毒的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当他翻过最后一道土坡时,月光正好穿透云层。乱葬岗深处的破庙前,立着个戴铁面的身影。面具上的纹路与秦挽霜画的蛇形刺青如出一辙,而那人脚边,正躺着六具尸体——正是绑架秦挽霜的六个杀手。 叶凡的指尖按在九霄环佩上,琴身的星纹骤然亮起。他能感觉到内天地在扩张,方寸之地此刻仿佛能容下整座破庙。铁面人转过脸,面具下传来沙哑的笑声:“终于来了,我的第七个祭品。” 夜风卷起满地纸钱,像无数只黑蝴蝶在两人之间飞舞。叶凡深吸一口气,体内的天道之力如江河奔涌——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任何阴谋得逞。 第175章 铁面人的秘密:揭开阴谋的序幕 子时四刻的乱葬岗比预想中更冷。叶凡贴着土坡边缘的老槐树干,指甲几乎掐进树皮里——他能清晰听见自己血液在耳中轰鸣的声音,却听不到半分虫鸣。这反常的寂静,正是铁面人布下的“听风阵”在生效。 “天人合一”的天赋在他体内流转,内天地里那株老桃树的新枝突然剧烈震颤。叶凡瞳孔微缩——三息前他感应到的腐叶腥气,此刻竟混进了一丝龙涎香。那是大楚皇宫特供的熏香,连他送给秦挽霜的续脉丹,都带着这种若有若无的甜腻。 “第七个祭品”,铁面人沙哑的笑声还在耳边回响。叶凡想起方才翻土坡时踩到的碎瓷片,釉色与王霸书房里的汝窑茶盏如出一辙。原来这乱葬岗的破庙,根本不是铁面人的藏身之处,而是他故意露出的破绽。真正的巢穴,该是在…… 老桃树的枝桠突然指向破庙东侧的青石板。叶凡足尖轻点,借着月光在石板上投下的阴影闪过去。果不其然,石板边缘有半道新鲜的刮痕,与他内天地里九霄环佩的琴轸纹路完全吻合——这是前世他为防止法宝被盗,特意刻下的隐纹。 “咔嗒”一声轻响,青石板下的暗门缓缓开启。腐臭的潮气扑面而来,叶凡却闻到了更清晰的龙涎香。他屏住呼吸滑入地道,指尖在墙壁上一摸,粗糙的夯土里竟嵌着细碎的玄铁屑——与铁面人面具的材质完全一致。 地道尽头是间石屋,墙上挂着七盏青铜灯,灯油烧得噼啪作响。正中央的檀木桌前坐着铁面人,面具在火光下泛着冷铁的幽蓝。桌上摊开的图纸让叶凡瞳孔骤缩:那是大楚皇宫的布局图,御书房、养心殿、甚至秦挽霜偏殿的排水暗道都标得清清楚楚。 更让他心脏发紧的是,图纸下压着三封未拆的信。最上面那封的火漆印,是青岚城叶家旁支的族徽;中间那封盖着苍梧剑宗的玄铁印;最底下那封,火漆竟是南疆毒宗特有的蛊纹——楚红妆曾说过,这种用活蛊封缄的信,只有毒宗直系血脉能拆开。 “好个铁面人。”叶凡舔了舔后槽牙,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开始运转。他需要在铁面人发现前,复制这三封信的内容。前世他陨落时,就是因为没及时截获这种多线勾结的密信,才被各方势力围杀。这一次,他绝不再犯同样的错。 指尖刚触到信纸边缘,铁面人突然抬手拍在桌案上。青铜灯盏剧烈摇晃,火光在面具上投出扭曲的阴影:“好手段,能瞒过听风阵的,整个综武大陆不超过五个。” 他站起身,腰间玉佩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那是大楚皇室特有的双龙戏珠纹,连秦挽霜的玉佩都只有单龙。 叶凡瞬间退到石屋角落,后背贴上冰凉的石壁。他能感觉到内天地在扩张,方寸之地此刻仿佛能容下整座石屋。铁面人一步步逼近,面具下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像是在调整什么机关。 “你以为我真的需要祭品?”铁面人突然伸手摘下面具,露出的面容让叶凡如遭雷击——那竟是王霸的脸!可仔细看,眉骨比王霸高半寸,喉结也更突出,分明是易容。但最让他震惊的是,对方脖颈处有道月牙形的疤痕,与前世追杀他的“无影刀”左护法的伤痕一模一样。 “十年前你抢了我的九霄环佩,今天我要连本带利拿回来。”铁面人抽出腰间软剑,剑身上的血槽还沾着新鲜的血渍——正是那六个杀手的。 叶凡这才注意到,石屋墙角堆着七具骸骨,每具骸骨的天灵盖都有个拇指大的洞,与前世他道侣尸体上的伤痕如出一辙。 “原来你就是当年的幕后黑手。”叶凡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铁。他终于明白,为何前世总查不到真凶——对方竟能同时勾结叶家旁支、苍梧剑宗、南疆毒宗,甚至大楚皇室的内鬼。而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对方得逞。 铁面人挥剑刺来,软剑带起的风声里混着剧毒的腥气。叶凡运转天人合一,内天地里的老桃树突然绽放出粉色桃花。花瓣飘到剑刃上,竟将毒气尽数吸收。 他趁机抄起桌上的图纸塞进内天地,又用九霄环佩的琴穗缠住最底下那封蛊纹信,指尖快速在信上一抹——这是前世他独创的“影写术”,能在接触的瞬间复制信中内容。 “找死!”铁面人见信被碰,瞳孔骤缩成针尖。他挥剑的速度陡然加快,剑风刮得叶凡脸颊生疼。但叶凡的注意力全在信上——信中果然提到,三日后是大楚皇室秋狩,铁面人会联合王霸、赵无极在围猎场动手,目标正是秦挽霜。 “三息。”叶凡在心里默数。内天地的推演能力已经将信的内容刻进他的识海。他反手弹出三枚淬了续脉丹的银针——这是秦挽霜送他的防身之物,专破易容术。银针擦着铁面人的脸飞过,面具下传来一声闷哼,一道血痕从眉骨处渗了出来。 “走!”叶凡转身撞向石壁,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突然发出清越琴音。这是他与秦挽霜约定的“归雁”暗号,能震碎三丈内的机关。暗门应声而开,腐叶的腥气混着月光涌了进来。铁面人追出两步,却被琴音震得踉跄,只能看着叶凡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乱葬岗的风卷着纸钱扑在叶凡脸上,他摸了摸内天地里的图纸和信,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喉咙。前世的仇,这一世的危局,此刻都化作掌心里的冷汗。他抬头望向大楚皇宫的方向,那里的宫灯还亮着,像极了秦挽霜眼尾的泪痣。 “三日后。”叶凡咬了咬牙,脚尖点地跃上树顶。他需要在天亮前赶回皇宫,把情报交给秦挽霜。而铁面人脖颈的那道月牙疤,还有王霸的易容脸,都将成为他撕开这张阴谋大网的线头。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宫墙时,叶凡的身影已经掠过御花园的琉璃瓦。他能听见偏殿里传来熟悉的说话声——是秦挽霜在叮嘱小宫女:“醒酒汤要温着,等叶公子回来。” 叶凡的脚步顿了顿,内天地里的老桃树突然又抽出一截新枝。他摸了摸腰间的九霄环佩,琴身上的星纹正随着他的心跳明灭。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从他身边夺走重要的人。 第176章 密谋与反击:决战前的准备 晨光漫过琉璃瓦时,叶凡落在偏殿檐角,青衫下摆还沾着乱葬岗的腐叶。殿内传来瓷盏轻碰的脆响,混着秦挽霜的声音:“温着就行,他若饿了...”话音戛然而止——她已察觉窗外那缕若有若无的剑气。 “阿叶。”门帘掀起的瞬间,叶凡看清了她眼底的红血丝。秦挽霜今日未着男装,月白宫装衬得脖颈如雪,发间仅别一支青玉簪,倒比平日多了几分未施粉黛的慌乱。她手中的茶盏还在轻晃,茶水泼在绣着金凤的袖角,晕开深色的渍。 叶凡喉结动了动,将夜奔时压在心底的腥甜咽回去。他解下腰间的九霄环佩放在案上,琴身星纹随着呼吸明灭,像是在应和殿内急促的心跳。 “三日后秋狩,铁面人联合王霸、赵无极,要在围猎场动手。”他直入主题,指节抵着案几,指腹还留着方才捏碎信笺时的刺痛——那信他已用影写术复制,原信则烧成了灰烬。 秦挽霜的指尖猛地收紧帕子。她早知道树大招风,可当死亡具体成“三日后”的期限时,还是觉得后颈发凉。“确定?”她抬眼,目光如刀。 叶凡将内天地推演的细节娓娓道来:铁面人面具下的月牙疤,王霸易容时用的西域香料,信中蛊纹与南疆毒宗的暗码对应。说到最后,他低笑一声,带着几分前世的冷硬:“我用续脉丹破了他的易容,血痕还在眉骨——这是活口。” 案上烛火忽的一跳。秦挽霜突然伸手按住他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青衫渗进来:“你昨夜去了乱葬岗。”不是疑问。她看见他发间沾着的纸钱碎屑,看见他靴底的黄泥里混着碎骨渣。 叶凡反手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她掌心常年握剑留下的薄茧。“我不会再让你涉险。”他说得很慢,像是要把这句话刻进骨髓里,“十年前我护不住师父,五年前救不了阿娘...这一世,我要护的人,谁都动不得。”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秦挽霜抽回手,迅速理了理鬓发,声音又恢复了长公主的冷肃:“传李将军,还有暗卫营统领。”她转身时,袖角的茶渍擦过叶凡的手腕,像一道滚烫的印记。 李将军来得极快。这位跟着先帝打过大漠的老将铠甲未卸,肩甲上还沾着晨露,腰间横刀的鞘面被磨得发亮。他单膝点地:“殿下。”声音里带着沙砾般的粗粝。 叶凡将从铁面人处得来的图纸展开——那是围猎场的地形,关键处用朱砂标着陷阱、伏兵点。“王霸擅长机关,赵无极的玄铁卫善隐匿。”他指尖划过标红的“望云坡”,“他们会在你射猎到第三只鹿时动手,那时护卫会被调开三成。” 李将军的指节叩在图纸上,发出“咚咚”闷响:“末将昨夜收到密报,玄铁卫有三十人离了驻地。原本以为是寻常调动...”他突然抬头,目光如炬,“叶公子如何得知具体时辰?” “铁面人的信里夹着蛊虫。”叶凡掀开衣袖,腕间躺着一只指甲盖大的金蚕,正随着他的心跳缓缓蠕动,“这是南疆‘听风蛊’,能感应宿主情绪。我用内天地镇住了它,推演出血脉频率——对应你射猎时的呼吸节奏。” 秦挽霜已经提笔在另一张纸上写着什么,笔尖戳破了两张纸:“暗卫营去联络苍梧剑宗,他们的御剑术能快速支援。李将军,你调五千羽林卫扮作猎户,分散在围猎场四周。”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另外,让御膳房准备加了朱砂的醒酒汤——王霸爱酒,他的人若混进侍从队,饮了汤便会显形。” 李将军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两颗被刀背磕缺的门牙:“殿下这招妙。当年末将在漠北,就是用马奶酒里掺红土,抓了敌国细作。”他转身要走,又回头冲叶凡抱了抱拳,“叶公子若信得过,末将拨十名死士给你,随你去盯铁面人的动向。” “不必。”叶凡摸了摸腰间的九霄环佩,琴穗上的银铃轻响,“我有内天地,他的行踪瞒不过我。” 密室的檀香渐浓时,秦挽霜突然将一本泛黄的古籍推到叶凡面前。书页停在“血月宗”那章,配图是个戴铁面的男人,眉骨处有道月牙形的疤痕。 “铁面人的刀法路数,与二十年前灭门的血月宗相似。”她指尖点着“血月七式”的招式图解,“我让人查了,当年血月宗被灭门时,少宗主失踪——他的胎记,正是眉骨月牙疤。” 叶凡的瞳孔微微收缩。前世他曾见过血月宗的残卷,那是一门能吸取对手气血的邪功。“血月宗与北狄有勾结。”他低声道,内天地里的老桃树突然抖落一片桃花,飘到古籍上,竟将“北狄”二字染成了血红色。 “报——”急促的脚步声撞开密室门。侍卫浑身是汗,甲胄歪在肩头,显然是从城墙一路跑来的:“启禀殿下!南门外突然出现三百黑衣高手,各个带着玄铁卫的腰牌,但末将核对过,都是假的!他们...他们已经冲破了第一道防线!” 秦挽霜“唰”地站起身,腰间玉牌撞在案角,发出清脆的响声。叶凡的手已经按在九霄环佩上,琴身星纹大亮,内天地里的老桃树无风自动,所有桃花都朝着南门方向颤抖。 “走。”他拉过秦挽霜的手,指腹在她掌心画了个“稳”字。两人冲出密室时,晨光正漫过宫墙,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两把即将出鞘的剑。 宫道上,李将军的铠甲声从另一端传来,混着士兵整队的喊杀声。而南门方向的喧嚣,正顺着风势,如潮水般漫进皇宫。 第177章 换一个标题,不用写内容 决战前夜:守护与抉择 宫墙下的青石板在两人脚步的敲击下发出沉闷的响声,叶凡紧紧握住秦挽霜的手,掌心微微沁出汗水。他能清晰地听到她急促的呼吸,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撞击在他的肩窝,如同擂动的战鼓。 记忆中前世陨落时的腥风突然翻涌而上,一股血气涌上喉头,但他硬是将其压了下去——这一世,他绝不会再让珍视之人陷入险境。 转过最后一道回廊,城墙上的箭垛子已近在眼前。晨风带着铁锈的气息扑面而来,叶凡率先跃上女墙,玄色衣摆随风飘扬,露出腰间九霄环佩的银穗。 下方景象让他瞳孔骤缩:三百名身着伪玄铁卫甲胄的黑衣人手持开有血槽的雁翎刀,最前排十人身上的狼头纹肩甲标志着他们正是王霸麾下的“狼卫”。 为首的高个男人手握九环刀,刀身映照着晨光,刀背的凹痕与赵无极惯用的“断脊刀”一模一样。“这是赵、王两家的死士。”秦挽霜攀上城墙,发间的金步摇轻轻作响。 她凝望着城下攒动的人头,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大楚长公主虎符,此刻被她捏得泛白。 “李将军!”叶凡转身喊道,声音混合着内天地元气的震荡,穿透喧嚣直达百米之外。 正在指挥士兵搬运滚木的李将军抬头,缺了门牙的嘴咧开,向他示意了一个“得令”的手势,随即抽出腰间佩剑:“弩手列阵!箭塔上的火油准备——狼卫怕火,给我烧穿他们的狼皮!” 士兵们的呐喊声震耳欲聋,叶凡却闭上了眼睛。内天地的老桃树枝桠疯狂生长,每一片叶子化为感知的触须,顺着风势钻向城下。 他能清晰地“看”到:三百人中有三十名凝气境高手隐藏在第三、第七、第十列;中央马车里裹着黑斗篷的身影气息深邃如渊——正是铁面人。 “秦姑娘。”叶凡睁开眼眸,眼中闪烁着星芒,“三百人中有三十名凝气境高手,马车里是主谋。”说着,他轻弹九霄环佩,清越的琴音将信息以元气波传递给她。 秦挽霜睫毛微颤,猛然扯开领口,露出颈间半枚青铜虎符。“暗卫营,启动‘苍梧令’。”话音刚落,三道剑光划破天际,正是苍梧剑宗的御剑弟子。 白衣剑修俯冲而下,衣袂翻卷如鹤:“长公主有令,我等愿为前驱!”几乎同时,城南方向传来悠扬的琴音。 苏倾雪从街角茶楼跃出,红裙舞动间撒出一把改良过的“迷香散”,万花楼的姑娘们也现身加入战斗,将狼卫的后队搅得天翻地覆。 “好。”叶凡望着各路人马就位,内天地的老桃树终于平静下来。他摸了摸腰间的九霄环佩,琴身的星纹随着他的心跳明灭——这是内天地与外物共鸣的征兆,表明此战天时、地利、人和皆备。 “叶公子。”秦挽霜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手指冰冷。她从怀中取出一卷染血的密卷,展开时几片干枯的月桂叶飘落。 “我让人查了铁面人的刀痕。二十年前血月宗灭门之夜,少宗主抱着《血月真经》逃往北狄。”她指着密卷上的朱砂批注,“北狄国师密室里有一幅星图,标注的是大楚皇宫的地脉节点。” 叶凡顿时屏住呼吸。前世他在问道境大能的记忆中见过类似的星图:地脉节点是天地元气的枢纽,若被邪功抽取,整座城的生灵都将化为干尸。“他要借这三百死士引开守卫,自己趁机抽取地脉……” “所以他才让王霸的人伪装成玄铁卫。”秦挽霜指甲掐入掌心,“玄铁卫的腰牌能混过前两道防线,等我们反应过来,地脉已经被他……” 城墙下突然传来一声闷响。狼卫先锋撞开了第一重巨马,刀光映照晨光,在城墙上投下狰狞的影子。李将军的吼声穿透箭雨:“放滚木!烧火油!”滚烫的松脂从箭塔倾泻而下,几个狼卫瞬间成了火人,在地上翻滚惨叫。 叶凡紧握九霄环佩,琴穗上的银铃被他捏得变形。内天地的老桃树根须扎入地下,沿着地脉延伸——他能感觉到那辆马车下的青砖正在震动,有股暗劲顺着砖缝向地脉节点渗透。“秦姑娘,我去截铁面人。”他转身欲跃下城墙,却被她拉住手腕。 “等天黑。”秦挽霜望向渐西的日头,眼角泛红,“地脉最虚弱的时刻是在戌时三刻。他会等到那时动手。”她松开手,将虎符塞进他掌心,“我守城墙,你……” “我明白。”叶凡将虎符贴身收好,目光扫过城下浴血奋战的士兵、跃剑的修士、撒毒的苏倾雪,最后落在秦挽霜沾满尘土的裙角。前世他总以为长生是一条孤独的道路,此时却忽然明白了:所谓内天地,是要容纳这些并肩作战的身影。 日头坠至宫阙飞檐之际,城墙下的喊杀声渐渐减弱。狼卫退至百米外,正用尸体堆起简易盾墙。李将军擦去脸上的血迹,向城墙上比了个“暂稳”的手势。 叶凡望着西天的火烧云,内天地的老桃树抖落满树桃花——每片花瓣都沾染暮色,宛如点缀星辰的鲜血。 戌时的更鼓声响起,宫墙四角的灯笼依次点亮。暖黄的光芒洒在青砖上,将叶凡的影子拉得很长,与秦挽霜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宛如两柄并鞘的剑。 城墙下,那辆黑马车的帘幕无风自动,露出半只戴铁面的手腕——腕骨处的月牙形疤痕,散发着妖异的红光。 第178章 决战前夜:隐秘与追踪 宫灯依次点亮,叶凡随着秦挽霜拐入御书房后的暗门。铜锁转动的声音在静谧的夜色中格外清晰,她从袖中取出火折子,映照在墙上的《山河图》投下摇晃的影子。 “李将军刚刚送来了战报,狼卫后军囤积了三车火药。”秦挽霜将一摞羊皮卷重重摊在案上,发间的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颤。“但我总觉得……”她的指尖划过最下层泛黄的绢帛,突然顿住,“这是十年前整理皇家秘档时漏下的。” 展开的绢帛上,褪色的朱砂标记如蛛网般蔓延——正是青岚城西南三十里的山脉,其中一座环形山谷被圈了三重红圈,旁注“血煞旧墟”四字。 叶凡的瞳孔微缩,前世的记忆闪过片段:百年前正道盟围剿血煞宗,那邪派便是靠抽取地脉养出“人煞军”,最终被十二位破虚境联手轰碎山门。 “铁面人腕骨的月牙疤。”秦挽霜的指甲抵住绢帛边角,“血煞宗大长老的画像里,有同款朱砂烙痕。”她抬头时,眼底燃着极亮的光,“他要借地脉复苏血煞宗的邪术,而旧墟里……” “可能藏着阵眼关键。”叶凡接过话,内天地的老桃树突然抖落几片新叶——那是他对血煞术法的本能警觉。他攥紧袖中的九霄环佩,琴穗扫过掌心的薄茧,“必须现在去。” “等我。”秦挽霜转身拉开暗格里的檀木匣,取出半块玄铁虎符拍在他手心,“李将军的虎贲卫第三小队在偏殿候着,他们跟了我三年,可信。”她的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按,“我留在这里,城防图在我这儿,你查完立刻回来。” 御书房外的更夫敲响戌时三刻的梆子时,叶凡已带着五名玄衣卫潜出了皇宫侧门。为首的卫队长叫陈虎,刀疤从眉骨贯到下颌,此刻正压低声音:“公子,西南山道有三段窄路,末将已让弟兄们撒了金疮药粉——血煞宗的毒蛊怕这个。” 叶凡点头,内天地的老桃树根须早已探出十丈外。虫鸣突然消了半刻,他的脚步微顿:“左前方竹林,第三棵青竹后。”陈虎的刀已出鞘,却见那只叼着野兔的花斑豹翻身跃出。众人松了口气,陈虎抹了把冷汗:“公子这感知……当真是神了。” 月上中天时,环形山谷的断墙出现在眼前。残碑上的“血煞”二字被雷劈去半边,青苔爬满“宗”字的最后一笔。叶凡抬手示意停步,指尖拂过断墙缝隙——墙内渗出的阴寒之气,与铁面人抽取地脉时的邪劲如出一辙。 “陈虎带两人守外围,其余跟我。”他话音未落,脚边的碎石突然陷下三寸——触发了埋在土里的绊雷。玄衣卫立刻背靠背围成圆阵,叶凡却皱眉蹲下,用九霄环佩的琴穗挑起半片碎陶:“这是百年前的青釉,雷引是新的。”他抬头望向山谷深处的残塔,“有人最近来过。” 残塔底层的石壁在叶凡内天地元气的牵引下,突然裂开半尺缝隙。陈虎举着火折子照进去,只见石台上摆着七具跪坐的骸骨,颈骨处都插着锈迹斑斑的铜钉。最中央的石匣上,刻着与铁面人腕疤相同的月牙纹。 “公子!”跟进来的玄衣卫小周突然低喝,他的刀挑开骸骨背后的布幔,露出整面墙的血字——“地脉为鼎,生民为丹,百日之后,血煞重临”。最后几个字的墨迹未干,还在往下滴落暗红的液体,混着腐臭的血气。 叶凡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掀开石匣,里面躺着半本残卷,封皮上“血煞地元经”五字让他呼吸一滞。 翻到最后一页,泛黄的纸页上用朱砂画着青岚城的地脉图,标注着“戌时三刻,元气最弱”的批注,旁边还压着块玄铁卫的腰牌——正是白天混进城的那批人所用。 “公子,外头有动静!”守在塔外的陈虎突然撞开木门,刀上沾着暗红血渍,“来了至少二十个穿夜行衣的,用的是锁喉手!”话音未落,塔外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接着是箭矢破空声——是小周之前布下的响箭。 叶凡将残卷塞进怀里,拽着陈虎往塔后跑:“走密道!刚才那具骸骨脚下的砖松动,底下应该有地道!”他话音刚落,塔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一道黑影如鹰隼般扑下,铁面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腕骨处的月牙疤正渗出妖异的红光。 “是他!”陈虎的刀迎了上去,却被铁面人一掌拍飞,整个人撞在石壁上呕出黑血。叶凡的九霄环佩已横在胸前,琴弦震颤发出龙吟,内天地的老桃树瞬间抽出千万根根须,将铁面人的攻势尽数挡下。 但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内力里混着腐尸般的阴毒,每一次碰撞都在侵蚀他的元气。“想走?”铁面人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你们叶家的小崽子,倒比你老子聪明百倍。”他抬手射出三枚透骨钉,直取叶凡咽喉,“但知道得太多的人……” “公子小心!”小周从暗角扑来,替叶凡挡下致命一击。透骨钉穿过他的左肩,钉进墙里。叶凡趁机拽着小周滚进地道,身后传来铁面人暴怒的嘶吼:“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地道里的霉味呛得人睁不开眼。叶凡背着小周狂奔,能听见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至少有八个人,其中两个的内力波动明显是破虚境。他摸了摸怀里的残卷,心跳如擂鼓:血煞宗的秘密,铁面人的阴谋,还有青岚城的地脉…… 前方突然出现岔路。叶凡咬牙往左拐,靴底碾过不知多少年的碎瓷片,发出清脆的响声。身后的脚步声顿了顿,接着更急地追来。 他能感觉到,内天地的老桃树正在疯狂吸收周围的元气,但铁面人带来的压力却越来越大——这地道,怕是走不出去了。 “公子,往右!”小周突然指着石壁上的暗纹,“我小时候在矿上干过,这种石纹是通风口的记号!”叶凡顺着他指的方向撞去,石壁应声而裂,月光突然倾泻进来。他们滚进一片野竹林,身后的地道口传来铁面人的冷笑:“跑?你们能跑到哪去?” 叶凡抱着小周往林深处狂奔。竹叶刮过他的脸,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还有身后越来越近的衣袂破空声。怀里的残卷被冷汗浸透,上面的血字似乎在蠕动,仿佛在说:你以为找到了真相?不,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第179章 夜袭宗门:复仇与救赎 野竹林中的风带着血腥气直往鼻腔里钻。叶凡背着受伤的小周在竹枝间穿梭,左肩被透骨钉擦伤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更让他揪心的是小周的手——那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指缝间渗出的血已经浸透了他的后背。 “公子……往左。”小周的声音虚弱得像浸了水的棉絮,“前面第三丛竹子,根下有块青石板……”他的额头滚烫,叶凡能感觉到他每说一个字都在颤抖,可那只没受伤的手还在往叶凡后背指,“矿上的老吴头说过,这种野竹林的通风口都藏在青竹根下……当年我们偷运矿石就是这么……” 话未说完,小周的头重重磕在叶凡肩上。叶凡喉结滚动,内天地的老桃树突然抖落一片叶子,叶尖凝出一滴翠绿的汁液,顺着他的经脉渗进小周体内。 这是他用内天地元气催生的疗伤灵液,前世在问道境时都未必能随意使用,此刻却像不要钱似的往小周体内灌——小周是叶家旁支最忠心的护院,三年前为救他挡过刺客的毒箭,此刻若死了,他叶凡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身后的追击声突然变了。叶凡脚步微顿,天人合一的天赋让他清晰感知到:原本八道追兵的气息分成了两拨,三股往左,五股往右,还有一道最阴寒的气息正贴着地面疾掠,目标正是他们前方的青石板。 “是铁面人亲自来了。”叶凡咬碎钢牙。他能感觉到内天地的老桃树在疯狂吸收周围的灵气,但铁面人的腐尸般的阴毒内力太霸道,每一次灵气碰撞都像在他经脉里扎针。但此刻不是硬碰硬的时候,他需要的是—— “小周!”叶凡突然蹲下,把小周塞进竹根下的缝隙里,“忍着疼别出声,我引开他们。”小周的眼睛猛地睁大,想挣扎却被叶凡按住后颈的睡穴。望着少年苍白的脸,叶凡低声说道:“等我回来,给你带城南张记的糖蒸酥酪。” 话音未落,叶凡反身朝右侧竹林狂奔。他故意踩断两根竹枝,让脆响在夜里格外清晰。果然,身后的脚步声瞬间集中到右边,铁面人的冷笑混着破风声炸响:“小崽子,你以为能耍得过我?” 叶凡的九霄环佩突然从腰间飞出,琴弦自动震颤。内天地的老桃树分出一根根晶莹的根须,顺着他的指尖钻入地下——这是他用天人合一推演的“地听术”,能通过大地的震动感知百米内的动静。 此刻他的意识里浮现出一幅立体地图:左边三股追兵离青石板还有二十步,右边五股离他只有十步,而铁面人…… “在头顶!”叶凡猛地往旁边扑去。一道黑影如利箭般擦着他的发梢砸进土里,铁面人手腕上的月牙疤泛着妖异的红光,在月光下像滴凝固的血。“你老子当年也是这么跑的,”铁面人缓缓直起身子,声音像生锈的刀刮过锅底,“结果呢? 被我剜了丹海,挂在血煞宗的旗杆上喂乌鸦。” 叶凡的瞳孔骤然收缩。前世记忆里闪过一道身影——他重生前最后见到的,就是父亲被钉在旗杆上的惨状。此刻他终于确定,铁面人就是当年血洗叶家的凶手! 怒火烧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但理智却在尖叫:不能硬拼,小周还在青石板下,残卷里的秘密必须带回皇宫。 他反手摸出腰间的透骨钉,正是方才小周替他挡下的那枚。“尝尝这个。”叶凡低喝一声,透骨钉裹着内天地的元气疾射而出。 铁面人抬手去挡,却见钉尖突然炸开一团绿雾——那是他用内天地推演改良的“腐骨散”,专门针对阴毒内力的克星。铁面人闷哼一声,后退三步。叶凡趁机往反方向狂奔,九霄环佩的琴弦发出清越的龙吟,震得周围竹叶簌簌而落。 当他重新抱起小周钻进地洞时,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地道里的霉味比之前更重,但他顾不上这些,掏出火折子照亮洞壁——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小字:“丁未年,矿奴张三留,往南三十丈通青岚河。” “天助我也。”叶凡低笑一声。他记得青岚河的支流正好流经皇宫后苑,只要顺着地道到河边,就能乘御林军的暗船回宫。内天地的老桃树突然抖了抖,他的感知里追兵的气息已经追到了青石板旁,却被那团腐骨散逼得不敢近前。 两个时辰后,叶凡站在皇宫偏殿的暖阁里,小周被太医抬去疗伤,他怀里的残卷还带着体温。秦挽霜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月白色的劲装裹着她修长的身形,发间的玉簪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叶公子,你可让本宫等得好苦。” “长公主,”叶凡将残卷摊在案上,血字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红光,“这是血煞宗的《地脉祭典》残卷。铁面人要在青岚城地脉节点设阵,用十万百姓的生机祭炼阴兵。” 秦挽霜的指尖猛地掐进掌心。她看过太多朝堂阴谋,却从未见过如此丧心病狂的计划:“他需要多少时间?” “七日。”叶凡的声音像淬了冰,“残卷里提到,地脉在月圆之夜最薄弱。而三日后就是十五。” 偏殿里的烛火突然晃了晃。秦挽霜转身掀开墙上的地图,玉指点在青岚城西南角:“血煞宗的老巢在伏虎山,那里正是地脉节点之一。本宫已让李将军调了三千玄甲卫,今夜子时随你潜入。” “不够。”叶凡摇头,“伏虎山有破虚境长老镇守,还有铁面人这个合道境的老怪。”他的手指划过地图上的另一个标记,“需要分兵两路,一路引开守山的阴兵,一路直取地脉祭坛。” “叶公子好算计。”殿门被推开,李将军披着甲胄走了进来,腰间的玄铁剑还带着寒气,“末将已让暗桩在伏虎山东侧放了把火,足够引开大部分守卫。至于那几个破虚境的……”他拍了拍腰间的酒葫芦,“末将当年在北疆杀过二十个草原萨满,阴魂作祟的玩意儿,洒两坛雄黄酒就老实了。” 众人商议到后半夜,烛台上的蜡油堆成了小山。当晨钟响起时,叶凡站在宫墙下,玄甲卫的黑甲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他摸了摸怀里的残卷,又摸了摸腰间的九霄环佩——这一次,他要让血煞宗的阴谋永远埋在伏虎山的地底下。 夜幕再次降临。伏虎山的山风卷着腥气灌进衣领,叶凡的天人合一天赋展开,感知里的宗门像一幅立体画卷:前院有二十个凝气境守卫,后院的地牢关着三十个被抽了生机的百姓,最深处的密室里,三道强大的气息正在交谈——中间那个阴毒的,正是铁面人。 “跟我来。”叶凡打了个手势。玄甲卫们像影子般融入夜色,顺着他标记的路径摸进宗门。当他们摸到密室门口时,里面传来铁面人的冷笑:“赵堂主,王舵主,等明日地脉祭成,大楚的江山……呵,不过是我血煞宗的后花园。” “动手!”叶凡低喝一声。九霄环佩的琴弦骤然绷直,一道青色气刃破窗而入,瞬间制住了门口的两个守卫。 他撞开密室门的刹那,正看见铁面人转头,腕上的月牙疤在烛火下泛着红光——而在他脚边的案上,摊开着一份泛黄的密信,上面的朱印赫然是“血煞宗总坛”。 铁面人的瞳孔收缩成针尖。他刚要抬手,叶凡的内天地突然爆发,老桃树的根须如钢索般缠上他的四肢。玄甲卫的刀已经架在赵无极和王霸脖子上,李将军的玄铁剑抵住了铁面人的咽喉:“老东西,你以为能翻出天?” 叶凡抓起案上的密信,目光扫过最后一行字,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信上写着:“切记,不可让叶凡拿到地脉残卷,否则内天地之秘将坏我大计。”他抬头看向铁面人,对方的铁面已经裂开一道缝,露出底下腐烂的半边脸:“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来送你下地狱的人。”叶凡将密信塞进怀里,“李将军,押人回皇宫。” 山风卷起地上的残页,其中一张飘到叶凡脚边,上面用血写着:“内天地,天道眼,得之者掌生死。”他弯腰捡起,目光投向皇宫的方向——那里有秦挽霜在等他,有真相在等他,更有一场决定青岚城生死的决战,在等他。 第180章 决战前夕:准备与决意 玄甲卫的马蹄声碾碎了子夜的寂静。叶凡坐在马背上,腰间的九霄环佩随着颠簸轻轻撞击大腿,怀里的密信被他捂得发烫。 信纸上“内天地之秘将坏我大计”的字迹像根细针,正一下下扎着他重生十年来养就的沉稳——血煞宗竟连他最核心的秘密都探知了。 宫门前的灯笼被夜风吹得摇晃,照出守夜太监发白的鬓角。叶凡翻身下马时带起一阵风,玄铁靴跟磕在青石板上发出脆响:“通传长公主,就说叶凡求见。” 太监刚要应答,他已绕过影壁,玄甲卫们默契地散开,将整座偏殿围得水泄不通。 密室里的烛火跳了跳,映出秦挽霜伏案的侧影。 她今日卸了男装,月白锦袍下露出一截葱白手腕,发间金步摇随着转头的动作轻颤:“这么急?”声音还是惯常的清冽,但叶凡注意到她案头堆着的北疆军报——边角被揉得发皱,显然已看了整夜。 “血煞宗要的不是大楚江山。”叶凡将密信拍在案上,烛火映得信笺泛红,“他们要内天地,要天道眼。”他指节抵着“得之者掌生死”那行血字,前世被围杀时的腥甜突然涌进喉咙,“十年前我陨落,也是因为这东西。” 秦挽霜的指尖在信上顿住,指甲盖泛出青白。她抬眼时,眼底的锋芒比殿外玄甲卫的刀还利:“所以他们抓百姓抽生机,是为了祭伏虎山的地脉?” 不等叶凡点头,她已抓起案头的虎符拍在桌上,“传我的令,苍梧剑宗、万花楼、毒宗在京的人,半个时辰内到偏殿集合。 李将军——”她提高声音,外间立刻传来甲胄摩擦声,“带玄甲卫把皇宫十二道宫门的机关全启动,地脉祭成前,绝不能让血煞宗的人接近伏虎山。” 李将军掀帘而入,玄铁剑在地上拖出火星:“末将这就去!”他扫了眼密信,络腮胡子抖了抖,“当年在北疆守关,见过萨满用活人祭冰脉,那味儿……”他攥紧剑柄,“今日定要这些狗贼血溅宫墙。” 偏殿的门被叩响时,晨雾刚漫过宫瓦。第一个到的是苍梧剑宗的青袍剑修,腰间铁剑未鞘,剑气割得门帘沙沙响:“长公主召,我等自当效死。” 紧随其后的是万花楼的管事嬷嬷,袖中飘出一缕奇香——是苏倾雪常用的沉水香,叶凡心头微动,却没在人群里看见那抹红裙。 “血煞宗要借地脉之力引动天地灵机,为的是唤醒总坛的老怪物。”叶凡站在殿中央,内天地里的老桃树无风自动,根须在识海深处盘成阵图,“伏虎山是阵眼,我需要三十个凝气境以上的高手守四方,破虚境的跟我去斩祭师。” 他看向苍梧剑修,“贵宗的太初剑气专破阴邪,守东门如何?”剑修抱剑点头,剑锋嗡鸣。 “我带毒宗的人守南门。”南疆口音突然响起,楚红妆掀帘进来,发间银铃叮当,“血煞宗的毒我熟,他们敢撒尸毒,我就让他们尝尝万蛊噬心。”她冲叶凡眨眨眼,腕间金蚕蛊爬出来,在案上吐了个银亮的丝球。 秦挽霜指尖轻点地图,朱笔在伏虎山圈了个圈:“子时地脉最盛,他们必然此时动手。”她抬头时,晨光透过窗纸照在脸上,“李将军,玄甲卫分三队,一队护百姓转移,两队跟我去伏虎山。” “长公主!”李将军急了,“您金枝玉叶——” “我是大楚的长公主。”秦挽霜打断他,声音像淬了冰的剑,“伏虎山的百姓被抽了生机,我这个当长公主的,总得给他们讨个公道。”她转向叶凡,目光软了些,“你说内天地能借天道推演,可算出祭师有几个?” 叶凡摸了摸腰间的九霄环佩,琴身传来微微震颤——那是内天地在共鸣。他闭眼片刻,再睁眼时眼底有青光流转:“三个破虚境,为首的……”他想起铁面人腐烂的半张脸,喉结动了动,“可能是长生境的老怪。” 殿内一片抽气声。楚红妆的金蚕蛊“啪”地掉在地上,苍梧剑修的剑差点脱手。“怕了?”秦挽霜冷笑,指尖重重敲在地图上,“当年我母妃被奸人毒杀,我抱着襁褓里的七弟在冷宫里啃冻馍时,也怕。 可怕有什么用?”她抓起案上的玄铁匕首,在掌心划了道血痕,“今日谁退缩,我这匕首先捅穿他的喉咙。” 鲜血滴在地图上,晕开一朵红梅。众人对视一眼,苍梧剑修当先单膝跪地:“我等愿随长公主死战!” “好。”秦挽霜将染血的匕首插回案头,转头对叶凡笑道,“去我书房,我有本《地脉要术》,或许能帮你破阵。” 两人刚跨进书房,外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侍卫撞开门时,额角还挂着汗:“长公主!宫门外突然来了百多号人,个个身上带着血煞气,为首的……”他喘得说不下去,“为首的拎着个血葫芦,说要见叶公子。” 叶凡的九霄环佩突然发出尖鸣,琴弦上腾起青色气刃。他转头看向秦挽霜,后者正将《地脉要术》塞进他怀里,眼尾泛红:“他们到底还是来了。” “你留在宫里。”叶凡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锦袍传来,“我去会会这些血煞宗的狗东西。” “不行。”秦挽霜反手扣住他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伏虎山的阵眼还没破,你不能——” “我有内天地。”叶凡打断她,指腹轻轻蹭过她眼尾,“再说了,”他笑了笑,“我答应过你,要护着大楚的江山,护着你。” 宫门外的血煞气越来越浓,混着铁锈味涌进窗户。叶凡摸了摸怀里的《地脉要术》,又摸了摸腰间的九霄环佩。他转身时,晨光正好照在脸上,映得眼底的青光愈发明亮——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东西,从他手里溜走。 第181章 暗夜潜行:危机与决断 宫灯在穿堂风里摇晃,将叶凡的影子拉得老长。他站在偏殿门口,指腹还残留着秦挽霜掌心的温度——方才她塞《地脉要术》时,指甲掐出的月牙印还在发烫。 “叶公子。”李将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甲胄相撞的轻响混着夜露的潮气。 这位跟了大楚皇帝二十年的老将,此时腰间佩刀未入鞘,刀镡上的兽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苍梧剑修的人已经守住了后苑,毒宗的姑娘在酒窖下埋了十只金蚕蛊。您说要商议的事……” 叶凡转身,目光扫过殿内肃立的七人:两个握判官笔的谋士喉结微动,三个带淬毒短刃的暗卫指节发白,连李将军的手背都绷出了青筋。 他忽然想起前世被围杀时,那些跪在血泊里说“愿随大人死战”的部下——那时他也是这样,看着他们眼里的光,却终究没护得住。 “铁面人要破的不是伏虎山的阵眼。”叶凡摸向腰间的九霄环佩,琴身的震颤透过锦缎传来,像在应和他擂鼓般的心跳,“是大楚的龙脉。” 殿内一片抽气声。最年轻的暗卫小伍踉跄一步,腰间的铜铃撞在柱上,“当啷”一声惊得烛火乱晃。李将军的手“唰”地按在刀柄上,刀鞘与甲片摩擦出刺耳鸣响:“叶公子何出此言?” “我在书房翻《地脉要术》时,内天地共鸣了。”叶凡闭眼,青岚在眼底流转——那是天人合一的天赋在推演,“书里夹着半张残图,山形走势与伏虎山吻合,但阵眼标注的位置……”他睁开眼,指尖重重按在李将军摊开的地图上,“是皇陵。” 李将军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当过二十年守陵卫,自然知道大楚皇陵以龙脉为基,若阵眼被毁…… “今夜子时,我们夜袭铁面人的据点。”叶凡从袖中抖出三张纸,是方才用内天地推演的据点布局图,墨迹还带着温玉般的光泽,“我要你们做三件事:其一,切断所有向外的信鸽;其二,守住东西两侧的耳房,那里藏着他们的密信;其三……”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停在小伍泛白的指节上,“无论发生什么,护好拿密信的人。” “末将明白。”李将军捏紧地图,甲胄上的鳞片在烛火下泛起鳞鳞金光,“末将带三十玄甲卫从正门佯攻,叶公子带暗卫走排水渠。”他突然扯下腰间的虎符,“这是调令,若末将折了,玄甲卫听叶公子调遣。” 叶凡接过虎符,触感沉得惊人。他望着李将军眼角的皱纹——那是当年替先皇挡箭留下的,突然想起前世自己陨落时,也是这样攥着部下的虎符,却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不会的。”他拍了拍李将军的肩,声音轻得像叹息,“这次,我会带你们活着回来。” 夜幕像泼翻的墨汁,将整个城池浸得透黑。叶凡猫着腰,跟在小伍身后钻进排水渠。腐臭的污水漫过小腿,他却恍若未觉——内天地正以他为中心,向外扩张出十丈范围,连墙角蟋蟀的振翅声、屋顶瓦片下守夜人的哈欠,都清晰得像在耳边。 “左前方七步,两个引气境。”他压低声音,指尖在小伍后背点了两下。小伍的短刃立刻缩了半寸,原本要摸向的脖颈转而勾住了对方的脚踝。那守卫“噗通”栽进污水里,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喉间已多了道血线。 “做得好。”叶凡摸了摸小伍发颤的后颈——这孩子才十六岁,第一次杀人,手还在抖。他将自己的内力渡过去少许,看着少年的脊背慢慢绷直,这才继续向前。 据点的影壁终于出现在眼前。叶凡贴着墙根,内天地突然泛起涟漪——东南方三百步外,有三股强横的气息在移动,最中间那股,带着腐肉混着香火的怪味,像极了铁面人身上的味道。 “李将军的佯攻奏效了。”他对身后打了个“分散”的手势,暗卫们立刻如游鱼般散开,消失在阴影里。小伍却扒住他的衣角,眼睛亮得像星子:“我跟您去主屋。” 主屋的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昏黄的光。叶凡推开门的瞬间,霉味混着墨香扑面而来——正中央的案几上,堆着半人高的羊皮卷,最上面那张画着九条盘绕的龙,龙首的位置,赫然标着“大楚皇陵”四个血字。 “找到了!”小伍扑过去就要抓,却被叶凡一把拽住。他指着案几下方的阴影:“有机关。”指尖刚触到羊皮卷,内天地突然发出尖鸣——那些图纸的边缘,浮起若隐若现的红纹,是血煞宗的追踪符。 “收进内天地。”叶凡咬着牙,额角渗出细汗。内天地的扩张需要消耗大量灵气,可此时他顾不上了——图纸上的内容太重要,“伏虎山假阵眼”、“皇陵真杀局”、“长生境后手”这些字眼像钢针扎进他的脑子,他必须全部带走。 羊皮卷刚消失在体内,外面突然传来破空声。小伍的短刃“当”地磕开一支淬毒弩箭,脸色煞白:“公子,他们发现了!” 脚步声像暴雨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叶凡拽着小伍冲向窗户,却在跳出去的瞬间顿住——院门口,那个拎着血葫芦的男人正站在月光下,半张脸烂成白骨,另半张却挂着阴恻恻的笑:“叶公子,别急着走啊。” “走!”叶凡将小伍推出窗外,自己反手甩出九霄环佩。琴弦震颤着腾起青色气刃,在院墙上劈开条血路。他能感觉到内天地里的图纸在发烫,铁面人的气息离他越来越近,近得他甚至能闻到那股腐肉味里,混着一丝熟悉的龙涎香——和秦挽霜常用的香粉,一模一样。 “秦挽霜……”他低唤一声,喉间突然尝到铁锈味。一支弩箭擦着他的左肩划过,鲜血溅在青砖上,像朵正在绽放的红梅。 小伍的声音从墙外传来:“公子!这边!”叶凡咬着牙翻出围墙,夜风吹得他的披风猎猎作响。他摸了摸怀里——内天地里的图纸还在,温热得像团火。 前面的巷口,李将军的玄甲卫举着火把冲来,甲胄的反光映得他眼底发亮。“回皇宫。”他擦了擦嘴角的血,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我要见长公主。” 月光爬上宫墙时,叶凡的影子正掠过御道。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战鼓般擂着,和腰间九霄环佩的震颤,渐渐重合在了一起。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东西,从他手里溜走。 第182章 布局反击:危机中的决断 月光漫过琉璃瓦时,叶凡的玄色披风已被血浸透。他扶着廊柱踉跄两步,甲胄碰撞声惊醒了守夜的小太监。“长公主在承明殿!”小太监哆哆嗦嗦指了方向,话音未落,叶凡已掠过游廊,带起一阵腥风。 承明殿的烛火晃了晃,秦挽霜的手刚触到茶盏便顿住。她望着推门而入的身影,乌发间的珍珠步摇猛地一颤——叶凡左肩的布料翻卷如蝶,暗红血渍顺着手臂滴在金砖上,在她脚边洇开小朵梅花。 “你受伤了!”她脱口而出,转身要唤太医,却被叶凡截住手腕。他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指腹还沾着未擦净的血:“先看这个。” 内天地翻涌,羊皮卷“唰”地铺展在案几上。秦挽霜俯身的瞬间,龙涎香混着血腥气钻进鼻腔——那是她惯用的西域香粉,可此刻却像根冰针刺进后颈。 “伏虎山假阵眼,皇陵真杀局。”叶凡按住案几,指节因用力泛白,“血煞宗联合三川盟,要在祭天夜引动皇陵地脉,借杀局绞碎大楚气运。图纸里还有……”他喉结滚动,“长生境强者的后手。” 秦挽霜的指尖划过“长生境后手”几个血字,烛火在她眼底碎成寒星。她生在帝王家,最懂“气运”二字分量——大楚若失了皇陵护持,别说边疆战事,连京畿都要乱成一锅粥。 “需要多少人?”她突然抬头,眉峰如剑。 叶凡没答话,反而抓起她的手按在羊皮卷上。体温透过布料传来,他能感觉到她指尖的茧——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和前世她女扮男装替帝出征时一样。“不止人。”他声音低了些,“要各大宗门做屏障,李将军的玄甲卫守内城,还要……” “传旨。”秦挽霜抽回手,玉扳指叩在案几上脆响,“宣苍梧剑宗、万毒门、九华阁当代首座即刻入宫。再让李将军带三千玄甲卫守玄武门,所有暗卫去查京中血煞宗余党。” 殿外的宫灯被夜风吹得摇晃,脚步声由远及近。李将军的玄甲撞在门框上,带起一阵寒意:“长公主,末将已封了九门,可……”他瞥向叶凡的伤,“血煞宗这次来的人不简单,末将在伏虎山见过那铁面人,碎星境的修为,手下还有三十多个凝液境的死士。” “三十个凝液境?”九华阁首座的拂尘“啪”地抖开,“我阁虽有护山大阵,可皇陵在京郊三十里……” “护什么皇陵。”叶凡突然插话,目光扫过众人,“他们要的不是皇陵,是借杀局引出大楚的镇国气运。真正的杀招在祭天夜——当皇帝登上天坛,地脉逆转,气运就会顺着杀局流进铁面人准备的容器里。” “容器?”苍梧剑宗首座的剑匣轻震,“什么容器能装一国气运?” 叶凡摸向腰间的九霄环佩,琴弦自动震颤出清响:“图纸里画了,是具用九位皇子骨血祭炼的青铜鼎。” 殿内死寂。秦挽霜的茶盏“当啷”落地,碎瓷割破她的鞋尖,却像毫无知觉。她突然笑了一声,笑得眼尾发红:“好个铁面人,连我皇兄的子嗣都算计上了——前月三皇子暴毙,五皇子坠马,原来都是为这鼎。” “所以我们要反制。”叶凡的指腹摩挲着琴弦,内天地里的灵气开始翻涌,“我用九霄环佩布困龙阵,把铁面人引进御花园的假地脉。李将军的玄甲卫守鼎炉,宗门前辈们守住四个阵眼。”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秦挽霜脸上,“长公主,你带暗卫去救被囚的皇子们。” “好。”秦挽霜弯腰拾起碎瓷,鲜血顺着指缝滴在图纸上,“子时三刻,我要所有玄甲卫换防完毕。” 密道的石门闭合时,叶凡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他靠在石壁上,看秦挽霜借着火折子查看另一张图纸——那是铁面人的势力分布图,最下方用朱砂标着“天道盟余孽”。 “原来他不是血煞宗的人。”秦挽霜的声音发闷,“前世天道盟覆灭时,我亲手斩了他们宗主……” “现在不是想前世的时候。”叶凡按住她的肩,内天地突然泛起温热,那些被他收进的图纸开始自动排列组合。他瞳孔微缩——铁面人画像的阴影里,竟藏着一行小字:“以大楚为炉,炼天地为兵,复我天道荣光。” “他要的是重新掌控综武大陆。”叶凡的声音沉得像铅,“所以必须在祭天夜前,斩断他的所有线。” 九霄环佩突然发出蜂鸣,琴弦上凝出青色光纹。叶凡闭眼感知,内天地里的小空间正在扩张——这是他突破凝液境后新觉醒的能力,能在关键处布下隐阵。他指尖轻弹,琴弦震落三滴血,分别融入东、南、西三个角楼的方位。 “这是困龙阵的阵眼。”他睁开眼时,眼底有星光流转,“铁面人若敢进内城,这三个角楼会把他的灵气抽干。” “好手段。”秦挽霜的指尖抚过他肩上,“但你现在需要……” “报——!”急促的脚步声撞开密室门,侍卫的甲胄擦着门框发出刺耳声响:“长公主!玄武门外来了百余人,带头的戴铁面,说要见您!” 叶凡的九霄环佩剧烈震颤,和他的心跳重合为一个节奏。他望着秦挽霜,后者眼中的冷意已凝成霜刃。 “走。”她抓起案几上的图纸塞进叶凡怀里,“去城墙。” 夜风掀起两人的披风,叶凡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和秦挽霜的重叠在一起,像两把擂响的战鼓。前方的宫墙在月光下泛着冷白,城垛外的喊杀声隐约传来,混着铁面人阴恻恻的笑:“长公主,别来无恙啊——” 第183章 决战前夕:布局与决断 月光像淬了毒的银粉,撒在玄武门的青石板上。叶凡跟着秦挽霜跃上女墙时,甲片刮过城砖的刺响让他后颈发紧——前世被围杀时,刺客的刀也是这种渗着寒气的摩擦声。 “看城下。”秦挽霜的披风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她的指尖扣住城垛,骨节泛白。 叶凡顺着她的视线望下去,月光里的人影像黑色的潮水漫过护城河。为首那人戴半幅青铜面具,只露出下半张苍白的脸,嘴角勾着病态的笑——正是密道图纸上标着“天道盟余孽”的铁面人。 他身后百余人分成三列,最前排的三十人腰间悬着淬毒短刃,刀鞘上缠着暗红丝线;中间四十人背着青铜弩匣,弦上的弩箭在月光下泛着幽蓝;最后三十人裹着褪色的青麻袍,袖口隐约能看到金色符文——正是血煞宗擅长禁术的“血纹使”。 “赵无极的毒卫,王霸的连弩营,血煞宗的血纹使。”叶凡的指甲掐进掌心,内天地里那方小世界突然开始发烫。前世他作为问道境大能,对各大门派的暗桩再熟悉不过,“这三拨人半年前还在互相撕咬,现在却同气连枝……” “因为有人给他们画了更大的饼。”秦挽霜的声音像冰锥,她抽出腰间软剑,剑鞘在城垛上敲出清脆的响,“李将军!” 下方传来铠甲相撞的脆响,玄甲卫统领李将军仰头抱拳,护心镜上的鳞片在月光下闪着冷光:“末将在!” “毒卫善阴毒,往他们脚下撒生石灰;弩营要结盾阵,盾墙留三指缝隙——”秦挽霜的软剑突然出鞘三寸,剑尖指向右侧街角,“那边有口枯井,让二十个玄甲卫带火油埋伏,等血纹使念咒时引燃。” 李将军的瞳孔骤然收缩:“长公主如何知道……” “叶凡的九霄环佩在震。”叶凡抬手按住胸前的古琴,琴弦上的青色光纹正随着他的心跳明灭,内天地里那些被收进去的图纸自动展开,敌人的站位、呼吸频率、甚至腰间短刃的重量都在他脑海里清晰浮现,“血纹使需要地脉阴气引动血咒,那口枯井是方圆三里唯一的阴脉眼。” 话音未落,城下突然传来铁面人的笑声,像锈了的风箱在抽气:“长公主果然聪明,可惜——”他抬手扯下半边面具,露出左眼处狰狞的疤痕,“你以为这些玄甲卫能挡得住我天道盟的‘千机变’?” “天道盟?”秦挽霜的软剑又抽出三寸,剑尖直指铁面人眉心,“二十年前我亲手斩了你们老宗主,你们就剩这点残兵败将?” 铁面人左眼里闪过疯狂的光:“老宗主是蠢,竟想和正道掰手腕!我们要的是——”他突然顿住,右手指向皇宫方向,“以大楚为炉,炼天地为兵!等祭天夜的龙气引动九幽冥火,这整片大陆都会成为我们的熔炉!” 叶凡的内天地轰然震动,那些自动排列的图纸突然拼出完整的图案:皇宫地下的密道连向三十里外的伏龙山,山顶有座被封印的祭坛,祭坛中心刻着和铁面人面具一样的符文。 他喉间泛起腥甜——前世自己陨落时,感知到的最后一缕气息,竟和这符文同源! “原来你要借大楚皇室的龙气解封幽冥祭坛。”叶凡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千年玄铁,他指尖轻弹九霄环佩,第三根琴弦应声而断,“但你算漏了一件事。” “哦?”铁面人挑眉。 “我。”叶凡抬手接住断弦,琴弦在他掌心凝成一道青色光刃,“我这内天地,能吞了你的祭坛。” 秦挽霜转头看他,眼底的冷意突然软了一瞬——这个总说“木秀于林”的男人,此刻站在月光里,连影子都带着斩破阴云的锐气。 她伸手握住他持刀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甲片传过来:“我已联络了苍梧剑宗和万花楼,他们的人半柱香内就到。” 话音刚落,东方天际传来清越的剑鸣。叶凡抬头,看见七道剑光划破夜幕,为首那道裹着霜色剑气——正是苍梧剑宗的大长老。 紧接着南边飘来断续的琴音,十二名红衣女子踏月而来,每人怀中抱着焦尾琴,琴身刻着万花楼的银蝶标记。 “好。”叶凡松开手,将光刃收入内天地,“李将军带玄甲卫守城门,剑宗守东墙,万花楼守南墙,剩下的……”他看向秦挽霜,“我们去祭坛。” “祭坛?”秦挽霜一怔。 “铁面人要龙气引火,真正的杀招在祭坛。”叶凡指了指皇宫地下,“密道里有块刻着‘幽冥’的青石板,掀开就是去祭坛的路。”他摸出怀里的图纸,上面不知何时多了一行用灵气写的小字:“斩草要除根。” 铁面人突然仰头大笑,笑声震得城砖簌簌往下掉:“你们以为来得及?我的人已经……” “报——!”急促的马蹄声撞碎他的话音,一名玄甲卫滚鞍下马,铠甲上还沾着血:“长公主!御膳房地下的密道被破了!有三十个黑衣人往祭天台去了!” 叶凡和秦挽霜对视一眼,两人眼底同时腾起火焰。秦挽霜反手将软剑插入剑鞘,抽出腰间的匕首割下一缕长发,系在叶凡手腕上:“若我先走,这缕头发能引你找到我。” 叶凡握住她的手,内天地里突然涌出一股暖流,将那缕头发裹成青色光团:“不会的。”他指腹擦过她眼角的泪痣,“等打完这仗,我带你去青岚城看桃花。” “好。”秦挽霜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她转身对李将军吼道:“守好城门!”又对剑宗大长老喊:“护好龙柱!”最后看向叶凡,“走。” 两人刚要跃下城墙,城下突然传来铁面人的尖啸:“拦住他们!”三十道黑影从人群中窜出,为首者手持带链双钩,钩尖泛着幽蓝的光——正是血煞宗的“勾魂使”。 叶凡的九霄环佩剧烈震颤,内天地里的小空间疯狂扩张,他能清晰感知到每道黑影的破绽:左边第三个的左腿旧伤未愈,右边第五个的钩链有三寸磨损,中间那个的喉结在发抖…… “霜儿,跟紧我。”叶凡反手扣住秦挽霜的手腕,青色光刃从他掌心迸发,“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天人合一。” 城楼下的喊杀声突然拔高,混着铁面人撕心裂肺的尖叫:“给我杀!杀了他们!” 叶凡回头看了眼秦挽霜,她的软剑已经出鞘,剑尖滴着的血珠在月光下像红宝石。他笑了,内天地里的小空间还在扩张,这次他听见了更深处的声音——那是祭坛下九幽冥火的轰鸣,正等着被他亲手掐灭。 第184章 天道碎片现世:决战与启示 城楼下的喊杀声如沸水翻涌,叶凡扣着秦挽霜手腕的掌心沁出薄汗。血煞宗三十名勾魂使呈雁阵扑来,带链双钩划破空气的尖啸刺得人耳膜生疼。 他内天地里的小空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三寸长的九霄环佩在识海嗡嗡作响,将三十道身影的破绽一一投映在他眼底:左边第三个勾魂使左腿旧伤未愈,出钩时重心偏左;右边第五个的钩链在月光下泛着不自然的钝光,磨损处藏着半寸锈迹;中间为首者喉结剧烈滚动,指尖钩刃的震颤频率比寻常快了两拍——是恐惧。 “霜儿,往左闪三步。”叶凡低喝,掌心青色光刃骤然暴涨三寸。 秦挽霜的软剑几乎同时出鞘,剑尖点在他肩后三寸处,两人的灵气在交叠的刹那泛起淡紫光晕。为首勾魂使的双钩已至面门,叶凡不躲不闪,光刃斜挑,精准斩在钩链磨损处。 “咔”的脆响混着惨叫,那截带锈的铁链断成两截,钩尖擦着秦挽霜耳际扎进城墙,震得砖屑簌簌落下。 “好手段!”秦挽霜眼尾微扬,软剑顺势划开右侧勾魂使的咽喉。她发间金步摇在打斗中散了,几缕乌发黏在汗湿的颈侧,却比平日里更添三分凌厉。 叶凡余光瞥见她染血的剑尖,内天地里的暖流突然翻涌——那缕被他收作光团的发丝正在发烫,像团小而稳的火。 三十道身影不过半柱香便溃不成军。最后一个勾魂使被叶凡光刃挑断手筋时,铁面人的尖啸混着远处龙柱方向的轰鸣传来。 叶凡抬头望去,苍梧剑宗大长老的剑气正劈开漫天阴云,玄甲卫的玄铁重盾在城墙上筑成铜墙铁壁,连万花楼的琴音都裹着剧毒,在敌群中开出血花。 “祭坛。”秦挽霜抹了把脸颊的血,将软剑往腰间一插,“密道入口在御膳房地下?” 叶凡点头,从内天地取出半块烧焦的玉牌——这是方才从勾魂使首领身上摸来的,刻着“玄阴阁”三个字。他指尖抵在玉牌上,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瞬间涌了进去。玉牌表面浮现出细密纹路,竟与他怀里那张标着“幽冥”的图纸严丝合缝。 “走。”他牵起秦挽霜的手,脚下一点城墙砖,两人如两只夜枭般扑向御膳房方向。 御膳房后的银杏树下,玄甲卫早已守着掀开的青石板。密道里霉味刺鼻,叶凡掌心光刃化作灯笼大小的光球,照见台阶上新鲜的血痕——正是方才那三十名黑衣人留下的。秦挽霜抽出软剑挑开垂落的蛛丝,忽然顿住脚步:“听。” 下方传来铁链摩擦石壁的声响,混着若有若无的圣歌吟唱声。叶凡内天地扩张至三丈,清晰捕捉到祭坛中央的震动频率——那是九幽冥火被龙气引动的征兆。他握了握秦挽霜的手,后者回以轻捏,两人加快脚步。 祭坛比叶凡想象中开阔。十二根盘龙柱环绕中央的青铜鼎,鼎中幽蓝火焰正吞吐着龙气,而鼎边跪着的三十名黑衣人,此刻都在往鼎里抛洒碎玉——每块碎玉上都刻着“玄阴”二字。 “停止献祭!”铁面人的声音从鼎后传来。他摘了面具,露出一张被火焰灼烧得狰狞的脸,“否则大楚龙气会被幽冥火反噬,整个皇宫都要陪葬!” 叶凡盯着鼎中翻涌的火焰,突然笑了:“你早就猜到我们会来,所以才用龙气当饵。”他指了指铁面人腰间的玉牌,“玄阴阁的幽冥祭,需要活人的执念当引子。你当年被宗门追杀时的恨,就是最好的引子。” 铁面人瞳孔骤缩。秦挽霜的软剑已抵住他后颈:“说,天道碎片藏在哪里?” “你们以为……”铁面人突然暴起,撞向青铜鼎。叶凡光刃横扫,却还是慢了半步——铁面人撞碎鼎沿的刹那,幽蓝火焰中飞出一片巴掌大的碎片,带着刺目的金光,“这就是……” 话音未落,铁面人化作一团黑灰。碎片悬在半空,表面流转着星河般的纹路。叶凡内天地里的小空间剧烈震颤,九霄环佩突然飞出识海,绕着碎片转了三圈,发出清越的琴音。 “天道碎片。”秦挽霜呼吸一滞,“和古籍里记载的一样,会引动神器共鸣。” 叶凡抬手,碎片自动落入他掌心。触手温凉,像是握着半块凝固的星光。他运转内天地,天道之力顺着指尖渗入碎片,眼前突然闪过前世画面:他被暗算时,天空裂开的缝隙里,正有这样的碎片坠落。 “原来前世陨落,是因为天道碎片。”他低声道,掌心的碎片突然亮了三分,“它在认主。” 秦挽霜凑过来看,发梢扫过他手背:“那我们得赶紧离开。玄阴阁既然能派铁面人来,肯定还有后手。” 话音刚落,密道方向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为首者穿着玄阴阁特有的墨绿道袍,腰间挂着十二枚铜铃,每走一步都发出刺耳的嗡鸣——是玄阴阁主本人。 “交出碎片。”阁主的声音像两块石头相磨,“否则这祭坛里的幽冥火,会顺着龙气烧穿整座大楚皇宫。” 叶凡将碎片收入内天地,反手扣住秦挽霜的肩:“霜儿,带士兵先走。我垫后。” “你疯了?”秦挽霜瞪眼,软剑在两人身周划出防御圈,“要走一起走。”她转头对守在密道口的玄甲卫吼:“去通知李将军,让他调三千玄甲卫守御膳房!快!” 玄甲卫领命而去。叶凡内天地扩张至五丈,清晰感知到阁主动了杀招——他腰间的十二枚铜铃正渗出黑雾,每缕黑雾里都裹着一只怨魂。秦挽霜的软剑突然泛起红光,那是她暗中运转了大楚皇室的“离火诀”。 两人背靠背站着,叶凡的光刃与秦挽霜的软剑在半空交击,激发出刺目的光团。“走!”叶凡低喝,抱起秦挽霜跃向密道。 玄阴阁主的铜铃在身后炸响,黑雾擦着他们的衣角掠过,在石壁上烧出焦痕。等两人冲出御膳房时,李将军带着玄甲卫已经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苍梧剑宗的剑气也从城墙上压了下来。 “回密室。”叶凡抹了把嘴角的血,将秦挽霜的手攥得更紧,“得尽快弄清楚这碎片的秘密。” 秦挽霜点头,发间那缕被他收作光团的发丝此刻正贴着他手腕发烫。两人穿过重重守卫,身影消失在皇宫深处的密室门口。 门扉闭合的刹那,叶凡听见内天地里传来细碎的轰鸣——那是天道碎片与九霄环佩共鸣的声音,像是在说,更大的秘密,才刚刚开始。 第185章 天道碎片的秘密 密室石门闭合的瞬间,叶凡松开秦挽霜的手,指节在石壁上连敲三下。墙内机关轻响,八盏青铜灯台应声而亮,昏黄光晕里,他掌心的天道碎片正泛着星子似的微光。 “伤口还疼?”秦挽霜突然伸手按住他左肩。方才突围时玄阴阁主的黑雾擦过那里,此刻布料虽未破,皮肤却已肿起青紫色的痕迹。她指尖微颤,软剑仍握在右手——这是她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越是紧要关头,武器越不能离手。 叶凡反手覆住她手背,温度透过粗布手套传来:“不打紧。”他目光落在碎片上,前世那道裂开的天空再次在脑海中闪现——原来自己陨落时,不是天道降罚,而是有人截取了天道碎片设局。他喉结动了动,将碎片托到眼前:“霜儿,你看这纹路。” 秦挽霜凑近些。碎片表面流转的光痕突然凝住,竟与她发间那缕被叶凡收作光团的发丝产生共鸣。那光团此刻正贴在叶凡手腕,像颗跳动的红心:“像大楚皇陵壁画上的星图。”她想起幼时偷翻禁书的经历,“我曾在《天工志》里见过类似纹路,说是能沟通天地法则。” 叶凡闭起眼。天人合一的天赋如潮水漫开,内天地里五丈范围的灵气突然沸腾。他能清晰感知到碎片内部的结构——每一道光痕都是天道法则的具象化,有的像游龙,有的似枯藤,其中最明亮的那道,竟与九霄环佩的器灵波动同频。 “嗡——”一声清越的琴音从内天地深处传来。是九霄环佩!叶凡猛地睁眼,掌心碎片与环佩同时震颤,他甚至看见内天地边缘裂开一道细缝,露出里面青翠的山峦虚影。那是...储物空间? 前世他只知环佩能镇压气运,没想到与天道碎片共鸣后,竟能开辟独立小世界。“叶郎?”秦挽霜见他瞳孔微缩,指尖下意识按上他脉门。 “霜儿你看。”叶凡屈指轻弹碎片,内天地里的细缝突然扩大,一片巴掌大的竹林虚影浮现在两人之间。竹叶上还沾着晨露,甚至能闻到淡淡的竹香,“九霄环佩的新功能,应该是天道碎片激活的。” 秦挽霜伸手触碰虚影,指尖穿过去时带起一圈涟漪:“能储物吗?”她解下腰间玉牌递过去,玉牌刚触到虚影便消失不见,再从虚空中一抓,玉牌又回到掌心。她眼睛亮起来:“这样就算被围,也能藏重要东西。” “不止。”叶凡摸着下巴,内天地里的山峦虚影又扩张了几分,“等我修为再高些,这小世界应该能容人。”他声音渐低,目光重新落在碎片上——方才感知到碎片深处还有更复杂的纹路,像被一层迷雾笼罩着,“但现在只能激活第一层。” “阁主!”急促的脚步声突然撞破密室的静谧。守在门外的玄甲卫撞开半扇石门,盔甲上还沾着血:“玄阴阁三百死士破了东安门!那老东西带着十二铜铃使正往御道来,李将军在太和殿挡着,但对方有...有幽冥火!” 叶凡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能清晰感知到,皇宫东南方正翻涌着阴寒的气息,那是玄阴阁用活人祭炼的幽冥火,专克大楚龙气。秦挽霜的软剑“唰”地出鞘半寸,剑身上离火诀的红光与叶凡内天地的光痕交相辉映:“他们怎么敢直闯皇宫?” “暗桩。”叶凡咬牙。前世他就知道玄阴阁在大楚安插了二十年眼线,“怕是连御林军统领都不干净。”他将碎片迅速收入内天地,九霄环佩的器灵立刻裹住碎片,像母亲护着孩子。 “末将参见长公主!”李将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甲胄未卸,腰间佩刀还滴着血,见秦挽霜便单膝跪地:“东安门守将投敌,末将已斩了他,但死士太多...公主,您和叶公子先撤,末将带玄甲卫死守住前殿!” “撤?”秦挽霜冷笑,伸手将李将军拉起来,“大楚的城墙是用骨头砌的,哪有公主临阵脱逃的道理?”她转头看向叶凡,目光灼灼,“叶郎,你说怎么办?” 叶凡摸着内天地里的碎片,能感觉到天道之力正顺着经脉往四肢百骸涌——这是天人合一天赋在加速他思考。他快速扫过密室里的地图:“李将军带玄甲卫守太和殿,用火器营的霹雳弹压幽冥火。霜儿派暗卫去断玄阴阁的退路,我记得御膳房后巷有个狗洞,能通到宫外。” “那你?”秦挽霜抓住他衣袖。 “我和你去城墙。”叶凡握住她的手,指腹蹭过她掌心的剑茧——这是她练剑时磨出来的,“玄阴阁主的目标是碎片,只要我们在城墙上,他就不敢轻易用幽冥火毁了皇宫。”他顿了顿,声音放软,“而且...我需要你在身边,帮我看住那些想浑水摸鱼的老臣。” 秦挽霜突然笑了,眼尾的泪痣在烛火下忽明忽暗:“好。”她将软剑收回剑鞘,却没松开叶凡的手,“但说好了,你若敢挡在我前面,我就用离火诀烧你屁股。” 李将军憋着笑退下,玄甲卫的脚步声渐远。密室里重新安静下来,只有两人交握的手能感觉到彼此的心跳。叶凡低头,看见秦挽霜发间那缕光团正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跳动,像团永远不会熄灭的火。 “走。”他拉着她往密道出口走,“该让玄阴阁看看,大楚的城墙,不是谁都能踏上来的。” 密道外,月光正漫过宫墙。两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远处传来喊杀声,混着玄阴阁铜铃的嗡鸣,像首催命的曲子。叶凡抬头望向城墙方向,那里的灯笼还亮着,在夜风里摇晃,像双等待的眼睛。 第186章 天道碎片的争夺 密道出口处,青石板因夜露而变得湿滑。叶凡小心翼翼地探出半颗头,月光随即浸入他的瞳孔。秦挽霜轻柔的呼吸拂过他后颈,带着一丝火药的温热——她方才在密室中检查软剑上的火折子,指尖仍残留着硫磺的气息。 “小心砖缝。”他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上城墙。 两人并肩站立时,整个宫城轮廓尽收眼底:东南方的宫墙下,玄阴阁的黑衣死士如同潮水般涌过护城河,前列几人举着绣有玄阴纹的黑幡,在夜风中翻卷,每翻动一次便伴随着一阵阴森的铜铃嗡鸣。 “三百七十三人。”叶凡闭了闭眼又睁开,天人合一的天赋使他的感知无限延伸。内天地中的天道碎片犹如一颗小太阳,温暖的力量顺着经脉遍布全身。 他甚至能数清最前排死士靴底沾着的黑泥——那正是城西乱葬岗特有的泥土,证明玄阴阁的老巢确实位于那片枯树林中。 “李将军的玄甲卫已在太和殿布下三重刀阵,火器营也架起了霹雳弹。”秦挽霜轻轻叩击腰间的软剑,目光扫视城墙下的战局,“但玄阴阁的幽冥火……上次围剿他们的分坛时,三进三出的青砖房都被烧成了白灰。” 话音未落,城下突然腾起一片幽绿鬼火。前列死士咬破舌尖,鲜血喷洒在黑幡上,幡面的玄阴纹瞬间活化为千万只青眼鬼手,抓向城墙上的灯笼。被触碰的灯笼“滋啦”一声熄灭,火焰诡异地倒灌进灯油里,腾起一股股腥臭的绿雾。 “是引魂火!”叶凡瞳孔骤缩。前世他曾见识过这招,玄阴阁用活人魂魄炼制的邪火,普通水火无法扑灭,专门克制凡铁。 他反手按住内天地,天道碎片的力量如清泉般涌出,渗入城墙砖缝——那些攀爬的绿火突然停滞,仿佛被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霜儿,让暗卫把御膳房的狗洞用滚油浇透,他们的退路在西南角!” “好。”秦挽霜应声干脆,袖中滑出半卷密信,吹了一声短促的哨。三息之后,西南角屋檐下闪过三道黑影,正是她培养的“星火”暗卫。 她转头时,发间那缕光团被夜风吹得晃动,映照出她眼角泪痣宛如一滴欲落未落的血。“叶郎,你的内天地……能护住城墙?” “护住半里。”叶凡抽出腰间的九霄环佩。这把古琴自从认主后便随他经脉流转,此刻被握在手中,琴身上的冰裂纹泛起金光。 他指尖轻拨,琴弦震动的声音竟压过了玄阴阁的铜铃——那是天道碎片在共鸣。内天地中,器灵正裹着碎片转圈,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但玄阴阁主来了,他才是麻烦。” 话音刚落,城楼下的黑幡全部倒插于地。原本杂乱的喊杀声顿时静止,只剩下宫墙下野草的沙沙声。 接着,一道黑影从黑幡阵中升起,踏在离地三尺的虚空中,月光照在他脸上——那根本不是人脸,而是用黑布缝成的面具,眼洞处泛着幽蓝鬼火。 “叶小友。”玄阴阁主的声音如两块生锈的铁片摩擦,“把天道碎片交出来,老夫保你全尸。”他抬手一挥,方才那些引魂火聚合成一条绿蟒,张开满是利齿的嘴直扑叶凡咽喉。 叶凡未动。他感觉到内天地中的碎片正在发热,这是天道之力主动回应危机的表现。当绿蟒的毒舌舔到他面门时,他终于出手——不是挥剑,而是屈指一弹。 九霄环佩的琴弦应声而响,一道金色气刃飞出,正砍在绿蟒的七寸处。绿蟒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瞬间崩解成千万点绿芒,落地前被天道碎片的力量吸走,连灰烬都未曾留下。 “好手段。”玄阴阁主面具下的鬼火闪烁,“难怪能让九霄环佩认主。” 他脚尖一点,整个人化作一团黑雾,再出现时已站在叶凡三尺外,手中多了一柄骨剑,剑身上串着九颗骷髅头,每个骷髅的眼窝里塞着半块玉牌——正是大楚十二卫失踪的玄玉令。 “那是我给李将军的调兵令!”秦挽霜拔剑出鞘,离火诀的热气立刻包裹剑身。 尽管知道玄阴阁在大楚安插了暗桩,亲眼见到十二卫的玄玉令被炼成邪器,仍让她愤怒不已。她正要冲上前去,却被叶凡挡在身后。“霜儿,去帮李将军压制左翼。”叶凡目光紧紧锁住玄阴阁主的骨剑。 凭借天人合一的天赋,叶凡的思考速度比平时快了十倍:玄阴阁主修为已达破虚裂天境,骨剑中的玄玉令能调动十二卫的军魂,刚才的引魂火只是试探,真正的杀招在于骨剑的“九魂锁”。 前世他见过同门被此招困住,生生抽成干尸。右手悄然按住内天地位置,天道碎片的力量在他体内游走,每经过一条经脉,皮肤上便留下淡金色纹路。当玄阴阁主的骨剑刺来时,这些纹路突然亮如白昼——内天地扩张了! 原本方寸大小的空间现在能容纳半间屋子,器灵裹着碎片冲在最前面,将叶凡的经脉保护得严严实实。“喝!”叶凡大喝一声,左手结印,右手挥剑。 九霄环佩的琴音与剑气合二为一,在空中画出一个金色太极。玄阴阁主的骨剑刺进太极中心时,速度慢了三成。趁此机会,叶凡的剑尖已经点在对方胸口——不是杀招,而是引劲。他想借玄阴阁主的力量将其带下城墙。 “你敢!”玄阴阁主察觉不对,试图回撤。但叶凡的剑气缠绕着天道之力,像根无形的绳索,牢牢拽着他往城下坠。两人砸进黑幡阵的瞬间,叶凡内天地中的碎片爆发出刺目金光。 所有黑幡的玄阴纹同时崩裂,化作漫天黑蝶;仍在攀爬城墙的死士捂住耳朵惨叫,他们的魂魄正被天道之力净化,连惨叫声都带着解脱的哭腔。 “这不可能……”玄阴阁主的面具裂开一道缝,露出底下半张腐烂的脸。他想逃,但叶凡的剑气已锁住他的丹田。 骨剑“当啷”落地,九颗骷髅头散落四处,其中一颗滚到秦挽霜脚边——她低头一看,骷髅嘴里塞着半块染血的令牌,正是御林军统领的虎符。 “暗桩找到了。”秦挽霜弯腰捡起虎符,转身时看到叶凡踩着玄阴阁主的后背,将九霄环佩按在其天灵盖上。 琴身的金光如针,钻入其识海搜魂,寻找玄阴阁在大楚的其他暗桩。玄阴阁主的身体开始透明,最终化作一摊黑水,连魂魄都不剩。 叶凡弯腰捡起骨剑,指尖轻弹剑身,九颗骷髅头里的军魂离体,化作九道白光冲向夜空——那是十二卫的忠魂,终得以在九泉之下安息。 “李将军!”秦挽霜高声呼喊。不远处,李将军正带领玄甲卫清扫残敌,听到召唤立刻跑来,甲胄上的血还在往下滴。她将虎符递过去,“御林军统领通敌,这是证据。 天亮前务必收回十二卫的玄玉令,并派人前往城西乱葬岗——那里是玄阴阁的老巢。” “末将领命!”李将军单膝跪地,接过虎符时,目光迅速扫过叶凡手中的骨剑,随即垂下。他知道有些事不该问,尤其是涉及天道碎片的事。 夜风转向,带着血腥味飘向宫城之外。叶凡望着渐弱的火光,内天地中的碎片微微颤动。他感到碎片中似乎还藏着什么——可能是天道法则的残章,或是前世陨落的真相。但此刻并非探究之时,玄阴阁虽败,暗桩尚未清除,更重要的是…… “回密室。”他转向秦挽霜。她发间的光团依旧跳动,映照出她脸上的血污也带着暖意。他伸手替她擦掉脸颊上的黑血,感受到她发烫的皮肤。“有些事,得趁着碎片还热乎,好好研究。” 秦挽霜握住他的手,将脸贴在他的掌心蹭了蹭。她感受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练剑磨出来的,与她掌中的剑茧相同。“好。”她轻声答应,“不过先让我换身干净衣服——这血腥味熏得我想打喷嚏。” 两人沿着城墙走向密道,东方天空已泛起鱼肚白。叶凡低头看了看内天地,碎片安静地躺在器灵怀中,宛如一颗等待孵化的蛋。 他闭了闭眼,天道之力沿经脉流转,复盘今夜战斗的每一个细节。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玄阴阁主只是一个引子,隐藏在更深处的那只手,还未露出爪牙。 密道入口处传来隐约的滴水声。叶凡拉着秦挽霜的手,一步步走进黑暗之中。 第187章 天道碎片的守护 当叶凡掌心的家纹烫开密道尽头的石门时,秦挽霜袖中的短刃寒芒刚刚收进剑鞘。 密室不大,石墙上嵌着的夜明珠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烛台里的牛油烛燃了半截,火舌舔着灯芯,映照出她发间那团因战斗而有些散乱的光团,忽明忽暗。 “坐。”叶凡松开她的手,指节在石桌上轻轻叩击。石桌中央早已摆放着一个青玉匣,匣盖掀开一半,露出里面躺着的天道碎片——比鸽卵稍大,表面流转着银河般的星芒。 昨夜吸收玄阴阁主黑血时留下的焦痕已完全消失,仿佛被温水浸过的美玉,润泽得似乎能捏出水来。 秦挽霜并未急于坐下,反而绕到他身后,指尖轻柔地替他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发尾。“你脉门跳得太快。”她的声音轻如落在剑刃上的雪,“前世那道暗伤还没好透,研究碎片时莫要太急。” 叶凡低头看着石桌上的碎片,内天地里那团光芒突然轻轻一颤。他能感觉到碎片在召唤,就像前世闭关时师傅敲的引磬,一下一下,敲得识海都跟着晃动。“无妨。” 他坐下来,掌心覆在碎片上,“这东西……和我前世陨落时感受到的天道波动太像了。” 话音未落,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沉重。秦挽霜看着他睫毛在眼睑下投出蝶翼般的影子,喉结随着内息起伏,知道他已经用“天人合一”的天赋连通了碎片。 密室里的烛火无风自动,她分明看见有细若游丝的金光从碎片中钻出来,顺着他的掌心爬进袖口,在手腕处汇成龙形,又顺着经脉没入丹田。 “咔嚓——”脆响惊得秦挽霜指尖一紧,短刃几乎要出鞘。原来是叶凡内天地里的器灵动了。那团总裹在雾气里的影子此刻正捧着碎片,雾气被金光冲散了些,隐约可见它眉心有一道与碎片相同的星芒。 秦挽霜虽看不见内天地,但见叶凡眉头舒展,便知他有了发现。 “啪!”石门外的青砖突然被踩得碎裂。叶凡猛地睁眼,掌下的碎片“嗡”地弹起三寸高。秦挽霜手中的短刃已经握紧,刀刃指向石门,发间的光团骤然亮如白昼——那是她动用了皇室秘传的“昭明诀”,连空气里的尘埃都被照得纤毫毕现。 “叶公子!长公主!”侍卫的声音带着破风箱似的粗哑,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 石门被拍得咚咚响:“玄阴阁余党!他们……他们带着三百死士从西直门杀进来了!玄阴阁主的尸身被他们抢回去了,现在正用黑狗血泼城墙,说是要破咱们的防御阵!” 叶凡霍然起身,石凳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划痕。他能感觉到内天地里的碎片在发烫,像块刚从熔炉里夹出来的铁。前世被暗算时,也是这样的灼痛——敌人永远不会给你喘息的机会,尤其是当你握着他们想要的东西时。 “走。”他抓起桌上的碎片塞进秦挽霜手里,“你带着它,我断后。”秦挽霜却反手将碎片按回他掌心,指尖在他虎口处轻轻一掐。“你忘了我大楚长公主的兵符还在李将军那儿?” 她扯下外袍扔在石凳上,露出锁子甲下的银枪,“去城墙,我指挥玄甲卫包抄他们后路,你……用你的天道碎片,替我把西直门的缺口堵上。” 石门外的脚步声已经近了。叶凡看着她眼里跳动的火光,忽然想起初见时她女扮男装蹲在茶摊吃卤煮的模样。那时候她的眼睛里只有算计,哪像现在,亮得能烧穿夜色。“好。”他应了一声,率先推开石门。 城墙上的风比昨夜更冷。叶凡站在雉堞后,望着西直门方向翻涌的黑雾,内天地里的碎片突然发出蜂鸣。 他闭上眼睛,用“天人合一”的天赋去感知:三百死士分成三队,两队扛着撞城木,一队背着装满火药的藤箱,为首的是个裹着黑斗篷的女人,左腕戴着串骷髅头银镯——与玄阴阁主尸身上那串一模一样。 “李将军!”他扬声喊。李将军正带着玄甲卫往城楼下搬滚木,听见声音立刻跑过来,甲胄上的血渍还未干。“末将在!”“西直门左翼三十步,有个穿靛青布靴的,他怀里有引火折子。” 叶凡指尖点了点城墙,“右翼五十步,黑斗篷女人,她腕子上的银镯能催发毒雾。 剩下的死士分成前中后三队,前队撞门,中队点火,后队……”他顿了顿,“后队是幌子,真正的杀招在他们脚下——玄阴阁惯会用活人血祭,那些死士靴底都沾了尸油,踩过的地方会凝出阴煞阵。” 李将军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跟着长公主打过十场硬仗,却从没见过有人能把敌人的部署看得如此透彻。“末将这就去!”他转身要跑,又被叶凡叫住。 “让玄甲卫把城墙下的干草堆都浇上醋。”叶凡摸出枚铜钱弹给他,“阴煞阵怕酸,那女人的银镯用这枚铜钱砸,能破她的毒雾。” 李将军捏着铜钱跑远时,秦挽霜的银枪已经在西直门上方划出银弧。她站在城楼最高处,发间光团将整座城门照得亮如白昼,玄甲卫的喊杀声随着她枪尖的方向此起彼伏。 叶凡看见那个黑斗篷女人刚举起银镯,李将军的铜钱就破空而至,“当”的一声撞在银镯上,黑雾刚冒出头就被醋味冲散,变成几缕灰烟飘向天空。 “来!”叶凡低喝一声,掌心的碎片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 他能感觉到天道之力顺着经脉往四肢百骸涌,内天地里的器灵疯狂吸收这些力量,连带着他的五感都敏锐了十倍——左边第三根雉堞后有支淬毒的弩箭瞄准秦挽霜,右边第七个死士的撞城木里藏着炸药,最前面那个举旗的人后颈有块朱砂痣,正是玄阴阁的标记。 他的剑出鞘时带起一阵狂风。第一剑挑飞那支弩箭,第二剑劈开撞城木,第三剑直接刺穿举旗人的咽喉。鲜血溅在碎片上,被金光瞬间吸收,碎片表面的星芒更加耀眼。 黑斗篷女人见势不妙,扯下斗篷要跑,却被秦挽霜的银枪钉在城墙上——银枪穿过她左肩,将她牢牢钉在砖缝里,枪杆上的“大楚”二字在火光中泛着冷光。 “说,谁指使你们来的?”秦挽霜踩着她的手腕,银枪往深处送了一寸。女人疼得直抽气,却突然笑了。她的牙龈渗出血沫,染得牙齿像排红珊瑚:“阁主早说了……就算我们都死了,这皇宫的地底下……还埋着三百坛尸油呢……” 叶凡的瞳孔骤缩。他突然想起内天地里的碎片刚才那阵异常的颤动——不是因为战斗,而是因为地下。他蹲下来,掌心按在城砖上,天道之力顺着砖缝往地下钻。 三息后,他猛地抬头看向秦挽霜:“地宫!玄阴阁在咱们密室下方挖了地道,他们要……” “轰!”爆炸声震得整座城墙都在晃。叶凡本能地将秦挽霜护在怀里,碎砖像雨点般落下。 等烟尘散去,他看见西直门的地面裂开一条大缝,黑黢黢的地道口冒着绿烟,里面爬出几十个浑身裹着尸布的人,他们的指甲长得能戳穿青砖,眼眶里燃着幽蓝的鬼火——是玄阴阁的尸傀! “李将军!”秦挽霜的银枪在掌心转了个花,“让玄甲卫用桐油火把!尸傀怕火!”李将军的回应混着喊杀声传来:“末将早让人搬了二十桶桐油过来!” 叶凡握着剑站在地道口,掌心的碎片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他能感觉到这些尸傀的魂魄都被锁在碎片里——玄阴阁主用他们的魂魄祭炼碎片,所以碎片才会在昨夜吸收黑血时产生异动。 现在尸傀被放出来,碎片反而安静了些,像个吃饱了的孩子,正懒洋洋地打着转。 “来一个,杀一个。”他轻声说。剑鸣声中,第一个尸傀的脑袋被挑飞。它的脖子里喷出黑血,却被碎片的金光吸得干干净净。 第二个尸傀刚爬出地道,就被秦挽霜的银枪刺穿心脏,银枪上的“大楚”二字亮得刺眼,将尸傀的魂魄都烧成了灰烬。 李将军带着玄甲卫举着桐油火把冲过来,火光照得地道口亮如白昼,尸傀们刚碰到火光就发出尖啸,浑身冒起黑烟,转眼间化成一滩黑水。 战斗结束时,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朝霞。秦挽霜的银枪上还滴着尸傀的黑血,她却顾不上擦,直接拽着叶凡往密室跑。“地道口就在咱们密室后面!”她跑得发梢都散了,“得看看他们有没有动天道碎片的主意!” 密室的石门依然完好无损。叶凡推开门,首先看见的是石桌上的青玉匣——匣盖被掀开了一半,碎片却不在里面。他的心猛地一沉,正要运功查看内天地,却听到器灵的轻笑。 低头一看,碎片正躺在他内天地的中央,被器灵捧在手心,表面的星芒比昨夜更盛了几分,还多了道若隐若现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 “这是……”秦挽霜凑过来看,指尖刚要碰碎片,却被金光轻轻推开。叶凡闭上眼睛,用意识触碰碎片。 刹那间,他的识海里闪过无数画面:前世被暗算时,敌人手中那把染血的剑;天道碎片坠地时,裂开的细纹;还有……还有一段残缺的功法,里面写着“内天地者,掌天道之枢也”。 “原来如此。”他睁开眼时,眼中闪着光,“这碎片里藏着的,是前世我没悟透的天道法则。”秦挽霜伸手替他擦掉额角的汗,发间光团在晨光里柔和得像朵云。“那现在?” “现在……”叶凡将碎片重新放进青玉匣,匣盖刚合上,碎片突然发出一声清鸣,震得青玉匣都跟着颤了颤。他望着匣盖上跳动的星芒,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得趁它今天特别活跃,把那残缺的功法补全。” 秦挽霜笑了,伸手帮他理了理被战斗弄乱的衣襟。“我守着门。”她说,“谁来都不让进。” 密室里的烛火重新燃起来时,叶凡已经盘坐在石桌前。他闭上眼,内天地里的碎片开始缓缓旋转,器灵的雾气完全消散了,露出它本来的模样——竟和前世师傅的模样分毫不差。 “师傅?”叶凡轻声唤。器灵没有回答,只是将碎片往他眉心推了推。晨光透过密室的气窗照进来,在石桌上投下一片金斑。秦挽霜靠在石门上,听着里面传来的清越剑鸣,忽然觉得今天的阳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暖。 第188章 天道碎片的新功能 石桌上的烛火噼啪爆开一粒灯花,将叶凡的影子在石壁上拉得老长。他盘坐在蒲团上,睫毛在眼睑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这是精神力过度集中的征兆。 秦挽霜靠在石门上,银枪斜斜抵着地面,枪尖还粘着半块尸傀的黑痂。她的目光始终在叶凡和青玉匣之间来回游移,耳尖微动——密室里除了烛火声,只剩叶凡清浅的呼吸。 忽然,她看见叶凡喉结微微一动,睫毛猛地一颤,仿佛被什么烫到了指尖。“叶郎?”她下意识压低声音,银枪在地面划出一道白痕。 叶凡没有睁开眼睛,却抬了抬手,掌心浮现出一缕金光。那缕光芒钻进青玉匣的缝隙,匣内立刻传来细碎的嗡鸣,像是古钟被轻叩了一记。 秦挽霜凑近两步,看到匣盖下的星芒正顺着光丝往叶凡掌心流淌,在他的皮肤上织成一张淡金色的网。“内天地……在扩张。”叶凡的声音带着几分艰涩,仿佛喉咙里塞了一团棉花,“碎片里的法则……在填补我前世的道痕。” 秦挽霜的指尖轻轻抚过他后颈,那里的皮肤烫得惊人。她能感觉到他的灵力在经脉中奔涌如潮,连带着她搭在他肩头的手都微微发颤。“疼吗?”她问,声音比平时轻了几分。 “不是疼。”叶凡突然睁开眼睛,瞳孔里流转着银河般的星芒,“是……缺了十年的拼图,终于找到了最后一块。”他抬起手,掌心的金光凝成一枚菱形碎片,正是天道碎片的投影,“你看。” 秦挽霜顺着他的指尖望去,只见那碎片投影突然分裂成三瓣,每一瓣都映出不同的画面:第一瓣是九霄环佩悬浮在虚空里,表面的云纹正在重组;第二瓣是叶凡的内天地,原本寸草不生的荒原上,竟冒出了几株青翠的灵草;第三瓣最模糊,只看得见无数光点聚成一座小塔,塔尖指向某个未知的方向。 “九霄环佩?”秦挽霜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投影,碎片立即泛起涟漪,“它的新功能?” 叶凡笑了,汗珠顺着下颌线滚进衣领:“不止是功能。”他屈指一弹,投影里的九霄环佩突然“飞”了出来,落在他掌心里。 这柄他认主十年的古琴没有像往常那样泛起温润的光泽,而是周身萦绕着细碎的金芒,琴身上原本的七根冰弦,此刻竟变成了七道流动的光带。 “试试。”他将琴递给秦挽霜。 秦挽霜接过时,指尖刚触到琴身,就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她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景象突然一变——密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雾蒙蒙的空间,远处有青山的轮廓,脚下是松软的草地,连空气里都飘着清甜的花香。 “这是……环佩的内空间?”她转身,看到叶凡的身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怎么比之前大了十倍?” “碎片里的法则在帮它重构空间结构。”叶凡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现在能存活物,能种灵草,甚至能短暂隔绝外界的探查。”他说着,抬手召出一株之前在秘境里采的火灵草,往空中一抛。 那株原本蔫头耷脑的灵草刚触到空间里的雾气,立即抽出新芽,开出了橙红色的花朵。 秦挽霜伸手接住飘落的花瓣,触感比真实的更柔软几分。她忽然想起昨夜地道里那些恶心的尸傀,眼神一冷:“若是遇上危险,能直接把人收进来?” “能。”叶凡的身影从雾气里走出来,手里多了一个青瓷瓶,“我刚试过,连李将军的玄甲卫都能装——不过一次不能超过百人。”他晃了晃瓷瓶,里面传来清越的水声,“最妙的是这里的时间流速比外界慢三成,炼丹炼器能省不少功夫。” 秦挽霜突然笑了,将九霄环佩递还给他时,指尖在他的手背上轻轻一按:“叶郎这金手指,倒像是专门为咱们闯江湖备的。” 话音未落,密室的石门突然被撞得哐当作响。“长公主!叶公子!”是李将军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急促,“玄阴阁的人带着千机楼的机关兽,已经到承天门了!” 叶凡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在九霄环佩上一拂,空间瞬间坍缩成一道光没入琴身。他抓起石桌上的青玉匣塞进怀里,转头对秦挽霜道:“走。” 秦挽霜的银枪已经抄在手里,发间的光团突然大亮——那是她动用了皇室秘宝“昭明珠”。“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她边说边拽着叶凡往外走,“昨夜不是刚毁了他们的尸傀阵?” “千机楼的机关兽不需要活物。”叶凡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玄阴老鬼早就算准我们会清理地道,所以把后手藏在暗处。”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你之前说玄阴阁和大楚二皇子有联系?” 秦挽霜的脚步一顿,回头时眼里寒光凛冽:“看来得提前送二皇子去见他父皇了。” 李将军候在门外,玄甲卫的甲胄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他见两人出来,立即单膝跪地:“末将已调了三千神策军守承天门,但机关兽皮糙肉厚,普通刀剑伤不了。”他抬头看向叶凡,“叶公子的九霄环佩……能对付那些铁疙瘩吗?” 叶凡摸了摸怀里的青玉匣,碎片的热度透过布料传来:“能,但需要时间布阵。”他转头对秦挽霜道,“你带神策军正面牵制,我和李将军去城墙上设伏——环佩的新空间能暂时困住机关兽,等我用碎片引动天道之力,就能破了它们的核心。” 秦挽霜的银枪在地面划出火星:“我要和你一起。” “不行。”叶凡按住她的手腕,“玄阴阁主亲自来了,我能感觉到他的气机。”他的拇指轻轻摩挲她手背上的薄茧,“你是长公主,是大楚的旗帜,他们要的是你的命。” 秦挽霜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三息,突然扯下腰间的玉牌塞给他:“这是调兵虎符,城墙上的连弩营归你指挥。”她转身时,发尾扫过他的脸,“若我半小时没到,就炸了承天门——别让二皇子的人捡了便宜。” 李将军已经带着玄甲卫跑远了,脚步声在长廊里回荡。叶凡望着秦挽霜的背影消失在转角,低头握紧虎符,碎片的热度透过青玉匣烫着他的掌心。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和记忆里前世被暗算时的心跳重叠——但这次,他有内天地,有天道碎片,有愿意与他并肩的人。 “走。”他对跟在身后的亲卫挥了挥手,“去城墙。”晨光里,青灰色的城墙像条沉睡的巨龙,在他脚下缓缓苏醒。 第189章 决战前的最后准备 晨光穿透云层时,叶凡的靴底碾过城砖缝隙里的碎石。他扶着雉堞往下望,玄甲卫正像蚂蚁搬家似的往城楼下堆滚木礌石,李将军的玄色披风被风吹起,露出腰间悬挂的虎首短刀——那是他当年在漠北斩杀匈奴单于的兵器。 “叶公子,连弩营到了。”秦挽霜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她不知何时卸了外袍,只着月白劲装,发间的昭明珠光芒收敛成豆粒大小,却把她眼尾的红痣照得更加分明。银枪斜倚在她臂弯,枪头垂着的红缨被风撩起,扫过叶凡的手背。 叶凡收回视线。下方校场里,三百连弩手正将青铜弩机架上女墙,弦绳绷直的“咔嗒”声此起彼伏。他能感觉到内天地里的天道碎片在发烫,像块烧红的炭,把识海都烘得暖融融的——这是“天人合一”天赋在共鸣,正在将他的感知无限延伸。 “东南方三百步,有十三架机关兽。”他突然开口,指尖按在雉堞裂缝处,“铁壳裹着玄冰钢,核心在腹腔,藏着阴火石。” 秦挽霜的银枪“当”地磕在城砖上:“你怎么知道?” “碎片在说话。”叶凡屈指弹了弹腰间的青玉匣,碎片的热度透过布料烫着他的小腹,“前世我证道时见过玄阴阁的机关术,他们总爱把阴火石当作心脏——但这次,天道碎片能照出它们的破绽。”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玄阴老鬼在西北方的槐树林里,离承天门五里。” 秦挽霜的瞳孔缩成针尖。她突然抓住叶凡的手腕,将他拽到女墙后。城楼下的连弩手们正仰头张望,被她这动作惊得纷纷低头调整弩机。“你能确定他的位置?”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呼吸扫过叶凡耳垂,“若能一箭……” “不行。”叶凡反手扣住她手腕,指腹触到她常年握枪磨出的茧,“他是破虚境裂天期,神识能覆盖十里。我暴露感知的瞬间,他就会察觉。”他松开手,从怀里取出九霄环佩。 琴身的纹路在晨光里泛着青金光泽,最右侧的弦突然震颤起来——那是他昨日新悟的“困天”之音。 “但我能困住机关兽。”他抚过琴弦,内天地里的灵气如潮水般涌进环佩。琴身表面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像活物般爬向城墙四角。 “这是用天道之力推演的困灵阵,能让机关兽的阴火石暂时失效。”他抬头看向秦挽霜,“你带神策军正面引它们往阵眼里走,李将军的滚木砸断腿,连弩射眼睛——机关兽没了行动力,就是一堆废铁。” “那玄阴老鬼呢?”秦挽霜的银枪在掌心转了个花,枪尖挑起一缕风,“总不能让他在外面看戏。” 叶凡的拇指停在“困天”弦上。他能感觉到内天地深处,那方原本只有方寸的小世界正在缓缓扩张——这是修为突破前的征兆。 “等机关兽全灭,他自然会急。”他低笑一声,眼底闪过冷光,“他要的是你的命,要的是大楚乱局。等他按捺不住亲自出手……”他的指尖重重压下琴弦,“我用九霄环佩的空间锁死他,再用天道碎片引动天地灵气,直接轰碎他的识海。” “好算计。”一道沙哑的男声突然从头顶传来。叶凡的后颈瞬间炸起冷汗。 他旋身抬头,只见玄阴阁主不知何时立在城楼飞檐上,玄色大氅被风掀得猎猎作响,面上覆着半张青铜鬼面,只露出一双泛着青灰的眼睛。 他脚边盘着七具尸傀,脖颈以青铜锁链相连,皮肤呈现诡异的紫黑色——正是昨夜被叶凡毁掉的尸傀阵残部。 “小友的内天地倒是有趣。”玄阴阁主的目光扫过叶凡腰间的青玉匣,“但你以为,仅凭天道碎片和一把破琴,就能困得住老夫?” 秦挽霜的银枪已经刺出。她足尖点着雉堞跃上城垛,枪尖裹着罡气划破空气,在玄阴阁主鬼面下三寸处停住——对方的手指正搭在她枪杆上,骨节泛着死灰色,指甲缝里渗着黑血。 “长公主果然勇烈。”玄阴阁主的笑声像砂纸摩擦,“但你该担心的不是老夫,是你身后的——” “李将军!放箭!”叶凡的暴喝打断了他的话。城楼下的连弩手同时扣动扳机,三百支淬毒弩箭如暴雨般射向飞檐。玄阴阁主松开枪杆后退,尸傀们突然扑上来替他挡箭。 青铜锁链崩断的脆响里,叶凡抓住秦挽霜的手腕往下跳。两人撞进旁边的箭楼时,身后传来尸傀被弩箭洞穿的闷响。 “他怎么会这么快?”秦挽霜抹掉嘴角的血——刚才撞在箭楼门框上磕破了。 “我低估了尸傀的恢复速度。”叶凡掀开箭楼的布帘,透过箭窗往外看。玄阴阁主已经落到校场中央,尸傀们正用身体撞开滚木,机关兽的轰鸣从东南方传来,铁蹄踏地的震动让城砖都在发抖。 “去指挥神策军!”他把九霄环佩塞进秦挽霜手里,“困灵阵的阵眼在承天门左右的石狮子下,你用环佩的灵气引它们过去!” “那你呢?”秦挽霜攥紧环佩,指节发白。 “我去引玄阴老鬼的注意力。”叶凡扯下腰间的青玉匣,碎片的热度几乎要灼伤手掌,“内天地的空间能暂时屏蔽神识,他追不上我——但你得快,机关兽还有半刻钟就到。” 秦挽霜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两息,突然踮脚吻了他唇角。“若我死了,”她退开两步,银枪在掌心转得虎虎生风,“你就带着我的昭明珠回青岚城,替我看桃花开。” 不等叶凡反应,她已撞开箭楼木门冲了出去。银枪的尖啸混着玄甲卫的喊杀声涌进耳朵,叶凡摸了摸被吻过的唇角,突然笑了。 他掀开箭楼的暗格,取出提前藏好的引雷符——这是用内天地推演的改良版,能引动天地雷火。“前世被暗算时,我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他低声自语,将引雷符贴在胸口,“这一世……该我送你下地狱了。” 校场里传来机关兽的轰鸣。叶凡透过箭窗望去,十三架黑铁铸就的机关兽正撞开承天门的栅栏,铁蹄溅起的火星落在青石板上,像撒了一把碎星。玄阴阁主站在最前面那架机关兽头顶,鬼面在火光里泛着冷光。 “布阵!”李将军的吼声盖过了轰鸣。玄甲卫们迅速分成三队,两队举盾护着连弩手后撤,中间一队扛起滚木,顺着斜坡往机关兽头顶砸。第一根滚木落下时,机关兽的铁壳发出闷响,却只砸出个浅坑。 “阴火石在腹腔!”叶凡抓起桌上的号角,用尽全身力气吹响。尖锐的号声里,连弩手们突然调整角度,弩箭如蝗群般射向机关兽的腹部。金属碰撞的脆响中,有两架机关兽的腹腔冒出黑烟——阴火石被射中了。 玄阴阁主的鬼面终于出现裂痕。他抬手拍出一道黑芒,最近的那架机关兽突然暴起,铁尾横扫过玄甲卫的队列。惨叫声里,叶凡看见秦挽霜的银枪刺穿了机关兽的右眼。 她借着力道跃上兽背,九霄环佩在她手里发出清鸣,困灵阵的金光从石狮子下涌出,将机关兽的铁蹄牢牢缠住。 “好!”叶凡握紧青玉匣。碎片的热度已经烫得他掌心发红,内天地里的小世界正在疯狂扩张,像要撑破他的丹田。他能感觉到玄阴阁主的神识扫过箭楼,却被内天地的空间挡了回去——这是“天人合一”天赋的屏蔽效果。 “该我了。”他咬开引雷符的封条,符纸在掌心燃起幽蓝火焰。推开箭楼木门时,风卷着血味扑面而来。他望着校场中央的玄阴阁主,突然笑了。 “玄阴老鬼,抬头看看。”他的声音混着引雷符的轰鸣炸响。玄阴阁主抬头的瞬间,叶凡抬手将青玉匣抛向空中。天道碎片的光芒刺破云层,像颗坠落的星辰。内天地里的灵气如海啸般涌出,在碎片周围凝结成金色光网。 “困天!”九霄环佩的清鸣从校场传来。秦挽霜的身影站在机关兽头顶,环佩的琴弦全部震颤,困灵阵的金光与碎片的光网交织,将玄阴阁主和十三架机关兽牢牢困在中间。玄阴阁主的鬼面终于碎裂。他望着头顶的光网,第一次露出惊恐的表情。 “这不可能!你不过是凝气期……怎么可能……” “因为我有内天地。”叶凡一步步走向光网,引雷符的火焰在他周身流转,“因为我要保护我想保护的人。”光网开始收缩。校场里的喊杀声突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仰着头,看着那团金色的光茧缓缓坠落。秦挽霜的银枪垂在身侧。她望着光茧里若隐若现的身影,突然笑了。昭明珠的光从她发间涌出,将她的脸照得发亮。 李将军抹了把脸上的血,对玄甲卫们吼道:“加固防御!等光茧破了,不管里面是谁,格杀勿论!”夜幕降临的时候,光茧终于彻底消失。 叶凡站在焦黑的校场中央,怀里抱着昏迷的秦挽霜。她的额角有伤,血染红了他的衣襟,却仍在均匀地呼吸。九霄环佩躺在他脚边,琴弦断了三根,却仍泛着青金光泽。 玄阴阁主的尸体倒在五步外,鬼面碎成八瓣,露出底下一张枯槁的脸。他的识海已经被天道碎片轰成了齑粉,连转世重修的机会都没有。十三架机关兽的残骸散落在四周,阴火石被取出堆成小山,在暮色里泛着幽蓝的光。 “叶公子!”李将军跑过来,玄甲卫们举着火把跟在身后,火光将他的脸照得忽明忽暗,“承天门的防御已经加固,二皇子的私军被挡在朱雀街外,暂时过不来!” 叶凡低头看了看怀中的秦挽霜,她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他伸手替她理了理乱发,抬头时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把阴火石运到内城,让工匠熔了铸剑。”他的声音轻柔却坚定,如同铁钉钉进石头般不容置疑,“再派二十个玄甲卫守着长公主的寝室——她醒了要喝桂花蜜水,凉的。” 李将军应了一声,转身去传令。火把的光芒在城墙上跳跃,将叶凡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承天门的石狮子旁。石狮子嘴里的阵眼还泛着金光。 叶凡望着那光芒,突然想起内天地里的小世界——不知何时,它已经扩张到能容纳一片小湖了。湖中心的碎片在发光,像一颗小太阳。 “该去看看其他人了。”他低声自语,抱着秦挽霜往内城走去。晚风掀起他的衣摆,露出腰间的青玉匣。碎片的热度透过布料传来,仿佛是一种无声的承诺。 城墙外,二皇子的私军正在集结。火把的光芒连成一条火龙,在暮色中蜿蜒如蛇。但这一次,叶凡没有回头。 第190章 双修破境的契机 夜幕初垂时,秦挽霜的睫毛微微颤动。叶凡正守在床前,握着她的手替她输送温养的真气,见状指腹轻轻蹭过她额角的纱布。 血渍已经凝结成暗褐色,像朵枯萎的红梅。他喉结动了动,声音轻柔得如同月光洒落:“醒了?” “疼。”秦挽霜眨了下眼,声音哑得如同砂纸擦过玉璧。她望着他眼下淡淡的青影,突然笑了,“你这副样子,倒像被抽了脊骨的小狼崽。” 叶凡没有接话,转身从案几上端来凉透的桂花蜜水。青瓷盏碰在她唇上时,他才说:“李将军说二皇子的私军退了三十里扎营。” “退?”秦挽霜啜了一口蜜水,眼底浮现出冷光,“是等玄阴阁的余孽来汇合。”她伸手勾住他的手腕,指尖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凉意,“去城墙上看看。” 城砖被夜露浸得发潮,叶凡扶着秦挽霜倚在雉堞边。远处火把连成赤链,私军的营帐像黑鸦群栖息在平地上,更远处的山坳里,隐约有幽绿鬼火浮动——是玄阴阁那些炼尸的邪修到了。 “昭明珠的光还能撑三天。”秦挽霜摸了摸发间的明珠,那光芒顺着她的指缝流出来,在两人脚边织成金网,“三天后……你有把握?” 叶凡望着远处鬼火与火把交织的光,内天地里的小湖突然翻起涟漪。湖中心的天道碎片正发烫,像颗跳动的心脏。他握紧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玄铁护甲渗进去:“三天够我做很多事。” 秦挽霜侧头看他。月光漫过他的眉骨,在眼窝里投下阴影,却掩不住眼底的灼热光芒。那光她见过——十年前他在叶家祠堂推演《烈阳诀》时,在寒梅阁地牢替她逼毒时,在苍梧山巅替林昭月挡下雷劫时。 那是属于他的光,比昭明珠更炽烈,比太初剑更锋利。 “我信你。”她说。这句话像颗石子投入心湖。叶凡喉间发紧,低头吻了吻她的额角,纱布上还沾着药香。 风掀起两人的衣摆,他闻到她发间残留的龙涎香,混着城墙下传来的血腥气,突然想起内天地里那片小湖——此时湖边长了几株野梅,正打着骨朵。 三天后。 玄阴阁的鬼幡刺破晨雾时,叶凡正站在叶家密室的青铜门前。门后传来琴弦轻颤的声音,是苏倾雪在试音;接着是剑鸣,林昭月在温养太初剑;还有细碎的虫鸣,楚红妆的金蚕在木匣里翻身。 “都准备好了?”他问。 门“吱呀”一声开了,秦挽霜穿着素色襦裙站在门内,发间昭明珠的光柔和了许多。 她身后,苏倾雪倚着案几调琴,水红裙裾扫过满地朱砂;林昭月抱剑立在窗边,剑鞘上的冰纹凝着霜;楚红妆蹲在角落逗金蚕,发间银铃随着动作轻响。 “等你这句话呢。”苏倾雪拨了个高音,琴弦震颤如鹤唳,“叶公子不是说,要借我们的功法补全内天地?” 叶凡走到中央,袖中九霄环佩轻鸣。他屈指一弹,玉匣里的天道碎片浮了出来,在头顶凝成金芒。“这是我用玄阴阁主识海换的天道残片。”他望着四人,“内天地扩张到能容小湖后,我推演过——咱们的功法,能在双修时彼此印证。” 林昭月握剑的手紧了紧:“太初剑典需要至情至性。”她望着他,耳尖微微发红,“我信你能助我破了那层桎梏。” 楚红妆吹了声口哨,金蚕“唰”地窜上她肩头:“我的万毒心经缺个引子,你这内天地的小湖,正好养我的蛊。”她歪头笑,“不过要是疼了,我可要咬你。” 秦挽霜走到他身侧,指尖轻轻碰了碰天道碎片:“大楚的兵书我读过八百部,但人心的兵法……只有你能教我。” 叶凡望着四张截然不同的脸——苏倾雪的媚,林昭月的冷,楚红妆的娇,秦挽霜的飒——突然笑了。他伸手按在九霄环佩上,古琴嗡鸣,密室里的空气开始扭曲,渐渐凝成一片青金色的小世界。 “进来吧。”他说,“这次,我们一起破境。” 小世界里有片青草地,远处是叶凡内天地里的小湖,湖边野梅正开得烂漫。 苏倾雪先坐了下来,将九霄环佩抱在膝上:“我先。”她指尖拂过琴弦,《凤求凰》的调子漫出来,却比寻常曲子多了几分清冽——是用寒梅阁的《冰魄引》改的。 叶凡在她对面坐下,天道碎片悬在两人中间。他闭眼前最后看到的,是苏倾雪的眼——那双眼平时总像蒙着层薄雾,此刻却清澈得能看见湖底的石子。 真气开始流转。苏倾雪的琴音裹着冰魄寒气涌进他的经脉,叶凡引着这股气往内天地里去。小湖的水突然沸腾,梅树的香气混着寒气在天地里弥漫。 他能清晰感觉到,苏倾雪的功法在修补他《天人诀》里的细微裂痕;而他的内天地,正将冰魄寒气淬炼得更纯粹。 “破了!”苏倾雪突然低喝。她的指尖在琴弦上划出金芒,冰魄寒气在两人周围凝成冰晶,又瞬间化作雾气被内天地吸收。叶凡睁开眼,看到她眼底的冰雾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星辰般的光。 “凝气巅峰。”他说,声音里带着惊喜。苏倾雪笑了,伸手替他理了理被真气掀乱的额发:“该你了。”她的指尖还带着冰魄的凉意,“你的内天地……好像又大了些。” 叶凡运转真气,内天地里的小湖果然扩张了一圈。湖边长了更多野梅,梅枝上的花苞正缓缓绽开。他望向不远处的林昭月,她已经抱剑盘膝而坐,太初剑在她身侧悬浮,剑鸣清越如鹤唳。 “下一个。”他说,声音里有压制不住的热意。 小世界外,玄阴阁的鬼幡已经漫到城门外。但此刻的叶家密室里,青金色的光正越聚越亮,像颗即将升起的太阳。 第191章 双修破境的进展 青金色小世界里,野梅香还裹着冰魄寒气在空气中浮动。苏倾雪指尖从九霄环佩最后一根琴弦上收回来,冰晶顺着她腕间银铃簌簌坠落,在青草地上融成细小的水痕。 她抬眼时,眼尾那抹艳红被真气洗得透亮,像雪里突然绽开的红梅:“叶郎,我这凝气巅峰,比从前快了三倍。” 叶凡喉结动了动。内天地里小湖翻涌的涟漪还在他识海里晃荡,方才苏倾雪的冰魄寒气像把细剑,精准挑开了《天人诀》第三重最后一道隐脉——那是他前世到死都没打通的玄关。 此刻他掌心还残留着琴音的震颤,望着苏倾雪褪去薄雾的眼睛,突然想起六岁那年在祖祠跪了三天三夜,只为将“木秀于林”四个字刻进骨里。 可现在……他低头看着内天地里新抽的梅枝,花苞上凝着的冰晶正折射出七彩光,像极了苏倾雪此刻的眼。 “昭月。”他转头。 林昭月不知何时已站在梅树底下。太初剑悬在她身侧,剑脊上的七颗星纹正随着她的呼吸明灭,像七只蓄势待发的眼睛。她素白的裙角没有一丝褶皱,但发间那枚青玉簪却微微晃动——这是她紧张时才会有的小动作。 “我等很久了。”她声音清冷,但指尖抚过剑鞘的动作却比平时快了半拍。 叶凡站起身,袖角带起的风掀动了她额前碎发。他能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松木香,那是苍梧剑宗后山寒松的味道。 前世他见过太多剑修,但像林昭月这样的……他望着她眼底跳动的剑意,突然想起太初剑典里那句“至情至性,方得太初”。原来这小丫头,把所有的情绪都炼成了剑意。 “手给我。”他说。 林昭月的手刚伸出来就被他握住。她的手比苏倾雪凉,指节因为常年握剑有些发硬。太初剑突然发出清越的长鸣,剑身上腾起的剑气直接撕开了两人之间的空气,在青金色小世界里割出一道银白色的裂痕。 叶凡的内天地开始震颤。小湖的水突然朝着裂痕涌去,梅树的枝桠却反向生长,在裂痕周围织成一道青色屏障。 他能感觉到林昭月的剑意像把烧红的刀,正顺着他的经脉往内天地里钻——那不是单纯的灵气,是她十年剑修的执念,是在苍梧山巅被雷劈了三百次的坚持,是被长老们说“剑心太盛”时咬碎的牙。 “跟着我。”他低喝一声,引着那道剑意往小湖中心的泉眼而去。 泉眼突然喷出青金色的光。林昭月的指尖开始发烫,她能看见自己的剑意化作千万道银线,正被那光一点点编织成更锋利的形态。太初剑的星纹突然全部亮起,七道星光穿透小世界,在虚空中画出北斗的形状。 “破了!”林昭月的声音里带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她的剑意突然在两人之间炸开,像一朵银色的烟花。 叶凡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识海里“咔”的一声,内天地的小湖瞬间扩张了半里,湖边的梅树竟开出了第一朵花——是雪一样的白,却比野梅多了几分冷冽的剑气。 “凝气巅峰。”叶凡松开她的手,掌心还留着她的温度。林昭月的眼尾泛着薄红,太初剑“叮”地落回剑鞘,她低头盯着自己的手,突然笑了:“原来……至情至性,也可以是两个人的。” “阿月这剑,把我内天地的屏障都淬得更坚韧了。”叶凡摸着胸口的九霄环佩,古琴微微发烫,是在回应方才的剑意。他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楚红妆,那丫头正蹲在梅树底下逗弄一只朱红蛊虫,蛊虫的金斑在青金色光里闪得人心慌。 “红妆。” 楚红妆抬头,发间的银铃“叮当”一响。她穿了身大红色的裙,裙摆上绣着百毒图谱,此刻正沾着草叶上的露水。 “叶哥哥可别偏心,我这万毒之体,能帮你把内天地的灵气养得更……鲜活。”她说着歪头一笑,指尖的朱红蛊虫突然振翅,“嗡”地钻进了叶凡的袖中。 叶凡刚要运功,就觉一阵酥麻从手腕窜到心口。那蛊虫竟顺着他的经脉直入内天地,在小湖周围盘旋起来。湖面立刻泛起墨绿色的涟漪——是楚红妆用蛊毒催化的灵气。 他能闻到空气中突然弥漫开的甜腥气,那是南疆特有的蛊香,混着梅香竟意外好闻。 “这是我新养的‘灵蛊’。”楚红妆跪坐在他对面,掌心托起一只金斑大蛊,“能把天地间最杂的灵气,都滤成最纯的。”她说着咬破指尖,血珠滴在蛊虫背上,蛊虫立刻发出尖锐的嘶鸣。 叶凡的内天地开始沸腾。小湖的水突然变成了七彩颜色,是灵蛊在疯狂吸收周围的灵气。他能感觉到楚红妆的蛊术像张无形的网,正把散落在小世界里的天道碎片残光一点点收拢。 而他的内天地,则像个无底洞,把这些灵气连皮带骨地吞下去,再反哺给两人。 “叶哥哥看!”楚红妆突然指着他的胸口。九霄环佩上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正是她蛊术里的“聚灵纹”。古琴嗡鸣,竟有细小的蛊虫从琴身里钻出来,绕着两人盘旋,像是在朝拜。 这声喊比苏倾雪和林昭月的都要脆。楚红妆的金斑蛊突然炸开,化作千万点金光没入叶凡体内。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丹田处轰然炸开,内天地的小湖竟开始往地下延伸,露出了湖底沉睡的青石——那是前世他埋下的道纹残卷。 “凝气巅峰。”叶凡喘着气,额角渗出细汗。楚红妆扑过来给他擦汗,发间银铃响成一片:“叶哥哥的内天地,现在能养蛊了呢。”她凑近他耳边,声音甜得发腻,“下回……我要在小湖里养条毒蛟。” 夜色不知何时漫进了密室。青金色小世界的光渐渐淡了,露出外面四人的影子。苏倾雪靠在墙上拨弄银铃,林昭月正用帕子仔细擦拭太初剑,楚红妆还挂在叶凡身上,而秦挽霜站在门口,指尖摩挲着腰间那方刻着“大楚”的玉牌。 “该我了。”她转身,月光从她身后的窗户照进来,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像两把淬了寒铁的刀,“叶郎,我这兵法……可要比她们的更难。” 叶凡望着她腰间的玉牌——那是大楚皇帝亲赐的虎符,此刻正微微发烫。他摸了摸内天地里新露出的青石,突然想起前世最后一刻,敌人的剑刺穿他心口时,他望着天上的月亮想:原来长生路上,最难得的不是天道,是并肩的人。 “进来吧。”他说,伸手握住秦挽霜的手。九霄环佩再次嗡鸣,青金色小世界重新亮起,比之前更亮,更暖。 窗外,玄阴阁的鬼幡还在城门外翻涌。但密室里,有四盏灯正次第亮起——是四个女人眼里的光,比星星还亮,比天道还暖。 第192章 双修破境的圆满 密室里的青金色光芒渐暗时,叶凡额角的细汗还未完全干透。楚红妆挂在他臂弯里,发间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叶哥哥的内天地现在软乎乎的,像泡在温泉里。”她仰起脸,眼尾的金斑在微光里泛着蜜色,“比养蛊的温床还舒服呢。” 苏倾雪倚着墙轻笑,指尖的银铃与楚红妆的发饰应和着:“小蛊女倒会挑时候撒娇。”她随手抛来一方绣着并蒂莲的帕子,精准落在叶凡肩头,“擦了汗再说话,别让霜儿瞧着寒碜。” 林昭月正用素白帕子擦拭太初剑,闻言抬了抬眼。剑刃映出她清冷的脸,却在触及叶凡时软了半分:“苏姑娘说的是。”她将剑收入鞘中,剑穗上的青玉珠子轻轻撞在腰间,“凝气巅峰的内天地,确实该更稳固些。” 秦挽霜站在门口,月光从她背后的雕花窗棂漏进来,将她腰间的虎符镀上一层银边。她垂眸盯着那方刻着“大楚”二字的玉牌,指腹反复摩挲牌面凸起的兵纹——那是她十二岁随父出征时,皇帝亲手刻下的“定北”二字。 “叶郎。”她突然抬眼,目光像淬了冰的刀锋,却在触及叶凡时融了棱角,“我的兵法,要借你的内天地演一演。” 叶凡望着她腰间发烫的虎符,喉结动了动。前世最后一刻,他望着刺穿心口的剑,望着天上的月亮想:原来长生路上最珍贵的,不是天道,是能并肩的人。此刻秦挽霜眼里的光,比那时的月亮亮千百倍。 “好。”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相触的瞬间,秦挽霜指尖的薄茧蹭过他虎口——那是握了十年兵书、点了十年将星的痕迹。 九霄环佩嗡鸣。青金色小世界骤然亮起,比先前更暖,像裹了层温柔的茧。秦挽霜的呼吸一滞。 她看见内天地里,小湖的水泛着青玉色涟漪,湖底的青石上隐约能辨出道纹,远处的山影在薄雾里若隐若现。更让她震撼的是,空气里浮动着细碎的光——那是天道碎片的残光,正随着叶凡的呼吸起起落落。 “这是……”她下意识握紧叶凡的手。“天道碎片。”叶凡的声音在小世界里回响,“前世我拼尽性命从雷劫里抢来的,原以为要带进棺材,倒成了现在的宝贝。”他望着她腰间的虎符,“你的兵法,需要这些。” 秦挽霜突然笑了。她松开手,退后两步,指尖抚过虎符上的兵纹。 密室里的烛火映着她的侧脸,原本女扮男装的英气褪了些,多了分属于女子的锋利与温柔:“叶郎可知,大楚兵法最讲究‘势’?”她屈指一弹,虎符上的兵纹突然泛起金光,“聚天地之势,凝千军之气,破万法之局。” 话音未落,小世界里的天道碎片突然开始旋转。它们顺着某种玄妙的轨迹交织,竟在两人头顶形成了八卦阵图——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巽为风,正是《大楚军策》里记载的“四象破阵图”。 叶凡瞳孔微缩。他能清晰感觉到,秦挽霜的兵法不是在调用灵气,而是在“指挥”灵气。那些原本散漫的天道碎片,此刻像训练有素的士兵,随着她的心意列阵、冲锋、合围。 他的内天地不再是单纯的吸收,而是开始与秦挽霜的兵法产生共鸣——小湖的水跟着阵图起伏,青石上的道纹随着兵纹流转,连九霄环佩都发出清越的琴音,应和着虎符的嗡鸣。 “好个‘势’!”叶凡低笑,体内的天人合一天赋彻底运转。他引动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顺着秦挽霜布下的兵势流转,像一根看不见的线,将所有碎片串成了完整的星河。 秦挽霜的额头渗出细汗。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识海在扩张——原本晦涩的《大楚军策》最后三章,此刻如清泉般涌入脑海;原本卡在凝液境巅峰的修为,正顺着这股势如破竹般往上冲。 更让她心跳的是,叶凡的内天地像面镜子,将她的兵法缺陷照得透亮:“这里……兵势太刚,该添三分柔。”她脱口而出,指尖轻点,头顶的八卦阵图突然分出一道支流,绕着小湖的青石转了三圈。 “对!”叶凡眼睛发亮。他的内天地本就有推演功法的能力,此刻在秦挽霜的兵法刺激下,竟自动修正了前世留下的道纹残卷。湖底的青石上,原本断裂的纹路开始愈合,溢出的灵气像活物般钻进两人经脉。 “轰——”叶凡的丹田突然一震。他感觉有团火在体内炸开,原本凝气境巅峰的修为如潮水般翻涌,最终在某个临界点轰然突破——化罡境!几乎同时,秦挽霜的识海“啪”地裂开道缝。 她望着头顶已经成型的“四象破阵图”,突然明白《大楚军策》最后三章写的是什么:“原来不是破阵,是……借势证道。”她的修为跟着叶凡一起冲过凝液境,直抵凝气巅峰。 小世界的光猛地大亮。九霄环佩发出清越的长鸣,琴身上的聚灵纹与虎符的兵纹交相辉映,竟在两人头顶凝成了半透明的“势”字。 “成了。”叶凡喘着气,伸手扶住秦挽霜的肩。她的掌心还残留着虎符的温度,“你的兵法,让我的内天地能‘演势’了。” 秦挽霜仰头看他。月光从窗外漏进来,照得她眼尾发红——不是脆弱,是被力量撑得发烫的兴奋。她反手握住叶凡的手腕,将他的手掌按在自己心口:“叶郎,我现在能感觉到千军万马在体内奔腾。” 她笑了,比平时的果决多了分鲜活,“大楚的江山,我能守得更稳了。” 青金色光芒褪去时,密室里的四人都抬头看过来。苏倾雪的银铃先响:“哟,这气势——”她拖长了音调,“霜儿这是把兵法修进道里了?”林昭月的太初剑突然嗡鸣。 她望着秦挽霜腰间的虎符,“她将剑穗上的青玉珠子往叶凡方向推了推,”你这内天地,倒成了咱们的共修道场。” 楚红妆早蹦到秦挽霜身边,扒着她的肩膀看:“霜姐姐的虎符在发光!是不是能养更厉害的蛊了?”她歪头,金斑在烛火下忽明忽暗,“下次我把金斑蛊和兵纹蛊一起养,肯定能——” “咚!”急促的脚步声突然撞破密室的安宁。叶凡的瞳孔瞬间收缩。他认得这脚步声——是青岚城卫统领张全的亲兵,平时走路带风,此刻却像踩着滚雷。 “公子!”门被“砰”地撞开,亲兵单膝跪地,额角渗血,“玄阴阁联合血煞门、万毒窟,带着三千人围了青岚城!带头的……是赵无极!” 密室里的温度骤降。苏倾雪的银铃“当啷”落地。林昭月的太初剑“铮”地出鞘三寸,剑刃上凝起寒霜。楚红妆的金斑蛊从发间钻出来,在她指尖凝成毒针。秦挽霜的虎符突然发烫,兵纹上的“定北”二字泛着血光。 叶凡低头看自己的掌心。内天地里的小湖正在沸腾,湖底的道纹残卷彻底舒展,天道碎片像星子般绕着青石旋转。他想起前世被围杀时,也是这样的夜晚,也是这样的脚步声——那时他孤身一人,如今…… 他抬头,望着四个眼里冒火的女人。苏倾雪摸着发间的毒针笑,林昭月握着剑柄点头,楚红妆把毒蛊塞进他掌心,秦挽霜将虎符拍在他手心里:“调城卫的虎符,我早备好了。” “走。”叶凡握紧虎符和毒蛊,转身时碰响了墙角的九霄环佩。琴声清越,像在应和他体内翻涌的战意,“去演武场。” 亲兵愣了愣:“演武场?” “召集李将军,还有城卫里的千夫长。”叶凡的声音像淬了铁,“青岚城,该让他们知道——”他望着四个并肩的身影,嘴角扬起锋利的笑,“谁才是主。” 第193章 夜幕下的谋划与反击 密室中的烛火在穿堂风的吹拂下摇曳不定,叶凡靴底碾过苏倾雪掉落的银铃,发出细微的声响。亲兵跪在地上喘息,额角的血珠顺着下颌滴落在青石板上,仿佛敲击着每个人紧绷的神经。 “玄阴阁……”叶凡低声重复这三个字,前世的记忆突然涌现——那夜他被围杀时,为首的正是玄阴阁的大长老。而当时他保护的那个药童,此刻正紧紧攥着楚红妆的手腕,两人掌心间的金斑蛊交缠成金色的细线。 苏倾雪弯腰拾起银铃,指尖轻轻划过铃口,沾上了些许无色的粉末。她抬眼时眼角微挑,媚态中透着冷意:“十年前我母亲被玄阴阁剖心取蛊,今日正好连本带利讨回来。” 林昭月将太初剑完全拔出,霜花沿着剑脊蔓延至石壁,在“青岚城防图”上凝结成冰棱。“苍梧剑宗之剑,不斩无名之辈。”她转向叶凡,眼中寒意稍减,“你且说如何行动,我的剑随你指引。” 楚红妆将金斑蛊按入叶凡手背,蛊虫钻进皮肤时带来一阵清凉感:“我让金蚕蛊去探路,他们三千人中有多少练气境高手,半个时辰内便能查明。”她歪头笑着,颈侧的金斑如同活物般跳动,“若敢伤及霜姐姐的虎符,我会把万毒窟的老巢变成蛊冢。” 秦挽霜手中的虎符烙印清晰,另一只手则握住腰间玄铁匕首——那是她女扮男装时常携带的防身武器。“我已经调动了城南的三千城卫,李将军的亲卫营也正在赶往演武场。” 她将虎符递给叶凡,指腹轻触他虎口的薄茧,“十年前你教我看兵书时曾说,守城的关键在于‘势’。今夜,我们要为青岚城创造这股气势。” 叶凡握紧虎符,内天地中的小湖忽然泛起三尺浪涛。湖底的道纹残卷完全展开,前世他被围杀时破碎的天道碎片围绕青石旋转,散发出温润光芒。他回忆起六岁那年在祠堂跪了一整夜,对着祖先牌位发誓不再孤单一人。而现在…… “出发。”他的声音比太初剑上的霜更冷,但扫视四张面孔时又柔和了几分,“前往演武场。” 演武场上早已点燃火把,照得校场石砖泛出血红色的光。李将军身披锁子甲跪于中央,身后跟着五名千夫长,甲胄上的鳞片在夜风中作响。见叶凡到来,李将军叩首道:“末将无能,让敌人逼近城下!” “李叔。”叶凡俯身扶起他,手指触碰到锁子甲上的刀痕——那是五年前护送叶家商队遇马匪时留下的痕迹。“玄阴阁联合血煞门和万毒窟,不是你的过错。”他转身面对五位千夫长,“城防图已送到你们帐下,四门各守八百人,其余四百与李将军驻守瓮城。” “公子!”右边的张千夫长抬头说道,“血煞门擅长破城,瓮城太过危险——” “越是危险之地,越要用最锋利的刀刃。”林昭月的剑指向瓮城位置,冰棱裂开一道缝隙,“我来守护瓮城。” 苏倾雪的银铃轻响,她倚靠在演武场旗杆旁,指尖的毒粉随风飘散:“我去带领万花楼的姐妹们守南门,玄阴阁惯用迷香,正好试试我的‘醉生梦死’。” 楚红妆蹲在地上,用蛊虫在泥土中绘制阵型:“万毒窟之人惧怕火焰,我会让金斑蛊引他们进入东边的芦苇荡,霜姐姐的虎符调遣三百火枪手埋伏——” “很好。”叶凡打断她,目光扫过四张充满斗志的脸庞,内天地的小湖水位瞬间上升半尺。他走向墙角的九霄环佩,琴身仍残留着白日晒过的温暖,“我守演武场。” 李将军猛然抬头:“公子要亲自……” “不是我。”叶凡轻抚九霄环佩的琴弦,清脆的琴音打破夜空的寂静,“是它。” 校场上的火把骤然明亮,几名城卫的刀同时出鞘。李将军瞳孔收缩:“这琴……是当年叶家禁地里的……” “九霄环佩,认主了。”叶凡手掌贴住琴身,内天地中的天道碎片全部融入青石,小湖沸腾起来,“此琴能够震散十里内的内气,如果玄阴阁的人胆敢冲击演武场……”他嘴角微微扬起,“就让他们听听,何为青岚城的主人。” 众人的呼吸顿时一滞。秦挽霜的虎符轻鸣,与琴音共鸣;林昭月的太初剑自动回鞘,剑穗上的青玉珠对准叶凡;楚红妆的金斑蛊在泥地上爬出一个“胜”字;苏倾雪的银铃悄然无声,静静地垂挂在她的腰间,仿佛等待最终的决战。 “子时三刻,他们会到达。”叶凡突然开口,想起前世被围杀时玄阴阁的人正是在这个时辰发动攻击。低头看向掌心,内天地小湖中央的道纹残卷浮现一行文字:“血月当空,杀劫将至。” “各自准备。”他放开九霄环佩,琴音渐弱,“李叔,让城卫搬运火油到瓮城;倾雪,去万花楼取‘醉生梦死’的解药;昭月,跟我去城墙查看地形;红妆,你带蛊虫探路;霜儿……”他握住秦挽霜的手,感受着虎符传来的温度,“调令已经写好,藏在你匕首的暗格里。” 众人领命离去时,演武场的更鼓刚好敲响二更。叶凡望着他们的背影,内天地的小湖掀起巨浪,道纹残卷上的文字变得清晰:“天道予你四朵桃花,可化杀劫为生机。” 与此同时,城南三十里的破庙中,烛火被风吹灭后重新点亮。赵无极捏碎手中的茶杯,瓷片扎入手心亦毫不在意:“那小娘们竟敢说宁死不从?”他注视着案上的画像——苏倾雪倚靠在万花楼栏杆上,眼角的泪痣在月光下泛红。 “大人息怒。”黑衣人揭开斗笠,露出半张毁容的脸,“我们在青岚城东边的芦苇荡埋下了二十车火药,万毒窟的人会在子时释放‘蚀骨散’,血煞门的死士混入难民之中……”他手指滑过地图上的演武场,“那小子喜欢固守老巢?等他的人都去救火,我们就直接——” “轰!” 庙外传来乌鸦的尖叫声。黑衣人猛地抬头,只见梁上的烛火变成了幽蓝色——那是楚红妆金斑蛊的颜色。 “不好!”他扑向赵无极,“有蛊——” “晚了。” 远处的青岚城方向,九霄环佩的琴音陡然升高,如无形之剑劈开夜幕。叶凡站在城墙垛口,眺望东南方涌动的黑云,内天地的小湖已漫过青石,道纹残卷上的文字开始燃烧:“杀劫已至,生机在……四女。” 林昭月走到他身旁,太初剑的寒光照亮她的脸庞:“他们来了。” 叶凡摸了摸腰间的虎符,又握紧口袋里的天道碎片。背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楚红妆,她发间的金斑蛊正在滴血,“芦苇荡的火药已被我焚毁,万毒窟的‘蚀骨散’转为迷香,血煞门的死士……”她歪头笑着,颈侧的金斑如同火焰跳跃,“现在正自相残杀。” 秦挽霜的声音从城楼下传来:“李将军报告瓮城的火油已经就位,苏姐姐带着万花楼的人去了南门,说要给玄阴阁的家伙们唱一首《送葬曲》。” 叶凡看着四位女子,内天地的小湖突破石质边界,吞噬周围的虚空。他清楚地感觉到,化罡境的门槛就在眼前——只要他与四位女子共同…… “去山洞。”他突然说道。 四女一时愣住,只见他眼中闪烁着比月光更加明亮的光芒,“他们将在子时三刻到达,我们还有两个时辰。” 林昭月的剑穗轻轻晃动,青玉珠碰触叶凡的手背:“好的。” 苏倾雪的银铃再次响起,这次带着几分甜蜜:“我带来了补元丹。” 楚红妆拉着他的衣袖奔向城外,金斑蛊在两人之间织出金色线条:“山洞我已经找好了,那里有灵气漩涡!” 秦挽霜紧握住他的手,虎符的温度透过掌心传递:“根据星象预测,子时前月亮会出现在东方,正好借月光修炼。” 夜色愈发深沉,五个身影消失在城墙拐角处,仅留下九霄环佩的余音,在青岚城上空久久回荡。而东南方的黑云中,隐约可见火把的光芒——仿佛重现了前世围杀他的那一夜,但这一次…… 叶凡抚摸着内天地中的青石,那里蕴含着四种不同的气息:甜美的香气、清冽的剑气、鲜活的蛊气、厚重的兵气。他笑了,前世的孤坟终将变为今生的战场。 “走。”他说,声音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热情,“让他们见识一下——” “什么是天人内天地。” 第194章 风云前夕:决战准备 夜色如浸墨的绸缎,裹挟着五个人影迅速穿过青岚城的后巷。楚红妆发间的金斑蛊在发梢跳动,映得她耳坠上的珊瑚珠泛出妖异的红光。 她紧紧拽着叶凡的衣袖,腕间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声响:“那山洞我上个月就用蛊虫探过,灵气漩涡藏在洞顶石缝里,像条发光的小蛇——” “红妆。”叶凡低声笑着,另一只手被秦挽霜攥着,她的掌心虎符依旧温热,“先到阵地再说。”他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林昭月,太初剑的寒光照亮了她腰间的一抹银弧,剑穗上的青玉珠子轻轻碰触他的手背,“昭月,等下你守左翼如何?” “好。”林昭月应得干脆,月光洒落在她的眼角,将那份冷冽的傲气柔化了几分,“若有剑气破阵,我会以剑罡筑墙。” 苏倾雪走在最后,银纱广袖轻扫过青石板,袖中的九霄环佩弦线微微震颤,琴音夹杂着她的轻笑飘了过来:“阿叶放心,我在南门布置的‘醉生梦死’香,足够玄阴阁那些老家伙喝一壶——”话未说完,她突然停住脚步,广袖一挥,三枚淬毒的银针破空而出,钉在前方槐树的枝桠间,惊起了几只夜鸦。 楚红妆的金斑蛊瞬间炸成一片金雾,又迅速缩回她的发间:“是玄阴阁的‘听风蝉’!” 叶凡瞳孔微缩,前世被围杀时,那些刺客也是用这种蝉鸣传递消息。他反手将秦挽霜护在身后,内天地中的小湖翻涌不息,道纹残卷上的字化作流光没入眼底——他看清了,三枚银针钉住的蝉尸腹下,用秘药写着“子时二刻抵青岚”。 “改道。”叶凡捏碎蝉尸,指尖沾着的秘药在月光下泛着幽绿,“走护城河。”他转向四位女子,目光依次扫过苏倾雪紧抿的唇、林昭月按剑的手、楚红妆眯起的眼和秦挽霜迅速展开的地图,喉结微微动了动,“委屈你们陪我跑这一趟。” “委屈?”秦挽霜突然笑了,指尖点在地图上的“瓮城”标记,“阿叶可知,我在皇宫里看了十年奏折,就等着今天能与你并肩作战。”她将地图塞进叶凡手里,掌心的虎符重重压在他的手背上,“李将军早把火油埋进了护城河底,等敌人过了吊桥——” “轰。”苏倾雪接了后半句,指尖划过九霄环佩的琴弦,琴音中带着雷暴的闷响,“我这琴替他们送葬。” 林昭月的剑出鞘三寸,剑气割开一片夜色:“到了阵地,我替你守着后心。” 楚红妆拽着他衣袖的手松开,改为勾住他的小拇指,金斑蛊在两人指间织出金线:“我的蛊虫已经顺着护城河爬过去了,等下……我帮你咬他们的脚踝。” 叶凡喉间一阵发紧。前世他被围杀时,在血泊中求宗门支援,却只得到冷箭;今生不过十六岁,已有四位姑娘愿意陪他站在这生死边缘。 他握了握秦挽霜的手,又碰了碰林昭月的剑穗,最后摸了摸楚红妆发间的金斑蛊,冲苏倾雪挑眉:“那等下苏姑娘的《送葬曲》,我给你打拍子。” 苏倾雪的银铃发出笑声,广袖一摆,当先向护城河方向走去:“小叶子终于会调笑了,看来今晚定能全胜。” 护城河的石板路湿滑,五人踩着青苔疾行,远远便见前方火把如星——李将军的玄甲军已列阵,最前排的火油桶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李将军见到叶凡,立刻抱拳,铠甲相撞的声音惊飞了芦苇丛里的水鸟:“叶公子!瓮城的火油埋了三百桶,护城河底的引信是我亲自绑的,南门的拒马桩加了三层,万花楼的姑娘们已经混入敌军前锋——” “李叔。”叶凡按住他颤抖的手腕,感受到甲胄下急促的脉搏,“辛苦你了。”他扫过阵地后方的箭塔,看到弓箭手正在往箭簇上涂抹什么,“那是楚姑娘给的‘迷魂散’?” “正是!”楚红妆蹦跳着跑过去,揪起一支箭闻了闻,金斑蛊落在箭尾,“嗯……毒量够了,等下射出去,他们的将军要抱着马脖子哭半个时辰。” 秦挽霜已展开地图,用匕首在“左翼”位置划了一道线:“李将军,左翼交给苍梧剑宗的剑修,右翼我带玄甲卫守着,中军……”她抬头看向叶凡,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中军由阿叶和苏姐姐镇守。” “好。”叶凡接过她手中的匕首,在“中军”位置画了个圈,内天地中的小湖漫过他的意识——他能清晰感觉到,化罡境的门槛就在眼前,只要四女的气息与他的内天地相融……他压下突破的冲动,将匕首递给林昭月,“昭月,左翼的剑墙由你主阵,我让玄甲军留二十个盾兵给你。” 林昭月接过匕首,在“左翼”画了道剑形标记:“足够。” 苏倾雪抚着九霄环佩走到他身边,琴身贴在他后背,温热的触感透过衣衫传来:“阿叶,我刚才用琴音探过,敌人前锋有三千人,玄阴阁的长老在中军,带着……嗯,有一种很熟悉的腐臭味。”她睫毛轻颤,“像我娘当年中的‘蚀骨散’。” 叶凡的手猛地收紧,前世他见过这种毒,中毒者骨头会化为脓水,死状极惨。他转身握住苏倾雪的手,能摸到她指尖的薄茧——那是常年拨琴留下的痕迹,“等下我站在你身边,他们敢放毒,我用内天地吞了。” “好。”苏倾雪反握住他的手,腕间的银铃轻响,“我信你。” 帐篷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个浑身是血的探子撞开帐帘,铠甲上的箭头还在滴血:“报——赵、赵无极的部队已过芦苇荡,前锋距青岚城五里!” 他踉跄着跪下,从怀里掏出半块染血的令牌,“这是……这是前锋营的虎符,他们……他们带了‘血煞旗’!” 叶凡的瞳孔骤缩。前世他就是死于“血煞旗”之下,那面旗子能吸人精血,让死士变成不知疼痛的怪物。他捏碎虎符,内天地中的小湖掀起巨浪,道纹残卷上的字燃烧得更加猛烈:“生机在四女。” 他望向帐内的四个身影——苏倾雪正在调琴,指尖在弦上划出杀意;林昭月闭目养剑,剑气凝成霜;楚红妆的金斑蛊飞出帐外,织成金网;秦挽霜正重新部署兵力,笔尖在地图上疾走如飞。 “李将军!”叶凡抓起案上的令旗,“传令下去,箭塔放火箭,先烧了他们的‘血煞旗’! 昭月,左翼剑墙提前布防;红妆,你的蛊虫去咬旗手的喉咙;倾雪,等箭雨落完,用《破煞曲》震碎他们的魂;挽霜……”他看向秦挽霜,声音变得柔和了些,“你带着玄甲卫守好中军,我去会会赵无极。” “不行!”四女异口同声。 林昭月的剑“嗡”地出鞘,剑尖抵在叶凡喉前半寸:“要去一起去。” 苏倾雪的琴音裹着冰碴子:“阿叶若独自涉险,我就用‘醉生梦死’香把你迷倒,绑在中军。” 楚红妆的金斑蛊落在叶凡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你若敢偷偷跑,我就放蛊让你每走一步都脚底板痒。” 秦挽霜直接攥住他的手腕,虎符的棱角硌得他生疼:“我查过兵书,主将亲涉险地乃兵家大忌——”她突然顿住,低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阿叶,我想和你一起站到最后。” 叶凡望着四张写满坚决的脸,突然笑了。他伸手将林昭月的剑推回剑鞘,摸了摸苏倾雪的琴头,弹走了楚红妆的金斑蛊,最后握住秦挽霜的手:“好,一起去。”他将天道碎片塞进秦挽霜手里,“挽霜拿好这个,若有变故,用它开内天地。” 又拿出三粒补元丹分给其他三位女子,“倾雪的琴耗神,昭月的剑耗力,红妆的蛊耗血,记得吃。” 帐外传来号角声,悠长而低沉。李将军掀帘进来,铠甲上的铁片擦着帐布沙沙作响:“叶公子,全军已进入戒备状态。” 叶凡深吸一口气,内天地中四股气息正在交融——甜腻的香、清冽的剑、鲜活的蛊、厚重的兵,如同四股溪流汇入小湖,将湖水染成五彩。他能感觉到化罡境的壁垒正在松动,只需再往前一步…… “走。”他牵起四位女子的手,走出帐篷。 月光从东方升起,将阵地照得雪白。玄甲军的长矛如林,箭塔上的火箭已点燃,火舌舔舐着箭簇,发出噼啪的轻响。远处的黑云里,火把的光越来越亮,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缓缓逼近。 叶凡站在最前线,四位女子分立左右。他望着远处翻涌的黑云,内天地中的小湖终于漫过所有边界,开始吞噬虚空。前世的孤坟在记忆里逐渐模糊,今生的战场在脚下愈发清晰。 他听到苏倾雪在调琴,林昭月在吟剑,楚红妆在哼蛊歌,秦挽霜在数心跳。然后他笑了,声音不大,却似惊雷劈开夜色: “让他们看看——” “什么叫天人内天地。” 第195章 生死对决:终极之战 月光在玄甲军的矛尖上凝成冷霜,叶凡站在最前排,掌心能感受到四位女子指尖传递来的温度——苏倾雪的手带着琴茧的薄硬,林昭月的指节因握剑而微微颤抖,楚红妆的掌心散发着蛊香的甜腻,秦挽霜的虎符硌得他掌纹生疼。 他望着远处翻涌的火把海,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 “将军,敌阵动了!”嘹望塔传来嘶哑的喊声。 叶凡抬头,黑云中的火把突然散开,像被风吹乱的星子——那是三千重骑的冲锋阵型。马蹄声从地脉里钻出来,震得他脚踝发麻。 玄甲军的箭塔同时点燃,十二支火箭拖着赤焰划破夜空,在敌军前锋炸开血花,却只让那片火海晃了晃,便继续碾来。 “阿叶!”苏倾雪的琴音裹着冰碴撞进他的耳鼓。她指尖正勾动琴弦,七根冰弦上凝着霜花——那是“寒梅三叠”的起手式,剧毒会顺着琴音扩散,先冻住敌兵的肺,再腐蚀他们的喉管。此刻她眼尾泛红,分明是强行催发内力的征兆。叶凡攥紧她的手腕,将补元丹拍进她掌心:“含着,别咽。” “剑盾阵!”林昭月的剑嗡鸣出鞘,青锋在月光下划出半圆。她身后三十名苍梧剑宗弟子同时拔剑,剑气交织成半透明的屏障,将玄甲军的前阵笼在其中。 叶凡看见她发梢沾着剑气凝成的冰晶,想起昨日她在竹屋练剑时说“剑修最忌分神”,可此刻她余光总往他这边扫,剑尖微偏了半寸。 楚红妆突然低笑,金斑蛊从她袖中蜂拥而出,在半空织成金色雾网。那些蛊虫没头没脑撞向敌阵,却在触及第一个骑兵时炸开——不是血,而是黏腻的绿汁。 骑兵的战马突然人立而起,前蹄疯狂刨地,竟生生将骑主甩进后面的队伍里。红妆歪头看他,小虎牙咬着唇:“这是‘乱神蛊’,他们现在……该听见鬼哭了吧?” “左翼退三十步!”秦挽霜的声音穿透喊杀,她手里的虎符映着血光,“弩手跟我来!”叶凡这才发现她不知何时换了玄甲,束发的银簪换成了短刀,刚才攥他手腕的力道,和前世在沙盘前推演战局时一模一样。 她回头冲他笑,眼角沾着硝烟:“阿叶,看我把他们的冲锋切成三段。” 马蹄声已近在咫尺,叶凡能看清敌军前锋甲胄上的玄色云纹——是北漠狼骑的标志。他内天地中的小湖突然翻涌,四股气息(甜香、剑鸣、蛊鸣、兵戈)绞成漩涡,撞向化罡境的壁垒。 前世被暗算时的刺痛突然涌上来,他攥紧天道碎片,碎片在掌心发烫,像要烧穿皮肉。 “来!”他低喝一声,长剑出鞘。 第一波骑兵撞进剑盾阵的瞬间,林昭月的剑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青光。剑气屏障如玻璃般碎裂,却在碎裂的刹那凝成千万道细剑,穿透最前排的三十骑。苏倾雪的琴音适时拔高,冰碴裹着毒雾漫过马腹,战马嘶鸣着前蹄一软,将后面的骑兵撞成叠罗汉。 楚红妆的蛊虫趁机钻进食道,骑兵们捂着喉咙打滚,嘴里发出女人的尖叫——正是她幼年时听过的母亲被灭口前的惨叫。秦挽霜的弩手从左翼杀出,火箭精准射向骑兵的马腿。 叶凡看见她站在弩车旁,银刀挑开挡路的敌兵,发簪坠子在血光里晃动,那是他去年在南疆为她寻的星陨石。 战局刚稳,敌军阵中突然炸开一声暴喝。一道黑影破云而出,玄铁重剑劈开三道剑气屏障,直取叶凡咽喉——是北漠战神赵无极。他铠甲上沾着血,左眼蒙着黑布,右眼里燃着狼火:“叶小友,你杀我三子,今日我要取你心肝下酒!” 叶凡横剑格挡,虎口震裂。他这才惊觉,这老匹夫竟已摸到破虚境碎星后期!前世记忆里,破虚境大能挥手可裂山断江,自己如今不过化罡巅峰,如何能敌? “昭月!”他大喝。 林昭月的剑应声而来,与他的剑交叠,剑气顺着手臂涌入他的经脉。苏倾雪的琴音突然变调,是《凤求凰》的曲子,甜腻的香裹着内力灌进他的七窍。 楚红妆咬破指尖,一滴金血弹在他眉心,蛊虫顺着他毛孔钻进去,修复他震裂的经脉。秦挽霜的虎符突然发烫,他内天地里多出一道兵魂,是玄甲军的杀气,是她昨日在军帐里说的“背水一战”。 四股力量在他体内炸开,内天地的小湖终于漫过边界,开始吞噬虚空。叶凡看见自己的经脉里流转着五彩光,天道碎片的力量如泉涌,将赵无极的重剑震得嗡嗡作响。 “天人内天地,合!”他大喝。 九霄环佩突然从他怀中飞出,清越的琴声震碎夜空。一片青色小世界在战场中央展开,将赵无极困在其中。叶凡看见小世界里有寒梅、有剑冢、有蛊池、有军阵——正是四女的道。 赵无极的重剑砍在寒梅枝上,被毒雾腐蚀;劈向剑冢,被万剑反噬;踏过蛊池,被金斑蛊啃噬脚踝;撞进军阵,被玄甲虚影刺穿肩膀。 “这……这是你们的道?”赵无极嘶吼。 叶凡持剑走进小世界,剑尖抵在他的心口:“是我们的道。” 重剑落地的声响惊飞了夜鸦。叶凡拔出剑时,血溅在九霄环佩上,发出清越的鸣响。 他转身,看见四位女子站在战场边缘:苏倾雪倚着琴,嘴角沾着血;林昭月抱着剑,发带散了半边;楚红妆蹲在地上,正给受伤的蛊虫喂血;秦挽霜扶着弩车,玄甲上全是刀痕。 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阿叶。”苏倾雪的声音有些哑,“你看。” 叶凡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在战场尽头的山坳里,有更密集的火把正在翻涌——比刚才的三千骑多了十倍不止。楚红妆的蛊虫突然全部振翅,金斑在夜空里织成“杀”字。 林昭月的剑自动出鞘,剑尖指向东方。秦挽霜摸出虎符,上面的纹路突然全部亮起——那是大楚密信的标记。 叶凡握紧天道碎片,碎片的热度透过掌心,烫得他眼眶发酸。他走向四位女子,依次替苏倾雪擦掉嘴角的血,替林昭月系好发带,摸了摸楚红妆蛊虫的脑袋,最后将秦挽霜散落在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 “这次……”他笑了笑,“换我护着你们。” 乌云终于遮住月光,战场陷入黑暗。但叶凡知道,在更深处的黑暗里,有四团光——甜香的、清冽的、鲜活的、厚重的——正和他体内的内天地一起,烧得更亮了。 第196章 炼丹大赛的序幕 乌云压得极低,像一块浸透了血的灰布悬在头顶。叶凡替秦挽霜别好碎发时,指尖触到她额角的冷汗——玄甲上的刀痕还在渗血,却被她用军甲里衬的棉絮死死堵住了。 “阿叶。”苏倾雪的声音从左边传来,带着一丝沙哑。她倚着那把九霄环佩,琴身上还沾着敌人的血,但指尖却在琴弦上轻轻拨动,甜香混着血腥气弥漫开来,“山坳里的火把,是寒梅阁的暗桩传来的消息。”她顿了顿,染着丹蔻的指甲划过嘴角的血渍,“不是追兵,是……请帖。” 话音未落,马蹄声裹着夜雾撞进战场。为首的侍卫翻身下马时,玄色披风被风掀开一角,露出胸口绣着的丹炉纹——那是青云城炼丹协会的标记。 “叶公子!”侍卫单膝跪地,腰间铁牌撞在焦土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我家楼主昨夜观星,见丹星落向青岚方向,特命小人星夜兼程送来请帖。”他从怀中摸出一个檀木匣,匣盖一启,三缕丹香直冲云霄,“青云城十年一度的‘万丹大会’,诚邀叶公子共襄盛举。” 叶凡的指节在天道碎片上微微收紧。前世他虽为问道大能,却因遭人暗算陨落,这一世重来,最缺的便是“名”——不是浮名,而是能护四女、护叶家的底气。丹道大会……他的目光扫过苏倾雪染血的裙角,林昭月散了半边的发带,楚红妆怀里蔫头耷脑的蛊虫,以及秦挽霜玄甲上的刀痕,心里突然燃起一团火焰。 “为何邀我?”他问,声音沉得像压了一块铁。 侍卫抬头,额角沾着草屑:“三日前,小人在青岚药市听药农说,叶公子用半株千年朱果炼出‘驻颜丹’,给叶老夫人服下后,白发转黑。又有商队传信,说公子替苍梧商盟炼的‘固元丹’,竟在丹纹里炼出了‘寿’字——丹师协会的老人们都说,这是近百年未见的‘道纹丹’。” 林昭月的指尖在剑鞘上轻轻一叩。她本是清冷的人,此刻却弯了弯眼睛:“原来你偷偷给我师尊炼的那炉丹,被商队传开了。” 楚红妆的金斑蛊突然振翅,在叶凡眼前绕了三圈,落在檀木匣上。她歪着头笑,虎牙在夜色里闪了闪:“阿叶的丹火能养蛊,比我用毒火炼的蛊虫精神多了——那些老东西要是知道,怕是要抢着把丹方塞你手里。” 秦挽霜摸出虎符,借着月光看上面新亮的纹路。她突然低笑一声,将虎符收进袖中:“丹会在青云城,那是大楚与南疆的交界。若能在丹会上立威,既能断了那些追兵的念头,又能替我在朝堂多铺条路。”她转头看向叶凡,眼尾的血渍还没擦净,“阿叶,这是机会。” 苏倾雪的琴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她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帕子上洇开淡红的花:“我昨夜替你试了试寒梅阁的丹方,加一味‘冰魄草’能去丹毒。”她把帕子叠好,塞进叶凡掌心,“万丹大会,该让那些自恃丹道正宗的老东西,看看什么叫……天人炼的丹。” 叶凡低头,掌心的帕子还带着苏倾雪的体温。他望着四位女子:苏倾雪眼尾的红,林昭月发间的乱,楚红妆蛊虫的蔫,秦挽霜甲上的痕,突然笑了。“好。”他说,声音里裹着星火,“我们去。” 第二日清晨,晨雾未散时,一行五人已上了路。楚红妆的蛊虫在前面飞,替他们探着山路;林昭月的剑悬在马侧,剑气劈开沾露的荆棘;秦挽霜骑在最前,虎符在腰间晃,引着商队自动让道;苏倾雪靠在马背上,用帕子替叶凡擦着剑上的血——那剑是昨夜斩了赵无极的,此刻还沾着暗红的血渍。 “公子留步!”马蹄声在山隘口顿住。穿青衫的商人扶着扁担跑过来,额角全是汗,扁担两头的锦匣却稳稳当当。“小人钱三,在青岚城开药材行的。”他抹了把汗,从锦匣里捧出一株裹着冰魄的药材,“听说公子要参加万丹大会,这株‘九叶灵芝’是小人压箱底的,送与公子炼丹用。” 叶凡接过灵芝,冰气顺着指尖直窜到天灵盖。他挑眉:“钱老板为何帮我?” 钱三搓了搓手,笑得见牙不见眼:“上月公子替小人治好了中蛊的独子,用的丹方里竟掺了半片梧桐叶——小人后来才知道,那是‘天人丹经’里的‘引灵术’。”他压低声音,“再说了……公子昨夜以一敌三千的事,早顺着商队传到十州了。跟着公子,小人这药材行,往后怕要改名叫‘万丹行’喽。” 众人皆笑。林昭月的剑突然轻鸣,她抬眼望向前方:“到了。”青云城的城门在晨雾里若隐若现,城墙上挂着三丈长的红绸,上面用金线绣着“万丹大会”四个大字。城门口挤着穿锦袍的丹师、背药篓的药农、挎剑的江湖客,连南疆来的蛊师都站了两排,身上的银饰叮当作响。 “那不是孙半仙么?”楚红妆的蛊虫突然炸毛,“他去年在南疆卖假‘百毒丹’,害我毒宗的弟子躺了半月。” 叶凡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穿玄色丹袍的中年男人正站在城门口,手里摇着鹅毛扇,腰间挂着七八个丹瓶。那男人也看见了叶凡,扇柄在掌心一敲,丹瓶相撞发出脆响——其中一个丹瓶的瓶口,飘出缕黑气。 “叶小公子。”孙半仙晃着扇子走过来,丹袍上的“丹师协会”徽章在阳光下刺目,“听说你会炼‘道纹丹’?老夫倒要看看,是你这毛头小子的丹火旺,还是老夫的‘九转丹诀’强。”他说话时,目光扫过苏倾雪的琴、林昭月的剑、楚红妆的蛊、秦挽霜的甲,最后落在叶凡腰间的九霄环佩上,眼尾微微一缩。 “明日卯时三刻,丹台见。”他甩了甩袖子,带着弟子挤进人群,玄色袍角扫过叶凡的鞋尖。 “阿叶。”秦挽霜勒住马,从袖中摸出一卷羊皮纸,“我让暗卫查了,这次参赛的丹师里,有三分之二跟孙半仙同出‘玄丹宗’。他昨日让人在城内外散布消息,说你是靠‘旁门左道’炼丹,还说……还说……”她顿了顿,把羊皮纸塞进叶凡手里,“明日丹会,他怕是要耍手段。” 叶凡展开羊皮纸,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各丹师的丹方弱点、惯用手法,甚至连孙半仙爱用“赤焰草”引火,却总控不好火候的毛病都标红了。他抬头看向秦挽霜,她正替他理着被风吹乱的发,眼尾的血渍已经擦净,只剩点淡红的印子:“我大楚长公主,可不会让我的人受委屈。” 夜色降临时,五人住进了城中心的“丹香楼”。二楼雅间里,炭火烧得正旺,桌上摆着苏倾雪让人送来的桂花酿,林昭月的剑搁在窗台上,楚红妆的蛊虫在丹炉边爬来爬去,秦挽霜摊开地图,用玉簪点着丹台的位置。 “我试了试钱老板送的九叶灵芝。”叶凡从怀中摸出一块丹泥,在掌心搓圆,“加上苏姐姐的冰魄草,能中和灵芝的燥性;昭月的剑意可以在凝丹时辟出真空,防止杂质侵入;红妆的蛊虫能守着丹火,温度低了就放热,高了就吸火;挽霜的策论……”他看向秦挽霜,笑了,“能让孙半仙的小动作,还没出手就被拆穿。” 苏倾雪端起酒盏,杯沿轻轻碰了碰叶凡的:“那我们便坐等明日,看阿叶的丹火,烧穿这青云城的天。” 林昭月举起剑,剑尖挑起一盏酒:“以剑为引,丹成时,当有剑气冲霄。” 楚红妆把蛊虫按在丹炉上,蛊虫的金斑亮得刺眼:“我的宝贝们说了,谁要敢动阿叶的丹,就把他的丹炉啃成筛子。” 秦挽霜举起虎符,上面的军魂虚影在火光里浮动:“大楚玄甲军的煞气,替你镇着丹台的场子。” 叶凡望着四位同伴,内天地中的小湖突然翻起巨浪。寒梅、剑冢、蛊池、军阵在湖面上投下倒影,四团光——甜香的、清冽的、鲜活的、厚重的——交融在一起,将小湖染成了五彩。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可谁都知道,明日的青云城,要烧的不是烛火。 是丹火。 是天人的火。 第197章 炼丹大赛的激战:巅峰对决 青云城的天刚泛起鱼肚白,丹台广场的青石板上已落满了人。卖糖葫芦的小贩举着红果串儿挤在角落,说书先生的惊堂木敲得噼啪响:“诸位看好了!今日这丹会,怕是要掀翻半边天——” 叶凡站在广场入口处,玄色锦袍被晨风吹得翻卷。他望着前方那座用青铜铸就的丹台,台上十二座丹炉一字排开,炉身刻着的“丹道同源”四个篆字还凝着霜。 秦挽霜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最右侧第三座丹炉旁,玄丹宗的孙掌柜正踮脚跟裁判说着什么,玄色道袍上的金丝云纹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阿叶,看。”楚红妆的声音裹着甜腻的蛊香,她歪头用银簪挑起一缕发,发间伏着的金斑蛊虫突然振翅,“那老匹夫让徒弟在咱们丹炉下埋了‘蚀骨粉’,说是要熔了炉底。” 她指尖在腰间小葫芦上一弹,三只墨绿蛊虫“唰”地钻进砖缝,不多时又爬回来,触须上沾着星星点点的粉红粉末。 苏倾雪的团扇“啪”地展开,扇面绣着的寒梅在风里颤了颤。 她踩着绣鞋上前两步,袖中滑出三根细如牛毛的银针,看似随意地别在丹炉左侧的石柱上:“蚀骨粉遇热会挥发,我用冰魄草汁浸过的针,够他的毒雾冻成冰渣。”她侧过脸时,耳坠上的珍珠晃了晃,扫过叶凡的下颌,“若不够——”尾音轻得像叹息,“我还有十三种毒,够他尝个够。” 林昭月的剑突然嗡鸣一声。她抱剑站在叶凡身侧,白衣被剑气绷得笔直,剑尖斜指丹台上方:“有人在布困灵阵。” 话音未落,她屈指一弹,一道青色剑影破空而起,在半空划出个“破”字。原本笼罩丹台的淡黑雾霭瞬间裂开,露出湛蓝的天空,“太初剑意”的威压让围观人群不自觉退后半步,“我替阿叶守着灵气,谁也别想抢。” 秦挽霜的手指在腰间虎符上摩挲两下,远处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十二名玄甲卫从街角转出,甲胄上的鳞纹泛着冷光,恰好将丹台围成半圆。她朝为首的卫队长点了点头,转头对叶凡笑:“孙半仙的人若敢闹,玄甲卫的刀,比他的丹火快。” 叶凡望着四人,内天地里的小湖又翻起了浪。寒梅的冷香、剑冢的清冽、蛊池的鲜活、军阵的厚重在湖面上交织,连湖底沉睡着的九霄环佩都泛起微光。 他伸手握住腰间的玉佩——那是叶家祖传的炼丹印,前世陨落时碎成两半,重生后竟在族祠的梁上寻到了另一半——触感温凉,像在提醒他:这一世,该他掌火了。 “丹会——开始!”裁判的铜锣声震得屋檐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叶凡深吸一口气,天人合一的天赋瞬间运转,五感变得异常清晰:东边第三排看台上,有个穿灰布衫的人正攥着袋药粉;孙掌柜的丹炉里,赤焰草的焦糊味混着他急促的心跳声;更远处,苏倾雪埋下的银针正渗出丝丝寒气,将蚀骨粉冻成晶砂。 他掀开随身带的檀木匣,九叶灵芝的药香顿时漫开。 指尖拂过匣中十二味药材,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自动推演——冰魄草该取第三片叶子,中和灵芝燥性;赤焰草只需半株,用楚红妆的蛊虫控火刚好;最后一味紫心莲,得用林昭月的剑意劈开莲心,才能析出最纯的灵液。 丹火腾起的刹那,叶凡的瞳孔泛起金光。内天地的小湖突然扩张三寸,湖中心的九霄环佩嗡鸣着射出一道光,将丹炉包裹其中。 他能清晰看见药材在火中分解的每一步:灵芝的红丝被冰魄草的蓝雾缠住,赤焰草的火星被蛊虫吞了又吐,紫心莲的白液在剑意里凝成细链,将所有药力串成了一颗流转着七色光的丹核。 “不好!”变故来得突然。那个穿灰布衫的人突然跃起,手中药粉劈头盖脸朝叶凡丹炉撒来。与此同时,孙掌柜的丹炉“轰”地炸开,炉灰裹着火星朝这边扑来——竟是要借混乱毁掉叶凡的丹药! “阿叶!”楚红妆的蛊虫同时尖叫,金斑蛊“唰”地冲上前,张开嘴将药粉全部吞了下去。 苏倾雪的团扇猛地合上,扇骨上的寒梅针“咻咻”射出,精准钉住那灰衣人的手腕。林昭月的剑已出鞘三寸,剑气形成的屏障“嘭”地撑开,将孙掌柜的炉灰挡在三尺外。秦挽霜的声音冷得像刀:“玄甲卫,拿下!” 玄甲卫的刀光瞬间笼罩灰衣人,却见叶凡抬手轻轻一阻。他的神识探入九霄环佩,内天地里的小湖突然卷起漩涡,一道无形的空间壁障“唰”地落下——正是九霄环佩的“方寸天地”! 孙掌柜只觉眼前一花,再睁眼时已被困在一片白雾里,无论怎么跑都撞在看不见的墙上。 “继续。”叶凡的声音沉稳如钟。他收回目光,丹炉里的丹核正剧烈震动,表面开始浮现细密的丹纹——那是上品丹药才有的纹路! 围观的丹师们倒吸一口凉气:寻常丹师能炼出中品已是天才,这少年竟要冲击上品? “凝丹!”叶凡指尖结出炼丹印,内天地的天道之力疯狂涌入丹炉。丹核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十二道丹纹同时浮现,在炉口盘旋片刻,“啪”地落入丹瓶。 整个丹台突然卷起一阵清风,风里裹着浓郁的药香,连裁判席上的几位丹道宗师都站了起来,眼中满是震惊。“这是...十二纹天品丹!”最年长的白眉宗师颤抖着摸出鉴丹镜,镜面上的金色纹路瞬间全亮,“百年未见的天品丹!” 广场上的喧嚣炸开了锅。卖糖葫芦的小贩摔了竹串,说书先生的惊堂木砸在脚背上,玄甲卫的刀还举在半空,孙掌柜在方寸天地里撞得鼻青脸肿。 苏倾雪的团扇掩住半张脸,眼尾的朱砂痣因笑意微微上挑:“我家阿叶的丹火,果然烧穿了天。”林昭月的剑自动归鞘,她望着叶凡的侧影,耳尖泛起淡红——原来这就是至情至性的感觉,比剑更烫,比雪更纯。 楚红妆的蛊虫在她发间蹦跳,金斑在阳光下闪成一片:“阿叶的丹,比我的蛊还招人喜欢!”秦挽霜的虎符在掌心烙出红印,她望着领奖台上方悬挂的“丹道魁首”锦旗,嘴角扬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她的人,就该站在最高处。 叶凡捧着那方刻着“青云丹会”的青铜奖杯,指腹摩挲着杯身的云纹。奖杯内侧,有一道极细的刻痕,像某种阵法的纹路。他的神识刚探入,内天地的小湖突然掀起巨浪,九霄环佩的光瞬间照亮刻痕——那竟是半幅“长生阵图”! 广场的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远处,有顶青呢小轿悄悄停在街角,轿帘掀开一线,露出半张覆着银纱的脸,眼尾的泪痣红得像血。“天人内天地...”那声音轻得像叹息,“终于找到了。” 第198章 新的征程 夕阳将青岚城的青石板路染成蜜色,叶凡站在颁奖台最高处,青铜奖杯在掌心沉得发暖。他望着台下如潮的喝彩声浪,喉结动了动——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时,他见过更盛大的场面,却从未像此刻这样,胸腔里涨着滚烫的鲜活。 “叶小友。”白眉宗师颤巍巍递来锦盒,“这是天品丹的专属玉瓶,百年前我师父炼出九纹天品时,用的也是同批玉料。” 叶凡接过锦盒时,指尖触到盒底一道极浅的刻痕。神识刚探入,内天地的小湖突然翻涌,九霄环佩的青光如蛇窜出,在奖杯内侧勾勒出半幅阵图。他瞳孔微缩,表面却只微微颔首:“谢前辈。” 台下突然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他这才注意到苏倾雪的团扇正从人群缝隙里翘起一角,朱红流苏在晚风中晃成小点。林昭月的素白裙裾掠过台侧,剑穗上的冰魄珠折射着光,像她刚才望过来时发亮的眼尾。 楚红妆的银铃在东边响得脆,金斑蛊趴在她发间,正冲他晃触须。秦挽霜的玄色披风被挤到西边,虎符的棱角在她袖中顶出个硬包——那是她紧张时会攥紧的东西。 “叶公子请留步!”孙掌柜的声音从白雾里闷声传来。 叶凡这才想起被关在九霄环佩方寸天地里的人,指尖轻弹,白雾骤然消散。孙掌柜踉跄着栽倒,抬头正撞进叶凡似笑非笑的眼,后颈瞬间沁出冷汗——他方才在那方天地里跑了半个时辰,外头却不过眨了下眼。 “孙老板的赌约,可还作数?”叶凡晃了晃手中的青铜奖杯,杯身云纹在夕阳下泛着幽光。 孙掌柜连滚带爬捡起散在脚边的地契,额角的血珠滴在契约上:“作数作数!青岚城三十间商铺,明日便过户到叶家名下!” 人群哄笑中,叶凡走下台。苏倾雪的团扇“唰”地展开,掩住他半边身子:“阿叶的丹火太灼人,我替你挡挡这些灼热的眼神。”她眼尾的朱砂痣蹭过他耳垂,带着点脂粉香。 林昭月的剑突然“嗡”地轻鸣,替他挑开另一侧拥挤的人群。她垂着眼,耳尖红得要滴血:“剑……剑说你该走了。” 楚红妆不知何时爬到他肩头,金斑蛊顺着他衣领钻进去:“阿叶的丹香比我的蛊还招虫,这只小馋虫说要在你心口安窝呢。”她歪头咬他耳垂,痒得他脖颈发颤。 秦挽霜的手突然扣住他手腕,虎符的凉意透过布料渗进来:“先回客栈。”她压低声音,“我让暗卫查过,领奖台的云纹是大楚皇宫的造办处手法——那半幅阵图,不简单。” 客栈二楼雅间的烛火噼啪炸响时,四人的影子在墙上叠成乱麻。苏倾雪斟了杯桂花酿推过去:“方才白眉老头看你的眼神,像见着了活的丹道经。”她指尖摩挲着杯沿,“我让寒梅阁的人查过,他师父当年就是因为研究长生阵图被灭口的。” 林昭月拨弄着剑穗上的冰魄珠,冰珠子撞出细碎的响:“太初剑典里提过,长生阵图需天地人三脉相合。你体内的内天地,应该是……人脉。”她突然顿住,耳尖又红了,“我、我是说,剑典里的记载。” 楚红妆的金斑蛊“嗖”地钻进丹瓶,又“啪嗒”掉出来,触须上沾着星点丹粉:“蛊说这丹香里有生机,比南疆万毒窟的续命花还浓。”她托着下巴笑,“阿叶要是炼颗长生丹,是不是能把我养到一百岁?” 秦挽霜的虎符在桌面敲出规律的声响:“今晚子时,大楚暗卫会送来青岚城周边的布防图。”她突然握住叶凡的手,指腹的茧蹭过他掌心,“赵无极大败后,残党里有三拨人往西南去了——幽冥谷方向。” 叶凡的手指在杯沿划出水痕。他能感觉到内天地里那半幅阵图在发烫,像块烧红的铁。前世他陨落时,最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阵纹,血色的,爬满整个天空。 “明早启程去幽冥谷。”他开口时,声音比自己想象中更沉,“我需要一味‘九死还魂草’——前世我师父说过,这草能补内天地的根基。” 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公子!”门被撞开,叶家暗卫浑身是血跪在地上,“赵无忌的影卫混进了城!他们……他们在药庐投了毒,三长老……” 叶凡的酒杯“啪”地碎在地上。苏倾雪的团扇瞬间展开,扇骨里弹出三根淬毒银针;林昭月的剑已经出鞘,寒光映得烛火发颤;楚红妆的蛊虫在她发间炸成金斑,铺天盖地往窗外涌;秦挽霜的虎符拍在桌上,窗外立刻传来玄甲卫整队的吆喝。 “三长老如何?”叶凡蹲下按住暗卫的伤口,内天地的灵气顺着指尖涌进去。 “救回来了。”暗卫咳出黑血,“他们留了封信,说……说幽冥谷的九死还魂草,是陷阱。” 烛火突然被风吹灭。黑暗中,叶凡摸到苏倾雪冰凉的手,林昭月的剑鞘轻轻碰了碰他手背,楚红妆的蛊虫爬到他腕间,秦挽霜的虎符烙着他掌心——四颗心跳,和他的一起,在黑暗里跳得震耳欲聋。 “去。”他说,“越危险的地方,越有我们要的东西。” 晨雾未散时,五匹马停在青岚城门口。楚红妆骑在马上晃着腿,金斑蛊在她发间织成金网;秦挽霜检查着马背上的玄铁箱,虎符在她腰间闪着冷光;林昭月已经御剑飞在半空,冰魄珠坠子扫过晨雾,落了她一头细水珠;苏倾雪替叶凡理了理披风,团扇掩着唇笑:“阿叶,要是在谷里遇到危险……” “我有内天地。”叶凡翻身上马,掌心的奖杯还带着昨夜的温度,“还有你们。” 马蹄声碾碎晨雾时,他回头望了眼青岚城。城楼上,那顶青呢小轿还停在街角,银纱被风掀起一线,露出半张苍白的脸,泪痣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天人内天地……”风里飘来极轻的叹息,“终于,要入幽冥了。” 前方的山路蜿蜒如蛇,尽头是被阴云笼罩的山谷,腐叶的腥气混着晨露飘过来,像某种古老的召唤。 第199章 幽冥谷的迷雾:危机四伏 马蹄声碾碎最后一层晨雾时,叶凡喉间突然泛起腥甜。他猛拽缰绳,青骓马前蹄扬起,在幽冥谷入口的断碑前刹住。 “阿叶?”苏倾雪的团扇及时托住他后腰,指尖触到他背心渗出的冷汗。她凑近时,发间沉水香混着谷中腐叶味直钻鼻腔——那气味不对,像被人刻意调和过的,前调是烂泥里泡了十年的枯木,后调竟藏着一丝...血锈。 林昭月的剑鞘“当”地磕在他肩头。剑修五感比常人敏锐三倍,她望着谷口翻涌的灰雾,冰魄珠在喉间震出细响:“雾里有剑气。” “不是活物的气。”楚红妆突然翻身下马,赤脚踩在腐叶上。金斑蛊从她发间蜂拥而出,在谷口织成半透明的金线网,“是...被封在雾里的怨气。”她歪头舔了舔唇角,“像有人把成百上千的怨魂剁碎了,拌进雾里当肥料。” 秦挽霜勒住马,玄甲卫特制的牛皮手套攥得发白。她望着谷内盘桓的阴云,突然想起昨夜暗卫递来的密报——赵无忌的影卫在药庐投的毒,是南疆万蛇窟才有的“蚀骨散”。而万蛇窟的现任窟主,三个月前刚跟幽冥谷的“守谷人”换过一批药材。 “走。”叶凡擦了擦嘴角,内天地里的半幅阵图烫得他心口发疼。前世陨落时,他也是这样被血雾裹住,然后看见漫天血色阵纹。那纹路...和此刻谷雾里若隐若现的金线,像极了。 五人刚踏进谷口,林昭月的剑突然“嗡”地出鞘。三尺青锋悬在众人头顶,霜花顺着剑刃凝结成罩——鬼哭声就是这时候涌出来的。 不是普通的哭嚎。苏倾雪的银牙咬得发白,那声音像无数根细针往耳骨里扎,还带着滚烫的情绪:有妇人骂负心汉的尖唳,有孩童喊娘的抽噎,有老卒咽气前的叹息...她的团扇“刷”地展开,扇骨里十三根淬毒银针微微发颤——这些怨气,竟在主动往他们魂魄上钻。 “闭气!”叶凡低喝,掌心的九霄环佩突然泛起金光。内天地里的灵气如潮水涌出,在众人周围凝成淡金色光膜。鬼哭瞬间被隔绝,腐臭的雾气撞在光膜上,发出“嗤啦”的灼烧声,像热油浇在雪地上。 楚红妆的金斑蛊突然炸成一片金雨。她盯着掌心爬动的小蛊,眼尾上挑:“有活物在五十步外的岩缝里盯着咱们。” “是守谷人?”秦挽霜抽出腰间短刃,玄铁铸造的刀身映出她绷紧的下颌线。她昨夜翻遍大楚秘阁的卷宗,幽冥谷自百年前就有“守谷人”的传说,专杀擅闯者,取其魂魄炼药。 “不是。”叶凡望着光膜外忽明忽暗的磷火,内天地里的阵图突然开始转动。前世师父说过,九死还魂草生于极阴之地,需以怨气为肥,但能养出这种草的地方...他喉结滚动,“这谷里的怨气,是人为聚的。” 林昭月的剑尖突然指向左侧山壁。那里的雾气正被某种力量撕开,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穴。洞口垂着淡青色的藤蔓,每片叶子都泛着诡异的幽蓝——和叶凡内天地里,九死还魂草的投影,一模一样。 “红妆。”叶凡摸了摸腰间的九霄环佩,“你的蛊虫探探。” 楚红妆打了个响指,三只金斑蛊“嗖”地钻进洞穴。半柱香后,蛊虫顺着她的发辫爬回来,在她掌心拼成个“安”字。 苏倾雪的团扇掩住半张脸,眼波流转:“阿叶,我总觉得...” “进去。”叶凡打断她,率先弯腰钻进洞穴。他能感觉到内天地里的阵图在发烫,像在催促他靠近某个至关重要的节点。 洞穴比想象中宽敞。岩壁上渗着水珠,滴在地上发出“叮咚”的脆响。而最深处的石台上,一株半尺高的草药正泛着幽光——叶片脉络是血丝般的红,茎秆青得透亮,每片叶子上都凝着一滴露珠,在火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九死还魂草。”叶凡的声音发颤。前世师父临终前,就是用这草续了他三日命,才让他有机会布下转生阵。此刻他望着草叶上的露珠,突然想起师父说过的话:“这草的露,是吸够了千人怨气才凝得出的。” “碰不得。”低沉的声音像块磨盘,从洞穴最深处的黑暗里滚出来。 叶凡瞳孔骤缩——那声音的方位,比他用内天地探测到的洞穴尽头,还要再深十步。一道黑影从黑暗中走出。老者枯瘦如柴,眼窝深陷,只有一双眼睛亮得骇人,像两团烧得正旺的鬼火。他的黑袍上绣着金线,纹路竟和谷雾里的阵纹一模一样。 “百年了。”老者盯着叶凡手中的九霄环佩,喉结动了动,“终于有人带着这东西来了。” 苏倾雪的银针已经顶开扇骨,针尖泛着幽蓝的光。林昭月的剑在掌心转了个花,霜气顺着剑尖蔓延,在地上凝出冰痕。楚红妆的指甲掐进掌心,发间蛊虫蠢蠢欲动,随时能扑上去啃穿老者的喉咙。 秦挽霜退后半步,手按在腰间虎符上——她已经想好,若形势不对,就用虎符召玄甲卫炸了这洞穴。 叶凡却没动。他盯着老者黑袍上的阵纹,内天地里的半幅阵图突然发出轰鸣。前世陨落时的画面在眼前闪回:漫天血色阵纹,师父咳血的脸,还有最后那句没说完的“小心...” “你是谁?”他问,声音比谷里的阴风还冷。 老者笑了,露出一口黑牙:“我是谁不重要。”他的手缓缓抬起,指向石台上的九死还魂草,“重要的是...这草,是给你的见面礼。” 洞穴里的温度骤降。叶凡感觉后颈发毛——这老者的语气,像极了前世那几个说“我是来帮你”的人。他握紧腰间的九霄环佩,内天地里的灵气开始疯狂运转。 余光瞥见四女已经摆好架势,苏倾雪的银针在扇骨间滑动出细微的“沙沙”声,林昭月的剑鸣压过了滴水声,楚红妆的蛊虫在空气中划出金线,秦挽霜的虎符泛着冷光。 老者的手还在抬。叶凡的指尖触到内天地里的天道碎片。那是块拇指大的残片,前世陨落时嵌进他魂魄里的,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一下下撞着他的灵海。 “动手。”他说,声音轻得像叹息。 洞穴深处的黑暗里,突然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 第200章 幽冥谷的守护者:阵图的对决 洞穴里的空气骤然凝结成冰碴子,擦过叶凡的耳垂时,他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这老者的气机锁定,竟比前世那几个围杀他的问道境老怪更沉更阴。 “退。”他喉结滚动,用只有四女能听见的气音吐出一个字。 苏倾雪的扇骨“咔”地错开半寸,银针顺着指缝滑进掌心;林昭月的剑穗无风自动,剑尖挑起的冰棱在老者脚边绽开细碎冰晶;楚红妆发间金蚕蛊振翅的嗡鸣陡然拔高,在老者面门前划出金线;秦挽霜的虎符被掌心汗浸得发亮,指尖已按在符身暗纹上——那是调玄甲卫炸山的机关。 “见面礼?”叶凡盯着老者指向九死还魂草的手,内天地里半幅阵图突然灼烧起来。前世师父被阵纹穿透胸膛时,也是这样的灼烧感。 他右手攥紧九霄环佩,环身龙纹突然泛起青光,将四人笼罩在一层淡青色光膜里。“你说这草吸够了千人怨气,又说是给我的礼。”他声音像淬了冰的钢刀,“是想让我沾因果,还是想借我手取草?” 老者的黑牙在阴影里泛着幽光:“聪明。”他枯瘦的手指骤然蜷起,石台上的九死还魂草“唰”地窜起三尺高,草叶上的露珠竟凝成血珠,“这草要的是有缘人的命魂作引。”话音未落,血珠“噗”地炸裂,猩红雾气裹着腐臭直扑叶凡面门。 苏倾雪的银针比雾气更快。十二根玄铁针带着青芒穿透血雾,其中三根直取老者咽喉——这是她“寒梅十三杀”的起手式,留一线生机是看在叶凡还未动杀心。 可银针触及老者黑袍的瞬间,竟像扎进了沼泽,“叮”的轻响后便没了动静。 “毒?”老者低头瞥了眼被银针刺穿的衣襟,突然笑出声,“百年前寒梅阁老阁主的‘蚀骨青’,比这毒十倍。” 他抬手轻弹,十二根银针竟逆着来势射回,苏倾雪瞳孔骤缩,旋身将叶凡护在身后,袖中薄如蝉翼的软甲“叮叮”接住银针——那是她母亲用千年冰蚕丝织的,如今正渗出缕缕青烟。 “昭月!”叶凡低喝。 林昭月的剑已出鞘三寸,霜白剑气如游龙般缠住逆射的银针,“当”地撞碎在洞壁上。冰屑纷飞间,她横剑挡在苏倾雪身侧,发梢凝结的冰晶簌簌坠落:“他在激我们先动手。” 楚红妆的指甲掐进掌心,一滴血珠刚渗出便被金蚕蛊舔食干净。蛊虫振翅飞向老者面门,却在离他半尺处突然坠地,虫身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万蛊噬心!”她低喝,腰间十二只玉瓶同时炸裂,青、赤、黑三色蛊虫如暴雨倾盆。 老者却只是抬手在胸前划了个半圆,所有蛊虫瞬间转向,直扑楚红妆面门——那是她养了三年的“同心蛊”,此刻竟被老者反控! “红妆!”秦挽霜终于动了。她旋身挡在楚红妆前,虎符上的玄甲纹突然活过来,化作金色光盾罩住两人。蛊虫撞在光盾上发出“嗤嗤”声,却再难寸进。“兵法有云,先乱其阵。”她转头对楚红妆挑眉,“你的蛊虫,我来护。” 叶凡的内天地在疯狂运转。他能清晰感知到,老者身上的阵纹与谷雾里的、自己内天地的半幅图,正形成某种共鸣。前世师父临终前塞给他的天道碎片,此刻在灵海里灼得发烫,碎片上的晦涩纹路竟与老者黑袍上的金线重合了! “原来如此。”他突然笑了,笑得老者的鬼火眼都晃了晃,“你守的不是幽冥谷,是守着这半幅阵图等我来合。”他松开九霄环佩,任青光没入四人光膜,“前世他们用阵纹杀我,今生我便用这阵纹破你。” 老者的笑容僵在脸上。叶凡的指尖抵住眉心,天道碎片的灼烧感顺着经脉蔓延,内天地里的半幅阵图突然暴涨,与老者黑袍上的阵纹重叠、融合、撕裂——那是前世师父耗尽性命为他刻在魂魄里的“天道残图”,此刻终于找到另一半! “不!”老者踉跄后退,黑袍上的金线寸寸断裂,“这是我用千年怨气养的阵......” “够了。”叶凡的声音突然变得清冽如泉,内天地里的灵气如海啸般涌出。他抬手虚按,九霄环佩发出龙吟,洞穴在青光中扭曲成一方小世界——这是他突破凝液境后,内天地第一次真正具现化。 苏倾雪的银针终于从老者衣襟里震出,带着黑血扎进洞壁;林昭月的剑完全出鞘,霜气裹着剑气直贯老者咽喉;楚红妆的蛊虫重新振翅,在老者周身织成死亡之网;秦挽霜的虎符金光暴涨,玄甲虚影从符中踏出,握拳砸向老者胸口。 老者在四重杀招中发出惨嚎。他的身体先是化作黑雾,却被内天地青光绞碎;再凝成实体,又被剑气洞穿胸膛;最后竟想夺路而逃,却被玄甲虚影按住双肩,生生按进了石缝里。 洞穴重归寂静时,只有滴水声在回响。叶凡扶住踉跄的苏倾雪,指尖触到她软甲上的焦痕,喉头发紧。 林昭月收剑入鞘,剑穗上的冰晶落进他掌心,凉得刺骨。楚红妆蹲下身,将干瘪的金蚕蛊收进玉瓶,抬头时眼眶泛红:“它们只是被迷了心智,还能救。”秦挽霜扯下外袍裹住她,虎符上的金光渐弱,露出她额角的细汗:“下次...换我来养蛊。” 石台上的九死还魂草仍在轻轻摇晃,草叶上的露珠泛着诡异的幽蓝——方才老者说的“见面礼”,此刻在叶凡内天地感应下,竟透出一丝熟悉的生机。 洞穴深处突然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比之前更清晰,更逼近。叶凡抬头望向黑暗深处,天道碎片在灵海里轻轻一颤。 他握紧苏倾雪的手,又依次碰了碰林昭月的剑穗、楚红妆的玉瓶、秦挽霜的虎符。 “看来...”他望着四双各异却同样明亮的眼睛,嘴角扬起极淡的笑,“我们的见面礼,还没拿全。” 第201章 神秘草药的秘密 洞穴中的磷火闪烁不定,将众人的影子拉得扭曲而长。叶凡的指尖还残留着苏倾雪软甲上焦痕的余温,那焦痕边缘泛着诡异的青黑色,显然是老者黑雾中携带的蚀骨毒所致。 他喉结微微滚动,垂眸时正巧看见林昭月剑穗上的冰晶落入掌心,那股寒意让他不禁打了个冷颤——这柄霜华剑刚刚硬接了老者的三道阴雷,剑穗上的冰晶原本是她用真元凝聚而成的护剑灵物,如今破碎不堪,说明她承受的冲击远比表面上看起来更加严重。 “阿雪。”他低声唤道,手掌轻覆在苏倾雪的脉门之上。女子苍白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避开他的目光:“不过是我身上的软甲替我挡下了三成的毒性,寒梅阁的百毒膏早就将其压制住了。”尽管如此,她的手指却悄悄地勾住了他的衣袖,就像一只受惊却不肯示弱的小猫。 “红妆的金蚕蛊...”楚红妆突然抽了抽鼻子,玉瓶在手中快速转动,“那老家伙利用怨气迷惑了它们的心智,需要用南疆的月光露浸泡七日才能恢复。” 她的发尾银铃随着动作轻轻作响,秦挽霜已经将外袍披在她的肩头,虎符上的光芒逐渐暗淡,映出她额头细密的汗珠:“红妆的蛊虫能够解救,但我的玄甲虚影...”她勉强笑了笑,“下次该让叶郎来养虎符的灵纹了。” 叶凡忽然笑了起来,手指依次触碰过四人的手腕——苏倾雪的腕骨纤细,林昭月的手腕上有练剑留下的茧子,楚红妆的手腕上系着蛊铃,而秦挽霜的手腕则缠绕着带有暗纹的丝绦。 这些感觉像丝线一般,将他前世孤独的记忆与今生的温暖缝合在一起。 “那株草。”林昭月突然开口,霜华剑轻轻指向石台。九死还魂草的幽蓝露珠顺着叶片滚落,在石台上发出轻微的嘶嘶声,瞬间腐蚀出了一个小坑。 叶凡的眼睛微微收缩,内天地中的天道碎片突然震颤,他终于记起了这种熟悉的生机源自何处——前世他在问道境时,曾见过师父使用这种草药续命。 洞穴深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音,仿佛有人拖着重枷在石缝间爬行。苏倾雪的银针已在指尖准备就绪,林昭月的剑已半出鞘,楚红妆的玉瓶盖弹开一条缝,秦挽霜的虎符在掌心散发出暖光。 “先收了它。”叶凡屈指一弹,九霄环佩的青光包裹住草茎。当他指尖刚触碰到草叶时,一股热流沿着经脉直冲脑海,眼前闪过前世的记忆片段:师父倒在血泊中,手里紧握着半株同样幽蓝的草,口中念叨着“九死...还魂”。 “小心!”苏倾雪猛然拽他后退,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瞬间炸裂飞溅——铁链声的源头终于显现出来:一个青面獠牙的鬼脸从黑暗中探出,脖子上缠着拇指粗的锁链,每动一下都带来一阵腥风。 “撤!”叶凡果断决定,内天地中的青光暴涨,将四人卷入小世界之中。当他们再次睁开眼时,已身处青岚城最隐蔽的叶家别苑,院外梧桐树叶沙沙作响,窗棂上挂着聚灵阵,暖香混合着药香扑鼻而来。 “这草...”叶凡将九死还魂草放在檀木案上,草叶上的露珠凝结成了幽蓝色的晶体,“前世我师父说过,此草生长于阴阳交界之处,需以五种至纯之力滋养七日,方能提炼出续命丹的主要成分。” 苏倾雪带来了她随身携带的百宝囊,从中取出半枚翡翠瓶:“这里有寒梅阁秘传的冰魄露,可以去除草中的阴毒。”林昭月抽出剑挑亮烛火,霜华剑的冷光与烛火交织,在草叶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我的剑意可以引导天地灵气,为它洗髓。” 楚红妆晃了晃玉瓶,金蚕蛊的触须从瓶口伸出,轻轻碰了碰草茎:“我的金蚕可以帮助它呼吸,不过...”她看向秦挽霜,“需要有人看管火候。” 秦挽霜铺开了随身携带的羊皮卷,上面详细记载着炼丹的要诀:“我看过大楚皇家丹房的典籍,炼丹如同布阵,需要前锋、中军和后援。阿雪的冰魄露是破毒的先锋,昭月的剑意稳固根本,红妆的蛊虫负责补漏。”她眼中带着笑意抬头说道,“至于主帅...” “自然是我。”叶凡将九霄环佩置于案中央,内天地的灵气如活水般涌出,环绕着九死还魂草。 他的指尖按压眉心,天道碎片带来的灼烧感化作了清新的力量,在草叶上描绘出细致的阵纹——这是前世师父传授的“九转丹纹”,此刻在四人的帮助下,竟比记忆中更加清晰。 七日后深夜,丹炉终于发出清脆的鸣响。叶凡揭开炉盖,一枚散发着幽蓝光芒的丹药飞出,悬停在众人之间。苏倾雪的银针轻点丹药,点头表示阴毒已被清除;林昭月的剑穗扫过丹光,冰花凝结证明灵气纯净;楚红妆的金蚕蛊围绕丹药旋转,兴奋地颤动显示其生机盎然;秦挽霜对照羊皮卷核对确认火候恰到好处。 叶凡仰头吞下丹药,一股热流从丹田爆发,冲破了凝液境的最后一层屏障。他清晰感受到内天地正在扩展,原本只能容纳小湖的空间现在甚至能映射出半座青山的轮廓。 窗外的梧桐树静止不动,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四人脸上,镀上一层银边。苏倾雪的指尖轻轻触碰他发热的手背,林昭月的剑穗拂过他的发梢,楚红妆的银铃在他耳边轻响,秦挽霜的手悄悄覆盖在他放在案头的手背上。 而洞穴深处那串铁链声,不知何时已随着丹药的成功炼制,化为了内天地里的一声轻吟。夜更深了,别苑外的更夫敲响了三更,梆子声中隐约夹杂着若有若无的琴音,似乎是一根断了千年的弦,终于找到了能弹奏它的手。 第202章 隐世宗门的邀请 夜色透过雕花窗棂漫入客栈,叶凡刚刚咽下最后一口桂花酿。苏倾雪的手指还搭在他的手背上,那温暖透过薄茧渗入他的血脉——方才炼丹时,她用冰魄露滋养九死还魂草,手指因寒毒而微微发白,此刻却因喜悦泛着淡淡的粉色。 林昭月的剑穗轻轻扫过他的发梢,银质流苏蹭得后颈痒痒的,这是她掩饰情绪的习惯动作;楚红妆的银铃在他耳边轻响,金蚕蛊绕着他腕间的九霄环佩转圈,触须轻拂玉佩上的云纹,仿佛在探路;秦挽霜的手覆盖在他放在案头的手背上,掌心还残留着羊皮卷上墨汁的微涩,刚才核对火候时笔尖在纸页上划出的沙沙声,仍在他耳畔回荡。 “这丹药……”叶凡望着炉中残留的丹香,喉结动了动。前世他在问道境见过无数天材地宝,但从未像此刻这般清晰地感知到生机——内天地里那半座青山的影子似乎正在呼吸,每一缕山岚都裹挟着丹成时溢出的灵气,在他的识海中翻涌成雾。 “叶郎可是在想突破之后的事?”苏倾雪抽回手,指尖绕着发梢打转,眼尾的胭脂被烛火映得更加艳丽,“凝液境大圆满,离化罡境只差一步之遥。” 林昭月的霜华剑突然发出轻微的鸣响,剑刃上凝结出冰晶:“化罡境需要引导天地间的罡气入体,你内天地能够容纳山川,到时候……”她的声音逐渐低沉,耳尖在烛光下泛起淡淡的红晕。 “到时候,昭月的剑罡、阿雪的琴罡、红妆的蛊罡、挽霜的兵罡,都能在我内天地中得到滋养。”叶凡忽然笑了,伸手接过楚红妆晃到面前的银瓶,金蚕蛊在里面嗡嗡作响,“等内天地能容纳整个万毒窟,红妆的蛊虫就不用再躲在瓶子里了。” “想得美。”楚红妆扑过去抢夺银瓶,珊瑚珠串叮当作响,但在碰到他手腕时顿住了——九霄环佩突然泛起青光,内天地的灵气裹着她的金蚕蛊窜进瓶里,蛊虫兴奋地卷起一缕灵气,“呀!这比我在万毒池里养着还要舒服!” 秦挽霜轻咳一声,抽回手整理披风:“先别闹,更夫已经敲过了三更。”她望向窗外,月光洒在青石板上投下了梧桐叶的影子,“明天还得去药庐取千年茯苓,叶郎该休息了。”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公子!”客栈外的侍卫撞开院门,玄色劲装沾着夜露,腰间玉佩撞击门框发出清脆的声音,“天机阁的人送来书信,说务必当面呈给您!” 叶凡接过信笺时,指尖触到封泥上的龟甲纹路,心跳陡然加快。前世他陨落后,曾听师父提过,天机阁是隐世千年的算道宗门,门中藏有“天演图”,能推演天地气运,连长生境的大能也求不得一面。 “天……机……阁?”苏倾雪的琴弦突然断裂一根,她望着封泥上的龟纹,眼尾的胭脂褪去了几分,“我寒梅阁典籍记载,天机阁上次现世是在百年前北境大旱之时,他们推演出‘龙吸水’之局拯救了三州百姓。” 林昭月的霜华剑离鞘三寸,剑气割开了信笺:“算道宗门最讲究因果,他们邀你,定是算出了你身上有大机缘。” 楚红妆的金蚕蛊突然钻进她袖中,她皱起眉头:“蛊虫在我心口乱撞,像是既害怕又兴奋……叶郎,这信里的字在动!” 秦挽霜凑过去,目光扫过信笺上的朱砂字迹——那些字果然在缓缓游走,仿佛活物:“这是‘天演文’,需用灵气引动才能显现真意。”她指尖点在叶凡掌心,将一缕王朝气运渡给他,“用你的内天地灵气试试。” 叶凡闭目凝神,内天地的灵气如游龙般钻入信笺。下一刻,满纸朱砂突然炸开,在半空中凝成了八个金漆大字:“天机将显,邀君共演。” “这是……”他睁开眼,眼底映着金光,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当年他师父在问道境瓶颈时曾说过:“若得天机阁天演图,可窥长生之道。” 而他前世陨落后,天机阁便再未现世,如今突然相邀,定是因为他重生者的因果,搅乱了天地气运。 “叶郎想去吗?”苏倾雪拨弄着断弦的琵琶,声音轻得如同叹息,“算道宗门最忌讳强求,但如果叶郎想去……” “我想去。”叶凡握住她拨弦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茧子传递过来,“前世我求长生不得,如今有此机缘,怎能错过?”他望向林昭月,见她正系紧剑穗;又看向楚红妆,她正把金蚕蛊塞进他的袖中;最后望向秦挽霜,她已展开羊皮卷,在“天机阁”三个字旁画了个圈。 “我们陪你去。”四人异口同声。 秦挽霜的笔尖在纸页上顿住,抬头时眸中带着笑意:“天机阁现世,各方势力必然蠢动。叶郎在青岚城虽有名声,出了城却是新人——”她指尖划过“天演图”三个字,“但有我们在,谁若想动你……” “我寒梅阁的毒,能让敌人不知自己是怎么死的。”苏倾雪的琵琶弹出裂帛之音,断弦上凝结着幽蓝的毒雾。 “我的剑,能替你斩断所有因果。”林昭月的霜华剑完全出鞘,剑气在地上划出半尺深的痕迹。 “我的蛊虫,能替你监视每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楚红妆歪头笑着,袖中传来金蚕蛊的轻鸣。 叶凡喉间发紧,将四人的手叠放在案上:“好,明日启程。” 次日清晨,晨雾尚未散去,一行人已离开青岚城。楚红妆骑在马上晃着银铃,金蚕蛊在她发间筑了一个小巢;林昭月的剑匣绑在马侧,霜华剑隔着剑鞘都在轻颤;苏倾雪的琵琶裹着黑绸,搭在她膝头;秦挽霜的羊皮卷塞在行囊最里层,外面压着叶家的玄铁令牌。 叶凡走在中间,九霄环佩挂在腰间,内天地中的青山影子随着马蹄起伏,每一步都显得更加清晰。 “公子留步!”行至半途,道旁茶棚里突然传来一声喊叫。众人勒住马,只见一位灰袍老者从茶棚里钻了出来,腰间挂着七八个丹炉,其中一个还在冒着青烟:“在下云鹤,人称云大师,是个走方炼丹师。”他搓了搓手,目光落在叶凡腰间的九霄环佩上,“方才见公子身上有丹香,竟是用内天地温养药材?” 叶凡心中一动——前世他见过不少炼丹师,但从没人一眼能看出内天地的妙用。他跳下马,抱拳道:“正是在下,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云大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朱红丹药,“我这‘回春丹’炼了七七四十九天,总差三分火候。”他望着叶凡,“公子若不嫌弃,我想同行,到时候……” “前辈若愿同行,求之不得。”叶凡接过丹药,内天地的灵气包裹着它旋转两圈,“这丹缺的是木属性灵泉引药入络,前辈若信我,明早我会用内天地的山泉水为您温养。” 云大师的手猛地抖了一下,差点让丹炉掉在地上:“你……你内天地中有活的灵脉?”他突然跪在地上,额头碰着青石板,“老朽活了七十岁,今日才算见到了真正的仙人!” “前辈快起来!”叶凡慌忙去扶,却触碰到他掌心的老茧——那是常年握丹铲留下的痕迹,“我也只是初窥门径,正好与前辈交流。” 云大师抹了一把泪,从茶棚里牵出匹瘦马:“走!这就走!”他翻身上马,丹炉叮铃哐啷响成一片,“老朽带了三车药材,都在后面的马车上,公子要什么尽管拿!” 众人相视而笑,队伍中又多了一匹瘦马,马车上堆满了药材,香气混合着九霄环佩的青气,在晨雾中飘得很远。 七日后,众人来到天机阁所在的山谷。山谷被青雾笼罩,古松盘根错节,隐约可见飞檐在雾中若隐若现。叶凡勒住马,内天地中的青山影子剧烈震动——他能感觉到,那座在识海里存在了十年的青山,此刻正朝着山谷方向生长,仿佛要与谷中某座真山共鸣。 “到了。”秦挽霜翻身下马,展开羊皮卷核对,“根据大楚舆图,这里是‘雾隐谷’,十年前还有商队路过,如今连鸟雀都不敢飞进来。” 苏倾雪的琵琶弦突然全部断裂,指尖渗出血珠:“好重的算道气机,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我们……” 林昭月的霜华剑离鞘三寸,剑气割开薄雾,露出谷口的青石牌坊——上面刻着“天机阁”三个大字,字迹虽然模糊,但仍有金光从石缝中渗透出来。 “站住!”一声断喝惊飞了林梢的寒鸦。众人抬头,见一个白须老者从牌坊后走出,身着粗布麻衣,脚穿草鞋,手中却提着一根青铜锁链,链头是一个锈迹斑斑的虎头。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叶凡身上,瞳孔骤然收缩:“你身上有……天道碎片的气息?” 叶凡心中一凛——前世他陨落后,天道碎片散入轮回,没想到这老者竟能认出。他按住腰间的九霄环佩,内天地的灵气开始在指尖凝聚:“在下叶凡,受贵阁邀请前来。” “邀请?”老者的锁链“哗啦”落地,震得青石牌坊簌簌掉灰,“天机阁千年不现世,哪来的邀请?”他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泛黄的牙齿,“不过……你身上的因果倒是有趣。”他抄起锁链,锁链头的虎头突然睁开眼,射出两道金光,“想进天机阁?先过我这一关!” 林昭月的剑完全出鞘,剑气凝结成雪色光刃;苏倾雪的琵琶弹出破音,琴弦上凝聚的毒雾幻化为寒梅;楚红妆的金蚕蛊从叶凡袖中飞出,在他头顶编织成复杂的蛊阵;秦挽霜的手按在腰间的玉牌上,王朝的气运在她身后凝聚成虚影。 叶凡望着老者眼中的锋芒,缓缓松开按在九霄环佩上的手。内天地中的青山影子突然暴涨,半座山的灵气裹挟着天道碎片的灼热感,在他的识海里翻涌成潮。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曾在炼丹时响起的铁链轻吟,此刻正从内天地深处传来,并与老者手中的青铜锁链产生共鸣。 “前辈,得罪了。”叶凡轻声说道,指尖按在眉心,天道碎片带来的灼烧感转化为清灵的力量,在空气中勾勒出细致的阵纹——正是前世师父传授的“九转丹纹”。此时,在四人的助力下,这些阵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明了。 老者的锁链发出龙吟般的声响,虎头眼中的金光愈发耀眼。山谷中的雾气开始旋转,古松的枝桠发出呜咽之声,仿佛有千军万马在迷雾中奔腾。 叶凡望着老者,望着山谷中若隐若现的飞檐,望着内天地里正在生长的青山,忽然笑了。他紧紧握住手中的天道碎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这一次,他不会再输。 第203章 天机阁的考验 谷中薄雾被剑气搅得翻涌,李老头的青铜锁链在地上拖出刺耳的摩擦声。他浑浊的眼珠里跳动着金芒,盯着叶凡腰间的九霄环佩:“三重考验,过则入阁,败则留命。”话音未落,他抬手一抛,三枚青铜令牌“当啷”砸在众人脚边——第一枚刻着丹炉,第二枚是剑纹,第三枚绘着星图。 叶凡望着令牌上斑驳的纹路,前世的记忆突然翻涌:他曾在问道境时见过类似的天机令,那是隐世宗门检验传承者的信物。指尖轻轻抚过天道碎片,内天地里的青山突然震颤,松涛声顺着识海涌进耳中——这是他的金手指在示警,亦是在呼应。 “第一重,炼丹。”李老头甩了甩锁链,虎头突然张开锈迹斑斑的嘴,吐出一团幽蓝火焰,“丹方自取,三柱香内成丹。” 苏倾雪的指尖在琵琶弦上轻轻一挑,毒雾凝结成寒梅形态,瞬间散作细粉,飘向谷中隐约显现的药圃。她眼尾微挑,丹蔻划过叶凡的手背:“东边那株血参根有虫蛀,我用冰蝉毒逼出来了。” 林昭月的霜华剑突然嗡鸣,剑气凝成雪色光带,裹着三株百年首乌落在叶凡脚边。她清冷的脸上浮起薄红:“剑典说,灵气充裕处必有灵草。” 楚红妆的金蚕蛊从叶凡袖中钻出来,在药圃上方织出银线网,每株药材叶尖都泛着幽绿荧光。她歪头一笑,发间银铃轻响:“蛊虫认主,坏药会自己跳出来哦。” 秦挽霜的手始终按在腰间玉牌上,大楚王朝的气运虚影若隐若现,将谷中突然刮起的山风拨向两侧。她的声音低沉如擂鼓:“三柱香,我替你掐着时辰。” 叶凡深吸一口气,内天地的灵气如活物般涌入手心。他能清晰感知到每株药材的药力脉络——前世炼丹十万炉的经验,此刻与天人合一的推演能力重叠,在识海里展开一幅金色丹图。“起炉!”他低喝一声,幽蓝火焰腾地窜起三尺高,将药鼎包裹成半透明的光茧。 苏倾雪的毒粉融入火焰,原本炽烈的火舌变得温驯,像被驯服的灵蛇舔舐着鼎身;林昭月的剑气化作冰丝,缠绕在鼎外调节温度;楚红妆的蛊虫钻进鼎底,将药材残渣凝成细小的丹引;秦挽霜的气运虚影则在头顶张开屏障,隔绝了所有可能干扰的天地灵气。 丹香在第三柱香燃尽时漫开。那是一种清苦中带着甜润的香气,像深山老林里晨露打湿的野兰,又像雪后初晴时融在舌尖的梅瓣。 李老头突然直起佝偻的腰,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艳——鼎中浮起的丹药表面,竟凝着九道金色丹纹,每一道都流转着天道法则的微光。“九转还魂丹。”叶凡擦了擦额角的汗,内天地里的青山又拔高了三寸,“治外伤、活内腑、固神魂,您要的应该是这个?” 李老头的锁链“哗啦”一声掉在地上。他伸手接住丹药,指腹摩挲着丹纹的瞬间,整个人突然颤抖起来。那是只有顶尖炼丹师才懂的震颤——这枚丹药不仅修复了古法丹方的残缺,甚至将药效提升了三成。 “第二重,比武。”他突然甩袖,谷中薄雾被卷成旋涡,露出一座由青石板铺就的擂台。擂台中央站着一个白衣青年,腰间悬着柄无鞘的铁剑,眉眼与李老头有七分相似,“我孙子,李砚,凝液境巅峰。” 林昭月的霜华剑“铮”地出鞘三寸,被叶凡伸手按住。他望着擂台上的青年,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的战斗经验如潮水涌来——李砚的呼吸绵长如钟,脚步稳如磐石,显然修的是刚猛路子。“得罪了。”叶凡跃上擂台,腰间九霄环佩突然泛起青光。 内天地的灵气顺着玉佩涌出,在他身周凝成淡青色的屏障。李砚的铁剑带着风雷之势劈下时,叶凡不闪不避,右手握拳迎上——不是硬接,而是顺着剑势引劲,将七成力道卸入地底。“好个借力打力!”楚红妆拍着手笑,金蚕蛊在她指尖爬成小蛇,“哥哥这招,像不像南疆的缠丝蛊?” 苏倾雪的琵琶弹出破音,琴弦上的毒雾凝成寒梅形态:“他用了内天地的灵气缓冲,表面看是肉拳,实则有山河做后盾。”秦挽霜的玉牌泛起金光,王朝气运在她眼底流转:“这小子藏拙了,之前我以为他只是金身境巅峰,现在看......” 李砚的第二剑更快更狠,铁剑上凝着实质化的罡气,在空气中划出焦黑的痕迹。叶凡却突然旋身,左掌按在擂台边缘的青石上。内天地的青山虚影从他背后浮现,掌心传来的震动顺着青石窜向李砚——那是将大地灵气化为己用的借力术,前世他在断江境时才领悟的手段。 “噗!”李砚的铁剑“当”地坠地,他踉跄后退三步,嘴角溢出鲜血。他望着叶凡,眼中的不甘慢慢变成佩服:“前辈高招。” “第三重,对弈。”李老头不知何时又抄起锁链,这次锁链头的虎头却温顺地垂着眼睛,“不是普通棋,是天机棋。”他抬手一挥,地面浮现出一副星图棋盘,三百六十枚棋子各有不同的纹路,“一子定生死,一步见因果。” 林昭月的侍女小莲突然拽了拽她的衣袖:“圣女,这棋...好像和宗门禁地里的星轨图很像。”林昭月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叶凡身上——他正盯着棋盘,眼神却透过棋子,仿佛在看更遥远的地方。 叶凡的指尖悬在“天枢”位上方,内天地的天道碎片突然灼热起来。前世他曾在合道境时与天道对弈,此刻那些记忆如电影般在识海里回放:每枚棋子代表一条天道法则,落子的位置决定了因果走向。他深吸一口气,指尖落下——不是天枢,而是“摇光”。 李老头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的手在棋盘上方悬了半刻,最终落在“天璇”位。两人你来我往,棋子落得越来越快,到最后竟成了虚影。 当最后一枚棋子落在“北极星”位时,整副棋盘突然发出璀璨金光,三百六十枚棋子同时飞起,在半空组成了叶凡内天地的虚影——青山、流水、松涛,与他体内的小世界完美重合。 “好!”李老头突然大笑,锁链上的虎头也跟着张开嘴,发出龙吟般的轰鸣,“三重考验全过!千年了,终于等到个能接住天机阁传承的。”他转身走向青石牌坊,锁链在地上拖出火星,“跟我来。” 谷中薄雾突然散尽,露出隐藏在雾中的飞檐斗拱——那是一座由白玉和青铜筑成的楼阁,飞檐上挂着的铜铃正随着山风轻响,每一声都像在召唤。叶凡回头望向四位红颜。 苏倾雪的眼尾染着笑意,发间的珠钗在阳光下闪着柔光;林昭月的霜华剑自动入鞘,剑柄上的冰纹似乎更淡了些;楚红妆的金蚕蛊绕着她的发尾转圈,银铃响得比山风还欢;秦挽霜的玉牌仍泛着金光,王朝气运的虚影却已收进眼底,只余下眼底那簇火苗。 “走。”他伸出手,四位女子各自将手搭在他掌心。内天地的青山突然绽放出万道霞光,与天机阁的铜铃共鸣。 青石牌坊后的门扉“吱呀”作响,露出门内的景象——无数典籍悬浮在空中,每本封皮都泛着星辉;炼丹炉、炼器台、剑阵图,在廊下闪着幽光;最深处的玉座上,放着一枚与叶凡体内天道碎片一模一样的玉佩。 李老头的声音从前面传来:“阁中藏着千年积累的功法、丹方、阵图,还有......”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当年那位陨落的天道大能留下的遗言。” 叶凡的脚步顿了顿。他能感觉到,内天地的天道碎片正在发烫,仿佛在回应某种召唤。门内飘出一缕熟悉的香气,像极了前世师父常煮的青竹茶。四位红颜的手在他掌心轻轻收紧。 苏倾雪的丹蔻戳了戳他手背:“哥哥发什么呆?”林昭月的声音比山风还轻:“我想看你的小世界和这里重叠的样子。”楚红妆的银铃响成一片:“蛊虫说里面有好玩的!”秦挽霜的拇指摩挲着他虎口:“我们并肩。” 叶凡笑了。他望着门内的星辉,望着掌心的温度,望着内天地里正在生长的青山——这一次,他不会再输。门扉完全敞开的瞬间,天机阁深处传来一声清越的钟响。那钟声里,似乎藏着某个古老的预言,正随着他们的脚步,缓缓苏醒。 第204章 新力量与新敌人 门扉完全敞开的瞬间,天机阁深处传来的清越钟声中,叶凡掌心被四只手同时攥紧。苏倾雪的丹蔻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掐,带着胭脂香的轻笑先飘进耳朵:“哥哥发什么呆?难不成被这满屋子宝贝勾了魂?” 他低头,正撞进四双各有意味的眼睛里。 林昭月眼尾的霜色淡得几乎要看不见,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霜华剑柄,像是在催促他快走;楚红妆发间的金蚕蛊突然振翅,银铃串在她腕间蹦跳成活泼的调子,显然比他还急;秦挽霜的拇指仍压着他虎口,王朝玉牌在袖中泛着暖光,仿佛在给他输送底气。 “走。”叶凡喉结动了动,前世被暗算时掌心的血痕突然在记忆里发烫,但此刻掌心跳动的温度很快将那抹冷意压了下去。他抬步跨过青石门槛,脚底板刚触到阁内地面,便有细碎星光从地砖缝隙里钻出来,顺着裤管往他体内钻——是天道之力的气息,和他内天地里的碎片同频震颤。 “小友请留步。” 一道清越嗓音自阁楼二层传来。叶凡抬头,见朱漆栏杆后立着位白衣老者,须眉皆白却目若朗星,腰间挂着枚和他内天地碎片纹路相似的玉佩。 李老头不知何时退到了门侧,锁链拖在地上的火星已经熄灭,此刻正佝偻着背冲白衣老者作揖:“阁主,这小子过了三重试,是千年一遇的传承者。” “千年?”白衣老者轻笑一声,足尖点地便自二楼飘下,落地时带起一阵松木香。他目光扫过叶凡四人,最后落在叶凡眉心:“当年那小友陨落前曾说,若有后世持天道碎片者来,便将这阁中所有交予他。” 他抬手,掌心浮出枚青玉令牌,正面刻着“天机”二字,背面是流转的星图,“这是荣誉弟子令,持此令可调动阁中三成资源,更能……”他顿了顿,目光掠过四位女子,“带亲近之人入秘境修炼。” 叶凡喉头一紧。前世他作为问道境大能,虽也接触过顶尖势力,却从未被如此直白地交付信任。他接过令牌时,指尖触到老者掌心的厚茧——是常年推演天机动的茧。“谢阁主。”他躬身,内天地里的青山突然拔高三寸,像是替他应下这份重诺。 “不必。”老者摆摆手,袖中滑出卷羊皮地图,“这是秘境入口图。那处藏着当年小友收集的天地灵物,还有他悟到一半的天道残章。” 他目光扫过苏倾雪发间晃动的珠钗,林昭月腰间将出鞘的霜华,楚红妆腕间蠢蠢欲动的银铃,秦挽霜袖中若隐若现的玉牌,突然笑了,“你们这对小鸳鸯,倒比当年那小子热闹得多。” 苏倾雪眼尾一挑,刚要开口调笑,秦挽霜已先一步按住她手背,朝老者福身:“谢阁主成全。” 秘境入口在天机阁后峰的寒潭底。叶凡抱着九霄环佩站在潭边时,寒雾正顺着潭水往他衣领里钻。苏倾雪的珠钗突然泛起红光——是她在试毒,见无异常才歪头笑:“哥哥先请?” 潭水没到胸口时,叶凡激活了九霄环佩。前世这琴只能奏出杀音,如今随着他修为突破,竟能在体内内天地里开辟出一方储物空间。他念头一动,环佩嗡鸣着化作流光钻入心口,再抬眼时,潭底的青石板上已浮现出个半人高的旋涡。 “抓紧。”他反手勾住四位女子的手腕。苏倾雪的指尖凉得像潭水,林昭月的手却烫得惊人,楚红妆的银铃突然炸响,震得潭水起了涟漪,秦挽霜则将玉牌贴在他后心,王朝气运化作暖流淌进他经脉。 旋涡卷着他们坠落时,叶凡听见内天地里传来“咔嚓”一声——是青山又裂开道缝隙,露出里面藏着的灵田。前世他求了百年的灵脉,如今竟随着内天地扩张自己长了出来。 秘境比想象中开阔。入目是漫山遍野的朱果,每颗都裹着灵气凝成的霜;山涧里漂着半透明的冰蚕,触之即化入掌心;最深处的悬崖上,悬着块泛着金光的石片,上面刻满他前世未能参透的天道符文。 楚红妆的金蚕蛊“嗡”地冲了出去,停在冰蚕上方打转。她踮脚去抓,发尾的银铃撞在叶凡肩头:“哥哥快看!这些蛊虫的饲料比毒宗的好十倍!” 苏倾雪已经摘了串朱果,放在鼻尖嗅了嗅,突然将最红的那颗塞进叶凡嘴里:“补气血的,你最近总熬夜推演功法,该补补。” 林昭月没说话,却握着霜华剑走向悬崖。剑鸣与石片上的符文共鸣,她的身影渐渐与剑光重合,像要融入那片金光里。秦挽霜则绕着山涧转圈,指尖在虚空中划动——是在记地形,叶凡知道,等出去她准能画出份比地图还详细的布阵图。 叶凡望着她们忙碌的身影,内天地里的天道碎片突然剧烈发烫。他摸向心口,碎片的温度透过衣物灼着皮肤,与此同时,秘境的天空突然阴了下来。 “谁?”他转身时,腰间的天机令已泛起青光。山风裹着血腥气扑来,十丈外的朱果树“咔嚓”折断,露出个戴青铜面具的男人。对方手持黑铁重剑,剑身上的血槽还滴着黏液,显然刚杀过人。 “叶凡。”铁面人开口,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赵无极大人让我来取你项上人头。” 叶凡瞳孔微缩。赵无极,青岚城最大的军火商,表面上是商人,前世却勾结魔道修士屠了叶家满门。他握碎掌心的朱果,汁液顺着指缝滴落,却压不住内天地里翻涌的杀机。 “姐姐们退后。”他轻声说,目光仍锁着铁面人。苏倾雪的珠钗瞬间变黑——是淬了剧毒;林昭月的霜华剑“铮”地出鞘,剑气割开了她一缕发丝;楚红妆打了个响指,金蚕蛊钻进她袖中,银铃串突然安静下来;秦挽霜的玉牌浮在半空,王朝气运凝成虚影,将四人护在身后。 铁面人显然没料到会有援手。他重剑拄地,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一起上?正好,省得我多跑几趟。” 叶凡动了。他内天地里的青山突然拔地而起,天道之力顺着碎片涌入经脉。前世他总觉得天道遥不可及,如今才知,当内天地与天道共鸣时,连风的走向都能预判。 铁面人的重剑劈来的瞬间,他侧身避开,同时抬手——九霄环佩自内天地飞出,琴音裹着朱果的灵气,精准刺向对方咽喉。“叮!”剑与琴相撞,火星溅在苏倾雪脸上。她却笑了,指尖弹出三枚淬毒银针,直取铁面人下盘。 林昭月的剑光紧随其后,在对方剑身上划出五道深痕;楚红妆的银铃突然炸响,金蚕蛊从铁面人耳后钻入,啃食他的经脉;秦挽霜的玉牌射出金光,将铁面人困在气运结界里。 铁面人终于慌了。他面具下传来闷吼,重剑挥得更快,却始终碰不到叶凡衣角。叶凡能感觉到,每避开一招,内天地里的青山就更稳固一分;每接下一剑,天道碎片就多融合一丝秘境里的灵气。 当铁面人第七次被苏倾雪的银针刺中手腕时,他的重剑“当啷”落地。“你……你不是凝气境!”铁面人踉跄后退,面具裂开道缝,露出下面青灰色的皮肤——是中了尸毒。 叶凡没说话。他捡起地上的重剑,天道之力顺着剑身涌入铁面人体内。对方的惨叫声里,他听见内天地传来清越的钟鸣——是突破了,他从凝液境踏入了化罡境。 铁面人倒在朱果丛中时,面具彻底碎裂。叶凡望着他死不瞑目的眼睛,突然想起前世叶家灭门夜,凶手们也是这样的眼神。他弯腰扯下铁面人腰间的令牌,上面刻着“无极”二字——和记忆里的屠门令一模一样。 “哥哥?”苏倾雪的手搭上他肩头。她的胭脂香混着朱果的甜,将他从回忆里拉出来。他转头,见林昭月正将霜华剑插入石缝,剑鸣与天道符文共鸣;楚红妆蹲在冰蚕旁,正用银铃逗弄金蚕蛊;秦挽霜站在高处,玉牌上的气运虚影正勾勒着新的阵法。 夜风突然起了。叶凡将无极令收进内天地,感受着体内翻涌的力量。他知道,赵无极的阴谋才刚刚开始,但这一次——他望着四位女子的背影,内天地里的青山正抽出新的枝芽——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铁面人尸体旁的朱果被风卷落,滚到叶凡脚边。他弯腰捡起,指尖触到果皮下跳动的灵气。远处,秘境深处的天道石片突然发出刺目金光,像是在预告某个即将苏醒的秘密。 第205章 玄阴阁主的阴影 铁面人的尸体砸在朱果丛中时,叶凡的指节在无极令上掐出青白。他望着那张青灰的脸,喉间泛起铁锈味——前世血洗叶家的凶手们,倒下前也是这样不甘的眼神,那时他躲在柴房梁上,指甲抠进木头里,连哭都不敢出声。 “哥哥。”苏倾雪的手覆上来,带着点温热的胭脂香。她不知何时卸了半边妆,眼尾的泪痣在月光下泛着淡红,“你看昭月的剑。” 叶凡抬头。林昭月正将霜华剑插回石缝,剑身嗡鸣与秘境里的天道符文共鸣,寒白剑气凝成薄纱,轻轻裹住朱果树。楚红妆蹲在旁边,银铃在指间转出细碎金芒,金蚕蛊从铁面人耳后钻出来,绕着她手腕爬成金环,她歪头用银铃轻敲蛊虫背甲,脆生生笑:“小金子今天表现不错,回头赏你三尾毒蛛。” 秦挽霜站在高处,玉牌上的气运虚影正在勾勒新的阵图。她本是女扮男装,此时却懒得伪装,月白裙裾被夜风吹得翻卷,指尖轻点玉牌:“气运线断了七根,赵霸天的人应该快到了。” 话音未落,密境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叶公子!”巡卫小旗官跌跌撞撞冲进秘境,铠甲上还沾着草屑,额头的汗在月光下发亮:“城防营刚截获密信,赵霸天联合玄阴阁主,带了三千黑甲卫和玄阴十二死士,子时要血洗青岚城!” 叶凡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上一世青岚城就是这样被屠的,那时他刚突破凝气境,连城门都冲不进去。苏倾雪的指尖在发间顿住,卸到一半的珠钗“叮”地掉在地上。 林昭月的霜华剑突然出鞘三寸,剑气割碎了一片月光。楚红妆的银铃“啪”地攥紧,金蚕蛊受惊,瞬间缩回她袖中。秦挽霜的玉牌泛起红光,气运虚影里的青岚城模型开始崩塌。 “具体方位?”叶凡声音沉得像淬了冰。 小旗官抹了把汗:“玄阴阁的人从北边鬼哭崖摸过来,赵霸天的黑甲卫走东门官道,两面夹击。城防营现在只有八百人,李将军让属下来请您……” “够了。”叶凡打断他,内天地里的青山突然翻涌,新抽的枝芽簌簌抖落灵气。 他看向四女,苏倾雪正弯腰捡珠钗,抬头时眼尾上挑,媚色里淬着冷光;林昭月的剑尖已经指向北方,衣袂被剑气带得猎猎作响;楚红妆舔了舔唇,指尖绕着银铃上的红绳,蛊虫在袖中发出低鸣;秦挽霜的玉牌已经收进怀里,右手按在腰间匕首上,那是她女扮男装时从不离身的“文房笔”。 “倾雪。”叶凡先看向苏倾雪,“鬼哭崖的毒雾林,你能布多少七步倒?” 苏倾雪指尖点在唇上,眼波流转:“三日前我在林子里埋了百坛腐骨散,本想给万花楼清场子。现在……”她笑起来,胭脂在月下晕开,“够让玄阴十二死士爬着过林子。” “昭月。”叶凡转向持剑的女子,“东门官道的关隘,你的太初剑典能守多久?” 林昭月的剑尖轻轻一颤,霜华剑嗡鸣如龙吟:“从子时到寅时,三柱香。”她顿了顿,耳尖微红,“若哥哥在旁……” “红妆。”叶凡没接她的话,转向南疆少女,“赵霸天的黑甲卫有暗桩,你能让他们的令旗传不出消息?” 楚红妆把银铃抛向空中,金蚕蛊“唰”地窜上去接住,在月光下划出金线:“我养了十只听风蛊,能附在令旗的丝绸上。”她歪头笑,“他们喊‘杀’的时候,蛊虫会让声音变成‘退’——好听得很。” 最后看向秦挽霜,她已经从怀里摸出一卷地图,展开时月光落在上面,是青岚城的布防图:“李将军的八百人,我分三百守南门虚张声势,三百藏在西市民居,剩下两百跟我守城主府。”她抬眼,目光亮得像星子,“哥哥,你猜赵霸天最想先杀谁?” 叶凡突然笑了。前世他总觉得自己是孤狼,现在才明白,原来他早有了獠牙和利爪。 “倾雪去毒雾林,辰时前必须布完。”他解下腰间的九霄环佩,递给苏倾雪,“琴音能引动毒雾,比你银针快三倍。” 苏倾雪接过琴,指尖轻轻划过琴弦,清音撞碎夜雾:“哥哥放心。”她转身时,裙角扫过铁面人尸体,带起一片朱果,“若有不长眼的敢碰我的毒,我便让他们死得比这果子还甜。” “昭月去东门关隘,我让小旗官带二十个箭手给你。”叶凡又摸出枚玉符,“这是我用内天地灵气养的护心符,挂在剑穗上。” 林昭月接过玉符,指尖在符上摩挲,剑穗上的红绳突然缠住她手腕——是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小动作:“知道了。”她转身时,剑气卷着落叶向北而去,发间的木簪被风吹得摇晃,“若守不住……” “不会守不住。”叶凡截断她的话,看向楚红妆,“红妆跟我去黑甲卫必经的乱葬岗,你放蛊,我布阵。” 楚红妆蹦跳着过来,银铃在腰间响成一片:“好呀好呀!乱葬岗的老鬼们肯定喜欢我的金蚕蛊,它们好久没吃人肉了~” 最后看向秦挽霜,她已经把地图卷好,塞进腰带里:“我去城主府,李将军的人会在丑时三刻到位。”她伸手替叶凡理了理衣领,动作熟稔得像多年夫妻,“哥哥,我在府里等你。” 小旗官早被这一连串指令震得目瞪,直到叶凡拍他肩膀才回过神:“带昭月姑娘去东门,路上若遇玄阴阁的人……”他指了指苏倾雪留下的毒囊,“把这个撒在马前。” 众人分头行动时,夜已经深了。叶凡带着楚红妆往乱葬岗走,脚下的碎石被踩得咔嗒响。楚红妆突然拽住他衣袖:“哥哥,你手心在冒汗。” 叶凡低头,才发现自己攥着天道碎片的手全是汗。碎片上的金光映着他的脸,照见眼底翻涌的暗潮——前世他也是这样攥着断剑,却只能看着叶家祠堂的火吞没双亲的牌位。 “红妆。”他蹲下来,与少女平视,“等打完这一仗,我带你去南疆看蛊神树。” 楚红妆眼睛一亮,银铃在掌心颠得更快:“拉钩?” “拉钩。”叶凡伸出小拇指,勾住她沾着金粉的指尖。 乱葬岗的风裹着腐叶味吹过来时,他们已经到了。远处传来隐约的马蹄声,楚红妆的银铃突然轻响,金蚕蛊从她袖中窜出,消失在夜色里。 与此同时,青岚城东门关隘,林昭月的霜华剑已经插入关隘石墙。 她仰头看天,月轮被乌云遮住一半,像极了前世她在剑宗后山看到的血月——那时她跪在祖师堂,听首座说“剑修无情”,而现在,她摸着剑穗上的护心符,突然觉得,或许有情,才是更锋利的剑。 城主府的演武场里,秦挽霜正把最后一坛火药埋在廊下。她抬头时,看见檐角的铜铃在风中摇晃,突然想起三年前初见叶凡,他蹲在街边给小乞丐分炊饼,阳光透过他的发梢,像给人镀了层金边。 那时她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干净的人,现在她知道了——因为他把所有的脏,都挡在了自己身后。 毒雾林里,苏倾雪正将九霄环佩放在树桩上。琴音响起时,林子里的腐骨散突然沸腾,绿色毒雾顺着琴音方向涌去,像一条吐信的毒蛇。 她低头整理发簪,镜子里映出自己的脸,那是她母亲留下的螺子黛,当年母亲也是这样,在毒雾里抚琴,然后再也没回来。现在她摸着琴身,突然笑了——这次,她不会让任何人再从她手里抢走重要的东西。 叶凡站在乱葬岗最高的土丘上,内天地里的青山已经能看见模糊的飞瀑。他望着黑甲卫的火把像一条赤链蛇蜿蜒而来,天道碎片在掌心发烫。 远处传来楚红妆的银铃轻笑,金蚕蛊的低鸣混在风里,而更远处,四女的气息像四颗星子,在夜色里明明灭灭。 “来了。”他轻声说。 指挥帐篷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晃,烛芯“啪”地炸出个灯花。叶凡掀开帐帘,看见李将军正带着亲卫检查弩车,月光落在铠甲上,泛着冷硬的光。帐内案几上,秦挽霜留下的布防图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城主府”三个墨迹未干的字。 叶凡摸出怀里的无极令,上面的“无极”二字在烛火下泛着暗红。他知道,赵霸天和玄阴阁主此刻一定在某个阴暗的角落冷笑,他们以为这是瓮中捉鳖,却不知道—— 他低头看向内天地,青山上的新枝已经抽出嫩芽,飞瀑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帐外突然传来巡夜的梆子声,“咚——”这一声,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第206章 决战前夕的布局 指挥帐篷的牛皮帘被夜风吹得掀起一角,烛火在铜灯盏里剧烈摇晃,将几人的影子投在帐壁上,像群魔乱舞。叶凡屈指叩了叩案上的布防图,墨迹未干的“城主府”三个字被震得模糊了些——那是秦挽霜方才蘸着冷茶写的,说要把火药埋在廊下时,指尖还沾着茶渍。 “九霄环佩的空间。”秦挽霜的指尖点在图上青岚城的位置,她女扮男装的束发带松了半寸,露出耳后一点朱砂痣,“我前日试过,以你的内天地引动琴中秘境,能拓出三亩见方的所在。 伤员安置、粮草转移,甚至...必要时做退路。”她抬眼时目光灼灼,像当年在街边见他分炊饼时,阳光镀在他发梢的金边——原来他早把脏的挡在身后,而她现在要替他守住干净的那面。 苏倾雪的指尖在九霄环佩的琴面上轻轻划过,腐骨散的绿意顺着琴弦爬上她腕间的银镯。 “毒雾林的腐骨散我改良过,掺了寒梅阁的‘听风’,”她轻笑时眼尾上挑,镜中螺子黛的眉峰却绷得笔直,“敌人踩上陷阱时,毒雾会顺着他们的呼吸往肺里钻,三息内咳血,五息内失聪——那时林妹妹的剑,该到了。” 林昭月的霜华剑“嗡”地轻鸣,她正用帕子擦拭剑格,帕子上绣着半朵未开的红梅。“护罩能撑三刻,”她声音清冷,却在提到“三刻”时顿了顿,“但若与倾雪的毒雾配合...他们冲不破第一层,我就能再续半刻。” 剑穗上的护心符被烛火映得发红,那是叶凡前日塞给她的,说“剑修若连在意的人都护不住,再锋利又如何”。 楚红妆把金蚕蛊放在掌心逗弄,银铃在她腕间碎响成串。“玄阴阁的令旗我早让金蚕爬过,”蛊虫顺着她的指尖爬到布防图上,在“玄阴”二字上留下个淡金色的痕迹,“他们吹号角时,蛊虫会顺着声波钻进军旗,到时候...将军喊‘冲’,士兵听成‘退’,多好玩?” 她歪头笑,眼底却淬着毒宗少主的冷,“当年他们拿我当蛊人试毒,今日,该我让他们尝尝被虫蛀脑子的滋味。” 叶凡望着案前四张截然不同的脸:秦挽霜的果决、苏倾雪的妖媚、林昭月的清冷、楚红妆的狡黠,突然想起前世陨落时,身边只有孤灯残卷。那时他以为长生要断情绝爱,现在才明白——这些鲜活的、带着温度的“弱点”,才是他敢与天道叫板的底气。 “好。”他伸手覆住秦挽霜按在布防图上的手,又依次碰了碰苏倾雪的琴、林昭月的剑穗、楚红妆的银铃,“倾雪的毒雾布在东门外的芦苇荡,昭月的护罩罩住主阵,红妆的蛊虫盯着玄阴阁的中军,挽霜...”他捏了捏她发间的玉簪,那是大楚长公主的信物,“你守着九霄环佩的空间,若有变故,先带伤员进去。” 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报——!”探马掀帘的动作太急,带翻了案角的茶盏,褐色茶汤在布防图上晕开,正好盖住“赵霸天”三个字。 “玄阴阁和赵霸天的联军到了!”探马膝盖撞在案脚上,疼得倒抽冷气,“前锋距此二十里,黑甲卫的火把连成线,看着...看着像条吞月的蛇!” 帐内霎时静得能听见烛芯爆响。林昭月的霜华剑“铮”地出鞘三寸,剑气割碎了半缕烛烟;苏倾雪的腐骨散在袖中发出嘶嘶声,染绿了半幅裙角;楚红妆的金蚕蛊“咻”地窜回她袖中,银铃急响如暴雨;秦挽霜的手指在布防图上快速移动,最后停在“乱葬岗”三个字上——那是叶凡方才站过的土丘,内天地里的青山飞瀑,此刻该正随着他的心跳轰鸣。 叶凡摸出怀里的天道碎片,凉意顺着掌心直窜后颈。前世被暗算时,碎片也这样发烫过,那时他以为是劫数,现在才懂,是天道在给他机会——给这些他在乎的人,活下来的机会。 “传令下去。”他声音平稳得像山涧的老石,“箭塔上的火箭准备,弩车对准中军,倾雪带毒师队去芦苇荡,昭月守主阵,红妆随我去探敌营,挽霜...”他转头看向秦挽霜,后者已经把九霄环佩抱在怀里,发间的玉簪闪着冷光,“你守好空间,若我三刻未归...” “没有若。”秦挽霜打断他,指尖轻轻按在他唇上,“你说过要挡所有脏的,现在该我告诉你——你若不归,我就带着你的内天地,杀穿玄阴阁的老巢。” 帐外突然传来巡夜的梆子声,“咚——”这一声比先前更沉,像敲在每个人的命门上。叶凡望着四女眼中的光,突然笑了。 他摸出腰间的无极令,“玄阴阁主的令旗颜色不对。”他指尖摩挲着令上的暗红纹路,“探马说火把像吞月的蛇...前世我见过这样的阵,叫‘蚀天’,要配合玄阴阁主的阴煞功。”他把天道碎片塞进苏倾雪手里,“他反常得太刻意,我去查查。” 苏倾雪的螺子黛眉峰一跳,刚要开口,叶凡已经掀帘出去。夜色里,他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像一柄未出鞘的剑。 帐内,林昭月的霜华剑突然发出清越的剑鸣;楚红妆的银铃碎响成一片;秦挽霜展开布防图,用茶渍晕开的地方,隐隐显出“蚀天阵眼”四个小字;苏倾雪摸着掌心里的天道碎片,腐骨散的绿意顺着她的指尖爬上琴面,在九霄环佩上勾出一道青痕——那是通往玄阴阁秘密据点的方向。 叶凡的脚步在乱葬岗的土丘上顿了顿。内天地里的飞瀑声突然变急,青山上的新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芽。他望着黑甲卫的火把蛇信般舔向青岚城,突然闻到一缕若有若无的腐臭味——像极了前世那个雨夜,玄阴阁主躲在暗巷里,用阴煞功吸人魂魄时,身上散出的味道。 他摸出腰间的短刃,刃身映出他眼底的光。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从他手里抢走重要的东西。 第207章 真相的揭露 夜色像块浸了墨的绸子,裹着叶凡的脚步往乱葬岗深处去。他靴底碾过枯枝的轻响被内天地里的飞瀑声盖了去——自从觉醒天人合一,他连自己心跳的节奏都能借天道之力调得与虫鸣同频。 腐臭味越来越浓了。那味道像被阴水浸泡了百年的烂木,混着点铁锈似的腥甜。叶凡喉结动了动,前世记忆突然翻涌:暴雨倾盆的暗巷里,他抱着濒死的道侣,凶手身上就飘着这样的气味。 当时他以为是阴煞功的副作用,此刻才惊觉,这分明是玄阴阁独门的“蚀骨香”——用活人的骨髓混着千年寒潭的腐苔炼的,只给核心人物用。 内天地里的青山突然抖了抖,新抽的枝桠“咔”地迸出芽苞。叶凡脚步一顿,目光扫过左侧土丘。那里的荒草被压出半道浅痕,草叶上还凝着未干的露,是刚有人经过的痕迹。 他屈指弹飞块碎石,听着石子撞在三丈外的土壁上发出空响,唇角微勾——果然是个掩人耳目的假洞。指尖抵在土壁上,天道之力顺着掌心漫开。土屑簌簌落下时,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 门内飘出的低语声像被浸了水的棉絮,含糊却刺人:“玄阴阁主,你真当能困得住叶凡?他体内的内天地...” “住口!”另一个声音像刮过铁刃的风,带着淬毒的冷,“那小崽子不过仗着前世余荫。当年我若不是被他用天道碎片压制,怎会...” 叶凡的呼吸突然重了半拍。他贴着门缝往里看,烛火映出两道人影:左侧坐着的玄阴阁主裹着黑氅,面上的鬼面青纹在火光里忽明忽暗;右侧立着的女子穿月白裙,发间银簪坠着粒红珊瑚,正是万花楼新来的清倌苏婉儿——可他记得,苏倾雪说过这女子三天前才到青岚城。 “当年?”苏婉儿嗤笑一声,指尖绕着裙角金线,“你说的‘当年’,可是三百年前,你跪在问道境大能叶长卿座下求道的日子?” 玄阴阁主的鬼面纹突然泛起青气,他猛地起身,黑氅扫得烛火乱晃:“住嘴!那老东西根本不懂我!我修炼《九幽冥经》时,他说我走火入魔;我想自创阴煞功,他说我背离天道!若不是他把我逐出师门,我怎会...” “怎会去偷他的天道碎片?怎会联合域外天魔暗算他?”苏婉儿的声音陡然冷下来,“结果呢?天道碎片认主,你只抢了块残片;叶长卿虽死,却留了轮回印,让他转世重生。现在他才十六岁,内天地就有方寸大小,等他破虚境...” “够了!”玄阴阁主一掌拍碎案几,碎木飞溅中,他鬼面下的眼睛泛着血光,“我早就在他的九转回元丹里下了‘蚀魂蛊’,等他内天地扩张到三寸,蛊虫就会啃食他的魂魄!当年他毁我道心,今日我要让他看着自己的女人一个个死在面前,再亲手剜了他的内天地!” 叶凡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终于明白,为何每次突破后总觉得神魂发虚;为何玄阴阁的人总盯着苏倾雪的寒梅阁、林昭月的苍梧剑宗——原来这老匹夫,从他重生觉醒的那天起,就在布局。 “你以为他察觉不到?”苏婉儿抚了抚发间银簪,珊瑚珠子在她指尖转了个圈,“我前日在万花楼弹《凤求凰》,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块烧红的炭。” “他猜得到我是他前世弟子又如何?”玄阴阁主扯下鬼面,露出张扭曲的脸——左半边是寻常中年人的模样,右半边却爬满青鳞,“当年他能斩情绝爱成问道境,现在有了这些红颜,心就软了!等蚀魂蛊发作,他连内天地都用不了,我要把他的女人一个个...” “够了!”叶凡低喝一声,短刃“唰”地破窗而入。他撞开暗门时,玄阴阁主已经化作一道青雾,只留下半块染血的鬼面。苏婉儿的银簪刺向他咽喉,却在触及皮肤时顿住——她望着叶凡眼底翻涌的金光,突然笑了:“果然是他...叶长卿的轮回印,比我想得更纯粹。” 话音未落,她指尖的珊瑚珠突然爆开,粉色烟雾裹着她向后退去。叶凡正要追,内天地里的飞瀑突然轰鸣如雷——那是苏倾雪在催天道碎片! 他摸出腰间的无极令,令上的暗红纹路正在发烫,是四女的传讯。“这局,我陪你玩到底。”叶凡对着空无一人的密室低吟,将鬼面收进内天地。他转身时,袖中滑出片带血的碎鳞,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像极了前世那柄捅进他心口的淬毒匕首。 营帐里的烛火被夜风吹得摇晃。叶凡掀帘而入时,苏倾雪正捏着天道碎片,指尖的腐骨散在琴面上勾出的青痕已经淡了;林昭月的霜华剑悬在半空,剑鸣里带着焦灼;楚红妆的银铃安静地垂在腕间,可她发间的蛊虫正顺着她耳后往颈子爬;秦挽霜展开的布防图上,“蚀天阵眼”四个小字被茶渍晕成了血点。 “查到了。”叶凡将鬼面拍在案上。四女的目光同时扫过来,苏倾雪的螺子黛眉皱成了峰,林昭月的霜华剑“嗡”地插进案头,楚红妆的银铃“叮”地碎响,秦挽霜的茶盏“咔”地裂了道缝。 “玄阴阁主...是我前世的关门弟子。”叶凡的声音像浸了冰的铁,“他叫顾寒,当年因修炼邪功被我逐出师门。后来他勾结域外天魔暗算我,抢天道碎片不成,便在我轮回印里下了蚀魂蛊。” 帐内静得能听见烛芯爆响。苏倾雪突然伸手按住他手腕,指尖的腐骨散凉意透进他血脉:“蛊虫在哪?我现在就能...” “在我内天地三寸扩张时发作。”叶凡反握住她的手,“但他不知道,我的内天地早因天人合一提前扩张到了三寸——蛊虫,已经被我用天道之力炼了。” 林昭月的霜华剑突然腾空,剑气割开帐角,月光漏进来落在她脸上:“他要对付的是我们。” “所以我们要先对付他。”楚红妆歪头笑,腕间银铃又响成一片,“我养的千面蛊能混进玄阴阁,明早就能探到蚀天阵的弱点。” 秦挽霜的布防图被她卷成筒,敲了敲案上的鬼面:“蚀天阵需要七处阵眼,刚才茶渍晕开的位置,应该是主阵眼。”她忽然握住叶凡的手,将天道碎片塞进他掌心,“现在,该我们给顾寒,下局了。” 叶凡望着四女眼里的光,内天地里的青山突然又抽了新枝。他握紧天道碎片,凉意顺着掌心窜遍全身——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和前世一样,从他手里抢走重要的东西。 帐外的梆子声再次响起,“咚——”这一声比先前更沉,却多了丝清越,像剑鸣,像琴响,像蛊铃,像战鼓。月光漫过叶凡的肩,在他身后投下四团重叠的影子。 第208章 决战前的缜密布局 帐外的风卷着沙砾撞在牛皮帐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叶凡的话音刚落,苏倾雪按在他腕上的指尖突然收紧,腐骨散的凉意顺着血脉窜到心口——那是她练毒时留下的习惯性动作,每当情绪翻涌,指腹就会无意识地渗出微量毒液。 “顾寒...”她的螺子黛眉在烛火下投出两道锋利的影子,涂着丹蔻的指甲几乎要掐进叶凡手背,“当年你逐他出师时,可曾留过情面?” “他偷练《玄阴九煞经》,用三十六个无辜孩童的命祭炼阴魂。” 叶凡垂眸看着交握的手,前世那夜的血光突然在眼底翻涌——月光下三十六个襁褓整整齐齐排在演武场,顾寒跪在中间,脸上沾着婴儿的血,却笑出了眼泪,“我废了他全身经脉,逐出门墙时说过,再让我见他,便剜了他的魂。” 林昭月的霜华剑突然嗡鸣着脱离剑鞘,剑气割开帐角,漏进的月光在她脸上划出冷白的线:“所以他等了三百年,等你轮回转世。”她握住剑柄的指节泛白,“这一次,我替你剜。” “别急着立誓。”楚红妆歪头用银铃轻敲案上的鬼面,腕间金蚕蛊突然振翅,在鬼面眼窝处投下蠕动的阴影,“我今早让千面蛊附在玄阴阁的信鸽上,探到他们的运毒路线了——”她指尖蘸着茶在案上画出歪扭的路线图,“蚀天阵需要七处阵眼,主阵眼在西北三十里的乱葬岗,他们今晚子时会用活人血祭。” 秦挽霜突然将布防图拍在路线图上,茶渍晕开的“蚀天阵眼”四个字正好覆盖住乱葬岗的位置。她的指尖在图上点出三个红点:“乱葬岗东有枯井,西有断碑,南有棵老槐树——这三处是天然的藏兵点。”她抬头时,眼底的锐光比剑还利,“我调了三千铁卫埋伏在这,等他们血祭时......” “不。”叶凡突然按住她的手背,“顾寒能活到现在,不会没防备。”他的拇指摩挲着天道碎片的纹路,内天地里的青山正随着他的思绪舒展,“他要的是我体内的轮回印,还有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所以真正的杀招,不在乱葬岗。” 苏倾雪的手突然从他腕间抽走。她转身掀开妆匣,取出一支翡翠簪子,簪头嵌着的夜明珠在暗帐里泛起幽光:“前天我在玄阴阁买消息,老鸨说顾寒最近总盯着月亮看——”她将簪子插入发间,夜明珠的光正好映在鬼面的额心,“蚀天阵的主阵眼,应该在月相最圆的地方。” 林昭月的霜华剑突然转向,剑尖直指帐外的月亮:“月满时分,天地灵气最盛,正是引动大阵的好时机。” 楚红妆的金蚕蛊“噗”地撞在鬼面眼窝上,摔成一滩绿水:“蛊虫刚才在鬼面里闻到了月桂香——顾寒在阵眼掺了月桂木!” 秦挽霜的布防图“刷”地展开,她的指尖在图上划出一道圆弧:“青岚城西北的望月崖,是这一带最高的点,月满时月光直照崖底的寒潭。”她突然握住叶凡的手腕,将他的手掌按在图上,“你内天地里的青山,和望月崖的山势......” 叶凡的瞳孔骤然收缩。内天地里的青山突然剧烈震颤,他分明看见前世记忆里那座被血洗的山峰——望月崖!当年顾寒就是在这里用天魔血咒封印了他的轮回印! “好手段。”他突然笑了,指节抵着案几发出咯吱声,“他算准我会查阵眼,算准我会防备血祭,却把真正的杀招藏在我最熟悉的地方。”他抬头看向四女,眼底的冰碴子化了,“但他没算到,我现在不是一个人。” 苏倾雪忽然抚上腰间的九霄环佩。这柄古琴是叶凡十年前在叶家禁地得到的神器,此刻琴身上浮起淡金色的纹路,像活过来的溪流:“阿叶,你说过这琴能沟通内天地。”她的指尖轻轻划过琴弦,琴音里裹着若有若无的甜香,“如果用它召唤内天地的小空间......” “我试过了。”叶凡从怀里取出九霄环佩,琴身突然绽放出暖玉般的光,“破虚境后,内天地能纳山川,这琴现在能打开一个十丈见方的空间。”他屈指一弹,琴弦震颤间,帐内突然多出一片云雾缭绕的小天地,里面摆着叶凡新炼的丹药、林昭月的剑穗、楚红妆的蛊罐,甚至还有秦挽霜落在他这里的半块玉珏。 林昭月的霜华剑“咻”地扎进小空间的地面,又“咻”地拔出来,剑身上没有沾半粒尘土:“能储物,能藏人,还能隔绝气息。”她的嘴角终于翘了翘,“不错。” 楚红妆的银铃突然串成急响,她伸手抓向小空间里的蛊罐,指尖却穿过云雾:“哎呀,只能放不能随便拿?” “需要我心念控制。”叶凡将九霄环佩放在她掌心,“但你养的千面蛊能钻进去——明天混战的时候,你让蛊虫在空间里布毒,顾寒的人就算闯进来......” “也会被腐骨散和千日醉双重毒倒。”苏倾雪接得极快,她的指尖在琴弦上勾出一道破音,“我这就回万花楼取毒经,天亮前能配出三种新毒。” “我去苍梧剑宗的分舵调剑卫。”林昭月将霜华剑收入小空间,转身时衣袂带起一阵风,“子时前能赶回二十个破虚境剑修。” “我让毒宗的人把蛊虫送到望月崖。”楚红妆晃着银铃往外走,发间的蛊虫突然钻进小空间,“记得给我的金蚕蛊留口饭。” 秦挽霜最后一个起身。她将布防图叠成小方块,塞进叶凡的衣襟:“我去调铁卫,三刻后在望月崖下的老槐树下汇合。”她的手指在他心口轻轻一按,“这次,我要让顾寒看看,什么叫大楚的兵法。” 四女的身影依次消失在帐外。叶凡望着空荡荡的营帐,内天地里的青山突然抽出四根新枝,分别缠着琴弦、剑穗、银铃和玉珏。 他摸出那片带血的碎鳞,前世那柄淬毒匕首的寒意还残留在上面——但这一次,他不再是孤孤单单站在月光里的人了。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叶凡掀帘出去,正看见苏倾雪的马车碾过碎石,林昭月的剑光划破夜空,楚红妆的银铃在风里叮当作响,秦挽霜的玄色披风猎猎翻飞。 四团影子在月光下交叠,像四簇烧得正旺的火。他握紧天道碎片,内天地里的小空间突然扩张了三尺。 远处的山影里,传来若有若无的阴笑声——顾寒的人,已经到了。叶凡将九霄环佩背在身后,往望月崖的方向走去。月光落在他肩头,四团影子在他脚边晃动,像四把插在地上的剑。 这一次,他不再孤单。 第209章 望月崖之夜 当裹挟着铁锈气息的夜风灌入叶凡的衣领时,他正将最后一枚淬毒银针稳妥地嵌入护腕的秘密隔层中。山脚下,火把连成两道赤色长链,如同两条吐信的毒蛇沿着山径蜿蜒而上,最前方玄阴阁的黑色幡旗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芒——顾寒终究还是来了。 “叶公子。”苏倾雪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她已卸下了万花楼的浓妆,一身简洁的白色劲装勾勒出矫健的身姿,腰间悬挂的七弦琴琴囊鼓鼓囊囊,内里藏着瓷瓶。 她的指尖轻轻拨弄琴弦,清脆的音符划破了夜雾,“腐骨散混以千日醉,只需沾到衣角半柱香时间便会瘫软无力。”她斜眼瞥了一眼逼近的敌阵,眼角的朱砂痣微微颤动,“不过,玄阴阁的死士早已服下避毒丹,必须待他们突破林姑娘的防护罩后再施展。” 话音未落,霜华剑的鸣响撕裂了夜空。林昭月屹立于崖顶巨石之上,白衣胜雪,剑尖斜指苍穹,周围凝聚的剑气形成一层半透明的光罩,覆盖着望月崖前的三十丈范围。 “这护罩能抵御碎星境以下的所有攻击,但若是遇到裂天境强者……”她回头看了叶凡一眼,眸中的冰冷融了些许温暖,“就交给你了。” 叶凡轻抚腰间的九霄环佩,内天地里的青山突然震动,四根缠绕着琴弦、剑穗、银铃和玉珏的枝条同时紧绷——这是他与四位女子血契相连的感应。 楚红妆的银铃在他右后方响起,发间的金蚕蛊闪烁着幽绿的光芒,正顺着她的手腕爬进袖口:“我的千面蛊已经潜入他们的旗帜,等会儿……哈!”她忽然笑了起来,“那个骑黑马的胖子裤裆里钻进了三只蚀骨蛊,现在正拼命夹腿呢。” 秦挽霜披着玄色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她站在临时搭建的木台上,手中令旗挥舞,原本分散的铁卫迅速结成雁行阵形,盾兵在前,弓手随后,火把也按她布置重新排列。 “顾寒带了八百死士,其中破虚境者三十七人,裂天境三人。”她转向叶凡,眼中跳动着火焰般的光芒,“我用前军引诱他们进入蛊毒区,苏姑娘施放毒药,林姑娘击破护罩,楚姑娘控制蛊虫,最后……”她的令旗重重落下,“你我共同斩杀玄阴阁主。” 山脚下的号角声突然炸响。叶凡的瞳孔猛地收缩——玄阴阁主终于现身了,他站在最前面的战车上,全身被漆黑的大氅包裹,青铜鬼面下握着一柄滴着暗紫色毒液的九节鞭。 赵霸天跟在他身旁,扛着巨大的开山斧,斧刃上的血锈在月光下闪烁着凶光:“小子,你杀了我十二堂口的兄弟,今天我要让你的骨头喂狗!” “退。”叶凡低声命令。四女默契地退后一步,苏倾雪的琴囊瞬间展开,十二只青瓷瓶在她指尖旋转;林昭月的霜华剑嗡鸣着脱鞘而出,剑身上浮现出细碎的冰花;楚红妆的银铃串成一片急雨,金蚕蛊从她袖口中窜出,钻入地下;秦挽霜的令旗第三次挥动,铁卫阵型迅速收缩成圆圈,将望月崖前的空地让了出来。 玄阴阁主的九节鞭首先袭来,鞭梢破空声犹如前世那柄淬毒匕首的尖啸,令叶凡后颈泛起凉意——然而这一次,他身后有四簇燃烧的火焰。 他脚尖轻点向后掠去,内天地中的天道碎片骤然升温,眼前的鞭影仿佛被无限拉长,破绽之处清晰可见。“是玄阴蚀骨鞭!”苏倾雪的琴声突变,七根琴弦同时断裂,“鞭上有玄阴毒,一旦见血封脉!” 林昭月的剑光比话语更快,霜华剑化作一道寒芒,精准地击打在鞭身第七节的接口处,“叮”的一声金属碰撞声,玄阴阁主的身影微微晃动。 楚红妆的银铃调子转了个弯,原本气势汹汹的死士们突然抱头惨叫——千面蛊钻进了他们的耳中,啃噬着识海。秦挽霜的令旗指向左路,三百铁卫举盾冲锋,截住了试图绕后的玄阴阁死士。 “好手段。”玄阴阁主鬼面下的声音嘶哑低沉,九节鞭突然延长三尺,鞭梢裹挟着黑雾缠向叶凡的脖颈,“你以为仅凭几个女子就能阻止我?” 黑雾中飘出丝丝甜香,叶凡呼吸一滞——这是玄阴阁的迷魂散,能够使人产生幻觉。他咬破舌尖,血腥味让他清醒过来,内天地的小空间突然扩张,将黑雾尽数吸入。“天人内天地?”玄阴阁主的声音终于有了波动,“你……你是当年那个……” “当年那个被你陷害的废物?”叶凡嘴角勾起冷笑,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在突破问道境时,玄阴阁主伪装成盟友送来掺有蚀骨粉的“护心丹”,导致他倒在血泊中,听到对方说“你的内天地,迟早是我的”。此刻,他紧紧握住天道碎片,内天地中的青山猛然增高一丈,“但这世,该清算总账了。” 九节鞭再次携带着裂天境的威压抽来,叶凡不退反进,背后的九霄环佩发出清吟,他反手握住剑柄——那是用内天地寒铁亲自锻造的“合道剑”,剑身上刻着他推演十年的天道纹路。 两兵相撞之际,天地似乎静止了。玄阴阁主的鬼面上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叶凡虎口渗血,但他的眼神更加明亮,“原来裂天境的威压也不过如此。” “给我破!”林昭月清喝一声,霜华剑的剑气凝成实质,在玄阴阁主周身布下剑网;苏倾雪的毒粉借着夜风撒出,腐蚀了他的大氅;楚红妆的金蚕蛊从地下钻出,咬住他的脚踝,令他踉跄后退;秦挽霜的令旗指向崖顶,二十名苍梧剑卫的剑光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玄阴阁主终于慌了手脚,试图用九节鞭劈开剑网,却被苏倾雪的毒雾呛得咳嗽;想震开金蚕蛊,却发现它已深入筋脉;想要退回死士群中,却被秦挽霜的铁卫封锁了所有退路。 叶凡的内天地在此刻彻底展开,小空间如同黑洞般吞噬了玄阴阁主。“你想做什么?”玄阴阁主的鬼面脱落,露出一张满是疤痕的脸——竟是前世叶凡最为信任的“师弟”!叶凡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举起合道剑,剑尖抵住对方的心脏:“我要让你明白,背叛者的代价。”内天地中的青山落下一片叶子,其上的纹路与天道碎片重合。玄阴阁主的惨叫声在小空间里回荡,最终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夜风中。 月光重新洒落在战场上,四女围了过来。苏倾雪的指尖还沾着毒粉,林昭月的剑刃上凝着薄霜,楚红妆的银铃不再作响,秦挽霜的令旗垂在身侧。她们望着遍地狼藉的尸体,又看向叶凡染血的衣襟,谁都没有说话。 “赢了吗?”楚红妆的声音轻若羽毛。“暂时。”叶凡抚摸着内天地中的青山,新抽出的枝条上琴弦、剑穗、银铃和玉珏都泛着微光。他看向四位女子,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但从今以后,我不再孤单。” 山风突然改变了方向,远处云层中传来隐约的鹤鸣——那是只有长生境强者才能驾驭的玄鹤。叶凡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握紧天道碎片,内天地中的青山再次震动,陌生的纹路悄然爬上山脚的岩石。“看来……”他转身面对四位女子,眼中的坚定比月光更加明亮,“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第210章 真相与新的危机 月光如同被揉碎的银箔,稀稀落落地洒在焦黑的战场上。叶凡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方才那声鹤鸣仍在耳畔回荡,犹如一根细针直刺入他的灵台。 “阿叶。”苏倾雪的声音夹杂着淡淡的药香传来。她不知何时解下了外袍,露出月白色的中衣,指尖拈着一个青瓷瓶,瓶口还沾着淡紫色的药粉,“虎口的伤得处理,玄阴阁的鞭上淬了腐骨毒。” 叶凡低头,才发现掌心的血早已顺着手腕流到了袖口,在月光下泛着暗紫。他接过药瓶时,瞥见苏倾雪眼尾的胭脂被冷汗晕开,宛如一朵被雨打湿的芍药。这个总是风情万种的女人此刻眉峰紧蹙,连发间的珍珠步摇都在轻轻颤抖。 “我没事。”他声音柔和了些,却在触碰到苏倾雪冰冷的手指时微微一滞,“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谁要你有事?”林昭月突然将霜华剑重重插入脚边的碎石中,剑刃嗡鸣震得周围的落叶打着旋儿飞起。她背对着众人,雪缎般的长发散了大半,露出后颈一道浅浅的血痕,“方才那剑网本该再紧三分,是我分心了。” “分什么心?”楚红妆踮起脚凑近,发间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声响,“是怕你家叶郎被老鬼抓去?”她歪头时,金蚕蛊从袖中探出头来,红宝石般的眼睛溜溜转动,“我家蛊虫都闻到啦,昭月姐姐的心跳比战鼓还响。” 林昭月的耳尖瞬间变得通红,反手就要去捂楚红妆的嘴,却被秦挽霜截住。这位长公主不知何时卸下了束发的玉冠,乌发随意用根缎带系着,显得更加鲜活。她搭住林昭月的肩膀,另一只手将令旗往地上一杵,“都别闹了。”她的指尖沾着血,却不是自己的,“看看这满地的人。” 叶凡这才真正抬起头来。二十步外躺着苍梧剑卫的尸体,最年轻的不过十六七岁,面上仍凝结着未褪去的狠厉;再往右是玄阴阁的死士,他们腰间的玄铁令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其中一个死士的手还紧紧攥着半块毒囊——若不是苏倾雪提前撒了破毒粉,这囊毒足以要了楚红妆的命。 “死了三十七人。”秦挽霜的声音低沉下去,“其中十二人……是我从禁卫里挑的精兵。”她突然扯下腰间的玉珏,狠狠砸在地上,“玄阴阁藏得太深,我竟不知他们在青岚城布了十年棋。” “十年?”叶凡蹲下身,指尖划过玄阴阁主脱落的鬼面。那面具裂成三瓣,露出底下狰狞的疤痕——前世的师弟,当年分明是个笑起来有酒窝的少年。他鬼使神差地翻开对方的衣襟,却在贴胸处摸到一个油皮纸包,展开时,几页染血的信笺飘落。 “这是……”苏倾雪凑过来,发间的茉莉香混着血锈味钻进鼻腔。她扫了一眼信笺,瞳孔骤缩,“是玄阴阁的密信?” 叶凡没有回答。他盯着第一页的字迹——确实是前世师弟的笔迹,笔锋中带着一股狠劲,与当年给师父抄药经时的清俊截然不同。 “……那老东西说,只要我杀了师兄,就能得到他的内天地。” “……师兄的功法太霸道,他若证道,整个综武大陆都要姓叶。” “……今日在万毒渊,我推他下悬崖时,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块石头。” 最后一页的字迹开始颤抖,墨迹晕成一团:“可内天地根本不认我!那片青山每动一下,都像在啃我的骨头!师兄,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死了,还要拿这破天地折磨我?” 叶凡的指尖在“万毒渊”三个字上停留了很久。前世他确实是在万毒渊陨落的,当时以为自己是大意踩空了崖壁,却没想到……他喉结滚动两下,突然将信笺攥成一团,指节因用力发出轻响。 “阿叶?”苏倾雪的手覆在他后背上,隔着染血的衣襟,传递着温暖的热度,“你还好吗?” “不好。”叶凡突然笑了,笑得眼角发红,“我以为他是被人蛊惑,以为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他松开手,信笺碎片散落在地,“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想要我的命。” 林昭月突然蹲下来,捡起一片信笺。她的指甲在月光下泛着冷白,“所以他才会处心积虑接近叶家,所以他才会在三年前劫走叶老夫人——”她猛地抬头,霜华剑嗡鸣着出鞘三寸,“他是要断你的退路,让你不得不和他死战!” “不止。”秦挽霜蹲在另一侧,指尖点着信笺上的“老东西”三个字,“能让玄阴阁主这种裂天境强者称‘老东西’的,至少是问道境。”她的令旗突然泛起金光,“更麻烦的是,信里提到‘长生殿的使者’上个月来过——” “长生殿?”楚红妆的银铃突然炸响,金蚕蛊“唰”地钻进她袖中,“我阿爹说过,那是专管长生境强者的……他们怎么会掺和进来?” 叶凡站起身,内天地里的青山突然簌簌落下几片叶子。他摸着腰间的天道碎片,能清晰感觉到碎片在发烫——这是内天地预警的征兆。 “我要去玄阴阁的老巢。”他说,声音仿佛冰冻一般,“他们在青岚城外三十里有一处密窟,藏着十年的账本和密信。” “你疯了?”林昭月猛然站起来,剑穗扫过叶凡的脸,“刚打完这一仗,你连化罡境的伤都没好全!” “我没疯。”叶凡握住她的手腕,能感觉到她脉搏跳得飞快,“那密窟里有能指认长生殿的证据。”他转头看向苏倾雪,“倾雪,你帮昭月处理伤员;红妆,你在营地周围布百蛊阵,防着有人偷袭;挽霜……”他顿了顿,“你替我写封信给叶叔,让他把叶家暗卫调一半过来。” “那你呢?”秦挽霜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你当自己是铁打的?” 叶凡低头,看见她眼角还沾着血渍——那是方才替他挡飞镖时溅上的。他伸手替她擦了擦,“我有内天地。”他说,“青山能替我挡七成伤,天道碎片能帮我推演路径。”他笑了笑,“再说了……”他望着四女,月光在她们发梢流转,“我要是死了,谁给你们炼长生丹?” 苏倾雪突然踮脚吻了他的唇角。她涂着丹蔻的指尖轻轻戳他胸口,“要是敢少根头发回来,”她眼尾上扬,“我就用千日醉的毒粉把你泡成药人。” 林昭月别过脸,却悄悄往他怀里塞了一包暖玉——那是她用剑温了三天的。楚红妆把金蚕蛊放在他肩头,蛊虫舔了舔他的耳垂,发出细碎的“唧唧”声。秦挽霜则解下腰间的龙纹玉佩,塞进他手心,“这是大楚的虎符,遇到危险就捏碎,禁卫军半个时辰能到。” 叶凡把玉佩攥进手心,转身走向黑暗。他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响动:苏倾雪在翻药箱,林昭月在替剑卫收尸,楚红妆在念蛊咒,秦挽霜在撕布裹伤。这些声音像一根线,牢牢系着他的心脏。 玄阴阁的密窟位于狼嚎谷。叶凡踩着碎石往下走时,内天地里的青山突然剧烈震颤——山脚下的岩石上,不知何时爬满了金色纹路,像是长生境强者的道印。他摸出天道碎片,碎片上的光芒突然大盛,照亮前方岩壁上的刻痕:“长生殿·癸未年冬月,玄阴阁献百万魂。” 叶凡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他终于明白那声鹤鸣意味着什么——长生殿的人来了。 夜色渐深,营地的篝火在远处明明灭灭。叶凡站在密窟入口,望着头顶的星空。天道碎片在他掌心发烫,如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他能听见风里传来若有若无的鹤鸣,比之前更清晰、更近了。 “阿叶!”身后突然传来苏倾雪的呼唤。他转身,看见四女站在崖顶,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苏倾雪举着盏灯笼,林昭月的剑在发光,楚红妆的银铃响成一片,秦挽霜的令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叶凡笑了。他摸了摸内天地里的青山——琴弦、剑穗、银铃、玉珏的微光正顺着枝条往山顶爬。他转身走进密窟,身后的光被黑暗吞噬前,最后听到的是秦挽霜略带沙哑:“我们等你回来。” 山风卷起几片落叶,覆在“长生殿”的刻痕上。 远处,玄鹤的鸣叫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清晰得像是就在头顶。 第211章 天道阴影下的征程 这个标题不仅突出了章节中揭示的关于“天道代言人”和玄阴阁背后的阴谋,还暗示了主角叶凡在追寻真相的过程中所面临的重重阴影与挑战。它既反映了故事中紧张悬疑的氛围,也预示了主角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未知危险。 以下是经过润色后的正文: 夜色裹挟着山风灌入玄阴阁的密窟,叶凡的靴底碾碎了几片枯骨——这些都是玄阴阁用来祭炼阴魂的牺牲品。他掏出火折子晃了晃,昏黄的光映出岩壁上斑驳的血渍,其中一道刻痕还带着新茬,显然是近日被人用利器划开的。 “果然被搜查过。”他指腹擦过那道新鲜的石屑,凭借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的经验判断,能在玄阴阁密窟里翻找得如此彻底的,至少是化罡境以上的高手。 然而,当他的指尖扫过左侧第三块岩砖时,砖缝里突然渗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这是苏倾雪调制的“隐踪散”,只有亲近之人才闻得出来。他瞳孔微缩,屈指叩了三下。 岩砖发出空洞的回响,再用力一推,半人高的暗格应声而开。一本裹着黑绸的账本掉出来,砸在他脚边。 叶凡蹲下身,黑绸滑落的瞬间,几行血字刺得他眼尾发疼:“癸未年春,献童男童女三百于天道代言人,换得破虚丹三枚。”“甲申年秋,与苍梧分宗交易《太初剑典》残卷,款入西市银号暗户。”“丙戌年冬,探得青岚城叶家长房嫡子觉醒天人合一,需截杀于凝气境前。” 最后一行字的墨迹未干,还带着淡淡的松烟墨香。他的手指在“天人合一”四个字上顿住,内天地里的青山突然剧烈震颤,山涧的溪水倒流——这是天人合一天赋在预警。 天道碎片从他袖中滑落,悬浮在账本上方,碎片表面的纹路与账本上的血字重叠,竟拼出半幅星图。“原来……”他喉结滚动,前世陨落时的画面突然闪回——那道裹着星光的身影,那声“天人合一者必遭天妒”的冷笑,此刻终于与“天道代言人”四个字对上了号。 他重生后的每一步,从六岁觉醒记忆,到十年隐忍修炼,甚至今日踏入玄阴阁,可能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洞外突然传来玄鹤清鸣,比之前更近了。 叶凡猛地合上账本塞进怀里,转身往外跑。密窟的石阶在他脚下翻飞,等他钻出洞口时,正看见四女举着火把站在崖边,苏倾雪的鬓发被山风吹得乱了,却仍强撑着笑意:“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等太久。” 林昭月的剑穗扫过他手背,带着体温:“身上有血味。”楚红妆的金蚕蛊“唧唧”叫着爬上他耳垂,突然竖起触须——这是感知到危险的信号。秦挽霜直接拽过他的手腕把脉,指尖冰凉:“心跳过快,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叶凡把账本摊在篝火旁。苏倾雪刚翻到第一页就猛地攥紧纸角,丹蔻在纸上戳出个洞:“我娘……当年她被灭门时,现场也有这种血字。”她声音发颤,眼尾的泪痣跟着发抖。 林昭月的剑“嗡”地出鞘三寸,寒光映着她发白的唇:“太初剑典是苍梧根本,分宗竟敢私卖残卷换取利益。”她握剑的手背上青筋凸起,像要把剑刃捏碎。 楚红妆的银铃突然静了,她捏着一页纸凑到鼻尖:“这是南疆毒宗的秘印。他们拿蛊王血换破虚丹,现在蛊王怕是已经被抽干了。”她指尖弹出根细针,“等见到那些老东西,我要把他们的舌头做成蛊。” 秦挽霜展开龙纹玉佩里的密报,与账本上的日期一一对照:“大楚边境军粮失踪、西北商队遇劫,全和这些交易时间吻合。”她扯下腰间的令旗系在叶凡手腕,“这是暗卫的标记,遇到危险就抖三下。” 篝火噼啪炸响,火星子溅在账本上,映得“天道代言人”四个字忽明忽暗。“我要去南疆。”叶凡按住苏倾雪发颤的手,“老巫师在十万大山住了三百年,他见过的天道秘辛比我前世知道的还多。” “我和你一起。”苏倾雪立刻收拾药箱,“千日醉的解药我新调了三炉,足够对付化罡境的毒。” 林昭月把剑穗系在他腕间:“太初剑典的事我总要弄清楚,顺路护你。” 楚红妆把金蚕蛊塞进他衣领:“蛊虫能探百里内的活物,你要是敢甩开我……”她歪头笑,“就给你下情蛊,让你每想我一次就心口疼。” 秦挽霜解下外袍披在他肩上:“我让暗卫在南疆边境接应,三日后会有一队商队经过,你扮成账房先生。”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别让我等太久。” 天刚破晓,叶凡踏上了南去的山路。他走得不快,却总能在转过山弯时,看见林昭月的剑光在云后一闪,苏倾雪的药香裹着晨露飘来,楚红妆的银铃在密林中应和,秦挽霜的令旗影子印在青石板上。 内天地里的青山又扩张了一圈,山脚下多了片桃林——那是苏倾雪种的,林昭月的剑插在桃树下,楚红妆的银铃挂在枝头,秦挽霜的令旗当作风筝飘在山顶。他运转天人合一,感知着周围的天道波动。原本清晰的星图突然出现裂痕,像有人在刻意掩盖什么。 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鹤羽香,比昨夜更浓了。南疆的瘴气已经漫过山脚,远处的十万大山在雾中若隐若现。叶凡摸了摸怀里的账本,又碰了碰心口——那里有楚红妆下的同心蛊,正随着他的心跳轻轻跳动。老巫师的竹楼该在云雾深处了。他想。 第212章 南疆探秘 南疆的瘴气裹挟着腐叶与药草的腥甜,沾在叶凡眉梢时,他正踩着露水浸透的青石板,往云雾深处的竹楼走去。老巫师的村子藏在十万大山的褶皱里,二十几户人家的竹楼在雾中若隐若现,像浸在茶盏里的枯叶,连鸡犬声都裹着层湿漉漉的棉絮。 他在村口的老榕树下停住脚步。树桠间挂着七八个褪色的牛头骨,每副眼眶里都嵌着颗夜明珠,此刻正随着山风摇晃,幽光扫过他腰间林昭月系的剑穗——那是用苍梧山巅的冰蚕丝织成的,此刻被瘴气浸得发沉。 “外乡人。”沙哑的声音从树后传来。 叶凡转头,见一位白发垂至脚踝的老人倚着树干,每根发丝都缠着褪色的红绳,腕间挂着串青铜铃铛,走动时发出碎玉般的轻响。他手里端着陶碗,碗里浮着半片柠檬,汁水把碗底的米泡得发白。 “老巫师?”叶凡拱了拱手。 前世他虽为问道境大能,却从未踏足南疆,只听说这一带的巫师能沟通山川精怪,活过百年的更是能窥见天道缝隙。 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像两盏被风吹旺的灯。他把陶碗往叶凡手里一塞:“喝了,瘴气入肺可不好受。”柠檬的酸先刺进鼻尖,接着是糯米的甜,混着股若有若无的药香——苏倾雪新调的千日醉解药里也有这味,是避毒的雪参。 “为那本账本?”老巫师不等叶凡开口,就往竹楼走,“三日前夜里,星图裂了道缝。我就知道,该来的人要来了。”他的竹楼比村里其他屋子矮半截,门楣上挂着串风干的毒蛙,每只蛙腹都缝着金箔纸,在风里哗啦作响。 叶凡跟着跨进门,霉味混着檀香火燎的气息扑面而来。正中央的火塘里,三根青铜灯盏插在牛头骨里,灯油泛着幽蓝,照得四壁的兽皮画影影绰绰——有盘着九颗头颅的巨蛇,有踩着雷云的白发仙人,最醒目的那幅,画着个裹着黑斗篷的人,手里举着块碎片,碎片里映出整片星空。 “天道代言人。”老巫师用骨节嶙峋的手指摩挲着灯盏,“三百年前我还是个小巫师时,他来过一次。那时他站在云里,脚下踩着七具长生境的尸体。”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手背上暴起青黑的血管,“他在找‘天道碎片’,说是要补全天道,可依我看……”他抬眼盯着叶凡,“他是想把天道变成自己的提线木偶。” 叶凡摸了摸怀里的账本,前世被暗算时的刺痛突然涌上来。那时他也握过类似的东西——半块刻着符文的玉,后来被人抢了去。“您说南疆有线索?” 老巫师指了指墙上那幅黑斗篷画像:“他走前在山神庙留了东西。庙在村后三里,现在该只剩断墙了。”他从怀里摸出枚骨哨,“遇到麻烦就吹这个,山鬼听我的。” 山神庙的断墙果然只剩半截。叶凡站在庙前,看青苔爬满“有求必应”的残匾,风穿过瓦砾堆,卷起几片褪色的黄纸,上面还能辨认出“国泰民安”的字迹。他刚跨进门槛,脚尖刚点上青石板,石缝里就窜出绿雾。 叶凡瞳孔微缩——这是南疆毒宗的“蚀骨雾”,化罡境以下沾到就烂成白骨。他运转天人合一,内天地里的青山开始旋转,星图在识海展开,缺口处突然亮起一点光。 “小心!”清脆的女声从右侧传来。扎着双马尾的少女从断墙后探出半张脸,发间的银铃叮咚,手里举着根竹管,“往左边跳!” 叶凡依言侧身,左脚刚离地,刚才站的位置就“轰”地炸开,碎石溅到他腰间,擦破点油皮。“阿花!”穿补丁衣服的男孩从供桌下钻出来,拽了拽叶凡衣角,“我是小虎,孤儿院的。这庙闹鬼,我们来抓鬼的!”他仰起脸,鼻尖沾着灰,“刚才那雾是我用泥团引出来的,阿花说外乡人可能需要帮忙。” 阿花从墙后跑过来,手里攥着个竹筒:“喝这个,解蚀骨雾的。”她的手指被竹筒冰得发红,“我阿爹是村里的药师,他说外乡人要是能走到这,肯定是好人。” 叶凡接过竹筒,薄荷的凉意在喉间炸开。他看着两个孩子——阿花最多十二三岁,小虎更小,眼尾还带着没擦净的泪痕。“你们怎么知道这里有陷阱?” “我前夜听见狼叫。”小虎指着香案,“狼叫声在香案下打转,我扒开砖,发现下面有地道。”他眼睛发亮,“阿花说可能有宝贝,我们就来探探!” 香案下的暗格里果然有道向下的石阶。叶凡运转内天地推演,星图里的光愈发清晰。他摸出楚红妆给的金蚕蛊,蛊虫在掌心爬了两圈,指向石阶深处。 “你们别跟来。”叶凡按住要往下钻的小虎,“下面有机关。” “我不怕!”阿花把银铃往腕上一系,“我阿爹教过我认毒草,要是有毒雾,我能闻出来!”她歪头笑,“再说了,你要是摔了,谁背我们回去?” 石阶潮湿,墙缝里渗出黑水。叶凡走在最前,每步都用内天地推演机关——左边第三块砖会喷毒针,右边第七块砖下有陷坑。阿花的鼻子果然灵,走到第五层时她突然拽住他:“停!有烂桃子味,是‘迷魂瘴’!” 叶凡取出苏倾雪的药囊,撒出一把白色粉末,瘴气立刻散了大半。小虎举着火折子,火光映着石壁上的符文——和老巫师竹楼那幅画里的黑斗篷人衣摆花纹一模一样。 密室的门藏在石壁后,推开门的瞬间,霉味裹着铁锈味扑面而来。正中央的石台上,立着块半人高的石碑,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符文在裂纹里流转,像活过来的银线。 “这是……”叶凡伸手触碰,指尖刚贴上石碑,内天地里的星图突然剧烈震动,青山上的桃树开始落叶,林昭月的剑嗡鸣着要出鞘。 他识海里响起老巫师的声音:“那是天道碎片的封印!” “哥哥快看!”小虎指着石碑底部,“这里有字!” 叶凡低头,就见一行小字刻在石碑基座:“欲破天道锁,需以真心引。”他刚念完,石碑突然发出刺目白光,符文如流水般窜进他眉心。内天地里的星图缺口开始愈合,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前世被暗算时,识海里也是这种灼烧感。 “快走!”叶凡突然抱起阿花,拽着小虎往石阶跑。身后传来石块崩裂的巨响,他回头瞥了眼,密室的石壁正在坍塌,石碑上的白光穿透瓦砾,像根捅破天的银柱。 等三人跌跌撞撞跑回庙外,天已黑了。阿花的银铃掉了只,小虎的补丁衣服划了道口子,叶凡的后背被碎石擦出几道血痕,却顾不上疼——他能清晰感觉到,天道波动变了。原本若有若无的鹤羽香此刻浓得呛人,像有人在云端盯着他。 “哥哥,你是不是惹到什么厉害的人了?”小虎缩在阿花身后,声音发颤。 叶凡摸出块碎银塞给阿花:“带小虎去村口的土地庙,别出来。”他解下腰间的剑穗系在阿花腕上,“这是苍梧山的冰蚕丝,能挡邪。” 阿花攥着剑穗不肯放:“你要去哪?” “回老巫师那。”叶凡抬头望向云雾深处的竹楼,那里的灯火还亮着,“有些事,得弄清楚。” 他转身时,内天地里的桃树突然簌簌落瓣,楚红妆的银铃炸响。山风卷着鹤羽香灌进衣领,他心口的同心蛊开始发烫——那是危险的信号。 老巫师的竹楼就在前面。青铜灯盏的幽蓝火光透过窗纸,把老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条盘在地上的蛇。叶凡摸了摸怀里的账本,又碰了碰心口发烫的蛊虫。他知道,从石碑的光窜进眉心那刻起,有些事已经瞒不住了。 山风突然大了。竹楼的窗“吱呀”一声被吹开,灯盏的火晃了晃,灭了。 第213章 天道的真相 竹楼里的黑暗比山外更浓。叶凡的指尖刚触到门框,门就“吱呀”一声自行打开。老巫师的影子原本像条盘着的蛇,此刻却缩在墙角,枯瘦的手正摸索着什么——青铜灯盏的陶盖滚在他脚边,幽蓝火芯在他掌心明明灭灭,映得他脸上的皱纹如刀刻般深刻。 “小友来得巧。”老巫师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沙哑,指节在灯盏上敲出轻响,“刚算到星轨乱了三指,就听见你踏碎露水的脚步声。” 叶凡反手关上门,山风撞在竹壁上发出闷响。他解下腰间染血的帕子,将石碑上的小字原样复述,末了摸出怀里发烫的东西——是方才从石碑基座抠下的半枚青铜符,纹路与内天地星图的缺口严丝合缝。 老巫师的瞳孔突然收缩成针尖。他接过符时,枯树皮似的手背青筋暴起,喉结动了动,像是被什么哽住。等灯盏重新亮起,幽蓝火光里,符上浮现出新的刻痕:“天道锁非锁长生,乃锁人心。” “这是……”叶凡的声音发紧,心口的同心蛊又烫了几分,像被楚红妆养的赤焰蛊咬了一口。 老巫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佝偻的背几乎折成两半。等他直起腰,眼眶竟有些发红:“五十年前,我在极北冰原见过同样的纹路。那是……那是天道代言人座下使者的腰牌。” 叶凡的呼吸陡然一滞。前世陨落前,他曾听师尊提过这个名号——综武大陆最神秘的阴影,所有长生境大能的“引路人”,却从未有人见过真容。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何方才石碑共鸣时,内天地里林昭月的剑会嗡鸣——那是对天道压制的本能反抗。 “小友可知,为何百年间无人踏足长生?”老巫师将符贴在额头上,皱纹里渗出冷汗,“天道代言人布下的,从来不是修炼瓶颈。是人心枷锁。他要所有人困在‘天道不可违’的恐惧里,这样他才能……才能……” 竹楼外突然传来夜枭的尖啸。老巫师的话戛然而止。他猛地抓住叶凡手腕,指甲几乎掐进皮肉:“去后山老槐林!找李老头!他曾是那厮的书童,见过天道锁的全貌!” “您……”叶凡看着老人突然灰白的鬓角,喉间发涩。 “我活不了多久了。”老巫师松开手,从怀里摸出个褪色的布包,“当年替他算过三卦,每一卦都折十年寿。这是最后一卦——”他将布包塞进叶凡掌心,“李老头在槐树下等你,带着这个。” 布包打开,是枚半块的玉璜,缺口处凝着暗红血渍。山风卷着鹤羽香撞开窗,吹得灯盏摇晃。叶凡最后看了老巫师一眼——老人正对着墙上的星图喃喃自语,影子被火光拉得很长,像要融进星图里。 他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一声:“替我看看,这天地……能不能换个活法。” 后山老槐林的雾气比白天更浓。叶凡踩着腐烂的落叶往上走,每一步都能听见枯枝断裂的脆响。等他摸到第七棵老槐树时,月光突然穿透雾层,照见树底下摆着张矮几,上面放着壶热茶,两个粗瓷碗里还飘着热气。 “坐。”声音从树后传来,像石子投入深潭。 叶凡循声望去,只见个白发老人靠在树干上,灰布衫洗得发白,腰间系着条褪色的青绸——正是他前月在镇集上见过的卖草药老头。 “李前辈。”叶凡将玉璜放在矮几上。 老人眯眼瞧了瞧玉璜,突然笑出声:“当年那厮把玉璜摔成两半时,我还替他捡碎片呢。”他倒了碗茶推过去,“喝,野山茶,比竹楼里的苦。” 叶凡喝了口,果然苦得舌尖发麻。 “天道代言人本名周无缺。”老人望着茶碗里的倒影,声音突然沉下去,“三百年前的问道境大能,本是最有希望证长生的。可他走偏了——他说天道不公,凭什么要受规则约束?于是他偷了半块天道碎片,用万人血祭炼出‘天道锁’。” “锁的是……?” “锁的是人心对天道的敬畏。”李老头指了指叶凡眉心,“他让所有人以为突破长生要跪舔天道,实则所谓‘天道考验’,不过是他设的局。那些死在破虚境的天才,都是他用来祭锁的血食。” 叶凡的手指攥紧了茶碗。前世他就是在冲击问道境时,被师弟用“天道示警”的名义下毒。原来所谓“天道不容”,不过是周无缺的一句话。 “那石碑上的‘真心引’……” “是当年周无缺的道心。”李老头拍了拍老槐树,树皮簌簌落下,“他本是至情至性之人,后来被权力蚀了心。但天道碎片有灵,留着他未泯的善念。小友你能引动石碑,说明你有他当年最缺的东西——” “赤子之心。” 李老头突然抓起叶凡的手,按在老槐树干上。树皮里竟嵌着半块玉璜,与叶凡手中的严丝合缝。树身震动,无数光点从裂缝里涌出,在空中凝成幅星图——正是叶凡内天地里缺失的那部分。 “这是天道锁的阵眼图。”李老头的目光突然锐利如刀,“要破锁,得先断他的根基。他的力量来自三块天道碎片,一块在你眉心,一块在极北冰宫,最后一块……在他座下圣女的命魂里。” 叶凡的内天地突然翻涌。林昭月的剑鸣声穿透识海,楚红妆的银铃在丹田炸响,苏倾雪的琴音从记忆深处浮起,秦挽霜的兵书虚影在星图旁展开。他突然明白,为何四位红颜会与他羁绊深重——她们本就是破局的关键。 “我该怎么做?” “先回青岚城。”李老头将茶碗倒扣在几上,“你那些小友,都在等你。” 月光不知何时爬上了槐树梢。叶凡起身告辞时,老人的身影已融在雾气里,只余一句话飘进耳中:“记住,天道从来不是谁的私物。它该是……万千人心的回响。” 归程的山风里,鹤羽香淡了许多。叶凡摸了摸眉心,那里还留着石碑符文的灼热。他想起老巫师的咳嗽,李老头的茶,还有内天地里四位红颜或清晰或朦胧的身影。心口的同心蛊不再发烫,反而泛起温凉,像楚红妆每次用蛊虫替他疗伤时的触感。 青岚城的灯火已经在望。叶凡站在山岗上,望着城楼上的灯笼连成星河,忽然笑了。他解下腰间的剑,对着月光擦了擦剑刃——那是林昭月送他的苍梧铁,此刻正嗡鸣着,像是在应和他内心翻涌的战意。 “该回家了。”他对着风轻声说。 月光下,四道身影从不同方向跃上山顶。苏倾雪的披帛被风吹得翻飞,林昭月的剑匣在腰间轻响,楚红妆的银铃串叮当作响,秦挽霜的玄色披风猎猎作响。她们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却让他觉得比内天地里的青山更近。 “查到什么了?”秦挽霜率先开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牌——那是大楚王朝的虎符。 苏倾雪没说话,只是将手按在叶凡后背。他立刻感觉到,她指尖的温度正在替他梳理紊乱的内息。林昭月的剑已经出鞘三寸,剑身上流转的清光与他眉心的符文遥相呼应。楚红妆歪着头看他,忽然笑出声:“哥哥的蛊虫不烫了,说明有办法了?” 叶凡望着四张熟悉的脸,喉间突然发紧。他伸手,将四人的手叠在一起。掌心里的温度层层叠叠,像要把他前世今生的孤独都焐化。 “我们要掀翻这所谓的天道。”他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重得像山。 山风卷着四人心跳的声音,往青岚城的方向去了。 第214章 暗中汹涌的暗流 青岚城叶家密室的烛火噼啪炸响,叶凡反手扣上青铜门闩时,指节在门环上压出淡淡白痕。四位红颜或坐或立,苏倾雪的披帛垂落在檀木椅扶手上,像一滩凝而未散的墨;林昭月的剑匣搁在案头,剑鸣仍在匣内低吟,震得茶盏里的水纹一圈圈荡开; 楚红妆盘着腿坐在窗台上,银铃串随她晃悠的脚尖轻响,倒像在给这压抑的氛围打着暗拍子;秦挽霜则立在地图前,指尖正点在“苍梧山”与“南疆毒窟”之间的空白处——那是综武大陆最神秘的无人区,传闻连破虚境高手都不敢轻易踏足。 “李老头说,天道代言人在借规则养蛊。”叶凡喉结滚动,前世陨落时的灼痛突然从记忆深处翻涌上来。他前世便是在突破问道境时,感应到天道法则里藏着缕缕黑丝,结果被那些黑丝绞碎了识海。 此刻他攥紧腰间的苍梧铁,剑身传来林昭月刻下的“破妄”二字的温度,“他用整个大陆做熔炉,把所有修者的气运、执念、甚至性命,都炼进一道伪天道里。我们以为在悟天道,其实是在给那东西喂养分。” 案头的烛火“噗”地熄灭了一盏。林昭月的剑“铮”地出鞘三寸,清光映得她眼尾的朱砂痣愈发艳红:“太初剑典里说‘剑心即道心’,难道我修了十年的道,竟是在给旁人做嫁衣?”她握剑的手背上青筋微凸,显然在强压着斩尽一切的冲动。 楚红妆的银铃突然尖啸起来,她猛地捂住心口,蛊虫在皮下翻涌成青紫色的纹路:“同心蛊在烧!哥哥你说那老东西养蛊,原来连我的万毒之体都成了他的温床?”她突然从窗台跃下,发间的蛇形金饰擦过叶凡的脸颊,“我要把他的蛊虫全喂给我的尸王!” 秦挽霜的指尖重重按在地图空白处,玉牌上的虎符纹裂开蛛网状细痕:“大楚皇室秘典记载,每百年会有‘天命者’出现,原以为是龙脉庇佑……”她转头时,玄色披风带起一阵风,将另一盏烛火也吹灭了,“现在看来,所谓天命者,不过是被天道代言人圈养的肥羊。” 苏倾雪始终没说话。她起身走到叶凡身后,素白指尖按在他后颈大椎穴上,微凉的触感顺着血脉漫开——那是她独有的“寒梅手”,既能疗伤也能探脉。“你内天地里的山川在震颤。”她的声音像浸在寒潭里的玉,“李老头还说了什么?” 叶凡反手握住她按在自己后颈的手。苏倾雪的手背上有极淡的疤痕,那是她幼年替母亲试毒留下的。“他说,真正的天道该是万千人心的回响。”叶凡望着四人的眼睛,前世孤身对抗阴谋的孤寂突然被温热填满,“所以我们要做的,不是推翻天道,是把被偷走的天道夺回来。” 秦挽霜突然笑了,笑得极锋利:“我有个计划。”她扯下束发的玉簪,玄色长发垂落间,露出额间与大楚皇帝同款的龙纹金印,“三日后是苍梧剑宗的论剑大会,各宗各阀都会派人参加。我可以放出消息,说大楚要在会上公布‘天命者’的人选——就说……是叶凡。” 林昭月的剑“唰”地完全出鞘,剑尖却稳稳停在秦挽霜三寸之外:“你拿他当诱饵?” “不,是拿天道代言人为饵。”秦挽霜指尖抚过剑刃,留下一道血痕,“他要养蛊,就必然需要最肥美的‘天命’。若他以为叶凡就是那只将成的蛊,定会亲自来取。”她舔了舔指腹的血,“而我们……”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就在论剑台下设下天罗地网。” 楚红妆拍着手笑起来,蛊虫在她掌心聚成一只血色蝴蝶:“我可以在酒里下‘千幻蛊’,让他分不出真假。” “我用太初剑典布剑阵,困他三息。”林昭月收剑入匣,剑鸣却更急了,像是迫不及待要饮敌血。 苏倾雪松开叶凡的手,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小鼎——那是寒梅阁的“问心鼎”,专烧世间最毒的香:“我在论剑台周围布‘迷魂香阵’,他若动杀心,香灰便会凝成他的模样。” 叶凡望着四人发亮的眼睛,喉间发紧。他伸手按在案上,内天地突然翻涌——方才还平静的山川突然震颤,远处的小湖掀起三尺高的浪,湖底沉眠的九霄环佩嗡鸣起来,震得他眉心的石碑符文发烫。 “有问题。”他猛地站起,内天地里的异常波动像根细针,正扎着他的识海,“天道波动……有人在篡改附近的规则。” 苏倾雪立刻握住他手腕,寒梅手探入他经脉:“是东边的无妄山。”她披帛无风自动,发间的珍珠步摇泛着冷光,“我前日替你送药时路过,那里的山雀突然全哑了,现在想来……” “我去看看。”叶凡抓起桌上的苍梧铁,转身时却被苏倾雪拉住袖口。她将问心鼎塞进他怀里,另一只手按在自己腰间的七弦琴上:“我同你去。寒梅阁的杀手,最擅长在阴谋里找影子。” 夜色渐深时,两人已站在无妄山山脚下。叶凡的内天地里,九霄环佩的震颤愈发剧烈,像在指引着什么。苏倾雪的琴突然发出低鸣,琴弦上凝出霜花——那是她感知到危险的征兆。 “前面有阵。”叶凡停住脚步,眉心符文亮起金光。他能看见空气中浮动的暗纹,像无数条黑蛇盘绕,“是‘遮天阵’,专门掩盖气机。”他运转天人合一,内天地里的山川突然扩张三寸,天道之力顺着经脉涌出,指尖金芒流转间,黑蛇般的阵纹开始碎裂。 苏倾雪的琴音突然拔高,七根琴弦同时崩断。她反手抽出袖中银针,指向左侧岩壁:“阵眼在那!” “咔嚓——”最后一道阵纹断裂的瞬间,整面岩壁突然凹陷,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穴。洞中有腐草气息混着铁锈味飘出,叶凡的内天地里,九霄环佩突然发出清越长鸣,像是在回应洞穴深处某个存在。 “小心。”苏倾雪的披帛缠上他手臂,将他往自己身侧带了带。她另一只手的银针已淬好毒,在月光下泛着幽蓝,“我闻到血味,是陈血,至少十年。” 洞穴越往深处越宽敞,石壁上逐渐出现刻痕——那是某种古老的符文,与叶凡眉心的石碑纹路有七分相似。当两人走到洞穴最深处时,叶凡的脚步猛地顿住。 洞壁上嵌着七块玉牌,每块玉牌上都刻着熟悉的名字:“苍梧老祖”“毒宗大祭师”“寒梅阁初代阁主”……最后一块玉牌是空的,却泛着与他眉心符文相同的金光。 苏倾雪的手突然收紧,银针扎进他手臂,却不是因为敌意。她盯着空玉牌下方的血字,声音发颤:“上面写着……‘下一个,天道蛊主’。” 叶凡的内天地里,山川剧烈震颤,九霄环佩的鸣叫声几乎要震碎识海。他伸手触碰那空玉牌,指尖刚贴上,玉牌突然泛起红光,洞穴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声响。 “走!”苏倾雪拽着他往洞外跑,琴音再次响起,这次却是催命的急调。两人刚冲出洞穴,身后传来“轰”的闷响,岩壁重新闭合,只留下叶凡掌心沾着的一点金粉——那是从玉牌上剥落的,刻着“天道”二字的碎屑。 山风卷着金粉往青岚城方向去了。叶凡望着掌心的碎屑,内天地里突然浮现出一卷泛着青光的古籍虚影,封皮上的字被雾气遮住,只能看清“天…”的残笔。苏倾雪的披帛被风掀开一角,露出她腰间半隐半现的青铜小鼎。鼎中香灰正在凝结,逐渐显出一个戴着高冠的模糊身影——那是天道代言人的轮廓。 “哥哥。”她转头时,月光正落在她眼尾的泪痣上,“我们找到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叶凡握紧掌中的金粉,内天地里的山川突然开始生长。他望着青岚城方向的灯火,那里有三个正在为计划忙碌的身影,有他的家人,有他的道。“那就把整座冰山都掀翻。”他说,声音轻得像风,却重得像山。 洞穴深处,那卷被雾气笼罩的古籍突然翻页,露出第一行字:“天道代者录,第…万八千六百二十七卷。” 第215章 危机四伏;步步惊心 山风卷着金粉掠过叶凡肩头时,他正蹲在洞穴外的青石上,借着月光摊开从玉牌旁翻出的羊皮卷。苏倾雪的披帛垂落在他身侧,像道流动的银纱,发间珠钗轻响,是她凑过来时带起的风。 “这纹路……”叶凡指尖抚过羊皮卷边缘的暗纹,与他眉心石碑的裂痕如出一辙。前世陨落前最后一幕突然闪回——他被九道雷劫劈碎肉身时,识海深处那方悬浮的石碑也裂开了同样的纹路。 内天地里的山川微微震颤,九霄环佩的余音还在识海回荡,他能清晰感觉到,这卷泛黄的羊皮卷正在与他的内天地产生共鸣,“是用天道法则刻的。” 苏倾雪的银针在指尖转了个圈,突然插入他脚边的泥土。银针没入三寸,尖端渗出黑血:“有虫。”她的鼻尖动了动,眼尾泪痣随着皱眉的动作轻颤,“是追踪蛊,沾了我们的气息。” 话音未落,叶凡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那是重生者对危险的本能预警——他前世被暗算时,也是这样的凉意从脊椎窜起。内天地里的山川瞬间凝实,他反手扣住苏倾雪的手腕将人拽到身侧,同时低喝:“退五步。” 七道破风声几乎同时响起。七个黑衣人从四周的树梢跃下,腰间佩刀的刀鞘上都刻着与玉牌相同的符文。为首者摘下面巾,左脸爬满青紫色的血管,像是被什么毒物侵蚀过:“交出《天道代者录》残卷,留你们全尸。” 苏倾雪的广袖翻飞,青铜小鼎从腰间滑落被她接住。鼎中香灰突然腾起,化作一张蛛网般的屏障挡在两人身前。她另一只手弹出七枚银针,针尾系着的红绳在月光下晃成残影:“哥哥,他们是用蛊虫定位的。” 叶凡的眉心闪过一道金光,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自动飞出,清越琴音混着剑气扫向左侧三人。这是他结合家族武典与内天地推演的“九霄御剑术”,剑音所过之处,黑衣人手中的刀应声而断。他的目光扫过为首者的脸,突然想起羊皮卷里记载的“蛊人”——被天道蛊主用蛊虫控制心智的死士,“倾雪,封他们的气海。” 战斗比预想中激烈。为首者的蛊虫竟能腐蚀内天地的剑气,叶凡的右肩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浸透衣襟。苏倾雪的琴音却越来越急,青铜小鼎里的香灰凝成锁链,缠上最后一个黑衣人的脖颈时,她突然低咒:“糟了!” 叶凡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地上的羊皮卷。原本完整的残卷边缘焦黑一片,显然是黑衣人临死前用内息焚毁的。他蹲下身捡起残卷,指尖触到未被烧毁的部分,上面赫然写着:“七月十五,月蚀之夜,集九宗气运于……祭台,天道代者……掌轮回……” “他们早就算到我们会发现。”苏倾雪的指尖掐进掌心,染血的银针在她手心里压出红痕,“这卷残卷是故意留给我们的,为的是引我们暴露行踪。” 山风突然转了方向,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从东南方吹来。叶凡的内天地感应到三里外有微弱的生机波动,他扯下衣襟缠住伤口,朝苏倾雪点头:“那边有人。” 林中小径上,受伤的修士正倚着树喘气。他胸口插着半把断剑,伤口处泛着诡异的青紫色,显然中了蛊毒。看见叶凡二人,他眼睛突然瞪得滚圆,挣扎着要爬起来:“救……救九嶷山!天道……天道代言人要在七月十五月蚀夜,用九宗气运祭……祭长生!” 苏倾雪的银针快速刺入修士的几处大穴,暂时遏制住蛊毒扩散:“你是九嶷山的?” “外门……外门执事。”修士的血沫溅在叶凡手背,“我们发现祭台在……在苍梧山后,上报宗门反被……被长老灭口,说……说我们冲撞了天道。”他的手指死死抠进叶凡手腕,“他们……他们连苍梧圣女都……” “昭月?”叶凡的瞳孔骤缩。他想起今日清晨离开青岚城时,林昭月说要去苍梧山试剑崖闭关,“她怎么了?” “圣女……圣女被选为祭……祭品。”修士的声音越来越弱,“快……快通知……所有反抗……”话未说完,他的瞳孔突然涣散,心口渗出一缕黑烟——是蛊虫自毁。 苏倾雪的青铜小鼎轻轻一颤,鼎中香灰重新凝成天道代言人的模糊轮廓。她望着那轮廓,声音冷得像冰锥:“他在笑。” 防御阵地的篝火噼啪作响。林昭月握着青霜剑的手紧了又松,剑鞘上的冰纹随着她的情绪泛起白霜:“苍梧山后有座废弃的玄冰洞,我小时候去过。”她抬眼时,眼底的清冷褪了大半,只剩焦虑,“洞壁刻着‘天道之下,万灵皆刍’,当时师父说那是上古邪修的遗迹,现在想来……” 楚红妆逗弄着肩头的金蚕蛊,蛊虫突然炸成一团金雾——那是感受到危险的征兆。她咬着唇,发间的银铃随着摇头轻响:“毒宗的大祭师上个月突然闭关,说要‘迎接新主’。现在想来,他房里的蛊谱缺了《万蛊归宗》那卷,和你们说的祭典……怕不是要拿蛊虫当引子。” 秦挽霜展开的地图被她捏出褶皱,指尖点在苍梧山与青岚城之间的峡谷:“大楚的边军在雁门关发现大批修士往苍梧山聚集,我派去的暗卫……三天前断了消息。”她突然抬头,目光如刀,“七月十五,月蚀之夜,正是九道气运最薄弱的时候。” 叶凡站在篝火旁,内天地里的山川正在疯狂生长。他能感觉到,那卷被雾气笼罩的《天道代者录》正在他识海深处翻页,每一页都浮现金色的符文,那是前世他未曾参透的天道法则。 苏倾雪的手悄悄覆上他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血痂传来:“哥哥,我们还有七天。” “七天够了。”叶凡望着跳动的篝火,火光在他眼底映出燎原之势,“倾雪联络寒梅阁的旧部,昭月传信苍梧剑宗的隐世长老,红妆控制毒宗的蛊虫网络,挽霜调遣大楚的暗卫。”他的目光扫过四人,最后落在苏倾雪腰间的青铜小鼎上,“我要去玄冰洞,看看他们到底在祭什么。” 林昭月的青霜剑“嗡”地出鞘三寸,剑鸣里带着几分雀跃:“我和你去。” 楚红妆的金蚕蛊重新凝成原形,停在她指尖吐着信子:“我有能探地脉的蛊,祭台要是在地下,它能闻出来。” 秦挽霜已经收起地图,腰间的玉牌闪了闪——那是调兵的暗号:“我让暗卫在苍梧山外围布防,截住所有往祭台赶的修士。” 苏倾雪的琴音突然变柔,像是春风拂过冰封的河面。她望着叶凡眉心的金光,轻声道:“哥哥,我去青岚城。金粉被山风吹回去了,叶家可能……” 叶凡的手猛地收紧。他想起前几日族中长老说,祖祠的石碑最近总泛金光,想起妹妹叶清欢说夜里听见有人在祖祠念“天道永昌”,想起父亲叶战霄握剑的手,在他提及“天道”时微微发抖。 “我和你一起。”他说。 篝火突然爆起一簇火花,映得众人的影子在石壁上摇晃,像无数把即将出鞘的剑。洞外的山风卷着松涛声传来,隐约能听见很远的地方,有钟声在响——那是青岚城的晨钟,往常总带着几分悠然,今日却显得格外急促。 苏倾雪的青铜小鼎里,天道代言人的轮廓突然清晰了一瞬。他戴着高冠,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嘴唇开合,像是在说:“来了。” 而在千里之外的苍梧山后,玄冰洞深处的祭台正泛着幽蓝的光。九根刻满符文的石柱上,分别贴着“苍梧”“毒宗”“寒梅阁”“大楚”等宗门王朝的令牌。最中间的位置空着,石台上用鲜血写着两个字:“叶凡”。 第216章 集结号角 松涛声裹着铁锈味的风灌进临时搭建的木棚时,叶凡正用指节叩了叩石桌。 七盏青铜灯在棚顶摇晃,映得二十余张面孔忽明忽暗——左边是寒梅阁十二死士,玄色劲装下藏着淬毒短刃;右首坐着苍梧剑宗三位白眉长老,腰间玉牌随呼吸起伏,隐隐有剑鸣; 最末一排红裙翻飞,楚红妆的毒宗蛊师正逗弄着金蚕蛊,那虫儿却直往叶凡方向探触;棚口立着十余个玄衣暗卫,为首者腰悬大楚龙纹玉牌,正是秦挽霜的影卫统领“孤雁”。 “三日前,玄冰洞祭台现九根刻魂柱。”叶凡的声音像淬过冰的剑,扫过众人后落在苏倾雪腰间的青铜小鼎上,“鼎中映出的天道代者,用各位宗门、王朝的令牌镇了八柱。”他顿了顿,指节在石桌上压出浅痕,“最后一柱,写着我的名字。” 棚内温度骤降。苍梧剑宗大长老“铮”地拔了半寸剑,剑气割得灯芯噼啪作响:“那贼子敢动我苍梧道统?” 寒梅阁死士首领“青雀”按刀的手青筋暴起,她左脸刀疤随咬牙动作扭曲:“当年灭我寒梅阁满门的,就是这藏头露尾的鼠辈!”毒宗大供奉抚着金蚕蛊的手突然收紧,蛊虫发出尖锐的嘶鸣:“他动我南疆地脉养魂,当我毒宗是死的?” 苏倾雪的指尖轻轻搭在琴弦上,低吟般的琴音漫开,像给炸雷裹了层棉絮。她望着叶凡泛白的指节,轻声补了句:“叶家祖祠的金光,是他在引叶家血脉为祭。清欢妹妹昨夜咳血,说梦里有人唱‘天道永昌’。” 叶凡喉结动了动。前世被暗算时,对方也是用至亲血脉做局。他攥紧石桌边缘,指缝渗出的血珠落进石纹,像朵极小的红梅:“所以我们要做三件事——”他抬眼扫过全场,“第一,破祭台;第二,护血脉;第三,斩代者。” 秦挽霜不知何时站到了棚中央。她扯下束发的缎带,墨发垂落间露出额间一点朱砂,正是大楚长公主的凤纹印记。 展开的羊皮地图被风卷起一角,她用玉尺敲了敲玄冰洞的位置:“玄冰洞有三重冰障,我已让暗卫在冰障外布下‘千机锁’,截杀所有来援的散修。”玉尺划过苍梧山:“苍梧剑宗的隐世长老守主峰,剑鸣为号,随时支援。” 最后停在青岚城:“寒梅阁旧部和叶家护院守祖祠,倾雪的淬毒琴音可破精神侵蚀。” 楚红妆突然笑出声。她指尖的金蚕蛊“嗖”地钻进地缝,再出现时嘴上沾着黑血:“祭台在冰下三十丈,地脉里埋了七根引魂钉。”她歪头看向叶凡,金步摇在灯下晃出碎光:“我让万毒窟的蛇蛊去啃钉子,半个时辰能啃断一根。” 林昭月的青霜剑突然出鞘。剑身上浮起霜花,映出她清冷的脸:“我守祭台入口。”她望向叶凡,眼尾的红痣像被火烧过,“太初剑典需要至情,我要亲自斩了这害你家人的贼子。” 棚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孤雁掀帘而入,手中密报还带着体温:“青岚城方向,叶家祖祠的金光冲霄,叶家主的剑......”他顿了顿,“在滴血。” 叶凡霍然站起。石桌在他掌力下裂成两半,碎块撞在棚柱上,惊得灯盏摇晃。苏倾雪的手准确抓住他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血痂传来:“哥哥,我们早有安排。”她指了指棚外——二十个寒梅阁死士已经翻身上马,青雀冲他们抱了抱拳:“叶姑娘和叶家主,我们用命护。” “好。”叶凡深吸一口气。内天地里的山川突然翻涌,他能感觉到识海里的《天道代者录》在发烫,那些金色符文正顺着经脉往四肢百骸钻。前世的记忆碎片闪过:被围杀时妹妹的哭声,被斩道时爱人的血。 他握了握腰间的九霄环佩,琴音突然在识海响起——那是苏倾雪昨夜弹的《守心曲》。 “明日寅时三刻,出发。”叶凡的声音像擂响的战鼓,震得棚顶积雪簌簌落下。他望向四位女子,苏倾雪的琴、林昭月的剑、楚红妆的蛊、秦挽霜的地图,在灯影里重叠成一片暖光。 “此战,我要让天道知道——”他指尖拂过石桌上的血梅,“有人间烟火处,就有斩天的刀。” 夜色渐深时,防御阵地的篝火连成一条火龙。叶凡站在最前排,望着远处苍梧山的轮廓。山风卷起他的衣摆,露出腰间半露的天道碎片,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他能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响动:苏倾雪在调试琴弦,林昭月在擦剑,楚红妆在逗蛊虫,秦挽霜在核对密报。更远处,玄冰洞方向传来冰层断裂的脆响,像谁在敲丧钟。 在这紧张而又充满希望的氛围中,叶凡和他的同伴们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决战。 第217章 红颜危机 夜色渐深时,防御阵地的篝火在寒风中噼啪作响,火星子窜到半空又倏地熄灭,像被谁攥住了咽喉。叶凡立在最前排,腰间九霄环佩的寒铁流苏扫过手背,凉意顺着血脉往心口钻——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三次心悸,前世被围杀前、妹妹坠崖前,都是这般胸腔发闷的疼。 “天人合一”天赋自动运转,内天地里的山川突然掀起惊涛。叶凡闭了闭眼,识海刹那间被四张面孔填满:苏倾雪腕间的银铃本该随着调琴轻响,此刻却死寂;林昭月的青霜剑鸣声里裹着血锈气;楚红妆养的金蚕蛊在他内天地撞出裂痕,那是主人遇险的征兆;秦挽霜袖中藏的密报本该带着墨香,现在却泛着铁锈味的腥。 “倾雪在万花楼!”叶凡猛地睁眼,瞳孔里映着东南方翻涌的煞气。他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刮得苏倾雪刚调了一半的琴弦嗡嗡作响。 “哥哥?”苏倾雪的手悬在半空,琴弦还搭着她染了丹蔻的指尖。 她话音未落,便见叶凡腰间九霄环佩突然泛起青光,琴身浮现出细密的纹路——那是昨日他用内天地推演的“方寸洞天”新功能。 “都别动。”叶凡抓过案上的酒囊灌了一口,辛辣烧得喉管发疼,却让神智更清。他扫过四位女子,苏倾雪鬓角的珍珠发簪在篝火下泛着冷光,林昭月擦剑的动作顿住,楚红妆逗弄的金蚕蛊突然僵成一团,秦挽霜刚展开的地图被风卷得哗啦响。“我感知到她们有危险。”他指节捏得发白,“是针对我的局。” 话音未落,东南方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房屋倒塌。苏倾雪猛地站起,银铃碎响:“万花楼的方位!”她腕间的血痂被指甲抠破,渗出的血珠落在琴弦上,“马三那老狗……前日我拒绝了他献给北境王的‘花魁礼’。” 叶凡的内天地里,《天道代者录》的符文如活物般窜动。他握住苏倾雪的手,能摸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琴锥留下的。“等我。”他松开手时,袖中滑出一枚刻着叶家家徽的玉牌,“若我半柱香未归,让寒梅阁死士从密道撤。” 话音未落,他已提气跃出防御阵地。寒风灌进衣领,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前世就是这样,总慢一步,总留遗憾。 万花楼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叶凡跃上屋顶时,正见马三的手下举着火把往楼里泼油,楼内传来女子的惊呼和瓷器碎裂声。他脚尖点着檐角的兽首,玄铁靴跟碾碎一片瓦当,如鹰隼般俯冲而下。 “哪个不长眼的——”最前排的喽啰刚抬头,便见一道青影掠过,喉间一凉。叶凡的掌刀砍在他后颈,动作干净得像切豆腐。他穿过人群时,袖中九霄环佩轻鸣,无形的气墙撞开左右围攻的刀枪——这是内天地借天道之力形成的护罩,能挡锻体境巅峰的攻击。 二楼雅间的门被锁得死紧。叶凡一拳轰碎门板,血腥味扑面而来。苏倾雪被绑在檀木椅上,发簪散了一半,几缕发丝黏在染血的嘴角。她对面的马三正捏着她的琴锥,刀尖抵着她的心口:“小娘子,只要你跟我去北境王帐……” “松开。”叶凡的声音像淬了冰。马三回头的瞬间,他已欺身到近前,扣住马三手腕的穴位。马三痛呼一声,琴锥当啷落地。叶凡反手将他甩向墙壁,“咔嚓”一声,马三的脊椎撞断了三根。 苏倾雪的手腕被麻绳勒得发紫,叶凡解绳时,她突然低笑:“哥哥来迟了半刻。”她指尖沾了自己的血,在叶凡掌心画了个蛊纹,“我在马三酒里下了‘百日醉’,他就算不死,三个月内也醒不过来。” 叶凡扯下自己的衣襟给她包扎,触到她冰凉的指尖时,喉结动了动:“下次……” “没有下次。”苏倾雪抬手环住他脖颈,血痂蹭在他下巴上,“我要跟着你,看你斩了所有敢动我的人。” 九霄环佩的青光突然大盛,方寸洞天在两人脚下展开。叶凡搂着她跃入光门时,听见楼下传来喽啰的惊呼:“人呢?!” 苍梧山的剑气比夜色更冷。叶凡刚出洞天,便见林昭月的青霜剑悬在半空,剑身上凝着冰晶,剑尖正抵着陈长老的咽喉。陈长老的道袍破了个洞,露出里面绣着黑蝶的内衫——那是玄冰洞暗卫的标记。 “圣女,你若杀我……”陈长老的声音发颤,“玄冰洞的人会屠了苍梧剑宗满门!” 林昭月的指尖在剑鞘上敲了三下,那是苍梧剑宗“以命换命”的暗号。她眼尾的红痣被剑气映得更艳:“我苍梧剑宗的剑,只护该护的人。”她转头看向叶凡,眼底的冰碴子化了,“他说你勾结魔道,要废我修为以绝后患。” 叶凡的内天地里,山川突然翻涌成剑海——那是他前世领悟的“万剑朝宗”残式。他抬手接住林昭月掷来的青霜剑,剑鸣与九霄环佩的琴音共鸣,震得陈长老耳中出血:“你说我勾结魔道?”他剑尖挑开陈长老的衣襟,露出心口的玄冰令,“这东西,才是魔道的标记。” 陈长老瞳孔骤缩,刚要暴起,青霜剑已刺穿他的丹田。林昭月接住飞回的剑,剑穗上的银铃轻响:“我的剑,认你。”她将剑穗上的红绳解下,系在叶凡手腕,“以后,你替我守着苍梧剑宗。” 南疆的毒雾裹着腥甜。叶凡刚踏入万毒窟,便见楚红妆被捆在祭台上,金步摇歪在鬓边,额角的血滴进脚下的蛊池。池里的万蛇吐着信子,却不敢靠近她——她身具万毒不侵之体,连蛇蛊都怕她三分。楚天霸站在祭台下方,双眼泛着诡异的青芒,手中的引魂钉正对着楚红妆的命门:“红妆,你若跟那姓叶的断绝关系……” “爹!”楚红妆的眼泪砸在祭台上,“你被玄冰洞的控魂蛊噬心了!”她指尖的金蚕蛊突然钻进楚天霸的后颈,“哥哥,用内天地帮我逼蛊!” 叶凡的内天地瞬间扩张,山川化作熔炉,楚天霸体内的黑蛊被吸了出来,在半空中发出尖啸。楚红妆挣开绳索扑进他怀里,金蚕蛊绕着两人飞了三圈,落在叶凡肩头:“哥哥的内天地好暖,比我养蛊的炉子还暖。” 大楚皇宫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叶凡抱着楚红妆刚出毒宗,便感应到秦挽霜的位置在御书房。他踩着屋檐的积雪跃过去时,正见李将军举着带毒的匕首,抵住秦挽霜后颈:“长公主,你若不签了这割地诏书……” 秦挽霜的手指悄悄勾住袖中短刃,眼神却平静得像湖面:“李将军,你可知北境的雪,埋了多少背主的狗?”她瞥见窗外的青影,嘴角微扬,“不过现在,有人来收狗了。” 叶凡的九霄环佩发出清越琴音,方寸洞天笼罩御书房。李将军的匕首刚要落下,便被琴音震得脱手。叶凡接住秦挽霜,她身上的龙纹暗卫令牌硌着他胸口:“我早让暗卫包围了这里,就等你……” “等我来接你。”叶凡替她理了理被扯乱的发丝,“以后,别再独自涉险。” 秦挽霜的耳尖红了,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好,那你得一直牵着我。”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防御阵地的篝火重新烧得旺盛。叶凡带着四位女子站在阵前,苏倾雪的琴搭在膝头,林昭月的剑挂在腰间,楚红妆的金蚕蛊在她发间小憩,秦挽霜的地图铺在石桌上。 “玄冰洞的人,该来了。”叶凡摸了摸腰间的九霄环佩,内天地里的山川正随着他的心跳起伏,“把所有盟友召来。”他看向四位女子,目光扫过苏倾雪的血痂、林昭月的红绳、楚红妆的金蚕、秦挽霜的令牌,“这一次,我要让他们知道——” 寒风吹起他的衣摆,露出腰间幽蓝的天道碎片。 四位女子同时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篝火映着她们眼底的光,比星辰更亮。 \"动我叶凡的人,就得用命来赔。\" 第218章 复仇前夕 防御阵地的篝火噼啪作响,火星子窜到半空中又熄灭,像极了玄冰洞那些将死之人的命数。叶凡将楚红妆轻轻放在铺满兽皮的木墩上,指尖还残留着她发间金蚕蛊的温凉,转头便见苏倾雪正用绣着并蒂莲的帕子擦拭琴弦——那帕子角上的血痂是方才替他挡淬毒飞针时留下的。 “人都到齐了。”林昭月的声音像出鞘的剑,带着冰碴子的脆响。她负手立在石台前,腰间太初剑的红绳被风吹得晃了晃,那是前日他亲手系的,说“剑有灵,人也要有牵挂”。 叶凡抬眼望去。左侧是寒梅阁的黑衣杀手,为首的老嬷嬷正朝苏倾雪颔首;右边站着苍梧剑宗的年轻弟子,个个腰间悬剑,目光追着林昭月的背影;再往后是毒宗剩下的二十三个族人,其中几个老者眼眶通红——楚天霸被蛊毒侵蚀的模样,他们都看在眼里;最后是龙纹暗卫,甲胄上的龙纹在火光里泛着冷铁的光,为首的统领冲秦挽霜行了个军礼。 “玄冰洞的赵无极。”叶凡开口,声音像淬了冰的铁,“十年前联合西域邪修暗算我前世道体,三年前派人屠了寒梅阁总坛,半年前在苍梧山布下困剑阵,上个月给毒宗下控魂蛊,昨日又买通李将军逼长公主签卖国诏书。” 他每说一句,便有目光扫过对应的人群,“他要的不是江湖,是这方天地的气运——他偷了玄冰洞镇派的天道碎片,想借万人血祭重铸肉身。” 篝火突然炸响一声,火星子溅到楚红妆手背。她“嘶”了一声,金蚕蛊立刻从发间钻出来,用软乎乎的虫身替她舔伤口。“那老匹夫的老巢在哪?”她仰起脸,眼泪早干了,只剩眼尾一点红,“我养了三年的千蛛万蛊,正愁没处下。” “在北漠玄冰原。”秦挽霜展开地图,指尖按在一片白色区域,“我让暗卫查了三个月。玄冰洞表面是雪山,底下掏空成地宫,入口在第三峰的冰瀑后面。”她抬头时,龙纹暗卫统领立刻递来一卷羊皮卷,“这是地宫结构图,我让人用密探的命换的。” 苏倾雪的琴音突然转急,像是雨打芭蕉。“地宫有九道阵门。”她指尖在琴弦上一勾,弹出个破音,“我娘当年刺杀赵无极时,在他书房偷看过阵图——最后一道阵门叫‘天人劫’,需得引动天地灵气才能破。”她望向叶凡,眼波流转间带着三分狠厉,“哥哥的内天地能借天道,正好克他。” 林昭月突然拔剑。太初剑嗡鸣着划破空气,剑尖挑起秦挽霜地图上的玄冰原位置:“剑修破阵,当以气御剑。我带二十个亲传弟子,从东南侧冰崖突入,替你们引开守阵的玄冰卫。”她转头看叶凡,眼底的清冷褪了些,轻声说道,“你说过,剑修的道,是护想护的人。” “我带毒宗的人做先锋。”楚红妆把金蚕蛊塞进叶凡掌心,“蛊虫能探地脉,地宫的冰缝里肯定有阴毒瘴气,我用万毒鼎先替你们清了。”她忽然拽住叶凡的衣角,声音轻得像蛊虫振翅,“哥哥答应我,别冲最前面。” 秦挽霜的手覆在楚红妆手背,另一只手将龙纹令拍在石桌上:“暗卫分三队,一队断后,一队劫粮,剩下的跟我从正门硬闯。”她望着叶凡,嘴角勾起惯有的飒爽笑意,“当年在御书房,我说等你接我。现在,该我护着你了。” 篝火突然弱了下去,寒风卷着雪粒子扑过来。叶凡望着四张被火光照亮的脸——苏倾雪眼尾的泪痣,林昭月鬓角的碎发,楚红妆发间的金蚕,秦挽霜眉间的朱砂,忽然想起前世陨落前最后一幕:也是这样的脸,为他挡下致命一击。 “好。”他握住四人交叠的手,内天地里的山川开始共鸣,九霄环佩在腰间发烫,“苏姐姐破阵,昭月引敌,红妆探路,挽霜统筹。” 他望向所有盟友,声音里的冰碴子化了,却更沉更重,“玄冰洞的人,杀我叶家三十六条命,屠寒梅阁满门,困苍梧剑修,毒我岳父……”他摸向腰间的天道碎片,幽蓝光芒映得众人瞳孔发亮,“今日起,他们的命,我一条一条讨。” 老嬷嬷突然跪了下去,寒梅阁杀手跟着单膝触地;毒宗老者抹了把脸,带着族人抱拳;苍梧弟子将剑插在脚边,剑柄朝叶凡;龙纹暗卫甲胄相撞,声震四野。 “愿随叶公子!” “杀上玄冰洞!” “血债血偿!” 楚红妆的金蚕蛊突然飞起来,绕着众人转了三圈,落在苏倾雪的琴弦上。苏倾雪轻笑一声,指尖拨弦,琴音清越如鹤鸣——那是寒梅阁的战歌,她母亲曾在屠房前弹过。 林昭月的剑自动出鞘,悬在她身侧嗡鸣。她望着远处被雪覆盖的山脉,轻声道:“太初剑说,今日的血,会比昨日的更烫。” 秦挽霜将地图卷好,塞进叶凡怀里:“后半夜暗卫会送来粮草,我让御膳房炖了参汤——你胃不好,得喝。”她的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按,像在按军报上的朱印。 夜色渐深,雪下得更密了。叶凡站在阵地最前端,望着玄冰原方向的阴云。天道碎片在他掌心发烫,内天地里的山川正随着心跳生长,每一寸土地都刻着四个字:“动我之人,必诛。”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那四个身影——苏倾雪的绣鞋碾过积雪,林昭月的剑穗扫过他衣角,楚红妆的蛊虫停在他肩,秦挽霜的手悄悄勾住他小指。 “睡两个时辰。”苏倾雪的声音裹着琴音的温柔,“明日,我们一起踏平玄冰洞。” 叶凡低头,看见四双手叠在自己手背上,像四簇不熄的火。他抬头望向天际,启明星已露出一点微光——那是黎明前的最后黑暗,也是破晓的序章。 玄冰原的风雪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但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第219章 风雪前夕的重逢与准备 雪粒子轻柔地敲打着玄冰原上的兽皮帐篷,发出细密的沙沙声。叶凡盘膝而坐于篝火旁,指尖轻抵眉心,沉浸于内天地的推演之中。每一道山梁都流转着幽蓝的天道微光——这是他利用“天人合一”的天赋连续推演了三个时辰的结果。 “倾雪,那瓶赤焰散再添三滴寒蝉泪。”叶凡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内天地共鸣的独特嗡鸣。不远处,苏倾雪正专注于调配药粉,听到这话,她的手指微微一顿。 她腕间的银铃轻响,取过琉璃瓶的手却稳如山涧之冰,“叶郎怎么知道我少放了寒蝉泪?”话音未落,她已精准地滴入三滴泛着青雾的液体,药粉瞬间腾起赤金与幽蓝交织的绚烂烟雾。 “内天地的丹炉在发烫。”叶凡闭着眼睛,意识仍沉浸在推演中。他能看见内天地里悬浮的丹炉正喷吐出金焰,炉壁上的纹路因药引补足而变得清晰——这正是“天人合一”天赋带来的“丹纹自显”能力。 不远处传来剑刃擦过玄铁石的锐响。林昭月跪坐在雪地上,太初剑横于膝头,素白的衣袖沾了些碎雪,但她始终保持持剑的标准姿势。每一次磨砺,剑鸣声便提高一分,到第十次时,竟有穿云裂石之势。 “昭月,剑脊偏左三寸。”叶凡突然睁眼,目光精准锁定她的手腕。林昭月的手指轻轻一停,睫毛在雪光下投射出蝶翼般的阴影。她侧头看向叶凡,眼底的清冷因这声提醒泛起了涟漪:“你连我握剑的角度都能算到?”指尖轻轻一偏,再次用力时,剑鸣骤然化作龙吟,震得周围积雪簌簌坠落。 楚红妆正蹲在雪地里,指尖捏着三只金蚕蛊。“红妆,蛊阵的生门往左移半尺。” 闻言,她歪头笑了,发间的银铃随动作轻响:“叶哥哥真厉害,我原本想把生门设在右边引敌人入瓮,你却要我留条活道?”说话间,三只金蚕突然振翅,在雪地上划出半道金弧,原本交错的蛊纹果然向左移动了三寸。 最后的声音来自帐篷另一侧。秦挽霜展开羊皮地图,上面压着七枚青铜棋子,她正用朱笔在“玄冰洞后峰”处画了个圈。“不是改。”叶凡起身走向她,靴底碾碎积雪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他俯身时,衣摆扫过她垂落的发丝,“是补。”指尖点在“前峰冰湖”,“方才推演到,赵无极可能派破虚境的裂天境高手从冰湖底突围——挽霜,暗卫的冰魄弩能封锁湖底吗?” 秦挽霜瞳孔微缩,盯着地图上被叶凡点红的位置,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龙纹玉佩——那是大楚皇帝亲赐的虎符。“能。”她的声音低沉了一些,仿佛怕惊扰什么,“我让暗卫将弩机藏在冰下三尺,用玄铁索固定,只要他敢破冰……” 就在话音未落之际,叶凡后颈突然泛起凉意——这是前世问道境大能才有的直觉。他猛地转身,内天地里的山川瞬间震颤,九霄环佩在腰间发出清越长鸣!苏倾雪的琴弦“铮”地绷断一根,琴音中的战歌骤然转为警鸣; 林昭月的太初剑已离鞘三寸,剑指西北方;楚红妆的金蚕蛊“嗡”地炸成金雾,在众人头顶布下防御;秦挽霜的手按在腰间匕首上,迅速将地图卷成筒——这是她准备应变的习惯性动作。 雪幕中,一个身穿黑斗篷的身影缓缓走出,他的脚步虽轻,却每一步都踩碎三寸厚的积雪,显示出脚下力道控制之精准。 “来者何人?”林昭月的声音冷若霜刃。黑斗篷人停在十步外,抬手摘下铁面具。月光穿透阴云,照亮那张熟悉的面容,叶凡的呼吸几乎停滞。那是方脸、浓眉,左眉骨有一道三寸长旧疤的脸庞——周伯阳,前世他最信任的朋友。 “是我。”周伯阳的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铁,“当年被逐出门派后,我在极北冰原捡回了一条命。这些年我一直调查,当年陷害你的人正是现在的玄冰洞洞主——赵无极。” 叶凡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内天地里的山川掀起狂潮,天道碎片在他怀中发烫,令他眼眶发酸:“你……这些年……”“我在等。” 周伯阳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温暖透过两层冬衣传递过来,“等你重生,等你成长,等你身边有了可以托付后背的人。”他转向四位红颜,目光扫过苏倾雪的断弦、林昭月的剑、楚红妆的金雾、秦挽霜的地图,露出痞笑:“现在,我可以放心把命交给你了。” 苏倾雪重新调了一根冰蚕丝弦,琴音中的警惕消散,多了些温情:“叶郎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林昭月缓缓归剑入鞘,剑穗上的银铃轻响:“能让叶郎动容之人,值得并肩作战。”楚红妆的金蚕蛊重新落在她肩头,歪头问:“周大叔会养蛊吗?不会的话我教你呀~”秦挽霜重新展开地图,朱笔在“玄冰洞密道”处画了个星号:“暗卫在冰原布了三条密道,周先生若要潜入,走最东边那条,出口在洞主寝殿后窗——需要我派五名死士护送吗?” “不用。”周伯阳拍了拍腰间的玄铁匣,“当年在冰原,我学会了用冰棱做隐息符。”他冲叶凡拱手,“子时三刻,我会在洞主的冰魄丹炉里放一把火。” “我让内天地的丹炉配合你。”叶凡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内天地里的丹炉瞬间与周伯阳腰间的玄铁匣产生共鸣,“你引火,我用天道之力助火势——当年你为我引劫雷,今日我为你烧尽因果。” 周伯阳喉结动了动,反手握住叶凡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好。”转身时,黑斗篷被风卷起,露出腰间挂着的半块玉牌——正是叶凡前世送给他的“生死与共”信物。 众人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雪幕中,帐篷外的篝火突然噼啪炸响,溅起的火星映得每个人的脸都红彤彤的。“叶郎。”苏倾雪将调配好的毒药瓶塞进他掌心,“这瓶千机散,能让化罡境以下的人三息内失聪。” 林昭月将太初剑递给他,剑鞘上多了一道新刻的纹路:“我用剑心在鞘上刻了‘破’字,专破冰系功法。”楚红妆把金蚕蛊轻轻按在他心口:“蛊虫会随着你的心跳震动,玄冰洞的冰墙再厚也挡不住它的探路。” 秦挽霜将最后卷好的地图塞进他怀里,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按——这是她独有的“军印”:“后半夜会有三十车粮草送到,我让御膳房炖了加了天山雪莲的参汤……记得喝,你胃不好。” 叶凡望着四双不同的眼睛:苏倾雪的温柔,林昭月的刚烈,楚红妆的狡黠,秦挽霜的沉稳。内天地里的山川开始疯长,原本只有方寸的小山河此刻竟扩展至十里方圆——这是他突破凝液境后,内天地首次自主扩张。 “好。”他将四双手叠放在自己心口,天道碎片的幽蓝光芒透过衣襟渗出来,映照得每个人的眼睛都明亮起来,“等周叔的信号一起……” “踏平玄冰洞!”四人异口同声。雪越下越大,将众人的影子融成一片模糊的暖。叶凡走到阵地最前端,望着玄冰原方向翻涌的阴云。天道碎片在他掌心炽热得几乎要烧穿皮肤,内天地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在震动,仿佛在呼应某种即将苏醒的力量。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无需回头,他也知道是那四个身影——苏倾雪的绣鞋碾过积雪的轻响,林昭月的剑穗扫过他衣角的摩挲,楚红妆的蛊虫落在他肩上的微痒,秦挽霜的手悄悄勾住他小指的温度。 “睡两个时辰。”苏倾雪的声音裹着琴音的温柔,“明日,我们一起……”“踏平玄冰洞。”叶凡接完这句话,低头看着四只手叠放在自己手背上,如同四簇永不熄灭的火焰。天际的启明星已露出一点微光,黎明前的黑暗正浓。在这片风雪弥漫的玄冰原上,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但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第220章 内天地初绽 夜色如同浸透墨汁的棉絮,沉重地压在玄冰原边缘的防御阵地上。叶凡站在雪堆最高处,皮靴下的积雪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他凝视着北方翻涌的阴云,那里是玄冰洞所在的方向,幽蓝的冷光透过阴云若隐若现——这是玄冰洞护山大阵启动的征兆。 “叶郎。”身后传来绣鞋碾过积雪的轻响,苏倾雪的手轻轻覆上他冻得发红的后颈,带着胭脂与冰毒混合的淡淡香气,“玄冰洞的冰魄寒晶会干扰感知,你方才说要闭关稳固内天地……”她指尖微微颤抖,却尽力将温暖传递到他的颈窝里。 叶凡反手握住她的手,这双手白天调配千机散时被毒雾熏得泛红,此刻却暖意融融。“倾雪,我前世在问道境时,曾见过一位大能的内天地。”他的声音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那时我以为内天地不过是藏功法、蕴灵气的小空间。 可方才你们将手叠在我心口时,我的内天地突然扩张了十里。”他指腹摩挲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拨弄琴弦留下的痕迹,“这说明,内天地的成长,与我在意的人有关。” 苏倾雪的睫毛微微颤动,胭脂下的耳尖泛起淡淡的粉色。她正欲开口,左侧传来剑穗扫过铠甲的轻响——林昭月抱着太初剑走过来,剑鞘上的“破”字刻痕在雪光下闪烁着冷冽的青光。 “我在阵外布了三叠剑网。”她将剑横在臂弯,剑尖却悄悄偏向叶凡的方向半寸,“若有人想趁你闭关闯进来,第一叠剑网削脚筋,第二叠挑琵琶骨,第三叠……”她忽然顿住,耳尖比苏倾雪更红,“总之,不会吵到你。” “昭月的剑网能撑三个时辰。”秦挽霜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她不知何时换上了月白锦袍,腰间玉牌在雪地里泛着温润的光芒——那是大楚长公主的信物。 她将一个青瓷盅塞进叶凡手里,温度透过瓷壁渗入掌心:“参汤加了天山雪莲,你胃不好,喝了再闭关。”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按,这是只有他们两人懂的“军印”暗号,意味着“我在”。 “蛊虫说,东边三百步有个天然冰窟。”楚红妆从雪堆后钻出来,发间的金蚕蛊正啃食她耳垂上的珊瑚坠子,“洞口被冰藤缠着,里面干燥,适合闭关。” 她歪头看着叶凡,眼底映着篝火的光芒,“我让万毒蛊在冰窟外结了毒雾阵,玄冰洞的冰属性功法遇毒会溃散,他们就算发现了,也进不来。” 叶凡望着四张不同的脸:苏倾雪眼尾微挑的狡黠,林昭月抿唇时的倔强,楚红妆歪头时的灵动,秦挽霜垂眸时的温柔。内天地里的小山河突然轻轻震颤,原本静止的溪流开始叮咚作响,山尖的雪融化成一汪清泉——这是他突破凝液境后,内天地第二次自主变化。 “铁面前辈。”他转身看向始终立在阴影里的黑斗篷身影。对方腰间的半块“生死与共”玉牌在雪光下泛着幽光,正是前世他赠予挚友的信物。铁面人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七枚青铜阵旗。 “我布‘七星锁灵阵’,”他声音沙哑,像砂纸摩擦铁板,“能隔绝方圆五里的气机波动。你闭关时,就算玄冰洞的化罡境长老亲自来,也探不到这里的动静。” “好。”叶凡将四人的手叠在自己掌心,又将铁面人的阵旗轻轻按在上面,“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后,我要让玄冰洞的冰墙,碎成渣。” 冰窟比楚红妆描述的更加隐蔽。洞口垂着半透明的冰藤,每根藤上都凝着细小的冰晶,在叶凡掌心天道碎片的幽蓝光芒下,冰藤自动向两侧分开,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洞内果然干燥,石壁上凝结着细密的冰珠,却没有半滴水渍。 叶凡盘坐在中央的冰台上,将天道碎片贴在眉心。熟悉的清凉感瞬间涌遍全身,他清晰地听到内天地里的心跳声——那是他自己的心跳,却比外界快了三倍。“天人合一,启。”他低喝一声。内天地在意识深处轰然震动。 原本只有十里方圆的小山河开始疯长:东边的山丘拔高成峰,山脚的溪流拓宽成河,河底的鹅卵石上竟生出青苔;西边的桃林抽枝发芽,花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粉白的花瓣簌簌落在新翻的泥土上;最中央的位置,原本空荡荡的天空浮现出一轮明月,月光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如碎银。 叶凡的呼吸变得绵长。他能感觉到内天地里的每一丝灵气都在向他涌来,像是孩子扑进母亲的怀抱。前世他修炼时,总觉得灵气是需要争夺的资源;此刻才明白,当内天地与天道同频,灵气自会主动归附。 “试试推演功法。”他心念一动,前世记忆中残缺的《大日焚天诀》浮现在意识中。这门功法他前世练到第三层便卡关,因为最后三页被人撕走了。此刻在天道之力的映照下,残缺处的空白突然泛起金光,一行行玄奥的文字如流水般涌出:“第四层,引内天地之火,焚尽外魔……” “成了!”叶凡指尖微颤。他能感觉到《大日焚天诀》在体内流转的轨迹变得圆润,原本卡在丹田的滞涩感消失不见。更让他惊喜的是,内天地里的桃林随着功法运转泛起红光,花瓣飘落之处,泥土里钻出几株三寸高的灵草——那是只有问道境大能药园里才有的“回春草”。 “九霄环佩。”他轻唤禁地神器的名字。腰间玉佩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一道白光从玉佩中涌出,在内天地里凝成一座小阁楼。阁楼共三层,第一层堆满了叶凡这些年收集的天材地宝,第二层是他改良的各种丹药,第三层……他精神力探进去,呼吸陡然一滞——第三层中央悬浮着半块玉牌,正是铁面人腰间的那半块。 “生死与共……”叶凡低声喃喃。前世他与挚友被围杀时,曾将玉牌一分为二,约定“生不同时,死必同穴”。此刻内天地里的玉牌发出温暖的光芒,仿佛在回应他的思念。 时间在闭关时变得模糊。当叶凡再次感知外界时,内天地里的月亮已经转了三圈。他能听到洞外传来细微的剑鸣——是林昭月的三叠剑网在预警。指尖触到腰间的九霄环佩,第三层的玉牌突然剧烈震动,与洞外铁面人腰间的玉牌形成共鸣。 “该出关了。”叶凡睁开眼睛。冰窟内的冰珠不知何时全部融化,在地面凝成一片水镜,映出他的面容:眼尾泛着淡金,那是内天地与天道同频的征兆;瞳孔深处流转着星河般的光芒,那是小世界初成的印记。 他站起身,天道碎片在掌心发烫。内天地里的山河已经扩展至百里,桃林结出了第一颗仙桃,河流里游着银鳞小鱼,连空气中都飘着若有若无的花香——这不再是简单的内天地,而是一方初具雏形的小世界。 洞外突然传来苏倾雪的琴音,是他们约定的“安全”暗号。叶凡推开冰窟的门,雪光扑面而来。四位红颜立在雪地里,睫毛上沾着冰晶,却都在微笑。 林昭月的剑网还在嗡鸣,秦挽霜手里攥着冷掉的参汤盅,楚红妆的金蚕蛊正往苏倾雪的发间钻,而铁面人站在最外围,七枚阵旗在他身周盘旋,每枚旗面都凝着薄冰——显然方才有人试图闯阵。 “三个时辰。”苏倾雪走上前,替他拍掉肩头的雪,“刚好。” 叶凡望向玄冰原方向翻涌的阴云。阴云里的幽蓝光芒更盛了,隐约能听见冰层碎裂的轰鸣——那是玄冰洞的护山大阵在启动,也是他们的决战信号。他握紧腰间的九霄环佩,内天地里的小世界突然掀起一阵风。桃林的花瓣被卷上天空,河流的水浪拍打着河岸,连新结的仙桃都在轻轻摇晃。这是小世界在欢呼,在雀跃,在期待着与外界的第一次碰撞。 “走。”叶凡牵起四只手,掌心的天道碎片与内天地的小世界共鸣,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玄冰原的风雪突然静止,所有人都听见了那声来自小世界的呐喊——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第221章 内天地危机 叶凡缓缓睁开眼睛,瞳孔深处的星河微光骤然凝聚成两点寒芒。闭关时那种与天地同频的舒坦感被一丝异样的刺痛打破——仿佛有人用细针挑动他与内天地的联系。 他垂眸看向掌心,那里浮现出半透明的内天地投影:百里山河在微光中流转,桃林的花瓣正打着旋儿飘落,本该清冽的河水却泛起浑浊的涟漪。前世被围杀时,敌人正是趁他突破时潜入识海捣毁道基的记忆突然涌上来,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谁?”他在意识里低喝一声,内天地的风突然逆转。原本飘向东方的桃花瓣像是被无形之手拽住,纷纷倒卷着汇聚成一张由花瓣组成的巨网,朝着西南方向的竹林压去。 竹林里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三个黑衣人从竹影里跌撞而出,他们面蒙黑纱,腰间缠着暗纹红绳——那是“血煞门”的标志,而血煞门半年前刚被赵无极收入麾下。为首者手持淬毒短刃,刀尖正抵着一株刚结出青果的灵茶树,树身渗出的汁液在刀刃上滋滋冒青烟。 “好个天人内天地,连灵植都带灵气。”为首者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贪婪,“若能毁了这株千年茶灵,那小子的道基至少要废三成!” 叶凡的指节捏得发白。这株灵茶树是他用前世记忆里的星陨土培育的,不仅能温养内天地,更是他突破破虚境的关键引灵物。他能清晰感知到茶树传来的虚弱震颤,像是被重物碾碎的心脏在抽搐。 “你们不该碰它。”他的声音在意识空间里轰鸣,内天地的云层骤然翻涌,原本温和的溪流突然暴涨成十丈高的浪墙。为首者抬头的瞬间,浪头裹着碎冰砸下,他慌忙挥刀斩出一道血光,却见浪墙在触到刀光的刹那化作万千水箭,每支箭尖都凝着桃林的芬芳。 “毒?!”黑衣人惊觉呼吸间有甜腻香气窜入鼻腔,正要闭气,水箭已穿透他的肩甲。剧痛中他瞥见第二支箭正对着他的咽喉——那箭尾的桃花瓣,分明是方才被他斩断的茶灵枝叶所化。 “老大小心!”另一个黑衣人甩出七枚透骨钉,却被突然出现的青铜古钟挡住。钟声清越,震得透骨钉纷纷坠地,钟身上“九霄环佩”四个篆字泛着幽光。这是叶凡的本命神器,此刻正悬浮在入侵者头顶,每一道钟纹都在吸收内天地的灵气。 第三个黑衣人突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黑血。血雾里浮现出一张青面獠牙的鬼面,竟是血煞门的禁术“血傀附体”。鬼面张开黑洞洞的嘴,朝着灵茶树的方向啃去,所过之处,桃林的花瓣迅速焦枯,河水蒸发成灰白雾气。 叶凡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能感觉到内天地的生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小世界初成的胎膜被鬼面撕出细小的裂缝,有刺骨的寒风从裂缝里灌进来,吹得他意识发颤。 “够了。”他低喝一声,掌心的天道碎片突然灼烧起来。这是他前世以命为引从天道里截取的残片,此刻正与内天地的小世界产生共鸣。原本分散的水箭、花瓣、钟声骤然合一,在虚空中凝成一柄半透明的光剑——剑身上流转的纹路,正是他用十年时间推演的“太初剑典”改良版。 “噗!”光剑穿透鬼面的刹那,三个黑衣人同时喷出黑血。为首者的瞳孔瞬间涣散,临死前只来得及说出半句话:“赵...赵大人说...”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就像被抽干水分的枯叶,眨眼间化作飞灰。 叶凡的意识退回本体时,额角已渗出冷汗。冰窟内的水镜映出他苍白的脸,指尖还在微微发颤——这是内天地受损的征兆。他掀开冰帘的手顿了顿,听见洞外传来苏倾雪的琴音,曲调不再是之前的《清平乐》,而是急促的《十面埋伏》。 “出事了?”他推开门的瞬间,冷风卷着雪粒灌进来。苏倾雪正坐在雪地里的石凳上,膝头放着她那把染血的七弦琴,琴弦上还凝着冰晶;林昭月的剑已经出鞘三寸,剑气在她身周凝成淡青色的光幕;楚红妆的金蚕蛊正绕着她的手腕急转,蛊虫的触须泛着不正常的紫;秦挽霜则半蹲着,用匕首在雪地上画着什么,笔尖的寒铁已经结了霜。 铁面人站在五丈外,七枚阵旗插成北斗形状,旗面的冰纹比之前更厚了。见叶凡出来,他微微颔首:“方才阵眼异动,有三道血煞之气试图渗透。” “是血煞门的人。”叶凡抹去额角的冷汗,走到灵茶树投影前(他腰间的九霄环佩正发出微弱的光,那是内天地与本体联系的具象化),“他们潜入了我的内天地,差点毁了引灵茶。” “什么?!”林昭月的剑嗡鸣一声,直接出鞘半尺,“那东西是你突破破虚境的关键,他们怎么可能找到破绽?” 苏倾雪的指尖在琴弦上一勾,发出一声裂帛之音:“内天地是修士的根本,除非有同境强者或者...你主动暴露过联系。”她的目光落在叶凡腰间的九霄环佩上,“这玉牌之前和铁面人的产生过共鸣,会不会被人追踪?” 叶凡的瞳孔微微收缩。前几日他与铁面人在玄冰原相遇时,两人的玉牌确实产生过异状。他摸了摸腰间的玉牌,发现原本温润的玉质此刻泛着冷意,像是被人注入了某种追踪符文。 “红妆。”他转头看向楚红妆。楚红妆立刻吹了声口哨,金蚕蛊“唰”地钻进玉牌缝隙。片刻后蛊虫退出来,触须上粘着一丝暗红丝线:“是血煞门的‘追魂丝’,只要有活物气息就会追踪。看来他们在玉牌共鸣时动了手脚。” 秦挽霜用匕首划掉雪地上的图,指尖点着新画的方位:“赵无极的目的很明确,拖延你突破的时间。玄冰洞的护山大阵启动需要七日,现在只剩三日,他等不及了。” 叶凡低头看着掌心的天道碎片,碎片上的纹路比之前更清晰了。他能感觉到内天地里的小世界正在自我修复,桃林的花瓣重新开始飘落,河水也恢复了清冽。但那道被鬼面撕开的裂缝还在,像一道醒目的疤痕提醒着他——敌人已经摸到了他的命门。 “我要继续闭关。”他突然开口,“内天地的小世界需要稳固,引灵茶的伤也需要调养。” “不行!”林昭月的剑直接横在他面前,“方才的危机你也看到了,再闭关等于给敌人第二次机会!” 苏倾雪按住她的剑柄,琴音忽然转柔:“他说得对。玄冰原的决战需要他的小世界压制护山大阵,现在退缩才是真正的危险。”她看向叶凡,目光里带着几分心疼,“但这次我要和你一起进内天地。我的琴音能探知百里内的异动,有我在,他们进不来。” 楚红妆晃了晃手腕,金蚕蛊“嗡嗡”叫着飞向叶凡:“我的蛊虫能在你内天地布下‘万毒封’,就算大罗金仙来了也得脱层皮。” 秦挽霜把匕首插回腰间,雪地上的图已经变成了内天地的防御布局:“我负责外围策应,铁面人的阵旗和我的兵法推演配合,能把追踪丝的源头找出来。” 叶凡看着四张截然不同却同样坚定的脸,喉结动了动。前世他孤身战死时,连最后一个战友的脸都记不清;如今他的内天地里有灵茶在抽新芽,洞外有四个愿意与他同生共死的人。 “好。”他牵起苏倾雪的手,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拨琴留下的痕迹。内天地的光门在两人面前打开,他回头看向其他人,“三日后,我要让赵无极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天人内天地。” 光门闭合的瞬间,叶凡感觉到内天地里的裂缝突然发烫。他低头看向与苏倾雪交握的手,发现两人的掌心各有一道淡金色的纹路,正沿着手臂往内天地延伸——那是“天人合一”天赋与“生死与共”誓言的共鸣。 而在玄冰原的阴云深处,一座用白骨堆砌的祭坛上,赵无极捏碎了手中的血晶。血晶里映出三个黑衣人化为飞灰的画面,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指尖划过祭坛上的刻痕:“小世界又如何?等你的内天地与天道完全同频时,我要让你亲眼看着它被撕成碎片。” 祭坛下方的血池突然沸腾,无数怨魂的尖叫穿透云层,朝着叶凡闭关的冰窟方向涌去。而此刻的叶凡正与苏倾雪盘坐在内天地的桃林里,她的琴音如流水般漫过每一寸山河——没有人注意到,那株刚恢复生机的灵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第二根新芽。 第222章 内天地的奇迹 内天地的光门在身后闭合的刹那,叶凡便觉肩头一轻——那是苏倾雪的指尖从他掌心滑落的触感。 “灵茶在桃林西南角。”她的声音裹着若有若无的琴韵,素手轻抬,腰间九霄环佩发出清越颤鸣,竟在两人脚下铺开一道淡金色光毯,“我先去探探内天地的灵脉走向,你且看看这方世界的根基。” 叶凡望着她转身的侧影,月白裙裾掠过新抽的桃枝,发间金步摇在晨光里碎成星子。前世他独战问道境大能时,见过太多背信弃义的同修;今生他的内天地里,连风都带着桃花与琴香的温度。 “小心裂隙。”他出声提醒,目光扫过远处山巅那道半透明的裂缝——三日前为镇压玄冰原护山大阵,内天地强行吸纳天地灵气,竟在最薄弱的玉髓峰撕开一道寸许长的裂痕。 苏倾雪的脚步顿住,侧头时眼尾微挑:“叶公子当我是娇滴滴的花魁?”说着指尖在琴弦上一勾,七根冰丝从琴尾窜出,如灵蛇般钻入裂隙。 叶凡耳中响起细碎的“咔嚓”声,裂隙边缘的暗纹竟顺着冰丝纹路缓缓弥合。他心头一震。前世他修炼至问道境,内天地虽能纳山川,却从未试过与外物如此契合。此刻苏倾雪的琴音与他的“天人合一”天赋产生共鸣,那些本需他耗费三日温养的裂隙,竟在冰丝游走间消去小半。 “你的琴音......” “寒梅阁的《冰魄七弦谱》本就主调和阴阳。”她回头时笑意清浅,发间金步摇晃出一片碎光,“当年我娘说,能与这琴谱同频的,要么是极寒之体,要么......”尾音忽然轻了,她垂眸拨弄琴弦,“要么是能让我心甘情愿以命相托的人。” 叶凡喉结动了动。前世他死在最信任的师弟剑下时,心口那柄剑还沾着同门庆功宴的酒渍;今生不过十六岁,却已有女子愿将本命琴音与他的内天地相融。 他闭目感知内天地的脉络。先前只有方寸大小的空间,此刻竟延伸出十里桃林、三座青峰,山脚下一弯清泉正叮咚作响——那是他昨日用天道之力演化的灵脉。更令他惊喜的是,灵茶所在的位置传来灼热感,第二根新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长,嫩芽上凝着的露珠,竟泛着与他掌心淡金纹路相同的光泽。 “是‘生死与共’的誓言在反哺。”苏倾雪的声音突然在他识海响起,“我娘说过,当两个人的命魂产生共鸣,连天道都会馈赠机缘。”她的琴音此时化作细网,从桃林铺向每座山巅,“你且试试用内天地推演《太初剑典》,我帮你稳住灵脉。” 叶凡心神一凝。前世他虽修至问道境,却因功法残缺始终无法触及长生;今生他的内天地能借天道之力推演功法,这是前世想都不敢想的机缘。他指尖按在眉心,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那套被他视作毕生遗憾的《太初剑典》残卷,此刻正浮现在识海。 “起!”他低喝一声。内天地的云气突然翻涌,桃林里的桃花竟逆着风势盘旋,在半空中组成剑谱的纹路。苏倾雪的琴音随之拔高,七根冰丝化作琴弦,将那些光纹串成完整的剑式。 “第三式‘裂空’原缺的三招......补上了!”叶凡猛地睁眼,眼中金芒暴涨。他分明看见,原本断裂的剑式在天道之力的推演下,顺着内天地的灵脉延伸出三道新招,招招直指破虚境的瓶颈。更令他震撼的是,随着剑典推演完成,内天地的裂隙竟彻底愈合。 山脚下的清泉突然涨高三尺,水面倒映出他的身影——原本略显清瘦的少年,此刻周身萦绕着淡金雾气,连眉峰都多了几分与天地同频的从容。 “九霄环佩有动静。”苏倾雪的声音带着几分惊讶。她的琴音突然转急,七根冰丝如灵蛇般钻入叶凡腰间的玉佩。那方原本朴实无华的九霄环佩,此刻正泛着幽蓝光芒,表面的云纹竟缓缓转动,在两人面前展开一方丈许大小的空间。 叶凡伸手触碰那方空间,指尖传来清凉的触感,竟能将随身携带的玄铁剑轻松置入。更妙的是,空间内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他取出昨日放入的灵草,发现原本蔫软的茎叶竟重新饱满——这简直是天然的储物宝器! “前世我寻遍大江南北,也没找到如此精妙的储物空间。”他低笑出声,将怀中的聚气丹、淬骨散一一放入,连苏倾雪的冰蚕软甲都被他“强行”收了进去,“以后再遇危险,你我连退路都有了。” 苏倾雪佯怒要夺玉佩,指尖却在触到他掌心淡金纹路时顿住。两人的命魂纹路此刻已顺着手臂蔓延至心口,她能清晰感知到,内天地的每一寸山河都在随着叶凡的呼吸起伏——这方小世界,正在与他的神魂彻底融合。 三日后。 叶凡站在玉髓峰顶,望着脚下的内天地。曾经的方寸之地,此刻已化作真正的小世界:桃林绵延百里,青峰直插云霄,山脚下的灵泉汇作湖泊,湖中心的灵茶抽出第三根新芽,每片叶子都流转着星辰般的光泽。 他抬手指向天空,原本只有微光的苍穹突然电闪雷鸣,却在触及他指尖时化作细雨。“这方世界,我能操控风雨,能演化四季。”他转身看向苏倾雪,后者正坐在桃树下抚琴,琴音里已没有了最初的紧绷,“更重要的是,我能在这里无限推演功法,炼制丹药......” “够了。”苏倾雪的琴音突然转急,她霍然起身,目光穿透内天地的壁垒,“外面有动静。秦姑娘的传讯蝶来了。” 叶凡心神一动,内天地的光门应声而开。寒风裹着雪粒扑面而来,他看见林昭月的剑正悬在冰窟上方,剑身上凝结着薄霜;楚红妆盘坐在雪地里,周身环绕着百只金蚕蛊,蛊虫的鸣叫声织成一张无形大网;秦挽霜站在冰窟入口,手中握着半卷阵图,发梢沾着血渍——显然是为了引开追踪者,她刚经历一场恶战。 “三天。”林昭月收剑入鞘,目光扫过叶凡周身的淡金雾气,“你的气息......竟比破虚境强者还凝练。” 楚红妆的金蚕蛊突然全部飞向叶凡,在他身周盘旋三圈后,纷纷钻入内天地。“万毒封的阵眼已经和你的小世界融合。”她歪头一笑,发间银铃作响,“现在就算赵无极亲自来,也得先过我这百只金蚕的毒阵。” 秦挽霜将阵图递给叶凡,图上用朱砂标满了红点:“追踪丝的源头在玄冰原西北方,那里有座白骨祭坛。”她的指尖划过最后一个红点,“方才我引开三波刺客,他们身上都有祭坛的气息。” 叶凡握紧手中的九霄环佩。内天地里,灵茶的第三片新芽突然绽放出金光,他能清晰感知到,百里外的祭坛正翻涌着滔天怨气——那是赵无极在催发血池里的怨魂,准备发动最后的攻击。 “三日后,玄冰原见。”他望向四位红颜,目光扫过林昭月冻得发红的耳尖、苏倾雪琴上未干的冰碴、楚红妆指尖被咬出的牙印、秦挽霜铠甲下渗出的血渍,喉结动了动,“这次,我们一起。” 话音未落,内天地里突然传来清越的琴鸣。叶凡低头,发现九霄环佩的云纹正疯狂转动,玉佩表面浮现出一行古字——“小世界与天道同频,九重天劫将至”。他抬头看向阴云密布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前世他死在天道劫下,今生他的内天地里有桃花、有灵茶、有愿与他同生共死的人——这一次,就算天要阻他,他也要用这方小世界,撞出一条长生路来。 第223章 决战前夕的准备与誓言 寒雾漫过冰窟入口时,叶凡的靴底碾过一层薄霜。内天地的光门在身后闭合,桃枝轻颤的声响被北风卷走,只余下鼻尖萦绕的灵茶清香——那是他方才在小世界里特意培育的“醒神茶”,此刻正顺着经脉游走,让他的五感比寻常破虚境强者还要敏锐三分。 “叶公子。”苏倾雪的声音裹着暖意飘来。她不知何时已脱去外袍,月白中衣勾勒出玲珑曲线,却在肩头搭了件玄色大氅——正是叶凡前日随手丢在她妆匣旁的旧物。指尖抚过他手背时,她微微一怔:“你的手比冰棱还凉。” “内天地与天道同频,引动了劫云。”叶凡反手握住她的手,将掌心的暖意渡过去。余光瞥见林昭月抱剑而立的身影,那柄“太初”剑的剑穗正无风自动,“昭月,你的剑在共鸣?” “是。”林昭月松开剑柄,剑穗垂落的瞬间,剑鸣如龙吟穿透雪幕。她望着叶凡眉心若隐若现的淡金纹路,喉结动了动,“方才在冰窟外,我分明感应到三十里外的玄冰裂谷在震颤——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楚红妆的金蚕蛊突然从叶凡袖中钻出来,在他头顶盘成金环。她踮脚凑近,鼻尖几乎碰到他耳垂:“小叶子的内天地里有怨气在翻涌?和祭坛的气息像极了……”话未说完,她突然皱起鼻子,伸手揪住他领口,“你方才是不是又偷偷练那门引劫功法?我都闻见焦糊味了!” “红妆说的不错。”秦挽霜从阴影里走出,手中的传讯玉牌还泛着余热。她卸去了束发的金冠,乌发披散在玄甲上,额角的血渍已经凝结成暗褐色:“半个时辰前,大楚暗卫发来急报——玄冰原西北的白骨祭坛,血池水位涨了三尺。”她将玉牌递到叶凡面前,上面浮着血色影像:无数骷髅从池底翻涌而起,啃噬着漂浮的残魂。 叶凡的指节抵在眉心,内天地里的灵茶突然剧烈震颤。他看见茶树下的土壤裂开细缝,渗出暗红的血珠——那是祭坛怨气通过天地共鸣渗透进来的征兆。 “看来赵无极等不及了。”他松开苏倾雪的手,掌心托着九霄环佩,云纹流转间,玉佩表面浮现出星图,“三日后的子时,是月晦之夜,阴气最盛。他要借血池怨气引动天劫,把整个玄冰原变成杀局。” “所以你才急着让内天地与天道同频?”铁面人不知何时站在冰窟顶端,玄铁面甲上结着冰花,声音像金属摩擦,“用小世界分担天劫?” 叶凡抬头看他:“前辈当日说过,‘欲破长生劫,先立自家天’。如今我的内天地能纳山川,能演法则,正好做这个‘自家天’。”他屈指弹了弹九霄环佩,玉佩发出清越的鸣响,“方才在小世界里,我用天道之力推演过——只要我们能在月晦前切断祭坛与血池的联系,天劫便会转而轰击祭坛,反伤赵无极。” 苏倾雪的指尖轻轻抚过他颈后新添的劫纹,那是引动天道时留下的印记:“需要我们做什么?” “倾雪的琴音镇魂,红妆的万毒封阵眼,昭月的剑破杀局,挽霜的阵图困敌。”叶凡依次看向四人,最后落在铁面人身上,“前辈守在祭坛外围,截杀所有增援。我带亲卫队直捣祭坛核心,摧毁血池。” 林昭月突然拔剑,寒光掠过叶凡发梢:“为何是你去核心?以我苍梧剑宗的‘太初九式’,破血池只需三剑。” “因为血池中心镇压着赵无极的本命魂灯。”叶凡握住她的剑刃,指腹被割出细血珠,“只有我这具重生之躯,能承受魂灯反噬——前世我杀过他一次,因果缠在我身上。” 楚红妆突然拽住他的衣袖,金蚕蛊在她腕间织成金链:“那我把百只金蚕全种在你身上!要是你敢出事……”她咬着唇,眼眶突然发红,“我就用万蛊蚀了那老东西的魂!” “红妆。”秦挽霜按住她的肩,目光灼灼,“叶公子的计划里,没有‘出事’这一项。”她转向叶凡,将染血的阵图展开,“我已命暗卫在玄冰原布下‘北斗锁魂阵’,祭坛周围的十三处冰缝都是阵眼。子时三刻,月至天中时,阵图与你的内天地共鸣,能困敌半柱香。” 苏倾雪的琴突然响了。她席地而坐,指尖拨过冰弦,清越的琴音裹着梅香散开:“这曲《破阵》,我练了七日。”她抬眼时,眼底有星火跳动,“当年我娘被围攻时,琴断弦裂。今日,我的琴不会再断。” 铁面人摘下了面甲。那是张布满刀疤的脸,左眉骨处有道箭伤,深可见骨。他冲叶凡抱了抱拳:“二十年前,我是青岚城的守将。你祖父救过我一命。”他的声音不再冰冷,“今日,我还他孙儿一条命。” 夜色彻底降临的时候,冰窟外的篝火燃了起来。各宗弟子围着火堆擦拭兵器,苍梧剑宗的剑鸣、毒宗的蛊鸣、大楚暗卫的甲鸣混在一起,倒像是某种战歌。 叶凡站在冰崖边缘,望着远处翻涌的阴云,掌心的九霄环佩烫得惊人。“在想什么?”苏倾雪的披风轻轻落在他肩头,带着她身上惯有的沉水香。 “前世今日,我也站在悬崖边。”叶凡望着自己在冰面上的倒影,淡金纹路在眉心流转如活物,“那时我以为,长生是一个人的事。现在才明白……”他侧头看向她,眼尾的劫纹因为笑意而柔和,“原来这方内天地里,有桃花、有灵茶、有愿意陪我撞天劫的人,才叫‘长生’。” 苏倾雪的指尖抚过他的劫纹,突然踮脚吻了吻他的眉骨:“明日此时,我们就在祭坛上看日出。”她退后两步,转身走向篝火,裙角扫过积雪,“我去给昭月送暖炉——那丫头总说不冷,耳尖都冻紫了。” 叶凡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的笑声融入火光驱散的夜色里。他摸出怀中的天道碎片,那是前日在禁地得到的,此刻正与九霄环佩共鸣,在掌心投下星芒。 阴云深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他抬头,看见云层裂开一线,露出幽蓝的天光——像是谁在天上撕开了道口子,正俯瞰着这片即将迎来决战的冰原。 “三日后,子时。”叶凡低声说,指尖摩挲着碎片上的纹路,“赵老贼,你的劫,该到了。” 寒风卷起雪粒,打在他的铠甲上沙沙作响。远处,林昭月的剑鸣突然拔高,像是在应和他未说完的话。而冰窟内,楚红妆正指挥着金蚕蛊在墙上绘制毒阵,秦挽霜与铁面人俯身在地图上标记最后一处阵眼——所有人的影子都被篝火拉得很长,像是无数柄指向阴云的剑。 夜色渐深,空气中的紧张气息愈发浓烈。叶凡握紧手中的天道碎片,目光穿透重重阴云,望向玄冰原西北方那片翻涌着怨气的黑暗。他知道,在那片黑暗的最深处,有一双眼睛也在望着他——那是赵无极的眼睛,带着二十年的怨恨与贪婪。 但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冰原的风卷着雪粒掠过他的脸庞,叶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坚定的笑意。他转身走向篝火,走向那些与他同生共死的身影。 在他身后,阴云翻涌的天空中,九道若隐若现的劫云正在凝聚,像是为即将到来的决战,拉开了最惊心动魄的序幕。 第224章 潜入敌营 夜色像块浸了水的黑布,沉甸甸压在玄冰原上。叶凡哈出的白气刚飘到眉前便凝成冰晶,落在铠甲缝隙里,凉得刺骨。 他回头望了眼身后五人——苏倾雪的狐毛斗篷在风里翻卷,林昭月的剑穗扫过楚红妆发间的银铃,铁面人的玄铁刀裹着粗布,刀柄上还沾着篝火余烬的星子。 \"走。\"他压低声音,靴底碾过薄冰。 前世被暗算时,他也是这样带着残部摸黑突围,那时耳边只有濒死的喘息,此刻却有六串交叠的心跳,像擂在他内天地里的战鼓。 \"天人合一\"的天赋在眉心漫开淡金纹路,叶凡的感知如蛛网般铺向四周。雪层下三指深的位置有松针,是守夜人换岗时踩落的;左侧三百步外的冰棱后藏着个火折子,火星子正舔着引火绒——那是暗哨的。 他不动声色地偏了偏头,苏倾雪立刻会意,指尖在腰间银弦上轻轻一挑。清越琴音裹着沉水香散进风里。最前排的暗哨突然捂住喉咙,脸色涨成猪肝色——苏倾雪早把千日醉的毒粉混在香里,这会子正顺着呼吸往肺里钻。 林昭月的剑已经出鞘,寒芒掠过冰棱时发出蜂鸣,两个扑过来的守卫还没喊出声,就被剑气削断了脚筋,闷哼着栽进雪堆。 \"红妆。\"叶凡低唤。楚红妆歪头一笑,袖中金蚕蛊\"嗡\"地振翅,二十多只半寸长的金色虫影如流萤般散入黑暗。她舔了舔唇,指尖在腰间的蛇骨鞭上缠了两圈:\"放心,连耗子打个喷嚏我都能听见。\" 铁面人始终走在叶凡左后方半步,玄铁刀在他掌心压出红印。这是他第三次随小队行动,每次遇到危险,这把刀都会先于他的意识出鞘——就像此刻,当左侧冰缝里突然窜出三个持钩镰的杀手时,刀光已经划破了带头那人的咽喉。 \"入口在那。\"叶凡停在块覆雪的青石前,脚尖踢了踢石缝里半片青铜残片。前世他见过赵无极的密道机关,这纹路是大楚王朝的云雷纹,只有皇家秘匠才会刻。秦挽霜前日递来的地图上,这里标着\"死门\",可死门若真死了,又怎会留着半片活口? 苏倾雪摸出根细如发丝的银簪,在石缝里轻轻一撬。\"咔\"的轻响中,青石向两侧滑开,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冰洞。林昭月当先钻了进去,剑气在洞壁上割出浅痕,替后面的人照亮。 楚红妆的金蚕蛊在洞顶结了层薄如蝉翼的金网,每有气流波动便会震颤——这是她独创的\"蛊鸣阵\",比任何探路符都灵。 越往深处走,温度越高。叶凡能感觉到内天地里的桃花树在抽芽,那是在吸收洞壁渗出的地热。机关陷阱开始多起来:头顶突然砸下的冰锥,脚下会翻涌的毒雾,还有藏在石缝里的淬毒短刃。 每回他都能提前半步避开——不是运气,是内天地在借天道推演,把陷阱的触发轨迹直接投映在他识海里。 \"停。\"他抬手拦住身后的苏倾雪。前方三步远的地面泛着不自然的幽蓝,那是寒玉髓的光。前世他被追杀时,曾在南疆见过类似的机关,寒玉髓下埋着三十六个引火雷,只要重量超过百斤就会引爆。 叶凡解下腰间的玄铁酒壶抛过去,\"轰\"的巨响中,冰屑混着碎石砸得洞壁簌簌落粉。 苏倾雪贴着他后背轻笑:\"要是前世你也这么聪明,哪能让那老匹夫得手?\"她的呼吸扫过他后颈,带着点甜丝丝的药香——是她新炼的避毒丹。叶凡没回头,却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手,指腹蹭过她指尖的薄茧——那是常年拨琴留下的,比任何誓言都实在。 转过三道弯,眼前突然开阔。宽敞的大厅足有半个演武场大,四壁嵌着夜明珠,把空气里浮动的血锈味照得清清楚楚。正中央的青铜祭坛上堆着半人高的骨堆,最上面那颗头骨额间有个箭孔——是青岚城叶家上代家主的,叶凡记得那箭羽的纹路,和前世刺穿他心口的一模一样。 \"大统领,明日子时三刻,各城暗桩同时起事。\"沙哑的男声从祭坛后方传来。叶凡猛地拽着苏倾雪躲进石柱后,林昭月的剑已经压在他肩头上,剑气裹着寒意,却精准地没擦破他半片衣角。 \"赵老匹夫要把反抗军的老巢连锅端?\"楚红妆的蛊虫爬在她耳后,把对话原样传进她识海。她咬着唇,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南疆毒宗有一半弟子死在赵无极的屠宗令下,这仇她等了八年。 \"不止。\"另一个声音更低,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响,\"那小子身上的天道碎片,才是主上要的。等他进了祭坛,血祭启动,碎片自然会......\" \"砰!\"叶凡的拳头砸在石柱上,石屑纷飞。他喉间发腥,前世被剖出内天地时的剧痛突然涌上来——原来当年追杀他的\"神秘人\",竟是受了赵无极指使! 苏倾雪按住他的手腕,指尖在他脉门上轻轻一掐,替他压下翻涌的气血。林昭月的剑穗扫过他手背,凉丝丝的,像在说\"我在\"。 \"走。\"叶凡抹了把嘴角的血,目光扫过众人。苏倾雪的眼尾泛红,却朝他比了个\"放心\"的手势;林昭月的剑已经收进鞘里,剑柄上缠着她新绣的同心结;楚红妆的金蚕蛊在她发间排成箭头,指向祭坛后方的暗门;铁面人的刀上还滴着血,却稳稳护在他右侧。 大厅尽头的走廊像条张着嘴的毒蛇,阴影里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叶凡摸了摸怀中的天道碎片,它正随着心跳发烫,在他掌心烙下星芒般的印记。 \"赵老贼,\"他对着黑暗轻声说,声音里裹着冰原上的风,\"你的劫,才刚开始。\" 众人鱼贯走进走廊,脚步声在石壁间撞出回音。转角处的烛火突然明灭两下,映出墙上新刻的血字——\"来者,死\"。 第225章 真相揭晓 走廊的霉味随着深入愈发浓烈,叶凡的靴底在青石板上碾过,每一步都像踩在绷紧的琴弦上。苏倾雪的指尖始终搭在他腕间,触感比平日凉些——她在用寒梅阁秘传的“听息术”感知前方动静。 转过第七道弯时,林昭月突然按住他后背。剑修的灵觉比常人敏锐三倍,她眼尾微挑:“有活物气息。”话音未落,石壁上的暗门“咔”地裂开半尺缝隙。叶凡顺势将苏倾雪往身侧一带,四人一铁面人贴着潮湿的石壁隐入阴影。 霉味里混进了檀香,带着几分陈腐的血腥,正是前世那道萦绕在追杀者身上的气味。密室比想象中更开阔。穹顶悬着九盏青铜灯树,火焰呈诡异的幽蓝色,将中央祭坛照得纤毫毕现。祭坛上堆着的白骨泛着青灰,最顶端那颗头骨的箭孔里,竟还插着半截锈迹斑斑的箭羽——和叶家祠堂里供奉的上代家主遗骨上的箭伤,分毫不差。 “父亲,青岚城的暗桩已在叶府水井投毒。”沙哑的男声让叶凡瞳孔骤缩。祭坛前立着两道身影,年长的着玄色锦袍,背微驼却气场如渊;年轻的正是赵无极,腰间挂着叶家失窃的“镇族玉牌”,此刻正将一卷密报呈给老者。 “蠢货。”老者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密报上轻轻一弹,羊皮卷瞬间化为灰烬,“叶家养了十六年的狼崽子,哪是毒水能放倒的?”他转身时,玄色袖口滑下,露出小臂上狰狞的咒纹——和前世刺穿叶凡内天地的那道纹路,一模一样。 “赵霸天!”叶凡喉间泛起铁锈味。前世被围杀时,那道贯穿心口的力量,正是这种带着咒纹的阴毒气息。他攥紧拳头,掌心的天道碎片烫得几乎要穿透皮肉,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突然震颤,琴音在识海回荡,似在提醒他克制。 苏倾雪的指甲轻轻掐了下他虎口。她眼尾的胭脂被冷汗晕开,却笑得妖冶:“大统领别急,倾雪的‘千日醉’已经顺着烛烟飘过去了——三柱香内,他们说的每句话都会被毒雾记下。”她袖中滑出个拇指大的瓷瓶,瓶口凝着淡金色的雾气,那是用寒梅阁秘毒养了三年的“听香蛊”。 林昭月的剑穗扫过叶凡手背,凉丝丝的触感里裹着剑气。她望着赵霸天腰间悬的半块玉珏,剑身微微嗡鸣——那玉珏上的纹路,和苍梧剑宗古籍里记载的“灭宗凶手”的标记,如出一辙。“我在石柱刻了‘太初’剑痕,”她声音轻得像落雪,“若他们追来,剑痕会引动天地灵气干扰感知。” 楚红妆的金蚕蛊从发间钻出来,排成细小的锁链缠上叶凡手腕。蛊虫的触须在他皮肤上轻扫,传递着南疆古语:“祭坛下有活物,是被种下‘万蛊噬心’的活人。”她咬着唇,脖颈处浮现出淡青色的毒斑——那是她在强行控制蛊虫探查,“赵老匹夫用活人祭炼天道碎片,红妆的蛊能替他们解脱。” 秦挽霜的指尖在腰间玉佩上快速敲击,那是大楚皇室的暗码。她盯着赵霸天脚下的地砖,“她解下外袍系在腰间,露出里面精钢铁甲,”若动手,我能在三息内破阵。” 铁面人始终站在众人最外侧,刀鞘抵着地面。他面罩上的血痕未干,却突然压低声音:“他们要走了。”赵霸天的目光突然扫过众人藏匿的石柱。叶凡心脏猛跳——那目光像实质般,几乎要穿透石壁!却见老者嗤笑一声,抬手指向祭坛:“那小子的内天地,比我当年强三分。”他指尖凝出黑雾,在空气中画出叶凡的轮廓,“等血祭时,我要亲自剖了他的丹田,看看这‘天人合一’的天赋,到底能养出多大的天地。” “父亲放心,”赵无极摸着腰间玉牌,“叶府的护族大阵我已破解,明日子时......” “砰!”密室石门突然被撞开。七八个黑衣人影闪入,为首者腰间挂着“玄铁令”——是赵府暗卫的标记。“家主!”那人单膝跪地,“青岚城传来急报,叶府二公子带着护院冲了暗桩!” 赵霸天的脸瞬间沉如锅底。他反手一掌拍碎祭坛,白骨飞溅间,地面裂开一道暗河,河水泛着幽绿,飘着数不清的断指。“走!”他拽着赵无极跃入暗河,黑雾裹着两人瞬间没入水面。 “追!”叶凡刚要冲出去,苏倾雪突然拽住他。她的“听香蛊”在瓷瓶口疯狂打转,眼尾的泪痣都在发颤:“暗河底下有‘九死蛊’,红妆的万毒之体都扛不住!” “那是赵老匹夫的退路,”楚红妆的蛊虫突然全部缩进她袖中,“蛊虫说,河底连着南疆毒沼,现在追就是送死。” 林昭月的剑已经出鞘三寸,剑气却突然一滞。她望着石壁上被赵霸天拍碎的痕迹,剑穗上的同心结被剑气割开一道小口:“他刚才用的是‘裂地手’,至少是破虚境后期的修为。” 秦挽霜的玉佩突然发烫,那是她安插在赵府的细作传来的急讯。她快速扫过密报,脸色微变:“赵府的死士正在往这里集结,一刻钟后就到。” 叶凡深吸一口气,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突然发出清越琴音。他摸出怀中的天道碎片,碎片上的星芒与琴音共鸣,在掌心映出个三寸大小的虚空漩涡——那是他最近才领悟的“环佩空间”,可容十人暂避。 “进空间。”他握住苏倾雪的手,将她推进漩涡,“昭月、红妆、挽霜,依次进来。铁面兄断后。” 空间里飘着九霄环佩特有的松木香。苏倾雪刚站稳,就取出随身携带的解毒丹分给众人。林昭月摸着剑穗上的断口,突然抽出剑在空间石壁上刻了朵梅花——那是她新悟的“藏锋式”,用来稳固空间壁垒。 楚红妆的蛊虫从她袖中钻出来,在空间角落织了张银线网:“这是‘百蛊障’,能掩盖空间波动。”她望着叶凡掌心的天道碎片,眼睛亮晶晶的,“大统领,刚才赵老匹夫说要剖你的丹田......” “等我拿到完整的证据链,”叶凡的拇指摩挲着碎片上的星芒,内天地里的小山河突然翻涌,他想起前世被剖出内天地时的剧痛,想起叶家祠堂里上代家主的遗骨,目光逐渐冷如寒潭,“我要让赵家用血来还。” 空间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铁面人的刀光透过漩涡照进来,带着腥甜的血气——他已经解决了前两波死士。秦挽霜突然按住叶凡肩膀,她的甲片蹭过他衣袖,带着战场特有的金属凉意:“赵霸天刚才说‘比我当年强三分’,”她指着石壁上赵霸天留下的黑雾,“他可能也是重生者。” 这句话像惊雷般劈在众人头顶。苏倾雪的“听香蛊”突然炸成金粉,她望着虚空,眼尾的胭脂被冷汗晕成血痕:“刚才赵霸天看我们的眼神......”她顿了顿,喉间发紧,“像在看前世的仇人。” 空间外的打斗声突然消失。铁面人掀帘而入,面罩上的血还在往下滴:“他们撤了。”他指了指地上的黑衣尸体,每具尸体的咽喉都插着半截细针——是寒梅阁“无影针”的手法。 叶凡的内天地突然剧烈震颤,九霄环佩的琴音里裹着焦急。他望着空间外逐渐亮起的火把,握紧天道碎片:“走。” 众人鱼贯而出时,密室的烛火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赵霸天留下的黑雾里传来一声低笑,混着河水的腥气,像毒蛇吐信:“小友,这局,老夫陪你玩到底。”叶凡的脚步顿了顿。他摸出腰间的九霄环佩,琴弦自动弹出,在空气中划出半轮银月。月光照亮了石壁上的血字——不知何时,“来者,死”被人改成了“来者,生”。 苏倾雪的指尖轻轻抚过那血字,抬头时眼尾泛红:“大统领,我们的劫,才刚开始。”众人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时,密室的暗河突然翻涌。赵霸天的身影从河底浮起,他望着石壁上的“生”字,嘴角勾起冷笑。黑雾从他袖口涌出,将血字重新染成刺目的红——这次,上面写的是:“入局者,无生。” 第226章 决战前的宁静 密道的青石板被踩得咚咚响,叶凡走在最前,指尖抵着腰间的九霄环佩。琴身微震,琴弦在他掌心划出浅红的痕迹——这是内天地里山河图传来的警示:赵霸天的黑雾虽散,那缕阴诡气机仍黏在众人衣袂上。 “停。”他突然抬手,众人脚步齐刷刷顿住。苏倾雪的“听香蛊”从袖中钻出来,金粉般的虫群在头顶盘旋三圈,最终落在她发间的海棠簪上,振翅时带起一缕若有若无的腐臭味。“东南方三十丈,有三具尸体被喂了‘腐骨散’。”她眼尾的胭脂被夜风吹得淡了些,指尖轻轻叩了叩石壁,“赵老匹夫在给我们指路。” 林昭月的太初剑嗡鸣出鞘,剑锋挑起石壁上的青苔,露出下面新刻的箭头。她素白的手腕青筋微凸,剑脊映着月光,将“生”字照得雪白:“这是引我们去他的老巢。” 楚红妆突然蹲下身,指尖戳了戳地上的水渍。她养的银线蛊虫从她袖口钻出来,在水面织出蛛网,片刻后蛛网中央凝结出一滴黑血。“毒宗秘传的‘追魂水’,”她歪头笑,发间的蛇形银饰跟着晃动,“赵霸天怕我们找不到地方,特意用自己的血做标记。” 秦挽霜摘下束发的玉冠,露出额间的朱砂印记——这是大楚长公主的隐卫暗号。她将甲片解下放在石案上,金属碰撞声在密道里格外清脆:“他要我们入局。”她指腹摩挲着石壁上的血字,“前世他或许败在同样的局里,所以这一世要亲自当庄家。” 叶凡的内天地突然翻涌。他望着掌心的天道碎片,前世被剖出内天地时的剧痛如潮水般涌来——那时他也是站在这样的密道里,以为即将拿到长生密钥,结果等来的是最信任的师弟的淬毒匕首。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翻涌着寒潭般的冷光:“既然他要我们入局,那就让他看看,这局里谁才是执棋人。” 铁面人始终立在门口,刀鞘上的血渍还未干。他突然摘下半边面罩,露出左脸狰狞的刀疤:“青岚城外围的暗桩全被清理了,赵家用了‘死士蛊’,那些人直到断气都在往这里冲。”他将刀横在膝头,刀身映出众人紧绷的脸,“我让手下在四周布了三重‘锁魂阵’,除非赵霸天亲自来破,否则没人能偷摸进来。” “不够。”叶凡将天道碎片收入内天地,山河图里的小瀑布突然逆流——这是他启动推演的征兆。“赵霸天能养出‘死士蛊’,说明他和南疆巫门有勾结。”他的目光扫过楚红妆,“红妆,你让毒宗的人在阵眼撒‘万蛊散’,巫门的蛊虫遇毒会自相残杀。” 楚红妆打了个响指,袖中爬出十只五彩斑斓的蛊虫,在她掌心排成小旗形状:“早备好了,我让阿蛮带着蛊母在东山等着呢。”她突然凑近叶凡,鼻尖几乎碰到他衣襟,“大统领,要是赵老匹夫敢伤你一根汗毛......”她的蛇形银饰突然咬住叶凡的指尖,却没下口,“我的千毒蛊会先把他的骨头蛀成筛子。” 林昭月的剑突然转向楚红妆的方向,剑尖却在离她三寸处顿住。她耳尖微红,别过脸去:“楚姑娘的蛊虫虽毒,总不如我的剑快。”她将剑收入鞘中,剑穗上的青玉坠子撞在叶凡腰间,“明日若是要闯老巢,我与你同去。” 苏倾雪轻笑一声,指尖绕着发间的海棠簪。她突然伸手按住叶凡后颈,温热的掌心贴着他的皮肤:“寒梅阁的影卫已经潜进赵府,赵霸天的妾室、管家、甚至他最器重的三儿子......”她的指甲轻轻掐了掐他后颈的穴位,“都在我的‘听香蛊’监视下。”她眼尾上挑,“大统领,你说我们是先取赵霸天的项上人头,还是先拆了他的左膀右臂?” 秦挽霜将甲片重新系好,甲胄相撞的脆响压过了众人的私语。她从怀中取出一卷地图,展开时露出青岚城周边的山势:“赵霸天的老巢在苍梧山最深处,那里有座废弃的矿洞,三十年前大楚的银矿就是在那里发现的。”她的指尖点在地图上的红点,“矿洞有七道暗门,三道通向地下河,两道藏着机关,还有一道......”她抬头看向叶凡,“是当年叶家上代家主埋下的‘破阵眼’。” 叶凡的呼吸突然一滞。他想起叶家祠堂里上代家主的遗骨,那具白骨的右手始终攥着半块玉牌——此刻正躺在他的内天地里,和天道碎片并排放在山河图的主峰上。“你怎么知道?” “上代家主当年救过先皇的命。”秦挽霜的声音放轻了些,像是怕惊碎什么,“那半块玉牌里藏着密信,先皇临终前传给了我。”她将地图推到叶凡面前,“矿洞的第七道暗门,需要叶家嫡血和大楚龙纹令同时开启。”她从腰间摘下龙纹玉佩,“我带来了。” 密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楚红妆的蛊虫在银线上爬动的沙沙声,和林昭月剑穗轻晃的脆响。叶凡伸手按住秦挽霜的手背。龙纹玉佩的温度透过她的掌心传来,带着皇室特有的沉郁。“明日寅时三刻,”他的声音低沉却清晰,“我带昭月、红妆和铁面人闯矿洞;倾雪带着寒梅阁影卫牵制赵府的护院;挽霜调遣隐卫封锁青岚城所有出口——赵霸天若是想逃,就用龙纹令召城卫军。” “我呢?”林昭月突然开口。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鞘,“你说的‘闯矿洞’,总该有个主攻。” “你拿太初剑破阵,”叶凡从内天地里取出一卷泛黄的剑谱,“这是我用天道之力推演的‘太初破阵十三式’,能引动矿洞的地脉灵气。”他将剑谱递给她时,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昭月,你是苍梧剑宗百年不遇的天才,这一剑,要劈开三百年的阴云。” 林昭月接过剑谱,展开时一道青色剑气从纸中窜出,在石壁上刻下“破”字。她望着那道剑气,嘴角终于扬起一点弧度:“好。” 苏倾雪突然起身,她的绣鞋碾过地上的血渍,在青石板上留下淡粉的印记。“我去看看影卫的准备。”她走到门口又回头,眼尾的胭脂在月光下泛着柔光,“大统领,若是今晚睡不着......”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在偏厅煮了安神茶。” 楚红妆跟着跳起来,她的蛇形银饰突然缠上叶凡的手腕:“我去给阿蛮传信!”她跑出去两步又折回来,往叶凡怀里塞了个锦盒,“这是‘百毒不侵丹’,矿洞里要是有瘴气......”她的耳尖泛红,“你记得吃。” 铁面人扛起刀,面罩重新遮住半张脸:“我去检查锁魂阵。”他走到门口又停住,“叶小友,当年你祖父救我时说‘武道不是杀人,是护人’,”他的声音闷在面罩里,“这一仗,我护你。” 密室里只剩下叶凡和秦挽霜。月光从透气孔照进来,在秦挽霜的甲胄上镀了层银边。她望着叶凡发间新添的白发,突然伸手替他理了理乱发:“你才十六岁。” “十六岁足够报仇。”叶凡握住她的手,将龙纹玉佩和叶家玉牌一起放在她掌心,“挽霜,若是我......” \"不许说。\"秦挽霜打断他,她的指甲深深掐进他手背,\"你说过要和我一起看大楚的江山,看苍梧山的雪,看万花楼的春。\"她的眼眶泛红,却笑得像当年女扮男装初见时那样飒爽,\"叶凡,你要是敢死,我就把赵霸天的皮剥下来给你做棺材,再把他的骨头挫成灰撒进黄河——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叶凡突然笑了。他望着秦挽霜眼底的星光,想起前世最后一刻看到的也是这样的光——那时他以为自己要死了,却没想到会在六岁那年重生,在青岚城的雪夜里,听到奶娘说\"小少爷醒了\"。 \"我不死。\"他说,\"我要活着,和你们一起看遍所有风景。\" 夜色渐深,青岚城的更夫敲过三更。叶凡站在防御阵地的最高处,望着苍梧山方向翻涌的黑云。九霄环佩在他怀中轻鸣,内天地里的山河图突然展开,将整片夜空的星斗都映了进去。 苏倾雪的身影从暗处走来,她的披帛被夜风吹得翻飞,像一片落在人间的云。“大统领,”她递来一盏茶,茶汤里浮着几片新摘的桂花,“茶要凉了。” 叶凡接过茶盏,热气熏得他眼眶发酸。他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矿洞方向,耳边回响起赵霸天的冷笑:\"入局者,无生。\" \"无生?\"他轻声重复,指尖抚过腰间的九霄环佩,\"他不知道,我这内天地里,早生了山河,长了草木,养了日月。\" 苏倾雪靠在他身侧,发间的海棠簪蹭着他肩膀:\"那我们就用这内天地做棋盘,\"她的声音里带着蜜一般的甜,\"让赵老匹夫,做那枚最没用的卒子。\"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鹤鸣。苍梧山的方向,有剑光刺破云层,像一颗坠落的星。叶凡握紧天道碎片,碎片上的星芒与内天地的星斗交相辉映。他望着那道剑光,嘴角扬起势在必得的笑—— 这一局,该他落子了。 第227章 深入敌营 夜色像浸了墨的棉絮,沉甸甸压在青岚城瓦当上。叶凡走在最前面,靴底碾过一片碎瓷,脆响惊得墙角夜枭扑棱棱飞起。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九霄环佩,玉质表面还残留着方才收押赵无极时的温热——那方寸空间里的异动,比夜雾更让他心头发紧。 \"叶公子。\"苏倾雪的声音裹着甜腻的尾音飘过来,她不知何时绕到左侧,月白纱裙扫过他的手背,\"秦姑娘传来的路线图,最后一个标记点该往右了。\"说着她抬腕,腕间银铃轻响,三枚淬了迷香的银针已隐入袖中。 叶凡侧头,正撞进她眼尾那颗泪痣里。前世他见过太多虚与委蛇的笑,此刻却能从这抹风情里品出刀锋般的冷——寒梅阁的杀手,连示好都是试探。 他低笑一声,屈指弹了弹她的发簪:\"倾雪的毒,比更夫的梆子还准。\" 话音未落,林昭月的剑气先扫了过来。少女抱剑的手微微发紧,剑鞘在青石板上划出半道白痕:\"前面竹林有动静。\"她的声音像新淬的剑,带着未出鞘的锐,\"三拨暗桩,两个在竹梢,一个在溪水里。\" 楚红妆突然从两人中间钻出来,发间银铃叮当:\"哥哥你看!\"她摊开掌心,一只靛蓝色蛊虫正振翅欲飞,\"这是我新养的听风蛊,能把百丈内的呼吸声变成小鼓点——\"话没说完,蛊虫\"嗡\"地窜向竹林,她立刻抿住嘴,歪头听了听,\"鼓点乱了,他们要撤。\" \"撤?\"铁面人终于开口,沙哑的嗓音像砂纸擦过青铜。他始终落后半步,玄铁重剑垂在身侧,剑刃映着月光泛冷,\"赵无极为这老巢布了三年暗桩,不可能轻易弃守。\" 叶凡脚步一顿。天人合一的感知如蛛网般铺开,晚风里果然多了丝焦糊气——是火药引信的味道。他瞳孔骤缩,突然攥住苏倾雪的手腕往旁一带,同时大喝:\"卧倒!\" \"叮——\"苏倾雪的冰弦琴突然横在胸前,七根银弦震出金芒,正好接住从竹梢射下的淬毒弩箭。 林昭月的剑已出鞘,青锋过处,三根竹枝应声而断,露出上面趴着的黑衣死士。楚红妆尖叫着跺脚,脚边腾起一片黑雾,溪水里的暗桩刚探出头,就被黑雾裹住脖颈,瞬间七窍流黑血栽进水里。 铁面人闷哼一声,重剑横扫,将最后两枚漏网的弩箭砸进墙里。他转身时,面甲上多了道浅痕——方才那支弩箭,差半寸就能洞穿他咽喉。 \"好个调虎离山。\"叶凡擦了擦额角冷汗,内天地里的阵旗微微发烫。他早该想到,赵无极能在青岚城翻云覆雨十年,老巢怎会只有明桩? 方才众人注意力被暗桩吸引时,左侧墙根下三道影子正贴着地面移动,目标分明是楚红妆——那丫头方才放出听风蛊,暴露了位置。 \"红妆。\"他低唤一声。楚红妆立刻摸出个陶瓶,往地上一摔。紫烟腾起的刹那,三个影子发出惨叫,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她吐了吐舌头,拽住叶凡的衣袖晃了晃:\"哥哥说过,蛊虫要养在敌人肉里才香嘛~\" 苏倾雪轻笑,指尖拨过琴弦,震落弦上血珠:\"叶公子,再往前走半里,该到那处隐蔽山谷了。\"她眼尾微挑,\"不过...您闻见没?这风里有股沉水香的味道。\" 叶凡深吸一口气。沉水香本是大楚皇室特供,可此刻混着腐叶味钻进鼻腔,倒像...他猛地转头看向林昭月。 \"是聚魂香。\"林昭月的剑突然嗡鸣,\"用百人魂魄炼的邪香,苍梧剑宗典籍里说过,这种香能屏蔽天机,让...让...\"她耳尖泛红,声音渐低,\"让潜入者的气机紊乱。\" \"让内天地的感知失效。\"叶凡接话,掌心的九霄环佩突然发烫。他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四周的虫鸣鸟叫都没了,连月光都变得昏黄,像被蒙了层毛玻璃。天人合一的感知网被撕开无数缺口,连十丈外的动静都模模糊糊。 \"机关阵。\"铁面人突然抬手,重剑指向山谷入口处的老槐树。树身上刻满暗红纹路,在夜色里泛着妖异的光,\"这是血纹困龙阵,用活人生祭的。\"他面甲下传来磨牙声,\"十年前我在漠北见过,破阵需要...\" \"需要阵眼。\"叶凡打断他。内天地里的阵旗自动悬浮,引动他指尖泛起金光。前世他曾参详过百种古阵,此刻虽被聚魂香干扰,却能通过阵旗的震颤感知到——阵眼就在老槐树的树洞里,被三具孩童骸骨镇着。 \"昭月。\"他指向槐树,\"两息时间,砍断东南西北四根主枝。\"林昭月点头,剑穗一扬。她的剑本是苍梧山巅的寒铁所铸,此刻吸了月华,剑身泛起霜色。 第一剑挥出时,她足尖点地跃起,第二剑已斩向相反方向的枝桠,第三剑、第四剑如流光般交错,四截枯枝\"啪啪\"砸在地上,溅起的尘土里,三具孩童骸骨突然暴起! \"小心!\"苏倾雪的琴弦化作银网,缠住骸骨的手腕。楚红妆的蛊虫\"唰\"地扑过去,啃食着骸骨上的腐肉。铁面人的重剑直接砸向中间那具骸骨的天灵盖,\"咔嚓\"一声,骸骨碎成齑粉,从里面掉出颗血色珠子——正是阵眼。 叶凡接住血珠,内天地瞬间翻涌。他能感觉到,困龙阵的威压正在消散,月光重新变得清亮。苏倾雪的银弦\"铮\"地绷断一根,她捂着指尖轻笑:\"这骸骨倒有些门道,差点割了我的弦。\" \"不是骸骨。\"叶凡盯着血珠里的残魂,瞳孔微缩,\"是被炼了生魂的活尸。赵无极为了这老巢,连稚子都不放过。\"他攥紧血珠,指节发白——前世他遭暗算时,敌人也用了类似的邪术,那时他孤家寡人,此刻... \"哥哥。\"楚红妆扯了扯他的衣袖,指向山谷深处,\"蛊虫探到了,那边有个洞,洞口有铁锈味,应该是密道入口。\"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崖壁上有块凸出的岩石,岩石下有道半人高的裂缝,缝隙里渗出暗红液体,在月光下泛着油光。 \"红妆的蛊虫最擅寻阴湿处。\"苏倾雪掩唇笑,\"妾猜啊,这密道里定有不少好东西——比如蚀骨真人的毒谱,或者赵无极私通敌国的密信。\"林昭月的剑已经出鞘,剑尖直指密道:\"我先去探路。\" \"等等。\"叶凡叫住她,从内天地里取出三枚玉符,\"这是我用内天地推演的避毒符,昭月、倾雪、红妆各拿一枚。铁面兄,你的罡气应该能抗毒,但也小心些。\"铁面人接过玉符,指腹摩挲着符上的纹路:\"叶公子的符...有天道气息。\" \"走。\"叶凡当先走进密道。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他借内天地的微光,看见石壁上刻满扭曲的符文,脚下的青石板缝里,暗红色液体正缓缓流动——是长期浸泡人血的痕迹。越往里走,密道越宽敞。 当众人转过第三个弯道时,前方突然传来人声。\"大人,叶家养的那条狗已经被解决了。蠢货!\"另一个声音带着沙哑的笑意,\"叶凡能在青岚城搅动风云,岂会只派个废物来?我要的是他的内天地秘密,是九霄环佩的用法!\" 叶凡猛地抬手示意停步。他贴在石壁上,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这声音,分明不是赵无极的!那老匹夫被收进内天地时,气息已经萎靡,可此刻说话的人,至少是破虚境的修为! 苏倾雪的琴弦悄然缠上他的手腕,传递着安抚的温度。林昭月的剑尖抵住他后背,不是威胁,是“我在”的重量。楚红妆的蛊虫爬上他的肩头,在他耳边轻声道:“哥哥,说话的人在左边第三间石室,里面还有七个人,三个凝液境,四个聚气境。”铁面人的重剑已经出鞘,玄铁与石壁摩擦,发出细微的“嘶”声。 叶凡闭了闭眼。前世他独战问道境大能时都没这么紧张,此刻却因身后四缕鲜活的气息而心跳如擂鼓——他不能再像前世那样,让重要的人涉险。 “昭月。”他压低声音,“你绕到右侧,用剑气封死后门。倾雪,你用琴音干扰他们的气机。红妆,你的蛊虫去咬断烛火。铁面兄,我数到三,你撞门。” 众人同时点头。林昭月的身影如轻烟般消失在黑暗里。苏倾雪的指尖按在琴弦上,却没有立刻拨动——她在等楚红妆的信号。楚红妆吹了声口哨,掌心的蛊虫“嗡”地飞进石室。片刻后,石室内传来“噗”的一声,烛火熄灭了。 “什么人?”“点蜡烛!”“小心有埋伏——” 苏倾雪的琴弦终于震颤。七根银弦同时发出凤鸣般的清响,石室内的气机瞬间紊乱,几个聚气境的喽啰直接被震得吐血。铁面人低喝一声,重剑撞在石门上,“轰”的一声,石门碎成齑粉。 叶凡冲进去时,正看见一个戴青铜面具的人背对着他,手里举着个水晶瓶,瓶中浮着团幽蓝火焰——是魂火!“想跑?”他结印召唤内天地的阵旗,困仙阵瞬间展开。青铜面具人转身的刹那,叶凡看清了他脸上的纹路——和方才困龙阵的血纹一模一样! “有意思。”青铜面具人轻笑,声音沙哑得像砂纸,“能破我的困龙阵,又能布困仙阵...叶凡,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叶凡的瞳孔骤缩。这声音,这语气...他突然想起前世陨落时,最后看到的那道身影——也是戴着青铜面具,也是用这种戏谑的语调说:“道兄的内天地,倒是块好地方。” “是你!”他脱口而出,九霄环佩在胸口发烫,内天地里的赵无极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咬。青铜面具人摘下面具,露出张和叶凡有七分相似的脸。他抬手弹飞水晶瓶,幽蓝魂火瞬间窜向叶凡:“十年了,小友可算长大了。” “哥哥小心!”“叶公子!”“叶凡!”三道惊呼同时响起。林昭月的剑从背后刺来,苏倾雪的琴弦缠住魂火,楚红妆的蛊虫扑向青铜面具人的面门。铁面人的重剑带着罡风,直接劈向他的头颅。 青铜面具人却不躲不闪,只是笑着张开双臂:“小友,让为兄看看,你这十年,到底养出了怎样的内天地...” 魂火即将触到叶凡面门的刹那,他的内天地突然暴胀。方寸空间里,赵无极的气息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天道之力。九霄环佩发出刺目金光,将众人护在中央。 “轰——”石室内的石壁轰然倒塌,月光重新洒进来。青铜面具人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半块面具,和地上那行用血写的字:“内天地,我要定了。” 叶凡攥紧面具碎片,指节发白。他能感觉到,内天地的壁垒正在缓缓扩张——这是突破后的征兆。但此刻他无心欣喜,只盯着石壁另一头的走廊,那里黑洞洞的,像头蛰伏的野兽。 苏倾雪帮他擦掉脸上的血,轻声道:“叶公子,接下来...”“走。”叶凡将面具碎片收进内天地,牵起她的手,“继续深入。”林昭月的剑重新入鞘,剑穗上还沾着敌人的血:“我在前头。”楚红妆的蛊虫又飞了出去,银铃叮当:“哥哥,前面有三条岔路,我让蛊虫去探探~”铁面人扛起重剑,面甲上的血痕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我断后。” 四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向走廊深处走去。石壁上的火把突然全部燃起,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像要融进黑暗里,又像要在黑暗里开出花来。走廊尽头,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 第228章 真相大白:前世因果的终结 铁链拖地的声响随着脚步愈发清晰,混着潮湿石壁渗出的水珠滴答声,在狭窄走廊里撞出回音。叶凡掌心的九霄环佩微微发烫,内天地里那半块青铜面具正与他的心跳同频震颤——这是前世因果即将了断的征兆。 “左三右二,中间是空的。”楚红妆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发间银铃轻响,“蛊虫爬到岔路口了,左边地道有腐尸味,右边有铁锈,中间...中间有活人气!”她歪头时,耳坠上的青蚨蛊振翅,复眼里映出前方石壁的裂痕。 林昭月的剑已出鞘三寸,寒光在她身侧划出半弧:“我去探左。”话音未落,她足尖点地,身形如掠水惊鸿,眨眼便消失在左侧阴影里。 苏倾雪指尖缠着的冰蚕弦骤然绷紧,弦音轻颤如猫爪挠心:“叶公子,右边有阵法波动。”她抬手按在右侧石壁上,指腹渗出一点猩红,血珠顺着石纹游走,在某处突然凝住——那里刻着极小的困龙纹。 “中间。”叶凡低喝一声,手掌按在楚红妆指出的石壁上。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如活物般涌出,顺着他的经脉渗入石缝。只听“咔”的轻响,整面石壁向两侧滑开,腐臭的血锈味扑面而来,混着某种古老香料的甜腥。 密室比想象中宽敞十倍。幽蓝火晶嵌在穹顶,将中央青铜祭坛照得泛着冷光。祭坛上刻满扭曲的符文,每道纹路里都凝着黑褐色血痂。而祭坛前,两道身影正背对着入口。 “父亲,那小子的内天地确实在扩张。”是赵无极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方才在石厅,我分明感应到天道之力外溢——只要夺了他的内天地,您突破长生境的最后一道关卡...” “蠢货。”老者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青铜,“内天地是天人合一的根本,哪能生夺?得让他自己心甘情愿献出来。”他转过身,枯树皮般的手抚过祭坛,“当年那老东西就是仗着内天地躲了我三百年,这小崽子...倒像他的翻版。” 叶凡的瞳孔骤缩。老者的面容在火晶下清晰起来:深陷的眼窝,高凸的颧骨,左脸从眉骨到下颌有道狰狞刀疤——这张脸,他在叶家祖祠的禁书里见过!三百年前屠灭苍梧古派的血手老怪赵霸天,竟还活着? 苏倾雪的指甲掐进掌心,冰蚕弦在她指间绷成细线。她望着赵霸天腰间悬着的青铜铃铛——那是寒梅阁灭门夜,母亲最后提到的“招魂铃”。 林昭月的剑穗突然炸开,三枚细小剑钉无声没入石壁,那是她独有的追踪标记。楚红妆的青蚨蛊突然癫狂,在她发间乱撞,她咬着唇将蛊虫按进袖中——蛊虫尝到了祭坛血锈里的万虫噬心散,这是南疆毒宗失传百年的禁药。 “当年那老东西”五个字如重锤击在叶凡心口。前世他陨落前,最后护住道心的那抹青光,是师父留下的“青冥剑印”。而赵霸天口中的“老东西”,难道是...他不敢深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突然发出清鸣,震得祭坛上的符文簌簌掉落。 “嗯?”赵霸天突然侧头,浑浊的眼珠转向入口方向。“走!”叶凡低喝一声,拉着苏倾雪的手就往石壁后躲。 林昭月的剑已收回鞘中,她反手将叶凡推到身后,剑气在众人周身凝成半透明屏障。楚红妆指尖弹出三枚淬毒银针,精准钉灭了最近的火晶,密室陷入刹那黑暗。铁面人的重剑横在胸前,面甲下传来粗重的喘息——他在运功隐匿气息。 黑暗只持续了两秒。赵霸天抬手打了个响指,祭坛符文突然泛起红光,将众人的影子清晰投在石壁上。“小友,既然来了,何必躲?”赵霸天的笑声像夜枭嘶鸣,“当年你师父躲了我三百年,你...也想步他后尘?” 叶凡的后背抵着冰冷石壁,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如潮水翻涌。他能清晰感应到,赵霸天的修为至少在问道境证道层,而自己刚突破破虚裂天境——正面硬刚,必死无疑。 “父亲,是那小子!”赵无极转身时,腰间玉佩相撞,“方才在石厅,就是他毁了我的魂火!”他指尖凝聚黑雾,就要向众人藏身之处拍来。“且慢。”赵霸天抬手止住儿子,“小友,你可知你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原本是我当年送给你师父的定情信物?”他抚着腰间招魂铃,“当年他拿这琴骗走我师妹,又用内天地护着她躲了我三百年...如今,这琴在你手里,倒像是天意。” 叶凡只觉喉头腥甜。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师父临终前,确实握着九霄环佩说“这琴,是你师娘留下的”,而师娘的画像,竟与方才青铜面具人有七分相似!原来赵霸天所谓的“师妹”,是师娘?而那青铜面具人...竟是师娘的后人? “哥哥,他们要动祭坛了!”楚红妆的声音带着急,她的蛊虫从通风口钻回来,复眼里映出祭坛符文正在重组,“祭坛底下有东西!是...是活物!” “来不及了。”叶凡咬碎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开。他的内天地突然暴胀,天道之力如实质般涌出,在众人周围凝成金色光罩。“走!”他拽着苏倾雪冲向石壁暗门,林昭月的剑劈开挡路的石屑,铁面人的重剑砸断追来的黑雾,楚红妆的蛊虫在众人脚下织成毒网。 “想走?”赵霸天的招魂铃突然大响,铃声刺耳如刀,割得众人耳膜生疼。林昭月的剑气屏障出现裂痕,苏倾雪的冰蚕弦寸寸断裂,楚红妆的蛊虫从空中跌落,七窍流血。 “都护好道心!”叶凡大喝,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自动飞出,琴音清越如鹤鸣,竟将招魂铃的音波撞得粉碎。他趁机拽着众人冲进暗门,反手拍出一掌,将石门轰然闭合。 “砰——”石门震颤,赵霸天的掌力透过石缝传来,在叶凡后背留下五道血痕。他踉跄两步,被苏倾雪扶住。林昭月立刻为他检查伤势,剑指点在他后背大穴,止住翻涌的气血。楚红妆掏出解毒丹塞进众人嘴里:“招魂铃的音毒,吃了这个能缓三个时辰。” “他们的目标是内天地和九霄环佩。”叶凡擦去嘴角血迹,眼神冷得像冰,“赵霸天活了三百年,一直在找能承载天道之力的容器,而我的内天地...正是最合适的。”他摸了摸胸口的九霄环佩,“方才他提到师娘,说明前世因果和这老东西脱不了干系。” “那我们现在?”秦挽霜不知何时从暗角走出来,她本是女扮男装,此刻发带松开,露出额间一点朱砂,“我已让人通知暗卫封锁外围,铁面人那边也加派了人手。” 铁面人点头,重剑在地上敲出闷响:“方才那波攻击,赵霸天至少用了七分力。他现在应该在稳固祭坛,短时间内追不上来。” 叶凡深吸一口气,内天地里的壁垒又扩张了三寸——这是方才生死关头突破的馈赠。他望着众人染血的衣襟,突然笑了:“十年隐忍,该收网了。”他从内天地取出半块青铜面具,“这面具上有赵霸天的气息,苏姑娘的毒,昭月的剑气,红妆的蛊虫,挽霜的暗卫...我们要让赵老狗知道,动他叶家小友,要付出什么代价。”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铁链断裂的脆响,混着赵霸天的狂笑,顺着风钻进众人耳中:“小友,内天地和九霄环佩,我赵某人要定了!三日后月圆夜,祭坛上见!” 叶凡握紧面具碎片,指节发白。他望着众人染血的衣襟,又看了看内天地里逐渐清晰的山川轮廓——三日后,这场跨越两世的因果,该做个了断了。 第229章 决战前的准备 暗门后的密道潮湿阴寒,叶凡后背的血痕被石壁擦得生疼,却比不过心口翻涌的灼热。苏倾雪的手扣在他腰侧,隔着一层粗布短打都能摸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拨弄冰蚕弦留下的印记。“走稳些。”她声音轻得像飘在水面的柳絮,眼尾却绷成锋利的线,耳尖还沾着方才被音波震出的血珠。 林昭月的剑尖挑亮了火折子,冷白的光映得她眉峰更冷。她回头时发尾扫过叶凡下颌,带着剑气特有的清冽:“前面右转有通风口,能通到演武场后巷。” 话音未落,楚红妆的银铃耳坠突然叮当作响,她捏着只半透明的蛊虫凑到鼻尖:“赵老鬼的招魂铃余毒还在空气里飘呢,阿叶哥的内天地得护着我们。”说着把蛊虫弹向叶凡胸口,那虫子钻进他衣襟时,他分明听见内天地里传来“叮”的一声轻响——是九霄环佩在回应。 秦挽霜不知何时已脱去外袍,露出底下玄色劲装,腰间玉牌在火光下泛着冷光。她摸了摸墙面,指腹沾了些霉灰:“暗卫在演武场埋了炸药,等我们出去就炸了这条密道。” 她转头看向铁面人,后者重剑往地上一杵,金属与青石板碰撞的闷响震得烛火摇晃:“我守最后。” 等众人跌跌撞撞钻出通风口时,演武场的月光正落在叶凡脸上。他仰头闭眼,让夜风灌进满是血腥气的喉咙——前世被暗算时也是这样的月光,那老东西当时穿的也是玄色寿纹锦袍,袖口绣着招魂铃的暗纹。“阿叶。”苏倾雪的指尖点在他肩井穴,力道不轻不重,“先处理伤口。” 演武场的偏厅里,林昭月的剑穗扫过案几,带起一叠泛黄的药方。她取出随身携带的玉瓶,倒出淡青色药膏:“这是苍梧山寒潭边的冰蟾浆,止血生肌。” 药膏抹上后背时,叶凡疼得闷哼,却见苏倾雪正坐在窗台上,指尖拨弄着断成两截的冰蚕弦,眼尾的泪痣随着睫毛颤动:“这弦是娘临终前给的,断了倒好——”她突然抬眼笑,“新弦用九霄环佩的尾音养过,杀起人来更利索。” 楚红妆蹲在地上逗弄刚从袖中爬出的金蚕王,那蛊虫正绕着她的绣花鞋转圈:“赵霸天的祭坛需要活祭,三日前我在青岚城水井里下了‘百蛊醒’,现在该有虫群顺着他的招魂铃找过去了。”她突然抬头,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不过得让阿叶哥的内天地护着我,那些老东西的法器克蛊。” “护着。”叶凡扯过一旁的粗布裹住上身,伤口被布料摩擦得抽痛,却笑得像少年时在族学里偷藏蜜饯,“内天地现在能纳半座山,藏你们四个加铁面前辈的重剑,足够。” 他看向秦挽霜,后者正将一卷羊皮地图摊在案上,朱砂笔在“玄阴谷”三个字上画了个圈:“赵霸天的祭坛在玄阴谷最深处,谷口有三重阵法,暗卫探到他们用童男童女的血养阵眼。” 她指尖重重按在“谷中溪”位置,“我们从这里分兵,铁面前辈带死士正面破阵,昭月的剑气开中路,倾雪的琴音搅乱他们的法器,红妆的蛊虫...去啃了那些活祭的锁链。” “我呢?”叶凡伸手按住地图,掌心的温度透过羊皮纸烫在“祭坛”二字上。 秦挽霜抬头,额间朱砂在烛火下像一滴凝固的血:“你带着九霄环佩,去祭坛中心。赵霸天要的是内天地,你是饵——也是杀招。” 林昭月的剑突然“嗡”地出鞘三寸,寒光映得她眼底泛冷:“我和你一起。”“我也去。”苏倾雪将断弦收进袖中,指尖抚过腰间新换的冰蚕弦,“琴音能锁他的魂。”楚红妆吹了声口哨,金蚕王“刷”地窜上叶凡肩头:“蛊虫能探他的命门,阿叶哥的内天地得给我留个洞。” 铁面人突然将重剑拍在案上,金属与木的撞击声震得烛火熄灭又复燃:“三日前我在玄阴谷埋了二十车火药,子时引信就能到谷口。”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铁板,“小友,你只需要在祭坛撑到寅时。” 夜色渐深时,演武场的灯笼被风刮得摇晃,影子在众人脸上晃成碎片。 叶凡站在演武场最高处的望楼,九霄环佩贴在胸口发烫,内天地里的山川轮廓比白日里清晰了三分——方才众人说话时,他能清晰感知到苏倾雪的琴音在天地间荡开的涟漪,林昭月的剑气刺破云层的轨迹,楚红妆的蛊虫在地下爬行的震动,还有秦挽霜的暗卫在三十里外传递消息的马蹄声。 “在想什么?”苏倾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夜露的凉。她不知何时换了身月白纱裙,发间插着支青玉簪,倒像极了初见时万花楼的头牌。 叶凡转身,看见她袖中冰蚕弦的反光:“在想前世。”他说,“前世我也站在这样的高处,以为自己能掌天握地,结果被最信任的人捅了后背。”他摸了摸自己刚裹好的伤口,笑了,“现在才知道,原来最厉害的杀招,从来不是内天地或者九霄环佩。” 苏倾雪走过来,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心口的玉佩:“是我们?” “是。”叶凡握住她的手,能感觉到她指尖因常年拨弦而生的茧,“是你们愿意和我一起站在风口。” 远处突然传来乌鸦的叫声,刺耳得像刀割。叶凡抬头,见月亮已爬上中天,清辉落在演武场的青石板上,像撒了一层碎银。他听见楼下传来林昭月擦拭佩剑的声音,楚红妆逗蛊虫的轻笑,秦挽霜与暗卫交代任务的低喝,还有铁面人重剑入鞘的闷响。 三日后的月圆夜,玄阴谷的祭坛上,该有一场好仗。叶凡松开苏倾雪的手,从怀中取出半块青铜面具——那是方才在密道里捡到的,刻着招魂铃的纹路。他将面具递给苏倾雪:“帮我在上面下‘蚀骨毒’,要见血封喉的那种。” 苏倾雪接过面具,指尖在毒囊上一按,淡绿色的液体渗入青铜纹路:“三日后,这面具会替你还他半世因果。” 夜风掀起叶凡的衣摆,内天地里的山川突然发出轰鸣。他望着远处渐起的薄雾,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前世的仇,这一世的债,三日后,该清了。 第230章 步步为营:深入玄阴谷 夜色像被墨汁浸透的棉絮,压得人喘不过气。叶凡站在演武场边缘的老槐树下,望着小队成员逐一从阴影里现身——苏倾雪的月白纱裙沾了夜露,泛着珍珠似的微光;林昭月的剑匣在腰间轻撞,发出细碎的金铁声;楚红妆咬着根草茎,指尖捏着只靛青色蛊虫;铁面人裹着黑斗篷,重剑在肩头压出一道深痕。 “子时三刻,出发。”叶凡摸了摸胸口发烫的九霄环佩,内天地里的山川虚影随着心跳起伏。前世被背叛时,他也是这样带着亲信夜袭敌营,结果等来的是漫天箭雨。 这一世,他能清晰感知到苏倾雪袖中冰蚕弦的震颤频率,林昭月剑气在经脉里流转的轨迹,连楚红妆蛊虫翅膀上的鳞片都在他神识里纤毫毕现——天人合一的天赋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五人的气息织成了同一张茧。 铁面人当先迈出一步,重剑拖在地上的声响被他用内力压成了蚊鸣。叶凡跟在第二位,每一步都踩在铁面人脚印的侧后方——这是前世血的教训,避免被暗箭串成糖葫芦。 苏倾雪贴着他左肘,冰蚕弦在袖中滑出半寸,随时能化作杀人的刃;林昭月落在右后方,剑匣突然嗡鸣,她反手按住,剑气便如退潮的浪,瞬间收敛。 “东南方三十步,有片野蔷薇。”楚红妆突然开口,草茎从嘴角滑到下巴,“虫子说,花底下埋着铜铃。”她指尖的靛青蛊虫振翅飞向灌木丛,三息后又落回她掌心,翅膀上沾着星点铜锈。 叶凡瞳孔微缩。前世他就是栽在这种\"草木藏机\"的陷阱里——看似普通的野花,根须缠着铃铛,只要踩断茎秆,铃声能传三里地。 他抬眼看向铁面人,后者闷哼一声,重剑斜劈,剑气卷着碎石精准砸向蔷薇丛。“咔”的脆响里,三枚青铜铃被碎石砸得粉碎,碎铜片溅起时,叶凡分明看见其中一枚刻着“赵”字。 “赵家人的手段。”苏倾雪的声音像浸了毒的针,她低头用银簪拨弄碎铜,“这铃铛里掺了鹤顶红粉,碎渣溅到皮肤上就会溃烂。”她抬头时眼尾微挑,“不过现在——”指尖在毒囊上一按,淡绿雾气裹住碎铜,“蚀骨毒会替我们问候赵家人。” 众人继续前进。叶凡的内天地突然泛起涟漪,像是有块石子投入心湖。他猛地抬手,所有人同时顿住。“左边山壁,有呼吸声。”他盯着三丈外的青岩,那里爬满了藤蔓,“六个人,持短刀,淬了乌头毒。” 林昭月的剑已经出鞘。她的“太初剑典”讲究“见微知着”,剑气顺着叶凡的神识方向刺去,前两剑削断藤蔓,后四剑精准点在六个守卫的腕脉上。短刀“当啷”落地时,守卫们才惊醒,刚要呼救,苏倾雪的琴音已裹着迷香漫过来——那是她新创的《醉花阴》,前调是江南小调,后调藏着“听香散”的毒气。 六个守卫摇晃着倒向山壁,楚红妆的蛊虫“唰”地扑过去,在他们耳后各叮了一口。“虫儿会跟着他们回巢。”她歪头一笑,发间的银铃轻响,“等会咱们抄近路,能省半炷香时间。” 铁面人突然抬手示意停步。众人这才发现,前方的山路不知何时变成了缓坡,两侧的松树排列得过分整齐——每七棵为一组,正好是“北斗锁魂阵”的阵眼。叶凡闭目感知内天地,山川虚影突然流转成阵图,天道之力顺着经脉涌来,他睁眼时瞳孔里泛着金芒:“阵眼在第三棵树的树洞里。” 林昭月的剑化作流光。“当”的一声,剑尖挑出个巴掌大的铜人,七根细针从铜人后背射出,却被苏倾雪的冰蚕弦缠住,“叮铃”坠地。铁面人上前一脚碾碎铜人,重剑在地上划出七道深痕,正好对应七星方位。“破了。”他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铁板。 绕过阵法,隐蔽的山谷终于显现在眼前。月光漫过谷口的青石牌坊,“玄阴”二字被磨得发亮,门两侧的石狮子嘴里各含着夜明珠,照得谷内影影绰绰。叶凡摸了摸腰间的青铜面具——苏倾雪下的蚀骨毒还在渗着绿意,这是给幕后黑手准备的“见面礼”。 “分散找入口。”叶凡压低声音,“苏姑娘引开明哨,林姑娘清障碍,楚姑娘布虫网,铁前辈护我。”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苏倾雪发间的青玉簪上——那是他去年在万花楼送她的,簪头雕着并蒂莲,“记住,我们要的不是打草惊蛇,是——” “揪出藏在蛇肚子里的狐狸。”苏倾雪接话,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背。她转身时,月白纱裙扫过青石,袖中冰蚕弦弹出清越的音,像是谁家小姐在深夜抚琴。谷口的守卫果然循声而来,议论着“哪来的浪蹄子”,一步步走进她布下的毒雾。 林昭月的剑气已经动了。她足尖点地跃上石狮子,剑指连点,门楣上的机关暗弩被一一挑落;楚红妆蹲在草丛里,吹了声短促的口哨,上百只蛊虫如黑雾般散向谷内,有的钻进砖缝,有的附在鸟雀身上;铁面人站在叶凡身侧,重剑垂在脚边,却让所有靠近的阴影都自动退开三尺。 “这边。”楚红妆突然招手,她脚边的青砖被蛊虫啃出个拳头大的洞,底下露出青石板台阶,“虫儿说,下面有霉味,是旧地道。”叶凡当先下去,石阶上的青苔被他内力震得粉碎。地道里很黑,但他的内天地已经亮起微光——山川虚影在识海扩张,连空气里的尘埃都看得一清二楚。 三具骸骨靠在墙角,腰间挂着“赵府暗卫”的腰牌,头骨上有个整齐的圆洞,是淬毒的透骨钉所致。“半年前的旧尸。”苏倾雪蹲下身,用银簪挑起一根肋骨,“骨头发黑,是中了‘百日醉’,赵家用这毒控制暗卫,死后还要灭口。”她的声音里裹着冰碴,“和当年我娘的死法一样。” 叶凡握住她的手,能感觉到她指尖在发抖。前世他不懂,为什么苏倾雪总在月圆夜弹《寒梅曲》,现在他终于明白——有些伤口,时间越久,反而越疼。 地道越走越宽,转过三个弯后,前方突然传来人声。叶凡抬手示意众人贴墙,自己则贴着石壁缓缓挪到拐角。说话声越来越清晰,是两个男声,带着浓重的鼻音: “主子说,等玄阴谷的祭坛建好,就用青岚城叶家满门的血祭旗。” “那姓叶的小崽子不是挺能蹦跶?听说还收了四个美娇娘?” “蹦跶?等主子祭出‘招魂铃’,他连魂魄都得给主子当灯油!” 叶凡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内天地里的山川突然轰鸣,像是有座火山要喷发。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前世他就是被“招魂铃”吸走了三魂七魄,才会陨落;这一世,他不仅要活着,还要让铃碎,让招魂的人,先入地狱。 苏倾雪的手按在他后颈,轻轻捏了捏。这是他们约定的“冷静”暗号。叶凡深吸一口气,内天地的轰鸣渐弱,他转头看向众人:林昭月的剑已经出鞘三寸,剑气在她身周凝成寒霜;楚红妆的蛊虫在她肩头聚集,形成个黑色的小漩涡;铁面人的重剑被他攥得指节发白,剑鞘上裂了道细缝。 “继续深入。”叶凡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钢,“我们要找的,不只是赵无极。”他摸了摸胸口的九霄环佩,玉佩里传来温热的共鸣——这是内天地在回应他的战意,“还有藏在他背后,摇着招魂铃的人。” 地道尽头是道青铜门,门缝里漏出昏黄的光。众人贴着门听了片刻,确认门后无人,铁面人便用重剑挑开了门闩。门内是条长廊,墙上挂着牛油灯笼,照得壁画上的恶鬼青面獠牙。叶凡走在最前,能清晰感知到长廊尽头有个更大的空间——那里有至少二十个呼吸声,有铁器碰撞的脆响,还有... “招魂铃的纹路。”叶凡停在一盏灯笼前,灯纸上印着和青铜面具相同的图案,“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苏倾雪将青铜面具递给他,蚀骨毒在月光下泛着幽绿。叶凡将面具扣在脸上,只露出双眼。面具贴着皮肤的瞬间,他听见内天地里传来清越的钟鸣——那是天道之力在告诉他,时机已至。 “走。”他转身看向身后四人,目光扫过苏倾雪泛红的眼尾,林昭月紧绷的下颌,楚红妆跃跃欲试的蛊虫,还有铁面人重剑上的寒光,“这一次,我们不会再留退路。” 长廊的尽头,传来金属链条的声响。众人对视一眼,脚步放得更轻。月光从头顶的气窗漏下来,在地上铺成银毯。叶凡踩在银毯上,影子被拉得老长,像是前世的自己,终于追上了这一世的脚步。 转过最后一个弯,一座宽敞的大厅出现在眼前。厅中摆着七口青铜棺,棺盖上刻满招魂铃的纹路。正中央的高台上,坐着个戴金面的人,手里握着半块青铜面具——和叶凡脸上的那半块,正好能拼成完整的招魂铃。 “来得正好。”金面人开口时,声音像从地底传来的闷雷,“本君等你,等了整整两世。” 第231章 最终对决:揭开阴谋的序幕 地道的青砖在脚下泛着冷意,叶凡的鞋底碾过一处凹痕,那是苏倾雪前日布下的追踪粉,此刻正随着他的脚步腾起极淡的银雾——这是确认己方人马来去的暗号。长廊尽头的青铜门后,果然是座比想象中更幽深的密室。 霉味混着血锈味撞进鼻腔,叶凡抬手虚压,身后五人便如影子般贴紧石壁。他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收缩,借着头顶气窗漏下的月光,看清了密室中央那座黑铁祭坛。祭坛上的烛火是幽蓝色的,映得站在台阶下的两人面容忽明忽暗。 左侧那个穿着玄色锦袍的青年,正是他们追踪多日的赵无极,此刻他垂着头,发尾沾着暗红血渍;右侧老者背对着众人,灰白发丝用金环束起,肩头绣着的招魂铃纹路在火光里泛着妖异的光。 “父亲,那叶凡的内天地...”赵无极的声音带着几分压抑的急躁,“他前日破了我们在青岚城布的聚煞阵,连您给的玄铁傀儡都...” “慌什么?”老者转身,面容在烛火中浮现——刀刻般的皱纹里嵌着鹰隼般的眼,正是赵霸天。 他抬手时,袖口露出半截青铜锁链,链上挂着的招魂铃正随着动作轻响,“那小子以为自己得了天道眷顾?他前世能被我算计陨落,这一世...”他指尖划过祭坛上的七口青铜棺,“等这七棺中的怨魂祭完,本君的招魂铃就能引动天地劫云。到那时,就算他内天地能纳山川,也不过是劫云下的一只蝼蚁。” 叶凡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前世陨落的画面在眼前闪回:他站在问道境巅峰,看着最信任的盟友赵玄(原来竟是这赵霸天的化名)笑着递来的那杯酒,然后是丹田炸裂的剧痛,内天地崩溃的轰鸣...此刻耳中却只有赵霸天的话在回响,像重锤一下下砸在他心口。 苏倾雪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后颈。这是他们约定的“克制”暗号。叶凡深吸一口气,内天地里的山河虚影缓缓平息——他需要证据,需要让所有人看清这老贼的真面目。 “倾雪。”他压低声音,只有最近的苏倾雪能听见,“那七口棺的缝隙。”苏倾雪眼尾微挑,素手在袖中翻出三枚翡翠针,指力一弹,细针没入最近那口棺的缝隙三寸,针尖渗出的幽绿毒雾很快融入石壁纹理——这是她新炼的“蚀骨散”,遇血即爆,能让中毒者在三息内失去行动力。 林昭月的剑穗在腰间轻晃。她左手食指点在剑穗上,一道细不可察的青芒闪过,祭坛右侧的石柱背面便多了道半指深的刻痕,那是苍梧剑宗独有的“星陨纹”,就算被抹去表层石粉,刻痕里的剑气也能存留七日,指引方位。 楚红妆的蛊虫在她袖中蠢蠢欲动。她对着袖口轻吹一口气,三只金斑蜈蚣从袖管爬出,顺着石壁爬上祭坛下方的暗渠——这些蜈蚣的触须能记录方圆十里内的声响,等回去后用“万蛊引”一催,就能复现今日对话。 秦挽霜的指尖在腰间玉佩上快速敲击。那是大楚皇室的密文,每一下敲击都对应着“赵霸天”、“招魂铃”、“七棺怨魂”等关键词,等回到营地,她能凭着记忆把这些碎片拼成完整的阴谋图。 铁面人的重剑始终垂在身侧,但握剑的指节已泛白。他的目光像两把刀,从众人头顶扫过,最后落在密室唯一的出口——那里有两尊石狮子镇守,狮子口中的铜珠正在缓慢转动,显然机关未启。 就在众人动作将毕时,密室外突然传来鞋底碾碎石子的声响。叶凡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三长两短的步频,正是赵府暗卫的巡逻暗号。 他反手抓住苏倾雪的手腕,将人往石狮子后一推,同时对林昭月使了个眼色。林昭月的剑出鞘三寸,剑气裹着众人的气息往石缝里钻。楚红妆的蜈蚣瞬间缩回袖中,秦挽霜的手指停在玉佩上,连呼吸都放轻了三分。铁面人则借着阴影移动两步,将重剑横在胸前,剑鞘上的细缝里渗出冷光。 五个黑衣人从密室外鱼贯而入。为首者腰间挂着招魂铃玉佩,正是赵府暗卫统领张九。他的目光在祭坛上扫过,突然顿住:“不对,这烛火的位置...”他伸手去摸腰间的招魂铃,“方才巡逻时,这第三根蜡烛明明在...” “动手。”叶凡的声音像冰锥刺破空气。他的内天地在瞬间共鸣,九霄环佩的温热顺着血脉蔓延。密室里的气流突然暴躁起来,烛火被卷成火舌,石狮子脚下的碎石腾空而起,形成一道旋风暴。 张九的招魂铃刚摸出一半,就被碎石砸中手腕,铃铛当啷落地。苏倾雪的袖中飞出三根翡翠针,精准刺入三个暗卫的咽喉——这是她改良的“追魂针”,针尾的毒囊破裂,绿色毒雾在暗卫颈间绽开。林昭月的剑完全出鞘,青芒闪过,剩下两个暗卫的刀还未拔,就被剑气钉在墙上,刀刃震颤着发出哀鸣。 楚红妆拍了拍手,三只金斑蜈蚣从暗卫衣襟里爬出,爬到她脚边,触须轻颤——这是在说“目标已标记”。秦挽霜弯腰捡起张九掉落的招魂铃,指腹抹过铃身的纹路,眼底闪过锐光:“这是用千人魂血祭炼的,和之前在青岚城找到的残片吻合。” “撤。”叶凡扯下脸上的青铜面具,转身时撞落了石狮子头顶的铜珠。铜珠滚过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密室里回荡良久。 众人顺着来时的地道狂奔,苏倾雪在转角处撒下“迷踪粉”,林昭月用剑气震落头顶的碎石封死退路,楚红妆的蛊虫在前方探路,秦挽霜则将招魂铃收进袖中,手指仍在玉佩上敲击——这次是“速报”的密文。 铁面人断后,重剑在身后划出弧光,将任何可能的追兵挡在五步之外。他的呼吸声粗重,但每一步都稳如泰山,像座移动的山墙。 回到临时营地时,天已蒙蒙亮。篝火在空地上跳跃,照得众人的脸忽明忽暗。苏倾雪瘫在石墩上,解开鬓边的银簪,毒囊里的毒液顺着簪尖滴进陶碗,发出“滋滋”的声响:“蚀骨散在青铜棺上留了记号,等我们动手时,能直接引爆。” 林昭月擦拭着剑刃,剑锋映出她泛红的眼尾:“星陨纹在石柱上,就算他们清理了表面,剑气也能撑到我们杀回来。”楚红妆逗弄着袖中的蜈蚣,金斑在火光里发亮:“这三个小家伙记全了赵霸天的话,等用蛊术催出来,足够让天下人看清他的真面目。” 秦挽霜将招魂铃放在石桌上,指尖划过铃身的血纹:“大楚的暗卫已经在往这里赶,天亮前能到三十人,都是我亲手训练的死士。”铁面人将重剑插在营地中央,剑鞘上的细缝里渗出一滴血——那是方才挡下最后一支暗箭时留下的:“外围我布了三重警戒,除非他们派破虚境的高手,否则近不了十米。” 叶凡摸了摸胸口的九霄环佩,内天地里突然涌出一股暖流。他心念一动,环佩发出清越的鸣响,前方空地上便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光罩,光罩里能隐约看到桌椅床榻的轮廓——这是他前日刚领悟的“小世界”功能,可作临时避难所。 “很好。”他看向众人,目光扫过苏倾雪染了毒的指尖,林昭月剑刃上的霜花,楚红妆袖中蠢动的蛊虫,秦挽霜玉佩上未干的密文,还有铁面人重剑上的血珠,“等天亮,等暗卫到,等赵霸天的阴谋彻底曝光...”他的声音低下来,像在对自己说,“这一次,我要让他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晨风吹过营地,卷起一片落叶。叶落在空中打了个旋,轻轻飘到叶凡脚边。他弯腰捡起,看着叶脉里的晨露,忽然想起前世陨落前最后看到的,也是这样一滴晨露——那时候他以为自己的路走到了尽头,却没想到,命运会让他带着内天地,带着这些并肩的人,重新站在这里。 苏倾雪的手搭上他的肩,温热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叶郎,我昨日在万花楼听来句话。”她的声音像沾了蜜的刀,“天道总爱开玩笑,但这次...它把刀递给了我们。”叶凡转头,看见她眼尾的红痣在晨光里发亮。林昭月的剑突然轻鸣,楚红妆的蜈蚣爬出袖口,在石桌上摆出“战”字,秦挽霜的玉佩闪过一道金光,铁面人的重剑嗡鸣着震落剑鞘上的灰尘。 九霄环佩在胸口发烫,内天地里的山河虚影正在缓缓舒展。叶凡望着众人眼中跳动的星火,忽然笑了——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阴谋,淹没他在乎的光。 第232章 长生之谜:揭开真相 晨光穿透林间薄雾时,叶凡已经带着众人回到防御阵地。青灰色的石墙在晨露里泛着冷光,墙根下新铺的青石板还沾着暗卫们连夜加固时的泥痕——这是秦挽霜的暗卫赶在天亮前布下的第二道防线,此刻正有三五个黑衣死士蹲在墙垛后擦拭弩机,见他们走近,纷纷低头行礼。 “叶公子。”为首的暗卫头目掀了掀斗笠,露出半张缠着纱布的脸,“赵霸天的人在东边三十里扎营,我们截了三拨探路的,其中两拨身上带着‘玄铁堂’的令牌。” 叶凡摸了摸胸口发烫的九霄环佩,内天地里的小世界虚影跟着轻颤。他昨日刚琢磨出这环佩的新用法——不仅能当避难所,还能将活物之外的东西收进去,容量比他想象中更大。此刻他指尖在环佩上轻轻一叩,石墙下的空地上便泛起涟漪,一张铺着蓝布的木桌带着三坛女儿红缓缓显形。 “这是...”苏倾雪的指尖划过木桌边缘的雕花,眼尾的红痣跟着挑了挑,“昨日在镇西酒坊看中的那套?”她忽然低笑,染了丹蔻的指甲点在酒坛封泥上,“叶郎好手段,我前日不过提了句想喝新酿,今日就给变出来了。” 林昭月的素手按在剑柄上,剑锋微颤着割开一道风刃,精准地削向那方光罩。风刃触到光壁的瞬间像撞在水面,“啵”地散成细碎的灵气,倒惊得她眉峰轻挑:“能卸灵气?”她转头看向叶凡,眼底的清冷褪了些,“比苍梧山的护山大阵还妙。” 楚红妆的袖中“窸窸窣窣”响起来,一只金背蜈蚣从她腕间爬出来,摇着触须往光罩里钻。小姑娘蹲下身,指尖点着蜈蚣的背甲:“去,看看里面有没有毒雾。”那虫儿刚触到光壁便弹了回来,蜷成个金环,她眼睛一亮:“连蛊虫都进不去?叶哥哥这宝贝,比我养的百毒鼎还结实。” 秦挽霜的玉指抚过酒坛上的泥封,忽然抽回手——她摸到了坛身刻着的小字,“倾雪、昭月、红妆、挽霜”,四个名字分别对应四坛酒,最后一坛空着的,刻着“叶凡”。她抬头时耳坠轻晃,本就英气的眉梢软了些:“你昨日说要酿‘同心酒’,原是早备下了。” 叶凡看着四人眼里的光,喉结动了动。前世他独战天道时,身边只有冰冷的法宝;如今这方小世界里,连空气都浸着暖意。他伸手虚按,光罩缓缓收进环佩,声音低了些:“等解决了赵霸天,我们在小世界里摆酒,喝到天亮。” 但解决赵霸天,从来不是终点。夜幕降临时,防御阵地的篝火映红了石墙。叶凡站在高处,看着暗卫们在四周布下的绊马索和淬毒陷阱,又摸了摸怀里的九霄环佩——内天地深处,他前日推演的《长生要术》残卷正泛着微光。这卷从家族禁地翻出的古籍里,反复提到“长生果”三字,说是“得其一,可窥长生门”。 “我今日翻了大楚的秘档。”秦挽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不知何时换了女装,月白锦袍外罩着玄色披风,腰间的招魂铃在风里轻响,“三百年前,有位游方修士在‘断龙山’遗迹留书,说见到过‘果生青石,光若寒星,食之可续百年寿元’。”她摊开掌心,一方青铜虎符正在她手心里发烫,“暗卫在赵霸天的书房里搜出密信,他派了三十个破虚境高手往断龙山去了。” 林昭月的剑突然嗡鸣,剑锋直指东北方:“断龙山,我苍梧山的《星图录》里记过,是上古剑修埋骨之地。”她指尖抚过剑脊的星陨纹,“那里的灵气混乱,普通修士进去会被绞碎经脉。” 苏倾雪的指甲在石桌上划出浅痕,她刚用淬毒的指尖试过酒坛,此刻石面正泛着青黑:“赵霸天要的不是寿元。”她抬眼时眸色冷得像冰,“他前日在黑市买了十车活人,每具尸体都被抽干了灵气——长生果,怕不是要拿活人血祭来催熟。” 楚红妆的袖中突然爬出七只银蛊,在石桌上摆出一座山形。她捏起一只蛊虫,凑到唇边轻吹:“我养的‘寻踪蛊’闻过赵霸天的味道,它们说...断龙山的东南坡,有血味。” 叶凡的内天地突然翻涌。他闭了闭眼,前世陨落前的记忆突然涌来——那时他站在长生门前,却被最信任的道侣捅穿了心脏,鲜血溅在门上,映出一行小字:“长生果生,因果必至”。 “明日天亮出发。”他睁开眼时,眼底有星子在烧,“我要在赵霸天的人到之前,拿到长生果。” 第二日清晨,晨雾未散时,一行五人已出了防御阵地。叶凡走在最前,胸口的九霄环佩随着他的呼吸轻震,内天地里的山川虚影正缓缓展开——这是“天人合一”天赋在运转,他能清晰感知到三里内的每一丝灵气波动:左边林子里有三只野兔在啃草,右边山涧里有条尺长的红鲤跃出水面,正前方十里外的断龙山,有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混在雾里。 “左前方二十步,有绊马索。”他突然抬手,指尖点向左侧灌木丛。林昭月的剑已经出鞘,一道霜白剑气掠过,灌木丛应声而断,露出三根缠着倒刺的铁丝。 “右边山壁有蜂窝。”楚红妆的声音带着笑,她袖中飞出三只金蛊,绕着山壁转了两圈,蜂窝突然“轰”地掉下来,里面却没有蜂,只有三枚淬毒的弩箭。 苏倾雪的指尖在发间一挑,抽出根银簪。她对着雾中某片叶子轻晃,叶尖的露珠突然炸开,露出藏在后面的黑衣探子——那探子刚要吹哨,苏倾雪的银簪已刺中他的哑穴,接着反手一甩,银簪带着血丝钉进他脚边的岩石:“说,赵霸天派了多少人?” 铁面人始终落在最后。他的重剑从未离手,剑鞘上的血痕是昨夜替秦挽霜挡暗箭时留下的,此刻那血痕突然渗出暗红,像在警示什么。他突然旋身,重剑横扫——身后的竹丛里,七柄淬毒的飞刃被剑风卷得偏了方向,钉进旁边的树干,发出“噗噗”的闷响。 等众人走到断龙山入口时,晨雾已经散了。入山口是座残破的石拱,门楣上的“剑冢”二字被岁月磨得只剩半截,石拱下铺着的青石板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剑痕,最深的那道足有三寸,能塞进半块砖。 “这里的灵气...在排斥外来者。”林昭月的剑突然变得滚烫,她握剑的手青筋凸起,“太初剑典在发烫,是上古剑修的残魂在警告。” 叶凡的内天地突然剧烈震动。他闭眼感知,发现那些剑痕里竟封印着一缕缕残魂,每缕残魂都带着不甘的执念。他心念一动,内天地里的小世界虚影展开,将那些残魂轻轻包裹——前世他曾以大法力超度过上古修士,此刻这方借天道之力凝成的内天地,竟比任何超度法诀都有效。 残魂们的执念开始消散。石拱下的剑痕突然泛起金光,原本堵塞的山路“轰”地裂开条缝,露出向下延伸的石阶。“走。”叶凡率先踏上石阶,九霄环佩在胸口发烫,“它们在给我们引路。” 石阶往下三十丈,是座天然形成的密室。墙壁上嵌着夜明珠,将密室照得亮如白昼。密室中央有座青石台,石台上摆着个玉匣,玉匣四周刻满了阵纹,正随着呼吸般的节奏明灭。 “是困灵阵。”叶凡蹲下身,指尖划过阵纹,“用活人的生机养着里面的东西。”他能感觉到阵纹里有微弱的心跳声,一下,两下,像胎儿在母体内胎动。 楚红妆的蛊虫突然全爬到了她肩头,金背的蜈蚣抖着触须,竟对着玉匣行了个“叩首”的姿势。她倒抽口冷气:“我的蛊虫...在害怕。” 苏倾雪的银簪抵在玉匣锁扣上,却迟迟没有动作。她转头看向叶凡,眼尾的红痣因紧张而泛红:“叶郎,这阵纹...和我娘临终前在我手背画的一样。”她撩起衣袖,腕间果然有个淡青色的阵纹,正和玉匣上的完全重合。 林昭月的剑突然插入石地,剑锋震颤着指向玉匣:“剑鸣了。”她的声音发颤,“太初剑典说,剑鸣如泣,是见至珍。” 叶凡深吸口气。他能感觉到内天地里的《长生要术》残卷在疯狂翻动,书页上的字迹正在重组,最后凝出一行血字:“取果者,承其因果。”他伸手按在玉匣上。 阵纹突然大亮。密室里的夜明珠同时爆碎,碎成千万点星光,将玉匣托在半空。玉匣“咔”地打开,一颗泛着幽蓝光芒的果实缓缓升起,果皮上的纹路竟和叶凡内天地里的山川虚影一模一样。 “长生果...”他低喃,声音发哑。前世他求了千年的东西,此刻就近在咫尺。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到果实的瞬间,密室的石壁突然炸开。七道黑影破墙而入,为首的那人脸上戴着青铜鬼面,腰间悬着的玉佩上,刻着玄铁堂的标记——正是赵霸天最器重 第233章 研究长生果:突破与守护 防御阵地的篝火在暮色里跳着橙红的光,叶凡的靴子碾过焦黑的碎石,袖中长生果的幽光透过内天地的光罩,在他掌心投下一片淡蓝的影子。 林昭月的剑鞘擦过他后背,带着剑气特有的清冽;苏倾雪的裙角扫过他手腕,是胭脂混着寒梅的淡香;楚红妆发间的银铃随着步伐轻响,每一声都像在数着心跳;秦挽霜走在最前,玄色劲装下的腰牌撞出清脆的响——那是大楚御林军的虎符。 “叶公子。”守在营地入口的老仆颤巍巍迎上来,枯树皮似的手捧着装了热水的铜盆,“您交代的云大师已在偏帐候着,说要等您回来才肯用晚膳。” 叶凡接过帕子擦手,水温刚好熨帖。前世他在问道境时,见过太多自恃才高的炼丹师,能为小辈守着一盏茶的都算难得,更别说等顿饭了。这云大师...他抬眼望了眼偏帐的竹帘,帘角被夜风吹得掀起半寸,露出里面青灰色的道袍下摆。 “去把药庐的炭火烧旺。”他将帕子递给老仆,声音放得温和,“再让厨房备些参汤,云大师舟车劳顿。” 苏倾雪的指尖在他腰侧轻轻一掐,凑到他耳边:“叶郎倒是会疼人。”她的呼吸扫过耳垂,尾音却突然沉下来,“我去看着炭炉——可别让哪个不长眼的往炉里添了湿柴。” 叶凡望着她摇曳的背影,喉间溢出极轻的笑。这女子表面上是万花楼的头牌,可方才在断龙山密道里,她用淬了寒蝉毒的琴弦绞断三个杀手的筋脉时,眼尾的红痣比血还艳。 偏帐里飘出沉水香的味道。云大师正俯身查看案上的青铜药鼎,听见脚步声也不回头:“叶小友的长生果,比传闻中更棘手三分。” 叶凡掀帘的手顿了顿。他重生后虽刻意低调,但青岚城叶家近些年异军突起,难免有些风声传出去。能在开口前便知道来意...这云大师怕是早有准备。 “大师如何知晓?” “方才你进帐时,内天地的生机漏了丝。”云大师直起腰,鹤发童颜的脸上带着点兴奋,像孩童得了新玩具,“老朽活了七十二年,头回见活物能养在人体内——更别说那果子还在反哺你的道基。”他指节叩了叩案上的檀木盒,“拿来吧。” 叶凡取出长生果的瞬间,帐内的烛火“轰”地窜起半尺高。云大师的瞳孔骤缩,枯瘦的手指悬在果实上方三寸处,不敢触碰:“好旺的生机!这哪里是果子,分明是团活过来的造化!”他突然转身抓住叶凡的手腕,真气如游蛇般钻入他经脉,“你体内这条被斩断的督脉...在长?” 叶凡倒抽一口凉气。前世被暗算时,那柄淬了蚀骨毒的剑正是挑断了他督脉,百年都没养好。此刻经云大师提醒,他才察觉丹田处有股暖流正沿着断口缓缓攀爬,像春草拱开冻土。 “是长生果的功效?” “不全是。”云大师松开手,从袖中摸出个水晶瓶,倒出粒朱红丹丸弹给叶凡,“这是续脉丹,先稳住伤势。”他的目光又落回长生果上,“这果子里有股子...说不上来的道韵,像在模仿天道孕养万物的法子。你那内天地...”他突然眯起眼,“方才你收果子时,我看见你胸口的环佩亮了。” 叶凡摸向颈间的九霄环佩。这是他十岁那年在家族禁地得到的,当时只当是块普通玉佩,直到半年前突破凝液境,环佩里才显出小世界虚影。此刻被云大师点破,环佩在掌心发烫,他念头一动,内天地的山川虚影便与环佩里的小世界重叠了三分——那棵挂着幽蓝果实的小树,正从环佩里往内天地延伸枝桠。 “原来如此!”云大师猛地拍案,震得药鼎里的药渣跳起来,“九霄环佩是禁地神器,本就有沟通天地灵脉的本事。你那内天地借天道推演,环佩吸天地灵气,二者一结合...”他盯着叶凡逐渐发亮的眼睛,突然压低声音,“小友可知,长生境最关键的是什么?” 叶凡喉头动了动。前世他卡在问道境合道期三百年,就是因为参不透长生的真意。 “是''养''。”云大师指节敲了敲自己太阳穴,“不是养气,不是养丹,是养一方能承载天道的世界。你这内天地能长,环佩小世界能扩,等两者合二为一...”他没再说下去,目光却像火把,“现在,把环佩和果子都给我。” 叶凡犹豫了一瞬。前世他吃过太多轻信他人的亏,但此刻云大师眼中只有对丹道的狂热,没有半分贪婪。他解下环佩,将长生果轻轻放在云大师摊开的掌心。 帐外的更鼓声敲过三更时,叶凡的指尖突然一颤。他正靠在竹椅上养神,却感觉内天地里的山川在轻轻震颤——那是有人用强横的真气在试探他的防御。 “叶郎!”苏倾雪的声音裹着风撞开帐帘。她鬓角的珍珠簪歪了,裙裾沾着泥点,平日精心打理的发髻散了半缕,却比任何时候都更让叶凡警觉。 “赵霸天的人来了。”她的指尖掐进他手背,“我在五里外的山梁上看到火把,至少有三百人,带头的是他义子赵无赦,手里提的是玄铁重戟。” 帐外突然响起剑鸣。林昭月的剑已经出鞘,寒光映得她眼尾的星陨纹发亮:“我去守东门。”楚红妆从袖中抖出个竹笼,上百只金蚕扑棱棱飞上天,在营地头顶织成金色的网:“蛊虫能探十里内的动静,他们要是敢撒毒烟...呵,我让毒烟全顺着他们喉咙钻进去。” 秦挽霜不知何时换了银甲,腰间悬着的不是玉佩,而是大楚皇帝御赐的虎贲剑:“我带二十个暗卫绕到他们侧后方,赵无赦那脑子,肯定想不到我们会反包抄。” 叶凡望着众人,内天地里的山川虚影突然剧烈翻涌。九霄环佩在云大师手中发出清鸣,那棵小树的枝桠猛地窜高尺许,幽蓝果实上的纹路竟与他内天地里的山脉走向重合了! “云大师。”他转身看向还在摆弄环佩的老人,“能给我一刻钟吗?” 云大师头也不抬,指尖在环佩上划出玄奥的轨迹:“你内天地和环佩正在共鸣,现在引动的话...可能会提前开启小世界的聚灵阵。”他突然笑了,“去罢,老朽这把老骨头,还能帮你顶着。” 叶凡深吸一口气。他能感觉到环佩里的能量正顺着经脉往丹田涌,内天地的山川像活了过来,每一块岩石都在吸收天地灵气。长生果的生机裹着这股能量,将他受损的督脉又接上了寸许。 “跟我来。”他抽出腰间的软剑,剑刃在烛火下泛着青芒,“这一次,我们不仅要守住营地——”他望着帐外逐渐逼近的喊杀声,嘴角扬起冷冽的弧度,“还要让赵霸天知道,动我的因果...他担不起。” 苏倾雪的琴弦在指尖崩出破音,那是她杀人前的习惯。林昭月的剑尖点地,在泥地上划出半朵梅花——那是苍梧剑宗的杀阵起手式。楚红妆的金蚕突然全部转向东方,发出尖锐的嘶鸣。秦挽霜的虎贲剑嗡鸣着挣出剑鞘,指向营地外的黑暗。 九霄环佩在云大师掌心发烫,小世界里的小树终于绽开第一片新叶。叶尖上的幽蓝果实轻轻一颤,一滴清露坠入叶凡的内天地——那是能让破虚境修士都眼馋的造化。 营外的喊杀声更近了,混着玄铁重戟劈断树木的闷响。叶凡摸了摸颈间重新戴上的环佩,感受着内天地里翻涌的能量。这一次,他不再是前世那个被暗算的问道境大能。这一次... 他望着并肩而立的四人,眼底的星火比营火更亮。这一次,他要带着他的光,烧穿所有阴云。 第234章 备战长生 营火在寒风里噼啪炸响,火星子撞在叶凡腰间的九霄环佩上,激得环身泛起幽蓝涟漪。他站在防御工事最前端的了望台,指尖轻轻抚过环上一道新刻的纹路——方才与云大师共鸣时,内天地里那座刚成型的青岚山,竟在环佩上烙下了山形印记。 “叶公子。”身后传来苏倾雪的声音,带着三分柔三分哑,像浸了蜜的柳叶刀。她不知何时卸了外袍,月白中衣裹着纤细腰肢,发间金步摇随着动作轻颤,却在走近时突然抬手,用沾了药粉的帕子捂住他后颈:“方才引动环佩时,督脉又裂了道细缝,我新制的续筋散,敷着能缓疼。” 叶凡转身,正撞进她微抬的眼尾里。那双眼生得极妙,眼尾上挑似含春,此刻却凝着霜——他知道,这是她动杀心的征兆。“赵霸天的人离营地还有七里。”他握住她沾着药粉的手,将帕子按在自己后颈,“楚红妆的金蚕探到,他们带了三百玄甲卫,其中五十人修过化罡境的横练功夫。” “化罡境?”苏倾雪的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掐,帕子上的药粉簌簌落在他颈间,“那正好试试我新炼的‘蚀骨散’——上次在万花楼,那几个自恃凝液境的蠢货,吸了半口就烂成了白骨。”她忽然倾身凑近,温热的吐息扫过他耳垂:“不过...要是叶公子心疼,我便留几个活口,让他们回去给赵霸天报信。” “留活口?”左侧传来清越的剑鸣,林昭月抱剑走来,玄色剑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她今日未束发,三千青丝用一根墨玉簪随意挽起,发梢沾着露水,倒比平日多了几分烟火气:“苍梧剑宗的‘分花拂柳’剑式,最擅在人身上留记号。我可以在他们心口各刻一朵梅花,让赵霸天知道——动叶凡的人,该用怎样的代价偿还。” 话音未落,脚边突然传来窸窣响动。楚红妆不知从哪钻出来,蹲在地上拨弄一只金蚕,蛊虫的复眼里映着林昭月的剑影:“姐姐们都留手,那我便用‘千虫噬心蛊’吧。”她仰起脸笑,小虎牙在火光里闪了闪,“等他们回赵府报信时,蛊虫刚好爬到心脏,到时候...噗——”她做了个爆浆的手势,“脑浆子混着虫尸喷出来,可热闹了。” “都别急。”秦挽霜的声音从了望台下方传来,她已换了身玄色劲装,腰间虎贲剑的流苏垂在膝头,“我让暗卫探了地形。”她跃上台阶,展开一卷羊皮地图,用剑尖点在营地东侧的溪谷:“这里是必经之路,两侧山壁有天然溶洞,可伏五十人。”她抬眼看向叶凡,目光如刀:“赵霸天以为我们龟缩防守,却不知...” “我们要反守为攻。”叶凡接过话头,内天地里的山川突然泛起暖光——方才吸收的长生果清露,正顺着经脉滋养每一寸骨骼。他能清晰感觉到,碎星境的瓶颈在松动,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正将他往裂天境推。“云大师说,九霄环佩的小世界聚灵阵能撑半个时辰。”他指腹摩挲环身,“我需要一刻钟在阵里稳固修为,剩下的时间...” “我带人守前营。”秦挽霜率先开口,虎贲剑“铮”地出鞘三寸,“二十暗卫加五十叶家死士,足够拖住玄甲卫。” “我去东侧溶洞。”林昭月的剑尖在地图上划出一道寒光,“等他们过了溪谷,我用‘穿云’剑式断其后路。” “那我便去西边。”苏倾雪指尖绕着发梢,发间金步摇突然射出三根细针,精准钉在地图上的三处暗桩标记,“这三个地方是他们的毒烟投放点,我用琴音引毒烟倒灌——赵霸天不是爱用毒吗?让他尝尝自己的药。” 楚红妆突然吹了声口哨,上百只金蚕从她袖中飞出,在地图上方织成金色光网:“我的蛊虫能探五里内动静,他们要是敢分兵偷袭...”她歪头一笑,“我让蛊虫钻他们的耳朵,从脑子开始啃。” 叶凡望着四张各有锋芒的脸,内天地里的青岚山突然拔高丈许。前世被暗算时,他孤身站在悬崖边,听着所谓盟友的笑声在耳边炸响;此刻,他却能清晰听见四个人的心跳,与他的心跳同频共振。 “云大师说聚灵阵要开了。”苏倾雪突然伸手,替他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衣襟,“你进去吧,我们守着。” “当心。”林昭月将剑穗塞进他掌心,剑鞘上还留着她的体温,“我在东侧等你。” “要是打输了...”楚红妆揪下一片金蚕翅膀,塞到他手里,“就把这个吞了,我能顺着蛊虫找到你。” “记住。”秦挽霜按住他后颈,虎贲剑的寒气透过掌心传来,“你若有事,大楚的百万大军,会替你踏平赵府。” 叶凡攥紧掌心里的剑穗和蚕翼,转身走向云大师所在的帐篷。环佩在他颈间发烫,小世界的入口在意识里清晰浮现——那是片被灵气包裹的空间,中央立着棵挂着幽蓝果实的小树,树下堆着他这十年收集的天材地宝。 “进去吧。”云大师的声音从帐篷里传来,带着几分欣慰,“这聚灵阵能让你吸收灵气的速度快十倍。半个时辰后...我要见到一个更厉害的小友。” 帐篷门帘被夜风吹起,叶凡最后看了眼营地——苏倾雪坐在篝火旁调琴,指尖在琴弦上拨出杀音;林昭月站在东侧山壁下,用剑在石头上刻着梅花;楚红妆蹲在地上,金蚕正往她掌心爬,在她手背上织出金色的蛊纹;秦挽霜站在了望台最高处,虎贲剑指向东方,那里隐约传来马蹄声。 他低头钻进帐篷,环佩的光芒瞬间笼罩全身。小世界里的小树轻轻摇晃,一片新叶飘落在他肩头。灵气如潮水般涌来,他能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的脆响——那是碎星境的瓶颈在崩裂,裂天境的大门,正在为他敞开。 营外的马蹄声更近了,混着玄甲相撞的铿锵。叶凡闭上眼,感受着内天地里翻涌的能量。这一次,他不再是孤家寡人。这一次,他的光,就在营外的夜色里。这一次... 他睁开眼,眸中映着小世界里的星光。他要让所有敢动他光的人,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第235章 神秘长生果:共赴险途 夜色像块浸了墨的绸子,将青岚山的轮廓揉得模糊。叶凡站在营地边缘,靴底碾碎两片带露的草叶,凉意顺着脚踝爬进裤管。他望着篝火旁四个或坐或立的身影,喉结动了动——苏倾雪的指尖还搭在琴弦上,林昭月的剑穗被夜风吹得轻晃,楚红妆的金蚕正从她袖口探出头,秦挽霜的虎贲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我去趟千机谷。”他开口时,声音比山风还轻,“传说那里有株活了三千年的长生树。” 篝火“噼啪”炸开一粒火星,苏倾雪的琴弦应声而断。她抬眼时,眼尾的胭脂被夜露晕开,像一滴未落的泪:“你可知千机谷的机关连破虚境都走不出去?十年前寒梅阁派了十二死士...”她突然咬住下唇,伸手抚过颈间那枚与叶凡同款的环佩——那是他亲手为她锻造的,刻着“生死与共”四个字。 林昭月的剑“嗡”地出鞘三寸。她本就苍白的脸更白了,剑尖却稳稳指向叶凡的方向:“太初剑典说,至情者当共生死。你若执意独行...”话音未落,剑穗上系着的梅花瓣突然飘落,正落在叶凡脚边。那是她昨夜在山壁上刻完梅花后,悄悄别在剑穗上的。 楚红妆的金蚕“唰”地缩回袖口,在她手腕上织出个扭曲的蛊纹。她歪着头笑,虎牙在月光下闪了闪:“哥哥当我养的金蚕是摆设么?你前脚走,后脚我就能放蛊虫给你探路。”可她的手指却死死绞着腰间的银铃,那串铃铛本是南疆少女示爱的信物,此刻被攥得几乎变形。 秦挽霜从了望台跃下,玄甲相撞的脆响惊飞了两只夜枭。她扯下束发的玉冠,露出被压得微乱的青丝——这是她女扮男装时最忌讳的破绽:“赵阀的三万玄甲军已过青牛渡,我让虎贲卫在三十里外设了绊马索,但...”她突然攥住叶凡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你若出了事,我就算屠了整个赵阀,这天下...也没了值得我守的东西。” 叶凡望着四张各有锋芒的脸,内天地里那座青岚山又拔高了三寸。前世他被所谓盟友围杀时,耳边只有冷笑;此刻他却能听见四人心跳如擂鼓,与他的心跳撞出同一拍。 他伸手,依次碰了碰苏倾雪的琴弦、林昭月的剑脊、楚红妆的银铃、秦挽霜的玄甲:“我要的长生,不是一人独行。”他指腹摩挲着颈间发烫的九霄环佩,“千机谷的机关认主,多一人就多一分折损。你们守着营地——赵阀的人若敢来,便让他们见识见识,叶某人的光,比刀剑更利。” 苏倾雪突然踮脚,在他唇上印了个带着药香的吻。她退开时,袖中滑出个青瓷瓶:“我新炼的‘破妄散’,沾到机关就化雾,能探三路陷阱。” 林昭月将剑穗重新系在他腕上,剑鞘撞在他掌心:“每过一个时辰,我便在山壁上刻一朵梅花。你若见梅花谢了...”她没说完,转身走向东侧山壁,剑刃划石的声响里,第一朵梅花正在成型。 楚红妆扯下一缕头发,混着金蚕吐出的丝编成手绳套在他腕上:“这蛊能感应你生机,若弱了...”她突然扑进他怀里,声音闷在他心口,“我就把千机谷的虫子全养成食心蛊,给你报仇。” 秦挽霜解下腰间虎符拍在他手里:“虎贲卫的暗号是‘青岚’,报我名讳调不动人,但报这两个字...”她退后两步,重新束好头发,玄甲在月光下闪着冷光,“我在营门等你,带着赵阀主帅的人头。” 叶凡望着四人背影,内天地里那株幽蓝小树突然抽出新枝。他将青瓷瓶、剑穗、手绳、虎符依次收进内天地,转身走进夜色。千机谷的入口在三十里外的断崖,他踩着山雀的尾羽掠过深涧时,袖中破妄散的药香渐渐散开——正如苏倾雪所说,前三处机关刚露出雏形,便在药雾里化作齑粉。 第七处机关是座石阵,八卦图在地面泛着幽光。叶凡站在阵眼处,内天地里的青岚山突然震颤——前世他曾在问道境大能的记忆里见过这纹路,是上古星陨阵的残篇。 他指尖点地,按照内天地推演的轨迹画出修正后的阵眼,石阵突然发出轰鸣,中央的石台上,一株半尺高的小树正挂着枚幽蓝果实,果皮上的纹路与他内天地的小树如出一辙。 长生果入手的瞬间,叶凡听见内天地里传来清鸣。那株小树的枝叶突然疯长,将长生果包裹其中,像是在迎接久别的同类。 他不敢耽搁,将长生果连树一起收进内天地,转身时却发现石阵边缘多了道人影——云大师倚着拐杖,白须被山风掀起,眼中闪着狂喜:“老仆在炼丹阁典籍里见过这树!当年道祖证道时,便是靠三枚长生果...小友可知这果子最妙处不在增寿?”他指了指叶凡的内天地,“它能让你的小世界与天道同频,到那时...” “云老!”叶凡突然打断他,内天地里的青岚山剧烈摇晃——他腕上楚红妆的手绳正在发烫,那是营地有难的信号。云大师脸色骤变,从袖中摸出粒丹丸塞给他:“这是老仆新炼的‘天枢丹’,能助你融合长生果。快走!” 叶凡将云大师收进内天地,御空而起时,内天地里的长生树突然绽放出幽蓝光芒。他能清晰感觉到,体内裂天境的壁垒正在松动,更上方的断江境门槛,似乎也透出了缝隙。营地方向传来金铁交鸣,秦挽霜的虎贲剑啸混着苏倾雪的琴杀,林昭月的剑鸣裹着楚红妆的蛊鸣,像首最激烈的战歌。 他落在营门前时,正看见赵阀的玄甲军被砍翻了半队。苏倾雪的琴弦上还滴着血,林昭月的剑刃染着朱红,楚红妆的金蚕在敌军颈间织出金色死亡纹路,秦挽霜的玄甲上溅满血珠,却仍挺直腰杆站在最前。四双眼睛同时望来,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看见他时的安心。 “长生果找到了。”叶凡举起内天地的光,幽蓝光芒笼罩众人。苏倾雪的琴弦突然自动弹出清越之音,林昭月的剑发出龙吟,楚红妆的金蚕振翅飞起,在光中化作金芒,秦挽霜的虎符泛起暖光。他能感觉到,内天地里的长生树正在吸收四人身上的气息,像是在编织某种更宏大的联系。 深夜,叶凡盘坐在帐篷里,内天地的长生树与他的身体连成一线。幽蓝能量顺着经脉游走,每经过一处,便将裂天境的修为夯实几分。九霄环佩突然发出共鸣,与长生树的光芒交织成网,在他识海深处勾勒出模糊的图案——那是天道法则的碎片,正随着能量的融入逐渐清晰。 他闭着的眼睛突然颤动,内天地里的青岚山巅,不知何时多了座新的山峰。山峰顶端,隐约可见一扇门的轮廓,门后是他从未见过的璀璨星光。那扇门,似乎正为他而开。 第236章 九霄环佩的秘密:揭开新篇章 叶凡在密室的蒲团上缓缓睁眼,睫毛上还凝着晨露般的汗珠。内天地里的山河图正随着他的呼吸起伏,连带着腰间的九霄环佩都泛起温玉似的柔光。他望着石壁上跳动的烛火,指节轻轻叩了叩环佩——昨夜突破时,这古玉竟在他识海深处展开了一方新空间,像是被他的修为“喂”开了灵智。 “吱呀”一声,雕花木门被推开半寸。苏倾雪的绣鞋先探进来,月白色裙裾扫过青石板,带起一缕若有若无的沉水香。她单手扶着门框,鬓边的海棠簪子微微晃动:“我在门外站了半柱香。” 叶凡抬头,正撞进她漾着关切的眼波里。那双眼尾微挑的眸子里,昨夜的锋芒已褪成春水,却藏着更让他心疼的紧绷——自三天前赵霸天率黑风寨血洗青岚矿场,她便再没合过眼,眼下浮着极淡的青影。 “发现了好东西。”他拍了拍身边的蒲团。 苏倾雪没坐,反而屈膝半蹲,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发间那缕突兀的白发,又像被烫到似的缩回。叶凡握住她微凉的手,将掌心里的长生果托到她眼前——那枚朱红果实表面流转着星辉,连空气都因它的灵气泛起细小的冰晶。 苏倾雪的瞳孔微微收缩,指腹无意识摩挲着他虎口的薄茧:“这是...寒梅阁古籍里记载的‘九劫长生果’?需得九次雷劫淬体才能结果,百年前我母亲曾为它血洗过一座雷火峰...”她突然顿住,喉结动了动,“你从哪寻到的?” “赵霸天的密室。”叶凡指节抵着环佩,古玉应声轻鸣。一道青色光门在两人之间展开,门内隐约可见堆叠的玄铁、成箱的聚气丹,甚至还有半株正在抽芽的灵竹。 苏倾雪的绣眉挑了挑,伸手去碰那光门——指尖刚触到光壁,门内的灵竹突然抖了抖,竟有露珠“啪嗒”落在她手背上。“这是九霄环佩的新空间?” 她仰头看他,眼尾的胭脂被夜露晕开,“能储物,能养灵植,还能隔绝气息...赵老匹夫藏了二十年的宝贝,倒成了咱们的粮仓。”她忽然笑出声,发间的海棠簪子蹭过他手腕,“我昨日在矿场发现,赵霸天的人在往井下埋火油。这空间要是能装水...” “我正想和你说这个。”叶凡抽回手,屈指敲了敲光门,空间里的玄铁堆突然自动分门别类,“内天地推演过,这空间的容量随我修为增长。现在能装三辆马车的物资,等我破虚境...大概能装下整个青岚城。”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清越的剑鸣。林昭月的身影踏着晨光落在屋顶,白衣被山风掀起,腰间的太初剑嗡鸣如龙吟。她单手按剑,发间的银簪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苍梧山传来消息,赵霸天联合了毒影门的人,今夜子时要劫矿场的运金队。”她跃下屋檐,剑尖挑起门帘,目光扫过那方青色光门时顿住,“这是...” “九霄环佩的新功能。”苏倾雪起身替她拂去肩头的松针,“昭月来得正好,叶凡正打算召集大家。” 话音刚落,门外来了阵腥甜的风。楚红妆晃着银铃脚链跨进门,发间的蛇骨钗吐着信子:“本姑娘在矿场周围下了百蛊,赵老匹夫的人每走一步,我都能在蛊虫里看清楚。”她歪头盯着光门,忽然伸出猩红指甲戳了戳,空间里的灵竹瞬间蔫了半截,“呀,这东西怕我的万毒体?” “不是怕,是认主。”叶凡屈指一弹,灵竹重新挺得笔直,“环佩认我为主,你若强行破阵,它自然会护主。”他转向门口——秦挽霜的玄色甲胄正映着晨光,腰间的龙纹玉佩闪着幽光。她单手按剑,目光扫过众人:“我让暗卫查过,赵霸天的粮草囤在西山谷,咱们若能截断...” “都进来坐。”叶凡拍了拍案几,九霄环佩突然震鸣,青色光门“唰”地展开,将整间密室都映得透亮。陈长老的身影从光门里跨出来,白须被灵气吹得飘起:“老仆在环佩空间里转了转,这方小世界的灵气脉络竟能与阵法共鸣。”他抚着长须,目光灼灼,“若将防御阵的阵眼设在空间里,赵霸天的破阵手就算能劈开青岚城,也劈不开这方天地。” “可行吗?”林昭月按剑上前,“太初剑典里说过,借他物为阵基需得两者灵气同频。” “内天地推演过。”叶凡将长生果抛向空中,果实坠下时被光门接住,“环佩本就是上古阵器,我用内天地调和过灵气,现在它和咱们的防御阵...是同根生的。”他看向陈长老,“您老负责布阵,苏姑娘带人去矿场引火油入空间,昭月守剑门,红妆用蛊虫探路,挽霜...” “我带暗卫劫西山谷的粮草。”秦挽霜接口,指尖摩挲着龙纹玉佩,“赵霸天以为咱们困守青岚,可他不知道...”她忽然笑了,甲胄上的龙纹在光门里泛着金芒,“咱们的粮仓,在天上。” 众人话音未落,窗外的天色突然暗了下来。叶凡抬头,见乌云正从苍梧山方向翻涌而来,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揉成了墨团。他按住腰间的九霄环佩,环佩在掌心发烫——这是内天地在示警。 “去准备吧。”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每一张熟悉的脸,“今夜子时,赵霸天会来。” 苏倾雪最先转身,绣鞋在青石板上敲出细碎的响:“我去取寒梅阁的冰魄盏,装火油得用这东西。”林昭月跟着掠出房门,太初剑的龙吟撞在门框上,震落几片早开的桃花。楚红妆晃着银铃,蛇骨钗上的蛊虫突然集体振翅:“本姑娘去矿场放引路蛊,赵老匹夫的人...会跟着我的虫子,一步步走进咱们的陷阱。” 秦挽霜最后离开,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晨光透过她的甲胄缝隙,在地上投下细碎的金斑:“叶凡。”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碎了什么,“等打完这仗,我带你去看大楚的江山。” 门“吱呀”一声合上。叶凡望着空荡荡的密室,指尖抚过九霄环佩上的纹路。内天地里的山河图突然开始旋转,星斗的光痕在他眼底流转——他能感觉到,长生果的灵气正顺着经脉往内天地涌,将那方小世界的边界又推远了三寸。 夜幕降临时,叶凡再次盘坐在蒲团上。九霄环佩悬在他头顶,青色光门里溢出的灵气凝成白雾,将他整个人裹成了云团。他闭着眼睛,能清晰听见内天地里的灵竹在拔节,能感觉到山河图上的江河开始奔涌——这是长生果在重塑他的根基,是九霄环佩在与他的内天地彻底融合。 “轰——” 一声闷雷炸响在窗外。叶凡的睫毛颤动,体内突然涌起滚烫的热流。他听见骨骼发出清脆的爆响,那是玉骨境巅峰在往金身境突破的声音;他看见内天地的边界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外面更广阔的混沌——那是破虚境的门槛,就在今夜,他要跨过去。 九霄环佩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青光。光门里的玄铁、丹药、灵竹全部浮起,在他周围组成了一个旋转的灵气旋涡。叶凡张开嘴,旋涡瞬间涌进他体内。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识海里炸开,像是前世记忆的碎片,又像是天道的呢喃—— “掌内天地者,可掌己命。”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透气孔照进来时,叶凡缓缓睁眼。他的发间那缕白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乌发,在晨露里泛着绸缎似的光。他站起身,九霄环佩自动落在他腰间,玉质比昨夜更通透,连纹路里都流转着星辉。 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他推开密室的门,正撞进苏倾雪带笑的眼波里。她手里提着冰魄盏,盏口还凝着白霜:“大家都在演武场等你。” 叶凡望着演武场方向攒动的人影,望着苍梧山方向依旧翻涌的乌云,忽然笑了。他伸手按住腰间的九霄环佩,能感觉到内天地里的山河在回应他的心跳—— 这一局,该他落子了。 第237章 决战前夕:准备与决心 演武场的晨雾还未散尽,叶凡跟着苏倾雪的脚步穿过青石板路时,远远便听见兵器相击的脆响。 苍梧剑宗的弟子正在场边校练,林昭月的太初剑悬在她身侧三寸处,剑鸣声里带着清冽的剑意;楚红妆蹲在石墩上逗弄一只五彩蛊虫,那虫子正往她发间钻,被她捏着触须轻轻拽回来,发梢垂落的珊瑚珠跟着晃了晃;秦挽霜卸了甲胄,换了身玄色劲装,正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见他来,指尖在图上重重一点。 “人齐了。”苏倾雪将冰魄盏搁在石桌上,盏中寒雾袅袅,映得她眼尾的朱砂痣像团跳动的火,“林师妹说再等半柱香,她要等剑穗干——昨儿夜训时沾了露水。” 话音刚落,林昭月便抱着剑走过来。她发尾的银穗果然还泛着湿意,却被仔细梳成了利落的马尾:“叶公子。”她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淡影,再抬眼时目光如剑,“直说吧,赵无极的人到哪了?” 叶凡走到石桌中央。晨风吹起他袖角,露出腰间九霄环佩流转的星辉。昨夜突破金身境时,内天地里那方山河图又涨了半丈,此刻他能清晰感知到二十里外的动向——这是破虚境的前兆,也是他敢在此时摊牌的底气。 “三日前,无极宗的密使从南疆毒沼出来。”他指尖点在秦挽霜画的地图上,“他们带着十万两黄金,换了毒宗叛徒的‘蚀骨散’。” 楚红妆的蛊虫“唰”地窜进她袖中。她原本跷着的二郎腿“咚”地落回地面,珊瑚珠在耳畔炸响:“老东西敢动我毒宗的人?那叛徒的蛊母我早养在金蚕蛊里了,等我今晚就——” “红妆。”叶凡按住她欲拍桌的手,“他们要的不是毒,是拖延。”他指向地图上苍梧山的位置,“无极宗的主力藏在苍梧后山的云隐谷,三天后月晦夜,他们会借阴煞之气破阵,直取青岚城。” 演武场突然静得能听见露珠坠地的声音。林昭月的太初剑嗡鸣一声,剑尖微微发颤——那是她动了真怒;秦挽霜的手指在石桌上叩出轻响,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苏倾雪的冰魄盏“咔”地裂开细纹,寒雾裹着她的声音漫出来:“我寒梅阁的暗桩回报,无极宗买通了城防营统领。青岚城的护城大阵,怕是撑不过半个时辰。” “所以我们要先动手。”叶凡的掌心按在山河图上,内天地里的灵竹簌簌作响,“集中所有力量,在月晦夜前端了云隐谷。” 秦挽霜的树枝在地上划出深痕:“云隐谷三面环山,只有一条栈道能进。我带城防营旧部佯攻前山,引他们主力出来;林师妹带剑宗弟子从后山飞瀑攀岩,截断退路;红妆的蛊虫可以提前三天撒进谷里,扰乱他们的感知——”她忽然抬头看向苏倾雪,“倾雪的琴音能破阴煞阵,到时候需要你在谷口的望星台镇场。” 苏倾雪指尖绕着发梢轻笑:“好呀,我弹《寒江雪》,正好应景。”她眼尾微挑,“不过望星台的风大,叶公子得给我备件狐裘。” “我让厨房备了十坛醉仙酿。”楚红妆从袖中摸出个青瓷瓶,倒出只指甲盖大的金蚕,“这蛊能探三十里内的活物,等会分给大家。” 林昭月将太初剑往地上一插,剑刃没入青石三寸:“我带二十个亲传弟子走飞瀑,子时出发。”她看向叶凡时,耳尖微微发红,“你...你要小心。” 会议散得很快。秦挽霜带着城防营旧部去清点兵器,铠甲相撞的声响渐远;楚红妆追着金蚕蛊跑出演武场,珊瑚珠的脆响混着她的笑;林昭月站在演武场边,用剑穗擦着太初剑的剑身,每一下都擦得极慢;苏倾雪则留在石桌旁,替叶凡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 “他们都信你。”她的指尖拂过他耳后,“连林师妹那种眼高于顶的,都肯听你调遣。” 叶凡望着她发间晃动的珍珠步摇,忽然想起前世陨落前,也是这样被信任着。那时他太过自恃,最终落得个众叛亲离。这一世...他握住她的手,触感温软,却带着常年握琴的薄茧:“我不会让他们失望。” 苏倾雪的笑意在眼底漾开,像春溪破冰:“我信你。”她抽回手,将冰魄盏推给他,“喝口醒酒汤,昨夜突破耗了太多元气。” 等演武场只剩他一人时,夕阳已经西斜。叶凡回到房间,推开窗,看见远处苍梧山的乌云更浓了,像团倒扣的锅底。他坐在案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九霄环佩,内天地里的山河图突然泛起涟漪——那是李老头的气息。 “小友。”门轴轻响,李老头佝偻着背走进来,手里攥着卷泛黄的羊皮卷,“我在后山老槐树下的石匣里翻到的,原是我师父的笔记。” 羊皮卷展开时,有尘烟簌簌落下。叶凡凑近去看,上面的字迹苍劲如刀:“长生果生于内天地圆满之时,非天地所赠,乃自心所化。九霄环佩者,内天地之钥也,持此钥者,可开长生门。” “当年我师父合道境大圆满,就是靠这两样东西踏过了长生桥。”李老头的手指抚过“内天地圆满”几个字,“你现在的内天地,可还缺什么?” 叶凡闭目感知。内天地里灵竹成林,江河奔涌,却总像隔着层薄雾——前世他到问道境时,内天地也这般混沌。此刻,羊皮卷上的字突然泛起金光,映得他识海清明:“缺的是...人心。” “对喽。”李老头咧嘴笑,缺了颗门牙的嘴漏着风,“内天地要装得下山河,更要装得下在乎的人。你护着的这些小友,都是你内天地的星子。” 夜风掀起窗纸,卷着羊皮卷上的金粉簌簌飘落。叶凡望着窗外渐起的暮色,忽然听见演武场方向传来零星的脚步声——是秦挽霜在检查最后一批粮草,是林昭月在教弟子们打绳结,是楚红妆的蛊虫在屋檐下扑棱翅膀,是苏倾雪的琴声从万花楼飘来,混着《寒江雪》的调子。 他握紧腰间的九霄环佩,内天地里的薄雾正在消散。那些熟悉的身影化作点点星光,在山河图上明明灭灭,像撒进银河的碎钻。 夜色渐深时,叶凡站在青岚城的城墙上。他望着苍梧山方向翻涌的乌云,望着脚下熟睡的城池,望着远处演武场未熄的灯火。九霄环佩贴着他的腰,能清晰感觉到内天地里的星子在跳动,像在应和他的心跳。 “该去了。”他低声说。风卷着他的衣袂猎猎作响,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而在苍梧山的云隐谷里,无极宗的旗帜正在夜风中翻卷。有人举着火把经过,火光映出旗上狰狞的虎头,也映出暗处金蚕蛊泛着的幽光。 第238章 长生果的秘密:内天地共鸣 夜色褪尽时,叶凡在城墙上站了整整一夜。晨风卷着露水打湿他的袖口,他望着苍梧山方向翻涌的乌云,昨夜云隐谷那抹金蚕蛊的幽光仍在眼前晃。腰间九霄环佩微微发烫,内天地里星子跳动的频率,与他心跳完全重合——李老头说的“人心”,此刻正化作最鲜活的力量,在山河图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公子。”身后传来轻唤,苏倾雪的裙角扫过城砖,带着股若有若无的沉水香。她仰头看他,眉梢还沾着未褪的倦色,显然也守了半宿:“云大师在丹房等您,说是要赶在日头毒之前验那果子。” 叶凡收回目光,指腹蹭过九霄环佩的纹路:“你昨夜没歇?” “寒梅阁的探子传回消息。”苏倾雪指尖绕着发尾,眼尾的胭脂被夜露晕开些,倒显得更艳了,“无极宗的人往云隐谷运了三车黑木棺材,每口棺材缝里都渗着腐毒——楚红妆说那是养金蚕蛊的老法子。” 叶凡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想起前世被暗算时,凶手用的正是金蚕蛊。当时他内天地未成,被蛊虫啃食了三日三夜,最后只能自碎道基才逃得一命。“去丹房。”他压下心底翻涌的杀念,转身时衣摆带起一阵风,“先弄清楚长生果的秘密。” 丹房的门帘刚掀开,药香便裹着焦糊味扑了满脸。云大师正踮脚够梁上的琉璃瓶,花白的胡须沾着朱砂粉,见叶凡进来,手一抖,瓶子“当啷”砸进药臼里。“哎呦我的小祖宗!”云大师扶着药柜直喘气,指节叩了叩案上用红绸垫着的长生果,“你可算来了!这果子邪性得很,我用三昧真火烤了半柱香,壳子愣是没裂道缝!” 叶凡走近细看。这颗长生果比拳头大些,表皮裹着层暗金色纹路,像极了他内天地里山河图的脉络。昨夜李老头的笔记里“自心所化”四个字突然浮现在脑海,他鬼使神差伸出手,指尖刚触到果皮,便听“咔”的轻响——暗金纹路突然亮起,竟顺着他的指尖往掌心钻! “快退开!”云大师抄起旁边的青铜鼎就要砸,却见叶凡的掌心泛起金光,那纹路像活了似的,沿着他的手臂往内天地钻。他瞳孔骤缩,“这是...内天地共鸣?” 叶凡闭了闭眼。内天地里原本缭绕的薄雾正在被金光撕裂,那些由苏倾雪、林昭月她们化作的星子突然亮得刺眼,竟与长生果的纹路连成了星轨。他听见李老头的声音在识海回响:“内天地要装得下山河,更要装得下在乎的人。” “云大师。”他睁开眼时,眼底有金芒流转,“这果子不是死物,它在认主。” 云大师的手还举着青铜鼎,胡子抖得像筛糠:“认...认主?可我活了七十岁,从没听说过天材地宝会主动认主!” “因为它本就不是天地所生。”叶凡摸着腰间的九霄环佩,环佩突然震颤起来,与长生果的金光在半空交缠,“是内天地圆满时,由人心所化的道果。” 云大师的青铜鼎“哐当”落地。他颤巍巍摸出块羊脂玉板,往长生果上一贴,玉板顿时泛起七彩光晕:“天呐...这波动...是天道法则的碎片!”他猛地抓住叶凡的手腕,“小友你可知,当年我师父合道境大圆满,穷其一生都在找这种能量!这果子不仅能助你突破,更能让你提前感悟天道!” 叶凡的呼吸陡然加重。前世他到问道境时,为了悟透“生”之法则,在生死崖守了三百年,最后还是差了口气。此刻内天地里星轨转动,他分明能触到那层阻隔了无数年的薄膜——只要吸收这果子,他就能捅破那层膜,离长生更近一步。 “我要现在试。”他扯下外袍扔在凳上,“帮我布个护心阵。” 云大师的手还在抖,但动作却极快。他抓起朱砂笔在地上画了个六芒星,又往每个阵眼里塞了颗避毒丹:“这果子能量太猛,我用丹火给你温着,要是承受不住就咬碎嘴里的定魂丹!” 叶凡盘坐在阵心,将长生果抵在眉心。暗金纹路“唰”地钻入识海,他眼前闪过无数画面——苏倾雪在万花楼弹《寒江雪》时眼角的泪,林昭月为他挡剑时白衣染血的模样,楚红妆把最毒的金蚕蛊捏碎在他掌心说“只毒坏人”,秦挽霜在朝堂上替他顶下所有罪责时眼里的光。 这些画面化作热流,顺着经脉往内天地涌。原本混沌的山河图突然清晰起来:灵竹的叶片上凝着晨露,江河里的水浪卷着碎金,连最角落的野花开了几朵都看得分明。而那些星子,正从虚空中落下,在山河图上勾勒出四座小筑——分别是苏倾雪的琴阁、林昭月的剑庐、楚红妆的蛊园、秦挽霜的将台。 “轰!”体内传来闷响。叶凡的气息陡然攀升,从破虚境碎星巅峰直往裂天境冲。九霄环佩突然飞出,悬在他头顶旋转,环上的云纹与长生果的金光交织,竟在他头顶凝成了个小世界投影——正是他内天地的模样! “成功了?”云大师扒着门框往里瞧,额头的汗滴在青石板上,“这、这是破虚境裂天?才半炷香?” “不止。”叶凡睁开眼,眼底的金芒还未褪去。他能清晰感觉到,内天地的边界正在向外扩张,原本只能纳十里山河,现在竟能隐约看见百里外的湖泊轮廓。更让他震动的是,识海里多了段晦涩的法诀——那是“生”之法则的残篇。 “公子!”门被撞开的瞬间,苏倾雪的琴声先涌了进来。她手持七弦琴,琴尾还沾着血:“无极宗的人攻过来了!他们带着金蚕蛊,还有...还有用黑木棺材养的活死人!” 叶凡霍地站起。九霄环佩“嗡”地落入掌心,内天地里四座小筑同时亮起光芒——苏倾雪的琴阁飘出沉水香,林昭月的剑庐传来剑鸣,楚红妆的蛊园飞出金蚕,秦挽霜的将台扬起战旗。那些由人心化作的星子,此刻竟凝成了实质的护罩,将他整个人包裹在金光里。 “走。”他抓住苏倾雪的手腕往门外冲,风掀起他的衣摆,露出腰间九霄环佩流转的星芒,“让她们都来演武场。这次...我们要让无极宗看看,什么叫内天地里的长生道。” 苏倾雪的指尖还沾着血,却在触到他掌心时笑了。她的琴声陡然拔高,混着远处传来的剑鸣、蛊虫振翅声、战鼓擂动声,在晨雾里织成一张密网。 而在苍梧山方向,云隐谷的乌云突然裂开道缝,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黑甲身影——为首那人腰间挂着金蚕蛊囊,正抬头望着青岚城方向,嘴角勾起阴毒的笑。叶凡的脚步顿了顿。他望着远处翻涌的乌云,感受着内天地里越发明亮的星子,突然明白李老头说的“长生门”究竟是什么。 所谓长生,从来不是独善其身。当内天地装得下在乎的人,装得下守护的城,装得下心中的道——那扇门,自然就开了。 他握紧九霄环佩,前方演武场已经传来林昭月的清喝:“剑来!”而在他身后,云大师捧着长生果的果核,看着果核上新浮现的纹路,突然浑身发抖。那纹路,分明是青岚城的轮廓,是演武场的布局,是...是所有他在乎的人,在果核上刻下的,最鲜活的,生之印记。 第239章 九霄环佩的新功能:内天地的守护 叶凡站在演武场中央,九霄环佩在掌心流转星芒。苏倾雪的琴声还在耳边震荡,混着林昭月的剑鸣、楚红妆的蛊鸣、秦挽霜的战鼓,在晨雾里织成密网。他能感觉到内天地里四座小筑的光芒愈发炽烈,那些由人心化作的星子,此刻正沿着九霄环佩的纹路游走,在他周身凝成金色护罩。 “公子。”苏倾雪的指尖还沾着血,却轻轻覆上他手背,“先回房。你刚突破,需要稳固境界。” 叶凡低头看她,见她鬓发散乱,衣襟上还沾着暗红血迹——那是方才挡下无极宗刺客时留下的。他喉咙发紧,前世陨落时的孤寂突然涌上来,却又被此刻掌心的温度烫得消散。“好。”他应了,反手握住她染血的手,“但先把长生果的事告诉你。” 房间里,云大师还捧着那枚果核发抖。见两人进来,他慌忙把果核塞进叶凡手里:“小友,这果核...它方才自己亮了,纹路是青岚城,是演武场,是...”他说不下去,浑浊的老眼里泛着水光,“是活人该有的生气。” 叶凡捏着果核,指腹触到新浮现的纹路——确实,那是苏倾雪常坐的琴阁飞檐,是林昭月剑庐前的冷竹,是楚红妆蛊园里的曼陀罗,是秦挽霜将台上的青铜战旗。他抬头看向苏倾雪,后者正凑近果核,睫毛在果核表面投下颤动的阴影:“这是...我们的印记?” “应该是内天地容纳了你们,所以天道反馈的‘生’之法则。”叶凡将果核放在桌上,九霄环佩突然嗡鸣着悬浮而起,在两人之间转出星轨,“方才突破时,我发现环佩多了新功能。” 话音未落,环佩迸发的金光里突然涌出一片空间——约摸十丈见方,地面铺着青石板,角落堆着叶凡平日练功用的玄铁剑,墙上挂着苏倾雪的七弦琴,甚至还有楚红妆养蛊的陶瓮。 苏倾雪伸手触碰那空间边缘,指尖刚探进去便被弹回,却带出一缕沉水香:“是我的琴阁味道!” “这是内天地的具象化?”云大师踮脚张望,胡须都在抖,“能储物,能避难,还能保持里面的活物生机?” 叶凡点头:“方才试了试,放进去的灵草没蔫,蛊虫还在爬。更关键的是...”他屈指一弹,空间里突然浮现出林昭月的剑影,“如果你们的法器在里面,我能随时调用。” “当真是妙极!”门被推开的声音混着剑气。林昭月提着青锋剑站在门口,发间的玉簪还沾着晨露,显然是从剑庐一路赶过来的。她扫了眼悬浮的空间,剑穗上的银铃轻响:“方才在剑庐,突然感应到我的‘太初剑典’残卷在发烫——原来被你收进这空间里了?” “昭月。”苏倾雪起身相迎,顺手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鬓发,“快进来,叶凡正说环佩的新功能。” 林昭月走进来,目光落在九霄环佩上。剑庐的剑鸣突然在房间里炸响,空间里那道剑影竟真的凝出实体,“嗡”地插入地面。叶凡挑眉:“看来你人没到,剑倒先认了这空间。” “胡闹。”林昭月耳尖泛红,却没否认,“这功能若用于布阵...苍梧剑宗的‘七星锁天阵’需要七处阵眼,若能通过环佩同时激活,威力至少翻三倍。” 话音刚落,又有蛊虫振翅声从窗外飘来。楚红妆掀帘而入,发间别着的金蚕蛊正对着九霄环佩吐丝,她晃了晃手中的陶瓮:“本姑娘在蛊园就闻到你这儿的生人气,原来搞出这么个宝贝?”她走到空间前,指尖点出一滴黑血,陶瓮里的百足蛊“刷”地窜进空间,“看,我的蛊虫在里面活得更欢实了,连毒囊都鼓了。” “红妆。”叶凡笑着摇头,“你又拿毒血试我的宝贝。” “谁让你藏着好东西?”楚红妆歪头,发间金蚕突然飞向苏倾雪,停在她染血的指尖,“姐姐手受伤了?我这有解百毒的金蚕膏。” 苏倾雪接过药膏,目光却落在门口——秦挽霜裹着玄色大氅站在那儿,腰间的玉牌还滴着水,显然是刚从青岚河边的暗桩回来。“长公主。”她轻笑,“你这浑身水腥气,该不会是从护城河游回来的?” “少调侃。”秦挽霜扯下大氅,露出里面的锁子甲,甲片上还沾着泥,“无极宗的活死人部队在北门外扎营了,我让人往护城河里投了石灰,暂时能阻他们渡水。”她走到桌前,盯着悬浮的空间眼睛发亮,“这玩意儿能装多少人?若是打不过,我们可以带着百姓躲进去。” “目前十丈见方,最多装百人。”叶凡皱眉,“但等我突破到断江境,应该能扩到千丈。” “够了。”秦挽霜拍桌,锁子甲相撞发出清响,“青岚城百姓本就不多,真到危急时刻,我带人断后,你护着他们进空间。” “胡闹。”林昭月冷着脸打断,“要断后也是我剑宗弟子,你们都退下。” “都闭嘴。”楚红妆突然笑出声,金蚕蛊在她掌心吐出银丝,“你们忘了公子的内天地装的是谁?是我们所有人。真到那时候,谁也别想当英雄,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房间里突然静了。苏倾雪的琴声不知何时响了起来,是首没弹过的调子,清越里带着暖意。叶凡望着她们,内天地里的星子突然开始剧烈震颤——那是“生”之法则残篇在共鸣。他伸手按住胸口,能清晰感觉到心脏的跳动与四座小筑的脉动重合,仿佛有个声音在说:这才是长生的真谛。 “陈长老到!”门外传来弟子的通传。苍梧剑宗的陈长老柱着龙头杖走进来,白眉下的眼睛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九霄环佩上:“老仆在山门外便感应到这神器的波动,原是有新变化了?” 叶凡将环佩递过去:“长老请看。”陈长老指尖刚触到环佩,空间突然扩张了三尺,里面的玄铁剑自动飞向他,剑柄上的刻痕与他腰间的剑穗纹路严丝合缝。“这是...器灵认主?”他老泪纵横,“当年我剑宗祖师就是带着九霄环佩闯下的名头,如今它认了你,是我剑宗之幸,更是青岚城之幸。” “长老言重了。”叶凡摇头,“我想用这空间布阵。昭月说的‘七星锁天阵’,加上红妆的蛊虫封路,倾雪的琴音惑敌,挽霜的兵法调人,应该能挡住无极宗的活死人。” “不止。”陈长老用杖尖在地上画了个圈,“若将空间作为阵眼中枢,我能布个‘天人感应阵’——借你内天地的天道之力,自动补全阵眼漏洞。当年我祖师就是用这阵,以凝气境斩了破虚境的大妖。” “好。”叶凡握拳,“今晚子时前,我们要完成布阵。昭月去剑庐取‘七星石’,红妆调三百只金蚕蛊守南门,挽霜带暗卫清理城内细作,倾雪...”他看向苏倾雪,声音软了些,“你跟我去演武场,用琴音温养环佩,稳固空间。” 众人领命,各自离去。苏倾雪留在最后,替他理了理衣襟:“公子,你昨夜突破,现在内天地还不稳,莫要硬撑。” “我知道。”叶凡握住她的手,“但你看——”他指向窗外,晨雾中,青岚城的百姓正往演武场搬来桌椅、粮袋,甚至有老妇人端着热粥往剑宗弟子手里塞,“他们都在等我们护着他们活。我若不撑住,谁来撑?” 苏倾雪没说话,只是将额头抵在他胸口。琴声从她袖中流出,混着他心跳的节奏,在房间里织成一张温暖的网。 夜幕降临时,叶凡独自坐在演武场中央。九霄环佩悬浮在头顶,空间里堆满了玄铁剑、蛊瓮、战旗,甚至还有半袋没吃完的糖炒栗子——是方才路过街角时,卖糖炒栗子的老张硬塞给他的。他闭目冥想,长生果的能量顺着果核纹路涌进内天地,四座小筑的光芒愈发炽烈,“生”之法则残篇在识海里舒展,仿佛要拼凑出完整的画卷。 环佩突然发出轰鸣,空间猛地扩张到二十丈。他睁开眼,见月光下,苏倾雪的琴阁、林昭月的剑庐、楚红妆的蛊园、秦挽霜的将台,竟都在空间里凝出了虚影。那些由人心化作的星子,此刻正绕着虚影旋转,每转一圈,空间便稳固一分。 “原来如此。”他低笑出声,“内天地装得下在乎的人,装得下守护的城,装得下心中的道...长生门,原来在这里。” 第二天清晨,晨雾未散。叶凡站在演武场高处,看着盟友们在各自的位置忙碌——林昭月在插七星石,楚红妆在撒蛊粉,秦挽霜在调兵遣将,苏倾雪在试新谱的战曲。九霄环佩在他腰间流转星芒,空间里的虚影愈发清晰,仿佛随时能化作实体。 他深吸一口气,清晨的风里带着青草香,混着远处飘来的粥香。这是活人的味道,是值得用性命守护的味道。 “各位。”他提高声音,所有人都停下动作看向他,“无极宗的人带着金蚕蛊和活死人来了。他们以为我们是待宰的羔羊,以为青岚城是无主的空城。 “但他们忘了——”叶凡拍向腰间的九霄环佩,空间里的虚影轰然展开,“这里有护着彼此的人,有不肯屈服的魂,有要活、要赢、要长生的道!” 众人的回应如惊雷般炸响。林昭月的剑鸣,苏倾雪的琴音,楚红妆的蛊鸣,秦挽霜的战鼓,混着百姓们的呐喊,在晨雾里织成一张密网。这张网不是用来困敌的,而是用来护生的——护着所有不愿妥协的、活着的、热气腾腾的、人心。 叶凡望着远处翻涌的乌云,那里,无极宗的黑甲身影正踏着晨雾逼近。他握紧九霄环佩,内天地里的星子亮得刺眼。这次,他要让所有人知道—— 所谓长生,从来不是一个人的路。 第240章 决战前夕的密谋:守护与信念 晨雾未散时,叶凡推开房门,檐角垂落的水珠正巧滴在他肩头。他伸手接住那点凉意,指腹触到布料下微微发烫的九霄环佩——昨夜内天地扩张时,环佩与他的血脉又紧了几分。 演武场的青石板还凝着潮气,苏倾雪抱着七弦琴立在老槐树下,月白裙裾沾了些晨露,发间那支青玉簪却半点未湿;林昭月靠在演武台边,剑匣上的铜环被她摩挲得发亮,见他过来,指尖轻轻一弹,匣中传来清越剑鸣;楚红妆蹲在石墩旁,正往泥地里撒朱红色蛊粉,脚边的陶瓮开着盖,几缕黑雾从瓮口飘出,绕着她腕间银铃打转;秦挽霜则站在高处,展开的羊皮地图被风掀起一角,她伸手按住,抬头时眉峰利落如刀。 “都来了。”叶凡拾级而上,靴底叩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惊飞了几只麻雀。他扫过众人,停在秦挽霜摊开的地图上,“无极宗的先锋军已过了云栖渡,金蚕蛊养在三十口铜棺里,活死人队足有三千——”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楚红妆,“是用南疆禁术‘血祭千魂’催出来的,没痛觉,没灵智,只认赵无极的哨声。” 苏倾雪的指尖在琴弦上一滞,发出一声破音。她抬眼时眼尾微挑,“寒梅阁在无极宗的线人上月就断了消息,原来他们早把耳目都清理了。” 林昭月的手按在剑匣上,指节泛白:“活死人队冲阵,金蚕蛊在后啃食活口...好毒的连环计。” 楚红妆“啪”地合上陶瓮,蛊粉沾了满手:“血祭千魂要拿童男童女的命来养,我在南疆都没见过这么狠的!”她突然抬头,黑瞳里燃着幽火,“等会我让赤尾蜂在活死人身上扎记号,扎中眉心的,我能控着他们反过来咬无极宗的人。” 秦挽霜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道弧线:“青岚城三面环水,只有北城门是陆路。他们要冲进来,必过护城河上的木桥。” 她抬头时眼里闪着光,“我建议分三路——昭月带剑宗弟子守城墙,居高临下用剑气断桥;倾雪在桥头抚琴,琴音混着我的战鼓,既能乱敌心,又能给咱们的人提气;红妆带着蛊虫潜进水里,等活死人过桥时从水下咬他们的脚腕。”她转向叶凡,“至于你...” “我带玄甲卫绕后。”叶凡接过话头,掌心抵在腰间的九霄环佩上,“赵无极的老巢在云栖渡后的鬼哭崖,他把金蚕蛊的母虫养在那。我得端了他的老巢,不然就算杀了活死人,母虫还能再孵出几万只。” 林昭月突然抽剑,寒光掠过众人眉睫。她将剑刃插入演武台石缝,“我拨十名亲传弟子给你,他们的剑能破阴煞之气,对付活死人有用。” 苏倾雪将琴往怀里拢了拢,指尖轻轻划过琴弦:“我昨夜谱了首《破阵曲》,等你摸到鬼哭崖时,我弹到第七段——那是信号。” 楚红妆从陶瓮里捏出只指甲盖大的金蛊,轻轻放在叶凡掌心:“这是金蚕蛊的克星,叫‘噬心’。你见到母虫,把它塞进虫王嘴里,它能啃穿金蚕蛊的壳。” 秦挽霜从腰间解下块玄铁虎符,“三百玄甲卫已在西角门候着,他们的甲胄里都填了避毒棉,红妆的蛊虫伤不着。”她突然笑了,“等你端了老巢,我让人在城门楼子挂两串最大的爆竹——比过年还响。” 会议散得很快。林昭月甩了甩剑穗,转身时带起一阵风;楚红妆提着陶瓮蹦下台阶,银铃响得像串碎玉;秦挽霜卷着地图大步往校场走,靴跟敲出利落的节奏;苏倾雪抱着琴落后半步,经过叶凡时轻轻碰了碰他手背,“小心。” 叶凡站在演武场中央,看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晨雾里。风掀起他的衣摆,露出腰间的九霄环佩,那玉质的环上不知何时凝了层薄光,像有星子在里面流转。 他摸了摸胸口——内天地里,四座虚影正随着他的心跳轻轻震颤,苏倾雪的琴阁飘出若有若无的琴音,林昭月的剑庐漏出几点剑芒,楚红妆的蛊园腾起淡红雾气,秦挽霜的将台插着面小旗,旗上“秦”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原来你们都在这。”他低声说,喉结动了动。前世陨落时,他也是站在这样的风里,看着曾经的盟友倒在眼前,听着他们最后一声“师兄救我”。可这一世...他握紧拳,指节发出轻响,“这一世,谁都不会再死。” 夕阳西沉时,叶凡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案上的烛火被风卷得摇晃,照出墙角蹲着的李老头。老人怀里抱着半卷羊皮,边缘焦黑,像被火烧过又拼起来的。 “叶小友。”李老头抬头,皱纹里都是笑意,“我在后山破庙的梁上藏了二十年的东西,今日该见天日了。”他展开羊皮,上面画着棵枝桠盘曲的树,树下落着颗泛着金光的果子,旁边用古篆写着:“长生果者,长生界之种也;九霄环佩者,界门之匙也。” 叶凡的呼吸陡然一滞。他凑近些,见树旁还有行小字:“界门开时,需内天地纳众生念力。人心即天道,念力凝则门自开。” “昨日演武场。”李老头用枯瘦的手指点了点羊皮上的树,“你说内天地里凝了虚影。那些虚影,是苏姑娘的琴音、林姑娘的剑意、楚姑娘的蛊念、秦姑娘的兵魂——都是跟着你出生入死的人,用命念着你的人。”他突然笑了,“你护着他们,他们念着你,这便是长生的底气。” 叶凡的指尖轻轻抚过羊皮卷上的星图。窗外的暮色漫进来,照得他眼底发亮。他将羊皮卷收进内天地,环佩突然发烫,烫得他心口发疼——那是内天地里的虚影在共鸣。 夜色渐深时,叶凡站在护城河前。九霄环佩贴着心口,能清楚地感觉到内天地里四座小筑的温度。远处的山坳里,无极宗的火把连成一条红线,像条吐信的毒蛇,正缓缓逼近。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苏倾雪抱着琴,林昭月背着剑,楚红妆提着蛊瓮,秦挽霜握着战刀。他们的呼吸声混着护城河的水声,在夜色里织成一张网——不是困敌的网,是护生的网。 叶凡望着那片翻涌的火光,喉间滚出一声低笑。他摸了摸腰间的环佩,内天地里的星子突然大亮,将夜色都染成了暖金色。 “要来了。”他轻声说,声音里没有惧意,只有烧得滚热的战意。 第241章 长生果的奥秘:突破与守护 东边天际刚泛起鱼肚白,叶凡已站在炼丹阁门前。他一夜未眠,袖中长生果的温度透过布料熨着掌心——那是比体温更暖三分的热,像块活物在跳动。 门扉“吱呀”一声开了,云大师端着陶碗跨出来,见是他,浑浊的眼亮了亮:“叶小友倒比我这老头子还早。”他低头吹了吹碗里的药汁,“昨儿看你抱着羊皮卷回房,就猜你要找我。进来吧。” 炼丹阁里飘着松烟香,案上摆着十二盏青铜灯,灯芯结着豆大的灯花。叶凡将长生果放在檀木盘上时,云大师正用布擦手,动作猛地顿住。他眯起老花眼凑近,枯瘦的手指悬在果子上方三寸处,突然抽回手去翻药柜——哗啦啦一阵响,摸出块黑黢黢的石头。 “玄铁鉴灵石。”云大师将石头按在果蒂上,石面瞬间裂开蛛网状的金纹,“果然是活的。”他抬头时,眼角皱纹里浸着兴奋,“这果子不是死物,是活的道种!你看这纹路——”他用银针挑开果壳,露出淡金色果肉,“每道褶皱都对应着天道法则的轨迹,我炼了三十年丹,头回见能‘呼吸’的灵物。” 叶凡喉结动了动:“能助我突破?” “何止突破。”云大师的手指顺着果肉纹路游走,声音发颤,“这果子在等契合的宿主。你体内有内天地,有九霄环佩,有那些......”他忽然笑了,“那些用命念着你的人。他们的念力就是引子,能把果子里的法则化成你的路。” 晨光漫过窗棂时,叶凡回到自己房间。他将长生果放在膝头,盘坐在蒲团上。内天地里四座小筑突然轻震——苏倾雪的琴音、林昭月的剑意、楚红妆的蛊念、秦挽霜的兵魂,像四条细流涌进意识海。 他闭目深吸,掌心的果子“啵”地裂开条缝,一缕金光钻进口鼻。暖流从丹田炸开,顺着十二正经往四肢百骸窜。叶凡听见骨节发出细密的轻响,像是春冰初融。 内天地的虚影在膨胀,苏倾雪的小筑檐角挂起了风铃,林昭月的剑庐飘出了松涛声,连楚红妆的蛊园都冒出了几株新苗。九霄环佩贴着心口发烫,金纹沿着衣襟爬出来,在他胸前织成星图。 “咔。”他猛然睁眼,看见掌心只剩半枚果壳。窗外的麻雀被惊得扑棱棱飞远,而他能清晰听见三里外护城河的水声,能闻见街角早点摊飘来的胡辣汤香。体内的气海像被捅破的蜜罐,凝气境巅峰的修为正顺着经脉往破虚境涌——这是他卡在凝液大圆满三年来,头回摸到碎星境的门槛。 门轴轻响时,叶凡已整理好衣襟。苏倾雪抱着焦尾琴站在门口,月白色裙角扫过门槛,发间的珍珠簪子在晨光里泛着润光。她没说话,只抬眼望他,眼尾那颗泪痣跟着颤了颤——这是她每次担心时的习惯动作。 “成了。”叶凡起身,指尖轻轻碰了碰她垂落的发丝,“云大师说,这果子里的法则能帮我悟天道。”他顿了顿,又笑,“方才突破时,我听见你琴里那首《寒梅引》了。” 苏倾雪的耳尖瞬间泛红。她别过脸去拨弄琴弦,琴音却泄了底——不是惯常的清冷,倒像春溪撞碎冰棱。“无极宗的人后日到。”她忽然说,指尖在琴弦上勾出个急音,“我昨夜去探过,他们带了三十车火药,要炸青岚城的护城堤。” 叶凡的笑意敛了。他摸出腰间的九霄环佩,环上金纹突然暴涨三寸,在两人之间凝成半幅星图。“昭月在城墙上守着,红妆的蛊虫已经爬进他们帐篷,挽霜调了三千死士在南坡。”他将环佩按在苏倾雪手背上,“你只需要在我破阵时,弹那曲《千机引》。” 苏倾雪的手指扣住他手腕。她的手常年浸在药汁里,带着淡淡的苦香,此刻却暖得惊人:“你答应我,若有危险......” “不会有危险。”叶凡打断她,低头吻了吻她发顶,“这一世,谁都不会再死。” 暮色漫进窗棂时,叶凡又盘坐在蒲团上。这次他没关门,能看见庭院里的梧桐树影越来越长,像要爬上屋檐去够月亮。长生果的残壳还在案上,却凭空渗出一滴金液,缓缓融进他掌心。 内天地里突然翻涌。四座小筑的虚影开始凝实——苏倾雪的琴案上摆着新采的梅花,林昭月的剑匣里传出清越剑鸣,楚红妆的蛊瓮浮起七彩蝶,秦挽霜的案头摊开了半卷兵书。九霄环佩烫得几乎要灼穿衣襟,金纹顺着他的血管往眼底钻,他看见星图里多了条新的轨迹,像条银蛇直通天际。 “轰——”体内传来闷响。叶凡猛地睁眼,瞳孔里有金芒闪过。他能清晰感觉到,碎星境的壁垒正在崩塌,而更远处,有座门正在缓缓打开。 门外是什么?他不知道,但他听见了心跳声——不是他的,是四座小筑里传来的,和他的心跳同频共振的,鲜活的、滚烫的、带着烟火气的心跳声。 窗外,月亮刚爬上梧桐梢头。 第242章 九霄环佩的真正力量:守护与突破 叶凡睁开眼时,窗外的月光正漫过他的眉骨。掌心还残留着长生果金液的温热,内天地里四座小筑的虚影已彻底凝实:苏倾雪琴案上的梅花瓣沾着夜露,林昭月剑匣里的青锋正轻轻震颤,楚红妆蛊瓮中的七彩蝶扑棱着撞在瓮壁上,秦挽霜案头的兵书被风掀起一页,墨迹未干的“破阵”二字格外醒目。 门扉被轻轻推开。苏倾雪的月白裙角先扫进来,接着是她带着苦香的气息。她手里端着青瓷药盏,发间珍珠簪子在月光下泛着润光,眼尾那颗泪痣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微微发颤——和前半夜站在门口时一样,是担心到了极处的模样。 “可还好?”她将药盏放在案上,指尖悬在叶凡手腕上方半寸,终究没敢碰,“方才你突破时,内天地里的灵气翻涌得像要掀了屋顶,我在院外都听见金铁交鸣的声音。” 叶凡伸手覆住她悬着的手。她的手因为常年浸药有些凉,此刻却被他捂得渐渐发烫。“成了。”他指腹蹭过她虎口处淡青色的药渍,那是调配“寒梅毒”时留下的痕迹,“长生果的金液融进内天地,四座小筑的灵脉和我彻底连通了。”他顿了顿,低笑一声,“方才昭月的剑鸣,红妆的蝶扑,挽霜翻书的动静,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苏倾雪的耳尖瞬间红透。她猛地抽回手去端药盏,却把盏底磕在案上发出轻响:“那...那九霄环佩呢?” 叶凡摸出腰间的环佩。金纹在他掌心流转如活物,突然“嗡”的一声震开,在两人之间凝成一方三寸见方的虚空。虚空里浮着他方才试放的玉瓶、符纸,甚至还有苏倾雪落在他榻上的半枚珍珠——是她晨起梳头时掉的。 “新悟出的储物空间。”他屈指一弹,珍珠“叮”地落回苏倾雪掌心,“能纳活物,能隔灵气,连无极宗的火药都烧不穿。” 苏倾雪的睫毛颤了颤。她捏着珍珠凑近虚空,看见自己的倒影被收进那方小世界里,连鬓角翘起的碎发都纤毫毕现。“好手段。”她忽然笑了,眼尾的泪痣跟着弯成月牙,“昨日红妆还说要把蛊虫全塞你怀里,如今倒省得她抱怨了。” 院外传来清越的剑鸣。林昭月的身影出现在门槛处,月白剑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腰间“太初”剑匣震得匣扣直响。她目光扫过虚空里的物件,又落在叶凡脸上,耳尖极轻地动了动:“苍梧剑宗的传讯鸽到了。”她抬手抛出半片焦黑的玉简,“无极宗那三十车火药里掺了引雷石,陈长老说要破他们的炸堤阵,得用九霄环佩的空间封死雷脉。” 话音未落,一道粉红身影从院外的梧桐树上倒吊下来。楚红妆晃着两条细白的腿,发间银铃叮铃作响,手里还抓着只绿油油的蛊虫:“本姑娘的蚀骨蛊已经爬满火药车了!”她歪头盯着虚空,忽然伸手去戳,蛊虫“嗖”地钻进空间里又窜出来,“哎?能养蛊?那我把万毒鼎搬进来——” “红妆。”秦挽霜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她换了身玄色劲装,腰间悬着帝王玉,手里抱着半卷染血的兵书,“南坡的死士营点过卯了,三千人里有一百二十个暗桩。”她走到叶凡跟前,兵书“啪”地拍在案上,目光扫过虚空,“这空间能藏多少人?” 叶凡被围在中间,听着此起彼伏的声音,忽然想起前世陨落时的孤寂。那时他独战十三位问道境,体内灵气枯竭,耳边只有自己的心跳声。而此刻,苏倾雪的药香混着林昭月的剑气,楚红妆的银铃撞着秦挽霜的玉响,连内天地里四座小筑的心跳声都和他的脉搏同频——他忽然明白,所谓“天人合一”,从来不是独对天道,而是... “都过来。”他拍了拍身边的木榻。 苏倾雪先坐下来,接着是林昭月,楚红妆直接蜷在他脚边,秦挽霜则端端正正坐在榻沿。叶凡将九霄环佩按在掌心,金纹如活蛇般窜出,在众人面前展开半幅星图,“这是我突破时看见的雷脉走向。”他指尖点在星图上某点,“陈长老说的没错,用空间封死这里,火药炸出来的雷火会倒灌进他们自己的阵眼。” “那需要我做什么?”林昭月抚上剑匣。 “昭月守东城门,用‘太初’剑引雷。”叶凡转向苏倾雪,“倾雪在城楼上弹《千机引》,扰乱他们的旗手。”他又看向楚红妆,“红妆的蛊虫等雷火倒灌时,去咬断他们的撤退绳索。”最后望向秦挽霜,“挽霜带死士从南坡包抄,截住想逃的。” 楚红妆突然扑上来拽他衣袖:“那你呢?你要去最危险的阵眼?” “我有九霄环佩。”叶凡捏了捏她的耳垂,“空间能挡三息致命伤,足够我封死雷脉。”他扫过众人紧绷的脸,忽然笑了,“前世我总想着独抗天道,现在才明白——”他依次看向苏倾雪的琴、林昭月的剑、楚红妆的蛊、秦挽霜的兵书,“你们才是我的天道。” 苏倾雪的手指突然扣住他手腕。她的指甲在他皮肤上压出浅痕,声音却轻得像叹息:“若有万一——” “不会有万一。”叶凡打断她,将四人的手叠在一起。内天地里四座小筑同时发出轻响,苏倾雪的琴自动弹出《寒梅引》,林昭月的剑吟作《太初》剑歌,楚红妆的蛊瓮浮起七彩光雾,秦挽霜的兵书无风自动,翻到“同生”那一页。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变成了鱼肚白。陈长老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白眉被晨风吹得翘起:“叶小友,城墙上的雷纹阵我补了三道,就等你那环佩的空间——”他忽然顿住,目光落在叠在一起的五双手上,捋着胡子笑出了声,“好,好,这才是应劫的气象。” 众人松开手时,苏倾雪的眼角沾着水光。她低头整理琴弦,声音却比往日更清亮:“我去琴阁调弦。”说着提起裙角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眼尾泪痣在晨光里发亮,“若你敢食言,我就用《千机引》把你困在琴里,困一辈子。” 林昭月跟着起身,手指在剑匣上轻轻一弹,“太初”剑发出清越长鸣:“我去试剑台等你。”她经过叶凡身边时,衣摆扫过他手背,留下一片清凉的剑气。 楚红妆蹦起来拽住秦挽霜的袖子:“阿霜阿霜,我要把蚀骨蛊全放进九霄环佩!”秦挽霜被她拽得踉跄,却低头翻着兵书笑:“放,但得留十只给我看时辰。” 陈长老背着手往城墙方向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叶小友,那雷脉阵的阵眼在——” “我知道。”叶凡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内天地里四座小筑的灯火次第亮起。他摸出九霄环佩,金纹比昨夜更亮,空间里不知何时多了几枝新开的梅花,是苏倾雪方才落下的。 晨光漫过屋檐时,他重新盘坐在蒲团上。长生果的残壳里又渗出一滴金液,这次不是融进掌心,而是顺着内天地的灵脉,流进了四座小筑的每一寸角落。九霄环佩烫得他胸口发疼,金纹在他眼底凝成更清晰的星图。 他听见苏倾雪调弦的声音,林昭月试剑的嗡鸣,楚红妆逗蛊的笑声,秦挽霜点兵的口令——这些声音汇在一起,成了比天道更清晰的指引。 “轰——”体内传来比昨夜更响的闷响。碎星境的壁垒彻底崩塌,他能清晰感觉到,裂天境的门槛就在前方,而门槛后,是更辽阔的天地,更炽热的心跳,和... “这一世,谁都不会再死。”他轻声说,声音被晨风卷着,掠过庭院里的梧桐树,掠过青岚城的城墙,掠过正在各自位置准备的盟友们—— 明天,该来了。 第243章 决战前夕的密谋:同心火 青岚城的晨雾还未散尽,叶凡推开房门时,衣摆带起的风卷走了檐角最后一滴露水。他昨夜突破裂天境后,连呼吸都带着清冽的灵韵,眼尾的金纹在晨光里若隐若现——那是内天地与九霄环佩共鸣时留下的痕迹。 “叶公子。”守在廊下的暗卫单膝点地,“各位夫人与陈前辈已在议事厅候着了。” 叶凡脚步微顿。“夫人”二字让他耳尖发烫,却也让心口泛起暖意。前世孤身证道的孤寂早已淡去,此刻内天地里四座小筑的灯火明明灭灭,像极了苏倾雪调弦时的眼波、林昭月试剑时的剑气。 他整理好衣襟,往议事厅走去,靴底叩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比往日更沉。议事厅的门虚掩着,未及走近便听见楚红妆的笑:“阿霜阿霜,你说把蚀骨蛊撒在左翼山坳,是不是能把那些杂碎的脚筋都啃成筛子?” “红妆。”秦挽霜的声音带着无奈的纵容,“那是困敌,不是虐杀。” “咳。”林昭月的剑匣轻磕桌案,“若真要杀,我的太初剑更快。” 苏倾雪低低的笑声混着琴弦轻颤:“月妹妹别急,等会叶郎说罢情报,你再试剑不迟。” 叶凡推开门的刹那,四双眼睛同时望来。苏倾雪指尖的琴弦“铮”地一响,林昭月的剑匣自动弹开半寸,楚红妆的蛊瓮在她掌心浮起红雾,秦挽霜正翻到“同生”页的兵书“啪”地合上——这些细微的动作像极了昨夜内天地里的共鸣,让他喉间一热。 “坐。”他压下情绪,在主位落座,指尖轻叩桌面,“先讲赵无极。” 厅内温度骤降。苏倾雪的琴音突然转冷,正是《寒梅引》里“雪压枝”的段落;林昭月的剑鸣带着裂帛之势,剑气割得桌角木屑纷飞;楚红妆的蛊虫集体嘶鸣,连她腕间的银铃都盖不住那股阴毒;秦挽霜的指尖在兵书上划出深深的折痕,眼尾挑得极锐。 “他上月屠了苍梧山脚的猎户村。”叶凡声音平稳,却带着冰碴子,“不是为财,是为取三百六十五具童男童女的骨,炼‘万骨锁魂幡’。”他摊开一卷染血的密报,“线人混进他的祭台,看见幡上的名字——”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有寒梅阁老阁主的,有苍梧剑宗上代大长老的,有南疆毒宗被灭门的十二位供奉的。” 苏倾雪的琴弦“崩”地断了一根。她猛地站起来,胭脂都掩不住苍白:“我娘...当年她坠崖前说‘锁魂幡’现世,原来...” “倾雪。”叶凡伸手按住她发颤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内天地传进她的小筑——那里的梅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枝,“我还查到,他勾结西戎的‘血煞教’,用青岚城的雷脉阵引动地火,想在决战时把整座城变成熔炉。” “放肆!”陈长老拍案而起,白眉倒竖,“老东西我守了三十年的雷纹阵,他也配染指?” “所以今日要议的,是怎么把他的算盘砸个粉碎。”叶凡松开手,转向秦挽霜,“阿霜,你来说。” 秦挽霜起身,兵书在她手中展开,竟是一幅青岚城周边地形图。她玉尺轻点:“雷纹阵是关键。陈前辈守阵眼,红妆的蚀骨蛊封死五条暗河——地火要引,得先断了水脉。”她抬眼看向林昭月,“月妹妹带苍梧剑修守北坡,太初剑气能破万骨幡的阴煞。”又转向苏倾雪,“倾雪的《千机引》布在东南密林,困住血煞教的邪修。” “那你呢?”楚红妆歪头,“阿霜总不能在中军帐里数蚂蚁。” “我和叶郎去捣老巢。”秦挽霜指尖划过地图最北端的黑山镇,“线人说赵无极的锁魂幡就藏在镇北的乱葬岗,那里有座地宫,入口在枯井里。” 林昭月突然按住剑柄:“我同去。” “不行。”叶凡摇头,“北坡是防线最薄处,只有你的剑气能镇住幡上的阴魂。”他看向苏倾雪,“倾雪的琴音能破千机引的幻阵,若我和阿霜被困,你得用《寒梅引》给我们指路。” 苏倾雪咬着唇点头,断弦的琴被她重新系上,这次换了根冰蚕丝:“若你迷路...我便弹《离魂曲》,弹到你找到我为止。” 楚红妆突然把蛊瓮推到叶凡面前,七彩光雾里爬出十只金头蛊:“这是我养了三年的‘报时蛊’,每只活三个时辰。若过了六个时辰你没回来...”她眯起眼笑,“我就把剩下的蚀骨蛊全撒进地宫,连他的魂都啃成渣。” “好。”叶凡将蛊瓮收进九霄环佩,金纹闪过的刹那,内天地里四座小筑的灯火突然连成一片,像极了星图。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每一张脸:“今日各守其位,明日...我带你们看青岚城的日出。” 散会时已近正午。苏倾雪抱着琴先走,裙角扫过门槛时又回头,泪痣在阳光下亮得刺眼;林昭月提着剑匣,经过叶凡身边时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是剑气裹着的温度;楚红妆拽着秦挽霜的袖子蹦跳着出去,嘴里还念叨着要给蛊虫喂朱砂;陈长老拍了拍叶凡的肩,没说话,却把半块刻着雷纹的玉牌塞进他手里。 叶凡站在空了的议事厅里,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脸上割出明暗。内天地里,长生果残壳渗出的金液正顺着灵脉流转,四座小筑的墙皮上不知何时爬满了青藤——那是苏倾雪的梅、林昭月的竹、楚红妆的蛊花、秦挽霜的兵书藤,缠绕着,生长着,把他的内天地填得满满当当。 “叶小友。”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叶凡转身,看见李老头倚在门框上,手里攥着张泛黄的羊皮卷,卷角还沾着朱砂印:“有些事,该让你知道了。” 羊皮卷展开时,一股古松的香气扑面而来。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剑尖刻的:“长生果,天地胎;九霄佩,长生钥。欲渡长生劫,需得同心火——非一人之念,非一家之愿,乃九世同修、万魂共鸣。” 叶凡的手指在“同心火”三个字上停顿,内天地里的青藤突然绽放出各色花朵。他抬头时,李老头的眼睛亮得惊人:“当年我师父说,长生路上最大的劫不是天道,是人心。可你这内天地...”他指向叶凡的胸口,“装得下四座小筑,装得下梅香剑气蛊虫兵书,装得下这许多人心——” “那长生劫,或许能过。” 夜色渐深时,叶凡站在青岚城的城墙上。九霄环佩贴着心口发烫,金纹在他眼底凝成星图,连带着内天地里的花藤都在发光。远处的黑山方向飘来若有若无的腥气,像极了血煞教的邪功。 他摸出楚红妆给的金头蛊,看着第一只蛊虫展开薄翼,振翅飞向北方。“明天。”他对着风轻声说,声音被吹得很远,“该来了。” 城墙下,苏倾雪的琴音裹着梅香飘来;山坳里,林昭月的剑鸣劈开夜雾;毒雾中,楚红妆的蛊虫哼着小调;中军帐里,秦挽霜的兵书翻到了最后一页。 而黑山的乱葬岗下,一口枯井的井盖正在缓缓移动,露出下面泛着幽光的地宫入口。 第244章 闭关修炼:内天地的演化 夜色裹着腥气漫过青岚城的檐角时,叶凡的靴底碾过最后一片碎砖。他站在营地木门前,耳中还响着城墙下苏倾雪的琴音——那首《寒梅破》的尾音被风扯得支离破碎,像在替他数着逼近的时辰。 “叶郎。”门帘掀开的刹那,梅香先涌了出来。苏倾雪倚着门框,鬓边的珍珠步摇轻颤,眼尾泪痣在油灯下红得像要滴血。她手里端着青瓷盅,雾气里浮着几颗朱果:“陈老说你今日耗了太初真气,这盅参果汤……” 话音未落,一道寒芒擦着她发梢掠过。林昭月提着剑匣从侧屋转出来,剑穗上的冰晶还挂着夜露:“东南方五里有狼嚎,不像野物。”她瞥了眼苏倾雪手里的汤盅,耳尖微微发红,“我去查探。” “昭月姐等等!”楚红妆从柴房蹦出来,发间的银铃叮当响,怀里抱着个雕花木盒,“我让金头蛊先去探路,它们最怕血煞教的尸毒,要是有动静……”她突然噤声,因为秦挽霜正从帐中掀帘而出。 大楚长公主卸了男装,月白劲装束着银甲,腰间玉牌坠子撞出清响:“赵老将军送来八百里急报。”她摊开染血的帛书,烛火映得字迹发颤,“血煞教左使带着三千尸兵,后日寅时到黑山脚下。” 叶凡接过帛书的手顿了顿。帛书上的血渍还带着腥气,像极了前世陨落时溅在眼睫上的温热。他抬眼,看见苏倾雪攥着汤盅的指节泛白,林昭月的剑匣在轻轻震动,楚红妆的银铃不知何时停了,秦挽霜的指尖正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虎符——那是她在朝堂上与人博弈时的习惯。 “明日我要闭关。”话音刚落,帐中烛火“噼啪”炸响。苏倾雪的汤盅差点落地,林昭月的剑匣“咔”地裂开条缝,楚红妆的银铃重新叮当作响,秦挽霜的虎符撞出脆响。 “不行。”苏倾雪率先开口,琴囊在腰间绷成一道线,“你前日为救陈老强行催发内天地,现在闭关太冒险。” “我护法。”林昭月的剑已经出鞘三寸,寒光映得她眼底发亮,“苍梧剑宗的守心阵能隔绝外扰。” 楚红妆拽住叶凡衣袖,蛊盒里传来窸窣响动:“我放百毒蛊在洞外,血煞教的人靠近三步就会被啃成白骨。” 秦挽霜上前半步,手掌按在叶凡手背:“赵老将军的三万边军后日才能到,你若闭关,营地防线至少弱三成。” 叶凡望着四张截然不同却同样紧绷的脸,喉结动了动。内天地里,梅枝扫过竹梢,蛊花缠上兵书藤,像是在替他回应这些关切。 他轻轻抽回手,指尖依次抚过苏倾雪的琴囊、林昭月的剑穗、楚红妆的蛊盒、秦挽霜的虎符:“我需要内天地演化成小世界。”他指向窗外黑山方向,那里的腥气已经浓得像团黑雾,“血煞教这次带的不是普通尸兵——是用活人祭炼的血魂尸,破虚境修士都能操控。” 帐中静得能听见烛芯燃烧的声音。苏倾雪突然笑了,指腹擦过叶凡眼角:“你总说自己不是英雄,可英雄才会把最危险的事往身上揽。”她转身将汤盅塞进叶凡手里,“去青牛山后的隐龙洞,我前日在那埋了十坛醉梅酿,醒酒时喝。” 林昭月把剑匣塞进叶凡怀里:“剑匣里有我刻的护心符,内天地不稳时捏碎。” 楚红妆往他衣襟里塞了把金头蛊:“这些蛊虫能替你探穴,要是走火入魔……”她咬了咬唇,“我就用万蛊噬心术给你渡气。” 秦挽霜解下腰间虎符,塞进叶凡掌心:“赵老将军的兵符在我这儿,你若闭关,我带亲卫守营门——”她突然别过脸,“别让我等太久。” 叶凡望着掌心还带着体温的虎符,喉咙发紧。他仰头喝光参果汤,甜腥的汁水顺着嘴角淌进衣领。转身时,他摸出陈长老给的雷纹玉牌,轻轻放在案上:“若有变故,捏碎这个。” 隐龙洞的石壁还带着夜露的凉。叶凡点燃三盏引魂灯,灯芯是用天山雪蚕茧搓的,能隔绝血气。他指尖在洞壁划出七道浅痕,内天地里的灵脉突然震颤——“天人合一”天赋自动补全了阵眼,七盏青铜灯从虚空中浮现,依次落在痕上。 盘膝坐下时,九霄环佩贴着心口发烫。叶凡闭上眼,内天地在意识里铺展:原本方寸大小的空间正在膨胀,梅枝抽条成林,竹影铺展成海,蛊花缠绕成峰,兵书藤垂落成瀑。他能清晰感觉到,每一寸扩张都在抽走他的真气,但天道之力正顺着灵脉灌进来,像母亲的手托着新生的婴孩。 “演化小世界……需要九种本源。”叶凡默念着前世记忆里的残篇,内天地中心的长生果残壳突然金光大盛。金液顺着灵脉奔涌,所过之处,梅林里飘起雪,竹海里卷起风,蛊峰间聚起雾,兵瀑下凝出水——地火水风四象成型时,他听见内天地深处传来清越的琴鸣。是苏倾雪的《寒梅破》。 紧接着是林昭月的剑吟,楚红妆的蛊歌,秦挽霜的军号。四种声音交织成网,裹着内天地里的四象本源,往中心汇聚。叶凡的额角渗出冷汗,内天地边缘开始出现裂痕——那是小世界成型前的反噬。 “同心火……”他想起李老头说的话,掌心的九霄环佩突然震鸣。金纹从玉佩里窜出,像活物般钻进内天地,将裂痕一一缝合。与此同时,他感应到九霄环佩深处的空间——那是个能容纳千丈的虚空,连带着内天地里的梅枝、竹影、蛊花、兵藤都能随意收放。 三日后清晨,隐龙洞的引魂灯突然齐明。叶凡睁开眼,眼底金纹流转如星河。他能听见内天地里的溪流在唱歌,能看见梅树上结了新的花苞,能摸到竹海里的风带着苏倾雪的香粉味,能闻到蛊峰上的花混着楚红妆的蛇莓甜。 最让他震动的是,内天地中心的残壳旁,竟冒出株嫩芽——青绿色的,带着五片叶子,每片叶子上都刻着不同的纹路:梅、竹、蛊、兵,还有一道……像极了九霄环佩的金纹。 洞外传来金头蛊的轻鸣。叶凡站起身,九霄环佩在掌心发烫。他推开洞门,晨雾里飘来若有若无的琴音,是苏倾雪在弹《破阵曲》;山风卷着剑气,是林昭月在练剑;草叶间传来蛊虫的低吟,是楚红妆在驯虫;远处传来号角,是秦挽霜在点兵。 黑山方向的腥气更重了,像团浓得化不开的血云。但叶凡望着掌心的嫩芽,突然笑了。他知道,内天地里的小世界才刚刚开始生长——而那个嫩芽,或许就是李老头说的“同心火”的种子。 晨雾里,隐龙洞的石壁上,一道金光闪过。那是九霄环佩新显的纹路,像条正在苏醒的龙。 第245章 内天地的秘密:同心火种与突破 叶凡睫毛轻颤,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石床边缘。三日前内天地裂痕崩现的刺痛还残留在记忆里,可此刻睁眼时,入目却是一片令他呼吸微滞的鲜活—— 内视中,原本方寸之地的内天地已扩张至十里方圆。青灰色的山脉像巨兽脊背般起伏,山涧溪流撞在青石上溅起银珠,他甚至能清晰听见水沫碎裂时的轻响;山脚下是片墨绿森林,松针上凝着晨露,风过时簌簌落进灌木丛,惊起几只毛色斑斓的雀鸟;湖泊静卧在东南方,水面倒映着淡金晨云,有尾红鲤跃出水面,鳞片上的反光刺得他心神一震。 “这...是小世界的雏形?”他喉结滚动,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时,曾见过某位长生境前辈的洞天世界,却远不及此刻内天地的生机盎然。 更让他震动的是,那株五叶嫩芽正立在湖泊中央的小岛上,每片叶子都流转着不同光泽:梅叶凝着冷香,竹叶泛着清冽,蛊叶爬着银线,兵叶刻着玄纹,最后那片金叶竟与九霄环佩的纹路如出一辙。 指尖触到腰间玉佩,九霄环佩突然发烫。叶凡心念一动,意识沉入玉佩深处——果然,那方千丈虚空不再是混沌一片,梅枝、竹影、蛊花、兵藤正悬浮其中,连他前日随手摘下的野果都完好无损,果皮上的水珠还在缓缓滚落。 “原来如此。”他低笑出声,前世曾听闻上古大能有“芥子纳须弥”的手段,如今自己竟靠着内天地与九霄环佩的共鸣,提前拥有了这般空间神通。 想到黑山方向那团化不开的血云,想到三日后即将到来的万宗会武,他屈指轻叩玉佩,“洞外突然传来枯枝折断的轻响。” 叶凡抬眼,就见白发苍苍的李老头拄着木杖站在洞口,怀里还抱着个粗陶酒坛。老人脸上的皱纹堆成笑纹:“小友闭关三日,内天地的动静连我这把老骨头都惊动\/xmlschema namespaces are not allowed in this context. 为了保持文本流畅和易于理解,我会继续润色并扩展故事内容: “小友闭关三日,内天地的动静连我这把老骨头都惊动了。”李老头拍开酒坛泥封,酒气混着松脂香漫开,“你内天地里的四象本源引动天地元气,活像黑夜里点了盏明灯。” 叶凡起身相迎,顺手引了道灵气托住老人微颤的手腕。“前辈怎知我在此?” 李老头舀了碗酒递过去,浑浊的眼突然亮起来,“你内天地里的梅、竹、蛊、兵,分别对应苏丫头的寒梅心、林丫头的太初剑、楚丫头的万毒体、秦丫头的帝王气。再加上九霄环佩里的龙气——五气归一,方得此种。”他突然压低声音,“当年我那故友证道长生时,体内也有这般火种。他说,这是天地认可的‘道基’,能引动长生界的灵气。” 叶凡心头一跳,那日在隐龙洞石壁上,李老头曾提过“同心火种”的名字。他接过酒碗,指尖触到碗壁的温度:“前辈可知这是何物?” “同心火种。”李老头用木杖点了点叶凡的胸口,“你内天地里的梅、竹、蛊、兵,分别对应苏丫头的寒梅心、林丫头的太初剑、楚丫头的万毒体、秦丫头的帝王气。再加上九霄环佩里的龙气——五气归一,方得此种。” “前辈是说...这火种能让我通往长生界?”叶凡的酒碗险些落地。 “能不能,要看你能不能护住它。”李老头的目光投向洞外黑山方向,那里的血云比三日前更浓了,“最近黑山的邪修活动频繁,他们要在万宗会武时血祭青岚城。你那四个小友...”他顿了顿,“苏丫头的寒梅阁、林丫头的苍梧剑派、楚丫头的毒宗、秦丫头的大楚皇室,都被卷进了这摊浑水里。” 酒液在碗里晃出涟漪。叶凡垂眸盯着水面倒映的自己,前世被暗算时的剧痛突然涌上来——那时他也是自恃天赋,没把背后的阴谋当回事,结果被最信任的师弟捅了心窝。如今...他抬眼时,眼底金纹流转如星河:“我不会再让他们出事。” 李老头笑了,把酒坛往他怀里一塞:“这坛‘松间雪’是我存了三十年的,等你护下青岚城那天,记得请老头子喝。”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淡影消失在洞外,只余松涛声里飘来半句:“那四个丫头,可比你想象的更能打。” 暮色渐沉时,叶凡重新盘坐在石床上。引魂灯自动亮起,幽蓝火光映得他轮廓柔和。他闭目感应内天地,发现那株嫩芽又抽出片新叶——第六片叶子,竟泛着和自己灵魂同源的紫芒。 “是前世的道韵?”他喃喃,体内真气突然如潮水翻涌。内天地的山脉开始吸收天地灵气,河流将灵气转化为纯净的先天之气,森林里的每片叶子都在提炼生机,湖泊则将所有能量汇聚成细流,顺着灵脉注入他的丹田。 九霄环佩在胸前发烫,金纹如活物般钻入他的经脉。叶凡感觉自己的识海在扩张,原本晦涩难懂的《大日金刚诀》残篇突然在脑海中清晰展开,他甚至能看到功法里缺失的三页——那是关于“内天地孕养法相”的关键。 “突破了!”他猛地睁眼,瞳孔里映着洞外渐起的月光。原本停滞在凝液境巅峰的修为,此刻正顺着瓶颈疯狂攀升,最终停在化罡境初期。更让他惊喜的是,内天地的范围又扩张了十里,山脉上甚至长出了几株灵草,叶片上泛着淡淡的灵光。 洞外突然传来熟悉的琴音。叶凡推开洞门,就见苏倾雪倚在梅树下,怀抱焦尾琴,发间的银铃随着动作轻响;不远处的竹丛里,林昭月正舞剑,剑气割开竹枝,却又在触及地面时收住锋芒;楚红妆蹲在溪边,指尖爬着条金头蛊,正指挥着蛊虫往她掌心的陶瓶里钻;最远处的山路上,秦挽霜披着玄色大氅,腰间挂着的青铜号角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叶郎闭关结束了?”苏倾雪先发现他,眼尾微挑,琴音陡然一转成了《凤求凰》。 林昭月的剑势一顿,耳尖泛红,却仍绷着小脸:“我...我只是路过。” 楚红妆蹦跳着跑过来,发间的蛊花颤巍巍的:“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万毒窟的千年蛇胆!” 秦挽霜摘下束发的玉冠,露出一头乌发,声音里带着笑意:“明日万宗会武,青岚城的布防图我重新画过了。” 叶凡望着四张熟悉的脸庞,内天地里的嫩芽突然绽放出五色光华。他伸手接住楚红妆递来的蛇胆,又接过秦挽霜手中的布防图,最后望向苏倾雪和林昭月时,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漫出来。 黑山的血云还在翻涌,但此刻洞外的月光如此明亮。叶凡握紧手中的九霄环佩,感受着内天地里奔涌的能量,轻声道:“明日...该让有些人知道,动我叶凡的人,要付出什么代价了。” 晨雾里,隐龙洞的石壁上,那条龙纹彻底苏醒。它仰天长啸,声震山林——仿佛在宣告,属于叶凡的时代,终于要来了。 第246章 决战前夕的准备:团结与决心 叶凡推开洞门时,晨雾正顺着山涧漫上来,沾湿了他的衣角。内天地里新长的灵草泛着微光,叶片上的露珠滚落,在他丹田处化作一缕清凉,让突破化罡境后的躁热消了大半。 “叶郎闭关结束了?”苏倾雪的声音裹着琴音飘来,焦尾琴的弦丝震颤,《凤求凰》的尾音在雾里荡开。她倚着梅树,发间银铃轻响,月白裙裾被风掀起一角,露出绣着并蒂莲的茜色衬裙——这是她特意换的装束,说是“讨个好彩头”。 林昭月的剑势陡然一顿,竹枝上的晨露被剑气震落,在她脚边溅成碎珠。她耳尖通红,偏要绷着小脸把剑穗理得整整齐齐:“我...我只是来看看你有没有把山洞炸塌。”话虽硬,却悄悄把腰间的青玉剑穗往他这边挪了挪。 楚红妆蹦跳着跑过来,发间的蛊花抖落几点金粉。她掌心托着颗泛着幽光的蛇胆,金头蛊正顺着她手腕往上爬,蛇信子几乎要碰到叶凡鼻尖:“万毒窟的千年蛇胆!我用三箱‘蚀骨粉’换的——你可不许给昭月师姐偷吃!” 秦挽霜摘下束发玉冠,乌发如瀑垂落,玄色大氅下的劲装绣着金鳞,在雾里泛着冷光。她摊开手中的羊皮卷,上面密密麻麻的红笔标记刺痛了叶凡的眼:“青岚城布防图,我让暗卫重绘了七版。北城门的陷阱能困化罡境半柱香,西市粮栈可藏三百死士——”她忽然顿住,目光扫过众人,“但缺个能藏人又能快速调动的地方。” 叶凡摸了摸胸前发烫的九霄环佩,金纹顺着指缝钻出来,在掌心凝成一团金光。“或许...这个能补上。”他低喝一声,金光炸裂成半透明的空间,十丈见方的青石板地面上,堆叠的玄铁剑、玉瓶、甚至楚红妆今早炼废的“续骨丹”都整整齐齐码着。 “这是...储物空间?”陈长老的声音从雾里传来。众人转头,见白发老者正抚着长须,浑浊的眼睛突然亮得惊人——他何时到的?连林昭月的剑气都没惊动。 林昭月立刻行了个剑礼,耳尖的红一直蔓延到脖颈:“长老。” 陈长老却顾不上回应,伸手虚按空间壁障。掌纹陷进去三寸又被弹回,他指尖微颤:“活的!这空间能随主人心意变化?” 叶凡运转内天地,空间里的玄铁剑突然悬浮,按长短排成三列;楚红妆的废丹“唰”地飞回她脚边。“突破化罡后,九霄环佩与内天地共鸣了。”他指向空间角落,“里面灵气是外界三倍,可储物、可疗伤、甚至能当临时据点——若战况不利,伤兵都能躲进来。” 楚红妆眼睛亮得像夜明珠,蹲下身捡起废丹:“原来你偷偷收走了!”她戳了戳金头蛊,蛊虫“嗖”地钻进空间,片刻后叼着块带血的碎布出来——正是她上午试蛊时擦手的帕子。“妙啊!以后放蛊追踪都方便了。” 苏倾雪的指尖划过焦尾琴,琴音突然清越:“能隔音么?”话音未落,空间边缘泛起淡紫光膜,虫鸣鸟叫瞬间消失。她眼波流转,朝叶凡抛了个媚眼:“比万花楼的暗阁还安全,若要审细作...倒省了堵嘴的麻烦。” 林昭月盯着悬浮的剑架,指尖不自觉摩挲剑柄。她抽出半寸青锋,剑气刚要外泄,空间四壁便浮出金纹将其包裹。“好!”她耳尖更红,“明日与你联剑时,可用这空间做剑势缓冲。” 秦挽霜的指尖重重敲在布防图上:“若把这空间设在北坡敌军后方...”她突然抬头与叶凡对视,“能容多少人?” “目前百人。”叶凡运转真气,空间突然扩张到二十丈,“化罡中期应该能翻倍。”他看向陈长老,“长老说布阵?” 陈长老大笑,从袖中抖出三枚阵旗:“老东西活七十年,头回见能与内天地共鸣的法宝!”他将阵旗插入空间四角,“原本要布‘七星锁龙阵’,需七处阵眼,现在...”阵旗突然消失在空间里,又从另一侧飞出,“阵眼虚实难辨,就算破虚境高手也得耗半柱香!” 叶凡眼中精光一闪:“这正是我需要的。”他转身看向众人,声音沉得像压过千年玄铁,“明日卯时,万宗会武。赵无极会在演武场宣布叶家家主通敌——”他顿了顿,“但他不知道,青岚城的暗桩、演武场的机关、甚至他安插的细作,都在我们手里。” 秦挽霜展开布防图,匕首尖点在东市:“我带三百暗卫潜伏此处,演武场第一声喊杀起,截断敌军退路。”她看向林昭月,“昭月带苍梧弟子守西墙,用剑气压制弩手。” “红妆。”叶凡转向蹦跳的少女,“你带万毒囊从下水道潜演武场,茶棚井里下‘醉仙雾’——留三蛊在井口,等他们喝第三杯再发作。” 楚红妆把陶瓶往腰间一挂:“放心,我连蛊虫的生辰八字都算好了,保准比更夫敲梆子还准时。” “倾雪。”叶凡最后看向倚琴的女子,“你在万花楼顶抚《广陵散》,杀音覆盖半城——若我受阻,琴音就是总攻信号。” 苏倾雪的指尖按在琴弦上,眼尾的媚色褪得干干净净:“当年母亲被围杀时,琴音断在第八个音节。”她抬头,目光冷得像淬了毒,“这次,我要让他们连第一个音节都撑不过。” 林昭月握紧剑柄,剑穗上的青玉珠撞出脆响:“我与你去演武场正面。”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剑典说...至情至性者,剑势最烈。” 会议散时,月已西沉。叶凡站在木屋前,看林昭月的剑影没入竹林,楚红妆的蛊花在溪边一闪而过,秦挽霜的玄色大氅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苏倾雪的琴音随着她的脚步渐远渐轻。 他摸了摸胸前的九霄环佩,内天地里的灵草突然绽放五色花。前世饮下的毒酒、重生后的隐忍、这十年的蛰伏,此刻都化作丹田翻涌的真气。他知道,明日的决战不仅是叶家的存亡,更是斩断幕后黑手的契机——那个前世毒杀他的人,那个害苏倾雪母亲的人,那个企图颠覆综武的人。 “叶凡?”熟悉的梅香裹着暖意涌来。叶凡转身,就见苏倾雪站在月光里,发丝间的银铃未响,却比任何声音都温柔。她端着青瓷碗,雾气袅袅,是他最爱的红枣莲子羹。 “突破后耗神,喝些热的。”她把碗塞进他手里,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背。叶凡低头,羹汤的甜香混着梅香,让他眼眶微热。前世孤家寡人,重生后却有了要守护的人。 “倾雪...”他开口,却被她用指尖堵住嘴唇。“不用说。”她歪头一笑,又成了万花楼里颠倒众生的头牌,“我信你。” 夜色渐深,叶凡站在青岚城的城墙上,凝视着北方翻涌的血云。九霄环佩在他掌心发烫,内天地的灵气如江河奔涌。他知道,黎明前的黑暗最浓,但当第一缕阳光升起时—— 他握紧手中的玉佩,眼中的坚定比星光更亮。 第247章 红颜同修:内天地的共鸣与突破 夜色褪去最后一层纱衣时,叶凡踩着青石板回到临时营地。晨露打湿了他的鞋尖,腰间九霄环佩却烫得惊人——那是内天地在催促,像前世他第一次摸到这方小世界时,灵草抽芽的震颤。 “叶公子。”竹帘掀起的声响混着梅香,苏倾雪端着新沏的茶盏立在廊下。她换下了昨夜的月白纱裙,素色襦裙裹着纤腰,发间银铃未动,眼底却还带着未褪的倦意——想来是守了半宿。 叶凡接过茶盏时,指腹触到她指尖的薄茧。那是常年拨琴留下的,前世他在寒梅阁废墟里见过,苏夫人的琴上也有同样的茧。“倾雪,去把昭月、红妆和挽霜叫来。”他压下喉间翻涌的热意,“有些事要商量。” 半炷香后,竹屋中围坐四人。林昭月的剑搁在膝头,剑穗上的青玉珠沾着晨露;楚红妆盘着腿坐在案几上,发间插着的蛊花正抖落金粉;秦挽霜褪去玄色大氅,露出里面的月白中衣,腰间还别着她从不离身的青铜虎符。 “明日寅时三刻,对方会从北门攻进来。”叶凡将地图展开在案上,指尖点过演武场、万花楼、茶棚三个标记,“但我们的目标不是守,是揪出幕后的老东西。” 他抬眼扫过众人,“可现在...”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昭月泛着青的眼尾——她为了配合计划,昨夜在竹林里守了整整六个时辰;又落在楚红妆腕间新添的血痕——那是蛊虫反噬留下的;最后停在苏倾雪袖中若隐若现的银针,和秦挽霜指节处的薄茧。 “我们需要更快的突破。”叶凡攥紧九霄环佩,内天地里的灵草突然疯了似的抽高,“我的‘天人合一’能引动内天地灵气,若我们同修...或许能借这方小世界的力量,在一日内抵十年功。” 竹屋里静得能听见烛芯爆裂的轻响。最先开口的是楚红妆。她歪着脑袋,蛊花在发间晃出红影:“同修啊...”尾音拖得老长,突然笑出声来,“叶哥哥该不会是想占我们便宜吧?”话虽调笑,指尖却已摸向腰间的万毒囊——那是她认真时的习惯。 林昭月的耳尖瞬间红透。她握紧剑柄,剑鸣混着她发颤的声线:“太初剑典说...至情至性者,剑与道同。”话音未落,青玉珠“叮”地撞在剑鞘上,像极了她加速的心跳。 秦挽霜的指尖在虎符上轻轻叩了三下——这是她思考时的节奏。“我查过古卷。”她抬眼时眸中闪着锐光,“天人内天地本就是最顶级的修炼场,同修能引动灵气共鸣。”她顿了顿,忽然笑了,“再说,你什么时候做过没把握的事?” 最后看向苏倾雪时,叶凡呼吸一滞。她垂着眼,指尖轻轻摩挲茶盏边缘,喉结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却又抿紧了唇。直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过来,她才抬眼,眼尾的媚色淡得像雾:“当年母亲教我抚琴时说...”她伸手将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真正的琴音,要和着心跳一起震颤。” 山洞的湿气裹着松木香涌进来时,叶凡正以指尖为笔,在洞壁上画出最后一道阵纹。九霄环佩悬在众人中央,内天地的灵气如活物般钻出来,在洞顶凝成星河——那是他用“天人合一”引动的小世界投影。 “手伸过来。”他握住苏倾雪的手,能摸到她腕间跳动的脉搏,“倾雪,你的毒功需要琴音引动,等下以《广陵散》为引,内天地的灵泉会淬毒。”又转向林昭月,“昭月,你的剑势要破阵,我让内天地的山风助你——记得跟着风的方向。” 楚红妆突然凑过来,发间蛊花蹭到他鼻尖:“那我呢?” “你的蛊虫需要更纯粹的灵气温养。”叶凡点了点她腰间的万毒囊,“内天地的灵草会渗出汁液,等下你把蛊虫放出来。” 秦挽霜站在最外侧,虎符泛着幽光:“我需要推演对方的布阵。” “内天地的星辰能照见因果。”叶凡朝她伸出手,“挽霜,握住我的另一只手,我引星轨给你看。” 当五人的掌心相触时,山洞突然亮如白昼。九霄环佩迸发出五色流光,内天地的景象在众人识海中铺展——青山叠翠,灵泉叮咚,星辰在头顶流转,连空气里都浮着细碎的灵光。 苏倾雪的琴音最先响起。《广陵散》的杀伐之意裹着灵泉的清冽,在她体内游走,原本滞涩的毒功经脉突然畅通,连指尖的银针都泛起幽蓝灵光——那是灵泉淬过的毒,比从前烈了三分。 林昭月的剑吟紧随其后。山风裹着松涛灌入她的剑鞘,她握剑的手突然一震,剑刃“嗡”地弹出半寸,剑气凝成实质,在洞壁上划出三尺深痕——这是她修炼《太初剑典》以来,第一次让剑气显形。 楚红妆低笑一声,万毒囊的盖子“咔”地弹开。上百只蛊虫扑棱棱飞出,在灵草上方盘旋,每只都裹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膜——那是灵草汁液滋养的结果,连最娇弱的引魂蛊,此刻都能在识海中掀起涟漪。 秦挽霜闭着眼,虎符上的纹路突然亮如星火。她识海里的星轨开始转动,原本模糊的敌阵图渐渐清晰,连对方藏在暗桩里的三百死士,都在星轨中显出了影子——这是她从前要推演三天三夜才能得到的信息。 而叶凡,他能清晰感觉到内天地在膨胀。原本的方寸之地,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东边的小山拔高了十丈,西边的灵泉汇成了湖泊,最中央的灵草更是开出了六瓣金花——那是只有问道境大能才能培育出的“天青芝”。 “轰!”不知过了多久,叶凡的丹田突然一震。他睁开眼,就见四团灵光分别没入四人眉心——那是内天地馈赠的机缘。 苏倾雪的琴音里多了几分清越,林昭月的剑气凝成了月白剑罡,楚红妆的蛊虫在她指尖凝成血珠,秦挽霜的虎符上多了一道星纹。 “突破了?”楚红妆晃了晃手腕,蛊花突然开出了从未见过的银色花瓣,“我的万毒体...好像要进阶了?” “剑典的第七式。”林昭月轻抚剑刃,剑身上浮起金色符文,“我能感觉到,这一式能斩破化罡境的护体真气。” 苏倾雪拨了拨琴弦,琴音震得洞顶落石:“毒功和琴音...融合了。”她抬眼看向叶凡,眼中有细碎的光在跳,“现在就算隔着十里,我也能以琴音催毒。” 秦挽霜展开虎符,上面的星图正缓缓转动:“敌阵的弱点...”她指尖点在演武场西南角,“这里有个暗河,他们的伏兵藏在下面。” 叶凡摸了摸胸前的九霄环佩,发现玉佩内侧多了一道浅痕——那是内天地扩张留下的印记。更让他惊喜的是,当他用神识探查时,竟发现玉佩里多了一方丈大小的空间,能存活物,能挡攻击——这是九霄环佩的新能力? “该出去了。”他站起身,内天地里的灵草突然全部转向北方,像是在指引什么。众人走出山洞时,夕阳正坠在西边山尖。叶凡站在洞口,望着青岚城方向翻涌的血云,握紧了九霄环佩。他能感觉到,内天地里的灵泉在沸腾,青山在生长,连星辰都在重新排列——仿佛有什么更庞大的存在,正在小世界的最深处苏醒。 “叶哥哥?”楚红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发什么呆呢?” 叶凡回头,见四人站在夕阳里,苏倾雪的琴,林昭月的剑,楚红妆的蛊花,秦挽霜的虎符,都泛着比夕阳更亮的光。他笑了笑,将九霄环佩塞进怀里——那里贴着他的心跳,和内天地的脉动。 “没什么。”他说,“只是突然想看看,我的内天地...还能装下什么。” 夜幕降临时,叶凡在临时营地的石桌上铺开地图。九霄环佩在他掌心发烫,内天地里的景象突然清晰起来——原本的青山脚下,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座小亭,亭中摆着一张石桌,桌上放着一卷泛黄的古籍,封皮上的字他从未见过,却莫名觉得熟悉。 他伸出神识,正要触碰那卷古籍,突然听见外面传来苏倾雪的声音:“叶凡,该用晚膳了。”他收回神识,将地图卷起。月光透过窗纸洒进来,照在九霄环佩上,映出内天地里那座小亭的影子——在月光下,古籍的封皮上,隐约能看见两个字: “长生。” 第248章 双修奇效:内天地的进化与挑战 叶凡在石榻上缓缓睁眼,睫毛上还凝着晨露般的灵气。他望着自己掌心浮动的淡金色光雾——那是内天地溢出的本源之力,像活物般钻进指尖,在皮肤下织成细密的金网。 “醒了?”苏倾雪的声音裹着兰麝香气飘来。她倚在洞壁旁,指尖缠着一缕银线似的琴音,那琴音竟在空气里凝成冰晶,“你这内天地...连灵气都带着生机。我刚才试了试,用琴音引动这些灵气,竟能催开洞外的野梅。” 叶凡坐起身,这才注意到洞外的山壁上,原本枯败的梅枝正抽出新蕾。他抬腕,内天地的景象在神识中铺展:昨日还只是方寸的青山,此刻已延绵十里,清潭里游着银鳞小鱼,松涛声裹着药香扑面而来。 他胸口的九霄环佩微微发烫,与内天地的脉动同频。“昭月。”他转向抱剑而立的白衣女子,“试试用剑气劈我内天地的山。” 林昭月眉峰微挑,却未多问。她指尖拂过剑鞘,“太初”二字嗡鸣出鞘,一道青白色剑气如匹练劈向叶凡心口。剑气触及皮肤的刹那,叶凡眼前闪过内天地里的景象——那座新长出的青山突然泛起青光,剑气撞在山上,竟像石子投入深潭,只激起一圈涟漪便消散无形。 “好强的防御。”林昭月收剑入鞘,眼底的惊色未褪,“我这一剑能劈裂三丈巨石,在你内天地里连树都折不断?” “不是防御。”叶凡摸着胸口的玉佩,“是内天地在消化攻击。刚才那剑气,现在正顺着山涧流进灵泉。”他闭眼感知片刻,再睁眼时眸中泛着水光,“灵泉的水位涨了三寸,里面的灵草...都更精神了。” “那我来试试!”楚红妆蹦跳着凑过来,腕间银铃乱响。她指尖弹出一只赤蛊,那蛊虫在空中化为红雾,直往叶凡面门钻。可红雾刚触到他周身三尺范围,便像被无形的手揉碎,散作点点荧光飘向洞外——洞外的野梅吸了这荧光,花蕾瞬间绽开,花瓣上竟带着细密的金斑。 “万毒体的毒气...成了养料?”楚红妆瞪圆了眼睛,指尖的蛊盒“啪”地掉在地上,“我养了三年的赤焰蛊啊!早知道该多放几只!” “阿妆别急。”秦挽霜从洞外走进来,手里提着用枯枝串的野兔,发间的玉冠沾着草屑——她方才去林子里猎食,竟连女扮男装的束发都散了几缕,“你看这兔肉。”她将野兔凑近叶凡,“我在兔腿上抹了点迷药,现在...药味没了。” 叶凡嗅了嗅,果然只有兔肉的腥甜。他伸手接住秦挽霜递来的野兔,神识扫过,只见内天地里的灵泉表面浮着几丝淡紫雾气——正是那迷药的残余,正被灵泉里的青莲缓缓吸收。 “内天地在净化万物。”他低声道,掌心的九霄环佩突然泛起温热,“或许...这才是它真正的能力。” 四人围坐在篝火旁时,叶凡已将内天地的变化说清。苏倾雪拨着琴弦,琴音里混着灵泉的叮咚;林昭月用剑鞘拨弄篝火,火星随着剑气窜成剑形;楚红妆把蛊盒里的蛊虫全倒在石桌上,看它们围着叶凡转圈;秦挽霜则摊开从怀里摸出的羊皮地图,指尖点着青岚城的位置——那里用红笔圈着,墨迹未干。 “血云还在翻涌。”她的声音沉下来,“我派去的暗卫传回消息,青岚城的叶家祖祠昨晚被人泼了黑狗血,守祠的三长老...被人割了舌头挂在旗杆上。” 叶凡夹着兔肉的手顿了顿。他望着篝火里跳动的火星,眼前闪过前世被暗算时的场景:也是这样的血月,也是这样的腥风,他的丹田被人用毒针挑碎,内天地在识海里崩裂成碎片。 “所以我们要更快。”他将兔肉递给苏倾雪,“倾雪的琴音能引动内天地灵气,等会你用《寒梅三弄》配合我推演《大日金经》——前世我只修到第三层,现在有内天地,应该能补全。” “昭月。”他转向白衣剑修,“你的剑气最纯,等会用剑势帮我验证功法路线,有走偏的地方直接劈断。” “阿妆。”他揉了揉楚红妆发顶的蛊花,“把你养的百毒蛊放进来,我要试试内天地能不能中和最烈的毒,给叶家的护族丹方打基础。” 最后他看向秦挽霜,火光映得她眼尾泛红:“霜儿,把你记的所有战阵图都画在内天地的石桌上。内天地能推演天时地利,我们要算出青岚城的最佳布防点。” 四人同时应了。苏倾雪的琴先响,清越的音调像山涧破冰;林昭月的剑后起,剑气裹着琴音在洞内游走;楚红妆拍开蛊盒,上百只彩蛊振翅飞向叶凡,在他周身织成彩雾;秦挽霜咬破指尖,血珠滴在石桌上,瞬间被内天地吸走,石桌上便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阵纹。 叶凡闭目坐入四人中央。他能感觉到内天地在扩张——东边的山脉又拔高了百丈,西边的灵泉翻涌着金色浪花,那座突然出现的小亭就在泉边,石桌上的古籍泛着暖光,封皮上的“长生”二字若隐若现。 当他的神识触到那卷古籍时,指尖突然刺痛。九霄环佩猛地发烫,在他心口烙下红印。与此同时,内天地里的灵草全部转向北方,松涛声里竟混着陌生的吟唱,像无数人在齐声念诵某种咒语。 “叶凡!”林昭月的剑气突然暴涨,劈在他肩头。他猛然睁眼,发现自己周身的灵气正在疯狂凝结,竟要形成实质的法相。 “走火入魔?”苏倾雪的琴音骤转,变成清越的《清心咒》。可那法相不仅没散,反而更清晰了——是个穿玄色道袍的老者,眉眼与叶凡有七分相似,手中执着与九霄环佩同款的玉佩。 “那是...我前世?”叶凡喃喃道。他伸手触碰法相,法相却突然化作流光,钻进了内天地的古籍里。 洞外的月光突然变得惨白。秦挽霜猛地抬头,她怀里的虎符正在发烫,星图上的“青岚”位置突然熄灭——那是暗卫的信号,代表所有潜伏在青岚城的死士,都死了。 “有东西来了。”林昭月握住剑柄,剑气在鞘内轰鸣。楚红妆的蛊花全部闭合,她的万毒体在发烫:“是...腐尸的味道。” 苏倾雪的琴音突然断裂,最后一个音符像碎瓷:“西北方,十里外。”她指向山坳,“有至少三百人,脚步很齐...像...像被人控着。” 叶凡站起身,内天地里的灵泉突然沸腾。他摸到九霄环佩,发现玉佩内侧的浅痕又深了一分——这次不是扩张的印记,而是一道裂痕,像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撞的。 “准备。”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铁块砸在石上,“不管来的是什么,都留在这山里。” 他转身走向洞外,月光照在他后背,将影子拉得老长。那影子里,隐约能看见内天地的轮廓:青山、灵泉、小亭,还有那卷封皮泛着幽光的“长生”古籍。洞外的野梅在夜风中摇晃,花瓣落了叶凡肩头一片。 他望着西北方翻涌的黑雾,突然想起前世陨落前最后一幕——也是这样的黑雾,也是这样的腐臭,也是这样的...被人操控的活死人军队。 九霄环佩在他心口跳动,频率越来越快。他能听见内天地最深处传来闷响,像是某种沉睡的巨兽,正在苏醒。 第249章 敌袭来袭:宿命之战 山洞里的篝火噼啪炸响,火星子溅到叶凡手背,他却像没知觉似的。内天地里那卷“长生”古籍泛着幽光,法相钻入的位置正渗出缕缕黑雾,与洞外翻涌的黑潮遥相呼应。 “昭月的剑气在抖。”苏倾雪指尖扣住琴弦,眼尾微微上挑——这是她动杀心的征兆。她素白的广袖垂落,腕间银铃却没发出半点声响,“腐尸味里混着寒梅香。”说到“寒梅”二字,她喉间滚过极轻的颤音,那是寒梅阁独有的追踪香,只有阁主亲卫才会用。 林昭月的剑柄突然发烫,震得她虎口发麻。太初剑典的剑意顺着经脉乱窜,在她眼底凝成两簇冷光。她反手按住剑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活死人的骨头里嵌着剑钉。”作为苍梧剑宗圣女,她对本门制式武器再熟悉不过——剑钉是专门用来镇压魂魄的,“苍梧山后乱葬岗的剑钉,三个月前丢了三百枚。” 楚红妆突然蹲下,指尖按在潮湿的地面。她腕间缠着的七彩蛊虫集体蛰伏,连最喜动的金蚕都缩成了米粒大。“蛊花说,这些活死人的心脏还在跳。”她歪头看向叶凡,眉尾的红痣跟着晃了晃,“是活人,被炼成了活死人。”南疆毒宗最擅控尸,但用活人炼尸耗损极大,除非...她没说下去,咬着唇把腰间的蛊囊攥得发紧。 秦挽霜的虎符烫得几乎握不住,她解下外袍裹住虎符,星图上熄灭的“青岚”像道伤疤。“暗卫死得干净,连血都没流。”她抽出腰间匕首在掌心划了道小口,血珠刚滴落就凝成黑痂,“是蚀骨毒。”作为大楚长公主,她对京中秘毒再熟悉不过,“只有皇家暗卫营的‘绝影’能做到。”话音未落,她突然转身看向洞外,“他们来了。” 叶凡终于动了。他伸手接住肩头飘落的野梅花瓣,指腹碾过花瓣上的露水——凉得刺骨。内天地里的灵泉翻涌成旋涡,那卷古籍上的黑雾正顺着他的经脉往四肢百骸钻,却被九霄环佩的暖光一一挡住。他摸了摸心口发烫的玉佩,裂痕里渗出的不是疼,是熟悉的...力量。 “三百活死人,被邪术操控。”他的声音像浸了冰的铁,“苏倾雪,琴音破邪;昭月,剑气断骨;红妆,蛊虫锁魂;挽霜,虎符调山。”他转身看向四位红颜,眼底的幽光与内天地的星子同频跳动,“我来...破阵。” 洞外的黑雾突然凝成实质。三百道身影从雾里走出,他们穿着青岚城叶家暗卫的服饰,脸上却蒙着渗血的白布。最前面的“暗卫”抬起手,白布下的眼眶里,两颗绿莹莹的珠子在转动——是蛊虫的眼睛。 “叶公子。”那“暗卫”开口了,声音像指甲刮过石板,“您前世欠的债,该还了。” 苏倾雪的琴音骤起。《广陵散》的杀伐之意裹着寒梅香刺向活死人,最前排的三个“暗卫”突然捂住耳朵,白布下渗出黑血——她在琴音里掺了“听骨散”,专破邪术控魂。 林昭月的剑出鞘了。太初剑意化作银龙,所过之处活死人的骨头咔嚓碎裂。她盯着那枚嵌在“暗卫”脊椎里的剑钉,眼神冷得能冻住月光:“苍梧叛徒。”剑气陡然变招,不是劈砍,是挑——精准挑出剑钉,再碾碎。 楚红妆笑了。她吹了声口哨,腕间蛊虫如暴雨般扑向活死人。金蚕钻进“暗卫”的七窍,青蚨虫啃食他们的筋脉,最毒的赤焰蛊则停在“暗卫”心口——那里有颗跳动的活人心脏。“姐姐们,玩够了就回家吧。”她歪头对蛊虫说,赤焰蛊应声爆开,“暗卫”们突然发出活人尖叫。 秦挽霜的虎符飞向空中。她咬破指尖在虎符上画了道血咒,远处的山坳突然传来闷响——那是她早布下的落石阵。活死人队伍被砸开缺口,她握着匕首冲进混战,专刺“暗卫”后颈的大椎穴:“活人被控,破穴就能醒。” 叶凡站在洞口,没动。他闭着眼,内天地的灵泉在他脚下凝成旋涡。九霄环佩的裂痕里,前世法相的虚影若隐若现,老者的声音在他识海响起:“破阵需用内天地。”他猛地睁眼,眼底映出内天地的星图——那卷“长生”古籍正在展开,上面的咒语与活死人的吟唱重合。 “原来如此。”他低笑一声,抬手按在地上。内天地的灵气如潮水般涌出,在洞外布下一座阵——不是防御,是吞噬。活死人身上的黑雾被灵气扯碎,操控他们的邪术露出马脚:最深处的黑雾里,有个穿着玄色道袍的身影,手中握着与九霄环佩同款的玉佩。 “前世的仇,今日了。”叶凡的声音里带着两世的沧桑。他捏碎掌心的野梅花瓣,内天地的灵泉突然沸腾,化作一道光柱冲向天空。洞外的活死人开始崩溃。被苏倾雪琴音破了耳识的,被林昭月剑气断了骨的,被楚红妆蛊虫锁了魂的,被秦挽霜救醒的活人,纷纷倒下。黑雾退得比来时更快,只留下那个玄色身影的半片衣角。 叶凡捡起那片衣角,上面绣着朵枯萎的曼陀罗——前世暗算他的势力标志。他捏紧衣角,九霄环佩的裂痕突然愈合,内天地的古籍上多了行新字:“因果已现,长生可期。” “叶郎。”苏倾雪擦了擦琴弦上的黑血,眼尾的泪痣被血染红,倒像朵新开的梅花,“寒梅阁的香,是母亲的贴身丫头用的。” 林昭月收剑入鞘,剑鸣里带着几分怅然:“剑钉上的刻痕,是大师兄的。” 楚红妆蹲在醒转的活人旁,给他们喂了解蛊丹:“这些姐姐的生辰八字,和毒宗禁术里的‘活人祭’吻合。” 秦挽霜把虎符收进怀里,血咒在她掌心烙下红印:“暗卫营的绝影,十年前就被我清干净了。”她看向叶凡,眼底有火在烧,“有人...在替我们‘清理’旧部。” 叶凡把曼陀罗衣角收进内天地,抬头看向西北方——那里的黑雾虽散,却有更浓的阴云正在聚集。他摸了摸心口的九霄环佩,玉佩里传来前世法相的叹息:“他们,还会再来。” 洞外的野梅树突然剧烈摇晃,不是因为风。急促的脚步声从山脚下传来,越来越近,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叶凡转身看向四位红颜,嘴角勾起抹清浅的笑:“看来,今晚的热闹,才刚开始。” 他伸手按住腰间的九霄环佩,内天地深处的闷响再次传来,这一次,像是某种沉睡的巨兽,睁开了眼睛。 第250章 天道的阴影:寒水城的秘密 山风卷着血腥味灌进山洞时,叶凡正将最后一枚解蛊丹塞进老妇口中。他指尖刚触到对方腕间脉搏,急促的脚步声便撞碎了夜的寂静——像是有数十双脚同时碾过碎石,每一步都带着湿腻的黏响,像踩过未干的血潭。 “是活人。”楚红妆突然皱起鼻子,发间银铃轻颤。她蹲在醒转的人群里,指尖掐着只绿豆大的青蛊,“蛊虫没闻到尸气,这些人...应该是被控制的。” 话音未落,苏倾雪已将七弦琴横在膝上。她素白的指尖拂过琴弦,琴音里裹着三分寒毒,“叶郎,他们停在三十步外了。”她眼尾的泪痣随着动作轻晃,“呼吸频率太齐,像军中死士。” 林昭月的剑嗡鸣着出鞘半寸,清冷的剑气割开洞前的雾:“十三人,为首者内力在凝液境巅峰。”她侧头看向叶凡,眼底的星子因战意而更亮,“要留活口吗?” 秦挽霜已将活人们护在身后,腰间虎符泛起暗金光泽。她扯下束发的缎带,露出额间与叶凡同款的血咒印记:“暗卫营的缩地步。”她声音里带着冰碴子,“我教过的步法,有人学去了。” 叶凡垂眸摸了摸心口的九霄环佩。玉佩贴着皮肤发烫,内天地里那行“因果已现”的字迹正泛着金光。他前世被暗算时,最后看到的也是这样的血月——仇人就是用活人阵引他入套,如今不过换了批棋子。 “留。”他抬眼时,瞳孔里浮起内天地的星图,“我要知道,是谁在替前世的老东西们收尸。” 洞外的脚步声骤然停住。月光被阴云遮住大半,十三道黑影从树后现出身形。为首者蒙着玄色面巾,只露出一双泛青的眼睛,腰间玉佩与叶凡的九霄环佩有七分相似——正是前番黑雾里那道身影的同款。 “叶凡,你当这山坳是法外之地?”蒙面人开口,声音像锈了的刀,“你杀我活死人阵,毁我引魂幡,当我玄阴宗是泥捏的?” “玄阴宗?”楚红妆突然嗤笑一声,指尖的青蛊“啪”地炸成绿雾,“十年前被毒宗灭门的小门派也配称宗?你腰间的玉佩,倒像是寒水城的‘锁魂玉’仿品。”她歪头看向苏倾雪,“倾雪姐姐,你母亲当年是不是杀过寒水城大长老?” 苏倾雪的琴音陡然拔高,第七根琴弦迸出刺目的银光:“他身上有‘寒梅香’。”她的指甲在弦上划出血痕,“是母亲当年留给贴身死士的标记——他们本该在我十岁那年随她下葬。” 蒙面人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手腕一翻,十三把短刃从袖中射出,每把刀刃都淬着幽蓝毒雾。但短刃刚飞出三步,便被林昭月的剑气绞成碎片。 “苍梧剑宗,太初剑典。”林昭月的剑尖挑起一片碎刃,“这上面的刻纹...是我大师兄改良的破甲式。”她的声音冷得像雪山融水,“他三年前为救我坠崖,尸骨未寒。” 叶凡在此时动了。他足尖点地,内天地的灵气如游龙般缠上双腿,整个人化作一道青影,直取蒙面人咽喉。九霄环佩在他颈间震鸣,内天地里的古籍自动翻页,将玄阴宗的功法弱点、蒙面人的呼吸破绽一一推演出来。 “藏头露尾的鼠辈。”他左手成爪,直接抓向对方面巾,“前世杀我时,你也是这样躲在人群后?” 蒙面人慌忙后退,却被秦挽霜提前布下的绊马索缠住脚踝。这位长公主手持从活人群中捡来的柴刀,刀身虽钝,劈出的弧度却像千军万马阵前的将旗:“暗卫营的‘绊龙索’,我改良过,专捆凝液境的腿。” 苏倾雪的琴音突然转柔,如泣如诉的调子裹着寒毒钻进黑衣人耳中。几个喽啰抱头跪地,七窍渗出黑血——这是她新创的“离魂曲”,专破控魂术。 楚红妆的蛊虫早顺着血腥味钻进敌人裤管,瞬间在十三人腿上鼓起青包。她拍了拍手,那些青包“噗”地爆开,露出里面蠕动的赤蜈:“这是‘蚀骨蛊’,我用毒宗禁术养了三年。”她歪头笑,“滋味如何?” 林昭月的剑始终悬在半空,每道剑气都精准地挑断敌人的手筋脚骨。她不是杀,是在“问”——剑尖点在最后一个活口的丹田,“说,谁让你们来的?” 那活口疼得浑身抽搐,却突然咧嘴笑了:“玄阴宗...要拿你们的命,祭...祭大尊重生...”他喉间溢出黑血,七窍突然钻出无数细如牛毛的黑虫,“大尊...要收走你们的...内天地...” “不好!”叶凡瞳孔骤缩。他想起前世陨落时,仇人正是用这种“夺舍虫”毁去他的识海。他反手拍出一掌,内天地的灵泉化作屏障护住众人,却见那黑虫撞在屏障上,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蒙面人趁机扯下面巾——那是张完全腐烂的脸,腐肉间嵌着颗泛着幽光的珠子,正是前世仇人用来夺舍的“阴魂珠”! “叶凡,你的内天地...是大尊的!”腐脸人嘶吼着冲向叶凡,“他等了三百年,终于等到...天人合一的体质...” 叶凡捏碎掌心的野梅花瓣,内天地深处传来震天轰鸣。九霄环佩的裂痕彻底愈合,一道金色法相从玉佩中冲出,正是他前世的模样。法相抬手一抓,腐脸人连人带珠被捏成齑粉,黑虫也在金光中化为飞灰。 “三百年?”叶凡低头看着掌心里的阴魂珠碎片,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原来当年暗算他的,根本不是什么宗门,而是躲在幕后的“大尊”,一个试图借天人内天地重生的老怪物。 苏倾雪擦了擦琴弦上的黑血,将琴收入怀中:“叶郎,这些人的命牌,应该在寒水城密室。”她眼尾的泪痣因血光更艳,“我母亲的日记本里,记过那密室的位置。” 林昭月收剑入鞘,剑鸣里带着几分释然:“大师兄的剑钉,应该在寒水城剑冢。”她看向叶凡,眼底的冰开始融化,“我想去看看,他是不是...被封在那里。” 楚红妆蹲在腐脸人尸体旁,用银针刺破他的指尖:“毒宗的‘活人祭’,需要阴魂珠引魂。”她将血珠收进蛊瓶,“我能顺着血线,找到养珠的祭坛。” 秦挽霜将虎符按在腐脸人眉心,血咒突然亮起红光:“暗卫营的死士,十年前被清剿时,我留了最后一枚虎符。”她抬头看向西北方,那里的阴云更浓了,“寒水城...应该在那个方向。” 叶凡将阴魂珠碎片收进内天地。九霄环佩突然发烫,前世法相的声音在他识海响起:“寒水城,是当年我布下的最后一座阵眼。大尊要重生,必须破了那座阵。” 山脚下突然传来马嘶。是叶凡派去探路的暗卫到了。为首的暗卫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公子,营地传来急报——寒水城方向有大批修士移动,带头的...是苍梧剑宗的长老。” 叶凡看向四位红颜。苏倾雪的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弹,弹出个“走”的调子;林昭月的剑鞘撞了撞他的手背,是“我随你”的暗号;楚红妆把蛊瓶塞进他掌心,眨了眨眼;秦挽霜已经翻身上马,伸手拉他。 “走。”叶凡翻身上马,内天地的古籍自动翻到新的一页,上面赫然写着“寒水城,阵眼现”。他摸了摸腰间的九霄环佩,玉佩里传来前世的轻笑:“当年我留的后手,该醒了。” 马蹄声踏碎夜色。叶凡回头看向山坳,那里的野梅树正在抽新芽——像极了前世他与仇人决战时,山脚下那片重生的梅林。西北方的阴云里,突然闪过一道幽光,像极了阴魂珠的颜色。 而在他们即将抵达的营地外,一面绣着曼陀罗的黑旗,正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第251章 天道代言人的真面目 山脚下的临时营地,篝火将帐篷照得透亮。叶凡翻身下马时,靴底还沾着山坳里的新泥,混着野梅的淡香。他掀开门帘的瞬间,四双眼睛同时望过来——苏倾雪斜倚在胡杨木椅上,指尖绕着一缕墨发;林昭月抱剑坐在草席,剑锋微颤;楚红妆蹲在火边拨弄蛊瓶,银铃在腕间轻响;秦挽霜则站在地图前,指尖正点着寒水城的标记。 “暗卫说苍梧剑宗长老带队往寒水城去了。”叶凡解下外袍搭在椅背上,掌心的阴魂珠碎片隔着内天地发烫,“加上之前腐脸人用的活人祭、寒梅阁密室、剑冢的线索,所有线头都指向寒水城。” 苏倾雪的指甲划过琴弦,叮咚一声像冰锥坠地:“我母亲日记本里提到,寒水城地下有座‘天枢阁’,藏着当年追杀她的势力名单。”她眼尾泪痣因火光泛红,“若大尊想借内天地重生,必然要先毁掉天枢阁的封印。” 林昭月的剑突然嗡鸣,她垂眸抚过剑鞘上的冰纹:“大师兄失踪前最后传信说,在寒水城剑冢看到‘非人间’的剑痕。”她抬头时,眼底的霜色褪了些,“若他被封在那里......” “活人祭的血线我用蛊虫缠住了。”楚红妆把蛊瓶举到火前,里面的血珠正沿着瓶壁缓缓移动,“祭坛应该在寒水城西南三十里的乱葬岗,养阴魂珠需要活人怨气,那地方最合衬。” 秦挽霜扯下腰间虎符拍在地图上,虎纹在火光里泛着冷铁的光:“暗卫营十年前清剿的死士,暗号是‘曼陀罗’。”她指向西北方翻涌的阴云,“刚才山脚下那面黑旗,绣的就是曼陀罗。” 叶凡摸了摸腰间的九霄环佩,前世法相的声音在识海响起:“当年我布下七座阵眼锁大尊残魂,寒水城是最后一座。他若破阵,残魂就能借阴魂珠夺舍重生。” 帐篷里静了片刻。林昭月突然抽剑,剑锋挑起案上的羊皮地图,在寒水城位置划出一道银痕:“我去剑冢。”苏倾雪的琴从怀中滑出半寸,琴尾的红穗扫过她手背:“我去天枢阁。”楚红妆把蛊瓶塞进叶凡掌心,蛊虫在瓶中撞出轻响:“祭坛归我。”秦挽霜已经抄起案上的令箭,甲胄在身时带起一阵风:“暗卫营余部在寒水城东郊,我去调人封路。” 叶凡望着四张各异的面容——苏倾雪的媚、林昭月的冷、楚红妆的黠、秦挽霜的飒,喉结动了动:“三日后子时,寒水城四门同时动手。”他指尖按在阴魂珠碎片上,内天地里的古籍自动翻页,“我去阵眼核心,前世留的后手该醒了。” 众人起身时,帐篷外传来更鼓三声。苏倾雪经过叶凡身边时,发间的茉莉香混着血锈味:“若遇到危险......”她顿了顿,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腰间的九霄环佩,“这琴,还能替你挡三记杀招。”林昭月的剑鞘擦过他手背,是当年两人在竹林里约定的暗号“等我”。楚红妆歪头一笑,蛊瓶里的血珠突然凝成“小心”二字。秦挽霜在门口转身,月光透过她未束起的长发,露出额间一点朱砂:“我在东门等你。” 帐门落下时,篝火噼啪炸响,火星子溅在阴魂珠碎片上,腾起一缕幽蓝的烟。 叶凡回到自己的帐篷时,后颈还残留着夜风的凉。他坐在草席上,摸出腰间的九霄环佩,玉佩里传来前世的叹息:“当年我太自负,以为能凭内天地镇住大尊......”他闭了闭眼,前世被暗算时的剧痛突然涌来——心口的剑伤,识海的灼烧,最后看到的是大尊那张戴着青铜面具的脸。 “叶公子。” 低沉的声音从帐外传来。叶凡睁眼时,铁面人已掀帘而入,玄色披风上沾着露水,面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腰间悬着半块玉璜,和叶凡内天地里的古籍封页纹路一模一样——那是十年前叶凡在家族禁地救他时,他塞给叶凡的信物。 “天道代言人的线索。”铁面人摘下手套,掌心躺着张泛黄的羊皮卷,边缘用金线绣着星辰图,“我在极北冰窟的遗迹里找到的。”他指节叩了叩羊皮卷,“上面说,天道代言人并非天道意志,而是......” 叶凡展开羊皮卷的手突然顿住。泛黄的纸页上,用血写着几个大字:“大尊,乃上界谪仙,因谋夺天道权柄被斩去仙骨,残魂堕入下界,欲借天人内天地重铸仙身。”他指尖发颤,前世记忆如潮水翻涌——难怪大尊能算出他内天地的弱点,难怪当年围攻他的修士眼里全是空洞的黑,“原来他根本不是这方世界的生灵......” “这卷帛是当年看守阵眼的守墓人所写。”铁面人解下披风挂在帐钩上,露出里面的暗纹甲,“他说要破大尊的重生之局,需用‘天人内天地’的本源之力,引动七座阵眼的共鸣。”他看向叶凡腰间的九霄环佩,“而你的玉佩,正是七座阵眼的钥匙。” 叶凡将羊皮卷收入内天地,古籍突然发出金光,原本空白的页脚浮现出七座阵眼的位置图。他闭目感应内天地,方寸大小的空间里,原本只有几株药草的空地开始翻涌——东边隆起小山,西边汇出溪流,头顶的云气凝成星图,竟与羊皮卷上的星辰图分毫不差。 “天人合一”天赋自动运转。叶凡感觉有根无形的线从内天地穿出,连接到寒水城方向——那里的阴云里,大尊的残魂正在翻涌,像团裹着黑鳞的肉瘤。 他调动内天地的能量,山川开始生长,溪流里的水变成液态灵气,小山上的石头渗出法则纹路。当内天地扩张到三尺见方时,他突然看清了大尊残魂的模样:那根本不是什么人形,而是团缠着无数怨魂的黑色光茧,光茧上刻满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符文。 “原来他用阴魂珠养的,是重生所需的‘怨力丹’。”叶凡睁开眼时,额角渗出冷汗,“七座阵眼被破五座,寒水城是最后一座......”他握紧九霄环佩,玉佩里传来前世的大笑:“好小子,当年我留的后手,是让内天地与阵眼共生!” 帐外的更鼓敲过五下,月光西斜。叶凡摸了摸发烫的内天地,里面的山川还在生长,溪流里的灵气开始凝结成雾。他知道,三日后的决战,不仅是为了报前世之仇,更是为了这方世界的安宁。 “叶公子。”铁面人起身要走,手搭在帐帘上时顿了顿,“那卷帛最后写着:‘天人内天地,既是钥匙,也是杀招。’你要小心......” 帐门被夜风吹开条缝,月光漏进来,照在叶凡腰间的九霄环佩上。玉佩里的星图突然流转,映得他眼底也有星光闪烁。他闭目坐下,内天地的山川开始发出嗡鸣,仿佛在应和着远方寒水城的阴云。 夜幕彻底降临了。 第252章 决战前夕的密谋 夜幕彻底沉下时,叶凡仍盘坐在草席上。内天地里的溪流突然涨了三分,液态灵气翻涌成雾,沾在他额角的冷汗上,凉得人心头发颤。 “前世陨落时,内天地不过指尖大小。”他闭着的眼睫轻颤,神识如游鱼般探入方寸空间——东边的小山已长出青黑岩纹,像极了前世在昆仑绝顶见过的玄铁母矿;西边的溪流里竟浮起片半透明的鳞甲,泛着幽蓝微光,“是大尊残魂里的怨力?”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九霄环佩,玉佩突然发烫。前世那道苍老笑声又在识海炸响:“臭小子,当年我在七座阵眼里埋的可不止钥匙!你内天地每扩张一寸,阵眼就多一分共鸣——等你破虚境开了山川,大尊的光茧怕要自己裂开!” 叶凡喉结滚动。他能清晰感知到,内天地与寒水城方向那团黑茧之间,有根若有若无的丝线在拉扯。当他运转“天人合一”天赋时,内天地里的小山开始渗出法则纹路,溪流中的灵气竟凝成了米粒大小的丹丸,“这是......自动炼丹?” 丹丸刚成型,他的丹田便传来灼痛。锻体境巅峰的气血如火山喷发,在十二正经里横冲直撞——这是要突破凝气境的征兆! “稳住!”叶凡咬破舌尖,腥甜漫开的瞬间,神识死死锁住内天地。山川的嗡鸣与玉佩的星图共振,丹丸“啪”地碎裂,化作精纯灵气灌顶而下。他的骨骼发出爆豆般的脆响,皮肤下浮现出淡金色纹路——竟是直接跨过引气、聚气两重,直入凝液境! “呼......”叶凡睁开眼时,眼底星芒大盛。九霄环佩的表面浮起七道暗纹,对应着羊皮卷上的七座阵眼位置。他伸手触碰,玉佩突然发出清越鸣声,惊得帐外巡夜的守卫刀都差点落地。 “叶公子?”帐帘被掀起一角,苏倾雪的声音裹着夜露的凉,“可要添些热粥?”女子半张脸隐在阴影里,鬓边金步摇随动作轻晃,却掩不住眼底的关切。她今日换下了万花楼的艳色裙裾,穿了身月白劲装,腰间别着淬毒的银弦——那是“寒梅阁”阁主之女的标配。 叶凡起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苏倾雪鬓发微乱。他伸手替她理了理发梢,指腹触到她耳后那道极浅的疤痕——那是她幼年被追杀时留下的,“三日后决战,你留在后方。” “叶郎当我是纸糊的?”苏倾雪眼尾微挑,银弦在指尖转出半弧,“当年寒梅阁灭门夜,我抱着母亲尸体在雪地躲了三日,也没掉一滴泪。”她突然握住叶凡的手,将一枚翡翠耳坠塞进他掌心,“这是用南海鲛人泪炼的,能挡一次破虚境的攻击。” 帐外传来清越剑鸣。林昭月的身影如鹤立松枝般出现在月光里,腰间“太初”剑鞘上的云纹泛着冷光。她瞥了眼苏倾雪与叶凡交握的手,耳尖微微发红,却还是冷声开口:“苍梧剑宗的三百弟子已在演武场候着。你若再磨叽,我替你去砍了大尊脑袋。” “昭月姐又嘴硬。”楚红妆的声音从林昭月身后冒出来,她踮脚扒着剑修的肩膀,发间金铃叮咚作响,“我让万蛊窟的毒人在寒水城外围布了千虫阵,大尊残魂要是敢跑,定教他被蛊虫啃成白骨。”她歪头看向叶凡,腕间银镯里爬出只指甲盖大的赤蝶,“这是我新养的‘同心蛊’,你若受伤,我能立刻感应到。” 叶凡望着三张各有风情的脸,喉间突然发紧。前世他孤家寡人一个,如今却有这么多人愿与他共赴死局。他正要说话,远处传来铜锣轰鸣——是秦挽霜的信号。 “长公主催了。”苏倾雪替他整了整衣襟,指尖在他心口轻按,“去吧,我们都信你。” 演武场的篝火将夜空染成橙红。秦挽霜站在高台上,玄色劲装外罩着大楚龙纹披风,腰间横刀反射着冷光。她见叶凡走来,抬手将一卷地图抛过去:“寒水城三面环水,只有北边山路可进。我分了三路——苍梧剑宗守东,寒梅阁伏西,万蛊窟断后。”她指尖点在地图中央,“你带我亲卫营直插阵眼,我率禁卫军在后方策应。” “好。”叶凡展开地图,发现每处要害都标着朱砂小字,连伏兵的位置都精确到了步,“这计划......” “我在皇宫看了十年兵书,总不能白费。”秦挽霜突然放软了语气,“你若出事......”她顿了顿,抓起腰间酒囊灌了口,“大楚的江山,我一个人守着也没劲。” 众人哄笑间,林昭月的“太初”剑突然出鞘三寸,剑鸣如泣如诉。她脸色骤变:“东南方有破虚境强者!”话音未落,演武场的篝火同时熄灭。黑暗中传来苍老的咳嗽声:“小友莫慌,是老朽。” 李老头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攥着卷泛黄的羊皮卷。他的灰布衫洗得发白,可每道褶皱里都凝着若有若无的法则波动——这哪是普通的隐居老人?分明是位合道境的大能! “长生果生于九霄环佩认主之地,食之可窥长生门径。”李老头展开羊皮卷,上面的朱笔字在月光下泛着金芒,“当年大尊为夺此果,屠了整座长生岛。而你腰间的玉佩......”他浑浊的老眼突然亮如星子,“是长生岛主的命器。” 叶凡只觉喉头一甜。前世他陨落时,最后看到的就是那枚被大尊捏碎的玉佩——原来自己与长生岛早有因果! “三日后卯时,寒水城阵眼的怨气最弱。”李老头将羊皮卷塞进叶凡手里,“记住,内天地既是钥匙,也是杀招。”他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那四个丫头,哪个都别弄丢了。” 夜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掠过叶凡的脸。他望着演武场里忙碌的众人——苏倾雪在教寒梅阁弟子淬毒,林昭月在替苍梧剑修调整剑穗(说是能聚剑气),楚红妆蹲在地上逗蛊虫,秦挽霜则站在高处,用千里镜观察寒水城方向。 “一定要赢。”叶凡握紧羊皮卷,九霄环佩在掌心发烫。他抬头望向寒水城方向,那里的阴云比昨日更浓了,像团随时会落下的墨。 夜色渐深时,叶凡独自站在最前线。脚下的草叶沾着露水,打湿了他的鞋尖。他望着远方翻涌的阴云,听着身后盟友们的鼾声、剑鸣、蛊虫轻响,突然笑了。 “前世我孤家寡人,这一世......”他摸了摸腰间的九霄环佩,玉佩里的星图正与内天地的山川共鸣,“大尊,你准备好见长生岛主了吗?” 阴云里传来低沉的嘶吼,像是回应,又像是恐惧的呜咽。 第253章 密谋与反击 夜色漫过演武场时,叶凡的鞋尖已被露水浸透。他望着寒水城方向翻涌的阴云,喉间仍残留着李老头那番话带来的灼烧感——长生岛、九霄环佩、前世陨落的因果,此刻全像被沸水烫开的茧,在他心口层层剥开。 “该回去了。”他摸了摸腰间发烫的玉佩,星图在皮肤下流转的触感像极了前世最后一刻,玉佩碎裂前那道灼人的光。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它碎在谁手里。 营地篝火未熄,火星子噼啪跳着,将人影拉得老长。 苏倾雪正蹲在石桌旁调配药粉,银簪在发间晃出细碎的光;林昭月倚着树干擦拭“太初”剑,剑身映着她冷白的脸,剑穗上的红绳被剑气绷得笔直;楚红妆盘着腿逗弄一只靛青色蛊虫,那虫子正往她指尖爬,被她“嘘”一声又缩回竹篓;秦挽霜则站在高处,千里镜的铜筒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听见动静便转身跳下来,靴跟碾过一片枯叶。 “都过来。”叶凡拍了拍石桌,羊皮卷“啪”地展开,朱笔金芒刺得人睁不开眼。苏倾雪的银簪突然顿住——她闻出了卷角那缕熟悉的腥甜,是寒梅阁秘传的“血墨”,“李老头的来历...” “合道境大能。”叶凡直接截断她的疑问,指腹划过卷上“长生果生于九霄环佩认主之地”的字迹,“他说我腰间的玉佩,是长生岛主的命器。” 石桌霎时安静。林昭月的剑“嗡”地轻鸣,剑尖微微发颤——她能感觉到,那金芒里裹着比“太初剑典”更古老的剑意;楚红妆的蛊虫突然炸成一团蓝雾,又“簌簌”落回竹篓,她歪头咬住唇:“这卷子里有...万毒不侵的味道?” “十年前我在皇宫抄兵书时,见过类似的星图。”秦挽霜的指尖按在羊皮卷边缘,“大楚皇陵的穹顶,刻的就是这纹路。”她突然抬头,眼底燃着锐利的光,“所以李老头说的寒水城阵眼,和皇陵...有关?” 叶凡点头:“三日后卯时,阵眼怨气最弱,是动手的机会。”他扫过四人,喉结滚动,“这次不是普通的江湖恩怨。大尊当年屠了长生岛,现在他要的...是长生果,是长生路。而我...”他攥紧九霄环佩,“是他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苏倾雪突然轻笑一声,银簪在掌心转出个花:“绊脚石?那我们就做砸他脚的石头。”她指尖沾了点药粉弹向空中,粉雾在月光下凝成寒梅形状,“寒梅阁的人已在寒水城布了毒阵,三日后卯时,怨气弱一分,毒雾便浓三分。” 林昭月将剑往地上一插,剑穗红绳“刷”地绷直如箭:“苍梧剑修的剑阵能锁方圆十里,我带二十个碎星境弟子守阵眼,他来多少人,我劈多少。”她瞥了眼叶凡腰间的玉佩,声音轻了些,“太初剑典说,至情至性者能斩因果...我想试试。” 楚红妆“噗嗤”笑出声,伸手捏起那只靛青蛊虫按在羊皮卷上,虫子立刻在“阵眼”二字旁吐出个亮绿色的标记:“我的金蚕蛊能探百里内活物,三日前我就往寒水城撒了百只,他的老巢在哪、有多少人...全在我蛊虫肚子里。”她歪头眨眨眼,“等打完仗,你要陪我去南疆抓新蛊虫哦?” 秦挽霜已展开随身的牛皮地图,玉尺“啪”地敲在寒水城西南角:“我调了三千御林军埋伏在青枫谷,专等他的人溃退。另外...”她突然从袖中摸出个绣着凤凰的锦囊,“这是母后给的‘定魂香’,合道境强者用了能迟滞法则运转半柱香——给你。” 叶凡望着桌上四样东西:寒梅形状的毒粉、绷直的剑穗红绳、亮绿的蛊虫标记、绣着凤凰的锦囊,喉间突然发紧。前世他独战大尊时,连个递剑的人都没有;这一世...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影子,四个重叠的轮廓在篝火里摇晃,像四根烧得正旺的柴。 “子时三刻,各自去准备。”他抓起羊皮卷塞进怀中,九霄环佩贴着心口发烫,“苏姑娘的毒阵需要黑焰草,我去药庐取。昭月,剑穗红绳要浸三天的露水,你...别熬太晚。红妆,金蚕蛊怕雄黄酒,记得给它们喂点。挽霜...”他顿了顿,“定魂香留半支,你自己用。” 众人应了声散去。林昭月抱起剑匣转身时,剑穗红绳扫过叶凡手背,像根轻轻挠人的羽毛;楚红妆蹦跳着跑远,蛊虫竹篓里传来细碎的“唧唧”声;秦挽霜将地图卷好,转身时斗篷带起一阵风,吹得篝火忽明忽暗;苏倾雪却没动,她指尖捏着半块桂花糕,是方才烤火时烤焦的。 “你总操心别人。”她将桂花糕塞进叶凡手里,温热的,带着点焦苦的甜,“十年前我在万花楼唱曲,客人扔金叶子说‘姑娘笑一个’,我就笑;现在有人说‘你若出事’,我就想把整个寒水城烧了。”她踮脚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发间银簪擦过他耳垂,“所以...你也操心操心自己。” 叶凡望着她眼尾的胭脂,在月光下淡得像片云。他突然想起前世临死前,最后看到的是一片血雾,没有温度,没有声音;这一世,他怀里有烤焦的桂花糕,耳畔有蛊虫轻响,还有四个人的脚印,深深印在他走过的路上。 “去睡吧。”他摸了摸她的发顶,“明早还要试毒阵。” 苏倾雪转身时,裙角扫过石桌,碰倒了她方才调的药粉。粉雾腾起又落下,在石面上凝成一行小字:“活着回来。” 叶凡在篝火边坐到后半夜。他脱了鞋,让被露水打湿的脚底板贴着暖烘烘的石头,望着寒水城方向的阴云逐渐压下来,像块要砸下来的墨。他闭眼冥想,内天地里的山川突然开始震动——是九霄环佩的星图在共鸣。 他能感觉到,方寸大的内天地正一寸寸扩张,像婴儿学步般,试探着吞下更多的灵气、法则、甚至...希望。 “嗡——” 九霄环佩突然发出清鸣,震得他掌心发麻。他睁眼时,月光正落在玉佩上,星图里的某颗星子突然亮了——和前世陨落时,玉佩碎裂前最后亮起的那颗,一模一样。 他站起身,露水打湿的裤脚贴在腿上,凉丝丝的。寒水城方向传来低沉的嘶吼,像巨兽在梦里磨牙。他摸了摸腰间的玉佩,又摸了摸怀里的羊皮卷,最后摸了摸藏在袖中的半块桂花糕——还温着。 “大尊。”他对着阴云轻声说,声音被夜风吹散,又被内天地里的山川接住,“这一次,你输定了。” 第254章 深入敌后 叶凡在石墩上盹了片刻,天刚蒙蒙亮便醒了。露水顺着松针滴落,在他发梢凝成水珠,凉意顺着后颈爬进衣领。他摸了摸怀里半块桂花糕,焦脆的边缘还带着体温——苏倾雪总说他像块捂不热的玉,可此刻这半块糕点分明在发烫。 “大尊。”他对着晨雾低念一声,指节捏得发白。前世血雾里的窒息感突然涌上来,却又被身后细碎的脚步声冲淡。 “叶郎起得早。”苏倾雪的声音裹着桂花香飘来,她发间银簪未卸,碎钻在晨光里闪着星子似的光。手里端着青瓷碗,“醒酒汤,昨晚你坐了半夜,我怕你寒着。” 叶凡接过碗,指尖触到她掌心薄茧——那是常年拨琴的痕迹,也是练毒针磨出的茧。“倾雪,你昨夜写的‘活着回来’,我收在袖中了。”他掀开衣袖,石粉在素白里衬出淡淡字迹,“等事成了,我陪你去万花楼顶楼看雪,你弹《寒梅引》,我煮十年陈的女儿红。” 苏倾雪眼尾的胭脂微微发颤,刚要开口,林昭月的剑鸣便破空而来。“该走了。”苍梧剑宗的圣女抱着剑匣站在松树下,晨光照得她眉峰冷硬,可发梢却沾着片松针——分明是方才在林子里替他探路时蹭上的。她将剑匣往身侧一送,红穗子扫过叶凡手背,“楚红妆的金蚕蛊已经探到三条岔路,挽霜在东边一里设了绊马索。” 话音未落,竹篓“哗啦”一响,楚红妆从树后跳出来,发间银铃叮当:“叶哥哥看!”她摊开掌心,五只金蚕蛊正绕着雄黄酒珠打转,“你说的法子真管用,它们现在乖得像被点了哑穴!”蛊虫爬过她手腕的银环,在她雪白肌肤上留下淡青痕迹,倒像是特意纹的图腾。 秦挽霜从另一侧走来,斗篷下露出半截玄铁匕首——那是她女扮男装时总藏在靴底的利器。她将羊皮地图往叶凡手里一塞,指尖在“寒水城”三个字上重重一按:“我让暗卫在城门口放了假消息,说我们去了南边。大尊的人此刻该在追影子。”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但记住,我们只有两个时辰。” 叶凡将地图折好收进怀中,指尖触到九霄环佩的温度——这玉佩从昨夜起便烫得惊人,星图里那颗亮星正随着他心跳轻颤。“走。”他抽出腰间软剑,剑刃映着众人倒影:苏倾雪的银簪,林昭月的剑穗,楚红妆的银铃,秦挽霜的玄铁匕首,还有他自己眼底烧得炽烈的光。 密林中的晨雾像被撕开道口子,六人成雁阵前行。叶凡走在最前,内天地里的山川随着步伐震动,将方圆十里的灵气都筛了一遍——这是“天人合一”的天赋在运转,连藏在灌木丛里的三道气息都无所遁形。 “左三,右五,正前方树后两个。”他话音未落,苏倾雪的袖中便飞出三枚银针,精准钉住左边三人的哑穴;林昭月的剑已出鞘,寒芒掠过右侧五人咽喉,连血珠都未溅出;楚红妆吹了声口哨,金蚕蛊如黑雨般扑向树后两人,瞬间啃得只剩白骨;秦挽霜则弯腰拾起敌人腰间的令牌,转手扔进陷阱,“他们是大尊新收的血煞卫,令牌有追踪阵。” 叶凡望着地上尸体,喉结动了动。前世他也带过队伍,那时兄弟们倒在他脚边时,血是冷的;此刻苏倾雪替他擦掉剑上血渍,指尖是暖的;林昭月替他理了理被剑风掀乱的衣领,动作是轻的;楚红妆把金蚕蛊收进竹篓,哼着南疆小调;秦挽霜已经在查看尸体随身物品,找出三枚火折子——这是能烧穿玄铁的西域火油。 “叶郎。”苏倾雪突然拽住他衣角,指腹按在他脉搏上,“你心跳得太快。” 叶凡低头,见她眼尾的胭脂被晨露晕开,像朵开败的红梅。“前世我死时,身边没有你们。”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所以这一次,我要连你们的命一起护好。” 林昭月的剑突然发出清鸣。叶凡抬头,便见前方山壁上有道极浅的裂痕——不仔细看,只当是风化的石纹。他伸手按上去,内天地里的山川突然翻涌,将裂痕里的灵气搅成旋涡。“是幻阵。”他转头对秦挽霜笑,“阿霜,借你火折子一用。” 火油遇火即燃,在山壁上腾起赤焰。幻阵被烧穿的瞬间,众人眼前的山石“轰”地塌陷,露出黑黢黢的山洞。楚红妆的金蚕蛊率先钻进去,竹篓里传来急促的“唧唧”声。“有活物。”她皱起鼻子,“是...人?但气息很怪,像被抽干了生气。” 叶凡摸出九霄环佩,星图里的亮星突然指向山洞深处。他当先走进去,内天地自动扩张三寸——这是破虚境才有的能力,可他不过凝液境巅峰。前世记忆突然涌来:当年他陨落时,九霄环佩碎裂前,星图里的亮星也是这样指引他,只不过那时是黄泉路,此刻...是生路。 山洞越走越宽,石壁上逐渐出现刻痕——不是普通的纹路,是用鲜血画的聚灵阵,阵眼处嵌着人的眼珠。苏倾雪的指尖渗出黑血,她舔了舔,脸色骤变:“是腐心散,中者七日内心智全失,沦为行尸。”她扯住叶凡衣袖,“大尊在拿活人养阵,这些...都是他的血祭。” 林昭月的剑嗡鸣得几乎要脱手,她反手握住剑穗,红绳在掌心勒出红印:“太初剑典说,杀孽过重的地方,剑会替天鸣不平。”她抬眼时,眼底有剑光在烧,“叶郎,我替你开道。” 剑鸣声炸响,林昭月的身影如白虹贯日,所过之处,聚灵阵纷纷碎裂。楚红妆的金蚕蛊趁机钻进阵眼,将嵌着的眼珠啃成碎片;秦挽霜则掏出随身携带的朱砂,在石壁上画下反向困阵——这是她跟大楚最厉害的阵师学的,专破聚灵阵;苏倾雪的毒粉撒向四周,腐心散的臭味被中和,变成清甜的桂花香。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现光亮。叶凡眯眼望去,只见一座青铜门矗立在石台上,门两侧各有八尊石俑,手中持剑,剑刃上凝着霜——那是被灵气冻住的血。 “这是...天道殿。”叶凡喃喃道,前世他在古籍里见过记载:天道代言人的老巢,以活人血祭沟通天道,行窃命之事。他摸了摸九霄环佩,星图里的亮星此刻亮得刺眼,“里面...有大尊的命牌。” 青铜门“吱呀”一声开了。门内是座地下宫殿,穹顶嵌着夜明珠,照得满殿生辉。可那些光落在地上,却投出无数黑影——全是跪着的人,身上缠着锁链,锁链另一端连向殿中央的青铜祭坛。祭坛上立着尊石像,面容模糊,却让叶凡想起前世陨落时,血雾里那个冷笑的声音。 “欢迎。”声音从祭坛下传来,沙哑如砂纸摩擦。众人抬头,便见一道黑影从石像后走出,面戴青铜鬼面,只露出一双猩红的眼——正是他们追踪多日的天道代言人,大尊。 “叶凡,你比我想象中更快。”大尊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但你以为,带着四个小丫头就能掀了我的天道殿?”他抬手一挥,跪着的黑影突然暴起,眼中泛着幽绿,指甲长如利刃——正是苏倾雪说的腐心散行尸。 “倾雪,毒!”叶凡大喝一声,同时抽出软剑,内天地里的山川开始疯狂吸收灵气。他的招式突然变了,不再是叶家祖传的“青岚十三式”,而是更凌厉、更流畅的剑路——这是他用内天地推演十年的《天枢剑谱》。 苏倾雪的毒粉如雾般散开,行尸吸入后纷纷踉跄;林昭月的剑化作万千寒芒,每一剑都精准刺穿行尸咽喉;楚红妆的金蚕蛊钻进行尸耳中,瞬间啃空他们的脑子;秦挽霜则绕到殿侧,将火折子塞进聚灵阵眼,“轰”地一声,整面石壁燃起赤焰,断了行尸的后援。 大尊的鬼面终于出现裂痕。他猛地扯下鬼面,露出一张半人半鬼的脸:左边是正常的中年男子,右边却爬满黑鳞,眼珠凸出,嘴角咧到耳根。“好,好!”他怪笑起来,“难怪能让九霄环佩认主,原来你是...前世的问道境大能!”他突然冲向叶凡,速度快得连林昭月的剑都追不上,“但你忘了吗?天道法则,强者必夭!” 叶凡只觉胸口一闷,内天地里的山川剧烈震动。他咬碎舌尖,血腥气涌入口中,却让神智更清。“我记得。”他反手握住九霄环佩,星图里的亮星突然化作一道光,射入他眉心,“但我也记得,这一世,我有要护的人。” 内天地开始疯狂扩张,原本方寸大的空间此刻竟有亩许,山川河流清晰可见。大尊的攻击撞在这方天地壁障上,如泥牛入海。叶凡趁机挥剑,软剑上缠着内天地里的灵气,在大尊胸前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你...你怎么可能?”大尊踉跄后退,撞翻青铜祭坛。跪着的行尸失去锁链束缚,纷纷倒地,化作尘埃。 “因为我不是一个人。”叶凡望向身后,苏倾雪正在替林昭月包扎手臂上的伤口,楚红妆蹲在地上逗弄金蚕蛊,秦挽霜在研究祭坛上的铭文。他笑了,“他们给了我,对抗天道的勇气。” 大尊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转身要逃,却被林昭月的剑钉在石壁上。“想走?”林昭月的剑穗在血里染成暗红,“苍梧剑宗的剑,从不放跑该杀的人。” 叶凡走到祭坛前,伸手按下中央的刻痕。“轰”地一声,祭坛下露出暗格,里面躺着块黑色玉牌,刻着“天道”二字——正是大尊的命牌。他将玉牌收进内天地,山川突然涌出灵气,将玉牌包裹,“等我彻底炼化它,就是你死期。” 大尊发出一声惨叫,黑鳞开始脱落,露出下面溃烂的血肉。“你会后悔的!”他嘶吼着,“天道不会容你!” “天道?”叶凡摸了摸袖中“活着回来”的石粉,又看了看身后的四人,“我就是自己的天道。” 夜幕降临,地下宫殿的夜明珠逐渐暗去。叶凡取出九霄环佩,星图里的亮星突然展开,形成一方小空间。“进去。”他对众人说,“这里能屏蔽灵气波动,大尊的残党找不到我们。” 苏倾雪率先走进去,回头对他笑:“叶郎,我饿了。”“我有烤焦的桂花糕。”叶凡摸出怀里的半块,在月光下泛着暖黄,“虽然不好看,但甜。” 林昭月跟着进去,剑穗扫过他手背:“我要听你说《天枢剑谱》的后续。”楚红妆拽着他的衣角:“金蚕蛊也饿了,你得再给点雄黄酒!”秦挽霜最后进去,将火折子递给他:“留着,万一用得上。” 叶凡望着他们的背影,内天地里的山川突然开始生长,原本的亩许空间此刻竟能容纳小半个宫殿。他摸了摸腰间的九霄环佩,星图里的亮星更亮了,像要照亮所有黑暗。 洞外传来狼嚎,夜风卷着血腥味钻进山洞。 但洞内,有烤焦的桂花糕香,有剑穗轻响,有蛊虫呢喃,还有四个人的笑声,像把刀,劈开了所有阴霾。 \"明天。\"叶凡望着暗格里的黑色玉牌,眼中有星火燎原,\"就是最后一战。\" 第255章 天道的终结与新生的曙光 夜幕低垂时,九霄环佩展开的小空间里浮着一层暖黄光晕。苏倾雪盘坐在青石板上,指尖捏着半块烤焦的桂花糕,甜香混着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沉水香,在狭小空间里漫开:“叶郎,这糕饼烤得像块焦炭,你倒真舍得藏在怀里。” 叶凡低头替林昭月重新系紧臂上的绷带,指腹触到她皮肤下跳动的剑脉,温声道:“昨日在祭坛被暗箭偷袭,我躲进石缝时顺手揣了块。”他抬眼正对上林昭月垂落的眼睫,少女耳尖泛红,却仍端着圣女的清冷:“我不饿。”话未说完,肚子却轻响一声。 楚红妆蹲在角落逗弄金蚕蛊,指尖沾着雄黄酒,看两人互动时突然嗤笑:“昭月姐姐口是心非的本事,比我养的毒蛛还会藏。”她怀里金蚕蛊突然振翅,在半空划出银线,“嗡”地停在叶凡肩头——这是蛊虫示警的信号。 秦挽霜立刻放下手中研究的祭坛铭文拓本,指尖抚过腰间藏着的匕首。她女扮男装的束发有些松散,露出额角未干的血渍,却仍声如清钟:“红妆的蛊虫感应到什么?” 叶凡伸手按住金蚕蛊,蛊身的震颤逐渐平息。他能清晰感知到内天地里那方黑色玉牌的躁动,像被铁链锁住的凶兽:“是天道代言人的残识。他命牌在我内天地里,气息被压制,但...他快醒了。” 小空间里的温度骤然降了几分。林昭月抽出腰间长剑,剑锋嗡鸣震落石壁上的水珠;苏倾雪指尖绕着琴弦,腕间银铃轻响,那是她要布毒阵的前兆;楚红妆咬破指尖,在掌心画出蛊纹,金蚕蛊瞬间钻入她袖中; 秦挽霜则将拓本塞进怀里,目光扫过众人:“明日天一亮,我们按计划分头清剿外围守卫。我查过祭坛机关,天道代言人的老巢在地下三层,必须断了他所有退路。” 叶凡望着四人,前世陨落时的血雾突然在眼前闪过——那时他孤家寡人,被最信任的盟友刺穿心脏。此刻却有温热的呼吸拂过后颈,是苏倾雪凑过来,发间珠钗碰着他耳坠:“叶郎在想什么?”她眼尾红痣像团火,“我昨日在地道里捡了块火折子,等会你给我讲完《天枢剑谱》,我们烤点热乎的?” “好。”叶凡应下,伸手抚过她发顶。内天地里的山川突然翻涌,原本仅能容身的小空间竟扩张出半丈余地——这是他与众人羁绊加深,内天地随心境突破的征兆。他闭了闭眼,将前世的不甘与今日的温暖揉进心底:“明日破晓,我要让天道代言人看看,什么叫做...人心不可欺。” 清晨第一缕天光透过洞顶裂缝时,叶凡推开了九霄环佩的空间壁垒。地下宫殿的石壁上还凝着夜露,空气里弥漫着腐血与铁锈的腥气。林昭月的剑率先出鞘,银芒划破晨雾:“左三右七,暗卫埋伏。” 苏倾雪轻笑一声,指尖拨动琴弦。本是《霓裳羽衣曲》的调子,却在第三个音节突然变调,数道青雾顺着琴音飘散——那是她新炼的“醉生梦死”,中者三息内浑身乏力如坠梦境。果然,左侧石缝里跌出三个黑衣守卫,踉跄着去捂脖子,却在触到颈间紫斑时栽倒。 “昭月姐姐,这边!”楚红妆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她站在一具尸体旁,金蚕蛊正从尸体七窍钻出,每只蛊虫尾部都拖着银线,顺着石壁爬向更深处。“这些暗卫身上都种了追踪蛊,我让金蚕把它们全吃了。”她歪头一笑,发间银铃摇晃,“现在,天道代言人的眼睛瞎了。” 秦挽霜不知何时绕到了祭坛后方,手中火折子点亮了一处机关。“咔嗒”声中,十二根青铜柱从地面升起,每根柱子上都刻着倒转的星图——正是天道代言人布下的“周天锁魂阵”。她回头对叶凡挑眉:“我昨晚研究铭文时发现,这阵的生门在‘虚日鼠’位。现在...锁魂阵变困魂阵了。” 众人配合默契,不过半炷香时间,地下宫殿的第一层守卫已被清理干净。叶凡站在通向地下三层的石阶前,能清晰感知到下方传来的压迫感——那是天道代言人的气息,像块压在人心头的铅石。 “小心。”林昭月的手突然覆上他后背。她的掌心还带着剑穗的温度,“我能感觉到,下面那东西...不是活物。” “他是天道意志的容器。”叶凡摸了摸腰间的九霄环佩,星图里的亮星此刻连成北斗形状,“但容器再坚固,装的也是人心的恶念。” 地下三层的石门在众人面前轰然开启。正中央的青铜台上,天道代言人负手而立。他的脸笼罩在黑雾里,只露出一双泛着幽蓝的眼睛:“叶凡,你以为带几个女人就能翻天?”他抬手,空中浮起千万道金色锁链,“这是天道法则,你们...拿什么挡?” “拿这个。”叶凡低喝一声,内天地骤然扩张。原本方寸大小的空间此刻竟如山川般辽阔,其中灵气翻涌如江海,直接撞碎了三道锁链。苏倾雪的琴音紧跟着响起,这次是《十面埋伏》的激越调子,琴弦上凝着的毒雾顺着锁链缝隙钻进去,腐蚀得金链滋滋作响; 林昭月的剑化作流光,每一剑都斩在锁链的薄弱处;楚红妆的金蚕蛊铺天盖地涌来,啃食着锁链上的法则纹路;秦挽霜则在四周布下陷阱,将反弹的锁链引向天道代言人自己。 “不可能!”天道代言人的黑雾开始翻涌,露出底下溃烂的面容——竟是叶凡前世最信任的师弟!“我融合了天道意志,你怎么可能...” “因为你从来不是天道。”叶凡的声音冷如寒铁。他终于看清了那张脸,前世被刺穿心脏时,这张脸正带着冷笑。内天地里的黑色玉牌突然发出强光,那是他昨夜用灵气炼化的成果,“你不过是借天道之名行私仇,而我...有比天道更珍贵的东西。” 他挥出最后一剑。这一剑融合了苏倾雪的毒、林昭月的剑、楚红妆的蛊、秦挽霜的智,更融合了内天地里山川湖海的力量。剑刃刺穿天道代言人胸口的瞬间,对方眼中的幽蓝彻底熄灭:“原来...人心...才是最大的天道...” 地动山摇的轰鸣中,地下宫殿开始崩塌。叶凡抱起最近的苏倾雪,林昭月拽着楚红妆,秦挽霜提着裙摆狂奔。九霄环佩的空间再次展开,众人刚钻进去,上方的巨石便轰然坠落。 回到营地时,晨雾已散。叶凡站在山岗上,望着远处青岚城的方向。内天地里的山川仍在生长,他能感觉到,长生之路的大门正在缓缓开启。 “召集众人。”他转身对秦挽霜说,目光扫过围过来的苏倾雪三人,“有些事,需要从长计议。” 山风掀起他的衣摆,露出腰间九霄环佩流转的星图。而在更远处的云层里,一道若有似无的金色法则纹路,正悄然凝聚... 第256章 长生果现 晨雾尚未完全散去,营地边缘的篝火余烬依旧闪烁着暗红色的光芒。叶凡站在被露水润泽的青石板上,腰间九霄环佩上的星图随着他的呼吸明暗交替。 他凝视着苏倾雪发间残留的碎石屑——那是地下宫殿崩塌时留下的痕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前世被师弟刺穿心脏前,那清晰可见的眉骨痦子。“大家过来。”叶凡的声音轻柔如山风,却让正在整理行囊的四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苏倾雪率先走近,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十面埋伏》的余韵。她抬手轻轻拂去叶凡肩头的石粉,眼尾微微挑起:“叶公子这是要摊牌了吗?”她的广袖轻轻一挥,一股几乎察觉不到的毒雾随之消散在空气中——即使是最亲近的人面前,杀手的本能也从未消失。 林昭月紧随其后,怀抱长剑,剑鞘因体温而略显温暖。她没有说话,仅以剑尖轻触叶凡的鞋尖,如同小兽用脑袋蹭主人般自然地表达支持。 楚红妆蹦跳着走来,金蚕蛊绕着叶凡转了三圈确认无恙后,才乖乖回到她的耳后。秦挽霜则最后走来,将外袍系得严实,调整了一下松动的束发带,不经意间露出藏在腕间的半卷兵书——那是她昨夜在九霄环佩中抄录的阵法图。 “天道代言人虽已不在,但他所说的‘融合天道意志’并非虚言。”叶凡按住腰间发热的玉牌说道,“通往长生的道路,并非某个人能够阻碍,而是人们对天道的误解。”他目光扫过众人,停留在苏倾雪疲惫的眼角——那是为了他彻夜推演解药的结果,“所以我决定寻找长生果。” “长生果?”楚红妆歪头问道,金蚕蛊在她指尖吐出翠绿的蛊丹,“据南疆古籍记载,那是一种能让人看透生死界限的灵物,但...我父亲找了二十年都未曾发现它的踪迹。” “因为他找错了地方。”秦挽霜展开一张古老的舆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一个名为“隐仙宫”的地点,“大楚秘阁中的《山海拾遗》记载,青岚山北麓的隐仙宫是上古问天道人的闭关之处。”她指着图上的标记继续解释,“三天前我查阅了十二座皇室书库,确定五百年前曾有修士在此目睹‘金霞裹果,引百鸟来朝’的奇景。” 他们根据各自所知的信息和技能制定了行动计划,向着目的地进发。途中遭遇挑战,最终通过团队合作成功进入隐仙宫,发现了长生果。然而,他们的胜利并未持续太久,赵无极的出现带来了新的威胁。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叶凡和他的同伴们终于战胜了敌人,摘得了长生果。 当他们逃离即将崩塌的宫殿,返回营地时,叶凡意识到,新出现在九霄环佩上的纹路似乎指向了一个未知的秘密,等待着他们去揭开。此时,晨光照在他的脸上,他望着掌心里的长生果,又摸了摸发烫的九霄环佩——那道新出现的纹路,仿佛在指引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我们回营地。”他对众人说,目光落在九霄环佩上,“有些东西,需要仔细研究。”山风吹起他的衣摆,远处的云层里,金色的法则纹路比昨日更加清晰。 第257章 再探九霄环佩 晨雾尚未完全散去,营地边缘的篝火余烬依旧闪烁着几点暗红。叶凡将九霄环佩放在石桌上,金属表面仍带着方才狂奔时的余温,星图里新出现的银色纹路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仿佛一条活物在皮肤下游走。 “阿叶,先喝口热粥。”苏倾雪不知何时端来一碗陶碗,指尖掠过他手背时带起一缕若有似无的沉水香。她已换下了打斗时的劲装,月白纱衣松松系着,发间金步摇在晨风中轻轻颤动,但她眼底的关切却比妆容更加真切:“方才那宫殿塌得蹊跷,你内天地可耗损了?” 叶凡接过碗,感受着粥的温度透过陶壁渗进掌心。他凝视着环佩上的银纹,喉结微微动了一下:“倾雪,你看这个。”说着,他屈指轻叩环佩,星图突然泛起涟漪,那道银纹竟顺着他的指尖爬上了手背。 “呀!”楚红妆凑了过来,发间的银铃叮当作响。她伸出染着丹蔻的手指去碰,却被一道无形屏障弹开,蛊虫从她的袖中探出头,触须刚碰到银纹便缩了回去,在她掌心急得转圈:“这纹路有灵性!像我养的金蚕蛊认主前的模样。” 林昭月抱剑站在稍远的地方,剑鞘上的冰纹在雾气中泛着冷光。她虽未凑近,但目光始终锁定在环佩上:“太初剑典有云,天地灵物开智时必有异相。你昨日斩了问道境的老怪,又摘了长生果……”她顿了顿,雪色裙裾被风掀起一角,“或许这环佩是在认你为主。” 秦挽霜蹲在石桌另一侧,指尖在地上画着简易卦象。她本是女扮男装,此时却懒得掩饰,束发的玉冠歪在鬓边,眼里闪着谋士特有的锐利光芒:“方才冲出宫殿时,我见长生果的纹路转得更快。环佩发烫的时机……”她指尖猛地指向卦象中的“生”位:“怕不是和那果子有关联。” 叶凡垂眸盯着环佩,前世的记忆如碎片般翻涌。他曾见过上古大能的储物法宝,大致都是这般灵性初开的模样。指腹摩挲过环佩内侧一道极浅的刻痕——那是他在宫殿里被石屑划伤的痕迹,此刻竟然已经愈合,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试试。”他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压抑的兴奋。 众人抬头时,只见他掌心浮起一缕淡金色灵气,正是内天地中孕育的天道之力。那灵气刚刚触到环佩,银纹便如活了一般窜上他的手腕,在空气中勾勒出复杂的符文。 “嗡——” 环佩发出清越的鸣响,石桌中央突然绽开一团银光。待光芒散去,众人眼前出现一个三尺见方的空间,内里漂浮着细碎的星芒,显得比叶凡的内天地更加空明。 楚红妆的蛊虫“唰”地飞进去,却在触到边缘时惊慌飞回,在她头顶绕成小圈:“里面没灵气!但……很干净,像被洗过的水潭。” “储物空间。”叶凡伸手进去,指尖触碰到的不是空气,而是一种温软的屏障。他取出腰间的玉瓶丢进去,再伸手时,玉瓶稳稳落在掌心。前世他见过最顶级的储物戒也不过容纳十丈,这环佩的空间虽小,却带着一种让他安心的亲切感——像是身体的延伸。 苏倾雪的丹蔻轻轻划过空间边缘,眼尾微挑:“比普通储物法宝多了层护持,刚才红妆的蛊虫进不去,怕是只认你神魂。”她忽然轻笑一声,从袖中摸出一颗红色药丸抛进去:“若真能认主,这颗‘醒神丹’该还在。” 叶凡再次取回药丸,药丸果然在他掌心,还带着苏倾雪袖中的暖香。他望着环佩,喉结滚动:“前世我曾见一位合道境大能的储物法宝,说是用星辰核炼制而成。这环佩……”他顿了顿,指腹抚过星图:“或许和天道有关。” 林昭月的剑突然轻鸣。她抱剑的手紧了紧,目光扫过那方空间:“我苍梧剑宗的镇派玉匣,开启时也有类似的星芒。”她望着叶凡,冰魄般的眼底泛起暖意:“阿叶,你该试试放长生果进去。” 叶凡呼吸一滞。他从怀中取出长生果,果皮上的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转,凑近时甚至能听见细微的“咚咚”声,如同婴儿的心跳。指尖刚碰到空间边缘,心跳声突然急促起来,果皮下竟渗出一缕金光,直直没入环佩的星图。 “轰!” 空间突然扩张三寸,星芒更盛了几分。长生果稳稳悬在中央,果皮上的纹路不再流转,反而凝出一个与环佩星图一模一样的印记。叶凡望着这一幕,掌心沁出薄汗——他能清晰感觉到,环佩与内天地之间多了一条无形的纽带,如同婴儿与母体的脐带。 “好手段。”秦挽霜突然拍掌,卦象在她脚下散成碎沙。她站起身,束发的玉冠终于滑落,青丝如瀑垂在肩头,倒比男装时更多了几分英气:“我昨日在困阵里便觉这环佩不简单,如今看来……”她目光灼灼:“它怕是能帮你温养天材地宝。” 楚红妆的蛊虫突然钻进空间,再出来时,触须上沾着点金粉。她凑近闻了闻,眼睛亮得像南疆的夜明珠:“这金粉带着长生果的气息!阿叶,你说要是把药材放进去,会不会……” “炼丹。”叶凡突然开口。他望着环佩里的长生果,前世记忆中闪过某位炼丹大宗师的叹息:“长生果需得用本命丹炉温养七七四十九日,否则药效会散在天地间。”他抬眼时,目光扫过众人:“我需要云大师。” 云大师的草庐在营地东边的竹海里。叶凡掀开门帘时,老人正蹲在丹炉前扇火,灰袍上沾着丹砂的红,抬头时却眼神如寒星:“叶小友?昨日听你斩了问道境的老怪,老头子我还说要备酒……”他的话突然顿住,目光落在叶凡掌心的长生果上。 丹炉里的火焰“腾”地窜起三尺高。云大师颤巍巍站起来,手指抖得厉害,连丹勺都掉在地上:“真……真的是长生果!老头子活了两百年,只在古书上见过图……”他突然扑过来,又在离叶凡三尺处刹住脚,搓着双手像个孩子:“小友,能让老头子摸摸吗?” 叶凡将长生果递过去。云大师的手指刚碰到果皮,便老泪纵横:“暖的!还带着生机……”他突然抬头,眼神灼灼:“小友可知这果子怎么用?直接吃?那是暴殄天物!得用本命丹炉温养,加‘九转灵脂’、‘寒潭玉露’、‘赤焰金芝’……”他掰着指头数,突然一拍大腿:“对了!还得用你那环佩里的空间温养药材,老头子我炼了一辈子丹,从未见过这么干净的地方!” “需要多久?”叶凡打断他。 云大师摸着白胡子笑道:“七日备药材,三日铸丹炉。小友的内天地能加速,怕是还能缩短……”他突然压低声音:“不过有句话得说在前头——这丹成了,怕是要引动天地异象。”他指了指窗外的云海:“昨日我见云里有金色法则纹路,小友……” 叶凡望着掌心的九霄环佩,星图里的银纹正与内天地的山川呼应。他想起昨日斩赵无极时,那老者最后惊恐的眼神,想起长生果里的心跳声,想起环佩与内天地之间的那根无形的纽带。 “我准备好引动异象了。”他说。 三日后的深夜,营地后的山坳里。叶凡站在新铸的丹炉前,炉身刻着他内天地里的山川纹路,九霄环佩悬在炉顶,星图里的长生果正缓缓渗出金液,滴入炉中。云大师在一旁念着丹诀,苏倾雪的琴音裹着沉水香安抚灵气,林昭月的剑悬在半空镇压波动,楚红妆的蛊虫在四周巡逻,秦挽霜的卦象在地上流转,为他避开所有可能的干扰。 丹炉里的火焰突然变成金色。叶凡望着炉中翻涌的药液,能清晰感觉到内天地在扩张,环佩的空间在共鸣,连远处云层里的金色法则纹路,都在朝他缓缓靠近。他伸手按在丹炉上,掌心的温度透过炉壁传进去。 药液里突然泛起涟漪,一滴裹着金芒的丹液缓缓凝出,在炉中滴溜溜转着,像颗小太阳。云大师的丹勺“当”地掉在地上。 叶凡望着炉中的丹液,喉结动了动。他知道,待这滴丹液完全凝聚,便是他踏向长生的第一步。而此刻,九霄环佩的星图里,那道银纹已经蔓延至整个环身,像一条银河,正等着载他驶向更辽阔的天地。 第258章 长生之路 丹炉内的金芒突然暴涨,那滴裹着星辉的丹液“啵”地一声凝成拇指大小的丹药,表面流转着九条金色纹路,每一条都像活了一般游弋。 云大师的丹勺当啷砸在青石上,震得他手背上青筋直跳——他炼了六十年丹,头回见丹纹能自己动的。“成了。”叶凡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他掌心的九霄环佩突然发烫,星图里的银纹如活物般钻入丹炉,将那枚丹药轻轻托出,悬浮在他面前。药香裹着生机扑面而来,苏倾雪的琴弦“铮”地断了一根,她捂着嘴后退半步,眼尾的胭脂被睫毛扫得模糊——这香气竟让她想起幼时母亲怀里的温度,那是她以为早已被毒雾腌透的记忆。 林昭月的剑“嗡”鸣着飞回剑鞘,她指尖抵在剑穗上,指节泛白。方才丹药成型时,她分明看见剑心处的太初剑意自动舒展,像见了长辈般垂首。楚红妆的蛊虫从四面八方涌来,在她肩头堆成彩色绒球,最顶那只金蚕竟对着丹药磕了三个头——这是她养蛊以来头回见蛊虫行此大礼。 秦挽霜的卦象突然炸开,龟甲碎片里竟映出一轮金月,她盯着满地裂痕,忽然低笑出声:“好个长生丹,连天机都不愿泄露你的命数了。” 叶凡伸手接住丹药,触感像捧着一团温水。前世陨落时的剧痛突然在脑海闪回——那是合道境大能的暗算,是他低估了人心的贪婪。但此刻掌心的温热截然不同,内天地里新长出的青竹沙沙作响,仿佛在说:“这次,你有天地作盾。” “我现在服。”他对着众人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苏倾雪刚要开口劝他择吉日,却见他已经转身走向营地深处的竹屋。门帘掀起时,她瞥见屋内铺着他亲手采的雪绒草,墙角摆着林昭月送的定魂玉,床头挂着楚红妆用蛊丝织的平安结——原来他早把这里布置成最安全的修炼地。 竹门“吱呀”合上的瞬间,叶凡已盘膝坐定。丹药入喉的刹那,他浑身剧震。滚烫的暖流从丹田炸开,顺着十二正经往四肢百骸窜,每条经脉都发出轻鸣,像久旱的河床终于等来了春水。 内天地的山脉拔高一丈,原本只有溪流的山谷涌成湖泊,湖中心竟浮出一块刻着古字的石碑——那是前世他在问道境后期才悟到的“生死碑”,此刻竟随着药力主动显形。九霄环佩悬在头顶,星图里的银纹疯狂蔓延,将他整个人笼罩在星辉中。 窗外的云层翻涌,金色法则纹路如游龙般聚拢,在竹屋上方织成光网。叶凡能清晰感知到那些纹路里的规则:有的代表生,有的代表灭,有的是时间的流速,有的是空间的褶皱。他突然想起前世合道时的迷茫——那时他像个在迷雾里摸象的瞎子,此刻却像握着盏灯,能看清每根象骨的走向。 “原来如此。”他低笑出声,声音里带着解脱般的轻快。内天地的湖泊突然掀起巨浪,浪尖上站着一道虚影——竟是叶家老祖宗!那道残魂此刻不再透明,眉眼都清晰起来,冲他抱拳:“好小子,这丹药竟把老夫的魂体都温养得结实了。”话未说完就被浪头卷走,只剩一串笑声在天地间回荡。 四个时辰后,竹门“咔”地弹开。叶凡站在门口,白衣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眼底的星芒比昨夜更盛,连发梢都泛着淡金光泽。苏倾雪最先迎上去,指尖刚碰到他衣袖就缩回——他周身的灵气太浓郁,像团会呼吸的云,碰一下都要被吸走三分力气。 “到什么境界了?”林昭月直接问,剑穗在身后绷成直线。叶凡转头看她,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剑心在发烫,像要破体而出与他共鸣。“问道境巅峰。”他说,“长生境的门槛,我摸到了。” 楚红妆“哇”地叫出声,蹦起来要去揪他耳朵,却被秦挽霜一把拽住。长公主上下打量他,忽然伸手戳他胸口:“别急着得意,我今早用王朝密探的信鸽传讯,北境有一群合道境老怪异动,怕是闻到了你突破的气息。”她顿了顿,指尖从他心口移到九霄环佩上:“不过有这宝贝和你的内天地……”尾音轻得像叹息。 苏倾雪忽然伸手按住他后颈,温热的掌心贴着他皮肤:“先巩固境界。”她的琴音还在他识海里回荡,此刻语气却软得像春夜的雨,“你现在的灵气太躁,就像刚出炉的剑,得浸在寒潭里淬几天。”叶凡望着她眼尾的泪痣,突然想起前世最后一刻——那时他孤立无援,如今却有四双手推着他往更高处走。他点头:“听你的。” 接下来三日,营地后坡的竹屋成了禁地。林昭月的剑悬在屋顶,剑气凝成屏障;楚红妆的蛊虫在周围布了三重毒阵;秦挽霜每隔两个时辰就换一卦,确保没有不速之客;苏倾雪每日寅时来敲竹门,送一碗加了沉水香的醒神汤。 第四日清晨,叶凡坐在竹屋前的青石上,膝头放着九霄环佩。环上的星图已完全变成银河模样,他伸手一摸,竟从里面取出一株半人高的灵草——这是他昨日用内天地培育的“九转还魂草”,原本需要百年生长,现在只花了三日。 “想悟天道法则?” 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叶凡转头,见李老头蹲在树桩上,手里捏着颗野果啃得正香。这老头平时总说自己是个种地的,此刻眼底却泛着让他心跳加速的光——那是只有站在天道门槛前的大能才有的锋芒。 “您早看出我要问这个?”叶凡起身抱拳。李老头把果核往他脚边一吐:“你突破那天,天地法则都凑过来看热闹,当我瞎?”他用树枝在地上画了道歪歪扭扭的线,“天道不是书,是条河。你得跳进去,让水冲得骨头都疼,才能知道河底有什么。” 叶凡盯着地上的线,忽然笑了:“那我明天就去河边。”李老头起身拍了拍裤腿:“记得带件耐撕的衣裳。”说完就往林子深处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对了,你内天地里那座新冒出来的碑……”他眯眼笑,“上面的字,最好早点看懂。”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很快消失在林子里。叶凡低头看自己掌心——那里还留着长生丹的余温。他抬头望向被晚霞染成金红的天空,内天地里的生死碑突然发出清鸣。碑上的古字正在缓缓转动,像在说:“长生路远,且看这一步,你要怎么走。” 当晚,竹屋的灯一直亮到后半夜。叶凡盘坐在地,面前摆着李老头留下的树枝,地上画满了歪歪扭扭的线。九霄环佩悬在头顶,星河里的光落下来,将那些线照得发亮,像极了天地间游走的法则纹路。 而营地外的山脚下,三缕若有若无的气息正顺着风飘来。最前面那缕带着腐朽的死气,中间那缕裹着刺骨的剑意,最后那缕……竟和叶凡内天地里的生死碑,有几分相似。 第259章 新的挑战 第五日清晨,雾气还未完全散去,叶凡正盘坐在竹屋前的青石上。他掌心托着一片半透明的冰晶,那是内天地里刚凝结的“玄冰髓”——凭借天人合一的天赋,原本需要凝气境巅峰才能凝练的灵物,他在化罡后期便已能催熟。 “叶郎。” 带着一丝喘息的女声从竹径那头传来。叶凡抬眼,见苏倾雪踩着晨露跑来,月白裙角沾了几点泥星,鬓边的珍珠步摇晃得急了,有颗珠子正松松地垂着。她平时总是把风情收在眼尾,此刻却连伪装都顾不上,指尖掐着腰间的银铃,铃舌撞出细碎的响声。 “怎么了?”叶凡起身,冰晶在他掌心融成水线。他能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沉水香中,混着一股极淡的腐草味——那是寒梅阁追踪死士时才会用的“腐骨散”。 苏倾雪递过一个染血的绢包,展开后是一截焦黑的断指,指节处纹着一条盘蛇。“昨日亥时,寒梅阁在青岚城外围截到了三个暗桩。”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是‘万蛇堂’的标记,十年前被你叶家灭门的余孽。他们身上搜出密信,说赵无极在苍梧山北麓的‘鬼哭谷’设了局。” 叶凡的瞳孔微微收缩。前世他陨落时,最后一道偷袭的剑气里,便裹着这样的腐骨气息。他捏断那截断指,骨茬处渗出墨绿汁液,沾在青石上滋滋冒烟。“他等了我三年。” “三年前在青岚城,你废了他化罡境的修为。”苏倾雪伸手按住他的手背,指尖凉得像冰,“可那老东西吞了七具尸王的精魄,现在……”她顿了顿,“我在密信里闻到尸气,他怕是用邪术把自己炼成了半人半鬼。” 竹屋方向传来清越的剑鸣。林昭月抱着剑走过来,白衣胜雪,发间的青玉簪子闪着冷光:“我刚用太初剑气扫过北麓,鬼哭谷的天地元气乱得像被搅浑的水。”她目光扫过那截断指,剑尖轻轻一颤,“是阴煞阵的气息,专门克制活人的。” “阴煞阵?”楚红妆不知何时从竹丛后转出来,发间盘着一条赤鳞小蛇,正吐着信子舔她的耳垂,“那老东西当我楚家蛊虫是摆设?”她歪头一笑,指尖弹出一粒血珠,小蛇立刻窜进雾里,“我让‘赤焰’去探探,要是敢伤我家阿叶……”她咬了咬唇,蛊虫袋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嘶鸣,“就让他尝尝万蛊噬心的滋味。” “且慢。”秦挽霜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她换了身玄色劲装,腰间挂着文王卦盘,发绳系得利落,倒比平时多了几分英气,“鬼哭谷地势狭长,两侧是悬崖,若真有埋伏,我们进去容易,退出来难。”她屈指敲了敲卦盘,青铜铃铛叮当作响,“我刚起了一卦,巽位动,主风中有诡。” 叶凡望着四人。苏倾雪的裙角还在滴晨露,林昭月的剑鞘上凝着霜,楚红妆的蛊虫袋在她掌心轻轻震动,秦挽霜的卦盘泛着暖黄的光。他忽然想起前世陨落前,自己也是这样站在悬崖边,身后空无一人。 “去。”他伸手按上九霄环佩,环上星图流转,“但得先破他的局。” 鬼哭谷的风裹着腐臭。叶凡站在谷口,内天地里的生死碑突然发烫。他能看见空气里漂浮的黑点——那是阴煞之气凝结的“尸毒珠”,沾到皮肤便会腐蚀血肉。 身后传来细微的响动,他侧头,见林昭月的剑已出鞘三寸,剑气凝成屏障,将那些黑点撞得粉碎;楚红妆的赤鳞蛇盘在她肩头,蛇信子吞吐间,空气中的腐味淡了几分;秦挽霜站在最后,卦盘展开,卦象随着风势不断变化,指尖在石上划出几道刻痕;苏倾雪则隐在阴影里,腰间银铃轻响,那是在给寒梅阁暗卫传递信号。 “叶凡!”沙哑的笑声从谷中传来。赵无极从石缝里钻出来,黑袍下的身体像团蠕动的黑影,脸上爬满青紫色的血管,左眼是浑浊的白,右眼却泛着妖异的红。他抬手,身后浮出七具尸王,青灰色的皮肤下鼓着筋脉,指甲长逾三寸,滴着黑血。 “你废我修为,灭我宗门。”他咧开嘴,露出两排黑牙,“今日,我要把你抽筋扒皮,喂给我的尸王!” “你错了。”叶凡往前一步,内天地里的银河突然翻涌,“废你修为的,是你自己。”他抬手召出九霄环佩,星图化作万道银芒,“灭你宗门的,是你自己。”环上射出一道光,精准击碎左侧悬崖的一块巨石——那里果然藏着个阴煞阵的阵眼,碎石飞溅间,阵旗“轰”地烧了起来。 “你……”赵无极的右眼剧烈跳动。 “三天前,李老头说天道是条河,要跳进去才知道河底有什么。”叶凡的声音突然低了,像是在说给某个人听,“现在我知道了——河底有陷阱,有暗流,可也有……”他的指尖亮起金光,那是内天地里刚推演完成的“破妄诀”,“能掀翻河底的力量。” 战斗来得极快。林昭月的剑首先划破长空,“太初”二字在剑身上流转,剑气所过之处,尸王的皮肤立刻绽开血花;楚红妆的蛊虫铺天盖地涌来,赤焰蛇钻进尸王的七窍,瞬间啃空了它们的脑子;秦挽霜的卦盘突然逆转,原本困人的阴煞之气竟反过来缠住了赵无极的双脚;苏倾雪的银铃响得急了,那是催命的调子,混着沉水香里的“醉生散”,让赵无极的动作慢了半拍。 叶凡握着九霄环佩冲上前。他能清晰地看见赵无极的破绽——在他右肩三寸处,那里的尸气最浓,却也是生机最薄弱的地方。前世他总想着隐忍,可这一世,他要让所有阴谋都暴露在阳光下。 “去!”九霄环佩发出清鸣,银芒化作利剑,精准刺入赵无极的右肩。黑袍下传来凄厉的惨叫,那团黑影开始疯狂蠕动,却被内天地里的银河之力牢牢锁住。叶凡反手一掌拍在他天灵盖,生死碑的气息从掌心涌出——这是李老头说的“耐撕的衣裳”,能镇住一切邪祟。 “你……你到底是谁……”赵无极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化作一团黑雾,被九霄环佩吸了进去。 山谷里的风突然静了。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叶凡脸上。他低头,看见掌心的生死碑上,原本转动的古字突然停住,显出两个新刻的纹路:“星渊”。 “叶郎。”苏倾雪走过来,递上帕子替他擦汗,“该回去了。” 林昭月收剑入鞘,目光扫过他腰间的九霄环佩:“你好像又强了。” 楚红妆揪着他的袖子晃了晃:“阿叶,今晚要吃我煮的蛊虫粥吗?” 秦挽霜已经在看卦盘,嘴角勾起一抹笑:“星渊……倒是个好名字。” 叶凡望着远处的山影。内天地里,新冒出来的碑上,“星渊”二字泛着微光。他知道,这不过是长生路上的一个小坎。真正的挑战,或许才刚刚开始。 第260章 神秘的遗迹 营地的篝火噼啪作响,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苏倾雪解下身上的狐裘搭在石桌上,指尖轻轻掠过叶凡掌心未消的淡金纹路——那是内天地运转后留下的痕迹。 “极北之地有一处遗迹,”她拨弄着银铃,声音裹着沉水香钻进众人耳中,“我前日翻阅寒梅阁旧档,三百年前有位合道境大能在此陨落,遗言里说‘星渊藏长生门钥’。” 叶凡正擦拭九霄环佩的动作顿住。星渊,这不正是生死碑上新显的纹路?他抬眼时,恰好撞进林昭月关切的目光——她不知何时已收了剑,垂落的青丝扫过雪色剑穗。 “你前夜推演破妄诀时,内天地震动了三次。”女剑修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我查过《太初剑典》,极北冰原的地脉与天道共鸣最盛。” 楚红妆突然扑过来,发间银蝶蛊振翅落在叶凡肩头:“阿叶你看!”她摊开掌心,一只指甲盖大的冰蚕正啃食她腕间的毒鳞。“这是我在山涧捡到的,说不定和遗迹有关呢~”少女眼尾上挑的朱砂痣随着动作轻颤,倒比篝火更暖三分。 秦挽霜的卦盘突然发出清响。她掀了掀腰间的玄色披风——这是她女扮男装时最爱的装束,“卦象显‘见龙在田’,”长公主指尖叩了叩卦盘上发亮的“北”位,“去。” 叶凡望着跳动的火焰,前世记忆如潮水翻涌。他曾见过合道境大能陨落时的天罚雷海,却从未听说过“星渊”与长生门钥的关联。但内天地里,生死碑上的“星渊”二字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发烫,像在催促他前行。 “三日后启程。”他握紧九霄环佩,玉骨境的修为在体内流转如河,“昭月护左,红妆探路,倾雪断后,挽霜掌方向。” 极北的风比想象中更狠。第七日清晨,楚红妆的赤焰蛇刚探进冰缝就被冻成了红珊瑚,她气鼓鼓地跺脚:“这破地方,我的蛊虫都要变成冰雕啦!”话音未落,叶凡身周腾起淡金光晕——那是天人合一天赋运转的征兆,内天地里的银河之力翻涌而出,将五人包裹成暖黄的茧。 “走。”他望着前方遮天蔽日的冰峰,那里有若隐若现的青铜兽首轮廓。 林昭月的“太初”剑突然出鞘,剑气所过之处,半人厚的冰层如纸般裂开,露出下方刻满玄鸟纹的石门。秦挽霜的卦盘突然倒转三圈,“门后有阵。”她指尖点在卦象“困”位,“但破阵关键在……叶凡。” 门内的寒气更重。苏倾雪的银铃突然不响了——她摘了铃铛攥在手心,另一只手扣住袖中淬毒的银针。“霉味里混着血锈。”她侧头对叶凡低语,眼尾的泪痣在幽暗中泛着水光,“是活人祭过的阵。” 直到看见那尊两人高的石碑,叶凡才明白秦挽霜的话。石碑上的符文不是刻,是用鲜血画的,每一笔都凝着道韵。他指尖刚触到碑身,内天地里的生死碑突然发出轰鸣——两块碑上的“星渊”纹路竟重合了! “太初有渊,星落为钥。”叶凡脱口而出。这不是他的声音,更像是某种记忆在替他说话。话音未落,石碑迸发出刺目的蓝光,地面裂开一道旋涡状的传送门,寒气从中倒卷而出,竟凝成了冰晶组成的星河。 “我先。”林昭月按住他欲前的肩膀,白衣似雪跃入传送门。三息后,她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安全,有灵草。”楚红妆欢呼着拽着叶凡跳了进去,银蝶蛊早已扑棱着飞远。 门后的空间让叶凡瞳孔微缩。头顶是悬浮的星核,脚下是结着冰花的灵田,千年冰参的根茎泛着幽蓝,星陨铁上还凝着未散的星辉。最深处的石台上,摆着七口青铜棺,每口棺盖上都刻着与他内天地银河相似的纹路。 “收。”他低喝一声,内天地自动张开。冰参、星陨铁、甚至连灵田的泥土都被吸了进去——这些材料在银河之力的滋养下,竟开始自发融合。楚红妆抱着一株九头毒花笑得见牙不见眼:“阿叶的宝贝肚肚真能装!” 变故发生在他们即将离开时。青铜棺突然同时震颤,最中间那口的棺盖“轰”地飞起。众人瞬间戒备:林昭月剑指虚空,苏倾雪银针入袖,秦挽霜卦盘逆转,楚红妆的蛊虫在掌心凝成毒雾。 但出现的不是怪物,而是李老头。他还是那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衫,手里端着缺了口的茶碗,正吹着热气:“小友来得巧,”他抿了口茶,“这七口棺里,装的是长生境大能们悟到的天道碎片。” 叶凡瞳孔骤缩。前世他陨落时,合道境大圆满的修为都未见过长生境的真容。“您……早知道我们会来?” 李老头笑了,茶碗里的水泛起涟漪:“天道是条河,河底的石头总要被摸清楚的。”他抬手指向最左边的棺木,“那口棺里的东西,和你内天地的银河之力有感应。”话音未落,李老头的身影开始虚化。楚红妆扑过去要抓他的衣角,却只碰到一团雾气。 “记住,”老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长生不是终点,是……新的开始。” 传送门在他们身后闭合时,叶凡怀里抱着从最左棺中取出的青铜匣。匣身刻着与内天地相同的星图,他能感觉到,匣内有什么在急切地敲打着内壁,像是要与他的内天地共鸣。 返回营地的路上,众人都没说话。林昭月的剑始终未收,苏倾雪的银针还扣在袖中,楚红妆的蛊虫安静地伏在她发间,秦挽霜的卦盘上,“星”位的纹路亮得刺眼。 叶凡摸着怀里的青铜匣,内天地里的银河突然掀起巨浪。他知道,等回到营地,等他打开这只匣子,等他真正看清里面的东西——长生路上的又一道门,就要开了。 第261章 长生丹的奥秘 营地篝火噼啪炸开火星时,叶凡的靴底刚碾过最后一截枯枝。他怀里的青铜匣烫得惊人,隔着三层玄铁软甲仍能灼出灼痕——这是自遗迹归来的第七个呼吸,匣内那物似乎比他更急着见到天日。 “阿叶的手都红了。”楚红妆突然踮脚扯他的袖口,南疆少女的指尖沾着蛊虫特有的凉,“先放案几上吧?”她发间那只金斑毒蝶扑棱着落在匣盖上,触须刚碰到星图纹路便猛地蜷缩成球,“呀!这破盒子欺负我虫虫!” 叶凡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攥紧了匣身。他垂眸看向掌心,果然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连带着内天地里的银河都在翻涌,星子坠进灵田时震得千年冰参抖落三片蓝叶。 “先处理材料。”他压下掀匣的冲动,抬眼扫过围过来的四人——林昭月的剑仍悬在腰间,剑穗上还凝着遗迹里的冰碴;苏倾雪的银针已收进袖中,却有半枚露在袖口,在月光下泛着幽光;秦挽霜的卦盘正搁在石桌上,“星”位纹路亮得几乎要烧穿盘面。 云大师的竹杖点地声从帐后传来。这位年近古稀的炼丹师总爱穿染着丹渍的灰布衫,此刻正扒着帐帘往外瞧,白胡子被夜风吹得翘起:“小友可是得了什么宝贝?老仆闻着空气里有星陨铁的腥气,还有千年冰参的凉……”他话音未落便踉跄着冲进人群,枯槁的手指刚碰到叶凡怀里的储物袋便触电般缩回,“天啊……” “云老?”苏倾雪扶了他一把,袖中银针悄然退后半寸——她早看出这老炼丹师虽表面痴癫,实则是隐世丹宗遗脉,但若对叶凡起了贪念…… “是长生丹的引子!”云大师突然抓住叶凡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星陨铁淬过星辉,千年冰参长在星核下,还有灵田土……这哪是普通材料?这是能引动天道共鸣的长生丹坯子!”他浑浊的眼珠突然清亮如孩童,“老仆活了八十年,只在古籍里见过这种配比——当年太初仙尊就是用星核灵物炼出九转长生丹,才踏过问道境的!” 叶凡的呼吸陡然一滞。前世他合道境大圆满时,曾听师父提过长生丹的传说,说是需得“天材地宝孕于星,灵根仙种生于河”,不想今日竟真让他凑齐了。他低头看向云大师发颤的手,突然想起遗迹里李老头说的“天道是条河”,心下微动:“云老可知要如何炼制?” “丹炉!”云大师松开手,急得直搓掌心,“普通丹炉承不住星陨铁的锐性,得用玄冰寒铁铸炉身,再以离火精金打炉芯——老仆当年在丹宗见过图样!” 他突然抓住秦挽霜的卦盘,“长公主,劳烦用‘星’位纹路定位,离火精金在东南三十里的赤焰山!”又转向林昭月,“圣女的太初剑气最利,寒铁要砍三剑去杂质!”最后冲楚红妆挤眼,“小丫头的万毒蛊能逼出冰参里的星毒,正好当药引!” 秦挽霜的卦盘“叮”地轻鸣,她指尖在“星”位划过,唇角勾起一抹笑:“赤焰山有守山妖兽,我让暗卫带三千玄甲军围山。”林昭月的剑已出鞘三寸,寒芒映得她眼尾发红:“三剑不够,五剑才能去尽杂质。”楚红妆把金斑毒蝶塞进云大师手里:“虫虫能逼毒,但若丹炉烫着它……”她歪头一笑,“云老的胡子可要遭殃了。” 苏倾雪始终没说话。她倚着帐杆,指尖绕着发梢,眼尾的泪痣随着嘴角的弧度轻颤。直到叶凡抬头与她对视,她才低低开口:“我去守丹炉。”声音轻得像叹息,“若有人敢来抢……”她袖中银针齐鸣,“我让他连渣都剩不下。” 三日后的子夜,丹炉终于立在了营地中央。玄冰寒铁铸的炉身泛着幽蓝,离火精金的炉芯红得像要滴出血,在林昭月的五记太初剑气下,炉壁上竟凝出了星图纹路——与叶凡内天地的银河分毫不差。 “起炉!”云大师吼得脖子青筋暴起,他往炉中撒了把星陨铁粉,“小友,用你的内天地引银河之力!” 叶凡盘坐在丹炉前,内天地应声而开。银河倒卷着冲进炉口,星子坠进炉芯时溅起金红火星,千年冰参的蓝叶、灵田的黑土、还有楚红妆逼出的星毒,竟在银河之力里自动融合成半透明的胶状物。他能清晰感觉到,内天地里的灵田在扩张,冰参抽出了新枝,连之前吸收的星陨铁都在生成新的纹路——这是“天人合一”天赋在自动推演丹方。 “放长生果!”云大师的声音都在发抖。 叶凡从储物戒里取出那枚拳头大的果子,表皮布满金色纹路,正是遗迹灵田里唯一的长生果。他刚要松手,青铜匣突然在怀中震动,匣内那物的敲击声变得急促,像是在催促什么。 “轰——” 丹炉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叶凡眼前一花,内天地的银河竟与炉内的星图纹路连成了线,长生果在银河里融化成金色液滴,每一滴都裹着细小的天道碎片——那是李老头说的,七口青铜棺里的东西! “成了!”云大师踉跄着跪坐在地,老泪纵横,“这哪是九转长生丹?这是……这是能引动天道共鸣的星河长生丹!” 丹香弥漫营地时,叶凡掌心躺着一枚流转星辉的丹药。丹药表面浮着九条金纹,每一条都像极了银河的支流。他能感觉到,丹药里的力量在疯狂往内天地钻,与青铜匣内的东西遥相呼应。 “我要突破。”他抬头看向四位姑娘。 苏倾雪的银针不知何时收了,正咬着唇替他理乱发;林昭月的剑垂在脚边,耳尖红得要滴血;楚红妆的蛊虫全围在丹炉旁,连金斑毒蝶都规规矩矩立着;秦挽霜的卦盘“星”位纹路已经熄灭,却在“道”位亮起新的光。 “去后山的冰洞。”苏倾雪突然开口,“那里灵气浓郁,又有寒雾隔绝神识。”她指尖拂过叶凡掌心的丹药,“我守洞口。” “我布护山剑阵。”林昭月的剑突然飞回鞘中,“若有动静,三息内到你身边。” “我让虫虫探方圆十里。”楚红妆把金斑毒蝶按在叶凡额头上,“要是疼了……”她眨眨眼,“我给你揉。” “我让暗卫截断所有山道。”秦挽霜的手搭上他肩膀,“这三天,整个营地都是你的。” 叶凡望着四张截然不同的脸,突然笑了。他前世活了两百年,见过太多背叛与算计,却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苏倾雪的坚定,林昭月的温柔,楚红妆的狡黠,秦挽霜的信任。 他低头吻了吻掌心的丹药,转身走向后山。冰洞的寒气裹住他时,他终于掀开了一直揣在怀里的青铜匣。 匣内躺着一块巴掌大的碎片,表面刻着与内天地银河完全一致的纹路,此刻正发出嗡嗡轻鸣,与丹药里的力量共鸣。 “长生不是终点……”他想起李老头的话,将丹药和碎片一起送进嘴里。 温暖的力量从喉头炸开。叶凡闭眼的瞬间,内天地的银河突然掀起千丈巨浪。他能听见星子坠落的声音,能感觉到灵田在疯狂扩张,甚至能触摸到……天道的轮廓。 (他闭眼的刹那,青铜匣碎片突然融进眉心,内天地里的银河深处,七口青铜棺的虚影缓缓浮现。) 在这静谧的冰洞中,叶凡开始了他迈向长生的崭新征程。 第262章 神秘力量的觉醒 冰洞里的寒气顺着衣领往脖子里钻,叶凡却觉得浑身发烫。丹药与青铜碎片在喉间化开的刹那,他仿佛吞下了整座银河——磅礴的力量顺着经脉炸开,每一寸血肉都在发出欢鸣,连骨髓都在震颤。 “稳住。”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强行压下翻涌的灵气。前世陨落时被道心反噬的剧痛突然浮上心头,他闭紧双眼,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急不得,先看内天地。” 念头刚起,识海一阵清明。“天人合一”天赋自动运转,原本如溪流般的内天地灵气瞬间沸腾,银河般的光带翻卷着冲开迷雾。叶凡瞳孔骤缩——他分明记得突破凝液境时,内天地不过方圆百丈,此刻竟扩张至千里之广! 更诡异的是,银河尽头原先混沌的区域,此刻正浮现出青灰色的轮廓,像被掀开盖头的古殿。“那是……”他神识探过去,指尖不受控地颤抖。 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他见过太多奇景,却从未见过如此契合天道韵律的建筑。飞檐上的兽首纹路与内天地银河的支流完全重合,殿门两侧的石柱刻着他从未见过的符文,每一道都在微微发亮,像在等待某种共鸣。 “进去。”他的声音在识海里响起。脚刚跨过门槛,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是青铜匣碎片的气息!正中央的石台上,一块巴掌大的碎片悬浮着,与他眉心的印记遥相呼应。碎片下方的石碑突然泛起青光,上面的古字竟自动排列组合,化作他能读懂的文字:“欲掌内天地,先悟轮回章。” “轮回?”叶凡指尖拂过石碑,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前世他追求长生,最忌讳的便是轮回之说,此刻却鬼使神差念出最后一句咒语:“天地为炉,我自为灯。”话音未落,石碑迸发出刺目金光。内天地里突然撕开一道黑洞,吸力如巨手将他拽了进去。 再睁眼时,他站在一片悬浮的岛屿上。脚下是灵泉汇成的河流,岸边的药草泛着七彩灵光,他认得其中几株——千年朱果、九叶玄参,都是炼丹师梦里都想求的圣药;更远处的矿脉闪着幽光,随便挖一块都是炼器的顶级材料“星陨铁”。 “好浓的灵气。”叶凡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的滞涩感瞬间消散。他刚要弯腰采摘离得最近的朱果,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莫急着收。”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叶凡猛地转身,只见白须老者负手而立,青衫被灵风吹得猎猎作响——正是之前在山脚破庙遇见的李老头!他明明记得三天前李老头说要去海外寻药,此刻却像从未离开过般闲适。 “前辈?”叶凡下意识抱拳,前世的傲气在这老者面前自动收敛。他曾试过用“天人合一”推演李老头的修为,却只看到一团混沌,此刻再看,老者脚下竟踩着七颗流转的星子,与内天地那七口青铜棺的虚影如出一辙。 “你服下的星河长生丹,本是我为自己准备的。”李老头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灵叶,“但你体内的内天地,比我当年的更契合天道。那青铜匣碎片,是轮回殿的钥匙。”他指了指远处的矿脉,“这里是轮回殿的藏珍阁,我守了三百年,就等个能打开门的人。” 叶凡喉结动了动:“为何是我?” “因为你有四朵护道花。”李老头突然笑了,“苏丫头的毒针能封百脉,林丫头的剑能断因果,楚丫头的蛊能探人心,秦丫头的谋能定乾坤——这四个姑娘,比任何护道大阵都管用。”他袖袍一振,灵泉突然化作一条水龙,卷着三株朱果、两块星陨铁飞到叶凡面前,“收着吧,够云大师炼三炉九转还魂丹了。” “前辈……”叶凡还想再问,眼前的景象突然开始模糊。藏珍阁的轮廓像被揉皱的纸,李老头的身影也逐渐变淡。他慌忙抓住那团灵泉卷来的材料,最后只听见老者说:“三日后月圆时,去寒潭找我。记住,内天地里的七口棺,藏着你前世陨落的真相……” 冰洞的寒气猛地灌进鼻腔。叶凡睁开眼,发现自己仍盘坐在冰面上,掌心的材料却真实得发烫。他摸了摸眉心,那里还残留着青铜碎片融入时的灼热——原来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洞口突然传来轻响。他抬头望去,苏倾雪正掀开草帘,发梢沾着冰晶;林昭月倚在洞壁上擦剑,剑穗上的银铃随着动作轻响;楚红妆蹲在他脚边,金斑毒蝶正用触须轻碰他的手指;秦挽霜站在最后,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碗。 “醒了?”苏倾雪弯腰替他拍掉肩背的冰渣,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刚才浑身发光,像个小太阳。” “突破了?”林昭月的剑突然出鞘三寸,又“叮”地缩回鞘中,耳尖红得要滴血。 楚红妆的蛊虫“嗡”地飞起来,在叶凡头顶绕了三圈,又落回她肩头:“哥哥的内天地变大了,虫虫都害怕。” 秦挽霜把药碗塞进他手里,指尖在他手背轻轻一按:“暗卫说后山没有异状,但我让他们在十里外布了绊马索。” 叶凡望着四张关切的脸,突然笑了。他摊开掌心,灵泉卷来的材料在月光下泛着柔光:“云大师要是见了这些……” “见了什么?”熟悉的老声音从洞外传来。云大师抱着丹炉撞进洞来,胡子上还沾着炭灰——显然是听见动静从营地跑过来的。他刚瞥见叶凡掌心的朱果,丹炉“哐当”掉在地上:“这、这是千年朱果?还有星陨铁!小友你……” 叶凡把材料递过去:“前辈,能炼什么?”云大师颤抖的手指刚碰到朱果,丹炉突然自动飘起来,炉盖“唰”地弹开,竟有灵气自动往炉里钻。他猛地抬头,眼里的震撼几乎要溢出来:“能炼的可多了……不过得用我师父留下的‘九霄炉’,再加上南海的珊瑚玉髓……” 叶凡望着云大师发亮的眼睛,心里已有计较。他转头看向四位姑娘,苏倾雪正帮他拢着衣襟,林昭月的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楚红妆的蛊虫正往他袖口里钻,秦挽霜的手指在腰间的卦盘上轻轻叩着——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珊瑚玉髓。”他低声重复,目光投向洞外的夜色。月光下,七道若有若无的影子正浮现在他识海深处,像七座等待开启的门。他知道,前方等待他的不仅是力量的提升,更是对天道更深的理解与领悟。而这,才是真正的挑战。 第263章 炼丹师的考验 雪地上的脚印被夜风吹得模糊,叶凡跟着云大师深一脚浅一脚往营地走,四位姑娘像四团暖炉围在他身侧。苏倾雪的狐裘毛领扫过他手背,林昭月的剑穗银铃被风刮得轻响,楚红妆的金斑毒蝶在他发间盘旋,秦挽霜的手指始终搭在他腕间,测着脉搏。 “到了!”云大师踹开半掩的木门,混着药香的热气扑面而来。屋内泥墙上挂着成串的干灵芝,土灶上摆着七八个丹炉,最大的那尊青铜炉身刻满星图——正是他说的“九霄炉”。 “小友,”云大师搓着冻红的手,从炕头木箱里翻出一卷泛黄的丹方,“千年朱果配星陨铁,能炼的丹品多了去,但要发挥最大效用……”他抖开丹方,上面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突然泛起金光,“得先过我这关。” 叶凡接过丹方,指尖刚触到绢帛,识海里的内天地突然泛起涟漪。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的记忆翻涌——这是“九转还元丹”的丹方,主材料需千年朱果的生机与星陨铁的刚劲对冲融合,火候要分九段,每段差一丝都会爆炉。 “三天,”云大师掏出块黑黢黢的怀表,“炼出一颗完整的九转还元丹,我便把九霄炉的用法传给你。”他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你体内有股子说不清的道韵,刚才在冰洞,我的丹炉自己往你那儿凑——这是天道在帮你!” 苏倾雪倚在门框上轻笑,指尖绕着发尾:“叶郎要炼丹,我们姐妹总不能干看着。”她晃了晃腰间的银链,上面挂着七支细如牛毛的淬毒银针,“我帮你看药材,保证没半片残叶混进去。” 林昭月“呛啷”抽出半寸剑,剑气卷过丹炉上的灰尘:“我守在门口,谁要敢来打扰……”她耳尖泛红,又把剑塞回鞘里,“我帮你护法。” 楚红妆蹲在叶凡脚边,金斑毒蝶突然落在丹方上,触须点了点“火候”二字:“虫虫能闻出丹炉温度,哥哥要是分神……”她歪头一笑,露出小虎牙,“虫虫叮你后颈!” 秦挽霜从袖中取出个青铜卦盘,指尖在卦象上划过:“我算过了,寅时三刻阳气最纯,适合开炉。”她把卦盘塞进叶凡手里,“每步我都记着,错了就敲你手背。” 叶凡望着四张各异的脸,喉结动了动。前世他独自证道,如今却有这么多人愿与他并肩——这大概就是重生的意义。他捏紧丹方,内天地里突然涌出一股暖流,把丹方上的晦涩文字全译成了前世记忆里的炼丹要诀。 “好。”他走向九霄炉,指尖抚过炉身的星图,“现在准备。” 苏倾雪立刻上前,葱白的手指像穿花蝴蝶,把朱果和星陨铁按丹方顺序码在青石案上。林昭月抱臂站在门口,剑尖点地划出一圈寒光,这是她布的“守心阵”。楚红妆打了个响指,金斑毒蝶“嗡”地飞进炉口,翅膀上的金粉沾在炉壁,成了天然的温度指示剂。秦挽霜蹲在土灶前,把松枝按卦象摆成北斗形状——寅时三刻,正好对应天枢星位。 寅时的更鼓声刚响,叶凡点燃了松枝。九霄炉内“轰”地腾起青焰,映得他眼底发亮。他按照内天地推演的步骤,先投星陨铁入炉——这东西性极刚,得用朱果的柔润先化去棱角。 “温度低了。”楚红妆突然说。金斑毒蝶的翅膀从亮金变成暗黄,她指尖弹出只绿蛊,那蛊“啪”地撞在炉底,青焰“腾”地窜高三寸。 叶凡额角渗出细汗。前世他虽懂丹道,却从未亲手炼过这么高品阶的丹。但此刻内天地里,天道之力正把他的每一步动作拆解、推演——他看见自己在另一个时空里失败了十七次,每次都因为第二味药材投早了半息。 “投朱果。”苏倾雪的声音像清泉,她不知何时站在他身侧,温热的呼吸扫过他耳垂,“我数着你心跳呢,现在正好。” 叶凡手一抖,朱果划着银弧落进炉里。星陨铁的红光与朱果的金光在炉内纠缠,像两条交尾的龙。他突然想起冰洞里四位姑娘关切的脸,想起云大师颤抖的手,想起内天地里那七扇等待开启的门——这一次,他不能输。 “第三味,赤焰草。”秦挽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卦盘上的“离”位亮得刺眼,“火属性,现在投。” 叶凡深吸一口气,把赤焰草撒进炉里。三种材料突然剧烈翻滚,炉盖“砰砰”作响,像是要挣开束缚。林昭月的剑“嗡”地出鞘,剑气凝成网罩在炉顶——这是她用剑意帮他稳住炉压。 “火候!”楚红妆尖叫。金斑毒蝶的翅膀已经烧得焦黑,她咬破指尖,一滴鲜血弹进炉里,毒蝶突然焕发新生,翅膀上的金粉化作温度计,“高了!” 叶凡瞳孔骤缩。他想起内天地里的推演,那个失败的自己就是在这时慌了神。他咬着牙,掌心按在炉壁上,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如潮水般涌出——这是他的金手指,能借天道修正错误。青焰突然温顺下来,像被驯服的兽。三种材料的光逐渐融合,变成温润的紫。 炉内传来清越的凤鸣,那是丹成的征兆。“开炉!”云大师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不知何时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成了!成了!” 叶凡揭开炉盖,一颗流转着九道金纹的丹药“嗖”地飞出,稳稳落在他掌心。丹香弥漫整个屋子,连林昭月的剑都嗡鸣着泛起柔光。云大师颤抖着摸出块玉牌,在丹药上轻轻一磕。玉牌瞬间被染成金色,他老泪纵横:“九转还元丹,九纹圆满……我师父当年都只炼出七纹!小友,你是天生的丹道大宗师!” 苏倾雪踮脚替他擦掉额角的汗,眼波流转:“我们叶郎呀,从来没让我们失望过。”林昭月的剑穗银铃响得欢快,她别过脸,耳尖红透:“……我就说他能行。”楚红妆的蛊虫全围在丹药周围,像在朝拜:“哥哥的丹,比毒宗的蛊还厉害!”秦挽霜的卦盘突然发出强光,她盯着卦象,嘴角扬起:“这卦象……是突破之兆。” 叶凡望着掌心的丹药,内天地里的七扇门突然同时震颤。他能感觉到,这颗丹药里蕴含的能量,足够让他从凝液境直接冲击化罡境——甚至更远。 “我要现在服用。”他抬头看向四位姑娘,眼里有火在烧,“就在今晚。” 苏倾雪的手指轻轻按在他唇上:“我帮你护法,谁要敢来……”她指尖的银针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我让他连叫声都发不出来。” 林昭月把剑横在他膝头:“我的剑意能帮你稳住心神,就算走火入魔……”她声音轻得像叹息,“我陪你一起扛。” 楚红妆把金斑毒蝶放在他肩头:“虫虫会守着你的经脉,要是有杂质……”她歪头笑,“虫虫帮你吃掉!” 秦挽霜握住他另一只手,卦盘上的星象与他内天地的门一一对应:“我算过了,此刻突破,成功率九成三。”她指尖在他手背画了个小圈,“剩下的七成,我替你担着。” 叶凡望着她们,突然笑了。他仰头吞下丹药,滚烫的能量顺着喉咙炸开,内天地里的门“轰”地开了一扇——那是属于长生的方向。窗外,启明星正缓缓升起。 第264章 长生之路的曙光 夜幕像一块浸了墨的绸子,将营地笼得愈发安静。叶凡选了一块背风的青石,盘坐时能听见不远处篝火噼啪作响——那是苏倾雪特意架的,说暖着他的后心。林昭月的剑就插在他脚边,剑穗上的银铃被夜风吹得轻颤,像在哼一支不成调的曲子。 “要开始了。”他低低说了句,声音裹着温热的呼吸散在空气里。 四位姑娘的影子在火光里叠成一片。 苏倾雪指尖的银针轻轻敲了敲发簪,那是她新炼的“寒蝉”,淬了能封喉的毒;林昭月的手掌虚按在剑柄上,剑气顺着青石缝钻进叶凡衣摆,像条听话的小蛇;楚红妆的金斑毒蝶绕着他转了三圈,最后停在他肩窝,翅膀上的金粉簌簌落在他颈侧;秦挽霜的卦盘搁在膝头,二十八星宿的刻痕泛着幽光,与他内天地震颤的七扇门遥相呼应。 丹药入喉的刹那,叶凡瞳孔骤缩。那不是滚烫,而是带着清冽的灼烧感,像雪山融水裹着岩浆,从喉咙直灌丹田。他能清晰感觉到药力在经脉里奔涌,每过一处便将杂质灼烧成灰,连最细微的毛细血管都被洗得透亮。 内天地里的七扇门突然同时炸开金光,第一扇门“轰”地洞开,门后是他从未见过的景象——山川在生长,河流在奔涌,连空气里都漂浮着细碎的法则光粒。 “这是……长生境的门槛?”他在识海里低笑,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他曾无数次仰望过那扇门,如今竟在丹药的助力下触手可及。 苏倾雪的银针突然泛起幽蓝,她侧耳听了听风声,脚尖在地上点出三朵梅花印——那是寒梅阁的警戒阵。“有只不长眼的夜枭。”她指尖一弹,银针破空而出,再收回时沾着点暗红,“解决了。” 林昭月的剑嗡鸣得更急,剑气凝成实质的白练,将叶凡周身三尺裹成茧。她望着他额角渗出的细汗,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话,只是将剑穗上的银铃往他方向拨了拨——那是她亲手系的,说铃响能镇心魔。 楚红妆的蛊虫突然全聚在叶凡心口,金斑毒蝶振翅扇出淡紫色的雾。“哥哥的经脉在发烫!”她蹲下来扒拉他的手腕,指尖沾了点他溢出的药力,眼睛亮得像淬了星火,“比毒宗的万毒淬体丹还猛十倍!虫虫要多吃点……”话音未落,那群蛊虫突然排成小箭头,顺着他的手臂往丹田钻,竟是在帮他疏导药力。 秦挽霜的卦盘“咔”地裂了道细纹。她盯着突然倒转的星象,指尖掐得泛白。“原本算的是九成三……”她咬了咬唇,伸手按在叶凡后心,本命真气顺着大椎穴渡进去,“现在补上这一成。”卦盘上的裂痕里渗出金光,将星象重新摆正。 叶凡的内天地在疯狂扩张。原本方寸大小的空间,此刻已能容纳整片山谷。他看见自己的修为像涨潮的海,凝液境的壁垒“咔嚓”碎成齑粉,化罡境的光门敞得透亮,接着是破虚境的碎星、裂天、断江,最后“轰”地撞开问道境的三重门——悟则、证道、合道。 当合道境的光雾散去时,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离长生境只剩一层薄如蝉翼的屏障。 “成了。”他睁开眼时,瞳孔里流转着星河般的光。营地的篝火“腾”地蹿高半尺,照得四张脸都亮堂堂的。 苏倾雪最先扑过来,却在触到他衣襟时顿住,指尖轻轻揪住他袖口:“叶郎的眼睛……像含着整个银河。”林昭月的剑“咻”地飞回剑鞘,她伸手摸他的额头,又迅速缩回,耳尖红得要滴血:“没走火入魔就好。” 楚红妆直接爬到他腿上,揪着他的发尾晃:“哥哥现在是不是比毒宗老祖还厉害?”秦挽霜的卦盘突然爆成漫天星屑,她望着他,嘴角慢慢扬起来:“卦象说,长生路的门,你已经推开半扇了。” 叶凡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内天地里的山川更清晰了,连最深处的九霄环佩都在轻鸣。“我到了问道境巅峰。”他说,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滚烫,“下一步,就是悟透天道法则。” 接下来的七日,营地的篝火几乎没熄过。叶凡白天盘坐冥想,让内天地与外界共鸣;夜里就翻出家族古籍,用天人合一的天赋推演其中的功法残页。九霄环佩不知何时多了个小空间,他试着将楚红妆送的蛊虫蛋、林昭月的断剑残片都收进去,竟丝毫不占地方——这是突破后才觉醒的新功能。 “要悟天道,先得观人心。”李老头蹲在篝火边,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当年我在昆仑山巅看云卷云舒三百年,才明白所谓法则,不过是天地在说‘为什么’。”他突然用烟杆敲了敲叶凡的内天地投影,“你这小世界里缺了点活气——去南疆看看万毒窟的生死循环,去苍梧山听听剑鸣里的悲欢,去大楚皇宫瞧瞧龙椅上的因果。” 叶凡记在心里。这日他在溪边冥想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九霄环佩,突然有股热流顺着指尖窜进识海。环佩表面浮起一道新纹路,像条盘着的龙,又像条流动的河。他凑近细看,那纹路竟在缓缓转动,每转一圈,内天地里的山川就更清晰一分。 夜幕降临时,叶凡坐在青石上,将九霄环佩捧在掌心。新出现的纹路在月光下泛着淡金,像在诉说某个沉睡的秘密。他轻轻拂过那道纹路,环佩突然发出蜂鸣,内天地深处传来闷响,仿佛有什么被唤醒了。 “看来,这环佩的秘密,才刚刚开始。”他望着夜空,眼里的光比星子还亮。 他知道,前方等待他的不仅是力量的提升,更是对天道更深的理解与领悟。 第265章 证道的准备 夜幕彻底笼罩营地时,叶凡仍坐在青石上。九霄环佩在他掌心泛着淡金微光,那道新浮现的纹路正随着他的呼吸缓缓转动,每转一圈,内天地里的山川便清晰一分,连最深处的古松都能看见松针上凝结的晨露。 “叶郎可是累了?”苏倾雪的声音像沾了蜜的丝线,从身后缠过来。她不知何时换了月白纱裙,发间插着的玉簪在月光下泛着幽蓝,正是前日叶凡从药庐里采的蓝心草所制。指尖刚要碰到他后颈,却见那环佩突然轻鸣,她的手便顿在半空,眼尾微挑:“这宝贝倒护主得很。” “不是护主。”叶凡低头凝视环佩,指腹轻轻抚过新纹路,“它在引我看里面。” 话音未落,环佩突然爆出一团金光。林昭月的剑“铮”地出鞘半寸,剑气裹着寒意扫过,却在触及金光的瞬间化为绕指柔。“是空间波动。”她收剑入鞘,眉峰微展,“比我藏剑峰的芥子袋更纯粹。” 楚红妆早挤到两人中间,发间银铃叮当响。她捏着一只翠绿蛊虫往金光里一丢,那蛊虫竟像坠入深潭般没了踪影。少女眼睛倏地睁大,扒着叶凡的手腕晃:“哥哥快放出来!阿绿要是闷坏了要你赔十只金蚕王!” 话音刚落,金光骤敛,那只翠绿蛊虫“啪”地落在楚红妆鼻尖。她手忙脚乱去抓,蛊虫却顺着她的发辫爬到耳后,振翅发出轻鸣。 “储物、避难。”叶凡指尖抵着眉心,内天地里多了个透明的小空间,正与环佩纹路相连,“破虚境时它只能纳山川,如今到了问道巅峰……”他抬眼时眸中星芒大盛,“足够藏下我们五个人,甚至更多。” 秦挽霜的卦盘不知何时出现在掌心,青铜表面浮起细密的裂痕。她望着卦象,指尖轻轻叩了叩盘沿:“三天后,青岚山顶。”声音里带着惯有的笃定,“卦象说那里是天地交汇的锁龙井,最适合引动天道共鸣。可……”她抬眼看向叶凡,“也最适合被人做局。” 篝火噼啪炸开一粒火星。叶凡垂眸盯着环佩,前世被围杀时的血腥味突然涌进鼻腔——那时他也是要证道,却在最后一步被最信任的师弟刺穿丹田。他捏紧环佩,新纹路在掌心烙下淡金印记:“所以我们要先做局。” 第二日卯时,晨雾未散。四女围坐在篝火旁,各自面前摆着不同的物什:苏倾雪的檀木匣里躺着七彩瓷瓶,林昭月的剑穗上系着九枚刻着雷纹的阵旗,楚红妆的竹篓里爬满半透明的蛊虫,秦挽霜展开的羊皮卷上画着青岚山的地形,用朱笔圈了七处要地。 “三天后,证道仪式在青岚山顶。”叶凡站在一块平整的岩石上,内天地投影在身后缓缓转动,“苏姐负责方圆十里的毒障,既要防刺客,也要留几条活口——我要知道是谁在背后动手。” 苏倾雪拧开一个红瓷瓶,凑到鼻端轻嗅,唇角勾起妖冶的笑:“鹤顶红掺南海珊瑚毒,闻着是桂花香,沾到皮肤就烂到骨头。不过……”她抬眼看向叶凡,“要是叶郎中了我的毒,可要拿最甜的蜜来解。” “昭月布三重剑阵。”叶凡转向抱剑的女子,“外阵困敌,中阵伤敌,内阵……”他顿了顿,“保我心脉。” 林昭月的耳尖瞬间泛红。她握紧剑柄,剑鸣穿透晨雾:“太初剑典的困仙阵,就算是断江境的老怪,也得脱层皮才能闯进来。” “红妆的蛊虫要钻进每棵树里。”叶凡伸手揉了揉少女的发顶,楚红妆立刻揪住他的衣袖咬了口,却没用力,“有活物靠近三十丈,就给我咬他们的脚脖子。” “好呀!”楚红妆眼睛发亮,从竹篓里抓出一把银蛊撒向空中,“这些小宝贝最爱喝坏人的血,喝完还会回来报信呢~” 最后看向秦挽霜时,她已经将羊皮卷收进袖中,指尖敲了敲腰间的玉牌:“大楚的暗卫我调了三百,扮成山民散在山脚。若有大队人马过来……”她抽出腰间软剑,在地上划出半道弧,“这里是必经之溪,投点巴豆粉,让他们还没上山就先泻个三天三夜。” 众人皆笑。唯有叶凡望着远处的山影,眉心微蹙。他能感觉到,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在发烫,像前世每次危机降临前的预警。 与此同时,三十里外的废弃矿洞。赵无极盯着手中的青铜灯,灯油里泡着半枚染血的玉佩——正是前日派去刺杀叶凡的死士留下的。他捏碎玉佩,红色粉末溅在石壁上,映得他的脸青黑一片:“那小崽子竟到了问道巅峰?” “阁主。”阴影里走出个佝偻老者,腰间挂着七只发黑的葫芦,“青岚山顶是锁龙井,引动天道时最是虚弱。我们联合血煞门的三百死士,再让万毒窟的人撒迷魂散……” “不够。”赵无极打断他,指腹摩挲着灯身的刻痕,“那小崽子有个内天地,普通埋伏困不住。”他突然抬头,“矿洞深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几缕阴风吹灭了青铜灯。” 青岚山脚下,叶凡一行人正沿着石阶向上。晨露打湿了裤脚,林昭月的剑突然发出嗡鸣,指向左侧的密松林。楚红妆的银蛊“刷”地飞过去,片刻后又绕回来停在她指尖,触须快速抖动。 “七个人,带刀,藏在松树下。”楚红妆歪头,“他们说……要给叶哥哥送贺礼。” 叶凡的手指轻轻抚过环佩,新纹路亮起金光。他转头对四女笑:“看来有人等不及了。” 苏倾雪的指尖划过发间玉簪,蓝心草突然渗出毒液;林昭月的剑离鞘三寸,剑气割开晨雾;秦挽霜的手按在腰间玉牌上,指节微微发白;楚红妆吹了声口哨,银蛊如暴雨般射向松林。 而叶凡望着山顶缭绕的云雾,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正发出清越的鸣声。三天后,当第一缕日光刺破云层时,所有的阴谋与旧怨,都将在这锁龙井上做个了断。 山风掠过,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马蹄声。 第266章 证道的危机 青岚山顶,晨雾未散。叶凡站在锁龙井边,指尖轻轻抚过腰间的九霄环佩。环身纹路泛着暖金,像被晨光浸透的琥珀,与他内天地里翻涌的力量产生共鸣——这是三天前矿洞那抹阴寒气息留下的余韵,此刻正随着仪式临近而愈发清晰。 “昭月,阵眼可稳?”他转头看向左侧。 林昭月正单膝跪地,指尖点在青石板上。她那柄“太初”剑斜插地面,剑气在石缝间游走,将九枚玄铁钉震得嗡嗡作响。闻言抬眼时,眉峰微挑:“以我剑心镇阵,便是化罡境修士硬闯,也得被割下三层皮。”话音未落,剑尖突然迸出星芒,在阵图边缘勾勒出第七道剑纹——这是她昨夜悟透的“破妄”剑式,专破阴诡幻术。 “红妆。”叶凡又唤。 楚红妆正蹲在井沿,竹篓里的银蛊“簌簌”爬满她手腕。她随手抓起一只,放在鼻尖嗅了嗅,突然笑出声:“叶哥哥放心,从山脚到山顶,每棵松树的树洞里都藏着我的‘探香蛊’。要是有活物靠近十丈,它们会先把那人的裤腰带咬断——”说到这儿歪头眨眨眼,“再回来报信。” 苏倾雪的身影从雾里转出来,发间玉簪闪着幽蓝。她指尖拈着个青瓷瓶,瓶塞刚拔开一线,便有甜腻香气溢出:“这是‘醉生梦死’,沾衣即晕;那瓶‘醒神散’我分发给了各位护道者。”她眼尾微挑,扫过不远处站成三列的叶家死士,“若有人想浑水摸鱼……”玉簪轻轻敲击瓶口,“我保证他们连自己姓什么都记不得。” 秦挽霜最后走上前,腰间玉牌在晨风中轻响。她扯了扯束发的黑巾——即便此时,仍保持着男装的利落:“暗卫分五队守在东南西北中,每队十人。我让他们换了叶家的玄色劲装,方才检查过,连靴底的泥都和山土一个颜色。”说着从袖中摸出半块虎符,“若有大队人马……”虎符在掌心一握,“我让山脚下的驻军提前封了唯一的吊桥。” 叶凡望着四女,喉结动了动。前世他证道时,身边只有孤剑与残卷;今生……他低头看向内天地——那里正浮着四团微光,分别是苏倾雪的毒经残页、林昭月的剑穗、楚红妆的银蛊、秦挽霜的虎符拓印。这是他用“天人合一”天赋为她们推演功法时,意外留下的心神印记。此刻这些光团随着他的心跳明灭,像四颗小太阳。 “仪式,开始。” 他深吸一口气,内天地轰然展开。原本方寸大小的空间瞬间扩张至千丈,九霄环佩悬浮中央,琴音自环心流淌而出,与锁龙井底的龙吟共鸣。天际的云层被撕开一道缝隙,金色天光如瀑倾泻,在他周身凝成光茧——这是证道仪式最关键的引天环节,需借天道之力洗练道心。 变故就发生在光茧成型的刹那。山风突然倒卷,带着腐肉般的腥气。锁龙井边的青石板“咔咔”龟裂,十二道黑影从地缝里钻出,个个面色青灰,瞳孔泛着血光——是血煞门的“血尸”!几乎同一时间,林昭月的剑阵突然炸响,三道黑影被剑气钉在半空,露出腰间七只发黑的葫芦——万毒窟的“蛊师”! “小崽子,你以为阴天就能护周全?”阴恻恻的笑声从云层里砸下。赵无极裹着黑袍破云而来,左手提着青铜灯,灯油里泡着的半枚玉佩正滴着黑血——正是前日刺杀失败的死士遗物。他右手掐诀,青铜灯爆出幽绿火焰,十二具血尸的脖颈瞬间裂开,露出里面缠绕的铁链:“锁龙井的天道之力?正好用来喂我的‘血魂链’!” 叶凡的光茧微微晃动。他能感觉到,天道之力被那铁链扯走了三成——这是前世从未遇过的阴毒手段。但他没有慌乱,内天地里的四团微光突然暴涨。 苏倾雪的毒经残页化作蓝雾,裹住试图靠近的血尸;林昭月的剑穗迸出剑气,精准刺穿蛊师的咽喉;楚红妆的银蛊如利箭,钉入青铜灯的灯芯;秦挽霜的虎符拓印则化作一面盾牌,替他挡住了赵无极的偷袭。 “倾雪!”叶凡低喝。苏倾雪的玉簪突然刺向自己掌心,蓝心草的毒液混着鲜血喷向空中。血尸的青灰皮肤接触到毒液后,立刻冒出青烟,铁链“啪”地断裂。她踩着血尸的残骸跃起,发间玉簪已变作细剑,直取赵无极的咽喉:“当年你杀我母亲时,可曾想到今日?” “昭月!”林昭月的太初剑离鞘,剑气凝成一轮明月。月光所过之处,蛊师的葫芦纷纷炸裂,里面爬出的毒蛊被剑气绞成齑粉。她足尖一点,追上苏倾雪的身影,双剑合璧:“剑修的道心,容不得阴诡!” “红妆!”楚红妆吹了声口哨,竹篓里的银蛊铺天盖地涌来。它们钻进血尸的七窍,啃食着里面的邪祟;又绕到赵无极脚边,在他黑袍上咬出密密麻麻的小孔——每咬穿一层,他体内的怨气便散掉一分。她歪头笑:“叶哥哥说过,坏虫要连窝端哦~” “挽霜!”秦挽霜的虎符拍在地上,暗卫们终于撕去伪装。他们手持叶家祖传的“破煞枪”,专挑血尸的关节刺;更有五人呈北斗阵围住蛊师,用秦挽霜教的“分筋错骨手”卸掉对方的蛊术。她抽出软剑,剑指赵无极:“大楚的长公主,从不与乱臣贼子共天!” 叶凡望着四女的身影,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突然发出清越长鸣。他感觉道心从未如此澄明——前世他追求的是独善其身的长生,今生才明白,与重要的人并肩,才是真正的天道。光茧重新凝聚,这一次,天道之力如江河倒灌,将他的内天地扩张至万里。 赵无极的青铜灯“砰”地炸裂。他望着胸前的剑伤——那是苏倾雪的毒剑与林昭月的剑气共同留下的,伤口里还爬着楚红妆的银蛊。秦挽霜的软剑正抵在他后心,暗卫的长枪已经刺穿了他的双腿。“不可能……”他嘶哑着笑,“你不过是个刚入问道的小崽子……” “我不是刚入问道。”叶凡走出光茧,九霄环佩悬浮在他掌心,“三天前,我已经推演出了长生境的功法。”他指尖抚过环身的纹路,“而你,低估了‘天人合一’的真正力量——我的内天地,装得下我在乎的所有人,自然也装得下……”环佩发出万丈金光,“碾碎你阴谋的天道!” 金光笼罩之处,赵无极的身影逐渐虚化。他最后看了眼四女,又看了眼叶凡,终于闭上了眼。 山顶重归平静。锁龙井的龙吟仍在,但多了几分清越。四女围过来,苏倾雪替叶凡擦掉嘴角的血,林昭月为他理了理发丝被剑气吹乱的部分,楚红妆把银蛊收进竹篓时,偷偷往他袖中塞了颗蜜饯,秦挽霜则将虎符重新别回腰间,冲他眨了眨眼。 叶凡望着天际的晨光,内天地里的四团微光与九霄环佩融为一体。他知道,这场战斗只是开始——长生境的大门已经打开,但门后藏着什么,前世的陨落之谜,内天地的终极奥秘…… 他深吸一口气,在锁龙井边盘膝坐下。晨雾渐散,阳光正好。 第267章 踏入长生境 锁龙井的晨雾被阳光撕成碎帛时,叶凡的脊背仍挺得笔直。他盘坐在青石板上,掌心的九霄环佩微微发烫,与内天地里四团微光共鸣着,像四颗小太阳在经脉中滚涌。 “前世总以为长生是斩断红尘的孤旅。”他闭着眼睛,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现在才懂,能装下在乎的人,内天地才真正有了根基。” 这句话在识海翻涌的瞬间,内天地突然震颤。原本万里疆域的虚空里,云层如沸水般翻卷,露出藏在最深处的混沌气团——那是他前世陨落时残留下的道韵,被天人合一天赋温养了十年,此刻正泛着星子般的微光。 “来了。”叶凡喉结动了动。 他调动天赋的刹那,天地间所有声响都被抽离。苏倾雪别在鬓间的银簪突然轻颤,林昭月握剑的手背上青筋微凸,楚红妆竹篓里的银蛊“嗡”地撞在竹壁上,连秦挽霜腰间的虎符都泛起淡金色光晕。 四女同时抬头。锁龙井的龙吟突然拔高八度,震得山巅的古松簌簌落针。叶凡的发丝无风自动,玄色衣袍鼓胀如帆,额间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那是天人合一天赋被完全激活的标志。 “他在引动天道之力。”苏倾雪的指尖掐进掌心,胭脂色的唇抿成一道线。她见过太多高手突破,却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云层里竟有九道金色雷纹游走,像在为谁开道;锁龙井的水浪翻涌,隐约能看见龙鳞在水下闪烁,似在朝拜。 林昭月的太初剑突然“铮”地出鞘三寸。作为剑修,她清晰地感知到天地间的法则正在重组——原本分散的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此刻正朝着叶凡的方向蜂拥,在他头顶凝成旋转的法则旋涡。 “这哪是突破?”楚红妆的银蛊突然从竹篓里钻出来,绕着叶凡飞了三圈,又“咻”地窜回她指尖,“蛊虫说...他的内天地在吃法则!就像饿了十年的人啃鸡腿似的。” 秦挽霜没说话。她望着叶凡周身越来越浓的金光,忽然想起昨日他在密室里推演功法的模样——案上铺满了泛黄的古籍,九霄环佩悬在中央,每一道纹路亮起时,他笔下的功法便多一分圆润。“三天前就说推演出了长生境功法”,原来不是虚言。 叶凡的识海里,内天地的混沌气团正在崩解。那些星子般的道韵融入疆域,原本的山川河流突然拔高百丈,湖泊里的水开始泛出星辉,连最东边的桃林都开出了半透明的花——那是法则具象化的征兆。 “蜕凡境,成!”他猛地睁开眼。晨光刺得四女眯起眼,再看时,叶凡的瞳孔里竟有星河流转。原本萦绕在他周身的金光收敛入体,只余九霄环佩悬在胸口,发出清越的凤鸣。 苏倾雪第一个上前。她伸手去探叶凡的脉搏,指尖却在触及他手腕的瞬间顿住——那里的皮肤比婴儿还细腻,脉搏沉稳得像古钟,每一下跳动都带着天地共鸣的嗡鸣。 “叶哥哥...”她仰起脸,眼尾的朱砂痣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你身上的伤...” 叶凡这才想起自己之前被赵无极的暗劲震伤了心脉。他运了运内息,只觉丹田处涌出一股温热的气流,顺着经脉游走一圈,连旧年在锻体境留下的隐伤都被抚平了。 “长生境的生机。”他低笑,伸手替苏倾雪理了理被山风吹乱的发丝,“以后,再不会轻易受伤了。” 林昭月的剑“当啷”落回剑鞘。她望着叶凡,原本清冷的眼尾泛起薄红:“我刚才用剑气探你的气海...你的内天地,比断江境时大了十倍不止。” “不止。”楚红妆突然踮脚凑近叶凡的耳侧,竹篓里的银蛊“嗖”地钻进他袖中,又很快钻回来,“蛊虫说,现在的内天地能装下整座青岚城。”她眨眨眼,从怀里摸出颗蜜饯塞进叶凡手里,“给你的突破礼,比上次的甜。” 秦挽霜走上前,虎符在腰间轻撞。她没像其他三人那样激动,只是上下打量叶凡片刻,突然伸手按在他肩头上:“长生境的下一步是永生,对吧?”不等叶凡回答,她又笑了,“我让人在大楚皇宫的藏经阁里找到了三卷上古星图,等你稳固境界,我们去看看。” 叶凡望着眼前四张鲜活的脸,内天地里的四团微光突然亮得刺眼。他这才发现,原来那四团光不是别的,正是四女与他心意相通时留下的道种——此刻它们正与九霄环佩的纹路一一契合,在虚空里勾勒出一幅奇异的星图。 “该去见李老头了。”他突然说。 四女一怔。“昨日突破前,九霄环佩震了三次。”叶凡摸了摸环身的纹路,“那是它在提醒我,后山的老槐树下,有人等了二十年。” 山风卷起几片松叶,掠过众人肩头。当叶凡带着四女转过山坳时,老槐树下的石凳上正坐着个灰衣老头。他面前摆着半壶酒,酒坛上落满松针,显然已等了许久。 “小友终于来了。”老头抬头,浑浊的眼里突然爆射出刺目的精芒,“我等你证得长生,等了整整两甲子。” 叶凡脚步微滞。他望着老头腰间挂着的半块青铜镜——与他前世陨落时,在凶手身上瞥见的那半块,纹路分毫不差。 山风突然变凉了。老槐树上的乌鸦“哑”地一声飞走,露出树桠间挂着的半块红绸。那颜色,与他前世最后一眼看到的,染血的衣袖,一模一样。 叶凡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对过去的怀念,也有对未来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