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架空,我才是老板中的天花板》 第1章 时光流转,穿越今又见 也不知何时,陈初醒了过来。头疼眼花自不消说,手足发麻竟也似并非己身所有。 “陈初,天这么晚了,还不回家睡觉?明天考察的人可就要来了。” 陈初按了按发麻的脑壳,转头望去,这才看到身侧有个膀大腰粗的大叔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 “大叔,您是?”陈初见这人自己似乎并不认得,不由诧异道。 “奶奶个腿的,你小子连我也不认得了?不就摔了一跤吗?这就把你摔傻了?” 我认识你个锤子。陈初心里暗暗思量,眼睛也暗暗打量四周。 这“大叔”穿的衣服绝非21世纪所有,周围没有摄影师,也没有探头或监控,决计不是拍电影,也绝对不是拍电视剧、短视频、短剧、直播等等诸如此类的。 脑海中的思索只是电光石火间的事,陈初嘴上却立刻开始胡说八道。不然呢?等着天上掉馅饼或者掉陷阱?人处在形势不明的情况下,总得开始自救啊。 “大叔,我或许还真是摔糊涂了。您认识我?我家在哪?”陈初挠挠头,不好意思地问道。 “你小子,当初喊人家老甜甜,说是你哪怕少喝一口汤,也不会让大叔少吃一块肉,现在装作不认识大叔了。”大叔愤然道。 “好吧,大叔就当你摔一跤摔傻了,告诉你吧,大叔名叫田壮壮,以前你调皮,总喊人家老甜甜。”大叔忸怩地摸摸头。 陈初心中一阵恶寒,强忍着笑意道:“好的,大叔,那我还叫你老甜甜,哈哈哈。老甜甜,你继续说。”实在忍不住,也只好笑了出来。 田壮壮大约是以前被“陈初”调笑惯了,当下也不生气,继续说道:“我就住你家隔壁 。你也真是,家都不认识了,我带你回家吧。” “老甜甜,现在是什么朝代?”陈初问出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现而今是东朝,皇帝是以前的恭王赵德山。 穿越了!作为一贯信奉“小心驶得万年船”的人,一个思维谨慎严密的人,陈初大约花了七八分钟的时间,最终不得不懊丧地承认,自己穿越了。而且,自己穿越到了一个历史上根本不存在的朝代,换句话说,这是架空历史! 虽则周边环境与穿越前并无明显差异,穿越前晚间散步时听到的那首歌仿佛还在耳边,但陈初就是能确认,穿越了,真的穿越了,穿越到架空历史了。 好吧,认命了,穿越就穿越吧,架空就架空吧。 等等,空间戒指背包仓库有木有?穿越就被迫领媳妇当长官有木有?穿越就获得宝藏地图航母制造图有木有? 什么,都木有?这还怎么玩? 似乎唯一拥有的,就是还算不是太差的皮囊。当田壮壮带着陈初找到“家”时,陈初立刻明白,自己是个孤儿,家里已经穷得快揭不开锅了。稀奇的是,家里除了四周的墙壁,竟还有一面铜镜没被变卖。也就是托了这面铜镜的福,陈初才知道,自己已然容貌大变,从以前的貌不惊人,变成了现在的所谓“好皮囊”。这铜镜没被原主变卖,想来定是原主在生活穷困潦倒之际仍自恋于自身的颜值之故。 好吧,颜值即正义,穿越架空到这个自己几乎一无所有的东朝,多少得到了一点点心理安慰。 婉拒了田壮壮“要不要到隔壁喝点野菜粥垫垫肚子”的邀请,望着田壮壮离开的脚步。陈初思索起来。 家徒四壁,怎么办?明天的早餐在哪里? 第一反应是再努力搜刮一下目前已属于自己的家,看看家里还有没有可能有存货,比如米、肉、干粮、银子等等生存必备品。 陈初四下搜索起来,最终只是徒劳无获。 第二反应是立刻找个饭盆出去化缘,体验一下云游大师的生活。 陈初在心底给这个想法投了反对票。毕竟,一旦开始化缘,就降低了未来的生活逼格,很难再像正常人那样生活,得天天面对广大吃瓜群众主要是八卦大妈大婶的炯炯目光,那可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第三反应是出去碰碰运气,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奇遇,能改变目前的局面。 穿越前陈初虽然其貌不扬,但一直有个习惯,就是遇到问题遇到困难时,总是在脑子里备好几个方案,然后从中选优,最终解决问题达成目标。 所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就是说的这个习惯的必要性。 得益于这个良好习惯,陈初穿越前在职场获得了一次又一次进步。 打定主意,陈初立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准备出门。说来奇怪,这穿越架空后,发型和衣服竟也跟着改变,彻底融入这个时代,一点也没有穿越前21世纪的痕迹。 咦,这什么意思?这是系统驾临? 突兀的,陈初脑海里响起了一个温柔的女声:“系统提示,检测到主人有系统性分析解决问题及择优而从的思路,并且该思路评估得分62分,高于60分,主人获取一个自创系统的机会。请问主人是使用本次机会还是放弃本次机会?请在24小时内作出选择,逾期不候。” 系统啊,我也能有了。只不过人家穿越得到的系统都是现成的,怎么我得到的系统还得先自创? 好吧,自创就自创吧。陈初来不及吐槽,默默在心底选择了“是”。 一个面板很快出现在陈初面前——当然,这个面板只有陈初一个人能看到,其余任何人都无法看到。 “请输入系统名称。”脑海里那个温柔的女声提示道。 陈初想了想,输入了“野草”两个字。不知道会不会被认定为无效名称。 还好,那个提示音没有给出否定,而是进一步要求陈初输入系统名称的解释说明。 陈初立刻输入说明:“野草取''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之意,用以鼓励系统使用者遇到困难百折不挠,而野草系统本身,正是为解决困难而生”。 第2章 将军令出风云变 依旧是那个温柔的提示女声:“请主人设置野草系统的架构。” 陈初有点被震惊到了。别人穿越,得到的系统大都是什么抽奖系统,什么凭经验值进阶系统。同样是系统,为什么自己的系统需要自创不说,而且还得设置什么架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陈初无暇细想饭同学演绎经典小品时那张萌得恰到好处的大脸,因为那个一成不变的温柔女声又给出了提示:“如果不能在五分钟内完成系统架构的设定,将自动退出系统的自创进程。” 陈初不知道自动退出系统的自创进程是否就丧失了本次获得的自创系统的机会,也不敢冒险尝试,只得略作沉吟,输入了穿越架空前自己熟知的pdca循环作为这个自创系统的架构。 脑海中一阵轻微的欢呼声响起,眼前的面板发生了一些玄之又玄的变化。陈初似乎读懂了这些玄之又玄的变化,但想要用语言或文笔去描述时,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真是说不得,说不得啊。 随即,温柔女声提示音再次响起:“请输入你要解决的问题或遇到的困难。” 陈初毫不犹豫地输入“温饱问题,明天的早餐在哪里,穿越架空后的自己如何生存?” 系统给出了提示:“正在使用pdca循环进行实验……pdca演算中……演算结论如下…… “方案1,仔细搜索屋内有无剩余资源。” “方案2,放下身段外出化缘。” “方案3,外出寻找机会。” “方案4,向朋友借一些本金,经商赚钱。” …… 方案貌似有七八个,除了前面三个是陈初自己原本就想到的,后面都是系统给出的答案。 陈初稍作衡量,还是觉得现在就出去转转寻找机会比较靠谱,毕竟明天的一日三餐若不能解决,什么都是白搭。 陈初正想关闭系统,却听系统再次提示道:“检测到主人自创的系统未来有提升的可能,为区别各个版本,强制将本系统命名为野草系统1.0。” 陈初只得从善如流,在面板上将系统名称改为野草系统1.0。 随后,陈初终于关闭了系统面板,出了屋子。 此刻天色已晚,陈初悄立门前,四处略作打量,便随意选了一个远处有亮光的方向走了过去。 走了不一会儿,到了那光亮处近前,却见那路口的光亮原来是许多人提着灯,地上,嗯,用现代话说,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一个劲装男子拉着一匹马不知所措地停在那边,一个约摸十二三岁的少年倒在地上,也正害怕得不知所措。 听周围的人三言两语交头接耳,陈初很快明白了事情的缘由。事故很简单,也很轻微。 不久前,那十二三岁的少年正在路边玩耍,突然那个劲装男子骑马飞速而来,那少年来不及躲闪,竟吓傻了,瘫坐在路中。幸好那劲装男子骑术高超 ,竟能在马匹即将撞到少年的前一刻硬生生勒住缰绳,避免了一起马匹撞人以致人身伤亡的重大事故。说白了,就是撞人未遂。唯一的后果,就是少年受了一点惊吓,目前还没恢复过来,但应该没什么大事。 问题是,少年的身份有点大,据说他是这牛家村里长的儿子。可别拿里长不当官,在这牛家村,里长就是大家的天!所以,原本路口就牛二一个村民看到事情的整个过程,那劲装男子原本还同情心泛滥,下马主动询问少年有无受伤,谁知道后来村民越聚越多,在里长到来之前,说什么也不让劲装男子离开。这样,那劲装男子想走也走不掉了。 等了很久,大家都有些不耐烦了,这才有知情人说起,今天里长去县里了,据说是知县大人有事相召。问题是牛家村距离禹城县县城还真有点远,估摸着今天里长是不会回来了。以前也有类似的情况,里长也是第二天才回来的。而且这种事可大可小,里长家其他人也不敢随便做主,非等里长回来不可。 那劲男子也明白了情况,一时欲哭无泪,他本非强硬之人,纵然武力过人,也不会随意对手无寸铁的村民动手,只是为难地说道:“各位老少爷们,在下张若飞,现有紧急公文急需送往济南府,还请见谅,实是公务紧急,耽搁不得。还请各位老少爷们放某离开。办完公务,张某必再来此地,要打要罚,悉由各位,绝无怨言。” 一众村民面面相觑,虽觉张若飞说得在理,却是默不作声,谁也不敢放张若飞离开。 陈初往他腰间望去,果间一封公文露出漆封,显然便是张若飞说的紧急公文,是以他果然所言非虚。 陈初觉得该帮帮他,说不定这位张若飞一激动感谢自己,临走随便给个三五两碎银,明天的三餐饭饱可不就解决了? “各位乡亲父老,这位张大哥看来所言不假,你们看腰间公文,既然张大哥说公务紧急,我等虽不知是何公务,但里长不在,里长家的小公子眼看又没什么大事,这样等下去也不是个事,可不能耽误了东朝的国家大事。要不还是让张大哥先走吧,等张大哥回转,估计里长也回来了,到时再作处理岂不正好?”陈初站到众人中间,略略提高嗓音说道。 “陈家小哥,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张若飞看起来老实,谁又知道他真正为人如何?再说了,陈家小哥你自己吃了上顿没下顿,又凭什么替人作保。”有个不依不饶的村民问道。 陈初想起现代有身份证手机钱包之类随身三宝,一时福至心灵,也来不及顾及自己的难堪处境,对张若飞说道:“张大哥,你有什么贵重物品?可以先抵押在此作为信物,这样便可先行离去,待公务办完,再来此地处理此事赎回物品。” 张若飞一拍脑袋,说道,“还真有。各位父老乡亲,你们看,我把此物抵押在此,可能先行离开?” 张若飞在腰间一摸,随即摊开手掌,掌心竟多了一枚金光闪闪的令牌。 张若飞将那令牌递到陈初手中,陈初接过睁大眼睛去看,却见那令牌上写着三个大字:将军令。 第3章 好事无名心暖 陈初犹自懵懵懂懂不知这将军令的厉害和贵重,其余众人却已各自倒吸了一口凉气。 天哪,竟然是将军令!竟然是“一令在手,天下我有;号令天下,莫敢不从”的将军令!这张若飞究竟是什么人?将军令也敢随便抵押!牛家村众人再无知再夜郎自大,也知道牛家村的里长万万无法与将军令拥有人相提并论。 一时间众人都沉默了,只有陈初不知道将军令的厉害,还在懵懵懂懂地说道:“大家看看行不行,行的话,就以此为抵押,让张大哥赶紧干正事。” 众人依然沉默,陈初便说道:“没人反对就是大家都赞同了。张大哥,你把将军令留下,你自去办理公务便是。” 张若飞不再犹豫,朝陈初拱手为礼,便飞身上马,疾驰而去,众人也不敢再阻他去路。 陈初与其余众人正自愣神,悠忽间,张若飞竟又回转来,将一个袋子扔向陈初,说道:“陈小兄弟,刚才听说你如今吃了上顿没下顿,这袋铜钱,你且拿去用,便算是你张大哥的一点心意。对了,小兄弟,只知道你姓陈,你叫什么名字?” 陈初接过银子,笑道:“张大哥客气了。你赶紧去办正事吧,至于小子我,从来都是做好事不留名的。若是有缘,日后自会相见。” 张若飞洒脱一笑,道:“那也说的是,后会有期。”说罢,就此纵马而去。 陈初深知低调的重要性,他刚才这么长时间高调促成张若飞顺利离开,现如今那袋铜钱和那什么将军令都在自己手里,那袋铜钱袋里自己留下也就算了,那将军令虽不知有多贵重,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将军令无论如何不能留在自己手中。张若飞处理完公务,定然会回转来找里长处理撞人未遂之事,不如把将军令留给里长的家人。 当下说道:“这将军令,还是请哪位长辈转交给里长家里人吧。” 村里自有年长有识之人,深知将军令的重要性,觉得将军令放在陈初身上确实不妥,便说道:“也好,陈家小哥,你把将军令给我,我来转交给里长家里。” 这一幕牛家村众人都瞧在眼里,陈初也不怕这年长之人转头不认账,便痛快地把将军令移交过去。 事已了,众人各自散去,陈初也回到了自己的家。 所谓家中有粮,心中不慌。一袋铜钱在手,陈初的心里才安定了下来,这才有功夫细细打量原主所住的屋子。 原主的祖上大抵也曾阔绰过,这是陈初得出的结论。因为,即便现在,房子仍有四间。 陈初也没在房屋的细节上耽误太多功夫,毕竟,今天还得把成果理一理,再作好明天的打算。 穿越架空前,陈初便明白一个道理,人生便是这样,需要经常停下来计算一下成败得失,再为未来作些谋划,这样,每一天才能都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在屋子里一个还算僻静的角落,陈初倒出了那只布袋里的所有铜钱。 那些铜钱在明亮的月光下发出淡淡的光芒,照进陈初满是喜悦的眼睛里。 陈初大概数了下,这些铜钱约莫300枚。这些铜钱够用几天,陈初还真不知道。管它呢?有总比没有好。明天早上到集市转一圈,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不管怎么说,穿越架空来到这个世界,又弄到了第一袋铜,可得想办法提高自己的经济实力。最简单的,无非是利用自己来自21世纪的见识和头脑,想办法尽快赚钱。 具体该怎么实施?陈初想起了野草系统1.0。于是,陈初默默在脑海中下了打开系统的指令。 结果,难堪的事情发生了,居然跳出那个一成不变的温柔女声:“对不起,主人,由于打开方式错误,野草系统1.0无法正常开启。您可以尝试先给出解决问题的一个或若干方案,来引导野草系统1.0的开启。” 我勒个去,自己创造的系统竟然这么弱鸡?陈初不由在心底吐槽。 好吧,先自己思考一下如何利用这些铜钱快速赚钱,作为引导,看系统能否打开,给出更多更好的答案。 想起自己穿越前所在的21世纪,电商行业的后起之秀“买加加”,靠着包括但不限于“廉价、实用、全面”等法宝,取得了与“地狗”、“城西”等电商并驾齐驱的地位,甚至一度有独霸天下的可能。 陈初想着“买加加”上的那些能把人购买欲勾出来的小物品,思考着哪些是自己现阶段可以着手经营的。 对了,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贴近老百姓的日常,每天都可能用得着,只要东西好,不愁销路。那么,这些物品里,哪个是最适合自己进行小本经营的呢? 陈初就这样层层抽丝剥茧,思考起来。过得片刻,陈初哈哈大笑三声,终于找到了目前阶段最适合自己的赚钱方法。 也就在电光石火的刹那间,那个美妙的温柔女声再次在脑海中响起:“主人,野草系统1.0已符合开启条件,请问是否开启?” 我去,真是马后炮,陈初再次心中吐槽。 不过,反正古人说得好,大半夜想心事,闲着也是闲着,那就开吧。 野草系统1.0的面板再次出现在陈初跟前,面板主区中,已经给出了目前阶段最适合的七八个赚钱方法,并且,列在首位的,正是陈初刚刚大笑三声时想到的办法。当然,后面还列出了好几个方法,陈初也参考了一下。毕竟,三人行必有我师。何况是系统给出的意见。 比如,系统给出的赚小孩子钱和赚女人钱的方法,尤其令人拍案叫绝,不客气地说,几乎可以卷起千堆雪。 不管了,反正目前阶段的困难基本解决,陈初心里有了底。本想洗洗再睡,但看看目前家徒四壁的窘况,想起这个时代还没有自来水,也没有电水壶,不由唱了一句:“你没有打火机,却能点亮我的心”,便往床上一倒,鞋子也懒得脱了,一觉睡到天亮。 第4章 早市烟火人间 早上一醒,陈初便觉全身不适。想来是昨晚没有洗漱之故。 现在一大早,如果再不想办法洗漱,恐怕晚上真的要用李阿姨的词改几个字来总结了:“脏着脸儿,光景怎生得黑”。 总算在偏屋找到一桶一盆。桶是木头的,盆子也是木头的。木桶是旧的,木盆也是旧的。旧归旧,那木桶没破,那木盆也没破。简而言之,木桶可用,木盆也可用。 令陈初惊喜的是,他还在摆放铜镜的屋子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一块干干净净的毛巾。想来,原主也定是极爱干净的,原主也定是一枚爱美人士。怪不得夫子曾说:“只要是美的,人人都喜欢。” 陈初提着旧木桶,往屋后的小河走去。他不张不扬,步履稳健,代表着内心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坚定不移。 大抵是21世纪的男女老少大多生活节奏飞快,生活压力如山,早就习惯了晚睡早起的缘故——陈初此刻活动的时间很早,约莫相当于后世的早晨5点多钟。陈初来到小河边,发现四周静悄悄的,再无他人。 陈初稳稳当当却又动作极轻地提了一桶水回转,不打扰花花草草,也不带走一片云彩。 回到屋里,陈初倒了盆水,用手从中捧了几捧,漱了漱口。没办法,这个时代还没有牙膏牙刷,目前只能一切从简了。嗯,牙膏会有的,牙刷也会有的,这都在昨天系统的金点子内,也已纳入陈初未来的王图霸业议事日程。 然后,陈初把毛巾搓了搓,这才就着盆子里的干净水洗了两三次。 直到每个毛孔都自由呼吸,陈初这才就着铜镜,正了正衣冠。嗯,陈初目前还没什么冠,也就用一块洁净的布条束发,反正对着镜子稍微摆弄两下,加上陈初穿越后不错的颜值,立刻就显得玉树临风。古人怎么说的,他在风中凌乱,哦,不是,陌上人如玉,公子向北走,哦,不,公子世无双。 陈初结束了胡思乱想,怀里揣着那袋铜钱,直接出了门。门没锁,就那么随手一带。毕竟,小偷来了,也没什么好偷的。什么?偷铜镜?你以为小偷会看得上那块铜镜?拿去做二手买卖?你以为小偷吃饱了撑的?一个神偷分分钟几十两银子上下;卖二手铜镜,那真是脑子进水了。什么,卖木桶木盆,卖徒有空空的四面壁墙?休息休息吧,脑子得捋一捋。 这时候天已放亮,路上也有了三三两两的行人。 陈初的目标自然是早市。根据昨天一再推敲定好的计划,他得重新购置锅碗瓢盆,再买些下一步经济发展所需的基本原材料。 当然,具体买什么买多少?陈初还只是有个大概方向,毕竟,自己目前拥有的三百枚左右铜钱,购买力如何,到早市吃完早饭,买完锅碗瓢盆还能剩多少,都是未知数。 首要问题是陈初刚刚穿越到这个架空的世界,根本还不知道这儿最近的早市在哪。不过这也好办,有道是路在嘴边。有行人处,就可以问到路。 正好有路人经过,陈初看那人比自己年长,而且比较面善,便上前搭话:“大叔,请问早市怎么走?” 那位大叔果然好讲话,一点也没刁难陈初,笑着说道:“早市有点远,位置么,就在梁家镇城门口,你走过去,有点远哦,可能要半个时辰。” 陈初一听半个时辰,步行速度如果按平均每分钟九十米算的话,半个时辰相当于后世一个小时,就是5.4公里,不近啊,不由吸了一口凉气,不过还是先拱手为谢。 辞别好心大叔,陈初意识到光靠11号可能比较麻烦,也许过去早市都散场了,必须想其它方法。 得益于后世顺风车、网约车等思路,陈初立刻想到,有没有跟自己一样,自己没交通工具,等着顺带的呢? 陈初不相信古人出远门都有自己的交通工具,决定在这个时空试试,看看能否“拼车”。 他每遇到有马车经过,就问道:“请问,能拼车吗?” 反应自然各不相同,这些马车大多是官宦所有,遇到陈初拦车发问,有的驾车者趾高气昂,直接开骂;有的倒是态度谦和,问明缘由后,抱歉地回一声:“不好意思,我们不到梁家镇去。” 不过,陈初的运气不错,终于问到了一位态度不错,目的地也是梁家镇的。那驾者笑着说道:“小兄弟,我们也到梁家镇,不过车里人满了,车尾勉强还能坐个人,要不,你坐车尾?” 陈初说道:“能搭个便车就行,大叔,那我就坐车尾了。”当下来到车尾,果然车厢后面车板还有一点点余地,勉强能坐人。陈初不算太重,腿倒不是太短。他到车后稍微抬身,便稳稳坐在车尾。 “驾”,那驾者轻挥马鞭,马蹄轻扬,马车便开动起来,速度也不太快,陈初坐在车后还算舒适。 虽然马车速度不快,但也比步行强多了。 用后世的计量单位,约莫过了二十多分钟,就到了梁家镇,倒也算是古朴宁静。 因为算是大镇,梁家镇也修了城门。城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商贩和买家,四下里吵吵嚷嚷,很是热闹。 下了马车,陈初作势要给车费时,那驾者却摆摆手推却了,陈初只得再次感谢,心道,这也是做好事不留名啊。 谢别驾者,陈初这才开始在这梁家镇的早市上信步而行。 此刻,梁家镇外的街道已然苏醒。不远处一间早餐店,弥漫着袅袅炊烟与诱人的香气。 店门长凳上已坐了不少普通食客,大多急吼吼端着热粥喝着,一点也不怕热粥的高温可能会烫伤喉咙;个别悠闲的文人雅士,轻抿豆浆,透过门窗,望向外面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 灶台上,热气腾腾的大锅里白粥翻滚;蒸笼里,圆润饱满的包子馒头散发着麦香。旁边,还堆着一大摞大饼。店主忙碌地穿梭其间,手脚麻利地为客人盛粥、拿包子、大饼。 想起这个时空的早餐无公害,也没有转基因,怎么都没有来自阿美莉卡的毒害陈初不由心情大好。 陈初说道:“店家,给我来一碗粥,再来一个大饼。” 店主笑着招呼道:“好咧,您请坐,马上给你拿过来。” 陈初选了一个僻静清洁的角落,坐了下来。 店主很快就把粥和大饼拿了过来。 陈初吹了吹碗口的热气,小心地嘬着嘴喝了一口,再拿起大饼咬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果然! 第5章 相逢何处皆缘 陈初的原定计划便是将食盐提纯,变为精盐。因为陈初看过许多穿越的小说,主角要想改变经济状况,方法无非是制盐、生产肥皂甚至香皂、蒸馏酒、流水线生产提高效率、做服装等等,而其中最简单,最适合现阶段陈初着手的,无非是生产精盐。 唯一让陈初惴惴不安的,是这个穿越架空的时代,食盐的生产水平究竟如何?如果这个时代食盐已经很精致了,自己再要从这方面着手想着赚钱,无疑是痴人说梦。 好在陈初尝了一口大饼,入口又苦又涩,但陈初反而心中大定。妥了,这个时代的食盐还很粗糙,完全不像21世纪的食盐那样纯粹是咸味。那么,制盐这个事业大有可为,完全可以当作事业来做。 结账的时候,陈初基本明白了这个时代铜钱的购买力。一碗粥二个铜钱,一个大饼三个铜钱。一个铜钱也叫一文,基本可以看作穿越前的一块钱rmb。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陈初又到近旁的杂货店买了锅碗瓢盆。 一只大小适中的铁锅售价五十文,每只瓷碗二文买了五只共计十文,一只舀水用的瓢花了二文,另外又以五文钱一只的价格买了三只盛菜的瓷盆计十五文。 随即,又到米店买了一袋米,又花去二十文。 陈初摸摸钱袋,家当几乎花去小半袋了。 其余筷子、勺子、纱布、可以当备用粮的大饼等,又在各处杂货店花去十二文。 至于肉,陈初暂时还不能考虑,毕竟,现如今得一个铜板当两个花,还不到腐败的时候。 随即,陈初又去店里买了四十文粗盐,约莫一斤的样子。这样,钱袋子里还剩一百四十多文备用。要知道,陈初的数学可是跟数学老师正经学的——水平比体育老师教的不是高一点半点。所以陈初对自己的估算很有信心。 也就在这次买卖中,陈初打听到,这个时代食盐买卖并无太多限制,不像历史上许多朝代有禁止贩卖私盐的要求。到底是穿越到了一个架空的历史时代,这还真不错 ,为陈初接下来的经营活动大开方便之门。 陈初倒不是不想多买点粗盐,奈何囊中羞涩,目前阶段还得量力而行。 眼见包括过滤用的纱布之类都已准备妥当,陈初再无迟疑,开始考虑归程。 考虑到日后还得在牛家村和梁家镇之间频繁来回,总想着免费搭车的好事,几乎不可能,得捯饬个交通工具了。 陈初在市场上问了问马匹的售价,不由摇了摇头。 这个时代马匹的价格还是很贵的,约莫要六七万的样子,抵得上后世的普通小汽车了。这个在陈初来说,目前显然是心向往之,而不能至。 交通还真是个难题,但不解决又不行,光靠两条腿,何以扫天下? 当陈初看到市场上有驴车出售时,不由眼前一亮,对啊,马儿不行,跟她差不多长相的驴宝宝也行啊。 “大叔,您这驴宝宝怎么卖的?”陈初诚恳地说道。 那卖驴的大叔见他说得有趣,不由顿生好感,笑着说道:“其他人售价都是一两银子一头驴,驴车的话其实还要再加点。我看你很投缘,这样吧,驴车就按赤果果的驴价卖你,我是第一回开张做生意,图个开张大吉,我再给你打八折,卖你800文,怎样?” 陈初不由难为情道:“大叔,这个价格倒是公道,我也很想买,可是我如今实在拿不出,真的不好意思了。” 那卖驴的大叔说道:“哦,那就没办法了,等你有了钱,我秦凉还是按这个价卖给你。” 陈初道:“秦叔,小子陈初,那就先谢过了。”眼看着无法落实交通难题,而且,今天怎么回家也得看运气了,不由皱起了眉头。 秦凉察言观色,知道陈初有难处,而且看出陈初并非池中之物,当下问道:“陈兄弟,看你样子,莫非有什么难处?” 陈初说道:“秦叔,我住在牛家村,今天买了些家常用品,来的时候是搭的人家的便车,可如今怎么回去,却成了问题。” 秦凉本也是这个时空惊天动地的人物,如今不过暂处窘境,这时自然也能体谅陈初的难处,说道:“陈兄弟,这驴车你暂时买不成,也不打紧,你住的地方很远吧, 本来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便送你一程也无妨。只不过,我今天还有件重要事情要做,所以,哎,要不这样,你也一边等一边想办法搭车,如果我的事情能很快做完并且你还没能搭到车,我就送你一程,” 陈初想想也对,便朝秦凉拱手作谢。 陈初在距离秦凉不远处的路边,注意观察路过的马车,只要马车经过,就扯着嗓子问:“大叔(大爷),我住牛家村,能不能带我一程?” 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熟悉的面孔路过时,陈初惊喜地说道:“张大哥,是你?” 可不是么,那个劲装汉子,正是张若飞。张若飞今日正是办完了事,准备去牛家村了解那起撞人未遂事件,好拿回将军令,不想在经过梁家镇时,恰好碰到了路边的陈初。 张若飞跳下马来,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你这是要回牛家村?” 陈初说道:“是啊,张大哥。来梁家镇买了点东西,正想办法回去呢,就遇到贵人了。张大哥,你去牛家村吗?” 张若飞笑道:“正是去牛家村,来,我带你一程。” 陈初于是和不远处的秦凉道别。眼睛余光中,却瞧见张若飞和秦凉眼神交流,似乎认识的样子。但想想这二人既然没跟自己挑明,当下也不说破。 张若飞见陈初回转来,说道:“你这些锅碗瓢盆,全放这个大布袋里吧,你抓稳了,坐到马背上来,我们这就出发。” 陈初第一次骑马,好在马匹由张若飞控缰,一路极稳,陈初只要负责自己和买的物品不从马上掉下来,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终于到了牛家村,陈初在马匹上充当着人形南德导航,领着张若飞到了自家门口。 两人下马,陈初小心翼翼打开布袋,眼见袋中一应物品毫发无损,两人都是哈哈大笑。 第6章 却道君非旧影 进得屋来,陈初把袋中物品一一拿出,放在厨房空地上。他倒是想请张若飞坐坐,可惜家徒四壁,现在连张凳子都没有,想来除了铜镜、木桶、木盆等有限的物品,其余都已被原主卖了个精光。 张若飞看着四壁空空的样子,说道:“陈兄弟,今天来得匆忙,你这日子我看着也是为你着急,这样,我们看看门前屋后有没有什么木头之类的,找些来做些桌子板凳也好。” 陈初说道:“好,那就四处看看,有劳张大哥了。” 两人走到屋外,陈初这才发现,原主不愧是祖上阔绰过的,纵然屋内物品变卖得精光,但门前屋后种的树还真不少,门前屋后常种的四大品种:槐树、柳树、榆树、梧桐树,竟然都有。不仅如此,连适合做家具的榉树也有。 张若飞说道:“陈兄弟,我看着榉树做桌椅不错,你不会心疼吧?” 陈初说道:“心疼倒是有点,不过,先解决目前的困难,等日后发达了,再种些树补偿就是。” 张若飞点点头,变戏法似的从随身布袋里拿出锯、斧、凿、铲、刨、尺等工具,用斧子连连劈砍,将几棵榉树砍成合适的形状。 陈初道:“张大哥,你会木工活?这些工具你都随身带着?” 张若飞说道:“我年轻时家境穷困,经历颇丰,后来从军,学会了许多技能,你想学的话,以后可以教你。我曾在工匠营呆过,现如今每次外出我都习惯性地带着这些物事。要不然,你以为我未卜先知,知道今天要帮陈兄弟做些木桌木凳所以预先带着?哈哈哈。” 陈初当下也是哈哈大笑,随即说道:“好啊,我想学的可多了,木工活又实用又有意思,张大哥以后一定要多教教我。” 张若飞点点头,说道:“陈兄弟说得是,学会木工活,以后桌椅板凳、门窗橱柜都可以自己随手制作,而且自己想做什么样子就做什么样子,各种意趣不必多言。只要陈兄弟肯定,我必定肯教。” 两人把劈砍下来的树木树枝全部搬到屋里,又把四周清理了一下,与周围环境再次融为一体,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这是陈初坚持做的,他说保护环境是利在当下,功在千秋的大事,马虎不得,张若飞虽觉得有些奇怪,但举手之劳,便也随着陈初做了。 陈初看着张若飞轻轻松松地把一根根树枝、一块块树木画线再锯、刨子转手做成适合做木凳木桌的木板和木方,不由大为佩服,说道:“张大哥,你这手艺真漂亮,看你做活计,简直像欣赏艺术。” 张若飞笑道:“陈兄弟,你真是太有眼光了。我这手绝活,可有些来历不凡,要说艺术,教我的那人才是大才。” 陈初问道:“教你的那人?是谁?比你还厉害?” 张若飞说道:“比我厉害多了,可不能同日而语。可惜,哎。”一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惋惜之事,不由唉声叹气。 陈初问道:“张大哥,怎么了,莫非是教你的那人有什么不如意的事?” 张若飞说道:“是啊,木匠,呵呵,木匠,如果他只是个木匠,倒也挺好,可惜生错了地方,生在了帝王家。” 陈初竖起耳朵,想起历史上某个朝代还真有个木匠皇帝,难道,这个时空也有?不由问道:“哦,你说的木匠皇帝,我好像也听说过,莫非也是赵家的?” 张若飞刚想说什么,突然,一支飞镖迎面而来,张若飞妙到毫巅地躲开。 却听一人厉声道:“再敢胡说八道,小心你的性命。” 两人转头看去,却见一女郎身着火红衣衫,长发及腰,面庞被长发遮掩,只隐约可见容貌清秀。 张若飞似乎极惧这人,说道:“不说了,不说了。”当下指头在嘴边一竖,做了个“别说话”的手势。 陈初自然依言闭口。 却听那女郎说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陈初大吃一惊,心道:“莫非这人认识原主?” 张若飞大奇:“赵……,你认识陈兄弟?”他说到赵后面的两个字时声音突然放低,陈初自然没有听清,不知道张大哥喊的是这女郎的名字,还是别的什么称呼。 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陈初知道自己的身份必须加以掩饰,断定原主和这女郎定然相识,一时福至心灵,答道:“自然认识赵姑娘,只不过,只不过……”陈初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如果认识刚刚为什么不打招呼一事,顿时愣了一愣。 也是巧了,大约原主以前也称这女郎为赵姑娘,一时间,倒也没有穿帮。 那女郎说道:“认识就好。对了,你这些日子又在折腾什么?我可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你这点家当,就算全部变卖了,又抵什么用?” 陈初揣摩这女郎的话语,顿时断定原主变卖家当,定是为了这女郎做什么事,或许,原主对这女郎,只怕还有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意。 陈初已不是原主,自然不会贸然对眼前这女郎有什么想法,但一时间不能对原主原先的行为作出太大改变以免让人发觉,只得揣摩原主的心思说道:“赵姑娘,虽然帮不到什么忙,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姑娘别拒绝了我的好意就成。” 那女郎说道:“这等家国大事,哪里是一点点蚊子肉可以解决的。唉,明知事不可为而为之,也不知道这样究竟对不对。” 那女郎忽道:“陈家哥哥,你虽数次为我提供援助,可我一直没告诉你所为何事,你会不会怪我不通人情?” 陈初大感头痛,心道你和原主的事情我怎会知道?不过眼下也只得揣摩原主的心思说道:“怎么会?无论什么缘故,只要赵家妹子需要帮忙,我便在所不辞。” 那女郎转头对张若飞说道:“张统领,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我识得陈家哥哥,还在你认识他之前,我和陈家哥哥偶然相识,那时正逢我危难之际,陈家哥哥毅然伸出援手。其后,陈家哥哥又数次变卖家当,解我燃眉之急,我却是完全反对这样做的,毕竟,用处不大,张统领你知道的,他的胃口,唉,不说了。张统领,我告诉你这些,你可别出去乱说。” 张若飞应道:“属下不敢。” 那女郎又对陈初说道:“以前一直没对你说过我的名字,现下告诉你,你记不住也无妨。我姓赵,这你原本知道。我的名字叫做,叫做。”她声音越说越小,最后还是不好意思说出来,索性赌气道:“不告诉你了,反正你也记不住。” 陈初大感头痛,这时也只得站在原主的角度说道:“赵姑娘放心,你把名字告诉我,我必每天念叨百遍,再不忘记。” 那女郎面色微微一红,随即对张若飞挥挥手,说道:“张统领,你先出去,我有几句话单独跟陈家哥哥说。” 待张若飞出了屋子,那女郎说道:“告诉你也无妨,我叫赵心玉。” 随即,那女郎却又目光炯炯地望着陈初,一字一字地说道:“你不是他。” 第7章 生存还靠制盐 陈初强自镇静,问道:“我还是我,天地间再无分身,赵姑娘何出此言?” 赵心玉道:“你不承认也罢。油嘴滑舌的,你以前可非如此。反正我说不上来,总觉不似从前。” 陈初笑道:“赵姑娘,人总是会变的。适应就好。” 赵心玉道:“好吧,不管你是从前的你,还是如今的你,我都一样对待。我还是那句话,你别再为难自己了,我的事情你帮不上忙的。” 陈初说道:“好吧,赵姑娘的想法我知道了。我不会让你感到困惑的。” 赵心玉说道:“这样才好。对了,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让张统领帮忙。” 说罢,扬声道:“张统领,你可以进来了。” 等张若飞进屋,赵心玉低声吩咐了两句,想来是让张若飞尽可能帮帮陈初之类的。随即,赵心玉就离开了。 张若飞继续忙着做木桌木凳,不过这回,他不再敢和陈初聊什么木匠皇帝之类的事,想来是得到了警告。 陈初深谙处事原则,姓名、年龄、收入三不问,除此之外,别人不愿说的,也不问,是以,也不再纠缠此类事情,而是换了话题,问道:“张大哥,你要去里长家了结事情,取回将军令吗?” 张若飞手上忙个不停,却似还有闲暇地说道:“那是当然,做事情总得有始有终。” 陈初点头称是。 也就一会儿功夫,一张大约1米见方的木桌就做成了,全程没有一个钉子,没用胶水,全靠卯榫结构连接。这才是真正的木工活,可比后世那些咔咔咔全程射钉枪的,强太多了。 张若飞说道:“陈兄弟,今天准备不周,暂时没有清漆,也不打紧,以后有了清漆,随时可以刷上。” 陈初说道:“没关系,等过几日,我自己买了清漆刷上就行,这个我自己来就好,不用劳烦张大哥。” 张若飞摆摆手,也不再多说,随即开始制作板凳。很快,板凳制作完成,有长条板凳,也有迷你型的小凳。陈初看了很是欢喜。 张若飞看着正拿着小板凳爱不释手的陈初,笑着说道:“陈兄弟,我得去里长家处理事情了。” 陈初不知道村长家在哪,硬着头皮说道:“你不认识里长家,我和你一起去。” 好在张若飞说道:“不用,来前我已打听清楚里长家在哪。” 陈初大喜,说道:“没事,我陪你去。”实则他也想认识认识里长家在哪。毕竟,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内,自己要在牛家村呆着,不认识里长怎么可以? 张若飞骑马带着陈初,来到了位于村子中段的里长家。 果然,里长家是整个牛家村最气派的一家。英雄好汉来护院,威武石狮在两边。这架势,一点也不比县城的知县大人差。 一个膀粗腰圆的护院拦住张若飞两人,说道:“你们有何事找里长?还不快快下马。” 张若飞也不生气,与陈初下了马,拱手说道:“我是将军令的主人,快与你家主人通报,就说日前差点撞到你家公子,如今来赔罪了。” 那护院见张若飞姿态极低,又知道前时事情其实也没什么,于是说道:“你们等在这,我去通报一声。” 不久,那护院回转来,对张若飞两人说道:“里长请你们进屋说话。” 张若飞随手将马匹交给那护院,说道:“那劳烦你帮我照顾一会马匹,我很快就走。” 那护院点头接过缰绳。 张若飞和陈初二人走进屋内,只见一人端坐在堂中,旁边一个小公子低眉顺眼地站着。 那个小公子两人都认识,正是那天没被马匹撞到,却差点吓傻了的少年。端坐堂中的,想来是里长了。 张若飞拱手道:“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张若飞见过里长。” 里长前时拿到村里人转交的将军令,原就打定主意不能为难对方,这时见到张若飞自称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知道对方身份非同小可,远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的里长可以折腾的,当下客气道:“牛家村里长牛存义见过张统领,前时的事情原本怪不得张统领,再说小儿也并未受伤,是村里人不知轻重,为兄深表歉意。将军令这就完璧归赵,不敢误了张统领大事。” 说罢,里长从怀中掏出令牌,递给张若飞。 张若飞查验无误,收入怀中,说道:“多谢牛里长通情达理。对了,小公子没什么大碍吧?”说着望向牛村长旁边的少年。 牛存义说道:“本来就没事,只是没见过世面,当时被吓着了,现在已经元气满满,活蹦乱跳。牛小闲,还不见过张统领?” 牛小闲眼睛滴溜溜乱转,显然精力旺盛,他听父亲如此说,立刻乖巧地说道:“张叔叔好。” 张若飞点点头,微笑看了看牛小闲。 牛存义说道:“咦,这不是陈初吗?陈初,村里人不知好歹,那天多亏你帮忙说项,才没有耽误张统领公务,多谢你了。牛小闲,也见过你陈大哥。” 牛小闲当下也向陈初见礼。陈初只好客气了两句。 张若飞拱拱手,说道:“牛里长,张某还有事在身,这就得走了,告辞。” 牛存义也是拱手作礼,说道:“也好,我等下也要去村口有事。张统领,就此别过。” 离开村长家,张若飞骑马把陈初带到陈初家门口,因为另有要事,也跟陈初挥手告辞了。 陈初回到家中,看到家中新制的桌子板凳,觉得自己的家当从无到有开始充实了,再加上马上可以制盐尝试提升经济,不由信心满满。 此刻时间尚早,肚子还不算太饿。陈初决定开始制作精盐。 他把买来的盐放在大盆里,加入水,再通过搅拌,让粗盐充分溶解。溶解后,他用干净的纱布蒙在盆口上,缓缓倾斜着倒向另一个瓷盆。这样,不溶解的杂质就能过滤掉。随即,再把过滤后的溶液倒入锅中用柴火加热,加热时不停搅拌,直到盐分结晶析出。 结晶析出的盐,比原先买的粗盐纯净许多,颜色也更显雪白。 由于对精盐提炼的方法了如指掌,陈初整个过程也就花了一个时辰不到。 看着雪白的精盐,陈初用指尖蘸了一点,送到舌尖尝了尝,果然比前时刚买的粗盐味道好多了。他将原先包裹粗盐的纸袋清理干净,还用来包装刚制好的精盐,心道,现在可以找顾客把这精盐卖掉了。 不过,难道还要到早市去卖?交通问题真是头疼啊。 第8章 考察来临,小子胆如天 这时代还真不方便,没有聊天中的战斗机,没有企鹅,没有小薇,找个人贼难,人际交往圈也小了许多,很多事情都办不成。 没有嗒嗒,没有网约车,更没有拼车,交通是个难题;没有买加加,没有地狗,没有城西等买卖电商平台,即时交易也成了难题。 这样胡乱想着,陈初真是怀念21世纪的生活,但他知道现如今已是无可如何了,只得把这些念头全部甩开。 “哐、哐、哐”,外面响起了一阵敲锣声。 随即一个破嗓子喊道:“各位村民,都出来听一听了。今天是上官来我村考察的日子,过会上官就到,大家都打起精神来,马上到村口排好队,欢迎上官的到来,顺便接受考察。” 有道是入乡随俗,既然到了这个时代,就得接受这个时代的现实。陈初连忙藏好盐包,随即带上门出了屋子。 只见那个刚才敲锣喊话的,是一个歪戴皂帽身着短衣的青壮汉子,身材彪悍,眼中神光如电,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村里自有不怕这青壮汉子的人,一个面色云淡风轻的中年人问道:“袁小六,作为一村保长,你的职责是协助里长处理事务。里长不在,你这是发什么疯?上官,哪个上官?考察什么?” 袁小六看了这中年人一眼,笑道:“里长早已到村口迎接上官。好你个李近南李秀才,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县里早就通知,范知县今日来我村考察,当然是为了了解百姓的生活状况、农业生产情况,当然也顺便督促征收赋税、安排徭役等。别管那么多,里长吩咐过,只要各位村民态度好,别像前些日子隔壁吴家村那样惹事,等范知县考察结束离开,家家都有小礼物赠送。” 李近南撇了撇嘴,说道:“又是官样文章。上面来考察是做样子,下面接待也是做样子,还能再假点么?” 袁小六作势要捂住李近南的嘴,说道:“我的李大秀才,可不能胡说八道,大伙都听着呢,小心祸从口出。” 李近南躲开袁小六的手指,不再言语,眼光中却满是不屑。 袁小六摇摇头,轻声道:“你现在这样说,有朝一日等你到了他们的位置,还不是一个样?” 陈初在旁恰好将两人的言语表情都听清看完,心道,原来古代也有这样的事,真是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陈初一边思索,一边随众人来到村口。村民们正在热心乡绅的引导下排队。陈初和其余村民也连忙排到队伍里合适的位置。 那乡绅名叫周明,也是个惯会钻营的角色,说道:“今日是禹城知县上任后首次来我们牛家村考察,大伙要摆出精神饱满、翘首以盼的样子。知县满意,里长就能满意。里长满意,我们日子就好过。” 很快,一群人马从远处缓缓而来。当前一人在马下牵着马绳作为指引,神色恭敬而又略显紧张,可不正是陈初认得不久的里长牛存义? 马上那人身着官服,骑着高头大马,气宇轩昂,自是禹城知县范坤。 眼看迎接队伍到了跟前,里长赶忙小跑几步,回到迎接队伍前,面对知县深深鞠躬,恭敬地说道:“知县大人驾临,小村蓬荜生辉。我等村民在此恭迎范大人。” 范坤微微颔首,微笑道:“不必多礼。听闻牛家村民风淳朴,特来考察一番。” 牛存义连忙回道:“知县大人,我村百姓皆勤劳善良,恪守本分。大人能来,实乃我村之幸。” 范坤下马,环顾四周,说道:“牛里长,且带我四处看看。” 牛存义急忙在前引路,一边走一边介绍着村里的情况。村民们则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按照周明交待好的剧本,摆出满脸期待与敬畏的表情。 知县范坤一行人来到了村里,走马观花地在这个古朴的村落转了一圈,总体感觉不错。 接着,知县与众人来到村里的农田边。田里的庄稼长势还算不错,知县与里长牛存义、保长袁小六、乡绅周明、村民代表田壮壮等人进行了亲切交流,了解农作物的种植情况和收成预期。 不多时,从田间返回,范坤觉得有些疲劳,便随手指着一户人家的屋子道:“牛里长,且在这歇歇脚。” 陈初不禁有些头皮发麻,这不正是自己的屋子吗?家里就算是新添了些桌子板凳,可总的说来,不还是家徒四壁?这要怎么招待才不得罪知县大人? 牛家村作为一个普通村庄,也就三十多户人家,整个村子也就一百五十多号人。作为一个村的里长,牛存义对村里哪家哪户不是了如指掌? 看到知县指着陈初的屋子想要歇脚,牛存义也是大感为难,这么多户人家,怎就恰好轮到陈初这家呢?陈初这败家子也是,好好继承祖上产业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好吗?非得要变卖家产,农田、家具、藏书一一变卖,现如今家徒四壁,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 陈初虽感头疼,但此事躲无可躲,此刻也只好硬着头皮皮上前,推开门,把知县等人让进屋内,恭敬地答道:“知县大人,这是草民陈初的陋居。不瞒知县大人,前时小民生了大病,为了治病,只好变卖了家当。现如今病好了,家也就成这样子了。” 范坤果见屋内除了少数桌凳,别无余物,不由连连叹息,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人健康,什么物事都可以再挣回来。” 范坤转眼注视陈初,却见陈初眉目俊朗,绝非池中之物,果然不愧是那人之后,当下说道:“年轻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看好你。” 陈初只道这位范知县是随意安慰,便苦笑着礼节性拱手作答:“草民陈初谢谢知县大人的鼓励。” 范坤见他犹自心怀不开,索性便当回好人,问道:“陈初,你可有什么为难之处?” 他心下打定主意,如果陈初开口索求钱财,自己自然会如其所愿,但纵然这人是那位之后,只怕未来也成就有限,也就不值得过多费心了。 后世幼儿班的小朋友都知道,大庭广众之下,向人索要钱财太过俗气,很不雅观。陈初自然不会这么做。 想起自己目前急需的交通工具,便说道:“知县大人,草民还真有一事相求。不知知县大人可否借匹马给我?” 范坤心中诧异,也不知陈初借马有何用处,面上却不动声色道:“自然可以,刘捕快,你让匹让给陈初,等下回去你和郑捕快共骑一马就是。” “是”,刘捕快一边应着,一边牵了一匹马,将缰绳交到陈初手上,并且搬了些随行草料,说道:“陈初,这马名叫疾如风,这些草料足够几日马匹所需,日后不够时,你再自行弄些草料就是。”他随即回转,和郑捕快站到一起。 陈初安抚了一下有些躁动的马匹。除了先前与张若飞共乘一马,他并无骑马及照料马匹的其它经验。但没养过马,没驯过马,还没见过马跑么,这都不算事,唯胆大尔。 第9章 野草系统奖励显 陈初牵着马,心中涌起“一马在手,天下我有”的豪迈之情,又对范知县慷慨借马深表感激,遂赋诗一首。 《谢范公借马之恩》 范公慷慨借良驹,解我燃眉急难时。 骏马奔腾情意在,恩深似海永铭思。 蹄声轻踏春风里,身影长留心意痴。 借得雄风行远道,感恩戴德赋新诗。 在陈初的低吟声中,范知县一行满意而归。陈初临别所赋新诗,无疑是范知县本次考察的最大收获与亮点,值得范知县回府后如实上奏;而这首《谢范公借马之恩》本身,也必定得四处传颂,最好人人皆知才好。 却说陈初凭空借得了一匹马,对接下来的经营活动无疑是如虎添翼。 想到未来的美好生活,陈初不由露出了微笑。 “想什么美事呢?陈初。来来来,里长发话了,由于本次考察效果极佳,每户都可以领到一小袋米。陈初,你还不赶紧去领。”说话的正是陈初的邻居田壮壮。 陈初连忙把“疾如风”系在屋前树上。这匹马如今在牛家村出了名,大白天的,村里没人敢偷。至于外人,一来里长家不远,二来村里四处有眼睛看着,外人偷不了。 也是陈初现在骑马不熟练,不然里长家虽然不远,骑马过去不香吗? 想来里长早有吩咐,陈初竟然从管家手里比别人多领到了一袋米,当下再次感激。 回到家,陈初决意先把骑马学会。没有现成的老师,要怎么才能学会呢?陈初想起穿越前看过的电视剧里有许多驯马的场面,便开始回忆起来。依稀记得驯马先要花时间和马相处,让马熟悉自己的气味和声音,建立信任关系。通过喂食、梳理马毛等方式,使马逐渐放下警惕。 陈初一边尝试着这个办法,一边继续思考。这个方法果然有效,很快,疾如风从起初本能地抗拒,不愿陈初接近,变成了低头在陈初的手臂上磨磨蹭蹭。 陈初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忽然想起自己创建的野草系统1.0,顿时心中一动,这完全可以让系统帮忙啊。 果然,随着陈初的心意涌动,而且已经有了有效的引导,野草系统成功开启,一个熟悉的温柔女声说道:“检测到主人目前有想要解决的难题,主人想要快速学会骑马,请问是否如此。” 陈初选择“是”。很快,“怎样快速学会骑马”的答案一一呈现在面板上,其中第一个步骤,正是自己已做完的亲近马匹这一举措。 陈初按照系统提供的余下步骤,又学着套马与栓马,接着开始训练完成“停止,走你,转弯”等指令。 最后,陈初又开始试乘练习,包括但不限于坐姿、腿部位置、握绳力度等内容,由于接受的是系统的指导,还真是高效,半天功夫,陈初基本学会了骑马。 突然,脑海中一阵欢呼声响起,随后又是那个温柔女声响起:“恭喜主人在系统指引下完成了一次高难度任务,野草系统1.0获得奖励功能,请主人在面板中自行创建或完善该功能,完成后系统将进化为野草系统1.1。” 陈初心中大喜,心中默念,脑海里用手指在面板中输入“奖励”二字。果然,系统面板开始调整,专门开辟了一个区域,名为奖励。 奖励的功能要如何规定呢?陈初思索起来。 得益于穿越前陈初就多次从事系统的架构工作,他很快理清了思路。 作为野草系统1.1新创设的一个功能区,当然得有这几个方面的内容: 1、奖励的目的(陈初将奖励的目的暂定为完善系统、提升生活质量,不管合适不合适,也不管是不是有点过于大而空,反正以后可以修改,详见设置5)。 2、可供选择奖励的种类(陈初暂定为两大类,包括物质奖励,有小礼品,如书籍、工具、饰品等,有美食,如一顿特别的大餐、喜欢的零食等,有实用物品,如新的家具、食材等;以及精神奖励,比如表扬和赞美,真诚地对达成目标的行为给予肯定和鼓励,又如额外的休息时间或娱乐时间,比如听一次说书,参加一次诗会等,再如获得特殊权利,如在某团队中担任特殊角色或优先选择任务等)。 3、确定奖励标准(明确达到什么程度可以获得奖励。可以根据目标的难度和重要性来设定不同层次的奖励标准。对于简单的目标,可以设定较低的奖励标准,如连续一周每天早起锻炼 30 分钟,可以获得一本喜欢的书法作品;对于较难的目标,可以设定较高的奖励标准,如在一个月内完成一个重要进步,可以获得一次短途旅行的机会)。 4、建立记录机制(记录自己的行为和进展,以便清楚地看到自己离目标还有多远以及已经获得了哪些奖励,从而每天都充满动力。嗯,对了,看看系统将来能不能进化出自动记录的功能)。 5、保持灵活性和调整(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情况的变化,可能需要对奖励系统进行调整。如果发现某个奖励不再具有吸引力,可以及时更换;如果目标过于困难或容易,可以适当调整目标和奖励标准。这一点是最最重要的,就是通常所说的解释权归某某所有,或者说在系统中留个后门。要不然,自创系统还有什么搞头?不如洗洗睡吧)。 总之,设定奖励系统要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和需求,使其真正起到激励自己达成目标的作用。 奖励功能区架构设定好,陈初按下确定按钮后,系统提示“功能审核中”的等待时间里,陈初不由有些紧张,真担心审核无法通过。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呜呜呜”,熟悉的系统温柔女声发出了失败警报,随即提示:“缺少系统奖励产出方法,根据能量守恒定律,系统奖励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请定义系统奖励来源。” 陈初不由心中骂了句mmp,狗p能量守恒定律,为什么别人穿越得到的系统奖品随意领,自己创个奖励系统还得有来源?如果我有来源,拿来用就是,还要你奖励什么?这不是脱kz放p么? 不满归不满,但想着毕竟系统未来有着无限进化可能,陈初还是捂着鼻子规定了奖励来源,一是现实中自己拥有的物品都可以作为奖励品来源,二是自己脑海中的艺术作品也都可以作为精神奖励。 终于,脑海中一阵欢呼声响起,又是那个温柔女声提示道:“恭喜主人,奖励功能添加成功,系统进化为野草系统1.1。” 第10章 料工对半微甜 进化归进化,陈初目前还真不知道系统有什么威力,特别是奖励功能区那个奖励品来源必须是自己拥有之物的设定,还真是让人无语,不知道这样的奖励还有什么意义。 咦,这么说自己拥有之物可以成为奖品,那么岂不是相当于有了物品储存功能,或者说系统的奖励功能区成了自己的空间戒指?有点意思! 不妨试试看。陈初回到屋子里,走到自己近日才有的一张迷你小板凳旁,脑海里默念,将小板凳设为奖励品。却听系统那个依然温柔的女声提示道:“你得用手接触你想设置为奖励品的物品才能完成设置。” 陈初大喜,暗呼“有门”,连忙用手抓住小板凳的凳脚,系统提示道:“你确认要将当前物品设置为系统奖励品吗?请在面板上确认或否认。”陈初连忙在面板上确认。 电光石火的一刹那,手里的小板凳消失了。而面板的奖励功能区,赫然多了奖励品列表,其中目前唯一的奖励品正是“小板凳”。 要怎么取出来呢?如果现实物品变为奖励品后,奖励条件过于苛刻,取都取不出来,那到时候不是欲哭无泪? 陈初连忙在功能区第3模块“确定奖励标准”中,找到小板凳分条目,准备输入奖励品兑换条件,却见小板凳三个字旁早已有个括号,括号内写着“三类物品”,心中猜测,小板凳被系统识别为三类物品了,这么说,我现在输入的条件将会成为所有三类物品的兑换条件。 陈初翻到奖励功能区第2模块“可供选择奖励的种类”,打开大类“物品奖励、“精神奖励”中的“物品奖励”,果然看到下方已经分成了“一类物品”、“二类物品、“三类物品”等几个小类,在三类物品栏里,目前唯一的奖励品“小板凳”正俏生生地站在那儿。 证实了自己的猜想,陈初又回到模块3,没在小板凳的奖励条件下设置,而是回到上级目录“三类物品”中设置兑换条件。为了让奖励兑换可以更容易些,陈初输入:意念一动即可兑换。 随即,“呜呜呜”的失败警报声响起,又是那个温柔的女声:“检测到奖励条件与奖励物品价值差距过大,奖励条件无效,请选择重新输入或选择有时间再输入。” 陈初翻了个白眼,改将奖励条件输入为:感觉疲劳时,可获得此奖励。 呜呜呜”的失败警报声再次响起,还是那个温柔的女声:“检测到输入条件为精神类条件,不能用于物品类奖励品的获得条件,奖励条件无效,请选择重新输入或选择有时间再输入。” 这,这,陈初有点被这个系统整得走不会路、说不会话了,这个自创系统一板一眼的,还真糊弄不得,只好再次尝试。这次他认真思考了一番,输入条件为:完成五个俯卧撑,即可获得奖励。 呜呜呜”的失败警报声再再次响起,还是那个千古不变的温柔女声:“检测到输入条件为任务数量类条件,当前任务数量太少,不能用于物品类奖励品的获得条件,奖励条件无效,请选择重新输入或选择有时间再输入。” 意思是五个俯卧撑少了。好吧,我输入六个,失败。七个,失败……陈初总想着用最低的条件获得奖励品,于是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总算输入十个时,久违的系统欢呼声响起,温柔女声提示设置成功。 陈初松了一口气,总算成了。对了,有时间还得设置一下二类物品和一类物品的兑换条件。不过刚才被折腾得够呛,现在不想弄了。 先不管了,现在既然有了交通工具,也学会了骑马,是时候把商业扩张提上日程了。 看看时间近晌午,下午去梁家镇再赶回来完全来得及,而且目前元气满满,还不觉得饿,索性拿了几个大饼,取出前时藏好的精盐包,便骑马往梁家镇出发。 大约半个时辰不到,陈初骑马又来到了梁家镇。因为已是下午,城门口的早市摊子大部分已然不在。只有少部分店铺还开着,不过也是门可罗雀,店主无聊地坐着,等待有一搭没一搭的上门生意。 陈初也不需要什么店面,取出精盐包,依靠着马背,突然喊道:“快来瞧,快来买嘞!上等的精盐,天下无双。”陈初的吆喝声在稀稀落落的午后集市中格外响亮。过往的行人纷纷驻足,好奇地打量着这些陈初手中的精盐。 只不过大部分行人只是看看,既不会停下来品尝,也不会询问价格,原因很简单:精盐毕竟是精盐,价格比粗盐要贵上许多,普通老百姓可舍不得买了家用。 陈初也不气馁,毕竟,生意是等出来的。他继续隔三差五地吆喝,等待合适的买主。 一位身着长袍的文人模样的人走上前来,用手指蘸了一点盐,放在舌尖尝了尝,微微点头道:“嗯,确实是好盐,味道纯正,没有丝毫苦涩。” 陈初一听,连忙说道:“先生好眼力,这盐可是我独家制作,世间再无分店。与普通粗盐相比,这盐单是卖相,就胜过千倍百倍,用冰清玉洁来形容也不为过,你看,其中绝无一丝杂色。再说品质,这盐的滋味刚刚先生已品尝过,也评价说是味道纯正。先生,要不要买回去做菜用?” 那文人沉思不语。 陈初深谙买家心理,知道上赶的买卖反难成,买家思考成熟决定要买的话,买意反而更坚 ,故而也不催促。 这时旁边走来一位中年男子,他仔细看着雪白的精盐,问道:“这盐怎么卖呀?” 陈初不知道行情,反问道:“客官舍得出多少钱?” 那中年男子说道:“你这盐总共也不过一斤不到,这样,我就按一斤,给你二百文,如何?” 陈初原本抱定你出多少钱我都要涨价的想法,准备先涨了再说。但他听到这中年男子的报价,不由一愣。 原本他买的一斤粗盐买价四十文,就算按照后世料工对半的做法,加上人工费四十文,即便再加上过滤用的纱布瓷盆十五文,加热结晶用的铁锅五十文,满打满算总共也不过一百四十五文。 关键是铁锅瓷盆等物都是可以重复使用的,使用次数越多,成本摊得越薄。 再说这时代人工费哪里会值得上四十文?所以按料工对半的算法,利润已然可观,若再算上铁锅瓷盆等固定成本,另外还有五十五文的结余,那利润可谓海了去了。 陈初正想答应中年男子,却听那长袍文人说道:“买卖总得有了先来后到,二百文,我买了。” 那中年男子急道:“二百二十文,价高者得。” 陈初苦笑,摆摆手,说道:“两位不必争了,这样,就以二百文的价格,两位我都卖,不过,两位先各拿一半。等明天早市,我再给两位各拿另一半。两位可以各先付一半的钱。” “好,就这么定了。”两人异口同声说道。随即三人望了望各自,哈哈大笑。 中年男子对陈初说道:“既然小兄弟爽快,我也爽快,另一半也一起付了,算是订金。我信得过你,小兄弟。认识一下,黄松,梁家镇黄四娘酒家当家的。” “我也一起付了。本人禹城孔家孔成。” “陈初,牛家村放牛娃。” 黄松和孔成二人听陈初的自我介绍说得有趣,不由哈哈大笑。 将原有的一斤精盐售出,拜别黄、孔二人,陈初怀里揣着刚刚到手的四百文铜钱,决定再进些原料。 第11章 物品兑换条件 想来是因为盐是生活必需品,却又不像鱼肉蔬菜等过于具有时效性,因而前时卖粗盐的早市店铺此刻还是开的。 走进店铺,陈初暗思,上次买的是一斤,现在可以扩大规模了。 “掌柜的,我买盐,多买些能否便宜点?”陈初问道。 店掌柜依稀记得陈初好像来过,便笑着说道:“老主顾?买得多当然可以优惠些,你要多少?” 陈初算了算,上次一斤差不多花了四十文,现在算上上次剩余的一百四十多文,再加上新进的四百文,总共五百四十多文,自己可以买个十斤粗盐。于是说道:“掌柜的,我买十斤的话,你看能优惠多少?” 一次买十斤盐也算大主顾了,店掌柜脸上笑意更盛,说道:“我给你最低价,十斤盐卖你三百五十文 ,你看如何?” 原本十斤盐售价四百文,现售价三百五十文,这样总共优惠了五十文,每斤优惠了五文,相当于打了八点七五折。 陈初用穿越前数学老师教的正宗数学计算了一遍,觉得可以满意。殊不知数学老师知道了非得骂人:直接三百五十文除以四百文,就能算出打的是八点七五折,你西伯利亚转了一圈还是八点七五折,是吃得太饱了?非得走两步? 陈初笑道:“行,就按这个价。” 店掌柜一边称量包装,一边问道:“你买这么多盐,是开酒楼还是?” 陈初嬉笑道:“我不开酒楼,我牛家村放牛的,哈哈。” 店掌柜见他不愿实话相告,当下也不在意,称好十斤盐,包成十个纸袋,递给陈初。陈初接过盐袋,掏出钱袋,从中数了三百五十文给店老板。 辞别粗盐店掌柜,陈初琢磨要不要再买点其余物品。想想如今扩大生产了,为了增加生产效率,按理说应该换一口大点的铁锅,但上次一口铁锅只蒸一斤盐,本就不是铁锅的能力上限。 盐的溶解度陈初依稀记得是20摄氏度时为36克,粗盐的溶解度可能差些,再考虑便于计算,算它33.333(后面还无穷个3)克,也就是假设100克水中溶解33.3克粗盐时成为饱和溶液,按纯水算,体积约为100毫升,那么溶解1斤粗盐就要3斤水,就是1500克水,差不多1500毫升,即1.5升,一口普通家用铁锅体积约为5升,溶解3斤盐没问题,那么,十斤粗盐,也就是分成三到四次的样子。不想太劳累的话,一天弄个两次,两天怎么也弄完了。 这样看,铁锅可以暂时不买。 现如今,买完盐,钱袋里还剩差不多200文,资金还是太少啊,暂时还是不买什么了。 时不我待,只争朝夕,发展才是硬道理,赶快强大自己才是正理。 初来这个时代,还不知道有没有战争,有没有兵荒马乱,但从那天张若飞与赵心玉话语中流露的蛛丝马迹来看,这个时代也不太平。纵然没有阿美莉卡,但谁敢保证没有倭寇,谁敢保证没有大熊?即便这些都没有,谁又能保证没有奴奴、契契、真真、蒙蒙等的作乱呢?虽然这是个架空的世界,但陈初深知,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时刻不能忘记阶级斗争,处处提防颜色革命。不站在实力的顶端,就无法站在实力的角度说话。不坐在餐桌上点菜,就会成为别人餐桌上的菜。没有什么岁月静好,你觉得岁月静好只是因为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陈初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解开缰绳,飞身上马。 归心似箭,陈初奋马扬鞭,只用了一个时辰不到,就回到了牛家村。 虽然说伏牛山有位大当家曾说过,生命在于折腾,但白天折腾了这么多,又是与张若飞一起去里长家,又是应付考察,又是去梁家镇买盐,真的有些饿了。 来到这个时空已有两天,还没好好做顿吃的。 陈初这才想起,自己有多亏待自己,又忘了买肉。算了,先熬点粥养养胃吧,来日方长。陈初淘了三把米,放到铁锅里慢熬。 米粥的清香扑鼻而来时,陈初浇灭了柴火 ,冷却了片刻,便美美地嘬上一口。香,真香,比李香香还香。 喝完米粥,陈初觉得自己又满血复活了。 人无信不立 ,陈初想起明天必须去集市至少交给黄松和孔成各半斤盐,那么今天就不能偷懒了,得开始制作精盐。 因为没有计重器具,陈初只好先把十斤粗盐平分为四份,每份就是二斤半。今天先煮个二斤半,多下来的明天后天接着弄。 一回生,二回熟,陈初现如今对制作精盐的流程熟悉了许多,所以速度也比上次快了许多。 虽然数量是上次的两倍多,但花的时间还是和上次差不多。 也是差不多一个时辰,雪白的精盐再次出现在陈初眼前。 陈初将雪白的精盐再分成两半,考虑到杂质被过滤了,分半后每份差不多一斤,明天到集市让黄松和孔成平分,恰好符合要求。至于另一半的一斤,明天找机会卖给别人就是。 看看外面,天色已晚。陈初决定早点休息,养精蓄锐。他躺在床上,思考着未来的计划。 他知道,精盐的市场前景很广阔,而且利润丰厚,如果能够大量生产并销售,一定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积累足够的身家。但一方面,目前他手头的资金有限,无法购买更多的原材料和设备,更无法聘用其他可靠人手来形成规模效应,只能靠持续积累,这势必大大延长他的发育时间,时间成本也是成本啊;另一方面,一旦资金雄厚了,利润惊人了,势必遭到同行的打压或者其余不怀好意的势力的觊觎,务必要提前做好准备。 关于第一方面,陈初觉得可以适当扩大生产规模,比如,可以再添置一口铁锅,这样两口锅一起煮盐,无疑可节约许多时间,后面再考虑其它方法。 关于第二点,其实本质就是安全问题,陈初觉得可以多方面着手。一是对现有住处进行安全改造,比如加装防盗门,加高围墙等。二是融入这个时代,想办法获得官方的保护,或者自己成为官方的一份子。毕竟,古代普通人怎么可能跟国家机器对抗? 不管哪一点哪一方面,都需要资金作为后盾,没有充足的资金,做什么都会缩手缩脚。 想清楚这点,陈初还是没感到困意,于是决定对野草系统1.1奖励功能再进行一些尝试。 他尝试把那只已经成为奖励品的小板凳兑换出来,果然,系统提示需要完成十个俯卧撑才能兑换。陈初于是下床做了十个俯卧撑,再打开系统面板,然后兑换,小板凳果然凭空出现在自己手边。 陈初尝试把铜钱设置为奖励物品,果然,铜钱连带装铜钱的袋子,立刻在陈初手边不翼而飞,打开系统,发现铜钱及钱袋正安静地躺在二级物品的栏目下。 二级物品?想来是因为铜钱可以购买大部分其余物品,所以等级比用途单一的小板凳高。 那么问题来了,兑换二级物品需要什么条件?如果兑换条件过高,那么岂不是自己为难自己,近期无法用钱了? 第12章 系统奴实勘怜 根据后世经验,既然铜钱等级比小板凳高,也就是二级物品vs三级物品,那么毫无疑问,铜钱的兑换条件就比小板凳的兑换条件高。当初小板凳的兑换条件是完成十个俯卧撑,那么,试试把二级物品的兑换条件输入为完成十五个俯卧撑试试? “呜呜呜”,熟悉的失败警报声响起,随即又是系统那个温柔的女声提示道:“任务数量不能满足二级物品兑换条件,请重新输入或选择有时间再输入。” 陈初于是不断尝试,直到输入完成五十个俯卧撑,系统才发出久违的欢呼声,然后那个温柔的女声提示道:“恭喜主人,二级物品兑换条件输入成功。” 陈初却不由骂了几句mmp,这是自己坑自己啊,把作为二级奖励品的铜钱取出来,得做五十个俯卧撑,这不得累趴下?后世多有房奴钱奴,我这不成系统奴了?自己本以为把铜钱作为奖励品,悄无声息的放到系统里,就像存钱一样,既安全又快捷,哪知道存钱一时爽,取钱泪汪汪,跟后世存大额存单还真有相通之处,存钱的时候各种礼貌客气快捷,取钱的时候各种询问验证认证公证,让你心中一万头某种马踏过,让你风中凌乱到怀疑人生。 好在完成五十个俯卧撑的兑换条件并没有限定完成时间。 于是这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假如有远程监控迷你高清360度无死角不插电无需连网无需安装自动录播无限回放探头,就可以看到牛家村某个四间房的东厢房里,一个颜值九十分以上的小郎君,不知道是睡不着觉还是喜欢体育锻炼,不时做几个这个时代决计没有的动作,然后上床躺会,然后再做几个。 唉。也不知过了多久,总算做完了五十个俯卧撑。陈初这才安心上床睡觉——明天钱袋子可以随时取出来了。 陈初不由陷入沉思,这也不是个事啊,系统的奖励功能弄成这样,也太坑了吧?要怎么才能提升系统奖励功能的实用性呢? 目前系统奖励功能最让人头疼无语乃至风中凌乱的,是奖励物品必须是现实中自己拥有的,系统给出的理由是类似于能量守恒定律,系统奖励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如此,系统的奖励就相当于把左手的物品作为奖励品放到右手,唯一的区别是右手物品是隐身的,这种隐身是隐身在系统中,有点玄幻色彩,无论你是机械扫描雷达还是无源相控阵雷达甚至有源相控阵雷达,都发现不了。 换句话说,使用野草系统1.1的奖励功能,物品兑换来兑换去,一直就是自己的,只不过通过完成某种任务比如一定数量的俯卧撑,可以实现隐身物品的再次呈现,总结一下就是,隐身一时爽,现身泪两行。 不管这个了,无论如何,本质上的隐身功能在某些情况下,还是很有用处的。问题是,有没有办法让原本不属于自己的物品作为奖励品在系统里兑换出来?即便需要达成更艰难的兑换条件,也值得拥有啊! 有时间试试,看有没有可能把不属于自己的物品弄成系统的奖励品。 还真是系统奴,因为系统的缘故,又是做俯卧撑,又是研究系统的优缺点,肉体和精神双双受到暴击啊。 得了,不研究系统了。得考虑一下目前要购买的日常用品。民以食为天,先得改善一下伙食条件。开门七件事来说,柴火不用买,门前屋后就有;米目前暂时不用再买,因为前时刚买过一袋,而且考察结束还得到了里长送的两袋;油倒是需要,但只有炒菜才用到,目前菜都没有,所以菜的优先级大于油,嗯,可以考虑自己种点菜,也好,买点菜籽回来种种,当然,少买点油也是可以的;盐的话自己一直在制作精盐,不用另外考虑,当然作为原料的粗盐还得进货;其余酱醋茶也暂不需要。对了,要买点肉或者鱼。对了,屋后的小河里就有鱼,倒是要做个鱼竿,嗯,可以买个绣花针做鱼钩。 还有,牙膏牙刷,这个时代能不能买到?另外,衣裤鞋袜,等等,呼呼呼,陈初也是真累了,终于熬不住,打呼噜睡着了。 累到自然睡,睡到自然醒。 醒来后,陈初进行必要的洗漱,吃完现熬的粥,就按原定计划去梁家镇了。 许是昨日睡得晚,这个时代又没有闹钟提醒的缘故,起得晚了些,到达城门口自然已不算早。 今日城门口却有了些许不同。早市固然还是那个早市,熙熙攘攘的行人固然还是摩肩接踵,但其间有种叫秩序的氛围在蔓延。 是的,就好像后世三年口罩期间,人人都配合着,出示某种凭证,然后过关,如此形成一种名叫秩序的东西。 梁家镇城门东西两侧各有一个衙役。东侧的衙役是维持秩序的,西侧的衙役也是维持秩序的。旁边,还有一队身着铠甲,手持长矛的士兵,监督、配合着这两个衙役。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陈初一眼瞧出,这两个衙役应该是禹城县的,今日被调来梁家镇,管理百姓的进出。而那队士兵,恕陈初无知,还真不知道是他们禹城县的自有士兵,还是别处的士兵。但不管如何,这些士兵就是一种威慑力量,如果哪个百姓被那两个衙役或某个士兵认定为“刁民”,那么,不说别的,一顿皮肉之苦是逃不掉的。 陈初看到,那些想要进城的百姓,都向衙役出示了某个纸质凭证,上面似乎还有什么印鉴,想来是官方认可的。 百姓们一个接一个出示凭证。前一个出示给东侧的衙役验看,确认无误后入城;下一个就出示给西侧的衙役验看,也是确认无误后入城。这样,百姓自发排成长队,井然有序地入城,速度倒也不慢。当然,哪个想要插队,或者没有凭证就想混进城里,就得掂量掂量士兵手中的长矛是否尖锐了。 陈初倒不是一定需要入城,反正他昨日计划好需要的粗盐、猪肉、菜油、菜籽、绣花针甚至牙膏牙刷等,城外早市差不多就能凑齐。 但遇到这等情形,谁不好奇?虽说好奇害死猫,但如果你遇到这等事情都不好奇,心如止水,一点不折腾,那么,生活还有何意趣?生命在于折腾,伏牛山大当家说的这句名言,然也。 第13章 偶遇巡抚买盐 陈初牵着马,来到近处一家杂货店,问道:“今天这是怎么了,进城这么严?” 店里已有人在挑拣货物,闻言道:“好像是今天有个重要人物在梁家镇,为了确保安全,进城的百姓,需要出示各村里长签发的担保凭证。万一有刺客,可以根据担保凭证查到所在村子,里长要负责任的,所以估计每个村的里长也只敢给本村安分守己的村民发担保凭证,那些平日里游手好闲、调皮捣蛋的,估计拿不到凭证。” 陈初说道:“哎呀,我出门的时候也不知道这事,也没去找里长要担保凭证,这么说我是进不了城了。” 有人回答道:“那肯定进不了城。据说也是刚刚通知的,所以就附近的村子得到消息,向入城的办了担保凭证。你骑马来的,一看就是远处村子的,没办担保凭证也正常。不过,这也没什么,估计也就今天,甚至也就今天上午,那个重要人物就离开了,凭证也就短时间起作用。你想进城,下次还不一样?除非你有要紧的事。” 陈初说道:“要紧事倒也没有,不进城也无妨,就是有些好奇。谢了。” 知道了事情的因果,陈初不再多管闲事,开始办自己的事情。 “掌柜的,你这绣花针怎么卖的?”陈初问道。 “十文钱三根,没有哪个店比我便宜了。”店主说道。 陈初觉得价格也不算太贵,看看光泽,估计应该是普通铁质的,自己用来钓鱼完全可以,便说道:“好的,我买三根。” 店主将三根绣花针放在一起,用一块碎布料将绣花针尖头缠了几圈,再用纸包将三根绣花针整齐包好,递给陈初。 陈初接过,看见店里还有貌似牙刷的物品,不好意思问这是不是牙刷,便问道:“你这怎么卖的?” 店主说道:“你说这牙刷啊?这刷柄是优质竹材制成,头部植入孔里的是马毛,做工精细,价格么,平日里是二十五文一把,你照顾我生意,也不卖你贵,就按一把二十如何?” 陈初说道:“好,就按你说的价格,我要两把。” 店主拿出两只牙刷放到桌上,又拿出一罐物事,说道:“客官,你既然买了牙刷,何不再买罐牙粉?我店里的牙粉都是用正宗松脂和茯苓等药材晒干捣碎制成,每罐也是二十文,买了不后悔。” 陈初有些佩服这店主的口才,说道:“好,那就来一罐。” 三根绣花针十文,两把牙刷四十文,一罐牙粉二十文,总共是七十文。真是花钱如流水啊。好在昨晚完成了五十个俯卧撑任务,陈初便转身挡住店主视线,随即心念一动,轻松将系统中已作为奖励品的铜钱及钱袋兑换到手中,钱袋里现在还有不到二百文,他从中数出七十文交给店主,又只要一百三十文不到了,钱袋瞬间瘪了下来,真有些肉疼。 店主说道:“你买了好几样东西,我送你一个布袋,好装东西,欢迎下次再照顾我生意啊。” 陈初接过布袋,将牙刷、牙膏、绣花针等物装在一起,心道,这倒是个深谙经营之道的人物,值得结交,当下说道:“牛家村陈初,谢谢店掌柜高义。” 店主听陈初自报家门,出于礼貌,也回答道:“朱洪,这间杂货店就是我的,欢迎常来啊。” 陈初略一沉吟,问道:“我如果把精盐放你,请你代售,不知道可不可以?” 朱洪说道:“自然可以。” 陈初说道:“不知代售的话,如何收费?” 朱洪说道:“反正出售价格你定,卖得出卖不出不用我管。代售费的话,我收百分之二的出售费用,比如盐卖了一百文,我收二文,你看如何?” 陈初一估算,一斤粗盐四十文,变成精盐(不考虑杂质损耗的话)卖出二百文,利润一百六十文,按售价一百文要给二文代售费的话,卖出二百文就是四文代收费,这样自己还净得一百五十六文,完全可以。关键是这样省了自己店铺购买管理等费用,还节约了时间,何乐而不为? 于是说道:“好,就这样说定了,我这次带了二斤盐,其中一斤是说好带给别人的,另外一斤,我急于回本,这次就不用代售了,先给你看看。下次量大,再请朱大哥帮忙代售了。” 说完,陈初从怀中拿出一斤盐(另外一斤盐另放,没拿出来,等下得找到黄松、孔成,把盐给他们),交给朱洪,说道:“你看看这盐怎样。” 朱洪点点头,接过盐包,打开看看,眼睛一亮,这盐显然是精品。又用小拇指挑了一点放到嘴边,用舌头尝了尝,说道:“不错,这盐值这个价,肯定能卖掉。”随即,又把盐包折好,交还给陈初,说道:“下次量大放我这售卖,保证能卖掉。” 陈初说道:“好,那就这样说定了,就不浪费朱大哥时间了。” 当下两人拱手道别。 陈初拎着袋子,牵了拴在店门口路边树上的“疾如风”,四下里往往,还没看到黄松、孔成两个人的身影,当下只能一边像无头苍蝇般瞎转,一边喊叫着“快来看,快来买,上好的精盐,数量有限,预购从速”。 正喊叫间,却听身后有人说道:“小郎君,你的精盐拿给我看看。” 转头一看,只见一人骑在马上,戴着直角幞头,幞头的帽翅长达一尺,给人一种威严之感。这人穿着朱色圆领宽袖长袍,束着革带,腰间是银鱼佩饰,脚穿白绫袜和黑色皮履。所谓绯衣银鱼,妥妥三品大臣。 陈初知道这定是这个时空的大官,不敢怠慢,立刻取出盐包,正想递过去,却见旁边亲兵拦住接过,稍作检查,这才递向那人,说道:“大人请看。” 那人随手接过,仔细看了看,对精盐的雪白色泽赞叹不已,正想用手指蘸点尝尝,身旁亲兵急道:“巡抚大人不可,还是让我先试试。” 巡抚想了想,许是亲兵怕盐中有毒,便将盐包递到亲兵手中。 亲兵用手指蘸了一小点,放到舌尖尝试,觉得味道纯正,并无苦涩之味,这才点点头,说道:“巡抚大人,应该没问题。”说着,又将盐包递给巡抚。 陈初听得亲兵喊这人巡抚,知道这时空普通百姓见了大官必定躬身行礼,只好入乡随俗,躬身行礼道:“草民拜见巡抚大人。” 巡抚看了眼陈初,点点头,随即也用手指蘸了点精盐品尝,说道:“果然不错,你这精盐怎么卖的?” 陈初说道:“巡抚大人,草民这盐售价二百文一斤。” 巡抚说道:“价格倒也公道,这盐本官买了,小龙,把钱付给这位小郎君。” 那个 被唤作小龙的亲兵立刻拿出钱袋,数着铜钱,随后付给陈初。 陈初正想离开,突然见到旁边窜出一个衣服褴褛的汉子,巡抚的亲兵护卫怕这人伤害巡抚,立刻挺出长矛拦住,喝道:“来人止步,再往前一步,杀无赦!” 那衣服褴褛的汉子扑通一声,跪在巡抚面前,说道:“我冤枉啊,请巡抚大人为小民做主。” 第14章 吾本初心善良 亲兵护卫小心戒备着,说什么也不让这汉子靠近。 那巡抚先不让这汉子近前,问道:“尔乃何人,有何冤屈,快快道来,别误了本官公务。” 那衣服褴褛的汉子跪倒在地涕泪横流道:“大人啊,草民韩峰,本是一介书生,世居吴家村,村中乡绅吴建铭仗着其舅父乃当朝太傅李逸尘,在村中无恶不作。只因草民进京参加省试,半年不在家,谁知道半年后没有考中回家,这才知道,家中妻子,竟然已被吴建铭这畜生霸占,并在不堪凌辱后自尽,而我近日才知道,我往日成绩本不错,本不应考不中省试,这次之所以不中,完全是吴建铭勾结太傅李逸尘,提前跟阅卷官打招呼,刻意所为。随后吴建铭又勾结考官,说我在考试中作弊,剥夺了我的读书人身份,让我以后都不能参加科考。小民家中财产,也悉数被吴家霸占,父母也已气得身亡。草民听说巡抚大人今日路过梁家镇,这才拦路喊冤,还请巡抚大人为草民作主。” 巡抚听到这里,不由皱了皱眉,按这韩峰所言,可不是小事,一是事关人命,二是事关科考,三是事关高官,自己虽然是三品巡抚,但这事恐怕也解决不了。当下有些踌躇,初见有人喊冤时,周围有若干百姓看着,他本想留个为民伸冤的好名声,若是小事,也就随手解决了,但这事却似乎有些大,让人头疼。 巡抚本想找师爷参谋参谋,但近来身有要事,先前已安排师爷进城处置,这时便找不到人商量如何处理。 陈初在旁暗中鄙视着巡抚的应急处理能力,于是建议道:“巡抚大人,单凭这人一面之词,也不知是真是假,何妨让他写下状子稍后再递上,届时巡抚大人也可以安排人一一核实暗访,总要有了证据才好处理,再说逼得人自杀已是命案,考官诬人作弊涉及科举大业,霸占他人家产决非小事,这些都需要本县官员及吴家村相关人员配合审理,并非仓促之间就能解决,何不从长计议?” 巡抚微微点头,说道:“韩峰,本官问你,可有诉状?有则速速递来,无则先下去写好诉状再交与本官。” 韩峰早有准备,说道:“此为草民诉状,乃草民血书,先前只怕污了巡抚大人眼睛,一直没有拿出,现请巡抚大人过目。” 巡抚命人接过状纸,细细查看。只见状纸上果如韩峰所言,陈述了刚才韩峰所说的吴建铭霸占他人妻子害命、勾结考官科举舞弊毁人前程、霸占他人家产致人家破人亡等几个罪行。此外还列出了吴家的种种恶行,强占民田、搜刮民财、滥用酷刑…… 每一项都令人发指。 “若你所言属实,本官定当严惩不贷。” 巡抚大人面色凝重,“但此事还需仔细查证,在案件查实之前,不可私下妄言。” 韩峰连连叩谢,说道:“若巡抚老爷能为民做主,来世定当做牛做马相报。”说完,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陈初听得地面被韩峰磕得砰然作响,想及韩峰方才口中所言,不由动容,心道:以后我若为官,定需为民做主,为民出力,万不可忘了今日初心。 陈初随即寻思,这巡抚一看就是只知趋利避祸之人,根本没有“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的崇高品格,没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和决心,只怕韩峰所托非人,想要申冤报仇的心思多半会付之流水。 唉,可惜我一介平民,无法帮到什么。 就在这时,陈初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阵欢呼声,随即系统那永恒不变的温柔女声说道:“恭喜主人,由于主人大发善念,思想境界大幅提升,主人获得了一个精神奖励品,请自行查看。” 陈初极为诧异,虽然当时野草系统1.1创建奖励模块时,的确把奖励品分为了物质奖励和精神奖励两大类,但一直没有将精神奖励品规范化标准化,而只是预留了相关模块位置。没想到,今天系统给了自己一个突袭,也不知道会是惊喜还是惊吓。 迫不及待地打开野草系统1.1的奖励模块,点击进入精神奖励栏目,却见里面已经俏生生地站着一个精神奖励品,上面写有名称:精神胜利法。 陈初点击“精神胜利法”,却听系统那温柔女声提示道:“是否立刻获取精神胜利法?请选择。” 陈初立刻选择是。一刹那间,一段简介、无数感悟如潮水般涌入。陈初这才知道“精神胜利法”的来龙去脉。 “精神胜利法”不知何人所创,也不知缘何而生,倒是后世有人诗云: 精神胜利法,生于天地间。 杂然赋流形,意韵妙无边。 困境似迷雾,妙法定心弦。 我心若堡垒,无惧岁月迁。 梦想得梯成,遨游彩云巅。 身心大自在,愁绪化轻烟。 人去精神存,勇志覆沧田。 任它风云起,我本仙外仙。 无名氏编写的《古今妙法神通宝鉴》中,对精神胜利亦有描述,说道精神胜利法乃是天地间一种择人而赋的精神类奖励,古往今来,历代英雄豪杰被赋予后多有使用,也在历史的长卷中留下蛛丝马迹。 秦始皇游览会稽郡渡浙江时,项梁和项羽一块儿去观看。项羽说:\"彼可取而代之也。\" 世人皆知秦始皇统治严苛,把法治刑罚推行到极致,实行举报连坐等严刑酷法,当时情况下,秦始皇耳目众多,谁敢胡言乱语?项羽凭什么敢在人群中这样说话,不怕被人举报么?其实项羽当时就获得了精神胜利法。 只是项羽当时刚获得精神胜利法不久,还不懂得隐藏,还没有做到神物自晦,所以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了惊人之语而不自觉。至于后来项羽兵败垓下乌江自刎,没有获得最后的成功,却与精神胜利法没有关系了。说来说去得民心者得天下,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项羽任人唯亲,独断专行,多疑善变,内部不能团结一致,才是失败的根本原因。 第15章 跟随进城,师爷愁难掩 三国时刘备早年织席贩履,何以后来竟成了三分天下的霸主?实因刘备乃精神胜利法的大成者。 为什么这么说呢?众所周知,刘备哭技天下无双。但很少有人深入研究,哭的本质是什么?都说女人有三大法宝,一哭二闹三上吊。女人靠哭,在邻里、同事、亲友之间解决各种各样的难题。实则哭这个法宝男人也可用,男人用之,则为大杀器,没有收获宝贝绝不转身。哭是示弱,哭是博人同情,哭是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其实,哭是精神胜利法的外在表现,精神胜利法是哭的内在原理。当然,哭只是精神胜利法的外在表现之一,精神胜利法的外在表现远不止哭这一种形式。所谓杂然赋流形,精神胜利法在不同的人身上适合用什么样的形式,还得看个人的天赋性格。刘备在哭这方面天生就是影帝之资,不用就是浪费,不用就是犯罪。 正是靠着哭这个法宝,刘备收获了关羽、张飞、赵云等人才,甚至诸葛亮也是刘备哭来的。史载刘备三顾茅庐,诸葛亮仍犹豫不决,刘备于是泪洒茅庐,衣襟尽湿,言辞恳切,哭得稀里哗啦,生生把诸葛亮感动了,这才辅佐刘备成就帝业。 此外,刘备面对来收回荆州的鲁肃,也是使出哭这个法宝,成功将荆州纳入版图。刘备先前固然猥琐发育,但连块属于自己的地盘都没有,境况悲惨,直到孙权借了荆州给他,他才暂时得以安身立命。俗话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眼看刘备没有还的意思,孙权只得派鲁肃来收取荆州。刘备听鲁肃表明来意后,立即大哭起来,哭声凄厉惊天地,顿时就把鲁肃弄得手足无措,心下茫然,全然不知他为何哭。于是最佳搭档诸葛亮上前把刘备的境况一说,鲁肃听了转过头来安慰刘备,连自己是来干嘛的都不提了,安慰完直接走人。于是刘备靠哭获得了第一块根据地。 还是靠哭,刘备得以苟全性命。刘备到东吴去迎娶孙权的妹妹孙尚香,却惨遭孙权囚禁,东吴意图夺回荆州。为了尽快回到荆州,刘备先是有意无意地在孙尚香面前哭泣,说自己还想着回去祭祀祖宗呢,怎地就不能回去了。次数多了孙尚香就心软了,但她也不能做主不是。于是,刘备再下了一剂猛药,去跪下哭着求了孙权的母亲,才终于回了家。这样,刘备不但保住了荆州,还拐走了孙尚香。 你说哭作为精神胜利法的一种形式,厉害不厉害?强大不强大? 精神胜利法在历朝历代多有出现,这边却不必一一细数。 却说陈初明白了精神胜利法的大致来历,便开始回放获得的关于精神胜利法的种种感悟,顿时觉得受益匪浅。 当然,陈初在系统面板中获取精神奖励品条目中的精神胜利法,也不过一刹那间。随即,他开始思考当下该做些什么。 既然自己的本心决定帮助韩峰,那就得付诸行动。 陈初看了看面对韩峰的三个响头正在发愣的巡抚大人,说道:“大人,这人的诉状大人已经接收,也已答应这人对案件会稍后查处,事情目前已告一段落。大人日理万机,不可能为此一事耽搁,这人目前流离失所,四处游荡又影响市容,交由官府看押又于理不合,何妨让草民接济一二,接回家暂住?” 巡抚颔首道:“你倒是个热心之人,如此甚好,便由你暂时接济他一二。你姓甚名谁?哪里人士,且一一道来,日后案件有了进展,也好通知尔等。” 陈初道:“草民陈初,家住牛家村,今日出来早了,倒是没有办理里长担保凭证,反正也不进城,巡抚大人见谅。” 巡抚说道:“无妨,我观你仪表堂堂,器宇不凡,定非歹人。不管你是否入城,我都可以给你一个批条,你可凭条随意出入。小龙,拿笔来。” 亲兵小龙示意余人警惕点,看好韩峰,自己则走到巡抚身边,递过纸笔。 巡抚笔走龙蛇,在纸上写了“随意进出”四个字,落款“丁皓原”。随即递给陈初。 陈初这才知道巡抚叫做丁浩原,当下恭身谢道:“草民谢过巡抚大人,那么我这就带韩峰回家安顿。” 丁浩原微微颔首,看陈初风度甚佳,突发奇想,说道:“陈小郎君,不忙,你若不急的话,且随我进城一趟。” 陈初不由大感为难,自己还没找到黄松、孔成二人,怎么说也得把说好的一斤盐交给两人平分,但此刻巡抚大人相召,又势必不能拒绝,转念想那二人说不定在能在城中遇到,便答应道:“是,巡抚大人。” 陈初转头看向韩峰,说道:“你也随我进城吧。”丁浩原听了却不由皱眉。 韩峰适才蒙陈初答应收留,已然心中感觉,这时看到丁浩原皱眉,自然知道这位巡抚嫌弃自己衣服褴褛,便说道:“陈兄弟自去,我自然寻得到你的住处,等你回转。” 陈初当下也不再坚持。他不敢在巡抚跟前骑马,而且巡抚进城势必速度不快,便牵着马准备跟着巡抚队伍进城。 巡抚对颇知进退的陈初大有好感,于是提了提缰绳,带领亲兵护卫缓缓入城。 虽然丁浩原事先让梁家镇官员不可搞什么欢迎仪式,但丁浩原入城后,道路两侧还是站满了迎接的官员。 梁家镇是禹城县管辖下的一个比较繁荣的大镇,设有镇监、税务官、巡检、仓库官、学官等。这些官员一一在列,自不必说。 丁浩原在欢迎的队伍里寻找着师爷的身影,迫切想知道安排师爷先进城办理的事情办得如何了。按理说,这么长时间了,师爷应该办得差不多了,此刻,应该在迎接的队伍中等候自己。 不出所料,丁浩原在迎接的队伍里找到了刘师爷的身影,见刘师爷堆砌的笑容中又愁容难掩,料来 自己嘱咐他的三件大事,未必事事顺利,但也必不至于一事无成。眼下官员百姓耳目众多,倒是不便询问。 第16章 黄四娘家接风宴 当下,丁浩原在马上对一众官员拱手为礼,说道:“丁某受皇上所托,来梁家镇视察民情,监督吏治,整饬兵备,望各位悉心配合。” 众官员轰然响应,随即交头接耳,各怀心事。 陈初顾不得这些,他跟在巡抚的入城队伍后面,一边好奇地看着古代的城镇景象,一边寻找着人群中有无黄松、孔成的身影。只可惜人员众多,一时间并无发现。 却听迎接队伍中一个官员说道:“巡抚大人,旅途劳累,我等已准备了接风宴,还请大人赏光。” 丁浩原看师爷微微点头,便道:“也好,就先领略一下梁家镇的风土人情。” 陈初心中暗暗鄙视,这才什么时辰,吃午饭也太早了吧?他有些迟疑,这位丁巡抚让自己跟着,那么现在自己怎么办?难道也跟进去享受接风宴?好像有些不妥吧。 总算丁巡抚似乎想起了还有陈初这号人,说道:“陈初,你也跟着,等下找你有事。” 陈初只好继续跟着。 前面带路的官员已在介绍:“巡抚大人,这次为你接风,选的是梁家镇比较有名的黄四娘酒家,这家的菜肴别具特色,等下巡抚大人好好品尝。” 不知什么时候起,刘师爷已悄悄来到丁巡抚身旁,默默跟着丁巡抚前行。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黄四娘酒家外。 陈初抬眼望去,只见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筑映入眼帘。 酒家的门楣上悬挂着朱红匾额,上书 “黄四娘酒家” 。匾额四周刻有精美花纹,彰显着岁月沉淀和文化底蕴。 外墙由青砖砌成,线条错落有致,令人顿生古朴庄重之感。墙壁爬满绿色藤蔓,生机勃勃的叶子随风摇曳。几株娇艳的花朵从藤蔓间探出头来,红的似火,粉的如霞,白的胜雪,为这古老建筑增添了一抹亮丽的色彩。 酒家门口摆放着两尊石狮子,威风凛凛,栩栩如生。石狮旁边,几盆盛开的菊花散发着阵阵清香,淡雅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有种说不出的宁静与优雅。 丁浩原当先下马,步入酒家内,一个身影连忙迎了过来。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陈初看这人身影熟悉,可不正是自己要寻的黄松。 黄松看到丁浩原跟在队伍后面,心中诧异,这时却不便询问。早有官员预订今日宴席,说是给巡抚大人的接风宴,看了丁浩原衣饰穿着,知道这人便是巡抚,自然不敢怠慢,对丁浩原恭敬说道:“巡抚大人,欢迎光临小店。巡抚大人驾临小店,实乃小店莫大的荣幸。小人久闻大人威名,今日得见,真乃三生有幸。小店虽简陋,但定当竭尽全力为大人及诸位贵客服务。” 丁浩原微微颔首,心道这酒家主人倒有几分眼色。 黄松微微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继续说道:“大人,小店虽地处偏僻,却也有几分特色。店内有诸多特色菜肴,皆是本地名厨精心烹制,定能让大人满意。今日大人能来,小店蓬荜生辉,还望大人赏光,入内一坐,品尝小店的美酒佳肴。” 众人按身份高下分桌各自入座。陈初被安排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同桌之人官职再小也是体制内,陈初跟他们相比,目前什么也不是,自然毫不在意。 很快,黄四娘酒家的特色招牌菜 —— 花蹊秘制酱骨、压枝脆皮鸭、蝶舞三鲜羹等一一端了上来。各官员纷纷向巡抚敬酒,一时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其间,更有一位官员即兴作诗一首,盛赞巡抚大人的光临,诗云: 巡抚亲临威望扬,清风正气满城乡。 仁心施政苍生护,睿智筹谋社稷昌。 德泽一方民颂赞,廉明四海史流芳。 功高绩伟传千古,引领山河谱锦章。 其余各官员也是肉麻的奉承话不要钱地一股脑儿说出来,丁浩原心情大块,其乐融融。 陈初一边敷衍地跟同桌的食客闲聊,一边大快朵颐,吃了许多美味菜肴,酒倒不敢多喝,等下还得骑马回牛家村,半路摔下马来可不是玩的,当下对酒只是浅尝即止。 陈初觉得有些热了,似乎有些出汗,便借离席小解之际出外透透气,回转时,却见黄松在店门口向自己招手。 陈初急忙走了过去,说道:“黄大哥,我先前在城外找你,一直找不到你。没想到你今天有事走不开。大哥,我把盐带来了,你收着,等下还得找孔大哥把另一半盐给他。” 黄松接过盐包,歉意连连,说道:“是我疏忽了,其实昨日走后我就想起今日有事走不开,但联系不上你,也是无法,不过我信得过你,不担心你会收了钱不给货,哈哈。” 陈初也笑了起来,随即说道:“对了,黄大哥,里面是一斤盐,还得麻烦黄大哥分成两份,另一份要给孔大哥。” 黄松笑道:“今日座中人多,你大约还没在意,孔大哥也在座,无妨,我等下代你转交便是。对了,你怎么随巡抚大人一起来的,莫非是巡抚的亲友?” 陈初笑道:“我跟巡抚大人哪有什么亲友关系?说来话长,是这样的。”当下,陈初把今日所历之事向黄松说了一番。最后说道:“巡抚大人叫我跟着,我还正摸不着头绪呢。” 黄松略一沉吟,也是找不出答案,说道:“想不出便不想,想来不会是什么坏事,等会自然知晓,不用着急。” 陈初点头道:“说得也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管他了。” 黄松说道:“对了,反正我的店你也认了,下次有空常来转转,就当来看看朋友。别的不敢说,一顿饭总还招待得起。” 陈初连忙称谢。 黄松又道:“这盐我先用了试试,如果确实好,下次肯定还要向你多订些。” 陈初说道:“这好办。下次如果你真需要,也不一定非得你亲自找到我,你派个人到牛家村告诉我也是一样。” 黄松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陈初说道:“出来这么久,也该进去了。万一巡抚大人真的找你我二人却找不着,可不是会恼我们。” 两人进入店内,陈初依然坐到不起眼的角落,同桌跟他不熟,倒也没怎么为难他。 黄松作为黄四娘酒家的东家,恰逢今日官员满座,自不能不结交一番,于是从巡抚那桌起逐桌敬酒,自是应有之义,不必一一细说。 第17章 三件事宜慎言 陈初正自顾自吃着,忽觉身后有人拍了自己肩膀。陈初回头看去,那人身穿长袍,文士模样,正是自己先前要找的另一位,禹城孔家孔成。 陈初喜道:“孔先生,我一直想找你,可惜没有找到。黄大哥说你也在,总算见到你了。” 孔成微笑道:“昨晚临时接到家里信件,说是今天要参加巡抚接风宴,已经没法通知你,抱歉抱歉。刚刚你黄大哥到我那桌敬酒,把盐转交给我,又说起你在这一桌,我就过来了。” 陈初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对了,黄大哥说等试过盐的效果,可能还会再向我订购。孔先生,如果你有意,到时也找我订购。” 孔成说道:“一定,一定。” 两人相视而笑。 也不知过了多久,巡抚大人不胜酒力,于是接风宴结束。陈初看着酒桌上许多菜只吃了一半,想起韩峰可能还没吃的,想起后世打包习惯,便找到黄松,说道:“黄大哥,这些菜肴味道不错喔,扔掉怪可惜的,我还有个朋友在等我,他还没吃饭,我能不能带些饭菜走。” 黄松笑道:“当然可以,难得你这么细心,做你朋友有福了。这些纸袋你拿着,看什么菜合适带回去。” 陈初连忙感谢。 打包完毕,陈初想起刚才远远看到丁浩原醉醺醺的模样,料想今天巡抚不会找自己有什么事了,准备牵马离开,却听耳边有人说道:“陈初,不忙,先跟我走。” 陈初一看,这人是刚才跟巡抚丁浩原坐一桌的刘师爷,那么,这定然是巡抚丁浩原的意思了。 陈初只好跟着刘师爷走。 刘师爷带着陈初到了禹城巡检司专供上官临时居住的一间客房,说道:“东翁,陈初来了。” 里面传来丁浩原的声音道:“让他进来吧。” 陈初随着师爷进了屋,看到里面果然是丁浩原,却不由吃了一惊 只见丁浩原神采奕奕,哪么半分喝醉酒的样子,心道,这人能当巡抚,果然也有过人之处。这人宴席上装醉的水准,怕是后世影帝也不过如此。 丁浩原看着陈初吃惊的样子,有些好笑,又有些得意,说道:“陈小郎君不必吃惊。本官身有要事,焉能醉酒误事?你先坐会,我等下和你说个事。刘师爷,先前一直没时间问你,事情办得到底如何了?。” 陈初闻言惶恐道:“巡抚大人,我要不要先回避一下。” 丁浩原笑道:“有什么好回避的?本官所为之事,并无半点以权谋私,俱是公务,况且陈小郎君并非官府人员,也不怕你从中作梗影响了公事,听到便听到了,无妨。” 刘师爷待丁浩原说完,向丁浩原躬身答道:“东翁,你交待我办的事情,容我一一禀告。关于禹城县各乡镇库存粮食之事,卑职奉命前来禹城县包括各乡镇明察暗访,历经多日,终有结论。 卑职初入禹城县,便留意集市之况。只见粮价虽有波动,但尚在合理范围之内。随后,卑职走访乡村农户,皆言今年收成尚可,缴纳粮税亦无异常。 卑职又暗查县中粮仓,外观毫无异样。粮仓周边守卫森严,亦无懈怠之处。卑职设法混入其中,见到粮仓内部粮食堆放整齐,数量正常。 综合各方情况,卑职以为禹城县应无挪用库存粮食之嫌。过后走访各乡镇情况,也基本验证我在禹城县的结论。望大人明鉴。” 陈初听了刘师爷的话,心道:“皇帝这是怀疑禹城县有挪用粮草之事,所以派巡抚明察暗访来了?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挪用粮草,莫不是有发生战争叛乱之虞?内乱还是外敌?也不知皇帝在担心谁?” 丁浩原微微笑道,说道:“好,这就好,总算皇帝交待要办的第一件事并无差池。其余如何?你接着说。” 刘师爷接着说道:“东翁,至于第二件事,悠澜公主,那个木匠皇帝的女儿,目前可能的确在禹城县,不过她行踪飘忽神秘,没人知道她目前在哪?” 丁浩原叹道:“哎,这件事真是,到时只能据实向皇帝启奏了。咱这位皇帝真是,心病未去啊。” 刘师爷看了一眼陈初,说道:“东翁慎言。” 陈初连忙说道:“我什么也没听到,要不,两位大人,草民还是先避一避吧。” 丁浩原若有所思,看了看陈初,摇摇头,说道:“这些跟你不相干,不过,第三件事,倒是和你有些干系。你且听听。” 陈初心道:“和我有干系,那倒是要好好听听了。” 刘师爷说道:“第三件事,我已经按照吩咐,在禹城县及周边乡镇暗中找了好几个风流倜傥的小郎君,已经暂时全部集中到驿站,在禹城县和梁家镇之间,离这也不算远。” 丁浩原说道:“好,我们这就去看看,陈初,你跟着。” 陈初潜意识总觉有些不对,但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地方不对,便跟着二人来到驿站。驿站道路两旁早有士兵把守,枪矛林立,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看样子应该是巡抚的亲兵。 看到三人过来,早有驿丞迎了上来,说道:“巡抚大人,郎君们就在里面,请跟我来。” 陈初心中警铃大作。郎君们?这什么虎狼之词?巡抚大人喊我陈小郎君,情况不对,大事不妙啊!这两人不会是人口贩子吧? 随着巡抚、师爷及驿丞进入一间屋子,陈初发现自己的眼睛转不动了。屋内或坐或站,共有六个长相精美的男子,个个生得眉目如画,相貌不凡。 巡抚大人大为满意,说道:“刘师爷,干得不错,选拔了这么多俊美的小郎君,到时候公主但凡看上一个,皇上定然龙颜大悦,必不会亏待了我们。那个,陈小郎君,你也站过去,我看看。” 陈初闻言,依稀能猜测到此事因果。不知道皇帝下了什么命令,要给哪个公主寻觅如意郎君,竟然让巡抚大人也参与进来,在禹城县选拔青年男子,自己竟也被巡抚大人顺手牵羊,来到这里。 第18章 选拔人人有盼 真是晕了。但此刻士兵们枪矛林立,自己胆敢稍有异动,巡抚大人一声令下,必定性命难保。如此,只好看看再说了。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枪矛林立之下,陈初也只好硬着头皮站到对面那些俊秀郎君中。心中却暗自安慰道:不怕,不怕,一来我容貌跟这些相比恐怕还有差距;二来大不了到时候娶个公主,反正又不是让挥刀自宫服侍皇帝;三来怎么说还讲个自愿不是? 陈初平日里觉得自己皮囊还不错,此刻却宁愿自己长得难看些,千万可别被选中。 丁浩原比较着队伍中自己顺手带来的陈初和其余刘师爷带过来的年轻男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过得片刻,笑道:“不错,不错,陈初,本官原是随意之举,没料到你和这些小郎君相比,一点也不差,这样,你们反正都住在附近,就各自散了,等我有了公主的确切消息,派人叫你们,你们再过来。这期间,你们可别到处乱跑,到时候找不到你们,影响了皇上吩咐的大事,可别怪事后老夫心狠手辣。” 陈初急道:“巡抚大人,草民连什么事都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呢?” 丁浩原一拍大腿,说道:“也是,忘记告诉你了。不过现在告诉你也不迟。” 当下,丁浩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告诉了陈初。当然,所谓原原本本,也只是能说的说,不能说的,那是坚决不会说的。毕竟,已经是官场的资深人士了,谁还不懂生存技能呢? 原来,东朝上代皇帝名叫赵希,平日里喜欢自己动手做木制品,在宫中设有专门的工作室用于制作木制品。他甚至亲自设计并指导工匠们制作一些精美的木质物品,如屏风、盒子、椅子和桌子等。他的木工作品通常被视为贵重物品,具有较高的艺术价值,人称木匠皇帝。 赵希本也是绝顶聪明之人,只可惜把聪明才智全放在了艺术创作上,而忽略了国家的治理。结果,他在位九年后,北方的真真南下攻入东朝,赵希被俘虏,随后赵希答应了真真若干赔款割地条件,又被放归。但赵希被俘期间,赵希的兄弟赵德山,即赵希在位时期封的恭王,打着为兄长报仇,救兄长回归的旗号,即位成为新的皇帝。 赵希被真真放回后,赵德山为了“照料兄长的身体”,立刻把赵希“保护起来”。当然,这是丁浩原说的,陈初不傻,立刻明白,老皇帝赵希被现任皇帝赵德山软禁了。 赵德山心中有愧,就想做些事情弥补。恰好赵希有个女儿,就是悠澜公主。赵德山无法弥补赵希,便对悠澜公主百般宠爱。赵德山为悠澜公主在王公大臣的子弟中挑选了许多青年俊杰,希望悠澜公主能看上一个选为如意郎君,无奈悠澜公主一个也看不上。因为这些青年俊杰都是皇帝所选,悠澜公主又无法不理。百般困扰之下,悠澜公主只得寻机逃出皇宫,免得天天面对选夫的闹剧。 皇帝毕竟耳目众多,听说悠澜公主可能来了济南府,又听说悠澜公主在禹城出现过,于是命丁浩原为巡抚,除顺道查看禹城粮仓外,还包含查找悠澜公主踪迹,顺便为悠澜公主在禹城民间选夫的重任。 丁浩原解释完毕,说道:“陈小郎君,你可愿为当今圣上排忧解难?望小郎君万勿推辞,莫辜负了本官的一片好意。” 陈初捋了捋思路,说道:“巡抚大人,草民倒是想为圣上排忧解难,无奈草民惯居草莽,才疏学浅,恐怕到时候有污公主耳目,误了皇上的大事,反而不美。” 丁浩原笑道:“无妨,公主身居皇宫大院,见惯了故作高深附弄风雅之辈,说不定见得你这般民间遗贝,反而心生欢喜。就这么定了。” 陈初心道,我去,你这是好话不要命地往外送啊,等等,这是好话还是骂人呢?我成了遗贝了,我成贝贝了?呸,你才是贝贝,你全家都是贝贝。在后世,陈初小区就有人早上遛狗喊着“贝贝”的雅号,是以陈初心中一阵恶寒。 陈初无奈,说道:“巡抚大人,即便如此,草民来禹城本非为了参加所谓“选拔”,草民目前还有其他事情,再说,韩峰还等着我安置呢,大人可别忘了。就草民内心来说,是万分愿意为巡抚大人分忧的。” 无奈之下,陈初只好暗示巡抚,今天韩峰刚把诉状递给巡抚,事涉命案、科举、霸占家产等,巡抚大人还没解决。那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发生的,如果不能妥善解决,百姓必口口相传,对巡抚大人打个大大的差评。而解决那事的第一步,就是先安置好韩峰,否则韩峰继续四处告状或者流落街头,巡抚大人脸面何存? 丁浩原面色一紧,便将事情的经过与刘师爷一一讲述,与刘师爷商议起来。 刘师爷闻得这次皇差竟然节外生枝,还出了这档子事,沉吟片刻,说道:“东翁,陈初所言不无道理,如今皇上登基不久,山村野外本就喜欢说三道四胡说八道。韩峰的事情如若处理不当,只怕影响了皇上的名声,到时候,我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反正现在还没找到悠澜公主,不如就让陈初先回家处理事务。另外,既然东翁接了诉状,不管怎么说,也得明察暗访一番,了解韩峰所言真假。如果事情属实,再考虑如何处置。至于陈初,等我们这边有了悠澜公主消息,如果东翁真看重陈初,觉得陈初有可能入选,不妨再派人叫陈初过来。” 陈初心道:“老天,放过我吧,最好别看重我。” 丁浩原点头说道:“也好,陈初,那你就先回家处理好韩峰的安置工作。这段时间不要随意外出,随时听从本官的召唤。” 陈初只想赶快逃离,说道:“是,巡抚大人,草民这就告辞了。” 陈初一边牵马离开,一边听到丁浩原和刘师爷二人讨论起一旦韩峰所言属实,是独揽此案还是委托禹城官府处理等等。 陈初暗中摇摇头,离开驿站,快马加鞭返回牛家村。 第19章 安置始谱新篇 陈初想起自己和韩峰分手时,韩峰曾说能自己找来,也不知道现在到哪了。于是,陈初返回时,沿途仔细查看,有没有韩峰的身影。 还好,差不多快到牛家村村口时,陈初果然看到了一人衣服褴褛,身形憔悴,不是韩峰又是何人? 陈初忙喊道:“韩大哥,这边。” 韩峰看到陈初,愁眉略展,说道:“陈兄弟,你回来啦?巡抚大人没为难你吧?” 陈初说道:“哎,一言难尽,先去我家再说吧。” 反正已经不远,陈初下马,牵着缰绳和韩峰并列而行。到了陈初门口,陈初将马拴好,笑着说道:“韩大哥,幸好你今日才来,否则,你要早来两天,连坐的地方也没有呢。我这条件目前还不富裕,不过以后会越来越好的,韩大哥别介意。” 韩峰苦笑道:“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就不错了,我还有什么资格在意这些。” 陈初从包裹里拿出在黄四娘酒家打包的饭菜,说道:“韩大哥,我这条件也不太好,食物暂时也不丰富,所以刚刚在酒家打包了些饭菜,菜都是没怎么动过的,你别嫌弃。” 韩峰接过饭菜,哽咽道:“怎么会?有口吃食不错了。陈兄弟,你不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这些日子,我白天四处乞讨,靠人施舍饥一顿饿一顿,还得四处求官告状,可是无人愿意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到了晚间,虽说秋高气爽,可是没有住处,只能在草堆树丛随便找个地方睡下,没有被蛇虫咬到,也算是万幸了。” 陈初安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放心,陈大哥,既然巡抚大人已经接了诉状,总会有个说法。” 他心中暗暗担忧,看巡抚那习惯于趋利避祸的样子,再有个老于世故的师爷在旁支招,韩大哥想要伸冤报仇,只怕难。但这话现如今还不能说出来,不能让韩大哥失去希望,不能伤了韩大哥的心。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韩峰显然许久没吃过饱饭,这顿饭吃得狼吞虎咽,一会儿功夫就吃得精光。韩峰看了看身边的陈初,说道:“让你见笑了,我从前也自诩是读书人,现如今,到了这等地步,真是斯文扫地啊。吴建铭那狗贼,我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那狗贼。” 陈初说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韩大哥,无需一直生活在仇恨中,好好地活下去,比什么都好,相信大哥故去亲人的在天之灵,也不愿看到韩大哥就这样沉沦下去。” 韩峰想起故去的父母妻子,不由叹口气,说道:“我虽然生长在普通农家,父母却一力支持我读书进学,平日里省吃俭用,把有限的钱财都省下来,供我上学堂,买书籍。虽然我天资一般,但经过不懈努力,一次次失败后又一次次再来,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一路过关斩将,通过了县试、府试。在我二十岁那年,媒人上门说亲,介绍隔壁孟家村的孟晓韩姑娘给我,我,我……” 韩峰说到这,声音有些哽咽,眼神空洞地望着陈初道:“陈兄弟,你说是不是命中注定?我姓韩,她的名字恰好就叫做晓韩,大约冥冥中就是晓得我韩峰,理解我韩峰。当然你要强说凡是姓韩的都可以这样解释,那我也没话说。反正我和孟姑娘第一次相见,就彼此倾心,看对了眼。我父母也很喜欢她。于是我们当年就成了婚。婚后,我们夫妻恩爱,晓韩通情达理,和我父母一样全力支持我读书科考。三年后,我完成了县学的学业,终于满怀信心地去参加省试。哪知道这一去,竟成了和父母妻子的永别。我好悔啊,早知如此,我哪会去参加什么省试?” 陈初一边听,一边跟着难过。都说“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欲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但是,这位韩大哥的遭遇,还真是成也读书,败也读书,一时不知如何劝解。 看着韩峰黯然神伤的样子,陈初终究心下不忍,于是开解道:“韩大哥,我们也算得上是同病相怜。其实我比你也好不到哪去,我自幼父母双亡,成了孤儿,小时就是靠同村子的爷爷奶奶叔叔婶婶接济,即所谓吃百家饭长大的。” 陈初心想,原主对不住了,我不知道你幼时经历,因此胡诌一番,反正出发点是好的,不过是为了劝解韩大哥,想来你也不会怪我。 陈初隐约听到有人轻笑一声,似在嘲笑自己胡说八道,但仔细去听时,又根本没有任何声音,估计是听错了,或者自己疑心生暗鬼也没一定,当下也不在意。 韩峰回过神来,说道:“谢谢陈兄弟安慰我 ,没想到陈兄弟日子也过得这么苦。陈兄弟,我住你这来,恐怕十天半月都无法离开,要给你添麻烦了。对了, 你这村子里可有谁家需要帮忙抄抄写写什么的?我的秀才身份被吴建铭这狗贼弄没了,总不能在这白吃白住?写写字好歹能多些收入。再说你这家里也不宽裕,总不能坐吃山空。” 陈初知他一番好意,虽然这人身负血海深仇,仍能设身处地考虑别人难处,实属不易。当下摆摆手,说道:“韩大哥,不用担心,我自有法子维持生计。大哥初来乍到,让我先带你四下看看。” 韩峰心中疑惑,没发觉这位小兄弟有何法子维持生计,但仍然头点点,随着陈初起身。 陈初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们现在所在的房间位于整个院落的东南角,是厨房。厨房的对面,院落的西南角,原是家中仓库,不过现在家中空空,也没什么了。往里走,这是正堂,原本是有八仙桌之类的,不过后来都卖了。正堂东边,是我住的房间。西边两间,一间是书房,另一间是卧室。不过书房的书已经被我变卖了,另一间卧室也是空的,床也没了。韩大哥,你想住哪个屋都行,不过可能还要等两天才能买张床,实在对不住。” 第20章 嫩芽新绿如灿 韩峰说道:“陈兄弟快别这么说。我这不祥之身,还有什么好挑剔的?这些日子地当床天当被也过来了,现如今随便有个地方把身子一卷放得下就行,我看厨房对面的仓库就挺好。” 陈初说道:“这不是太委屈了韩大哥?那怎么成?” 陈初说什么也不愿意让韩峰睡厨房对面的仓库。虽说所谓仓库、书房、另一卧室其实没什么区别,都是空的,但仓库住人,说出去多不好听,不是待客之道。 但韩峰坚持就住仓库,陈初无奈,最后只好随他。 韩峰问道:“陈兄弟,你刚才说自有办法维持生计,却不知是什么法子?” 陈初说道:“哦,是这样的,我这阵子制作精盐,颇有收获,如果坚持下去,生计应该不成问题。” 韩峰说道:“是这样啊,倒的确是个维持生计的好法子。陈兄弟,反正我秀才身份被剥夺了,书是没法读了,科举也不可能参加了,报仇的事现在急也没用,闲来无事,不如你教我粗盐提纯的法子,我们制作精盐的速度还能快些。” 陈初说道:“也好。” 当下,陈初取出藏在床下的其余粗盐盐包,依照以前的法子,溶解,过滤、煮盐,结晶一一教给韩峰。 方法本就不难,这个时空市场上之所以大部分是粗盐,主要是因为大部分人们还不懂溶解度这个概念,最后的煮盐结晶工艺便没有普及开来。韩峰又不是真正愚笨之人,自然很会学会。 接下来的两天里,粗盐提纯工作基本都由韩峰代劳,韩峰也并很快把剩余的八斤粗盐全部加工成精盐。 这两天巡抚没派人来找陈初,应该是没有找到那位悠澜公主的踪迹,而韩峰提交的诉状也暂未作出处理。陈初也乐得先处理自己的事。 他终于有时间好好琢磨一下野草系统1.1奖励模块中精神奖励品条目下的精神胜利法这个刚获得不久的奖品了。 前时仓促之间明白了精神胜利法的来龙去脉,却是没有研究其使用方法和作用效果,而今有了闲暇,自当弄个明白。 他脑海里念头一动,打开野草系统1.1的面板,从根目录到子目录一一点击,直到进入精神胜利法这个最终目标按钮,进入后查阅感悟。 原来精神胜利法是精神类奖品中的一个大类,喜怒哀乐爱憎贪痴勇默,俱可为其表现形式。 当然,并不是说你有喜怒哀乐爱憎贪痴勇默等表现,就代表你一定获得了精神胜利法。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落地就哇哇大哭,你说他会精神胜利法,怎么可能?只有像项羽、刘备那等英雄豪杰,从其表现出来的侠勇、善哭,后代研究的专家教授才可大胆判断其拥有精神胜利法。 陈初倒没纠结于自己使用精神胜利法应该采用哪种外在形式,因为系统中相关说明说得很明白,具体采用何种形式没有关系,也无需选择,这个精神奖励品一旦使用,自然会根据个人天赋,自发选用最合适的形式。 作为天赋之子,每位获得精神胜利法后的使用效果是不一样的。如此,陈初不知道自己使用精神胜利法后会出现何种效果了。 系统告知,任何人一旦拥有精神胜利法,可以重复使用,即可以反复使用而不必反复获得。这真是太好了。 系统告知,精神胜利法作为精神类奖励品,其级别高于物品类奖励。不用说已经见识过的二类物品、三类物品,哪怕目前还无影无踪从未见识过的一类物品,也无法与精神胜利法相提并论。 系统告知,精神胜利法对于同一个人,在不同的阶段使用,效果不同,与人的精神状态有关,其使用效果有进化的可能。 系统提问:是否现在使用精神胜利法。陈初选择“是”。 一株神秘古朴、玄之又玄、无形无味的嫩芽,出现在陈初的脑海里,而面板上,原先精神胜利法奖励品的位置,也替换成了一株嫩芽,只不过标识的名字,还是“精神胜利法”。 一刹那间,陈初明白了自己现在拥有精神胜利法后,一旦使用或出现的效果。其效果与系统物品类奖励有关。自己前些日子心心念念,万分纠结的物品类奖励,本质是把已拥有的物品从左手放到右手,只不过右手中的物品具有隐身功能。缺点是,要把右手物品重新变现,需要完成一定的任务作为代价;而且不是自己的物品,是不能作为奖励品的。 那么,使用精神胜利法后,见证神奇的时刻来了!精神胜利法可以把他人物品变为自己的系统奖励物品!当然,有一些限制。 具体限制在于:要把别人的物品变为自己的系统奖励品,使用精神胜利法时,该物品必须被精神胜利法使用者触及,而且该物品还不能正在被原物品的主人使用;二来该物品就算成功作为系统奖励品,某种意义上也只能是暂时的;其三,将使用精神胜利法变为系统奖励品的物品变现,要付出较大的代价。 比如说,某个晴天张三有把闲置的雨伞,站在该雨伞附近的陈初可以使用精神胜利法把这把伞变为系统奖励品,而某天下雨了,陈初想从系统中把雨伞变现用来遮风挡雨,还得付出某个代价,套路与物品奖励变现差不多,但代价究竟多大还得试验后才知道。 之所以限制条款二说是暂时的,就是说陈初变现使用雨伞在雨天遮风挡雨后,必须找个时间再悄悄把雨伞放回去还给张三,否则,你雨伞放在自己家里或手中,没有归还给张三,你下次看到李四有匹闲置的马,李四不在,你想把这匹马变成系统的奖励品从而兑换使用,是不可以的,因为前一个进程没有完成,无法进行后一个进程。 所以本质上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使用精神胜利法后获得他人物品短暂使用权后,必须归还物品,才能获得下次其他物品的使用权。 第21章 且卖八斤精盐 所以有时候我们发现原本平日里一直在眼皮底下的物事,某天要使用的时候怎么找也找不着,后来某天突然无意中又看到了。这可能就是有人用精神胜利法短暂借用了该物品,而我们以为是前时没有找仔细。当然,也可能是的确没找仔细。 这里还有个问题,如果你使用精神胜利法,把他人物品作为系统奖励兑现后,不小心弄丢了,损坏了,无法顺利归还原主,导致你永远再也无法使用精神胜利法,岂不是欲哭无泪? 另外,如果使用精神胜利法后,把他们物品变成了系统奖励品,要兑换该物品的代价却太大,大到无法实现或无法承受,无法完成兑换,从而无法完成未来把物品归还的进程,也导致无法再次使用精神胜利法,岂不是肠子都悔青了? 所以说,精神胜利法有风险,使用需谨慎。非必要不使用。 根据作为奖励品的物品价值越大,兑换条件越高的原理,下次使用精神胜利法把他人物品变为系统奖励,其中他人物品的价值显然不能太大。 还有个疑问,比如他人牙膏,本就是消耗品,使用一点后再归还,算不算完成进程? 真是让人思考得脑壳都疼。 基本弄懂精神胜利法的相关知识后,陈初不再纠结,反正现在不用。还是回到现实吧。 陈初关闭系统面板,思绪回到了现实中。 该把盐都卖出去了。经济基础还是薄弱啊。 陈初说道:“韩大哥,盐都制作完了,暂时也没什么事。我得去梁家镇一趟,继续进原料去。对了,韩大哥,你衣服多大尺码的,我顺便帮你带身衣服。” 韩峰看着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有些羞涩,说道:“我这身衣服让你难堪了。我穿的衣服大概是这个尺码,你按这个买就是。”说着,韩峰用树枝在写了个尺码,让陈初看。 陈初一看,尺码跟自己也差不了多少,便记在心里,说道:“好的,韩大哥,只有一匹马,而且巡抚随时可能来牛家村找我,就麻烦韩大哥在家里守着了。” 韩峰说到:“没问题的,你放心去就是。” 陈初想起韩峰一个人在家可能会无聊,突然想起上次买过绣花针和其余什么东西来着。 对了,我上次买的东西差点忘了,看我这记性。” 陈初匆匆回到卧室,从床底下拿出一个袋子,里面装的正是上次在梁家镇买的绣花针、牙膏、牙刷等物。他这几日心中有事,胡天胡地,只知道制盐、研究系统,刷牙时竟然也没想起来牙膏牙刷已买,还只是简单漱漱口,心道这当口也不必急着弥补来刷个牙了。 陈初取了绣花针,出了卧室,递给韩峰,说道:“韩大哥,我这有针,你若闲着无聊,可以弯个鱼钩,在后面小河里钓钓鱼,打发打发时间,顺便也可改善改善今晚的伙食。” 韩峰眼睛一亮,说道:“我正愁闲着没事呢,这下有事了。” 当下,韩峰到厨房间生火,就着火头,弯制鱼钩,不必细说。 陈初便带上制好的八斤精盐,奋马扬鞭,直奔梁家镇而去。 早上的空气果然好,没有重工业大烟囱和化工厂等乱排乱放的污染,一路骑来,陈初觉得真是不错。 前两次都是小打小闹,一斤盐一斤盐地卖,自己就解决了。这次精盐的数量大幅增加到八斤,后面可能还会大幅增加,再依靠单打独斗的方式出售,显然费时费力。所以,上次跟杂货店掌柜朱洪说好的代售方法,应该实施了。 到了梁家镇城门口的集市,陈初熟门熟路找到了上次的杂货店。 朱洪正在店里跟一个顾客说话,见陈初进来,立刻说到:“陈兄弟,先坐会,我这忙完就来。” 陈初笑道:“朱大哥,不急,你先忙。”当下寻了张凳子,坐着看朱洪与顾客做生意。 很快,顾客买了杂货离开,朱洪走了过来,向陈初拱手道:“不好意思,让兄弟久等了。” 陈初微微起身回礼,说道:“没关系,反正有时间。”随即坐下。 朱洪也在旁边凳子上坐下,说道:“陈兄弟今天来,是闲逛还是有事?” 陈初从身旁的袋子里取出八斤精盐,说道:“这次却是要麻烦朱大哥了,这些盐,就放朱大哥这,朱大哥帮着卖了。” 朱洪笑道:“兄弟别客气了,反正我也不是白忙活,就按上次说的条件就行。在商言商,兄弟,你看,我是先把盐款付给你,还是售完在结?” 陈初略一思索,说道:“朱大哥,按理说,应该售完再结,不过小弟目前资金紧张,而且急需扩大规模,所以,直接把盐款付我吧,代理费你直接扣除就行。” 这也是实情,的确,陈初想要快速发展,目前需要购置的物事实在太多,目前资金远远跟不上,没办法,只好尽快回笼资金,继续扩大经营规模了。 朱洪倒也爽快,直接把盐款结了。毕竟,陈初自己买,八斤精盐费时费力,但八斤精盐朱洪放在店里卖,就是小意思了。精盐品质已经查验过,品质好卖相佳,不愁卖不掉。 八斤盐按售价每斤二百文,共计一千六百文,代理费按每一百文收二文,一千二百文应收三十二文。 于是朱洪直接给了陈初一千五百六十八文。这是陈初迄今得到的最大进账了。加上前面结语的一百多文,目前陈初的钱袋里大约是一千六百九十多文。 陈初说道:“朱大哥,那我就先去别的地方转转了,你先忙。” 与朱洪别过,陈初决定先把需要的其余物品买好,然后决定再进多少粗盐。 事情实在多,时间实在经不起浪费。时不我待啊! 上次听到巡抚讲上代皇帝赵希在位九年最终被真真南下俘虏,陈初就明白,这个世界绝不是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必须加快发展的步伐了,必须要未雨绸缪啊。 陈初心中盘算,得给韩大哥买 套衣服,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无论哪个世界,许多人都是以貌取人。都说第一印象很重要,绝不能让韩大哥以后出门做事,因为衣装的缘故吃了亏。 第22章 千金散尽,囊空复兴叹 另外,以后可能得和韩大哥一起出门,两个人一匹马可能不方便,而且,现在这匹马还是借来的,迟早得还,不还说不过去,否则,知县范坤肯定会把 自己记在小本本上。除非永远离开禹城县玩失踪,但目前来说,这只是一种可能,好像不太现实,也不是最佳方案,更不代表陈初的人品和立场。因此,可能得买一匹甚至两匹马。当然,买匹驴也能凑合着用。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陈初又见到了那头驴,确切地说,是一人一驴。人是上次打过招呼的秦凉。 秦凉一看是熟人,问到:“你是陈,陈什么来着,怎么,现在有马了?” 陈初记得上次这个秦凉想把他身边的驴以八百文的价格卖给自己,结果自己囊中羞涩买不起,不管怎么说,这位大叔都是个值得结交的人,于是回答道:“秦大叔,我是陈初啊。我手头这匹马不是我的,借的别人的。你的驴还没卖掉吗?” 秦凉道:“是啊,你还要买吗?” 陈初说道:“大叔,还是八百文吗?” 秦凉道:“当然,上次不是说过,你什么时候来,都是八百文卖给你。” 陈初道:“好,那我就买下了,大叔,给你钱。” 说着,陈初从钱袋里数了八百文铜钱,付给秦凉,顿觉轻松不少。 秦凉问道:“你这又是马又是驴的,回去不太方便吧?” 陈初说道:“是啊,大叔,你有什么好方法?” 秦凉道:“好方法谈不上,不过,没事。你现在还没忙完吧?等你回去的时候,我骑驴跟着你,到了目的地,我自去就是。” 陈初说道:“那真的是要谢谢大叔了。我还卖些东西,让你跟着我,真是不好意思了。” 秦凉摆摆手,说道:“不必客气。” 很快,陈初又到附近成衣店买了身衣服,尺寸就按韩峰给的买,一番讨价还价,还是要二百文,再少店主说什么也不肯卖了,陈初只好掏钱。 这两番操作下来,陈初的钱袋肉眼可见地瘪了下来,只剩了六百九十多文。真的是千金散尽如水流,一掷千金瞬间休。 不能再买其它的了,必须买粗盐了,不然,不事生产,要坐吃山空吗? 陈初来到买过两次的粗盐店,陈初进店看着掌柜胖乎乎肉嘟嘟的脸,说道:“崔掌柜,又来照顾你生意了,这次我又要多买些,你看怎么优惠?力度能不能再大些?”他前两次买盐,已经得知,这粗盐店的东家姓崔。 粗盐店的崔掌柜一看是来过两次的熟客,便道:“我记得你,小陈,上次你买十斤只要你三十五一斤,已经够优惠的了,基本上没多少幅度了。不过,这次你要买得多,还可以意思意思。” 陈初笑道:“我想买二十斤,可是兜里只有六百九十四文,关键是还想买点肉回去,你看六百八十文能卖吗?” 崔掌柜噼噼啪啪拨动了算盘,大致一算,每斤三十四文,笑道:“行,就按每斤三十四文的价格卖给你二十斤,总共是六百八十文。” 付了钱,接过粗盐,离开店铺,陈初盘算,袋里还剩十四文,好像也干不什么了。 本想买肉的,但想想今天想必韩大哥在屋后小河里能钓几条鱼,晚上可以烧鱼吃。买肉的话,这个时代没有冰箱,没法存放,还是算了。 咦,不对,还可以买些便宜的菜籽回去种种。 陈初说道:“秦大叔,我再去买些菜籽就回,你是在这等我还是和我一道?” 秦凉说道:“我在这等你吧。” 陈初说道:“也行,那你就在这,别走远,免得等下找不到你。” 秦凉点点头,说道:“你快去吧。” 不一会功夫,陈初买了一斤油菜籽和一斤萝卜籽,正好把钱用个精光,虽然还经过了一番唇枪舌战讨价还价,但结果还是一夜回到解放前。 不过,反正如今陈初在这个时空没人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无牵无挂的,也没什么。再说,别看现在钱都投出去了,过两天等精盐制好了,把二十斤精盐一卖,又是差不多四千文入手,所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寻到秦凉,两人便一马一驴,不紧不慢地回牛家村。 到了家,拴好一马一驴,陈初把盐先放到屋里,又把菜籽和为韩峰买的衣服放下,招呼秦凉先坐会。秦凉倒也没矫情,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坐下歇歇脚。 陈初没看到韩峰,猜想他可能在屋后钓鱼,走到屋后,果然见到韩峰正静悄悄地坐在河边钓鱼,身边一个木桶里,已经有三四条一两斤的鱼在水里游动,看来,晚上可以吃鱼了。 陈初打了个招呼,韩峰看到陈初来了,见鱼钩上没有动静,便收了鱼钩,随陈初回转屋子。 到了屋内,陈初看着韩峰两人大眼瞪小眼,便笑着介绍道:“秦大叔,这是韩峰韩大哥,我朋友,目前在我家暂住。韩大哥,这是秦大叔,屋前拴着的驴就是向秦大叔买的,今天多亏了秦大叔,不然我买的盐、毛驴,自己又骑着马,还正不容易回转。” 秦凉和韩峰打了个招呼,看着韩峰的神色,说道:“我看你眉目之间似有隐忧,不知道为了什么?” 陈初当下把韩峰的情况大致跟秦凉说了一遍,秦凉叹道:“真是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啊。”说完,秦凉要跟陈初告辞离开。 陈初说道:“秦大叔,别急着走啊,晚上我们烧点鱼汤,正好三个人吃得饱饱的。就别推辞了。” 秦凉再要推辞,韩峰也劝了起来,只好答应留下晚上吃了鱼再走。 看看时间还早,陈初也不怕泄密,就把刚买的粗盐取出约莫三斤,又开始制作精盐。当然,主要还是韩峰操作,陈初基本上又做了甩手掌柜,这就是朋友多的好处,妥妥的人口红利啊。 秦凉在旁默不作声地看着,时而长吁短叹,也不知想起了什么。 食材有限,三人也不讲究,中午并不准备开火做饭。这个时空,普通百姓一天两顿很寻常,当然,乡村里地主乡绅条件好的,一天三顿也是正常配置。 第23章 无镜怎能正衣冠 没想到,隔壁田壮壮在田间忙完农活回家,路过陈初家门前时,看陈初家大门开着,门口还拴着一马一驴,知道陈初在家,便扛着钉耙走了进来,招呼道:“陈初,你和韩峰两人又不准备做饭?” 这两天陈初屋里多了个人,田壮壮有时过来喊陈初去家里喝野菜粥。他不知道陈初的身体里已然不是原先的陈初,一如既往地热情相邀,而陈初全都婉言拒绝,自己熬些米粥。虽然每次陈初都是拒绝,但一来二去,田壮壮和韩峰也算是熟识了。 韩峰说道:“是啊,我钓了几条鱼,准备晚上烧鱼吃,中午就不准备做饭了,留着肚子晚上吃鱼,田大叔,你晚上也过来吃。” 陈初也说道:“是啊,晚上过来吃鱼。” 田壮壮笑道:“好啊,不过中午你们先到我那喝点野菜粥,垫垫肚子也是好的。对了,这位是?” 田壮壮不认识秦凉,当下指了指秦凉,对陈初问道。 陈初说道:“这位是秦凉秦大叔。” 当下,陈初把认识秦凉的过程,向田壮壮简单介绍了一番。 秦凉忙打招呼:“田大哥好。” 田壮壮说道:“这么有义气的朋友可不多见,想当年陈初你爷爷也是英雄人物,想必也是有义气的人。中午三位索性一起到我家喝点粥。” 陈初心道,原主和田壮壮家关系极好,田壮壮认识原主的爷爷也是正常。看来原主的爷爷是个英雄人物。 却听旁边冒出一位大婶的声音,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怎么又扯到陈初的爷爷了?来来来,三个人一起来喝点粥,垫垫肚子下午精神才足。” 陈初转头一看,却是田家大婶。 原来田家大婶在家里等着田壮壮吃午饭总也不见,便出门看看,恰好听到田壮壮在和陈初三人说话,便也插话邀请三人。 陈初看了看韩峰、秦凉二人,便笑道:“好,那我们就一起到田叔田婶家喝点粥了。先谢谢了。” 三人便随着田壮壮夫妇一起去了隔壁。 其实,陈初自从来到这个时空,也是第一次到田壮壮家。 陈初断定原主和田壮壮关系极好,而且极为熟悉,这从原主喊田壮壮为“老田田即可看出”,是以陈初前时一直极力避免来田家喝粥,也尽量与田壮壮少接触,便是为了不被田家发现,虽说皮囊还是那副好皮囊,但陈初已不是那个陈初了。 今天形势比人强,陈初再躲躲闪闪不到田家吃饭说不过去,反而引人猜疑。 到了田家,陈初基本和韩峰、秦凉二人一样,也是只顾低头喝粥。 他尽量避免在田叔田婶跟前说话行事,以免露出马脚。 哪知道你不找麻烦,自有麻烦来找你。 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道:“陈大哥,你最近怎么都不来我家玩了?今天难得来我家,也不愿和我说话了?” 陈初转头一看,却见一个少女眼眸灵动的少女正认真看着自己。 这位想必是田壮壮的女儿了。面对这少女明亮的眼眸,陈初却有些莫名的害怕。 也不知道这女孩叫什么,当然,原主肯定知道。又该怎么称呼她呢? 陈初有些头疼,真是坑人啊。 穿越就穿越吧,别人穿越都是原主的人际关系、经历等信息一股脑儿继承,可自己呢,穿越后完全没获得原主的任何信息继承。 因此,只要遇到原主的熟人,陈初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被人发觉。因为这种情况如果被报官,那一定是会被当成妖孽的,那么,一切皆有可能:上十字架?狗血喷头?驱逐流放? 陈初从胡思乱想中清醒过来,揣摩着原主的心理,说道:“田姑娘,你这么可爱,我怎么可能不愿和你说话?主要是我最近太忙了,所以没怎么顾上来你家玩。刚才好像没看到你,我朋友在,便没有单独去找你。” 田姑娘眼中流露出一丝茫然,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陈初,似乎想问什么,但终于没问,最终只是说道:“陈大哥,我听我爹上次说过,你上次摔了一跤,把什么都忘记了。告诉你吧,我叫田秀秀。你喊我爹叫老甜甜,你喊我,叫小甜甜,你这人,总喜欢胡乱叫。” 说完,田秀秀娇羞地捂住了脸。想必,此刻脸上定是红彤彤的。 陈初尴尬地轻咳一声,说道:“那个,小甜甜,晚上到家喝鱼汤。” 陈初实在是尴尬极了,心道,这原主起的都是什么外号?不会还给谁起了个外号叫牛夫人吧? 田秀秀欢快地应道:“好啊,陈大哥。” 一会,陈初三人喝完野菜粥,便道谢离开,依然回到陈初住的屋子。 上午已经制好了一锅盐,大约三斤。刚回来,韩峰又想着手制盐,却听陈初说道:“韩大哥,制盐先不忙 。” 刚才去田家喝野菜粥,陈初留意到韩峰的衣服已然破烂不堪,想起自己已经帮韩峰买了套衣服。虽说田叔田婶不会在意韩峰的衣着,但既然买了,何不换上?有道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当下,陈初说道:“韩大哥,你先烧点水,再洗个澡,换身衣服,一定会舒服一些。” 韩峰点头称是。 也不知过了多久,韩峰洗好澡,穿上了陈初新买的衣服。 因为穿衣服时没照镜子,韩峰只能凭着感觉胡乱穿。新买的粗布短衫被他胡乱套在身上,浑不知衣领歪斜,露出了半个肩膀。穿长裤时,一条裤腿卷起,两边不一也未察觉。腰带也系得歪歪扭扭,仿佛随时都会散开。 韩峰走到陈初面前,浑不知自己此刻的穿着打扮有多滑稽。 陈初噗嗤一笑,说道:“韩大哥,你等等,我那有镜子,你等下照照,哈哈哈。” 陈初从卧室里拿出原主存留的那面铜镜,走到厨房,说道:“韩大哥,你对着镜子整理整理,哈哈。” 秦凉在旁,也是一脸笑意。 韩峰连忙接过镜子,自己照了照,见到自己衣裤穿得甚为滑稽,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穿得,快让人说不会话,走不会路了,哈哈哈。 第24章 来去匆匆谁愿 韩峰连忙对着镜子重新整理,直到觉得七不离八了才停下,说道:“有个镜子真好,不然不小心的话连衣服也穿不像了。” 陈初笑道:“韩大哥,镜子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你要喜欢,留着就是。” 韩峰自然推辞不要,陈初却执意要送。两人互相谦让,秦凉在旁看着连连摇头发笑。 正在这时,只听屋外一声娇喝道:“哼,你还真是大方,这镜子本是我送你的,可不是让你装大方送人的。你不要的话,我还拿走。” 随即,一人身影掠过,快速到了韩峰身前,抢过韩峰手中的铜镜。 陈初一看,这人长发及腰,容貌美艳却冷若冰霜,正是前时张若飞教自己做木工活时现身过的赵心玉。 当时陈初就觉得,这位赵姑娘应该和自己这具身躯的原主非常熟识。今天这位赵姑娘一开口,再次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韩峰看这情形,自然明白这女郎必和陈初认识,当下并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陈初。他的意思很明白:你们的事,我不掺和。 秦凉见赵心玉突然出现,想要说什么,却见赵心玉隐晦地摆手,只好微微躬身,立在一旁不再言语。 陈初愣了数秒,才意识到,铜镜竟是这名叫赵心玉的女郎送给原主的。他原本以为,原主在穷困潦倒之时也没变卖这面铜镜,许是因为原主自恋于自身的颜值之故,现在看来,应该并非如此,更多的原因,恐怕是因为铜镜是赵心玉所送,具有特殊意义。看来,原主和这位赵心玉之间,关系非凡啊。 这些思索说来话长,其实也不过是电光石火间的事,陈初揣摩原主的想法,讪讪地说道:“赵姑娘,是我鲁莽了,不该将姑娘所赠之物转送他人。现如今,姑娘将铜镜收回,那就再好不过了。” 赵心玉又是哼了一哼,生着闷气,不再和陈初讲话,独自擦拭着铜镜,几乎将铜镜擦出一条凹痕来,仿佛镜子上有许多灰尘似的。实则铜镜上一尘不染,哪有什么灰尘? 陈初无法面对原主和这位赵姑娘之间的事,有些心虚,便没话找话地问道:“赵姑娘,我见你每次都是来得突然,吓人一跳,不知道今天来又是所为何事?” 赵心玉咬了咬嘴唇,薄怒道:“要你管?” 正说话之间,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眼睛里掠过一丝紧张之色,说道:“不和你说了,走了,有时间记得去找我。”话音远远传来,竟是一刹那间已经去得很远,随即无影无踪了。这位赵姑娘去留随意,似乎身怀传说中的轻功。 陈初一边震撼于赵心玉的轻功,一边心下迷惑,心道,我怎知到哪去找你?你和原主之间的约定,我怎么知道?一时间大感头疼。 却听秦凉突道说道:“陈兄弟,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就不留到晚上陪你们吃鱼了,告辞。” 陈初还没说话挽留,却见秦凉跃身一纵,去得远了,竟然也是身怀高明的轻功。 陈初心道,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都走了,而且个个都是武林高手? 正胡思乱想间,却听马蹄声由远及近,似乎在牛家村村口停了下来。 随即,一队身着黑色劲装、头戴毡帽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踏入了村子。他们个个神情严肃,手持长枪或佩刀,腰间的革带紧紧束着,上面挂着的弓箭随着他们的行动微微晃动。黑色的靴子踏在村子的泥土小路上,扬起阵阵灰尘。 士兵们的到来让村子里的村民们惊慌失措,大家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躲在自家的院子里,透过门缝或窗户的缝隙,紧张地窥视着这些不速之客。孩子们吓得躲在父母的怀里,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村子里的狗似乎也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不停地低声吠叫着。 士兵们分成几个小组,在村子里展开了搜索。他们动作粗鲁地推开一扇扇院门,在院子里、屋子里仔细地翻找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有的士兵甚至爬上屋顶,查看是否有可疑的迹象。一时间,村子里鸡飞狗跳,一片混乱。 很快,士兵们搜索到了陈初家门口。领头士兵看着门前拴着的一马一驴,问道:“这是谁的?” 陈初深知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虽然自己不是秀才,但貌似也不容易讲清。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小心答道:“军爷,这都是草民的。” 那士兵疑惑道:“看你家里穷得叮当响,你哪来那么多钱,又是买马,又是买驴的?” 陈初说道:“军爷,这马是禹城知县范坤范老爷借给草民的,这驴……” 话没说完,那士兵不耐烦地插话道:“你面子这么大?范知县为什么借马给你?不会是偷的吧?” 陈初苦着脸道:“军爷,那天范知县来村里考察,草民作了首诗赞美范知县,范知县很高兴,草民当时急需用马,便大着胆子向范知县借马,本没想到真能借到,不曾想范知县高兴之下,真的把马借给草民了,过几天草民就准备把马还给范知县了。这事情村里人都知道,军爷不相信可以随便找人问问。” 那士兵果然不相信陈初的话,就近找了个村民询问,村民验证了陈初的话语,那士兵这才作罢。 那士兵回转来,又问道:“你这马既然是借的,又哪来的驴?” 陈初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答道:“军爷,草民自从借了马,每日里到梁家镇买些粗盐然后制成精盐,再骑马到镇上卖掉,赚些差价,做了几次,就有些余钱了,又自知这马是借的,一旦马匹归还,恐怕再到镇上去就不方便了,是以买了这头毛驴。” 那士兵点点头,有些相信陈初的话了。 士兵们在屋子里随意翻看了一会,果见屋内有好些粗盐,以及已经制好的精盐。除此之外,却再无其它发现。 领头士兵又指着陈初身旁的韩峰问道:“这是你什么人?” 陈初答道:“军爷,这事说来话长。这人是韩峰,他现下住在我家,巡抚大人也知道的。” 一个士兵来到领头那人身旁,低声说道:“指挥使大人,确有此事。那天大人不在,这事卑职知道,是巡抚大人同意的。” 那指挥使便挥挥手,不再为难陈初,准备另去别家查看。 第25章 设计驴车太难 陈初暗自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陈初隐隐觉得赵姑娘和秦凉的突然离开,貌似和这些士兵的突然到来有关,好在没出什么乱子。 突然有个士兵看到陈初家门口地上似乎掉落了一根长发,定睛一看,果然,立刻快步来到那指挥使跟前,说道:“陆指挥使,你看,这好像是女人的长头发。”原来那指挥使却是姓陆。 陆指挥神情大为振奋,立刻说道:“捡起来。” 那士兵立刻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捡起那根长发,紧紧捻在手指间。 陆指挥使凑近一看,闻了闻头发上残留的清香,说道:“很可能就是那位的。各位,仔细搜索,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我们要找的人应该来过这个村子。” 士兵们于是散开,在陈初的屋内再次仔细搜索。 无奈并无任何发现。 陆指挥使眉头一皱,向陈初问道:“刚才有没有一个女子进来过?” 陈初心道,不好,果然是为那位赵姑娘来的。当下说道:“倒是没有女子进来过,不过,不久前门口倒好像有个女子经过。” 陆指挥使目光犀利地看着陈初,想要从陈初脸上看出他所言真假。陈初打起精神,一眼不眨地回看着这位陆指挥使,脸上满是无辜的神色。 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着,陈初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好在陆指挥使并无证据证明陈初说谎,便收了目光中的犀利,有枣没枣先打一竿地说道:“你这人说话不诚不实的。先前怎么不汇报?” 陈初苦着脸道:“军爷,先前草民可不知道军爷们在找什么,再说先前军爷也没问啊。” 陆指挥使重重地哼了一声,见查问不出什么,终于挥挥手带领手下离开了。 等士兵们离开好远,陈初才恢复过来,只感觉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后背快要湿透,全是冷汗,幸好刚才没被那陆指挥使发现。 经过一场惊吓后,陈初和韩峰二人在屋子里心绪难平。 陈初来回踱步,试图平复自己紧张的情绪。 韩峰则望着陈初,带着探究的眼神问道:“你为什么要隐瞒那位姑娘进过这屋子的事?实话实说也没多大问题啊?” 陈初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如果真把赵姑娘进来过的事讲出来,那些士兵肯定要询问那姑娘和我的关系,问来问去的,这还说得清吗?” 韩峰点点头,说道:“也是。” 陈初决定暂时不再去想刚刚发生的事,说道:“韩大哥,我这还有些菜籽,反正还有会才天黑,烧鱼也太早了,不如我们把菜籽种下去。” 韩峰说道:“好。” 还真是无语,说要种菜籽,可是,陈初家里连翻土的小铲子都没有。炒菜的铲子倒是有,但总不可能用炒菜的铲子去翻土种菜吧? 陈初暗自吐槽,原主啊原主,你倒底是搭错了哪根筋?把家里的东西卖得一干二净? 吐槽归吐槽,日子还得过。陈初到隔壁田壮壮家借了小铲子,韩峰接过小铲子,在门前的一小块地上,翻起了土。 陈初在屋里取了两包菜籽,一包是油菜籽,一包是萝卜籽。韩峰翻土结束后,陈初将手心的菜籽扬了出去,撒在翻好的土上。随即,韩峰提了一桶水,四下里缓缓地浇着。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获,但好歹有了希望不是?其实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只要用心播种,就有希望,就有收获的那一天。 种完菜籽,看看天色差不多了,陈初、韩峰两人就开始烧鱼。也是晕菜,陈初这才发现,连刮鱼鳞的刀也没有,无奈,又是到隔壁田家去借。 好在先前小铲子没还,这时去借菜刀,正好顺便把翻土的小铲子还了。 田叔田婶看着陈初一会来借个东西,一会又来借个东西,也只是好脾气的呵呵笑两声。毕竟,看陈初脸上挂不住,也就忍着不笑了。 田秀秀倒是比较开心。每次陈初过来,田秀秀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围着陈初说个不停。 终于,陈初在这个时空做的第一次大餐——红烧鱼做好了。 虽说缺了很多调料辅料,比如糖、姜、辣椒等,只放了自备的油、盐,以及向田叔田婶家借的酱油、大蒜等,味道到底差了许多,但田家三人和陈初、韩峰二人,还是吃得很香,吃得精光。 第二天,韩峰照例是在家制盐,而陈初也还是当起了甩手掌柜。 陈初看着拴在院子里的一马一驴,心中在想,这么长时间了,这马也该还给范知县了。可是禹城县离牛家村可不近,马还给范知县,自己总不能走路回来。毕竟,走回来恐怕得一个多时辰呢。 那么,以目前的条件,只有一个办法了。 就是还马的时候,自己骑马,让韩大哥骑驴,一起去禹城县,然后把马还给范知县。回来的时候,自己和韩峰共骑一驴就是。 好像还是不保险,那头驴真不知道能不能架得住两个人共骑。再说,以后一旦把马还掉了,很多情况下还得靠驴拉货呢。那么,有时间的话,有必要做个驴车了。 上次张若飞大哥在的时候,倒是帮自己做过桌子板凳,张大哥倒是有全套的工具来着,张大哥工具又全,木工活水平又高,请他帮忙做个驴车,肯定没问题,可是,现在要到哪去寻他呢? 真怀念21世纪的时空啊,距离再远的朋友,随时可以靠手机联系;缺什么工具,随时可以在买加加、地狗、城西之类的平台上购买,价格还便宜。 现如今这个时空,唉,外出基本靠走,找人基本靠吼,看家基本靠狗,过冬基本靠抖。难啊。 陈初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想着目前该干点什么。 对了,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虽说目前做不成驴车,但先设计一下总可以吧?到时候只要遇到张大哥,就可以按照设计图制作。 唉,这个世界没有计算机,更没有计算机辅助制图(cad)软件,对图纸进行局部结构的复制、粘贴、修改等倒是个麻烦。如果想靠纸张、毛笔等手工完成,也太麻烦了吧?再说,这个时空没有橡皮擦,修改基本靠划。陈初不由感叹,我真难啊。 难道设计个驴车也没法子? 第26章 检查功能拓展 陈初想想也只能放弃了。驴车不行就不搞设计了,反正就算弄得再怎么高大上,还不是驴车,基本功能还不是拉人或者拉货?这样想想,也就心平气和了,放弃就放弃吧,好像放弃驴车设计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陈初忽想,不对,我还有个利器呢! 是的,系统,我自创的野草系统,目前版本1.1,具有无限发展空间,具有无限进化可能!为什么就不能用来进行驴车的设计呢? 陈初心想,21世纪的制图软件,无论是歪果仁的傲吐爹似克cad,还是国产的zw、hc,还是cax等,无一不是电子化虚拟产品,思路都是虚拟现实,利用其强大的内核算法,让设计者能做到所见即所得,不断修改方案,最终获得满意的设计产品。 陈初眼睛不由一亮,自己的创建的系统貌似也可以啊,貌似系统本身就是电子化虚拟产品,系统面板只有自己一个人才能看到,无疑是虚拟的。奖品在系统中,其实就是虚拟现实。自己的系统创建之初,底层算法就是pdca。其中,p是n,即计划或者说设计;d是do,即做或者执行;c是check,即检验验证或者说测试;a是act,即处理或者说改进。如果有必要,只要目标没达成,pdca循环可以是无限次,从而不断提升,不断改进。这就是所谓的持续改进。陈初当时正是看中了这点,创建野草系统时,才采用了pdca的底层逻辑。 那么,方案的修改应该也不是问题。唯一的问题在于,方案的好坏,或者说方案修改后的效果,要如何验证? 陈初不由皱眉,是的,验证,虽说系统创建之初,有check这个环节,然而,一直没有进行相关模块的设定及规划。 陈初又想起,如果解决了验证这个模块的设定及规划,或许可能应该,前时困扰自己的使用精神胜利法具有风险的问题,可能就不是问题了。 是啊,如果可以提前验证,那么,就可以规避贸然使用精神胜利法带来的风险。原先担心,使用精神胜利法后,将别人物品变为系统奖励物品,付出一定代价提现后,还得把物品归还原,才能实现一次进程,如果不归还,就不能再次使用精神胜利法,有了验证模块或者说试错模块,将进程虚拟化试错,可以及早发现哪些物品使用精神胜利法后,有兑现任务过于复杂或过于困难,导致无法实现从而不能完成一次进程,更从而无法再次使用精神胜利法的风险。 一切的一切的前提,是需要系统具有验证功能,或者说试错功能。 有了试错功能,可以解决设计图的反复修改问题,也可以解决使用精神胜利法的风险问题,真是一举两得。 那么,目前要做的,还是挖掘系统的试错功能模块。试错功能,既有验证性质,也有预演性质。 陈初在脑海中不断地思索,不断地领悟。 目前阶段,开发试错功能模块,应该是比设计驴车,或试验精神胜利法的使用,更为迫切之事。 思路已经明了,于是,陈初打开系统,在原先创建系统时就构建的pdca循环底层逻辑中,找到c即check这个逻辑模块,开始进行功能的规划、分解、细化。 首先是功能说明模块,陈初进行了添加,明确规定,check这个模块,具有本来意义上的检查功能自然是题中应有之义,此外,该模块还有验证、试错、预演、推演等功能。 陈初又分别在各个功能下定义、解释。 检查是查错,根据现有法则、道理、规定、认知,进行查错,就好像查文章里的错别字一样。 试错是先假设一种方案、方法、思路、念头,进行试验,根据试验结果,判断原有方案等的正确与否。 预演、推演则主要用于对抗模式,对于两种及以上趋势、势力、方案等,在相同条件或环境下进行演绎,根据演绎结果,判断其中的是非、成败、得失、优劣,给现实中的活动行为提供参考。 陈初添加完c即check的功能说明模块,又开始添加下面的模块,即: 第二,工作区模块。 在这个模块下,陈初又规定了几种场景,主要包含但不限于:物品处理场景、事件处理场景、文字处理场景等场景。 所谓物品处理场景,就是物品的价值研究、产品的设计等场景。陈初之所以规定这个场景,主要是最近他想要进行驴车的设计。有了这个场景,驴车设计时,就可以在这个场景中反复修改而不花费成本比如笔墨纸砚、橡皮擦等。 所谓事件处理场景,就是某个事件或行动的研究。比如,使用精神胜利法,把某个他人物品变为陈初自己的物品奖励,并通过某个任务提现,提现并完成使用,该物品完成它的历史使命后,再把该物品归还给原主,从而完成以上整个进程,以便开启下一个进程,即把下一个他人物品变为奖励品,如此反复循环使用精神胜利法,这一事件异常复杂,有了这个场景,就可以在虚拟的环境下,发现那些物品是易损、易丢的,因最终可能无法归还原主而不适合变为系统奖励品;也可以发现哪些物品成为奖励品后,价值太高,兑换时需要完成的任务太过困难,从而加以避免。 所谓文字处理场景,就是处理文字相关的场景。比如,知县大人准备找你当幕僚,你就得会弄些调查报告、演讲文稿什么的,那么,就可以在这个场景中进行处理。对这个功能,陈初只是先留个位置,暂时用不到,未来需要时再进行进一步规划。 弄完这些场景,为了避免遇到以后需要其他场景却没位置的尴尬,陈初留了个后门,增加了一个场景,即:其它预留场景。这样,以后需要设置新的场景,可以在这个位置进行定义、规划。 这世上都是预则立,不预则废,系统也是这样。有了c功能区有了预留场景,也就为后续的开发留下了空间,留下了进化的可能。 规定了几种主要场景,陈初又设计了几种工作模式,有文字模式,图形模式,最高级的就是动画模式。每种模式,都加入了记录、计算、分析、保存、输出等板块。 第三,其它模块。这个又相当于陈初给自己留的发展空间,毕竟,万一,除了这些模块,未来还需要其他模块却没有位置的时候,不是欲哭无泪?所以,时时处处给自己留个发展空间,留个进化可能,是非常有必要的。 第27章 毒花野草相安 终于按照自己的思路完成了check模块的功能详化,陈初觉得每个毛孔似乎都舒服了。 是啊,详化了这个功能模块后,陈初有了无限试错的资本。有了试错功能,其实就相当于有了后悔药。产品不理想?从头再来;结果不理想?从头再来,思路不正确?从头再来。想想就很牛叉。 迫不及待地 ,陈初打开了check模块的工作区,进入图形模式,开始驴车的设计。 包括但不限于车架、车厢、牵引连接装置、行驶转向装置、刹车装置。 车架用来支撑车体和所载货物或乘客的重量,因而其结构需要具备足够的强度。陈初设计将其形状设计为长方形框架结构,前后有横梁连接两侧的纵梁。大小适中,既可以载人,也可以拉货。材料,陈初选用的是常见的榆木、槐木等坚硬且耐用的木材。 车厢用来载人或载货。陈初目前的设计是兼具载人载货两方面用途,采用半封闭式结构,顶部有木板或布篷覆盖,四周有支撑的沉重柱,以及三面低矮围栏及壁板。有一面是敞开的,用于人的进入或者货物的装车。敞开那面设有垂落式遮光帘,可以根据情况放下或收起,不影响人的进入或货物的装车。车厢的前后及另外一侧(非敞开侧)设计了小窗户,也是垂落式小帘,可供车厢内坐着的人观察前、后、侧面的路况,也可通风、透光、挡风、防尘等。车厢地步是木板、坐垫等,装货时无须坐垫,载人时放置坐垫增加舒适性。 牵引连接装置包括:缰绳、嚼子、套具和其它等。缰绳设计材质为麻绳或皮绳,连接在驴的嚼子上,另一端握在车夫手中,用来控制驴行动的速度和方向。嚼子放置在驴的口中,通过缰绳的拉动来控制驴的头部方向,从而引导驴车的行驶方向。嚼子设计材质为木头或铁或铜。套具包括驴脖子上的套环,材质也是麻绳或皮绳,套环与车架前端的牵引杆相连。其它还包括驴背上的驮鞍,驮鞍可以减轻驴在拉车时背部的压力,并且有助于固定套具。驮鞍的材质设计是皮革或织物填充的软质材料。 行驶转向装置包括车轮、车轴、万向转向系统等。陈初把车轮、车轴都设计成组合式,便于拆卸、更换。目前的设计材质虽然主要是木头,但未来,可能会考虑用上铁、铜等金属。按理说,一个驴车不用过多考虑使用寿命,毕竟可能只是短时间使用,未来完全可能更换成马车或者其他。但是,陈初之所对驴车的设计如此用心,设计成可拆卸、更换的结构,主要是这个设计不仅仅可用于驴车,也可用于马车,甚至其余动力车,只要把局部进行修改就行。 刹车装置目前只是简单设计成木制刹车,不过,这个木块相对简单,以后要改也快,所以,陈初没在刹车装置这一块花费太多时间。 陈初不断对每个局部,每个细节进行尝试、修改,直到自己基本满意,才使用模块的记录保存功能,将设计稿保存好。 制造驴车的关键一步,设计图,就这样被陈初完成了,没有耗费任何纸砚笔墨,在这个没有歪果仁的傲吐爹似克cad,没有国产zw、hc、cax的时空,想想都自豪。 唉,就是有点太累了,脑力劳动也是劳动不是?陈初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胸部、背部等肌肉,转了转脑袋和肩膀,不由感叹,要是系统能自动完成这些工作就好了。如果自己出个要求,系统就能自动完成,该有多好!当然,目前这是不可能的,也许,以后系统进化了,或许可能应该能实现吧。 不想了,陈初关闭系统面板,离开卧室,走到正在厨房制盐的韩峰,问道:“韩大哥,要不要休息休息,我来换换你?” 韩峰说道:“不用,我现在好像有点喜欢这个了,挺有意思的,也挺有成就感的。” 陈初笑笑,问道:“韩大哥,现在制完多少盐了?” 韩峰说道:“差不多完成一半了,再做个三次,应该就全部弄完了。” 陈初说道:“韩大哥,不用急,别累着了。我出去看看,到外面弄点草料。我昨天看了一下,上次知县来考察时送的草料,快用完了。” 韩峰说道:“等等,陈初,你看。”韩峰用手指了指旁边的一堆乱杂的渣滓。 陈初随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看到他指的是制作精盐后得到的残渣。陈初知道,这些杂质主要是苦卤,含有氯化镁、硫酸镁等,可以用作凝固剂制作豆腐、豆腐脑等,还可以用来做建筑材料,也可以用来做肥料或者提纯镁离子等,不过,目前一来数量太少,二来相关产业目前没有发展的基础。 陈初说道:“以后可能有用,不过现在,先放一边吧。” 陈初随即出了厨房,往屋外走去。他看周围确实有许多适合作为马料的野草,便去邻居田壮壮家借了个竹筐和镰刀,便开始割草。借竹筐镰刀时,看到田叔田婶那憋不住要笑以及田秀秀干脆笑了出来的模样,陈初几乎是逃出来的。原主啊,你这事情做得真绝,让我什么都要借,这日子不好过啊。陈初不由在心里吐槽。 到了屋外,陈初开始割草。当然,也不是什么野草都可以当草料给马或驴吃。门前屋后,也就狗尾草、稗草、苜蓿、苦荬菜等可以采集回去给马吃,千万不能混入曼陀罗等有毒的野草,不然乐子可就大了。 一般村民识别毒草可能难度大些,但陈初在21世纪时,曾在野外生存兴趣营接受过防毒培训,知道曼陀罗这种毒草的形状特征,所以在门前屋后完全是胸有成竹。 曼陀罗全株有毒,误食可能会导致中毒甚至死亡,它是一种直立草本植物,茎粗壮直立,株高 50-150cm,全株光滑无毛,有时幼叶上有疏毛。上部常呈二叉状分枝。叶互生,叶片宽卵形,边缘具不规则的波状浅裂或疏齿。脉上生有疏短柔毛。曼陀罗花单生在叶腋或枝叉处;花萼 五齿裂筒状,花冠漏斗状,白色或紫色。陈初都基本了解。 你别说,陈初还真发现了曼陀罗花。不过,陈初没有马上摧毁它,而是选择不去触碰它。毕竟,是毒是宝,还得看怎么用不是? 第28章 鞍下画痕终显 陈初在门前屋后四处随意行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割了满满一竹筐的野草,便回转屋子,把野草倒在院里空地上,再收起竹筐和镰刀,还给田叔田婶家。 从田叔田婶家回转,陈初便到院里空地上整理草料,从中取了小部分,堆到旁边。 随即,陈初解开一马一驴的缰绳,牵到那小堆草料前。 一马一驴许是饿了,争先恐后地吃了起来。 陈初轻轻安抚着马背,不经意间手指从马背上的马鞍处滑过时,感到了一丝好奇:这马鞍的形状和材质,跟自己设计的驴车的马鞍,到底有多少差异? 陈初里里外外摸着马鞍,摸到马鞍内表处时,突然发觉有些异样。陈初用手重新摸过去辨认,终于明白了是什么异样。微微有些高低不平,是的,高低不平。 马鞍里藏了东西! 陈初吃了一惊。随即,他动作轻柔地摸出马鞍里藏的东西,却是一张纸。 幸好这个时空的纸张跟21世纪还是有很大区别,其中一个区别就在厚度上。 这个时空的纸张,由于技术限制,相对现代纸张较厚。一方面,原料处理不够精细,纤维的分散程度有限;另一方面,手工制作难以将纸张压制得很薄,为了保证一定的强度,只好做得比较厚。按后世的计量单位,陈初估计,手中的纸张厚度可能在大约0.3毫米左右。 而21世纪的纸张,借助先进的机械设备,能够精确地控制纸张的厚度。21世纪的纸张根据用途有很宽的厚度范围,薄的纸张如卷烟纸,厚度可能只有0.02 - 0.05毫米;而用于包装的厚纸板厚度可能达到几毫米甚至更厚;普通的书写纸和印刷纸厚度一般在0.05 - 0.1毫米左右。 所以说,幸好是古代的纸张,厚度较厚,藏在马鞍里才被陈初发现了。如果是现代纸 陈初可能还真的发现不了。 陈初摊开纸头,却见上面竟是一幅画。 画里一个约莫二十岁的青年,唇红齿白,鼻梁微挺,眸似星辰,眉如墨画。画中这人肌肤白皙,身形修长,宽肩窄腰,比例完美,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气质。 这好像是自己啊!陈初又仔细看了看,还真是自己。 这谁画的啊?陈初在画里四处仔细寻找答案。 他注意到,这幅画所用的墨,色泽浓郁且带有一种独特的香气。这种墨并决非普通的墨锭研磨而成,而是宫廷特制的贡墨,只有皇室成员才有机会使用。这种贡墨制作工艺精湛,墨色经久不褪,能使画面呈现出深邃而富有层次感的效果。一般的画师或寻常百姓很难获取到这样高品质的墨。 陈初在21世纪时爱好广泛,对中国古代笔墨纸砚多有研究,某地文化节上,举办方曾邀陈初就这些方面与专家对话,结果专家也被陈初这方面丰富的知识折服了。所以陈初能自信地作出这样的判断。 那么,为自己画像之人竟然来自宫中? 接着,他看向画像上的笔触。线条细腻流畅,每一笔都蕴含着一种内敛的情感和娴熟的技法。比如,在描绘他的眉眼时,线条轻柔而富有神韵,仿佛带着一丝羞涩与倾慕,这种细腻的情感表达应该和作画者的性格和心境相契合。恰切地说,这位作画者,应该是个女子。 会是谁呢?陈初百思不得其解。毕竟,从没有谁当面给自己作过画。 等等,这可能不是给我作的,可能是给原主作的。 陈初蓦地想起,自己和原主用的是同一幅皮囊,这画既然像自己,当然也像原主。而为原主作画的女子,也已呼之欲出。 赵心玉,一定是那个赵心玉。 这画定是前时赵心玉来时藏在马鞍下的,那队士兵只顾找人,哪会在马鞍下仔细搜索。 是的,定是赵心玉画给原主的。 陈初心中有一丝释然,也隐隐有一丝失望,不过这丝失望,可能陈初自己都没察觉。 再看纸张,这是一种质地极为上乘的宣纸,纹理细腻,吸水性适中。这种宣纸是专门供应宫廷使用的,市面上极为罕见。纸张的边缘还带有一些淡淡的金色镶边,这是宫廷特有的装饰风格,暗示着这幅画出自宫廷之中地位较高之人。 回想起之前赵心玉喊张若飞为张统领,而张若飞在赵心玉面前自称属下的情形,陈初判断,这位赵心玉只怕属于宫中,而且地位极高。 复又想起当日巡抚和师爷在自己面前毫不隐瞒地谈论三件事,说公主不知所踪。而前时赵指挥使见着自家门前有一根女人长发时仔细翻查的情景,这位赵心玉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不错,赵心玉一定是公主,那个巡抚口中木匠皇帝的女儿,封号悠澜公主。 陈初不禁为自己的大胆推断吃了一惊,但一旦把赵心玉推断为悠澜公主,一切就都变得合情合理。 那么,悠澜公主那天跑来找自己,难道就是为了把这幅画交给自己?应该不是。考虑到那天赵心玉跑来时,手上并没有拿画,而且走的时候面临被查获的风险,是被迫离开的。那么,这幅画上说不定还有其它秘密。说不定赵心玉是想给自己传递某个信息。 陈初仔细地研着画的每一个角落,却什么也没发现,心道:“难道是我想多了?” 陈初不甘心,又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还是没什么发现,便准备放弃,便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陈初忽然想起,21世纪各国货币为了防止被仿冒伪造,采用了许多技术,其中之一,便是在阳光下,倾斜一个角度是,真币会出现不同于原先的色彩或图案,而假币则没有这个变化。 这个时代肯定没有这样的技术,但何妨对着阳光试试? 陈初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将画放到阳光下,变换角度,倾斜,还真发现了异样! 有情况! 倒不是像后世的货币那样,放在阳光下倾斜角度会变色或出现新图案,而是陈初在阳光下发现了画面有刻痕。 陈初隐约看出,那刻痕是字,估计是用头上的钗子之类的物事写的字。 陈初仔细辩识,写的是:有难,救我,戌正之时,会于村西破庙”。 第29章 村西破庙,按约来相见 村西破庙?陈初隐约有点印象。 貌似穿越后来到这个时空,自己首次出现的地方,就在村西破庙旁不远。 虽然原主的记忆自己一点也没获得,但陈初后来曾猜测,原主被自己“借了”皮囊,或许跟村西破庙有关。 因为在陈初的潜意识里,庙宇、道观之类的,总有一丝神秘而玄幻的色彩,而自己穿越架空到这个时空,不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后来陈初也曾偷偷去过村西破庙。 那次是傍晚时分,他壮着胆子靠近,破庙的大门半掩,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院内杂草丛生,几尊佛像也已破败不堪,脸上的色彩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灰暗的底色。虽说陈初是无神论者,但当时陈初还是胆战心惊,头皮发麻,总有种看西游记时看到唐僧师徒取经路过并进入小雷音寺的感觉,因此陈初当时赶紧转身逃离。 戌正之时?那就是晚上8点了。 陈初打定主意,晚上8点一定要去村西的破庙见见那位赵姑娘,看看她有什么难处,自己能帮就帮一把。 虽说村西破庙的确有点阴森森的,让人心里打鼓,但不管怎么说,自己顶了原主的这副皮囊,某种意义上就是原主,就有责任和义务替原主办事。 当晚,陈初告诉韩峰自己有点事,让韩峰先睡。随即,陈初往村西破庙走去。 这时快近戌时,有的村民已早早休息,有的聚在一起听村里德高望重的人或者走南闯北的人又或是家中长辈讲些见闻或故事,有的聚在一起喝酒 。 因此,陈初去往村西破庙的路上,隔几个人家就间或有灯火闪烁。 终于到了村西破庙门口。 破庙那扇摇摇欲坠的大门敞开着,明白无误地告诉过往行人,此为无主之地,拜佛上香请往别处,敬神祈福另觅他门。 此刻破庙虽无灯光,但庙外月色尚明,是以陈初在破庙门口倒还有几分胆子,但让他进到黑咕隆咚的庙里,却还是心中打鼓。 陈初料想破庙内如此黑暗,那赵心玉势必不会在内,她约自己在此会面,想必还没到来吧。 正自胡乱琢磨,却见庙内门旁闪出一个黑影,随即听到有人问:“陈初,你来了?” 听声音应该就是赵心玉。 陈初在月光下仔细辨认,那人身着华丽的服饰,头戴珠翠,宛如仙子下凡,正是赵心玉。 赵心玉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焦急与期待,看到陈初的那一刻,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你来了。”赵心玉的声音轻柔而动听。 陈初微微点头,看向赵心玉,随即问道:“赵姑娘,为何约我在此相见?”陈初轻声问道。 赵心玉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此事关乎重大,只能在这隐秘之地与你商议。” 随即,赵心玉微微皱眉,说道:“陈初,你真的摔了一跤,把什么都忘记了?还是说,你根本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陈初?” 陈初强自镇定,说道:“赵姑娘?为什么这么说。” 即便在柔和的月光掩饰下,赵心玉的目光仍显得有了几分严厉,说道:“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称呼我的,你忘了么?你真的不知道我的身份?” 陈初想起自己看到马鞍下藏的画时分析得到的结论,便尝试道:“公主,……” 堵对了!只听赵心玉欢呼道:“你终于想起来我是悠澜公主了?我还真担心你被人借尸还魂了呢?” 陈初连忙埋个伏笔道:“我还真是摔了一跤摔糊涂了,把什么都忘记了。刚刚才想起你是公主,不过,其它事情我还是想不起来。唉,好几天了,一点起色都没有,估计是不可能恢复了。” 公主有几分高兴,又有几分失望,随即摇摇头,说道:“没关系,只要我知道的事,就算你忘记了,我也可以告诉你。你以前都喊我公主的,现在却喊我赵姑娘,看来是真忘了。不过无所谓,随便你怎么喊,只要你没忘了我就行。” 陈初尴尬地挠挠头,说道:“对了,你说有重大事情和我商量,究竟是什么事?” 赵心玉也不再纠结陈初是否失忆,说道:“我这些天东躲西藏,躲避巡抚丁浩原的追查,可是终究没法一直躲下去,事情终归要想个法子解决掉。丁浩原无非是想替我找个合适的郎君,来拍皇帝的马屁。陈初,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陈初心中怦怦直跳,心道,这是让我自告奋勇向巡抚毛遂自荐么?如果我是原主,按你们之间的亲密关系,自然毫不犹豫。可是我真不是他啊。不过,巡抚大人已经把我选在里头了,就算想躲,也躲不掉了。横竖躲不掉,不如就在她面前自告奋勇一回? 却听公主说道:“陈初,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我?难道,你曾经把逃生的机会都让给我,真的就只是一种勇敢?难道你对我一点都没有其它的意思?” 陈初大吃一惊,这才知道,原来原主对这位悠澜公主竟然有救命之恩!怪不得公主对牛家村一个普通百姓竟然如此亲近。陈初又想起原主可能是把家中物事都变卖了帮助公主 ,那么,公主和原主应该就是两情相悦,而不是一方对另一方单相思。 想到这点,陈初再不迟疑,说道:“陈初对公主自然朝思暮想。既然公主身处困境,我自当向巡抚大人毛遂自荐,只要有一丝可能,我都将与其余小郎君公平竞争,势必让公主脱离其他小郎君的魔爪。” 赵心玉听他说得明明一本正经却让人大感滑稽 ,不由噗呲一笑,似乎满天的乌云都被吹散了。 陈初看她愁容微解,也是心下高兴。随即醒悟,我又不是原主,她的脸色多云转晴,我高兴个二五八万?难道,我真的有点喜欢这个公主了? 赵心玉自然不知这一会儿功夫陈初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她认真看了一眼陈初,落实道:“陈初,那你什么时候去找巡抚自荐?我可以等你自荐了,再主动羊入虎口,让巡抚找到我。” 第30章 有女性情真烂漫 陈初说道:“我准备这两天先到镇上把盐卖掉,然后再看看韩大哥的事情有没有进展,然后再找巡抚毛遂自荐。毕竟,一旦开始处理你的事,我们可能就脱不开身,身不由己了。” 陈初目前还不想把自己已然被巡抚大人顺手选上的事告诉她,因为那也太糗了,太让人难堪了。 赵心玉想了想,说道:“也好。反正只要不让丁浩原找到我,他也没办法。” 陈初忽然想起驴车的事,便问道:“公主,那位张统领,你还能遇到吗?我有事请他帮忙。” 赵心玉诧异道:“张若飞?你找他帮忙?我现在倒是没法光明正大地去找他。不过以后肯定能遇到他,你有什么事?” 陈初说道:“我上次看张大哥木工活做得挺熟练的,我想做辆驴车,就想找他帮忙。” 赵心玉轻声一笑,说道:“做驴车吗?这个简单,就算张统领不在,也会有人帮你,而且说不定比他水平更高。”起初她面含微笑,但说到后来,声音却低了下来,似乎有些哽咽。 陈初想起木匠皇帝赵希的传闻,猜想赵心玉定是想起了她父亲赵希的遭遇,所以心中难过,当下开解道:“公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赵心玉说道:“好,借你吉言。夜深了,你快回去吧。” 陈初说道:“这儿太黑,有点吓人,还是公主先走吧,我看着你离开。” 赵心玉点点头,说道:“也好。” 陈初果然等赵心玉消失不见,这才离开破庙回家。 待陈初离开许久,破庙门口忽然有一人走来。如果陈初还在,他必然会惊讶地发现,这竟是离去的公主又回转了来。 赵心玉走到破庙门口,说道:“没人了,出来吧。” 一个黑影从庙里闪了出来,这人竟也是陈初认识的,就是八百文把毛驴卖给陈初的秦凉。秦凉看着公主笑道:“公主,真没想到他竟然想着把驴做成驴车,还想着找张若飞。” 赵心玉说道:“秦将军,他虽不知缘由,却一直不管不顾地变卖家当支持我。要不是我拦着,恐怕他把祖屋卖掉也在所不惜。那可是他爷爷陈尧先生的故居。如今他家徒四壁,一心发展经济,可惜交通不便,所以想着做辆驴车,也是必然。” 秦凉苦笑道:“公主喊什么将军?那都是陈年旧事了。再说真真南下入侵我东朝,我没能阻挡敌寇,哪还有脸当什么大将军?” 赵心玉说道:“快别纠结了,事后我们不是都复盘过,即便再来一次,即便换个人来守只怕还是守不住,只怪真真善于骑射,他们的骑兵优势太大,战斗意志又强,军事素养又高,军事组织和指挥效率也远胜我东朝,东朝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又有什么办法?” 秦凉说道:“你比皇帝明白多了,可惜,可惜。” 赵心玉说道:“你说我爹爹?他早已不是皇帝了,可惜还不死心。有时候我想,与其把精力财力都投入到为他夺回那张椅子,还不如想想怎样应付真真。真真能入侵一次,就能入侵两次,三次。” 秦凉说道:“是啊,不过你父皇执意要夺回那张椅子,我们也只有舍命陪着了。再说,就算真要想法子对付真真,我还是想不出有谁有什么法子能挡得住真真的入侵。指望现在这位恭王皇帝?只怕也是镜中花水中月,终究是场梦幻。” 说到后来,秦凉不禁声音低沉,唏嘘不已。不管怎么说,经历过上次抵抗真真入侵的失败,不管皇位归谁,真真的入侵始终是压在他心头的一座大山,让他喘不过气来。 赵心玉说道:“先不管这个了,对了,秦将军,张统领那边我已花了许多资金,让他小心寻觅其它禁军中的志同道合之人,据说已有进展。秦将军,你这边如何了,需要资金吗?” 秦凉说道:“暂时不要。对了,上次毛驴卖给陈初,收了他八百文,你要不要还给他?”说着,取出了钱袋,递向赵心玉。 赵心玉摆摆手,说道:“他反正马上又能赚到钱,我这又暂时用不着,秦将军,你先收着吧。” 秦凉便又将钱袋收好。 却说陈初回到自己家时,时间已经不早。 到了院子里,陈初不由大奇。 他本以为韩峰定然已经睡了,哪知道屋中正堂居然亮着油灯。再走近些,还能听到韩大哥正在说话。 陈初心道,韩大哥这是和谁在说话呢?家里来了客人?莫非是隔壁田家的? 陈初进入屋内,这才看到,正堂除了韩大哥,果然还有一人。 那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正用清脆动听的声音说道:“姐夫,我就不走了,也没地方去了,你就收留我吧。” 韩峰已然看到陈初进屋,连忙对陈初说道:“陈初,这是我妻妹孟晓燕。”顿了一顿,又向孟晓燕说道:“晓燕,这是屋子的主人,陈初。就算我愿意收留你,也得陈初同意。平白无故的,人家凭什么同意收留你。” 陈初这才知道,这少女原来是韩峰已过世的妻子孟晓韩的妹妹孟晓燕,不由恶作剧地想,孟晓韩当初嫁给了韩峰,韩峰说是命中注定,因为名字叫作晓韩,那么,按照这个逻辑,这位晓燕,将来莫不是会命中注定地嫁给一个姓燕的人? 陈初这样想着,嘴角不由翘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孟晓燕吐了吐舌头,对韩峰说道:“姐夫,可不能算平白无故,陈大哥收留你,想必不是平白无故,你是我姐夫,我是你妻妹,因此陈大哥收留我也不算平白无故啦。再说陈大哥空屋子这么多,闲着也是闲着。陈大哥,你说是不是?” 孟晓燕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已是娇憨地望着陈初。 陈初大感头疼,笑道:“你是无敌的。你想留下就留下吧,正如你所说,屋子闲着也是闲着。” 孟晓燕立刻欢天喜地,一把抱住韩峰,说道:“姐夫,他同意了!” 韩峰连忙躲开,说道:“……” 陈初:“……” 第31章 思谋农产新篇 孟晓燕说道:“怎么都不说话了?陈大哥,陈初是吧?我也不白住你的屋子。你看,我带了多少家当来?” 说着,孟晓燕拽着陈初的衣服,领着陈初来到了书房——原先书房里几乎是空无一物的,只除了空空的书架子,然而现在,陈初来到这个时空后终于有了家的感觉。 琳琅满目啊,孟晓燕还真是把家当全部搬来了。油盐酱醋、锅碗瓢盆、铲勺砧筷、瓜果米菜、刀斧耙锄、笔墨纸砚、琴棋书画、桌椅床柜、衣裤鞋袜、布帛针线等等,甚至带了一辆马车来。 陈初心道,这是到牛家村落户来了。 陈初好奇地问道:“这么多东西,你怎么搬来的?你家里人呢?” 孟晓燕说道:“这不是留了一辆马车,我来的时候马车可是满满的。一辆马车也装不下,来时家里另外还有一辆马车送我来的。不过,我和家里闹翻了。家里人不要我了。”说着说着,孟晓燕一副泫然欲滴的样子。 陈初知道这是个情绪化的女孩,感情细胞异常丰富,别看她现在泫然欲滴,也许一刻钟后就能哈哈大笑,所以,用不着劝解她。 陈初于是无视孟晓燕的悲伤模样,问道:“那你怎么知道韩大哥在这里的,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孟晓燕道:“梁家镇就这么大的地方,随便发生点事情还不是传得到处都是?只要用心打听,什么事情打听不到?” 陈初一想也是,便说道:“你今天就别整理了,早点睡吧。书房隔壁另外还有一间卧室,随便你睡书房还是那间卧室。” 孟晓燕道:“我睡那间卧室吧。姐夫,帮我把床搀到隔壁去。陈大哥,你不会偷懒吧?”说完,孟晓燕狡黠地笑出声来。 陈初大感头痛,心道,还真是个感情丰富的姑娘。 于是,韩峰和陈初二人,将床头、床尾、床板等按照孟晓燕的指挥,按指定方向搬到了隔壁空卧室的指定位置,再拼装好。 时间已然不早,三人洗漱完毕,便各自睡下。 孟晓燕一个人睡一间空荡荡的屋子,很害怕,想让韩峰打地铺睡在房里壮胆,韩峰执意不肯,孟晓燕面朝里赌气不理睬韩峰,不一会就打呼进入梦乡。 陈初看得连连摇头,咋舌不已。 第二天早上,陈初醒来,四周静悄悄的,以为自己是第一个起床的,却见韩峰和孟晓燕一人端着粥锅,一人拿着碗筷从厨房走了过来。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陈初不由感慨。 “陈大哥,洗漱完就来喝粥吧。”孟晓燕像百灵鸟般叽叽喳喳道。 洗漱完毕,陈初一边喝粥,一边思索,既然孟晓燕有辆马车,我何不把禹城县范坤知县的马车还了? 当下,陈初说道:“韩峰大哥,晓燕妹子,我想这两天把借的马车还了,可是回来得乘晓燕妹子昨天带来的马车。你们看行吗?” 韩峰和孟晓燕异口同声道:“行啊,那怎么不行?” 陈初又说道:“可是,这样的话,去的时候必须有人和我同行,我一个人可没法驾两匹马过去。你们看谁和我一道去?” 韩峰道:“要不我去,孟晓燕在家。” 孟晓燕道:“还是我去,韩大哥你在家继续制盐。” 陈初不由大感头疼,忽想,要不两人一道去? 陈初问道:“韩大哥,还剩多少粗盐没制?” 韩峰说道:“就差不多还剩六斤粗盐了,再弄个两回,就全部结束了。” 陈初说道:“要不,今天就不去了,先把粗盐全部制完,明天我们三人一道出门,正好卖盐还马两不误,还可以一起到梁家镇和禹城县玩玩,岂不是一举三得?” 孟晓燕道:“这个主意好 ,就这么办。韩大哥,我也来学学制作精盐,你可得教我。” 孟晓燕跟着韩峰学制作精盐的功夫,陈初也没闲着。不过不是手脚没闲着,而是大脑没闲着。 陈初已经意识到,目前的经营模式,还是有点慢,该考虑加快经营了。 穿越到这个时空,该怎么快速壮大自己呢? 嗯,应该扩大经营品种,不应该单单局限于精盐。 这是个农业发达的时代。农产品的生产经营自然是天经地义。 关键是,这个时空土地兼并严重,百姓手里的田地很少,大部分都是向地主租种土地。而且农产品的产出效率还不高,即便是丰收之年,百姓交完租税,也所剩无几,因此普遍处于饥饿状态,处于勉强维持生计的境地。如果利用自己来自后世的经验,应该大有可为。 现在是秋季,牛家村的秋季气候较为凉爽,正适合小麦播种。小麦具有较强的耐寒性,秋季播种后,在冬季来临前能够长出一定的麦苗,经过冬季的休眠期,在春季气温回升时继续生长并最终收获。 蔬菜方面,可以种植白菜和萝卜。 秋季的牛家村气温逐渐降低,很适合白菜的播种与生长。当然白菜对土壤肥力要求较高,不过经过夏季的作物生长和施肥后,是能够提供白菜生长所需的养分的。白菜生长迅速,秋季播种后,经过一段时间的生长,到冬季也可以收获,并且可以在冬季储存较长时间。 萝卜是一种适应性很强的蔬菜,牛家村秋季凉爽的气候有利于萝卜肉质根的膨大。萝卜对土壤的要求不算太严,不过在疏松肥沃的土里生长更好。牛家村的泥土大多适合萝卜种植。 光干不想傻把式,光想不干假把式。 光在脑子里想肯定不行,得把想法落地才行。 由于和原主的记忆断层,陈初并没有关于原主是否还有土地的信息,不过没关系,可以去问田壮壮,反正他“知道”自己摔了一跤摔傻了。 陈初走到田壮壮家院子里,正好看到里长牛存义在和田壮壮讲话。 陈初双手抱拳举到胸前,微微弯腰低头,行了一个恭敬的揖礼,说道:“牛里长好。” 牛存义一看是陈初,看他如此有礼,不禁对他大有好感,又想起上次范知县来考察时陈初一首诗替牛家村大大露脸的事,便向前迈了一步,微微抬手,点头道:“是陈初啊,近日可好?如今村里收缴税赋之事繁忙,你若有闲暇,也可为村里出一份力。” 第32章 征秋税疑问泛 陈初客气说道:“里长但有所命,小子在所不辞。不知里长来田叔家,所为何事?” 里长苦恼道:“陈初啊,你是不知道,秋税又开始征收啦。自从巡抚大人来了禹城县,上上下下就开始忙着征收秋税了。以前按理说要到霜降前后才征收的,这一次巡抚来了,督促赋税征税,原也没什么,却是提前到白露了。我到你田叔家,还不是来收秋税?我也知道,这两天田里正忙着收棉花、大豆,忙得不可开交,可谁让县里催得紧呢?” 田壮壮说道:“里长大人,还请宽限两天,我田里收完,马上就交秋税。” 牛存义当了好几年里长,倒是好脾气,说道:“都是乡里乡亲的,这都好说。那你这两天就抓紧收,过两天我再来,你看如何?” 田壮壮连忙谢过。 等牛存义走后,陈初才讪讪道:“田叔,你看我上次摔跤摔得,什么都不记得了。对了,里长怎么不找我收秋税?” 田壮壮诧异道:“陈初啊陈初,你连这都忘记了?你大概连你是什么人都忘记了吧?” 陈初尴尬地笑笑,说道:“田叔,我有些记得有些不记得,有些不敢肯定。你快跟我说说,就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看田叔讲的是不是和我脑子里的一致。” 田壮壮看看早就在两人身边转圈圈听两人说话的田秀秀说道:“秀秀,来。你跟他说吧。陈初,我可没空,刚才你听到了,我这两天要抓紧把田里种的收上来,你田婶还在田里等我呢。” 陈初道:“那你赶紧去。” 陈初一边看着田叔逐渐远去的脚步,一边问道:“秀秀,那你跟我说说,你知不知道里长为什么不找我收秋税?” 田秀秀说道:“陈初哥,我当然知道。想要我告诉你不难,你得像以前那样,讲个故事给我听听。” 陈初心中不由吐槽,原主啊,你没事讲什么故事?你很闲吗? 陈初大感头痛之余,也只好答应道:“好,秀秀,你先说,等我编好了故事,一定第一时间讲给你听。” 田秀秀失望道:“陈初哥,没有现成的故事吗?好吧,我先把里长为什么不找你收税告诉你吧。” 陈初看着她失望的神态,不由心中不忍,心道,以后有时间,还真得编个故事说给她听,陈初啊陈初,可不能糊弄人家小女孩。 田秀秀见陈初沉默不语,以为陈初已准备好洗耳恭听,便说道:“其实这事要从你爷爷说起。也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了,我爹爹说你摔了一跤,把什么都忘了,我便求着爹爹,让他把你家的事都跟我说了。我是这样想的,万一哪天你想知道过去的事,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再说,我对跟你有关的事,也都很想知道。” 说到这,田秀秀脸色微红,偷偷看了一眼,见陈初没注意,便继续说道:“你爷爷叫陈尧,许多年前,那可是大东朝赫赫有名的大功臣。至于说立过什么功,我爹爹不是朝堂之人,也不知道。反正,就因为你爷爷的功劳,牛家村历来是免收你们家的赋税的,据说是上面不让收。” 陈初听到这,断定自己家这是历史并不罕见的因功免税的情况。想起自己的爷爷是大东朝赫赫有名的大功臣,不由有些傲娇,原来自己也是大有来历之人。看来,原主也并非一无是处。 陈初心中思索,陈尧这个名字倒不熟悉,历史上有叫这个名字的着名人物么?实在想不起来。 不过,自己所在的时代并不是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所以想不起来才正常。 当下,陈初不再纠结,想起自己来的本意,便问道:“对了,秀秀,那你知道不知道,我还有没有田?”。 陈初越问到后面越是心虚,毕竟,不管怎么说,连自己还有没有田都不知道,也算是绝无仅有了。 田秀秀噗呲一笑,说道:“你真可以,摔的连这都忘记了。告诉你吧,你原先还真有田,不过,前一阵子,你都卖掉了,真可惜,也不知道你前一阵子究竟怎么了?” 陈初心里苦笑,从跟赵心玉接触时耳闻目睹的各种信息判断,一定是原主为了帮助赵心玉,所以变卖了许多家当,其中就包括田地。 陈初当下不再纠结。没什么,就当自己赤手空拳来到这个时空就是,不信不能开创一番璀璨的局面。有位姓郑的词人不是说过,“淌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自己的事情自己干,靠天、靠地、靠祖宗,不算是好汉”。 陈初说道:“秀秀,谢谢你帮我回忆起许多事情。等我有空,一定来找你玩,讲故事给你听。” 陈初出了门老远,还听到田秀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陈初哥,就算故事没编好,也记得常来串门。我也要到田间帮爹爹妈妈了。” 陈初忽想,田叔田婶包括秀秀,田里活那么忙,都没要自己帮忙,想必是自己做农活方面的战斗力差强人意,帮不帮相差不多。呵呵,准确地说,这应该是他们对原主的看法,不过,自己也强不到哪去就是。也是,等自己将来弄个规模化种植,就请田叔田婶帮忙,一定事半功倍。当然,到时候报酬给高些就是。 到了家,陈初到厨房看了看,韩峰和孟晓燕制盐已近尾声。 陈初不再迟疑,牵出准备还给范知县的那匹“疾如风”,喂了些草料,梳理下马背的毛,轻轻掸去灰尘。随后,又牵出孟晓燕带来的马车,也掸了掸灰尘,便迫不及待地喊道:“好了吧,韩大哥,晓燕妹子,把盐带上,准备出发。今天要赶到县里再返回,可得抓紧点。” “好了。马上来了,来了。”韩峰应道。 很快,韩峰托着二十斤精盐盐包,放到马车车厢里。孟晓燕家里带来的马车车厢还算宽大,放了一个盐包,再加孟晓燕坐里面,也不显局促。 韩峰单独骑着“疾如风”,在前面飞奔。 韩峰也早就学会骑马,马车便由韩峰控制缰绳跟在后面。 按原定计划,先在去往禹城县的中途,途经梁家镇的时候,顺便把二十斤精盐交给杂货店掌柜朱洪代售。 第33章 银票付款心安 到了梁家镇城门口,陈初和韩峰勒住马绳,停了下来。 梁家镇城门口依然戒备森严,需要查验方可进城,陈初虽有巡抚丁浩原亲书“随意进出”的字条,但今天陈初却无意进城。 一来今天得完成去禹城县还马之事,以及顺道出售全部二十斤精盐之事,时间非常紧;二来巡抚丁浩原就在梁家镇城内,暂时陈初可不想和他多纠缠。 虽说目前已可确定,丁巡抚顺手把自己选上,也只是为了找到悠澜公主也即赵心玉后,让赵心玉多一个选择如意郎君的选项而已。 这固然只是皇帝赵德山的代言人丁浩原的单方面想法,但其实真被悠澜公主选上了,也没什么。毕竟,原主和赵心玉关系微妙妙不可言,因此陈初跟赵心玉也是一样的关系微妙妙不可言,再说,陈初对这个公主还真有点好感。毕竟,一个美丽的公主主动来投,陈初又如何挡得住。 这倒不是什么虎狼之词,谁还不是个自恋自大的孩子呢? 关键是,时间不等人。陈初暂时极不愿意浪费宝贵时间。 当陈初再次来到杂货店门口时,朱洪已远远看到并过来打招呼。 陈初也客气地回应,并问道:“朱掌柜,上回的八斤盐卖的怎样?好卖吗?” 朱洪笑道:“好卖,太好卖了。已经有几个主顾要求已到货就送过去了。这两天你一直没来,哥哥我可是望眼欲穿啊。” 陈初诧异道:“有主顾主动要求送货?” 朱洪笑道:“是啊,而且是你的熟人。一个是黄四娘酒家的黄松,另一个是禹城孔家的孔成。上次你走后,我在门口摆了大幅纸板,告知顾客新到少量精盐,引来了他们二位,交谈后互相知晓,这盐的真正主人是你陈初,而黄松、孔成,已经知晓你制作的精盐品质上乘,他们对这精盐都有日常需求,因而要求一到货就送。” 陈初点头道:“原来是他们,难怪。朱大哥,我这次又带了二十斤精盐,还是放你这代售,你看如何?” 朱洪笑道:“可以,不过,我有个要求。” 陈初说道:“朱大哥,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朱洪说道:“陈初,所谓亲兄弟明算账,不怕告诉你,这精盐供不应求,所以,我想直接买断。你这些盐放我这,也不要代售不代售了,直接算我买的,我直接跟你结账,也不要你什么代售费。然后我怎么卖,卖多少钱,都与你无关,你看如何?” 陈初立刻理解了朱洪的意思,物以稀为贵,这个时空,品质这么好的精盐供不应求,价格还有上涨的空间,因此朱洪愿意直接买下这二十斤盐,甚至以后也是如此,价格自己定,利润比赚代售费还高。 一个人赚不如大家都有得赚,而且陈初不用另付代售费,不但没损失,而且还省事,自然乐得如此。 当下也不废话,陈初直接从马车上搬下二十斤精盐,放到杂货店中长桌上。 还按照以前的价格,一斤精盐两百文,文,二十斤就是四千文。 朱洪说道:“四千文铜钱有点重,陈初兄弟,你要不要换成东朝官方性质的梁盛钱庄的银票?” 陈初问道:“梁盛钱庄?银票怎么使用?” 朱洪说道:“是啊,梁盛钱庄是东朝官方在梁家镇办的钱庄,是东朝瑞辉钱庄的底层下级机构。至于使用,是很方便的。” 当下,朱洪详细讲述了银票的使用方法。 原来,东朝银票的使用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存入钱款获取票号凭证,过程是这样的:付款人带着若干文铜钱前往有一定信誉和资质的钱庄,随后交付铜钱并登记,确认无误后,钱庄会根据付款人的信息进行登记,记录下付款人的姓名、籍贯、存入的金额等重要信息,以保证钱款的来源可追溯以及后续的兑付安全。 二是获取票号:钱庄在登记完成后,会开具一张相应金额的票号凭证给付款人。票号凭证上通常会写明钱庄的名称、地址、开票日期、付款人的姓名、存入的金额以及一些特定的防伪标识或印章等,以确保票号的真实性和有效性。 三是凭票号异地兑付或转账。 比如异地兑付,如果付款人需要在异地支取,他可以携带票号凭证到目的地的该钱庄分支机构或者有合作关系的钱庄。到达异地后,付款人找到相应的钱庄,出示票号凭证,钱庄的工作人员会根据凭证上的信息进行核对,确认无误后将铜钱兑付给付款人。不过,在兑付过程中,可能会根据钱庄的规定收取一定的手续费,用于支付钱庄的运营成本和风险补偿。 再如转账给他人,付款人也可以将票号凭证转让给他人,以实现资金的转移。例如,付款人在甲地的钱庄存入钱并取得票号后,如果他想将这些钱支付给在乙地的收款人,他可以将票号凭证通过可靠的方式传递给收款人,收款人再凭票号凭证到乙地的相关钱庄进行兑付。这种方式类似于现代的转账业务,大大方便了资金的跨地区流动。 陈初心道,这就跟后世的银行差不多。 陈初对这种流程自然明白,再说官方性质的钱庄可信度高,没什么好担心的,而且四千文带在身上的确太重,便说道:“你有银票的话,就给我银票吧。对了,留个三五百文,其余都给银票,看你有多大面额的。” 朱洪到屋子里翻看片刻,取出一张三千六百文的银票,说道:“那就这张吧,再给你四百文铜钱。” 陈初接过,看了看银票上的各种印章和签名,还有骑缝章,发出日期等,确认无疑,便收了下来,连同四百文,一起装入袋中,对朱洪说道:“那就谢谢朱大哥了。我还得去一趟禹城,回头再聊。” 朱洪说道:“陈兄弟有事自去便是。” 告别朱洪,陈初、韩峰、孟晓燕一行人经梁家镇而不入,马不停蹄往禹城飞奔。 禹城县在梁家镇的南面,相距大约十公里。 大约花了一个半时辰,三人终于到了禹城县。 第34章 大事仍需君办 禹城在东朝属于京东东路的齐州(济南府)。 作为县城,禹城自然比梁家镇更加繁荣。 禹城城墙高耸,城门巍峨,坚固的防御设施彰显着其作为县城的重要地位。 城内街道纵横交错,店铺林立,商贾云集。 各类货物琳琅满目,从精美的丝绸织品到实用的铁器农具,应有尽有。茶馆、酒肆中热闹非凡,人们在这里交流着各地的消息和商业资讯。 县衙坐落在城中心,威严庄重,管理着县城的各项事务。 禹城的文化氛围也很浓厚,有学堂和书院,学子们在这里诵读经典,追求知识。 在交通方面,禹城作为县城,连接着多条重要的官道,交通便利,货物运输和人员往来频繁。 陈初三人两马,一路走一路打听禹城县衙的位置,虽然很快接近目的地,但也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这时陈初早已下马,手牵疾如风在城中缓步而行;韩峰也是下马前行,孟晓燕也早出了马车,跟着二人行走,一路好奇地四下张望。 等陈初三人来到县衙门口,很快有人领着一队衙役过来,指着三人对衙役中领头的人说道:“郑捕快,就是这几人,进了城就一直打听县衙的位置,形迹可疑。” 那郑捕快正是那天范坤知县到牛家村考察,陈初开口借马时,由范坤做主,被要求把坐骑借给陈初之人。 郑捕快没注意人,先注意马,一看陈初身旁那马正是自己的坐骑“疾如风”,不由大喜,上前亲昵地抚摸着“疾如风”的头,疾如风显然也识得旧主,顺从地让郑捕快摸着马头,一副很舒服的样子。 陈初很快认出这人就是把马匹借给自己的郑捕快,立刻抱拳道:“郑捕快,幸会。总算可以把疾如风完璧归赵了。” 郑捕快听了陈初的话语,这才注意到陈初,立刻惊喜道:“原来是陈初老弟,这些天我们知县老爷可一直念叨着你呢,来来来,快随我见范知县。” 随即,郑捕快对那举报陈初三人形迹可疑之人轻声呵斥道:“这是陈初兄弟,范知县称赞不绝之人,还不快退开。” 那人乖巧地退下,自不必提。 陈初对郑捕快说道:“那就劳烦郑捕快给通报一声,就说陈初求见。这是我大哥韩峰,这是孟晓燕,是随我一道来的。” 郑捕快看了韩峰一眼,不由讶然道:“这位莫不是吴家村的韩峰?” 郑捕快复又看了一眼孟晓燕,更是惊讶,说道:“这位必是孟家村孟晓韩的妹妹孟晓燕。” 陈初奇道:“郑捕快,你怎对他们如此熟识?” 郑捕快叹道:“本就是吃公家饭的。这韩峰之事又闹得沸沸扬扬,韩峰当时曾到县衙告状,上任刘知县审案时,我们还曾参与过当日升堂,孟晓燕也曾到公堂作证,虽然当时还是上一任的刘知县断的案子,虽然案子最后不了了之,但我们自然都对韩峰等人深有记忆。如何不识?” 韩峰默默点头,孟晓燕也是不言不语,显然,郑捕快的话语勾起了他们很不愉快的记忆。 郑捕快突然一拍大腿,戒备地问道:“韩峰,你今天来莫不是又来告状的?” 韩峰摇摇头,并不说话。 很显然,基于上次在县衙告状的结果 ,韩峰对在县衙告倒吴建铭已然不抱希望。毕竟,吴建铭的后台不是一个小小县令能够对抗的。 陈初说道:“郑大哥,别瞎猜了,今天真不是为韩峰韩大哥的案子而来,刚刚我都说了,今天纯粹是来还马的,毕竟,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郑捕快将信将疑,让陈初稍等,自己往后堂通报范知县。 片刻功夫,郑捕快回转对陈初等说道:“陈初,你随我到花厅去见范知县。韩峰,你们二人暂且在此等候。” 到了花厅,范知县还没过来。陈初便静立等候。 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下,在地面映出斑驳的光影。花厅内,几盆幽兰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墙上的字画为这方空间增添了几分文雅之气。 此地作为知县平时会客之地,倒也合适。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陈初恭敬地站好。范知县不紧不慢地步入花厅,他微微抬眼,看向陈初,微笑道:“陈初,你总算来了。” 陈初连忙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草民陈初,见过知县大人。” 范知县微微颔首,在主位上坐下,然后示意陈初也坐下。陈初小心翼翼地坐下,腰背挺直,不敢有丝毫懈怠。 所谓态度决定一切,该有的姿势都得有,别以为是从21世纪穿越来的,比这个时空的人多了若干见识和科学知识,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如果真那样的话,古人分分钟教你做人。现代老虎吃人,古代老虎也吃人。 范知县点点头,对陈初的态度很满意,和蔼地说道:“陈初,还记得你作的那首诗吗?” 说着,不等陈初回答,便轻声吟了出来。 《谢范公借马之恩》 范公慷慨借良驹,解我燃眉急难时。 骏马奔腾情意在,恩深似海永铭思。 蹄声轻踏春风里,身影长留心意痴。 借得雄风行远道,感恩戴德赋新诗 范坤感慨道:“陈初啊,我能看出来,你虽年纪轻轻,却是个有追求有上进心的人。我借马给你,你转身就赠我一首诗。我很喜欢啊。倒不是我喜欢虚名,而是有了这些虚名,我才方便做许多事,才不负光阴不负此生。陈初,你可愿意和我一起,做一些利国利民的大事?” 陈初心中一热,随即想起诺不轻许,便定了定心神,冷静问道:“不知范大人何以看出我是个有上进心的人?又何以这么看重我?” 范坤看了一眼陈初,诧异地说道:“陈初,你竟不知道我和你爷爷的关系吗?” 陈初心中一紧,原来又是一个跟原主的爷爷陈尧有关系的人,可惜我对原主的记忆一点都没有继承。 陈初讪讪道:“范大人有所不知,草民前些天摔了一跤,竟然像失忆一样,对从前的事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35章 祖辈风云如烟 范坤叹道:“原来如此,我说呢。真是自古英雄多磨难啊,不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忘了也好,那我就不多说了,免得想起来,反而平添痛苦。陈初,你只需记得,你爷爷是这东朝许多百姓的恩人,也是我范坤的恩人。要不然,你真以为你作一首诗,我就答应把马借给你?凭什么?” 陈初问道:“我爷爷究竟做了什么?竟让无数百姓奉若神明?要不,范大人还是和我说说吧。” 范坤说道:“也罢,那我就说说当年的事。” 原来,那年真真南下入侵东朝,一路势如破竹,破燕京,渡黄河,直逼汴京(即开封)。 陈初的爷爷陈尧原本只是国子监中一名声名不显的武学教授,平日里专心研究兵法学问,教授学生。范坤是在那里有幸成为他的学生。 其实陈尧并非只专注于书本知识,还对古代的兵法和阵法有着深入的研究。他在书院中收集和整理了大量的兵书和战例,通过对这些资料的分析和总结,形成了自己的军事理论。 当真真入侵汴京时,陈尧意识到仅仅依靠书本知识是无法拯救国家的,于是决定将自己的所学应用到实际中。陈尧利用书院中的学生和附近的百姓,组织起了一支队伍,并运用自己的阵法知识,在千钧一发之际暂时成功地抵御了女真的进攻,并掩护当时的皇帝赵希顺利逃出皇宫。说陈尧是赵希的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真真掠夺一番后,没寻到皇帝赵希,大肆掠夺一番,便假装离去。 赵希逃出皇宫后,得知真真已走,便复回汴京。陈尧得知后,劝谏说,真真可能只是假装离开,说不定还会回来的。 奈何皇帝听不进去。 由于当时赵希回归时,有大臣劝赵希把皇位传给弟弟赵德山,一来是因为赵希只剩几个女儿,曾经数量稀少的两个儿子,相继在宫中夭折,二来是因为赵希在真真入侵时的表现,让一些大臣大失所望,所以,当陈尧劝赵希躲开一段时间时,赵希以为陈尧这是支持赵德山继位,别有用心。 其实赵希根本没有听进去,陈尧当时提了两个意见,一是出宫先躲躲,二是不出外躲避的话,就该做好加固城墙,提高城门的防御能力,抓紧生产箭器及火器,加强警戒哨和前哨,设置拒马和壕沟,做好战斗准备,同时,还得做好宣传,向民间征兵作为预备队,招收工匠,及时修复武器城防,征收物资,组好后勤保障工作等。 奈何赵希当时被皇位的争夺迷住了眼,根本没听进去陈尧的两个意见,只是做样子准备给陈尧封个谏议大夫。陈尧辞让,不愿当谏议大夫,赵希便发下诏书,世代免除陈家赋税,陈尧推辞不得,只好答应。随即,陈尧继续在国子监教书。而赵希,没有从不久前的狼狈出逃中吸取教训,没有加强军事防御,反而忙着跟当时曾提议赵德山继位的臣子内斗。 不久,真真得知赵希返回,再次围攻汴京。 由于赵希对陈尧有所猜疑,赵希竟然没有任用陈尧为官,抵御真真,反而轻信妖人郭京的 “六甲神兵” 之术,撤去城防,导致真真轻易攻破开封外城。 真真攻破开封城后,在城内大肆搜刮掠夺。真真强行扒了赵希的龙袍,并将赵希及若干皇室成员、王公大臣等俘掳北上。 陈尧当时奋力反抗,奈何无力回天,城破其后不知所终。有人说他出游海外,有人说他避世隐居,也有人说他已经魂归故里。 赵希被真真俘虏后,恭王赵德山打着为兄报仇,救兄长回归的旗号,顺利继位成新皇。 即位后,赵希感于陈尧对东朝的忠心耿耿,保留了陈家的免税待遇,还四处寻找陈尧,但陈尧终究不知所终,没人再见过他。 赵希在真真受尽屈辱,答应了真真的若干割地赔款条件,才被放归。赵德山为了“照料兄长的身体”,立刻把以保护赵希为名,将赵希软禁至今。 所以,陈尧的待遇在牛家村倒是人人知道,但提起陈尧究竟做过什么事,或者陈尧究竟是什么官,牛家村却几乎没人知道。 说来陈尧之事无意中涉及二帝争位,无论是赵希还是赵德山都严禁外传,是以陈尧名声不显,也就朝中高层官员,以及一直关心陈尧的学生知道他的事。而悠澜公主赵心玉、知县范坤等,恰好就是少数知道陈尧的人之二。 陈初听完范坤的讲述,这才对原主的爷爷陈尧有所了解,心下感慨不已,果然是乱世出英雄。 而公主赵心玉身份尊贵,为何三番五次与牛家村的一介布衣陈初关联,也就有迹可循了。至于原主陈初何时何地因何对赵心玉有了救命之恩,倒是仍不得而知,只怕要当面询问赵心玉才可以,但那一来不急,二来也不是随便就好问的。 陈初说道:“看来范大人看重我,是因为草民的爷爷啊。” 范坤说道:“当然,你爷爷是我恩师,说来你叫我一声范叔叔也不为过,我心中敬慕恩师,对你略有看重,又有何不可?” 陈初心道,你该看重的是原主,跟我可没关系,不过知县大人让自己叫他范叔叔,倒也应当,于是说道:“那我就叫你范叔叔了。范叔叔,你想做什么利国利民的大事?” 范坤说道:“陈初,正该如此叫法。一来,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想,做些对禹城县老百姓有利的事情。二来,东朝目前随时面临真真再次入侵的危险,东朝有灭顶之危,不可不防,倒是想听听你的意见。三来,你是恩师的后代,你父母已然不在人世,我既然恰好到禹城为官,又恰好遇到你,自该好好看护你。” 陈初问道:“范叔叔,我的父母为何不在人世了?” 范坤说道:“你父母的事,你不知道也正常,说来还是东朝对不住你陈家。真真破城后,寻不到你爷爷报复,不知怎的,竟然寻到了牛家村,偷偷杀害了你父母。幸好你当时年幼,恰好在邻居家玩耍,不然也是性命不保。这事真真做得及其隐秘,又消除了痕迹,所以村里人只看到你父母的尸体,却不知道是何人所杀。” 第36章 临别受书,高峰应可攀 陈初想起那次田叔说过爷爷陈尧是个英雄人物的事,好像知道内情,便问道:“你说我爷爷的事知道的人极少?那么为何邻家田叔田婶好像也知道?” 范坤说道:“是的,你邻居田叔田婶确实知道一些,不过他们知道的不多,仅仅是我们一帮陈先生的弟子,为了请你田叔田婶照顾幸存的你,不得不告诉他们的。” 陈初忽然想起韩峰的事情,说道:“范叔叔,我有个朋友受乡绅陷害,丢了本应十拿九稳的功名不说,还弄得家破人亡,不知道范叔叔能不能帮他伸冤?” 范坤说道:“陈初,你说的是你朋友韩峰吧?” 陈初说道:“范叔叔你知道?” 范坤说道:“我来禹城上任也有段日子了。不对当地得大小事情心中有数,怎么对得起皇帝发的俸禄?再说刚才郑捕快通报时,已经告诉了我你两个同伴的事。” 陈初问道:“那么,范叔叔,这事你能解决吗?” 范坤叹息道:“我只能说尽力而为,但心底着实没底。你知道的,那个乡绅名叫吴建铭,在吴家村就是一个恶霸。那么韩峰告状,上任知县为何最后不了了之?原因是吴建铭的背后势力太大。他舅父李逸尘乃当今太傅,深得皇帝看重。要想扳倒吴建铭,就要先扳倒李逸尘,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还得从长计议。” 陈初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天下的事历来这样,不去做,就永远也做不成。” 范坤说道:“你说得不错,事在人为,的确要试试。不过,那天韩峰在巡抚面前拦马告状之事,已经传得众人皆知。就算我想断这个案子,也得等巡抚大人对这个案子有个说法才成,不然,我抢着接手此案,算怎么回事?如果巡抚大人对此案作出公正判决,那自然最好。若不了了之或作出不公判决,韩峰自可到我县衙喊冤,我再重新审理,也算名正言顺。至少,届时我可按照流程,就案件的公正性提出质疑,收集证据并附上我对案件原有审判的疑问及我的意见,一起上报,等待上级部门批准后方可重新审理,届时才能还韩峰一个公正和清白。” 陈初想想也是,即便是后世,一个案子要想推倒重判,也得经过上诉等流程。这个时空,想来也差不多要经过类似流程,当下只能点点头。 范坤说道:“此事目前多想也无用,唯有等待。对了,你爷爷原是国子监教授,你本来是不乏传承的。家里原来的藏书,你读过几本?” 陈初羞愧地说道:“家里的书,嗯,为了维持生计,家里的藏书,都变卖了。” 范坤说道:“也是,陈家虽然得以免税,但并无余财,你这些年过得艰苦,变卖家当,也是正常,想来平日书也读得少了,这个时代,无论如何,不读书可不行。你稍等。” 随即,范坤转回后堂,抱出一大堆书籍,说道:“陈初,这些书,送给你了,你静下心来,好好读读。读书足以怡情,足以傅彩,足以长才。不过,尽信书不如无书。东朝如今千疮百孔,读书可不是单纯为了做学问。希望读书可以让你站得更高,看得更远。希望有一天,陈初的名字可以响彻朝野。到那时,你才可以真正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陈初道:“范叔叔的意义,是要我参加科举考试?” 范坤道:“当然。不参加科举,不当官,你就很难有所作为。” 当下,范坤向陈初普及了科举的基本常识。 陈初一边听,一边随手翻了翻书卷,见书籍众多,既有蒙学阶段的《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千家诗》、《弟子规》等,也有参加科举备考的《四书》、《五经》、《史记》、《汉书》、《后汉书》等,感激道:“这些书得花费不少吧?谢谢范叔叔。” 范坤说道:“别谢我,作为你爷爷的学生,我只是回报了他的万分之一。只希望,你能再振祖上荣光。” 陈初躬身拜谢道:“范叔叔,这正是我的奋斗目标。” 范坤说道:“对了,听郑捕快说,你是来还马的?” 陈初说道:“是啊。当时虽然没有说好何时归还,但有借有还才是道理。” 范坤说道:“也好。那就把上次那匹马还给郑捕快了结。陈初,要不要范叔叔重新送匹马给你?” 陈初说道:“不用,我现在有辆马车,短期应该够用了。” 范坤说道:“好。陈坤,日子过得紧张吧,你等会,我给些银两你带身边。” 陈初说道:“不用,反正我这些年苦日子都过来了。再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范叔叔救得我一时,可救不了我一世。不如就让我自力更生。” 范坤沉吟片刻,说道:“也好。对了,可能你没在意,刚才那堆书中,还有一些是行兵布阵当面的书籍笔记,都是你爷爷当年教的。你也收好了,有空就多琢磨琢磨。” 陈初闻言翻动书籍 果见在众多科举应试书籍中,还有几本''杂学''方面的书。 随即,范坤喊来郑捕快,让陈初当面将那匹“疾如风”交还给郑捕快。郑捕快眼见“疾如风”又回到身边,自然对陈初大有好感,说道:“陈初兄弟,其实这匹马你不还也没什么,可是你坚守承诺,有借有还,足见人品。以后有什么事难办,尽管来找我,我老郑在禹城这半亩三分地,还有几分薄面。” 陈初自然当面谢过。 看看天色不早,陈初说道:“范叔叔,好不容易来趟县城,还没时间四处转转。我想看看有没有趁手的” 遂向范坤辞别。范坤挽留陈初吃了便饭再走,陈初也坚辞不受,只胡乱拿些干粮水袋,以备路上不时之需,就喊了韩峰、孟晓燕一起拜别了范知县。 好不容易来趟禹城,还没来得及见识见识,孟晓燕对韩峰说道:“姐夫,要不我们四处看看?” 韩峰说道:“别问我,问你陈大哥。” 陈初看看天色虽已不早,但抓紧时间逛个一刻钟,问题不大,便说道:“等会回去我们路过梁家镇时,还得继续买些粗盐带回去。所以我们在这禹城,只能再呆一刻钟,想逛就抓紧时间。大家别分开,都跟着我吧,不然等下找人再浪费时间,回家可就太晚了。” 孟晓燕嘴一撅,但想想陈初说的是实情,也只好听从了。 第37章 油布卖价竟五贯 陈初本来是不打算逛的,但是,想起自己前时想好的农业发展大计,可能还缺些物资,在梁家镇不一定能买到,在这禹城碰碰运气,说不定可以买到。 陈初想起后世的大棚种植,关键材料就是塑料薄膜,但塑料制品要在20世纪才实现了工业化生产,现如今这个时空要想买到塑料薄膜无疑是天方夜谭。但没有塑料薄膜,又无法实现大棚种植,那么,只能看看有没有什么塑料薄膜的替代品了。 果然,陈初在一家杂货店看到了油布,很适合作为塑料布的替代品用于大棚种植。 可是一看价格,陈初整个人都不好了。什么?一匹油布要五贯钱?自己卖完二十斤精盐总共才得到四千文,也就是四贯,怎么都不够啊,这也太贵了。 看来,想实现大棚种植,还得另想他法。 陈初失望地走着,继续在禹城闲逛已经没有意义。 孟晓燕看到陈初沮丧的样子,噗嗤一笑,说道:“油布太贵,可以买点布回去自己做啊。” 陈初眼睛一亮,是啊。不过,还得看看制作成本。 走到一家布店,一问店主,一匹麻布的价格差不多六百文,还算合适,于是和店主讨价还价,最后以五百五十文的价格买了一匹。 然后就是桐油了。 桐油作为这个时空比较重要的一种物资,价格也不便宜。 恰好杂货店也有,陈初问了一下价格,一升要八十五文。陈初估三升足够了,就买了三升,给了二百五十文。 店主知道陈初想要自己制作油布后,又送了两把刷子。 这样,总共付了八百文,直接用一张一贯银票付账了,店主验看无误,找了二百文,关照陈初以后再来。 陈初自然满口答应。 买完东西,搬到车上,韩峰驾车,陈初和孟晓燕坐在车厢内,还好车厢比较宽大,此时依然不挤,预计回城再买点粗盐,也完全放得下。 陈初关照韩峰适当加快速度,孟晓燕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两人闲聊,时间就过去了。 到达梁家镇时,果然如同陈初的预计,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陈初让韩峰直奔粗盐店。 粗盐店崔掌柜看到陈初,也是喜出望外,这么晚了,还有人照顾生意,而且还是个大主顾,连忙招呼道:“陈兄弟,这次又想买多少盐?” 陈初沉吟了一下,知道在禹城花了八百文钱买麻布和桐油,钱袋里总共还有三千二百文,按照上次一斤粗盐三十四文的价格,买八十斤就是两千八百文不到,自己还能剩余一点。陈初没想过全部买成粗盐,毕竟,随时可能再买点其它物品,再说,买卖有风险,全仓需谨慎。 于是,陈初问道:“崔掌柜,我准备买八十斤盐,你给个优惠价。” 崔掌柜自然记得上次给陈初的优惠价是每斤三十四文,便打开算盘噼里啪啦算了起来,一看总价是二千七百二十文 ,便说道:“你给两千七百文吧。” 因为急着赶路,而且这个价格的确差不多到位了,便答应道:“好。” 便取了钱袋,跟崔掌柜结算清楚,最终钱袋里还剩五百文,日常备用也差不多够了。 将八十斤盐搬上车,三人便再次奋马扬鞭往牛家村飞奔。 这时天边突然涌起黑云,风也开始越刮越大。 陈初暗道一声“不好”,只怕是要下雨了。这个时代可没什么官方的天气预报,更没有什么大风预警,暴雨预警。 陈初一边怀念着21世纪的种种便利,一边催促韩峰快些,再快些。 韩峰使出全身力气,恨不得自己代替坐骑往回飞赶。而那匹马,似乎也善解人意,再说动物对天气的变化本就敏感,知道风雨欲来,所以也是使出十二分的力气奔跑。 雨终究还是来了, 不过,好在陈初三人到家时,雨才是刚开始滴,落到三人身上,也就是零星雨点。 随着一声“吁”,马车在院子里停了下来。三人赶紧往屋子搬东西, 八十斤粗盐,一匹麻布,三升桐油,两把刷子。 也就在三人把东西搬进屋,刚把马车牵到仓库的那一刻,雨开始下大了,雨点粗得像冰雹。 韩峰晚上睡仓库,陈初本来想把马车牵进堂屋的,但韩峰执意不肯,陈初也只好作罢。 时间已经不早,今天都有点累,就只能做了晚饭,吃过就睡。至于说制盐之类的,明天再说了。 雨下到凌晨,却是停了,只地面布满的坑洼积水,证明雨曾来过这世界。 吃过早饭,陈初说道:“韩峰大哥,晓燕妹子,今天起,我们要马不停蹄地干活了。有许多事情要做,一是八十斤盐要赶紧制完,另外是一匹布要刷上桐油再晒干做成油布。此外,我还想看看书,昨天范知县给了我那么多书,我可不想辜负了他的好意。如果可以,我希望韩大哥制盐之余还能挤出点时间教教我。” 韩峰点头道:“这当然没问题。不过我想,要是有两口铁锅,我就可以和晓燕妹子一起制盐了。” 陈初一拍大腿,说道:“是啊,昨天忘了再买口铁锅。要是有两口铁锅,制盐效率不就提高两倍了?” 孟晓燕道;“我不就带了一口锅来?这不正好能用?” 陈初又是一拍却,笑道:“是啊,那就赶紧拿过来用。” 孟晓燕笑道:“别拍了,陈初哥,你老是拍腿,不疼吗?” 韩峰望着自来熟的妻妹,不由想起亡妻,眼神不由暗淡了下来,默默开始制盐。 孟晓燕看到韩峰的神色,知道韩峰的心中所想,安慰道:“姐夫,别难过,一定要好起来,姐姐在天之灵,也一定希望你快快乐乐地活着。” 韩峰惨笑道:“快快乐乐?我只想和你姐姐在那个世界相聚,可是现在,仇人还逍遥法外,让我怎么快乐得起来?” 孟晓燕不知道怎么安慰,便默默去屋子里取铁锅。 陈初说道:“韩大哥,仇一定会报,但对手太强大,所以,我们自己要先强大起来。” 韩峰摇摇头,喃喃道:“强大?对方的后台是太傅,深得皇帝器重的人,我们再强大,又能强大到哪去?” 第38章 考试复有何难 孟晓燕已经取锅回转来,闻言说道:“姐夫,那我们就让皇帝也听我们的。” 韩峰一愣,随即摇摇头,说道:“小孩子家家,说得简单。” 孟晓燕嘴一撅,说道:“姐夫我可不是小孩子,我就比姐姐小两岁。” 陈初闻言笑笑,转过话题说道:“两位,你们说是现在就开始我一个人做油布,还是等精盐弄好了,我们一起做?” 孟晓燕道:“当然是到时候三个人一起做了。做油布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我也想试试。现在,你自己先看看书就是。” 韩峰点点头,表示同意。 陈初便离开厨房,独自坐到中堂,从范坤送的书里随意拿出一本翻看起来。 突然间系统那个永恒不变的温柔女声提示道:“检测到主人正在翻看纸质书本。为提高效率,主人可以把书作为奖励品存放到系统中,这样随时可以在系统中阅读。” 陈初一愣,随即一拍大腿,系统的这个功能真是太强大了。是啊,对于书本这类的物品,只要是属于自己的,陈初完全可以作为系统奖励品隐身到系统中,关键是,这类物品,除非必要,自己不用再取出来,而是随时可以在系统中查看,相当于获得了电子版,而且阅读是还无人能够察觉,真是太棒了! 铜钱、板凳之类的物品,一旦作为奖励品,是必须要取出来才能发挥作用的;而书本之类的物品,作为奖励品后,完全可以一直存放在系统中,而不必取出来,因为在系统中是可以阅读的。 这个功能,想想就很期待。比如说参加考试,自己有了系统这个开挂功能,相当于随时可以开卷考试而不被发觉! 那么,读书就简单了,什么启蒙的《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千家诗》、《弟子规》等,还有什么参加科举备考的《四书》、《五经》、《史记》、《汉书》、《后汉书》,统统作为奖励品,收录到系统中。 这样,如果考试考什么背诵填空之类的,那真是手到擒来了。 当然,读还是要读得,至少,要知道大概内容在什么书什么大致位置,否则,开卷考试也过不了啊! 陈初忽想,自己有试错功能,那么在文字处理区,写篇文章,然后经过成千上万次的修改,要想不出彩都难。毕竟,好文章都是改出来的。 那么,这是不是代表,自己要是去参加科举考试,那不直接碾压那些所谓天才? 前时,范坤对陈初读书方面多有提点,希望陈初将来参加科举考试,毕竟,只有获得了一定的身份地位,站得更高,才能做得更多。因此,范坤已经把这个时空的科举考试大概情况告诉了陈初。 在这个时空,科举分为三大类,即常科、制科、武举。 武举好理解是,是为选拔军事人才而设立的科举科目。武举考试主要包括武艺和兵法两个方面。武艺考试包括射箭、骑马、举重等项目,考查考生的身体素质和战斗技能;兵法考试则要求考生对兵书战策有一定的了解和掌握,能够运用兵法理论分析和解决军事问题。 武举是要靠天赋的,范坤显然不可能要求陈初参加这个,陈初自己也不能参加,毕竟,这个考法是没法靠系统的。当然,兵法还是可以研究研究的。 制科,又称特科,是由皇帝亲自下诏临时设置的考试科目,主要是为了选拔一些具有特殊才能或专长的人才。制科的考试内容和要求根据不同的科目和皇帝的旨意而定,通常比常科更加严格和复杂。例如,选拔擅长文学的 “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选拔军事人才的 “军谋宏远堪任将帅科” 等。 制科是要看皇帝的爱好的,这个暂时没法琢磨,所以陈初暂时也不会参加这个。 那么,陈初要参加科举的话,无论是范坤的想法还是陈初自己的想法,都只有常科。 常科又主要分为进士科和明经科。 进士科是东朝最受重视的科目,许多人通过此科进入仕途,甚至官至宰相,所以东朝以进士科为宰相科。其考试内容主要包括诗赋、经义、策论等部分。 诗赋,考察考生的文学才华和写作能力,要求考生能够按照一定的格律和韵律创作诗词歌赋。 经义,侧重于对儒家经典的理解和阐释,考生需要对《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等儒家经典有深入的研读和理解,能够根据题目要求进行分析和论述。 策论,是对时政问题的分析和建议,考查考生对国家政治、经济、军事等方面的了解和思考能力,以及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法和策略的能力。 明经科相对进士科而言,地位稍低,侧重于对儒家经典的记诵和理解,主要考察考生对经典的熟悉程度和记忆能力。 就陈初来说,因为有了系统这个相当于藏书楼或者图书馆的开挂功能,显然明经科是太简单了。如果不是范坤的殷殷教诲还在耳边,陈初要参加科举,肯定首选明经科。 但范坤的建议是,一定要尝试在进士科崭露头角,毕竟,这是一条通天大道,一条甚至可以直通宰相的大道。 而陈初来到这个时空,无疑也是想翻云覆雨的。所谓,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的士兵。 那么,来吧。 本来陈初已经做好了韦编三绝、悬梁刺股的准备,没想到自创的野草1.1系统,早就有了虚拟图书馆的功能,这使得陈初可以节约大把的时间。 不过,时间还真是个问题,毕竟,考试的时候时间是有限的,不可能让你真的每道诗赋题、每道经义题、每道策论题,都让你在考场上有时间在系统中演算成千上万遍然后取最佳结果。也许,你把每考题在系统中演算、试错千万遍,得出最好结论时,考试早就结束了,别的考生早就离开了。 一句话,超时是个问题。 不过,解决这个办法也简单,即所谓大数据。 第39章 科举高峰需攀 古代考试大神有所谓押题,陈初也可以啊。现在完全有时间,一边读书一边押题。 即便有了系统,还是要读书的,一来固然是为了熟悉知识点位置,不然开卷都不知道在哪翻;二来,只有经常读书,才能给人一个读书人的印象,不然,就算你有系统,你一个从不碰书本的普通村民过两年突然成了进士了,你说同村的人惊诧不惊诧?奇怪不奇怪? 所以说读书很重要。 当然系统的探索更加重要。 天生才干犹如自然花草,读书然后知如何修剪移接;自创系统仿佛初萌树苗,探索而深明怎样培育塑造。 陈初又想,可以把过往的试题即最佳答案先存入系统,这样,再遇到新的题目,系统可以事半功倍,节约大量演算时间,给出最佳答案。此外,还可以让系统自己出题,自己先演算,这也是一种押题,也许,系统自己出的题,就是今年的考题也不一定啊。 那么,先要丰富数据库了,也就是,要把以往考题及获得最佳名次的答案,统统作为奖励品,存放到系统中。 当然,最好给系统增加一个检索功能,把无关资料放一边,只在相关度比较高的资料中检索,这样速度更快,省得自己一个个检索浪费大量时间。 想到这里,陈初不由暗自庆幸,还好,当初在设置check功能模块时,鬼使神差,留下了神来之笔,即留下了“第三,其它模块”。 现在,可以把系统这一模块修改为:“第三,检索模块”。当然,作为经验,继续留个“第四,其他模块”,那是相当必要的。 作为后世用惯搜索功能的网民,陈初设置起检索模块自然是驾轻就熟。 首先是分类功能区,这有多种分类方法。 比如按照考试科目分类,有诗词歌赋、经义策论等。 按照考试阶段分类,有初级科考知识、中级科考知识、高级科考知识等等。 再如按照知识来源分类,有儒家知识经典、史学知识、文学知识等等。 并且,这些分类可以互相交叉。比如,有些资料,既属于诗词类,又属于文学类,还属于中级科考知识类。那么,检索时输入诗词、文学、中级类进行,会更快得到想要的结果。 其次是对话功能。就是有提出要求,还得有回应要求的功能。不然搜了半天,结果不告诉你,那就尴尬了。 还得有排序选优功能,不然,你排名不分先后,让陈初人工决定那个优那个劣然后选哪个,那不是要命吗? 其余抓取功能、查重功能等,也是必不可少。 抓取功能当然重要,要不然,你明明知道某个书中有个片段可以借用,却没法及时抓取,不是欲哭无泪? 查重功能的重要性更不用说,否则,你千挑万选的结果,是上届考试或上上届考试的考生用过的,而且一字不差,你把这个结果写到考卷上,那不是闹笑话? 完成了这几个功能区,检索功能立刻变得强大起来。当然,强大目前仅限于科举考试,在其它方面,系统的检索功能模块还是弱鸡。 比如,你让系统检索,真真围困禹城,作为城内守军如何有效防御?那系统肯定抓瞎了,毕竟,连基础数据都没有,系统如何检索? 想到这,倒是给陈初提了个醒,应该尽快建立这个时空最大的数据库,数据应涵盖文学、哲学、经济、法律、历史、地理、天文、生物、物理、化学、民用、军事、宗教、艺术等各个方面。 这倒也简单,有任何不同分类的前沿知识,如果是以书籍笔记等的形式存在的,陈初大可以先买下来,成为己有,然后作为奖励物品存放到系统中,再经过归类进入系统检索功能块,就成为原始数据了。 麻烦有两个,一是陈初必须有钱,才买得起相关书籍或笔记;二是这种分类的前沿知识,如果不是以书籍的形式存在的,好像就只能干瞪眼了。 比如,如果这个时空有航母的话,有一艘航母在陈初面前,陈初固然买不起,从而无法变为自己的,也不可能把航母用精神胜利法短暂变为物质奖品,从而进入系统——因为后面兑换的代价绝对超出陈初的承受能力 而且,退一万步说,这种庞然大物就算进入了系统,也没用。因为他不是书本笔记类可以直接阅读的物品,所以没法弄明白航母的诸多制造技术和工艺、材料、结构、工作原理、操作技巧等诸多知识,在系统里还是大而无用。 举航母这个例子可能有点夸张,那换成先进的武器,比如火炮,也是一样的道理。 是的,某些先进的科技、知识、工艺、方法、经验等,其载体可能并非书记笔记,而是被固化到某个先进产品或模型里,这种情况下,陈初就只能干瞪眼了。 问题的根源是,陈初自创的野草系统1.1,目前还没有抽取和复刻功能。 所谓抽取,就是从繁琐复杂的物品或技巧中,抽取出最本质的知识、原理、经验或工艺,比如航母的制造工艺、工作原理、操作经验等,而不是航母本身。 所谓复刻,就是复制和刻录。就是把这些抽取到的知识、原理、经验或工艺等,复制出来再刻入可以阅读的载体,比如说纸张。 明白了系统缺点所在,那就往这个方向弥补。 陈初打开系统面板,意图定义系统的抽取、复刻功能。 “呜呜呜”,熟悉的失败警报声响起,随即那个温柔女声提示道:“对不起, 主人 ,您目前的经济、社会地位无法支持您定义需要的功能 ,请符合条件后再试。” 陈初心中有一万头某个动物踏过,这系统居然也嫌贫爱富。 不过,虽然尝试失败,陈初还是没那么懊丧,毕竟,只是,创设新功能的条件高了些,但这两个功能是可以有的,就是需要走两步而已。没问题,经济和社会地位是吧,既然系统有貌似图书馆的功能,好像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 看来,还真得走科举考试这条无数穿越前辈屡试不爽的道路,科举考试的高峰,仍是非攀不可啊。 第40章 何人抱头鼠窜 陈初到厨房看了看韩峰和孟晓燕两人,见两人正在制盐,便说道,“我去里长家有点事,马上回来。” 路过村子里卖肉的肉摊子时,陈初顺便买了块肉。 到了里长家门口,陈初轻轻敲了敲门。 里长牛存义打开门,看到陈初和他手中的肉,微微一愣。陈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里长,我来打扰您了。我听说咱村里有个学堂,我想问问我能不能去学堂上学。” 牛存义看着陈初热切的眼神,笑着将他迎进屋里。 “陈初啊,你有这份上进心是好事。不过,上一番学,是很苦的事。”牛存义缓缓说道。 陈初急忙说道:“里长,我不怕吃苦。我前些日子遇到范知县,他鼓励我进学堂读书,将来参加科举。您看我需要做些什么才能去学堂呢?” 牛存义思索片刻说:“既然范知县都鼓励你读书上进,那我当然我支持你。这样,这块肉你拿着,我领你去苏先生,这块肉,就当是你的束筱之礼。” 陈初道:“牛里长就别客气了,这块肉你先收着,反正肉摊子不远, 我再去买一块,你等我。” 说着不等里长推辞,陈初就离开了。 过了片刻,陈初果然又拎着一块肉,来到里长跟前,说道:“牛里长,还麻烦你领我去。” 路上,牛存义交待道:“陈初,这位苏先生脾气有些古怪,等下他说什么,你好好听着就是。” 陈初问道:“好的。牛里长,学堂里就一位苏先生吗?” 牛存义叹道:“一直就这一位苏先生。其实苏先生经常忙不过来,学堂也贴了招贤告示,本来也有几个人来应聘,但来应聘的一听说和苏先生搭档,不知为何,就都走了。” 陈初心道,看来这位苏先生有点古怪啊,得小心应付才是。 牛存义带陈初来到村里学堂,直接走到讲堂门口。 牛存义前后看了看,没在讲堂里看到苏先生,心下疑惑起来。 却听有人说道:“爹爹,你来找苏先生吗?” 陈初一看,这人坐在讲堂中间,自己却是认得,正是曾被张若飞马匹惊吓过,后来又在里长家见过的牛小闲,里长的宝贝儿子。 陈初露出一丝遇见熟人的常用笑容。 牛小闲的同桌也喊道:“牛伯伯好。” 牛存义点点头,说道:“袁大力,跟牛小闲一起好好念书。对了,苏先生呢?” 原来跟牛小闲同桌的是袁大力,牛家村保长袁小六的侄子。 不等牛小闲和袁大力回答,一个坐在前排的学子回答道:“牛里长,苏先生在学堂书房里呢。” 牛存义一看这学子很面熟,随即想起来,问道:“你是老李家的孩子吧?叫什么来着,瞧我这记性,忘了。” 那学子闻言恭敬说道:“牛里长,是的,我爸是做红枣生意的李子淼,我是李慕白。” 牛存义点点头,便领着陈初一起去学堂书房。 两人来到学堂书房前,看到房门关着,里面却传来说话声,看来苏先生果然在。 陈初上前轻轻敲门,里面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道:“进来。” 说话之人自是苏先生,他脸庞清瘦,双眸深邃,身着一袭素雅的青袍,身形挺拔如松,全身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苏先生坐在一张旧椅上,四周围了一圈的学子。 苏先生自是认识牛存义的,但也只是微微点头,算是问候。 牛里长似乎很尊重苏先生,连忙礼貌地作揖,说道:“苏先生,这是本村的陈初,前阵子因故耽误了,你看能不能在你这报名入学。陈初,还不快把束修递上?” 陈初正要递上刚买的那块猪肉丸,却听苏先生道:“不忙,这都是想进学的,讲堂太小,位置有限,不可能都入学,谁能进谁不能进,还不一定呢。” 陈初无奈,只得恭恭敬敬地说道:“是,苏先生。” 苏先生说道:“陈初,你且和他们站在一起,我来考考你们。能通过考核的,明天就到学堂上学,没有通过的,只好回家努力努力,下次再来了。” 陈初心道:“这位苏先生这么严格,不通情理,怪不得来应聘的老师一听和他搭档,就都跑了。” 正自胡思乱想,只听苏先生道:“有一个东西,你有,我有,大家都有,但是在有的人那里它很复杂,有的人那里它很简单,而且这个东西听得见,摸不着。这是什么呢?” 一个学子说道:“是头发。” 苏先生摇摇头,说道:“你能听到头发,来来来,你听听看?” 又有个学子道:“是腿。” 苏先生仍是摇头。 陈初道:“是名字吗?” 苏先生点点头,道:“对了。” 苏先生看了一眼陈初,道:“我再出一题。” 苏先生略一沉吟,说道:““今有一矩形田地,其一角有棵大树。已知从大树处向两边测量,短边为三丈,长边为四丈。若从此大树处沿直角向对边引一直线,则此直线之长几何?” 众学子都懵懂无言,只有陈初,立刻知道这是考的勾股定理中最简单的一组数,即所谓勾三股四弦五,当下答道:“长五丈。” 苏先生眼睛一亮,说道:“陈初 你明日就可来上课。其余各位,下次再来吧。” 那几名学子不服气道:“再来,苏先生你再出一题,我们还要考。你再出一题我们肯定会。” 苏先生说道:“也好,那就最后一题,你们再答不出,可怨不了谁。” 苏先生略一思索,看着四周吵吵闹闹的学子,说道:“我说一首诗的第一句,你们续诗。” 众学子忙屏气静息,只听苏先生说道:“先生周围数只鸟。” 众学子脸孔一红,心道,这是骂我们是鸟呢?但先生出了题目,也只好努力作答了。他们抓耳挠腮,搜肠刮肚,无奈肚中没有二两墨,挤不出来啊。 苏先生冷冷哼了一声。 眼看苏先生就要发怒结束考核,一学子仓促道:“先生周围数只鸟,叽叽喳喳真吵闹。上课不听瞎胡闹,先生气得胡子翘。” 众学子哈哈大笑。 苏先生面色一沉,说道:“让你作诗,不是让你作打油诗。将来科举考试做卷子写这样的打油诗,你是想把考官乐死还是气死?陈初,你来。” 陈初不慌不忙,微笑吟诗道:“先生周围数只鸟,婉转啼鸣韵如箫。学堂静谧书声绕,诗意栖居乐陶陶。” 苏先生看向陈初,微微点头,随即看向其余学子,眼里露出寒光,说道:“再来一百题也没用。我已出了三题,一题考你们脑子灵活度,一头考你们算学,一题考你们即兴发挥和语言基本功,奈何你们一窍不通啊。” 众学子满脸通红,却仍赖着不走,说道:“苏先生,再来一题。” 苏先生拿出吓人的戒尺,说道:“找打呢?还不快跑?”他用戒尺作势要敲众学子脑袋,众学子只得抱头鼠窜。 苏先生一边掂量着陈初送的那块猪肉,一边和气地说道:“好,陈初,这束筱之礼我收下了,明天你就来听课。需知能进我这学堂上课的,都是天资聪明之人,所以你万不可骄傲自大。记住,你只是我众多弟子中最最普通的一位。” 陈初恭敬地说道:“是。”陈初听苏先生说话和气了许多,心道,这苏先生倒不是一味严酷冷漠之人。 随即,里长说道:“苏先生,那我就带陈初离开了。明天就让陈初来正常上学。牛家村其余学子,有劳苏先生多多费心了。” 苏先生点点头,里长便带陈初离开了学堂。 路上,陈初对牛存义说道:“里长,看来苏先生只是要求严格些,也并非是不通人情。” 牛存义点点头,摸着胡须道:“应该是这样。” 陈初说道:“里长,我还有一事,也请里长帮忙。” 第41章 四方共赢如幻 里长问道:“陈初,你还有什么事?” 陈初说道:“先不忙说什么事。我想先问问,牛里长,最近征税情况如何?” 牛存义叹口气,说道:“不理想啊。这个巡抚,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来就弄得鸡飞狗跳。往日霜降才征的秋税,就因为他的要求,提前到了白露,老百姓措手不及,哪来钱物缴纳?这不,大部分都拖欠着呢。反正虱多不痒,债多不愁,也不是我们牛家村一个,大不了,到时候我牛存义不当这个里长了。” 陈初道:“牛里长,我有一计,可解烦扰。” 牛存义道:“你有什么好法子?说来听听。” 陈初说道:“里长,既然村民只是因为未能及时收获或者收成不足而缴不上税,何妨让他们以后再补交?” 牛存义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这不等于没说吗?如果能这样,还要你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上面一级一级压下来,要求立刻完成秋税征收,你以为是闹着玩啊?” 陈初道:“别急,我还没说完呢。村民以后补交,不代表现在秋税就不征收了。” 牛存义又是一个白眼,意思是你这不还是废话吗?不过这会他没打岔,要听听陈初究竟怎么解释。 陈初说道:“村里总有一些富有的乡绅,他们的钱放在家里生锈,何不让他们帮助村民先完税,等过后田里收成全部到手了,再让村民归还这些税?” 牛存义哭笑不得,说道:“你以为这些乡绅是做慈善的?钱放家里就算生锈,也不至于有风险。钱借给村民完税,没有利息不说,万一借了以后村民欠收还不起怎么办?那不是鸡飞狗跳,个个忙着打官司?” 陈初说道:“那就让村民还得起,让肯借钱的乡绅能拿得到利息。” 牛存义疑惑地问道:“你有什么好法子?” 陈初说道:“山跟头不是有荒地吗?让村民向乡绅借了钱完税,必须到山里开荒,再如此这般,不就是四方共赢?” 牛存义听着陈初在耳边嘀咕的方法,不由眼睛一亮,拍了拍大腿,道:“竟然还可以这样。妙、妙啊。陈初,又怎么说是四方共赢?你说说看。” 陈初解释道:“采用这个方法后,牛里长你完成了征税,村民完成缴税将来还可能有盈余,乡绅拿回本金还得了利息,我陈初可以获得油菜萝卜地的收成,可不是四方共赢?” 牛存义哈哈大笑道:“陈初,真牛里长之福星也。大才!大才!果然该走科举之路,不枉牛某为你领路一番。” 陈初道:“牛里长,事不宜迟,眼看巡抚大人征不到税,必然近日就会派人前来责问,不如现在就开始行动。” 牛存义说道:“好,我们先去山跟头看看。” 不一会,陈初和牛存义便来到距牛家村不远的牛家山。原来,牛存义说的山,便是牛家山。 牛家山位于牛家村以东,是个无名小山,历史文献均未见记载,但牛家村却是因此山而名。 陈初细观这牛家山,还真是未经雕琢,充满了原始的魅力。 山体上覆盖着郁郁葱葱的植被,有高大的乔木拔地而起,粗壮的树干如同坚实的卫士,伸展着繁茂的枝叶。低矮的灌木丛错落其间,嫩绿、深绿、墨绿交织在一起,宛如一幅自然天成的画卷。草丛中偶尔传来昆虫的低鸣,为这片寂静的土地增添了一丝生机。 牛家山其实是个小型的丘陵,有着较为平缓的坡地和山谷,完全可以进行一定程度的开垦种植,这和自己的预料一致。 陈初问道:“牛里长,你说要种的话,这儿种些什么比较合适?” 牛存义四下观看,指了指附近几乎干枯的小溪流,说道:“这附近水源不是没有,但大多不易取水,而且水量不多。最好种些耐旱的农作物,如小麦、蚕豆等。” 陈初说道:“这么说来,想要种萝卜、油菜等需要丰富水分的作物,就很难了?” 牛存义摇摇手,说道:“基本上是这样,除非你能想办法解决水源问题。” 陈初道:“我应该有办法,不过要过两天。牛里长,你看这牛家山,要是开荒的话,可以开多少地?” 牛存义看了看,心中估算一番,说道:“可开荒亩数首先受山体面积和地形限制。假设牛家山的山体面积为五百亩,其中只有一部分是适合开荒的缓坡地或者山谷间较为平坦的土地。” 陈初看着牛4家山,说道:“假设陡坡占总面积的百分之三十,也就是一百五十亩不能用于开荒,剩下三百五十亩。” 牛存义说道:“再考虑土壤条件,如果土壤层浅薄、多石或者贫瘠的区域占可开荒面积的百分之二十,那么真正能够用于开荒的土地可以能只有二百八十亩左右。” 陈初微微点头,说道:“不错,其它呢?” 牛存义说道:“还有水源因素。假设通过雨水收集设施,只能满足一百亩土地的灌溉需求(假设作物为需水较多的种类),那么实际可开荒面积可能最多就是一百亩。” 陈初笑道:“哦,牛里长,你这是保守估计。我说了,我应该有办法解决水源问题的。” 牛存义也笑笑,道:“不过有一百亩也不错了,只不过要看效率、看收成。不然,没人愿意干啊。” 陈初问道:“牛里长,你看估计有多少户愿意开荒?” 牛存义道:“我估计一开始会处于观望状态,后来会越来越多。初步估计,当有二十户人家愿意开荒吧。” 陈初说道:“那么,每户可以开荒五亩。可以啊,保守估计的可开荒面积一百亩恰好分完。后面谁再想开荒,估计位置、土壤就不一定那么好了。” 牛存义说道:“没办法,新事物,刚出现的时候,接受的人不会多的。” 陈初问道:“预计每亩收入如何?” 牛存义道:“因为是新开荒的土地,土壤肥力尚未完全培育起来,且可能存在灌溉设施不完善等情况,产量会大打折扣,预计每亩产量可能只有一石。” 陈初道:“好,现在再去几家富裕的人家商量,看有多少人愿意参加?” 两人来到牛家村乡绅王启德家。 王启德应该是个有文化的乡绅。他正手持一幅画卷,眯着眼睛,细细品味着画中的意境。 仆人轻声通禀后,王启德放下画卷,整了整衣衫,微笑着迎出门来。 牛存义礼貌地作揖道:“见过乡绅大人。今日冒昧前来,是为引见一位奇人。” 王启德微微颔首,目光落在陈初身上。 陈初连忙拱手行礼,心中却想,也不知道这位王乡绅看的是什么画?会是东晋顾恺之的《女史箴图》、《洛神赋图》?萧绎的《职贡图》?展子虔的《游春图》? 正自胡思乱想,只听王启德和蔼地说道:“不必多礼。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请二位进书房一叙。” 三人步入书房,王启德请里长和陈初坐下,再让仆人奉上香茗。 王启德看向陈初,问道:“不知这位小友有何奇特之处?” 陈初略一思索,恭敬地回答道:“晚生初来乍到,并无奇特之处,只是知道王员外身怀济世救民之心,却苦无施行之机,是以特来拜会。” 王启德听他说得顺耳,微微一笑,说道:“陈小友有什么好想法,但说无妨。” 陈初说道;“今有巡抚早征秋税,村民无法完税之事,王员外可曾听说?” 王启德点头道:“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不只牛家村,禹城县谁人不知?” 陈初说道:“这正是王员外大显身手,造福家乡,声名远扬的好时机。” 王启德说道:“愿闻其详。” 陈初当即把如何借钱给村民完税,让里长过征税这一关,并让村民开荒,开荒后村民会还本金,陈初自己归还利息,而且村民和陈初还各有益处的所谓四方共赢方案和盘托出。 王启德听完,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们?凭什么相信那些村民?” 陈初望向牛里长。 牛存义说道:“王员外,为了做到示范作用,这件事我也参与。我也会预支给村民秋税所需的银两。再说白纸黑字,条款都写好,各自签名画押,有什么好担心的?” 王启德说道:“好,我相信你,答应你便是。你们去下家吧,我建议去孙明远家。” 也就是陈初眼尖,临别时看到了王员外仓促间来不及收起的画卷,不由面红耳赤,真是说不得,说不得,连忙转过头。 第42章 开荒事关久安 牛存义和陈初便按王启德的建议往孙明远家走去。 路上,陈初问道:“牛里长,王启德为什么建议去孙明远家?” 牛里长苦笑道:“这两人是死对头,两人都做米生意的。所以两人什么事都要争个长短。而且,孙明远做事太高调了,让许多人讨厌。” 陈初诧异道:“低调做人,高调做事。这不很好吗?” 牛里长摇摇头,说道:“没这么简单。以前隔壁吴家村闹灾荒,吴家村村民饿得皮包骨头一样,几乎没有了生存的希望,原先的刘知县号召吴家村乡绅捐款捐物,孙明远知道了消息,也号召我们牛家村给隔壁村子捐钱。” 陈初道:“这也没问题啊?互帮互助,做好事么。孙员外思想觉悟高得很啊。” 牛里长说道:“互帮互助本也应该,问题是吴家村的吴建铭仗着其舅父是当朝太傅,曾在我们牛家村与他们吴家村田里灌溉用水问题上横行霸道,所以我们牛家村村民一般不太愿意搭理吴家村的,特别是讨厌吴家村的吴建铭这个恶霸。所以,孙明远给牛家村捐款,王启德意见很大。” 陈初道:“啊,原来我们牛家村的人对吴家村的人还有意见。牛里长,那我给吴家村的韩峰提供帮助,是不是不太好?” 牛里长说道:“这倒没什么。因为韩峰原本读书人,那次水争,他的态度就是最好大家都有水用,不要争来争去。所以,他是吴家村里少数不让人讨厌的人。再说,他遭遇那么惨,完全是拜吴建铭所赐,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吴建铭是我们村的敌人,韩峰是吴建铭的敌人,所以吴建铭就是我们牛家村的朋友,你放心好了。” 很快,两人到了孙明远家,说明来意。 孙明远的反应倒是还好,很有点博爱精神,完全没有像二十一世纪有些人一样,别的敌对国家有难就伸出\"友谊之手\",自己国家有难就缩手缩脚,所谓典型的胳膊肘往外拐。 孙明远很快答应可以一对一出借资金,让村民先完税,开荒后再还钱。 其后两人又去了好几个乡绅家,有的愿意,有的不愿意。牛里长、陈初二人只是尽量劝说,也不强迫勉强。 不过,最终,算上牛存义自己,倒也凑满了不少愿意预支银两参加活动的乡绅。 看看条件基本具备,陈初说道:“里长,可以回去写告示了。” 里长点头,两人开始边走边合计。 来到里长家里,由于胸有成竹,因而不多时,一份牛家村开荒告示新鲜出炉。 《开荒告示》 各位村民: 今岁秋至,农事正兴,而秋税先征。吾身为里长,念及吾里民生,忧虑难安。思之良久,终得一法,特告之众。 吾地虽有沃野,然牛家山仍有诸多荒地未垦。荒地闲置,实乃资源之浪费。今号召诸位村民,积极开荒拓土,以增吾里之收成,富吾里之百姓。 开荒之益,多不胜数。其一,可扩农田之面积,增粮食之产量,使吾等仓廪充实,无惧荒年。其二,荒地开垦后,可种各类谷物、蔬菜,不仅能满足自家之需,亦可售于市场,换得钱财,改善生活。其三,开荒之举,亦是为子孙后代谋福祉,留得更多良田,保吾里之昌盛久安。 凡有意开荒者,里中将给予一定之支持。吾将组织有经验之农户,传授开荒之技巧与耕种之方法。若遇困难,亦可向里中求助,吾等必竭力相助。 一、开荒之规模 本次开荒之地为牛家山,经现场勘察及预估,开荒共计百亩。开荒事宜将上报留底,受官方保护。固开荒需申请,不得私下随意进行。未经申请批准而私自开荒者,村里有权收回荒地,没收产出。由于资源有限,先到先得,后到可能不得。预计每户最多申请四亩,每户应据秋税情况及自身需申请资金增减,暂定每户每申请代缴一贯钱需申请田地xx亩。 二、种植之要求 由于本次开荒为配合完税之事而为,需乡绅提供有偿资金以代缴秋税,又需热心村民陈初提供利息,故凡开荒一亩者(可自行选择种植小麦、蚕豆等品种),需另种植一亩油菜或萝卜(由陈初指定品种)。油菜萝卜生长迅速,可于短时间内收获,既可为村民增添收益,亦可成为与乡绅交易之筹码。 三、资金之扶持 村民可一对一向乡绅预支能支付秋税之银两。乡绅以其资财,助村民度此难关。村民得银后,可提前完税,免官府之催逼,且可有谷物结留,以备日后之需。 四、收益之分配 1. 村民方面:以乡绅预支资金提前完税,解秋税之忧;开荒自种田亩谷物自己留存;开荒等量田亩所种油菜萝卜,收益与陈初五五分;收获后,村民以小麦收成或五成油菜萝卜收成抵扣乡绅预支资金(不计利息),结余自留,不够自补。 2. 陈初方面:陈初以其大棚种植之技,指导村民;作为回报,陈初可获得油菜萝卜之五成收成;陈初以此五成收成用于抵扣乡绅预支资金之利息(经协商,定为预支本金之二成),结余自留,不够自补。 3. 乡绅方面:乡绅预支银两,虽有风险,然在收获后, 从村民处收回本金,从陈初处收回本金之二成利息。此利息可增其财富,且与村民、陈初合作,亦可获善名。 五、其余事宜 村民所申请资金规模及田亩,需陈初核实并同意。未经陈初同意而私自向乡绅申请得到资金者,陈初不付利息。申请田亩规模未达或超出陈初同意数量者,陈初有权拒付利息。凡陈初按规拒付利息者,利息由村民自身承担。 本告示自公告之日起生效,村里留存一份,陈初一份,提供资金之乡绅一份,申请开荒之村民一份。本次开荒申请按自愿原则进行,解释权归牛家村里长及陈初所有。 望诸位村民齐心协力,积极响应号召,共赴开荒之业。让吾里之地尽其用,人尽其力,共创美好未来。 里长:牛存义 见证:陈初 [具体日期]: …… 告示写完,牛存义命人贴于公告栏显眼处。 光贴公告还不行,秋税征收就是和时间赛跑,所以对陈初提出的方案,牛存义是举双手赞成的,恨不得立刻施行。 事不宜迟,牛存义立刻令人“哐哐哐”敲响铜锣,召集村里人前来。 不一会,村里人三三两两走来。早知道消息的乡绅,也聚集过来。 牛存义看到村民来得差不多了,便说道:“安静,请各位安静,听本里长说。” 村民便都静了下来,竖起耳朵听里长要讲什么。也有眼尖的村民,发现了醒目的告示,开始看了起来。 牛存义说道:“本次秋税,由于提前征收,弄得大家人仰马翻,给广大村民带来困扰,本里长也是烦恼不已。为了完成本次秋税,本里长会同热心村民陈初绞尽脑汁,殚精极虑,终于想出了一个四方共赢之法。具体方法各位村民稍后可自行查看公告栏张贴的公告,在这里,先请陈初为大家简单解释一下。陈初,来,你来给大家讲讲。” 陈初也不忸怩,立刻走到一众村民前面,转身面朝村民,微笑说道:“我这个方法,可谓借鸡下蛋,可以实现四方共赢,没有哪个受损。具体是这样的。” 陈初讲得口干舌燥,却并不嫌烦。总算把自己的方法讲完,不放心,又说道:“各位,还有什么没理解的,现在可以问我。” 村民甲:“陈初,我要缴纳秋税三石谷子,该借多少钱?又该申请开荒多少地?” 陈初说道:“按当前物价,你大致可借两贯钱,为了还这些钱,你大致可以申请开荒三亩田,根据告示,每户种三亩田,需另种三亩油菜或萝卜,但为了平衡荒地资源,每户目前最多可种四亩,因此,你最终实际可申请开荒二亩,另种二亩油菜或萝卜,实际到手种植四亩。” 村民甲:“帮我申请。” 陈初:“看哪位乡绅愿意借钱给你,你就可以完税了。” 王启德:“我愿意。” 第43章 结对自愿,驴车卖相惨 陈初:“好,王员外,爽快。那么我们就可以把手续办掉。王员外,你准备好两贯钱。村民甲,你准备好签字。牛里长,你准备收村民甲的秋税。” 王启德:“钱带来了。” 陈初说道:“好,王员外,你把钱借给村民甲。村民甲,你拿好钱。村民甲,你写好借条,借两贯钱,利息二成。本金你荒地收获后自还,利息二成共四百文,由陈初归还。村民甲,填写开荒协议。共申请开荒四亩,其中二亩自种小麦或蚕豆,另二亩按我要求种植油菜或萝卜,不得变更。全部四亩由村民甲耕种,不得懒惰不种,接受陈初科学种植指导。不得反悔,不得违约,否则本金利息全由村民甲承担。” 陈初喘了口气,接着说道:“牛里长,村民甲把刚借到的两贯钱给你完成秋税缴纳,你收钱并给他出具完税证明。王员外,你收好借条,在村民甲填好的一式四份的开荒协议上签字。好,我也签个字。好了,里长,王员外,村民甲,我,各执一份收好。” 就这样,陈初一个一个指导,村民、乡绅纷纷由疑惑、观望、思考、参与,最后到抢着申请。 有的村民就像二十一世纪的人逛街遇到搞活动一样,只是询问,条款询问得清清楚楚,最后被问到要不要试试,回答是“我再想想”。 有的村民听了陈初的解释,脸上露出纠结的神情,明显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申请,不申请,不申请,申请…… 也有的村民神情淡然,因为他们家有余粮,所以心中不慌,对申请开荒不是那么迫切。 经陈初审核,最终有二十二户满足要求的村民达成了申请,每户基本都申请了四亩,极少数只申请了二亩。最终,荒地申请共八十亩,乡绅一对一共二十二人共借出四十贯,陈初将获得其中四分之一即二十亩的完全收益,需支付利息借款的二成,即八贯钱给乡绅。 还有需要申请的,可以在以后再申请办理手续。 就这样,热闹的开荒共赢活动,暂时结束了。 不过,签下协议,借来钱还了秋税,申请到开荒田亩只是开始。 接下来,还得里长督促村民赶紧到牛头山开荒,而陈初,改善这些荒地的水况,也成了第一要务。 方法包括: 1、修建水窖。在牛家山的合适位置,例如山谷底部或者山坡的低洼处修筑小型水窖。降雨时,雨水顺着山坡流入水窖储存起来,以备干旱时用于灌溉开荒的土地或者供牛饮用。 2、挖掘池塘。 在山间的开阔地带挖掘池塘。池塘不仅能收集雨水,还可以通过引沟将周边的小股溪流引入其中,增加蓄水量。 3、修建简易沟渠。修建简易的沟渠将小溪、山泉水引到开荒的区域。对于距离较远的情况,可以采用竹管连接的方式进行引水,将竹节打通,然后连接起来,跨越一些地形障碍将水引过来。 4、水车提水。制作一个大型的轮式水车,在水流的推动下,水车转动,通过竹筒或者木槽将水提升到高处的沟渠,再引入开荒区域。 很快,轰轰烈烈的引水基建工程在陈初的建议下,在里长的督促下 ,迅速在牛家山展开。 此外,根据协议,村民开荒用的种子,包括一半申请开荒田亩用于种小麦蚕豆的,由村民购买,另外一半田亩,用于种植油菜萝卜的种植,一半村民自购,一半陈初购买。 因此,陈初还得督促申请开荒的村民尽快购买种子。 好在,借的钱总是要还的。村民申请了开荒,借了钱,总是要还的,所以无论是买种子,还是做引水基建的活,都是很有积极性。 这世上谁也不是傻子。有的人把别人当傻子,其实到头来,傻的是他自己。如果真有傻子,那他活不过第二集。 村民自然不傻。 没借钱之前,需要立刻缴纳秋税,无法承受。 申请开荒后,借钱还了秋税,然后依靠开荒的收获还钱,相当于把秋税缴纳日期延后完了。虽不用交利息,但需要付出再种一定数量的田亩作为代价。当然,四分之三开荒田亩的收成,扣除借的本金就都是村民自己的。 这样,哪个村民借了钱不努力? 今天不努力种田,明天就要努力还钱。 所以,对于陈初的监督,村民也乐得接受。 不得不说,人多力量大。在村民们共同的努力下,牛家山原本杂草丛生、荒乱不堪的山头,已经被梳理得整整齐齐。山地里到处是忙碌的身影。村民们松土,撒种,引水,浇灌,筑土。 陈初本以为挖塘、开渠、制作水车会很费力,没想到他已拿出方案,村民们立刻就行动,很快就完成了。 也是在村民的帮助下,陈初的驴车算是完成了,而且几乎是免费完成的。谁让陈初现在的人气高,人缘好,名声响呢? 做驴车的原料是捡的木材或者村民送的皮料、铁料等,虽然有些局部不那么完美,制作是依靠村里半路出家的野木匠,工艺什么的有点辣眼睛,但不管怎么说,可以用的。 虽然,驴车成品卖相真惨,离陈初系统里的设计底稿,差了不是一点半点,跟优秀作品更是没有半点关系,但是,比这个时空的马车,还是高了不是一个档次。 最突出的,就是万向转动系统,这个时空,不要说驴车,又有哪个马车会有呢! 所谓万向转动系统,说白了就是驴车可以往任何方向运动,这显然单纯靠控制驴的行走方向是无法完成的。事实上,陈初借助了后世的万向轴、万向轮的设计。 这个时空,在陈初的驴车面世之前,还没有什么万向轴、万向轮,因此,陈初的驴车在野木匠的制作下,哪怕再丑陋不堪,也是划时代的。 有创意的驴车在哪都会闪闪发光,陈初的驴车甫一面世,就引起了村民的围观,最后甚至传到了乡绅王启德的耳朵里。 第44章 制油布不容缓 一次,王启德忍不住跑到陈初的驴车前一看,再看,细看,最后忍不住惊叹:“太,太,太,太厉害了!” 陈初笑道:“一般一般,其实驴车并不能体现设计的真实水平,因为材料不行,制造工艺也差了点意思。” 王启德羡慕地问:“陈初啊,能否给我的马车也弄成这种什么万向转动系统。” 陈初问道:“当然能,不过,王员外,这个设计要收设计费的。” 王启德皱皱眉,问道:“需要多少设计费。” 陈初说道:“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设计费不收你贵,就十贯好了。” 王启德说道:“成交。” 陈初心道,这么爽快?看来卖便宜了。 但说出来的话,不能改口了。诚信很重要,属于无形资产。二十一世纪为什么有的企业家一旦跌倒,就再也爬不起来,而有的企业家跌倒了,却很快东山再起?关键在哪?就在于诚信二字。无形资产的加成效果,是无法估量的。 陈初让王启德把要想改装的马车留着,改好以后自会送过去。王启德就放心的离开了。 于是陈初很快在脑子里调出野草系统1.1,调出设计好的了驴车,以此为模板,修改,再修改,很快根据马匹的尺寸,弄出了马车设计图。 随后通知王启德,让王启德提供木头、铁、皮料等原材料,以及水平高的木匠,在陈初的指导下完成马车的制作。这次陈初可不想用村里半路出家的野木匠完成马车的制作,毕竟,第一次卖设计,陈初想一炮打响。无论是马车的皮囊还是内骨,陈初都要打造出最好的。 果然,交货的时候,王启德非常满意,另外又多给了一贯钱,作为制作指导费。 相当于一个设计卖了十一贯,陈初觉得相当满足了。 最让陈初开怀的是,王启德新改的马车就像是活广告。 只要王启德与其余乡绅走动,其余乡绅眼睛看到王启德的马车,就再也离不开了。 一打听之下,其余乡绅也纷纷找到陈初,要陈初帮忙设计自己的马车,嗯,王启德那样的。当然,给钱的,设计费,指导费,跟王启德一样,也是总共十一贯。 “陈初啊,这是十一贯钱,请收下!”一个乡绅恭敬地递给陈初十一贯钱,并期待地看着他。 陈初笑着接过钱,然后开始询问乡绅对马车的具体要求和喜好。经过一番交流后,他拿出纸笔,开始绘制乡绅心目中理想的马车设计图。 “好啦,我已经把设计图画好了,你们看看是否满意?”陈初将画好的设计图展示给乡绅们看。 乡绅们仔细端详着设计图,眼中满是兴奋和满意。他们对陈初的设计赞不绝口,表示非常喜欢。 “陈初啊,你的设计真是太出色了!我们很满意!”乡绅们激动地说道。 陈初微笑着回应道:“谢谢夸奖,能得到你们的认可我很高兴。接下来,我会指导工匠们按照设计图制作马车。” 随后,陈初带领乡绅们来到马车工坊,亲自监督并指导工匠们制作马车。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一辆辆崭新而华丽的马车出现在众人眼前。 乡绅们欣喜若狂地抚摸着自己的马车,心中充满了喜悦和自豪。这些马车不仅外观精美,而且性能卓越,成为了他们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陈初啊,你真是个天才!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们一定会全力支持你的!”乡绅们感激涕零地对陈初表示感谢。 陈初谦逊地笑了笑,说:“这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如果还有其他需求,欢迎随时找我。” 就这样,陈初凭借着自己的才华和创意,赢得了乡绅们的赞赏和信任。他的名声逐渐传开,越来越多的人前来寻求他的帮助和合作。而陈初也在这个过程中不断成长,实现了自己的价值。 牛家村差不多有十几个乡绅采用了陈初改制的马车,陈初收设计费也是收得不亦乐乎,总共收了一百三十多贯,真是乐开怀了。 不只是乡绅和陈初,村民们都过得很快活,很充实,日子就在这快活充实中很快地过去了。有人说,走得最快的,都是最最美好的时光,还真是这样。 韩峰、孟晓燕的制盐进度条也急速往右滑动。 毕竟,现在是两口锅,两个人,效率差不多翻倍。 原本韩峰一个人的时候,一天也就是制个二到三锅精盐,产量是六到九斤。 现在两个人,孟晓燕还存了跟姐夫竞争的心理,有时候一天会制四锅盐。韩峰自然不可能让小姑娘比下去,在陈初面前丢了面子,也是忙个不停。 这样,现如今,两人一天制盐各四锅,也就是总共二十四斤,竟然成了常态。 八十斤盐,也就是制个三到四天,就能完成。 因此,三到四天后,恰好学堂休假。陈初就带着韩峰和孟晓燕去一趟梁家镇,把盐丢给杂货店的掌柜朱洪,收了钱,再到盐店崔掌柜那买粗盐,依然是八十斤。 陈初觉得,这样也挺好。一来八十斤数量适中,太多了,马车太累,太少了,资金积累慢。每次把八十斤粗盐变成精盐,资金从支出二千七百文变为进账十六贯,资金就增长了十三贯还多。 这个利润也很惊人了,陈初还真怕有心人惦记,所以每次都是低调、低调、再低调。 之所以要带着韩峰和孟晓燕两人一起去,是因为陈初觉得,自己快忙不过来了,必须在制盐及买卖上当甩手掌柜。不然,不要真真没有南下打过来,自己倒是累到了,到时候感慨一句“壮志未酬身先死”,又有何用。 是啊,如今陈初的事太多了,制盐(经办人)、上学堂、指导村民开荒种植 ,有时候得登记新申请的开荒村民及一对一提供资金的乡绅,有时候得帮慕名而来的乡绅改制马车。目前,油布制作还没开始,这也是记事日程上必须完成的事,否则,提高开荒田亩的产量就成了空话。 所以,陈初把韩峰、孟晓燕两人带来,交待相关事宜,就决定从制盐的经营制作中脱离了,完全交给这两人了。 在梁家镇,陈初想起回去就要开始制作油布,就买了一口桐油熬制专用锅。 可不敢跟制作精盐的锅混用。混用的话,要被热心村民戳脊梁骨或者被热心村民骂生孩子没小jj的。 又买了个木桶、胶,另外多买了几把刷子。还买了些丝巾。没办法,这个时空还没有口罩,真是太不方便了,只好用丝巾代替了,不过防毒效果可能会差些,但有总比没有好。陈初发誓,将来一定要批量制作口罩,一是跟真真、蒙蒙,特别是倭寇打仗时可能用得到,二是为了纪念另个时空的生活。 回到家,陈初建议制作油布,两人自然没有异议。 准备很是充分。 原料:麻布、桐油、胶、木板(平时准备好的)都全了。 工具:剪刀、专用大锅、刷子、晾晒用的绳子也全了。 场地:广大农村到处都是。 人:三枚。 工艺:在陈初脑子里。 开工:action。 灯光:太阳光。 摄影:用不着。 场记:无。 …… 先把麻布用清水进行清洗,去除表面的灰尘、杂质和可能存在的污渍。清洗后挂上,让麻布充分晾干,确保其表面干燥、洁净。 然后根据实际需要的尺寸,将麻布裁剪成合适的形状和大小。因为陈初准备把麻布代替塑料布盖在田里作物上方,实现大棚种植,所以麻布需要的宽度就是田地的宽度。如果未来是制作类似雨披或帐篷的大型油布,需要对麻布进行拼接,拼接处要尽量平整、紧密,可以使用麻线进行简单的缝合。 接着在干净的铁锅中倒入生桐油,用小火慢慢加热。熬制过程中需要不断搅拌,使桐油受热均匀。 第45章 堂考非同一般 熬制桐油的火候和时间非常关键,熬制时间不够,桐油没有充分熟化,制作出的油布可能防水效果不佳;熬制时间过长,桐油会变得过于浓稠,甚至会糊锅报废。一般来说,当桐油的颜色变深,且能够拉出细丝时,就说明桐油已经熬制好了。 接着将熬好的桐油倒入新买的木桶中,让其稍微冷却一下。然后根据桐油的量,加入适量的胶,搅拌均匀,形成粘稠的油液。胶的作用自然是增强桐油在麻布上的附着力,使油布更加耐用。 再然后是将处理好的麻布平铺在干净的木板上,用刷子蘸取调配好的油液,均匀地涂抹在麻布的一面,确保桐油能够充分渗透到麻布的纤维中。待一面涂抹完毕并稍微晾干后,再将麻布翻面,涂抹另一面。同样要保证涂抹均匀,使油布的两面都具有良好的防水性能。 最后一步,将涂抹好桐油的油布放到绳子上在晾晒,一般需要晾晒好几天,直到油布完全干燥。晾晒过程中,还得定期检查油布的干燥情况,避免油布出现局部未干或发霉等问题。 因为桐油具有一定的毒性,在制作过程中,陈初关照韩峰、孟晓燕两人佩戴丝巾,避免桐油接触到皮肤和口鼻。 一边上学堂,一边关注着油布晾晒情况。还好,老天帮忙,晾晒期间一直没下雨。 总算制作完成,又妥善处理剩余的桐油和制作过程中产生的废弃物,陈初才松了口气。 随即,陈初和韩峰、孟晓燕三人,在村民的围观下,在大妈大婶的七嘴八舌声中,将油布运到牛家山,给一块名义上属于开荒村民,实际种植油菜或萝卜的田亩的一半,用竹条等支撑,盖上了油布。 有村民好奇地问起,陈初立刻热心解释,为菜地盖上油布棚,有利于保温,可以增加亩产量,并建议村民也在地里盖上油布。 有的村民不信,无动于衷。 也有的村民曾见过陈初为乡绅改装的马车,知道他的脑袋瓜里有许多聪明的主意,料想跟着学必然不错,便也想给地里盖上油布。 有的村民想省钱,向陈初问了油布制作方法,自己开始制作起来。 也有的村民图省事,直接向陈初订购油布,反正陈初自己制的油布比梁家镇卖的便宜。 梁家镇一匹油布卖五贯,也就是五千文,在陈初这里,不要四千八(文),不要三千八,不要二千八,只要一千八。 之所以卖一千八,陈处是考虑材料成本差不多八百文,再考虑料工对半 ,就是一千六,再凑个吉利数字,就是一千八百文。 陈初的亲身示范,再加上牛里长的大力宣传,还有陈初这边的油布卖价比梁家镇便宜太多,因此,牛家山开荒村民的田里,用上油布的越来越多,最后谁开荒的田里不用油布,几乎都不好意思了。 于是,牛家山的开荒地里 油布来了个全覆盖。 许多人向陈初购买油布,陈初固然时间不够用,就是交待韩峰、孟晓燕二人,也一样来不及,毕竟,他们还要制盐呢。 于是陈初让隔壁田叔田婶加入战斗,买来原料,教会他们油布的制作方法,付给报酬五百文,让他们制作。 田叔田婶就算不要钱,纯粹帮忙也没意见,更何况能制作完成一次油布就拿五百文,自然乐意。 陈初自己当然也不亏,扣除材料成本,扣除付给田叔田婶的报酬,依然可以有差不多五百文的利润。 这阵子,雨一直没下,油布制作很顺利,牛里长的征税工作也很顺利。牛家村也有了一种蒸蒸日上的气氛,村民们之间很是融洽。 倒是学堂里,苏先生和学子们看待陈初的眼神很是奇怪。 每天上学堂,陈初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固然不会迟到一分钟,早退一分钟,但也不会早到一分钟,迟退一分钟,换句话说,陈初就是那个踏着铃声上下课的人。 苏先生和学子们早就听说了或者看到了牛家村的变化,知道陈初的忙碌程度。 但你陈初次次堂考得优,这就太牛了。 比如说,堂考,苏先生出题,默写《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 其余学子,再好的也要错一两个字,唯独陈初,野草系统1.1打开,物品奖励中的书籍可以随时打开,关键还犹如电子版,完全隐身。不,电子版都没陈初这般全无踪迹。然后翻开,然后开卷有益。真的是爽歪歪。 陈初下笔如有神: 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 人恒过,然后能改;…… 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再比如,堂考,苏先生出题, “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解释《荀子·劝学》中这句话每个字词的意思,并阐述整句话的含义。 其余学子解释得磕磕碰碰,缺胳膊少腿。 唯独陈初,记得范知县赠送的书籍中就有,而且还做了笔记。于是打开野草系统1.1,使用查询功能,立刻翻到了相关页面,然后,呵呵,那叫一个如鱼得水。 陈初答曰: 君子:原指有学问、有道德、有修养的人,是一种对人的尊称和赞誉。这里指追求学问、不断提升自己的人。 博学:…… …… 整句话意思为:君子广泛地学习并且每天多次对自己进行检查反省,那么他就会智慧明达并且行为不会有过错。 又比如,堂考,苏先生出题,夫子言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又言 “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两者是否矛盾? 其余学子:我太难了。 陈初答曰: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乃推己及人之思,免以己所恶加诸人,此为基本之德则,显对人之敬与仁也。而 “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乃对人之行所应具之态。“以直报怨”,非倡以牙还牙之报,乃主以公正、正直应怨,不姑息恶行,此乃正义之维护;“以德报德”,乃对善与恩之积极回应,励人感恩图报。此二观点,本质非矛盾,乃相互补充者。夫子之德观,丰富且多元,既重对人之关爱与敬,又注正义之维护及善恶之正判。如《论语》中,夫子亦强调 “仁者爱人”“克己复礼为仁” 等,此等观点共构夫子以仁为核,兼正义、礼义之德观。 回答完毕,讲堂里静悄悄,学子和苏先生都不说话。 陈初心道:野草系统1.1回答完美,此处应有掌声。 其余学子:讲得我都迷糊了,这是插班生可以达到的高度? 苏先生:讲得太好了,我来回答也不能这样面面俱到,这真是我学生?我这是捡了个宝?他忽然想起陈初的来历,不由会心一笑,随即感慨,陈尧先生,后继有人也。 第46章 代课原也简单 不过人怕出名猪怕壮,几次堂考以后,陈初想低调也不成了,但凡苏先生要提问,第一个问的必然是陈初。学子们有疑难问题,第一个想要与之讨论的对象,不是其余学子,不是苏先生,竟然是陈初。 陈初倒是有点心虚了,毕竟,总有系统的光芒照不到的地方。不会哪天露了馅吧? 因此,陈初越发开始认真听课,看书了。不过,顺带着,陈初也把越来越多的典籍存入了系统。现在要想考倒陈初(及其系统),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有次苏先生适逢第二天有事,偏偏学堂没有其他老师可以代课。 苏先生看到陈初,忽然灵机一动,说道:“陈初,明天你帮我代课如何?” 陈初道:“苏先生,恐怕不行吧,我不够资格啊。” 苏先生摆摆手道:“没事,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陈初还能说什么,只能风中凌乱。 苏先生又说:“陈初,我也不白让你代课,等有时间,我会教你如何写毛笔字。走了。” 说完,苏先生果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次日,学堂里的学子们正窃窃私语,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今日苏先生为何未到。 牛小闲,牛存义牛里长的宝贝儿子,小声说道:“苏老师呢?往常都提前十分钟到讲堂的,今天这是迟到了?” 袁大力,牛家村保长袁小六的侄子,说道:“应该是。” 牛小闲哼了一声,说道:“还真是双标啊,以往我们迟到一会会,老苏跟个什么似的,又是罚站,又是屁股上戒尺打三下。” 袁大力应和道:“可不是吗?那次我去看伯父练拳,迟到一会会,也是挨了三下。哎,水深火热啊。虽然说痛倒不是很痛,可是危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牛小闲又是哼了一声,说道:“回家跟我爹说,把老苏的工资的扣掉八九十文的,看他还敢不敢迟到?” 袁大力说道:“对,我也回去跟我伯伯说,扣老苏工资。” 正当大家满心疑惑之时,陈初身着一袭朴素的长衫,稳步走进学堂。他面容沉稳,眼神中透露出自信与从容。 陈初站在讲台上,清了清嗓子,微笑着对学生们说道:“各位同窗,今日苏先生有事,由我来为大家授课。” 学子们面面相觑,眼中既有好奇,也有几分怀疑。 虽说陈初每次堂考表现不错,但成绩不错不代表会教学生啊。 陈初并不在意他们的反应,他打开书本,说道:“各位同窗,昨日苏先生布置作业,要各位预习《论语,先进》,这篇文章大家回家可曾读过?” 学生们大都纷纷摇头。回家那是马放南山,有几个好好预习的? 依仗着有系统傍身,陈初索性把书本合上,学着往日苏先生的模样,开始背诵起来: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随即陈初开始逐字逐句地讲解起来,声音温润而富有磁性,仿佛有一种魔力,将学子们渐渐带入了诗歌的意境之中。 讲完后,陈初看气氛有些沉闷,便问道:“各位同窗,问你们一个问题,都说孔子七十二弟子,各位知道这些弟子都是什么年龄的吗?” 牛小闲大大咧咧地插嘴道:“这谁知道。书上又没记载。如果我不告诉你,你知道我几岁,什么属相吗?” 陈初也不生气,笑道:“牛小闲,你的生辰八字我自然不知,不过孔子的七十二弟子的年龄,我倒是知道一二。” 牛小闲说道:“陈初,哈哈,今天应该喊你陈先生。不过,你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你就得喊我牛先生。哈哈哈。” 陈初笑道:“你把今天学的文章再读两遍就知道答案了。” 牛小闲不信,读了两遍,还是没明白,对袁大力说道:“大力,你知道吗?” 袁大力摇摇头,显然也不明白。 陈初笑道:“冠者五六人,五六三十,意思是二十岁的有三十人;童子六七人,六七四十二,意思是不到二十岁的四十二人,总数可不正是七十二人。” 牛小闲不由眼睛放光地看着陈初,兴奋地叫道:“陈先生,你讲得太好了。老牛我不服别人,就服你。” 为了让学子们更好地掌握知识,陈初还采用了互动的方式。他提出问题,让学子们举手回答。一开始,学子们还有些胆怯,但在陈初的鼓励下,大家纷纷踊跃发言。有的学子回答得虽然不太准确,但陈初总是耐心地引导他们,让他们自己找到正确的答案。 在讲解完一篇文章后,陈初又让学子们分组讨论,分享自己对文章的理解和感受。学子们热烈地讨论着,课堂气氛十分活跃。陈初则在各个小组之间穿梭,倾听他们的讨论,不时地给予一些指导和建议。 不知不觉,一天的课过去了。学子们意犹未尽,纷纷感叹这天课的时间过得太快了。他们看着陈初的眼神中充满了敬佩和感激,仿佛在说:“原来学习可以如此有趣!” 陈初看着学子们的反应,心中也充满了成就感。他知道,自己用后世的经验为这些学子们打开了一扇新的知识之门,让他们在学习中感受到了快乐和成长。 一天课下来,同窗们有收获,其实陈初也有收获,不说别的,就是加深了同窗之间的情谊,也是值得的,更不用说,经此一天课程,牛小闲和袁大力竟成了陈初的铁杆粉丝。 后来牛小闲和袁大力对陈初大有帮助,此是后话,按下不表。 等苏先生次日办完事归来,发现讲堂里气氛变了许多,学子们的学习劲头似乎也不一样了,大为诧异,事后一问,知道了陈初对孔子七十二弟子年龄的解释,不由笑骂:“倒是个机灵鬼。” 又上过几次课,苏先生发现,学子们的精神状态又回去了,便又试着让陈初代课,结果过后学子们的精神状态再次提升。 于是,苏先生常常风中凌乱,自己教书竟然不如陈初?这陈初,竟然是代课界的天花板? 不如就不如吧,没什么大不了。苏先生倒也是个想得开的人。只要学子们学业提高,其余都是浮云。 于是,苏先生便经常找陈初代课。陈初推辞不了,也只好捏着鼻子应了。 第47章 书法进步斐然 苏先生自己觉得过意不去,便要求必须依照承诺,要教陈初练字。 陈初倒也深知写好字的重要性,毕竟其实在21世纪也差不多。 首先是考试时,一手好字可以给考官留下好印象。科举考试中,考官需要审阅大量的试卷。一份字迹工整、书写优美的试卷,能在众多试卷中脱颖而出,给考官带来良好的视觉感受。工整的字迹也能体现出考生对科举考试的重视和认真的态度。在考官看来,一个愿意花费时间和精力去练字、注重书写的考生,在学习和对待科举的态度上也会更加端正,进而会对这样的考生有更高的评价。 其次是字写得好,更能适应誊录制度的要求。为了保证科举考试的公平性,实行了誊录制度,即考生的考卷由专人重新抄成副本后交上去用于阅卷。字写得好的话,字迹清晰可辨,能够最大程度地减少誊录过程中产生的信息误差,确保自己的答案能够准确地传达给阅卷考官。 第三是一手好字符合官方审美标准。考生的字体如果能够符合官方的审美标准,就更容易得到考官的认可。书法被视为一种重要的文化艺术形式,一个人的书法水平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反映出其文化素养和学识水平,因此更有可能在科举考试中取得好成绩。 此外也便于文章内容的表达。科举考试要求考生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成文章的写作,良好的字迹能够使文章的内容更加清晰地呈现出来,让考官更容易理解考生的写作思路和观点。优美的字体可以为文章增添一份艺术美感,使文章的表现力更强。在表达相同内容的情况下,字迹优美的文章会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让考官更容易被文章所吸引,从而提高对文章的评价。 因此,陈初对跟随苏先生学习书法并无任何抵触。 现如今,苏先生会在放学后留陈初一会,在学堂书房教授书法。 牛家村学堂书房,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古朴的书桌上,苏先生开始教陈初学书法。 苏先生取了一张洁白宣纸,平展桌上,又取出一支精致的毛笔,递给陈初,说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此笔乃文帝所赠,一直未用,今日赠送与你,望珍之善用之。” 文帝便是如今被软禁的上代皇帝赵希。赵希做皇帝虽不如何,但艺术上却是大家,所赠之笔自然材质上佳,极其珍贵。此笔紫毫玉杆,外加竹制笔套,盖有文帝印章。陈处心道,这笔如果在二十一世纪,怕是价值不菲。 “书法之道,首在握笔之法。” 苏先生一边示范,一边缓缓说道。 他将毛笔轻轻握在手中,手指自然弯曲,力度适中,向陈初展示着正确的握笔姿势。 陈初认真模仿,觉得倒也不是太难。 毕竟,不管怎么说,21世界的义务教育,陈初还是有些基本功。虽说这个时空的握笔姿势略有不同,但也差不了多少。 当然,陈初不会傻乎乎说自己有不同的握笔方法,那就闹笑话了,跟古人比书法,那是班门弄斧。 随即,苏先生蘸取少许墨汁,在纸上写下一个 “永” 字,若璀璨之星坠于尘世。只见各笔画,其点,如晨荷之露,似凝天地之灵韵;横若千里阵云,载岁月之沧桑厚重;竖似万岁枯藤,诉不屈之精神;撇捺如陆断犀象,似展翼之雄鹰翔于穹宇;折钩恰似金戈铁马,转折之际尽显大家风范。 在陈初的震撼中,苏先生缓缓道:“这‘永’字八法,乃书法之基础。” 他指着“永”字,逐一讲解点、横、竖、撇、捺、折、钩、提八种笔画的写法和要领。 陈初凝神谛听,目视纸上永字,竭力领悟悟其中精要。 随后,苏先生让陈初自己试着书写 “永” 字。 陈初谨慎执笔,蘸墨,落毫。其手微颤,笔画拙涩。 苏先生在侧,轻声鼓励道:“勿躁,用心体会笔画之走势、力度。” 其后陈初多次随苏先生学习,渐得一二技法,笔画渐显流畅。 陈初努力学习,苏先生不时指出其种不足,如点画未饱、横画未稳等,也时常亲为示范以纠正错误。 如此,陈初的书法可谓一日千里,进步神速。 苏先生又述书法大家之事,如王羲之临池学书,颜真卿刚正之书风等,以激陈初对书法之热爱与追求。 陈初也听得津津有味。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初的书法有了明显的进步。他的字虽然还略显稚嫩,但已经有了一定的章法。 苏先生看着陈初的努力和进步,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说道:“书法之路漫长,需持之以恒,不断练习。” 陈初点头表示明白,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不管怎么说,参加科举考试的话,书法这一关,不说出类拔萃,但中等水准是没问题了。 却说这天夜晚,牛家村村西破庙那摇摇欲坠颜色斑驳陆离的门口,赵心玉听到一阵轻微而熟悉的脚步声,随即看到秦凉走近,便着急地问道:“将军,今日如何?” 秦凉说道:“公主莫急,待我喝口水与你细说。” 赵心玉露出一丝歉意道:“将军,是我心急了。”随即,为秦凉倒了一碗水。 秦凉说道:“折煞秦某了,可不敢让公主给属下倒水。” 赵心玉说道:“别客气了,赶紧喝吧。” 秦凉把一碗水一饮而尽,说道:“公主,别在这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赵心玉点点头,两人进入庙中。秦凉在某个佛像身上一按,随即出现一个洞口。两人相继进入洞口,渐行渐低, 若有若无的光线照着两人前行。那通道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却是一间大屋,不知采用何法,竟有月光射入。 不过为了亮度,还是点了一盏油灯。想来既有月光射入,通风肯定不是问题。 这屋子也不知何人所建,既建在地底隐蔽不显,又能通光通风,真是极有水平。 屋内还有一女,见赵心玉和秦凉进来,连忙屈膝行礼,恭敬地说道:“公主殿下金安,将军安好。奴婢拜见公主殿下与将军。” 公主微微颔首,随和地说道:“兰儿,免礼吧。” 秦凉抱拳拱手,客气地说:“姑娘不必多礼。” 随即,秦凉将今日情况缓缓告诉赵心玉。 第48章 讯明方知路暗 原来近日,公主又命秦凉外出打探消息并联络旧部。 秦凉自毛驴卖给陈初,虽再无坐骑,但依仗轻功了得,日行数十里倒也不在话下。 那日,秦凉正在路边茶肆喝茶解渴,忽听马蹄声传来。 秦凉抬头望去,只见有两人骑马而来,其中一人似乎认识,不由大吃一惊,连忙把脸转了过去,免得被发现。 两骑经过秦凉身边时,只听其中一人说道:“御史老爷,这边有个茶肆,要不要歇歇再走?” 另一人说道:“阿达,赶紧见到丁巡抚传令要紧,可耽误不得,再说,禹城马上就到了,到了再喝水不迟,路边的茶肆不安全,万一误了事可不好。” 原来那个头戴幞头,身穿绿色宽大公服,腰束镶铜革带,脚穿黑色皮靴的官员,正是御史台监察御史萧允正,另一个想要停下歇歇脚的,却是监察御史萧允正的家仆阿达。 原先文帝赵希在位,秦凉当大将军时,便认识监察御史萧允正。 只不过如今的皇帝成了恭王赵德山,如今的秦凉已经不再是大将军,如今的萧允正却依然是监察御史,而且貌似还风生水起了。 秦凉刚才怕萧允正发现自己,所以把脸转过去,好在萧允正急于赶路没有停下,也没发现秦凉。 秦凉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心里疑云密布。 丁巡抚,自然是最近来禹城的丁浩原了,监察御史萧允正要向巡抚丁浩原传什么令?莫不是与公主有关? 秦凉心中疑惑,便索性结了茶水帐,施展踏雪无痕绝顶轻功,暗中跟随着萧允正。 “御史老爷,我咋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们呢?”阿达疑惑地问向萧允正。 萧允正四下看看,继续跃马扬鞭,说道:“阿达,别疑神疑鬼了,我们速度这么快,谁能跟得上?” 萧允正自然发现不了,和他们几乎平行,隔了数百米的另一条小路上,一个黑影也正全力飞奔。那黑影正是秦凉。 萧允正两人终于到了禹城。 看到城门口戒备森严的士兵,阿达高声说道:“军爷,我家老爷乃监察御史,有皇命传达给丁巡抚,快快让开。”一边,迅速下马,取出身份信物及官方文书。 守城士兵不敢怠慢,连忙说道:“丁巡抚在巡检司一处临时住所,请跟我来。” 说着,士兵们让开了路,并由一士兵为萧允正二人领路。 早已暗中追至的秦凉悄悄易容,并神不知鬼不觉得在一个出城的百姓身上取得了入城凭证,便大摇大摆地进了城门。 到了临时住所的门口,巡抚的亲兵侍卫们早已严阵以待。 见监察御史到来,侍卫们连忙恭敬地行礼。 萧允正微微颔首,示意他们带路。穿过庭院,来到正厅,巡抚早已在此等候。 秦凉身形矫健,行动敏捷,凭借着多年在战场上磨练出的敏锐直觉和高超武艺,巧妙地避开了巡抚的亲兵侍卫,也潜入进来,并趁人不注意,一个翻身上了屋顶。 他轻轻挪开屋顶的一块瓦片,露出一丝恰可探视的缝隙,小心翼翼地往下瞧去。 只见正厅里,丁浩原身着官袍,面容严肃,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 萧允正走上前,郑重地行了一礼,然后挺直身躯,高声说道:“巡抚大人,下官监察御史萧允正,奉陛下之命,前来传达口谕。” 丁浩原及在场其余人纷纷跪地,恭敬聆听。 萧允正清了清嗓子,开始传达皇帝的命令。 秦凉在屋顶屏息静气,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听得萧允正说道:“此次务必寻到公主踪迹,将公主擒获,陛下有令,不得有误。若能成功,你等皆有重赏。” 随即,萧允正扶起丁浩原,说到:“丁大人,你有何看法?” 丁浩原回答道:“御史大人放心,吾等定当竭尽全力寻找公主。只是那公主身边有高手护卫,恐不易得手。不过请御史大人转告陛下,请陛下放心,必当擒获公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萧允正纠正道:“不可以,陛下特意交代,必须保证公主安全,不得伤害公主性命。” 丁浩原立刻说到:“是,不管有何阻碍,都须完成任务。我必加派人手,从四面八方围堵,他们插翅难逃。” 当着监察御史萧允正的面,丁浩原吩咐道:“ 来人,传我命令,兵分三路搜寻公主等人,一路继续于周边村落搜寻,一路则往山林深处而去,另一路专寻各处容易忽视的地点,比如河边、桥下、庙中、山谷等。务必生擒公主,不可伤害公主。” 屋顶的秦凉听到丁浩原下令三路出击,心中一紧,一不小心踩碎了一块瓦片,暗道不妙,立刻飞逃而出。 巡抚的亲兵侍卫中有人听到响声,立刻矛枪一挺,喝道:“什么人?” 看到秦凉的影子逃出院子,亲兵们纷纷追来。 好在秦凉身手灵活,武功极高,很快便逃得无影无踪,亲兵们也只好作罢。 讲了大半天,秦凉终于把把情况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赵心玉听后,面色一白,紧咬朱唇,脸色凝重,半晌方道:“如今之势,愈发危急。秦将军,可有脱身之策?” 秦凉深知公主心忧,也是陷入思索,随即沉声道:“公主不用急。依我看,那丁浩原兵力虽众,但其调度之间也有破绽。我们可以等他逼近之时,寻其薄弱之处突围。只是……” 秦凉顿了顿,又道:“此举风险极大,稍有不慎,恐有性命之忧。” 姜兰闻言,面露惧色,颤声道:“公主,这可如何是好?” 赵心玉目光坚定,决然道:“事已至此,唯有一搏。绝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任由父亲被软禁而不顾。秦将军,你我三人当齐心协力,寻机突围。” 秦凉颔首,道:“公主有此决心,吾等定当誓死相随。吾等当密切留意丁浩原之动向,伺机而动。” 赵心玉忽然脸色一红,问道:“将军,今日可有陈初消息?” 原来今日风声渐紧,士兵对各村的巡逻日渐频繁,赵心玉唯恐被发现或者牵连到陈初,竟然并不曾外出。 秦凉心中微叹,可怜生在帝王家,连凡夫俗子的恋爱权利也没有。当下答道:“听说陈初进了学堂,拜了苏苏为师。” 原来苏先生的名字有些奇怪,就叫苏苏,可能是这个名字有点不那么威严,所以苏先生从未告诉学子们自己的名字。知道的人,也被苏先生要求不得泄露,违者,呵呵,虽不至于格杀勿论,但打击报复是少不掉的。 赵心玉一愣,说道:“拜了苏苏为师?不知道陈初有没有被骂得满头包。”想起苏苏喜欢训人的样子,再想象一下陈初被骂得痛不欲生的场面,赵心如在紧张烦恼之际,竟然露出了一丝难得的微笑。 随即,三人又在破庙中,紧张地商议着突围之策,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第49章 深宫里几多烦 东京开封府景阳宫,曾是东朝历代皇帝偶尔休憩的别宫。宫殿坐落于开封城的西北角,位置较为偏僻。宫墙高耸,戒备森严。宫殿四周环绕着茂密的树林,更增添了几分幽静与神秘。 赵希被软禁于此,宫中的侍从皆由赵德山的心腹把控。殿宇之内,虽陈设依旧华丽,但却弥漫着压抑的气氛。 赵希每日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活动,望着窗外的天空,回忆着往昔的辉煌,心中满是无奈与愤懑。 他常常独自徘徊在宫殿的长廊上,脚步声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仿佛诉说着他的落寞。 而赵德山为了防止赵希与外界联系,在景阳宫周围布置了重重守卫,时刻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各类书籍倒是不禁翻看,也不禁书写绘画弹琴作赋,但想要向外传递文字纸张,却是不可能。 这日,赵希读司马迁的《报任安书》,读到这段: 盖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贤圣发愤之所为作也。 赵希忽觉心痛,遂挥笔作诗: 《囚宫吟》 孤坐深宫意彷徨,兄弟反目心自伤。 曾经辉煌皆成梦,如今囚困岁月长。 殿宇清冷秋风瑟,往昔荣耀尽沧桑。 空叹命运多乖舛,何时得脱此罗网。 刚写完,却听屋外脚步声传来,一个人走了进来。 如果陈初在这,定然大吃一惊,这人竟然是自己见过的张若飞张大哥。 原来,张若飞正是被赵心玉喊为张统领的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原本深得文帝赵希的信任。后来恭王赵德山成了皇帝,虽软禁了赵希,但为表宽待赵希,又把张若飞调来负责赵德山的安全。张若飞虽已无实权,但仍为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并未去职。 不过,张若飞需每日向新皇帝赵德山汇报赵希的一举一动,张若飞虽然同情赵希,但表面上也得按照赵德山的吩咐一一照办。 赵希冷然道:“张统领,天天监视我这失位之帝,心甘情愿当赵德山的走狗,你不觉得心里不安吗?” 张若飞面露痛苦之色,抱拳躬身道:“陛下,臣亦是无奈之举。臣虽为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但如今形势所迫,不得不从新帝之命。” 赵希冷哼一声道:“哼,无奈?你曾是我的心腹,如今却背叛于我。你可还记得当初只忠于朕的誓言?” 张若飞微微低头:“陛下,臣从未忘记。只是如今…… 臣若不从,恐性命难保,且家人也会受牵连。” 赵希怒视着他:“你以为我就不担心家人?赵德山那贼人,为了皇位不择手段,竟将我软禁于此。你若还有一丝良知,就该帮我逃离这牢笼。” 张若飞惊慌失措,连忙摇头:“陛下,万万不可。新帝眼线众多,一旦被发现,臣与陛下皆无生路。且臣也不能再背叛新帝,否则天下人会如何看待臣?臣岂不成了反复无常的小人?” 赵希仰天大笑,笑声中满是悲凉:“哈哈哈哈,天下人?如今我被囚禁于此,还有谁会在乎天下人如何看?张若飞,你既不愿帮我,那就继续做你的走狗吧,迟早有一天,你会为今日的选择后悔。” 张若飞面色复杂,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叹一声,默默退下。 离开景阳宫,叹息一声,摇摇头,张若飞便急速往福宁殿走去,很快通报入殿。 福宁殿内,烛火摇曳,气氛凝重。新皇赵德山高坐于御座之上,神色冷峻,目光深邃。殿下,张若飞恭敬而立,神色略显紧张。 “陛下,臣有要事禀报。” 张若飞微微低头,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不安。 赵德山微微抬眸,眼神中闪过一丝疑虑,“何事?张统领速速道来。” 张若飞深吸一口气,道:“陛下,被软禁于景阳宫的老皇帝新作了一首诗。” 赵德山闻言,眉头微微一蹙,说道:“天下哪来两个皇帝,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你喊他太上皇即可。” 张若飞说道:“天下没有这样的喊法,你们可是兄弟关系,又不是父子关系。” 赵德山似乎有些难堪,沉默片刻后,道:“他作了什么诗?念来听听。” 赵希清了清嗓子,壮了壮胆子,缓缓念道: “孤坐深宫意彷徨,兄弟反目心自伤。 曾经辉煌皆成梦,如今囚困岁月长。 殿宇清冷秋风瑟,往昔荣耀尽沧桑。 空叹命运多乖舛,何时得脱此罗网。” 诗毕,福宁殿内陷入死一样的沉寂。赵德山面色阴沉,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良久,他微微摆手,示意张若飞退下。 张若飞躬身行礼,悄然退去。福宁殿内,只剩下赵德山独自沉思,那首诗仿佛在空气中回荡,勾起了他心中的万千思绪。 赵德山在殿中徘徊,低声自语道:“兄弟相残?我只是不想你再坐那个位子而已。说什么心忧社稷,只怕你再坐了那个位子,社稷还不知道被糟蹋成什么样子?何时得脱此罗网?还在想着逃走呢?如果真到那一天,还真留你不得!” 赵德山一时咬牙切齿,一时又喟然长叹。 “陛下,何事如此烦扰?”一人走进了福宁殿,向赵德山行礼并问道。 “是李太傅啊,来,坐。朕正有诸多心事,欲与太傅商议。” 来人正是李逸尘,当今太傅,禹城县吴家村乡绅吴建铭的舅父。 李逸尘忙拱手说道:“陛下,臣不敢。” 赵德山轻叹一声,道:“太傅乃朕之重臣,不必拘礼。如今局势艰难,朕正需太傅之智,坐下说话吧。” 李逸尘见赵德山如此坚持,便不再推辞,缓缓走到座椅旁,轻轻坐下。 赵德山也随之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坐下,目光专注地看着李逸尘。 “太傅,先皇被真真俘虏后,朕初登皇位,心中焦虑不安。如今国家内忧外患,朕不知该如何应对。” 赵德山的语气中充满了忧虑。 第50章 太傅妙计,和亲路漫漫 李逸尘微微颔首,沉思片刻后道:“陛下,当务之急是稳定人心,加强军事防御。陛下可下诏安抚百姓,同时选拔良将,整顿军队。” 赵德山微微点头,道:“太傅所言极是。但朕心中仍有疑虑,真真势大,我朝该如何才能扭转局势?” 李逸尘神色凝重,缓缓说道:“陛下,可派遣使者与周边诸国结盟,共同对抗真真。同时,在国内实行改革,发展经济,增强国力。” 赵德山听着李逸尘的建议,陷入了沉思。片刻后,赵德山叹道:“太傅,你这些法子都是好的,只怕时间来不及啊。” 李逸尘说道:“臣倒是还有一法,不过恐遭后人唾骂。” 赵德山一愣,随即摆摆手说到:“无妨,只要能渡过眼前难关,无知后人唾骂,又有何妨?太傅且说来听听。” 李逸尘说道:“臣的法子是缓兵之计,也就是和亲。” 赵德山神色一僵,喃喃道:“和亲?太傅是怎么想的?” 李逸尘道:“真真居于北方苦寒之地,对我朝繁华富庶之地多有垂涎。若以和亲之策,选宗室之女嫁与真真首领,一则可暂息兵戈,为我朝赢得喘息之机;二则可借机派遣细作随嫁,以探真真内部虚实,为日后破敌做准备。陛下,和亲虽非上策,然在当前危急之境,或可解燃眉之急。” 赵德山眉头紧锁,在殿中来回踱步,良久,才缓缓说道:“和亲之策,朕实难决断。宗室之女亦是朕之子民,朕岂能轻易将她们送往那苦寒之地,且若和亲不成,反被真真所耻笑,又当如何?” 李逸尘微微躬身,道:“陛下所虑极是。然如今局势危急,若不冒险一试,恐难有转机。且和亲之事,可精心筹备,挑选聪慧机敏之女,授予机宜,或能有所作为。再者,若和亲能成,即便只是换来短暂的和平,我朝亦可利用这段时间加紧整军备战,发展经济,待时机成熟,再一举破敌。” 赵德山沉默不语,心中反复权衡着和亲之策的利弊。福宁殿内气氛凝重,君臣二人皆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赵德山想起若真真再来,自己只怕也会像大哥一样被俘虏,那么皇位也会丢失,到头来什么皇图霸业都是空谈。不仅如此,如果大哥赵希趁机夺回皇位,又会怎么对付自己? 但如果和亲,只怕大臣们会对自己离心离德,而且千载之下,仍逃不脱滚滚骂名。 赵德山内心争斗不停,良久,似有决断。 赵德山重重锤了一下桌子,说道:“太傅,和亲此事可为,但不可四处传扬,只可低调处置。目前,不宜大张旗鼓地选择宗室之女,太傅可有合适人选?” 李逸尘看了看赵德山,欲言又止,似有顾虑。 赵德山急道:“太傅尽管说,不用有什么顾虑。” 李逸尘说道:“那么臣便直言。臣以为,可选悠澜公主作为和亲之人。” 赵德山断然摇头道:“不行,此事万万不可。” 李逸尘道:“是,臣妄言,请陛下责罚。” 赵德山道:“朕怎会责罚太傅?不过让悠澜公主和亲绝不可行。一来他是我皇兄的女儿,皇位没有归还与他,朕已愧疚得很,如何可以再让悠澜公主参与和亲之事?二来朕向来喜欢心玉这丫头,怎忍心她嫁到北地?” 李逸尘到:“是,陛下,是臣考虑不周。” 赵德山问道:“太傅可还有其他合适人选?” 李逸尘说道:“臣倒是又想到一人。” 赵德山问道:“太傅,快说是何人。” 李逸尘忙说道:“陛下还记得苏苏吗?” 赵德山说道:“朕自然记得,你是说那个被皇子、公主们称为''冷血杀手''的传奇先生苏苏?” 李逸尘说道:“对,就是他。” 赵德山问道:“和亲之事与苏先生有何关系?” 李逸尘说道:“陛下莫非忘记了?苏苏有个女儿,叫做苏婉宁,后来被赵希封为宁安郡主。” 赵德山恍然大悟,说道:“太傅的意思是,让苏婉宁参与和亲?” 李逸尘说道:“微臣正是此意。陛下以为如何?” 赵德山微微皱眉,说道:“太傅,朕怎么觉得太傅提的两个人选,都有针对皇兄之意?” 李逸尘说道:“陛下,既然坐了这个位子,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能三心二意了。既想要开创一番前所未有的霸业,又想留有余地手下留情,怎么可能?当断不断,必为其乱。臣只不过在为陛下做选择而已。” 赵德山默然片刻,随即狰狞之色一闪而过,拳头握得咯咯直响,说道:“朕再也不可能让东朝回到以前的虚弱状态,朕不能失去这个位子。谁也别想跟我争。” 随即,赵德山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说说宁安郡主吧。” 李逸尘说道:“宁安郡主聪慧过人,且胆识俱佳,若能担当和亲重任,或许能成。” 赵德山沉吟片刻,道:“朕对她了解甚少,太傅可否详细道来?” 李逸尘回道:“陛下,宁安郡主虽年岁不大,但处事沉稳。平日里也常研读诗书,对局势颇有见解。再者,她在宗室中也算颇为出众,若能许以重诺,加以教导,想必能在真真之地为我朝谋取利益。” 赵德山微微颔首,道:“听你这般说,倒是可行。只是她并非真的宗亲,而且,不知她本人意下如何?” 李逸尘道:“陛下,既然先皇封她为郡主,她就和其余宗亲一样有和亲的资格。再说她的容貌气质本就出众,只要没人说穿,真真怎会知道她并非真的宗亲?至于她本人意见,暂时倒是不知。如果陛下同意,此事自可从长计议。臣先派人暗中探探郡主的想法,再做定夺。” 赵德山点头同意,说道:“太傅,此事就交于你全权负责。不过,此事暂时不可过于宣扬。” 李逸尘躬身道:“微臣负责自无不可,保密也没问题。不过,臣倒有个一箭双雕的主意。” 第51章 分化离间风云乱 赵德山说道:“哦,太傅又有什么好主意?说来听听。” 李逸尘说道:“既然陛下让张统领负责先皇的安全,是为了离间分化他们,何不再添一把柴火?” 赵德山问道:“怎么讲?” 李逸尘说道:“张若飞这人虽然武艺高超,罕有敌手,不过,其人胆小无谋,常无决断。这便是他性格上的弱点。要知道,每个人性格上的弱点,在平常情况下,可能还没什么,不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或者什么质的变化,但如果在异常严峻的形势下,或者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下,每个人性格的弱点就可能被放大无数倍,对某些事情起决定性作用。陛下,其实现在先皇已经对他起了猜疑,不如逼他一逼,也许,此人就能为我所用。其二,如果把张若飞拉过来,让他和先皇的势力反目,我们岂不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削弱了先皇的实力?那么,何乐而不为呢?” 赵德山眼睛一亮,问道:“太傅好主意,不过,具体要怎么做呢?” 李逸尘说道:“就让张若飞去探听郡主的想法。不过,我就把探听改成命令,让张若飞不得不跟先皇势力反目。出了问题,陛下就推托到臣身上,并不知情。这样,也不影响陛下的声名。” 赵德山说道:“委屈太傅了。” 李逸尘说道:“为陛下效力,无怨无悔。臣定不负陛下所托。微臣这就去安排。不过,陛下得如此这般,臣方可操作。” 赵德山微微颔首,道:“好,就依太傅所言有劳太傅了。” 等太傅离开,过了片刻,赵德山派人传旨给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张若飞,让张若飞去福宁殿面圣。 守卫在景阳宫的张若飞接到旨意,不敢耽搁,立刻赶到福宁殿。 “张统领,朕待你如何?那枚将军令,还在身边么?”赵德山威严地对张若飞问道。 张若飞惶恐地说道:“陛下待臣恩重如山,那枚将军令臣一直贴身保管,不敢有丝毫懈怠。陛下但有吩咐,臣万死不辞。” 赵德山脸色更加严肃起来,问道:“张统领,我待你家人如何?你母亲在宫中安养,可有任何不适之处?” 张若飞心中一凛,不知道皇帝这么说什么意思,连忙回道:“陛下对臣家人关怀备至,臣之母亲在宫中安养,一切安好。陛下之恩,臣与家人没齿难忘。” 赵德山厉声道:“可是我却听说,你和我皇兄勾勾搭搭,许多情况隐瞒不报,可有此事?” 张若飞满头大汗,说道:“绝无此事。不过,一些小事没有汇报给陛下也是有的,但臣以为,那些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汇报不汇报没多大关系,才没有向陛下禀告。” 赵德山本来就是吓他一下,这时见到张若飞情形,遂知太傅说此人胆小无断,果然不假。便继续施压道:“是否鸡毛蒜皮小事,朕自会判断,却无需你选择性汇报。以往诸事,也就罢了,以后如果还有类似事情,我看你也不要当什么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了,朕特赐给你的将军令,就交给别人吧。” 张若飞吓得跪倒在地,说道:“臣以后定然事事巨细无遗向陛下禀告,绝不敢再有丝毫隐瞒,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若有二心,愿受天谴。陛下明察,臣绝不敢与任何人勾勾搭搭做出有损陛下之事,恳请陛下再给臣一次机会,臣必当肝脑涂地,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赵德山微微颔首,神色凝重地说:“我就信你一回,绝无下次。太傅有事需要你协助,景阳宫的护卫之责,先交给内侍黄门严忠佑,你这就找太傅去吧,对太傅的命令要严格执行,绝不可阳奉阴违或者私自改弦易辙。 张若飞说道:“是,臣这就去。” 片刻后,太傅府中,张若飞在李逸尘面前唯唯诺诺,即便心中苦恼,也不得不笑颜相对。 太傅跟张若飞交待良久,便命令道:“张统领,这次前去,以你为主,不过,有些事情拿不定主意的话,你也得听听我府中侍卫锐影卫的意见。” 张若飞单膝跪地,说道:“太傅有命,末将不敢不从。” 随即,张若飞便领着太傅府的十多个锐影卫出发前往牛家村了。 这一切,如同一片乌云突然笼罩过来,而牛家山的苏苏与女儿苏婉宁自然并不知晓。 古人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古人诚不我欺也。 这天,苏苏正在讲堂讲课,突然听到远远传来一声响彻云霄的声音,而且那声音仿佛是自己家的方向传来的,立刻失声道:“是穿云箭!婉宁怎么了?” 苏苏双目一凛,说道:“陈初,你帮我代课,我出去一下。” 随即,他身形如一道闪电般瞬间绷紧,再猛一跺脚,身形如同离弦之箭般激射而出。空气中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仿佛一道疾风掠过。 他衣袂翻飞,似一只灵动的飞鸟划破天际。那速度之快,让人几乎无法捕捉到他的身影,只感觉一阵狂风呼啸而过,眨眼间他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陈初嘴巴张得有鹅蛋大小,心道,一个两个的,怎么都会武功?张若飞大哥有,秦凉大哥有,赵心玉公主有,现在连苏先生也有么?难道这个时空武林高手遍地都是?呀呀呀,我陈初手无缚鸡之力,要想活过电视剧第二集,还得夹着尾巴做人啊。 陈初叹了一声命苦,只好接过戒尺,打开书本,顺便打开系统面板,现学现卖,当起了总教头。 苏苏一路疾行,大约一刻钟便赶到家中。 “婉宁?出什么事了?”苏苏一到了家门口,便急切地喊道。 “苏苏,别来无恙?也没什么大事,就只是跟宁安郡主开个玩笑。”门后面突然露出一个人来,这人身形高大挺拔,面庞略显方正,正是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张若飞。 如果陈初在这,他定会发现,这位张大哥,曾经坚毅的线条如今却似因内心的挣扎而显得有些扭曲;一双本应是炯炯有神的眼睛,如今却时常闪烁着不安与愧疚;他的脸色微微泛着不正常的苍白,或许是因为背叛的压力让他夜不能寐;曾经象征着荣耀的铠甲,如今在他身上却像是沉重的枷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第52章 化友为敌心寒 苏苏原本急促的脚步在看到张若飞的那一刻猛地顿住,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惊喜,刚要扬起嘴角打招呼,可下一秒,他的心便如坠冰窟。 只见张若飞身后又缓缓露出几个人影,那熟悉的装扮让苏苏一眼便认出是太傅府的锐影卫。 他们面色冷峻,如同没有感情的雕塑一般。而苏苏最宝贝的女儿苏婉宁,此刻正被他们粗暴地反绑着双手。 苏婉宁那原本白皙娇嫩的双手被粗糙的绳索勒出了红色印痕,她的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无助,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无法流出。嘴里还被塞着一条脏兮兮的布条,让她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苏苏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寒风侵袭,心中的愤怒与恐惧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淹没。 苏苏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与恐惧,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女儿,眼中满是心疼与怜惜。转头看向女儿身旁的锐影卫和张若飞,苏苏的目光中有杀机显现。 “张若飞,你这是何意?” 苏苏的声音冷得仿佛能结冰,“放开我的女儿。” 张若飞面无表情,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复杂。“苏苏,我也不想如此,只是皇命在身,不得不从。” 苏苏怒视着张若飞,说道:“皇命?张若飞,你指的是谁的皇命?再说,我女儿究竟犯了什么事?今日你若不放了婉宁,我定与你不死不休。” 张若飞闻言,纠结而痛苦地望了一眼身旁的锐影卫,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旁边,锐影卫们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仿佛对苏苏的威胁和张若飞的纠结痛苦毫不在意。 苏婉宁眼中的惊恐更甚,她奋力挣扎着,却无法挣脱绳索的束缚。 张若飞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我说的皇命,自然是现今恭王皇帝的命令。这件事说起来有些复杂,但对宁儿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苏苏怒道:“恭王皇帝?这个称呼真新鲜,你究竟是把他当作恭王还是皇帝?只怕你自己也分不清吧?你这个有勇无谋的懦夫。你终究会被你自己的性格害死。再说,宁儿是你叫的吗?以前也许我们曾是朋友,但从今以后,我和你恩断义绝,再无瓜葛。你这个卖主求荣的卑鄙小人。” 张若飞也不生气,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苏苏,你也知道,朝廷正处于危难之中,北方的真真,随时可能南来,以我们的军事实力,对抗真真骁勇善战的骑兵,根本是有败无胜,可以说,只要真真入侵,那就是生灵涂炭,遍地遭殃。” 苏苏嘲弄地说道:“所以呢?” 张若飞尴尬地说道:“为了拯救黎民百姓,陛下决定采用和亲的法子,避免真真入侵。另一方面,和亲至少可以延缓真真入侵的时间,让东朝有更长的时间训练士兵,整顿军纪,努力备战。” 苏苏不屑地说道:“于是就决定让我女儿去北地和亲?皇帝的宗亲还有那么多王公大臣家的女儿,怎么不送去和亲?” 张若飞微微低下头,脸上露出一丝愧色。“苏苏,你也知道,那些王公大臣们怎会轻易舍得让自己的女儿去和亲。陛下也是无奈之举,宁安郡主聪慧美丽、知书达理,陛下认为只有她去和亲,才能让真真的首领满意,从而最大程度地保障东朝的安宁。” 苏苏怒目圆睁道:“哼,他为了自己的江山,就要牺牲我的女儿。这天下百姓是百姓,我的女儿就不是人了吗?她也有自己的人生,凭什么要成为他巩固江山的工具。” 张若飞沉默片刻,又说道:“苏苏,我知道你心中有气。可如今局势危急,若真真真的入侵,那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宁安郡主若能和亲,便是拯救了万千百姓。陛下也承诺,会给予你和公主丰厚的赏赐,让你们一生荣华富贵。” 苏苏冷笑一声。“荣华富贵?我苏苏从未稀罕过那些。如果我稀罕荣华富贵,当初就不会带着婉宁来乡下归隐了。再说,和亲真能有用?只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吧?没想到,赵希虽然在艺术上可算得上是大家,但在治国上却是个庸碌无为的君王,现而今换了他弟弟当皇帝,还是一样的目光短浅。 锐影卫领头人忽然冷冷说道:“慎言!再胡说八道,把你一起带走。” 苏苏昂然不惧,不理睬那锐影卫,对张若飞说道:“我只想要我的女儿平平安安地生活。和亲之路遥远艰险,北地环境恶劣,真真之人又生性野蛮,我的女儿去了那里,哪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张若飞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劝说。 这时,苏婉宁又微微挣扎了一下,胳臂被勒得红印斑斑。 苏苏深吸一口气,缓缓抽出腰间藏着的佩剑。剑身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在诉说着他的决心。“张若飞,再说最后一次,放了婉宁。” 张若飞微微皱眉,似乎在犹豫。片刻后,他一挥手,锐影卫们稍稍放松了对苏婉宁的束缚,拿掉了苏婉宁嘴里的布条,但他们的手依旧紧紧抓着苏婉宁,以防她逃脱。 苏苏见状,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他知道,这场危机并没有解除。眼下,除非瞬间杀了这十几个暗影卫,否则,自己必将受制于人。 但这些暗影卫似乎知道苏苏的实力,对苏苏非常忌惮,彼此配合默契,不给苏苏可乘之机。 “张若飞,说出你的条件。”苏苏一边说话拖延着时间,一边想着对策,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女儿被张若飞和这些暗影卫带走。 张若飞心中挣扎,苏苏和苏婉宁是自己的好友,真心不想为难他们。可是皇命难违,自己若不按皇帝的旨意办事,先不说自己的官职可能被罢免,将军令可能被收回,即便是住在宫中的母亲,只怕也会受到牵连。 却听苏婉宁说道:“爹,别为难张统领了。女儿不想看到百姓受苦,若女儿和亲真能避免战争,那女儿愿意去。” 第53章 勿谓之不相干 苏苏震惊地看着婉宁,眼中满是不舍与心疼。“婉宁,你胡说什么?父亲绝不会让你去和亲。” 婉宁却摇了摇头。“父亲,女儿知道你疼爱我,但国家有难,女儿不能只顾自己。若我的牺牲能换来百姓的安宁,那也值得了。” 苏苏看着女儿那坚毅的眼神,心中百感交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张若飞看着苏苏父女二人,羞愧地无地自容。他心中极不愿苏婉宁远嫁北地,一时想道,如果苏婉宁自己愿意,那就最好了;一时又想,苏婉宁如此不顾个人牺牲,只为百姓安宁,我岂能枉作小人? 几番挣扎下,张若飞终于艰难地作出决定:“锐影卫,放开宁安郡主。” 锐影卫头领说道:“张统领,不好吧,太傅交待过……” 张若飞说道:“出发前太傅有没有交待过,此事是我负责,还是你们负责?” 锐影卫头领说道:“负责倒是由你负责,不过……” 张若飞说道:“既然是由我负责,那就听我的。出了任何事我担着就是。” 锐影卫头领无奈,想起太傅的交待,只好挥手,让同伴放开了苏婉宁。 苏婉宁立刻扑进苏苏的怀里,放声大哭。苏苏紧紧抱着女儿,心中满是愧疚。他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婉宁,不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苏苏的目光随即地落在张若飞身上,这位昔日曾与自己亲密无间的朋友,如今却站在对立面,这让他的心情犹如打翻了五味瓶般复杂难辨。 他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不屈,一字一句地说道:“烦请各位大人速速离开。回去转告那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我的女儿,断断不会答应去和亲之事。” 他的话语虽不高亢激昂,却掷地有声,仿佛在向整个世界宣告自己守护女儿的决心。那决绝的神情,仿佛是一位勇敢的战士,守护着自己最珍视的宝藏。 张若飞面露为难之色,一时默不作声。 锐影卫头领冷冷地说道:“不完成陛下和太傅交待的任务,我们是不会走的。” 苏苏怒道:“你们不走,那我们走。婉宁,我们走。” 锐影卫头领说道:“婉宁不答应和亲,不答应跟我们去见陛下和太傅,谁也别想走。”立刻一个手势,十多个锐影卫把苏苏和苏婉宁二人团团围住。 …… 陈初刚刚给学子们代完课,疲惫的身躯却难掩心中的思虑。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苏先生临走时那焦虑的神色,以及嘴里反复念叨着的“穿云箭”。那三个字仿佛带着一种神秘的力量,紧紧地揪着陈初的心,让他既担心又好奇。 陈初回想起前阵子去苏先生家里的情景。那是一个宁静而雅致的居所,处处透露着书香气。在那里,他得知苏先生家里还有个女儿叫苏婉宁。那是一个聪慧而温婉的女孩,眼神中总是闪烁着灵动的光芒。陈初不禁猜测,那支穿云箭,会不会是苏婉宁和苏先生约定好的,在有紧急情况时就发出的信号呢?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在他的心中不断蔓延,驱使着他想要去苏先生家里一探究竟。 陈初迈着匆匆的步伐,朝着苏先生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他的心情愈发忐忑,不知道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情景。 陈初终于来到苏先生家门口,门是半掩着的,从一个合适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里面的情形。 陈初恰好是在锐影卫围住苏苏和苏婉宁时到来的。陈初也看到了另一个熟人张若飞。至于那些锐影卫,陈初倒是不识。苏先生和锐影卫之间的剑拔弩张,而张若飞,明显是站在锐影卫一方的。 陈初问道:“苏先生,张大哥,发生了什么事?张大哥你怎么能为难苏先生和苏姑娘?苏姑娘,你还好吗?” 苏苏面色冷峻,沉声道:“陈初,你赶紧走,此事与你无关。” 他知道陈初不会武艺,这些锐影卫,却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虽说锐影卫功夫了得,但自己父女两想离开,也还是有点机会的,但陈初参与进来,只会让事情更加复杂,形势更不可控。 苏婉宁也是个聪慧的姑娘,闻言立刻知道父亲的想法,便也劝道:“是啊,陈初,这不是你该参与的事情,赶紧走吧。” 张若飞也尴尬地说道:“陈初,这的确不是你该管的事,你还是赶紧走吧。” 陈初虽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但看张若飞和锐影卫的情形,却知道如今这局面只怕是受控于张若飞,便说道:“张大哥,苏先生和你都是我的朋友,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怎忍心看着你们刀兵相向?有什么事,何妨说开来?” 却听那锐影卫头领冷冷地说道:“闲杂人等,速速离开,如若不然,休怪我们不客气。” 陈初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但他知道此时不能意气用事。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意,缓缓说道:“这位大人,我并非闲杂人等。苏先生是我的好友,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陷入困境而不管。今日之事,必有误会。不如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把事情说清楚,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冲突。” 锐影卫头领眼神一凛,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插手我们太傅府锐影卫的事情?再不走,就把你一起拿下。” 陈初毫不畏惧,挺起胸膛说道:“我虽只是一介书生,但也知道是非曲直。苏先生为人正直,不可能做出什么违法之事。你们锐影卫如此蛮横,难道就不怕引起民愤吗?” 此时,张若飞也开口说道:“陈初,你先走吧。这里的事情我会处理。” 陈初看着张若飞,说道:“张大哥,你我相识一场,我知道你也有你的难处。但今日之事,我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张若飞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陈初,你不明白。这件事情很复杂,不是你能插手的。你还是赶紧走吧,免得惹祸上身。” 陈初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我不走。我不能看着我的朋友身处险境而无动于衷。如果你们一定要为难苏先生,那就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第54章 朋友事自当管 锐影卫头领怒视着陈初,说道:“好,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着,他一挥手,几个锐影卫便朝着陈初围了过来。 张若飞连忙说道:“不得伤害陈初,别让他干预事情就行。” 那锐影卫头领点点头,做了个手势,随即,一个锐影卫如同老鹰捉小鸡般擒住陈初,将他双手用绳子反绑在身后,再绑在屋中一根柱子上。 苏苏叹了口气,说道:“何苦来哉?看来,今天不动手是不行了。” 苏苏话音刚落,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朝着锐影卫头领攻去。锐影卫头领没想到苏苏说动手就动手,而且身手如此了得,一时有些猝不及防,被苏苏逼得连连后退。 张若飞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大声喊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帮忙!”他自己虽然不愿动手对付苏苏,却也不愿场面脱离控制。 那些锐影卫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朝着苏苏攻去。一时间,屋内刀光剑影,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陈初被绑着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苏以一敌众,心中又焦急又愤怒。只见苏苏身姿矫健,在锐影卫的围攻中左躲右闪,时不时还能反击几招,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苏苏渐渐显出了疲态。 就在这时,苏苏一个不慎,被锐影卫头领刺中了左臂,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陈初心中着急,奋力地挣扎着,被反绑的双手更加疼痛起来。 张若飞的脸色变得十分复杂,他既不想苏苏受伤,又不能违背皇帝和太傅的命令。 就在他内心纠结之时,突然传来陈初的声音:“哈哈哈,笑死人了。十几个人围攻一个人,你们还要脸吗?张大哥,你就忍心看着苏先生受伤亡命?” 张若飞听他仍喊自己“张大哥”,心中微暖,便挥挥手道:“不用这么多人,不让苏先生拼命就是。” 那锐影卫头领点点头,说道:“那就留三五个人,当练练招了。” 于是锐影卫头领和其余几个锐影卫停下歇息,只留了四个锐影卫还围攻着苏苏,苏苏的压力立刻减轻了许多,可以暂时稳住,不再受伤。 留下的四个锐影卫,既不主动进攻,也不放松丝毫,只是保持一种平衡,让苏苏既逃脱不得,也无法随意伤人。 苏苏虽然压力减轻,但他心中清楚,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毕竟一个人的力气有限,自己力气费尽之际,就是双手被缚之时。一旦自己败了,恐怕不但自己,连女儿和陈初都逃不了。 陈初见局势稍有缓和,身体虽然被绳子绑住,脑子却飞速转动,想着脱身之计。 便在这时,却听衣袂掠空声由远及近而来,随即,两条影子一闪,就到了众人眼前。 两条影子一男一女。 那男子脸上刻满了岁月的沧桑,双眼深邃锐利,只是眼周已有细细的皱纹,随意地束在脑后的头发已夹杂着些许银丝,显得有些凌乱。他身躯高大,但已不再挺拔,仿佛背负着沉重的过往。身上的粗布灰衫早已破旧不堪,袖口卷起老高,补丁层层叠叠,看起来竟似个田间平常的老农,但就是这样的打扮,却也难掩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豪迈之气。他古铜色的肌肤上,伤痕交错纵横,那是无数次战斗留下的印记,也是他忠诚与英勇的见证。 那女子身着火红衣衫,似一团燃烧的绚丽火焰。一头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直及纤细腰肢。她微微垂首,面庞被那如丝如缕的长发半遮半掩,只隐隐约约地能窥见其容貌清秀如画,宛如藏在云雾后的仙子,神秘而动人,让人不禁心生好奇,渴望一睹那被长发遮蔽的绝世容颜。 陈初一看,这两人自己都认识,一个是赵心玉,一个是秦凉。 “苏苏,我来助你!”秦凉看到老朋友有难,二话不说,握起拳头就上。 “陈初,你怎么了?”赵心玉担心地问道。 秦凉本是东朝有史以来惊天动地数一数二的人物,这一加入战团,原本四个围住苏苏的锐影卫立刻捉襟见肘,手忙脚乱,疲于应付。那锐影卫头领见势不妙,立刻一挥手,意思是一起上。 所有锐影卫加入战团,围住了苏苏、秦凉二人,顿时又形成了新的平衡。 只不过,先前四个锐影卫围困苏苏时地平衡,是锐影卫略占主动;此刻十多个锐影卫围住苏苏、秦凉二人,却反是苏苏秦凉一方占了主动。 眼见锐影卫左支右拙,险象环生,张若飞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加入战斗,困住苏苏秦凉二人。 张若飞与苏苏、秦凉本是旧识好友,刀兵相向本就不忍,再者赵心玉贵为公主,其父文帝赵希对张若飞昔日多有恩宠,因此张若飞实是无颜与他们敌对。 但新皇赵德山临行前的恩威并施,不但以威力巨大的将军令及张若飞的官位前程威逼利诱,还隐隐用正在皇宫安养的张若飞母亲相威胁,实在是皇命难违。 怎么办,就在张若飞进退两难之时,那锐影卫头领怒道:“张统领,你还在等什么?你若再不相助,我们必败无疑,苏苏父女必然逃离,任务就彻底失败了。但凡我有一口气在,一定到皇帝和太傅面前告知真相,不要说罢官解职,我看到时候你项上人头也只怕保不住!” 张若飞一想也是,便咬牙加入了战斗。 这一来形势又是立刻起了变化。张若飞是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也是曾身经百战的统领,武艺虽不及秦凉,但却强过锐影卫太多。原本苏苏和秦凉二人与围困的一众锐影卫缠斗,还能略占上风,但等到张若飞加入锐影卫的势力再行战斗,苏苏和秦凉二人立刻感觉都爱吃力。 陈初看到苏苏、秦凉二人形势危急,立刻对赵心玉说道:“公主,你快帮帮苏先生和秦大叔。我没关系的。” 赵心玉点点头,眼神一凛,娇喝一声,如一道闪电般冲入战团。她身姿轻盈,手中长剑舞动,剑花闪烁,恰似银蛇乱舞。 公主的加入,让局势再次发生变化。她虽贵为公主,却也自幼习武,剑法凌厉而不失优雅。她时而刺向锐影卫的要害,时而巧妙地化解对方的攻击,时而肆意攻击张若飞,为苏苏和秦凉分担了不少压力。 第55章 世事无常难算 面对张若飞,赵心玉毫无惧色。她娇声斥道:“张若飞,你竟敢助纣为虐!今天有本公主在,定不会让你得逞。” 说罢,她挥剑直逼张若飞。 张若飞心中一惊,他知道公主武艺不比寻常,却没想到公主如此勇敢胆大。他不敢轻敌,连忙举刀相迎。不过碍于赵心玉公主身份,他不能伤了公主,因此他武艺虽然远远强过公主,一时间却反也被公主攻得左支右拙,手忙脚乱。 赵心玉与张若飞你来我往,斗得难解难分。 苏苏和秦凉趁机调整状态,再次向锐影卫发动攻击。他们三人相互配合,默契十足,锐影卫们人数众多,武艺不凡,一时间倒是打得天昏地暗,难解难分。 此时,除了陈初和苏婉宁二人外,其余人全部加入了战斗。 苏婉宁虽然有个武艺高明的父亲,却从未学武,平时最多随意舞弄几下花拳绣腿,权当是活动筋骨。 苏苏认为,所谓善泳者溺于水,善武者亡于剑,善谋者困于局,武艺高强的人并不一定比平常人活得更长久更舒心,因此从不教女儿武艺。 苏婉宁自己也并不在意,长年随父亲过着飘零似水的生活,早就学会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东朝如何生存,并不觉得生存非要靠高超的武艺。 她长年缱绻于这烟火人间,熟悉市井的喧嚣与忙碌,深悟人间的疾苦与无常。然而,即便如此,她的心中却从未失去对未来生活的向往和希望。 当然此刻,苏婉宁倒是有些后悔,早知今日,何不当初哭求爹爹教些武艺?今日哪怕能帮上爹爹和秦叔叔、悠澜公主一星半点也是好的。 但这想法却是偏颇了,先不说世上没有后悔药,即便她真会点三脚猫功夫,锐影卫还会由得一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不确定因素这么悠闲地处身事外?估计早就先把她给解决了。毕竟,柿子拣软的捏。 所以,实际上,苏婉宁无法给予战斗中的己方三人提供任何帮助。 而战团外的另一个人,陈初,也是不会武艺。即便是穿越前的二十一世纪,陈初也是除了做做广播体操,压根连健身馆、体育中心都没去过,更不必说什么瑜伽、跆拳道了。 不仅如此,陈初还被反绑了双手缚在柱子上,此刻更是无法对苏苏、秦凉、赵心玉三人有什么帮助。 苏婉宁和陈初情况相似,虽然没有绑在柱子是上,但也是被反绑了双手。 当然,按说场中打得难解难分,苏婉宁要想帮忙的话,完全可以趁机走过去把陈初身上的绳子咬断,像许多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给陈初松绑,然后反过来再让陈初给自己松绑,反正场中谁也没时间管。但苏婉宁一心只在父亲身上,时刻关注着父亲的安危,看到父亲刀剑加身,心就提到嗓子眼,看到父亲成功避开攻击,就长长舒了一口气。即便偶有闲暇,也是关注到同在战团的秦凉、赵心玉身上,哪里顾得上想法子互相解绑? 陈初看他们的招式,可谓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刚开始,陈初也就看个热闹而已。 随即,陈初已经忘记了所看的战斗是一场实战,战斗的双方是完全敌对的,简直可以说是你死我活。这一摆脱立场的困扰,陈初的注意力便全部集中在双方的一招一式上,看得津津有味起来。 之所以说津津有味,是因为在另一个时空,陈初比较喜欢看武打片,而这身临其境的打斗,竟然比那些功夫影星在影片中的打斗还惊险过瘾。 起初,陈初被缚于柱上,睁大了眼去瞧。 只见十多个锐影卫、张若飞、苏苏、秦凉、赵心玉等你来我往,人影错杂,刀光剑影,闪烁不息。 战斗之激烈,使其头晕目眩,根本看不懂双方的招式。 陈初的目光随着场中的刀、剑、枪、棍、拳、暗器等移动而移动,但完全徒劳无功,唯见光影摇曳,这一来陈初的眼神甚至呈涣散状态,找不到注视的焦点。 随即,时移势易,陈初渐渐适应场中的紧张战斗。他的目光开始专注,紧紧注视着战斗细节。 渐渐地,陈初已能辨识双方所用之招式。 只见那秦凉威风凛凛地立于战场之中,手中大刀挥舞起来,气势雄浑磅礴。其 “霸刀斩” 施展开来,刚猛无比。 “怒斩山河”,随着一声威喝,秦凉双目圆睁,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霸气与决绝。只见他双手紧紧握住刀柄,将那沉重的大刀高高举起,仿佛托举着一座巍峨的山峰。他的手臂肌肉紧绷,青筋暴起,全身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汇聚于双臂之上。 战场上的风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即将爆发的强大力量,呼啸着吹过,扬起阵阵沙尘。秦凉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让人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压迫感。 周围的锐影卫看到秦凉这副架势,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慌,手中的武器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有些人甚至想要转身逃跑,但又被身后的锐影卫头领逼迫着不得不坚守阵地。 随着秦凉再次怒吼,他那高举的大刀以雷霆万钧之势猛然下劈。刀光一闪,如同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强大的刀风呼啸而过,带着令人胆寒的力量。地面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剧烈颤抖,尘土飞扬,仿佛发生了一场小型地震。 刀势所到之处,空气被瞬间撕裂,发出尖锐的呼啸声。那些正对着秦凉的锐影卫只觉得眼前一道光芒闪过,随后便被一股无法抵挡的力量击中。他们手中的武器几乎脱手而飞,幸亏平日里残酷的地狱般训练,使他们能以强大的毅力,强迫自己绝不丢弃武器。这些锐影卫显然战斗经验极其丰富,他们为了卸去武器上传来的力量,身体让身体如同被巨石撞击一般向后飞去,着地时不由自主向后倒滑三两步,才堪堪稳住阵脚。 不过秦凉自己,使出这招怒斩山河过后,也是旧力已脱而新力未生,大口大口喘气。 这“”怒斩山河”本就不可轻用,因为这招威力太强,而后劲也大,大到足以让施展者本人受到反噬。 不过,秦凉到底是战斗经验极其丰富之人,自然不会在敌人面前示弱,更不会把自己的破绽显露在敌人面前。 只听秦凉又是一声大吼,“逆血霸斩”,冲着张若飞直奔而去。 第56章 无所思心自安 张若飞倒是没怎么害怕,他武艺虽不及秦凉,但也算得上武艺出众、经验丰富。他小心地用剑防御,把剑舞了个水泼不进,不让秦凉的刀有可乘之机。 本来一力降十会,如果秦凉真的是全盛状态,用绝对武力施展“逆血霸斩”,攻破张若飞的剑幕自然不在话下,但此刻其实秦凉也不过是强弩之末,血力尚未恢复过来,如何攻得进去? 两人对了数招,秦凉倒是想把张若飞放倒,无奈力不从心,血力无以为继啊。 至于张若飞,无论是面对苏苏、秦凉还是赵心玉,总有那么几分心虚,所以十分力量也就发挥出七分。再说他只求无过,不求有功,虽然看到秦凉貌似血力亏虚,也绝不轻举妄动,只是小心防守,一时倒也形成了诡异的平衡状态。 而被绑在柱子上的陈初,看到秦凉先前那么生猛的身影,却不由暗暗担心,秦大叔,你悠着点啊。 秦凉身后的苏苏、赵心玉,看到秦凉生猛的那一幕,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自豪感和斗志,但同时,和陈初一样,也是暗暗为秦凉担心。 锐影卫的头领显然也是久经战阵,也看出了秦凉是虚张声势。他做了个手势,说道:“别怕,他也好不到哪去,仍然围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锐影卫和苏苏、赵心玉又各自加入战团,战斗依然是难分难解。 陈初自然继续观察战斗。 随着战斗人数再度恢复全员,形势再度胶着起来。 只见苏苏先生则以一种别样的姿态展现着他的 “清风掌法”。他身形轻盈,如飞燕掠空,掌法灵动飘逸,恰似微风拂面,给人一种柔和舒适之感。然而,这看似温柔的掌法之中却暗藏着致命的杀机,每一次出掌都看似不经意,却在不经意间蕴含着无穷的威力,让人防不胜防。 张若飞亦是气势非凡,他手中长枪舞动,如蛟龙出海一般。那长枪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灵动无比。“破云枪诀” 一经施展,枪尖寒芒闪烁,如点点繁星,令人胆寒。那枪势凌厉,如狂风暴雨般向敌人袭去,让人难以抵挡。 锐影卫们配合默契,行动迅速。他们或挥剑攻击,剑势凌厉,如闪电般快速;或施暗器,暗器纷飞,让人难以捉摸。他们的配合天衣无缝,让人防不胜防。 赵心玉公主的 “玉女剑法” 更是别具一格。她身姿优美,剑法凌厉而不失优雅。剑势至柔如流水,看似轻柔无力,却能以柔克刚,驰骋天下之至坚。那剑影闪烁,如翩翩起舞的蝴蝶,美丽而又危险。 又过了片刻,陈初凭借着他那超乎常人的敏锐观察力,已经能够准确地测算出战斗中各人刀、剑、拳、棍、枪、暗器的攻击方向。他的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量子计算机一般,迅速地分析着双方的招式动作。他全神贯注地观察着秦凉的大刀所向,预测着锐影卫们暗器的来处,思索着赵心玉公主剑招的指向。他的眼神专注而坚定,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努力地寻找着这场战斗中的关键之处,希望能够凭借自己的智慧为这场激烈的战斗带来转机。 继而,陈初目观双方往来招式,大脑更是进入极致运转之态。不由自主地,他开始思索一招一式的破解法。他全神贯注,观察每一招式,分析其弱点破绽。只是双方战斗节奏太快,招式多变,使陈初思索起来极为困难。 待陈初好不容易想出前面某个时刻战斗中某个招式的破解方法,心神回到场中时,双方已又战数十招。陈初心中生出万千无奈,却又即刻振作,又再投入紧张的观察思考中。 也不知道双方大战了多少回合,某个临界点,陈初突然大脑宕机了!无数招式、无数场景在陈初的大脑中你来我往,让他放不下,丢不掉,不舍扔,不愿弃。即便偶尔有个别招数被陈处思索到破解之法,让陈初终于可以放下某个招式某个场景,但更多的招式更多的场景纷来沓至,让陈初的大脑放不下、容不下。 陈初的状态立刻变得诡异。 他身体被缚柱上,大脑仿佛处在崩溃的边缘,眼睛空洞乏力,似乎身体里的血液也停止了流动,呼吸也放慢到极致。对于陈初来说,场中的任何信息已经不能再去看、去想、去吸收,否则就是七窍流血的结果。 大约人在紧急状态下都有一种应急保护机制。陈初不由自主地呈现出了一种自然状态,不追求声名,也不在乎金钱,无意要改变别人,也无所谓自己是否被改变。无所思,无所想,天地间一片安宁。 他不带任何情感和意识的双眼,被天空所笼罩。 天空中的物事大抵分东西两个区域,东区的物事是白云,西区的物事也是白云。 刹那间,他的眼帘,被东西两区的白云占据。他的思绪,也被白云所牵制。 空中可能是有风的。说来奇怪,东边的白云基本不动,体积不变,面积不变;西边的白云,却似乎以极慢极慢的速度往东边移动,体积逐渐扩展,面积逐渐变大,密度变得稀薄。观察东边的白云朵和西边的白云朵的边缘,或许可能应该,形状正好能吻合。是的,能吻合,东边的白云某处的凸出,正好西边移动过来的白云对应的某处凹进,如果某个时刻遇到,形状正好严丝合缝!如同板块漂移学说一样,这两个区域的白云,其边缘状态,你凹我就凸,你凸我就凹,竟然貌似本就是一起的,所谓天下白云是一家,而今各自回老家。 也便在这一刻,陈初的大脑忽然颤动了一下,随即他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他的大脑活过来了,可以思考了,而他的系统,就是野草系统1.1,居然自动打开了面板! 不但是系统面板自动打开,而且系统的一个个子目录,一层层子文件夹,也相继打开,直到打开那个原本是精神胜利法奖励品的位置,才停了下来。 前时,那个位置是一株神秘古朴、玄之又玄、无形无味的嫩芽,嫩芽上标识的名字,是“精神胜利法”。 其后陈初也曾无数次查看那株嫩芽,看看会不会有所变化。但一直没有变化,于是打开那株嫩芽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后来,当陈初意识到系统还没有抽取、复刻功能,并想自我完善时,系统那温柔女声曾提示其“目前的经济、社会地位无法支持您定义需要的功能 ,请符合条件后再试”,于是,陈初近期索性连系统都懒得打开了,更别说是查看那株嫩芽。 然而此刻,那嫩芽竟然长出了微不足道的窄长条形物,紧紧包裹着茎。那窄长条形物明显有一种绿意。作为二十一世纪生物学得还不错的陈初,自然知道,这是叶。换句话说,原本的嫩芽,现在长成幼苗了。 第57章 天下武功尽破之 那幼苗虽小,却生机勃勃,绿意盎然。其上的标识,依然是“精神胜利法”。 陈初刚刚查看完毕,突然精神胜利法功能模块,出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子文件夹,文件夹的名字叫:战斗分析拾遗。 陈初满怀着疑问和好奇打开,里面有个同名文件,再次打开,不由大吃一惊。 原先他大脑宕机前所看到的各种场面、各种招式、少数思虑万千才得到的破解招式,竟然悉数收录其中,简直是逆天了。 这还不算,等陈初打开了战斗分析拾遗,看完少数已经完成的破解招式,再看多数根本来不及或者想不出破解招式的记录,这时,陡变横生。 在战斗分析拾遗文件旁边,又出现了一个并列的文件,名字叫:天下招法破解指北。 这名字起得怪怪的,人家都叫什么什么指南,它偏不,弄个指北,估计是因为里面的内容全是破解天下招法所至,破解本就是敌对之意,所以起了辣么个稀奇古怪的名字,连作者写完都要吐槽。 打开文件,果然,前时看过的战斗场面,其中包含的每招每式,无论是敌方,还是我方,各种招式都被破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无论你是秦凉霸刀斩中的怒斩山河、逆血霸斩,还是张若飞的破云枪诀,又或是公主的玉女剑法,还是锐影卫的幻影镖、暗影刺、缚影索,都被破得体无完肤、寸草不生,连个水花也没有,就算跳水皇后也自叹不如。 关键是文件起始那句总纲还特别气人:天下武功,无不可破。再关键是文件结尾那句结语更更更气人:天下武功,尽破之矣。简直是没给各位武学开派宗师留半分脸面,打脸打得噼里啪啦。 陈初看到此处,却如同吃了人参果,再差也是水蜜桃,反正身上十万八千个毛孔,没有一处不舒服。 《天下招法破解指北》这玩意比武功秘籍还秘,比天下藏宝图还宝,最关键的是这东东还是陈初自创系统衍生的,陈初没高兴得跳起来叫起来,已经是很有战略定力,很低调,很矜持了。 “检测到系统有新功能《天下招法破解指北》衍生,系统版本可更新为1.2,主人,你的自创系统,命名已更新为野草系统1.2”。 照例是那个千年不变的温柔女声系统提示音,陈初只是傻呵呵地乐着,完全顾不上系统版本的更新。 虽然陈初不会武功,但这并不妨碍陈初以后遇到任何武学高手都可以指点江山。当然,遇到那些满脸横肉,脑袋上却无二两肉,心胸等部位血管宽度不在平均水平的壮士,还是得悠着点,指点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娇小身躯,能否扛得住壮士的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随着陈初的满血复活、王者回来,系统果然开始对现场的打斗进行即时分析,密密麻麻的数据全都是各人打斗时一招一式的记录及破解之法。真是天助我也,陈初知道,激动人心、见证神奇的时刻到了。 场中众人正在捉对厮杀。 秦凉一人力敌张若飞及四名锐影卫;苏苏与锐影卫头领及另三名锐影卫打得难解难分;赵心玉则和另三名锐影卫暂时势均力敌。 运行中的《天下招法破解指北》只在一刹那之间,就已给出了张若飞和锐影卫的胜机:以时间换空间,横有多长竖有多高,哦,不,那是股市,应该是以时间换胜率,熬过多长时间胜利就有多辉煌。 在野草系统1.2算来,如果双方保持目前的平衡,秦凉、苏苏、赵心玉一方必败无疑,张若飞及锐影卫一方只要熬时间,自然就胜利了。这个结论的前提条件当然是双方都没有重大变化。 陈初自然不会傻傻地胳膊肘往外拐,把这个秘密告诉张若飞和锐影卫们。 而此刻场中也已有了变化,因为长时间激战且面对的敌人较多,秦凉的气力已经被耗得七七八八,而跟张若飞一起对付秦凉的四名锐影卫,也已萎靡不堪,无力再战,因此,如今成了张若飞与秦凉单打独斗,而且还是张若飞略占上风。 苏苏那边,也成了苏苏和锐影卫头目的单打独斗,其余跟锐影卫配合的另外三个锐影卫,也已失去战斗力。 赵心玉和另三个锐影卫,一样是两败俱伤,勉强维持平衡。 这个时候,《天下招法破解指北》同样给出了秦凉、苏苏、赵心玉的胜机。 张若飞正使出破云枪诀中的一招“挑星破月”,招数还只初露其形,《天下招法破解指北》已经给出了破解之法。 原来,张若飞这招挑星破月,本来是破云枪诀中的第七招,是用枪从敌人的腹部斜着上挑,无论是挑中肝胆还是心肺,都足以致命,是以凌厉异常。 本来用枪使出这招,想要破解还得另寻它法,偏偏张若飞酷爱用剑,使的却不是剑法,而是枪法。这就有了破绽。 剑和枪虽然相似,但毕竟有了不同。剑法讲究的是轻灵飘逸,是以剑大多剑身较薄且轻盈,利于施展各种精妙的剑招,如挽花、点刺等,强调以巧破力、以快制敌。而枪法则注重刚猛霸道,枪杆较长,可发挥出强大的穿刺力和横扫之力,在战场上往往能以一当十。 张若飞用剑使出枪法,虽有一定的威力,但在野草系统1.2看来,这其中的破绽便如黑夜中的灯火般明显。 剑的长度和重量与枪不同,在施展 “挑星破月” 这一招时,其发力方式和攻击角度也会有所偏差。用剑上挑,其力度和速度相较于真正的长枪必然有所减弱,且在攻击轨迹上也会显得不够流畅自然。 是以,《天下招法破解指北》在张若飞出招的一刹那,便给出了破解方法。 陈初心里明白,就是现在!他立刻说道:“秦大叔,攻他剑身,只需使一招霸刀斩中的 ‘断流破势’。”秦凉闻言,眼神一凝,手中霸刀瞬间扬起,一股雄浑的气势如风暴般涌起。他双腿微曲,猛地一蹬地面,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张若飞。 第58章 三言两语败强敌 秦凉手中的重刀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朝着张若飞手中的剑狠狠斩去。空气仿佛都被这一刀劈开,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张若飞心中一惊,他感受到了这一刀的强大压力,但此时他招式已出,难以收回。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将剑上挑,试图抵挡秦凉的攻击。 然而,剑与刀的碰撞,高下立判。秦凉的重刀斩狠狠地砍在了张若飞的剑身上,强大的力量让张若飞的手臂一阵发麻。他的剑被硬生生地压了下来,“挑星破月”这一招也被彻底破解。张若飞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再来!张若飞并不气馁,又使出破云枪诀中的一招“横扫千军”。仍是招数刚露其形,《天下招法破解指北》已经给出了破解之法。原来这招横扫千军,依然是枪法中的精妙招数,但被张若飞用剑使出,也依然是破绽明显。 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陈初按照《天下招法破解指北》中的指示,继续指点道:“秦大叔,攻他剑势边缘,只需使一招霸刀斩中的 ‘裂地分波’即可破之。” 秦凉毫不犹豫,手中重刀再次扬起,如同一道璀璨的闪电划过天际。他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张若飞,霸刀带着磅礴的力量朝着张若飞剑势的边缘狠狠斩去。 张若飞的 “横扫千军” 虽气势磅礴,但用剑使出终究有所欠缺。剑的长度和灵活度在这一刻反而成了劣势,面对秦凉精准的攻击,他的剑势瞬间被打乱。那原本凌厉的 “横扫千军” 变得杂乱无章,失去了应有的威力。 张若飞一脸诧异,自己用剑使出枪法确实存在诸多破绽,但陈初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从未学过武艺,居然能连续两次指点秦凉破了自己的精妙枪法?再来,我就不信了,今天是撞鬼了? 张若飞略一思索,使了一招“枪御九霄”,随即看向陈初,听他要如何指点秦凉破解自己这招。 这同样是破云枪诀中的一招。破云枪诀总共十八招,依次分别是:一、破云起势;二、锐芒初现;三、枪影掠风;四、穿云破雾;五、疾刺如电;六、旋枪震宇;七、挑星破月;八、横扫千军;九、枪舞流云;十、追光破影;十一、贯日穿云;十二、怒枪荡邪;十三、回枪锁魂;十四、崩云裂石;十五、枪御九霄;十六、破云回旋;十七、锐锋绽芒;十八、枪定乾坤。 从前张若飞从师父那学这破云枪诀时,师父曾说,这十八招一路依次使来,循序渐进,威力越来越大,直到最后一招枪定乾坤,让敌人避无可避,挡无可挡,只有束手就擒。 今天遇到陈初这个鬼才,三言两语助秦凉接连破了自己的挑星破月、横扫千军两招,本来按照顺序,张若飞接着应该使出一招枪舞流云,但张若飞猜想可能陈初在哪本书上恰好看到过自己这套枪法中个别招数的破解之法,想来那书多半是师父甚至师祖的敌人吃了亏以后绞尽脑汁思考后写出的一招半式破解方法,断不可能招招破解得了,而且自己故意打乱顺序,连续略过数招,直接使出第十五招“枪御九霄”,料想陈初更不可能知道怎么破解。 哪知道让张若飞大吃一惊的是,他这边方一出招,剑尖才刚刚划出,陈初已经看到系统面板中《天下招法破解指北》中的指示,立刻对秦凉说道:“秦大叔,攻他手腕,只需使一招霸刀斩中的‘碎岳断金’即可。” 秦凉毫不迟疑,手中重刀如泰山压顶般朝着张若飞的手腕处斩去。张若飞心中大骇,他万万没想到陈初竟然又如此迅速地找到了破解之法。他急忙想要变招,然而此时已经来不及了。秦凉的霸刀速度极快,瞬间就到了张若飞的手腕附近。 张若飞无奈之下,只能强行扭转剑身,试图抵挡秦凉的攻击。但是,由于他的招式被陈初提前识破,他的防御显得十分仓促和无力。只听 “当” 的一声巨响,剑与刀碰撞在一起,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张若飞只觉得手臂一阵剧痛,手中的剑差点脱手而出。 张若飞满脸震惊地看着陈初,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他实在想不通,陈初从未学过武艺,怎么会对自己的破云枪诀如此了解,甚至能够连续三次准确地指出破解之法。他咬了咬牙,心中涌起一股不服输的劲头。 “再来!” 张若飞大喝一声,再次挥舞着剑,准备使出下一招。然而,此时的他心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自信和从容。他不知道陈初还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意外和挑战。而秦凉则紧紧地盯着张若飞,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同时也期待着陈初再次给出破解之法。这场激烈的战斗,似乎才刚刚开始。 张若飞如今有了深深的忌惮,每一招都不敢使老,只是蜻蜓点水般使出,囫囵吞枣般收回,只要陈初一出声指点秦凉,不等秦凉压得自己处于劣势,就连忙变招。 张若飞连续使出破云回旋、锐锋绽芒、枪定乾坤等招式,甚至把破云枪诀又从头再来,打乱次序,重新使了一遍。但他越打越是心惊,破了,破了,无论如何努力变化招式,每一招都被破解得干干净净。 张若飞甚至又使出很少使用的剑法“剑影残霜”,心道,这枪法我学成后从未在人前使过,不信有人提前破解了去。结果,依然被陈初破得干干净净。 张若飞不由大汗淋漓,脸色灰白,说道:“且住,陈初,你究系何人?这等破解招法,你又是从何学来?” 陈初说道:“这等破解招法,谁能教我?全是我自己看出你招数中的破绽说出来而已。” 陈初说话的口气稀松平常,如同吃饭喝水听书看戏一样简单。 张若飞看着陈初,如同看待一个怪物一般。良久,叹气道:“如此,也不必打了,再打下去也是一个输字。锐影卫听令,撤!” 第59章 魔阵破后心复疑 却听锐影卫头目说道:“且慢,张统领,我还想再试一试,所有人,幽影困魔阵。” 原来这边张若飞跟秦凉因为陈初的指点而打斗得奇奇怪怪,其余人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也都已停下了战斗。锐影卫思索,这位陈初天纵奇才,虽然不会武功,却识得天下武功招法,一招一式尽可破得干干净净,然则,阵法呢,或许可以试试。 十多个锐影卫听到命令,立刻施展幽影困魔阵,又将秦凉、苏苏、赵心玉三人围住,脸上却都瞧向陈初,看他有无破解之法。 陈初有些无语,这些人以为自己是什么?武学大师?武库全书?初高中阵法必备?虽然天下招法破解指南,破得了天下各招各式,但想来对阵法也是无能为力的了。 哪知道系统温柔的女声蓦地响起,提示道:“解析到阵法也是由招式构成,也可以用天下招法破解指北破解,请问主人是否使用这个功能。” 陈初大喜,意念动处,选择了是。 顿时,系统高速运转,无数数据输入,又有无数数据输出。电光石火的刹那间,陈初的系统面板上,已经给出了幽影困魔阵的破解之法。 陈初说道:“幽影所处,阳气相对,至刚之时,柔弱生焉。风雷变山泽,水火成金木。勿使协同,务须断绝。” 赵心玉还懵懵懂懂,秦凉和苏苏却一个久经战阵,一个阅历丰富,听了陈初口中所述,早已理解陈初说的破解之法,随即各自施为,只听兵刃相交乒乒乓乓,只片刻功夫,众锐影卫已被各个击破,伤痕累累,萎靡在地。 锐影卫头目这才看了一眼陈初,苦涩地说道:“我们走。” 张若飞看着陈初,摇了摇头,满脸的不可思议,又看了看赵心玉、秦凉、苏苏、苏婉宁诸人,叹了口气,随即也离开了。 片刻间,张若飞和锐影卫众人如同潮水般退去。 强敌尽去,众人纷纷卸去防备和小心,开始就地休息和攀谈。 苏苏衣衫不整,背部还有一道划痕。苏婉宁飞奔过来,一手扶住苏苏,一手小心抚摸苏苏背部划痕周围,心疼地问道:“爹爹,伤得重不重?” 苏苏强忍住翻滚欲出的气血,轻轻地笑道:“婉宁,爹爹没事,你还好吧?对了,你赶紧帮陈初把绳子松了。” 苏苏看见陈初还被双手反绑缚在柱上,正在吩咐女儿 帮忙解开陈初身上的绳子,却见赵心玉已经急促地走到陈初跟前,开始解绳子,连忙摆摆手,示意女儿不用了。 苏苏又问道:“婉宁,那支穿云箭是你发的?” 苏婉宁诧异道:“穿云箭?没有啊,我保存的穿云箭,不到危急关头,怎么会随便发出?” 随即,苏婉宁走进书房,将藏在书架背背面的一支箭拿了出来。 只见那箭外形修长,箭身通体银白,散发着冷冽的金属光泽。箭杆笔直且光滑,仿佛经过精心打磨,没有一丝瑕疵。箭头尖锐无比,闪烁着寒芒,似乎能够轻易穿透任何坚硬之物。箭尾处装饰着彩色的羽毛,在风中微微飘动,既增添了美感,又能在飞行中保持平衡。 苏苏一看此箭,立刻认出这正是自己让女儿藏着的穿云箭,不由诧异道:“既然婉宁没有发出穿云箭,那我先前看到的穿云箭,又是何人所发?” 苏婉宁也不知道答案,一边默默地思考着,一边到房里找来干净布条,帮父亲包扎伤口。 秦凉满身疲惫地听着苏苏母女地对话,得知那支穿云箭并非苏婉宁所发,也是非常惊讶。 要知道,前时秦凉和赵心玉及姜兰正躲在牛家村村西破庙的地下室里,思考着接下来如何行动,才能救出文帝赵希。 突然听到地面远处传来穿云箭那特有的呼啸声,不由惊讶不已。商量后,赵心玉决定让姜兰留守破庙,自己和秦凉出外看个究竟,因为她依稀记得,苏苏手上就有穿云箭,而陈初目前拜苏苏为师,这穿云箭,不会和苏苏或者陈初有关吧? 也是歪打正着,正好和赵心玉一起救下了苏苏、苏婉宁和陈初三人。 那么,现在证实穿云箭并非苏苏或者苏婉宁所发,那么,又会是谁呢? 秦凉不由陷入了沉思。 那边,赵心玉已经努力解开陈初身上的绳子,随即气力不支,在陈初身旁斜斜倒下。 陈初见状,知道赵心玉定是在刚才战斗中用尽了全身力气,一直支撑到现在,直到帮忙解开绳子,心无羁绊,才彻底放松下来,不管不顾地倒了下来。 陈初揽着她的腰,让她斜靠在自己身上休息。 陈初心疼地看着赵心玉,只见她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也微微闭着,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仿佛还在回忆着先前打斗的紧张与激烈。她的嘴唇毫无血色,微微张开,似是在诉说着疲惫与坚持。 陈初轻轻为她拭去额头上的汗珠,心中满是怜惜与感动。在先前的危险时刻,她不顾自身安危,全力相助。真的是我见犹怜,陈初暗暗告诉自己,即便自己不是原主,即便自己只是这个时空的过客,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她,不让她再受这样的苦。他紧紧地搂着赵心玉,仿佛这样就能给予她力量和温暖。 苏婉宁见状,说道:“陈初,要不你抱赵心玉到我床上去吧,这样悠澜公主可以休息地更好。” 陈初脸色微红,倒不是不好意思,而是陈初知道,自己并非原主,现如今和赵心玉越陷越深,只怕这样下去,到时候再跟赵心玉说明真相,赵心玉也未必肯信,那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苏婉宁噗呲一笑,说道:“愣着干吗?还不赶紧去,你要这样一直站着陪她吗?快随我来。” 陈初这才从胡思乱想中醒了过来,连忙把赵心玉小心地抱起,随着苏婉宁进了卧室,轻轻把赵心玉放在床边。 第60章 佳人脱鞋褪袜时 赵心玉似乎沉睡中也还有那么一丝意识,嘴里咕哝了两句不知道什么,就顺着躺在苏婉宁的床上,只是脚上还穿着鞋子。 那鞋子小巧而精致,鞋身以丝绸制成,质地柔软光滑,散发着淡淡的光泽。鞋面绣着精美的花纹,针法细腻,色彩淡雅,尽显高贵与典雅。鞋的边缘用金丝线细细勾勒,增添了一份华丽之感。 鞋底相对较薄,可能是用多层布帛叠加而成,做工精细。鞋跟不高,微微翘起,造型独特。 陈初看着赵心玉脚上地鞋子,想帮她脱去鞋子,一时却似乎手足无措,不知从何下手。 苏婉宁又是噗呲一笑,说道:“我的陈大哥,你还真是,看着,这儿有个丝带结,是个活结,你轻轻一抽,就松开啦。” 陈初顿时醒悟,这不就和二十一世纪的鞋带差不多吗?自己也真是,笨得跟二师兄一样。 陈初立刻笨手笨脚地帮赵心玉散开鞋子上的丝带结,笨拙地帮赵心玉脱下鞋子,随即又帮赵心玉脱下短袜。握住佳人白皙如玉的脚,陈初的心跳似乎乱了节拍。 赵心玉其实已经醒转,偷偷看了眼陈初,看到陈初在帮自己脱鞋去袜,顿时羞涩地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苏婉宁却恰好看到这一幕,忍住了笑,假装帮着把公主的脚放到被子里,却趁机偷偷掐了一把赵心玉的大腿。 赵心玉腿上微微生疼,但此刻势必不能叫出声来,也只能忍了,心道,好啊,宁安郡主,下次非掐回来不可。 随即,苏婉宁说道:“陈初大哥,这儿不太安全,要不你就在屋里陪着公主,累了就在床边上靠一会。外面由我们守着。公主如果等会饿了或者要喝水什么的,你叫喊我。” 陈初刚想说什么,却见苏婉宁笑着溜走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初因为先前耗尽了精神,竟然也迷迷糊糊起来,靠在床头柱上昏睡过去。 赵心玉偷偷睁开眼睛,看到陈初的模样,知道他也是累着了,便如同小兔子一般,从被窝里钻了出来,轻轻地把陈初放倒在床上,也为陈初脱了鞋袜。忽然,她无意中看到陈初脚上某个部位,不由吃了一惊。 随即,赵心玉心事重重地凝视着熟睡中的陈初,仔细探究着陈初的英俊脸庞,忽然叹了一口气,一行清泪缓缓滑落。 赵心玉似乎又回到了那些四处追兵的日子。 那是两三年前的事情了,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 “悠澜公主,不好了,听说陛下被真真掳走了。” 那天,赵心玉刚从宫外回转,就听到侍女姜兰焦急地跑到跟前告诉她这个惊人的消息。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瞬间让赵心玉感觉天都塌了。绝望与无助笼罩着她,她仿佛置身于黑暗的深渊之中。 这还不算,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麻绳专挑细处断,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公主,赶紧收拾收拾随我逃命!” 随即,一个粗布灰衫的老农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赵心玉虽然从未见过此人,但听声音却非常熟悉,试着问道:“你是秦将军?” 那老农说道:“正是。”原来,这人正是殿前都指挥使秦凉。 赵心玉不解地问道:“秦将军,你怎么打扮成这样?怎么回事?” 秦凉说道:“现在来不及和你细说了,路上我再和你细说。现在我们要和时间赛跑,如果赛不过,那就没命了。” “姜兰,不用带那么多细软,如果命都没有了,再多的钱财又有何用?只要帮公主带些换洗衣服和生活用品就成,至于钱财,等逃出去后,总会有办法的。”秦凉随即对正在收拾随行物品的侍女姜兰说道。 “是,秦将军,奴婢晓得。”姜兰应道。 随即,秦凉给公主和姜兰都化了妆。不仔细看,还真的以为就是两个寻常宫女。至于秦凉自己,刚才冲进来之前就已打扮得面目全非——若非声音熟悉,赵心玉还真猜不到这个相貌平常的老农,就是秦将军。 “跟我走”,简单收拾完,秦凉立刻带着赵心玉和姜兰出宫。 刚离开赵心玉公主所居住的柔仪殿,转了个弯走了两步,就遇到秦凉的属下,都虞候马京。马京偷偷朝秦凉眨眨眼睛,努努嘴,示意三人往南边走,一边却下令道:“事不宜迟,大家跟我进柔仪殿搜查。” 搜查自然徒劳无功。 当晚,马京在路边的一个客栈与秦凉等人见面。 马京拱手为礼,说道:“见过公主殿下、秦将军、姜兰姑娘。” 赵心玉微微颔首,说道:“马都虞候,不必多礼。” 秦凉问道:“你安排我们往哪走?” 马京说道:“有一个可靠的去处。你们还记得陈尧先生吗?” 赵心玉说道:“自然记得,难道是去投奔他?但他不是失踪了吗?” 马京说道:“也是也不是。公主殿下,陈尧的老家在禹城县牛家村,臣的老家也是禹城的。陈尧前次不畏强敌,挺身而出,保护了开封,还救了文帝赵希,想来各位是信任她的吧?” 赵心玉说道:“当然。” 马京说道:“我们要投奔的,就是陈尧的孙子,一个叫陈初的年轻人 。我已经让人跟他联系好了。不过,他并不知道公主你们的身份,只是听说你们受了冤枉,被官兵追杀,就答应帮忙了。到时候公主要不要告诉他你们的身份,以及什么时候告诉,都随便你们。” 赵心玉一直叹服于陈尧的文武韬略、守城智谋,对陈尧一心为国为民的大侠风范,更是钦佩得五体投地。现在得知陈尧的家乡在济南府禹城牛家村,便想着一边逃避追兵,一边去看看陈尧的后人,也很不错。 当下,赵心玉点点头,说道:“也好,不知道我们身份,就能少给他带来麻烦。不过,我们和他并不认识,到时候怎么找到他?” 马京说道:“在牛家村村口的槐树下,陈初手里会摇着一把折扇,扇面是一幅李思训的《江帆楼阁图》,而公主到时候把随身带的铜镜拿在手里,他就知道是你们了。” 赵心玉点点头,说道:“好,辛苦马都虞候了。” 第61章 生死攸关柴堆里 马京看看客栈周围有人探头探脑,忙说道:“公主殿下,客气话就别说了。有什么事回头在再说,你们赶快走吧,人多眼杂,这儿不安全,你们小心些。这些财物,是我从柔仪殿偷偷藏下来的,你们带着吧。秦将军,姜兰妹子 ,我就只能送到这里了。” 赵心玉接过藏有财物的包裹,向马京福了一福。 随即,秦凉带着赵心玉和姜兰,没敢从客栈的正门出去,而是悄悄从后窗跳窗而走。秦凉和赵心玉本就功夫不凡,跳窗不在话下;姜兰不会武功,秦凉便让姜兰大胆跳下,自己在窗下接着。 马京独自在客栈饮酒吃菜,直到赵心玉三人离开很久,才醉醺醺地离开客栈。客栈外几个鬼头鬼脑的探子随后进入客栈搜查,自然一无所获,气急败坏地询问马京还有人去哪了,马京回答一直是一个人在饮酒吃菜。探子也只好无可奈何地离开。 成功逃离开封后,在逃亡的路上,秦凉这才有时间告诉赵心玉事情的前前后后。 原来,大约五天前,东朝极少数高层官员就知道了文帝赵希被真真俘虏的消息,但赵希的弟弟,当时还是恭王的赵德山下令封锁消息,就这样,连公主赵心玉也不知道此事。 秦凉本是殿前都指挥使,只因身为文帝赵希一直信任的人,赵德山竟然把这个消息连秦凉也瞒住了。好在秦凉深谋远虑,平日就装作与属下都虞候马京不和,数度在人前打骂马京,马京便有幸入了别有用心之人的法眼。 赵希被真真虏获后,赵德山与马京接触拉拢,于是马京“果然”被金钱和权利迷住了双眼,投入了赵德山的怀抱。马京经常在赵德山面前发牢骚,贬低文帝赵希和上司秦凉。赵德山闻言大悦,对马京信任大增。 赵德山假借为大哥报仇,救大哥归来,说服宗亲,并联络朝中大臣,准备登基。这本也没什么,所谓国不可一日无主。但朝中那些佞媚大臣却提议,应该清理赵希这一派的人马,包括赵希的子女,免得在皇位传承之时起了风波。 赵德山也担心皇位不稳,便对佞媚大臣却言听计从,派马京负责搜查追踪抓捕忠于文帝赵希的势力,其中就包括公主。 马京便暗中通知秦凉,于是消息才扩散开来。 于是,生死攸关之际,大将军秦凉带着别无选择的公主赵心玉和婢女姜兰连夜出逃。 一路上,追兵竟似长着眼睛一般,总能找到三人的踪迹,对三人进行围堵抓捕。 这也难怪,三个人目标那么明显,赵德山的爪牙派出的探子又多,想要一路逃跑无踪无迹,几乎是不可能的。 好在秦凉曾是大将军,什么阵仗没进过?每每危险时刻,秦凉总能采用故布疑阵、化整为零等方式,有惊无险地逃过追捕。 赵心玉终于到了牛家村村口。 而秦凉和姜兰,已经作为疑兵,在距离牛家村十多里地的地方,提前与赵心玉分开。毕竟,追兵的主要目标是公主。 村口,赵心玉公主身着一袭月白色锦缎长裙,裙角在风中微微飘动。她头戴一支精致的玉簪,眉眼间透着焦急与坚定,踏入了牛家村。 在村口,赵心玉果然找到了一棵老槐树。按照约定,拿出一面铜镜,等着未曾谋面的陈初。 前时,陈初家中突然来了不速之客,这人自称是陈初的爷爷陈尧的朋友,并拿出陈尧编写的《古今阵法概述》一书作为证物。陈初看到书上字迹果然是爷爷陈尧的,便客气地问对方有什么事。 那人说是有个陈尧朋友的后人受了冤枉,被官兵追杀,问陈初能否让这人暂时到家中躲避。 陈初本就心怀仁义,闻言自然应了下来。那人又交待陈初,让陈初近期到村口的槐树旁,手里拿把扇子为信物到村口接手里拿着铜镜的人。随即,那人把扇面画有李思训的《江帆楼阁图》的扇子交给陈初。随即,那人又把陈尧的《古今阵法概述》留给陈初,说反正是陈初爷爷的东西,也算物归原主。 那人又叮嘱陈初暂时要把那本《古今阵法概述》藏好,将来说不定有用。 随即,那人便离开了。 陈初按照那人的话,把书藏在一个安全的位置,又开始欣赏扇面的《江帆楼阁图》。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便是这样奇特,两个明明原本互不相识的人,几句话过后,就能彼此信任。 于是,陈初便每天到村口等人,一连等了三天了,还是没接到人。 今天,陈初又来到村口,看到村口槐树下竟然站着一个女子,手里正拿着铜镜。 那人裙角飘飘,在微风中显得气质很好,陈初立刻有了心动的感觉。 不过,正事要紧,陈初便拿出扇子,在并不太热的天气里摇了起来。 赵心玉看到陈初这个样子,也立刻知道这就是马京说好的来接自己的人。看着陈初的模样,赵心玉有些想笑,随即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心中一紧,连忙抓紧时间道:“这位壮士,是来接我的吧?我们赶紧离开,应该是有追兵来了。” 赵心玉公主的脚步匆匆,引得一阵尘土飞扬。 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如雷鸣般渐近,打破了村庄的宁静。 “不好,追兵来得这么快!”赵心玉心中一惊,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她脚步加快,四处张望寻找藏身之所,却有些不知所措。 陈初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看到赵心玉慌张的模样,他没有丝毫犹豫,迅速站起身,一把拉过赵心玉的手,将她带到槐树后的柴堆旁,低声说:“姑娘,莫怕,在此躲躲。”说罢,他拿起一旁的干草,快速地盖在公主身上。 赵心玉躲在柴堆里,想起刚才被陈初拉住手的感觉,不由满脸通红。随即,公主听到马蹄声越来越近,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 陈初看到旁边恰好有个旧渔网,便坐在旁边,佯装整理渔网。想起刚才碰到公主的手,是那么柔软,陈处的心跳不由加快了几分。 马蹄声在村口戛然而止,一群身着黑色劲装的追兵翻身下马。为首的头目眼神凶狠,手持长刀,大声喝道:“可曾见过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 第62章 悠悠往事成追忆 陈初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挠了挠头,憨厚地笑着说:“军爷,俺一直在这修渔网,没瞧见啥女子。” 头目皱了皱眉头,扫视一圈后,一挥手,带着手下冲进村子。陈初松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柴堆,示意赵心玉安全了。赵心玉从柴堆中探出头来,感激地看着陈初,眼中闪烁着泪花。此时,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为这一场邂逅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随即,陈初带着赵心玉回家。一路小心谨慎,躲躲藏藏,专挑行人走远后才继续走路,总算没有人看到。 终于,陈初带着赵心玉回到家中。 赵心玉说道:“这位壮士,刚才谢谢你了。” 陈初说道:“别喊我壮士了,我叫陈初。到了我这里,你就放心好了,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冤情总有昭雪的那一天。” 赵心玉说道:“本(公主),本来想着是小事,没想到弄成这样。”她本想说本公主,但想到告诉对方身份,反而可能给对方带来危险,便说成本来,把话圆了过去。 陈初说道:“别多想了。姑娘,肚子饿了吗?要不我去煮些粥?” 赵心玉对这个称呼还真感觉新奇,不由微微一笑,说道:“陈初,别叫我姑娘了,我叫赵心玉,你直接喊我名字就成。” 陈处心中欢喜,终于知道了这姑娘的名字,便试着喊道:“心玉。” 赵心玉说道:“嗯,这样喊也成。” 突然,屋外,追兵传来脚步声。嘈杂的呼喊声让人心惊胆战,应该是追兵正在逐家逐户搜查。 陈初的心猛地一紧,他知道,此刻必须保持冷静,才能躲过一劫。 陈初迅速扫视了一下房间,大脑飞速运转着应对之策。他首先将房间里可能暴露赵心玉存在的物品快速整理起来,藏到隐蔽的角落。然后,他故意把房间弄得有些凌乱,像是一个单身男子随意生活的样子。随即,陈初把赵心玉藏到了厨房对面的仓库间。 当追兵敲响房门时,陈初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缓缓打开了门。 他装出一副惊讶又不耐烦的样子,看着门外的追兵。 “你们这是干什么?大半夜的吵吵闹闹。”陈初皱着眉头说道。 追兵头目上下打量着陈初,厉声问道:“有没有见过一个年轻女子?她是朝廷要犯。” 陈初装作茫然的样子,摇了摇头:“什么女子?我这里就我一个人,没见过什么女子。” 追兵们并不相信,开始在屋里四处搜查。 陈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他努力保持着镇定。 当追兵们搜查到仓库间,靠近赵心玉藏身的地方时,陈初灵机一动,故意打翻了一个罐子,发出巨大的声响,吸引了追兵们的注意力。 “哎呀,你们小心点,别把我家东西弄坏了。” 陈初大声抱怨着。 追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纷纷转头看向陈初。 陈初趁机挡在赵心玉藏身之处的前面,装作生气的样子与追兵们理论。 “你们到底要找什么?我这什么都没有。”陈初提高了音量。 追兵头目见陈初如此强硬,又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便挥了挥手,带着手下离开了。 等追兵们走远,陈初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赶紧来到赵心玉藏身之处,将她扶了出来。 “没事了,他们走了。”陈初轻声说道。 赵心玉眼中闪烁着泪光,感激地看着陈初。从那一刻起,她对陈初就有了感觉。 随后,得益于秦凉在牛家村外围故布疑阵,而在牛家村的搜索又徒劳无功,追兵们终于离开了牛家村。 陈初祖上也曾阔绰过,家有四间屋子,赵心玉住在陈初家里,平日大门不出,倒也并无大碍。 期间,秦凉和姜兰偷偷回到牛家村,躲在牛家村村西破庙里,却意外发现这破庙还真不错,居然有个地下室。 自此,秦凉和姜兰就在牛家村村西破庙地下室安顿下来。 随即,秦凉又趁陈初不在得时候,潜入陈初家中,与公主碰头,告知公主自己和姜兰暂时住在村西破庙,有事可以到村西破庙相商。 其后,秦凉经常外出打探消息,联络旧部,想着帮赵心玉救回父亲赵希。 每每缺少资金之际,赵心玉向陈初筹借资金,陈初总是倾囊相助。 陈初本是牛家村普通村民,原先靠着祖产,而且享受着免交税赋的优待,有时胡乱给村里百姓写些字,比如书信、对联什么的,换点生活费。毕竟,陈初受到过陈尧过往学生的暗中帮助,虽算不上读书人,却也识得字,写得文。 再加上邻居田壮壮等的相助,日子倒也勉强过得去。 如今为公主筹借资金用于它途,陈初的经济立刻扛不住了。于是陈初开始变卖家中的家具,书籍等。一开始,只是一些不显眼的小物事,比如小板凳、到处能买到的书籍、坛坛罐罐等,后来,就不讲究了,只要能卖出价钱,统统卖掉,件件不留,比后世的亏本大甩卖还更甩卖。 赵心玉发觉后,自然非常内疚,让陈初不要再为难,也别再变卖家当。 等到赵德山顺利登基,对大哥赵希心中有愧,又想起赵希的女儿赵心玉小时可爱的模样,就想做些事情弥补,便暗中下令撤销了对悠澜公主追捕。 后来赵希被真真放归,赵德山又软禁了赵希,却散布消息,让悠澜公主回宫,绝不加害。 悠澜公主想念父亲赵希,便跟陈初告别,要回开封看望照料父亲赵希。 当然,赵心玉从始至终,都不曾说自己是公主,更没有说自己的父亲赵希,竟是原先的皇帝。 赵心玉说道:“陈初,这面镜子也算是我们相识的信物了,希望你保管好。将来总有再见的那一天。” 陈初点点头,无限眷恋地看着赵心玉,直到赵心玉的背影消失不见。 等赵心玉离开后,陈初想起赵心玉经济紧张,便想着等赵心玉返回,可能将来还是需要用钱,便继续变卖家当,直到家徒四壁。 第63章 而今方疑你非你 不过,始终有一物,陈初没有舍得变卖,那便是赵心玉送给自己的铜镜。 再后来,赵心玉离开得久了,陈初才知道,自己对这个女孩究竟是如何地思念。直到那一天傍晚,陈初对朝思暮想,不知不觉走到牛家村附近的林子里,不小心摔了一跤,就此,穿越而来的二十一世纪的陈初代替了这个时空的陈初。当然,这个赵心玉是不知道不明白的。 当然,原先的陈初还有本《古今阵法概述》,藏得太好了,以至于原主自己都忘记了,更别说变卖了。至于穿越而来的陈初,也因为原主藏得实在是太好,因而一直没有发现。 赵心玉回京后,如愿见到了被软禁的父亲赵希,心中暗暗落泪,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她也知道,帝王家的争斗,向来无情。 等到赵德山为弥补赵希,却又不能放了赵希,在这种矛盾的心态下,便对悠澜公主百般宠爱。赵德山为悠澜公主在王公大臣的子弟中挑选了许多青年俊杰,希望悠澜公主能看上一个选为如意郎君,无奈悠澜公主一个也看不上。因为这些青年俊杰都是皇帝所选,悠澜公主又无法不理。百般困扰之下,悠澜公主只得寻机逃出皇宫,免得天天面对选夫的闹剧。 因此,赵心玉再次逃亡,回到牛家村,不过这次是把村西破庙作为居住的地方了。 不过,赵心玉并不知道,如今的陈初,早已不是当初救了她两次的陈初。而如今的陈初,也因为猜测到赵心玉与原主的关系而尴尬。 当然,赵心玉有时候也怀疑过,这个陈初似乎和原先的陈初有些不同,而且,摔了一跤,就连记忆也都完全丢了? 但这些怀疑也就一闪而过。 直到如今,赵心玉她无意中看到陈初脚上某个部位,不由吃了一惊。 但凝视着熟睡中的陈初,仔细探究着陈初的英俊脸庞,赵心玉最终也只是叹了一口气,一行清泪缓缓滑落。 夜晚,牛家村附近似乎并不平静,隐约有马蹄声经过。 秦凉在夜色中睁大了眼睛,他想起苏婉宁手中的穿云箭,思考着白天出现得古怪的穿云箭发射信号声,总觉得夜色里有股浓浓的阴谋味道蔓延。 随即,他想到了一个可能,不由神色紧张,但看看苏苏和苏婉宁父女还在熟睡的安静样子,又想起赵心玉和陈初还在书房安歇,不由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听天由命了,不然,难倒每天提心吊胆?那样的话,可能还没把灾祸躲过去,就被吓死了,不如什么都不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凌晨时分,陈初和赵心玉、苏苏父女、秦凉,都被沉重的马蹄声惊醒了。 秦凉透过门缝往外看,心道,不好,看来,昨晚的猜测是对的。 原来,昨晚,秦凉分析先前听到的穿云箭声响,便想到了一种可能,既然不是苏婉宁发出的,那么就是官兵发出的,只怕,是引诱公主上钩的,是个阴谋。 果然,秦凉刚刚从门缝里,看到了御史台监察御史萧允正,以及他的家仆阿达。 在两人身旁,一人高头大马,威风凛凛,正是巡抚丁浩原。丁浩原的旁边一人神色淡然,却是刘师爷。 萧允正跟丁浩原说了句什么,随即,丁浩原指挥士兵分成几个小队,在附近搜查,毫无疑问,他们的目标,是悠澜公主赵心玉。 秦凉迅速转身,示意众人噤声。 陈初没有武功,也根本不是原主,却很自然地将赵心玉护在身后。赵心玉的目光从陈初宽大的肩膀一直看到脚部,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波澜起伏。 苏婉宁倚靠在父亲苏苏的肩上,倒也并不特别害怕,毕竟,飘零似水流年绮梦霜华冷月的日子过得惯了,没什么大不了。苏苏轻轻地拍着女儿的背,无言地安慰着女儿。 秦凉压低声音说:“公主,此刻情况危急,我们得想个办法。”赵心玉咬着下唇,眼神中虽有恐惧但也透着坚定:“秦将军,我们该如何是好?” 秦凉脑子飞速运转,他看了看屋子四周,目光落在了后窗上。“从后窗走,陈初,你带着公主先走,我来引开他们。”陈初摇头:“不行,太危险了,要走一起走。” 此时,门外传来萧允正的声音:“给我仔细搜,公主定在这附近。”马蹄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 萧允正为何如此肯定? 原来,监察御史萧允正给巡抚丁浩原传达皇帝赵德山“务必寻到公主踪迹,将公主擒获”的口谕后,刘师爷立刻便出了个“发出穿云箭”的主意。 刘师爷不愧高级谋士,熟知穿云箭的意义。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刘师爷与萧允正、丁浩原商议后,知道悠澜公主赵心玉身边有个武艺超群的厉害人物,大将军秦凉,便认为,既然秦凉是殿前都指挥使,必然知道穿云箭,一旦看到穿云箭的信号,不知道何人所发,必然外出打探,甚至公主赵心玉也可能外出查看,这样,只要各处暗中安置的密探看到,就能寻到公主的踪迹。这样,只是浪费了一支穿云箭,却换来了发现公主踪迹的机会 ,还是很划算的。至少,总比公主藏着不见踪迹,让人干着急强多了。 事实果然如同刘师爷所料,公主和秦凉因为穿云箭的信号出现,而离开村西破庙探查。 只不过,公主和秦凉看到穿云箭信号,因为知道苏苏手里有穿云箭,误以为是苏苏发出的,因担心苏苏和陈初的安全而来到苏苏家,并最终击退张若飞和锐影卫,就是阴差阳错了。 不管怎么说,密探在暗处发现了公主和秦凉的踪迹,就这点来说,刘师爷的谋划也算是成功了。 正是密探的汇报,萧允正才能如此肯定,悠澜公主就在附近。 陈初坚持,要走一起走;公主却提议,让陈初和苏婉宁先走。 因为,陈初和苏婉宁两个人,一个不会武功,另一个也不会武功。 第64章 明争暗斗费心机 秦凉着急道:“没时间争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苏苏和宁安郡主,你们两个也找地方躲起来。”说罢,他猛地推开前门,朝着相反方向跑去,故意弄出声响。 萧允正听到动静,大喊:“在那边,追!”士兵们纷纷朝着秦凉的方向追去。陈初趁机带着赵心玉从后窗跳出,朝着树林深处奔去。 苏苏父女则呆在屋里没动。毕竟,这就是苏苏的住处,逃,又能逃到哪去?而且,来的不是怀有另个目的的张若飞和锐影卫 ;萧允正、丁浩原等人,针对的是公主赵心玉。 秦凉在前面狂奔,利用树木和夜色的掩护,与追兵周旋。而陈初和赵心玉在树林中拼命逃窜,不知前方还有多少危险在等着他们…… 总算还好,士兵查看了苏苏家,没发现公主的踪迹,也没发现什么可以之处,就离开了。不得不说,苏苏果然是常年四处漂泊惯了的人,经验非常丰富,早把屋内的打斗痕迹处理得干干净净。 秦凉是大东朝一等一的人物,先前对付张若飞和数个锐影卫的围斗虽然无可奈何,但一个人在屋外树林和追兵纠缠,还是游刃有余,把巡抚的亲兵护卫们耍得团团转。直到确认公主和陈初已安全突围,秦凉才远遁而去——当然,最终还是回到了村西破庙。 陈初和赵心玉,由于秦凉的故布疑阵,也成功突围,随后分别回到牛家村的家和村西破庙。 最终,士兵们一无所获,只能无奈收兵。 至于巡抚丁浩原回到禹城巡检司,大发雷霆,摔坏了几只花盆,又如何去黄四娘酒家大快朵颐,千朵万朵压枝低,就不足为外人道矣。 张若飞和锐影卫快马加鞭赶回开封,一路风尘仆仆。 抵达开封后,锐影卫要回太傅府复命,张如飞连忙也跟了过去。 太傅府书房内,太傅李逸尘正坐在案前,手持书卷,眉头微蹙。锐影卫头目在门外停下脚步,单膝跪地,抱拳朗声道:“属下来复命。” 李逸尘闻声,放下书卷,起身走到门口,目光落在锐影卫头目身上。“进来回话。”声音沉稳有力。随即,李逸尘看到张若飞也在门外,便说道:“张统领,你也来吧。” 张若飞便随锐影卫头领起身,步入书房,垂首站定。 锐影卫头领说道:“太傅大人,此次任务,历经波折,最后可惜没有如愿。我们按计划抓获宁安郡主,起初一切顺利,但中途遭遇公主和秦凉大将军的阻挠,最后更是被一个读书人阻拦。” 李逸尘微微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读书人,一个读书人能挡得住你们?” 锐影卫头领说道:“这人似乎有些特别,而且…”说着,锐影卫头领看向张若飞,顿了一顿。 张若飞连忙躬身说道:“太傅,这人原本曾经帮助过我,故而认识。这次未能完成任务,还望太傅在陛下面前多多帮衬 ,卑职定当厚报。” 太傅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沉声说道:“你等辛苦了,不过,张统领,现在不及休息,你且随我去面见陛下吧。” 锐影卫抱拳行礼后,转身退下。 张若飞立刻会同太傅,前往皇宫向圣上复命。 皇宫大殿之上,张若飞恭敬地跪地禀报:“陛下,臣等此次前往,虽徒劳无功,但也探得了苏苏、苏婉宁父女对和亲一事的想法。苏苏父女对和亲一事并不支持,臣想勉强而为,可能弄巧成拙,一旦得罪了真真,导致真真含怒南下,提前入侵,反而更加不妙。” 太傅李逸尘微微皱眉,但也并不说话,要先听听皇帝赵德山的想法。 赵德山思索片刻,问道:“那他们可有提出什么条件或建议?” 张若飞接着回道:“陛下,苏苏父女并未明确提出条件。” 圣上沉默不语,殿内气氛一时凝重。良久,圣上缓缓开口:“此事容朕再作思量。传朕旨意,召集朝中重臣,共商和亲之事。” 众臣闻旨,纷纷赶来。大殿之上,众人各抒己见。有大臣认为和亲乃上策,可保边境长久安宁;也有大臣担忧民意难测,恐和亲之后再生变故。争论不休之际,一位老臣站出说道:“陛下,和亲一事,关乎国家社稷。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张若飞办事不力,臣请免去其职务。”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神色各异。张若飞心中一紧,跪地请罪道:“陛下,臣此次办事虽未达预期,但臣一心为陛下分忧,为国家社稷着想,恳请陛下再给臣一次机会。” 太傅李逸尘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张若飞此次虽无功而返,却也并非毫无收获。他带回了苏苏父女的态度,让我们对和亲之事有了更清晰的认识。且临阵换将,恐生变故,不如让张若飞戴罪立功,再去探寻解决和亲之事的良策。” 皇帝赵德山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张若飞,朕念你一片忠心,且暂留你职位。但你需尽快想出妥善之策,解决和亲之事。若再无功,定不轻饶。” 张若飞连忙叩首谢恩:“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圣恩。” 随后,皇帝又看向众臣:“和亲之事,关乎国家安危,众卿当齐心协力,共商良策。” 众臣纷纷应诺。 散朝后,张若飞去怡安宫看望母亲,却得知母亲刚刚已被移出怡安宫,而是被安置到素俭宫。 怡安宫宁静优雅,居住空间宽敞明亮,房间布置精美,饮食由专门御厨负责,食材新鲜丰富,口味也根据居住者的喜好进行调整,另外有众多宫女贴心伺候,随时满足各种需求,从洗漱更衣到休闲娱乐,安排得井井有条。 素俭宫简陋冷清,宫殿陈旧,墙壁斑驳,居住空间狭小,家具破旧,饮食简单,由一些普通的宫人负责准备饭菜,味道也只是勉强能入口,宫女数量极少,只能勉强满足基本的生活需求。 张若飞知道,这定是皇帝对自己办事不力的惩罚。他长吁短叹,后悔不已,早知道皇帝如此看重和亲之事,当时就该用全力留下苏苏父女,最差也该把苏婉宁押解进京。 …… 第65章 为赚快钱卖设计 当天,风头过去,陈初正常去学堂上学,苏苏也正常去学堂授课。 关于陈初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怎么能在先前的战斗中指导秦凉破尽敌招,苏苏没有问,陈初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提。毕竟,系统这种事,说出来也没人信,而且,能说出来吗? 关于苏苏作为一个学堂先生,为什么认识公主、秦凉等人,又为什么有辣么高的功夫,没有人解释,陈初也没有去问。 毕竟,陈初懂得,生活中要注意,别动不动就当好奇宝宝,有时候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要自找麻烦,除非麻烦来找你。嗯,don’t trouble troubles,until trouble troubles you. 有时候英狗力希的打油诗有点意思,不过缺太多底蕴,而且语法太啰嗦。 对于秦凉的身份,陈初有自己的猜测,不过依然没问,该知道的,终究会知道,去问的话,就落了下乘。 照常上上课、一日三餐饭饱的苏苏倒也不特别担心女儿,毕竟,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该来的总会来的。 “韩大哥,晓燕妹子,辛苦了,最近制盐进度怎样?”放学回家,陈初走到厨房,看着正在忙绿的韩峰和孟晓燕,笑着问道。 “生意还不错,你看,最近总共买卖五回,都是八十斤一次,崔掌柜给的粗盐价格都是两千七百文,精盐卖给朱掌柜价格都是十六贯,每次可赚十三贯三百文,五回下来,已经赚了六十六贯五百文。不过,现在梁家镇似乎有人察觉这种高利,正在准备模仿我们的做法。”韩峰回答道。 陈初神色一凛,说道:“财帛动人心啊,反正低调些,最好是闷声大发财。 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不管怎么说,制盐收入还不错。韩大哥,那么油布收入如何?” 韩峰说道:“这个我倒是不太清楚,现在管账都是晓燕在管,晓燕,你来说吧。” 孟晓燕说道:“一匹麻布进价五百五十文,制油布的话每匹用三升桐油进价二百五十文,这样就是八百文,因为是请隔壁田叔田叔制作,每匹要付制作费五百文,售价的话事一千八百文,这样每匹油布利润是五百文。这个利润不算高,不过因为是卖给牛家村村民的,本就是开荒的副产品,所以也算可以了。如今,大约二十多户用上了油布,他们考虑自己的购买力以及偿还能力,以及他们自身还抱有将信将疑的心态,所以目前每户大约也就买个三五匹。目前油布的总利润大概是四十贯不到。不过,大部分农户是欠账买的,等收货了,再还账。你不知道,当时卖油布给他们,也是大费口舌,给他们讲了用油布的好多有点,比如说可以重复使用,比如说可以提高收成,最重要的事不要他们付现钱,可以等后面作物收获了,赚了钱再还,如果这期不赚钱,甚至还可以等下期赚了再还账,好说歹说,这才每户都买了一些。现在就看这期开荒收入如何了。 陈初点点头,说道:“没问题,这个我有把握,只怕后面他们要哭着喊着买油布了。” 回到房间,开始清点自己的得失。 经济方面,如同韩峰和孟晓燕所说,制盐赚了六十贯五百文,但可能存在不确定因素,估计有人要眼红了,就看眼红后采取的行事方式了;油布赚了大约四十贯,但目前还只是账面利润,还欠着。另外,前面驴车的设计费,每辆净赚十一贯,一共是一百三十多贯。这样,目前的净利大约二百三十多贯,不过,其中有四十贯还没到手,到手的,也就是一百九十贯左右。 穿越到这个时空,短短一个多月,有如此收益,也算不错了。不过盘算一下,来钱最快的,无疑还是设计费,而且没风险,基本没有成本。毕竟,陈初不做设计,陈初只是系统的搬运工。 一百九十多贯,对普通人来说,如果生活顺遂,没有大的疾病、天灾人祸,在合理规划下,可能可以维持几十年的基本生活。 但对陈初来说,这远远不够,反而觉得时不我待。毕竟,东朝四周围,西有奴奴、契契;北有真真、蒙蒙;南面的趾趾、理理,虽然和东朝相对平和,但仍然对东朝构成一定威胁;东面岛上还有条大虫,俗称倭寇。穿越而来的这个时空,也并不清静啊。 之所以说时不我待,因为陈初知道,正版的历史上,许多朝代都经受过外族入侵甚至是海盗拉帮结派成群结队的抢劫侵略。这些外族或者海盗,最终给这片土地上的文明造成的伤害,短则数十年,长则数百年都没恢复过来。 从来都是放纵扰乱秩序,破坏快过建设,野蛮践踏文明。 而“东朝”这个未见于史书的朝代,据陈初所知,已受到真真铁蹄的践踏,如果不及时奋起反抗,这片土地将陷入无尽的黑暗。文明的薪火可能就此熄灭,先辈们传承下来的智慧结晶会被摧毁殆尽。百姓将流离失所,文化的脉络会被无情斩断。所以必须凝聚众人之力,拿起武器,扞卫家园,守护这一抹可能消逝的文明曙光。 陈初心中渴望的东西多如繁星,那威风凛凛的枪、火力威猛的炮、坚不可摧的城防以及英勇无畏的军队,无一不是他所梦寐以求的。因为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实现 “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这一宏伟目标的可靠保障。然而,现今的陈初,地位尚不显赫,财富也远未充裕。如此情境,当真可谓时不我待,容不得半分懈怠。 因此,区区一百九十贯,还真的很不够,太不够。 怎么办?既然卖设计来钱最快,那么,就继续做系统的搬运工好了。 陈初想起了后世广告的作用,立刻行动了起来。 第66章 后世广告显神奇 靠着韩峰、孟晓燕、田秀秀等人的帮忙,一则类似后世广告的东西很快在牛家村附近的乡村传播了起来。 《匠心独运,东朝闻名,陈初设计,必属精品》 东朝诸君们,且听!你可曾在田间为粗陋的农具而叹息?可曾在屋中对着平淡的家具愁眉不展?可曾对着满街的服饰,却找不到那一抹独属于自己的时尚?可曾畅想拥有一座宛如仙境的房屋却苦无头绪?莫要忧愁,莫要彷徨! 陈初,一位有着超强大脑的奇人,如璀璨之星降临东朝。他携着无穷的创意与非凡的才华,似那神奇的魔术师。实用的农具,在他手中能成为田间的得力助手;精美的家具,可让你的家化为温馨的港湾;华丽的服装,将引领你成为时尚的弄潮儿;大气的房屋,定能成为你心中的梦想家园。 他以鬼斧神工般的技艺、别具一格的眼光,为你精心雕琢专属的设计方案。每一处设计都满溢着对生活的热忱与对美的执着追求,定能让你惊叹不已,如获至宝。 牛家村里精心设计的驴车,即为陈初设计的典范。该驴车采用先进的万向转动结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可随意转动。牛家村王启德员外、孙明远员外、李子淼员外,都是驴车专属设计品的获得者。欢迎有需要的朋友来牛家村实地参观考察。 设计费可面议,大抵依物品价值而定,公平公正,绝无偏颇。让你付出的每一分钱都如同种下的种子,收获满满的惊喜与价值。 速速来找陈初吧!踏上这专属设计之旅,让你的生活因陈初的设计而绽放绚丽光彩,成为东朝一道亮丽的风景。 ------ 陈初那则别出心裁的设计广告如同突如其来的旋风,吹向了牛家村附近的乡村。 牛家村隔壁的吴家村,乡绅吴建铭手下的喽啰们在村里闲逛时,偶然间看到了这则广告。那广告上的话语,仿佛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撩动着喽啰们的心弦。那精美的纸张,独特的字体,以及上面所承诺的可以设计任何想设计的物件,瞬间吸引了他们的目光。喽啰们急忙返回要将这个消息禀告给吴建铭。 进了院子,喽啰们一边急促地奔跑,一边喊道:“老爷,老爷。” 吴建铭正坐在大堂之上,悠然地品着茶。 听到喽啰们急促的脚步声及夸张的喊叫声由远及近,他微微抬了抬眼皮,神色中带着一丝不耐。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什么事?” 吴建铭的声音不怒自威。 喽啰们赶忙低下头,其中一人战战兢兢地开口道:“老爷,小的们在村里闲逛时,发现了一则稀奇的东西。” 吴建铭问道:“什么东西?” 那喽啰说道:“那是一张纸头,上面写着奇怪的内容。那纸张精美,字体独特,上面的话语如同有魔力一般,还承诺可以设计任何想设计的物件呢。” 另一个喽啰赶紧接着说:“是啊,老爷。小的们一看就觉得这事儿不一般,定要赶紧来禀告老爷您。说不定老爷您能从中找到稀罕玩意儿,让咱们吴家村更加风光。” 吴建铭皱起眉头,放下手中的茶杯,若有所思地说道:“哦?竟有如此神奇之事?把那纸头拿来我看看。” 喽啰们面面相觑,尴尬地说道:“老爷,小的们没把纸头带回来,只是看了一眼就赶紧来禀报您了。不过小的们记得那纸头上的话,说是什么从农具到家具,从服装到房屋,都能设计。” 吴建铭冷哼一声:“一群没用的东西。那你们可记得这广告是何人所贴?在何处看到的?” 喽啰们急忙回道:“小的们是在村子东边的那棵老槐树下看到的。至于何人所贴,小的们没来得及打听。不过老爷您放心,小的们这就去打听清楚。” 吴建铭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快去,若此事属实,定要把那能设计之人给我找来。” 喽啰们如蒙大赦,赶紧退下,匆匆忙忙地去打听广告的来源了。 吴建铭听后,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暗自盘算。如果那人真有这么厉害,什么都能设计,那么自己就弄一件东朝独一无二的物件,送给太傅李逸尘,当朝太傅李逸尘虽说是自己舅父,但亲戚关系又怎比得上明摆着的好处?谁跟好物件有仇呢?自己的儿子目前还在吴家村村中学堂上学,成绩好像也不咋的,将来参加科举,说不定还要舅父帮忙,现在早点准备筹码,好过将来临时抱佛脚。 他本是无利不起早的人,但一旦打定主意,却也不再迟疑。 于是,吴建铭派喽啰经过打听,终于在牛家村学堂找到陈初。 陈初听说吴家村有人要设计产品,心想不会是吴家村那个恶霸吴建铭吧? 等陈初随喽啰们来到吴家村吴建铭家大院,一通报,心里有无数头某种原形为羊驼的动物奔过,心道,这么巧? 吴建铭坐在正堂里一张华贵的座椅上,微微扬起下巴,双目半眯地看向陈初,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过了半响,才对陈初问道:“听说你能设计任何东西?本员外现在就给你个任务,给我设计一个让所有人都羡慕的宝贝。要是做得好,重重有赏;要是做不好,哼,我就告你一个欺世盗名之罪,到时候有你好看。” 陈初恭敬地低下头,心中却已有了计划。他微笑得问道:“吴员外,请问您想设计什么类型的东西?” 吴建铭毫无礼貌地说道:“我要知道设计什么还会问你?你连设计什么都不知道?你不是号称什么都能设计吗?我就需要让你设计一个独一无二、人人羡慕的宝贝,你都做不来吗?” 陈初说道:“吴员外,不是设计不出,而是您这个要求可供选择的范围太广,这样的话等于我要进行两个层次的脑力劳动,首先是要考虑什么东西符合您的要求,其次才是具体把那个 东西设计出来。” 第67章 杀机暗藏密匣里 吴建铭眼睛一瞪,问道:“怎么,不行吗?” 陈初小心翼翼状答道:“行倒是行,不过设计费可能要增加。” 吴建铭说道:“费用,费用,年轻人,你是钻在钱眼里吗?老爷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一分钱一分货,只要你的设计做得好,费用不是问题,不过,要是你设计的东西不符合我的要求,我可是一文钱也不会付的。” 陈初说道:“可以。不过,要设计什么东西,既然吴员外没有具体要求,那么,且容我到员外家中察看一番,再决定设计什么,吴员外,你看可以吗?” 吴建铭说道:“当然可以,不过,我屋内到处是贵重物品,什么陆机的平复帖、王羲之的丧乱帖、顾恺之的洛神赋图、阎立本的步辇图,还有其余名贵瓷器、越窑茶具、金银首饰、珍稀玉雕等等,你可别碰了打了,碰坏了可是要赔钱的。” 陈初笑道:“没问题,我小心一点就是。” 陈初在吴员外屋内四处转了一圈,吴建铭亦步亦趋地跟着,生怕贵重东西被碰坏或者被顺手牵羊了去。 假装认真看了一遍后,陈初说道:“吴员外,我看贵府贵重物品不少,不知道吴员外平日可曾为贵重物品的安全保存忧虑过?” 吴建铭说道:“家中贵重物品多,倒是的确有过这样的忧虑。” 陈初说道:“既然如此,我可以为员外设计一款密匣,用于存放特别贵重的物品,你看如何?” 吴建铭说道:“可以,我要两个,一个自己用,一个送人。” 陈初道:“行,不过,要先收设计费,不然,等我设计好了,你说不要了,我岂不是白费功夫?” 吴建铭说道:“那我付了设计费,最后收不到你的设计物品,或者对你的设计物品不满意怎么办?” 陈初笑道:“我设计的驴车已有成品,你到牛家村随便都能看到,没有人说不满意的。所以,只要是我陈初设计的东西,包你满意。如果吴员外不愿意先付设计费,那就当我没来过,生意不成仁义在。吴员外,你看呢?” 吴建铭略作思考,为难地说道:“好,那就先付设计费,需要多少?” 陈初说道:“我为员外你设计的这款密匣,外壳材料准备采用檀木,并镶嵌和田玉,材料费大约100两银子,纯金护角、铜锁、及钥匙预估100两银子,这样全部材料费就是200两银子。按设计费收取材料费的20%计算,这部分设计费就是40贯。至于工艺结构,我会采用比较科学的榫卯结构,收你设计费20两银子。设计若干暗格存放贵重之物,这部分收你设计费30两银子。另外,我会安装镜子,雕刻精美的花纹,这部分设计费收你15两银子。综上所述,总设计费为105贯。这不包括材料费和加工费,如果算上材料费和加工费,总价应该值500贯。” 吴建铭肉疼地说道:“材料我自己出,加工我自己找工匠,你就负责设计就行,设计费太贵了,你优惠点。” 陈初笑道:“那就把零头去掉,收你100贯,要是两件一起做的话,第二件收你半价设计费,总价150贯。行就成交,把钱付了,不行就算,吴员外,你看着办。” 吴建铭想起儿子的前程,咬牙切齿地说道:“行。” 吴建铭付完设计费后,陈初拱手说道:“吴员外爽快,既如此,在下便回去着手设计。定当不负员外所托,为员外呈上两件精美绝伦的密匣。” 陈初回到自己的住处,便开始精心构思密匣的设计。他打开野草系统1.2,先在工作区画出密匣的大致形状和结构,反复斟酌每一个细节。对于檀木外壳的处理,他设想如何让木材的纹理更加凸显,以展现出自然之美。而和田玉的镶嵌位置,也经过了仔细考量,既要起到装饰作用,又不能过于张扬。在设计榫卯结构时,陈初更是精益求精。他采用系统的试错功能,不断地修改方案,确保结构的牢固性和稳定性。对于暗格的设计,他更是绞尽脑汁,想出了多种巧妙的开启方式,只有知道特定方法的人才能打开,确保贵重物品的安全。镜子和花纹设计也不马虎,都采用系统的试错功能一次次完善。 不过,为吴建铭这个把韩峰大哥害得家破人亡的人渣设计一款天下无双、美轮美奂、价廉物美、精密实用的密匣,这可不是陈初的全部目的。 陈初又按照自己的想法,在系统工作区呕心沥血,绞尽脑汁,终于完成了一款别有洞天的密匣设计,那就是密匣之内还有密匣。外表呈现的密匣,可供吴员外日常保存贵重物品使用。而密匣之中的密匣,相当于陈初留的一个后门。 外面的密匣,可用钥匙打开。至于密匣里面的隐藏的密匣空间,如果不告诉使用者,使用者是不会发现的。 虽然密匣由工匠完成,陈初倒不担心,因为这款密匣的隐藏的密匣空间,用到一个特殊结构,称作密码锁结构。 密码锁内部结构包含多个锁轮,每个锁轮上有不同的数字或符号。这些锁轮通过特定的机械装置连接。当设定密码时,锁轮会被调整到特定的位置组合。 工匠在制造过程中,虽然了解锁的机械原理和构造,但如果不知道密码所对应的锁轮组合,就无法打开。 密码锁设置三个锁轮,每个锁轮有0~9等数字,密码的组合有一千种,一般人不可能解开。 而且这个密码锁结构,并不显露在外面,而是隐蔽在外部密匣的背部。一般人不会去测量密匣的厚度,自然不会发现外层密匣的厚度比密匣外观的厚度小,从而不会发现密匣背后还有密匣。 因而采用这个结构后,制作的工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会对陈初的想法构成任何干扰和威胁。 经过数日的努力,陈初终于完成了密匣的设计,随即转化为图纸。他带着图纸再次来到吴员外家,向吴建铭展示自己的设计成果。 第68章 科学种植创佳绩(一)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陈初画的并非是立体视图,而是晦涩难懂的平面视图,里面还有无数个剖视图。不认真研究,根本不知道哪个剖视图对应哪个部位。吴建铭自然看不懂图纸。吴建铭能看懂的,也就是密匣设计图里精美的花纹图案。 吴建铭看着图纸上密匣的精美的花纹图案,心中暗暗赞叹。他对陈初的设计非常满意,连连点头说道:“陈先生果然名不虚传,这设计真是妙极。” 陈初微笑着说道:“员外满意就好。接下来,就等员外准备好材料,安排工匠按照图纸进行制作了。相信制作出来的密匣一定会让员外惊艳。” 吴建铭立刻采购材料,并吩咐手下人去找最好的工匠,按照陈初的图纸进行制作。在制作过程中,陈初也时常去监督查看,确保每一个环节都符合自己的设计要求。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两件密匣终于制作完成。当工匠们将密匣呈现在吴建铭面前时,他被密匣的精美所震撼。檀木的质感、和田玉的温润、纯金护角的奢华以及镜子上精美的花纹,都让他爱不释手。 吴建铭满意地对陈初说道:“陈先生,这密匣做得太好了。有了这两件密匣,我家中的贵重物品就有了妥善的存放之处。” 陈初说道:“员外喜欢就好。希望这两件密匣能为员外带来便利和安心。” 吴建铭忽然想起,物以稀为贵,将来其中一件是要送给太傅李逸尘的,便说道:“陈先生,这款密匣,能否不再制作?让这东朝,就只有这两件密匣?” 陈初为难地说道:“这恐怕不行。如果别的主顾也想制作这样的密匣,我没道理有钱不赚。除非,你买断这种设计专利。” 吴建铭问道:“买断设计专利?这是什么意思?” 陈初说道:“所谓买断设计专利,就是以后这款密匣设计方案,就属于你独享了,别的主顾不能再使用。” 吴建铭高兴道:“对,这样好,这样才显得我这两个密匣独二无三。” 陈初说道:“这样的话,我就遭受损失了,你的付一笔费用。” 吴建铭说道:“费用要多少?” 陈初说道:“费用不贵,只收你一百贯。” 无奈之下,吴建铭忍痛又付了一百贯。总共付了二百五十贯,想想都心疼。 吴建铭得到了两件心满意足的密匣后,又付了专利买断费,想着手里的密匣事关儿子的前途,将来要派大用,便没有四处声张。 不过,酒香不怕巷子深。即便吴建铭没有声张,附近孟家村、梁家镇等的乡村的其他乡绅,听到看到了陈初的广告,也很感兴趣。毕竟,在这个时空,卖设计还是一件很新鲜的事, 抱着尝尝鲜的想法,很多乡绅慕名而来找到陈初,希望陈初帮助设计一些稀奇古怪的物品,陈初自然来者不拒。 就这样,陆陆续续,不包括吴建铭支付的设计费,因为陈初又完成了其余几十件作品,比如会扫地的小木人,能剥花生的小工具,能伸缩的梯子、能爬楼的推车、能拼接的高低床、能矫正坐姿的椅子、手摇摇就可以吹风的木制扇子等等的设计,设计费又收了惊人的六百二十贯。 不得不说,卖设计,真的来钱很快。 就这样,陈初的身家,不知不觉中,已达到了惊人的一千贯以上。 陈初的时间似乎总是不够用,因为除了制盐甩手给了韩峰和孟晓燕,制油布甩手给了田叔田婶,其余上学堂的、弄设计都需要亲力亲为,此外,陈初还得到开荒出来的山地里进行适当的指导。 在种植前,对土地进行深耕自不必说。对于萝卜和油菜种植地,深耕可以加深土壤的疏松层,改善土壤通气性和保水性,有利于根系的生长发育。对于小麦和蚕豆等作物,深耕还能打破犁底层,增加土壤蓄水能力。深耕后进行细作,将土块打碎、耙平,使土壤颗粒均匀,为种子发芽和幼苗生长创造良好的土壤环境 适当的施肥是必须的,收集农家肥,如人畜粪便、秸秆堆肥等,在种植前施入土壤,为土壤补充大量的有机质,改善土壤结构,提高土壤肥力。 此外,因为这个时空,村民限于科学知识的缺乏,还不懂得酸碱度。陈初便对土壤的酸碱度进行检测,发现田间映山红比较普遍,再看土壤颜色,为黑色或棕色,为此,陈初断定,这片土壤为酸性土壤。 为此,陈初提议,使用适量石灰进行酸碱度调节。这样,能提高土壤中磷、钙等养分的有效性,促进作物生长。无论是萝卜、油菜,还是小麦和蚕豆,适宜的土壤酸碱度都能提高其对土壤养分的吸收效率。 当然,合理灌溉也不可或缺。 萝卜生长期间需要充足的水分,尤其是在肉质根膨大期。可以根据土壤墒情,每隔 五到七天进行一次灌溉,保持土壤湿润但避免积水。在秋季干旱时,更要确保萝卜地有足够的灌溉水源。 油菜在播种后要及时浇水,确保种子发芽。如果天气转冷,也要注意土壤的水分状况,避免土壤过于干旱影响油菜度过寒冷的天气。 小麦和蚕豆虽然需水不是特别多,但在播种期和幼苗期如果遇到干旱,也需要进行适当的灌溉。在拔节期和抽穗期等关键生长阶段,也要根据土壤水分状况进行必要的补水,避免因干旱导致产量下降。 还有,光灌溉,不排水也是不行的。建立良好的排水系统,防止雨水过多时田间积水。对于萝卜和油菜地,积水容易导致根部腐烂,影响产量。陈初知道在田间挖排水沟,使多余的雨水能够及时排出。对于小麦和蚕豆地,虽然它们相对耐旱,但长时间积水也会对其生长产生不利影响。 这一桩桩、一件件,因为当初签订开荒协议时,便明确了陈初在科学种植上的主导地位,因此开荒的村民们,便一一顺从地实施起来。 便这样,陈初总利用空余时间,凭借自己后世知道的科学知识,指导开荒农民田间作业,虽说成果如何,还有待时间考验,不过,陈初跟村民的关系,倒是亲密了不少。 第69章 科学种植创佳绩(二) 不知不觉中,自开荒以来,时间已经过了差不多两个月。 当萝卜叶片的颜色由深绿色逐渐转为黄绿色;当萝卜的叶片开始枯萎、发黄,失去活力;当萝卜的叶片不再像生长旺盛期那样挺拔,而是逐渐变得耷拉、萎蔫,不用陈初说,村民们也知道,萝卜成熟了。该收获了! 在那油布大棚之中,村民们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工具,最常见的是一种木质的小锄头。锄头的木柄被岁月和劳作打磨得光滑而温润,长度适中,握在手中十分称手。锄头的铁头虽然有些生锈,但依旧锋利,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微的寒光。 一个身材魁梧的村民率先行动起来。他双手紧紧握住木柄,微微弯下腰,将锄头的铁头小心地插入萝卜旁边的泥土中。他的动作沉稳而有力,仿佛每一个动作都经过了精心的计算。随着锄头的深入,泥土被轻轻翻开,露出了萝卜那饱满的根部。 接着,他放下锄头,双手伸进泥土中,轻轻地握住萝卜的顶部。他的手指微微弯曲,小心翼翼地感受着萝卜的形状和大小。然后,他缓缓地用力向上一提,萝卜便从泥土中被完整地拔了出来。萝卜带着新鲜的泥土,散发着浓郁的清香,仿佛在诉说着丰收的喜悦。 旁边的一位老妇人则使用着一把小巧的铁铲。她的动作轻柔而细腻,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她将铁铲插入泥土中,轻轻地撬动着萝卜周围的泥土,一点一点地将萝卜从泥土中解放出来。她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对生活的热爱。 还有一些年轻人则使用着自制的简易工具,比如用一根粗树枝削尖一头,做成类似长矛的工具。他们将树枝插入泥土中,然后用力一撬,萝卜便被松动了。接着,他们迅速地用手将萝卜拔出,动作敏捷而熟练。 整个大棚里,人们忙碌的身影和手中的工具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充满生机和活力的丰收画卷。 陈初轻轻地蹲下身子,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根刚刚从土里挖出的萝卜,眼神中满是惊喜与思索。这萝卜长度大约有三四十厘米,如同一把小巧的权杖,散发着大地的气息。直径在六厘米左右,粗细均匀,仿佛是经过能工巧匠精心雕琢而成。萝卜的形状极为规整,宛如一个完美的圆柱体,没有一丝一毫的扭曲或瑕疵。表面光滑得如同婴儿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微微的光泽,那是大自然赋予的独特魅力。 陈初凝视着手中的萝卜,心中感慨万千。他仿佛看到了这片土地上蕴含的无限希望,看到了村民们辛勤劳作的身影,看到了未来的美好生活。他知道,这次的萝卜必定是大丰收,而且品质上乘。这不仅仅是一根根萝卜,更是大家努力的结晶,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当萝卜全部收获完毕,整个村庄都沉浸在紧张而又兴奋的氛围中。人们忙碌地穿梭着,进行着紧张的统计工作。每一个数字的记录,都像是在书写一部奋斗的史诗。终于,数据出炉了。这次开荒,可谓是一场胜利的战役。由于采用了陈初建议的大棚种植技术,又经过各种科学方法的精心指导种植,这片土地仿佛被注入了神奇的力量。原本在这个时空里,萝卜亩产也就是一千五百斤,那已经是村民们辛勤劳作的成果。而如今,竟然达到了亩产三千斤!这简直是一个奇迹,一个让所有人为之欢呼雀跃的奇迹。 田野里,微风拂过,仿佛在为这场丰收而歌唱。那一片片绿油油的萝卜叶子,在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向人们展示着胜利的旗帜。村民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笑容如同盛开的花朵,灿烂而又动人。他们知道,这是一个新的开始,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 随着萝卜的丰收,新的问题出现了。一般情况下,萝卜毕竟不能直接用于缴纳税赋,而市场上萝卜的需求数量有限,这么多萝卜,除了开荒的村民自己食用外,剩余的怎么变成现银,成为实实在在拥有的财富呢? 许多人围在陈初周围,让陈初拿个主意。 陈初问道:“你们以前怎么办的呢?” 一位年长的村民站了出来,无奈地说道:“以前啊,我们只能将多余的萝卜拉到附近的集市上去卖。可那集市规模小,来买萝卜的大多是周围村子的百姓,买的量也少得很。有时候,为了能多卖点,我们只能降价,可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萝卜烂在地里,根本换不成钱。” 另一个村民也跟着说道:“是啊,我们也想过把萝卜运到城里去卖,可路途遥远,这萝卜又重,我们没有好的运输工具,还没到城里,萝卜在路上就坏掉不少,到了城里也卖不上价钱。” 还有村民补充:“我们也试过把萝卜做成腌萝卜或者萝卜干,可我们做的量小,没有什么名气,除了自己吃或者送些给亲戚朋友,也卖不了多少。”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诉说着以前的困境,都把希望的目光投向陈初,期待他能想出一个好办法来解决这萝卜丰收后的难题。 陈初笑道:“我先问一个问题,你们是想把萝卜全部卖掉,还是自己留一些其余的卖掉?” 一个村民说道:“最好是自己留一些,剩余的全部卖掉。” 陈初说道:“好,没问题,那么各位乡亲,你们先把自己要留多少萝卜留好,剩余的卖给我就成。” 一个村民问道:“卖给你的话,多少钱一斤?” 陈初说道:“去年你们按多少钱一斤卖的?” 村民说道:“好的时候按二文钱一斤,后来卖不掉了,按一文钱一斤也没人要。” 陈初说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全部卖掉,不过,开荒的主意是我出的,不能让乡村没吃亏,我就全部按二文钱一斤收购,你们愿意卖多少,我就收多少。” 第70章 科学种植创佳绩(三) 村民们又兴奋又不太相信地问道:“真的?二文钱一斤?” 陈初笑道,没错,不过,有一个要求,因为没有那么多库房,你们的萝卜,先放在自己家里,我联系好买家,一家一家去上门收购。” 一村民说道:“陈初兄弟已经很仁义了。本来就是要收到家里再想法卖的,卖得掉卖不掉还不一定,现在陈兄弟一下子打了包票,出点力气,放家里放放有什么关系?” 随即,村民开始商量,究竟家里留多少萝卜比较合适。 村民们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俺觉得咱得留个百八十斤的,自家人也得吃不是?冬天没个菜可不行。” 一位老汉率先说道。 “那可不成,百八十斤太多了。咱这萝卜卖二文钱一斤,多卖点能换不少钱呢。留个三四十斤就够了,再加上些咸菜啥的,也能过冬。” 一个年轻媳妇反驳道。 “俺看呐,五十斤差不多。既够自家吃,也不至于卖得太少亏了。” 另一个村民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这时,里长牛存义站了出来,咳嗽了一声说道:“都别争了。咱得盘算盘算,这萝卜虽好卖,可也不能不留点后路。咱就一家留个五六十斤吧,多了也吃不完,还占地方。等来年春天,要是有个青黄不接的时候,咱也有个菜吃。要是陈初兄弟这买卖做得好,咱明年多种点,也不怕卖不出去。” 村民们听了牛存义的话,纷纷点头表示同意。于是,大家决定一家留五十斤萝卜,其余的都等陈初联系好买家后上门收购。村民们的脸上都洋溢着期待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用卖萝卜的钱换来的美好生活。 陈初也不耽搁,立刻到梁家镇联系买家。 “陈兄弟,你这驴车倒是很特别啊。今天这是哪阵风把你吹来了?”梁家镇上,黄四娘酒家的掌柜黄松问道。 陈初笑道:“这驴车没什么稀奇的,你要喜欢,等有空我帮你做一个。今天么,当然是思念黄四娘酒家的美酒佳肴,还有黄掌柜的热情款待这阵风把我吹来了。” 黄松笑道:“好啊,陈兄弟。既然如此,今日定要让你喝个痛快,尝遍咱店里的新菜。来来来,里边请。”说着,黄松热情地引着陈初来到一处靠窗的雅座。窗外,梁家镇的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店内,伙计们忙碌地穿梭着,招呼着各位宾客。 陈初坐下,环顾四周,感慨道:“黄掌柜,每次来到你这酒家,都感觉格外亲切。这里的氛围,就像家一般温暖。” 黄松摆摆手,笑道:“陈兄弟过奖了。咱这小店,全靠各位老主顾的抬爱。今日,我让厨房给你做几道拿手好菜,再温上一壶好酒,咱好好聊聊。” 不一会儿,美味佳肴陆续上桌。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陈初拿起酒杯,与黄松轻轻一碰,说道:“黄掌柜,有你这酒家在,真是梁家镇之福啊。愿你的生意一直红红火火。”黄松爽朗一笑:“借陈兄弟吉言。来,喝酒,吃菜!”两人相谈甚欢,沉浸在这温馨的氛围之中。 一杯一杯,喝了三杯,再来一杯。陈初觉得气氛差不多了,这才说道:“黄大哥,实不相瞒,小弟还有一件事请大哥帮忙。” 黄松说道:“陈兄弟,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能帮,就一定会帮。” 陈初说道:“差不多两个月前,为了帮助村里一时缴不上税的村民,我想了一个开荒的法子。现如今,萝卜丰收了,萝卜的销路却成了问题,黄大哥你看你是开酒店的,能不能帮忙消耗一点萝卜。” 黄松问道:“大概有多少萝卜?” 陈初说道:“如今差不多亩产萝卜三千斤,萝卜地差不多有二十亩,其中村民可获收益十亩,收成属于我自己的萝卜地也是十亩。总共的话,大概是六万斤萝卜。我自己的部分好说,首先要解决村民的三万斤萝卜。” 黄松吓了一跳,说道:“这么多?我估计能帮你消耗一些,但这么多还是不太可能。对了,村民们自己不留点吃吗?” 陈初说道:“村民们自己肯定会留点吃的,但也不会有多少。考虑到村民想要换成钱还借的税款,估计一家也就留个五十斤。算二十家的话,总共村民也就是留个一千斤,这样,还有二万九千斤萝卜急需出手。” 黄松思索道:“二万九千斤萝卜?陈兄弟,关键是萝卜做菜的话比较单调,我还真不知道能消耗多少萝卜。” 陈初说道:“这个我倒也考虑过了,就酒店来说,可以做些腌萝卜,给食客当小菜,还可以凉拌萝卜丝、也可以用来煲汤,比如萝卜排骨汤、萝卜羊肉汤,也可以炒菜,比如萝卜炒肉丝,萝卜炒鸡蛋等等,还可以做馅,比如萝卜馅饺子、萝卜馅包子等等。” 黄松眼睛一亮,说道:“陈兄弟考虑得很周到。这样,你估计我们酒店能消耗多少萝卜?” 陈初说道:“我来估计一下。黄四娘酒店客流量还是可以的,萝卜的消耗就看黄大哥你的推广程度了。预估一天一两百斤差不多,算它一百五十斤。这样的话,一个月就是四千五斤。” 黄松说道:“好,我就按一个月五千斤,我最多收两个月的,也就是一万斤。另外一万九千斤,恐怕得你自己想办法了。” 陈初喜道:“好,那就太感谢黄大哥了。那么,你看价格怎么定?” 黄松说道:“就按四文一斤吧。一万斤也就是四十贯。陈兄弟,我信得过你,钱可以先付。毕竟,你也是帮村民的忙。” 随即,到店中取了现钱,爽快地给了陈初。 陈初大喜,说道:“那就太谢谢黄大哥了。我等下再到别的店看看能否消耗掉一些,回去就着手安排把萝卜送过来。” 黄松说道:“没事,陈兄弟的做人做事,我信得过。” 陈初拱手致谢,便准备转身离开。 却在这时,旁边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做善事怎么能少了我禹城孔家孔成。” 陈初一听大喜,转头一看 ,果然是那个卖精盐第一单帮过大忙的孔成,当下拱手说道:“见过孔大哥。” 孔成笑道:“陈初,刚才听你的话,好像在推销萝卜呢?要不要我帮忙?” 陈初笑道:“有孔大哥帮忙当然最好。孔大哥能帮忙消耗多少萝卜?” 孔成问道:“你想要我帮你消耗多少萝卜?” 陈初沉吟道:“当然是越多越好。村民还要出售一万九千斤萝卜,我手里也还有三万斤萝卜。” 孔成说道:“问题不大,我孔家族人众多,销路不是问题。四万九千斤萝卜,我全部要了。” 陈初喜道:“这样啊,那太 谢谢孔大哥了。” 孔成说道:“小事,小事。对了,就也按四文一斤吧,总共是一百九十六贯,身上倒没带这么多现银,要不,下次送萝卜的时候给你吧。” 陈初说道:“好,孔大哥,那就这么说定了。” 第71章 组建车队是大计(一) 搞定了萝卜的销路,陈初也很有成就感。 驾着驴车回到牛家村,陈初开始考虑萝卜运输的问题。即便不考虑自己的三万斤萝卜,要把村民的三万斤萝卜分别运送到黄四娘酒家和禹城孔家,也并非易事。 首先是交通工具,单靠自己家的一辆马车,一辆驴车肯定不行。 愚公移山虽说精神可嘉,但效率有点低。 作为另一个时空的过来人,陈初能躺绝不坐,能坐绝不站;能坐高铁绝不坐绿皮火车,能自己开车绝不坐公交车,能骑电动车还要啥自行车? 牛家村的交通工具么,马车有几辆,未必借得到。 耕牛村里倒是有那么几头,但要用来运输,似乎也差点意思。 组织人力运输?让村民们肩挑背扛?似乎路程远了点。 走水路,用船运?陈初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牛家村附近的河流虽有水流,但河道狭窄且水势并不稳定。若要通过水路运输这差不多三万斤萝卜,首先得找到合适的船只,可这附近的船只多是些小渔船,根本无法承载如此大量的货物。再者,即便找到了合适的船,也缺乏有经验的船夫来操控。而且,从牛家村到黄四娘酒家以及禹城孔家的路线上,河流并非一路畅通,中途还有不少地段需要转运,这无疑会大大增加运输的难度和成本。 陈初眉头紧锁,继续在脑海中思索着其他可行的办法。 突然,野草系统1.2自动打开了,那个千古不变的温柔女声系统提示音说道:“检测到主人正在思考萝卜从牛家村到禹城的运输问题,请问主人,是否需要系统提供答案?” 陈初一拍脑袋,是啊,我怎么把系统给忘记了? 陈初心念一动,选择需要。 当即,系统给出了运输萝卜的方法。 除了陈初已经想到的使用自己的马车、驴车;借用村里的马车;组织人力运输;水路运输等,系统还给出了另外两个有趣的方案。 其一,组建马车队。凭着购买马匹,招募马车车夫,马车队可以慢慢壮大。 其二,使用系统奖励功能。将自己的三万斤萝卜全部变为奖励品,放到系统中,到了梁家镇再兑换出来。 看了野草系统1.2给出的这两个解决办法,陈初思索了起来。 两种方法各有优缺点。 方法一的优点是马车发展速度可控,可根据自己的经济条件决定马车队伍的规模;马车可以成为自己的力量,将来既可以成为大型马车队,用于物资运输,成为自己的经济助力;马车和马车夫在战争状态下,还可能成为自己手中的军事力量。缺点是马车投入比较大;马车形成规模后,容易引人注意,事态的发展未必受控;马车队平时需要进行管理,恐怕会花费一定的精力。 方法二的优点是几乎没有什么经济成本;方便快捷。缺点是使用次数多了的话存放地点莫名其妙少了数量巨大的萝卜,到了梁家镇又突然之间多了数量巨大的萝卜,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陈初陷入了沉思,究竟该选择哪种方法呢?他反复权衡着两种方案的利弊。 良久之后,陈初决定先尝试方法一。虽然马车投入较大且后续管理可能会耗费精力,但从长远来看,这不仅能解决当下萝卜的运输问题,还能为未来的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 陈初开始着手筹备组建马车队。 他来到里长牛存义家。 “牛里长,小子陈初前来拜访。” 陈初恭敬地站在门口说道。 牛存义闻声迎了出来,看到陈初,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陈初啊,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快进来坐。” 陈初随着牛存义走进屋内,坐下后便开门见山地说道:“里长,我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我搞定了萝卜的销路,现在需要把萝卜运送到黄四娘酒家和禹城孔家,但仅靠我自家的马车和驴车远远不够。所以我想组建一个马车队,特来请教里长,不知村里可有什么办法能帮我筹集一些马匹,招募到可靠的马车夫?” 牛存义捋着胡须,微微沉思片刻后说道:“陈初啊,你有如此进取心,实乃村里之幸。马匹的话,村里几户人家倒是有一些,但要他们出借恐怕不易。不过,我可以帮你去游说游说,看看能否让他们以租赁或者出售的方式把马给你用。至于马车夫,村里也有一些身强力壮且熟悉赶车的汉子,我可以帮你召集他们,问问他们是否愿意加入你的马车队。” 陈初满心欢喜,连忙起身拱手道:“那就多谢里长了。若此事能成,定不忘里长的恩情。” 牛存义摆摆手道:“都是为了村里好,不必如此客气。你且回去等候消息,我这就去为你张罗此事。” 没过几日,牛存义便带来了好消息。村里有几户人家愿意把马租给陈初,也有几户愿意把马车卖给陈初,并且也有不少汉子愿意加入马车队。 陈初统计了一下,愿意租赁的马有七匹,另有愿意出售的只有二匹。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定好马匹的租赁价格为每匹马100文1天,最后结算;购买的两匹马价格均定为三十贯。 至于愿意加入陈初的马车队中当马车夫的汉子,人数倒是还可以,总共有二十个。这些汉子也提出了一些条件。陈初也和他们商量妥当。 马车夫每个月的基本酬劳为 1 贯,可以保证马车夫及其家庭的基本生活开销。出车补贴另计,如果需要长途出车或者在恶劣天气、夜间等特殊情况下出车,马车夫会得到额外的补贴。比如长途出车一次可能额外获得 200 文的补贴;夜间出车一次额外补贴 100 文。还有奖金福利,如果马车队的运营效益好,马车夫会有一定比例的利润分成或者年终奖金。另外,马车夫逢年过节能得到一些实物福利,如粮食、布匹等。 至于说工作时间与休息方面,因为宋代还没有劳动法,陈初也不客气,暂时就不提。毕竟,一来目前马车夫不可能全天候工作,二来,就算让他们全天候工作,也是为了东朝打基础。现在不努力,将来如何对付奴奴、契契,真真、蒙蒙甚至大虫倭寇? 第72章 组建车队是大计(二) 当然,陈初也不是黄世仁,该给车夫休息的,也会给。 技能培训方面,陈初提出,可以给马车队能够提供相关的技能培训,提高他们的赶车技术和应对突发情况的能力。例如,学习如何更好地控制马匹、在不同路况下驾驶马车的技巧等。 晋升机会方面,如果马车队规模扩大或者有管理岗位空缺,陈初会依据马车夫的表现,让表现好的马车夫晋升为车队的管理人员,如车队长、调度员等,获得更高的收入和地位。 因为目前用不了这么多马车夫,陈初决定先录用十个,择优录用。后面如果马车队伍扩大了,优先选用其余十个。这点马车夫倒也没意见,毕竟,一来目前没这么多马匹,二来靠本事吃饭,这都没什么好说的。 随即,开始了马车夫的选拔。根据陈初的要求,本次选拔不但要选出先期十名录用的马车夫,而且会选出马车队队长。 牛家村的晒谷场上,阳光洒落,一片热闹景象。陈初站在中央,面前是一群跃跃欲试的马车夫。他们有的摩拳擦掌,有的神色紧张,都期待着能在这场选拔中脱颖而出。 陈初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各位兄弟,今日我们在此选拔马车队车夫和队长。你们以后会知道,今天加入我的马车队,将来就是一份荣誉。至于马车队队长,需有过人的本领和担当,带领大家把我们的马车队经营得越来越好。所以,马车队队长,是车夫里的天花板,是车夫里的战斗机。” 人群中一阵骚动,大家交头接耳,眼神中满是期待。 “首先,我们考察赶车技术。” 陈初指向晒谷场的一端,那里摆放着几辆满载货物的马车,“你们依次驾车绕场一周,展示你们的驾驭能力。” 第一个上场的是身材魁梧的李勇强。他熟练地跳上马车,一抖缰绳,马儿便迈开蹄子向前奔去。只见他稳稳地坐在车辕上,神色专注,手中的缰绳操控自如。马车在他的驾驭下,平稳地行驶着,转弯时也丝毫不显慌乱。 接着上场的是经验丰富的赵老三。他不慌不忙地坐上马车,轻轻一甩鞭子,马儿便听话地动了起来。他的动作娴熟而流畅,对马匹的控制恰到好处。马车在他的指挥下,速度均匀,行驶得十分平稳。 一个又一个马车夫展示着自己的赶车技术,陈初在一旁仔细观察,不时微微点头。 赶车技术考核完毕后,陈初又开始考察他们的领导能力和应变能力。 “假如在运输途中,遇到恶劣天气,你们会如何应对?” 陈初抛出问题。 马车夫们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有的说要寻找避风避雨的地方,确保货物和马匹的安全;有的说要及时调整行程,避免在恶劣天气下冒险前行;还有的说要组织大家共同应对,互相帮助。 陈初认真地听着他们的回答,心中暗暗评估着每个人的表现。 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最终陈初选定了十个马车夫,分别是:李勇强、赵老三、郑毅刚、牛斌、张贵、王鸣、孙家伟、许强、陈立、牛远山。 赵老三为马车队队长。他走上前去,拍了拍赵老三的肩膀,说道:“赵老三,从今日起,你便是马车队队长。希望你能不负众望,带领大家为我们的马车队开创更美好的未来。” 赵老三满脸激动,郑重地说道:“东家,请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带领兄弟们把马车队经营好。” 商量妥当,陈初立刻着手与他们签订租赁、购买马匹和雇佣马车夫的合同。 虽然还没开始干活,考虑调动大家的积极性,陈初仍然拿出十贯,每人一贯,作为预付的一个月的报酬。 十个被选上的马车夫拿着到手的报酬,开心地笑着。 其余剩下的十个马车夫羡慕地看着他们,陈初笑道:“各位,你们也登记一下,下次马车队扩大,首先考虑你们。” 剩余的马车夫立刻踊跃地登记。 随即,陈初开始组织马车夫们进行训练,确保他们能够熟练地驾驭马车,并且在运输过程中保证萝卜的安全。 然后,陈初开始委托工匠,按照自己的设计,大批量制作马车。 终于,在陈初的精心筹备下,马车队正式成型了。马车队,也终于踏上了运输萝卜的征程。 每辆马车大约可以装载五百斤萝卜,这样租赁的七匹马、买下的两匹马,装上制成的马车车厢,加上孟晓燕的一匹马车,共计十辆马车,差不多装了五千斤萝卜。 他们浩浩荡荡地出发,向着禹城而去。陈处,则骑着驴车,在旁边跟着。 黄四娘酒家和禹城孔家驶去。一路上,陈初时刻关注着运输情况,不断地提醒马车夫们小心驾驶。 经过大约半个时辰的奔波,马车队顺利地将萝卜运送到了梁家镇黄四娘酒家。 因为黄四娘酒家已经付过钱,而且约好的是送一万斤萝卜,这样送了两趟,把一万斤萝卜全部交给黄松,陈初才和马车队一起,回到牛家村。 第二天开始,又把约定的四万九千斤萝卜分作十次,送到禹城孔家,交给孔成,拿到一百九十六贯钱,整个开荒才算是起了个好头。 当然,结账是陈初到孔成的书房,和孔成私下结算的。毕竟,让这些车夫知道,陈初收萝卜是二文钱一斤,卖给孔家是四文钱一斤,如果传到牛家村,只怕村民会眼红。 回到牛家村,陈初开始跟开荒的村民结算。 所有开荒村民,共收获萝卜三万斤,其中一千斤自己留着食用了,所以实际陈初收购村民的萝卜是二万九千斤,每斤萝卜收购价二文,这样共计五十八贯,全部分按各位村民的被收购量,分发下去了。开荒的村民差不多二十户,平均每户拿到了两贯九百文钱。 这样,开荒后仅仅种植萝卜一项,就基本能还掉当初向乡绅借的钱——用来提前支付秋税的,其后还能收获的油菜、小麦、蚕豆,无疑就成了开荒村民的净收入了。 虽然,村民向陈初订购的油布还没有付款,不过油布可以反复使用,而且后面的收入支付油布,一点也不成问题了,更何况,陈初并没有催着村民支付油布钱,所以,村民们心理乐开了花。 陈初看到村民们开心的样子,立刻知道,村民的幸福指数上升了,自己心里也变得很开心。 突然,脑海里一阵欢快的音乐声响起,随即响起了千年不变的系统提示音,陈初知道,应该是有好事了。 第73章 系统提升出奖励 果然,系统提示音说道:“因主人做了一件为国为民的大好事,成功赢得了村民的信任和好感,这等同于主人的社会地位有所提升。因此,主人获得了系统的特殊精神类奖励品,请查看面板相关内容。” 陈初连忙打开系统的奖励模块,果不其然,在精神类奖励品中,除了原有的精神胜利法奖励外,旁边还静静地躺着一个文件,其名字正是“特殊精神类奖励品”。 陈初心念一动,打开这个文件,却听系统再次提示道:“是否领取该特殊精神类奖励品?” 陈初毫不犹豫选择了“是”。 紧接着,“特殊精神类奖励品”终于被真正打开。陈初定睛一看,心中不由一阵大喜。你道为什么?只见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本次精神类奖励为,原本系统奖励品需要完成一定的任务才能提取到现实中,而从今以后,可以免除完成任务这一过程。 这意味着,只要是属于自己的物品,作为奖励品收入系统后,无需再去完成诸如十个俯卧撑之类的任务,直接就能够兑现。 换句话说,自己现在拥有了一个如同“空间戒指”般的系统! 当然,自己的系统可比空间戒指功能多太多,“空间戒指”空能只是系统功能中微不足道的功能之一。 说试就试。陈初取出随身钱袋拿到手中,心念一动,钱袋瞬间变为奖励品。眨眼间,手中的钱袋凭空消失,同时,系统的物品奖励中,多出了一个钱袋图标。接着,陈初心念又是一动,选择兑换奖励品“钱袋”,果然,钱袋又神奇地出现在陈初手中。再也不需要像从前那样,必须完成任务后才能兑现了。 陈初仔细思索了一下,貌似自己的这个“自身物品,变奖励品收入系统,兑现到现实中”的功能,比空间戒指还先进呢,因为它没有空间大小的限制! 太棒了!陈初为这个“特殊精神类奖励品”点了个大大的赞! 那么,自己的房屋能否收到系统空间中去呢?说试就试,然而,系统却提示道,“不动产无法收入系统中”。 这倒也正常,如果房屋也能收到系统中,那就真的成妖孽了。毕竟,房屋是与大地相连的,要是房屋也能收到系统中,那岂不是可以把山河大地都收入系统的节奏?妥妥的地仙级别啊! 不过已经很好了,人要懂得知足常乐。 试试驴车能不能收入系统空间。陈初心念一动,呀,简直爽歪了,驴车还真能收入系统空间! 再试试人能不能收入系统空间。陈初心念一动,失败了。 这也在情理之中,否则,如果遇到敌人,自己打不过的时候,只要心念一动,就把敌人收到系统空间,让敌人一脸茫然,“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到哪去?”那岂不是比陆压道人遇到敌人时祭出斩仙葫芦的“请宝贝转身”还牛叉? 其余普通物事,什么锅碗瓢盆、桌椅板凳之类,倒是可以随意收入系统,然后再随意兑现。不错了,真的非常不错了。 随即,陈初思索起目前该做的事情, 一是租赁的马匹该还给村民了,账也得结一结; 二是萝卜收获后,又可以让开荒的村民种植菠菜之类的蔬菜了; 三是最近苏苏(上次听赵心玉、秦凉等人都叫苏先生为苏苏,这才知道苏先生原来名字就是苏苏,因此心底就把苏先生叫做苏苏,有时候当面也叫苏先生为苏苏,苏先生虽然会作出生气的样子,但似乎并不真正恼怒他)告诉所有学子,明年二月,县里会举行童子试,那么,自己应该要做点什么准备了; 四是招聘的马车队车夫,目前还是每天来回走动的,不利于人员和马匹的管理,得考虑建造一些房屋,供他们居住; 五是…… 一样一样来吧。 陈初首先将精力放在处理租赁马匹的事务上。 七个马车夫分别牵着租赁来的一匹马。 陈初则迈着沉稳的步伐,带领他们,来到里长牛存义的家门前,轻轻叩响了门。 门开后,陈初微微躬身,礼貌地说道:“牛里长,陈初再次前来,又要劳烦您了。如今萝卜已然全部售罄,收购萝卜的钱款也都发放给了村民们。我想着,是时候把租赁的马匹归还了,也该把费用结算清楚。” 牛存义微笑着点点头,说道:“陈公子做事果然靠谱,你且稍等,我这就去召集村民,把马匹的事情一并处理了。” 说罢,牛存义转身命人去通知村民。 陈初一愣,怎么称呼我“陈公子”了?估计是口误吧。随即想道,或许因为原主的爷爷是陈尧,里长知道些,所以这样称呼吧。陈初心中念头一闪,也就过去了。 不一会儿,村民们纷纷到了牛存义家的院子里。村民仔细地检查着马的状况,确保它们在租赁期间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然后,陈初按照事先约定的价格,逐一将租赁费用支付给了村民们。一共是三天,每天每匹马租金是一百文,三天就是三百文,七匹的话总支出就是两贯一百文。 村民们接过钱,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有个村民说道:“陈公子真是守信之人,以后若有需要,我们还愿意把马匹租给你。”陈初感激地说道:“多谢各位乡亲的信任,若有机会,一定再来麻烦大家。” 处理完马匹租赁的事情后,陈初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计划。他知道,种植菠菜等蔬菜的时节即将到来,他需要让村民们提前做好准备。 于是,他决定先去集市上购买一些优质的蔬菜种子,再找一些有经验的农民请教种植技巧。 陈初来到集市,在各个摊位前仔细挑选着蔬菜种子。他与摊主们交流着,了解不同种子的特点和适合的种植环境。经过一番挑选,他终于买到了满意的种子。 接着,陈初又拜访了几位经验丰富的农民。他们热情地向陈初传授着种植菠菜等蔬菜的技巧,告诉他如何施肥、浇水、防治病虫害。陈初认真地听着,一一记在心里。 回到村里,陈初把消息传了出去,建议开荒的村民继续在原先种植萝卜的田地里种蔬菜。 第74章 谋划邸舍费心思 凭着种植和收购萝卜带来的信誉,村民纷纷响应。 得知陈初已经买好了蔬菜种子,而且陈初就是按买入价格一分不赚地转卖,村民们纷纷到陈初这里买种子。 许多村民过意不去,要稍微提高买种子的价格,陈初也婉言谢绝。 毕竟,做事要有大格局,别在小事上表现得斤斤计较,因为那会让你失去人心。 人心是一笔宝贵的财产,一旦失去,再想挽回,就不容易了。 村民们回到了自己的田地,开始翻整土地,为种植蔬菜做准备。他们干劲十足,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对于明年二月的童子试,陈初深知这是一件大事。自己要想在童子试取得好成绩,必须立刻行动起来。 因为有系统的帮忙,他不必像别的学子那样死记硬背,而只需要积累。 是的,积累。他的系统中,已经有知县范坤范大人赠送的书籍,以及平日里收集的一些书籍,凭这些,要应付牛家村学堂堂考之类的,那是绰绰有余,但是应付童子试,陈初还心里没底。 陈初回到家中,将系统里自己已经获得的书重新翻查了一番,做到心里有数。 接着,他开始四处搜罗有关童子试的书籍和前人的优秀答卷。每找到一本有用的书籍,他都如获至宝,迫不及待地翻开阅读,仔细揣摩其中的学问和技巧。随即,他开始买书、抄书。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只要书能买下来,就成了自己的书。 一旦成了陈初自己的书,在陈初这里可没有什么书非借不能读也的说法,而是买到就是赚到。书买到了,成了自己的书,就可以拿在手中,变为奖励品,存放到系统中,这样,就可以随时翻阅,别人还看不见他在“看书”。 而买不来的书,无法存放到系统中,那就只能抄书了。 别人以为陈初抄书是刻苦,陈初却知道自己抄书是为了变成“自己的书”,从而能够存入系统,方便“翻看”。 陈初还特意去拜访了当地有名的学者。他带着自己的疑问和对学问的渴望,虚心地向学者请教。学者被他的诚恳和勤奋所打动,耐心地为他解答疑惑,传授学习方法和应试经验。陈初认真地聆听着,不时地在本子上记录下重要的内容。 回到家后,陈初制定了严格的“学习计划”。每天清晨,他便早早起床,诵读经典,背诵诗词。白天,他专心致志地钻研书本中的知识,做各种练习题,不断提高自己的思维能力和写作水平。晚上,他会回顾一天的学习成果,总结经验教训,写成文字,存入系统。为明年二月的童子试做好准备。 之所以还要诵读经典,背诵诗词,自然是为了到时候童子试崭露头角不那么突兀。 想起后世的先进应考方法,也为了更好地检验自己的学习成果,陈初还邀请了一些志同道合的学子,比如里长牛存义的儿子牛小闲,保长袁小六的侄子袁大力、李子淼的儿子李慕白等等,一起进行模拟考试。他们互相出卷,互相批改答卷,交流学习心得,共同进步。在这个过程中,陈初发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更加努力地去弥补。 比如,速度问题。由于一些知识不太熟悉,就算有系统这隐身个图书馆,就算有系统有索引和搜索功能,一些问题还是不如倒背如流的李慕白答得快。 幸好这个时代考试不存在抢答这种形式,否则陈初会输得很惨。毕竟,一个是真学霸,一个是假学霸。 至于牛小闲和袁大力,他们虽然也算可比,至少胜过陈初,但对上陈初的系统这个隐身图书馆,还是差了一些。 好在陈初并不因为自己有系统这个利器而过于懒惰,而只是适当懒惰。一些常识问题,陈初还是力争真正掌握,而不是全部依赖系统。 时光缓缓流淌,陈初的系统 “图书馆” 中的藏书愈发丰富起来,他心中的信心也如同春日的竹笋般节节攀升。他坚信,只要自己持之以恒地努力下去,必定能在明年二月的童子试中斩获佳绩,从而为自己的未来筑牢坚实的根基。 至于为马车夫建造房屋之事,陈初明白,首要任务便是寻觅合适的土地。 于是,他再度登门拜访里长。陈初将自己的想法和意图娓娓道来,牛存义微微沉吟片刻,而后说道:“陈初啊,依我之见,你不妨依旧考虑开发牛家山附近的荒地。你若觉得哪里适宜建筑房屋,便先撰写一份申请,我自会帮你呈交到县衙。” 陈初微微颔首,心中感慨无论是在后世还是当下这个时空,涉及土地使用之事皆非易事,绝不可能仅靠里长点头应允即可,一些必要的手续定然不可或缺。 他一边思索着,一边问道:“牛里长,那么您看这申请当中需要涵盖哪些内容呢?” 牛里长缓缓说道:“你需阐明自己欲在牛家山附近荒地建造马车夫邸舍的缘由。为了提升申请获批的可能性,你可以在申请里详述此举对牛家村乃至禹城,乃至整个东朝在经济发展、交通便利等方面所具有的积极意义。” 陈初回应道:“这个自然没问题,那我这就去撰写,待写完后,还得劳烦里长您帮忙看看是否有不妥之处。” 牛存义点头应道:“可以,身为牛家村的里长,此乃我分内之事。” 陈初深知礼多人不怪的道理,他从身上的钱袋中取出一贯钱,诚挚地说道:“牛里长,前阵子无论是开荒,还是租赁、购买马车,亦或是聘用车夫,皆多亏了您的大力相助。这是小子的一点心意,请您笑纳。” 牛存义客气地推辞了两回,见陈初心意诚恳,便欣然收下,笑着说道:“陈初啊,往后若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你就把我当作自己的长辈即可。” 陈初连忙表达感激之情。 随即,牛存义又说道:“陈初啊,你还得弄一个详细的规划方案,包括车夫邸舍的规模、布局、用途等。规划方案应符合东朝的要求。另外,如果你的神情真能获得批准,虽说牛家山是荒地,但你到时候应该还得缴纳一定的出让金或者手续费,不过应该比其它地要便宜很多。” 陈初连忙答应。 第75章 邸舍规划惹猜疑(一) 得到里长牛存义的提点,回到家,陈初立刻开始撰写《车夫邸舍建造申请》。 经过深思熟虑,几易其稿, 终于写了出来。 《车夫邸舍申请》 尊敬的禹城县知县大人: 吾乃牛家村村民陈初,虽一介草民,然心系家国。今值多事之秋,奴奴、契契、真真、蒙蒙、倭寇等外敌虎视眈眈,社稷有累卵之危,百姓处水深火热之中。吾深思熟虑,欲为国家之安稳、百姓之安宁尽绵薄之力。 吾有意招募车夫,组建一支平时可运输物资、战时可传递军情、协助抗敌之队伍。为此,特申请建立车夫邸舍。此邸舍之意义重大,既可作为车夫们之居所,使其有安身立命之所,又能在国家危难之际,成为反抗外敌入侵之根据地。 邸舍之规划如下:选址必在地势险要且交通便利之处。以坚固之砖石与木材筑高大围墙,墙设了望口与射箭口,可察敌之动向并御敌于外。邸舍内部采用多进式院落布局,前院为车夫日常生活区域,有舒适之居住房间、厨房及餐厅,满足日常起居之需;中院作为训练与集结之地,设训练场与兵器库,以提升车夫之战斗能力;后院则用于存放物资与车辆,确保战时物资充足、运输便捷。 邸舍周围将设置角楼与塔楼,增加防御高度与视野范围,安排专人值守。同时,布置陷阱与障碍物,如陷阱坑、尖刺陷阱、路障、拒马等,以延缓敌军进攻。更备有完善之防火设施,设置防火墙、防火门,储备充足水源与灭火工具。 邸舍内将储备大量粮食、武器装备及常用药品与医疗器材。粮仓确保粮食充足,可满足车夫们长期作战之需;武器装备如弓箭、刀剑、长枪及投石机、弩车等,可增强防御力量;医疗室则为受伤或生病之人提供及时治疗。 吾深知此举责任重大,亦明白需严格管理车夫队伍。吾将对车夫们进行严格训练,提升其战斗能力与团队协作精神,使其成为一支纪律严明、英勇无畏之抗敌力量。 恳请恩准吾之申请,给予吾建立车夫邸舍之支持。吾愿与车夫们一道,为保卫国家、守护百姓而战,虽九死而不悔。 陈初 [具体日期] …… 接着,陈初利用野草系统1.2的试错功能,进行不断调整,又弄出了车夫邸舍的规划设计图。 规划设计图主要考虑以下几方面要求: 一、 选址: 要求地势险要:选择在地势较高、易守难攻的地方,如山地的半山腰或山顶、靠近悬崖峭壁等位置。这样可以增加敌人进攻的难度,同时也便于观察敌人的动向。例如,可以选择在一些高山台地,利用天然的地形优势进行防御。 要求交通便利:虽然要注重防御性,但也不能完全忽视交通的便利性。尽量选择在靠近主要道路或河流的地方,以便在必要时能够快速运输物资和人员。如果附近有水源,如河流、湖泊或泉水,那就更好了,既能满足日常生活用水需求,也可以在被围困时提供水源保障。 二、建筑结构与布局: 坚固的围墙:建造高大且坚固的围墙,使用砖石或坚固的木材作为建筑材料。围墙的高度要足够高,以防止敌人轻易攀爬进入。在围墙上设置了望口和射箭口,方便车夫们观察敌情和进行防御射击。 多进式院落:采用多进式的院落布局,前院可以作为车夫们的日常生活区域,包括居住的房间、厨房、餐厅等。中院可以作为训练和集结的场所,设置一些训练场和兵器库。后院可以用来存放物资和车辆,确保在战争时期有足够的物资储备和运输工具。 地下空间:挖掘地下通道和地下室,用于储存粮食、武器等重要物资,也可以作为紧急避难场所。地下通道还可以连接到其他的防御工事或秘密出口,以便在必要时能够进行转移和突围。 三、防御设施: -角楼和塔楼:在邸舍的四角和关键位置建造角楼和塔楼,增加防御的高度和视野范围。角楼和塔楼可以安排专人值守,随时观察敌人的动向,并及时发出警报。 陷阱和障碍物:在邸舍的周围设置陷阱,如陷阱坑、尖刺陷阱等,阻止敌人的进攻。同时,还可以设置一些障碍物,如路障、拒马等,延缓敌人的前进速度。 防火设施:考虑到敌人可能使用火攻,要配备完善的防火设施。在建筑内设置防火墙、防火门等,同时准备足够的水源和灭火工具,如水桶、水缸、水龙等。 四、居住设施: 舒适的居住房间:为车夫们提供舒适的居住房间,房间内要保持通风良好、采光充足。床铺、桌椅等家具要齐全,满足车夫们的日常生活需求。 公共活动区域:设置公共的活动区域,如庭院、厅堂等,方便车夫们进行休息、娱乐和交流。在公共区域可以设置一些文化设施,如书房、棋室等,丰富车夫们的精神生活。 五、物资储备: 粮食储备:建立足够大的粮仓,储备大量的粮食和食品。粮食的储备量要能够满足车夫们在长期战争中的需求,同时要注意粮食的保存和防潮防虫。 武器装备:准备充足的武器装备,如弓箭、刀剑、长枪等。还可以配备一些投石机、弩车等重型武器,增强防御的力量。 医疗设施:设置医疗室,储备一些常用的药品和医疗器材,以便在车夫们受伤或生病时能够及时进行治疗。 总之,设计车夫邸舍作为反抗入侵的根据地,需要综合考虑防御性、居住性和物资储备等多个方面,充分利用宋代的建筑技术和工艺,打造一个坚固、安全、舒适的场所。同时,还需要对车夫们进行严格的训练和管理,提高他们的战斗能力和团队协作精神。 好的文章都是改出来的,同样,好的设计也是改出来的。 经过一次又一次的修改,终于做出了满意的车夫邸舍设计图。 随即,陈初来到里长牛存义家,把车夫邸舍的申请拿给牛存义看。 牛存义看完基本没意见 ,只是说道,这篇申请基本没问题,不过,能否成功获得批准,却要看陛下的心意。 陈初问道:“此话怎讲?” 第76章 邸舍规划惹猜疑(二) 牛存义叹了口气,说道:“因为你这邸舍建造申请也好,规划也好,都涉及到军事。你想想,皇帝会让一个普通老百姓随随便便弄一个军事设施吗?” 陈初顿时醒悟,说道:“多谢牛里长提醒。还真是。那可怎么办?” 牛存义说道:“你这建造车夫邸舍的申请和规划,想法是好的,但是否能有好的结果可不一定。如果皇帝担心外来的侵犯,那么他就有可能看重你写的东西;如果皇帝担心你势力大了,威胁到皇权,那他就可能对你进行打压,让你的申请和规划石沉大海。这就看皇帝的想法了。” 陈初黯然,是的,在封建社会,任何超时代的构思,如果威胁到皇帝这个最高统治者的统治,皇帝肯定得再三衡量。 陈初想了想,说道:“不行的话,我把申请和规划中涉及军事的内容去掉。” 牛里长点点头,说道:“也只能这样了。毕竟,那些太敏感,容易导致申请通不过。不过就是有点可惜。” 陈初笑道:“没什么可惜的,我可以预留那些位置,将来有机会,再建造军事部分。” 牛里长微微颔首道:“正是这样。你可以先把车夫邸舍建造好,其余的部分再徐徐图之。说实在话,作为牛家村的一员,我是乐于看到你的规划能够顺利实现的。你这邸舍若能顺利建成,定能造福一方。那些车夫们也有了个安稳的落脚处,于这城镇的发展亦是大有益处。只是这过程中,还需处处谨慎,切不可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想来想去,申请书里,暂时还是把军事部分去掉为好。事不宜迟,你先回去重新写一份吧。” 陈初拱手道:“那就先谢过牛里长,等我修改后再牛里长过目了。” 牛里长点头答应,挥挥手,意思是让陈初自去。 陈初回到家,按照牛里长的提示,仔细地修改着申请和规划,将涉及军事的内容逐一剔除。他反复斟酌每一个细节,确保不会再有任何可能引起皇帝疑虑的地方。改完后,陈初自己看了两遍,又用系统试错功能完善一番,才终于定稿。 新版本的申请和规划简明了许多,着重写出了车夫邸舍的建造可以安定车夫队伍,有利于增加村民的就业机会,有利于牛家村的发展,有利于禹城县的稳定,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改好后,交给牛里长,牛里长看了连连点头,并无异议,于是答应帮忙转交禹城县衙。 禹城县范坤知县刚一看到里长转交的车夫邸舍建造申请和规划,立刻来了兴趣,看完后,心中大为赞赏,再一看申请人,原来是陈初,恩师陈尧的孙子,不由颇为欣慰,恩师后续有人矣! 又让县丞、主簿等传阅一番,均表赞同。 随即,范知县批复:可。 范知县知道郑捕快和陈初相熟,便命郑捕快传陈初到县衙问话。 郑捕快骑着那匹当初曾借给陈初的“疾如风”,快马加鞭,立刻赶赴牛家村,几经辗转,终于在学堂见到了陈初。 陈初亲昵地抚摸着“疾如风”,说道:“郑捕快,这疾如风,如今是越发神骏了,有此千里马,足见郑捕快之慧眼独具,非凡人可比。” 郑捕快笑道:“陈初,快别这样夸我了,你这样一说,我都不知道自己骨头多重了?” 陈初笑道:“郑捕快,我敢断言,如此良驹配英雄,想必郑捕快升职有望啊。” 郑捕快哈哈大笑,说道:“陈初,承你吉言,有朝一日我升职了,就把这‘疾如风’赠送给你,省得你念念不忘的。” 陈初笑道:“好,那就说定了,到时候可不准反悔,这疾如风,我要定了。” 这时候“疾如风”做了一个颇为人性化的动作,似乎听懂了两人的对话,既表示了对郑捕快的依依不舍,又表达了对陈初的记忆犹新和热烈欢迎。 两人不禁哈哈大笑。 客套完了,陈初才用明亮有神的双眼望向郑捕快,微笑着问到正题:“郑捕快,看你急匆匆的样子,所为何来?” 郑捕快立刻露出夸张的恐惧神情,继续开玩笑道:“报告陈大人,大事不好,范知县得知你要建造车夫邸舍,命我速速拿你到县衙一会!”说罢,哈哈大笑。 陈初知他说笑,也是哈哈一笑,说道:“敢不从命?” 两人在讲堂外走廊里讲话,苏皱了皱眉,走出讲堂,在陈初额头上弹了三下,说道:“勿在此聒噪。速速去吧” 陈初背着苏苏偷偷朝郑捕快眨眨眼做个鬼脸,便拜别苏苏,去家里骑了一辆马车,随郑捕快一起来到县衙。 等郑捕快通报后,陈初便随郑捕快进了县衙花厅,恭敬地向范知县行礼。范知县微笑着看着他,眼中满是赞赏之意。 “陈初啊,你这邸舍建造规划甚为精妙。吾观之,布局合理,实用性强。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才思,不愧是陈老先生之孙。”范知县夸赞道。 陈初谦逊地回应:“范叔叔过奖,晚辈不过是为村里略尽绵薄之力。此规划也是经过多番斟酌,才敢呈交大人。” 范知县微微点头,又问道:“这建造邸舍,所需人力物力财力可曾估算清楚?若有困难,县衙可适当给予协助。” 陈初感激地说道:“多谢大人关怀。晚辈已大致估算过,虽有一定难度,但晚辈自会想办法解决。若有实在棘手之处,再求大人相助。” 范知县说道:“其余我倒是不担心,就是担心建造费用,你有无仔细算过,是否能够承受?” 陈初嘻嘻笑道:“所谓不打无准备之战,晚辈已仔细核算过建造费用,虽然有些吃力,但应该还能应付。当然靠我一个人可能有点吃力,如果范叔叔能支持一二,那就轻松多了。” 范知县说道:“我还真怕你不知天高地厚,没有经过计算就敢大兴土木,听你一说,我就放心多了。不过,想要县里的支持,你还是先和我简单说说吧。” 陈初说道:“好。请范叔听我细细道来。” 当下,陈初便简要介绍起车夫邸舍建造的预算费用。 第77章 诡谲奇事传闻里(一) 在牛家山建造车夫邸舍所需的资金主要受到几个方面因素的影响: 首先是土地成本: 由于牛家山的土地虽然名义上归官府所有,但其实牛家山比较偏僻,准备用来建造车夫邸舍的土地实际上是荒地,土地成本自然相对较低,预计购买100 亩土地,可能需要几十到上百两银子。当然,最后究竟地价多少,需要与官府协商。 不过,陈初觉得,无论如何,这个时空的地价,要比后世房地产发展起来以后的地价,便宜太多。而且,这个时空可没有土地使用年限的说法,一旦购买,可以传给后代,也可以再次转卖。当然,可能需要承担一定的赋税。不过,因为爷爷陈尧立过的大功,陈初可能有免税的特权。之所以说可能,是因为在获得免税特权后新购买土地,还是有一定的不确定性,需要到时候跟官府协商。 其次是建筑材料费用: 木材:车夫邸舍后期的军事功能虽然会大量才用后世的材料,比如水泥、沙子、石子,但第一阶段让车夫居住的房屋,还得以木结构为主,一是为了掩人耳目,二是目前还在起步阶段,不允许大手大脚。木材是主要的建筑材料。优质的木材如楠木、杉木等价格较高,普通的木材价格相对较低。建造车夫邸舍需要大量的木材用于搭建房屋的框架、屋顶、地板等。假设建造一个中等规模的邸舍,大约需要 10到20 立方米的木材,如果使用普通木材,每立方米木材价格可能在 5到10 两银子左右,那么木材费用大约在 50到200 两银子。 砖石:用于建筑的地基、墙壁等部分。砖石的价格根据材质、规格和产地的不同而有所差异。普通的砖石每立方米价格可能在 3到5 两银子左右,建造邸舍所需的砖石量根据建筑设计而定,假设需要 25 立方米的砖石,那么砖石费用大约在 45到125 两银子。 瓦片:屋顶的瓦片也是必不可少的建筑材料。瓦片有多种类型,如小青瓦、琉璃瓦等,车夫邸舍一般使用小青瓦。每平方米的小青瓦价格大约在 1到2 两银子左右,一个中等规模的邸舍屋顶面积可能在 100到200 平方米,那么瓦片费用大约在100到400 两银子。 第三是人工费用: 工匠:不同工种的工匠工资有所不同。木匠、泥瓦匠等技术工种的工资相对较高,普通劳工的工资则相对较低。聘请一名熟练的木匠每天的工资可能在 50到100 文钱左右,泥瓦匠每天的工资可能在 30到80 文钱左右,普通劳工每天的工资可能在 20到50 文钱左右。建造一个车夫邸舍需要多名工匠和劳工共同工作,假设工期为 3 个月,每天平均有 10 名工匠和 20 名劳工工作,那么人工费用大约在 200到500 两银子。 监工:为了确保工程的质量和进度,还需要聘请一名监工,监工的工资相对较高,每月可能在 5到10 两银子左右,整个工期 3 个月的监工费用大约在 15到30 两银子。 最后是装修和配套设施费用: 装修:包括室内的墙壁粉刷、地面铺设、门窗安装等。粉刷墙壁需要石灰、颜料等材料,地面铺设可能需要地砖或者石板,门窗需要木材和五金配件等。这些装修材料和配件的价格根据质量和规格的不同而有所差异,假设装修费用大约在 100到300 两银子。 配套设施:车夫邸舍需要配备一些基本的生活设施,如床铺、桌椅、炉灶等。这些家具和设施的价格根据材质和工艺的不同而有所差异,假设配套设施费用大约在 50到200 两银子。 综合以上各项费用,在牛家山建一个中等规模的车夫邸舍大约需要500到 1500 两银子左右。 当然,这只是前期建造费用,还不包括后期悄悄建造军事设施的费用。 但即便如此,前期费用已经让人咋舌,达到惊人的500到1500两银子。 陈初初步估算了自己目前的身家。卖驴车设计费越进账130贯,吴建铭给的设计费和设计专利买断费共250贯,其余周围乡村得到的设计费620贯,卖萝卜收入236贯,制盐收入两个月约240贯,给村民萝卜收购费支出58贯,给车夫预支了10贯,这样目前大约有1408贯。 如果按最高规格建造,虽然看着不太够,但建造车夫邸舍的费用并非一次性付清,而制盐收入会继续增加,油布收入还没算,设计费还可以继续搞,所以陈初并不是特别担心,唯一担心的是,时间不等人。 范知县听了陈初的估算,满意地说道:“甚好。你既有此详细规划,吾便放心了。费用方面,我会尽量给予一定的关照。我看你这规划,似乎还别有用途,在规划中并未体现,不妨跟你范叔说说。” 陈初一听,立刻知道这位爷爷当年的学生,果然见识过人,当下也不隐瞒,将自己准备把这车夫邸舍打造成未来抵御外敌入侵的堡垒的用意,解释了一遍。 反正迟早要让人知道,再说只要不是敌国奸细,除了皇帝要考虑对皇权的威胁,其他人不可能对自己这个设想抱有敌意。 范坤微微颔首,说道:“望你能用心建造,做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也为禹城县增添一处佳景。” 陈初郑重承诺:“大人放心,晚辈定当全力以赴,不辜负大人期望。” 随即,陈初突然想起韩峰的冤屈,便问道:“范叔叔,韩峰向巡抚丁浩原状告吴建铭一事,看来是不了了之了?” 范坤一拍大腿,说道:“瞧我这记性,还真有一件事与此相关,差点忘记跟你说了。” 陈初问道:“什么事?” 范坤当下把最近发生的一件事向陈初透露了一下。 一来陈初消息闭塞,二来陈初最近忙忙碌碌,奔波于学堂、卖萝卜、组建车队等事宜,于是乎,一件最近几乎在梁家镇引起轰动的大事,陈初居然并不知晓。 第78章 诡谲奇事传闻里(二) 原来,那刘师爷为巡抚丁浩原在禹城县范围内精心物色了六位青年才俊,而后将他们全部集中安置在驿站之中。 原本的计划,是想着一旦抓住了公主赵心玉,便让公主从这些才俊当中挑选一位如意郎君,然后再将公主和她挑中的如意郎君护送进京,岂不是大功一件? 并且,丁浩原本人还曾顺手牵羊般地把陈初也算作了候选的青年才俊之一,只是因为陈初当时要安置韩峰这个原告,这才没有跟其余六位一样住进驿站。 可谁想到,其后公主一直未能被抓获,即便是上次刘师爷使出穿云箭引诱之计,也依然未能成功。 本来,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公主没找到,那就让这些“如意郎君”们继续等着便是,谁又敢说半个“不”字?于是乎,这些青年才俊们本是暂住,却没想到这一住,就住了两个多月。要知道,人毕竟不是机器,不可能像机器那样乖乖听话。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对,闲则生非。 那是一个阳光格外明媚的下午,临近青年才俊们暂住的驿站不远的街道上,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在驿站的青年才俊里呢,有一位名叫林羽的。他看到这天儿如此之好,便跟驿站的护卫们打了个招呼,打算到驿站外面去走走。 本来呀,驿站对于这些青年才俊的管理那可是极为严格的,根本就不许他们外出。但这么长时间以来呢,这些青年才俊们跟驿站的护卫们也都熟识了。再说一直呆在驿站里,也的确是闷得慌。而且呢,那巡抚大人自己都一直在外面花天酒地的。所以啊,对这些青年才俊的管理呢,便渐渐松散了起来。护卫们对于这些青年才俊的外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林羽一出驿站,哇,那可真是有一种海阔天空的感觉。他身着华美的服饰,手中轻摇着折扇,悠然自得地信步走在街头。林羽生得那叫一个剑眉星目,气质非凡,还真是惹得周围的小娘子们纷纷侧目回头呢。林羽虽然心里不屑地想着:“哼,这些庸脂俗粉。”但能够吸引那么多注视的目光,自我感觉还是相当良好的。 走着走着,林羽的目光一下子就被街边一位卖花姑娘给吸引住了。那姑娘面容姣好得如同春日里最美的花朵,笑靥如花,正热情地招呼着顾客。林羽不禁驻足,眼中流露出欣赏之色。 就在这时,另一个富家公子模样的人也瞧见了这位卖花姑娘。只见他嬉皮笑脸地凑上前去,言语轻佻,又是拉手又是扶腰的,动手动脚,好不轻薄。林羽见状,心中顿生不悦,眉头微微一皱。随着那卖花姑娘一边惊慌失措地躲闪着富家公子的咸猪手,一边惊叫连连,林羽终于忍不住了。 “喂,你给我离这姑娘远点!”林羽厉声喝道。那富家公子斜睨了林羽一眼,满不在乎地说:“你算什么东西?这姑娘又不是你的。”林羽一听,怒火中烧,手中折扇“啪”的一合,指着对方说:“哼,你敢如此无礼,今日我便要教训教训你。”说罢,林羽挥拳便向对方打去。那富家公子也不甘示弱,立刻还手。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周围的行人纷纷惊呼,连忙退避三舍。 很快,这打斗的动静就吸引了众多人围观。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此时,在驿站中的其他几位才俊听到消息,非但没有想着劝阻,反而个个心高气傲,觉得自己的同伴不能受欺负。“走,去看看谁敢动我们的人!”一位才俊大声说道。于是,几人浩浩荡荡地朝着事发地赶来。一到现场,看到林羽正与人打得不可开交,他们二话不说,直接加入了战斗。有的挥拳猛击对方,有的抬脚猛踹,场面混乱不堪。卖花姑娘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尖叫。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却无人敢上前制止。混乱中,街边的摊位被撞倒,货物散落一地,人们惊慌失措地躲避着,生怕被波及。整个街道陷入了一片混乱,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等到林羽发现那富家公子进的气多出的气少,心中知道不妙,连忙耍起小聪明道:“今天先放过你了,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欺辱良家妇女?兄弟们,我们走。”说完,朝其余几个才俊给了一个暗示的眼色,便逃也似地回了驿站。 一些看热闹的人也纷纷离去,只有少部分人还继续看着地上的富家公子。 刚开始,倒也没人在意,那富家公子一直在地上一动不动,毕竟,受了这么一顿拳打脚踢,肯定要恢复恢复力气。 然而,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那富家公子竟然还是瘫在地上没有动静。 终于,有人上前查看,惊讶地发现,那富家公子竟然没有了气息。 于是有人惊呼:“死人了!” 更多的人上前查看,也是一个个摇头,确认那富家公子已经没气了。 “这不是钱友仁,刑部员外郎钱升的儿子吗?”有一个路过看热闹的行人上前查看后,看到那熟悉的面孔,立刻确认,地上那没有气息的富家公子,竟然是刑部员外郎钱升之子钱友仁! 于是,很快,这个惊人的消息如同炸雷一般传遍了禹城。出大事了,刑部员外郎钱升的儿子被人打死了!这一消息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禹城掀起了轩然大波。 钱家立刻飞鸽传讯,把噩耗告诉了还在开封的钱升。 钱升听闻此噩耗,悲痛欲绝,那怒火就像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怒不可遏。他立即飞鸽回信,下令让手下人彻查此事,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钱升身为刑部员外郎,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自然有着自己的手段和人脉。他一方面调动官府的力量,在禹城展开搜捕;另一方面,暗中派出自己的心腹,四处打探消息。 而林羽等人回到驿站后,心中也是忐忑不安。他们虽然骄横跋扈,但也知道这次惹了大祸。尤其是林羽,他深知钱升的权势,心中懊悔不已。他们开始商议对策,有人提议赶紧逃离禹城,但又有人担心这样会罪加一等。最终,他们决定先观望形势,再做打算。 钱家派出的调查人员发现,在禹城的大街小巷,人们都在议论着这件事情,有人为钱升的儿子感到惋惜,也有人指责林羽等人的蛮横无理,而那卷入了这场风波之中的卖花姑娘,应该是知道事情大发了,也躲得无影无踪了。 随着调查的深入,线索逐渐指向了驿站的那些才俊们。钱升的手下们开始密切监视驿站,等待时机抓捕凶手。林羽等人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他们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巡抚丁浩原得知此事后,只觉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如遭雷击般愣在原地。他原本就因为公主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日夜忧心,如今又出了这如此重大的档子事,真可谓是雪上加霜。丁浩原深知那刑部员外郎钱升在朝中的势力不容小觑,绝非好惹之人。他心中清楚得很,如果不能妥善处理此事,自己的仕途必定会受到极大的影响,甚至可能就此毁于一旦。 慌乱之下,丁浩原赶紧找来刘师爷商议对策。 第79章 诡谲奇事传闻里(三) 刘师爷微微皱着眉头,神色凝重地说道:“东翁,此事极为棘手啊。那钱升定不会善罢甘休,依在下之见,恐怕如今只能学壁虎断尾求生了。” 丁浩原急切地问道:“何为壁虎断尾求生之法?” 刘师爷捋了捋胡须,缓缓说道:“东翁,如今之计,唯有将那林羽等人绑起来,速速送到禹城县衙,把此事交由县衙处置,表明东翁您绝不偏袒,公正严明之态度。如此一来,或许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钱升的怒火,也可让东翁您在这件事中尽量撇清关系。” 丁浩原思索片刻,虽心有不忍,但也觉得别无他法,只得下令命人把林羽等人绑起来,送往禹城县衙。 谁知道那钱升虽然通过飞鸽传讯知道,已经如愿找到了凶手,却依旧怒不可遏。 儿子的猝然离世,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头,那钻心的悲痛犹如汹涌的潮水,将他整个人淹没其中。每一次想起儿子曾经的音容笑貌,钱升便觉得心中犹如被万千利刃绞割,痛彻心扉。那熊熊燃烧的怒火,无论如何也难以平息。 不得不说,钱家的调查效率很高。当钱升进一步得知,这些青年才俊竟然是因为被作为候选的青年才俊才聚集在驿站之时,钱升只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气得浑身剧烈颤抖起来。他的双眼通红,仿佛下一刻就要喷出火来。在钱升看来,此事简直荒唐到了极点。为公主选夫婿,本应是极为庄重且隐秘之事,如今却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这哪里还有半分皇家的威严和体面?这简直是对皇家尊严的严重亵渎。 而且,随着调查的进一步推进,另一个大发现随着信鸽脚上的纸条呈现在钱升面前:原来,巡抚丁浩原竟然在早前就接了韩峰的诉状,然而却对此不了了之,完全没有采取任何实质性的行动。 这一发现如同在本就熊熊燃烧的烈火上又浇了一桶油,让钱升的怒火再次升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他的双眼瞪得滚圆,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一切都焚烧殆尽。钱升只觉得自己的胸膛快要被愤怒撑破,那股强烈的情绪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 在钱升看来,这分明就是严重的渎职行为!一个巡抚,受皇帝的派遣,身负着巡视地方、考察吏治、处理重大事件等的重任,却如此漠视百姓的诉状,这是对职责的严重亵渎,是对百姓的极大不公。 钱升紧紧咬着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在心中暗自发誓,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一定要将巡抚丁浩原往死里整。钱升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决心和冷酷的狠劲,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准备向敌人发起最猛烈的攻击。 钱升越想越气,那股怒火在心中不断翻滚、膨胀。他紧紧咬着牙关,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而不自知。当下,他便毅然决定立刻面圣,定要让皇帝知晓此事的严重性,要求严厉惩罚办事人巡抚丁浩原。 得到皇帝的召见后,钱升便毫不犹豫向巡抚丁浩原开炮了。 钱升身着官服,面色铁青,眼神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他一步迈出,双手抱拳,声音洪亮而坚定地说道:“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皇帝赵德山微微抬眼,神色严肃,示意钱升继续说下去。 钱升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陛下,近日禹城发生一起重大事件。臣之子无辜被害,而凶手竟是因被作为候选如意郎君聚集在驿站的青年才俊。为公主选夫婿本应庄重隐秘,如今却闹得沸沸扬扬,此乃对皇家尊严的严重亵渎。再者,巡抚丁浩原早前接了百姓韩峰的诉状却不了了之,这分明是严重的渎职行为。臣恳请陛下严惩丁浩原,以正朝纲,维护皇家尊严与百姓权益。” 此言一出,赵德山的脸色立刻阴沉起来,心中暗暗责备丁浩原这个蠢货,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沉默片刻,然后缓缓说道:“钱爱卿所言之事,朕已知晓。此事事关重大,朕自会派人彻查。若丁浩原确有渎职之罪,朕定不轻饶。” 钱升再次抱拳,语气坚决地说道:“陛下圣明。臣相信陛下定会公正处理此事,还臣一个公道,也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赵德山说道:“钱爱卿,你看派谁调查丁浩原比较合适?” 钱升一时沉默不语,因为站在客观的立场,这可是个烫手的山芋,丁浩原是皇帝派遣的巡抚,其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和恩宠可想而知;而自己虽只是个刑部员外郎,但自己在朝中也并非毫无根基。自己在刑部多年,经办过不少重大案件,素以刚正不阿、铁面无私着称。且自己平日里广结善缘,与一些正直之士交情匪浅。此刻,自己为子报仇之心坚决,那股气势也让百官们不敢小觑。试想,哪个官员会随意接下这个烫手山芋?如果接了,要么得罪皇帝,要么得罪自己。 大殿里的气氛愈发凝重,皇帝赵德山微微眯起双眼,沉思了起来。他心中清楚,此事若处理不当,极有可能引发朝廷内部的动荡。皇帝轻咳一声,打破了这压抑的沉默:“钱爱卿,你总得自己先发表一下意见吧?你儿子死于非命,朕也很难过,不过,究竟派谁调查,钱爱卿还是先给个意见吧?” 钱升沉思良久,想到不论提名谁去调查此事,都极有可能遭到委婉拒绝。此时,他心中不禁感慨万千,平日里自认为交友满天下,可到了真正需要委以重任之时,方才惊觉竟无一人可以依靠。 随即,钱升灵机一动,说道:“陛下,此事确为棘手。丁浩原乃陛下亲派巡抚,若轻易处置,恐有损陛下之威。然下官丧子之痛,若得不到公正处理,自也难平。臣听说,御史台监察御史萧允正恰好就在禹城,何不让他着手处理此事?” 皇帝看着钱升,眼中露出一丝赞赏之色:“好,就传令禹城,让萧御史彻查此事。若有徇私舞弊之举,朕绝不轻饶。钱卿家,你看这样处理可好?” 钱升答谢道:“谢陛下体谅,失子之痛,让臣失礼了。” 随即,皇帝赵德山派遣钦差使者,去禹城传达命令。 而钱升,也向皇帝告假,快马加鞭心急火燎地赶回禹城。 不久,消息传开,丁浩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自然,这个消息也被禹城知县范坤得知了。 第80章 奇事原是计中计(一) 听范知县说完近期禹城发生的事情,陈初倒是有些高兴。 应该说,这对陈初来说,绝对是个好事。因为丁巡抚焦头烂额了,是不是就代表着自己不用去驿站那边演戏了?是不是代表公主的生存环境也不会那么艰难了?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公主以为的陈初并非自己,但陈初还是莫名地对公主很关心。 当下陈初问道:“范叔叔,那么现在那位御史台监察御史萧允正有没有对丁浩原进行调查并采取什么措施?” 范坤摇摇头苦笑道:“难。我估计,最后还是做做样子,大不了给钱升加个官结束这桩闹剧。不过,丁浩原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祸害禹城了。还记得他刚来禹城的情形吗?才刚刚白露,就马不停蹄地征收秋税,弄得是民怨沸腾。” 陈初心中苦笑,自己倒是沾了这位丁巡抚的光,要不是这位巡抚征收秋税征得急,自己哪有机会弄什么开荒行动? 范坤接着解释道:“毕竟,钱升的儿子被害,一来并非丁巡抚本意,二来丁巡抚也不是凶手。再说,丁巡抚毕竟是皇帝看重的人。而且,人死不能复生,再怎么惩罚丁巡抚,也救不活钱升的儿子。所以,最后还是给钱升一些补偿了事。这件事说起来,那位也有责任。”范坤用手指指天。 陈初秒懂他的意思。要不是皇帝赵德山得位不正在前,软禁皇兄即前任皇帝赵希在后,因此对赵希心中有愧,又怎会想着补偿公主?自然也就不会有替公主招婿的念头,那么,林羽就不会出现在驿站,自然就不会遇到钱升之子并争风吃醋而酿成惨剧。 陈初问道:“那么,范叔叔,现在可以重新对韩峰的案子进行审理吗?” 范坤说道:“目前还不行,还轮不到我接手,毕竟,现在负责全权处理丁浩原一事的,是目前还在禹城的御史台监察御史萧允正。” 陈初说道:“那也应该快了,总不可能一直拖着吧?” 范坤说道:“嗯,那倒不会。陈初,你还是回去着手准备筹划建造车夫邸舍的事吧,韩峰的事,你就不要过多分心了。你范叔叔我这边,早晚会接手此事,必然不会让你失望。对了,明年二月的童子试,你准备得如何了?” 陈初说道:“还在准备着,问题应该不大。” 范坤说道:“要抓点紧,毕竟,童子试可是第一步,如果这一步你都跨不过去,后面说什么为国出力就别谈了。” 陈初说道:“谢谢范叔叔提醒。那我就告辞了。” 范坤点点头,说道:“好,回去好好准备。” 陈初便拱手与范知县告别。 却说村西那座破庙之内,秦凉毕恭毕敬地立于公主身前,正向公主详细禀报着近日来打探到的消息。 公主听罢,莞尔一笑道:“兰儿,你的演技着实出色。”姜兰闻言,脸颊微红,轻声说道:“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行事,心中着实忐忑不安。若不是秦将军在暗中护我周全,我怕是早就没了勇气演下去,早早逃走了。公主您有所不知,那两人争执起来的模样,实在吓人。我现在真担心那位刑部员外郎会追查到我。”秦凉接着说道:“姜姑娘无需害怕,即便当面相对,也无人能认出你来,我的化妆术,你尽可放心。不过,公主,属下依旧不明白,您这般做法究竟是为何?” 公主缓缓说道:“我此举乃是一箭三雕。其一,为了我们自身,可摆脱新皇帝、巡抚以及那些所谓青年才俊的纠缠;其二,为暂住在陈初家的韩峰报仇申冤;其三,让新皇帝声誉受损,以助父皇脱困乃至复位。”秦凉沉默片刻后说道:“无论公主如何吩咐,属下自当遵命行事。” 倘若林羽此时看到姜兰,必定大为震惊,这女子怎会如此眼熟?原来,那卖花女正是姜兰所扮。不得不说,秦凉的化妆术的确精妙绝伦,即便现在姜兰走到驿站门口,也无人能够认出,她便是那日引发事端的“卖花女”。 旁人皆道刑部员外郎之子牡丹花下死,乃是咎由自取,谁让他手脚不老实呢? 随后,刑部员外郎将矛头指向巡抚,毕竟巡抚为讨好皇帝而将几位青年才俊聚集于驿站,从而酿成悲剧,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实际上,这一切不过是计中计。公主赵心玉提前洞悉了所有细节,认为有机可乘,便定下此计,让侍女姜兰假扮成卖花女。以姜兰不俗的气质和中上颜值,让驿站中的青年才俊与外面的富家公子争风吃醋引发冲突,乃是大概率之事。六个青年才俊,不是林羽,也可能是张羽、李羽;富家公子,不是刑部员外郎的儿子,也可能是知县的儿子、县丞的儿子或者商贾的儿子;这场争风吃醋的风波,不是今日发生,也可能是明日或者后天。总之,不闹出轩然大波,姜兰绝不撤退。是以,如果那个时代有大数据统计的话,会发现那几天驿站附近天天有个卖花女在转悠。 公主的目的,便是让驿站的青年才俊惹出大麻烦,进而让巡抚此行的目的暴露无遗,新皇帝的所作所为也将无所遁形。 至于最后造成刑部员外郎儿子的死亡,那的确是意外之悲,从某种角度而言,也可算是意外之喜。 如今,公主的目的已然全部实现。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还有一个御史台监察御史萧允正在此,而且此人也是奉皇帝之命前来禹城抓捕公主赵心玉的。这个一箭三雕的计中计,终究还是没能将萧允正囊括其中。 公主微微蹙起眉头,思索着下一步的对策。 秦凉见状,轻声问道:“公主,如今我们该如何应对那萧允正?” 公主沉吟片刻后说道:“萧允正此人不可小觑,他既为监察御史,必定心思缜密,手段不凡。我们需得小心应对,切不可露出破绽。” 姜兰担忧地说道:“公主,那萧允正会不会已经察觉到我们的计划?” 公主摇了摇头道:“目前来看,他应该还未察觉。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必须尽快想出应对之策。” 秦凉说道:“公主,属下认为我们可以先暗中观察萧允正的动向,再做打算。” 公主点了点头道:“也好,秦凉,你密切监视萧允正的一举一动,有任何情况立刻向我汇报。” 秦凉领命而去。 第81章 奇事原是计中计(二) 禹城县专门安排接待上级官员的“上宾舍”里,萧允正和家仆阿达正在窃窃私语。 “阿达,你查得怎么样了?” “御史老爷,刑部员外郎钱升之子钱友仁的死亡,恐怕另有蹊跷。” “阿达,有何蹊跷?” “御史老爷,我查看钱友仁尸体时发现,那钱友仁全身伤痕累累,倒是不假,只不过,那些伤痕绝不是致命伤,按理不可能致人非命。” “阿达,你确认?” “御史老爷,阿达我好歹当年也是一流武师,什么伤致命什么伤无碍性命还是能分得清的。再说,就林羽和那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能用拳头打死人?那些伤可大部分都不在头部啊!钱友仁要死也没那么容易。” “阿达,这么说所有人都被误导了?幕后还有黑手?那么,有没有找出致命伤是什么?” “御史老爷,这倒没有。” “赶紧随我再去查看一次,一定要找出致命伤!” “好的,御史老爷。” 萧允正和阿达迅速起身,再次前往存放钱友仁尸体的停尸房。 一路上,萧允正眉头紧锁,心中思绪翻涌。他深知此事关系重大,若不能查明真相,不仅难以向朝廷交代,更可能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来到停尸房,萧允正问道:“阿达,哪个是钱友仁的?” 阿达突然“咦”了一声,说道:“不见了?” 萧允正沉声道:“不见了?阿达,你是说钱友仁的尸体不见了。” 阿达说道:“是的,御史老爷。” 萧允正道:“你再仔细找找。” 过了半晌,阿达无奈地摆摆手,说道:“御史老爷,我确定,钱友仁的尸体真没了。” 萧允正的脸色愈发阴沉,他在停尸房中来回踱步,思索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此事太过蹊跷,钱友仁的尸体为何会突然消失?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我们眼皮底下动手?”萧允正自言自语道。 阿达站在一旁,神色也十分凝重,“御史老爷,这背后定有阴谋。会不会是有人不想让我们查出真相,所以把尸体偷走了?” 萧允正停下脚步,微微颔首,“有这个可能。阿达,我们立刻去调查停尸房的看守人员,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很快,两人找到了停尸房的看守老王。 “见过上官。不知上官来此有什么事?” “老王,我问你,昨天放着的钱友仁的尸体不见了你知道吗?”萧允正盯着老王问道。 “上官,我知道的,我每天都要清点一下停尸房的。”老王小心回答道。 “那我问你,钱友仁的尸体是什么时候不见的,还有,钱友仁的尸体不见了,你为什么不汇报?”萧允正问道。 老王神色平常道:“钱友仁的尸体是在你身边这个人看过尸体的当天,也就是昨天晚些时候不见的。至于说为什么他的尸体不见了没有汇报,那是因为许多事主常常趁我不在,自己把尸体弄走处理。这个钱友仁,我知道是个大官的儿子,肯定也这样处理了,所以就没有汇报。” 萧允正瞪了一眼老王,说道:“你最好祈祷钱友仁的尸体真的是钱家自己拿走的,否则,后果很严重,你就等着接受惩罚吧。” 老王吓了一跳,说道:“以前不都这样?也没见有什么严重后果?再说,谁吃饱了撑得会来头尸体?” 萧允正也不理睬他,对阿达说道:“阿达,我们立刻询问萧家,看不是他们家私自取回了钱友仁的尸体。” …… “什么,我家公子的尸体不见了?” 钱家众人一片哗然,钱升更是面色铁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萧御史,你不是在调查此事吗?为何我儿的尸体却不见了?” 萧允正沉着脸说道:“钱大人,此事确实蹊跷。我已派人去停尸房调查,看守称尸体是在昨日不见的,且他以为是钱家自行取走处理。我特来询问,钱家是否真的将尸体取回?” 钱升怒声道:“我钱家并未取回尸体,此事定有阴谋。萧御史,你一定要彻查此事,还我儿一个公道。” 萧允正微微点头,“钱大人放心,我定会查明真相。阿达,继续在城中调查,看是否有其他线索。另外,派人去各个出城的要道询问,看是否有可疑之人带着尸体出城。” 阿达领命而去。萧允正又对钱升说道:“钱大人,在真相未明之前,还请钱家众人配合调查,不要轻举妄动。” 钱升叹了口气,“萧御史,我儿死得不明不白,如今尸体又不见了,我这心里实在难受。但我定会配合调查,只望能早日找出真凶。” 不久,阿达回来了,“御史老爷,据查,最近城中有一些陌生人出没,行为举止十分可疑。” 萧允正眼神一凛,“陌生人?他们有什么特征?” 阿达说道:“这些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戴着帽子,看不清面容。他们行动迅速,似乎在躲避着什么。” 萧允正沉思片刻,“看来这些人很可能与钱友仁尸体的消失有关。阿达,继续派人跟踪这些陌生人,一定要找出他们的落脚点。同时,加强对城中的巡逻,防止再有意外发生。” 随着调查的深入,萧允正发现事情越来越复杂,这个案子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城中一些神秘的人物频繁出没,似乎在暗中操纵着一切。而钱友仁的尸体究竟去了哪里,成为了揭开这个阴谋的关键。他必须全力以赴,找出真相,为死者讨回公道,也为朝廷挽回声誉。 …… 连续以来,秦凉一直暗中跟着萧允正和阿达,知道钱友仁尸体失踪后,也是吃了一惊,随即,把情况汇报给赵心玉。 “公主,看来,这个案子除了我们是诱因外,后面还有看不见的手。” “秦将军,看来是我们想简单了。我们以为做了一个局,把巡抚做到局里去,谁知道,我们也是别人棋局里的棋子。”赵心玉蹙眉道。 秦凉说道:“公主,我们危险了。恐怕,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有心人眼里。” 姜兰脸上露出恐惧之色,说道:“那我不是更危险了。” 赵心玉安慰道:“兰儿,没事,有秦将军和我在,就算他们知道了你就是卖花女,也没事。” 随即,赵心玉说道:“秦将军,此事有劳你多费心了。” 秦凉点点头,说道:“敢在我眼皮底下弄鬼,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82章 奇事原是计中计(三)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秦凉踏上了艰苦的侦查之路。他穿梭在狭窄的小巷中,仔细观察着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迹象。 经过漫长而又艰苦的多日侦查,秦凉那敏锐的直觉终于在一个看似平常的瞬间被触动。 也只是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一个略显偏僻的街角,周围弥漫着陈旧的气息。秦凉的目光突然被一抹黑影吸引,他的心猛地一紧,多年的侦查经验告诉他,这很可能就是他苦苦追寻的黑衣人留下的踪迹。 他缓缓靠近那个角落,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走近了才看清楚,那抹黑影原来是一块黑布。 秦凉捡起那块黑布,展开后,若有所思地往脸上遮盖了试试,发现那黑布的大小正好能把脸部遮住。 秦凉猜想,这会不会就是近来苦苦追寻的那些黑衣人脸上遮盖用的黑布? 秦凉的目光小心地搜寻着四周,发现地上有若有若无的脚印,墙壁上有一道细微的划痕。 秦凉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自己发现的,应该就是黑衣人留下的蛛丝马迹。 昔日多年的军种生涯,让秦凉对追踪很是在行。 顺着这些蛛丝马迹一路追寻,直到一处废弃的矿场。在这里,秦凉突然发现黑衣人的踪迹完全消失不见,任凭他如何细心搜寻也不见丝毫迹象。 真是奇了怪了,这些黑衣人还能飞不成? 突然,秦凉灵光一闪,地下室!自己和公主以及姜兰平时躲藏的地方,不就在地下室?说不定,这儿也有个地下室,不然解释不通。 一旦找准了方向,事情就好办了。果然,秦凉在一个石壁上发现了一个按钮。 按动那个按钮后,一个地下通道的入口显现出来。 那入口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 秦凉小心翼翼地察看一间间房屋,惊讶地发现,这些房屋里,放着各种各样的物事。 有的放着各种皮革制品,比如皮袍、皮靴、皮袋等;有的放着毛织品,比如毛毯、毡帽等;有的拴着少量马匹、牛羊等;还有的放着乐器,比如胡笳、鼓等。 秦凉看到这些物事时,眼睛眯了起来,发出骇人的寒光。 常年的军中生活,让秦凉的经验见识阅历不同于常人。他很清楚地知道,这些都是奴奴的东西。 奴奴,常年活跃在东朝西北方的民族,时常对东朝进行骚扰,不过,有时候也带来一些物品,和东朝交换他们感兴趣的物品,比如丝绸、茶叶、陶瓷、刀具、箭头。 但这里并非边境,奴奴如此胆大,深入东朝腹地,可谓胆大包天。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缘故。 不过,目前不是秦凉深究这其中缘故的时候,秦凉目前最紧迫的,是找到钱友仁的尸体。 秦凉一间间房屋小心查看,还真的终于在最后一间屋里发现了钱友仁。 让秦凉震惊的是,这间屋子里还有一个看守,那穿着打扮以及相貌,果然是奴奴!而屋里的柱子上,绑着一个人,那人正是钱友仁。 不过,更让秦凉大吃一惊的是,绑在柱子上的钱友仁,竟然还活着! 是的,此刻的钱友仁虽然气息微弱,但显然还活着! 秦凉回想起那天驿站附近的街道发生的事情,那天他可是看到,那个林羽走后,钱友仁一直没起身,有好事者近前探查,随后惊呼“死人了”,许多人上前查看,就连自己也曾上前,大家都确认,那时钱友仁的确没有了气息! 莫非,大家都被骗过了? 秦凉想起,这世上还真有一种特殊药物,吃了以后,可以让人在十二时辰内呈现心跳停止、没有呼吸的状态,而且如果在十二个时辰内用特殊的方法唤醒,是可以重新恢复生命的。当然,如果错过了十二个时辰还没有被唤醒,那就真的死了。也就是说,特殊药物可以在十二个时辰内让人呈现假死状态。 秦凉立刻猜想,必然是黑衣人,也就是奴奴,使用了一种特殊药物,让钱友仁假死。其目的可能就是为了制造东朝内部矛盾。 那房间内虽然只有一人看守,但其中的撞铃等机关一应俱全,想要悄无声息地把钱友仁解救出来几乎并无可能。 秦凉目前并不想打草惊蛇,而且,无论是钱升还是钱友仁,跟他并无利益瓜葛,他最多把消息透露给钱家,暂时还轮不到他为了钱家的事出头。 秦凉悄悄地在外面做了个记号,以防找不到地方。 随即,秦凉就撤退了,并马不停蹄地将这个重大发现汇报给赵心玉。赵心玉听后,神色凝重。“没想到奴奴竟然如此阴险狡诈。目前还不知道奴奴究竟有何阴谋,我们必须尽快揭露他们的阴谋,否则,只怕东朝将陷入更大的危机。” 秦凉说道:“公主,我们掌握了钱友仁这个关键线索,只要顺着这个线索查寻,就一定能让奴奴的阴谋大白于天下。” 赵心玉点头道:“那就麻烦秦将军继续沿着钱友仁这条线索查询,同时,加强对城中匈奴人踪迹的排查,不能让他们再有任何可乘之机。” 秦凉说道:“我想办法传信给都虞侯马京,让他带着人手来禹城帮忙。” 赵心玉点点头,说道:“好,那就这样,秦将军辛苦了。” …… 陈初自然并不知道,外面风云诡谲,依然继续着自己的日常。 距离那天郑捕快来学堂找陈初已有三天。学堂放学后,陈初鬼鬼祟祟来到了苏苏的书房外,冲着书房内道:“苏苏,我来了!” “你这没礼貌的家伙,你来干啥了?”书房内的苏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打开门望着陈初。 陈初惊讶道:“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苏苏诧异道:“我什么时候让你来的?” 陈初笑道:“苏苏你还想赖?那天我和郑捕快跟你道别,你是不是在我头上敲了三下?而且那三下特别长,不是三天是什么?” 苏苏不禁不禁莞尔:“呵呵,机灵鬼,你是说西游记的里面的故事啊?我又不是菩提祖师,你也不是孙猴子。” 第83章 欲聚人心先舍利 陈初耍赖道:“那我不管,老师可不能赖,苏苏,你想传授点什么给我?” 苏苏苦笑道:“你啊你,好吧。陈初,你想学什么?” 陈初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苏苏,我看你武功蛮厉害的,能不能教我?我希望遇到危险时,有能力去保护身边的人。” 苏苏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陈初,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教女儿拳脚功夫吗?” 陈处自然不知,便摇摇头。 苏苏说道:“善泳者溺于水,善武者亡于剑,善谋者困于局,武艺高强的人并不一定比平常人活得更长久更舒心。” 陈初说道:“你的意思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苏苏,你放心,我学了功夫,平时可不会好勇斗狠,只不过,关键时刻能保命也说不准。” 苏苏叹了一口气,说道:“也罢,不过你不适合高深的武功了,我就教你几招应应急吧。” 陈初闻言,喜不自禁,连忙拱手道:“多谢苏苏,我一定用心学。” 苏苏面色一正,说道:“你且看好,这第一招名为‘灵猿闪避’,关键在于身形灵活,能在危急时刻迅速避开敌人的攻击。”说着,苏苏身形一闪,如灵猿般轻盈地跳动,展示着这一招的动作要领。 陈初聚精会神地看着,努力记住苏苏的每一个动作。苏苏演示完毕后,让陈初试着模仿。陈初虽然有些笨拙,但也努力地尝试着,渐渐地掌握了一些窍门。 接着,苏苏又教了第二招“猛虎扑击”。这一招讲究的是爆发力和气势,如同猛虎下山一般,给敌人以沉重的打击。苏苏亲自示范了几次,让陈初感受其中的力量和节奏。 陈初反复练习着这两招,虽然累得气喘吁吁,但却充满了斗志。苏苏在一旁看着,不时地指点着他的不足之处。 苏苏说道:“这两招虽不高深,但一攻一守,在关键时刻或许能救你一命。记住,武功只是一种手段,切不可恃强凌弱,更要懂得克制自己。” 陈初郑重地点点头,“苏苏,我记住了。我一定会好好运用这两招,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 “陈初,你的申请批复正式下来了。”里长牛存义在陈初的家门口喊道。 陈初连忙走了出来,兴奋地说道:“牛里长,到我家里坐坐。你是说真的?” 牛存义笑道:“进去坐就不必了。怎么,我还会把假消息传给你?你自己看。” 说着,牛存义把批文给了陈初。 陈初看批文的功夫,牛存义说道:“你自己看着,有什么需要村里帮忙的,到时候说一声,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陈初心不在焉地说道:“好的,牛里长慢走。” 牛存义也不在意,自顾自走了。 陈初看到批文上,已经写明了批准陈初可使用牛家山山间荒地100亩作为车夫邸舍的建筑用地,同时,需要缴纳的土地契税为五十两银子。虽然是荒地,这个价格还是相当便宜了,想来是范知县对自己的照顾。 批文号要求,限十日内缴纳契税。 陈初看着批文,心中感慨万千。他知道,这是一个里程碑,某种意义上也是人生的起点。如果说以前许多想法只是萌芽,那么,现在,这些想法开始成为幼苗了。未来这些想法能否茁壮成长为现实,现在是关键。 他决定尽快缴纳五十两银子,完成土地契税,开始建设车夫邸舍。 五十两银子对如今的陈初本来不是问题,但陈初觉得,所谓“众人一条心,黄土变成金”,要让招聘的所有车夫和牛家村其余村民未来和自己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后世的一个做法可以借鉴。 陈初心中已有了计划。他决定请牛里长召集所有车夫和牛家村的其余村民们,开一个大会。 几日之后,在牛家村的晒谷场上,众人齐聚。 先是牛里长说了几句开场话,随即,陈初站到高处,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乡亲们,今日把大家召集于此,是为了咱们共同的未来。想必大家都知道,我得到了牛家山山间荒地一百亩的批文,准备建设车夫邸舍。这不仅是我的机遇,更是咱们牛家村的机遇。” 人群中开始议论纷纷,有人问道:“陈初,这和我们有啥关系呢?” 陈初微笑着回答:“关系大了去了。这邸舍建成后,需要大量的人手来打理。车夫们有了安稳的住所,能更好地跑运输,为咱们村带来更多的商机。而村民们也可以参与到邸舍的日常运营中,比如提供食宿、帮忙修缮等,大家都能从中获利。” 接着,陈初又说道:“我现在要缴纳五十两银子的契税,其中二十五两,我自己缴纳,另外二十五两,我想邀请大家一起参与进来。凡是出资相助的,未来邸舍的收益都有大家的一份。咱们牛家村人团结一心,其利断金。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一定能把这个邸舍建设好,让我们的日子越过越红火。” 村民们和车夫们面面相觑,开始认真思考陈初的话。过了一会儿,一位老车夫站出来说道:“陈初说得对,咱们一起干,肯定比单打独斗强。我愿意出一些银子。”有了第一个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响应,表示愿意出资出力。 陈初看着大家积极的样子,心中充满了喜悦。他知道,有了大家的支持,这个车夫邸舍一定能建设得更加顺利。 陈初对所有出资的人及相应金额都进行了登记。这也是一种暗示、一种保证和一种信誉。 当然,陈初并没有明说如今出资的人,未来会获得多少收益。毕竟,这也要看将来的具体情况不是。有村民问起事,陈初据实相告,反而更加获得村民的信任。 陈初又写了一份约定,规定车夫邸舍所有权归陈初所有,但凡是参与出资的村民,都可以根据出资的多少,参与邸舍每年的收益分红。 由于前次开荒后陈初引导村民种萝卜获得了巨大收获,因此陈初的承诺很有分量。因为,村民们很快就凑齐了二十五两银子,与陈初自己出的二十五两银子一起,缴纳了契税。 陈初也不耽搁,立刻到县衙缴纳了契税,又受到了知县范坤的一番鼓励自不必细说。 第84章 工匠毕至建一期 回到牛家村后,陈初马不停蹄地开启车夫邸舍的建设计划。 他首先与牛里长进行了深入交流,坚定地表达出自己建设车夫邸舍的决心以及详细规划。 获得牛里长的支持后,陈初在村子显眼处张贴出精心撰写的告示。 这份告示里,他详尽地阐述了车夫邸舍的建设规划,涵盖房间数量、布局安排、马厩大小以及车夫休息区的配置等内容。同时,也明确点明了对工匠的具体需求,像建筑经验、擅长工种等方面。 消息如春风般迅速在周边乡村传播开来。 没多久,来自四面八方的工匠纷纷赶来。这些工匠不仅有牛家村本地的,还有来自吴家村、孟家村、梁家镇、禹城等地的,数量惊人地达到了一百多位。 陈初看到如此众多的工匠前来应聘,心情复杂。一方面,他很高兴有这么多人对自己的项目感兴趣,这意味着自己的规划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另一方面,他又有些头疼,这么多工匠,逐个面试必然耗费大量时间。 陈初深知时间的宝贵,尤其是在建设工程中,拖延一天就可能增加不少成本。于是,他决定先对前来应聘的工匠进行初步筛选。他邀请牛里长和几位经验丰富的村民一同帮忙,查看工匠们带来的以往作品和工具。那些作品精良、工具完备的工匠被挑选出来,进入下一轮面试。经过严格筛选,剩下三十多位工匠。 接着,陈初开始逐一面试他们。 在面试过程中,他详细询问了他们的建筑经验、擅长工种以及对车夫邸舍建设的想法。有些工匠提出了创新的设计方案,让陈初眼前一亮。 例如,有工匠建议在车夫邸舍屋顶设置通风口,保证室内空气流通;还有工匠提出在马厩设计上采用分层方式,提高空间利用率。而有些工匠则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扎实的技艺获得了陈初的认可。 经过仔细考量和比较,陈初按照计划,从众多工匠中优中选优,挑选出赵梓良、周力勤、吴勇、牛东、张全、刘安、孙大海、杨金龙、李山、王越这十名工匠。 陈初与他们签订合同,明确工作内容、工期和报酬。他明白,只有给予工匠合理的待遇和保障,才能让他们全心全力地工作。 在签订合同过程中,陈初特别强调了工程质量的重要性,要求工匠必须严格按照规划图和契约要求进行施工。 为确保工程顺利进行,陈初任命王越为工匠头目。 对于被淘汰的工匠,陈初也没有亏待他们。 一方面,他进行登记造册,安慰他们说以后有活计一定先找他们;另一方面,还给每位工匠支付五十文补偿费,让他们不白跑一趟,也让他们明白信任陈初不会吃亏。 这样的举动,让被淘汰的工匠感受到了陈初的诚意和善良,也为他赢得了更好的口碑。 随后,陈初就车夫邸舍建造材料事宜,与工匠头目王越进行了亲切交谈。这次交谈富有建设性且成效显着。 陈初对王越说:“王木匠,既然你负责车夫邸舍的建造工作,那我希望我们未来还有更多合作。所以,相互信任至关重要,你觉得呢?” 王越惶恐地回应道:“东家,有什么吩咐您直说,我一定按照您的要求去做。” 陈初温和地说道:“王木匠,这次车夫邸舍的建造,我打算采用包工包料的形式。” 陈初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接着说:“这是我画的车夫邸舍规划图,你看看需要采购哪些材料,列出采购清单后,估算一下费用,我预付给你,不够的话再补。” 王越看到规划图及说明里详细规定了工程的规模、样式、工期等要求,以及所需材料的品质,还写明了房间数量、布局、马厩大小、车夫休息区配置等,点点头说:“东家,这个规划很详细了。我现在就可以列出需要采购的材料名称、规格、数量等。” 陈初说:“好。另外,为了彼此有个约束,这里有份契约,你看一下如果没问题就签一下。” 契约是必需的,毕竟包工包料这种形式存在一定风险,工匠可能为了获取更多利润而在材料上偷工减料,所以陈初在契约中设置了一些监督和惩罚条款。 王越看了契约后,发现上面的条款都是工程项目包工包料的应有内容,便爽快地签了字,按了手印。 为确保工程质量,陈初又根据自己的构想,聘请另一位水平较高的工匠杨金龙担任监工,负责检查和验收工程质量。按照王越的预算,陈初预付了 400 两材料费,之后根据账目多退少补。 随着工程启动,牛家山热闹起来。工匠们忙碌的身影在工地间穿梭,锤子的敲打声、锯子的切割声交织成一曲劳动的乐章。 因为参与了缴纳土地契税中的二十五两集资,村民们也热情高涨地参与到车夫邸舍的建设中。 他们深知,在收入不变的情况下,只有节约成本,年终的分红才会更多。 他们把建设邸舍当成自己的事情,大家分工合作,有的搬运材料,有的搭建房屋,有的开垦荒地。村民们还为工匠们提供后勤保障,如运送材料、准备饭菜等。 他们的付出为工程的顺利进行提供了有力支持。 陈初也没闲着,除了去学堂上学,一有时间就到工地巡视,关注工程进展和质量。他会与工匠们交流,了解他们在施工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并及时给出解决方案。他还会检查材料的使用情况,确保没有偷工减料的现象发生。 与此同时,陈初考虑到当初马匹有的是租赁,有的是购买,车夫倒是招满了十名,但是,租赁的马匹运完萝卜后归还,现在只留下了两匹,加上自家孟晓燕离家时带来的一匹,也才三匹,实在与马车队的构想不符。因此,陈初又时常到梁家镇和禹城转悠,终于又买了七匹马,总算凑齐了十匹马。 这样,车夫邸舍建好后,车夫和马匹就配套了。 此外,在建设过程中,陈初也没有忘记苏苏教给他的武功。他每天都会抽出一些时间练习“灵猿闪避”和“猛虎扑击”这两招。他觉得这两招不仅能在危急时刻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还能锻炼自己的身体和意志。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车夫邸舍逐渐成型。原本只是陈初心目中的一个构想,如今正一步步变成现实。看着日益完善的建筑,陈初心中充满成就感。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座邸舍,更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晶,是牛家村未来发展的希望。 当然,工程并非一帆风顺。 在建设过程中,遇到了一些技术难题和材料短缺的问题。 比如,在搭建屋顶时,工匠们发现原本设计的坡度不够,容易积水。陈初没有气馁,积极与工匠们商讨解决方案。经过反复研究和试验,他们决定增加屋顶坡度,同时在屋顶上设置一些排水口,确保雨水能够顺利排出。 又如,工程进行到一半时,发现木材短缺。陈初四处寻找所需材料,跑遍了附近的乡村和城镇,终于找到了足够的木材。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这些问题都一一得到了解决。 原定三个月的工期,结果不到两个月,车夫邸舍一期工程就建成了。 陈初看着自己亲手打造的车夫邸舍,心中充满自豪和喜悦。他知道,这是他人生中的一个重要里程碑,也是他实现梦想的一个新起点。 他相信,在未来的日子里,车夫邸舍将会为牛家村带来更多的发展机遇,也会为自己的人生增添更加绚丽的色彩。 第85章 精挑细选表心意(一) 基本建好车夫邸舍后,陈初发现,居然已经快过年了。说起来,这是陈初穿越到这个时空后要过的第一个年。 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喜庆的气息,牛家村的人们开始忙碌地筹备着过年的事宜。 陈初决定好好地过这个特殊的新年。 “赵老三,陪我去一趟梁家镇,买点年货。”陈初对车夫队长赵老三说道。 赵老三连忙答应:“好嘞,东家。” 突然从厨房间传来孟晓燕的声音:“姐夫,你帮我照料一下铁锅,我要去镇上买点东西。陈初,等等我,我也想去买点东西。” 韩峰点点头,没说什么。 陈初往厨房间望去,只见韩峰仍旧在制作精盐,孟晓燕,却已经急吼吼地放下手中的活计,跑了出来。 陈初说道:“孟晓燕,你想要买什么,我给你带就是。” 孟晓燕连忙摆手,说道:“不用,再说我自己也还没想好买什么呢。” 陈初说道:“好吧。” 赵老三驾车,陈初和孟晓燕坐在车厢中,倒也不显得拥挤。 他们先是去集市采购了许多年货,有寓意吉祥的年画、红彤彤的灯笼,还有各种美味的食材。 突然间,他总觉得有件什么事情没做。 哦,是原主!原主喜欢公主赵心玉,如今公主应该还在禹城,那么,自己是不是该代表原主给公主送点什么礼物? …… 村西破庙的地下室里,赵心玉和秦凉、姜兰三人,也正张罗着过年。当然主要是秦凉和姜兰在张罗,赵心玉虽然也挂挂灯笼什么的,但更多的时候,是目光空洞地愣在那儿,想着自己的心事。 也许是忙忙碌碌才可以忘记许多痛苦,而一旦闲空下来,就会有许多心事拥挤在一起,令赵心玉愁肠百结。 不知道爹爹过得怎样?一个昔日的帝王,现如今的日子只怕还不如一个普通百姓。 而自己,也是东躲西藏,日子过得提心吊胆。 真正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凤凰落魄不如鸡!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把被软禁的爹爹解救出来;至于说帮爹爹复位,眼看新皇帝势力越来越大,地位越来越巩固,只怕,那终究是镜花水月,大梦一场。 以前,倒是花费了陈初不少钱财,陈初一直无怨无悔地帮助自己,只怕这一生无以为报,便只能…… 赵心玉突然脸上发烫,心道,胡思乱想什么呢? …… 而此时的陈初,在梁家镇商铺及摊位前来回转圈,思索着该给公主送什么礼物才好。最终, 他看中了一件厚实的羊皮袄,那羊皮袄又柔软,保暖性又很好,能够帮助公主抵御寒冷。羊皮袄的领口、袖口等边缘处用彩色的丝线绣了简单的花纹,又精致,又配得上公主的身份。 孟晓燕却在一些小的杂货摊前流连了许久,最后终于买到了一个满意的香囊。 这个香囊是用绸缎面料制成,颜色是深沉而典雅的深蓝色,或是稳重的深紫色,面料质地柔软光滑,触手生温。香囊呈圆润的椭圆形,边缘用细密整齐的针线缝制,做工精细,没有一丝线头外露。香囊的表面绣有精美的图案,香囊的收口处系着一条细长的丝带,丝带的颜色与香囊主体相搭配,质地更加轻盈柔软。丝带上还系着一个小巧的玉坠,玉坠呈圆形,质地温润细腻,雕刻着一对展翅欲飞的燕子,旁边还有十个小字“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孟晓燕心想,自己名字里正好有个“燕”字,把这个香囊当作礼物送给姐夫,姐夫是不是看见一次就会想起自己一次? 回到牛家村,陈初让赵老三把年货卸下来,并让赵老三帮忙张罗布置。 陈初自己,却开始为那件羊皮袄犯难。 公主在哪里呢?陈初并不知道。公主的行踪一直都很神秘。 第一次相见是自己正在和张若飞制作板凳,张若飞非议赵希时,公主突然出现;第二次是自己想把铜镜送给韩峰时,公主突然出现;第三次是自己发现马鞍下的纸条,按约定和公主在村西破庙相见;第四次是自己因为苏苏的原因到苏苏家,又恰好遇到了公主。 只好先去村西破庙试试运气了,看公主会不会去那里;如果不在,再去苏苏家看看了。 …… 也就在陈初从家里出发的前一刻,赵心玉和秦凉、姜兰也出发了。他们的目的地是苏苏家,还有…… 到了苏苏家,苏苏和苏婉宁也正在张罗过年,四处洒扫,张贴对联,悬挂喜庆灯笼。 “公主、秦将军,姜兰,你们这是?” 赵心玉说到:“快过年了,给先生送些点心。” 说着,赵心玉拿出准备好的枣泥酥、梅花糕等物事,放到桌上。 秦凉、姜兰也和苏苏、苏婉宁说着客套话。 苏婉宁忙给个人沏了茶水。 赵心玉喝了两口茶,准备告别时,看着屋内简陋的陈设,说道:“苏苏,以你的能力,何必隐居在这个小地方,何不助我救出我爹爹?到时候你弄个宰相当当,岂不是大快平生,一舒胸中抱负?” 苏苏为难地说道:“限于诺言,我不可能介入皇室争斗。请公主见谅。” 秦凉哼了一声,说道:“这人拘泥于承诺,公主不必劝他了,我们走。” 苏苏躬身表示歉意,赵心玉只好和秦凉、姜兰二人离开了。 随即赵心玉又和秦凉、姜兰一起,乔装打扮,悄悄拜会了禹城知县范坤。 陈初在前往村西破庙的路上,心中既紧张又期待,他不知道能否遇见公主,也不知道公主见到这份礼物会有怎样的反应,更不知道自己窃取原主的感情果实,这样做是否正确。只是潜意识里,既然占据了原主的身体,就应该为原主了却这份心愿。当然,毋庸讳言,还真有那么一点点对公主的爱慕。 可惜的是,陈初到村西破庙,根本没有见到公主等人。白跑一趟,心潮反而更加起伏,渴望能见到公主。 陈初无奈地从村西破庙离开,决定前往苏苏家碰碰运气。一路上,他的心情愈发忐忑,手中紧紧握着那件羊皮袄,仿佛那是他与公主之间的某种联系。 当他来到苏苏家时,苏苏和苏婉宁告诉陈初,公主等人刚刚来过,至于去哪儿了,还真不知道。 就差那么一丢丢,陈初懊恼地想道。赵心玉,你在哪里? 陈初心里突然涌起从未有过的对公主的强烈思念。 第86章 精挑细选表心意(二) “姐夫,把眼睛闭上!”牛家村陈初家的厨房里,孟晓燕把手藏在身后,目光灼灼地看着韩峰说道。 韩峰看着孟晓燕可爱的模样,突然想起亡妻孟晓韩,不由心头一痛,但还是依言闭上了眼睛。 孟晓燕察觉到韩峰眼中流露的一丝痛楚,立刻明白韩峰定是想起了姐姐,心中不由微叹。 孟晓燕微微抿了抿唇,压下心中的情绪,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韩峰面前。她从身后拿出一个用蓝色碎花布包裹着的东西,小心翼翼地递到韩峰面前。 “姐夫,好了,可以睁开眼睛啦。”孟晓燕的声音带着些许期待和兴奋。 韩峰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孟晓燕手中那个包裹,他有些疑惑地看向孟晓燕。 孟晓燕笑着将包裹打开,里面是一个精致的香囊。 香囊是用深蓝色的绸缎制成,上面用金色的丝线绣满了细密的花纹,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微微的光泽。 香囊的收口处系着一条淡蓝色的丝带,丝带上挂着一个小巧的玉坠,玉坠雕刻成了一展翅欲飞的燕子,晶莹剔透。 “姐夫,这是我专门给你挑的香囊。我知道姐姐以前也给你送过,我挑的肯定比不上姐姐的,但我希望你能喜欢。”孟晓燕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她看着韩峰,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香囊的边缘。 韩峰微微一愣,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伸出手,轻轻接过香囊,香囊上还带着孟晓燕的体温,暖暖的。 他仔细地看着香囊上的花纹,手指轻轻摩挲着玉坠,仿佛能从这个香囊上感受到孟晓燕的用心。 随即,韩峰看到了玉坠上的十个字: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一刹那间,韩峰明白了孟晓燕的心意,不由起了全身的鸡皮疙瘩,一种热流在心头流淌,让他几乎不能呼吸。 韩峰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他想起亡妻,想起了自己身负的血海深仇,心头的热血顿时冷却下来。 “晓燕,谢谢你。”韩峰的声音有些低沉,他抬起头,看着孟晓燕的眼睛,心中隐隐作痛。 孟晓燕听到韩峰的话,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姐夫,你喜欢就好。我想姐姐在天上看到你带着这个香囊,也会开心的。” 韩峰微微点头,将香囊随意往怀里一放,就一言不发地继续制作精盐了。 厨房里似乎弥漫着两股气息,一股是温馨,另一股是冷静。也不知这两股气息,最后是温馨弥漫了冷静,还是冷静凉透了温馨? …… 赵心玉、秦凉、姜兰三人,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来到了范坤的府邸后门。 秦凉上前轻轻敲门,节奏三长两短,这是他们事先约定好的暗号。 不一会儿,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探出头来,看到是他们,便迅速将他们迎了进去。 穿过狭窄的后巷,来到了一间幽静的书房。范坤早已在此等候,他身着便服,但眼神中仍透露出一丝威严。看到赵心玉等人进来,他连忙起身行礼。 “公主殿下,您能来,下官深感荣幸。” 范坤恭敬地说道。 赵心玉微微点头,神色凝重地说:“范知县,如今局势如一团迷雾,本宫此次前来,是想与你商议如何应对当前困境。” 范坤叹了口气,说道:“公主殿下,如今新皇势力如日中天,我们行事需万分谨慎。禹城虽在下官管辖之下,但城内各方势力错综复杂,稍有不慎,便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赵心玉皱了皱眉,说道:“本宫明白,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范知县,你在禹城时日也已不少,想必对城中情况了如指掌,可有什么良策?” 范坤沉思片刻,说道:“公主殿下,当下我们可先暗中联络城中一些忠义之士,逐步壮大我们的力量。同时,要密切关注新皇的动向,寻找他的破绽。此外,我们还需加强对自身的保护,以免被敌人察觉。” 秦凉在一旁插话道:“范知县,我们的人手和物资都十分有限,如何才能有效地联络忠义之士呢?” 范坤微微一笑,说道:“秦将军,下官倒是有个主意。我们可以利用城中的一些商会和行会,以商业往来为掩护,暗中传递消息,拉拢人心。这些商会和行会在城中有着广泛的人脉和资源,只要我们运作得当,定能有所收获。” 赵心玉听后,觉得此计可行,便点头说道:“好,就依范知县所言。此事需尽快着手办理,切不可走漏风声。” 范坤连忙应道:“公主殿下放心,下官一定全力以赴。” 接着,他们又商议了一些具体的细节,包括如何与商会和行会接触、如何传递消息等。不知不觉,夜已深了,赵心玉等人担心久留会引起他人注意,便起身告辞。 范坤将他们送到后门,再三叮嘱他们要小心行事。 赵心玉等人离开范坤府邸后,迅速消失在街道中,他们深知,未来的路还很长,充满了挑战和危险,但他们为了恢复旧朝,为了救出被软禁的皇帝,必须勇往直前。 …… 在村西破庙和苏苏家中都没有找到公主,陈初跌跌撞撞往家中回转,总觉得心口有一股热流无法平息。 他沿途四下张望,只盼身后能突然响起公主的呵斥声。只是四周除了呜呜的风声,再无其它动静。 陈初回到了家中,看了一眼厨房里还在一丝不苟制作精盐的韩峰和孟晓燕,不由心中愧疚,他们都在为自己的未来理想努力奋斗,自己却迷失在儿女情长里,真是不务正业啊,便歉意地说道:“韩大哥、晓燕妹子,快过年了,你们也歇歇吧。” 孟晓燕笑道:“不用,陈大哥,我觉得和韩大哥就这样一直忙碌下去,其实是再美好不过的事情。” 韩峰低着脑袋,继续手里的活计,不言不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初秒懂孟晓燕的想法,就好比后世出外坐高铁,恰好对面有个养眼的美女,只希望旅途一直进行下去,永不停息。 大概孟晓燕现在也是这感觉,只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哪怕一直做着再平凡再辛苦的事,也是快乐的。 第87章 少女情怀总是诗(一) 陈初不再言语,出了厨房,独自回了卧室,随意躺在床上。 “陈初,你在吗?”门外一声娇柔的呼唤传来。 陈初听出是邻居家田秀秀的声音,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前去开门。 门打开,田秀秀站在门口,她身着一袭淡粉色的长裙,头发简单地挽起,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旁,更衬得她面容娇艳动人。 她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食盒,看到陈初开门,脸上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 “陈初,我做了一些点心,想着给你送点过来。”田秀秀轻声说道,声音如同黄莺出谷般悦耳。 陈初有些意外,但心中也涌起一丝喜悦,他连忙让田秀秀进屋。 田秀秀走进房间,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食盒,里面是一盘摆放整齐的精致点心,点心的形状小巧玲珑,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这是我新学做的桃花酥,你尝尝看。”田秀秀说着,拿起一块点心递给陈初。 陈初接过点心,咬了一口,酥脆的外皮和香甜的内馅在口中散开,味道十分美妙。他不禁赞叹道:“秀秀,你做的点心真好吃。” 田秀秀听到陈初的夸奖,脸上泛起红晕,她微微低下头,轻声说道:“你喜欢就好。我看你最近好像挺忙的,要注意休息,别太累着自己了。” 陈初心中一暖,他看着田秀秀,眼神中多了几分温柔。“谢谢你,秀秀。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田秀秀起头,看着陈初的眼睛,说道:“我挺好的,就是有时候会觉得有点无聊。你呢?你在忙什么呢?” 陈初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我在想一些事情,关于未来的打算。现在的局势不太稳定,我想为大家做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从何做起。” 田秀秀轻轻握住陈初的手,说道:“陈初,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陈初感受到田秀秀手中的温暖,他心中一动,突然有一种想要将田秀秀拥入怀中的冲动。 田秀秀似乎知道他的想法,红着脸靠在了他怀里,说道:“陈大哥,让我靠一会,可以吗?” 陈初喘着粗气,吭哧吭哧没有说话。一阵微风吹来,陈初这才冷静了下来,轻轻拍了拍田秀秀,低声道:“秀秀。” 陈初没有继续说话,因为他实在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什么。 田秀秀说道:“陈大哥,别说话,一会儿就好。” 便在此时,只听有人呵斥道:“哟,真甜蜜啊!” 陈初一听,暗道一声,坏了,这是赵心玉的声音。早不来晚不来,恰好此刻与田秀秀处于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地状态,公主来了。 赵心玉瞪着陈初和田秀秀二人,进了屋,把手中的礼盒往桌上一扔,说道:“陈初,这是我给你的新年礼,没想到你倒是在这里逍遥快活。” 赵心玉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和酸意,眼神冷冷地扫过陈初和田秀秀。 陈初顿时有些慌乱,他连忙从田秀秀身边站开,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心玉,您误会了,秀秀她只是给我送点心来,我们没什么的。” 田秀秀也被赵心玉的突然到来吓了一跳,她赶紧福了福身,说道:“心玉姑娘,我只是……” 赵心玉却打断了她的话,“哼,不管你们有没有什么,我看到的就是这副模样。陈初,你还真是见一个爱一个啊!” 陈初面露尴尬之色,他知道公主对自己的心意,如今这局面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他挠了挠头,说道:“心玉,您听我解释,我对您的心意从未改变过。只是今天秀秀过来,我也没想到会……” 赵心玉冷笑一声:“没想到会怎样?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在,你就可以和别的女子这般亲密了?” 田秀秀见状,心中有些委屈和失落,但她也看出来陈初对赵心玉的心意,便轻声说道:“心玉姑娘,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这时候来打扰陈大哥,我这就走。”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陈初却拉住了她的手,说道:“秀秀,你别走,这事不怪你。” 赵心玉看到陈初拉住田秀秀的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陈初,你心里还有我吗?” 陈初无奈地松开田秀秀的手,对公主说道:“心玉,您先消消气。我和秀秀真的只是普通朋友,您不要误会。您大老远来,一定累了吧,先坐下喝杯茶。” 赵心玉哼了一声,坐在了椅子上,但眼神还是狠狠地盯着陈初和田秀秀。 陈初赶紧给公主倒了杯茶,递到公主面前,说道:“心玉,您尝尝这茶,是我新泡的。” 赵心玉接过茶,却没有喝,只是放在桌上,说道:“陈初,你说你对我的心意从未改变,那你准备怎么证明?” 陈初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公主会这么问,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过了一会儿,陈初说道:“心玉,我会用行动证明的。我会努力为您做更多的事情,保护您,让您过上好日子。” 公主看着陈初,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但嘴上还是说道:“希望你说到做到。还有,以后离这个女人远点。” 陈初无奈地点点头,说道:“好的,心玉。” 田秀秀站在一旁,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自己和陈初之间可能不会有什么结果,但她还是忍不住喜欢陈初。 她默默地收拾好食盒,对陈初说道:“陈大哥,那我先走了。你……你自己保重。” 陈初看着田秀秀,眼中满是愧疚,他说道:“秀秀,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田秀秀摇摇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赵心玉看着田秀秀离去的背影,心中的气也消了一些。她对陈初说道:“陈初,以后不许再和别的女人有这样的亲密举动,否则我饶不了你。” 陈初连忙点头称是。 赵心玉又看了看桌上的礼盒,说道:“这礼盒里的东西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你可要好生珍惜。” 陈初说道:“多谢,你的礼物,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心玉,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赵心玉说道:“那可不行,你得等我离开以后才能打开。” 陈初笑笑,心道:“礼盒里装的是什么呢?这么神神秘秘的?” 但既然赵心玉说现在不让打开,那就等等吧。 毕竟,女人心,海底针,也许不经意间,就把女人得罪了。 第88章 少女情怀总是诗(二) 房间里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陈初这才想起自己要送给公主的礼物还没给对方,不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道:“瞧我这记性。” 随即,陈初拿出那件羊皮袄走到赵心玉跟前,递给赵心玉。 那是件厚实的羊皮袄,又柔软,保暖性又很好,能够很好地抵御寒冷。羊皮袄的领口、袖口等边缘处用彩色的丝线绣了简单的花纹,又精致,又配得上赵心玉的身份。 “心玉,这是送给你的,愿你三冬不寒。”陈初柔声说道。 赵心玉接过羊皮袄,看着陈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若有所思地说道:“陈初,无论从前如何,也无论以后如何,谢谢你。” 陈初心中咯噔一下,隐约觉得赵心玉话里有话,莫非公主知道自己并非从前的那个陈初?但这不可能啊。 陈初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说道:“公主,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你住哪?要不要送你?” 赵心玉说道:“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她暂时还不想让陈初知道自己的住处,倒不是信不过陈初,而是她如今的处境很危险,不可能要求陈初时时刻刻保持警惕,那么让陈初知道了她的住处,无疑对双方都有危险。 陈初也不勉强,在大门口目送公主走到不见了背影,这才关门进屋。 赵心玉自然也是等陈初看不到自己了,才纠正自己的方向,依旧回了村西破庙。 陈初进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绪,这才打开公主送的礼盒。 却见礼盒里有三件物事:桃花酥、铜镜、还有一张纸。 快过年了,送桃花酥可以理解;铜镜失而复得,也可以理解;纸条是怎么回事? 陈初好奇地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生辰八字。 陈初欣喜若狂,不用说,这定是公主自己的生辰八字,公主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穿越到这个时空,自己也有心上人了。 不过陈初有些忐忑,如果赵心玉知道自己并非原先那个,会怎么想?要不要挑个时间,把自己在这个时空最大的秘密,告诉公主? 陈初一时间患得患失,举棋不定。 这一天注定是夜不能眠的。当然,夜不能眠的,不仅仅是陈初。 “老爷,不好了,你看这个。” 刑部员外郎钱升的家中,管家卢明突然急匆匆地闯到了书房,将手中的纸条递给钱升。 钱升呵斥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钱升接过纸条,打开一看,脸色一时喜悦,一时沉冷,阴晴不定。 纸条上只有寥寥数字:你儿未死,想救其命,今夜子时,速至“悦来客栈”,只可一人前来,否则后果自负。 钱升思索半响,说道:“老卢,此事不得告知任何人。” 管家卢明说道:“是。老爷,你真要去吗?小心有诈。” 钱升叹道:“奋斗一辈子不就是为了孩儿吗?但凡有一点希望,我都不可能放弃,再说现在的确发生了友仁的‘尸体’不见的情况,万一人家说的是真的呢?无非是提点条件吧,死马当活马医了。” 夜色渐渐笼罩了整个禹城,黑暗如同一张巨大的网,悄然无声地铺开。 子时将至,钱升身着一便衣,怀揣着紧张与期待,独自出了家门,朝着悦来客栈走去。 街道上冷冷清清,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打破寂静。月光洒在石板路上,映出钱升匆匆的身影。 终于,悦来客栈出现在眼前。钱升深吸一口气,迈进了客栈的大门。 客栈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灯火昏黄,只有几个零星的客人在角落里低声交谈。 钱升环顾四周,却不见有人前来接应。 “店家,可有人在此等我?” 钱升压低声音问道。 店家抬起头,睡眼惺忪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便又低下头去。 钱升心中涌起一丝不安,但他还是找了个角落坐下,眼睛紧紧盯着门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子时已过,却依然不见任何动静。 钱升的手心全是汗水,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圈套。 正当他准备起身离开时,一个黑影突然闪进了客栈,径直朝他走来。 “钱大人,久等了。” 黑影压低声音说道,声音沙哑而冰冷。 钱升站起身来,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了来人。那是一个黑衣人,面部也罩着黑布,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神中透着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你究竟是谁?我儿在哪里?” 钱升急切地问道。 男子冷笑一声,说道:“钱大人,别着急。你儿子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只要你答应我们的条件,自然会让你们父子团聚。” “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答应。” 钱升毫不犹豫地说道。 男子凑近钱升,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钱升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挣扎。 “你们这是要我犯下大错啊!此事一旦败露,我全家都将性命不保。” 钱升声音颤抖地说道。 男子却不为所动,冷冷地说道:“钱大人,你可要想清楚了。是你儿子的性命重要,还是你的前程重要?你在刑部任职多年,想必也知道我们的手段。如果你不答应,你就永远别想再见到你儿子。” 钱升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和矛盾之中。他望着眼前这个冷酷的男子,心中痛苦万分。一边是自己坚守多年的原则和底线,一边是儿子的生死存亡。他该如何抉择? 黑衣人不管钱升的绝望、痛苦与纠结,一交待完,立刻匆匆离开了。 …… 黑衣人走得再快,依然留下了踪迹,当然,对于高手而言。 阿达无疑是这样的高手。 奉御史台监察御史萧允正之命,阿达这些日子一直在追踪着黑衣人。 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今天阿达心血来潮,想起去看看钱府有什么动静,谁知道就有了重大收获。 白天钱府管家卢明在院子里看到射在门口柱子上的字条,跌跌撞撞向刑部员外郎钱升汇报,恰好被阿达看到,并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这才有了夜晚子时的跟踪。 第89章 捷足先登转物资 阿达远远跟着黑衣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了废弃的矿场。 这一幕,自然没有逃过也在暗中监视的秦凉的眼睛。 白天张罗过年的物事,晚上,秦凉依然到矿场进行监视。毕竟,现在还不知道这些奴奴挟持了钱友仁,究竟想干什么。在弄清楚奴奴的目的前,秦凉是不会懈怠的。 黑衣人回身查看了一圈,并无所获,这才走到石壁上的机关前,按下了按钮。 随即,一个地下通道的入口显现出来。 那入口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 黑衣人进去许久,阿达才走到石壁机关跟前,也是按下了按钮,进入洞口。 如同秦凉曾经的发现一样,阿达也发现了洞口后面的一间间房屋,以及房屋里堆放的各种各样的物事,如皮革制品、毛织品、马匹牛羊等,最后,还发现了绑在柱子上的钱友仁。 不过,阿达的见识不如秦凉,没能看出来,房屋里堆着的物事,应该是属于奴奴的。 至于刚刚跟踪的黑衣人,并无踪迹,显然,这儿另有出口,不过一时间不适合大张旗鼓寻找,免得打草惊蛇。 阿达也是连忙返回,去汇报御史老爷萧允正了。 秦凉随后也离开了矿场,心想,这倒是个新情况,这个地方被御史台监察御史萧允正的家人发现,情况变得微妙了。 忽然想起矿场地下密室那么多的财物,总觉得应该做点什么,不然,等御史老爷萧允正真刀真枪地杀过来,这些物资定然是充公了,这可不是公主想看到的。 秦凉立刻使用绝顶轻工,飞速回村西破庙报讯。 赵心玉听到这个消息,略作思索,说道:“我们人手有限,要想悄无声息地弄走这些物资,几无可能,不过,陈初那倒是有马车队,不如做个当顺水人情,把这些物资送给陈初。” 秦凉明白自家公主跟陈初之间的关系,便点点头,说道:“好,那我去通知陈初。” 赵心玉说道:“你叮嘱陈初,要快,今夜就要行动,否则,明天也许就是御史萧允正集结人马去端了矿场的地下室了。” 秦凉点点头,立刻飞奔而出,直往牛家村陈初的住处去了。 陈初已然睡下,因为想着白天的心事,本就没睡多安稳,迷迷糊糊中突然耳朵一痛,正要喊出声来,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陈初,是我,别喊。” 陈初借着窗口透进的月光,依稀辨认出扯自己耳朵的人正是秦凉。 陈初轻声道:“秦将军,三更半夜的,你这是做什么呢?要抢占我的被窝么?” 秦凉不理睬陈初的胡说八道,正色道:“陈初,有一笔小财,不知道你想不想发?” 陈初的兴奋曲线立刻陡峭起来,说道:“秦大叔,什么小财,快说给我听听。” 秦凉当下不及细说,只简要说道:“在废弃矿场有许多地下室,里面堆得物资,是东朝的敌人奴奴的,你要不要?” 陈初说道:“当然要。” 秦凉问道:“物资有点多,你要不要把车队组织起来,用马车物资全部转移?” 陈初心想,这些物资目前不属于自己,不可能使用系统的功能,直接转移到系统空间,也只好动用车队了。 虽说是深夜了,不过,养兵一世,用兵一时,这样也能考验一下马车队里招募的十个车夫的忠诚度。 陈初立刻和秦凉一起,到车夫邸舍集结所有车夫马匹。还不错,十个车夫,没有一个有怨言。毕竟,陈初待他们不错,再说这种意外之财,虽然有些让人心里犯嘀咕,但物资是东朝的敌人奴奴的,大家心里并无太多心理负担。 陈初又让赵老三负责把每辆马车的蹄子都包上布条,以便让马匹走路时声音尽可能轻,便关照,等会一定要尽量把印痕都消除掉,防止被人追查到。 陈初和十辆马车跟着秦凉,在深夜悄悄来到了废弃矿场,把地下室里的物资悄悄搬上了马车,又悄悄回了车夫邸舍。 其间,陈初特别注意消除痕迹,直到自己都看不出痕迹,才放心离开。 不过,这么多物资放在车夫邸舍,也还是不太安全,陈初考虑继续车夫邸舍的二期工程,涵盖军事、隐秘等功能。 陈初把想法跟秦凉一说,秦凉表示一定会帮忙。毕竟,二期工程可不像一期工程,再大规模招聘普通工匠,就有点纸包不住火了,一旦二期工程公开化,恐怕官府会过问,即便范知县是自己人,也不容易应付。 好在,这批物资的失踪,无论是奴奴还是御史萧允正,都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寻找。而且,说不定,他们还会互相猜疑。 果然,第二天,萧允正集结了大批官方人马,由阿达指路,来到废弃的矿场,按下机关,在地下室四处搜寻。 可惜,地下室只是一地鸡毛,甚至说鸡毛都没了。 萧允正大为光火,问道:“阿达,你说的物资呢?你说的钱友仁呢?” 阿达早就傻眼了,没想到,事情变成了这样。 阿达在四周查看良久,依然没有任何发现,只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御史老爷,我辜负了你的信任,请老爷责罚。” 萧允正叹了一口气,说道:“阿达啊,叫我说你什么好呢?你一向自诩功夫了得,这次定是被人跟踪了,或者被黑衣人给发现了,唉。” 阿达满脸愧色,一副认打认罚的样子。 萧允正摆摆手,说道:“起来吧,我们走。” 远处的草丛里,一个黑衣人看到官府大队人马离开了,这才舒了一口气,恨恨地说道:“钱升,定然是钱升,你这是不想要儿子的命了?” 原来,奴奴在地下密室另一个隐秘的住所,听到外面大张旗鼓,大批人员马匹来到,顾不得研究物资是怎样失踪的,连忙转移了钱友仁。 昨夜陈初自然是有机会救下钱友仁的,但听从秦凉建议,一来钱友仁目前和自己并无瓜葛,二来关着钱友仁的房间不像其它房间,不但有人看守,而且到处布满了警铃,要救出钱友仁势必惊动看守触动警铃,藏在暗处的奴奴怎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只怕钱友仁没救出来,就连物资也无法安全转移了。因而,就把钱友仁留在原处了。 第90章 进退两难谁人知 黑衣人一边嘟囔着,一边迅速离开了隐藏的草丛,消失在夜色之中。 萧允正带着阿达等人无功而返后,心中满是疑虑和不甘。他坐在书房中,眉头紧锁,思索着这一系列离奇事件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阿达建议道:“御史老爷,这事情要不要通知钱府?” 萧允正略一思索,说道:“也好,毕竟钱友仁才是整个事件的核心,不如让钱升知道,所谓打草惊蛇,我们先看看这事对钱府有什么影响,事情或许就会水落石出。” 不久,钱府接到阿达的传讯,得知了黑衣人及其密室中藏的物资失踪,而钱友仁也一并失踪的事。 钱升在书房中来回踱步,面色凝重。他得知废弃矿场的物资丢失以及儿子钱友仁被转移的消息,心中焦虑万分。 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一旦处理不好,不仅会影响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甚至可能会危及整个家族的利益。 那天在悦来客栈接头时,黑衣人的话语仍在耳边:只要你主导重新审理商贾沈荣的案子,推翻原先的死刑判定,你儿子钱友仁就性命无忧,否则…… 现如今,物资丢失,儿子失踪,也不知道儿子是否还在黑衣人手中?物资也不知道究竟是黑衣人藏起来了,还是被其它势力给劫掠了。如果物资是其它势力劫掠了,黑衣人会不会怀疑之自己弄的鬼,进而报复到钱友仁身上? 那个沈荣的案子水深得很,当初,沈荣本是东朝一位颇有名望的商贾,经营着诸多生意,与各方势力都有一些往来。他被东朝与奴奴边境的奴奴都巡检司指控涉及多起重大的经济犯罪案件,涉嫌长期向奴奴走私东朝先进的铁制武器,如长矛、长枪、单刀、双刀、狼牙棍(外包铁皮)、甚至三弓床弩、火药箭、霹雳炮等。 当时有刀枪及床弩拆解后的零部件等被缴获,更有沈荣的仆从被抓获,可谓物证人证俱全,证据确凿,经秦凤路提点刑狱司初审认定罪名成立,因案件特别重大,而且走私对象奴奴是东朝的死敌,大是大非面前没人敢为沈荣说情,最终经大理寺审理后,判决沈荣死刑,待案件中涉及的其他可能案犯查出后一并执行。 沈荣死刑没有问题,的确走私案情特别严重,关键是,沈荣走私这么多年,一直没出事,要说没人充当保护伞,鬼才信! 所以,后续案件的发展,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钱升做梦也没想到,这个烫手山芋,竟然因为儿子钱友仁的性命掌握在黑衣人手中。那天黑衣人虽然没有表明身份,但钱升依然猜出,这些黑衣人定然是奴奴,与东朝不死不休的奴奴! 难道,因为儿子,自己要成为背叛朝廷背叛国家的罪人? 钱升痛苦得闭上了眼睛,双手紧紧握拳,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他的内心陷入了极度的挣扎和矛盾之中。 一方面,他对儿子的安危忧心如焚,那是他的血脉至亲,他怎能忍心看着儿子命丧黄泉;另一方面,他深知自己若是按照黑衣人的要求去做,那将是对国家和朝廷的背叛,这是违背他的良知和一直以来所坚守的道德底线的行为。 他缓缓地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心中的阴霾如同这夜色一般浓稠。他想起自己多年来在仕途上的兢兢业业,一直秉持着公正和忠诚为朝廷效力,可如今却面临着这样一个几乎将他逼入绝境的抉择。 “老爷,您别太着急了,总会有办法的。” 管家卢明在旁轻声劝慰道。 钱升苦笑着摇摇头,“办法?哪里还有什么办法。我若不救友仁,他必死无疑;可我若救他,就要成为千古罪人。” 他重新回到书桌前,坐下,拿起桌上的笔,却又心烦意乱地放下。他试图理清思绪,寻找一条既能救儿子又不背叛国家的出路,但思来想去,却发现似乎没有任何两全之策。 钱升在书房中踱来踱去,终于停下了脚步,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他决定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他要主动出击。他对卢明吩咐道:“老卢,你去秘密联系一些我们在江湖中的朋友,让他们帮忙打探一下儿子的下落,以及那批物资的去向,还有那些奴奴的动向。另外,再派人去密切监视那些与沈荣案子有关的关键人物,尤其是他的竞争对手和那些在官场中表现异常的官员,看看他们有什么动静。” 卢明说道:“是,老爷。” 卢明领命而去后,钱升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他知道,这是一场豪赌,如果赌赢了,或许他能保住儿子和家族;如果输了,那后果将不堪设想。但他别无选择,只能在这错综复杂的局势中寻找一线生机…… 而此时,在钱府的某个角落里,一个黑衣人悄悄地闪过。他听到了钱升和卢明的谈话,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随后消失在黑暗之中…… 而陈初这边,成功转移了物资后,开始着手规划车夫邸舍的二期工程。他深知此次行动虽然顺利,也还算隐秘,但所谓纸包不住火,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终究会引起各方的关注,必须加快工程进度,确保物资的安全存放以及日后的使用。 赵心玉知道陈初的处境,便让秦凉协助陈初,加快车夫邸舍的二期工程建设。 秦凉自然闲不下来,一方面要协助陈初筹备工程所需的材料和人力,另一方面密切关注着奴奴和官府的动向。他担心奴奴会因为物资的丢失而疯狂报复,也担心官府会察觉到蛛丝马迹,进而对他们展开调查。 此外,上次向马京发出信号后,还没有见到马京过来。也不知道马京什么时候能来禹城,那样的话自己做事就方便多了。 开封城里的都虞侯马京上次收到昔日上司秦凉的求援信号,就立刻向皇帝赵德山申请到禹城帮助御史台监察御史萧允正调查钱友仁尸体失踪之事,当时赵德山以为没什么大事,用不着大费周折,便没有立刻答应,只说再等等看。直到近日萧允正飞鸽传讯,说是发现此事可能跟奴奴有关,赵德山才重视起来,想起马京的请求,心想马京即便和赵希的势力仍有藕断丝连,再怎么也不会跟奴奴串通,便同意马京奔赴禹城协助萧允正查案。获得皇帝准许后,马京立刻赶往禹城。 第91章 新春佳节送福利 春节终于到了,禹城县境内,无论是县城,还是各个乡镇,都弥漫着浓浓的节日氛围。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红绸飘舞,人们的脸上洋溢着喜庆的笑容。鞭炮声此起彼伏,孩子们穿着新衣在街头嬉笑玩耍,手中拿着糖葫芦等小吃,享受着这欢乐的时光。 钱府中,下人们也在忙碌地准备着过年的事宜。尽管钱升心中忧虑重重,但在这个传统佳节面前,也不想让府中的气氛过于沉闷,强打起精神指挥着各项事务。然而,他的心思却始终不在这些节庆的准备上,时不时地望向门口,期待着卢明能带回关于儿子的消息。 陈初的车夫邸舍也有了一些过年的气息,虽然大家都知道目前的局势紧张,但春节的到来还是让众人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陈初,给车夫们发放了一些过年的物资和红包,感谢他们这段时间的辛苦付出。车夫们感激不已,纷纷表示会继续好好干活,支持陈初。 从车夫邸舍回到家,陈初进了屋子,看到韩峰和孟晓燕难得在正堂休息,吃着些点心糖果,便笑道:“两位,今天过年,忙碌了这么长时间,谢谢你们的支持和陪伴。韩峰,这是给你的礼袋。” 韩峰笑着走到陈初跟前,接过了礼袋,往怀里一塞。 陈初诧异道:“韩大哥,不看看多少?” 韩峰笑道:“无论多少,我都感激。” 陈初摇摇头,对这种没有兴奋点的男人,还很是没办法。 随即,陈初说道:“晓燕妹子,你也有礼袋。” 孟晓燕兴奋地张开臂膀往陈初奔过来,陈初张开臂膀,以为要等来孟晓燕一个拥抱,谁知道孟晓燕越过陈初,一把抱住韩峰,说道:“姐夫,让我看看你得了多少赏钱。” 韩峰尴尬地推开孟晓燕,说道:“那有什么好看的,你要,我送给你也成。” 孟晓燕心中叹了口气,转身不理睬韩峰,走到陈初面前,说道:“陈初哥,我代自己和韩峰谢谢哥的赏钱。” 陈初笑道:“一点小意思,这是你的礼袋,拿着吧。” 孟晓燕兴奋地接过,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里面有一贯钱,顿时喜上眉梢。 而萧允正这边,虽然因为矿场物资和钱友仁失踪的事情而感到挫败,但春节的到来也让他暂时放下了工作的烦恼,与家人一起共度佳节。然而,他的心中始终对这个案件耿耿于怀,在与家人团聚的间隙,也会不时地思考着案件的种种线索和疑点。 此时,马京带着精心挑选的三十名心腹随从,终于快马加鞭赶到了禹城。他没有直接去萧允正的府邸,而是先在一家客栈安顿下来。 见萧允正之前,他得先见见公主和秦将军。 安顿好随从后,马京独自一人来到牛家村村西破庙,观察周围没人后,马京按照约定的三长三短节奏,敲击着庙中的佛像。 随即佛像某处出现了一个洞口,秦凉从洞口走了出来。 马京连忙行礼,躬身道:“秦将军。” 秦凉摆摆手,说道:“马都虞候不必多礼,快随我进去。” 马京于是随着秦凉从洞口进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却是一间大屋。 公主赵心玉和侍女姜兰正笑盈盈地等着他们。 马京看到赵心玉,连忙行礼道:“有劳公主久等了。” 赵心玉笑道:“马都虞候,终于把你等来了。大过年的,辛苦马都虞候了。” 马京连忙说道:“公主言重了,属下愧不敢当。” 姜兰也行礼道:“见过马都虞候。” 秦凉说道:“马都虞候,客套的话就不多说了。现如今,钱升丢了儿子钱友仁,本以为钱友仁是被那所谓的青年才俊林宇等打死的,谁知道案中有案,钱友仁根本是被奴奴用药假死,奴奴本藏身于废弃矿场,我打探得知奴奴在废弃矿场藏着许多走私交易物资,便通知陈尧的孙子陈初转移了物资。现如今,你明面上需要配合御史台监察御史萧允正调查钱友仁一案,暗地里,我希望你协助陈初建设车夫邸舍二期工程。另外,奴奴的势力不小,你带来的兵马,可以作为一路奇兵,关键时候克敌制胜。最后,最近钱府请人打探起沈荣的案件相关人员,奴奴劫掠钱友仁,似乎跟沈荣的案件有关,你心里有数就行。” 马京说道:“是,将军,属下明白。” 秦凉说道:“快别这么说,我不再是你的上司,你也不再是我的下属,你要真看得上我,把我当朋友就是。” 马京仍说道:“是,将军,属下明白。” 秦凉苦笑着摇摇头,便只好不在意马京的称呼了,说道:“马都虞候,陈初那边可能工程比较着急,你有时间,就立刻去找陈初。” 马京说道:“是,将军,属下明白。” 秦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赵心玉和姜兰在旁边看了直笑。 马京尴尬地说道:“将,那个,秦兄,那我先去拜会陈初了。公主,姜姑娘,告辞。” 赵心玉笑着摆摆手,示意马京自去。 马京告别公主等人后,便径直前往陈初的住处。一路上,他都在思索着秦凉交代的任务,心中对接下来的行动有了初步的规划。 当他来到陈初家时,陈初正和韩峰、孟晓燕在商议着春节以后的安排。 春节后,没多久陈初就得参加童子试了,以后花在牛家村大小事务的时间,肯定会少很多,因此,陈初势必要把许多事托付给韩峰和孟晓燕。 制盐的事当然还得继续,不过陈初提议,可以找些可靠的人手,不一定非得韩峰、孟晓燕自己着手忙于制作精盐,这样才能腾出精力和时间。 开荒的事不能停,一来收益可观,二来可以获得牛家村村民的人心,何乐而不为? 油布制作属于开荒等农作事宜的配套,虽然可以委托给田壮壮一下,但管理还得是韩峰或者孟晓燕。 车夫邸舍的二期工程包括后面的经营管理,以及马车队的管理,陈初可能都要慢慢当甩手掌柜了,因而,韩峰和孟晓燕及早熟悉起来,是必须的。 毕竟,一旦踏上了科举之路,纵然前面荆棘遍地,陈初也只能一往无前了,毕竟,时间不等人,奴奴、契契、真真、蒙蒙,以及大虫倭寇,随时可能来袭,一个应付不好,文明就得毁于野蛮。 第92章 条件具备建二期 见到马京到来,陈初有些惊讶,但很快便热情地迎了上去。 陈初知道马京肯定和原主认识,但无奈自己不认识啊,所以也只能装作认识,不提名不提姓,说道:“大过年的,真没想到,……” 好在马京早就得过公主提点,知道陈初可能脑袋有点不好,当下也没难为陈初,说道:“陈兄弟,我是马京啊,现在的职务是都虞候,你叫我马大哥或者马京都成。当初匆匆一别,那把留给你作为你跟公主见面的信物,画有江帆楼阁图的扇子,还在吗?” 陈初几曾见过画有江帆楼阁图的扇子,料想定是被原主卖掉了,便说道:“不好意思,马大哥,我当初摔了一跤,许多事记不得了,不过现在找不到了,估计是被我先前卖掉了。” 马京又问道:“那么那本你爷爷的《古今阵法概述》,还在吗?” 陈初也没见过什么《古今阵法概述》,只能尴尬地摇摇头。 马京笑道:“算了,不是被卖了,就是你忘记放哪了。反正也没什么要紧的。我听秦将军说,你急着要上车夫邸舍二期工程?” 陈初说道:“是啊,马大哥,秦大叔都跟你说了?” 马京笑道:“我喊秦将军叫大哥,你看秦将军叫大叔,你喊我叫大哥,这称呼还真够乱的,算了,不管了,各论各的吧。” 陈初也是笑了起来。 马京继续说道:“我带来了三十个随从,都是可靠的兄弟,你可以放心让他们参与车夫邸舍二期工程。当然,我不能全部留给你,你看要多少人手合适。” 陈初沉吟了一下,为了尽快完成二期工程,人手当然越多越好,不过,马大哥显然另有任务,不可能把人手全部留下,当下说道:“马大哥,我当然希望人手越多越好,要不还是你定吧,你需要多少人手,剩下的就留给我。” 马京略一思索,说道:“要不我留二十个人给你,我自己带十个人。” 陈初说道:“好的,马大哥,那就这样说定了。” 马京说道:“为了避人耳目,我没有把人带来,免得你的二期工程引起注意。这样,我等下回客栈,让二十人直接分散开来去车夫邸舍。” 陈初说道:“好。” 马京问道:“二期材料还够吗?” 陈初说道:“一期是就预料到不久二期就会启动,所以大部分材料都预先买好了,基本不用担心。” 马京说道:“那就好,我带来的人手,手艺可不比普通木匠差,都是上马能打仗,下马会百艺的人,建设车夫邸舍二期工程,应该不成问题。” 陈初说道:“那就谢谢马大哥了。” 随即,马京离开陈初家,回到客栈,跟所有随从交待一番,又把随从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二十人,留给陈初建设车夫邸舍二期工程用,另一部分十人,马京带着离开了客栈。 禹城县专门安排接待上级官员的“上宾舍”里,萧允正和家仆阿达正在商量事情。 虽然是春节,萧允正依然愁眉不展。 根据阿达调查到的情况,几乎可以断定:钱友仁正是东朝的大敌奴奴劫掠的,当然,劫掠的方式很巧妙,必然是利用了假死的方式让钱友仁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奴奴长期利用商贾沈荣从东朝走私高端兵器;沈荣被东朝与奴奴边境的奴奴都巡检司指控犯有走私罪,案情特别重大,并由大理寺判了死刑,这无疑段了奴奴的走私之路;奴奴为了继续从东朝走私,决定救出沈荣,利用沈荣的关系网继续走私,如此,刑部员外郎钱升就被盯上了;奴奴劫掠钱友仁,正是为了要挟钱升;钱友仁目前如果在奴奴手中,必然是安全的,因为奴奴需要钱友仁活着,只有钱友仁活着,奴奴才有要挟钱升的筹码;钱友仁即便在其他势力手中,应该也是活着的,因为其他势力劫掠钱友仁,无非也是为了影响钱升的决定,同样是,一个活着的钱友仁,才能要挟钱升;暗中应该还有一股势力,趁火打劫,掠夺了奴奴放在废弃矿场的财物。 不得不说,萧允正能坐上御史台监察御史这个位置,而且历经文帝赵希,新帝赵德山两朝而不倒,与其敏锐毒辣的眼光不无关系。 “御史老爷,我们的人手太少了,奴奴那边全是好手,无论是马下还是马背,我们的士兵都有所不及。”阿达说道。 萧允正点点头,叹道:“是啊,也就是奴奴人口少了,否则,我东朝哪里能安生?就算这样,奴奴每次到东朝来劫掠,还不是每次来去自如。” 阿达说道:“御史老爷,照我说,与其让奴奴次次来劫掠,还不如放开和他们的交易,他们想买什么,放开让他们买就是,结果还不是一样?” 萧允正气笑了,说道:“阿达,你要多读些书,就知道没这么简单。这些话可要慎言,下次再随意说出来,不要等别人参你个投敌叛国之罪,我自己首先就把你押到开封府,来个大义灭亲。” 阿达惶恐地说道:“御史老爷,我错了,老奴不知道国家大事,却信口胡说,真该死。” 萧允正说道:“阿达,你知道错在哪吗?” 阿达谦卑地说道:“老奴不知,请御史老爷教训。” 萧允正说道:“一来,刀枪、床弩、霹雳炮等尖端兵器,是我东朝的镇国之宝,本来就是用来对付敌人的,怎么可能放开了与敌人交易?就算要交易兵器,那也只能是我们淘汰不用,落后许多的兵器,而且即便是落后兵器,是否适合与敌人交易,还是得慎重考虑;二来,退一万步说,也并不是我们放开市场,奴奴交易得了我们的兵器,就不再侵扰我们东朝边境了,要知道,奴奴人少,地处荒凉,以游牧为主,粮食收成历来不足,却从不思自给自足提高收成,所以年年来我东朝侵扰几成家常便饭;三来,是否放开市场,涉及到国家大政,一举一动都关乎国运,可不是随便说说或者朝令夕改的。阿达,你可明白?” 阿达躬身低头道:“老奴虽然不是很明白,但还是觉得御史老爷的道理很厉害。反正御史老爷怎么说,老奴就怎么做,御史老爷不用事事都跟老奴讲明白道理的。” 萧允正摇摇头,苦笑道:“好吧。” 第93章 案情复杂费心思 正说话间,外面侍卫匆匆前来通报:“御史大人,马都虞候等一行已至府外,请求拜见。” 萧允正早几日便得到消息,知晓都虞候马京会前来禹城协助自己调查处理那棘手的钱友仁失踪一案。 此刻听到通报,他神色一凛,连忙整了整身上的衣冠,说道:“快快有请马都虞候等众人。” 不一会儿,马都虞候马京等人在侍卫的恭敬引领下大步迈入厅中。 只见马京身材魁梧,仿若一座小山般稳健,宽阔的肩膀似能扛起千钧重担。 他那面容坚毅如铁,仿佛历经无数风雨的磨砺,刻画出岁月与阅历的痕迹。而眼神中透露出的果敢与睿智,恰似夜空中闪烁的星辰,明亮而锐利,让人一眼便能感受到他的不凡。 马京抱拳行礼,声音洪亮而坚定:“萧大人,久仰大名。在下马京,此次奉命前来禹城,定当全力协助大人调查钱友仁失踪一案,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萧允正微微颔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回礼道:“马都虞候客气了,有都虞候相助,此案必能早日水落石出,禹城百姓亦可安心。” 随后,萧允正抬手示意,请众人依次落座,厅内气氛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众人开始商议案件的调查方向。 马京神色凝重,犹如阴云密布的天空,透着深深的忧虑。他缓缓说道:“萧大人,此前我已对钱友仁一案作了初步了解。但此案疑点甚多,错综复杂,我仍想和萧大人深入探讨一下案情以及接下来的行动方向,以便我们更好地协同作战。” 萧允正微微皱眉,理了理思路,片刻后说道:“钱友仁的失踪着实疑点重重。我且把我知晓的情况先和都虞候详细说一说。” 于是,他从巡抚丁浩原将青年才俊集中在驿站等待抓到公主后再等公主挑选之事说起,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时的场景,众人仿佛能看到那些青年才俊们满怀期待又略带紧张的神情。 他说到林羽和钱友仁为卖花女的争风吃醋时,不禁摇头叹息,感慨年轻人的冲动与意气。 接着,他又讲到钱友仁被拳脚相加以致“死亡”,那惨烈的画面仿佛就在眼前浮现。 他再说到钱友仁尸体在停尸房的离奇失踪,更是让厅内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而后,萧允正提到发现禹城出现神秘黑衣人,那神秘的身影在黑夜中穿梭,如鬼魅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又说起无意中监视钱府时,发现钱升收到悦来客栈见面纸条的惊险一幕,仿佛一场紧张的谍战正在上演。 说到悦来客栈钱升与黑衣人接头,那紧张的氛围仿佛能让人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危险气息。 接着,跟踪黑衣人发现废弃矿场,以及矿场内那批神秘的黑衣人物资和未死的钱友仁,更是让案情愈发扑朔迷离。 说到推测黑衣人为奴奴时,众人的眼神中都闪过一丝警惕。 又说到阿达发现奴奴利用钱友仁对钱升发出的威胁,那背后隐藏的阴谋让人不寒而栗。 最后,提及准备没收奴奴物资却被人捷足先登转移了物资,众人皆是一脸诧异。 还说到钱升正安排江湖人士帮忙打探儿子钱友仁的下落、那批物资的去向以及那些奴奴的动向,以及钱升又派人密切监视那些与沈荣案子有关的关键人物等等。 萧允正叹息道:“这个案子还真是越来越复杂,先是看似和公主、巡抚、青年才俊有关,充满了情感纠葛与权力交织的气息;然后看似与刑部员外郎、奴奴有关,涉及到了朝廷官员与外族势力;最后看来竟然与沈荣一案有关,这层层嵌套,真可谓是环环相扣,扑朔迷离,如同一团乱麻,让人难以理清头绪。” 马京其实大部分信息都已掌握,尤其是奴奴物资的去向,他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目前那些物资正安静地躺在陈初建的车夫邸舍里。 他心中暗自思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位萧御史知晓物资的去向。 他不禁对萧允正的分析能力感到钦佩,没想到萧御史竟然已经把整个事件理清得七七八八,果然是厉害人物。 看来,自己在这位萧御史面前还真得小心行事,万不可露出丝毫马脚,绝不能让萧御史发现公主的踪迹和陈初的二期秘密工程。 马京当即说道:“萧大人分析得极为透彻,此案确实错综复杂,如同一座迷宫,让人难以找到出口。不过,依我之见,我们当下需着重从奴奴这条线索入手。既然已基本确定那些黑衣人大概率是奴奴,且他们在禹城有如此多活动迹象,包括那批特殊物资,必定有所图谋。我们不妨加强对禹城周边与奴奴相关活动的排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看是否还有其他隐藏据点或人员往来线索。或许能从中找到解开谜团的关键钥匙。” 萧允正点头表示赞同,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光芒:“马都虞候所言甚是。那对于钱升这边,他既已在动用江湖人士打探消息,我们也需密切留意其动向。这些江湖人士鱼龙混杂,行事风格难以捉摸,说不定会在不经意间触动某些关键线索,我们或许能从中获取一些我们尚未掌握的关键信息。但也要时刻保持警惕,防止他的行为引发不必要的混乱或打草惊蛇,以免让案情更加复杂。” 马京思索片刻后又道:“另外,关于沈荣一案与此次事件的关联,确实需要进一步深挖。或许可以从沈荣的人际关系入手,调查他平日里与哪些人交往密切,是否有与奴奴接触的可能。再从他的业务往来等方面仔细排查,看能否找到与奴奴的交集点。我会安排得力人手去详细调查沈荣的相关背景,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萧允正微微皱眉,脸上露出担忧之色:“只是这沈荣一案已过去一段时间,相关线索可能已被时间掩埋,调查起来恐怕难度不小。但无论如何,这是一条不能放过的线索,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们也要全力以赴。还有,那林羽与钱友仁争风吃醋之事,虽看似只是个导火索,但也需再仔细查查林羽的背景。他在整个事件中扮演的角色或许并非我们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看他是否与奴奴有牵连,或者在钱友仁失踪事件中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角色。” 第94章 工程竣工恃群力 马京站起身来,再次抱拳行礼,神色庄重地说道:“萧大人放心,我即刻去安排相关事宜。我会让手下密切监视禹城的各个关键地点和可疑人物,犹如一张严密的大网,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迹象。一有新的线索,马上向大人汇报,绝不延误。” 萧允正也站起身来,回礼道:“有劳马都虞候了。此案关系重大,不仅关乎禹城的安宁,更涉及朝廷的稳定。我们务必全力以赴,拿出十二分的精神,运用我们的智慧和耐心,早日解开谜团,还禹城一个安宁,也给朝廷一个满意的交代。” 马京带着手下离开后,萧允正缓缓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感觉此案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犹如一座黑暗的深渊,深不见底。而他们目前所掌握的线索还只是冰山一角,未知的部分充满了危险与挑战。他深知,要解开这个谜团,不仅需要智慧和耐心,还需要时刻保持警惕,如同在黑暗中行走的旅人,稍有不慎便会陷入更深的陷阱。 而此时的马京,心中也有着自己的盘算。他一方面要按照任务要求协助调查,展现出自己的忠诚与能力。另一方面又要确保公主和陈初的秘密不被发现,这如同在钢丝上行走,稍有偏差便会万劫不复。如何在这两者之间找到平衡,对他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考验。他暗自决定,要更加谨慎地行事,每一个决策都要深思熟虑,每一个行动都要小心翼翼,不能让任何一方察觉到他的真实目的。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禹城的局势变得更加紧张和微妙,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角力,如同汹涌的暗流在城市的地下涌动。而萧允正和马京则带领着他们的团队,在这错综复杂的谜团中艰难地探寻着真相,犹如在茫茫大海中寻找灯塔的航船,虽然前路迷茫,但他们心中的信念从未动摇,那就是一定要揭开真相,让阳光驱散黑暗,还禹城一片清明。 众人商议已定,便各自行动起来,投入到紧张的案件调查之中。整个禹城仿佛都被一种紧张而压抑的气氛所笼罩,百姓们也在关注着案件的进展,期待着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 当晚,陈初带着韩峰和孟晓燕来到车夫邸舍,果然见到了马京带来的二十位随从。 陈初热情地和这些随从们打招呼,随从们也纷纷向陈初行礼。 “各位兄弟,大过年的还麻烦你们来帮忙,真是辛苦了。”陈初笑着说道。 “陈公子客气了,我们都是听马都虞候的吩咐,能为公子效力,也是我们的荣幸。”其中一位随从说道。 韩峰在一旁看着这些精神抖擞的随从,心中也充满了期待。“有了这些兄弟的帮忙,我们的二期工程肯定能加快进度。”他说道。 孟晓燕则好奇地围着随从们转了一圈,说道:“哇,这些大哥们看起来都好厉害啊。” 陈初说道:“各位兄弟,本来呢,我是要自己陪伴各位一直到工程结束的。不过,小弟过完年还得参加童子试,因为,大部分事,我就拜托我的韩峰大哥以及孟晓燕妹子和各位交接了,你们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他们两商量,就如同和我商量一样。” 随从们笑道:“陈兄弟,没事,你信得过的人,我们自然也信得过。你忙你的好了。到时候你科举有了出息,别忘了兄弟们就成。” 陈初笑道:“苟富贵,勿相忘。小弟今天在此承诺,只要兄弟们看得起我陈初,日后有我吃肉的时候,就不会委屈兄弟们仅仅喝汤。” 随从们轰然叫好。 陈初开始给随从们分配任务,他根据之前的规划和目前的工程进度,将一些关键的工作细分安排给了他们。“这边的地基需要再加固一下,几位兄弟可以帮忙看看怎么做更合适。还有那边的房屋框架,也需要进一步完善。”陈初详细地说着。 随从们认真地听着,不时地点头表示明白。他们很快就投入到了工作中,展现出了高效的行动力和专业的技能。有的拿起工具开始修整地基,有的爬上屋顶检查框架的稳固性,整个车夫邸舍顿时热闹非凡。 趁着今天有时间,陈初和韩峰也没有闲着,他们一起协助随从们工作,帮忙搬运材料、传递工具等。孟晓燕则在一旁负责给大家递水送毛巾,为大家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在工作的过程中,陈初和随从们也逐渐熟悉起来。他发现这些随从们不仅身手不凡,而且性格都很豪爽。他们一边工作,一边还会和陈初聊天,讲述一些他们在战场上的经历和故事。 “陈公子,你别看我们现在是在干这些活儿,要是上了战场,我们可都是毫不含糊的。”一位随从笑着说道。 “那是自然,我相信各位大哥的实力。”陈初说道,“有你们的帮助,我们的车夫邸舍军用部分,一定会建设得更加坚固和完善。” 接下来的日子里,陈初虽然不一定在现场,但韩峰和孟晓燕都轮流到现场配合,随着时间的推移,工程进展得十分顺利。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车夫邸舍的二期工程逐渐有了雏形。地基更加稳固了,房屋的框架也搭建得差不多了,一些关键的防御设施也开始安装。 其间,秦凉也来看了一次,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陈初,这邸舍的选址布局都不错,不过在防御设施上还可以进一步加强。比如,可以在周围设置一些陷阱和了望塔,以防万一。”秦凉说道。 陈初点头称是,于是,按照秦凉的想法,规划又进行了完善。 大约正月十五,陈初又来牛家山看了一次,初步估计,按照这个进度,再有一个月,车夫邸舍二期工程,也就是车夫邸舍的军用功能部分,应该就能完工了。 陈初看着逐渐成型的工程,心中充满了喜悦和感激。“多亏了马大哥和各位兄弟的帮忙,我们才能这么快取得这样的进展。”他说道。 韩峰也说道:“是啊,照这个速度下去,用不了多久,二期工程就能完工了。” 孟晓燕则开心地跳了起来:“太好了,等工程完成了,我们就更安全了。” 第1章 时光流转,穿越今又见 也不知何时,陈初醒了过来。头疼眼花自不消说,手足发麻竟也似并非己身所有。 “陈初,天这么晚了,还不回家睡觉?明天考察的人可就要来了。” 陈初按了按发麻的脑壳,转头望去,这才看到身侧有个膀大腰粗的大叔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 “大叔,您是?”陈初见这人自己似乎并不认得,不由诧异道。 “奶奶个腿的,你小子连我也不认得了?不就摔了一跤吗?这就把你摔傻了?” 我认识你个锤子。陈初心里暗暗思量,眼睛也暗暗打量四周。 这“大叔”穿的衣服绝非21世纪所有,周围没有摄影师,也没有探头或监控,决计不是拍电影,也绝对不是拍电视剧、短视频、短剧、直播等等诸如此类的。 脑海中的思索只是电光石火间的事,陈初嘴上却立刻开始胡说八道。不然呢?等着天上掉馅饼或者掉陷阱?人处在形势不明的情况下,总得开始自救啊。 “大叔,我或许还真是摔糊涂了。您认识我?我家在哪?”陈初挠挠头,不好意思地问道。 “你小子,当初喊人家老甜甜,说是你哪怕少喝一口汤,也不会让大叔少吃一块肉,现在装作不认识大叔了。”大叔愤然道。 “好吧,大叔就当你摔一跤摔傻了,告诉你吧,大叔名叫田壮壮,以前你调皮,总喊人家老甜甜。”大叔忸怩地摸摸头。 陈初心中一阵恶寒,强忍着笑意道:“好的,大叔,那我还叫你老甜甜,哈哈哈。老甜甜,你继续说。”实在忍不住,也只好笑了出来。 田壮壮大约是以前被“陈初”调笑惯了,当下也不生气,继续说道:“我就住你家隔壁 。你也真是,家都不认识了,我带你回家吧。” “老甜甜,现在是什么朝代?”陈初问出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现而今是东朝,皇帝是以前的恭王赵德山。 穿越了!作为一贯信奉“小心驶得万年船”的人,一个思维谨慎严密的人,陈初大约花了七八分钟的时间,最终不得不懊丧地承认,自己穿越了。而且,自己穿越到了一个历史上根本不存在的朝代,换句话说,这是架空历史! 虽则周边环境与穿越前并无明显差异,穿越前晚间散步时听到的那首歌仿佛还在耳边,但陈初就是能确认,穿越了,真的穿越了,穿越到架空历史了。 好吧,认命了,穿越就穿越吧,架空就架空吧。 等等,空间戒指背包仓库有木有?穿越就被迫领媳妇当长官有木有?穿越就获得宝藏地图航母制造图有木有? 什么,都木有?这还怎么玩? 似乎唯一拥有的,就是还算不是太差的皮囊。当田壮壮带着陈初找到“家”时,陈初立刻明白,自己是个孤儿,家里已经穷得快揭不开锅了。稀奇的是,家里除了四周的墙壁,竟还有一面铜镜没被变卖。也就是托了这面铜镜的福,陈初才知道,自己已然容貌大变,从以前的貌不惊人,变成了现在的所谓“好皮囊”。这铜镜没被原主变卖,想来定是原主在生活穷困潦倒之际仍自恋于自身的颜值之故。 好吧,颜值即正义,穿越架空到这个自己几乎一无所有的东朝,多少得到了一点点心理安慰。 婉拒了田壮壮“要不要到隔壁喝点野菜粥垫垫肚子”的邀请,望着田壮壮离开的脚步。陈初思索起来。 家徒四壁,怎么办?明天的早餐在哪里? 第一反应是再努力搜刮一下目前已属于自己的家,看看家里还有没有可能有存货,比如米、肉、干粮、银子等等生存必备品。 陈初四下搜索起来,最终只是徒劳无获。 第二反应是立刻找个饭盆出去化缘,体验一下云游大师的生活。 陈初在心底给这个想法投了反对票。毕竟,一旦开始化缘,就降低了未来的生活逼格,很难再像正常人那样生活,得天天面对广大吃瓜群众主要是八卦大妈大婶的炯炯目光,那可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第三反应是出去碰碰运气,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奇遇,能改变目前的局面。 穿越前陈初虽然其貌不扬,但一直有个习惯,就是遇到问题遇到困难时,总是在脑子里备好几个方案,然后从中选优,最终解决问题达成目标。 所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就是说的这个习惯的必要性。 得益于这个良好习惯,陈初穿越前在职场获得了一次又一次进步。 打定主意,陈初立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准备出门。说来奇怪,这穿越架空后,发型和衣服竟也跟着改变,彻底融入这个时代,一点也没有穿越前21世纪的痕迹。 咦,这什么意思?这是系统驾临? 突兀的,陈初脑海里响起了一个温柔的女声:“系统提示,检测到主人有系统性分析解决问题及择优而从的思路,并且该思路评估得分62分,高于60分,主人获取一个自创系统的机会。请问主人是使用本次机会还是放弃本次机会?请在24小时内作出选择,逾期不候。” 系统啊,我也能有了。只不过人家穿越得到的系统都是现成的,怎么我得到的系统还得先自创? 好吧,自创就自创吧。陈初来不及吐槽,默默在心底选择了“是”。 一个面板很快出现在陈初面前——当然,这个面板只有陈初一个人能看到,其余任何人都无法看到。 “请输入系统名称。”脑海里那个温柔的女声提示道。 陈初想了想,输入了“野草”两个字。不知道会不会被认定为无效名称。 还好,那个提示音没有给出否定,而是进一步要求陈初输入系统名称的解释说明。 陈初立刻输入说明:“野草取''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之意,用以鼓励系统使用者遇到困难百折不挠,而野草系统本身,正是为解决困难而生”。 第2章 将军令出风云变 依旧是那个温柔的提示女声:“请主人设置野草系统的架构。” 陈初有点被震惊到了。别人穿越,得到的系统大都是什么抽奖系统,什么凭经验值进阶系统。同样是系统,为什么自己的系统需要自创不说,而且还得设置什么架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陈初无暇细想饭同学演绎经典小品时那张萌得恰到好处的大脸,因为那个一成不变的温柔女声又给出了提示:“如果不能在五分钟内完成系统架构的设定,将自动退出系统的自创进程。” 陈初不知道自动退出系统的自创进程是否就丧失了本次获得的自创系统的机会,也不敢冒险尝试,只得略作沉吟,输入了穿越架空前自己熟知的pdca循环作为这个自创系统的架构。 脑海中一阵轻微的欢呼声响起,眼前的面板发生了一些玄之又玄的变化。陈初似乎读懂了这些玄之又玄的变化,但想要用语言或文笔去描述时,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真是说不得,说不得啊。 随即,温柔女声提示音再次响起:“请输入你要解决的问题或遇到的困难。” 陈初毫不犹豫地输入“温饱问题,明天的早餐在哪里,穿越架空后的自己如何生存?” 系统给出了提示:“正在使用pdca循环进行实验……pdca演算中……演算结论如下…… “方案1,仔细搜索屋内有无剩余资源。” “方案2,放下身段外出化缘。” “方案3,外出寻找机会。” “方案4,向朋友借一些本金,经商赚钱。” …… 方案貌似有七八个,除了前面三个是陈初自己原本就想到的,后面都是系统给出的答案。 陈初稍作衡量,还是觉得现在就出去转转寻找机会比较靠谱,毕竟明天的一日三餐若不能解决,什么都是白搭。 陈初正想关闭系统,却听系统再次提示道:“检测到主人自创的系统未来有提升的可能,为区别各个版本,强制将本系统命名为野草系统1.0。” 陈初只得从善如流,在面板上将系统名称改为野草系统1.0。 随后,陈初终于关闭了系统面板,出了屋子。 此刻天色已晚,陈初悄立门前,四处略作打量,便随意选了一个远处有亮光的方向走了过去。 走了不一会儿,到了那光亮处近前,却见那路口的光亮原来是许多人提着灯,地上,嗯,用现代话说,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一个劲装男子拉着一匹马不知所措地停在那边,一个约摸十二三岁的少年倒在地上,也正害怕得不知所措。 听周围的人三言两语交头接耳,陈初很快明白了事情的缘由。事故很简单,也很轻微。 不久前,那十二三岁的少年正在路边玩耍,突然那个劲装男子骑马飞速而来,那少年来不及躲闪,竟吓傻了,瘫坐在路中。幸好那劲装男子骑术高超 ,竟能在马匹即将撞到少年的前一刻硬生生勒住缰绳,避免了一起马匹撞人以致人身伤亡的重大事故。说白了,就是撞人未遂。唯一的后果,就是少年受了一点惊吓,目前还没恢复过来,但应该没什么大事。 问题是,少年的身份有点大,据说他是这牛家村里长的儿子。可别拿里长不当官,在这牛家村,里长就是大家的天!所以,原本路口就牛二一个村民看到事情的整个过程,那劲装男子原本还同情心泛滥,下马主动询问少年有无受伤,谁知道后来村民越聚越多,在里长到来之前,说什么也不让劲装男子离开。这样,那劲装男子想走也走不掉了。 等了很久,大家都有些不耐烦了,这才有知情人说起,今天里长去县里了,据说是知县大人有事相召。问题是牛家村距离禹城县县城还真有点远,估摸着今天里长是不会回来了。以前也有类似的情况,里长也是第二天才回来的。而且这种事可大可小,里长家其他人也不敢随便做主,非等里长回来不可。 那劲男子也明白了情况,一时欲哭无泪,他本非强硬之人,纵然武力过人,也不会随意对手无寸铁的村民动手,只是为难地说道:“各位老少爷们,在下张若飞,现有紧急公文急需送往济南府,还请见谅,实是公务紧急,耽搁不得。还请各位老少爷们放某离开。办完公务,张某必再来此地,要打要罚,悉由各位,绝无怨言。” 一众村民面面相觑,虽觉张若飞说得在理,却是默不作声,谁也不敢放张若飞离开。 陈初往他腰间望去,果间一封公文露出漆封,显然便是张若飞说的紧急公文,是以他果然所言非虚。 陈初觉得该帮帮他,说不定这位张若飞一激动感谢自己,临走随便给个三五两碎银,明天的三餐饭饱可不就解决了? “各位乡亲父老,这位张大哥看来所言不假,你们看腰间公文,既然张大哥说公务紧急,我等虽不知是何公务,但里长不在,里长家的小公子眼看又没什么大事,这样等下去也不是个事,可不能耽误了东朝的国家大事。要不还是让张大哥先走吧,等张大哥回转,估计里长也回来了,到时再作处理岂不正好?”陈初站到众人中间,略略提高嗓音说道。 “陈家小哥,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张若飞看起来老实,谁又知道他真正为人如何?再说了,陈家小哥你自己吃了上顿没下顿,又凭什么替人作保。”有个不依不饶的村民问道。 陈初想起现代有身份证手机钱包之类随身三宝,一时福至心灵,也来不及顾及自己的难堪处境,对张若飞说道:“张大哥,你有什么贵重物品?可以先抵押在此作为信物,这样便可先行离去,待公务办完,再来此地处理此事赎回物品。” 张若飞一拍脑袋,说道,“还真有。各位父老乡亲,你们看,我把此物抵押在此,可能先行离开?” 张若飞在腰间一摸,随即摊开手掌,掌心竟多了一枚金光闪闪的令牌。 张若飞将那令牌递到陈初手中,陈初接过睁大眼睛去看,却见那令牌上写着三个大字:将军令。 第3章 好事无名心暖 陈初犹自懵懵懂懂不知这将军令的厉害和贵重,其余众人却已各自倒吸了一口凉气。 天哪,竟然是将军令!竟然是“一令在手,天下我有;号令天下,莫敢不从”的将军令!这张若飞究竟是什么人?将军令也敢随便抵押!牛家村众人再无知再夜郎自大,也知道牛家村的里长万万无法与将军令拥有人相提并论。 一时间众人都沉默了,只有陈初不知道将军令的厉害,还在懵懵懂懂地说道:“大家看看行不行,行的话,就以此为抵押,让张大哥赶紧干正事。” 众人依然沉默,陈初便说道:“没人反对就是大家都赞同了。张大哥,你把将军令留下,你自去办理公务便是。” 张若飞不再犹豫,朝陈初拱手为礼,便飞身上马,疾驰而去,众人也不敢再阻他去路。 陈初与其余众人正自愣神,悠忽间,张若飞竟又回转来,将一个袋子扔向陈初,说道:“陈小兄弟,刚才听说你如今吃了上顿没下顿,这袋铜钱,你且拿去用,便算是你张大哥的一点心意。对了,小兄弟,只知道你姓陈,你叫什么名字?” 陈初接过银子,笑道:“张大哥客气了。你赶紧去办正事吧,至于小子我,从来都是做好事不留名的。若是有缘,日后自会相见。” 张若飞洒脱一笑,道:“那也说的是,后会有期。”说罢,就此纵马而去。 陈初深知低调的重要性,他刚才这么长时间高调促成张若飞顺利离开,现如今那袋铜钱和那什么将军令都在自己手里,那袋铜钱袋里自己留下也就算了,那将军令虽不知有多贵重,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将军令无论如何不能留在自己手中。张若飞处理完公务,定然会回转来找里长处理撞人未遂之事,不如把将军令留给里长的家人。 当下说道:“这将军令,还是请哪位长辈转交给里长家里人吧。” 村里自有年长有识之人,深知将军令的重要性,觉得将军令放在陈初身上确实不妥,便说道:“也好,陈家小哥,你把将军令给我,我来转交给里长家里。” 这一幕牛家村众人都瞧在眼里,陈初也不怕这年长之人转头不认账,便痛快地把将军令移交过去。 事已了,众人各自散去,陈初也回到了自己的家。 所谓家中有粮,心中不慌。一袋铜钱在手,陈初的心里才安定了下来,这才有功夫细细打量原主所住的屋子。 原主的祖上大抵也曾阔绰过,这是陈初得出的结论。因为,即便现在,房子仍有四间。 陈初也没在房屋的细节上耽误太多功夫,毕竟,今天还得把成果理一理,再作好明天的打算。 穿越架空前,陈初便明白一个道理,人生便是这样,需要经常停下来计算一下成败得失,再为未来作些谋划,这样,每一天才能都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在屋子里一个还算僻静的角落,陈初倒出了那只布袋里的所有铜钱。 那些铜钱在明亮的月光下发出淡淡的光芒,照进陈初满是喜悦的眼睛里。 陈初大概数了下,这些铜钱约莫300枚。这些铜钱够用几天,陈初还真不知道。管它呢?有总比没有好。明天早上到集市转一圈,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不管怎么说,穿越架空来到这个世界,又弄到了第一袋铜,可得想办法提高自己的经济实力。最简单的,无非是利用自己来自21世纪的见识和头脑,想办法尽快赚钱。 具体该怎么实施?陈初想起了野草系统1.0。于是,陈初默默在脑海中下了打开系统的指令。 结果,难堪的事情发生了,居然跳出那个一成不变的温柔女声:“对不起,主人,由于打开方式错误,野草系统1.0无法正常开启。您可以尝试先给出解决问题的一个或若干方案,来引导野草系统1.0的开启。” 我勒个去,自己创造的系统竟然这么弱鸡?陈初不由在心底吐槽。 好吧,先自己思考一下如何利用这些铜钱快速赚钱,作为引导,看系统能否打开,给出更多更好的答案。 想起自己穿越前所在的21世纪,电商行业的后起之秀“买加加”,靠着包括但不限于“廉价、实用、全面”等法宝,取得了与“地狗”、“城西”等电商并驾齐驱的地位,甚至一度有独霸天下的可能。 陈初想着“买加加”上的那些能把人购买欲勾出来的小物品,思考着哪些是自己现阶段可以着手经营的。 对了,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贴近老百姓的日常,每天都可能用得着,只要东西好,不愁销路。那么,这些物品里,哪个是最适合自己进行小本经营的呢? 陈初就这样层层抽丝剥茧,思考起来。过得片刻,陈初哈哈大笑三声,终于找到了目前阶段最适合自己的赚钱方法。 也就在电光石火的刹那间,那个美妙的温柔女声再次在脑海中响起:“主人,野草系统1.0已符合开启条件,请问是否开启?” 我去,真是马后炮,陈初再次心中吐槽。 不过,反正古人说得好,大半夜想心事,闲着也是闲着,那就开吧。 野草系统1.0的面板再次出现在陈初跟前,面板主区中,已经给出了目前阶段最适合的七八个赚钱方法,并且,列在首位的,正是陈初刚刚大笑三声时想到的办法。当然,后面还列出了好几个方法,陈初也参考了一下。毕竟,三人行必有我师。何况是系统给出的意见。 比如,系统给出的赚小孩子钱和赚女人钱的方法,尤其令人拍案叫绝,不客气地说,几乎可以卷起千堆雪。 不管了,反正目前阶段的困难基本解决,陈初心里有了底。本想洗洗再睡,但看看目前家徒四壁的窘况,想起这个时代还没有自来水,也没有电水壶,不由唱了一句:“你没有打火机,却能点亮我的心”,便往床上一倒,鞋子也懒得脱了,一觉睡到天亮。 第4章 早市烟火人间 早上一醒,陈初便觉全身不适。想来是昨晚没有洗漱之故。 现在一大早,如果再不想办法洗漱,恐怕晚上真的要用李阿姨的词改几个字来总结了:“脏着脸儿,光景怎生得黑”。 总算在偏屋找到一桶一盆。桶是木头的,盆子也是木头的。木桶是旧的,木盆也是旧的。旧归旧,那木桶没破,那木盆也没破。简而言之,木桶可用,木盆也可用。 令陈初惊喜的是,他还在摆放铜镜的屋子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一块干干净净的毛巾。想来,原主也定是极爱干净的,原主也定是一枚爱美人士。怪不得夫子曾说:“只要是美的,人人都喜欢。” 陈初提着旧木桶,往屋后的小河走去。他不张不扬,步履稳健,代表着内心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坚定不移。 大抵是21世纪的男女老少大多生活节奏飞快,生活压力如山,早就习惯了晚睡早起的缘故——陈初此刻活动的时间很早,约莫相当于后世的早晨5点多钟。陈初来到小河边,发现四周静悄悄的,再无他人。 陈初稳稳当当却又动作极轻地提了一桶水回转,不打扰花花草草,也不带走一片云彩。 回到屋里,陈初倒了盆水,用手从中捧了几捧,漱了漱口。没办法,这个时代还没有牙膏牙刷,目前只能一切从简了。嗯,牙膏会有的,牙刷也会有的,这都在昨天系统的金点子内,也已纳入陈初未来的王图霸业议事日程。 然后,陈初把毛巾搓了搓,这才就着盆子里的干净水洗了两三次。 直到每个毛孔都自由呼吸,陈初这才就着铜镜,正了正衣冠。嗯,陈初目前还没什么冠,也就用一块洁净的布条束发,反正对着镜子稍微摆弄两下,加上陈初穿越后不错的颜值,立刻就显得玉树临风。古人怎么说的,他在风中凌乱,哦,不是,陌上人如玉,公子向北走,哦,不,公子世无双。 陈初结束了胡思乱想,怀里揣着那袋铜钱,直接出了门。门没锁,就那么随手一带。毕竟,小偷来了,也没什么好偷的。什么?偷铜镜?你以为小偷会看得上那块铜镜?拿去做二手买卖?你以为小偷吃饱了撑的?一个神偷分分钟几十两银子上下;卖二手铜镜,那真是脑子进水了。什么,卖木桶木盆,卖徒有空空的四面壁墙?休息休息吧,脑子得捋一捋。 这时候天已放亮,路上也有了三三两两的行人。 陈初的目标自然是早市。根据昨天一再推敲定好的计划,他得重新购置锅碗瓢盆,再买些下一步经济发展所需的基本原材料。 当然,具体买什么买多少?陈初还只是有个大概方向,毕竟,自己目前拥有的三百枚左右铜钱,购买力如何,到早市吃完早饭,买完锅碗瓢盆还能剩多少,都是未知数。 首要问题是陈初刚刚穿越到这个架空的世界,根本还不知道这儿最近的早市在哪。不过这也好办,有道是路在嘴边。有行人处,就可以问到路。 正好有路人经过,陈初看那人比自己年长,而且比较面善,便上前搭话:“大叔,请问早市怎么走?” 那位大叔果然好讲话,一点也没刁难陈初,笑着说道:“早市有点远,位置么,就在梁家镇城门口,你走过去,有点远哦,可能要半个时辰。” 陈初一听半个时辰,步行速度如果按平均每分钟九十米算的话,半个时辰相当于后世一个小时,就是5.4公里,不近啊,不由吸了一口凉气,不过还是先拱手为谢。 辞别好心大叔,陈初意识到光靠11号可能比较麻烦,也许过去早市都散场了,必须想其它方法。 得益于后世顺风车、网约车等思路,陈初立刻想到,有没有跟自己一样,自己没交通工具,等着顺带的呢? 陈初不相信古人出远门都有自己的交通工具,决定在这个时空试试,看看能否“拼车”。 他每遇到有马车经过,就问道:“请问,能拼车吗?” 反应自然各不相同,这些马车大多是官宦所有,遇到陈初拦车发问,有的驾车者趾高气昂,直接开骂;有的倒是态度谦和,问明缘由后,抱歉地回一声:“不好意思,我们不到梁家镇去。” 不过,陈初的运气不错,终于问到了一位态度不错,目的地也是梁家镇的。那驾者笑着说道:“小兄弟,我们也到梁家镇,不过车里人满了,车尾勉强还能坐个人,要不,你坐车尾?” 陈初说道:“能搭个便车就行,大叔,那我就坐车尾了。”当下来到车尾,果然车厢后面车板还有一点点余地,勉强能坐人。陈初不算太重,腿倒不是太短。他到车后稍微抬身,便稳稳坐在车尾。 “驾”,那驾者轻挥马鞭,马蹄轻扬,马车便开动起来,速度也不太快,陈初坐在车后还算舒适。 虽然马车速度不快,但也比步行强多了。 用后世的计量单位,约莫过了二十多分钟,就到了梁家镇,倒也算是古朴宁静。 因为算是大镇,梁家镇也修了城门。城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商贩和买家,四下里吵吵嚷嚷,很是热闹。 下了马车,陈初作势要给车费时,那驾者却摆摆手推却了,陈初只得再次感谢,心道,这也是做好事不留名啊。 谢别驾者,陈初这才开始在这梁家镇的早市上信步而行。 此刻,梁家镇外的街道已然苏醒。不远处一间早餐店,弥漫着袅袅炊烟与诱人的香气。 店门长凳上已坐了不少普通食客,大多急吼吼端着热粥喝着,一点也不怕热粥的高温可能会烫伤喉咙;个别悠闲的文人雅士,轻抿豆浆,透过门窗,望向外面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 灶台上,热气腾腾的大锅里白粥翻滚;蒸笼里,圆润饱满的包子馒头散发着麦香。旁边,还堆着一大摞大饼。店主忙碌地穿梭其间,手脚麻利地为客人盛粥、拿包子、大饼。 想起这个时空的早餐无公害,也没有转基因,怎么都没有来自阿美莉卡的毒害陈初不由心情大好。 陈初说道:“店家,给我来一碗粥,再来一个大饼。” 店主笑着招呼道:“好咧,您请坐,马上给你拿过来。” 陈初选了一个僻静清洁的角落,坐了下来。 店主很快就把粥和大饼拿了过来。 陈初吹了吹碗口的热气,小心地嘬着嘴喝了一口,再拿起大饼咬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果然! 第5章 相逢何处皆缘 陈初的原定计划便是将食盐提纯,变为精盐。因为陈初看过许多穿越的小说,主角要想改变经济状况,方法无非是制盐、生产肥皂甚至香皂、蒸馏酒、流水线生产提高效率、做服装等等,而其中最简单,最适合现阶段陈初着手的,无非是生产精盐。 唯一让陈初惴惴不安的,是这个穿越架空的时代,食盐的生产水平究竟如何?如果这个时代食盐已经很精致了,自己再要从这方面着手想着赚钱,无疑是痴人说梦。 好在陈初尝了一口大饼,入口又苦又涩,但陈初反而心中大定。妥了,这个时代的食盐还很粗糙,完全不像21世纪的食盐那样纯粹是咸味。那么,制盐这个事业大有可为,完全可以当作事业来做。 结账的时候,陈初基本明白了这个时代铜钱的购买力。一碗粥二个铜钱,一个大饼三个铜钱。一个铜钱也叫一文,基本可以看作穿越前的一块钱rmb。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陈初又到近旁的杂货店买了锅碗瓢盆。 一只大小适中的铁锅售价五十文,每只瓷碗二文买了五只共计十文,一只舀水用的瓢花了二文,另外又以五文钱一只的价格买了三只盛菜的瓷盆计十五文。 随即,又到米店买了一袋米,又花去二十文。 陈初摸摸钱袋,家当几乎花去小半袋了。 其余筷子、勺子、纱布、可以当备用粮的大饼等,又在各处杂货店花去十二文。 至于肉,陈初暂时还不能考虑,毕竟,现如今得一个铜板当两个花,还不到腐败的时候。 随即,陈初又去店里买了四十文粗盐,约莫一斤的样子。这样,钱袋子里还剩一百四十多文备用。要知道,陈初的数学可是跟数学老师正经学的——水平比体育老师教的不是高一点半点。所以陈初对自己的估算很有信心。 也就在这次买卖中,陈初打听到,这个时代食盐买卖并无太多限制,不像历史上许多朝代有禁止贩卖私盐的要求。到底是穿越到了一个架空的历史时代,这还真不错 ,为陈初接下来的经营活动大开方便之门。 陈初倒不是不想多买点粗盐,奈何囊中羞涩,目前阶段还得量力而行。 眼见包括过滤用的纱布之类都已准备妥当,陈初再无迟疑,开始考虑归程。 考虑到日后还得在牛家村和梁家镇之间频繁来回,总想着免费搭车的好事,几乎不可能,得捯饬个交通工具了。 陈初在市场上问了问马匹的售价,不由摇了摇头。 这个时代马匹的价格还是很贵的,约莫要六七万的样子,抵得上后世的普通小汽车了。这个在陈初来说,目前显然是心向往之,而不能至。 交通还真是个难题,但不解决又不行,光靠两条腿,何以扫天下? 当陈初看到市场上有驴车出售时,不由眼前一亮,对啊,马儿不行,跟她差不多长相的驴宝宝也行啊。 “大叔,您这驴宝宝怎么卖的?”陈初诚恳地说道。 那卖驴的大叔见他说得有趣,不由顿生好感,笑着说道:“其他人售价都是一两银子一头驴,驴车的话其实还要再加点。我看你很投缘,这样吧,驴车就按赤果果的驴价卖你,我是第一回开张做生意,图个开张大吉,我再给你打八折,卖你800文,怎样?” 陈初不由难为情道:“大叔,这个价格倒是公道,我也很想买,可是我如今实在拿不出,真的不好意思了。” 那卖驴的大叔说道:“哦,那就没办法了,等你有了钱,我秦凉还是按这个价卖给你。” 陈初道:“秦叔,小子陈初,那就先谢过了。”眼看着无法落实交通难题,而且,今天怎么回家也得看运气了,不由皱起了眉头。 秦凉察言观色,知道陈初有难处,而且看出陈初并非池中之物,当下问道:“陈兄弟,看你样子,莫非有什么难处?” 陈初说道:“秦叔,我住在牛家村,今天买了些家常用品,来的时候是搭的人家的便车,可如今怎么回去,却成了问题。” 秦凉本也是这个时空惊天动地的人物,如今不过暂处窘境,这时自然也能体谅陈初的难处,说道:“陈兄弟,这驴车你暂时买不成,也不打紧,你住的地方很远吧, 本来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便送你一程也无妨。只不过,我今天还有件重要事情要做,所以,哎,要不这样,你也一边等一边想办法搭车,如果我的事情能很快做完并且你还没能搭到车,我就送你一程,” 陈初想想也对,便朝秦凉拱手作谢。 陈初在距离秦凉不远处的路边,注意观察路过的马车,只要马车经过,就扯着嗓子问:“大叔(大爷),我住牛家村,能不能带我一程?” 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熟悉的面孔路过时,陈初惊喜地说道:“张大哥,是你?” 可不是么,那个劲装汉子,正是张若飞。张若飞今日正是办完了事,准备去牛家村了解那起撞人未遂事件,好拿回将军令,不想在经过梁家镇时,恰好碰到了路边的陈初。 张若飞跳下马来,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你这是要回牛家村?” 陈初说道:“是啊,张大哥。来梁家镇买了点东西,正想办法回去呢,就遇到贵人了。张大哥,你去牛家村吗?” 张若飞笑道:“正是去牛家村,来,我带你一程。” 陈初于是和不远处的秦凉道别。眼睛余光中,却瞧见张若飞和秦凉眼神交流,似乎认识的样子。但想想这二人既然没跟自己挑明,当下也不说破。 张若飞见陈初回转来,说道:“你这些锅碗瓢盆,全放这个大布袋里吧,你抓稳了,坐到马背上来,我们这就出发。” 陈初第一次骑马,好在马匹由张若飞控缰,一路极稳,陈初只要负责自己和买的物品不从马上掉下来,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终于到了牛家村,陈初在马匹上充当着人形南德导航,领着张若飞到了自家门口。 两人下马,陈初小心翼翼打开布袋,眼见袋中一应物品毫发无损,两人都是哈哈大笑。 第6章 却道君非旧影 进得屋来,陈初把袋中物品一一拿出,放在厨房空地上。他倒是想请张若飞坐坐,可惜家徒四壁,现在连张凳子都没有,想来除了铜镜、木桶、木盆等有限的物品,其余都已被原主卖了个精光。 张若飞看着四壁空空的样子,说道:“陈兄弟,今天来得匆忙,你这日子我看着也是为你着急,这样,我们看看门前屋后有没有什么木头之类的,找些来做些桌子板凳也好。” 陈初说道:“好,那就四处看看,有劳张大哥了。” 两人走到屋外,陈初这才发现,原主不愧是祖上阔绰过的,纵然屋内物品变卖得精光,但门前屋后种的树还真不少,门前屋后常种的四大品种:槐树、柳树、榆树、梧桐树,竟然都有。不仅如此,连适合做家具的榉树也有。 张若飞说道:“陈兄弟,我看着榉树做桌椅不错,你不会心疼吧?” 陈初说道:“心疼倒是有点,不过,先解决目前的困难,等日后发达了,再种些树补偿就是。” 张若飞点点头,变戏法似的从随身布袋里拿出锯、斧、凿、铲、刨、尺等工具,用斧子连连劈砍,将几棵榉树砍成合适的形状。 陈初道:“张大哥,你会木工活?这些工具你都随身带着?” 张若飞说道:“我年轻时家境穷困,经历颇丰,后来从军,学会了许多技能,你想学的话,以后可以教你。我曾在工匠营呆过,现如今每次外出我都习惯性地带着这些物事。要不然,你以为我未卜先知,知道今天要帮陈兄弟做些木桌木凳所以预先带着?哈哈哈。” 陈初当下也是哈哈大笑,随即说道:“好啊,我想学的可多了,木工活又实用又有意思,张大哥以后一定要多教教我。” 张若飞点点头,说道:“陈兄弟说得是,学会木工活,以后桌椅板凳、门窗橱柜都可以自己随手制作,而且自己想做什么样子就做什么样子,各种意趣不必多言。只要陈兄弟肯定,我必定肯教。” 两人把劈砍下来的树木树枝全部搬到屋里,又把四周清理了一下,与周围环境再次融为一体,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这是陈初坚持做的,他说保护环境是利在当下,功在千秋的大事,马虎不得,张若飞虽觉得有些奇怪,但举手之劳,便也随着陈初做了。 陈初看着张若飞轻轻松松地把一根根树枝、一块块树木画线再锯、刨子转手做成适合做木凳木桌的木板和木方,不由大为佩服,说道:“张大哥,你这手艺真漂亮,看你做活计,简直像欣赏艺术。” 张若飞笑道:“陈兄弟,你真是太有眼光了。我这手绝活,可有些来历不凡,要说艺术,教我的那人才是大才。” 陈初问道:“教你的那人?是谁?比你还厉害?” 张若飞说道:“比我厉害多了,可不能同日而语。可惜,哎。”一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惋惜之事,不由唉声叹气。 陈初问道:“张大哥,怎么了,莫非是教你的那人有什么不如意的事?” 张若飞说道:“是啊,木匠,呵呵,木匠,如果他只是个木匠,倒也挺好,可惜生错了地方,生在了帝王家。” 陈初竖起耳朵,想起历史上某个朝代还真有个木匠皇帝,难道,这个时空也有?不由问道:“哦,你说的木匠皇帝,我好像也听说过,莫非也是赵家的?” 张若飞刚想说什么,突然,一支飞镖迎面而来,张若飞妙到毫巅地躲开。 却听一人厉声道:“再敢胡说八道,小心你的性命。” 两人转头看去,却见一女郎身着火红衣衫,长发及腰,面庞被长发遮掩,只隐约可见容貌清秀。 张若飞似乎极惧这人,说道:“不说了,不说了。”当下指头在嘴边一竖,做了个“别说话”的手势。 陈初自然依言闭口。 却听那女郎说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陈初大吃一惊,心道:“莫非这人认识原主?” 张若飞大奇:“赵……,你认识陈兄弟?”他说到赵后面的两个字时声音突然放低,陈初自然没有听清,不知道张大哥喊的是这女郎的名字,还是别的什么称呼。 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陈初知道自己的身份必须加以掩饰,断定原主和这女郎定然相识,一时福至心灵,答道:“自然认识赵姑娘,只不过,只不过……”陈初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如果认识刚刚为什么不打招呼一事,顿时愣了一愣。 也是巧了,大约原主以前也称这女郎为赵姑娘,一时间,倒也没有穿帮。 那女郎说道:“认识就好。对了,你这些日子又在折腾什么?我可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你这点家当,就算全部变卖了,又抵什么用?” 陈初揣摩这女郎的话语,顿时断定原主变卖家当,定是为了这女郎做什么事,或许,原主对这女郎,只怕还有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意。 陈初已不是原主,自然不会贸然对眼前这女郎有什么想法,但一时间不能对原主原先的行为作出太大改变以免让人发觉,只得揣摩原主的心思说道:“赵姑娘,虽然帮不到什么忙,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姑娘别拒绝了我的好意就成。” 那女郎说道:“这等家国大事,哪里是一点点蚊子肉可以解决的。唉,明知事不可为而为之,也不知道这样究竟对不对。” 那女郎忽道:“陈家哥哥,你虽数次为我提供援助,可我一直没告诉你所为何事,你会不会怪我不通人情?” 陈初大感头痛,心道你和原主的事情我怎会知道?不过眼下也只得揣摩原主的心思说道:“怎么会?无论什么缘故,只要赵家妹子需要帮忙,我便在所不辞。” 那女郎转头对张若飞说道:“张统领,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我识得陈家哥哥,还在你认识他之前,我和陈家哥哥偶然相识,那时正逢我危难之际,陈家哥哥毅然伸出援手。其后,陈家哥哥又数次变卖家当,解我燃眉之急,我却是完全反对这样做的,毕竟,用处不大,张统领你知道的,他的胃口,唉,不说了。张统领,我告诉你这些,你可别出去乱说。” 张若飞应道:“属下不敢。” 那女郎又对陈初说道:“以前一直没对你说过我的名字,现下告诉你,你记不住也无妨。我姓赵,这你原本知道。我的名字叫做,叫做。”她声音越说越小,最后还是不好意思说出来,索性赌气道:“不告诉你了,反正你也记不住。” 陈初大感头痛,这时也只得站在原主的角度说道:“赵姑娘放心,你把名字告诉我,我必每天念叨百遍,再不忘记。” 那女郎面色微微一红,随即对张若飞挥挥手,说道:“张统领,你先出去,我有几句话单独跟陈家哥哥说。” 待张若飞出了屋子,那女郎说道:“告诉你也无妨,我叫赵心玉。” 随即,那女郎却又目光炯炯地望着陈初,一字一字地说道:“你不是他。” 第7章 生存还靠制盐 陈初强自镇静,问道:“我还是我,天地间再无分身,赵姑娘何出此言?” 赵心玉道:“你不承认也罢。油嘴滑舌的,你以前可非如此。反正我说不上来,总觉不似从前。” 陈初笑道:“赵姑娘,人总是会变的。适应就好。” 赵心玉道:“好吧,不管你是从前的你,还是如今的你,我都一样对待。我还是那句话,你别再为难自己了,我的事情你帮不上忙的。” 陈初说道:“好吧,赵姑娘的想法我知道了。我不会让你感到困惑的。” 赵心玉说道:“这样才好。对了,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让张统领帮忙。” 说罢,扬声道:“张统领,你可以进来了。” 等张若飞进屋,赵心玉低声吩咐了两句,想来是让张若飞尽可能帮帮陈初之类的。随即,赵心玉就离开了。 张若飞继续忙着做木桌木凳,不过这回,他不再敢和陈初聊什么木匠皇帝之类的事,想来是得到了警告。 陈初深谙处事原则,姓名、年龄、收入三不问,除此之外,别人不愿说的,也不问,是以,也不再纠缠此类事情,而是换了话题,问道:“张大哥,你要去里长家了结事情,取回将军令吗?” 张若飞手上忙个不停,却似还有闲暇地说道:“那是当然,做事情总得有始有终。” 陈初点头称是。 也就一会儿功夫,一张大约1米见方的木桌就做成了,全程没有一个钉子,没用胶水,全靠卯榫结构连接。这才是真正的木工活,可比后世那些咔咔咔全程射钉枪的,强太多了。 张若飞说道:“陈兄弟,今天准备不周,暂时没有清漆,也不打紧,以后有了清漆,随时可以刷上。” 陈初说道:“没关系,等过几日,我自己买了清漆刷上就行,这个我自己来就好,不用劳烦张大哥。” 张若飞摆摆手,也不再多说,随即开始制作板凳。很快,板凳制作完成,有长条板凳,也有迷你型的小凳。陈初看了很是欢喜。 张若飞看着正拿着小板凳爱不释手的陈初,笑着说道:“陈兄弟,我得去里长家处理事情了。” 陈初不知道村长家在哪,硬着头皮说道:“你不认识里长家,我和你一起去。” 好在张若飞说道:“不用,来前我已打听清楚里长家在哪。” 陈初大喜,说道:“没事,我陪你去。”实则他也想认识认识里长家在哪。毕竟,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内,自己要在牛家村呆着,不认识里长怎么可以? 张若飞骑马带着陈初,来到了位于村子中段的里长家。 果然,里长家是整个牛家村最气派的一家。英雄好汉来护院,威武石狮在两边。这架势,一点也不比县城的知县大人差。 一个膀粗腰圆的护院拦住张若飞两人,说道:“你们有何事找里长?还不快快下马。” 张若飞也不生气,与陈初下了马,拱手说道:“我是将军令的主人,快与你家主人通报,就说日前差点撞到你家公子,如今来赔罪了。” 那护院见张若飞姿态极低,又知道前时事情其实也没什么,于是说道:“你们等在这,我去通报一声。” 不久,那护院回转来,对张若飞两人说道:“里长请你们进屋说话。” 张若飞随手将马匹交给那护院,说道:“那劳烦你帮我照顾一会马匹,我很快就走。” 那护院点头接过缰绳。 张若飞和陈初二人走进屋内,只见一人端坐在堂中,旁边一个小公子低眉顺眼地站着。 那个小公子两人都认识,正是那天没被马匹撞到,却差点吓傻了的少年。端坐堂中的,想来是里长了。 张若飞拱手道:“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张若飞见过里长。” 里长前时拿到村里人转交的将军令,原就打定主意不能为难对方,这时见到张若飞自称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知道对方身份非同小可,远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的里长可以折腾的,当下客气道:“牛家村里长牛存义见过张统领,前时的事情原本怪不得张统领,再说小儿也并未受伤,是村里人不知轻重,为兄深表歉意。将军令这就完璧归赵,不敢误了张统领大事。” 说罢,里长从怀中掏出令牌,递给张若飞。 张若飞查验无误,收入怀中,说道:“多谢牛里长通情达理。对了,小公子没什么大碍吧?”说着望向牛村长旁边的少年。 牛存义说道:“本来就没事,只是没见过世面,当时被吓着了,现在已经元气满满,活蹦乱跳。牛小闲,还不见过张统领?” 牛小闲眼睛滴溜溜乱转,显然精力旺盛,他听父亲如此说,立刻乖巧地说道:“张叔叔好。” 张若飞点点头,微笑看了看牛小闲。 牛存义说道:“咦,这不是陈初吗?陈初,村里人不知好歹,那天多亏你帮忙说项,才没有耽误张统领公务,多谢你了。牛小闲,也见过你陈大哥。” 牛小闲当下也向陈初见礼。陈初只好客气了两句。 张若飞拱拱手,说道:“牛里长,张某还有事在身,这就得走了,告辞。” 牛存义也是拱手作礼,说道:“也好,我等下也要去村口有事。张统领,就此别过。” 离开村长家,张若飞骑马把陈初带到陈初家门口,因为另有要事,也跟陈初挥手告辞了。 陈初回到家中,看到家中新制的桌子板凳,觉得自己的家当从无到有开始充实了,再加上马上可以制盐尝试提升经济,不由信心满满。 此刻时间尚早,肚子还不算太饿。陈初决定开始制作精盐。 他把买来的盐放在大盆里,加入水,再通过搅拌,让粗盐充分溶解。溶解后,他用干净的纱布蒙在盆口上,缓缓倾斜着倒向另一个瓷盆。这样,不溶解的杂质就能过滤掉。随即,再把过滤后的溶液倒入锅中用柴火加热,加热时不停搅拌,直到盐分结晶析出。 结晶析出的盐,比原先买的粗盐纯净许多,颜色也更显雪白。 由于对精盐提炼的方法了如指掌,陈初整个过程也就花了一个时辰不到。 看着雪白的精盐,陈初用指尖蘸了一点,送到舌尖尝了尝,果然比前时刚买的粗盐味道好多了。他将原先包裹粗盐的纸袋清理干净,还用来包装刚制好的精盐,心道,现在可以找顾客把这精盐卖掉了。 不过,难道还要到早市去卖?交通问题真是头疼啊。 第8章 考察来临,小子胆如天 这时代还真不方便,没有聊天中的战斗机,没有企鹅,没有小薇,找个人贼难,人际交往圈也小了许多,很多事情都办不成。 没有嗒嗒,没有网约车,更没有拼车,交通是个难题;没有买加加,没有地狗,没有城西等买卖电商平台,即时交易也成了难题。 这样胡乱想着,陈初真是怀念21世纪的生活,但他知道现如今已是无可如何了,只得把这些念头全部甩开。 “哐、哐、哐”,外面响起了一阵敲锣声。 随即一个破嗓子喊道:“各位村民,都出来听一听了。今天是上官来我村考察的日子,过会上官就到,大家都打起精神来,马上到村口排好队,欢迎上官的到来,顺便接受考察。” 有道是入乡随俗,既然到了这个时代,就得接受这个时代的现实。陈初连忙藏好盐包,随即带上门出了屋子。 只见那个刚才敲锣喊话的,是一个歪戴皂帽身着短衣的青壮汉子,身材彪悍,眼中神光如电,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村里自有不怕这青壮汉子的人,一个面色云淡风轻的中年人问道:“袁小六,作为一村保长,你的职责是协助里长处理事务。里长不在,你这是发什么疯?上官,哪个上官?考察什么?” 袁小六看了这中年人一眼,笑道:“里长早已到村口迎接上官。好你个李近南李秀才,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县里早就通知,范知县今日来我村考察,当然是为了了解百姓的生活状况、农业生产情况,当然也顺便督促征收赋税、安排徭役等。别管那么多,里长吩咐过,只要各位村民态度好,别像前些日子隔壁吴家村那样惹事,等范知县考察结束离开,家家都有小礼物赠送。” 李近南撇了撇嘴,说道:“又是官样文章。上面来考察是做样子,下面接待也是做样子,还能再假点么?” 袁小六作势要捂住李近南的嘴,说道:“我的李大秀才,可不能胡说八道,大伙都听着呢,小心祸从口出。” 李近南躲开袁小六的手指,不再言语,眼光中却满是不屑。 袁小六摇摇头,轻声道:“你现在这样说,有朝一日等你到了他们的位置,还不是一个样?” 陈初在旁恰好将两人的言语表情都听清看完,心道,原来古代也有这样的事,真是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陈初一边思索,一边随众人来到村口。村民们正在热心乡绅的引导下排队。陈初和其余村民也连忙排到队伍里合适的位置。 那乡绅名叫周明,也是个惯会钻营的角色,说道:“今日是禹城知县上任后首次来我们牛家村考察,大伙要摆出精神饱满、翘首以盼的样子。知县满意,里长就能满意。里长满意,我们日子就好过。” 很快,一群人马从远处缓缓而来。当前一人在马下牵着马绳作为指引,神色恭敬而又略显紧张,可不正是陈初认得不久的里长牛存义? 马上那人身着官服,骑着高头大马,气宇轩昂,自是禹城知县范坤。 眼看迎接队伍到了跟前,里长赶忙小跑几步,回到迎接队伍前,面对知县深深鞠躬,恭敬地说道:“知县大人驾临,小村蓬荜生辉。我等村民在此恭迎范大人。” 范坤微微颔首,微笑道:“不必多礼。听闻牛家村民风淳朴,特来考察一番。” 牛存义连忙回道:“知县大人,我村百姓皆勤劳善良,恪守本分。大人能来,实乃我村之幸。” 范坤下马,环顾四周,说道:“牛里长,且带我四处看看。” 牛存义急忙在前引路,一边走一边介绍着村里的情况。村民们则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按照周明交待好的剧本,摆出满脸期待与敬畏的表情。 知县范坤一行人来到了村里,走马观花地在这个古朴的村落转了一圈,总体感觉不错。 接着,知县与众人来到村里的农田边。田里的庄稼长势还算不错,知县与里长牛存义、保长袁小六、乡绅周明、村民代表田壮壮等人进行了亲切交流,了解农作物的种植情况和收成预期。 不多时,从田间返回,范坤觉得有些疲劳,便随手指着一户人家的屋子道:“牛里长,且在这歇歇脚。” 陈初不禁有些头皮发麻,这不正是自己的屋子吗?家里就算是新添了些桌子板凳,可总的说来,不还是家徒四壁?这要怎么招待才不得罪知县大人? 牛家村作为一个普通村庄,也就三十多户人家,整个村子也就一百五十多号人。作为一个村的里长,牛存义对村里哪家哪户不是了如指掌? 看到知县指着陈初的屋子想要歇脚,牛存义也是大感为难,这么多户人家,怎就恰好轮到陈初这家呢?陈初这败家子也是,好好继承祖上产业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好吗?非得要变卖家产,农田、家具、藏书一一变卖,现如今家徒四壁,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 陈初虽感头疼,但此事躲无可躲,此刻也只好硬着头皮皮上前,推开门,把知县等人让进屋内,恭敬地答道:“知县大人,这是草民陈初的陋居。不瞒知县大人,前时小民生了大病,为了治病,只好变卖了家当。现如今病好了,家也就成这样子了。” 范坤果见屋内除了少数桌凳,别无余物,不由连连叹息,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人健康,什么物事都可以再挣回来。” 范坤转眼注视陈初,却见陈初眉目俊朗,绝非池中之物,果然不愧是那人之后,当下说道:“年轻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看好你。” 陈初只道这位范知县是随意安慰,便苦笑着礼节性拱手作答:“草民陈初谢谢知县大人的鼓励。” 范坤见他犹自心怀不开,索性便当回好人,问道:“陈初,你可有什么为难之处?” 他心下打定主意,如果陈初开口索求钱财,自己自然会如其所愿,但纵然这人是那位之后,只怕未来也成就有限,也就不值得过多费心了。 后世幼儿班的小朋友都知道,大庭广众之下,向人索要钱财太过俗气,很不雅观。陈初自然不会这么做。 想起自己目前急需的交通工具,便说道:“知县大人,草民还真有一事相求。不知知县大人可否借匹马给我?” 范坤心中诧异,也不知陈初借马有何用处,面上却不动声色道:“自然可以,刘捕快,你让匹让给陈初,等下回去你和郑捕快共骑一马就是。” “是”,刘捕快一边应着,一边牵了一匹马,将缰绳交到陈初手上,并且搬了些随行草料,说道:“陈初,这马名叫疾如风,这些草料足够几日马匹所需,日后不够时,你再自行弄些草料就是。”他随即回转,和郑捕快站到一起。 陈初安抚了一下有些躁动的马匹。除了先前与张若飞共乘一马,他并无骑马及照料马匹的其它经验。但没养过马,没驯过马,还没见过马跑么,这都不算事,唯胆大尔。 第9章 野草系统奖励显 陈初牵着马,心中涌起“一马在手,天下我有”的豪迈之情,又对范知县慷慨借马深表感激,遂赋诗一首。 《谢范公借马之恩》 范公慷慨借良驹,解我燃眉急难时。 骏马奔腾情意在,恩深似海永铭思。 蹄声轻踏春风里,身影长留心意痴。 借得雄风行远道,感恩戴德赋新诗。 在陈初的低吟声中,范知县一行满意而归。陈初临别所赋新诗,无疑是范知县本次考察的最大收获与亮点,值得范知县回府后如实上奏;而这首《谢范公借马之恩》本身,也必定得四处传颂,最好人人皆知才好。 却说陈初凭空借得了一匹马,对接下来的经营活动无疑是如虎添翼。 想到未来的美好生活,陈初不由露出了微笑。 “想什么美事呢?陈初。来来来,里长发话了,由于本次考察效果极佳,每户都可以领到一小袋米。陈初,你还不赶紧去领。”说话的正是陈初的邻居田壮壮。 陈初连忙把“疾如风”系在屋前树上。这匹马如今在牛家村出了名,大白天的,村里没人敢偷。至于外人,一来里长家不远,二来村里四处有眼睛看着,外人偷不了。 也是陈初现在骑马不熟练,不然里长家虽然不远,骑马过去不香吗? 想来里长早有吩咐,陈初竟然从管家手里比别人多领到了一袋米,当下再次感激。 回到家,陈初决意先把骑马学会。没有现成的老师,要怎么才能学会呢?陈初想起穿越前看过的电视剧里有许多驯马的场面,便开始回忆起来。依稀记得驯马先要花时间和马相处,让马熟悉自己的气味和声音,建立信任关系。通过喂食、梳理马毛等方式,使马逐渐放下警惕。 陈初一边尝试着这个办法,一边继续思考。这个方法果然有效,很快,疾如风从起初本能地抗拒,不愿陈初接近,变成了低头在陈初的手臂上磨磨蹭蹭。 陈初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忽然想起自己创建的野草系统1.0,顿时心中一动,这完全可以让系统帮忙啊。 果然,随着陈初的心意涌动,而且已经有了有效的引导,野草系统成功开启,一个熟悉的温柔女声说道:“检测到主人目前有想要解决的难题,主人想要快速学会骑马,请问是否如此。” 陈初选择“是”。很快,“怎样快速学会骑马”的答案一一呈现在面板上,其中第一个步骤,正是自己已做完的亲近马匹这一举措。 陈初按照系统提供的余下步骤,又学着套马与栓马,接着开始训练完成“停止,走你,转弯”等指令。 最后,陈初又开始试乘练习,包括但不限于坐姿、腿部位置、握绳力度等内容,由于接受的是系统的指导,还真是高效,半天功夫,陈初基本学会了骑马。 突然,脑海中一阵欢呼声响起,随后又是那个温柔女声响起:“恭喜主人在系统指引下完成了一次高难度任务,野草系统1.0获得奖励功能,请主人在面板中自行创建或完善该功能,完成后系统将进化为野草系统1.1。” 陈初心中大喜,心中默念,脑海里用手指在面板中输入“奖励”二字。果然,系统面板开始调整,专门开辟了一个区域,名为奖励。 奖励的功能要如何规定呢?陈初思索起来。 得益于穿越前陈初就多次从事系统的架构工作,他很快理清了思路。 作为野草系统1.1新创设的一个功能区,当然得有这几个方面的内容: 1、奖励的目的(陈初将奖励的目的暂定为完善系统、提升生活质量,不管合适不合适,也不管是不是有点过于大而空,反正以后可以修改,详见设置5)。 2、可供选择奖励的种类(陈初暂定为两大类,包括物质奖励,有小礼品,如书籍、工具、饰品等,有美食,如一顿特别的大餐、喜欢的零食等,有实用物品,如新的家具、食材等;以及精神奖励,比如表扬和赞美,真诚地对达成目标的行为给予肯定和鼓励,又如额外的休息时间或娱乐时间,比如听一次说书,参加一次诗会等,再如获得特殊权利,如在某团队中担任特殊角色或优先选择任务等)。 3、确定奖励标准(明确达到什么程度可以获得奖励。可以根据目标的难度和重要性来设定不同层次的奖励标准。对于简单的目标,可以设定较低的奖励标准,如连续一周每天早起锻炼 30 分钟,可以获得一本喜欢的书法作品;对于较难的目标,可以设定较高的奖励标准,如在一个月内完成一个重要进步,可以获得一次短途旅行的机会)。 4、建立记录机制(记录自己的行为和进展,以便清楚地看到自己离目标还有多远以及已经获得了哪些奖励,从而每天都充满动力。嗯,对了,看看系统将来能不能进化出自动记录的功能)。 5、保持灵活性和调整(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情况的变化,可能需要对奖励系统进行调整。如果发现某个奖励不再具有吸引力,可以及时更换;如果目标过于困难或容易,可以适当调整目标和奖励标准。这一点是最最重要的,就是通常所说的解释权归某某所有,或者说在系统中留个后门。要不然,自创系统还有什么搞头?不如洗洗睡吧)。 总之,设定奖励系统要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和需求,使其真正起到激励自己达成目标的作用。 奖励功能区架构设定好,陈初按下确定按钮后,系统提示“功能审核中”的等待时间里,陈初不由有些紧张,真担心审核无法通过。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呜呜呜”,熟悉的系统温柔女声发出了失败警报,随即提示:“缺少系统奖励产出方法,根据能量守恒定律,系统奖励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请定义系统奖励来源。” 陈初不由心中骂了句mmp,狗p能量守恒定律,为什么别人穿越得到的系统奖品随意领,自己创个奖励系统还得有来源?如果我有来源,拿来用就是,还要你奖励什么?这不是脱kz放p么? 不满归不满,但想着毕竟系统未来有着无限进化可能,陈初还是捂着鼻子规定了奖励来源,一是现实中自己拥有的物品都可以作为奖励品来源,二是自己脑海中的艺术作品也都可以作为精神奖励。 终于,脑海中一阵欢呼声响起,又是那个温柔女声提示道:“恭喜主人,奖励功能添加成功,系统进化为野草系统1.1。” 第10章 料工对半微甜 进化归进化,陈初目前还真不知道系统有什么威力,特别是奖励功能区那个奖励品来源必须是自己拥有之物的设定,还真是让人无语,不知道这样的奖励还有什么意义。 咦,这么说自己拥有之物可以成为奖品,那么岂不是相当于有了物品储存功能,或者说系统的奖励功能区成了自己的空间戒指?有点意思! 不妨试试看。陈初回到屋子里,走到自己近日才有的一张迷你小板凳旁,脑海里默念,将小板凳设为奖励品。却听系统那个依然温柔的女声提示道:“你得用手接触你想设置为奖励品的物品才能完成设置。” 陈初大喜,暗呼“有门”,连忙用手抓住小板凳的凳脚,系统提示道:“你确认要将当前物品设置为系统奖励品吗?请在面板上确认或否认。”陈初连忙在面板上确认。 电光石火的一刹那,手里的小板凳消失了。而面板的奖励功能区,赫然多了奖励品列表,其中目前唯一的奖励品正是“小板凳”。 要怎么取出来呢?如果现实物品变为奖励品后,奖励条件过于苛刻,取都取不出来,那到时候不是欲哭无泪? 陈初连忙在功能区第3模块“确定奖励标准”中,找到小板凳分条目,准备输入奖励品兑换条件,却见小板凳三个字旁早已有个括号,括号内写着“三类物品”,心中猜测,小板凳被系统识别为三类物品了,这么说,我现在输入的条件将会成为所有三类物品的兑换条件。 陈初翻到奖励功能区第2模块“可供选择奖励的种类”,打开大类“物品奖励、“精神奖励”中的“物品奖励”,果然看到下方已经分成了“一类物品”、“二类物品、“三类物品”等几个小类,在三类物品栏里,目前唯一的奖励品“小板凳”正俏生生地站在那儿。 证实了自己的猜想,陈初又回到模块3,没在小板凳的奖励条件下设置,而是回到上级目录“三类物品”中设置兑换条件。为了让奖励兑换可以更容易些,陈初输入:意念一动即可兑换。 随即,“呜呜呜”的失败警报声响起,又是那个温柔的女声:“检测到奖励条件与奖励物品价值差距过大,奖励条件无效,请选择重新输入或选择有时间再输入。” 陈初翻了个白眼,改将奖励条件输入为:感觉疲劳时,可获得此奖励。 呜呜呜”的失败警报声再次响起,还是那个温柔的女声:“检测到输入条件为精神类条件,不能用于物品类奖励品的获得条件,奖励条件无效,请选择重新输入或选择有时间再输入。” 这,这,陈初有点被这个系统整得走不会路、说不会话了,这个自创系统一板一眼的,还真糊弄不得,只好再次尝试。这次他认真思考了一番,输入条件为:完成五个俯卧撑,即可获得奖励。 呜呜呜”的失败警报声再再次响起,还是那个千古不变的温柔女声:“检测到输入条件为任务数量类条件,当前任务数量太少,不能用于物品类奖励品的获得条件,奖励条件无效,请选择重新输入或选择有时间再输入。” 意思是五个俯卧撑少了。好吧,我输入六个,失败。七个,失败……陈初总想着用最低的条件获得奖励品,于是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总算输入十个时,久违的系统欢呼声响起,温柔女声提示设置成功。 陈初松了一口气,总算成了。对了,有时间还得设置一下二类物品和一类物品的兑换条件。不过刚才被折腾得够呛,现在不想弄了。 先不管了,现在既然有了交通工具,也学会了骑马,是时候把商业扩张提上日程了。 看看时间近晌午,下午去梁家镇再赶回来完全来得及,而且目前元气满满,还不觉得饿,索性拿了几个大饼,取出前时藏好的精盐包,便骑马往梁家镇出发。 大约半个时辰不到,陈初骑马又来到了梁家镇。因为已是下午,城门口的早市摊子大部分已然不在。只有少部分店铺还开着,不过也是门可罗雀,店主无聊地坐着,等待有一搭没一搭的上门生意。 陈初也不需要什么店面,取出精盐包,依靠着马背,突然喊道:“快来瞧,快来买嘞!上等的精盐,天下无双。”陈初的吆喝声在稀稀落落的午后集市中格外响亮。过往的行人纷纷驻足,好奇地打量着这些陈初手中的精盐。 只不过大部分行人只是看看,既不会停下来品尝,也不会询问价格,原因很简单:精盐毕竟是精盐,价格比粗盐要贵上许多,普通老百姓可舍不得买了家用。 陈初也不气馁,毕竟,生意是等出来的。他继续隔三差五地吆喝,等待合适的买主。 一位身着长袍的文人模样的人走上前来,用手指蘸了一点盐,放在舌尖尝了尝,微微点头道:“嗯,确实是好盐,味道纯正,没有丝毫苦涩。” 陈初一听,连忙说道:“先生好眼力,这盐可是我独家制作,世间再无分店。与普通粗盐相比,这盐单是卖相,就胜过千倍百倍,用冰清玉洁来形容也不为过,你看,其中绝无一丝杂色。再说品质,这盐的滋味刚刚先生已品尝过,也评价说是味道纯正。先生,要不要买回去做菜用?” 那文人沉思不语。 陈初深谙买家心理,知道上赶的买卖反难成,买家思考成熟决定要买的话,买意反而更坚 ,故而也不催促。 这时旁边走来一位中年男子,他仔细看着雪白的精盐,问道:“这盐怎么卖呀?” 陈初不知道行情,反问道:“客官舍得出多少钱?” 那中年男子说道:“你这盐总共也不过一斤不到,这样,我就按一斤,给你二百文,如何?” 陈初原本抱定你出多少钱我都要涨价的想法,准备先涨了再说。但他听到这中年男子的报价,不由一愣。 原本他买的一斤粗盐买价四十文,就算按照后世料工对半的做法,加上人工费四十文,即便再加上过滤用的纱布瓷盆十五文,加热结晶用的铁锅五十文,满打满算总共也不过一百四十五文。 关键是铁锅瓷盆等物都是可以重复使用的,使用次数越多,成本摊得越薄。 再说这时代人工费哪里会值得上四十文?所以按料工对半的算法,利润已然可观,若再算上铁锅瓷盆等固定成本,另外还有五十五文的结余,那利润可谓海了去了。 陈初正想答应中年男子,却听那长袍文人说道:“买卖总得有了先来后到,二百文,我买了。” 那中年男子急道:“二百二十文,价高者得。” 陈初苦笑,摆摆手,说道:“两位不必争了,这样,就以二百文的价格,两位我都卖,不过,两位先各拿一半。等明天早市,我再给两位各拿另一半。两位可以各先付一半的钱。” “好,就这么定了。”两人异口同声说道。随即三人望了望各自,哈哈大笑。 中年男子对陈初说道:“既然小兄弟爽快,我也爽快,另一半也一起付了,算是订金。我信得过你,小兄弟。认识一下,黄松,梁家镇黄四娘酒家当家的。” “我也一起付了。本人禹城孔家孔成。” “陈初,牛家村放牛娃。” 黄松和孔成二人听陈初的自我介绍说得有趣,不由哈哈大笑。 将原有的一斤精盐售出,拜别黄、孔二人,陈初怀里揣着刚刚到手的四百文铜钱,决定再进些原料。 第11章 物品兑换条件 想来是因为盐是生活必需品,却又不像鱼肉蔬菜等过于具有时效性,因而前时卖粗盐的早市店铺此刻还是开的。 走进店铺,陈初暗思,上次买的是一斤,现在可以扩大规模了。 “掌柜的,我买盐,多买些能否便宜点?”陈初问道。 店掌柜依稀记得陈初好像来过,便笑着说道:“老主顾?买得多当然可以优惠些,你要多少?” 陈初算了算,上次一斤差不多花了四十文,现在算上上次剩余的一百四十多文,再加上新进的四百文,总共五百四十多文,自己可以买个十斤粗盐。于是说道:“掌柜的,我买十斤的话,你看能优惠多少?” 一次买十斤盐也算大主顾了,店掌柜脸上笑意更盛,说道:“我给你最低价,十斤盐卖你三百五十文 ,你看如何?” 原本十斤盐售价四百文,现售价三百五十文,这样总共优惠了五十文,每斤优惠了五文,相当于打了八点七五折。 陈初用穿越前数学老师教的正宗数学计算了一遍,觉得可以满意。殊不知数学老师知道了非得骂人:直接三百五十文除以四百文,就能算出打的是八点七五折,你西伯利亚转了一圈还是八点七五折,是吃得太饱了?非得走两步? 陈初笑道:“行,就按这个价。” 店掌柜一边称量包装,一边问道:“你买这么多盐,是开酒楼还是?” 陈初嬉笑道:“我不开酒楼,我牛家村放牛的,哈哈。” 店掌柜见他不愿实话相告,当下也不在意,称好十斤盐,包成十个纸袋,递给陈初。陈初接过盐袋,掏出钱袋,从中数了三百五十文给店老板。 辞别粗盐店掌柜,陈初琢磨要不要再买点其余物品。想想如今扩大生产了,为了增加生产效率,按理说应该换一口大点的铁锅,但上次一口铁锅只蒸一斤盐,本就不是铁锅的能力上限。 盐的溶解度陈初依稀记得是20摄氏度时为36克,粗盐的溶解度可能差些,再考虑便于计算,算它33.333(后面还无穷个3)克,也就是假设100克水中溶解33.3克粗盐时成为饱和溶液,按纯水算,体积约为100毫升,那么溶解1斤粗盐就要3斤水,就是1500克水,差不多1500毫升,即1.5升,一口普通家用铁锅体积约为5升,溶解3斤盐没问题,那么,十斤粗盐,也就是分成三到四次的样子。不想太劳累的话,一天弄个两次,两天怎么也弄完了。 这样看,铁锅可以暂时不买。 现如今,买完盐,钱袋里还剩差不多200文,资金还是太少啊,暂时还是不买什么了。 时不我待,只争朝夕,发展才是硬道理,赶快强大自己才是正理。 初来这个时代,还不知道有没有战争,有没有兵荒马乱,但从那天张若飞与赵心玉话语中流露的蛛丝马迹来看,这个时代也不太平。纵然没有阿美莉卡,但谁敢保证没有倭寇,谁敢保证没有大熊?即便这些都没有,谁又能保证没有奴奴、契契、真真、蒙蒙等的作乱呢?虽然这是个架空的世界,但陈初深知,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时刻不能忘记阶级斗争,处处提防颜色革命。不站在实力的顶端,就无法站在实力的角度说话。不坐在餐桌上点菜,就会成为别人餐桌上的菜。没有什么岁月静好,你觉得岁月静好只是因为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陈初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解开缰绳,飞身上马。 归心似箭,陈初奋马扬鞭,只用了一个时辰不到,就回到了牛家村。 虽然说伏牛山有位大当家曾说过,生命在于折腾,但白天折腾了这么多,又是与张若飞一起去里长家,又是应付考察,又是去梁家镇买盐,真的有些饿了。 来到这个时空已有两天,还没好好做顿吃的。 陈初这才想起,自己有多亏待自己,又忘了买肉。算了,先熬点粥养养胃吧,来日方长。陈初淘了三把米,放到铁锅里慢熬。 米粥的清香扑鼻而来时,陈初浇灭了柴火 ,冷却了片刻,便美美地嘬上一口。香,真香,比李香香还香。 喝完米粥,陈初觉得自己又满血复活了。 人无信不立 ,陈初想起明天必须去集市至少交给黄松和孔成各半斤盐,那么今天就不能偷懒了,得开始制作精盐。 因为没有计重器具,陈初只好先把十斤粗盐平分为四份,每份就是二斤半。今天先煮个二斤半,多下来的明天后天接着弄。 一回生,二回熟,陈初现如今对制作精盐的流程熟悉了许多,所以速度也比上次快了许多。 虽然数量是上次的两倍多,但花的时间还是和上次差不多。 也是差不多一个时辰,雪白的精盐再次出现在陈初眼前。 陈初将雪白的精盐再分成两半,考虑到杂质被过滤了,分半后每份差不多一斤,明天到集市让黄松和孔成平分,恰好符合要求。至于另一半的一斤,明天找机会卖给别人就是。 看看外面,天色已晚。陈初决定早点休息,养精蓄锐。他躺在床上,思考着未来的计划。 他知道,精盐的市场前景很广阔,而且利润丰厚,如果能够大量生产并销售,一定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积累足够的身家。但一方面,目前他手头的资金有限,无法购买更多的原材料和设备,更无法聘用其他可靠人手来形成规模效应,只能靠持续积累,这势必大大延长他的发育时间,时间成本也是成本啊;另一方面,一旦资金雄厚了,利润惊人了,势必遭到同行的打压或者其余不怀好意的势力的觊觎,务必要提前做好准备。 关于第一方面,陈初觉得可以适当扩大生产规模,比如,可以再添置一口铁锅,这样两口锅一起煮盐,无疑可节约许多时间,后面再考虑其它方法。 关于第二点,其实本质就是安全问题,陈初觉得可以多方面着手。一是对现有住处进行安全改造,比如加装防盗门,加高围墙等。二是融入这个时代,想办法获得官方的保护,或者自己成为官方的一份子。毕竟,古代普通人怎么可能跟国家机器对抗? 不管哪一点哪一方面,都需要资金作为后盾,没有充足的资金,做什么都会缩手缩脚。 想清楚这点,陈初还是没感到困意,于是决定对野草系统1.1奖励功能再进行一些尝试。 他尝试把那只已经成为奖励品的小板凳兑换出来,果然,系统提示需要完成十个俯卧撑才能兑换。陈初于是下床做了十个俯卧撑,再打开系统面板,然后兑换,小板凳果然凭空出现在自己手边。 陈初尝试把铜钱设置为奖励物品,果然,铜钱连带装铜钱的袋子,立刻在陈初手边不翼而飞,打开系统,发现铜钱及钱袋正安静地躺在二级物品的栏目下。 二级物品?想来是因为铜钱可以购买大部分其余物品,所以等级比用途单一的小板凳高。 那么问题来了,兑换二级物品需要什么条件?如果兑换条件过高,那么岂不是自己为难自己,近期无法用钱了? 第12章 系统奴实勘怜 根据后世经验,既然铜钱等级比小板凳高,也就是二级物品vs三级物品,那么毫无疑问,铜钱的兑换条件就比小板凳的兑换条件高。当初小板凳的兑换条件是完成十个俯卧撑,那么,试试把二级物品的兑换条件输入为完成十五个俯卧撑试试? “呜呜呜”,熟悉的失败警报声响起,随即又是系统那个温柔的女声提示道:“任务数量不能满足二级物品兑换条件,请重新输入或选择有时间再输入。” 陈初于是不断尝试,直到输入完成五十个俯卧撑,系统才发出久违的欢呼声,然后那个温柔的女声提示道:“恭喜主人,二级物品兑换条件输入成功。” 陈初却不由骂了几句mmp,这是自己坑自己啊,把作为二级奖励品的铜钱取出来,得做五十个俯卧撑,这不得累趴下?后世多有房奴钱奴,我这不成系统奴了?自己本以为把铜钱作为奖励品,悄无声息的放到系统里,就像存钱一样,既安全又快捷,哪知道存钱一时爽,取钱泪汪汪,跟后世存大额存单还真有相通之处,存钱的时候各种礼貌客气快捷,取钱的时候各种询问验证认证公证,让你心中一万头某种马踏过,让你风中凌乱到怀疑人生。 好在完成五十个俯卧撑的兑换条件并没有限定完成时间。 于是这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假如有远程监控迷你高清360度无死角不插电无需连网无需安装自动录播无限回放探头,就可以看到牛家村某个四间房的东厢房里,一个颜值九十分以上的小郎君,不知道是睡不着觉还是喜欢体育锻炼,不时做几个这个时代决计没有的动作,然后上床躺会,然后再做几个。 唉。也不知过了多久,总算做完了五十个俯卧撑。陈初这才安心上床睡觉——明天钱袋子可以随时取出来了。 陈初不由陷入沉思,这也不是个事啊,系统的奖励功能弄成这样,也太坑了吧?要怎么才能提升系统奖励功能的实用性呢? 目前系统奖励功能最让人头疼无语乃至风中凌乱的,是奖励物品必须是现实中自己拥有的,系统给出的理由是类似于能量守恒定律,系统奖励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如此,系统的奖励就相当于把左手的物品作为奖励品放到右手,唯一的区别是右手物品是隐身的,这种隐身是隐身在系统中,有点玄幻色彩,无论你是机械扫描雷达还是无源相控阵雷达甚至有源相控阵雷达,都发现不了。 换句话说,使用野草系统1.1的奖励功能,物品兑换来兑换去,一直就是自己的,只不过通过完成某种任务比如一定数量的俯卧撑,可以实现隐身物品的再次呈现,总结一下就是,隐身一时爽,现身泪两行。 不管这个了,无论如何,本质上的隐身功能在某些情况下,还是很有用处的。问题是,有没有办法让原本不属于自己的物品作为奖励品在系统里兑换出来?即便需要达成更艰难的兑换条件,也值得拥有啊! 有时间试试,看有没有可能把不属于自己的物品弄成系统的奖励品。 还真是系统奴,因为系统的缘故,又是做俯卧撑,又是研究系统的优缺点,肉体和精神双双受到暴击啊。 得了,不研究系统了。得考虑一下目前要购买的日常用品。民以食为天,先得改善一下伙食条件。开门七件事来说,柴火不用买,门前屋后就有;米目前暂时不用再买,因为前时刚买过一袋,而且考察结束还得到了里长送的两袋;油倒是需要,但只有炒菜才用到,目前菜都没有,所以菜的优先级大于油,嗯,可以考虑自己种点菜,也好,买点菜籽回来种种,当然,少买点油也是可以的;盐的话自己一直在制作精盐,不用另外考虑,当然作为原料的粗盐还得进货;其余酱醋茶也暂不需要。对了,要买点肉或者鱼。对了,屋后的小河里就有鱼,倒是要做个鱼竿,嗯,可以买个绣花针做鱼钩。 还有,牙膏牙刷,这个时代能不能买到?另外,衣裤鞋袜,等等,呼呼呼,陈初也是真累了,终于熬不住,打呼噜睡着了。 累到自然睡,睡到自然醒。 醒来后,陈初进行必要的洗漱,吃完现熬的粥,就按原定计划去梁家镇了。 许是昨日睡得晚,这个时代又没有闹钟提醒的缘故,起得晚了些,到达城门口自然已不算早。 今日城门口却有了些许不同。早市固然还是那个早市,熙熙攘攘的行人固然还是摩肩接踵,但其间有种叫秩序的氛围在蔓延。 是的,就好像后世三年口罩期间,人人都配合着,出示某种凭证,然后过关,如此形成一种名叫秩序的东西。 梁家镇城门东西两侧各有一个衙役。东侧的衙役是维持秩序的,西侧的衙役也是维持秩序的。旁边,还有一队身着铠甲,手持长矛的士兵,监督、配合着这两个衙役。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陈初一眼瞧出,这两个衙役应该是禹城县的,今日被调来梁家镇,管理百姓的进出。而那队士兵,恕陈初无知,还真不知道是他们禹城县的自有士兵,还是别处的士兵。但不管如何,这些士兵就是一种威慑力量,如果哪个百姓被那两个衙役或某个士兵认定为“刁民”,那么,不说别的,一顿皮肉之苦是逃不掉的。 陈初看到,那些想要进城的百姓,都向衙役出示了某个纸质凭证,上面似乎还有什么印鉴,想来是官方认可的。 百姓们一个接一个出示凭证。前一个出示给东侧的衙役验看,确认无误后入城;下一个就出示给西侧的衙役验看,也是确认无误后入城。这样,百姓自发排成长队,井然有序地入城,速度倒也不慢。当然,哪个想要插队,或者没有凭证就想混进城里,就得掂量掂量士兵手中的长矛是否尖锐了。 陈初倒不是一定需要入城,反正他昨日计划好需要的粗盐、猪肉、菜油、菜籽、绣花针甚至牙膏牙刷等,城外早市差不多就能凑齐。 但遇到这等情形,谁不好奇?虽说好奇害死猫,但如果你遇到这等事情都不好奇,心如止水,一点不折腾,那么,生活还有何意趣?生命在于折腾,伏牛山大当家说的这句名言,然也。 第13章 偶遇巡抚买盐 陈初牵着马,来到近处一家杂货店,问道:“今天这是怎么了,进城这么严?” 店里已有人在挑拣货物,闻言道:“好像是今天有个重要人物在梁家镇,为了确保安全,进城的百姓,需要出示各村里长签发的担保凭证。万一有刺客,可以根据担保凭证查到所在村子,里长要负责任的,所以估计每个村的里长也只敢给本村安分守己的村民发担保凭证,那些平日里游手好闲、调皮捣蛋的,估计拿不到凭证。” 陈初说道:“哎呀,我出门的时候也不知道这事,也没去找里长要担保凭证,这么说我是进不了城了。” 有人回答道:“那肯定进不了城。据说也是刚刚通知的,所以就附近的村子得到消息,向入城的办了担保凭证。你骑马来的,一看就是远处村子的,没办担保凭证也正常。不过,这也没什么,估计也就今天,甚至也就今天上午,那个重要人物就离开了,凭证也就短时间起作用。你想进城,下次还不一样?除非你有要紧的事。” 陈初说道:“要紧事倒也没有,不进城也无妨,就是有些好奇。谢了。” 知道了事情的因果,陈初不再多管闲事,开始办自己的事情。 “掌柜的,你这绣花针怎么卖的?”陈初问道。 “十文钱三根,没有哪个店比我便宜了。”店主说道。 陈初觉得价格也不算太贵,看看光泽,估计应该是普通铁质的,自己用来钓鱼完全可以,便说道:“好的,我买三根。” 店主将三根绣花针放在一起,用一块碎布料将绣花针尖头缠了几圈,再用纸包将三根绣花针整齐包好,递给陈初。 陈初接过,看见店里还有貌似牙刷的物品,不好意思问这是不是牙刷,便问道:“你这怎么卖的?” 店主说道:“你说这牙刷啊?这刷柄是优质竹材制成,头部植入孔里的是马毛,做工精细,价格么,平日里是二十五文一把,你照顾我生意,也不卖你贵,就按一把二十如何?” 陈初说道:“好,就按你说的价格,我要两把。” 店主拿出两只牙刷放到桌上,又拿出一罐物事,说道:“客官,你既然买了牙刷,何不再买罐牙粉?我店里的牙粉都是用正宗松脂和茯苓等药材晒干捣碎制成,每罐也是二十文,买了不后悔。” 陈初有些佩服这店主的口才,说道:“好,那就来一罐。” 三根绣花针十文,两把牙刷四十文,一罐牙粉二十文,总共是七十文。真是花钱如流水啊。好在昨晚完成了五十个俯卧撑任务,陈初便转身挡住店主视线,随即心念一动,轻松将系统中已作为奖励品的铜钱及钱袋兑换到手中,钱袋里现在还有不到二百文,他从中数出七十文交给店主,又只要一百三十文不到了,钱袋瞬间瘪了下来,真有些肉疼。 店主说道:“你买了好几样东西,我送你一个布袋,好装东西,欢迎下次再照顾我生意啊。” 陈初接过布袋,将牙刷、牙膏、绣花针等物装在一起,心道,这倒是个深谙经营之道的人物,值得结交,当下说道:“牛家村陈初,谢谢店掌柜高义。” 店主听陈初自报家门,出于礼貌,也回答道:“朱洪,这间杂货店就是我的,欢迎常来啊。” 陈初略一沉吟,问道:“我如果把精盐放你,请你代售,不知道可不可以?” 朱洪说道:“自然可以。” 陈初说道:“不知代售的话,如何收费?” 朱洪说道:“反正出售价格你定,卖得出卖不出不用我管。代售费的话,我收百分之二的出售费用,比如盐卖了一百文,我收二文,你看如何?” 陈初一估算,一斤粗盐四十文,变成精盐(不考虑杂质损耗的话)卖出二百文,利润一百六十文,按售价一百文要给二文代售费的话,卖出二百文就是四文代收费,这样自己还净得一百五十六文,完全可以。关键是这样省了自己店铺购买管理等费用,还节约了时间,何乐而不为? 于是说道:“好,就这样说定了,我这次带了二斤盐,其中一斤是说好带给别人的,另外一斤,我急于回本,这次就不用代售了,先给你看看。下次量大,再请朱大哥帮忙代售了。” 说完,陈初从怀中拿出一斤盐(另外一斤盐另放,没拿出来,等下得找到黄松、孔成,把盐给他们),交给朱洪,说道:“你看看这盐怎样。” 朱洪点点头,接过盐包,打开看看,眼睛一亮,这盐显然是精品。又用小拇指挑了一点放到嘴边,用舌头尝了尝,说道:“不错,这盐值这个价,肯定能卖掉。”随即,又把盐包折好,交还给陈初,说道:“下次量大放我这售卖,保证能卖掉。” 陈初说道:“好,那就这样说定了,就不浪费朱大哥时间了。” 当下两人拱手道别。 陈初拎着袋子,牵了拴在店门口路边树上的“疾如风”,四下里往往,还没看到黄松、孔成两个人的身影,当下只能一边像无头苍蝇般瞎转,一边喊叫着“快来看,快来买,上好的精盐,数量有限,预购从速”。 正喊叫间,却听身后有人说道:“小郎君,你的精盐拿给我看看。” 转头一看,只见一人骑在马上,戴着直角幞头,幞头的帽翅长达一尺,给人一种威严之感。这人穿着朱色圆领宽袖长袍,束着革带,腰间是银鱼佩饰,脚穿白绫袜和黑色皮履。所谓绯衣银鱼,妥妥三品大臣。 陈初知道这定是这个时空的大官,不敢怠慢,立刻取出盐包,正想递过去,却见旁边亲兵拦住接过,稍作检查,这才递向那人,说道:“大人请看。” 那人随手接过,仔细看了看,对精盐的雪白色泽赞叹不已,正想用手指蘸点尝尝,身旁亲兵急道:“巡抚大人不可,还是让我先试试。” 巡抚想了想,许是亲兵怕盐中有毒,便将盐包递到亲兵手中。 亲兵用手指蘸了一小点,放到舌尖尝试,觉得味道纯正,并无苦涩之味,这才点点头,说道:“巡抚大人,应该没问题。”说着,又将盐包递给巡抚。 陈初听得亲兵喊这人巡抚,知道这时空普通百姓见了大官必定躬身行礼,只好入乡随俗,躬身行礼道:“草民拜见巡抚大人。” 巡抚看了眼陈初,点点头,随即也用手指蘸了点精盐品尝,说道:“果然不错,你这精盐怎么卖的?” 陈初说道:“巡抚大人,草民这盐售价二百文一斤。” 巡抚说道:“价格倒也公道,这盐本官买了,小龙,把钱付给这位小郎君。” 那个 被唤作小龙的亲兵立刻拿出钱袋,数着铜钱,随后付给陈初。 陈初正想离开,突然见到旁边窜出一个衣服褴褛的汉子,巡抚的亲兵护卫怕这人伤害巡抚,立刻挺出长矛拦住,喝道:“来人止步,再往前一步,杀无赦!” 那衣服褴褛的汉子扑通一声,跪在巡抚面前,说道:“我冤枉啊,请巡抚大人为小民做主。” 第14章 吾本初心善良 亲兵护卫小心戒备着,说什么也不让这汉子靠近。 那巡抚先不让这汉子近前,问道:“尔乃何人,有何冤屈,快快道来,别误了本官公务。” 那衣服褴褛的汉子跪倒在地涕泪横流道:“大人啊,草民韩峰,本是一介书生,世居吴家村,村中乡绅吴建铭仗着其舅父乃当朝太傅李逸尘,在村中无恶不作。只因草民进京参加省试,半年不在家,谁知道半年后没有考中回家,这才知道,家中妻子,竟然已被吴建铭这畜生霸占,并在不堪凌辱后自尽,而我近日才知道,我往日成绩本不错,本不应考不中省试,这次之所以不中,完全是吴建铭勾结太傅李逸尘,提前跟阅卷官打招呼,刻意所为。随后吴建铭又勾结考官,说我在考试中作弊,剥夺了我的读书人身份,让我以后都不能参加科考。小民家中财产,也悉数被吴家霸占,父母也已气得身亡。草民听说巡抚大人今日路过梁家镇,这才拦路喊冤,还请巡抚大人为草民作主。” 巡抚听到这里,不由皱了皱眉,按这韩峰所言,可不是小事,一是事关人命,二是事关科考,三是事关高官,自己虽然是三品巡抚,但这事恐怕也解决不了。当下有些踌躇,初见有人喊冤时,周围有若干百姓看着,他本想留个为民伸冤的好名声,若是小事,也就随手解决了,但这事却似乎有些大,让人头疼。 巡抚本想找师爷参谋参谋,但近来身有要事,先前已安排师爷进城处置,这时便找不到人商量如何处理。 陈初在旁暗中鄙视着巡抚的应急处理能力,于是建议道:“巡抚大人,单凭这人一面之词,也不知是真是假,何妨让他写下状子稍后再递上,届时巡抚大人也可以安排人一一核实暗访,总要有了证据才好处理,再说逼得人自杀已是命案,考官诬人作弊涉及科举大业,霸占他人家产决非小事,这些都需要本县官员及吴家村相关人员配合审理,并非仓促之间就能解决,何不从长计议?” 巡抚微微点头,说道:“韩峰,本官问你,可有诉状?有则速速递来,无则先下去写好诉状再交与本官。” 韩峰早有准备,说道:“此为草民诉状,乃草民血书,先前只怕污了巡抚大人眼睛,一直没有拿出,现请巡抚大人过目。” 巡抚命人接过状纸,细细查看。只见状纸上果如韩峰所言,陈述了刚才韩峰所说的吴建铭霸占他人妻子害命、勾结考官科举舞弊毁人前程、霸占他人家产致人家破人亡等几个罪行。此外还列出了吴家的种种恶行,强占民田、搜刮民财、滥用酷刑…… 每一项都令人发指。 “若你所言属实,本官定当严惩不贷。” 巡抚大人面色凝重,“但此事还需仔细查证,在案件查实之前,不可私下妄言。” 韩峰连连叩谢,说道:“若巡抚老爷能为民做主,来世定当做牛做马相报。”说完,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陈初听得地面被韩峰磕得砰然作响,想及韩峰方才口中所言,不由动容,心道:以后我若为官,定需为民做主,为民出力,万不可忘了今日初心。 陈初随即寻思,这巡抚一看就是只知趋利避祸之人,根本没有“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的崇高品格,没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和决心,只怕韩峰所托非人,想要申冤报仇的心思多半会付之流水。 唉,可惜我一介平民,无法帮到什么。 就在这时,陈初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阵欢呼声,随即系统那永恒不变的温柔女声说道:“恭喜主人,由于主人大发善念,思想境界大幅提升,主人获得了一个精神奖励品,请自行查看。” 陈初极为诧异,虽然当时野草系统1.1创建奖励模块时,的确把奖励品分为了物质奖励和精神奖励两大类,但一直没有将精神奖励品规范化标准化,而只是预留了相关模块位置。没想到,今天系统给了自己一个突袭,也不知道会是惊喜还是惊吓。 迫不及待地打开野草系统1.1的奖励模块,点击进入精神奖励栏目,却见里面已经俏生生地站着一个精神奖励品,上面写有名称:精神胜利法。 陈初点击“精神胜利法”,却听系统那温柔女声提示道:“是否立刻获取精神胜利法?请选择。” 陈初立刻选择是。一刹那间,一段简介、无数感悟如潮水般涌入。陈初这才知道“精神胜利法”的来龙去脉。 “精神胜利法”不知何人所创,也不知缘何而生,倒是后世有人诗云: 精神胜利法,生于天地间。 杂然赋流形,意韵妙无边。 困境似迷雾,妙法定心弦。 我心若堡垒,无惧岁月迁。 梦想得梯成,遨游彩云巅。 身心大自在,愁绪化轻烟。 人去精神存,勇志覆沧田。 任它风云起,我本仙外仙。 无名氏编写的《古今妙法神通宝鉴》中,对精神胜利亦有描述,说道精神胜利法乃是天地间一种择人而赋的精神类奖励,古往今来,历代英雄豪杰被赋予后多有使用,也在历史的长卷中留下蛛丝马迹。 秦始皇游览会稽郡渡浙江时,项梁和项羽一块儿去观看。项羽说:\"彼可取而代之也。\" 世人皆知秦始皇统治严苛,把法治刑罚推行到极致,实行举报连坐等严刑酷法,当时情况下,秦始皇耳目众多,谁敢胡言乱语?项羽凭什么敢在人群中这样说话,不怕被人举报么?其实项羽当时就获得了精神胜利法。 只是项羽当时刚获得精神胜利法不久,还不懂得隐藏,还没有做到神物自晦,所以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了惊人之语而不自觉。至于后来项羽兵败垓下乌江自刎,没有获得最后的成功,却与精神胜利法没有关系了。说来说去得民心者得天下,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项羽任人唯亲,独断专行,多疑善变,内部不能团结一致,才是失败的根本原因。 第15章 跟随进城,师爷愁难掩 三国时刘备早年织席贩履,何以后来竟成了三分天下的霸主?实因刘备乃精神胜利法的大成者。 为什么这么说呢?众所周知,刘备哭技天下无双。但很少有人深入研究,哭的本质是什么?都说女人有三大法宝,一哭二闹三上吊。女人靠哭,在邻里、同事、亲友之间解决各种各样的难题。实则哭这个法宝男人也可用,男人用之,则为大杀器,没有收获宝贝绝不转身。哭是示弱,哭是博人同情,哭是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其实,哭是精神胜利法的外在表现,精神胜利法是哭的内在原理。当然,哭只是精神胜利法的外在表现之一,精神胜利法的外在表现远不止哭这一种形式。所谓杂然赋流形,精神胜利法在不同的人身上适合用什么样的形式,还得看个人的天赋性格。刘备在哭这方面天生就是影帝之资,不用就是浪费,不用就是犯罪。 正是靠着哭这个法宝,刘备收获了关羽、张飞、赵云等人才,甚至诸葛亮也是刘备哭来的。史载刘备三顾茅庐,诸葛亮仍犹豫不决,刘备于是泪洒茅庐,衣襟尽湿,言辞恳切,哭得稀里哗啦,生生把诸葛亮感动了,这才辅佐刘备成就帝业。 此外,刘备面对来收回荆州的鲁肃,也是使出哭这个法宝,成功将荆州纳入版图。刘备先前固然猥琐发育,但连块属于自己的地盘都没有,境况悲惨,直到孙权借了荆州给他,他才暂时得以安身立命。俗话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眼看刘备没有还的意思,孙权只得派鲁肃来收取荆州。刘备听鲁肃表明来意后,立即大哭起来,哭声凄厉惊天地,顿时就把鲁肃弄得手足无措,心下茫然,全然不知他为何哭。于是最佳搭档诸葛亮上前把刘备的境况一说,鲁肃听了转过头来安慰刘备,连自己是来干嘛的都不提了,安慰完直接走人。于是刘备靠哭获得了第一块根据地。 还是靠哭,刘备得以苟全性命。刘备到东吴去迎娶孙权的妹妹孙尚香,却惨遭孙权囚禁,东吴意图夺回荆州。为了尽快回到荆州,刘备先是有意无意地在孙尚香面前哭泣,说自己还想着回去祭祀祖宗呢,怎地就不能回去了。次数多了孙尚香就心软了,但她也不能做主不是。于是,刘备再下了一剂猛药,去跪下哭着求了孙权的母亲,才终于回了家。这样,刘备不但保住了荆州,还拐走了孙尚香。 你说哭作为精神胜利法的一种形式,厉害不厉害?强大不强大? 精神胜利法在历朝历代多有出现,这边却不必一一细数。 却说陈初明白了精神胜利法的大致来历,便开始回放获得的关于精神胜利法的种种感悟,顿时觉得受益匪浅。 当然,陈初在系统面板中获取精神奖励品条目中的精神胜利法,也不过一刹那间。随即,他开始思考当下该做些什么。 既然自己的本心决定帮助韩峰,那就得付诸行动。 陈初看了看面对韩峰的三个响头正在发愣的巡抚大人,说道:“大人,这人的诉状大人已经接收,也已答应这人对案件会稍后查处,事情目前已告一段落。大人日理万机,不可能为此一事耽搁,这人目前流离失所,四处游荡又影响市容,交由官府看押又于理不合,何妨让草民接济一二,接回家暂住?” 巡抚颔首道:“你倒是个热心之人,如此甚好,便由你暂时接济他一二。你姓甚名谁?哪里人士,且一一道来,日后案件有了进展,也好通知尔等。” 陈初道:“草民陈初,家住牛家村,今日出来早了,倒是没有办理里长担保凭证,反正也不进城,巡抚大人见谅。” 巡抚说道:“无妨,我观你仪表堂堂,器宇不凡,定非歹人。不管你是否入城,我都可以给你一个批条,你可凭条随意出入。小龙,拿笔来。” 亲兵小龙示意余人警惕点,看好韩峰,自己则走到巡抚身边,递过纸笔。 巡抚笔走龙蛇,在纸上写了“随意进出”四个字,落款“丁皓原”。随即递给陈初。 陈初这才知道巡抚叫做丁浩原,当下恭身谢道:“草民谢过巡抚大人,那么我这就带韩峰回家安顿。” 丁浩原微微颔首,看陈初风度甚佳,突发奇想,说道:“陈小郎君,不忙,你若不急的话,且随我进城一趟。” 陈初不由大感为难,自己还没找到黄松、孔成二人,怎么说也得把说好的一斤盐交给两人平分,但此刻巡抚大人相召,又势必不能拒绝,转念想那二人说不定在能在城中遇到,便答应道:“是,巡抚大人。” 陈初转头看向韩峰,说道:“你也随我进城吧。”丁浩原听了却不由皱眉。 韩峰适才蒙陈初答应收留,已然心中感觉,这时看到丁浩原皱眉,自然知道这位巡抚嫌弃自己衣服褴褛,便说道:“陈兄弟自去,我自然寻得到你的住处,等你回转。” 陈初当下也不再坚持。他不敢在巡抚跟前骑马,而且巡抚进城势必速度不快,便牵着马准备跟着巡抚队伍进城。 巡抚对颇知进退的陈初大有好感,于是提了提缰绳,带领亲兵护卫缓缓入城。 虽然丁浩原事先让梁家镇官员不可搞什么欢迎仪式,但丁浩原入城后,道路两侧还是站满了迎接的官员。 梁家镇是禹城县管辖下的一个比较繁荣的大镇,设有镇监、税务官、巡检、仓库官、学官等。这些官员一一在列,自不必说。 丁浩原在欢迎的队伍里寻找着师爷的身影,迫切想知道安排师爷先进城办理的事情办得如何了。按理说,这么长时间了,师爷应该办得差不多了,此刻,应该在迎接的队伍中等候自己。 不出所料,丁浩原在迎接的队伍里找到了刘师爷的身影,见刘师爷堆砌的笑容中又愁容难掩,料来 自己嘱咐他的三件大事,未必事事顺利,但也必不至于一事无成。眼下官员百姓耳目众多,倒是不便询问。 第16章 黄四娘家接风宴 当下,丁浩原在马上对一众官员拱手为礼,说道:“丁某受皇上所托,来梁家镇视察民情,监督吏治,整饬兵备,望各位悉心配合。” 众官员轰然响应,随即交头接耳,各怀心事。 陈初顾不得这些,他跟在巡抚的入城队伍后面,一边好奇地看着古代的城镇景象,一边寻找着人群中有无黄松、孔成的身影。只可惜人员众多,一时间并无发现。 却听迎接队伍中一个官员说道:“巡抚大人,旅途劳累,我等已准备了接风宴,还请大人赏光。” 丁浩原看师爷微微点头,便道:“也好,就先领略一下梁家镇的风土人情。” 陈初心中暗暗鄙视,这才什么时辰,吃午饭也太早了吧?他有些迟疑,这位丁巡抚让自己跟着,那么现在自己怎么办?难道也跟进去享受接风宴?好像有些不妥吧。 总算丁巡抚似乎想起了还有陈初这号人,说道:“陈初,你也跟着,等下找你有事。” 陈初只好继续跟着。 前面带路的官员已在介绍:“巡抚大人,这次为你接风,选的是梁家镇比较有名的黄四娘酒家,这家的菜肴别具特色,等下巡抚大人好好品尝。” 不知什么时候起,刘师爷已悄悄来到丁巡抚身旁,默默跟着丁巡抚前行。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黄四娘酒家外。 陈初抬眼望去,只见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筑映入眼帘。 酒家的门楣上悬挂着朱红匾额,上书 “黄四娘酒家” 。匾额四周刻有精美花纹,彰显着岁月沉淀和文化底蕴。 外墙由青砖砌成,线条错落有致,令人顿生古朴庄重之感。墙壁爬满绿色藤蔓,生机勃勃的叶子随风摇曳。几株娇艳的花朵从藤蔓间探出头来,红的似火,粉的如霞,白的胜雪,为这古老建筑增添了一抹亮丽的色彩。 酒家门口摆放着两尊石狮子,威风凛凛,栩栩如生。石狮旁边,几盆盛开的菊花散发着阵阵清香,淡雅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有种说不出的宁静与优雅。 丁浩原当先下马,步入酒家内,一个身影连忙迎了过来。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陈初看这人身影熟悉,可不正是自己要寻的黄松。 黄松看到丁浩原跟在队伍后面,心中诧异,这时却不便询问。早有官员预订今日宴席,说是给巡抚大人的接风宴,看了丁浩原衣饰穿着,知道这人便是巡抚,自然不敢怠慢,对丁浩原恭敬说道:“巡抚大人,欢迎光临小店。巡抚大人驾临小店,实乃小店莫大的荣幸。小人久闻大人威名,今日得见,真乃三生有幸。小店虽简陋,但定当竭尽全力为大人及诸位贵客服务。” 丁浩原微微颔首,心道这酒家主人倒有几分眼色。 黄松微微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继续说道:“大人,小店虽地处偏僻,却也有几分特色。店内有诸多特色菜肴,皆是本地名厨精心烹制,定能让大人满意。今日大人能来,小店蓬荜生辉,还望大人赏光,入内一坐,品尝小店的美酒佳肴。” 众人按身份高下分桌各自入座。陈初被安排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同桌之人官职再小也是体制内,陈初跟他们相比,目前什么也不是,自然毫不在意。 很快,黄四娘酒家的特色招牌菜 —— 花蹊秘制酱骨、压枝脆皮鸭、蝶舞三鲜羹等一一端了上来。各官员纷纷向巡抚敬酒,一时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其间,更有一位官员即兴作诗一首,盛赞巡抚大人的光临,诗云: 巡抚亲临威望扬,清风正气满城乡。 仁心施政苍生护,睿智筹谋社稷昌。 德泽一方民颂赞,廉明四海史流芳。 功高绩伟传千古,引领山河谱锦章。 其余各官员也是肉麻的奉承话不要钱地一股脑儿说出来,丁浩原心情大块,其乐融融。 陈初一边敷衍地跟同桌的食客闲聊,一边大快朵颐,吃了许多美味菜肴,酒倒不敢多喝,等下还得骑马回牛家村,半路摔下马来可不是玩的,当下对酒只是浅尝即止。 陈初觉得有些热了,似乎有些出汗,便借离席小解之际出外透透气,回转时,却见黄松在店门口向自己招手。 陈初急忙走了过去,说道:“黄大哥,我先前在城外找你,一直找不到你。没想到你今天有事走不开。大哥,我把盐带来了,你收着,等下还得找孔大哥把另一半盐给他。” 黄松接过盐包,歉意连连,说道:“是我疏忽了,其实昨日走后我就想起今日有事走不开,但联系不上你,也是无法,不过我信得过你,不担心你会收了钱不给货,哈哈。” 陈初也笑了起来,随即说道:“对了,黄大哥,里面是一斤盐,还得麻烦黄大哥分成两份,另一份要给孔大哥。” 黄松笑道:“今日座中人多,你大约还没在意,孔大哥也在座,无妨,我等下代你转交便是。对了,你怎么随巡抚大人一起来的,莫非是巡抚的亲友?” 陈初笑道:“我跟巡抚大人哪有什么亲友关系?说来话长,是这样的。”当下,陈初把今日所历之事向黄松说了一番。最后说道:“巡抚大人叫我跟着,我还正摸不着头绪呢。” 黄松略一沉吟,也是找不出答案,说道:“想不出便不想,想来不会是什么坏事,等会自然知晓,不用着急。” 陈初点头道:“说得也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管他了。” 黄松说道:“对了,反正我的店你也认了,下次有空常来转转,就当来看看朋友。别的不敢说,一顿饭总还招待得起。” 陈初连忙称谢。 黄松又道:“这盐我先用了试试,如果确实好,下次肯定还要向你多订些。” 陈初说道:“这好办。下次如果你真需要,也不一定非得你亲自找到我,你派个人到牛家村告诉我也是一样。” 黄松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陈初说道:“出来这么久,也该进去了。万一巡抚大人真的找你我二人却找不着,可不是会恼我们。” 两人进入店内,陈初依然坐到不起眼的角落,同桌跟他不熟,倒也没怎么为难他。 黄松作为黄四娘酒家的东家,恰逢今日官员满座,自不能不结交一番,于是从巡抚那桌起逐桌敬酒,自是应有之义,不必一一细说。 第17章 三件事宜慎言 陈初正自顾自吃着,忽觉身后有人拍了自己肩膀。陈初回头看去,那人身穿长袍,文士模样,正是自己先前要找的另一位,禹城孔家孔成。 陈初喜道:“孔先生,我一直想找你,可惜没有找到。黄大哥说你也在,总算见到你了。” 孔成微笑道:“昨晚临时接到家里信件,说是今天要参加巡抚接风宴,已经没法通知你,抱歉抱歉。刚刚你黄大哥到我那桌敬酒,把盐转交给我,又说起你在这一桌,我就过来了。” 陈初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对了,黄大哥说等试过盐的效果,可能还会再向我订购。孔先生,如果你有意,到时也找我订购。” 孔成说道:“一定,一定。” 两人相视而笑。 也不知过了多久,巡抚大人不胜酒力,于是接风宴结束。陈初看着酒桌上许多菜只吃了一半,想起韩峰可能还没吃的,想起后世打包习惯,便找到黄松,说道:“黄大哥,这些菜肴味道不错喔,扔掉怪可惜的,我还有个朋友在等我,他还没吃饭,我能不能带些饭菜走。” 黄松笑道:“当然可以,难得你这么细心,做你朋友有福了。这些纸袋你拿着,看什么菜合适带回去。” 陈初连忙感谢。 打包完毕,陈初想起刚才远远看到丁浩原醉醺醺的模样,料想今天巡抚不会找自己有什么事了,准备牵马离开,却听耳边有人说道:“陈初,不忙,先跟我走。” 陈初一看,这人是刚才跟巡抚丁浩原坐一桌的刘师爷,那么,这定然是巡抚丁浩原的意思了。 陈初只好跟着刘师爷走。 刘师爷带着陈初到了禹城巡检司专供上官临时居住的一间客房,说道:“东翁,陈初来了。” 里面传来丁浩原的声音道:“让他进来吧。” 陈初随着师爷进了屋,看到里面果然是丁浩原,却不由吃了一惊 只见丁浩原神采奕奕,哪么半分喝醉酒的样子,心道,这人能当巡抚,果然也有过人之处。这人宴席上装醉的水准,怕是后世影帝也不过如此。 丁浩原看着陈初吃惊的样子,有些好笑,又有些得意,说道:“陈小郎君不必吃惊。本官身有要事,焉能醉酒误事?你先坐会,我等下和你说个事。刘师爷,先前一直没时间问你,事情办得到底如何了?。” 陈初闻言惶恐道:“巡抚大人,我要不要先回避一下。” 丁浩原笑道:“有什么好回避的?本官所为之事,并无半点以权谋私,俱是公务,况且陈小郎君并非官府人员,也不怕你从中作梗影响了公事,听到便听到了,无妨。” 刘师爷待丁浩原说完,向丁浩原躬身答道:“东翁,你交待我办的事情,容我一一禀告。关于禹城县各乡镇库存粮食之事,卑职奉命前来禹城县包括各乡镇明察暗访,历经多日,终有结论。 卑职初入禹城县,便留意集市之况。只见粮价虽有波动,但尚在合理范围之内。随后,卑职走访乡村农户,皆言今年收成尚可,缴纳粮税亦无异常。 卑职又暗查县中粮仓,外观毫无异样。粮仓周边守卫森严,亦无懈怠之处。卑职设法混入其中,见到粮仓内部粮食堆放整齐,数量正常。 综合各方情况,卑职以为禹城县应无挪用库存粮食之嫌。过后走访各乡镇情况,也基本验证我在禹城县的结论。望大人明鉴。” 陈初听了刘师爷的话,心道:“皇帝这是怀疑禹城县有挪用粮草之事,所以派巡抚明察暗访来了?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挪用粮草,莫不是有发生战争叛乱之虞?内乱还是外敌?也不知皇帝在担心谁?” 丁浩原微微笑道,说道:“好,这就好,总算皇帝交待要办的第一件事并无差池。其余如何?你接着说。” 刘师爷接着说道:“东翁,至于第二件事,悠澜公主,那个木匠皇帝的女儿,目前可能的确在禹城县,不过她行踪飘忽神秘,没人知道她目前在哪?” 丁浩原叹道:“哎,这件事真是,到时只能据实向皇帝启奏了。咱这位皇帝真是,心病未去啊。” 刘师爷看了一眼陈初,说道:“东翁慎言。” 陈初连忙说道:“我什么也没听到,要不,两位大人,草民还是先避一避吧。” 丁浩原若有所思,看了看陈初,摇摇头,说道:“这些跟你不相干,不过,第三件事,倒是和你有些干系。你且听听。” 陈初心道:“和我有干系,那倒是要好好听听了。” 刘师爷说道:“第三件事,我已经按照吩咐,在禹城县及周边乡镇暗中找了好几个风流倜傥的小郎君,已经暂时全部集中到驿站,在禹城县和梁家镇之间,离这也不算远。” 丁浩原说道:“好,我们这就去看看,陈初,你跟着。” 陈初潜意识总觉有些不对,但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地方不对,便跟着二人来到驿站。驿站道路两旁早有士兵把守,枪矛林立,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看样子应该是巡抚的亲兵。 看到三人过来,早有驿丞迎了上来,说道:“巡抚大人,郎君们就在里面,请跟我来。” 陈初心中警铃大作。郎君们?这什么虎狼之词?巡抚大人喊我陈小郎君,情况不对,大事不妙啊!这两人不会是人口贩子吧? 随着巡抚、师爷及驿丞进入一间屋子,陈初发现自己的眼睛转不动了。屋内或坐或站,共有六个长相精美的男子,个个生得眉目如画,相貌不凡。 巡抚大人大为满意,说道:“刘师爷,干得不错,选拔了这么多俊美的小郎君,到时候公主但凡看上一个,皇上定然龙颜大悦,必不会亏待了我们。那个,陈小郎君,你也站过去,我看看。” 陈初闻言,依稀能猜测到此事因果。不知道皇帝下了什么命令,要给哪个公主寻觅如意郎君,竟然让巡抚大人也参与进来,在禹城县选拔青年男子,自己竟也被巡抚大人顺手牵羊,来到这里。 第18章 选拔人人有盼 真是晕了。但此刻士兵们枪矛林立,自己胆敢稍有异动,巡抚大人一声令下,必定性命难保。如此,只好看看再说了。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枪矛林立之下,陈初也只好硬着头皮站到对面那些俊秀郎君中。心中却暗自安慰道:不怕,不怕,一来我容貌跟这些相比恐怕还有差距;二来大不了到时候娶个公主,反正又不是让挥刀自宫服侍皇帝;三来怎么说还讲个自愿不是? 陈初平日里觉得自己皮囊还不错,此刻却宁愿自己长得难看些,千万可别被选中。 丁浩原比较着队伍中自己顺手带来的陈初和其余刘师爷带过来的年轻男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过得片刻,笑道:“不错,不错,陈初,本官原是随意之举,没料到你和这些小郎君相比,一点也不差,这样,你们反正都住在附近,就各自散了,等我有了公主的确切消息,派人叫你们,你们再过来。这期间,你们可别到处乱跑,到时候找不到你们,影响了皇上吩咐的大事,可别怪事后老夫心狠手辣。” 陈初急道:“巡抚大人,草民连什么事都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呢?” 丁浩原一拍大腿,说道:“也是,忘记告诉你了。不过现在告诉你也不迟。” 当下,丁浩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告诉了陈初。当然,所谓原原本本,也只是能说的说,不能说的,那是坚决不会说的。毕竟,已经是官场的资深人士了,谁还不懂生存技能呢? 原来,东朝上代皇帝名叫赵希,平日里喜欢自己动手做木制品,在宫中设有专门的工作室用于制作木制品。他甚至亲自设计并指导工匠们制作一些精美的木质物品,如屏风、盒子、椅子和桌子等。他的木工作品通常被视为贵重物品,具有较高的艺术价值,人称木匠皇帝。 赵希本也是绝顶聪明之人,只可惜把聪明才智全放在了艺术创作上,而忽略了国家的治理。结果,他在位九年后,北方的真真南下攻入东朝,赵希被俘虏,随后赵希答应了真真若干赔款割地条件,又被放归。但赵希被俘期间,赵希的兄弟赵德山,即赵希在位时期封的恭王,打着为兄长报仇,救兄长回归的旗号,即位成为新的皇帝。 赵希被真真放回后,赵德山为了“照料兄长的身体”,立刻把赵希“保护起来”。当然,这是丁浩原说的,陈初不傻,立刻明白,老皇帝赵希被现任皇帝赵德山软禁了。 赵德山心中有愧,就想做些事情弥补。恰好赵希有个女儿,就是悠澜公主。赵德山无法弥补赵希,便对悠澜公主百般宠爱。赵德山为悠澜公主在王公大臣的子弟中挑选了许多青年俊杰,希望悠澜公主能看上一个选为如意郎君,无奈悠澜公主一个也看不上。因为这些青年俊杰都是皇帝所选,悠澜公主又无法不理。百般困扰之下,悠澜公主只得寻机逃出皇宫,免得天天面对选夫的闹剧。 皇帝毕竟耳目众多,听说悠澜公主可能来了济南府,又听说悠澜公主在禹城出现过,于是命丁浩原为巡抚,除顺道查看禹城粮仓外,还包含查找悠澜公主踪迹,顺便为悠澜公主在禹城民间选夫的重任。 丁浩原解释完毕,说道:“陈小郎君,你可愿为当今圣上排忧解难?望小郎君万勿推辞,莫辜负了本官的一片好意。” 陈初捋了捋思路,说道:“巡抚大人,草民倒是想为圣上排忧解难,无奈草民惯居草莽,才疏学浅,恐怕到时候有污公主耳目,误了皇上的大事,反而不美。” 丁浩原笑道:“无妨,公主身居皇宫大院,见惯了故作高深附弄风雅之辈,说不定见得你这般民间遗贝,反而心生欢喜。就这么定了。” 陈初心道,我去,你这是好话不要命地往外送啊,等等,这是好话还是骂人呢?我成了遗贝了,我成贝贝了?呸,你才是贝贝,你全家都是贝贝。在后世,陈初小区就有人早上遛狗喊着“贝贝”的雅号,是以陈初心中一阵恶寒。 陈初无奈,说道:“巡抚大人,即便如此,草民来禹城本非为了参加所谓“选拔”,草民目前还有其他事情,再说,韩峰还等着我安置呢,大人可别忘了。就草民内心来说,是万分愿意为巡抚大人分忧的。” 无奈之下,陈初只好暗示巡抚,今天韩峰刚把诉状递给巡抚,事涉命案、科举、霸占家产等,巡抚大人还没解决。那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发生的,如果不能妥善解决,百姓必口口相传,对巡抚大人打个大大的差评。而解决那事的第一步,就是先安置好韩峰,否则韩峰继续四处告状或者流落街头,巡抚大人脸面何存? 丁浩原面色一紧,便将事情的经过与刘师爷一一讲述,与刘师爷商议起来。 刘师爷闻得这次皇差竟然节外生枝,还出了这档子事,沉吟片刻,说道:“东翁,陈初所言不无道理,如今皇上登基不久,山村野外本就喜欢说三道四胡说八道。韩峰的事情如若处理不当,只怕影响了皇上的名声,到时候,我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反正现在还没找到悠澜公主,不如就让陈初先回家处理事务。另外,既然东翁接了诉状,不管怎么说,也得明察暗访一番,了解韩峰所言真假。如果事情属实,再考虑如何处置。至于陈初,等我们这边有了悠澜公主消息,如果东翁真看重陈初,觉得陈初有可能入选,不妨再派人叫陈初过来。” 陈初心道:“老天,放过我吧,最好别看重我。” 丁浩原点头说道:“也好,陈初,那你就先回家处理好韩峰的安置工作。这段时间不要随意外出,随时听从本官的召唤。” 陈初只想赶快逃离,说道:“是,巡抚大人,草民这就告辞了。” 陈初一边牵马离开,一边听到丁浩原和刘师爷二人讨论起一旦韩峰所言属实,是独揽此案还是委托禹城官府处理等等。 陈初暗中摇摇头,离开驿站,快马加鞭返回牛家村。 第19章 安置始谱新篇 陈初想起自己和韩峰分手时,韩峰曾说能自己找来,也不知道现在到哪了。于是,陈初返回时,沿途仔细查看,有没有韩峰的身影。 还好,差不多快到牛家村村口时,陈初果然看到了一人衣服褴褛,身形憔悴,不是韩峰又是何人? 陈初忙喊道:“韩大哥,这边。” 韩峰看到陈初,愁眉略展,说道:“陈兄弟,你回来啦?巡抚大人没为难你吧?” 陈初说道:“哎,一言难尽,先去我家再说吧。” 反正已经不远,陈初下马,牵着缰绳和韩峰并列而行。到了陈初门口,陈初将马拴好,笑着说道:“韩大哥,幸好你今日才来,否则,你要早来两天,连坐的地方也没有呢。我这条件目前还不富裕,不过以后会越来越好的,韩大哥别介意。” 韩峰苦笑道:“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就不错了,我还有什么资格在意这些。” 陈初从包裹里拿出在黄四娘酒家打包的饭菜,说道:“韩大哥,我这条件也不太好,食物暂时也不丰富,所以刚刚在酒家打包了些饭菜,菜都是没怎么动过的,你别嫌弃。” 韩峰接过饭菜,哽咽道:“怎么会?有口吃食不错了。陈兄弟,你不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这些日子,我白天四处乞讨,靠人施舍饥一顿饿一顿,还得四处求官告状,可是无人愿意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到了晚间,虽说秋高气爽,可是没有住处,只能在草堆树丛随便找个地方睡下,没有被蛇虫咬到,也算是万幸了。” 陈初安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放心,陈大哥,既然巡抚大人已经接了诉状,总会有个说法。” 他心中暗暗担忧,看巡抚那习惯于趋利避祸的样子,再有个老于世故的师爷在旁支招,韩大哥想要伸冤报仇,只怕难。但这话现如今还不能说出来,不能让韩大哥失去希望,不能伤了韩大哥的心。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韩峰显然许久没吃过饱饭,这顿饭吃得狼吞虎咽,一会儿功夫就吃得精光。韩峰看了看身边的陈初,说道:“让你见笑了,我从前也自诩是读书人,现如今,到了这等地步,真是斯文扫地啊。吴建铭那狗贼,我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那狗贼。” 陈初说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韩大哥,无需一直生活在仇恨中,好好地活下去,比什么都好,相信大哥故去亲人的在天之灵,也不愿看到韩大哥就这样沉沦下去。” 韩峰想起故去的父母妻子,不由叹口气,说道:“我虽然生长在普通农家,父母却一力支持我读书进学,平日里省吃俭用,把有限的钱财都省下来,供我上学堂,买书籍。虽然我天资一般,但经过不懈努力,一次次失败后又一次次再来,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一路过关斩将,通过了县试、府试。在我二十岁那年,媒人上门说亲,介绍隔壁孟家村的孟晓韩姑娘给我,我,我……” 韩峰说到这,声音有些哽咽,眼神空洞地望着陈初道:“陈兄弟,你说是不是命中注定?我姓韩,她的名字恰好就叫做晓韩,大约冥冥中就是晓得我韩峰,理解我韩峰。当然你要强说凡是姓韩的都可以这样解释,那我也没话说。反正我和孟姑娘第一次相见,就彼此倾心,看对了眼。我父母也很喜欢她。于是我们当年就成了婚。婚后,我们夫妻恩爱,晓韩通情达理,和我父母一样全力支持我读书科考。三年后,我完成了县学的学业,终于满怀信心地去参加省试。哪知道这一去,竟成了和父母妻子的永别。我好悔啊,早知如此,我哪会去参加什么省试?” 陈初一边听,一边跟着难过。都说“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欲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但是,这位韩大哥的遭遇,还真是成也读书,败也读书,一时不知如何劝解。 看着韩峰黯然神伤的样子,陈初终究心下不忍,于是开解道:“韩大哥,我们也算得上是同病相怜。其实我比你也好不到哪去,我自幼父母双亡,成了孤儿,小时就是靠同村子的爷爷奶奶叔叔婶婶接济,即所谓吃百家饭长大的。” 陈初心想,原主对不住了,我不知道你幼时经历,因此胡诌一番,反正出发点是好的,不过是为了劝解韩大哥,想来你也不会怪我。 陈初隐约听到有人轻笑一声,似在嘲笑自己胡说八道,但仔细去听时,又根本没有任何声音,估计是听错了,或者自己疑心生暗鬼也没一定,当下也不在意。 韩峰回过神来,说道:“谢谢陈兄弟安慰我 ,没想到陈兄弟日子也过得这么苦。陈兄弟,我住你这来,恐怕十天半月都无法离开,要给你添麻烦了。对了, 你这村子里可有谁家需要帮忙抄抄写写什么的?我的秀才身份被吴建铭这狗贼弄没了,总不能在这白吃白住?写写字好歹能多些收入。再说你这家里也不宽裕,总不能坐吃山空。” 陈初知他一番好意,虽然这人身负血海深仇,仍能设身处地考虑别人难处,实属不易。当下摆摆手,说道:“韩大哥,不用担心,我自有法子维持生计。大哥初来乍到,让我先带你四下看看。” 韩峰心中疑惑,没发觉这位小兄弟有何法子维持生计,但仍然头点点,随着陈初起身。 陈初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们现在所在的房间位于整个院落的东南角,是厨房。厨房的对面,院落的西南角,原是家中仓库,不过现在家中空空,也没什么了。往里走,这是正堂,原本是有八仙桌之类的,不过后来都卖了。正堂东边,是我住的房间。西边两间,一间是书房,另一间是卧室。不过书房的书已经被我变卖了,另一间卧室也是空的,床也没了。韩大哥,你想住哪个屋都行,不过可能还要等两天才能买张床,实在对不住。” 第20章 嫩芽新绿如灿 韩峰说道:“陈兄弟快别这么说。我这不祥之身,还有什么好挑剔的?这些日子地当床天当被也过来了,现如今随便有个地方把身子一卷放得下就行,我看厨房对面的仓库就挺好。” 陈初说道:“这不是太委屈了韩大哥?那怎么成?” 陈初说什么也不愿意让韩峰睡厨房对面的仓库。虽说所谓仓库、书房、另一卧室其实没什么区别,都是空的,但仓库住人,说出去多不好听,不是待客之道。 但韩峰坚持就住仓库,陈初无奈,最后只好随他。 韩峰问道:“陈兄弟,你刚才说自有办法维持生计,却不知是什么法子?” 陈初说道:“哦,是这样的,我这阵子制作精盐,颇有收获,如果坚持下去,生计应该不成问题。” 韩峰说道:“是这样啊,倒的确是个维持生计的好法子。陈兄弟,反正我秀才身份被剥夺了,书是没法读了,科举也不可能参加了,报仇的事现在急也没用,闲来无事,不如你教我粗盐提纯的法子,我们制作精盐的速度还能快些。” 陈初说道:“也好。” 当下,陈初取出藏在床下的其余粗盐盐包,依照以前的法子,溶解,过滤、煮盐,结晶一一教给韩峰。 方法本就不难,这个时空市场上之所以大部分是粗盐,主要是因为大部分人们还不懂溶解度这个概念,最后的煮盐结晶工艺便没有普及开来。韩峰又不是真正愚笨之人,自然很会学会。 接下来的两天里,粗盐提纯工作基本都由韩峰代劳,韩峰也并很快把剩余的八斤粗盐全部加工成精盐。 这两天巡抚没派人来找陈初,应该是没有找到那位悠澜公主的踪迹,而韩峰提交的诉状也暂未作出处理。陈初也乐得先处理自己的事。 他终于有时间好好琢磨一下野草系统1.1奖励模块中精神奖励品条目下的精神胜利法这个刚获得不久的奖品了。 前时仓促之间明白了精神胜利法的来龙去脉,却是没有研究其使用方法和作用效果,而今有了闲暇,自当弄个明白。 他脑海里念头一动,打开野草系统1.1的面板,从根目录到子目录一一点击,直到进入精神胜利法这个最终目标按钮,进入后查阅感悟。 原来精神胜利法是精神类奖品中的一个大类,喜怒哀乐爱憎贪痴勇默,俱可为其表现形式。 当然,并不是说你有喜怒哀乐爱憎贪痴勇默等表现,就代表你一定获得了精神胜利法。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落地就哇哇大哭,你说他会精神胜利法,怎么可能?只有像项羽、刘备那等英雄豪杰,从其表现出来的侠勇、善哭,后代研究的专家教授才可大胆判断其拥有精神胜利法。 陈初倒没纠结于自己使用精神胜利法应该采用哪种外在形式,因为系统中相关说明说得很明白,具体采用何种形式没有关系,也无需选择,这个精神奖励品一旦使用,自然会根据个人天赋,自发选用最合适的形式。 作为天赋之子,每位获得精神胜利法后的使用效果是不一样的。如此,陈初不知道自己使用精神胜利法后会出现何种效果了。 系统告知,任何人一旦拥有精神胜利法,可以重复使用,即可以反复使用而不必反复获得。这真是太好了。 系统告知,精神胜利法作为精神类奖励品,其级别高于物品类奖励。不用说已经见识过的二类物品、三类物品,哪怕目前还无影无踪从未见识过的一类物品,也无法与精神胜利法相提并论。 系统告知,精神胜利法对于同一个人,在不同的阶段使用,效果不同,与人的精神状态有关,其使用效果有进化的可能。 系统提问:是否现在使用精神胜利法。陈初选择“是”。 一株神秘古朴、玄之又玄、无形无味的嫩芽,出现在陈初的脑海里,而面板上,原先精神胜利法奖励品的位置,也替换成了一株嫩芽,只不过标识的名字,还是“精神胜利法”。 一刹那间,陈初明白了自己现在拥有精神胜利法后,一旦使用或出现的效果。其效果与系统物品类奖励有关。自己前些日子心心念念,万分纠结的物品类奖励,本质是把已拥有的物品从左手放到右手,只不过右手中的物品具有隐身功能。缺点是,要把右手物品重新变现,需要完成一定的任务作为代价;而且不是自己的物品,是不能作为奖励品的。 那么,使用精神胜利法后,见证神奇的时刻来了!精神胜利法可以把他人物品变为自己的系统奖励物品!当然,有一些限制。 具体限制在于:要把别人的物品变为自己的系统奖励品,使用精神胜利法时,该物品必须被精神胜利法使用者触及,而且该物品还不能正在被原物品的主人使用;二来该物品就算成功作为系统奖励品,某种意义上也只能是暂时的;其三,将使用精神胜利法变为系统奖励品的物品变现,要付出较大的代价。 比如说,某个晴天张三有把闲置的雨伞,站在该雨伞附近的陈初可以使用精神胜利法把这把伞变为系统奖励品,而某天下雨了,陈初想从系统中把雨伞变现用来遮风挡雨,还得付出某个代价,套路与物品奖励变现差不多,但代价究竟多大还得试验后才知道。 之所以限制条款二说是暂时的,就是说陈初变现使用雨伞在雨天遮风挡雨后,必须找个时间再悄悄把雨伞放回去还给张三,否则,你雨伞放在自己家里或手中,没有归还给张三,你下次看到李四有匹闲置的马,李四不在,你想把这匹马变成系统的奖励品从而兑换使用,是不可以的,因为前一个进程没有完成,无法进行后一个进程。 所以本质上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使用精神胜利法后获得他人物品短暂使用权后,必须归还物品,才能获得下次其他物品的使用权。 第21章 且卖八斤精盐 所以有时候我们发现原本平日里一直在眼皮底下的物事,某天要使用的时候怎么找也找不着,后来某天突然无意中又看到了。这可能就是有人用精神胜利法短暂借用了该物品,而我们以为是前时没有找仔细。当然,也可能是的确没找仔细。 这里还有个问题,如果你使用精神胜利法,把他人物品作为系统奖励兑现后,不小心弄丢了,损坏了,无法顺利归还原主,导致你永远再也无法使用精神胜利法,岂不是欲哭无泪? 另外,如果使用精神胜利法后,把他们物品变成了系统奖励品,要兑换该物品的代价却太大,大到无法实现或无法承受,无法完成兑换,从而无法完成未来把物品归还的进程,也导致无法再次使用精神胜利法,岂不是肠子都悔青了? 所以说,精神胜利法有风险,使用需谨慎。非必要不使用。 根据作为奖励品的物品价值越大,兑换条件越高的原理,下次使用精神胜利法把他人物品变为系统奖励,其中他人物品的价值显然不能太大。 还有个疑问,比如他人牙膏,本就是消耗品,使用一点后再归还,算不算完成进程? 真是让人思考得脑壳都疼。 基本弄懂精神胜利法的相关知识后,陈初不再纠结,反正现在不用。还是回到现实吧。 陈初关闭系统面板,思绪回到了现实中。 该把盐都卖出去了。经济基础还是薄弱啊。 陈初说道:“韩大哥,盐都制作完了,暂时也没什么事。我得去梁家镇一趟,继续进原料去。对了,韩大哥,你衣服多大尺码的,我顺便帮你带身衣服。” 韩峰看着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有些羞涩,说道:“我这身衣服让你难堪了。我穿的衣服大概是这个尺码,你按这个买就是。”说着,韩峰用树枝在写了个尺码,让陈初看。 陈初一看,尺码跟自己也差不了多少,便记在心里,说道:“好的,韩大哥,只有一匹马,而且巡抚随时可能来牛家村找我,就麻烦韩大哥在家里守着了。” 韩峰说到:“没问题的,你放心去就是。” 陈初想起韩峰一个人在家可能会无聊,突然想起上次买过绣花针和其余什么东西来着。 对了,我上次买的东西差点忘了,看我这记性。” 陈初匆匆回到卧室,从床底下拿出一个袋子,里面装的正是上次在梁家镇买的绣花针、牙膏、牙刷等物。他这几日心中有事,胡天胡地,只知道制盐、研究系统,刷牙时竟然也没想起来牙膏牙刷已买,还只是简单漱漱口,心道这当口也不必急着弥补来刷个牙了。 陈初取了绣花针,出了卧室,递给韩峰,说道:“韩大哥,我这有针,你若闲着无聊,可以弯个鱼钩,在后面小河里钓钓鱼,打发打发时间,顺便也可改善改善今晚的伙食。” 韩峰眼睛一亮,说道:“我正愁闲着没事呢,这下有事了。” 当下,韩峰到厨房间生火,就着火头,弯制鱼钩,不必细说。 陈初便带上制好的八斤精盐,奋马扬鞭,直奔梁家镇而去。 早上的空气果然好,没有重工业大烟囱和化工厂等乱排乱放的污染,一路骑来,陈初觉得真是不错。 前两次都是小打小闹,一斤盐一斤盐地卖,自己就解决了。这次精盐的数量大幅增加到八斤,后面可能还会大幅增加,再依靠单打独斗的方式出售,显然费时费力。所以,上次跟杂货店掌柜朱洪说好的代售方法,应该实施了。 到了梁家镇城门口的集市,陈初熟门熟路找到了上次的杂货店。 朱洪正在店里跟一个顾客说话,见陈初进来,立刻说到:“陈兄弟,先坐会,我这忙完就来。” 陈初笑道:“朱大哥,不急,你先忙。”当下寻了张凳子,坐着看朱洪与顾客做生意。 很快,顾客买了杂货离开,朱洪走了过来,向陈初拱手道:“不好意思,让兄弟久等了。” 陈初微微起身回礼,说道:“没关系,反正有时间。”随即坐下。 朱洪也在旁边凳子上坐下,说道:“陈兄弟今天来,是闲逛还是有事?” 陈初从身旁的袋子里取出八斤精盐,说道:“这次却是要麻烦朱大哥了,这些盐,就放朱大哥这,朱大哥帮着卖了。” 朱洪笑道:“兄弟别客气了,反正我也不是白忙活,就按上次说的条件就行。在商言商,兄弟,你看,我是先把盐款付给你,还是售完在结?” 陈初略一思索,说道:“朱大哥,按理说,应该售完再结,不过小弟目前资金紧张,而且急需扩大规模,所以,直接把盐款付我吧,代理费你直接扣除就行。” 这也是实情,的确,陈初想要快速发展,目前需要购置的物事实在太多,目前资金远远跟不上,没办法,只好尽快回笼资金,继续扩大经营规模了。 朱洪倒也爽快,直接把盐款结了。毕竟,陈初自己买,八斤精盐费时费力,但八斤精盐朱洪放在店里卖,就是小意思了。精盐品质已经查验过,品质好卖相佳,不愁卖不掉。 八斤盐按售价每斤二百文,共计一千六百文,代理费按每一百文收二文,一千二百文应收三十二文。 于是朱洪直接给了陈初一千五百六十八文。这是陈初迄今得到的最大进账了。加上前面结语的一百多文,目前陈初的钱袋里大约是一千六百九十多文。 陈初说道:“朱大哥,那我就先去别的地方转转了,你先忙。” 与朱洪别过,陈初决定先把需要的其余物品买好,然后决定再进多少粗盐。 事情实在多,时间实在经不起浪费。时不我待啊! 上次听到巡抚讲上代皇帝赵希在位九年最终被真真南下俘虏,陈初就明白,这个世界绝不是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必须加快发展的步伐了,必须要未雨绸缪啊。 陈初心中盘算,得给韩大哥买 套衣服,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无论哪个世界,许多人都是以貌取人。都说第一印象很重要,绝不能让韩大哥以后出门做事,因为衣装的缘故吃了亏。 第22章 千金散尽,囊空复兴叹 另外,以后可能得和韩大哥一起出门,两个人一匹马可能不方便,而且,现在这匹马还是借来的,迟早得还,不还说不过去,否则,知县范坤肯定会把 自己记在小本本上。除非永远离开禹城县玩失踪,但目前来说,这只是一种可能,好像不太现实,也不是最佳方案,更不代表陈初的人品和立场。因此,可能得买一匹甚至两匹马。当然,买匹驴也能凑合着用。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陈初又见到了那头驴,确切地说,是一人一驴。人是上次打过招呼的秦凉。 秦凉一看是熟人,问到:“你是陈,陈什么来着,怎么,现在有马了?” 陈初记得上次这个秦凉想把他身边的驴以八百文的价格卖给自己,结果自己囊中羞涩买不起,不管怎么说,这位大叔都是个值得结交的人,于是回答道:“秦大叔,我是陈初啊。我手头这匹马不是我的,借的别人的。你的驴还没卖掉吗?” 秦凉道:“是啊,你还要买吗?” 陈初说道:“大叔,还是八百文吗?” 秦凉道:“当然,上次不是说过,你什么时候来,都是八百文卖给你。” 陈初道:“好,那我就买下了,大叔,给你钱。” 说着,陈初从钱袋里数了八百文铜钱,付给秦凉,顿觉轻松不少。 秦凉问道:“你这又是马又是驴的,回去不太方便吧?” 陈初说道:“是啊,大叔,你有什么好方法?” 秦凉道:“好方法谈不上,不过,没事。你现在还没忙完吧?等你回去的时候,我骑驴跟着你,到了目的地,我自去就是。” 陈初说道:“那真的是要谢谢大叔了。我还卖些东西,让你跟着我,真是不好意思了。” 秦凉摆摆手,说道:“不必客气。” 很快,陈初又到附近成衣店买了身衣服,尺寸就按韩峰给的买,一番讨价还价,还是要二百文,再少店主说什么也不肯卖了,陈初只好掏钱。 这两番操作下来,陈初的钱袋肉眼可见地瘪了下来,只剩了六百九十多文。真的是千金散尽如水流,一掷千金瞬间休。 不能再买其它的了,必须买粗盐了,不然,不事生产,要坐吃山空吗? 陈初来到买过两次的粗盐店,陈初进店看着掌柜胖乎乎肉嘟嘟的脸,说道:“崔掌柜,又来照顾你生意了,这次我又要多买些,你看怎么优惠?力度能不能再大些?”他前两次买盐,已经得知,这粗盐店的东家姓崔。 粗盐店的崔掌柜一看是来过两次的熟客,便道:“我记得你,小陈,上次你买十斤只要你三十五一斤,已经够优惠的了,基本上没多少幅度了。不过,这次你要买得多,还可以意思意思。” 陈初笑道:“我想买二十斤,可是兜里只有六百九十四文,关键是还想买点肉回去,你看六百八十文能卖吗?” 崔掌柜噼噼啪啪拨动了算盘,大致一算,每斤三十四文,笑道:“行,就按每斤三十四文的价格卖给你二十斤,总共是六百八十文。” 付了钱,接过粗盐,离开店铺,陈初盘算,袋里还剩十四文,好像也干不什么了。 本想买肉的,但想想今天想必韩大哥在屋后小河里能钓几条鱼,晚上可以烧鱼吃。买肉的话,这个时代没有冰箱,没法存放,还是算了。 咦,不对,还可以买些便宜的菜籽回去种种。 陈初说道:“秦大叔,我再去买些菜籽就回,你是在这等我还是和我一道?” 秦凉说道:“我在这等你吧。” 陈初说道:“也行,那你就在这,别走远,免得等下找不到你。” 秦凉点点头,说道:“你快去吧。” 不一会功夫,陈初买了一斤油菜籽和一斤萝卜籽,正好把钱用个精光,虽然还经过了一番唇枪舌战讨价还价,但结果还是一夜回到解放前。 不过,反正如今陈初在这个时空没人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无牵无挂的,也没什么。再说,别看现在钱都投出去了,过两天等精盐制好了,把二十斤精盐一卖,又是差不多四千文入手,所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寻到秦凉,两人便一马一驴,不紧不慢地回牛家村。 到了家,拴好一马一驴,陈初把盐先放到屋里,又把菜籽和为韩峰买的衣服放下,招呼秦凉先坐会。秦凉倒也没矫情,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坐下歇歇脚。 陈初没看到韩峰,猜想他可能在屋后钓鱼,走到屋后,果然见到韩峰正静悄悄地坐在河边钓鱼,身边一个木桶里,已经有三四条一两斤的鱼在水里游动,看来,晚上可以吃鱼了。 陈初打了个招呼,韩峰看到陈初来了,见鱼钩上没有动静,便收了鱼钩,随陈初回转屋子。 到了屋内,陈初看着韩峰两人大眼瞪小眼,便笑着介绍道:“秦大叔,这是韩峰韩大哥,我朋友,目前在我家暂住。韩大哥,这是秦大叔,屋前拴着的驴就是向秦大叔买的,今天多亏了秦大叔,不然我买的盐、毛驴,自己又骑着马,还正不容易回转。” 秦凉和韩峰打了个招呼,看着韩峰的神色,说道:“我看你眉目之间似有隐忧,不知道为了什么?” 陈初当下把韩峰的情况大致跟秦凉说了一遍,秦凉叹道:“真是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啊。”说完,秦凉要跟陈初告辞离开。 陈初说道:“秦大叔,别急着走啊,晚上我们烧点鱼汤,正好三个人吃得饱饱的。就别推辞了。” 秦凉再要推辞,韩峰也劝了起来,只好答应留下晚上吃了鱼再走。 看看时间还早,陈初也不怕泄密,就把刚买的粗盐取出约莫三斤,又开始制作精盐。当然,主要还是韩峰操作,陈初基本上又做了甩手掌柜,这就是朋友多的好处,妥妥的人口红利啊。 秦凉在旁默不作声地看着,时而长吁短叹,也不知想起了什么。 食材有限,三人也不讲究,中午并不准备开火做饭。这个时空,普通百姓一天两顿很寻常,当然,乡村里地主乡绅条件好的,一天三顿也是正常配置。 第23章 无镜怎能正衣冠 没想到,隔壁田壮壮在田间忙完农活回家,路过陈初家门前时,看陈初家大门开着,门口还拴着一马一驴,知道陈初在家,便扛着钉耙走了进来,招呼道:“陈初,你和韩峰两人又不准备做饭?” 这两天陈初屋里多了个人,田壮壮有时过来喊陈初去家里喝野菜粥。他不知道陈初的身体里已然不是原先的陈初,一如既往地热情相邀,而陈初全都婉言拒绝,自己熬些米粥。虽然每次陈初都是拒绝,但一来二去,田壮壮和韩峰也算是熟识了。 韩峰说道:“是啊,我钓了几条鱼,准备晚上烧鱼吃,中午就不准备做饭了,留着肚子晚上吃鱼,田大叔,你晚上也过来吃。” 陈初也说道:“是啊,晚上过来吃鱼。” 田壮壮笑道:“好啊,不过中午你们先到我那喝点野菜粥,垫垫肚子也是好的。对了,这位是?” 田壮壮不认识秦凉,当下指了指秦凉,对陈初问道。 陈初说道:“这位是秦凉秦大叔。” 当下,陈初把认识秦凉的过程,向田壮壮简单介绍了一番。 秦凉忙打招呼:“田大哥好。” 田壮壮说道:“这么有义气的朋友可不多见,想当年陈初你爷爷也是英雄人物,想必也是有义气的人。中午三位索性一起到我家喝点粥。” 陈初心道,原主和田壮壮家关系极好,田壮壮认识原主的爷爷也是正常。看来原主的爷爷是个英雄人物。 却听旁边冒出一位大婶的声音,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怎么又扯到陈初的爷爷了?来来来,三个人一起来喝点粥,垫垫肚子下午精神才足。” 陈初转头一看,却是田家大婶。 原来田家大婶在家里等着田壮壮吃午饭总也不见,便出门看看,恰好听到田壮壮在和陈初三人说话,便也插话邀请三人。 陈初看了看韩峰、秦凉二人,便笑道:“好,那我们就一起到田叔田婶家喝点粥了。先谢谢了。” 三人便随着田壮壮夫妇一起去了隔壁。 其实,陈初自从来到这个时空,也是第一次到田壮壮家。 陈初断定原主和田壮壮关系极好,而且极为熟悉,这从原主喊田壮壮为“老田田即可看出”,是以陈初前时一直极力避免来田家喝粥,也尽量与田壮壮少接触,便是为了不被田家发现,虽说皮囊还是那副好皮囊,但陈初已不是那个陈初了。 今天形势比人强,陈初再躲躲闪闪不到田家吃饭说不过去,反而引人猜疑。 到了田家,陈初基本和韩峰、秦凉二人一样,也是只顾低头喝粥。 他尽量避免在田叔田婶跟前说话行事,以免露出马脚。 哪知道你不找麻烦,自有麻烦来找你。 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道:“陈大哥,你最近怎么都不来我家玩了?今天难得来我家,也不愿和我说话了?” 陈初转头一看,却见一个少女眼眸灵动的少女正认真看着自己。 这位想必是田壮壮的女儿了。面对这少女明亮的眼眸,陈初却有些莫名的害怕。 也不知道这女孩叫什么,当然,原主肯定知道。又该怎么称呼她呢? 陈初有些头疼,真是坑人啊。 穿越就穿越吧,别人穿越都是原主的人际关系、经历等信息一股脑儿继承,可自己呢,穿越后完全没获得原主的任何信息继承。 因此,只要遇到原主的熟人,陈初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被人发觉。因为这种情况如果被报官,那一定是会被当成妖孽的,那么,一切皆有可能:上十字架?狗血喷头?驱逐流放? 陈初从胡思乱想中清醒过来,揣摩着原主的心理,说道:“田姑娘,你这么可爱,我怎么可能不愿和你说话?主要是我最近太忙了,所以没怎么顾上来你家玩。刚才好像没看到你,我朋友在,便没有单独去找你。” 田姑娘眼中流露出一丝茫然,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陈初,似乎想问什么,但终于没问,最终只是说道:“陈大哥,我听我爹上次说过,你上次摔了一跤,把什么都忘记了。告诉你吧,我叫田秀秀。你喊我爹叫老甜甜,你喊我,叫小甜甜,你这人,总喜欢胡乱叫。” 说完,田秀秀娇羞地捂住了脸。想必,此刻脸上定是红彤彤的。 陈初尴尬地轻咳一声,说道:“那个,小甜甜,晚上到家喝鱼汤。” 陈初实在是尴尬极了,心道,这原主起的都是什么外号?不会还给谁起了个外号叫牛夫人吧? 田秀秀欢快地应道:“好啊,陈大哥。” 一会,陈初三人喝完野菜粥,便道谢离开,依然回到陈初住的屋子。 上午已经制好了一锅盐,大约三斤。刚回来,韩峰又想着手制盐,却听陈初说道:“韩大哥,制盐先不忙 。” 刚才去田家喝野菜粥,陈初留意到韩峰的衣服已然破烂不堪,想起自己已经帮韩峰买了套衣服。虽说田叔田婶不会在意韩峰的衣着,但既然买了,何不换上?有道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当下,陈初说道:“韩大哥,你先烧点水,再洗个澡,换身衣服,一定会舒服一些。” 韩峰点头称是。 也不知过了多久,韩峰洗好澡,穿上了陈初新买的衣服。 因为穿衣服时没照镜子,韩峰只能凭着感觉胡乱穿。新买的粗布短衫被他胡乱套在身上,浑不知衣领歪斜,露出了半个肩膀。穿长裤时,一条裤腿卷起,两边不一也未察觉。腰带也系得歪歪扭扭,仿佛随时都会散开。 韩峰走到陈初面前,浑不知自己此刻的穿着打扮有多滑稽。 陈初噗嗤一笑,说道:“韩大哥,你等等,我那有镜子,你等下照照,哈哈哈。” 陈初从卧室里拿出原主存留的那面铜镜,走到厨房,说道:“韩大哥,你对着镜子整理整理,哈哈。” 秦凉在旁,也是一脸笑意。 韩峰连忙接过镜子,自己照了照,见到自己衣裤穿得甚为滑稽,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穿得,快让人说不会话,走不会路了,哈哈哈。 第24章 来去匆匆谁愿 韩峰连忙对着镜子重新整理,直到觉得七不离八了才停下,说道:“有个镜子真好,不然不小心的话连衣服也穿不像了。” 陈初笑道:“韩大哥,镜子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你要喜欢,留着就是。” 韩峰自然推辞不要,陈初却执意要送。两人互相谦让,秦凉在旁看着连连摇头发笑。 正在这时,只听屋外一声娇喝道:“哼,你还真是大方,这镜子本是我送你的,可不是让你装大方送人的。你不要的话,我还拿走。” 随即,一人身影掠过,快速到了韩峰身前,抢过韩峰手中的铜镜。 陈初一看,这人长发及腰,容貌美艳却冷若冰霜,正是前时张若飞教自己做木工活时现身过的赵心玉。 当时陈初就觉得,这位赵姑娘应该和自己这具身躯的原主非常熟识。今天这位赵姑娘一开口,再次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韩峰看这情形,自然明白这女郎必和陈初认识,当下并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陈初。他的意思很明白:你们的事,我不掺和。 秦凉见赵心玉突然出现,想要说什么,却见赵心玉隐晦地摆手,只好微微躬身,立在一旁不再言语。 陈初愣了数秒,才意识到,铜镜竟是这名叫赵心玉的女郎送给原主的。他原本以为,原主在穷困潦倒之时也没变卖这面铜镜,许是因为原主自恋于自身的颜值之故,现在看来,应该并非如此,更多的原因,恐怕是因为铜镜是赵心玉所送,具有特殊意义。看来,原主和这位赵心玉之间,关系非凡啊。 这些思索说来话长,其实也不过是电光石火间的事,陈初揣摩原主的想法,讪讪地说道:“赵姑娘,是我鲁莽了,不该将姑娘所赠之物转送他人。现如今,姑娘将铜镜收回,那就再好不过了。” 赵心玉又是哼了一哼,生着闷气,不再和陈初讲话,独自擦拭着铜镜,几乎将铜镜擦出一条凹痕来,仿佛镜子上有许多灰尘似的。实则铜镜上一尘不染,哪有什么灰尘? 陈初无法面对原主和这位赵姑娘之间的事,有些心虚,便没话找话地问道:“赵姑娘,我见你每次都是来得突然,吓人一跳,不知道今天来又是所为何事?” 赵心玉咬了咬嘴唇,薄怒道:“要你管?” 正说话之间,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眼睛里掠过一丝紧张之色,说道:“不和你说了,走了,有时间记得去找我。”话音远远传来,竟是一刹那间已经去得很远,随即无影无踪了。这位赵姑娘去留随意,似乎身怀传说中的轻功。 陈初一边震撼于赵心玉的轻功,一边心下迷惑,心道,我怎知到哪去找你?你和原主之间的约定,我怎么知道?一时间大感头疼。 却听秦凉突道说道:“陈兄弟,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就不留到晚上陪你们吃鱼了,告辞。” 陈初还没说话挽留,却见秦凉跃身一纵,去得远了,竟然也是身怀高明的轻功。 陈初心道,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都走了,而且个个都是武林高手? 正胡思乱想间,却听马蹄声由远及近,似乎在牛家村村口停了下来。 随即,一队身着黑色劲装、头戴毡帽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踏入了村子。他们个个神情严肃,手持长枪或佩刀,腰间的革带紧紧束着,上面挂着的弓箭随着他们的行动微微晃动。黑色的靴子踏在村子的泥土小路上,扬起阵阵灰尘。 士兵们的到来让村子里的村民们惊慌失措,大家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躲在自家的院子里,透过门缝或窗户的缝隙,紧张地窥视着这些不速之客。孩子们吓得躲在父母的怀里,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村子里的狗似乎也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不停地低声吠叫着。 士兵们分成几个小组,在村子里展开了搜索。他们动作粗鲁地推开一扇扇院门,在院子里、屋子里仔细地翻找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有的士兵甚至爬上屋顶,查看是否有可疑的迹象。一时间,村子里鸡飞狗跳,一片混乱。 很快,士兵们搜索到了陈初家门口。领头士兵看着门前拴着的一马一驴,问道:“这是谁的?” 陈初深知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虽然自己不是秀才,但貌似也不容易讲清。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小心答道:“军爷,这都是草民的。” 那士兵疑惑道:“看你家里穷得叮当响,你哪来那么多钱,又是买马,又是买驴的?” 陈初说道:“军爷,这马是禹城知县范坤范老爷借给草民的,这驴……” 话没说完,那士兵不耐烦地插话道:“你面子这么大?范知县为什么借马给你?不会是偷的吧?” 陈初苦着脸道:“军爷,那天范知县来村里考察,草民作了首诗赞美范知县,范知县很高兴,草民当时急需用马,便大着胆子向范知县借马,本没想到真能借到,不曾想范知县高兴之下,真的把马借给草民了,过几天草民就准备把马还给范知县了。这事情村里人都知道,军爷不相信可以随便找人问问。” 那士兵果然不相信陈初的话,就近找了个村民询问,村民验证了陈初的话语,那士兵这才作罢。 那士兵回转来,又问道:“你这马既然是借的,又哪来的驴?” 陈初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答道:“军爷,草民自从借了马,每日里到梁家镇买些粗盐然后制成精盐,再骑马到镇上卖掉,赚些差价,做了几次,就有些余钱了,又自知这马是借的,一旦马匹归还,恐怕再到镇上去就不方便了,是以买了这头毛驴。” 那士兵点点头,有些相信陈初的话了。 士兵们在屋子里随意翻看了一会,果见屋内有好些粗盐,以及已经制好的精盐。除此之外,却再无其它发现。 领头士兵又指着陈初身旁的韩峰问道:“这是你什么人?” 陈初答道:“军爷,这事说来话长。这人是韩峰,他现下住在我家,巡抚大人也知道的。” 一个士兵来到领头那人身旁,低声说道:“指挥使大人,确有此事。那天大人不在,这事卑职知道,是巡抚大人同意的。” 那指挥使便挥挥手,不再为难陈初,准备另去别家查看。 第25章 设计驴车太难 陈初暗自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陈初隐隐觉得赵姑娘和秦凉的突然离开,貌似和这些士兵的突然到来有关,好在没出什么乱子。 突然有个士兵看到陈初家门口地上似乎掉落了一根长发,定睛一看,果然,立刻快步来到那指挥使跟前,说道:“陆指挥使,你看,这好像是女人的长头发。”原来那指挥使却是姓陆。 陆指挥神情大为振奋,立刻说道:“捡起来。” 那士兵立刻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捡起那根长发,紧紧捻在手指间。 陆指挥使凑近一看,闻了闻头发上残留的清香,说道:“很可能就是那位的。各位,仔细搜索,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我们要找的人应该来过这个村子。” 士兵们于是散开,在陈初的屋内再次仔细搜索。 无奈并无任何发现。 陆指挥使眉头一皱,向陈初问道:“刚才有没有一个女子进来过?” 陈初心道,不好,果然是为那位赵姑娘来的。当下说道:“倒是没有女子进来过,不过,不久前门口倒好像有个女子经过。” 陆指挥使目光犀利地看着陈初,想要从陈初脸上看出他所言真假。陈初打起精神,一眼不眨地回看着这位陆指挥使,脸上满是无辜的神色。 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着,陈初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好在陆指挥使并无证据证明陈初说谎,便收了目光中的犀利,有枣没枣先打一竿地说道:“你这人说话不诚不实的。先前怎么不汇报?” 陈初苦着脸道:“军爷,先前草民可不知道军爷们在找什么,再说先前军爷也没问啊。” 陆指挥使重重地哼了一声,见查问不出什么,终于挥挥手带领手下离开了。 等士兵们离开好远,陈初才恢复过来,只感觉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后背快要湿透,全是冷汗,幸好刚才没被那陆指挥使发现。 经过一场惊吓后,陈初和韩峰二人在屋子里心绪难平。 陈初来回踱步,试图平复自己紧张的情绪。 韩峰则望着陈初,带着探究的眼神问道:“你为什么要隐瞒那位姑娘进过这屋子的事?实话实说也没多大问题啊?” 陈初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如果真把赵姑娘进来过的事讲出来,那些士兵肯定要询问那姑娘和我的关系,问来问去的,这还说得清吗?” 韩峰点点头,说道:“也是。” 陈初决定暂时不再去想刚刚发生的事,说道:“韩大哥,我这还有些菜籽,反正还有会才天黑,烧鱼也太早了,不如我们把菜籽种下去。” 韩峰说道:“好。” 还真是无语,说要种菜籽,可是,陈初家里连翻土的小铲子都没有。炒菜的铲子倒是有,但总不可能用炒菜的铲子去翻土种菜吧? 陈初暗自吐槽,原主啊原主,你倒底是搭错了哪根筋?把家里的东西卖得一干二净? 吐槽归吐槽,日子还得过。陈初到隔壁田壮壮家借了小铲子,韩峰接过小铲子,在门前的一小块地上,翻起了土。 陈初在屋里取了两包菜籽,一包是油菜籽,一包是萝卜籽。韩峰翻土结束后,陈初将手心的菜籽扬了出去,撒在翻好的土上。随即,韩峰提了一桶水,四下里缓缓地浇着。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获,但好歹有了希望不是?其实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只要用心播种,就有希望,就有收获的那一天。 种完菜籽,看看天色差不多了,陈初、韩峰两人就开始烧鱼。也是晕菜,陈初这才发现,连刮鱼鳞的刀也没有,无奈,又是到隔壁田家去借。 好在先前小铲子没还,这时去借菜刀,正好顺便把翻土的小铲子还了。 田叔田婶看着陈初一会来借个东西,一会又来借个东西,也只是好脾气的呵呵笑两声。毕竟,看陈初脸上挂不住,也就忍着不笑了。 田秀秀倒是比较开心。每次陈初过来,田秀秀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围着陈初说个不停。 终于,陈初在这个时空做的第一次大餐——红烧鱼做好了。 虽说缺了很多调料辅料,比如糖、姜、辣椒等,只放了自备的油、盐,以及向田叔田婶家借的酱油、大蒜等,味道到底差了许多,但田家三人和陈初、韩峰二人,还是吃得很香,吃得精光。 第二天,韩峰照例是在家制盐,而陈初也还是当起了甩手掌柜。 陈初看着拴在院子里的一马一驴,心中在想,这么长时间了,这马也该还给范知县了。可是禹城县离牛家村可不近,马还给范知县,自己总不能走路回来。毕竟,走回来恐怕得一个多时辰呢。 那么,以目前的条件,只有一个办法了。 就是还马的时候,自己骑马,让韩大哥骑驴,一起去禹城县,然后把马还给范知县。回来的时候,自己和韩峰共骑一驴就是。 好像还是不保险,那头驴真不知道能不能架得住两个人共骑。再说,以后一旦把马还掉了,很多情况下还得靠驴拉货呢。那么,有时间的话,有必要做个驴车了。 上次张若飞大哥在的时候,倒是帮自己做过桌子板凳,张大哥倒是有全套的工具来着,张大哥工具又全,木工活水平又高,请他帮忙做个驴车,肯定没问题,可是,现在要到哪去寻他呢? 真怀念21世纪的时空啊,距离再远的朋友,随时可以靠手机联系;缺什么工具,随时可以在买加加、地狗、城西之类的平台上购买,价格还便宜。 现如今这个时空,唉,外出基本靠走,找人基本靠吼,看家基本靠狗,过冬基本靠抖。难啊。 陈初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想着目前该干点什么。 对了,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虽说目前做不成驴车,但先设计一下总可以吧?到时候只要遇到张大哥,就可以按照设计图制作。 唉,这个世界没有计算机,更没有计算机辅助制图(cad)软件,对图纸进行局部结构的复制、粘贴、修改等倒是个麻烦。如果想靠纸张、毛笔等手工完成,也太麻烦了吧?再说,这个时空没有橡皮擦,修改基本靠划。陈初不由感叹,我真难啊。 难道设计个驴车也没法子? 第26章 检查功能拓展 陈初想想也只能放弃了。驴车不行就不搞设计了,反正就算弄得再怎么高大上,还不是驴车,基本功能还不是拉人或者拉货?这样想想,也就心平气和了,放弃就放弃吧,好像放弃驴车设计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陈初忽想,不对,我还有个利器呢! 是的,系统,我自创的野草系统,目前版本1.1,具有无限发展空间,具有无限进化可能!为什么就不能用来进行驴车的设计呢? 陈初心想,21世纪的制图软件,无论是歪果仁的傲吐爹似克cad,还是国产的zw、hc,还是cax等,无一不是电子化虚拟产品,思路都是虚拟现实,利用其强大的内核算法,让设计者能做到所见即所得,不断修改方案,最终获得满意的设计产品。 陈初眼睛不由一亮,自己的创建的系统貌似也可以啊,貌似系统本身就是电子化虚拟产品,系统面板只有自己一个人才能看到,无疑是虚拟的。奖品在系统中,其实就是虚拟现实。自己的系统创建之初,底层算法就是pdca。其中,p是n,即计划或者说设计;d是do,即做或者执行;c是check,即检验验证或者说测试;a是act,即处理或者说改进。如果有必要,只要目标没达成,pdca循环可以是无限次,从而不断提升,不断改进。这就是所谓的持续改进。陈初当时正是看中了这点,创建野草系统时,才采用了pdca的底层逻辑。 那么,方案的修改应该也不是问题。唯一的问题在于,方案的好坏,或者说方案修改后的效果,要如何验证? 陈初不由皱眉,是的,验证,虽说系统创建之初,有check这个环节,然而,一直没有进行相关模块的设定及规划。 陈初又想起,如果解决了验证这个模块的设定及规划,或许可能应该,前时困扰自己的使用精神胜利法具有风险的问题,可能就不是问题了。 是啊,如果可以提前验证,那么,就可以规避贸然使用精神胜利法带来的风险。原先担心,使用精神胜利法后,将别人物品变为系统奖励物品,付出一定代价提现后,还得把物品归还原,才能实现一次进程,如果不归还,就不能再次使用精神胜利法,有了验证模块或者说试错模块,将进程虚拟化试错,可以及早发现哪些物品使用精神胜利法后,有兑现任务过于复杂或过于困难,导致无法实现从而不能完成一次进程,更从而无法再次使用精神胜利法的风险。 一切的一切的前提,是需要系统具有验证功能,或者说试错功能。 有了试错功能,可以解决设计图的反复修改问题,也可以解决使用精神胜利法的风险问题,真是一举两得。 那么,目前要做的,还是挖掘系统的试错功能模块。试错功能,既有验证性质,也有预演性质。 陈初在脑海中不断地思索,不断地领悟。 目前阶段,开发试错功能模块,应该是比设计驴车,或试验精神胜利法的使用,更为迫切之事。 思路已经明了,于是,陈初打开系统,在原先创建系统时就构建的pdca循环底层逻辑中,找到c即check这个逻辑模块,开始进行功能的规划、分解、细化。 首先是功能说明模块,陈初进行了添加,明确规定,check这个模块,具有本来意义上的检查功能自然是题中应有之义,此外,该模块还有验证、试错、预演、推演等功能。 陈初又分别在各个功能下定义、解释。 检查是查错,根据现有法则、道理、规定、认知,进行查错,就好像查文章里的错别字一样。 试错是先假设一种方案、方法、思路、念头,进行试验,根据试验结果,判断原有方案等的正确与否。 预演、推演则主要用于对抗模式,对于两种及以上趋势、势力、方案等,在相同条件或环境下进行演绎,根据演绎结果,判断其中的是非、成败、得失、优劣,给现实中的活动行为提供参考。 陈初添加完c即check的功能说明模块,又开始添加下面的模块,即: 第二,工作区模块。 在这个模块下,陈初又规定了几种场景,主要包含但不限于:物品处理场景、事件处理场景、文字处理场景等场景。 所谓物品处理场景,就是物品的价值研究、产品的设计等场景。陈初之所以规定这个场景,主要是最近他想要进行驴车的设计。有了这个场景,驴车设计时,就可以在这个场景中反复修改而不花费成本比如笔墨纸砚、橡皮擦等。 所谓事件处理场景,就是某个事件或行动的研究。比如,使用精神胜利法,把某个他人物品变为陈初自己的物品奖励,并通过某个任务提现,提现并完成使用,该物品完成它的历史使命后,再把该物品归还给原主,从而完成以上整个进程,以便开启下一个进程,即把下一个他人物品变为奖励品,如此反复循环使用精神胜利法,这一事件异常复杂,有了这个场景,就可以在虚拟的环境下,发现那些物品是易损、易丢的,因最终可能无法归还原主而不适合变为系统奖励品;也可以发现哪些物品成为奖励品后,价值太高,兑换时需要完成的任务太过困难,从而加以避免。 所谓文字处理场景,就是处理文字相关的场景。比如,知县大人准备找你当幕僚,你就得会弄些调查报告、演讲文稿什么的,那么,就可以在这个场景中进行处理。对这个功能,陈初只是先留个位置,暂时用不到,未来需要时再进行进一步规划。 弄完这些场景,为了避免遇到以后需要其他场景却没位置的尴尬,陈初留了个后门,增加了一个场景,即:其它预留场景。这样,以后需要设置新的场景,可以在这个位置进行定义、规划。 这世上都是预则立,不预则废,系统也是这样。有了c功能区有了预留场景,也就为后续的开发留下了空间,留下了进化的可能。 规定了几种主要场景,陈初又设计了几种工作模式,有文字模式,图形模式,最高级的就是动画模式。每种模式,都加入了记录、计算、分析、保存、输出等板块。 第三,其它模块。这个又相当于陈初给自己留的发展空间,毕竟,万一,除了这些模块,未来还需要其他模块却没有位置的时候,不是欲哭无泪?所以,时时处处给自己留个发展空间,留个进化可能,是非常有必要的。 第27章 毒花野草相安 终于按照自己的思路完成了check模块的功能详化,陈初觉得每个毛孔似乎都舒服了。 是啊,详化了这个功能模块后,陈初有了无限试错的资本。有了试错功能,其实就相当于有了后悔药。产品不理想?从头再来;结果不理想?从头再来,思路不正确?从头再来。想想就很牛叉。 迫不及待地 ,陈初打开了check模块的工作区,进入图形模式,开始驴车的设计。 包括但不限于车架、车厢、牵引连接装置、行驶转向装置、刹车装置。 车架用来支撑车体和所载货物或乘客的重量,因而其结构需要具备足够的强度。陈初设计将其形状设计为长方形框架结构,前后有横梁连接两侧的纵梁。大小适中,既可以载人,也可以拉货。材料,陈初选用的是常见的榆木、槐木等坚硬且耐用的木材。 车厢用来载人或载货。陈初目前的设计是兼具载人载货两方面用途,采用半封闭式结构,顶部有木板或布篷覆盖,四周有支撑的沉重柱,以及三面低矮围栏及壁板。有一面是敞开的,用于人的进入或者货物的装车。敞开那面设有垂落式遮光帘,可以根据情况放下或收起,不影响人的进入或货物的装车。车厢的前后及另外一侧(非敞开侧)设计了小窗户,也是垂落式小帘,可供车厢内坐着的人观察前、后、侧面的路况,也可通风、透光、挡风、防尘等。车厢地步是木板、坐垫等,装货时无须坐垫,载人时放置坐垫增加舒适性。 牵引连接装置包括:缰绳、嚼子、套具和其它等。缰绳设计材质为麻绳或皮绳,连接在驴的嚼子上,另一端握在车夫手中,用来控制驴行动的速度和方向。嚼子放置在驴的口中,通过缰绳的拉动来控制驴的头部方向,从而引导驴车的行驶方向。嚼子设计材质为木头或铁或铜。套具包括驴脖子上的套环,材质也是麻绳或皮绳,套环与车架前端的牵引杆相连。其它还包括驴背上的驮鞍,驮鞍可以减轻驴在拉车时背部的压力,并且有助于固定套具。驮鞍的材质设计是皮革或织物填充的软质材料。 行驶转向装置包括车轮、车轴、万向转向系统等。陈初把车轮、车轴都设计成组合式,便于拆卸、更换。目前的设计材质虽然主要是木头,但未来,可能会考虑用上铁、铜等金属。按理说,一个驴车不用过多考虑使用寿命,毕竟可能只是短时间使用,未来完全可能更换成马车或者其他。但是,陈初之所对驴车的设计如此用心,设计成可拆卸、更换的结构,主要是这个设计不仅仅可用于驴车,也可用于马车,甚至其余动力车,只要把局部进行修改就行。 刹车装置目前只是简单设计成木制刹车,不过,这个木块相对简单,以后要改也快,所以,陈初没在刹车装置这一块花费太多时间。 陈初不断对每个局部,每个细节进行尝试、修改,直到自己基本满意,才使用模块的记录保存功能,将设计稿保存好。 制造驴车的关键一步,设计图,就这样被陈初完成了,没有耗费任何纸砚笔墨,在这个没有歪果仁的傲吐爹似克cad,没有国产zw、hc、cax的时空,想想都自豪。 唉,就是有点太累了,脑力劳动也是劳动不是?陈初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胸部、背部等肌肉,转了转脑袋和肩膀,不由感叹,要是系统能自动完成这些工作就好了。如果自己出个要求,系统就能自动完成,该有多好!当然,目前这是不可能的,也许,以后系统进化了,或许可能应该能实现吧。 不想了,陈初关闭系统面板,离开卧室,走到正在厨房制盐的韩峰,问道:“韩大哥,要不要休息休息,我来换换你?” 韩峰说道:“不用,我现在好像有点喜欢这个了,挺有意思的,也挺有成就感的。” 陈初笑笑,问道:“韩大哥,现在制完多少盐了?” 韩峰说道:“差不多完成一半了,再做个三次,应该就全部弄完了。” 陈初说道:“韩大哥,不用急,别累着了。我出去看看,到外面弄点草料。我昨天看了一下,上次知县来考察时送的草料,快用完了。” 韩峰说道:“等等,陈初,你看。”韩峰用手指了指旁边的一堆乱杂的渣滓。 陈初随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看到他指的是制作精盐后得到的残渣。陈初知道,这些杂质主要是苦卤,含有氯化镁、硫酸镁等,可以用作凝固剂制作豆腐、豆腐脑等,还可以用来做建筑材料,也可以用来做肥料或者提纯镁离子等,不过,目前一来数量太少,二来相关产业目前没有发展的基础。 陈初说道:“以后可能有用,不过现在,先放一边吧。” 陈初随即出了厨房,往屋外走去。他看周围确实有许多适合作为马料的野草,便去邻居田壮壮家借了个竹筐和镰刀,便开始割草。借竹筐镰刀时,看到田叔田婶那憋不住要笑以及田秀秀干脆笑了出来的模样,陈初几乎是逃出来的。原主啊,你这事情做得真绝,让我什么都要借,这日子不好过啊。陈初不由在心里吐槽。 到了屋外,陈初开始割草。当然,也不是什么野草都可以当草料给马或驴吃。门前屋后,也就狗尾草、稗草、苜蓿、苦荬菜等可以采集回去给马吃,千万不能混入曼陀罗等有毒的野草,不然乐子可就大了。 一般村民识别毒草可能难度大些,但陈初在21世纪时,曾在野外生存兴趣营接受过防毒培训,知道曼陀罗这种毒草的形状特征,所以在门前屋后完全是胸有成竹。 曼陀罗全株有毒,误食可能会导致中毒甚至死亡,它是一种直立草本植物,茎粗壮直立,株高 50-150cm,全株光滑无毛,有时幼叶上有疏毛。上部常呈二叉状分枝。叶互生,叶片宽卵形,边缘具不规则的波状浅裂或疏齿。脉上生有疏短柔毛。曼陀罗花单生在叶腋或枝叉处;花萼 五齿裂筒状,花冠漏斗状,白色或紫色。陈初都基本了解。 你别说,陈初还真发现了曼陀罗花。不过,陈初没有马上摧毁它,而是选择不去触碰它。毕竟,是毒是宝,还得看怎么用不是? 第28章 鞍下画痕终显 陈初在门前屋后四处随意行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割了满满一竹筐的野草,便回转屋子,把野草倒在院里空地上,再收起竹筐和镰刀,还给田叔田婶家。 从田叔田婶家回转,陈初便到院里空地上整理草料,从中取了小部分,堆到旁边。 随即,陈初解开一马一驴的缰绳,牵到那小堆草料前。 一马一驴许是饿了,争先恐后地吃了起来。 陈初轻轻安抚着马背,不经意间手指从马背上的马鞍处滑过时,感到了一丝好奇:这马鞍的形状和材质,跟自己设计的驴车的马鞍,到底有多少差异? 陈初里里外外摸着马鞍,摸到马鞍内表处时,突然发觉有些异样。陈初用手重新摸过去辨认,终于明白了是什么异样。微微有些高低不平,是的,高低不平。 马鞍里藏了东西! 陈初吃了一惊。随即,他动作轻柔地摸出马鞍里藏的东西,却是一张纸。 幸好这个时空的纸张跟21世纪还是有很大区别,其中一个区别就在厚度上。 这个时空的纸张,由于技术限制,相对现代纸张较厚。一方面,原料处理不够精细,纤维的分散程度有限;另一方面,手工制作难以将纸张压制得很薄,为了保证一定的强度,只好做得比较厚。按后世的计量单位,陈初估计,手中的纸张厚度可能在大约0.3毫米左右。 而21世纪的纸张,借助先进的机械设备,能够精确地控制纸张的厚度。21世纪的纸张根据用途有很宽的厚度范围,薄的纸张如卷烟纸,厚度可能只有0.02 - 0.05毫米;而用于包装的厚纸板厚度可能达到几毫米甚至更厚;普通的书写纸和印刷纸厚度一般在0.05 - 0.1毫米左右。 所以说,幸好是古代的纸张,厚度较厚,藏在马鞍里才被陈初发现了。如果是现代纸 陈初可能还真的发现不了。 陈初摊开纸头,却见上面竟是一幅画。 画里一个约莫二十岁的青年,唇红齿白,鼻梁微挺,眸似星辰,眉如墨画。画中这人肌肤白皙,身形修长,宽肩窄腰,比例完美,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气质。 这好像是自己啊!陈初又仔细看了看,还真是自己。 这谁画的啊?陈初在画里四处仔细寻找答案。 他注意到,这幅画所用的墨,色泽浓郁且带有一种独特的香气。这种墨并决非普通的墨锭研磨而成,而是宫廷特制的贡墨,只有皇室成员才有机会使用。这种贡墨制作工艺精湛,墨色经久不褪,能使画面呈现出深邃而富有层次感的效果。一般的画师或寻常百姓很难获取到这样高品质的墨。 陈初在21世纪时爱好广泛,对中国古代笔墨纸砚多有研究,某地文化节上,举办方曾邀陈初就这些方面与专家对话,结果专家也被陈初这方面丰富的知识折服了。所以陈初能自信地作出这样的判断。 那么,为自己画像之人竟然来自宫中? 接着,他看向画像上的笔触。线条细腻流畅,每一笔都蕴含着一种内敛的情感和娴熟的技法。比如,在描绘他的眉眼时,线条轻柔而富有神韵,仿佛带着一丝羞涩与倾慕,这种细腻的情感表达应该和作画者的性格和心境相契合。恰切地说,这位作画者,应该是个女子。 会是谁呢?陈初百思不得其解。毕竟,从没有谁当面给自己作过画。 等等,这可能不是给我作的,可能是给原主作的。 陈初蓦地想起,自己和原主用的是同一幅皮囊,这画既然像自己,当然也像原主。而为原主作画的女子,也已呼之欲出。 赵心玉,一定是那个赵心玉。 这画定是前时赵心玉来时藏在马鞍下的,那队士兵只顾找人,哪会在马鞍下仔细搜索。 是的,定是赵心玉画给原主的。 陈初心中有一丝释然,也隐隐有一丝失望,不过这丝失望,可能陈初自己都没察觉。 再看纸张,这是一种质地极为上乘的宣纸,纹理细腻,吸水性适中。这种宣纸是专门供应宫廷使用的,市面上极为罕见。纸张的边缘还带有一些淡淡的金色镶边,这是宫廷特有的装饰风格,暗示着这幅画出自宫廷之中地位较高之人。 回想起之前赵心玉喊张若飞为张统领,而张若飞在赵心玉面前自称属下的情形,陈初判断,这位赵心玉只怕属于宫中,而且地位极高。 复又想起当日巡抚和师爷在自己面前毫不隐瞒地谈论三件事,说公主不知所踪。而前时赵指挥使见着自家门前有一根女人长发时仔细翻查的情景,这位赵心玉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不错,赵心玉一定是公主,那个巡抚口中木匠皇帝的女儿,封号悠澜公主。 陈初不禁为自己的大胆推断吃了一惊,但一旦把赵心玉推断为悠澜公主,一切就都变得合情合理。 那么,悠澜公主那天跑来找自己,难道就是为了把这幅画交给自己?应该不是。考虑到那天赵心玉跑来时,手上并没有拿画,而且走的时候面临被查获的风险,是被迫离开的。那么,这幅画上说不定还有其它秘密。说不定赵心玉是想给自己传递某个信息。 陈初仔细地研着画的每一个角落,却什么也没发现,心道:“难道是我想多了?” 陈初不甘心,又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还是没什么发现,便准备放弃,便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陈初忽然想起,21世纪各国货币为了防止被仿冒伪造,采用了许多技术,其中之一,便是在阳光下,倾斜一个角度是,真币会出现不同于原先的色彩或图案,而假币则没有这个变化。 这个时代肯定没有这样的技术,但何妨对着阳光试试? 陈初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将画放到阳光下,变换角度,倾斜,还真发现了异样! 有情况! 倒不是像后世的货币那样,放在阳光下倾斜角度会变色或出现新图案,而是陈初在阳光下发现了画面有刻痕。 陈初隐约看出,那刻痕是字,估计是用头上的钗子之类的物事写的字。 陈初仔细辩识,写的是:有难,救我,戌正之时,会于村西破庙”。 第29章 村西破庙,按约来相见 村西破庙?陈初隐约有点印象。 貌似穿越后来到这个时空,自己首次出现的地方,就在村西破庙旁不远。 虽然原主的记忆自己一点也没获得,但陈初后来曾猜测,原主被自己“借了”皮囊,或许跟村西破庙有关。 因为在陈初的潜意识里,庙宇、道观之类的,总有一丝神秘而玄幻的色彩,而自己穿越架空到这个时空,不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后来陈初也曾偷偷去过村西破庙。 那次是傍晚时分,他壮着胆子靠近,破庙的大门半掩,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院内杂草丛生,几尊佛像也已破败不堪,脸上的色彩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灰暗的底色。虽说陈初是无神论者,但当时陈初还是胆战心惊,头皮发麻,总有种看西游记时看到唐僧师徒取经路过并进入小雷音寺的感觉,因此陈初当时赶紧转身逃离。 戌正之时?那就是晚上8点了。 陈初打定主意,晚上8点一定要去村西的破庙见见那位赵姑娘,看看她有什么难处,自己能帮就帮一把。 虽说村西破庙的确有点阴森森的,让人心里打鼓,但不管怎么说,自己顶了原主的这副皮囊,某种意义上就是原主,就有责任和义务替原主办事。 当晚,陈初告诉韩峰自己有点事,让韩峰先睡。随即,陈初往村西破庙走去。 这时快近戌时,有的村民已早早休息,有的聚在一起听村里德高望重的人或者走南闯北的人又或是家中长辈讲些见闻或故事,有的聚在一起喝酒 。 因此,陈初去往村西破庙的路上,隔几个人家就间或有灯火闪烁。 终于到了村西破庙门口。 破庙那扇摇摇欲坠的大门敞开着,明白无误地告诉过往行人,此为无主之地,拜佛上香请往别处,敬神祈福另觅他门。 此刻破庙虽无灯光,但庙外月色尚明,是以陈初在破庙门口倒还有几分胆子,但让他进到黑咕隆咚的庙里,却还是心中打鼓。 陈初料想破庙内如此黑暗,那赵心玉势必不会在内,她约自己在此会面,想必还没到来吧。 正自胡乱琢磨,却见庙内门旁闪出一个黑影,随即听到有人问:“陈初,你来了?” 听声音应该就是赵心玉。 陈初在月光下仔细辨认,那人身着华丽的服饰,头戴珠翠,宛如仙子下凡,正是赵心玉。 赵心玉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焦急与期待,看到陈初的那一刻,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你来了。”赵心玉的声音轻柔而动听。 陈初微微点头,看向赵心玉,随即问道:“赵姑娘,为何约我在此相见?”陈初轻声问道。 赵心玉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此事关乎重大,只能在这隐秘之地与你商议。” 随即,赵心玉微微皱眉,说道:“陈初,你真的摔了一跤,把什么都忘记了?还是说,你根本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陈初?” 陈初强自镇定,说道:“赵姑娘?为什么这么说。” 即便在柔和的月光掩饰下,赵心玉的目光仍显得有了几分严厉,说道:“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称呼我的,你忘了么?你真的不知道我的身份?” 陈初想起自己看到马鞍下藏的画时分析得到的结论,便尝试道:“公主,……” 堵对了!只听赵心玉欢呼道:“你终于想起来我是悠澜公主了?我还真担心你被人借尸还魂了呢?” 陈初连忙埋个伏笔道:“我还真是摔了一跤摔糊涂了,把什么都忘记了。刚刚才想起你是公主,不过,其它事情我还是想不起来。唉,好几天了,一点起色都没有,估计是不可能恢复了。” 公主有几分高兴,又有几分失望,随即摇摇头,说道:“没关系,只要我知道的事,就算你忘记了,我也可以告诉你。你以前都喊我公主的,现在却喊我赵姑娘,看来是真忘了。不过无所谓,随便你怎么喊,只要你没忘了我就行。” 陈初尴尬地挠挠头,说道:“对了,你说有重大事情和我商量,究竟是什么事?” 赵心玉也不再纠结陈初是否失忆,说道:“我这些天东躲西藏,躲避巡抚丁浩原的追查,可是终究没法一直躲下去,事情终归要想个法子解决掉。丁浩原无非是想替我找个合适的郎君,来拍皇帝的马屁。陈初,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陈初心中怦怦直跳,心道,这是让我自告奋勇向巡抚毛遂自荐么?如果我是原主,按你们之间的亲密关系,自然毫不犹豫。可是我真不是他啊。不过,巡抚大人已经把我选在里头了,就算想躲,也躲不掉了。横竖躲不掉,不如就在她面前自告奋勇一回? 却听公主说道:“陈初,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我?难道,你曾经把逃生的机会都让给我,真的就只是一种勇敢?难道你对我一点都没有其它的意思?” 陈初大吃一惊,这才知道,原来原主对这位悠澜公主竟然有救命之恩!怪不得公主对牛家村一个普通百姓竟然如此亲近。陈初又想起原主可能是把家中物事都变卖了帮助公主 ,那么,公主和原主应该就是两情相悦,而不是一方对另一方单相思。 想到这点,陈初再不迟疑,说道:“陈初对公主自然朝思暮想。既然公主身处困境,我自当向巡抚大人毛遂自荐,只要有一丝可能,我都将与其余小郎君公平竞争,势必让公主脱离其他小郎君的魔爪。” 赵心玉听他说得明明一本正经却让人大感滑稽 ,不由噗呲一笑,似乎满天的乌云都被吹散了。 陈初看她愁容微解,也是心下高兴。随即醒悟,我又不是原主,她的脸色多云转晴,我高兴个二五八万?难道,我真的有点喜欢这个公主了? 赵心玉自然不知这一会儿功夫陈初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她认真看了一眼陈初,落实道:“陈初,那你什么时候去找巡抚自荐?我可以等你自荐了,再主动羊入虎口,让巡抚找到我。” 第30章 有女性情真烂漫 陈初说道:“我准备这两天先到镇上把盐卖掉,然后再看看韩大哥的事情有没有进展,然后再找巡抚毛遂自荐。毕竟,一旦开始处理你的事,我们可能就脱不开身,身不由己了。” 陈初目前还不想把自己已然被巡抚大人顺手选上的事告诉她,因为那也太糗了,太让人难堪了。 赵心玉想了想,说道:“也好。反正只要不让丁浩原找到我,他也没办法。” 陈初忽然想起驴车的事,便问道:“公主,那位张统领,你还能遇到吗?我有事请他帮忙。” 赵心玉诧异道:“张若飞?你找他帮忙?我现在倒是没法光明正大地去找他。不过以后肯定能遇到他,你有什么事?” 陈初说道:“我上次看张大哥木工活做得挺熟练的,我想做辆驴车,就想找他帮忙。” 赵心玉轻声一笑,说道:“做驴车吗?这个简单,就算张统领不在,也会有人帮你,而且说不定比他水平更高。”起初她面含微笑,但说到后来,声音却低了下来,似乎有些哽咽。 陈初想起木匠皇帝赵希的传闻,猜想赵心玉定是想起了她父亲赵希的遭遇,所以心中难过,当下开解道:“公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赵心玉说道:“好,借你吉言。夜深了,你快回去吧。” 陈初说道:“这儿太黑,有点吓人,还是公主先走吧,我看着你离开。” 赵心玉点点头,说道:“也好。” 陈初果然等赵心玉消失不见,这才离开破庙回家。 待陈初离开许久,破庙门口忽然有一人走来。如果陈初还在,他必然会惊讶地发现,这竟是离去的公主又回转了来。 赵心玉走到破庙门口,说道:“没人了,出来吧。” 一个黑影从庙里闪了出来,这人竟也是陈初认识的,就是八百文把毛驴卖给陈初的秦凉。秦凉看着公主笑道:“公主,真没想到他竟然想着把驴做成驴车,还想着找张若飞。” 赵心玉说道:“秦将军,他虽不知缘由,却一直不管不顾地变卖家当支持我。要不是我拦着,恐怕他把祖屋卖掉也在所不惜。那可是他爷爷陈尧先生的故居。如今他家徒四壁,一心发展经济,可惜交通不便,所以想着做辆驴车,也是必然。” 秦凉苦笑道:“公主喊什么将军?那都是陈年旧事了。再说真真南下入侵我东朝,我没能阻挡敌寇,哪还有脸当什么大将军?” 赵心玉说道:“快别纠结了,事后我们不是都复盘过,即便再来一次,即便换个人来守只怕还是守不住,只怪真真善于骑射,他们的骑兵优势太大,战斗意志又强,军事素养又高,军事组织和指挥效率也远胜我东朝,东朝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又有什么办法?” 秦凉说道:“你比皇帝明白多了,可惜,可惜。” 赵心玉说道:“你说我爹爹?他早已不是皇帝了,可惜还不死心。有时候我想,与其把精力财力都投入到为他夺回那张椅子,还不如想想怎样应付真真。真真能入侵一次,就能入侵两次,三次。” 秦凉说道:“是啊,不过你父皇执意要夺回那张椅子,我们也只有舍命陪着了。再说,就算真要想法子对付真真,我还是想不出有谁有什么法子能挡得住真真的入侵。指望现在这位恭王皇帝?只怕也是镜中花水中月,终究是场梦幻。” 说到后来,秦凉不禁声音低沉,唏嘘不已。不管怎么说,经历过上次抵抗真真入侵的失败,不管皇位归谁,真真的入侵始终是压在他心头的一座大山,让他喘不过气来。 赵心玉说道:“先不管这个了,对了,秦将军,张统领那边我已花了许多资金,让他小心寻觅其它禁军中的志同道合之人,据说已有进展。秦将军,你这边如何了,需要资金吗?” 秦凉说道:“暂时不要。对了,上次毛驴卖给陈初,收了他八百文,你要不要还给他?”说着,取出了钱袋,递向赵心玉。 赵心玉摆摆手,说道:“他反正马上又能赚到钱,我这又暂时用不着,秦将军,你先收着吧。” 秦凉便又将钱袋收好。 却说陈初回到自己家时,时间已经不早。 到了院子里,陈初不由大奇。 他本以为韩峰定然已经睡了,哪知道屋中正堂居然亮着油灯。再走近些,还能听到韩大哥正在说话。 陈初心道,韩大哥这是和谁在说话呢?家里来了客人?莫非是隔壁田家的? 陈初进入屋内,这才看到,正堂除了韩大哥,果然还有一人。 那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正用清脆动听的声音说道:“姐夫,我就不走了,也没地方去了,你就收留我吧。” 韩峰已然看到陈初进屋,连忙对陈初说道:“陈初,这是我妻妹孟晓燕。”顿了一顿,又向孟晓燕说道:“晓燕,这是屋子的主人,陈初。就算我愿意收留你,也得陈初同意。平白无故的,人家凭什么同意收留你。” 陈初这才知道,这少女原来是韩峰已过世的妻子孟晓韩的妹妹孟晓燕,不由恶作剧地想,孟晓韩当初嫁给了韩峰,韩峰说是命中注定,因为名字叫作晓韩,那么,按照这个逻辑,这位晓燕,将来莫不是会命中注定地嫁给一个姓燕的人? 陈初这样想着,嘴角不由翘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孟晓燕吐了吐舌头,对韩峰说道:“姐夫,可不能算平白无故,陈大哥收留你,想必不是平白无故,你是我姐夫,我是你妻妹,因此陈大哥收留我也不算平白无故啦。再说陈大哥空屋子这么多,闲着也是闲着。陈大哥,你说是不是?” 孟晓燕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已是娇憨地望着陈初。 陈初大感头疼,笑道:“你是无敌的。你想留下就留下吧,正如你所说,屋子闲着也是闲着。” 孟晓燕立刻欢天喜地,一把抱住韩峰,说道:“姐夫,他同意了!” 韩峰连忙躲开,说道:“……” 陈初:“……” 第31章 思谋农产新篇 孟晓燕说道:“怎么都不说话了?陈大哥,陈初是吧?我也不白住你的屋子。你看,我带了多少家当来?” 说着,孟晓燕拽着陈初的衣服,领着陈初来到了书房——原先书房里几乎是空无一物的,只除了空空的书架子,然而现在,陈初来到这个时空后终于有了家的感觉。 琳琅满目啊,孟晓燕还真是把家当全部搬来了。油盐酱醋、锅碗瓢盆、铲勺砧筷、瓜果米菜、刀斧耙锄、笔墨纸砚、琴棋书画、桌椅床柜、衣裤鞋袜、布帛针线等等,甚至带了一辆马车来。 陈初心道,这是到牛家村落户来了。 陈初好奇地问道:“这么多东西,你怎么搬来的?你家里人呢?” 孟晓燕说道:“这不是留了一辆马车,我来的时候马车可是满满的。一辆马车也装不下,来时家里另外还有一辆马车送我来的。不过,我和家里闹翻了。家里人不要我了。”说着说着,孟晓燕一副泫然欲滴的样子。 陈初知道这是个情绪化的女孩,感情细胞异常丰富,别看她现在泫然欲滴,也许一刻钟后就能哈哈大笑,所以,用不着劝解她。 陈初于是无视孟晓燕的悲伤模样,问道:“那你怎么知道韩大哥在这里的,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孟晓燕道:“梁家镇就这么大的地方,随便发生点事情还不是传得到处都是?只要用心打听,什么事情打听不到?” 陈初一想也是,便说道:“你今天就别整理了,早点睡吧。书房隔壁另外还有一间卧室,随便你睡书房还是那间卧室。” 孟晓燕道:“我睡那间卧室吧。姐夫,帮我把床搀到隔壁去。陈大哥,你不会偷懒吧?”说完,孟晓燕狡黠地笑出声来。 陈初大感头痛,心道,还真是个感情丰富的姑娘。 于是,韩峰和陈初二人,将床头、床尾、床板等按照孟晓燕的指挥,按指定方向搬到了隔壁空卧室的指定位置,再拼装好。 时间已然不早,三人洗漱完毕,便各自睡下。 孟晓燕一个人睡一间空荡荡的屋子,很害怕,想让韩峰打地铺睡在房里壮胆,韩峰执意不肯,孟晓燕面朝里赌气不理睬韩峰,不一会就打呼进入梦乡。 陈初看得连连摇头,咋舌不已。 第二天早上,陈初醒来,四周静悄悄的,以为自己是第一个起床的,却见韩峰和孟晓燕一人端着粥锅,一人拿着碗筷从厨房走了过来。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陈初不由感慨。 “陈大哥,洗漱完就来喝粥吧。”孟晓燕像百灵鸟般叽叽喳喳道。 洗漱完毕,陈初一边喝粥,一边思索,既然孟晓燕有辆马车,我何不把禹城县范坤知县的马车还了? 当下,陈初说道:“韩峰大哥,晓燕妹子,我想这两天把借的马车还了,可是回来得乘晓燕妹子昨天带来的马车。你们看行吗?” 韩峰和孟晓燕异口同声道:“行啊,那怎么不行?” 陈初又说道:“可是,这样的话,去的时候必须有人和我同行,我一个人可没法驾两匹马过去。你们看谁和我一道去?” 韩峰道:“要不我去,孟晓燕在家。” 孟晓燕道:“还是我去,韩大哥你在家继续制盐。” 陈初不由大感头疼,忽想,要不两人一道去? 陈初问道:“韩大哥,还剩多少粗盐没制?” 韩峰说道:“就差不多还剩六斤粗盐了,再弄个两回,就全部结束了。” 陈初说道:“要不,今天就不去了,先把粗盐全部制完,明天我们三人一道出门,正好卖盐还马两不误,还可以一起到梁家镇和禹城县玩玩,岂不是一举三得?” 孟晓燕道:“这个主意好 ,就这么办。韩大哥,我也来学学制作精盐,你可得教我。” 孟晓燕跟着韩峰学制作精盐的功夫,陈初也没闲着。不过不是手脚没闲着,而是大脑没闲着。 陈初已经意识到,目前的经营模式,还是有点慢,该考虑加快经营了。 穿越到这个时空,该怎么快速壮大自己呢? 嗯,应该扩大经营品种,不应该单单局限于精盐。 这是个农业发达的时代。农产品的生产经营自然是天经地义。 关键是,这个时空土地兼并严重,百姓手里的田地很少,大部分都是向地主租种土地。而且农产品的产出效率还不高,即便是丰收之年,百姓交完租税,也所剩无几,因此普遍处于饥饿状态,处于勉强维持生计的境地。如果利用自己来自后世的经验,应该大有可为。 现在是秋季,牛家村的秋季气候较为凉爽,正适合小麦播种。小麦具有较强的耐寒性,秋季播种后,在冬季来临前能够长出一定的麦苗,经过冬季的休眠期,在春季气温回升时继续生长并最终收获。 蔬菜方面,可以种植白菜和萝卜。 秋季的牛家村气温逐渐降低,很适合白菜的播种与生长。当然白菜对土壤肥力要求较高,不过经过夏季的作物生长和施肥后,是能够提供白菜生长所需的养分的。白菜生长迅速,秋季播种后,经过一段时间的生长,到冬季也可以收获,并且可以在冬季储存较长时间。 萝卜是一种适应性很强的蔬菜,牛家村秋季凉爽的气候有利于萝卜肉质根的膨大。萝卜对土壤的要求不算太严,不过在疏松肥沃的土里生长更好。牛家村的泥土大多适合萝卜种植。 光干不想傻把式,光想不干假把式。 光在脑子里想肯定不行,得把想法落地才行。 由于和原主的记忆断层,陈初并没有关于原主是否还有土地的信息,不过没关系,可以去问田壮壮,反正他“知道”自己摔了一跤摔傻了。 陈初走到田壮壮家院子里,正好看到里长牛存义在和田壮壮讲话。 陈初双手抱拳举到胸前,微微弯腰低头,行了一个恭敬的揖礼,说道:“牛里长好。” 牛存义一看是陈初,看他如此有礼,不禁对他大有好感,又想起上次范知县来考察时陈初一首诗替牛家村大大露脸的事,便向前迈了一步,微微抬手,点头道:“是陈初啊,近日可好?如今村里收缴税赋之事繁忙,你若有闲暇,也可为村里出一份力。” 第32章 征秋税疑问泛 陈初客气说道:“里长但有所命,小子在所不辞。不知里长来田叔家,所为何事?” 里长苦恼道:“陈初啊,你是不知道,秋税又开始征收啦。自从巡抚大人来了禹城县,上上下下就开始忙着征收秋税了。以前按理说要到霜降前后才征收的,这一次巡抚来了,督促赋税征税,原也没什么,却是提前到白露了。我到你田叔家,还不是来收秋税?我也知道,这两天田里正忙着收棉花、大豆,忙得不可开交,可谁让县里催得紧呢?” 田壮壮说道:“里长大人,还请宽限两天,我田里收完,马上就交秋税。” 牛存义当了好几年里长,倒是好脾气,说道:“都是乡里乡亲的,这都好说。那你这两天就抓紧收,过两天我再来,你看如何?” 田壮壮连忙谢过。 等牛存义走后,陈初才讪讪道:“田叔,你看我上次摔跤摔得,什么都不记得了。对了,里长怎么不找我收秋税?” 田壮壮诧异道:“陈初啊陈初,你连这都忘记了?你大概连你是什么人都忘记了吧?” 陈初尴尬地笑笑,说道:“田叔,我有些记得有些不记得,有些不敢肯定。你快跟我说说,就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看田叔讲的是不是和我脑子里的一致。” 田壮壮看看早就在两人身边转圈圈听两人说话的田秀秀说道:“秀秀,来。你跟他说吧。陈初,我可没空,刚才你听到了,我这两天要抓紧把田里种的收上来,你田婶还在田里等我呢。” 陈初道:“那你赶紧去。” 陈初一边看着田叔逐渐远去的脚步,一边问道:“秀秀,那你跟我说说,你知不知道里长为什么不找我收秋税?” 田秀秀说道:“陈初哥,我当然知道。想要我告诉你不难,你得像以前那样,讲个故事给我听听。” 陈初心中不由吐槽,原主啊,你没事讲什么故事?你很闲吗? 陈初大感头痛之余,也只好答应道:“好,秀秀,你先说,等我编好了故事,一定第一时间讲给你听。” 田秀秀失望道:“陈初哥,没有现成的故事吗?好吧,我先把里长为什么不找你收税告诉你吧。” 陈初看着她失望的神态,不由心中不忍,心道,以后有时间,还真得编个故事说给她听,陈初啊陈初,可不能糊弄人家小女孩。 田秀秀见陈初沉默不语,以为陈初已准备好洗耳恭听,便说道:“其实这事要从你爷爷说起。也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了,我爹爹说你摔了一跤,把什么都忘了,我便求着爹爹,让他把你家的事都跟我说了。我是这样想的,万一哪天你想知道过去的事,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再说,我对跟你有关的事,也都很想知道。” 说到这,田秀秀脸色微红,偷偷看了一眼,见陈初没注意,便继续说道:“你爷爷叫陈尧,许多年前,那可是大东朝赫赫有名的大功臣。至于说立过什么功,我爹爹不是朝堂之人,也不知道。反正,就因为你爷爷的功劳,牛家村历来是免收你们家的赋税的,据说是上面不让收。” 陈初听到这,断定自己家这是历史并不罕见的因功免税的情况。想起自己的爷爷是大东朝赫赫有名的大功臣,不由有些傲娇,原来自己也是大有来历之人。看来,原主也并非一无是处。 陈初心中思索,陈尧这个名字倒不熟悉,历史上有叫这个名字的着名人物么?实在想不起来。 不过,自己所在的时代并不是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所以想不起来才正常。 当下,陈初不再纠结,想起自己来的本意,便问道:“对了,秀秀,那你知道不知道,我还有没有田?”。 陈初越问到后面越是心虚,毕竟,不管怎么说,连自己还有没有田都不知道,也算是绝无仅有了。 田秀秀噗呲一笑,说道:“你真可以,摔的连这都忘记了。告诉你吧,你原先还真有田,不过,前一阵子,你都卖掉了,真可惜,也不知道你前一阵子究竟怎么了?” 陈初心里苦笑,从跟赵心玉接触时耳闻目睹的各种信息判断,一定是原主为了帮助赵心玉,所以变卖了许多家当,其中就包括田地。 陈初当下不再纠结。没什么,就当自己赤手空拳来到这个时空就是,不信不能开创一番璀璨的局面。有位姓郑的词人不是说过,“淌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自己的事情自己干,靠天、靠地、靠祖宗,不算是好汉”。 陈初说道:“秀秀,谢谢你帮我回忆起许多事情。等我有空,一定来找你玩,讲故事给你听。” 陈初出了门老远,还听到田秀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陈初哥,就算故事没编好,也记得常来串门。我也要到田间帮爹爹妈妈了。” 陈初忽想,田叔田婶包括秀秀,田里活那么忙,都没要自己帮忙,想必是自己做农活方面的战斗力差强人意,帮不帮相差不多。呵呵,准确地说,这应该是他们对原主的看法,不过,自己也强不到哪去就是。也是,等自己将来弄个规模化种植,就请田叔田婶帮忙,一定事半功倍。当然,到时候报酬给高些就是。 到了家,陈初到厨房看了看,韩峰和孟晓燕制盐已近尾声。 陈初不再迟疑,牵出准备还给范知县的那匹“疾如风”,喂了些草料,梳理下马背的毛,轻轻掸去灰尘。随后,又牵出孟晓燕带来的马车,也掸了掸灰尘,便迫不及待地喊道:“好了吧,韩大哥,晓燕妹子,把盐带上,准备出发。今天要赶到县里再返回,可得抓紧点。” “好了。马上来了,来了。”韩峰应道。 很快,韩峰托着二十斤精盐盐包,放到马车车厢里。孟晓燕家里带来的马车车厢还算宽大,放了一个盐包,再加孟晓燕坐里面,也不显局促。 韩峰单独骑着“疾如风”,在前面飞奔。 韩峰也早就学会骑马,马车便由韩峰控制缰绳跟在后面。 按原定计划,先在去往禹城县的中途,途经梁家镇的时候,顺便把二十斤精盐交给杂货店掌柜朱洪代售。 第33章 银票付款心安 到了梁家镇城门口,陈初和韩峰勒住马绳,停了下来。 梁家镇城门口依然戒备森严,需要查验方可进城,陈初虽有巡抚丁浩原亲书“随意进出”的字条,但今天陈初却无意进城。 一来今天得完成去禹城县还马之事,以及顺道出售全部二十斤精盐之事,时间非常紧;二来巡抚丁浩原就在梁家镇城内,暂时陈初可不想和他多纠缠。 虽说目前已可确定,丁巡抚顺手把自己选上,也只是为了找到悠澜公主也即赵心玉后,让赵心玉多一个选择如意郎君的选项而已。 这固然只是皇帝赵德山的代言人丁浩原的单方面想法,但其实真被悠澜公主选上了,也没什么。毕竟,原主和赵心玉关系微妙妙不可言,因此陈初跟赵心玉也是一样的关系微妙妙不可言,再说,陈初对这个公主还真有点好感。毕竟,一个美丽的公主主动来投,陈初又如何挡得住。 这倒不是什么虎狼之词,谁还不是个自恋自大的孩子呢? 关键是,时间不等人。陈初暂时极不愿意浪费宝贵时间。 当陈初再次来到杂货店门口时,朱洪已远远看到并过来打招呼。 陈初也客气地回应,并问道:“朱掌柜,上回的八斤盐卖的怎样?好卖吗?” 朱洪笑道:“好卖,太好卖了。已经有几个主顾要求已到货就送过去了。这两天你一直没来,哥哥我可是望眼欲穿啊。” 陈初诧异道:“有主顾主动要求送货?” 朱洪笑道:“是啊,而且是你的熟人。一个是黄四娘酒家的黄松,另一个是禹城孔家的孔成。上次你走后,我在门口摆了大幅纸板,告知顾客新到少量精盐,引来了他们二位,交谈后互相知晓,这盐的真正主人是你陈初,而黄松、孔成,已经知晓你制作的精盐品质上乘,他们对这精盐都有日常需求,因而要求一到货就送。” 陈初点头道:“原来是他们,难怪。朱大哥,我这次又带了二十斤精盐,还是放你这代售,你看如何?” 朱洪笑道:“可以,不过,我有个要求。” 陈初说道:“朱大哥,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朱洪说道:“陈初,所谓亲兄弟明算账,不怕告诉你,这精盐供不应求,所以,我想直接买断。你这些盐放我这,也不要代售不代售了,直接算我买的,我直接跟你结账,也不要你什么代售费。然后我怎么卖,卖多少钱,都与你无关,你看如何?” 陈初立刻理解了朱洪的意思,物以稀为贵,这个时空,品质这么好的精盐供不应求,价格还有上涨的空间,因此朱洪愿意直接买下这二十斤盐,甚至以后也是如此,价格自己定,利润比赚代售费还高。 一个人赚不如大家都有得赚,而且陈初不用另付代售费,不但没损失,而且还省事,自然乐得如此。 当下也不废话,陈初直接从马车上搬下二十斤精盐,放到杂货店中长桌上。 还按照以前的价格,一斤精盐两百文,文,二十斤就是四千文。 朱洪说道:“四千文铜钱有点重,陈初兄弟,你要不要换成东朝官方性质的梁盛钱庄的银票?” 陈初问道:“梁盛钱庄?银票怎么使用?” 朱洪说道:“是啊,梁盛钱庄是东朝官方在梁家镇办的钱庄,是东朝瑞辉钱庄的底层下级机构。至于使用,是很方便的。” 当下,朱洪详细讲述了银票的使用方法。 原来,东朝银票的使用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存入钱款获取票号凭证,过程是这样的:付款人带着若干文铜钱前往有一定信誉和资质的钱庄,随后交付铜钱并登记,确认无误后,钱庄会根据付款人的信息进行登记,记录下付款人的姓名、籍贯、存入的金额等重要信息,以保证钱款的来源可追溯以及后续的兑付安全。 二是获取票号:钱庄在登记完成后,会开具一张相应金额的票号凭证给付款人。票号凭证上通常会写明钱庄的名称、地址、开票日期、付款人的姓名、存入的金额以及一些特定的防伪标识或印章等,以确保票号的真实性和有效性。 三是凭票号异地兑付或转账。 比如异地兑付,如果付款人需要在异地支取,他可以携带票号凭证到目的地的该钱庄分支机构或者有合作关系的钱庄。到达异地后,付款人找到相应的钱庄,出示票号凭证,钱庄的工作人员会根据凭证上的信息进行核对,确认无误后将铜钱兑付给付款人。不过,在兑付过程中,可能会根据钱庄的规定收取一定的手续费,用于支付钱庄的运营成本和风险补偿。 再如转账给他人,付款人也可以将票号凭证转让给他人,以实现资金的转移。例如,付款人在甲地的钱庄存入钱并取得票号后,如果他想将这些钱支付给在乙地的收款人,他可以将票号凭证通过可靠的方式传递给收款人,收款人再凭票号凭证到乙地的相关钱庄进行兑付。这种方式类似于现代的转账业务,大大方便了资金的跨地区流动。 陈初心道,这就跟后世的银行差不多。 陈初对这种流程自然明白,再说官方性质的钱庄可信度高,没什么好担心的,而且四千文带在身上的确太重,便说道:“你有银票的话,就给我银票吧。对了,留个三五百文,其余都给银票,看你有多大面额的。” 朱洪到屋子里翻看片刻,取出一张三千六百文的银票,说道:“那就这张吧,再给你四百文铜钱。” 陈初接过,看了看银票上的各种印章和签名,还有骑缝章,发出日期等,确认无疑,便收了下来,连同四百文,一起装入袋中,对朱洪说道:“那就谢谢朱大哥了。我还得去一趟禹城,回头再聊。” 朱洪说道:“陈兄弟有事自去便是。” 告别朱洪,陈初、韩峰、孟晓燕一行人经梁家镇而不入,马不停蹄往禹城飞奔。 禹城县在梁家镇的南面,相距大约十公里。 大约花了一个半时辰,三人终于到了禹城县。 第34章 大事仍需君办 禹城在东朝属于京东东路的齐州(济南府)。 作为县城,禹城自然比梁家镇更加繁荣。 禹城城墙高耸,城门巍峨,坚固的防御设施彰显着其作为县城的重要地位。 城内街道纵横交错,店铺林立,商贾云集。 各类货物琳琅满目,从精美的丝绸织品到实用的铁器农具,应有尽有。茶馆、酒肆中热闹非凡,人们在这里交流着各地的消息和商业资讯。 县衙坐落在城中心,威严庄重,管理着县城的各项事务。 禹城的文化氛围也很浓厚,有学堂和书院,学子们在这里诵读经典,追求知识。 在交通方面,禹城作为县城,连接着多条重要的官道,交通便利,货物运输和人员往来频繁。 陈初三人两马,一路走一路打听禹城县衙的位置,虽然很快接近目的地,但也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这时陈初早已下马,手牵疾如风在城中缓步而行;韩峰也是下马前行,孟晓燕也早出了马车,跟着二人行走,一路好奇地四下张望。 等陈初三人来到县衙门口,很快有人领着一队衙役过来,指着三人对衙役中领头的人说道:“郑捕快,就是这几人,进了城就一直打听县衙的位置,形迹可疑。” 那郑捕快正是那天范坤知县到牛家村考察,陈初开口借马时,由范坤做主,被要求把坐骑借给陈初之人。 郑捕快没注意人,先注意马,一看陈初身旁那马正是自己的坐骑“疾如风”,不由大喜,上前亲昵地抚摸着“疾如风”的头,疾如风显然也识得旧主,顺从地让郑捕快摸着马头,一副很舒服的样子。 陈初很快认出这人就是把马匹借给自己的郑捕快,立刻抱拳道:“郑捕快,幸会。总算可以把疾如风完璧归赵了。” 郑捕快听了陈初的话语,这才注意到陈初,立刻惊喜道:“原来是陈初老弟,这些天我们知县老爷可一直念叨着你呢,来来来,快随我见范知县。” 随即,郑捕快对那举报陈初三人形迹可疑之人轻声呵斥道:“这是陈初兄弟,范知县称赞不绝之人,还不快退开。” 那人乖巧地退下,自不必提。 陈初对郑捕快说道:“那就劳烦郑捕快给通报一声,就说陈初求见。这是我大哥韩峰,这是孟晓燕,是随我一道来的。” 郑捕快看了韩峰一眼,不由讶然道:“这位莫不是吴家村的韩峰?” 郑捕快复又看了一眼孟晓燕,更是惊讶,说道:“这位必是孟家村孟晓韩的妹妹孟晓燕。” 陈初奇道:“郑捕快,你怎对他们如此熟识?” 郑捕快叹道:“本就是吃公家饭的。这韩峰之事又闹得沸沸扬扬,韩峰当时曾到县衙告状,上任刘知县审案时,我们还曾参与过当日升堂,孟晓燕也曾到公堂作证,虽然当时还是上一任的刘知县断的案子,虽然案子最后不了了之,但我们自然都对韩峰等人深有记忆。如何不识?” 韩峰默默点头,孟晓燕也是不言不语,显然,郑捕快的话语勾起了他们很不愉快的记忆。 郑捕快突然一拍大腿,戒备地问道:“韩峰,你今天来莫不是又来告状的?” 韩峰摇摇头,并不说话。 很显然,基于上次在县衙告状的结果 ,韩峰对在县衙告倒吴建铭已然不抱希望。毕竟,吴建铭的后台不是一个小小县令能够对抗的。 陈初说道:“郑大哥,别瞎猜了,今天真不是为韩峰韩大哥的案子而来,刚刚我都说了,今天纯粹是来还马的,毕竟,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郑捕快将信将疑,让陈初稍等,自己往后堂通报范知县。 片刻功夫,郑捕快回转对陈初等说道:“陈初,你随我到花厅去见范知县。韩峰,你们二人暂且在此等候。” 到了花厅,范知县还没过来。陈初便静立等候。 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下,在地面映出斑驳的光影。花厅内,几盆幽兰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墙上的字画为这方空间增添了几分文雅之气。 此地作为知县平时会客之地,倒也合适。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陈初恭敬地站好。范知县不紧不慢地步入花厅,他微微抬眼,看向陈初,微笑道:“陈初,你总算来了。” 陈初连忙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草民陈初,见过知县大人。” 范知县微微颔首,在主位上坐下,然后示意陈初也坐下。陈初小心翼翼地坐下,腰背挺直,不敢有丝毫懈怠。 所谓态度决定一切,该有的姿势都得有,别以为是从21世纪穿越来的,比这个时空的人多了若干见识和科学知识,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如果真那样的话,古人分分钟教你做人。现代老虎吃人,古代老虎也吃人。 范知县点点头,对陈初的态度很满意,和蔼地说道:“陈初,还记得你作的那首诗吗?” 说着,不等陈初回答,便轻声吟了出来。 《谢范公借马之恩》 范公慷慨借良驹,解我燃眉急难时。 骏马奔腾情意在,恩深似海永铭思。 蹄声轻踏春风里,身影长留心意痴。 借得雄风行远道,感恩戴德赋新诗 范坤感慨道:“陈初啊,我能看出来,你虽年纪轻轻,却是个有追求有上进心的人。我借马给你,你转身就赠我一首诗。我很喜欢啊。倒不是我喜欢虚名,而是有了这些虚名,我才方便做许多事,才不负光阴不负此生。陈初,你可愿意和我一起,做一些利国利民的大事?” 陈初心中一热,随即想起诺不轻许,便定了定心神,冷静问道:“不知范大人何以看出我是个有上进心的人?又何以这么看重我?” 范坤看了一眼陈初,诧异地说道:“陈初,你竟不知道我和你爷爷的关系吗?” 陈初心中一紧,原来又是一个跟原主的爷爷陈尧有关系的人,可惜我对原主的记忆一点都没有继承。 陈初讪讪道:“范大人有所不知,草民前些天摔了一跤,竟然像失忆一样,对从前的事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35章 祖辈风云如烟 范坤叹道:“原来如此,我说呢。真是自古英雄多磨难啊,不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忘了也好,那我就不多说了,免得想起来,反而平添痛苦。陈初,你只需记得,你爷爷是这东朝许多百姓的恩人,也是我范坤的恩人。要不然,你真以为你作一首诗,我就答应把马借给你?凭什么?” 陈初问道:“我爷爷究竟做了什么?竟让无数百姓奉若神明?要不,范大人还是和我说说吧。” 范坤说道:“也罢,那我就说说当年的事。” 原来,那年真真南下入侵东朝,一路势如破竹,破燕京,渡黄河,直逼汴京(即开封)。 陈初的爷爷陈尧原本只是国子监中一名声名不显的武学教授,平日里专心研究兵法学问,教授学生。范坤是在那里有幸成为他的学生。 其实陈尧并非只专注于书本知识,还对古代的兵法和阵法有着深入的研究。他在书院中收集和整理了大量的兵书和战例,通过对这些资料的分析和总结,形成了自己的军事理论。 当真真入侵汴京时,陈尧意识到仅仅依靠书本知识是无法拯救国家的,于是决定将自己的所学应用到实际中。陈尧利用书院中的学生和附近的百姓,组织起了一支队伍,并运用自己的阵法知识,在千钧一发之际暂时成功地抵御了女真的进攻,并掩护当时的皇帝赵希顺利逃出皇宫。说陈尧是赵希的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真真掠夺一番后,没寻到皇帝赵希,大肆掠夺一番,便假装离去。 赵希逃出皇宫后,得知真真已走,便复回汴京。陈尧得知后,劝谏说,真真可能只是假装离开,说不定还会回来的。 奈何皇帝听不进去。 由于当时赵希回归时,有大臣劝赵希把皇位传给弟弟赵德山,一来是因为赵希只剩几个女儿,曾经数量稀少的两个儿子,相继在宫中夭折,二来是因为赵希在真真入侵时的表现,让一些大臣大失所望,所以,当陈尧劝赵希躲开一段时间时,赵希以为陈尧这是支持赵德山继位,别有用心。 其实赵希根本没有听进去,陈尧当时提了两个意见,一是出宫先躲躲,二是不出外躲避的话,就该做好加固城墙,提高城门的防御能力,抓紧生产箭器及火器,加强警戒哨和前哨,设置拒马和壕沟,做好战斗准备,同时,还得做好宣传,向民间征兵作为预备队,招收工匠,及时修复武器城防,征收物资,组好后勤保障工作等。 奈何赵希当时被皇位的争夺迷住了眼,根本没听进去陈尧的两个意见,只是做样子准备给陈尧封个谏议大夫。陈尧辞让,不愿当谏议大夫,赵希便发下诏书,世代免除陈家赋税,陈尧推辞不得,只好答应。随即,陈尧继续在国子监教书。而赵希,没有从不久前的狼狈出逃中吸取教训,没有加强军事防御,反而忙着跟当时曾提议赵德山继位的臣子内斗。 不久,真真得知赵希返回,再次围攻汴京。 由于赵希对陈尧有所猜疑,赵希竟然没有任用陈尧为官,抵御真真,反而轻信妖人郭京的 “六甲神兵” 之术,撤去城防,导致真真轻易攻破开封外城。 真真攻破开封城后,在城内大肆搜刮掠夺。真真强行扒了赵希的龙袍,并将赵希及若干皇室成员、王公大臣等俘掳北上。 陈尧当时奋力反抗,奈何无力回天,城破其后不知所终。有人说他出游海外,有人说他避世隐居,也有人说他已经魂归故里。 赵希被真真俘虏后,恭王赵德山打着为兄报仇,救兄长回归的旗号,顺利继位成新皇。 即位后,赵希感于陈尧对东朝的忠心耿耿,保留了陈家的免税待遇,还四处寻找陈尧,但陈尧终究不知所终,没人再见过他。 赵希在真真受尽屈辱,答应了真真的若干割地赔款条件,才被放归。赵德山为了“照料兄长的身体”,立刻把以保护赵希为名,将赵希软禁至今。 所以,陈尧的待遇在牛家村倒是人人知道,但提起陈尧究竟做过什么事,或者陈尧究竟是什么官,牛家村却几乎没人知道。 说来陈尧之事无意中涉及二帝争位,无论是赵希还是赵德山都严禁外传,是以陈尧名声不显,也就朝中高层官员,以及一直关心陈尧的学生知道他的事。而悠澜公主赵心玉、知县范坤等,恰好就是少数知道陈尧的人之二。 陈初听完范坤的讲述,这才对原主的爷爷陈尧有所了解,心下感慨不已,果然是乱世出英雄。 而公主赵心玉身份尊贵,为何三番五次与牛家村的一介布衣陈初关联,也就有迹可循了。至于原主陈初何时何地因何对赵心玉有了救命之恩,倒是仍不得而知,只怕要当面询问赵心玉才可以,但那一来不急,二来也不是随便就好问的。 陈初说道:“看来范大人看重我,是因为草民的爷爷啊。” 范坤说道:“当然,你爷爷是我恩师,说来你叫我一声范叔叔也不为过,我心中敬慕恩师,对你略有看重,又有何不可?” 陈初心道,你该看重的是原主,跟我可没关系,不过知县大人让自己叫他范叔叔,倒也应当,于是说道:“那我就叫你范叔叔了。范叔叔,你想做什么利国利民的大事?” 范坤说道:“陈初,正该如此叫法。一来,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想,做些对禹城县老百姓有利的事情。二来,东朝目前随时面临真真再次入侵的危险,东朝有灭顶之危,不可不防,倒是想听听你的意见。三来,你是恩师的后代,你父母已然不在人世,我既然恰好到禹城为官,又恰好遇到你,自该好好看护你。” 陈初问道:“范叔叔,我的父母为何不在人世了?” 范坤说道:“你父母的事,你不知道也正常,说来还是东朝对不住你陈家。真真破城后,寻不到你爷爷报复,不知怎的,竟然寻到了牛家村,偷偷杀害了你父母。幸好你当时年幼,恰好在邻居家玩耍,不然也是性命不保。这事真真做得及其隐秘,又消除了痕迹,所以村里人只看到你父母的尸体,却不知道是何人所杀。” 第36章 临别受书,高峰应可攀 陈初想起那次田叔说过爷爷陈尧是个英雄人物的事,好像知道内情,便问道:“你说我爷爷的事知道的人极少?那么为何邻家田叔田婶好像也知道?” 范坤说道:“是的,你邻居田叔田婶确实知道一些,不过他们知道的不多,仅仅是我们一帮陈先生的弟子,为了请你田叔田婶照顾幸存的你,不得不告诉他们的。” 陈初忽然想起韩峰的事情,说道:“范叔叔,我有个朋友受乡绅陷害,丢了本应十拿九稳的功名不说,还弄得家破人亡,不知道范叔叔能不能帮他伸冤?” 范坤说道:“陈初,你说的是你朋友韩峰吧?” 陈初说道:“范叔叔你知道?” 范坤说道:“我来禹城上任也有段日子了。不对当地得大小事情心中有数,怎么对得起皇帝发的俸禄?再说刚才郑捕快通报时,已经告诉了我你两个同伴的事。” 陈初问道:“那么,范叔叔,这事你能解决吗?” 范坤叹息道:“我只能说尽力而为,但心底着实没底。你知道的,那个乡绅名叫吴建铭,在吴家村就是一个恶霸。那么韩峰告状,上任知县为何最后不了了之?原因是吴建铭的背后势力太大。他舅父李逸尘乃当今太傅,深得皇帝看重。要想扳倒吴建铭,就要先扳倒李逸尘,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还得从长计议。” 陈初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天下的事历来这样,不去做,就永远也做不成。” 范坤说道:“你说得不错,事在人为,的确要试试。不过,那天韩峰在巡抚面前拦马告状之事,已经传得众人皆知。就算我想断这个案子,也得等巡抚大人对这个案子有个说法才成,不然,我抢着接手此案,算怎么回事?如果巡抚大人对此案作出公正判决,那自然最好。若不了了之或作出不公判决,韩峰自可到我县衙喊冤,我再重新审理,也算名正言顺。至少,届时我可按照流程,就案件的公正性提出质疑,收集证据并附上我对案件原有审判的疑问及我的意见,一起上报,等待上级部门批准后方可重新审理,届时才能还韩峰一个公正和清白。” 陈初想想也是,即便是后世,一个案子要想推倒重判,也得经过上诉等流程。这个时空,想来也差不多要经过类似流程,当下只能点点头。 范坤说道:“此事目前多想也无用,唯有等待。对了,你爷爷原是国子监教授,你本来是不乏传承的。家里原来的藏书,你读过几本?” 陈初羞愧地说道:“家里的书,嗯,为了维持生计,家里的藏书,都变卖了。” 范坤说道:“也是,陈家虽然得以免税,但并无余财,你这些年过得艰苦,变卖家当,也是正常,想来平日书也读得少了,这个时代,无论如何,不读书可不行。你稍等。” 随即,范坤转回后堂,抱出一大堆书籍,说道:“陈初,这些书,送给你了,你静下心来,好好读读。读书足以怡情,足以傅彩,足以长才。不过,尽信书不如无书。东朝如今千疮百孔,读书可不是单纯为了做学问。希望读书可以让你站得更高,看得更远。希望有一天,陈初的名字可以响彻朝野。到那时,你才可以真正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陈初道:“范叔叔的意义,是要我参加科举考试?” 范坤道:“当然。不参加科举,不当官,你就很难有所作为。” 当下,范坤向陈初普及了科举的基本常识。 陈初一边听,一边随手翻了翻书卷,见书籍众多,既有蒙学阶段的《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千家诗》、《弟子规》等,也有参加科举备考的《四书》、《五经》、《史记》、《汉书》、《后汉书》等,感激道:“这些书得花费不少吧?谢谢范叔叔。” 范坤说道:“别谢我,作为你爷爷的学生,我只是回报了他的万分之一。只希望,你能再振祖上荣光。” 陈初躬身拜谢道:“范叔叔,这正是我的奋斗目标。” 范坤说道:“对了,听郑捕快说,你是来还马的?” 陈初说道:“是啊。当时虽然没有说好何时归还,但有借有还才是道理。” 范坤说道:“也好。那就把上次那匹马还给郑捕快了结。陈初,要不要范叔叔重新送匹马给你?” 陈初说道:“不用,我现在有辆马车,短期应该够用了。” 范坤说道:“好。陈坤,日子过得紧张吧,你等会,我给些银两你带身边。” 陈初说道:“不用,反正我这些年苦日子都过来了。再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范叔叔救得我一时,可救不了我一世。不如就让我自力更生。” 范坤沉吟片刻,说道:“也好。对了,可能你没在意,刚才那堆书中,还有一些是行兵布阵当面的书籍笔记,都是你爷爷当年教的。你也收好了,有空就多琢磨琢磨。” 陈初闻言翻动书籍 果见在众多科举应试书籍中,还有几本''杂学''方面的书。 随即,范坤喊来郑捕快,让陈初当面将那匹“疾如风”交还给郑捕快。郑捕快眼见“疾如风”又回到身边,自然对陈初大有好感,说道:“陈初兄弟,其实这匹马你不还也没什么,可是你坚守承诺,有借有还,足见人品。以后有什么事难办,尽管来找我,我老郑在禹城这半亩三分地,还有几分薄面。” 陈初自然当面谢过。 看看天色不早,陈初说道:“范叔叔,好不容易来趟县城,还没时间四处转转。我想看看有没有趁手的” 遂向范坤辞别。范坤挽留陈初吃了便饭再走,陈初也坚辞不受,只胡乱拿些干粮水袋,以备路上不时之需,就喊了韩峰、孟晓燕一起拜别了范知县。 好不容易来趟禹城,还没来得及见识见识,孟晓燕对韩峰说道:“姐夫,要不我们四处看看?” 韩峰说道:“别问我,问你陈大哥。” 陈初看看天色虽已不早,但抓紧时间逛个一刻钟,问题不大,便说道:“等会回去我们路过梁家镇时,还得继续买些粗盐带回去。所以我们在这禹城,只能再呆一刻钟,想逛就抓紧时间。大家别分开,都跟着我吧,不然等下找人再浪费时间,回家可就太晚了。” 孟晓燕嘴一撅,但想想陈初说的是实情,也只好听从了。 第37章 油布卖价竟五贯 陈初本来是不打算逛的,但是,想起自己前时想好的农业发展大计,可能还缺些物资,在梁家镇不一定能买到,在这禹城碰碰运气,说不定可以买到。 陈初想起后世的大棚种植,关键材料就是塑料薄膜,但塑料制品要在20世纪才实现了工业化生产,现如今这个时空要想买到塑料薄膜无疑是天方夜谭。但没有塑料薄膜,又无法实现大棚种植,那么,只能看看有没有什么塑料薄膜的替代品了。 果然,陈初在一家杂货店看到了油布,很适合作为塑料布的替代品用于大棚种植。 可是一看价格,陈初整个人都不好了。什么?一匹油布要五贯钱?自己卖完二十斤精盐总共才得到四千文,也就是四贯,怎么都不够啊,这也太贵了。 看来,想实现大棚种植,还得另想他法。 陈初失望地走着,继续在禹城闲逛已经没有意义。 孟晓燕看到陈初沮丧的样子,噗嗤一笑,说道:“油布太贵,可以买点布回去自己做啊。” 陈初眼睛一亮,是啊。不过,还得看看制作成本。 走到一家布店,一问店主,一匹麻布的价格差不多六百文,还算合适,于是和店主讨价还价,最后以五百五十文的价格买了一匹。 然后就是桐油了。 桐油作为这个时空比较重要的一种物资,价格也不便宜。 恰好杂货店也有,陈初问了一下价格,一升要八十五文。陈初估三升足够了,就买了三升,给了二百五十文。 店主知道陈初想要自己制作油布后,又送了两把刷子。 这样,总共付了八百文,直接用一张一贯银票付账了,店主验看无误,找了二百文,关照陈初以后再来。 陈初自然满口答应。 买完东西,搬到车上,韩峰驾车,陈初和孟晓燕坐在车厢内,还好车厢比较宽大,此时依然不挤,预计回城再买点粗盐,也完全放得下。 陈初关照韩峰适当加快速度,孟晓燕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两人闲聊,时间就过去了。 到达梁家镇时,果然如同陈初的预计,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陈初让韩峰直奔粗盐店。 粗盐店崔掌柜看到陈初,也是喜出望外,这么晚了,还有人照顾生意,而且还是个大主顾,连忙招呼道:“陈兄弟,这次又想买多少盐?” 陈初沉吟了一下,知道在禹城花了八百文钱买麻布和桐油,钱袋里总共还有三千二百文,按照上次一斤粗盐三十四文的价格,买八十斤就是两千八百文不到,自己还能剩余一点。陈初没想过全部买成粗盐,毕竟,随时可能再买点其它物品,再说,买卖有风险,全仓需谨慎。 于是,陈初问道:“崔掌柜,我准备买八十斤盐,你给个优惠价。” 崔掌柜自然记得上次给陈初的优惠价是每斤三十四文,便打开算盘噼里啪啦算了起来,一看总价是二千七百二十文 ,便说道:“你给两千七百文吧。” 因为急着赶路,而且这个价格的确差不多到位了,便答应道:“好。” 便取了钱袋,跟崔掌柜结算清楚,最终钱袋里还剩五百文,日常备用也差不多够了。 将八十斤盐搬上车,三人便再次奋马扬鞭往牛家村飞奔。 这时天边突然涌起黑云,风也开始越刮越大。 陈初暗道一声“不好”,只怕是要下雨了。这个时代可没什么官方的天气预报,更没有什么大风预警,暴雨预警。 陈初一边怀念着21世纪的种种便利,一边催促韩峰快些,再快些。 韩峰使出全身力气,恨不得自己代替坐骑往回飞赶。而那匹马,似乎也善解人意,再说动物对天气的变化本就敏感,知道风雨欲来,所以也是使出十二分的力气奔跑。 雨终究还是来了, 不过,好在陈初三人到家时,雨才是刚开始滴,落到三人身上,也就是零星雨点。 随着一声“吁”,马车在院子里停了下来。三人赶紧往屋子搬东西, 八十斤粗盐,一匹麻布,三升桐油,两把刷子。 也就在三人把东西搬进屋,刚把马车牵到仓库的那一刻,雨开始下大了,雨点粗得像冰雹。 韩峰晚上睡仓库,陈初本来想把马车牵进堂屋的,但韩峰执意不肯,陈初也只好作罢。 时间已经不早,今天都有点累,就只能做了晚饭,吃过就睡。至于说制盐之类的,明天再说了。 雨下到凌晨,却是停了,只地面布满的坑洼积水,证明雨曾来过这世界。 吃过早饭,陈初说道:“韩峰大哥,晓燕妹子,今天起,我们要马不停蹄地干活了。有许多事情要做,一是八十斤盐要赶紧制完,另外是一匹布要刷上桐油再晒干做成油布。此外,我还想看看书,昨天范知县给了我那么多书,我可不想辜负了他的好意。如果可以,我希望韩大哥制盐之余还能挤出点时间教教我。” 韩峰点头道:“这当然没问题。不过我想,要是有两口铁锅,我就可以和晓燕妹子一起制盐了。” 陈初一拍大腿,说道:“是啊,昨天忘了再买口铁锅。要是有两口铁锅,制盐效率不就提高两倍了?” 孟晓燕道;“我不就带了一口锅来?这不正好能用?” 陈初又是一拍却,笑道:“是啊,那就赶紧拿过来用。” 孟晓燕笑道:“别拍了,陈初哥,你老是拍腿,不疼吗?” 韩峰望着自来熟的妻妹,不由想起亡妻,眼神不由暗淡了下来,默默开始制盐。 孟晓燕看到韩峰的神色,知道韩峰的心中所想,安慰道:“姐夫,别难过,一定要好起来,姐姐在天之灵,也一定希望你快快乐乐地活着。” 韩峰惨笑道:“快快乐乐?我只想和你姐姐在那个世界相聚,可是现在,仇人还逍遥法外,让我怎么快乐得起来?” 孟晓燕不知道怎么安慰,便默默去屋子里取铁锅。 陈初说道:“韩大哥,仇一定会报,但对手太强大,所以,我们自己要先强大起来。” 韩峰摇摇头,喃喃道:“强大?对方的后台是太傅,深得皇帝器重的人,我们再强大,又能强大到哪去?” 第38章 考试复有何难 孟晓燕已经取锅回转来,闻言说道:“姐夫,那我们就让皇帝也听我们的。” 韩峰一愣,随即摇摇头,说道:“小孩子家家,说得简单。” 孟晓燕嘴一撅,说道:“姐夫我可不是小孩子,我就比姐姐小两岁。” 陈初闻言笑笑,转过话题说道:“两位,你们说是现在就开始我一个人做油布,还是等精盐弄好了,我们一起做?” 孟晓燕道:“当然是到时候三个人一起做了。做油布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我也想试试。现在,你自己先看看书就是。” 韩峰点点头,表示同意。 陈初便离开厨房,独自坐到中堂,从范坤送的书里随意拿出一本翻看起来。 突然间系统那个永恒不变的温柔女声提示道:“检测到主人正在翻看纸质书本。为提高效率,主人可以把书作为奖励品存放到系统中,这样随时可以在系统中阅读。” 陈初一愣,随即一拍大腿,系统的这个功能真是太强大了。是啊,对于书本这类的物品,只要是属于自己的,陈初完全可以作为系统奖励品隐身到系统中,关键是,这类物品,除非必要,自己不用再取出来,而是随时可以在系统中查看,相当于获得了电子版,而且阅读是还无人能够察觉,真是太棒了! 铜钱、板凳之类的物品,一旦作为奖励品,是必须要取出来才能发挥作用的;而书本之类的物品,作为奖励品后,完全可以一直存放在系统中,而不必取出来,因为在系统中是可以阅读的。 这个功能,想想就很期待。比如说参加考试,自己有了系统这个开挂功能,相当于随时可以开卷考试而不被发觉! 那么,读书就简单了,什么启蒙的《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千家诗》、《弟子规》等,还有什么参加科举备考的《四书》、《五经》、《史记》、《汉书》、《后汉书》,统统作为奖励品,收录到系统中。 这样,如果考试考什么背诵填空之类的,那真是手到擒来了。 当然,读还是要读得,至少,要知道大概内容在什么书什么大致位置,否则,开卷考试也过不了啊! 陈初忽想,自己有试错功能,那么在文字处理区,写篇文章,然后经过成千上万次的修改,要想不出彩都难。毕竟,好文章都是改出来的。 那么,这是不是代表,自己要是去参加科举考试,那不直接碾压那些所谓天才? 前时,范坤对陈初读书方面多有提点,希望陈初将来参加科举考试,毕竟,只有获得了一定的身份地位,站得更高,才能做得更多。因此,范坤已经把这个时空的科举考试大概情况告诉了陈初。 在这个时空,科举分为三大类,即常科、制科、武举。 武举好理解是,是为选拔军事人才而设立的科举科目。武举考试主要包括武艺和兵法两个方面。武艺考试包括射箭、骑马、举重等项目,考查考生的身体素质和战斗技能;兵法考试则要求考生对兵书战策有一定的了解和掌握,能够运用兵法理论分析和解决军事问题。 武举是要靠天赋的,范坤显然不可能要求陈初参加这个,陈初自己也不能参加,毕竟,这个考法是没法靠系统的。当然,兵法还是可以研究研究的。 制科,又称特科,是由皇帝亲自下诏临时设置的考试科目,主要是为了选拔一些具有特殊才能或专长的人才。制科的考试内容和要求根据不同的科目和皇帝的旨意而定,通常比常科更加严格和复杂。例如,选拔擅长文学的 “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选拔军事人才的 “军谋宏远堪任将帅科” 等。 制科是要看皇帝的爱好的,这个暂时没法琢磨,所以陈初暂时也不会参加这个。 那么,陈初要参加科举的话,无论是范坤的想法还是陈初自己的想法,都只有常科。 常科又主要分为进士科和明经科。 进士科是东朝最受重视的科目,许多人通过此科进入仕途,甚至官至宰相,所以东朝以进士科为宰相科。其考试内容主要包括诗赋、经义、策论等部分。 诗赋,考察考生的文学才华和写作能力,要求考生能够按照一定的格律和韵律创作诗词歌赋。 经义,侧重于对儒家经典的理解和阐释,考生需要对《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等儒家经典有深入的研读和理解,能够根据题目要求进行分析和论述。 策论,是对时政问题的分析和建议,考查考生对国家政治、经济、军事等方面的了解和思考能力,以及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法和策略的能力。 明经科相对进士科而言,地位稍低,侧重于对儒家经典的记诵和理解,主要考察考生对经典的熟悉程度和记忆能力。 就陈初来说,因为有了系统这个相当于藏书楼或者图书馆的开挂功能,显然明经科是太简单了。如果不是范坤的殷殷教诲还在耳边,陈初要参加科举,肯定首选明经科。 但范坤的建议是,一定要尝试在进士科崭露头角,毕竟,这是一条通天大道,一条甚至可以直通宰相的大道。 而陈初来到这个时空,无疑也是想翻云覆雨的。所谓,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的士兵。 那么,来吧。 本来陈初已经做好了韦编三绝、悬梁刺股的准备,没想到自创的野草1.1系统,早就有了虚拟图书馆的功能,这使得陈初可以节约大把的时间。 不过,时间还真是个问题,毕竟,考试的时候时间是有限的,不可能让你真的每道诗赋题、每道经义题、每道策论题,都让你在考场上有时间在系统中演算成千上万遍然后取最佳结果。也许,你把每考题在系统中演算、试错千万遍,得出最好结论时,考试早就结束了,别的考生早就离开了。 一句话,超时是个问题。 不过,解决这个办法也简单,即所谓大数据。 第39章 科举高峰需攀 古代考试大神有所谓押题,陈初也可以啊。现在完全有时间,一边读书一边押题。 即便有了系统,还是要读书的,一来固然是为了熟悉知识点位置,不然开卷都不知道在哪翻;二来,只有经常读书,才能给人一个读书人的印象,不然,就算你有系统,你一个从不碰书本的普通村民过两年突然成了进士了,你说同村的人惊诧不惊诧?奇怪不奇怪? 所以说读书很重要。 当然系统的探索更加重要。 天生才干犹如自然花草,读书然后知如何修剪移接;自创系统仿佛初萌树苗,探索而深明怎样培育塑造。 陈初又想,可以把过往的试题即最佳答案先存入系统,这样,再遇到新的题目,系统可以事半功倍,节约大量演算时间,给出最佳答案。此外,还可以让系统自己出题,自己先演算,这也是一种押题,也许,系统自己出的题,就是今年的考题也不一定啊。 那么,先要丰富数据库了,也就是,要把以往考题及获得最佳名次的答案,统统作为奖励品,存放到系统中。 当然,最好给系统增加一个检索功能,把无关资料放一边,只在相关度比较高的资料中检索,这样速度更快,省得自己一个个检索浪费大量时间。 想到这里,陈初不由暗自庆幸,还好,当初在设置check功能模块时,鬼使神差,留下了神来之笔,即留下了“第三,其它模块”。 现在,可以把系统这一模块修改为:“第三,检索模块”。当然,作为经验,继续留个“第四,其他模块”,那是相当必要的。 作为后世用惯搜索功能的网民,陈初设置起检索模块自然是驾轻就熟。 首先是分类功能区,这有多种分类方法。 比如按照考试科目分类,有诗词歌赋、经义策论等。 按照考试阶段分类,有初级科考知识、中级科考知识、高级科考知识等等。 再如按照知识来源分类,有儒家知识经典、史学知识、文学知识等等。 并且,这些分类可以互相交叉。比如,有些资料,既属于诗词类,又属于文学类,还属于中级科考知识类。那么,检索时输入诗词、文学、中级类进行,会更快得到想要的结果。 其次是对话功能。就是有提出要求,还得有回应要求的功能。不然搜了半天,结果不告诉你,那就尴尬了。 还得有排序选优功能,不然,你排名不分先后,让陈初人工决定那个优那个劣然后选哪个,那不是要命吗? 其余抓取功能、查重功能等,也是必不可少。 抓取功能当然重要,要不然,你明明知道某个书中有个片段可以借用,却没法及时抓取,不是欲哭无泪? 查重功能的重要性更不用说,否则,你千挑万选的结果,是上届考试或上上届考试的考生用过的,而且一字不差,你把这个结果写到考卷上,那不是闹笑话? 完成了这几个功能区,检索功能立刻变得强大起来。当然,强大目前仅限于科举考试,在其它方面,系统的检索功能模块还是弱鸡。 比如,你让系统检索,真真围困禹城,作为城内守军如何有效防御?那系统肯定抓瞎了,毕竟,连基础数据都没有,系统如何检索? 想到这,倒是给陈初提了个醒,应该尽快建立这个时空最大的数据库,数据应涵盖文学、哲学、经济、法律、历史、地理、天文、生物、物理、化学、民用、军事、宗教、艺术等各个方面。 这倒也简单,有任何不同分类的前沿知识,如果是以书籍笔记等的形式存在的,陈初大可以先买下来,成为己有,然后作为奖励物品存放到系统中,再经过归类进入系统检索功能块,就成为原始数据了。 麻烦有两个,一是陈初必须有钱,才买得起相关书籍或笔记;二是这种分类的前沿知识,如果不是以书籍的形式存在的,好像就只能干瞪眼了。 比如,如果这个时空有航母的话,有一艘航母在陈初面前,陈初固然买不起,从而无法变为自己的,也不可能把航母用精神胜利法短暂变为物质奖品,从而进入系统——因为后面兑换的代价绝对超出陈初的承受能力 而且,退一万步说,这种庞然大物就算进入了系统,也没用。因为他不是书本笔记类可以直接阅读的物品,所以没法弄明白航母的诸多制造技术和工艺、材料、结构、工作原理、操作技巧等诸多知识,在系统里还是大而无用。 举航母这个例子可能有点夸张,那换成先进的武器,比如火炮,也是一样的道理。 是的,某些先进的科技、知识、工艺、方法、经验等,其载体可能并非书记笔记,而是被固化到某个先进产品或模型里,这种情况下,陈初就只能干瞪眼了。 问题的根源是,陈初自创的野草系统1.1,目前还没有抽取和复刻功能。 所谓抽取,就是从繁琐复杂的物品或技巧中,抽取出最本质的知识、原理、经验或工艺,比如航母的制造工艺、工作原理、操作经验等,而不是航母本身。 所谓复刻,就是复制和刻录。就是把这些抽取到的知识、原理、经验或工艺等,复制出来再刻入可以阅读的载体,比如说纸张。 明白了系统缺点所在,那就往这个方向弥补。 陈初打开系统面板,意图定义系统的抽取、复刻功能。 “呜呜呜”,熟悉的失败警报声响起,随即那个温柔女声提示道:“对不起, 主人 ,您目前的经济、社会地位无法支持您定义需要的功能 ,请符合条件后再试。” 陈初心中有一万头某个动物踏过,这系统居然也嫌贫爱富。 不过,虽然尝试失败,陈初还是没那么懊丧,毕竟,只是,创设新功能的条件高了些,但这两个功能是可以有的,就是需要走两步而已。没问题,经济和社会地位是吧,既然系统有貌似图书馆的功能,好像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 看来,还真得走科举考试这条无数穿越前辈屡试不爽的道路,科举考试的高峰,仍是非攀不可啊。 第40章 何人抱头鼠窜 陈初到厨房看了看韩峰和孟晓燕两人,见两人正在制盐,便说道,“我去里长家有点事,马上回来。” 路过村子里卖肉的肉摊子时,陈初顺便买了块肉。 到了里长家门口,陈初轻轻敲了敲门。 里长牛存义打开门,看到陈初和他手中的肉,微微一愣。陈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里长,我来打扰您了。我听说咱村里有个学堂,我想问问我能不能去学堂上学。” 牛存义看着陈初热切的眼神,笑着将他迎进屋里。 “陈初啊,你有这份上进心是好事。不过,上一番学,是很苦的事。”牛存义缓缓说道。 陈初急忙说道:“里长,我不怕吃苦。我前些日子遇到范知县,他鼓励我进学堂读书,将来参加科举。您看我需要做些什么才能去学堂呢?” 牛存义思索片刻说:“既然范知县都鼓励你读书上进,那我当然我支持你。这样,这块肉你拿着,我领你去苏先生,这块肉,就当是你的束筱之礼。” 陈初道:“牛里长就别客气了,这块肉你先收着,反正肉摊子不远, 我再去买一块,你等我。” 说着不等里长推辞,陈初就离开了。 过了片刻,陈初果然又拎着一块肉,来到里长跟前,说道:“牛里长,还麻烦你领我去。” 路上,牛存义交待道:“陈初,这位苏先生脾气有些古怪,等下他说什么,你好好听着就是。” 陈初问道:“好的。牛里长,学堂里就一位苏先生吗?” 牛存义叹道:“一直就这一位苏先生。其实苏先生经常忙不过来,学堂也贴了招贤告示,本来也有几个人来应聘,但来应聘的一听说和苏先生搭档,不知为何,就都走了。” 陈初心道,看来这位苏先生有点古怪啊,得小心应付才是。 牛存义带陈初来到村里学堂,直接走到讲堂门口。 牛存义前后看了看,没在讲堂里看到苏先生,心下疑惑起来。 却听有人说道:“爹爹,你来找苏先生吗?” 陈初一看,这人坐在讲堂中间,自己却是认得,正是曾被张若飞马匹惊吓过,后来又在里长家见过的牛小闲,里长的宝贝儿子。 陈初露出一丝遇见熟人的常用笑容。 牛小闲的同桌也喊道:“牛伯伯好。” 牛存义点点头,说道:“袁大力,跟牛小闲一起好好念书。对了,苏先生呢?” 原来跟牛小闲同桌的是袁大力,牛家村保长袁小六的侄子。 不等牛小闲和袁大力回答,一个坐在前排的学子回答道:“牛里长,苏先生在学堂书房里呢。” 牛存义一看这学子很面熟,随即想起来,问道:“你是老李家的孩子吧?叫什么来着,瞧我这记性,忘了。” 那学子闻言恭敬说道:“牛里长,是的,我爸是做红枣生意的李子淼,我是李慕白。” 牛存义点点头,便领着陈初一起去学堂书房。 两人来到学堂书房前,看到房门关着,里面却传来说话声,看来苏先生果然在。 陈初上前轻轻敲门,里面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道:“进来。” 说话之人自是苏先生,他脸庞清瘦,双眸深邃,身着一袭素雅的青袍,身形挺拔如松,全身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苏先生坐在一张旧椅上,四周围了一圈的学子。 苏先生自是认识牛存义的,但也只是微微点头,算是问候。 牛里长似乎很尊重苏先生,连忙礼貌地作揖,说道:“苏先生,这是本村的陈初,前阵子因故耽误了,你看能不能在你这报名入学。陈初,还不快把束修递上?” 陈初正要递上刚买的那块猪肉丸,却听苏先生道:“不忙,这都是想进学的,讲堂太小,位置有限,不可能都入学,谁能进谁不能进,还不一定呢。” 陈初无奈,只得恭恭敬敬地说道:“是,苏先生。” 苏先生说道:“陈初,你且和他们站在一起,我来考考你们。能通过考核的,明天就到学堂上学,没有通过的,只好回家努力努力,下次再来了。” 陈初心道:“这位苏先生这么严格,不通情理,怪不得来应聘的老师一听和他搭档,就都跑了。” 正自胡思乱想,只听苏先生道:“有一个东西,你有,我有,大家都有,但是在有的人那里它很复杂,有的人那里它很简单,而且这个东西听得见,摸不着。这是什么呢?” 一个学子说道:“是头发。” 苏先生摇摇头,说道:“你能听到头发,来来来,你听听看?” 又有个学子道:“是腿。” 苏先生仍是摇头。 陈初道:“是名字吗?” 苏先生点点头,道:“对了。” 苏先生看了一眼陈初,道:“我再出一题。” 苏先生略一沉吟,说道:““今有一矩形田地,其一角有棵大树。已知从大树处向两边测量,短边为三丈,长边为四丈。若从此大树处沿直角向对边引一直线,则此直线之长几何?” 众学子都懵懂无言,只有陈初,立刻知道这是考的勾股定理中最简单的一组数,即所谓勾三股四弦五,当下答道:“长五丈。” 苏先生眼睛一亮,说道:“陈初 你明日就可来上课。其余各位,下次再来吧。” 那几名学子不服气道:“再来,苏先生你再出一题,我们还要考。你再出一题我们肯定会。” 苏先生说道:“也好,那就最后一题,你们再答不出,可怨不了谁。” 苏先生略一思索,看着四周吵吵闹闹的学子,说道:“我说一首诗的第一句,你们续诗。” 众学子忙屏气静息,只听苏先生说道:“先生周围数只鸟。” 众学子脸孔一红,心道,这是骂我们是鸟呢?但先生出了题目,也只好努力作答了。他们抓耳挠腮,搜肠刮肚,无奈肚中没有二两墨,挤不出来啊。 苏先生冷冷哼了一声。 眼看苏先生就要发怒结束考核,一学子仓促道:“先生周围数只鸟,叽叽喳喳真吵闹。上课不听瞎胡闹,先生气得胡子翘。” 众学子哈哈大笑。 苏先生面色一沉,说道:“让你作诗,不是让你作打油诗。将来科举考试做卷子写这样的打油诗,你是想把考官乐死还是气死?陈初,你来。” 陈初不慌不忙,微笑吟诗道:“先生周围数只鸟,婉转啼鸣韵如箫。学堂静谧书声绕,诗意栖居乐陶陶。” 苏先生看向陈初,微微点头,随即看向其余学子,眼里露出寒光,说道:“再来一百题也没用。我已出了三题,一题考你们脑子灵活度,一头考你们算学,一题考你们即兴发挥和语言基本功,奈何你们一窍不通啊。” 众学子满脸通红,却仍赖着不走,说道:“苏先生,再来一题。” 苏先生拿出吓人的戒尺,说道:“找打呢?还不快跑?”他用戒尺作势要敲众学子脑袋,众学子只得抱头鼠窜。 苏先生一边掂量着陈初送的那块猪肉,一边和气地说道:“好,陈初,这束筱之礼我收下了,明天你就来听课。需知能进我这学堂上课的,都是天资聪明之人,所以你万不可骄傲自大。记住,你只是我众多弟子中最最普通的一位。” 陈初恭敬地说道:“是。”陈初听苏先生说话和气了许多,心道,这苏先生倒不是一味严酷冷漠之人。 随即,里长说道:“苏先生,那我就带陈初离开了。明天就让陈初来正常上学。牛家村其余学子,有劳苏先生多多费心了。” 苏先生点点头,里长便带陈初离开了学堂。 路上,陈初对牛存义说道:“里长,看来苏先生只是要求严格些,也并非是不通人情。” 牛存义点点头,摸着胡须道:“应该是这样。” 陈初说道:“里长,我还有一事,也请里长帮忙。” 第41章 四方共赢如幻 里长问道:“陈初,你还有什么事?” 陈初说道:“先不忙说什么事。我想先问问,牛里长,最近征税情况如何?” 牛存义叹口气,说道:“不理想啊。这个巡抚,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来就弄得鸡飞狗跳。往日霜降才征的秋税,就因为他的要求,提前到了白露,老百姓措手不及,哪来钱物缴纳?这不,大部分都拖欠着呢。反正虱多不痒,债多不愁,也不是我们牛家村一个,大不了,到时候我牛存义不当这个里长了。” 陈初道:“牛里长,我有一计,可解烦扰。” 牛存义道:“你有什么好法子?说来听听。” 陈初说道:“里长,既然村民只是因为未能及时收获或者收成不足而缴不上税,何妨让他们以后再补交?” 牛存义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这不等于没说吗?如果能这样,还要你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上面一级一级压下来,要求立刻完成秋税征收,你以为是闹着玩啊?” 陈初道:“别急,我还没说完呢。村民以后补交,不代表现在秋税就不征收了。” 牛存义又是一个白眼,意思是你这不还是废话吗?不过这会他没打岔,要听听陈初究竟怎么解释。 陈初说道:“村里总有一些富有的乡绅,他们的钱放在家里生锈,何不让他们帮助村民先完税,等过后田里收成全部到手了,再让村民归还这些税?” 牛存义哭笑不得,说道:“你以为这些乡绅是做慈善的?钱放家里就算生锈,也不至于有风险。钱借给村民完税,没有利息不说,万一借了以后村民欠收还不起怎么办?那不是鸡飞狗跳,个个忙着打官司?” 陈初说道:“那就让村民还得起,让肯借钱的乡绅能拿得到利息。” 牛存义疑惑地问道:“你有什么好法子?” 陈初说道:“山跟头不是有荒地吗?让村民向乡绅借了钱完税,必须到山里开荒,再如此这般,不就是四方共赢?” 牛存义听着陈初在耳边嘀咕的方法,不由眼睛一亮,拍了拍大腿,道:“竟然还可以这样。妙、妙啊。陈初,又怎么说是四方共赢?你说说看。” 陈初解释道:“采用这个方法后,牛里长你完成了征税,村民完成缴税将来还可能有盈余,乡绅拿回本金还得了利息,我陈初可以获得油菜萝卜地的收成,可不是四方共赢?” 牛存义哈哈大笑道:“陈初,真牛里长之福星也。大才!大才!果然该走科举之路,不枉牛某为你领路一番。” 陈初道:“牛里长,事不宜迟,眼看巡抚大人征不到税,必然近日就会派人前来责问,不如现在就开始行动。” 牛存义说道:“好,我们先去山跟头看看。” 不一会,陈初和牛存义便来到距牛家村不远的牛家山。原来,牛存义说的山,便是牛家山。 牛家山位于牛家村以东,是个无名小山,历史文献均未见记载,但牛家村却是因此山而名。 陈初细观这牛家山,还真是未经雕琢,充满了原始的魅力。 山体上覆盖着郁郁葱葱的植被,有高大的乔木拔地而起,粗壮的树干如同坚实的卫士,伸展着繁茂的枝叶。低矮的灌木丛错落其间,嫩绿、深绿、墨绿交织在一起,宛如一幅自然天成的画卷。草丛中偶尔传来昆虫的低鸣,为这片寂静的土地增添了一丝生机。 牛家山其实是个小型的丘陵,有着较为平缓的坡地和山谷,完全可以进行一定程度的开垦种植,这和自己的预料一致。 陈初问道:“牛里长,你说要种的话,这儿种些什么比较合适?” 牛存义四下观看,指了指附近几乎干枯的小溪流,说道:“这附近水源不是没有,但大多不易取水,而且水量不多。最好种些耐旱的农作物,如小麦、蚕豆等。” 陈初说道:“这么说来,想要种萝卜、油菜等需要丰富水分的作物,就很难了?” 牛存义摇摇手,说道:“基本上是这样,除非你能想办法解决水源问题。” 陈初道:“我应该有办法,不过要过两天。牛里长,你看这牛家山,要是开荒的话,可以开多少地?” 牛存义看了看,心中估算一番,说道:“可开荒亩数首先受山体面积和地形限制。假设牛家山的山体面积为五百亩,其中只有一部分是适合开荒的缓坡地或者山谷间较为平坦的土地。” 陈初看着牛4家山,说道:“假设陡坡占总面积的百分之三十,也就是一百五十亩不能用于开荒,剩下三百五十亩。” 牛存义说道:“再考虑土壤条件,如果土壤层浅薄、多石或者贫瘠的区域占可开荒面积的百分之二十,那么真正能够用于开荒的土地可以能只有二百八十亩左右。” 陈初微微点头,说道:“不错,其它呢?” 牛存义说道:“还有水源因素。假设通过雨水收集设施,只能满足一百亩土地的灌溉需求(假设作物为需水较多的种类),那么实际可开荒面积可能最多就是一百亩。” 陈初笑道:“哦,牛里长,你这是保守估计。我说了,我应该有办法解决水源问题的。” 牛存义也笑笑,道:“不过有一百亩也不错了,只不过要看效率、看收成。不然,没人愿意干啊。” 陈初问道:“牛里长,你看估计有多少户愿意开荒?” 牛存义道:“我估计一开始会处于观望状态,后来会越来越多。初步估计,当有二十户人家愿意开荒吧。” 陈初说道:“那么,每户可以开荒五亩。可以啊,保守估计的可开荒面积一百亩恰好分完。后面谁再想开荒,估计位置、土壤就不一定那么好了。” 牛存义说道:“没办法,新事物,刚出现的时候,接受的人不会多的。” 陈初问道:“预计每亩收入如何?” 牛存义道:“因为是新开荒的土地,土壤肥力尚未完全培育起来,且可能存在灌溉设施不完善等情况,产量会大打折扣,预计每亩产量可能只有一石。” 陈初道:“好,现在再去几家富裕的人家商量,看有多少人愿意参加?” 两人来到牛家村乡绅王启德家。 王启德应该是个有文化的乡绅。他正手持一幅画卷,眯着眼睛,细细品味着画中的意境。 仆人轻声通禀后,王启德放下画卷,整了整衣衫,微笑着迎出门来。 牛存义礼貌地作揖道:“见过乡绅大人。今日冒昧前来,是为引见一位奇人。” 王启德微微颔首,目光落在陈初身上。 陈初连忙拱手行礼,心中却想,也不知道这位王乡绅看的是什么画?会是东晋顾恺之的《女史箴图》、《洛神赋图》?萧绎的《职贡图》?展子虔的《游春图》? 正自胡思乱想,只听王启德和蔼地说道:“不必多礼。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请二位进书房一叙。” 三人步入书房,王启德请里长和陈初坐下,再让仆人奉上香茗。 王启德看向陈初,问道:“不知这位小友有何奇特之处?” 陈初略一思索,恭敬地回答道:“晚生初来乍到,并无奇特之处,只是知道王员外身怀济世救民之心,却苦无施行之机,是以特来拜会。” 王启德听他说得顺耳,微微一笑,说道:“陈小友有什么好想法,但说无妨。” 陈初说道;“今有巡抚早征秋税,村民无法完税之事,王员外可曾听说?” 王启德点头道:“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不只牛家村,禹城县谁人不知?” 陈初说道:“这正是王员外大显身手,造福家乡,声名远扬的好时机。” 王启德说道:“愿闻其详。” 陈初当即把如何借钱给村民完税,让里长过征税这一关,并让村民开荒,开荒后村民会还本金,陈初自己归还利息,而且村民和陈初还各有益处的所谓四方共赢方案和盘托出。 王启德听完,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们?凭什么相信那些村民?” 陈初望向牛里长。 牛存义说道:“王员外,为了做到示范作用,这件事我也参与。我也会预支给村民秋税所需的银两。再说白纸黑字,条款都写好,各自签名画押,有什么好担心的?” 王启德说道:“好,我相信你,答应你便是。你们去下家吧,我建议去孙明远家。” 也就是陈初眼尖,临别时看到了王员外仓促间来不及收起的画卷,不由面红耳赤,真是说不得,说不得,连忙转过头。 第42章 开荒事关久安 牛存义和陈初便按王启德的建议往孙明远家走去。 路上,陈初问道:“牛里长,王启德为什么建议去孙明远家?” 牛里长苦笑道:“这两人是死对头,两人都做米生意的。所以两人什么事都要争个长短。而且,孙明远做事太高调了,让许多人讨厌。” 陈初诧异道:“低调做人,高调做事。这不很好吗?” 牛里长摇摇头,说道:“没这么简单。以前隔壁吴家村闹灾荒,吴家村村民饿得皮包骨头一样,几乎没有了生存的希望,原先的刘知县号召吴家村乡绅捐款捐物,孙明远知道了消息,也号召我们牛家村给隔壁村子捐钱。” 陈初道:“这也没问题啊?互帮互助,做好事么。孙员外思想觉悟高得很啊。” 牛里长说道:“互帮互助本也应该,问题是吴家村的吴建铭仗着其舅父是当朝太傅,曾在我们牛家村与他们吴家村田里灌溉用水问题上横行霸道,所以我们牛家村村民一般不太愿意搭理吴家村的,特别是讨厌吴家村的吴建铭这个恶霸。所以,孙明远给牛家村捐款,王启德意见很大。” 陈初道:“啊,原来我们牛家村的人对吴家村的人还有意见。牛里长,那我给吴家村的韩峰提供帮助,是不是不太好?” 牛里长说道:“这倒没什么。因为韩峰原本读书人,那次水争,他的态度就是最好大家都有水用,不要争来争去。所以,他是吴家村里少数不让人讨厌的人。再说,他遭遇那么惨,完全是拜吴建铭所赐,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吴建铭是我们村的敌人,韩峰是吴建铭的敌人,所以吴建铭就是我们牛家村的朋友,你放心好了。” 很快,两人到了孙明远家,说明来意。 孙明远的反应倒是还好,很有点博爱精神,完全没有像二十一世纪有些人一样,别的敌对国家有难就伸出\"友谊之手\",自己国家有难就缩手缩脚,所谓典型的胳膊肘往外拐。 孙明远很快答应可以一对一出借资金,让村民先完税,开荒后再还钱。 其后两人又去了好几个乡绅家,有的愿意,有的不愿意。牛里长、陈初二人只是尽量劝说,也不强迫勉强。 不过,最终,算上牛存义自己,倒也凑满了不少愿意预支银两参加活动的乡绅。 看看条件基本具备,陈初说道:“里长,可以回去写告示了。” 里长点头,两人开始边走边合计。 来到里长家里,由于胸有成竹,因而不多时,一份牛家村开荒告示新鲜出炉。 《开荒告示》 各位村民: 今岁秋至,农事正兴,而秋税先征。吾身为里长,念及吾里民生,忧虑难安。思之良久,终得一法,特告之众。 吾地虽有沃野,然牛家山仍有诸多荒地未垦。荒地闲置,实乃资源之浪费。今号召诸位村民,积极开荒拓土,以增吾里之收成,富吾里之百姓。 开荒之益,多不胜数。其一,可扩农田之面积,增粮食之产量,使吾等仓廪充实,无惧荒年。其二,荒地开垦后,可种各类谷物、蔬菜,不仅能满足自家之需,亦可售于市场,换得钱财,改善生活。其三,开荒之举,亦是为子孙后代谋福祉,留得更多良田,保吾里之昌盛久安。 凡有意开荒者,里中将给予一定之支持。吾将组织有经验之农户,传授开荒之技巧与耕种之方法。若遇困难,亦可向里中求助,吾等必竭力相助。 一、开荒之规模 本次开荒之地为牛家山,经现场勘察及预估,开荒共计百亩。开荒事宜将上报留底,受官方保护。固开荒需申请,不得私下随意进行。未经申请批准而私自开荒者,村里有权收回荒地,没收产出。由于资源有限,先到先得,后到可能不得。预计每户最多申请四亩,每户应据秋税情况及自身需申请资金增减,暂定每户每申请代缴一贯钱需申请田地xx亩。 二、种植之要求 由于本次开荒为配合完税之事而为,需乡绅提供有偿资金以代缴秋税,又需热心村民陈初提供利息,故凡开荒一亩者(可自行选择种植小麦、蚕豆等品种),需另种植一亩油菜或萝卜(由陈初指定品种)。油菜萝卜生长迅速,可于短时间内收获,既可为村民增添收益,亦可成为与乡绅交易之筹码。 三、资金之扶持 村民可一对一向乡绅预支能支付秋税之银两。乡绅以其资财,助村民度此难关。村民得银后,可提前完税,免官府之催逼,且可有谷物结留,以备日后之需。 四、收益之分配 1. 村民方面:以乡绅预支资金提前完税,解秋税之忧;开荒自种田亩谷物自己留存;开荒等量田亩所种油菜萝卜,收益与陈初五五分;收获后,村民以小麦收成或五成油菜萝卜收成抵扣乡绅预支资金(不计利息),结余自留,不够自补。 2. 陈初方面:陈初以其大棚种植之技,指导村民;作为回报,陈初可获得油菜萝卜之五成收成;陈初以此五成收成用于抵扣乡绅预支资金之利息(经协商,定为预支本金之二成),结余自留,不够自补。 3. 乡绅方面:乡绅预支银两,虽有风险,然在收获后, 从村民处收回本金,从陈初处收回本金之二成利息。此利息可增其财富,且与村民、陈初合作,亦可获善名。 五、其余事宜 村民所申请资金规模及田亩,需陈初核实并同意。未经陈初同意而私自向乡绅申请得到资金者,陈初不付利息。申请田亩规模未达或超出陈初同意数量者,陈初有权拒付利息。凡陈初按规拒付利息者,利息由村民自身承担。 本告示自公告之日起生效,村里留存一份,陈初一份,提供资金之乡绅一份,申请开荒之村民一份。本次开荒申请按自愿原则进行,解释权归牛家村里长及陈初所有。 望诸位村民齐心协力,积极响应号召,共赴开荒之业。让吾里之地尽其用,人尽其力,共创美好未来。 里长:牛存义 见证:陈初 [具体日期]: …… 告示写完,牛存义命人贴于公告栏显眼处。 光贴公告还不行,秋税征收就是和时间赛跑,所以对陈初提出的方案,牛存义是举双手赞成的,恨不得立刻施行。 事不宜迟,牛存义立刻令人“哐哐哐”敲响铜锣,召集村里人前来。 不一会,村里人三三两两走来。早知道消息的乡绅,也聚集过来。 牛存义看到村民来得差不多了,便说道:“安静,请各位安静,听本里长说。” 村民便都静了下来,竖起耳朵听里长要讲什么。也有眼尖的村民,发现了醒目的告示,开始看了起来。 牛存义说道:“本次秋税,由于提前征收,弄得大家人仰马翻,给广大村民带来困扰,本里长也是烦恼不已。为了完成本次秋税,本里长会同热心村民陈初绞尽脑汁,殚精极虑,终于想出了一个四方共赢之法。具体方法各位村民稍后可自行查看公告栏张贴的公告,在这里,先请陈初为大家简单解释一下。陈初,来,你来给大家讲讲。” 陈初也不忸怩,立刻走到一众村民前面,转身面朝村民,微笑说道:“我这个方法,可谓借鸡下蛋,可以实现四方共赢,没有哪个受损。具体是这样的。” 陈初讲得口干舌燥,却并不嫌烦。总算把自己的方法讲完,不放心,又说道:“各位,还有什么没理解的,现在可以问我。” 村民甲:“陈初,我要缴纳秋税三石谷子,该借多少钱?又该申请开荒多少地?” 陈初说道:“按当前物价,你大致可借两贯钱,为了还这些钱,你大致可以申请开荒三亩田,根据告示,每户种三亩田,需另种三亩油菜或萝卜,但为了平衡荒地资源,每户目前最多可种四亩,因此,你最终实际可申请开荒二亩,另种二亩油菜或萝卜,实际到手种植四亩。” 村民甲:“帮我申请。” 陈初:“看哪位乡绅愿意借钱给你,你就可以完税了。” 王启德:“我愿意。” 第43章 结对自愿,驴车卖相惨 陈初:“好,王员外,爽快。那么我们就可以把手续办掉。王员外,你准备好两贯钱。村民甲,你准备好签字。牛里长,你准备收村民甲的秋税。” 王启德:“钱带来了。” 陈初说道:“好,王员外,你把钱借给村民甲。村民甲,你拿好钱。村民甲,你写好借条,借两贯钱,利息二成。本金你荒地收获后自还,利息二成共四百文,由陈初归还。村民甲,填写开荒协议。共申请开荒四亩,其中二亩自种小麦或蚕豆,另二亩按我要求种植油菜或萝卜,不得变更。全部四亩由村民甲耕种,不得懒惰不种,接受陈初科学种植指导。不得反悔,不得违约,否则本金利息全由村民甲承担。” 陈初喘了口气,接着说道:“牛里长,村民甲把刚借到的两贯钱给你完成秋税缴纳,你收钱并给他出具完税证明。王员外,你收好借条,在村民甲填好的一式四份的开荒协议上签字。好,我也签个字。好了,里长,王员外,村民甲,我,各执一份收好。” 就这样,陈初一个一个指导,村民、乡绅纷纷由疑惑、观望、思考、参与,最后到抢着申请。 有的村民就像二十一世纪的人逛街遇到搞活动一样,只是询问,条款询问得清清楚楚,最后被问到要不要试试,回答是“我再想想”。 有的村民听了陈初的解释,脸上露出纠结的神情,明显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申请,不申请,不申请,申请…… 也有的村民神情淡然,因为他们家有余粮,所以心中不慌,对申请开荒不是那么迫切。 经陈初审核,最终有二十二户满足要求的村民达成了申请,每户基本都申请了四亩,极少数只申请了二亩。最终,荒地申请共八十亩,乡绅一对一共二十二人共借出四十贯,陈初将获得其中四分之一即二十亩的完全收益,需支付利息借款的二成,即八贯钱给乡绅。 还有需要申请的,可以在以后再申请办理手续。 就这样,热闹的开荒共赢活动,暂时结束了。 不过,签下协议,借来钱还了秋税,申请到开荒田亩只是开始。 接下来,还得里长督促村民赶紧到牛头山开荒,而陈初,改善这些荒地的水况,也成了第一要务。 方法包括: 1、修建水窖。在牛家山的合适位置,例如山谷底部或者山坡的低洼处修筑小型水窖。降雨时,雨水顺着山坡流入水窖储存起来,以备干旱时用于灌溉开荒的土地或者供牛饮用。 2、挖掘池塘。 在山间的开阔地带挖掘池塘。池塘不仅能收集雨水,还可以通过引沟将周边的小股溪流引入其中,增加蓄水量。 3、修建简易沟渠。修建简易的沟渠将小溪、山泉水引到开荒的区域。对于距离较远的情况,可以采用竹管连接的方式进行引水,将竹节打通,然后连接起来,跨越一些地形障碍将水引过来。 4、水车提水。制作一个大型的轮式水车,在水流的推动下,水车转动,通过竹筒或者木槽将水提升到高处的沟渠,再引入开荒区域。 很快,轰轰烈烈的引水基建工程在陈初的建议下,在里长的督促下 ,迅速在牛家山展开。 此外,根据协议,村民开荒用的种子,包括一半申请开荒田亩用于种小麦蚕豆的,由村民购买,另外一半田亩,用于种植油菜萝卜的种植,一半村民自购,一半陈初购买。 因此,陈初还得督促申请开荒的村民尽快购买种子。 好在,借的钱总是要还的。村民申请了开荒,借了钱,总是要还的,所以无论是买种子,还是做引水基建的活,都是很有积极性。 这世上谁也不是傻子。有的人把别人当傻子,其实到头来,傻的是他自己。如果真有傻子,那他活不过第二集。 村民自然不傻。 没借钱之前,需要立刻缴纳秋税,无法承受。 申请开荒后,借钱还了秋税,然后依靠开荒的收获还钱,相当于把秋税缴纳日期延后完了。虽不用交利息,但需要付出再种一定数量的田亩作为代价。当然,四分之三开荒田亩的收成,扣除借的本金就都是村民自己的。 这样,哪个村民借了钱不努力? 今天不努力种田,明天就要努力还钱。 所以,对于陈初的监督,村民也乐得接受。 不得不说,人多力量大。在村民们共同的努力下,牛家山原本杂草丛生、荒乱不堪的山头,已经被梳理得整整齐齐。山地里到处是忙碌的身影。村民们松土,撒种,引水,浇灌,筑土。 陈初本以为挖塘、开渠、制作水车会很费力,没想到他已拿出方案,村民们立刻就行动,很快就完成了。 也是在村民的帮助下,陈初的驴车算是完成了,而且几乎是免费完成的。谁让陈初现在的人气高,人缘好,名声响呢? 做驴车的原料是捡的木材或者村民送的皮料、铁料等,虽然有些局部不那么完美,制作是依靠村里半路出家的野木匠,工艺什么的有点辣眼睛,但不管怎么说,可以用的。 虽然,驴车成品卖相真惨,离陈初系统里的设计底稿,差了不是一点半点,跟优秀作品更是没有半点关系,但是,比这个时空的马车,还是高了不是一个档次。 最突出的,就是万向转动系统,这个时空,不要说驴车,又有哪个马车会有呢! 所谓万向转动系统,说白了就是驴车可以往任何方向运动,这显然单纯靠控制驴的行走方向是无法完成的。事实上,陈初借助了后世的万向轴、万向轮的设计。 这个时空,在陈初的驴车面世之前,还没有什么万向轴、万向轮,因此,陈初的驴车在野木匠的制作下,哪怕再丑陋不堪,也是划时代的。 有创意的驴车在哪都会闪闪发光,陈初的驴车甫一面世,就引起了村民的围观,最后甚至传到了乡绅王启德的耳朵里。 第44章 制油布不容缓 一次,王启德忍不住跑到陈初的驴车前一看,再看,细看,最后忍不住惊叹:“太,太,太,太厉害了!” 陈初笑道:“一般一般,其实驴车并不能体现设计的真实水平,因为材料不行,制造工艺也差了点意思。” 王启德羡慕地问:“陈初啊,能否给我的马车也弄成这种什么万向转动系统。” 陈初问道:“当然能,不过,王员外,这个设计要收设计费的。” 王启德皱皱眉,问道:“需要多少设计费。” 陈初说道:“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设计费不收你贵,就十贯好了。” 王启德说道:“成交。” 陈初心道,这么爽快?看来卖便宜了。 但说出来的话,不能改口了。诚信很重要,属于无形资产。二十一世纪为什么有的企业家一旦跌倒,就再也爬不起来,而有的企业家跌倒了,却很快东山再起?关键在哪?就在于诚信二字。无形资产的加成效果,是无法估量的。 陈初让王启德把要想改装的马车留着,改好以后自会送过去。王启德就放心的离开了。 于是陈初很快在脑子里调出野草系统1.1,调出设计好的了驴车,以此为模板,修改,再修改,很快根据马匹的尺寸,弄出了马车设计图。 随后通知王启德,让王启德提供木头、铁、皮料等原材料,以及水平高的木匠,在陈初的指导下完成马车的制作。这次陈初可不想用村里半路出家的野木匠完成马车的制作,毕竟,第一次卖设计,陈初想一炮打响。无论是马车的皮囊还是内骨,陈初都要打造出最好的。 果然,交货的时候,王启德非常满意,另外又多给了一贯钱,作为制作指导费。 相当于一个设计卖了十一贯,陈初觉得相当满足了。 最让陈初开怀的是,王启德新改的马车就像是活广告。 只要王启德与其余乡绅走动,其余乡绅眼睛看到王启德的马车,就再也离不开了。 一打听之下,其余乡绅也纷纷找到陈初,要陈初帮忙设计自己的马车,嗯,王启德那样的。当然,给钱的,设计费,指导费,跟王启德一样,也是总共十一贯。 “陈初啊,这是十一贯钱,请收下!”一个乡绅恭敬地递给陈初十一贯钱,并期待地看着他。 陈初笑着接过钱,然后开始询问乡绅对马车的具体要求和喜好。经过一番交流后,他拿出纸笔,开始绘制乡绅心目中理想的马车设计图。 “好啦,我已经把设计图画好了,你们看看是否满意?”陈初将画好的设计图展示给乡绅们看。 乡绅们仔细端详着设计图,眼中满是兴奋和满意。他们对陈初的设计赞不绝口,表示非常喜欢。 “陈初啊,你的设计真是太出色了!我们很满意!”乡绅们激动地说道。 陈初微笑着回应道:“谢谢夸奖,能得到你们的认可我很高兴。接下来,我会指导工匠们按照设计图制作马车。” 随后,陈初带领乡绅们来到马车工坊,亲自监督并指导工匠们制作马车。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一辆辆崭新而华丽的马车出现在众人眼前。 乡绅们欣喜若狂地抚摸着自己的马车,心中充满了喜悦和自豪。这些马车不仅外观精美,而且性能卓越,成为了他们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陈初啊,你真是个天才!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们一定会全力支持你的!”乡绅们感激涕零地对陈初表示感谢。 陈初谦逊地笑了笑,说:“这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如果还有其他需求,欢迎随时找我。” 就这样,陈初凭借着自己的才华和创意,赢得了乡绅们的赞赏和信任。他的名声逐渐传开,越来越多的人前来寻求他的帮助和合作。而陈初也在这个过程中不断成长,实现了自己的价值。 牛家村差不多有十几个乡绅采用了陈初改制的马车,陈初收设计费也是收得不亦乐乎,总共收了一百三十多贯,真是乐开怀了。 不只是乡绅和陈初,村民们都过得很快活,很充实,日子就在这快活充实中很快地过去了。有人说,走得最快的,都是最最美好的时光,还真是这样。 韩峰、孟晓燕的制盐进度条也急速往右滑动。 毕竟,现在是两口锅,两个人,效率差不多翻倍。 原本韩峰一个人的时候,一天也就是制个二到三锅精盐,产量是六到九斤。 现在两个人,孟晓燕还存了跟姐夫竞争的心理,有时候一天会制四锅盐。韩峰自然不可能让小姑娘比下去,在陈初面前丢了面子,也是忙个不停。 这样,现如今,两人一天制盐各四锅,也就是总共二十四斤,竟然成了常态。 八十斤盐,也就是制个三到四天,就能完成。 因此,三到四天后,恰好学堂休假。陈初就带着韩峰和孟晓燕去一趟梁家镇,把盐丢给杂货店的掌柜朱洪,收了钱,再到盐店崔掌柜那买粗盐,依然是八十斤。 陈初觉得,这样也挺好。一来八十斤数量适中,太多了,马车太累,太少了,资金积累慢。每次把八十斤粗盐变成精盐,资金从支出二千七百文变为进账十六贯,资金就增长了十三贯还多。 这个利润也很惊人了,陈初还真怕有心人惦记,所以每次都是低调、低调、再低调。 之所以要带着韩峰和孟晓燕两人一起去,是因为陈初觉得,自己快忙不过来了,必须在制盐及买卖上当甩手掌柜。不然,不要真真没有南下打过来,自己倒是累到了,到时候感慨一句“壮志未酬身先死”,又有何用。 是啊,如今陈初的事太多了,制盐(经办人)、上学堂、指导村民开荒种植 ,有时候得登记新申请的开荒村民及一对一提供资金的乡绅,有时候得帮慕名而来的乡绅改制马车。目前,油布制作还没开始,这也是记事日程上必须完成的事,否则,提高开荒田亩的产量就成了空话。 所以,陈初把韩峰、孟晓燕两人带来,交待相关事宜,就决定从制盐的经营制作中脱离了,完全交给这两人了。 在梁家镇,陈初想起回去就要开始制作油布,就买了一口桐油熬制专用锅。 可不敢跟制作精盐的锅混用。混用的话,要被热心村民戳脊梁骨或者被热心村民骂生孩子没小jj的。 又买了个木桶、胶,另外多买了几把刷子。还买了些丝巾。没办法,这个时空还没有口罩,真是太不方便了,只好用丝巾代替了,不过防毒效果可能会差些,但有总比没有好。陈初发誓,将来一定要批量制作口罩,一是跟真真、蒙蒙,特别是倭寇打仗时可能用得到,二是为了纪念另个时空的生活。 回到家,陈初建议制作油布,两人自然没有异议。 准备很是充分。 原料:麻布、桐油、胶、木板(平时准备好的)都全了。 工具:剪刀、专用大锅、刷子、晾晒用的绳子也全了。 场地:广大农村到处都是。 人:三枚。 工艺:在陈初脑子里。 开工:action。 灯光:太阳光。 摄影:用不着。 场记:无。 …… 先把麻布用清水进行清洗,去除表面的灰尘、杂质和可能存在的污渍。清洗后挂上,让麻布充分晾干,确保其表面干燥、洁净。 然后根据实际需要的尺寸,将麻布裁剪成合适的形状和大小。因为陈初准备把麻布代替塑料布盖在田里作物上方,实现大棚种植,所以麻布需要的宽度就是田地的宽度。如果未来是制作类似雨披或帐篷的大型油布,需要对麻布进行拼接,拼接处要尽量平整、紧密,可以使用麻线进行简单的缝合。 接着在干净的铁锅中倒入生桐油,用小火慢慢加热。熬制过程中需要不断搅拌,使桐油受热均匀。 第45章 堂考非同一般 熬制桐油的火候和时间非常关键,熬制时间不够,桐油没有充分熟化,制作出的油布可能防水效果不佳;熬制时间过长,桐油会变得过于浓稠,甚至会糊锅报废。一般来说,当桐油的颜色变深,且能够拉出细丝时,就说明桐油已经熬制好了。 接着将熬好的桐油倒入新买的木桶中,让其稍微冷却一下。然后根据桐油的量,加入适量的胶,搅拌均匀,形成粘稠的油液。胶的作用自然是增强桐油在麻布上的附着力,使油布更加耐用。 再然后是将处理好的麻布平铺在干净的木板上,用刷子蘸取调配好的油液,均匀地涂抹在麻布的一面,确保桐油能够充分渗透到麻布的纤维中。待一面涂抹完毕并稍微晾干后,再将麻布翻面,涂抹另一面。同样要保证涂抹均匀,使油布的两面都具有良好的防水性能。 最后一步,将涂抹好桐油的油布放到绳子上在晾晒,一般需要晾晒好几天,直到油布完全干燥。晾晒过程中,还得定期检查油布的干燥情况,避免油布出现局部未干或发霉等问题。 因为桐油具有一定的毒性,在制作过程中,陈初关照韩峰、孟晓燕两人佩戴丝巾,避免桐油接触到皮肤和口鼻。 一边上学堂,一边关注着油布晾晒情况。还好,老天帮忙,晾晒期间一直没下雨。 总算制作完成,又妥善处理剩余的桐油和制作过程中产生的废弃物,陈初才松了口气。 随即,陈初和韩峰、孟晓燕三人,在村民的围观下,在大妈大婶的七嘴八舌声中,将油布运到牛家山,给一块名义上属于开荒村民,实际种植油菜或萝卜的田亩的一半,用竹条等支撑,盖上了油布。 有村民好奇地问起,陈初立刻热心解释,为菜地盖上油布棚,有利于保温,可以增加亩产量,并建议村民也在地里盖上油布。 有的村民不信,无动于衷。 也有的村民曾见过陈初为乡绅改装的马车,知道他的脑袋瓜里有许多聪明的主意,料想跟着学必然不错,便也想给地里盖上油布。 有的村民想省钱,向陈初问了油布制作方法,自己开始制作起来。 也有的村民图省事,直接向陈初订购油布,反正陈初自己制的油布比梁家镇卖的便宜。 梁家镇一匹油布卖五贯,也就是五千文,在陈初这里,不要四千八(文),不要三千八,不要二千八,只要一千八。 之所以卖一千八,陈处是考虑材料成本差不多八百文,再考虑料工对半 ,就是一千六,再凑个吉利数字,就是一千八百文。 陈初的亲身示范,再加上牛里长的大力宣传,还有陈初这边的油布卖价比梁家镇便宜太多,因此,牛家山开荒村民的田里,用上油布的越来越多,最后谁开荒的田里不用油布,几乎都不好意思了。 于是,牛家山的开荒地里 油布来了个全覆盖。 许多人向陈初购买油布,陈初固然时间不够用,就是交待韩峰、孟晓燕二人,也一样来不及,毕竟,他们还要制盐呢。 于是陈初让隔壁田叔田婶加入战斗,买来原料,教会他们油布的制作方法,付给报酬五百文,让他们制作。 田叔田婶就算不要钱,纯粹帮忙也没意见,更何况能制作完成一次油布就拿五百文,自然乐意。 陈初自己当然也不亏,扣除材料成本,扣除付给田叔田婶的报酬,依然可以有差不多五百文的利润。 这阵子,雨一直没下,油布制作很顺利,牛里长的征税工作也很顺利。牛家村也有了一种蒸蒸日上的气氛,村民们之间很是融洽。 倒是学堂里,苏先生和学子们看待陈初的眼神很是奇怪。 每天上学堂,陈初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固然不会迟到一分钟,早退一分钟,但也不会早到一分钟,迟退一分钟,换句话说,陈初就是那个踏着铃声上下课的人。 苏先生和学子们早就听说了或者看到了牛家村的变化,知道陈初的忙碌程度。 但你陈初次次堂考得优,这就太牛了。 比如说,堂考,苏先生出题,默写《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 其余学子,再好的也要错一两个字,唯独陈初,野草系统1.1打开,物品奖励中的书籍可以随时打开,关键还犹如电子版,完全隐身。不,电子版都没陈初这般全无踪迹。然后翻开,然后开卷有益。真的是爽歪歪。 陈初下笔如有神: 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 人恒过,然后能改;…… 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再比如,堂考,苏先生出题, “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解释《荀子·劝学》中这句话每个字词的意思,并阐述整句话的含义。 其余学子解释得磕磕碰碰,缺胳膊少腿。 唯独陈初,记得范知县赠送的书籍中就有,而且还做了笔记。于是打开野草系统1.1,使用查询功能,立刻翻到了相关页面,然后,呵呵,那叫一个如鱼得水。 陈初答曰: 君子:原指有学问、有道德、有修养的人,是一种对人的尊称和赞誉。这里指追求学问、不断提升自己的人。 博学:…… …… 整句话意思为:君子广泛地学习并且每天多次对自己进行检查反省,那么他就会智慧明达并且行为不会有过错。 又比如,堂考,苏先生出题,夫子言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又言 “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两者是否矛盾? 其余学子:我太难了。 陈初答曰: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乃推己及人之思,免以己所恶加诸人,此为基本之德则,显对人之敬与仁也。而 “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乃对人之行所应具之态。“以直报怨”,非倡以牙还牙之报,乃主以公正、正直应怨,不姑息恶行,此乃正义之维护;“以德报德”,乃对善与恩之积极回应,励人感恩图报。此二观点,本质非矛盾,乃相互补充者。夫子之德观,丰富且多元,既重对人之关爱与敬,又注正义之维护及善恶之正判。如《论语》中,夫子亦强调 “仁者爱人”“克己复礼为仁” 等,此等观点共构夫子以仁为核,兼正义、礼义之德观。 回答完毕,讲堂里静悄悄,学子和苏先生都不说话。 陈初心道:野草系统1.1回答完美,此处应有掌声。 其余学子:讲得我都迷糊了,这是插班生可以达到的高度? 苏先生:讲得太好了,我来回答也不能这样面面俱到,这真是我学生?我这是捡了个宝?他忽然想起陈初的来历,不由会心一笑,随即感慨,陈尧先生,后继有人也。 第46章 代课原也简单 不过人怕出名猪怕壮,几次堂考以后,陈初想低调也不成了,但凡苏先生要提问,第一个问的必然是陈初。学子们有疑难问题,第一个想要与之讨论的对象,不是其余学子,不是苏先生,竟然是陈初。 陈初倒是有点心虚了,毕竟,总有系统的光芒照不到的地方。不会哪天露了馅吧? 因此,陈初越发开始认真听课,看书了。不过,顺带着,陈初也把越来越多的典籍存入了系统。现在要想考倒陈初(及其系统),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有次苏先生适逢第二天有事,偏偏学堂没有其他老师可以代课。 苏先生看到陈初,忽然灵机一动,说道:“陈初,明天你帮我代课如何?” 陈初道:“苏先生,恐怕不行吧,我不够资格啊。” 苏先生摆摆手道:“没事,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陈初还能说什么,只能风中凌乱。 苏先生又说:“陈初,我也不白让你代课,等有时间,我会教你如何写毛笔字。走了。” 说完,苏先生果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次日,学堂里的学子们正窃窃私语,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今日苏先生为何未到。 牛小闲,牛存义牛里长的宝贝儿子,小声说道:“苏老师呢?往常都提前十分钟到讲堂的,今天这是迟到了?” 袁大力,牛家村保长袁小六的侄子,说道:“应该是。” 牛小闲哼了一声,说道:“还真是双标啊,以往我们迟到一会会,老苏跟个什么似的,又是罚站,又是屁股上戒尺打三下。” 袁大力应和道:“可不是吗?那次我去看伯父练拳,迟到一会会,也是挨了三下。哎,水深火热啊。虽然说痛倒不是很痛,可是危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牛小闲又是哼了一声,说道:“回家跟我爹说,把老苏的工资的扣掉八九十文的,看他还敢不敢迟到?” 袁大力说道:“对,我也回去跟我伯伯说,扣老苏工资。” 正当大家满心疑惑之时,陈初身着一袭朴素的长衫,稳步走进学堂。他面容沉稳,眼神中透露出自信与从容。 陈初站在讲台上,清了清嗓子,微笑着对学生们说道:“各位同窗,今日苏先生有事,由我来为大家授课。” 学子们面面相觑,眼中既有好奇,也有几分怀疑。 虽说陈初每次堂考表现不错,但成绩不错不代表会教学生啊。 陈初并不在意他们的反应,他打开书本,说道:“各位同窗,昨日苏先生布置作业,要各位预习《论语,先进》,这篇文章大家回家可曾读过?” 学生们大都纷纷摇头。回家那是马放南山,有几个好好预习的? 依仗着有系统傍身,陈初索性把书本合上,学着往日苏先生的模样,开始背诵起来: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随即陈初开始逐字逐句地讲解起来,声音温润而富有磁性,仿佛有一种魔力,将学子们渐渐带入了诗歌的意境之中。 讲完后,陈初看气氛有些沉闷,便问道:“各位同窗,问你们一个问题,都说孔子七十二弟子,各位知道这些弟子都是什么年龄的吗?” 牛小闲大大咧咧地插嘴道:“这谁知道。书上又没记载。如果我不告诉你,你知道我几岁,什么属相吗?” 陈初也不生气,笑道:“牛小闲,你的生辰八字我自然不知,不过孔子的七十二弟子的年龄,我倒是知道一二。” 牛小闲说道:“陈初,哈哈,今天应该喊你陈先生。不过,你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你就得喊我牛先生。哈哈哈。” 陈初笑道:“你把今天学的文章再读两遍就知道答案了。” 牛小闲不信,读了两遍,还是没明白,对袁大力说道:“大力,你知道吗?” 袁大力摇摇头,显然也不明白。 陈初笑道:“冠者五六人,五六三十,意思是二十岁的有三十人;童子六七人,六七四十二,意思是不到二十岁的四十二人,总数可不正是七十二人。” 牛小闲不由眼睛放光地看着陈初,兴奋地叫道:“陈先生,你讲得太好了。老牛我不服别人,就服你。” 为了让学子们更好地掌握知识,陈初还采用了互动的方式。他提出问题,让学子们举手回答。一开始,学子们还有些胆怯,但在陈初的鼓励下,大家纷纷踊跃发言。有的学子回答得虽然不太准确,但陈初总是耐心地引导他们,让他们自己找到正确的答案。 在讲解完一篇文章后,陈初又让学子们分组讨论,分享自己对文章的理解和感受。学子们热烈地讨论着,课堂气氛十分活跃。陈初则在各个小组之间穿梭,倾听他们的讨论,不时地给予一些指导和建议。 不知不觉,一天的课过去了。学子们意犹未尽,纷纷感叹这天课的时间过得太快了。他们看着陈初的眼神中充满了敬佩和感激,仿佛在说:“原来学习可以如此有趣!” 陈初看着学子们的反应,心中也充满了成就感。他知道,自己用后世的经验为这些学子们打开了一扇新的知识之门,让他们在学习中感受到了快乐和成长。 一天课下来,同窗们有收获,其实陈初也有收获,不说别的,就是加深了同窗之间的情谊,也是值得的,更不用说,经此一天课程,牛小闲和袁大力竟成了陈初的铁杆粉丝。 后来牛小闲和袁大力对陈初大有帮助,此是后话,按下不表。 等苏先生次日办完事归来,发现讲堂里气氛变了许多,学子们的学习劲头似乎也不一样了,大为诧异,事后一问,知道了陈初对孔子七十二弟子年龄的解释,不由笑骂:“倒是个机灵鬼。” 又上过几次课,苏先生发现,学子们的精神状态又回去了,便又试着让陈初代课,结果过后学子们的精神状态再次提升。 于是,苏先生常常风中凌乱,自己教书竟然不如陈初?这陈初,竟然是代课界的天花板? 不如就不如吧,没什么大不了。苏先生倒也是个想得开的人。只要学子们学业提高,其余都是浮云。 于是,苏先生便经常找陈初代课。陈初推辞不了,也只好捏着鼻子应了。 第47章 书法进步斐然 苏先生自己觉得过意不去,便要求必须依照承诺,要教陈初练字。 陈初倒也深知写好字的重要性,毕竟其实在21世纪也差不多。 首先是考试时,一手好字可以给考官留下好印象。科举考试中,考官需要审阅大量的试卷。一份字迹工整、书写优美的试卷,能在众多试卷中脱颖而出,给考官带来良好的视觉感受。工整的字迹也能体现出考生对科举考试的重视和认真的态度。在考官看来,一个愿意花费时间和精力去练字、注重书写的考生,在学习和对待科举的态度上也会更加端正,进而会对这样的考生有更高的评价。 其次是字写得好,更能适应誊录制度的要求。为了保证科举考试的公平性,实行了誊录制度,即考生的考卷由专人重新抄成副本后交上去用于阅卷。字写得好的话,字迹清晰可辨,能够最大程度地减少誊录过程中产生的信息误差,确保自己的答案能够准确地传达给阅卷考官。 第三是一手好字符合官方审美标准。考生的字体如果能够符合官方的审美标准,就更容易得到考官的认可。书法被视为一种重要的文化艺术形式,一个人的书法水平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反映出其文化素养和学识水平,因此更有可能在科举考试中取得好成绩。 此外也便于文章内容的表达。科举考试要求考生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成文章的写作,良好的字迹能够使文章的内容更加清晰地呈现出来,让考官更容易理解考生的写作思路和观点。优美的字体可以为文章增添一份艺术美感,使文章的表现力更强。在表达相同内容的情况下,字迹优美的文章会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让考官更容易被文章所吸引,从而提高对文章的评价。 因此,陈初对跟随苏先生学习书法并无任何抵触。 现如今,苏先生会在放学后留陈初一会,在学堂书房教授书法。 牛家村学堂书房,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古朴的书桌上,苏先生开始教陈初学书法。 苏先生取了一张洁白宣纸,平展桌上,又取出一支精致的毛笔,递给陈初,说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此笔乃文帝所赠,一直未用,今日赠送与你,望珍之善用之。” 文帝便是如今被软禁的上代皇帝赵希。赵希做皇帝虽不如何,但艺术上却是大家,所赠之笔自然材质上佳,极其珍贵。此笔紫毫玉杆,外加竹制笔套,盖有文帝印章。陈处心道,这笔如果在二十一世纪,怕是价值不菲。 “书法之道,首在握笔之法。” 苏先生一边示范,一边缓缓说道。 他将毛笔轻轻握在手中,手指自然弯曲,力度适中,向陈初展示着正确的握笔姿势。 陈初认真模仿,觉得倒也不是太难。 毕竟,不管怎么说,21世界的义务教育,陈初还是有些基本功。虽说这个时空的握笔姿势略有不同,但也差不了多少。 当然,陈初不会傻乎乎说自己有不同的握笔方法,那就闹笑话了,跟古人比书法,那是班门弄斧。 随即,苏先生蘸取少许墨汁,在纸上写下一个 “永” 字,若璀璨之星坠于尘世。只见各笔画,其点,如晨荷之露,似凝天地之灵韵;横若千里阵云,载岁月之沧桑厚重;竖似万岁枯藤,诉不屈之精神;撇捺如陆断犀象,似展翼之雄鹰翔于穹宇;折钩恰似金戈铁马,转折之际尽显大家风范。 在陈初的震撼中,苏先生缓缓道:“这‘永’字八法,乃书法之基础。” 他指着“永”字,逐一讲解点、横、竖、撇、捺、折、钩、提八种笔画的写法和要领。 陈初凝神谛听,目视纸上永字,竭力领悟悟其中精要。 随后,苏先生让陈初自己试着书写 “永” 字。 陈初谨慎执笔,蘸墨,落毫。其手微颤,笔画拙涩。 苏先生在侧,轻声鼓励道:“勿躁,用心体会笔画之走势、力度。” 其后陈初多次随苏先生学习,渐得一二技法,笔画渐显流畅。 陈初努力学习,苏先生不时指出其种不足,如点画未饱、横画未稳等,也时常亲为示范以纠正错误。 如此,陈初的书法可谓一日千里,进步神速。 苏先生又述书法大家之事,如王羲之临池学书,颜真卿刚正之书风等,以激陈初对书法之热爱与追求。 陈初也听得津津有味。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初的书法有了明显的进步。他的字虽然还略显稚嫩,但已经有了一定的章法。 苏先生看着陈初的努力和进步,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说道:“书法之路漫长,需持之以恒,不断练习。” 陈初点头表示明白,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不管怎么说,参加科举考试的话,书法这一关,不说出类拔萃,但中等水准是没问题了。 却说这天夜晚,牛家村村西破庙那摇摇欲坠颜色斑驳陆离的门口,赵心玉听到一阵轻微而熟悉的脚步声,随即看到秦凉走近,便着急地问道:“将军,今日如何?” 秦凉说道:“公主莫急,待我喝口水与你细说。” 赵心玉露出一丝歉意道:“将军,是我心急了。”随即,为秦凉倒了一碗水。 秦凉说道:“折煞秦某了,可不敢让公主给属下倒水。” 赵心玉说道:“别客气了,赶紧喝吧。” 秦凉把一碗水一饮而尽,说道:“公主,别在这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赵心玉点点头,两人进入庙中。秦凉在某个佛像身上一按,随即出现一个洞口。两人相继进入洞口,渐行渐低, 若有若无的光线照着两人前行。那通道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却是一间大屋,不知采用何法,竟有月光射入。 不过为了亮度,还是点了一盏油灯。想来既有月光射入,通风肯定不是问题。 这屋子也不知何人所建,既建在地底隐蔽不显,又能通光通风,真是极有水平。 屋内还有一女,见赵心玉和秦凉进来,连忙屈膝行礼,恭敬地说道:“公主殿下金安,将军安好。奴婢拜见公主殿下与将军。” 公主微微颔首,随和地说道:“兰儿,免礼吧。” 秦凉抱拳拱手,客气地说:“姑娘不必多礼。” 随即,秦凉将今日情况缓缓告诉赵心玉。 第48章 讯明方知路暗 原来近日,公主又命秦凉外出打探消息并联络旧部。 秦凉自毛驴卖给陈初,虽再无坐骑,但依仗轻功了得,日行数十里倒也不在话下。 那日,秦凉正在路边茶肆喝茶解渴,忽听马蹄声传来。 秦凉抬头望去,只见有两人骑马而来,其中一人似乎认识,不由大吃一惊,连忙把脸转了过去,免得被发现。 两骑经过秦凉身边时,只听其中一人说道:“御史老爷,这边有个茶肆,要不要歇歇再走?” 另一人说道:“阿达,赶紧见到丁巡抚传令要紧,可耽误不得,再说,禹城马上就到了,到了再喝水不迟,路边的茶肆不安全,万一误了事可不好。” 原来那个头戴幞头,身穿绿色宽大公服,腰束镶铜革带,脚穿黑色皮靴的官员,正是御史台监察御史萧允正,另一个想要停下歇歇脚的,却是监察御史萧允正的家仆阿达。 原先文帝赵希在位,秦凉当大将军时,便认识监察御史萧允正。 只不过如今的皇帝成了恭王赵德山,如今的秦凉已经不再是大将军,如今的萧允正却依然是监察御史,而且貌似还风生水起了。 秦凉刚才怕萧允正发现自己,所以把脸转过去,好在萧允正急于赶路没有停下,也没发现秦凉。 秦凉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心里疑云密布。 丁巡抚,自然是最近来禹城的丁浩原了,监察御史萧允正要向巡抚丁浩原传什么令?莫不是与公主有关? 秦凉心中疑惑,便索性结了茶水帐,施展踏雪无痕绝顶轻功,暗中跟随着萧允正。 “御史老爷,我咋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们呢?”阿达疑惑地问向萧允正。 萧允正四下看看,继续跃马扬鞭,说道:“阿达,别疑神疑鬼了,我们速度这么快,谁能跟得上?” 萧允正自然发现不了,和他们几乎平行,隔了数百米的另一条小路上,一个黑影也正全力飞奔。那黑影正是秦凉。 萧允正两人终于到了禹城。 看到城门口戒备森严的士兵,阿达高声说道:“军爷,我家老爷乃监察御史,有皇命传达给丁巡抚,快快让开。”一边,迅速下马,取出身份信物及官方文书。 守城士兵不敢怠慢,连忙说道:“丁巡抚在巡检司一处临时住所,请跟我来。” 说着,士兵们让开了路,并由一士兵为萧允正二人领路。 早已暗中追至的秦凉悄悄易容,并神不知鬼不觉得在一个出城的百姓身上取得了入城凭证,便大摇大摆地进了城门。 到了临时住所的门口,巡抚的亲兵侍卫们早已严阵以待。 见监察御史到来,侍卫们连忙恭敬地行礼。 萧允正微微颔首,示意他们带路。穿过庭院,来到正厅,巡抚早已在此等候。 秦凉身形矫健,行动敏捷,凭借着多年在战场上磨练出的敏锐直觉和高超武艺,巧妙地避开了巡抚的亲兵侍卫,也潜入进来,并趁人不注意,一个翻身上了屋顶。 他轻轻挪开屋顶的一块瓦片,露出一丝恰可探视的缝隙,小心翼翼地往下瞧去。 只见正厅里,丁浩原身着官袍,面容严肃,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 萧允正走上前,郑重地行了一礼,然后挺直身躯,高声说道:“巡抚大人,下官监察御史萧允正,奉陛下之命,前来传达口谕。” 丁浩原及在场其余人纷纷跪地,恭敬聆听。 萧允正清了清嗓子,开始传达皇帝的命令。 秦凉在屋顶屏息静气,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听得萧允正说道:“此次务必寻到公主踪迹,将公主擒获,陛下有令,不得有误。若能成功,你等皆有重赏。” 随即,萧允正扶起丁浩原,说到:“丁大人,你有何看法?” 丁浩原回答道:“御史大人放心,吾等定当竭尽全力寻找公主。只是那公主身边有高手护卫,恐不易得手。不过请御史大人转告陛下,请陛下放心,必当擒获公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萧允正纠正道:“不可以,陛下特意交代,必须保证公主安全,不得伤害公主性命。” 丁浩原立刻说到:“是,不管有何阻碍,都须完成任务。我必加派人手,从四面八方围堵,他们插翅难逃。” 当着监察御史萧允正的面,丁浩原吩咐道:“ 来人,传我命令,兵分三路搜寻公主等人,一路继续于周边村落搜寻,一路则往山林深处而去,另一路专寻各处容易忽视的地点,比如河边、桥下、庙中、山谷等。务必生擒公主,不可伤害公主。” 屋顶的秦凉听到丁浩原下令三路出击,心中一紧,一不小心踩碎了一块瓦片,暗道不妙,立刻飞逃而出。 巡抚的亲兵侍卫中有人听到响声,立刻矛枪一挺,喝道:“什么人?” 看到秦凉的影子逃出院子,亲兵们纷纷追来。 好在秦凉身手灵活,武功极高,很快便逃得无影无踪,亲兵们也只好作罢。 讲了大半天,秦凉终于把把情况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赵心玉听后,面色一白,紧咬朱唇,脸色凝重,半晌方道:“如今之势,愈发危急。秦将军,可有脱身之策?” 秦凉深知公主心忧,也是陷入思索,随即沉声道:“公主不用急。依我看,那丁浩原兵力虽众,但其调度之间也有破绽。我们可以等他逼近之时,寻其薄弱之处突围。只是……” 秦凉顿了顿,又道:“此举风险极大,稍有不慎,恐有性命之忧。” 姜兰闻言,面露惧色,颤声道:“公主,这可如何是好?” 赵心玉目光坚定,决然道:“事已至此,唯有一搏。绝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任由父亲被软禁而不顾。秦将军,你我三人当齐心协力,寻机突围。” 秦凉颔首,道:“公主有此决心,吾等定当誓死相随。吾等当密切留意丁浩原之动向,伺机而动。” 赵心玉忽然脸色一红,问道:“将军,今日可有陈初消息?” 原来今日风声渐紧,士兵对各村的巡逻日渐频繁,赵心玉唯恐被发现或者牵连到陈初,竟然并不曾外出。 秦凉心中微叹,可怜生在帝王家,连凡夫俗子的恋爱权利也没有。当下答道:“听说陈初进了学堂,拜了苏苏为师。” 原来苏先生的名字有些奇怪,就叫苏苏,可能是这个名字有点不那么威严,所以苏先生从未告诉学子们自己的名字。知道的人,也被苏先生要求不得泄露,违者,呵呵,虽不至于格杀勿论,但打击报复是少不掉的。 赵心玉一愣,说道:“拜了苏苏为师?不知道陈初有没有被骂得满头包。”想起苏苏喜欢训人的样子,再想象一下陈初被骂得痛不欲生的场面,赵心如在紧张烦恼之际,竟然露出了一丝难得的微笑。 随即,三人又在破庙中,紧张地商议着突围之策,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第49章 深宫里几多烦 东京开封府景阳宫,曾是东朝历代皇帝偶尔休憩的别宫。宫殿坐落于开封城的西北角,位置较为偏僻。宫墙高耸,戒备森严。宫殿四周环绕着茂密的树林,更增添了几分幽静与神秘。 赵希被软禁于此,宫中的侍从皆由赵德山的心腹把控。殿宇之内,虽陈设依旧华丽,但却弥漫着压抑的气氛。 赵希每日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活动,望着窗外的天空,回忆着往昔的辉煌,心中满是无奈与愤懑。 他常常独自徘徊在宫殿的长廊上,脚步声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仿佛诉说着他的落寞。 而赵德山为了防止赵希与外界联系,在景阳宫周围布置了重重守卫,时刻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各类书籍倒是不禁翻看,也不禁书写绘画弹琴作赋,但想要向外传递文字纸张,却是不可能。 这日,赵希读司马迁的《报任安书》,读到这段: 盖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贤圣发愤之所为作也。 赵希忽觉心痛,遂挥笔作诗: 《囚宫吟》 孤坐深宫意彷徨,兄弟反目心自伤。 曾经辉煌皆成梦,如今囚困岁月长。 殿宇清冷秋风瑟,往昔荣耀尽沧桑。 空叹命运多乖舛,何时得脱此罗网。 刚写完,却听屋外脚步声传来,一个人走了进来。 如果陈初在这,定然大吃一惊,这人竟然是自己见过的张若飞张大哥。 原来,张若飞正是被赵心玉喊为张统领的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原本深得文帝赵希的信任。后来恭王赵德山成了皇帝,虽软禁了赵希,但为表宽待赵希,又把张若飞调来负责赵德山的安全。张若飞虽已无实权,但仍为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并未去职。 不过,张若飞需每日向新皇帝赵德山汇报赵希的一举一动,张若飞虽然同情赵希,但表面上也得按照赵德山的吩咐一一照办。 赵希冷然道:“张统领,天天监视我这失位之帝,心甘情愿当赵德山的走狗,你不觉得心里不安吗?” 张若飞面露痛苦之色,抱拳躬身道:“陛下,臣亦是无奈之举。臣虽为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但如今形势所迫,不得不从新帝之命。” 赵希冷哼一声道:“哼,无奈?你曾是我的心腹,如今却背叛于我。你可还记得当初只忠于朕的誓言?” 张若飞微微低头:“陛下,臣从未忘记。只是如今…… 臣若不从,恐性命难保,且家人也会受牵连。” 赵希怒视着他:“你以为我就不担心家人?赵德山那贼人,为了皇位不择手段,竟将我软禁于此。你若还有一丝良知,就该帮我逃离这牢笼。” 张若飞惊慌失措,连忙摇头:“陛下,万万不可。新帝眼线众多,一旦被发现,臣与陛下皆无生路。且臣也不能再背叛新帝,否则天下人会如何看待臣?臣岂不成了反复无常的小人?” 赵希仰天大笑,笑声中满是悲凉:“哈哈哈哈,天下人?如今我被囚禁于此,还有谁会在乎天下人如何看?张若飞,你既不愿帮我,那就继续做你的走狗吧,迟早有一天,你会为今日的选择后悔。” 张若飞面色复杂,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叹一声,默默退下。 离开景阳宫,叹息一声,摇摇头,张若飞便急速往福宁殿走去,很快通报入殿。 福宁殿内,烛火摇曳,气氛凝重。新皇赵德山高坐于御座之上,神色冷峻,目光深邃。殿下,张若飞恭敬而立,神色略显紧张。 “陛下,臣有要事禀报。” 张若飞微微低头,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不安。 赵德山微微抬眸,眼神中闪过一丝疑虑,“何事?张统领速速道来。” 张若飞深吸一口气,道:“陛下,被软禁于景阳宫的老皇帝新作了一首诗。” 赵德山闻言,眉头微微一蹙,说道:“天下哪来两个皇帝,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你喊他太上皇即可。” 张若飞说道:“天下没有这样的喊法,你们可是兄弟关系,又不是父子关系。” 赵德山似乎有些难堪,沉默片刻后,道:“他作了什么诗?念来听听。” 赵希清了清嗓子,壮了壮胆子,缓缓念道: “孤坐深宫意彷徨,兄弟反目心自伤。 曾经辉煌皆成梦,如今囚困岁月长。 殿宇清冷秋风瑟,往昔荣耀尽沧桑。 空叹命运多乖舛,何时得脱此罗网。” 诗毕,福宁殿内陷入死一样的沉寂。赵德山面色阴沉,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良久,他微微摆手,示意张若飞退下。 张若飞躬身行礼,悄然退去。福宁殿内,只剩下赵德山独自沉思,那首诗仿佛在空气中回荡,勾起了他心中的万千思绪。 赵德山在殿中徘徊,低声自语道:“兄弟相残?我只是不想你再坐那个位子而已。说什么心忧社稷,只怕你再坐了那个位子,社稷还不知道被糟蹋成什么样子?何时得脱此罗网?还在想着逃走呢?如果真到那一天,还真留你不得!” 赵德山一时咬牙切齿,一时又喟然长叹。 “陛下,何事如此烦扰?”一人走进了福宁殿,向赵德山行礼并问道。 “是李太傅啊,来,坐。朕正有诸多心事,欲与太傅商议。” 来人正是李逸尘,当今太傅,禹城县吴家村乡绅吴建铭的舅父。 李逸尘忙拱手说道:“陛下,臣不敢。” 赵德山轻叹一声,道:“太傅乃朕之重臣,不必拘礼。如今局势艰难,朕正需太傅之智,坐下说话吧。” 李逸尘见赵德山如此坚持,便不再推辞,缓缓走到座椅旁,轻轻坐下。 赵德山也随之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坐下,目光专注地看着李逸尘。 “太傅,先皇被真真俘虏后,朕初登皇位,心中焦虑不安。如今国家内忧外患,朕不知该如何应对。” 赵德山的语气中充满了忧虑。 第50章 太傅妙计,和亲路漫漫 李逸尘微微颔首,沉思片刻后道:“陛下,当务之急是稳定人心,加强军事防御。陛下可下诏安抚百姓,同时选拔良将,整顿军队。” 赵德山微微点头,道:“太傅所言极是。但朕心中仍有疑虑,真真势大,我朝该如何才能扭转局势?” 李逸尘神色凝重,缓缓说道:“陛下,可派遣使者与周边诸国结盟,共同对抗真真。同时,在国内实行改革,发展经济,增强国力。” 赵德山听着李逸尘的建议,陷入了沉思。片刻后,赵德山叹道:“太傅,你这些法子都是好的,只怕时间来不及啊。” 李逸尘说道:“臣倒是还有一法,不过恐遭后人唾骂。” 赵德山一愣,随即摆摆手说到:“无妨,只要能渡过眼前难关,无知后人唾骂,又有何妨?太傅且说来听听。” 李逸尘说道:“臣的法子是缓兵之计,也就是和亲。” 赵德山神色一僵,喃喃道:“和亲?太傅是怎么想的?” 李逸尘道:“真真居于北方苦寒之地,对我朝繁华富庶之地多有垂涎。若以和亲之策,选宗室之女嫁与真真首领,一则可暂息兵戈,为我朝赢得喘息之机;二则可借机派遣细作随嫁,以探真真内部虚实,为日后破敌做准备。陛下,和亲虽非上策,然在当前危急之境,或可解燃眉之急。” 赵德山眉头紧锁,在殿中来回踱步,良久,才缓缓说道:“和亲之策,朕实难决断。宗室之女亦是朕之子民,朕岂能轻易将她们送往那苦寒之地,且若和亲不成,反被真真所耻笑,又当如何?” 李逸尘微微躬身,道:“陛下所虑极是。然如今局势危急,若不冒险一试,恐难有转机。且和亲之事,可精心筹备,挑选聪慧机敏之女,授予机宜,或能有所作为。再者,若和亲能成,即便只是换来短暂的和平,我朝亦可利用这段时间加紧整军备战,发展经济,待时机成熟,再一举破敌。” 赵德山沉默不语,心中反复权衡着和亲之策的利弊。福宁殿内气氛凝重,君臣二人皆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赵德山想起若真真再来,自己只怕也会像大哥一样被俘虏,那么皇位也会丢失,到头来什么皇图霸业都是空谈。不仅如此,如果大哥赵希趁机夺回皇位,又会怎么对付自己? 但如果和亲,只怕大臣们会对自己离心离德,而且千载之下,仍逃不脱滚滚骂名。 赵德山内心争斗不停,良久,似有决断。 赵德山重重锤了一下桌子,说道:“太傅,和亲此事可为,但不可四处传扬,只可低调处置。目前,不宜大张旗鼓地选择宗室之女,太傅可有合适人选?” 李逸尘看了看赵德山,欲言又止,似有顾虑。 赵德山急道:“太傅尽管说,不用有什么顾虑。” 李逸尘说道:“那么臣便直言。臣以为,可选悠澜公主作为和亲之人。” 赵德山断然摇头道:“不行,此事万万不可。” 李逸尘道:“是,臣妄言,请陛下责罚。” 赵德山道:“朕怎会责罚太傅?不过让悠澜公主和亲绝不可行。一来他是我皇兄的女儿,皇位没有归还与他,朕已愧疚得很,如何可以再让悠澜公主参与和亲之事?二来朕向来喜欢心玉这丫头,怎忍心她嫁到北地?” 李逸尘到:“是,陛下,是臣考虑不周。” 赵德山问道:“太傅可还有其他合适人选?” 李逸尘说道:“臣倒是又想到一人。” 赵德山问道:“太傅,快说是何人。” 李逸尘忙说道:“陛下还记得苏苏吗?” 赵德山说道:“朕自然记得,你是说那个被皇子、公主们称为''冷血杀手''的传奇先生苏苏?” 李逸尘说道:“对,就是他。” 赵德山问道:“和亲之事与苏先生有何关系?” 李逸尘说道:“陛下莫非忘记了?苏苏有个女儿,叫做苏婉宁,后来被赵希封为宁安郡主。” 赵德山恍然大悟,说道:“太傅的意思是,让苏婉宁参与和亲?” 李逸尘说道:“微臣正是此意。陛下以为如何?” 赵德山微微皱眉,说道:“太傅,朕怎么觉得太傅提的两个人选,都有针对皇兄之意?” 李逸尘说道:“陛下,既然坐了这个位子,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能三心二意了。既想要开创一番前所未有的霸业,又想留有余地手下留情,怎么可能?当断不断,必为其乱。臣只不过在为陛下做选择而已。” 赵德山默然片刻,随即狰狞之色一闪而过,拳头握得咯咯直响,说道:“朕再也不可能让东朝回到以前的虚弱状态,朕不能失去这个位子。谁也别想跟我争。” 随即,赵德山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说说宁安郡主吧。” 李逸尘说道:“宁安郡主聪慧过人,且胆识俱佳,若能担当和亲重任,或许能成。” 赵德山沉吟片刻,道:“朕对她了解甚少,太傅可否详细道来?” 李逸尘回道:“陛下,宁安郡主虽年岁不大,但处事沉稳。平日里也常研读诗书,对局势颇有见解。再者,她在宗室中也算颇为出众,若能许以重诺,加以教导,想必能在真真之地为我朝谋取利益。” 赵德山微微颔首,道:“听你这般说,倒是可行。只是她并非真的宗亲,而且,不知她本人意下如何?” 李逸尘道:“陛下,既然先皇封她为郡主,她就和其余宗亲一样有和亲的资格。再说她的容貌气质本就出众,只要没人说穿,真真怎会知道她并非真的宗亲?至于她本人意见,暂时倒是不知。如果陛下同意,此事自可从长计议。臣先派人暗中探探郡主的想法,再做定夺。” 赵德山点头同意,说道:“太傅,此事就交于你全权负责。不过,此事暂时不可过于宣扬。” 李逸尘躬身道:“微臣负责自无不可,保密也没问题。不过,臣倒有个一箭双雕的主意。” 第51章 分化离间风云乱 赵德山说道:“哦,太傅又有什么好主意?说来听听。” 李逸尘说道:“既然陛下让张统领负责先皇的安全,是为了离间分化他们,何不再添一把柴火?” 赵德山问道:“怎么讲?” 李逸尘说道:“张若飞这人虽然武艺高超,罕有敌手,不过,其人胆小无谋,常无决断。这便是他性格上的弱点。要知道,每个人性格上的弱点,在平常情况下,可能还没什么,不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或者什么质的变化,但如果在异常严峻的形势下,或者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下,每个人性格的弱点就可能被放大无数倍,对某些事情起决定性作用。陛下,其实现在先皇已经对他起了猜疑,不如逼他一逼,也许,此人就能为我所用。其二,如果把张若飞拉过来,让他和先皇的势力反目,我们岂不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削弱了先皇的实力?那么,何乐而不为呢?” 赵德山眼睛一亮,问道:“太傅好主意,不过,具体要怎么做呢?” 李逸尘说道:“就让张若飞去探听郡主的想法。不过,我就把探听改成命令,让张若飞不得不跟先皇势力反目。出了问题,陛下就推托到臣身上,并不知情。这样,也不影响陛下的声名。” 赵德山说道:“委屈太傅了。” 李逸尘说道:“为陛下效力,无怨无悔。臣定不负陛下所托。微臣这就去安排。不过,陛下得如此这般,臣方可操作。” 赵德山微微颔首,道:“好,就依太傅所言有劳太傅了。” 等太傅离开,过了片刻,赵德山派人传旨给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张若飞,让张若飞去福宁殿面圣。 守卫在景阳宫的张若飞接到旨意,不敢耽搁,立刻赶到福宁殿。 “张统领,朕待你如何?那枚将军令,还在身边么?”赵德山威严地对张若飞问道。 张若飞惶恐地说道:“陛下待臣恩重如山,那枚将军令臣一直贴身保管,不敢有丝毫懈怠。陛下但有吩咐,臣万死不辞。” 赵德山脸色更加严肃起来,问道:“张统领,我待你家人如何?你母亲在宫中安养,可有任何不适之处?” 张若飞心中一凛,不知道皇帝这么说什么意思,连忙回道:“陛下对臣家人关怀备至,臣之母亲在宫中安养,一切安好。陛下之恩,臣与家人没齿难忘。” 赵德山厉声道:“可是我却听说,你和我皇兄勾勾搭搭,许多情况隐瞒不报,可有此事?” 张若飞满头大汗,说道:“绝无此事。不过,一些小事没有汇报给陛下也是有的,但臣以为,那些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汇报不汇报没多大关系,才没有向陛下禀告。” 赵德山本来就是吓他一下,这时见到张若飞情形,遂知太傅说此人胆小无断,果然不假。便继续施压道:“是否鸡毛蒜皮小事,朕自会判断,却无需你选择性汇报。以往诸事,也就罢了,以后如果还有类似事情,我看你也不要当什么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了,朕特赐给你的将军令,就交给别人吧。” 张若飞吓得跪倒在地,说道:“臣以后定然事事巨细无遗向陛下禀告,绝不敢再有丝毫隐瞒,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若有二心,愿受天谴。陛下明察,臣绝不敢与任何人勾勾搭搭做出有损陛下之事,恳请陛下再给臣一次机会,臣必当肝脑涂地,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赵德山微微颔首,神色凝重地说:“我就信你一回,绝无下次。太傅有事需要你协助,景阳宫的护卫之责,先交给内侍黄门严忠佑,你这就找太傅去吧,对太傅的命令要严格执行,绝不可阳奉阴违或者私自改弦易辙。 张若飞说道:“是,臣这就去。” 片刻后,太傅府中,张若飞在李逸尘面前唯唯诺诺,即便心中苦恼,也不得不笑颜相对。 太傅跟张若飞交待良久,便命令道:“张统领,这次前去,以你为主,不过,有些事情拿不定主意的话,你也得听听我府中侍卫锐影卫的意见。” 张若飞单膝跪地,说道:“太傅有命,末将不敢不从。” 随即,张若飞便领着太傅府的十多个锐影卫出发前往牛家村了。 这一切,如同一片乌云突然笼罩过来,而牛家山的苏苏与女儿苏婉宁自然并不知晓。 古人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古人诚不我欺也。 这天,苏苏正在讲堂讲课,突然听到远远传来一声响彻云霄的声音,而且那声音仿佛是自己家的方向传来的,立刻失声道:“是穿云箭!婉宁怎么了?” 苏苏双目一凛,说道:“陈初,你帮我代课,我出去一下。” 随即,他身形如一道闪电般瞬间绷紧,再猛一跺脚,身形如同离弦之箭般激射而出。空气中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仿佛一道疾风掠过。 他衣袂翻飞,似一只灵动的飞鸟划破天际。那速度之快,让人几乎无法捕捉到他的身影,只感觉一阵狂风呼啸而过,眨眼间他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陈初嘴巴张得有鹅蛋大小,心道,一个两个的,怎么都会武功?张若飞大哥有,秦凉大哥有,赵心玉公主有,现在连苏先生也有么?难道这个时空武林高手遍地都是?呀呀呀,我陈初手无缚鸡之力,要想活过电视剧第二集,还得夹着尾巴做人啊。 陈初叹了一声命苦,只好接过戒尺,打开书本,顺便打开系统面板,现学现卖,当起了总教头。 苏苏一路疾行,大约一刻钟便赶到家中。 “婉宁?出什么事了?”苏苏一到了家门口,便急切地喊道。 “苏苏,别来无恙?也没什么大事,就只是跟宁安郡主开个玩笑。”门后面突然露出一个人来,这人身形高大挺拔,面庞略显方正,正是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张若飞。 如果陈初在这,他定会发现,这位张大哥,曾经坚毅的线条如今却似因内心的挣扎而显得有些扭曲;一双本应是炯炯有神的眼睛,如今却时常闪烁着不安与愧疚;他的脸色微微泛着不正常的苍白,或许是因为背叛的压力让他夜不能寐;曾经象征着荣耀的铠甲,如今在他身上却像是沉重的枷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第52章 化友为敌心寒 苏苏原本急促的脚步在看到张若飞的那一刻猛地顿住,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惊喜,刚要扬起嘴角打招呼,可下一秒,他的心便如坠冰窟。 只见张若飞身后又缓缓露出几个人影,那熟悉的装扮让苏苏一眼便认出是太傅府的锐影卫。 他们面色冷峻,如同没有感情的雕塑一般。而苏苏最宝贝的女儿苏婉宁,此刻正被他们粗暴地反绑着双手。 苏婉宁那原本白皙娇嫩的双手被粗糙的绳索勒出了红色印痕,她的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无助,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无法流出。嘴里还被塞着一条脏兮兮的布条,让她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苏苏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寒风侵袭,心中的愤怒与恐惧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淹没。 苏苏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与恐惧,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女儿,眼中满是心疼与怜惜。转头看向女儿身旁的锐影卫和张若飞,苏苏的目光中有杀机显现。 “张若飞,你这是何意?” 苏苏的声音冷得仿佛能结冰,“放开我的女儿。” 张若飞面无表情,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复杂。“苏苏,我也不想如此,只是皇命在身,不得不从。” 苏苏怒视着张若飞,说道:“皇命?张若飞,你指的是谁的皇命?再说,我女儿究竟犯了什么事?今日你若不放了婉宁,我定与你不死不休。” 张若飞闻言,纠结而痛苦地望了一眼身旁的锐影卫,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旁边,锐影卫们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仿佛对苏苏的威胁和张若飞的纠结痛苦毫不在意。 苏婉宁眼中的惊恐更甚,她奋力挣扎着,却无法挣脱绳索的束缚。 张若飞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我说的皇命,自然是现今恭王皇帝的命令。这件事说起来有些复杂,但对宁儿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苏苏怒道:“恭王皇帝?这个称呼真新鲜,你究竟是把他当作恭王还是皇帝?只怕你自己也分不清吧?你这个有勇无谋的懦夫。你终究会被你自己的性格害死。再说,宁儿是你叫的吗?以前也许我们曾是朋友,但从今以后,我和你恩断义绝,再无瓜葛。你这个卖主求荣的卑鄙小人。” 张若飞也不生气,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苏苏,你也知道,朝廷正处于危难之中,北方的真真,随时可能南来,以我们的军事实力,对抗真真骁勇善战的骑兵,根本是有败无胜,可以说,只要真真入侵,那就是生灵涂炭,遍地遭殃。” 苏苏嘲弄地说道:“所以呢?” 张若飞尴尬地说道:“为了拯救黎民百姓,陛下决定采用和亲的法子,避免真真入侵。另一方面,和亲至少可以延缓真真入侵的时间,让东朝有更长的时间训练士兵,整顿军纪,努力备战。” 苏苏不屑地说道:“于是就决定让我女儿去北地和亲?皇帝的宗亲还有那么多王公大臣家的女儿,怎么不送去和亲?” 张若飞微微低下头,脸上露出一丝愧色。“苏苏,你也知道,那些王公大臣们怎会轻易舍得让自己的女儿去和亲。陛下也是无奈之举,宁安郡主聪慧美丽、知书达理,陛下认为只有她去和亲,才能让真真的首领满意,从而最大程度地保障东朝的安宁。” 苏苏怒目圆睁道:“哼,他为了自己的江山,就要牺牲我的女儿。这天下百姓是百姓,我的女儿就不是人了吗?她也有自己的人生,凭什么要成为他巩固江山的工具。” 张若飞沉默片刻,又说道:“苏苏,我知道你心中有气。可如今局势危急,若真真真的入侵,那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宁安郡主若能和亲,便是拯救了万千百姓。陛下也承诺,会给予你和公主丰厚的赏赐,让你们一生荣华富贵。” 苏苏冷笑一声。“荣华富贵?我苏苏从未稀罕过那些。如果我稀罕荣华富贵,当初就不会带着婉宁来乡下归隐了。再说,和亲真能有用?只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吧?没想到,赵希虽然在艺术上可算得上是大家,但在治国上却是个庸碌无为的君王,现而今换了他弟弟当皇帝,还是一样的目光短浅。 锐影卫领头人忽然冷冷说道:“慎言!再胡说八道,把你一起带走。” 苏苏昂然不惧,不理睬那锐影卫,对张若飞说道:“我只想要我的女儿平平安安地生活。和亲之路遥远艰险,北地环境恶劣,真真之人又生性野蛮,我的女儿去了那里,哪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张若飞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劝说。 这时,苏婉宁又微微挣扎了一下,胳臂被勒得红印斑斑。 苏苏深吸一口气,缓缓抽出腰间藏着的佩剑。剑身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在诉说着他的决心。“张若飞,再说最后一次,放了婉宁。” 张若飞微微皱眉,似乎在犹豫。片刻后,他一挥手,锐影卫们稍稍放松了对苏婉宁的束缚,拿掉了苏婉宁嘴里的布条,但他们的手依旧紧紧抓着苏婉宁,以防她逃脱。 苏苏见状,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他知道,这场危机并没有解除。眼下,除非瞬间杀了这十几个暗影卫,否则,自己必将受制于人。 但这些暗影卫似乎知道苏苏的实力,对苏苏非常忌惮,彼此配合默契,不给苏苏可乘之机。 “张若飞,说出你的条件。”苏苏一边说话拖延着时间,一边想着对策,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女儿被张若飞和这些暗影卫带走。 张若飞心中挣扎,苏苏和苏婉宁是自己的好友,真心不想为难他们。可是皇命难违,自己若不按皇帝的旨意办事,先不说自己的官职可能被罢免,将军令可能被收回,即便是住在宫中的母亲,只怕也会受到牵连。 却听苏婉宁说道:“爹,别为难张统领了。女儿不想看到百姓受苦,若女儿和亲真能避免战争,那女儿愿意去。” 第53章 勿谓之不相干 苏苏震惊地看着婉宁,眼中满是不舍与心疼。“婉宁,你胡说什么?父亲绝不会让你去和亲。” 婉宁却摇了摇头。“父亲,女儿知道你疼爱我,但国家有难,女儿不能只顾自己。若我的牺牲能换来百姓的安宁,那也值得了。” 苏苏看着女儿那坚毅的眼神,心中百感交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张若飞看着苏苏父女二人,羞愧地无地自容。他心中极不愿苏婉宁远嫁北地,一时想道,如果苏婉宁自己愿意,那就最好了;一时又想,苏婉宁如此不顾个人牺牲,只为百姓安宁,我岂能枉作小人? 几番挣扎下,张若飞终于艰难地作出决定:“锐影卫,放开宁安郡主。” 锐影卫头领说道:“张统领,不好吧,太傅交待过……” 张若飞说道:“出发前太傅有没有交待过,此事是我负责,还是你们负责?” 锐影卫头领说道:“负责倒是由你负责,不过……” 张若飞说道:“既然是由我负责,那就听我的。出了任何事我担着就是。” 锐影卫头领无奈,想起太傅的交待,只好挥手,让同伴放开了苏婉宁。 苏婉宁立刻扑进苏苏的怀里,放声大哭。苏苏紧紧抱着女儿,心中满是愧疚。他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婉宁,不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苏苏的目光随即地落在张若飞身上,这位昔日曾与自己亲密无间的朋友,如今却站在对立面,这让他的心情犹如打翻了五味瓶般复杂难辨。 他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不屈,一字一句地说道:“烦请各位大人速速离开。回去转告那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我的女儿,断断不会答应去和亲之事。” 他的话语虽不高亢激昂,却掷地有声,仿佛在向整个世界宣告自己守护女儿的决心。那决绝的神情,仿佛是一位勇敢的战士,守护着自己最珍视的宝藏。 张若飞面露为难之色,一时默不作声。 锐影卫头领冷冷地说道:“不完成陛下和太傅交待的任务,我们是不会走的。” 苏苏怒道:“你们不走,那我们走。婉宁,我们走。” 锐影卫头领说道:“婉宁不答应和亲,不答应跟我们去见陛下和太傅,谁也别想走。”立刻一个手势,十多个锐影卫把苏苏和苏婉宁二人团团围住。 …… 陈初刚刚给学子们代完课,疲惫的身躯却难掩心中的思虑。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苏先生临走时那焦虑的神色,以及嘴里反复念叨着的“穿云箭”。那三个字仿佛带着一种神秘的力量,紧紧地揪着陈初的心,让他既担心又好奇。 陈初回想起前阵子去苏先生家里的情景。那是一个宁静而雅致的居所,处处透露着书香气。在那里,他得知苏先生家里还有个女儿叫苏婉宁。那是一个聪慧而温婉的女孩,眼神中总是闪烁着灵动的光芒。陈初不禁猜测,那支穿云箭,会不会是苏婉宁和苏先生约定好的,在有紧急情况时就发出的信号呢?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在他的心中不断蔓延,驱使着他想要去苏先生家里一探究竟。 陈初迈着匆匆的步伐,朝着苏先生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他的心情愈发忐忑,不知道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情景。 陈初终于来到苏先生家门口,门是半掩着的,从一个合适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里面的情形。 陈初恰好是在锐影卫围住苏苏和苏婉宁时到来的。陈初也看到了另一个熟人张若飞。至于那些锐影卫,陈初倒是不识。苏先生和锐影卫之间的剑拔弩张,而张若飞,明显是站在锐影卫一方的。 陈初问道:“苏先生,张大哥,发生了什么事?张大哥你怎么能为难苏先生和苏姑娘?苏姑娘,你还好吗?” 苏苏面色冷峻,沉声道:“陈初,你赶紧走,此事与你无关。” 他知道陈初不会武艺,这些锐影卫,却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虽说锐影卫功夫了得,但自己父女两想离开,也还是有点机会的,但陈初参与进来,只会让事情更加复杂,形势更不可控。 苏婉宁也是个聪慧的姑娘,闻言立刻知道父亲的想法,便也劝道:“是啊,陈初,这不是你该参与的事情,赶紧走吧。” 张若飞也尴尬地说道:“陈初,这的确不是你该管的事,你还是赶紧走吧。” 陈初虽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但看张若飞和锐影卫的情形,却知道如今这局面只怕是受控于张若飞,便说道:“张大哥,苏先生和你都是我的朋友,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怎忍心看着你们刀兵相向?有什么事,何妨说开来?” 却听那锐影卫头领冷冷地说道:“闲杂人等,速速离开,如若不然,休怪我们不客气。” 陈初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但他知道此时不能意气用事。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意,缓缓说道:“这位大人,我并非闲杂人等。苏先生是我的好友,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陷入困境而不管。今日之事,必有误会。不如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把事情说清楚,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冲突。” 锐影卫头领眼神一凛,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插手我们太傅府锐影卫的事情?再不走,就把你一起拿下。” 陈初毫不畏惧,挺起胸膛说道:“我虽只是一介书生,但也知道是非曲直。苏先生为人正直,不可能做出什么违法之事。你们锐影卫如此蛮横,难道就不怕引起民愤吗?” 此时,张若飞也开口说道:“陈初,你先走吧。这里的事情我会处理。” 陈初看着张若飞,说道:“张大哥,你我相识一场,我知道你也有你的难处。但今日之事,我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张若飞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陈初,你不明白。这件事情很复杂,不是你能插手的。你还是赶紧走吧,免得惹祸上身。” 陈初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我不走。我不能看着我的朋友身处险境而无动于衷。如果你们一定要为难苏先生,那就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第54章 朋友事自当管 锐影卫头领怒视着陈初,说道:“好,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着,他一挥手,几个锐影卫便朝着陈初围了过来。 张若飞连忙说道:“不得伤害陈初,别让他干预事情就行。” 那锐影卫头领点点头,做了个手势,随即,一个锐影卫如同老鹰捉小鸡般擒住陈初,将他双手用绳子反绑在身后,再绑在屋中一根柱子上。 苏苏叹了口气,说道:“何苦来哉?看来,今天不动手是不行了。” 苏苏话音刚落,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朝着锐影卫头领攻去。锐影卫头领没想到苏苏说动手就动手,而且身手如此了得,一时有些猝不及防,被苏苏逼得连连后退。 张若飞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大声喊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帮忙!”他自己虽然不愿动手对付苏苏,却也不愿场面脱离控制。 那些锐影卫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朝着苏苏攻去。一时间,屋内刀光剑影,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陈初被绑着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苏以一敌众,心中又焦急又愤怒。只见苏苏身姿矫健,在锐影卫的围攻中左躲右闪,时不时还能反击几招,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苏苏渐渐显出了疲态。 就在这时,苏苏一个不慎,被锐影卫头领刺中了左臂,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陈初心中着急,奋力地挣扎着,被反绑的双手更加疼痛起来。 张若飞的脸色变得十分复杂,他既不想苏苏受伤,又不能违背皇帝和太傅的命令。 就在他内心纠结之时,突然传来陈初的声音:“哈哈哈,笑死人了。十几个人围攻一个人,你们还要脸吗?张大哥,你就忍心看着苏先生受伤亡命?” 张若飞听他仍喊自己“张大哥”,心中微暖,便挥挥手道:“不用这么多人,不让苏先生拼命就是。” 那锐影卫头领点点头,说道:“那就留三五个人,当练练招了。” 于是锐影卫头领和其余几个锐影卫停下歇息,只留了四个锐影卫还围攻着苏苏,苏苏的压力立刻减轻了许多,可以暂时稳住,不再受伤。 留下的四个锐影卫,既不主动进攻,也不放松丝毫,只是保持一种平衡,让苏苏既逃脱不得,也无法随意伤人。 苏苏虽然压力减轻,但他心中清楚,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毕竟一个人的力气有限,自己力气费尽之际,就是双手被缚之时。一旦自己败了,恐怕不但自己,连女儿和陈初都逃不了。 陈初见局势稍有缓和,身体虽然被绳子绑住,脑子却飞速转动,想着脱身之计。 便在这时,却听衣袂掠空声由远及近而来,随即,两条影子一闪,就到了众人眼前。 两条影子一男一女。 那男子脸上刻满了岁月的沧桑,双眼深邃锐利,只是眼周已有细细的皱纹,随意地束在脑后的头发已夹杂着些许银丝,显得有些凌乱。他身躯高大,但已不再挺拔,仿佛背负着沉重的过往。身上的粗布灰衫早已破旧不堪,袖口卷起老高,补丁层层叠叠,看起来竟似个田间平常的老农,但就是这样的打扮,却也难掩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豪迈之气。他古铜色的肌肤上,伤痕交错纵横,那是无数次战斗留下的印记,也是他忠诚与英勇的见证。 那女子身着火红衣衫,似一团燃烧的绚丽火焰。一头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直及纤细腰肢。她微微垂首,面庞被那如丝如缕的长发半遮半掩,只隐隐约约地能窥见其容貌清秀如画,宛如藏在云雾后的仙子,神秘而动人,让人不禁心生好奇,渴望一睹那被长发遮蔽的绝世容颜。 陈初一看,这两人自己都认识,一个是赵心玉,一个是秦凉。 “苏苏,我来助你!”秦凉看到老朋友有难,二话不说,握起拳头就上。 “陈初,你怎么了?”赵心玉担心地问道。 秦凉本是东朝有史以来惊天动地数一数二的人物,这一加入战团,原本四个围住苏苏的锐影卫立刻捉襟见肘,手忙脚乱,疲于应付。那锐影卫头领见势不妙,立刻一挥手,意思是一起上。 所有锐影卫加入战团,围住了苏苏、秦凉二人,顿时又形成了新的平衡。 只不过,先前四个锐影卫围困苏苏时地平衡,是锐影卫略占主动;此刻十多个锐影卫围住苏苏、秦凉二人,却反是苏苏秦凉一方占了主动。 眼见锐影卫左支右拙,险象环生,张若飞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加入战斗,困住苏苏秦凉二人。 张若飞与苏苏、秦凉本是旧识好友,刀兵相向本就不忍,再者赵心玉贵为公主,其父文帝赵希对张若飞昔日多有恩宠,因此张若飞实是无颜与他们敌对。 但新皇赵德山临行前的恩威并施,不但以威力巨大的将军令及张若飞的官位前程威逼利诱,还隐隐用正在皇宫安养的张若飞母亲相威胁,实在是皇命难违。 怎么办,就在张若飞进退两难之时,那锐影卫头领怒道:“张统领,你还在等什么?你若再不相助,我们必败无疑,苏苏父女必然逃离,任务就彻底失败了。但凡我有一口气在,一定到皇帝和太傅面前告知真相,不要说罢官解职,我看到时候你项上人头也只怕保不住!” 张若飞一想也是,便咬牙加入了战斗。 这一来形势又是立刻起了变化。张若飞是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也是曾身经百战的统领,武艺虽不及秦凉,但却强过锐影卫太多。原本苏苏和秦凉二人与围困的一众锐影卫缠斗,还能略占上风,但等到张若飞加入锐影卫的势力再行战斗,苏苏和秦凉二人立刻感觉都爱吃力。 陈初看到苏苏、秦凉二人形势危急,立刻对赵心玉说道:“公主,你快帮帮苏先生和秦大叔。我没关系的。” 赵心玉点点头,眼神一凛,娇喝一声,如一道闪电般冲入战团。她身姿轻盈,手中长剑舞动,剑花闪烁,恰似银蛇乱舞。 公主的加入,让局势再次发生变化。她虽贵为公主,却也自幼习武,剑法凌厉而不失优雅。她时而刺向锐影卫的要害,时而巧妙地化解对方的攻击,时而肆意攻击张若飞,为苏苏和秦凉分担了不少压力。 第55章 世事无常难算 面对张若飞,赵心玉毫无惧色。她娇声斥道:“张若飞,你竟敢助纣为虐!今天有本公主在,定不会让你得逞。” 说罢,她挥剑直逼张若飞。 张若飞心中一惊,他知道公主武艺不比寻常,却没想到公主如此勇敢胆大。他不敢轻敌,连忙举刀相迎。不过碍于赵心玉公主身份,他不能伤了公主,因此他武艺虽然远远强过公主,一时间却反也被公主攻得左支右拙,手忙脚乱。 赵心玉与张若飞你来我往,斗得难解难分。 苏苏和秦凉趁机调整状态,再次向锐影卫发动攻击。他们三人相互配合,默契十足,锐影卫们人数众多,武艺不凡,一时间倒是打得天昏地暗,难解难分。 此时,除了陈初和苏婉宁二人外,其余人全部加入了战斗。 苏婉宁虽然有个武艺高明的父亲,却从未学武,平时最多随意舞弄几下花拳绣腿,权当是活动筋骨。 苏苏认为,所谓善泳者溺于水,善武者亡于剑,善谋者困于局,武艺高强的人并不一定比平常人活得更长久更舒心,因此从不教女儿武艺。 苏婉宁自己也并不在意,长年随父亲过着飘零似水的生活,早就学会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东朝如何生存,并不觉得生存非要靠高超的武艺。 她长年缱绻于这烟火人间,熟悉市井的喧嚣与忙碌,深悟人间的疾苦与无常。然而,即便如此,她的心中却从未失去对未来生活的向往和希望。 当然此刻,苏婉宁倒是有些后悔,早知今日,何不当初哭求爹爹教些武艺?今日哪怕能帮上爹爹和秦叔叔、悠澜公主一星半点也是好的。 但这想法却是偏颇了,先不说世上没有后悔药,即便她真会点三脚猫功夫,锐影卫还会由得一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不确定因素这么悠闲地处身事外?估计早就先把她给解决了。毕竟,柿子拣软的捏。 所以,实际上,苏婉宁无法给予战斗中的己方三人提供任何帮助。 而战团外的另一个人,陈初,也是不会武艺。即便是穿越前的二十一世纪,陈初也是除了做做广播体操,压根连健身馆、体育中心都没去过,更不必说什么瑜伽、跆拳道了。 不仅如此,陈初还被反绑了双手缚在柱子上,此刻更是无法对苏苏、秦凉、赵心玉三人有什么帮助。 苏婉宁和陈初情况相似,虽然没有绑在柱子是上,但也是被反绑了双手。 当然,按说场中打得难解难分,苏婉宁要想帮忙的话,完全可以趁机走过去把陈初身上的绳子咬断,像许多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给陈初松绑,然后反过来再让陈初给自己松绑,反正场中谁也没时间管。但苏婉宁一心只在父亲身上,时刻关注着父亲的安危,看到父亲刀剑加身,心就提到嗓子眼,看到父亲成功避开攻击,就长长舒了一口气。即便偶有闲暇,也是关注到同在战团的秦凉、赵心玉身上,哪里顾得上想法子互相解绑? 陈初看他们的招式,可谓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刚开始,陈初也就看个热闹而已。 随即,陈初已经忘记了所看的战斗是一场实战,战斗的双方是完全敌对的,简直可以说是你死我活。这一摆脱立场的困扰,陈初的注意力便全部集中在双方的一招一式上,看得津津有味起来。 之所以说津津有味,是因为在另一个时空,陈初比较喜欢看武打片,而这身临其境的打斗,竟然比那些功夫影星在影片中的打斗还惊险过瘾。 起初,陈初被缚于柱上,睁大了眼去瞧。 只见十多个锐影卫、张若飞、苏苏、秦凉、赵心玉等你来我往,人影错杂,刀光剑影,闪烁不息。 战斗之激烈,使其头晕目眩,根本看不懂双方的招式。 陈初的目光随着场中的刀、剑、枪、棍、拳、暗器等移动而移动,但完全徒劳无功,唯见光影摇曳,这一来陈初的眼神甚至呈涣散状态,找不到注视的焦点。 随即,时移势易,陈初渐渐适应场中的紧张战斗。他的目光开始专注,紧紧注视着战斗细节。 渐渐地,陈初已能辨识双方所用之招式。 只见那秦凉威风凛凛地立于战场之中,手中大刀挥舞起来,气势雄浑磅礴。其 “霸刀斩” 施展开来,刚猛无比。 “怒斩山河”,随着一声威喝,秦凉双目圆睁,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霸气与决绝。只见他双手紧紧握住刀柄,将那沉重的大刀高高举起,仿佛托举着一座巍峨的山峰。他的手臂肌肉紧绷,青筋暴起,全身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汇聚于双臂之上。 战场上的风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即将爆发的强大力量,呼啸着吹过,扬起阵阵沙尘。秦凉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让人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压迫感。 周围的锐影卫看到秦凉这副架势,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慌,手中的武器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有些人甚至想要转身逃跑,但又被身后的锐影卫头领逼迫着不得不坚守阵地。 随着秦凉再次怒吼,他那高举的大刀以雷霆万钧之势猛然下劈。刀光一闪,如同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强大的刀风呼啸而过,带着令人胆寒的力量。地面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剧烈颤抖,尘土飞扬,仿佛发生了一场小型地震。 刀势所到之处,空气被瞬间撕裂,发出尖锐的呼啸声。那些正对着秦凉的锐影卫只觉得眼前一道光芒闪过,随后便被一股无法抵挡的力量击中。他们手中的武器几乎脱手而飞,幸亏平日里残酷的地狱般训练,使他们能以强大的毅力,强迫自己绝不丢弃武器。这些锐影卫显然战斗经验极其丰富,他们为了卸去武器上传来的力量,身体让身体如同被巨石撞击一般向后飞去,着地时不由自主向后倒滑三两步,才堪堪稳住阵脚。 不过秦凉自己,使出这招怒斩山河过后,也是旧力已脱而新力未生,大口大口喘气。 这“”怒斩山河”本就不可轻用,因为这招威力太强,而后劲也大,大到足以让施展者本人受到反噬。 不过,秦凉到底是战斗经验极其丰富之人,自然不会在敌人面前示弱,更不会把自己的破绽显露在敌人面前。 只听秦凉又是一声大吼,“逆血霸斩”,冲着张若飞直奔而去。 第56章 无所思心自安 张若飞倒是没怎么害怕,他武艺虽不及秦凉,但也算得上武艺出众、经验丰富。他小心地用剑防御,把剑舞了个水泼不进,不让秦凉的刀有可乘之机。 本来一力降十会,如果秦凉真的是全盛状态,用绝对武力施展“逆血霸斩”,攻破张若飞的剑幕自然不在话下,但此刻其实秦凉也不过是强弩之末,血力尚未恢复过来,如何攻得进去? 两人对了数招,秦凉倒是想把张若飞放倒,无奈力不从心,血力无以为继啊。 至于张若飞,无论是面对苏苏、秦凉还是赵心玉,总有那么几分心虚,所以十分力量也就发挥出七分。再说他只求无过,不求有功,虽然看到秦凉貌似血力亏虚,也绝不轻举妄动,只是小心防守,一时倒也形成了诡异的平衡状态。 而被绑在柱子上的陈初,看到秦凉先前那么生猛的身影,却不由暗暗担心,秦大叔,你悠着点啊。 秦凉身后的苏苏、赵心玉,看到秦凉生猛的那一幕,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自豪感和斗志,但同时,和陈初一样,也是暗暗为秦凉担心。 锐影卫的头领显然也是久经战阵,也看出了秦凉是虚张声势。他做了个手势,说道:“别怕,他也好不到哪去,仍然围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锐影卫和苏苏、赵心玉又各自加入战团,战斗依然是难分难解。 陈初自然继续观察战斗。 随着战斗人数再度恢复全员,形势再度胶着起来。 只见苏苏先生则以一种别样的姿态展现着他的 “清风掌法”。他身形轻盈,如飞燕掠空,掌法灵动飘逸,恰似微风拂面,给人一种柔和舒适之感。然而,这看似温柔的掌法之中却暗藏着致命的杀机,每一次出掌都看似不经意,却在不经意间蕴含着无穷的威力,让人防不胜防。 张若飞亦是气势非凡,他手中长枪舞动,如蛟龙出海一般。那长枪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灵动无比。“破云枪诀” 一经施展,枪尖寒芒闪烁,如点点繁星,令人胆寒。那枪势凌厉,如狂风暴雨般向敌人袭去,让人难以抵挡。 锐影卫们配合默契,行动迅速。他们或挥剑攻击,剑势凌厉,如闪电般快速;或施暗器,暗器纷飞,让人难以捉摸。他们的配合天衣无缝,让人防不胜防。 赵心玉公主的 “玉女剑法” 更是别具一格。她身姿优美,剑法凌厉而不失优雅。剑势至柔如流水,看似轻柔无力,却能以柔克刚,驰骋天下之至坚。那剑影闪烁,如翩翩起舞的蝴蝶,美丽而又危险。 又过了片刻,陈初凭借着他那超乎常人的敏锐观察力,已经能够准确地测算出战斗中各人刀、剑、拳、棍、枪、暗器的攻击方向。他的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量子计算机一般,迅速地分析着双方的招式动作。他全神贯注地观察着秦凉的大刀所向,预测着锐影卫们暗器的来处,思索着赵心玉公主剑招的指向。他的眼神专注而坚定,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努力地寻找着这场战斗中的关键之处,希望能够凭借自己的智慧为这场激烈的战斗带来转机。 继而,陈初目观双方往来招式,大脑更是进入极致运转之态。不由自主地,他开始思索一招一式的破解法。他全神贯注,观察每一招式,分析其弱点破绽。只是双方战斗节奏太快,招式多变,使陈初思索起来极为困难。 待陈初好不容易想出前面某个时刻战斗中某个招式的破解方法,心神回到场中时,双方已又战数十招。陈初心中生出万千无奈,却又即刻振作,又再投入紧张的观察思考中。 也不知道双方大战了多少回合,某个临界点,陈初突然大脑宕机了!无数招式、无数场景在陈初的大脑中你来我往,让他放不下,丢不掉,不舍扔,不愿弃。即便偶尔有个别招数被陈处思索到破解之法,让陈初终于可以放下某个招式某个场景,但更多的招式更多的场景纷来沓至,让陈初的大脑放不下、容不下。 陈初的状态立刻变得诡异。 他身体被缚柱上,大脑仿佛处在崩溃的边缘,眼睛空洞乏力,似乎身体里的血液也停止了流动,呼吸也放慢到极致。对于陈初来说,场中的任何信息已经不能再去看、去想、去吸收,否则就是七窍流血的结果。 大约人在紧急状态下都有一种应急保护机制。陈初不由自主地呈现出了一种自然状态,不追求声名,也不在乎金钱,无意要改变别人,也无所谓自己是否被改变。无所思,无所想,天地间一片安宁。 他不带任何情感和意识的双眼,被天空所笼罩。 天空中的物事大抵分东西两个区域,东区的物事是白云,西区的物事也是白云。 刹那间,他的眼帘,被东西两区的白云占据。他的思绪,也被白云所牵制。 空中可能是有风的。说来奇怪,东边的白云基本不动,体积不变,面积不变;西边的白云,却似乎以极慢极慢的速度往东边移动,体积逐渐扩展,面积逐渐变大,密度变得稀薄。观察东边的白云朵和西边的白云朵的边缘,或许可能应该,形状正好能吻合。是的,能吻合,东边的白云某处的凸出,正好西边移动过来的白云对应的某处凹进,如果某个时刻遇到,形状正好严丝合缝!如同板块漂移学说一样,这两个区域的白云,其边缘状态,你凹我就凸,你凸我就凹,竟然貌似本就是一起的,所谓天下白云是一家,而今各自回老家。 也便在这一刻,陈初的大脑忽然颤动了一下,随即他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他的大脑活过来了,可以思考了,而他的系统,就是野草系统1.1,居然自动打开了面板! 不但是系统面板自动打开,而且系统的一个个子目录,一层层子文件夹,也相继打开,直到打开那个原本是精神胜利法奖励品的位置,才停了下来。 前时,那个位置是一株神秘古朴、玄之又玄、无形无味的嫩芽,嫩芽上标识的名字,是“精神胜利法”。 其后陈初也曾无数次查看那株嫩芽,看看会不会有所变化。但一直没有变化,于是打开那株嫩芽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后来,当陈初意识到系统还没有抽取、复刻功能,并想自我完善时,系统那温柔女声曾提示其“目前的经济、社会地位无法支持您定义需要的功能 ,请符合条件后再试”,于是,陈初近期索性连系统都懒得打开了,更别说是查看那株嫩芽。 然而此刻,那嫩芽竟然长出了微不足道的窄长条形物,紧紧包裹着茎。那窄长条形物明显有一种绿意。作为二十一世纪生物学得还不错的陈初,自然知道,这是叶。换句话说,原本的嫩芽,现在长成幼苗了。 第57章 天下武功尽破之 那幼苗虽小,却生机勃勃,绿意盎然。其上的标识,依然是“精神胜利法”。 陈初刚刚查看完毕,突然精神胜利法功能模块,出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子文件夹,文件夹的名字叫:战斗分析拾遗。 陈初满怀着疑问和好奇打开,里面有个同名文件,再次打开,不由大吃一惊。 原先他大脑宕机前所看到的各种场面、各种招式、少数思虑万千才得到的破解招式,竟然悉数收录其中,简直是逆天了。 这还不算,等陈初打开了战斗分析拾遗,看完少数已经完成的破解招式,再看多数根本来不及或者想不出破解招式的记录,这时,陡变横生。 在战斗分析拾遗文件旁边,又出现了一个并列的文件,名字叫:天下招法破解指北。 这名字起得怪怪的,人家都叫什么什么指南,它偏不,弄个指北,估计是因为里面的内容全是破解天下招法所至,破解本就是敌对之意,所以起了辣么个稀奇古怪的名字,连作者写完都要吐槽。 打开文件,果然,前时看过的战斗场面,其中包含的每招每式,无论是敌方,还是我方,各种招式都被破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无论你是秦凉霸刀斩中的怒斩山河、逆血霸斩,还是张若飞的破云枪诀,又或是公主的玉女剑法,还是锐影卫的幻影镖、暗影刺、缚影索,都被破得体无完肤、寸草不生,连个水花也没有,就算跳水皇后也自叹不如。 关键是文件起始那句总纲还特别气人:天下武功,无不可破。再关键是文件结尾那句结语更更更气人:天下武功,尽破之矣。简直是没给各位武学开派宗师留半分脸面,打脸打得噼里啪啦。 陈初看到此处,却如同吃了人参果,再差也是水蜜桃,反正身上十万八千个毛孔,没有一处不舒服。 《天下招法破解指北》这玩意比武功秘籍还秘,比天下藏宝图还宝,最关键的是这东东还是陈初自创系统衍生的,陈初没高兴得跳起来叫起来,已经是很有战略定力,很低调,很矜持了。 “检测到系统有新功能《天下招法破解指北》衍生,系统版本可更新为1.2,主人,你的自创系统,命名已更新为野草系统1.2”。 照例是那个千年不变的温柔女声系统提示音,陈初只是傻呵呵地乐着,完全顾不上系统版本的更新。 虽然陈初不会武功,但这并不妨碍陈初以后遇到任何武学高手都可以指点江山。当然,遇到那些满脸横肉,脑袋上却无二两肉,心胸等部位血管宽度不在平均水平的壮士,还是得悠着点,指点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娇小身躯,能否扛得住壮士的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随着陈初的满血复活、王者回来,系统果然开始对现场的打斗进行即时分析,密密麻麻的数据全都是各人打斗时一招一式的记录及破解之法。真是天助我也,陈初知道,激动人心、见证神奇的时刻到了。 场中众人正在捉对厮杀。 秦凉一人力敌张若飞及四名锐影卫;苏苏与锐影卫头领及另三名锐影卫打得难解难分;赵心玉则和另三名锐影卫暂时势均力敌。 运行中的《天下招法破解指北》只在一刹那之间,就已给出了张若飞和锐影卫的胜机:以时间换空间,横有多长竖有多高,哦,不,那是股市,应该是以时间换胜率,熬过多长时间胜利就有多辉煌。 在野草系统1.2算来,如果双方保持目前的平衡,秦凉、苏苏、赵心玉一方必败无疑,张若飞及锐影卫一方只要熬时间,自然就胜利了。这个结论的前提条件当然是双方都没有重大变化。 陈初自然不会傻傻地胳膊肘往外拐,把这个秘密告诉张若飞和锐影卫们。 而此刻场中也已有了变化,因为长时间激战且面对的敌人较多,秦凉的气力已经被耗得七七八八,而跟张若飞一起对付秦凉的四名锐影卫,也已萎靡不堪,无力再战,因此,如今成了张若飞与秦凉单打独斗,而且还是张若飞略占上风。 苏苏那边,也成了苏苏和锐影卫头目的单打独斗,其余跟锐影卫配合的另外三个锐影卫,也已失去战斗力。 赵心玉和另三个锐影卫,一样是两败俱伤,勉强维持平衡。 这个时候,《天下招法破解指北》同样给出了秦凉、苏苏、赵心玉的胜机。 张若飞正使出破云枪诀中的一招“挑星破月”,招数还只初露其形,《天下招法破解指北》已经给出了破解之法。 原来,张若飞这招挑星破月,本来是破云枪诀中的第七招,是用枪从敌人的腹部斜着上挑,无论是挑中肝胆还是心肺,都足以致命,是以凌厉异常。 本来用枪使出这招,想要破解还得另寻它法,偏偏张若飞酷爱用剑,使的却不是剑法,而是枪法。这就有了破绽。 剑和枪虽然相似,但毕竟有了不同。剑法讲究的是轻灵飘逸,是以剑大多剑身较薄且轻盈,利于施展各种精妙的剑招,如挽花、点刺等,强调以巧破力、以快制敌。而枪法则注重刚猛霸道,枪杆较长,可发挥出强大的穿刺力和横扫之力,在战场上往往能以一当十。 张若飞用剑使出枪法,虽有一定的威力,但在野草系统1.2看来,这其中的破绽便如黑夜中的灯火般明显。 剑的长度和重量与枪不同,在施展 “挑星破月” 这一招时,其发力方式和攻击角度也会有所偏差。用剑上挑,其力度和速度相较于真正的长枪必然有所减弱,且在攻击轨迹上也会显得不够流畅自然。 是以,《天下招法破解指北》在张若飞出招的一刹那,便给出了破解方法。 陈初心里明白,就是现在!他立刻说道:“秦大叔,攻他剑身,只需使一招霸刀斩中的 ‘断流破势’。”秦凉闻言,眼神一凝,手中霸刀瞬间扬起,一股雄浑的气势如风暴般涌起。他双腿微曲,猛地一蹬地面,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张若飞。 第58章 三言两语败强敌 秦凉手中的重刀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朝着张若飞手中的剑狠狠斩去。空气仿佛都被这一刀劈开,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张若飞心中一惊,他感受到了这一刀的强大压力,但此时他招式已出,难以收回。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将剑上挑,试图抵挡秦凉的攻击。 然而,剑与刀的碰撞,高下立判。秦凉的重刀斩狠狠地砍在了张若飞的剑身上,强大的力量让张若飞的手臂一阵发麻。他的剑被硬生生地压了下来,“挑星破月”这一招也被彻底破解。张若飞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再来!张若飞并不气馁,又使出破云枪诀中的一招“横扫千军”。仍是招数刚露其形,《天下招法破解指北》已经给出了破解之法。原来这招横扫千军,依然是枪法中的精妙招数,但被张若飞用剑使出,也依然是破绽明显。 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陈初按照《天下招法破解指北》中的指示,继续指点道:“秦大叔,攻他剑势边缘,只需使一招霸刀斩中的 ‘裂地分波’即可破之。” 秦凉毫不犹豫,手中重刀再次扬起,如同一道璀璨的闪电划过天际。他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张若飞,霸刀带着磅礴的力量朝着张若飞剑势的边缘狠狠斩去。 张若飞的 “横扫千军” 虽气势磅礴,但用剑使出终究有所欠缺。剑的长度和灵活度在这一刻反而成了劣势,面对秦凉精准的攻击,他的剑势瞬间被打乱。那原本凌厉的 “横扫千军” 变得杂乱无章,失去了应有的威力。 张若飞一脸诧异,自己用剑使出枪法确实存在诸多破绽,但陈初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从未学过武艺,居然能连续两次指点秦凉破了自己的精妙枪法?再来,我就不信了,今天是撞鬼了? 张若飞略一思索,使了一招“枪御九霄”,随即看向陈初,听他要如何指点秦凉破解自己这招。 这同样是破云枪诀中的一招。破云枪诀总共十八招,依次分别是:一、破云起势;二、锐芒初现;三、枪影掠风;四、穿云破雾;五、疾刺如电;六、旋枪震宇;七、挑星破月;八、横扫千军;九、枪舞流云;十、追光破影;十一、贯日穿云;十二、怒枪荡邪;十三、回枪锁魂;十四、崩云裂石;十五、枪御九霄;十六、破云回旋;十七、锐锋绽芒;十八、枪定乾坤。 从前张若飞从师父那学这破云枪诀时,师父曾说,这十八招一路依次使来,循序渐进,威力越来越大,直到最后一招枪定乾坤,让敌人避无可避,挡无可挡,只有束手就擒。 今天遇到陈初这个鬼才,三言两语助秦凉接连破了自己的挑星破月、横扫千军两招,本来按照顺序,张若飞接着应该使出一招枪舞流云,但张若飞猜想可能陈初在哪本书上恰好看到过自己这套枪法中个别招数的破解之法,想来那书多半是师父甚至师祖的敌人吃了亏以后绞尽脑汁思考后写出的一招半式破解方法,断不可能招招破解得了,而且自己故意打乱顺序,连续略过数招,直接使出第十五招“枪御九霄”,料想陈初更不可能知道怎么破解。 哪知道让张若飞大吃一惊的是,他这边方一出招,剑尖才刚刚划出,陈初已经看到系统面板中《天下招法破解指北》中的指示,立刻对秦凉说道:“秦大叔,攻他手腕,只需使一招霸刀斩中的‘碎岳断金’即可。” 秦凉毫不迟疑,手中重刀如泰山压顶般朝着张若飞的手腕处斩去。张若飞心中大骇,他万万没想到陈初竟然又如此迅速地找到了破解之法。他急忙想要变招,然而此时已经来不及了。秦凉的霸刀速度极快,瞬间就到了张若飞的手腕附近。 张若飞无奈之下,只能强行扭转剑身,试图抵挡秦凉的攻击。但是,由于他的招式被陈初提前识破,他的防御显得十分仓促和无力。只听 “当” 的一声巨响,剑与刀碰撞在一起,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张若飞只觉得手臂一阵剧痛,手中的剑差点脱手而出。 张若飞满脸震惊地看着陈初,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他实在想不通,陈初从未学过武艺,怎么会对自己的破云枪诀如此了解,甚至能够连续三次准确地指出破解之法。他咬了咬牙,心中涌起一股不服输的劲头。 “再来!” 张若飞大喝一声,再次挥舞着剑,准备使出下一招。然而,此时的他心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自信和从容。他不知道陈初还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意外和挑战。而秦凉则紧紧地盯着张若飞,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同时也期待着陈初再次给出破解之法。这场激烈的战斗,似乎才刚刚开始。 张若飞如今有了深深的忌惮,每一招都不敢使老,只是蜻蜓点水般使出,囫囵吞枣般收回,只要陈初一出声指点秦凉,不等秦凉压得自己处于劣势,就连忙变招。 张若飞连续使出破云回旋、锐锋绽芒、枪定乾坤等招式,甚至把破云枪诀又从头再来,打乱次序,重新使了一遍。但他越打越是心惊,破了,破了,无论如何努力变化招式,每一招都被破解得干干净净。 张若飞甚至又使出很少使用的剑法“剑影残霜”,心道,这枪法我学成后从未在人前使过,不信有人提前破解了去。结果,依然被陈初破得干干净净。 张若飞不由大汗淋漓,脸色灰白,说道:“且住,陈初,你究系何人?这等破解招法,你又是从何学来?” 陈初说道:“这等破解招法,谁能教我?全是我自己看出你招数中的破绽说出来而已。” 陈初说话的口气稀松平常,如同吃饭喝水听书看戏一样简单。 张若飞看着陈初,如同看待一个怪物一般。良久,叹气道:“如此,也不必打了,再打下去也是一个输字。锐影卫听令,撤!” 第59章 魔阵破后心复疑 却听锐影卫头目说道:“且慢,张统领,我还想再试一试,所有人,幽影困魔阵。” 原来这边张若飞跟秦凉因为陈初的指点而打斗得奇奇怪怪,其余人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也都已停下了战斗。锐影卫思索,这位陈初天纵奇才,虽然不会武功,却识得天下武功招法,一招一式尽可破得干干净净,然则,阵法呢,或许可以试试。 十多个锐影卫听到命令,立刻施展幽影困魔阵,又将秦凉、苏苏、赵心玉三人围住,脸上却都瞧向陈初,看他有无破解之法。 陈初有些无语,这些人以为自己是什么?武学大师?武库全书?初高中阵法必备?虽然天下招法破解指南,破得了天下各招各式,但想来对阵法也是无能为力的了。 哪知道系统温柔的女声蓦地响起,提示道:“解析到阵法也是由招式构成,也可以用天下招法破解指北破解,请问主人是否使用这个功能。” 陈初大喜,意念动处,选择了是。 顿时,系统高速运转,无数数据输入,又有无数数据输出。电光石火的刹那间,陈初的系统面板上,已经给出了幽影困魔阵的破解之法。 陈初说道:“幽影所处,阳气相对,至刚之时,柔弱生焉。风雷变山泽,水火成金木。勿使协同,务须断绝。” 赵心玉还懵懵懂懂,秦凉和苏苏却一个久经战阵,一个阅历丰富,听了陈初口中所述,早已理解陈初说的破解之法,随即各自施为,只听兵刃相交乒乒乓乓,只片刻功夫,众锐影卫已被各个击破,伤痕累累,萎靡在地。 锐影卫头目这才看了一眼陈初,苦涩地说道:“我们走。” 张若飞看着陈初,摇了摇头,满脸的不可思议,又看了看赵心玉、秦凉、苏苏、苏婉宁诸人,叹了口气,随即也离开了。 片刻间,张若飞和锐影卫众人如同潮水般退去。 强敌尽去,众人纷纷卸去防备和小心,开始就地休息和攀谈。 苏苏衣衫不整,背部还有一道划痕。苏婉宁飞奔过来,一手扶住苏苏,一手小心抚摸苏苏背部划痕周围,心疼地问道:“爹爹,伤得重不重?” 苏苏强忍住翻滚欲出的气血,轻轻地笑道:“婉宁,爹爹没事,你还好吧?对了,你赶紧帮陈初把绳子松了。” 苏苏看见陈初还被双手反绑缚在柱上,正在吩咐女儿 帮忙解开陈初身上的绳子,却见赵心玉已经急促地走到陈初跟前,开始解绳子,连忙摆摆手,示意女儿不用了。 苏苏又问道:“婉宁,那支穿云箭是你发的?” 苏婉宁诧异道:“穿云箭?没有啊,我保存的穿云箭,不到危急关头,怎么会随便发出?” 随即,苏婉宁走进书房,将藏在书架背背面的一支箭拿了出来。 只见那箭外形修长,箭身通体银白,散发着冷冽的金属光泽。箭杆笔直且光滑,仿佛经过精心打磨,没有一丝瑕疵。箭头尖锐无比,闪烁着寒芒,似乎能够轻易穿透任何坚硬之物。箭尾处装饰着彩色的羽毛,在风中微微飘动,既增添了美感,又能在飞行中保持平衡。 苏苏一看此箭,立刻认出这正是自己让女儿藏着的穿云箭,不由诧异道:“既然婉宁没有发出穿云箭,那我先前看到的穿云箭,又是何人所发?” 苏婉宁也不知道答案,一边默默地思考着,一边到房里找来干净布条,帮父亲包扎伤口。 秦凉满身疲惫地听着苏苏母女地对话,得知那支穿云箭并非苏婉宁所发,也是非常惊讶。 要知道,前时秦凉和赵心玉及姜兰正躲在牛家村村西破庙的地下室里,思考着接下来如何行动,才能救出文帝赵希。 突然听到地面远处传来穿云箭那特有的呼啸声,不由惊讶不已。商量后,赵心玉决定让姜兰留守破庙,自己和秦凉出外看个究竟,因为她依稀记得,苏苏手上就有穿云箭,而陈初目前拜苏苏为师,这穿云箭,不会和苏苏或者陈初有关吧? 也是歪打正着,正好和赵心玉一起救下了苏苏、苏婉宁和陈初三人。 那么,现在证实穿云箭并非苏苏或者苏婉宁所发,那么,又会是谁呢? 秦凉不由陷入了沉思。 那边,赵心玉已经努力解开陈初身上的绳子,随即气力不支,在陈初身旁斜斜倒下。 陈初见状,知道赵心玉定是在刚才战斗中用尽了全身力气,一直支撑到现在,直到帮忙解开绳子,心无羁绊,才彻底放松下来,不管不顾地倒了下来。 陈初揽着她的腰,让她斜靠在自己身上休息。 陈初心疼地看着赵心玉,只见她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也微微闭着,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仿佛还在回忆着先前打斗的紧张与激烈。她的嘴唇毫无血色,微微张开,似是在诉说着疲惫与坚持。 陈初轻轻为她拭去额头上的汗珠,心中满是怜惜与感动。在先前的危险时刻,她不顾自身安危,全力相助。真的是我见犹怜,陈初暗暗告诉自己,即便自己不是原主,即便自己只是这个时空的过客,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她,不让她再受这样的苦。他紧紧地搂着赵心玉,仿佛这样就能给予她力量和温暖。 苏婉宁见状,说道:“陈初,要不你抱赵心玉到我床上去吧,这样悠澜公主可以休息地更好。” 陈初脸色微红,倒不是不好意思,而是陈初知道,自己并非原主,现如今和赵心玉越陷越深,只怕这样下去,到时候再跟赵心玉说明真相,赵心玉也未必肯信,那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苏婉宁噗呲一笑,说道:“愣着干吗?还不赶紧去,你要这样一直站着陪她吗?快随我来。” 陈初这才从胡思乱想中醒了过来,连忙把赵心玉小心地抱起,随着苏婉宁进了卧室,轻轻把赵心玉放在床边。 第60章 佳人脱鞋褪袜时 赵心玉似乎沉睡中也还有那么一丝意识,嘴里咕哝了两句不知道什么,就顺着躺在苏婉宁的床上,只是脚上还穿着鞋子。 那鞋子小巧而精致,鞋身以丝绸制成,质地柔软光滑,散发着淡淡的光泽。鞋面绣着精美的花纹,针法细腻,色彩淡雅,尽显高贵与典雅。鞋的边缘用金丝线细细勾勒,增添了一份华丽之感。 鞋底相对较薄,可能是用多层布帛叠加而成,做工精细。鞋跟不高,微微翘起,造型独特。 陈初看着赵心玉脚上地鞋子,想帮她脱去鞋子,一时却似乎手足无措,不知从何下手。 苏婉宁又是噗呲一笑,说道:“我的陈大哥,你还真是,看着,这儿有个丝带结,是个活结,你轻轻一抽,就松开啦。” 陈初顿时醒悟,这不就和二十一世纪的鞋带差不多吗?自己也真是,笨得跟二师兄一样。 陈初立刻笨手笨脚地帮赵心玉散开鞋子上的丝带结,笨拙地帮赵心玉脱下鞋子,随即又帮赵心玉脱下短袜。握住佳人白皙如玉的脚,陈初的心跳似乎乱了节拍。 赵心玉其实已经醒转,偷偷看了眼陈初,看到陈初在帮自己脱鞋去袜,顿时羞涩地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苏婉宁却恰好看到这一幕,忍住了笑,假装帮着把公主的脚放到被子里,却趁机偷偷掐了一把赵心玉的大腿。 赵心玉腿上微微生疼,但此刻势必不能叫出声来,也只能忍了,心道,好啊,宁安郡主,下次非掐回来不可。 随即,苏婉宁说道:“陈初大哥,这儿不太安全,要不你就在屋里陪着公主,累了就在床边上靠一会。外面由我们守着。公主如果等会饿了或者要喝水什么的,你叫喊我。” 陈初刚想说什么,却见苏婉宁笑着溜走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初因为先前耗尽了精神,竟然也迷迷糊糊起来,靠在床头柱上昏睡过去。 赵心玉偷偷睁开眼睛,看到陈初的模样,知道他也是累着了,便如同小兔子一般,从被窝里钻了出来,轻轻地把陈初放倒在床上,也为陈初脱了鞋袜。忽然,她无意中看到陈初脚上某个部位,不由吃了一惊。 随即,赵心玉心事重重地凝视着熟睡中的陈初,仔细探究着陈初的英俊脸庞,忽然叹了一口气,一行清泪缓缓滑落。 赵心玉似乎又回到了那些四处追兵的日子。 那是两三年前的事情了,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 “悠澜公主,不好了,听说陛下被真真掳走了。” 那天,赵心玉刚从宫外回转,就听到侍女姜兰焦急地跑到跟前告诉她这个惊人的消息。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瞬间让赵心玉感觉天都塌了。绝望与无助笼罩着她,她仿佛置身于黑暗的深渊之中。 这还不算,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麻绳专挑细处断,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公主,赶紧收拾收拾随我逃命!” 随即,一个粗布灰衫的老农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赵心玉虽然从未见过此人,但听声音却非常熟悉,试着问道:“你是秦将军?” 那老农说道:“正是。”原来,这人正是殿前都指挥使秦凉。 赵心玉不解地问道:“秦将军,你怎么打扮成这样?怎么回事?” 秦凉说道:“现在来不及和你细说了,路上我再和你细说。现在我们要和时间赛跑,如果赛不过,那就没命了。” “姜兰,不用带那么多细软,如果命都没有了,再多的钱财又有何用?只要帮公主带些换洗衣服和生活用品就成,至于钱财,等逃出去后,总会有办法的。”秦凉随即对正在收拾随行物品的侍女姜兰说道。 “是,秦将军,奴婢晓得。”姜兰应道。 随即,秦凉给公主和姜兰都化了妆。不仔细看,还真的以为就是两个寻常宫女。至于秦凉自己,刚才冲进来之前就已打扮得面目全非——若非声音熟悉,赵心玉还真猜不到这个相貌平常的老农,就是秦将军。 “跟我走”,简单收拾完,秦凉立刻带着赵心玉和姜兰出宫。 刚离开赵心玉公主所居住的柔仪殿,转了个弯走了两步,就遇到秦凉的属下,都虞候马京。马京偷偷朝秦凉眨眨眼睛,努努嘴,示意三人往南边走,一边却下令道:“事不宜迟,大家跟我进柔仪殿搜查。” 搜查自然徒劳无功。 当晚,马京在路边的一个客栈与秦凉等人见面。 马京拱手为礼,说道:“见过公主殿下、秦将军、姜兰姑娘。” 赵心玉微微颔首,说道:“马都虞候,不必多礼。” 秦凉问道:“你安排我们往哪走?” 马京说道:“有一个可靠的去处。你们还记得陈尧先生吗?” 赵心玉说道:“自然记得,难道是去投奔他?但他不是失踪了吗?” 马京说道:“也是也不是。公主殿下,陈尧的老家在禹城县牛家村,臣的老家也是禹城的。陈尧前次不畏强敌,挺身而出,保护了开封,还救了文帝赵希,想来各位是信任她的吧?” 赵心玉说道:“当然。” 马京说道:“我们要投奔的,就是陈尧的孙子,一个叫陈初的年轻人 。我已经让人跟他联系好了。不过,他并不知道公主你们的身份,只是听说你们受了冤枉,被官兵追杀,就答应帮忙了。到时候公主要不要告诉他你们的身份,以及什么时候告诉,都随便你们。” 赵心玉一直叹服于陈尧的文武韬略、守城智谋,对陈尧一心为国为民的大侠风范,更是钦佩得五体投地。现在得知陈尧的家乡在济南府禹城牛家村,便想着一边逃避追兵,一边去看看陈尧的后人,也很不错。 当下,赵心玉点点头,说道:“也好,不知道我们身份,就能少给他带来麻烦。不过,我们和他并不认识,到时候怎么找到他?” 马京说道:“在牛家村村口的槐树下,陈初手里会摇着一把折扇,扇面是一幅李思训的《江帆楼阁图》,而公主到时候把随身带的铜镜拿在手里,他就知道是你们了。” 赵心玉点点头,说道:“好,辛苦马都虞候了。” 第61章 生死攸关柴堆里 马京看看客栈周围有人探头探脑,忙说道:“公主殿下,客气话就别说了。有什么事回头在再说,你们赶快走吧,人多眼杂,这儿不安全,你们小心些。这些财物,是我从柔仪殿偷偷藏下来的,你们带着吧。秦将军,姜兰妹子 ,我就只能送到这里了。” 赵心玉接过藏有财物的包裹,向马京福了一福。 随即,秦凉带着赵心玉和姜兰,没敢从客栈的正门出去,而是悄悄从后窗跳窗而走。秦凉和赵心玉本就功夫不凡,跳窗不在话下;姜兰不会武功,秦凉便让姜兰大胆跳下,自己在窗下接着。 马京独自在客栈饮酒吃菜,直到赵心玉三人离开很久,才醉醺醺地离开客栈。客栈外几个鬼头鬼脑的探子随后进入客栈搜查,自然一无所获,气急败坏地询问马京还有人去哪了,马京回答一直是一个人在饮酒吃菜。探子也只好无可奈何地离开。 成功逃离开封后,在逃亡的路上,秦凉这才有时间告诉赵心玉事情的前前后后。 原来,大约五天前,东朝极少数高层官员就知道了文帝赵希被真真俘虏的消息,但赵希的弟弟,当时还是恭王的赵德山下令封锁消息,就这样,连公主赵心玉也不知道此事。 秦凉本是殿前都指挥使,只因身为文帝赵希一直信任的人,赵德山竟然把这个消息连秦凉也瞒住了。好在秦凉深谋远虑,平日就装作与属下都虞候马京不和,数度在人前打骂马京,马京便有幸入了别有用心之人的法眼。 赵希被真真虏获后,赵德山与马京接触拉拢,于是马京“果然”被金钱和权利迷住了双眼,投入了赵德山的怀抱。马京经常在赵德山面前发牢骚,贬低文帝赵希和上司秦凉。赵德山闻言大悦,对马京信任大增。 赵德山假借为大哥报仇,救大哥归来,说服宗亲,并联络朝中大臣,准备登基。这本也没什么,所谓国不可一日无主。但朝中那些佞媚大臣却提议,应该清理赵希这一派的人马,包括赵希的子女,免得在皇位传承之时起了风波。 赵德山也担心皇位不稳,便对佞媚大臣却言听计从,派马京负责搜查追踪抓捕忠于文帝赵希的势力,其中就包括公主。 马京便暗中通知秦凉,于是消息才扩散开来。 于是,生死攸关之际,大将军秦凉带着别无选择的公主赵心玉和婢女姜兰连夜出逃。 一路上,追兵竟似长着眼睛一般,总能找到三人的踪迹,对三人进行围堵抓捕。 这也难怪,三个人目标那么明显,赵德山的爪牙派出的探子又多,想要一路逃跑无踪无迹,几乎是不可能的。 好在秦凉曾是大将军,什么阵仗没进过?每每危险时刻,秦凉总能采用故布疑阵、化整为零等方式,有惊无险地逃过追捕。 赵心玉终于到了牛家村村口。 而秦凉和姜兰,已经作为疑兵,在距离牛家村十多里地的地方,提前与赵心玉分开。毕竟,追兵的主要目标是公主。 村口,赵心玉公主身着一袭月白色锦缎长裙,裙角在风中微微飘动。她头戴一支精致的玉簪,眉眼间透着焦急与坚定,踏入了牛家村。 在村口,赵心玉果然找到了一棵老槐树。按照约定,拿出一面铜镜,等着未曾谋面的陈初。 前时,陈初家中突然来了不速之客,这人自称是陈初的爷爷陈尧的朋友,并拿出陈尧编写的《古今阵法概述》一书作为证物。陈初看到书上字迹果然是爷爷陈尧的,便客气地问对方有什么事。 那人说是有个陈尧朋友的后人受了冤枉,被官兵追杀,问陈初能否让这人暂时到家中躲避。 陈初本就心怀仁义,闻言自然应了下来。那人又交待陈初,让陈初近期到村口的槐树旁,手里拿把扇子为信物到村口接手里拿着铜镜的人。随即,那人把扇面画有李思训的《江帆楼阁图》的扇子交给陈初。随即,那人又把陈尧的《古今阵法概述》留给陈初,说反正是陈初爷爷的东西,也算物归原主。 那人又叮嘱陈初暂时要把那本《古今阵法概述》藏好,将来说不定有用。 随即,那人便离开了。 陈初按照那人的话,把书藏在一个安全的位置,又开始欣赏扇面的《江帆楼阁图》。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便是这样奇特,两个明明原本互不相识的人,几句话过后,就能彼此信任。 于是,陈初便每天到村口等人,一连等了三天了,还是没接到人。 今天,陈初又来到村口,看到村口槐树下竟然站着一个女子,手里正拿着铜镜。 那人裙角飘飘,在微风中显得气质很好,陈初立刻有了心动的感觉。 不过,正事要紧,陈初便拿出扇子,在并不太热的天气里摇了起来。 赵心玉看到陈初这个样子,也立刻知道这就是马京说好的来接自己的人。看着陈初的模样,赵心玉有些想笑,随即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心中一紧,连忙抓紧时间道:“这位壮士,是来接我的吧?我们赶紧离开,应该是有追兵来了。” 赵心玉公主的脚步匆匆,引得一阵尘土飞扬。 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如雷鸣般渐近,打破了村庄的宁静。 “不好,追兵来得这么快!”赵心玉心中一惊,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她脚步加快,四处张望寻找藏身之所,却有些不知所措。 陈初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看到赵心玉慌张的模样,他没有丝毫犹豫,迅速站起身,一把拉过赵心玉的手,将她带到槐树后的柴堆旁,低声说:“姑娘,莫怕,在此躲躲。”说罢,他拿起一旁的干草,快速地盖在公主身上。 赵心玉躲在柴堆里,想起刚才被陈初拉住手的感觉,不由满脸通红。随即,公主听到马蹄声越来越近,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 陈初看到旁边恰好有个旧渔网,便坐在旁边,佯装整理渔网。想起刚才碰到公主的手,是那么柔软,陈处的心跳不由加快了几分。 马蹄声在村口戛然而止,一群身着黑色劲装的追兵翻身下马。为首的头目眼神凶狠,手持长刀,大声喝道:“可曾见过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 第62章 悠悠往事成追忆 陈初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挠了挠头,憨厚地笑着说:“军爷,俺一直在这修渔网,没瞧见啥女子。” 头目皱了皱眉头,扫视一圈后,一挥手,带着手下冲进村子。陈初松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柴堆,示意赵心玉安全了。赵心玉从柴堆中探出头来,感激地看着陈初,眼中闪烁着泪花。此时,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为这一场邂逅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随即,陈初带着赵心玉回家。一路小心谨慎,躲躲藏藏,专挑行人走远后才继续走路,总算没有人看到。 终于,陈初带着赵心玉回到家中。 赵心玉说道:“这位壮士,刚才谢谢你了。” 陈初说道:“别喊我壮士了,我叫陈初。到了我这里,你就放心好了,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冤情总有昭雪的那一天。” 赵心玉说道:“本(公主),本来想着是小事,没想到弄成这样。”她本想说本公主,但想到告诉对方身份,反而可能给对方带来危险,便说成本来,把话圆了过去。 陈初说道:“别多想了。姑娘,肚子饿了吗?要不我去煮些粥?” 赵心玉对这个称呼还真感觉新奇,不由微微一笑,说道:“陈初,别叫我姑娘了,我叫赵心玉,你直接喊我名字就成。” 陈处心中欢喜,终于知道了这姑娘的名字,便试着喊道:“心玉。” 赵心玉说道:“嗯,这样喊也成。” 突然,屋外,追兵传来脚步声。嘈杂的呼喊声让人心惊胆战,应该是追兵正在逐家逐户搜查。 陈初的心猛地一紧,他知道,此刻必须保持冷静,才能躲过一劫。 陈初迅速扫视了一下房间,大脑飞速运转着应对之策。他首先将房间里可能暴露赵心玉存在的物品快速整理起来,藏到隐蔽的角落。然后,他故意把房间弄得有些凌乱,像是一个单身男子随意生活的样子。随即,陈初把赵心玉藏到了厨房对面的仓库间。 当追兵敲响房门时,陈初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缓缓打开了门。 他装出一副惊讶又不耐烦的样子,看着门外的追兵。 “你们这是干什么?大半夜的吵吵闹闹。”陈初皱着眉头说道。 追兵头目上下打量着陈初,厉声问道:“有没有见过一个年轻女子?她是朝廷要犯。” 陈初装作茫然的样子,摇了摇头:“什么女子?我这里就我一个人,没见过什么女子。” 追兵们并不相信,开始在屋里四处搜查。 陈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他努力保持着镇定。 当追兵们搜查到仓库间,靠近赵心玉藏身的地方时,陈初灵机一动,故意打翻了一个罐子,发出巨大的声响,吸引了追兵们的注意力。 “哎呀,你们小心点,别把我家东西弄坏了。” 陈初大声抱怨着。 追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纷纷转头看向陈初。 陈初趁机挡在赵心玉藏身之处的前面,装作生气的样子与追兵们理论。 “你们到底要找什么?我这什么都没有。”陈初提高了音量。 追兵头目见陈初如此强硬,又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便挥了挥手,带着手下离开了。 等追兵们走远,陈初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赶紧来到赵心玉藏身之处,将她扶了出来。 “没事了,他们走了。”陈初轻声说道。 赵心玉眼中闪烁着泪光,感激地看着陈初。从那一刻起,她对陈初就有了感觉。 随后,得益于秦凉在牛家村外围故布疑阵,而在牛家村的搜索又徒劳无功,追兵们终于离开了牛家村。 陈初祖上也曾阔绰过,家有四间屋子,赵心玉住在陈初家里,平日大门不出,倒也并无大碍。 期间,秦凉和姜兰偷偷回到牛家村,躲在牛家村村西破庙里,却意外发现这破庙还真不错,居然有个地下室。 自此,秦凉和姜兰就在牛家村村西破庙地下室安顿下来。 随即,秦凉又趁陈初不在得时候,潜入陈初家中,与公主碰头,告知公主自己和姜兰暂时住在村西破庙,有事可以到村西破庙相商。 其后,秦凉经常外出打探消息,联络旧部,想着帮赵心玉救回父亲赵希。 每每缺少资金之际,赵心玉向陈初筹借资金,陈初总是倾囊相助。 陈初本是牛家村普通村民,原先靠着祖产,而且享受着免交税赋的优待,有时胡乱给村里百姓写些字,比如书信、对联什么的,换点生活费。毕竟,陈初受到过陈尧过往学生的暗中帮助,虽算不上读书人,却也识得字,写得文。 再加上邻居田壮壮等的相助,日子倒也勉强过得去。 如今为公主筹借资金用于它途,陈初的经济立刻扛不住了。于是陈初开始变卖家中的家具,书籍等。一开始,只是一些不显眼的小物事,比如小板凳、到处能买到的书籍、坛坛罐罐等,后来,就不讲究了,只要能卖出价钱,统统卖掉,件件不留,比后世的亏本大甩卖还更甩卖。 赵心玉发觉后,自然非常内疚,让陈初不要再为难,也别再变卖家当。 等到赵德山顺利登基,对大哥赵希心中有愧,又想起赵希的女儿赵心玉小时可爱的模样,就想做些事情弥补,便暗中下令撤销了对悠澜公主追捕。 后来赵希被真真放归,赵德山又软禁了赵希,却散布消息,让悠澜公主回宫,绝不加害。 悠澜公主想念父亲赵希,便跟陈初告别,要回开封看望照料父亲赵希。 当然,赵心玉从始至终,都不曾说自己是公主,更没有说自己的父亲赵希,竟是原先的皇帝。 赵心玉说道:“陈初,这面镜子也算是我们相识的信物了,希望你保管好。将来总有再见的那一天。” 陈初点点头,无限眷恋地看着赵心玉,直到赵心玉的背影消失不见。 等赵心玉离开后,陈初想起赵心玉经济紧张,便想着等赵心玉返回,可能将来还是需要用钱,便继续变卖家当,直到家徒四壁。 第63章 而今方疑你非你 不过,始终有一物,陈初没有舍得变卖,那便是赵心玉送给自己的铜镜。 再后来,赵心玉离开得久了,陈初才知道,自己对这个女孩究竟是如何地思念。直到那一天傍晚,陈初对朝思暮想,不知不觉走到牛家村附近的林子里,不小心摔了一跤,就此,穿越而来的二十一世纪的陈初代替了这个时空的陈初。当然,这个赵心玉是不知道不明白的。 当然,原先的陈初还有本《古今阵法概述》,藏得太好了,以至于原主自己都忘记了,更别说变卖了。至于穿越而来的陈初,也因为原主藏得实在是太好,因而一直没有发现。 赵心玉回京后,如愿见到了被软禁的父亲赵希,心中暗暗落泪,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她也知道,帝王家的争斗,向来无情。 等到赵德山为弥补赵希,却又不能放了赵希,在这种矛盾的心态下,便对悠澜公主百般宠爱。赵德山为悠澜公主在王公大臣的子弟中挑选了许多青年俊杰,希望悠澜公主能看上一个选为如意郎君,无奈悠澜公主一个也看不上。因为这些青年俊杰都是皇帝所选,悠澜公主又无法不理。百般困扰之下,悠澜公主只得寻机逃出皇宫,免得天天面对选夫的闹剧。 因此,赵心玉再次逃亡,回到牛家村,不过这次是把村西破庙作为居住的地方了。 不过,赵心玉并不知道,如今的陈初,早已不是当初救了她两次的陈初。而如今的陈初,也因为猜测到赵心玉与原主的关系而尴尬。 当然,赵心玉有时候也怀疑过,这个陈初似乎和原先的陈初有些不同,而且,摔了一跤,就连记忆也都完全丢了? 但这些怀疑也就一闪而过。 直到如今,赵心玉她无意中看到陈初脚上某个部位,不由吃了一惊。 但凝视着熟睡中的陈初,仔细探究着陈初的英俊脸庞,赵心玉最终也只是叹了一口气,一行清泪缓缓滑落。 夜晚,牛家村附近似乎并不平静,隐约有马蹄声经过。 秦凉在夜色中睁大了眼睛,他想起苏婉宁手中的穿云箭,思考着白天出现得古怪的穿云箭发射信号声,总觉得夜色里有股浓浓的阴谋味道蔓延。 随即,他想到了一个可能,不由神色紧张,但看看苏苏和苏婉宁父女还在熟睡的安静样子,又想起赵心玉和陈初还在书房安歇,不由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听天由命了,不然,难倒每天提心吊胆?那样的话,可能还没把灾祸躲过去,就被吓死了,不如什么都不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凌晨时分,陈初和赵心玉、苏苏父女、秦凉,都被沉重的马蹄声惊醒了。 秦凉透过门缝往外看,心道,不好,看来,昨晚的猜测是对的。 原来,昨晚,秦凉分析先前听到的穿云箭声响,便想到了一种可能,既然不是苏婉宁发出的,那么就是官兵发出的,只怕,是引诱公主上钩的,是个阴谋。 果然,秦凉刚刚从门缝里,看到了御史台监察御史萧允正,以及他的家仆阿达。 在两人身旁,一人高头大马,威风凛凛,正是巡抚丁浩原。丁浩原的旁边一人神色淡然,却是刘师爷。 萧允正跟丁浩原说了句什么,随即,丁浩原指挥士兵分成几个小队,在附近搜查,毫无疑问,他们的目标,是悠澜公主赵心玉。 秦凉迅速转身,示意众人噤声。 陈初没有武功,也根本不是原主,却很自然地将赵心玉护在身后。赵心玉的目光从陈初宽大的肩膀一直看到脚部,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波澜起伏。 苏婉宁倚靠在父亲苏苏的肩上,倒也并不特别害怕,毕竟,飘零似水流年绮梦霜华冷月的日子过得惯了,没什么大不了。苏苏轻轻地拍着女儿的背,无言地安慰着女儿。 秦凉压低声音说:“公主,此刻情况危急,我们得想个办法。”赵心玉咬着下唇,眼神中虽有恐惧但也透着坚定:“秦将军,我们该如何是好?” 秦凉脑子飞速运转,他看了看屋子四周,目光落在了后窗上。“从后窗走,陈初,你带着公主先走,我来引开他们。”陈初摇头:“不行,太危险了,要走一起走。” 此时,门外传来萧允正的声音:“给我仔细搜,公主定在这附近。”马蹄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 萧允正为何如此肯定? 原来,监察御史萧允正给巡抚丁浩原传达皇帝赵德山“务必寻到公主踪迹,将公主擒获”的口谕后,刘师爷立刻便出了个“发出穿云箭”的主意。 刘师爷不愧高级谋士,熟知穿云箭的意义。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刘师爷与萧允正、丁浩原商议后,知道悠澜公主赵心玉身边有个武艺超群的厉害人物,大将军秦凉,便认为,既然秦凉是殿前都指挥使,必然知道穿云箭,一旦看到穿云箭的信号,不知道何人所发,必然外出打探,甚至公主赵心玉也可能外出查看,这样,只要各处暗中安置的密探看到,就能寻到公主的踪迹。这样,只是浪费了一支穿云箭,却换来了发现公主踪迹的机会 ,还是很划算的。至少,总比公主藏着不见踪迹,让人干着急强多了。 事实果然如同刘师爷所料,公主和秦凉因为穿云箭的信号出现,而离开村西破庙探查。 只不过,公主和秦凉看到穿云箭信号,因为知道苏苏手里有穿云箭,误以为是苏苏发出的,因担心苏苏和陈初的安全而来到苏苏家,并最终击退张若飞和锐影卫,就是阴差阳错了。 不管怎么说,密探在暗处发现了公主和秦凉的踪迹,就这点来说,刘师爷的谋划也算是成功了。 正是密探的汇报,萧允正才能如此肯定,悠澜公主就在附近。 陈初坚持,要走一起走;公主却提议,让陈初和苏婉宁先走。 因为,陈初和苏婉宁两个人,一个不会武功,另一个也不会武功。 第64章 明争暗斗费心机 秦凉着急道:“没时间争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苏苏和宁安郡主,你们两个也找地方躲起来。”说罢,他猛地推开前门,朝着相反方向跑去,故意弄出声响。 萧允正听到动静,大喊:“在那边,追!”士兵们纷纷朝着秦凉的方向追去。陈初趁机带着赵心玉从后窗跳出,朝着树林深处奔去。 苏苏父女则呆在屋里没动。毕竟,这就是苏苏的住处,逃,又能逃到哪去?而且,来的不是怀有另个目的的张若飞和锐影卫 ;萧允正、丁浩原等人,针对的是公主赵心玉。 秦凉在前面狂奔,利用树木和夜色的掩护,与追兵周旋。而陈初和赵心玉在树林中拼命逃窜,不知前方还有多少危险在等着他们…… 总算还好,士兵查看了苏苏家,没发现公主的踪迹,也没发现什么可以之处,就离开了。不得不说,苏苏果然是常年四处漂泊惯了的人,经验非常丰富,早把屋内的打斗痕迹处理得干干净净。 秦凉是大东朝一等一的人物,先前对付张若飞和数个锐影卫的围斗虽然无可奈何,但一个人在屋外树林和追兵纠缠,还是游刃有余,把巡抚的亲兵护卫们耍得团团转。直到确认公主和陈初已安全突围,秦凉才远遁而去——当然,最终还是回到了村西破庙。 陈初和赵心玉,由于秦凉的故布疑阵,也成功突围,随后分别回到牛家村的家和村西破庙。 最终,士兵们一无所获,只能无奈收兵。 至于巡抚丁浩原回到禹城巡检司,大发雷霆,摔坏了几只花盆,又如何去黄四娘酒家大快朵颐,千朵万朵压枝低,就不足为外人道矣。 张若飞和锐影卫快马加鞭赶回开封,一路风尘仆仆。 抵达开封后,锐影卫要回太傅府复命,张如飞连忙也跟了过去。 太傅府书房内,太傅李逸尘正坐在案前,手持书卷,眉头微蹙。锐影卫头目在门外停下脚步,单膝跪地,抱拳朗声道:“属下来复命。” 李逸尘闻声,放下书卷,起身走到门口,目光落在锐影卫头目身上。“进来回话。”声音沉稳有力。随即,李逸尘看到张若飞也在门外,便说道:“张统领,你也来吧。” 张若飞便随锐影卫头领起身,步入书房,垂首站定。 锐影卫头领说道:“太傅大人,此次任务,历经波折,最后可惜没有如愿。我们按计划抓获宁安郡主,起初一切顺利,但中途遭遇公主和秦凉大将军的阻挠,最后更是被一个读书人阻拦。” 李逸尘微微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读书人,一个读书人能挡得住你们?” 锐影卫头领说道:“这人似乎有些特别,而且…”说着,锐影卫头领看向张若飞,顿了一顿。 张若飞连忙躬身说道:“太傅,这人原本曾经帮助过我,故而认识。这次未能完成任务,还望太傅在陛下面前多多帮衬 ,卑职定当厚报。” 太傅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沉声说道:“你等辛苦了,不过,张统领,现在不及休息,你且随我去面见陛下吧。” 锐影卫抱拳行礼后,转身退下。 张若飞立刻会同太傅,前往皇宫向圣上复命。 皇宫大殿之上,张若飞恭敬地跪地禀报:“陛下,臣等此次前往,虽徒劳无功,但也探得了苏苏、苏婉宁父女对和亲一事的想法。苏苏父女对和亲一事并不支持,臣想勉强而为,可能弄巧成拙,一旦得罪了真真,导致真真含怒南下,提前入侵,反而更加不妙。” 太傅李逸尘微微皱眉,但也并不说话,要先听听皇帝赵德山的想法。 赵德山思索片刻,问道:“那他们可有提出什么条件或建议?” 张若飞接着回道:“陛下,苏苏父女并未明确提出条件。” 圣上沉默不语,殿内气氛一时凝重。良久,圣上缓缓开口:“此事容朕再作思量。传朕旨意,召集朝中重臣,共商和亲之事。” 众臣闻旨,纷纷赶来。大殿之上,众人各抒己见。有大臣认为和亲乃上策,可保边境长久安宁;也有大臣担忧民意难测,恐和亲之后再生变故。争论不休之际,一位老臣站出说道:“陛下,和亲一事,关乎国家社稷。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张若飞办事不力,臣请免去其职务。”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神色各异。张若飞心中一紧,跪地请罪道:“陛下,臣此次办事虽未达预期,但臣一心为陛下分忧,为国家社稷着想,恳请陛下再给臣一次机会。” 太傅李逸尘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张若飞此次虽无功而返,却也并非毫无收获。他带回了苏苏父女的态度,让我们对和亲之事有了更清晰的认识。且临阵换将,恐生变故,不如让张若飞戴罪立功,再去探寻解决和亲之事的良策。” 皇帝赵德山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张若飞,朕念你一片忠心,且暂留你职位。但你需尽快想出妥善之策,解决和亲之事。若再无功,定不轻饶。” 张若飞连忙叩首谢恩:“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圣恩。” 随后,皇帝又看向众臣:“和亲之事,关乎国家安危,众卿当齐心协力,共商良策。” 众臣纷纷应诺。 散朝后,张若飞去怡安宫看望母亲,却得知母亲刚刚已被移出怡安宫,而是被安置到素俭宫。 怡安宫宁静优雅,居住空间宽敞明亮,房间布置精美,饮食由专门御厨负责,食材新鲜丰富,口味也根据居住者的喜好进行调整,另外有众多宫女贴心伺候,随时满足各种需求,从洗漱更衣到休闲娱乐,安排得井井有条。 素俭宫简陋冷清,宫殿陈旧,墙壁斑驳,居住空间狭小,家具破旧,饮食简单,由一些普通的宫人负责准备饭菜,味道也只是勉强能入口,宫女数量极少,只能勉强满足基本的生活需求。 张若飞知道,这定是皇帝对自己办事不力的惩罚。他长吁短叹,后悔不已,早知道皇帝如此看重和亲之事,当时就该用全力留下苏苏父女,最差也该把苏婉宁押解进京。 …… 第65章 为赚快钱卖设计 当天,风头过去,陈初正常去学堂上学,苏苏也正常去学堂授课。 关于陈初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怎么能在先前的战斗中指导秦凉破尽敌招,苏苏没有问,陈初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提。毕竟,系统这种事,说出来也没人信,而且,能说出来吗? 关于苏苏作为一个学堂先生,为什么认识公主、秦凉等人,又为什么有辣么高的功夫,没有人解释,陈初也没有去问。 毕竟,陈初懂得,生活中要注意,别动不动就当好奇宝宝,有时候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要自找麻烦,除非麻烦来找你。嗯,don’t trouble troubles,until trouble troubles you. 有时候英狗力希的打油诗有点意思,不过缺太多底蕴,而且语法太啰嗦。 对于秦凉的身份,陈初有自己的猜测,不过依然没问,该知道的,终究会知道,去问的话,就落了下乘。 照常上上课、一日三餐饭饱的苏苏倒也不特别担心女儿,毕竟,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该来的总会来的。 “韩大哥,晓燕妹子,辛苦了,最近制盐进度怎样?”放学回家,陈初走到厨房,看着正在忙绿的韩峰和孟晓燕,笑着问道。 “生意还不错,你看,最近总共买卖五回,都是八十斤一次,崔掌柜给的粗盐价格都是两千七百文,精盐卖给朱掌柜价格都是十六贯,每次可赚十三贯三百文,五回下来,已经赚了六十六贯五百文。不过,现在梁家镇似乎有人察觉这种高利,正在准备模仿我们的做法。”韩峰回答道。 陈初神色一凛,说道:“财帛动人心啊,反正低调些,最好是闷声大发财。 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不管怎么说,制盐收入还不错。韩大哥,那么油布收入如何?” 韩峰说道:“这个我倒是不太清楚,现在管账都是晓燕在管,晓燕,你来说吧。” 孟晓燕说道:“一匹麻布进价五百五十文,制油布的话每匹用三升桐油进价二百五十文,这样就是八百文,因为是请隔壁田叔田叔制作,每匹要付制作费五百文,售价的话事一千八百文,这样每匹油布利润是五百文。这个利润不算高,不过因为是卖给牛家村村民的,本就是开荒的副产品,所以也算可以了。如今,大约二十多户用上了油布,他们考虑自己的购买力以及偿还能力,以及他们自身还抱有将信将疑的心态,所以目前每户大约也就买个三五匹。目前油布的总利润大概是四十贯不到。不过,大部分农户是欠账买的,等收货了,再还账。你不知道,当时卖油布给他们,也是大费口舌,给他们讲了用油布的好多有点,比如说可以重复使用,比如说可以提高收成,最重要的事不要他们付现钱,可以等后面作物收获了,赚了钱再还,如果这期不赚钱,甚至还可以等下期赚了再还账,好说歹说,这才每户都买了一些。现在就看这期开荒收入如何了。 陈初点点头,说道:“没问题,这个我有把握,只怕后面他们要哭着喊着买油布了。” 回到房间,开始清点自己的得失。 经济方面,如同韩峰和孟晓燕所说,制盐赚了六十贯五百文,但可能存在不确定因素,估计有人要眼红了,就看眼红后采取的行事方式了;油布赚了大约四十贯,但目前还只是账面利润,还欠着。另外,前面驴车的设计费,每辆净赚十一贯,一共是一百三十多贯。这样,目前的净利大约二百三十多贯,不过,其中有四十贯还没到手,到手的,也就是一百九十贯左右。 穿越到这个时空,短短一个多月,有如此收益,也算不错了。不过盘算一下,来钱最快的,无疑还是设计费,而且没风险,基本没有成本。毕竟,陈初不做设计,陈初只是系统的搬运工。 一百九十多贯,对普通人来说,如果生活顺遂,没有大的疾病、天灾人祸,在合理规划下,可能可以维持几十年的基本生活。 但对陈初来说,这远远不够,反而觉得时不我待。毕竟,东朝四周围,西有奴奴、契契;北有真真、蒙蒙;南面的趾趾、理理,虽然和东朝相对平和,但仍然对东朝构成一定威胁;东面岛上还有条大虫,俗称倭寇。穿越而来的这个时空,也并不清静啊。 之所以说时不我待,因为陈初知道,正版的历史上,许多朝代都经受过外族入侵甚至是海盗拉帮结派成群结队的抢劫侵略。这些外族或者海盗,最终给这片土地上的文明造成的伤害,短则数十年,长则数百年都没恢复过来。 从来都是放纵扰乱秩序,破坏快过建设,野蛮践踏文明。 而“东朝”这个未见于史书的朝代,据陈初所知,已受到真真铁蹄的践踏,如果不及时奋起反抗,这片土地将陷入无尽的黑暗。文明的薪火可能就此熄灭,先辈们传承下来的智慧结晶会被摧毁殆尽。百姓将流离失所,文化的脉络会被无情斩断。所以必须凝聚众人之力,拿起武器,扞卫家园,守护这一抹可能消逝的文明曙光。 陈初心中渴望的东西多如繁星,那威风凛凛的枪、火力威猛的炮、坚不可摧的城防以及英勇无畏的军队,无一不是他所梦寐以求的。因为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实现 “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这一宏伟目标的可靠保障。然而,现今的陈初,地位尚不显赫,财富也远未充裕。如此情境,当真可谓时不我待,容不得半分懈怠。 因此,区区一百九十贯,还真的很不够,太不够。 怎么办?既然卖设计来钱最快,那么,就继续做系统的搬运工好了。 陈初想起了后世广告的作用,立刻行动了起来。 第66章 后世广告显神奇 靠着韩峰、孟晓燕、田秀秀等人的帮忙,一则类似后世广告的东西很快在牛家村附近的乡村传播了起来。 《匠心独运,东朝闻名,陈初设计,必属精品》 东朝诸君们,且听!你可曾在田间为粗陋的农具而叹息?可曾在屋中对着平淡的家具愁眉不展?可曾对着满街的服饰,却找不到那一抹独属于自己的时尚?可曾畅想拥有一座宛如仙境的房屋却苦无头绪?莫要忧愁,莫要彷徨! 陈初,一位有着超强大脑的奇人,如璀璨之星降临东朝。他携着无穷的创意与非凡的才华,似那神奇的魔术师。实用的农具,在他手中能成为田间的得力助手;精美的家具,可让你的家化为温馨的港湾;华丽的服装,将引领你成为时尚的弄潮儿;大气的房屋,定能成为你心中的梦想家园。 他以鬼斧神工般的技艺、别具一格的眼光,为你精心雕琢专属的设计方案。每一处设计都满溢着对生活的热忱与对美的执着追求,定能让你惊叹不已,如获至宝。 牛家村里精心设计的驴车,即为陈初设计的典范。该驴车采用先进的万向转动结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可随意转动。牛家村王启德员外、孙明远员外、李子淼员外,都是驴车专属设计品的获得者。欢迎有需要的朋友来牛家村实地参观考察。 设计费可面议,大抵依物品价值而定,公平公正,绝无偏颇。让你付出的每一分钱都如同种下的种子,收获满满的惊喜与价值。 速速来找陈初吧!踏上这专属设计之旅,让你的生活因陈初的设计而绽放绚丽光彩,成为东朝一道亮丽的风景。 ------ 陈初那则别出心裁的设计广告如同突如其来的旋风,吹向了牛家村附近的乡村。 牛家村隔壁的吴家村,乡绅吴建铭手下的喽啰们在村里闲逛时,偶然间看到了这则广告。那广告上的话语,仿佛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撩动着喽啰们的心弦。那精美的纸张,独特的字体,以及上面所承诺的可以设计任何想设计的物件,瞬间吸引了他们的目光。喽啰们急忙返回要将这个消息禀告给吴建铭。 进了院子,喽啰们一边急促地奔跑,一边喊道:“老爷,老爷。” 吴建铭正坐在大堂之上,悠然地品着茶。 听到喽啰们急促的脚步声及夸张的喊叫声由远及近,他微微抬了抬眼皮,神色中带着一丝不耐。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什么事?” 吴建铭的声音不怒自威。 喽啰们赶忙低下头,其中一人战战兢兢地开口道:“老爷,小的们在村里闲逛时,发现了一则稀奇的东西。” 吴建铭问道:“什么东西?” 那喽啰说道:“那是一张纸头,上面写着奇怪的内容。那纸张精美,字体独特,上面的话语如同有魔力一般,还承诺可以设计任何想设计的物件呢。” 另一个喽啰赶紧接着说:“是啊,老爷。小的们一看就觉得这事儿不一般,定要赶紧来禀告老爷您。说不定老爷您能从中找到稀罕玩意儿,让咱们吴家村更加风光。” 吴建铭皱起眉头,放下手中的茶杯,若有所思地说道:“哦?竟有如此神奇之事?把那纸头拿来我看看。” 喽啰们面面相觑,尴尬地说道:“老爷,小的们没把纸头带回来,只是看了一眼就赶紧来禀报您了。不过小的们记得那纸头上的话,说是什么从农具到家具,从服装到房屋,都能设计。” 吴建铭冷哼一声:“一群没用的东西。那你们可记得这广告是何人所贴?在何处看到的?” 喽啰们急忙回道:“小的们是在村子东边的那棵老槐树下看到的。至于何人所贴,小的们没来得及打听。不过老爷您放心,小的们这就去打听清楚。” 吴建铭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快去,若此事属实,定要把那能设计之人给我找来。” 喽啰们如蒙大赦,赶紧退下,匆匆忙忙地去打听广告的来源了。 吴建铭听后,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暗自盘算。如果那人真有这么厉害,什么都能设计,那么自己就弄一件东朝独一无二的物件,送给太傅李逸尘,当朝太傅李逸尘虽说是自己舅父,但亲戚关系又怎比得上明摆着的好处?谁跟好物件有仇呢?自己的儿子目前还在吴家村村中学堂上学,成绩好像也不咋的,将来参加科举,说不定还要舅父帮忙,现在早点准备筹码,好过将来临时抱佛脚。 他本是无利不起早的人,但一旦打定主意,却也不再迟疑。 于是,吴建铭派喽啰经过打听,终于在牛家村学堂找到陈初。 陈初听说吴家村有人要设计产品,心想不会是吴家村那个恶霸吴建铭吧? 等陈初随喽啰们来到吴家村吴建铭家大院,一通报,心里有无数头某种原形为羊驼的动物奔过,心道,这么巧? 吴建铭坐在正堂里一张华贵的座椅上,微微扬起下巴,双目半眯地看向陈初,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过了半响,才对陈初问道:“听说你能设计任何东西?本员外现在就给你个任务,给我设计一个让所有人都羡慕的宝贝。要是做得好,重重有赏;要是做不好,哼,我就告你一个欺世盗名之罪,到时候有你好看。” 陈初恭敬地低下头,心中却已有了计划。他微笑得问道:“吴员外,请问您想设计什么类型的东西?” 吴建铭毫无礼貌地说道:“我要知道设计什么还会问你?你连设计什么都不知道?你不是号称什么都能设计吗?我就需要让你设计一个独一无二、人人羡慕的宝贝,你都做不来吗?” 陈初说道:“吴员外,不是设计不出,而是您这个要求可供选择的范围太广,这样的话等于我要进行两个层次的脑力劳动,首先是要考虑什么东西符合您的要求,其次才是具体把那个 东西设计出来。” 第67章 杀机暗藏密匣里 吴建铭眼睛一瞪,问道:“怎么,不行吗?” 陈初小心翼翼状答道:“行倒是行,不过设计费可能要增加。” 吴建铭说道:“费用,费用,年轻人,你是钻在钱眼里吗?老爷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一分钱一分货,只要你的设计做得好,费用不是问题,不过,要是你设计的东西不符合我的要求,我可是一文钱也不会付的。” 陈初说道:“可以。不过,要设计什么东西,既然吴员外没有具体要求,那么,且容我到员外家中察看一番,再决定设计什么,吴员外,你看可以吗?” 吴建铭说道:“当然可以,不过,我屋内到处是贵重物品,什么陆机的平复帖、王羲之的丧乱帖、顾恺之的洛神赋图、阎立本的步辇图,还有其余名贵瓷器、越窑茶具、金银首饰、珍稀玉雕等等,你可别碰了打了,碰坏了可是要赔钱的。” 陈初笑道:“没问题,我小心一点就是。” 陈初在吴员外屋内四处转了一圈,吴建铭亦步亦趋地跟着,生怕贵重东西被碰坏或者被顺手牵羊了去。 假装认真看了一遍后,陈初说道:“吴员外,我看贵府贵重物品不少,不知道吴员外平日可曾为贵重物品的安全保存忧虑过?” 吴建铭说道:“家中贵重物品多,倒是的确有过这样的忧虑。” 陈初说道:“既然如此,我可以为员外设计一款密匣,用于存放特别贵重的物品,你看如何?” 吴建铭说道:“可以,我要两个,一个自己用,一个送人。” 陈初道:“行,不过,要先收设计费,不然,等我设计好了,你说不要了,我岂不是白费功夫?” 吴建铭说道:“那我付了设计费,最后收不到你的设计物品,或者对你的设计物品不满意怎么办?” 陈初笑道:“我设计的驴车已有成品,你到牛家村随便都能看到,没有人说不满意的。所以,只要是我陈初设计的东西,包你满意。如果吴员外不愿意先付设计费,那就当我没来过,生意不成仁义在。吴员外,你看呢?” 吴建铭略作思考,为难地说道:“好,那就先付设计费,需要多少?” 陈初说道:“我为员外你设计的这款密匣,外壳材料准备采用檀木,并镶嵌和田玉,材料费大约100两银子,纯金护角、铜锁、及钥匙预估100两银子,这样全部材料费就是200两银子。按设计费收取材料费的20%计算,这部分设计费就是40贯。至于工艺结构,我会采用比较科学的榫卯结构,收你设计费20两银子。设计若干暗格存放贵重之物,这部分收你设计费30两银子。另外,我会安装镜子,雕刻精美的花纹,这部分设计费收你15两银子。综上所述,总设计费为105贯。这不包括材料费和加工费,如果算上材料费和加工费,总价应该值500贯。” 吴建铭肉疼地说道:“材料我自己出,加工我自己找工匠,你就负责设计就行,设计费太贵了,你优惠点。” 陈初笑道:“那就把零头去掉,收你100贯,要是两件一起做的话,第二件收你半价设计费,总价150贯。行就成交,把钱付了,不行就算,吴员外,你看着办。” 吴建铭想起儿子的前程,咬牙切齿地说道:“行。” 吴建铭付完设计费后,陈初拱手说道:“吴员外爽快,既如此,在下便回去着手设计。定当不负员外所托,为员外呈上两件精美绝伦的密匣。” 陈初回到自己的住处,便开始精心构思密匣的设计。他打开野草系统1.2,先在工作区画出密匣的大致形状和结构,反复斟酌每一个细节。对于檀木外壳的处理,他设想如何让木材的纹理更加凸显,以展现出自然之美。而和田玉的镶嵌位置,也经过了仔细考量,既要起到装饰作用,又不能过于张扬。在设计榫卯结构时,陈初更是精益求精。他采用系统的试错功能,不断地修改方案,确保结构的牢固性和稳定性。对于暗格的设计,他更是绞尽脑汁,想出了多种巧妙的开启方式,只有知道特定方法的人才能打开,确保贵重物品的安全。镜子和花纹设计也不马虎,都采用系统的试错功能一次次完善。 不过,为吴建铭这个把韩峰大哥害得家破人亡的人渣设计一款天下无双、美轮美奂、价廉物美、精密实用的密匣,这可不是陈初的全部目的。 陈初又按照自己的想法,在系统工作区呕心沥血,绞尽脑汁,终于完成了一款别有洞天的密匣设计,那就是密匣之内还有密匣。外表呈现的密匣,可供吴员外日常保存贵重物品使用。而密匣之中的密匣,相当于陈初留的一个后门。 外面的密匣,可用钥匙打开。至于密匣里面的隐藏的密匣空间,如果不告诉使用者,使用者是不会发现的。 虽然密匣由工匠完成,陈初倒不担心,因为这款密匣的隐藏的密匣空间,用到一个特殊结构,称作密码锁结构。 密码锁内部结构包含多个锁轮,每个锁轮上有不同的数字或符号。这些锁轮通过特定的机械装置连接。当设定密码时,锁轮会被调整到特定的位置组合。 工匠在制造过程中,虽然了解锁的机械原理和构造,但如果不知道密码所对应的锁轮组合,就无法打开。 密码锁设置三个锁轮,每个锁轮有0~9等数字,密码的组合有一千种,一般人不可能解开。 而且这个密码锁结构,并不显露在外面,而是隐蔽在外部密匣的背部。一般人不会去测量密匣的厚度,自然不会发现外层密匣的厚度比密匣外观的厚度小,从而不会发现密匣背后还有密匣。 因而采用这个结构后,制作的工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会对陈初的想法构成任何干扰和威胁。 经过数日的努力,陈初终于完成了密匣的设计,随即转化为图纸。他带着图纸再次来到吴员外家,向吴建铭展示自己的设计成果。 第68章 科学种植创佳绩(一)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陈初画的并非是立体视图,而是晦涩难懂的平面视图,里面还有无数个剖视图。不认真研究,根本不知道哪个剖视图对应哪个部位。吴建铭自然看不懂图纸。吴建铭能看懂的,也就是密匣设计图里精美的花纹图案。 吴建铭看着图纸上密匣的精美的花纹图案,心中暗暗赞叹。他对陈初的设计非常满意,连连点头说道:“陈先生果然名不虚传,这设计真是妙极。” 陈初微笑着说道:“员外满意就好。接下来,就等员外准备好材料,安排工匠按照图纸进行制作了。相信制作出来的密匣一定会让员外惊艳。” 吴建铭立刻采购材料,并吩咐手下人去找最好的工匠,按照陈初的图纸进行制作。在制作过程中,陈初也时常去监督查看,确保每一个环节都符合自己的设计要求。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两件密匣终于制作完成。当工匠们将密匣呈现在吴建铭面前时,他被密匣的精美所震撼。檀木的质感、和田玉的温润、纯金护角的奢华以及镜子上精美的花纹,都让他爱不释手。 吴建铭满意地对陈初说道:“陈先生,这密匣做得太好了。有了这两件密匣,我家中的贵重物品就有了妥善的存放之处。” 陈初说道:“员外喜欢就好。希望这两件密匣能为员外带来便利和安心。” 吴建铭忽然想起,物以稀为贵,将来其中一件是要送给太傅李逸尘的,便说道:“陈先生,这款密匣,能否不再制作?让这东朝,就只有这两件密匣?” 陈初为难地说道:“这恐怕不行。如果别的主顾也想制作这样的密匣,我没道理有钱不赚。除非,你买断这种设计专利。” 吴建铭问道:“买断设计专利?这是什么意思?” 陈初说道:“所谓买断设计专利,就是以后这款密匣设计方案,就属于你独享了,别的主顾不能再使用。” 吴建铭高兴道:“对,这样好,这样才显得我这两个密匣独二无三。” 陈初说道:“这样的话,我就遭受损失了,你的付一笔费用。” 吴建铭说道:“费用要多少?” 陈初说道:“费用不贵,只收你一百贯。” 无奈之下,吴建铭忍痛又付了一百贯。总共付了二百五十贯,想想都心疼。 吴建铭得到了两件心满意足的密匣后,又付了专利买断费,想着手里的密匣事关儿子的前途,将来要派大用,便没有四处声张。 不过,酒香不怕巷子深。即便吴建铭没有声张,附近孟家村、梁家镇等的乡村的其他乡绅,听到看到了陈初的广告,也很感兴趣。毕竟,在这个时空,卖设计还是一件很新鲜的事, 抱着尝尝鲜的想法,很多乡绅慕名而来找到陈初,希望陈初帮助设计一些稀奇古怪的物品,陈初自然来者不拒。 就这样,陆陆续续,不包括吴建铭支付的设计费,因为陈初又完成了其余几十件作品,比如会扫地的小木人,能剥花生的小工具,能伸缩的梯子、能爬楼的推车、能拼接的高低床、能矫正坐姿的椅子、手摇摇就可以吹风的木制扇子等等的设计,设计费又收了惊人的六百二十贯。 不得不说,卖设计,真的来钱很快。 就这样,陈初的身家,不知不觉中,已达到了惊人的一千贯以上。 陈初的时间似乎总是不够用,因为除了制盐甩手给了韩峰和孟晓燕,制油布甩手给了田叔田婶,其余上学堂的、弄设计都需要亲力亲为,此外,陈初还得到开荒出来的山地里进行适当的指导。 在种植前,对土地进行深耕自不必说。对于萝卜和油菜种植地,深耕可以加深土壤的疏松层,改善土壤通气性和保水性,有利于根系的生长发育。对于小麦和蚕豆等作物,深耕还能打破犁底层,增加土壤蓄水能力。深耕后进行细作,将土块打碎、耙平,使土壤颗粒均匀,为种子发芽和幼苗生长创造良好的土壤环境 适当的施肥是必须的,收集农家肥,如人畜粪便、秸秆堆肥等,在种植前施入土壤,为土壤补充大量的有机质,改善土壤结构,提高土壤肥力。 此外,因为这个时空,村民限于科学知识的缺乏,还不懂得酸碱度。陈初便对土壤的酸碱度进行检测,发现田间映山红比较普遍,再看土壤颜色,为黑色或棕色,为此,陈初断定,这片土壤为酸性土壤。 为此,陈初提议,使用适量石灰进行酸碱度调节。这样,能提高土壤中磷、钙等养分的有效性,促进作物生长。无论是萝卜、油菜,还是小麦和蚕豆,适宜的土壤酸碱度都能提高其对土壤养分的吸收效率。 当然,合理灌溉也不可或缺。 萝卜生长期间需要充足的水分,尤其是在肉质根膨大期。可以根据土壤墒情,每隔 五到七天进行一次灌溉,保持土壤湿润但避免积水。在秋季干旱时,更要确保萝卜地有足够的灌溉水源。 油菜在播种后要及时浇水,确保种子发芽。如果天气转冷,也要注意土壤的水分状况,避免土壤过于干旱影响油菜度过寒冷的天气。 小麦和蚕豆虽然需水不是特别多,但在播种期和幼苗期如果遇到干旱,也需要进行适当的灌溉。在拔节期和抽穗期等关键生长阶段,也要根据土壤水分状况进行必要的补水,避免因干旱导致产量下降。 还有,光灌溉,不排水也是不行的。建立良好的排水系统,防止雨水过多时田间积水。对于萝卜和油菜地,积水容易导致根部腐烂,影响产量。陈初知道在田间挖排水沟,使多余的雨水能够及时排出。对于小麦和蚕豆地,虽然它们相对耐旱,但长时间积水也会对其生长产生不利影响。 这一桩桩、一件件,因为当初签订开荒协议时,便明确了陈初在科学种植上的主导地位,因此开荒的村民们,便一一顺从地实施起来。 便这样,陈初总利用空余时间,凭借自己后世知道的科学知识,指导开荒农民田间作业,虽说成果如何,还有待时间考验,不过,陈初跟村民的关系,倒是亲密了不少。 第69章 科学种植创佳绩(二) 不知不觉中,自开荒以来,时间已经过了差不多两个月。 当萝卜叶片的颜色由深绿色逐渐转为黄绿色;当萝卜的叶片开始枯萎、发黄,失去活力;当萝卜的叶片不再像生长旺盛期那样挺拔,而是逐渐变得耷拉、萎蔫,不用陈初说,村民们也知道,萝卜成熟了。该收获了! 在那油布大棚之中,村民们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工具,最常见的是一种木质的小锄头。锄头的木柄被岁月和劳作打磨得光滑而温润,长度适中,握在手中十分称手。锄头的铁头虽然有些生锈,但依旧锋利,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微的寒光。 一个身材魁梧的村民率先行动起来。他双手紧紧握住木柄,微微弯下腰,将锄头的铁头小心地插入萝卜旁边的泥土中。他的动作沉稳而有力,仿佛每一个动作都经过了精心的计算。随着锄头的深入,泥土被轻轻翻开,露出了萝卜那饱满的根部。 接着,他放下锄头,双手伸进泥土中,轻轻地握住萝卜的顶部。他的手指微微弯曲,小心翼翼地感受着萝卜的形状和大小。然后,他缓缓地用力向上一提,萝卜便从泥土中被完整地拔了出来。萝卜带着新鲜的泥土,散发着浓郁的清香,仿佛在诉说着丰收的喜悦。 旁边的一位老妇人则使用着一把小巧的铁铲。她的动作轻柔而细腻,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她将铁铲插入泥土中,轻轻地撬动着萝卜周围的泥土,一点一点地将萝卜从泥土中解放出来。她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对生活的热爱。 还有一些年轻人则使用着自制的简易工具,比如用一根粗树枝削尖一头,做成类似长矛的工具。他们将树枝插入泥土中,然后用力一撬,萝卜便被松动了。接着,他们迅速地用手将萝卜拔出,动作敏捷而熟练。 整个大棚里,人们忙碌的身影和手中的工具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充满生机和活力的丰收画卷。 陈初轻轻地蹲下身子,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根刚刚从土里挖出的萝卜,眼神中满是惊喜与思索。这萝卜长度大约有三四十厘米,如同一把小巧的权杖,散发着大地的气息。直径在六厘米左右,粗细均匀,仿佛是经过能工巧匠精心雕琢而成。萝卜的形状极为规整,宛如一个完美的圆柱体,没有一丝一毫的扭曲或瑕疵。表面光滑得如同婴儿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微微的光泽,那是大自然赋予的独特魅力。 陈初凝视着手中的萝卜,心中感慨万千。他仿佛看到了这片土地上蕴含的无限希望,看到了村民们辛勤劳作的身影,看到了未来的美好生活。他知道,这次的萝卜必定是大丰收,而且品质上乘。这不仅仅是一根根萝卜,更是大家努力的结晶,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当萝卜全部收获完毕,整个村庄都沉浸在紧张而又兴奋的氛围中。人们忙碌地穿梭着,进行着紧张的统计工作。每一个数字的记录,都像是在书写一部奋斗的史诗。终于,数据出炉了。这次开荒,可谓是一场胜利的战役。由于采用了陈初建议的大棚种植技术,又经过各种科学方法的精心指导种植,这片土地仿佛被注入了神奇的力量。原本在这个时空里,萝卜亩产也就是一千五百斤,那已经是村民们辛勤劳作的成果。而如今,竟然达到了亩产三千斤!这简直是一个奇迹,一个让所有人为之欢呼雀跃的奇迹。 田野里,微风拂过,仿佛在为这场丰收而歌唱。那一片片绿油油的萝卜叶子,在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向人们展示着胜利的旗帜。村民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笑容如同盛开的花朵,灿烂而又动人。他们知道,这是一个新的开始,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 随着萝卜的丰收,新的问题出现了。一般情况下,萝卜毕竟不能直接用于缴纳税赋,而市场上萝卜的需求数量有限,这么多萝卜,除了开荒的村民自己食用外,剩余的怎么变成现银,成为实实在在拥有的财富呢? 许多人围在陈初周围,让陈初拿个主意。 陈初问道:“你们以前怎么办的呢?” 一位年长的村民站了出来,无奈地说道:“以前啊,我们只能将多余的萝卜拉到附近的集市上去卖。可那集市规模小,来买萝卜的大多是周围村子的百姓,买的量也少得很。有时候,为了能多卖点,我们只能降价,可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萝卜烂在地里,根本换不成钱。” 另一个村民也跟着说道:“是啊,我们也想过把萝卜运到城里去卖,可路途遥远,这萝卜又重,我们没有好的运输工具,还没到城里,萝卜在路上就坏掉不少,到了城里也卖不上价钱。” 还有村民补充:“我们也试过把萝卜做成腌萝卜或者萝卜干,可我们做的量小,没有什么名气,除了自己吃或者送些给亲戚朋友,也卖不了多少。”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诉说着以前的困境,都把希望的目光投向陈初,期待他能想出一个好办法来解决这萝卜丰收后的难题。 陈初笑道:“我先问一个问题,你们是想把萝卜全部卖掉,还是自己留一些其余的卖掉?” 一个村民说道:“最好是自己留一些,剩余的全部卖掉。” 陈初说道:“好,没问题,那么各位乡亲,你们先把自己要留多少萝卜留好,剩余的卖给我就成。” 一个村民问道:“卖给你的话,多少钱一斤?” 陈初说道:“去年你们按多少钱一斤卖的?” 村民说道:“好的时候按二文钱一斤,后来卖不掉了,按一文钱一斤也没人要。” 陈初说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全部卖掉,不过,开荒的主意是我出的,不能让乡村没吃亏,我就全部按二文钱一斤收购,你们愿意卖多少,我就收多少。” 第70章 科学种植创佳绩(三) 村民们又兴奋又不太相信地问道:“真的?二文钱一斤?” 陈初笑道,没错,不过,有一个要求,因为没有那么多库房,你们的萝卜,先放在自己家里,我联系好买家,一家一家去上门收购。” 一村民说道:“陈初兄弟已经很仁义了。本来就是要收到家里再想法卖的,卖得掉卖不掉还不一定,现在陈兄弟一下子打了包票,出点力气,放家里放放有什么关系?” 随即,村民开始商量,究竟家里留多少萝卜比较合适。 村民们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俺觉得咱得留个百八十斤的,自家人也得吃不是?冬天没个菜可不行。” 一位老汉率先说道。 “那可不成,百八十斤太多了。咱这萝卜卖二文钱一斤,多卖点能换不少钱呢。留个三四十斤就够了,再加上些咸菜啥的,也能过冬。” 一个年轻媳妇反驳道。 “俺看呐,五十斤差不多。既够自家吃,也不至于卖得太少亏了。” 另一个村民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这时,里长牛存义站了出来,咳嗽了一声说道:“都别争了。咱得盘算盘算,这萝卜虽好卖,可也不能不留点后路。咱就一家留个五六十斤吧,多了也吃不完,还占地方。等来年春天,要是有个青黄不接的时候,咱也有个菜吃。要是陈初兄弟这买卖做得好,咱明年多种点,也不怕卖不出去。” 村民们听了牛存义的话,纷纷点头表示同意。于是,大家决定一家留五十斤萝卜,其余的都等陈初联系好买家后上门收购。村民们的脸上都洋溢着期待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用卖萝卜的钱换来的美好生活。 陈初也不耽搁,立刻到梁家镇联系买家。 “陈兄弟,你这驴车倒是很特别啊。今天这是哪阵风把你吹来了?”梁家镇上,黄四娘酒家的掌柜黄松问道。 陈初笑道:“这驴车没什么稀奇的,你要喜欢,等有空我帮你做一个。今天么,当然是思念黄四娘酒家的美酒佳肴,还有黄掌柜的热情款待这阵风把我吹来了。” 黄松笑道:“好啊,陈兄弟。既然如此,今日定要让你喝个痛快,尝遍咱店里的新菜。来来来,里边请。”说着,黄松热情地引着陈初来到一处靠窗的雅座。窗外,梁家镇的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店内,伙计们忙碌地穿梭着,招呼着各位宾客。 陈初坐下,环顾四周,感慨道:“黄掌柜,每次来到你这酒家,都感觉格外亲切。这里的氛围,就像家一般温暖。” 黄松摆摆手,笑道:“陈兄弟过奖了。咱这小店,全靠各位老主顾的抬爱。今日,我让厨房给你做几道拿手好菜,再温上一壶好酒,咱好好聊聊。” 不一会儿,美味佳肴陆续上桌。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陈初拿起酒杯,与黄松轻轻一碰,说道:“黄掌柜,有你这酒家在,真是梁家镇之福啊。愿你的生意一直红红火火。”黄松爽朗一笑:“借陈兄弟吉言。来,喝酒,吃菜!”两人相谈甚欢,沉浸在这温馨的氛围之中。 一杯一杯,喝了三杯,再来一杯。陈初觉得气氛差不多了,这才说道:“黄大哥,实不相瞒,小弟还有一件事请大哥帮忙。” 黄松说道:“陈兄弟,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能帮,就一定会帮。” 陈初说道:“差不多两个月前,为了帮助村里一时缴不上税的村民,我想了一个开荒的法子。现如今,萝卜丰收了,萝卜的销路却成了问题,黄大哥你看你是开酒店的,能不能帮忙消耗一点萝卜。” 黄松问道:“大概有多少萝卜?” 陈初说道:“如今差不多亩产萝卜三千斤,萝卜地差不多有二十亩,其中村民可获收益十亩,收成属于我自己的萝卜地也是十亩。总共的话,大概是六万斤萝卜。我自己的部分好说,首先要解决村民的三万斤萝卜。” 黄松吓了一跳,说道:“这么多?我估计能帮你消耗一些,但这么多还是不太可能。对了,村民们自己不留点吃吗?” 陈初说道:“村民们自己肯定会留点吃的,但也不会有多少。考虑到村民想要换成钱还借的税款,估计一家也就留个五十斤。算二十家的话,总共村民也就是留个一千斤,这样,还有二万九千斤萝卜急需出手。” 黄松思索道:“二万九千斤萝卜?陈兄弟,关键是萝卜做菜的话比较单调,我还真不知道能消耗多少萝卜。” 陈初说道:“这个我倒也考虑过了,就酒店来说,可以做些腌萝卜,给食客当小菜,还可以凉拌萝卜丝、也可以用来煲汤,比如萝卜排骨汤、萝卜羊肉汤,也可以炒菜,比如萝卜炒肉丝,萝卜炒鸡蛋等等,还可以做馅,比如萝卜馅饺子、萝卜馅包子等等。” 黄松眼睛一亮,说道:“陈兄弟考虑得很周到。这样,你估计我们酒店能消耗多少萝卜?” 陈初说道:“我来估计一下。黄四娘酒店客流量还是可以的,萝卜的消耗就看黄大哥你的推广程度了。预估一天一两百斤差不多,算它一百五十斤。这样的话,一个月就是四千五斤。” 黄松说道:“好,我就按一个月五千斤,我最多收两个月的,也就是一万斤。另外一万九千斤,恐怕得你自己想办法了。” 陈初喜道:“好,那就太感谢黄大哥了。那么,你看价格怎么定?” 黄松说道:“就按四文一斤吧。一万斤也就是四十贯。陈兄弟,我信得过你,钱可以先付。毕竟,你也是帮村民的忙。” 随即,到店中取了现钱,爽快地给了陈初。 陈初大喜,说道:“那就太谢谢黄大哥了。我等下再到别的店看看能否消耗掉一些,回去就着手安排把萝卜送过来。” 黄松说道:“没事,陈兄弟的做人做事,我信得过。” 陈初拱手致谢,便准备转身离开。 却在这时,旁边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做善事怎么能少了我禹城孔家孔成。” 陈初一听大喜,转头一看 ,果然是那个卖精盐第一单帮过大忙的孔成,当下拱手说道:“见过孔大哥。” 孔成笑道:“陈初,刚才听你的话,好像在推销萝卜呢?要不要我帮忙?” 陈初笑道:“有孔大哥帮忙当然最好。孔大哥能帮忙消耗多少萝卜?” 孔成问道:“你想要我帮你消耗多少萝卜?” 陈初沉吟道:“当然是越多越好。村民还要出售一万九千斤萝卜,我手里也还有三万斤萝卜。” 孔成说道:“问题不大,我孔家族人众多,销路不是问题。四万九千斤萝卜,我全部要了。” 陈初喜道:“这样啊,那太 谢谢孔大哥了。” 孔成说道:“小事,小事。对了,就也按四文一斤吧,总共是一百九十六贯,身上倒没带这么多现银,要不,下次送萝卜的时候给你吧。” 陈初说道:“好,孔大哥,那就这么说定了。” 第71章 组建车队是大计(一) 搞定了萝卜的销路,陈初也很有成就感。 驾着驴车回到牛家村,陈初开始考虑萝卜运输的问题。即便不考虑自己的三万斤萝卜,要把村民的三万斤萝卜分别运送到黄四娘酒家和禹城孔家,也并非易事。 首先是交通工具,单靠自己家的一辆马车,一辆驴车肯定不行。 愚公移山虽说精神可嘉,但效率有点低。 作为另一个时空的过来人,陈初能躺绝不坐,能坐绝不站;能坐高铁绝不坐绿皮火车,能自己开车绝不坐公交车,能骑电动车还要啥自行车? 牛家村的交通工具么,马车有几辆,未必借得到。 耕牛村里倒是有那么几头,但要用来运输,似乎也差点意思。 组织人力运输?让村民们肩挑背扛?似乎路程远了点。 走水路,用船运?陈初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牛家村附近的河流虽有水流,但河道狭窄且水势并不稳定。若要通过水路运输这差不多三万斤萝卜,首先得找到合适的船只,可这附近的船只多是些小渔船,根本无法承载如此大量的货物。再者,即便找到了合适的船,也缺乏有经验的船夫来操控。而且,从牛家村到黄四娘酒家以及禹城孔家的路线上,河流并非一路畅通,中途还有不少地段需要转运,这无疑会大大增加运输的难度和成本。 陈初眉头紧锁,继续在脑海中思索着其他可行的办法。 突然,野草系统1.2自动打开了,那个千古不变的温柔女声系统提示音说道:“检测到主人正在思考萝卜从牛家村到禹城的运输问题,请问主人,是否需要系统提供答案?” 陈初一拍脑袋,是啊,我怎么把系统给忘记了? 陈初心念一动,选择需要。 当即,系统给出了运输萝卜的方法。 除了陈初已经想到的使用自己的马车、驴车;借用村里的马车;组织人力运输;水路运输等,系统还给出了另外两个有趣的方案。 其一,组建马车队。凭着购买马匹,招募马车车夫,马车队可以慢慢壮大。 其二,使用系统奖励功能。将自己的三万斤萝卜全部变为奖励品,放到系统中,到了梁家镇再兑换出来。 看了野草系统1.2给出的这两个解决办法,陈初思索了起来。 两种方法各有优缺点。 方法一的优点是马车发展速度可控,可根据自己的经济条件决定马车队伍的规模;马车可以成为自己的力量,将来既可以成为大型马车队,用于物资运输,成为自己的经济助力;马车和马车夫在战争状态下,还可能成为自己手中的军事力量。缺点是马车投入比较大;马车形成规模后,容易引人注意,事态的发展未必受控;马车队平时需要进行管理,恐怕会花费一定的精力。 方法二的优点是几乎没有什么经济成本;方便快捷。缺点是使用次数多了的话存放地点莫名其妙少了数量巨大的萝卜,到了梁家镇又突然之间多了数量巨大的萝卜,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陈初陷入了沉思,究竟该选择哪种方法呢?他反复权衡着两种方案的利弊。 良久之后,陈初决定先尝试方法一。虽然马车投入较大且后续管理可能会耗费精力,但从长远来看,这不仅能解决当下萝卜的运输问题,还能为未来的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 陈初开始着手筹备组建马车队。 他来到里长牛存义家。 “牛里长,小子陈初前来拜访。” 陈初恭敬地站在门口说道。 牛存义闻声迎了出来,看到陈初,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陈初啊,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快进来坐。” 陈初随着牛存义走进屋内,坐下后便开门见山地说道:“里长,我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我搞定了萝卜的销路,现在需要把萝卜运送到黄四娘酒家和禹城孔家,但仅靠我自家的马车和驴车远远不够。所以我想组建一个马车队,特来请教里长,不知村里可有什么办法能帮我筹集一些马匹,招募到可靠的马车夫?” 牛存义捋着胡须,微微沉思片刻后说道:“陈初啊,你有如此进取心,实乃村里之幸。马匹的话,村里几户人家倒是有一些,但要他们出借恐怕不易。不过,我可以帮你去游说游说,看看能否让他们以租赁或者出售的方式把马给你用。至于马车夫,村里也有一些身强力壮且熟悉赶车的汉子,我可以帮你召集他们,问问他们是否愿意加入你的马车队。” 陈初满心欢喜,连忙起身拱手道:“那就多谢里长了。若此事能成,定不忘里长的恩情。” 牛存义摆摆手道:“都是为了村里好,不必如此客气。你且回去等候消息,我这就去为你张罗此事。” 没过几日,牛存义便带来了好消息。村里有几户人家愿意把马租给陈初,也有几户愿意把马车卖给陈初,并且也有不少汉子愿意加入马车队。 陈初统计了一下,愿意租赁的马有七匹,另有愿意出售的只有二匹。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定好马匹的租赁价格为每匹马100文1天,最后结算;购买的两匹马价格均定为三十贯。 至于愿意加入陈初的马车队中当马车夫的汉子,人数倒是还可以,总共有二十个。这些汉子也提出了一些条件。陈初也和他们商量妥当。 马车夫每个月的基本酬劳为 1 贯,可以保证马车夫及其家庭的基本生活开销。出车补贴另计,如果需要长途出车或者在恶劣天气、夜间等特殊情况下出车,马车夫会得到额外的补贴。比如长途出车一次可能额外获得 200 文的补贴;夜间出车一次额外补贴 100 文。还有奖金福利,如果马车队的运营效益好,马车夫会有一定比例的利润分成或者年终奖金。另外,马车夫逢年过节能得到一些实物福利,如粮食、布匹等。 至于说工作时间与休息方面,因为宋代还没有劳动法,陈初也不客气,暂时就不提。毕竟,一来目前马车夫不可能全天候工作,二来,就算让他们全天候工作,也是为了东朝打基础。现在不努力,将来如何对付奴奴、契契,真真、蒙蒙甚至大虫倭寇? 第72章 组建车队是大计(二) 当然,陈初也不是黄世仁,该给车夫休息的,也会给。 技能培训方面,陈初提出,可以给马车队能够提供相关的技能培训,提高他们的赶车技术和应对突发情况的能力。例如,学习如何更好地控制马匹、在不同路况下驾驶马车的技巧等。 晋升机会方面,如果马车队规模扩大或者有管理岗位空缺,陈初会依据马车夫的表现,让表现好的马车夫晋升为车队的管理人员,如车队长、调度员等,获得更高的收入和地位。 因为目前用不了这么多马车夫,陈初决定先录用十个,择优录用。后面如果马车队伍扩大了,优先选用其余十个。这点马车夫倒也没意见,毕竟,一来目前没这么多马匹,二来靠本事吃饭,这都没什么好说的。 随即,开始了马车夫的选拔。根据陈初的要求,本次选拔不但要选出先期十名录用的马车夫,而且会选出马车队队长。 牛家村的晒谷场上,阳光洒落,一片热闹景象。陈初站在中央,面前是一群跃跃欲试的马车夫。他们有的摩拳擦掌,有的神色紧张,都期待着能在这场选拔中脱颖而出。 陈初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各位兄弟,今日我们在此选拔马车队车夫和队长。你们以后会知道,今天加入我的马车队,将来就是一份荣誉。至于马车队队长,需有过人的本领和担当,带领大家把我们的马车队经营得越来越好。所以,马车队队长,是车夫里的天花板,是车夫里的战斗机。” 人群中一阵骚动,大家交头接耳,眼神中满是期待。 “首先,我们考察赶车技术。” 陈初指向晒谷场的一端,那里摆放着几辆满载货物的马车,“你们依次驾车绕场一周,展示你们的驾驭能力。” 第一个上场的是身材魁梧的李勇强。他熟练地跳上马车,一抖缰绳,马儿便迈开蹄子向前奔去。只见他稳稳地坐在车辕上,神色专注,手中的缰绳操控自如。马车在他的驾驭下,平稳地行驶着,转弯时也丝毫不显慌乱。 接着上场的是经验丰富的赵老三。他不慌不忙地坐上马车,轻轻一甩鞭子,马儿便听话地动了起来。他的动作娴熟而流畅,对马匹的控制恰到好处。马车在他的指挥下,速度均匀,行驶得十分平稳。 一个又一个马车夫展示着自己的赶车技术,陈初在一旁仔细观察,不时微微点头。 赶车技术考核完毕后,陈初又开始考察他们的领导能力和应变能力。 “假如在运输途中,遇到恶劣天气,你们会如何应对?” 陈初抛出问题。 马车夫们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有的说要寻找避风避雨的地方,确保货物和马匹的安全;有的说要及时调整行程,避免在恶劣天气下冒险前行;还有的说要组织大家共同应对,互相帮助。 陈初认真地听着他们的回答,心中暗暗评估着每个人的表现。 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最终陈初选定了十个马车夫,分别是:李勇强、赵老三、郑毅刚、牛斌、张贵、王鸣、孙家伟、许强、陈立、牛远山。 赵老三为马车队队长。他走上前去,拍了拍赵老三的肩膀,说道:“赵老三,从今日起,你便是马车队队长。希望你能不负众望,带领大家为我们的马车队开创更美好的未来。” 赵老三满脸激动,郑重地说道:“东家,请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带领兄弟们把马车队经营好。” 商量妥当,陈初立刻着手与他们签订租赁、购买马匹和雇佣马车夫的合同。 虽然还没开始干活,考虑调动大家的积极性,陈初仍然拿出十贯,每人一贯,作为预付的一个月的报酬。 十个被选上的马车夫拿着到手的报酬,开心地笑着。 其余剩下的十个马车夫羡慕地看着他们,陈初笑道:“各位,你们也登记一下,下次马车队扩大,首先考虑你们。” 剩余的马车夫立刻踊跃地登记。 随即,陈初开始组织马车夫们进行训练,确保他们能够熟练地驾驭马车,并且在运输过程中保证萝卜的安全。 然后,陈初开始委托工匠,按照自己的设计,大批量制作马车。 终于,在陈初的精心筹备下,马车队正式成型了。马车队,也终于踏上了运输萝卜的征程。 每辆马车大约可以装载五百斤萝卜,这样租赁的七匹马、买下的两匹马,装上制成的马车车厢,加上孟晓燕的一匹马车,共计十辆马车,差不多装了五千斤萝卜。 他们浩浩荡荡地出发,向着禹城而去。陈处,则骑着驴车,在旁边跟着。 黄四娘酒家和禹城孔家驶去。一路上,陈初时刻关注着运输情况,不断地提醒马车夫们小心驾驶。 经过大约半个时辰的奔波,马车队顺利地将萝卜运送到了梁家镇黄四娘酒家。 因为黄四娘酒家已经付过钱,而且约好的是送一万斤萝卜,这样送了两趟,把一万斤萝卜全部交给黄松,陈初才和马车队一起,回到牛家村。 第二天开始,又把约定的四万九千斤萝卜分作十次,送到禹城孔家,交给孔成,拿到一百九十六贯钱,整个开荒才算是起了个好头。 当然,结账是陈初到孔成的书房,和孔成私下结算的。毕竟,让这些车夫知道,陈初收萝卜是二文钱一斤,卖给孔家是四文钱一斤,如果传到牛家村,只怕村民会眼红。 回到牛家村,陈初开始跟开荒的村民结算。 所有开荒村民,共收获萝卜三万斤,其中一千斤自己留着食用了,所以实际陈初收购村民的萝卜是二万九千斤,每斤萝卜收购价二文,这样共计五十八贯,全部分按各位村民的被收购量,分发下去了。开荒的村民差不多二十户,平均每户拿到了两贯九百文钱。 这样,开荒后仅仅种植萝卜一项,就基本能还掉当初向乡绅借的钱——用来提前支付秋税的,其后还能收获的油菜、小麦、蚕豆,无疑就成了开荒村民的净收入了。 虽然,村民向陈初订购的油布还没有付款,不过油布可以反复使用,而且后面的收入支付油布,一点也不成问题了,更何况,陈初并没有催着村民支付油布钱,所以,村民们心理乐开了花。 陈初看到村民们开心的样子,立刻知道,村民的幸福指数上升了,自己心里也变得很开心。 突然,脑海里一阵欢快的音乐声响起,随即响起了千年不变的系统提示音,陈初知道,应该是有好事了。 第73章 系统提升出奖励 果然,系统提示音说道:“因主人做了一件为国为民的大好事,成功赢得了村民的信任和好感,这等同于主人的社会地位有所提升。因此,主人获得了系统的特殊精神类奖励品,请查看面板相关内容。” 陈初连忙打开系统的奖励模块,果不其然,在精神类奖励品中,除了原有的精神胜利法奖励外,旁边还静静地躺着一个文件,其名字正是“特殊精神类奖励品”。 陈初心念一动,打开这个文件,却听系统再次提示道:“是否领取该特殊精神类奖励品?” 陈初毫不犹豫选择了“是”。 紧接着,“特殊精神类奖励品”终于被真正打开。陈初定睛一看,心中不由一阵大喜。你道为什么?只见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本次精神类奖励为,原本系统奖励品需要完成一定的任务才能提取到现实中,而从今以后,可以免除完成任务这一过程。 这意味着,只要是属于自己的物品,作为奖励品收入系统后,无需再去完成诸如十个俯卧撑之类的任务,直接就能够兑现。 换句话说,自己现在拥有了一个如同“空间戒指”般的系统! 当然,自己的系统可比空间戒指功能多太多,“空间戒指”空能只是系统功能中微不足道的功能之一。 说试就试。陈初取出随身钱袋拿到手中,心念一动,钱袋瞬间变为奖励品。眨眼间,手中的钱袋凭空消失,同时,系统的物品奖励中,多出了一个钱袋图标。接着,陈初心念又是一动,选择兑换奖励品“钱袋”,果然,钱袋又神奇地出现在陈初手中。再也不需要像从前那样,必须完成任务后才能兑现了。 陈初仔细思索了一下,貌似自己的这个“自身物品,变奖励品收入系统,兑现到现实中”的功能,比空间戒指还先进呢,因为它没有空间大小的限制! 太棒了!陈初为这个“特殊精神类奖励品”点了个大大的赞! 那么,自己的房屋能否收到系统空间中去呢?说试就试,然而,系统却提示道,“不动产无法收入系统中”。 这倒也正常,如果房屋也能收到系统中,那就真的成妖孽了。毕竟,房屋是与大地相连的,要是房屋也能收到系统中,那岂不是可以把山河大地都收入系统的节奏?妥妥的地仙级别啊! 不过已经很好了,人要懂得知足常乐。 试试驴车能不能收入系统空间。陈初心念一动,呀,简直爽歪了,驴车还真能收入系统空间! 再试试人能不能收入系统空间。陈初心念一动,失败了。 这也在情理之中,否则,如果遇到敌人,自己打不过的时候,只要心念一动,就把敌人收到系统空间,让敌人一脸茫然,“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到哪去?”那岂不是比陆压道人遇到敌人时祭出斩仙葫芦的“请宝贝转身”还牛叉? 其余普通物事,什么锅碗瓢盆、桌椅板凳之类,倒是可以随意收入系统,然后再随意兑现。不错了,真的非常不错了。 随即,陈初思索起目前该做的事情, 一是租赁的马匹该还给村民了,账也得结一结; 二是萝卜收获后,又可以让开荒的村民种植菠菜之类的蔬菜了; 三是最近苏苏(上次听赵心玉、秦凉等人都叫苏先生为苏苏,这才知道苏先生原来名字就是苏苏,因此心底就把苏先生叫做苏苏,有时候当面也叫苏先生为苏苏,苏先生虽然会作出生气的样子,但似乎并不真正恼怒他)告诉所有学子,明年二月,县里会举行童子试,那么,自己应该要做点什么准备了; 四是招聘的马车队车夫,目前还是每天来回走动的,不利于人员和马匹的管理,得考虑建造一些房屋,供他们居住; 五是…… 一样一样来吧。 陈初首先将精力放在处理租赁马匹的事务上。 七个马车夫分别牵着租赁来的一匹马。 陈初则迈着沉稳的步伐,带领他们,来到里长牛存义的家门前,轻轻叩响了门。 门开后,陈初微微躬身,礼貌地说道:“牛里长,陈初再次前来,又要劳烦您了。如今萝卜已然全部售罄,收购萝卜的钱款也都发放给了村民们。我想着,是时候把租赁的马匹归还了,也该把费用结算清楚。” 牛存义微笑着点点头,说道:“陈公子做事果然靠谱,你且稍等,我这就去召集村民,把马匹的事情一并处理了。” 说罢,牛存义转身命人去通知村民。 陈初一愣,怎么称呼我“陈公子”了?估计是口误吧。随即想道,或许因为原主的爷爷是陈尧,里长知道些,所以这样称呼吧。陈初心中念头一闪,也就过去了。 不一会儿,村民们纷纷到了牛存义家的院子里。村民仔细地检查着马的状况,确保它们在租赁期间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然后,陈初按照事先约定的价格,逐一将租赁费用支付给了村民们。一共是三天,每天每匹马租金是一百文,三天就是三百文,七匹的话总支出就是两贯一百文。 村民们接过钱,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有个村民说道:“陈公子真是守信之人,以后若有需要,我们还愿意把马匹租给你。”陈初感激地说道:“多谢各位乡亲的信任,若有机会,一定再来麻烦大家。” 处理完马匹租赁的事情后,陈初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计划。他知道,种植菠菜等蔬菜的时节即将到来,他需要让村民们提前做好准备。 于是,他决定先去集市上购买一些优质的蔬菜种子,再找一些有经验的农民请教种植技巧。 陈初来到集市,在各个摊位前仔细挑选着蔬菜种子。他与摊主们交流着,了解不同种子的特点和适合的种植环境。经过一番挑选,他终于买到了满意的种子。 接着,陈初又拜访了几位经验丰富的农民。他们热情地向陈初传授着种植菠菜等蔬菜的技巧,告诉他如何施肥、浇水、防治病虫害。陈初认真地听着,一一记在心里。 回到村里,陈初把消息传了出去,建议开荒的村民继续在原先种植萝卜的田地里种蔬菜。 第74章 谋划邸舍费心思 凭着种植和收购萝卜带来的信誉,村民纷纷响应。 得知陈初已经买好了蔬菜种子,而且陈初就是按买入价格一分不赚地转卖,村民们纷纷到陈初这里买种子。 许多村民过意不去,要稍微提高买种子的价格,陈初也婉言谢绝。 毕竟,做事要有大格局,别在小事上表现得斤斤计较,因为那会让你失去人心。 人心是一笔宝贵的财产,一旦失去,再想挽回,就不容易了。 村民们回到了自己的田地,开始翻整土地,为种植蔬菜做准备。他们干劲十足,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对于明年二月的童子试,陈初深知这是一件大事。自己要想在童子试取得好成绩,必须立刻行动起来。 因为有系统的帮忙,他不必像别的学子那样死记硬背,而只需要积累。 是的,积累。他的系统中,已经有知县范坤范大人赠送的书籍,以及平日里收集的一些书籍,凭这些,要应付牛家村学堂堂考之类的,那是绰绰有余,但是应付童子试,陈初还心里没底。 陈初回到家中,将系统里自己已经获得的书重新翻查了一番,做到心里有数。 接着,他开始四处搜罗有关童子试的书籍和前人的优秀答卷。每找到一本有用的书籍,他都如获至宝,迫不及待地翻开阅读,仔细揣摩其中的学问和技巧。随即,他开始买书、抄书。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只要书能买下来,就成了自己的书。 一旦成了陈初自己的书,在陈初这里可没有什么书非借不能读也的说法,而是买到就是赚到。书买到了,成了自己的书,就可以拿在手中,变为奖励品,存放到系统中,这样,就可以随时翻阅,别人还看不见他在“看书”。 而买不来的书,无法存放到系统中,那就只能抄书了。 别人以为陈初抄书是刻苦,陈初却知道自己抄书是为了变成“自己的书”,从而能够存入系统,方便“翻看”。 陈初还特意去拜访了当地有名的学者。他带着自己的疑问和对学问的渴望,虚心地向学者请教。学者被他的诚恳和勤奋所打动,耐心地为他解答疑惑,传授学习方法和应试经验。陈初认真地聆听着,不时地在本子上记录下重要的内容。 回到家后,陈初制定了严格的“学习计划”。每天清晨,他便早早起床,诵读经典,背诵诗词。白天,他专心致志地钻研书本中的知识,做各种练习题,不断提高自己的思维能力和写作水平。晚上,他会回顾一天的学习成果,总结经验教训,写成文字,存入系统。为明年二月的童子试做好准备。 之所以还要诵读经典,背诵诗词,自然是为了到时候童子试崭露头角不那么突兀。 想起后世的先进应考方法,也为了更好地检验自己的学习成果,陈初还邀请了一些志同道合的学子,比如里长牛存义的儿子牛小闲,保长袁小六的侄子袁大力、李子淼的儿子李慕白等等,一起进行模拟考试。他们互相出卷,互相批改答卷,交流学习心得,共同进步。在这个过程中,陈初发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更加努力地去弥补。 比如,速度问题。由于一些知识不太熟悉,就算有系统这隐身个图书馆,就算有系统有索引和搜索功能,一些问题还是不如倒背如流的李慕白答得快。 幸好这个时代考试不存在抢答这种形式,否则陈初会输得很惨。毕竟,一个是真学霸,一个是假学霸。 至于牛小闲和袁大力,他们虽然也算可比,至少胜过陈初,但对上陈初的系统这个隐身图书馆,还是差了一些。 好在陈初并不因为自己有系统这个利器而过于懒惰,而只是适当懒惰。一些常识问题,陈初还是力争真正掌握,而不是全部依赖系统。 时光缓缓流淌,陈初的系统 “图书馆” 中的藏书愈发丰富起来,他心中的信心也如同春日的竹笋般节节攀升。他坚信,只要自己持之以恒地努力下去,必定能在明年二月的童子试中斩获佳绩,从而为自己的未来筑牢坚实的根基。 至于为马车夫建造房屋之事,陈初明白,首要任务便是寻觅合适的土地。 于是,他再度登门拜访里长。陈初将自己的想法和意图娓娓道来,牛存义微微沉吟片刻,而后说道:“陈初啊,依我之见,你不妨依旧考虑开发牛家山附近的荒地。你若觉得哪里适宜建筑房屋,便先撰写一份申请,我自会帮你呈交到县衙。” 陈初微微颔首,心中感慨无论是在后世还是当下这个时空,涉及土地使用之事皆非易事,绝不可能仅靠里长点头应允即可,一些必要的手续定然不可或缺。 他一边思索着,一边问道:“牛里长,那么您看这申请当中需要涵盖哪些内容呢?” 牛里长缓缓说道:“你需阐明自己欲在牛家山附近荒地建造马车夫邸舍的缘由。为了提升申请获批的可能性,你可以在申请里详述此举对牛家村乃至禹城,乃至整个东朝在经济发展、交通便利等方面所具有的积极意义。” 陈初回应道:“这个自然没问题,那我这就去撰写,待写完后,还得劳烦里长您帮忙看看是否有不妥之处。” 牛存义点头应道:“可以,身为牛家村的里长,此乃我分内之事。” 陈初深知礼多人不怪的道理,他从身上的钱袋中取出一贯钱,诚挚地说道:“牛里长,前阵子无论是开荒,还是租赁、购买马车,亦或是聘用车夫,皆多亏了您的大力相助。这是小子的一点心意,请您笑纳。” 牛存义客气地推辞了两回,见陈初心意诚恳,便欣然收下,笑着说道:“陈初啊,往后若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你就把我当作自己的长辈即可。” 陈初连忙表达感激之情。 随即,牛存义又说道:“陈初啊,你还得弄一个详细的规划方案,包括车夫邸舍的规模、布局、用途等。规划方案应符合东朝的要求。另外,如果你的神情真能获得批准,虽说牛家山是荒地,但你到时候应该还得缴纳一定的出让金或者手续费,不过应该比其它地要便宜很多。” 陈初连忙答应。 第75章 邸舍规划惹猜疑(一) 得到里长牛存义的提点,回到家,陈初立刻开始撰写《车夫邸舍建造申请》。 经过深思熟虑,几易其稿, 终于写了出来。 《车夫邸舍申请》 尊敬的禹城县知县大人: 吾乃牛家村村民陈初,虽一介草民,然心系家国。今值多事之秋,奴奴、契契、真真、蒙蒙、倭寇等外敌虎视眈眈,社稷有累卵之危,百姓处水深火热之中。吾深思熟虑,欲为国家之安稳、百姓之安宁尽绵薄之力。 吾有意招募车夫,组建一支平时可运输物资、战时可传递军情、协助抗敌之队伍。为此,特申请建立车夫邸舍。此邸舍之意义重大,既可作为车夫们之居所,使其有安身立命之所,又能在国家危难之际,成为反抗外敌入侵之根据地。 邸舍之规划如下:选址必在地势险要且交通便利之处。以坚固之砖石与木材筑高大围墙,墙设了望口与射箭口,可察敌之动向并御敌于外。邸舍内部采用多进式院落布局,前院为车夫日常生活区域,有舒适之居住房间、厨房及餐厅,满足日常起居之需;中院作为训练与集结之地,设训练场与兵器库,以提升车夫之战斗能力;后院则用于存放物资与车辆,确保战时物资充足、运输便捷。 邸舍周围将设置角楼与塔楼,增加防御高度与视野范围,安排专人值守。同时,布置陷阱与障碍物,如陷阱坑、尖刺陷阱、路障、拒马等,以延缓敌军进攻。更备有完善之防火设施,设置防火墙、防火门,储备充足水源与灭火工具。 邸舍内将储备大量粮食、武器装备及常用药品与医疗器材。粮仓确保粮食充足,可满足车夫们长期作战之需;武器装备如弓箭、刀剑、长枪及投石机、弩车等,可增强防御力量;医疗室则为受伤或生病之人提供及时治疗。 吾深知此举责任重大,亦明白需严格管理车夫队伍。吾将对车夫们进行严格训练,提升其战斗能力与团队协作精神,使其成为一支纪律严明、英勇无畏之抗敌力量。 恳请恩准吾之申请,给予吾建立车夫邸舍之支持。吾愿与车夫们一道,为保卫国家、守护百姓而战,虽九死而不悔。 陈初 [具体日期] …… 接着,陈初利用野草系统1.2的试错功能,进行不断调整,又弄出了车夫邸舍的规划设计图。 规划设计图主要考虑以下几方面要求: 一、 选址: 要求地势险要:选择在地势较高、易守难攻的地方,如山地的半山腰或山顶、靠近悬崖峭壁等位置。这样可以增加敌人进攻的难度,同时也便于观察敌人的动向。例如,可以选择在一些高山台地,利用天然的地形优势进行防御。 要求交通便利:虽然要注重防御性,但也不能完全忽视交通的便利性。尽量选择在靠近主要道路或河流的地方,以便在必要时能够快速运输物资和人员。如果附近有水源,如河流、湖泊或泉水,那就更好了,既能满足日常生活用水需求,也可以在被围困时提供水源保障。 二、建筑结构与布局: 坚固的围墙:建造高大且坚固的围墙,使用砖石或坚固的木材作为建筑材料。围墙的高度要足够高,以防止敌人轻易攀爬进入。在围墙上设置了望口和射箭口,方便车夫们观察敌情和进行防御射击。 多进式院落:采用多进式的院落布局,前院可以作为车夫们的日常生活区域,包括居住的房间、厨房、餐厅等。中院可以作为训练和集结的场所,设置一些训练场和兵器库。后院可以用来存放物资和车辆,确保在战争时期有足够的物资储备和运输工具。 地下空间:挖掘地下通道和地下室,用于储存粮食、武器等重要物资,也可以作为紧急避难场所。地下通道还可以连接到其他的防御工事或秘密出口,以便在必要时能够进行转移和突围。 三、防御设施: -角楼和塔楼:在邸舍的四角和关键位置建造角楼和塔楼,增加防御的高度和视野范围。角楼和塔楼可以安排专人值守,随时观察敌人的动向,并及时发出警报。 陷阱和障碍物:在邸舍的周围设置陷阱,如陷阱坑、尖刺陷阱等,阻止敌人的进攻。同时,还可以设置一些障碍物,如路障、拒马等,延缓敌人的前进速度。 防火设施:考虑到敌人可能使用火攻,要配备完善的防火设施。在建筑内设置防火墙、防火门等,同时准备足够的水源和灭火工具,如水桶、水缸、水龙等。 四、居住设施: 舒适的居住房间:为车夫们提供舒适的居住房间,房间内要保持通风良好、采光充足。床铺、桌椅等家具要齐全,满足车夫们的日常生活需求。 公共活动区域:设置公共的活动区域,如庭院、厅堂等,方便车夫们进行休息、娱乐和交流。在公共区域可以设置一些文化设施,如书房、棋室等,丰富车夫们的精神生活。 五、物资储备: 粮食储备:建立足够大的粮仓,储备大量的粮食和食品。粮食的储备量要能够满足车夫们在长期战争中的需求,同时要注意粮食的保存和防潮防虫。 武器装备:准备充足的武器装备,如弓箭、刀剑、长枪等。还可以配备一些投石机、弩车等重型武器,增强防御的力量。 医疗设施:设置医疗室,储备一些常用的药品和医疗器材,以便在车夫们受伤或生病时能够及时进行治疗。 总之,设计车夫邸舍作为反抗入侵的根据地,需要综合考虑防御性、居住性和物资储备等多个方面,充分利用宋代的建筑技术和工艺,打造一个坚固、安全、舒适的场所。同时,还需要对车夫们进行严格的训练和管理,提高他们的战斗能力和团队协作精神。 好的文章都是改出来的,同样,好的设计也是改出来的。 经过一次又一次的修改,终于做出了满意的车夫邸舍设计图。 随即,陈初来到里长牛存义家,把车夫邸舍的申请拿给牛存义看。 牛存义看完基本没意见 ,只是说道,这篇申请基本没问题,不过,能否成功获得批准,却要看陛下的心意。 陈初问道:“此话怎讲?” 第76章 邸舍规划惹猜疑(二) 牛存义叹了口气,说道:“因为你这邸舍建造申请也好,规划也好,都涉及到军事。你想想,皇帝会让一个普通老百姓随随便便弄一个军事设施吗?” 陈初顿时醒悟,说道:“多谢牛里长提醒。还真是。那可怎么办?” 牛存义说道:“你这建造车夫邸舍的申请和规划,想法是好的,但是否能有好的结果可不一定。如果皇帝担心外来的侵犯,那么他就有可能看重你写的东西;如果皇帝担心你势力大了,威胁到皇权,那他就可能对你进行打压,让你的申请和规划石沉大海。这就看皇帝的想法了。” 陈初黯然,是的,在封建社会,任何超时代的构思,如果威胁到皇帝这个最高统治者的统治,皇帝肯定得再三衡量。 陈初想了想,说道:“不行的话,我把申请和规划中涉及军事的内容去掉。” 牛里长点点头,说道:“也只能这样了。毕竟,那些太敏感,容易导致申请通不过。不过就是有点可惜。” 陈初笑道:“没什么可惜的,我可以预留那些位置,将来有机会,再建造军事部分。” 牛里长微微颔首道:“正是这样。你可以先把车夫邸舍建造好,其余的部分再徐徐图之。说实在话,作为牛家村的一员,我是乐于看到你的规划能够顺利实现的。你这邸舍若能顺利建成,定能造福一方。那些车夫们也有了个安稳的落脚处,于这城镇的发展亦是大有益处。只是这过程中,还需处处谨慎,切不可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想来想去,申请书里,暂时还是把军事部分去掉为好。事不宜迟,你先回去重新写一份吧。” 陈初拱手道:“那就先谢过牛里长,等我修改后再牛里长过目了。” 牛里长点头答应,挥挥手,意思是让陈初自去。 陈初回到家,按照牛里长的提示,仔细地修改着申请和规划,将涉及军事的内容逐一剔除。他反复斟酌每一个细节,确保不会再有任何可能引起皇帝疑虑的地方。改完后,陈初自己看了两遍,又用系统试错功能完善一番,才终于定稿。 新版本的申请和规划简明了许多,着重写出了车夫邸舍的建造可以安定车夫队伍,有利于增加村民的就业机会,有利于牛家村的发展,有利于禹城县的稳定,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改好后,交给牛里长,牛里长看了连连点头,并无异议,于是答应帮忙转交禹城县衙。 禹城县范坤知县刚一看到里长转交的车夫邸舍建造申请和规划,立刻来了兴趣,看完后,心中大为赞赏,再一看申请人,原来是陈初,恩师陈尧的孙子,不由颇为欣慰,恩师后续有人矣! 又让县丞、主簿等传阅一番,均表赞同。 随即,范知县批复:可。 范知县知道郑捕快和陈初相熟,便命郑捕快传陈初到县衙问话。 郑捕快骑着那匹当初曾借给陈初的“疾如风”,快马加鞭,立刻赶赴牛家村,几经辗转,终于在学堂见到了陈初。 陈初亲昵地抚摸着“疾如风”,说道:“郑捕快,这疾如风,如今是越发神骏了,有此千里马,足见郑捕快之慧眼独具,非凡人可比。” 郑捕快笑道:“陈初,快别这样夸我了,你这样一说,我都不知道自己骨头多重了?” 陈初笑道:“郑捕快,我敢断言,如此良驹配英雄,想必郑捕快升职有望啊。” 郑捕快哈哈大笑,说道:“陈初,承你吉言,有朝一日我升职了,就把这‘疾如风’赠送给你,省得你念念不忘的。” 陈初笑道:“好,那就说定了,到时候可不准反悔,这疾如风,我要定了。” 这时候“疾如风”做了一个颇为人性化的动作,似乎听懂了两人的对话,既表示了对郑捕快的依依不舍,又表达了对陈初的记忆犹新和热烈欢迎。 两人不禁哈哈大笑。 客套完了,陈初才用明亮有神的双眼望向郑捕快,微笑着问到正题:“郑捕快,看你急匆匆的样子,所为何来?” 郑捕快立刻露出夸张的恐惧神情,继续开玩笑道:“报告陈大人,大事不好,范知县得知你要建造车夫邸舍,命我速速拿你到县衙一会!”说罢,哈哈大笑。 陈初知他说笑,也是哈哈一笑,说道:“敢不从命?” 两人在讲堂外走廊里讲话,苏皱了皱眉,走出讲堂,在陈初额头上弹了三下,说道:“勿在此聒噪。速速去吧” 陈初背着苏苏偷偷朝郑捕快眨眨眼做个鬼脸,便拜别苏苏,去家里骑了一辆马车,随郑捕快一起来到县衙。 等郑捕快通报后,陈初便随郑捕快进了县衙花厅,恭敬地向范知县行礼。范知县微笑着看着他,眼中满是赞赏之意。 “陈初啊,你这邸舍建造规划甚为精妙。吾观之,布局合理,实用性强。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才思,不愧是陈老先生之孙。”范知县夸赞道。 陈初谦逊地回应:“范叔叔过奖,晚辈不过是为村里略尽绵薄之力。此规划也是经过多番斟酌,才敢呈交大人。” 范知县微微点头,又问道:“这建造邸舍,所需人力物力财力可曾估算清楚?若有困难,县衙可适当给予协助。” 陈初感激地说道:“多谢大人关怀。晚辈已大致估算过,虽有一定难度,但晚辈自会想办法解决。若有实在棘手之处,再求大人相助。” 范知县说道:“其余我倒是不担心,就是担心建造费用,你有无仔细算过,是否能够承受?” 陈初嘻嘻笑道:“所谓不打无准备之战,晚辈已仔细核算过建造费用,虽然有些吃力,但应该还能应付。当然靠我一个人可能有点吃力,如果范叔叔能支持一二,那就轻松多了。” 范知县说道:“我还真怕你不知天高地厚,没有经过计算就敢大兴土木,听你一说,我就放心多了。不过,想要县里的支持,你还是先和我简单说说吧。” 陈初说道:“好。请范叔听我细细道来。” 当下,陈初便简要介绍起车夫邸舍建造的预算费用。 第77章 诡谲奇事传闻里(一) 在牛家山建造车夫邸舍所需的资金主要受到几个方面因素的影响: 首先是土地成本: 由于牛家山的土地虽然名义上归官府所有,但其实牛家山比较偏僻,准备用来建造车夫邸舍的土地实际上是荒地,土地成本自然相对较低,预计购买100 亩土地,可能需要几十到上百两银子。当然,最后究竟地价多少,需要与官府协商。 不过,陈初觉得,无论如何,这个时空的地价,要比后世房地产发展起来以后的地价,便宜太多。而且,这个时空可没有土地使用年限的说法,一旦购买,可以传给后代,也可以再次转卖。当然,可能需要承担一定的赋税。不过,因为爷爷陈尧立过的大功,陈初可能有免税的特权。之所以说可能,是因为在获得免税特权后新购买土地,还是有一定的不确定性,需要到时候跟官府协商。 其次是建筑材料费用: 木材:车夫邸舍后期的军事功能虽然会大量才用后世的材料,比如水泥、沙子、石子,但第一阶段让车夫居住的房屋,还得以木结构为主,一是为了掩人耳目,二是目前还在起步阶段,不允许大手大脚。木材是主要的建筑材料。优质的木材如楠木、杉木等价格较高,普通的木材价格相对较低。建造车夫邸舍需要大量的木材用于搭建房屋的框架、屋顶、地板等。假设建造一个中等规模的邸舍,大约需要 10到20 立方米的木材,如果使用普通木材,每立方米木材价格可能在 5到10 两银子左右,那么木材费用大约在 50到200 两银子。 砖石:用于建筑的地基、墙壁等部分。砖石的价格根据材质、规格和产地的不同而有所差异。普通的砖石每立方米价格可能在 3到5 两银子左右,建造邸舍所需的砖石量根据建筑设计而定,假设需要 25 立方米的砖石,那么砖石费用大约在 45到125 两银子。 瓦片:屋顶的瓦片也是必不可少的建筑材料。瓦片有多种类型,如小青瓦、琉璃瓦等,车夫邸舍一般使用小青瓦。每平方米的小青瓦价格大约在 1到2 两银子左右,一个中等规模的邸舍屋顶面积可能在 100到200 平方米,那么瓦片费用大约在100到400 两银子。 第三是人工费用: 工匠:不同工种的工匠工资有所不同。木匠、泥瓦匠等技术工种的工资相对较高,普通劳工的工资则相对较低。聘请一名熟练的木匠每天的工资可能在 50到100 文钱左右,泥瓦匠每天的工资可能在 30到80 文钱左右,普通劳工每天的工资可能在 20到50 文钱左右。建造一个车夫邸舍需要多名工匠和劳工共同工作,假设工期为 3 个月,每天平均有 10 名工匠和 20 名劳工工作,那么人工费用大约在 200到500 两银子。 监工:为了确保工程的质量和进度,还需要聘请一名监工,监工的工资相对较高,每月可能在 5到10 两银子左右,整个工期 3 个月的监工费用大约在 15到30 两银子。 最后是装修和配套设施费用: 装修:包括室内的墙壁粉刷、地面铺设、门窗安装等。粉刷墙壁需要石灰、颜料等材料,地面铺设可能需要地砖或者石板,门窗需要木材和五金配件等。这些装修材料和配件的价格根据质量和规格的不同而有所差异,假设装修费用大约在 100到300 两银子。 配套设施:车夫邸舍需要配备一些基本的生活设施,如床铺、桌椅、炉灶等。这些家具和设施的价格根据材质和工艺的不同而有所差异,假设配套设施费用大约在 50到200 两银子。 综合以上各项费用,在牛家山建一个中等规模的车夫邸舍大约需要500到 1500 两银子左右。 当然,这只是前期建造费用,还不包括后期悄悄建造军事设施的费用。 但即便如此,前期费用已经让人咋舌,达到惊人的500到1500两银子。 陈初初步估算了自己目前的身家。卖驴车设计费越进账130贯,吴建铭给的设计费和设计专利买断费共250贯,其余周围乡村得到的设计费620贯,卖萝卜收入236贯,制盐收入两个月约240贯,给村民萝卜收购费支出58贯,给车夫预支了10贯,这样目前大约有1408贯。 如果按最高规格建造,虽然看着不太够,但建造车夫邸舍的费用并非一次性付清,而制盐收入会继续增加,油布收入还没算,设计费还可以继续搞,所以陈初并不是特别担心,唯一担心的是,时间不等人。 范知县听了陈初的估算,满意地说道:“甚好。你既有此详细规划,吾便放心了。费用方面,我会尽量给予一定的关照。我看你这规划,似乎还别有用途,在规划中并未体现,不妨跟你范叔说说。” 陈初一听,立刻知道这位爷爷当年的学生,果然见识过人,当下也不隐瞒,将自己准备把这车夫邸舍打造成未来抵御外敌入侵的堡垒的用意,解释了一遍。 反正迟早要让人知道,再说只要不是敌国奸细,除了皇帝要考虑对皇权的威胁,其他人不可能对自己这个设想抱有敌意。 范坤微微颔首,说道:“望你能用心建造,做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也为禹城县增添一处佳景。” 陈初郑重承诺:“大人放心,晚辈定当全力以赴,不辜负大人期望。” 随即,陈初突然想起韩峰的冤屈,便问道:“范叔叔,韩峰向巡抚丁浩原状告吴建铭一事,看来是不了了之了?” 范坤一拍大腿,说道:“瞧我这记性,还真有一件事与此相关,差点忘记跟你说了。” 陈初问道:“什么事?” 范坤当下把最近发生的一件事向陈初透露了一下。 一来陈初消息闭塞,二来陈初最近忙忙碌碌,奔波于学堂、卖萝卜、组建车队等事宜,于是乎,一件最近几乎在梁家镇引起轰动的大事,陈初居然并不知晓。 第78章 诡谲奇事传闻里(二) 原来,那刘师爷为巡抚丁浩原在禹城县范围内精心物色了六位青年才俊,而后将他们全部集中安置在驿站之中。 原本的计划,是想着一旦抓住了公主赵心玉,便让公主从这些才俊当中挑选一位如意郎君,然后再将公主和她挑中的如意郎君护送进京,岂不是大功一件? 并且,丁浩原本人还曾顺手牵羊般地把陈初也算作了候选的青年才俊之一,只是因为陈初当时要安置韩峰这个原告,这才没有跟其余六位一样住进驿站。 可谁想到,其后公主一直未能被抓获,即便是上次刘师爷使出穿云箭引诱之计,也依然未能成功。 本来,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公主没找到,那就让这些“如意郎君”们继续等着便是,谁又敢说半个“不”字?于是乎,这些青年才俊们本是暂住,却没想到这一住,就住了两个多月。要知道,人毕竟不是机器,不可能像机器那样乖乖听话。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对,闲则生非。 那是一个阳光格外明媚的下午,临近青年才俊们暂住的驿站不远的街道上,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在驿站的青年才俊里呢,有一位名叫林羽的。他看到这天儿如此之好,便跟驿站的护卫们打了个招呼,打算到驿站外面去走走。 本来呀,驿站对于这些青年才俊的管理那可是极为严格的,根本就不许他们外出。但这么长时间以来呢,这些青年才俊们跟驿站的护卫们也都熟识了。再说一直呆在驿站里,也的确是闷得慌。而且呢,那巡抚大人自己都一直在外面花天酒地的。所以啊,对这些青年才俊的管理呢,便渐渐松散了起来。护卫们对于这些青年才俊的外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林羽一出驿站,哇,那可真是有一种海阔天空的感觉。他身着华美的服饰,手中轻摇着折扇,悠然自得地信步走在街头。林羽生得那叫一个剑眉星目,气质非凡,还真是惹得周围的小娘子们纷纷侧目回头呢。林羽虽然心里不屑地想着:“哼,这些庸脂俗粉。”但能够吸引那么多注视的目光,自我感觉还是相当良好的。 走着走着,林羽的目光一下子就被街边一位卖花姑娘给吸引住了。那姑娘面容姣好得如同春日里最美的花朵,笑靥如花,正热情地招呼着顾客。林羽不禁驻足,眼中流露出欣赏之色。 就在这时,另一个富家公子模样的人也瞧见了这位卖花姑娘。只见他嬉皮笑脸地凑上前去,言语轻佻,又是拉手又是扶腰的,动手动脚,好不轻薄。林羽见状,心中顿生不悦,眉头微微一皱。随着那卖花姑娘一边惊慌失措地躲闪着富家公子的咸猪手,一边惊叫连连,林羽终于忍不住了。 “喂,你给我离这姑娘远点!”林羽厉声喝道。那富家公子斜睨了林羽一眼,满不在乎地说:“你算什么东西?这姑娘又不是你的。”林羽一听,怒火中烧,手中折扇“啪”的一合,指着对方说:“哼,你敢如此无礼,今日我便要教训教训你。”说罢,林羽挥拳便向对方打去。那富家公子也不甘示弱,立刻还手。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周围的行人纷纷惊呼,连忙退避三舍。 很快,这打斗的动静就吸引了众多人围观。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此时,在驿站中的其他几位才俊听到消息,非但没有想着劝阻,反而个个心高气傲,觉得自己的同伴不能受欺负。“走,去看看谁敢动我们的人!”一位才俊大声说道。于是,几人浩浩荡荡地朝着事发地赶来。一到现场,看到林羽正与人打得不可开交,他们二话不说,直接加入了战斗。有的挥拳猛击对方,有的抬脚猛踹,场面混乱不堪。卖花姑娘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尖叫。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却无人敢上前制止。混乱中,街边的摊位被撞倒,货物散落一地,人们惊慌失措地躲避着,生怕被波及。整个街道陷入了一片混乱,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等到林羽发现那富家公子进的气多出的气少,心中知道不妙,连忙耍起小聪明道:“今天先放过你了,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欺辱良家妇女?兄弟们,我们走。”说完,朝其余几个才俊给了一个暗示的眼色,便逃也似地回了驿站。 一些看热闹的人也纷纷离去,只有少部分人还继续看着地上的富家公子。 刚开始,倒也没人在意,那富家公子一直在地上一动不动,毕竟,受了这么一顿拳打脚踢,肯定要恢复恢复力气。 然而,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那富家公子竟然还是瘫在地上没有动静。 终于,有人上前查看,惊讶地发现,那富家公子竟然没有了气息。 于是有人惊呼:“死人了!” 更多的人上前查看,也是一个个摇头,确认那富家公子已经没气了。 “这不是钱友仁,刑部员外郎钱升的儿子吗?”有一个路过看热闹的行人上前查看后,看到那熟悉的面孔,立刻确认,地上那没有气息的富家公子,竟然是刑部员外郎钱升之子钱友仁! 于是,很快,这个惊人的消息如同炸雷一般传遍了禹城。出大事了,刑部员外郎钱升的儿子被人打死了!这一消息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禹城掀起了轩然大波。 钱家立刻飞鸽传讯,把噩耗告诉了还在开封的钱升。 钱升听闻此噩耗,悲痛欲绝,那怒火就像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怒不可遏。他立即飞鸽回信,下令让手下人彻查此事,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钱升身为刑部员外郎,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自然有着自己的手段和人脉。他一方面调动官府的力量,在禹城展开搜捕;另一方面,暗中派出自己的心腹,四处打探消息。 而林羽等人回到驿站后,心中也是忐忑不安。他们虽然骄横跋扈,但也知道这次惹了大祸。尤其是林羽,他深知钱升的权势,心中懊悔不已。他们开始商议对策,有人提议赶紧逃离禹城,但又有人担心这样会罪加一等。最终,他们决定先观望形势,再做打算。 钱家派出的调查人员发现,在禹城的大街小巷,人们都在议论着这件事情,有人为钱升的儿子感到惋惜,也有人指责林羽等人的蛮横无理,而那卷入了这场风波之中的卖花姑娘,应该是知道事情大发了,也躲得无影无踪了。 随着调查的深入,线索逐渐指向了驿站的那些才俊们。钱升的手下们开始密切监视驿站,等待时机抓捕凶手。林羽等人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他们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巡抚丁浩原得知此事后,只觉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如遭雷击般愣在原地。他原本就因为公主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日夜忧心,如今又出了这如此重大的档子事,真可谓是雪上加霜。丁浩原深知那刑部员外郎钱升在朝中的势力不容小觑,绝非好惹之人。他心中清楚得很,如果不能妥善处理此事,自己的仕途必定会受到极大的影响,甚至可能就此毁于一旦。 慌乱之下,丁浩原赶紧找来刘师爷商议对策。 第79章 诡谲奇事传闻里(三) 刘师爷微微皱着眉头,神色凝重地说道:“东翁,此事极为棘手啊。那钱升定不会善罢甘休,依在下之见,恐怕如今只能学壁虎断尾求生了。” 丁浩原急切地问道:“何为壁虎断尾求生之法?” 刘师爷捋了捋胡须,缓缓说道:“东翁,如今之计,唯有将那林羽等人绑起来,速速送到禹城县衙,把此事交由县衙处置,表明东翁您绝不偏袒,公正严明之态度。如此一来,或许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钱升的怒火,也可让东翁您在这件事中尽量撇清关系。” 丁浩原思索片刻,虽心有不忍,但也觉得别无他法,只得下令命人把林羽等人绑起来,送往禹城县衙。 谁知道那钱升虽然通过飞鸽传讯知道,已经如愿找到了凶手,却依旧怒不可遏。 儿子的猝然离世,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头,那钻心的悲痛犹如汹涌的潮水,将他整个人淹没其中。每一次想起儿子曾经的音容笑貌,钱升便觉得心中犹如被万千利刃绞割,痛彻心扉。那熊熊燃烧的怒火,无论如何也难以平息。 不得不说,钱家的调查效率很高。当钱升进一步得知,这些青年才俊竟然是因为被作为候选的青年才俊才聚集在驿站之时,钱升只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气得浑身剧烈颤抖起来。他的双眼通红,仿佛下一刻就要喷出火来。在钱升看来,此事简直荒唐到了极点。为公主选夫婿,本应是极为庄重且隐秘之事,如今却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这哪里还有半分皇家的威严和体面?这简直是对皇家尊严的严重亵渎。 而且,随着调查的进一步推进,另一个大发现随着信鸽脚上的纸条呈现在钱升面前:原来,巡抚丁浩原竟然在早前就接了韩峰的诉状,然而却对此不了了之,完全没有采取任何实质性的行动。 这一发现如同在本就熊熊燃烧的烈火上又浇了一桶油,让钱升的怒火再次升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他的双眼瞪得滚圆,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一切都焚烧殆尽。钱升只觉得自己的胸膛快要被愤怒撑破,那股强烈的情绪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 在钱升看来,这分明就是严重的渎职行为!一个巡抚,受皇帝的派遣,身负着巡视地方、考察吏治、处理重大事件等的重任,却如此漠视百姓的诉状,这是对职责的严重亵渎,是对百姓的极大不公。 钱升紧紧咬着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在心中暗自发誓,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一定要将巡抚丁浩原往死里整。钱升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决心和冷酷的狠劲,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准备向敌人发起最猛烈的攻击。 钱升越想越气,那股怒火在心中不断翻滚、膨胀。他紧紧咬着牙关,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而不自知。当下,他便毅然决定立刻面圣,定要让皇帝知晓此事的严重性,要求严厉惩罚办事人巡抚丁浩原。 得到皇帝的召见后,钱升便毫不犹豫向巡抚丁浩原开炮了。 钱升身着官服,面色铁青,眼神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他一步迈出,双手抱拳,声音洪亮而坚定地说道:“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皇帝赵德山微微抬眼,神色严肃,示意钱升继续说下去。 钱升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陛下,近日禹城发生一起重大事件。臣之子无辜被害,而凶手竟是因被作为候选如意郎君聚集在驿站的青年才俊。为公主选夫婿本应庄重隐秘,如今却闹得沸沸扬扬,此乃对皇家尊严的严重亵渎。再者,巡抚丁浩原早前接了百姓韩峰的诉状却不了了之,这分明是严重的渎职行为。臣恳请陛下严惩丁浩原,以正朝纲,维护皇家尊严与百姓权益。” 此言一出,赵德山的脸色立刻阴沉起来,心中暗暗责备丁浩原这个蠢货,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沉默片刻,然后缓缓说道:“钱爱卿所言之事,朕已知晓。此事事关重大,朕自会派人彻查。若丁浩原确有渎职之罪,朕定不轻饶。” 钱升再次抱拳,语气坚决地说道:“陛下圣明。臣相信陛下定会公正处理此事,还臣一个公道,也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赵德山说道:“钱爱卿,你看派谁调查丁浩原比较合适?” 钱升一时沉默不语,因为站在客观的立场,这可是个烫手的山芋,丁浩原是皇帝派遣的巡抚,其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和恩宠可想而知;而自己虽只是个刑部员外郎,但自己在朝中也并非毫无根基。自己在刑部多年,经办过不少重大案件,素以刚正不阿、铁面无私着称。且自己平日里广结善缘,与一些正直之士交情匪浅。此刻,自己为子报仇之心坚决,那股气势也让百官们不敢小觑。试想,哪个官员会随意接下这个烫手山芋?如果接了,要么得罪皇帝,要么得罪自己。 大殿里的气氛愈发凝重,皇帝赵德山微微眯起双眼,沉思了起来。他心中清楚,此事若处理不当,极有可能引发朝廷内部的动荡。皇帝轻咳一声,打破了这压抑的沉默:“钱爱卿,你总得自己先发表一下意见吧?你儿子死于非命,朕也很难过,不过,究竟派谁调查,钱爱卿还是先给个意见吧?” 钱升沉思良久,想到不论提名谁去调查此事,都极有可能遭到委婉拒绝。此时,他心中不禁感慨万千,平日里自认为交友满天下,可到了真正需要委以重任之时,方才惊觉竟无一人可以依靠。 随即,钱升灵机一动,说道:“陛下,此事确为棘手。丁浩原乃陛下亲派巡抚,若轻易处置,恐有损陛下之威。然下官丧子之痛,若得不到公正处理,自也难平。臣听说,御史台监察御史萧允正恰好就在禹城,何不让他着手处理此事?” 皇帝看着钱升,眼中露出一丝赞赏之色:“好,就传令禹城,让萧御史彻查此事。若有徇私舞弊之举,朕绝不轻饶。钱卿家,你看这样处理可好?” 钱升答谢道:“谢陛下体谅,失子之痛,让臣失礼了。” 随即,皇帝赵德山派遣钦差使者,去禹城传达命令。 而钱升,也向皇帝告假,快马加鞭心急火燎地赶回禹城。 不久,消息传开,丁浩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自然,这个消息也被禹城知县范坤得知了。 第80章 奇事原是计中计(一) 听范知县说完近期禹城发生的事情,陈初倒是有些高兴。 应该说,这对陈初来说,绝对是个好事。因为丁巡抚焦头烂额了,是不是就代表着自己不用去驿站那边演戏了?是不是代表公主的生存环境也不会那么艰难了?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公主以为的陈初并非自己,但陈初还是莫名地对公主很关心。 当下陈初问道:“范叔叔,那么现在那位御史台监察御史萧允正有没有对丁浩原进行调查并采取什么措施?” 范坤摇摇头苦笑道:“难。我估计,最后还是做做样子,大不了给钱升加个官结束这桩闹剧。不过,丁浩原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祸害禹城了。还记得他刚来禹城的情形吗?才刚刚白露,就马不停蹄地征收秋税,弄得是民怨沸腾。” 陈初心中苦笑,自己倒是沾了这位丁巡抚的光,要不是这位巡抚征收秋税征得急,自己哪有机会弄什么开荒行动? 范坤接着解释道:“毕竟,钱升的儿子被害,一来并非丁巡抚本意,二来丁巡抚也不是凶手。再说,丁巡抚毕竟是皇帝看重的人。而且,人死不能复生,再怎么惩罚丁巡抚,也救不活钱升的儿子。所以,最后还是给钱升一些补偿了事。这件事说起来,那位也有责任。”范坤用手指指天。 陈初秒懂他的意思。要不是皇帝赵德山得位不正在前,软禁皇兄即前任皇帝赵希在后,因此对赵希心中有愧,又怎会想着补偿公主?自然也就不会有替公主招婿的念头,那么,林羽就不会出现在驿站,自然就不会遇到钱升之子并争风吃醋而酿成惨剧。 陈初问道:“那么,范叔叔,现在可以重新对韩峰的案子进行审理吗?” 范坤说道:“目前还不行,还轮不到我接手,毕竟,现在负责全权处理丁浩原一事的,是目前还在禹城的御史台监察御史萧允正。” 陈初说道:“那也应该快了,总不可能一直拖着吧?” 范坤说道:“嗯,那倒不会。陈初,你还是回去着手准备筹划建造车夫邸舍的事吧,韩峰的事,你就不要过多分心了。你范叔叔我这边,早晚会接手此事,必然不会让你失望。对了,明年二月的童子试,你准备得如何了?” 陈初说道:“还在准备着,问题应该不大。” 范坤说道:“要抓点紧,毕竟,童子试可是第一步,如果这一步你都跨不过去,后面说什么为国出力就别谈了。” 陈初说道:“谢谢范叔叔提醒。那我就告辞了。” 范坤点点头,说道:“好,回去好好准备。” 陈初便拱手与范知县告别。 却说村西那座破庙之内,秦凉毕恭毕敬地立于公主身前,正向公主详细禀报着近日来打探到的消息。 公主听罢,莞尔一笑道:“兰儿,你的演技着实出色。”姜兰闻言,脸颊微红,轻声说道:“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行事,心中着实忐忑不安。若不是秦将军在暗中护我周全,我怕是早就没了勇气演下去,早早逃走了。公主您有所不知,那两人争执起来的模样,实在吓人。我现在真担心那位刑部员外郎会追查到我。”秦凉接着说道:“姜姑娘无需害怕,即便当面相对,也无人能认出你来,我的化妆术,你尽可放心。不过,公主,属下依旧不明白,您这般做法究竟是为何?” 公主缓缓说道:“我此举乃是一箭三雕。其一,为了我们自身,可摆脱新皇帝、巡抚以及那些所谓青年才俊的纠缠;其二,为暂住在陈初家的韩峰报仇申冤;其三,让新皇帝声誉受损,以助父皇脱困乃至复位。”秦凉沉默片刻后说道:“无论公主如何吩咐,属下自当遵命行事。” 倘若林羽此时看到姜兰,必定大为震惊,这女子怎会如此眼熟?原来,那卖花女正是姜兰所扮。不得不说,秦凉的化妆术的确精妙绝伦,即便现在姜兰走到驿站门口,也无人能够认出,她便是那日引发事端的“卖花女”。 旁人皆道刑部员外郎之子牡丹花下死,乃是咎由自取,谁让他手脚不老实呢? 随后,刑部员外郎将矛头指向巡抚,毕竟巡抚为讨好皇帝而将几位青年才俊聚集于驿站,从而酿成悲剧,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实际上,这一切不过是计中计。公主赵心玉提前洞悉了所有细节,认为有机可乘,便定下此计,让侍女姜兰假扮成卖花女。以姜兰不俗的气质和中上颜值,让驿站中的青年才俊与外面的富家公子争风吃醋引发冲突,乃是大概率之事。六个青年才俊,不是林羽,也可能是张羽、李羽;富家公子,不是刑部员外郎的儿子,也可能是知县的儿子、县丞的儿子或者商贾的儿子;这场争风吃醋的风波,不是今日发生,也可能是明日或者后天。总之,不闹出轩然大波,姜兰绝不撤退。是以,如果那个时代有大数据统计的话,会发现那几天驿站附近天天有个卖花女在转悠。 公主的目的,便是让驿站的青年才俊惹出大麻烦,进而让巡抚此行的目的暴露无遗,新皇帝的所作所为也将无所遁形。 至于最后造成刑部员外郎儿子的死亡,那的确是意外之悲,从某种角度而言,也可算是意外之喜。 如今,公主的目的已然全部实现。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还有一个御史台监察御史萧允正在此,而且此人也是奉皇帝之命前来禹城抓捕公主赵心玉的。这个一箭三雕的计中计,终究还是没能将萧允正囊括其中。 公主微微蹙起眉头,思索着下一步的对策。 秦凉见状,轻声问道:“公主,如今我们该如何应对那萧允正?” 公主沉吟片刻后说道:“萧允正此人不可小觑,他既为监察御史,必定心思缜密,手段不凡。我们需得小心应对,切不可露出破绽。” 姜兰担忧地说道:“公主,那萧允正会不会已经察觉到我们的计划?” 公主摇了摇头道:“目前来看,他应该还未察觉。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必须尽快想出应对之策。” 秦凉说道:“公主,属下认为我们可以先暗中观察萧允正的动向,再做打算。” 公主点了点头道:“也好,秦凉,你密切监视萧允正的一举一动,有任何情况立刻向我汇报。” 秦凉领命而去。 第81章 奇事原是计中计(二) 禹城县专门安排接待上级官员的“上宾舍”里,萧允正和家仆阿达正在窃窃私语。 “阿达,你查得怎么样了?” “御史老爷,刑部员外郎钱升之子钱友仁的死亡,恐怕另有蹊跷。” “阿达,有何蹊跷?” “御史老爷,我查看钱友仁尸体时发现,那钱友仁全身伤痕累累,倒是不假,只不过,那些伤痕绝不是致命伤,按理不可能致人非命。” “阿达,你确认?” “御史老爷,阿达我好歹当年也是一流武师,什么伤致命什么伤无碍性命还是能分得清的。再说,就林羽和那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能用拳头打死人?那些伤可大部分都不在头部啊!钱友仁要死也没那么容易。” “阿达,这么说所有人都被误导了?幕后还有黑手?那么,有没有找出致命伤是什么?” “御史老爷,这倒没有。” “赶紧随我再去查看一次,一定要找出致命伤!” “好的,御史老爷。” 萧允正和阿达迅速起身,再次前往存放钱友仁尸体的停尸房。 一路上,萧允正眉头紧锁,心中思绪翻涌。他深知此事关系重大,若不能查明真相,不仅难以向朝廷交代,更可能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来到停尸房,萧允正问道:“阿达,哪个是钱友仁的?” 阿达突然“咦”了一声,说道:“不见了?” 萧允正沉声道:“不见了?阿达,你是说钱友仁的尸体不见了。” 阿达说道:“是的,御史老爷。” 萧允正道:“你再仔细找找。” 过了半晌,阿达无奈地摆摆手,说道:“御史老爷,我确定,钱友仁的尸体真没了。” 萧允正的脸色愈发阴沉,他在停尸房中来回踱步,思索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此事太过蹊跷,钱友仁的尸体为何会突然消失?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我们眼皮底下动手?”萧允正自言自语道。 阿达站在一旁,神色也十分凝重,“御史老爷,这背后定有阴谋。会不会是有人不想让我们查出真相,所以把尸体偷走了?” 萧允正停下脚步,微微颔首,“有这个可能。阿达,我们立刻去调查停尸房的看守人员,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很快,两人找到了停尸房的看守老王。 “见过上官。不知上官来此有什么事?” “老王,我问你,昨天放着的钱友仁的尸体不见了你知道吗?”萧允正盯着老王问道。 “上官,我知道的,我每天都要清点一下停尸房的。”老王小心回答道。 “那我问你,钱友仁的尸体是什么时候不见的,还有,钱友仁的尸体不见了,你为什么不汇报?”萧允正问道。 老王神色平常道:“钱友仁的尸体是在你身边这个人看过尸体的当天,也就是昨天晚些时候不见的。至于说为什么他的尸体不见了没有汇报,那是因为许多事主常常趁我不在,自己把尸体弄走处理。这个钱友仁,我知道是个大官的儿子,肯定也这样处理了,所以就没有汇报。” 萧允正瞪了一眼老王,说道:“你最好祈祷钱友仁的尸体真的是钱家自己拿走的,否则,后果很严重,你就等着接受惩罚吧。” 老王吓了一跳,说道:“以前不都这样?也没见有什么严重后果?再说,谁吃饱了撑得会来头尸体?” 萧允正也不理睬他,对阿达说道:“阿达,我们立刻询问萧家,看不是他们家私自取回了钱友仁的尸体。” …… “什么,我家公子的尸体不见了?” 钱家众人一片哗然,钱升更是面色铁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萧御史,你不是在调查此事吗?为何我儿的尸体却不见了?” 萧允正沉着脸说道:“钱大人,此事确实蹊跷。我已派人去停尸房调查,看守称尸体是在昨日不见的,且他以为是钱家自行取走处理。我特来询问,钱家是否真的将尸体取回?” 钱升怒声道:“我钱家并未取回尸体,此事定有阴谋。萧御史,你一定要彻查此事,还我儿一个公道。” 萧允正微微点头,“钱大人放心,我定会查明真相。阿达,继续在城中调查,看是否有其他线索。另外,派人去各个出城的要道询问,看是否有可疑之人带着尸体出城。” 阿达领命而去。萧允正又对钱升说道:“钱大人,在真相未明之前,还请钱家众人配合调查,不要轻举妄动。” 钱升叹了口气,“萧御史,我儿死得不明不白,如今尸体又不见了,我这心里实在难受。但我定会配合调查,只望能早日找出真凶。” 不久,阿达回来了,“御史老爷,据查,最近城中有一些陌生人出没,行为举止十分可疑。” 萧允正眼神一凛,“陌生人?他们有什么特征?” 阿达说道:“这些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戴着帽子,看不清面容。他们行动迅速,似乎在躲避着什么。” 萧允正沉思片刻,“看来这些人很可能与钱友仁尸体的消失有关。阿达,继续派人跟踪这些陌生人,一定要找出他们的落脚点。同时,加强对城中的巡逻,防止再有意外发生。” 随着调查的深入,萧允正发现事情越来越复杂,这个案子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城中一些神秘的人物频繁出没,似乎在暗中操纵着一切。而钱友仁的尸体究竟去了哪里,成为了揭开这个阴谋的关键。他必须全力以赴,找出真相,为死者讨回公道,也为朝廷挽回声誉。 …… 连续以来,秦凉一直暗中跟着萧允正和阿达,知道钱友仁尸体失踪后,也是吃了一惊,随即,把情况汇报给赵心玉。 “公主,看来,这个案子除了我们是诱因外,后面还有看不见的手。” “秦将军,看来是我们想简单了。我们以为做了一个局,把巡抚做到局里去,谁知道,我们也是别人棋局里的棋子。”赵心玉蹙眉道。 秦凉说道:“公主,我们危险了。恐怕,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有心人眼里。” 姜兰脸上露出恐惧之色,说道:“那我不是更危险了。” 赵心玉安慰道:“兰儿,没事,有秦将军和我在,就算他们知道了你就是卖花女,也没事。” 随即,赵心玉说道:“秦将军,此事有劳你多费心了。” 秦凉点点头,说道:“敢在我眼皮底下弄鬼,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82章 奇事原是计中计(三)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秦凉踏上了艰苦的侦查之路。他穿梭在狭窄的小巷中,仔细观察着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迹象。 经过漫长而又艰苦的多日侦查,秦凉那敏锐的直觉终于在一个看似平常的瞬间被触动。 也只是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一个略显偏僻的街角,周围弥漫着陈旧的气息。秦凉的目光突然被一抹黑影吸引,他的心猛地一紧,多年的侦查经验告诉他,这很可能就是他苦苦追寻的黑衣人留下的踪迹。 他缓缓靠近那个角落,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走近了才看清楚,那抹黑影原来是一块黑布。 秦凉捡起那块黑布,展开后,若有所思地往脸上遮盖了试试,发现那黑布的大小正好能把脸部遮住。 秦凉猜想,这会不会就是近来苦苦追寻的那些黑衣人脸上遮盖用的黑布? 秦凉的目光小心地搜寻着四周,发现地上有若有若无的脚印,墙壁上有一道细微的划痕。 秦凉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自己发现的,应该就是黑衣人留下的蛛丝马迹。 昔日多年的军种生涯,让秦凉对追踪很是在行。 顺着这些蛛丝马迹一路追寻,直到一处废弃的矿场。在这里,秦凉突然发现黑衣人的踪迹完全消失不见,任凭他如何细心搜寻也不见丝毫迹象。 真是奇了怪了,这些黑衣人还能飞不成? 突然,秦凉灵光一闪,地下室!自己和公主以及姜兰平时躲藏的地方,不就在地下室?说不定,这儿也有个地下室,不然解释不通。 一旦找准了方向,事情就好办了。果然,秦凉在一个石壁上发现了一个按钮。 按动那个按钮后,一个地下通道的入口显现出来。 那入口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 秦凉小心翼翼地察看一间间房屋,惊讶地发现,这些房屋里,放着各种各样的物事。 有的放着各种皮革制品,比如皮袍、皮靴、皮袋等;有的放着毛织品,比如毛毯、毡帽等;有的拴着少量马匹、牛羊等;还有的放着乐器,比如胡笳、鼓等。 秦凉看到这些物事时,眼睛眯了起来,发出骇人的寒光。 常年的军中生活,让秦凉的经验见识阅历不同于常人。他很清楚地知道,这些都是奴奴的东西。 奴奴,常年活跃在东朝西北方的民族,时常对东朝进行骚扰,不过,有时候也带来一些物品,和东朝交换他们感兴趣的物品,比如丝绸、茶叶、陶瓷、刀具、箭头。 但这里并非边境,奴奴如此胆大,深入东朝腹地,可谓胆大包天。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缘故。 不过,目前不是秦凉深究这其中缘故的时候,秦凉目前最紧迫的,是找到钱友仁的尸体。 秦凉一间间房屋小心查看,还真的终于在最后一间屋里发现了钱友仁。 让秦凉震惊的是,这间屋子里还有一个看守,那穿着打扮以及相貌,果然是奴奴!而屋里的柱子上,绑着一个人,那人正是钱友仁。 不过,更让秦凉大吃一惊的是,绑在柱子上的钱友仁,竟然还活着! 是的,此刻的钱友仁虽然气息微弱,但显然还活着! 秦凉回想起那天驿站附近的街道发生的事情,那天他可是看到,那个林羽走后,钱友仁一直没起身,有好事者近前探查,随后惊呼“死人了”,许多人上前查看,就连自己也曾上前,大家都确认,那时钱友仁的确没有了气息! 莫非,大家都被骗过了? 秦凉想起,这世上还真有一种特殊药物,吃了以后,可以让人在十二时辰内呈现心跳停止、没有呼吸的状态,而且如果在十二个时辰内用特殊的方法唤醒,是可以重新恢复生命的。当然,如果错过了十二个时辰还没有被唤醒,那就真的死了。也就是说,特殊药物可以在十二个时辰内让人呈现假死状态。 秦凉立刻猜想,必然是黑衣人,也就是奴奴,使用了一种特殊药物,让钱友仁假死。其目的可能就是为了制造东朝内部矛盾。 那房间内虽然只有一人看守,但其中的撞铃等机关一应俱全,想要悄无声息地把钱友仁解救出来几乎并无可能。 秦凉目前并不想打草惊蛇,而且,无论是钱升还是钱友仁,跟他并无利益瓜葛,他最多把消息透露给钱家,暂时还轮不到他为了钱家的事出头。 秦凉悄悄地在外面做了个记号,以防找不到地方。 随即,秦凉就撤退了,并马不停蹄地将这个重大发现汇报给赵心玉。赵心玉听后,神色凝重。“没想到奴奴竟然如此阴险狡诈。目前还不知道奴奴究竟有何阴谋,我们必须尽快揭露他们的阴谋,否则,只怕东朝将陷入更大的危机。” 秦凉说道:“公主,我们掌握了钱友仁这个关键线索,只要顺着这个线索查寻,就一定能让奴奴的阴谋大白于天下。” 赵心玉点头道:“那就麻烦秦将军继续沿着钱友仁这条线索查询,同时,加强对城中匈奴人踪迹的排查,不能让他们再有任何可乘之机。” 秦凉说道:“我想办法传信给都虞侯马京,让他带着人手来禹城帮忙。” 赵心玉点点头,说道:“好,那就这样,秦将军辛苦了。” …… 陈初自然并不知道,外面风云诡谲,依然继续着自己的日常。 距离那天郑捕快来学堂找陈初已有三天。学堂放学后,陈初鬼鬼祟祟来到了苏苏的书房外,冲着书房内道:“苏苏,我来了!” “你这没礼貌的家伙,你来干啥了?”书房内的苏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打开门望着陈初。 陈初惊讶道:“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苏苏诧异道:“我什么时候让你来的?” 陈初笑道:“苏苏你还想赖?那天我和郑捕快跟你道别,你是不是在我头上敲了三下?而且那三下特别长,不是三天是什么?” 苏苏不禁不禁莞尔:“呵呵,机灵鬼,你是说西游记的里面的故事啊?我又不是菩提祖师,你也不是孙猴子。” 第83章 欲聚人心先舍利 陈初耍赖道:“那我不管,老师可不能赖,苏苏,你想传授点什么给我?” 苏苏苦笑道:“你啊你,好吧。陈初,你想学什么?” 陈初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苏苏,我看你武功蛮厉害的,能不能教我?我希望遇到危险时,有能力去保护身边的人。” 苏苏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陈初,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教女儿拳脚功夫吗?” 陈处自然不知,便摇摇头。 苏苏说道:“善泳者溺于水,善武者亡于剑,善谋者困于局,武艺高强的人并不一定比平常人活得更长久更舒心。” 陈初说道:“你的意思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苏苏,你放心,我学了功夫,平时可不会好勇斗狠,只不过,关键时刻能保命也说不准。” 苏苏叹了一口气,说道:“也罢,不过你不适合高深的武功了,我就教你几招应应急吧。” 陈初闻言,喜不自禁,连忙拱手道:“多谢苏苏,我一定用心学。” 苏苏面色一正,说道:“你且看好,这第一招名为‘灵猿闪避’,关键在于身形灵活,能在危急时刻迅速避开敌人的攻击。”说着,苏苏身形一闪,如灵猿般轻盈地跳动,展示着这一招的动作要领。 陈初聚精会神地看着,努力记住苏苏的每一个动作。苏苏演示完毕后,让陈初试着模仿。陈初虽然有些笨拙,但也努力地尝试着,渐渐地掌握了一些窍门。 接着,苏苏又教了第二招“猛虎扑击”。这一招讲究的是爆发力和气势,如同猛虎下山一般,给敌人以沉重的打击。苏苏亲自示范了几次,让陈初感受其中的力量和节奏。 陈初反复练习着这两招,虽然累得气喘吁吁,但却充满了斗志。苏苏在一旁看着,不时地指点着他的不足之处。 苏苏说道:“这两招虽不高深,但一攻一守,在关键时刻或许能救你一命。记住,武功只是一种手段,切不可恃强凌弱,更要懂得克制自己。” 陈初郑重地点点头,“苏苏,我记住了。我一定会好好运用这两招,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 “陈初,你的申请批复正式下来了。”里长牛存义在陈初的家门口喊道。 陈初连忙走了出来,兴奋地说道:“牛里长,到我家里坐坐。你是说真的?” 牛存义笑道:“进去坐就不必了。怎么,我还会把假消息传给你?你自己看。” 说着,牛存义把批文给了陈初。 陈初看批文的功夫,牛存义说道:“你自己看着,有什么需要村里帮忙的,到时候说一声,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陈初心不在焉地说道:“好的,牛里长慢走。” 牛存义也不在意,自顾自走了。 陈初看到批文上,已经写明了批准陈初可使用牛家山山间荒地100亩作为车夫邸舍的建筑用地,同时,需要缴纳的土地契税为五十两银子。虽然是荒地,这个价格还是相当便宜了,想来是范知县对自己的照顾。 批文号要求,限十日内缴纳契税。 陈初看着批文,心中感慨万千。他知道,这是一个里程碑,某种意义上也是人生的起点。如果说以前许多想法只是萌芽,那么,现在,这些想法开始成为幼苗了。未来这些想法能否茁壮成长为现实,现在是关键。 他决定尽快缴纳五十两银子,完成土地契税,开始建设车夫邸舍。 五十两银子对如今的陈初本来不是问题,但陈初觉得,所谓“众人一条心,黄土变成金”,要让招聘的所有车夫和牛家村其余村民未来和自己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后世的一个做法可以借鉴。 陈初心中已有了计划。他决定请牛里长召集所有车夫和牛家村的其余村民们,开一个大会。 几日之后,在牛家村的晒谷场上,众人齐聚。 先是牛里长说了几句开场话,随即,陈初站到高处,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乡亲们,今日把大家召集于此,是为了咱们共同的未来。想必大家都知道,我得到了牛家山山间荒地一百亩的批文,准备建设车夫邸舍。这不仅是我的机遇,更是咱们牛家村的机遇。” 人群中开始议论纷纷,有人问道:“陈初,这和我们有啥关系呢?” 陈初微笑着回答:“关系大了去了。这邸舍建成后,需要大量的人手来打理。车夫们有了安稳的住所,能更好地跑运输,为咱们村带来更多的商机。而村民们也可以参与到邸舍的日常运营中,比如提供食宿、帮忙修缮等,大家都能从中获利。” 接着,陈初又说道:“我现在要缴纳五十两银子的契税,其中二十五两,我自己缴纳,另外二十五两,我想邀请大家一起参与进来。凡是出资相助的,未来邸舍的收益都有大家的一份。咱们牛家村人团结一心,其利断金。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一定能把这个邸舍建设好,让我们的日子越过越红火。” 村民们和车夫们面面相觑,开始认真思考陈初的话。过了一会儿,一位老车夫站出来说道:“陈初说得对,咱们一起干,肯定比单打独斗强。我愿意出一些银子。”有了第一个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响应,表示愿意出资出力。 陈初看着大家积极的样子,心中充满了喜悦。他知道,有了大家的支持,这个车夫邸舍一定能建设得更加顺利。 陈初对所有出资的人及相应金额都进行了登记。这也是一种暗示、一种保证和一种信誉。 当然,陈初并没有明说如今出资的人,未来会获得多少收益。毕竟,这也要看将来的具体情况不是。有村民问起事,陈初据实相告,反而更加获得村民的信任。 陈初又写了一份约定,规定车夫邸舍所有权归陈初所有,但凡是参与出资的村民,都可以根据出资的多少,参与邸舍每年的收益分红。 由于前次开荒后陈初引导村民种萝卜获得了巨大收获,因此陈初的承诺很有分量。因为,村民们很快就凑齐了二十五两银子,与陈初自己出的二十五两银子一起,缴纳了契税。 陈初也不耽搁,立刻到县衙缴纳了契税,又受到了知县范坤的一番鼓励自不必细说。 第84章 工匠毕至建一期 回到牛家村后,陈初马不停蹄地开启车夫邸舍的建设计划。 他首先与牛里长进行了深入交流,坚定地表达出自己建设车夫邸舍的决心以及详细规划。 获得牛里长的支持后,陈初在村子显眼处张贴出精心撰写的告示。 这份告示里,他详尽地阐述了车夫邸舍的建设规划,涵盖房间数量、布局安排、马厩大小以及车夫休息区的配置等内容。同时,也明确点明了对工匠的具体需求,像建筑经验、擅长工种等方面。 消息如春风般迅速在周边乡村传播开来。 没多久,来自四面八方的工匠纷纷赶来。这些工匠不仅有牛家村本地的,还有来自吴家村、孟家村、梁家镇、禹城等地的,数量惊人地达到了一百多位。 陈初看到如此众多的工匠前来应聘,心情复杂。一方面,他很高兴有这么多人对自己的项目感兴趣,这意味着自己的规划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另一方面,他又有些头疼,这么多工匠,逐个面试必然耗费大量时间。 陈初深知时间的宝贵,尤其是在建设工程中,拖延一天就可能增加不少成本。于是,他决定先对前来应聘的工匠进行初步筛选。他邀请牛里长和几位经验丰富的村民一同帮忙,查看工匠们带来的以往作品和工具。那些作品精良、工具完备的工匠被挑选出来,进入下一轮面试。经过严格筛选,剩下三十多位工匠。 接着,陈初开始逐一面试他们。 在面试过程中,他详细询问了他们的建筑经验、擅长工种以及对车夫邸舍建设的想法。有些工匠提出了创新的设计方案,让陈初眼前一亮。 例如,有工匠建议在车夫邸舍屋顶设置通风口,保证室内空气流通;还有工匠提出在马厩设计上采用分层方式,提高空间利用率。而有些工匠则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扎实的技艺获得了陈初的认可。 经过仔细考量和比较,陈初按照计划,从众多工匠中优中选优,挑选出赵梓良、周力勤、吴勇、牛东、张全、刘安、孙大海、杨金龙、李山、王越这十名工匠。 陈初与他们签订合同,明确工作内容、工期和报酬。他明白,只有给予工匠合理的待遇和保障,才能让他们全心全力地工作。 在签订合同过程中,陈初特别强调了工程质量的重要性,要求工匠必须严格按照规划图和契约要求进行施工。 为确保工程顺利进行,陈初任命王越为工匠头目。 对于被淘汰的工匠,陈初也没有亏待他们。 一方面,他进行登记造册,安慰他们说以后有活计一定先找他们;另一方面,还给每位工匠支付五十文补偿费,让他们不白跑一趟,也让他们明白信任陈初不会吃亏。 这样的举动,让被淘汰的工匠感受到了陈初的诚意和善良,也为他赢得了更好的口碑。 随后,陈初就车夫邸舍建造材料事宜,与工匠头目王越进行了亲切交谈。这次交谈富有建设性且成效显着。 陈初对王越说:“王木匠,既然你负责车夫邸舍的建造工作,那我希望我们未来还有更多合作。所以,相互信任至关重要,你觉得呢?” 王越惶恐地回应道:“东家,有什么吩咐您直说,我一定按照您的要求去做。” 陈初温和地说道:“王木匠,这次车夫邸舍的建造,我打算采用包工包料的形式。” 陈初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接着说:“这是我画的车夫邸舍规划图,你看看需要采购哪些材料,列出采购清单后,估算一下费用,我预付给你,不够的话再补。” 王越看到规划图及说明里详细规定了工程的规模、样式、工期等要求,以及所需材料的品质,还写明了房间数量、布局、马厩大小、车夫休息区配置等,点点头说:“东家,这个规划很详细了。我现在就可以列出需要采购的材料名称、规格、数量等。” 陈初说:“好。另外,为了彼此有个约束,这里有份契约,你看一下如果没问题就签一下。” 契约是必需的,毕竟包工包料这种形式存在一定风险,工匠可能为了获取更多利润而在材料上偷工减料,所以陈初在契约中设置了一些监督和惩罚条款。 王越看了契约后,发现上面的条款都是工程项目包工包料的应有内容,便爽快地签了字,按了手印。 为确保工程质量,陈初又根据自己的构想,聘请另一位水平较高的工匠杨金龙担任监工,负责检查和验收工程质量。按照王越的预算,陈初预付了 400 两材料费,之后根据账目多退少补。 随着工程启动,牛家山热闹起来。工匠们忙碌的身影在工地间穿梭,锤子的敲打声、锯子的切割声交织成一曲劳动的乐章。 因为参与了缴纳土地契税中的二十五两集资,村民们也热情高涨地参与到车夫邸舍的建设中。 他们深知,在收入不变的情况下,只有节约成本,年终的分红才会更多。 他们把建设邸舍当成自己的事情,大家分工合作,有的搬运材料,有的搭建房屋,有的开垦荒地。村民们还为工匠们提供后勤保障,如运送材料、准备饭菜等。 他们的付出为工程的顺利进行提供了有力支持。 陈初也没闲着,除了去学堂上学,一有时间就到工地巡视,关注工程进展和质量。他会与工匠们交流,了解他们在施工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并及时给出解决方案。他还会检查材料的使用情况,确保没有偷工减料的现象发生。 与此同时,陈初考虑到当初马匹有的是租赁,有的是购买,车夫倒是招满了十名,但是,租赁的马匹运完萝卜后归还,现在只留下了两匹,加上自家孟晓燕离家时带来的一匹,也才三匹,实在与马车队的构想不符。因此,陈初又时常到梁家镇和禹城转悠,终于又买了七匹马,总算凑齐了十匹马。 这样,车夫邸舍建好后,车夫和马匹就配套了。 此外,在建设过程中,陈初也没有忘记苏苏教给他的武功。他每天都会抽出一些时间练习“灵猿闪避”和“猛虎扑击”这两招。他觉得这两招不仅能在危急时刻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还能锻炼自己的身体和意志。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车夫邸舍逐渐成型。原本只是陈初心目中的一个构想,如今正一步步变成现实。看着日益完善的建筑,陈初心中充满成就感。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座邸舍,更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晶,是牛家村未来发展的希望。 当然,工程并非一帆风顺。 在建设过程中,遇到了一些技术难题和材料短缺的问题。 比如,在搭建屋顶时,工匠们发现原本设计的坡度不够,容易积水。陈初没有气馁,积极与工匠们商讨解决方案。经过反复研究和试验,他们决定增加屋顶坡度,同时在屋顶上设置一些排水口,确保雨水能够顺利排出。 又如,工程进行到一半时,发现木材短缺。陈初四处寻找所需材料,跑遍了附近的乡村和城镇,终于找到了足够的木材。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这些问题都一一得到了解决。 原定三个月的工期,结果不到两个月,车夫邸舍一期工程就建成了。 陈初看着自己亲手打造的车夫邸舍,心中充满自豪和喜悦。他知道,这是他人生中的一个重要里程碑,也是他实现梦想的一个新起点。 他相信,在未来的日子里,车夫邸舍将会为牛家村带来更多的发展机遇,也会为自己的人生增添更加绚丽的色彩。 第85章 精挑细选表心意(一) 基本建好车夫邸舍后,陈初发现,居然已经快过年了。说起来,这是陈初穿越到这个时空后要过的第一个年。 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喜庆的气息,牛家村的人们开始忙碌地筹备着过年的事宜。 陈初决定好好地过这个特殊的新年。 “赵老三,陪我去一趟梁家镇,买点年货。”陈初对车夫队长赵老三说道。 赵老三连忙答应:“好嘞,东家。” 突然从厨房间传来孟晓燕的声音:“姐夫,你帮我照料一下铁锅,我要去镇上买点东西。陈初,等等我,我也想去买点东西。” 韩峰点点头,没说什么。 陈初往厨房间望去,只见韩峰仍旧在制作精盐,孟晓燕,却已经急吼吼地放下手中的活计,跑了出来。 陈初说道:“孟晓燕,你想要买什么,我给你带就是。” 孟晓燕连忙摆手,说道:“不用,再说我自己也还没想好买什么呢。” 陈初说道:“好吧。” 赵老三驾车,陈初和孟晓燕坐在车厢中,倒也不显得拥挤。 他们先是去集市采购了许多年货,有寓意吉祥的年画、红彤彤的灯笼,还有各种美味的食材。 突然间,他总觉得有件什么事情没做。 哦,是原主!原主喜欢公主赵心玉,如今公主应该还在禹城,那么,自己是不是该代表原主给公主送点什么礼物? …… 村西破庙的地下室里,赵心玉和秦凉、姜兰三人,也正张罗着过年。当然主要是秦凉和姜兰在张罗,赵心玉虽然也挂挂灯笼什么的,但更多的时候,是目光空洞地愣在那儿,想着自己的心事。 也许是忙忙碌碌才可以忘记许多痛苦,而一旦闲空下来,就会有许多心事拥挤在一起,令赵心玉愁肠百结。 不知道爹爹过得怎样?一个昔日的帝王,现如今的日子只怕还不如一个普通百姓。 而自己,也是东躲西藏,日子过得提心吊胆。 真正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凤凰落魄不如鸡!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把被软禁的爹爹解救出来;至于说帮爹爹复位,眼看新皇帝势力越来越大,地位越来越巩固,只怕,那终究是镜花水月,大梦一场。 以前,倒是花费了陈初不少钱财,陈初一直无怨无悔地帮助自己,只怕这一生无以为报,便只能…… 赵心玉突然脸上发烫,心道,胡思乱想什么呢? …… 而此时的陈初,在梁家镇商铺及摊位前来回转圈,思索着该给公主送什么礼物才好。最终, 他看中了一件厚实的羊皮袄,那羊皮袄又柔软,保暖性又很好,能够帮助公主抵御寒冷。羊皮袄的领口、袖口等边缘处用彩色的丝线绣了简单的花纹,又精致,又配得上公主的身份。 孟晓燕却在一些小的杂货摊前流连了许久,最后终于买到了一个满意的香囊。 这个香囊是用绸缎面料制成,颜色是深沉而典雅的深蓝色,或是稳重的深紫色,面料质地柔软光滑,触手生温。香囊呈圆润的椭圆形,边缘用细密整齐的针线缝制,做工精细,没有一丝线头外露。香囊的表面绣有精美的图案,香囊的收口处系着一条细长的丝带,丝带的颜色与香囊主体相搭配,质地更加轻盈柔软。丝带上还系着一个小巧的玉坠,玉坠呈圆形,质地温润细腻,雕刻着一对展翅欲飞的燕子,旁边还有十个小字“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孟晓燕心想,自己名字里正好有个“燕”字,把这个香囊当作礼物送给姐夫,姐夫是不是看见一次就会想起自己一次? 回到牛家村,陈初让赵老三把年货卸下来,并让赵老三帮忙张罗布置。 陈初自己,却开始为那件羊皮袄犯难。 公主在哪里呢?陈初并不知道。公主的行踪一直都很神秘。 第一次相见是自己正在和张若飞制作板凳,张若飞非议赵希时,公主突然出现;第二次是自己想把铜镜送给韩峰时,公主突然出现;第三次是自己发现马鞍下的纸条,按约定和公主在村西破庙相见;第四次是自己因为苏苏的原因到苏苏家,又恰好遇到了公主。 只好先去村西破庙试试运气了,看公主会不会去那里;如果不在,再去苏苏家看看了。 …… 也就在陈初从家里出发的前一刻,赵心玉和秦凉、姜兰也出发了。他们的目的地是苏苏家,还有…… 到了苏苏家,苏苏和苏婉宁也正在张罗过年,四处洒扫,张贴对联,悬挂喜庆灯笼。 “公主、秦将军,姜兰,你们这是?” 赵心玉说到:“快过年了,给先生送些点心。” 说着,赵心玉拿出准备好的枣泥酥、梅花糕等物事,放到桌上。 秦凉、姜兰也和苏苏、苏婉宁说着客套话。 苏婉宁忙给个人沏了茶水。 赵心玉喝了两口茶,准备告别时,看着屋内简陋的陈设,说道:“苏苏,以你的能力,何必隐居在这个小地方,何不助我救出我爹爹?到时候你弄个宰相当当,岂不是大快平生,一舒胸中抱负?” 苏苏为难地说道:“限于诺言,我不可能介入皇室争斗。请公主见谅。” 秦凉哼了一声,说道:“这人拘泥于承诺,公主不必劝他了,我们走。” 苏苏躬身表示歉意,赵心玉只好和秦凉、姜兰二人离开了。 随即赵心玉又和秦凉、姜兰一起,乔装打扮,悄悄拜会了禹城知县范坤。 陈初在前往村西破庙的路上,心中既紧张又期待,他不知道能否遇见公主,也不知道公主见到这份礼物会有怎样的反应,更不知道自己窃取原主的感情果实,这样做是否正确。只是潜意识里,既然占据了原主的身体,就应该为原主了却这份心愿。当然,毋庸讳言,还真有那么一点点对公主的爱慕。 可惜的是,陈初到村西破庙,根本没有见到公主等人。白跑一趟,心潮反而更加起伏,渴望能见到公主。 陈初无奈地从村西破庙离开,决定前往苏苏家碰碰运气。一路上,他的心情愈发忐忑,手中紧紧握着那件羊皮袄,仿佛那是他与公主之间的某种联系。 当他来到苏苏家时,苏苏和苏婉宁告诉陈初,公主等人刚刚来过,至于去哪儿了,还真不知道。 就差那么一丢丢,陈初懊恼地想道。赵心玉,你在哪里? 陈初心里突然涌起从未有过的对公主的强烈思念。 第86章 精挑细选表心意(二) “姐夫,把眼睛闭上!”牛家村陈初家的厨房里,孟晓燕把手藏在身后,目光灼灼地看着韩峰说道。 韩峰看着孟晓燕可爱的模样,突然想起亡妻孟晓韩,不由心头一痛,但还是依言闭上了眼睛。 孟晓燕察觉到韩峰眼中流露的一丝痛楚,立刻明白韩峰定是想起了姐姐,心中不由微叹。 孟晓燕微微抿了抿唇,压下心中的情绪,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韩峰面前。她从身后拿出一个用蓝色碎花布包裹着的东西,小心翼翼地递到韩峰面前。 “姐夫,好了,可以睁开眼睛啦。”孟晓燕的声音带着些许期待和兴奋。 韩峰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孟晓燕手中那个包裹,他有些疑惑地看向孟晓燕。 孟晓燕笑着将包裹打开,里面是一个精致的香囊。 香囊是用深蓝色的绸缎制成,上面用金色的丝线绣满了细密的花纹,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微微的光泽。 香囊的收口处系着一条淡蓝色的丝带,丝带上挂着一个小巧的玉坠,玉坠雕刻成了一展翅欲飞的燕子,晶莹剔透。 “姐夫,这是我专门给你挑的香囊。我知道姐姐以前也给你送过,我挑的肯定比不上姐姐的,但我希望你能喜欢。”孟晓燕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她看着韩峰,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香囊的边缘。 韩峰微微一愣,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伸出手,轻轻接过香囊,香囊上还带着孟晓燕的体温,暖暖的。 他仔细地看着香囊上的花纹,手指轻轻摩挲着玉坠,仿佛能从这个香囊上感受到孟晓燕的用心。 随即,韩峰看到了玉坠上的十个字: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一刹那间,韩峰明白了孟晓燕的心意,不由起了全身的鸡皮疙瘩,一种热流在心头流淌,让他几乎不能呼吸。 韩峰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他想起亡妻,想起了自己身负的血海深仇,心头的热血顿时冷却下来。 “晓燕,谢谢你。”韩峰的声音有些低沉,他抬起头,看着孟晓燕的眼睛,心中隐隐作痛。 孟晓燕听到韩峰的话,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姐夫,你喜欢就好。我想姐姐在天上看到你带着这个香囊,也会开心的。” 韩峰微微点头,将香囊随意往怀里一放,就一言不发地继续制作精盐了。 厨房里似乎弥漫着两股气息,一股是温馨,另一股是冷静。也不知这两股气息,最后是温馨弥漫了冷静,还是冷静凉透了温馨? …… 赵心玉、秦凉、姜兰三人,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来到了范坤的府邸后门。 秦凉上前轻轻敲门,节奏三长两短,这是他们事先约定好的暗号。 不一会儿,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探出头来,看到是他们,便迅速将他们迎了进去。 穿过狭窄的后巷,来到了一间幽静的书房。范坤早已在此等候,他身着便服,但眼神中仍透露出一丝威严。看到赵心玉等人进来,他连忙起身行礼。 “公主殿下,您能来,下官深感荣幸。” 范坤恭敬地说道。 赵心玉微微点头,神色凝重地说:“范知县,如今局势如一团迷雾,本宫此次前来,是想与你商议如何应对当前困境。” 范坤叹了口气,说道:“公主殿下,如今新皇势力如日中天,我们行事需万分谨慎。禹城虽在下官管辖之下,但城内各方势力错综复杂,稍有不慎,便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赵心玉皱了皱眉,说道:“本宫明白,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范知县,你在禹城时日也已不少,想必对城中情况了如指掌,可有什么良策?” 范坤沉思片刻,说道:“公主殿下,当下我们可先暗中联络城中一些忠义之士,逐步壮大我们的力量。同时,要密切关注新皇的动向,寻找他的破绽。此外,我们还需加强对自身的保护,以免被敌人察觉。” 秦凉在一旁插话道:“范知县,我们的人手和物资都十分有限,如何才能有效地联络忠义之士呢?” 范坤微微一笑,说道:“秦将军,下官倒是有个主意。我们可以利用城中的一些商会和行会,以商业往来为掩护,暗中传递消息,拉拢人心。这些商会和行会在城中有着广泛的人脉和资源,只要我们运作得当,定能有所收获。” 赵心玉听后,觉得此计可行,便点头说道:“好,就依范知县所言。此事需尽快着手办理,切不可走漏风声。” 范坤连忙应道:“公主殿下放心,下官一定全力以赴。” 接着,他们又商议了一些具体的细节,包括如何与商会和行会接触、如何传递消息等。不知不觉,夜已深了,赵心玉等人担心久留会引起他人注意,便起身告辞。 范坤将他们送到后门,再三叮嘱他们要小心行事。 赵心玉等人离开范坤府邸后,迅速消失在街道中,他们深知,未来的路还很长,充满了挑战和危险,但他们为了恢复旧朝,为了救出被软禁的皇帝,必须勇往直前。 …… 在村西破庙和苏苏家中都没有找到公主,陈初跌跌撞撞往家中回转,总觉得心口有一股热流无法平息。 他沿途四下张望,只盼身后能突然响起公主的呵斥声。只是四周除了呜呜的风声,再无其它动静。 陈初回到了家中,看了一眼厨房里还在一丝不苟制作精盐的韩峰和孟晓燕,不由心中愧疚,他们都在为自己的未来理想努力奋斗,自己却迷失在儿女情长里,真是不务正业啊,便歉意地说道:“韩大哥、晓燕妹子,快过年了,你们也歇歇吧。” 孟晓燕笑道:“不用,陈大哥,我觉得和韩大哥就这样一直忙碌下去,其实是再美好不过的事情。” 韩峰低着脑袋,继续手里的活计,不言不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初秒懂孟晓燕的想法,就好比后世出外坐高铁,恰好对面有个养眼的美女,只希望旅途一直进行下去,永不停息。 大概孟晓燕现在也是这感觉,只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哪怕一直做着再平凡再辛苦的事,也是快乐的。 第87章 少女情怀总是诗(一) 陈初不再言语,出了厨房,独自回了卧室,随意躺在床上。 “陈初,你在吗?”门外一声娇柔的呼唤传来。 陈初听出是邻居家田秀秀的声音,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前去开门。 门打开,田秀秀站在门口,她身着一袭淡粉色的长裙,头发简单地挽起,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旁,更衬得她面容娇艳动人。 她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食盒,看到陈初开门,脸上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 “陈初,我做了一些点心,想着给你送点过来。”田秀秀轻声说道,声音如同黄莺出谷般悦耳。 陈初有些意外,但心中也涌起一丝喜悦,他连忙让田秀秀进屋。 田秀秀走进房间,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食盒,里面是一盘摆放整齐的精致点心,点心的形状小巧玲珑,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这是我新学做的桃花酥,你尝尝看。”田秀秀说着,拿起一块点心递给陈初。 陈初接过点心,咬了一口,酥脆的外皮和香甜的内馅在口中散开,味道十分美妙。他不禁赞叹道:“秀秀,你做的点心真好吃。” 田秀秀听到陈初的夸奖,脸上泛起红晕,她微微低下头,轻声说道:“你喜欢就好。我看你最近好像挺忙的,要注意休息,别太累着自己了。” 陈初心中一暖,他看着田秀秀,眼神中多了几分温柔。“谢谢你,秀秀。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田秀秀起头,看着陈初的眼睛,说道:“我挺好的,就是有时候会觉得有点无聊。你呢?你在忙什么呢?” 陈初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我在想一些事情,关于未来的打算。现在的局势不太稳定,我想为大家做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从何做起。” 田秀秀轻轻握住陈初的手,说道:“陈初,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陈初感受到田秀秀手中的温暖,他心中一动,突然有一种想要将田秀秀拥入怀中的冲动。 田秀秀似乎知道他的想法,红着脸靠在了他怀里,说道:“陈大哥,让我靠一会,可以吗?” 陈初喘着粗气,吭哧吭哧没有说话。一阵微风吹来,陈初这才冷静了下来,轻轻拍了拍田秀秀,低声道:“秀秀。” 陈初没有继续说话,因为他实在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什么。 田秀秀说道:“陈大哥,别说话,一会儿就好。” 便在此时,只听有人呵斥道:“哟,真甜蜜啊!” 陈初一听,暗道一声,坏了,这是赵心玉的声音。早不来晚不来,恰好此刻与田秀秀处于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地状态,公主来了。 赵心玉瞪着陈初和田秀秀二人,进了屋,把手中的礼盒往桌上一扔,说道:“陈初,这是我给你的新年礼,没想到你倒是在这里逍遥快活。” 赵心玉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和酸意,眼神冷冷地扫过陈初和田秀秀。 陈初顿时有些慌乱,他连忙从田秀秀身边站开,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心玉,您误会了,秀秀她只是给我送点心来,我们没什么的。” 田秀秀也被赵心玉的突然到来吓了一跳,她赶紧福了福身,说道:“心玉姑娘,我只是……” 赵心玉却打断了她的话,“哼,不管你们有没有什么,我看到的就是这副模样。陈初,你还真是见一个爱一个啊!” 陈初面露尴尬之色,他知道公主对自己的心意,如今这局面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他挠了挠头,说道:“心玉,您听我解释,我对您的心意从未改变过。只是今天秀秀过来,我也没想到会……” 赵心玉冷笑一声:“没想到会怎样?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在,你就可以和别的女子这般亲密了?” 田秀秀见状,心中有些委屈和失落,但她也看出来陈初对赵心玉的心意,便轻声说道:“心玉姑娘,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这时候来打扰陈大哥,我这就走。”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陈初却拉住了她的手,说道:“秀秀,你别走,这事不怪你。” 赵心玉看到陈初拉住田秀秀的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陈初,你心里还有我吗?” 陈初无奈地松开田秀秀的手,对公主说道:“心玉,您先消消气。我和秀秀真的只是普通朋友,您不要误会。您大老远来,一定累了吧,先坐下喝杯茶。” 赵心玉哼了一声,坐在了椅子上,但眼神还是狠狠地盯着陈初和田秀秀。 陈初赶紧给公主倒了杯茶,递到公主面前,说道:“心玉,您尝尝这茶,是我新泡的。” 赵心玉接过茶,却没有喝,只是放在桌上,说道:“陈初,你说你对我的心意从未改变,那你准备怎么证明?” 陈初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公主会这么问,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过了一会儿,陈初说道:“心玉,我会用行动证明的。我会努力为您做更多的事情,保护您,让您过上好日子。” 公主看着陈初,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但嘴上还是说道:“希望你说到做到。还有,以后离这个女人远点。” 陈初无奈地点点头,说道:“好的,心玉。” 田秀秀站在一旁,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自己和陈初之间可能不会有什么结果,但她还是忍不住喜欢陈初。 她默默地收拾好食盒,对陈初说道:“陈大哥,那我先走了。你……你自己保重。” 陈初看着田秀秀,眼中满是愧疚,他说道:“秀秀,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田秀秀摇摇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赵心玉看着田秀秀离去的背影,心中的气也消了一些。她对陈初说道:“陈初,以后不许再和别的女人有这样的亲密举动,否则我饶不了你。” 陈初连忙点头称是。 赵心玉又看了看桌上的礼盒,说道:“这礼盒里的东西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你可要好生珍惜。” 陈初说道:“多谢,你的礼物,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心玉,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赵心玉说道:“那可不行,你得等我离开以后才能打开。” 陈初笑笑,心道:“礼盒里装的是什么呢?这么神神秘秘的?” 但既然赵心玉说现在不让打开,那就等等吧。 毕竟,女人心,海底针,也许不经意间,就把女人得罪了。 第88章 少女情怀总是诗(二) 房间里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陈初这才想起自己要送给公主的礼物还没给对方,不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道:“瞧我这记性。” 随即,陈初拿出那件羊皮袄走到赵心玉跟前,递给赵心玉。 那是件厚实的羊皮袄,又柔软,保暖性又很好,能够很好地抵御寒冷。羊皮袄的领口、袖口等边缘处用彩色的丝线绣了简单的花纹,又精致,又配得上赵心玉的身份。 “心玉,这是送给你的,愿你三冬不寒。”陈初柔声说道。 赵心玉接过羊皮袄,看着陈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若有所思地说道:“陈初,无论从前如何,也无论以后如何,谢谢你。” 陈初心中咯噔一下,隐约觉得赵心玉话里有话,莫非公主知道自己并非从前的那个陈初?但这不可能啊。 陈初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说道:“公主,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你住哪?要不要送你?” 赵心玉说道:“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她暂时还不想让陈初知道自己的住处,倒不是信不过陈初,而是她如今的处境很危险,不可能要求陈初时时刻刻保持警惕,那么让陈初知道了她的住处,无疑对双方都有危险。 陈初也不勉强,在大门口目送公主走到不见了背影,这才关门进屋。 赵心玉自然也是等陈初看不到自己了,才纠正自己的方向,依旧回了村西破庙。 陈初进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绪,这才打开公主送的礼盒。 却见礼盒里有三件物事:桃花酥、铜镜、还有一张纸。 快过年了,送桃花酥可以理解;铜镜失而复得,也可以理解;纸条是怎么回事? 陈初好奇地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生辰八字。 陈初欣喜若狂,不用说,这定是公主自己的生辰八字,公主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穿越到这个时空,自己也有心上人了。 不过陈初有些忐忑,如果赵心玉知道自己并非原先那个,会怎么想?要不要挑个时间,把自己在这个时空最大的秘密,告诉公主? 陈初一时间患得患失,举棋不定。 这一天注定是夜不能眠的。当然,夜不能眠的,不仅仅是陈初。 “老爷,不好了,你看这个。” 刑部员外郎钱升的家中,管家卢明突然急匆匆地闯到了书房,将手中的纸条递给钱升。 钱升呵斥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钱升接过纸条,打开一看,脸色一时喜悦,一时沉冷,阴晴不定。 纸条上只有寥寥数字:你儿未死,想救其命,今夜子时,速至“悦来客栈”,只可一人前来,否则后果自负。 钱升思索半响,说道:“老卢,此事不得告知任何人。” 管家卢明说道:“是。老爷,你真要去吗?小心有诈。” 钱升叹道:“奋斗一辈子不就是为了孩儿吗?但凡有一点希望,我都不可能放弃,再说现在的确发生了友仁的‘尸体’不见的情况,万一人家说的是真的呢?无非是提点条件吧,死马当活马医了。” 夜色渐渐笼罩了整个禹城,黑暗如同一张巨大的网,悄然无声地铺开。 子时将至,钱升身着一便衣,怀揣着紧张与期待,独自出了家门,朝着悦来客栈走去。 街道上冷冷清清,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打破寂静。月光洒在石板路上,映出钱升匆匆的身影。 终于,悦来客栈出现在眼前。钱升深吸一口气,迈进了客栈的大门。 客栈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灯火昏黄,只有几个零星的客人在角落里低声交谈。 钱升环顾四周,却不见有人前来接应。 “店家,可有人在此等我?” 钱升压低声音问道。 店家抬起头,睡眼惺忪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便又低下头去。 钱升心中涌起一丝不安,但他还是找了个角落坐下,眼睛紧紧盯着门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子时已过,却依然不见任何动静。 钱升的手心全是汗水,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圈套。 正当他准备起身离开时,一个黑影突然闪进了客栈,径直朝他走来。 “钱大人,久等了。” 黑影压低声音说道,声音沙哑而冰冷。 钱升站起身来,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了来人。那是一个黑衣人,面部也罩着黑布,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神中透着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你究竟是谁?我儿在哪里?” 钱升急切地问道。 男子冷笑一声,说道:“钱大人,别着急。你儿子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只要你答应我们的条件,自然会让你们父子团聚。” “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答应。” 钱升毫不犹豫地说道。 男子凑近钱升,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钱升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挣扎。 “你们这是要我犯下大错啊!此事一旦败露,我全家都将性命不保。” 钱升声音颤抖地说道。 男子却不为所动,冷冷地说道:“钱大人,你可要想清楚了。是你儿子的性命重要,还是你的前程重要?你在刑部任职多年,想必也知道我们的手段。如果你不答应,你就永远别想再见到你儿子。” 钱升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和矛盾之中。他望着眼前这个冷酷的男子,心中痛苦万分。一边是自己坚守多年的原则和底线,一边是儿子的生死存亡。他该如何抉择? 黑衣人不管钱升的绝望、痛苦与纠结,一交待完,立刻匆匆离开了。 …… 黑衣人走得再快,依然留下了踪迹,当然,对于高手而言。 阿达无疑是这样的高手。 奉御史台监察御史萧允正之命,阿达这些日子一直在追踪着黑衣人。 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今天阿达心血来潮,想起去看看钱府有什么动静,谁知道就有了重大收获。 白天钱府管家卢明在院子里看到射在门口柱子上的字条,跌跌撞撞向刑部员外郎钱升汇报,恰好被阿达看到,并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这才有了夜晚子时的跟踪。 第89章 捷足先登转物资 阿达远远跟着黑衣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了废弃的矿场。 这一幕,自然没有逃过也在暗中监视的秦凉的眼睛。 白天张罗过年的物事,晚上,秦凉依然到矿场进行监视。毕竟,现在还不知道这些奴奴挟持了钱友仁,究竟想干什么。在弄清楚奴奴的目的前,秦凉是不会懈怠的。 黑衣人回身查看了一圈,并无所获,这才走到石壁上的机关前,按下了按钮。 随即,一个地下通道的入口显现出来。 那入口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 黑衣人进去许久,阿达才走到石壁机关跟前,也是按下了按钮,进入洞口。 如同秦凉曾经的发现一样,阿达也发现了洞口后面的一间间房屋,以及房屋里堆放的各种各样的物事,如皮革制品、毛织品、马匹牛羊等,最后,还发现了绑在柱子上的钱友仁。 不过,阿达的见识不如秦凉,没能看出来,房屋里堆着的物事,应该是属于奴奴的。 至于刚刚跟踪的黑衣人,并无踪迹,显然,这儿另有出口,不过一时间不适合大张旗鼓寻找,免得打草惊蛇。 阿达也是连忙返回,去汇报御史老爷萧允正了。 秦凉随后也离开了矿场,心想,这倒是个新情况,这个地方被御史台监察御史萧允正的家人发现,情况变得微妙了。 忽然想起矿场地下密室那么多的财物,总觉得应该做点什么,不然,等御史老爷萧允正真刀真枪地杀过来,这些物资定然是充公了,这可不是公主想看到的。 秦凉立刻使用绝顶轻工,飞速回村西破庙报讯。 赵心玉听到这个消息,略作思索,说道:“我们人手有限,要想悄无声息地弄走这些物资,几无可能,不过,陈初那倒是有马车队,不如做个当顺水人情,把这些物资送给陈初。” 秦凉明白自家公主跟陈初之间的关系,便点点头,说道:“好,那我去通知陈初。” 赵心玉说道:“你叮嘱陈初,要快,今夜就要行动,否则,明天也许就是御史萧允正集结人马去端了矿场的地下室了。” 秦凉点点头,立刻飞奔而出,直往牛家村陈初的住处去了。 陈初已然睡下,因为想着白天的心事,本就没睡多安稳,迷迷糊糊中突然耳朵一痛,正要喊出声来,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陈初,是我,别喊。” 陈初借着窗口透进的月光,依稀辨认出扯自己耳朵的人正是秦凉。 陈初轻声道:“秦将军,三更半夜的,你这是做什么呢?要抢占我的被窝么?” 秦凉不理睬陈初的胡说八道,正色道:“陈初,有一笔小财,不知道你想不想发?” 陈初的兴奋曲线立刻陡峭起来,说道:“秦大叔,什么小财,快说给我听听。” 秦凉当下不及细说,只简要说道:“在废弃矿场有许多地下室,里面堆得物资,是东朝的敌人奴奴的,你要不要?” 陈初说道:“当然要。” 秦凉问道:“物资有点多,你要不要把车队组织起来,用马车物资全部转移?” 陈初心想,这些物资目前不属于自己,不可能使用系统的功能,直接转移到系统空间,也只好动用车队了。 虽说是深夜了,不过,养兵一世,用兵一时,这样也能考验一下马车队里招募的十个车夫的忠诚度。 陈初立刻和秦凉一起,到车夫邸舍集结所有车夫马匹。还不错,十个车夫,没有一个有怨言。毕竟,陈初待他们不错,再说这种意外之财,虽然有些让人心里犯嘀咕,但物资是东朝的敌人奴奴的,大家心里并无太多心理负担。 陈初又让赵老三负责把每辆马车的蹄子都包上布条,以便让马匹走路时声音尽可能轻,便关照,等会一定要尽量把印痕都消除掉,防止被人追查到。 陈初和十辆马车跟着秦凉,在深夜悄悄来到了废弃矿场,把地下室里的物资悄悄搬上了马车,又悄悄回了车夫邸舍。 其间,陈初特别注意消除痕迹,直到自己都看不出痕迹,才放心离开。 不过,这么多物资放在车夫邸舍,也还是不太安全,陈初考虑继续车夫邸舍的二期工程,涵盖军事、隐秘等功能。 陈初把想法跟秦凉一说,秦凉表示一定会帮忙。毕竟,二期工程可不像一期工程,再大规模招聘普通工匠,就有点纸包不住火了,一旦二期工程公开化,恐怕官府会过问,即便范知县是自己人,也不容易应付。 好在,这批物资的失踪,无论是奴奴还是御史萧允正,都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寻找。而且,说不定,他们还会互相猜疑。 果然,第二天,萧允正集结了大批官方人马,由阿达指路,来到废弃的矿场,按下机关,在地下室四处搜寻。 可惜,地下室只是一地鸡毛,甚至说鸡毛都没了。 萧允正大为光火,问道:“阿达,你说的物资呢?你说的钱友仁呢?” 阿达早就傻眼了,没想到,事情变成了这样。 阿达在四周查看良久,依然没有任何发现,只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御史老爷,我辜负了你的信任,请老爷责罚。” 萧允正叹了一口气,说道:“阿达啊,叫我说你什么好呢?你一向自诩功夫了得,这次定是被人跟踪了,或者被黑衣人给发现了,唉。” 阿达满脸愧色,一副认打认罚的样子。 萧允正摆摆手,说道:“起来吧,我们走。” 远处的草丛里,一个黑衣人看到官府大队人马离开了,这才舒了一口气,恨恨地说道:“钱升,定然是钱升,你这是不想要儿子的命了?” 原来,奴奴在地下密室另一个隐秘的住所,听到外面大张旗鼓,大批人员马匹来到,顾不得研究物资是怎样失踪的,连忙转移了钱友仁。 昨夜陈初自然是有机会救下钱友仁的,但听从秦凉建议,一来钱友仁目前和自己并无瓜葛,二来关着钱友仁的房间不像其它房间,不但有人看守,而且到处布满了警铃,要救出钱友仁势必惊动看守触动警铃,藏在暗处的奴奴怎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只怕钱友仁没救出来,就连物资也无法安全转移了。因而,就把钱友仁留在原处了。 第90章 进退两难谁人知 黑衣人一边嘟囔着,一边迅速离开了隐藏的草丛,消失在夜色之中。 萧允正带着阿达等人无功而返后,心中满是疑虑和不甘。他坐在书房中,眉头紧锁,思索着这一系列离奇事件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阿达建议道:“御史老爷,这事情要不要通知钱府?” 萧允正略一思索,说道:“也好,毕竟钱友仁才是整个事件的核心,不如让钱升知道,所谓打草惊蛇,我们先看看这事对钱府有什么影响,事情或许就会水落石出。” 不久,钱府接到阿达的传讯,得知了黑衣人及其密室中藏的物资失踪,而钱友仁也一并失踪的事。 钱升在书房中来回踱步,面色凝重。他得知废弃矿场的物资丢失以及儿子钱友仁被转移的消息,心中焦虑万分。 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一旦处理不好,不仅会影响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甚至可能会危及整个家族的利益。 那天在悦来客栈接头时,黑衣人的话语仍在耳边:只要你主导重新审理商贾沈荣的案子,推翻原先的死刑判定,你儿子钱友仁就性命无忧,否则…… 现如今,物资丢失,儿子失踪,也不知道儿子是否还在黑衣人手中?物资也不知道究竟是黑衣人藏起来了,还是被其它势力给劫掠了。如果物资是其它势力劫掠了,黑衣人会不会怀疑之自己弄的鬼,进而报复到钱友仁身上? 那个沈荣的案子水深得很,当初,沈荣本是东朝一位颇有名望的商贾,经营着诸多生意,与各方势力都有一些往来。他被东朝与奴奴边境的奴奴都巡检司指控涉及多起重大的经济犯罪案件,涉嫌长期向奴奴走私东朝先进的铁制武器,如长矛、长枪、单刀、双刀、狼牙棍(外包铁皮)、甚至三弓床弩、火药箭、霹雳炮等。 当时有刀枪及床弩拆解后的零部件等被缴获,更有沈荣的仆从被抓获,可谓物证人证俱全,证据确凿,经秦凤路提点刑狱司初审认定罪名成立,因案件特别重大,而且走私对象奴奴是东朝的死敌,大是大非面前没人敢为沈荣说情,最终经大理寺审理后,判决沈荣死刑,待案件中涉及的其他可能案犯查出后一并执行。 沈荣死刑没有问题,的确走私案情特别严重,关键是,沈荣走私这么多年,一直没出事,要说没人充当保护伞,鬼才信! 所以,后续案件的发展,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钱升做梦也没想到,这个烫手山芋,竟然因为儿子钱友仁的性命掌握在黑衣人手中。那天黑衣人虽然没有表明身份,但钱升依然猜出,这些黑衣人定然是奴奴,与东朝不死不休的奴奴! 难道,因为儿子,自己要成为背叛朝廷背叛国家的罪人? 钱升痛苦得闭上了眼睛,双手紧紧握拳,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他的内心陷入了极度的挣扎和矛盾之中。 一方面,他对儿子的安危忧心如焚,那是他的血脉至亲,他怎能忍心看着儿子命丧黄泉;另一方面,他深知自己若是按照黑衣人的要求去做,那将是对国家和朝廷的背叛,这是违背他的良知和一直以来所坚守的道德底线的行为。 他缓缓地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心中的阴霾如同这夜色一般浓稠。他想起自己多年来在仕途上的兢兢业业,一直秉持着公正和忠诚为朝廷效力,可如今却面临着这样一个几乎将他逼入绝境的抉择。 “老爷,您别太着急了,总会有办法的。” 管家卢明在旁轻声劝慰道。 钱升苦笑着摇摇头,“办法?哪里还有什么办法。我若不救友仁,他必死无疑;可我若救他,就要成为千古罪人。” 他重新回到书桌前,坐下,拿起桌上的笔,却又心烦意乱地放下。他试图理清思绪,寻找一条既能救儿子又不背叛国家的出路,但思来想去,却发现似乎没有任何两全之策。 钱升在书房中踱来踱去,终于停下了脚步,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他决定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他要主动出击。他对卢明吩咐道:“老卢,你去秘密联系一些我们在江湖中的朋友,让他们帮忙打探一下儿子的下落,以及那批物资的去向,还有那些奴奴的动向。另外,再派人去密切监视那些与沈荣案子有关的关键人物,尤其是他的竞争对手和那些在官场中表现异常的官员,看看他们有什么动静。” 卢明说道:“是,老爷。” 卢明领命而去后,钱升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他知道,这是一场豪赌,如果赌赢了,或许他能保住儿子和家族;如果输了,那后果将不堪设想。但他别无选择,只能在这错综复杂的局势中寻找一线生机…… 而此时,在钱府的某个角落里,一个黑衣人悄悄地闪过。他听到了钱升和卢明的谈话,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随后消失在黑暗之中…… 而陈初这边,成功转移了物资后,开始着手规划车夫邸舍的二期工程。他深知此次行动虽然顺利,也还算隐秘,但所谓纸包不住火,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终究会引起各方的关注,必须加快工程进度,确保物资的安全存放以及日后的使用。 赵心玉知道陈初的处境,便让秦凉协助陈初,加快车夫邸舍的二期工程建设。 秦凉自然闲不下来,一方面要协助陈初筹备工程所需的材料和人力,另一方面密切关注着奴奴和官府的动向。他担心奴奴会因为物资的丢失而疯狂报复,也担心官府会察觉到蛛丝马迹,进而对他们展开调查。 此外,上次向马京发出信号后,还没有见到马京过来。也不知道马京什么时候能来禹城,那样的话自己做事就方便多了。 开封城里的都虞侯马京上次收到昔日上司秦凉的求援信号,就立刻向皇帝赵德山申请到禹城帮助御史台监察御史萧允正调查钱友仁尸体失踪之事,当时赵德山以为没什么大事,用不着大费周折,便没有立刻答应,只说再等等看。直到近日萧允正飞鸽传讯,说是发现此事可能跟奴奴有关,赵德山才重视起来,想起马京的请求,心想马京即便和赵希的势力仍有藕断丝连,再怎么也不会跟奴奴串通,便同意马京奔赴禹城协助萧允正查案。获得皇帝准许后,马京立刻赶往禹城。 第91章 新春佳节送福利 春节终于到了,禹城县境内,无论是县城,还是各个乡镇,都弥漫着浓浓的节日氛围。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红绸飘舞,人们的脸上洋溢着喜庆的笑容。鞭炮声此起彼伏,孩子们穿着新衣在街头嬉笑玩耍,手中拿着糖葫芦等小吃,享受着这欢乐的时光。 钱府中,下人们也在忙碌地准备着过年的事宜。尽管钱升心中忧虑重重,但在这个传统佳节面前,也不想让府中的气氛过于沉闷,强打起精神指挥着各项事务。然而,他的心思却始终不在这些节庆的准备上,时不时地望向门口,期待着卢明能带回关于儿子的消息。 陈初的车夫邸舍也有了一些过年的气息,虽然大家都知道目前的局势紧张,但春节的到来还是让众人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陈初,给车夫们发放了一些过年的物资和红包,感谢他们这段时间的辛苦付出。车夫们感激不已,纷纷表示会继续好好干活,支持陈初。 从车夫邸舍回到家,陈初进了屋子,看到韩峰和孟晓燕难得在正堂休息,吃着些点心糖果,便笑道:“两位,今天过年,忙碌了这么长时间,谢谢你们的支持和陪伴。韩峰,这是给你的礼袋。” 韩峰笑着走到陈初跟前,接过了礼袋,往怀里一塞。 陈初诧异道:“韩大哥,不看看多少?” 韩峰笑道:“无论多少,我都感激。” 陈初摇摇头,对这种没有兴奋点的男人,还很是没办法。 随即,陈初说道:“晓燕妹子,你也有礼袋。” 孟晓燕兴奋地张开臂膀往陈初奔过来,陈初张开臂膀,以为要等来孟晓燕一个拥抱,谁知道孟晓燕越过陈初,一把抱住韩峰,说道:“姐夫,让我看看你得了多少赏钱。” 韩峰尴尬地推开孟晓燕,说道:“那有什么好看的,你要,我送给你也成。” 孟晓燕心中叹了口气,转身不理睬韩峰,走到陈初面前,说道:“陈初哥,我代自己和韩峰谢谢哥的赏钱。” 陈初笑道:“一点小意思,这是你的礼袋,拿着吧。” 孟晓燕兴奋地接过,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里面有一贯钱,顿时喜上眉梢。 而萧允正这边,虽然因为矿场物资和钱友仁失踪的事情而感到挫败,但春节的到来也让他暂时放下了工作的烦恼,与家人一起共度佳节。然而,他的心中始终对这个案件耿耿于怀,在与家人团聚的间隙,也会不时地思考着案件的种种线索和疑点。 此时,马京带着精心挑选的三十名心腹随从,终于快马加鞭赶到了禹城。他没有直接去萧允正的府邸,而是先在一家客栈安顿下来。 见萧允正之前,他得先见见公主和秦将军。 安顿好随从后,马京独自一人来到牛家村村西破庙,观察周围没人后,马京按照约定的三长三短节奏,敲击着庙中的佛像。 随即佛像某处出现了一个洞口,秦凉从洞口走了出来。 马京连忙行礼,躬身道:“秦将军。” 秦凉摆摆手,说道:“马都虞候不必多礼,快随我进去。” 马京于是随着秦凉从洞口进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却是一间大屋。 公主赵心玉和侍女姜兰正笑盈盈地等着他们。 马京看到赵心玉,连忙行礼道:“有劳公主久等了。” 赵心玉笑道:“马都虞候,终于把你等来了。大过年的,辛苦马都虞候了。” 马京连忙说道:“公主言重了,属下愧不敢当。” 姜兰也行礼道:“见过马都虞候。” 秦凉说道:“马都虞候,客套的话就不多说了。现如今,钱升丢了儿子钱友仁,本以为钱友仁是被那所谓的青年才俊林宇等打死的,谁知道案中有案,钱友仁根本是被奴奴用药假死,奴奴本藏身于废弃矿场,我打探得知奴奴在废弃矿场藏着许多走私交易物资,便通知陈尧的孙子陈初转移了物资。现如今,你明面上需要配合御史台监察御史萧允正调查钱友仁一案,暗地里,我希望你协助陈初建设车夫邸舍二期工程。另外,奴奴的势力不小,你带来的兵马,可以作为一路奇兵,关键时候克敌制胜。最后,最近钱府请人打探起沈荣的案件相关人员,奴奴劫掠钱友仁,似乎跟沈荣的案件有关,你心里有数就行。” 马京说道:“是,将军,属下明白。” 秦凉说道:“快别这么说,我不再是你的上司,你也不再是我的下属,你要真看得上我,把我当朋友就是。” 马京仍说道:“是,将军,属下明白。” 秦凉苦笑着摇摇头,便只好不在意马京的称呼了,说道:“马都虞候,陈初那边可能工程比较着急,你有时间,就立刻去找陈初。” 马京说道:“是,将军,属下明白。” 秦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赵心玉和姜兰在旁边看了直笑。 马京尴尬地说道:“将,那个,秦兄,那我先去拜会陈初了。公主,姜姑娘,告辞。” 赵心玉笑着摆摆手,示意马京自去。 马京告别公主等人后,便径直前往陈初的住处。一路上,他都在思索着秦凉交代的任务,心中对接下来的行动有了初步的规划。 当他来到陈初家时,陈初正和韩峰、孟晓燕在商议着春节以后的安排。 春节后,没多久陈初就得参加童子试了,以后花在牛家村大小事务的时间,肯定会少很多,因此,陈初势必要把许多事托付给韩峰和孟晓燕。 制盐的事当然还得继续,不过陈初提议,可以找些可靠的人手,不一定非得韩峰、孟晓燕自己着手忙于制作精盐,这样才能腾出精力和时间。 开荒的事不能停,一来收益可观,二来可以获得牛家村村民的人心,何乐而不为? 油布制作属于开荒等农作事宜的配套,虽然可以委托给田壮壮一下,但管理还得是韩峰或者孟晓燕。 车夫邸舍的二期工程包括后面的经营管理,以及马车队的管理,陈初可能都要慢慢当甩手掌柜了,因而,韩峰和孟晓燕及早熟悉起来,是必须的。 毕竟,一旦踏上了科举之路,纵然前面荆棘遍地,陈初也只能一往无前了,毕竟,时间不等人,奴奴、契契、真真、蒙蒙,以及大虫倭寇,随时可能来袭,一个应付不好,文明就得毁于野蛮。 第92章 条件具备建二期 见到马京到来,陈初有些惊讶,但很快便热情地迎了上去。 陈初知道马京肯定和原主认识,但无奈自己不认识啊,所以也只能装作认识,不提名不提姓,说道:“大过年的,真没想到,……” 好在马京早就得过公主提点,知道陈初可能脑袋有点不好,当下也没难为陈初,说道:“陈兄弟,我是马京啊,现在的职务是都虞候,你叫我马大哥或者马京都成。当初匆匆一别,那把留给你作为你跟公主见面的信物,画有江帆楼阁图的扇子,还在吗?” 陈初几曾见过画有江帆楼阁图的扇子,料想定是被原主卖掉了,便说道:“不好意思,马大哥,我当初摔了一跤,许多事记不得了,不过现在找不到了,估计是被我先前卖掉了。” 马京又问道:“那么那本你爷爷的《古今阵法概述》,还在吗?” 陈初也没见过什么《古今阵法概述》,只能尴尬地摇摇头。 马京笑道:“算了,不是被卖了,就是你忘记放哪了。反正也没什么要紧的。我听秦将军说,你急着要上车夫邸舍二期工程?” 陈初说道:“是啊,马大哥,秦大叔都跟你说了?” 马京笑道:“我喊秦将军叫大哥,你看秦将军叫大叔,你喊我叫大哥,这称呼还真够乱的,算了,不管了,各论各的吧。” 陈初也是笑了起来。 马京继续说道:“我带来了三十个随从,都是可靠的兄弟,你可以放心让他们参与车夫邸舍二期工程。当然,我不能全部留给你,你看要多少人手合适。” 陈初沉吟了一下,为了尽快完成二期工程,人手当然越多越好,不过,马大哥显然另有任务,不可能把人手全部留下,当下说道:“马大哥,我当然希望人手越多越好,要不还是你定吧,你需要多少人手,剩下的就留给我。” 马京略一思索,说道:“要不我留二十个人给你,我自己带十个人。” 陈初说道:“好的,马大哥,那就这样说定了。” 马京说道:“为了避人耳目,我没有把人带来,免得你的二期工程引起注意。这样,我等下回客栈,让二十人直接分散开来去车夫邸舍。” 陈初说道:“好。” 马京问道:“二期材料还够吗?” 陈初说道:“一期是就预料到不久二期就会启动,所以大部分材料都预先买好了,基本不用担心。” 马京说道:“那就好,我带来的人手,手艺可不比普通木匠差,都是上马能打仗,下马会百艺的人,建设车夫邸舍二期工程,应该不成问题。” 陈初说道:“那就谢谢马大哥了。” 随即,马京离开陈初家,回到客栈,跟所有随从交待一番,又把随从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二十人,留给陈初建设车夫邸舍二期工程用,另一部分十人,马京带着离开了客栈。 禹城县专门安排接待上级官员的“上宾舍”里,萧允正和家仆阿达正在商量事情。 虽然是春节,萧允正依然愁眉不展。 根据阿达调查到的情况,几乎可以断定:钱友仁正是东朝的大敌奴奴劫掠的,当然,劫掠的方式很巧妙,必然是利用了假死的方式让钱友仁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奴奴长期利用商贾沈荣从东朝走私高端兵器;沈荣被东朝与奴奴边境的奴奴都巡检司指控犯有走私罪,案情特别重大,并由大理寺判了死刑,这无疑段了奴奴的走私之路;奴奴为了继续从东朝走私,决定救出沈荣,利用沈荣的关系网继续走私,如此,刑部员外郎钱升就被盯上了;奴奴劫掠钱友仁,正是为了要挟钱升;钱友仁目前如果在奴奴手中,必然是安全的,因为奴奴需要钱友仁活着,只有钱友仁活着,奴奴才有要挟钱升的筹码;钱友仁即便在其他势力手中,应该也是活着的,因为其他势力劫掠钱友仁,无非也是为了影响钱升的决定,同样是,一个活着的钱友仁,才能要挟钱升;暗中应该还有一股势力,趁火打劫,掠夺了奴奴放在废弃矿场的财物。 不得不说,萧允正能坐上御史台监察御史这个位置,而且历经文帝赵希,新帝赵德山两朝而不倒,与其敏锐毒辣的眼光不无关系。 “御史老爷,我们的人手太少了,奴奴那边全是好手,无论是马下还是马背,我们的士兵都有所不及。”阿达说道。 萧允正点点头,叹道:“是啊,也就是奴奴人口少了,否则,我东朝哪里能安生?就算这样,奴奴每次到东朝来劫掠,还不是每次来去自如。” 阿达说道:“御史老爷,照我说,与其让奴奴次次来劫掠,还不如放开和他们的交易,他们想买什么,放开让他们买就是,结果还不是一样?” 萧允正气笑了,说道:“阿达,你要多读些书,就知道没这么简单。这些话可要慎言,下次再随意说出来,不要等别人参你个投敌叛国之罪,我自己首先就把你押到开封府,来个大义灭亲。” 阿达惶恐地说道:“御史老爷,我错了,老奴不知道国家大事,却信口胡说,真该死。” 萧允正说道:“阿达,你知道错在哪吗?” 阿达谦卑地说道:“老奴不知,请御史老爷教训。” 萧允正说道:“一来,刀枪、床弩、霹雳炮等尖端兵器,是我东朝的镇国之宝,本来就是用来对付敌人的,怎么可能放开了与敌人交易?就算要交易兵器,那也只能是我们淘汰不用,落后许多的兵器,而且即便是落后兵器,是否适合与敌人交易,还是得慎重考虑;二来,退一万步说,也并不是我们放开市场,奴奴交易得了我们的兵器,就不再侵扰我们东朝边境了,要知道,奴奴人少,地处荒凉,以游牧为主,粮食收成历来不足,却从不思自给自足提高收成,所以年年来我东朝侵扰几成家常便饭;三来,是否放开市场,涉及到国家大政,一举一动都关乎国运,可不是随便说说或者朝令夕改的。阿达,你可明白?” 阿达躬身低头道:“老奴虽然不是很明白,但还是觉得御史老爷的道理很厉害。反正御史老爷怎么说,老奴就怎么做,御史老爷不用事事都跟老奴讲明白道理的。” 萧允正摇摇头,苦笑道:“好吧。” 第93章 案情复杂费心思 正说话间,外面侍卫匆匆前来通报:“御史大人,马都虞候等一行已至府外,请求拜见。” 萧允正早几日便得到消息,知晓都虞候马京会前来禹城协助自己调查处理那棘手的钱友仁失踪一案。 此刻听到通报,他神色一凛,连忙整了整身上的衣冠,说道:“快快有请马都虞候等众人。” 不一会儿,马都虞候马京等人在侍卫的恭敬引领下大步迈入厅中。 只见马京身材魁梧,仿若一座小山般稳健,宽阔的肩膀似能扛起千钧重担。 他那面容坚毅如铁,仿佛历经无数风雨的磨砺,刻画出岁月与阅历的痕迹。而眼神中透露出的果敢与睿智,恰似夜空中闪烁的星辰,明亮而锐利,让人一眼便能感受到他的不凡。 马京抱拳行礼,声音洪亮而坚定:“萧大人,久仰大名。在下马京,此次奉命前来禹城,定当全力协助大人调查钱友仁失踪一案,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萧允正微微颔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回礼道:“马都虞候客气了,有都虞候相助,此案必能早日水落石出,禹城百姓亦可安心。” 随后,萧允正抬手示意,请众人依次落座,厅内气氛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众人开始商议案件的调查方向。 马京神色凝重,犹如阴云密布的天空,透着深深的忧虑。他缓缓说道:“萧大人,此前我已对钱友仁一案作了初步了解。但此案疑点甚多,错综复杂,我仍想和萧大人深入探讨一下案情以及接下来的行动方向,以便我们更好地协同作战。” 萧允正微微皱眉,理了理思路,片刻后说道:“钱友仁的失踪着实疑点重重。我且把我知晓的情况先和都虞候详细说一说。” 于是,他从巡抚丁浩原将青年才俊集中在驿站等待抓到公主后再等公主挑选之事说起,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时的场景,众人仿佛能看到那些青年才俊们满怀期待又略带紧张的神情。 他说到林羽和钱友仁为卖花女的争风吃醋时,不禁摇头叹息,感慨年轻人的冲动与意气。 接着,他又讲到钱友仁被拳脚相加以致“死亡”,那惨烈的画面仿佛就在眼前浮现。 他再说到钱友仁尸体在停尸房的离奇失踪,更是让厅内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而后,萧允正提到发现禹城出现神秘黑衣人,那神秘的身影在黑夜中穿梭,如鬼魅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又说起无意中监视钱府时,发现钱升收到悦来客栈见面纸条的惊险一幕,仿佛一场紧张的谍战正在上演。 说到悦来客栈钱升与黑衣人接头,那紧张的氛围仿佛能让人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危险气息。 接着,跟踪黑衣人发现废弃矿场,以及矿场内那批神秘的黑衣人物资和未死的钱友仁,更是让案情愈发扑朔迷离。 说到推测黑衣人为奴奴时,众人的眼神中都闪过一丝警惕。 又说到阿达发现奴奴利用钱友仁对钱升发出的威胁,那背后隐藏的阴谋让人不寒而栗。 最后,提及准备没收奴奴物资却被人捷足先登转移了物资,众人皆是一脸诧异。 还说到钱升正安排江湖人士帮忙打探儿子钱友仁的下落、那批物资的去向以及那些奴奴的动向,以及钱升又派人密切监视那些与沈荣案子有关的关键人物等等。 萧允正叹息道:“这个案子还真是越来越复杂,先是看似和公主、巡抚、青年才俊有关,充满了情感纠葛与权力交织的气息;然后看似与刑部员外郎、奴奴有关,涉及到了朝廷官员与外族势力;最后看来竟然与沈荣一案有关,这层层嵌套,真可谓是环环相扣,扑朔迷离,如同一团乱麻,让人难以理清头绪。” 马京其实大部分信息都已掌握,尤其是奴奴物资的去向,他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目前那些物资正安静地躺在陈初建的车夫邸舍里。 他心中暗自思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位萧御史知晓物资的去向。 他不禁对萧允正的分析能力感到钦佩,没想到萧御史竟然已经把整个事件理清得七七八八,果然是厉害人物。 看来,自己在这位萧御史面前还真得小心行事,万不可露出丝毫马脚,绝不能让萧御史发现公主的踪迹和陈初的二期秘密工程。 马京当即说道:“萧大人分析得极为透彻,此案确实错综复杂,如同一座迷宫,让人难以找到出口。不过,依我之见,我们当下需着重从奴奴这条线索入手。既然已基本确定那些黑衣人大概率是奴奴,且他们在禹城有如此多活动迹象,包括那批特殊物资,必定有所图谋。我们不妨加强对禹城周边与奴奴相关活动的排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看是否还有其他隐藏据点或人员往来线索。或许能从中找到解开谜团的关键钥匙。” 萧允正点头表示赞同,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光芒:“马都虞候所言甚是。那对于钱升这边,他既已在动用江湖人士打探消息,我们也需密切留意其动向。这些江湖人士鱼龙混杂,行事风格难以捉摸,说不定会在不经意间触动某些关键线索,我们或许能从中获取一些我们尚未掌握的关键信息。但也要时刻保持警惕,防止他的行为引发不必要的混乱或打草惊蛇,以免让案情更加复杂。” 马京思索片刻后又道:“另外,关于沈荣一案与此次事件的关联,确实需要进一步深挖。或许可以从沈荣的人际关系入手,调查他平日里与哪些人交往密切,是否有与奴奴接触的可能。再从他的业务往来等方面仔细排查,看能否找到与奴奴的交集点。我会安排得力人手去详细调查沈荣的相关背景,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萧允正微微皱眉,脸上露出担忧之色:“只是这沈荣一案已过去一段时间,相关线索可能已被时间掩埋,调查起来恐怕难度不小。但无论如何,这是一条不能放过的线索,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们也要全力以赴。还有,那林羽与钱友仁争风吃醋之事,虽看似只是个导火索,但也需再仔细查查林羽的背景。他在整个事件中扮演的角色或许并非我们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看他是否与奴奴有牵连,或者在钱友仁失踪事件中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角色。” 第94章 工程竣工恃群力 马京站起身来,再次抱拳行礼,神色庄重地说道:“萧大人放心,我即刻去安排相关事宜。我会让手下密切监视禹城的各个关键地点和可疑人物,犹如一张严密的大网,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迹象。一有新的线索,马上向大人汇报,绝不延误。” 萧允正也站起身来,回礼道:“有劳马都虞候了。此案关系重大,不仅关乎禹城的安宁,更涉及朝廷的稳定。我们务必全力以赴,拿出十二分的精神,运用我们的智慧和耐心,早日解开谜团,还禹城一个安宁,也给朝廷一个满意的交代。” 马京带着手下离开后,萧允正缓缓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感觉此案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犹如一座黑暗的深渊,深不见底。而他们目前所掌握的线索还只是冰山一角,未知的部分充满了危险与挑战。他深知,要解开这个谜团,不仅需要智慧和耐心,还需要时刻保持警惕,如同在黑暗中行走的旅人,稍有不慎便会陷入更深的陷阱。 而此时的马京,心中也有着自己的盘算。他一方面要按照任务要求协助调查,展现出自己的忠诚与能力。另一方面又要确保公主和陈初的秘密不被发现,这如同在钢丝上行走,稍有偏差便会万劫不复。如何在这两者之间找到平衡,对他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考验。他暗自决定,要更加谨慎地行事,每一个决策都要深思熟虑,每一个行动都要小心翼翼,不能让任何一方察觉到他的真实目的。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禹城的局势变得更加紧张和微妙,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角力,如同汹涌的暗流在城市的地下涌动。而萧允正和马京则带领着他们的团队,在这错综复杂的谜团中艰难地探寻着真相,犹如在茫茫大海中寻找灯塔的航船,虽然前路迷茫,但他们心中的信念从未动摇,那就是一定要揭开真相,让阳光驱散黑暗,还禹城一片清明。 众人商议已定,便各自行动起来,投入到紧张的案件调查之中。整个禹城仿佛都被一种紧张而压抑的气氛所笼罩,百姓们也在关注着案件的进展,期待着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 当晚,陈初带着韩峰和孟晓燕来到车夫邸舍,果然见到了马京带来的二十位随从。 陈初热情地和这些随从们打招呼,随从们也纷纷向陈初行礼。 “各位兄弟,大过年的还麻烦你们来帮忙,真是辛苦了。”陈初笑着说道。 “陈公子客气了,我们都是听马都虞候的吩咐,能为公子效力,也是我们的荣幸。”其中一位随从说道。 韩峰在一旁看着这些精神抖擞的随从,心中也充满了期待。“有了这些兄弟的帮忙,我们的二期工程肯定能加快进度。”他说道。 孟晓燕则好奇地围着随从们转了一圈,说道:“哇,这些大哥们看起来都好厉害啊。” 陈初说道:“各位兄弟,本来呢,我是要自己陪伴各位一直到工程结束的。不过,小弟过完年还得参加童子试,因为,大部分事,我就拜托我的韩峰大哥以及孟晓燕妹子和各位交接了,你们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他们两商量,就如同和我商量一样。” 随从们笑道:“陈兄弟,没事,你信得过的人,我们自然也信得过。你忙你的好了。到时候你科举有了出息,别忘了兄弟们就成。” 陈初笑道:“苟富贵,勿相忘。小弟今天在此承诺,只要兄弟们看得起我陈初,日后有我吃肉的时候,就不会委屈兄弟们仅仅喝汤。” 随从们轰然叫好。 陈初开始给随从们分配任务,他根据之前的规划和目前的工程进度,将一些关键的工作细分安排给了他们。“这边的地基需要再加固一下,几位兄弟可以帮忙看看怎么做更合适。还有那边的房屋框架,也需要进一步完善。”陈初详细地说着。 随从们认真地听着,不时地点头表示明白。他们很快就投入到了工作中,展现出了高效的行动力和专业的技能。有的拿起工具开始修整地基,有的爬上屋顶检查框架的稳固性,整个车夫邸舍顿时热闹非凡。 趁着今天有时间,陈初和韩峰也没有闲着,他们一起协助随从们工作,帮忙搬运材料、传递工具等。孟晓燕则在一旁负责给大家递水送毛巾,为大家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在工作的过程中,陈初和随从们也逐渐熟悉起来。他发现这些随从们不仅身手不凡,而且性格都很豪爽。他们一边工作,一边还会和陈初聊天,讲述一些他们在战场上的经历和故事。 “陈公子,你别看我们现在是在干这些活儿,要是上了战场,我们可都是毫不含糊的。”一位随从笑着说道。 “那是自然,我相信各位大哥的实力。”陈初说道,“有你们的帮助,我们的车夫邸舍军用部分,一定会建设得更加坚固和完善。” 接下来的日子里,陈初虽然不一定在现场,但韩峰和孟晓燕都轮流到现场配合,随着时间的推移,工程进展得十分顺利。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车夫邸舍的二期工程逐渐有了雏形。地基更加稳固了,房屋的框架也搭建得差不多了,一些关键的防御设施也开始安装。 其间,秦凉也来看了一次,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陈初,这邸舍的选址布局都不错,不过在防御设施上还可以进一步加强。比如,可以在周围设置一些陷阱和了望塔,以防万一。”秦凉说道。 陈初点头称是,于是,按照秦凉的想法,规划又进行了完善。 大约正月十五,陈初又来牛家山看了一次,初步估计,按照这个进度,再有一个月,车夫邸舍二期工程,也就是车夫邸舍的军用功能部分,应该就能完工了。 陈初看着逐渐成型的工程,心中充满了喜悦和感激。“多亏了马大哥和各位兄弟的帮忙,我们才能这么快取得这样的进展。”他说道。 韩峰也说道:“是啊,照这个速度下去,用不了多久,二期工程就能完工了。” 孟晓燕则开心地跳了起来:“太好了,等工程完成了,我们就更安全了。” 第95章 囚居狱中悔已迟 东朝开封大理寺狱内,沈荣如同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百无聊赖地卧在那散发着阵阵腐臭气息的草席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牢房的天花板,心中思绪万千。 这阴暗潮湿的牢房,仿佛是一座被世界遗忘的角落,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墙壁上那一片片青苔,在微弱且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阴森恐怖,犹如鬼魅的影子在悄然蔓延。 沈荣缓缓抬头,望向那狭小的窗户,透过锈迹斑斑的铁栏,只能看到一小片灰暗的天空,那天空仿佛被这牢笼所束缚,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他不禁长叹了一口气,这口气中饱含着无奈、悔恨与对往昔自由生活的深深眷恋。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曾经辉煌的商业生涯。那时的他,在商场上可谓是呼风唤雨,意气风发。财富如同滔滔江水般滚滚而来,势不可挡。他纵横于各地,与形形色色的人周旋,凭借着自己的精明能干和敏锐的商业嗅觉,建立起了庞大而错综复杂的商业网络。无论是高高在上的皇亲国戚,还是手握重权的达官贵人,皆对他另眼相看,他成为了众人眼中的焦点和财富的象征。 他的生意涉足丝绸、茶叶、瓷器等诸多利润丰厚的领域,每一笔交易都如同一场华丽的盛宴,为他带来了巨额的财富。 他的商船在各大运河和海上航线繁忙穿梭,那一艘艘满载着货物的船只,不仅承载着他的雄心壮志,更象征着他商业帝国的辉煌与昌盛。 他在繁华的都市中拥有一座豪华无比的府邸,朱门高院,雕梁画栋。家中奴仆成群,前呼后拥,妻妾们身着华丽的服饰,佩戴着璀璨夺目的珠宝,过着奢靡无度的生活。 他经常举办盛大的宴会,邀请各界名流雅士前来参加。宴会上,美酒佳肴琳琅满目,香气四溢,让人回味无穷;歌舞表演精彩纷呈,舞者身姿婀娜,歌声婉转悠扬,更是让人陶醉其中,仿佛置身于人间仙境。 他曾天真地以为,自己的人生会一直这样辉煌下去,财富和地位会如同他的影子一般,永远伴随着他,不离不弃。 然而,命运的轮盘却在不经意间开始转动。贪婪的欲望如同一只无形的恶魔,渐渐吞噬了他的理智。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接触到了奴奴的势力,对方开出了令人难以抗拒的高价,那巨额的利益诱惑如同璀璨的星辰,照亮了他内心深处的黑暗角落。 他也曾犹豫,恐惧也曾如同冰冷的潮水一般涌过心头,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理智最终还是被欲望所打败,他选择了冒险。 他利用自己广泛的人脉和成熟的商业渠道,巧妙地避开了官府的层层监管,一次次将床弩、霹雳炮等重要军用器具拆解后,偷偷运往敌国。 每一次成功的交易都让他的财富急剧增加,他的钱库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迅速膨胀。但与此同时,他内心的不安也在与日俱增,如同一个不断膨胀的气球,随时都可能破裂。 他开始变得神经质,每一个细微的声响都能让他心惊肉跳。总是担心事情会败露,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暗处时刻盯着他。 他加强了对身边人的控制,对每一个奴仆和亲信都充满了猜疑,生怕有人走漏风声。 他也试图通过贿赂一些官员来为自己寻求更多的保护,那些装满金银财宝的箱子被悄悄地送进了一个个官员的府邸。 然而,他内心深处明白,这只是饮鸩止渴,短暂的安宁背后隐藏着更大的危机。 终于,该来的还是来了。东窗事发,如同一声惊雷在他的世界里炸响,官府迅速展开了调查。他的商业帝国瞬间崩塌,如同一座华丽的城堡在地震中化为废墟。 曾经的合作伙伴们纷纷如避瘟神般与他划清界限,那些曾经围绕在他身边阿谀奉承的人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他们从未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过。 如今,他被困在这冰冷的牢笼之中,宛如一只受伤的野兽,孤独而无助。 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里等待多久,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漫长的煎熬。他也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幕后保护伞是否真的会被揪出来,自己是否会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他开始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如果当初能够坚守底线,不被利益冲昏头脑,或许现在的他依然过着富足而自由的生活。 他的妻子和孩子此刻在外面又该是怎样的心情呢?他们是否会因为自己的罪行而受到牵连?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担忧,犹如被千万根针扎着一般疼痛。他多么希望能够再见他们一面,向他们道歉,告诉他们自己错了,祈求他们的原谅。 在这寂静得如同坟墓的牢房里,每天的时间都变得无比漫长,仿佛凝固了一般。 沈荣只能听着外面偶尔传来的脚步声和其他囚犯痛苦的呻吟声,度过这难熬的时光。 每一个脚步声都像是死神的倒计时,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每一声呻吟都如同尖锐的利箭,刺痛他的灵魂。 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样,是会在某一天被突然拉出去处死,还是会有奇迹发生,让他得以逃脱这必死的命运。但他知道,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这是他无法逃避的现实。 沈荣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一切都能快点结束,无论是好是坏,他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去面对。 在这大理寺狱的黑暗角落里,沈荣的命运似乎已经被注定,但他的内心却依然在挣扎着,如同溺水的人拼命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寻找着一丝希望的曙光。 “开饭了。” 一个狱卒走了进来,低声说道。沈荣听得声音极为熟悉,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他从送饭的窗口仔细去看时,不由惊讶地 “咦” 了一声。 第96章 林羽牢中忆往昔(一) 那狱卒立刻用严厉的眼神瞪着沈荣,并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示意沈荣噤声。 沈荣连忙闭上了嘴巴,但眼睛里的惊讶之色却怎么也隐藏不住。 这狱卒竟然是曾经与自己交易过的奴奴人呼衍烈! “你怎么进来的?” 沈荣努力克制住自己内心的震惊,低声问道。 呼衍烈低声道:“长话短说,现在没时间说那么多。我们计划让人对你的案件重新审理,到时候你一定要把以前的罪状全部推翻,实在不行,就把责任推到你的管家身上。” 沈荣猛地听闻自己竟尚有一线生机,他的双眼瞬间瞪大,原本死寂的眸子里此刻似被一道希望的曙光骤然点亮,惊喜与难以置信的光芒交织其中。 他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下口水,那喉结仿若一只不安分的小兽,在脖颈间极为明显地上下剧烈窜动。 他的呼吸也在瞬间变得急促而粗重,胸膛随着呼吸的节奏微微起伏,仿佛内心的激动即将冲破胸膛。 他那双原本无力的双手,此刻也不自觉地紧紧攥住了身下那破旧且散发着腐臭气息的草席,手指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这最后的希望深深地嵌入掌心,生怕它如虚幻的泡影般在不经意间破碎消逝。 呼衍烈眼神中的不屑地一闪而过,随即恢复波澜不惊的神态说道:“这张纸条上的内容你背熟后毁掉,万不可落入他人之手,否则,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说着,呼衍烈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小心翼翼地从送饭窗口递给沈荣。 沈荣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字,这时虽不及细看,但也知道是教自己到庭审时如何逃脱责任的说辞,立刻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认真放入怀中。 这时狱外传来一声低沉的咳嗽,呼衍烈立刻神色紧张,示意沈荣躺下,随即匆匆离开了牢房。 听到外面没了动静,沈荣顾不得吃饭,在窗口看不到的角落,迅速拿出纸条仔细看了起来。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急切与渴望,仿佛这张纸条是他通往自由的通行证。他的手微微颤抖着,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蹦出来一般。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他必须牢牢抓住,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绝不放弃。 原来纸条上的内容是一份庭审脱罪指南: 关于走私军用器具交易的罪行:务必强调自己是被管家蒙蔽,管家一直瞒着自己与奴奴势力暗中勾结,所有交易的初步接触和安排都是管家一手操办,自己只是后来在管家刻意隐瞒部分关键信息的情况下,被误导参与了一些看似正常的商业往来。 庭审说辞可为:“初,吾对与奴奴之交易实无所知,一皆管家暗中操作,其恃吾之信任,私与奴奴联络。我素以为乃寻常货物贸易,及后事败露,方觉其中诡谲。” 关于军用器具交易过程中的“不知情”与“被胁迫”:务必声称在运输货物过程中,虽然发现货物有些异常,但管家以各种理由搪塞,如说是为了满足特殊客户需求且已经得到某些神秘势力的默许,保证不会有问题,还威胁你如果不配合,将会让你的生意陷入困境,甚至危及家人安全。 庭审说辞可为:“每于运输之际,管家于货物之实情皆含糊其辞。当吾有所疑时,彼则恐吓吾曰:“吾等已卷入巨势之漩涡,若不续行,全家皆将罹殃。” 吾出于护家人之念及对管家之信,无奈之下唯听从其安排而继行之。” 关于贿赂官员的行为:务必将责任推给管家,说是管家为了掩盖罪行,私自拿着钱财去贿赂官员,而你完全被蒙在鼓里,对这些贿赂行为一无所知。 庭审说辞可为:“贿赂官员之事,吾全然不知也。皆管家为其私利,背吾而为之。吾素致力于合法营生,未尝思以如此不正当之手段解决问题也。” 强调自身的贡献与被利用:应提及自己在商业上曾经为国家做出的一些贡献,如纳税、促进经济繁荣等,说明自己一直是个有责任心的商人,只是这次被坏人利用,一时失足。 庭审说辞可为:“吾经商多年,为朝廷经济发展亦有诸多贡献。吾缴纳赋税甚巨,带动诸多行业之兴。此次唯为管家与彼邪恶之奴奴势力所设计陷害,吾亦为受害者之一也。” 对罪行的“悔悟”与“轻描淡写”:可适度表达自己对所犯错误的悔意,但同时强调自己的罪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只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卷入了一个复杂的阴谋。 庭审说辞可为: “吾深知己之过错,对此深怀悔恨。然吾望大人能查明真相,吾非有意危害国家,吾亦为被人利用之棋子。吾之所为并非出于恶意,冀得公正之审判。” 沈荣本就是头脑聪明之人,这纸上内容又事关自己生死 ,此刻自然费尽心力记忆,不消片刻,就记得滚瓜烂熟。 随即,沈荣按照呼衍烈的要求,把纸条毁去。为保万无一失,他直接将纸条嚼碎和和着饭菜吞入肚中。 这一刻,他的眼中不再是沉沉死气,而是流露出对生的渴望。 …… 禹城县衙大牢内,林羽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身上的囚服破旧不堪,散发着阵阵难闻的气味。 他的眼神空洞无神,望着那扇狭小而又高不可及的窗户,微弱的光线从那里透进来,却无法驱散他内心的阴霾。 大牢里弥漫着潮湿与腐朽的味道,墙壁上爬满了青苔,水珠不断地从石缝中渗出,滴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老鼠在角落里肆无忌惮地穿梭,偶尔发出 “吱吱” 的叫声,让这个原本就阴森恐怖的环境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林羽回想起自己曾经的生活,那是多么的自由自在。 作为富二代,他也曾风流倜傥,与禹城的书生们一道吟诗作对,谈笑风生;他也算玉树临风,勾栏听曲,引得不少姑娘侧目倾心,暗送秋波。那时的他,心怀壮志,渴望有一番作为,能为家族争光,为社稷贡献力量。 然而,父亲林深的一个决定,本以为是攀龙附凤,没想到却是跌落深渊。 第97章 林羽牢中忆往昔(二) 父亲林深是个商贾,长年从事各种物资的低买高卖,包括但不限于陶瓷、布匹、酒水、香料等。生意上虽然也有一些对手,比如那个闹得沸沸扬扬的沈荣等,但也还算没弄成生死大敌;生意中虽然也曾有过一些风险和不可控因素,比如有人诱惑邀请他加入走私军用器械的圈子,但林深最终克制了自己的贪欲,没有越雷池一步。 因此,父亲林深的经营,可谓稳扎稳打,顺风顺水。林羽自己的日子,也过得优哉游哉。 可是,林深在长年的经营中,悟到了一个道理:财富在权利面前,不值一提。 这个道理,林深也常常灌输给林羽。 在金钱已经不成问题后,权力对父子俩的引力,其实远远超过了金钱。 因而,当巡抚丁浩原的师爷发出消息,要选一批青年才俊作为悠澜公主的如意郎君候选人时,林深心动了,然后林羽也心动了。 刘师爷发出的消息是林深的好友钱辉透露给钱升的。 钱辉在禹城也算大名鼎鼎,他是刑部员外郎钱升的弟弟,钱府中地位仅次于钱升的人。钱升不在禹城时,钱府便由钱辉当家。钱辉号称万金油,消息灵通不说,生意、政治、文学、娱乐等等什么都能玩一点。 因而林深不怀疑消息的可靠性,而且,儿子林羽送给刘师爷过目时,还真的进入了初选。 林深林羽父子都曾为此兴奋了好几天,谁知道,最终事情竟然急转直下,林羽甚至有性命之忧,这算怎么回事呢? 林羽在脑海中梳理过往的点点滴滴,寻找那可能导致这一切的蛛丝马迹,可惜一无所获。 “带犯人林羽。”大牢过道里传来了狱卒头目的声音。 随后,一个狱卒开了牢门,不耐烦地喊道:“林羽,赶紧的,磨蹭什么呢!”林羽缓缓站起身来,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牢房,身上的镣铐拖在地上,发出 “哗啦哗啦” 的沉闷声响,在这寂静而阴森的大牢里显得格外刺耳。 走过阴暗潮湿的过道,林羽被带到了县衙大堂。 堂上中间坐着的是知县范坤旁边坐着奉命来听审的都虞候马京及阿达。 “林羽,你可知罪?”官员厉声问道。 林羽虽未取得功名,倒是有个读书人身份,因为虽然作为杀人嫌疑犯,受审倒也不需要下跪。 林羽歪歪斜斜地站着,努力抬起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回答道:“知县大人,小生实在不知犯了何罪,还请大人明示。” 范坤说道:“你对刑部员外郎之子钱友仁拳打脚踢,至钱友仁死亡一事,有何辩解?” 林羽自然不知道钱友仁未死;范坤、马京、阿达等虽然已经得到钱友仁未死得消息。今日堂审的意义就在于判断林羽是否与案件有关,并希望能从林羽的堂审证词中发现蛛丝马迹,看有无其它蹊跷之处。 林羽默然道:“小生对此虽无可以任何辩解的地方,但小生认为,按理说,小生的几招花拳绣腿不应打死钱公子,一来我只是对钱公子手脚不干净心生不忿,并无欲置钱公子于死地的念头,所以可能只是过失,二来,当时对钱公子拳打脚踢的,并不只是小生一个人,兴许是别人对钱公子下手重了呢?” 马京虽然武艺不及秦凉,却也是武学上的大行家,对下手是否致命自由判断,当下向范坤微微示意,随即问道:“那我问你,当时除了你对钱友仁拳打脚踢外,还有谁也打了钱友仁?” 这些日子林羽对当时情形已经梳理过不知道多少遍,也不管问话的是谁,便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当时还有同去的其余入选青年才俊,每个人都动了手。” 阿达自诩一流好手,自然明白马京问话的目的,便也插话道:“这倒难办了。” 不过阿达倒也不是特别在意,毕竟,钱友仁根本没死,在阿达看来,谁打钱友仁重些,谁打钱友仁轻些,关系不大。 马京又问道:“当时可有不是你的同伴动手了?或者有没有什么特别之人?” 林羽闻言一个激灵,意识到马京问到点子上了。当时的情形再次出现在林羽眼前。 林羽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光亮,他连忙说道:“大人,当时确有一个特别之人。我记得在混乱之中,有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穿着黑衣,低着头,似乎故意躲闪着别人的目光,不让别人看清他的面部,他的动作极为迅猛,出手的招式看起来不像是寻常的打架斗殴。他似乎对钱公子颈脖子后面,猛地用手做了一个砍切的动作。” 马京闻言,立即来了兴趣,用手比划着,问道:“是这个动作吗?”林羽看着马京的手势,说道:“对,当时那人就是和大人一模一样的动作。” 范坤还不如何,毕竟他是文官,对这些打斗动作并不十分了解。 阿达看了,却是神色一凛,因为他知道,这个动作虽不致命,却是标准的悄无声息间让人失去知觉的动作,顿时来了兴趣。 马京和阿达相视了一眼,他们都知道,就要接近真相了。 范坤问道:“除了这个动作之外,这人还有什么让你觉得特别之处?” 林羽心道,这位范知县问得好,我正想说呢。林羽面露佩服之色,说道:“大人,这人果然还另有可疑之处,只不过当时环境混乱复杂,也未及深究,现在想来,极为可疑。小生在混乱之中,似乎看见这人在钱公子昏倒在地之时,对他做了手脚。” 范坤问道:“你看到那黑衣人对钱公子做了什么手脚?” 林羽说道:“我好像看到他一手托着钱公子,另一手却往钱公子嘴里塞了什么东西进去。我们当时以为这或许是救命的药物,现在想来,莫非那人往钱公子嘴里塞的,竟然是害人性命的毒药?” 范坤、马京和阿达三人都时点了点头。这就对上了。 林羽自然不知道,钱友仁并没死,所以更不知道,那黑衣人往钱友仁嘴里塞的,并非什么害人性命的毒药,而是可以让人假死的特殊药物。 第98章 沉冤终有得雪时 范坤问道:“你确认看到那黑衣人做过你说的动作。” 林羽早将这段经历梳理了不知道多少遍,但每次回忆都有方才所言的情形,当下说道:“大人,小生确认看到了。” 范坤说道:“我且问你,如果那个黑衣人走到你面前,你能认出来吗?” 林羽说道:“应该能,虽然我没有看清那人面容,但他的动作神态,甚至他的气息,我记得清清楚楚。” 范坤疑惑道:“气息?” 林羽说道:“是的,那人气息跟周围其他人都不相同,我虽然说不清楚,但如果那人站在我面前,我还是马上能感觉出来。” 马京喝道:“带上来!” 一人应道:“是,大人。”如果陈初在这里,却是认识那人,原来那人正是郑捕快。 随即,郑捕快及刘捕快等另外几名捕快,押着五名蒙面黑衣人到了堂上。 原来,马京到禹城后,却是马不停蹄,带着十个随从高速运转,很快抓住了没来得及躲藏的五个奴奴。 只可惜,目前为止,这五个人自以为官府没有证据,便什么都没有交代。 范坤说道:“林羽,你辨别一下,你说的人,在不在这里面。” 林羽的心跳陡然加快,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几名蒙面黑衣人,眼神中透露出紧张与期待。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走上前去,开始仔细地打量着这些人。 他首先从身形上判断,一个个与记忆中的身影进行比对。第一个黑衣人身材较为矮小,与他印象中那个高大魁梧的形象不符,林羽摇了摇头,继续看下一个。第二个黑衣人虽然身高差不多,但体态略显臃肿,也不是他要找的人。林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心中不禁有些忐忑,担心自己是否真的能辨认出那个人。 当他走到第三个黑衣人面前时,他的身体微微一震。这个人的身形和他记忆中的有几分相似,他绕着这个人走了一圈,试图从他的动作姿态上找到更多的线索。他回想起那个神秘黑衣人独特的站立姿势和举手投足间的气质,眼前的这个人似乎也有一些相似之处。林羽的心跳得更快了,他凑近去,试图感受这个人的气息。 他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着,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当时的场景。片刻后,他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说道:“大人,这个人有些像,但我不敢完全确定。” 范坤微微点头,说道:“把他们的面罩摘下来。” 郑捕快等人依言将黑衣人的面罩摘下。林羽紧盯着第三个黑衣人的面容,当看到那张完全陌生的脸时,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不是他。”林羽无奈地说道。 范坤正要让郑捕快把这五个黑衣人带下去,却听马京说道:“且慢!” 马京嘿嘿两声冷笑,走到刚才林羽非常怀疑,却因长相完全陌生而放弃的那个黑衣人面前,伸手在那黑衣人面部揉搓起来,随即,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被剥离开来,顿时,一张面目迥异的脸孔出现在众人面前。 林羽惊呼道:“是他,就是他!” 范坤、阿达两人这才醒悟,原来这人竟是戴了极高明的面具,寻常人根本发现不了。也就是马京长年在军中,各种鬼蜮伎俩都曾见过,这才发觉了问题。 阿达喜道:“这就没问题了。我回去通报老爷一声,你们继续。”随即,一溜烟地跑了。 马京向范知县躬身示意,说道:“问题基本清楚了,我也就告辞了。还希望范知县对这黑衣人详加审讯,如果后面有什么新发现,还请范知县及时告知。” 范坤点点头,马京也快速离开。 范坤说道:“林羽无罪,当堂释放!” “我的儿啊,可算能回家了,谢谢范知县,谢谢范知县。” 堂外,一人跌跌撞撞奔了过来,林羽看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喊道:“爹爹!” 原来来人正是林羽的父亲林深,禹城数一数二的大商贾。 林深显然这些日子也没休息好,今天听闻要对儿子进行堂审,立刻衣冠不整胡子拉碴地赶了过来。 “爹,让你担心了。”林羽明显比往日懂事了许多。 林深躬身向范坤行礼,说道:“多谢范知县为我儿洗清冤屈。大恩大德,林某没齿难忘。” 范坤微微抬手,说道:“林老爷不必多礼,这也是本官职责所在,真相大白,林羽自当无罪当释。” 林羽搀扶着父亲,父子俩心中满是感慨。 林深看着儿子,眼中既有欣慰又有疼惜:“羽儿,你受苦了。为父这些日子日夜担忧,如今可算是好了。” 林羽摇摇头,说道:“爹,孩儿没事了。经过这一遭,孩儿也明白了许多。以前许多作为,竟是都错得离谱。” 林深点头,拉着林羽的手:“浪子回头金不换,来日方长。走,我们回家。” 父子俩缓缓走出县衙,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却照不进他们心中的阴霾。虽然林羽已被释放,但这一场无妄之灾让他们深知世间险恶。 回到家中,林府上下一片欢腾。然而,林深却陷入了沉思。他意识到,财富固然重要,但在权力和阴谋面前,却如此脆弱。此次儿子的遭遇,让他对未来有了新的考量。 林深把林羽叫到书房,神情严肃地说:“羽儿,经此一事,我们林家需得重新审视自身的处境。权力的争斗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我们虽为商贾,但也不能再置身事外。” 林羽点头道:“爹,孩儿明白。只是我们该如何应对?” 林深沉吟片刻,说道:“我们要广结善缘,不仅在商界,更要在官场中有可靠的人脉。同时,也要加强自身的防范,不能再轻易被人算计。” …… 县衙里,范坤对那名被林羽认出的黑衣人的审讯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那黑衣人起初还百般抵赖,但在范坤的严厉审讯和证据面前,最终还是竹筒倒豆子一般交代了情况。随即,范坤又对其余四名黑衣人一一审讯,最终弄清了大部分情况。 原来,这五人都是奴奴,东朝的大敌。那名在混乱中对钱友仁下手的奴奴名叫阿提拉,是呼衍烈的副手。 第99章 天下高手可会之 林深作为沈荣的竞争对手,早已引起奴奴的注意。 呼衍烈曾试着拉拢林深,试图让林深也进入军用器械走私的圈子,但林深警惕性太高,也只好作罢。 既然拉拢不成,那便是敌人。这便是呼衍烈的决定。 恰逢沈荣被抓入狱,被大理寺判了死刑。呼衍烈经过研究,发现可以利用刑部员外郎钱升推翻死刑,而要让钱升乖乖听话,又必须用钱友仁来要挟。 恰逢另一路人马明显想让巡抚丁浩原的“选秀”事件大白于百姓面前,以此打击新皇帝赵德山的威信,并让巡抚丁浩原灰头土脸,再无精力对付公主,因而故意用“卖花女”引诱林羽与钱友仁争风吃醋,扩大恶劣影响。 呼衍烈洞察其中属于奴奴的机会,便顺水推舟,借力打力,固然无形之中帮助悠澜公主实现了目的,却也环环相扣地打击了林深之子林羽——差点就成了替死鬼,并且成功劫掠了钱友仁。 呼衍烈的计划基本是成功的,林家遭受林羽被抓入狱一事,生意果然大受打击。 若非后面呼衍烈太过托大,没有足够小心谨慎,哪里轮到秦凉发现蛛丝马迹,并让陈初顺手牵羊,转移了数量巨大的物资? 另外,呼衍烈又没有认真关照属下,行动不够隐秘,终于被马京抓住了尾巴,抓捕了五名奴奴,其中一名还是呼衍烈的副手阿提拉。 呼衍烈近期可谓遭受了三连击:一是作为走私渠道领头人的沈荣被抓且判了死刑;二是巨量物资被不知名势力劫走;三是阿提拉等五名手下被抓。 但即便如此,目前呼衍烈手里还有钱友仁。但即便如此,如果钱升因为儿子的性命而向呼衍烈妥协,那么沈荣就有可能获救。只要沈荣能获救,走私通道继续畅通,就还有翻盘的机会。丢失的货物便算不了什么,甚至被抓了的五名手下也算不了什么。 呼衍烈如此判断,而禹城县衙里得到阿提拉及其余四人招供的范坤,也是如此判断。 范坤还判断,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钱友仁并解救出来,要快,必须赶在钱升上奏要重新审理沈荣一案之前,否则,以东朝的政治乱象,谁知道沈荣会不会真的被重判为无罪释放? …… “陈初,我教你的两招练得怎么样了?”放学后,牛家村学堂的讲堂里,苏苏难得看到陈初放了学还不马上回家,而是在讲堂里和牛小闲、袁大力、李慕白三人互相出题目练习迎考,便随口问道。 最近几天,牛小闲、袁大力、李慕白三人总是经常缠着陈初,让陈初和他们一起练习迎考。毕竟,再有十多天,就是童子试了。是该操练起来了。 “苏先生好。”几个人纷纷跟苏苏打招呼。 陈初说道:“先生,我觉得练得还行。” 苏苏跟牛小闲、袁大力、李慕白三人摆摆手,说道:“你们先自己复习复习,陈初,跟我来。” 陈初依言跟苏苏出了讲堂,随苏苏来到书房外。 苏苏笑道:“就在这了,陈初,咱们练练,让我看看。” 陈初也笑道:“好,苏苏,那我可出招了,你当心。” 在没其他人的时候,陈初还是习惯喊苏先生叫苏苏。没办法,喊习惯了,改不掉了。当然,有人的时候,陈初还是喊“先生”。 苏苏笑着正想骂陈初一句“没大没小”,冷不防陈初那招“猛虎扑击”已经上来了,真的是虎虎生风。 苏苏说道:“玩偷袭啊。”随即,往后一退,躲过了陈初的这一扑击。紧接着,苏苏身形一转,犹如灵活的飞燕,瞬间闪到了陈初的侧面。他笑着说道:“小子,不错嘛,有进步,但还不够看哦。”说罢,苏苏抬手使出一招“清风拂柳”,看似轻柔的动作却带着一股巧妙的劲道,直逼陈初的破绽之处。 陈初见状,并不慌乱,他使一招“灵猿闪避”, 轻巧地躲开了苏苏的 “清风拂柳”。他的身姿灵活得如同山林间跳跃的灵猿,脚步移动迅速且敏捷。 苏苏微微点头,眼中露出一丝赞赏之色,嘴里说道:“有点意思了。” 陈初反正就学过“猛虎扑击”、“灵猿闪避”这两招,攻就是“猛虎扑击”,守就是“灵猿闪避”。随你千招万招,我就这两招。 当下,陈初又是一招“猛虎扑击”,攻向苏苏。 陈初双脚猛地蹬地,如同一只爆发力极强的猎豹,地面似乎都因他这突如其来的发力而微微颤抖。他的身体如离弦之箭般朝着苏苏迅猛扑去,双臂在空中有力地挥舞着,带起一阵呼呼的风声,那气势恰似猛虎下山,威风凛凛。 陈初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又充满了力量感。 这 “猛虎扑击” 不仅速度极快,而且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仿佛可以冲破一切阻碍。 他的手臂更如猛虎的利爪,似乎要在触及苏苏的瞬间将其牢牢抓住。 陈初的招式都是苏苏教的,苏苏自然心中有数。 苏苏站在原地,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从容的笑意,眼神却始终紧紧盯着陈初的一举一动。 就在陈初如猛虎般扑来的瞬间,苏苏犹如一片轻盈的树叶,脚下轻轻一点,身体便如同鬼魅般向一侧飘去。他的动作极为敏捷,看似毫不费力,却在眨眼间便与陈初的攻击轨迹错开。 苏苏的脚步移动极其灵活,仿佛在地面上滑行一般,没有丝毫的拖沓和停顿。他的身体微微倾斜,恰到好处地避开了陈初带起的呼呼风声和那股强大的气势冲击。在闪开的同时,他的眼神中还透露出一丝赞赏,似乎对陈初这一招的威力和进步感到欣慰。 苏苏的身体如同风中的垂柳,随着陈初的攻击节奏轻轻摆动,却始终保持着自己的平衡和稳定。 他的身姿轻盈而优雅,仿佛在跳着一场无声的舞蹈,轻松地躲过了陈初那看似势不可挡的 “猛虎扑击”。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般自然,让人不禁感叹他的高超技艺和深厚功底。 随即,苏苏一招“蛟龙腾空”,猛地一跃而起,身体在空中犹如蛟龙般矫健,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向陈初扑去。这一招不仅速度快,而且力量也不容小觑,带起了一阵风声。 得益于野草系统1.2的“天下招法破解指北”,苏苏的任何招数,在刚一使出的瞬间,陈初脑中便知道如何避其锋芒,然后最后总可以使一招“灵猿闪避”化解。 然后,陈初又是一招“猛虎扑击”,攻向苏苏。 这就形成了非常有意思的局面,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化解无形中。无论苏苏什么招式,陈初都依靠“天下招法破解指北”获知先机,并以同一招“灵猿闪避”躲开,随即陈初的永恒一招“猛虎扑击”,又被熟悉无比的苏苏轻松化解,竟成了永远不分胜负的局面,除非一方气力用尽。 从此以后,陈初大可以和天下高手过招,而立于不败之地! 想明白这个道理,苏苏、陈初两人不由同时哈哈大笑。 第100章 愿君领会赠书意 苏苏摆摆手,示意陈初停下。 苏苏看着陈初,若有深意地说道:“陈初,你这进步,已经超出了寻常人的范畴。” 无论是谁,陈初都不可能把自己的两大秘密告诉对方。其一是,陈初已不是那个陈初,而是换了另一个灵魂;其二是,自创的系统,说什么也不能让人知道。 陈初听到苏苏的话语,心中虽然有些慌乱,但不相信苏苏会知道真相。毕竟,就算亲口说出来,又有几个人会相信自己有系统并且还是“自创系统”这种神秘的存在? 陈初笑嘻嘻说道:“苏苏,可能是我特别努力的缘故吧。” 苏苏笑笑,没再纠缠这个,换了个话题,说道:“陈初,再有十多天就要进行童子试了,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陈初回答道:“苏苏,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和牛小闲他们一起复习功课,做了很多练习题,也看了不少书。但要说效果如何,我还是不敢说。” 苏苏说道:“只要你正常发挥,考出自己的平常水平,就没问题。” 陈初笑道:“苏苏,你这样说的话,我就不担心了。”毕竟,陈初身有系统,主打一个水平稳定,要说考试发挥失常,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苏苏若有所思地笑笑,又问道:“最近书法还有练习吗?” 陈初说道:“一有空就练。” 苏苏说道:“来,到我书房来,写两个字我看看。” 说话间,书房内人影一闪,一个俏生生的身影走了出来。 陈初一看,却是苏苏的女儿苏婉宁。 苏婉宁看到陈初和父亲站在外面,脸颊微微泛红,轻声说道:“爹,陈初哥哥,你们在聊什么呢?” 苏苏笑着回答:“我们在说陈初的学业呢,这不,正要让他进书房写几个字给我看看他书法练得怎么样了。婉宁,你来得正好,也一起看看。” 陈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着苏婉宁笑了笑说:“婉宁妹妹,又见面啦。” 三人一同走进书房,苏苏说道:“陈初,就按眼前的情状作一首诗吧。” 苏婉宁默默走到书桌前,铺好宣纸,帮着磨墨。 陈初接过毛笔,念头一动,打开野草系统1.2试错功能,随即使用系统pdca循环架构不断尝试改进,一转眼间便有了诗句。 他深吸一口气,饱蘸浓墨,笔走龙蛇,一行行优美的字迹逐渐浮现: “书房雅聚墨香传,师友同行情意绵。 婉宁俏影添灵韵,苏师教诲润心田。 童子试期近将至,努力奋进志更坚。 今日挥笔书心意,明朝考场谱新篇。” 陈初写完后,轻轻放下毛笔,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一副傲娇的样子。 苏婉宁噗嗤一笑,随即走上前,仔细看着纸上的诗句,轻声赞叹道:“陈初哥哥,写得真好,这首诗把我们现在的情景都描绘出来了呢。” 苏苏也微微点头,随即说道:“陈初,今天表现不错,为师犒劳犒劳你。” 正诧异间,苏苏已经身形一闪,不知去哪了。 书房里只剩下陈初和苏婉宁,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苏婉宁看着陈初,轻声说道:“陈初哥哥,你真的很努力呢,我相信你在童子试中一定会取得好成绩的。” 陈初笑着说:“谢谢你的夸奖,婉宁妹子。” 苏婉说道:“陈初哥哥,先祝你考试顺顺利利啊。” 陈初笑道:“好啊,空口的祝福可不管用,拿礼物来。” 苏婉宁问道:“陈初哥哥,你要什么礼物?” 陈初顿时一呆,他本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她当真了,当下说道:“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你送我的,都行。” 苏婉宁说道:“那好,我就送些书给你吧。” 陈初问道:“什么书?” 苏婉宁说道:“都是些对你学业有帮助的书,就在橱子顶上,我来拿给你。” 苏婉宁端来一张凳子,放在橱子旁边,自己站到凳子上,在橱顶翻了起来。 那凳子和地面都不算特别平整吻合,陈初看苏婉宁站在凳子上有些摇晃,便说道:“当心摔跤,要不我来?” 苏婉宁说道:“没事。顶上东西多,你不晓得拿哪些。” 陈初说道:“那我稍微扶着你一点。” 苏婉宁低声应了一声:“好。” 陈初一手扶着凳子,一手虚扶着苏婉宁,防止站在凳上的苏婉宁滑倒跌落。 苏婉宁虽然感觉到陈初没有真的碰到自己,但仍是身子一颤,脸色一红,随即抛开胡思乱想,快速翻检挑选起顶上的物事。 很快,苏婉宁挑好了要送给陈初的书籍,慢慢下来。 还好,没有摔跤,苏婉宁松了一口气,把手中的书籍递给陈初。 陈初一本本翻看,原来大都是苏苏的读书笔记、注解,在市面上根本买不到,足见珍贵。 在后面,陈初还看到一些书法作品及即兴诗词。 苏婉宁见陈初开始查看这些书法作品及即兴诗词,不由脸色一红。 陈初见这些书法作品及即兴诗词既不是苏苏的笔记,也不是苏苏的风格,却又水准极高,猜道:“这些,是你写得?” 苏婉宁红着脸说道:“是。” 陈初却顾不上苏婉宁脸红,而是惭愧道:“原来婉宁妹子无论是作诗还是书法,都胜过陈初百倍,可笑我陈初刚才还沾沾自喜,真是让婉宁妹子笑话了。” 苏婉宁说道:“陈初哥哥,快别这么说,我怎么会笑话你?我写的这些字和胡乱作的诗,反正放着也没用,就一道送给你了,希望你不会嫌弃。” 陈初听她声音越说越低,连忙说道:“怎么会,我一定好好珍惜。” 这倒是实情,陈初想着,等回去就把这些书籍诗词和书法作品,全部纳入野草系统1.2里,再也不怕丢失。 苏婉宁脸色更是羞红,不知道说什么好。 也便在这时,苏苏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只烧鸡、一坛酒、一碟花生米,往桌上一放,说道:“陈初,来来来,喝上几杯。” 随即看到陈初手上拿的书籍等,看了看女儿,笑道:“女大不中留啊。” 苏婉宁满脸羞红,说道:“爹爹,说什么呢?” 苏苏见女儿害羞,连忙说道:“好好好,不说。陈初,快拿杯子来。” 陈初取来杯子,放在桌上,各人面前各放了一个酒杯,倒起酒来。 苏苏说道:“这是我自己做的叫花鸡,尝尝。” 陈初吃了一口,赞道:“先生手艺真不错。” 苏苏说道:“羡慕吧?羡慕就把婉宁娶回家,她也会做,到时候天天有得吃。” 苏婉宁嗔怪道:“爹爹,说什么呢?女儿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他了?再说了,你没看见公主对他的心意吗?” 陈初不知道说什么好,讪讪地只是喝酒吃菜。 苏苏说道:“好,不说不说。陈初,满上。” 陈初连忙加满酒,又陪苏苏喝了起来。 “陈初,不好了,住在你家的韩峰和孟晓燕,被人打了!” 一人风风火火跑了进来,正是陈初的邻居田壮壮。 第101章 精盐生意遭人嫉 陈初问道:“怎么回事?” 田壮壮说道:“是有人眼红你的精盐生意了。” 田壮壮喘着粗气,接着说道:“一伙地痞流氓,趁着韩峰和孟晓燕出门的时候,就围上去把他们给打了。我听到动静赶过去的时候,那些人已经跑了,韩峰和孟晓燕伤得不轻啊,我就赶紧来通知你了。” 陈初皱起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说道:“可恶,这些人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苏先生,我得先回去看看情况。” 苏苏挥挥手,说道:“你有事自去就是。” 苏婉宁安慰道:“陈初哥哥,你别太着急,韩峰哥哥和孟晓燕姐姐一定会没事的。” 陈初点点头,跟着田壮壮匆匆往回赶去。 等陈初心急如焚地赶到家,只见韩峰和孟晓燕正坐在院子里,韩峰的脸上有一块淤青,孟晓燕的手臂上也有擦伤。 陈初急忙走上前去,问道:“你们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韩峰苦笑了一下,说道:“没事,陈大哥,就是些皮外伤。就是这事儿太突然了,我们都没反应过来。” 孟晓燕也说道:“是啊,那些人莫名其妙就冲上来打人,还说什么让我们离精盐生意远点。” 陈初握紧了拳头,说道:“他们以为这样就能吓住我?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沉吟片刻,陈初说道:“我们得先搞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的。这些地痞流氓肯定是受人指使才会来捣乱,找到幕后黑手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陈初顿了顿,问道:“田叔,你有没有看到那些地痞流氓往哪个方向跑了?或者有没有什么特征能让我们辨认出他们是哪一伙的?” 田壮壮挠了挠头,说道:“我当时太着急了,没注意他们往哪跑了。不过那些人看着就是附近那些游手好闲的混混,平时常在村西那一带出没。” “好,我知道了。”陈初说道,“我这就去西街打听打听,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陈初出了门,一路向村子西边走去。 路过村西破庙时,他想起,赵心玉曾在马鞍下藏了纸条,约自己在这儿相见,后来自己买了礼物,也曾到这里找过她,不知道如今她在哪里? 难道是想什么来什么?陈初有些恍惚,一转眼功夫,却见一位佳人笑盈盈地站在自己身旁,不是悠澜公主赵心玉却又是谁? 陈初道:“心玉,这么巧?” 赵心玉其实早早发现陈初过来,便出了密室,藏在附近,专门等陈初路过再出现,来一次“偶然相遇”。 赵心玉说道:“遇到我不开心吗?” 陈初道:“当然开心。对了,公主,你有没有见到一伙混混?韩峰和孟晓燕被一伙打伤了,据说那伙混混往这边逃了。” 赵心玉正想说话,却听旁边有人痞里痞气说道:“哟,这不是陈大老板吗?怎么,找我们哥几个呢?”一个满脸横肉的地痞从破庙的阴影处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流里流气的家伙。 陈初眼神一冷,说道:“果然是你们。说,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干的?” 那地痞哈哈大笑,说道:“陈老板,你就别白费心思了。我们哥几个就是看你不顺眼,想教训教训你。” 陈初怒极反笑,说道:“好,既然你们不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陈初便准备动手。 这时,赵心玉拦住了他,说道:“陈初,别冲动。这些人交给我来处理。” 地痞们看到赵心玉,眼睛一亮,其中一个说道:“哟,这小娘子长得真俊。陈老板,你艳福不浅啊。” 赵心玉脸色一沉,说道:“大胆!掌嘴!” 说完,赵心玉身形一闪,哔哩啪啦,每个地痞无赖都被打了一记耳光。 地痞们没想到这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这么厉害,瞬间被打懵了。 其中一人说道:“一起上,这小娘子泼辣得很。” 但他们怎会是赵心玉的对手?毕竟,赵心玉尊为公主,幼时得父皇赵希宠爱,遍寻良师,又有忠心耿耿武艺东朝第一的秦凉时常指点,武艺不说数一数二,至少对付这帮地痞不在话下。 一番拳脚后,地痞无赖全被打翻在地,哭爹喊娘。 为首的地痞连忙跪下,说道:“姑奶奶饶命,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求姑奶奶饶命啊。” 赵心玉说道:“说,是谁指使你们去打伤陈初的朋友的?” 地痞们面面相觑,不敢说话。赵心玉见状,说道:“如果你们不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一人断一条腿,谁先来?。” 地痞们一听,顿时慌了神。为首的地痞说道:“姑奶奶饶命,小的们说。是沈员外府里的管家指使我们这么干的。他嫉妒陈老板的精盐生意,所以想让我们教训教训陈老板的朋友,让陈老板知难而退。” 陈初并不认识什么沈员外,更别说什么沈员外的管家,问道:“哪个沈员外的管家?” 那地痞说道:“就是大名鼎鼎的沈荣家的管家沈耀。” 陈初倒是曾听秦凉说过沈荣的事,却没想到自己的精盐买卖居然能惹到沈荣的管家沈耀,便问道:“沈耀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地痞说道:“这小的们就不知道了,兴许是你的生意挡了他的财路吧?” 赵心玉说道:“好,冤有头,债有主,既然找到了正主,就不为难你们了。不过,以后,…” 地痞们连忙抢着说道:“谢谢姑奶奶,小的们再也不敢了,以后一定不敢再冒犯陈老板了。要是姑奶奶没别的吩咐,小的们就走了。” 赵心玉说道:“去吧,别再让我看到你们。” 地痞们如蒙大赦,一会功夫溜得无影无踪。 陈初叹道:“沈荣的管家,这样的大人物,居然和我一个小蚂蚁计较生意,真是无语了。” 赵心玉噗嗤一笑,说道:“沈荣的管家算什么大人物?” 陈初笑道:“那得看跟谁比,跟公主你想比,沈耀就是蚂蚁,跟我比,沈耀就是大象。来来来,让我这只小蚂蚁,也爬到公主的大树上。” 他右手食指和中指搭在赵心玉的左臂上,食指和中指交替前行,宛如一只蚂蚁正在爬树。 赵心如轻笑着打掉陈初的手指,说道:“油嘴滑舌的,对了,这个沈耀你不用管他,我来想办法解除他对你的威胁。” “公主殿下圣安。”陈初一本正经说道。 赵心玉忍着笑,说道:“小猴儿,免礼平身。起驾。” 第102章 重审本是拖刀计(一) 回到家,陈初把情况告诉了韩峰和孟晓燕,安慰他们说那些地痞无赖应该不会再来捣乱了,韩峰两人悬着的心才稍微安定了些。 赵心玉等陈初走远,依然进了村西破庙地下秘室,让秦凉有时间关照一下陈初那边的安全,防止再有人捣乱,秦凉自然点头答应。 钱府里,钱升又收到管家卢明递来的神秘纸条。纸条上让钱升三日内赶回京城,重新审理沈荣走私行贿一案,否则,就等着给钱友仁收尸。 钱升神色凝重地对管家问道:“老卢,消息打探得如何了?” 卢明躬身说道:“老爷,请恕老奴无能,还是无法打探到公子的下落。那些奴奴,倒是有五个人被抓到县衙狱里了。” 钱升说道:“不能再等了,没时间了,我只能先回开封了。你这边继续打探消息,有什么重大情况就通知我。” 卢明点头答应。 钱升便快马加鞭,赶往京城。从禹城到东朝的京城开封,也就四百公里左右,钱升也就一天多时间,就到了京城。 刚进城,看看时间,朝会已经结束,他顾不上路途的疲惫,径直奔向福宁殿。 顾不上气喘吁吁,形象不佳,钱升直接在福宁殿外请求入对。 通报得到批准后,钱升进了殿,向皇帝行礼后,急忙奏道:“陛下,微臣钱升有要事禀报。微臣收到神秘纸条,威逼微臣三日内赶回京城重新审理沈荣走私行贿一案,否则便要对微臣之子钱友仁不利。如今期限将至,微臣一路快马加鞭赶来,还望陛下恩准微臣重新彻查此案,臣只是虚与委蛇,希望稳住奴奴,让禹城查案人员能够获得更多时间,找到犬子,并把奴奴绳之于法,绝不会作出损害朝廷利益的事。” 皇帝沉思片刻后说道:“既如此,朕便准你重新审理此案。看看那些奴奴有什么花招,再看看此案还有哪些官员涉足其中。” 钱升感激涕零,再次叩首谢恩道:“陛下圣明,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重托。” 领了皇帝的旨意后,钱升立刻退出福宁殿,着手准备重新审理案件的相关事宜。 他回到刑部,召集了自己信任的几位得力下属,在密室中商讨具体的行动计划。 钱升面色凝重地说道:“犬子失踪一事错综复杂。奴奴想借犬子的性命要挟我,让我帮沈荣脱罪。各位有何建议?” 捕头刘峰说道:“我们应该暗中派人去禹城,协助当地查案人员寻找公子的下落,同时密切关注那些奴奴的动向,务必不能打草惊蛇。” 钱升点点头,说道:“好,此事你安排一下。” 刑部主事谢智说道:“大人,属下觉得,对于沈荣走私行贿一案的相关卷宗和证据,要保护好,绝不能让奴奴一条线上的人破坏或者窃走了。另外,应该重新仔细梳理,看看是否有遗漏的线索,尤其是与可能涉案的官员有关的蛛丝马迹。” 钱升说道:“好,这事也交给你负责。” 捕快张谦问道:“大人,我们是否可以从那五个被抓入县衙狱里的奴奴入手,或许能从他们口中撬出一些关键信息。” 钱升道:“可以,你就负责这个方向的追查。” 由于钱升一贯比较有亲和力,各属下纷纷献策,钱升也一一作出合理安排。 于是,钱升向刑部尚书和刑部侍郎分别作了请示,并得到批准后,就定了第二日重审沈荣走私一案。 第二日,刑部大堂气氛森严。 钱升高坐堂上,两旁衙役手持水火棍,堂下沈荣虽带着枷锁,但神色却有几分得意。 钱升一拍惊堂木,喝道:“沈荣,你可知罪?” 沈荣却冷笑一声:“大人,我本无罪,之前是被冤枉的,大人此次重审,可要还我清白。” 钱升心中冷笑,他知道沈荣背后的奴奴势力定是给了他底气。 此时,捕快张谦上前低声对钱升说道:“大人,禹城已传来讯息,那五个被抓到禹城县衙狱里的奴奴,已然悉数招供。不过从其中一人的细微表情变化来看,他们似乎在等什么人去救他们或者是等这边重审的结果。” 钱升微微点头,说道:“暗中通知禹城县,让当地官府派人押送这些奴奴到开封作证。注意,不能让人察觉。” 张谦微微点头答应,自去飞鸽传讯不提。 刑部主事谢智也来到堂前,对钱升道:“大人,卷宗和证据目前安全,不过在重新梳理中,发现有几笔账目似乎和京城一位官员的府邸开支有些关联,但还不能确定。” 钱升眼神一凛,低声道:“继续查,不可声张。” 而在禹城,秦凉按照公主的要求,时常在陈初的住处附近悄悄巡查和保护。 突然,秦凉发现有几个陌生人在村子附近鬼鬼祟祟。 秦凉不动声色,悄悄跟了上去。只见那些人在村外的树林里和一个蒙着面的人接头,隐约能听到“钱友仁”“奴奴”等字眼。 秦凉悄悄接近这伙人,从藏身处往外一看,立刻断定,这些人就是前时马京追捕奴奴时的漏网之鱼! 只听其中一人对那蒙面人说道:“队率,我们已探得,阿提拉等人,被关在禹城县衙狱中,目前已经招供 。而禹城县官府,正准备押送他们到开封刑部作证。” 这队率正是奴奴商队的首领,名叫呼衍烈,负责与东朝的交易,顺便刺探军情。 呼衍烈说道:“朝克图,能救的话,尽量在他们被押送途中把他们救出来。” 朝克图反问道:“假如救不出来怎么办?” 呼衍烈说道:“那就杀!绝不能让他们顺利到达开封,影响我们营救沈荣的计划。”说着,呼衍烈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那动作神情,竟是让人如坠冰窟。 在京城刑部大堂,审案继续。钱升让证人一个个上堂,可这些证人要么支支吾吾,要么突然翻供,钱升知道这是奴奴在暗中搞鬼。 当然,钱升不能说破,毕竟,自己这次主持重审的目的,就是为了拖延时间,找机会救出儿子。 不过,钱升也不会真的按照奴奴的要求,判定沈荣无罪。这是和皇帝赵德山讲好的,不可能最后真的帮奴奴达到目的。 这时,捕头刘峰带着几个手下匆匆赶来,在钱升耳边低语:“大人,我们在刑部附近发现有可疑之人徘徊,似乎在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 钱升眉头紧皱,他知道这场重审就像在黑暗中摸索,稍有不慎,不仅救不了儿子,还会让整个局势更加混乱。 正当钱升准备再次询问沈荣时,堂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原来是一群人手持棍棒冲向刑部大堂,口中喊着:“释放沈荣,他是被冤枉的!” 钱升脸色一变,意识到这是奴奴的公然挑衅,他大声喊道:“来人,给我拦住这些乱民!” 刑部衙役们立刻与这群人混战在一起。而钱升知道,这场重审背后的势力正逐渐浮出水面,他必须要稳住局面,找出这些人。 第103章 重审本是拖刀计(二) 衙役们与这群闹事者打得难解难分,钱升在堂上心急如焚。他深知,若不能尽快平息这场骚乱,不仅审案无法继续,还可能让刑部陷入危险。 捕头刘峰带着手下迅速加入战斗,他们训练有素,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将大部分闹事者擒获。然而,钱升注意到有几个身影趁乱逃离,他知道这些人定是关键人物,便对刘峰喊道:“刘峰,别让那几个跑了,追!”刘峰领命,带着几人追了上去。 刑部主事谢智走到钱升身边,低声道:“大人,此次闹事定是奴奴精心策划,他们是想扰乱我们的视线,同时向我们施压。”钱升点头,眉头紧锁:“不能让他们得逞,继续审案。” 此时,堂下的沈荣看到闹事失败,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钱升重新看向他,一拍惊堂木:“沈荣,休要以为这些小把戏能救你,今日定要让你原形毕露。” 沈荣冷哼一声,却不再言语。 禹城县,秦凉躲在暗处听到这些黑衣人的计划后,知道事情紧急。他迅速返回住处,将情况告知了赵心玉。赵心玉眼神一凛:“绝不能让他们得逞,我们要协助禹城县官府,确保押送安全。” 秦凉说道:“现在人手不够,不如让苏苏,还有陈初和他的马车队车夫也加入进来,另外,让那些帮忙建造二期工程的马京带来的随从也帮忙。” 赵心玉说道:“好,你去通知苏苏,我去通知陈初。然后我们到禹城县衙集合。” 姜兰说道:“公主、秦将军,那我呢?” 赵心玉说道:“兰儿,你就留在这吧,我们处理完事情,就会回来,别担心。” 姜兰说道:“是,奴婢遵命。” 秦凉点头,身形一闪,去通知苏苏帮忙去了。 赵心玉很快去陈初家找到陈初,把情况跟陈初一说,陈初立刻答应帮忙。 陈初让韩峰和孟晓燕也跟着,毕竟,大家都不在,要是那些地痞无赖再出点幺蛾子,找谁说理去? 陈初带着韩峰、孟晓燕,与赵心玉一道,到牛家山车夫邸舍通知马京带来的二十个随从及十个车夫,执行紧急任务。 马车队的车夫们人早把陈初视为主心骨,因而都没有异议。而马京带来的二十个随从,按照马京的要求,一切听从陈初的指挥,而且陈初一向跟他们相处很融洽,因此也没有异议。 就这样,众人动作迅速、悄无声息地骑马往禹城而去。路上,又遇到秦凉、苏苏、苏婉宁三人,便汇合到一处,一起往禹城赶去。 到了县衙,秦凉向知县范坤说明了情况,范坤大惊:“竟有此事,所有人全力配合。”于是,他们重新规划了押送路线,并增加了押送人手,还安排了暗哨。 原押送路线是从县衙出发沿主街直行,经热闹集市、一片树林,再沿河边道路到目的地,此路线平坦但人多易被埋伏。新路线从县衙后门出发,先经一条少有人走的狭窄小巷,出巷后绕道县城西边荒地,虽道路崎岖但视野开阔利于观察,再从荒地绕到鲜为人知的山间小道,最后从小道前往目的地。沿途增加了许多暗哨,隐藏在草丛、树林、山坡等隐蔽处监视动静。 在京城,刘峰等人追了一阵,却在一个胡同里失去了那几个可疑之人的踪迹。刘峰懊恼不已,他仔细查看周围,发现地上有一块独特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他捡起令牌,迅速返回刑部向钱升复命。 钱升看着令牌,眉头皱得更紧,他觉得这个符号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来。 这时,谢智看到令牌,脸色一变:“大人,这好像是某个神秘组织的标志,这个组织与朝廷中的一些势力有所勾结,恐怕此次事件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钱升心中一沉,他意识到儿子的失踪和此案背后可能隐藏着一个巨大的势力。 就在这时,飞鸽传书而来,是禹城那边传来的消息,告知押送准备已经就绪,即将出发。 钱升立刻回书,让他们务必小心,同时安排刑部的人在途中接应。 刑部大堂的审案继续进行,钱升一边不急不躁地审着沈荣,既不说沈荣有罪,也不说沈荣无罪;一边等待着各方的消息,他知道这场博弈已经进入了关键时刻,自己绝不能输。 蓦地,刑部大堂外有人喊道:“刑部侍郎大人,您也来听审?” 随即一人迈着四方步走进堂中,正是刑部侍郎梅浩新。 钱升连忙躬身行礼,说道:“梅大人,请这边坐。”他语气恭敬,心中却对梅浩新的到来充满警惕。 梅浩新问道:“审得怎么样了,可有什么眉目?”眼神在钱升和沈荣身上打量。 钱升暗忖,你这是来捣乱的?案子由奴奴都巡检司发现,由大理寺审判过,可谓证据确凿,自己上奏皇帝后得到许可重审,只不过是掩人耳目,拖延时间,伺机救出儿子。 钱升只好说道:“确有疑点,原先的证人,现如今竟然纷纷翻供。” 梅浩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问问被告本人看他怎么说。如果真的是冤枉的,那就无罪释放,总不能冤枉一个好人。当然,我们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梅浩新边说边用威胁的眼神看着钱升。 钱升顿时心中雪亮,虽然刑部侍郎梅浩新看似说得不偏不倚,但话语的重点,显然是让钱升尽快判沈荣无罪释放。那威胁的眼神,意思很明白,如若不然,当心儿子的性命! 这就跳出来了? 钱升心中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最先跳出来的,竟然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之一,刑部侍郎梅浩新! 可惜目前还没找到儿子钱友仁,钱升不得不继续虚与委蛇,卖力表演。 钱升向梅浩新谦卑地笑笑,说道:“梅大人说得有道理,下官受教了。“ 梅浩新点点头,递过来一张纸条,说道:“钱大人,这是我拟的问询条,你问问他,看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钱升接过纸条,顿时明白:“这是商量好的开卷考试啊!” 钱升无奈,只好一拍惊堂木,就着纸条内容说道:“沈荣,我问你。关于走私军用器械之罪,你有何辩解?” 沈荣精神精神一振,知道戏肉来了,心下一边猜想莫非这钱大人也是自己人?一边按前时狱卒传递的纸条内容答道:“初,吾对与奴奴之交易实无所知,一皆管家暗中操作,其恃吾之信任,私与奴奴联络。我素以为乃寻常货物贸易,及后事败露,方觉其中诡谲。” 钱升知道这必是奴奴事先为沈荣准备好的开脱罪行的方法,但也无计可施,只好继续执行拖字诀,说道:“来啊,将沈荣收入大牢,待其管家沈耀归案后再行审理,退堂!” 刑部侍郎梅浩新没想到钱升如此迅速结束本次审案,心下恼怒,却也无可奈何,毕竟,钱升才是本次主审,自己纵然是其上司,也干扰不得。 梅浩新心中恼怒,面上却笑嘻嘻,暗道,反正你儿子在奴奴手上,你不按奴奴剧本行事,看你如何收场。随即,不动声色地离开了刑部大堂。 第104章 因地制宜施妙计(一) “郑捕快,这次押送由你负责,不过,你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可以听听陈初的意见,我等你顺利押送后成功归来,到时候捕头的位置就是你的了。出发。” 范坤一声令下,郑捕头立刻知道了此行需要唯陈初马首是瞻。 当然范坤没有解释,其实范坤知道此行有公主、有昔日大将军,按理怎么也轮不到陈初做主处理本次押送,但赵心玉和秦凉目前还不能暴露身份,陈初与赵心玉及秦凉关系很好,所以就选定了陈初。 陈初倒是有所理解,见郑捕头望过来,便也做了个出发的手势。 五个被抓的奴奴手铐脚镣,被装在一辆大囚车里。 囚车的木轮在石板路上发出沉重的辘辘声,郑捕快走在最前面,他身形矫健,目光如鹰般扫视着四周。陈初则在囚车旁不紧不慢地跟着,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警惕万分。苏苏、车夫、以及马京的二十个随从分散守护在囚车四周。赵心玉和秦凉混在押送队伍之中,低调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刚走没多久,陈初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条少有人走的狭窄小巷太过安静了,安静得有些诡异。 他皱了皱眉,示意队伍停下。 郑捕快有些疑惑,刚要开口,却被陈初一个眼神制止。 陈初蹲下身子,摸了摸地上的石子,石子上有一些新鲜的划痕,像是不久前有重物拖行而过。 “可能有情况,大家小心。”陈初低声说道。 郑捕快道:“这小巷子平时没几个人走,按理说不会有什么情况的。” 陈初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郑捕快,你让几个捕快先去前方探查一番。” 郑捕快虽然觉得没有必要,但还是听从了陈初的建议。 不一会儿,前去探查的捕快匆匆跑回,脸色煞白:“陈公子,前方有……有陷阱,地面被挖空了,上面盖着草席。” 郑捕快脸色一变,看向陈初的眼神多了几分敬畏。 陈初指挥着众人绕开陷阱,继续前行。 出了小巷,来到县城西边的荒地。 这里视野虽开阔,但怪石嶙峋,荒草丛生。 突然,一阵箭雨从远处射来。 陈初大喊:“找掩护!” 捕快们纷纷躲到巨石后面,囚车也被推到一个低洼处。 陈初仔细观察箭雨射来的方向,发现不远处的山坡上有几个黑影晃动。 “郑捕快,你带几个人从左边绕过去,包抄他们。我在这里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陈初说道。郑捕快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带着几个身手较好的捕快悄悄绕了过去。 陈初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朝山坡的方向扔了过去,发出一阵声响。黑影们以为有人冲上来,箭雨更加密集地射了过来。 就在这时,郑捕快等人从侧面杀出,与黑影们展开了搏斗。这些黑影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双方一时间陷入了苦战。 陈初看准时机,冲向囚车,他要确保囚犯的安全。 就在他靠近囚车的时候,一个杀手从旁边的草丛中窜了出来,手持匕首刺向陈初。陈初侧身躲过,与杀手交起手来。 赵心玉和秦凉也没闲着,他们暗中保护着囚车,解决了几个试图靠近的杀手。 那与陈初交战的杀手是东朝杀手榜排名前十的葛达顺,号称老葛匕首,例无虚发。 他看陈初是个丰神俊朗的书生,以为三下五除二应该就能把陈初解决掉,谁知道越战越心惊,这书生怎么这么难缠?这还是书生么? 葛达顺随便出什么招数,陈初都是一招“灵猿闪避”。当然,陈初的这招灵猿闪避看似同一招,但身形方向有所不同,便都能恰到好处地避开葛达顺势在必得的攻击。 陈初躲开后,又是千篇一律的一招“猛虎扑击”,攻得葛达顺手忙脚乱。同样,陈初的“猛虎扑击”看似同一招,也是由于身形方向不同,攻击得葛达顺头疼不已。 葛达顺自然不知道,陈初依靠系统的《天下招法破解指北》,总能在葛达顺出招攻击得一瞬间,知道应该躲避的方向和部位;又由于陈初一共就跟苏苏学了两招,一招是守,谓之“灵猿闪避”,一招是攻,谓之“猛虎扑击”。 所以,打来打去,陈初就两招,偏偏葛达顺奈何不了他,简直郁闷到吐血。 不远处,苏苏好整以暇地看着陈初的打斗,微笑着连连点头。 这让葛达顺情何以堪? 再看看四周围,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其余杀手也是渐渐不敌。 葛达顺知道不妙,连忙喝道:“不打了,不打了,兄弟们,撤!” 说着,葛达顺左脚往前面树枝上一踢,身形往后闪去,随即,右脚往左脚一踢,左脚再往右脚一踢,如此交替几个回合,带上了加速度a,飞一般加速往后逃离。 其余杀手们跟着纷纷逃跑,霎那间只剩下陈初等自己一方人员。 郑捕快想要追击,却被陈初拦住:“穷寇莫追,一来他们可能有后招,二来,我们的目标可不是杀敌,赶路要紧。” 经过一番折腾,队伍继续前进,经过山间小道时,天色已经漆黑。 山间小道崎岖难行,周围的树林中不时传来阵阵阴森的叫声。 陈初让众人点燃火把,正要继续前行,却听秦凉说道:“夜间行进多有不便,容易受到敌人攻击。” 陈初点点头,说道:“的确如此,大家先歇一歇,乘此机会好好合计合计,总这样被动接战可不是个了事。” 秦凉眼睛一亮,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陈初。 陈初看到秦凉神色,猜想秦凉也明白了自己的想法,笑道:“秦大哥,看来你也有想法了,不如,我们把各自的想法写在自己掌心里,等下看看是不是一样?” 秦凉一笑,立刻用炭笔在掌心里写了个字。 陈初也在掌心写了个字。 随即,两人把掌心都摊开,各自望向对方的掌心,不由哈哈大笑。 赵心玉一看,只见两人的掌心都写着一个“陷”字,略一体会,也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嘴角露出一丝好看的弧度。 苏苏和苏婉宁父女俩相视一笑,显然也是明白了陈初和秦凉两人的想法。 孟晓燕却疑惑地问向韩峰:“姐夫,他们这是什么意思?”一边说,一边脑袋作势要靠上韩峰的肩膀。 韩峰不露痕迹地躲开了孟晓燕地脑袋,说道:“应该想用陷阱把敌人困住。” 孟晓燕心中微微有些失落,想起韩峰对姐姐的深情,又自我开解了。 陈初看向郑捕快,问道:“郑大哥,有地图吗?” 郑捕快走了过来,说道:“有的,不过不十分准确。”说着,郑捕快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上面对此行路线作了标记。 陈初接过地图,点点头,指望这个时空的地图正确,那真是想多了。 毕竟,后世无论地理观念、地理活动、测量工具还是测量方法都不是目前这个是空的东朝可以比拟的。 甚至绘图的规范性、地理要素的标准化等等,也是天壤之别。 不过,即便不太准确,但地图上已经画了的地形地貌,实际中百分之八十也会有,这就够了。 陈初在计划好的路线上搜寻着想要的地形,突然眼睛一亮,喃喃自语道:“就是这里了!” 第105章 因地制宜施妙计(二) 秦凉顺着陈初的目光看去,立刻知道引起陈初兴趣的,是一个离众人现在位置不算太远的名叫“死亡谷”的地带。 地图上看,这个死亡谷应该是两侧山势陡峭、中间通道狭窄的峡谷地形,可以限制敌人的行动方向,使其难以展开大规模的进攻,正是埋伏敌人的好地方。这个峡谷后面,又是一片沼泽地,处理得当的话,可以依靠地形困住敌方。 陈初说道:“秦大哥,苏大哥,这个死亡谷地形不错,不过还得实地考察验证一下,你们愿意陪我去查看一下吗?” 秦凉、苏苏都点头答应。 陈初说道:“郑捕快、其余人就拜托给你们了,我们去去就回。” 郑捕快说道:“去吧,小心些,这里有我们在,保证万无一失。” 赵心玉关心地看着陈初,说道:“自己小心。” 陈初笑道:“放心,一小会功夫而已。” 苏婉宁说道:“爹爹,秦将军,还有陈初哥,那你们小心。” 苏苏摆摆手表示没事,秦凉和陈初也回以微笑。 孟晓燕嘟着嘴道:“怎么不带我去?姐夫,我们也去。”她作势也要跟去。 韩峰连忙拉住孟晓燕,孟晓燕却趁机用小指头在韩峰手心里画圈圈,韩峰连忙抽回自己的手,说道:“干什么?小孩子家家的,这什么时候?不知道生死!” 孟晓燕委屈地噘着嘴,不理睬韩峰了。 陈初、秦凉和苏苏三人在众人的掩护下,悄悄离开队伍,不惊动暗中可能埋伏的敌人。 很快,陈初和秦凉回转来,面露满意的微笑,这无疑给了大家一个定心丸。 陈初低声说道:“各位照常休息,不过,我下面的话,都要记好了,如果记错的话,丢人性命,可怪不到我头上。” 众人立刻凝聚心神,用心听陈初接下来要讲什么。 陈初点点头,继续低声说道:“等下秦大哥和苏苏会分头带两个小队,借着夜色的掩护分别偷偷行进到死亡谷两边的陡峭山壁旁。记住,我们行进时不会点火把,所以队伍里的人,要跟紧我们,别到时候路况不熟,一个不留神自己摔下山谷死了,那可怨不得谁。” 秦凉补充道:“两个小队带上弓箭等,另外,行动一定要隐秘,要防备被敌人发现。” 陈初见众人都听明白了,说道:“因为不可能所有人都到峡谷两侧的山谷上埋伏,不然到时候下面走峡谷的就没人了,敌人怎么可能上当?所以得分为两部分人,一部分到时候走峡谷诱敌,另一部分到山谷两边埋伏。我们总共是五十人,人数不多,预计埋伏人员两边各十人,人多人会被发现情况不对。” 郑捕快说道:“那就掺杂着分配人员。这样,我和我带的十五个捕快,共计十六人,八个留着到时候走峡谷,另八个分成两队,四个人在峡谷东边,另四个在峡谷西边。我自己留着走峡谷,毕竟敌人可能认识我,我不在峡谷的话,敌人会起疑心的。” 陈初说道:“好,那么我这边原属马京的二十个人员,也是四个到峡谷东边,四个到峡谷西边,另外十二个人,留着走峡谷诱敌。” 秦凉说道:“那么我和公主到峡谷的东边,苏苏和苏婉宁到峡谷的西边。这样峡谷两边正好凑满各十个人。” 苏苏说道:“没问题,等下分到我这队的,跟好我。” 陈初说道:“那么,其余人,都跟我留在这里了。等秦大哥和苏苏先生到位后,我们预计等到寅时行动。” 孟晓燕低声对韩峰问道:“姐夫,为什么要等到寅时才行动?” 韩峰说道:“应该是寅时人的防备之心最弱,我们故意到那个时刻行动,表面是我们趁敌人不注意开溜,实际是让敌人只顾追击我们,而忽视了周围的地形。” 孟晓燕恍然大悟道:“还真是这个道理。” 陈初说道:“意图都明白了吧,秦大哥、苏先生,你们出发吧。” 不久,秦凉、赵心玉等人的队伍往死亡谷东侧埋伏而去,苏苏、苏婉宁等的队伍则往死亡谷西侧埋伏而去。 很快,东侧传来很像夜枭,长短不一的“咕咕”鸟叫声。陈初知道,那是秦凉传来的信号,表示东侧队伍埋伏到位了。 不一会,西侧也传来“咕咕”的鸟叫声,说明西侧的队伍也埋伏到位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陈初和剩余人员耐心等待着,等待寅时到来,就带队伍一起穿过峡谷“死亡谷”! 离陈初等人约莫十里地的不知名位置,呼衍烈等三十余人赫然藏在树丛里。 呼衍烈这次不但带来了商队里除上次被抓获的五名奴奴外的十五名奴奴,另外还花大价钱招募了十五名杀手。 前时与陈初打斗的葛达顺,就是十五名杀手中地位最高的那个。 前面数次骚扰,基本都是葛达顺在行动,呼衍烈身边的十五名奴奴,基本没动。 而前面数次行动葛达顺除了落得几个人员伤亡,其余一无所获,为此,奴奴们纷纷对葛达顺冷嘲热讽。葛达顺本想反驳几句,可是想起陈初如有神助的打斗本事,不由闭嘴不语。 葛达顺的其余同伙却不买账,开始与奴奴们对骂起来。 这些奴奴本就接受过特别训练,为刺探东朝的军情作准备,又多年在东朝行商,从东朝走私先进的弓弩、霹雳炮等军用器械,对于汉话自然基本能听懂,说一些简单的话交流,自然也不成问题 至于山中偶尔发出的夜枭“咕咕”的鸟叫声,谁又有空理会? 呼衍烈自然也是对葛达顺心怀不满,花了这么大的价钱,却毫无用处,换哪个雇主不心有怨气? 不过此时听得两方人员对骂起来,甚至发展到拉扯拳脚,不由大伤脑筋,怒道:“都住手,谁再闹事,别怪我手里的弓箭不客气!” 众人这才停下对骂撕扯,安静下来。 呼衍烈说道:“夜路难走,官府不敢趁夜行军,肯定是要休息了,我们也休息一夜,养足精神,明天把他们一举拿下。” 葛达顺说道:“好,呼衍队率,你们好好休息,我派两个人守夜。” 呼衍烈不耐烦地说道:“你们汉人就是喜欢整这些花哨名堂。给他们两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来偷袭。” 奴奴们哄然大笑。 葛达顺没想到自己好心提醒,却换来一顿嘲笑,也是心中恼怒,不再言语,不过,仍是按照自己的直觉,派了两个人守夜。 第106章 因地制宜施妙计(三) 寅时,陈初准时开始带领留守人员行动。 陈初低声说道:“我们开始慢慢沿着通往峡谷的道路,向峡谷行进。大家注意,要小心谨慎,不要故意发出声音,让藏在暗处的敌人轻易发现。不过,我们又不能一点声音都没有,否则无法把敌人诱入峡谷,计划就失败了,后面又得折腾。” 孟晓燕问道:“这也太难了吧?又要不故意发出声音不被敌人发现,又要把敌人诱入峡谷,这要怎么弄?姐夫,你教教我。” 韩峰红着脸,吭哧吭哧说不出话来,旁边有捕快笑出了声来。 不过陈初却是一声叹息,都说女追男,隔层纱,不过韩峰愣是不开窍,真是为难孟晓燕这小丫头了。也不知道韩峰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摈弃了胡思乱想,陈初说道:“这个分寸很重要,既要不让隐藏暗处的敌人轻易发觉,又要成功引诱敌人进入战略位置,看各位的表演水平了。” 郑捕头说道:“其实也简单,就是不该发出声音的时候不发出声音,比如,我们要给别人偷偷行军的假象,势必不能高声说话,如果高声说话了,就等于告诉敌人,我们就是要让你们知道我们开始行军了。” 郑捕头顿了一顿,又说道:“又要有一些意外的声音发出,比如,一个失足,滑倒在地的声音。这样敌人听到了,才能发觉我们的行动,而不生疑。” 孟晓燕兴高采烈地说道:“好,姐夫,我等下一不小心滑倒了,尖叫一声,你可得扶住我。” 韩峰白了一眼孟晓燕,真拿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姨子无可奈何,不由大感头痛。 孟晓燕对他的心思,他自然能懂,不过,他的心里,满满的全是仇恨,要为亡妻孟晓韩报仇,要为父母家人报仇,不取吴建铭的狗头,此生都不罢休。 所以,对孟晓燕的心意,韩峰也只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了。 陈初、郑捕快、韩峰、孟晓燕以及部分其余捕快、部分其余马京的随从等三十余人,小心翼翼却又巴不得藏在暗处的敌人能发现,往峡谷行进。 总算天遂人愿,他们的行动总算被葛达顺安排的迷迷糊糊的两个守夜人员中的一个发现了。 这是要跑?想脱离我们的视线?门都没有! 这个守夜人员推了推另一个守夜人员,说道:“醒醒,他们要跑了!” 那人还没睡醒,迷迷糊糊地说道:“跑就跑,我再睡一会。” 随即,那人一个激灵,说道:“什么味?他们要跑?赶紧向葛头通报啊!” 先前那个守夜人抱怨道:“当然要向葛头通报,这不是要叫醒你,继续观察吗?” 抱怨归抱怨,先前那个守夜人还是手脚麻利地向葛达顺休息的地方急行而去。 葛达顺得知消息,立刻心急火燎地通报呼衍烈。 呼衍烈等十五个奴奴到底是马背上讨生活的人 虽然常年伪装成商人与东朝做买卖,但本能的警惕性从未退化,葛达顺到了呼衍烈等奴奴歇息的范围附近,呼衍烈等早已惊醒,纷纷取出弓箭、短刀等物事,随时准备战斗。 呼衍烈等看到来的是葛达顺,这才放下武器,问道:“这个时辰,你怎么来了?” 葛达顺说道:“队率,目标要溜了。” 呼衍烈冷笑道:“溜,他们溜得了么?” 呼衍烈看了看天色,说道:“现在差不多寅时,他们倒是狡猾得很。” 呼衍烈感叹一句,说道:“叫醒所有人,我们跟着他们!” “好”,葛达顺应了一句,随即匆匆离开,去叫醒所有杀手。 呼衍烈也让所有奴奴整理好行装,便与葛达顺的杀手队伍汇合一处,走向追寻陈初等人队伍的道路。 道路很窄,所以呼衍烈等人走不快。不过,只要不跟丢,就不怕目标逃出生天。 终于进入峡谷了,陈初、郑捕快等人反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按照约定,此刻埋伏在峡谷两侧的秦凉、苏苏等人应该已经做好准备。不过,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藏在暗处的敌人能否按照己方的算计,跟进这死亡谷。 陈初一边走,一边和郑捕头倾听后方的动静。 久久听不到后方动静,陈初不由有些心焦,正想下令让队伍走慢些,以便给藏在暗处的敌人发现己方的机会,突听郑捕头说道“来了”,便也再次将耳朵贴在地面,果然听到了后方远处传来的人马声。 陈初和郑捕头相视一笑,敌人尽入彀中矣! 陈初和郑捕头再不迟疑,按照先前的计划,适当加快行进速度,并在行进途中设下一些简单的障碍,比如拒马、绊马索等。 不要小看这些拒马、绊马索,它们有两个作用,一是阻止敌人骑兵的冲击,打乱敌人的阵脚,限制了敌人的速度;二是示敌以弱,让敌人以为陈初等人急于逃跑,进一步诱敌深入,让敌人一步步进入死亡谷这个坟场。 整段峡谷大概长约三里,越往里走越狭窄,两侧的山壁如刀削般陡峭,几乎将天空都遮蔽起来,只留下一线光亮。陈初等人的身影在这昏暗的峡谷中快速穿梭,每一步都计算精准。 后方,呼衍烈的奴奴队伍和葛达顺的杀手队伍气势汹汹地追来。他们一路疾驰,看到那些简易的拒马和绊马索,发出阵阵嗤笑,认为陈初等人已经慌不择路。然而,他们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踏入死亡的深渊。 当葛达顺的队伍行至峡谷中段时,突然,两侧山壁上箭如雨下。秦凉、苏苏等人拉满弓弦,利箭带着呼啸声射向敌人。一时间,喊杀声、惨叫声在峡谷中回荡。呼衍烈和葛达顺大惊失色,但此时后退也是死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眼看陈初等三十余人就要离开峡谷尾端,呼衍烈叹了一口气。他看了看囚车中的五名被俘的阿提拉等奴奴,神色转为冷酷。 也就在这时,或许是心灵感应,阿提拉等人竟也望向呼衍烈。阿提拉瞧见呼衍烈的神色,感受到呼衍烈眼神中的冷酷与杀意,不由颤声道:“队率,不要!” 第107章 因地制宜施妙计(四) 呼衍烈听而不闻,忽地从马侧的弓袋中取出一把角弓,从箭囊中抽出数支箭搭在弦上,瞄准阿提拉等人,一箭又一箭射出。 囚车中阿提拉等人躲无可躲,一瞬间纷呼号连天。 陈初等早已发现不对,敌人这是要杀人灭口啊! 陈初和郑捕头立刻指挥众人一边继续撤退,一边围住囚车,将手中盾牌长刀等举起,阻挡呼衍烈远射而来的箭矢。 虽然距离较远,囚车上的木柱也挡下了部分,周围众人也及时救援,但还是有一个奴奴中箭了。 那中箭的奴奴本以为被射中的不过是手臂,只要等会能得到及时治疗,问题应该不大,哪曾想片刻间手臂伤口附近迅速泛起一片青黑,青黑色的纹路如蛛网般向四周蔓延,速度极快,仿佛有生命一般。他浑身一震,脸上露出极度的痛苦之色。这明显是中了剧毒。 陈初连忙询问有谁懂得解毒,必须马上救治这人,否则性命堪忧。 阿提拉面如死灰地看着远处的呼衍烈,说道:“没用的,这是剧毒七步倒,马上就会要了他的性命。没想到,呼衍烈这是要致我们于死地啊。” 说话间,那奴奴嘴唇开始剧烈颤抖,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承受巨大的折磨。 他口中喷出的气息带着一股刺鼻的血腥与腐臭混合的味道。眼睛圆睁,眼白渐渐布满血丝,眼神中满是惊恐与绝望。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四肢胡乱舞动,手指紧紧抠住地面,在泥土上留下深深的抓痕。他试图呼喊,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掐住。 随着毒素在体内的进一步扩散,他的皮肤开始渗出冷汗,与那青黑色交织在一起,整个人宛如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生命的进度条在毒箭的侵蚀下迅速流失。 陈初不忍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在自己面前消失,哪怕这人曾经是敌人。 他深知,若不尽快找到解毒之法,一条鲜活的生命即将消逝,可一时间却不知道有什么法子可以解了那剧毒。 忽听郑捕快说道:“还真是七步倒,不过要说无药可救,却也未必。” 陈初急切问道:“郑大哥,你有办法?” 郑捕快说道:“要说有办法,那也未必。” 陈初说道:“郑大哥,别卖关子了,急死人了,人命关天啊。究竟有没有法子?快说啊。” 郑捕快说道:“七步倒的确是号称无药可救,不过,另有一种叫灵枯草的,却又是号称无毒不解!” 陈初道:“那究竟是七步倒的剧毒破了灵枯草无毒不解的神话,还是灵枯草解了七步倒的剧毒?” 郑捕快挠挠头,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陈初说道:“不管了,总要试试。哪有灵枯草?” 郑捕快说道:“这峡谷附近应该就有。” 陈初说道:“那赶紧找找看,什么样子的?” 郑捕快把灵枯草的形状样貌告诉了陈初,陈初连忙传令下去,让众人都留意周围有无灵枯草。 容不得丝毫犹豫,陈初立刻扯开嗓子大声吩咐众人:“快!咱们赶紧走出峡谷,在周围寻找能解毒的灵枯草,动作要快!” 众人领命,迅速分散开来,一边向峡谷出口急行,一边如觅食的蚂蚁般在附近展开了地毯式的搜寻。 “姐夫,你看这是不是灵枯草?”过了会儿,孟晓燕指着不远处一株奇特的小草,问向韩峰。 不等韩峰回答,众人的目光都朝那株小草瞧去。 只见在一块巨石旁边,一株模样奇特的草药正静静地生长着。它的叶片呈现出一种深邃的绿色,脉络清晰可见,仿佛流淌着神秘的力量,茎干上有着淡淡的绒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是在向众人展示着自己的不凡。 却听郑捕快说道:“这就是灵枯草,等下,小心!” 孟晓燕正想过去采摘这株小草,听到郑捕快的警告立刻停止了动作。 众人定睛望去,这才知道郑捕快让大家小心什么。 那株小草旁边,一条五彩斑斓的小蛇,正虎视眈眈地守护着那株小草,似乎在警告,谁敢靠近那株小草,它就咬谁一口。 郑捕快说道:“这就对了,越是至毒的蛇,颜色越是鲜艳;而越毒的蛇,旁边往往有灵花灵草伴生。可是谁敢在这蛇口夺草?” 陈初说道:“我来。” 陈初系统中的《天下招法破解指北》,可不仅仅是针对人的招式,而是任何招式,这就是陈初的底气。 果然,陈初靠近那灵枯草,那小蛇立刻昂起舌头,一口向陈初的手臂咬去。 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陈初虽不知道小蛇的招式应该叫什么名字,但这并不影响陈初按照系统的指导作出反应。说时迟,那时快,陈初已经转变了身形,一招“灵猿闪避”,躲过了小蛇的一咬,随即一招“猛虎扑击”,向小蛇攻去。 小蛇见一击不中,身子一晃,已经快速游离,不见了踪影。 孟晓燕这才握住那株小草玩,拔了起来,说道:“这就是灵枯草啊!” 陈初问道:“郑捕快,怎么用?” 郑捕快说道:“捣碎了,一部分草沫敷在伤口,一部分草汁灌入口中。” 陈初不敢耽搁,立刻依言而为,将捣碎的草沫敷在已经气若游丝的奴奴伤口四周,又轻轻扶起那奴奴,将草汁灌入奴奴口中。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个人都屏住呼吸,紧紧盯着奴奴。 经过一番紧张得让人手心冒汗的救治,奇迹终于出现了。中毒奴奴那急促的呼吸开始慢慢平稳下来,像是暴风雨后的海面逐渐恢复平静。原本如蛛网般迅速蔓延的青黑色纹路也不再扩散,那令人胆寒的颜色渐渐淡去。众人紧绷的神经也松了下来。 灵枯草果然不愧是号称“无毒不解”的草药,那受伤的奴奴青黑肿胀的伤口敷上灵枯草,又被从口中灌入草汁后,一丝丝清凉气息由伤口及食道缓缓渗入体内血管,本已奄奄一息没有动静的奴奴竟然哼哼两声,随即一滴滴黑血从伤口滴入土壤中,不多时,伤口已然消肿,血色已然变得红润,不再是骇人的黑色。 第108章 因地制宜施妙计(五) 郑捕快说道:“基本无碍了,包扎一下别再流血就行。” 孟晓燕身边恰好有碎布条,听到郑捕头的话语,便将碎布条撕得更窄,在伤口处包了几圈,再扎紧打结。 陈初见受伤的奴奴已无大碍,立刻说道:“好,既然我们都已经出谷,大家不要四处乱跑,前面就是沼泽地,土质松软,积水又多又深,一不小心就会陷在里面的。这里的安全通道我已熟悉,大家跟着我。” 陈初一边走,一边指出安全通道的方位,让大家都熟悉。 陈初接着说道:“等下,我们在周围布置少量人马,做好防守,用弓箭射击陷入沼泽的敌人。对于试图绕过沼泽的敌人,我们也必须安排人马设下埋伏,将其拦截。对于陷入沼泽的敌人,也可用长杆等将敌人从沼泽中拖出并擒获。现在,我们就各就各位,配合峡谷两边的队友,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 众人轰然叫好。 与此同时,在峡谷中段,呼衍烈、葛达顺正带领着众奴奴和众杀手人在绝境中疯狂突围。 喊杀声、刀剑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响彻整个峡谷。 鲜血在阳光下飞溅,染红了地面和周围的岩石。 他们一路拼杀,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秦凉、赵心玉、苏苏、苏婉宁,带领众捕快、及马京的随从,在峡谷两侧的山峰上占据有利地形,对峡谷中的呼衍烈等大队人马进行一边倒的杀戮。 哦,苏婉宁不算,她只是来打酱油的。 奴奴和杀手们,有人被刀剑砍中,惨叫着倒下;有人被箭矢射中,如断了线的风筝般跌落马下。但他们没有退路,只能咬着牙向前冲。 呼衍烈浑身浴血,身上多处伤口不断渗血,将他的衣衫染得通红。他的眼神却依然坚定如铁,手中的武器挥舞得虎虎生风,每一次攻击都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在他的带领下,众人终于冲出了峡谷。尽管每个人都伤痕累累,但他们的眼中却充满了对呼衍烈的崇敬。在这残酷的战斗中,呼衍烈的顽强和果敢就像黑暗中的灯塔,让他们在绝望中看到了希望。 然而,命运似乎总喜欢捉弄人。当精疲力尽的奴奴和杀手们以为逃出生天的时候,却发现峡谷后面竟然是一片广阔无垠的沼泽地。沼泽中散发着刺鼻的腐臭气息,黑色的淤泥仿佛是恶魔张开的大口,随时准备吞噬一切。 旁边还有虎视眈眈,血条几乎完美无损的陈初、郑捕头等大队人马随时准备补刀。 跟陈初、郑捕头等再打一仗?那活的几率还不如直接从沼泽地突围。 呼衍烈带着一众奴奴和杀手困兽犹斗,对陈初等人发起了几波攻击,除了落得死伤数人外的结果外,再无任何作用。 有一个杀手自恃武艺高超,会八步赶蝉绝顶轻功,试图穿过沼泽地,但很快陷入广袤的沼泽地,无声无息。 呼衍烈看着这片绝境,眼中闪过一丝疯狂,那是一种被死亡逼迫到极致而产生的疯狂。 他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只见他身形一闪,凭借着自己高强的武功,如鬼魅般靠近一名手下奴奴,大手一挥,便将其像扔破布袋一样扔进了沼泽地。 那奴奴惊恐地呼喊着,在沼泽中拼命挣扎,但身体却迅速下沉。 紧接着,呼衍烈又将一个又一个的手下和杀手们无情地扔进沼泽,当作他求生的踏脚。 他一个接一个地把原本的队友一个接一个扔进沼泽地,没有丝毫犹豫,全然不顾众人那惊恐和哀求的眼神。 沼泽地里顿时响起一片凄厉的呼喊声,那些被扔进去的人在死亡的边缘挣扎,他们伸出手,试图抓住一丝生机,眼中充满了对生的渴望和对呼衍烈的绝望。 但呼衍烈却面无表情,脚下不停,继续将身边的人往沼泽里扔,仿佛他们只是一堆毫无生命的石头。 陈初等人在不远处听到这凄惨的动静后,急忙朝着声音的方向赶来。当他们看到呼衍烈那令人发指的残忍行径时,心中顿时充满了愤怒。 陈初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他怒吼道:“畜生!” 随即毫不犹豫地指挥众人展开救援。 众人迅速找来树枝、藤蔓等工具,伸向沼泽地里那些挣扎的奴奴和杀手。 他们的手臂因用力而青筋暴起,额头满是汗珠,却没有一个人放弃。 每一次成功地拉上一个人,都像是从死神手中夺回了一条生命。 经过一番紧张而艰难的救援,终于从沼泽地救出了约十一名奴奴及九名杀手。其中一名杀手还是陈初熟悉的葛达顺。 另有四名奴奴和六名杀手,却是陷入沼泽,再也救不回来了。 死里逃生的十一名奴奴和九名杀手瘫坐在地上,眼中满是对呼衍烈的绝望和仇恨。 他们看着陈初等人不顾危险地救助他们,不顾满身的泥泞和疲惫,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股暖流如同冬日里的暖阳,驱散了他们心中的黑暗和寒冷。他们彼此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心。 他们纷纷站起身来,走到陈初面前,单膝跪地,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齐声说道:“主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们愿成为您的奴仆,此生忠于主人,为主人效犬马之劳!” 陈初的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看到了他们眼中的忠诚和信任。 陈初想起前路漫漫,荆棘遍地,也的确需要有一些班底,才能大展宏图,为自己的民族和百姓在未来残酷的现实中争得一分生机。便不再迟疑,点头答应道:“好,只要你们记得今日的誓言,永不背叛,我必定会给你们一个光辉灿烂的未来。” 众人轰然答应。郑捕快看着此情此景,心中忽然想道,也许,成为陈初的手下,也是一种幸福。 陈初看着这些曾经的敌人如今成为自己的伙伴,心中感慨万千。他知道,未来的路必定充满艰难险阻,但有了这些人的加入,他们的力量将更加强大。 而呼衍烈,虽然凭借着残忍的手段暂时逃出生天,但他已经众叛亲离。等待他的必将是更加悲惨的命运,那是他种下恶果后应得的报应。 第109章 兵分两路马蹄疾 陈初说道:“郑捕快,战斗基本结束,等下秦将军、苏先生等人会过来和我们会合,趁这个时机,大家先休息片刻。” 郑捕快点头称是。经过刚才长时间紧张的战斗,众人如同散了架一般,各自东倒西歪地就地休息起来。 孟晓燕对韩峰说道:“姐夫,让我靠一会,我累死了。” 韩峰红着脸说道:“晓燕妹子,别这样,大家看着呢。” 陈初看着这两人的有趣情形,正想说点什么,突然千古不变的温柔女声系统提示音响起:检测到主人第一次在重要社会活动中担任首领,并初步取得成功,社会地位有所提高,野草系统1.2可进化为1.3,同时系统功能增强中,详情请自行查看探索。 陈初连忙心念一动,打开了野草系统,果然在系统的最后区域,查看“关于系统”时,看到系统版本已自动变更为1.3。 陈初记得以前在系统版本为1.1时,准备在pdca的c模块区定义抽取和复刻功能时,曾遭受红果果的打脸,说是“您目前的经济、社会地位无法支持您定义需要的功能 ,请符合条件后再试”,现在自己得到系统肯定,说是初步取得成功社会地位有所提高,那么,如今能否定义抽取和复刻功能呢? 陈初打开系统面板,在pdca架构的c模块,尝试定义系统的抽取、复刻功能。 所谓抽取,就是从繁琐复杂的物品或技巧中,抽取出最本质的知识、原理、经验或工艺,比如航母的制造工艺、工作原理、操作经验等,而不是航母本身。 所谓复刻,就是复制和刻录。就是把这些抽取到的知识、原理、经验或工艺等,复制出来再刻入可以阅读的载体,比如说纸张。 陈初很害怕那“呜呜呜”的报警声响起,不过,很幸运,一直到定义结束,系统都没有发出警报。这意味着,随着对自己社会地位的认可,随着系统的进阶,自己可以在系统中创建这个功能了? 接着,陈初开始定义抽取和复刻的适用范围,包括但不限于设计、学习、生产、制造、服务、使用、经营等的方法、工艺、经验、思路的抽取和复刻。 “呜呜呜”,熟悉的失败警报声响起,随即那个温柔女声提示道:“对不起, 主人 ,您目前的经济、社会地位无法支持您定义的适用范围,请缩小定义的适用范围。” 陈初无奈,看来社会地位还有待提高啊,那目前先把“但不限于”三个字去掉试试。 果然,把“但不限于”三个字去掉后,系统提示“恭喜主人,修改成功”。 接着,陈初规定了系统执行“抽取”和“复刻”功能时,所有执行的操作的具体过程,无非还是大pacd中套小pdca,采用模拟试错循环结构,如果效果符合预定要求,就结束,进行抽取和刻录,如果不行,继续执行试错循环,直到获得满意结果即与原物效果基本一致为止。 “呜呜呜”,系统警报声又再响起,温柔女声提示:“主人,缺少循环强制结束要求,如果一直达不到原创效果,一直进行pdca循环,将导致系统瘫痪。” 陈初一拍脑袋,还真是,如果需要复刻或抽取的经验或工艺等过于先进,采用试错功能一直无法达到要求,岂不是要一直执行pdca循环?那不得把系统累死?必须规定一个强制结束条件。嗯,就定义最多执行一万次循环好了。 “呜呜呜”,系统警报声又再响起,温柔女声提示:“主人,限定的最大循环次数过高,已经超出了您的社会地位,请降低设定的最高循环次数。” 陈初无奈,只好一遍遍尝试,直到限定次数为一千次,系统才予认可。 “恭喜主人,抽取和复刻功能创建成功!” 陈初松了一口气,总算成了。 陈初关闭系统面板,念头一动,关闭野草系统1.3,回到现实。 毕竟现在可没时间继续探究新版本系统还有什么新增功能,等有时间再说。 此刻,埋伏在峡谷东西两侧的秦凉、赵心玉等带领的队伍,以及苏苏、苏婉宁等带领的队伍,都已汇聚过来。 秦凉问道:“陈初,我们现在是立刻继续往开封进发,还是歇一会?” 陈初说道:“先歇一会吧,你们也累了,等下再出发。” 那个中了一支毒箭的奴奴,此刻在灵枯草的作用下此刻已恢复过来。 他突然走到陈初面前,单膝跪地,其右膝着地,右手放在左胸位置,说道:“主人在上,吾休屠宏自此追随主人,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陈初连忙把他扶了起来,说道:“休屠宏,快起来,你毒伤方愈,注意休养,以后跟着我就是。” 休屠宏见陈初答应收下自己,满心喜悦,突然想起一事,急切地说道:“主人,有一件事必须马上去做。” 陈初问道:“什么事?” 休屠宏说道:“是钱友仁。我知道呼衍烈把钱友仁藏哪里了。” 陈初一拍脑袋,怎么忘了这茬? 陈初忙问道:“藏哪里了?” 休屠宏说道:“就藏在那个废物矿场地下室里。” 陈初奇道:“那个地方官府都搜寻过的,他还敢把钱友仁藏在那里?” 休屠宏说道:“呼衍烈学过你们汉人的谋略,说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陈初心道,还真是。 陈初立刻和秦凉、公主、苏苏、郑捕快等商量。 秦凉说道:“救出钱友仁,全盘就活了,再不怕沈荣那边重审的事出什么幺蛾子。” 郑捕快说道:“范知县也有过交待,悠澜公主和秦将军能不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就不出现。我看不如让秦将军和悠澜公主带些人去那个废弃矿场解救钱友仁,我们继续往开封进发,毕竟,明面上的任务也得完成。” 陈初点点头,对秦凉说道:“秦大叔,那你就和公主去废弃矿场解救钱友仁,救出来就直接给范知县,让他传书到开封就行。你们也正好躲开官兵的纠缠。你看你带哪些人过去比较好?” 秦凉说道:“归顺于你的奴奴和杀手,以及马京留给你的二十个随从,你带到开封肯定不妥,不如就让我带着一起离开,我们到时候牛家村再聚。你们前往开封的路上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风险,你带着这些捕快应该足够了。” 陈初说道:“好,就按秦大叔说的办。” 于是众人兵分两路,各自快马加鞭,赶往目的地。一路由秦凉带领,去废弃矿场救人,另一路由陈初、郑捕快带领,押送奴奴前往开封作为证人。 经过这一番波折,陈初等人的队伍终于继续前行。在黎明破晓之时,他们终于看到了目的地的轮廓。 陈初松了一口气,这次押送真是惊险万分,但好在没有出什么大的差错。 郑捕快看着陈初,眼神中充满了敬佩:“陈公子,这次多亏了你,我老郑服了。”陈初笑了笑:“我们先把囚犯押送过去,这次任务才算完成。” 众人振作精神,朝着目的地走去。 第110章 黑影忽现事诡秘 随着晨光的逐渐明亮,开封城的城楼在远处显得愈发清晰。 郑捕快带领着队伍,走向这座繁华的都城。 陈初默默混在人群中,成为一个普通的随行押送人员,不再多言谈笑。 当这支队伍终于抵达城门口时,喧嚣声、嘈杂声瞬间将他们包围。 守城卫兵看到这一大群奇怪的人马,有的脸色憔悴,有的伤口草草包扎,甚至队伍中间还有辆囚车,立刻喝道:“站住,干什么的?” 郑捕快从怀中取出范知县的公文,守城官兵仔细查验后,这才放行。 郑捕快带着众人顺利进入了开封城,直奔刑部。 因为刑部员外郎钱升曾关照过,押送奴奴的队伍一到,就立刻告知。于是,接待人员立刻汇报给钱升。 钱升接到汇报,立刻同押送众人见面。 钱升身着官服,神色威严中透着几分急切,见到郑捕快等人,先是微微点头示意,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那五名奴奴身上。 “此次押送,诸位辛苦了。” 钱升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这五名奴奴,还需要当堂作证,先押下去,严加看管,加强保护,不得让人有机可乘。” “是,大人。”下属领命而去,带着五名奴奴离开。 钱升这才看向郑捕快和陈初等人:“你们此次立了大功,待审讯有了结果,你们都少不了赏赐。不过,在结果出来之前,你们需在京城暂留,以备不时之需。” 郑捕快和陈初对视一眼,齐声应道:“是,大人。” 钱升想了想,对主事谢智说道:“便安排在驿站先住下,主事,等会你去安排一下。” 谢智点头称是。 钱升顿了顿,又问道:“郑捕快,可有我儿钱友仁消息?” 郑捕快不由自主地目光看向陈初。 钱升感觉敏锐,立刻转头看向陈初,诧异道:“这位是?” 陈初本不想出头,这时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小生陈初,此次奉范知县之命随同郑捕快押送这些奴奴。” 钱升一怔,说道:“你便是陈初!你是陈尧的孙子?” 陈初诧异道:“你认识我爷爷?” 钱升说道:“岂止认识?我还是他的学生。” 钱升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追忆,缓缓说道:“当年你爷爷在国子监讲学,我有幸拜于他门下,受他教诲,受益匪浅。他的学识、品行,皆是我辈楷模。” 陈初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微微躬身:“原来大人是爷爷的弟子,晚辈失礼了。” 钱升面露忧色:“尊师对我恩重如山,可惜现在不知所踪。” 他顿了顿,又看向陈初,“你既来了开封,若有难处,可来寻我。” 陈初谢过钱升,心中对这位大人多了几分亲近之感。 陈初见钱升眉目间隐隐含忧,知道钱升担心钱友仁,当下说道:“大人,我们已经得到消息,知道了钱公子的藏身之处,想必不久便能把他解救出来。” 钱升当下详细询问了情况,终于松了一口气,说道:“如此最好。” 就在此时,刑部捕快张谦急匆匆来报:“钱大人,好消息来了!”。 钱升忙问道:“张捕快,可是我儿有了消息?” 张谦面露笑容,说道:“正是,大人,禹城范知县传来消息,钱公子已经得救,目前人已回到禹城钱府中。估计过会钱大人家中就会传来讯息。” 果然,过了会,钱升也收到了家中传讯,说是公子也回家,安然无恙。 钱升大喜,对郑捕快及陈初等说道:“各位,我得向陛下汇报这个消息,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就能把案件审结,你们就可以返回了。” 钱升急匆匆入宫,向赵德山汇报了儿子得救之事,赵德山自然同意案件就此了结。 至于案件重新过程中发现刑部侍郎的异常及郑捕快及陈初等押送奴奴之事,钱升并未细说,毕竟,那样容易节外生枝。 在驿站里,陈初终于有了时间仔细研究野草系统1.3的新增功能。 他发现,系统增加了许多实用的辅助功能,如情报收集、资源整合等,这些都将在未来的冒险中发挥重要作用。 而孟晓燕或许第一次住驿站,感觉什么都新鲜,拉着韩峰四处打量,弄得韩峰尴尬不已。 “姐夫,睡了吗?” 当晚,韩峰正自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孟晓燕的声音,连忙说道:“晓燕妹子,我睡下了,你也早点睡吧。” 外面传来孟晓燕幽怨的叹息声,搅得原本就难以入睡的韩峰更加无法入睡了。 便在这时,床后传来一个幽灵般的声音道:“韩公子,你想不想为你家人报仇?” 韩峰惊讶地坐起,借着月光转头望去,不由吃了一惊。 床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影,那黑影笼罩在黑暗中,看不清面容,只感觉一股阴森之气扑面而来。韩峰定了定神,警惕地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家人的事?” 黑影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笑声在寂静的驿站房间里回荡,让人毛骨悚然。“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你达成心愿。” 黑影缓缓说道。 韩峰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被坚定取代:“你有什么办法?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深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神秘黑影突然出现,必然有其目的。 黑影似乎看穿了韩峰的心思,轻声说道:“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吴家村的乡绅吴建铭及其舅父,当朝太傅李逸尘。我可以助你扳倒他们,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韩峰心中一惊,他没想到这个神秘人也和吴建铭及李逸尘有仇。 “什么条件?” 韩峰问道。 “当你有能力的时候,帮我完成一件事,具体的事,日后我自会告知你。” 黑影的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让韩峰不自觉地想要相信他。 韩峰咬了咬牙,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但你要是敢骗我,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黑影发出一声轻笑,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裹扔给韩峰。 “想要报仇,自己先得变强。这里面有修习武功、速成高手之法,还有经营赚钱、快速致富之法。你先拿去看看,有不懂之处,先记录想来,我下次有空见你时,自会讲给你听。” 第111章 善恶报应终有时(一) 韩峰心中疑惑,想要再询问黑影一些问题时,却发现黑影已经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韩峰打开黑影留下的包裹,只见里面是一本厚书和一本小册子,想来是那人所说的速成高手之法和快速致富之法。 这时夜色已深,反正来日方长,却也不急在一时翻阅,还是先睡个安稳觉再说。 但那个黑影来得委实太过可疑,可能会给他带来巨大的危险,但为了给家人报仇,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韩峰本想睡个安稳觉,但心中思绪万千,竟是一夜未眠,直到第二日快天亮,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姐夫,还没起来吗?快点,陈初叫着一道去刑部大堂,今天要对沈荣的案子进行重审了。” 恍惚间,韩峰听到孟晓燕的喊叫声,连忙穿衣起床,洗漱完毕,吃了顿便饭,便随陈初等一起出发了。 刑部大堂今日气氛凝重,重审沈荣案件的消息早已传遍开封城。堂外,围聚了不少关注此案的百姓,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眼神中满是好奇与期待。 堂内,刑部官员们身着整齐的官服,神色严肃地依次就座。大堂正上方,高悬着 “明镜高悬” 的匾额,在阳光的映照下,四个大字熠熠生辉,仿佛在审视着堂内的一切。两侧摆放着威严的刑具,散发着阵阵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刑部员外郎钱升端坐在主审之位,他目光深邃而锐利,扫视着堂下的每一个角落。堂下,站立着此次押送奴奴的郑捕快、陈初等人,他们虽历经旅途辛劳,但此刻身姿挺拔,严阵以待。旁边是被严加看管的五名奴奴,他们眼神中带着紧张与不安,手脚被铐着铁链,铁链随着他们的动作发出轻微的哗啦声。 随着一声威严的 “升堂”,堂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听见众人的呼吸声。 钱升微微挺直了腰杆,神色庄重无比。他先是轻抬右手,握拳置于嘴边,轻咳了一声,那声音在安静得近乎压抑的刑部大堂中显得格外清晰,如同平静湖面投入的一颗石子,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随后,钱升缓缓展开手中的卷宗,目光在那密密麻麻的文字上停留片刻,似在整理思绪。 接着,他抬起头,目光威严地扫过堂下众人,那眼神中蕴含着法律的公正与不容置疑的权威。 “今日重审沈荣一案,缘由颇深,且关乎我东朝律法之尊严、百姓之福祉。” 钱升的声音低沉而醇厚,如同洪钟大吕,在大堂内回响,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沈荣此人,长期以来涉嫌组织大规模走私活动,其行径之恶劣,严重扰乱我东朝之经济秩序。其走私之物品,或为盐铁、军用器械等重要物资,此乃国家命脉所系,却被其用作谋取私利之工具,致使国库受损,市场紊乱,危及国家,百姓苦不堪言。” 说到此处,钱升略微停顿,眼神中闪过一丝痛心疾首,仿佛亲眼目睹了百姓因走私之害而遭受亡国的苦难。 他接着说道:“再者,沈荣在走私过程中,勾结邦外奴奴及江湖不法之徒,此等行为不仅导致市场经济秩序混乱,更对我东朝之社会安定造成极大威胁。诸多无辜之人被卷入其中,家破人亡者不在少数。” “而此次重审之目的,便是要在青天白日之下,拨开重重迷雾,还原案件之真相。” 钱升的声音逐渐高昂,充满了力量,“吾等要依据详实之证据、可靠之证人,让沈荣之罪行无所遁形,让正义得以伸张。无论是其背后之势力,还是其隐藏之阴谋,皆要在我刑部之审、律法之裁下,昭然于世。从而维护我东朝律法之公正,还百姓一个安宁之世,让奸佞之徒不敢再犯。” 他的话语在大堂内久久回荡,每一个音节都像是对正义的宣誓,让堂下众人无不感受到此次重审的重大意义。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大堂内回荡,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钱升说道:“根据前日堂审,嫌犯沈荣称走私军用器械皆系管家暗中操作,现沈府管家沈耀已抓获,来人,传沈耀到堂。” 随着钱升一声令下,沈耀被捕快押解着带到堂上。沈耀身形消瘦,面容憔悴,眼神中透着惶恐。 钱升目光如炬,盯着沈耀说道:“沈耀,你可知今日为何被带到此处?” 沈耀 “扑通” 一声跪下,颤抖着声音回道:“大人,小人…… 小人不知。” 钱升冷哼一声:“不知?你与沈荣合谋走私军用器械,扰乱朝纲,危害社稷,还敢狡辩!” 沈耀急忙磕头:“大人,冤枉啊!小人只是按主人吩咐办事,一切都是沈荣的主意。” 堂下的沈荣脸色一变,大声喊道:“沈耀,你休要血口喷人!我何时让你走私了?都是你背着我干的好事。” 沈耀转头看向沈荣,眼中满是怨恨:“主人,事到如今,你还想撇清关系?每次走私的计划都是你制定,那些军用器械也是你联系买家,我不过是个跑腿的。” 沈荣怒目圆睁:“你胡说!我一直信任你,将府中事务交给你打理,没想到你竟背着我做出这等违法之事,还想把罪责推到我身上。” 钱升猛地一拍惊堂木:“肃静!你们二人相互推诿,以为能逃脱律法制裁?沈耀,你说沈荣主谋,可有证据?” 沈耀忙道:“大人,每次商议走私事宜,都是在沈荣的书房,虽无外人在场,但他的书房有一本账册,详细记录了走私的货物、路线和交易对象。” 沈荣额头冒汗,急忙反驳:“大人,那账册是沈耀伪造,欲陷害于我。我对走私之事从不知情,都是他与那些奴奴勾结,如今想拉我下水。” 这时,阿提拉站出来说道:“大人,我们与沈荣交易多次,每次都是他亲自出面,谈好价格和交接方式。若他不知情,怎会如此?” 沈荣恶狠狠地看向阿提拉:“你们这些奴奴,为了诬陷我什么都敢说!定是有人收买你们。” 钱升再次拍响惊堂木:“沈荣,休要对证人无礼。沈耀,你说账册在沈荣书房,可曾见过他记录?” 沈耀点头:“大人,小人亲眼见过几次。有一回,深夜我送走私的消息给主人,他正在书房记录下次交易的细节,见我进来,还斥责我打扰他。那账册,他一直放在书桌的暗格里。” 沈荣脸色苍白:“大人,他在说谎,他是想把我往死路上推啊。” 钱升看向一旁的刑部官员:“即刻派人去沈荣书房搜查,若找到账册,真相自明。” 过了一会儿,前去搜查的捕快张谦回来,禀报道:“大人,并未找到账册。” 沈荣面露得意:“大人,我就说他在诬陷我。” 沈耀着急地喊道:“一定是他提前藏起来了,大人,您要相信我啊。” 钱升眉头紧皱,思索片刻后说道:“刘峰刘捕头,你和张谦一起去,继续搜,扩大范围,务必找到相关证据。审问继续,先进行别的事项。” 第112章 善恶报应终有时(二) 便在这时,刑部侍郎梅浩新又迈着四方步走进堂中。 钱升心中一紧,心道,这搅屎棍子又来了。却不敢怠慢,躬身行礼,请梅浩新 入座。 梅浩新皮笑肉不笑地示意钱升继续堂审。 钱升不再管梅浩新,对沈荣问道:“沈荣,我问你,你对军用器械交易过程可知情?” 沈荣说道:“大人,我对军用器械交易过程实不知情。每于运输之际,管家于货物之实情皆含糊其辞。当吾有所疑时,彼则恐吓吾曰‘吾等已卷入巨势之漩涡,若不续行,全家皆将罹殃’,吾出于护家人之念及对管家之信,无奈之下唯听从其安排而继行之。” 沈耀听闻沈荣之言,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与愤怒,磕头如捣蒜般向钱升哭诉道: “大人,休要听信他这颠倒黑白之言!他这是为求自保,把脏水全往小人身上泼啊。” 沈耀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怨毒地看向沈荣,“主人,你竟如此无耻!每次军用器械交易,从与卖家商谈价格、数量,到安排运输路线和交接方式,哪一步不是你亲自指挥?” 沈耀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大人,有几次交易前,他还特意叮嘱我,让我对参与的下人隐瞒货物内容,若有人问起,就以死相逼,确保消息不会走漏。这难道是被我胁迫之人能做出来的事?分明是他在主导一切。” “还有,大人,若我真能胁迫主人,我为何不将所有利益据为己有?事实上,每次交易完成后,大部分钱财都流入了他的腰包,我不过是得了些许零头。若不是他许我些许好处,我一个小小管家,又怎会有如此胆量参与这等掉脑袋的事?” “至于他所说的威胁之词,那不过是他为了防止我日后背叛,提前设下的借口罢了。大人,您一定要明察啊!” 钱升暗自皱眉,说来说去都是口说无凭,当下又问道:“沈荣,你对贿赂官员的行为,作何解释?” 沈荣叹道:“贿赂官员之事,吾全然不知也。皆管家为其私利,背吾而为之。吾素致力于合法营生,未尝思以如此不正当之手段解决问题也。吾经商多年,为朝廷经济发展亦有诸多贡献。吾缴纳赋税甚巨,带动诸多行业之兴。此次唯为管家与彼邪恶之奴奴势力所设计陷害,吾亦为受害者之一也。” 沈耀气得浑身发抖,大声向钱升哭诉道:“大人,他又在胡言乱语!只要找到账册,一切都将真相大白。” 沈荣说道:“大人,这贱奴还在拿子虚乌有的账册说事,真是可叹!” 沈耀怒道:”沈荣贿赂官员之事,我虽未直接参与,但也知晓一二。” 沈耀转头看向沈荣,眼中满是愤怒:“主人,你说你是受害者,那你为何频繁与朝中官员私下会面?我曾多次为你安排隐秘之地,供你与那些官员密谈。你每次出行前的紧张与谨慎,可不是一个被胁迫之人该有的样子。” 他又面向钱升,急切地说道:“大人,有一次,我亲眼看见他将一箱箱财物抬进一位大人的府邸。事后,他还得意洋洋地说,有了这些官员的庇护,我们的走私之路会更加顺畅。而且,那些走私的军用器械,若没有官员在背后打通关节,怎能如此顺利地进出港口和关卡?” 沈耀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大人,他说被奴奴势力陷害,更是荒谬。他与那些奴奴勾结已久,双方交易频繁,彼此获利。若他真是被陷害,那些奴奴为何不找别人,偏偏找上他?他这是妄图混淆视听,逃脱罪责啊!” 钱升听他们全是打口水战,只能让他们先停下,转而传唤其余证人。 第一个被带上来的是一名老船夫,他在沈荣走私案中曾目睹过可疑船只的往来。老船夫步伐蹒跚地走上堂,满脸皱纹的脸上写满了紧张,他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直视堂上官员。钱升语气缓和地询问,老船夫开始结结巴巴地讲述自己所见,时而停顿回忆,时而眼神闪烁,似乎害怕惹上麻烦,但在钱升的耐心引导下,还是道出了关键信息。 然后是五名奴奴作证。他们被押到堂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回忆起与沈荣交易的细节。阿提拉率先开口,他的声音洪亮,带着一丝悔恨,详细描述了沈荣如何组织走私,如何利用他们来运输违禁物品。在讲述过程中,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不时看向钱升,希望能从主审官的表情中看出自己的证词是否被认可。 堂下的记录官奋笔疾书,毛笔在纸张上快速滑动,记录着每一个证人的话语。不时有官员提出质疑和询问,声音此起彼伏,大堂内的气氛愈发紧张。 沈荣见原本呼衍烈安排好改口的证人此刻再次改口,脸色不由变为灰败,强自说道:“大人,他们这都是一面之词,口说无凭。” 忽听堂外传来捕头刘峰的声音:“大人,证据找到了。”说着,刘峰呈上了一本油布包裹的账册。 原来,刘峰带着张谦等捕快在沈府再次扩大搜查范围,几乎将沈府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沈府花园的一处隐蔽假山洞穴内,找到了一本被油纸层层包裹的账册。 钱升翻看账册,果然上面记载了一笔笔交易信息及官员收礼信息,不由大喜,冷笑道:“沈荣,还要不要比对笔迹?你不会说这账册不是你记的吧?” 沈荣顿时瘫倒在地。 堂外,百姓们努力地伸长脖子,想听清堂内的动静。阳光炽热地照射着大地,人群中弥漫着燥热和不安,大家都在等待着这场重审的最终结果,仿佛整个开封城都屏住了呼吸,被这场关乎公正的审判所牵动。 在确凿的证据下,沈荣又缺了奴奴这个外援,另外钱友仁也已安全得救,钱升审案再无顾忌,当堂判决维持原判,执行死刑,立即执行。 钱升转头看向梅浩新,说道:“侍郎大人,你看此案如此判断是否妥当。” 沈荣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说道:“梅大人,救我。” 梅浩新敷衍道:“钱大人审案,我自然没意见。” 随即,梅浩新对沈荣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第113章 善恶报应终有时(三) 阴暗的刑部大堂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沈荣披头散发,眼神中满是惊恐与癫狂,他又哭又笑,那扭曲的面容好似被恶魔附了身一般,随即状若疯癫地大声叫嚷道:“你们不能杀我,杀了我,你们就再也找不到东朝官府的内鬼了。”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堂内回荡,带着一丝绝望的哀求。 钱升眉头紧皱,眼神冷峻,面沉似水地说道:“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就算没有你,只要内鬼继续为恶,我们就一定能抓住。那内鬼迟早会露出马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岂能一直逍遥法外?” 钱升的话语掷地有声,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荣忙不迭地说道:“大人,我用财产换我一条命,大人看可以吗?我愿意捐出所有财产!我这些年积攒的财富,足够让大人您后半辈子尽享荣华富贵,只求您高抬贵手,饶我一命啊。” 他的眼神中满是谄媚与期待,身体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钱升不屑地说道:“你的财产就算不捐献,也会全部充公收缴国库。所以你捐献不捐献都一样。” 沈荣不甘心地说道:“我还有财产藏在其它地方,我不说的话,没人能找到。” 钱升依然不屑道:“只要在东朝境内,就算一时找不到,又有什么关系。朝廷有的是时间和人力去追查,那些财富终究会被追回,而你,必须为你的罪行付出代价。” 沈荣无计可施,惨笑三声,说道:“罢了罢了,既是如此,我也不帮那些内鬼保密了。大人,你听着,东朝官府的内鬼是,…” 就在这时,“嗖” 的一声,一支利箭如闪电般从沈荣的脖颈穿过。沈荣瞪大了双眼,喉咙里发出啊啊两声痛苦的低吟,随即脑袋一歪,身体像一摊失去支撑的烂泥般委顿在地,再无声息。那暗红色的血液从他脖颈的伤口处缓缓流出,在地上蔓延开来,形成一片刺目的血泊。 众捕快见状,瞬间反应过来,大喊一声:“追!” 便朝着利箭射来的方向如疾风般冲了出去。 他们个个身姿矫健,脚步生风,眼神中透着一股决然。然而,那射箭之人身影早已远去,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在远处的房檐上一闪而过。而且从其射出那精准致命一箭的功夫来看,此人功夫极高。众捕快们虽奋力追赶,可他们的速度与那神秘人的轻功相比,实在是相差甚远。 他们在大街小巷中穿梭,累得气喘吁吁,却始终无法拉近与那神秘人的距离,甚至越追越远,终于没有了那人的踪影。 无奈之下,众捕快们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到刑部大堂,一个个低着头,满脸羞愧地向钱升摇头示意。 钱升看着归来的捕快们,心中满是失落与懊恼,也自扼腕叹息道:“眼看沈荣就要自己说出内鬼姓名了,可惜功亏一篑,未竞全功。也是我逼迫太紧了,才让那幕后之人狗急跳墙,痛下杀手。如此一来,线索又断了,这捉拿内鬼之路,怕是更加艰难了,实在是可惜啊。” 他的眼神中透着深深的忧虑,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之中,整个刑部大堂被一片凝重的气氛所笼罩。 众人连忙安慰钱升,只要救出钱钱公子,就没什么好后悔的。” 钱升也很快释怀,开始安排后续事宜。 一是那些奴奴已经不再需要了,仍旧由郑捕头等带回禹城,相信这次不会再有人要劫走他们或者灭口。 二是沈荣案件到此结束,郑捕头、陈初等可以返回了。 三是沈耀作为沈府管家,长期参与沈荣的走私活动,沆瀣一气,知情不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判处十五年牢狱。 沈耀失声痛哭,陈初在一旁撇撇嘴,心道,逃过一命,你就知足吧,上次雇佣地痞无奈打伤韩峰和孟晓燕的账还没跟你算呢。 随着一声“退堂”,刑部大堂顿时变得空荡荡的。 陈初早已归心似箭,当下拜别钱员外郎,与郑捕快及其余捕快,连带五名奴奴,一起往禹城返回。 来的时候对五名奴奴手铐脚镣的,以防奴奴逃跑,返回时却不用了。 因为一来五名奴奴已经没那么重要,即便真跑了,也没人在意;二来这五名奴奴当时目睹了队率呼衍烈的狠毒,都已心底冰凉,不愿再归顺呼衍烈,而且其余十名奴奴已经认陈初为主,这五名奴奴当时碍于还要道刑部作证,当时仅休屠宏一人认主,现如今再无阻碍,心底都把陈初当成主人了。 陈初看到五名奴奴形状,知道他们所思所想,也微微点头。五名奴奴顿时满心欢喜。 陈初等人返回时再无刀光剑影,一路顺风顺水。 回到禹城,陈初和郑捕快等其余捕快,以及五个奴奴,一起拜见范知县。 范知县听完众人路途经历及沈荣走私案重审结果,满面笑容地说道:“多亏了陈初和你的朋友帮忙,才能顺利押送奴奴,并及时解救钱友仁,陈初,你需要什么奖励?” 陈初正想说不需要什么奖励,忽然瞧见五个奴奴企盼的眼神,不由心中一动,说道:“范大人,不知道能否把这五个奴奴奖励给我?” 范知县沉吟了一下,说道:“按理说这些奴奴与沈荣进行走私交易,应该驱逐出境,不过,你若愿意收留他们,只要不做作奸犯科的事,也无不可。不过,这些奴奴都是好狠斗勇之徒,你确认要收留他们?” 阿提拉、休屠宏等五个奴奴互相对视一眼,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然后 “扑通” 一声,整齐地跪倒在地,说道:“大人,我等愿意认陈初为主人,从此鞍前马后,听他差遣,唯他是从,若有违背,愿受天打雷劈之罚。” 陈初看着跪地的五个奴奴,目光坚定地对范知县说道:“大人,我愿意收留他们。我相信人皆有善恶之分,只要引导有方,他们定能改过自新。” 范知县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这五个奴奴便归你了。希望你能好好管束他们,莫要让他们再生事端。” “多谢大人!” 陈初抱拳行礼。 他看向五个奴奴,说道“你们既然愿认我为主,日后便要遵守我的规矩。不可随意伤人,不可再行违法之事,若有违背,我定不轻饶。” “是,主人!” 五个奴奴齐声答道,声音洪亮。 第114章 天下无不散筵席 范坤又对郑捕快说道:“你们顺利完成押送五个奴奴的任务,论功当赏。正好原捕头退役,从今天起,郑捕快,你就是郑捕头了。” 郑捕头欣喜道:“谢过大人!” 范坤又说道:“另外,所有参加押送的捕快,每人赏银二两。” 捕快们欢声大作,说道:“谢谢大人。” 范坤对陈初说道:“陈初,马上就要童子试了,希望你好好发挥,在童子试中取得佳绩。” 陈初忙躬身说道:“多谢大人勉励。” 郑捕头说道:“陈初,当时曾经说过,如果我升职了,就把我的坐骑''疾如风''送给你,现在我,它是你的了。” 陈初推辞道:“郑捕头,那怎么好意思?那原不过是戏言,千万别当真。” 郑捕头说道:“兄弟,说好的事怎么能反悔?除非你不把我当兄弟。” 陈初说道:“兄弟肯定是兄弟,不过这个礼物太贵重了,小弟我真不能要啊。” 范知县见他们一个坚持要送,一个坚持不要,没完没了,当即一锤定音倒:“本官做主,陈初你就收下吧,再推辞本官不客气了。” 陈初只好谢过郑捕头,又谢谢范知县。 陈初拜别范坤、郑捕头,便带着五个奴奴和韩峰、孟晓燕等人离开了禹城县衙。 到了牛家村,陈初看了看五个奴奴,陈初说道:“韩大哥,你和晓燕妹子先回家,我安排一下阿提拉、休屠宏等人的住处。” 孟晓燕说道:“姐夫,那我们先走。” 韩峰点点头,就与孟晓燕一起回住处了。 陈初领着阿提拉、休屠宏等五个奴奴,一起来到牛家山的车夫邸舍。 陈初刚进入车夫邸舍院子,一眼便看到秦凉和其余十一名先回的奴奴及九名杀手,还有马京的二十名随从,都在等着自己。想来他们有其他得到途径的消息,已经知道自己回来了。 陈初对秦凉说道:“秦大叔,你们救出钱友仁的过程还算顺利吧?” 秦凉说道:“还算顺利,钱友仁被囚禁之处虽仍有守卫,但我们利用夜色掩护,悄然潜入,几个身手敏捷的兄弟先行解决了外围的少量岗哨,没有惊动钱友仁所在密室的守卫。随后,出其不意,到密室中解决了里面的守卫,基本没费什么周折。” 陈初听后,微微点头,说道:“辛苦大家了,此次能顺利救出钱友仁,全靠大家齐心协力。” 陈初接着说道:“如今这牛家山的车夫邸舍暂时就是我们的落脚点了,阿提拉、休屠宏你们五个,和先来的十一人,总共十六人,就先在此处安顿下来。这里虽比不上豪华宅邸,但也能遮风挡雨,有个安身之所。到了这,就把这当成家了。你们先自己安排一下住宿的房间,尽快熟悉这里的环境。明天,我让韩峰大哥来安排你们做些日常经营,这样,就不怕坐吃山空了。” 十六名奴奴一听生活有了保障,不用再过往日固然刀头舔血的日子,便都轰然叫好。 陈初看向葛达顺等九名杀手,问道:“葛头领,你们打算何去何从?” 葛达顺说道:“别再喊我什么头领,从今以后,我们唯你马首是瞻,指哪打哪。你叫我们往东,我们绝不往西,你叫我们往南,我们绝不往北。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其余杀手也纷纷响应。 陈初说道:“那好,明日也让韩峰大哥安排你们的经营任务。” 秦凉见陈初把一切都安排妥当,说道:“陈初,有件事得跟你说一下。” 陈初问道:“秦大叔,什么事?” 秦凉说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们的行踪被官府发现了,这两天可能就要离开了。” 陈初问道:“怎么会被官府发现?是谁要对你们不利?” 秦凉说道:“这次我们大张旗鼓帮助押送,行踪自然落在有心人眼里,巡抚丁浩原和御史台监察御史萧允正可都在呢。所以,到时候有可能来不及跟你告别了,今天就提前跟你打个招呼。按理说 我们的住处极为隐秘,不该有人知道。不过这两天我感觉有人在我们的住处附近窥探,应该是发现我们的住处了。” 陈初道:“有人窥探?会是什么人呢?” 秦凉脸色凝重地说道:“什么人我还真不知道,不过那人武功应该不在我之下!” 陈初吃了一惊,因为他在与公主闲聊时早听公主说过,秦大叔是东朝第一高手,竟然有人跟秦大叔一个级别,那会是什么人? 秦凉道:“你也不用去猜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初迟疑道:“秦大叔,公主她怎样?会不会有危险?” 秦凉道:“公主她还好,公子无需担心。” 陈初说道:“那就好。” 秦凉说道:“那咱们就此别过。” 陈初依依不舍地说道:“秦大叔,保重,公主的安危,就劳您多费心了。” 秦凉身形一闪,人已去得老远,只有爽朗的声音远远传来:“本是份内之事,有什么费心的。记得有时间去看望公主。” 陈初正想问公主在哪,心中立刻醒悟,公主大约是要被迫回京城了,秦大叔这是让自己有时间去京城看望公主呢。 恍惚间,再抬头看时,秦凉已走得无影无踪。 陈初正在发愣,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陈兄弟,我得跟你辞行了。” 陈初转头望去,却见来人正是都虞候马京。 陈初苦笑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个的都来辞行?” 马京说道:“不用问,一定是秦将军也跟你辞行了。” 陈初诧异道:“是啊,你怎知晓?秦将军刚走呢。” 马京说道:“因为我的辞行,实则和秦将军的辞行是相关联的。” 陈初顿时醒悟,是啊,马京本来就是从京城来配合御史台监察御史萧允正调查钱友仁一案的。现在案子破了,自然不可能再留在禹城。而且不怀好意的人发现了公主踪迹,肯定传给萧允正、丁浩原等人,原本萧允正、丁浩原都在钱友仁一案及处理公主相关事情中弄得灰头土脸,这会不积极把公主\"送\"回京才怪。所以说,秦凉此行,实则与马京的辞行,是相关联的。 陈初立刻说道:“那先谢谢马大哥一直以来的照顾和帮助了。没有马大哥的二十个随从,许多事都没法办成。” 马京和陈初客气一番,便领着二十个随从离去了。 第115章 何故矿场遭废弃 当晚,陈初把目前的事情又梳理了一遍。 首先是不久后的童子试,自然是第一要务,要好好准备。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有系统这个智能图书馆在,想考不好都难。 第二是安排韩峰、孟晓燕等人明天到车夫邸舍,管理好那些十六名奴奴和九名杀手以及十名车夫,做好日常经营工作,确保经济发展不能停。 三是,总觉得漏了什么事情? 陈初想来想去,究竟是什么事呢? 对了,陈初一拍脑袋,是废弃矿场! 废弃矿场,是什么原因废弃的呢?还有没有利用价值呢? 要知道,陈初现在可以想方设法要发展,这次参与押送奴奴的事情给他提了个醒,奴奴、契契、真真、蒙蒙,真的距离自己并不遥远,时不我待,时不我待,时不我待! 陈初在心中连续重复了三遍“时不我待”,这才慢慢睡去。 次日清晨,阳光洒在窗前,陈初便早早起身,精神抖擞地开始新一天的谋划。 韩峰和孟晓燕准时来到陈初的住所,陈初将管理车夫邸舍的详细计划告知二人。 “韩大哥,目前禹城缺少日常运输队伍,你可以尝试开展运输业务,看看能不能接到大客户运输物品的单子。” 韩峰说道:“好的,陈初。” 陈初看向孟晓燕,说道:“孟晓燕,你心思细腻,管理奴奴和杀手的起居生活以及内部秩序就交给你了。记住,要恩威并施,既要让他们服从管理,又不能让他们心生怨恨。” 孟晓燕说道:“陈大哥,你放心好了,保证给你管理得像模像样。” 陈初又对韩峰、孟晓燕两人说道:“以后我们的事务肯定会很多。你们也要从制盐的具体事务中解脱出来,把制盐的任务交给那些奴奴和杀手就行,无非是教他们如何制盐,再多买些铁锅等东西罢了。” 韩峰问道:“陈大哥,你不怕你的制盐方法被那些人学了去,最后那些人离开这里自己做?” 陈初说道:“也不是什么太复制的东西,一来他们对我都已归心,至少短时间内不会背叛我,将来么,等我力量壮大了,他们更不会背叛我了;二来可以采用流水线作业,让每个人只掌握工艺的一部分,这样就可以在最大程度上防止工艺泄密。” 陈初便把什么叫流水线作业,具体到制盐工艺中,可以让有些人专门负责溶解,有些人专门负责过滤,有些人专门负责提炼,一来可以适当提高效率,二来可以适当起到保密效果。 当然,制作精盐的工艺相对简单,但目前陈初主要是要贯彻流水线这个思想,到时候做其它复制的事,也用流水线作业,就水到渠成了。 看韩峰、孟晓燕基本都理解了什么是流水线作业,陈初又开始交待另一件事。 陈初慎重地说道:“韩大哥,还有件事得让你多操心。” 韩峰说道:“有什么事,陈兄弟尽管交待给我。” 孟晓燕也在一旁帮腔,说道:“是啊,我姐夫你还信不过吗?陈大哥!” 陈初笑笑,说道:“就是那个废弃矿场,我想利用起来。” 韩峰说道:“好啊,现在人这么多,都来制作精盐,只怕会干扰精盐市场的供求关系。” 陈初喜道:“这个道理你也懂,你行啊,韩大哥。” 孟晓燕在旁笑道:“嘚瑟,你这事夸你自己呢?还不是你,一有空就和我们天南地北地海吹,什么供求关系,什么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们耳朵都听起老茧来了,想不懂也难啊!” 韩峰说道:“晓燕,不得对你陈大哥无理。” 孟晓燕吐吐舌头,这才停止对陈初的口诛笔伐。 陈初讪讪道:“也是,给你们灌的心灵鸡汤有点多啊。” 陈初接着说道:“我们首先得弄清楚这个废弃矿场废弃的原因,再看看这个废弃矿场还有没有价值。” 韩峰说道:“好,陈兄弟,你放心备考,我把这些事给你弄得妥妥的。” 随即,韩峰、孟晓燕二人按照陈初的构想,到车夫邸舍去安排了。 陈初觉得还有时间,便独自一人朝着废弃矿场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看着周围的景象,心中思绪万千。 这个世界的资源分布和利用方式与他曾经知晓的大相径庭,而这废弃矿场或许隐藏着改变这个时空的契机。 到达废弃矿场后,陈初先看了看前次来时曾看过的密室,小心翼翼地进入后,发现密室也废弃了。 出了密室,陈初重新打量起四周。既然是废弃矿场,就一定有矿洞,还是先找到矿洞吧。 在周围转了几圈,陈初终于找到了矿洞入口。 这里一片死寂。矿洞入口杂草丛生,周围的岩石透着一股荒凉的气息。他小心翼翼地走进矿洞,里面阴暗潮湿,偶尔有水滴落下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陈初仔细观察着矿洞的墙壁和地面,试图寻找一些线索,以判断矿场废弃的原因。 陈初来到废弃矿场后,首先被眼前荒芜的景象所震撼。矿场入口处,原本用于支撑的木架已经东倒西歪,断裂的木材散落在地上,不少已经腐朽。他缓缓走进矿洞,脚下的地面崎岖不平,到处都是大小不一的石块和碎岩。 在矿洞内前行时,陈初注意到洞壁上有许多不规则的裂痕,这些裂痕有的宽达数寸,深不见底。 他仔细观察裂痕的走向,发现它们大多呈倾斜状,且在一些地方有明显的挤压和错动痕迹。沿着洞壁,还能看到一些被掩埋了一半的挖矿工具,锄头的刃口已经破损,镐头也被岩石砸得变了形。 继续深入,陈初看到了一处较为宽敞的空间,这里的地面堆积着厚厚的石块和泥土,几乎将整个地面都覆盖住了。在堆积物的边缘,他发现了一块巨大的岩石,这块岩石与周围的岩石质地明显不同,表面有许多摩擦和撞击的痕迹。陈初用力推动这块岩石,发现它虽然沉重,但底部似乎有一些滑动的迹象,仿佛是从上方掉落下来后,经过一番挣扎才停在这里。 在矿洞的更深处,陈初发现了一些曾经用于支撑洞顶的石柱残骸。这些石柱大多已经断裂成几段,断口处参差不齐,有的石柱还被压在巨大的石块下面。他蹲下身子,查看石柱的断口,发现断口处呈现出一种脆性断裂的特征,并非是逐渐腐朽导致的。 第116章 千丝万缕理顺之 这时,陈初抬头望向洞顶,只见洞顶的岩石层高低不平,有许多地方都有明显的凹陷和凸起。在一些凹陷处,还能看到岩石脱落的痕迹,仿佛是曾经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后,不堪重负而崩塌。 他意识到,这个矿场很可能是因为在开采过程中,过度挖掘而没有及时采取有效的保护措施,导致洞顶和洞壁的岩石结构遭到破坏,最终引发了大规模的塌方,使得整个矿场无法继续开采而被废弃。 为了进一步证实自己的推测,陈初在矿场内四处寻找,希望能找到一些当年矿工们留下的记录或者线索。 终于,在一个角落里,他发现了一本破旧的本子,本子的纸张已经泛黄,字迹也有些模糊不清。 但陈初还是勉强辨认出了上面的一些内容,其中提到了在开采后期,矿洞时常出现小规模的落石现象,矿工们向矿主反映后,矿主为了节省成本,并没有采取有效的加固措施,只是让矿工们继续开采。随着时间的推移,落石现象越来越严重,最终引发了那场致命的塌方事故。 “是塌方!” 陈初合上本子,心中已经确定了废弃矿场的原因。 既然是因为塌方而放弃的,那就好办了。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陈初,当年可是妥妥的学霸一枚,力学自然不在话下,而且爱好兴趣广泛,曾经因为塌方事故而专门研究过矿洞加固技术。 而且,现在还有系统的模拟试错功能,可能用来测试加固方法的可靠性。 还好,系统已经有了抽取复刻功能,可以把周围的地貌地质抽取成虚拟的类似电子版的东西,陈初不再迟疑,根据抽取到的数据,用碳棒复刻到随身带的纸片上,再作为奖励品放到系统中,就大功告成了。回去后,只要拟定加固方法,用系统的试错功能,就可以找到最优加固方法了。 那么,这个矿场里面究竟是什么矿呢?陈初觉得不能稀里糊涂,别到时候人也叫过来了,加固也加固完了,最后一开采,发现是个没什么用的矿,那不得风中凌乱? 陈初在各个角落里捡了一些矿石碎片,仔细端详,不由诧异起来。 这好像有两种矿啊! 不会是一种是铁矿,一种是煤矿吧?如果恰好是连在一起的两种矿,一种是铁矿,一种是煤矿,那自己不得睡着了还要笑醒? 陈初越看越像,还真是,一些矿石碎片表面暗淡无光,颜色是黑色,如果所料不差,有很大概率是煤矿;另一些矿石碎片表面有金属光泽,颜色是红褐色,不妨大胆猜测为赤铁矿! 再用手摸摸捏捏,一种容易捏碎质地疏松,明显有颗粒感;另一种质地坚硬,用手捏根本捏不碎。 发了!这是天助我也! 当然,仅凭粗糙的表面观察,是无法得出准确结论的。 陈初虽然来自那个知识量爆炸、高科技、高信息的时代,但要说辨认矿石的种类,更多还得依靠仪器设备,比如光谱分析仪之类的,而这个时代,显然没有什么光谱分析仪,那么,只能找行家了。 有时候你不得不佩服古人,没有光谱分析仪之类的高科技,照样能认识很多物质。 “看来需要找个懂矿石的行家来看看。”陈初喃喃自语道。 从矿场出来后,陈初回到城中,四处打听懂矿石之人。 终于,他通过往日曾经招聘的工匠,转辗找到了一位名叫李老的老者,据说对各种矿石颇有研究。 陈初带着矿石碎片,找到了李老。李老对矿石碎片仔细查看后,皱起了眉头。 这矿石正如你猜的那样,有两种,一是取暖用是“石炭”,一种是铁石”,不过,这两种纯度似乎都不高,要想利用的话,要大费周折了。 陈初大喜,完全没有因为李老说纯度低就失望,因为,一来,他知道东朝说的石炭和铁石,就是后世说的煤炭和铁矿;二来,自己只能弄出提纯技术,就不怕大费周折。 陈初当即谢过李老,回到自己住处。 随即,陈初便一头扎进了对煤矿和铁矿提纯技术的研究之中。他凭借着脑海中丰富的知识储备,开始在脑海中构建各种提纯方案的模型,并利用系统的模拟试错功能不断进行优化。 在研究煤矿提纯时,他考虑到这个时代的技术条件,尝试从简单的筛选、水洗等物理方法入手,结合一些化学原理,探索如何去除其中的杂质,提高煤炭的热值。 对于铁矿提纯,他则深入研究古代的冶铁工艺,思考如何在现有基础上改进,以提升铁石的含铁量。 经过数天的不懈努力,陈初终于取得了初步的成果。他成功设计出了一套适合当下条件的煤矿和铁矿提纯流程。为了验证其可行性,他在住所的后院搭建了一个简易的试验场地,按照设计好的流程对少量的矿石样本进行了提纯试验。 试验结果令人鼓舞,煤炭的纯度得到了显着提升,燃烧时释放的热量明显增加;铁矿经过处理后,含铁量也有了可观的提高,足以用于打造质量较好的铁器。 此外,陈初根据已经抽取复刻的废弃矿场模型数据,利用系统试错功能,不断改进加固工艺,终于得到了最可靠的加固方法。 陈初兴奋不已,他立刻将这两个好消息告知了韩峰和孟晓燕。三人商议后,决定一方面,招募矿工进行废弃矿场的重新启用,进行重新加固和开采,另一方面,在车夫邸舍的基础上,开辟一块专门的区域用于矿石的加工与冶炼。 他们招募了一些有经验的工匠,开始大规模地筹备起来。 当然,陈初也没忘记,在进行废弃矿场的重新开启前,通过里长牛存义,给禹城县衙打了个重新启用废弃矿场的报告,主要是汇报了加固措施,并对安全作出了保证。 有道是朝中有人好办事,有范坤在禹城县衙护着,再加上陈初办事的确一板一眼让人放心,所以陈初的报告很快获得批准。 韩峰、孟晓燕忙得脚不沾地,成果也是明显,无论是制盐、运输业务,还是矿石的加工和冶炼准备工作,都热火朝天地进行着。千丝万缕都理顺后,车夫邸舍已然显现出蒸蒸日上的势头。 第117章 书店觅得生财计(一) 终于童子试要到了。 隔夜,苏苏就通知所有学子,一起前往禹城。毕竟,第二天考试的话,再骑马或者坐马车之类的去禹城,不确定因素太多。 陈初与其他学子一同在苏苏的组织下前往禹城。 一路上,众人的心情各异,有的兴奋,有的紧张,而陈初则显得格外沉稳。 他坐在马车里,脑海中还在思索着之前复习过的知识要点,同时也在默默给自己打气,毕竟这场童子试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不仅关乎个人的前途命运,更是他在这个时代证明自己的重要契机。 当然,陈初肯定是最轻松的一个,有自创的野草系统1.3在,谁怕谁? 到达禹城后,众人先前往预定的客栈休息。 陈初稍作安顿,便出门在禹城的街头漫步。他看着这座充满古朴气息的城市,心中感慨万千。 街边的店铺琳琅满目,有卖笔墨纸砚的文房四宝店,店内弥漫着浓郁的墨香;有热气腾腾的小吃摊,散发着诱人的食物香气;还有一些售卖古籍的书店,吸引着众多文人墨客驻足翻阅。 陈初走进一家名为“禹城集贤斋”的书店,店内摆放着各种珍贵的典籍。他随意拿起一本,轻轻翻阅着,感受着纸张的质感和文字的力量。 翻看一会,陈初不由诧异起来,这什么典籍?貌似不同一般啊! 陈初不由重新翻到封面页,向典籍的名字望去。 只见那封面上写着《东朝备考录》五个大字,字体古朴而神秘,隐隐散发着一股幽微的光芒。 陈初心中疑惑更盛,他从未听闻过此典籍之名,在他之前所接触的众多经史子集、文学着作里,都不曾有这样一本。 嗯,后世倒是有类似书籍,比如《考试原来超简单》、《东湖市历年考试真卷》、《模拟试题一百练》、《高考状元笔记》等等,在这个时空,倒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专门针对考试的妙书。 陈初再次打开书的内页,只见这书从考试的物品准备、信息准备、考官的爱好、可能得出题者的偏好等等,无不一一作答,后面还有各年考试难点题目的答案之类,也算是一本备考书中的天花板了。 后面的难题答案陈初倒不是特别在意,关键是书中的信息准备,对各个可能得考官的爱好和出题偏好、答题偏好,简直是神来之笔,正是陈初所缺的。当然,这本书不仅仅针对童子试,甚至基本不针对童子试,但对陈初还是很有参考价值。 毕竟,东朝对陈初来说,还是太陌生,有哪些文坛大家,有怎样的文学流派与风格倾向,都如同迷雾一般。 而这本书虽不专注于童子试,却似一把钥匙,为他开启了了解东朝科考全貌的大门。 陈初如获至宝,一时沉浸其中,仔细研读关于考官们的每一处细节。 他深知,在这陌生的环境里,若想脱颖而出,就必须精准地把握每一个可能影响结果的因素。 于是,他开始依据书中所提供的信息,结合自身所学及系统储存,尝试着模拟各种可能出现的考题情境,利用系统的试错功能,精心构思应对之策,期待在第二天即将到来的童子试考试中能有出色的表现,从而在东朝的文坛与仕途上踏出坚实的第一步。 陈初在这翻阅沉思良久,书店老板却有些不太高兴了,终于忍不住道:“这位客官,这本书你到底买不买?” 陈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出格。 毕竟,人家书店是卖书的,你到人家店里翻看不是不可以。 可以短时间阅读一本书然后放下表示不买;也可以这本书阅读一会放下再阅读另一本书,表示没有选好要买哪本。 但不能够长时间阅读一本书又不买,你是来买书的还是来免费看书的? 陈初尴尬地笑了笑,忙掏出钱袋,说道:“店主,我买。这书多少钱?” 店老板的脸色这才从冷色调变为暖色调,说道:“一本二十贯。” 陈初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确定地问道:“多少?” 店主看陈初不像买不起的样子,耐着性子说道:“一本二十贯。” 陈初这才确信自己没听错,不由失声道:“这等贵法?” 店主立刻不喜了,说道:“客官,这是精刻版,数量有限的,卖一本便少一本。” 陈初知道店主说的是事实,可是一贯一千文,东朝一文相当于后世一元,二十贯就是两万元,一本书卖两万元,要在后世,网友知道了,肯定会在评论区回复,''抢钱啊''。 看来是,东朝居,大不易啊! 陈初忍着肉痛,掏出二十贯的银票。还好带足了钱,不然今天又要出丑了。 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商机。 店家收了陈初的书款,笑吟吟地递过那本《东朝备考录》,见陈初还不走,便问道:“客官还要什么书吗?” 陈初忽然领悟其中商机,说道:“店主,您这精刻书价格不菲,想必许多学子虽有需求却难以承受。我有意与您合作,我来提供资金并组织人力,复刻此书,复刻版以相对低廉之价格出售,如此既能让更多学子受益,您也可从中获取薄利,您意下如何?” 店主听闻,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这精刻之版,版权在我,你虽有此想法,却不知如何运作,莫要空口白话。” 陈初忙道:“店主放心,我自会与您签订契约,保障您的权益,且我已有一套详细计划,只待您点头,便可着手实施。” 店主沉思良久,终是说道:“既如此,且说来听听,若真可行,倒不失为一桩好事。” 陈初整了整衣衫,神色恭敬且自信地说道:“店主,您看,我们先与刻书工匠谈妥,以量取胜,压低单本复刻成本。于城中各处学府附近设摊售卖复刻版,广而告之,薄利多销。所得利润,您可拿大头,我仅取些许回报以作本金与人力之费。且为保原版之地位,复刻版可在纸质、装帧上略逊一筹,如此,学子们若欲得更佳品质,仍会倾心于您这原版精刻。” 店主手抚胡须,眼神中透着思索:“哼,你这小子,算盘打得倒响。不过,你如何确保能找到靠谱工匠,又怎知学子定会买账?” 第118章 书店觅得生财计(二) 陈初微微一笑:“店主,我早有准备,因为先前其它事情,禹城工匠我大多熟识,城中几位刻书高手我已暗中考察,皆技艺精湛且报价合理。至于学子,低价之书,又能助其备考,何乐而不为?” 店主凝视陈初许久,缓缓点头:“罢了,且依你所言,先试行一阵,若有差池,莫怪我不讲情面。” 陈初大喜过望,连忙躬身谢道:“店主如此英明,实乃在下之幸。待童子试后,我定会全力以赴,不辜负店主的信任。” 忽听身旁有人说道:“陈初哥哥,你有什么安排?我可以帮你啊,不必等到童子试后。” 陈初正专注于与店主的交谈,忽感身旁有一抹淡雅的身影靠近。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目光瞬间被吸引住。 只见那人身着一袭月白绫罗裙,裙摆随风轻轻摇曳,似一朵盛开在幽径的素莲,淡雅而不失韵致。 她的面容白皙如玉,眉如远黛,双眸恰似星子落入清泉,清澈灵动,顾盼之间,流光溢彩。 陈初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随苏苏及一众学子一同前来禹城的苏婉宁。 刹那间,陈初的心中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喜悦。 在他的认知里,苏婉宁绝非寻常女子。 她心思细腻,聪慧过人,平日里行事稳重且极有主见。无论是应对复杂的人际关系,还是处理一些琐碎的事务,她皆能有条不紊,妥善安排。 陈初深知,若有事情托付于她,她定会全力以赴,以其敏锐的洞察力和周全的思考,将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恰到好处。 当下说道:“婉宁妹子,你怎么过来了?” 苏婉宁说道:“在客栈呆得无聊,爹爹又要帮那些学子答疑解惑,我看到你一个人出来,就跟着你出来了,不过你走得快,我差点跟丢了你,一路问人,才找到你的。其实刚才你长时间看书的时候,我已经到了。看你读书认真,就没打扰你。” 陈初歉意道:“真不好意思,婉宁妹子,你跟着出来的时候就可以叫我的。” 苏婉宁说道:“我今天喉咙有点不舒服,声音难听,就没在出发的时候开口叫你,再说当时客栈人那么多,我怎么叫你?” 陈初仔细一听,苏婉宁这声音还真是有点沙哑,便说道:“那你少说点话,回去多喝点水。店家,这附近可有什么药店?” 店家说道:“你从我这‘禹城集贤斋’”门口的路一直往西走,差不多过了六七家店铺就是一家名叫‘禹康本草堂’的药店。不过,刚才这位小娘子说可以帮你?” 陈初说道:“嗯,婉宁妹子,这样,我想先去那‘禹康本草堂’给你抓些润喉的药,你且在这集贤斋稍作休息。等我回来,再与你细细商议这刻书之事。我打算先从几位刻书高手那里定制一批基础教材的刻本,然后联系那些学子,让他们帮忙宣传推广,毕竟他们在同窗之中最有影响力。你觉得如何?” 苏婉宁轻轻点头,说道:“陈初哥哥考虑得甚是周全,只是我也想与你同去药店,我这嗓子虽哑,却也不碍事,多走动走动或许还好些。” 陈初略一思索,便答应下来:“那好吧,婉宁妹子,我们一起去。” 于是两人告别店家,朝着西边走去。 不多时,便来到了 “禹康本草堂”。店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药柜整齐排列,各种药材琳琅满目。陈初上前向掌柜说明了来意,掌柜是一位面容和蔼的老者,他仔细询问了苏婉宁的症状后,转身在药柜中挑选起来。 “这几味药材,配以蜂蜜熬制,每日饮用三次,不出三日,嗓子定会有所好转。” 掌柜一边包药一边说道。 陈初接过药包,付了钱,对苏婉宁说道:“婉宁妹子,回去后我便帮你熬制。现在我们回集贤斋,好好商量一下后续的计划。” 苏婉宁微微扬起唇角,露出一抹清甜的微笑,轻轻地点了点头,那轻柔的发丝在微风中轻轻拂动,更添几分灵动之姿。 不经意间,陈初竟是看得有些痴了。 苏婉宁轻轻咳了一声,陈初这才回过神来,尴尬地转头望望别处来掩饰自己一瞬间的失态。 苏婉宁颈脖子微红,捋了捋迎风飘舞的一缕秀发。 随后,两人并肩沿着街道缓缓往回走。 此时,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影。 两人走走停停,有时候看到周围一处有趣的风景会停下来,有时候会因为一个偶然的话题深入探讨而停下来。 陈初微微侧头,目光中微带着一丝闪烁,开始向苏婉宁细细诉说自己对于刻书事业的长远规划。 苏婉宁叹了一口气,一路走来,她看出了陈初眼神中的闪烁,那是陈初不敢认真看向自己,那是陈初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分量更重的人。 不过,眼神闪烁,说明陈初心中也不是半点没有自己,苏婉宁心中的苦涩一瞬间又减少了几分。 “婉宁妹子,我想着,这刻书之事可不能仅仅局限于当下的童子试所需。若此次试行顺利,我打算逐步扩充刻书的种类,不仅涵盖经史子集各类经典,还要囊括一些实用的技艺之书,比如农事、医术、工匠技艺等。如此一来,便能满足禹城不同阶层、不同需求之人对知识的渴望,而且,有利于东朝文化、技术、民生的整体发展进步。” 陈初一边走,一边用手比划着,似乎已经看到了未来书店中摆满各类书籍的盛景。 苏婉宁则微微仰起头,专注地看着陈初,眼神中满是认真与好奇。 听到此处,她轻轻眨了眨眼睛,思索片刻后说道:“陈初哥哥,你的想法甚好。只是,这各类技艺之书的来源怕是不易,禹城虽有一些工匠,但能将其技艺着书之人恐怕不多,这方面或许需要花费些心力去寻访和挖掘。” 陈初微微颔首,眼中露出赞许之色:“婉宁妹子所言极是,这确实是个难题。不过,我也想过,我们可以先从一些简单易懂且需求较大的技艺入手,比如常见病症的应对之法,先整理成册。再慢慢培养一些擅长书写的工匠,将他们的经验传承下来。” 第119章 公主路经生醋意 “还有,陈初哥哥,” 苏婉宁继续说道,“这刻书之后的售卖与传播也需精心谋划。除了禹城本地,我们是否可以考虑与周边城镇的书店合作,将这些书籍推广出去,让更多人受益呢?” 陈初脚步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仿若黑暗中乍现的一丝曙光。 他停下身来,身姿挺拔而专注,认真地看着苏婉宁,那目光中满是对她聪慧见解的赞赏与认同:“婉宁妹子,你这想法真是让我茅塞顿开。我之前只想着在禹城内发展,犹如坐井观天一般,却忽略了周边更大的市场。若能与其他城镇合作,这刻书事业定能更上一层楼,如那展翅高飞的鲲鹏,冲破现有的局限,遨游于更广阔的天地之间。” 苏婉宁被陈初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起红晕,恰似天边的一抹云霞,羞涩而迷人:“陈初哥哥过奖了,我只是随心所想罢了。” 陈初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如同春日暖阳般和煦:“婉宁妹子聪慧过人,能有你相助,我对这刻书事业更有信心了。就似那航行在茫茫大海中的孤舟,突然寻得了可靠的灯塔指引,心中满是对未来航程的期待与笃定。” 苏婉宁噗呲一笑,说道:“油嘴滑舌的,又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中蕴含着对未来的憧憬与希望。 两人又继续沿着街道缓缓前行。他们的背影在阳光的映照下,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熠熠生辉,仿佛充满了对未来无限的期待与希望。 回到集贤斋后,陈初找了个安静的角落,角落中光影交错,静谧而安宁,与苏婉宁详细商讨起具体的步骤和分工。 苏婉宁主动承担起联系部分学子的任务,她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透着坚定与自信,轻启朱唇说道:“我在禹城也结识了一些朋友,可以让他们先帮忙在学子圈中传播消息,引起大家的兴趣。这些朋友皆是重情重义之人,我相信他们定会不遗余力地相助。” 陈初见她如此热心且有想法,心中满是欣慰。 他愈发觉得此次合作定能顺利开展,为禹城的文化教育事业带来新的活力与契机,犹如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巨石,必将激起层层绚丽的涟漪,推动文化的浪潮奔腾向前。 陈初和店主商定,即便陈初不在,苏婉宁也可以代表陈初就“东朝备考录”刻印上的一切事务与店主进行协商。 店主欣然应允,那脸上的笑容仿佛是对他们计划的认可与祝福。 离开书店回转客栈的路上,陈初和苏婉宁自然也是一路同行。微风轻轻拂过,撩动他们的发丝与衣角。 忽听密集的马蹄声传来,那马蹄声如汹涌的潮水般奔腾而至,街道上人仰马翻,哭喊声,尖叫声,顿时乱了起来。 原本宁静祥和的街道瞬间化作修罗战场,混乱与惊恐弥漫在空气中。 两人听到乱哄哄的声音,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却见东面来了大队人马。 那大队人马如乌云蔽日般压来,而大队人马的前面,却是三个人熟悉的身影,正是悠澜公主赵心玉、原殿前都指挥使秦凉、侍女姜兰。 他们三人两马,公主自骑一匹,身姿婀娜却难掩此刻的焦急。姜兰不会骑马,秦凉便和姜兰共骑一匹,秦凉身姿挺拔,神色冷峻,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后面大队追兵的领队人陈初和苏婉宁基本也认识,正是御史台监察御史萧允正。他面色冷峻,眼神犀利如鹰隼。当然,旁边还有萧允正的家仆阿达,以及巡抚大人丁浩原及刘师爷。丁浩原表情凝重,刘师爷则目光闪烁,似在盘算着什么。此外,还有一个熟人,却是都虞候马京。 马京骑在马上,身姿矫健,明明一身戎装散发着肃杀之气,但似乎却有些不可名状的敷衍。 赵心玉一眼看到陈初,感受到陈初和苏婉宁并排走路的温暖氛围,心中醋意微澜,如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泛起层层酸涩的涟漪。 顾不了后面追兵追得急,赵心玉强自镇定,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笑意,笑着说道:“哟,婉宁妹子,你这是,抢我的心上人呢?”那话语虽看似轻松,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与不甘。 苏婉宁羞红了脸,那红晕迅速蔓延至耳根,如同熟透的樱桃般娇艳欲滴,说道:“心玉姐姐,说什么呢?我哪敢跟你抢?”声音中带着几分慌乱与羞涩。 陈初也是闹了个大红脸,那脸上的红色如燃烧的火焰般炽热,说道:“心玉,我和婉宁妹妹恰好在书店碰到,就一起回客栈了。” 这话说得连他自己都觉得心虚,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几分,语气也变得有些弱,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在极力辩解,不由气势上弱了许多。 赵心玉翻了个白眼,那白眼如灵动的白蝶在空中翩跹,说道:“婉宁妹妹,你的妹妹可真多啊,上次是田秀秀,今天又是苏婉宁,你的魅力还真大。以后别叫我心玉,心玉是你叫的吗?”话语中的醋意愈发浓烈,如刺鼻的陈醋弥漫在空气中。 陈初急道:“心玉,我的心意你明明知道。快别说这么多了,你赶紧逃啊!”声音中满是焦急与关切,眼神中透露出对赵心玉安危的深深担忧。 秦凉也看不下去,眉头紧皱,脸上带着一丝恼怒,说道:“真有你们的 ,这当口还在打碎醋坛子卿卿我我,你们以为官兵是吃素的?”话语如洪钟般响亮,在混乱的街道上回荡。 正说话间,却听有人喝道:“拿下,但别伤了公主性命!” 正是御史台监察御史萧允正。那喝声如雷霆乍响,划破长空,让人心惊胆战。 秦凉闻言,面色一沉,如乌云遮蔽了阳光,他将姜兰护在身后,那动作迅速而坚决,低声道:“公主,事不宜迟,我们先冲出去。”声音虽低,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与果敢。 第120章 虎落平阳被犬欺 赵心玉却仍盯着陈初,眼神中满是不甘与委屈,那眼神如受伤的小鹿般惹人怜爱,但此时也知晓形势危急,咬了咬牙,银牙紧咬间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勒紧缰绳。那缰绳在她手中如命运的绳索,被她紧紧握住。 陈初见状,心中焦急万分,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团团转。 他深知赵心玉身份特殊,若被抓回去,必定会遭受诸多磨难。那磨难或许如无尽的深渊,吞噬她的自由与幸福。 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对苏婉宁说道:“婉宁妹子,你且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去助他们一臂之力。”声音急促而恳切,眼神中满是对苏婉宁的保护欲。 苏婉宁虽心中害怕,但仍坚定地点点头:“陈初哥哥,你小心。”那点头如风中的劲草,虽柔弱却坚定。 陈初快步向前,如离弦之箭般迅速,从街边捡起一根木棍,那木棍在他手中仿佛成为了一件杀敌的利器。 他朝着官兵冲去,眼神中透着无畏与决然。 秦凉也抽出腰间佩剑,那佩剑出鞘的瞬间寒光一闪,似暗夜中的流星,迎向追兵。 一时间,刀光剑影交错,喊杀声四起。 陈初虽不通武艺,但凭借着一股勇气与机灵,又有系统及苏苏教了一攻一守两招,再说官兵也不是特意针对他,倒也暂时挡住了部分官兵的攻势。 他身形灵动,如敏捷的灵猿,左躲右闪。 秦凉剑法高超,只见他剑如游龙,每一剑刺出都带着凌厉的气势,所到之处,官兵纷纷后退。 那剑仿佛成为了他手臂的延伸,随心而动,威力无穷。 然而,官兵人数众多,且萧允正指挥有方,他们逐渐形成包围圈,如一张巨大的罗网,将陈初、秦凉等人困在其中。 赵心玉心急如焚,她策马在包围圈中来回奔走,试图寻找突围的机会。那马在她的驾驭下如灵动的蛟龙,奔腾跳跃。 姜兰在一旁紧张地观望,手中紧紧握着一把防身的匕首,那匕首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仿佛是她最后的依仗。 就在众人陷入僵局之时,突然,刘师爷说道:“巡抚大人,公主伤不得,那个陈初还伤不得吗?卑职看悠澜公主对那陈初甚为在意,不如抓了陈初,还怕那公主不心甘情愿束手就擒?” 那声音带着几分阴狠与算计,在空气中悄然回荡。 巡抚大人丁浩原听了刘师爷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那犹豫如风中的残烛,摇曳不定。 他深知此举若是引得公主怀恨,日后恐怕不妥,但看着眼前混乱的局面,若不尽快擒住公主,自己也难以向皇帝赵德山交代。那交代仿佛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他的心头。 沉思片刻后,他缓缓开口:“此计虽险,却也可一试。不过切不可莽撞行事,莫要真的伤了那陈初,只需将他擒住作为人质即可。”声音中透着无奈与谨慎,仿佛在权衡利弊的天平上艰难抉择。 刘师爷听闻,抱拳道:“大人英明,卑职这就安排人手,悄悄靠近陈初,趁其不备将他拿下。” 说罢,他一挥手,几个身手敏捷的侍卫领命而去。他们如暗夜中的幽灵,悄然向陈初靠近。 此时,陈初等人还在全力抵御着正面的追兵,丝毫未察觉到背后的阴谋。他们如置身于暴风雨中的孤舟,全力挣扎。 赵心玉一边策马,一边焦急地呼喊着让陈初靠近自己。那呼喊声如杜鹃啼血般悲切,饱含着对陈初的关切与担忧。 而陈初则专注于眼前的战斗,试图为众人杀出一条血路。他的眼神中透着坚定与执着,如燃烧的火炬,照亮前行的道路。 那几个侍卫借着人群的掩护,逐渐靠近陈初。 其中一个侍卫瞅准时机,猛地扑向陈初。那扑击如饿虎扑食般凶猛,陈初只觉背后一股劲风袭来,如凛冽的寒风刺骨,侧身一闪,依靠系统里“天下招法破解指北”预判那偷袭侍卫的进攻方位,使一招“灵猿闪避”,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偷袭侍卫势在必得的一招。 陈初正想使一招“猛虎扑击”反击抢占先机,奈何原有包围圈的一名官兵的大刀已经攻来,系统警铃大作,只好硬生生收回“猛虎扑击”的攻招,又是一招“灵猿闪避”。他的身形在空中快速变换,如风中的落叶,飘忽不定。 那偷袭侍卫极为机灵,转眼间又是一招攻出。如此,一连串夹击下来,陈初连连施展“灵猿闪避”,身体连连后退,竟是一招“猛虎扑击”都无法使出。 他的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如清晨草叶上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烁。 原来丁浩原这边动了“欲擒公主先擒陈初”的计策,那边萧允正也不傻,立刻暗暗吩咐手下侍卫亲兵也如此操作,因而陈初一时间左支右拙,险况连连。他仿佛陷入了一张巨大的蛛网,越挣扎越被困得紧。 毕竟,系统再厉害,天下招法破解指北再牛叉,那也是针对一对一的情况,而今陈初遭受若干人围攻,顿时陷入了被动。 他如被困在笼中的猛兽,虽有勇力却难以施展。 总算丁浩原有明哲保身的念头,为自己留条后路,不至于把公主往死里得罪,这样的心思,萧允正也有。 他们如两个狡猾的狐狸,在权衡着得失。 因而,尽管陈初现况连连,但其实并无性命之忧。 但刀枪无眼,谁又敢保证陈初不被碰着伤着?那危险如隐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可能窜出伤人。 果然,有道是寡不敌众,陈初终于在退到一堵墙前面时,退无可退,左支右拙,被一个侍卫用刀抵住喉咙,再无法动弹。 公主赵心玉一边应付周围的官兵,一边看得心惊肉跳,终于在陈初再次遭受险况时,说道:“萧御史、丁巡抚,别打了,我跟你们走,你们把陈初放开。”声音中带着几分决然与无奈,如断弦之琴,戛然而止。 萧允正说道:“可以,只要你真的跟我们走。公主,不是我信不过你,只不过意外时有发生,如果你真有诚意,不如自己缚上双手。” 说着,萧允正从随从手里拿过一根粗绳,扔给了赵心玉。那粗绳如命运的枷锁,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第121章 此后勿言你非你 赵心玉并不迟疑,对秦凉说道:“秦将军,麻烦你帮把我绑起来。”声音平静而坚定,仿佛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秦凉迟疑道:“这,……”脸上带着一丝不忍与犹豫,如乌云遮住了阳光。 陈初痛苦道:“心玉,我没事,我不值得你牵挂,我已经不是你的那个陈初了。” 那声音如破碎的琉璃,刺痛着众人的心。 旁人听了甚为诧异,心道,这两人年纪轻轻的,还真是有意思,一个拼命维护,一个阵前变心? 他们如看戏的观众,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迷惑不解。 只有赵心玉知道陈初说的是什么,冷声喝道:“陈初,你胡说什么呢?” 声音中带着几分恼怒与不解,如燃烧的火焰,试图驱散陈初话语中的迷雾。 陈初决定今天把话挑明,不然,在心里始终是一个刺,也许,公主心里的那个人,只不过是过去的那个陈初,而自己,只是借用了‘他’的躯体,却换了一个灵魂。 他如一个在黑暗中摸索的行者,试图找到出口,长痛不如短痛,也许公主不会再对自己牵挂了,但如果真这样,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他的内心如汹涌的波涛,在痛苦与解脱间挣扎。 陈初说道:“公主,我可能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声音平静却透着一股深沉的无奈,如古老的钟声,在空气中缓缓回荡。 秦凉大怒,喝道:“陈初,我不管你究竟有几个面目,一会冷一会热的,也不管你从前对公主的心意是真是假,但这当口你变心,伤了公主的心,我可饶不了你。” 那喝声如雷鸣般响亮,充满了愤怒与正义感。 公主泪流满面,说道:“你说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好,你提起脚底板,给大家看看,你脚上是不是有个心形图案。当初你说,你脚底的心形图案,早在冥冥之中预示着这一生和我赵心玉有缘,因为我的名字中有个心字。如果你脚底板的确没有这个图案,那我就当从来不认识你,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那话语如锋利的刀刃,划破彼此间的情感纽带。 陈初看赵心玉说得斩钉截铁的样子,心中想道,公主,可能要让你伤心了,也好,从此以后,天各一方,你在深宫大院幽居,我在寻常巷陌怀想,也是一件浪漫的事。 他的内心如平静的湖水,在无奈中接受着命运的安排。 这时打斗均已停息,但包围并未放松。如暴风雨后的宁静,却依旧透着紧张的气息。 陈初缓缓松开鞋子,又脱了袜子,却迟疑着要不要把脚底板给众人看。 他知道,脚底板肯定是没有赵心玉说的什么心形图案的,这一展示,从此两人就是熟悉的陌生人了。 他如一个站在悬崖边缘的人,犹豫着是否要纵身一跃。 “那小白脸,快点”,围观的百姓中有人催促道。还真是看热闹不怕事大,这在哪个时空都一样。他们如一群贪婪的饿狼,渴望着看到更多的戏剧性场面。 陈初一咬牙,将左脚脚底板往右一弯,脚底板提了起来。脚底板果然干干净净,哪有什么心形图案? 围观众人不由嘘声一片,个个心道,原以为是一幕大难来时各自飞的爱情悲剧,却原来是上错花轿认错郎的闹剧。 他们如看戏看到一半发现剧情反转的观众,发出阵阵惊叹与唏嘘。 萧允正说道:“公主,你还有何未了之事,还是速速随我们回京吧。”手一挥,就想把公主拿下。那挥手间仿佛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公主摇摇手,说道:“且慢,陈初,我说的是你的右脚。’”声音中带着一丝狡黠与期待,如暗夜中的星光,闪烁不定。 陈初苦笑一声,说道:“公主,你就别再执拗了,赶紧自己逃吧,我不值得你牵挂的。左脚右脚还不是一样,你看,我的右脚也是清清白白的。” 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与无奈,如落日的余晖,渐渐黯淡。 说着,陈初左脚站定,右脚左弯,当众提起右脚脚底板。 突然听众人“咦”了一声,似乎是发生了出人意料的事情。 陈初自己也往自己右脚脚底板瞧去,不由吃了一惊,自己何时右脚上真的有了一个心形图案,竟然连自己都不知道?他如看到了天外来物般震惊,眼神中满是疑惑与不解。 公主脸上笑开了花,说道:“陈初,从今以后以后,再不要说什么你不是你了!” 萧允正说道:“公主,看到这位陈公子还是你的陈公子,我也很欣慰。其实我也舍不得把你解送进京,无奈皇命难违,我终究,也只是个当差吃饭的,最多无非是这差使高级一点而已。侍卫们,护送公主回京。” 马京见形势紧急,不由看向公主,用眼神示意,要不要解救突围。赵心玉微不可察地摇头示意,让马京别轻举妄动。 秦凉和马京看到公主神色,知道公主不欲因为自己给陈初带来任何危险,也只能作罢。 陈初眼睛空洞无神地看着远去的大队人马,还在回思往昔的点点滴滴,究竟是什么时候脚底板多了个心形图案,竟然连自己都不知道? 他记得自己穿越到这个时空后,还特意全身检查了一遍,就是防止身体有什么异样。但当时除了发现自己换了一副好皮囊,远胜穿越前,实在没发现脚底板还有此等玄机。 不,当时肯定没有。陈初回想起自己第一次来到牛家村烧水洗脚的情形,当初自己可是认真看过的,脚底板绝对没有任何图案! 那么,这脚底板? 陈初回忆起自己跟公主见面的点点滴滴。 是了!那晚,自己和公主曾一起睡在苏苏家,莫非那天公主发现了自己的脚底板已经不同于原先那个陈初,于是索性在自己脚上也刻下了图案?! 定是这样,不然解释不通。其余时间,自己和公主相处,都是清醒状态,只有那一晚,自己实在太累了,所以睡得很沉,完全有可能被公主做了手脚。 想到这里,陈初脸色不由微微泛红,随即一丝微微的喜悦涌上心头。 那就是说,公主早发现自己这个“陈初”掉包了,但公主还是没有离自己远去,说明,公主如今是真的把自己当成“公主的心上人”了! “陈初,他们都走了,我们也回去吧!”却是苏婉宁的喊叫声。 陈初这才回过神来,四下寻觅,哪里还有公主等人的踪影? 第122章 东朝禹城童子试(一) 回到客栈,陈初见到其他同来的学子们正在紧张地做着最后的准备。 有的在背诵经典,有的在练习书法,还有的在相互交流着对各种时事问题的看法。 陈初没有加入他们的讨论,而是回到自己的房间,静下心来,再次梳理了一遍考试可能涉及的知识点,从经义的理解到诗赋的创作技巧,从策论的思路到对历史典故的运用,他都一一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按理说,陈初有野草系统1.3在,系统中又有无数参考书在,系统还有试错功能模块在,不怕遗忘,不怕偏题怪题,不考第一都说不过去,是没有必要和其他学子一样临考前还这么认真的。 但陈初深知,临阵磨枪,不亮也光。 陈初还知道,态度决定一切。 陈初也知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所以,陈初还是很低调地进行了复习,如同其他学子一般无二。 夜幕降临,禹城渐渐安静下来。 陈初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明月,久久未能入眠。 他想起了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后的点点滴滴,从最初的身无分文为三餐饭饱担忧,到如今逐渐适应并找到自己的方向,这一路走来充满了艰辛与挑战。 而明天的童子试,将是他迈向新征程的关键一步,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全力以赴,不辜负自己的努力和期望。 次日清晨,天还未大亮,客栈里就热闹起来。学子们纷纷起床,洗漱整理后,穿上自己最得体的衣服,前往考场。 陈初随着人流来到考场外,只见考场门口已经聚集了众多考生,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着入场。 陈初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他知道,这场考验即将开始,而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不惧怕任何对手。 童子试,其实是老百姓的笼统的说法,而陈初参加的,并非东朝真正意义上的童子试,而是县试。 童子试专门针对 15 岁以下的儿童,要求能通经作诗赋者,才可参加,主要是为了选拔智力超常、学业突出的儿童,给予他们特殊的晋升渠道和荣誉,目的在于鼓励和表彰儿童的早慧与才华,同时也是为朝廷发掘和储备特殊人才。 通过童子试的儿童,可获得皇帝亲自考核的殿试机会,表现优秀者会被赐予官职或出身,东朝极少数人通过童子举后甚至被授予进士出身,成为太子伴读,最终官至宰相。不过,通过童子试受封,最后赐出身为官员的人数较少,最后成为栋梁之才的更是凤毛麟角,究其原因,还是有些拔苗助长,违背了人才的正常成长规律。 县试是东朝科举考试体系中的基础环节,通过县试的考生可获得参加府试的资格,其目的是为了选拔能够进入仕途、为国家效力的人才,侧重于对考生综合知识和能力的考查,以选拔出具备治理国家能力的官员后备力量 县试由知县主持,考试地点在本县。 所以说,其实陈初等人现在参加的,说是童子试,其实更准确地说是县试,只不过因为年龄差不多,普通村民分不清而已。 县试内容涵盖经义、诗赋、策论等。 县试合格后才有资格进入府试,府试合格后才能参加省试,省试合格才能参加殿试,殿试合格者才有资格成为官员。 只有本县考生满足有同考者五人互结,且有本县廪生作保等条件才能参加。 这点对陈初等自然不成问题,苏苏早就帮着安排好了。 陈初在排队等候的队伍中间一眼望去,参加本次县试的考生约莫有几百人。虽然还没开始查验,但考生已经很自觉地开始排队。 好一个一字长蛇阵! 陈初在队伍中间不由吐槽,就不能多排几队吗?这也太浪费时间了。 旁边有考生附和,也有考生似乎经历过以前的考试,解释道:“这两年局势动荡,东朝精兵简政,衙役薪水少了,于是衙役的人数也少了。这不,前面只有四个衙役负责,两个负责维持秩序,两个负责搜查有无夹带,所以等下入口估计就一个。” 陈初说道:“入口只有一个没问题,但是查验可以多分几个小组啊,不然速度也太慢了。” 正说着,却见又来了几个被临时征调的工作人员,其中一人说道:“大家不要乱,现在分成四组,便于大家早点进入考场。” 学子们倒也不争不抢,见到前面依次横着排开了四个工作人员,学子们便很自觉地一一分散到四个队伍,基本没有出现抢位插队的情况。 开始查验了。 学子们逐个递上自己的考试凭证,包括担保文书、户籍证明等,查验人员则一一查验,核对,包括核对考生相貌与考试资格证明文件上的描述是否一致等。这个时空还没有照相机和相片,也是难为查验的工作人员了。 严格的搜身是无法避免的,工作人员仔细检查考生的衣物、头发、鞋袜等部位,甚至会检查考生携带的文具、食品等物品,以防止考生夹带作弊纸条、书籍等。 这一过程虽然耗时较长,但对于维护考试的公平性至关重要。考生们既理解也无奈。 “陆大有是吧?夹带与考试有关纸条,叉出去!” 只听一个衙役喝道。 众学子纷纷侧目而视。这个陆大有今天是出名了! 陈初漫不经心地望去,却见一个嬉皮笑脸、长相却也算眉目端正的考生正被衙役如狼似虎地往外拖,虽然样子有些狼狈,还故意表现得鬼哭狼嚎,但似乎并不如何悲伤,神色间貌似还有几分得意。 却听旁边有考生小声道:“这个陆大有我知道,是个富二代呢,本来就无心科举,这次被逼着来参加考试,估计是故意夹带纸条,然后就不用参加考试了。” 陈初摇摇头,这是浪费青春啊!不过人各有志,何必强求? 总算轮到陈初了,陈初一看检查的衙役,怎么这么眼熟?再一想,乐了,这不是不离郑大哥左右的刘捕快吗? 记得那次范坤到牛家村视察,陈初作了一首诗为范知县捧场后,大着胆子要求借一匹马,范知县当时便让郑捕头,不,那时候还是捕快,把疾如风借给陈初,就是让郑捕快与刘捕快合坐的一匹马。对,就是这个刘捕快;还有,几天前押送奴奴,这个刘捕快也跟着郑捕快一道去了。 陈初微不可察的点头,刘捕快视若未闻,按规矩查验,却在查验身体时轻轻拍了拍陈初后背,陈初知道,这是郑捕快在预祝自己取得好成绩呢。 多亏了是刘捕快搜身,基本是应付差事。没有像对其他考生那样每个头发丝揉搓着查、食盒里的点心掰开了验、身体的私处也不放过胡乱摸捏。 那样的检查简直是人间地狱啊,哪有人权可言?没办法,这是考试前进入考场必须经过的磨难。 刘捕快对陈初基本是点到为止,一带而过,当然,面上还得装作不认识陈初。不然其他考生抵嘴,闹起乱子来,可不是玩的。 第123章 东朝禹城童子试(二) 当然,陈初的食盒里也比较简单,刘捕快简单检查后快速放行也不是一点没道理。 笔墨纸砚,这个虽然不属于食物,但为了便于携带,陈初像其他考生一样,也放在食盒里了。 这个检查起来很简单,基本没有作弊的可能。 另外就是一个茶壶,用来解渴的。陈初也没搞那么复杂,茶叶都没带,毕竟,上考场不是来享受的,就算再喜欢品茶,这个时候也得忍忍了。 此外,还有,陈初还带了烧饼,这是考试期间用来抵挡饥饿的。 就这么简单,谁来查都容易不是?就算不是刘捕快,其他人来查,也一样简洁明了。所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陈初旁边队伍里的一个考生,大约享受惯了,上考场也细致得很,带了茶叶,茶壶,还有大大小小好几种;带了糕点、炊饼、水果等等,花样繁多。结果被检查的人翻得七零八落,于是考生鬼哭狼嚎,恐怕他自己的心情也是一团糟,进了考场,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进入考试状态。 随即,刘捕快给了陈初一个号牌,陈初被顺利放行。 来自后世的陈初身经百战,对考试自然并不陌生,但这个时空的考试场景,陈初还是第一次经历。 陈初摸了摸手里的号牌,之前听苏苏说过,这是用来找考场和座位的。 陈初手里号牌上的数字是617,第一个数字6是考场号,后面的数字17是座位号。 陈初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握着考牌,从过道来到考场。 好家伙,每个考场都有士兵守卫,几乎可以称得上五步一岗。 陈初出示了号牌,在士兵的检视下顺利进入了 6 号考场。 刚踏入考场,一股紧张且压抑的氛围便扑面而来。考场内鸦雀无声,众多考生皆正襟危坐,眼神中透着或紧张或期待的神情。 陈初依照座位号,缓缓走向属于自己的位置。他留意到,考场的桌椅其实并不崭新光亮,但都摆得整整齐齐,桌面被擦拭得干干净净。 陈初将食盒轻轻放在桌下,将号牌摆在显眼之处。 随即,打开食盒,取出笔墨纸砚,到考场外的取水处取了水。取的水既可以饮用,也可以用来磨墨。 陈初把取来的水小心倒了一点在砚台里,注意不把水溅到或者漏到桌上,然后开始磨墨。 磨好墨,陈初缓缓坐下。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抬眼望去,只见监考官正襟危坐于前方高台之上,目光威严地扫视着全场。 此时,离考试正式开始还有些许时间,但考场内的寂静已如实质般笼罩着每一个人。陈初不禁想起自己曾经经历过的那些考验,虽情境各异,但那份对未知结果的忐忑却如出一辙。他暗暗握紧了拳头,心中默默告诉自己,定要全力以赴,在这陌生的时空里,也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辉煌。 随着一声清脆的锣响,考试正式拉开帷幕。有人开始分发试卷和答题纸、草稿纸。 拿到试卷,陈初迅速收敛思绪,拿起毛笔,专注地看向试卷上的题目。 首先是诗赋题,陈初一看,题目出得中规中矩: 现值春季,四处春景如画,请以《春景》为题,作一首七言绝句。 这个题目并不难,陈初的系统“图书馆”里,恐怕能找出不止一个答案。但陈初不敢掉以轻心,毕竟,答案并不唯一,但对于本次童子试来说,批卷的人是唯一的。 你的答案再好,不符合阅卷人的评分标准,那就得不到高分。 陈初想起《东朝备考录》中对本次童子试的阅卷官的猜测和介绍,以及对他们风格的分析,立刻有了主意。 虽说出卷人和阅卷人大概率不会是同一个人,但出卷人的意图多多少少会影响到阅卷人。 那么,这首春景,出题人的意图是什么? 对春天的渴望还是珍惜?还是赞美?陈初打开野草系统1.3,使用试错功能模块,很快得到了答案,应该是赞美和欣赏。 而阅卷人的喜好是什么?好像都喜欢美文。 陈初此刻像一台精密的计算机一样,在每个要点上仔细琢磨,确定诗的风格,随即,得益于系统图书馆的海量诗篇,考场上陈初的一首诗新鲜出炉: 《春景》 双飞燕子几时回? 夹岸桃花蘸水开。 春雨断桥人不渡, 小舟撑出柳阴来。 陈初是先在稿纸上“写”的草稿,斟酌一番,确认没问题后,这才往答卷上誊写。 考虑到答题并非普通意义上的书法比赛,一般需要写小字,所以陈初考前选好的毛笔是狼毫小笔,弹性好,柔软度适中,考试时用来写小楷再合适不过了。 陈初跟随苏苏练了这么久的书法,此刻便起到了作用。 只见陈初置身于东朝童子试的考场之中,笔下小楷仿若灵动的精灵在纸间跃动。 其字笔画纤细却不失刚劲,起笔如蜻蜓点水般轻盈,收笔似鸿鹄归巢般利落。 横竖撇捺,架构规整,间距匀称,似有天成之韵。 每一字皆透着一股清新雅致之气,仿佛将东朝的文化风流与年少的才情壮志都凝聚其中,观之令人不禁赞叹,真乃妙笔生花。 陈初不由自信地遐想,这小楷字迹,定能在童子试中崭露头角,尽显书法高妙之境,叫人拍案叫绝,仿若穿越千年,仍能感受到那笔墨间的灼灼华光与斐然才情。 诗文既成,陈初小心翼翼地让墨迹自然收干,确保卷面整洁度满分,这才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 当然,这才是第一步。 接着要开始的,是经义题。 陈初轻轻放下手中毛笔,深吸一口气,将思绪从方才诗赋创作的余韵中抽离,转而聚焦于即将到来的经义题。 他知道,经义才是这场童子试的重中之重,诗赋不过是开胃小菜。 他微微闭目,在脑海中迅速梳理着自己所学的经义知识,那些平日里刻苦研读的经史子集此刻如同一座座知识宝库,等待着他去开启探寻。 随即,陈初睁开双眼,目光中透着一丝期待与沉稳。 第124章 东朝禹城童子试(三) 陈初找到考卷的经义题目,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经义题可不像诗赋题那样,只考了一题,而是包含了两大项。 其一为填空,就是在一些典籍原文中空缺一些句子或字词让你填写,考察你对四书、六经的熟悉程度;其二为论述题,考你对经义典籍的理解及作文能力。 有系统这个利器在,填空题可谓手到擒来,陈初自然不会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所以,陈初决定先做经义题中的论述题。 他胸有成竹地把填空题放到一边,直接去看经义论述题。 只见题目写道:“试论君子之道,及其于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要义。” 陈初心中一凛,这是一个极为经典且宽泛的经义题目,考验的不仅是对儒家经典的理解,更是对其融会贯通并能自圆其说的能力。 他略作沉思,随即提起笔,在草稿纸上写下“君子之道,乃立世之根本,修齐治平之纲领……” 陈初深知,对于经义题,开篇立论极为关键,需简明扼要且旗帜鲜明地表明自己的观点。他的论点围绕着君子当以仁、义、礼、智、信为基石,在修身中砥砺品德,于齐家时彰显风范,至治国则心怀天下,终达平天下之宏愿。 当然,自己的水平自己有数,陈初有些不放心,便心念一动,打开除了自己谁也看不见的野草系统1.3,先是打开试错功能模块,输入经义考题''试论君子之道,及其于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要义'',随即不断更改论点,进行答题试验,不断评判论点的优劣。 终于,系统给出最佳答案,基本与陈初的预设答案一致,陈初这才继续考虑接下来如何论述。 再次如法炮制,利用系统的图书馆中海量已被搬运其中的经义典籍,利用系统的搜索、索引等功能,极大限度缩短时间,再次使用试错功能,不断优化答案,终于成稿。 其修身,陈初写道:“君子修身,如琢如磨,省吾言,观吾行,去恶存善,方可得道……” 论及齐家,陈初结合历史典故,讲述了诸多贤达之士如何以礼义持家,使家族和睦兴盛。 “齐家者,以孝悌为本,和为贵,上行下效,家道乃昌……” 而谈到治国,陈初笔锋一转,分析了古今中外的治国理念与实例,强调君子应以民为本,施行仁政。 “国之兴废,系于君子之政。君子治国,当恤民力,兴教化,选贤能,致太平……” 最后说到平天下,陈初更是豪情满怀,他认为君子当有胸怀天下的气魄与担当,促进各国交流融合,传播文明之光。 “平天下者,非以武力,而以德化,使四海一家,万邦咸宁……” 陈初洋洋洒洒写了数千字,在草稿纸上反复修改润色,确保逻辑严密,条理清晰,言辞恳切且富有文采。 确认无误后,他才开始往答卷上誊写。 誊写过程中,他依旧全神贯注,每一个字都倾注了他的心血与智慧。 那小楷字迹在经义答卷上依旧工整秀丽,仿佛带着他对儒家思想的崇敬与对未来的憧憬,缓缓流淌于纸面之上。 经义题作答完毕,陈初长舒一口气,写了这么久,手腕都有些隐隐生疼,得稍微休息休息。 时间也将近中午,不管答题答得顺不顺利,许多人已经打开食盒,开始进食了。 陈初也小心把试卷放到安全位置,确保不会被污染和碰落,这才打开食盒,拿出里面的烧饼吃了起来。 填饱肚子,感觉口渴,又喝了两口水,这才收拾好食盒,清理好桌面,继续下午的答题。 陈初整理了一下思路,决定先轻松一下,把经义填空题答完。 “关关 ____ ,在河之洲,窈窕淑女,________ ” 这题目简单,这是诗经里的,陈初不看系统图书馆里的答案就会,提笔小心写上小楷,依次写上“雎鸠”、“君子好逑”。 “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_____之。” 这题陈初还是会,填上“笃行”。 “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_________,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 这题目陈初好像会,但记不起来了,赶紧打开系统,直接使用索引搜索功能,找到答案,小心填到答卷上,“敏于事而慎于言”。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____________,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这是送分题,陈初穿越前就会,填上“行拂乱其所为”。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______,______________。 这也是送分题,陈初填上“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 经义填空题还真不少,大约有十多道,写得陈初手腕生疼。 倒不是写字真的有多累,而是写字的时候小心翼翼,用力不能太重,也不能太轻,不然一不小心堆了一团墨或者字迹不清,都会影响卷面的整洁度。 总算全部写完,有的自己就会,有的需要打开野草系统1.3“参考”,陈初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这才又舒了一口气,又完成了一项! 陈初微微抬头,飞快地扫视了一下考场里的其余考生。 却见有的考生考得面目狰狞,也不知道是被填空题难住了还是被论述题难住了,又或是被诗赋题难住了?不应该啊,你们的诗文底子不是应该比我深厚吗? 也有的考生考着考着,眼睛拼命往别人试卷上瞄,这估计是想抄填空题,这也难怪,这个时空的考生普遍视力比后世好太多,原因么,没有电,是根源,想近视也得真是读书破万卷! 陈初心道,不好,这货要糟!自己也别东瞄西瞄了,赶紧收回目光。 果然,陈初听到前面的监考官喝道:“613号考生,眼睛累不累?来人,叉出去!” 第125章 东朝禹城童子试(四) 随即,613号考生鬼哭狼嚎道:“我不看了,不看了,让我继续考。” 这种央求自然无用,早干什么的?还真是,歌词里说的,总是要等到考试以后,才知道该念的书都没有念! 与此同时,陈初的汗毛倒竖,感觉到一道杀伤力特别强大的目光朝自己射来。 自然不敢抬头对视,这是监考官给予陈初的无形警告,再敢东张西望,结果也是“叉出去”。 那监考官见陈初老实了,这才轻轻“哼”了一声,警告道:“考场之中,尚有不循规蹈矩而作答者。若不欲同被逐,宜收敛其心。孺子,吾已铭记汝矣!所言者谁,自知之。若自觉未违考规,可置吾言于不顾。” 这考官警告的话意思是,考场里还有不那么老实答题的,如果不想也被赶出去,就收收心。小子,我记住你了!说的是谁,谁心里清楚。如果自己感觉没有犯规,就忽略我说的话。 陈初自然头也不敢抬,这气场太吓人了! 明明没有想着偷看,只是放任了一会眼睛,这要是被当作偷看而赶出考场,那真是冤到家了。 再说,陈初觉得,自己用得着偷看吗?系统一开,无数早已收录的典籍随意翻看,还没人能发现。真是郁闷啊。 陈初深呼吸,平心静气,打开最后一张考卷,进行最后一项,策论! 陈初定睛一看,本次策论题目总共只有一题,题目乃是“论农桑之兴与国本之固”。 陈初脑中思索,前人早就总结过,“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说的是“农业是国民经济的基础,工业是创造财富的重要途径,商业是经济活动的润滑剂”。当然,今天的策论考题只谈农业。 稳定是任何时候任何国家的头等大事! 出题人一定是看到了东朝四面环敌,稳定形势堪忧才有此虑。 奴奴、契契、真真、蒙蒙、趾趾、理理,还有形似大青虫的倭寇,都不是省油的灯。 自从前次真真掳掠文帝导致东朝朝廷大动荡,稳定就成了文武百官考虑的头等大事,但出题人不能直接提及东朝往昔的屈辱之事拿来讨论,只好出了一个擦边题,考考学子们,看看学子有无良策,也可谓用心良苦了。 虽然知道出题考官的本意,但答题势必也要避讳提及那次屈辱,依然只能老老实实就农言稳。 陈初心中思索,此题目中的“国本之固”,切中当下东朝之关键,而用来作引线的“农桑”乃国之根基,也忽略不得. 刹那间,陈初的思绪如脱缰之马,肆意驰骋开来,若能在这道题上条分缕析,将其中道理剖析得入木三分,进而提出精妙绝伦的良策,那在此次童子试中定能如鱼得水,再铸辉煌佳绩。 陈初微微蹙起眉头,陷入了深沉的思索之中,与此同时,他心念电转,迅速开启了野草系统 1.3。 他灵动地使用着搜索功能,一组组与“农桑”“国本之固”相关的文章资料如潮水般涌现于眼前,恰似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智慧宝库,任他尽情采撷参考。 他先是在系统试错功能模块的那一方空白天地里,仿若一位匠心独运的工匠,精心雕琢着自己的思想雏形,奋笔疾书,写出了草稿。 而后,他如一位严谨苛刻的艺术家,反复启用试错功能,逐字逐句地推敲琢磨,不断地增删修改、润色优化。 在这一番苦心孤诣的打磨之下,一篇洋洋洒洒、字数逾千的锦绣文章终于横空出世。 紧接着,陈初仿若一位虔诚的抄经者,全神贯注地将文章“誊抄”到草稿纸上,随后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直至确认毫无差错,这才神色庄重地在答题纸上正式挥毫作答。 那支狼毫小笔在他手中宛如灵动的精灵,依旧书写着那笔画纤细却不失刚劲、架构规整且间距匀称的小楷。 蘸墨之时,他的动作极为谨慎,不敢多蘸一丝一毫,生怕墨汁晕染;亦不敢少蘸点滴,以免字迹枯涩,一切都讲究着一个恰到好处的精妙平衡。 陈初起笔,仿若穿越了时空的长河,从历史的幽深处探寻农桑的兴衰轨迹与国家命运的千丝万缕的关联。 从上古时期神农氏亲授民众稼穑之术的鸿蒙初始,到汉唐盛世那农桑繁茂、田园如画的盛景,无一不是熠熠生辉的前车之鉴,皆可成为他笔下的智慧源泉。 “夫农者,天下之大本也。古之盛世,皆以农桑为基,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陈初笔锋游走如龙蛇,字迹愈发流畅飘逸,仿佛有神明暗中相助,每一个字都似蕴含着千钧之力,跃然纸上。 继而,陈初的思绪如锐利的鹰眼,精准地剖析起当下东朝的农桑现状。 虽说东朝坐拥沃野千里,仿若一片天赐的富饶粮仓,然而实则内里暗礁潜藏。 赋税不均,好似一把倾斜的天平,压得百姓苦不堪言,致使民众务农之心如风中残烛,渐渐倦怠消沉。 水利设施年久失修,仿若一位风烛残年的老者,无力抵御旱涝无常的侵袭,眼睁睁看着禾稼在自然灾害中饱受摧残。 耕具依旧抱残守缺,沿袭着古老的制式,未曾有丝毫革新之举,其效率低下,如同一位暮气沉沉的行者,在时代的浪潮中艰难跋涉,裹足不前。 “今之农桑,赋税繁重,民不堪负,以致力耕之心渐怠;水利年久失修,旱涝无常,禾稼受损;耕具沿袭旧制,未得革新,效率不彰。此皆为农桑之患,国本之忧。” 陈初笔下的文字,如同一串串敲响的警钟,振聋发聩。 随后,陈初仿若一位高瞻远瞩的谋士,滔滔不绝地提出自己的独到见解与精妙策略。 谈及赋税,他认为当务之急乃是轻徭薄赋,重新丈量土地,以土地的肥瘦程度、产出的多寡数量为依据来制定赋税标准,力求让贫苦之人不再深陷困境,富贵之人亦不可肆意骄逸。 第126章 东朝禹城童子试(五) 如此一来,方能使普天之下的百姓皆能满心欢喜地投身农桑大业。 “可仿前朝之善政,依土地肥瘦、产出多寡而定赋税,使贫者不困,富者不逸,民皆乐耕。” 论及水利,陈初慷慨激昂地主张需大兴水利工程,要让官府与民众齐心协力,如同一股拧成绳的强大力量。疏浚河道,让那奔腾的水流如驯服的骏马,顺畅地滋润着每一寸农田;修筑堤坝,使之成为守护农田的坚固壁垒,抵御洪水的肆虐。并且,还需精心挑选郡县之中贤能卓越之士,专门司职水利之事,要求他们岁岁年年按时巡查,一旦发现隐患,便及时修缮维护,确保农田灌溉之利如源头活水,源源不断。“令郡县择贤能之士,专司水利之事,岁时巡查,及时修缮,保农田灌溉之利。” 至于耕具,陈初更是高屋建瓴地提出应当大力鼓励工匠们勇于改良创新,而官府则要给予他们强有力的扶持与丰厚的奖赏。 “若有能创新耕具,使农事功倍者,官府赐金帛,免其徭役,以励其功。” 最后,陈初写到了重点。既然考官避讳提及前时文帝被真真掳掠之耻,又希望学子提出如何才能固国本,那么陈初的春秋笔法来了。 陈初深吸一口气,笔锋一转,写道:“且观古今之变,农桑之兴虽为固国本之要,然人心向背亦不可轻忽。当务之急,宜于民间广施教化,使忠孝之德深入人心,令百姓咸知家国一体,荣辱与共。可于乡野设塾,延师以授经史,明礼义,使幼有所学,长有所悟。”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坚定,继续写道,“再者,整军练武亦不可废弛。农桑丰饶,则仓廪足,可资军需。当精练兵士,改良兵械,筑城守隘,以备外敌。此乃农桑与国防相济之理,二者相辅相成,方能保东朝之安宁,固国本于长久。” 陈初手中之笔仿若不知疲倦,笔锋纵横捭阖,洋洋洒洒千余字。 在他的笔下,农桑之事与国家治理、民生福祉紧密交融,如同一张精心编织的锦绣画卷,论理清晰透彻,策略切实可行,每一句话都似一颗闪耀的星辰,照亮了文章的深邃夜空。 待写到最后一笔,陈初只觉手腕处酸痛之感如潮水般汹涌袭来,几近难以忍受,然而心中却畅快淋漓,仿若一位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后凯旋而归的勇士,自觉已将心中所思所想毫无保留地倾注于这一方答卷之上。 搁笔之后,陈初如释重负,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悠悠地环顾四周。 此时,天色渐晚,那如血的夕阳余晖宛如金色的纱幔,透过窗棂轻柔地洒落在考场之中,给这一片紧张肃静的空间染上了一抹温暖而又略带惆怅的色彩。 只见众考生们神态各异,或仍在埋头苦写,手中之笔如飞梭,在卷面上穿梭不停,仿佛与时间赛跑;或已搁笔叹息,脸上满是或沮丧、或无奈、或释然的神情,恰似一幅生动的众生百态图。 陈初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感慨的涟漪,此次童子试,一路走来,历经诗赋的才情挥洒、经义的学识考验、策论的智慧思辨,实乃一场充满荆棘与挑战,却又无比充实饱满的漫长旅程。 无论最终结果是繁花似锦还是荆棘满途,自己已然倾尽了全部心力,如今唯有静静等待放榜之日的来临,如同一位在暗夜中守望黎明的行者,心平气和地静候命运那庄严而又神秘的裁决。 陈初完成答题后,那悬着的心并未立刻放下。 尽管内心笃定自己的作答已臻完善,且反复思量并未察觉有任何错漏之处,可他依旧秉持着谨慎入微的态度,决定从头至尾进行一次细致入微的检查。 他的目光如炬,逐字逐句地审视着试卷上的每一行文字,仿若一位严苛的鉴宝师在甄别稀世珍宝,不肯放过任何一丝瑕疵。 就连自己的名字,他也反复确认了数次,那认真劲儿仿佛名字若是写错,便会引发一场天翻地覆的大祸。 直至确认万无一失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将试卷放置在一个自认为最为安全的位置,还用手轻轻按压了一下试卷的边角,确保其稳稳当当,不会被风吹落或是被其他意外因素所干扰。 处理好试卷,陈初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他悠悠然地打开了身旁的食盒。 那食盒里的烧饼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在这静谧且弥漫着紧张气息的考场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陈初也顾不上许多,拿起烧饼便大快朵颐起来,或许是因为答题耗费了太多精力,此时的烧饼吃起来格外美味。 吃了几口,觉得有些口渴,他又不紧不慢地端起茶壶,轻轻抿了两口水,那怡然自得的模样,仿佛此刻并非置身于严肃的考场之中,而是在自家的庭院里悠闲地享受着午后的茶点时光,当真是逍遥自在,无拘无束。 监考官在考场中来回踱步,时刻留意着考生们的一举一动。 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陈初这边时,看到陈初在快要交卷的关键时刻竟然还有心思开吃,不由得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不悦,狠狠地瞪了陈初一眼。 那眼神好似一道凌厉的闪电,直直地劈向陈初。 陈初本就心虚,眼角的余光瞥见监考官那满含压迫感的目光,顿时如遭雷击,吓得一哆嗦。 他哪里还敢与监考官对视,赶忙低下头,手中的烧饼也不敢再肆意咀嚼,三口两口便匆匆咽下,那模样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急于逃避惩罚的孩子。 吃完烧饼后,他手忙脚乱地收拾好食盒,规规矩矩地坐在座位上,不敢再有丝毫懈怠。 为了避免再次触怒监考官,他索性闭上双眼,开始修起了闭目禅,试图让自己躁动的心平静下来,同时也在心中默默祈祷考试快点结束,只静待那象征着考试落幕的锣声清脆响起。 第127章 东朝禹城童子试(六) 监考官看到陈初这般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态度,心中的怒火渐渐消散了一些。 他心想,这孩子虽在考场中做出不合时宜之事,但知错能改,态度倒还算端正。 于是,他微微点了点头,将原本紧盯着陈初的注意力缓缓转移到考场的其他地方,继续履行着自己监考的职责,维持着考场的秩序。 总算哐哐哐,考试结束的声音响起,陈初也算熬过来了,连忙起身,压着步子,不慌不忙地交卷。 从自己座位向考官面前摆放的桌子那走去交卷时,陈初发现,考生们有的意犹未尽,似乎还想再继续写点什么;有的故作轻松,就当这不是来考了一场试,而是逛了一次街;也有的喜气洋洋,似乎笃定自己已经过关了。 陈初心里好笑,还真是什么人都有啊。 陈初将卷子交给监考官,监考官见到是考试时的重点关注对象之一的陈初,似乎特别有兴趣,特意看了下考卷上的名字,见是陈初,一个“咦”字差点脱口而出。 陈初倒没有在意,神色自若地随着人流走出考场,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陈初,考得怎么样?”一个熟悉的声音温柔地问道。 陈初不用看,也知道问话的人是苏婉宁。 陈初说道:“应该还好吧。” 陆陆续续,其余牛家村学堂的考生也聚拢过来。 牛家村里长牛存义的宝贝儿子牛小闲、牛家村保长袁小六的侄子袁大力、牛家村做红枣生意的李子淼的儿子李慕白等,一个个叽叽喳喳的,互相打听着这次童子试的考试情况。 陈初看着周围熟悉的面孔,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牛小闲说道:“哎呀,这次策论题可把我难住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写得怎么样,陈初你肯定答得不错吧,你平时就懂得多。” 陈初笑了笑说:“我也只是尽力而为,现在就等结果了,谁也说不准。” 袁大力则挠挠头,一脸憨笑道:“我写的时候脑子都快糊了,只盼着能蒙混过关。” 众人听了都笑了起来。 李慕白比较文静,他轻声说道:“我觉得这次考试重在参与,能和大家一起经历也是一种收获。” 苏苏在一旁轻轻点头,说道:“是啊,不管结果如何,大家在这个过程中都成长了不少。” 大家纷纷表示赞同先生的话语。 于是,众人结伴往牛家村走去。一路上,大家还在热烈地讨论着考试中的各种细节,回忆着备考时的趣事。 陈初望着天边的晚霞,心中思绪万千。他知道,这次童子试只是他人生道路上的一个节点,无论成败,都将成为他宝贵的经验,而牛家村的这些伙伴们,也将与他一同在未来的日子里继续前行,或在学业上相互砥砺,或在生活中彼此扶持。 回到牛家村后,村民们纷纷围了上来,关切地询问考试情况。牛小闲兴奋地将考场中的所见所闻绘声绘色地讲给大家听,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考试结束,陈初等一众考生倒是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彻底解放了,舒服了。禹城县的与童子试阅卷相关的人员,却是进入了紧张的工作状态。 童子试之一的县试,作为东朝参加科考的资格考试,层级相对较低。 虽然东朝重视科举制度且不断完善防舞弊措施,但这些严格的制度尚未全面应用到童子试当中。 因而,东朝童子试通常不实行糊名和誊录制度,只有到后面层级高的考试比如省试、殿试等才会有糊名和誊录。 这就给童子试的阅卷工作减轻了许多工作量,当然,相应的,也会有或多或少的“关照”出现在童子试中。 这次禹城县童子试,就是由知县范坤自己主持。 作为一县的行政长官,范知县对县内的诸多事务包括教育、考试等都负有管理之责。 县试是童子试的第一阶段,本次就是按照惯例由范知县主持,范知县会负责组织考试、出题、监考等主要环节,确保考试的顺利进行,例如确定考试的时间、地点,安排考场的布置等具体事务。 要说出题,其实本次禹城童子试,题目是由范知县、禹城县学杨教谕、李学正等共同出的。本次杨教渝出的考题是经义题,张教渝出的考题是诗赋题,范知县出的考题,则是策论题。 本次童子试中的一些辅导性的工作,如考生的身份验证、试卷的分发与收集等,也是由禹城县学的一些教渝、学正等帮忙完成的。 本次童子试的评判试卷环节,首先是由县学的教渝、学正甚至教授等学官进行初步的评定和打分,然后会交给知县范坤复核。 范坤复核认为判卷没问题,基本就结束了。不过,如果上级州府一级的学官或者行政官员,听到风声说童子试判卷可能有问题,也有可能对下辖的县级童子试试卷评判情况进行抽查,一旦发现问题,可能会对相关的评判官员进行问责,以保证考试的公平性和严肃性。 所以说,范坤不敢疏忽大意。 在禹城县的阅卷室内,气氛凝重而安静。数位考官正襟危坐,面前堆积如山的试卷仿佛是他们即将征服的一座座知识堡垒。 主考官范坤范大人目光威严地扫视了一圈,清了清嗓子说道:“此次童子试关乎众多学子前程,我等务必秉持公正之心,仔细审阅。” 众考官齐声应诺,便各自埋头于手中的试卷。 一位年逾花甲的老考官,手持放大镜,逐字逐句地推敲着文章的词句,时而微微点头,时而皱起眉头,那专注的神情仿佛世间唯有眼前这一纸试卷。 旁边一位年轻些的考官则速度稍快,但也丝毫不敢懈怠,他的目光快速地在试卷上移动,手中的笔不时地在一旁的本子上记录着什么,或是精彩之笔,或是可疑之处。 随着阅卷的进行,一些试卷被分别归类。 有的被放置在“优”的那一摞,这些试卷往往辞藻华丽、论理清晰且切中要害;有的则被归入“良”,虽稍逊一筹,但也颇具才情与见地;而那些文理不通、错字连篇的试卷则只能被无奈地放在“差”的堆里。 第128章 东朝禹城童子试(七) 陈初的试卷也在这众多试卷之中流转。 当它被送到一位名叫赵启的考官手中时,赵启不禁眼前一亮。 他细细阅读着陈初关于农桑与治国的策论,心中暗自赞叹这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深刻的见解和清晰的思路。 他又查看了陈初的诗赋和经义部分。 “双飞燕子几时回?夹岸桃花蘸水开。春雨断桥人不渡,小舟撑出柳阴来。” 这首按要求描写春景的诗,通过燕子归来、桃花盛开、春雨断桥、小舟摆渡等景象,描绘出春日湖光的美景,富有江南水乡的特色,给人清新明快的感觉。 不知道能不能算传世之作,但在考试中写出这样的品质,在众多考生中无疑当居首位。 再看经义填空部分,那是完全正确——毕竟,有系统这个大神通在,陈初想丢分也不容易啊;最后看经义的论述部分,也是精彩纷呈、余音绕梁三月不知肉味。 赵启毫不犹豫地在陈初的试卷上批注了“优”字,并在一旁写下了几句夸赞之词,随后将试卷呈递给了主考官范坤大人。 范坤接过陈初的试卷,认真审阅起来。他的表情起初平静,渐渐地,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再看到试卷上的名字、籍贯等信息,‘陈初’两个字进入眼帘,范坤心中欣慰,面上却不动声色,对赵启说道:“此子可堪造就,若日后加以雕琢,必成大器。” 赵启点头称是。 按照计划,童子试阅卷工作会在十天内完成,因此,这些天,阅卷工作都将紧张有序地进行下去,直到放榜的那一天。 而在牛家村,陈初、苏婉宁和韩峰、孟晓燕等人的生活依旧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按照童子试前的设想,陈初与苏婉宁开始落实与书店合作复刻书籍之事,两人马不停蹄地奔走起来。 先是陈初与之前考察好的刻书工匠们签订契约,随后苏婉宁具体落实与工匠们详细商定复刻的细节,从字体的选择到纸张的用料,都一一精心安排,力求在降低成本的同时保证书籍的基本质量。 同时,苏婉宁又在学府附近租赁摊位,招募了一些伶俐的伙计,向他们传授售卖的技巧与话术。 随着复刻版《东朝备考录》的逐渐推出,学子们纷纷被其吸引。虽然它不如原版精美,但其中的内容详实依旧,且价格亲民,许多家境贫寒的学子也能负担得起。 一时间,复刻版书籍销量大增。 陈初依照约定,定期结算,将利润分成送至店主手中。 这不,仅仅三五日,店主已收到了第一笔利润款。 店主看到收益颇丰,且原版书籍的声誉并未受到影响,反而因复刻版的流传让更多人知晓了其权威性,对陈初的态度也越发和善起来。 陈初又开始筹划刻印小说,后世的畅销小说很多,陈初一有时间,就笔耕不辍,计划把后世畅销的玄幻类、种田类、武侠类小说,一一搬运到这个时空。 苏婉宁看到陈初的小说底稿,也是惊讶于陈初的才情,告知爹爹苏苏,苏苏只是神秘地一笑,似乎对陈初的表现完全不觉惊讶,反而有点意料之中的样子。不过,苏苏也并不多语。 店主看了陈初的小说底稿,也是大为惊讶,赞叹不已,对陈初的小说销路极为看好。 果然,陈初搬运到这个时空的第一本小说《越女传》推出后,大受欢迎,书店基本卖脱了货,一时间洛阳纸贵。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牛家村的孩子们在等待放榜的日子里,既有着对未知结果的忐忑,又有着对未来学业的憧憬。 终于,放榜的日子临近了。禹城县的大街小巷都弥漫着紧张而又期待的氛围。 陈初和伙伴们早早地便来到了县城,站在人群之中,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即将张贴榜单的墙壁。 周围的人们议论纷纷,有的在猜测今年的榜首会是谁,有的在为自家孩子默默祈祷。 陈初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等待着命运的宣判时刻到来……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在众人的心尖上划过。 终于,官差们抬着榜单缓缓走来,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那轻微的脚步声和紧张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榜单在众人的注视下被缓缓张贴在墙壁上,一时间,人群如潮水般涌上前去。 陈初和伙伴们也奋力挤入人群,眼睛急切地在榜单上搜寻着自己的名字。 “陈初,你的名字在榜首,你是县试第一名!”牛小闲欢呼道,那雀跃的样子,仿佛成为榜首的是他自己。 虽然或多或少在意料之中,毕竟,有着野草系统1.3的协助,如果还不能在最低一个级别的考试中将透明收入囊中,那不如买块豆腐凉拌了吃。 随即,陈初最熟悉的三个人,平日里常常与陈初切磋学识的三个同学,牛小闲、袁大力、李慕白考得都不错,三个人的名字出现在榜单前十,位置都不错,李慕白排在第三,牛小闲排在第五,袁大力排在第六。 许多人知道他们几人都是牛家村学堂的,周围顿时响起了阵阵赞叹声和羡慕的议论。 苏苏和苏婉宁今天也都来看榜了。 苏苏一眼就看到了榜单上陈初的名字高高在上,他的眼眸中闪烁着激动与自豪的光芒,快步朝着陈初走去。 “陈初,你做到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行!” 苏苏的声音清脆悦耳,在喧闹的人群中格外清晰。 陈初看着苏苏,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也多亏了有老师和伙伴们一直以来的陪伴与鼓励。” 而苏婉宁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陈初,心中五味杂陈。她一方面为陈初的成就感到高兴,可另一方面,又隐隐觉得自己与他之间的距离似乎更远了些。她微微低下头,轻轻咬着嘴唇。 这时,周围的一些乡绅和富户纷纷围拢过来,他们眼中满是对陈初的赏识与拉拢之意。 “陈公子年少有为啊,日后定能飞黄腾达,若不嫌弃,可到我府上一叙,我家中也有不少藏书,可供公子研读。” 一位身着锦袍的老者笑眯眯地说道。 陈初谦逊地一一回应着,他深知这些人脉关系虽不可全然依赖,但也不可轻易得罪。牛小闲在一旁看着这些人围着陈初,不禁咋舌道:“好家伙,这榜首的风光可真是无限啊,以后咱们怕是要沾你的光咯。” 陈初笑着打趣道:“那你们可得好好抱紧我这大腿。” 众人一阵哄笑。 然而,在人群的角落里,有一双眼睛正嫉妒地盯着陈初。 那是吴家村吴建铭的儿子吴立业,他一直自视甚高,本以为此次县试榜首非他莫属,没想到却被陈初夺了去。他暗暗握紧了拳头,心中盘算着日后定要在学业上找回场子。 “陈初,恭喜你啊,获得了头名,不过,咱们到时候府试再比过。”吴立业阴恻恻地说。 陈初倒也认识他,前时帮其父吴建铭设计密匣时,曾在吴家见过吴建铭的这位 宝贝儿子。 陈初不动声色地说道:“共勉、共勉!” 吴立业见陈初如此淡定,心中更是恼怒,但也不好发作,只得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陈初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明白,这吴立业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日后定要多加小心。 苏婉宁这时走上前来,轻声对陈初说:“陈初,我看这人来者不善,你可得留意他的小动作。” 陈初微微点头,“婉宁放心,我心中有数。” 牛小闲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管他呢,咱们现在该好好庆祝才是。走,回村去,让村里的长辈们也高兴高兴。” 众人纷纷附和。 于是,陈初一行带着胜利的喜悦踏上归程。 一路上,牛小闲兴奋地讲述着日后在县学中的种种憧憬,袁大力则在一旁不时地补充几句,李慕白嘴角噙着浅笑,静静地听着。 苏苏看到学生们如此快乐,也被这快乐感染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回到牛家村,消息早已传开,整个村子都沸腾了起来。 里长带着村民们在村口迎接,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陈初啊,你可给咱们牛家村争了大光啦!”里长激动地说道。 陈初恭敬地向里长和村民们行礼,“这都是牛家村养育之恩,也是学堂苏先生教导有方,陈初不敢居功。” 当晚,牛家村举办了盛大的庆祝晚宴。 灯火通明的空地上,摆满了桌椅,村民们纷纷拿出自家最好的食物和美酒。 里长被众人簇拥着坐在主位,苏苏坐在里长旁边,女儿苏婉宁紧挨着苏苏坐在苏苏另一侧,陈初则坐在苏婉宁的另一侧。 苏苏他看着眼前这些熟悉而亲切的面孔,心中满是感动。 在晚宴上,陈初向村民们讲述了自己未来的打算,他立志要在学业上继续深造,同时大力发展牛家村的经济,将来为牛家村带来更多的荣耀和福祉。 村民们听得热血沸腾,对陈初说的未来充满了期待。 然而,在这一片欢乐祥和的氛围中,陈初却没有忘记吴建铭、吴立业之流的潜在威胁,更没有忘记奴奴、契契、真真、蒙蒙、趾趾、理理以及大青虫倭寇等在更大层面上的威胁。 他知道,随着自己在科举之路上越走越远,经济实力越来越大,在保家卫国上越变越强,将会面临更多的挑战和嫉妒,但他毫不畏惧,因为他有着坚定的信念和伙伴们的支持。 夜深了,庆祝晚宴才渐渐散去。陈初回到家中,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星空,暗暗发誓,未来一定要在府试中再次脱颖而出,向着自己的理想稳步迈进,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不会退缩。 第129章 齐心协力破敌袭(一) “陈初,不好了,有坏人在袭击牛家村,你快回去看看。” 这天,陈初正在车夫邸舍与韩峰、孟晓燕及一众车夫、以阿提拉为首的一众归顺奴奴、以葛达顺为首的一众归顺杀手谈论车夫邸舍的发展问题,突然看到邻居田壮壮心急火燎地跑来报信。 陈初脸色如常地冷静说道:“田叔,你喘口气,说说怎么回事。” 田壮壮说道:“我们正在田间干农活,突然看到一些打扮奇怪的人鬼鬼祟祟地从村子北面过来,随后就进了屋子,四处抢东西,如果有人反抗,就用大刀随便砍。我们把消息汇报给里长后,里长让大家先别慌,也暂时别抵抗,让我们派人来找你,说你是个有主意的人。” 陈初问道:“田叔,这些人穿着打扮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田壮壮说道:“这些人的头发头顶部分是剃去的,只留脑颅后部分的头发,编结成辫子垂下。” 陈初看了看自己一众人的头发,都是把头发束于头顶,用头巾或冠帽装饰。 陈初忽然想起了什么,但好像又什么都想不起来,用心去琢磨时,却又抓不住什么。 陈初说道:“阿提拉、葛大顺,大家悄悄随我过去看看,准备好武器。” 陈初带着众人,借着周围树木和地形的掩护,悄悄随着田壮壮来到村子北面,果然看到,大约有二十多人,穿得奇奇怪怪,骑着马,在牛家村村民付宏新家停息,一边对着付宏新吆三喝四,要吃要喝,一边搜集着屋子里的财物,还不时发出张狂的笑声。 葛达顺悄悄说道:“这些人是真真!” 陈初脑中一个激灵,对啊,真真可不就是这样的装扮? 众人吃了一惊,以前只听说真真侵犯东朝,掳掠了文帝赵希,但后来赵德山继位为帝,就没再听说真真再来侵犯,还以为没事了,没想到这次又来了,而且还祸害到了牛家村! 陈初冷静说道:“如果真是真真来犯,很可能这些人只是先头部队,或者出来游荡的小股散兵。无论是哪种情况,我们都得把他们全部歼灭,不能让一个人逃走,否则,我们牛家村后患无穷!” 这时牛存义里长也已到来,悄悄问道:“陈初,你有什么好办法?” 陈初说道:“好办法倒是没有,再说,这只是小股敌人,犯不着大动干戈,我们只要层层设伏就行了。” 陈初顿了顿,说道:“大家看,敌人只有二十多人,而我们这边,阿提拉的人有十六名,葛达顺的人有九名,车夫有十名,我们的村民有上百人,只要安排得当,全歼敌人并非难事。不过,需要大家齐心协力,群策群力。” 其实陈初还有一个取胜的法宝没说,他还有野草系统1.3。 凭着野草系统1.3,陈初无惧任何单打独斗,当然,一对多就没办法了,系统也不是万能的。 里长牛存义说道:“陈初,我相信你!” 其余众人也纷纷说道:“陈初,我们相信你!” 陈初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小心,毕竟,敌人近在眼前。 牛存义小声说道:“陈初,你赶紧安排,怎么打我们听你的。” 陈初沉思片刻后,开始低声部署:“阿提拉,你带八名奴奴从左边那片树林迂回到敌人后方,截断他们的退路。葛达顺,你领五名杀手从右侧的矮墙后悄悄靠近,找机会突袭他们的马匹,让他们失去机动性。车夫兄弟们分成两组,一组由韩峰带领,在前方路口设下绊马索,另一组跟着车夫队长赵老三,准备好石块和棍棒,在侧面的土坡后隐蔽,等敌人慌乱时就发动攻击。我们的村民们,就在这周围散开,呐喊助威制造声势,可以拾遗补漏,用任何工具杀伤敌人,但不要轻易暴露身形,以免被敌人伤到。” 众人领命,各自迅速前往指定位置。陈初则带着剩下的奴奴、杀手和几名车夫,缓缓向付宏新家靠近,故意弄出一些轻微的动静,吸引敌人的注意。 那真真的小股部队听到动静,首领立刻警觉起来,大声喝问:“谁在那里?”陈初并不答话,继续稳步前行。当距离敌人还有一段距离时,陈初突然大喝一声,挥剑冲向敌人。敌人见状,也纷纷上马,挥舞着大刀迎了上来。 真真首领蒲察石见到陈初在众人中卓尔不群,断定这人是众人的领头人,却生得肤白貌俊,十足一个书生,不由轻蔑道:“不知死活的书生!” 当即,蒲察石一个疾冲,手中长刀向陈初当头砍来,正是近战中的一招“怒雷劈岭刀”。蒲察石轻视归轻视,刀法招式却还是使得中规中矩。 在蒲察石长刀甫一砍来,陈初所创野草系统1.3中的“天下招法破解指北”早已飞速运转开来,立刻给出了应对方法。 陈初身子往后一倒,一招变形的“灵猿闪避”,虽然姿势难看,却完美避开了蒲察石势在必得的一击,随即,陈初调整身形,趁着蒲察石在愣神觉得不可思议的时机,一招“猛虎扑击”,双手作爪状,攻向蒲察石的咽喉部位。 蒲察石是这小股侵扰真真的猛安(猛安是真真部落军事首领的称号),身份地位自然绝非幸至,倒也不会被陈初一招打倒。 蒲察石避开陈初的猛虎扑击后,立刻强攻,一招“苍鹰掠地斩”,向陈初的底盘攻来。 陈初仍是一招外形可千变万化的“灵猿闪避”,往右一躲,避开了蒲察石的攻击,反手又是一招“猛虎扑击”,双爪还是向蒲察石的咽喉部位袭来。 蒲察石依然避开了陈初的攻击。 如此,两人你来我往,片刻间斗了数十余招,虽然谁也奈何不了谁,但陈初招招不离喉嗓口,弄得蒲察石怒火直冒,渐渐打出了火气,偏偏又无可奈何。 蒲察石其余手下可没这么幸运,毕竟,蒲察石带领的这小股部队,除了蒲察石自己武艺高强,其余人也不过比普通东朝百姓强一点。他们过来是抢夺物资的,可真没想着要大打一仗,所以,过来的并非精锐士兵。 陈初带领的部分奴奴、杀手和车夫,平时本就在陈初的时时备战的思想指导下,除了经营运输业务、制备精盐等活动外,还一有时间就集体训练,从体能到个人搏击技巧,到技战术,无不辛苦练习,并非普通东朝百姓可比,这一接战,果然占了上风,不时有真真被打伤。 这还不算,就在双方交手之际,阿提拉率领的奴奴从后方杀出,一时间喊杀声震天。 蒲察石这才回过神来,自己跟陈初单打独斗没占到便宜,恐怕今天整支队伍也得撂在这里。 但等蒲察石思考对策已经迟了。 此时,葛达顺带领的杀手也成功突袭了马匹,不少马匹受惊嘶鸣,将背上的敌人甩落。 前方的韩峰等人适时拉起绊马索,又有几名敌人被绊倒在地。赵老三带领的车夫们则将手中的石块如雨点般砸向敌人。 真真的这批人马顿时陷入了混乱之中。 给予真真最后一击的是闻讯赶来的苏苏。作为陈初的老师,苏苏不愧是文武双全,苏苏趁着敌人慌乱,身形如电,招法凌厉,接连击落数名敌人。 蒲察石这才开始后悔,早知道陈初这么难缠,就该速战速决,把陈初干掉。 但世上已没有后悔药,蒲察石被陈处一招接一招攻击,招招不离喉嗓口,苏苏武艺本就高出蒲察石太多,虽然苏苏不想以多欺少,但见陈初久战不下,知道陈初自保有余却杀敌不足,便随手摒指为剑,随手一招挑灯看剑,将蒲察石额头击穿。 蒲察石顿时血流不止,委顿倒地,终于没了声息。 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真真的这二十多名敌人渐渐不敌,被打得七零八落。 陈初大声喊道:“不要留活口,以免走漏消息!”众人闻言,更是奋勇杀敌。 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终于将这股敌人全部歼灭。 陈初长舒一口气,看着周围疲惫但兴奋的众人,说道:“大家先不要放松,我们还需在村子周围加强巡逻,防止还有其他敌人来袭。同时,安排人打扫战场,救治受伤的兄弟。” 牛存义里长点头道:“陈初,这次多亏了你,不然牛家村可就遭大难了。” 陈初微微摇头:“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没有里长您,还有苏苏先生、阿提拉勇士、葛达顺大侠,今天就麻烦了。我们牛家村人只要团结一心,就没有什么困难能够打倒我们。” 这句话赞赏面甚广,人人脸上有光,说得大家都心花怒放。 却听一个俏生生的声音道:“陈初,还有我呢!” 陈初一看,却是先时躲在众人后面的苏婉宁,不由故意捉弄道:“婉宁姑娘,我们奋勇杀敌,有你什么事?” 苏婉宁哼哼道:“要不是我听力好,听到你们这边不对劲,拉着爹爹过来,你们没有了我爹爹的帮助,消灭敌人的速度有这么快?战果有这么辉煌?” 陈初笑道:“好,我的婉宁妹子也有功劳。” 却听旁边又是一人莺莺燕燕地说道:“陈初哥,我就没有功劳吗?” 陈初见是田秀秀,连忙说道:“都有功劳,都有功劳,秀秀姑娘一定是催促你爹来报信,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田秀秀道:“瞧你说得那么勉强。” 众人都笑了起来。 第130章 齐心协力破敌袭(二) 只有里长沉着冷静,对着众人泼冷水道:“大家别高兴得太早,真真这次偷偷入侵,人数绝不仅仅就这么二十来人,我们还得设法掩藏形迹 ,万万不可被人瞧出真真是在我们村被灭掉的。” 陈初心中给牛存义里长点了个赞,纵然是十八线官府人员,见识也是不同凡响。 陈初说道:“牛里长说得很对,大家还得做一件事,把真真来过我们村的痕迹小心找出来,一一抹去!” 葛达顺说道:“这个我们在行,毕竟,我们往日过的就是刀头舔血的日子,隐藏踪迹只是我们的基本功。” 陈初说道:“好,那就有劳葛大哥。各位,大家分成若干个小组,按照葛大哥队伍里各位英雄好汉的指点,分头行动,争取把所有真真来过的痕迹全部抹去。真真大部队就算来了,也找不到蛛丝马迹,那我们就高枕无忧了。” “高枕无忧么?那也未必。陈初,我觉得,要跟豺狼对抗,最终还得靠我们自身的力量,只有自身强大到一定程度,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不惧怕任何敌人的侵犯。” 说话之人正是苏婉宁。别看苏婉宁没随父亲习过武艺 ,实在是弱不禁风,但聪明过人,思维缜密,却是罕有人及。 陈初说道:“婉宁妹子说得对。不过这个要从长计议。现如今,还是先消灭形迹比较紧急,大家分头行动吧。” 众人遂领命而去。 田秀秀想留下来跟陈初说说话,其父田壮壮瞪着眼睛说道:“阿秀,你眼神好,兴许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踪迹,你也去帮忙。” 田秀秀只好依依不舍地看着陈初,嘴里咕哝着什么,随大伙离开。 陈初身边只剩下牛存义、苏苏父女,陈初这才问道:“婉宁妹子,你有什么好主意?” 苏婉宁说道:“陈初哥,我们要做好真真或者无论是奴奴、契契、蒙蒙、还是倭寇大势来袭,都万无一失的准备。首要的,就是选择作战地点,一定要选择对我们有利的作战地点。” 陈初说道:“作战地点早就选好了,就是车夫邸舍,这是我建造车夫邸舍时就想过的。” 苏婉宁轻捻秀发末梢,一边深思,一边说道:“是,我也认为比较合适的作战地点是车夫邸舍。毕竟,看你的车夫邸舍,选择在了地势较高,易守难攻的地方,邸舍周围有陷阱和障碍,围墙坚固高大,有了望口和射箭口,邸舍四角和关键位置建造了角楼和塔楼,有专人值守,邸舍内有防火墙和防火门,有足够的水源和灭火的水龙,挖掘了地下通道和地下室,可以储存粮食、武器等重要物资,也可以用来紧急避难,等等,这些都很好,但是,要想跟大规模的敌人对抗,还有两个缺点。” 陈初问道:“哪两个缺点?” 苏婉宁说道:“一是武器,你这车夫邸舍储存的武器一来数量不够,二来品位不高,说得不好听,全是破铜烂铁,你得准备大量先进武器。” 的确,当初建造车夫邸舍时,是设想过要储存大量先进武器的,但当时根本没有条件,哪来那么多铜铁资源建造先进武器?总不能去打劫县城的武器库吧?再说县城武器库里的武器也未必先进到哪去。 不过,现在可以考虑了,毕竟,从废弃矿场中开采了那么多铁矿煤矿,材料完全有了,目前需要的,就是把铁矿变成武器,要生产刀、枪、剑、剑、箭甚至炮等,这得好好合计。 陈初点头称是,说道:“那么第二个缺点呢?” 苏婉宁说道:“第二个缺点是人,你这车夫邸舍的人员数量远远不够,就靠十六个归顺的奴奴、九个归顺的杀手、十个车夫,就就算再加上牛家村全部人口,也不过多了三十多户,一百五十多号人。这样,总计不过一百八十五人,连两百人都不到,如何对抗敌人大军?” 陈初眉目紧锁,这的确是个问题,而且一时半刻没法解决。 陈初说道:“第一个缺点,还可以努力解决,第二个缺点,我确是一时半刻没法解决了。” 苏苏说道:“人数问题的确是大问题,之后慢慢招兵买马了,关键还得低调些,不然给朝廷知道了,以为你要造反,那不是尴尬了?” 陈初说道:“是啊,我要是大肆招兵买马,肯定会引起朝廷误会,甚至派兵镇压。我真是太难了!” 里长牛存义也是摇头苦笑,为了抵抗外部势力的入侵,你就敢招兵买马?朝廷可不管,铁定派兵镇压毫不手软。别说你一介平民,就算你有一官半职,也一样引起猜忌。 陈初无奈地说道:“只能缓缓图之了。” 苏婉宁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陈初哥,虽不能大肆招兵买马,但我们可以另辟蹊径。比如,暗中训练一些有潜力的村民,挑选那些身强体壮、头脑灵活且忠诚度高的,不必大张旗鼓,每次几人,积少成多。” 陈初眼睛一亮,点头道:“婉宁妹子此计甚好,如此一来,既不会引起朝廷过多注意,又能逐步扩充我们的力量。只是,这训练之事还需专人负责,且要有合适的训练方法与场地。” 苏苏接口道:“训练之事,我可略懂一些,我曾见过不少兵丁操练,一些基本的技巧与阵法还是知晓的。场地的话,可利用车夫邸舍后面的那片空地,较为隐蔽。至于负责人,若信得过我,我愿担此重任。” 陈初感激地看着苏苏,说道:“苏苏先生肯相助,那自是再好不过。我自是信得过你。只是,这训练所需的物资与时间,还需好好筹划一番。” 牛存义说道:“物资方面,村里可凑出一部分,虽不充裕,但也能解些燃眉之急。时间嘛,就如你所说,只能缓缓图之,切不可操之过急,以免露出马脚。” 陈初道:“嗯,那就先从村里挑选合适的人选开始。此事还需牛里长帮忙,你对村里的情况最为熟悉。” 牛存义应道:“这是分内之事,我定会仔细挑选。只是,这挑选出来的人,如何让他们严守秘密,也是个难题。” 苏婉宁笑道:“这倒不难,可向他们言明利害关系,告知他们这是为了保护村子与家人,若有泄露,必将严惩。再给予他们一些奖励,比如额外的粮食或生活用品,他们自会用心。” 陈初道:“婉宁妹子考虑周全。如此,我们便先按此计划行事。待武器之事有了进展,再加上训练出的人手,车夫邸舍的防御与对抗之力便能大大增强。” 合计间,外出消灭真真来过牛家村痕迹的一众人马,也纷纷返回。 陈初说道:“各位辛苦了,先歇息一会吧。” 众人便各自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和姿势,随意休息起来。 陈初对围在周围的阿提拉、葛达顺、韩峰、孟晓燕等人问道:“怎么样,发现真真来时留下的踪迹了?都消除了?” 韩峰说道:“河边发现真真取水的皮袋,应该是皮袋漏了,就扔了,我给藏起来了。” 孟晓燕说道:“村东头那片树林里有真真他们休息时留下的脚印,我已带着人用树枝和落叶仔细掩盖了,从外面应该看不出什么异样了。” 阿提拉接着道:“在村口附近的草丛里,我们找到了几块真真他们用过的布片,可能是包扎伤口或者擦拭东西用的,也都处理掉了。” 葛达顺点点头,说道:“我们还在村子中间的小道上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划痕,像是真真他们搬运重物时留下的,我让兄弟们用土填平,又洒了些水,现在基本看不出来了。不过,陈初,我总觉得真真这次来,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他们的行动看似杂乱无章,却又好像有什么目的。” 陈初皱起眉头,说道:“葛大哥这话何意?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其他线索?” 葛达顺摸着下巴,思索着说:“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直觉。他们来的人数虽少,但好像在村子里各个角落都有涉足,不像是单纯的掠夺或者骚扰,倒像是在勘察什么。” 苏婉宁听闻,心中一动,说道:“葛大哥这么一说,倒是值得警惕。会不会真真他们是在为后续的大规模来袭做准备,提前探路,了解我们村子的布局和防御弱点?” 陈初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必须更加小心谨慎。不仅要加强防御,还要想办法弄清楚他们的真正意图。” 牛存义说道:“那我们要不要派人出去打探一下真真他们的动向?或许能提前知晓他们的计划。” 陈初考虑了一下,说道:“派人出去可以,但一定要小心,不能被发现。葛大哥,你手下可有擅长隐匿行踪、打探消息的兄弟?” 葛达顺回答道:“有几个兄弟以前干过类似的活,还算机灵。我让他们乔装改扮一番,去真真可能出没的地方看看。” 陈初道:“好,那就有劳葛大哥了。大家这段时间都不要放松警惕,随时做好应对危险的准备。” 第131章 齐心协力破敌袭(三) 众人纷纷应下,各自分工而去。 陈初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默默盘算着未来的计划,深知这条路充满艰难险阻,但为了守护这片土地与众人,唯有坚定地走下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村里开始悄然发生着变化。被挑选出的村民们在苏苏的带领下,在车夫邸舍后面那隐蔽的空地上秘密地进行着训练。 每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还未完全穿透晨雾,村民们便已集合完毕。 苏苏耐心地教导他们基本的搏击技巧,从如何站稳脚跟、出拳有力,到灵活地躲避攻击。 他还向村民们传授一些简单却实用的阵法,让他们明白团队协作在战斗中的重要性。 村民们从最初的生疏笨拙,逐渐变得熟练敏捷,眼神中也多了几分坚毅与果敢。 而陈初则与一些工匠日夜赶工,试图将开采出的铁矿打造成精良的武器。 在那简陋的铁匠工坊里,炉火熊熊燃烧,映照着工匠们满是汗水的脸庞。 陈初亲自参与其中,与铁匠们一同探讨武器的设计与打造工艺。 他们先将铁矿石精心熔炼,去除杂质,得到纯净的铁水,再倒入模具中,打造出刀、枪、剑等武器的雏形。 随后,便是细致的打磨工序,每一把武器都要经过反复的磨砺,使其刃口锋利无比。 对于弓箭的制作,更是精益求精,挑选合适的木材制作弓身,精心调试弓弦的弹性,以确保射出的箭矢既精准又有力。 此后,村子里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起来,仿佛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每个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未知挑战默默准备着,无论是加强车夫邸舍的防御,还是训练新人,亦或是探寻敌人的情报,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希望能在未来的危机中守护住这片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 在紧张的筹备与训练过程中,葛达顺派出的探子终于有了消息。一天傍晚,探子匆匆赶回村子,直奔陈初所在之处。 “陈初兄弟,我们发现了一些情况。”探子气喘吁吁地说道。 陈初赶忙迎上前,“快说说,你都打探到了什么?” 探子缓了口气,说道:“真真他们在离咱们村子几十里地外的山谷中集结了大批人马,人数众多,粗略估计不下五百人。而且,他们还与一伙来历不明的人有频繁接触,那些人穿着奇特的服饰,不像是本地人,倒有点像是从远方来的异邦人。” 陈初皱起眉头,“异邦人?这可就麻烦了。他们会不会是和真真勾结在一起,对我们图谋不轨?” 苏婉宁在一旁说道:“很有这个可能。我们必须尽快搞清楚这些异邦人的身份和目的。陈初哥,我觉得我们可以再派些人,从不同方向去打探,尽量获取更多情报。” 陈初点头道:“婉宁妹子说得对。葛大哥,你看再派谁去合适?” 葛达顺沉思片刻,说道:“我亲自带几个兄弟去一趟。这次我们要更加小心谨慎,不能打草惊蛇。” 陈初说道:“葛大哥亲自出马,我自然放心。你们此去一定要注意安全,若有危险,不要恋战,速速返回。” 葛达顺带着几个得力手下连夜出发了。他们身着深色的夜行衣,悄然融入夜色之中。沿着偏僻的小路前行,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每经过一片树林或者山丘,都会先停下脚步,仔细观察是否有埋伏或者可疑迹象。 而在村子里,陈初和苏婉宁等人也没有闲着,他们进一步加强了车夫邸舍的防御工事。陈初亲自检查着围墙的每一处角落,确保没有缝隙或者薄弱环节。对于陷阱,他不仅检查是否完好,还让人在一些关键位置增设了新的陷阱。在陷阱中放置了尖锐的木桩和铁刺,一旦触发,便能给予敌人重创。同时,补充箭矢等武器储备,将打造好的武器整齐地放置在邸舍内的武器库中,还安排专人负责保管和分发。 苏苏训练村民的强度也在加大,他深知时间紧迫,必须让这些村民尽快成长起来,能够在战斗中发挥作用。 “大家都打起精神来,我们现在的努力,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家人,保护我们的村子。”苏苏大声喊道。 村民们虽然疲惫,但眼神中都透着坚定。他们不顾汗水湿透衣衫,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训练动作,相互鼓励,相互切磋,力求在实战中能够默契配合。 数日后,葛达顺回来了,他的脸色十分凝重。“陈初兄弟,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那些异邦人,似乎是来自一个东边海上的岛国,他们擅长海战,此次与真真勾结,是想借助真真对咱们风俗习惯等的熟悉,先攻占这里,然后以咱们村子为据点,进一步向内陆扩张。” 陈初心中一凛,东边海上的岛国,一定是倭寇了!陈初想到那些臭名昭着的倭寇在另一个时空的疯狂残暴、血腥阴狠、蛮横狂妄和毫无人性,以及那些畜生在另一个时空犯下的滔天罪行,不由握紧了拳头,“他们休想得逞!我们就算拼了命,也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苏婉宁说道:“陈初哥,我们不能只守着村子。既然知道了他们的计划,我们可以先下手为强,在他们集结完毕之前,突袭他们的营地,打乱他们的部署。” 陈初思索片刻,说道:“不错,最好的防守是进攻。可惜,原本不想大张旗鼓,只想瞒过真真,蒙混过关,现在看来,该来的还是会来,那么,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于是,陈初召集众人,开始详细商议突袭计划。 “葛达顺,你说说敌人营地的地形。”陈初说道。 葛达顺说道:“他们的营地坐落于一片山谷之中,四周环山,山势虽不算陡峭险峻,但山坡上林木茂密,便于隐蔽潜行。山谷入口较为狭窄,仅容数人并肩通过,犹如一道天然的门户。营地内部,营帐分布错落有致,中间留出了一片较为空旷的场地,似是用于集结或操练。营帐后方有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溪水清澈但流速平缓,溪边水草丰茂,既可作为天然的水源补给,又能在必要时提供掩护。” 陈初眼睛一亮,说道:“只要在山谷出入口设下伏兵,便能轻易截断敌人的退路或阻挡其援兵。” 陈初接着问道:“敌人的兵力分布如何?” 葛达顺说道:“我过去的时候看到,营地入口处稀稀拉拉地站着几个守卫,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是敌人的第一道防线,然而这道防线兵力单薄,警惕性也不高,只要突袭队伍行动迅速且隐蔽,便能轻松突破。营地中央的主营帐周围,簇拥着一群看似精锐的士兵,他们装备精良,行动有序,显然是敌人的核心力量,但也正因如此,他们的注意力大多集中在主营帐内的首领安全以及内部调度上,对周边的警戒存在一定的盲区。在营地的东侧,有一片营帐区域,那里的士兵人数众多,但较为分散,像是刚经历了长途跋涉后正在休整,武器随意放置在一旁,人员或坐或躺,毫无防备。而西侧则是存放物资的区域,仅有少量兵力看守,且他们还不时地在物资堆间穿梭巡视,忙碌于整理和清点,极易被分散注意力。” 陈初一边听,一边心念一动,打开野草系统 1.3,在试错功能区面板上模拟起敌人的营地位置、地形及兵力布置,迅速演算起来。很快,演算结果出来了。 陈初依据演算结果,说道:“敌人的兵力分布不均且多处存在防守漏洞的情况,对于我们的偷袭极为有利,只要合理规划进攻路线,各个击破,便能极大地增加突袭成功的几率。” 陈初的沉着冷静,极大地鼓舞了大家的斗志,对敌人的畏惧之心也悄然消失不见。 陈初说道:“来,我们确定一下突袭的路线和时间,另外,村子里的留守人员也得安排好,千万不要说,我们偷袭敌人的营地成功了,敌人也偷袭我们牛家村成功了,那就不好玩了。” 很快,陈初根据大家的意见,结合系统的试错功能,对牛家村的防守做了妥善安排。 牛存义里长将负责统筹全局,他将带领村里的青壮年男子,手持简易武器,在村子四周的要道设置路障与陷阱。将村口的道路用马车、石块和树干封堵,仅留下一条狭窄的通道,便于防守。在通道两侧的屋顶上,安排数名擅长射箭的村民埋伏,准备在敌人来袭时给予迎头痛击。他们会不辞辛劳地搬运沉重的物件,精心布置每一个陷阱,调试弓箭的角度。 韩峰则将组织妇女和儿童,将他们集中安置在车夫邸舍的地下室中。地下室入口将被巧妙伪装,周围堆满粮食口袋和杂物,以掩人耳目。妇女们会安抚孩子们的情绪,尽量让他们保持安静,同时也准备一些应急的物资和水。 同时,孟晓燕将挑选几名机灵的少年,在村子周边的山上设置了望哨,一旦发现敌人有偷袭村子的迹象,便立即发出信号,以便村里的守军提前做好准备。这些少年们虽然年纪尚小,但都深知责任重大,他们答应会爬上山顶,找好隐蔽的位置,时刻警惕地注视远方。 解决了后顾之忧,就要考虑突袭路线和时间了。 第132章 齐心协力破敌袭(四) 陈初规划的突袭路线是从村子西南角出发,沿着一条干涸的河床前行。这条河床蜿蜒曲折,两侧长满了齐腰高的杂草与灌木丛,能够完美地遮蔽身形。 在出发前,陈初会仔细地叮嘱众人要保持安静,跟紧队伍,不要暴露目标。 他们将潜行至距离敌人营地约半里地的一片树林,这片树林紧邻营地东侧较为松散的营帐区,且位于岗哨的视线死角。 一路上,众人需要小心翼翼,脚步轻盈,不能发出一丝声响。 到达树林后,队伍将兵分三路。 陈初将带领主力小队,借着树林的掩护,迅速冲向营地东侧,直扑那些正在休整、毫无防备的士兵。他会握紧手中的长刀,眼神坚定而冷酷,心中默默计算出与敌人的距离。 葛达顺则将率领一支小队,沿着树林边缘向南迂回,绕到营地南侧,从侧面攻击主营帐周围的敌军精锐,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制造混乱。他将脚步沉稳,带领着手下的兄弟如幽灵般穿梭在树林与阴影之间。 阿提拉将带领的小队则向北潜行,待陈初与葛达顺发起攻击后,从北侧突袭存放物资的区域,抢夺并烧毁敌人的粮草与军备,进一步打击敌人的士气与后勤补给。 至于突袭时间,陈初觉得丑时最好。那时夜色浓重,正是人体最为困倦、警惕性最低的时候。月光微弱,仅能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可以为突袭队伍提供了一定的掩护。 对于陈初的计划,众人都觉得有理,并无反对,于是获得一致通过。 一切安排就绪,众人怀着紧张而坚定的心情,等待着突袭时刻的到来,无论是出击还是留守,都深知自己肩负着守护家园的重任,不容有丝毫懈怠。 在这寂静的等待中,时间仿佛变得无比漫长,每一个人都在心中默默祈祷着此次突袭能够成功,能够为牛家村带来一线生机,能够守护住这片他们深爱的土地和亲人。 丑时,陈初带领着由归顺的奴奴、杀手、车夫以及部分训练有素的村民组成的突袭队伍,趁着夜色,向着敌人的营地悄悄进发。 他们在夜色的掩护下,如鬼魅般向敌人营地逼近。他们尽量避开大道,专挑小路和山林穿行,以减少被发现的几率。 当接近营地时,陈初示意众人停下,他与苏苏、葛达顺、阿提拉等人悄悄摸上前去侦察。借着微弱的月光,他们看到营地中帐篷林立,篝火闪烁,真真的人和那些异邦人混在一起,岗哨在营地四周来回巡逻,看似戒备森严,但也有一些死角。 在营地的一侧,有一座小土丘,土丘上视野开阔,是整个营地的了望高点,不过此刻岗哨正处于换岗的间隙,防守略有松懈。 而营地与山林接壤之处,有几块巨大的岩石突兀地耸立着,岩石之间形成了一些天然的隐蔽角落,恰好可供陈初等人悄悄靠近而不被轻易察觉。 陈初心中默默盘算着进攻策略,低声对身边的人说:“我们分成几个小队,从不同方向突袭。我带一队从正面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葛大哥你带一队从侧面迂回,阿提拉你带一队从后面包抄,争取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苏苏先生,你功夫高,正好作为灵活机动,带些人在外围查漏补缺,发现敌人有逃跑迹象,就先行埋伏,杀敌人一个片甲不留。” 众人纷纷点头,各自领命而去。 陈初深吸一口气,率先带领正面突击小队冲了出去。他们呐喊着冲向营地,一时间杀声震天。营地中的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惊得乱了阵脚,但很快便反应过来,纷纷拿起武器迎战。 葛达顺带领的侧面小队如幽灵般出现在敌人的侧翼,他们利用地形和夜色的掩护,迅速斩杀了不少岗哨,然后冲入营地,与敌人展开激烈搏斗。 阿提拉的后队也成功截断了敌人的退路,将他们困在营地之中。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陈初这次没有赤手空拳,而是挥舞着长刀,如战神下凡般勇猛无比,他所到之处,敌人纷纷倒下。 然而,敌人的数量众多,且不乏一些战斗力较强的异邦武士,他们很快稳住了阵脚,开始组织反击。 苏婉宁虽未亲临战场,但她在后方密切关注着战局的发展。她深知这场战斗的艰难,已提前安排了一些村民在营地外的树林中准备接应。 在战斗的喧嚣与混乱之中,陈初如同一头勇猛的猎豹,敏锐地捕捉到了战局的关键所在——敌人的指挥中心位于营地中央那座最为醒目的大帐篷内。 那帐篷高大而华丽,周围隐隐散发着一种威严的气息,显然是整个营地的核心枢纽。 陈初心中瞬间闪过一个大胆而决绝的念头,他深知,若能直捣黄龙,摧毁敌人的指挥系统,这场战斗的局势必将发生翻天覆地的逆转。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决定孤注一掷。 他迅速召集了身边最为信任、武艺也较为高强的几个亲信,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决心与无畏的勇气。“兄弟们,成败在此一举,随我冲向那指挥中心!”陈初低声喝道,声音虽不大,却充满了令人信服的力量。 他们如离弦之箭一般,向着营地中央奋力杀去。 一路上,刀光剑影闪烁,喊杀声震耳欲聋。 陈初并不恋战,因为他的目的是给敌人的指挥部以致命一击。 按理说苏苏教的那两招,“灵猿闪避”和“猛虎扑击”,由于陈初并非赤手空拳,而是挥舞着手中那柄锋利无比的长刀,应该暂无用武之地,但有野草系统1.3的帮助,有“天下招法破解指北”随时指点,一法通则万法通,陈初竟然在使刀时一样用上了“灵猿闪避”和“猛虎扑击”的真意,杀得指挥部的敌人哇哇直叫,受伤连连。 跟随陈初的亲信们也个个奋勇当先,紧密地跟随着他,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战斗堡垒,在敌群中硬生生地杀出了一条血路。 然而,就在他们快要接近指挥中心时,变故突生。从旁边的阴影处,如鬼魅般突然冲出一群精锐护卫。 这些护卫显然是经过特殊训练、精心挑选出来的精英中的精英。 他们身着精致而坚固的铠甲,手中的武器闪烁着寒光,眼神冷峻而犀利,行动间整齐划一,尽显高超的武艺与严明的纪律。 “倭寇!”陈初心中一凛。 刹那间,这些倭寇便将陈初等人的去路死死拦住。 陈初等人猝不及防,前进的步伐被迫戛然而止。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强大阻力,一时间难以突破。但陈初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畏惧与退缩,反而燃烧起更加炽热的斗志。他深知,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今日,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陈初大喝一声,声如洪钟,响彻整个战场。这一声怒吼,仿佛具有无穷的力量,不仅激励着身边的亲信,也让周围的敌人微微一怔。 紧接着,他深吸一口气,双脚猛地一踏地面,整个人如同一道闪电般冲向那群护卫。 他施展出浑身解数,长刀在他手中舞成了一片光影,时而如蛟龙出海,迅猛凌厉;时而如疾风骤雨,密不透风。 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陈初借助系统得到的先机和勇气! 亲信们也被陈初的勇气所感染,他们相互对视一眼,齐声呐喊,纷纷鼓足勇气,与陈初一同投入到与护卫们的激战之中。一时间,这片小小的战场上,刀光剑影交错纵横,喊杀声、金属碰撞声交织在一起,仿佛一曲激烈而悲壮的战斗乐章。 陈初带着亲信们与护卫们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每一次攻击与防御都关乎着生死存亡,战斗进入了最为白热化的阶段。 但护卫们毕竟训练有素,他们很快稳住阵脚,开始有组织地反击。 他们以三人一组,相互配合,形成一个个小战斗单元。一组护卫中,一人在前用长枪牵制,一人在侧用弯刀突袭,一人在后用盾牌防御。 陈初面对这样的配合,一时间也是无奈。 毕竟,天下招法破解指北,一对一倒是无敌,但一对三,纵然三个敌人的破绽都被发现,也都能破解,可是分身乏术,顾此失彼。 陈初时而高高跃起,避开长枪的刺击,在空中挥刀斩向使弯刀的护卫;时而侧身闪过弯刀的攻击,长刀贴着地面扫向持盾牌的护卫,试图破坏他们的防御阵型。但貌似效果不大。 在激战中,陈初发现护卫们的弱点在于他们过于注重阵型的保持,灵活性略显不足。 于是他心生一计,故意卖了个破绽,佯装被长枪刺中,身体向后踉跄几步。护卫们见有机可乘,便纷纷向前推进,阵型开始出现一丝混乱。 陈初看准时机,大喝一声,如猛虎般再次扑向敌人。他的长刀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直接斩断了最前方护卫的长枪,紧接着顺势一个横斩,将旁边的护卫砍伤。亲信们也趁机发力,与陈初相互呼应,逐渐打破了护卫们的防线,向着指挥中心营帐移动。 与此同时,葛达顺和阿提拉也察觉到了陈初的意图,他们加快了进攻的节奏,试图牵制更多的敌人,为陈初创造机会。 在生死搏斗中,陈初瞅准一个空当,成功突破了护卫的防线,冲进了指挥中心。 只见里面有两个看似首领的人物正在慌乱地商议着对策。 第133章 齐心协力破敌袭(五) “完颜将军,看来我们有难了!”两人中那个身材矮小却十分精悍,身高不足五尺的首领模样的人说道。 “龟田首领,不必惊慌,这人不过侥幸越过了护卫,看我一刀把他宰了!”两人中另一个身材魁梧高大,足有八尺有余的首领模样的人说道。 那身材高大之人虎背熊腰,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他的脸庞犹如刀削斧凿一般,轮廓分明,浓眉下的一双眼睛深邃而锐利,犹如寒星闪烁,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与冷峻。 他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薄唇紧抿的嘴,嘴角微微下垂,仿佛时刻都在散发着不满与威严。 他的皮肤呈古铜色,那是在无数次征战与狩猎中被阳光和风霜洗礼的痕迹,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两侧,更增添了几分不羁与豪迈。 他身上穿着一件精致的黑色皮甲,皮甲上镶嵌着银色的纹路,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腰间束着一条宽大的黑色腰带,上面挂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弯刀,刀鞘上刻满了古朴的符文,彰显着其不凡的身份。 这人正是这次来犯的真真首领完颜洪基。 另外一个身材矮小之人,脸盘圆润,却因长期在海上漂泊而被晒得黝黑,犹如一颗黑炭。 他一双细小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眼神中透着狡黠与残忍,笑起来时,眼角的鱼尾纹如同菊花般绽开,可这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的塌鼻梁下,是一撮浓密的八字胡,胡子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颤动。 他身着一套宽松的蓝色和服,衣服上绣着一些奇怪的图案,腰间系着一条白色的腰带,将他那圆滚滚的肚子勒出一道明显的痕迹。 他手中握着一把细长的武士刀,刀身微微弯曲,在灯光下散发着森冷的寒光。 这人正是这次来犯的倭寇首领龟田次郎。 陈初毫不犹豫,冲上前去,手起刀落,斩向倭寇首领龟田次郎。 与此同时,敌人的阵营彻底乱了套,失去了指挥的敌人开始四处逃窜。阿提拉、葛达顺等人乘胜追击,与苏苏的队伍会合,对敌人展开了最后的围剿。 敌人的指挥中心里,龟田次郎拿起武士刀,轻蔑地挡向陈初攻来的长刀。 龟田次郎的武艺传自倭寇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的早期形态。那是一个综合武术流派,室町时代中期逐渐成型,但在这个时空的东朝已经有了一些早期的理念和技法的积累。该流派注重多种武器的使用,包括剑术(太刀、小太刀、二刀)、居合术、棒术、长刀(剃刀)术、枪术、手里剑术、柔术等。此时,其剑术、棒术等技法已经有了一定的发展和传承。 龟田次郎使的是细长的武士刀,其实用的是小太刀术,擅长的是一些近身搏斗、快速攻击和灵活防御的技巧。 龟田次郎见陈初面色红润皮肤白皙,妥妥一枚白衣书生,哪里会放在眼里。 他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手中细长的武士刀随意一挥,看似漫不经心地迎向陈初的长刀。然而,当两刀相触的瞬间,龟田次郎脸上的轻视之色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惊讶。陈初这看似文弱的书生,力量竟也不弱。 陈初心中却是一紧,这倭寇是个练家子,手上力量惊人。 好在有系统帮忙,不必和这人比拼气力。 陈初不给龟田次郎丝毫喘息的机会,他目光坚定,身形一转,已在龟田次郎身后,手腕一抖,长刀顺势一转,犹如灵动的蛟龙,直刺龟田次郎的后脑勺。 龟田次郎大惊失色,连忙侧身躲避,同时脚下快速移动,施展出小太刀术的灵活步伐,试图拉开与陈初的距离,重新寻找反击的机会。 但陈初一步得到先机,居然步步得到先机,紧追不舍,步步紧逼,长刀在空中舞出一片寒光,招招不离后脑勺,每一招都带着致命的威胁。 龟田次郎心中后悔,不该轻视这年轻人,但这时已是无法可施,心中不由又是纳闷又是怨恨。 纳闷的是,同样是敌对,这人怎么就一直攻击自己,完全不顾旁边的完颜洪基?这得是对自己有多大的恨意啊! 他自然不知道,陈初来自另一个时空,心中对倭寇的恨意,可谓深入骨髓、刻骨铭心。在那个时空,倭寇们曾入侵华夏,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中华大地的百姓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无数的家庭支离破碎,妻离子散。陈初虽不曾亲眼目睹倭寇的暴行,但众多影视剧作品中的血腥场景如同噩梦一般缠绕着他,成为他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痛。所以,当面对龟田次郎这个倭寇首领时,他满心满眼只有复仇的火焰在燃烧,只想将眼前的倭寇斩杀,为那个时空的无数冤魂讨回公道,又怎会去分心关注完颜洪基。 龟田次郎心中怨恨的是,完颜洪基你是傻子么?也不知道帮忙? 龟田次郎深知不能再轻视对手,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慌乱,手中武士刀开始快速舞动,一道道刀光如银色的闪电,在身前交织成一张防御的网。他时而快速向前突进,用刀尖挑向陈初的手腕,试图破坏陈初的攻击节奏;时而侧身闪避,利用灵活的身法绕到陈初的侧方,发动突然袭击。 陈初见龟田次郎开始认真应对,心中也越发谨慎。他一边小心地应对着龟田次郎的攻击,一边留意着对方的破绽。在一次龟田次郎的进攻中,陈初敏锐地发现他的下盘防御略显薄弱。陈初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佯装败退,向后连退几步。龟田次郎以为有机可乘,立刻加速向前冲来。就在他靠近的瞬间,陈初突然蹲下身子,长刀贴着地面横扫而出,如同一道银色的旋风,直逼龟田次郎的双腿。龟田次郎心中暗叫不好,想要跳起躲避却已经来不及,只能用武士刀拼命抵挡,才勉强躲过一劫。 此时,在指挥中心外,阿提拉、葛达顺等人乘胜追击,与苏苏的队伍会合后,对四处逃窜的敌人展开了最后的围剿。 战场上喊杀声震天,鲜血染红了大地。 阿提拉挥舞着手中的巨斧,每一次落下都能砸倒一片敌人,他的怒吼声如同雷鸣,让敌人胆战心惊。 葛达顺则率领着一众兄弟,如虎入羊群般在敌群中穿梭,手中的长刀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苏苏带领着训练有素的村民,他们虽然战斗经验不如阿提拉等人丰富,但凭借着平日里刻苦的训练和保卫家园的坚定信念,也在战场上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他们相互配合,或用弓箭射杀远处的敌人,或用长枪抵御敌人的近身攻击。 而在指挥中心内,陈初与龟田次郎的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每一招每一式都关乎着生死存亡。 龟田次郎的额头上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意识到,眼前这个白衣书生绝不是他轻易能够战胜的对手。 陈初同样也不轻松,他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湿透,但他的眼神依然坚定如铁,手中的长刀握得更紧了,他知道,只要战胜龟田次郎,这场战斗就将迎来最终的胜利,牛家村也将获得暂时的安宁。 终于,经过一番苦战,指挥部外面的战斗以敌人的全军覆没落下了帷幕。 苏苏等人听到敌人指挥中心里还有哼哼哈哈的战斗声,立刻挑起敌人指挥中心营帐的帘布,看到陈初还在与龟田次郎打得难解难分。 苏苏正想帮忙将龟田次郎和完颜洪基斩于刀下,却听陈初说道:“刀下留人,留活口。” 苏苏连忙改变打法,用刀柄将完颜洪基拍昏。随即,又对龟田次郎如法炮制。 一瞬间,完颜洪基和龟田次郎都昏倒在地。 突袭队伍终于取得了胜利。他们带着缴获的武器和物资,迅速撤离了战场,向着牛家村返回。 虽然众人都疲惫不堪,但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因为他们知道,这一战为村子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也让他们对未来守护家园更有信心。 当他们回到村子时,村民们纷纷涌出来迎接,欢呼声和掌声响彻整个村子。 陈初望着欢呼的人群,心中明白,这场战斗只是一个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的挑战等待着他们,但只要大家团结一心,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们守护这片土地的决心。 回到村子后,陈初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他深知真真和那些倭寇不会善罢甘休,必定会再次来袭。于是,他立刻召集众人商讨下一步的防御计划。 苏婉宁率先开口道:“陈初哥,此次突袭虽然成功,但我们也暴露了一定的实力和战术。接下来,我们需要进一步加固车夫邸舍的防御,同时,在村子周边设置更多的暗哨和预警装置,以便能更早地察觉敌人的动向。” 陈初点头称是,“婉宁妹子所言极是。葛大哥,你安排一些人手在周边的山林要道设置陷阱,越隐蔽越好,最好能让敌人防不胜防。” 葛达顺应道:“好,我这就去办。不过,我们这次战斗也有不少兄弟受伤,药品和疗伤物资有些短缺。” 牛存义说道:“村里还有一些草药和简单的疗伤用品,我组织村民们收集整理一下,先应急用。但长远来看,我们得想办法获取更多的药品。” 陈初点点头,说道:“我马上让人去购买。韩峰,你和孟晓燕一起去吧。” 第134章 邪功退敌惹人疑 孟晓燕欢天喜地地说道:“好啊。姐夫,我们走。” 韩峰向陈初等略略躬身,便和孟晓燕一起离开了。 “姐夫,我看你最近闷闷不乐,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韩峰惊讶于孟晓燕的观察力,忙说道:“没什么,就是常常想起父母和你姐了。” 孟晓燕闻言,黯然叹道:“是啊,可恨吴建铭那恶霸,真的是…” 韩峰冷冷地道:“总有一日,要让那畜牲血债血偿!” 话中的冷意,让孟晓燕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孟晓燕说道:“姐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也别想太多了,好好过日子也很重要啊。” 说着,孟晓燕在车厢里轻轻触摸着韩峰的手背,想要给韩峰一丝慰籍。 韩峰却微不可察地抽回自己的手,转移话题说道:“你知道哪有比较实惠的药店?” 孟晓燕心中微微叹息,强自欢颜道:“姐夫放心好了,我以前时常到附近闲逛,对周围药店的行情还是很清楚的。” 韩峰不再说什么,车厢里一时沉默下来。 为两人驾车的,正是当初陈初招聘的十个车夫之一的张贵,听到韩峰和孟晓燕的对话,也问道:“孟姑娘,你是要到哪家药店?” 孟晓燕说道:“禹康本草堂就行。” 张贵说道:“好咧,二位坐稳了。” 一个时辰不到,三人就到了禹康本草堂, 韩峰率先下车,等着孟晓燕下车,却听孟晓燕说道:“姐夫,扶我一下。” 韩峰身体一僵,随即机械地伸手扶孟晓燕下来。 孟晓燕看着韩峰,心中泛起一丝暖意,却也察觉到韩峰眼神中的疏离。 门口有个老者正在摆摊卖药,因为数量太少,韩峰和孟晓燕也不在意。 走进禹康本草堂,店内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香。伙计迎了上来,热情地招呼道:“二位客官,可是要抓药?” 韩峰微微点头,说道:“我要一些滋补气血、治疗跌打损伤等的药材,品质要好。” 伙计忙不迭地应道:“客官放心,我们禹康本草堂的药材都是精挑细选而来,滋补气血的药材有多种,像人参、当归、黄芪等都有上等之选;治疗跌打损伤的药有外敷的金黄散、八厘散、如意金黄膏等,也有内服的七厘散、跌打丸等,都是可以用得放心的药。” 韩峰在店内踱步,仔细查看各种药材,孟晓燕则在一旁静静陪着。她看着韩峰专注的模样,心中思绪万千。 她深知韩峰心中的仇恨难以消解,可又担心他被仇恨蒙蔽双眼,失去了原本的生活。 就在韩峰挑选药材之时,店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韩峰皱了皱眉,和孟晓燕一同走到店门口查看。 只见一群地痞模样的人正围着一个老者,为首的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恶狠狠地说道:“老东西,这地盘是我们罩着的,你要在这摆摊卖药,就得交保护费!” 老者气得浑身发抖,说道:“我只是卖点自家种的草药,糊口而已,哪有什么钱交保护费!” 孟晓燕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愤怒,正要上前,韩峰忙拉住她的衣袖,轻声道:“晓燕,莫要冲动,这些地痞不好惹。” 孟晓燕却轻轻挣脱韩峰的手,缓缓走向那群人。她冷冷地看着为首的地痞,说道:“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个老人家,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为首的地痞上下打量了孟晓燕一眼,不屑地笑道:“哟,小娘皮,你是哪根葱?敢管大爷我的闲事!” 孟晓燕气愤地说道:“我只是看不惯你们恃强凌弱。” 地痞们哄笑起来,说道:“好啊,今天就陪小娘子玩玩。”纷纷围了上来,大有动手之势。 韩峰见事态已不可控,只好站到孟晓燕面前,说道:“各位有话好说,小女孩不懂事,各位高抬贵手。” 地痞们更是肆意大笑,开始对着二人动手动脚。 韩峰自那日在禹城客栈遇到神秘黑影,得了黑影的包裹,听了黑影“想要报仇,自己先得变强。这里面有修习武功、速成高手之法,还有经营赚钱、快速致富之法。你先拿去看看,有不懂之处,先记录下来,我下次有空见你时,自会讲给你听”的话语,一直将信将疑,但还是拗不过心中的执念,不久后终于打开包裹,查看起黑衣人说的武功速成之法。 包裹里的一本厚书,封面上写的是“九转搬运大法”。当时韩峰详细研究之下,才明白,这功夫之所以是速成,是因为它吸取别人内力为己用,所谓搬运,即是把别人的内力搬空,转运到自己体内,端的是一门至为阴毒的功夫。 其入门修炼倒也简单,起初只要每日在阳光下或者月光下打熬小半个时辰,或阳或阴,随意不限,或迎旭日而得木气,或采月华以拘灵息。 韩峰虽心中不愿修习这等阴毒功夫,但复仇的渴望让他在犹豫之后还是开始尝试修炼。 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略有小成,只是尚未真正施展过。此刻面对地痞们的挑衅,他决定一试。 就在最靠前的地痞的手指快要碰到韩峰的时候,韩峰暗中运转“九转搬运大法”,他的手掌看似随意地在那个地痞的身上轻轻触碰。 那地痞只觉一阵莫名的寒意袭来,紧接着气血竟有缓缓流失之感,不由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不久,这地痞竟然瘫软在地。 韩峰知道这“九转搬运大法”有效,决定速战速决,便不理睬瘫软在地的地痞,身形一闪,快速地穿梭在地痞之间。 附近的地痞片刻之间都纷纷瘫软在地。 地痞们的头目,一个满脸横肉地痞察觉不妙,大喊道:“这小子邪门,兄弟们,一起上,砍了他!” 说罢,抽出腰间长刀,恶狠狠地朝着韩峰劈来。 韩峰侧身躲避,脚下步伐灵动,如鬼魅般欺身而上,双掌齐出,拍在那地痞持刀的手腕上。 只听“哐当”一声,长刀落地,那地痞也惨叫一声,捂住手腕瘫倒在地,他只觉体内气血如决堤洪水般倾泻而出,瞬间虚弱不堪。 其他地痞见状,虽心中害怕,但仍硬着头皮冲上来。 韩峰不慌不忙,施展所学,或点或拍,片刻之间,这群地痞便都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个个面色苍白,力量尽失。 孟晓燕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从未想过韩峰竟有如此身手。 待地痞们散去,孟晓燕回过神来,担忧地对韩峰说:“姐夫,你这功夫……似乎透着股邪气,你从何习得?” 韩峰微微皱眉,沉默片刻后说道:“晓燕,此事说来话长,你不必多问。我自有分寸。” 孟晓燕还欲再言,却见韩峰已转身走进药店,继续挑选药材。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也跟了进去。 在药店中,韩峰选好了所需的人参、当归、黄芪等滋补气血的药材,又拿了些治疗跌打损伤的七厘散和金黄散。 付完钱后,他带着孟晓燕和车夫张贵回到马车上。 马车缓缓行驶,孟晓燕先打破沉默:“姐夫,这些药材够车夫邸舍的伤员用吗?” 韩峰见孟晓燕没有追着问自己的功夫从何习来,暗中舒了一口气,说道:“我们买的量大,应该够了。不但伤员们这次够用,而且符合陈初的要求,还可以储存一批,以备将来不时之需。谁知道什么时候奴奴、契契、真真、蒙蒙、倭寇之流又来侵犯牛家村呢?” 孟晓燕心中其实对韩峰的邪门功夫疑虑重重,但这时却问不出口,只随意说些不相干的话,一时间车厢里再次沉闷起来。 回到牛家村,韩峰和孟晓燕便按照陈初、里长等人的交待,留下一些药供伤员使用,其余都小心存放到地下室安全位置。 韩峰和孟晓燕回到住处,孟晓燕自去忙其余事情,韩峰却有时间想自己的心事了。 韩峰清楚,这“九转搬运大法”绝对是阴毒功夫,日后必定会给他带来诸多麻烦。但为了复仇,他已下定决心,哪怕前路荆棘密布,也要勇往直前。 孟晓燕则开始关注着韩峰的变化,她深知韩峰正一步步走向危险的边缘,却又无力阻止,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韩峰能在复仇的道路上保持理智,不要迷失自我。 牛家山车夫邸舍一间屋子里,里长牛存义、保长袁小六、乡绅周明、王启德、孙明远、商户代表李子淼、读书人代表李近南秀才、村民代表田壮壮、学堂代表苏苏及陈初、车夫代表赵老三、归顺的奴奴首领阿提拉、归顺的杀手首领葛达顺等人,欢聚一堂,热烈讨论着牛家村的发展大计。 此刻正说到刚抓获的两个敌人首领如何处理的问题。 秀才李近南说道:“这两人身份恐怕不简单,我们不能轻易放了他们,可也不能一直关着,得想个万全之策。” 里长牛存义问道:“陈初,你怎么看?” 陈初说道:“先派人去打探一下他们的背景和来历,看看有没有什么把柄可以利用。同时,加强村子的防御,以防他们的同伙前来营救。” 稍作停顿,陈初说道:“阿提拉、葛达顺,此事便交给你们。务必打探出这两人的背景和来历。” 里长说道:“好。那就这样分工。本村的防御,需要大家齐心协力,尤其是保长袁小六,你要组织好人手,做好放哨工作,一有风吹草动,立刻通知大家。” 袁小六说道:“好,一定按照里长的吩咐办。” 众人都没意见,便各自分头行动。 第135章 煞费苦心救人质(一) 东朝京东东路济南府外一处破落庙宇内,真真东路军副帅纥石烈文定与众军将喝着闷酒。 好几天了,连续失了蒲察石、完颜洪基的踪迹,估计不是丢了性命,就是被东朝抓了去。 这也罢了,本次真真国主完颜峰异想天开,从海上侵入东朝,意图神不知鬼不觉。 结果刚在山东沿海登陆不久,还没被东朝发现,就被也是偷偷登陆的倭寇发现了。 那日,真真首领纥石烈文与倭寇首领犬养纯一郎意外在海边相遇,纥石烈文定警觉地站起身,手按刀柄,喝问道:“来者何人?” 犬养纯一郎咧嘴一笑:“我乃海上浪人犬养纯一郎,你又是何人?看你们这行色匆匆,莫不是也对这东朝有所图谋?” 纥石烈文定冷哼一声:“本帅纥石烈文定,乃东路军副帅。我等之事,与你等倭寇有何相干?速速离去,莫要自找麻烦。” 犬养纯一郎却不慌不忙:“副帅?应该是真真的副帅吧?副帅莫要如此绝情。你我虽来自不同之处,但在这东朝之地,都算是外来者。我观你们似乎对此地并不熟悉,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纥石烈文定心中一动,虽然他对倭寇并无好感,但己方确实人生地不熟,多一份助力或许并非坏事,于是问道:“你能帮我等什么?” 犬养纯一郎说道:“我等在这沿海一带活动已久,对这里的地形颇为熟悉,而且我们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可以随时知道东朝的动向,不过……”他故意拖长了声音。 纥石烈文定不耐烦地说道:“不过什么?有话快说!” 犬养纯一郎笑道:“不过若是有了收获,这东朝的战利品,可得有我一份。” 纥石烈文定沉思片刻,咬咬牙道:“若真能助我拿下东朝,些许战利品又算得了什么。但你若是敢耍什么花样,休怪我不客气!” 犬养纯一郎连忙点头:“副帅放心,我等定当全力相助。” 于是,女真军队与倭寇暂时勾结在一起。 纥石烈文派好战的完颜洪基带领人马探路,犬养纯一郎则派龟田一郎带着护卫协助。 不曾想两人双双失去踪迹。 关键问题是,先前失踪的蒲察石也就算了,完颜洪基却并非普通真真,而是真真国主完颜峰的亲儿子,这要是真的在东朝丢了性命,回去如何向国主交待? 纥石烈文不由皱起眉头。 “副帅,事情也许没那么糟糕,没有见到尸体,就不能说完颜四太子已死,说不定过两天会就有好消息。”真真军中一个将领安慰道。 “什么人?”突然,犬养纯一郎喝道。 犬养纯一郎其实这两天也是忧心忡忡,因为,与完颜洪基一道失踪的龟田次郎也并非寻常角色。 龟田次郎,乃是犬养纯一郎最为倚重的侄儿,亦是其家族在这一带海域势力扩张的关键人物。他自幼在海上闯荡,练就了一身不凡的武艺与狡黠的计谋,在倭寇群体中颇有名气。如今他与完颜洪基一同失踪,犬养纯一郎深知此事关乎重大,不仅关乎家族颜面与利益,更可能影响到与女真的微妙联盟关系。 此刻犬养纯一郎突然听到庙宇顶上有轻微响动,顿时吼出声来。 犬养纯一郎手一挥,两个浪人立刻奔到庙外,向庙宇顶上观望,却见一只黑猫“喵呜”叫了一声,从庙宇顶一跃而下,消失在草丛中。 两个浪人对视一眼,均松了口气,转身向犬养纯一郎禀报只是一只猫而已。 犬养纯一郎皱了皱眉,心中隐隐觉得不安,总感觉这看似平常的黑猫出现得太过突兀,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纥石烈文定却没将这黑猫之事放在心上,他现在满心忧虑的都是完颜洪基的下落。“继续加派人手搜寻,扩大范围,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有个结果。”他向手下将领下达命令。 过了良久,庙宇屋顶悄悄有两人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随即悄悄离去,正是阿提拉和葛达顺。 他们都出了一身冷汗,刚刚险被发现,幸好有只猫经过,正好帮他们作了掩饰。 本想继续打探消息,但对方太过警觉,一不小心,可能会陷在这里,所以,两人还是离开了。 不过,此行也算有所收获,他们听到“完颜四太子”几个字,看来,被抓住的那个真真,应该是什么完颜四太子。 在牛家村内,村民们的防御工作仍在紧张进行着。保长袁小六组织妇女和孩子们将家中的水罐装满水,放置在各个防御点,以备灭火或者给战斗中的村民解渴,又带着几个村民在村后的树林里设置了一些绊马索和简易的警报装置,一旦有敌人从后方偷袭,能及时察觉。 乡绅周明、王启德、孙明远、商户李子淼等将自家珍藏的一些药材也贡献了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李近南秀才、学堂代表苏苏则在村子里的墙壁上绘制了一些简单的防御图示,教导村民们如何在不同的情况下进行有效的抵抗。 阿提拉和葛达顺则带着打探到的零星信息,匆匆赶回村子,向里长、陈初等人汇报。 众人闻讯赶来,又聚在车夫邸舍的屋子里讨论。 “抓住大鱼了!”葛达顺兴奋地说。 陈初似有预感,并不特别惊奇地问道:“哦?这两人难道是有什么特别来历?” 葛达顺说道:“应该是。其中那个身材高大的真真,应该是真真的完颜四太子。另外一个倭寇,倒是不知道身份。不过,能和完颜四太子在一起,想来身份也不低。” 陈初笑道:“好,那就好好敲他们一笔。我正愁牛家山车夫邸舍的物资会不会短缺呢,这不,来了两个送礼的,哈哈!” 李近南秀才立刻知道陈初的意思,笑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田壮壮兀自不知何意,问道:“陈初,你怎么想的?” 陈初说道:“其实,这两个人杀不能随便杀,放不能随便放,还真是伤脑筋。但既然他们身份特殊,不妨跟他们做些生意。” “做些生意?”田壮壮抓了抓脑袋。 陈初说道:“走,我们到地下室去看看两位远道来的客人。” 牛家山车夫邸舍的地下室里,完颜洪基和龟田次郎早已相继醒转。 龟田次郎看着自己身体被又粗又密的麻绳绑得结结实实,问道:“完颜将军,我们这是被抓了?” 完颜洪基苦笑道:“龟田首领,应该是这样。” 龟田次郎眼珠乱转,问道:“完颜将军,你的人会来救你吗?” 完颜洪基冷哼一声:“我的人自然会来,只是不知要多久。这牛家村看似普通,实则暗藏玄机,那些村民竟能将我们擒住,不可小觑。” 龟田次郎挣扎了一下,却发现麻绳绑得极紧,根本动弹不得,他咬牙切齿道:“等我脱身,定要将这牛家村血洗。” 完颜洪基皱了皱眉:“莫要冲动,我们先弄清楚状况再说。这牛家村背后或许有高人相助,我们贸然行动只会吃亏。” 此时,地下室门口传来脚步声,龟田次郎紧张起来,大声喝道:“谁?” 门缓缓打开,陈初走了进来,他看了看被绑着的两人,冷冷地说:“两位,在我牛家村还是安分些好。” 完颜洪基抬起头,盯着陈初说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抓我们?” 陈初嘻嘻笑道:“我么,是这牛家村最最普通的一位村民,以前不过是个放牛娃。你们来我牛家村,心怀不轨,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完颜洪基道:“这位好汉,只要你放了我们,我们必有丰厚回报。” 陈初哈哈大笑,说道:“放了你们,也不是不可以。” 龟田次郎说道:“这位好汉,你有什么条件?” 陈初笑着说道:“条件倒是没有,不过,把你们放了,这事情太大,我一个人可做不了主。” 随即,陈初喊道:“各位,你们看呢?” 身后,牛存义、袁小六、李近南、苏苏、周明、王启德、田壮壮、孙明远、李子淼等人相继走了进来。 袁小六说道:“两位,先老实交代一下你们的身份。” 龟田次郎冷笑一声,并不搭理。 完颜洪基却怒道:“你们这些村野鄙夫,原不值得本将军通报姓名,不过,本将军身份尊贵,不和你们计较。听好了,本将军名叫完颜洪基,乃是真真四太子,还不快放了我,否则,本将军将来定会血洗牛家村,以报今日之耻。” 陈初笑道:“那既然如此,不如把你一刀砍了,省得将来提心吊胆。” 说罢,陈初作势拿出一把大刀,要往完颜洪基脖颈中砍去。 完颜洪基吓得脸都白了,连忙讨饶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陈初说道:“还敢不敢说大话了?” 完颜洪基说道:“不敢了。” 陈初轻轻拍了拍完颜洪基肩膀,说道:“这位四太子,其实我是很好讲话的。大家客客气气,没必要弄得剑拔弩张。” 完颜洪基说道:“是,是,请问这位好汉,要怎么才能放了我?” 第136章 煞费苦心救人质(二) 陈初笑道:“我个人并无多少要求,就先看看大家的意思了。” 里长牛存义有些诧异,刚刚来之前陈初这小子想着要敲诈些物资的吗?怎么现在却说没多少要求了? 不管怎么说,自己作为官方人员,纵然是十八线官方人员,却是需要说些正经话,不能胡闹的。 牛存义捋了捋胡须,说道:“完颜四太子,你伙同倭寇,潜入我东朝大地,意图不轨,必须向我们东朝道歉!” 完颜洪基不屑道:“道歉?本将军道什么歉?倒是你们,需要告知,蒲察石及众多勇士,是否已被你们杀害?” 陈初茫然道:“蒲察石?不认识,来过吗?” 村中秀才李近南看陈初装得挺像,也凑趣道:“没来过。,最近村子里除了这两位,没来过其它人马。” 完颜洪基见他们如此说辞,心中更是恼怒,冷哼一声道:“哼!莫要在此装糊涂,蒲察石等人与我先后前来,如今他们失踪不见,定是你们暗中使了手段。” 里长牛存义双手一摊,一脸无奈道:“完颜将军这可就冤枉我们了,我们这小小牛家村,平日里也就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着平淡日子,哪有那本事对付你们这些训练有素的兵将。再者说,你们未经允许便踏入我东朝之地,本就是你们理亏在先。” 完颜洪基双眼一瞪,正要发作,一旁的龟田次郎却拉住了他,低声道:“四太子莫急,此刻我们还未摸清他们底细,不宜冲动。” 说着,龟田次郎又看向牛存义等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各位,咱们也别在这兜圈子了,大家心里都清楚,如今这局面,多有误会。我们此次前来,也并非刻意要与东朝为敌,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不想却生出这许多波折。不如这样,咱们双方各退一步,你们若是能放了我们,我们定会给各位一些好处,如何?” 陈初听了,正中下怀,脸上却不动声色道:“哦?不知你所说的好处是些什么?不妨说来听听,也好让我们斟酌斟酌。” 龟田次郎以为有了转机,忙道:“金银财宝自是少不了的,另外,我们还可以保证,日后绝不会再轻易踏足你们牛家村这片地界,让你们从此过上安稳日子。” 李近南在一旁嗤笑道:“哼,你们这话可就没什么诚意了。且不说你们愿意用多少金银财宝来换你们的自由,问题是你们的保证有几分可信?谁知道你们今日得了自由,明日会不会又带着大军来踏平我们村子。” 龟田次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时语塞。 完颜洪基见状,打圆场说道:“那你们说怎么办?” 陈初笑道:“不如把你们杀了,再用化骨粉把你们毁尸灭迹。这样你们的人也不会找我们麻烦。” 完颜洪基没心没肺地问道:“你们有化骨粉?这世上有这种东西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陈初笑道:“现下虽然没有,不过我东朝人才济济,如果现在开始研制的话,也就三五日就能研制出来。嗯,这三五日我们得小心隐藏你们,别被你们的人发现了。也是,化骨粉没出,你们又得浮生三五日闲啊!” 完颜洪基慌神道:“万万不可,好汉,有话好说,你要多少金银财宝,我们都依你们。” 陈初说道:“好,让我们先合计合计,要点什么,要多少比较合适。” 完颜洪基说道:“好汉,只要不是太离谱,什么条件都依你们。” 龟田次郎哼了一声,摇摇头,这是遇到一个猪队友啊! 陈初摆摆手,不再理他们,和里长牛存义、秀才李近南等人退到一旁,低声商议起来。 牛存义皱着眉头道:“陈初啊,咱真要收了他们的金银财宝放他们走?这伙人可都是不安好心,放虎归山,日后怕是要给咱们牛家村带来大祸啊。” 陈初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里长,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咱不过是先收些好处罢了。谁说一定要放过他们了?咱们不但要弄点金银财宝,还得弄点有用的物资。” 李近南也附和道:“陈初这主意不错,眼下咱们先佯装和他们谈条件,让他们送些财物来。到最后,要放要杀,还不是我们说了算?所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这条件也不能开得太合理,免得他们起疑。” 陈初笑道:“你这秀才,真是一肚子坏水。” 众人商议一番后,陈初转身走回完颜洪基和龟田次郎面前,清了清嗓子对完颜洪基道:“我们商量好了,金银财宝嘛,自然是要多多益善。先拿个五千两黄金,一万两白银来吧,你得把身上所有的兵器都留下,另外,让你们的人送个五百匹马来,还有,得写下保证书,保证日后绝不报复我们牛家村以及周边的村子。” 完颜洪基一听,瞪大了眼睛:“五千两黄金?一万两白银?五百匹马?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我上哪儿去弄这么多钱财马匹?” 龟田次郎却说道:“好,我答应你们,你们先放我们回去,我们马上准备这些钱财马匹。” 陈初嗤笑道:“谁说要放你回去了。这只是放完颜四太子离开的条件,至于你,藏头露尾的,先交代你的身份再说。” 龟田次郎脸色一变,沉声道:“我乃堂堂樱花国的武士,龟田次郎,你莫要过分刁难。” 陈初冷笑:“樱花国?哼,在我东朝眼里,你们不过是些神经病。不过,既然你主动交待了身份,也可以给你一条活路。话说回来,这条活路,你是想要呢,还是不想要?” 龟田次郎色阴晴不定,随即一丝阴狠的眼神一闪而过,说道:“好,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陈初笑道:“条件么,跟完颜四太子差不多,也要五千两黄金,一万两白银,五百匹马,不过,你们樱花国的马体型太小,所以另外还得再加上500把樱花刀。” 龟田次郎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道:“你这要求实在过分,我家族虽有些家底,但如此短时间内凑齐这些财物马匹和刀具,绝无可能。” 陈初耸耸肩:“那可就怪不得我了,你若是凑不齐,便只能等到化骨粉研制出来好好享用那化骨粉的滋味了。” 完颜洪基在一旁着急道:“好汉,你看能否宽限些时日,我等回去定当全力筹备。龟田君在家族也有些影响力,若他有何不测,东朝与樱花国之间恐生嫌隙,这对你们也没好处。” 陈初思索片刻,说道:“宽限时日也不是不可以,你们可以先传递信息回去,筹集资金物资。也罢,本来只给你们五日时间的,那我就等你们七日好了。七日后,若资金物资还没到位,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到时后果自负,勿谓言之不预!” 龟田次郎无奈道:“那我留下,让四太子回去筹备。” 完颜洪基赞赏地朝龟田次郎点点头,示意龟田次郎够意思。 陈初笑道:“想什么呢?资金物资没到,你们都得留下。” 龟田次郎急道:“我们都留下的话,怎么筹集资金和物资?” 陈初笑道:“这还不好办?你们写下字条,拿出信物,我们转交就是,这点忙我们还是乐意帮的。” 完颜洪基和龟田次郎恨得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 陈初说道:“你们现在就先写字条吧,时间不等人啊,我还有好多事情急等着要做,嗯,得去研制化骨粉了。” 龟田次郎明知道陈初是故意恐吓,也不由打了个寒颤,说道:“我们写,我们写,麻烦拿纸张笔墨来。” 陈初道:“哟 ,还纸张笔墨,你以为是让你们作诗呢?不过呢,本来我可以把你们的衣服撕下来当纸,在你们身上割割口子,用你们的血当墨,你们自己的手指头就是笔了,不过我向来优待俘虏,也罢,就给你们纸张笔墨,虽然我心地善良呢?” 不多时,完颜洪基和龟田次郎果然按照陈初的要求,写下纸条,让国内或家族准备资金物资来赎人,并在纸条上签字画押。 陈初说道:“光有纸条恐怕不能取信于人,你们有什么信物可以让家人或者同伙相信这是你们各自的亲笔信?” 完颜洪基咬咬牙,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递向陈初道:“此乃我完颜家族祖传玉佩,见此玉佩如见我本人,他们定会相信。” 龟田次郎也不甘示弱,从怀中掏出一把精致的折扇,说道:“这把折扇是我家族的信物,上面有我家族的独特标记,可作证明。” 陈初接过玉佩和折扇,仔细端详了一番,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嗯,看起来倒是像那么回事。放心,我会把两位的信件和信物同时转交,不管你们的人是否凑齐赎金和物资,也不管两位最后能不能回家,两位的信物一定会回家的。” 完颜洪基和龟田次郎只能眼睁睁看着陈初将信物拿起,心中满是愤懑却又不敢发作。 陈初接着说道:“好了,现在你们就老老实实在这儿待着吧。我会派人好好‘照顾’你们的。” 说罢,便安排几个身强力壮的村民看守他们。 第137章 煞费苦心救人质(三) 里长牛存义有些担忧地对陈初说:“陈初啊,你真的相信他们会乖乖送钱送物来赎人吗?万一他们只是在拖延时间,暗中派人来攻打我们村子可如何是好?” 陈初胸有成竹地笑道:“里长放心,我早已安排了眼线在周边监视,若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们便能提前知晓。而且,他们现在身处我们手中,量他们也不敢轻易冒险。这七日时间,我们正好可以进一步加强村子的防御工事,就算他们真有援兵前来,我们也能应对自如。” 陈初看着阿提拉和葛达顺,说道:“还得再麻烦二位,把他们的赎身信送到。” 阿提拉和葛达顺拱手说道:“主人请放心,一定送到!” 当即,阿提拉和葛达顺出外送信去了。 随后的几日,牛家村上下齐心协力,村民们在陈初的指挥下,在村子周围设置了更多的陷阱,加固了围墙,还准备了大量的石块、箭矢等防御武器。 完颜洪基和龟田次郎在地下室里,也在暗中谋划着逃脱之计。完颜洪基低声对龟田次郎说:“我们得想办法弄断这麻绳,然后找机会制服看守的人。” 龟田次郎眼睛一亮:“将军所言极是,我试试用牙齿咬断这麻绳。”说罢,便低下头去咬麻绳,可那麻绳极为坚韧,咬了半天也不见松动。 完颜洪基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这方法行不通,还得另想办法。” 细心看守的村民看到两人隐晦的动作,冷笑道:“你们也太小看东朝人的智慧了,别想歪心思了。老实呆着,你们最好希望同伴能交出赎金和物资,否则,等着尝尝化骨粉吧。” 完颜洪基和龟田次郎恨得咬牙切齿,连普通村民都来羞辱自己了,真是情何以堪啊。 完颜洪基强压怒火,对着看守的村民喊道:“哼,你们别得意太久,等我大金铁骑到来,定将你们这小小牛家村踏为平地。” 村民却丝毫不惧,大笑道:“就凭你们?如今被我们困在此处,还敢口出狂言。我东朝地大物博,能人辈出,岂会怕你们这些强盗。” 龟田次郎眼珠一转,换了副嘴脸,谄媚中带着痛苦对村民说道:“这位大哥,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才落到如此境地。哎呦,不行了,忍不住了,要尿了。大哥,您能帮我解开绳子吗,不然就尿身上了。” 村民啐了一口:“收起你的鬼把戏,想趁机逃跑或者拿我坐做人质?门都没有,‘李秀才’早就给我们交待过了,俘虏可能会有哪些阴谋诡计,我们是不会上当的。想尿尿,没问题,我拿给尿桶给你,不用扶着,顺其自然就可以。现在,还要尿吗?” 完颜洪基噗呲一声,想着那画面太美,不由笑出声来。 龟田次郎瞪了一眼完颜洪基,也不说要尿尿了。心中却想,李秀才是吧,我记住你了,等我脱困了,你等着。 李秀才在路上走着,突然“阿嚏”一声,打了一个喷嚏,心道,谁在冤枉我?嗯,一定是陈初这家伙又盗用我的名义了。 村民早得到陈初叮嘱,在完颜洪基和龟田次郎两人面前说话,提到陈初时,一定要用李秀才的名义,说是防患于未然。 村民想道,呵呵,陈初的患是防住了,李秀才,自求多福吧。 阿提拉和葛达顺受陈初之命,神色冷峻离开了牛家村,他们深知此次送信任务充满危险与变数,但为了完成陈初所托,依然坚定地踏上行程。 当行至离牛家村大约二十里的地方,终于发现了一支正在奉命四处寻找完颜洪基和龟田次郎的小队士兵。 阿提拉和葛达顺毫不犹豫地朝着士兵们大步走去,他们身姿矫健,步伐沉稳,每一步落下都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威慑力。 来到士兵们面前,阿提拉眼神中透着一股威严,他缓缓从怀中掏出那封至关重要的赎身信,葛达顺则在一旁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阿提拉将信件高高举起,大声说道:“这是关乎你们两位重要人物性命之事,速来接信!” 士兵们听闻,先是一愣,随后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那封信上。 小队士兵的首领反应过来,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欲夺信件。 就在他的手快要触碰到信件的瞬间,阿提拉猛地将手一缩,信件被他紧紧攥在手中。 那小队首领见状,脸色一沉,心中顿生歹念。他眼神一使,周围的士兵们迅速围拢过来,将阿提拉和葛达顺困在中间。 小队首领冷哼一声:“把这两人给我拿下,有了他们,不愁换不回完颜将军和龟田将军!” 说时迟那时快,士兵们如恶狼扑食般朝着阿提拉和葛达顺冲了过去。 阿提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只见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穿梭在士兵之间,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或拳或掌,每一次出击都能精准地击退靠近的敌人。 那些士兵们只觉眼前一花,便纷纷被阿提拉的力量震退,有的甚至直接摔倒在地。 葛达顺也不甘示弱,他大喝一声,双臂肌肉紧绷,仿若钢铁铸就。 他施展出一套刚猛无比的拳法,拳风呼啸,所到之处,士兵们就像被狂风席卷的落叶,狼狈地被击飞出去。 有几个士兵妄图从背后偷袭葛达顺,葛达顺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一个漂亮的转身,飞起一脚,将那几个士兵踹得老远。 士兵们虽然人数众多,但在阿提拉和葛达顺这两位功夫高强之人面前,竟毫无还手之力。 他们的攻击一次次被轻松化解,包围圈也被冲得七零八落。 小队首领见势不妙,心中又惊又怒,却也无可奈何。 阿提拉和葛达顺击退了敌人的围攻后,站在原地,气定神闲。阿提拉再次举起信件,对着那首领说道:“莫要再做无谓的挣扎,速速将此信带回,按照信中所言行事,否则你们的将军将性命不保!别不相信,这还有他们的信物。”阿提拉示意葛达顺拿出玉佩和折扇。 小队首领咬了咬牙,心中虽有不甘,但也明白事有轻重缓急,此时强行留下这两人倒也不一定做不到,但可能要付出比较大的代价,有些得不偿失。 他狠狠地瞪了阿提拉和葛达顺一眼,然后带着士兵们灰溜溜地转身,朝着营地的方向回去报信。 阿提拉和葛达顺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这才松了一口气,而后迅速返回牛家村复命。 “报告副帅,有了完颜四太子和龟田次郎的消息。”到了营地,小队首领进了营帐,向坐在主位的纥石烈文定说道。 经过一路行军,这时纥石烈文定等人早已离开济南府外的破落庙宇,已经距离禹城不远。此时距离牛家村,也不过二三十里地。 “什么消息?”纥石烈文定和坐在旁边的犬养纯一郎异口同声问道。 “有人送来了信件,似乎是完颜四太子和龟田次郎的亲笔信,这还有他们的信物,一个玉佩和一把折扇。”那小队首领一边说,一边呈上信件和玉佩、折扇等信物。 纥石烈文定面色凝重地伸出双手,接过了信件、玉佩和折扇。 那折扇的扇面之上,有着寥寥几个书写得极为怪异的字符,乍一看去,似是汉字的草书,可若仔细分辨,却又能发觉其中有着诸多不同之处,笔画的走势与形态都透露着一种别样的风格,那扭曲的线条相互交织,杂乱而又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活脱脱像是某种神秘的鬼画符。 纥石烈文定心中立刻知晓,这必定是樱花国那独特的文字。 他对此并无太多研究,也无意在这上面多做纠结,于是便极为自然地将折扇转手递给了身旁的犬养纯一郎。 而他自己则将全部的注意力都聚焦在了手中的玉佩之上。那玉佩入手温润,带着一种岁月沉淀的质感。 纥石烈文定的目光紧紧地锁住玉佩,他先是轻轻摩挲着玉佩的表面,感受着那细腻的纹理,随后缓缓将玉佩翻转过来,仔细查看玉佩的每一处细节。 只见玉佩之上雕刻着精致的纹路,似是某种古老的图腾,又或是蕴含着特殊寓意的符号。 他的眼神愈发专注,眉头微微皱起,仿佛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突然,他的身体微微一震,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不由自主地失声道:“果然是四太子完颜洪基的亲身之物!”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与凝重,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周围之人听闻此言,也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他手中的玉佩,眼神中满是好奇与敬畏。 犬养纯一郎仔细观摩这手中的折扇,看到扇面上的文字,心中暗自思忖,那独特的书写风格与龟田次郎平日里的字迹如出一辙,再加上一些只有他们家族知晓的暗记,基本已经确定,这就是侄儿龟田次郎之物。想到侄儿如今深陷困境,他的眉头紧紧皱起,当下一声叹息,看来事情有些棘手啊。 信件还在纥石烈文定手里,犬养纯一郎虽还不知道信件上写得什么,但心中已经隐隐有几分不安。 第138章 煞费苦心救人质(四) 果然,纥石烈文定随即看起了信件,看完后一拳重击在桌上,直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茶水溅洒在一旁的文书之上,将那纸张瞬间晕染开来。 纥石烈文定的脸涨得通红,双眼之中满是怒火与愤懑,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这帮人好大的胆子,简直是匪徒!竟然索要如此巨额的赎金和物资,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他在屋内来回踱步,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愤怒,仿佛要将地面踏出个坑来。 犬养纯一郎见状,忙上前一步说道:“副帅,先莫要动怒,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我们若是贸然行动,恐怕会危及龟田次郎和完颜洪基殿下的性命。” 纥石烈文定停下脚步,狠狠地瞪了一眼犬养纯一郎,大声吼道:“从长计议?你让我如何从长计议?那可是四太子殿下,若是有个闪失,叫我如何担待得起?” 犬养纯一郎被他这一吼,心中虽有些不悦,但也明白他此刻的焦急与压力,只得耐着性子说道:“我理解文定兄的心情,但冲动是魔鬼,冲动行事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我们可以先试着和他们周旋,探清他们的虚实,再做打算。” 纥石烈文定听了他的话,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那紧握的拳头依然在微微颤抖,显示出他内心的愤怒并未真正消散。 纥石烈文定说道:“怎么周旋?时间只有七天,如果七天后还不按对方要求行事,只怕他们两人性命不保啊!” 犬养纯一郎说道:“是的,时间实在太过紧张了。如今之计,只好一边筹集资金物资,一边派出士兵打探消息,做好强攻的准备。还有一点,贵方可以派出使者,给东朝朝廷施压,让这帮匪徒送还四太子和龟田君。这样三管齐下,总有一个能成功。” 纥石烈文定说道:“好,犬养君果然计谋过人,就依犬养君的计策行事。” 稍作停顿,纥石烈文定开始下达命令:“古里甲拓远,你率领一队精锐士兵,乔装改扮后向牛家村进发,你们要隐匿身形,悄悄打探牛家村的布防、人员数量以及完颜洪基与龟田次郎被关押的确切地点等关键信息,若有机会,还需绘制出牛家村周边的详细地图,以便后续制定进攻策略。” “是,副帅!”古里甲拓远领命而去,着手安排打探牛家村的事情。 纥石烈文定继续说道:“ 夹谷凭多,你负责筹集资金和马匹,这封信件和信物就交由你保管,必要时,可向相关人员出示,以证实事情的紧迫性,我这边也会紧急传书国主,配合你的行动。 ” 夹谷凭多同样领命而去。 接着,纥石烈文定说道:“抹捻崇厚,你负责向东朝施压一事。我等下会书信一封,你带给国主,让国主想法派使者对东朝施压,以解救四太子,顺便也搭救一下龟田君。”说着,纥石烈文定看了一眼犬养纯一郎。 于是,营帐内众人便迅速行动起来。 纥石烈文定转头问向犬养纯一郎:“犬养君,你救赎龟田君的资金物资怎么办?” 犬养纯一郎叹息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尽力而为了。我来通知家族想办法。不过,七日肯定是来不及了。我得随古里甲队长去一趟牛家村,跟对方商量看看能不能缓些时日。” 纥石烈文定点点头,不再言语。毕竟,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现如今,能救下完颜四太子就不错了,谁还管什么龟田呢? 犬养纯一郎离开营帐,并未如他自己所说立即等待古里甲拓远召集人马并跟随古里甲拓远等人去牛家村,而是先去了离营帐约莫三里地的一处树林,学了两声虫叫,随即,不远处地面突然凸了起来,十数人现身在犬养纯一郎面前,均行礼后尊敬道:“犬养将军,请吩咐。” 犬养纯一郎面色伤痛中带着一丝威严,说道:“各位,龟田次郎已被俘获,他带领的小队也可确认已全军覆没。目前,敌人提出条件,要我们准备赎金和马匹、樱花刀等物资赎人。真真已按我的建议,采用准备赎金物资、强攻、派使者向东朝朝廷施压三管齐下的方法救人,但我们不能指望他们能顺带救出龟田次郎,因此,我们也要做两手准备,一是马上准备赎金及物资,二是准备救人,不一定强攻,也可以巧计施救。” 源次郎梧说道:“犬养将军,我愿立刻回国筹集赎金和物资。” 犬养纯一郎说道:“好,你和樱井雪姬一起,互相有个照应,乘船从鬲津河到无棣县大口河,就立刻回国筹集赎金和物资吧。你们快去快回,我这边估计最多也就能多拖个三天,十天后你们回不来,那就不用回来了。” 源次郎梧说道:“将军,我们一定快去快回,不负将军所托。” 犬养纯一郎点点头,说道:“你们先准备一下,我安排完事情给你们送行。” 源次郎梧和樱井雪姬一起遵命而去,开始做返回樱花岛国的准备。 犬养纯一郎等两人离开,又说道:“秋山武语,你负责做好救人准备,至于是强攻还是巧计施救,你可自行决定。只要把龟田次郎救回来,便是大功一件。你可挑选你信得过的人手,仔细谋划行动方案,切不可莽撞行事。” 秋山武语恭敬地抱拳行礼:“是,犬养将军!属下定当全力以赴,定不辱使命。我会先派人暗中接近牛家村,摸清周边的地形与守卫换岗规律,再根据实际情况制定出最稳妥的营救计划。” 犬养纯一郎微微点头:“嗯,你办事我向来放心。此次行动关系到龟田君的生死以及我们的颜面,不容有失。若遇难题,可随时派人来告知我。” “遵命,将军。”秋山武语说完,便转身去召集自己的心腹手下,开始紧张地筹备营救事宜。 犬养纯一郎独自站在树林中,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忖:这牛家村的劫匪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敢如此大胆地劫持完颜洪基与龟田次郎,而且从勒索信件来看,对方似乎对樱花国提的条件比对真真提的条件更为苛刻,如此针对樱花国,莫非有什么特殊原因?此事到底是谁做主定下如此苛刻的条件,必须尽快查清楚,否则即便此次成功救出龟田次郎,日后恐怕还会有更多的麻烦。 他一边思索着,一边朝着树林深处缓缓走去,准备看看源次郎梧和樱井雪姬的准备情况,并顺便为两人送行。 牛家村入口处,暗哨在真真进行外围侦查的时候,就发现了情况。 “陈初,附近有人鬼鬼祟祟窥探,如果所料不差,应该是真真或者倭寇的人马。” 很快,陈初收到躲在暗中负责放哨的村民的汇报。 陈初说道:“我知道了,你继续做好侦查放哨,要既有明岗,也有暗岗,暗岗要注意隐蔽,如果明岗遭遇危险,暗岗要及时出击,保护同伴,消灭敌人。” 村民闻言奉命而去。 天色渐暗,朦胧的月光洒在村外的小道上。几个黑影如鬼魅般迅速靠近明岗所在之处。明岗的守卫村民们虽早有警觉,但敌人来势汹汹,一时间箭如雨下。 明岗的村民们迅速躲在简易的掩体后,有的举起手中的盾牌,试图抵挡这突如其来的攻击。 前次陈初偷偷转移的奴奴放在废弃矿场地下室的物资中,就有盾牌等物,最近陈初分发给村民,果然起到了作用。 村民代表田壮壮受命作为明岗防御敌人的侦查渗透,见状大声呼喊着同伴:“稳住,不要慌乱!” 然而,古里甲拓远安排试探进攻牛家村明岗的猛安蒲察木,正是前次来牛家村失手身亡的蒲察石的兄长。 蒲察木连日未见弟弟蒲察石踪迹,又得知完颜四太子和龟田次郎亲手所写的要求筹集资金物资才能赎命的书信,断定弟弟蒲察石必然已经凶多吉少,此番自然仇恨值拉到满刻度,指挥手下发动了一波更比一波猛烈的攻势,意欲一举冲破防线。 就在明岗村民们奋力抵抗却全线告急之时,隐藏在暗处的暗岗村民们开始行动了。他们悄悄地绕到敌人的侧翼,利用夜色和周围的草丛灌木作掩护。 暗岗的头目李二麻子,眼神冷峻而坚定,他示意手下们准备好武器,等待最佳时机。 敌人以为明岗即将被攻破,逐渐放松了对侧翼的警惕。李二麻子看准时机,大喝一声:“动手!” 瞬间,暗岗村民们如猛虎出山,手中的长刀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他们以极快的速度冲向敌人,出其不意地展开攻击。 一名敌人刚要转身应对,就被暗岗村民王大力一刀砍中后背,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另一个敌人企图反抗,却被李二麻子用长枪刺中腿部,失去了行动能力。 原本进攻的真真只不过是试探进攻,毕竟,人质在牛家村村民手上,所以人数并不太多,也就十数人马,再加暗岗村民们配合默契,或砍或刺,很快就将敌人打得落花流水。 原本嚣张的真真此时惊恐万分,想要逃窜,却被暗岗村民们围堵在中间。 阿虎带着明岗的村民们也趁机反击,前后夹击之下,来犯的敌人小队被消灭了十之八九。 战场上只剩下敌人的尸体和凌乱的脚印,牛家村的守卫们成功化解了这次危机,他们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守护家园的坚定决心。 第139章 煞费苦心救人质(五) 蒲察木见试探攻击失败,忍住心中的愤怒与不甘,悄悄潜回营帐向纥石烈文定汇报。 “副帅,牛家村虽看似普通村落,但村民们防守严密,村子周围设置了大量隐蔽的陷阱,设有明岗和暗岗,抵抗坚决,绝非仅靠少量人马就可以解决问题。如果派大量人马过去进攻,恐怕又引起了东朝官府的警觉,得不偿失,而且完颜四太子尚在对方手中,若对抗激烈,恐误了四太子性命。” 纥石烈文定眉梢紧锁,叹息一声,说道:“暂时还是不宜过分激怒对方,还是等等吧。” 蒲察木说道:“副帅,那属下还是继续前往牛家村打探。” 纥石烈文定心不在焉地挥挥手,说道:“去吧。” 却说夹谷凭多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终于赶回了真真的都城上京会宁府。 会宁府,这座屹立于北方大地之上的雄城,有着别样的威严与壮丽。 城墙高耸,犹如巨蟒蜿蜒盘踞,皆由厚重的石块与坚韧的木料构筑而成,虽不及东朝京城开封那般以精美的砖石精心雕琢,却透着一股来自北方旷野的粗粝雄浑。 在阳光的映照下,那城墙的每一块石头都似在诉说着真真的坚毅与剽悍,彰显着与众不同的北国风貌。 城内的宫殿错落有致,金顶闪耀,那是真真至高权力的象征。 宫殿的建筑风格融合了真真的豪放与对中原文化的借鉴,房梁粗壮,柱石敦实,雕饰虽不若开封宫殿那般细腻繁复、巧夺天工,但也别具一格,有着独特的游牧与渔猎民族的艺术韵味,彰显着真真在崛起过程中对文化融合的探索与努力。 可夹谷凭多却无心欣赏这一切,他满心都是四太子完颜洪基被掳的噩耗。 马蹄在石板路上敲出急促的声响,仿佛是他此刻慌乱而焦急的心跳。 夹谷凭多一路疾驰,穿过城中熙熙攘攘的街道,街边的真真百姓投来好奇的目光,却丝毫不能减缓他的速度。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皇宫的方向,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四太子被擒的画面,只盼着能尽快将这一消息告知国主,好让四太子早日脱离险境。 夹谷凭多心急如焚,快马加鞭冲进了上京会宁府。城内的街道上,百姓们正各自忙碌着,陡然被这疾驰而来的骏马惊得纷纷避让,一时间,呼喊声与马蹄声交织在一起,乱作一团。 夹谷凭多却全然不顾,他满心只有四太子被掳的大事,只想尽快赶到皇宫向国主禀报。然而,当他来到皇宫前,却被守卫的士兵拦住了去路。 “来者何人?皇宫禁地,不得擅闯!” 守卫队长手持长枪,神色冷峻地喝道。 夹谷凭多勒住缰绳,马匹长嘶一声,他急切地喊道:“我是完颜四太子麾下夹谷凭多,今有十万火急之事要面见国主,耽搁不得,速速让开!” 守卫队长却不为所动:“休得胡言,没有国主旨意,任何人不得入内,这是规矩!” 夹谷凭多心急如焚,他深知每一分每一秒都关乎四太子的安危,当下也顾不上许多,猛地一提缰绳,试图强行冲过去。守卫们见状,迅速围了上来,长枪交错,拦住了他的去路。 夹谷凭多双眼通红,大声吼道:“你们可知,四太子完颜洪基被掳,若不及时禀报国主,误了大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守卫们听闻此言,不禁面面相觑,心中虽有疑虑,但职责所在,仍不敢轻易放行。此时,一位在皇宫中颇有威望的宦官听到外面的动静,走了出来。 “何事如此喧闹?” 那宦官尖着嗓子问道。 夹谷凭多赶忙向那宦官行礼,将四太子被掳之事简略说了一遍。那宦官脸色一变,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思索片刻后,对守卫队长说道:“你带几个人随他一同去见国主,若有半句虚言,定不轻饶。” 守卫队长这才收起长枪,带着几名亲信,与夹谷凭多一同匆匆向皇宫大殿奔去。 进入大殿,见那女真国主完颜峰正高坐于王座之上,周围的臣子们分站两旁。 夹谷凭多 “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与急切:“陛下,大事不好,四太子完颜洪基在牛家村被一伙悍匪掳获,那伙人索要巨额赎金与物资,否则不肯放人啊!这是完颜四太子的亲笔信和信物,请陛下过目。” 说着,夹谷凭多拿出了随身携带的信件、信物等。 完颜峰脸色难看却又极力维持镇静地说道:“呈上来。” 一位站在殿角的小宦官,迅速小步快走至夹谷凭多身旁,双手微微颤抖地接过信件与信物,再转身小心翼翼地走向完颜峰,低着头,将物品高举过头,呈到完颜峰面前的御案之上,整个过程中不敢有丝毫懈怠与差错,生怕触怒了正在盛怒与焦急中的国主。 完颜峰看完信件,又审视了一下完颜洪基的玉佩,猛地从王座上站起,双眼圆睁,怒目而视,额头上青筋暴起,大声呵斥道:“岂有此理!洪基怎会被掳?那些贼人好大的胆子!纥石烈文定,这老匹夫,连吾儿的安全也保不住,还夸口说什么开疆拓土、大展宏图?” 他双手紧紧握拳,身子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心中满是对儿子安危的担忧,又夹杂着被人挑衅的愤怒与耻辱。 夹谷凭多吓得瑟瑟发抖,低着头,不敢直视国主的怒火。 完颜峰恢复了几分理智,对夹谷凭多说道:“怎么回事,你将事情细细道来!” 夹谷凭多连忙说道:“陛下,四太子本是带着小队人马途经牛家村,因为人疲马倦,便进了村子弄些补养,却不想那村子看似普通,实则暗藏玄机,村民们设下陷阱,里应外合,就将四太子擒住了。如今他们限定七日之内要我们备齐赎金与物资,否则…… 否则恐四太子性命不保。” 完颜峰在大殿中来回踱步,脚步急促,每一步都似带着他的愤怒与焦虑。他时而停下,望向远方,心中权衡着利弊。片刻后,他咬了咬牙,恨恨地说道:“先准备赎金马匹,务必救回洪基。但此仇不报非君子,传朕旨意,召集最精锐的勇士,备好兵器粮草,一旦洪基安全归来,朕定要踏平那牛家村,让他们知道与真真作对的下场!” 臣子们纷纷领命,整个皇宫瞬间忙碌起来。库吏们匆忙盘点着府库中的金银财宝,又征召了信件中要求的五百匹马。 当然,完颜峰下令征召的五百匹马都是劣中选劣。 不过,陈初本也没指望能弄到上等好马。但如果因为征召的马匹数量太多,最后不得不有一些品质还算过得去的马匹入征,那就是陈初的意外之喜了。 一个个真真士兵们则在演武场上集结,检查着自己的武器装备。完颜峰站在皇宫的高台上,望着下方忙碌的景象,眼神中透着冷峻与决然。他紧握着腰间的刀柄,心中暗道:“洪基吾儿,你一定要撑住,朕定不会让你有事,那些掳你之人,必将付出惨痛代价。” 便在这时,外面传来禀报,抹捻崇厚来了。 抹捻崇厚进殿,向完颜峰行礼后,说道:“陛下,臣带来纥石烈文定副帅亲笔书信一封,请陛下过目。” 完颜峰怒道:“这老匹夫,既然有亲笔信,直接让夹谷凭多一起带来就是,还分付两人,真是多此一举。” 骂归骂,完颜峰还是接过小宦官再次递上的书信,展开看了起来。 完颜峰盛怒之中仍保持适度的冷静,看完信后,微微点头道:“纥石烈将军说得道也有道理,众卿家,纥石烈将军提议三管齐下,一是动武、一是准备资金物资、一是遣使者通使东朝以施加压力,让东朝交还完颜洪基,你们谁愿意出使东朝?” 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寂静,众臣子面面相觑,皆知晓此去东朝责任重大且充满艰难险阻。 许久之后,一位年过半百、经验丰富的老臣完颜穆出列,他恭敬地向完颜峰行礼,说道:“陛下,臣愿前往东朝。臣在我真真与东朝的多年往来中,略通其国情与官场习性,虽深知此行不易,但为了四太子,臣万死不辞。只望陛下能给予臣足够的支持与信任,许臣便宜行事之权,臣定当竭尽所能,周旋于东朝朝堂之间,促使其早日归还四太子。” 完颜穆虽已年近六旬,却因为是完颜峰的叔父,凭借其年长和丰富的经验,一直为完颜峰出谋划策、分担国事,是以仍位列朝堂,担任国信使一职。 真真的国信使相当于现代的外交使节,主要负责与其他国家进行信息沟通、传递国书、开展外交谈判等事务。由于真真与周边国家,包括东朝,时常会有各种往来,如边境贸易、政治协商等,国信使这一角色至关重要。 出使东朝向东朝施压,以敦促对方释放完颜洪基,也算是完颜穆的本职工作。 所以,当没有其他人愿意请缨前往时,虽然年事已高,完颜穆仍然站了出来。 第140章 煞费苦心救人质(六) 完颜峰看着完颜穆,眼中露出一丝欣慰与期许,说道:“完颜爱卿忠心可嘉,朕许你便宜行事之权,所需的礼品与随从任你挑选,务必让东朝知晓我女真对此事的重视与决心。若能顺利迎回洪基,朕必有重赏;若遇阻碍,亦不必畏缩,朕会在后方为你撑腰。” “谢陛下隆恩,臣定不负所托。”完颜穆再次行礼后退回班列。 随后,完颜峰又看向负责筹备资金物资的大臣们,沉声道:“筹集赎金物资之事刻不容缓,尔等需在最短的时间内凑齐所需,不得有误。每一笔财物的来源与去向都要详细记录,若有贪腐或办事不力者,定严惩不贷。” “遵命,陛下。”负责此事的大臣们齐声应道。 而另一边,负责军事行动的将领们也已开始摩拳擦掌,一位年轻勇猛的将领徒单雄站出来请命:“陛下,末将愿率精兵先行前往牛家村附近,一旦有机会,便可突袭救出四太子,同时也可对那牛家村形成威慑,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完颜峰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徒单雄,你的勇气可嘉,但不可莽撞行事。此次行动需听从纥石烈文定副帅的指挥,待与各方配合协调好之后,再行出击,切不可因一时之勇坏了大事。” “末将遵命。”徒单雄虽心中急切,但也不敢违抗旨意。 在各方紧锣密鼓地筹备与安排下,真真国内一片忙碌景象。 完颜峰站在大殿之上,望着忙碌的臣子们,心中默默祈祷一切能够顺利,早日迎回自己的儿子完颜洪基。 他深知此次事件不仅关乎皇室尊严与四太子的安危,更关乎女真与东朝之间微妙的关系,一步都不能走错,否则可能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 时间紧迫,众人不敢有丝毫懈怠。 在完颜穆率出使队伍向开封行进之时,另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也从上京会宁府出发了。 按照完颜峰的嘱咐,抹捻崇厚及夹谷凭多带领着赎金和马匹,往牛家村进发。 徒单雄则带着精兵夹杂在队伍里,一起前往牛家村。 队伍中的士兵们个个精神抖擞,盔甲在夕阳的余晖下反射着寒光,马蹄扬起阵阵尘土。 他们一路疾驰,日夜不停。 牛家村,牛家山车夫邸舍地下室里。 完颜洪基和龟田次郎在地下室里焦急地等待着消息,他们深知自己的命运即将面临重大抉择,若是赎金物资不到位,他们恐怕真的要命丧于此了。 完颜洪基在地下室中来回踱步,他虽贵为四太子,但此刻也难掩心中的焦虑与不安。 “龟田君,你说他们会凑齐赎金吗?这些村民胃口可不小,万一……”他的声音微微颤抖,话语中满是担忧。 龟田次郎靠着墙壁,脸色略显苍白,却仍强装镇定道:“殿下莫急,纥石烈副帅定会想尽办法救的。我也已让犬养君去筹备物资,想必不会坐视我们不管。” 然而,他们的安慰之语在这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显得如此无力。 走得最快的,都是最最美好的时光。 反过来,被囚禁的倒霉日子,真是最最难熬。 对完颜洪基和龟田次郎来说,真的是度日如年啊。 随着时间的流逝,希望仿佛也在一点点消逝。 牛家村这边,陈初每日都会检查防御布置,同时也在思量着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变数。 目前,除了牛家山的车夫邸舍是按照对抗强敌的模式设计的,牛家村其余各处都没有考虑过强敌入侵如何防御,虽然陈初可以通过加设陷阱、加明岗暗岗等方式大大加强牛家村的防御,但如果敌人大批骑兵入侵,还是太过单薄。 陈初回想着后世对付强敌的招式,以及曾读过的网文上对付强敌的方法,好像能够用的就那么几招,游击战、地道战、三段射,等等。 三段射目前是没指望了,虽然上次在废弃矿场弄到的许多物资中的确有武器,但主要也就是些刀、剑之类,连床弩都很少见,更别说什么枪炮了。 牛家村的村民跟真真或者倭寇比刀剑?不是陈初灭自己威风,长敌人志气,而是外敌的确彪悍野蛮,纯朴的牛家村村民再怎么训练,也敌不过人家。除非敌方人数少到可怜,但现在的假设是敌方人多,这便无可奈何了。 那么,游击战? 貌似也不行,毕竟,游击战的前提是使用者经过战争的洗礼,有过硬的心理和身体素质,还得有一个出色的指挥。 就牛家村村民目前的素质来说,还达不到要求。 上次之所以能全歼来犯的真真小队,一来敌人人数仅仅只有二十多人,而己方有十六名归顺奴奴,有九名归顺杀手,还有早就经过训练的十名车夫,另有村民上百人,人数远远多过对手;二来以有心算无心,陈初等人偷袭加埋伏,指挥得当,关键时刻陈初破釜沉舟,直击指挥中心。这才有了全歼敌人,掳获完颜洪基、龟田次郎的辉煌战绩。 人数对换下你试试?牛家村铁定被打得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要是有枪炮就好了,陈初心中感叹。 看来,度过这次的危机,一定要开始研究制造先进武器! 那么,地道战? 陈初眼睛一亮,这倒是个法子。 不过,地道只能作为底牌,明面上,该做的还是要做。 深思熟虑后,陈初首先组织村民加固了村子的围墙。 他指挥着青壮村民们将附近山上的巨石搬运下来,堆砌在围墙根基处,使其更加稳固,难以被外力轻易推倒。 又让村民们砍伐粗壮的树木,削尖枝头,制成一排排拒马,安置在围墙外的要道上,阻挡敌人骑兵的冲锋。 在围墙之上,陈初安排村民们搭建起简易的了望塔,选派眼神锐利的村民轮流值守,时刻监视着村外的动静。 从了望塔上,可以清晰地看到方圆数里内的情况,一旦发现敌军踪迹,便能及时发出警报。 村内的道路也被重新规划,设置了多处路障。陈初带领村民们挖掘深沟,沟内布满尖锐的木桩,上面用杂草和树枝巧妙地掩盖起来,让人不易察觉。 这些陷阱分布在进村的必经之路上,一旦敌人不慎踏入,必然会人仰马翻,遭受重创。 武器方面,陈初命人将村里的铁匠铺全力开动起来,日夜打造刀剑、长枪、弓箭等武器。 铁匠们挥汗如雨,炉火熊熊燃烧,一件件简陋却实用的武器被打造出来。 村民们也没有闲着,纷纷拿起武器进行训练。陈初请苏苏教他们,如何使用长枪进行刺杀,如何拉弓射箭才能更准更远,如何挥舞刀剑进行近身搏斗。 陈初还在村子的中心位置储备了大量的石块、滚木等物资。 一旦敌人突破了外围防御,这些物资便可以从高处推下,对敌人造成大面积的杀伤。 同时,他将村民们分成几个战斗小组,分别负责不同区域的防御,每个小组都有一名经验相对丰富的村民作为组长,以便在战斗中能够更好地指挥协调。 当然,更为隐秘的底牌,地道也在悄悄地挖着,学后世那样,每家每户床板底下、锅子底下、水缸底下都预留了地道入口,地道纵横交错,连接着村内各个重要地点,如仓库、村民聚居区等,方便村民在紧急时刻迅速转移或进行突袭。 陈初还在地道中设置了一些简易的通风口和储藏室,储藏室里存放着一些干粮、水和备用武器,以备不时之需。 陈初已经吩咐,村民挖地道时,一定要注意隐秘。毕竟,地道战讲究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只有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才能造成最大的杀伤力。 这阵子的任务就是积极备战,陈初挖地道的规划一出台,村民们立刻热情高涨地开挖了。毕竟是关系到自身生死存亡的事,本来正常挖地道一家最多出一个劳动力,现而今,除了必要的做饭等事情,除了外围必要的掩饰,几乎是全部上阵,所以,地道挖掘速度惊人,原本一家出一个人,需要十五天才能挖掘完成的地道,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六天就能挖好。 所谓众志成城、人定胜天,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在紧张的筹备过程中,陈初也不忘与村民们沟通交流,安抚他们的情绪。 他深知,村民们虽然质朴勇敢,但面对即将到来的强大敌人,难免会心生恐惧。 于是,他常常在村子里走动,与村民们拉家常,讲述一些历史上以弱胜强的故事,激励大家的士气。 “各位乡亲们,咱们牛家村虽然不大,但咱们团结一心,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那些真真、倭寇虽然来势汹汹,但咱们提前做好了准备,就不怕他们。咱们的陷阱、咱们的防御工事,还有咱们手中的武器,都是咱们守护家园的依仗。” 陈初一有机会,就对村民们说这些道理。 村民们听了陈初的话,纷纷点头,眼中的恐惧渐渐被坚定所取代。 大家更加努力地投入到防御工作中,妇女们也自发地组织起来,为训练的村民们准备饭菜、照顾伤员,整个牛家村呈现出一种众志成城的氛围。 而此时,完颜穆率领的出使队伍已经渐渐接近开封。 他们一路之上风餐露宿,不敢有丝毫懈怠。 完颜穆深知此次出使任务的艰巨性,语言是一门艺术,完颜穆反复思考着如何与东朝官员进行谈判,如何向东朝恰到好处地施压,才能顺利地赎回完颜洪基。 第141章 煞费苦心救人质(七) 在队伍中,有一位名叫完颜康的年轻人,他思维敏捷,对东朝的文化和政治形势有着较为深入的了解。 他常常与完颜穆商讨对策,提出一些独到的见解。 “大人,东朝向来注重礼仪和颜面,咱们此次前去,除了带上足够的赎金和礼品,还需在言辞上多加斟酌,既要表现出咱们女真对东朝的尊重和诚意,又要让东朝感到压力,让他们意识到,如果他们不放人,我们不介意再次兵临城下,把东朝皇帝掳获。”完颜康对完颜穆说道。 完颜穆点头称是:“你所言极是。咱们女真迟早要灭了东朝,但现在还没准备好,这次四太子被抓,实在是出乎意料,眼下救人是主要目标,但如果东朝不放人,我们也不妨再次抓一抓他们的皇帝,反正他们的士兵不堪一击。” 随着距离开封越来越近,完颜穆的神色也越发严肃。他望着远方的道路,心中默默祈祷着此次出使能够顺利,把完颜洪基解救出来。 与此同时,抹捻崇厚和夹谷凭多带领的赎金和马匹队伍也在快速地向牛家村进发。 徒单雄和他的精兵们时刻保持着警惕,他们知道,牛家村可能是一场硬仗,必须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在队伍行进的过程中,徒单雄也向士兵强调起纪律和团队协作的重要性。 “兄弟们,咱们此次前往牛家村,是为了救出四太子,也是为了女真的荣誉。大家一定要听从指挥,不得擅自行动。咱们要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徒单雄对着士兵们喊道。 士兵们齐声高呼,士气高昂。他们在夕阳的余晖下继续前进,马蹄声在大地上回响,仿佛是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的前奏。 而牛家村,也在静静地等待着这场风暴的降临,陈初和村民们已经做好了一切他们所能做的准备,只等敌人到来,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保卫战。 日子一天天过去,离约定的七日之期越来越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陈初也进入了状态,开始小心谨慎起来。他知道,一旦敌人不愿缴纳赎金和物资,那么一场恶战必然随即到来;即便敌人忍气吞声暂时缴纳了赎金和物资,等他们换到了人(或没换到人),依然大概率会有一场甚至两场恶战会到来,决不能心存侥幸。 陈初当然不会随便交还人质,但他也不想轻易伤害人质,毕竟自己羽翼未丰,一旦杀了完颜洪基或者龟田次郎,必然会招来真真或倭寇的疯狂报复,自己倒是无所谓,但这小小的牛家村恐怕难以承受。 而纥石烈文定在营帐中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筹集资金物资的进展不知如何,回国求请国主派使者前往东朝施压事也还未任何消息,古里甲拓远和蒲察木带回来的都是令人头疼的情报。他望着远方牛家村的方向,心中暗暗祈祷能出现转机。 却说源次郎梧和樱井雪姬乘船从鬲津河到无棣县大口河入海后,总算天公作美,海上风浪甚小,两人顺利回到樱花岛国。 虽然有回到故土的喜悦,但想到樱花国内长期以来一直被权利和利益的阴影笼罩,再想到犬养纯一郎送行时殷切期望的眼神,源次郎梧和樱井雪姬的身影显得格外疲惫却又透着一股决然。 源次郎梧身姿挺拔,一袭深色和服难掩他那历经磨难后的沧桑,他面容冷峻,双眸中却燃烧着坚定的火焰。 樱井雪姬则身着白色樱花纹和服,三千青丝在风中微微飘动,她那精致的脸庞此刻满是凝重,细长的眼眸里藏着深深的忧虑与哀伤。 他们二人踏入犬养家族那宏伟却透着森严气息的宅邸。 源次郎梧双手捧着龟田次郎那染血的亲笔信,高高举过头顶,他的双手微微颤抖,却又努力稳住,声音低沉而沙哑:“诸位长辈,这是龟田次郎君的血书,他如今被困海外,命悬一线,急需家族援手。” 犬养家族的众人听闻,皆面露惊惶与愤怒之色,族中一位长者颤巍巍地走上前,接过血书,看着那刺目的红色字迹,老泪纵横,“次郎啊,怎会遭此大难。” 随后,他们又马不停蹄地赶往龟田家族。 龟田家族的议事堂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樱井雪姬莲步轻移,走到龟田家族的家主面前,缓缓屈膝跪下,将血书呈上,她的眼眶泛红,轻声说道:“家主大人,次郎君在信中恳请家族筹集赎金物资,救他脱险。” 龟田家主紧紧握着拳头,关节泛白,怒吼道:“何人竟敢如此胆大妄为,定要让他们付出惨痛代价!” 为了筹集赎金物资,源次郎梧和樱井雪姬奔走于各个家族势力之间,四处游说。 他们穿梭在繁华的街市与幽静的庭院,不断向各方权贵讲述着龟田次郎的遭遇,言辞恳切,眼中满是期待。 然而,这一举动却触动了樱花国内某些本就与犬养、龟田、源、樱井等家族敌对势力的利益。在一场盛大的集会上,听了源次郎梧和樱井雪姬等人为筹集赎金和物资所作的游说后,九条家族的人议论纷纷,都反对捐赠资金物资。 九条家族的少壮派代表九条炎山说道:“我们樱花国一会以来学习东朝,模仿东朝,最终目的是超越东朝。如今国内百业凋零,经济衰退,物力艰难,怎么可能为了救龟田次郎一个人向东朝什么牛家村匪徒缴纳五千两黄金,一万两白银,五百匹马,另外还有500把樱花刀?这是疯了么?你们如此大张旗鼓,莫不是想借此机会扩充自家势力,别以为我们看不出来。” 九条家族的人纷纷附和,一时间本已准备捐赠物资营救龟田次郎性命的家族也动摇了起来。 樱井雪姬站了出来,她身姿婀娜却透着一股坚韧。 她轻启朱唇,声音清脆却坚定有力地说道:“诸位,龟田次郎君如今深陷困境,性命堪忧,我等家族齐心营救,实乃大义之举。这赎金之事关乎同胞性命,并非为了一己私利,还望各位莫要多心,更不要从中作梗。” 她目光直视九条家族众人,那眼神中的坦然与无畏仿佛是对他们无声的指责。 犬养、龟田等原就和九条家族存在矛盾的家族,纷纷表示不满。 九条家族的首领九条思机听后,心中恼怒万分,他觉得樱井雪姬的话分明是在暗讽自己心胸狭隘、毫无道义。他那肥厚的嘴唇微微颤抖,冷哼一声道:“哼,樱井雪姬,你莫要在此巧言令色。你说不是为了私利,谁能证明?这赎金的数目可不小,筹集过程中谁又能保证你们没有暗中扩充自家势力的打算?再说,龟田写多少就多少?谁知道龟田有没有和东朝勾结在一起,故意虚报数目从中牟利?” 九条炎山火上加油说道:“是啊,一份血书而已,我也会,我来写个自己也被劫持了,需要赎金一万两黄金、二万两白银、一千匹马、一千把樱花刀,向你们募捐,你们出吗?” 说着,九条炎山还哼哼冷笑两声。 这两声冷笑彻底激怒了犬养、龟田、源、樱井等家族的人。 犬养家族的一位年轻武士,名叫犬养浩介,他本就热血冲动,听到这话哪里还能忍得住。 只见他怒目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噌” 的一声,愤怒地拔刀出鞘,那寒光闪闪的长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大声吼道:“休得胡言,我们只是为了救人。” 同时,他一个箭步冲向九条炎山,手中长刀直指对方咽喉。 九条炎山连忙后退躲过。 满脸横肉的九条思机看族中晚辈九条炎山刚刚被人用刀指着威胁,九条家族何尝被如此威胁过怒不可歇,当即挺着那圆滚滚的肚子,向前迈了几大步,直走到樱井雪姬身旁,突然伸手勒住樱井雪姬的脖颈,将她往自己身前拽,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你们若是再敢妄动,这美人儿可就香消玉殒了。” 樱井雪姬眼中满是惊恐与愤怒,双手用力掰着九条思机的手臂,却因对方力气太大而动弹不得,只能发出愤怒的低吟。 源次郎梧见状,睚眦欲裂,他强忍着冲上去的冲动,咬牙切齿道:“九条思机,你这卑鄙小人,放开她!” 九条思机却放声大笑:“怎么,源次郎梧,你喜欢这美人儿?” 犬养家族的武士们也都纷纷握紧武器,却投鼠忌器,不敢轻易上前。 此时,樱井雪豹,樱井雪姬的哥哥,再也按捺不住,他怒吼一声,不顾自身安危地朝着九条思机冲了过去。 九条家族的武士们见状,立刻拔刀迎了上去,刀剑相交,火星四溅。 樱井雪豹救妹心切,如同一头疯狂的猛兽,长刀在他手中舞成一片光影,每一刀都带着必杀的决心。 所谓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挡在九条思机身前的九条野猛哪架得住樱井雪豹的拼命之招? 第142章 煞费苦心救人质(八) 九条野猛眼见自己的剑招即将击中樱井雪豹的肩膀,可是樱井雪豹全然不顾可能受伤,依然长刀攻向自己的腰部,不由心寒,即便自己伤了樱井雪豹的肩膀,那又怎样?自己的腰部被樱井雪豹的长刀砍下,不死也得重伤,不由咕哝一句疯了,撤回剑招,侧身躲开樱井雪豹的长刀。 樱井雪豹本来目标就不是九条野猛,这时自然继续前进,长刀攻向九条家族的首领九条思机。 九条思机没想到樱井雪豹如此拼命,也没想到樱井雪豹竟然并不惧怕自己对樱井雪姬的威胁,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躲闪。 樱井雪豹自然不客气,一刀砍下了九条思机的人头。 那人头在空中翻了两圈,犹自满脸诧异,不信樱井雪姬如此鲁莽,竟然不顾妹妹安危,居然就此一刀砍下。 “啊”,九条炎山一声尖叫,睚眦欲裂,说道:“族人们,为族长报仇,族长被樱井雪姬砍死了。” 场中出现了一刹那间的停顿,随即九条炎山说道:“把他们都围住了,今天犬养、龟田、源、樱井家族的人,一个都别想活命!” 九条家族的众多武士,还有与九条一向共同进退的平氏家族、铃木家族、渡边家族、高桥家族等等的武士,纷纷将犬养、龟田、源、樱井等家族的人围了起来。 樱井雪豹看到正在发愣的樱井雪姬,怜惜得轻抚了一下妹妹的额头,说道:“雪姬,他们势力太大,你和源次郎梧赶紧逃吧。 樱井雪姬着急地说道:“哥哥,快别这么说,我逃了,你怎么办?我要和哥哥一起。” 樱井雪豹无奈,摇摇头,只好继续拼命冲杀,为包围圈中的樱井雪姬、源次郎梧、犬养浩介等人谋求一线生机。 九条家族及其同盟本就势力庞大,人数众多,再加九条族长九条思机新亡于樱井雪豹刀下,众人更是化悲痛为力量,打得樱井等人狼狈不堪。 纵然犬养家族、龟田家族、源氏家族、樱井家族的余人在外围拼命相斗,也不过是被分割包围,无济于事。 九条野猛、九条炎山等人回过神来,更是下令族人隔开樱井雪姬、源次郎梧、犬养浩介等人,只与同伙围住樱井雪豹,对樱井雪豹一顿猛烈输出,要为九条思机报仇,弄得樱井雪豹左支右拙,险象环生。 不久,樱井雪豹身上多处受伤,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生命似乎快要走到尽头。 源次郎梧见状,奋力杀开一条血路,想要前去救援。 樱井雪豹看到源次郎梧,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源次郎梧,我命不久矣,雪姬就托付给你了。” 源次郎梧满脸悲痛,大声回应:“雪豹君,撑住,我定不会让你失望。” 可最终,樱井雪豹还是倒在了血泊之中。 樱井雪姬远远地看着这一切,听到哥哥把自己托付给源次郎梧的话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她的心中五味杂陈,看着源次郎梧,想起了幼年时母亲被源家族欺负致死的惨状。 那时,她躲在角落里,眼睁睁地看着母亲被源氏家族的人羞辱,母亲那绝望的眼神深深烙印在她的心中。从那时起,仇恨的种子就在她心底种下。 最近,樱井雪姬虽表面与源次郎梧共事,可内心的仇恨却如影随形,只是她从未表露分毫。 这些念头与场景在樱井雪姬的心头一闪而过,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为哥哥的死悲伤,因为,敌人可不会听从已经死去的樱井雪豹的命令,就这么容易地放樱井雪姬和源次郎梧离开。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的法号声仿佛从天际传来,声音由远及近,逐渐清晰可闻。 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所震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远处,一群身着华丽僧袍的僧侣簇拥着一位气度不凡的老者缓缓走来。 那便是近卫法皇。 他身形消瘦却挺拔如松,一身洁白如雪的法衣随风轻轻飘动,衣袂间绣着精致的金线花纹,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神圣的光芒。 近卫法皇迈着沉稳而缓慢的步伐,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尖上,发出的声响如同洪钟敲响,震撼着在场所有人的灵魂。 他双手合十,当胸捧着一串晶莹剔透的佛珠,佛珠在他的指尖缓缓转动,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他走到九条炎山面前,微微抬起头,目光如炬,直视着九条炎山的眼睛,声音低沉而威严,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炎山,莫要再造杀孽,冤家宜解不宜结。这几位年轻人与我佛有缘,今日且放过他们吧。” 说罢,他轻轻挥动手中的拂尘,那拂尘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将紧张的气氛稍稍化解。 近卫法皇虽退位出家已久,但那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王者与宗教领袖融合的气场,依旧如汹涌澎湃的浪潮,扑面而来且势不可挡。 他站立之处,仿佛自成一方天地,空间都因之而微微扭曲,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凝重而圣洁。 当他微微抬眸,那目光所及之处,无论是九条炎山这样桀骜不驯的家族首领,还是那些凶悍的武士,都下意识地垂下头去,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压制。 九条炎山面露犹豫之色,刚要开口辩解,近卫法皇又微微皱眉,加重了语气说道:“此事关乎我樱花国之安宁与祥和,你若执意而为,恐将引发更大的灾祸,岂是明智之举?”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严厉,如同一位正在训斥弟子的师长。 在近卫法皇的气场笼罩下,九条炎山最终缓缓低下了头,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行礼道:“谨遵法皇圣谕。” 近卫法皇这才微微点头,转身看向樱井雪姬等人,眼神中多了一丝慈爱与怜悯:“孩子们,随我来吧。” 他轻轻招手,那动作如同召唤迷途的羔羊,带着无尽的慈悲与宽容。樱井雪姬等人如蒙大赦,怀着感激与敬畏之情,跟随在近卫法皇身后缓缓离去,只留下一众还沉浸在刚才那震撼一幕中的家族武士。 “孩子们,就送你们到这了,去吧。”近卫法皇说道。 樱井雪姬、源次郎梧、犬养浩介等人躬身谢礼,近卫法皇坦然受了,樱井等人这才离开。 九条家族等一众武士看着他们离开,却不敢在近卫法皇眼皮下造次,只好眼睁睁地看着。 樱井雪姬等人逃离后,犬养家族凭借着多年积累的财富和广泛的人脉,从自家的宝库中取出大量金银珠宝,又联系了一些与家族交好的商户,以家族的信誉和未来的利益交换,获取了不少珍贵的物资。源家族也不甘示弱,他们将家族珍藏的古董字画以及一些战略物资清点出来。 犬养、龟田、源、樱井等家族又凭着传得沸沸扬扬的“近卫法皇支持樱井家族”的小道消息,得到其余许多家族的慷慨解囊。 终于,源次郎梧和樱井雪姬筹集到了需要的赎金和马匹、樱花刀等物资。 痛定思痛,犬养家族和龟田家族觉得应该加强在东朝的力量,特别是这次,需要派些武士前往东朝,视形势发展而作出最有利的决策,包括武力解决。 于是,犬养家族及龟田家族还另外召集了三百名武士,准备前往东朝。 接下来,便是安排船只前往东朝。 源次郎梧利用家族在海边的关系,找到了一艘大船,和几艘中等船只、一艘规模略小的船只。 众人齐心协力将赎金和物资搬运上大船,武士们则安排在中等船只上,那艘小船,则由一位艺高人胆大名叫宫崎飒影的武士自己驾驶。 正好云淡风轻,适合远航,大船便缓缓驶离樱花国的港口,带着中等船及小船朝着东朝的方向破浪前行。 樱井雪姬站在船头,望着渐渐远去的故土,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哥哥的思念与愧疚,也有对未来未知旅程的担忧,但更多的是为了拯救龟田次郎而坚定的决心。 入海后,根据本次航行临时指挥源次郎梧的安排,宫崎飒影驾驶小船,先行飞速往东朝而去。 数日后,宫崎飒影的小船终于抵达东朝海岸。 他一刻未歇,径直奔向犬养纯一郎所在之处。 犬养纯一郎正在营帐中对着地图沉思,听闻宫崎飒影求见,立刻召见。 宫崎飒影大步踏入营帐,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后,声音沉稳而清晰地说道:“犬养大人,源次郎梧与樱井雪姬让我前来汇报,他们回国筹集的赎金物资已经基本到位,而且犬养家族及龟田家族还另外随行来了三百名武士。只是因筹集资金过程繁杂,遭遇诸多阻碍,最终到达时间估计也要耽搁两三天。” 犬养纯一郎微微点头,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欣慰与一丝忧虑。 他扶起宫崎飒影,说道:“你一路辛苦,先下去休息吧。” 第143章 煞费苦心救人质(九) 看着宫崎飒影离开的身影,犬养纯一郎心中略微有些安定,但随即又眉头紧皱,他知道,耽搁两三天的话,对营救龟田次郎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但他也不想放弃,毕竟是自己的侄儿,而且平时极为看好,于是决定亲自前往牛家村,再与陈初等人商议能否宽限些时日,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他也要努力争取。 犬养纯一郎带着几名亲信,小心翼翼地朝着牛家村靠近。 他深知此次前去凶多吉少,但为了龟田次郎,他已顾不了许多。 当他们来到牛家村村口不远处时,犬养纯一郎示意手下停下,自己则独自向前,大声喊道:“牛家村的好汉们,我是犬养纯一郎,前来求见主事之人,有要事相商!” 陈初听闻,带着几个村民来到村口戒备地看着犬养纯一郎。 “你有何事?”陈初问道。 犬养纯一郎恭敬地抱拳行礼:“陈壮士,我已知晓七日之期将至,但因途中遭遇变故,赎金物资难以按时筹集完备。我此次前来,是想恳请陈壮士再宽限些时日,我们定会全力筹备,绝无欺瞒。” 陈初皱了皱眉头:“已经说好的事,怎么能朝令夕改?这不影响我的威望吗?你们先前怎么不要求多宽限些时日,到现在都快七天了,你给我来这一下?” 犬养纯一郎不禁腹诽,你是皇帝么?就算是朝令夕改,能影响你什么威望?先前要求宽限些时日的话,你就会同意?你有这么好说话吗? 腹诽归腹诽,表面上还得装谦和。 犬养纯一郎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说道:“陈壮士,龟田次郎与我情同手足,我们绝不想失信于你们。若能宽限,我们愿额外奉上一些珍贵的宝物以表歉意。” 陈初沉思片刻,问道:“你能奉上什么珍贵宝物?说说看。” 犬养纯一郎说道:“你先说能不能答应。” 陈初笑道:“你先说能给什么珍贵宝物。” 犬养纯一郎说道:“主要这宝物其实还不是我的,还不能随便向外透露,如果你不答应,我是不会说的。” 陈初笑道:“主要我还不是主事人,你不说什么宝物,我怎么回去禀报?怎么谈得上答应不答应?” 犬养纯一郎知道眼前这人憨滑惫智,明明就是主事人,却不肯承认,无非是想留点讨价还价的余地,只得无奈说道:“此宝物乃是我犬养家族珍藏多年的一幅古画,名为《樱落山川图》,乃是出自东朝古代名家之手,其笔触细腻,意境深远,价值连城。若您能应允宽限,此画便归你所有。” 陈初心中一动,他虽对古玩字画了解不深,但也知晓来自东朝名家的画作定非凡品。不过他面上仍不露声色,说道:“一幅画而已,怎知其真假与价值?你且细细说来。” 犬养纯一郎赶忙解释道:“此画有诸多名家鉴章,且在我家族传承有序,绝无造假可能。曾有东朝的书画大家前来品鉴,皆对其赞誉有加,称其为稀世珍宝。若您不信,可找行家鉴定。” 陈初说道:“画想必在你身上吧,拿来我看看。” 犬养纯一郎迟疑道:“我给了你,假如你们的人不答应宽限时日怎么办?” 陈初笑道:“随便你,你有得选吗?要不,明天等着给龟田次郎收尸吧。” 犬养纯一郎身边的亲信闻言怒目而视,喝道:“大胆无礼,敢对我家将军这般说话!” 陈初不理这些倭寇喽啰,只是拿眼望着犬养纯一郎。 犬养纯一郎无奈,只好把画让人拿给了陈初。 陈初打开画略略一看,果然上面有许多前人印鉴,貌似并非寻常之物。 陈初心想,这竹杠敲得容易,不妨再来一下,假装认真思索后说道:“即便此画为真,也不过是一幅画罢了。如果答应你们宽限时日,真真那边必然心怀妒忌,我们牛家村会面临诸多风险,你这一幅画可未必能抵消这宽限的代价。” 这时恰好真真一名猛安蒲察木伏在暗中,听到陈初耍赖的话,便跳出身来,说道:“我们真真不会有意见,更不会心怀妒忌的。” 陈初瞥了他一眼,说道:“你说了不算,你们女真就是会心怀妒忌。” 蒲察木愤愤道:“我怎么说了不算,我们真的不介意你给他们宽限时日的。” 陈初说道:“你官太小,你说了不算,你们女真就是会心怀妒忌。” 蒲察木无奈,咕咕哝哝骂了一句什么,正要离开,却听嗖的一声,左臂中了一箭,原来是陈初刚才示意暗哨给了这位出言不逊的家伙来了一箭。 蒲察木怒道:“你怎么暗箭伤人?” 陈初翻了一个白眼,说道:“对付你还要暗箭伤人?大白天的,这是明箭好不好?” 蒲察木无语风中凌乱,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只好忍着一肚子气遁了。 犬养纯一郎咬咬牙道:“若陈壮士还不满意,我犬养家族还可再出一百两黄金,并且保证在宽限的时间内,绝不允许有任何针对牛家村的敌对行动。” 陈初听后,心中权衡利弊。 一方面,若真能得到这些额外的财物,对牛家村的发展和应对未来的危机大有裨益;另一方面,目前也没必要把这犬逼急了,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是犬? 计较停当,陈初便装作勉为其难地说道:“犬养先生,你若真有诚意,不妨先把黄金拿来,我一定说服其他人,答应你的请求。” 犬养纯一郎早有准备,虽然看到陈初勉为其难的神态还是忍不住想吐,但依然手一挥,让随从亲信搬出了箱子,让人交给陈初。 陈初打开箱子一看,果然金光四射,手摸摸,再让村民用牙咬了试试,确定是真金,便手一挥,笑纳了,并说道:“好吧,既然犬养将军爽快,那我也就代替村民答应你的要求,不过,三天后要是还不能缴纳赎金和物资,就算我跟你客气,我们的村民也不会跟你客气。” 犬养眼看着陈初不声不响收了一幅画、一箱金,心中大痛,却也只能忍着,说道:“那是自然。” 随即,犬养纯一郎抱拳行礼:“多谢陈壮士,三日后,我必准时前来。” 说罢,犬养纯一郎带着亲信匆匆离去。 终于,徒单雄带领的精兵随着抹捻崇厚及夹谷凭多的队伍逐渐靠近牛家村,时间刚好是第六天天色将晚的时候。 “副帅,他们到了!”真真营帐内,古里甲拓远向真真东路军副帅纥石烈文定汇报道。 纥石烈文定眼睛如同老鹰般锐利,问道:“你是说准备的赎金和马匹等物资到了?” “是的,副帅。”古里甲拓远回答道。 正说话间,抹捻崇厚、夹谷凭多和徒单雄相继进入帐内,行礼道:“副帅,我们到了。” 纥石烈文定说道:“几位辛苦了,按理说该先安排你们休息休息,可是时间不等人,明日就是最后一天,完颜四太子的性命危在旦夕,必须先作准备。因此,就不跟各位客气了。各位,先说说情况吧。” 抹捻崇厚说道:“副帅,在我等出发之时,国主也已派完颜穆出使前往东朝开封,要求东朝皇帝就禹城牛家村匪徒扣押四太子一事给个说法。” 纥石烈听说是完颜穆前往,不由心生敬意,说道:“居然是老大人率队前往,真是令人钦佩。” 纥石烈转头望向夹谷凭多。 夹谷凭多说道:“副帅,幸不辱命,所有赎金和马匹已悉数到来。” 纥石烈心中大定,说道:“好,这下稳了,完颜四太子的性命基本无忧了。我真怕国主在大臣们的干预下自作聪明,狂妄自大,妄图强攻。倒也不是攻不得,但那可就害了四太子性命了,我如何向国主交差?” 徒单雄脸色一僵,随即努力挤出一丝笑意,说道:“副帅,国主是睿智之人。所以他准备好了所有物资赎金,不过,国主还是有些愤怒,他建议,我们可以在赎回完颜四太子后,再给牛家村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我们真真不是好惹的。” 纥石烈眉头一皱,问道:“他让你带来多少人马?” 纥石烈心中嘀咕,这次从海上侵入,本来想着是奇兵,但蒲察石及其小队失踪、完颜洪基失手被擒,其部下失踪后,已然失了先机,不相信东朝朝廷一无所知,更不相信东朝朝廷会不作准备,与其在不适合作战的时间陷入苦战,何不在适合作战的时机卷土重来? 但这话却不好随便说出口,毕竟,这是国主的决定,背后冒犯国主的尊严,难免会有饶舌的小人告到国主跟前。 徒单雄抱拳说道:“报告副帅,国主评估牛家村实力后认为,牛家村自身人数也就一百五十多人,即便再加上助拳的匪徒,应该也不超过二百人,考虑牛家村匪徒可能有点实力,国主让带了两倍半于敌人的人马,即五百人。” 纥石烈烦躁地说道:“啰里啰嗦,直接说五百人不就得了?” 徒单雄不好说什么,只好讪讪退下。 第144章 煞费苦心救人质(十) 第二天,也就是约定的第七天,天一亮,纥石烈就召集众人,决定采用先礼后兵的方式,先用赎金和马匹救出完颜洪基,然后再找机会跟牛家村匪徒算账。 纥石烈文定站在营地中央,目光冷峻地扫视着麾下的将士,高声说道:“此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完颜四太子的生命关乎我女真的颜面与未来战略,谁若有失,军法处置!” 众将士齐声应和,声震四野。 随后,一队精锐骑兵护送着装满赎金的车辆和一大群劣中选劣的马匹缓缓朝着牛家村行进。 纥石烈文定骑在高头大马上,表情凝重,心中滴血,这些可都是真真的命根子啊,估计这次就算救出完颜洪基,回去后也没好果子吃,但当下,也没更好的法子了。 来到牛家村口,纥石烈文定命人停下,然后上前一步,大声喊道:“牛家村的人听着,我等依约前来,带来了赎金和马匹,速速放出完颜四太子!” 片刻之后,只见陈初带着几个村民从村内走出。 陈初打量了一下对面的队伍,嘴角微微上扬,说道:“纥石烈将军,你倒是守信。不过,我们怎么知道这赎金和马匹没有问题?” 纥石烈文定脸色一沉,说道:“我真真向来一言九鼎,岂会在这等事上耍诈。你若不信,可派人前来查验。” 陈初略一思索,点了点头,示意身边的村民上前查看。 那村民仔细检查了赎金和马匹后,回到陈初身边低声汇报了几句。 陈初这才笑道:“看来将军确实有诚意。不过,在放完颜四太子之前,我还有几句话要说。你们真真屡次无故侵犯我东朝边境,烧杀抢掠,这些账我们东朝可不会就这么算了。今日放了他,是看在你们还懂得赎人的份上,但若是日后再敢来犯,我们绝不轻饶!” 纥石烈文定听了陈初的话语,心中恼怒,但此刻为了完颜洪基,也只能强忍着说道:“哼,今日之事了却后,我自会向国主禀报,至于今后如何,不是你我能决定的。” 陈初说道:“你们先把赎金马匹送过来。” 纥石烈文定说道:“你们先放人,我再把赎金和马匹送过去。” 陈初说道:“你先把赎金马匹送过来。” 纥石烈文定说道:“那万一我们把赎金物资送过去了,你不放人怎么办?” 陈初说道:“你先把赎金马匹送过来。” 纥石烈文定说道:“或者你们拿到了赎金物资,把四太子杀害了怎么办?” 陈初说道:“你先把赎金马匹送过来。” 纥石烈文定无奈,只好让人先把赎金和马匹送过去。 等待的时间真是漫长,过了好一会儿,陈初才接收完赎金和马匹。 随即,村内传来一阵马蹄声,完颜洪基被几个村民簇拥着骑马缓缓走出。 完颜洪基看到纥石烈等人,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既有被营救的欣慰,又有被擒的屈辱。 纥石烈文定赶忙上前迎接,说道:“四太子,末将来迟,让您受苦了。” 完颜洪基冷哼一声,说道:“这里不安全,回去再说。” 纥石烈文定见四太子安全无恙,知道目前还在陈初等牛家村人的势力范围内,要教训牛家村的人也不急正在一时,不如先把四太子安全接回去再说。 于是,纥石烈文定手一挥,率领一众真真,簇拥着完颜四太子,有序地退往营地。 回到营地后,纥石烈文定立刻安排完颜洪基住进了最为安全且舒适的营帐,命人端来热水美食,悉心照料。 完颜洪基坐在营帐中,脸色阴沉,许久之后才开口道:“副帅,此次兵败被擒,实乃奇耻大辱。那牛家村不过弹丸之地,竟有如此能耐,这口气,本太子绝不能咽下。” 纥石烈文定心中腹诽,要不是你这么草包,要不是你急吼吼要立战功,先于大部队进入牛家村,那就有如此奇耻大辱? 但话当然不能这么说,因此纥石烈文定只是不动声色地说道:“四太子,此次我等确实轻敌了。牛家村虽小,但其村民似乎个个都有不凡的身手,且他们擅长利用地形设伏,极为棘手。不过,四太子放心,待您稍作休息,我们再从长计议,定要让牛家村付出惨痛代价。” 完颜洪基微微点头,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本太子要亲自领军,踏平牛家村,让东朝那些人知道,招惹我女真的下场。还有那陈初,本太子定要将他生擒,千刀万剐。” 抹捻崇厚却说道:“副帅,四太子,且听我一言。” 纥石烈文定问道:“抹捻,你有何想法?” 完颜洪基也侧头看着抹捻崇厚,听他有何高见。 抹捻崇厚说道:“本次失手被牛家村擒获的,不仅仅只是我们真真,还有樱花国的龟田次郎。听说樱花国一贯气量狭小,睚眦必报,我们何不让樱花国的倭寇打前阵?正好让他们探探路,看看牛家村的实力,我们再作打算。” 完颜洪基虽然意难平,但也不得不承认,抹捻崇厚说得有道理。 纥石烈文定说道:“我听闻,犬养纯一郎已经和牛家村约好,三天后再赎回人质。” 抹捻崇厚说道:“那就等他们三天,又有何妨?” 纥石烈说道:“也好,正好趁这个机会,给国主和出使东朝的完颜穆传信,就说完颜四太子已安然无恙,看看国主有什么新的安排。” 古里甲拓远问道:“副帅,你不打算继续深入东朝腹地了?” 纥石烈叹息道:“这次准备本来就不充分,还失了先机,一击不中,何不下次卷土重来?” 完颜洪基道:“无论如何,我们要试试,就等三日后吧。” 众人便闭口不语,一方面飞鸽传说,俱言完颜四太子获救事宜,并请示下步何去何从;另一方面,众人静等三日后倭寇与牛家村人质交易情况。 陈初接收了这么多赎金和马匹,立刻让阿提拉、葛达顺等人送到车夫邸舍。 赎金和马匹数量有点多,但有系统在,自然难不倒陈初,陈初趁人不注意,收下一部分赎金和马匹到系统中,反正系统没有容量概念,可以无限存储。 而且这些都是陈初弄来的赎金物资,没人会跟他对账;即便真有人发现数量少了,陈初也只说随它,反正不亏。 别人见陈初这样有钱任性的态度,也懒得管陈初的闲事了。 第145章 煞费苦心救人质(十一) 三日后,牛家村村口。 犬养纯一郎果然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前来,不仅有随行的三百名武士,还有装满赎金、马匹、樱花刀等物资的车辆。 牛家村村民们严阵以待,陈初依旧站在最前方。 犬养纯一郎上前一步,高声喊道:“牛家村的诸位,我们依约而来,赎金物资俱在,请速速放了龟田次郎!” 陈初冷笑一声:“你们这些倭寇,在我东朝沿海也没少作恶,今日来赎人,倒也还算守时。不过,我得先检查一下赎金马匹及大刀是否足额。” 说罢,他示意村民上前查验。一番仔细检查后,村民朝陈初点了点头。 陈初依然如故,说道:“先把赎金马匹和樱花刀送过来,我们再放人。” 犬养纯一郎早知道三天前真真用赎金和马匹换回人质的步骤,这时也不讨价还价,依言让手下把赎金物资悉数送到村里。 陈初见赎金和马匹、樱花刀等安排妥当,这才命人将龟田次郎带了出来。 龟田次郎被押解着走出村子,看到自家队伍,脸上露出一丝欣喜。 就在龟田次郎即将踏入自家队伍之时,犬养纯一郎一挥手,说道:“杀!” 随即,众多樱花岛国武士杀向牛家村入口。 陈初眼神冰冷,盯着犬养纯一郎,冷笑着说道:“你们倭寇果然猖狂,这是翻脸不认人吗?” 犬养纯一郎狞笑道:“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既然扣押了龟田次郎,既然收下了我们的赎金,就要做好秋后算账的准备。” 陈初冷笑着做了个手势,随即,阿提拉领着一众奴奴左手握住角弓,右手动作划一地抽出箭囊中的利箭搭在弦上,满拉弓弦,随即一松,顿时箭如雨下 ,冲在最前的十数樱花国武士纷纷中箭倒地。 犬养纯一郎自然并不在意,依然吼道:“突击!” 犬养纯一郎见前锋受挫,脸色一沉,却并未退缩,手中长刀一挥,亲自率领着后续的武士如潮水般继续涌来。 葛达顺等杀手各自用着自己最趁手的武器,有飞镖、短剑、回旋刀、弹弓等,不一而足,往倭寇头部、眼睛等处招呼。 牛家村的村民们在陈初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应对着。 他们依托着村口的拒马,长枪兵从拒马的缝隙中刺出,枪尖闪烁着寒光,每一次刺出都带着十足的力量,让冲上来的樱花国武士难以近身。 而樱花国武士们也展现出了顽强的战斗意志,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长刀,试图拨开长枪,寻找突破的机会。 有的武士高高跃起,企图跳过拒马,却被牛家村村民用准备好的长柄大刀砍落。 一时间,喊杀声、兵器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 源次郎梧和樱井雪姬无疑成了战场上一道奇特的风景,两人背靠背,互相帮对方挡着袭来的利箭和长枪。 随着战斗的持续,村民有些招架不住,便按照事先定好的战术,有序地往村中后退。 樱花国武士看到牛家村村民后退了,不禁大声欢呼起来,总算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可惜他们高兴得太早了,牛家村村民后撤后,樱花国武士急吼吼地跟进,突然许多人“啊”得惨叫起来。 这连连的惨叫声在此刻还有零星短兵相接的时刻太过凄厉,惹得众人纷纷转头注视。 原来,许多樱花国武士急于立功,冲到前面才发现脚下似乎空荡荡地突然失去了支撑,随即一阵剧痛传来。 是深沟。正是陈初此前让村民挖的深沟,沟中还有尖锐的木桩,方才那名樱花国武士正是被沟中尖锐木桩刺伤才发出尖叫的。 这深沟原本上面盖了一层薄薄的毛糙和泥土,原本战斗时被村民挡在身后无人发觉,村民退后时,因为熟悉位置,所以安然无恙,樱花国武士看见村民后退,得意忘形追击,便纷纷落入沟中,一时惨叫连连。 部分樱花国武士发现了深沟,他们试图跃过,但不少人仍被沟内的尖锐木桩刺伤,惨叫连连。 不过,也有一些身手矫健的武士成功越过障碍,要与牛家村村民展开了近身搏斗。 陈初见状,又是手一挥,示意可以动用石块和滚木了。 在战斗的关键时刻,牛家村中心位置的石块和滚木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村民们齐心协力推动着石块和滚木,朝着敌人密集的地方砸去。巨大的石块轰隆隆地滚落,所到之处,樱花国武士们纷纷避让,但仍有不少人被砸伤。滚木则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将敌人的阵型冲得七零八落。 只一会儿功夫,樱花国的三百武士就伤亡了三分之一。 犬养纯一郎看到己方陷入困境,心中焦急,他大声呼喊着鼓舞士气,同时组织起一批精锐武士,朝着陈初所在的位置发起了猛烈的冲锋。 他们试图擒贼先擒王,一举打破牛家村的防御。 陈初察觉到敌人的意图,却毫不畏惧,他与身边的几名高手相互配合,形成了一个坚固的防御圈。 犬养纯一郎见久攻不下,沟中的武士和被巨石、滚木伤到的武士也需要救治,还不知道牛家村还有哪些杀手锏没有使出,而且东朝官方到现在还没有来救援,但不代表东朝官府会一直坐视不管,这时再战斗下去,绝非明智之举。 此外,这次战斗只是己方和牛家村的战斗,真真还保存实力没有行动,一旦己方打残了,真真的力量就完全不可控了,这对于樱花国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犬养纯一郎冷静下来,决定结束战斗。 于是传令道:“收兵,今日之战损兵折将,不可再恋战,速速退去。” 陈初自然也乐得收兵,将樱花国武士用长枪大刀礼送出村。 在这场激烈的战斗中,双方都有人员伤亡。 牛家村的村民们有不少人被樱花国武士的长刀砍伤,鲜血染红了村口的土地。 而樱花国武士也在牛家村的顽强抵抗下损失惨重,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战场上。 尽管倭寇未出全力,但牛家村的防御也已经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陈初深知这场战斗的艰难,刚才他一边指挥战斗,一边留意着战场上的局势变化,时刻准备着应对新的危机。 他心中明白,这场战斗只是一个开始,虽然己方还有地道等底牌未用,但敌方除了倭寇,还有真真的军队在一旁虎视眈眈,未来的挑战更加严峻。 第146章 将战斗进行到底(一) 自从那日离开禹城,离开陈初,悠澜公主赵心玉的心情就如同被阴霾笼罩,始终无法释怀。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窗外的景色如幻灯片般快速掠过,可她却无心欣赏。 街道冷冷清清,心事却拥挤如潮。 赵心玉的脑海中不时浮现出分手前陈初在最后那一刻表露出的诧异和欣喜,不由露出会心的微笑。 她是懂他的。 他的诧异,是因为他的右脚脚底板突然有了心形图案而不自知。 他的欣喜,是因为他想明白了,定是她那天与他同在苏婉宁卧室休息时趁他睡得沉对他的脚底板动了手脚,好让魂穿的他与原主一般无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明知道他已不是原来的他,却依然没有疏远他,而是待他亲密如初。叫他如何不欣喜? 赵心玉又回想起魂穿的他观看张若飞制作木桌木凳而“初次”遇到突然出现的自己时,不知道怎么称呼自己却假装知道的狡猾样子,不由地痴了。 随即,陈初在牛家村苏苏家指导秦将军破解张若飞招数时的指挥若定,他的果敢、他的睿智,一一在眼前闪现,让她越发觉得,这个陈初,是她生命中的一束光。 然而,回到京城后,幽居深宫大院,再也见不到陈初,又该是多么的痛苦! 囚居中的父亲,依然做着复位的梦吗? 新帝赵德山,父亲赵希的亲弟弟,会放过自己吗?会强行把自己嫁出去吗?会让自己去和亲吗? 一想起这些,赵心玉的头都痛得发麻,眼神也黯淡了下来,再无光泽。 姜兰在一旁默默陪伴,时不时关切地望向公主,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秦凉一路护卫着悠澜公主,绝不让粗鲁的巡抚亲兵碰到她一丝半毫。 御史台监察御史萧允正倒也关照阿达,让阿达传话给巡抚丁浩原及其亲兵,不得伤害公主。 丁浩原前次因为林羽、钱友仁之事,早就失了皇帝的恩宠,如今自然不敢违逆萧允正的意思。刘师爷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惯会察言观色,此时自然也不会从中作梗。 马京身为秦凉旧属,本就暗中向着公主和秦凉,这时自然对公主等人维护有加。 因而,这一路行来,赵心玉等人其实也没吃多大苦头。不过,精神上的痛苦,有时候更加折磨人。 真不愿意回到京城,所以赵心玉一路上故意磨磨蹭蹭,行程极缓。 萧允正倒也无所谓,公主愿意磨蹭,那就跟着磨蹭,反正,只要不得罪公主,只要安全把公主送回京城,这次任务就算圆满结束。 但再磨蹭,目的地确定的行程,也有终了的那一天。 随着离京城越来越近,赵心玉的心情愈发沉重。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也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机会与陈初相见。 赵心玉自然不知道,因为她的磨蹭,她们一行,几乎与真真的使团前后脚进入开封。 汴京的皇宫内,一片庄严肃穆。早就得到边境急报,得知真真使团前来。 东朝皇帝赵德山虽心有不悦,这日却也只得依照礼制安排接待。 皇宫的大殿之上,红毯铺地,两旁的朝臣们身着朝服,垂手而立,大气都不敢出。 真真国信使完颜穆率领着使团成员昂首阔步地走进大殿。完颜穆身材魁梧,面容冷峻,眼神中透着一股厚重与威严。 他身着华丽的服饰,服饰上精致的花纹彰显着真真国的独特风格,腰间束着的腰带镶嵌着璀璨的宝石,随着他的步伐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完颜穆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踏入大殿中央,在距离赵德山数步之遥处站定。 他先是微微低头,目光顺势下移,双手缓缓抬起,右手握拳置于左掌心之上,双臂向前伸直,而后缓缓弯腰,上身前倾至与地面呈约四十五度角,保持这个姿势片刻后,直起身来,双手顺势放下,垂于身体两侧。 同时,他朗声道:“真真国使者完颜穆,拜见东朝皇帝陛下,愿陛下圣体安康,国运昌隆。” 其声音洪亮而富有磁性,虽礼数周全,可那昂首挺胸的姿态以及不卑不亢的神情中,仍隐隐透着一股来自强国的傲然与自信,仿佛这行礼只是遵循外交的形式,而非出于对东朝皇权的敬畏。 但不管怎么说,人家也算给足了面子,这让皇帝及在场的东朝官员们多少有些松了口气。还真怕这使者依仗前次掳走文帝的余威,上来就不给面子,那么东朝上下又能如何? 赵德山坐在龙椅之上,面色稍霁,开口道:“完颜使者,远来辛苦,此次前来所为何事?但说无妨。” 完颜穆微微抬眼,直视赵德山,不慌不忙地说道:“陛下,吾奉吾主之命,特来与陛下商议牛家村之事。牛家村那群匪徒,屡屡与吾真真国作对,扰我边境安宁,吾主决意出兵讨伐,以正国法。未料牛家村匪徒诡计多端,竟然劫持了我真真国四太子完颜洪基及一同游玩的樱花国人士龟田次郎。现牛家村匪徒开出条件,要收若干赎金及物资,才肯放人,这还有王法么?我听闻东朝泱泱大国,历来是礼仪之邦,陛下何不传令,让那帮匪徒束手就擒,无条件放了两个人质?” 太傅李逸尘讥笑道:“完颜使者说的好有意思,牛家村一帮匪徒?多少人?有多大的实力?竟然能够与你们真真国作对?还扰你边境安宁?只怕是说反了吧?是你们真真时不时扰我东朝边境安宁才对。” 完颜穆一时语塞,的确,再怎么夸张,牛家村也不可能扰到真真边境吧。不过,方才反正也不过是扣个大帽子,主要是后面的事才是正事。 李逸尘又说道:“至于说牛家村村民劫持了两人,肯定是这两人干了不该干的事。这事原本我东朝朝廷不该管,不过,既然完颜使者提出吗,我们倒是能了解一下情况。” 赵德山暗自点头,太傅这话说得好,既给了真真使者面子,又没把话说死,究竟管不管,都有余地。 便在这时,一名侍卫匆匆步入大殿,单膝跪地,呈上一份密报。 赵德山示意呈上前来,展开密报一看,脸色微微一变。 第147章 将战斗进行到底(二) 原来密报中告知,牛家村已然将赎金和物资收入囊中,并且释放了人质完颜洪基与龟田次郎,而真真与樱花国联军正磨刀霍霍,将随时给予牛家村致命一击。 与此同时,完颜穆身侧的一名侍从悄无声息地靠近完颜穆,仿若一阵微风拂过,在他耳畔低语数言。 原来,这名侍从也从真真自己的信息渠道,得到了牛家村的最新消息,消息与赵德山手中的密报大同小异,而且,该信息渠道还传来了真真国主的最新旨意,尽量对东朝皇帝施压,让东朝官府不得援助牛家村,以便让纥石烈文定及犬养纯一郎的联军可以顺利给牛家村致命一击。 完颜穆的眼神刹那间如寒星闪烁,冷峻面容更添几分肃杀,恰似冰封的湖面泛起凛冽寒光。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似在为这消息欣喜,又似在嘲讽东朝即将面临的艰难抉择。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越过众人,仿佛已经看到了牛家村在真真国与樱花国联军的打击下灰飞烟灭的景象。 他那璀璨的宝石腰带随着他身体的细微动作闪烁着光芒,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 “胜利” 而雀跃。 赵德山摇了摇头,心下明白完颜穆应该也是获得了相同的消息,来不及感慨真真获得信息的速度之快,便让宦官把密报递给太傅李逸尘等大臣传阅。 李逸尘看完密报,略一沉吟,缓声说道:“想必完颜使者刚刚也获得了贵方及樱花国两名人质已经安然无恙的消息,那么,完颜使者的任务便已然完成了,不知完颜使者以为如何?” 完颜穆声音冰冷,仿若寒夜中的利刃:“陛下,如今人质虽已被释放,但牛家村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对我真真国与樱花国的大不敬。吾主盛怒之下,已决定联合樱花国对牛家村展开打击,以儆效尤。陛下乃东朝之主,当知如何抉择。为避免不必要的伤亡与纷争,陛下只需传令东朝官府置身事外,不得帮助牛家村一丝一毫,任由我等处置即可。否则,后果自负。” 此语一出,大殿内仿若投下巨石,顿时一片哗然。 朝臣们面面相觑,彼此眼中皆燃烧着愤怒之火,却又无奈地被现实浇灭。 这是公然进入别国境内打击所谓异己啊!一国主权何在? 无奈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古时亦然,如之奈何? 赵德山脸色骤沉,如乌云密布,双手紧紧攥住龙椅扶手,指节泛白。 他心中清楚,东朝如今的实力难以与真真国抗衡,若不答应,只怕会给东朝带来灭顶之灾。 赵德山强压着怒火,沉声道:“完颜使者,此等要求实在过分。牛家村不过是朕之普通村落,朕若弃之不顾,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 完颜穆冷笑一声,恰似夜枭啼鸣:“陛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陛下只需保得东朝大局安稳,些许百姓的生死,又何足挂齿?况且,这也是为了避免两国战火再起,生灵涂炭。陛下圣明,当不会因小失大。” 赵德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的目光在大殿内徘徊,看到了朝臣们担忧的眼神,也看到了他们对自己的期望。 然而,现实的残酷让他不得不低头。 赵德山眉头微皱,沉声道:“牛家村之事,朕亦有所耳闻。然其皆为朕之子民,朕自当庇佑。使者欲出兵对付朕之子民,恐有不妥。” 完颜穆再发冷笑,上前一步,虽仍然不失礼数,却气势逼人:“陛下,牛家村收容朝廷钦犯,此乃大逆不道之举。吾主出兵,亦是为陛下清理门户。况且,吾真真国与东朝向来交好,陛下莫要因这小小牛家村,伤了两国和气。” 赵德山心中一凛,他深知完颜穆所言“钦犯”,不过是强加罪名。 但真真国如今兵强马壮,若真因此事与东朝开战,东朝恐难以招架。 赵德山深知这是真真国的一次公然挑衅,但东朝如今内部未稳,外部敌患众多,东朝国力衰微,若与真真国硬刚,后果不堪设想。 可若任由真真国处置牛家村,他又如何对得起天下百姓,如何维护东朝的威严? 赵德山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说道:“众爱卿,此事该当如何?朕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群臣议论纷纷,却也不敢惹怒完颜穆,一时竟无人敢答话。 完颜穆抬起头,直视着赵德山,大声说道:“陛下,牛家村那群‘匪徒’屡屡与我真真国作对,国主已决心要将其剿灭。陛下只需按兵不动,莫要援助牛家村,让我真真与那樱花联军自行处置便是。” 赵德山眉头紧皱:“牛家村之事,朕亦有所关注,然其不过是朕之百姓,朕岂能坐视不理?” 完颜穆冷笑一声:“陛下,若东朝官府执意插手,恐会影响两国邦交。陛下莫要忘了前次文帝的遭遇,若东朝执意与我真真国作对,吾主不介意再次请陛下或东朝皇室成员到北地作客。” 说着,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威胁。 赵德山心中一凛,想起往昔文帝赵希被真真国掳掠的屈辱之事,虽非亲身经历,却也感同身受,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龙椅的扶手。他不禁面色阴沉,一时语塞。 完颜穆见状,继续说道:“陛下圣明,当知如何抉择才是对东朝最为有利。只要陛下答应,我真真国日后定会与东朝相安无事,且在诸多事务上亦能有所合作。” 赵德山内心挣扎不已,他深知若不答应,东朝恐将面临真真国的军事威胁,可若答应,又如何对得起牛家村的百姓。 他的目光在大殿内扫视一圈,看到朝臣们也都是一脸的无奈与担忧。 沉默良久,赵德山缓缓开口:“朕……答应你,东朝官府不会插手牛家村之事。但朕也希望,你国与樱花国的行动莫要波及无辜百姓。” 说罢,他无力地靠向龙椅靠背,心中满是愤懑与不甘。 完颜穆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陛下果然明智,那完颜穆便在此谢过陛下了。” 言罢,他带着使团成员大摇大摆地退出了大殿,只留下赵德山在大殿之上独自生着闷气,那摔碎瓷器的清脆声响,在空旷的宫殿内回荡,似是他心中愤怒与无奈的宣泄。 第148章 将战斗进行到底(三) 过得一会,当值宦官匆匆进殿,见殿中气氛令人窒息,小心翼翼说道:“启禀陛下,御史台监察御史萧允正、巡抚丁浩原等已在宫外候旨求见。” “宣”,赵德山心情不佳,连字都懒得多说一个。 随即,御史台监察御史萧允正、巡抚丁浩原“护送”着赵心玉进殿。 萧允正与丁浩原进殿后,立即整肃衣冠,然后一同向前迈数步,撩起官袍下摆,双膝跪地,双手抱拳举至额头,深深叩首,齐声高呼:“陛下圣安,臣等拜见陛下。” 叩首后,保持跪地姿势,低头不敢直视皇帝,静候皇帝旨意。 赵心玉则莲步轻移,走到合适位置,微微屈膝行礼,福了一福,轻声说道:“皇叔,心玉见过皇叔。” 她的动作优雅端庄,语气恭敬温婉,身为公主,即便心中对这个皇叔再有意见,在一众大臣面前仍尽显谦卑之态,遵循宫廷礼仪规范,不敢有丝毫逾矩。 赵德山沉默片刻,目光先在萧允正和丁浩原身上停留,缓缓开口道:“起来吧,此次护送公主回京,可还顺遂?” 萧允正率先回应:“陛下,一路虽有些许波折,但臣等幸不辱命,终是将公主平安带回。” 丁浩原也连忙附和:“陛下,臣等不敢有丝毫懈怠,沿途小心护卫。” 赵德山说道:“好,萧御史也算尽职,先退下吧。” 萧允正便躬身行礼退出大殿。 随后,赵德山瞪了一眼丁浩原,说道:“瞧你干的事情,有时间再跟你算账。” 丁浩原吓得腿肚子直颤,不敢多说一句。 赵德山又哼了一声,问道:“禹城可有挪用库存粮食情况?” 丁浩原战战兢兢说道:“陛下,臣一到禹城,就明察暗访粮仓情况,确认并无挪用之嫌。” 赵德山神色总算好看了些,挥挥手,说道:“你也先退下吧。” 丁浩原如蒙大赦,连忙躬身行礼退出大殿。 赵德山转头看向赵心玉,叹了一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既有身为长辈的威严,又似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说道:“心玉,你在外这一遭,也该收收性子了。” 赵心玉恭敬应道:“皇叔教诲,心玉铭记。心玉方才在殿外听得真真如此无礼,竟然要伙同倭寇对付牛家村百姓,岂有天理。而且心玉在禹城时,也曾身受牛家村百姓恩惠。牛家村百姓无辜,皇叔可否命人暗中对牛家村施以援手?还望皇叔三思。” 赵德山脸色一沉:“此事朕已有定夺,你无需多言。朕念你年少,朕亦不想过多苛责于你。但日后切不可再肆意妄为。” 赵心玉心中满是不甘,却也不敢再强行进谏,只得轻声说道:“皇叔,心玉明白,只是心有不忍。” 赵德山微微皱眉,看着公主那楚楚可怜却又倔强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你且回自己宫中去吧,这段时日莫要再四处走动,好好在宫中反省。待过些日子,朕给你找个般配的好儿郎。”赵德山语气稍缓,似有疲惫之意。 赵心玉听闻此言,心中大惊,急忙说道:“皇叔,心玉如今并无婚嫁之念,还请皇叔收回成命。” 赵德山微微一怔,随即沉声道:“婚姻大事,岂由得你任性。朕已为你物色了几位青年才俊,皆是品行端正、家世显赫之人,嫁与他们,也算是你的福气。” 赵心玉眼眶泛红,却倔强地咬着下唇,回道:“皇叔,心玉心中只牵挂着牛家村之事以及……以及一些故友的安危,实在无心考虑婚嫁。况且,心玉不愿被婚姻束缚,只想为东朝、为百姓略尽绵薄之力。” 赵德山脸色一冷:“你莫要再提牛家村,此事朕已做了决断。至于你的婚事,朕意已决,你只需安心待嫁便是。” 顿了一顿,赵德山眼见赵心玉的可怜形状,不由心软,说道:“多日不见你父亲,你现下就去看看吧。” 赵心玉说道:“皇叔,可以吗?” 赵德山叹息道:“你这孩子,我又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怎会不允许你去探望你父亲?不过,今天看过后,下次再想去,还得我允许。” 赵心玉心中也是无声叹息,低声道:“是,皇叔,心玉告退。” 来到景阳宫外,早有“护卫”通知被囚居在内的赵希。 不过,这“护卫”已然换人,不再是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张若飞。张若飞因为前时“请”苏婉宁赴京事宜中犹犹豫豫,办事不力,已被赵德山闲置。 赵希在景阳宫内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未见到赵心玉面,已然喊道:“心玉,是你来了吗?” 赵心玉听得父亲呼喊,心中一酸,快步走进宫中,见父亲形容憔悴,双鬓苍苍,眼眶瞬间红了。 她扑进了赵希的怀中,哽咽着说道:“父皇,女儿不孝,让您受苦了。” 赵希闻听“父皇”二字,不禁唏嘘,叹道:“父亲已然不在那个位置了,别这么叫,让别人听到了汇报给赵德山,恐怕对你不好。” 赵心玉默然,心知父亲仍惦记着皇位,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可以安慰父亲。 赵希轻轻抚摸着女儿的秀发,眼中满是慈爱与欣慰,“孩子,许久未见,在外面可曾遇到什么难处?” 赵心玉抬起头,抹了抹眼泪,将自己在禹城、牛家村的经历大致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与陈初之间的感情纠葛以及一些可能会给父亲带来麻烦的细节。 当提及牛家村即将面临真真国与樱花国联军的攻击,而皇帝已决定不插手时,赵希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你皇叔此举虽有无奈之处,但牛家村的百姓着实无辜。只可惜为父如今被困于此,有心无力。”赵希感慨道。 赵心玉自然知道,就算父亲在位,恐怕也不会做得更好,只怕大概率做得更差,但父亲能说出安慰的话,也算不容易了。 赵心玉紧紧握住父亲的手,坚定地说:“父皇,女儿不会坐视不管的。女儿想找秦将军帮忙,希望能召集一些人去援助牛家村,为他们争取一线生机。” 赵希微微一惊,一时觉得女儿这个决定太冒险,容易触动赵德山的神经,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一时又想女儿有秦凉这个强援,如果能召集到足够的人,形成一股力量,那么某一天,这也可以是自己的助力。 想起外面还有“护卫”等赵德山的眼线,赵希不动声色地说道:“女大不中留,管不了你了。我累了,要休息了,你自回宫吧。” 赵心玉福了一福,强忍着泪水,转身缓缓走出景阳宫,她的心中既有对父亲的牵挂,更有对牛家村未来命运的忧虑与决心。 回到柔仪殿,赵心玉将自己关在房中,姜兰在门外焦急地踱步,却不敢打扰。 第149章 将战斗进行到底(四) 而牛家村,经过先前一战,陈初在牛家村村民中的威望再次拔高,连里长牛存义、保长袁小六、秀才李近南、乡绅王启德等人,看向陈初的眼睛里,都有了更多的赞赏。 陈初也当仁不让,担负起牛家村的防御保卫之责。 “陈初哥,你真是太牛了。接下来该怎么做?我们都听你的。”牛小贤崇拜地看着陈初,认真地问道。 陈初看着眼前排排坐的牛小贤、袁大力、李慕白等人,倒也没有因为他们年龄小而看不起他们,反而鼓励他们加入到牛家村这个大的战斗队伍中来,说道:“首先要打扫战场,重新布置好防御设施,牛小贤,这个事情就由你负责。” “是,陈初哥。”牛小贤喜滋滋地领命而去。 陈初接着说道:“其次,要让伤员得到及时的救助,袁大力,这个事情就交给你了。” “是,陈初哥。”袁大力也是一蹦三丈高,开心地领命而去。 见陈初不再言语,李慕白急了,拽着陈初的衣角,泪光潸然地问道:“陈初各位,那我呢?” 陈初说道:“你别急啊,我有一个最最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就看你敢不敢去做。” 李慕白听到“最重要的任务”这几个字,脸色立刻变得晴朗起来,毫不犹豫地说道:“陈初哥,我敢!只要是为了牛家村,我什么都不怕。” 陈初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好!李慕白,我要你带上几个人,乔装改扮后出村,去打探消息,主要是了解官府对于此次战事的态度,以及是否有支援的可能。这一路上可能会遇到真真或倭寇,危险重重,你可得万分小心。” 李慕白拍着胸脯保证:“陈初哥放心,我定会小心谨慎,完成任务。我这就去找几个帮手,准备出发。”说罢,也匆匆离去。 随即,陈初又去查看此次收获的赎金和马匹、樱花刀等。 前时虽然趁乱将少量赎金、马匹、樱花刀存到了系统中,但毕竟不敢引起太多人注意,所以收入系统中的只是少数。 这时村民各有各的事情要干,而且陈初查点自己的物品,谁来管他? 陈初趁机将大量赎金、马匹、樱花刀收进野草系统1.3,只在邸舍留下部分,只要这些日子没人发觉,过些日子便再也发觉不了了。 毕竟,过一阵子的话,赎金少了,陈初可以说是用来做生意了;马匹少了,陈初可以说卖了做生意了;樱花刀少了,陈初依然可以说是卖了做生意了。 更何况,陈初自己的东西多了少了,谁来查账? 陈初已经试验过,马匹一旦存入系统,便成了虚拟的存在,不再需要草料等,这就有点逆天了。相当于马匹存入系统就成了某种意义上的永生。当然,一旦陈初将马匹从系统中取出来,原先饿着肚子的马匹,依然是饥饿状态。但好歹节约了马料不是? 陈初现在还没时间考虑存在系统中的赎金、马匹、樱花刀等物究竟要用来做什么,但他相信,总有一天用得上。 随后,陈初又与里长牛存义、保长袁小六等人商议起牛家村的近期防御规划。 陈初提出要加强村民的日常训练,不仅是战斗技能,还包括应对各种突发情况的演练,同时储备更多的物资,以防被长时间围困。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牛家村一片忙碌景象。 牛小贤带领着一帮年轻人认真打扫战场,收集可用的武器和物资,修复被破坏的拒马和防御工事,还在村口和村内关键位置增设了一些新的陷阱。 袁大力则在村里组织起了临时的医疗队伍,将伤员安置在村里的祠堂中,四处寻找草药和懂医术的人来救治伤员。 李慕白带着他挑选的几个机灵的伙伴,乔装成商贩,悄悄出了村,踏上了充满未知的打探之路。 而陈初一边监督着各项事务的进展,一边思考着如何进一步提升牛家村的实力。 他决定挖掘村里的潜力,看看是否有村民擅长制作特殊的武器或工具,比如威力更大的弓箭、投石机等。 同时,他也开始着手编写一本适合牛家村村民的防御手册,将一些战斗技巧、防御策略以及应对不同敌人的方法都记录下来,以便村民们更好地学习和传承。 两天过后,牛家村在陈初的带领下逐渐从战后的创伤中恢复过来,并且变得更加坚固和有组织。 但陈初心中的担忧并未消散,他知道,更大的风暴可能还在后面,他们必须时刻做好准备,迎接未知的挑战。 却说李慕白带领小伙伴离开牛家村后,一路小心翼翼,看到有真真或者倭寇出现,就躲藏起来,等安全了再离开,这样一直离开牛家村很远,再没有真真和倭寇的踪迹时,他们才放下心来。 李慕白问道:“小青,你说我们打探官府消息的话,应该去哪里?” 小青正是李慕白挑中的小伙伴之一,闻言答道:“要打探官府的消息,最靠谱的当然是去禹城县,当然,也不一定非得是县衙,禹城附近的酒肆、茶馆、花店、客栈等等,应该都可以。” 李慕白说道:“说得有道理,那我们等下就去试试。” 快到禹城的时候,李慕白、小青、小红、小黑、小黄等人都有些疲倦了,看到前面有间茶馆,几人便走了进去。 那茶馆外观有些陈旧,进到里面,空气中却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李慕白和小伙伴们在角落寻得一处空位坐下,抬手招来小二,和声说道:“来壶龙井。” 小二点头应下,转身忙碌去了。 李慕白等人看似悠闲地品着茶,耳朵却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运气还真好,不一会儿,邻桌来了两个行商打扮的人,他们无意中交谈的,正是小李慕白等伙伴们感兴趣的内容。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声音洪亮:“兄台,你可听闻真真派使者到开封之事?那完颜穆可嚣张得很,直接向皇帝施压,不许官府援助牛家村的那些人,还拿再度让皇帝到北地作客来恐吓,实在是胆大包天!” 李慕白心中一动,表面却依旧不动声色,只是端茶的手微微一顿,轻抿一口茶,侧耳倾听。 第150章 将战斗进行到底(五) 另一个面容清瘦的商人问道:“哦,牛家村怎么了?” 那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说道:“兄台还没听说么?牛家村最近可不太平,先是真真的东路军海上登陆后经过牛家村时侵袭牛家村村民,随后牛家村奋起反抗,后来真真和倭寇小股队伍准备再度侵袭牛家村,却被牛家村察觉,并俘获了两个首领,一个叫完颜洪基,一个叫龟田次郎。后来真真和倭寇缴纳赎金后再度侵袭牛家村,牛家村也不是吃素的,听说双方恶战了一场,估计后面还有得打。” 那面容清瘦的商人说到:“这么精彩,可惜没看到。要不我们去看看?对了,刚才你说完颜穆恐吓皇帝,那皇帝能忍?” 络腮胡子大汉哈哈一笑:“皇帝气得摔了两个珍贵瓷器,可最后还是应下了,东朝官府不会插手牛家村之事了。” 李慕白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 待那两人结账离去,李慕白和伙伴们也起身,付了茶钱,匆匆走出茶馆。 李慕白等人心事重重地走在禹城的繁华街道之上,人潮熙攘,叫卖声此起彼伏。 李慕白等人听说皇帝屈服于完颜穆的恐吓,心情不佳,本欲低调行事,却不想在路过一个摆满古玩玉器的摊位时,李慕白被一个冒失的小厮撞了一下,身子一个踉跄,竟不小心将摊主摆放的一件精致瓷瓶碰落。 摊主见状,立刻尖声叫了起来:“你这人怎么回事!我这瓷瓶可是价值连城,你赔得起吗?” 李慕白心中一紧,忙拱手道歉:“这位老板,实在对不住,我并非有意,还请您开个价,我定当赔偿。” 摊主双手抱胸,满脸不屑:“哼,就你?看你这打扮,能有多少钱?最后还不是想耍赖?” 周围的人群渐渐围拢过来,指指点点。 李慕白眉头微皱,正欲再言,突然人群外传来一声威严的喝声:“何事在此喧闹?” 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只见一位身着捕快服饰的中年男子大步走来,目光在李慕白身上打量了一番。 此人正是郑捕头。 摊主赶忙上前哭诉:“郑捕头,您可得为我做主啊!这人弄坏了我的瓷瓶,可得好好赔偿。” 郑捕头看向李慕白:“你可有话说?” 李慕白抱拳行礼:“郑捕头,我确是无心之失,只是这赔偿之事,正想与老板再行商议,我并非想抵赖。” 郑捕头微微点头,转头向摊主问道:“你这瓷瓶,想要多少赔偿?” 摊主不敢跟郑捕头耍横,说道:“就按原价赔偿吧,我原来买了三十文,原本售价五十文,让他就按三十文赔偿就是。” 李慕白连忙掏出三十文,递给摊主。 摊主接了收下,不再找李慕白的麻烦。 离开摊主摆放的摊位,郑捕头一路随几人走出好远。 郑捕头看着李慕白及小青、小红、小黑、小黄等人,觉着越看越眼熟,突然一拍大腿,说道:“你莫非是李子淼家的?” 李慕白曾在上次知县到牛家村考察时见过郑捕头(当然,那时还是郑捕快),自然认识郑捕头,便说道:“是啊,郑捕头还记得我?” 郑捕头感叹道:“我们干捕快这一行的,讲究的就是眼明心亮,对经历过的事,看到过的人,基本都会强化记忆。此前在牛家村加过你,而且,上次你参加县试,我也曾审核过你的户籍画像等资料,所有有印象。” 郑捕快略作停顿,又诧异地问道:“你们不在牛家村待着,到禹城来做什么?” 李慕白说道:“一言难尽啊,我们主要是想看看官府能不能帮帮我们,如今牛家村危在旦夕啊。” 郑捕头问道:“陈初怎样了?” 李慕白眼神中露出钦佩之色,说道:“他啊,现在可是我们心目中的英雄,要不是他,我们早就没命了。” 郑捕头叹道:“还真是,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此前我和他一道押送奴奴去开封,就知道他必非凡人,迟早有一飞冲天的那一天。” 李慕白听郑捕头言语平和,对陈初,对牛家村都很有感情,便不再避嫌地问道:“郑捕快,哦,现在应该喊郑捕头了,你们能不能帮帮我们村啊?” 郑捕头压低声音道:“你和陈初关系好,我就不瞒你们了。按开封那位的命令,我们是不能相助的。不过,范知县已然让我们悄悄装扮成平民百姓,支援牛家村。这个消息你告诉陈初就行,可别到处乱说。” 李慕白抱拳行礼,说道:“放心,我不会到处乱说的。郑捕头,那我就回去了,这个好消息得告诉陈初。” 郑捕头点点头。 李慕白便与伙伴们一起,转身快步离去。 回牛家村时还是跟离开时一样,一开始没有真真和倭寇的地段,几人就乘坐马车,加快速度;等快到牛家村,有风险了,几人就下车隐藏行踪,避开真真和倭寇的士兵,等确认安全了再前进。 这样快慢适宜,紧赶慢赶,李慕白几人总算安全回到了牛家村。 进了牛家村,李慕白就急着找到了陈初。 李慕白调皮地问道:“陈初哥,关于官府的态度,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陈初笑道:“成年人不做选择,两个都要听。” 李慕白翻了个白眼,说道:“坏消息是,据说真真派了使者到了开封,一个叫完颜穆的家伙向皇帝施压,官府不得援助牛家村的''匪徒'',让真真和樱花联军做一个了断,否则,真真不介意再来一次请皇帝到北地作客。” 陈初叹道:“这是明目张胆肆无忌惮猖狂之至的恐吓啊!” 李慕白说道:“听说皇帝很生气,连摔了两个珍贵瓷器,不过最后还是答应完颜穆,东朝官府不会插手牛家村之事。” 陈初也不以为意,相距那么远,指望开封那位皇帝会下令派兵救援,不如依靠自身。 “那好消息是什么?”陈初问道。 李慕白神色稍缓,说道:“好消息是,禹城知县听闻了牛家村的紧急情况,已让郑捕头等人火线集结,准备乔装成普通百姓,来帮咱们防御牛家村。我在禹城偶然与郑捕头相遇,他特意让我告知于你,他们不日便到,有了这股助力,咱们胜算又多了几分。” 陈初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与欣慰:“知县大人与郑捕头仗义,此乃牛家村之幸。看来真真和倭寇即便再来,我们也能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第151章 将战斗进行到底(六) 别看陈初嘴上说得信心满满,那是他不敢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实则陈初心里也打鼓呢。 他深知,尽管有了援兵,但面对来势汹汹的真真国与樱花国联军,这场战斗仍将无比艰难,赢面不大,甚至可以说,九死一生! 毕竟,根据明面上得到的消息,真真来了五百精锐,樱花国来了三百倭寇,光这加起来人数就已八百,远远超过牛家村的有生力量,而且还没算真真和倭寇的先头部队——虽然先头部队已有不少死伤。 牛家村所谓的有生力量,扳手指头都能算得过来。牛家村自有村民约一百五十多人;以阿提拉为首归顺陈初的奴奴十六人;以葛达顺为首归顺陈初的杀手九人;车夫十人;韩峰、孟晓燕、苏苏苏婉宁父女等“闲散人员”四人。 满打满算也就是一百八十九人,还没考虑村中还有老弱病残,实际能上阵搏杀的,估计有一百二十人已经不错了。 当然,村中即便能上阵搏杀的,也还有人因前次战斗而有轻微伤病在身。不过,牛家村这些轻伤人员,并未退缩,没人说准备因伤退出战斗。 毕竟,牛家村村民比较纯朴,还没染上后世欧洲足球队个别大聪明预计比赛要输,就没病也要折腾出病,然后可以“养伤”不参加比赛的怪病。 陈初估计,就算范叔叔派捕快来,估摸也就是二十人左右,一来人数太少,二来捕快究竟能起多大作用,还未可知。 捕快的主要职责是维护地方治安、缉拿罪犯、搜寻证据等,其工作性质与现代的警察有相似之处,具备一定的侦查、抓捕技能,如追踪、搏斗等,面对普通盗贼或小规模的倭寇骚扰,有一定的应对能力。 但是,现在可是跟真真及倭寇八百以上人马硬刚! 从身体素质与装备而言,捕快通常有较好的身体素质以执行抓捕任务,但与专业军队相比,其装备相对简陋,多为常规的武器如刀、棍等,面对大规模、装备精良的真真及倭寇,作战能力有限。 陈初看着四周围忙碌自信的村民,不由痛苦地挠挠头。 接下来的战斗,绝非先前的小打小闹可以比拟。 敌人不但人数众多,而且吃亏后有了防备,再想靠陷阱、巨石、滚木、偷袭、擒贼先擒王之类获得战果,难度增加了不是一点点。 偏偏正面硬刚又绝对干不过,怎么办? 所谓知己,百战不殆。 可是陈初对敌人了解越多,越发现敌人优势大得离谱,大到连小说作者遇到这种情况都要卡文,不知道正方该怎么战斗才能胜利。 正面战斗不行,那就只能用计了。 三十六计中,哪一计可以凭牛家村二百不到的有生力量,消灭八百以上的敌人? 好像没有。 己方唯一的底牌,貌似就是挖好的地道。 但地道优势能消灭多少敌人? 陈初不由摇头苦叹。 正在陈初苦叹之时,一个亘古不变的温柔女声响起,原来是野草系统1.3的系统提示音:“检测到主人有难题需要解决,请问是否需要系统帮忙?” 陈初一拍脑袋,还真是,遇事不决找系统啊,我怎么忘了这茬? 陈初心念一动,打开了系统,却听那温柔女声系统提示音说道:“请主人输入要解决的问题。” 陈初便按照提示输入:真真500余精锐,樱花国300余倭寇,牛家村有生力量约一百二十人,牛家村如何守护家园消灭敌寇? 野草系统演算片刻,果然给出了意见: 1.利用传统方式防御,消灭敌人有生力量,如陷阱、巨石、滚木、拒马、明岗暗岗等,预计消灭敌人约50人。 2.使用偷袭、夜袭等方式消灭敌人,预计0可消灭敌人约50人。 3.使用擒贼先擒王的方法削弱敌人,预计可以达到让50人失去战斗力。 4.使用游击战消灭敌人,预计可消灭敌人约50人。 5.使用地道战消灭敌人,预计可消灭敌人约50人。 6.用毒,预计可消灭敌人约50人。 7.用间,预计可消灭敌人约50人。 8.利用天时,预计可消灭敌人约50人。 9.利用地利,预计可消灭敌人约50人。 10.利用人和,预计可消灭敌人约50人。 11.攻击敌人后勤辎重,预计可消灭敌人约50人。 12.使用先进武器,预计可消灭敌人约50人。 13.依靠车夫邸舍的坚固防守,一点点消耗敌人,预计可消灭敌人约50人。 14.假传军令,让敌人自乱阵脚,预计可消灭敌人50人。 野草系统1.3给出14条意见后,还给出了总结:以上给出的各种方法对敌人造成的杀伤后果,只是保守估计,实际战果可能更大。 陈初深以为然,以上方法完全可以杀敌更多。 经过野草系统1.3的一番提点,陈初终于满血复活,信心十足。 数日后,暗哨来报,真真国与樱花国联军再次朝牛家村进发。 根据消息,敌方联军这次是从东北方向过来的,更接近于牛家山,陈初便召集众人在牛家山车夫邸舍进行战前动员及安排。 “同志们”,陈初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连忙改口,说道:“父老乡亲们,朋友们,形势非常严峻,根据可靠消息,大股敌人来袭!” 里长牛存义、保长袁小六、秀才李近南、村名代表田壮壮、乡绅周明、王启德、孙明远、李子淼、苏苏先生、车夫代表赵老三、归顺奴奴阿提拉、归顺杀手葛达顺等纷纷向陈初,眼中都有一丝忧虑。 陈初给出一个平和的微笑,说道:“大家不用担心,只要我们依计行事,没有什么敌人是不可战胜的。” 牛存义说道:“我们相信你,你就说怎么做吧。” 陈初说道:“《曹刿论战》相信好多人都读过,里面有句经典的话,‘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们站在对方的立场考虑,你们说,敌人到来后,最想做的是什么?” 李近南说道:“别在我面前卖书,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敌人肯定第一时间想和我们决战!” 陈初竖起大拇指,说道:“不错,果然还得是李秀才!那么思路来了,敌人想做到的,我们就拼命不让他们做到!” 里长牛存义等人微微颔首,若有所悟。 第152章 将战斗进行到底(七) 不多时,马蹄声似浪如雷,击打得地面轰轰作响。 真真和倭寇近千联军果然来了! 距离牛家村东北牛家山不足三里地时,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纥石烈文定和犬养纯一郎各自示意麾下军马停下。 纥石烈文定问道:“犬养将军,打仗总得分个主次,你看这一仗是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犬养纯一郎眼珠一转,心道,这纥石烈文定,莫不是想让我樱花国先去当炮灰,探探这牛家村的虚实?哼,我可没那么傻。 当下他皮笑肉不笑地回道:“纥石烈将军,您的真真国兵强马壮,精锐众多,我等自是望尘莫及。且此次前来,也是听闻真真国威名,愿追随骥尾。这先锋之位,自然非您莫属,我等定当在旁全力协助,为将军呐喊助威。” 纥石烈文定一听,心中暗怒,这犬养纯一郎把皮球又踢了回来,还不忘捧杀自己。 他正欲再言,身旁一名副将低声道:“将军,此刻不宜争执,牛家村就在眼前,先商议进攻之策才是。” 纥石烈文定微微点头,沉声道:“犬养将军,此时不是推诿之时,我等可先各派一支小队,从两侧包抄,试探牛家村的防御,主力部队随后压上,你意下如何?” 犬养纯一郎心中权衡,觉得此计虽有风险,但也不失为一个可行之法,于是道:“纥石烈将军此计甚妙,那我便派出我手下的五十名精锐,从左翼包抄,将军可遣兵从右翼出击。” 纥石烈文定见他应下,便传令下去,真真国和樱花国各派出一支小队,向着牛家村缓缓靠近,马蹄扬起的尘土在阳光下弥漫,一场激战即将拉开帷幕。 出人意料的是,到了近前,虽肉眼可见牛家山上车夫邸舍人头攒动,但并无人接战,车夫邸舍外,拒马倒是摆了个重重叠叠。 温迪罕马奔骑术精湛,骑马冲锋时如疾风般迅速,一向在骑兵作战中充当先锋。 见到这些拒马,温迪罕马奔冷笑一声,一手抖动缰绳,从右翼往前冲去,一手用长枪挑向拒马,意图挑开,不曾想,拒马还没挑开,随着一声凄惨的马嘶,竟连人带马落入拒马前虚掩的巨坑中。 后方跟随温迪罕马奔的骑兵不及闪避,也纷纷踏入巨坑,一时间人仰马翻。 在温迪罕马奔出动的同时,樱花国的佐藤杰人也不甘示弱,带着几十名倭寇,从左翼冲向牛家山。 佐藤杰人率领的小队倒是没有骑马,而是狼奔豕突,靠双脚往前冲锋。 当然,左翼也一样有拒马。 陈初安排的时候,可是考虑四面八方都有敌人骑兵的,所以哪个方向都是拒马重重叠叠,无论是马,还是人,要想冲上牛家山,进入车夫邸舍,首先得越过数量众多的拒马。 东朝的拒马是用木材制作成类似“x”型或“h”型的架子;也有的将木头的两端削尖,连成人字架形状的。多由三支交干相贯的柱子组成一个基本框架,柱子较为粗壮,能够提供稳定的支撑。 在框架上穿有九至十支铁枪,这些铁枪的枪柄为木制,枪头则是尖锐的铁制锋刃,其尖锐的枪头向外,用于阻挡和攻击接近的敌人。 拒马枪两端带有铁链,使用时可以将其中一支枪插入地面,然后用铁链把几支拒马枪相互连接在一起,形成一道连续的防线,增强防御效果。 拒马可以有效地阻塞道路、街巷等通道,使步兵难以快速、顺畅地通过。 步兵在面对拒马时,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去翻越或拆除,这在一定程度上会延缓其进攻速度,打乱其进攻节奏。 由于拒马的存在,步兵的行动范围和方式会受到限制。他们无法像在开阔地那样自由地展开和移动,只能在拒马的间隙或周围寻找通过的路径,这使得步兵在进攻时容易暴露在防御者的攻击范围内,增加了被攻击的风险。 拒马本身具有一定的威慑力,其尖锐的枪头和坚固的结构会给步兵造成心理上的压力,使他们在进攻时有所顾忌,不敢贸然前进,从而影响步兵的士气和进攻的决心。 佐藤杰人带领导的五十人小队,看到面前密密麻麻的拒马,倒也并不害怕,也是冷笑一声,开始自动分成四人一组,走向拒马,意图搬动拒马,清理出一条进攻的道路。 “噗通”、“哗啦”、“哎呀”、“轰”、“叽里咕噜”,各种声音响起。 有的是倭寇脚步踏空,整个人掉进坑中时,身体与坑底的泥土及积水碰撞的声音;有的是倭寇掉进坑中时,坑中有一些树枝、藤条或掩盖坑用的简易木板等被弄散发出的声音;有的是倭寇在跌落瞬间发出的惊叫声;有的是倭寇掉进坑后在坑壁上翻滚摩擦碰撞发出的声音。 只是一个冲锋,真真和倭寇联队派出的小队就损失惨重,基本一半没有了生机。 原来这第一战,陈初正是根据所谓“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先用数量繁多,摆放复杂,拆解困难的拒马,来给予对方的“勇气”以重重一击,偏偏敌人还找不到还击点,因为,目前为止,陈初还没有动用一兵一卒。 陈初默默察看着真真和倭寇联军的伤亡情况,脸上露出了笑容。 苏婉宁问道:“陈初,你开心什么?” 陈初笑道:“第一个小目标达成了!” 苏婉宁好奇地问道:“第一个小目标是什么?” 陈初神秘的说道:“第一个小目标就是消灭敌人50名。我悄悄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 苏婉宁“切”了一声,说道:“小目标?就这,还不能告诉别人,有什么好保密的?” 说完,苏婉宁扭过头去,不理睬他了。 纥石烈文定和犬养纯一郎见到战场不利情形,脸色阴沉得可怕。 纥石烈文定紧握着缰绳,大声吼道:“都给我稳住,莫要慌乱!” 犬养纯一郎则眯起眼睛,心中暗自思忖着牛家村这防御手段的厉害之处。 他们原本以为凭借着联军的声势和精锐小队的试探,能够轻易地摸透牛家村的虚实,却没想到一开始就遭受如此重创。 第153章 将战斗进行到底(八) 纥石烈文定与犬养纯一郎决定调整策略,他们深知若继续这般莽撞进攻,只会让联军陷入更大的困境。 于是,纥石烈文定、犬养纯一郎二人下令收兵。 看到敌人如潮水般退去,陈初和牛家村村民松了一口气,不管后面如何,第一份成绩单喜人。 陈初下令整肃防御设施,将坑中敌尸清理出来。 看着堆得满满的敌尸,陈初向远处的真真和倭寇联军喊话道:“这些尸体,你们要不要带回?要的话,速来领取,我们保证不伤害领取尸体的人员。如果你们不要的话,我们可就烧毁了。” 纥石烈文定和犬养纯一郎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放弃了,一来不能肯定牛家村村民是否守信,会不会在己方联军士兵收尸时发动攻击从而造成不必要的伤亡;二来这些尸体收回的话,要运回去也着实麻烦。 陈初见对方没动静,就下令把这些敌军的尸体焚烧。 纥石烈文定和犬养纯一郎在远处默默地看着牛家村村民烧毁联军死亡战士的尸体,随即召集军中几位智囊,商议新的进攻之法。 “牛家村这拒马阵虽棘手,但并非无懈可击。”抹捻崇厚进言道,“观彼等拒马均为木制,可先命士兵收集周遭木材与干草,制成长杆与火把,远距离挑开拒马或焚烧之,以破其防线。” 纥石烈文定微微点头,旋即传令下去,联军士兵们纷纷行动起来,四处寻觅材料。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陈初也在考虑接下来的战斗。 “各位,你们说,如果你们是敌方联军统帅,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办?”陈初问道。 李近南说道:“要是我的话,我会绕到别的地方进攻,干脆先放下牛家山车夫邸舍这块难啃的骨头。” 陈初点点头,说道:“有道理,秀才的眼光果然很毒!” 阿提拉说道:“我要是敌方联军统帅,还是得啃这块硬骨头,不会轻易绕道,毕竟,这是联军第一战。既然拒马这么难缠,我肯定会想法破坏掉,比如,火烧?” 陈初眼睛一亮,说道:“是啊,这的确是我们用拒马防守的漏洞,得想办法弥补!” 保长袁小六咕哝道:“拒马本就都是木制的,敌人要用火烧的话,有什么办法对付?” 陈初沉思片刻,缓缓说道:“可在拒马表面涂抹一层厚厚的泥层,泥能防火,如此或可抵御火攻。再者,集中平日灭火用的水囊和唧筒等水具装满水置于阵后,一旦遇火,即刻救援。”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 东朝的水囊,是用猪、牛皮或者油布制成的,在灭火时可以盛水投掷向着火点,就像现在的灭火弹一样。 东朝的唧筒,算是比较先进的工具,它能通过类似活塞的装置将水喷射出去,原理有点像现在的注射器,能把水喷射到一定高度,用于高处灭火。 水囊和唧筒平日是用来防火灭火的,今日却将被陈初用来守卫防御,也算是水囊和唧筒的高光时刻了。 袁小六熟悉这些水具的存放位置,很快就将牛家村的水具全部取来。 陈初一一安排放到需要的位置,又专门安排了会操作的村民负责适时使用。 真真与樱花国联军这边,士兵们很快收集了不少木材与干草,制成了长杆与火把。抹捻崇厚又建议道:“可先派小股部队佯装进攻,吸引牛家村村民注意力,然后主力部队再从多方位持长杆与火把突袭,增加破阵的几率。”纥石烈文定与犬养纯一郎采纳了此计。 随着联军新一轮进攻的号角吹响,小股部队呐喊着冲向牛家村拒马阵。 陈初见状,不敢大意,指挥村民严阵以待。 然而,就在村民们全神贯注应对小股部队时,联军主力从两侧迅速包抄过来,长杆如林,火把熊熊。 纥石烈文定和犬养纯一郎俱是面带笑容,这一次,牛家村村民还往哪里跑? 孰料真真和倭寇的士兵把火把扔到拒马上,拒马居然并未被点着。 “问问前方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把拒马引燃?”纥石烈文定和犬养纯一郎各自疑惑,问向身旁的亲随。 “牛家村村民在拒马上涂了泥巴,一时半刻引不着火。” “传令,继续用木材干草等引燃拒马!” 然而,牛家村村民们按照既定方案奋力抵抗,开始使用水囊和唧筒灭火,完全破解了真真和倭寇联军的计谋。 怎么办?纥石烈文定、犬养纯一郎、完颜洪基、龟田次郎、古里甲拓远、夹骨凭多、抹捻崇厚、蒲察木、徒单雄、源次郎梧、樱井雪姬等人陷入深思。 “狭路相逢,勇者胜!”纥石烈文定说道。 犬养纯一郎若有所思,问道:“副帅有何高见?” 纥石烈文定说道:“一味强调计谋,却是忘了根本。计谋是为战争服务的,只能作为辅助手段,更重要的,还是要靠实力!” 犬养纯一郎心中一凛,这真正副帅说得对,有大局观啊! 当下,犬养纯一郎附和道:“副帅说得有道理,那么,我们要如何去做呢?” 纥石烈文定说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计谋都将不堪一击!各位,立即传令下去,埋锅造饭,一个时辰后,全力发起攻击!” “副帅,那敌人的拒马不管了?要怎么过去?”犬养纯一郎问道。 “没什么好说的,上了战场,各安天命,拿人命来填,我不信拒马挡得住!”纥石烈文定冷然道。 犬养纯一郎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这家伙比自己还狠,不过未必不是一个办法,便说道:“好,那我樱花国武士就舍命陪君子,将战斗进行到底。” 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只得如此了,真真倭寇联军的战地高级指挥人员一时都默然。 樱井雪姬随着联军众人一起吃饭,吃的是粗糙的干粮与寡淡的汤羹。 干粮硬邦邦的,带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在口中艰难地咀嚼许久才能勉强咽下,那汤羹也只是用少许野菜和着些许盐巴熬煮而成,清汤寡水,几乎没有什么滋味。 但经历了连番战斗与谋划,众人早已饥肠辘辘,也顾不上许多,纷纷狼吞虎咽起来。 樱井雪姬眉头微微皱起,她虽为武士,可平日里在樱花国的生活也较为精致,对于这般粗陋的饮食实在有些难以适应。然而看着周围的士兵们毫无怨言地大口吞咽,她也只能强忍着不适,慢慢吃着。 第154章 将战斗进行到底(九) 席间,纥石烈文定打破沉默,说道:“此次与牛家村之战,比预想中艰难许多,那陈初确有几分本事,我们不可再轻敌。”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龟田次郎接着说:“但我们联军人多势众,只要齐心协力,定能攻破牛家村。”话语间带着一丝不甘与倔强。 樱井雪姬咽下口中食物,轻声道:“我们虽兵力占优,但牛家村的防御布置巧妙,且村民们团结一心,若只是一味强攻,怕会损失惨重。或许我们还需从长计议,寻找其防御的薄弱之处,或可利用牛家村内部的矛盾分化他们。” 她的声音清脆却坚定,众人听后,陷入沉思。 龟田次郎瞪了一眼樱井雪姬,说道:“雪姬,不得胡言乱语,动摇军心!” 樱井雪姬心道,我好心建议,怎么就成了动摇军心了?但众人面前,不好与其争执多言,只得答道:“龟田君,请原谅,是我失言了。” 说着,樱井雪姬缓缓屈膝,以一种极为恭顺的姿态跪坐于地,她将上身前倾,额头几乎要触碰到地面,双手规规矩矩地放置在身体两侧,脊背微微弓起,整个身体呈现出一种低伏且谦卑的姿态。 “还望龟田君海涵,我绝无此意,只是心急战事,言语有失偏颇。”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语气中满是诚恳的歉意。 龟田次郎见她谦卑服低,对她的态度甚为满意,又见樱井雪姬肌肤雪白,脸色桃红,不由生了邪念,装模作样扶她起身,说道:“雪姬,无需如此,就事论事而已,快快起来吧。” 说着,龟田次郎趁机在扶起樱井雪姬的瞬间,看似不经意地用手指轻轻滑过她的手背,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薄。 樱井雪姬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无礼举动,心中涌起一股厌恶,但表面上仍保持着恭敬的神情,不着痕迹地微微撤回自己的手,低声说道:“多谢龟田君。” 一旁的源次郎梧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微微皱眉,心中对龟田次郎的行径有所不满。 樱井雪豹临死前将妹妹托付给源次郎梧,源次郎梧自然而然地把樱井雪姬当成了自己的属物。 源次郎梧此时见龟田次郎有心冒犯,心中自然大怒,寻思有机会好好整整这个家伙。 犬养纯一郎轻咳一声,说道:“好了,莫要因些许言语之事起了争执,当下我们还是要专注于如何应对牛家村才是。樱井姑娘的话也并非全无道理,我们在强攻之时,也可派人暗中查探牛家村内部情形,看是否能找到可乘之机。”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龟田次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收敛了神色,说道:“副帅所言极是,我这便去安排人手准备下一轮进攻与探查事宜。” 说罢,龟田次郎匆匆离去。 樱井雪姬微微松了口气,她感激地看了纥石烈文定一眼,心中暗自庆幸有他出面化解了这尴尬且危险的局面。然而,她也明白,在这复杂的联军阵营中,往后的日子里还需更加小心谨慎,既要应对牛家村的顽强抵抗,又要提防联军内部可能出现的各种麻烦与纷争…… 这时,一名士兵匆匆跑来禀报:“将军,牛家村方向有小股部队在附近出没,似乎在侦察我们的营地。” 纥石烈文定放下碗筷,站起身来,眼神冷峻:“哼,他们倒还敢主动来探,传令下去,加强戒备,莫要让他们得逞。” 众人闻言,也都迅速起身,整顿装备,准备应对可能到来的冲突。 樱井雪姬紧了紧腰间的武士刀,心中暗暗思索着接下来的局势将会如何发展,这场与牛家村的争斗究竟会走向何方,而自己又能否在这场战斗中保全性命并为樱花国赢得荣耀…… 一个时辰的时光匆匆而过,真真和樱花国联军的营地中,气氛压抑而凝重。 真真京东东路军副帅纥石烈文定站在高台之上,身姿挺拔如松,目光冷峻地扫视着台下整齐排列的真真士兵们,大声吼道: “儿郎们!我们踏上这片土地,为的就是荣耀与胜利!牛家村不过是我们前进路上的一块绊脚石,如今却让我们屡屡受挫。” 他微微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甘与愤怒,“但我们是京东东路的勇士,是战无不胜的铁军!我们有的是力量,有的是勇气!” 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剑,高高举起,那锋利的剑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寒芒,“接下来的战斗,不要想着退缩,不要畏惧死亡!勇往直前才是我们的信条,谁若敢后退一步,军法无情,定斩不饶!让牛家村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用他们的鲜血铸就我们的辉煌!” 等纥石烈文定讲完,樱花国大将军犬养纯一郎也缓缓踱步在士兵们面前,他身着华丽的和服战甲,腰间束着宽大的武士腰带,脚下的木屐在地上踏出坚定的声响。 犬养纯一郎表情严肃而庄重,声音低沉地说道:“我英勇的武士们!我们远渡重洋来到此地,背负着国家的使命与荣誉。牛家村的抵抗是对我们樱花国武士尊严的挑战!” 他突然停下脚步,双手握拳,“我们是樱花国最精锐的武士,我们的刀是最快的,我们的意志是最坚的!在战斗中,没有犹豫,没有怯懦!只有奋勇向前,用你们的刀去劈开牛家村的防线,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后退者,不仅是懦夫,更是家族的耻辱,国家的罪人!让我们在这异国他乡,让牛家村成为我们威名远扬的见证之地!” 两人讲完,联军士兵们听闻要用人命去填拒马阵,心中虽有畏惧,但军令如山,也只能硬着头皮准备。 随着激昂的战鼓声响起,联军如汹涌的潮水般朝着牛家村的拒马阵涌去。 “这是来硬的?不怕死就来吧!”陈初看着气势汹汹的联军士兵,笑着说道。 陈初周围的里长、苏苏等其余人也是大笑。 陈初见气氛很好,大家对敌人的攻击并无畏惧,心中甚安,不过还是说道:“大家小心就是,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等他们用人命抗住了拒马,填满了坑,我们再把他们打趴下,战斗就结束了。” 第155章 将战斗进行到底(十) 陈初站在阵前,望着那来势汹汹的敌军,高声喊道:“乡亲们,莫要害怕,我们有坚固的防御,有彼此的信任,定能守住家园!” 村民们齐声呐喊,士气如虹。 联军的先锋部队很快冲到拒马阵前,他们不顾拒马上的尖刺,用身体强行往上攀爬,后面的士兵则推着前面的人,试图用人墙的方式压垮拒马。 一时间,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 陈初组织村民冷静地察看应对,只要敌人有一丝穿过重重拒马的可能,就用弓箭、石块等武器奋力还击,拒马阵前瞬间变成了一片血腥的修罗场。 鸠尾村夫就是个倒霉蛋,他被身后汹涌的人潮裹挟着,身不由己地朝着拒马阵冲去。 他的脸上满是惊恐与无奈,手中紧紧握着长刀,却因极度的紧张而微微颤抖。 当他靠近拒马时,那尖锐的木刺无情地刺入他的身体,一阵剧痛袭来,他发出凄惨的叫声。 然而,后面的士兵根本不顾他的死活,依旧拼命往前推挤,鸠尾村夫被夹在中间,鲜血从伤口不断涌出,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他试图挣扎着往后退,却被人流死死卡住,只能绝望地看着牛家村村民们愤怒而坚定的脸庞,他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心中充满了悔恨与不甘,他有些想念家乡的亲人,想念妈妈做的汤鱼和豆腐,可惜,再也吃不到了,为什么要来东朝呢? 最终,鸠尾村夫没有了生命。旋即,他的尸体被同伴挤进了陷坑中,发出噗通的声音,随后便无声无息。 武田俊岗眼看着原本活生生的同乡鸠尾村夫就这样死在自己身边,不由惊恐地发出一声惨叫,随即转头拔腿就往后面跑去。 “死!”樱井雪姬在后面看到这个战场上逃跑的矮冬瓜,毫不留情地刺出一剑,瞬间穿透了武田俊岗的胸部。 武田俊岗瞪大双眼,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鲜血从口中汩汩涌出,身体缓缓倒下。 樱井雪姬不为所动,冷冷地说道:“谁敢退后一步,就跟他一样的下场。” 樱井雪姬飞起一脚,将武田俊岗的尸体踢出老远。 樱井雪姬虽然针对的是倭寇武士,但真真精锐看到这一幕,也不敢大意,不敢后退逃跑,谁知道这婆娘疯起来会不会多管闲事,连真真精锐也杀? 陈初在高处车夫邸舍察看战况,默默地计数,这次敌人的冲锋,损失惨重,其损失的人数,早已超过了预定的小目标50人,但真真和倭寇联军仗着人多,还是前赴后继地冲锋着,真是让人头疼。 人多任性啊,陈初无奈地摇摇头。 不过,尽管联军人数众多,但牛家村村民凭借着有利的防御工事和顽强的战斗意志,一次次击退了敌人的冲锋。 而联军这边,随着伤亡人数的不断增加,进攻的势头渐渐减弱,士兵们的眼中开始出现了恐惧和退缩。 纥石烈文定见状,心中大怒,亲自拔剑冲上前去,喊道:“后退者,杀无赦!”他的这一举动暂时稳住了联军的军心,又一轮疯狂的进攻展开。 陈初看到联军副帅亲自上阵,深知此刻局势危急,他果断命令奴奴的精锐力量,手持长刀和盾牌,从拒马阵的间隙中杀出,直扑纥石烈文定。 这突如其来的反击让联军阵脚大乱,纥石烈文定也被奴奴的勇士们团团围住。 犬养纯一郎见状,急忙率领身边的武士前去营救,双方陷入了一场激烈的混战。 在混战中,陈初瞅准时机,拉弓搭箭,瞄准了纥石烈文定。纥石烈文定察觉到危险,侧身躲避,但箭还是划伤了他的手臂。 这一箭让联军的士气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而牛家村村民则越战越勇。 此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真真和奴奴联军的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纥石烈文定和犬养纯一郎在战斗的间隙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疲倦。 一阵凉风吹来,纥石烈文定和犬养纯一郎都恢复了一丝冷静,异口同声问道:“撤?” 随即,互相点点头。 于是,两人正式下令撤军。 精锐士兵守护着两位首领,慢慢后退。他们退而不乱,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队伍中的龟田次郎大急,上次被擒,缴纳赎金物资后才被放还,龟田次郎一直视为奇耻大辱,其后他屡次三番随队伍进攻牛家村,想要报复牛家村,特别是那个颜值不差却勒索胃口颇大的陈初,更是要对他剥皮抽筋,可惜都没有实现。 眼见这一次又传来撤退的命令,龟田次郎不由急了,他大喝道:“不能退,坚持!” 龟田次郎眼见樱井雪姬也在后撤,恰好经过自己身边,回想起白天不错的手感,他狞笑一声,一把抓住樱井雪姬的手臂,强行阻挡樱井雪姬的后退。 樱井雪姬本就对龟田次郎反感之至,这时见龟田次郎强行拦阻自己,更是愤怒到极点,想也不想,手臂猛地一甩,将龟田次郎的咸猪手甩开。 龟田次郎见樱井雪姬竟敢甩开自己的手,不由大怒,反手甩了樱井雪姬一个耳光,说道:“贱婢,你敢反抗我?就算是你母亲,当年也不敢反抗源氏,更何况源氏还是我龟田家族的附庸?谁给你的胆子?” 随即,龟田次郎反手又给了樱井雪姬一个耳光。 樱井雪姬被这突如其来的两记耳光打得脸颊红肿,眼中满是愤怒,她咬牙切齿地回应道:“龟田次郎,你这无耻之徒,战场上不以退敌为要,却在此欺凌同僚,你才是违抗军令之人!” 两人的争执引起了周围士兵的侧目,联军的阵脚愈发混乱。 纥石烈文定见状,眉头紧皱,大声呵斥道:“都给我住口!此时争吵,是想让联军全军覆没吗?” 龟田次郎傲然道:“我是樱花国堂堂武士,你有什么权力管我?” 纥石烈文定大怒,恨不得拔出剑来,将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倭寇斩于阵前,但他总算还有几丝冷静,便强忍怒火,冷冷地看向犬养纯一郎,问道:“犬养将军,你们樱花国尽出这种丢人现眼的家伙吗?” 犬养纯一郎心下盛怒,对龟田次郎冷哼道:“龟田君,你是想让人看笑话吗?回去再找你算账!” 龟田次郎这才有所收敛,说道:“将军,不敢。”但仍恶狠狠地瞪着樱井雪姬。 樱井雪姬则整理了一下衣衫,强忍着屈辱与怒火,不再理会龟田次郎,转身继续随着队伍缓缓后退。 第156章 将战斗进行到底(十一) 见到真真和樱花国联军再次撤退,牛家村众人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牛家村村民们精神紧绷了一天,总算可以放松下来了。 陈初却没有时间放松。 陈初照例要安排清理战场,修整防御设施,安排伤员进行救治,同时依旧派出小股侦查队,密切监视联军的动向,以防敌人杀个回马枪。 随后,在车夫邸舍的临时作为战时指挥室的一间房屋里,陈初等人又开始了热烈的讨论。 “总的来说,打得还不错!”里长牛存义给大家鼓气道。 陈初说道:“是的,还算不错,我粗略估计了一下,敌人已经损失了大约一百五十多人,不得不说,战果喜人啊!” 陈初看了一眼众人,又开始群捧模式,说道:“这个喜人战果,跟大家的共同努力是分不开的,牛里长和袁保长指挥得当,若非如此,村民们使用水囊和唧筒灭火,便不会有如此顺遂。” 牛存义和袁小六听了非常高兴脸上露出了笑容。 陈初又说道:“阿提拉和葛达顺也干的不错,如果不是你们用箭矢招呼突破拒马的敌兵,恐怕我们还得和对方短兵相接。” 阿提拉和葛达顺心花怒放,喜于言表。 陈初看向苏苏和韩峰,说道:“苏苏先生和韩峰大哥身先士卒,敢于和对方的高手源次郎梧、徒单雄等短兵相接,虽然没有杀死敌人,但也让敌人不得前进一步,居功甚伟!” 苏苏和韩峰笑道:“过奖了!” 陈初又转头对乡绅周明、王启德、孙明远、李子淼、村民代表田壮壮、秀才李近南等人说道:“各位及时提供战斗器具,包括临时用作兵器的农具,供应战时饭菜,做好了后勤保障,功不可没!” 各人也是面露喜色,与有荣焉。 陈初再看向牛小贤、袁大力、李慕白、小青、小红、小黑、小黄等人,说道:“各位勇于侦查敌情,及时提供情报,也对战斗的胜利不可或缺!” 陈初又看向苏婉宁和田秀秀,说道:“两位女将巾帼不让须眉,在战斗中出谋划策,拾遗补漏,可以说,军功章的一半,是属于你们的!” 苏婉宁和田秀秀也是喜滋滋的。 …… 表扬完所有牛家村的英雄好汉,陈初开始说但是了。 陈初说道:“但是,敌人三番五次进攻不力,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要做好打硬仗的准备。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壮,根据我的观察,原先估计的真真和倭寇联军总数八百是低估了,实则应有千余人,这样,目前敌人大约损失了一百五十人,还有约八百五十人。我们目前为止虽然还没有战损,但不代表一直能这么幸运啊。如果真出现了战损,搁在谁家也是一桩惨事,所以,我希望,一直到战斗结束,我们能始终保持零战损。只有那样,我们才算是成功的。当然,这个要求有些高,目前来说,能最终战胜敌人就已经很不错了。毕竟,敌众我寡!” 陈初顿了顿,接着说道:“怎样才能取得接下来的胜利,我们得好好谋划谋划。” 牛存义问道:“陈初,你有什么好主意?” 陈初略一沉思,说道:“我在想,敌人的优势是人数众多,战力强大,那敌人的缺点是什么呢?” 牛存义眼睛一亮,说道:“敌人远道而来,粮草不足,越是人数多,战斗越是拖得久,他们越麻烦,而我们,存粮充分,可以一直跟他们耗!” 陈初说道:“对,这就是我们的优势。不过,这个优势要怎么转化为胜势,还得好好合计一下。” 田壮壮说道:“这有什么好合计的?就跟他们耗呗,我们一直严防死守,不给他们可乘之机,他们粮草耗光了,不就自然输了。” 陈初笑道:“田大叔,理是这个理,但实际上可没这么简单。你没了粮草,会怎么办?” 田壮壮抓抓头,说道:“没了粮草,我可以回去种,回去割。” 牛家村众人哄堂大笑,有了低声笑道:“你怎么不说回去生呢?” 这声音虽低,众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又是哄堂大笑。 田大婶却不干了,骂道:“哪个王八蛋?说话鬼鬼祟祟的,有本事站出来!” 一时寂静无声。 过得一会,就在大家以为那个捣乱者已经偃旗息鼓,不敢跟田叔田婶放对时,那个低低的声音又道:“好男不跟女斗,有本事你生个儿子出来,咱们比划比划。” 这好像戳中了田婶的软肋,因为田家只有一个女儿,就是田秀秀。 即便田秀秀再可爱,再讨人喜欢,也终究是个女孩。 毕竟,东朝和中国古代其它朝代一样,也有重男轻女的陋习,田婶为此一直闷闷不乐,总觉对不起田家。 这时田婶听那人说话夹枪带棒,似在暗讽自己生不了儿子,不由心中大怒,说道:“究竟是哪个王八蛋,站出来,别藏头露尾的。” 陈初也大感头痛,这是有人刻意捣乱,破坏团结啊!当下暗暗朝苏苏示意,让苏苏把人揪出来。 苏苏点头示意明白。 又是一阵寂静,又是在大家以为那个捣乱者已然不会再捣乱或者已经离去的时候,那个低低的怪异声音再度出现,说道:“我又不姓王,当然不是王八蛋,不知道你是不是姓王?” 众人又是噗呲一笑,心道,这人还没完没了了。 便在这时,突听一声惊呼,有人急道:“你抓我做什么?”声音却熟悉得很,却是村中一个叫段智强的。 苏苏笑道:“总算抓住你了!” 众人奇怪,这声音不对啊,刚才捣乱的声音明明和段智强的声音不一样啊。 苏苏知道大家的疑惑,突然把段智强的右手掰开。 却见段智强的右手手心里有个奇怪的贝壳,说是奇怪,因为贝壳上开了一些孔,明显是人为特意弄出来的。 陈初看那贝壳的样式,忽然觉得在哪见过,但认真去想时,又没有半点头绪。 苏苏笑道:“你把这贝壳放嘴里,再说两句话试试!” 那段智强却说什么也不肯把贝壳放嘴里说话,只一味说“太脏了,太脏了”。 众人恍然大悟,定是段智强把贝壳放在口中改变了声音,所以大家都听不出来是谁。 第157章 将战斗进行到底(十二) 袁小六走到近前,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问道:“说,你为什么要捣乱?” 段智强嘴硬道:“我就是觉得好玩,所以跟田婶说着玩的。” 袁小六恶狠狠地道:“不说是吧,那你永远也不要说了,我打烂你的嘴,看你下次还能不能说着玩?” 说着,袁小六作势往段智强的嘴巴上打去。 段智强害怕道:“我说,我说,别打我,我说还不行吗?” 原来,段智强是村中一个游手好闲的混混,早先看大家都在忙着做防御工作,自己无事可干,便偷偷溜出村外,不知怎么就遇到一个极为妖艳的女人,看得着了迷。 那女人正是樱花国的樱井雪姬,见这村民一副无赖的样子,有心要一剑刺杀,但随即想想这人似从牛家村出来,不妨捉弄利用一下。 樱井雪姬便问道:“你这人好无礼,盯着我看做什么?”说着,樱井雪姬还故意使出魅惑之术,轻轻抚弄着自己的长发,一边媚眼放电,似怒还笑。 段智强哪见过这样,立刻被迷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迷迷糊糊地说道:“你真好看。” 樱井雪姬那时刚从樱花岛国返回,因为哥哥刚死了的缘故,心情本就不佳,见这东朝村民一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模样,不由心中啐了一口,却强忍着不适说道:“那你说说,你叫什么,是哪里人?” 段智强迷糊道:“我叫段智强,小名强强,家住牛家村,爹妈都不在了,就我一个人过……” 樱井雪姬心中好笑,只问了一句,这人恨不得祖宗八代全部交待出来,当下打断段智强啰里啰嗦的话头,说道:“你怎么出来的?从牛家村到河里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小路吗?” 段智强说道:“是啊,这条小路是我以前偷东西的时候被人发现,夺路而逃时无意中发现的。” 樱井雪姬眼睛一亮,说道:“那你快带我去,以后这条路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好不好?” 段智强说道:“好啊!” 说着,段智强带着樱井雪姬认识了可以悄悄潜入牛家村的一条秘道。 途中,樱井雪姬本想立刻杀死段智强,以后这秘道就只有自己知道了,但想想这人容易控制,留着也许还有用,就忍住了没有下手。 随即,樱井雪姬又和段智强悄悄返回到村外。 樱井雪姬拿出一个奇怪的贝壳,说道:“我叫樱井雪姬,你记住了。强强,我叫你小名你不介意吧?” 段智强已经完全被樱井雪姬的魅惑之术控制,根本清醒不过来,说道:“雪姬姐姐,不介意,你随便叫。” 樱井雪姬说道:“我把这个贝壳送给你。这个贝壳,在我们樱花国,可是特产,常常和银棒鱼伴生,叫做‘幻音贝’。你说话的时候,只要把它放在嘴里,你说话的声音立刻就会变得好像另外一个人的了。” 段智强说道:“这么奇特吗?我试试!” 段智强把幻音贝放入口中试验,果然效果如樱井雪姬所说,不由异常开心。 樱井雪姬说道:“在村里聚会的时候,你想开玩笑了,或者想姐姐了,都可以拿这个试试,肯定很好玩。记住,一定要是大家聚会的时候才能使用,这样人多才不会被发现,否则就不好玩了。” 其实幻音贝的另一个效果,樱井雪姬却是没说。 原来,幻音贝不仅能改变声音,而且,幻音贝还能放毒。 因为幻音贝和银棒鱼伴生的缘故,银棒鱼体内的毒素,一直都是排到幻音贝中。直到幻音贝内部的毒素已经全部充满,无法再容纳更多的毒素,那时,银棒鱼会和幻音贝解除伴生关系,寻找新的幻音贝伴生。 所以幻音贝分为几等,刚与银棒鱼伴生的,属于初级,颜色浅灰;与银棒鱼伴生一年以上三年不满的,属于中级,颜色褐红;与银棒鱼伴生三年以上却又还能储存更多毒素的,属于高级,颜色微彩;与银棒鱼伴生到终极,毒素饱和,无法再容纳一丝一毫毒素的,属于极品,颜色五彩。 幻音贝的毒素还有两个奇特之处,一是将幻音贝放入口中,并不会触发贝中毒素的释放,所以含贝者安然无恙;只有含贝者用幻音贝说话发音,幻音贝中的毒素才会释放出来,但含贝者依然会安然无恙! 原来,幻音贝在长期容纳银棒鱼毒素的过程中,竟然在幻音贝表面产生了抗体,含贝者用幻音贝说话,毒素贝激发释放,但同时幻音贝表面的抗体可以抵消毒素对含贝者的伤害。 不过,幻音贝要发挥最大作用,还得人为加工,在其表面加工一些有规律的小孔,至于规律如何,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也。那是倭寇经过常年累月的试验,才找到的小孔能发挥最大功效的规律,一般人哪里学得来? 段智强自然不知道这些,只是傻笑道:“姐姐放心,我一定要试试,还不让大家发现。” 樱井雪姬微微点头,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不过你要记住,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若是你敢背叛我,我可是会很生气的哦。”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威胁。 段智强连忙点头,“我肯定不会,我绝对不会背叛你。” …… “就这么简单,我只是闹着玩的。”段智强哭丧着脸竹筒倒豆子般和盘托出。 陈初却脸色一沉,说道:“不好,这幻音贝可能会释放毒素!大家小心!” 说话间,指挥室里的众人果然七晕八倒的,纷纷瘫倒在地。随即,众人皮肤上出现异常的血红,并奇痒无比,有人忍不住,已然抓出血痕来。 陈初立刻制止道:“大家忍住,不要抓痒,毒素是慢慢渗透的,抓破皮肤,反而会加快中毒速度。还要不抓痒,皮肤不破,可以熬一个时辰,皮肤破了,可就难说了。” 众人闻言,只好以最大的忍耐力不去抓痒,真是难过到极点。 陈初却惊奇地发现,自己却一点事都没有! 难道是穿越者的灵魂不同于常人? 却听野草系统1.3那亘古不变的温柔女声说道:“别猜了,系统识别到主人有危险,自动把侵入主人的毒素变为奖励品收到系统中了!” 第158章 将战斗进行到底(十三) 陈初又是惊喜又不由吐槽:毒素还能当成奖励?哪位要这奖励?我给他奖励5分钟的。 陈初想起先前觉得贝壳在哪见过,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穿越前,自己喜欢在网络论坛闲逛,曾无意中看到过这种贝壳的样式及功效,不过,后世网络论坛这个不叫幻音贝,而被叫做‘蓝林贝’,因为蓝林是樱花国的一个县,以盛产银棒鱼和幻音贝而知名,所以后世幻音贝反而被叫做‘蓝林贝’了。 这当口来不及想太多,救人要紧! 陈初记起后世网络论坛上写明的中了‘蓝林贝’的解救方法,也很简单,就是将贝壳表面用干净的布条或纸张之类擦拭,获取贝壳表面的抗体,然后用抗体煮水至沸,中毒者饮用此水即可。 于是陈初立刻寻来干净布条照做。 不多时,大半锅水烧开,陈初依照先给抓破皮者,后给没抓破皮者的顺序,依次给每个中毒者灌了些水,众人便先后解毒。 苏婉宁问道:“陈初哥哥,你怎会知道这解毒的法子?” 陈初说道:“我想,古语剧毒旁边必有灵药,就是试试而已,没想到还真成了。” 这个理由也勉强解释得通,众人也想不出其他理由,便大都信了。 只有苏苏却淡然一笑,似乎想起了什么,却也不多说。 陈初说道:“好险,如果刚才那樱花国妖女恰好抓住时机攻进来,可不得杀我们一个人仰马翻?”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然则这却不太现实,一来这种巧合哪有这么容易发生,你以为写小说呢?二来假设樱井雪姬时时守在秘道口,那就不是她一个人的秘道了,不说牛家村暗哨,即便真真国精锐和樱花国倭寇,也早就发现了,秘道就失去了价值。三来樱井雪姬那日心血来潮,设了这个小局,其实也没指望这个游手好闲的段智强真能立什么大功,她自己也不过游戏之作,信手而为罢了。 陈初说道:“这个等下再说刚才被一打岔,耽搁了不少时间。” 众人向段智强怒目而视,段智强知道犯了众怒,头一缩,装鸵鸟去了。 陈初说道:“好,我们继续讨论,敌方联军没了粮草,会怎么办?” 田壮壮还想发言,田秀秀拉住他,轻声说道:“爹,你别胡乱说话了。” 田壮壮喃喃道:“我怎么是胡乱说话?” 不过,田壮壮还是听从女儿的话,不再出头发言了。 孟晓燕说道:“敌人可能会出来抢粮草,或者,去祸害别的地方了,再不就离开了。” 陈初说道:“说得对,敌人人数众多,每天需要消耗粮草,不利久战。那么,我们可以根据敌人的这个弱点,确定对付敌人的法子。” 牛存义若有所思,微微颔首。 孙明远说道:“何不让我来?” 陈初笑道:“孙员外有什么好的主意?” 孙明远说道:“我可以送些粮草给真真与樱花国联军。” 王启德怒道:“就知道你这人是个墙头草,上次隔壁吴村吴建铭那老东西号召捐款,你居然去凑热闹。这一次,怎么着,又想给敌人送物资,提前安排退路?” 孙明远给气笑了,说道:“都向你那样见识短浅?刚才我们大家都中毒,给了给一个思路,我们何不明着送一些粮草说是犒劳联军,实际上,我们可以在粮草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掺杂些毒物,把他们都消灭掉!” 陈初说道:“好主意,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 李近南问道:“你们准备掺杂什么毒物?” 陈初说道:‘我前时在门前屋后收割草料时,曾看到有好多曼陀罗,和东西无色无味,而且发作时间较长,不会立即发作,就算敌人再精明,让我们自己先吃,只有我们备好解药,也可以安然无恙。” 牛存义担心道:“如果孙明远让人送草料,敌人真让我们的人先尝,要怎么解毒?解药有吗?” 陈初笑道:“这个道不用担心,所谓歪打正着,我前时购买了不少药品,其中就有金银花和甘草,这些都是可以解毒的。不过,要主意,曼陀罗中毒后,一定要在一个时辰内回来,我可以帮着解毒,如果超过时间,可能就来不及,只能听天由命了。” 田壮壮一拍大腿,说道:“是啊,果然是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 田婶瞪了一眼田叔,说道:“你那个脑子,要是能想到这个主意,你就不叫田壮壮了!” 于是,陈初安排各家各户赶紧四处寻找收集曼陀罗。 这一收集吓一跳,牛家村四周围还真有不少曼陀罗,足足收集到数百株之多。 陈初指挥着村民们小心翼翼地将曼陀罗的叶子、花朵和种子分别处理好,准备用来制作毒药。 同时,他又安排了几个细心可靠的村民,在他的指导下,将金银花和甘草按照一定的比例熬制成解毒药剂,以备不时之需。 孙明远则忙着筹备粮草,他挑选了村里最健壮的几匹马和几辆马车,将掺杂了曼陀罗毒素的草料仔细地装上车,又安排了几个能说会道、处事机灵的村民扮作送粮使者。 临行前,陈初反复叮嘱他们,一旦遇到敌人要求先尝的情况,不要慌张,按照之前商定的计划应对,并且一定要记住时间,无论如何要在一个时辰内赶回来解毒。 送粮队伍准备出发,牛家村的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在村口紧张地望着。 陈初总觉得不太完美,这牛家村给敌人送粮草,也太突兀了吧? 突然,陈初眼睛一亮,说道:“等等!” 送粮队伍停了下来,孙明远问道:“陈初,怎么了?” 陈初笑道:“我们来个计中计!” 孙明远问道:“什么计中计?” 陈初说道:“我们这样去送粮,不是明摆着让敌人起疑心吗?” 孙明远说道:“我觉得也是,可是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吗?” 陈初笑道:“地道!” 孙明远若有所悟,等着陈初继续分解。 第159章 将战斗进行到底(十四) 陈初说道:“我们何不假装给自己送粮?我们可以从地道里出去,然后从地面回转,假装是给牛家村送粮,一不小心遇到了敌人,一不小心被敌人给抢了,这样,不就是恰好达到我们的目的,敌人还不容易起疑心?” 孙明远眼睛一亮,说道:“不错,果然是妙计!” 田壮壮又是一拍大腿,说道:“果然是妙计!” 田婶不耐烦地瞪了一眼田叔,说道:“别拍了,再拍腿要坏了!” 孙明远担心地说道:“不过,这里还有个问题,既然是预判敌人要抢粮,我们还要故意作出护粮的样子,那么,送粮的人就危险了!” 陈初一想,还真是,便说道:“我去吧,敌人奈何不了我!” 众人异口同声说道:“不行!” 牛存义说道:“你是此次战斗的最高指挥官,怎么能轻易冒险?” 陈初啧啧嘴,心道,好么,我成最高指挥官了,不过,感觉为什么这么好? 苏苏说道:“我去,我武艺比大家高,我去的话,就算双拳难敌四手,逃命总不成问题!” 陈初看着苏婉宁担心地样子,有些犹豫不决。 韩峰说道:“我也去帮忙,逃命总没问题。” 阿提拉和葛达顺也各自说道:“还有我!” 陈初一看,苏苏、阿提拉、葛达顺三人基本是牛家村本领最高的是三个人,逃命应该有点把握,韩峰不知道凑什么热闹,没听说韩峰有什么功夫啊? 陈初便答应了苏苏、阿提拉、葛达顺三人的请求,却否决了韩峰的请求。 只不过,一时间却凑不齐四个人,送粮队伍有些单薄不太像啊。 韩峰坚持道:“陈初,我去,没问题的,再说有苏苏先生在,苏苏先生总能护得我们周全,你担心什么?不相信苏先生吗?” 这一番即将,陈初倒是不好回答了。 苏苏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韩峰,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向陈初点点头。 陈初以为苏苏意思是能护得大家安全,只好硬着头皮答应道:“好吧,那就苏苏、阿提拉、葛达顺、韩峰四人了,你们都照顾些韩峰,要全须全首地回来。” 孟晓燕却见识过韩峰那门透着邪劲的功法,有些担心地看着韩峰,想要劝说韩峰不要使用那种功夫,却又碍于众人面前无法开口,只得作罢。 韩峰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一眼孟晓燕,见孟晓燕没有说话,这才移目别视。 见大家都没意见,苏苏、阿提拉、葛达顺、韩峰四人便替换了原来送粮之人,从地道离开,一直到牛家村外很远的一个出入口,又小心探查附近没有人,才迅速把粮车推到地面,离开出入口很远一段距离,这才施施然停了下来,假装太劳累了所以休息一会,只等敌人上钩。 陈初心中默默祈祷,这一计若是成功,便能解牛家村的燃眉之急,让敌人遭受重创。 而此时,真真和倭寇的联军内,正吵翻了天。 又输了,士兵们怨声载道,士气低落。 龟田次郎正在口无遮拦地指责联军统帅:“纥石烈副帅、犬养将军,我不知道,为什么在战斗的关键时刻,你们要下令撤退?你们这是懦夫行为!” 纥石烈怒道:“犬养将军,你的下属有权利责问我这个问题吗?” 犬养纯一郎也是气得胡须直抖,怒道:“龟田君,你给我住口,是进攻还是撤退,我需要你来教我吗?” 龟田次郎犹自不服,说道:“既然战前定好的决策是强攻,那就要不计代价地攻击,攻击,再攻击!” 犬养纯一郎气道:“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不是你能理解的,你有几斤几两?” 说着,犬养纯一郎挥起手来,啪啪,给了龟田次郎两个耳光。 龟田次郎本就不甘,这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把拿出怀中短剑,向犬养纯一郎刺去,正中犬养纯一郎胸口! 犬养纯一郎被惊呆了,至死不信这个侄儿会一剑刺杀了自己。 多年前的往事涌上心头,龟田次郎是犬养纯一郎弟弟的孩子,小时,因为相者看到龟田次郎,说了一句此子妨主,犬养纯一郎的弟弟便把龟田次郎送给别人收养,龟田次郎也就跟了收养人家的姓氏。犬养纯一郎一直以为相者所言是无稽之谈,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中招的居然是自己! 看着伯伯死不瞑目的眼睛,龟田次郎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后悔,但随即看到围上来的武士,龟田次郎的目光又变得刚强,一剑狠狠刺在桌上,说道:“犬养将军不慎身亡,现在我是樱花帝国在东朝的最高指挥官,你们想干什么?” 樱花国武士一听也是,目前在东朝官职最高的,还真是龟田次郎,一时便犹豫不决,停了下来。 龟田次郎说道:“今后,我就是你们的大将军,你们的行动,都要听我的!” 樱花国武士无可奈何,只好齐声说道:“是,将军。” 源次郎梧和樱井雪姬鄙薄龟田次郎的为人,这时却也无可奈何,只好有气无力地跟着大家一起说“是”。 龟田次郎满意地一笑,转头对纥石烈文定说道:“纥石烈副帅,希望真真和我们樱花帝国的合作能够继续。” 纥石烈文定虽然对龟田次郎刚才的行为是十二分地看不起,但想这是人家的家事,与真真无关,便笑道:“合作愉快!” 龟田次郎哈哈大笑,对纥石烈文定的态度非常满意。 龟田次郎说道:“纥石烈将军,我想让大家吃饱饭,明天继续进攻!” 众人听了,又知道龟田次郎先前的态度,知道这位新任指挥官明天的策略定然又是强攻,估计损伤又不会小,不由大感头痛。 纥石烈文定要待反对,转念一想这人新官上任,势头正猛,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不要挫了他的威风,这可是位动不动拔刀子的主,随他吧,便微微点头应允,说道:“就依龟田将军的,现在,准备埋锅造饭,吃饱了好好休息一晚,明天继续!” 第160章 将战斗进行到底(十五) “副帅,粮食不够了!” 正说话间,真真负责后勤的费莫阿古达汇报道。 纥石烈文定诧异道:“这就不够了?怎么会呢?” 费莫阿古达解释道:“原本以为会速战速决,所以没有准备多少粮草,本来,要不是这几日一直困在这个牛家村没有进展,完全可以到别的地方去劫掠粮草,以充军实。” 纥石烈文定皱了皱眉,现在天色已晚,还真是个难题,转眼看到新上任的樱花国首领龟田次郎,便说道:“龟田将军,不知道能否解些粮食,且度过目前的难关,明日有了粮还你就是。” 龟田次郎甫任新职,尚处志得意满之际,未谙当家之艰,慷慨说道:“些许小事,将军无需担忧。那位真真小友,且往吾之后勤处,取些粮秣便是。” 费莫阿古达听着龟田次郎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醒悟过来时,心里啐了一口,你才小友呢,你全家都是小友! 愤愤不平归愤愤不平,费莫阿古达还是依言去了樱花在此地的战时后勤处,要取些粮秣。 哪知道那樱花在此地的战时后勤处的人员藤原大山无奈地说道:“真真国的壮士,来来来,你瞧瞧我们的粮仓,可还剩余多少粮食?” 费莫阿古达平白无故被龟田次郎叫了声“小友”,心头正自不忿,这时听了藤原大山的话,可谓一点就着,说道:“我不管,你们大将军说的,说是些许小事,不管怎么说,我今天要拿到粮食,大家等着开饭呢!” 藤原大山怒道:“你这人真好笑,我又不是不遵大将军号令,你看看,这真的没有粮食了啊!” 两人的争吵声,早就惊动了旁人,有人汇报到指挥部,引得纥石烈文定和龟田次郎都过来察看。 龟田次郎看着空空如也的粮仓,大惊失色,说道:“原来真的没有粮食了,如之奈何?” 纥石烈文定也是紧锁眉梢,考虑接下来如何解决粮草问题。 一时议论纷纷,指挥官们为粮草短缺之事焦头烂额,愁眉不展。 就在这时,哨兵来报,仿佛有人往牛家村送粮! 龟田次郎大笑道:“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走,去看看!” 纥石烈文定心中狐疑,这么巧?当下不动声色,决定去看看再说。 几人随着哨兵来到距联军营地外二里地的路口,看到路上有四辆手推车,车上有些掉落的粟米。很显然,袋子里应该也是粟米。 推车旁,有四人正坐在路边休息闲聊,看见纥石烈文定、龟田次郎等人到来,明显吃了一惊,赶紧起身,推起车子就往牛家村的方向跑。 想溜?门都没有,纥石烈文定喝道:”站住!跑什么?赶紧截住他们!” 这四人自然正是苏苏、阿提拉、葛达顺、韩峰。 演戏自然要演全套,虽然打定主意要让敌人“抢”到粮食,但过程可不能让敌人太顺利! 苏苏带着大家“使出吃奶的劲”往前跑,虽然脚底生风,但推了四车过重的粮食,终究跑不过空身追来的敌军士兵。 “再跑就不客气了!”一个真真士兵喝道,一边用手中长枪虚刺苏苏胸口。 苏苏索性停了下来,用手大力拨开刺来的长枪。 “哟,力气还不小,看来是有武艺在身啊,莫非也是行伍中人?”旁观的纥石烈猜测道。 其余士兵也纷纷用长枪攻击阿提拉、葛达顺、韩峰等人。 阿提拉、葛达顺、韩峰三人自然也不会束手就擒,纷纷反抗。 由于敌人围过来的士兵越来越多,按照既定策略,这时候就要逃了。 苏苏假装敌不过,夺路而逃。阿提拉、葛达顺、韩峰三人有样学样,也开始逃跑。 由于四人逃的方向并不一样,追逃的士兵也分成了几个方向。 苏苏武艺高强,其实早就可以把追来的士兵杀死,但做戏要做全套,不能在人多时显露武功高强,不然敌人就要起疑了。 因为,直到转了一个弯,纥石烈文定等旁观的人已经不见,苏苏才转身轻松杀死追击的一名倭寇。 阿提拉和葛达顺两人,一个作为归顺陈初的奴奴首领,一个作为归顺陈初的杀手头目,身手自然也都不在话下,但因为事前约定,也是各自转到无人处,才各自杀死了对手,分别是一个真真士兵和一个樱花国武士。 只有韩峰,“逃”到转弯处后,本来也想按照约定,把敌人杀死然后回到牛家村,但突然想起,这样还是有个漏洞,那就是,一旦敌人发现追击的人员全部没回来,势必产生怀疑,如果转而对粮食产生怀疑,随便用一只狗或者一只鸡之类的,试吃一下粮食,可不就前功尽弃? 于是韩峰决定冒一次险。反正,有“九转搬运大法”这个底牌在,逃跑机会多多! 韩峰假装没了力气,被追击的一名真真抓住,回到了纥石烈文定、龟田次郎等人等待的路口。 又等了一会,还不见其余追击的士兵回转,纥石烈文定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对周围吩咐道:“再去几个士兵,四下找找刚才追出去的士兵。” 不一会,士兵回转,告知先前追击的士兵都被杀死了。 纥石烈文定脸色一沉,说道:“看来这些运粮的也并非普通人,只怕是行伍中人。先把粮食运回去,准备吃饭要紧。” “副帅,这人怎么办?”一名真真士兵问道。 “先押回去吧!”纥石烈头也不回地说道。 过了一会,小米粥熬好了,正要准备开饭,纥石烈文定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说道:“慢着,想让那个被抓来的东朝人吃两口尝尝。” 其余人心中一凛,有人问道:“副帅莫非是怀疑粮食有毒?” 纥石烈文定说道:“这些运粮队伍来得太过巧合,小心一些没有坏处。” 龟田次郎突然想起先前樱井雪姬跟自己的冲突,转头看向站得离自己远远的樱井雪姬,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雪姬,你也尝尝,你是用毒行家,即便有毒,也能分辨得出,自己大可解了,不会有性命之忧。” 第161章 将战斗进行到底(十六) 樱井雪姬心中有一万头草泥马掠过,知道这是龟田对自己的报复。虽说自己的确是用毒行家,对天底下大部分毒,解毒也不在话下,但谁嫌自己活得长呢?没事去冒险做什么? 在樱井雪姬心中,如果先前龟田次郎还只是无期的话,这下子,龟田次郎已经变成死刑了,而且是应该立即执行的那种。 樱井雪姬想起哥哥死前对源次郎梧的信任和托付,便转头看向源次郎梧,却见源次郎梧转头避开了自己的目光,看来,源次郎梧也终究是惧怕权贵出卖朋友的人,再想起幼年看到的源氏家族对母亲的羞辱,一时心如死灰,暗暗鄙视自己,怎么还对源氏的人心存幻想?源氏的人都该死!” 龟田次郎自然不知道樱井雪姬短短时间想了这么多,见樱井雪姬在那发愣,一边满意于自己的威风,一边催促道:“愣在那干什么,还不赶紧舀一碗粥?” 樱井雪姬有心看看其余高层人物的态度,便又看向其余人,却见其余人纷纷避开她的眼神,直到看向纥石烈文定,真真的副帅,却听纥石烈文定说道:“雪姬姑娘,别怕,就按龟田将军的尝尝就是,我们都在旁边,万一有什么不测,可以马上对你施救,放心好了。” 樱井雪姬心中啐了一口,心道,这也是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既然你们不仁,那么,休怪我不义了! 樱井雪姬心中暗暗判了所有人的死刑,再无一个可以死缓的! 看到韩峰在大锅边上舀了一碗粥,喝进嘴里,樱井雪姬也不再迟疑,也走到大锅边上,舀了一碗粥,假装吹吹热气,实则用敏锐的嗅觉闻了一闻。 这一闻,樱井雪姬就知道有问题,虽然只是淡淡地花香,但樱井雪姬已可断定,这粥有问题。 如果先前,龟田次郎态度友好一些,只是让樱井雪姬辨别这粥有无问题,而不是直接要樱井雪姬舀一碗喝下去,那么此刻,樱井雪姬定然会警示,这粥有问题。 但先前一众真真、樱花国高层普遍对自己性命的漠视态度,惹恼了樱井雪姬,樱井雪姬便假装没问题,看都没看韩峰一眼,毫不迟疑地喝完了粥。 所以古人说,千万不要得罪女人,是很有道理的。 韩峰本来听龟田次郎说樱井雪姬是个用毒的大行家,生怕樱井雪姬真的发觉异样,这时见樱井雪姬毫无反应地喝完了碗里的粥,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落了下来,却不知自己已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 樱井雪姬喝完粥,把大勺放到锅里,作势又想舀一碗,却被龟田次郎打落勺子,说道:“省些粥吧,还有许多士兵要喝,不能光顾你一个人。” 樱井雪姬心中对龟田次郎的恨意更甚,已经不仅仅是死刑立刻执行了,还增加了死后鞭尸五分钟。 韩峰因为往昔曾数次使用“九转搬运大法”,功力大增,目力早已非同常人。刚才樱井雪姬把大勺放回大锅前的一个动作,他瞧得清清楚楚。 他分明瞧见,樱井雪姬悄悄从手指上的美甲里,弹了一丝粉末在勺子里! 而随后勺子放到锅中,樱井雪姬还搅了两搅,这是把那粉末在锅中混均匀了! 韩峰心中一凛,这女人有问题,莫非是战友? 随即,韩峰否定了这个疯狂的想法,怎么可能,这女人妖艳至极,十足樱花国风情,不可能帮助东朝而陷害真真与倭寇联军的。 不管这女人有什么玄机,只要不威胁到自己,只要不影响陈初的计划,就不用多管闲事! 韩峰打定主意,静观其变。 真真与倭寇联军吃饱喝足,一时间并无任何不适。 纥石烈文定说道:“既然吃饱喝足,那么,就按龟田将军的既定方针,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好好打一仗。” 众人轰然叫好。 “副帅,这人怎么办?直接杀了吗?”有人问向纥石烈文定。 纥石烈文定略一沉吟,说道:“留着也没什么用了,杀了便是!” 樱井雪姬闻言,忙说道:“副帅,这人身体素质还行,直接杀了有些浪费,正适合用来做试毒实验品,反正他武艺又不高,不怕他翻出我掌心,不如把他交给我。” 纥石烈文定说道:“也罢,龟田将军,你看呢?” 龟田次郎听纥石烈文定已经答应,又询问自己意见,等于给足了自己面子,便顺水推舟道:“就按副帅得意思,樱井雪姬,你可得把他看好了,别让他逃了!” 樱井雪姬妩媚一笑,说道:“两位将军放心,我也不是吃素的,武艺还过得去,再说,这人要想逃,还得问问源次郎梧君答应不答应!源次郎梧君,是不是啊?” 源次郎梧忙应道:“当然。” 樱井雪姬说完,就用一根细绳缚住韩峰的双手,拉着韩峰往自己的休息地点跑。 韩峰见这女人要单独把自己不知道带到何处,心中一时不情不愿,拖拖拉拉地不愿前行。 樱井雪姬偷偷朝韩峰使了个眼色,又打了韩峰一巴掌,说道:“还不跟我走,你想死呢?” 众人哈哈大笑,似在嘲笑这个东朝人吃了女人一记耳光。 韩峰感觉屈辱,又对樱井雪姬给自己使的眼色不明其意,当下强忍住立刻施展“九转搬运大法”的冲动,决定跟着这女人走,倒要看看这女人卖的什么药。 樱井雪姬把韩峰带到自己休息的僻静处,看看周围没人,突然说道:“别演了,我知道你们是假装往牛家村送粮的!” 韩峰吃了一惊,原来这女人都知道啊! 即便双手被绑,也不影响“九转搬运大法”的使用。 韩峰知道事情紧急,便将双手提向前方,准备施展“九转搬运大法”。 樱井雪姬连忙摆摆手,说道:“我知道你有问题,不过却没告诉其他人。你说,要是我刚才就说破你的事,你还有命吗?现在,请把手放下,除非你想惊动其他人!” 韩峰一听,也是,如果这女人早先说破自己有问题,那么即便“九转搬运大法”再厉害,也架不住人多,自己也根本没机会逃出去。 第162章 将战斗进行到底(十七) 韩峰问道:“那你为什么刚才不揭发我?” 樱井雪姬说道:“因为我也想让他们不得好死!” 韩峰不由打了一个冷颤,心道,这女人好毒! 不及多想,得先弄清楚女人的意图才行,韩峰立刻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樱井雪姬说道:“我还知道,你们在粥里下了毒!” 韩峰说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樱井雪姬说道:“认识一下,别总是你你你的。我叫樱井雪姬,樱花国蓝林县人。” 韩峰说道:“原来你就是樱井雪姬!” 樱井雪姬说道:“你先前已经知道有樱井雪姬这个人?哦,是了,定是那个段智强,小名强强的无赖说的,哼!不管他了,你还没说,你叫什么。” 韩峰:“不管怎么说,我们是天生的敌对一方,你又何必问这么清楚?” 樱井雪姬冷笑道:“谁说我们一定是敌对一方了?我以后就跟樱花国作对也不一定呢!” 韩峰看了她一眼,说道:“你真奇怪。好吧,看在你没出卖我的份上,你想知道,就告诉你了,我叫韩峰。” 樱井雪姬刚才说以后跟樱花国作对,话说出口,突然心中一片明朗,是啊,既然从小到大,樱花国的人除了自己死去的哥哥,都对不住自己,甚至算计自己,危害自己,自己又何必给樱花国卖命?也许,在东朝终老一生,也是一个选择。 当下,樱井雪姬对韩峰刻意奉承,说道:“好名字。” 韩峰平淡地说道:“这名字有什么好不好的。” 樱井雪姬见韩峰不接自己的奉承,当下也不生怒,便施展自己的魅术,不信眼前这人不对自己生出好感,说道:“韩峰大哥,我刚才为了掩护你,故意打了你一巴掌,如果你生气的话,现在可以打回去。” 韩峰本来心中对樱井雪姬无缘无故打了自己一巴掌还有些生气的,这时听樱井雪姬这样说,又见她脸上肌肤雪白柔嫩,哪里下得去手? 当下说道:“算了,我问你,你在粥里加了什么东西?” 樱井雪姬说道:“韩峰大哥可以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说明你眼力不错,肯定功夫也不错,一般人是看不出的。” 樱井雪姬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虽然我先前还不知道你们在粥里下的是什么毒?只是闻到了一种蛋蛋的忧伤,哦,不,是淡淡的幽香,便断定,这粥用的粟米有问题!” 韩峰说道:“你继续。” 樱井雪姬说道:“后来我喝了一口,就知道,这是自然界就有的曼陀罗之毒。” 韩峰奇道:“你这么肯定,难道你们樱花国也有曼陀罗花?” 樱井雪姬说道:“是的,樱花国也有曼陀罗花,虽然生长不及东朝范围广,一般人可能不认识,但你已经知道,我是用毒行家,对毒做过许多研究,所以,我对曼陀罗的形状了解得一清二楚。” 韩峰说道:’“那你不揭穿我也就罢了,你又往粥里加了什么东西?” 樱井雪姬说道:“论到用毒,在牛家村这种小地方,我说自己排第二,就没人敢排第一。说起来,让你们使用曼陀罗下毒的人,也算半个高手了,不过,你们不知道,曼陀罗的毒,一般在四分之一时辰到一个时辰内发作,你想想,如果是一个时辰发作,还好一些,等纥石烈文定、龟田次郎等人发觉中毒了,可能你已经逃了。但是,假如曼陀罗的毒,在四分之一个时辰就发作呢?你还没来得及逃,不是首先被砍了出气?” 韩峰嘴硬道:“那谁知道这曼陀罗的毒究竟是在一个时辰发作,还是在四分之一个时辰发作?这也只能碰碰运气了。” 樱井雪姬妩媚一笑,说道:“我知道啊。我一闻到那股气味,再喝了一口粥,就知道,这粥里的曼陀罗,会在四分之一个时辰内发作!说白了,你们玩的,都是我玩剩下的。” 韩峰说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樱井雪姬轻轻甩了一下头发,眼神中透着一丝得意:“因为我对曼陀罗的研究可不止于外形,我熟知它在不同生长环境、不同炮制方式下毒性发作的时间差异。这粥里的曼陀罗,从气味的浓烈程度以及我舌尖上那细微的麻涩感,就能判断出其毒性的猛烈程度,所以我断定会在四分之一时辰内发作。而我在你之后又往粥里加了一味药,名叫‘缓息草’。这缓息草本身无毒,却能与曼陀罗的毒性相互作用,将发作时间精准地延迟到半个时辰之后。” 韩峰皱起眉头:“你为何要这么做?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樱井雪姬走近韩峰,压低声音说:“我之前说过,我已恨极樱花国所有人。我帮你,是想与你合作。我知道,真真和樱花国入侵你们东朝,本就是不义之举。我想加入你们,一起对抗樱花国以及那些与我为敌的人。在这牛家村,我们可以先利用这毒摆脱纥石烈文定和龟田次郎的掌控,然后远走高飞。” 韩峰冷笑一声:“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刚刚还说自己是用毒行家,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这粥里又加了其他什么东西,想要连我一起算计。” 樱井雪姬轻轻叹了口气:“韩峰大哥,你若是不信我,大可以现在就杀了我。但你想想,如果我真要算计你,刚刚就不会替你隐瞒下毒之事了。我在这世上已无太多牵挂,只希望能找到一个新的归宿,而你,或许就是我最后的希望。” 韩峰沉思片刻,看着樱井雪姬的眼睛:“就算我相信你,可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就算你延缓了这毒发作的时间,还是终究会发作的啊。我们还在这说着废话,难道不应该是赶紧逃跑吗?” 樱井雪姬说道:“现在逃跑,只是下下策。我要逃得光明正大,还让真真和樱花联军发觉不了我已弃暗投明,那才是高明之举。” 韩峰心中打了个冷战,心道,果然是宁可得罪老虎,也别得罪女人啊! “雪姬,你在和谁说话?”不远处,突然传来源次郎梧的声音。 第163章 将战斗进行到底(十八) 韩峰顿时紧张起来,望向樱井雪姬。 樱井雪姬微不可察的摇摇头,示意韩峰别紧张。 樱井雪姬说道:“源次郎梧君,没有,我在命令这个东朝人做试验呢!你怎么来了?” 源次郎梧说道:“做什么试验?我不放心你,就过来看看。” 樱井雪姬心中一声冷笑,先前龟田次郎下令让我试粥,怎么不见你关心我?枉我大哥信任你,把我托付给你,其实你却是个伪君子。 源次郎梧走到近前,却见樱井雪姬和韩峰两人身边根本没有试验器材,而且韩峰躲躲闪闪,神情有异,便冷笑道:“做试验?为何神情古古怪怪?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樱井雪姬说道:“你怎么血口喷人?我们什么都没有,好不好?再说,我做什么,要你多管?” 源次郎梧说道:“你哥把你托付给我,我就要对你负责。这个东朝人一看就有种阴狠劲,你小心着了他的道!” “咦,我怎么有些头晕?”正说着,源次郎梧突然感觉天旋地转起来,随即倒在地上。 樱井雪姬笑道:“这是送人头来了,韩峰大哥,你还等什么?” 韩峰说道:“你想怎么做?” 樱井雪姬说道:“你杀了他,然后再刺我一刀,这样,即便事后有人复盘,也只会以为是你突然趁源次郎梧和我中毒,杀了源次郎梧,又伤了我,然后逃跑,而我,肯定是追击你去了,这样岂非多留了一条后路?” 韩峰心中一凛,和女人好计策,既灭了有私仇的同僚,又不留痕迹,而且下次再回到真真和樱花联军队伍,也不会有任何麻烦,果然是好算计。 但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韩峰自然不会对源次郎梧有什么怜悯之心,只要是入侵的倭寇,哪怕装得再斯文,再人模狗样,也是仇敌,杀无赦! 这时樱井雪姬早已解开韩峰手上缚着的细绳,当下韩峰手起刀落,将源次郎梧的生命收割完毕。 樱井雪姬赶紧写了一张纸条作为留言,说是韩峰趁自己和源次郎梧中毒之际,突起暴击,用暗藏的刀子杀了源次郎梧,又刺伤了她,幸好她常备解毒药物,发觉不对,勉强解毒,虽然不是很对口,但也算勉强可以支撑,她略微解毒后,深感对不起联军,定要用这个东朝人的性命为源次郎梧报仇,现在已追击下去,勿用挂念云云。 随即,樱井雪姬真的让韩峰在自己臂上轻轻划了一下,顿时,鲜血直冒。 韩峰见她做戏如此认真,倒也有几分佩服,忙问道:“要不要紧,要不要给你止血?” 樱井雪姬说道:“止什么血?此时不逃,更待何时?估计这时候士兵已经纷纷出现中毒迹象了,你再不逃,可就没机会了!” 韩峰说道:“无妨,待我多杀几个,你假装在后面追就是!” 樱井雪姬心道,这倒是个有趣的人。 当下也不再多说,随便韩峰了,自己只作出在后面追击的样子。 韩峰一路往真真和倭寇士兵人多处飞奔,却见这些士兵已经倒得七零八落,也不客气,收起刀落,连砍了几人。 遇到身体素质稍强,还在苦苦抵抗曼陀之毒,未完全被毒倒的士兵,韩峰也不客气,施出九转搬运大法,手掌在其身上轻轻一拍,便将对方气血鲸吞蚕食。 只见那士兵的面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如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继而委顿在地。 韩峰却面无表情,继续走向下一个,一般地施出九转搬运大法。 真真和倭寇联军的士兵们相继倒地,脸色煞白。 韩峰看也不看,在他眼中,此刻的士兵不过是可供他汲取力量的容器。 随着韩峰不断地吸取士兵气血,韩峰的手臂皮肤渐渐变得殷红如血,面色一片潮红。 韩峰初时不觉,直到再次施出九转搬运大法,又再吸取士兵气血时,突然一股气血倒流,心腹绞痛,这才发觉不妥。 樱井雪姬早已发觉韩峰异常,知道武学中有所谓走火入魔之说,有心提醒韩峰,但又怕自己判断错误,惹得韩峰不快,便一直迟疑未语。 这时见韩峰表情,樱井雪姬轻声说道:“韩大哥,赶紧休息一下就逃吧,迟则生变。” 这时她已顾不得要掩饰已决心和真真及樱花联军决裂的立场,只盼能平安离开。 再说,她声音极轻,目测视线范围内可能听到她话语的,并无生者,因而也不是太担心。 韩峰则微微闭目,感觉气血流动略微恢复正常,知道那神秘黑衣人给的“九转搬运大法”只怕有问题,但这当口已不及细想,便强撑着气血翻涌的不适,往外溜去。 樱井雪姬自然假装追击韩峰,不远不近地跟着韩峰,嘴里还喊着“别跑,还我武士的命来”,骗过余人耳目。 两人并未遇到纥石烈文定和龟田次郎等高层军官,一来两人毕竟不敢杀入真真和樱花联军指挥部,那里防卫森严,贸然闯入,后果难测;二来此刻估计联军指挥部里也是纷纷中毒,乱成一团,没人能跑出来,便也遇不到韩峰、樱井雪姬二人。 两人渐渐远离真真和樱花联军驻地,后面再无人关注,才慢下脚步。 樱井雪姬问道:“韩大哥,你感觉好点了吗?” 韩峰说道:“我没事了。樱井雪姬,我等下要回牛家村,你要去哪里呢?” 樱井雪姬说道:“韩大哥,从现在起,我与樱花国再无关系,现在我无处可去,既然你去牛家村,我自然也是去牛家村!” 韩峰说道:“不妥,你终究是樱花国人,牛家村人凭什么相信你?再说,你到牛家村,真能生存下来吗?” “韩大哥,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如今我已决心与樱花帝国决裂,现在他们虽然还没发现,但他们早晚会有发现的那一天,到时候肯定不会放过我的。牛家村虽不一定会轻易接纳我,但我若不趁早融入你们大家,将来还不是死路一条?你就忍心看我去死吗?”樱井雪姬黯然地说道。 韩峰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轻轻叹了口气:“雪姬,牛家村的村民们质朴善良,可他们对樱花国人有着深深的防备。你若随我回去,定会遭遇诸多困难。” “我不怕,我会努力证明自己的,不会给你惹麻烦的。”樱井雪姬话虽如此,眼中仍满是迷茫。 第164章 将战斗进行到底(十九) 韩峰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樱井雪姬此举意味着她将抛弃过往的一切,而自己也将带着一个樱花国人进入牛家村,这无疑是一场冒险。但看着樱井雪姬坚定的眼神,他又狠不下心拒绝。 “那好吧,不过到了牛家村,你一切都要听从我的安排,切不可莽撞行事。”韩峰无奈地说道。 樱井雪姬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韩大哥,你放心,我定会谨言慎行。” 于是,两人结伴向着牛家村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韩峰向樱井雪姬讲述着牛家村的人物故事,樱井雪姬则静静地听着,心中对未来的生活既充满期待又有些许担忧。 两人回到牛家村,早有岗哨汇报给车夫邸舍战时指挥部里的众人。 听说韩峰带回来一个樱花女子,陈初不由啧啧称奇。 等韩峰带着樱井雪姬来到车夫邸舍,这才看到,苏苏、阿提拉、葛达顺等三人果然早已回转。 见陈初等人看着自己二人面露狐疑之色,韩峰连忙解释道:“陈初,这位是樱井雪姬,就是给段智强幻音贝的人,她本是樱花人士,但家里惨遭不幸,又被同僚威胁打压,决意弃暗投明,投奔我们。你看能不能,……” 孟晓燕说道:“不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陈初,我建议把这女人交给官府,反正不能收留。” 孟晓燕听说姐夫和一个女人一起回来,心中本就警铃大作,这时听姐夫的口气竟然想收留这女人,自然不爽,便上来就是绝杀之招。 樱井雪姬看了一眼孟晓燕,立刻判断,这女人将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自己的敌人,当然,也不是生死大仇那种,是剪不断理还乱那种。 陈初若有所思地看着韩峰、孟晓燕及樱井雪姬三人,不由大感头疼,心道,韩峰大哥啊,你给我出了个难题! 韩峰瞪了一眼孟晓燕,说道:“别那么小肚鸡肠,这次要不是樱井雪姬,计策能不能成不说,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陈初问道:“怎么回事?” 韩峰当即把所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众人,当然,自己使用九转搬运大法吸取联军士兵气血之事,以及樱井雪姬偷袭盖唇之事自然隐去不提。 田壮壮一拍大腿,说道:“多好的闺女啊,既然弃暗投明,那就留下呗。” 田大婶揪住田壮壮的耳朵,喝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田壮壮喊道:“疼,疼,你轻点!” 众人哈哈大笑,在这插诨打科中,孟晓燕和樱井雪姬之间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略有缓和。 陈初说道:“好吧,樱井雪姬就留下吧,不过,希望你心口如一,谨言慎行,如果发现你做了对不起大家的事,就别怪我们不留情面了。” 樱井雪姬连忙鞠躬行礼,说道:“陈初大人放心,雪姬定当以牛家村为家,全心全意与诸位并肩作战,绝不敢有半分异心。” 韩峰见状,微微点头,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陈初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已属不易,毕竟孟晓燕的反对也代表了一部分人的顾虑。 陈初问道:“韩峰大哥,你们估计,敌人中毒后,还有多少战斗力?” 韩峰正自沉吟,樱井雪姬已然抢先答道:“这个我可能比较清楚,因为我对联军的队伍结构和布置相对比较熟悉,而且曼陀罗的毒性我也略知一二。” 她已听韩峰在路上说过,陈初正是这次使用曼陀罗之毒的主要决策人员,自不敢在陈初面前夸口显示自己才是用毒行家,水平高过陈初,以免初来乍到引起陈初的反感,便只是谦虚地说略知一二。 陈初诧异道:“你懂得曼陀罗花的毒性?” 随即想起,会使用幻音贝之人,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自己这一问倒是多余了。 樱井雪姬说道:“是,略懂一二,我知道,你们配置的曼陀罗之毒,可以导致联军士兵头晕目眩,直到晕倒在地。而且,中了曼陀罗之毒,士兵的眼睛也会受到影响,会有无法分辨周围的人和物体的情况。此外,有的士兵中毒后,还可能出现幻觉,甚至可能出现自相残杀!少数士兵中毒后,会出现呼吸困难,甚至失去生命。” 陈初点点头,说道:“不错,这和我了解的一样,那么,你估计真真和樱花联军,还有多少战斗力呢?” 樱井雪姬说道:“据我估计,联军能够剩下五分之一的战斗力,就不错了!” 陈初喃喃道:“五分之一?原先估计敌人还有八百五十人,现在战力只有五分之一的话,也就是一百七十人,我们完全可以搞一次袭击啊!” 樱井雪姬说道:“是的,陈初大人,完全可以,还要大人下令出击,我对联军布置熟悉,完全可以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樱井雪姬自从知道这边还有孟晓燕这样一个骂不得打不得的“敌人”,为了站稳脚跟,便一心要在韩峰面前立个大功。 陈初说道:“好,趁他病要他命,大家赶紧准备一下,收拾一下武器,准备袭击真真倭寇联军。” 众人闻言,纷纷行动起来。 牛家村的村民们虽然大多并非专业士兵,但此刻也都充满斗志。 他们拿起近期村中铁匠赶制的武器,有锋利刀剑,还有些村民带的是自制的长刀,以及打猎用的弓箭,还有的只是棍棒锄头之类的农具。 虽然武器不见得多么先进,但一段时间以来他们经常接受苏苏等人的训练,武器早已用得顺手。 樱井雪姬在一旁绘制联军营地的简易地图,她凭借着对联军布置的熟悉,详细地标出了各个营帐的位置、岗哨的分布以及可能的逃生路线。 她一边画,一边向陈初解释着:“大人,这里是联军的主营帐,纥石烈文定和龟田次郎大概率会在那里。我们如果从东侧突袭,借助这片树林的掩护,可以出其不意。但是东侧的防守相对也较为严密,有不少精锐士兵驻扎。而西侧虽然防守稍弱,但容易被发现,不过一旦突破,就能直捣黄龙。” 陈初仔细地听着,思考着最佳的进攻方案。他深知这一战关系到牛家村的生死存亡,不容有失。 第165章 将战斗进行到底(二十) “樱井姑娘,你说如果我们先派出一小队人从西侧佯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然后大部队从东侧突袭,是否可行?” 樱井雪姬微微点头:“此计可行,不过佯攻的小队必须要足够灵活,一旦被发现是佯攻,要能迅速撤离,否则会有去无回。” 孟晓燕在一旁看着樱井雪姬和陈初讨论战术,心中虽然仍有不满,但也知道此刻不是计较个人恩怨的时候,便索性趁机走到韩峰身边,故意腻在韩峰左右,宣示主权,存心气气樱井雪姬。 樱井雪姬觉得辣眼睛,知道孟晓燕心思,便索性不去看韩峰和孟晓燕两人,专心讲解起地图。 苏苏和苏婉宁微笑地看着陈初等人忙碌的样子,一点也不担心接下来的战斗。 毕竟,能做的都做了,再要失败,那也无可奈何了,担心又有何用? 一切准备就绪,正要出发,突然明哨说从两个方向各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都说要见陈初。 陈初心道,我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 正自胡思乱想,却见两个熟人已然来到自己面前。 陈初一看,这两人竟分别是秦凉和郑捕头,不由又惊又喜,招呼道:“秦大叔,郑捕头,你们来了?” 对郑捕头的到来,陈初倒是并不奇怪,因为上次早就得到消息,范知县会派捕快偷偷支持牛家村。 可不,郑捕快穿的寻常村民的衣服,若非素来相识,谁敢说这是县衙平日里威风凛凛的捕快头目? 不过,秦凉的到来,还是让陈初有些意外。 陈初自然不知,赵心玉在宫中恰好听闻牛家村有难,又得不到父亲及新皇帝赵德山的救援许可,无奈之下,便请求秦凉凑些人马,千里奔突,来援牛家村。 秦凉自不会跟陈初解释过多,毕竟,大将军行事,何须解释,一解释反倒落了下乘,只是说道:“陈初,你秦大叔带领二十人马,来助拳了。” 陈初说道:“多谢,多谢,这样的话,我们接下来的战斗,又多了几分胜算。” 秦凉说道:“说起来,其实这二十人你都认识,正是上次马京带来帮你修建车夫邸舍的二十人!” 陈初喜道:“那好啊!马大哥没来吗?” 秦凉说道:“想必你也听说了,真真使者要求,东朝官府不得援助牛家村一兵一卒,所以,马京是不能来的。但手下少了二十个随从,神不知鬼不觉,哈哈。” 陈初也是大笑,随即问道:“郑捕头,看你这身打扮,想必你们的人也是悄悄相助,你们来了多少人?” 郑捕头说道:“我们也来了二十人,来多了,事后容易被查到,会出问题的。” 陈初点头称是,问道:“你们的人马都在哪里?” “就藏在牛家村外面的林子里。” 陈初心里计算,真真和倭寇联军目前的战力是大约一百七十人,牛家村目前的战力是,归顺奴奴十六人,归顺杀手九人,车夫十人,来援捕快二十人,来援侍卫二十人,这些属于战斗力比较强的,大约七十五人,再加上牛家村有一定战斗力的村民一百二十人,大约有一百九十多人,关键是有心算无心,樱井雪姬关键时刻还可作为内应,可以一战了。” 当下陈初把作战计划告知秦凉及郑捕头二人,随即下令:开始行动! 按照计划,樱井雪姬首先假装没能追上逃跑的韩峰,手臂滴血,伤势吓人地回到联军指挥部。 龟田次郎阴恻恻地问道:“樱井雪姬,你去哪了?” 樱井雪姬诧异道:“龟田将军没看到我留的字条?那人趁我们中毒之际,暴起杀了源次郎梧,又伤了我,还一路杀了好多士兵,我忍着伤痛,一路追击,可惜受伤失血在先,没能追上杀了那人。” 龟田次郎说道:“你留的字条我倒是看到了,不过我想不明白,作为樱花国蓝林县第一用毒高手,怎么会没能发现粥里有毒?” 樱井雪姬说道:“若我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将军一定以为我是推托之辞,那么,都怪我学艺不精,请将军责罚!” 按照龟田次郎原本的性情,此刻还真想责罚她,总算他想起自己如今身份地位不同往日,需得表现出一个大将军的气度,而且如今正值用人之际,便挤出一丝微笑,说道:“樱井雪姬无需如此,我也就是随意问问。你回来就好,先去休息休息,等下和我一道与纥石烈副帅讨论军情。” 樱井雪姬说道:“龟田将军,我不用休息。我想看一下下,士兵们情况如何,中毒症状有没有缓解一些。” 龟田次郎说道:“也好,那你就多费些心,看看能不能救些士兵或者缓解他们的中毒症状。” 樱井雪姬连忙说道:“是,将军。” 说完,樱井雪姬便四处查看士兵中毒情况。 当然,救人是不可能救人的。 遇到中毒严重的,樱井雪姬表示无能为力,回天乏术。哪怕其实樱井雪姬身上就有可以解毒的药物,也并不拿出来,而是心中悄悄帮判了这些人死刑。 遇到中毒轻微的,樱井雪姬倒是并不吝啬又从指甲里弹出一丝毒粉,帮忙加重一下毒性,反正没人发现得了,只道是原先中的毒发作起来就是这过程。 反正整个联军营帐里,就只有樱井雪姬一人懂得用毒,此时不任性,更待何时? 没错,樱井雪姬回归真真与倭寇联军的目的,就是来捣乱的,好让陈初带领牛家村众人突袭时,真真与倭寇联军无法形成战斗力。 过了一会,龟田次郎派人叫樱井雪姬到联军指挥部参加会议。 樱井雪姬欣然前往,毫无思想压力。当然,面上还要装得有些难受,毕竟,联军战斗力严重下降。 不曾想,到了联军指挥部,却发现,纥石烈文定、龟田次郎、完颜洪基、古里甲拓远、夹谷凭多、抹捻崇厚、徒单雄、蒲察木等人,脸上并无多少悲伤之意,反而有些喜气洋洋,不由大感诧异,这是怎么回事? 第166章 将战斗进行到底(二十一) 很快,樱井雪姬就知道了缘由。 只听纥石烈文定说道:“樱井雪姬,你来了。好,该来的都来了,那么,我正式通知大家,综合考虑各方面因素,联军决定撤军,离开牛家村。” 合着这些人看起来喜气洋洋,是因为要回家的缘故啊! 这倒是个新情况,牛家村的人想消灭联军,得抓紧了。不然,联军真跑了,去哪灭? 得拖延一下时间。 樱井雪姬问道:“可是,副帅,为什么呀?” 纥石烈文定说道:“还能为什么?还不是粮草告急,联军无以为续,又碰上中毒,联军战斗力大幅下降,不撤军又能怎么样?” 樱井雪姬对龟田次郎说道:“龟田将军,那太可惜了,不过,回去怎么向大人们交差啊?” 龟田次郎原本也想新官上任三把火,借助联军的力量,给牛家村以致命一击,既报了自己被劫持之辱,也报了樱花帝国被勒索赎金及物资之耻。 谁曾想最后弄成这样,不由黯然道:“该怎么交差就怎么交差吧。” 樱井雪姬问道:“副帅,将军,那我们什么时候撤退?” 纥石烈文定带着一丝苦涩,笑道:“等下就撤退吧。” 樱井雪姬说道:“好吧,那我得收拾收拾了。” 纥石烈文定摆摆手,示意随意。 樱井雪姬连忙快速走出指挥部,来到联军营地东侧。 按照原先的计划,这里应该有陈初带领的小队埋伏到位。 果然,陈初就在那等着。 “陈初大人,不好,联军要溜,你们要袭击的话得抓紧了,不然,恐怕不能竟全功。” 樱井雪姬把情况一说,陈初立刻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立刻点燃火把。 这是先前约好发动总攻的信号。 本来还想着偷偷摸摸先拿几个人头,现在看来是来不及了,计划赶不上变化。 其余布置在各个位置的队伍,看到信号,如何还不明白情况有变? 各小队便按照事先分派好的责任区域,开始发动进攻。 陈初带领队伍最先从东侧发动进攻,韩峰则从西侧发动进攻,葛达顺从南侧发动进攻,阿提拉从北侧发动进攻。 郑捕头带领的捕快队伍和秦凉带领的侍卫队伍则埋伏在暗中,伺机而动。 苏苏则负责四处照应,及时对紧急情况作出应变。 陈初带领着队伍在樱井雪姬的指引下,从东侧如鬼魅般潜入营地。 他们趁着联军欲撤未撤的混乱,迅速发起攻击。 其余各个方向也抓紧攻击。 韩峰一马当先,挥舞着长刀,如入无人之境。受益于九转搬运大法的功力增长,他刀法凌厉,每一刀都能砍倒一个敌人。 葛达顺也不甘示弱,他手中的匕首闪烁着寒光,专挑联军的要害部位攻击。不愧是杀手出身,他身形灵活,在营帐之间穿梭自如,让联军士兵防不胜防。 阿提拉充分发挥奴奴的骑射专长,将速度和激情发挥到极致。角弓在手,天下我有,在联军军营中前突后闯,仿入无人之境。 战斗逐渐进入白热化阶段,牛家村的村民们虽然开始时略显青涩,但在战斗中逐渐找到了感觉。 他们相互配合,有的负责攻击,有的负责掩护,有的则负责抢夺联军的武器装备。 然而,联军毕竟是经过训练的士兵,即使中了毒,剩余的战斗力也不容小觑。 他们开始组织起有效的抵抗,龟田次郎在主营帐中指挥着士兵,试图稳住阵脚。 陈初见状,深知必须要尽快打破联军的抵抗。 他大声喊道:“集中力量,攻击主营帐!” 众人闻言,纷纷朝着主营帐冲去。 韩峰等人更是拼尽全力,他们要在联军彻底反应过来之前,结束这场战斗…… 村民们握紧手中的武器,眼神中透着坚定与决然。 奴奴们在阿提拉的带领下,整齐地排列在一侧,他们的角弓早已搭箭上弦。 杀手们从隐蔽处冲出,手中的武器朝着联军的要害部位招呼。 他们的动作敏捷,杀敌果断,给联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联军到底军事素养非寻常百姓可比,即便完全处于劣势,也很快调整过来,与牛家村众人抗衡着,一时间竟然达到某种平衡。 就在双方陷入胶着之时,乔装打扮的捕快们、侍卫们如奇兵般突然出现。 他们从联军的后方杀出,手中的武器挥舞得虎虎生风,联军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士兵开始出现大面积伤亡。 见情况不对,纥石烈文定、完颜洪基被古里甲拓远、夹谷凭多、抹捻崇厚、徒单雄、蒲察木等簇拥着逃跑,可惜牛家村众人无暇顾及,眼看就要逃出生天。 苏苏在远处瞧见,随手拿起一弓,搭箭就射,正中纥石烈文定右臂。 纥石烈文定惨叫一声,却也顾不得更多,由众人拥着落荒而逃,总算留得一条性命。 龟田次郎运气就没这么好了,他本来脾气就差,平时得罪的人太多,此刻逃难,身边根本没人护卫。 樱井雪姬恰好看到逃难的龟田次郎,立刻假意说道:“龟田将军,快逃,敌人来势凶猛。” 说着,樱井雪姬拉起龟田次郎的手,往偏僻处行去。 龟田次郎满心感激,以为樱井雪姬是真心相助,要不就是自己的人格魅力足够强大。 然而刚走到偏僻角落,樱井雪姬眼中寒光一闪,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狠狠刺向龟田次郎的腹部。 龟田次郎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你…… 为何?” 樱井雪姬冷冷道:“你这混蛋,以前你被抓的时候,我们为了救你,花了多少心思?结果你呢?恩将仇报,杀了犬养将军,上次还动手动脚侮辱我,今天又逼我喝可能有毒的粥,杀你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龟田次郎说道:“贱婢,我杀了你!” 说着,龟田次郎一把握住刺在腹部的匕首,与樱井雪姬争夺匕首的控制权,将匕首用力往樱井雪姬身上反刺。 樱井雪姬没想到龟田次郎中了一刀还有这么大力气,死命抵抗,不让匕首刺到自己。 然而樱井雪姬的气力到底比不过龟田次郎,眼见匕首的方向一点点被转向自己,刀尖一点点往自己胸部逼近,樱井雪姬不由生出一丝恐惧。 便在这时,只听噗地一声,龟田次郎颈部鲜血直涌,脑袋一歪,眼睛如同死鱼般鼓起,再无声息。 樱井雪姬感觉龟田次郎没了声息,这才注意到,陈初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到了身边,刚才正是陈初一刀刺在龟田次郎颈部,龟田次郎才丢了性命。 樱井雪姬心有余悸地看了看龟田次郎,随即向陈初说道:“谢谢陈初大人的救命之恩。” 陈初摆摆手,说道:“欢迎加入,东朝欢迎你。” 第167章 将战斗进行到底(二十二) 随即,陈初大声喊道:“龟田次郎已死,纥石烈文定已逃,真真、倭寇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真真精锐士兵、倭寇武士茫然四顾,果然已见不到帅旗,不由感到万分沮丧,士气低落,纷纷投降。 少数顽抗分子,在牛家村众人的武力打击下,抵抗也越来越微弱。 陈初等人乘胜追击,将剩余的联军士兵或擒获或斩杀。 牛家村的上空弥漫着血腥与硝烟,但村民们的脸上却洋溢着胜利的喜悦。他们欢呼雀跃,相互拥抱,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乔装打扮的秦凉看着这一幕,简单跟陈初说了句“珍重”,便带着二十名来助拳的换装侍卫,悄悄离开牛家村,返回开封去了。 藏头露尾的郑捕头也悄悄和陈初说了两句客套话,就带着二十名穿着便衣的捕快,悄悄离开,返回禹城。 陈初对他们表示理解,毕竟,就官方来说,皇帝赵德山是答应完颜穆,不能出手相帮牛家村的。 送走他们,陈初便开始安排收拾战场,统计伤员物资情况。 阿提拉带着奴奴们负责收缴真真与倭寇联军遗留的物资和武器,这些都将成为牛家村日后发展和防御的重要资源。 孟晓燕负责统计伤员及物资情况,阿提拉等收缴的物资也会报给孟晓燕进行统一。 由于不少真真和倭寇士兵都是投降的,这部分人员的安排就成了让人头疼的事情。 杀是不能杀的,在战场上杀也就杀了,敌人投降后再杀,那是要被道德君子指责的。 陈初把这个难题交给了里长牛存义,谁知道一向对陈初无条件支持的里长,这次却踢皮球了,表示官府没法接这个担子。 陈初正无奈之际,樱井雪姬看到陈初的难处,想起陈初对自己的救命之恩,便决定帮陈初解决难题。 樱井雪姬盈盈走来,对陈初说道:“陈初大人,这些战俘之事,就让我试着解决吧。我准备将真真国的战俘带回,加以管束,让他们用劳作来赎罪,也可避免他们在此处再生事端。至于倭寇武士,我虽痛恨他们的恶行,但也知晓杀降不祥,可先将他们囚禁起来,派人看守,再慢慢想法子处置。” 陈初听后,思索片刻,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那就有劳雪姬姑娘。” 樱井雪姬微微一笑,便着手安排真真国战俘的押送事宜。她指挥着一些牛家村的壮丁,将战俘们捆绑好,排成队列,准备出发。 而对于倭寇武士,陈初想到了囚禁地点,车夫邸舍还有许多地下室,不是正好可以用起来了? 当然,囚禁也只是一时之计,将来拿这些倭寇怎么办,还没想好。毕竟,将来的事情谁说得清呢? 知道了陈初安排的囚禁地点,樱井雪姬便也指挥着牛家村的壮丁,将樱花国战俘们捆绑好,准备押往车夫邸舍地下室。 在处理战俘之事的同时,孟晓燕也完成了伤员及物资的统计。 孟晓燕向陈初汇报道:“此次战斗,虽然准备充分,但还是有少量伤员,主要是被敌方流矢击中或者自己扭伤之类,不过大多为轻伤,万幸的是,这次一个人也没死,算是远远超过预期了。” 陈初说道:“不错啊,我真无法想象,万一在大胜之际,有村民获悉了自家有人员伤亡,会是什么心情。对了,物资情况如何?” 孟晓燕说道:“物资方面,收获颇丰,在那联军营地之中,经仔细清点后发现,兵器方面,长刀共计五百余把,其刀刃寒光闪烁,锋利依旧,皆是联军士兵惯用的杀敌利器;长枪八百杆左右,枪杆笔直坚实,枪尖锐利无比,在阳光下泛着森冷的光;盾牌三百余个,大小适中,质地坚硬,上面还残留着战斗时的痕迹;弓箭两千余副,箭矢数量更是多达数万支,弓弦紧绷有力,箭羽整齐完好。” 陈初说道:“想来粮草没什么收获吧?” 孟晓燕说道:“是的,粮食基本没多少留存,不然,敌人也不会中计,抢了粮车,喝了掺有曼陀罗毒的粥了。不过,倒是缴获了大量的干肉,粗略估计有两千斤之多,这些干肉经过特殊腌制,保存完好,足以补充身体所需的蛋白质;另有各类腌制蔬菜一千余坛,种类丰富。” 陈初眼睛一亮,这倒是意外之喜。如此看来,这次取胜也真是侥幸。假设真真倭寇联军不吃米面等粮食,只吃干肉,就不会中毒,牛家村的突袭战斗就没那么容易了。 但世上没有如果,所谓的碰巧,也是建立在大量数据分析基础上形成的。 所以很多时候,所谓巧合,其实在某种意义上却是必然。 陈初没有过多胡思乱想,不管怎么说,这些缴获的兵器和粮草,无疑为牛家村的发展与防御奠定了坚实的物质基础,让村民们在面对未来的不确定性时有了更多的底气与信心。 略一沉吟,陈初说道:“先全力救治伤员,安排好他们的生活所需,物资也要妥善保管,日后用于加强村子的防御与建设。” 将真真、樱花国俘虏押送到车夫邸舍后,陈初想了一下,决定先对战俘进行思想改造。 毕竟,思想有多远,牛家村就能走多远。 至于思想改造的方法,陈初参考了后世的经验。 先是让这些战俘写悔过书,让他们认清侵略的危害; 然后是进行自我批评,回忆自己在东朝做过的伤天害理的事情; 再然后是进行互相帮助,结对自助,指出对方犯过的错; 接着是学习东朝的先进文化和思想,着重学习热爱生活、热爱和平、与邻为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等主题内容; 再接着是谈学习体会,谈思想改造心得; 最后是在劳动中改变观念,提高觉悟,净化心灵,提升境界。 最后的最后是思想考核,采用谈话方式进行,由陈初、里长、秀才、乡绅、村民代表等组成考评小组,末位淘汰,直接体验化骨粉功效。 嗯,题外话,化骨粉在樱花国蓝林县第一用毒高手樱井雪姬的指导下,已经研制成功,可以将敌人活生生的躯体化为一缕孤魂。 嗯,还是题外话,化骨粉后世没有,已经失传了,后世只有硝酸加盐酸配成的王水,但那比较低端,远不及牛家村的化骨粉。 这是一轮改造,如果一轮改造后结果不理想,多人思想不达标,那就继续第二轮、第三轮,等等等,直到大多数俘虏思想改造合格为止。 第168章 未雨绸缪制利器(一) 日子一天天过去,战俘们在车夫邸舍的地下室里开始了他们的思想改造之旅。 起初,他们大多极为抵触,认为自己不过是战争的参与者,并无过错,那些所谓的侵略危害都是胜利者的强加之词。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在陈初等人严格的监督和引导下,一些人渐渐有了转变。 樱井雪姬时常会来查看真真国战俘的情况,她发现一些原本满脸桀骜的真真国士兵,在写悔过书时开始陷入沉思,回忆起自己在东朝的所作所为,眼中偶尔会闪过一丝愧疚。 而倭寇武士这边,虽然依旧沉默寡言,但在互相帮助环节中,也开始有了交流,尽管话语中仍带着不甘。 陈初亲自参与了几次谈话考核,他发现有部分战俘确实在努力理解东朝的文化和思想,有个倭寇武士甚至在谈学习体会时,提到了东朝邻里和睦的生活方式让他心生向往。 这让陈初看到了一丝希望,他深知思想改造并非一朝一夕之功,但只要坚持下去,或许能真正改变这些人的内心。 在牛家村这边,村民们利用缴获的物资开始加固村子的防御工事。 新的了望塔在村子四周拔地而起,与之对应的,是村民们一沙一石建起的坚固防护墙,看着让人安全感大增。 村民们手持锋利的长刀和长枪进行日常训练,整个村子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孩子们好奇地围着那些缴获的弓箭,在大人的指导下学习射箭技巧,仿佛他们也成为了守护村子的小卫士。 而那些受伤的村民在孟晓燕的悉心照料下逐渐康复,他们的康复过程也成为了村民们团结互助的见证。 有的村民主动为伤员送去自己家腌制的小菜,有的则帮忙照顾伤员的家人,让伤员们能够安心养伤。 随着思想改造的深入,陈初决定给表现较好的战俘一些奖励,比如改善他们的伙食,允许他们在一定范围内活动。 这一举措引起了一些村民的不满,他们认为这些战俘曾经是敌人,不应该得到优待。 陈初耐心地向村民们解释,只有让战俘感受到善意,才更有利于他们的思想转变,从长远来看,这也是为了牛家村的安全与发展。 村民们虽然不太理解,但出于对陈初的信任,还是勉强接受了。 在又一轮的思想考核后,陈初惊喜地发现,已有超过半数的战俘思想改造有了明显的进步,他们开始主动参与到牛家村的一些简单劳动中,与村民们的关系也不再那么紧张。 而那些依旧顽固不化的战俘,则被单独隔离起来,接受更为严格的思想教育。 陈初知道,前方的路还很长,但牛家村在这场胜利之后,正一步步向着更好的未来迈进,无论是村民们的生活,还是与曾经敌人的和解与转变,都在这漫长的时光中悄然发生着变化。 所谓居安思危,陈初绝不认为,牛家村就已经固若金汤了,想起未来可能面临的敌人,奴奴、契契、真真、蒙蒙、倭寇、甚至趾趾、菲菲,陈初知道,要做的事还很多。 这次牛家村保卫战,让陈初意识到,当敌人的人数成几何级数增加时,依靠牛家村现有的人员、武器及防御设施,实在是难以招架。这次是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取得了胜利,下次呢?不可能每次战役都有一个樱井雪姬做内应,不可能每次都指望敌人中毒,也不可能每次都指望有捕快、侍卫等暗中援助吧? 怎么办? 这个问题困扰着陈初,直到里长前来,陈初才豁然开朗,茅塞顿开。 “陈初,忙着呢?”牛存义来到陈初家,笑着问道。 “是牛里长啊,快进来坐。雪姬,泡茶。”陈初笑着招呼。 “哎,来了。”樱井雪姬笑着,开始给牛里长泡茶。 “住得还习惯吗,雪姬姑娘?”牛里长问道。 “很好的,跟在家一样。”樱井雪姬笑着回答。 原来,根据韩峰的建议,樱井雪姬住到了陈初家里,跟孟晓燕一个屋。两个“仇敌”住一起,时常拌嘴,也挺有意思的。 “牛里长,有什么事吗?”孟晓燕到底好奇藏不住,直接问了出来。 牛存义神秘地对陈初说道:“陈初,还记得那天张统领差点撞到了犬子牛小闲吗?” 陈初说道:“当然记得,那天你不在,村民们围着张统领不让走,最后还是在我的建议下,张统领抵押了将军令,才得以脱身的。” 牛存义说道:“你知道我那天去哪了?” 陈初道:“听说你是去禹城县衙了。” 牛存义说道:“对,看来你信息倒是不闭塞。做大事就得具备这点。” 陈初忙说道:“里长谬赞,陈初愧不敢当。” 牛存义继续问道:“那你可知道,我去县衙有什么事?” 陈初说道:“只知道是新上任的范知县召集每个村的里长有事,具体是什么事,倒还真不知道 ,也没人提过。” 牛存义说道:“其实事情还和你有关!” 陈初奇道:“和我有关?不能吧?” 牛存义说道:“恰切地说,是和你的爷爷陈尧有关。” 陈初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愿闻其详。” 牛存义说道:“你爷爷当年是国子监武学教授,范知县曾是你爷爷的学生,这你已经知道了吧。” 陈初说道:“是的,范知县曾和我说起过。” 牛存义说道:“当年真真侵犯汴京,你爷爷在东朝危难之际挺身而出,利用书院学生及附近百姓,组织了一支队伍,并运用阵法知识,在千钧一发之际成功抵御真真的进攻,并掩护文帝逃出宫。真真退后,你爷爷曾建议生产火器,可惜文帝忙于皇位之争,无暇顾及。” 陈初说道:“那是挺可惜的,不过你说的火器,那是什么样子的?” 牛存义摆摆手,说道:“听我说。后来,你爷爷不知所踪,但那想要制造火器的想法,可没有湮灭,而是在你爷爷的学生心中留下了种子,一有机会,就会生根发芽。” 牛存义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后来范大人到禹城任知县,甫一到任,念念不忘的,就是生产火器。” 牛存义喝了口茶,又道:“火器是用火药作为原料的,可是火药这个东西,我们东朝百姓只是用来做做炮仗,从不觉得能堪大用。” 陈初笑道:“可能我们低估了火药的作用。” 牛存义给了个赞许的眼神,说道:“不错,范知县当时也这么说,他说既然恩师看重火器,定然有他的道理,所以,范知县就召集各村里长,集思广益,想要研究制造火器,实现你爷爷的夙愿。” 陈初听了半天,这才明白,原来当初牛里长被范知县找去,是准备想法子制造火器来着。 第169章 未雨绸缪制利器(二) 不等陈初多想,牛存义又道:“在范知县的组织引导下,目前禹城各村都有人入选火器制造研究小组,这个小组叫做‘冶火司工坊’,目前已经有些小成果,不过成果不大。” 陈初羡慕地说道:“我们村入选‘冶火司工坊’的人是谁?我能加入吗?” 牛存义笑着说道:“别急,听我说。我们村入选的是孙明远。自从你组织开荒行动,成果显着,得到了范大人的赞赏,而且你又是陈尧的孙子,范大人觉得你加入研究火器也算是传承祖业,所以早就给你留了个名额,一直没有告诉你而已。” 陈初喜道:“居然是他,还真是神秘啊!有这等好事?名额留了我本人都不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吗?那现在怎么又告诉我了?” 牛存义笑道:“当然是真的。之所以现在告诉你,是因为历经牛家村保卫战,我觉得我们牛家村可能真的需要在武器上下功夫。” 陈初说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我也正发愁武器不够先进呢!” 牛存义说道:“那不是正好!牛家村以后就靠你们年轻人了。” 陈初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与期待,他猛地坐直身子,急切地说道:“里长,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若咱们东朝能造出火器,往后再遇敌袭,可就多了几分胜算,不至于像这次牛家村保卫战这般艰难了。” 牛存义微微颔首,神色凝重又满是期许:“是啊,陈初,我今儿个特意来跟你说这事儿,也是觉得你脑筋活泛、点子多,一旦加入火器研究,说不定会有大的突破。” 陈初问道:“里长,那如今火器研究得怎么样了?” 牛存义赞许道:“看你这股急不可待要干实事的样子,我就打心眼里喜欢。走,到孙明远家去看看,他那有样品,还有一些火器研究记录。” 孟晓燕和樱井雪姬二人听说里长要走,连忙各自微微躬身行礼,目送牛存义和陈初二人离开。 二人到了乡绅孙明远家,还未及叩门,孙明远便已满脸堆笑地迎了出来,作揖道:“里长、陈初兄弟,稀客,稀客,今天是什么风把两位请来了?快里头请。” 那热情劲儿,仿佛迎接的是久别重逢的至亲好友。 陈初心中暗暗吃惊,刚才房门紧闭,这孙明远竟然提前知道自己两人到来,定然是家中设有暗哨,任何人前来,都会提前知道。 一个乡绅家中如此布置,很不简单! 陈初想起往日同这位孙员外屈指可数的几次交往及听说的这孙员外的一些“逸事”,一是据牛里长说,这位孙员外曾积极响应邻村吴家村恶霸吴建铭的捐款提议,二是又曾积极响应自己在牛家村的开荒提议,可以说是四处为善啊!现如今又积极加入范知县组织引导的冶火司工坊,这人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真令人好奇啊! 牛里长说道:“经过这次牛家村保卫战,陈初深感弄些先进武器出来很有必要,这不,我就带陈初来看看你参与的冶火司工坊研究成果。” 孙明远说道:“好事,好事,有陈初兄弟参与,肯定进展更快,成果更大,来来,里面请。” 迈进院子,只见四下规整有序,角落里堆着不少木箱,虽都盖着厚实的油布,可陈初还是敏锐地瞥见些许金属边角露了出来,心中暗忖:想必里头装的就是火器研究的家当吧。 孙明远一边引着路,一边热络地说着:“里长啊,陈初兄弟,这几日我可是没日没夜地盯着火器的事儿,就盼着能有些实打实的进展,给咱牛家村、给禹城争口气。” 言辞间满是热忱,眼神却不自觉地往那些木箱瞟去,透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在意。 进了屋,孙明远满脸堆笑,脚下步子急促又透着几分急切,三两步便跨到桌前。 他双手微微颤抖,带着些掩饰不住的亢奋,缓缓揭开那块陈旧却浆洗得干净的锦布。只见一个模样颇为古怪的物件现了出来,粗粗一看,像是铁匠用厚铁皮铆接拼凑成的筒状物,造型简陋,接口处还有些参差不齐,铁皮表面坑洼不平,只在几处被蛮力打磨得稍显光亮。 孙明远却仿若捧着稀世珍宝,双手高高举起这物件,满脸得意之色溢于言表,扯着嗓子向陈初介绍道:“陈初兄弟,你可别小瞧了它!为了鼓捣出这么个玩意儿,我是没日没夜地忙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啊。这段时日,我带着村里几个老铁匠,反反复复试了多少回,才勉强改良到如今这模样。还有这火药配方,也是我一点点琢磨、一次次调配,微调了不知多少遭,虽说比起初代强了些许,可耗费的心力实在难以估量。” 说着,他像是生怕旁人不信,特意晃了晃手中那个密封甚好的小瓷瓶,里头装的自是他口中改良后的火药,只是那瓶子看着普通,想来内里的火药也未必有多么神奇。 陈初不动声色,伸手接过这粗糙的家伙,入手只觉沉甸甸的,却毫无精巧器械该有的顺滑质感。 他抬眼,目光在这铁皮筒上逡巡一圈,心里大致有了判断:这般简陋构造,充其量就是个铁皮裹成的厚筒,里头塞上炸药,靠火药那股蛮力爆开,推动些许碎铁、石子,威力着实有限得很。 不过,陈初面上仍维持着礼貌的微笑,微微点头赞道:“孙员外辛苦,能有此番成果,已是不易。在这火器稀缺、工艺简陋的当下,孙员外还能摸索改良,这份精神值得钦佩。” 牛存义也凑近瞧了瞧,眉头微微皱起,旋即舒展开来,语带鼓励地说道:“孙员外,虽说眼下这火器看着朴拙了些,但万事开头难嘛。你带着大伙踏出这第一步,已然功不可没。往后在‘冶火司工坊’,还得多加钻研,争取早日让咱的火器再上一层楼。只是这材料搜集、铁匠人工,样样都得花费银钱,你是咋解决的?” 牛存义看似随口一问,实则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孙明远,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神情。 孙明远眸光闪了闪,稍作停顿,很快恢复那副热忱模样,大手一挥道:“里长放心!我孙家在村里好歹有些家底,起初那些花销,自是我咬咬牙先垫上了。再者说,周边村子听闻咱们一心为守护乡土造火器,都极为仗义,多多少少捐了些物资、银钱,帮衬着咱把这事儿推进下去。往后有陈初兄弟加入,我更是信心满满,定能让咱这火器大放异彩!” 说到这儿,他嘴角微微上扬,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阴鸷与野心。 第170章 未雨绸缪制利器(三) 牛存义说道:“孙明远啊,范知县可是对咱这火器制造寄予厚望,你这儿成果固然有了些,但万不可懈怠。陈初如今也加入‘冶火司工坊’了,往后你们二人携手,定要把这火器琢磨透彻。” 孙明远连忙应承:“那是自然,有陈初兄弟助力,我心里都踏实多了。说起来,这火器要是成了,往后咱禹城各村自保无忧,周边那些个势力,哪还敢随意招惹?” 这话听着是在为村子考量,可陈初却隐隐觉得有些异样,自保固然没错,但孙明远说这话时,嘴角微微上扬,似藏着几分隐秘的野心,仿佛看到的不只是村庄安宁,而是更广袤地域的臣服。 孙明远又拉着二人走到墙边,墙上挂着一幅幅图纸,既有火器构造拆解图,也有周边山川地势的简略绘图。 孙明远指着那些山川图,看似随意地说道:“陈初兄弟,你瞧,咱禹城这地势,山川险要之处不少,若火器运用得当,设伏、拒敌都能占尽先机。往后真遇上个什么变故,手里有火器、心中有地势,进可攻、退可守呐。” 陈初微微皱眉,寻常研究火器,何须这般着重琢磨周边地势战略?这孙明远,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着火器自保之名,暗自谋划着什么大动作。 一番查看研讨后,天色渐晚。 临行前,孙明远热情地往陈初怀里塞了几包火药样品,还有一本密密麻麻写满心得的册子,拍着胸脯保证:“陈初兄弟,这些你拿回去琢磨琢磨,往后缺啥材料、碰上啥难题,尽管开口,我孙明远义不容辞!咱都是为了村子好,为了东朝好。” 那“东朝”二字从他嘴里吐出,陈初总觉莫名多了几分玩味,而且孙明远的眼神里隐隐透着掌控乾坤的欲望,陈初心底的疑虑愈发深重了。 待陈初与牛存义走出孙家大门,孙明远还站在门口,笑意盈盈地挥手道别。 待二人身影远去,孙明远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目光冷峻地望向远方,喃喃自语:“火器现世,这东朝的棋局,该轮到我孙明远执子了……” 言罢,转身回屋,大门缓缓合上,似将无尽野心都掩在了门后。 此后几日,陈初潜心研究孙明远给的资料,一边无声叹息,一边愈发笃定这人绝不简单。 因为,孙明远研究火器目前获得的成就,实在惨不忍睹,简直是初级阶段的初级阶段; 因为,细看孙明远的日记中记录的花费,实在是大方,大方到极点,无论是对材料供应商,还是对工匠,材料费和人工费给得都是非常丰厚,完全不是一个锱铢必较的商人人设。这人呢究竟想干什么?要这样到处卖好? 此外,村里也有流言传入耳中,说孙明远私下常与外村富商、江湖豪客往来密切,送去不少火器小件当作“见面礼”,换来的是一箱箱金银财宝、珍稀材料。 陈初深知,孙明远这般行径,绝非单纯为了推动火器制造,一场暗流涌动的危机,或许正借着“冶火司工坊”的名头,在东朝悄然发酵。 陈初来自后世,对火器的发展自然比这个时空的任何人都要熟稔三分,但火器泛滥的后果,在任何时空都无法承受,比如后世阿美莉卡枪支泛滥成灾,枪杀事件时有发生,几届政府都想禁枪,但碍于驴象之争,你支持的我就反对,你反对的我就支持,一直不了了之,阿美莉卡国内深受其害。 而目前这个孙员外颇为可疑,如果他发展火器只为一己私利,一旦让他获得了先进火器的制造工艺,那岂不是祸事? 再说,就孙员外手里的那点研究成果,又能给陈初带来多少启发? 因此,陈初决定另起炉灶,自研火器。 陈初来到里长家,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牛存义,并指出孙明远的可疑之处。 牛存义微微叹息,说道:“不瞒你说,陈初,我也发觉孙明远不太对劲,不过,目前没有什么真凭实据,他也没干什么对不起牛家村、对不起禹城或者对不起东朝的事,一切都只是我们的瞎猜,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小心一点没有坏处。你就自己研究好了,你放心,该支持的我还是会支持,该保密的我也会帮你保密。范知县那边,我也会跟他说明缘由的,你放心大胆撸起袖子加油干就是!” 陈初躬身行礼,表示感激。 随即,陈初说道:“里长,要研制先进火器的话,我得有个秘密场地,至少得避开孙员外的耳目,你看哪有合适的地方?” 牛存义说道:“陈初,你上次不是发现了废弃矿场然后重新启用了吗?那边找个地方做研制火器的秘密场地不行吗?” 陈初说道:“不太合适,一来那边已经重新启用,人来人往,人多眼杂,消息容易泄漏,二来火器试验有一定危险,最好避开人多的地方,所以说不合适。” 牛存义手捻胡须,沉思片刻,目光缓缓扫过屋内陈设,似在脑海里细细盘点周遭可用之地,而后抬眼,神色笃定地说道:“村北那片废弃的矿窑,你觉着咋样?早年矿脉枯竭,工人散尽,平日里鲜有人迹,位置偏僻,周边又有繁茂山林遮掩,保密性极佳。虽说年久失修,破败了些,但整理一番,辟出几间工坊用作火器研制,绰绰有余。” 陈初眼睛一亮,心中暗忖这矿窑确实是不二之选,当下说道:“里长这主意妙极!荒废之地本无人留意,稍加改造,就能变作我的秘密火器营。我明日便着手安排,找人清理修缮。” 牛存义微微颔首,拍了拍陈初的肩膀,语重心长叮嘱:“行事务必低调,孙明远那厮眼线众多,虽说眼下无确凿把柄拿捏他,可保不准正暗中留意着咱的一举一动。修缮之事,你挑些嘴紧、靠得住的后生,分批前往,莫要张扬。所需物资,我来想法子筹备,尽量不动用村里明面的账目,省得引人猜疑。”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陈初便带着几个归顺的奴奴,背着简单工具,悄然往村北矿窑赶去。 一路上,众人缄口不语,脚步匆匆,穿过茂密灌木丛,拨开层层荆棘,那废弃矿窑的轮廓才渐渐清晰起来。 只见窑洞入口坍塌了小半,周遭砖石散落,墙壁爬满青苔,透着一股子陈旧荒芜的气息。 陈初率先踏入窑洞,里面光线昏暗,弥漫着腐朽尘土味,他眯着眼,细细打量一番,着手规划起来:“这儿辟作锻造间,打铁炉安置于此,方便生火作业;隔壁那间宽敞些的,当作火药调配室,得做好通风防潮;再往后,设个成品存放库……” 奴奴们闻言,纷纷点头,撸起袖子便热火朝天地干起来。 第171章 未雨绸缪制利器(四) 第一天忙完,陈初只觉腰酸背痛,回到家一靠到床边就呼呼大睡。 韩峰和孟晓燕看着笑笑,见怪不怪,知道这是累到极点了。 樱井雪姬却是细心。 对她来说,陈初不但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现在住的地方,经过了解才知道,原来也是陈初的,因而陈初也相当于自己的主人了。 樱井雪姬便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见陈初鞋也未脱,衣裳满是尘土,就这么和衣倒在床上沉沉睡去,眉头微微皱起,满是心疼。 她蹑足走到床边,俯身轻轻帮陈初褪去满是泥灰的鞋袜,又取来一条干净湿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脸上、脖颈处的污渍,动作轻柔得生怕惊扰了熟睡之人。 擦拭完毕,樱井雪姬为陈初掖好被子,悄然退到外间。 韩峰与孟晓燕正低声议论着矿窑修缮之事,瞧见她出来,孟晓燕努努嘴悄声道:“雪姬姑娘,你这心细得,我们粗人可想不到这些。陈初今儿个怕是累惨了,那废弃矿窑荒废多年,收拾起来可不容易。” 樱井雪姬微微叹气,轻声道:“他一心扑在火器研制上,自是辛苦万分。往后这样的日子怕是还多着呢,咱们能帮衬的得尽量帮衬。我瞧着那矿窑条件简陋,虽说隐蔽,可生活起居、吃食饮水都成问题,得想法子周全些。” 孟晓燕本就将樱井雪姬视为情敌,这时突发奇想,说道:“我看陈初大哥这么累,肯定需要人照顾,雪姬姐姐何不帮忙照顾陈初?” 孟晓燕直视着樱井雪姬,目光有些咄咄逼人,而且‘照顾’二字说得极重,显是刻意为之,意思不言自明。 樱井雪姬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她原本遇到韩峰,由韩峰带到牛家村生活,满以为往后韩峰就是自己的天地,就是自己的人生,虽未明言,却一直提醒自己,几乎成了执念。 但到了牛家村才知道,韩峰固然亡妻在先,而且身边还有个小姨子孟晓燕,虽说不上纠缠不休,但对自己从没有好脸色,是再明显不过的了,因而心中的执念便淡了几分。 现在听孟晓燕一说,心道,也是,何必跟这位孟姑娘争来争去? 当下,樱井雪姬便迎着孟晓燕的目光,说道:“孟姑娘,你说得是,我会照顾好陈初的。” 韩峰自妻子故去后,从未在意过别的女人,自然不知道两个女人之间已经有了一番斗争,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樱井雪姬“让”了出来,但他听了两人言语,也感觉有些不妥,便对孟晓燕说道:“晓燕,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人各有缘,何必强求?” 孟晓燕听得最后一句,不禁神伤,是啊,姐夫心中惦念的,只是亡妻,这是他们的缘分,自己强求,恐怕终究不能。 韩峰忽然想起陈初等人在废弃矿窑的艰难,顿时一拍大腿,恍然道:“雪姬姑娘说得在理!我明儿个就去村里搜罗些厚实被褥、锅碗瓢盆啥的,给陈初他们送去,总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冻着身子干活。还有啊,修缮矿窑要些时日,吃食得备齐喽,我多买点耐放的干粮。” 樱井雪姬点头称是,又道:“光有这些还不够,矿窑里空气污浊,劳作时尘土飞扬,长此以往,怕是要落下病根。我略通些药理,明日我去采些草药,熬些润肺清嗓、祛除湿气的药汤一并送去,让他们劳作之余喝上几口,也能舒坦些。” 孟晓燕笑道:“雪姬姑娘考虑得真周全,有你操持这些,陈初他们就有福了。说起来,陈初一门心思要自研火器,虽说避开孙明远是明智之举,可研制之路定是布满荆棘,也不知能不能顺顺当当造出新式火器。” 樱井雪姬目光坚定,沉声道:“陈初聪慧过人,只要给予他足够时间与安稳环境,定能成功。咱们旁人虽说帮不上大忙,守好这后方,不让琐事扰他心神,便是最大助力。孙明远那厮心怀鬼胎,眼线说不定都伸到村里来了,往后大家言行都得谨慎。” 三人商定妥当,各自歇下。 次日清晨,天才泛起鱼肚白,韩峰便挑着满满一担物资,被褥、干粮、工具一应俱全,避开旁人耳目,往村北矿窑赶去;樱井雪姬则背着竹篓,手持小镰,入了山林采药。 樱井雪姬在林子里仔细甄别,但凡遇见枇杷叶、金银花、鱼腥草这类对呼吸道有益、能祛湿排毒的草药,便小心采下,直至竹篓装得满满当当才折返家中。 回到家中,樱井雪姬洗净草药,架锅生火,悉心熬起药汤。袅袅药香弥漫全屋,她守在锅边,一刻不敢懈怠,待药汤浓稠适中,才分装妥当。 午后,樱井雪姬带着熬好的药汤前往矿窑,一路上避开旁人耳目。 抵达矿窑时,陈初正与奴奴们挥汗如雨,抢修一处摇摇欲坠的窑洞顶。 瞧见樱井雪姬来了,陈初放下手中工具,快步迎上前,还未开口,樱井雪姬便嗔怪道:“你呀,光顾着干活,也不晓得歇会儿,瞧瞧这一头一脸的灰。我带了些吃食、被褥,还有这药汤,你领大伙趁热喝了,祛祛乏、清清肺。” 陈初心头微暖,接过药汤,转身招呼奴奴们:“兄弟们,雪姬姑娘惦记着咱们辛苦,送吃食、熬药汤来了,大伙都过来歇会儿。” 奴奴们围拢过来,端着热气腾腾的药汤,慢慢喝下。 随即,陈初带着几个奴奴又全身心扎进了矿窑改造与火器研究中。 虽说进展颇为顺利,场地渐渐有了工坊的雏形,可陈初心里清楚,若想制造出超越当下水准、媲美后世的先进火器,仅凭现有的简陋工具与手工锻造,远远不够,当务之急是要捣鼓出一台车床。 陈初凭借脑海里后世车床的大致模样与运作原理,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勾勾画画,又借助野草系统1.3的试错功能,反复琢磨设计图。 樱井雪姬在旁,看到陈初在地上画的草图,凑过来也想看两眼,看能不能帮上忙,却听陈初说道:“樱井姑娘,这个暂时还不能给你看,希望你理解。” 樱井雪姬身子一僵,脸上的光彩黯淡下来,说道:“是,陈初大人。” 她心中知道,自己刚加入牛家村,而且来自樱花国,无论自己如何努力,对陈初等人来说,自己也只是个不能信任的外人。 樱井雪姬不再多言,收拾起碗筷和空药汤罐子,默默转身,脚步略显沉重地离开了矿窑。 离开矿窑很远,她脸上泪水这才慢慢滑落,却也无声无息。 陈初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微微皱眉,心间泛起一丝不忍与愧疚,可事关火器研发机密,他眼下实在不能有半分松懈与心软。 第172章 未雨绸缪制利器(五) 待樱井雪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矿窑洞口,陈初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底那缕复杂情绪,再度全神贯注于车床设计。 他指挥着奴奴们依照草图,在周边山林砍伐合适木材,挑的皆是质地坚硬、纹理细密,经得起打磨雕琢的品类。 木材运回后,众人马不停蹄,手持斧头、锯子,开始切割、打磨,作坊里木屑纷飞,刺鼻的木腥味弥漫开来。 陈初暗中打开野草系统1.3面板里基本成型的设计图,亲自动手,比对尺寸、拼接组装,忙乎了半天,榫卯结构在他的指挥下逐渐成型。 虽说期间因手工误差,返工数次,好在最终搭起了车床框架。 这框架看着质朴粗糙,却也算有了个扎实底子,陈初抬手抹了把额头汗珠,眼中满是欣慰。 眼见天色已黑,陈初自己和一众奴奴又都累得几乎瘫倒,便停手收工,待明日继续。 到得家中,陈初又准备靠到床边倒下便睡,晚饭也不想吃了。 哪知刚一进屋,就瞧见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碗筷码放整齐,饭菜的香气悠悠飘散,瞬间勾动了陈初饥肠辘辘的肠胃。 再一看,樱井雪姬正安静地坐在一旁,瞧见他回来,忙起身迎上,轻声说道:“陈初大人,您累了一天,多少吃些吧,饿着肚子可不行,往后还有繁重活儿等着您呢。” 话语里满是关切,像极了妻子迎接刚刚干完活回家的丈夫的口气,仿若白日里矿窑口的那点不愉快从未发生过。 陈初心头一热,满心愧疚再度涌上,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樱井雪姬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浅笑一下,柔声道:“大人不必多言,快些趁热吃吧,饭菜都要凉了。” 说着,便将碗筷递到陈初手中,又默默盛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 陈初接过碗筷,狼吞虎咽起来,这些饭菜入口,暖了胃,更暖了心。 他边吃边含糊说道:“雪姬姑娘,今日是我不对,火器之事敏感,我一时心急,伤了你的心,还望姑娘莫怪。” 樱井雪姬轻轻摇头,目光澄澈,轻声回道:“大人言重了,我明白轻重缓急,怎会怪罪于您。您专心研制火器,往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一顿饭吃完,陈初只觉浑身又恢复了些力气,精神也好了不少。 第二天,陈初依然到矿窑和奴奴们研制车床,午樱井雪姬依然按时送来吃食,药汤。 陈初思索,解决床身问题只是第一步,传动装置才是棘手难点。 矿窑里没有现成齿轮,手工打造金属齿轮,工艺难度太大,耗时费力不说,还难以保证精度。 陈初盯着窑洞坍塌处散落的石头,灵机一动,这些石头质地坚硬,若雕琢打磨成齿轮模样,兴许能行。 他当即挑选出几块形状规整的石块,与奴奴们一道,手持简陋凿子、锤子,一点点雕琢起来。 樱井雪姬看到陈初与奴奴们忙碌的样子,全然不顾前一天陈初不让自己看设计图的防备,也跟着用多余的凿子、锤子加工起石块来。 陈初看到樱井雪姬参与进来,不由一怔,随即勃然大怒,说道:“谁让你参与的?给我出去!” 樱井雪姬倔强地纹丝不动,继续加工石块。 陈初一把抱住樱井雪姬,走到矿窑外,直接把樱井雪姬往地上一扔,随即转身入内继续工作。 总算陈初粗中有细,虽然动作粗鲁,但把樱井雪姬往地上扔时,落点恰好是厚实的草地,所以樱井雪姬拍拍泥土起身时,并不觉多疼。 陈初与奴奴们在矿窑内加工石块没多长时间,却见樱井雪姬又走了进来,脸上冰冷到极点,却仍不屈不挠地又拿起石块加工了起来。 陈初被彻底激怒了,依旧抱起樱井雪姬,走到矿窑外,又把樱井雪姬扔在地上。这次他再不管地上草多不多,樱井雪姬被摔得痛不痛。 谁知道,陈初和奴奴们又只是加工了片刻功夫,只见樱井雪姬又施施然走进了矿窑,面带嘲弄地看了一眼陈初,随即又加工起石块来。 陈初怒道:“贱婢,你存心找不快活是吧?我摔不死你!” 又是抱起樱井雪姬,走到矿窑外,把樱井雪姬往地上重重一扔。 樱井雪姬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带着哭腔道:“你们害我,辱我,打我,仇视我,冷落我,防备我,不相信我,摔我,骂我,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呜呜呜……” 一句话中,却是将她从小到大,受过的委屈和痛苦,包括源氏家族给母亲的屈辱,龟田次郎对她施加的迫害和羞辱,韩峰对她的冷落、孟晓燕对她的防备,牛家村人初见时对她的仇视,以及陈初对她的不相信,对她的摔打责骂等等,尽数哭了出来。 陈初听她的话语中的委屈和痛苦,有些是自己施加的,有些却与自己无关,只觉这樱花国女人受过的苦也真多,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但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 陈初默默走进矿窑,继续加工石块。 过不多时,樱井雪姬如同打不死的小强,又再走进矿窑加工石块,这次陈初却视若不见,不管她了。 因为陈初知道,这女人恐怕内心不像她表面展现出来的那么坚强,哎,一个苦命人,算了,随她吧。 樱井雪姬也极乖巧,她已知道陈初每天回家的时间,这天便提前一会儿离开,在家中做好饭菜。 果然,陈初不一会儿收工回家,仍如往常一样吃到了满桌的饭菜。 而樱井雪姬也仿佛白天的事情没有发生一般,见陈初吃完,便说道:“陈初大人,你先休息吧,我等会端点水给你洗脚。” 陈初点点头,樱井雪姬随即收拾碗筷,悄然退下,留下陈初独自歇着。 陈初进了卧室,躺到床上。一阵倦意袭来,陈初很快便进入梦乡。 樱井雪姬洗刷完锅碗,洗漱完毕,拿出盆子,倒上热水,又和了些冷水,试试水温刚好,便端了盆子,进到陈初屋内,准备帮陈初洗脚。 却见陈初早已睡着,正流着口水,睡相好笑。 樱井雪姬瞧见陈初的英俊模样,想起陈初先前对自己的粗鲁,再想起陈初对自己的救命之恩,一股夹杂着委屈、仇恨、报恩和爱慕的复杂情感袭来,突然一咬牙,心一横,决意用一辈子来报复陈初。 她想道,你一定要如此狠心对我么?那我就天天用温柔,嘲笑你今天的粗鲁,看你坚持到几时? 第173章 未雨绸缪制利器(六) 陈初在睡梦中似乎梦到了悠澜公主赵心玉躺在自己怀里,好暖和,不由呵呵数声猪叫,倒是吓了正躺在陈初怀中的樱井雪姬一跳。 第二天,陈初醒来,只觉胸口被柔软所抵,似乎多了一个人,再一细看,却见樱井雪姬躺在自己怀里,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陈初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走错房间了,连忙从被窝中跳出,再细看室中物事,正是自己房中所摆放,知道自己昨晚没进错房间。 莫非昨天被她非礼了? 再看身上衣服,彼此都穿得齐整,诧异道:“樱井姑娘,你这是何意?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樱井雪姬温柔地看着陈初,轻声说道:“陈初大人,寒夜漫漫,奴婢只想为你暖暖被窝,并无非分之想。这样看似暧昧,实则我们什么也没做。往后余生,不管你如何待我,是冷眼也好,是呵斥也罢,我都是温柔待你。” 陈初道:“纵然什么也没做,你不要名声了吗?传出去可不好听。” 樱井雪姬苦笑道:“我既然决意不回樱花岛国了,这儿一个熟人也没有,又有什么名声不名声的?” 陈初诧异道:“但我只是这世间再平凡不过的一个人,姑娘何以对我青眼有加?” 樱井雪姬说道:“你再平凡,也是人间限量版,别人再好那也代替不了你。” 陈初眉头紧锁,满心无奈与错愕,一时间竟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回应。 过了许久,陈初才缓过神来,长叹一声道:“雪姬姑娘,火器研制正值关键时候,我满心满眼只有此事,实在无暇顾及其他,更给不了你什么承诺。” 樱井雪姬却似没听见一般,自顾自起身,利落地穿衣洗漱,而后转身对陈初柔声道:“大人不必忧心,我知晓轻重,断不会耽误你正事,也不会给你带来一丝困扰。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管我。” 陈初见她心意已决,多说无益,只能暂且搁下此事,匆匆洗漱后便赶往矿窑。一路上,脑海里都是清晨那荒诞一幕,心烦意乱至极。 到了矿窑,奴奴们早已开工,瞧见陈初面色不佳,都机灵地埋头苦干,不敢多言。 陈初强打起精神,继续钻研传动装置。昨日雕琢的石头齿轮雏形还需精细打磨,他与奴奴们围坐一圈,手持砂石,全神贯注地摩挲着齿轮齿牙,力求每一处都光滑平整,契合精准。 樱井雪姬也如往常一样,午后准时送来吃食汤药,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羞涩、温柔与成熟,放下东西后便默默退到一旁,帮忙整理工具、清扫木屑,陈初虽瞥见了,却也没吭声。 等陈初与奴奴吃完汤食继续加工,樱井雪姬便也帮着打磨加工,这次陈初没再说什么,默认了她的合法性。 奴奴们大感惊奇,却也不敢多问。 起初,石头齿轮的齿牙参差不齐,报废了好几块石头才渐渐摸出门道。 每当陈初唉声叹气,心情不好,樱井雪姬总是柔声安慰,让陈初发不出脾气。 经过无数次打磨、调试,一组简易石制齿轮终现雏形。 陈初将其安装在车床框架上,试着转动,虽说卡顿频频、噪音刺耳,但好歹有了传动的迹象,这微小进展让众人备受鼓舞。 陈初深吸一口气,再次小心翼翼转动手摇柄,带动齿轮,驱动车床运转。 起初,卡顿、噪音依旧明显,陈初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可转瞬又燃起斗志。 陈初蹲下身细细排查问题。 原来是一处齿轮契合稍有偏差,调整过后,再次尝试,车床运转明显顺畅许多,虽未达完美,却也成功踏出关键一步。 樱井雪姬在旁看着,眼中满是倾慕,忍不住轻声夸赞:“陈初大人,当真厉害,这般难题都能攻克,让人好生敬佩。” 陈初微微颔首,神色未改,心里却因这句夸赞多了几分自得。 有了框架与传动装置,还差关键的刀具。 陈初搜罗来村里铁匠废弃的各式铁料,在锻造间里燃起熊熊炉火,亲自抡锤锻打。 高温下,铁料逐渐软化,陈初凭借后世记忆里刀具的形制,反复锤击、弯折、淬火,历经多次失败,双手满是烫伤水泡,才打造出一把勉强合格的车刀。 将车刀安装就位,调试环节更是惊心动魄。 陈初小心翼翼转动手摇柄,带动石制齿轮,驱动车床运转,车刀缓缓贴近一根准备用作火器零件的金属棒料。 随着刺耳声响,金属碎屑飞溅,棒料表面逐渐被切削打磨,虽进度缓慢、精度有限,可这意味着车床初步发挥了效用,成功踏出制造精密火器零件的第一步。 此后,陈初与樱井雪姬及一众奴奴每天在车床旁探讨研究,反复改良优化。 令人惊奇的是,许多时候,陈初说出的高深理论和术语,奴奴们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樱井雪姬却已心领神会。 陈初发现装置转动时有所松动,指出应该减少运转时的松动,樱井雪姬已找来韧性更好的藤条加固齿轮连接处。 陈初指出应当提升刃口锋利度与耐用性,樱井雪姬已指导奴奴将车刀再次回炉锻造。 陈初担心各个部件之间运动间隙是否太大,配合是否无间,樱井雪姬已重新校准车床结构。 陈初诧异道:“雪姬姑娘,莫非你学过机械原理?” 但随即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这个时空,哪来什么机械原理。” 果不其然,樱井雪姬诧异道:“机械原理,那是什么?” 陈初不答,反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如此聪明?简直是只有陈初想不到,没有雪姬做不到。雪姬姑娘竟似有了灵性一般。” 樱井雪姬听到陈初的赞扬,心中很是喜欢,羞涩道:“自从,自从那晚为你暖床,我竟似灵清了许多。” 陈初一时无语,总觉这话说得有点凶猛,只怕女汉子也不敢随意出口。 随即陈初偷偷看了一眼樱井雪姬,却见樱井雪姬头低得更低,脸孔全部隐藏到长长的秀发中,让人看不清神色。 奴奴们总觉得气氛变得好古怪,互相眨眨眼,传递着信息,汉化版免费破解的话,应该是两个字“绝密”,三个字“有情况”。 大半月过去,车床愈发成熟稳定。 这天,陈初满怀期待地将一块精心准备的金属坯料放上车床,随着手柄匀速转动,车刀行云流水般切削打磨,不多时,一个尺寸标准、表面光滑的火器零件成型落地。 这零件相较以往手工锻造,精度、质地大幅跃升,标志着车床正式发挥效用,为先进火器制造铺就坚实道路。 众人欢呼雀跃之际,陈初却未松懈,深知后续还有漫长路要走。 第174章 未雨绸缪制利器(七) 樱井雪姬见他如此努力专注,抱负不凡,愈发倾慕,每日照料愈发精心,从饭菜口味搭配到衣物浆洗缝补,事无巨细。 夜里,她常伴陈初身旁,递茶按摩,偶尔陈初疲惫打盹,她便服侍暖床,守至天明,却又不越雷池一步,让孟晓燕扼腕长叹。 有了东朝第一台车床,许多问题就好办多了。 石制齿轮?换,直接用铁料车成铁制的,硬度、刚度和韧性都得到了提升,石制齿轮与之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还在用木制手柄和转轮?那能用几次?换,也改用铁的,车加工不成问题。 至于说动力系统,发电什么的,需要的零部件太多,目前还达不到要求,以后再说。 目前还是先集中精力研制火器吧。 陈初思索着,如果把枪造出来,什么奴奴、契契、真真、蒙蒙、倭寇等等,不都是面粉团?想搓圆搓圆,想捏扁捏扁。 有了车床成功运转的坚实基础,陈初满心满眼都扑在了研制火枪这件头等大事上。 他深知这火器一旦制成,于当下局势而言,无异于手握改写乾坤的神兵。 樱井雪姬瞧出他的急切与专注,默默将一应琐事揽到自己身上,全力为他腾出钻研的精力。 起初,材料筹备便是第一道难关。 虽说村里铁匠铺有些存货,但品质参差不齐,用于打造精细火枪远远不够。 陈初带着几个机灵的奴奴,跑遍周边矿山、废旧工坊,搜罗来各种含铁矿石与废旧铁料,又亲自在简陋熔炉前甄别筛选,挑出杂质最少、含铁量最高的一批,投入熊熊烈火中重熔精炼。 炉火烤得人脸颊滚烫、汗水如雨下,陈初却一刻不敢分神,手持长杆,不断搅动翻滚的铁水,直至其色泽纯正、质地均匀。 铁料备好,枪管锻造随即开启。 陈初利用野草系统1.3的试错功能,再手绘设计图,标明各处尺寸与弧度要求。 随着一次次与樱井雪姬的同眠共枕,陈初已不再把樱井雪姬当成外人。 那些私密的夜话、温暖的相拥,逐渐消融了他心底最初的那层隔阂与戒备,不知不觉间,樱井雪姬已然成了他的一部分,无论是生活还是大业,都成了如臂使指一般的存在。 虽说陈初心中始终牵挂着悠澜公主赵心玉,但与樱井雪姬历经车床研制的重重艰辛,那份患难与共的情谊,也让陈初对她多了几分怜惜。 起初,陈初绘图设计车床时,诸多关键细节、机密思路,绝不肯轻易示人,哪怕樱井雪姬满脸热忱想要帮忙,也屡屡碰壁。 可如今,眼见着樱井雪姬毫无二心,陈初到底还是松动了坚守的防线。绘出的火器设计图,已经允许樱井雪姬一同参详。 不过每次摊开图纸,陈初仍会下意识叮嘱几句:“雪姬姑娘,这火器关乎重大,图纸内容万不可外传。” 樱井雪姬总是乖巧地点头应下,目光便紧紧黏在图纸之上,那专注劲儿,仿佛要将每一条线条、每一处标注都深深刻进心底。 偶尔,她也会蹙着眉头提出一二疑惑,或是灵感乍现给出些独到见解,让陈初忍不住侧目,暗暗赞叹这女子的聪慧机敏。 从前紧锁在眉头的机密难题,如今都能摊在二人面前,任她聪慧的眼眸扫过图纸每一处细节,她不时提出的精妙见解也常令陈初眼前一亮。 那些晦涩的机械原理、复杂的构造设想,樱井雪姬总能迅速领会,还能用她细腻心思补全疏漏。 二人围坐桌前,头挨着头,手指沿着线条比划、讨论,烛火摇曳,映照着两张专注的面庞,仿佛这世间纷扰都被挡在了门外,唯有图纸上承载的火器梦想熠熠生辉。 陈初愈发肯定,有她在旁携手,造出更多精良火器、改写东朝命运轨迹指日可待。 陈初意识到,全程若只靠自己一人埋头苦干,这火器大业不知要拖到何年何月。 好在身边还有十六个奴奴,起初他们围在一旁,瞧着那些复杂器械、图纸,确实有些茫然无措,仿若看客一般。 但陈初也知道,打铁还需自身硬,当务之急是把奴奴们调教出来。 于是,他挑了几个手脚麻利、脑子灵光的奴奴,率先手把手教学。 从最基础的木料切割、打磨讲起,教他们辨别木材纹理走向,怎样下刀能让木块平滑规整,遇上尺寸不合的情况又该如何补救;到后来摆弄车床,陈初不厌其烦地示范手摇柄如何匀速转动,刀头靠近工件时要把控怎样精准的分寸,稍有偏差就得即刻停下调整。 奴奴们起初频频出错,不是摇动手柄太快致使车床剧烈抖动,就是刀头进给过量毁了工件,陈初虽心急,却耐着性子一次次纠正,反复演示。 樱井雪姬也没闲着,她本就心细如发,加之聪慧过人,陈初讲解那些机械制造、火器研制的门道时,她便在一旁全神贯注地聆听,不多时竟将复杂晦涩的知识领会了七八分。 见奴奴们满头大汗、神情紧张,活脱脱一群摸不着头脑的热锅上蚂蚁,她便轻移莲步,适时递上帕子,温柔地为奴奴们擦擦汗,温言宽慰几句,缓解他们紧绷的神经。 待到实操环节,陈初示范关键步骤时,樱井雪姬更是目不转睛,生怕错过分毫细节。陈初只教一遍,一是时间紧迫、分身乏术,二来他也有意考考这姑娘的能耐。 而樱井雪姬果真没让他失望,待陈初演示完毕,她便能将工序步骤、操作要领一一道来,讲得头头是道。 奴奴们听陈初第一遍教时许多没听懂,这时便可以再听一遍,理解程度便大大提高。 像是车床操作,陈初演示完手摇柄匀速转动的技巧、刀头精准进给的分寸后,樱井雪姬紧接着就上手重复教学。 她身姿轻盈地站在车床旁,握住手摇柄,动作轻柔又沉稳,一边缓缓转动,一边细致解说:“大家瞧,这手柄可不能急,得稳稳发力,匀速转动,要是忽快忽慢,车床抖起来,零件可就全毁啦。还有这刀头,靠近工件时,眼睛盯紧了,只消进这么一点点……” 奴奴们围在四周,跟着她的指引,眼睛一眨不眨,渐渐有了领悟。 第175章 未雨绸缪制利器(八) 铸造火枪零件时也如此,陈初指挥着几个奴奴把控熔炉火候、拿捏铁坯,示范一轮后,樱井雪姬立马接上。 她站在熊熊炉火边,发丝被热浪撩动,却丝毫不乱,镇定地叮嘱负责添柴的奴奴:“这火可不能弱了,得时刻盯着,让铁水一直滚沸,火力一松,铁坯成型就难喽。” 转头又看向手持长钳的奴奴,手把手教他们如何巧妙借力,稳稳夹住烧红的铁坯:“手臂别僵,顺着铁坯的劲儿,这样才夹得牢、不晃荡。” 在她轻言细语却条理明晰的教导下,奴奴们慌乱的操作渐渐有了章法。 奴奴们抡起沉重铁锤,一下下砸向烧得通红发软的铁坯,依照陈初的教导和樱井雪姬的讲解,反复锤打塑形。 每一击都倾注全力,力求管壁厚度均匀、笔直无弯。 可手工锻造误差在所难免,稍有不慎,管壁一处偏厚、一处偏薄,就得回炉重造。 历经多次返工,一根勉强合格的枪管初坯总算成型。 陈初不敢停歇,立刻将其固定上车床,开启精细车削工序。 他紧盯着缓缓转动的枪管,操控刀头小心翼翼地削去多余部分,调整管壁精度。 车床嘎吱作响,金属碎屑飞溅,樱井雪姬守在一旁,手持毛刷,及时清理碎屑,免得卷入齿轮、影响运转。 随着切削深入,枪管愈发光滑笔直,尺寸契合设计要求,一丝差错都不容许有。 因为是第一支枪,陈初不敢马虎,切削暂时还没敢交给奴奴们操作。 不过,奴奴们在旁观摩,樱井雪姬代为讲解,奴奴们也收获良多。 陈初许诺,待到后面第二台、第三台、等等车床造出来,就让奴奴独立完成。 奴奴们也欣喜若狂。 枪管完工,枪机与扳机装置的制造又是一场硬仗。 这部分零件小巧却精密,内部构造复杂,全靠手工打磨、雕琢。 陈初从早到晚窝在工坊角落,手持锉刀、钻子,眯着眼,全神贯注于零件细微之处。 弹簧的弹力、扳机的灵敏度,稍有不对就反复调试。 奴奴们继续观摩学习,不懂就问,陈初或樱井雪姬也耐心讲解。 专注做事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有时樱井雪姬送来饭菜,陈初常常忘了吃,饭菜凉透才匆匆扒拉两口,又接着忙活。 有时夜深人静,工坊烛火依旧摇曳,陈初还在为一个契合不佳的零件愁眉不展。 樱井雪姬默默陪在身边,递上一盏热茶,轻声安慰:“大人莫急,今日不成,还有明日,总能成功的。” 子弹铸造环节,樱井雪姬代替陈初,主导了大半流程。 起初,手工捏制的子弹形状各异、大小不一,装入枪管不是卡壳就是射击时弹道紊乱。 樱井雪姬发动脑筋,与奴奴们,合力改良铸造模具。 她带着几个心灵手巧的奴奴,调制黏土、翻制模具,起初奴奴们手忙脚乱,黏土状况频出,樱井雪姬不恼不急,亲手示范揉、搓、压的技巧,软糯的黏土在她指尖灵动变幻。 她一边制作,一边耐心讲解:“这黏土湿度得适中,太稀就没了筋骨,捏不成形;太干呢,一压就裂,大家跟着我这般揉……” 奴奴们依言照做,很快便上了手。 黏土经反复捶打、揉捏,制成尺寸精准的子弹模具,倒入熔化铅水,待冷却脱模,一颗颗浑圆规整的子弹呈现眼前。 陈初在一旁看着忙碌又干练的樱井雪姬,心头不禁泛起一丝欣慰与感慨。 有她分担教学、把关细节,自己着实轻松了不少,火器研制这漫漫长路上,有如此得力帮手,成功的曙光似乎愈发敞亮了。 进展到子弹壳里装填的火药这一关键环节时,难题接踵而至。 火药配比可是决定火枪威力与稳定性的重中之重,陈初不敢有丝毫懈怠。他皱着眉头,将手头搜罗来的硝石、硫磺、木炭一一摆开,开始琢磨起配比来。 初次尝试,陈初凭着以往模糊记忆,大略估算着量,混合了一批火药。 装填进子弹壳后试射,只听 “砰” 的一声闷响,枪口冒出寥寥青烟,子弹软绵绵地飞出去没多远便坠了地。 陈初面色凝重,心知这配比偏差太大。 樱井雪姬见状,找到纸笔,轻声道:“大人,我来把每次用量、效果都记录下来吧,方便复盘。” 陈初微微点头,樱井雪姬便开始记录。 第二轮试验,陈初加大了硝石比例,想着借其强劲氧化之力提升爆发力。 混合搅拌时,刺鼻气味弥漫工坊,樱井雪姬忙招呼奴奴们打开门窗通风,自己则手持羽扇,轻轻扇动驱散烟雾,以免众人吸入过多有害气体。 火药装填时,她跟着陈初学得有模有样,纤细手指捏起小勺,舀起火药,小心翼翼地顺着漏斗灌进子弹壳,每一下动作都轻柔缓慢,确保火药均匀填充,不留空隙,口中还念念有词:“这可得装紧实咯,松松垮垮的,炸力都散啦。” 可此番试射,虽火光耀眼了些,枪声响亮不少,但枪管过热,子弹弹道紊乱,显然火药燃烧过快,稳定性极差。 陈初眉头拧成个 “川” 字,陷入沉思。 樱井雪姬歪着头,思索片刻后说道:“大人,会不会是硫磺多了,让燃烧太猛?咱少加点试试。” 陈初觉得有理,着手调整配比,削减硫磺量,微调木炭分量以求燃烧更持久平缓。 这一回调配,樱井雪姬全程紧盯,帮忙研磨原料,粉末簌簌落下,她的目光专注认真,不放过任何结块杂质。 总算有志者,事竟成,苦心人,天不负,经过无数次试验,无数次改良配方,试射结果终于达到了陈初心中的理想效果。 樱井雪姬连忙把最满意的硝石、硫磺、木炭配比记录下来,交给陈初。 陈初说道:“这个配比可绝对要保密,先收在我这里吧。嗯,对了,那些试验失败记录,也交给我。” 樱井雪姬自然没意见,连忙交给陈初。陈初拿在手里,趁没人注意的时候,直接变为奖励品,收到系统里去了,这样,就不可能遗失或者泄漏了。 到装填环节,奴奴们围拢过来帮忙,樱井雪姬在旁把关。她亲手示范压实技巧,拿起特制小木棍,轻轻捣实子弹壳里的火药,力度恰到好处,既压紧火药,又不至于损伤弹壳:“都仔细着点儿,这一步关乎成败,压实了,爆发力才足。” 众人屏气凝神,依言操作,倒也不算太难。 第176章 未雨绸缪制利器(九) 为提升杀伤力,陈初还在子弹表面刻出螺旋凹槽,使其飞行时高速旋转,增强稳定性与穿透力。 各部件逐一完工,组装环节最是紧张。 陈初洗净双手,屏住呼吸,如对待稀世珍宝般,将枪管、枪机、扳机、枪托小心翼翼拼凑组装。 每拧上一颗螺丝、嵌入一个零件,都反复检查契合度。 樱井雪姬在旁帮忙递工具,大气都不敢出,目光紧锁陈初双手动作。 历经重重波折与无数次返工,东朝第一把火枪渐渐有了雏形。 组装完毕,便可以试射击了。 试射那日,奴奴们既紧张又兴奋,围在场地周边,攥紧拳头。 众人满怀期待又忐忑不安,簇拥着陈初来到试射场地。 陈初双手持枪,平举、瞄准远处巨石,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心脏剧烈跳动。深吸一口气后,他缓缓扣动扳机,“咔哒”一声轻响,却未闻枪响。 陈初脸色一变,迅速排查,原来是击锤与燧石配合不当,未能成功引燃火药。 调整过后,再次举枪,随着“砰”的一声巨响,火光迸射,硝烟弥漫,子弹呼啸而出,却只在巨石表面擦出一道浅痕。 众人神色一黯,陈初却目光坚毅,喃喃自语:“有问题,接着改。” 接下来几日,陈初足不出户,拆解火枪、排查问题。 原来是火药装填量不稳定、燃烧效率低,影响子弹初速与威力。 他一头扎进火药改良工序,反复配比试验,加入硝石、硫磺、木炭不同分量,观察燃烧效果。 樱井雪姬则在旁协助记录数据,对比每次试射结果。 经多番调试,全新火药配方出炉,爆发力与稳定性大幅提升。 再次试射,山谷间气氛凝重。陈初稳稳端枪,瞄准目标,果断扣动扳机。“砰”一声震耳欲聋,子弹如脱缰野马,直直嵌入巨石,石屑纷飞,周边众人爆发出震天价欢呼。 虽说射击精度还有提升空间,但这实打实的威力彰显着火枪研制初步成功。 众人欢呼雀跃,陈初长舒一口气,望向身旁一同奋战的樱井雪姬与奴奴们,心中满是感慨,深知往后的路还长,可这支愈发默契的队伍已然成型,火器大业,未来可期。 在牛家村那片看似宁静,实则暗流涌动的土地上,陈初一心扑在火器研制大业之中,每一日都像是在与时间赛跑,争分夺秒地雕琢着火器的未来蓝图。而他身旁,原先归顺的以葛达顺为首的一众杀手,同样肩负着至关重要的使命,一刻未曾松懈。 葛达顺本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狠角色,刀头舐血的日子里练就了一身过硬本领,麾下兄弟也皆是眼明手快、杀伐果断之人。自打投靠陈初,承蒙这份知遇之恩,心中便暗自起誓,定要护得主人周全,守好这火器机密。 虽然经里长指点,火器工坊隐匿在废弃矿窑,四周绿树掩映,位置极为隐蔽,按理说不会有人在意,也不会有人获得机密,但葛达顺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将手下杀手巧妙布局,有人藏身于树冠茂密之处,借枝叶遮蔽身形,锐利目光如苍鹰般扫视着周遭动静;有人潜伏在工坊附近的草丛里,屏息静气,与虫蚁为伴,手中利刃时刻准备出鞘。 他们日夜轮换,制定了严苛的轮岗制度,确保岗哨无一刻空缺,防线固若金汤。 这日,骄阳高悬,闷热难耐,工坊里叮叮当当的敲打声、车床运转声交织一片。葛达顺如往常那般,隐在工坊转角暗处,警惕地留意四方。 突然,负责外围盯梢的兄弟发来暗号,葛达顺心头一紧——有异常情况!只见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从远处朝工坊方向迂回靠近。 看身形、走姿,绝非本村老实百姓,葛达顺瞬间断定,来者不善。 细一打量,为首那人他恰好认得,正是乡绅孙明远的贴身爪牙刘二。 孙明远自上次牛存义、陈初去家里拜访,后来久久不见陈初参加明面的冶火司工坊,就有了担心和怀疑。 担心的是,陈初看了自己的研究成果,会偷偷加工,实力超过自己;怀疑的是,陈初会不会另起炉灶,或者背后有其它什么动作? 孙明远派人四处侦察、跟踪,终于找到了废弃矿窑,便派出刘二等人一探究竟。 废弃矿窑的机密自然不能让刘二探知,谁知道孙明远安的什么心? 葛达顺眼神一凛,给手下使个眼色,杀手们仿若暗夜幽灵,无声无息地从隐匿处迅速包抄过去。 刘二几人还浑然不觉,只顾着猫腰前行,眼睛直勾勾盯着工坊,满心盘算着如何偷摸进去探个究竟。 眨眼间,葛达顺带人已然到了身后,利刃出鞘,寒光一闪,架在了几人脖颈之上。 刘二吓得浑身一抖,脸色惨白如纸,刚想呼救,葛达顺猛地一脚踹在他膝弯处,刘二“扑通”跪地,疼得龇牙咧嘴。“哼,敢来这儿撒野,活得不耐烦了!”葛达顺压低声音,字字透着森冷杀意。 “大爷饶命!是孙老爷派我们来的,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刘二哭丧着脸,哆哆嗦嗦求饶。 “奉命?孙明远那老匹夫打的什么主意,当我们不清楚?”葛达顺冷笑一声,手中利刃又压紧几分,刘二脖颈上瞬间渗出血丝。 “真……真没恶意,就是想瞧瞧陈初老爷弄出啥新鲜玩意儿,回去给孙老爷汇报汇报……”刘二还在狡辩。 “闭嘴!”葛达顺怒喝,转头看向手下,“搜身。”杀手们迅速动手,从几人身上搜出纸笔、简易绘图工具,显然是准备偷绘火器样式、记录关键构造的。达顺见状,怒火烧得更旺,这要是机密泄露,陈初数月心血将付诸东流,火器大业危在旦夕。 “兄弟们,孙明远这是想断咱主人后路,绝不能轻饶!”葛达顺一声令下,杀手们拳脚齐上,瞬间将刘二几人揍得哭爹喊娘,瘫倒在地。 但葛达顺下手极有分寸,没要他们性命,只把人打得重伤不起,震慑意味十足。 随后,葛达顺命人将这几个倒霉蛋五花大绑,拖到孙明远宅邸前,往门口一扔,高声喊道:“孙明远,管好你的狗!再有下次,别怪我葛达顺刀下无情,灭你满门!” 那气势,仿若煞神降世,吓得孙明远府里众人噤若寒蝉。 经此一役,村里再无人敢觊觎陈初的火器研制,葛达顺威名更甚,牢牢守住了机密。 此后日子,杀手们愈发谨慎,日夜巡逻、严密布防,为陈初的火器大业在暗处撑起坚不可摧的屏障,让陈初得以心无旁骛,全身心沉浸在火器改良创新之中,向着打造绝世火器的征途大步迈进。 第177章 未雨绸缪制利器(十) 第一支火枪研制成功,陈初开始考虑批量生产。 首先是车床的数量,一台无疑是不够的。 当下这唯一的车床,每日马不停蹄连轴转,从枪管精细车削到各类小零件打磨塑形,片刻都不得闲,饶是如此,产出效率仍是低得可怜,要想满足批量制造火枪的需求,无异于杯水车薪。 陈初把大伙召集到工坊,神色凝重却难掩眼中炽热光芒,将批量生产的计划和盘托出。 奴奴们被陈初的豪情壮志感染,纷纷摩拳擦掌,表示愿全力一试。 樱井雪姬站在陈初身侧,微微颔首,轻声道:“大人放心,妾身定当竭尽所能,与大人共进退。” 说干就干,制造新车床的工程迅速启动。 陈初绘制详尽图纸,尺寸、构造、运作原理,事无巨细一一标明,力求新车床既保留初代的精髓,又在稳定性、加工精度上更胜一筹。 可材料筹备立马成了棘手难题,周边山林木材经前期消耗,质地优良、适合做车床框架的已然稀缺;铁匠铺废旧铁料也所剩无几,打造关键传动部件和刀具更是捉襟见肘。 樱井雪姬心思活络,说道:“陈初大人,收集材料工作辛苦,考验意志,何不交给车夫邸舍那些已经思想改造合格的真正及樱花国俘虏?” 陈初迟疑道“以后别叫大人,和奴奴们一样,叫主人吧。假如其中有人趁机逃跑或者搞破坏怎么办?” 樱井雪姬说道:“是主人。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不经风雨怎能见彩虹?他们口口声声表忠心,如今恰是检验他们所言真假的好时机。这次正好可以一举两得,既收集了材料,又考察了队伍,何乐而不为?至于说个别偷奸耍滑图谋不轨的,那就请他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陈初疑惑道:“请他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什么意思?回真真?回樱花国?你这又是什么脑筋急转弯吧?” 樱井雪姬柔声一笑,说道:“主人,你从哪里来的?我是说你还只有一点点大的时候。” 陈初恍然大悟:“哦,你是说另一个世界啊。你意思是让他们回另一个世界去,意思是让他们在这个世界消失啊。这弯转的,别你转晕了。” 樱井雪姬捂嘴偷笑。 陈初说道:“好,这事就交给你负责吧。” 樱井雪姬应道:“是,主人。不过还得请主人给他们讲几句话。” 陈初点头答应。 陈初和樱井雪姬便来到车夫邸舍,集合一众思想改造合格,近期以来一直表现良好的真真及樱花国俘虏,开始训话。 陈初说道:“各位,此番我们要完成筹备材料的任务,希望各位认真对待。周边山林木材、各处散落铁料,都需足量搜集,这是你们证明自己彻底归心的机会,莫要妄图耍滑。” 一个真真俘虏带头单膝跪地,抱拳行礼,言辞恳切:“大人放心,承蒙不杀之恩,又悉心教导,我等定肝脑涂地,全力办好此事!” 一众真真、倭寇俘虏也参差不齐地跟着表态。 陈初问向那个真真:“你表现不错,叫什么名字?” 那真真答道:“大人,我叫乌古论义真。” 陈初想了一想,说道:“你的名字有点难记,这样,我看你忠心耿耿,你就负责当其余这些真真的头领,协助樱井姑娘完成这次任务。” 乌古论义真说道:“是,大人。” 随即,樱井雪姬领着真真、倭寇俘虏们奔赴山林。 初入山林,荆棘丛生、道路崎岖,蚊虫肆意叮咬,几个倭寇面露不耐,刚想抱怨,没等樱井雪姬发话,乌古论义真瞪大眼睛呵斥:“忘了大人的恩情与嘱托?这点苦都吃不了,如何赎罪!” 众人一凛,乖乖噤声,埋头苦干。 乌古论义真目光如炬,仔细甄别木材,但凡纹理致密、木质坚硬的,便指挥真真、倭寇砍伐搬运。有些粗壮树木砍伐费力,众人合力拉锯、挥斧,汗如雨下,手上磨出血泡也不停歇。 除了木料,寻找铁料同样艰辛。 樱井雪姬带领他们穿梭废弃工坊、探寻荒村铁匠铺,翻找每一处角落,搜集废旧铁料。 遇上锈迹顽固、粘连杂物的,便用石头敲、用粗布擦,力求还原铁料可用模样。 期间,有个别倭寇动起歪心思,私藏小块铁料,妄图日后寻机变卖。 樱井雪姬巡查时察觉异样,当即揪出那人,呵斥道:“大人以诚相待,你竟这般回报!” 当下押着此人回村,交由陈初处置。 陈初冷面下令重罚,鞭笞示众,杀鸡儆猴,余下倭寇胆战心惊,再不敢有二心。 弄到铁料,阿提拉根据陈初的教导,亲自日夜守在熔炉前,和奴奴们精炼提纯,去除杂质,让铁水达到最佳质地。 材料陆续运回,制造新车床工程紧锣密鼓开启。 陈初绘制详尽图纸,尺寸、构造、运作原理,事无巨细一一标明,力求新车床既保留初代的精髓,又在稳定性、加工精度上更胜一筹。 组装环节,奴奴们照着图纸比划许久,仍有些晕头转向,榫卯拼接对不准、齿轮啮合有偏差,稍有不慎,整台半成品车床便摇摇欲坠。 陈初心急如焚,额头青筋直跳。 樱井雪姬见状,赶忙上前,将陈初拉到一旁轻声安抚:“大人莫气坏身子,这活儿繁琐,他们一时半会儿上手难,妾身来帮忙教导。” 说罢,她蹲下身,拿起榫头,耐心给奴奴们讲解拼接诀窍,纤细手指沿着木材纹理比划:“大家瞧,这榫头得对准卯眼轻轻推进,稍有阻碍就调整下角度,别使蛮力……” 在她轻言细语、不厌其烦的指导下,奴奴们逐渐找到窍门,组装进度稳步推进。 历经波折,第二批车床终于完工。 调试那日,众人围在一旁,心都提到嗓子眼。 陈初亲手转动手摇柄,齿轮咬合,传动带稳稳运转,刀头精准移动,虽说个别车床还有些轻微卡顿、噪音,但大体已能满足生产要求。 众人欢呼声响彻工坊,陈初长舒一口气,眼中满是欣慰。 车床问题解决,模具制造又迫在眉睫。 火枪零件众多,枪管、扳机、枪机等,若靠手工逐个塑形,误差大不说,效率极低。 樱井雪姬灵机一动,提出用泥模翻制粗坯,再上车床精加工的法子。 于是,工坊里又忙碌开了,奴奴们挖土、筛沙、和泥,樱井雪姬亲自上手塑形,捏出一个个标准零件泥模,阴干、烧制后坚硬耐用。 第178章 未雨绸缪制利器(十一) 批量生产正式拉开帷幕,工坊里仿若一座炽热的火炉,一片如火如荼的忙碌景象。 车床飞转不休,切削声尖锐刺耳、打磨声沙沙作响,二者交织成一曲激昂的工业奏鸣。 奴奴们分工细致明确,仿若精密齿轮上的零部件,契合无间。 有人全神贯注地负责上料、下料,双手麻利,不敢有丝毫耽搁;有人目不转睛地紧盯加工进度,仿若猎鹰锁定猎物般敏锐;还有人埋首于零件组装,十指灵动,将零散部件拼凑成精巧整体。 樱井雪姬手持账本,身姿轻盈地穿梭在忙碌人群间,眼神如炬,不时在本子上勾勾画画,精准记录着产量、质量的点滴变化。 但凡瞧见操作稍有差池,她便会莲步轻移,轻声细语却不容置疑地纠正失误,或是果断出手调整流程,举手投足尽显干练。 陈初更是一刻不得闲,如一阵旋风般一刻不停巡查各工位,他目光严苛似寒霜,严把质量关卡,但凡零件稍有瑕疵,不论是尺寸偏差一丝一毫,还是表面光洁度不够,便要求即刻返工重造,不留半分情面。 就在这热火朝天之时,一袭素衣的苏婉宁悄然前来探看陈初。 她莲步轻移走进工坊,目光却瞬间凝住,只因瞧见陈初和樱井雪姬出入成双成对,仿若默契十足的伴侣,一同商议着工序细节,偶尔相视一笑,眼神中似有旁人难以插足的亲近。 苏婉宁心底陡然生出几分不快,下意识咬了咬下唇。 她当然知晓陈初与悠澜公主赵心玉早已彼此相爱,但自己一颗芳心暗许陈初已久,此番见他与樱井雪姬这般亲近,替赵心玉、也为自己吃起醋来。 只是生性内敛温婉的她,身处这喧闹工坊,诸多不便,纵有千般委屈、万般酸涩,也只能默默咽下,将满心不悦强压心底,面上佯装平静,可那微微蹙起的眉头、黯淡下去的眼眸,还是泄露了她的闷闷不乐。 苏婉宁悄然立在角落,静静观察着。 她看到樱井雪姬不辞辛劳,事事操心,为工坊大小事务奔忙不停,那份对陈初毫无保留的真诚相助尽收眼底。 瞧着工坊在二人协力打理下愈发井然有序,火枪批量生产渐入佳境,她又不禁替陈初感到庆幸,有如此得力帮手,火器大业自是多了几分胜算。 可心间那股复杂情愫却愈发纠葛,无奈之下,只能把一腔深情埋得更深,仿若深埋土中的种子,不露分毫。 未等苏婉宁从这酸涩情绪中缓过神来,新难题又如乌云般压顶而至。 随着火枪产量节节攀升,火药供应恰似干涸溪流,渐渐跟不上趟。 原本小批量试制时积攒的那点火药储备,没几日便迅速见底。 火药原料采购之路仿若布满荆棘,路途遥远不说,价格高昂得令人咋舌,运输途中还时常遭遇劫匪、山贼,那些悍匪如饿狼般觊觎着珍贵原料,稍有不慎,人马、货物便会折损惨重,风险极大。 陈初望着空空如也的火药桶,眉头拧成死结,愁眉不展。 樱井雪姬亦是心急如焚,咬咬牙提议道:“大人,咱不能坐以待毙,不如就地取材,探寻周边有无硝石矿、硫磺矿,自行提炼。” 众人别无他法,只能收拾行囊,再度踏上寻觅矿源之路。 一路风餐露宿、披荆斩棘,脚下泥泞不堪,头顶烈日暴晒,却无人有半句怨言。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一处偏远山谷,队伍里眼尖的奴奴兴奋高呼,真寻到硝石矿踪迹了。 樱井雪姬当机立断,指挥着奴奴、真真、倭寇们挥镐挖矿,矿石簌簌滚落,随后又投身粉碎、提纯工序,忙得脚不沾地; 陈初则一头扎进简陋营帐,日夜钻研提炼之法,面前摆满各类器皿,反复试验不同温度、溶剂配比,失败了便重头再来,执着不休。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成功提炼出高纯度硝石,那晶莹剔透的晶体,承载着众人满心希望。 硫磺获取相对棘手许多,众人寻遍周遭山林无果,正焦头烂额之际,幸得一位游历郎中指点,言说在几处地热温泉附近或能觅得踪迹。 众人赶忙奔赴,果真在温泉周边寻到天然硫磺结晶,虽说量少得可怜,却也如久旱甘霖,解了燃眉之急。 火药工坊旋即搭建起来,陈初仿若卫士般严守配方,寸步不离监督生产。 研磨时,粉末簌簌,需把控力度均匀;混合时,原料依次倾入,顺序绝不能乱;调配更是重中之重,稍有差池,细微火星都可能引爆大祸,是以人人屏气凝神。 樱井雪姬则组织奴奴们负责包装、运输火药,特制防潮木桶、裹上厚布层层包裹,仿若护送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送往火枪工坊。 苏婉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五味杂陈。她知晓陈初肩负改写乾坤之重任,火器大业关乎万千民生、社稷安稳。 而自己与父亲苏苏,恰似水上浮萍,四海飘零,原是为了逃避宗门的耳目。 苏苏本非世俗凡人,出身修道一脉,身怀超凡神通法术,却不满宗门行事乖张、手段狠辣,毅然逃出宗门,自此自闭修道之法,往昔诸多神妙手段、通天彻地之能不得应用,隐匿于世,过起平凡日子。 苏婉宁身为宗门圣女,自幼受父亲告诫,不修道法、不悟神通,亦是为躲避宗门无孔不入的追踪。 她身负秘密,却在陈初身旁默默守护,只盼他顺遂无忧,火器大业功成名就,至于心间那份情愫,且随岁月深埋吧。 偶尔抬眸望向工坊忙碌众人,她眸光幽幽,透着几分旁人难以解读的怅惘与坚定。 数月时光在忙碌中如白驹过隙,在众人齐心协力、众志成城之下,火枪批量生产渐入佳境。 一箱箱崭新火枪整齐码放,枪管锃亮夺目,似能映照人影;扳机灵敏顺滑,轻扣便能触发凌厉一击,试射效果远超预期。 陈初望着堆积如山的成品,心中豪情万丈,仿若胸中有千军万马奔腾呼啸。 可他目光深邃,并未满足于此,造枪于他而言只是宏大征程的开端。 火炮研制蓝图已在他心头徐徐展开,有了此番跌宕起伏的经验,攻克火炮难关虽艰难险阻重重,却也并非全无胜算。 未来征途仿若浩瀚星河,满是未知挑战,却也正因如此,熠熠生辉,吸引着他一路无畏向前。 第179章 融入 春天渐入尾声,天气一日暖似一日。 被俘虏的真真精锐、樱花国武士,在思想改造与劳动改造相结合的模式下,褪去了曾经的乖张戾气与残酷冷漠的坚硬外壳。 往昔那充斥在眼眸里的侵略狂热,正一点点被平和取代;双手,也不再紧握着屠戮的凶器,转而握紧了锄头、铁锹这类劳动工具。 在春日暖阳的轻抚下,他们跟随归顺杀手及奴奴组成的监管队伍走向田间,学着如何翻耕土地,粗糙的泥土从指缝间穿过,起初那满是抗拒的神情,渐渐化作专注。 从生疏到熟练,牛家山荒地一垄一垄规整的田埂在他们脚下延展,一颗颗种子也在他们亲手播撒下,入土、扎根。 劳作间隙,陈初、樱井雪姬、阿提拉、葛达顺等人会上前,用简单直白却满含深意的话语,讲述着战争的残酷、和平的珍贵,侵略者给无辜百姓带来的伤痛直击他们心底。 有人开始默默低下头,脸上浮现出羞愧与思索的神情。 日子一天天过去,田地里嫩绿的菜苗破土而出,迎着微风舒展身姿,像是无声宣告新生。 这些真真精锐、樱花国武士们,习惯了晨起洒扫车夫邸舍院落,不再颐指气使;习惯了互帮互助完成繁重劳作,而非恃强凌弱。 夜里围坐,他们中有人操着生硬的汉话,分享着家乡的山川景色、风土人情,往昔那道横亘在心中的仇恨坚冰,竟悄然出现裂痕。 当夏日的第一缕炽热光芒洒落,他们已不再是当初那被错误思想裹挟的侵略者,而是怀揣愧疚、满心期许和平的蜕变者,向着新生之路坚定前行。 村民们当时按照陈初的思路,在牛家山开荒种下的油菜花开了,开得漫山遍野。 金黄的花海翻涌成浪,馥郁的花香飘散至很远的地方,仿若一层轻柔的香雾,萦绕在整个村落周边。 那些曾经凶悍的真真精锐和樱花国武士伫立在花海边缘,眼眸中满是震撼与动容,在他们家乡,鲜少能见到这般肆意磅礴的花潮。 微风拂过,花瓣簌簌而落,像是一场梦幻的花雨。 几个武士抬手接住飘落的花瓣,轻轻摩挲,仿若从中触碰到了这片土地孕育生机的力量。 他们不再是旁观者,这片绚烂的花海,有他们亲手劳作的痕迹,从开垦荒地时的汗水挥洒,到悉心播种时的满心期许,再到此刻见证花开的震撼,已然将他们与这片土地、这群村民紧紧相连。 村里的孩童们嬉笑打闹着穿梭在花丛间,追逐着彩蝶,偶尔还会大胆地凑近那些武士,递上用狗尾巴草编就的简陋小物件,或是邀他们一同游戏。 起初,武士们还略显拘谨,双手都不知该往何处放,但看着孩子们纯真无邪的笑脸,终是放松下来,笨拙地陪着孩子们奔跑、欢笑,欢笑声惊飞了花丛中的鸟雀。 陈初与樱井雪姬并肩走来,望着眼前的画面,陈初微微扬起嘴角:“你瞧,这花海多美,和平之下才有这般盛景,仇恨不该延续,往后的日子,得守着这份安宁。” 樱井雪姬轻点螓首,目光温柔又坚定:“是,过往罪孽沉重,可这片土地给了我们新生的机会,大家都想好好守护。” 花开时节,村里办起了简易的赏花会,村民们摆出自家酿的米酒、做的糕点,热情地招呼武士们一同享用。 曾经泾渭分明、心存芥蒂的两方人,此刻围坐一处,举杯共饮。 武士们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话,努力向村民表达感激,村民们虽听不太真切,却也能领会那份心意,频频点头,回以憨厚的笑容。 随着夏日愈发炽热,油菜花谢,菜籽饱满,迎来了收获季。 武士们跟村民一道,手持镰刀,弯腰收割,汗如雨下却无人喊累。 打籽、晾晒、榨油,一步步工序严谨细致,当第一滴清亮的菜籽油从榨油机中缓缓流出,浓郁的油香弥漫开来,众人欢呼雀跃。 这不仅是土地的馈赠,更是携手劳作、冰释前嫌的成果见证。 牛家村的油菜算是早熟的,油菜收获后,又迎来了小麦的收获。 金色的麦浪在微风中沙沙作响,饱满的麦穗沉甸甸地低垂着头,像是在谦逊地向脚下这片包容的土地致谢。 相较油菜花田的绚烂柔美,麦浪翻滚间尽显雄浑壮阔,沉甸甸的麦粒,蕴藏着几个月来的雨露滋养与悉心侍弄。 那些曾经的真真精锐、樱花国武士,此刻已全然没了初来乍到时的疏离与傲慢,熟练地操起镰刀,汇入村民与其他劳作者的队伍当中。 他们身姿矫健,动作利落,麦秆在利刃下齐刷刷倒下,手中的活儿干得有板有眼,全然不见往昔战场上的凶狠乖张,只有专注与认真。 劳作间,骄阳似火,豆大的汗珠顺着他们的脸颊滚落,浸湿了衣衫,却没人停下手中动作去擦拭。 偶尔有人被麦芒扎了手、划伤了胳膊,简单处理后便又迅速回到队列,仿佛生怕自己拖慢了收割的进度。 村民们看在眼里,心底满是欣慰,不时有人递上一壶清凉的井水,或是用粗糙的毛巾帮身旁的武士拭去汗水,细微的举动里尽是无声的接纳与关怀。 收割完毕,打麦场上尘土飞扬,伴随着连枷有节奏的拍打声,麦粒簌簌脱落。 武士们跟着村民学习扬场技巧,木锨轻扬,微风带走麦壳碎屑,饱满圆润的麦粒如金砂般簌簌落下,堆积成一座座“小山丘”。 定了!丰收! 参与开荒的村民略作估算,就知道了年前响应陈初的提议参与开荒的结果。 除了自留的菜油、小麦,村民们还剩余很多,想起前次陈初帮忙销售萝卜的事,村民们心里又在想,陈初这次会不会帮忙代销呢? 陈初哪会不知道村民的想法?他引导村民开荒的目的,本就是两个:一来增加村民收入和抗饥饿能力;二来发展壮大自己的经济实力,不至于将来要花大钱的时候口袋空空。 这时自然不需要村民提醒,售卖菜油、小麦就提到了陈初的议事日程上。 第180章 有疾 陈初委派韩峰、孟晓燕两人到梁家镇联系黄松、禹城县联系孔成,看看能否销售一些菜油,当然,小麦能推销一些的话更好。 韩峰自前时收下神秘黑衣人的包裹,心思就不复从前。 包裹里的两件物事,一是厚书上记载的武学秘笈,他已经悄悄练了,就是极少展露的“九转搬运大法”。 这九转搬运大法让他喜忧参半,喜的是,功力突飞猛进,一般人再也不是他的对手。忧的是,这功法似有缺陷,目前他已不敢随意施展,毕竟,前次气血倒流,心腹绞痛的滋味,可不是好受的。 二是小册子上记载的经营赚钱、快速致富之法,他已悄悄翻阅。 里面的法子却是骇人听闻,有违良心道德、商道常伦。 那册子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诸如囤积居奇、以次充好、操纵市场、恶意挤兑同行的阴损招数,甚至还隐晦提及勾结官府黑幕、巧立名目盘剥百姓,只为填满自家钱囊。 韩峰初看时,眉头紧锁,满心抵触,只觉这般手段太过下作,用了便是昧良心、遭唾弃。 可随着日子推移,平时苦苦经营精盐提纯、油布制作、车队运输等,与册子上所载快速致富之法对比,总觉赚钱太慢,耗时耗力。 心头如种了草一般,一旦冒出这个念头,便再也难以遏制。 此番外出肩负销售菜油、小麦重任,按部就班固然利润稳妥,可以顺利向陈初、村民交差,但怎及得快速致富刺激过瘾? 到底有什么法子可以实现呢? 册子中所载,尽皆伤天害理的手段,韩峰不想动用,有没有什么法子,既不伤天害理,又利润丰厚,超过按部就班百倍呢? 韩峰苦苦思索着,旁边的孟晓燕不由暗暗起疑,实不知姐夫不赶紧启程,到底在思索什么? 也是合该有事,韩峰终于要启程之际,孟晓燕突觉一阵疼痛袭来,竟有血水渗出衣裳。 韩峰说道:“又发病了吗?赶紧瞧医官去。” 孟晓燕本想陪着姐夫前往梁家镇和禹城,但这时顽疾发作,疼痛难忍,只好点头答应。 韩峰说道:“要不我陪你去找医官?” 孟晓燕说道:“不用,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每月都这样,我喝点糖水过几天就好,想来不是什么大病。” 韩峰诧异道:“你这病莫非是遗传?当年你姐也是,每次都会出血,喝点糖水过几天就好,但下个月又会复发,这顽疾真让人头疼。你爹爹有没有这个情况?” 孟晓燕道:“我爹爹好像没有这个情况,可能是母系遗传吧。这病真是,每个月都会复发,唉。” 韩峰安慰道:“别叹气了。人各有命,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那我先启程了,你休息休息,今天别忙了,反正制盐也可以交给奴奴们完成。我回来的时候带点糖给你泡茶治病。” 孟晓燕说道:“嗯,听姐夫的。” 韩峰骑上快马,便离开了牛家村。 “韩峰,你去哪?” 刚出了村没多远,韩峰便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听声音有些熟悉。 转头一看,却是一个陌生的面孔,这人相貌平常,脸上似笑非笑,身材高瘦。嗯?身材? 韩峰陡然心中一凛,这人的身材竟然在哪见过! 是了,这人身材竟然酷似那个神秘黑衣人! 韩峰冷冷地说道:“是你?” 那人一怔,随即笑道:“你倒是聪明,猜到我是谁了?” 韩峰说道:“你就是那晚‘好心’给了我一个包裹的人!” 那人竖起大拇指,赞道:“聪明!” 韩峰问道:“你究竟是谁?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害我?” 那人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们村孙员外的朋友,我的名字叫做余庆年。” 韩峰对这名字完全陌生,便问道:“你究竟为何害我?” 余庆年说道:“我怎么害你了?我不过给了你两本书,一本教你修习武功、速成高手之法,还有一本教你经营赚钱、快速致富之法。你不感激我也就算了,怎么还埋怨起我来了?” 韩峰怒道:“你那所谓快速致富之法,不过是鸡鸣狗盗、伤天害理,暂且不说;你那修习武功,速成高手之法,却是害人不浅,我练了这个什么九转搬运大法,竟然动不动气血倒流,心腹绞痛,难道说不是你害的?” 余庆年假意“咦”了一声,说道:“韩兄弟,此言当真?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想,你说的气血倒流、心腹绞痛,也未必没有法子解决。” 韩峰急切地问道:“有什么法子解决,快说!” 余庆年沉吟一番,说道:“怎么解决我现在虽然不知,但想来没什么难的。我有个好友正好是手段高明的医官,待我问过以后,定会告诉你。” 韩峰知他一定有解决办法,却假借朋友的名义不说,反而开了个空洞的承诺,当下不再理睬他,一勒马绳,准备离开。 哪知余庆年力气奇大,一把拉住韩峰坐下马匹,说道:“韩兄弟,别忙,我有一桩大生意要和你商量。” 韩峰眉头紧皱,用力一扯缰绳,试图甩开余庆年的拉扯,可那人力气出奇地大,马匹嘶鸣几声,竟硬是被拽得原地打转,动弹不得。韩峰怒目而视,喝道:“放手!我与你这心怀叵测之人没什么生意可谈!” 余庆年却丝毫不在意韩峰的怒火,脸上依旧挂着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慢悠悠地说道:“韩兄弟,先别把话说得这么绝。这桩生意,关乎你的身家性命,你当真不听一听?就拿你练的‘九转搬运大法’来说,若无我的法子,往后发作起来,保不准哪天就要了你的命。” 韩峰心头一震,握着缰绳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他深知余庆年所言非虚,那功法带来的痛苦每发作一次,都似在鬼门关前徘徊一回。可他又怎甘心就这么被拿捏住,咬了咬牙,冷哼道:“哼,你少拿这话吓唬我,谁知道你又憋着什么坏心思。” 余庆年微微眯眼,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韩兄弟,实不相瞒,而今朝廷昏庸,官员腐败,地痞恶霸横行乡里,更有外族入侵,民不聊生。孙员外志存高远,深明大义,欲替天行道,赏善罚恶,攘外安内,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孙员外如今在禹城各处广布眼线,势力渐长。不过跟朝廷相比,实力仍显单薄,是以壮大己身力量,乃是目前头等大事。听说韩兄弟此番外出肩负销售重任,孙员外有意助你一臂之力,同时扩充力量,待时而动,不知你意下如何?” 韩峰冷笑道:“不知孙员外想如何助我一臂之力?” 余庆年说道:“我知道你们搞的开荒计划效果不错,获得了大丰收,榨出的菜油和收获的小麦都产量惊人,品质不凡。” 韩峰说道:“那又怎样?” 第181章 掺杂(一) 余庆年说道:“而今大乱方生,今年必又是个荒年。我指整个东朝大局,不是牛家村。纵然牛家村一处丰收,改变不了东朝大面积欠收的整体形势。而今百姓要的,并不是吃得多好,而是要填饱肚子。” 韩峰说道:“这倒也有几分道理,你继续,看你怎样把黑的说成白的。” 余庆年对韩峰的嘲讽之语不以为意,继续说道:“那么问题来了,粮食总量不变的情况下,怎样让大家都能填饱肚子?” 韩峰见对方的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便讥讽道:“你莫非是说,不如降低粮食的品质,掺杂些东西进去?” 余庆年赞道:“韩兄弟果然是念过书的,一点就通。不错,我们往麦子里掺杂些沙子,往菜油中掺杂些水,乍一听,此法确实下作,可特殊时期,既填饱了百姓肚皮,又可助孙员外积累财力,以成大事,如此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韩峰眉头拧成个死结,冷哼道:“哼,巧言令色,这般伤天害理的行径还被你说成利国利民,简直是无耻之尤。只不过,你纵然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会动摇半分,绝不会和你们合作!” 余庆年赞道:“韩兄弟果然仁义,余某佩服 。只不过纵然你不这么做,别的商贾也会这么做。与其让那些大腹便便的商贾赚这快钱,何不我们自己赚?用赚来的钱救国救民,不也一样?” 韩峰默然无语,深知这东朝黑心商家遍地都是,有大斗进小斗出的,有粮食里掺沙子的,有菜油里掺水的,有售卖假酒的,有以次充好的,有偷工减料的,一时竟无力反驳余庆年的歪理悖论。 余庆年神色肃然,又抬手比向远处田埂:“韩兄弟,你瞧,麦粒饱满时,鸟雀啄食最凶,常成群结队,一夜便能毁去大片收成。掺杂些细碎沙砾,鸟儿啄上几口,嫌咯嘴,自会飞走,损耗便能少上许多;往菜油里添水,也并非全是图利,菜油珍贵,冬日易凝,添些许热水搅匀,油能一直保持液态,分发时流速快,百姓排队等候时间短,还能防油过快变质,损耗降低,到手分量不就变相多了?” 韩峰微微一怔,神色犹疑,余庆年趁热打铁道:“乱世求存,此举不过权宜之计。往后时运扭转,咱们自会全力保粮纯质,目下填饱肚子、熬过荒年、救国救民才最要紧,韩兄,你觉得呢?” 见韩峰沉默不语 ,余庆年又说道:“只要韩兄弟肯合作,解决你练功后气血倒流、心腹绞痛之事,包在我身上,你看如何?” 韩峰深知对方所谓救国救民之语纯粹胡说八道,实则全为牟取暴利,但想到大仇未报,难道真要时常气血倒流、心腹绞痛等死? 韩峰沉默良久,脸上的讥讽褪去,缓缓点头:“好,希望你言而有信,到时候告诉我解决办法。另外,往小麦中掺沙,往菜油中掺水,都得让我知道详情。” 余庆年喜道:“那是自然。” 韩峰仍旧不安,问道:“如果往小麦中掺沙,往油中掺水,到时候卖不掉怎么办?” 余庆年笑道:“你是不是想到梁家镇联系黄四娘酒家掌柜黄松,然后再去禹城联系孔成?” 韩峰说道:“是啊,这你怎么知道的?” 余庆年笑道:“孙员外欲大展宏图,早已多方布局。这附近村镇、县城、州府,无不有孙员外眼线。可以说,哪怕梁家镇早市上的风吹草动,也瞒不过我们的耳目。早在陈初到梁家镇早市上出售精盐,我们就知道了。你以为第一次向陈初买断精盐的黄松、孔成都是谁?第一次帮陈初代销精盐的杂货店掌柜朱洪又是谁?他们都是孙员外的人!” 韩峰吃惊道:“这孙明远布局真是骇人,他真是野心勃勃啊!” 余庆年笑道:“所以后来陈初组建车队,又到黄松孔成那里售卖萝卜,我们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说起来,陈初的发展壮大,离不开孙员外的暗中帮助,只不过陈初不知道而已!” 韩峰问道:“莫非陈初组建的马车队也有你们的人?” 余庆年说道:“那倒不至于,孙员外自有自己的车队,再说也犯不着往陈初的车队里掺沙子。只是自从陈初制作精盐,利润可观,再到陈初引导村民开荒大获成功,孙员外对陈初越来越关注,越来越看好而已。” 韩峰不禁默然,原来陈初一直在孙明远的视线中,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可不是好事,有机会得提醒陈初才是。 余庆年说道:“所以按照我的方法把你们代村民出售的菜油、小麦等卖给黄松、孔成,一点问题都没有。” 韩峰有些迷茫,而今赚快钱是没问题,可是心头堵得慌。 余庆年看着韩峰发愣的样子,说道:“别担心,出了问题也找不到你头上,有我们兜着。如今,你仍按部就班,去梁家镇和禹城分别联系黄松、孔成,一切如常就行。只不过,我会陪着你去一趟。” 韩峰知道这一切都已偏离了正轨,应该立刻纠正,但亡妻和过世父母如同就在眼前,提醒他大仇未报,绝不可因气血倒流和心腹绞痛早早丢了性命! 韩峰便不再多想,驾马急驶,默认了余庆年的随行。 马蹄声哒哒作响,韩峰在前头闷头赶路,神色间满是挣扎与无奈,余庆年则不紧不慢地骑着马跟在后面,嘴角时不时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二人一路无话,抵达梁家镇时,街上行人渐少,却依旧能瞧见百姓们脸上难掩的愁苦之色,菜色面容衬着破旧衣衫,愈发印证了“荒年”二字的沉重。 韩峰下马,脚步有些拖沓,望着黄四娘酒家的招牌,眉头紧锁。 余庆年轻巧落地,上前拍拍韩峰肩膀,低声道:“韩兄弟,既来之则安之,咱们这是为长远打算。” 韩峰冷哼一声,甩开他的手,大步朝酒家走去。 黄松正在店内忙碌,见韩峰二人进门,立马堆起满脸笑容迎上来:“哟,韩爷,余爷,快请坐,马上给你们上茶水。” 第182章 掺杂(二) 店内光线昏暗,桌椅蒙着一层灰,远不如去年光亮,显见今年生意也被这荒年拖累。 韩峰大马金刀地坐下,直截了当地道:“黄掌柜,余庆年说的那事儿,你都清楚吧?小麦、菜油,按新法子供货。” 黄松眼神一闪,看向余庆年,余庆年点点头。 黄松便笑道:“清楚,清楚着呢!不过韩爷,这掺了东西,获得的多余利润,咱们可得五五分成。” 韩峰咬咬牙:“好,就依此行事,只是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出了岔子,你黄松可得担着大头。” 黄松说道:“那是的当然,不用你们承担半点责任。”说着,和余庆年相视一笑。 谈妥梁家镇黄四娘酒家合作事宜,韩峰和余庆年二人又马不停蹄奔赴禹城。 禹城相较梁家镇繁华些,可街头也多是行色匆匆、满脸疲惫之人。 孔成在自家宅院里接待了他们,听闻计划,孔成笑道:“韩兄弟终于开窍了,其实早该如此。” 韩峰神色黯然,心道,若非受制于人,怎会做此伤天害理之事? 禹城孔家也谈妥,余庆年便和韩峰分手离去。 韩峰想起孟晓燕的顽疾,记起自己答应要买些糖的,就到杂货店买了几斤红糖。 随后,韩峰独自在回牛家村的路上急驶,越想答应余庆年的事越堵得慌,满腔愤懑无处可出,只是大力挥鞭打马,拿马出气,有几次坐下马匹吃痛后脾气上来故意起伏颠簸,把韩峰整得死去活来,韩峰摇头苦笑,这才动作轻柔了一些。 回到住处,韩峰赶紧去看望孟晓燕。 “晓燕,好点了没有?”韩峰一边走到孟晓燕的房间,一边问。 孟晓燕见韩峰进来,连忙从被窝中坐起,披了件衣服 ,说道:“姐夫,我没事,这病其实没什么大不了,就算不管它,过几天也自己会好的。” 韩峰从怀里掏出糖袋子,说道:“别瞎说,有病就得治,别马虎。来,我泡点糖水,你等下喝,好得快些。” 说着,韩峰去烧了一锅开水,倒了一碗,加了一些红糖,搅了搅端给孟晓燕,吹了两口,说道:“喝了它,病就好了。” 孟晓燕喝了几口,说道:“哪有你说的那么神奇,总也得六七天才好呢。” 韩峰叹道:“果然是遗传病啊,当年你姐姐每次也是要六七天才好。” 孟晓燕又喝了几口,说道:“姐夫,今天谈得怎样?” 韩峰眼中的隐忧一闪而过,见孟晓燕没注意到,便说道:“谈得不错,都说好了。你别操心了,喝完就休息休息吧。” 孟晓燕嗯了一声,喝完糖水,把碗递给韩峰,就躺下休息了。 韩峰赶紧到车夫邸舍,叫上马车队车夫,到各村民家收油菜和小麦。 油菜是原先萝卜收获后再种,因此大约也是种了二十亩,其中属于二十户村民的十亩,属于陈初的十亩,油菜亩产大约二百斤,含油率大约百分之二十五,这样榨油后相当于亩产菜油五十斤,总计一千斤,其中属于村民五百斤,属于陈初五百斤。 村民考虑一年的自用,每户留了一半菜油,二十户村民共留二百五十斤;陈初自己收获榨得的五百斤菜油,考虑车夫邸舍有十名车夫,十六名归顺奴奴,九名归顺杀手,二十五名被俘真真,十五名被俘倭寇,人数已在七十五,再加上自己、韩峰、孟晓燕、樱井雪姬等人,约莫总计八十人,每人每天吃油0.02斤,那么八十人一年的用油量就是五百八十四斤,五百斤还不够。当然这只是大概估计,事实上有时候出任务在外,可能一天都不用考虑炒菜用油,有时候获得额外战利品,其中可能有油或者肉,这又可以抵消一天用油,又或者有时候要庆祝加餐,用油可能增加,这都不一定。 所以陈初已经跟韩峰交待,自己榨油得到的五百斤菜油,就不考虑转手赚差价了。 根据东朝菜油油价行情,菜油的价格是每斤100文,因为是上门收购,省去村民路费及时间,韩峰给的收购价打八折,为每斤80文,村民欣然同意,这样二百五十斤菜油总共花了二万文,即二十贯。 至于小麦,牛家山开荒田地亩产平均两百斤,共计二十亩,全部属于村民,共收四千斤,小麦市场行情是每斤4.5文钱,韩峰给的收购价也是打八折,为3.6文,这样四千斤小麦总共花了文,即十四贯四百文。 韩峰收购好后,按照和余庆年的约定,督促车夫秘密送到梁家镇一处租赁好的仓库。 车夫自然不知,这个仓库实则并非韩峰租赁,而是孙明远免费提供给韩峰暂用的。 “赵老三,你卸完货带着其余人先回去吧,我还要和买家商谈价格等事宜。”韩峰说道。 “韩兄弟,人多力量大,要不要我们在旁边壮壮声势,这样谈价格有利一些?”赵老三憨憨地问道。 韩峰笑骂道:“都老关系了,你们去顶什么用?再说你们十人孔武有力,别把人家吓跑了,下次还怎么做买卖?” 赵老三讪讪道:“那好,韩兄弟,我带大家先走了。” 等赵老三走远,一人闪了进来,正是余庆年。 韩峰说道:“余先生,要怎么操作,不会光靠我们两人吧?” 余庆年笑道:“怎么会,你看人来了。”余庆年用手一指门外。 果然,十多人走了进来。 随着余庆年一声令下,“开干”,众人便忙碌起来。 掺沙子的掺沙子,掺水的掺水,忙而不乱,显然是早有准备。 韩峰诧异道:“余先生,这种事你们收完货后自己就可以做,为什么拉上我?还得分一半额外利润给我?” 余庆年笑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如今这世道,赚钱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结识朋友。多一分力量,成功的把握就多一分。” 韩峰自然知道余庆年说的成功是什么事,心中虽然嗤之以鼻,但身体状况有求于人,一时默然不语。 余庆年猜到韩峰的想法,说道:“你也别看不起我们的力量,告诉你也无妨,我们的力量早已渗透到济南府,而且不仅如此,其余州府也有渗透。” 韩峰吃了一惊,假装不信,问道:“你们这么厉害?济南府也渗透进去了?” 第183章 掺杂(三) 余庆年说道:“告诉你也无妨。你在陈初身边许久,肯定听说过张若飞差点撞了里长家孩子的事情。” 韩峰问道:“听说过,那跟你们渗透到济南府有什么事?” 余庆年说道:“张若飞那天心急火燎地赶路,这才差点撞上牛存义的儿子牛小闲。张若飞之所以那天心急火燎,是因为他要急着送一份公文。而公文,正是送给济南府的!” 韩峰问道:“公文内容跟你们有关?公文的内容你们知道?” 余庆年微微一笑,说道:“正是。赵德山果然有些水平,已然察觉了我们的人不小心留下的蛛丝马迹。那份公文,正是要求济南府紧急调查济南府不明势力。可惜济南知府吴海川还嫩了些,只知道风花雪月,吟诗作对,哪里能调查出我们的势力?最主要的,他身边早有我们的人,消息泄漏得跟筛子一样,等他调查,我们的人走隐藏好痕迹了。” 韩峰问道:“刘知府身边有你们的人,是谁?” 余庆年神秘一笑,说道:“暂时不必管他,等你用得上,自然会告诉你。” 韩峰想了一想,举一反三道:“当初巡抚丁浩原来得诡异,莫非也跟你们有关?” 余庆年赞道:“果然聪明,一点就透。不错,当初丁浩原来到禹城梁家镇,固然是筹划为悠澜公主选青年才俊的事,更重要的,却是查看梁家镇粮仓之事。” 韩峰想起当初梁家镇如临大敌,重兵守护,本以为是丁巡抚摆谱,却原来后面还隐藏着调查粮仓的事,而且事关孙员外,可惜最后草草了事,什么也没调查出来。 韩峰好奇地问道:“莫非丁巡抚身边,也有你们的人,所以怎么查都发现不了粮仓的问题?” 余庆年点点头,说道:“是的,若非丁巡抚身边有我们的人,还真可能阴沟里翻船,被皇帝发现我们的计划,宏图霸业就毁于一旦了。” 韩峰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这会功夫,余庆年带来的人,已经将事情做得七不离八。 韩峰看着眼前忙碌掺假的场景,眉头紧锁,满心的不自在,却又无力阻拦,毕竟自己的功法缺陷,还得靠余庆年解决。 余庆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韩兄弟,既已上了这船,就安心些。往后好处少不了你的,你那功法的隐患,我也定会全力解决。” 韩峰咬咬牙,闷声道:“希望你说话算数。” 此时,仓库里弥漫着一股尘土与菜油混合的怪异气息,小麦堆里混入的沙子,在黯淡光线下也隐约可见,菜油桶旁水渍斑驳,一切都昭示着这场丑陋交易的进行。 货物处理妥当后,余庆年指挥着手下人将其分批运往黄四娘酒家与禹城孔家。 韩峰跟在一旁,心情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抵达黄四娘酒家时,黄松早已在门口候着,瞧见这批“特制”货物,满面笑容,搓着手说道:“韩兄弟、余先生,可算盼到了,有这货,这个荒年咱可有的赚了。” 韩峰冷哼一声,没有搭话。余庆年倒是热络,与黄松寒暄几句,便指挥着卸货入库。 …… 货物运抵孔家后,孔成站在宅邸后院,指挥着一众家丁忙碌卸货,眼神不住地在那些装满小麦和菜油的箩筐、木桶间梭巡,时不时满意地点点头。 韩峰面色阴沉地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良知仍在心底某个角落微弱挣扎,可复仇的火焰却炙烤着他,令其狠下心来漠视一切。 “韩兄弟,这次货来得及时啊!”孔成咧嘴笑道,走上前重重拍了拍韩峰的肩膀,“虽说成色看着差点,但这年头,有粮就是底气,不愁卖不出好价钱。” 韩峰冷哼一声,没接话茬。 余庆年则从后面踱步而来,悠然说道:“孔掌柜,都是自家买卖,虽说这批货看着成色欠佳,可当下这局势,谁还不清楚么?有孙员外指引我们前行,再加上咱们前期打点到位,此番运作,保准能让咱们盆满钵满,稳稳赚上一笔。” 韩峰在旁听着二人对话,攥紧了拳头,指甲深陷掌心。 正此时,一名家丁神色匆匆地跑了进来,附在孔成耳边低语几句,孔成立刻沉吟起来。 原来,街头百姓们听闻孔家新进了大批粮油,满心期许能买到平价救命粮,纷纷围聚在宅邸门口,人潮涌动、喧闹嘈杂。 家丁小声汇报说:“老爷,百姓们吵着要立刻开仓售粮,看这架势,怕是等不及了。” 余庆年微微皱眉,眼中却并无慌乱之色,轻描淡写地说道:“孔掌柜,不必慌张,这是好事,说明咱这货抢手。你先派几个能说会道的心腹出去安抚一番,只说正在按序筹备售卖事宜,让大伙耐心等着。” 孔成点头称是,赶忙差人去办。 韩峰却心头一紧,望着门外隐隐传来百姓嘈杂声的方向,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些面黄肌瘦、满怀希冀的面庞,良知如困兽般在心底撞击着牢笼。 他忍不住开口:“这么多百姓眼巴巴等着,咱们这货……” 话未说完,余庆年一记凌厉的眼神扫来,截住了他的话头,低声呵斥:“韩兄弟,莫要心软,这会儿妇人之仁,往后可就没安稳日子过了,别忘了你自己的仇还指望着咱们呢!” 韩峰身子一僵,嘴唇嗫嚅几下,终究还是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心腹们出去好一会儿,外面的叫嚷声却愈发高亢起来,还时不时夹杂着愤怒的咒骂。 孔成见货卸得差不多了,本想先等几日,让百姓再饿一饿,到时候再卖,卖价更高,但听到外面百姓和心腹的吵闹声太响,怕惹来官府干预,到时候强行平价销售,可就得不偿失,再说仓中俱是掺了杂质的粮油,也是担着心事,正好趁百姓心急时全部卖出,便决定立刻开始出售。 孔成走到外面,说道:“乡亲们,大家不要吵,因为粮油刚到,卸货耽误了些功夫,现在就开始出售。因为今年是荒年,收购的粮油有限,而且成本翻倍增加,所以,为了尽可能让更多的百姓买到粮油,我们会进行限购和提价,请大家排好队。” 百姓逐渐静了下来,有人问道:“孔老爷,请问怎么限购,要提价到多少?” 孔成说道:“每个人限购一斤菜油,十斤小麦。本来要先把小麦加工成面粉的,但大家等不及了,我也没办法了。” 第184章 掺杂(四) 原来前时加工掺杂,二百五十斤菜油竟然被掺杂了七十五斤水,四千斤小麦竟然被掺杂了一千二百斤沙子,掺假比例达到了骇人听闻的百分之三十。 这样菜油被“加工”后,总重三百二十五斤,黄四娘酒家与孔家各半,都约是一百六十二斤。 而四千斤小麦,被“加工”后,总重五千二百斤,也是黄四娘酒家与孔家各半,都约是二千六百斤。 孔成早就盘算好,每人限购一斤菜油,满打满算也就能卖个一百六十多人; 每人限购十斤小麦,同样满打满算也就能卖个二百六十人。 饥民经济条件有限,可能不一定人人会买菜油,但粮食却是必须,所以孔成谋划的菜油可出售人数和小麦可出售人数虽然不等,却也大致合理。 禹城作为一个县城,人口自然绝不止区区二百六十人,那么孔成的谋划就来了。 一来,买到人少,没买到的人多,纵然买到的人发现菜油和小麦品质不好,但饥荒之年,而且还有许多没买到的人,百姓饥不择食,即使发觉油中含些水,小麦中有些沙子,也只能勉强接受了。 二来,没买到人更多,因为饥荒可能就会闹事,一旦闹事乱起来,孙员外等就大有可为了。 孔成盘算之际,又说出了出售价格:“各位乡亲,售价是这样的,菜油每斤二百文,小麦每斤十文。先到先得,数量有限,如果嫌贵,就把位置让给其他人。” 百姓们一听价格,都愣住了,这是抢钱啊,一个个都指天骂地,怨气十足。 孔成只是不理,手一挥,让家丁手持棍棒维持秩序。 百姓们怒骂之余,想起家中还有肚皮饿得咕咕叫的家人,只得唉声叹气排队一个个上前购买。 孔成不动声色,退回院里。 韩峰看到外面情形,唏嘘不已,心道,果然是无商不奸,但自己还不得不跟这些人合作,是不是也很可耻。 随即韩峰又安慰自己,自己只是为了报父母亡妻之仇,权宜之计,以后大仇得报,多做些善事就是。 等了大半天,菜油小麦果然售卖完毕,余庆年用眼神示意孔成跟韩峰结算。 孔成明白余庆年意图,果然按照先前协议,将额外利润交给韩峰。 随即,韩峰和余庆年离开孔家,复经梁家镇黄四娘酒家,在余庆年的示意下,黄松果然也按照先前协议,将额外利润交给韩峰。 本来250斤菜油韩峰收购成本价是每斤80文,共计二十贯,卖给孔成或者黄四娘酒家的黄松,都是每斤160文,这样应获利二十贯。 而孔成及黄松买来每斤160文,卖给百姓,每斤200文,正常总获利(不考虑两人分售)应为10贯。 但因为经过“加工”,菜油总重变成了325斤,比原先250斤多了75斤,这75斤成本为零,售价也是每斤200文,不过得到的利润15贯却是要对半分的,即韩峰可另得到7.5贯。 也就是韩峰售卖菜油共获利27.5贯,其中20贯是正常价差,另7.5贯却是与余庆年合谋后黑心所得。 小麦也是这样, 本来4000斤小麦韩峰收购成本价是每斤3.6文,共计14.4贯,卖给孔成或者黄四娘酒家的黄松,都是每斤7.2文,这样应获利14.4贯。 而孔成及黄松买来每斤7.2文,卖给百姓,每斤10文,正常总获利(不考虑两人分售)应为11.2贯。 但因为经过“加工”,小麦总重变成了5200斤,比原先4000斤多了1200斤,这1200斤成本为零,售价也是每斤10文,不过得到的利润12贯却是要对半分的,即韩峰可另得到6贯。 也就是韩峰售卖小麦共获利20.4贯,其中14.4贯是正常价差,另6贯却是与余庆年合谋后黑心所得。 这样一趟下来,韩峰靠收购牛进村村民的菜油和小麦,共计获利47.9贯。 而余庆年、黄松、孔成代表的孙员外这边,获利共计34.7贯。 韩峰收到47.9贯这么多利润,其中正常利润只是20贯菜油利及14.4贯小麦利,共34.4贯,另外的黑利高达13.5贯,心中也是若有所得,只觉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韩兄弟,以后尽可多多合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尽管开口!”临别,余庆年微笑着跟韩峰说道。 韩峰点点头,说道:“好,那就谢过余先生了。” 看到韩峰离开渐渐不见踪影,余庆年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回到家中,韩峰“如实”向陈初汇报成果,共计获利47.9贯。 陈初讶然道:“怎会利润这么多?” 韩峰自不会把粮油中掺杂的事说出,而是说道:“因为是荒年,粮油供不应求,黄四娘酒家和孔家都提高了收购价格,菜油是190文1斤,小麦是8.7文1斤。” 陈初数学向来很好,稍微一算,菜油250斤,向村民收购价80文每斤,卖出价190文每斤,利润是27.5贯;小麦4000斤,向村民收购价3.6文每斤,卖出价8.7文每斤,利润是20.4贯。总利润还真是47.9贯。 陈初这才知道现在是荒年,除了牛家村稍微好些,其余地方都在闹饥荒呢,不由感叹于天威难测,更感叹于荒年之时黑心商贾宰客之狠。 樱井雪姬在旁却意识到不对劲,黄四娘家掌柜黄松和禹城孔家的孔成,即便和陈初再熟悉关系再好,也不会给出菜油190文1斤、小麦8.7文1斤的收购价,虽然事实上黄松孔成卖给百姓价格更高,达到惊人的菜油200文1斤,小麦10文1斤,但他们每斤菜油才赚10文,每斤小麦才赚1.3文,这样菜油共赚2.5贯,小麦共赚5.2贯,总计才赚7.7贯,怎么可能?只是陈初赚到的零头,他们免费帮陈初吹锣鼓呢? 绝对有问题! 不过樱井雪姬没有当面戳穿韩峰话语中暴露的问题,毕竟,韩峰也算樱井雪姬融入牛家村的带路人,又是陈初的朋友,自己的怀疑又并未得到证实,没道理弄得陈初和韩峰两人反目成仇。 第185章 催债(一) 牛家村参与开荒的村民也是欢天喜地的,无论是上次秋末收获的萝卜,还是如今春末夏初收获的油菜、小麦,都大获丰收,而听闻其余村子,收成都是惨不忍睹。一来牛家村开荒接受了陈初的科学指导,引入了油布等代替大棚种植,二来陈初采用修建水利,制造水车等方法,大大改善了灌溉条件,所以收成是天差地别。 而吴家村紧挨着牛家村,正是千帆过旁的沉舟,万木春后的病树。吴家村的村民,现如今真是愁容惨淡。 吴家村门前的吴江河水浩浩荡荡向东流去,虽见证了历朝历代的兴衰更替、家家户户的喜怒哀乐,却日夜不休,从不曾停足止流。 天边的日头明晃晃地悬着,虽说才夏初时分,日光还没到盛夏时那般炙烤的程度,却也洋洋洒洒地铺满了吴家村的每一处角落,照得吴本农那间破破烂烂的房屋一片敞亮,将屋内的破败展露无遗。 泥坯墙像是经不住这暖意的轻抚,灰扑扑地簌簌掉渣,几处裂缝蜿蜒曲折,仿若干涸大地的裂痕;屋顶的茅草七零八落,被风一吹,轻微晃荡,几束光透过窟窿直射进来,尘埃在光柱里肆意飞舞。 屋内,昏黄黯淡的光线艰难地从几扇破窗棂间挤进来,吴本农正佝偻着身子,蹲在米缸旁,额头的冷汗不断沁出,双手在缸底慌乱又仔细地翻找着。 米缸早已见底,他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从满是尘土的缸底抠出寥寥几颗米粒,哆哆嗦嗦地放进缺口的粗瓷碗里。 身旁,妹妹吴本绮面色惨白如纸,双眼深陷,虚弱地倚着墙角,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有气无力地喘着粗气,腹中时不时传出饥肠辘辘的响动。 “妹子,撑一撑,哥想法子给你煮点稀粥,多少能填填肚子。”吴本农哑着嗓子,强装镇定地安抚道,可那止不住颤抖的双手,还是泄露了他心底的慌张与绝望——这点米粒,熬出来的怕只是能照见人影的清汤。 突然,“哐当”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破旧的房门像是被一股蛮力裹挟着,硬生生从门框上被踹飞,重重砸落在地,激起弥漫全屋的尘土。 吴本农惊恐地瞪大双眼,还没来得及回神,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便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正是吴建铭手下那帮如狼似虎的爪牙。 他们袒胸露怀,肌肉紧绷,满脸横肉随着凶狠的表情抖动,手里紧攥着粗长的棍棒。 为首的那个满脸戾气,啐了一口浓痰在地上,扯着嗓子吼道:“吴本农,吴员外找你,磨蹭什么!赶紧滚出去!” 说罢,大手一伸,像抓小鸡崽似的揪住吴本农衣领,把他硬生生拽出了屋子。 屋外,虽说才刚入夏,日光却亮得有些刺眼,吴建铭身着一袭流光溢彩的锦缎长袍,腰缠嵌金镶玉的名贵玉带,大摇大摆地站在那儿,活脱脱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他微微扬起下巴,眼神里满是轻蔑与不屑,手中慢悠悠地把玩着两颗油亮硕大的核桃,发出咔咔的刺耳声响,似是在敲打着吴本农紧绷的心弦。 见吴本农出来,吴建铭“啪”地攥紧核桃,上前一步,扯起嘴角冷冷一笑:“吴本农,一年前,你交不起赋税,眼看着就要被官府抓走问罪,走投无路之际,我念在同宗本家的份上,好心借你十两银子应急,白纸黑字写得明白,说好一个月为期,利息六分,逾期不还,利滚利!如今过去一年,算下来本息合计十两银子又六十一文钱,看在本家面子上,把零头抹掉,十两银子赶紧麻溜地还来!” 吴本农一听欠的钱竟然翻了一倍,只觉脑袋“嗡”的一声炸开,双腿发软,“扑通”一声径直跪了下去,双手合十,额头的冷汗簌簌滚落,苦苦哀求道:“吴员外啊,您是知道的,今年这老天爷像是发了狠,村里收成差到极点,别家都是颗粒无收,我家更是揭不开锅,眼下连糊口都成问题,实在拿不出钱呐!求您大发慈悲,再宽限些时日吧。” 吴建铭眉头瞬间拧成一个“川”字,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抬脚重重踢了吴本农一脚,拔高嗓音怒骂:“哼,少在这儿给我装可怜、哭穷!我看你就是存心想赖账!没钱?那就拿其它东西抵债!” 说话间,那双三角眼贼溜溜地越过吴本农,直勾勾地探向屋内,瞬间便锁定了蜷缩在角落里、满脸惊恐的吴本绮,见吴本绮隐然有几分秀丽,一抹邪恶的光亮从眼底一闪而过。 吴本绮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得花容失色,身子拼命往墙角里缩,双手死死揪着破旧的衣角,胸脯急促地起伏,眼眶里蓄满了泪水,紧咬着下唇,强忍着才没哭出声来。 吴建铭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丑恶的邪笑,喉结贪婪地滚动了几下,阴阳怪气地叫嚷道:“哟,本农啊,你这妹子瞧着倒是伶俐乖巧。既然你还不起钱,那就拿她抵账!这利滚利下来,本息加一块儿,你妹子刚好值这十两银子!” 吴本农听闻这话,如遭五雷轰顶,瞪大了满是血丝的双眼,不顾一切地爬起身,扑到吴建铭身前,双手像钳子似的死死抱住他的腿,声泪俱下地嘶吼:“吴员外,万万不可啊!我妹妹还小,您行行好,放过她吧!我就是砸锅卖铁、卖身为奴,也一定会把钱凑上的。” 吴建铭却仿若铁石心肠,不为所动,抬腿猛地一脚踹在吴本农胸口。 吴本农闷哼一声,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倒去,摔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吴建铭啐了一口,恶狠狠地扔下狠话:“砸锅卖铁?就凭你这穷鬼,能凑出几个子儿?今儿个你妹子跟我走定了!” 说罢,吴建铭大手一挥,仿若指挥着一群恶狼的狼王,示意爪牙进屋抓人。 爪牙们得了令,满脸狰狞,吆喝着一拥而上,如潮水般朝屋内涌去。 屋内,吴本绮瞧见这阵仗,双眼瞪得滚圆,恐惧瞬间攥紧了她的心,眼眶里的泪水决堤般汹涌而出,绝望地放声大哭起来。 那哭声尖锐又凄厉,划破小院的寂静,好似一只受伤的雏鸟发出的哀鸣。 第186章 催债(二) 一时间,恐惧与绝望的气息肆意翻涌,如乌云沉甸甸地压顶而来,弥漫在这逼仄的小小院落,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仿若置身冰窖,胸口憋闷得喘不过气。 吴本农见状,双眼瞬间充血,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去,张开双臂,试图用自己瘦弱的身躯阻拦这群如狼似虎的爪牙。 “你们不许碰我妹子!” 他嘶吼着,嗓子都扯得沙哑。 可爪牙们哪会理会,为首的那个壮汉冷笑一声,砂锅大的拳头裹挟着呼呼风声,猛地砸向吴本农的面门。吴本农躲避不及,被这一拳重重击中,鼻梁处一阵剧痛,鲜血瞬间从鼻腔里喷射而出。 他还没来得及缓过神,其他爪牙的拳脚便如雨点般纷纷落下,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吴本农疼得蜷缩成一团,双手下意识护住要害,身体在泥地上来回翻滚。 可即便如此,他仍咬着牙,一次次挣扎着想要爬起身,去护住妹妹。 然而寡不敌众,几个粗壮的爪牙揪起他的衣领,像甩破布一般将他扔到了家门口的江河边。 吴本农跌坐在地,望着吴建铭那狰狞嘴脸,自知求救无门,满心屈辱与无奈之下,猛地爬起身,疯了一般朝江河边奔去,随即纵身一跃。 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噗通”一声,吴本农已扎进湍急的河水,瞬间没了踪影。 “死人了,吴员外把吴本农逼死了!”有围观的村民一边叫,一边试着与同村百姓到河里救人。 可随即下河救人的村民四处搜寻,却是没找到吴本农。村民摇摇头,看着深不可测的河水,说道:“没救了,这河虽在村前,却流急水深,不会游泳估计活不了。” 吴建铭狡猾地说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无论他吴本农是死是活,都跟我无关,我可没有逼他跳河。可别说我吴某不通人情,大家帮忙下水找找,寻找的范围扩大些。” 说着,吴建铭家的爪牙,也纷纷下水找人。 找了一圈又一圈,就在众人几近绝望之时,下游一处回水湾里,有个村民恍惚间瞧见一抹黑影。他心头一紧,奋力游过去,待凑近一看,正是吴本农。 只见吴本农脸色惨白如纸,双眼紧闭,嘴唇青紫,四肢软绵绵地耷拉着,身体随着水流微微晃动。 “在这儿!找到吴本农了!” 那村民拼尽全力高喊一声,声音都带着哭腔。 众人闻声迅速围拢过来,七手八脚地将吴本农托出水面,拖着往岸边游去。 一上岸,村民们顾不上自己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立马围在吴本农身边施救。 有村民心急如焚地拍打吴本农的胸口,试图帮他拍出腹中河水,恢复心跳。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吴本农依旧毫无反应。 施救的村民双手渐渐慢了下来,脸上的希望之光也一点点黯淡下去。 最终,众人瘫坐在地,望着吴本农冰冷的尸体,黯然无语。 不知道,吴本农的今天是不是他们的明天。 “怎么会这样……” 有人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绝望与无力。 呜咽的河水夹杂着几声惨淡的哭声,压抑的氛围仿若铅块般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哼,自寻死路!”吴建铭啐了一口,旋即把目光投向一旁早已吓傻的吴本绮,“小妮子,跟我走吧,你哥死了,这账可就着落在你身上。” 说着,便命手下上前拉扯吴本绮。 吴本绮又惊又怕,泪流满面,死命挣扎,却怎敌得过几个粗壮家丁,只能被拽着往吴建铭家的方向拖去。 恰在此时,官道上扬起一片尘土,急促的马蹄声哒哒作响,由远及近,打破了这村落间令人揪心的死寂。紧接着,一行官轿威风凛凛地现身,轿身朱漆锃亮,雕龙绘凤,两侧衙役队列齐整,皂靴踏地,声声有力,好不气派,正是济南府知府吴海川巡查途经此地。 吴海川身着一袭藏蓝色官袍,胸前补子上绣着的飞禽栩栩如生,彰显着他的官位品级。他面庞方正,剑眉星目间透着久居官场历练出的威严,可眉眼深处,仍藏着几分念乡的柔情。 吴海川本是吴家村走出去的,早年背井离乡,出外求学,一心苦读圣贤书,只为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改换门庭。 待金榜题名、步入官场后,繁杂公务便如潮水般将他淹没,常年周旋于官场诸事、民生要务之间,回乡探望的次数寥寥无几。 此番因公务所需来到禹城,距离家乡吴家村不过咫尺之遥,他这才趁着间隙,得便回乡看一看,权当慰藉多年的思乡之情,却没料到,刚踏入故土,映入眼帘的竟是这般乌烟瘴气、令人发指的情形。 见吴建铭一伙人正张狂行事,吴海川脸色瞬间阴沉如墨,仿若暴雨将至的乌云,他猛地撩开轿帘,身形笔挺地站了出来,高声喝问:“住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强抢民女,尔等这般行径,成何体统!眼里可还有王法,还有这世间公道?” 那声音中气十足,如洪钟般响彻四周,震得在场众人耳膜嗡嗡作响。 衙役们得了令,训练有素地迅速行动,手中水火棍一横,脚步交错,眨眼间便将吴建铭等人团团围住。 一时间,现场气氛剑拔弩张,吴建铭那伙人嚣张的气焰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瞬间熄灭,面露惊惶之色。 吴本绮此刻早已吓得花容失色,泪如雨下,可求生的本能让她在绝境中爆发出一股力量。 趁着吴建铭带来的家丁被衙役突如其来的阵仗惊得愣神之际,她拼尽全力,猛地挣脱家丁那如钳子般的束缚。 发丝凌乱,衣衫褴褛的她不顾一切地朝着吴海川扑了过来,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抱住吴海川的官靴,仰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哭喊道:“大人救命啊!他们……他们逼死我哥,如今还要抓我去抵债!大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那声音凄惨哀婉,声声泣血,任谁听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悯。 吴海川垂眸看向脚下的女子,目光触及她眉眼的瞬间,心头猛地一颤。 只见这姑娘眉眼间的轮廓、神韵,像极了自家早逝的兄长,仿若兄长年轻时的面容在她脸上重现。 第187章 重审(一) 记忆的闸门瞬间打开,往昔与兄长相处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那些一起在田间嬉闹、灯下共读的画面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闪现。 吴海川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亲切感,眼眶都微微泛红。 他赶忙俯身,双手轻柔扶起吴本绮,细细端详着她的面容,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姑娘莫慌,先起身说话。你且讲讲,家中究竟遭遇何事,怎会沦落至此?” 吴本绮抽泣着,将家中如何因收成欠佳借债、吴建铭如何利滚利逼债、哥哥又怎样不堪受辱跳河身亡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哭诉出来。 吴海川听得双拳紧握,手背青筋暴起,怒火在胸腔里熊熊燃烧。 待吴本绮说完,吴海川再次仔细打量她,目光愈发笃定,心中已有了八分猜测。 他屏退左右衙役,和声问道:“姑娘,你父亲可是吴乃大?” 吴本绮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连连点头:“正是,大人如何知晓?” 吴海川长叹一声,眼眶中泪光闪动,伸手轻轻抚上吴本绮的头顶,动容说道:“孩子,我是你叔父吴海川啊!你小时候,叔父还抱过你,不想多年过去,竟在此等凄惨情境下与你重逢。” 原来吴家三兄弟,老大吴乃大,正是吴本农、吴本绮的父亲;老二吴海川,如今是济南知府;老三吴有容,如今不知所踪。 吴本绮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吴海川,那眉眼间与父亲相似的轮廓,还有此刻流露的真切温情,让她瞬间确认眼前人所言非虚。 刹那间,积攒已久的委屈、恐惧一股脑儿涌上心头,吴本绮“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扑进吴海川怀里:“叔父!叔父!他们太欺负人了,哥哥没了,我该怎么办啊……” 吴海川紧紧拥住吴本绮,轻拍她的后背安抚,抬眼看向吴建铭时,眼中已是怒火攻心,牙缝里一字一字挤出几个字:“你好大的胆子!” 每一个字都仿若裹挟着千斤之力,透着彻骨的寒意与滔天的怒火。 对于吴建铭,吴海川倒是还有记忆,毕竟这人以前就欺善怕恶,横行乡里,恶名远播。 吴建铭此时也慌了神,哆哆嗦嗦地解释着,妄图蒙混过关。 吴海川却根本不听,拂袖转身。 恰在这时,师爷呈上巡抚丁浩原推诿韩峰状告吴建铭一案、改由当地官府重审的公文。 原来韩峰本是一介书生,世居吴家村,只因进京参加省试,半年后没有考中回到家后才知道,家中妻子,竟然已被村中乡绅吴建铭这畜生霸占,并在不堪凌辱后自尽。 其后韩峰又得知,往日成绩本不错,本不应考不中省试,这次之所以不中,完全是吴建铭勾结太傅李逸尘,提前跟阅卷官打招呼,刻意所为。 韩峰还得知,吴建铭又勾结考官,说韩峰在考试中作弊,剥夺了韩峰读书人身份,让韩峰以后都不能参加科考。 韩峰曾拦住巡抚丁浩原喊冤递状,状告吴建铭。 后来丁浩原惧怕太傅李逸尘势力,一直压着诉状没办。 直到最近,太傅李逸尘有些失势,吴建铭见风使舵,便将韩峰的案子推到济南府。 “好你个吴建铭,恶行累累!”吴海川怒发冲冠,决意要好好审理此案。 师爷却摇头道:“大人,不妥,现如今吴建铭知道你是吴乃大的弟弟,到时候反咬一口,说是大人蓄意报复,反为不妥,不如把此案交由禹城知县重新审理。” 吴海川沉吟片刻,觉得师爷说得有理,便道:“那就把此案交给禹城知县范坤审理。” 吴海川一声令下,师爷即刻着手安排,将一应公文与案宗仔细整理妥当,差遣了衙役快马加鞭送往禹城知县范坤处,严令务必火速交接,不得有误。 禹城知县范坤先时早知韩峰状告吴建铭之事,但碍于韩峰的诉状递交的先是上任刘知县,后是巡抚丁浩原。后来丁浩原压着诉状并未重审,范坤又不可能冒官场大忌伸手向丁巡抚索要状子及文卷,所以就拖而未决。 范坤和陈初私下聊起韩峰状告吴建铭一案时,也对韩峰多有同情,决意等合适时机就重审案件,但一来丁巡抚拖字决使得厉害,轮不到范坤接手;二来上任后,忙于县衙其余公务,以及组织引导火器研制之事,终是一直未办。 虽说吴建铭恶行累累,远不止韩峰这一桩。其余吴家村村民,也时有告发吴建铭横行乡里之事,但大多情节不重,无关痛痒,再加吴建铭上头有人撑腰,手眼通天,案子每每提起,便如撞在铁板上,不了了之。 此刻收到济南府转来的公文,范坤心头既喜且忧,喜的是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彻查此案,还百姓一个公道;忧的是吴建铭诡计多端,背后有大佬撑腰,稍有不慎,恐怕不但不能替百姓伸张正义,反而过早暴露自己的立场,惹火烧身。 范坤手捧公文,在县衙内堂来回踱步,片刻后,猛地一拍桌案,唤来师爷与一众衙役,沉声道:“诸位,韩峰状告吴建铭一案,如今济南府公文已至,咱们即刻着手重审,务必打起十二分精神,不可出丝毫差池。” 衙役们齐声应和,师爷则上前一步,铺开纸笔,准备记录。 范坤率先下令拘传原告韩峰与被告吴建铭。 捕快来到陈初家,传韩峰到堂时,韩峰问明缘由,不由热泪盈眶,说道:“苍天有眼,总算有机会为父母妻子申冤报仇了。” 韩峰冷静下来,便放下手中制作粗盐的物事,洗手换衣。 前来传唤韩峰到堂的捕快早知韩峰是陈初的朋友,而陈初跟范知县和郑捕头关系都极好,再说韩峰是原告,是苦主,自然不会难为韩峰。 孟晓燕闻说,连忙也跟着韩峰一道往禹城县衙听审,捕快也只是笑笑,并不反对。 重审本就是心中所愿,动身自然极快。不多时,韩峰等便下了马车踏入县衙。 见了范坤,韩峰纳头便拜,声泪俱下:“知县大人,草民苦等多时,望大人还草民一个公道!”范坤温言安抚,让他一旁候着。 第188章 重审(二) 许久,吴建铭才姗姗来迟,身后跟着几个五大三粗的家丁,满脸骄横。进堂也不行礼,只是抱拳道:“知县大人,此番传我前来,所为何事?” 听说重审韩峰状告吴建铭一案,公堂早有许多百姓驻足旁听围观,见吴建铭这般嚣张做派,一点没有犯罪之人应有的敬畏,均觉其人张狂至极。 范坤见状,脸色一沉,惊堂木一拍,喝道:“吴建铭,你可知罪!” 吴建铭“扑通”一声跪地,脸上挤出一丝谄媚的笑:“大人,小人冤枉啊!定是有人蓄意陷害,还望大人明察。” 范坤冷哼一声,将韩峰的状纸以及过往收集的部分证据一一抛出:“霸占人妻、逼死人命、干预科考、勾结权贵,桩桩件件,铁证如山,你还敢喊冤?!” 吴建铭心头一惊,额上冷汗簌簌滚落,眼珠一转,又狡辩道:“大人,韩峰那厮本就品行不端,科考作弊被抓,心生怨恨才污蔑于我,至于他妻子,那是自愿跟了我,哪有逼迫一说。” 范坤气得再次猛拍惊堂木:“满口胡言!韩峰昔日成绩斐然,邻里皆知,若不是你从中作梗,何至于落榜?况且他妻子自尽之时,留有血书遗言,字字泣血,皆是控诉你的恶行,你还妄图抵赖!” 自以为死无对证,所以吴建铭并不如何害怕。 范坤不与他多做口舌之争,传唤证人。 首位证人是韩峰的邻居,哆哆嗦嗦上前,刚要开口,吴建铭一个凌厉眼神扫去,邻居瞬间闭嘴,冷汗直冒。 范坤目光如炬,紧盯堂下哆哆嗦嗦的邻居,厉声道:“堂下证人,你且将所见所闻,如实道来,若有隐瞒,一并治罪!” 邻居身形颤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簌簌滚落,他偷瞄了一眼满脸骄横的吴建铭,咽了咽口水,嗫嚅着开口:“大……大人呐,小的绝不敢有半句假话。那……那是个午后,日头还毒着呢,小的刚从地里回来,路过韩峰家院子外头。就瞅见吴建铭家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丁,踹开了韩峰家的门,二话不说就冲了进去。” 范坤皱了皱眉,倾身向前,追问道:“然后呢?他们进了屋做了什么?” 邻居抬手抹了一把汗,声音发颤:“大人呐,他们进去没一会儿,就拽着韩峰的媳妇孟晓韩出来了,孟晓韩哭得撕心裂肺,拼命挣扎,可哪敌得过那几个壮汉。小的当时都吓傻了,躲在墙角,大气都不敢出。” 堂下百姓听到此处,一阵哗然,纷纷交头接耳,面露愤慨之色。范坤猛拍惊堂木,高声喝止:“肃静!证人,继续讲。” 邻居缩了缩脖子,接着说:“打那以后,韩家就跟塌了天似的。没几日,就听说孟晓韩不堪受辱,自尽身亡了。小的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成想啊,吴建铭家的家丁又抬着孟晓韩的尸体去了韩家,跟扔物件似的,就把尸体丢在门口,转头又闯进院子里。韩峰他爹,那会儿本就身子骨弱,被这一连串的祸事打击得卧床不起,见着媳妇的尸首扔在自家门口,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人直接昏死过去。” 邻居顿了顿,满脸悲戚,继续说道:“韩峰他娘呢,见儿媳惨死,老伴又昏死过去,当场就瘫倒在地,哭得那是肝肠寸断啊。可吴建铭的家丁全然不顾,为首的那个抬腿就把刚挣扎着起身的韩大娘又给推倒在地,韩大娘后脑勺重重磕在地上,‘哎呦’惨叫一声,人就有些迷糊了。但这些恶徒仍不收手,在屋里翻箱倒柜,找到了地契,一把夺了去。” 说到此处,邻居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韩峰他娘清醒过来后,看着家里被折腾得不成样子,地契也没了,又想起儿媳和老伴的惨状,整个人就魔怔了似的,天天以泪洗面,嘴里念叨着造孽啊、还我公道。本就上了年纪,哪经得起这般折腾,身子一天不如一天,药吃了不少,却毫无起色,最后熬不住,闭眼去了。小的看得真真儿的,大人,这都是小的亲眼所见呐,绝不敢说谎。” 邻居说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范坤冷哼一声,转头看向脸色阴沉的吴建铭:“吴建铭,证人所言,你可都听清了?” 吴建铭咬了咬牙,强辩道:“大人,莫听他胡言乱语,这分明是串通一气来污蔑我!” 范坤却不理会他,对着邻居温和说道:“起来吧,若后续查实你句句属实,自有本官为你做主。” 言罢,再次将冷峻的目光投向吴建铭,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看穿,一场正邪较量,在这公堂之上愈发剑拔弩张。 吴建铭狡辩:“大人,无凭无据,单凭他一人之言,怎能轻信?” 范坤早有准备,命衙役呈上土地契约,上面朱红手印模糊,明显有篡改痕迹。原来,县衙仵作暗中查验,用特殊药水显出了原主手印,正是韩峰一家。 吴建铭脸色微变,仍强撑道:“许是他们伪造。” 紧接着,又有几位吴家村村民赶来作证,控诉吴建铭平日里霸占水源、欺凌弱小。 其间,吴建铭多次使眼色,让家丁威吓证人,范坤见状,增派衙役维持秩序,将干扰公堂的家丁当场拿下。 村民纷纷作证控诉吴建铭罪行之时,吴本绮也闯进公堂。 她满脸泪痕,发丝凌乱,扑通一声跪在堂前:“大人,民女愿作证!这吴建铭平日里在村里就横行霸道,我家便是被他害得家破人亡,我哥跳河身亡,皆是因他逼债所致,这般恶人,绝无半句假话!”吴建铭见状,脸色瞬间阴沉如墨,恶狠狠地瞪向吴本绮:“你个小贱人,少在这儿血口喷人!” 范坤见状,立刻喝止吴建铭:“公堂之上,岂容你放肆!再出言不逊,加重惩处。” 接着,范坤又传召了村里数位德高望重的老者以及与韩峰相熟的同窗好友,众人纷纷出庭作证,一桩桩恶行被揭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吴建铭渐渐招架不住,双腿发软,瘫倒在地。 第189章 重审(三) 然而,吴建铭仍不死心,妄图垂死挣扎,当堂喊出:“大人,此次重审皆是济南府知府吴海川蓄意报复,他与韩峰、吴本绮等人串通一气,就因我昔日与他兄长有些龃龉,欲置我于死地啊!” 范坤神色一凛,心中暗忖,幸亏早有准备。 他不慌不忙地拿出巡抚丁浩原此前推诿案子的公文,以及韩峰多年申诉、层层批示的记录,冷笑道:“吴建铭,你莫要血口喷人!这案子早在吴海川大人接手之前便已存在,巡抚衙门都有备案,何来蓄意报复一说?你作恶多端,如今还想攀咬他人,罪加一等!” 这下,吴建铭彻底没了底气,面如死灰,瘫坐在地,嘴里喃喃自语,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 眼看铁证如山,韩峰攥紧拳头,满心笃定这回定能将吴建铭绳之以法,还禹城百姓一片朗朗乾坤;陈初也放下火器事宜,赶来旁听,目光冷厉,盼着公堂之上正义得彰。 范坤整理了一下官袍,神情庄重,再次拍响惊堂木:“吴建铭,经本官审理,你恶行昭彰,证据确凿,霸占民女、逼死人命,按律……” 范坤刚想说出“当斩”二字,突然间变化陡生。 有人高声喝道:“范知县,且慢宣判!” 只听公堂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与马蹄声,震得地面都微微发颤。 众人惊愕转头,只见一队身着精良铠甲、威风凛凛的御前侍卫簇拥着一位身着华服之人阔步走来,此人正是东朝太傅李逸尘,吴建铭的舅父。 李逸尘一袭金丝绣边的锦袍,玉带束腰,头戴玉冠,周身散发着一股上位者独有的威压之气,手中折扇轻摇,却扇出阵阵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意。 他一入公堂,原本森严的公堂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两旁衙役下意识地握紧水火棍,却又在触及那些御前侍卫冷冽目光时,微微颤抖起来。 “范知县,许久不见呐。”李逸尘率先开口,声音平和,却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目光却如寒星般冰冷,直直盯向范坤。 范坤心中“咯噔”一下,却仍强撑着行礼道:“下官见过太傅大人,不知大人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他刻意挺直脊梁,试图彰显几分底气,可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泄露了他的紧张。 李逸尘也不答话,闲庭信步般在公堂踱步一圈,目光随意扫过堂下瘫倒在地的吴建铭、满脸悲愤的韩峰以及一众证人,最后才落回范坤身上,轻笑道:“范知县审案审得好生热闹,这案子,本官瞧着有趣,正巧手头有些线索,便想着接手过来,细细查验一番。” 范坤脸色一变,忙道:“大人,此案下官已审理多日,人证物证俱全,吴建铭恶行昭彰,正要宣判,还望大人莫要插手,也好让下官给禹城百姓一个交代。”说罢,他下意识攥紧手中惊堂木,仿佛那是他最后的依仗。 李逸尘微微挑眉,手中折扇“啪”地一合,眼神陡然锐利如刀:“范知县,莫不是觉得自己审案便可目无尊长了?这朝堂上下,诸事皆在圣上眼皮子底下,本官身为太傅,协理政务,有权督查各地要案,你这小小知县,还想抗命不成?” 随着他这一声厉喝,身后一众御前侍卫齐刷刷向前一步,手按刀柄,发出阵阵金属摩擦声,公堂内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堂下百姓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纷纷缩起脖子,噤若寒蝉。 范坤额头冒出细密汗珠,双手握拳,指节泛白,心中满是不甘。他余光瞥见一旁韩峰那绝望又愤怒的眼神,咬了咬牙,还欲争辩:“大人,证据确凿,百姓翘首以盼公道,下官职责所在……” 李逸尘却不耐烦地打断他,冷哼一声:“哼,范坤,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真要论起职责,你罔顾官场规矩,擅自决断,本官此刻便能参你一本。”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份公文,重重拍在公案上,“瞧瞧,这是圣上亲批,命我督查各地冤假错案,你这案子,本官有权接管,还不快些移交!” 范坤目光扫过那公文,心彻底凉了半截,双手无力垂下,知道大势已去。那公文上朱红御印醒目刺眼,仿若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他肩头,令他无从反抗。 良久,范坤长叹一声,满心悲戚与无奈,朝李逸尘躬身抱拳:“既然如此,下官遵旨。” 说罢,他缓缓转身,面向堂下众人,声音干涩沙哑:“诸位乡亲,此案……需移交太傅大人另行审理,大伙暂且散了吧。” 韩峰怒目圆睁,气血上涌,冲上前几步,却被衙役死死拦住,他嘶吼道:“天理何在!这明明铁证如山,为何要移交?!” 陈初亦是双手握拳,骨节泛白,眼底燃烧着熊熊怒火,心底暗自发誓,这笔账,迟早要算回来。 李逸尘却仿若未闻,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侍卫押走吴建铭,而后带着一众扈从,扬长而去,只留下满是惊愕与愤懑的公堂众人,和那被权势搅得支离破碎的“公道”。 李逸尘这一离去,仿若卷走了公堂周遭所有的生气,只余下一片死寂沉沉的压抑。 百姓们满心愤懑,却又敢怒不敢言,只能三三两两低声咒骂着,陆续散去。 韩峰望着那远去的侍卫身影,眼眶欲裂,双手被衙役紧紧钳住,仍奋力挣扎,脖颈间青筋暴起,嘶吼道:“这朗朗乾坤,怎容得这般颠倒黑白!我妻儿老小的冤屈,难道就如此被权势压下?我不服,死也不服!” 范坤站在公案后,身形仿若被抽去了脊梁,失魂落魄许久,才缓过神来。 他目光复杂地看向韩峰,轻叹了一声:“韩壮士,莫要冲动,此刻与他们硬碰硬,只会招来更大祸事。这案子……本官也未曾料到会横生波折,但你放心,天理昭昭,终不会放过恶人。” 说罢,他无力地挥挥手,示意衙役放开韩峰。 陈初走上前,用力拍了拍韩峰的肩膀,低声劝慰:“韩大哥,先别气坏了身子,这李逸尘虽权势滔天,可如此明目张胆袒护吴建铭,已然犯了众怒。咱往后寻个时机,定要把公道讨回来!” 韩峰紧咬下唇,直至咬出丝丝血迹,眼眶泛红,恨恨点头:“陈兄弟,我这条命都搭进去,也不能让吴建铭逍遥法外,还有那李逸尘,仗着权势践踏国法,绝不能轻饶!” 第190章 火炮(一) 几日后,禹城上下都因这场变故阴霾笼罩。 街头巷尾议论纷纷,百姓们茶余饭后皆是对李逸尘与吴建铭的声讨,可人人都忌惮那“御前侍卫”的名头,行事愈发小心翼翼。 吴建铭被李逸尘救下后,虽躲在府里闭门不出,却也没闲着,暗中差家丁四下散播谣言,说韩峰是穷凶极恶之人,妄图讹诈他家财产才编造出诸多谎言,试图混淆视听、挽回些许名声。 韩峰听闻这些腌臜手段,气得几欲吐血,当下就要冲去吴府理论,却被孟晓燕死死拦住:“姐夫,你冷静些!此刻你孤身前往,无异于羊入虎口,吴建铭正盼着你冲动行事,好找借口将你除了。报仇伸冤的事要从长计议。” 韩峰胸膛剧烈起伏,双手握拳在原地来回踱步,许久才强压怒火,沉声道:“晓燕说得对,我不能莽撞。可就这么干等着,任由他们颠倒黑白,我实在憋屈!” 孟晓燕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好言相劝,让韩峰不要冲动。 陈初也在旁皱眉沉思,随即想起自己曾给吴建铭制作过的两个高科技密匣,总觉里面有些机会。 过了片刻,陈初眼睛一亮,凑近韩峰低语:“韩大哥,我有一计,可让吴建铭和李逸尘得到该有的报应。您还记得我曾给吴建铭打造过的两个密匣吗?虽说不是什么稀罕的机关物件,却也暗藏玄机。” 韩峰眉头紧皱,满脸疑惑,陈初忙接着解释:“那吴建铭生性多疑又爱财如命,贵重之物定会妥善藏于密室,这密匣既精巧又有锁扣,常人难以打开,他定会用来盛放机密文书、账本之类。咱们想法子将那密匣偷梁换柱,伪造些能定他二人罪的信件塞进去,再故意引官府的人查获,不愁扳不倒他们。” 孟晓燕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要弄些什么信件进去,才能定让他们死罪难逃呢?” 陈初说道:“你说官府或者皇帝最怕自己的子民犯什么罪?” 孟晓燕说道:“当然是谋反或者叛国之类的罪。” 韩峰眼睛一亮,想起乡绅孙明远的行径,还真是妥妥一个谋反罪,但是要把孙明远和吴建铭两个原本并不相干的人联系到一起,倒是要动些脑筋。 陈初看韩峰若有所思的样子,便不经意地问道:“韩大哥,可是有什么好主意?” 韩峰不想把自己已经和孙明远的势力合作过一回的事告诉陈初和孟晓燕,便含糊道:“我只是琢磨着,这禹城商贾往来繁杂,吴建铭平日里结交广泛,保不准就和哪路人马有了首尾,只要细细寻些蛛丝马迹,编得圆全些,总能将谋反这大罪扣到他头上。” 陈初说道:“这倒是个办法,不过急不得,韩大哥需要耐得住性子才行。” 韩峰说道:“当然,这么长时间都等了,也不急在一时。我来想办法弄到吴建铭涉嫌谋反的信件,到时候陈兄弟帮忙放到你说的密匣中去就行。” 陈初说道:“好。不过韩大哥也别太执着了,死者已矣,仇固然要报,也早晚得报,但不妨待时而动。” 韩峰点点头,随即自己琢磨起来。 陈初也没闲着,自火枪研制成功,便开始了火炮的研制工作。 原本研制火炮是异常枯燥的,但有樱井雪姬相伴解决技术难题,又有苏婉宁时常过来探望说两句闲话,日子便过得不那么枯燥了。 这不,他一离开家,便一头扎进了工矿窑工坊,全身心投入到火炮的研制中。 陈初迈进工矿窑工坊,刺鼻的烟火味与金属灼烧气息扑面而来,地上满是散落的工具、形状各异的矿石,还有些尚未成型的器械部件,一片狼藉却又满是希望。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专注与执着,径直走向那张堆满图纸的大案桌,上面密密麻麻绘着火炮的设计构想,线条纵横交错,每一处细节都是他日夜苦思的结晶。 自从与樱井雪姬一道研发成功火枪,火炮设计早已不再避开樱井雪姬。 樱井雪姬见陈初过来,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了和陈初一道研究火炮设计图的资格,便调皮地问道:“主人,你不怕我把火炮的设计图偷走,回到樱花国研制出火炮,反过来用火炮进攻东朝吗?” 说着,樱井雪姬的调皮地眨了眨眼。 陈初知道她是开玩笑,便也开玩笑道:“当然怕,不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天天给我暖床,当心我有一天忍不住偷吃了你。那样的话,你就不会再有二心了!” 樱井雪姬脸立刻红了,不过看看四周忙碌着的奴奴们没有人注意这边,便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主人一定要吃啊,吃了我就没二心了。” 这次轮到陈初脸红了,嘴硬道:“你以为我不敢?” “你敢做什么,陈大哥?”忽然苏婉宁闯了进来。 陈初立刻支支吾吾说道:“我是说,我是说,我是说,……” 陈初连说了三个“我是说”,也没说出个名堂来。 樱井雪姬笑笑,就跑开了。 研制火炮的第一步,便是选材。 陈初心里清楚,火炮承受的冲击力巨大,炮筒材质若稍有差池,极易引发炸膛惨剧。 好在前时开采自废弃矿场的铁石,基本能符合要求,这让他省心不少。 材料到位,锻造工作紧锣密鼓地展开。 开始的时候,陈初是指望不了那些奴奴的,只能自己先示范。 工坊里炉火熊熊,映红了陈初满是汗水与煤灰的面庞。 他亲自抡起沉重的铁锤,手臂肌肉紧绷,每一下锤击都带着千钧之力,精铁火星四溅,在铁砧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锤击、回炉、再锤击,循环往复,只为塑造出坚韧笔直的炮筒。 长时间高强度劳作,他的手掌磨出层层血泡,血水渗出,染红了锤柄,可他只是随意裹上布条,咬着牙继续,眼神中的坚毅从未动摇。 好在,几次示范后,再加上樱井雪姬在旁把自己的感悟讲解给奴奴们听,奴奴们逐渐也掌握了要领,可以让陈初腾出手来,专心考虑下步工作。 第191章 火炮(二) 铸造炮膛更是精细活儿,毫厘之差都可能导致炸膛的致命后果。 陈初守在铸模旁,眼睛眨都不眨,小心翼翼地把控着铁水的流速与温度。 炉内铁水滚烫翻涌,热浪袭人,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瞬间被高温蒸发。 稍有异常,他便立刻调整火候或是微调模具。 待炮膛初步成型,打磨工序接踵而至,他手持锉刀、砂轮,一寸寸摩挲内壁,双手被磨得鲜血淋漓,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可他仿若不觉疼痛,直至炮膛内部光滑如镜,能确保炮弹顺畅无阻地射出。 炮弹的研发同样波折重重。 陈初尝试了十几种金属配方,往生铁里掺杂不同比例的铜、锡、铅,一次次装填试射,依据爆炸威力、射程远近反复调整。 试射场地常被浓烟笼罩,轰鸣声震得人耳鼓生疼。 引信的设计更是煞费苦心,为求精准引爆,他窝在工坊角落,没日没夜地拆解、重组简陋导火装置,头发被烧焦了几缕,脸上沾满黑灰,狼狈不堪却眼神坚毅,誓要攻克这一难关。 樱井雪姬时常穿梭于工坊,她身形灵动,脚步轻盈。 见陈初为炮弹引信愁眉不展,便和陈初一起参详。 “主人,我在想。”樱井雪姬顿了一下,等待陈初的注意。 陈初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来,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樱井雪姬指着那废弃引信说道:“主人,你瞧这木质芯管,质地疏松易燃,燃烧速度是快了,但是,稳定持久性不佳,难以精准把控燃烧进程,何不用中空竹管试试?” 陈初一想,是有道理。 中空竹管质地坚韧,内部空气流通有序,能让火药燃烧更为匀速,极大削减中途熄灭或燃速忽快忽慢的隐患。 再者,竹子耐高温性能出色,相较易碳化、崩坏的普通木材,能稳稳承载火药燃烧时的高温冲击。 陈初受此启发,茅塞顿开,重新决定调配引信原料,改进结构。 他即刻派奴奴奔赴竹林,精心挑选一批粗细均匀、年岁适中的翠竹。 奴奴们伐竹归来,陈初亲自动手,手持利刃,将竹子截成小臂长短的合适长度,再用特制工具细细打磨内壁,剔除毛刺、碎屑,保证竹管内部顺滑无阻滞,让火药填充一气呵成。 为强化竹管韧性,使其经受得住搬运、装填时的外力挤压,陈初又将竹管浸泡于特制药汁中。此药汁由多种黏性草药熬制,风干后能在竹管表层形成一层轻薄、柔韧却坚韧的保护膜。 雪姬想了想,又指了指桌上引信,继续说道:“主人,引信引爆之力,尚缺传导助力。不妨在外侧裹上一层金属丝,借由金属优良导热性,让火药点燃瞬间,爆发力四散均匀,炸膛风险也会随之锐减。” 陈初笑道:“你天天跟在我身边,这些理论竟也融会贯通了,不错,提出表扬。” 樱井雪姬得到陈初赞许,心中也颇为自得,心里想着,不知道主人什么时候能吃了自己?胡思乱想间,脸不由红了。 陈初倒没在意樱井雪姬脸色变化,他转身搜罗工坊废旧金属物件,从中拆解出纤细柔韧的铜丝。 他手法娴熟,将铜丝一端固定于竹管顶端,随后一圈圈紧密缠绕,每绕一圈,便用镊子压实、捋顺,确保铜丝贴合无缝,毫无松动。 铜丝细密交织,仿若给竹管披上一层熠熠生辉的铠甲,既加固结构,防止外力致使竹管开裂、变形;又能在火药点燃刹那,如灵动银蛇迅速导热,让爆炸能量全方位释放,推动炮弹迅猛出膛。 在火药封装这个难题上,陈初依靠雪姬的灵思妙想,以及野草系统1.3的试错功能,经过无数次试验,终于完成了攻关,工艺趋向成熟。 就火药封装工艺,陈初最后在系统面板中进行了制作工艺总结,以备忘,要点如下: 在引信与炮弹衔接部位,应采用特殊蜡封。 这种蜡由蜂蜡、牛油及秘制矿物粉末混合熬制,熔点低、密封性佳。 封装时,将蜡液缓缓倾倒于衔接缝隙,待其冷却凝固,形成一道致密屏障,牢牢锁住火药燃气,杜绝泄漏,让炮弹发射能量得以完整蓄积、爆发。 经此些改良,引信结构焕然一新。 试射当日,工坊众人皆捏一把汗,目光紧锁那装填妥当的炮弹。 陈初点燃引信,火苗顺着改良后的竹管稳步蔓延,“嗤嗤”声响沉稳有力。 须臾间,只听“轰”的一声惊天巨响,炮弹裹挟滚滚浓烟,如愤怒巨兽咆哮着疾射而出,精准命中远处靶标,威力相较往昔提升数成。 陈初望向爆炸处飞扬尘土,眼眶泛红,满心感激望向一旁浅笑盈盈的樱井雪姬,深知若无她从旁协助,引信难题不知还要耽搁火炮问世多久。 终于,在某个骄阳似火的午后,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炮弹如离弦之箭,精准命中远处目标,威力惊人。陈初望着那爆炸掀起的漫天尘土,眼眶不禁湿润,数月艰辛终得回报。可他来不及过多感慨,火炮性能仍有提升空间,射程还能更远,威力也可更强。 于是,陈初再度投身改良工作。他反复测算炮筒长度、口径与炮弹适配度,微调火药用量。 每一次试射都是惊心动魄的考验,工坊众人皆屏气凝神,紧盯结果。 历经多次改良,火炮射程比最初远了近百丈,威力足以在瞬间轰塌坚固城墙。 有了矛,相应又要研制盾。毕竟有时候,不但会考验进攻是否强大,而且也会考验防守是否坚固。 因此有了火枪火炮,陈初又开始研制水泥。 只要水泥研制出来,弄出混凝土,用来筑城,就算放手让奴奴、契契、真真、蒙蒙、倭寇等进攻,估计也得抓瞎,因为混凝土城墙,真的是坚不可摧! 陈初搜集来各式各样的石料 —— 石灰石、黏土、铁矿石尾矿,堆满工坊一角,而后按不同比例搭配、研磨。 研磨工具简陋至极,仅是一架吱呀作响的石磨和沉重的手工舂臼,陈初与伙计们轮流上阵,日复一日转动石磨,手臂酸痛得好似要脱节,舂臼撞击声在矿窑工坊内经久回荡。 第192章 设局(一) 陈初的研制大有进展,韩峰的思路也逐渐理顺。 这天,韩峰在门右围墙不起眼的角落里,趁没人注意,用碎石划了一个歪歪斜斜的十字交叉标记。 这是他和余庆年上次分开时约定的见面标记,意思是午未相交之时在梁家镇仓库见面。 当天,韩峰借口去梁家镇买材料,离开了牛家村。孟晓燕倒是想跟着,但韩峰给孟晓燕分配冷热任务,要求孟晓燕去车夫邸舍督促真真和倭寇们继续进行思想改造。 孟晓燕只好噘着嘴去了。 总算摆脱了如影随形的孟晓燕,韩峰长舒了一口气。 果然,韩峰在梁家镇仓库,就是前次“加工”菜油和小麦的地方,见到了余庆年。 “韩兄弟,你要见我,是有什么事吗?”余庆年问道。 韩峰说道:“我有个仇家,叫吴建铭,想必你也知道。” 余庆年说道:“当然,这两天闹得沸沸扬扬,谁不知道?” 韩峰说道:“吴建铭横行乡里、欺男霸女、恶贯满盈,害得许多百姓家破人亡,我想让余先生帮我出口气。” 余庆年为了拉拢韩峰,说道:“你如今功夫高强,杀他轻而易举,直接杀了便是,或者你不便下手,我们帮你下手便是!” 韩峰说道:“直接杀了他的话污了我的手,而且也不是我所愿。我希望他到时候受到应有的惩罚,目前只是想出口气。” 余庆年说道:“也行,韩兄弟想怎么出气?” 韩峰说道:“吴建铭是做粮食布匹生意的,我们何不如此这般?” 余庆年听完,眼睛一亮,说道:“果然是妙计,真是一举两得啊!” 是日,阳光洒落吴家村村头,一辆辆装饰华贵的马车缓缓驶来。 为首那辆马车更是气派非常,朱红的车身在日光下熠熠生辉,车辕上精雕细琢着龙凤呈祥的图样,车帘用的是罕见的锦缎,随风轻拂间,隐约透出内里的奢华。 驾车的骏马高大矫健,毛色鲜亮,马具皆是纯银打造,叮叮当当之声清脆悦耳,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马车稳稳停在吴建铭家门前,随行的家丁迅速上前,手脚麻利地放下脚凳,恭敬地撩开车帘。 只见一位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悠然踏出,此人便是自称来自繁华州府、产业遍布江南江北的“林老爷”。 林老爷一袭月白色织锦长袍,袍角绣着细腻繁复的金色云纹,随着他的走动,云纹仿若活了过来,熠熠生辉。 他腰间束着一条玄色玉带,玉带上镶嵌的各色宝石璀璨夺目,举手投足间尽显富贵之气。 再看他面容,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双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透着久经商场的精明与世故,下巴上一缕修剪整齐的胡须,更为他平添几分沉稳威严。 身后一众随从亦是训练有素,身着统一的藏青色劲装,布料虽低调,却都是上乘质地,衣角袖口处细密的针脚彰显着不凡做工。 他们身姿挺拔,目光锐利,整齐划一地站定,自有一股干练之气。 为首的管家模样的人,上前几步,清了清嗓子,高声通传道:“我家林老爷,听闻吴老爷在禹城商界威名赫赫,特从千里之外赶来,欲与吴老爷洽谈一笔大买卖。” 声音中气十足,字正腔圆。 吴府的家丁们哪见过这般阵仗,一时都有些愣神。 还是门房反应快,连滚带爬地跑进去通报。不多时,吴建铭匆匆迎了出来,脸上堆满笑意,只是那笑意里藏不住的贪婪,在瞧见林老爷这身行头时愈发浓烈。 林老爷一袭锦袍,气宇轩昂,大步迈进店内,神色悠然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他微微拱手,礼数周全地开口:“吴老板,久仰大名啊!在下林别鹤,在户部当差,忝居度支郎中一职,掌管着江南江北诸多赋税调度、官营工坊事宜。如今天下不太平,北地战事频仍,我朝为固边防、稳民生,接连接了几笔极为紧要的官商合营大订单。这些物资,一头要供应前线战事急需,打造兵甲、筹备军粮;另一头得充实诸多府衙冬日物资储备,时间紧迫,量又极大。听闻禹城吴老板的货品质地绝佳,这才慕名而来。” 吴建铭一听,心中暗喜,忙不迭地上前相迎,躬身行礼道:“林大人光临小店,实乃蓬荜生辉!承蒙大人抬爱,小店不过是兢兢业业,守着几分薄业。不知此次合作,具体章程如何?” 林别鹤说道:“这首批订单,粮食我要四千石。要知道,如今前线捷报频传,可粮草若跟不上,士气易泄,军队急需这大批精粮补给;再者,各府衙冬日赈济穷人、开办粥场,都指望着粮食下锅呢。这粮食须得是颗粒饱满、干燥无霉变的上等粟米、小麦,糙米、杂谷一概不收,布匹嘛,……” 林老爷顿了顿,目光扫视一圈吴府庭院,似在考量吴建铭的实力,这才接着说道:“我要两万匹。江南水路湿冷,冬日苦寒,前线将士的营帐、棉衣急需厚实保暖的布匹更新替换;还有诸多官宦人家筹备冬日节庆,对布帛需求亦是海量。得是细密紧实的棉布、质感上乘的绸缎,织法粗糙、色泽暗沉的可入不了官府的眼。” 吴建铭听得心头一紧,四千石粮食、两万匹布匹绝非小数目,饶是他在禹城根基深厚、人脉广泛,要短期内凑齐也是棘手至极, 林别鹤见状,轻轻拍了拍手。 身后两名随从会意,迅速抬上一只沉甸甸的木箱,利落打开。 刹那间,箱内白花花的银子晃得人睁不开眼,上千两白银整整齐齐码放着,在日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吴建铭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起来,双手微微颤抖,脑内飞速盘算。 虽说艰难,却并非毫无可能,毕竟做成这笔买卖,利润堪称丰厚到能让他的财富翻上几番。 况且若是借此搭上林老爷背后那些官场人脉,往后在生意场上更是能呼风唤雨。 当下,吴建铭脸上堆满谄媚笑意,忙不迭地上前,双手紧紧握住林老爷的手:“哎呀呀,林老爷大驾光临,真是吴某的荣幸!您放心,我吴建铭在这禹城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要的就是信誉!货品的品质、数量,我打包票,定会按时足量给您备好,如有差池,吴某愿双倍赔偿!” 一边说,一边拍着胸脯,那声响在静谧的庭院里回荡,似要将他的决心都震到众人耳中。 第193章 设局(二) 林别鹤随即又从容地从袖间抽出一份文书,递到吴建铭跟前:“吴老板,这是官商合营的订单契约,所需货品、交付日期、价钱银钱结算,桩桩件件都列得详尽明晰,你且仔细过目。” 吴建铭双手接过,逐字逐句研读,越看越觉得这是桩不可多得的大买卖,利润相当可观,眼角不由堆起了笑容。 林老爷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微微点头:“吴老板没意见的话,那咱们这契约便今日定下,往后还望合作愉快。” 说罢,身后管家适时递上早已备好的契约,笔墨也一并呈上。 吴建铭迫不及待地接过,草草扫了几眼,便急着签字画押,仿佛生怕这笔大买卖从眼前溜走。 签完字,吴建铭还殷勤地亲自引着林老爷在府里转了一圈,介绍自家仓库的规模、货品储备,言语间满是得意与炫耀。 林别鹤参观完毕,微微颔首,继而转头示意随行小厮,小厮连忙呈上一个精致匣子。 林别鹤从中取出一份副本,郑重说道:“吴老板,按规矩,这份副本你可得收好喽,将来结账、核验,全凭它做依据,莫要遗失。” 吴建铭连连点头,将副本小心收入前时陈初所制密匣,密匣藏于账房隐蔽角落,还上了三重锁。 等林别鹤离开,吴建铭便开始着手准备订单要求的货物。 吴建铭接下订单后,急忙对自家库存进行盘点。 他在吴家村及周边的产业里,仔细清点后发现,粮食总计二千石,主仓库存有一千五百石,其余五百石散布在三个小仓库,每个小仓库的存量大概在一百六七十石左右;布匹方面,总计一万二千匹,最大的布庄存放着八千匹,其他几处分店共有四千匹,各分店的数量参差不齐,多的有一千多匹,少的也有几百匹。。 然而,与订单所需的四千石粮食和两万匹布相比,仍然存在着两千石粮食与八千匹布的巨大缺口。 吴建铭看着账目上的数字,眉头紧皱,心急如焚。 如此巨大的缺口,想要在短时间内补齐绝非易事。 而且近期受天气及收成影响,市面上几乎找不到货源,不由暗自发愁。 可若不能按时交付货物,按照契约规定,将要面临极为严苛的赔偿,这不仅会让他多年的积蓄付诸东流,家族的声誉也会遭受重创。 “爹爹,听说李太傅来禹城了。”吴立业急匆匆地送外来闯进大堂。 吴建铭呵斥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什么,你说李太傅来了?是你舅公来了?” 吴立业说道:“是啊。” 吴建铭问道:“怎么回事,你舅公无缘无故为何会来禹城?” 吴立业说道:“听说舅公是因巡视地方水利工程之事来到了禹城,且下榻于城中的驿馆。” 原来,禹城近年水患频发,周边河道淤塞,堤坝也多处损毁,严重影响当地百姓的生计与农田灌溉。 朝廷极为重视,特派李逸尘前来督查水利修缮工程的筹备情况,并与当地官员和乡绅商议治水之策。 吴建铭喜上眉梢,心中暗道这或许是解决燃眉之急的天赐良机。 他赶忙整理了一下衣衫,对吴立业说道:“快,随我去见你舅公。” 父子二人乘坐马车匆匆出了门,吴建铭一边走一边思索着该如何向舅父李逸尘开口。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李逸尘下榻之处。 吴建铭深吸一口气,上前通报。 见到李逸尘后,吴建铭先是恭敬地行了大礼,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舅父大人,许久未见,您身体可好?外甥听闻您来禹城,特来拜见。” 李逸尘微微点头,示意他们起身。 吴建铭又让吴立业上前给舅公请安。 吴立业乖巧地行礼,说道:“舅公,孙儿给您请安,愿您福泽深厚,事事顺遂。” 李逸尘见吴立业伶俐懂事,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寒暄过后,吴建铭才慢慢切入正题,他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说道:“舅父啊,外甥如今可是遇到了大麻烦。外甥接了一笔官商合营的大订单,本想着是个难得的机遇,能让家族更上一层楼。可谁料想,盘点库存后,发现粮食和布匹的缺口极大,相差两千石粮食与八千匹布。如今这市面上又货源紧缺,外甥实在是无计可施了。若是不能按时交付货物,按照契约,那赔偿之重会让外甥倾家荡产,家族声誉也将毁于一旦啊。舅父您一向疼爱外甥,您可一定要帮帮我啊。” 说着,吴建铭的眼眶竟泛起了泪花,声音也略带哽咽。 李逸尘听后,微微皱了皱眉头,沉思片刻后说道:“这可不是小事,我虽有心助你,可也不能公然违背律法。” 吴建铭一听,赶忙说道:“舅父,外甥自然明白,只盼您能在合法合规的范围内,动用您的威望与人脉,给外甥指条明路。外甥定不会忘记舅父的大恩大德。” 吴建铭见李逸尘还在犹豫,便向吴立业使了个眼色。 吴立业心领神会,转身回到马车前,从车中拿出一个密匣,正是当初陈初为吴建铭设计中制作的两个密匣中的一个。 李逸尘一看这精美的密匣,不由移不开眼了。 无论这密匣檀木的质感、和田玉的温润、纯金护角的奢华还是镜子上精美的花纹,都让他爱不释手。 李逸尘抚摸着密匣上的纯金护角及铜锁,眼中有一丝贪婪闪过。 吴立业顺势说道:“舅公,且让我打开这密匣,看看内部结构。” 说着,吴立业用钥匙打开铜锁。 李逸尘这才知道,原来密匣里还有礼物。 只听吴立业说道:“舅公,这是稀释暖玉,冬天佩戴可暖身驱寒;这是几幅名家字画,都是难得的珍品;这是几味珍贵的药材,舅公时常操劳朝廷之事,正需这些药材泡茶养生。” 李逸尘笑道:“你们有心了。建铭啊,看来我推托不了了,也罢,我再想想办法吧。” 吴建铭大喜,说道:“多谢舅父帮忙。” 李逸尘说道:“你需记住,切不可将此事外传。” 吴建铭连忙答应,满心欢喜地和儿子吴立业离开了驿馆。 第194章 设局(三) 李逸尘随即开始谋划,他先是修书给几位与他有交情且在各地有产业的老友,言辞恳切地说明来意,暗示他们若能帮忙,日后必当重谢。 随后,他又差遣自己的心腹之人前往一些富庶之地,暗中寻找货源。 在李逸尘的运作下,经过一番周折,终于从几个地方的大户人家 “筹集” 到了一千二百石粮食,这些人家有的是为了讨好李逸尘,有的是迫于他的权势,虽心有不愿,但也只能割爱。 而在布匹方面,从几家大型布庄那里 “调配” 来了五千匹布,这几家布庄的老板皆是李逸尘官场人脉的延伸,不敢违抗他的指令。 吴建铭得知这个消息后,激动得热泪盈眶,再次前往李逸尘处千恩万谢。 而后,他马不停蹄地组织人手,将这些来之不易的粮食和布匹运往自家仓库,安排专人看守。 吴建铭盘点货物,发现准备的货物对比契约数量还是不够。 粮食方面,契约要求总量四千石,自备二千石,舅父帮忙筹来一千二百石,还差八百石。 布匹方面,契约要求总量两万匹,自备一万二千匹,舅父帮忙筹来五千匹,还差三千匹。 这可怎么办?按照当时的承诺,到时候交不出,可是要双倍赔偿的! 当时贪图林别鹤给出的粮食和布匹单价都比市面上贵,粮食达到了每石两贯,布匹达到了每匹五百文! 如果筹不来八百石粮食和三千匹布,那么就要赔偿粮食双倍价三千两百贯,布匹双倍价三千贯,总计五千两百贯! 当时有多兴奋,现在就有多沮丧和担心! 便在这时,一匹快马疾驰至门口,信使递上一封书信,信封口用火漆仔细封着,还盖着户部的印戳。吴建铭拆开一看,正是林鹤堂的亲笔信。 “吴老板台鉴,你我携手合作多次,向来诸事顺遂。此番官商合营,干系重大,关乎前线战局之胜负、万千百姓能否安稳过冬,承蒙老板全力襄助,林某铭记于心。过往协作的默契,望此番再度彰显。时日将近,望尽快准备交付。预祝合作圆满成功。” 吴建铭瞧见 “合作多次” 这几字,只当是官场套话、对方客气寒暄,没往心里去。 可是那“时日将近,望尽快准备交付”几个字,此刻竟然是那样的刺眼。 吴建铭仿佛觉得这书信极为烫手,随手就把书信也一并搁进了密匣。 怎么办?看了看交付日期,只有十天不到了,而货物的不足数量,还迟迟没有着落。 “老爷,好消息!”家丁兴冲冲地跑进大堂。 “什么好消息?快说。” 如果是以往,吴建铭势必要教育一番,让家丁每逢大事有静气,但这时听到“好消息”两个字,哪怕感觉这个家丁貌似不怎么面熟,也已然顾不得斯文风雅了和细细询问“你是哪一个”了。 那家丁说道:‘’老爷,听说邻村,就是我们村北面的牛家村,孙员外正在出售粮食和布匹!” 吴建铭心头一喜,问道:“真的?可知道单价?” 那家丁乖巧地说道:“知道老爷关心,早就打听过了,粮食是每石一贯五百文,布匹是每匹三百文,跟市场价相比,价格倒是有点高。” 吴建铭心下琢磨,虽说粮食每石一贯五百文,比起市场价每石一贯是高了每石五百文;布匹每匹三百文,比起市场价每匹一百七十文是高了每匹一百三十文,但相比与林别鹤的契约上的粮食每石两贯,布匹每匹五百文,还是有得赚。 吴建铭沉吟片刻说道:‘’不贵不贵,那个谁来着?” 吴建铭想叫这个家丁的名字,却发现无论怎样想也想不起这个家丁的名字,当下问道:“你是新来的?叫什么?” 那家丁说道:“是,老爷,我是新来的,我叫阿贵!我是,……” 阿贵刚想说自己是管家新招进来的,却只见吴建铭摆摆手。 那手势明显是不耐烦,正事要紧,管你是阿猫阿狗?管你是哪个招进来的? 吴建铭听这家丁说“老爷,我是新来的”,语速甚快,“老爷”和“我”几乎连在一起,倒像是占自己便宜,当下脸一沉,说道:“赶紧去联系孙员外。孙员外?莫非是孙明远?那个曾经响应我在本村的捐款活动的那位?” 阿贵说道:“正是他。我立刻准备,不过,老爷,得你写封书信,这么大量,老爷若不愿意跑,我总得有个凭据吧?” 吴建铭略一思索,便拿纸笔写了封书信: “孙员外明远吾兄台鉴: 久疏音问,时切驰思。兄于牛家村之善举义行,弟早有耳闻,曩昔本村募款之时,兄慷慨解囊,热忱相助,弟铭感五内,常念兄之高义。 今弟遇棘手难题,有燃眉之急。弟与户部林鹤堂大人签有官商合营契约,关乎前线军备及民生所需,责任重大,不敢有丝毫懈怠。奈货物筹备之际,粮食尚缺八百石,布匹还差三千匹,闻兄处有货可售,实如暗夜逢灯。 兄之货品,弟深信品质上乘,若兄能匀出此数,解弟困厄,弟必以诚心待之。价码之事,阿贵已与兄面商,弟绝无二话。望兄念往昔情谊,速作安排,三日内若能装车发运至弟处,弟愿先付一半货款,以表诚意,余款待货品验讫,当即结清,绝无拖欠。 此事于弟关乎身家信誉,于公亦系军国要事,万望兄鼎力成全,弟当结草衔环以报。切盼赐复,顺颂商祺! 吴家村吴建铭敬上” 阿贵拿着书信,飞也似地奔出了门,吴建铭站在堂前,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眉头紧锁,心中的焦虑却丝毫未减。这几日为了筹货,他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眼下这孙员外成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只盼一切顺遂。 阿贵正是葛达顺手下一名杀手,本名叫“平阿贵”,但一般人都只喊他“阿贵”。 当日韩峰和余庆年定下计策,虽然没有告诉陈初,但韩峰找陈初要个人配合设计给吴建铭挖坑时,陈初还是没问具体事务就答应了。 阿贵本是高手,隐藏行迹打探消息自然是手到擒来。 既至吴建铭东拼西凑还不够,阿贵便按照韩峰的要求,主动现身当家丁,提供孙明远出售粮食布匹的消息。 孙明远、韩峰看到阿贵手中吴建铭所写书信,都是微微点头,“入吾彀中矣”。 第195章 设局(四) 韩峰不动神色说道:“孙员外,何不回信一封?一来依了礼节,二来结交此人,日后说不定也有大用!” 孙明远以为韩峰自从前时粮油买卖跟自己合作过一回后已死心塌地跟从自己,一时喜出望外,说道:“不错,我这就回信一封,增加友谊。” 孙明远随即回信一封: “吴老板建铭贤弟如晤: 接获手书,欣喜莫名。弟既有急难,兄安能袖手?往昔承蒙贤弟抬爱,村中诸事,弟皆热心奔走,兄亦感怀于心,常思回报之机,今恰可略尽绵薄。 贤弟所求粮食八百石、布匹三千匹,兄定全力筹措,断不让贤弟失望。兄虽一介商贾,亦知此乃军国要务,岂敢轻慢。货品皆悉心拣选,品质优渥,定合契约所需,三日内必发运至贵府,望贤弟宽心。 至于货款,兄虽信得过贤弟人品,但为兄近日资金多有困难之处,恐需弟全额付款,后续诸事,皆好商量。弟于官商合营诸事熟稔,往后若再有商机,兄还望能多倚仗贤弟指引,携手共襄盛举,同创大业。 愿此番合作顺遂无虞,待货品交付,盼能与弟小聚,再叙情谊。顺祝时祺,诸事皆宜! 牛家村孙明远敬复” 等待的时光格外煎熬,每一刻都似被无限拉长。两日过去,尚无音信,吴建铭在屋内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嘟囔:“怎的还没回信?莫不是出了变故?”就在他几乎要按捺不住,准备亲自前往牛家村一探究竟时,阿贵终于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老爷,幸不辱命!”阿贵一进门便高声喊道,脸上洋溢着几分得意,“孙员外看了您的书信,很是爽快,粮食和布匹都应下了,不过……”他话语一顿,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吴建铭心头一紧,急声问道:“不过什么?快说!” “孙员外说,他手头现钱周转有些困难,若是咱们能先付全额货款,他便立刻安排装车发货,三日内准能运到咱们仓库。”阿贵小心翼翼地说道,偷眼瞧着吴建铭的脸色。 吴建铭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心中暗忖:这孙明远,平日里看着豪爽仗义,关键时刻竟也这般拿捏!可如今形势逼人,十天之期眨眼即到,若错过这村,再难寻这店。咬了咬牙,他恨恨道:“罢了罢了,就依他所言!你速去账房支取银子,盯紧此事,稍有差池,唯你是问!” 阿贵领命而去,吴建铭又陷入了新一轮的愁苦。账房里的现银本就因之前大肆采购所剩无几,此番再拿出全额货款给孙员外,后续万一还有差池,可就真的再无周旋余地了。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孤注一掷。 好在孙员外倒也算守信,三日后,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队满载着粮食和布匹缓缓驶入吴建铭家的大院。望着堆积如山的货物,吴建铭长舒一口气,心中暗喜:总算是有惊无险,这难关算是熬过了。 他赶忙指挥着家丁们卸货入库,仔细盘点。一番忙碌后,粮食不多不少正好八百石,布匹三千匹整,数量上是严丝合缝,可质量上却让吴建铭的脸色再度阴沉下来。那粮食里掺杂着不少干瘪、霉变的颗粒,甚至还有砂石,那布匹的色泽、质地相较之前收购的也差了许多,有的地方甚至还有线头松散、织法粗糙的瑕疵。 “阿贵!这便是你办的好事?”吴建铭怒目圆睁,一把揪住阿贵的衣领,“这般劣货,如何能交得出去?” 阿贵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地,磕头如捣蒜:“老爷恕罪!小的查验时,明明瞧着都是好货,定是那孙员外中途做了手脚,偷梁换柱啊!老爷,如今可如何是好?” 吴建铭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计可施。退货重购?时间决然来不及;勉强交付?林鹤堂那边又怎会轻易放过。 思来想去,他一跺脚:“先把这些货规整好,莫要声张。我且再想想办法,寻个匠人来,看看能否将布匹修缮一二,粮食……也尽量挑拣挑拣。” 众人手忙脚乱地忙碌起来,吴建铭瘫坐在椅子上,满心疲惫。 这时,管家匆匆走来,低声道:“老爷,林大人差人来了,就在门口,说是来查看筹备进度。” 吴建铭猛地站起身,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强撑着镇定道:“快,先请进来,莫要怠慢。” 来人进得堂来,目光四下一扫,拱手道:“吴老板,林大人命我前来,这交付之期将近,大人对此次合营极为挂心,不知诸事可还顺遂?货物筹备得怎样了?” 吴建铭满脸堆笑,心里却慌得厉害,嘴上打着哈哈:“劳烦大人挂念,一切都有条不紊,定能按时交付,大人放心便是。” 来人微微皱眉,似是有些不信:“既如此,吴老板不介意我去仓库略作查看吧?” 吴建铭心中一紧,脸上却笑意更浓:“自然不介意,大人这边请。” 一路上,吴建铭绞尽脑汁想着说辞,手心早已满是汗水,只盼待会儿别露了馅,这场风波,究竟能否安然渡过,他心里全然没底…… 一行人朝着仓库缓缓走去,吴建铭强装镇定,脑子却飞速运转,想着待会儿如何巧妙应对。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短短的一段路,竟让他觉得无比漫长。 刚到仓库门口,一股混杂着粮食霉变气息和布匹尘土味的浊气扑面而来。吴建铭心里“咯噔”一下,偷偷瞥向身旁的来人,只见那人眉头皱得更深,眼神里满是狐疑。 进得仓库,来人目光如炬,径直走向堆积的粮食,伸手抓起一把,看着掌心那干瘪瘪还混着砂石的麦粒,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吴老板,这便是你准备交付的粮食?这般成色,莫说是运往前方供军需,怕是寻常百姓家都难以入口,你这是糊弄谁呢!” 吴建铭冷汗直冒,急忙解释道:“大人息怒!实是筹备过程中出了些岔子,原本约定好的货源临时变故,我这才匆忙从别处凑齐,时间紧迫,没来得及细细查验,疏忽之处,还望大人海涵,我即刻安排人手重新挑拣,定让粮食合乎标准。” 第196章 设局(五) 来人冷哼一声,又踱步到布匹旁,扯起一匹布,粗糙的质地、松散的线头在日光下一览无余。“吴老板,这布又作何解释?契约上可写得清清楚楚要质地细密、色泽均匀,你这是公然违约!林大人念你往日还算本分,委以重任,你却如此敷衍了事,莫不是觉得这官商合营之事,能随意糊弄过去?” 吴建铭“扑通”一声跪地,磕头如捣蒜:“大人明鉴啊!我吴某对此次合营万分上心,绝不敢有半分轻视,实在是被那供货之人坑骗,如今我已着手补救,寻了城中最好的匠人,马上就来修缮布匹,粮食也会加派人手挑拣,定能在交付前整改妥当,求大人给我一次机会,否则我全家老小性命堪忧啊!” 来人面色稍缓,却仍是冷着脸道:“哼,暂且信你一回,但丑话说在前头,若到期还是交不出合格货品,林大人怪罪下来,可没人能保得住你。这两日我便住在附近,时时盯着,你好自为之。” 说罢,拂袖而去。 吴建铭瘫坐在地,半晌才缓过神来,对着身旁战战兢兢的阿贵和家丁们吼道:“还愣着作甚!赶紧找匠人,多叫些人手来挑粮食,若是误了事,咱们都得完蛋!” 接下来的日子,吴宅上下一片慌乱,匠人没日没夜地修补布匹,家丁们眼睛都不敢多眨,在粮食堆里一颗颗挑拣杂质。吴建铭则是两头跑,一边督促进度,一边还要陪着笑脸应付时不时前来巡查的来人。 眼看到了交付前最后一日,粮食好歹是勉强挑拣干净,可布匹虽经匠人修缮,细看仍有瑕疵。吴建铭望着那些货品,满心绝望,却又无计可施。 就在此时,大门外突然一阵喧闹,吴建铭心头一惊,以为是林鹤堂等不及派人来兴师问罪了。 待奔至门口,却见是许久未曾露面的舅父李逸尘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几辆装满货物的大车。 “建铭,听闻你这边出了变故,我赶忙四处筹措,幸好及时凑够了。”李逸尘跳下车,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说道。 吴建铭定睛一看,车上装的正是品质上乘的粮食和布匹,数量恰好补齐缺口,质量更是远超自己现有的存货。 刹那间,他眼眶泛红,声音哽咽:“舅父,您这可是救了外甥的命啊!” 原来,李逸尘在别处听闻吴建铭陷入困境,动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脉关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高价从其他州府购得这些物资,快马加鞭赶来驰援。 吴建铭手忙脚乱地指挥着家丁们卸货、整理,与仓库里原有的货品归置到一处,好歹是把这看似齐整的场面拼凑了出来。 交付当日,吴建铭一早就带着伙计们候在仓库,满心焦急地等待林别鹤前来验货,可从晨曦微露等到日上三竿,又从日头高悬盼到夕阳西斜,始终不见林别鹤的踪影。 吴建铭如热锅上的蚂蚁,不断差遣阿贵去路口张望,自己则在仓库和宅邸之间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嘟囔:“这林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好的今日验货,怎的不见人影,莫不是出了变故?” 随着天色渐暗,他的心也沉入了谷底,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底蔓延开来。 起初,吴建铭还心存侥幸,想着或许林大人只是临时有事耽搁,可连着几日过去,依旧杳无音信。 他翻出契约查看,那上面林别鹤当初预付的银两不过一千贯,这点钱相较于这笔庞大交易的总价而言,简直是九牛一毛。 此次交易,粮食共计 4000 石,契约价每石 2 贯;布匹 匹,契约价每匹 500 文,总价高达一万八千贯,可如今吴建铭手头积压着这些货物,还有大笔尾款未收回。 更要命的是,从孙明远处购来的那批粮食和布匹,质量实在太差。 那粮食里霉变砂石混杂,布匹粗糙不堪,吴建铭试着联系其他商家转卖,可人家一看货品成色,纷纷摇头拒绝。 无奈之下,他只能大幅降价贱卖,那些残次品粮食每石作价不过几百文,布匹更是几文钱一匹抛售,饶是如此,还鲜有人问津。 韩峰和余庆年听闻,不由哈哈大笑。 余庆年笑道:“韩兄弟,这次为你出了口恶气了吧?” 韩峰点点头,心道,不仅如此,后面还可以用连环计,让李逸尘死无葬身之地。当然,这个心思,便没有必要告诉余庆年了。 余庆年又笑着说道:“韩兄弟,看我再低价把这些粮食买回来!如此这般便可!” 韩峰听了一边点头,一边心中暗自警惕,这个余庆年要防着点! “老爷,有买家来了!” 吴建铭正在堂中六神无主,为这次的损失唉声叹气,却听阿贵匆匆忙忙赶来报讯。 吴建铭眼睛一亮,说道:“什么买家?快请!” 阿贵引着那几位买家大步迈进堂中,吴建铭忙起身相迎。 待看清来人,心中不禁“咯噔”一下,这几人看着面生得很,衣着打扮虽似富商模样,举手投足间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市井狡黠气。 但此刻吴建铭也顾不上许多,一心只盼着能将仓库里那堆“烫手山芋”赶紧脱手,挽回些许损失。 为首的买家大摇大摆地居中站定,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才皮笑肉不笑地拱手道:“吴老板,久仰大名啊!听闻你手头有批粮食布匹急着出手,我等恰好有这需求,特来一谈。” 吴建铭满脸堆笑,亲自搬来椅子请众人落座,又吩咐阿贵上茶,陪着小心说道:“几位爷真是来得及时,不瞒您说,这批货本是为官府合营备下的,无奈中间出了些变故,眼下积压在库,若几位诚心要,价钱好商量。” 那买家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吴老板爽快!不过,你这批货的成色,咱也略有耳闻,那粮食里据说杂质不少,布匹更是瑕疵连连,这价钱嘛,自然不能按市价走咯。粮食,我最多给到每石五百文,布匹每匹八十文,这已经是看在吴老板着实不易的份上,冒了大风险给出的价了。” 第197章 设局(六) 吴建铭脸色骤变,声音都拔高了几分:“这……这也太低了!虽说货品有些瑕疵,可好歹也是费了大力气凑来的,几位爷给的这价,连本钱都收不回啊!” 买家却把茶盏重重一放,冷哼道:“吴老板,你也别矫情,如今这市面上,谁不知道你这货难出手?咱肯接手,那是看你可怜,给你个机会盘活资金,你要是不识趣,可就别怪咱转头走人。” 吴建铭心中又气又急,额头青筋直跳,双手在袖间紧握成拳,指甲都嵌入掌心。 他怎会不知对方是趁火打劫,可眼瞅着仓库租金一天天涨着,债主又催得紧,家中伙计们也等着工钱开锅,若是错过了这拨人,真就再无活路。 思及此,他长叹一声,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无力道:“罢了罢了,就依几位所言。” 双方当下草草签下契约,吴建铭望着那纸上少得可怜的银钱数目,眼眶泛红,满心悲戚。 待买家们指挥着人手去仓库搬货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问一句:“还未请教几位爷高姓大名,在哪发财?日后若有机会,也好再合作。” 那为首买家回头,咧着嘴笑道:“吴老板,咱不过是给孙明远孙员外跑腿办事的,往后有没有合作,全看孙员外意思咯!” 吴建铭呆立当场,心中涌起一股不祥预感。 待买家们远去,他才猛地一拍大腿,懊悔不迭:“定是那孙明远搞的鬼!我怎就这般糊涂,被他们拿捏得死死的!” 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这一进一出,他亏得血本无归,家中产业摇摇欲坠,往昔繁华似梦一场,转瞬即逝,只剩眼前这衰败冷清的宅院,和无尽的愁绪。 而那孙明远,收了这批低价粮食布匹后,囤于隐秘仓库。 他心中盘算,这些物资虽劣质,却足以在起事之初吸引那些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难民归附。 只需到时许以温饱,不愁无人响应,届时振臂一呼,不愁大业不成,想到此处,孙明远嘴角浮起一抹阴鸷冷笑,静待风云变幻时机到来,暂且按下不表。 却说这日陈初又在考虑水泥的研制,樱井雪姬照例在旁出谋划策,却听矿窑工坊外传来熟悉的声音:“陈初,还在忙啊,不想参加府试了?” 那声音一听就是苏苏先生的,陈初立刻掸掸身上的烟尘,走出矿窑,果然看到了苏苏。不过,苏苏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女儿苏婉宁也一起过来了。 陈初一拍脑袋,是啊,一转眼就八月了。 “府试好像是,好像是?” 听陈初\"好像\"了半天,苏婉宁噗呲一笑,说道:“是八月初九,也就是后天。” 陈初这才醒悟过来,这些日子,为研制火枪、火炮和水泥忙碌过头,险些忘了,日程表上还有一场至关重要的府试。 陈初问答:“先生,这次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苏苏笑道:“当然,你们都是东朝的未来,我不去可不放心。” 苏婉宁对苏苏说道:“爹爹,我也要去,左右没事,正好去济南府玩玩。” 苏苏笑道:“好,我的宝贝女儿,你要去就去吧。” 等苏苏和苏婉宁离开,陈初立刻宣布休工,等考完府试继续研制水泥。 回到家,趁房里没有别人,樱井雪姬给陈初照例开始暖床。 虽然樱井雪姬躲在陈初怀里,但两人仍然不越雷池半步。 不过,这次樱井雪姬没有像以前那样默然不语,而是柔声问道:“主人,你参加府试,要我和一起去吗?我可以给主人暖床呢。” 陈初望着怀中丽人绝美的容颜,说道:“”雪姬实在太过美艳,跟我随行,容易打击其余考生士气,我可不想因为你而使得其余考生落榜。” 樱井雪姬听到陈初夸赞自己美丽,心中甜滋滋的,随即听到陈初戏言不想让其余考生落榜,不由轻轻笑了起来。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便到了赴考的当口。 各地考生纷纷收拾行囊,踏上前往济南府的路途。 那通往济南府的官道上,一时间热闹非凡,行人络绎不绝。 陈初有系统在身,其实无须带什么参考书籍在路途翻阅,但为了应景,也背着一个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书箱,里头稀稀落落摞着前时为“禹城集贤斋”书店准备的小说手稿。 一直以来,陈初但凡有空暇,便码字不已,将大受男性读者欢迎的“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等十四部后世武侠大作码了出来,在“禹城吉祥斋”大印大卖。 当然,还有“匆匆太匆匆,几度夕阳红,心有千千结,窗外剪剪风”等几十部言情大作,陈初试着码了一部“心有千千结”,印刷试卖后,特别受东朝女性欢迎,陈初便又开始趁闲暇时间码了起来。 每本书定价原本不高,只有每本一贯,可架不住前来买书的络绎不绝,第一本《越女剑》第一版印刷的三千本,只一个月不到,便被慕名而来的读者购买一空,眼看门槛快要被眼巴巴购买却没买到的人踩烂,“禹城集贤斋”书店掌柜便决定再次印刷,和陈初商量后,决定改变款式,定价提高到两贯,这次印刷了五千本,很快,又被读者一扫而空。 根据陈初和书店掌柜的协议,印刷、销售等所有成本由书店承担,陈初只需负责码字创作,利润是三七分,书店掌柜得三陈初得七。 这样,一本《越女剑》的利润,陈初就得了(1*3000+2*5000)*0.7,总计9100贯。 陈初自然笑纳且云淡风轻不以为意,毕竟,陈初知道,自己是要干大事的,不消灭奴奴、契契、真真、蒙蒙、倭寇、趾趾还有吕吕等,绝不停息。 这个时空,东朝的敌人实在太多了,陈处没法安于现状,赚钱要快。 当然,还有一些科举考试参考书,比如《东朝备考录》、《科举考试原来超简单》、《东朝历年府试\/省试\/殿试真卷》、《科举模拟试题一百练》、《殿试状元笔记》等,也让陈初获利无数。 第198章 考前(一) 这些书有的是翻印,但书店掌柜依然要给陈初分三分利,因为陈初提供新式排版印刷的技术及工匠,降低成本不说,还离开陈初就不转。 还有的书是编辑整理,比如《东朝历年府试真卷》,就是陈初编辑出来的,一般人还真不能胜任。 因为陈初有作弊利器野草系统1.3,在系统的帮助下,将浩如烟海的书籍作为奖励品纳入系统,再分门别类,查找索引,将散落的历年府试真卷一一挑出,编成一本,对于陈初来说不要太简单。 如果这个工作交给别人还真是事倍功半。 所以书店掌柜也给陈初三分利,给得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这样算下来,陈初积累的财富,目前已经达到了惊人的贯。 这财富看着吓人,不过陈初有系统在,储存自然不是问题,所以也不显山露水,知情者,也就苏婉宁还有书店掌柜而已,这两人,陈初自然不怕他们反水使坏,毕竟,一个是芳心暗系己身,一个是利益共同体。 他穿着一袭洗得有些褪色的长衫,迈着大步,身姿挺拔,一路走来气定神闲。 此行陈初倒也不孤单,考虑到路途遥远,苏苏、苏婉宁都跟随前来。同行的还有村里几个志同道合、同样怀揣科举梦想的伙伴,大家相互打气,结伴而行。 牛小闲是骑着家中那头老黄牛慢悠悠晃来,牛背上驮着个简易的藤筐,装着笔墨纸砚,自己则哼着小曲儿,悠哉游哉。别看他一副散漫模样,实则心里对这次府试憋着一股劲儿,想着定要考出个名堂,让家中老爹不再整日念叨他没个正形。 袁大力身强体壮,徒步走着都带风,背着个硕大沉重的行囊,里面除了考试用具,还塞了好几块干粮,那是他娘怕他饿着,一股脑儿全给装上的。他爽朗地笑着,时不时帮同行的老弱分担些重物,引得众人夸赞不已。 李慕白家境殷实,雇了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车厢里堆满了精装书籍,他一袭月白色锦袍,手持折扇,风度翩翩,撩开帘子与路旁相识的考生含笑招呼,尽显儒雅气质。 吴立业也要参加这次府试。 临行,吴建铭说道:“立业啊,咱们吴家就靠你了。” 吴立业说道:“爹,你就放心吧。” 其实吴立业自己都不放心,毕竟府试高手林立。 吴建铭说道:“儿啊,这次咱们吴家栽了大跟头,遇上对头了,而且还不知道对手究竟是什么人,究竟是什么人要害我们。” 吴立业倒是有点自知之明,毕竟,吴家害过的百姓太多了,仇家到处都是,所以被仇家暗中针对也是迟早的事,因而默不作声。 吴建铭说道:“不管如何,孙明远肯定跟这次事情有关。还有,那个突然出现又突然失踪的阿贵,也肯定是仇家派来的。你记好了,日后有机会可以为我报仇!” 吴立业安慰道:“爹,没事,都会好起来的。等我考过府试,到时候再参加殿试,有了当官的机会,一定会讨回一个公道。” 吴建铭说道:“好儿子,有志气。对了,这次府试,你要装得没事一样,别被人看出来,有的人会狗眼看人低,现在我们落难了,被人看出来,会受欺负的。你把信鸽留在身边吧,万一有什么事,就用信鸽传信给我。” 吴立业说道:“爹,我知道了。” 也是巧,吴建铭离开吴家村,来到去济南府的官道时,恰好碰到了陈初一大帮人。 吴立业依然身着绫罗绸缎,崭新得亮眼,腰间佩着块温润玉佩,摇着把描金扇子,大摇大摆地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唯唯诺诺的小厮,帮他背着精致雕花的书箱,里头各种昂贵文具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几册市面上难得一见的孤本古籍,彰显家世不凡。 平日里,这吴立业仗着家世,在禹城那是出了名的作威作福、不学无术,街头巷尾没少传他的劣迹,强抢孩童玩物,调戏良家姑娘,百姓们敢怒不敢言,他却愈发张狂。 今日,吴立业也并不低调,依旧是鲜衣怒马。 其实吴立业自己知道,目前吴家已是外强中干,老爹吴建铭正在为生意的巨大损失唉声叹气,穷于应付上门逼债的粮食、布匹商家。 这些商家暂时拿李逸尘没办法,没法找李逸尘逼债,但他们可不惧怕吴建铭。 不知道考完府试,吴家是个什么光景。 但吴立业谨记老爹吴建铭的话语,装作吴家依然风光的样子。 熹微的晨光方才穿透云层,蜿蜒的官道上便已然热闹了起来。 众人或三两成群、迈着大步悠然前行,或骑着毛驴、马儿优哉游哉,更有家境殷实者雇了宽敞的马车,辘辘作响,一路向着济南府进发。 那马蹄的哒哒声、车轮的咕噜声、行人的谈笑声交织一片,奏响一曲奔赴科考的激昂乐章。 沿途的客栈仿若知晓这场盛会将至,早早便被预订一空。 每至暮色如轻纱般缓缓落下,各个城镇就瞬间被考生们的身影填满。 街边那些不起眼的小馆瞬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酒过三巡,大伙的兴致愈发高涨,交谈声此起彼伏。 正说着,席间有人提及 “灵雀报喜” 的典故。 一位身形清瘦、目光炯炯的年轻书生率先开口,神色间满是思索后的笃定:“诸位,这‘灵雀报喜’一事,依我之见,林越书生因灵鹊落窗便笃定能乡试高中,实在有些牵强附会。科举之道,凭的当是真才实学,平日里的苦读积累,哪能仅凭一只鸟儿偶然到访,就视作必中的祥瑞?如此依赖外物,恐非进取正道。” 话音刚落,同桌一位圆脸书生顿时涨红了脸,像是被这话点燃了心火,猛地拍案而起,手中筷子 “啪” 地一声脆响,跟着簌簌颤个不停:“兄台此言差矣!那林越书生本就勤勉向学,灵鹊之现,于他而言是困境中难得的慰藉与激励。在那前途未卜、压力如山的备考之际,这一丝吉兆恰似暗夜烛火,燃起他满心希望,令其信念愈坚,方能考场超常发挥,怎可说是牵强?此中蕴含的,恰是士子于艰难时对命运转机的执着期许,正是吾辈需有的精神滋养!” 第199章 考前(二) 一时间,两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从先贤励志轶事论到经史子集里的处世箴言,唾沫星子横飞,旁桌食客纷纷侧目,众人劝都劝不住,那面红耳赤之态仿若要将这小馆的桌椅都震散了架,激烈程度引得店内小儿都躲在柜台后,怯生生地瞧着这场文斗。 眼见局面愈发失控,陈初缓缓起身,面带微笑,抬手虚压,和声说道:“二位兄台且息怒,依陈某看来,二位所言各有其理。灵雀报喜,若单论因果,自是不能笃定学问成就;可若置于人心向背之境,却意义非凡。恰似那扬帆之舟,苦读是坚实船身,而灵鹊恰似一阵顺东风,可鼓士气,助力前行。林越书生彼时心境,得此祥瑞,想必更添勇毅,却也不能忘根本仍在学识。” 陈初这一番话,令众人皆陷入沉思,纷争的两人也慢慢冷静下来。 那身形清瘦的书生率先拱手,脸上还带着未散尽的激动红晕,说道:“承蒙陈兄解围,在下杜子腾,莽撞之下差点失了风度,实在惭愧。陈兄高见,令我受益匪浅,听兄谈吐,想必学识渊博,日后若有机会,还望能多向陈兄讨教。” 紧接着,圆脸书生也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拱手作揖:“是极是极,都怪我这急性子,一急就上头。陈兄,我叫赵盖州,今日这事多亏您化解。我瞧陈兄是真有大学问,这朋友我赵盖州厚着脸皮想交上一交,往后陈兄若遇上啥事儿,招呼一声,我绝不含糊!” 陈初听见两个人一个叫“肚子疼”,一个叫“早该走”,心道,你两名字有毒啊,怪不倒会吵架,当下强忍着笑意,说道:“杜兄、赵兄客气了,我叫陈初,今日不过是各抒己见,陈某也是恰好有些浅见。能得二位青睐,陈某荣幸之至,往后咱们自是多多交流,相互帮扶。” 周围食客们看着这一幕,纷纷投来赞许目光,有人低声赞叹:“这陈初年纪轻轻,不仅才思敏捷,为人处世更是妥帖,怪不得如此出众。” 待这场风波稍歇,不知道谁眼尖,看到客栈内有幅壁画,竟然题名苏瑾醉墨,不由惊呼了起来。 竟然是苏瑾醉墨! 随即,有人眉飞色舞地讲起东朝大学士苏瑾的逸闻。 说是有一回,苏瑾与几位挚友相约春日游船,赏那碧波垂柳、繁花似锦之景。 众人兴致高昂,在船上摆了美酒佳肴,推杯换盏间,诗兴大发,吟诗作对,好不快活。 酒至半酣,苏瑾忽觉诗意未尽、豪情满溢,当下唤人取来笔墨纸砚,欲要挥毫抒怀。 彼时湖面微风轻拂,船身微微晃动,苏瑾却仿若浑然不觉,只见他挽起衣袖,手持毛笔,饱蘸浓墨,笔锋在宣纸之上纵情游走。 其字初时还略显规整,笔画刚劲有力,透着几分文人的儒雅清骨;可随着酒意上头,愈发肆意洒脱起来,一撇一捺间气势如虹,墨色或浓或淡,肆意飞溅,似要冲破这纸张束缚。 那字迹飘逸灵动,如龙凤舞动,又似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令周遭众人看得如痴如醉,惊叹声此起彼伏。 客栈内众人转头望向那壁画,无不沉浸于苏瑾这酣畅淋漓的 “醉墨” 佳作,啧啧称赞。 便在这时,角落里忽有个声音怪腔怪调地冒出:“哼,这苏瑾大学士不过是借酒发疯,瞎涂乱写罢了,哪有什么真本事,不过是博人眼球,借着这醉态乱写一通,清醒时指不定写得多平庸呢,还当什么大学士,真是名不副实。” 这话恰似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激起千层浪。 陈初原本面带微笑,静听众人谈论,此刻神色一肃,目光如炬,望向那出言不逊者,缓声而言:“兄台此言差矣。苏大学士此举,绝非你所言那般不堪。且看这‘醉墨’,笔势纵横捭阖间,看似随意,实则藏着深厚功底。其行笔走势,暗合书法大家的笔意神韵,草书之奔放、行书之流畅皆蕴含其中,若无平日里千锤百炼的扎实根基,微醺之下怎能一蹴而就?” 陈初略作停顿,见众人皆凝神细听,又接着道:“再者,苏大学士一生宦海浮沉,历经波折,这酒后挥毫,恰是其内心真情的宣泄。仕途坎坷未磨其志,反以洒脱之态寄情笔墨,这其中的豁达心境、文人风骨,岂是吾辈能轻易诋毁?若仅以世俗功利眼光,将此举视作博名之举,实乃有眼无珠,罔顾艺术之妙、才情之真。” 一番话说完,众人先是片刻沉默,随即爆发出热烈掌声与由衷赞叹。 那先前出言诋毁之人满脸涨红,嗫嚅着却说不出半个字来反驳。 有书生抱拳向陈初说道:“陈兄高见!寥寥数语,便将苏大学士的醉墨深意剖析透彻,还扞卫了文人尊严,真乃吾辈楷模!” 其余人也纷纷点头称是,看向陈初的目光满是钦佩,小馆内的氛围因陈初这一番驳斥,愈发显得热烈而庄重,众人对苏大学士的敬意也更添几分,复又兴致盎然地探讨起那 “醉墨” 背后的诸多精妙。 随着路程渐近,愈发靠近济南府,人潮如汹涌潮水,愈发密集。 城门口车水马龙,守城士卒们忙得脚不沾地,高声吆喝着查验身份,手中长枪不时挥舞,指挥人群有序入城。 考生们怀揣梦想,如一条条小鱼,依次鱼贯而入。 考生们踏入城门的刹那,望着济南府内那繁华的街景,雕梁画栋的楼阁,熙熙攘攘的集市,心中既满是对府试考场的憧憬,仿若已看到那榜首之名在招手;却又有丝丝忐忑悄然爬上心头,不知这一场大考,命运的天平会向何方倾斜。 吴立业不耐烦地嘟囔着人多拥挤,指挥小厮在前头开路,差点撞翻了路边小贩的摊子,惹来一阵责骂,他却翻个白眼,扬长而去。 陈初等人侧目而视,倒也不便说什么,只是心中都有些鄙视。 终于,到了府试开考那日,天色微明,透着一股清冷,考场外早已聚满了人。 众人怀揣着不同心境,一同踏入考场。 第200章 府试 考场上,气氛凝重得仿若能拧出水来。监考官们身着威严官服,目光如炬地穿梭在一排排考桌间,手中戒尺不时轻敲桌面,发出清脆声响,威慑着那些试图作弊的心思。 首日,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考棚外便已人头攒动。 众多考生怀揣着满心的憧憬与忐忑,蜂拥而入。 一进那考棚,各自迅速寻了位置,净手、焚香,而后端坐桌前,闭目养神片刻,待考题一下,便奋笔疾书起来,那笔尖在纸上摩挲,沙沙作响,才思仿若泉涌,墨香瞬间弥漫在狭小的空间。 陈初抬眼扫视一圈,依据考号从容寻到一处光线明亮且稍显安静的位置。 他先是不慌不忙地净手,动作行云流水,透着一股淡然,随后轻拈几缕香,恭敬地置于香炉之中,袅袅青烟升腾而起,似为他辟出一方静谧天地。 缓缓落座,身姿端正,腰背挺直,闭目凝神,仿若瞬间与周围的喧嚣嘈杂隔绝开来。 此刻的陈初,在脑海中迅速唤起系统界面,那蓝光闪烁的虚拟面板上,各类知识储备如繁星闪烁,有序排列,只待他按需调取。 考题终于发放,首张考卷上第一道题便是:“论东朝新盐法之利弊及改良之策,试详析。”此盐法乃近期朝堂热议新政,旨在整顿私盐泛滥、盐商暴利致使国库亏空及盐价不稳之局,然实施未久,争议纷起。 陈初双眸瞬间睁开,目光锐利如鹰隼,精准锁定卷面。 他手中毛笔仿若有了灵魂,蘸墨、起笔一气呵成。 开篇先引《管子·海王》中“十口之家十人食盐,百口之家百人食盐”,点明盐于民生之不可或缺,奠定论述根基,强调盐法变革关乎国运民生,绝非小可。 随即剖析现行新盐法,列其增收国库、打击私盐团伙初显成效之利;又笔锋一转,指出其弊端,如部分偏远之地盐商囤货居奇,借新政抬价,致百姓食淡之苦,且新征税条目繁杂,中小盐商不堪重负,渐有闭市之危,危及产业链。改良之策处,陈初思如泉涌,结合系统内古今盐政案例,提议官府设平价盐仓于偏远,旺季放储稳价;简化征税,按盐产规模分级,激励增产;更建言联合商会自查,许功者免罪,揪私盐内鬼。 其字工整而灵动,墨色浓淡相宜,每行皆力透纸背,论证层层递进,环环相扣。 吴立业坐在前排不远处,此刻神色凝重专注。看到这题,先是深吸一口气,平定下心神,仔细研读。 眉头微蹙,手中毛笔轻捻,脑海中迅速梳理着过往所学。起初,忆起先生讲过盐铁赋税之要,笔下文字如涓涓细流,援引经典虽稍显生硬,好歹将盐法革新初衷、大致条目铺陈开来,论述观点中规中矩,挑不出大错。 可待深入剖析弊端,便觉棘手,平日里鲜少关注盐市实操,只知书本大义,行文渐渐干涩,所言皆浮于表面,像提及盐价波动,只含糊说“商人逐利致价乱”,无实例无根源探究。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浸湿了卷面。他咬着笔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原本还算工整的字迹此刻也因焦急而略显潦草,涂抹修改之处逐渐增多。 首日考试进程过半,考棚内愈发闷热,蚊虫也趁机肆虐起来。 考生们虽被扰得心烦,却也不敢过多分心,只是偶尔挥手驱赶。 陈初仿若不觉,沉浸在答题节奏里,不过为防汗水晕染考卷,会不时轻轻挪动纸张,确保字迹清晰。 吴立业则不断拿手抹汗,愈发心焦,看着空白渐多的卷面,几近崩溃。 彼时考棚规则森严,为防作弊,考生们除了如厕,全程不得离开自己座位随意走动交流。 如厕时也有专人跟随,以防传递消息。所以休憩只能在原位简单打盹或闭目养神。 陈初趁着短暂间隙,微微活动久坐僵硬的脖颈与肩膀,从包袱里摸出一块樱井雪姬准备的糕点,悄悄含入口中,让清甜滋味在舌尖化开,稍缓疲惫。 牛小闲等人也在各自座位上,或喝水润喉,或揉揉酸涩的眼睛,不敢有大动作。 吴立业独自缩在座位,对着干粮毫无胃口,满心都是考场上的失利,呆愣许久才机械地啃上几口,味同嚼蜡。 次日,晨曦再度洒向考场,考生们抖擞精神,再度进入状态。 新一日考卷又现难题:“今岁旱涝并行,多地歉收,农赋难征,仓廪空虚,试析纾困之法,兼论水利兴修长远计。” 陈初依旧气定神闲,迅速进入状态,昨日的顺畅延续至今,答题时思维愈发敏捷。 开篇以“农,天下之本,务莫大焉”点明农业于国之根基地位,唤起考官共鸣。 谈及当下困境,精准列举受灾州县数据,皆源于日常留意邸报时政,数字详实,受灾惨状如在眼前。 析纾困之策,他提出缓征农赋,依灾损程度分档;开仓济民同时防贪腐,派廉吏督行;更谋长远,力主依各地水脉地势,修渠筑坝,引山溪润旱田,绘图示意,方案精细,预算人力物力合理,仿若已置身治水现场指挥调度。 吴立业强打起精神,试图一扫昨日阴霾,可刚提起的那股劲很快又泄了下去。 难题接踵而至,他绞尽脑汁,回忆往昔先生讲过的几句农桑要旨,勉强拼凑答案。 提及水利,只空泛说“当修水利,保丰收”,毫无具体规划,笔下磕磕绊绊,卷面愈发狼藉,那原本尚存的一丝侥幸也渐渐消散,只剩满心的颓然。 这一日中场休憩时,众人疲惫尽显。 陈初在座位上正襟危坐,闭目深呼吸,于脑海中复盘答题细节,查漏补缺。 吴立业瘫靠在椅背,望着考棚顶发呆,满心懊悔,却又无力回天。 午后阳光炽热,考棚内闷热难耐,蚊虫肆虐,可众人也无暇顾及,一心扑在考卷上。 到了第三日,考场气氛愈发压抑,似暴风雨来临前的闷。 陈初毫无疲态,状态依旧炽热,答题时引经据典、阐述政见娴熟自如,如一位指挥若定的大将,将知识化作千军万马,驰骋于考卷这片战场。 吴立业面色惨白,几乎是机械地握着笔,大脑一片混沌,眼前考题仿若天书。 时间一点点流逝,空白卷面让他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 终于,交卷钟声轰然响起,宣告这场连考三日的府试落幕。 第201章 看榜 陈初仿若闲庭信步,优雅收笔,周身散发着胜者光芒,稳步迈向考场外等候的光明未来。 吴立业则是最后一刻才胡乱填满答卷,失魂落魄地随着人流走出,日光洒在身上,他却只觉通体冰凉,往昔骄傲碎了一地,未来仿若被浓稠黑暗重重笼罩。 回到客栈,吴立业将自己关进房内,对着那满桌凌乱的笔墨纸砚发呆。 脑海中不断翻腾着考场上的窘迫,那些答不出的题目仿若狰狞鬼脸,挥之不去。 他深知,此次若是落榜,家中父亲定是失望透顶,吴家那摇摇欲坠的门庭更是再遭重创,怕是从此沦为邻里笑柄,往昔威风扫地。 思及此,吴立业咬了咬牙,心一横,当即奋笔疾书一封密信,唤来窗边随行待命的信鸽,将信件仔细绑好放飞。 信中言辞恳切又焦急万分,向老爹吴建铭详述考场困境,直言按正常发挥绝无考中可能,恳请父亲速速找舅父李逸尘设法周旋,无论如何要保住吴家颜面,寻条出路。 吴建铭接信后,不敢耽搁,心急火燎地寻到李逸尘,将事情始末一一道来,言辞间满是哀求。 李逸尘眉头紧皱,思量再三,终是念及亲戚情分,一跺脚应了下来。 他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人脉网盘根错节,很快便搭上了此次府试主考官——济南府学教授蒋文渊的线。 李逸尘备下厚礼,趁着夜色登门拜访。 那蒋文渊初始还佯装清正,连连摆手推脱。 李逸尘却不慌不忙,一番软磨硬泡,又隐晦提及日后朝堂之上多番助力、钱财供奉源源不断等好处,终是说动了钱文渊。 两人在书房密谈许久,敲定诸多细节,从试卷如何巧妙改动,到打点各方关节,确保万无一失。 放榜当日,天还未亮,陈初所住的客栈便热闹了起来。 牛小贤、袁大力、李慕白几人早早聚到了陈初房门前,兴奋中又带着几分忐忑,七嘴八舌地叫嚷着。 牛小贤搓着手,满脸通红,既是因为起得太早被冷风一吹,更是紧张所致,嘟囔道:“陈初,你说咱这回能成不?我这心里跟揣了只兔子似的,蹦个不停!” 袁大力拍了拍牛小贤的肩膀,瓮声瓮气地说:“慌啥,咱们跟着陈初一路苦读,多少也沾了些灵气,定能中!” 李慕白则手持一把折扇,轻摇几下,看似镇定,可那微微颤抖的扇尖还是泄露了他的不安。 陈初笑着打开门,一袭青衫整洁利落,神色平静,眼中透着淡淡的自信:“莫慌,尽力而为,且去看看。” 众人簇拥着他,快步向放榜之地走去。 此时,放榜处已是人山人海,喧闹声此起彼伏。 苏苏先生带着苏婉宁费力地挤在人群里,苏婉宁则紧紧拽着父亲的衣袖,眼神中满是期待,她虽未言语,但那微微泛红的脸颊和紧抿的嘴唇,都昭示着内心的紧张。 陈初等人好不容易挤到前排,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榜单。 刹那间,牛小贤率先蹦了起来,手指着榜单中间位置,扯着嗓子高喊:“我中了!我中了!哈哈!” 袁大力咧嘴大笑,笑声爽朗,重重地捶了下牛小贤的后背:“好小子,我就说行!” 李慕白也长舒一口气,展开折扇,潇洒地一挥,嘴角噙着笑意:“幸不辱命。” 而当众人看到榜首那个 “陈初” 二字时,欢呼声瞬间高涨。 陈初只是微微扬起嘴角,眼中光芒闪烁,拱手向周围祝贺的人致谢。 苏苏先生满脸欣慰,微笑地看着陈初,又看看女儿。 苏婉宁则眼中异彩连连,双颊绯红,满心的欢喜都写在了脸上,轻声道:“陈初哥,当真是厉害!” 另一边,天还未亮,吴立业便如坐针毡,在房内来回踱步,满心的焦灼如沸水般翻涌。 那窗外的天色似都被他的不安所感染,迟迟不见破晓曙光。 终于,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他再也按捺不住,仿若离弦之箭般冲出门去,向着放榜之地狂奔。 待赶到时,榜单前已是人山人海,里三层外三层围得密不透风,喧闹声似汹涌浪潮,一波接着一波。 吴立业心急如焚,拼了命地往人群里挤,口中不住念叨着“劳驾、劳驾”,全然没了往日的骄横。 好不容易挤到前排,他的目光瞬间被那榜首牢牢吸引,仿若磁石吸铁,再也移不开分毫。 “陈初”二字高悬其上,在晨光映照下熠熠生辉,似散发着无尽光芒,灼得吴立业眼眶生疼。 刹那间,羡慕、妒忌、恨意如三条汹涌毒蛇,在他心底疯狂扭动、撕咬。 吴立业死死盯着榜首陈初的名字,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考场上陈初的模样:那般气定神闲,仿若置身无人之境。答题时运笔如飞,笔下文章仿若天成,引经据典信手拈来,阐述政见直击要害,恰似古之贤能谋士临朝论道,举手投足皆透着从容与睿智。 相较之下,自己在考场上的窘迫、慌乱,恰似跳梁小丑,滑稽又狼狈。 同样是备考苦读,为何陈初就能如此游刃有余,独占这鳌头风光?论出身,自己也曾家世显赫,何时受过这等被人远远甩下的窝囊气! 吴立业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关节因用力而泛白,脸上神色狰狞扭曲,牙缝中挤出几声冷哼。 正满心怨愤时,牛小闲轻拍他肩膀,“吴公子,别光看头名啦,你也找找自个儿呀!”这一声仿若惊雷,震得他猛地回神。 他这才强压下心头恶气,咬着牙,目光不甘地缓缓下移,逐行扫视榜单。 那眼神,似要将榜单盯出个窟窿。 终于,在中游位置,“吴立业”三字映入眼帘,一瞬间,他只觉气血上涌,头晕目眩,双腿发软,若不是身旁人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差点瘫倒在地。 虽说名次远不及陈初那般夺目,可好歹是榜上有名! 狂喜如潮水瞬间将之前的妒意淹没了大半,吴立业抬手抹了把额头冷汗,长舒一口气,嘴角不自觉上扬,扯出个略显僵硬的笑容。 “我中了,我中了!”他喃喃自语,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全然不顾身旁投来的或艳羡或狐疑的目光,兀自沉浸在这劫后余生般的喜悦之中。 第202章 文会(一) 相较于陈初获得府试第一,吴立业榜上有名显然没泛起多大水花。 倒是陈初获得济南府府试头名的消息,仿若春日惊雷,瞬间传遍了济南府的大街小巷。 陈初所住的客栈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不管认得不认得,前来道贺之人络绎不绝,有同窗学子满脸艳羡地抱拳祝贺,言辞间满是钦佩;亦有城中百姓听闻其寒门出身却能拔得头筹,心生敬意,特地携着家中自制的糕点、粗茶赶来,只为瞧一眼这新晋的榜首英才。 客栈小院里,陈初身着一袭素净青衫,身姿挺拔,面带谦逊笑意,一一谢过众人。 待喧嚣稍歇,他独自回到房中,方觉心跳微微加速,那榜首之名带来的喜悦与责任交织,沉甸甸地落于心头。 他深知,此番佳绩不过是漫漫征途的开场,往后挑战只会愈发艰巨。 未几,官方的期集活动便紧锣密鼓地筹备开来。 陈初与同榜考中的秀才们齐聚一堂,众人推选出他暂代“团司”之职,主持诸多事宜。 这一日,期集活动安排了一场盛大的文会,城中诸多文人雅士皆慕名而来,把那聚会之所围得满满当当。 众人先是吟诗联句,规则既定,便有人迫不及待率先发难,乃是一位平素就自恃才高、对陈初夺魁满心不服的同榜秀才刘崇山。 刘崇山起身,整了整衣衫,昂首阔步至场中,向众人略一拱手,便吟出他精心准备的七言律诗: 巍峨学府聚贤僚, 笔底风云论俊骄。 墨海扬波争意气, 文山辟径较分毫。 吾侪奋志才情显, 诸子矜功心路遥。 且待春闱魁首定, 荣光独揽步青霄。 众学子用心品味,此诗用词精巧,“巍峨学府”开篇便点明场景,又以“笔底风云”“墨海扬波”等词渲染科举考场竞争之激烈,自夸之意隐于其间。 刘崇山吟罢还挑衅地瞥向陈初,那眼神似在说“该你了”。 陈初作为团司,自然需要有格局,看到刘崇山挑衅的目光,自然也不以为意。 牛小贤怀里揣着几枚炒熟的栗子,边剥边吃,眼睛却紧紧盯着场中,嘴里嘟囔:“要是咱陈初哥出手,肯定能把这刘崇山打得落花流水。” 袁大力点头如捣蒜,双臂交叉抱于胸前:“那是自然,就刘崇山这点水准,不够看!” 李慕白则微笑不语,目光中满是信任。 苏苏先生捻须而坐,看着场中,若有所思。 苏婉宁坐在一旁,双手交叠置于膝上,目光一刻也未曾从陈初身上移开,眼中满是倾慕与骄傲,那专注的模样,仿若世间唯有陈初吟诗弄墨的身姿。 但刘崇山见自己一诗既成,在场众学子竟然没有一人敢上来挑战,不由有几分得意,当下故作谦逊地说道:““陈某兄既为我等之首,想来定有高才妙句能压此场,刘某不才,献丑在先,还望陈某兄莫要藏拙,快赐佳作,也好让我等开开眼界。” 言罢,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双臂抱于胸前,那模样仿佛笃定陈初接不下这难题。 陈初微微仰头,目光平和,似有清风明月藏于眸间,须臾,他从容向前几步,手中折扇轻摇,仿若闲庭信步,待立定,唇畔逸出清越之音: 魁名岂敢妄称骄, 矢志经纶岁月迢。 学海风涛磨锐剑, 儒林砥砺逐高标。 心怀社稷忧民瘼, 笔绘乾坤解国凋。 若许朝堂施抱负, 甘倾热血化春潮。 此诗一出,仿若一阵清风拂过闷热夏夜,吹散了刘崇山先前营造的躁意。 首联 “魁名岂敢妄称骄”,谦逊之态尽显,却又稳稳接住刘崇山诗中的意气,不落下风;颔联 “学海风涛磨锐剑,儒林砥砺逐高标”,将求学之路喻为惊涛骇浪中磨砺宝剑,在儒林之中不懈追逐高远目标,尽显坚韧不拔之志,相较刘崇山诗里单纯的才情比拼,格局骤然拔高;颈联 “心怀社稷忧民瘼,笔绘乾坤解国凋”,目光直抵家国百姓,忧心民生疾苦,欲以笔力扭转国家衰败之势,忧国忧民之心跃然纸上,令在场众人皆心头一震;尾联 “若许朝堂施抱负,甘倾热血化春潮”,将个人志向与朝堂社稷紧密相连,愿为国家倾尽一腔热血,如春日潮水润泽万物,气魄宏大,余韵无穷。 眼见陈初从容应诗,诗句如珠落玉盘,声声震人心魄,牛小贤直接跳起来叫好,把手中栗子壳扔得老远。 袁大力猛地一拍大腿,震得地面都似颤了颤:“好诗!好诗啊!” 李慕白折扇一合,赞道:“陈初兄此诗,意蕴深远,格局超凡!” 苏苏先生开怀大笑,一语双关道:“陈初果非常人!” 苏婉宁眸中光芒更甚,双手不自觉地鼓掌,心中对陈初的钦佩愈发深沉,只觉眼前之人仿若熠熠星辰,夺目非常,满心都是为他的才情风姿所折服的悸动。 刘崇山原本得意的神色瞬间凝滞,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角的冷笑仿若被寒霜冻住,僵在脸上。 他紧攥双拳,指节泛白,心中又气又急,却又不得不承认陈初此诗超凡脱俗,远胜于己。 然而,刘崇山怎肯轻易罢休,他咬了咬牙,强撑着面子道:“陈某兄此诗确有高妙之处,不过诗之一道,各擅胜场,不若咱们再来一轮,以‘秋意’为题,再赋七言,陈某兄可敢?” 话语间带着几分不甘示弱的狠劲。 陈初淡淡一笑,轻摇折扇,“但随兄意,刘兄请。” 依旧气定神闲,波澜不惊。 牛小贤翻了个白眼:“还不死心,咱陈初接你几招又何妨!” 袁大力摩拳擦掌:“就是,看陈初再教教他做人!” 李慕白则微微摇头,轻笑道:“刘崇山此举,不过螳臂当车。” 苏婉宁则紧盯着陈初,眼神中满是信任与期待,仿佛坚信陈初定能再次惊艳众人。 刘崇山深吸一口气,冥思苦想片刻,硬着头皮吟道: 秋霜悄降染林梢, 落叶纷飞逐路遥。 风冷残荷香渐隐, 云愁暮日影空飘。 诗心寂寞寻幽径, 客梦凄凉叹晚潮。 独倚轩窗思旧事, 年华似水去难招。 此诗描绘秋景,倒也有几分凄清意境,用词细腻,可终归透着股小家子气,满是自怜自艾之态。 第203章 文会(二) 陈初微微闭目,须臾,吟道: 金风拂槛送秋韶, 稻谷盈仓颂富饶。 雁阵排空书壮志, 菊丛绽蕊傲霜凋。 山河焕彩宏图起, 岁月流芳逸韵飘。 莫叹韶华如矢掠, 且看盛世卷狂潮。 陈初这诗,“金风拂槛” 带来爽朗秋意,不见萧瑟,反见丰收之喜,“稻谷盈仓” 尽显民生安乐;“雁阵排空”“菊丛绽蕊”,一者寓意志向高远,一者凸显坚韧不屈,融入昂扬奋发之气;尾联更是振聋发聩,劝人莫要空叹时光流逝,应投身盛世,共筑辉煌,格局开阔,意境壮美。 这一回,用不着小伙伴们再用言语打击,刘崇山彻底没了声响,面色灰败,仿若霜打的茄子,呐呐不能言。 其余学子先是片刻呆愣,随即爆发出雷鸣般掌声与喝彩。 陈初之名,自此在众人心中深深扎根,再无人敢轻易小觑。 而这场文斗,也成了众人日后津津乐道的佳话,流传于济南府的文人圈子许久许久。 吟诗作罢,又转入文墨比试。 众人备好笔墨纸砚,要求以“济世安邦”为题作一篇赋文。 陈初铺纸提笔,略作沉思,而后笔锋游走如龙蛇。其字铁画银钩,兼具灵动飘逸与雄浑大气,一笔一划皆蕴含劲道;文辞更是斐然,开篇立论便高屋建瓴,剖析时弊直击要害,继而阐述治国良策,引经据史层层递进,从先秦诸子百家之智慧到本朝历代施政之得失,皆信手拈来,如一幅徐徐铺展的锦绣山河图,将济世方略娓娓道来。 其赋曰: 《济世安邦赋》 乾坤浩浩,岁月悠悠。邦国兴衰之运,黎庶苦乐之秋,恒系于济世良谋,安邦伟略。当此风云际会、万象待苏之际,怀苍生之忧,奋如椽之笔,祈呈经纬之章。 观夫古今递嬗,时势纷纭。盛世清平,常赖贤能擘画;乱离板荡,每盼英主匡扶。济世者,非徒赈济困馁、疗救疾疢之微行,乃怀揽辔澄清之志,具斡旋乾坤之能,破沉疴于膏肓,启新途于榛莽。安邦者,非止戍守疆陲、弭平祸乱之粗举,实需凝民心为一体,铸制度如坚城,蓄国力于平日,御灾患于未萌。 且思先秦诸子,百家鸣放,各执济世之端。儒家倡仁恕礼义,欲修齐治平,以德润心,风化四野,使天下归仁,万民向化;墨家尚兼爱非攻,力践勤俭互助,救民水火,扶弱抑强,期弭兵戈之祸,兴庶业之昌;法家明赏罚律令,整饬吏治,肃正朝纲,令行禁止,图邦国有序,社稷恒昌。诸子之言,若星耀长河,启迪后世无穷智睿。 洎乎本朝,累代贤君良臣,践履济世安邦之途,佳绩斐然,亦有蹉跌堪鉴。文景施轻徭薄赋之策,仓廪盈实,民乐其生,为汉武扬鞭塞外、威服诸夷积雄厚根基;唐宗继世,广纳贤才,贞观郅治,四海朝宗,诗韵悠扬传域外,风华绝代启儒风。然亦有朝纲失驭、权奸误国之时,民生凋敝,邦本动摇,致哀鸿遍野,干戈扰攘。往昔峥嵘与怆然,俱为来者之资,不可或忘。 至若当世,宇内棋局纵横,机遇隐于挑战,繁华伏藏忧患。当以科技为刃,斩穷匮荆棘,驱发展阴霾;育贤才若涌,汇智慧洪流,撑邦国梁栋。振农桑以厚生,兴工商而繁市;崇教化以端风,缮武备以靖边。使政令畅行无碍,司法公明不阿;让贫富渐趋均衡,城乡共赴荣熙。 吾辈生逢盛时,身负青云之志,怀济世安邦之宏愿。当于庠序奋勉,精研六艺,博通古今,养浩然正气,蓄济世长才。他日或朝堂献策,或市井施仁,或异域展才,皆矢志不渝,倾热血为霖,注精诚作砥,共筑山河锦绣,永固社稷金汤,期盛世恒昌,苍生永逸,不负炎黄胄裔之名,无愧华夏千秋之业! 众学子看到陈初的这篇诗赋,众学子看到陈初的这篇诗赋,刹那间,周遭空气仿若凝固,唯闻一片倒吸凉气之声。须臾,赞叹之声轰然爆发,如惊雷滚滚,响彻四壁。 “妙哉!妙哉!此赋真乃惊世骇俗之作,笔落惊风雨,文成泣鬼神!观其笔锋,铁画银钩,凌厉刚劲似苍崖剑刻,锋芒毕露间又不失飘逸洒脱,仿若仙人舞剑,神韵天成,那劲道贯穿纸墨,力可裂石,字里行间皆凝萃着雄浑气魄,真真是书法一绝!”一白面书生率先高呼,眼神中满是痴迷,似要将那字迹烙印心底。 “岂止书法超凡,辞章更是登峰造极!立论仿若九霄凤鸣,振聋发聩,开篇便以宏阔视角剖析时局,针砭时弊处,如利刃出鞘,刀刀精准,直剖社会沉疴之核心,毫不拖泥带水;待至阐述治国韬略,又似百川归海,浩瀚渊博,引经据典行云流水,从先秦诸子的幽微哲思,到本朝历代为政的得失权衡,皆被巧妙熔铸一炉,毫无生硬杂糅之感,恰似神匠雕琢,浑然一体,如此斐然文采,吾等望尘莫及!”一青衫学子抱拳作揖,满脸敬慕,话语间难掩激动的颤音。 众人纷纷颔首,随声附和。更有甚者,捧读赋文,反复咂摸,口中念念有词:“此文辞藻,堪称绮丽奢靡之极,却毫无堆砌之嫌。恰似漫天星河倾落凡间,化作熠熠珠玑,镶嵌于这济世篇章;又仿若春日盛景齐聚尺幅,繁花着锦,馥郁生香。用语精当典雅,典故信手拈来,仿若古贤附身,借陈初之手,重述安邦至理,这般锦绣文字,读来怎不让人心醉神迷,仿若置身锦绣山河,领略千秋兴衰。” 此时,一位平日最为严苛的老学究也缓缓踱步而来,手抚长须,目光满是嘉许:“陈初此文,才情纵横捭阖,气势磅礴恢宏,既有俯瞰苍生的悲悯胸怀,又具经略天下的远见卓识。于字斟句酌间彰显乾坤万象,于起承转合处蕴含治乱机枢,实乃稀世佳作,可为诸生楷模典范。望尔等能效仿一二,砥砺向学,莫负这大好韶华,他日若有机缘,皆能以所学投身济世洪流,共筑邦国昌盛之基。” 第204章 文会(三) 经此一番品评,众学子望向陈初的目光愈发炽热,那是纯粹的尊崇与倾慕,恰似追星逐月,恨不得此刻便将其才学精髓尽皆汲取,内化于心,怀揣着这般滚烫热忱,奔赴那济世安邦的漫漫征途,祈愿自身亦能如陈初这般,以笔为舟,渡世于文墨瀚海。 反观挑战者们,有的写到一半便搁笔皱眉,苦思冥想却难以为继;有的虽勉强完篇,可相较之下,立意浅薄、行文干涩,高下立判。 此时,场中气氛热烈非常,众人兴致正浓,有人提议添些声乐之趣,正说着,一位擅琴的同榜秀才已抱琴上前,指尖轻拨,弦音铮铮,一曲《流水高山》倾泻而出,试图在这高雅艺境中难倒陈初。 陈初凝神静听,待一曲终了,他从容走向放置在旁的一支洞箫,轻启朱唇,吹奏起来。 那箫声仿若穿越山林的清风,曲名《林泉幽思》,初时幽咽婉转,如泣如诉,恰似仁人志士困于乱世的低吟;继而渐趋激昂,仿若金戈交鸣,是壮志满怀奔赴征途的呐喊;收尾处余音袅袅,又似功成身退后的淡然回首。 一曲吹罢,满座皆惊,先前弹琴者亦是起身拱手,满脸愧色。 就在众人沉浸于这绝妙箫声时,人群中款款走出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正是那艳名远播的济南名妓柳嫣娘。 她身着一袭绮罗绸缎,彩绣辉煌,仿若移动的云霞,袅袅婷婷,摇曳生姿,恰似一朵盛开到极致的牡丹,娇艳欲滴又仪态万方。 她久闻陈初大名,又目睹方才诸般精彩,心中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如火焰般蹿升,欲以自身才艺一试高下,美目流转间尽是挑衅与自信。 柳嫣娘莲步轻移至场中,轻启歌喉,唱的是一首苏瑾新词《春闺念远》。 这词本写的是深闺佳人于春日盛景中思念戍边良人的细腻情思,词句绮丽却不失深情。 桃枝绽蕊映春帏, 燕语呢喃入画扉。 懒倚妆台脂粉瘦, 遥思塞北锦书稀。 风摇柳影愁难寄, 月照轩窗梦未归。 望断天涯肠欲断, 凭栏独盼雁南飞。 歌声软糯,似春日里最甜腻的花蜜,却又暗藏劲道,如丝绵裹铁。 唱词间情感细腻入微,眼神顾盼生姿,眼波流转仿若带电,将那词中意境演绎得淋漓尽致,众人皆沉醉其中,仿若置身那旖旎词境,不能自拔,恍惚间似能看到那独守空闺的佳人泪湿鲛绡。 待一曲终了,余音仍袅袅绕梁,柳嫣娘朱唇轻抿,微微扬起下巴,目光直勾勾地望向陈初,莲步轻移,靠近几步,轻声道:“陈公子,小女子献丑了。这词曲之中情思幽微,不知公子可有高见?小女子听闻公子才艺卓绝,心下好生敬仰,还望公子不吝赐教,也弹奏一曲,让小女子开开眼界,莫要让这精彩场面冷了场。” 说罢,柳嫣娘微微侧身,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眼神中挑衅与期待交织闪烁。 陈初微微颔首,待歌声稍歇,他取过一旁琵琶,信手拨弄,弹出一曲《十面埋伏》。 琵琶声起,仿若千军万马奔腾而来,战场厮杀之惨烈、风云变幻之诡谲尽在弦音之中,其指法娴熟,轮指、扫弦、拨挑等技巧运用得炉火纯青,间杂以巧妙变调,把那宏大战争场面与英雄豪情展现无遗。 柳嫣娘起初还面带浅笑,似不以为意,随着曲调推进,神色渐肃,一曲终了,她盈盈下拜,娇声叹道:“陈公子才艺卓绝,小女子拜服。” 那弹琴秀才本就因先前弹的《流水高山》没能难倒陈初而憋闷着一股郁气,此刻又见那明艳照人的柳嫣娘,身姿婀娜,眉眼含情,竟毫不吝啬对陈初的溢美之词,盈盈拜服间尽显倾慕之意,他心头妒忌之火瞬间再度熊熊燃烧。 那妒意仿若一条噬心的毒蛇,在胸腔内蜿蜒扭动,啃噬着他的骄傲与自尊,让他几近抓狂。 为了重新夺回众人目光,挽回颜面,他咬着牙,额上青筋微微跳动,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地拼凑辞藻。 一番苦思后,他终是强自镇定,清了清嗓子,高声吟诵起自己临场作出的诗赋《流水高山》: 峨峨翠岳耸云巅, 霭霭岚烟绕玉泉。 漱石流音鸣雅调, 拂林琴韵唤幽弦。 伯牙倾意寻知遇, 子期倾怀化善缘。 山水和鸣情不尽, 悠悠此曲漫人间。 吟罢,他胸脯微微起伏,脸上扬起一抹得意之色,目光傲然地扫视众人,那眼神仿佛在张狂叫嚷,笃定这才是对自家琴曲丝丝入扣、无人可及的最佳演绎,仿佛这诗赋一出,陈初先前的风头都得被他尽数压下。 不得不说,此诗赋词句雕琢得也算精巧工整,用词细腻入微。 开篇勾勒出巍峨青山高耸入云、云雾缭绕间清泉漱石的壮美画面,仿若一幅徐徐展开的山水墨卷,透着空灵清幽之美;继而写那潺潺流音与悠悠琴韵相和,似能让人真切听见那山林间回荡的仙乐,将伯牙子期以琴觅知音的典故融入其中,山水意趣与知音情长交织缠绵,营造出一番清新雅致、引人遐思的意境,引得周围人交头接耳,一阵低语议论。 不少人微微颔首,暗自赞赏这秀才确有几分急智与才情,能在这须臾间作出这般水平的诗作,实属不易。 那弹琴秀才见众人鸦雀无声,显是被自己才情所慑,不由有几分得意,嘴角扯出一抹故作高深的笑意,朝着陈初拱手,看似彬彬有礼,话语却绵里藏针:“陈兄之才,今日我等确是领略一二,不过这文艺之道,博大精深,各擅胜场。我这一首《流水高山》恰好与前面曲子相配,不知陈兄方才的那曲《十面埋伏》,有无合适的诗文相配?总不会曲子虽好,却无配得上的诗文吧?” 说罢,他微微扬起下巴,目光中满是挑衅意味。 他心中断定,即便陈初事先准备的曲子厉害,也不可能有高明的诗文相配,这次总能让陈初小小丢个面子了! 第205章 文会(四) 陈初微微抬眸,目光仿若幽潭深水,平静得不起一丝涟漪,丝毫不见慌乱与窘迫的微澜,恰似那秀才的挑衅只是春日里偶然拂过耳畔的一缕微风,轻柔无力,掀不起他心境的半点波动。 他先是从容地整了整衣衫,迈出的步伐沉稳而笃定,一步一步似踏在众人的心尖上,每一步都带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悠然气度。 许是场地较小,距离较近的缘故,曹子建七步成诗,陈初却只得六步,便走到场地中央。 陈初微微拱手,向四方作了个揖,举止间尽显文雅谦逊,随后气定神闲地开口吟诵: 垓下危城困项王, 兵戈似海掩天光 金钲震破星河碎, 铁骑冲开塞草黄。 矢雨纷扬惊雁阵, 旗幡狂舞卷沙岗。 楚歌四面军心乱, 青史千秋叹兴亡 这首《十面埋伏》诗赋一出,仿若一道璀璨夺目的闪电划破夜空,刹那间照亮整个天地,相较那人先前的《流水高山》,高下立判,宛如皓月高悬当空,光芒万丈,令周边繁星瞬间黯淡无光,失了颜色。 陈初口中吐出的 “垓下危城困项王,兵戈似海掩天光”,仿若凭空掀起惊涛骇浪,刹那间便如有一只无形巨手,将众人硬生生拽入那金戈铁马、风云激荡的古战场。 一时间,众人眼前仿若浮现出滚滚硝烟冲天而起,喊杀声震得人耳鼓生疼,仿佛要震破苍穹,每一句诗都似沉甸甸的重锤,裹挟着历史的沧桑与厚重,狠狠砸在众人的心尖上。 这般雄浑气魄、壮阔格局,岂是秀才那清新婉丽,专注描绘世外桃源悠然之境的《流水高山》所能企及? 一个仿若将人置身铁血纷飞、英雄末路的宏大战争史诗之中,一个却只是勾勒静谧山林、知音相和的小景,两相对比,秀才的诗赋瞬间显得小家碧玉,单薄脆弱得不堪一击,仿若风中残烛,一吹即灭。 众人尚沉浸在那震撼余韵之中,回味良久,再看向陈初时,目光里已满是敬畏,仿若望着那遥不可及的巍峨高山。 而那原本挑衅的秀才,此刻面色青一阵白一阵,恰似调色盘般难看,身子也微微颤抖,满心颓然溢于言表,哪里还有半分先前的嚣张气焰,灰溜溜地隐入人群,再不敢露头。 经此数番精彩绝伦的比试,陈初威名如同燎原之火,迅速蔓延开来,愈发鼎盛。 此后众人但凡提及他的名字,眼中都会不自觉流露出敬畏与倾慕之色,仿若他已成了众人心中那文墨领域的标杆典范。 一时间,济南城的吟诗会、文墨雅集此起彼伏,热闹非凡,众人皆怀揣着一颗向学之心,以文会友,你来我往间交流切磋得热火朝天,氛围热烈得如同盛夏骄阳。 陈初置身其间,仿若蛟龙入海,游刃有余。 每有论题抛出,他总能迅速引经据典,那些古老典籍中的精妙语句在他舌尖跳跃而出,出口成章,观点新颖独到仿若开天辟地的利刃,刹那间划破思维定式,又不失深度,如渊渟岳峙般沉稳厚重,令在场众人无不折服赞叹。 诸多秀才初时还带着几分矜持与自傲,此刻却都暗自将陈初视作那高不可攀却又一心想要追赶的巍峨山峰,在一次次的讨教与论辩中,情谊也在这一来一往、一字一句间愈发深厚,丝丝缕缕编织起坚固的文人之交的锦网。 然而,繁花盛放之际,疾风骤雨也悄然逼近。陈初的出众才情恰似那熠熠生辉的明珠,太过耀眼,终究是引来了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烦。 在济南府最负盛名的绮梦阁内,柳嫣娘身着一袭如烟似雾的绮罗纱衣,慵懒地斜倚在雕花床榻边,仿若一朵盛开到极致的娇花,柔弱无骨却又明艳动人。 她手中紧握着那页从吟诗会上辗转得来、写满陈初诗赋的笺纸,美目眨动间尽是痴迷之色,仿若陷入热恋的少女,满心满眼只有那纸上的才情。 自那一场吟诗会归来,她的心便似被一只无形却有力的手紧紧揪住,挣脱不得,满脑子都是陈初笔下那气吞山河又细腻入微的辞章,仿若那些文字已化作蛊虫,深深钻进她的心底。 “这般绝妙好辞,真真是世间罕有!” 柳嫣娘喃喃自语,软糯的声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激赏。 “往昔所见诗词,不过是些吟风弄月的绵软腔调,哪及得上陈公子这济世安邦的大格局、悲悯苍生的真性情。那笔锋游走如龙蛇,肆意洒脱,文辞斐然若星耀当空,璀璨夺目。” 说罢,她轻抬皓腕,将那笺纸贴于胸口,仿若要用自己的体温将那些文字融进心间,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这日午后,绮梦阁内宾客盈门,皆是为博美人一笑、求那片刻温柔乡之缘而来,喧闹声此起彼伏。 只可惜,近日来,绮梦阁艳冠群芳的头牌柳嫣娘已数日闭门谢客,仿若一只收起羽翼、隐匿于深闺的娇弱夜莺,任谁都难觅其踪。 而越是如此,众多富家公子越是心痒难耐, 阁外,一众富家公子哥儿们仿若热锅上的蚂蚁,焦躁得团团乱转。 那一张张平日里养尊处优、此刻却因焦急而微微扭曲的面容,在绮梦阁门口攒聚成一片。 有的满脸不耐,手中折扇开合不停,“啪嗒啪嗒”声好似宣泄着内心的愤懑。 有的扯着嗓子叫嚷,脖子上青筋暴突:“这柳嫣娘到底搞什么名堂!爷我每日里鞍前马后,大把银子往里砸,如今竟连面都见不着,当真要把咱爷们儿当猴耍!” 更有甚者,红着眼珠子,攥紧拳头,恶狠狠地放话:“再这般躲着不见人,老子一怒之下,就拆了这绮梦阁的招牌当柴烧,看她还能躲到几时!” 那嚣张气焰,似要将这雕梁画栋的绮梦阁瞬间夷为平地。 老鸨在阁内听得外面吵吵嚷嚷,急得如焚心烈火,来回踱步,脚下的绣花鞋都快磨出烟来。 她那精心涂抹的脂粉面庞,此刻也因焦虑而显得斑驳,一道道褶子愈发深陷。 心里暗忖,这些个富家公子,哪个不是跺跺脚便能让济南城颤三颤的主儿,自家这小本生意,可万万得罪不起。 咬咬牙,狠下心,决定亲自上楼去请柳嫣娘出面应付这棘手局面。 第206章 反击(一) 老鸨莲步匆匆来到柳嫣娘房前,抬手轻叩房门,声音里满是讨好与急切:“嫣娘啊,我的亲姑奶奶,您就行行好,出去露个面吧。楼下那帮公子爷都快把阁子给掀翻了,老身实在是招架不住哇。您也知道,咱这绮梦阁全靠您撑着台面,要是真得罪了他们,往后的日子可咋过哟。” 房内一片静谧,唯有隐隐约约的几声轻叹。 良久,房门缓缓开启,柳嫣娘莲步轻移而出。 只见她身着一袭月白绫罗软裳,外披薄如蝉翼的烟纱,那料子仿若流淌的月光,柔顺地贴合着她婀娜身姿。她云鬓微微松散,几缕发丝垂落在白皙脖颈边,更添几分慵懒娇柔。眉眼间虽透着几分疲惫,却依旧难掩那与生俱来的明艳动人,恰似雨中娇荷,楚楚可怜却又风姿绰约。 她朱唇轻启,声音软糯却带着几分清冷:“妈妈莫急,既是如此,嫣娘自不会让阁中为难。” 言罢,莲步轻移,款摆腰肢,向着楼下走去。每一步都似踩在众人的心尖上,让喧闹的阁子瞬间安静了些许,众人目光齐刷刷聚焦而来,仿若暗夜中瞧见了熠熠星辰,满是期待与热切,只盼能得佳人青睐,一解多日相思之苦。 柳嫣娘莲步轻移走至厅中,那仪态万方的模样仿若仙子临尘,她素手一扬,动作优雅得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示意众人噤声。 随后柳嫣娘朱唇轻启,声若黄莺出谷:“诸位公子爷,今日嫣娘有个念想。近日听闻陈初公子一曲《十面埋伏》诗赋,其描绘古战场之雄浑壮阔,英雄末路之慷慨悲凉,实令嫣娘心折。今日便以此‘垓下风云’为题,若是谁能作出如陈初公子那般惊才绝艳、胸怀天下之诗赋,嫣娘便单独为其设一雅宴,亲执酒壶,彻夜相伴,共论诗词精妙。” 此语一出,仿若巨石投入平静湖面,四下哗然,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少人跃跃欲试,眼中闪烁着炽热光芒,仿若饿狼瞧见了肥美的羔羊。 刘煜,济南府通判家的纨绔公子,其父刘照邻身为通判,掌管刑狱诸事,权重一方,在济南府官场亦是跺跺脚便能震三震的人物。刘煜仗着父亲权势,平日里横行霸道,肆意妄为,是这济南城出了名的混不吝。 刘煜本就是冲着柳嫣娘名头而来,听闻此言,自是不甘示弱。他虽疏于学业,肚子里墨水有限,那些书本知识于他而言,就像过眼云烟,留不下半点痕迹,但仗着家世,向来在这风月场中横行无忌,哪受得了这般 “挑衅”,只觉面子上过不去,当下那白皙面皮瞬间涨得通红,仿若熟透的番茄。 他梗着脖子叫嚷:“哼,这有何难!本公子今日便露一手,定叫嫣娘另眼相看。” 刘煜抓耳挠腮,手中毛笔在墨汁里狠狠一蘸,墨汁四溅,洇脏了半张桌面,随后在那素笺上歪歪扭扭写下: 垓下打大仗, 好多人在忙。 项王哇哇叫, 汉军往前闯。 刀枪叮当响, 人马乱糟糟。 谁赢谁输咧, 哎呀我心慌。 这几句诗,毫无韵律可言,“垓下” 对 “好多”,“项王” 与 “汉军” 虽勉强算对仗,却生硬粗糙至极。用词直白浅陋,“打大仗”“哇哇叫”“往前闯” 全然是市井俚语,毫无诗赋应有的文雅雕琢,“叮当响”“乱糟糟” 更是直白得近乎粗俗,读来拗口别扭,平仄全然错乱,哪里有半分诗韵诗味,活脱脱就是个孩童随性胡诌、毫无章法的涂鸦。 旁人看了先是一愣,转瞬便哄堂大笑起来,笑声此起彼伏,直让刘煜臊得面皮紫红,仿若熟透的茄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吴立业恰在此时踏入阁中,将这尴尬一幕尽收眼底。 这次府试吴立业虽也榜上有名,却因名次远不及陈初,满心妒火未消,这几日又听闻陈初在期集文会活动中大放异彩,更是坐立难安。 从上次县试屈居第二,仅次于陈初而开始,吴立业就对陈初嫉恨有加,这次府试眼见陈初又获头名,自然更是嫉恨若狂。 见刘煜出丑,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他躬身凑近刘煜,低声道:“刘公子莫急,小弟这儿有几句妙句,愿助公子一臂之力。” 言罢,便在刘煜耳边轻吟一首精心构思的诗。 刘煜如获至宝,耍赖道:“先前只是开胃菜,现下才是我真本领,待我重来一首。” 随即,他奋笔疾书: 垓下硝烟漫古丘, 楚营烽火几时休。 项王意气今何在, 霸业空余岁月愁。 兵戈扰攘山河动, 剑影纷飞天地忧。 英魂已逝豪情在, 青史长留一段秋。 随即,刘煜将诗作呈到柳嫣娘面前。 柳嫣娘柳眉微蹙,目光在诗上流转,心中暗忖,此诗相较陈初之作确实缺了几分神韵,仿若仿造的美玉,虽有其形,却无灵魂。但念在吴立业解围之情与刘煜身份,勉强笑道:“刘公子此番也算用心,吴秀才大才也让人敬仰,如此,便请刘公子和吴秀才两人一道入内夜谈。” 柳嫣娘轻启朱唇,道出那番邀请后,便款摆腰肢,引着刘煜与吴立业向内室走去。 烛火摇曳,映照着室内的奢靡陈设。锦缎帷幕随风轻拂,似在低语着这夜的不寻常。 刘煜刚一入座,便一把拉过吴立业的手,满脸堆笑,只是那笑容因先前的窘迫还带着几分尴尬的僵硬:“吴兄啊,今日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那几句妙句及时救场,我刘某非得在嫣娘面前丢尽颜面不可,往后还怎么在这济南城的风流场里混哟!这份恩情,刘某记下了,往后但有吩咐,在所不辞!” 吴立业等的便是这话,当下佯装义愤填膺,仿若受了莫大冤屈,瞪大双眼道:“刘公子可知,那陈初自府试后张狂至极,四处诋毁公子您这等高门才俊,说您等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空有家世,毫无真才实学。他不过是寒门出身的穷酸小子,侥幸得志,便如此目中无人,实在可恶!” 刘煜一听,顿时怒目圆睁,仿若被点燃的火药桶,拍案而起,桌上杯盏都被震得晃动:“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本公子定要他好看,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知晓这济南城谁能横着走!吴兄你点子多,快说,咱该怎么收拾他,绝不能轻饶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第207章 反击(二)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谋划着如何暗中使绊子,从考场舞弊的诬告,到街头寻衅滋事的安排,越说越起劲儿,浑然未觉柳嫣娘悄然变色的面容。 柳嫣娘佯装添酒,莲步轻移间,将他们的狠毒算计听了个真切。 她心中暗忖,这二人实在歹毒,陈初那般才情卓绝之人,怎能遭此陷害?定要想法子告知他才是。可眼下若直接忤逆,这二人恼羞成怒,绮梦阁怕是都要遭殃。 思及此处,柳嫣娘美目一转,计上心来。 待婢女将满壶的美酒呈上桌,柳嫣娘亲自执壶,莲步轻移至二人身旁。 她身姿婀娜,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情,那纤细的玉手握着酒壶,仿若握住了这夜的命运走向。 趁着为刘煜斟酒之际,柳嫣娘素手轻扬,指甲巧妙地在壶身隐蔽处一弹,一抹细微粉末悄然落入酒液,瞬间消融不见,此乃她平日里用以招待那些难缠宾客的 “今宵醉”,药性温和却效力绵长,能让人一夜无梦,沉沉睡到天亮。 刘煜浑然不觉,还满脸堆笑地盯着柳嫣娘,眼神中满是贪婪与痴迷。 “刘公子,这第一杯嫣娘敬您,多谢您平日里对绮梦阁的诸多照拂,愿您事事顺遂,喜乐无忧。” 柳嫣娘笑语盈盈,声音软糯清甜,仿若春日里最动人的莺啼。 说罢,率先一饮而尽,那酒水顺着白皙脖颈滑落,媚态横生。 刘煜受宠若惊,忙不迭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水顺着嘴角滑落,沾湿了衣襟,模样甚是狼狈。 接着,柳嫣娘又摇曳着身姿转向吴立业,如法炮制,指甲轻弹,药粉入酒,动作行云流水,不露丝毫破绽。 “吴秀才大才,昨夜那诗赋当真是惊艳,嫣娘钦佩不已,这杯敬您,望您日后佳作连连。” 吴立业微微颔首,端起酒杯轻抿一口,唇齿间残留的酒香混着药味,却也未觉异样,只当是这美酒格外醇厚。 几轮劝酒下来,柳嫣娘巧舌如簧,言辞间尽是恭维讨好,哄得二人飘飘然。 刘煜与吴立业哪经得起这般软语相劝,加之本就想借酒压惊消愁,两人一杯接一杯灌下,再加上“今宵醉”药力发作,刘煜已然眼神迷离,说话开始前言不搭后语;吴立业虽还强撑着几分清醒,可双腿已然发软,身形摇摇欲坠。 见时机成熟,柳嫣娘柳眉轻挑,向候在一旁的婢女递去一个眼色。 婢女会意,赶忙上前,熟门熟路地扶起二人,动作麻利地褪去他们的外衣,只留下贴身中单。 这婢女常年跟在柳嫣娘身边,处理此类事宜驾轻就熟,知晓自家姑娘用意,既要让这二人误以为好事已成,又不能真的失了分寸。 柳嫣娘佯装羞涩地转过身去,“哎呀,二位公子醉成这般,怕是得好好歇息了。婢女们,快扶二位去隔壁榻上,仔细照料着。” 说罢,一众婢女便半搀半拖地将二人安置在隔壁软榻,拉过锦被盖好,又放下重重帷幔。 待一切安置妥当,柳嫣娘轻嘘一口气,望着那摇曳烛火,暗暗发誓,定要尽快寻机告知陈初这迫在眉睫的危机,莫让那奸邪小人得逞,可究竟如何行事才能周全,还需细细思量…… 刘煜与吴立业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 刘煜率先悠悠转醒,只觉脑袋仿若被重锤敲打过,胀痛欲裂,他迷迷糊糊地看向四周,瞧见身旁衣衫不整的吴立业,又瞅瞅自己身上,记忆仿若破碎的拼图,隐隐约约记得昨夜美人在侧、推杯换盏,满心以为好事已成,嘴角不禁泛起一抹得意的笑。 “吴兄,醒醒!” 刘煜推搡着吴立业,声音因宿醉带着几分沙哑。 吴立业睡眼惺忪地撑开眼皮,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二人整理衣衫,相携走出房间。 柳嫣娘早已在厅中备好了醒酒汤与精致茶点,笑意盈盈地候着,仿若昨夜什么都未发生。 “二位公子昨夜睡得可好?这醒酒汤最是管用,喝了能舒坦些。” 她轻言软语,眼神却暗暗留意二人神色。 刘煜端起汤碗一饮而尽,咂咂嘴道:“还是嫣娘贴心,昨夜尽兴,倒是麻烦嫣娘照料了。” 吴立业也跟着附和,目光却在厅中逡巡,似在找寻是否有异样。 柳嫣娘巧笑倩兮,周旋于二人之间,心中却暗自警惕。 总算刘煜一夜未归,担心被家中老父发现行踪后责骂,便趁早溜了。 吴立业本就为利用刘煜报复陈初,如今眼见刘煜已经答允,自然无心再留,也离开了绮梦阁。 柳嫣娘等二人离开,赶紧让小厮去给陈初送信,让陈初提防吴立业和刘煜的暗算。 几日后,陈初赴一场寻常文会途中,街边突然窜出几个凶神恶煞的地痞无赖,佯装醉酒,故意撞向他,口中污言秽语不断,寻衅滋事之意昭然若揭。 陈初早得柳嫣娘的小厮相告,自然心中有数。 再说陈初有野草系统1.3傍身,系统内《天下招法破解指北》可以在敌招初出之时便提前警戒并给出破解之法,即便面对一等一的高手也支撑到力气用尽为止,这寻常地痞无赖如何能动得了他一根汗毛? 更何况陈初还有跟苏苏先生学得的“猛虎扑击”、“灵猿闪避”两招,一攻一守,配合《天下招法破解指北》使用,天下大可去得,怎可能折于几个地痞无赖手中? 陈初眼眸中寒芒一闪,侧身敏捷避开那几个地痞的莽撞冲撞,身形一转,如蛟龙出海,瞬间出手,三两招便将来者轻松制住。 他双手一甩,将那几个地痞无赖像扔破布袋般丢在一旁,神色冷峻,掸了掸衣袖,仿若拂去微不足道的灰尘,可心中对刘煜和吴立业的恶行已然怒火滔天。 “哼,既然你们这般不择手段,肆意践踏公道,就别怪我陈某以牙还牙,定要给你们二人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让你们知晓这朗朗乾坤,不容小人作祟!” 陈初压低嗓音恨语,面色如霜,脑海中高速运转,谋划着反击之策。 第208章 反击(三) 忆起小厮转述柳嫣娘的告诫,刘煜在绮梦阁的狼狈丑态与妄图舞弊算计自己的种种劣迹浮现眼前,再联想到府试放榜那日刘煜那令人匪夷所思的上榜结果,陈初越发笃定其中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猫腻。 “那刘煜素日里只知吃喝玩乐,学业上一塌糊涂,文采平庸无奇,怎可能在高手如云、竞争惨烈的府试中突出重围?必是仰仗其父刘照邻身为济南府通判的权势,暗中捣鬼,许是买通考官暗通关节,又或是舞弊抄袭,才得以鱼目混珠、蒙混上榜,这般行径,简直是对公考公平的公然践踏,是士子之耻!” 陈初剑眉紧蹙,正义感在胸腔内熊熊燃烧,仿若燎原烈火,驱使他定要揭开这黑幕。 可他亦深知,此事绝非易事,府试舞弊牵连甚广,背后势力盘根错节,绝非仅凭一己之力便能轻易撼动。 那刘府深宅大院,门禁森严,寻常人等莫说进去探查真相,单是靠近那朱漆大门几步,便会被家丁侍卫如恶狼般驱赶。 况且,若真要在刘府中寻得关键证据,少不了要应对各种突发状况,躲避层层眼线。 一般人的身手在这等险局中,无疑是羊入虎口,唯有苏苏先生那般武艺高强、机警过人之辈,才有几分成功的可能。 念及此处,陈初不再迟疑,回到客栈,朝着苏苏先生的居所快步而去。 陈初到时,苏苏先生宛如一幅静逸的山水墨影,静立在庭院之中。 只见他身形笔挺,一袭素衫随风轻轻摆动,衣角的每一丝起伏都透着说不出的洒脱自在。他双眸轻合,面庞平和,仿若与这周遭的竹林、清风融为一体,自成一方静谧天地。 此时,苏苏先生微微抬手,那动作舒缓而自然,似是随意伸展,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指尖轻点,在空中徐徐划过,仿若蜻蜓点水,轻盈灵动,却引得周围空气仿若涟漪轻漾。 紧接着,他步伐轻移,看似闲庭信步,却步步生风,落脚之处,竹叶仿若受一股莫名的力量催动,纷纷簌簌作响,似在轻声应和着他独特的“舞步”。 这一番情景,落在陈初眼中,只觉苏苏先生周身散发着一种别样的气质,举手投足皆超凡脱俗,虽不见刚猛凌厉的拳风,但其举手投足间的神韵,却似蕴含无尽乾坤,绝非寻常武者可比。 陈初心中暗忖,这位苏苏先生定是有着非凡过往、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虽不知其究竟身负何等绝世本领,但仅这般风姿气度,便已让人心生敬畏, 陈初自然万万想不到,眼前此人曾与那神秘莫测、遥不可及的修道宗门有着千丝万缕的纠葛,更有着被封印隐匿的惊世神通。 陈初刚才一路疾行,额上汗珠滚落,这时瞧见苏苏身影,几步上前,拱手行礼的同时,声音已迫不及待地脱口而出:“苏苏,可算寻着你了!这次真是撞着大难关,我思来想去,唯有找你帮忙才能有几分胜算,你可得救救我!” 话语间虽急切,却仍满是敬重与信赖,一双眼睛满是期冀地望向苏苏。 苏苏停下手中动作,目光依然平和悠然,在陈初面上一扫,微微皱眉,抬手轻拍了下陈初的肩头,话语关切又带着往日的熟稔:“你这小子,平日里稳重得很,今儿这般火急火燎,定是碰上极难啃的硬骨头了,别急,慢慢说。” 边说着,边拉着陈初往庭院石凳处走去,示意他先坐下缓口气。 陈初当下也不隐瞒,将刘煜府试舞弊的可疑之处、自己收集的零散线索,以及刘府防守严密难以深入探查等事,一五一十向苏苏道明。 苏苏听后,微微皱眉,略作思忖,便点头应下:“此事关乎科考公正,我既已知晓,断无坐视不理之理。今夜我便走一遭刘府,探个究竟。” 夜幕低垂,如墨色绸缎笼罩大地,苏苏一袭黑衣,仿若暗夜鬼魅,身形几个起落,便轻松越过刘府高耸的围墙,隐没于庭院暗影之中。刘府内巡逻家丁往来穿梭,灯火摇曳,却无一人察觉这悄然潜入的不速之客。 苏苏凭借着超凡身手与多年江湖历练的机警,巧妙避开一波又一波巡逻队伍,逐一搜寻可疑之处。 然而,几间书房、密室细细查探下来,并未寻得刘照邻买通考官的直接舞弊线索,苏苏心中暗忖:“莫非这老狐狸将关键证据藏得更为隐秘,还是另有隐情?” 疑惑间,他也并不放弃。 他又潜入刘照邻的书房,在翻找书卷文件时,一封落款为牛家村孙员外的信件,引起了他的注意。 信中言辞隐晦,提及诸多金银往来,还有些看似寻常却暗藏玄机的语句,反复提及刘照邻辖区内的兵力部署、城防弱点,以及近期官府动向,更有几句诸如“大业将成,静待时机”的怪异言辞。 苏苏先生心头一惊:“这绝非普通往来信件,刘照邻与这孙员外关系密切至此,所谋之事怕远不止一场府试舞弊,竟似有谋反之嫌!” 他不敢耽搁,将信件小心藏入怀中,趁着夜色掩护,迅速撤离刘府,直奔陈初住处。 陈初听闻苏苏先生所言,亦是震惊得瞪大双眼,满脸凝重:“若真有谋反之意,此事可就远超想象,关乎济南府万千百姓生死安危,绝非儿戏。苏苏先生,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切不可打草惊蛇。” 当下,二人围坐烛前,对着那信件反复研读,试图从字里行间拼凑出刘照邻与孙员外的完整阴谋,谋划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方能在危机爆发前,将这颗隐藏的毒瘤连根拔除,还济南府一片太平,而窗外,夜色愈发深沉,仿若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暗流涌动,危机四伏。 陈初与苏苏对着信件反复参详许久,烛火摇曳,光影在二人面庞上跳动,映出满脸凝重。虽已时至深夜,可两人毫无倦意,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从那寥寥数语间挖掘更多深意。 “苏苏,这孙员外我也曾接触过两回,对他的事也略有耳闻。”陈初思索道。 苏苏说道:“说说看。” 第209章 反击(四) 陈初说道:“一回是当初我和里长牛存义商定在牛家村搞开荒活动时,牛存义告诉我的。王启德似乎对孙明远很有意见。当时,我让王启德加入开荒行动的资金提供方,王启德似乎害怕吃亏,就算吃亏也要把孙明远拉下水。于是我们找王启德谈过后,他建议我们找孙明远,意思是让孙明远也成为开荒活动的资金提供方。” 苏苏笑道:“王启德这个人倒是有意思。” 陈初也笑道:“谁说不是呢?那次我和牛里长去王启德家谈让他提供开荒资金的事,你知道我们看到了什么?” 苏苏问道:“什么?” 陈初笑道:“我看到王启德手持画卷正在欣赏。” 苏苏诧异道:“欣赏画卷,这也没什么啊?” 陈初笑道:“我看见王启德在欣赏画卷,本以为王员外一定是个有文化有艺术细胞的乡绅,欣赏的画卷不是东晋顾恺之的《女史箴图》、《洛神赋图》,就是萧绎的《职贡图》,要么是展子虔的《游春图》,但等我离开时瞄了一眼那来不及收起来的画卷,居然发现那画卷,呵呵,居然全是让人面红耳赤的风格。” 苏苏听到陈初话里说到“细胞”这个时空根本没有的新词,眼中有光芒闪过,随即又若无其事,假装没注意到这个词。 苏苏听到陈初的最后一句话,不由讶然一笑,随即说道:“你这小鬼头,说什么呢?言归正传,说王员外做什么?不是要说孙员外的吗?” 陈初一拍脑袋,说道:“说着说着就跑题了。当时我问牛里长,王启德为什么那么讨厌孙明远,牛里长说,因为孙明远有一件事惹恼了大家。” 苏苏问道:“什么事?” 陈初说道:“据说以前我们牛家村隔壁吴家村闹灾荒,吴家村村民饿得皮包骨头一样,几乎没有了生存的希望,原先的刘知县号召吴家村乡绅捐款捐物,孙明远知道了消息,也号召我们牛家村给隔壁村子捐钱。互帮互助本也应该,问题是吴家村的吴建铭仗着其舅父是当朝太傅,曾在我们牛家村与他们吴家村田里灌溉用水问题上横行霸道,所以我们牛家村村民一般不太愿意搭理吴家村的,特别是讨厌吴家村的吴建铭这个恶霸。所以,孙明远给牛家村捐款,王启德意见很大。” 苏苏说道:“这一件事也不能说明孙员外有问题啊?” 陈初说道:“是的,不过,点点滴滴积累起来,就能窥一斑而知全豹。后来,我们到孙明远家商量让他提供开荒资金的事,这孙员外很快就答应了。” 苏苏说道:“这也没什么,说明这个孙明远很有大局观念啊,积极响应村里的活动么。” 陈初说道:“单是一两件事也说不出什么。不过,还有一件事。那次牛家村保卫战后,我深感抗敌不易,如果敌人人数过多,要抵抗更是难度急剧上升。所以我跟村长合计要弄点先进武器,没想到村长告诉我,范知县早就成立了冶火司工坊,专门研究火器,而且给我留了个名额。” 苏苏说道:“这很好啊,但这和孙明远有什么关系?” 陈初说道:“问得好。村长告诉我,这个冶火司工坊,每个村都有人入选这个冶火司工坊的火器研究小组,而牛家村的入选人员,明面上正是孙明远!” 苏苏说道:“这个孙明远有点意思,平日里不显山露水,一副乐善好施的样子,跟谁都结交,跟谁都结个善缘,这样的人,按理应该是个与世无争的人,但他居然参加火器研究小组,这是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陈初说道:“苏苏说得对,所以,就算你说孙明远谋反,我也只是略微有点吃惊,但受惊程度不大。不过,你看,我们跟孙明远认识这么久,也只是今天发现了刘照邻和孙明远的信件,又特意分析孙明远的过往种种后,才察觉孙明远的可疑之处,可见,这孙明远隐藏得有多深!这样的人,行事精神,狡诈如狐,心机深沉,断不可打草惊蛇!” 苏苏微微颔首,目光幽深:“没错,此事切不可莽撞行事。刘照邻身为通判,本就手握刑狱重权,若暗中调动麾下力量与孙员外的私兵勾结,里应外合,济南府旦夕间便会陷入危局。咱们现下手中线索虽关键,但还不足以将他们一网打尽,需得再寻些确凿铁证,更要摸清楚他们预定谋反的具体时日与计划详情。” 陈初沉思片刻,突然眼眸一亮:“苏苏先生,那刘煜!他既是刘照邻之子,虽说平日里纨绔糊涂,但事关谋反这般大事,刘照邻未必不会向他透露只言片语,咱们不妨从他身上下手。” 苏苏略作思索,缓缓道:“此计可行,却也危险。刘煜身旁定有刘照邻安排的护卫,稍有不慎,便会暴露行踪,打草惊蛇。不过,眼下也唯有冒险一试,你且说说,如何接近刘煜最为妥当?” 陈初咬了咬牙,目光中闪过一丝决然,计上心来:“刘煜痴迷柳嫣娘,已然到了神魂颠倒的地步,这便是咱们的突破口。苏苏,我寻思着亲自跑一趟绮梦阁,乔装改扮一番,直接找柳嫣娘商议,让她设法传信约刘煜到一处偏僻雅致之地相见。届时先生隐匿暗处,有您在旁照应,我心里也踏实,待我想法子从刘煜口中套出话来,您再相机而动,如此这般,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苏苏听后,微微颔首,目光中满是对陈初这份果敢的赞许:“此计虽险,却不失为当下良策,你且小心行事。” 陈初当下不再耽搁,迅速回屋,一番捣鼓。 他翻找出一套粗布衣衫换上,那料子粗糙厚实,与他平日里的书生袍截然不同,接着用炭灰细细抹黑了面庞,又刻意把头发弄乱,模仿着小厮劳作后的邋遢模样,力求毫无破绽。 一切准备就绪,陈初还特意模仿着平日里看到过的小厮走路姿势,微微弓着身子,脚步匆匆却又带着几分畏缩,演练了几次,确认毫无破绽后,才匆匆朝着绮梦阁赶去。 第210章 反击(五) 苏苏这边也没闲着,他提前赶到绮梦阁附近,寻了个隐蔽角落藏好身形,目光如隼锁定着阁子后门进进出出的人。 不多时,瞅见那常给柳嫣娘送果子、有上楼权限的小厮独自哼着小曲儿,拎着个空篮子晃悠出来,苏苏眼眸一亮,待那小厮走近,他从暗处悄然闪出,轻拍小厮肩头。 小厮吓得浑身一哆嗦,刚要惊呼,苏苏迅速出手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道:“小哥莫怕,我无意伤你,只是借你这身行头与令牌一用,事后定有重谢。” 说罢,苏苏也不管小厮如何挣扎,三两下剥下小厮衣衫,拿了腰间令牌,又在他颈部轻轻一拍,那小厮立刻昏睡过去,苏苏便将人藏进街边杂物堆里。 陈初这边刚到绮梦阁后门,便瞧见苏苏迎上来,递过衣物与令牌,低声嘱咐几句。 陈初接过,心领神会,穿戴妥当,深吸一口气,按照以往观察到这小厮敲门的节奏,不轻不重地叩响门扉。 门缓缓打开,探出一个小丫鬟的脑袋,陈初赶忙压低声音,操着刻意模仿的本地口音说道:“妹子,我是常给姑娘送果子的阿福,今日果子新鲜得很,管家特意吩咐我赶紧送来,莫耽误了姑娘品尝。” 小丫鬟眨巴眨巴眼睛,将信将疑地打量他几眼,目光在那令牌上停留片刻,犹豫一下还是侧身让他进了门,嘴里嘟囔着:“往常不是阿明的吗?今儿怎换了你,动作麻溜些,姑娘可还等着呢。” 陈初心中暗喜,表面却唯唯诺诺应着,跟着小丫鬟进了柳嫣娘的院子。院子里静谧非常,唯有枝头鸟儿偶尔轻啼。 陈初一颗心却砰砰直跳,既担心被识破,又怀揣着即将面见柳嫣娘、托付大事的忐忑,脚步不自觉放得更轻,随着小丫鬟一步步靠近那扇雕花房门。 柳嫣娘正在屋内对着铜镜发呆,满心忧虑着陈初的处境,忽听丫鬟通报说阿福送果子来了,心中不由诧异,最近送果子都是阿明,怎么换成阿福了? 不过柳嫣娘也没过多在意,毕竟,这绮梦阁小厮众多,为的是谁有个头疼脑热有人可以代替,想来是今日阿明有事,便由阿福替代了。 陈初随丫鬟进了房门,柳嫣娘随手拿起几个果子,让丫鬟去洗干净。 等丫鬟出了门,陈初立刻关上房门,柳嫣娘不由吃了一惊,这才注意到,这个“阿福”不对! 再一细看,不是自己这些日子对着那些诗文朝思梦想的陈大秀才,又是谁人? 柳嫣娘不由又惊又喜,眼眶竟微微泛红,问道:“陈公子,你怎的这般冒险亲身前来!” 柳嫣娘快步上前,拉着陈初的手,那股子关切与惊喜溢于言表,全然不顾丫鬟随时有进来的可能。 陈初笑笑,感受着柳嫣娘手上传来的温暖,也不好意思抽出手,只是轻声道:“还没感谢你上次的提醒,陈初在这先谢过了。不过,今天我来你这,不想让任何人知晓,所以采用这种方式,你不会见怪吧?” 柳嫣娘说道:“怎么会,陈大秀才前来,那是嫣娘三审有幸。不过,我的丫鬟都是和我过命的交情,无论你有什么事,只要我吩咐,不用担心她说出去!” 陈初笑道:“那行,我今日前来,有一事请姑娘帮忙!” 正说话间,丫鬟已经洗好果子,看到柳嫣娘正在和“阿福”说话,不由感到奇怪,再细看阿福的样子,不由醒悟过来,这哪是什么阿福?这不正是那天在文会上与小姐拼过诗文,随后小姐就着了魔似的念念不忘的陈达秀才?有时候小姐思念到极点,还曾拿起纸笔画过陈初的模样! 柳嫣娘看到丫鬟惊讶的样子,笑道:“阿紫,还不快给客人备茶?” 阿紫这才醒悟过来,立刻去准备茶水了。 柳嫣娘看丫鬟离开,看了看屋里,觉得有些凌乱,便对陈初说道:“公子稍待,我把屋里收拾一下。” 说着,柳嫣娘认真整理起来,似是要将这陋室布置成贵宾之所,好好款待陈初一番。 陈初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赧然,轻咳两声,低声道:“柳姑娘,事态紧急,容不得耽搁,我此番前来是有要事相求。” 当下便将计划和盘托出,恳请她相助约见刘煜。 柳嫣娘听了陈初的话语,看着陈初英俊的脸庞,突然一个毒计涌上心头。 柳嫣娘脸色微红,说道:“陈公子,要我帮忙可以,不过,你今天得敬我三杯酒!” 陈初苦笑道:“不瞒姑娘,我还真的不善饮酒,只怕姑娘的要求我做不到了!” 柳嫣娘噘着嘴说道:“如果陈公子今天不敬酒三杯,那就是看不起我,那我又何必帮你忙?” 陈初忙说:“柳姑娘,我怎么会看不起你?单凭你前次派人通知我小心刘照邻和吴立业,那就是我的恩人!” 柳嫣娘冷着脸不语。 陈初只好说道:“也罢,那我就给姑娘敬酒!” 柳嫣娘这才转嗔为喜,说道:“阿紫,上酒!” 阿紫听到柳嫣娘吩咐,本来是准备茶水的,这下立刻端着装有酒壶、酒杯的盘子上来,并小心给陈初和柳嫣娘倒酒。 陈初无奈,只好对柳嫣娘说道:“陈初向柳姑娘敬酒,这第一杯,谢谢姑娘前日提醒之恩!” 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柳嫣娘也跟着一仰头,喝了一杯。 阿紫又给两人满上。 陈初端起酒杯,又说道:“这第二杯,敬姑娘今日肯听我这冒昧请求,愿姑娘此后诸事顺遂,绮梦阁也能日日安宁,不受那无端纷扰。”言罢,再次仰头饮尽。 柳嫣娘浅笑盈盈,朱唇轻抿酒杯,目光却始终停留在陈初脸上,似有千言万语欲说还休。待饮罢,她微微颔首,示意阿紫添酒。 “这第三杯嘛……”陈初略作停顿,目光诚挚地望向柳嫣娘,“愿姑娘往后余生,皆能如诗中佳人般自在随心,所遇皆良善,所行皆坦途,才情不被这尘世埋没,真心不被俗事辜负。” 说罢,陈初一饮而尽,酒水入喉,微微辣意涌上。 第211章 反击(六) 柳嫣娘听得这话,眼眶竟有些湿润,她抬手轻抚鬓边发丝,借以掩饰那一抹动容,旋即也将杯中酒饮尽,轻声道:“陈公子既有此心,嫣娘定当全力相助。” 陈初谢道:“姑娘恩义,陈初感激不尽。” 柳嫣娘忽然取过酒壶,说道:“陈公子,刚才你敬了我三杯酒,无论如何,我也得回敬三杯。” 陈初瞠目结舌,“这,……” 柳嫣娘美眸流转,朝陈初一笑,左手已经取过陈初面前的酒杯,右手提起酒壶倒了一杯,却在放下酒壶,右手也去端杯,形成双手端杯之时,右手指甲微不可察地弹了一下,极其细微的粉末便没入了陈初的酒杯中。 阿紫自然看到了柳嫣娘的动作,认真看了一眼柳嫣娘,心道,姑娘为何又下了今宵醉? 陈初却没注意,忙接过柳嫣娘递来的酒杯。 柳嫣娘说道:“刚刚陈公子敬了我三杯,嫣娘也回敬公子这第一杯,多谢公子不嫌弃嫣娘出身风尘,肯将如此机密要事托付,这份信任,嫣娘铭记于心。” 说罢,率先仰头饮尽,目光灼灼地望向陈初,似要将这份感激之情全然传递。 陈初见她如此诚挚,也不再多言,举杯一饮而尽,只觉这酒此刻滋味复杂,心头既有对柳嫣娘相助的感恩,又隐隐担忧后续计划,浑然未觉酒中异常。 柳嫣娘又斟满一杯,双手递向陈初,柔声道:“这第二杯,愿公子此去探寻真相,一路顺遂无虞,如那苍松翠柏,任凭风雨侵袭,亦能屹立不倒,顺利揭破那腌臜阴谋,还世间一个清朗乾坤。” 陈初听得心头温热,拱手接过,朗声道:“借姑娘吉言,陈某定当竭尽全力!” 言罢,再次饮尽。 柳嫣娘看着陈初,又将酒杯递至陈初唇边,轻声道:“这第三杯,嫣娘私心祈愿,待诸事了结,公子若有闲暇,莫忘了绮梦阁中曾有嫣娘这等牵挂公子之人,哪怕只是偶尔念起,来此坐坐,与嫣娘说些诗书趣事,嫣娘便心满意足了。” 陈初心中一震,抬眸望向柳嫣娘,见她眼中泪光盈盈,楚楚动人之态仿若春日带雨梨花,当下也顾不得许多,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郑重承诺:“姑娘放心,陈某绝非忘恩负义之徒,日后定常来探望。” 酒液入喉,陈初忽觉一阵困意袭来,脑袋渐渐沉重,眼皮似有千斤重,他错愕地看向柳嫣娘:“姑娘,这酒……” 话未说完,身形已摇摇欲坠。 柳嫣娘对阿紫做了个手势,阿紫立刻会意,两人一个抱头,一个抱脚,将陈初搬到平日柳嫣娘的睡床上。 阿紫正要退出,却见柳嫣娘轻解罗带,诧异道:“小姐,你这是?” 柳嫣娘眼中流露出一抹决然,说道:“好不容易有一次倾心相遇,怎能不温柔地对待他?” 阿紫懵懂问道:“可是,小姐你坚守了这么多年,就要在今晚弃之?” 柳嫣娘笑道:“阿紫,你还小,感情的事你不懂的。还不快出去,要看我柳嫣娘笑话吗?” 阿紫连说:“不敢,不敢。” 随即,阿紫便慌忙逃了出去。 柳嫣娘看着阿紫慌慌张张离开的样子,笑骂道:“这孩子,连门都不知道关?” 说着,柳嫣娘起身关上了房门,插上插销。 一转身,陈初那俊朗的脸孔便进入柳嫣娘的视线。 柳嫣娘低声呢喃道:“陈公子,奴家倾慕你的才华,可别怪我留你在此。” 陈初低声哼哼两声,倒把柳嫣娘吓了一跳。 见陈初再无动静,柳嫣娘这才放下心来。 柳嫣娘继续自言自语:“陈公子,让我把自己给你,好不好?你不回答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夜里,陈初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在梦里,公主赵心玉似乎对自己很温柔,轻轻地帮自己脱着衣服,不由呵呵呵笑出几声猪叫,喊道:“心玉,别闹了,痒痒,我说赵心玉,别闹了!” 正躺在陈初身边帮陈初脱衣服的柳嫣娘听见陈初的梦语吓了一跳,随即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原来你心里已有别人。罢了罢了,强扭的瓜不甜,算了吧。” 随即,柳嫣娘喊道:“阿紫,打盆水来,帮陈公子擦把脸。” 阿紫诧异地走进来,问道:“成了?这么快?” 柳嫣娘脸色一红,说道:“说什么呢?成什么成?小小年纪,懂什么?我锤你!” 阿紫一边把洗脸水放下,一边笑嘻嘻道:“原来陈公子是虎口脱险啊?姑娘定是良心发现!” 柳嫣娘回头深情地看了看陈初,叹口气,说道:“阿紫,我决定帮助陈公子解决难题,我来写封信,待会你送到刘府交给刘煜。” 说着,柳嫣娘拿出纸笔,斟酌一番,从容写就一封信笺,交给阿紫,说道:“阿紫,现在就去吧。” 阿紫接过信,匆匆出门赶往刘煜的住处。 柳嫣娘帮陈初擦了擦脸,又帮陈初盖好被子,随即也退了出去。 却说阿紫来到刘府,恭敬地将信递给门房,说道:“劳烦小哥,这封信是嫣娘写给刘煜的,定要亲手交到刘煜公子手上,请小哥通报一声。” 门房自然知道嫣娘的大名,心想原来柳嫣娘也架不住公子的权钱攻势啊,便应了一声,引着阿紫在偏厅等候,自己报信去了。 不一会儿,刘煜听闻柳嫣娘来信,赶忙前来。 接过信后,他先是仔细端详那封信笺,见上面字迹娟秀,心中已泛起几分涟漪。 展开信纸,逐字逐句读起来:“刘煜公子,君之风采常萦于心,近日觅得一处幽境,枫叶如丹,诗意盎然。嫣娘欲于明日辰时独往东郊幽林,赏景寄情,念及公子与嫣娘同好雅韵,特诚邀公子相伴同行,共品自然之妙趣,期君勿爽约。柳嫣娘敬呈。” 刘煜读罢,眼睛放光,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脸上满是按捺不住的欣喜与期待。 刘煜满心欢喜地拿着信回到自己的书房,将信小心翼翼地放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仿佛那是稀世珍宝。随后,他才想起还在偏厅等候的阿紫。 刘煜整了整衣衫,摆出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不紧不慢地回转偏厅。 第212章 反击(七) 见到阿紫后,他脸上带着温和却又略带疏离的笑容,说道:“阿紫姑娘,劳烦你跑这一趟,回去告知你家姑娘,就说我定会按时赴约,绝不爽约。” 言罢,他轻轻挥了挥手,示意阿紫可以离去。阿紫行了个礼,转身退出刘府。 打发走阿紫后,刘煜又匆匆回到书房,再次拿起那封信,反复品味其中的词句,心中满是对明日之约的憧憬与遐想。 他在厅中来回踱步,时而抓耳挠腮,似乎在思索明日该如何在佳人面前尽显自己的潇洒;时而又心猿意马,脑海中尽是与柳嫣娘在幽林中共度的美好画面,恨不能此刻便飞身前往东郊,先去探探那处幽林。 他脚步急切,在原地转了几圈后,又坐到椅子上,可那身子却如坐针毡,不停地变换姿势,手指也在扶手上轻轻敲击,只盼着明日辰时快些到来。 刘煜的这般反常举动,却没能逃过他父亲刘照邻的眼睛。 济南府通判刘照邻本就老奸巨猾,因参与牛家村乡绅孙明远的“大事”,心中疑忌重重,对身边之人皆有防范,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也不放心。 他暗中吩咐过手下,也就是刘煜身边的小厮阿城,留意刘煜的一举一动,并及时汇报。 济南府通判刘照邻为了让宝贝独生儿子刘煜成才,在刘府设有两个书房,一个大些,是刘照邻自用,用来处理文字事务或者会客;另一个小些,则是留给刘煜用,指望刘煜读书上进。 此刻,刘煜在小书房里心神不定,身边小厮阿城则在旁边看着。 而刘照邻,此刻也在书房,只不过是在大书房,正在写写画画,研究着什么。 阿城眼见刘煜读信后那副抓耳挠腮、兴奋难耐的模样,心中便知晓此事非同小可,当下不敢有丝毫耽搁,赶忙寻了个时机,悄悄向刘照邻汇报。 阿城弓着腰,小心翼翼地走进刘照邻的书房,眼神中带着一丝惶恐与谄媚,低声说道:“老爷,公子他…… 公子他今日收到柳嫣娘的信后,整个人都变得极为反常。刚拿到信时,那眼神就像饿狼见了猎物一般急切,拆信的手都微微颤抖。读完信后,公子在屋子里不停地走来走去,嘴里还念念有词,脸上时而露出傻笑,时而又眉头紧皱,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极为重要之事。” 刘照邻坐在太师椅上,眼神阴沉,面无表情地听着,只是那放在扶手上的右手抚向前额,一副对这个熊孩子很头疼的样子,显示出他内心似乎没那么平静。 阿城见状,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公子还自言自语说什么‘明日之约,定要好好准备,绝不能错失良机’,随后就开始翻箱倒柜,找出自己最好的衣衫配饰,一副精心打扮的模样。小的看公子这般模样,觉得此事或许不是小事,所以赶忙来告知您。” 刘照邻微微眯起眼睛,冷哼一声道:“哼,这逆子,不知深浅,我倒要看看那柳嫣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且退下,继续盯着,有任何动静立刻来报。” 阿城连忙点头称是,倒退着走出书房,轻轻关上房门,只留下刘照邻在书房中陷入沉思,谋划着下一步的行动。 此刻得知儿子收到柳嫣娘的信后便这般失态,心中顿生疑虑。 究竟是什么信?让儿子如此失态?那个柳嫣娘,真的就是简简单单想攀高枝?倒要看看写的什么! 当晚,待刘煜离开后,刘照邻悄悄潜入小书房,找到那封信,快速浏览一遍,越看越觉得此事蹊跷。 柳嫣娘为何突然约儿子去那东郊幽林?这其中会不会有诈?又或是别有用心之人借柳嫣娘之名,欲对儿子不利? 他眉头紧皱,在屋中沉思片刻,当即决定安排人手,于明日辰时提前在东郊幽林埋伏,定要查探清楚这背后的真相,以防有任何意外危及自己的谋反大计。 第二天早晨,陈初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心中诧异,这是哪? 随即,陈初看见柳嫣娘和阿紫正坐在一旁笑吟吟看着自己,不由吓了一跳,这才想起昨夜似乎没有离开绮梦阁,心中隐隐觉得不妥,不确定地问道:“柳姑娘,难道我昨天睡在这了?” 柳嫣娘笑道:“要不然呢?陈公子以为是做梦不成?” 陈初口吃道:“这,这,哎呀,大事不好,我一定被姑娘暗算了,你要赔偿我的损失!” 柳嫣娘柳眉倒竖,怒道:“赔偿你什么损失?” 陈初嗫嗫嚅嚅,说道:“当然是青春损失费,还有名誉损失费!” 柳嫣娘怒道:“又没怎么样你。你不还是全须全尾的?” 陈初心虚道:“那你有没有损失什么?” 柳嫣娘怒道:“找打!阿紫,把这个不知廉耻的狂徒乱棍打出去!” 说着,一对粉拳往陈初身上直招呼,陈初不由抱头鼠窜,两人围着阿紫转圈圈。 阿紫不由风中凌乱,你们这是打架呢,还是打情骂俏? 总算两人转累了,终于停了下来。 陈初涩声道:“柳姑娘,陈某刚才胡说八道,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姑娘海涵。” 柳嫣娘闻言,身形微微一滞,旋即苦笑道:“陈公子,你不必如此,我们本就是身份低贱之人,陈公子在绮梦阁住了一晚,不明不白,要说你名誉有损,也不无道理。” 陈初听得这话,心中更是惭愧,诚挚道:“姑娘说哪里话,陈某一句玩笑话,姑娘可别当真。自与姑娘相识,上次承蒙姑娘相助,陈某早将姑娘当自己人了。” 陈初叹道:“是陈某辜负了姑娘的一番心意,昨夜之事,陈某定会负责到底。只是当下局势紧迫,谋反之事关乎众多百姓生死,陈某不得不先将儿女情长暂且搁置。还望姑娘能理解陈某的苦衷,尽快帮陈某约见刘煜,待此事了结,陈某定会给姑娘一个交代。” 柳嫣娘看着陈初一脸凝重与诚恳,心中的恼怒渐渐消散,她深知陈初心怀大义,并非薄情之人。于是轻轻点头道:“陈公子放心,嫣娘明白轻重缓急。昨夜我已差人去给刘煜送信,约他今日傍晚在城郊的那片枫林相见,那里偏僻幽静,不易被人察觉。” 第213章 反击(八) 陈初听闻,面露感激之色:“姑娘思虑周全,陈某感激不尽。只是苏苏先生还在暗处等候消息,陈某需先去与他商议后续安排。”说罢,陈初整了整衣衫,准备离去。 柳嫣娘走上前,递上一个香囊,轻声道:“公子此去,嫣娘心中担忧,这香囊中有我特制的香料,可提神醒脑,但愿能助公子一臂之力。” 陈初接过香囊,放入怀中,眼神中满是温柔与愧疚:“姑娘深情厚谊,陈某铭记于心。待陈某归来,再与姑娘细叙。”言罢,他转身快步离开绮梦阁。 找到苏苏后,陈初将与柳嫣娘的约定告知于他。苏苏微微点头:“如此甚好,只是我们还需提前在枫林四周布置眼线,以防刘煜有诈或有他人暗中窥探。” 二人商议妥当后,便开始着手准备。陈初心中虽仍牵挂着柳嫣娘,但此刻他已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即将到来的与刘煜的会面之上,他深知这是揭开谋反阴谋的关键一步,不容有失。 傍晚时分,城郊枫林一片静谧,秋风瑟瑟,枫叶沙沙作响。陈初按照约定,早早来到了枫林深处的一处空地,他故意装作悠闲踱步的样子,实则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不多时,刘煜的身影出现在了枫林小径上,他依旧是那副纨绔子弟的打扮,摇着扇子,大摇大摆地走来。陈初见状,心中暗自冷笑,表面上却堆起笑容,迎了上去:“刘公子,别来无恙啊。” 刘煜看到陈初,先是一愣,随后哈哈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陈秀才,你怎么会在此处?莫不是在等本公子?” 陈初笑道:“刘公子聪慧过人,陈某今日确实是特意在此等候公子,有一事想与公子聊聊。” 刘煜心中起疑,但仍故作镇定道:“哦?陈秀才有何事要与本公子说?不妨直言。” 陈初微微靠近刘煜,压低声音道:“此事关乎公子身家性命,还请公子借一步说话。”说罢,他朝着枫林更深处走去,刘煜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待走到一处隐蔽之地,陈初停下脚步,转身直视刘煜的眼睛:“刘公子,陈某听闻令尊与一些人暗中谋划谋反之事,不知公子可有所耳闻?” 刘煜脸色骤变,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仍强装镇定道:“陈秀才,你莫要血口喷人!我父亲为官清正,怎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陈初冷笑一声:“刘公子,纸是包不住火的。陈某已有确凿证据,只是念在与公子相识一场,不忍见公子被牵连其中,这才冒险前来告知。若公子能如实相告谋反之事的详情,陈某或许还能在关键时刻为公子说上几句好话。” 刘煜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他心中害怕极了,但又不敢轻易吐露实情,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就在此时,突然四周传来一阵嘈杂声,似乎有大批人马朝着枫林赶来。陈初和刘煜都吃了一惊,不知来者何人…… 陈初与刘煜惊愕地对视一眼,陈初心中暗叫不好,难不成计划败露?刘煜则是满脸惊恐,他本就胆小怕事,此刻腿都有些发软。 “快,找地方躲起来!”陈初低声喝道,拉着刘煜朝着一丛茂密的枫林深处奔去。两人刚藏好身形,便见一群黑衣人如鬼魅般冲进了枫林,他们个个手持利刃,眼神冷酷。 “公子,会不会是我父亲派来的人?”刘煜颤抖着声音问道。 陈初眉头紧皱:“不太像,若是你父亲的人,不会这般大张旗鼓,倒像是有人蓄意破坏我们的计划,想要将我们一网打尽。” 就在他们说话间,黑衣人已在枫林里散开,四处搜寻起来。陈初心中焦急,他深知若是被发现,不仅套不出谋反的真相,自己和刘煜都将性命不保。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打斗声,陈初悄悄探出头去,只见苏苏先生正与一群黑衣人激战在一起。苏苏身姿矫健,剑法凌厉,可黑衣人人数众多,他渐渐有些不敌。 “不能让苏苏先生独自涉险。”陈初咬了咬牙,从地上捡起一根粗树枝当作武器,对刘煜说道:“你在此处不要乱动,我去引开他们。” 说罢,陈初大喝一声,从藏身之处冲了出来,朝着另一个方向奔去,同时还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黑衣人被吸引,分出一部分人朝着陈初追去。 苏苏见陈初此举,心中一暖,同时也加紧攻势,想要尽快摆脱剩下的黑衣人去与陈初会合。而陈初在林子里左躲右闪,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与黑衣人周旋。 就在陈初渐渐有些力竭之时,一道白影突然从天而降,竟是一位身着白衣的神秘女子。她手持长剑,剑光照亮了昏暗的枫林,几个起落间,便将追着陈初的黑衣人击退。 “多谢姑娘相救。”陈初喘着粗气道谢。 神秘女子微微颔首:“你不必谢我,我只是看不惯这些以多欺少的宵小之辈。你为何会被他们追杀?” 陈初抱拳向神秘女子行礼,神色间带着一丝无奈与警惕,缓声道:“姑娘,实不相瞒,陈某今日被追杀,皆因与这刘煜公子有些过节。此前刘煜公子指使一帮流氓地痞来为难于我,我不过是略施手段予以反击。心中气不过,便约刘煜公子来此,本只想小小报复他一番,给他个教训,让他知晓陈某并非好惹之人,断不敢有什么大逆不道之举。谁料想,刚到此地不久,便有这许多黑衣人突然杀出,对我们穷追不舍,陈某实在是想不通这其中缘由,还望姑娘能指点一二。” 他不知神秘女子来路,自然不敢把发现刘照邻与孙明远来往密切,可能密谋谋反的事和盘托出。 神秘女子听后,若有所思道:“恐怕你话中多有不实之处,我看你身周紫气氤氲,大约也非凡俗之流。也罢,反正世俗之事与我无关,无论谁是谁非,我且助你一臂之力,就当结个善缘。” 说完,神秘女子带着陈初朝着苏苏的方向奔去。 第214章 反击(九) 此刻,苏苏已然到了精疲力竭的地步。 虽然苏苏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即以招式而论,与秦凉那样的东朝第一高手相比也不逊色,但一来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二来这是世俗比武,苏苏的水准难以发挥万中之一。 眼看一个黑衣人剑尖向苏苏胸口刺来,苏苏意欲躲避,但精疲力竭之下,行动迟缓,似已无可抵挡。 陈初和神秘女子奔来时,恰好看到这幕,陈初急忙加速飞奔,意图替苏苏免过这一劫。 哪知那神秘女子竟然拉住陈初的手臂,说道:“不用慌,先看看。” 陈初急道:“姑娘,再不救就来不及了。” 那神秘女子脸色平静,说道:“无妨,我自有办法!” 电光石火的一刹那,只见苏苏脚作虎踞龙盘之势,手为一柱擎天之像,口中轻斥,一个黄豆大小的青色圆环从口中飞出,飞速旋转,挡在胸口,妙到毫巅地挡住了黑衣人的凌厉剑剑。 神秘女子眼睛一亮,却也不动声色,继续拉住陈初旁观。 陈初却惊讶地合不拢嘴巴,心道,苏苏嘴里还有这等暗器,只不过,小小圆环,又怎能抵得住敌人的剑招? 然而,那黑衣人用尽全身力气将剑尖继续往前,却似遇到一团棉花,使出的气力完全无影无踪! 而那青色圆环,却在这一刻间有了变化,原本黄豆大小的圆环,似乎吸收了那黑衣人剑尖攻来的气力,肉眼可见地胀大起来,转眼间有了拳头大小。 那黑衣人只觉使出的气力不断被圆环吸纳,随后气力竟然不由自主,不可控制地外涌,随后全身气力一泻千里,身体内气力空空如也,不由惊道:“什么鬼?鬼啊!” 随即,黑衣人气力耗尽,哐当一声,手中宝剑掉在地上,魂不守舍地瘫坐在地。 其余黑衣人见状,连忙架起那瘫坐在地的黑衣人,飞速逃离。 苏苏倒也并未趁机追杀那些黑衣人,而是又一声轻斥,只见那圆环慢慢缩小,又变成黄豆大小,随即飞入苏苏口中。 陈初惊喜道:“先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厉害的暗器!” 苏苏微微一笑,并不作答。 却见那神秘女子轻轻鼓掌,赞道:“苏主果然厉害,只不过,你今天解了封印,泄露道意,估计麻烦也不远了!” 苏苏眼中寒芒一闪,沉声道:“姑娘怎么称呼?你怎知此事?” 那神秘女子并不在意苏苏的严厉神色,平静地说道:“苏主的威名,在这世间或许少有人知,但在那边,可是载入石刻的啊!小女子只是偶尔路过,发现这里道韵有异,本以为是这位小哥,但后来才知不是。这位小哥虽然周身紫气氤氲,但却并非道韵。直到我看到你的情形,周身气息含而不露,大异常人,这才猜想你就是引起道韵异常之人。随后,你的一切证明了我的猜想。至于我么,名叫芮琳,只是门中一个平凡弟子,对苏主并无敌意,也不是苏主的对手,不过,苏主不用想着将我灭口,因为,无论我是死是活,你的情形,都已经瞒不住了。” 苏苏知道芮琳所说俱是实言,黯然摆摆手,说道:“你去吧,只不过,能瞒得一日是一日,还希望姑娘不要把此间事告诉任何人!” 芮琳如蒙大赦,暗暗松了一口气,说道:“谢苏主,小女子这就走了。” 随即,芮琳看了看一旁目瞪口呆眼色迷茫的陈初,知道陈初并没听懂两人谈话,当下也不张扬,转身后慢慢走远,直到离开陈初视线,这才手中捏个道式,霎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苏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秘密,但又似乎什么也没听懂,当下懵懵懂懂地问道:“苏苏,你们说的什么呀?为什么我每个字都能听清楚,但一句话也听不懂?” 苏苏看了一眼陈初,眼中的神色慢慢变得缓和,说道:‘陈初,这是我的麻烦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知道太多反而徒增烦恼。” 陈初听苏苏这么说,并也不再多问。 陈初找到正躲在枫林深处瑟瑟发抖的刘煜,此时的刘煜早已没了平日里的嚣张气焰。 陈初看着他,缓缓开口道:“刘煜,你我之间的恩怨,今日也该做个了断了。你之前那般不择手段地对付我,可曾想过会有如今这般境地?” 刘煜眼神闪躲,却仍嘴硬道:“陈初,你莫要张狂,我爹他……” 陈初打断他:“你以为你爹做这些事,当官还能当得牢靠吗?当然,你爹的事自会有国法处置!而你,我本可将你今日与我在此见面之事宣扬出去,让你爹的那些同谋对你起疑,你觉得你还能有好下场吗?” 刘煜一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深知那些谋反之人的狠辣,若是被他们猜忌,自己必定性命不保,当下苦涩地说道:“陈初,你不能这么做,我……我知道错了。” 陈初微微点头,说道:“我可以不这么做,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你要暗中将你爹与孙明远往来的信件、账册之类的证据找出来,送到我指定的地方。这些证据,既能保你清白,也能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将来,适当的时候,说不定还可以救你爹一命!” 刘煜问道:“当真,如果将来事发,这样做真能救我爹爹一命?” 刘煜虽然纨绔,平日里勾栏争风闹市走马,却依然对自己的家人有一分感情,是以听到将来或许能救爹爹一命,言语间也急切起来。 陈初肯定地点点头,说道:“放心,我说过的话,向来算数!” 犹刘煜豫了一下,说道:“好,我答应你。” 陈初接着说:“还有,你之前在府试中舞弊之事,我也已掌握了些线索。你需写一封自白书,详细交代你是如何舞弊的,以及背后有无他人指使。这自白书我不会立刻公开,但若你敢在找证据之事上耍滑头,它便会出现在济南府知府的案头。” 刘煜心中满是苦涩与悔恨,却不敢反驳,只能应下。 第215章 反击(十) 日子如涓涓细流般悄然逝去,刘煜的内心始终被矛盾与挣扎所充斥。 他满心的不情愿,仿佛一团浓重的阴霾,沉甸甸地积压在心头。 每一次寻找证据的行动,对他而言都像是在刀刃上艰难行走,既害怕被父亲察觉,又恐惧陈初的报复。 然而,为了能在这险象环生的局势中求得一线生机,他只能强忍着内心的煎熬,小心翼翼地按照陈初的要求行事。 刘煜在这暗流涌动的局势中,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神经时刻紧绷着。 或许是做贼的人会格外敏感,近些日子,他感觉阿城的行为有些异样。 阿城那看似平常的眼神中,偶尔会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审视,每当刘煜与他人有所交流,尤其是提及一些稍显敏感之事时,阿城看似不经意的靠近,以及那看似无意却又仿佛在侧耳倾听的姿态,都让刘煜心中疑窦渐生。 于是,刘煜开始了他的巧妙试探。 他先是故意在阿城面前佯装与一位来访的远房表兄密谈,言语间故意透露出对父亲刘照邻近期一些举措的不满,还隐晦地提及一些似是而非的关于府外神秘势力的话题,同时,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留意着阿城的反应。 只见阿城表面上虽装作若无其事,可那微微颤动的手指,以及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的站姿,都没能逃过刘煜的眼睛。 刘煜并未就此罢休,他决定进一步深入试探。在一次外出途中,刘煜故意与街边一位形迹可疑的陌生人搭话,佯装要进行一场秘密交易,他故意提高声音说道:“只要你能给我提供那批特殊的‘货物’,价钱好说,我自会在府中为你安排妥当。” 阿城听到这话,不仅没有劝阻,反而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急切与期待,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更大的秘密即将浮出水面。 有一天,刘煜故意在书房中留下一封未写完的信,信上的内容含糊不清,却又隐约提及一些关于谋反的只言片语,还故意将信纸放置在显眼之处,随后佯装离开书房,实则躲在暗处观察。 阿城很快进入书房,看到那封信后,他先是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迅速拿起信,仔细阅读起来,脸上的神情从最初的疑惑转为一丝窃喜,最后小心翼翼地将信藏入怀中,离开书房去向刘照邻汇报。 刘煜偷偷看着阿城进入父亲的大书房,立刻知道,阿城果然是父亲刘照邻安排在自己身边的“奸细”,时刻监视着自己的行动! 这个发现让刘煜惊出一身冷汗,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可怕的念头,一旦此事被父亲知晓自己已有所察觉并在暗中搜集证据,那自己必定会被父亲当作叛徒处置,可若继续坐以待毙,被阿城源源不断地将自己的一举一动汇报给父亲,同样是死路一条。 但他也清楚,此刻必须冷静应对,否则自己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刘煜仿佛一刹那间成长了许多,立刻想出了最好的处理办法:不动声色! 随后,刘煜便时常假借在绮梦阁尽兴之余,心情高兴,于是回到家里自己的小书房,便小酌两杯,自然,刘煜假装把自己的高兴也分享给阿城,每次都邀请阿城也陪着喝两杯。 但奇怪的是,每次都事阿城喝醉了,刘煜没醉。 随即,每次刘煜都趁着阿城喝醉睡觉,而父亲恰好不在的机会,在书房的暗格、密室的角落仔细翻找起来。 当然,如果父亲在,刘煜也不会特意邀请阿城喝酒。其中奥妙,只有刘煜自己知道。 每次进入父亲刘照邻的书房,刘煜的手都微微颤抖,每翻出一份可能与谋反相关的信件或账册,心中便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既有对父亲罪行的震惊与惶恐,又有对自己未来命运的迷茫与无助。 终于,好不容易搜集到部分证据后,刘煜便依照陈初的指示,偷偷摸摸地将其送到了那个隐秘的地点——城郊一座废弃古寺后的枯井内。 陈初怀着忐忑与期待的心情来到此处,取出那来之不易的证据。 他的眼神专注而锐利,逐页仔细查看。 尽管这些证据并非完整无缺,中间存在着诸多的断链与隐晦之处,但陈初凭借着自己敏锐的洞察力与对局势的深刻理解,深知这些已足以在刘照邻和孙明远那精心编织的谋反大网中撕开一道不小的裂口,给他们的阴谋计划造成重重阻碍。 陈初心中一动,为了确保这些关键证据的绝对安全,他将其收纳进自己的野草系统1.3之中。 这样,这些证据仿佛被隐匿于无尽的虚空之中,除了陈初自己,任凭世间如何翻找探寻,都绝不可能被发现踪迹。 终于处理完刘煜和其父刘照邻之事了,陈初也不想现在发动,毕竟,和东朝风雨飘摇,奴奴、契契、真真、蒙蒙、倭寇、趾趾虎视眈眈,也不差孙明远这一个跳蚤。 于是,陈初马不停蹄地回到客栈住处。 此时,屋内苏苏正安然静坐在角落,他的身姿依旧那般挺拔,气质超凡脱俗,仿佛世间的纷扰都无法近身。 苏婉宁则在一旁轻轻整理着书卷,她的动作轻柔而优雅,眼神中透着聪慧与灵动。 牛小闲和袁大力正热烈地讨论着什么,牛小闲眉飞色舞地比划着,袁大力则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李慕白则静静地站在窗前,目光凝视着远方,若有所思。 陈初见状,快步走上前去,将处理刘家父子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知众人。 苏苏微微点头,说道:“陈初处理得很好,刘家父子先就这样吧。如今省试将至,此去京城,路途虽遥,但亦是我们当下的必经之路。在京城之中,信息汇聚,我们既能更好地准备省试,亦能更深入地探寻这谋反之事背后的真相。” 苏婉宁放下书卷,轻声应和:“爹爹所言极是,京城乃人才荟萃之地,于省试而言,那里有诸多的贤才可相互切磋交流,更有助于我们提升自身的学识与见解。” 牛小闲兴奋地跳起来:“哈哈,去京城好啊,听说那里热闹非凡,肯定有好多新奇好玩的东西!” 袁大力也咧嘴笑道:“俺也想去,说不定在京城俺还能练出更厉害的功夫。” 李慕白转过身来,目光坚定:“那我们便即刻准备,前往京城,等待省试的到来,同时也为这风云变幻的局势寻找更多的转机与出路。” 众人纷纷响应,一时间,屋内充满了积极筹备的忙碌氛围。 第216章 灾民(一) 却说禹城孔家上次出售掺杂的菜油和小麦,虽然菜油是掺杂了水的菜油,小麦是掺杂了沙子的菜油,菜油和小麦的价格也着实贵了些,菜油每斤二百文,小麦每斤十文,但在这个灾荒之年,好歹比没有吃强。 问题是,上次菜油被韩峰及余庆年合谋“加工”后,总共三百二十五斤,黄四娘酒家与孔家各半,都约是一百六十二斤;四千斤小麦,被“加工”后,总共五千二百斤,也是黄四娘酒家与孔家各半,都约是二千六百斤。 也就是说,禹城孔家共卖出菜油一百六十二斤,小麦二千六百斤。这也就够卖约莫二百六十人,但禹城作为一个县城,人口哪会只有二百六十人? 所以,现如今,禹城到处是面黄肌瘦的灾民,眼神一天比一天不对。 禹城的大街小巷弥漫着绝望的气息,那些未能从孔家买到粮食与菜油的灾民们,眼神中逐渐被愤怒与怨恨所填满。他们看着少数幸运儿手中那珍贵的食物,心中的不平衡日益加剧。 随着时间的推移,禹城的局势愈发紧张。 灾民们开始自发地聚集在孔家的店铺前,他们手持简陋的棍棒,眼中燃烧着怒火。 孔家的人见状,吓得紧闭大门,不敢露面,只留一个管家在门口应付。 管家正在声嘶力竭地应付灾民。 那管家高声说道:“各位乡亲,请听我一言。” 灾民暂时静了下来,要听听孔府管家说些什么。 管家说道:“各位,你们的心情孔家很理解,不过,孔家已经卖出了所有粮食,你们围着也没用啊。” 有个灾民说道:“我们不管,为什么其他人买到了粮食,我们买不到?” 管家说道:“粮食就那么多,你们买不到怎么能怪我们呢?再说,你们在这买不到,可以到别的地方买啊。” 那灾民说道:“现在到处都买不到,要去哪里买?” 管家说道:“那我也没办法啊。” 灾民们吵吵嚷嚷,说道:“你没办法,让有办法的人出来说话!” 管家面对气势汹汹的灾民,吓得瑟瑟发抖。 孔府书房里,孔成向坐在对面的人说道:“现在可怎么办啊,军师大人!” 对面那人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敲着桌子,说道:“正好,时机到了!” 那人身材高瘦,正是余庆年。 这时门口传来几声刺耳的急促拍门声,显然是灾民已经怒气冲天,管家已经控制不住。再迟会,估计灾民真会把孔家大门撞开! 孔成说道:“军师大人,眼看我孔家大门就要遭殃了,请军师大人尽快给个法子度过此劫难!” 余庆年道:“附耳过来!” 孔成不情不愿地咕哝道:“又没旁人,用得着这么小心吗?” 说归说,孔成还是把耳朵凑了过去。 余庆年立刻对孔成耳语了一番,孔成顿时眼睛一亮,说道:“军师大人果然高明!” 不一会,孔府大打开大门,孔成站了出来,说道:“各位乡亲,你们这也不是办法啊。” 灾民一时慑于孔家的威名,暂时没再骚动,只是有人问道:“孔家老爷,你说怎么办?” 孔成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吗?最近吴家村的乡绅吴建民囤积了大量粮食,估计市面上粮食短缺,就是他干的!” 有灾民问道:“真的假的?” 孔成说道:“当然是真的,如假包换!” 灾民中有人倡议道:“各位,不如到吴家去,吴家囤积粮食,让大家买不到粮食,所以他们才是罪魁祸首,找吴家算账去!” “好,一起!”灾民们纷纷响应,随即,越来越多灾民离开了孔府,最终孔府门前恢复了以往的安宁。 “要我说,论智谋,还得是军师!”孔成回书房叹道。 余庆年哈哈大笑,说道:“等着看好戏吧。” 灾民们如汹涌的潮水般从孔家门前撤离,转而朝着吴家村的方向浩浩荡荡地涌去。 他们的眼神中带着愤怒与期待,脚步匆匆,扬起一片尘土。 在前往吴家村的途中,灾民们的队伍不断壮大,消息也像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开。 周边村落那些同样饥饿难耐的百姓们,听闻吴家村有囤积的粮食,纷纷加入了这支队伍。 如此,灾民的队伍便像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最终,灾民队伍人数已经达到骇人的三千,如乌云蔽日般朝吴家村涌来。 此时的吴家村里,吴建铭还浑然不知一场危机即将降临。 说起来,吴建铭的日子也不好过。 自从送走前往济南府参加府试的儿子吴立业,其后收到府试结束自知不妙的吴立业飞鸽传书请求通过李逸尘的关系帮忙把吴立业弄上榜后,吴建铭便陷入了困境。 上笔与林别鹤的“交易”,契约是让吴建铭供应粮食4000石,布匹匹,契约价格是粮食每石2贯,布匹每匹500文。 结果吴建铭盘整库存,数量不够,即便向舅父李逸尘求援,也还是缺了800石粮食和3000匹布。 后来没办法,只好向孙明远全款买了800石粮食和3000匹布,单价是粮食每石1.5贯,布匹是每匹300文,共花去二千一百贯,几乎花去了吴建铭这么多年来的所有积累。 吴建铭以为,向孙明远买的货物,与市场价相比贵是贵了点,但比与林别鹤的契约价相比,还是有得赚。 然而随即发觉,孙明远提供的货物,根本是劣质品,而且还被先来验货的人发现品质不合格,后来没办法,又请李逸尘帮忙,才好不容易凑齐了契约要求的数量。 原本指望交货后,得到货款,就能弥补损失并且赚上一笔。 谁知道,后来左等右等,林别鹤迟迟不见人影,并且再无音信。 因此,孙明远为了尽快腾出仓库,免得支付巨额仓库租赁费用,又急着出售孙明远出售的那800石粮食和3000匹布,而且又是劣质品,单价只有粮食每石0.5贯,布匹每匹0.3贯。 光是与孙明远之间的交易,这一来一回损失了800*(1.5-0.5)+3000*(0.3-0.08)=800+660=1460贯。 真是血亏啊!现在手头就只有640贯和堆放在仓库的粮食布匹了。 第217章 灾民(二) 当然,这些粮食布匹,有的是自己的,也即粮食2000石,布匹匹,其余还有2000石粮食以及8000匹布是舅父弄来的。 自己的粮食布匹也就罢了,其余的粮食布匹可是舅父跟富户们“商量”来的,那可是个烫手山芋。 现如今,其余的粮食和布匹,既没法找李逸尘再退给那些富户,也暂时不敢出售。 每天的仓库租赁费用,又高得吓人。 那好不容易卖劣品粮食布匹得来的640贯,又经得起怎样折腾? “老爷,不好了,黑压压的灾民朝我们这来了!” 吴建铭正在为目前的处境唉声叹气,却听管家进来慌慌张张地汇报。 吴建铭狐疑地问道:“怎么回事?我又没招惹他们!” 管家说道:“老爷,今年是荒年,现在到处是灾民,这些灾民不知道听了谁的蛊惑,叫嚣着要来开仓放粮!” 吴建铭咬牙切齿道:“一帮刁民,他们敢!管家,立刻组织护院,严阵以待!” 管家应道:“是老爷!” 离开吴建铭老远,管家却苦笑着摇摇头,这来的灾民怕有几千人,些许护院,顶什么用? 灾民陆续到达吴家村村口,又得到“好心人”的指点,便直奔吴家大院。 吴家大院的护院看到几千灾民这么大声势,察觉到了不妙,吓得赶紧派人跑去通报吴建铭。 吴建铭听闻大惊失色,匆忙赶到院子门口,只见远处灾民们的队伍如乌云蔽日般压来。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心中暗叫不好。 灾民们一边走,一边大声呼喊着:“吴建铭,你囤积粮食,让我们饿肚子,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很快,灾民们就来到了吴家大院前,有灾民眼尖,一眼认出吴建铭,吴建铭顿时连尿遁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灾民指着吴建铭说道:“那就是吴建铭,大伙别让他跑了!” 立刻,灾民队伍有两人飞奔而来,一把死死抓住吴建铭。 吴建铭恐慌道:“各位乡亲,这是误会,我吴建铭虽有存粮,但也只是为了自保,并未有意囤积居奇。” 然而,愤怒的灾民们根本不听他的解释,有人说道:“砸了他家粮仓,分粮!” 灾民一拥而上,护院稍作抵抗,便溃不成军。 很快,灾民们如汹涌的潮水般冲破了吴家大院的防线,直奔粮仓而去。 他们的眼中燃烧着饥饿与愤怒的火焰,此时已顾不上其他,满心只想着获取粮食来填饱肚子。 吴建铭被几个灾民紧紧地拽着,他绝望地呼喊着:“乡亲们,莫要冲动啊!这粮食可是问朝中高官借来的,还有其他用途,你们这样做是违法的!我要报官!” 但他的声音完全被淹没在灾民们的喧嚣声中,根本无人理会。 粮仓的大门在众人的冲击下轰然倒下,灾民们一拥而入。 看到堆积如山的粮食和布匹,他们先是一愣,随后爆发出一阵狂喜的呼喊。 人们纷纷争抢着,用各种容器装盛粮食,有人甚至直接用衣服兜着。 现场一片混乱,粮食散落一地,人们在其间推搡、争抢,不时有人被撞倒,但很快又爬起来继续抢夺。 吴建铭看着自己辛苦积攒(包含舅父从富户处“弄来”)的物资被如此哄抢,心疼不已,却又无能为力。 他深知在这群情激愤的时刻,任何阻拦都是徒劳的,搞不好还会引发更大的暴力冲突,危及自己的性命。 而此时,村里的一些老者和妇女也加入了进来,他们虽然行动相对迟缓,但眼中同样透着对生存的渴望。 一个老妇人边往口袋里装粮食边念叨着:“终于有吃的了,不然,这日子可怎么过哟。” 在混乱的抢夺过程中,有几个年轻力壮的灾民发现了粮仓角落里一些被特殊标记的粮食袋,这些正是吴建铭舅父从富户那里“商量”来的那部分。 他们好奇地打开查看,发现里面的粮食品质明显优于其他,不禁大声叫嚷起来:“看啊,这有好粮食,肯定是这姓吴的藏起来想自己独吞的!” 这一叫嚷更是激起了众人的愤怒,大家对吴建铭的指责声愈发响亮。 随着时间的推移,粮仓里的粮食被抢夺大半,布匹也被瓜分了许多。 一些抢到较多粮食的灾民开始担心后续的安危,逐渐散去,而那些还未抢到足够份额或者一无所获的灾民仍在四处翻找,不肯罢休。 吴家大院一片狼藉,吴建铭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 他知道,经此一遭,自己不仅面临巨大的财物损失,还可能惹上诸多麻烦,最关键的是,舅父帮忙“弄来的”粮食布匹,自己根本没有付过款,原本是打算跟林别鹤结算后付款的,但现在根本不可能了。即便亲如舅父,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吧?更何况,很明显,舅父自己也没有付款给那些富商。这事情闹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他开始思索如何应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来自富户们的追责以及官府的问责,而吴家村也因这场突如其来的哄抢事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动荡与不安之中,未来的局势充满了未知与变数。 思来想去,无论如何自己是解决不了了,看来只能把事情坦白告诉舅父,看看舅父能否借助官府的力量解决了,但恐怕也难了,毕竟,那些灾民拿到粮食,怎么可能还会留着或者吐出来? 况且,在经历了粮仓布仓被哄抢的惨事之后,满心愤懑与不甘,他怎肯咽下这口恶气? 当下,吴建铭便匆匆修书一封,派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舅父李逸尘处。 李逸尘收到外甥的来信,览信之后不禁勃然大怒。 这些日子他本就被前次向富户强借粮食布匹却未付款而遭催款之事搅得心烦意乱,头疼不已。 如今吴建铭处的粮食布匹又被灾民哄抢一空,这直接断绝了他归还粮食布匹给富户的可能,一旦富户们联合起来向他发难,他的地位与声誉必将遭受重创。 “哼!这些刁民,竟敢如此胆大妄为!”李逸尘怒拍桌案,当即决定采取铁腕手段。 第218章 镇压(一) 李逸尘强压着心中的急躁与愤怒,步履如常地来到福宁殿前,经通报后被允入内。 金碧辉煌的福宁殿内,气氛凝重而压抑。 李逸尘脚步沉稳地踏入这威严之地,貌似从容难掩一丝疲惫,向着高高在上的皇帝躬身行礼,随后神色凝重地奏道:“陛下,济南府如今局势危急万分。刚得到消息,有数千灾民暴乱,如汹涌潮水,四处抢夺民财。大街小巷一片混乱,百姓们惶恐不安,哭声喊声交织在一起,房屋被焚毁,店铺被砸抢,地方已陷入极度动荡之中。” 赵德山皱眉道:“竟有这等事?没想到外部的真真刚消停了一会,我们自己内部却是乱了!都是朕的好子民啊!” 随即赵德山自嘲地笑了两声,问道:“太傅,你看这事怎么处理?” 李逸尘想起自己向富商借的粮食布匹无法归还也没法付款就头痛,这几日,那些富商可并不消停。 前时,在吴建铭送的贵重礼物即“密匣”的感召下,李逸尘为了帮助外甥吴建铭及时完成契约要求的粮食、布匹供货数量,分两次向富商“购买”了大量货物,一次是1200石粮食、5000匹布;后来一次是800石粮食,3000匹布。总计是2000石粮食,8000匹布。 之所以分两次,是因为原本后面缺的800石粮食、3000匹布是向牛家村员外孙明远购买的,万没料到孙明远的 货物质量差到极点,根本不符合供货要求;更没料到,后来与吴建铭订立契约的林别鹤失踪了,资金无法回笼;更更没料到,后来货物被孙明远的手下假扮买家用低到令人发指的价格回收了小部分;更更更没料到,后来吴建铭仓库里的剩余货物还被灾民给抢了。 当然,吴建铭和李逸尘更不会知道,整个事件从头到尾就是个阴谋,全部出自韩峰和孙明远的手笔,整个事件就是对吴建铭的报复,红果果的报复。 如今,那些富商三天两头找李逸尘要货款,李逸尘哪里拿得出? 太傅的头衔可以一天两天三天糊弄糊弄吓唬吓唬那些富商,但时间长了,也就那么回事,谁怕谁啊?天子脚下,李逸尘也不敢乱来不是? 李逸尘心想,何不趁着派兵镇压暴民的缘由,借机“拿回”自己的损失? 好不容易有这等机会,这时李逸尘自然不会客气,便深吸一口气,故作平和地说道:“臣以为当务之急乃是派遣能臣前去强力镇压。” 赵德山惊道:“镇压?太傅,你可知镇压的后果?” 李逸尘说道:“虽然镇压可能短时间内会对东朝朝廷的声名带来不良影响,但臣深思熟虑,深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为了东朝的千秋大业,该采用霹雳手段时还得采用啊!” 赵德山本不是对百姓残酷冷血之人,但听李逸尘说到“千秋大业”,也只得收起对百姓的爱护之心,说道:“好,大行不顾细谨,为了朝廷安宁,断不可畏首畏尾,太傅,你觉得派谁去比较合适?” 李逸尘说道:“事情紧急,务必派一个对济南府比较熟悉的官员。那巡抚丁浩原,虽曾有罪在身,然其颇具军事才能,若能令其戴罪立功,率大军前去扫荡灾民,必可迅速恢复济南府之安宁,还百姓太平盛世。” 皇帝坐在龙椅之上,眉头紧锁,本就因各地灾变频发、局势不稳而心力交瘁,听闻李逸尘之言,微微眯起双眸,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思索片刻后,缓缓开口:“既如此,就依太傅所奏。” 虽然确定了方案,赵德山坐在福宁殿的御案之后,依然眉头紧锁,面色凝重。 他凝视着面前空白的圣旨卷轴,手中的毛笔在墨汁中蘸了蘸,却又悬在半空,迟迟未落。 他深知这一道圣旨将决定济南府的命运,干系重大,不得不慎重。 他微微闭目,脑海中浮现出李逸尘所奏报的济南府乱象:数千灾民如汹涌潮水,四处抢夺民财,大街小巷混乱不堪,百姓惶恐不安,房屋被焚,店铺被砸。 那一幕幕惨象仿佛就在眼前,让他心痛又无奈。 李逸尘似乎看出皇帝的不忍,想起目前闲居在家的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张若飞,当下心中一动,说道:“陛下,臣知陛下爱惜子民,如此,可派一位性格优柔些的将军前去。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张若飞,正是良选。” 赵德山闻言,饶有兴趣地问道:“哦?太傅此言怎讲?说来听听。” 李逸尘说道:“那张若飞因前次执行擒拿宁安郡主苏婉宁回京准备和亲任务不力,而被冷遇,长时间闲居思过。现如今,正该适时动一动。一来,打一棒子给个甜枣,恩威并施,正是陛下收服臣子的好办法;二来,这张若飞原本属于那位阵营,上次之事虽然让他和那位略有间隙,但张若飞优柔寡断,时有反复,必须让他继续为陛下效力,彻底成为陛下的得力助手。” 赵德山边听边点头,说道:“太傅好主意,便是如此!” 写完圣旨,赵德山搁下毛笔,审视着圣旨上的文字,心中五味杂陈。 他轻轻叹了口气,拿起玉玺,在圣旨上缓缓盖上印章,那鲜艳的朱红仿佛是沉重的责任与使命的印记。 随即,传旨太监手捧圣旨,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匆匆赶往丁浩原的居所。 那传旨太监尖着嗓子喊道:“丁浩原接旨!” 丁浩原听闻,赶忙整理衣冠,率领家中众人跪地迎旨。 太监展开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济南府遭逢灾民暴乱之厄,致使地方动荡,民生凋敝,朕心甚忧。值此危难之际,特命丁浩原率大军前往平乱。丁浩原虽曾有罪责加身,然朕念其往昔之功,亦知其颇具军事韬略,今着其戴罪出征,务须全力以赴,以解济南府燃眉之急,速复该地之安宁盛景。此次出征大军,即由侍卫亲军马军一部担当主力。其军容整肃,战力非凡,必能于平乱之役建殊勋。张若飞者,素有将才之名,虽前次因执行要务有所差池而暂处困厄,然朕深知其能,故委以统领之任。一应战事行动,皆由丁浩原总领诸事,悉心谋划,调度有方;张若飞则需全力辅佐,率所部将士听从指挥,奋勇杀敌。务必使大军上下一心,协同作战,克敌制胜,早奏凯歌,还济南百姓以太平岁月,保我东朝社稷之稳固安宁。钦此!” 第219章 镇压(二) 丁浩原听完圣旨的内容,不由心花怒放,皇帝在关键时刻又想起自己了,说明自己还能为东朝效力,未来可期! 他心里激动万分,暗自思忖着,定要借此机会好好表现一番,不辜负皇帝的信任。 丁浩原忙说道:“臣接旨。” 说着,丁浩原身子微微前倾,伸出双手,手心向上,恭恭敬敬地等待传旨太监将圣旨交到手上。 传回太监却另取了一份副本,交到丁浩原手上,说道:“丁巡抚,你也听到了,老奴还得前往张若飞那去传旨,所以,只能给你副本了。” 丁浩原满脸堆笑道:“没事没事,正本副本还不是一样?您大老远地赶来,辛苦了。快坐会喝口茶!我这有新来的龙凤团茶,此茶可是茶中珍品。” 传旨太监说道:“哦,是吗?” 丁浩原说道:“这茶产自福建北苑,其制作工艺极为考究,你看,这茶饼上印有龙凤图案,仿若祥龙瑞凤隐匿于茶间。” 传旨太监顺着丁浩原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眼睛一亮,说道:“还真是!” 丁浩原接着说道:“这还只是表象,关键是经精心烹制后,茶汤色泽金黄明亮,香气馥郁高雅,似有兰花香韵萦绕鼻尖,滋味醇厚回甘,饮之唇齿留香,公公不妨尝尝。” 传旨太监闻得丁浩原之言,面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丁巡抚如此盛情,咱家却之不恭。这龙凤团茶的大名咱家早有耳闻,今日有幸得尝,实乃福分。” 言罢,便在一旁的椅凳上坐下。 丁浩原赶忙亲自去张罗烹茶之事,不多时,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龙凤团茶便端了上来。 传旨太监轻抿一口,点头赞道:“果真是好茶,入口绵柔,香韵悠长,丁巡抚好品味。” 丁浩原陪着笑,说道:“公公什么好茶没喝过,今天赏脸谬赞了。” 传旨太监又喝了几口茶,悠悠说道:“丁大人,不是我说你,你上次差使可是办的差了,让陛下很没面子啊!” 丁浩原神色一僵,说道:“公公教训得是。” 那传旨太监说道:“倒不是我要教训,我有什么资格教训丁大人?关键是陛下心中不快啊。要不是喝了两口好茶,我也不来多嘴。” 丁浩原忙说道:“那是,那是,公公可知道,这次陛下怎么又想起臣来的?” 那传旨太监说道:“还不是陛下念你忠心耿耿?所以要我说,忠心是排第一的,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当然,办事也要符合皇帝的心意才是!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陛下的想法!” 丁浩原陪坐一旁,虚心赞了几句,又与传旨太监聊起此次平乱之事:“公公,此次济南府之事,陛下如此安排,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圣恩。张若飞将军亦是能征善战之人,有他相助,臣信心倍增。” 传旨太监放下茶盏,缓缓说道:“丁巡抚,陛下对你寄予厚望,你昔日的功绩陛下也都记在心中,此次正是你重新证明自己的良机,可莫要出了差池。” 丁浩原忙应道:“公公放心,臣定当以死效命,将那济南府的暴乱平定,还百姓安宁,保我东朝社稷稳固。” 待传旨太监茶毕,丁浩原又取出一些金银细软,悄悄塞给太监,低声道:“公公一路辛劳,些许心意,还望公公笑纳,在陛下跟前多多美言几句。” 传旨太监假意推托一番,终是收下,说道:“丁巡抚有心了,咱家自会如实向陛下禀报。” 说罢,便起身告辞,前往张若飞处传旨去了。 丁浩原则立刻着手准备出征事宜,点齐麾下亲信,召集幕僚商议行军作战之策,整个府邸顿时忙碌起来,人来人往,皆为即将到来的大战而紧张筹备。 传旨太监马不停蹄地来到张若飞的住所,高声宣道:“张若飞接旨!” 张若飞赶忙整衣出迎,率领家仆跪地叩首。 太监展开圣旨宣读了一遍。 张若飞恭敬地接过圣旨,说道:“臣领旨,定当效命陛下,肝脑涂地。” 待传旨太监离去后,张若飞独自坐在厅中,心中思绪万千。 他不禁想起母亲,往昔母亲在怡安宫时,虽自己时常忙于军务,但偶尔请安探望,母亲总是满脸欣慰。 可自自己执行擒拿宁安郡主任务失利后,母亲便被迁至素俭宫。 那素俭宫墙垣斑驳,屋内陈设简陋,每次前去探望,母亲虽故作坚强,可眼神中的落寞与无奈却深深刺痛他的心。 “此次定要恢复母亲昔日的体面生活,我绝不能再失败。” 张若飞紧握着拳头,暗自下定决心,此次出征定要全心全意为皇帝效力,不顾其他。 而在柔仪殿中,悠澜公主赵心玉听闻济南府灾民暴乱之事,心急如焚。 她在自己的宫殿中来回踱步,秀眉紧蹙。 “这灾荒如此严重,百姓该遭受了多少苦难,陈初,你如今又怎样?是否会被卷入这危险之中?” 赵心玉满心忧虑,对灾荒中百姓的同情与对陈初的牵挂交织在一起,让她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她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盼望着灾情能早日平息,陈初能一生平安,百姓能重归安宁。 丁浩原在府邸中紧锣密鼓地筹备出征事宜。 他召集了麾下的将领们,在议事厅中详细部署作战计划。 “此次前往济南府平乱,我们务必速战速决。” 丁浩原目光坚定地扫视着众人,“我军将兵分三路,一路由我亲自率领,从正面强攻,吸引灾民主力;另一路从侧翼迂回,截断他们的退路;还有一路负责在后方押送粮草辎重,保障我军供给。” 将领们纷纷点头,刘师爷说道:“大人,那灾民虽为乌合之众,但人数众多,且处于绝境之下恐会拼死抵抗,我们是否需要先派人前去招安,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自是最好。” 丁浩原沉思片刻,摇了摇头:“陛下旨意已下,要迅速恢复济南府安宁,如今局势危急,已不容许我们有过多时间去招安。况且这些灾民已犯下诸多暴行,若轻易招安,恐难以服众,也难给济南府百姓一个交代。” 而张若飞这边,也开始整军备战。 张若飞来到军营,看着许久未曾操练的士兵们,大声喝道:“兄弟们,陛下给了我们一个重新证明自己的机会。此次济南府平乱,我们要跟随丁大人,打出我们的威风,让陛下看到我们的忠诚与能力。” 第220章 镇压(三) 士兵们齐声高呼,士气高昂。 张若飞亲自检查马匹、兵器,他深知此次任务的重要性,不仅关乎自己的前程,更关乎母亲的荣辱。 他对亲信说道:“此次出征,不许有任何差错,如有违抗军令者,军法处置。” 在宫中,悠澜公主赵心玉再也坐不住了,她决定前往福宁殿面见皇叔。 “皇叔,济南府灾民事态严重,侄女恳请皇叔开仓放粮,救济灾民,或许如此能缓解他们的暴乱,减少伤亡。” 赵心玉跪在皇帝面前,眼中满是哀求。 皇帝赵德山皱了皱眉头:“心玉,此事并非如此简单。如今国库粮食也并不充裕,且这些灾民已聚众暴乱,烧杀抢掠,已非单纯救济可解决。丁浩原与张若飞已领旨出征,朕相信他们能平定乱事。” 赵心玉仍不死心:“皇叔,侄女知道您有诸多顾虑,但百姓也是被逼无奈才会如此。若能在平乱之时,适当给予安抚,也能彰显皇叔的仁慈啊。” 皇帝叹了口气:“朕会考虑的,你且退下吧。” 赵心玉无奈地起身,退出福宁殿。 她知道自己能做的太少,但她仍不想放弃。 回到宫殿后,赵心玉写了一封书信给秦凉,信中写了济南府发生的灾民生乱之事,并请求,若有机会,就为济南府的百姓做些善事,若是陈初遇到危险,也请关照一二。 随即,赵心玉派侍女姜兰人悄悄出宫,送给隐居在京的秦凉。 秦凉收到公主的信笺,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只说了一句“知道了”,便打发姜兰离开。 姜兰便回宫复命,将秦凉的反应告知赵心玉。 公主知道秦凉行事向来低调神秘,虽然话语轻描淡写,但他既已应下,便定会放在心上。 于是赵心玉心中稍安,却仍时不时望向远方,惦记着陈初。 张若飞正在侍卫亲军马军一部营地集结人马,丁浩原却也来了。 丁浩原带着刘师爷及一众亲随,来到侍卫亲军马军一部营地。 此时,张若飞已将五千精锐骑兵集结到位,士兵们个个精神抖擞,甲胄鲜明,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营地中旗帜飘扬,猎猎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即将出征的壮烈。 丁浩原点了点头,招呼道:““张统领,此次出征责任重大,你我需得齐心协力。本巡抚已制定了初步的作战计划,你且过来一同参详。” 张若飞上前,抱拳道:“丁大人请讲,末将洗耳恭听。” 丁浩原铺开地图,说道:“张统领,本官在想,吴家村乃是此次乱事的起始之处,为速战速决提高效率,我们可径直前往吴家村附近驻扎,也好从根源处着手处理。当然,反正是吴建铭所在的村子,可先去拜会他,详细了解下情况。” 张若飞微微点头:“大人所言甚是。” 按惯例,在大军出发之前,举行了庄重的出征仪式。 校场上,一座临时搭建的高台矗立中央,四周摆满了祭祀用的三牲和美酒。 丁浩原率领众将领登上高台,台下五千将士整齐列队,鸦雀无声,唯有战马偶尔的嘶鸣声打破寂静。 丁浩原神色肃穆,双手捧起一碗酒,高高举过头顶,朗声道:“今我等奉陛下旨意,出征济南府,平乱安民。此去山高路远,生死未卜,但我等为东朝将士,当以护国安民为己任。愿上苍庇佑,使我军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说罢,将酒洒向高台之下,以祭天地。 随后,丁浩原抽出腰间佩剑,振臂高呼:“东朝威武!” 众将士齐声响应:“东朝威武!东朝威武!” 呼声震天动地,久久回荡在营地之上。 接着,军中的祭司手持祭文,口中念念有词,祈求神灵保佑大军一路顺遂,庇佑将士平安,降福于东朝百姓。 祭文诵读完毕,祭司将祭文焚烧,化作袅袅青烟,随风飘散。 而后,宰杀祭牲,将鲜血涂抹在军旗之上,象征着大军将带着无畏的勇气和旺盛的斗志奔赴战场。 张若飞看着眼前的仪式,深知此次出征意义非凡,不仅关乎自己的命运,更关乎东朝的安宁与百姓的福祉。 他暗暗发誓,定要全力以赴,不负陛下重托,也为母亲争得荣耀。 随即,大军浩浩荡荡地开拔。 一路烟尘滚滚,长途跋涉,穿林过河,终于到达吴家村附近,丁浩原便下令扎营。 路上灾民虽然的确不少,但大多各走各的,即便饿昏头,也少有抢夺别人食物,更别说哄抢仓库,打砸店铺之举,似乎并无圣旨中描述的那般形势危急。 丁浩原、张若飞两人不由心中诧异,找不到乱,如何平乱? 两人便依照先前商议,由张若飞负责安营扎寨,丁浩原带着刘师爷去拜访吴建铭。 到了吴建铭家院外,看到门口有两个护院站着,不苟言笑,仿若院门前的两个石狮,刘师爷说道:“速速告诉你家主人,就说朝廷派巡抚大人前来平乱安民,路过此处,特来拜访!” 其中一个护院听闻大官来了,立刻一溜烟跑进院子向吴建铭通报。 吴建铭听闻丁浩原前来,赶忙出迎,将二人迎入院内,摆上盛宴款待。 酒过三巡,吴建铭开始添油加醋地描述灾民之乱:“巡抚大人,那些灾民简直就是暴民,把我的庄子围了个水泄不通,不仅抢走了我所有的粮食布匹,还打伤了我许多庄丁,甚至放言要把这方圆百里都搅个天翻地覆,若不施以重刑,难以平民愤啊!” 丁浩原不动声色道:“吴员外,此言差矣!本官与大军一路行来,并不曾见乱民打砸店铺之举,只怕,你的粮食布匹被抢,另有原因吧?” 吴建铭急道:“巡抚大人,草民所言句句属实。至于那些刁民说草民囤积粮食,实属污蔑。要知道不久前,我还曾出售过一些粮食布匹,哪有囤积之事?请大人为草民做主,追缴那些被抢的粮食布匹!” 刘师爷说道:“吴员外说得也有道理,只不过,灾民一旦抢到了粮食布匹,又怎可能留着不用,恐怕追缴之事,不太现实!再说,陛下派臣来此,可不是为你追缴粮食的,而是来平乱的!” 第221章 镇压(四) 吴建铭谄媚地说道:“是,是,两位大人,两位按照陛下旨意,是来平乱,只不过,平的乱正好就是那些抢我粮仓之人,因而,顺手帮追缴一下粮食布匹也无妨。当然,能追缴多少是多少,这个怪不到两位大人头上。另外,追缴之后,草民还有重谢!” 丁浩原听到“重谢”二字,微笑道:“无妨,替百姓排忧解难,原是官府应有之义。到时候看吧,能追缴,就尽量追缴。刘师爷,此事记得提醒我。” 刘师爷说道:“好,东翁,那我先回去通知张统领了。” 丁浩原说道:“好!” 待刘师爷走后,吴建铭取出一个包裹,打开让丁浩原看到里面金灿灿的银两,说道:“巡抚大人,先谢过大人答应帮忙追缴之事了。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请笑纳!” 丁浩原听了,微笑着推辞道:“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帮你追缴原是应当,吴员外不用客气。” 吴建铭谄媚道:“应该的,应该的,大人不收下草民的这点心意,草民心中不安啊!” 丁浩原说道:“也罢,为免吴员外心中不安,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说着,接过吴建铭递过来的包裹,喝了一口茶。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丁浩原皱了皱眉头,放下茶杯,说道:“何人在此喧哗?” 一名护院匆匆跑进来禀报:“大人,外面来了一群百姓,说是要见大人,为首的是一位老者,言辞颇为激动。” 丁浩原与吴建铭对视一眼,起身说道:“我且去看看。” 来到门口,只见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围聚在那里,老者站在最前面,看到丁浩原出来,当即跪下,高呼:“大人,求您为我们做主啊!” 丁浩原忙道:“老人家,快快请起,有何事但说无妨。” 老者站起身来,眼中含泪说道:“大人,我们本都是这附近的农户,只因遭遇大旱,庄稼颗粒无收,家中早已断粮。听闻吴员外家有大量粮食,我们只是想求他开仓赈济一二,却被他污蔑为抢粮的贼寇,还说要官府来捉拿我们。大人,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啊!” 丁浩原听了,心中一惊,转头看向吴建铭,眼神中带着几分质疑。 吴建铭急忙上前解释道:“大人,莫要听他们胡言乱语。这些人分明就是聚众闹事,妄图抢夺我辛苦积攒的粮食,我这也是为了维护一方安宁啊。” 丁浩原沉思片刻,对百姓说道:“诸位,此事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若真如你们所言,是因灾荒所致,我自会让吴员外妥善处理。但若是你们恶意抢夺,那也休怪本官按律处置。” 百姓们纷纷高呼:“大人明鉴,我们绝无恶意抢夺之心啊!” 丁浩原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说道:“先都散了吧,待我调查清楚后,自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待百姓们离去后,丁浩原脸色一沉,对吴建铭说道:“吴员外,你这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我不可能收了你一点小钱,惹来天大的麻烦!究竟怎么回事,速速道来!否则,别说我不给你面子!” 吴建铭额头上冒出冷汗,哭丧着脸说道:“大人,我招谁惹谁了?就因为一个粮食布匹买卖契约,我买入了一些粮食和布匹,结果就被那些乱民抢了,大人,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丁浩原问道:“买入一些?只怕是不少吧?要不怎么有人说 你囤积居奇?” 吴建铭说道:“这…… 这其中定有误会。我那粮仓的粮食布匹就只是刚刚够完成那买卖契约的,而且,其中还有一部分是太傅大人帮忙买来的,现在被抢了,这叫我怎么办啊?” 丁浩原说道:“你这话不详不实,你说买入一些,究竟多少?契约给我看看!” 吴建铭正想依靠丁浩原带来的官兵挽回粮布损失,这时忙屁颠屁颠地到密匣中取出了契约。 丁浩原一看契约,果然有个叫林别鹤的大客户跟吴建铭约定要购买四千石粮食、两万匹布匹,倒是没有欺骗自己。 丁浩原心想,这么大的订单,想都不用想,是有人下套了,天上有掉馅饼的吗?这个吴建铭真是笨得跟头猪一样!不过,这人据说和太傅有关系,倒要问问清楚。 丁浩原问道:“吴员外,我对你的遭遇深表同情,不过,你说有部分粮食布匹是太傅大人帮忙买的,这是真的吗?你和太傅大人是什么关系?” 吴建铭眉间露出一丝得色,说道:“当然是真的,大约有两千石粮食、八千匹布是太傅大人帮买的。不瞒巡抚大人,太傅大人是草民的舅父。” 丁浩原脸上堆出一团笑容,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必定要帮忙追回粮食布匹,不过,也只能尽力而为了,对于不肯如数退回粮食布匹的乱民,本巡抚绝不惯着!” 吴建铭大喜,说道:“谢大人为草民做主!” 丁浩原说道:“好,我这就回去布置。这些礼物,我还是不收了,你自己留着吧,说着,作势要把收下的银两退给吴建铭。” 吴建铭久在商场打滚,如何不明白这点这点小心思,他连忙摆手说道:“大人,这可万万使不得!这只是草民的一点心意,况且大人已经答应帮忙,又怎好收回?就当是草民提前感谢大人的辛劳。” 丁浩原假意推辞了几下,最终还是 “无奈” 地收下,说道:“那好吧,吴员外既然如此坚持,我若是再推辞,倒显得不近人情了。不过你放心,我定会竭尽全力解决此事。吴员外,告辞!” 吴建铭一直送到门口,说道:“谢谢大人仗义相帮,那草民就静候佳音了。” 丁浩原骑着马,一路疾驰回到吴家村外驻扎的营地,马蹄扬起阵阵尘土。 他翻身下马,脸色阴沉,径直走向张若飞的营帐。 营帐内,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张若飞,也就是本次率领大军的统领,正坐在案前和刘师爷喝着茶随意谈论。 第222章 镇压(五) 听到脚步声,张若飞和刘师爷都抬起头来,看到丁浩原进来,两人连忙起身行礼:“丁大人,您回来了。” 丁浩原微微点头,一挥手示意他们坐下,自己则重重地坐在椅子上,端起桌上的一杯茶,一饮而尽,似乎想要借此平复心中的烦躁。 “张统领,刘师爷,此次情况有些棘手。”丁浩原放下茶杯,开口说道,同时将与吴建铭的交谈内容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张若飞。 最后,丁浩原总结道:“根据我们看到的情形,目前的实情应该是,这儿并没有大规模的所谓民变、民乱,只是前次发生了一件偶然事件,部分灾民听信了谣言,哄抢了吴家村乡绅吴建铭的粮食布匹,过后也没有其余大规模的骚乱,看起来,这次行动,更像是太傅引导的一次闹剧,目的只是要为外甥吴建铭粮食布匹被抢一事出口气!” 张若飞静静地听着,眉头逐渐皱紧,眼神闪过一丝惊讶,迷茫地说道:“大人,这么说,我们根本不该来趟这个浑水!” 丁浩原也是眼中无神,说道:“是的,事实上是这样。” 刘师爷沉吟片刻,说道:“两位大人,目前最明智的做法,也许就是什么都不做,直接回京向皇帝汇报这次看到的实情,根本没有什么民乱或者民变。” 丁浩原和张若飞闻言无意识地微微点头,但眼睛里都有一丝不甘心。 无功而返,就是过! 刘师爷看到两人的神色,点点头,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说道:“不过,我明白两位大人的想法。的确,这次出来本来抱着立功赎罪的想法,结果现在完全是白来一趟,是谁都不甘心。如今之计,不知道两位大人愿不愿意?” 刘师爷故意卖起了关子。 丁浩原不耐烦起来,说道:“快说。” 刘师爷说道:“既然没有民变,那就制造民变!” 丁浩原吃了一惊,问道:“怎么讲?” 刘师爷转头看向张若飞,说道:“在说之前,我想问一下张统领,是不是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会和丁大人保持一致?” 张若飞忙说道:“当然,既然一起出来了,都想着立功赎罪,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都跑不了!” 刘师爷说道:“那就好,现在有吴建铭这个苦主在,我们也算是师出有名,只要吴建铭的粮食布匹一日不追回,我们就有理由继续追捕乱民!” 丁浩原和张若飞眼睛一亮,是啊,出师有名,事后即便有人追究,也无从下手! 丁浩原和张若飞对视一眼,同声说道:“干了!” 刘师爷摸摸下巴的胡须,对自己的意见被两人采纳很感欣慰。 张若飞猛地站起身来,身上的铠甲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他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决绝:“大人,当务之急,是要尽快采取行动。我们必须将粮食布匹夺回,这不仅是实现大人您对吴建铭的承诺,更是我们向陛下交差的关键。若是此事办不好,你我都难以在陛下跟前交代。”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握住佩刀的刀柄,微微用力,将刀抽出半截,寒芒闪烁:“我这就去召集士兵,我们一定要让这些乱民知道,触犯朝廷律法的后果!” 丁浩原说道:“好,就按张统领说的办!” 晨曦初露,大军便如一片乌云般在周边村落散开,开始了对“乱民”踪迹的搜寻。马蹄声哒哒作响,踏破了村落原有的宁静,惊起一群群飞鸟。 张若飞身着战甲,骑在高头大马上,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狂热与急切。 他紧紧握着缰绳,手中的马鞭不时抽打在马臀上,催促着士兵们加快速度。 每到一个村落,他便大声吆喝:“仔细搜查,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一旦发现乱民,立即抓捕!”他的声音在村落上空回荡,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当看到一个身形瘦弱、眼神惊恐的男子背着一个破旧包袱匆匆跑过,张若飞立刻眼露凶光,猛地一拉缰绳,战马嘶鸣着停下。 他抬手一指,大声吼道:“那人形迹可疑,给我拿下!” 身旁的士兵如狼似虎般冲了上去,瞬间将男子包围。 男子吓得脸色苍白,颤抖着声音辩解道:“军爷,我只是个普通百姓,家中断粮,想去邻村寻些吃食,不是乱民啊!” 然而,士兵们根本不听他的解释,粗暴地将他按倒在地,捆绑起来。 吴建铭骑着一匹骡子,紧紧跟在军队后面。 他一会儿指着这个村民说:“看,那人神色慌张,肯定是乱民一伙的!” 一会儿又对丁浩原和张若飞喊道:“大人啊,那些乱民凶残无比,之前不仅抢了我的粮食布匹,还打伤了我不少庄丁,绝不能放过他们!” 他的脸上带着谄媚与急切,眼中闪烁着阴狠的光,似乎要将所有的村民都置于死地,以夺回自己的财物。 在一个较大的村落里,军队的搜查引起了村民们的恐慌。一些村民害怕被无端抓捕,开始四处逃窜。 这一举动被张若飞视为反抗,他顿时怒不可遏,拔出腰间的佩剑,大声咆哮:“这些刁民竟敢反抗,杀无赦!” 说罢,他一马当先,冲入人群之中,手中的剑肆意挥舞,鲜血溅落在他的铠甲上。士兵们也纷纷效仿,举起长枪大刀,对着村民们砍杀过去。 村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吓得尖叫连连,四处奔逃。 一位老者为了保护自己的孙子,拿起一根木棍,颤抖着冲向官兵,口中喊道:“你们这些天杀的,为什么要欺负我们这些可怜人!” 然而,他的反抗是如此无力,瞬间就被官兵的长枪刺倒在地,鲜血从他的胸口涌出,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孩子们吓得哇哇大哭,妇女们则惊恐地蜷缩在角落里。 但官兵们并没有丝毫怜悯,继续在村落中横冲直撞,抢夺村民们仅有的一点财物,烧毁房屋。 滚滚浓烟在村落上空升起,混合着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 随着军队的暴行不断升级,越来越多的百姓心中燃起了愤怒与绝望的火焰。 那些原本只是为了求生存的灾民们,终于忍无可忍,他们纷纷拿起锄头、镰刀等简陋的武器,聚集在一起,与官兵展开了殊死搏斗。 第223章 镇压(六) 在那片被战火与鲜血浸染的土地上,“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和这些官兵拼了!”一位年轻的壮汉,他身材魁梧,肌肉紧绷,脸上满是尘土与汗水交织的痕迹,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那光芒仿佛是黑暗中最后的希望之火,他奋力地振臂高呼。 这呼声像是一道凌厉的号角,瞬间点燃了周围百姓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与求生的渴望,众人纷纷响应,呐喊着不顾一切地冲向官兵。 这些百姓们,他们本是田间辛勤劳作的农夫、灶边忙碌的村妇、街头嬉戏的孩童,从未经历过战争的残酷。 他们手中的武器不过是些锄头、镰刀、棍棒,简陋而粗糙,与官兵们锋利的长枪大刀相比,显得如此寒酸与无力。 但此刻,他们心中的仇恨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焰,求生的欲望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让他们忘却了恐惧,变得无比勇猛。 官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打得措手不及,一时间阵脚大乱。 前排的士兵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脚步慌乱地往后退,手中的武器也挥舞得毫无章法。 但他们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在短暂的慌乱之后,军官们开始大声呵斥,整顿队伍,很快就稳住了阵脚,凭借着娴熟的战斗技巧和精良的装备,与百姓们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战场上,喊杀声震耳欲聋,仿佛要将天空撕裂;惨叫声此起彼伏,刺痛着每一个人的心灵;鲜血汩汩地流淌,迅速染红了大地,将这片曾经宁静的土地变成了人间炼狱一般的恐怖场景,死亡的气息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 消息宛如一只受惊的飞鸟,迅速传遍四方,很快就传到了禹城知县范坤的耳中。 范坤正在县衙内处理公务,当听到这个消息时,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气得直跺脚,脸色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在县衙的大堂内来回踱步,心中满是愤怒与无奈。 他深知这些百姓原本都是善良本分之人,他们辛勤耕耘,只求能有一口饱饭,一个安稳的家。 只是因为这场无情的灾荒,让他们陷入了绝境,如今却又被官兵如此残忍地对待,这无疑是将他们往绝路上逼啊! 范坤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命人拿来纸笔,将事情的原委详细地写成公文。 他的笔下,字迹急促而潦草,每一个字都饱含着他的愤怒与忧虑。 写好后,他亲自挑选了几名得力的衙役,神色凝重地嘱咐道:“你们务必快马加鞭,将这份公文加急汇报到宫中,不得有任何延误!此事关乎无数百姓的生死,若是耽误了,你们提头来见!” 衙役们领命而去,马蹄声在县衙外急促地响起,扬起一片尘土。 皇帝赵德山在宫中收到奏报时,正在御书房审阅奏章。 当他看到这份来自禹城的公文时,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双手愤怒地拍在桌子上,桌上的笔墨纸砚都被震得跳动起来。“砰!”的一声巨响,仿佛是他心中怒火的爆发。 “朕如此信任他们,他们却这般胡作非为!”赵德山愤怒地咆哮道,他的声音在御书房内回荡,吓得外面伺候的太监和宫女们都瑟瑟发抖,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赵德山立刻召集大臣们进宫商议对策。朝堂之上,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天空。 大臣们纷纷赶到,他们面色严肃,彼此交头接耳,议论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当赵德山阴沉着脸坐在龙椅上时,朝堂瞬间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太傅李逸尘站在大殿中央,他身着华丽的朝服,但此刻却显得有些狼狈。 李逸尘额头上微微沁出汗水,他的眼神闪烁不定,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 他微微躬身,开口说道:“陛下,臣听闻此事,也是痛心疾首。臣一心只为朝廷社稷着想,当时奏请陛下派遣丁浩原和张若飞前去平乱,绝无半点私心啊!只是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想必是他们在执行任务中有所偏差,还望陛下明察。” 皇帝冷哼一声,目光如炬地盯着李逸尘:“太傅,你口口声声说为朝廷,可为何朕收到的奏报与你所言大相径庭?你外甥吴建铭之事,又该作何解释?你敢说你没有在其中掺杂私利?” 李逸尘心中一惊,连忙跪下,声音颤抖地说道:“陛下,这其中定是有误会。吴建铭一直都是本分的商人,那些粮食布匹都是他合法经营所得,被乱民抢夺,实在是冤屈。臣也是担心乱民之事会愈演愈烈,影响朝廷的稳定,这才急于让丁浩原他们去解决,绝没有想过要利用此事为自己谋取私利啊!” 皇帝怒目而视,大声呵斥道:“哼!你的心思朕岂会不知?你这是公器私用,利用朕的信任,将一件小事说成是大范围的灾民暴乱,从而酿成大祸!如今济南府局势失控,你难辞其咎!” 李逸尘吓得连连磕头:“陛下,臣知错了,恳请陛下给臣一个机会,让臣前去济南府将功赎罪,平息这场乱事。臣必定竭尽全力,挽回局面。” 皇帝沉思片刻,冷冷地说道:“你暂且退下,回去好好反省。此事朕自会处理,若你再敢有任何隐瞒和私心,朕绝不轻饶!” 李逸尘不敢多言,战战兢兢地退下。 牛家村紧靠吴家村,就在吴家村的北面。 这两天,孙明远一直暗暗关注着吴家村事态的发展。 吴家村的事情越是混乱,孙明阿云越是看到了这混乱局面中的机会。 他本是个狡黠、贪婪且心怀不轨的赌徒,野心极大,自从幼时听了算命先生一句胡诌“贵不可言心里的野草就一直没停止过生长,一直想找机会对东朝取而代之。 他一直暗中窥探着时机,想要掀起一场风浪。 所以,他一直在布局,下一盘很大的棋。 他经商,扩大自己的势力;他到处结交,到处行善,建立自己的关系网,网罗可能用得上的人才;他四处渗透,无论是商业还是官府朝堂,甚至军队,都有自己的眼线或者势力;他善于借势,煽风点火,总要想办法激起百姓对东朝的不满。 第224章 镇压(七) 如今看到济南府百姓被官兵欺压,民不聊生,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余先生,你对目前的局面有什么看法?”孙明远恭敬地问向自己的军师余庆年。 余庆年说道:“如今只是小机会,大机会还没到来。不过,我们可以趁机壮大自己的力量,上次不是还有一些低价问吴建铭那回收的粮食布匹吗,那些质量有点差,混杂了泥沙,现在正好可以用上,让灾民归心。” 孙明远立刻知道了余庆年的意思,说道:“好!” 牛家村的广场上,阳光炽热地烘烤着大地,却无法驱散弥漫在空气中的绝望与困苦。 虽然前番牛家村村民在陈初的带领下,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开荒行动,使得牛家村本村村民在这个灾荒之年能够保证自己衣食无忧。 但周围的村子,比如吴家村、孟家村、梁家镇甚至禹城县,可没陈初这样一个高瞻远瞩的领军人物,能够提前布置,解决饥饿、温饱问题。 因而,解决了温饱问题的牛家村,自然而然对其余村子的灾民具有虹吸效应,许多其余村子的灾民,越来越多地汇聚到牛家村周围。 不过,好在这是灾荒之处,灾民还没发展到抢食物的地步,很能克制住自己。 牛家村的广场上,炽热的阳光无情地炙烤着大地,空气中弥漫着绝望与饥饿的气息。近千名衣衫褴褛的灾民们或坐或躺,散乱地分布在广场各处。他们个个身形消瘦,肋骨根根分明,干裂的嘴唇和深陷的眼窝,无不显示出他们遭受的苦难之深。 事情的变化起于一个乡绅的到来。 这乡绅正是牛家村乡绅孙明远,随他一道到来的,是他的心腹军师余庆年,另外还有一些孙家的护院。 走过灾民,孙明远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却也不说话,继续领着从人一道往前走。 广场中间是一个土台,原本是牛家村开会时,里长牛存义或者其余重要人物用来发言的,此刻却成了孙明远发挥的政治舞台。 孙明远一直走到广场中央的土台上,身旁是他的心腹军师余庆年。 随后,孙明远命人将那些劣质粮食和为数不多的破旧衣物、几枚铜钱搬到广场上。 只见那所谓的粮食,色泽灰暗,颗粒干瘪,还散发着一股霉味,其中夹杂着星星点点的泥沙。 往日这些让人看了就心生厌恶的粮食和破旧衣服,此刻竟成了灾民眼中的救命稻草。 至于为数不多的几枚铜钱,这时反而只能是一个噱头,一个装饰物,不过没人在乎。 孙明远清了清嗓子,扯着嗓子高声呼喊:“乡亲们!朝廷不仁,官兵无道,他们不顾我们的死活,让我们在这灾荒之年忍饥挨饿!我们不能就这样饿死啊!” 他的声音在广场上空回荡,引得一些灾民缓缓抬起头,目光投向他。 “但是,我孙明远不忍心看着大家受苦!今天,我带来了一些粮食和衣物,虽然不多,但也是我的一点心意。只要大家跟着我,我保证,以后都不会让你们饿肚子!” 说着,他指了指旁边的那堆劣质物资。 灾民们的眼中开始闪烁起一丝光亮,尽管那光亮中夹杂着怀疑,但在饥饿的驱使下,他们还是忍不住缓缓站起身,朝着那堆物资挪动脚步。 一位头发花白、瘦骨嶙峋的老人颤抖着双手,拿起一把混杂着泥沙的粮食,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眼中满是无奈与悲哀。 旁边一个年轻的母亲,怀里抱着一个饿得奄奄一息的孩子,眼中含泪,她用破旧的衣袖轻轻擦拭着孩子干裂的嘴唇,低声呢喃:“孩子,有吃的了,我们有救了……” 孙明远见此情景,心中暗自得意,他继续大声蛊惑道:“乡亲们,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只有团结起来,跟我一起战斗,才能为自己争得一条活路!我们要让朝廷知道,我们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在他的煽动下,越来越多的灾民聚集过来。 他们虽然身体虚弱,但此刻心中的求生欲望被彻底点燃。 孙明远看着眼前这些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们,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从现在起,我们就是一家人!大家跟着我,有饭吃,有衣穿!”孙明远大声宣布。 灾民们将信将疑,孙明远随意点了一个年龄不算太大,约莫二十岁左右的灾民,问道:“你愿意跟着我吗?” 那灾民无意识地说道:“愿意!” 孙明远说道:“好,跟着我,一生无忧。你叫什么?” 那灾民说道:“我叫狗剩!” 灾民们哄堂大笑。 孙明远皱皱眉,说道:“从今天起,我给你改个名字,你可愿意?” 狗剩原本都活不下去了,这是听到这位富人跟自己这样说,料想听这人的有些好处,便说道:“愿意。” 孙明远说道:“既如此,从今以后,你的名字叫葛胜,注意,是胜利的胜!祝你马到成功,旗开得胜!从今以后,你就是我手下的小队长之一!” 葛胜说道:“是,谢谢孙员外的活命之恩。” 其余灾民听到葛胜的新身份,纷纷露出羡慕的神色。 孙明远察言观色,见火候刚好,便说道:“各位乡亲,你们也愿意加入我的队伍吗?” 灾民们纷纷大声回应道:“愿意!” 接下来的日子里,孙明远开始着手对这些灾民进行收编和简单训练。 他将这近千名灾民大致分为五个大队,每个大队又分为三个小队,任命了一些相对强壮和机灵的人作为队长,葛胜正是其中之一。 训练的第一天,孙明远站在队伍前方,大声吼道:“兄弟们,从今天起,我们要为自己的生存而战!首先,大家要学会听从指挥,我说向左,你们就向左,我说向右,你们就向右!听懂了吗?” 灾民们参差不齐地回答:“听懂了!” 随后,便是简单的队列训练。 这些从未经历过军事训练的灾民们,脚步慌乱,常常撞在一起,引起一阵混乱。 但孙明远并不气馁,他不断地大声呵斥,纠正他们的动作。 第225章 镇压(八) “站好!保持队形!你们这样怎么和官兵对抗?” 孙明远挥舞着手中的马鞭,大声喊道。 在武器使用方面,孙明远命人收集了一些破旧的锄头、木棍和锈迹斑斑的菜刀,分发给灾民们,并简单地演示了如何用这些简陋的武器进行攻击和防御。 “用锄头的时候,要这样握住把柄,用力挥出去!” 孙明远亲自示范着动作,“菜刀可以用来近身搏斗,但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经过几天的初步训练,虽然这些灾民们的动作依旧生疏,但他们的眼神中已经多了几分坚毅和决然。 当孙明远觉得时机成熟时,便带领着这支队伍向周边的村落进发。 孙明远倒也懂得兔子不吃窝边草,对于牛家村本身,一来民心安稳,二来陈初经营得颇为稳妥,三来孙明远还在暗中拉拢韩峰,所以,他们的第一站正是距离牛家村不远的吴家村。 刚进入村庄,就遭遇了一小队官兵,正是张若飞麾下的巡逻队。 官兵们看到这群衣衫褴褛的人,立刻警惕起来,大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孙明远冷笑一声,喊道:“兄弟们,为了我们的生存,冲啊!” 灾民们呐喊着冲向官兵,虽然他们的攻击毫无章法,但凭借着人数上的优势,一时间也让官兵们有些招架不住。 官兵们挥舞着长枪,不断地刺向灾民,但灾民们毫不退缩,用手中简陋的武器拼命抵抗。 在战斗中,一位年轻的灾民看到官兵刺向自己的同伴,他红着眼,举起手中的木棍,狠狠地朝官兵的头部砸去。官兵躲闪不及,被击中头部,当场倒地。 这一幕让其他灾民们士气大振,他们更加疯狂地攻击着官兵。 然而,官兵们毕竟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很快就稳住了阵脚,开始组织反击。他们相互配合,逐渐将灾民们逼退。 孙明远见势不妙,大喊道:“撤退!” 灾民们在他的带领下,迅速撤离了村庄。 在初次与官兵交锋虽未取胜后,孙明远退回了牛家村据点,开始了更为严苛且有针对性的训练。 他深知,若想在这乱世中为自己和跟随者争得一席之地,一支纪律严明、作战勇猛的队伍不可或缺。 仰仗着队伍已经扩充到几千人,孙明远对自己的野心不再掩藏。 每日晨曦初露,牛家村的空地上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喊杀声。 孙明远亲自监督着队伍的训练,他将从过往战斗中总结出的经验教训,如简单的战术配合、灵活的躲避技巧等,传授给这些原本只是朴实农民的战士们。 同时,他还利用从附近村镇搜刮来的少量武器,为队伍补充了一些生锈但尚可使用的长枪和大刀,逐步替换下那些过于简陋的农具武器,使得队伍的战斗力得到了一定提升。 随着时间的推移,孙明远的造反大军不断有新的成员加入。 那些在周边地区同样遭受官兵欺压、走投无路的百姓,听闻牛家村有一支敢于反抗官府的队伍,纷纷拖家带口前来投奔。 队伍人数从最初的近千人,迅速壮大到了三千余人,且还在持续增长。 为了更好地管理和指挥这支日益庞大的队伍,孙明远在军师余庆年的协助下,进一步完善了军队编制。 除了之前的五个大队和下属小队外,还设立了专门的侦察小队,负责刺探官兵的动向和周边地区的情报;组建了后勤队伍,负责收集和分配物资,保障军队的基本供给。 在作战策略上,孙明远也开始采用游击战术,避免与官兵进行正面的大规模交锋。他们时常趁着夜色,袭击一些防守薄弱的官府据点和粮仓,抢夺粮食和武器,补充自身的资源。 一天深夜,孙明远带领着一支精锐部队,悄悄地靠近了禹城外的一个小型官府粮仓。 粮仓周围仅有几十名官兵驻守,他们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孙明远一声令下,造反大军如鬼魅般迅速冲向粮仓。 官兵们从睡梦中惊醒,仓促应战,但在造反大军的突然袭击下,很快便乱了阵脚。 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造反大军成功地攻占了粮仓,缴获了大量的粮食和部分武器。 这次胜利极大地鼓舞了造反大军的士气,消息也在禹城地区迅速传开。 百姓们对这支敢于反抗官府的队伍开始有了不同的看法,一些人暗中为他们提供情报和物资支持,使得造反大军在禹城地区的活动更加得心应手。 然而,造反大军的崛起也引起了官府的高度警觉。 禹城知县范坤紧急向周边地区调集兵力,加强了禹城的城防和巡逻。 同时,他还向朝廷上书,请求增派援军,以镇压这场愈演愈烈的叛乱。 但孙明远并没有因此而退缩,他继续带领着造反大军在禹城地区四处出击。 他们袭击官府的运输队,破坏道路桥梁,使得禹城地区的交通和物资运输陷入了混乱。 一些偏远的村落,甚至直接被造反大军控制,当地的村民在孙明远的蛊惑下,也加入到了反抗官府的行列中。 在一次对禹城附近的一个小镇的攻击中,造反大军展现出了他们日益增长的战斗力。 小镇上的官兵虽然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但在造反大军的人海战术和灵活战术的双重攻击下,逐渐难以支撑。 小镇的街道上,到处都是激烈战斗的身影。 造反大军的战士们不顾生死地向前冲,他们用手中的武器与官兵展开殊死搏斗。 最终,官兵们不得不放弃小镇,退回到禹城城内。 随着造反大军在禹城地区的活动愈发频繁和激烈,整个地区陷入了一片混乱和恐慌之中。 店铺纷纷关门歇业,百姓们生活在恐惧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灾难就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而孙明远的名字,也成为了禹城地区官府和百姓口中谈论的焦点,他的造反大军如同一场熊熊燃烧的烈火,将禹城地区卷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动荡之中,局势变得愈发严峻和复杂,仿佛一个巨大的火药桶,随时可能引发一场更为猛烈的爆炸,而这场爆炸将会给整个东朝带来怎样的冲击,无人能够预料…… 第226章 提醒 消息传到济南府,一时间人心惶惶。 在济南知府吴海川家寄居的吴本绮,是个心地善良、温柔婉约的女子。 吴本绮本就因哥哥吴本农受吴建铭迫害而死对吴建铭特别憎恨,这几日听到吴家村因为吴建铭的缘故,又逼得民不聊生,老百姓揭竿而起,不由心中不快。 但这心事她又不想跟叔父吴海川说,毕竟,吴海川不但是自己叔父,还是济南府的知府,可不能因私废公,扰乱了叔父的公事。 这日,吴本绮信步来到陈初他们住的客栈旁的一家茶馆,喝着闷茶。 身边,有茶客正在闲聊。 “听说了吗?吴家村出大事了!”一个中等身材的茶客说道。 “听说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知道?唉,那些百姓也真是可怜,好端端的,被逼得无路可走!”另一个矮胖的茶客说道。 吴本绮插话道:“两位,麻烦说说,吴家村的详细情况。” 吴本绮本是妙龄少女,虽然面容隐在黑色面纱中,依然掩不住她的美丽。 两个茶客光是听她的声音,就愿意把知道的情况说出来,这时听吴本绮好言相询,自然如竹筒倒豆子般,一五一十全部说了出来。 三人互相谈论之时,却没注意到,茶馆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却是牛家村人,正是陈初。 处理完刘煜和其父刘照邻之事,陈初和苏苏、苏婉宁父女及牛小闲、袁大力、李慕白等小伙伴们明天就要离开济南,前往京城准备省试了。 今天,陈初起了兴致,一个人来到离客栈不远的茶馆,恰好听到了两位茶客和吴本绮的谈论。 吴本绮说道:“那吴建铭最是可恶,一贯欺男霸女,许多村民都死在他手上。” 那中等身材的茶客说道:“谁说不是呢。可怜,可怜,如今不光吴家村,周围的几个村子,听说都爆发了民乱,估计有人在煽风点火!” 那矮胖的茶客叹道:“老百姓只是某些人的炮灰,后面还不知道要死多少百姓呢!” 吴本绮的脸上顿时露出担忧与同情的神色,轻声说道:“这些百姓实在是可怜,不过是为了一口吃食,怎么就被当成乱民了呢?这世道,为何如此不公?” 那中等身材的茶客说道:“不过,其实吴建铭如今也成了一些野心家的棋子,最后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可惜,官府也被蒙蔽了,竟然没有一个官员站出来,戳穿某些野心家的阴谋。那些身居高位的大官,有几个真正知道老百姓的疾苦?” 另一个身材矮胖的茶客应和道:“是啊,是啊,现在的官员,有几个不是尸位素餐?” 吴本绮闻言,有心为自己的叔父辩解一番,说道:“也不能这么说,有些官员就是为民作主的!” 那中等身材的茶客嗤笑道:“那可真如凤毛麟角了,罕见得很,姑娘,你遇到过吗?” 吴本绮不经激,说道:“我当然遇到过。济南府知府吴海川,正是我的叔父。我叔父就是一个为民做主的好官!上次我叔父本来能拿下吴建铭那个恶贼,可惜,最后,唉。” 陈初和两位茶客吃了一惊,这才知道,这位容貌动人的姑娘,竟然是济南知府吴海川的侄女。 两位茶客也暗自庆幸,幸好刚才规规矩矩,没有什么对这位姑娘不礼貌的地方。 陈初搭话道:“姑娘,你怎么证明你就是济南知府吴海川的女儿?你不会是假冒的吧?” 吴本绮见是一个帅帅的小哥,翻了个白眼,说道:“你才假冒的呢,你全家都是假冒的。” 两个茶客见陈初接口,又听吴本绮说的话好笑,便噗呲一笑,随后赶紧结账,笑遁而去。 陈初尴尬地说道:“姑娘,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姑娘说话何必这么冲?姑娘既说吴海川是你的叔父,那么你父亲都有几个兄弟,你可答得出来?” 吴本绮说道:“我父亲兄弟三人,我父亲名叫吴乃大,是老大,已然早撒手人寰;老二吴海川,正是如今济南府知府;老三吴有容,如今不知所踪。我全部答出来了,可能证明我不是信口胡说?” 陈初一听,强忍住笑意,说道:“你父亲的名字,咳,咳,这不是重点。姑娘说的话,我全都信了。” 吴本绮白了一眼陈初,说道:“信了就好。我来问你,你刚才插话,有何企图?” 陈初连忙辩解道:“姑娘,我可没什么企图,我因为听说你们说的是吴家村之事,我正好就是吴家村村北的牛家村的人,一时好奇而已。” 吴本绮狐疑道:“哦,当真?” 陈初说道:“当然,你既是吴家村人,可听说过韩峰的事?” 吴本绮说道:“当然听说过,那也是被吴建铭那个恶霸害惨的人。” 陈初说道:“认识一下,我叫陈初,韩峰如今就住在我家。” 吴本绮微微有些害羞,声音低低地说道:“吴本绮。” 陈初知道这个时空的女子对于把自己的名字告诉陌生男子比较敏感,当下岔开话题,说道:“吴姑娘,我还有一事要请你转告知府大人。” 吴本绮这才收敛起自己的害羞,问道:“什么事?” 陈初说道:“姑娘,你有所不知,这济南府也有人暗中勾结牛家村的孙明远,局势远比你如今听到的、看到的、想象的复杂。你若是能见到知府大人,一定要转告他多加小心,以防乱事波及济南府。” 吴本绮惊讶地看着陈初:“公子,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陈初神色凝重地说道:“我在这几日的行程中,偶然结识了一些江湖人士,从他们那里听闻了一些风声。此事关系重大,还望姑娘能够帮忙。” 吴本绮微微点头,坚定地说道:“公子放心,我定会转告叔父。只是这天下苍生,何时才能得安宁啊?” 陈初微微叹息,目光中透着一丝忧虑:“如今朝廷昏聩,官员腐败,受苦的都是这些无辜百姓。只希望这场乱事能够早日平息,还百姓一个太平日子。另外,请姑娘转告你叔父,我所说之事,他心里有数就行,却不可大张旗鼓自乱阵脚,反而遂了敌人的愿。” 吴本绮说道:“那是自然,公子放心好了,我会说清楚的。” 随即,陈初便告辞离去。 而吴本绮则匆匆赶回知府衙门,将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叔父吴海川。 第227章 危势 济南知府衙门的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得如暴风雨将至。 吴海川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打湿了他身前的官服。 他的双手紧紧地攥着扶手,指节泛白,显示出他内心的极度紧张与不安。 幕僚们分坐两侧,个个面色严肃,交头接耳地低声议论着。 将领们则挺直腰杆,坐姿端正,但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虑。 吴海川清了清嗓子,声音略带沙哑却十分坚定地说道:“诸位,如今局势危急万分,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这乱事一旦蔓延到济南府,后果不堪设想。” 他顿了顿,扫视了一圈在座的众人,接着说:“首先,城门的守卫必须加强。从即刻起,增派兵力,实行三班倒制度,确保城门全天无休地有人值守。不仅要严格盘查进出城的人员和车辆,对形迹可疑者,一律扣押审问,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潜在的危险。” 一位幕僚微微点头,补充道:“大人,是否可以在城门口增设一些路障和拒马,防止乱民强行冲城?同时,加强对城门附近的巡逻,以防有人暗中破坏城门设施。” 吴海川沉思片刻,点头应道:“此计甚好,就照你说的办。务必在今日天黑之前完成布置。” 这时,一位将领站起身来,抱拳说道:“大人,属下认为,仅仅加强城门守卫还不够。城内的巡逻也需加大力度。我们可以将现有的巡逻队人数扩充一倍,划分区域,进行网格化巡逻,确保每个角落都能及时巡查到。一旦发现有异常情况,能够迅速做出反应,将动乱扼杀在萌芽状态。” “嗯,将军所言极是。”吴海川赞同道,“另外,还要密切关注城内的动静,尤其是那些流民聚集的区域。派些可靠的眼线混入其中,打探消息,如有风吹草动,立即回报。对于那些趁机煽动闹事、造谣生非之人,一经发现,立刻逮捕,严惩不贷!” 另一位幕僚忧心忡忡地说:“大人,如今人心惶惶,我们还需考虑到城内的物资供应问题。万一乱事持久,城内的粮食、水源等物资储备是否充足?是否需要提前进行调配和管控?” 吴海川眉头紧锁,回答道:“此事确实重要。你即刻去清查城内的各类物资储备情况,统计出详细的数据报给我。同时,与城内的各大粮商、商户沟通协调,让他们做好物资储备,稳定物价,不得哄抬价格,扰乱市场秩序。若有违抗者,没收其全部货物,并依法论处。”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在众人商议之际,济南府通判坐在一旁,眼神闪烁,额头上微微沁出细密的汗珠,脸色略显苍白。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在袖中握紧,手指微微颤抖,听到吴海川提及要在流民中安插眼线以及加强对城内异常情况的监控时,他的喉结微微滚动,吞咽了一口唾沫,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吴海川再次环顾四周,神色凝重地说:“诸位,济南府的安危就系于我们身上。此次乱事关乎万千百姓的生死存亡,我们必须全力以赴,不能有丝毫懈怠。如有任何闪失,不仅我们自身性命难保,还会连累全城百姓。大家务必各司其职,密切配合,若有违抗军令者,军法处置!” 说罢,他站起身来,双手握拳,目光坚定地看着众人:“好了,都去准备吧!” 幕僚和将领们齐声应诺,纷纷起身,快步走出议事厅,各自去执行分派的任务。 整个知府衙门顿时忙碌起来,脚步声、传令声交织在一起,每个人都深知,一场严峻的考验即将来临,而他们必须倾尽全力,守护济南府的安宁。 待众人离去后,通判独自坐在原位,脸色愈发难看,眼神中满是焦虑与不安。 他心中暗自思忖着自己与孙明远暗中勾结的事情,如今知府这般严密的防范措施,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深知一旦自己的罪行被发现,必将性命不保,但此时想要抽身而退,却又深陷泥沼,难以自拔,只能在这愈发紧张的局势中,胆战心惊地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与此同时,丁浩原和张若飞在周边村落的暴行还在如火如荼地继续着。 他们骑着高头大马,率领着一众官兵,在村落间横冲直撞,所到之处鸡飞狗跳、哭声一片。 张若飞再不复当初路过牛家村时的平和与小心,他满脸狰狞,手中的马鞭肆意地抽打着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嘴里还不停地叫嚷着:“乱民,统统都是乱民!一个都不放过!” 丁浩原则在一旁冷眼旁观,偶尔下达一些冷酷的命令。 刘师爷在旁边出谋划策。他比丁浩原更老谋深算,不时偷偷关照丁浩原,过头的话不要说,说的话要冠冕堂皇,让人抓不着把柄,至于别人怎么理解,那是别人的事。 吴建铭则像一条阴魂不散的恶犬,紧紧跟在丁浩原、张若飞的官军后面。 他那谄媚的脸上堆满了令人作呕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 每到一处平民百姓的家门前,他便迫不及待地冲上前去,用他那肥硕的身躯撞开破旧的门板,嘴里还不停地叫嚷着:“快,把粮食布匹都交出来,这都是被那些乱民抢走的,现在要追缴回来!” 进入屋内后,他疯狂地翻箱倒柜,将百姓们辛苦积攒的一点粮食和为数不多的布匹统统搜刮出来。 看着那些堆积在一起的物资,他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些可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一旁的百姓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活命之物被无情掠夺,眼中满是绝望和愤怒,却又无能为力。 吴建铭一边指挥着家丁搬运物资,一边在一旁计算着所谓 “追缴” 回来的数量,每数到一个满意的数字,他便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哈哈哈,这次可赚大了!有了这些,我又能发一笔横财了!” 他的笑声在村落上空回荡,仿佛是这乱世中最恶毒的诅咒,让每一个听到的人都感到无比的愤怒和悲哀。 而他却丝毫不在意,继续沉浸在自己的贪婪和疯狂之中,殊不知,他的所作所为正在将整个局势推向更加不可收拾的深渊,他也将为自己的恶行付出沉重的代价…… 第228章 矛盾 他们沉浸在自己所谓的 “平乱” 行动中,完全没有意识到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席卷而来,而他们也即将被卷入这无尽的旋涡之中,东朝的未来在这重重危机之下,变得愈发扑朔迷离…… 而在另一边,前时秦凉收到悠澜公主赵心玉的请求后,立刻召集了自己的几名老部下。 秦凉原本是殿前都指挥使,曾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但因追随原皇帝赵希以及赵希的女儿悠澜公主赵心玉,而遭到新皇帝赵德山(赵希的弟弟)的打压,无奈之下隐居于京城附近,暗中保护着悠澜公主及老皇帝赵希。 此次,他奉赵心玉之命,前来关注禹城发生的事情,公主特别嘱托他要尽可能保护陈初以及牛家村的百姓。 秦凉带着数十个部下快马加鞭地赶到了禹城,看到大街上满是面黄肌瘦的灾民,心中沉甸甸的,悲哀的情绪从心底时不时泛起。 来到吴家村附近,当他们看到丁浩原和张若飞在明明没有乱情的情况下,却生生制造出乱情,残杀无辜百姓时,秦凉顿时勃然大怒,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他紧握着拳头,咬着牙说道:“这些混蛋,怎能如此草菅人命!” 他毫不犹豫地带领着部下挺身而出,冲向那些正在行凶的官兵。 秦凉身姿矫健,手中的长剑挥舞得虎虎生风,每一次挥动都带着他的愤怒与决绝,所到之处官兵纷纷倒下。 他的老部下们也个个武艺高强,紧密地跟随着他,与官兵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张若飞看到秦凉加入对抗,知道这次镇压必将无功而返,甚至回宫以后可能遭到皇帝赵德山的训斥,不由心中烦躁。 张若飞狠狠地马背上拍了一掌,冲向秦凉,意图打秦凉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真能制住秦凉,那敌方的对抗必然烟消云散,立功就还有一线希望1 但想象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 秦凉不愧是大东朝一等一的高手,察觉张若飞的心思,一边应付周围的攻击,一边神定气闲地等待张若飞的袭击。 果然,张若飞的一招挑星破月,完全落入秦凉的算计。 秦凉一力降十会,用大刀磕飞了张若飞的长枪。 原来,张若飞自那次在苏苏住所带领黑影卫围攻苏苏,却遭遇陈初的天下招法破解指北,意识到用剑使枪招,平时无所谓,但遇到招法行家,却是处处皆破绽,于是打造了一杆趁手的长枪。 却没想到今日依旧不管用,因为遇到的是大东朝一等一的高手秦凉! 秦凉得饶人处且饶人,倒也不欲要了张若飞的性命,毕竟过去曾有渊源。 只是刀背在张若飞手臂一拖,就略过张若飞,往另处去了。 当高手就是高手,举手投足俱是千钧之力! 虽然只是一拖,张若飞的手臂已是血淋淋的! 张若飞惨叫一声,正待寻个僻静处包扎,却见一个裹着狐裘的女子不知从何而来,长鞭一卷,便将自己的身躯卷到马背上女子的身后! 伤痛之际,张若飞虽无暇细看女子模样,但女子艳丽的面容还是进入了张若飞的眼帘。 张若飞不由狐疑,看这容貌,怎的不像汉家女子? 那狐裘艳丽女子骑了一阵,眼见周围无人,便停了下来,下马后将张若飞接了下地。 张若飞壮实的身子,重量自然不轻,伤痛之余不能用力,是以下马全靠那女子接应,但说来奇怪,那女子举重若轻,百十斤的壮汉在她接应下,居然轻轻松松下地,也不知是天生神力,还是使力另有技巧? 那女子说道:‘’小女徐墨书,见将军受伤,便搭了个手。” 张若飞礼节性回答道:“张若飞。” 徐墨书见张若飞拘谨的样子,噗呲一笑,说道:“来,我为将军包扎伤口。” 张若飞心下诧异,这女子莫非知道自己身份?当下默然不语,一边让女子包扎手臂,一边想着心事。 徐墨书包扎完毕,说道:“我还有事,想来将军自己能找到回去的路,我们后会有期!” 张若飞机械地说了一声\"后会有期\",一边茫然地看着徐墨书快马加鞭离去的倩丽背影。 禹城知县范坤得知秦凉的到来后,心中既敬佩又欣喜。 他早就对丁浩原和张若飞的暴行感到痛心疾首,但又因官职低微而无力阻止。 如今看到秦凉以个人身份前来主持公道,他立刻给予了全力支持。 范坤迅速调配了一些衙役和城内的兵力,协助秦凉保护百姓。 在秦凉的带领下,他们成功地解救了许多被官兵围困的百姓,将他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秦凉一边指挥着战斗,一边大声呼喊:“乡亲们不要怕,我们来保护你们!” 百姓们看到秦凉等人犹如神兵天降,纷纷感激涕零,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花。 然而,秦凉也深知不能和张若飞的官兵死磕到底。 毕竟,丁浩原和张若飞的队伍是正宗的官军,他们的存在本应是用来保卫国家、抵御外族入侵的,如今却在这内乱中犯下如此恶行,实在是令人痛心疾首。 秦凉在心中暗自叹息,他知道要想彻底解决这场危机,不能仅仅依靠武力,还需要从根源上找出问题所在,让朝廷认识到这场所谓“平乱”的真相,还百姓一个公道,让东朝重新走上正轨,否则,东朝的未来将在这无尽的混乱与黑暗中彻底沉沦…… 在京城,皇帝赵德山一方面继续关注着济南府的局势,不断收到各方传来的情报;另一方面,他开始着手整顿朝纲,严惩那些贪污腐败、徇私舞弊的官员,试图挽回朝廷在百姓心中的形象。 他深知,若不如此,东朝的江山社稷将摇摇欲坠。 而朝中的大臣们也都意识到了危机的严重性,纷纷出谋划策,有的建议增派兵力前往济南府镇压,有的则提出要安抚百姓,发放更多的赈灾物资。 但这些措施能否奏效,谁也无法确定,东朝的命运悬在了一线之间。 随即,一个突然的讯息传来。 赵德山在朝堂之上听闻,前殿前都指挥使秦凉以个人身份出现在禹城和吴家村附近,解救百姓且对抗官军,然而却又没有与官军大开杀戒,陷入了深深的矛盾心理之中。 一方面,他对秦凉公然违抗朝廷军队的行动感到恼火,认为这是对皇权和朝廷威严的挑战;另一方面,他也清楚秦凉此举是为了保护无辜百姓,而朝廷军队在丁浩原和张若飞的带领下确实做出了许多暴行,这让他心中又有一丝愧疚和无奈。 在这种矛盾心理的煎熬下,赵德山不自觉地信步来到了赵希被囚居的景阳宫。 景阳宫冷冷清清,四周的守卫看到皇帝到来,立刻行礼。赵德山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然后独自走进了宫殿。 赵希坐在宫殿内的一张椅子上,眼神冷漠地看着走进来的赵德山。 赵德山看着自己的兄长,心中五味杂陈,脸上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兄长,许久未见,今日特来探望。” 赵希冷哼一声,讽刺道:“陛下这声兄长,我可担不起。如今你已是这天下之主,又何必来这囚居之地假惺惺地探望我?” 赵德山微微皱眉,但还是忍住了心中的不悦,说道:“兄长,我知道你心中有怨,但我也是为了东朝的稳定。如今这局势混乱,我实在是心力交瘁。” 赵希冷笑着说:“哼,稳定?你看看你派去济南府的那些人,在外面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就是你所谓的稳定?倒是秦凉,还知道保护百姓,比你这皇帝做得像样多了!” 赵德山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兄长,秦凉此举虽有其道理,但他毕竟是违抗了朝廷的命令。我也在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只是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错综复杂,并非那么容易。” 赵希不屑地转过头去:“你不必在我面前解释,你做的那些事,自己心里清楚。这天下在你手里,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 赵德山沉默了片刻,说道:“兄长,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我会努力让东朝变得更好,这次的事情我一定会妥善处理,给百姓一个交代。” 赵希没有再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仿佛不想再与赵德山有任何交流。 赵德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转身离开了景阳宫。 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一方面要维护朝廷的权威,另一方面又要面对百姓的苦难和兄长的指责,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抉择,才能走出这重重困境,让东朝重新恢复安宁与繁荣。 第229章 小偷 经过多日的跋涉,陈初他们终于接近了京城。 望着远处那雄伟壮观的城墙和鳞次栉比的建筑,众人心中既充满了期待,又带着一丝敬畏。京城,这个承载着无数人梦想与希望的地方,即将成为他们新的舞台,而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未知的挑战与机遇。 随着距离京城越来越近,道路上的行人与车马也愈发密集起来。 陈初等人骑着马,缓缓穿梭在拥挤的人流之中。 街边的摊贩们吆喝着售卖各种琳琅满目的商品,从精致的手工艺品到新鲜的瓜果蔬菜,应有尽有,喧闹声、讨价还价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生动而繁华的市井画卷。 陈初的目光被一个卖字画的小摊吸引住了,他翻身下马,走近摊位细细端详。 那些画卷上描绘着京城的美景、历史典故以及文人墨客的诗意生活,每一笔每一划都仿佛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底蕴。 摊主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他见陈初对字画感兴趣,便热情地介绍起来:“公子,这些可都是老夫精心绘制的,京城的繁华与韵味都在这画里了。您看这一幅,描绘的是京城春日的皇家园林,繁花似锦,美不胜收啊!” 陈初微笑着点头,眼中流露出欣赏之色,伸手欲拿起那幅皇家园林图再仔细品鉴一番。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画卷之时,旁边突然窜出一个衣衫褴褛的瘦小身影,以极快的速度一把抢过那幅画,转身就跑。 老者顿时大惊失色,高呼:“抓小偷啊!” 陈初也是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立刻施展身形追了上去。 那小偷身形灵活,在人群中东躲西藏,陈初几次险些跟丢。 待追进一条狭窄小巷后,小偷眼见无路可逃,突然转身,摆出了一副防御的架势。 陈初这才看清,这小偷虽身形瘦小,但眼神中透着一股凶狠劲儿,双手握拳,姿势颇为怪异,显然是有些身手。 小偷率先发难,只见他身形一闪,右拳直逼陈初面门,拳风呼呼作响。 陈初却不慌不忙,他有野草系统 1.3 在手,系统中的“天下招法破解指北”犹如一部武功秘籍大全,对各种招式都有应对之法。 而且他之前跟随苏苏先生学过一攻一守的“猛虎扑击”及“灵猿闪避”,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面对小偷的凌厉攻势,陈初施展“灵猿闪避”,身体轻盈地向左一侧,轻松避开了小偷的拳头。 小偷见一击未中,攻势更猛,连环踢出几脚,角度刁钻古怪,分别攻向陈初的下盘和腹部。 陈初眼神一凛,脑海中迅速闪过“天下招法破解指北”中的应对招式,他矮身躲过一脚,同时一招变形的猛虎扑击,伸出右手准确地抓住了小偷的另一只脚踝,用力一拉,小偷顿时失去平衡,向前扑去。 小偷恼羞成怒,在空中一个翻身,双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竟使出了一种类似鹰爪的招式,直抓陈初的咽喉。 陈初不慌不忙,使用变形的灵猿闪避,后退一步,还是一招变形的“猛虎扑击”,双掌向前推出,带着一股强劲的气势,与小偷的双手对撞在一起。 小偷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手臂被震得发麻,整个人向后倒退了几步。 几个回合下来,小偷渐渐体力不支,招式也变得凌乱起来。 陈初瞅准时机,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又是一招猛虎扑击,迅速制住了小偷,夺回了画卷。 待他回到字画摊前,老者正焦急地等待着,周围也围了一些看热闹的人。 陈初将画卷还给老者,老者千恩万谢,周围的人也纷纷对陈初的英勇行为称赞不已。 随即,老者气愤地抓住小偷,准备将他扭送官府。 小偷吓得脸色苍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地哭诉起来:“大爷,求求您别送我去官府,我也是实在饿得没办法了,家中还有病重的老母亲等着我回去照顾,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才会做出这种事啊!” 老者听了小偷的话,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 老者转头问陈初:“公子,今日多亏您追回了画卷,您说该如何处置这小偷?要不就让他缴纳些惩罚性的钱款,也好让他长长记性。公子若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就当是老夫对您的感谢。” 陈初看着眼前可怜兮兮的小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怜悯。 他沉吟片刻,对老者说道:“老人家,我看这孩子也是逼不得已,想必他也知道错了。若是将他送官或者让他缴纳钱款,恐怕会让他和他的家人陷入更深的困境。今日之事,就当是一个教训,我看便放过他吧,这便是我想要的感谢。” 小偷听到陈初的话,惊讶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感激和意外。 老者也微微点头,对陈初的宽容和善良深感钦佩:“公子宅心仁厚,老夫自当遵从您的意思。” 说着,便松开了抓住小偷的手。 小偷站起身来,对着陈初和老者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公子和大爷的大恩大德,我以后一定改过自新,绝不再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了!” 从那以后,小偷果然信守承诺,找了一份正经的活计,努力干活养活家人。而陈初、摊主和小偷三人也因着这次的机缘巧合,竟成了朋友,时常相聚交流。这是后话。 离开画摊,陈初他们继续前行,来到了京城的城门口。 高大巍峨的城门楼矗立在眼前,城墙上的砖石历经岁月的磨砺,依然坚固厚实,彰显着这座城市的威严与庄重。 守卫城门的士兵们身着整齐的铠甲,手持长枪,威风凛凛地检查着进出城的人员和车辆。 陈初等人出示了自己的路引和身份证明,经过一番仔细的查验后,顺利地进入了京城。 城内的街道宽敞而整洁,两旁的店铺一家挨着一家,招牌幌子随风飘动。 有飘香四溢的酒楼茶馆,有摆满了绫罗绸缎的布庄,还有陈列着各种奇珍异宝的古玩店。 第230章 相见 陈初等人找了一家客栈住下,稍作休息后,便开始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陈初哥,我们此次来京城,参加省试是首要之事,但这京城卧虎藏龙,人才济济,我们还需做好充分的准备。”同行的李慕白说道,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紧张与期待。 陈初微微点头,神色坚定地说:“各位兄弟,我明白。这一路我们历经艰辛,为的就是在这京城之中崭露头角,实现我们的抱负。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要勤加复习,了解京城的文化风俗和考试的侧重点,同时也要多结交一些有识之士,拓宽我们的视野。”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陈初他们每天早早起床,前往京城的各大书院和藏书阁,查阅各种经典书籍和文献资料,与其他学子们交流学问,探讨经史子集。 与陈初一起的牛小闲、袁大力、李慕白等人,只是觉得陈初出入书院、藏书阁查阅书籍和文献资料未免太勤了一些,却不知道,其中另有玄机。 其实说陈初是来查资料的,也对也不多。 因为,陈初查归查,可不需要像其他学子那样强记甚至死记硬背,因为,陈初有野草系统1.3这个法宝在。 只要一拿到经典书籍和文献资料,陈初就心念一动,打开野草系统1.3,使用系统的提取、复刻功能,将文献资料整理好,变成虚拟版,收入系统中,然后再换下一本,然后,收获满满。 与陈初同行的牛小闲等人只是觉得陈初看书好快,正是: 一本一本又一本, 二本三本四五本, 六本七本八九本, 眨眼之间书成捆。 众人皆疑有神助, 陈初暗笑心自忖。 有此系统多便利, 京城一试定乾坤。 牛小闲等人看到陈初每次快速翻书还觉诧异,只有苏苏先生,每次看到陈初身周紫气氤氲,且那紫气日渐浓郁,欣慰之余,却想起了自己的事。 自从那日在济南府遇到那神秘女子芮琳后,苏苏便始终忧心忡忡,小心翼翼地行事。 芮琳的出现和警告,让他意识到自己在济南府解开封印、泄露道意的行为可能已经引起了 “那边” 的注意。 他深知自己父女俩逃离宗门本就不易,如今更是犹如惊弓之鸟,时刻担心宗门会发现他们的踪迹。 来到京城后,苏苏尽量避免引人注目,带着苏婉宁低调地融入到陈初、牛小闲等人的气息中。 苏婉宁早知道自己和父亲生活飘零似水的缘由,又乖巧懂事,每日只是在小院中活动,尽量不外出惹事。 偶尔外出采购生活必需品时,苏苏也是神色警惕,观察着周围的一举一动,生怕有什么异样。 每一个陌生的眼神、每一次不寻常的声响,都能让他的神经紧绷起来。 他知道,在这繁华的京城背后,隐藏着无数的危险和未知。 京城可不是普通城镇,谁知道会不会隐藏着道门的高手? 所以,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才能在这暗流涌动的局势中寻得一丝安宁,不被那可能追来的宗门势力发现…… 陈初进入京城后,除了与牛小闲等人集体活动,查阅书籍外,心中满是对悠澜公主赵心玉的牵挂。 但他深知公主身处皇宫大院,那高高的宫墙犹如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将他与公主远远隔开。 尽管如此,他依然时不时在皇宫周边徘徊,希望能有机会见到可能外出的公主。 他望着那威严的宫门,心中明白想要进宫寻人无异于痴人说梦,于是只能选择在附近的寻常街巷四处闲逛,眼睛不停地搜寻着公主的身影。 每一个路过的马车、每一位从宫中出来的侍从,都能让他燃起一丝希望,但每次又都在失望中落空。 陈初不知道,在这宫廷之中,因为父亲赵希的缘故,悠澜公主赵心玉的一举一动皆受约束,外出更是需要得到皇帝赵德山的允许,所以外出机会少之又少。 事情的变化起于那日。 那天,赵德山在与大臣们商议完朝政后,不经意间谈及了原殿前都指挥使秦凉之事。 经过详细的调查与权衡,他意识到秦凉此次前往禹城,虽违抗了他的平乱旨意,但却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因自己错误决策而可能引发的更大危机,而这一切,竟是源于赵心玉的求情与安排。 赵德山心中对这个侄女的聪慧和善良有了新的认识,也对自己之前的某些做法产生了一丝愧疚。 为了弥补这份愧疚,同时也为了安抚赵心玉近日因宫廷琐事而烦闷的心情,他破天荒地恩准赵心玉出宫去城外的皇家寺庙祈福,实则是让她出去透透气。 赵心玉得知这个消息后,心中欣喜不已。在一众侍卫和宫女的陪同下,她的马车缓缓驶出了皇宫。 当行至京城的一条繁华街道时,街道两旁的摊贩们正在热情地叫卖着各种新奇的玩意儿,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观看。 马车的行进速度也因此慢了下来。 而陈初恰好在这条街道上,他正心不在焉地走着,突然听到一阵喧闹声,抬头望去,只见一辆华丽的马车在人群中缓缓前行。 那马车的装饰和周围侍卫宫女的服饰,让他瞬间意识到这可能是宫廷的马车。 他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种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 于是,他不顾一切地朝着马车挤去。 赵心玉坐在马车中,透过车窗欣赏着外面热闹的景象,心中正想着许久未见的陈初,不知道他如今可好。 突然,她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声,正欲询问,却看到陈初的身影出现在了车窗前。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都愣住了,眼中满是惊喜与意外。 陈初率先回过神来,激动地说道:“心玉,我终于见到你了。” 赵心玉的眼眶微微泛红,轻声说道:“陈初,你怎么会在此处?” 陈初说起自己来京准备省试的事,又简单地讲述了自己在京城的等待与寻觅,言语中满是深情。 赵心玉听着,心中满是感动。 第231章 祈福 周围的侍卫和宫女们看到这一幕,虽有些惊讶,但也不敢贸然打扰。 在这短暂的相聚中,两人互诉衷肠,分享着分别后的点点滴滴。 然而,他们也明白,这样的时光短暂而珍贵,他们终究要面对各自的命运和宫廷的规矩。 但此刻,他们只愿沉浸在这重逢的喜悦之中,让这份美好的情感在心底生根发芽。 “心玉,你们这是要去哪里?”陈初问道。 赵心玉还沉浸在对陈初的思念里,一时没有作答,公主身边的侍女姜兰笑道:“陈公子,我家小姐近日心情烦闷,原是准备前往皇家寺庙祈福的。” 陈初说道:“要不,我们陪着去?” 说着,陈初指指不远处的牛小闲、袁大力、李慕白等人。 当然那,陈初不知道,其实苏苏和苏婉宁也来了。 苏苏和苏婉宁此刻没有露面。毕竟,作为以前皇宫的常客,认识他们的太多,苏婉宁更是曾被文帝赵希封为宁安郡主,也不知道现如今的新皇帝赵德山是什么态度,他们可不想给陈初带来麻烦。 赵心玉微微红了脸,轻轻点头道:“有你同行,自然是好的。” 她心中也是欣喜不已,多一分相处的时间,对她来说也是极为珍贵的。 牛小闲等人见陈初要与公主同行,便也纷纷表示愿意一同前往,也好增添几分助力。于是,陈初、牛小闲等人陪着公主一道踏上了前往皇家寺庙的路途。 公主随行的侍卫见了几人,起初虽然警惕,但见他们与公主关系融洽,也慢慢放松了警惕。 苏苏总觉今天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但他又不能解开封印,用神识去探查,免得惊动了“那边”的人,只好示意女儿苏婉宁,一起小心跟着。 一路上,陈初和公主偶尔交谈几句,虽言语不多,但眼神交汇间却饱含着深情。 牛小闲等人在一旁看着,心中自然明白陈初和公主的情谊,只是默默跟随着,并不多言。 众人来到皇家寺庙,正是东朝赫赫有名的大相国寺。 作为东朝皇家寺庙,大相国寺庄严肃穆,香烟缭绕,给人一种宁静祥和之感。 大相国寺有着庞大的建筑群,布局严谨且壮观,寺内殿宇楼阁众多,比如天王殿、大雄宝殿、八角琉璃殿、藏经楼等不同的建筑,每一处都彰显着高超的建筑技艺与独特的风格。 大相国寺作为重要的佛教寺院,众多高僧在此讲经说法,举行各类法事活动,吸引着大批僧人和信徒前来参与,香火十分旺盛。 大相国寺还汇聚了很多文人墨客,他们在这里吟诗作画、交流学问,寺内也保存有不少珍贵的书画等文化瑰宝。许多着名画家都曾为相国寺绘制壁画,这些壁画艺术价值极高,引得众人观赏品鉴。 大相国寺每月会开放多次集市,也就是所谓的 “相国寺万姓交易”,其时各地的商人汇聚于此,售卖各种各样的商品,从日常的生活用品、手工艺品到珍奇异宝等应有尽有,热闹非凡,堪称当时东京城的一处商业繁华之地。 总之,大相国寺在东朝的政治、宗教、文化、商业等多个方面都有着重要地位和深远影响。 大相国寺早就得到通报,今天悠澜公主要来祈福,是以,寺庙各处都已作了洒扫,游人也作了限制。 大相国寺主持法空,此刻却是心神不宁。 法空原本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高僧,但因多年前对佛法的理解产生了偏差,逐渐走上了邪路。 法空曾在研读一部古老的梵文经卷时,看到了这样一句经文:“诸行无常,生者必灭,不生不灭,法性常住。” 这本是在阐述世间万物皆处于不断变化、生灭无常的状态,而真正的佛法之性是永恒不变的道理。 然而,法空却陷入了执念的误区。 他片面地执着于“不生不灭,法性常住”这后半句,错误地认为在这世间存在着一种超脱生灭的永恒实体,一种可以被个体所掌控和获得的绝对“法性”,并且将其等同于能够超脱轮回、掌控生死的“无上佛法”。 他痴迷于追求一种能超脱轮回、掌控生死的 “无上佛法”,但在正统的佛法修行中始终无法寻得突破之法。 偶然间,他听闻了一个古老的传说,传说中提到若能集齐特定的 “灵物”,并以皇室血脉之人作为媒介进行一场神秘仪式,便能够开启通往 “无上佛法” 境界的大门。 于是,他忘却了前半句所揭示的诸行无常的本质,忽略了佛法所倡导的顺应自然、放下执念、通过内心的觉悟和慈悲来领悟生命真谛的真意。 他妄图通过外在的、极端的手段,如集齐“灵物”和利用皇室血脉进行仪式,去抓取那个被他扭曲理解的“不生不灭”。 于是,他背离了正统佛法的修行正道,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邪路,陷入了无尽的贪婪与妄念之中,被心魔所吞噬,再也无法自拔,踏上了这条危险而邪恶的追寻之路,却不知自己离真正的佛法智慧越来越远。 当法空得知悠澜公主赵心玉即将前来寺庙祈福时,便认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企图掳走公主,利用公主尊贵的皇室血脉来启动仪式,进而获取那梦寐以求的 “无上佛法” 之力,实现他所谓的 “佛之真谛”,从此成为超脱尘世、拥有超凡力量的存在,在他扭曲的观念里,这便是他此生修行的终极目标,哪怕为此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也在所不惜。 赵心玉、陈初等人,自然不知道,危险正在悄然逼近。 赵心玉、陈初及随从侍卫等人一边观望四处风景,一边步入大相国寺的大雄宝殿。 殿内庄严肃穆,佛像慈悲祥和,周围的僧众正在虔诚地诵经祈福,梵音袅袅,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公主手持香烛,神情专注地准备在佛像前上香,祈求国泰民安以及自己心中所愿。 陈初则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公主,眼神中满是温柔与守护之意。 侍卫分散在周围,警惕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尽管这里是皇家寺庙,他们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牛小闲等人则跟在陈初左右,眼睛四处乱看。 第232章 除魔 就在公主即将上香之时,突然一阵阴风吹过,殿内的烛火摇曳不定,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紧接着,法空从大殿的佛像后缓缓现身。 只见他身形高大,身披的袈裟在风中猎猎作响,原本慈悲的面容此刻扭曲狰狞,手中的禅杖散发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他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但念的却并非正统的经文,而是一些晦涩难懂、充满邪恶力量的咒语。 随着他的咒语声响起,他手中禅杖一挥,一道黑色的光芒瞬间从杖尖射出,化作一阵强大的气流,向着公主等人席卷而去。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让众人措手不及,陈初率先反应过来,因为,电光石火的一刹那,无须动用心念,野草系统 1.3,中“天下招法破解指北”已开始运转! 按理说,野草系统1.3无论如何神秘、强大,都需要陈初的心念启动。 但野草系统1.3中的“天下招法破解指北”却是个例外,竟是只要遇到危险,就能自发运转,也算是野草系统1.3中的异类了。 然而,法空的佛家神通威力巨大,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岂是凡间招法所能轻易抵挡? 陈初虽然奋力抵抗,但很快便感到力不从心,身体被那股强大的力量震得连连后退。 公主和众人也因此陷入了极度危险的境地,周围的侍卫们纷纷大喊着冲上前去,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试图用自己的身体为公主筑起一道防线,阻挡法空的攻击。 但他们的实力与法空相差甚远,几个回合下来,便有不少侍卫受伤倒地,痛苦地呻吟着。 其中一名出去报信求援的侍卫,刚跑出寺庙没多远,就被法空施展神通追上,只见法空轻轻抬手,一道光芒闪过,那侍卫便惨叫一声,倒地身亡,局势变得万分危急。 一直和女儿隐藏在暗处的苏苏知道,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苏苏自然已经看了出来,法空这个所谓的佛家高僧,已然入了魔道。 问题是,魔道也是道。法空的力量源自道家,只不过使用不当,入了魔道而已,但不管怎么说,都不是普通凡夫俗子能抵挡的。 陈初、侍卫们不能,目前状态下的苏苏也不能,只有苏主能! 苏苏无奈之下,关照苏婉宁自己藏好,便迅速步入寺庙中。 眼看陈初心心念念的公主就要被法空擒入手中,苏苏只好再次解除封印,施展道家神通! 只见他脚作虎踞龙盘之势,手为一柱擎天之像,口中轻斥,一个黄豆大小的青色圆环从口中飞出,飞速旋转,挡在胸口,妙到毫巅地挡住了法空用禅杖发出的袭向公主神异光芒。 初时那青色圆环状若平凡,但当那禅杖发出的神异光芒遇到青色圆环,却似遇到一团棉花,神异光芒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那青色圆环,却在这一刻间有了变化,原本黄豆大小的圆环,似乎吸收了僧人禅杖发出的神异光芒,肉眼可见地胀大起来,转眼间有了拳头大小。 法空只觉得自己对禅杖发出的神异光芒的掌控已然消失,不仅如此,心神还受到了反噬! 法空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不由惊道:“什么鬼?” 法空方才未施全力,心中自然以为,纵然面前这个神秘的身形挺拔的青袍书生有点意思,但若自己全力施展,这个青袍书生想来也不是对手。 随即,法空一声怒吼,念出的咒语更加晦涩难懂、邪恶力量四溢。 随着他的咒语声响起,他手中禅杖又是一挥,一道黑液从杖尖射出,射向那拳头大小的圆环。 苏苏默默无言,实在是不需多言,作为在那一方天地被载入石刻,被尊称为“苏主”的苏苏,对法空的微末道行,又怎会看在眼里? 果然,法空正等着那黑液腐蚀那拳头大小的圆环,却见那黑液甫一接触那拳头大小的圆环,便仿佛听到那圆环发出一阵欢欣鼓舞的乐声,随即,那黑液又是消失得无影无踪,再看那圆环,已经不是拳头大小,而变成了碗口大小。 法空见状,心中大骇,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攻击竟会如此轻易地被化解,而且对方似乎还未使出全力。 他的脸色越发阴沉,眼中透露出一丝疯狂与不甘,双手紧紧握住禅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苏苏却依旧神情淡然,他深知法空虽已入魔道,但根基尚浅,与自己相比仍是天壤之别。 他微微抬起手,轻轻一招,那碗口大小的青色圆环便飞回他的手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仿佛在向主人诉说着它的兴奋与喜悦。 “法空,你本应潜心修行,弘扬佛法,却误入魔道,为害一方,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收了你这孽障!” 苏苏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在大殿中回荡,让人心生敬畏。 法空听闻此言,不禁仰天大笑起来:“替天行道?哈哈哈,这世间本就弱肉强食,我有此等力量,为何不能随心所欲?你若识相,便赶紧离去,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说罢,他全身法力涌动,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染上了一层黑色的迷雾,散发着刺鼻的腥味。 苏苏见状,微微皱眉,他知道法空已是执迷不悟,多说无益。 只见他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那青色圆环瞬间光芒大盛,化作一道青色的流光,向着法空疾射而去。 速度之快,犹如流星划过天际,眨眼间便已至法空身前。 法空不敢大意,连忙挥舞禅杖,试图抵挡青色流光的攻击。 然而,那青色流光却似有灵性一般,灵活地避开了禅杖的阻拦,直接击中了法空的胸口。 法空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涌入体内,仿佛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震碎一般,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飞去,重重地撞在了大殿的柱子上,柱子上顿时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噗!”法空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他身上的袈裟。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身体却如散了架一般,动弹不得。 法空已经想起了那个传闻,眼中满是恐惧与绝望地问道:“你,你莫非是苏主?!” 随即,法空望着苏苏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哀求:“苏主,饶命啊!我知错了,我不该被邪念冲昏头脑,求您饶我一命吧!” 第233章 限行 苏苏看着法空,心中并无怜悯之情,他深知魔道之人一旦有了机会,便会再次为祸人间。 他缓缓走到法空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既已入魔,便难再回头。今日我若饶你,日后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会因你而死。” 说罢,他手中青色圆环再次飞起,悬于法空头顶上方,散发出强大的吸力。 法空惊恐地望着头顶的青色圆环,想要挣扎却无能为力。 只见他的身体渐渐被青色圆环吸起,体内的魔力源源不断地被圆环吸收,他的面容也越发扭曲痛苦。 随着魔力的不断流失,法空的身体逐渐变得干瘪,最终化作了一具干尸,掉落在地。 苏苏又一声轻斥,只见那碗口大小青色圆环的光芒渐渐暗淡下来,并慢慢缩小,又变成黄豆大小,随即飞入苏苏口中。 京城不愧是藏龙卧虎之地,隐居京城的道家散修玄风道人早先感觉到皇家寺庙周边道韵有异,便小心在附近窥探。 方才苏苏镇压法空的这一幕,恰好被玄风道人窥得,又听得法空死前脱口而出的那句“苏主”,跟自己曾听说的一件大事一印证,不由吓了一跳,连忙趁大家不注意,飞逃而去。 苏苏处理完法空之事,神识在周边一扫,立刻察觉了逃遁中的玄风,不由微微摇头,心中暗叹,从此多事矣! 但他向来心胸宽广,随即便不放在心上。 他转身看向公主和陈初等人,只见他们眼中满是敬畏与感激之情。 公主快步走上前来,向苏苏行了一礼:“多谢苏先生出手相助,若不是您,今日我们恐怕都要命丧于此。” 苏苏微微一笑,扶起公主:“公主不必客气,此乃我分内之事。这法空本是佛门中人,却因贪念魔道之力,最终落得如此下场,实乃可悲可叹。” 陈初也走上前来,抱拳行礼:“苏先生的神通真是让陈初大开眼界,今日多亏有您,否则我等真是难以抵挡法空的攻击。” 苏苏摆了摆手:“你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保护公主,也是勇气可嘉。只是这世间邪恶势力日益猖獗,我们还需多加小心才是。”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此时,寺庙外传来一阵马蹄声,原来是援兵到了。 侍卫们纷纷涌入寺庙,看到满地的狼藉和法空的尸体,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公主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地向援兵们说了一遍,只是对苏苏与法空的打斗情形一带而过,众人对他更是敬佩不已。 赵心玉和陈初等人对苏苏的身份更加好奇,却也知道这不是好奇的时候。 苏苏眉头紧锁,虽然救下了公主,解决了潜在的祸害法空,但苏苏的心中却如压了一块铅般沉重。 自己三番两次解开封印,真当那边的人是吃干饭的吗? 只怕很快那边的实力便会到来,到那时,才是真正的麻烦。 但自己的事跟这些人也是白搭,又看陈初和公主依依不舍地样子,知道他们还有许多话要说,苏苏便礼貌地和众人道别。 苏苏带着苏婉宁回到了客栈中,苏婉宁一脸崇拜地看着苏苏:“爹爹,你刚才真是太厉害了!那个坏蛋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苏苏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婉宁,爹爹之所以有此等力量,是为了守护这世间的正义与和平。善泳者溺于水,善武者亡于剑,善谋者困于局,武艺高强的人并不一定比平常人活得更长久更舒心,因此,我带你离开那儿,并且坚持不让你习武修道,你一定能够明白爹爹的苦心。” 苏婉宁乖巧地点了点头:“嗯,爹爹,我知道的。做个快乐的普通人就好!” 苏苏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欣慰地笑了。 等苏苏离开,陈初也依依不舍地和公主道别。 赵心玉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再见到陈初,也是一般地舍不得。 但聚散终有时,在确定公主并无大碍后,众人便护送公主离开寺庙,公主的车驾便在陈初的目光中渐渐走远,直到消失不见。 公主在皇家寺庙发生的险情对于寻常百姓来说,也不过茶余饭后的一点谈资,很快便了无痕迹。 而对公主来说,却是后果严重。 赵德山正在御书房中审阅奏章,手中的朱笔在竹简上不停游走,批注着军国要事,神色凝重而专注。 恰在此时,殿外匆匆步入一名侍卫,单膝跪地,神色慌张,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声音带着几分颤抖:“陛下,公主于皇家寺庙突逢危厄之境,形势岌岌可危,幸赖上苍庇佑,得昔日皇宫客卿苏苏出手相救,现已安然脱险,回至宫中。” \"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那侍卫便把随公主一起去皇家寺庙祈福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赵德山听完直皱眉头。 随即,赵德山说道:“速传朕旨,即刻宣公主进宫觐见!” 其声音在殿宇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急切。 不久,悠澜公主赵心玉莲步轻移,缓缓进入殿内,恭敬地屈膝行礼:“皇叔,心玉拜见。” 赵德山微微抬眼,目光在赵心玉身上停留片刻,随即开口道:“心玉啊,此次你在皇家寺庙的遭遇,朕已听闻,实乃惊险万分。若不是那位苏苏先生出手相助,后果不堪设想。你身为公主,当以自身安危为重,不可再如此莽撞行事。” 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在空旷的宫殿内回荡,带着几分责备与关切。 赵心玉微微低头,轻声说道:“皇叔,心玉知错了。只是闷在宫中闲得无聊,这才外出。前往大相国寺,只是为东朝朝廷及百姓祈福,未曾料到会遭遇这般险境。” 赵心玉去黄鸡寺庙祈福自然主要是为父亲赵希,但她知道父亲和叔父之间的状况,这时自然回避这个话题。 赵德山点点头,说道:“祈福之心,朕能理解,但也需顾全大局。如今朝局不稳,各方势力暗流涌动,你这金枝玉叶,极易成为他人手中的棋子。”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愈发犀利,“朕决定,从即日起,对你的外出事宜加以更严格的限制。” 第234章 诗会(一) 赵心玉心中一紧,抬起头来望向皇叔,问道:“皇叔,不知这限制是何具体措施?心玉在宫中久了,偶尔也想出去透透气。” 赵德山略一思索,神色严肃地说道:“首先,若你要外出,必须提前三日向朕呈递详细的奏报,说明外出的缘由、地点、随行人员以及预计返回的时间,待朕批准后方可出行。其次,随行侍卫的人数要翻倍,且这些侍卫都需经过朕的亲自挑选和部署,确保他们绝对忠诚可靠。再者,你只能在京城内的特定区域活动,比如皇家园林、指定的寺庙(但绝不能是此次出事的皇家寺庙那般偏远之地)以及一些与皇家有往来的贵族府邸,且每次外出的时间不得超过两个时辰。” 赵心玉听闻,心中有些不满,但也深知皇叔心意已决,当下只能委婉说道:“皇叔,心玉明白您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只是这些限制会不会过于严苛了些?心玉感觉仿佛被禁锢在了这宫墙之内。” 赵德山微微皱眉,语气缓和了些许:“心玉,朕这也是无奈之举。你想想,若你再有个闪失,不仅你自己性命堪忧,更会引发朝局的动荡。你只需安心在宫中休养,等局势稳定些,朕自会考虑放宽这些限制。” 赵心玉咬了咬嘴唇,点头应道:“是,皇叔,心玉谨遵您的旨意。只是希望皇叔能早日放过父皇,让我们一家团聚。” 她巧妙地提及父亲,试图以此触动皇叔的亲情之心。 赵德山眼神闪躲了一下,随即说道:“你父皇的事,朕自会有安排,你无需操心。你且退下吧,好好想想朕今日的话。” 赵心玉行礼后,缓缓退出宫殿。 赵德山望着赵心玉离去的背影,心中也是五味杂陈,既有对侄女的愧疚,也有对皇位的执着守护以及对朝局的深深忧虑。 所以对公主来说,这次皇家寺庙遇险之事,最直接的后果便是减少了外出的机会。 就事论事,赵德山在这件事上倒真没有什么恶意。 毕竟,当时要不是苏苏在,悠澜公主赵心玉被法空掠走的话,不堪设想。 陈初得不到赵心玉的信息,到皇宫边上转悠也再见不到公主身影,便猜想皇家寺庙遇险的事可能影响了赵心玉的外出,也只得回归正常的生活节奏。 除了备考迎接省试,便是参加京城的文会。 跟各个府、州、县相比,京城的文会无疑热闹了许多,也精彩了许多。 京城的繁华喧嚣中,一场场文人雅士们的诗会和文会,犹如绚丽的繁花竞相绽放,吸引着众多才子佳人汇聚一堂。 初入京城的陈初也怀揣着结交朋友和带小伙伴们见见世面的想法,踏入了这些充满墨香与才情的聚会之中。 诗会的场地常常选在那些雕梁画栋、曲径通幽的庭院之中,四周绿树成荫,繁花似锦,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与茶香,为这场文化的盛宴增添了几分优雅与宁静。 这天,在一次以“春日盛景”为主题的诗会中,众人围坐于庭院的石桌旁,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茶具和文房四宝。 主持诗会的是一位颇有名望的老学究,他目光炯炯地扫视着众人,清了清嗓子说道:“今日诸位才子佳人齐聚于此,实乃幸事。且看这满园春色,生机勃勃,想必各位心中已有不少佳作。那便以‘春日盛景’为题,吟诗一首,以抒胸臆。” 话音刚落,一位身着锦袍、头戴玉冠的公子率先起身,他手摇折扇,风度翩翩地开口吟道: 春日花开映暖阳, 蝶舞翩跹绕芬芳。 翠柳依依拂碧水, 燕语呢喃入画堂。 此诗一出,众人纷纷点头称赞,老学究也微微颔首,眼中露出赞许之色。 陈初听后,心中暗忖:此诗虽用词华丽,对仗工整,但意境略显平庸,缺乏新意。 不过陈初并不想对别人的诗作品头论足,毕竟,因为诗作的高下而和别人发生不必要的争执,是很愚蠢的。 所以陈初只是微微皱了下眉。 但世界大了,什么人都有。天生有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人。 就只是这微微皱眉,却被旁边一个身穿华服的公子看到了,那人对陈初说道:“这位公子,看你样子,似乎对这首诗不以为然,莫非有什么更好的诗作?” 陈初不想惹事,闻言忙道:“哪有哪有?” 那华服公子说道:“我刚才明明看到你皱了皱眉头,你居然说没有,敢做不敢当,你是不是男人?” 许多人参加诗会,本就是来看热闹的,听到那华服公子拱火的话语,立刻有人起哄道:“是啊,公子,有佳作何不拿出来让大家品鉴一二?” 那位身着锦袍、头戴玉冠先前作诗的公子,见状也不肯放过陈初,说道:“看你长得也算周全,原来只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啊!” 牛小闲说道:“陈大哥,你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今日怎么如此沉默?为何要对这些庸才忍气吞声?” 那锦袍公子怒道:“说谁是庸才呢?有本事作一首超过我的诗来,否则就是绣花枕头!” 有看热闹的继续拱火,说道:“是啊,既然你同伴说你有才华,何不让我们见识见识?这样藏头露尾的算什么?何妨吟诗一首,让我们也见识见识你的才华呀。” 众人听了,也纷纷附和道:“是啊,这位公子,快吟诗一首吧。” 陈初无奈,只得站起身来,思索片刻后,朗声道: 春潮带雨润千山, 暖日驱云展翠颜。 桃李争妍添韵意, 东风拂处尽斑斓。 陈初的诗刚吟完,周围顿时响起一片低声的议论。有人面露惊讶之色,显然被他诗中的独特视角和开阔意境所打动;但也有几人微微皱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服气。 其中一位名叫王渊的公子,乃是京城权贵之子,平日里仗着家中势力,在学子圈中颇为傲慢。 他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哼,不过是些堆砌辞藻的花架子,有何稀奇?” 此言一出,现场气氛顿时变得有些紧张。 第235章 诗会(二) 陈初闻言,心中微微一怒,但他深知在这样的场合中,不宜失态,于是强压怒火,微笑着说道:“公子此言差矣。诗歌之道,在于借景抒情,以意取胜。陈某不过是随心而发,若有不足之处,还望王公子不吝赐教。” 王渊见陈初并未被自己激怒,心中更是恼火,他脸色一沉,说道:“赐教谈不上,不过是看你初来乍到,不懂这京城诗会的规矩罢了。这作诗啊,讲究的是格律严谨,你这诗中韵律虽无大错,但平仄之间却略有瑕疵,岂不是贻笑大方?” 陈初听他这般挑剔,心中明白这王渊是故意找茬,但他对自己的学识有着足够的自信。 他不慌不忙地说道:“王公子对格律自是精通,陈某佩服。不过格律虽重,但若是因格律而束缚了诗意的表达,岂不是得不偿失?古人云:‘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诗歌亦应如此,在遵循格律的基础上,更应追求意境的深远与情感的真挚。陈某这诗虽不敢称佳作,但也算是有感而发,不知王公子可有更为精妙的诗作,让陈某开开眼界?” 陈初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不卑不亢,周围的学子们纷纷点头称是,不少人对陈初的从容应对和才思敏捷更是暗暗赞赏。 王渊被陈初这番话噎得满脸通红,他恼羞成怒地说道:“你……你这是强词夺理!今日这诗会,我看你也不配参加,还是趁早离开吧!” 陈初微微一笑,说道:“王公子莫要生气。这诗会本就是交流学问、切磋技艺之所,陈某既然来了,便不会轻易离开。若是王公子觉得陈某的诗不堪入耳,不妨出题考考陈某,若是陈某答不上来,自当离去。” 王渊见陈初如此镇定,心中更是又气又急,但骑虎难下,他咬咬牙说道:“好,那我便出题。你且以‘月’为题,作一首藏头诗,限时一炷香。若作不出,便休怪我不客气!” 说罢,便命人点上一炷香。 陈初环顾四周,只见月光如水,洒在庭院之中,将周围的景物都披上了一层银纱。 他略一思索,便开口吟道: 月照幽林夜色寒, 影移花径意阑珊。 诗心寄与清风去, 韵绕枝头梦未残。 此诗一出,众人皆惊。 不仅格律严谨,对仗工整,而且意境清幽深远,将月夜之景与诗人的情思完美融合,堪称佳作。 老学究忍不住拍案叫绝:“好诗!好诗啊!陈公子果然才情过人,老夫佩服!” 周围的学子们也纷纷鼓掌叫好,对陈初的才华钦佩不已。 王渊见此情形,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输了,他脸色铁青,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陈初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在这京城的学子圈中算是彻底崭露头角了,但也因此树了一个敌人。 不过,他并不后悔,因为他来京城本就只是通过省试,为未来铺平道路,至于前进中的小插曲,谁会在意呢? 随着陈初参加诗会文会的次数增加,陈初这个陌生的名字也在京城传播开来。 赵心玉虽然不能出宫,但还是一直密切关注宫外的消息,一是通过侍女姜兰,这当然不用说,姜兰对她忠心不二,没有任何副作用;二是还是买通身边的“侍卫”,虽然这侍卫其实是皇叔赵德山派来监视自己的,但赵心玉每次假借听故事、听传闻等,总能从侍卫口里掏出新的消息。 因此,赵心玉很快知道了陈初参加诗会文会得事,也一一细读了陈初在诗会文会上作的诗词。读完诗词,每每想起陈初,赵心玉心里好几天都是余韵绕梁,不知肉味。 与赵心玉近在咫尺,却无法相见,陈初便借京城的诗会和文会寄托心中对赵心玉的思念。 有次,陈初又在诗会上作了这首诗《念情寄心》: 想念悠悠意万千, 赵地云遥情自绵。 心头缱绻情难逝, 玉影娇柔梦绕弦。 参加诗会得众人总觉得这诗有几分过于缠绵,与陈初以往的风格有些不同,但惊讶于陈初的风格多变后,也就很快忘了刚读到时的感觉。 只有被囚居在景阳宫的前皇帝,也就是文帝赵希,看到这首诗时勃然大怒:这是哪个臭小子?敢打我家心玉的主意? 毕竟,赵希是给女儿起名字的人,对女儿的名字多么敏感?一看到这首诗,就知道不对,这藏头诗也太明显了,开头四个字不就是“想赵心玉”? 赵心玉读到这首诗,满心欢喜之余,也是重重拍了一下大腿,坏了,这下老爹那瞒不过了,要挨骂了。 果然,没过多久,赵心玉例行跟新皇帝赵德山备案后去景阳宫探望爹爹赵希。 一路上,她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爹爹有没有注意到最近陈初的这首诗,如果爹爹也看到了,只怕小命不保啊。 赵心玉想起小时候为了躲避练字,故意打翻墨砚的事。那次,好像爹爹暴跳如雷,狠狠骂了自己一顿不说,还惩罚自己加倍练字一个时辰。 但幼时,爹爹是真的对自己关心备至,哪怕再严厉,现在想起来也是甜蜜的。 所以,这次,爹爹要是再大骂自己一顿,只要能舒缓父亲心中因被囚居而产生的愤懑,也是好的,自己挨骂就挨骂吧。 进了景阳宫,只见赵希脸色阴沉地坐在龙椅上,周围的气氛仿佛都凝固了。 赵心玉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屈膝行礼:“父皇,女儿前来看望,父皇这些日子可还好?” 赵希冷哼一声:“我都快被你气死了。” 赵心玉假装不知缘由,说道:“父皇,女儿做了什么错事,让父皇如此生气?” 赵希冷哼了一声,说道:”你还不知自己犯下的过错吗?那首‘想赵心玉’的诗是怎么回事?你一个公主,怎能与宫外之人有如此私情!” 赵心玉心中一惊,但仍强装镇定地说道:“父皇,这不过是儿臣偶然读到的一首诗,觉得词句优美,并未多想其他。” “哼!”赵希猛地一拍桌子,“你当朕是傻子吗?那诗中的情意如此明显,你还敢狡辩!你可知这若是传了出去,会有损皇家颜面!” 赵心玉垂下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父皇,女儿自知有错,但女儿与那陈初也只是偶然相识,从未有过逾矩之举。女儿久居宫中,难得遇到能触动心弦之人,只是心生欣赏罢了。” 第236章 除恶(一) 赵希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问道:“他平时有无什么朋友?比如他在军中可有相识之人?或是有没有什么势力在背后撑腰?” 赵心玉忽然怀疑起爹爹如此刨根问底的用意,爹爹这是考察自己的女婿呢,还是想找一位有实力的年轻才俊?不会另有目的吧? 身在皇家,从小耳闻目睹了许多为争权利为抢皇位而发生的不可言说的腌臜之事,赵心玉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人心的。 但这会来推测爹爹的用意,赵心玉多少有些不适。 赵心玉心中微微有些冷意,斟酌着说道:“要说结交,他倒也识得几个有身份地位的人,要说军中朋友,不知道奴奴军中的头领算不算?” 赵希欣喜道:“算,当然算,如此便好,你可让他继续努力,提升自己,另外多多结交军中人物,扩大自己的势力,提升自己的实力!” 赵心玉对自己的判断和怀疑越来越肯定,问道:“父皇,如果他实力不凡,势力强大,是不是女儿的事也可以从宽考虑?” 赵希欣喜之余忘却了一贯的小心谨慎,这时竟然失语道:“当然,只要他能助我重返皇位,你们的事我便不反对!” 赵心玉这下彻底明白了,父亲这哪里是关心自己的终身幸福,分明是在寻找可以利用的盟友。 她的眼眶泛红,声音也带上了一丝颤抖:“原来爹爹这是把我当作交易筹码!” 赵希这才醒悟过来,望向赵心玉,心中咯噔一下,女儿这是被惹毛了?连忙补救道:“心玉,父皇是急功近利了些,不过,一个强大的丈夫,难道不好吗?难道你会喜欢一个一事无成的书呆子?” 赵心玉冷脸望向别处,不再理睬爹爹。 赵希有些尴尬,知道女儿怪自己把她当成工具了,看来一时半刻也弥补不过来了,便索性不再多说。 赵心玉坐了一会,也觉索然无味,不久便回自己住的柔仪殿了。 赵心玉离开后,赵希站起身来,在殿中来回踱步,口中喃喃自语:“朕不能就这么被困在此处,一定要想办法出去,拿回属于朕的一切……” 赵心玉失魂落魄地回到柔仪殿,默然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天空,思绪万千。 一方面,她对父亲的行为感到痛心疾首;另一方面,她又担心陈初的安危。 她深知,以父亲如今的处境和心态,一旦认定陈初有可能成为他的棋子,就绝不会轻易放过。 而陈初这边,对于宫中这一场父女间的暗潮涌动全然不知,依然继续着自己的日常,查阅典籍资料、参加诗会文会,当然,还有体验生活。 这天,陈初难得没有收到文会诗会得邀约,和小伙伴们一起到书院翻看完资料,觉得天色还早,便想随意逛逛,于是和小伙伴们说明,自己想单独逛逛。 小伙伴们倒也通情达理,并未强行跟随。 毕竟,谁不曾有过不想让熟识的人打扰的时候呢? 离开小伙伴们,陈初漫无目的地闲逛起来。 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小巷里,沿路三三两两有几个百姓正在卖菜。 陈初看到一位卖菜的老叟面容消瘦,似乎营养不良的样子,不由攀谈道:“老人家,你卖的菜品种如此丰富,按理说,应该衣食无忧啊,怎么看你样子似乎,……” 陈初组织着措辞,说面黄肌瘦人家肯定不爱听,说营养不良人家肯定也不接受,…… 正斟酌间,那老叟倒善解人意,接话道:“面有菜色是吧?” 陈初讪讪道:“老人家,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老叟摆摆手,苦笑道:“无妨,事实如此。公子啊,您瞧这京城,表面上繁华热闹,可咱老百姓的日子过得艰难呐!” 陈初心中一动,轻声问道:“老丈,为何如此说?可是遭遇了什么难处?” 老叟长叹一口气,说道:“公子一看就是外地来的。你有所不知,咱这京城有个叫李逸尘的太傅,那可是个无恶不作的主儿。” 陈初听到李逸尘的名字,心中一个激灵,心道,这不是吴建铭那恶霸的舅父吗? 当下,陈初不动声色,问道:“老人家,你们莫非受过这太傅大人的欺负?” 说话时,陈初左右看看,生怕正好被太傅李逸尘的眼线听到,那可就乐子大了。 老叟看出陈初的谨慎和担心,摆摆手,说道:“无妨,这是平民住的地方,达官贵人才不会来呢。” 顿了一顿,那老叟说道:“就说咱这附近的王掌柜吧,他是个本本分分做粮食生意的老实人,在京城经营多年,口碑向来不错。前段时间,刚收了一大批粮食,准备趁着行情好卖个好价钱,也好给家里老小添些衣物。可谁能料到,李逸尘的管家带着一帮凶神恶煞的家丁找上门来,一开始还假惺惺地说要买下这些粮食,说什么是太傅要帮助朋友完成一桩契约,需要筹备大量的粮食。王掌柜虽说心里有些不情愿,但也不敢得罪太傅府的人,就勉强答应了。可谁知道,粮食被拉走后,管家却只字不提付钱的事。王掌柜等了好些日子,实在忍不住了,就上门去讨要货款。那管家却翻脸不认人,说什么等粮食卖出结算后再来跟王掌柜结算,还说什么太傅府的生意从不会亏着别人,让王掌柜尽管放心回去等着。可这都过去多久了,哪有半分还钱的动静?王掌柜一家老小就指望着这笔钱过日子呢,如今却落得个血本无归。” 陈初同情地说道:“太傅这个做法,真是毁了一家人啊!” 老叟的眼中闪烁着愤怒的泪花,继续说道:“公子,您猜怎么着?这些粮食啊,直接被送到了李逸尘的外甥吴建铭的府上。吴建铭那恶霸,平日里就仗着他舅舅的权势在禹城横行霸道,不想终日打雁,这次被大雁啄瞎了眼睛,听说那吴建铭这次上了大当,吃了大亏,生意没做成,还被灾民抢了粮食布匹,可是,吴建铭固然亏了血本,王掌柜等被李逸尘强行‘买走’粮食布匹的人,可不也是跟着倒了大霉。听说,那些商人正打算到御前告御状呢。” 陈初心中一动,这不正是扳倒太傅李逸尘,弄垮李逸尘的外甥吴建铭,为韩峰报仇雪恨的大好时机? 第237章 除恶(二) 陈初心中暗忖,这局势正朝着有利于扳倒李逸尘和吴建铭的方向发展,当下必须抓住时机。 他深知若要一击即中,关键在于找到确凿的铁证,让李逸尘和吴建铭无法翻身。 思索再三,陈初决定联系远在禹城的韩峰,启动复仇计划。 可是,如何安全且隐秘地将消息传递给韩峰成了难题。 陈初想到了苏苏和苏婉宁,他们父女二人行事谨慎小心,暂时又没什么事情,或许可以帮忙。 陈初找到苏苏,将自己的听闻及想法和盘托出。 苏苏听后,略作沉思,便答应帮忙,索性自己和女儿两人回牛家村一趟。 毕竟,前次皇家寺庙公主遇险一事中,自己露了痕迹,那边的人很可能会寻迹而来。 现在回牛家村,既可以躲开那些人,又可以避免波及到陈初等人,可谓一举两得。 苏苏和苏婉宁回到牛家村,只见村子里的景象已与往昔大不相同。 在秦凉的不懈努力下,加之由巡抚丁浩原、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张若飞率领的原本前来禹城平乱的官兵接到圣旨要求不得扰乱正常百姓生活,还有禹城知县范坤积极协助发放了一些粮食等物资,禹城的民乱风暴已渐渐平息,跟随孙明远造反的人已经越来越少。 孙明远组织的造反大军在遭受了多次打击后,已然龟缩到牛家村一带,妄图凭借熟悉的地形负隅顽抗。造反大军尤其看中了牛家山的车夫邸舍,伺机夺取车夫邸舍。 然而,他们未曾料到,陈初留守在此的车夫邸舍根据地已经固若金汤,早已今非昔比。 那些归顺陈初的奴奴以及杀手们,依靠着陈初之前研发的先进武器,如火枪火炮,在韩峰、樱井雪姬、葛达顺、阿提拉、休屠宏、乌古论义真等人的指挥下,与孙明远的“大军”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交锋。 当时,孙明远的部队仗着人多势众,妄图一举攻破陈初建好的车夫邸舍。 但车夫邸舍建设之初便立足于对抗奴奴、契契、真真、蒙蒙等大军的入侵,再加上奴奴和杀手们以及归顺的真真、倭寇俘虏们利用火枪火炮的强大火力,在村口和关键据点布置了严密的防线。 当孙明远的军队冲锋时,火枪齐发,火炮轰鸣,瞬间让他们的队伍陷入了混乱。 许多灾民组成的叛军从未见过如此威力巨大的武器,吓得四处逃窜,这一战让孙明远的“大军”遭受重创,从此再也不敢轻易侵犯车夫邸舍。 苏苏和苏婉宁看到这一幕,心中既感到欣慰,又对陈初的远见卓识和影响力有了更深的认识。 他们很快找到了韩峰,将陈初的计划详细告知于他,并告诉了韩峰陈初设置的密匣内部隐藏密匣的密码。 韩峰听后,眼中闪烁着复仇的光芒,他握紧拳头说道:“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定要让吴建铭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在苏苏父女的协助下,韩峰开始精心筹备起来。 他一方面继续加强牛家村的防御,防止孙明远狗急跳墙;另一方面,挑选了几名身手敏捷、机智过人的兄弟,准备潜入吴建铭的府邸窃取罪证。 夜幕降临,牛家村的夜晚格外宁静,韩峰带着阿提拉、葛达顺、樱井雪姬、休屠宏、乌古论义真等人,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出发。 他们沿着崎岖的小路,穿过茂密的树林,朝着吴建铭的府邸进发。 一路上,韩峰的眼神始终保持着警惕,他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暴露他们行踪的细节。 他深知此次任务的重要性和难度,稍有不慎便可能功亏一篑。 当他们来到吴建铭府邸附近时,发现吴建铭家经过前次被骗被抢的打击,虽然败落了许多,但依然有护院巡逻。 韩峰示意大家先隐蔽起来,观察了一会儿后,他发现了一个巡逻的间隙。 他小声地对大家说:“一会儿我们从这里快速冲过去,动作要轻,尽量不要发出声音。” 众人点了点头,准备行动。 韩峰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冲了出去,其他几人紧跟其后。 他们像幽灵一样迅速穿过了守卫的间隙,进入了府邸的院子。 进入院子后,韩峰等人立刻躲到了一旁的灌木丛中。 他们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寻找着通往存放重要文件的房间的路线。 韩峰等人凭借着灵敏的感觉,很快找到了书房。 他们知道书房里可能存放着罪证。 韩峰示意大家跟着他,然后悄悄地朝着那间房子走去。 当他们来到书房前时,发现门是锁着的。 葛达顺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开锁工具,小心翼翼地开锁。 过了一会儿,锁被打开了。 葛达顺轻轻地推开门,走进了房间,其余人也跟了进去。 房间里一片黑暗,韩峰只能借助月光,仔细地搜索着周围的一切。他发现房间里有一个柜子,柜子上放着一个密匣。 韩峰走上前去,观察着密匣。 也许是吴建铭对密匣并不太懂的缘故,吴建铭竟然只是对密匣简单地上了把锁,这自然难不倒葛达顺。葛达顺拿出开锁工具,果然轻易打开。 韩峰探头一看,发现里面果然放着一些文件。 他拿起文件,仔细地看了起来。 这些文件正是吴建铭与反贼孙明远往来的信件和契约。 韩峰心中一阵激动,他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关键证据。 他把文件小心地收了怀里,然后示意大家准备离开。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房间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韩峰立刻示意大家噤声,躲到了一旁的角落里。 只见一个护院走到书房外,停下来听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异常,便离开了。 韩峰松了一口气,带着大家悄悄地离开了房间。 他们沿着来时的路线,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吴建铭府邸。 一路上,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阻碍,顺利地回到了牛家村。 韩峰看着手中的罪证,心中充满了喜悦。 随即,韩峰带着这些罪证,赶往京城。 虽然孟晓燕嚷嚷着要跟到京城,但韩峰考虑到事情重要,而且男女同行,多有不便,便没有答应。 不过,为了到京城后有帮手,韩峰带了阿提拉、葛达顺、乌古论义真等人同行。 很快,韩峰等人到了京城,韩峰立刻将罪证交给了陈初。 第238章 除恶(三) 在京城的一个隐秘角落,陈初和韩峰正紧锣密鼓地筹备着下一步计划。 他们深知此次行动的关键在于将罪证悄无声息地放入李逸尘的密匣之中。 为了确保行动的顺利,为此,他亲自带着韩峰、阿提拉、葛达顺、乌古论义真执行行动。 夜幕降临,整个京城被黑暗笼罩,繁星闪烁,月亮被云层遮挡,只留下微弱的月光洒在地面上。 陈初和韩峰带着手下,如鬼魅般来到了李逸尘的府邸外。他们熟练地翻过围墙,动作轻盈而敏捷,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 进入府邸后,他们小心翼翼地在阴影中穿梭,时刻警惕着巡逻的侍卫。月光下,他们的身影在墙壁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显得格外紧张。陈初走在最前面,他的眼神敏锐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 很快,他们来到了李逸尘存放密匣的房间外。 陈初向葛达顺示意,葛达顺立刻上前,用手中的工具轻轻打开了房门。门打开后,一股静谧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韩峰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看到了放置在桌子上的密匣。他轻轻地拿起密匣,仔细地观察着密匣的锁孔。 此时,陈初也走进了房间,他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钥匙,轻轻插入锁孔。只听“咔哒”一声,外层密匣打开了。 密匣之中还有隐藏的密匣,恐怕两个密匣的主人吴建铭、李逸尘都不知道。 毕竟,当初陈初设计密匣中的密匣,就是为了这一天。 陈初深知内层密匣的位置和结构,他小心地摸向内层密码锁。 随即,他轻轻转动密码锁齿轮,每一个数字都在他心中清晰地跳动着。随着密码锁的转动,一声微微地咔哒声响起,内层密匣也打开了。 陈初将罪证小心翼翼地放入内层密匣之中,然后仔细地调整着罪证的位置,确保它看起来自然而又隐蔽。他又从密匣的缝隙中取出一些灰尘,洒在罪证上,让罪证看起来像是已经放置了很久。 做完这一切后,陈初再次仔细检查了密匣,确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轻轻地合上密匣,将密匣放回原位。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陈初和韩峰立刻屏住呼吸,躲到了房间的角落里。他们紧紧地盯着门口,心中充满了紧张。 只见一个侍卫走进房间,他走到桌子前,拿起密匣,仔细地检查了一番。幸好密匣没有任何异常,侍卫放下密匣,转身离开了房间。 陈初和韩峰松了一口气,他们悄悄地走出房间,沿着原路返回。一路上,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巡逻的侍卫,确保没有被发现。 回到住所后,陈初顾不上休息,立刻开始联络京城中那些被李逸尘迫害的富商们。 他深知此事关系重大,容不得半点马虎。 他先是挑选了几位在商界有影响力且与李逸尘积怨颇深的富商,分别向他们发出了邀约。 为了确保安全,陈初选择了一处隐蔽且安静的私人宅院作为见面地点。 几天后,富商们陆续到来。 陈初亲自迎接他们,将他们引入内室。 室内布置简洁而庄重,周围摆放着一些精美的古玩和书籍。 陈初与富商们围坐在一起,他神情严肃,目光坚定地说道:“诸位,今日邀大家前来,是有一件关乎大家切身利益的大事。李逸尘仗着权势,肆意掠夺我们的财富,大家都深受其害。如今,我们有机会将他扳倒,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一位富商皱着眉头,忧心忡地说道:“陈公子,我们也知道李逸尘的恶行,可他权势滔天,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呢?” 陈初微微点头,说道:“我已经有了计划。我们可以联名向皇帝上书,请求彻查李逸尘的罪行。皇帝一向圣明,只要我们将证据呈上去,他定会明察秋毫。” 接着,陈初详细地向富商们阐述了他的计划,包括罪证的收集、呈递以及如何确保皇帝能够重视此事。 他还向大家保证,会在背后全力支持他们。 富商们听后,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一位年长的富商说道:“陈公子,我们相信你。既然如此,我们愿意联名上书。只是这罪证该如何收集呢?” 陈初胸有成竹地说道:“诸位放心,罪证我们已经收集好了。接下来,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将这些罪证整理成详细的报告,一并呈递给皇帝。” 经过一番讨论,大家决定成立一个专门的小组,负责起草联名上书。 陈初亲自担任组长,他组织大家分工合作,确保每一个环节都做到尽善尽美。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陈初和富商们日夜忙碌。他们将罪证进行了详细的整理和分析,同时起草了一份言辞恳切、条理清晰的联名上书。 一切准备就绪后,一位富商带着联名上书来到了皇宫。他通过关系找到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臣,向他说明了情况,并请求他将上书转呈给皇帝。 大臣听后,对富商们的举动表示赞赏。 他接过上书,说道:“放心,我定会将此事呈递给皇帝。相信皇帝定会重视此事。” 富商离开皇宫后,心中忐忑不安。毕竟,此事关系重大,一旦成功,将会改变整个京城的格局。 他默默地祈祷着,希望一切顺利。 几天后,皇帝赵德山收到了联名上书。 他仔细地阅读了上书内容,脸上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他立刻下令成立专门的调查组,对李逸尘的案件进行全面调查。 陈初和富商们得知消息后,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们知道,努力终于有了回报。他们期待着调查组能够尽快将李逸尘绳之以法,让正义得以伸张。 调查组对李逸尘的案件进行了全面调查,证实恰有其事后迅速展开行动,对李逸尘的府邸进行了严密的搜查。 很快,官兵们在李逸尘的府邸中找到了那个藏有罪证的密匣。他们自然解不开密匣,便暴力破坏了密匣,随即,内层密匣的信件露了出来。 当皇帝看到匣中的信件,证明了吴建铭与反贼有来往,而李逸尘作为其舅父,显然也难辞其咎。 皇帝龙颜大怒,当即下令将李逸尘和吴建铭逮捕入狱。 消息传开后,整个京城都沸腾了。百姓们纷纷拍手称快,他们对李逸尘的恶行感到无比愤怒。 而那些被李逸尘迫害的富商们更是感到欣慰,他们终于看到了正义的曙光。 第239章 除恶(四) 京城的天空阴沉沉地压着,整座城市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霾笼罩。 街头巷尾,涌动着攒动的人群,他们如同潮水一般朝着一个方向涌去,那是通往公堂的道路。 这一天,百姓们翘首以盼,只为见证李逸尘和吴建铭的审判。 公堂前,人潮涌动,水泄不通。 无数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眼神中满是期待与愤怒。阳光洒在人们的身上,映出他们脸上的凝重与激动。 随着一阵沉闷的钟声响起,公堂的大门缓缓打开,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庄严的大厅内。 主审官员正是刑部员外郎钱升,经过前次儿子钱友仁差点丧命一事,钱升如今更加沉稳。 钱升身着华丽的官服,面色凝重地端坐在正中央。 今天来陪审的包括大理寺官员、都察院官员,正是典型的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堂会审。 所有陪审官员都表情严肃,正襟危坐。 李逸尘和吴建铭被押解着走进堂内,曾经不可一世的他们,此刻脚步踉跄,眼神慌乱。 他们往日的威风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惊恐和绝望。 审判开始,主审官员钱升洪亮的声音在堂内回荡:“李逸尘、吴建铭,你们犯下谋反、与反贼勾结、滥用职权、欺压百姓等多项罪行。现本堂依法审理,查明事实如下。” 随即,一项项罪证被呈上堂来。 京城的粮商、布商提供的证言,密匣内找到的与吴建铭与反贼孙明远书信来往、生意来往的契约等证据、账目记录等,在堂内展示得清清楚楚。 首先审理的是吴建铭的欺压百姓、谋财害命、与反贼勾结交易的案件。 所谓痛打落水狗,因为得到消息,吴家村的受害人都赶来作证。 韩峰、吴本绮等人现身说法,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声泪俱下得阐述了被吴建铭害得家破人亡的事实。 其余吴家村的受害村民也纷纷在公堂上愤怒直言,要讨回公道。 听到这么多受害人的证词,三堂会审的官员都清楚,这吴建铭是彻底凉了。 这还不算,当原藏于密匣内的吴建铭与反贼孙明远来往交易的信件在三堂会审的官员之间流转审阅时,官员们知道,谋反之事包庇不得,这是要祸及子孙了。 钱升点点头,说道:“各位,吴建铭罪大恶极,事实清楚,等下与李逸尘的案子一道宣判,稍安勿躁!” 堂下顿时静了许多。 钱升一拍惊堂木,说道:“下面,接着审理李逸尘滥用权力、以权谋私、横行罢市、参与谋反的案子!” 钱升话音刚落,堂内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李逸尘站在堂下,虽然故作镇定,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不安。 首先呈堂的是京城布商的证言。 一位身材高大的布商站出来,声音洪亮地说道:“大人,李逸尘为了打压我们这些布商,利用自己的权势,强征布匹,却迟迟没有付款。他手下的人更是在市场上横冲直撞,搞得我们生意无法正常进行。我因为不愿意按照他的要求提供布匹,他竟然派人砸了我的店铺,还打伤了我的伙计。” 说着,布商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伤痕。 接着,一位粮商也站了出来,他满脸愤怒地说道:“李逸尘在粮食交易上也丝毫不差。他强征我的粮食,导我们这些粮商根本无法正常经营,只能被迫按照他的要求提供粮食。我有一次试图抵制他的不合理要求,他竟然派人把我的粮行全部砸了,还把我关进了大牢。” 这些证言引起了在场百姓的一阵哗然。 大家纷纷指责李逸尘的恶行,声音此起彼伏。 随后,又有一些证人出庭作证。他们有的是李逸尘的手下,有的是曾经受到他欺压的百姓。他们的证言都详细地描述了李逸尘在滥用权力、以权谋私方面的种种行为。 在审理过程中,李逸尘一直试图狡辩。 他声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朝廷的利益,是为了稳定市场。 然而,他的辩解显得苍白无力,在确凿的证据面前,显得十分可笑。 钱升听完证人的证言后,皱着眉头说道:“李逸尘,你身为朝廷官员,却滥用职权,以权谋私,横行罢市,参与谋反。你的行为严重损害了百姓的利益,破坏了社会的稳定。本堂今日将对你进行公正的审判。” 李逸尘知道谋反事大,慌忙道:“大人,本官从未谋反,不知大人说我谋反,有何证据?” 钱升说道:“你强征的粮食布匹交给外甥吴建铭后,吴建铭用来跟反贼孙明远交易,不就是间接支援了反贼?这难道不是证据?” 李逸尘大声呜咽道:“大人,冤枉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提供给外甥的粮食布匹,只是用来完成他跟林姓商人的契约,何曾知道他会转手又与孙明远有瓜葛?” 钱升冷笑道:“不说孙明远,就说林别鹤,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 李逸尘心中一凛,突然想起户部有个林姓官员的子弟,好像就叫什么林别鹤,只是这林别鹤向来低调,谁会想起竟是此人。这还不说,不久前传出,户部那林姓官员,竟然与反贼孙明远有勾结,真是防不胜防啊! 钱升看他表情,知道李逸尘终于想起了林别鹤是谁,冷笑道:“李大人,告诉你也无妨,林别鹤正是户部主事林之平的儿子,前阵子林之平全家逃遁,投奔孙明远之事传播甚广,向来李大人不会不知道。” 李逸尘心中一片冰冷,皇帝赵德山当时对林之平反叛一事的反应还历历在目,当时可是赵德山时时把玩、价值连城的传世名砚,一怒之下被赵德山摔成了粉碎! 当时赵德山可是说过,凡是与林之平牵连的官员,一个不饶,杀无赦! 李逸尘陷入了自我时间,堂上任何人的话语,他都已充耳不闻。 钱升可不管李逸尘的状态,接着开始宣读李逸尘的罪行。他一项一项地列举出李逸尘所犯的罪行,包括贪污受贿、欺压百姓、勾结反贼等。 李逸尘脑中一片空白地瘫在堂中,钱升的话语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即便钱升让他签字画押,李逸尘也只是机械地按下了手印。 第240章 省试(一) 经过一番审理,钱升宣布审判结果:“李逸尘、吴建铭二人犯下谋反等多项罪行,罪大恶极,天理难容。本堂判决,李逸尘、吴建铭二人皆处以斩刑,没收全部家产,其家族成员皆削职为民,流放三千里。” 听到判决结果,吴建铭瘫倒在地,眼中充满了绝望。李逸尘则似乎刚刚醒转过来,口中连呼“冤枉”。 他们的身体在地上抽搐着,仿佛在挣扎着最后的一丝希望。 公堂外,百姓们欢呼雀跃。他们的声音响彻云霄,仿佛在向整个世界宣告正义的胜利。 这场审判结束后,整个京城都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 百姓们纷纷议论着这场审判,对李逸尘和吴建铭的罪行感到愤怒,对朝廷的公正审判感到满意。 那些受到李逸尘和吴建铭迫害的百姓们,终于得到了公正的对待。他们的生活重新恢复了平静,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 韩峰喜极而泣,大声呼喊着爹娘和亡妻孟晓韩的名字,心情一时无法平静。 吴本绮忘情地握着来陈初的手,说道:“陈初,我的仇也报了!” 陈初连忙抽出手来,说道:“姑娘,祝贺你了。” 吴本绮神色有些不自然,咕哝一声什么,就扭头离开了。 陈初挠挠头,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啊,一言不合就散伙。 这场轰动京城的大案终于落下帷幕,正义得到了伸张,京城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在京城的繁华喧嚣中,省试的日期也到了。 京城的繁华喧嚣在省试这一天达到了顶点,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宏伟的贡院之上,仿佛为这场盛事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 省试的考场内,气氛紧张而热烈,每一位考生都带着满满的期待与决心。 因为陈初和小伙伴们考的都是进士科,对进士科来说,省试主要是考诗、赋、策论及儒家经义。 陈初坐在考桌前,眼神专注而坚定。他的目光在试卷上游移,手中的笔好似灵动的舞者,在纸面轻快地跳跃。 这次的考试题目难度适中,比如诗赋题目是: 《东朝盛景赋》:描绘东朝宫廷的繁华景象,包括宫殿建筑、宫廷礼仪、歌舞升平的场面等,展现东朝的国力强盛和文化繁荣,同时表达对东朝统治者的歌颂和对国家美好未来的祝愿,需体现出赋的华丽风格和宏大气势。 《春日郊行即景诗》:要求描绘春天郊外的景色,可涉及花草树木、山川河流、飞鸟虫鱼等,以及自己在郊行过程中的所见所感,展现春天的生机与活力,需符合诗歌格律,语言优美,富有意境。 野草系统1.3在陈初脑海中无声地运转,为陈初提供着源源不断的知识和思路甚至答案。 陈初很快在草稿上写出了《东朝盛景赋》: 盖闻东朝,承天运以启新篇,秉灵秀而绘宏卷。其宫阙嵯峨,云顶接于穹宇;殿廊浩渺,金辉漫于山川。 雕梁画栋,似栖凤之高翔;玉宇琼楼,若卧龙之盘缠。花绽瑞彩,芬芳盈于画阁;树摇翠影,葱茏映于朱栏。 观夫园林之盛,水绕清渠,波映云影。亭台错落,间有曲径通幽;轩榭玲珑,更添雅意悠悠。奇花异草,争荣于天地之间;飞禽走兽,嬉闹于林泉之畔。 又闻朝仪之盛,龙旗猎猎,虎帐高张。万邦朝贺,献珠玉以呈祥;千官列阵,展朝威而安邦。鼓乐齐鸣,声震九霄之远;衣冠楚楚,气凌四海之疆。 若夫春至,惠风拂柳,瑞气盈川。碧草如茵,铺锦绣于大地;繁花似锦,绽绮丽于山川。蝶舞翩跹,戏于林花之畔;鸟啼婉转,歌于翠叶之间。 今之盛景,实乃天赐福泽,恩披黎元。愿东朝之昌盛,永固于万载;朝纲之明善,长耀于长天。 有野草系统1.3帮忙,陈初作《春日郊行即景诗》也是小菜一碟: 春日郊行意兴长, 风摇翠柳映晴光。 千般秀色收云底, 万缕芬芳入韵章。 曲径通幽藏古意, 流泉绕石奏宫商。 忽逢彩蝶翩翩舞, 醉卧花丛梦亦香。 写好草稿,陈初自己先欣赏了一遍,自觉诗赋天成,意向万千,即算李杜复生、温韦当面,也不遑多让。 得意了一回,陈初又平复自己的心情,用狼毫小笔,一手灵动的小楷誊写,让墨迹自然收干,不留半点污痕。 这才继续后面的策论及儒家经义。 牛小闲、袁大力、李慕白则坐在不远处,他们的眼神中透着一股自信。 平日里,牛小闲、袁大力、李慕白常常聚集在陈初周围,跟陈初讨论诗赋、策论、经义,相互出题,讨论如何作答能得到高分。 陈初每次都倾囊相授毫无保留,因此小伙伴们都收获良多,进步神速。 试卷发下来后,其余考生还在自己斟酌酝酿,牛小闲、袁大力、李慕白等却只是迅速浏览了一遍题目,便成竹在胸,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微笑。 接着,他们开始奋笔疾书,笔下的文字如行云流水般顺畅。 他们的思维敏捷,仿佛能看穿题目背后隐藏的深意,每一道题都答得游刃有余。 很快,其余考生也开始了动作。 考场上,除了笔在纸上摩挲的沙沙声,还有偶尔传来的考生们的呼吸声。 监考老师在过道里来回踱步,眼神敏锐地扫视着每一位考生。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光影。 随着时间的推移,考试接近尾声。 考生们陆续交上试卷,走出考场。他们有的面带微笑,有的神色紧张,还有的带着一丝疲惫。 考试结束后,陈初和小伙伴们如释重负,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容。 牛小闲兴奋地挥舞着手臂,眼睛瞪得圆圆的,满脸激动地大喊:“终于结束啦!” 袁大力则是双手叉腰,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不住地感叹:“这几天可真是太紧张了!” 李慕白站在一旁,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眼神中透着自信。 陈初倒是脸色平静,毕竟,穿越前经历了无数的书山题海不说,即便穿越以来,也经历了县试、府试,对考试早就波澜不惊了。 几天后,省试放榜的日子到了。 清晨的阳光洒在布告栏上,周围人头攒动。 第241章 省试(二) 陈初和小伙伴们早早地来到了现场,他们站在人群的前面,眼睛紧紧地盯着布告栏。 牛小闲不停地踮着脚,伸长脖子,试图第一时间看到结果。袁大力则紧张地搓着双手,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李慕白深吸一口气,眼睛紧紧地盯着布告栏,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 随着人群的一阵骚动,布告栏前的人开始欢呼起来。 “陈初,陈初是哪个,今年省试榜首啊!” 陈初和小伙伴们听到欢呼声,仔细往榜上瞧去,可不是么?榜上排第一的,不是陈初是谁? 小伙伴们欢呼起来,牛小闲重重地拍着陈初的肩膀,说道:“陈初哥,我就知道第一非你莫属!” 袁大力也激动地拍着陈初的肩膀,说道:“厉害啊,陈初!” 李慕白走上前,微笑着对陈初说:“恭喜你,陈初,这是你应得的。” 陈初还来不及说两句谦虚的话,牛小闲、袁大力和李慕白就兴奋地给陈初来了个拥抱,把陈初围在了中间。 陈初连忙说道:“快看看你们的成绩,肯定也不错的!” 三人于是松开陈初,再往榜上细瞧。果然,李慕白考了第5名,袁大力考了第7名,牛小闲考了第8名! 四人全部是妥妥的前10名啊! 周围的人知道了他们四人的惊人战绩,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陈初和小伙伴们在人群中显得格外耀眼,他们的笑容和自信感染着周围的每一个人。 不过,人群中也有和这四人格格不入的,那是一张阴沉的脸,脸上的阴郁浓得快要滴出水来。 这人便是一直和陈初看不对眼的吴立业,随着吴建铭罪行被揭露,因父亲的牵连被剥夺了参考资格,这还不说,吴立业还被削职为民,流放三千里。 今天是放榜的日子,也恰好是吴立业等吴家、李家子弟被流放三千里的日子,恰好从这里经过,真是“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吴立业看着陈初等人高兴的样子,心里一股羡慕妒忌恨涌起,暗自说道:“我还会再回来的!” “快点,吴家小子,你看什么看?”押送的差役喝道。 这次流放的目的地是崖州,也就是现代的海南岛南部,距离开封大约有两千多公里。 这次被押送的还有吴文杰、吴文涛两人,都是吴建铭弟弟吴建成的儿子,都受到了吴建铭的牵连被判流放了;另外就是李启松、李启泉兄弟俩,是李逸尘的儿子。 他们总共五人。却是分成了三伙。 吴立业一人是一伙,受老爹吴建铭的牵连,自然无话可说。 李启松、李启泉是一伙,他们怨上了吴立业,他们的想法是,没有吴建铭那个蠢货,自己的亲爹李逸尘怎么可能落马,自己又怎会落难到这个地步? 吴文杰、吴文涛是一伙,却是怨上了吴立业和李启松、李启泉三人,没有他们三人的亲爹触犯法律,他们怎么可能遭这番罪? 吴立业能看清来自其余四人的敌意,李启松、李启泉也能看清来自吴文杰、吴文涛两人的敌意。 对有敌意的人,怎么可能去交好?因此,五人变成了三伙各自看不惯。 押送的差役都是来自开封府衙的衙役,共有十人,基本上是两人看管一人,当然,他们基本上是昼行夜宿,夜里轮流值班,防止犯人逃跑。 不过,被押送的五人都是戴着枷锁,逃跑也不是容易的事。 每到一处州县,差役还得将犯人情况向当地衙门报备,办理相关交接手续。 他们经过的第一处便是陈留县,位于开封东部,是开封的重要附属县,也是犯人出开封后的首站之一。 在陈留县的县衙前,差役们带着五名犯人停下脚步。 一名差役大声喊道:“开门,我们从开封押送犯人前往崖州,路过贵县,前来报备。” 县衙的门打开,一名师爷模样的人走出来,他看了看犯人们,皱了皱眉头,问道:“这五人都是犯了什么罪?” 那师爷说的汉话有些奇怪,似乎有些口齿不清,又像是舌头打卷,反正说得很不标准。 领头的差役赵虎回答道:“他们都是因吴建铭和李逸尘案受牵连,被流放三千里。” 师爷点了点头,在本子上记录了一番。 随后,他看了看五人,说道:“吴立业、吴文杰、吴文涛、李启松、李启泉,你们要知道,这流放之路不好走,好好遵守规矩,别再惹事。” 五人默然无语,只是看了看师爷。 师爷见五人的目光投射过来,竟然有一丝慌乱,说道:“看什么看,准备准备,等会继续跑路。” 其余四人还没什么,吴立业却再次感觉一丝奇怪,这师爷怎么竟然不似汉人? 待要仔细再看,那师爷却低下了头,面容掩在昏黄的灯光下,看不真切。 不一会,那师爷在差役提交的流放公文上签署了犯人来到本县的相关信息,比如报到时间、过境安排等,并加盖县衙的印章。 随即,那师爷对赵虎挥挥手,说道:“你们可以离开了!” 赵虎心中一凛,不对,这师爷有问题,当下全身戒备,问道:“就只是师爷接待我们吗?陈留县知县不出来见一见了?” 那师爷说道:“知县大人近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就不出来见你们了,你们自便就是!” 赵虎突然跟众押解差役打了个手势,随即冷笑道:“你这师爷,莫非是假的?” 那师爷操着生硬的汉话,说道:“你这差人好不晓事,何出此言?” 赵虎冷笑道:“知县身体不适,不出面倒也说得过去,但你连回执也不给我们开具一份,证明犯人已在本县顺利报到和过境,以便差役在后续的行程中作为凭证。难道知县大人没有跟你交待,犯人过境,需要开具回执的吗?” 那师爷一拍脑袋,说道:“瞧我这记性,你这差人也别恼,这点小事,你提醒一下我就好了,怎么竟然疑神疑鬼的?” 赵虎也不答话,冷冷地看着师爷拿笔准备写回执。 但那师爷拖拖拉拉,半天竟然没有写下一个字。 第242章 流放(一) 赵虎笑道:“露馅了吧?回执不知道格式?不知道怎么写?如果你真是师爷,这种事情必然不是第一次遇到,怎么可能半天写不来一字?而且,我也不是第一次押解犯人,前次押解,周知县身边,怎么没见过你?难道你是新来的?” 那师爷说道:“还真给你猜对了,我才来了两天,原先的师爷家中有急事两天前离开了,离开前推荐了我。” 赵虎噗呲一声冷笑。 这时候吴立业等五人也知道不对了,这师爷一定是冒牌货,破绽太多了。 果然,那师爷问道:“这位差人,你怎么动不动就冷笑?你这样很闹心的,知道不?” 赵虎叹道:“我笑你这人真是笨蛋,这么好骗,三下两下,你就露馅了。告诉你把,陈留知县根本不姓周,陈留知县朱应文,自然是姓朱。不管你来了几天,连知县姓什么都不知道,也太假了吧?所以,答案只有一个,你根本不是什么师爷!” 那师爷突然扒开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胡须浓密、爆眼凶相的脸孔,说道:“他耐耐得,不装了,装得好难受,不错,我不是师爷,老子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奴奴首领呼衍烈是也!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如果陈初等人在此,自然可以认出,这人正是奴奴商队的首领呼衍烈,一直负责与东朝的交易,顺便刺探军情。 前时呼衍烈对被俘虏的奴奴进行抢救或者灭口失败,将自己的队员扔到沼泽中逃命后,所有部下都对呼衍烈寒了心。(详见第108章《因地制宜施妙计》) 呼衍烈一直寻找机会东山再起,但每次来到牛家村寻找往日的奴奴部下,都看到这些奴奴部下已彻底对陈初死心塌地,根本没有再跟随自己的可能,只能黯然离开。 呼衍烈失去兵马,光杆司令一个,自然不敢回西北大本营,便下定决心,要招些手下,才能离开中原,回归故土。 赵虎听到呼衍烈的话,心中一惊,立刻拔刀在手,怒目而视:“好你个大胆狂徒,竟敢冒充陈留知县的师爷,还想阻拦我们押送犯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呼衍烈冷哼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冷笑道:“哼,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手底下见真章。识相的话,就自己跟我走,随我去西北,包你们以后一世荣华富贵。否则,刀剑无眼,休怪我误伤了各位性命!” 吴立业听到呼衍烈的话,心中暗暗叫苦。他原本就被流放,现在又遇到这突发状况,如果这什么呼衍烈真像他说的那么厉害,难道要随他去西北走一遭?这该如何是好? 李启松、李启泉、吴文杰和吴文涛两对兄弟俩也是脸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赵虎笑道:“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兄弟们,准备战斗,绝不能让这个贼子得逞!” 差役们纷纷拔出武器,严阵以待。 赵虎身先士卒,右脚往地上一蹬,随即左脚往右脚一蹬,然后右脚再往左脚一蹬,身体高高跃起,持刀的右手高举过头,刀身竖直,刀尖向上,借助跃起的力量将刀顺势下劈,目标正是呼衍烈! 这是五虎断魂刀中的第一招“虎跃龙腾式”。 呼衍烈久在东朝境内,与各路武者接触颇多,对五虎断魂刀自然也并不陌生。当年百晓生排列天下武艺,出刊《天下武艺百强》,呼衍烈也曾出钱购得一本,知道五虎断魂刀名列第十九名,乃是世间响当当的武术流派。 呼衍烈武功虽然出类拔萃,这时对上天下武艺百强中的五虎断魂刀,自也不敢疏忽大意。 呼衍烈久经战阵,长于万千士卒中斩敌首级,手中匕首,正是号称匕首之王的“血饮匕”,此匕吹毛断发,削铁如泥,饮过无数高手的鲜血。 见赵虎施展 “虎跃龙腾式” 凌厉劈来,呼衍烈身随意转,脚下轻点,侧身一闪,轻松避开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赵虎一击未中,双脚刚一落地,立刻展开了后续攻击。 他猛地一个转身,以自身腰部为转轴,带动手臂使刀快速旋转起来,正是五虎断魂刀的第二招 “虎啸风生式” 。 旋转的刀身呼呼作响,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刀圈,向着呼衍烈逼近过去。 这刀圈既可防御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也能随时靠近呼衍烈,对呼衍烈造成切割伤害,威力无法想象。 呼衍烈眼神一凛,他深知这招的厉害,不敢硬接。他身形如鬼魅般飘忽,围绕着赵虎快速移动,寻找着破绽。 呼衍烈到底是久在刀尖行走的狠人,眼光毒辣无比,即便是赵虎可攻可守、密不透风的刀圈,竟也被他窥得一丝间隙! 猛地欺身上前,手中血饮匕如毒蛇吐信般刺向赵虎的咽喉。 赵虎心中一惊,没想到呼衍烈的速度如此之快。他连忙收刀回防,用刀身挡住了呼衍烈的匕首。“铛” 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两人的兵器碰撞在一起,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这时候其余差役也缓过神来,他们虽然心中害怕,但知道此刻若不帮忙,大家都得遭殃。 于是,一名差役大喊一声:“兄弟们,一起上,不能让这贼子得逞!” 说罢,差役们纷纷手持木棍,冲向呼衍烈。 呼衍烈虽然看不上这些差役的武艺,但蚁多啃死象,呼衍烈也不敢托大,只得侧身避开攻来的棍棒。 得这一刻喘息的功夫,赵虎也调整过来,大喝一声:“饿虎扑食!” 身体前倾,如同一头饥饿的猛虎般朝着呼衍烈扑了过去,手中的刀直直地刺向呼衍烈的胸口。 呼衍烈感受到了赵虎这一击的强大威力,不敢硬接,连忙向后退了几步。 赵虎得势不饶人,趁机欺身上前,展开了一轮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他的刀法越来越快,越来越猛,每一招都蕴含着巨大的力量,仿佛要将呼衍烈碎尸万段。 呼衍烈被赵虎的攻击逼得节节败退,他心中暗暗吃惊:“这五虎断魂刀果然名不虚传,这赵虎的武功也不容小觑。若再这样下去,我今日恐怕要栽在这里了。” 想到这里,呼衍烈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他决定使出自己的绝招。 第243章 流放(二) 只见呼衍烈深吸一口气,全身气息陡然一变,手中血饮匕竟隐隐泛起一层诡异的红光。他猛地大喝一声,整个人如炮弹般冲向赵虎,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不止。这一招正是他苦练多年的 “血影绝杀”,一旦命中,必死无疑。 赵虎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强大压力,心中一紧,但他没有丝毫退缩之意。他深知此时若是胆怯,不仅自己性命不保,同伴们也会惨遭毒手。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赵虎突然想起了五虎断魂刀中最为凶险的一招 ——“虎尾横扫”。 赵虎来不及多想,以左脚为轴,身体快速旋转起来,右脚如同一条钢鞭般甩向呼衍烈。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刀也借助旋转的力量,划出一道半圆的弧线,向着呼衍烈的下盘狠狠扫去。这一招凝聚了他全身的力量,刀风呼啸,地面上的尘土都被卷了起来。 呼衍烈没想到赵虎在如此绝境之下还能使出这般凌厉的反击。他想要躲避,但赵虎的攻击速度太快,范围又广,根本避无可避。无奈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用手中的血饮匕抵挡。 “砰” 的一声巨响,两人的兵器再次碰撞在一起。这一次,巨大的冲击力让呼衍烈手臂发麻,血饮匕险些脱手而出。他整个人也被这股力量震得向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赵虎乘胜追击,不给呼衍烈丝毫喘息的机会。他连续施展五虎断魂刀的招式,一招快过一招,一招狠过一招,将呼衍烈完全压制住。 差役们看到赵虎如此勇猛,心中的恐惧也渐渐消散。他们相互看了看,再次鼓起勇气,朝着呼衍烈围了上去。 呼衍烈陷入了绝境,面对赵虎和众人的围攻,他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但他毕竟是久经沙场的悍将,心中没有丝毫放弃的念头。他一边抵挡着赵虎的攻击,一边寻找着突围的机会。 突然,呼衍烈发现了差役们包围圈中的一个破绽。 这破绽便是,差役们虽然要包围攻击呼衍烈,但同时还得防护着押送的五名犯人,既不能让犯人随便受伤,也不能让犯人溜走,所以,差役们无法全力进攻! 而这,正是他呼衍烈的机会!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地发力,将赵虎的攻击挡开,然后身形一闪,朝着犯人冲去! 赵虎连忙包围圈中的犯人喊道:“大家别慌!这贼子就一人,咱们合力拿下他,就是一件大功,我到时候上报朝廷,可以给你们缩短刑期!” 五名犯人一听到可以缩短刑期,纷纷大声回应,壮起胆子,稳住后退的脚步。 呼衍烈嘴角一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他身体微微下蹲,做出随时攻击的姿态。 攻击犯人自然是假,呼衍烈的目的也不过是得到一息喘气之机。 眼见差役们纷纷回防,并非不顾犯人死活,呼衍烈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这就够了,看我的! 呼衍烈猛地冲向李启松和李启泉,李启松和李启泉吓得脸色苍白,连连后退。 李启松原本在家养尊处优,哪曾经历过这等凶险之事,脚下不免发虚,落在了后面。 呼衍烈一把抓住李启松的手臂,将他拉到身前。 赵虎见状,立刻冲上前去,一边挥刀猛刺,一边大喊道:“贼子,放开他!” 呼衍烈见大刀袭来,猛地把李启松当作挡箭牌推向赵虎刺来的刀尖。 赵虎无奈,只好收回刺出的大刀,伸手接住李启。 趁此机会,呼衍烈迅速冲向吴文杰和吴文涛。 吴文杰和吴文涛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也是慌乱地往后退。 呼衍烈不再留手,冲到吴文杰面前,一拳打在他胸口。 吴文杰被打得踉跄后退,差点摔倒。吴文涛见状,愤怒地冲上前去,挥拳朝呼衍烈打去。 呼衍烈侧身避开吴文涛的攻击,反手抓住他的手臂,用力一扭。 吴文涛疼得大叫起来。 赵虎将李启松交给旁边的差役,转身再次冲向呼衍烈。 呼衍烈察觉到赵虎的攻击,猛地转身,用匕首朝赵虎刺去。 赵虎连忙侧身躲避,同时挥刀砍向呼衍烈。 呼衍烈快速后退,躲开了赵虎的攻击。 赵虎喘着粗气,盯着呼衍烈说:“你把陈留县知县怎么样了?” 呼衍烈冷笑一声,说:“呵呵,他们不听话,都被我宰了,你们等下也是一样的下场!” 这时,吴立业趁众人注意力都在呼衍烈身上,悄悄挪到一旁,试图解开自己身上的枷锁。 他一边留意着呼衍烈的动静,一边用力扭动着锁扣。 呼衍烈似乎察觉到了吴立业的动作,目光朝吴立业扫去,随即冷笑一声,突然朝吴立业冲过去。 赵虎如影随形,紧跟其后,大声喊道:“站住!” 呼衍烈来到吴立业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吴立业用力挣扎着,想要挣脱呼衍烈的手。 呼衍烈怒目圆睁,举起匕首,作势要刺向吴立业。 赵虎见状,猛地冲上前去,一刀砍向呼衍烈。 呼衍烈侧身躲开赵虎的攻击,反手将匕首朝赵虎刺去。 赵虎连忙用刀挡住呼衍烈的攻击。 两人你来我往,霎那间过了数招。 呼衍烈原本武艺高强,但赵虎作为开封府衙的资深衙役,武艺早已不是一般衙役相比,一时间竟然与呼衍烈打了个旗鼓相当。 眼见其余衙役在旁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加入战团给自己致命一击,呼衍烈知道自己不能够跟赵虎纠缠太久。 呼衍烈突然用力推开赵虎,转身冲向先前被自己打伤的吴文杰。 吴文杰见呼衍烈又朝自己冲过来,吓得脸色苍白,不知所措。 呼衍烈一把抓住吴文杰的手臂,将他拉到身前。 赵虎见状,依然是一刀砍向呼衍烈,同时大声喊道:“放开他!” 呼衍烈看了赵虎一眼,冷笑一声,故技重演,猛地将吴文杰推向赵虎砍来的刀尖。 赵虎无奈,只得再伸手接住吴文杰,呼衍烈趁机再次冲向吴立业。 吴立业惊恐地看着呼衍烈,用力挣脱呼衍烈的手。 呼衍烈一脚踢向吴立业,吴立业被踢得摔倒在地。 第244章 流放(三) 赵虎见状,立刻冲上前去,挥刀朝呼衍烈砍去。 呼衍烈快速后退,躲开了赵虎的攻击。 赵虎看着呼衍烈,说道:“一个大高手用这些不懂武艺的人作挡箭牌,要不要脸?” 呼衍烈冷笑一声,说:“哼,你们这么多人,又不是跟我单打独斗,我凭什么跟你们讲江湖规矩?” 呼衍烈说完,再次冲向吴文杰。 吴文杰吓得脸色苍白,连连后退。呼衍烈冲到他面前,一拳打在他胸口。 吴文杰被打得踉跄后退,差点摔倒。 赵虎见状,大声喊道:“别伤害他!” 呼衍烈看了赵虎一眼,冷笑一声,继续攻击吴文杰。 就在呼衍烈专注于攻击吴文杰时,赵虎悄悄绕到呼衍烈身后,猛地挥刀砍向呼衍烈。 呼衍烈察觉到背后的攻击,连忙转身躲避。 赵虎趁机用力砍向呼衍烈。 呼衍烈躲避不及,被赵虎砍中了手臂。 呼衍烈吃痛,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他捂住受伤的手臂,看着赵虎说:“你敢伤我!” 赵虎冷笑道:“你作恶多端,今天就是你的末日!” 呼衍烈咬咬牙,忍着疼痛,再次冲向赵虎。 赵虎见状,连忙挥刀迎击。 两人你来我往,激烈地打斗起来。其余衙役也见缝插针,向呼衍烈发起了攻击。 呼衍烈体力逐渐不支,动作开始变得迟缓。 赵虎趁机用力砍向呼衍烈。 呼衍烈躲避不及,被赵虎砍中了肩膀。呼衍烈摇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赵虎看着呼衍烈,说道:“还不束手就擒?” 呼衍烈喘着粗气,瞪着赵虎说:“哼,你等着,我如果活不了,你们也别想好过!” 呼衍烈一边应付赵虎等人的攻击,一边留意着周围的情况。 他知道自己寡不敌众,必须想办法逃脱。 突然,呼衍烈猛地转身,朝着一旁的巷子跑去。 赵虎见状,立刻追了上去。 呼衍烈跑到巷子深处,突然转身,躲在墙角后面。 赵虎追了过来,小心地四处寻找呼衍烈。 呼衍烈趁机从墙角后面冲出来,挥刀朝赵虎砍去。 赵虎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早有准备,反手一刀,正砍在呼衍烈的手臂上。 呼衍烈看着赵虎,说道:“今天算我栽了,但我不会忘记这笔账!” 赵虎冷笑一声,说:“你作恶多端,今天就是你的报应!” 呼衍烈看着赵虎,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他猛地转身,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赵虎看着呼衍烈,大声喊道:“站住!” 呼衍烈没有理会赵虎,继续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其实赵虎也是强弩之末,这时也没有力气再追了。 呼衍烈最终消失在巷子尽头,赵虎站在原地,喘着粗气,心中明白,这场战斗暂时告一段落,但呼衍烈的威胁并未彻底消除。 他转身回到押送队伍旁,看着被押解的犯人,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一路平安无事。而吴立业等人,在经历了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后,心中也开始对未来充满了担忧和恐惧。 赵虎想起呼衍烈冒充陈留知县的师爷,心中暗自担心陈留县恐怕官员全都遭遇了毒手,立刻带着衙役押着五个犯人返回县衙,四下搜索起来。 “在这里。”有个衙役喊叫道。 赵虎听闻衙役呼喊,快步赶至发声之处,只见一间密室之内,陈留知县与一众县衙官吏皆被捆绑于柱,嘴上封着布条,个个面容憔悴、神色惊恐。 “大人!” 赵虎急忙上前,为知县朱应文松绑,“我等来迟,让大人受苦了。” 朱应文拱手说道:“赵捕头,今日承蒙搭救,我等感激不尽。” 知县大人缓了缓神,长舒一口气道:“多亏赵捕头恰好路过,那呼衍烈实在可恶,自恃武功高强,胆大包天,竟然一人夜袭县衙,我等措手不及,才遭此劫难。” 赵虎面安慰道:“知县大人,那呼衍烈迟早会遭到报应的。不过,如今那呼衍烈虽身负重伤逃脱,但想必不会善罢甘休,是以我等还需早做防备。” 朱应文松了一口气,说道:“江湖险恶,那呼衍烈武功高强,但听他意思,似乎意在壮大队伍,所谋者大。我自会与县衙同仁商议对策,定不会让他再兴风作浪。” 赵虎说道:“这呼衍烈如此张狂,想必日后还会再来骚扰,我等虽为路过,也愿助朱知县一臂之力,擒拿这恶贼,还陈留县安宁。” 朱应文微微点头,说道:“赵捕头有心了,不过诸位公事要紧,就不耽误各位了。当然,诸位身上有伤,可以在此逗留几日,养好伤再走,我在公文里说明情况就是。” 赵虎等人忙点头称谢。 朱应文与众官吏仔细查看县衙有无丢失重要物件或文件。 一番搜寻下来,所幸并未有太大损失,只是部分卷宗被翻得凌乱不堪。 数日后,县衙逐渐恢复了往日秩序,赵虎等人的伤也恢复得七七八八。 期间朱应文向开封府汇报了陈留县衙遭到的袭击和破坏,请求朝廷给予帮助,随后收到回复,先自行采取周到防备措施,稍后朝廷定会派人处理。 赵虎等人便拜别朱应文,继续押送吴立业等人。 离开陈留县后,他们沿着道路一直往南走。 大约一个多月后,赵虎等十名差役押着要流放到崖州的五名犯人,来到了江陵府,即湖北荆州。 刚踏入江陵府地界,赵虎便觉出此地与陈留县大不相同。 街衢之上,人来人往,商旅络绎不绝,贩夫走卒的吆喝声交织一片,尽显繁华热闹之景。 可赵虎却无心欣赏,他深知这一路押送犯人,越往南行,变数越多,更何况还有呼衍烈那阴魂不散的威胁在暗处潜伏。 行至城中,赵虎寻了一处官驿歇脚,安排衙役将犯人看管妥当后,他独自来到驿馆外,想向当地人打听打听南下之路的情况。 正巧遇到一位年逾古稀的老者,那老者见赵虎一身官差打扮,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赵虎赶忙拱手行礼,道明来意。 老者捻须沉吟片刻,说道:“官爷,您这一路往南可不太平呐!前些时日,听闻有一伙山贼在南边山林频繁出没,打劫过往客商,已有不少人遭殃咯。” 赵虎心中一紧,谢过老者后,默默回到驿馆,思索着对策。 第245章 流放(四) 夜幕降临,江陵府的灯火渐次亮起,宛如繁星散落人间。 官驿内,赵虎召集衙役们,低声叮嘱:“兄弟们,咱们在这江陵府听闻前路有山贼,大家务必提高警惕,明日出发时,多备些干粮和水,以防万一。” 衙役们纷纷点头应和。 然而,他们的一举一动却没能逃过有心人的眼睛。 原来,自从前次在陈留县衙败在赵虎等差役手中,呼衍烈深以为耻,居然不再去找陈留县衙的麻烦,而是转头跟踪赵虎一行。 呼衍烈本就功夫高深,赵虎一行十数人目标又大,呼衍烈又刻意提防,是以呼衍烈跟了一路,赵虎等人竟没发现! 看到赵虎等人在江陵府驿站休息,呼衍烈便也暗中在附近找了个隐秘的宅邸,悄悄潜了下来。 江陵府有山贼的消息,呼衍烈自然也知道了,他在想,自己单打独斗,到底有些吃亏,何不利用这些山贼对付赵虎,既报了前次受伤之仇,还有可能把这些山贼招到麾下,何乐而不为? 第二日清晨,赵虎等人押着犯人继续上路。 出了江陵府城没多远,道路两旁的景色便渐渐由繁华转为荒芜,山林愈发茂密。 一行人很快来到江陵府城外一处名为 “鹰嘴谷” 的山谷。 因其地势形似鹰嘴,两侧山峰高耸陡峭,仿若鹰嘴的上下颚,将中间狭长的通道紧紧锁住,故而得名。 平日里,这里人迹罕至,唯有一条蜿蜒小道穿过山谷,是过往商旅、行人南下的必经之路,却也因此成了山贼时常出没的险地。 赵虎一行押解犯人途经此处,想起山贼的传闻,心里也是直打鼓:要是真有山贼,只怕就在此处了。 四周突然静谧得有些诡异,赵虎心中警铃大作,刚要呼喊众人小心,只听一声呼啸,四面八方涌出一群山贼,约莫有四五十人,个个手持利刃,面目狰狞。 为首的山贼大喝一声:“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赵虎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多山贼,可不好对付啊! 但眼下除了硬拼,又能如何?当下怒目圆睁,喝道:“大胆山贼,我们乃是堂堂东朝官府之人,押解犯人南下,你们也敢阻拦?” 这群山贼头目名叫“王霸天”,此人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左眼一道长长的疤痕,让他看起来格外狰狞。 王霸天自幼在山野间摸爬滚打,练就了一身蛮力,使得一手好刀法,在这鹰嘴谷一带称王称霸多年,过往路人听到他的名号,无不胆战心惊。此次见赵虎等人路过,仗着己方人多势众,又熟悉地形,便毫不犹豫地率众山贼冲了出来,妄图大捞一笔。 王霸天听了赵虎的话语,狂笑道:“官府的又怎样?在这荒郊野外,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留下钱财!” 说罢,一挥手,众山贼便如饿狼扑食般冲了上来。 赵虎等人迅速拔刀迎敌,一时间,山谷中喊杀声四起。 吴立业、吴文杰、吴文涛、李启松、李启泉等五名犯人吓得瘫倒在地,瑟瑟发抖。 赵虎带领一众差役与山贼们战在一起,到处都是刀光剑影。 赵虎名字中带个虎字,旁人定然以为是他家人取虎勇猛之意而名,却不知赵虎的名字却是其师父所起。 赵虎生在猎户家庭,自幼父亲就因为援救一位受伤的道人而惨死于狼群爪下。 那道人道号玄风,正是那日公主去皇家寺庙祈福时看到苏苏解开封印大显身手灭了法空而后自知看到了不该看的秘密而逃走的那个散修(详见第233章)。 玄风道人本非凡俗武人能比,区区狼群本不在话下,但多年前因缘际会,竟然失陷于狼群,眼看有性命之危,却得赵虎的父亲赵镇河舍命相救。 等玄风道人缓过那一刻虚弱,区区狼群自然收拾得一干二净,但救命恩人赵镇河依然无法复活。 感伤之余,玄风道人只得寻到赵镇河家,见到了年方四岁的赵虎,见赵虎资质也只平常,碍于宗门规矩,不能将赵虎领入宗门,便不得教赵虎高明的道家神通,只好选了一套凡俗的刀法教给赵虎,供赵虎防身保命之用。 刀法名为“五虎断魂刀”,其时赵虎家中再无其他人,听说邻居说赵虎的娘因为跟着赵镇河生活太过艰苦,生下赵虎后不久就不知所踪。 玄风道人便也不以为意,给救命恩人的儿子起了“赵虎”这个名字,意在让赵虎领悟五虎断魂刀法,至少在凡俗武人中罕有敌手。 赵虎自幼成了孤儿,便在玄风道人的教导下随风而长,果然成了一等一的武侠好手,屡行侠义之事,后来得开封府府尹看中,成了开封府的衙役。 经过实战磨炼,赵虎的武艺自然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玄风见赵虎武艺已成,便离开了赵虎。 赵虎武艺高强,手中长刀一横,刀光霍霍,如同一道银色闪电般率先冲入敌阵,一套五虎断魂刀使得出神入化。 他目光如炬,锁定一个冲在最前的山贼,大喝一声,手中长刀猛地挥出,势大力沉,那山贼举起手中短斧抵挡,却被赵虎这一刀震得虎口发麻,短斧险些脱手,踉跄着后退几步。 旁边一名年轻衙役,经验尚浅,面对山贼凶狠的攻势,略显慌乱。一个山贼瞅准时机,一个箭步冲上前,手中长枪直刺衙役咽喉,那衙役匆忙侧身躲避,却还是被枪尖划破了臂膀,鲜血瞬间渗出,染红了衣衫,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王霸天见赵虎勇猛,冷哼一声,提着他那把厚重的大环刀亲自上阵。他身形魁梧,脚步一踏,地面似都跟着震动,大刀带着呼呼风声,朝着赵虎劈头盖脸砍来。 赵虎不敢硬接这威猛一击,侧身一闪,王霸天的大刀砍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赵虎趁机一个扫堂腿攻向王霸天下盘,王霸天却稳如泰山,不仅轻松避开,还反手一刀横削过去,赵虎连忙用长刀格挡,金属碰撞之声响彻山谷,火花四溅。 其他衙役们背靠背,组成一个简易的防御圈,奋力抵挡着山贼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可山贼们人多势众,不断有人突破防线,衙役们身上的伤口逐渐增多,体力也在飞速消耗,脚步愈发沉重,只能咬牙苦苦支撑,形势愈发危急。 第246章 流放(五) 眼见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受伤挂彩,赵虎心急如焚,手中长刀挥舞得愈发迅猛,试图杀出一条血路。 而在暗处,呼衍烈隐匿身形,看着混战的场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时不时地出手偷袭,专挑衙役们防守薄弱之处,让局势变得更加混乱不堪。 山谷中,鲜血溅洒在枯草之上,腥味弥漫。 一名年轻的衙役,因一时分神,被山贼的长刀砍中臂膀,惨呼一声,手中武器险些掉落。 赵虎见状,大喝一声,猛地冲过去,替他挡下后续攻击,“撑住!今日绝不能让这些贼人得逞!” 此时,那五名犯人中,吴立业突然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他虽手无寸铁,却趁着众人混战无暇顾及,竟挣脱了部分绳索束缚,连滚带爬地朝着山林深处跑去。 其他犯人见状,也有样学样,纷纷挣扎着想要逃离。 “不好,犯人要跑!” 有衙役惊呼出声。 赵虎心中一紧,可眼前山贼的攻势丝毫不减,他分身乏术,只能咬牙喊道:“先别管犯人,击退这些山贼要紧!” 山贼头目王霸天似乎也注意到了逃跑的犯人,他眼珠一转,分出一部分人手去追。 赵虎想要阻拦,却被几个山贼拼死缠住。 呼衍烈看到犯人逃窜,心中一动,悄然跟了上去。 他想着,若是能将这些犯人掌控在自己手中,日后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比单纯看着赵虎等人落败更有价值。 山谷中的战斗愈发惨烈,衙役们体力渐渐不支,防线眼看就要崩溃。 赵虎满脸汗水与血水混杂,心中涌起一股悲凉,难道今日就要命丧于此? 但他骨子里的倔强让他握紧长刀,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也要与这些山贼拼到底。 另一边,吴立业慌不择路地在山林间奔跑,树枝刮破了他的衣裳和皮肤,他全然不顾。身后山贼的呼喊声越来越近,他心急如焚,跑得愈发快了。 山谷之中,战况已然惨烈至极点,衙役们的体力恰似即将燃尽的烛火,愈发微弱,防线摇摇欲坠,濒临崩溃的边缘。 赵虎满脸汗水与血水相互交织,顺着脸颊滚滚而落,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悲凉之意,暗自思忖:难道今日当真要命丧于此? 可他骨子里那股与生俱来的倔强,却如同一簇熊熊燃烧的烈火,驱使着他紧紧握住手中长刀,哪怕只剩最后一丝气息,也要与这些山贼拼死一战,绝不轻言放弃。 而吴立业在山林间慌乱奔逃,慌不择路,本来养尊处优光滑洁白的肌肤,此刻已被路旁的树枝无情地划出一道道血痕,可他已然顾不上这些伤痛。 身后,山贼们的呼喊声如影随形,且愈发逼近,声声震得他心惊胆战。心急如焚之下,突然,他脚下一个踉跄,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拉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着一个陡坡滚落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就在赵虎等人陷入绝境,感到希望渺茫之时,只听得一阵清脆嘹亮的娇叱声仿若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从山谷一侧迅猛传来:“贼子休要猖狂!”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劲装的女子仿若从天而降的仙子,身姿矫健轻盈,手中双剑寒光闪烁,此人正是江陵赫赫有名的女侠林婉儿。 她目光冷峻如寒星,带着凌冽的气势扫向山贼,随即双剑一抖,刹那间,剑花绽放,光芒耀眼,恰似繁星闪烁,紧接着,她身形如电,瞬间冲入敌阵。 林婉儿的剑法精妙绝伦,每一剑挥出,都似带着灵动的韵律,所到之处,山贼们仿若脆弱的枯草,哀号连连,纷纷倒地不起。 赵虎见状,眼眸之中瞬间燃起希望之光,精神大振,扯着嗓子高呼:“多谢女侠相助!” 一众衙役仿若在黑暗中看到曙光的旅人,重新燃起斗志,纷纷抖擞精神,与林婉儿并肩作战,一时间,山谷中的局势竟有了逆转之势。 山贼头目王霸天见势不妙,心中暗叫不好,刚想招呼手下撤退,却不料林婉儿身形一闪,仿若飞燕掠空,一个飞跃而起,双剑交叉,精准无误地架在了他脖子上。 那冰冷的剑刃紧贴肌肤,吓得王霸天亡魂皆冒,双腿发软,再不敢动弹分毫。 众山贼见头目被制,顿如无头苍蝇,乱作一团,纷纷丢盔弃甲,四散奔逃,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隐匿在暗处的呼衍烈,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暗自思量,这林婉儿武艺如此高强,今日万万不可与之正面交锋,否则必吃大亏。 念头一转,他目光投向那些溃败逃窜的山贼,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待林婉儿和赵虎等人忙于救治伤者、收拢犯人,无暇顾及其他之时,呼衍烈悄无声息地现身,仿若鬼魅一般,拦住了几个正狼狈逃窜的山贼。 他凭借高深莫测的功夫,三两下便将这几个山贼制住,随后压低声音,威逼利诱道:“跟着我,日后有你们吃香喝辣的,不必在这山里过苦日子,还随时可能丢了性命。” 那几个山贼本就是贪生怕死之辈,见呼衍烈功夫了得,又听闻有这般美好的前景,忙不迭地点头,表示愿意死心塌地追随。 再说吴立业,滚落陡坡之后,摔得浑身是伤,重重地撞击让他陷入了昏迷不醒的状态。幸好滚落之处有一处茂密的灌木丛,仿若一张天然的缓冲软垫,这才保住了他一条性命。 呼衍烈顺着踪迹一路寻来,看到昏迷的吴立业,眼中闪过一抹喜色,毫不犹豫地将他扛起,带着新收的几个山贼手下,觅得一处隐秘山洞藏身。 进了山洞,他赶忙找出草药,小心翼翼地给吴立业喂下,又悉心照料了一番。 待吴立业悠悠转醒,神志尚有几分迷糊之际,呼衍烈便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给他灌输投靠自己、共创大业的想法。 吴立业本是地主家孩子,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突然受老爹牵连,被判流放,成了一介囚犯,本就走投无路,又感念呼衍烈的救命之恩,内心挣扎犹豫再三,最终咬咬牙,答应了下来。 第247章 流放(六) 赵虎望着混乱过后的山谷,心中五味杂陈。 山贼已被击退,可犯人吴立业却在混乱中逃脱,如今生死不明。 出发时押送的是五名犯人,吴立业、吴文涛、吴文杰、李启松、李启泉,现如今,只剩了吴文涛、吴文杰、李启松、李启泉等四人,这就算到了崖州,也无法交差啊! 他深知此次押送任务干系重大,若不能将五名流放到崖州的犯人全部送达,自己必将受到严惩。 “不行,我必须把吴立业找回来!” 赵虎喃喃自语。 这时,林婉儿走到赵虎身旁,轻声说道:“赵捕头,你的人伤势已经基本痊愈,完成公务要紧,我也得离开了。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赵虎连忙拱手道:“林女侠,此次多亏你仗义相助,才让我等逃过一劫。本来我不该再请女侠出手相助,但人犯溜走一人,还有呼衍烈暗中窥探、虎视眈眈,要凭我一己之力抓住那人犯吴立业,只怕是千难万难,如今我实在是走投无路,还望女侠能够再帮我一次,一同追捕吴立业。” 林婉儿微一沉吟,微微点头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便与你一起追捕犯人。” 要怎么追捕呢?这还真难不倒赵虎,他到底是多年的衙役,类似的公务经历过多次,能以足迹辨人,能在山林草丛之中根据草上的踩踏印记辨别行人方向。 而且根据同行的其余差役描述,吴立业应该是被呼衍烈救起然后一起逃跑了! 这就好办了。 呼衍烈久经战阵,武艺高强,走路的痕迹必然是沉稳且有力,步伐间距较大,落脚之处草叶倒伏的方向也会呈现出特定的规律。 而吴立业本是地主家的公子哥,细皮嫩肉,虽在逃跑中拼尽全力,但他的足迹定是显得慌乱而急促,脚印深浅不一,时不时还会有踉跄留下的痕迹。 赵虎和林婉儿很快就在山林里各式各样的踪迹里锁定了属于吴立业和呼衍烈走过时留下的痕迹。 赵虎和林婉儿顺着这些痕迹一路追踪,进入了一片更为茂密的山林。山林中雾气弥漫,光线昏暗,给追踪工作带来了不小的困难。但赵虎凭借着丰富的经验,仔细地辨别着每一处可疑的痕迹,不放过任何一丝线索。 突然,赵虎在一处松软的土地上发现了一串新的脚印,他蹲下身子,仔细端详后,兴奋地对林婉儿说:“女侠,这应该就是呼衍烈和吴立业留下的,看这脚印的走向,他们应该是朝着东边去了。” 林婉儿微微点头,目光警惕地看着四周:“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追。” 两人加快了脚步,顺着脚印的方向一路疾行。可就在他们即将追上之时,前方的踪迹却突然消失了。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错综复杂的沼泽地,周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芦苇荡。 赵虎皱起了眉头,心中暗自思量:“难道他们进了这沼泽地?可这沼泽地危险重重,他们怎么敢贸然进入?” 林婉儿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这里情况不明,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就在这时,一阵阴恻恻的笑声从芦苇荡中传来:“哈哈,赵虎,你果然还是追来了。不过,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随着笑声,呼衍烈和吴立业带着几个山贼从芦苇荡中缓缓走出。吴立业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说道:“赵虎,你以为能轻易抓住我?今天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原来,吴立业在隐秘山洞得呼衍烈照料后好转,并答应与呼衍烈共谋大业,便动起了脑筋。 吴立业自小在父亲吴建铭熏陶下长大,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幼时耳濡目染的都是阴谋诡计,自然也是一肚子坏水。 吴立业想起赵虎作为押送犯人的头领,犯人少了一名势必无法交差,必然很快寻来,便指使呼衍烈及十几个抓获的山贼,故布迷阵,要将赵虎等人引到此处芦苇荡中,解决后患。 呼衍烈原本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按吴立业所言而行,没想到还真把赵虎等两人引来了,不由和吴立业一样,脸上露出几丝奸笑。 林婉儿二话不说,便一招“天女散花”,冲向呼衍烈。 突然,一声尖啸,一根竹竿从远处远远刺来,却是拍下了脚边的一个机关。 赵虎失声喊道:“林女侠,当心!” 原来,前次呼衍烈暗中看到过林婉儿的功夫,知道自己虽然不惧,但再加上一个赵虎,自己就毫无胜算,把难处向吴立业一说,吴立业便让呼衍烈设下机关,关键时刻可以攻其不备,起到奇效。 果然,林婉儿人在空中,蓦地看到机关激发射来的竹竿,竹竿端部削尖,正向自己飞速射来,要如何躲避?不由花容失色! 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赵虎飞身而上,用手中大刀砍向那射往林婉儿的尖头竹竿。 等的就是这一刻! 却是机关之后还有机关! 只见呼衍烈又是在脚旁一个机关上一拍,另一个套索立刻发动,套向空中的林婉儿和赵虎二人! 林婉儿和赵虎此刻全心全意对付那尖头竹竿,对袭来的套索自然无法应对了! 随即,林婉儿和赵虎倒是成功躲开了尖头竹竿的大部分威力,只在林婉儿的手臂上划出一丝血痕,但只是皮肉之伤,不影响根本。 但两人低头望向胸口,不由各自苦笑,因为两人已被套索困了个结结实实! 呼衍烈不敢怠慢,他自己武艺高强,知道高手不能以常理待之。简单的绳索或许可以短时间困住林婉儿和赵虎两人,但时间长了,保不定会出差错。 呼衍烈立刻上前,将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两人,又加上了几道绳索,绑得像粽子一样。 随即,呼衍烈用佩服的眼光看向吴立业。原来,这两道机关设置的思路都来自吴立业。所谓料敌机先,吴立业断定林婉儿有危险,赵虎必定舍身去救,于是又设置了困锁机关,果然将两人一股脑子全部擒获! 呼衍烈已经把吴立业尊称为先生,他对吴立业客客气气地问道:“吴先生,现在要怎么办?” 第248章 流放(七) 吴立业暗自得意,见呼衍烈问自己,便答道:“要谋大业,人手、钱财缺一不可。现如今,还得先从人手抓起!” 呼衍烈说道:“吴先生请细说。” 吴立业说道:“现在要图安逸的话,杀了这两人,自然干净利索,不过,却于大事无益。我们不如这样这样。” 赵虎和林婉儿被绳索绑在一起,绑了一圈又一圈,身体早就各自觉得异样。这时赵虎听到吴立业的话语,却暂时忘记了身体的不自然,大声骂道:“贼子休想!” 呼衍烈随手给了赵虎一个巴掌,说道:“闭嘴,吴先生说话,哪轮到你多话?” 随即,呼衍烈皱眉道:“吴先生,这个赵虎不听话怎么办?” 吴立业看了眼赵虎和林婉儿被绑在一起的样子,说道:“这好办,只需如此这般便不怕他不听话!” 赵虎和林婉儿听到吴立业的歹毒主意,异口同声说道:“不可以,你不得好死!” 吴立业凄惨地一声哀嚎,状若疯狂地冷笑道:“不得好死么?我如今家没有,钱财没了,功名没了,是个逃犯,还有什么好怕的?要死d朝上,不死万万年!是死是活,赌了!” 呼衍烈深有同感,说道:“赌了!” 赵虎和林婉儿见这两人疯狂模样,知道无论如何是无法阻止这两人的疯狂行为了,一时沉默无语。 随后,吴立业、呼衍烈和十几个山贼,在附近又逗留了几天,随意找些山鸡野兔之类充饥,却每天只给赵虎和林婉儿灌少许水和混杂了草沫的稀粥,直饿得两人头昏眼花。 每天呼衍烈都只询问赵虎一次,答应不答应合作,不答应就继续饿,而且肆意在林婉儿身上划一刀,两三日功夫,林婉儿手臂上已然有了三刀血痕,又不给治伤,任由血迹自干。 每次赵虎看不得林婉儿身上的伤痕,都想答应呼衍烈的要求算了,但想起自己的身份,又狠心忍住,不去看林婉儿的伤痕。 但到了第四天,赵虎实在受不了呼衍烈对林婉儿的伤害,在呼衍烈再次问“合作不合作”的时候,终于低头说出了“合作”二字。 吴立业和呼衍烈对视一眼,眼中露出得逞的喜悦。 呼衍烈哈哈大笑,说道:“早该如此,何必受那么多苦,连累心爱的人也受苦?” 林婉儿看了看赵虎,低声叹道:“赵捕头,是我连累你了!” 赵虎叹息一声,说道:“林女侠何出此言?要不是林女侠,前番我就没了性命,还谈什么完成差使?” 林婉儿悄声羞涩地说道:“别叫什么女侠了,叫我婉儿便是。你为人家放弃了心中的坚持,而且,而且人家连续几日和你肌肤相亲,难道还能再嫁他人?” 赵虎心头一热,说道:“好,那我以后就叫你婉儿了。既然我们心意相通,不如,……” 林婉儿做了个闭声的口型,说道:“不用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按自己的意思去做便是。” 原来,赵虎的意思是,为了彼此的安全,不如将计就计,假意答应呼衍烈和吴立业两人的要求,随后再择机反击!林婉儿冰雪聪明,立刻懂了! 随即,呼衍烈和吴立业两人,解开了赵虎身上的绳索,却依旧绑着林婉儿,不过,两人的食物,倒是正常供应了。毕竟,要杀早杀了,现在赵虎答应合作,再让其中任何一人饿死的话,反倒划不来。 “现在,赵捕头,你带我们回去,找到押送队伍,然后我们继续往崖州去!”吴立业说道。 赵虎看了转头一眼呼衍烈,呼衍烈说道:“不错,吴先生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赵虎心中暗自盘算,眼下只能先假意答应他们的要求,寻机再反制。于是,他装作无奈地点点头:“好,我答应你们。但你们要是敢伤害婉儿一根汗毛,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会放过你们!” 呼衍烈冷笑一声:“只要你老实听话,我们自然不会为难她。” 吴立业、呼衍烈和十几个山贼,便裹挟着赵虎和林婉儿,走往寻找押送队伍的路程。 很快,他们在原先战斗过的鹰嘴谷往南约莫数里地的一处树林,找到了押送队伍,赵虎的九个手下,正押送着除了吴立业之外的其余四名犯人缓缓南行。 原来,自从赵虎和林婉儿两人一道出去寻找吴立业后,其余差役便遵照赵虎的要求,向南缓缓而行,边走边等着赵虎回来。 那些押送的差役看到赵虎回归,不由大喜,正想说什么,随即便发现了不对劲,那位林女侠,竟然被捆绑着,受呼衍烈的控制! 但赵虎却似乎行动自由?奇了怪了! 却听赵虎说道:“兄弟们,说来惭愧,我和林女侠不幸失手被擒,现在已经答应要和他们一起去崖州,各位如果认为我的行为辱没了我的职位,等下大可以不听我的,自行选择如何作为。当然,各位等下如果听从我的指挥,我也是万分感激。再次对带啊说一声,对不住各位了!” 各差役面面相觑,这才知道赵捕头竟然是受到了敌人的要挟。 其中一名差役说道:“赵捕头平日里待我们亲如兄弟,我们自认不能对赵捕头不管不顾,今日无论赵捕头做什么,我都跟随就是!” 其余捕头也纷纷响应,赵虎心头感激之余,又隐隐担心,这样的话,只怕呼衍烈、吴立业等人后面的行动带来的危害会更大。 但此时此刻,赵虎也只能硬着头皮拱拱手,向一众差役表示感激了。 呼衍烈和吴立业对视了一眼,觉得如此最好,众差役尽入彀中矣。 呼衍烈当下说道:“好,出发,原定路线不变,继续往崖州进发!” 就这样,赵虎、林婉儿、吴立业、呼衍烈以及其余差役、其余犯人、十数山贼等人踏上了前往崖州的路途。 一路上,赵虎表面上听从吴立业和呼衍烈的指挥,心中却一直在寻找机会解救林婉儿,并将这两个贼子绳之以法,但吴立业和呼衍烈始终小心提防,睡觉也睁着一只眼睛,倒叫赵虎无可奈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249章 殿试 途中,经过岳州(今湖南岳阳)、潭州(今湖南长沙)、全州(今广西桂林东北部)、桂州(今广西桂林)、昭州(今广西平乐)、梧州(今广西梧州)、藤州(今广西藤县)、容州(今广西容县)、郁林州(今广西玉林)、廉州(今广西合浦)、琼州(今海南海口)、万安军(今海南万宁),才终于到达流放目的地崖州(今海南三亚)。 前后历时差不多半年,赵虎、林婉儿、呼衍烈、吴立业及一众差役、一干犯人、十余山贼等人是行色匆匆,而东朝,也发生了许多变化! 省试后,陈初和小伙伴们都获得了不俗的成绩,牛小闲、袁大力、李慕白等人纷纷获得了前十名的佳绩,陈初更是获得了第一名! 庆祝之余,一边是吴立业等人被流放离开,一边是陈初等人进入到了殿试环节。 果然,数日后就是殿试。 殿试当日,天色未明,巍峨的宫殿便被熹微晨光勾勒出庄严轮廓。 一众通过省试的考生们怀揣着紧张与期待,在宫门外整齐列队,他们身着素净儒袍,神色间既有对这场决定命运考试的敬畏,又有跃跃欲试的蓬勃朝气。 陈初站在队列之中,倒是极为平静,毕竟,有野草系统1.3在,哪怕是突击考试,也难不倒他。谁的记忆、分析、推理、归纳能力,能够与系统相比呢? 卯时三刻,随着一声悠长的“开宫门——”,厚重的宫门缓缓向内打开,发出沉闷声响。 考生们在宦官的引领下,鱼贯而入,踏入这象征着无上荣耀与命运转折的宫殿。 宫殿内,红烛摇曳,灯火辉煌,金色的龙纹在梁柱上闪烁着威严光芒。 皇帝赵德山身着明黄龙袍,端坐在龙椅之上,面容威严而庄重。 两侧的大臣们身着朝服,神色肃穆。 此次殿试,皇帝并不直接提问,而是由考官们依次宣读出早已拟定好的题目。 第一道题目关乎治国理政中的农桑与赋税平衡。 考官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当今农桑为本,然赋税之度,众说纷纭。若欲民富国强,当如何权衡农桑与赋税之间的关系?” 考生们纷纷低头沉思,随后便有人起身作答。有的主张轻徭薄赋,全力扶持农桑;有的则认为应适当增加赋税,以充盈国库,发展其他产业。 陈初则心念一动,打开了野草系统1.3,在只有他一个人才能看到的面板中意念输入“农桑”、“赋税”等关键词,立刻浩如烟海的经史子集、治国方略等知识如璀璨星辰般显现出来。 陈初运用系统的试错功能,模拟不同赋税政策下国家和百姓的发展走向,很快便梳理出了最佳思路。 待到他起身时,声音沉稳而清晰:“陛下,诸位大人。农桑乃国之根本,民以食为天,只有百姓温饱无忧,国家方能安定。然赋税亦不可或缺,乃国家运转之资。臣以为,不可一味追求轻赋或重赋,而应根据年岁丰歉、地域差异制定灵活政策。丰年时,适度征收赋税,且可将部分赋税折换成粮食储备,以备灾年;灾年则应大幅减免赋税,开仓放粮,同时组织百姓兴修水利等基础设施,以工代赈。如此,既能保障百姓生活,又能促进农业发展,增强国家根基。” 考官们微微点头,对陈初的回答露出赞赏之色。 赵德山闻言也是暗自点头,记下了这个叫陈初的学子。随即心中一动,陈初,陈初?莫不是那位的后人? 当初陈初作的那首藏头诗四处传播: 《念情寄心》: 想念悠悠意万千, 赵地云遥情自绵。 心头缱绻情难逝, 玉影娇柔梦绕弦。 赵心玉的爹爹赵希固然一眼瞧出其中的花样,对赵心玉一番教训后竟然想利用陈初摆脱困境,遭到赵心玉的冷处理。(详见第235章《诗会》) 而赵德山虽然只是赵心玉的叔父,又何尝看不出诗文中的名堂?没谈过恋爱,还没看过瑶大师的“匆匆太匆匆,窗外翦翦风;心有千千结,几度夕阳红”系列言情小说么? 赵德山虽然自重身份,没有传唤赵心玉当面询问儿女之事,但多少对那个陈初是有点好奇的。不能问女孩子,还不能调查男孩子吗? 已调查,竟然发现陈初就是陈尧的孙子。 事情就有意思了。莫非,当年那事,两个小辈都不知情? 赵德山当时寻思陈初想必也是个人才,很想找到陈初把真相告知,但后来还是忍了,毕竟,是你的总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没用,何必当那个恶人,就让他们自己慢慢知道真相好了。 只可惜耽误了两小无猜的青春年华! 赵德山唏嘘之余,也很快把这一茬忘记。 没曾想今天遇到正主了!不用细细询问家谱,就凭第六感,赵德山知道,眼前这个陈初,就是那位的后人。 倒是俊眉朗目,风姿卓绝,配得上心玉,可是,哎,赵希啊赵希,你作的什么孽啊?估计你自己都不知道这个陈初,就是陈尧的后人! 一旦知道了,不知道你的表情是不是很丰富? 枉为人君,看来抢你的皇位真是天意! 赵德山在脑子里胡乱想着,第二个考题又出来了。 第二道题目是关于边疆防务与外交策略的,正被宣读出来:“趾趾等地,地处南疆边陲,时有动荡。我朝当如何布防,又当以何种外交之策应对,方能保边疆太平?” 陈初立刻在系统中输入“趾趾防务与外交”等关键词,索引功能瞬间将相关的历史案例、当下局势分析等资料呈现出来。 他结合这些信息,迅速在脑海中构建出应对策略。 陈初沉思片刻后,上前一步说道:“陛下,边疆防务,武力固然重要,但不可一味恃强。趾趾之地,风俗各异,民心复杂。我朝应在加强边防驻军训练、修缮防御工事的基础上,深入了解当地风俗民情,尊重其文化传统。外交方面,可设立榷场,开展公平互市,促进双方经济交流,以经济纽带增进彼此联系。同时,选派有识之士前往趾趾,传播我朝文化礼仪,以教化怀柔之。若对方有不轨之心,我朝亦有足够兵力应对,恩威并施,方为长久之道。” 第250章 任命 陈初的回答条理清晰,兼顾了军事、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在众多考生的回答中脱颖而出。 其他考生也各抒己见,展现出自己的才学与见解。 整个殿试过程中,气氛紧张而热烈,考生们都使出浑身解数,希望能在这场考试中崭露头角。 经过多轮激烈的较量,皇帝赵德山与诸位大臣在偏殿内进行了一番慎重的商议。 各大臣都觉得陈初应该当头名,就等赵德山最后决定。 赵德山也是心中好笑,就顺水推舟点陈初为头名,倒要看看你赵希知道陈初的真正身份后,如何处理他与心玉的事情? 最终,皇帝决定钦点陈初为殿试头名。 宦官高声宣读:“今殿试,陈初才学出众,见解不凡,朕钦点陈初为殿试头名”。 一时间,整个宫殿瞬间安静下来,随后爆发出一阵祝贺之声。 陈初心中激动万分,但他依然保持着谦逊,跪地向皇帝叩谢隆恩。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只见一名信使,身着满是尘土的衣裳,头发也略显凌乱,脸上带着一路奔波的疲惫与焦急,脚步匆匆地朝着大殿内奔来。 他的出现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大臣们纷纷投去疑惑的眼神,不知这匆忙赶来的信使究竟带来了何种消息。 信使在殿门前稍作停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随后快步走进大殿,在众人面前 “扑通” 一声跪下,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与急切:“陛下,大事不好!” 紧接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份快报,高举过头,大声禀报道:“从趾趾传来快报,趾趾的阮氏家族,身为当地豪强大族,一直以来对我东朝表面恭顺,实则包藏祸心。如今,他们竟暗中勾结部分势力,悍然发动叛乱,还残忍地杀害了我东朝派往趾趾的安南都护府长史李正淳大人!” 此言一出,朝堂瞬间炸开了锅。 大臣们交头接耳,脸上满是震惊与愤怒之色。 有的大臣忍不住低声咒骂阮氏家族的狼子野心,有的则面露忧虑,担心这叛乱会引发一系列严重后果。 赵德山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原本平和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怒色,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大声喝道:“岂有此理!阮氏家族竟敢如此放肆!我东朝天威何在?朕对他们不薄,他们竟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整个大殿都回荡着皇帝的怒吼,气氛变得愈发紧张压抑。 赵德山稍微收敛了一点怒气,说道:“众位爱卿,朕的怒气不是针对你们的,各位尽管进言献策,言者无罪!” 大臣们开始交头接耳,脸上满是震惊与愤怒之色。 兵部侍郎唐正升率先站了出来,双手抱拳,神色凝重地说道:“陛下,阮氏家族叛乱,我朝不可不予以严惩。当务之急,应速速调派大军前往趾趾,以雷霆之势镇压叛乱,方能彰显我朝威严。” 他的声音洪亮而坚定,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话音刚落,吏部侍郎却皱着眉头,上前一步反驳道:“唐大人所言虽有道理,但如今我朝在其他边境地区也屯有重兵,若贸然抽调大量兵力前往趾趾,恐会使其他边境防御出现漏洞,给外敌可乘之机。依臣之见,应先派遣一支精锐的先锋部队,先行打探敌军虚实,再做进一步的战略部署。”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试图阐述清楚自己的想法。 话音刚落,户部尚书王庭面露难色,忧心忡忡地开口:“两位大人,调兵遣将固然重要,可这军饷粮草亦是关键。如今国库虽有储备,但也并非十分充裕,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必然需要大量的钱财物资支持,这……”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引得其他大臣纷纷点头,显然大家都意识到了这个现实问题。 礼部侍郎周仲宣也忍不住插话道:“陛下,除了军事上的应对,外交方面也不可忽视。我们可派人前往周边国家,晓以利害,让他们明白阮氏家族的叛乱对整个地区的稳定都有威胁,争取他们的支持与配合,孤立叛军。” 他说得头头是道,眼神中透着自信。 大臣们各执一词,争论不休,一时间,朝堂上吵得热火朝天。有人激动地挥舞着手臂,试图说服他人;有人则低头沉思,在心中权衡利弊。 赵德山听着大臣们的言论,觉得都有道理,但似乎都缺了点什么。缺了什么呢? 赵德山的目光越过众大臣,看到了仍站在堂中的陈初等学习,刹那间恍然大悟,是了,缺个有胆有谋的带头人! 当下,赵德山说出了自己的意见:“众位爱卿,你们说的都很好。不过,趾趾地区情况复杂,单单派兵镇压,恐怕弄成持久战,那就得不偿失了!” “陛下的意思是?”有大臣问道。 “朕以为,要应对趾趾的情况,还得随机应变,不能固守陈规。” 一众大臣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礼部尚书唐正升问道:“不知陛下可有合适人选?” 赵德山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陈初身上,说道:“陈初,朕观你才思敏捷,心怀家国,此次趾趾叛乱,关系重大。朕命你前往离趾趾最近的崖州任签书判官厅公事,协同当地官员,打探趾趾叛军情况,做好应对之策,务必维护我朝威严与边疆稳定。” 此语一出,朝堂上众人都是微微一愣,毕竟陈初资历尚浅,初出茅庐便要前往处理这等复杂大事,着实让人捏了一把汗。 但这差使本就困难重重,既然皇帝别出心裁,正在兴头上,何必出头扫兴? 一时间,竟没有大臣反对! 紧接着,皇帝转头对身旁的翰林院学士吩咐道:“速速拟写任命诏书,务必详尽阐明陈初的职责与权限。” 翰林院学士领命后,快步退下,回到翰林院,召集数位同僚,铺开宣纸,研好浓墨,开始奋笔疾书。 陈初拿到任命诏书,心中既激动又深感责任重大,当即跪地叩谢皇恩,郑重地接过诏书。 第251章 赴任 之后,陈初便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赴任。 他先是前往兵部,与兵部官员交接。 兵部官员热情地接待了他,为他详细介绍了崖州当地军队的编制、兵力分布以及近期的军事动态等情况,还提供了一些之前收集的关于趾趾叛军的零散情报。陈初认真倾听,不时提出问题,将重要信息一一记录下来。 从兵部出来后,陈初又马不停蹄地拜访了几位在朝堂上经验丰富的老臣,虚心向他们请教应对边境复杂局势的方法和技巧。 老臣们对这位年轻有为的新官很是欣赏,纷纷倾囊相授,分享自己的见解和过往的经验教训。 陈初受益匪浅,心中对即将面临的任务也有了更清晰的思路。 出发前,陈初又传书牛家村,让牛家村的葛达顺、阿提拉、樱井雪姬、乌古论义真等人紧急出发,与自己会合前往崖州。 葛达顺、阿提拉、樱井雪姬、乌古论义真等人收到传书,立刻按照陈初的要求,优中选优,选中了归顺的奴奴、杀手、俘虏改造后的真真勇士、樱花国武士等精兵,共计一百余人,低调地出发了。 剩余人马,按照陈初的要求,交给韩峰、孟晓燕打理。 几日后,一百多从牛家村出发的人马,顺利与陈初会合。 陈初便带领着大伙,带着简单的行囊和满腔的抱负,踏上了前往崖州的路途,正式开启了他作为崖州签书判官厅公事的征程。 崖州签书判官厅公事这个职位主要是协助州长官处理政务、司法等事务。 在正常情况下,崖州知州在挑选崖州签书判官厅公事人选上有重要作用。知州作为地方行政长官,对当地政务运作所需人才比较了解。他会根据该职位所需的才能,如熟悉政务处理、律法知识、文笔良好等要求,从自己熟悉的人才圈子或者当地有声誉的人中进行挑选,然后向上推荐。 转运使也会参与这个过程。转运使负责一路(包括崖州所在区域)的财赋及监察事务。他会对知州推荐的人选进行审核,考察候选人是否有良好的品行、是否能够胜任工作,尤其是在财政事务等涉及转运使职责范围内的工作能力,因为签书判官厅公事也会参与部分财政和物资调配事务的处理。 最终的任命通常需要经过中央吏部裁定。吏部会综合考虑各种因素,包括候选人的科举出身、以往的任职经历(如果有)、才能品德等诸多方面,根据朝廷的人事政策和崖州当地的实际情况,决定是否批准这一任命。只有经过吏部批准,才能正式任命为崖州签书判官厅公事。 不过在趾趾暴乱的特殊情况下,皇帝直接任命也在合理范围内。 对于陈初而言,他可以发挥自己的学识来参与司法审判、公文撰写等事务。在处理趾趾事务中,他能够准确记录军事和民政方面的信息,为决策提供依据。比如,分析以往与趾趾冲突的司法案例来为当下行动提供参考,同时可以帮助调配物资等行政事务,这个职位对于初出茅庐的陈初也算符合官场常规。 当然,赵德山知道陈初是陈尧的后人后,对陈初寄予了更多的期望,那就尽在不言中了。 殿试后,李慕白被任为崖州司法参军,司法参军主要负责司法审判中的检法议刑工作,也就是根据法律条文来判定刑罚等事务。李慕白有较好的学识,能够仔细研究律法,为公正审判提供专业支持。在处理趾趾相关事务中,对于涉及趾趾人员的违法犯罪行为或者边境冲突引发的法律问题进行准确判定,维护当地的法治秩序,确保在特殊时期法律的公正实施。 袁大力被任命为崖州监当官,监当官主要负责监管当地的茶、盐、酒等税收事务。袁大力可以发挥作用确保这些重要物资的税收正常征收,为应对趾趾可能的军事行动积累资金。在边境地区,这些物资的税收稳定对于维持军事防御力量很重要。 牛小闲被任命为崖州录事参军。录事参军主要负责州衙内的文书记录和审核工作,包括官员的考勤、公文的收发等。牛小闲可以凭借自己的文化能力做好这些事务,在处理趾趾事务过程中,能够准确记录各种军事和民政往来文件的细节,对信息进行初步梳理,有助于协同陈初等人开展工作。 原来,赵德山看过了李慕白、袁大力、牛小闲等人的籍贯,询问了他们的意愿,得悉他们愿意协助陈初去崖州筹划平定趾趾暴乱事宜,便干脆让陈初的三个同乡小伙伴一同前往崖州。 三个人彼此知道了大家还将共赴崖州,筹划平定交趾暴乱之事,也是摩拳擦掌、兴奋异常。 因此,牛小闲、袁大力、李慕白三人也跟着陈初出发了。 倒是悠澜公主赵心玉,知道了陈初的消息,又是高兴,又是发愁。高兴的是,自己的心上人要大展宏图了,发愁的是,陈初去了这么远的地方,恐怕两人要很长时间见不到了。 侍女姜兰说道:“小姐,何不把秦将军叫回来,让他助陈大哥一臂之力?” 赵心玉眼睛一亮,说道:“对啊,反正禹城的风波也基本平息了,那个裹挟灾民造反的孙明远,也不是一时半刻能解决的,再说解决孙明远也是皇叔该考虑的,而不用我考虑。我这就写几个字,你等下给马京都虞候送去,让他通知秦将军!” 姜兰答了声“是”,便帮着铺纸磨墨。 很快,赵心玉就把纸条写好,交给姜兰。 姜兰又趁人不注意,偷偷出宫,把纸条交到都虞候马京手上。 经过马京的转手,秦凉不久便收到了来自赵心玉的纸条。看过纸条上的内容,秦凉便拜别禹城知县范坤,带着当时来禹城平乱的数十个老部下,一路往京城赶来。 到了京城,秦凉知道了趾趾暴乱的情况,又听公主详细说了皇帝对陈初的任命,知道了陈初奔赴崖州的实际使命,便稍作补给,又匆忙赶路,往崖州行去。 这正是:忽闻趾趾风云变,天下英雄会崖州! 第252章 交接(一) 赵虎一行人总算到达流放的目的地崖州了。 一路的奔波劳顿,让每个人都显得疲惫不堪。 捕头赵虎满脸风尘,眼神中却透着警惕,他紧握着腰间的佩刀,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赵虎每次望向林婉儿,目光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柔情,但随即警觉,在这等恶劣形势下,儿女情长实在不合适,反而会成为呼衍烈、吴立业等恶贼对付自己的把柄,便尽量把柔情蜜意隐藏到心底深处。 江陵女侠林婉儿依然被呼衍烈捆绑得扎扎实实,身形有些憔悴,但她依然身姿挺拔,眼神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在他们身后,是一众押解犯人的差役,这些差役们大多神色萎靡,长途跋涉让他们的体力几近耗尽。 而吴文杰、吴文涛、李启松、李启泉等四名犯人,更是蓬头垢面,脚步虚浮,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 因为之前彼此的敌视,吴立业并没有因为同为流放到崖州的犯人而对吴文杰、吴文涛、李启松、李启泉等四人有所优待,也根本谈不上对吴文杰、吴文涛的亲戚之情。 四人自然对吴立业恨得要死,但也只是放在心底,面上还是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既不特意讨好,也不讨厌冷淡,一个个都成了精,仿佛恩怨情仇都不放在心上一样。 还有那原本属于王霸天手下,后来归顺呼衍烈的十余山贼,他们站在一旁,脸上带着一种凶狠与不羁,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吴立业和呼衍烈站在队伍的前方,呼衍烈脸上挂着一抹得意的冷笑,他伸手一把抓住林婉儿的胳膊,将她拽到身前。林婉儿挣扎了一下,但却被呼衍烈紧紧钳制住。 “赵捕头,” 呼衍烈大声喊道,声音在空旷的流放地回荡,“等下该进行交接手续了。你要乖乖听话,千万别露出任何马脚,跟官府该怎样交接就怎样交接,要是出了任何纰漏,可别怪我对这林姑娘不客气!” 说着,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抵在了林婉儿的脖颈处。 赵虎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盯着呼衍烈,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但又不得不强忍着。“呼衍烈,你别太过分!” 赵虎咬着牙说道。 “过分?” 呼衍烈大笑起来,“我可不管什么过分不过分。你要是不想这林姑娘死,就赶紧把交接手续办好,不然,我可就真的动手了!” 赵虎转头看向林婉儿,林婉儿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赵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现在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只会让林婉儿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好,我们去办理交接手续。” 赵虎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他转身对身后的差役们使了个眼色,差役们虽然心中不满,但也只能按照他的吩咐,开始整理相关的文书和犯人名单,准备进行交接。 相关文书和名单整理好后,赵虎看了一眼吴立业,问道:“这位怎么办?” 吴立业悄声和呼衍烈说了两句话,因为声音太低,赵虎等人实在无法听出说的什么。 倒是林婉儿,因为被呼衍烈挟持着,倒是听了个大概:“我先假装一下,你让手下准备好,等交接的官员来了,就由不得他们了,不过动作要快,要不留痕迹!” 林婉儿吃了一惊,这是要鸠占鹊巢?把崖州官府变成贼窝? 林婉儿心急如焚,一心想给赵虎传递消息,可呼衍烈的匕首紧紧抵在她身后,稍有动作便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赵虎虽然察觉到林婉儿的表情不对,但也不及多想。 只听吴立业说道:“把我也押到队伍中,不过,只能做做样子,手铐脚镣必须是松开的。让我夹在他们中间,不让前来交接的官员一眼看出来就行。” 说着,吴立业用手指了指吴文杰、吴文涛、李启松、李启泉等四人。 形势比人强,无奈之下,赵虎只好依言派了一名差役,将吴立业拉到犯人中间,又假模假样带上根本不上锁的手铐脚镣。 不过,这也算不上什么,原先行进途中,路经各个府、州、县需要交接时,赵虎就曾在呼衍烈、吴立业的逼迫下,多次做过类似帮吴立业伪装的事情,说来也算是驾轻就熟了。 但到了流放的目的地还这样做,哪怕赵虎再心大,这下也看出来了,这是要出大事的节奏啊! 远处,一阵整齐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扬起一片尘土。 原来是崖州本地负责接收流放犯人的官员来了。 崖州本地的九品主簿宋茂春带着一队衙役缓缓而来。 不等宋主簿发话,他身边的衙役已有人问道:“可是开封押解犯人的队伍到了?” 赵虎这边自然也有差役应答:“正是开封押解的队伍到了,敢问对面可是崖州官府人员?” 那衙役回道:“这位是宋主簿,你等可把交接文书交给宋大人。” 宋主簿在马上点点头,问道:“交接资料呢?” 这位宋主簿身形富态,大腹便便,身着青色官袍,袍角绣着精致的云纹,彰显着他的身份。 他头戴黑色官帽,帽上的帽珠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泽。 下马后,他先是整理了一下略显褶皱的官袍,又摸了摸下巴上那稀疏的胡须,神色傲慢地伸出手,索要交接文书。 原来,崖州根据别的州县传来的公文,早已得知今天会有五名流放犯人押解到。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经手,所以宋主簿能掐着点过来。 呼衍烈满脸堆笑,微微侧身,给身后的山贼们使了个不易察觉的眼色。 随即,呼衍烈在一个不宜察觉,但赵虎恰好能看到的角度,用匕首抵了抵林婉儿,并示意赵虎赶紧把文书交过去。 赵虎心中恨得咬牙切齿,但面上还得装作若无其事,说道:“大人,这便是交接文书,请大人过目。” 说着,赵虎从身边差役手里接过早就准备好的相关文书和犯人清单等资料,转手交给宋茂春。 宋茂春接过文书和清单时,看到赵虎的手微微发抖,诧异道:“这位差役,你怎么在发抖?可是身体有何不适?” 第253章 交接(二) 呼衍烈闻言有些紧张,毕竟此刻宋茂春离自己等人距离还有些远,要是被宋茂春发现不对劲就完了。毕竟,被迫动手的话,大概率不能一举拿下宋茂春和他带来的衙役,那样的话让他们逃脱搬来崖州本地官府的救兵,可就麻烦大了! 呼衍烈继续在除赵虎外其余人不宜察觉的角度用匕首点了点林婉儿柔嫩的肌肤,赵虎余光瞥见,心中又是一阵气急,但听到宋茂春问话,却只能假装没事地回答道:“谢主簿大人关心,可以是路途中被蚊虫叮咬,身上有些痒,是以有时会不由自主地颤抖。” 宋茂春说道:“哦,那等空下来,我给你找点专门对付蚊虫叮咬的药,一敷就成。” 赵虎说道:“那我就先谢过宋大人了。” 宋茂春不再说话,开始翻看起手里的文书等资料。 呼衍烈悄悄向身后的山贼使了个眼色,随即,一个山贼以极慢的速度慢慢往宋茂春身边靠。 宋茂春带来的衙役的注意力基本都在宋茂春手里的文书上,倒没在意呼衍烈和山贼的神色动作。即便有个别衙役看到呼衍烈和山贼的行为,也只以为山贼好奇心重,当此之时,宋主簿全神贯注翻看文书,又有那个衙役敢大喝一声“站住”惊扰宋主簿? 那山贼名叫窦小龙,原本是江陵一带山贼头目王霸天的手下,当时窦小龙便习惯于听从王霸天的命令,现如今王霸天不知下落,窦小龙也早已归顺了呼衍烈,但窦小龙的习性倒是没改,依然听从最高指挥者的命令,只不过变成了听从呼衍烈的命令而已。 眼看就要接近宋茂春,窦小龙不由露出一丝狞笑。 便在这时,却听不远处又是一队马蹄声响起。 窦小龙身形一僵,立刻停下来了脚步,转身往马蹄声响处望去。 只见又来了一队人马。 为首的是崖州知军的属官,一位九品的录事参军 ,身形瘦削,留着两撇小胡子,身着洗得有些发白但依旧整洁的青色官袍,带着一队衙役,气势汹汹地赶来。 他下了马,整理了一下官帽,脸上带着几分不耐,劈头盖脸地问道:“是开封来的押解队伍吧?文书和清单呢?” 别说是赵虎和众差役,即便呼衍烈及众山贼,也闹了个瞠目结舌、目瞪口呆,这崖州什么风俗,接受犯人也上赶着接受?来两批人? 不过,这倒是对呼衍烈的行动计划造成了破坏,对呼衍烈等人造成了困扰,这tm的,怎么回事? 倒是先来的宋茂春及一众衙役习以为常、不以为意、神色自若,应该是这种事发生得多了,根本不叫事! 原来,县丞、主簿与知军之间早有嫌隙。知军自恃官职较高,平日里便对县丞和主簿的工作诸多干涉,而县丞和主簿觉得知军越权,心中颇为不满,双方矛盾日益加深。 流放犯人交接之事,本应由知军统一安排,可县丞和主簿想借机彰显自己的权力,便私自带队前来,与知军属官撞了个正着,上演了这一出双重接受的闹剧。 当然,平日里双方抬杠的事情也不是一桩两桩,知情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赵虎虽然不知道情况,却是最希望发生点什么了,这样事情才有转机,才有可能救出林婉儿,才能不再受呼衍烈和吴立业的要挟。闻言说道:“这位大人,敢问究竟跟谁交接?我刚把文书和清单交给了宋大人,怎么你们又来了一批官员?我们可只有一批押解的犯人啊!” 那录事参军名叫乔本辉,见怪不怪、阴阳怪气地说道:“宋大人?狗屁宋大人!宋茂春,你好大的胆子!我问你,你们这是何意?这流放犯人的交接事宜,何时轮到你们擅自做主了?” 宋茂春也不甘示弱,回道:“我们负责崖州诸多事务,接收流放犯人自然也在我们职责范围内,你莫要多管闲事!” 。 乔本辉说道:“大胆,崖州事务,何时轮到你一个小小主簿插手了?还不快把交接文书和犯人清单资料交给我?” 宋茂春说道:“我没有收到任何正式命令说让把犯人交给你管理,乔大人还是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田吧!” 乔本辉气得直瞪眼,说道:“来来来,用动手绝不废话,咱们到边上练练?谁胜了这事交给谁管!” 宋茂春笑道:“练就练,谁怕谁啊?”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眼看两人就要把大伙晾在一边,自己去捉对厮杀了。 呼衍烈大怒,心道,谁耐烦你们去捉对厮杀了?问过我了吗?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宋茂春和乔本辉就要脱离视线,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呼衍烈突然推了一把窦小龙。 窦小龙自然知道呼衍烈的意思。 只见窦小龙假装身形没稳住,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歪倒在宋茂春和乔本辉面前,但当众人以为窦小龙真会摔倒之际,横变陡生。 只见窦小龙恰到好处地稳住身形,猛地抽出匕首,狠狠刺向录事参军的咽喉。 等的就是这一刻。 原先众人都以为乔本辉和宋茂春两人,一个录事参军,一个主簿,好像都不太聪明的样子,连押解队伍的异样都看不出来,却听乔本辉和宋茂春两人同时呲牙一笑,说道:“果然有问题!” 在窦小龙的匕首即将刺中乔本辉咽喉的千钧一发之际,乔本辉身形如鬼魅般一闪,轻松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与此同时,宋茂春也迅速出手,一脚踢向窦小龙持刀的手腕。窦小龙吃痛,匕首 “哐当” 一声掉落在地。 “哼,就凭你们几个蟊贼,也想在崖州撒野?” 乔本辉冷哼一声,眼神中满是不屑。 原来,他和宋茂春早就察觉到了押解队伍的异样,两人平日里虽有矛盾,但在面对这种关乎地方安危的大事时,还是选择了暗中联手,故意上演了这出争吵的戏码,就等着贼人露出马脚。 随即,乔本辉、宋茂春分别对各自的衙役队伍喝道:“还不速速把贼人拿下?” 呼衍烈冷笑一声,说道:“雕虫小技!也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 第254章 交接(三) 随即,呼衍烈猛地一拍腰间皮囊,顿时,数十只毒蜂从皮囊中蜂拥而出,朝着乔本辉、宋茂春和衙役们扑去。 呼衍烈本是奴奴商队首领,奴奴善于饲养毒蜂,上次为解决被俘虏奴奴与禹城衙役及陈初、苏苏、牛家村车夫邸舍的车夫等仓促接战,若非那时呼衍烈正好没来得及用毒蜂,再加上陈初用死亡谷、沼泽地等地形困住呼衍烈等奴奴,结果如何还未可知呢! 呼衍烈痛定思痛,关乎到日后生死存亡之际自然把最厉害最歹毒的招数使了出来。 这些毒蜂是呼衍烈精心饲养的,毒性极强,被蜇中后立刻会剧痛难忍,失去行动能力。而且呼衍烈自幼饲养这些毒蜂,让这些毒蜂参与作战可谓如臂使指,指哪打哪,让毒蜂蛰敌人鼻子,绝不会蛰敌人嘴唇,端得是厉害非常! 所以呼衍烈指挥毒蜂专门对付乔本辉、宋茂春及带来的衙役,却不会攻击其余人。 众人猝不及防,被毒蜂蜇得惨叫连连,场面瞬间大乱。乔本辉和宋茂春虽武艺高强,但面对这密密麻麻的毒蜂,也只能连连后退,用衣袖拼命驱赶。 混乱之际,吴立业见不必再伪装,便甩掉手铐脚镣,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用力撒向空中。药粉在风中迅速飘散,弥漫开来,只要吸入一点,便会浑身乏力。 衙役们吸入药粉后,只觉四肢发软,手中的兵器都拿不稳。乔本辉和宋茂春一时不察,也吸了几口空中飘散的药粉,顿时也是手足发软,瘫坐在地。 “哈哈哈,你们以为能轻易抓住我们?太天真了!” 呼衍烈大笑着,带着山贼们趁机发动攻击。山贼们挥舞着大刀,如狼似虎地冲向衙役,毫无抵抗之力的衙役们纷纷倒下。 场面瞬间失控,衙役们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间慌了神。有的伸手去拔刀,却因药粉中毒和毒蜂的攻击而动作迟缓;有的则呆立当场,不知所措。 山贼们趁机一拥而上,挥舞着大刀,疯狂砍杀。差役们很快便被山贼们压制,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 赵虎见状,心急如焚,想要冲过去帮忙,但又担心林婉儿的安危。呼衍烈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边指挥着山贼进攻,一边紧紧地拽着林婉儿,让赵虎投鼠忌器。 眼见所有官府的人都没有反抗能力,呼衍烈和吴立业自然不客气,吩咐山贼将乔本辉、宋茂春及带来的衙役一股脑儿捆了个结实。 原来,呼衍烈和吴立业早有谋划,毒蜂、药粉都是应有之义。 随即,吴立业眼神示意呼衍烈,呼衍烈立刻明白吴立业的意思,咕哝一声:鬼主意都是你出,做恶人倒是我来。 但也不以为意,反正就那么回事。 呼衍烈狞笑着对赵虎等差役说道:“赵虎,还有你们这些差役,现在想活命,就乖乖交上投名状,证明你们和我们是一伙的。” 赵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问道:“什么投名状?” 呼衍烈阴笑着说道:“很简单,这里这么多崖州官府的衙役只要你们每个人都上前刺两刀,结束他们的性命,就可以证明和我们一条心,我们就可以放过你们!” 赵虎怒道:“不可能,打死我也不会答应的!” 呼衍烈冷笑道:“我不会让你死,不过,林女侠的命,你也不要么?” 林婉儿说道:“赵虎,别管我!” 呼衍烈听林婉儿多嘴,立刻恶狠狠地用锋利的匕首在林婉儿手臂上划了一刀,一霎时,殷红的血滴从林婉儿手臂上冒了出来。 林婉儿倒是很倔强,再痛也一声不吭。不过,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暴露了林婉儿的感受。 赵虎心如刀割,颓然地想道,反正前来交接的官员也无法幸免了,自己的公务就算彻底砸了,怎么也无法回转开封继续从事公职了,往后余生,还有什么奔头,罢了,罢了,就脱了这身公服,救婉儿一命吧,哪怕身败名裂! 赵虎痛苦地闭上眼睛,过了一刻,睁开眼睛,却仿佛一下苍老了许多,对呼衍烈摆摆手,说道:“都依你!” 说完,赵虎拿起手中的刀,走到录事参军乔本辉身前,闭上眼睛,一刀戳了过去。 只听噗的一声,原来赵虎闭眼刺出的一刀,正中乔本辉胸口。 乔本辉瞪大双眼,脸上写满了惊恐与难以置信,喉咙里发出 “咕噜” 一声,还没来得及呼救,便直直地倒了下去,溅起一片尘土。 林婉儿满脸震惊地看着赵虎的动作,心中悲愤,知道赵虎都是因为自己才做出了这个选择,但事到如今,已无可挽回! 林婉儿扭转头去,不再看任何人。 只是呼衍烈却不放过她,说道:“你也别落下,也得有投名状!” 林婉儿冷冷地看着呼衍烈。 呼衍烈狞笑道:“林女侠,只要你也刺这个什么主簿一刀,我就算你过关!” 林婉儿自然不动。 呼衍烈用手把住林婉儿的手,将刀勉强放在林婉儿手中,随后刺向宋茂春。 因为林婉儿本就被绑了里三层外三层,这时即便激烈反抗,也无法阻止那刀“在自己手中”却不受控制地刺向宋茂春。 宋茂春亡魂大冒,眼见那刀一点点刺向自己胸口,却完全无计可施。 果然,那一刀最终还是刺入了宋茂春胸口。 林婉儿凄惨地笑道:“赵虎,现在我们都一样了,谁也不必看不起谁了。” 赵虎叹息一声,对呼衍烈说道:“你们玷污我的名声也就罢了,何必还损害林女侠的名声?” 呼衍烈狂笑道:“谁也跑不了,否则只有死路一条!你们,怎么说?” 说着,呼衍烈问向其余的差役和四个犯人。 其余差役看到捕头赵虎和女侠林婉儿都被迫交了所谓“投名状”,自然知道今日若不同流合污,肯定无法生离此地,便一个个走上前来,闭着眼睛,对那些崖州官府的衙役,刺出一刀。 随后四个犯人也是如此施为,呼衍烈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好,你们也不必泄气,所谓的正人君子也就那么回事。你们跟了我,以后自然知道好处,我带你们共谋天下,荣华富贵少不了!” 第255章 衙署(一) 解决了录事参军、主簿和在场的衙役后,呼衍烈看向吴立业,问道:“吴先生,现在该如何?” 吴立业疯狂地笑道:“现在么,当然是一不做、二不休,占了崖州的官府衙署,以后我们就是官老爷了,哈哈哈!” 呼衍烈也是一阵狂笑,说道:“对,我们也来当回这大东朝的官,以后崖州就归我们管了!” 呼衍烈依然挟持着林婉儿,吴立业和其余山贼裹挟着赵虎等差役及四名犯人,直往崖州府衙扑来。 崖州官府衙署主要位于崖州学宫区域,是地方经济、政治、文化的中心。 崖州官府衙署矗立在城中最为显眼的位置,整个建筑规模宏大,气势不凡。它的外墙由厚实的青砖砌成,足有两人多高,墙头上还布满了尖锐的荆棘,彰显着官府的威严与不可侵犯。 衙署的大门是两扇巨大的实木门,上面镶嵌着铜质的门钉,每一颗都闪烁着冷硬的光泽。门的两侧,各蹲伏着一尊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它们怒目圆睁,仿佛在守护着这一方衙门的安宁。大门上方,悬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牌匾,上书 “崖州官府” 四个大字,笔锋刚劲有力,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呼衍烈领着山贼们如恶狼般向着崖州官府衙署奔去,一路上尘土飞扬。 此时的崖州官府衙署,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 门口的守卫正百无聊赖地闲聊着,对即将到来的灾祸浑然不知。 呼衍烈远远瞧见那敞开的大门,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心中暗喜:“真是天助我也!” 他猛地一挥手,山贼们瞬间加快了脚步,如潮水般向着衙署涌去。 眨眼间,他们便冲到了门口。守卫们这才如梦初醒,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还没等他们做出任何反应,呼衍烈已经挥舞着大刀,狠狠地砍向了离他最近的一名守卫。 那守卫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能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抵挡。 “咔嚓” 一声,伴随着一声惨叫,守卫的手臂被砍断,整个人也重重地摔倒在地。 其他山贼见状,也纷纷如饿虎扑食般冲了进去,与衙署内慌乱的衙役们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一名衙役慌乱之中拿起身边的一根木棍,朝着一个山贼砸去。 那山贼身形灵活,轻松地侧身躲过,然后反手一刀,刺进了衙役的腹部。衙役痛苦地捂住伤口,缓缓倒下。 而在院子里,几个衙役试图组织起抵抗,他们匆忙地拿起兵器,朝着山贼们冲过去。然而,他们的行动太过仓促,根本不是这群凶狠山贼的对手。 呼衍烈大笑着,在人群中左冲右突,手中的大刀舞得虎虎生风,所到之处,衙役们纷纷倒下,鲜血溅得到处都是。 尽管衙署里的人开始奋起反抗,但由于事发突然,他们始终处于劣势。 随着越来越多的山贼涌入,衙署内的局势变得愈发混乱,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整个衙署之中。 赵虎、林婉儿及一众差役,虽然之前提交了所谓的投名状,但还是没有过多地参与到围攻崖州官府衙署的战斗中,毕竟,心底深处,有一种说不出的抵触。 但所谓人家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即便赵虎、林婉儿及一众差役再努力克制,麻烦还是来了。 原来府衙的衙役眼看呼衍烈、吴立业及一帮山贼如同饿狼般凶猛,而一同前来的赵虎、林婉儿及因押送犯人而来公干的差役却完全没什么战意,顿时觉得是个机会。所谓觉得柿子捡软的捏,府衙的衙役立刻有许多“聪明人”调转目标,直奔赵虎等人而来,当然,一直受到呼衍烈控制的林婉儿也成了攻击目标。 眼见崖州府衙的衙役不分青红皂白地对林婉儿发动攻击,甚至在林婉儿无法还手地情况,还刺伤了林婉儿的手臂,鲜血汩汩流出,赵虎不由怒喝了一声:“卑鄙!” 赵虎这一声怒喝,宛如平地惊雷。他的双眼瞬间瞪得通红,仿佛燃烧着两团怒火,之前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情绪,此刻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你们这帮混蛋,竟敢伤她!” 话音未落,他猛地挣脱了身边山贼的束缚,手中的长刀出鞘,寒光一闪,直逼那些围攻林婉儿的衙役。 赵虎自幼习武,刀法娴熟,此刻怀着满腔的愤怒,使出的五虎断魂刀更是勇猛无比。他身形如电,刀光霍霍,每一刀都带着凌厉的气势。那些衙役原本以为赵虎等人毫无战意,是软弱可欺的对象,却没想到他突然爆发,一时间被打得措手不及。 一名衙役举着长枪刺向赵虎,赵虎不慌不忙,侧身一闪,避开了这凌厉的一击,同时手中长刀顺势一挥, “噗” 的一声,那衙役的手臂被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长枪也随之掉落。 “婉儿,你怎么样?” 赵虎一边与衙役们搏斗,一边焦急地朝着被呼衍烈挟持的林婉儿喊道。 林婉儿咬着牙,强忍着手臂上的剧痛,说道:“我没事,赵虎,小心!” 就在这时,又有两名衙役从赵虎的身后包抄过来,赵虎冷哼一声,学自玄风道人的五虎断虎刀中的一招“虎啸风生”式自然而然使了出来,旋转的刀身呼呼作响,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刀圈,可防御四面八方的偷袭。 那两名衙役见赵虎威猛,刚才听见赵虎的话语,听出赵虎对林婉儿似有关切之意,便索性舍了赵虎,一枪向林婉儿及挟持林婉儿的呼衍烈刺去,呼衍烈躲过刺来的长枪,却对林婉儿受到的攻击无动于衷。 眼见林婉儿躲闪不及,赵虎牙呲欲裂,怒喝道:“贼子,敢尔?” 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赵虎使出一招“饿虎扑食”,飞身而上。 这招饿虎扑食本来是“五虎断虎刀”中的一招凌厉攻击招法,专门扑向敌方,用大刀刺向敌人的胸口,但方此林婉儿危难之时,赵虎竟然把攻击敌人的招法变成了救人的招法。他顾不上用刀去攻击那两个衙役,只是取饿虎扑食的勇猛迅捷之意,迅速扑上,将那两个衙役的长枪枪尖,尽数锁定在自己身上,代替林婉儿受了两记重击! 第256章 衙署(二) “啊!”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赵虎的胸口多了两个血洞,鲜血汩汩直流,更是痛得眼睛里泪水直涌。 说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都是胡说,再坚强的汉子,胸口多了两个血洞,也是痛得眼泪直往下掉。 除非受过耐受训练,又或有崇高而坚定的信仰,否则因为受到巨大伤痛而流泪只是本能反应,而赵虎显然两条里面一条都不沾边。 林婉儿怜惜地说道:“赵大哥,何苦为了我舍身相救?” 赵虎说道:“不碍事。” 但实则赵虎的满腔怒火已被点燃,方才那两个崖州官府衙署的衙役不分青红皂白地对林婉儿痛下杀手,已经彻底激怒了他! 赵虎手下再不留情,大开杀戒,一手五虎断魂刀使得虎虎生风,挡之者死,触之者亡! 林婉儿见证了赵虎的狂怒,心中暗暗叹息,却也无可奈何。 随赵虎押送犯人而一起来崖州的差役,见到赵虎的疯狂模样,知道前因后果,也是默然不语,机械地加入战斗,对付起崖州官府的衙役。 呼衍烈和吴立业却是大喜,前时赵虎等人虽然被迫交了投名状,但两人还是担心赵虎等人有朝一日会反叛,现如今赵虎大开杀戒,两人知道,成了,赵虎还有那些差役再也回不去了! 眼看崖州官府衙署的衙役渐渐落入下风,突然府衙内院的墙头上,泼下滚烫的热油。 这泼下的热油却是无差别攻击,不管墙下站着是呼衍烈一方的山贼,还是赵虎带到崖州来的押送差役,又或是崖州官府衙署的衙役,甚至是流放来崖州的犯人,都被热油不管不顾地泼来! 这等作为却是惹恼了所有人,原本打得你死我活的众人,立刻调转枪头,一致往衙署内院攻去。 众人怒吼着,如潮水般涌向衙署内院。 先是撞开了内院的小门,随后索性在内院的墙壁上撞开了一个大洞。 赵虎双眼通红,手中的五虎断魂刀舞得密不透风,滚烫的热油还在身上流淌,他却浑然不觉疼痛,心中只有对崖州官府衙役的愤怒。 那名正在墙头一边收拾装有热油残渍的大盆子一边呆看墙下众人被烫得龇牙咧嘴模样的衙役,来不及撤退躲闪,就被赵虎一刀斩了首级。 呼衍烈恰好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说道:“好!就是这样,干净利索!” 林婉儿仍被呼衍烈控制在手中,闻言眉头紧锁,知道赵虎的处境已是无解!日后即便离开呼衍烈,或者即便杀了呼衍烈,今日这等作为,只怕也为官府不容,天下之大,再无容身之处。 想起赵虎皆因救护自己而走上不归路,而自己手上,也沾满了崖州官府衙役的血迹,一般地回不去了,不由心如死灰,想道,以后便也和赵大哥一样,走到哪算哪,随波逐流吧。 此时呼衍烈和吴立业也率领着手下的山贼,呐喊着冲了进去。他们看到崖州官府衙署的衙役毫无底线的行为,不怒反喜,这真是帮了他们的大忙,不用再费力气笼络人心了。 冲进内院后,众人发现这里早已设下重重埋伏。一群手持利刃的衙役从四面八方涌出,将他们团团围住。然而,此时的众人早已杀红了眼,根本不在乎对方的人数。 赵虎大喝一声,一刀砍翻面前的一名衙役,紧接着身形一转,刀光闪烁,又有几名衙役倒在他的刀下。他的刀法凌厉至极,每一刀都带着呼呼风声,仿佛真的有五虎相随。 那些随赵虎而来的差役们,也都使出了浑身解数。他们平日里虽然只是负责押送犯人,但此刻为了活命,也变得勇猛无比。有的手持长枪,与衙役们展开近身搏斗;有的则捡起地上的石块,朝着衙役们砸去。 不知何时,林婉儿身上被呼衍烈捆缚的绳索已然稍松,左手能有限度地活动了。她的手上已然多了一把匕首,却是呼衍烈给的。 呼衍烈此举也是考验林婉儿,看看这种情况下林婉儿有无异心。 林婉儿心中自然明白呼衍烈的心机,心中暗暗叹息,知道自己也是无法回头了,只有跟着救了自己性命的赵大哥一错到底了。 所以,林婉儿手中的匕首也不再闲着,遇到杀过来的衙役,也是随意挥舞匕首,刺杀衙役。 须知东朝武功博大精深,源远流长,绝非奴奴、契契、真真、蒙蒙等外族可比,因此林婉儿本来武功甚高,还在呼衍烈之上。若非呼衍烈和吴立业使用诡计,怎可能被呼衍烈擒获? 所以林婉儿看似不经意地用匕首随意挥舞,竟也是杀伤力惊人。 呼衍烈原本虽然放松了对林婉儿的控制,但却随时警惕着林婉儿反水,这时见林婉儿用行动表明了进攻官府衙役的立场,才放下心来,又放松了几分对林婉儿的控制。 随着死伤在林婉儿手下的衙役越来越多,呼衍烈最后索性冒险完全放开了对林婉儿的控制。 在完全获得自由的那一刻,林婉儿有些诧异,随即明白了呼衍烈的想法,心中又是一声叹息。 杀不完,竟然好似根本杀不完! 崖州官府衙署的衙役,涵盖了各个阶层招募而来的人员,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此刻面临生死存亡,竟也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他们相互配合,组成一个个小型战阵,试图将呼衍烈、赵虎等人的攻势瓦解。 别以为衙役的战斗力就不行,其实,除了少数靠关系进来的,其余衙役也是大多有两把刷子的!不然,如何在旷日持久的民事纠纷、帮派争斗中维持表面的秩序? 这些衙役,有的曾是江湖上落魄的武夫,有的则是从军队中退役下来的老兵,他们的战斗经验丰富,对战阵的运用更是娴熟。 所以,纵然是赵虎、林婉儿、呼衍烈三人武功高强,对上衙役还是战力高上一大截,奈何山贼、差役、犯人等其余人都差了许多,所以,原本赵虎等人还是很吃力。 赵虎的体力在持续的战斗中渐渐不支,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 第257章 衙署(三) 但赵虎的眼神依旧坚定,手中的五虎断魂刀挥舞得愈发疯狂,每一次挥刀都带着决然的气势。 他知道,此刻一旦停下,不仅自己性命不保,林婉儿以及那些跟随他的人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好在林婉儿摆脱束缚后,充分发挥出了她高强的武艺。 她身形灵动,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穿梭在人群中。手中的匕首闪烁着寒光,要么主动出击,要么帮助赵虎,要么救护开封来的差役,每一次出手都能精准地刺中崖州官府衙署的衙役的要害。 然而,她心中却隐隐担忧,这场战斗不知何时才是尽头,而且她深知赵虎的处境艰难,呼衍烈和吴立业虽然此刻与他们一同作战,但谁也不知道战斗结束后又会生出什么变故。 呼衍烈和吴立业带着山贼们左冲右突,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色。 对他们来说,这场混乱还真不是坏事,至少经过这一场勉勉强强的“并肩作战”,收获赵虎、林婉儿、差役及犯人等的民心,指日可待! 实则呼衍烈和吴立业还有杀手锏没有使出来,呼衍烈的毒蜂、吴立业藏着的药粉,要是这时候使出来的话,可以很快结束战斗。 但两人偏偏都没有动用最后的杀手锏,因为吴立业早就和呼衍烈分析过,就是要利用这种战斗进行磨合,让所有的人团结一致,拧成一股绳,日后才能图谋大业! 因此,战斗中,呼衍烈时不时依靠自己非凡的武功,这儿救一下开封来的差役,那儿救一下流放来崖州的犯人,又或是救一下山贼,让这些人心存感激,也就成了应有之义。 过得一会,呼衍烈觉得差不多了,便陡然加快了节奏,下手重了几分,稳了几分,也狠了几分,打得内院的衙役个个鬼哭狼嚎。 并且呼衍烈扬言:“不想死的,放下武器,跪在地上,可以饶过不死。” 内院衙役本就死伤惨重,又且外院衙役居然倒戈相向,早已没了斗志,这时听投降可活命,立刻呼啦啦跪了一地。 呼衍烈经过上次在死亡谷利用手下逃命却众叛亲离的教训,已经知道了笼络人心的重要性,这几日又得到吴立业的耳提面命,这时便说话算话,顺水推舟,接受了一众衙役的投降。 眼看战斗已然结束,呼衍烈等人不由松了口气,这崖州官府,从此换主人了! 呼衍烈正想得美,突然,一声洪亮的声音从内院深处传来:“都给我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在一大群护卫的簇拥下缓缓走了出来。 此人正是崖州巡检钱文礼。他面色阴沉,眼神中透着一丝狠厉。看到眼前一片混乱的场景,他冷哼一声道:“你们这些刁民,竟然敢在本官的衙署内闹事,简直是无法无天!” 赵虎闻言,怒目圆睁,指着钱文礼骂道:“你这狗官,你的手下不分青红皂白,滥杀无辜,还使出这等卑鄙手段,今日我定要为那些冤死的人讨回公道!” 钱文礼不屑地一笑:“公道?在这崖州,本官就是公道!你们这些人,要么乖乖束手就擒,要么就都死在这里!” 听到钱文礼如此嚣张的话语,众人的怒火再次被点燃。 呼衍烈大声煽动道:“兄弟们,跟他们拼了!今日就算死,也不能让这狗官好过!” 跪了一地的衙役有些犹豫,究竟是帮哪边? 吴立业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衙役,看出了他们心中的挣扎,说道:“各位大哥,你们今天投降的事已被那狗官知晓,今天若让那狗官活着离开,你们往后还有活路吗?” 跪在地上的衙役心中一动,还真是这样!便拾起身边的武器,缓缓起身,望着钱文礼,眼神中有一丝狠意。 随即,衙役们跟着呼衍烈,朝着钱文礼和他的护卫们冲了过去。 钱文礼冷笑一声,说道:“反了天了你们,今天都得死,护卫们,给我杀,统统杀了!” 那群护卫却是钱文礼的亲军护卫,他们身着厚重坚实的盔甲,每一步踏出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地面都微微震颤。那盔甲质地精良,在日光下泛着冷硬的色泽,拼接之处严丝合缝,彰显着工艺的精湛。 他们手中的长刀,刀身由精钢打造,质地坚硬且韧性十足。刀刃经过反复打磨,寒光四射,锋利无比,能轻易划开皮肉,甚至可以斩断普通的兵器。刀柄用珍贵的黑犀牛皮包裹,不仅防滑,握感也极为舒适,还镶嵌着几颗圆润的宝石,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彰显着其独特与不凡,一看便是精心打造的杀人利器。 平日训练严格的他们,对钱文礼唯命是从,闻言立刻挥舞着手中的利刃,如饿狼般朝着呼衍烈等人扑了过去。一时间,刀光剑影闪烁,喊杀声震得人耳鼓生疼。 眼见形势有变,呼衍烈知道必须快刀斩乱麻,先拿几条人命稳住军心。 呼衍烈身形矫健,犹如猛虎下山,手中的匕首正是惯用的匕首之王的“血饮匕”(他给林婉儿的匕首,只是寻常匕首。呼衍烈用惯匕首,随身带着许多把匕首。),他手中血饮匕快如闪电,直往近处的亲军护卫咽喉划去,很快,一个个被匕首划过的亲军护卫,已经咽喉处多了一个血洞。 要知道呼衍烈能成为奴奴在东朝商队的队率,绝非平凡,只不过他先是遇到陈初用计困在死亡谷及沼泽地,后是遇到江陵女侠林婉儿,再是遇到五虎断魂刀传人赵虎,对上的要么计谋惊人,要么武功出类拔萃,呼衍烈自然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吃瘪。 但寻常什么亲军护卫、什么差役衙役,武功身手可比呼衍烈差了一大截。 亲军护卫看着呼衍烈所过之处,再无活人,不由一阵胆寒。 亲军护卫们训练有素,很快便调整了战术,他们想起,呼衍烈的饮血匕再厉害,也不过是针对亲军护卫裸露在外的身体部分,其余部分有厚重的盔甲在,却是不怕呼衍烈的匕首。 第258章 衙署(四) 因此,亲军护卫们相互配合,组成了紧密的战阵,看好呼衍烈的匕首,只要看到呼衍烈出手,便躲开寒光所指,并一步步朝着呼衍烈等人逼近。 正所谓以己之长,攻敌之短,这下呼衍烈的匕首成了重点看顾对象,果然,呼衍烈的战果一下子减少了许多。 由于盔甲厚重,亲兵护卫们的行动虽略显迟缓,但每一次攻击都带着强大的力量,让呼衍烈一方渐渐陷入了困境,不少人都受了伤。 战斗形势再次逆转过来,变得对钱文礼一方有利了。再多些时间,只怕呼衍烈等一行人统统没有好果子吃。 至于赵虎、林婉儿,虽然他们的实力在呼衍烈之上,但前番与几波崖州官方衙役相斗时,呼衍烈暗藏心机,蓄力不发 ,战场的压力都由赵虎林婉儿承担,所以赵虎林婉儿早就气力所剩无几,一时半刻无法恢复全盛时的战力。 所以刚才才有了呼衍烈光鲜亮丽的表演,却不是赵虎林婉儿不想出力。 钱文礼哪懂这些,见亲军护卫攻势绵绵无力,只道亲军护卫未出全力,顿时怒道:“还等什么?你们不上桌点菜,就会成为别人的菜单!给我打起精神,速战速决。你们要抗命么?” 亲军护卫里的小队队长陆大江自恃平日里和钱文礼钱大人言笑无忌,一边小心提防着呼衍烈的饮血匕,一边带着笑解释道:“钱大人,不是我们要抗命,而是那贼人匕首厉害,欲速则不达,不结成战阵,恐怕会被那贼人各个击破,丢了性命,慢慢来,反而可以消耗敌人的力量,再多些时间,……” “啊!” 随着一声惨叫,众亲军护卫讶然发现,陆大江已然身中利箭,倒在血泊中了。那胸口利箭,犹自颤颤生威,正是巡检钱文礼随身携带的劲弩专用精钢利箭! 原来,钱文礼听陆大江阵前聒噪,又嫌战斗中众亲卫行动迟缓效率低下,心中怒火暗生,脱下伪装,再不复平日亲民如子形象,竟然一怒之下从腰间抽出劲弩——那是他以防万一而携带的武器,对准了一个正在一边战斗一边跟自己啰嗦的亲军护卫某小队(亲军护卫小队有好几个,这里为了保密,隐去番号)队长陆大江后背,“嗖” 的一声,利箭就如闪电般射出,直接穿透了陆大江的后背直到胸前。 陆大江瞪大了双眼,用尽最后的力气转头望向钱文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亲军护卫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头来,看着倒在地上的陆大江,又看着钱文礼,眼中充满了愤怒。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直忠心耿耿保护的人,竟然会对自己人下此毒手。 “大人,你这是为何?” 一个护卫愤怒地吼道。 钱文礼毫无愧色地说道:“战场胜机稍纵即逝,这蠢货居然在开小差,为严肃战场纪律,本官绝不留情!” 亲兵护卫们都张大了嘴巴,这是毫无人性啊! 严肃战场纪律可以,但大家一没后退,二没逃跑,三没倒戈相向,只是跟你解释两句,你严肃个毛线战场纪律? 钱文礼疯狂道:“给我杀,再不动,刚才那个蠢货就是榜样!” 亲兵护卫还是没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平日里,这位大人虽然也会强调严肃纪律,但一直都是爱民如子的人设,常常和亲兵护卫一起用餐,一起聊家常,对活泼好动天真烂漫的陆大江更曾称兄道弟,今天居然亲手灭绝,堪称灭绝大师,如此不靠谱,简直是特不靠谱! 正思索间,却见钱文礼又是一箭,射往战阵中的一个亲兵护卫,因为有所防备,这个亲兵护卫还能稍微躲闪一下,但劲弩不愧是兵中之王,箭中之神,速度和力量都是登峰造极。纵然那目标护卫稍作躲闪,劲弩在极快的速度下,还是射穿了那目标护卫的右胸。 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外科手术,劲弩射在目标护卫的那个位置,基本等于判处了他的死刑,生存率百分之零点零零零零……一,中间有无数个零。 呼衍烈看到这一幕,心中大喜,妥了,又一波手下就要招揽到了。 所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钱文礼如此倒行逆施,可不是帮了呼衍烈的大忙? 果然,亲兵护卫们纷纷转头,手中的大刀已然调转方向,对准了钱文礼。 钱文礼倒也不是百分百的蠢货,能坐到巡抚这个位置,固然钱财开路,送出了不知多少,才登上了巡检的宝座,但要说一点能力没有,却也不是。 最起码,钱文礼是知道众怒难犯这个道理的。 钱文礼冷静下来,知道自己身处险境,忙说道:“弟兄们,大家别犯浑,你们都有家有室,一旦伤害了上官,你们后半辈子可就都得亡命天涯了。你们亡命天涯也就罢了,你们的家人呢?只要你们继续为本官消灭了这群贼人,本官既往不咎,保你们一世荣华富贵,只要英勇作战,人人都有重赏,等下我就打开府库,库里的金银财宝任尔等攫取。” 亲军护卫们听了钱文礼威胁诱惑各半的话语,一时有些踌躇。 呼衍烈忙说道:“各位兄弟,别听着狗官的胡话。这些狗官惯用的伎俩,就是当面甜言蜜语,事后来个秋后算账。可别上当啊!再说,杀了这狗官,谁又会知道这事呢?等下我们一样打开府库,金银财宝大家分了就是!” 亲军护卫们想想也是,与其留着这钱文礼成为心腹之患,不如一刀下去一了百了。 是以,偌大个战斗现场,这么多亲军护卫,竟然再无一人保护钱文礼,反而对钱文礼跃跃欲试,只想结果了他。 钱文礼看到这一幕,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心中暗自后悔,早知如此,就不该露头。 就在钱文礼思索着该如何应对时,呼衍烈已经越过了亲兵护卫们。虽然亲兵护卫们都想杀了钱文礼,但积威之下,还是没敢动手。 呼衍烈已然站在钱文礼面前,倨傲地对着钱文礼。 第259章 衙署(五) 钱文礼惊恐地看着呼衍烈,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你…… 你想干什么?” 他结结巴巴地问道。 呼衍烈冷冷地看着他,说道:“狗官,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说罢,他举起长刀,朝着钱文礼砍了下去。 钱文礼想要躲避,却发现自己的双腿早已发软,根本无法动弹。 随即,钱文礼身首异处,已然无声无息。 直到此刻,崖州官府衙署的控制,基本落入了呼衍烈等人之手。 之所以说是基本,因为此时,崖州知军因前几日接到上级紧急指令,前往邻县商议要事,尚未归来,而判官恰好今日告假,在家中处理私事,躲过了一劫。 此外,崖州县丞在山贼闯入官府时,机灵地从后门溜走了。 此时东朝崖州官府的行政设置有些特别,因为崖州是东朝最南端,地处现海南岛最南端,面临来自海上的安全威胁,比如海盗侵扰、外敌入侵等,又考虑防止地方势力坐大,减少地方割据的风险,为便于加强中央对地方的控制,便直接由中央直接派遣官员担任知军,以知军管理军事和民政事务。 所以,东朝此时并无知县或者县令这一官职。这样还有个好处,就是节省行政开支,提高行政效率,不然的话,崖州在东朝本就地处偏远,经济发展水平有限,再同时设置知县、知军等多个官职,会大量增加财政负担和人员开支。由知军兼管民政事务,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节约行政成本,将有限的资源集中用于地方的建设和发展。 不过,作为辅佐的官员,县丞还是设有的。 崖州县丞名叫鲁宗岱,这人身形圆润,体态丰腴,身着一袭深灰色的官袍,那官袍的质地精良,虽因长久穿着而略显陈旧,但上面的暗纹依旧彰显着他的身份。他的脸庞圆润而不失威严,一双眼睛犹如深潭,透着世故的精明,仿佛能看穿人心。两鬓的头发已微微泛白,却梳理得整整齐齐,几缕胡须修剪得恰到好处,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飘动,更添几分稳重。 今早鲁宗岱总觉得眼皮直跳,似有不可言述之事即将发生,便多留了几个心眼。 在山贼闯入官府的混乱之际,他凭借着对官府地形的熟悉,机灵地从后门溜走了。 鲁宗岱一路狂奔,躲进了一处偏僻的小巷。他气喘吁吁,心中满是惊恐与愤怒。 他深知,呼衍烈等人控制了官府,崖州百姓即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他必须尽快找到救兵,夺回官府衙署。 此时,呼衍烈和吴立业打完了一场硬仗,才终于松了口气,也才有心思里里外外好好打量一番崖州官府衙署的室内布置。 崖州官府衙署的布置很有东朝特色。 大堂宽敞而幽深,地面铺设着平整的青石砖,历经岁月的打磨,泛着清冷的光泽。 大堂的正前方,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案桌,案桌上整齐地摆放着笔墨纸砚,砚台里的墨汁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案桌的一侧,是一个高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类公文和书籍,记录着崖州的大小事务。 大堂的两侧,矗立着几根粗壮的石柱,石柱上同样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有象征吉祥的云纹,也有寓意公正的神兽。 石柱之间,悬挂着几幅巨大的字画,画中描绘着崖州的山水风光和百姓生活,色彩鲜艳,栩栩如生。 总体说来,崖州官府衙署的布置显得庄严、宁静。 现如今,呼衍烈等人的到来,打破了这里的宁静与庄严,让整个衙署都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呼衍烈志得意满地坐在了知军的座位上。 这宝座由上好的红木打造,椅身雕刻着精美的龙纹,线条流畅而富有张力,仿佛随时都会腾空而起。 龙纹的眼睛处镶嵌着两颗圆润的宝石,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座椅的靠背高高隆起,上面同样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彰显着主人的尊贵身份。 座椅的扶手宽厚而光滑,呼衍烈的双手随意地搭在上面,显得格外放肆。 说起来,呼衍烈倒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坐在东朝官府主人的宝座上。上次在距离开封不远的陈留县,呼衍烈也曾偷偷关押了陈留县的知县,自己坐在知县宝座上感受威严。 是以,纵然心中得意难掩,呼衍烈还是很快恢复了理智,脸上的兴奋之色稍稍淡去,不经意地起身,以平和的姿态看向吴立业,说道:“吴先生,这次能如此顺利地拿下崖州官府,全靠你提前谋划啊!若不是你一直提点我,我哪能想到这么周全的法子。你这脑子,我是打心底里佩服!” 吴立业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说道:“呼兄弟过奖了,咱们如今掌控了这崖州,可不能掉以轻心。想比崖州官府的官员,不可能就这么一点,可定还有好些大官今日不在,成了漏网之鱼,我们得小心他们的反扑!” 呼衍烈之前作为奴奴在东朝商队的队率,以经商为名刺探东朝军情,几乎走遍东朝大地,与各色人等接触得不少,知道不但是东朝的女人心思难以琢磨,即便是东朝的男人,也是个个十八个心眼,猜不透,悟不到,便决定,东朝人的心思,还是留给东朝人去猜吧。 当下,呼衍烈问道:“吴先生,我们该如何应对?” 吴立业斟酌一番,说道: “我本地主家儿子,孜孜求学上进于开封,苟全性命于东朝,不求闻达于番邦异族。然时运不济,命运多舛,遭逢变故,无奈流落至此。今幸得呼兄弟信任,共图大事。如今既已掌控崖州官府,当思长久之计。 方今之势,崖州虽得,然周边郡县兵力未损,且朝廷若闻此地有变,必遣大军来剿。吾等当速整军备,广积粮草,加固城防。可将府库财物再分与百姓,以收民心,使百姓为我所用,助我等守御。 再者,可暗中联络周边山林草莽豪杰,许以重利,邀其相助。如此,我等势力渐强,方能与朝廷抗衡。至于那些漏网之官员,可遣细作四处查探其踪迹,若有异动,提前知晓,先发制人。 呼衍兄弟,今大业初成,然前路艰险,吾等当齐心协力,方能成就一番霸业。切不可因一时之胜而骄傲自满,致功亏一篑。” 第260章 衙署(六) 呼衍烈大喜道:“吴先生果然大才,一番话语说得深入浅出、透彻明了,比之诸葛亮的出师表也不遑多让,吾之得立业,犹如刘玄德之得孔明也!” 吴立业自然谦让一番,但那眉眼间的得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赵虎、林婉儿等人不由暗暗在心中竖起了小拇指,这是小人得意啊! 呼衍烈夸完吴立业,看到赵虎、林婉儿等人神情郁郁,便也对赵虎、林婉儿等人夸道:“这番成功,离不开赵老弟、林女侠等人的鼎力相助,当然在座的各位兄弟都有功,为此,本官决定,把府库里的银两都搬出来,分给兄弟们和那些百姓,让大家都知道跟着咱们有好处!” 山贼们欢呼雀跃,纷纷动手搬运银两。一时间,府衙内闹哄哄的,百姓们听闻有银两发放,也都小心翼翼地围了过来。 在发放银两的过程中,呼衍烈还不忘站出来大声说道:“乡亲们,以后这崖州就是咱们自己的地盘了,跟着我呼衍烈,保你们衣食无忧!” 百姓们虽然心中害怕,但看着到手的银两,也都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默默接受。 发放完银两后,吴立业又对呼衍烈说道:“呼兄弟,咱们还得防备着官府的反扑。我看,得在崖州的各个要道设下关卡,安排兄弟们日夜值守。再把那些关押的衙役严加看管,说不定他们能成为咱们的人质。” 呼衍烈毫不犹豫地听从了吴立业的建议,立刻着手安排。他派了大批山贼前往各个要道,设置路障,搭建哨塔。 同时,呼衍烈又采纳吴立业的建议,采用攻心战术,对新近招揽的各色人等做了许多思想工作。 被呼衍烈招纳的人,主要包括这几类:从开封流放到崖州的犯人,吴立业不算,他已经成了呼衍烈的先生了,其余还有吴文杰、吴文涛、李启松、李启泉四人;从开封押解犯人到崖州的原开封府差役,即赵虎为首的十人;因帮赵虎忙却中途被赵虎救了一命的林婉儿;崖州府衙的衙役;战斗中因不满钱文礼行径而反戈的钱文礼亲军护卫。 对于呼衍烈及吴立业的攻心战术,赵虎和林婉儿倒是免疫,但终究上了贼船,被迫交了投名状,在先前的战斗中杀了几个衙役,终究是不能到东朝穿上官服了。现如今,也只能得过且过,一条道走到黑了。 因此,赵虎和林婉儿,也不得不参与到这些防御措施中。 赵虎帮忙指挥着山贼布置防御工事,心中却满是挣扎。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沾满了罪恶,有时会恍惚地停下手中的动作,暗自后悔自己走到了这一步。但一想到林婉儿还在自己身边,为了保护她,又不得不继续下去。 林婉儿则在一旁协助赵虎,她看着赵虎痛苦的模样,也是暗自叹息。 两人虽然心中还有一些挣扎,但时日久了,也就麻木了,忘却的救主降临了。 其余犯人也好、差役也好、衙役也好、亲军护卫也好,可不管这么多,还要有口饭吃,只要有钱拿,哪里去管什么将来? 呼衍烈还听从吴立业的意见,找到积压在桌上的公文,请吴立业过目,找要紧的事务比如民间纠纷抓紧处理,并且处理得还算公平公正,很是迷惑了许多老百姓。 许多老百姓甚至以为,这新来的官老爷为民作主,为民谋利,似乎也没什么不好。过得一阵,原本坊间对呼衍烈等人不利的流言,竟然奇迹般消灭于无形。 眼见衙署内日渐平静,吴立业又对呼衍烈说道:“呼衍大帅,按照先前的规划,我们还得找找外援,不然,以我们的兵力,朝廷要是派大军来伐的话,我们可抵挡不住!” 呼衍烈问道:“以你之意,我们该怎么办?” 吴立业说道:“我爹生前曾与牛家村乡绅孙明远有过生意来往,虽然亏了一些,不然好歹没有得罪孙明远。呼衍大帅想必知道,最近这孙明远的名头极响,如果我们能搭上孙明远,结成联盟,想必朝廷再想派兵来灭,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呼衍烈眼睛一亮,说道:“吴先生说得对,人多力量大,柴干火焰高。速速想法联系孙明远!” 吴立业说道:“好,这事我来办。” 呼衍烈说道:“要说找人的话,我也可以再找点人来。” 吴立业问道:“大帅还有什么其它力量可以借用?” 呼衍烈说道:“吴先生想必知道,我并非东朝人,我本是奴奴族人,远来东朝,不过是为奴奴打前站的,只要顺利联系到我的族人,会有源源不断的奴奴前来!” 吴立业听闻此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微微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说道:“呼衍大帅,与奴奴族人取得联系,确实能壮大我们的力量。但奴奴族与东朝多年来纷争不断,他们的行事风格和我们有所不同,若是贸然合作,日后恐生变故。” 说起来,吴立业虽然为人不堪,但思想深处,对东朝与外族之分,还是有所顾忌的。 呼衍烈哈哈大笑,拍了拍吴立业的肩膀道:“吴先生不必担忧,我与族人自有默契。他们虽然勇猛好战,但也知晓唇亡齿寒的道理。如今我们占据崖州,若能与奴奴族联手,不仅能抵御东朝的围剿,将来或许还有更大的作为。” 吴立业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心中却暗自盘算着如何在与奴奴族的合作中保持自己这一方的主导地位。 他知道,呼衍烈虽对自己信任有加,但涉及到族人之事,难免会有所偏向。 于是,吴立业开始着手联系孙明远的事宜。他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书信,详细阐述了与呼衍烈合作的种种好处,又命人挑选了几个机灵的山贼,带着书信和丰厚的礼物,秘密前往牛家村。 其实吴立业很想自己走一趟,但崖州刚刚打开局面,留下呼衍烈一个武夫应对,他还真不放心,万一在自己离开期间出了什么变故,那可就后悔莫及了。 第261章 联络 与此同时,呼衍烈也在积极与奴奴族联络。 原本,禹城死亡谷一战,为了活命,他抛弃了带来东朝的所有族人,是没有脸面再跟奴奴族联系的。但现如今呼衍烈在崖州抢占了官府衙署,形势一片大好,开创了从来未有之局面,他觉得自己又行了,满血复活了。 因为带到东朝的族人统统离开了,所以呼衍烈现在要和族人联系,竟然是无人可用。 不过,奴奴族的智者乌赫巴图在呼衍烈出发前早就预估了种种情况,对万一呼衍烈身边无人可用却又需要联系的情况下如何处理也早有安排。 呼衍烈自然没有忘记出发前乌赫巴图对自己的叮嘱,无论什么时候,他的腰间都藏着一个小巧的圆筒。 呼衍烈趁人不注意,用羊皮纸记录起他经历的一切,对之前族人被抛弃的情况也没有隐瞒,不过,他采用春秋笔法,轻描淡写地将族人的离弃写成了族人信念不够坚定而投降敌人所致,完全没有把自己用族人的性命作垫脚石才逃出生天这点写进去。 呼衍烈将身边无人可用的原因一笔带过,并表示不再追究族人背叛的罪过,只是着重把目前的大好局面作了描绘,随后笔锋一转,叙述起要保住目前的良好局面有多么困难,继续族人援助云云。 写好羊皮纸,呼衍烈走出官府衙署,来到一个偏僻的树林里,以便避开所有人。 ‘呼衍烈装作没事人闲逛一样’,走到树林深处,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前看后看,又故意绕了两圈,确认附近果然没人,这才小心解下腰间的圆筒。 圆筒外面用油布层层包裹,以便圆筒防水,而且保证圆筒里的气息不外露。呼衍烈解开油布,取出里面的小巧圆筒,这时一种奇特的异香已然隐隐约约透了出来,不过不是特别浓烈。 因为圆筒内部还有隔层,隔层里面还有小竹筒,而那异香,便是从小竹筒里散发出来的。 呼衍烈不敢全部打开小竹筒,因为奴奴族的智者乌赫巴图说过,全部打开小竹筒,或导致天地间特异的能量出现,所有人都会有危险。 这一点,奴奴族的智者乌赫巴图可是反复说过的。 所以呼衍烈只敢将小竹筒的盖子稍微打开一条小缝,确保竹筒内奇异香料的气味能够散发出来。 果然等了一会,一只鸽子被异香吸引了过来。 呼衍烈想起智者说过的话,对鸽子被吸引过来也就见怪不怪了。 原来这鸽子可不是普通的鸽子,而是信鸽;这信鸽也不是普通的信鸽,而是奴奴族遵照秘籍花费大量心血培育出来的特殊品种。 据说这种特殊信鸽奴奴族千中选一,用一万只信鸽,总共也只培育出十只,布置方式是,奴奴大本营一只,东朝九州各一只。 它们经过长时间、高强度的训练,具备极其敏锐的嗅觉,能够凭借着那股独特的香料气味,跨越遥远的距离,准确无误地找到奴奴族在远方的栖息地。 而且这种特殊信鸽速度极快,在九洲任何一州都能做到朝发夕至。而普通信鸽都需要大约二十个小时,而且容易被意外情况干扰。 刚才被吸引过来的信鸽,便是隶属扬州的信鸽,崖州在九州的划分中,便属于扬州。 呼衍烈轻轻地将信鸽从树枝上拿起,小心翼翼地把羊皮纸绑在小竹筒上,随后把小竹筒固定在信鸽的腿部。 他温柔地抚摸着信鸽的羽毛,口中低声呢喃着,似乎在向信鸽传达着自己的期望与嘱托。 终于,呼衍烈将信鸽放飞出去。 信鸽扑腾着有力的翅膀,瞬间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中。 呼衍烈站在树林里,久久凝视着信鸽离去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不安。 他深知,这只信鸽承载着他的全部希望与未来。一旦信鸽成功抵达奴奴族,他便有可能再次获得族人的支持,从而在这片陌生的东朝土地上掀起更大的波澜。 然而,他也十分清楚,族人绝不是傻子,族中智者乌赫巴图更是能洞察一切因果,自己曾经抛弃族人的行为十有八九会被乌赫巴图推演出来。 因此,这次请求支援能否得到积极的回应,他的心里实在没有底。 但此刻的他,已然没有了退路,只能将一切都交给命运,孤注一掷地等待着未知的结果。 在等待消息的日子里,崖州的防御工事在赵虎和林婉儿等人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山贼们日夜巡逻,关卡哨塔林立,崖州仿佛变成了一座坚固的堡垒。 然而,平静的表面下却暗流涌动。 鲁宗岱在小巷中平复了一下情绪,开始思索对策。他知道,知军和判官是收复官府衙署的唯一希望。 而且,速度要快,要是崖州官府衙署被贼人强占的事传到开封,不但会让天下各府各州各县笑掉大牙,而且,无论是他这个县丞,还是知军、判官,官路都走到头了。 这事按说跟判官也有关系,毕竟,判官的主要职责包括司法审判职责,即审理民事和刑事案件;另外还有行政管理协助职责,即户籍管理协助、赋税征收监督、地方建设参与等;此外,盘管还有地方治安维护职责,即治安监管、军事事务协助等。 但是,鲁宗岱一想起判官费应物,那原本舒展的眉头瞬间就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脸上的无奈之色愈发浓重,仿佛想起了什么令人头疼不已的事情,只能暗自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最后只能捏着鼻子绕过他。 这个名叫费应物的判官,整日里行事作风让人哭笑不得。 每日清晨,别的官员都早早来到官府,认真处理堆积如山的公文,或是为百姓的大小事务奔波忙碌,可费应物却总是姗姗来迟。 他晃晃悠悠地走进衙门,眼神里还带着几分未睡醒的惺忪,哈欠连天,对周围投来的目光毫不在意。 到了办公时间,他更是散漫得不行。别人都在奋笔疾书,或是与同僚激烈地讨论案件的解决办法,他却慵懒地靠在椅子上,不是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中的笔,就是望着窗外发呆,思绪不知飘到了何处。 第262章 求援 偶尔有下属前来请示问题,他也是敷衍了事,要么随意点点头,根本不关心事情的具体情况,要么就是给出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毫无建设性的意见。 遇到稍微复杂点的案件,他更是能躲就躲。 不是借口身体不适,就是说自己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把原本属于自己的职责推得一干二净。 时间一长,百姓们听闻他的种种行径,私下里都对他议论纷纷,渐渐地,“费物”这个谐音绰号就不胫而走。 大家都觉得他在判官这个职位上,根本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就如同一个摆设,白白浪费了朝廷的俸禄,所以平日里常被人叫作废物,而他似乎也并不在意这个带有讽刺意味的称呼,依旧我行我素。 不找判官,那就只有找知军了。 鲁宗岱知道,崖州知军因前几日接到上级紧急指令,前往邻县商议要事,尚未归来。 现如今,只好前往临县一行了。 说是临县,鲁宗岱知道,其实去的是万安军;说是商量要事,其实是跟万安军商量如何按朝廷的意思,联合打击海盗等事宜。 要知道,东朝在崖州设立知军本就是军事民政一把抓,所以,无论知军平日里跟县丞有多少龃龉,此刻都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这个,也跑不了那个。 因此,鲁宗岱对前去找知军求援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该吃吃该喝喝。 一路上,鲁宗岱小心翼翼地避开山贼的耳目,饿了就摘些野果充饥,渴了就喝几口路边的溪水。 他深知事态严重,一路躲躲藏藏,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搬来救兵,夺回崖州官府衙署。 鲁宗岱心急如焚,一路马不停蹄,经过几天几夜的奔波,终于在万安军衙署,见到了崖州知军裴新桐和万安军知军雷不惊。 裴新桐和雷不惊果然正商议着如何让崖州和万安军联动,一起围剿海贼。 鲁宗岱顾不上休息,气喘吁吁地给两位大人行了一礼,便跪地对裴新桐说道:“裴大人,崖州危在旦夕啊!呼衍烈等一伙贼人控制了官府,官吏死伤殆尽,百姓们苦不堪言,您一定要救救崖州啊!” 闻听崖州官府衙署被山贼占领的噩耗,裴新桐脸色骤变,手中的茶盏 “啪” 地一声摔落在地,碎瓷四溅。 随即,裴新桐无意计较平日里两人间的龃龉,脸色凝重地扶起鲁宗岱,说道:“鲁县丞,你且详细道来,究竟怎么回事?” 鲁宗岱便把自己看到的事并连蒙带猜地把事实说了个七不离八:“我在衙署偷看到,那帮贼人里夹杂有我们自己的衙役。并且,少了录事参军和主簿两位。我知道最近有五名开封来的流放犯过来,因此,我猜,……” 裴新桐说道:“五名流放犯要押送来我们崖州的事情我也知道。我还记得那几个人的名字,叫吴立业、吴文杰、吴文涛、李启松、李启泉,都是前时传得沸沸扬扬的太傅谋反案的牵连者。莫非,难道,你是说?” 鲁宗岱说道:“不错,我猜,定是这批流放犯出了差错,我看其中一人在旁边指挥,很像画像上的一名叫吴立业的犯人,另外,场中有几个人,也很像画像上的其余四名犯人。而且,那个赵虎,还有随同他一道前来的几名差役,以前也曾押送犯人来过我们崖州,我有些熟悉,这次竟然随着那些贼人一起杀戮我们的官吏,显然事情有些失控,匪夷所思啊,我猜,这个赵虎还有其余差役,定是受了蛊惑或者胁迫。唉,这要怎么处理啊?” 裴新桐打断道:“那又怎样?既然赵虎等人已然随着贼人杀了衙署的官吏,那就是从贼了,快刀斩乱麻,以后他们就是敌人。” 鲁宗岱说道:“那么,大人,你看?此事要不要上报朝廷?” 裴新桐到底见过大世面,知道瞒不住的,纸包不住火,这事迟早会被朝廷知道,与其后来被动挨打,不如现在主动汇报。 主意已定,裴新桐说道:“不可隐瞒,如实上报就是。甚至,要把贼人的实力说得越大越好!” 鲁宗岱说道:“是,知军大人,我等下就准备草拟上奏折子,写完后请知军大人过目指教。另外,我们要不要行动起来?” 裴新桐说道:“必须行动起来,马上集合人马,你我率领人马,即刻前往崖州,铲除这些恶贼,还崖州百姓一个太平。” 万安军知军雷不惊问道:“两位大人,是否需要我万安军协助?” 裴新桐沉吟一下,说道:“雷大人,虽然我心底很希望借用你的人马,但这几日我们商量过,海盗很可能在这几日来崖州、万安军这一带活动,原本说好的联合行动,只怕是泡汤了,有负陛下所托,不过,我还是希望雷大人坚守阵地,并能适时在周边巡逻,力争按照我们的既定策略,杀海盗一个人仰马翻,如是,我将上报朝廷,将雷大人的难处和功劳一并如实上奏,那么雷大人定可立个大功,官途一片坦荡啊!” 雷惊人不由腹诽道:“将让我一个人抵挡海盗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前程远大,我还不好反驳,真是人才啊!” 不过,雷惊人也是人精,毕竟,围剿海盗的事来日方长,光靠万安军也未必能做成,何不主动做个顺水人情? 雷惊人当下说道:“裴大人,既然崖州有难,我万安军怎么可能见死不救,也罢,今天我就送个人情,借两百精兵给你,望你日后别忘记雷某得恩情!” 裴新桐噗呲一笑,说道:“雷大人这是明码标价啊!以后这人情想不还都不行。也罢,那裴某就谢过雷大人的深情厚谊,容后再报。” 说着,裴新桐朝雷惊人拱手告辞。雷惊人果然信守承诺,给了两百精兵相随。 裴新桐一边赶路,一边让身边的亲兵护卫传讯,立刻集合一切能够动用的力量,要回兵崖州,诛灭呼衍烈。 一场大战即将在崖州爆发,究竟是呼衍烈等人继续为非作歹,还是裴新桐成功解救崖州,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 第263章 投降 裴新桐率领着两百余人马,浩浩荡荡地朝着崖州进发。 一路上,尘土飞扬,马蹄声阵阵,士兵们的脸上都带着严肃的神情,仿佛已经能嗅到即将到来的战争的硝烟。 却说裴新桐的亲兵护卫之一,一个名叫魏池功的瘦高个,领了裴新桐的传讯之命,要集合一切能够动用的力量。 魏池功领命后,快马加鞭朝着崖州方向飞驰而去。他一边赶路,一边在脑子里思索,先找谁呢?知军和县丞都在后面率领队伍前来,主簿和录事参军据说都已经被贼人杀害,那么,只好先找那个名声在外的\"废物”了。 魏池功打定主意,决定先找到费应物,看看能不能集合一些人马。 他心急如焚,一心想着尽快完成传讯任务,让判官费应物集结人马,好配合裴新桐一同诛灭呼衍烈。 却未曾料到,在距离崖州城还有数十里的一片山林中,危险正悄然降临。 这片山林地势险要,树木茂密,前时呼衍烈听从吴立业的建议,就设了几个暗哨隐藏在这山林之中。 魏池功哪曾想到贼人还用上了暗哨,用上了兵法? 也是合该有事,亲兵护卫魏池功身着鲜明的服饰,在阳光的照耀下,那色彩鲜艳的布料仿佛在山林间闪烁着光芒,在这幽静的山林里,简直就像黑夜里的火把一样醒目, 在这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格外显眼。 山林中,呼衍烈设下的暗哨们早已像潜伏的恶狼,隐匿在茂密的枝叶与斑驳的树影之间,他们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敏锐,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动静。 魏池功刚踏入这片危险区域,暗哨们便瞬间警觉起来。 为首的暗哨头目,是个身形精瘦却目光如炬的汉子,他微微抬手,做了个隐蔽的手势,周围的暗哨们便心领神会,悄无声息地从各个角落围拢过来。 他们的脚步轻盈而稳健,如同鬼魅一般,在山林间穿梭自如,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魏池功依旧快马加鞭地赶路,满心想着尽快完成传讯,压根没察觉到危险正步步逼近。 就在他即将穿过一片狭窄的山谷时,突然,一根粗壮的绊马索从地下猛地弹起,精准地套住了马蹄。 马匹猝不及防,前蹄一软,嘶鸣着向前扑去。 魏池功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像断了线的风筝般从马背上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还没等他从眩晕中缓过神来,一群暗哨已经如饿虎扑食般冲了上来。 他们手持利刃,将魏池功团团围住。 魏池功心中大惊,本能地想要拔刀反抗,然而,还没等他的手触碰到刀柄,几只强有力的大手便死死地按住了他的肩膀和手臂,让他动弹不得。 “你是什么人?为何在这山林中鬼鬼祟祟?” 暗哨头目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魏池功,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凶狠与警惕。 魏池功心中一惊,但仍强装镇定,不肯开口。 然而,暗哨们哪会轻易放过他,只听那暗哨头目冷冷地说道:“给他打!” 魏池功并非什么硬汉,一番严刑拷打之下,终究没能扛住,求饶道:“好汉,别打了,我说,我说!” 暗哨头目这才摆摆手,示意停下。 魏池功领教了厉害,颤抖着将裴新桐的计划和盘托出。 暗哨头目得知这个重要消息后,立刻带着亲兵护卫回到崖州城,向呼衍烈、吴立业汇报。 吴立业听完后,眼睛微微眯起,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真是天助我也,既然如此,我们就来个将计就计。” 呼衍烈问道:“吴先生有什么妙计?” 吴立业说道:“既然裴知军打定主意‘韩信用兵多多益善’,咱么就来个瞒天过海、李代桃僵!” 随即,吴立业沉思片刻,转头对暗哨头目说道:“你去告诉这个亲兵护卫,让他按照原计划去给费应物传讯,就说裴大人命他立刻集结三千人马,在城外二十里的清风谷待命,不得有误。” 暗哨头目依言给魏池功下命令,魏池功迫于威胁,只能无奈点头。 随后,魏池功在暗哨的监视下,继续朝着费应物所在的地方奔去。 平日里懒散拖沓的费应物,接到传讯后,心中大惊。 他深知此次任务的重要性,若是稍有差池,自己的乌纱帽可就不保了。 于是,费应物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下令集结了三千人马,匆匆朝着清风谷进发。 当费应物的队伍到达清风谷时,四周一片寂静。费应物心中隐隐感到不安,刚想下令撤退,却为时已晚。 只听一声令下,呼衍烈早已埋伏好的人马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将费应物的队伍团团围住。 费应物惊慌失措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公然造反!” 呼衍烈骑着高头大马,缓缓从人群中走出,冷笑道:“费大人,前时你不在衙署侥幸逃过。今日你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其实单论人数,费应物所领的士兵人数还在呼衍烈的人马之上,但费应物果然不愧“费物”的绰号,见到落入呼衍烈陷阱,早就胆寒了,哪里还顾得上组织士兵反抗? 士兵们在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下乱了阵脚,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抗。 吴立业又命令手下在旁边高喊“降者不杀”,费应物自己都夹着尾巴投降了,很快,费应物的三千人马也纷纷放下武器,跪地投降! 就这样,费应物带来的三千人马被呼衍烈的人全部抓获。 呼衍烈看着被押解到面前的费应物,说道:“费大人,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带着你的人加入我们,要么就别怪我心狠手辣,让你们所有人都死无葬身之地,而且你们家中的亲人也别想活命。” 费应物心中愤怒不已,但却又无可奈何。 这时,人群中突然站出一名勇士,大声喊道:“我等乃朝廷将士,岂会屈服于你们这些反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想让我们背叛朝廷,绝不可能!” 第264章 汇合 呼衍烈脸色一沉,冷哼道:“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罢,他手起刀落,将那名勇士的首级砍了下来。 其他士兵们看到这一幕,心中惊恐万分,这帮恶贼,说杀就杀啊,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在呼衍烈的威逼利诱下,他们最终无奈选择了加入呼衍烈。 呼衍烈得到这三千人马后,立刻开始进行快速整合。 呼衍烈看着眼前这三千被俘虏的士兵,心中清楚,要将这些人真正化为自己可用的力量,绝非易事。 但他向来果断狠辣,既然决定了要收编他们,便有十足的决心将此事办妥。 他站在一处临时搭建的高台上,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台下的众人,大声说道:“从今日起,你们就是我的人!若想活命,想让你们的家人平安,就给我乖乖听话!” 声音在空旷的场地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首先,呼衍烈命人将这些士兵按照原来的编制进行初步划分,每一百人编为一队,一共三十队。 他从自己原本的山贼队伍中挑选出三十名最为凶悍且忠诚的手下,分别任命为这三十队的队长。 这些队长手持利刃,站在各自队伍的前方,眼神中透露出凶狠与警惕,时刻监视着新加入的士兵们。 接着,呼衍烈让人把所有士兵的武器全部收缴上来,统一放置在一处重兵看守的营帐中。 只有在进行训练或者执行任务时,才会根据需要,由队长领取后分发给士兵,任务结束后又必须立即收回。 为了进一步控制这些士兵,呼衍烈还想出了一个办法。他让人统计了每个士兵的家庭信息,包括他们的父母、妻儿的住址和情况。 然后,将这些信息记录成册,由专人保管。 他当众警告士兵们:“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家人的性命,若谁敢有异心,我定让你们全家陪葬!” 这一番话,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每个士兵的心头,让他们不敢有丝毫的反抗念头。 当然,所谓给一根大棒再给一根胡萝卜,在饮食和住宿方面,呼衍烈又听从吴立业的建议,做了精心的安排。 他让人准备了还算丰盛的饭菜,确保士兵们能够吃饱吃好,有力气进行训练和战斗。 住宿则是按照队伍划分,每队士兵住在一个大帐篷里,由队长负责管理。 帐篷周围都有呼衍烈的亲信巡逻看守,防止士兵们逃跑或者闹事。 另外,还有攻心战术,思想工作。 吴立业又鼓动如簧之舌,将未来的前景描绘得天花乱坠。 大部分士兵出来当兵,也不过图个生活有着落。 听了吴立业的吹嘘,大部分士兵的想法竟然从原先的“你说你的,我才不听,一找到机会就开溜”,变成了“这样说来以后的日子可能不错啊,不妨试试看”。 经过极短时间的整合与训练和思想灌输,这三千原本属于朝廷的士兵,很快被呼衍烈、吴立业打上了自己的烙印。 随后,呼衍烈、吴立业让这些士兵换上自己人的服饰,伪装成等待裴新桐命令集合的队伍,在城外等待着裴新桐上钩。 并且,呼衍烈又警告了一番:“各位弟兄,谁不是图个三餐饭饱、老婆热炕头?只要你们听我的安排,保管你们日后吃香的喝辣的,荣华富贵一样不少,否则,就等着给家中的亲人收尸吧!何去何从,你们想清楚。也别想着今天假意屈服,明天登高一呼,记住了,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即便你们能侥幸逃脱,你们的家人逃得了吗?” 三千士兵许多人默默听喝,基本打消了反叛呼衍烈的念头。 呼衍烈和吴立业布置完,就回到了城楼。 呼衍烈站在城楼上,望着远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裴新桐,你以为这么容易就能夺回崖州?今日就让你有来无回。” 吴立业说道:“以彼之力还施彼身,只能是计划中的一环,我们还要策划得更多,做更多准备,才能做到有备无患!” 呼衍烈问道:“先生,我们还有什么需要做的?” 吴立业说道:“无非是再挖些陷阱,另外准备好万一需要面对面决战,就来个擒贼先擒王!” 呼衍烈赞道:“吴先生大才!” 于是,呼衍烈立刻安排手下的山贼们去准备。他们在道路上挖掘了许多深坑,上面铺上树枝和茅草,伪装得几乎看不出来。还在周围布置了许多绊马索,只等官兵到来。到时候裴新桐率领的官兵长途跋涉而来,必定疲惫不堪,一旦踏入陷阱,定会阵脚大乱 另外,呼衍烈又听从吴立业的吩咐和预判,挑选了一批精锐之士,埋伏在裴新桐到来后可能驻扎的营帐附近,伺机而动。毕竟,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能拿下裴新桐,官军必然军心大乱。 另外,吴立业还安排了一批山贼假扮成普通百姓,混入城中的百姓之中。等官兵进城后,便在城中制造混乱,四处放火,扰乱官兵的视线。 而此时的裴新桐,还浑然不知自己的计划已经全盘泄露。 裴新桐率领着大军,一路浩浩荡荡地朝着崖州城进发,心中满是收复失地的急切与决心。 随着距离崖州城越来越近,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呼衍烈等贼寇被绳之以法的场景。 当裴新桐的大军行至一片看似寻常的区域时,远远地便望见了那支佯装等待汇合的三千“己方”人马,领头的,正是自己的亲军护卫魏池功。 魏池功很想警示裴新桐裴大人,但身后的两名“士兵”正是呼衍烈派来监视他的山贼。只要他敢有异动,身后两名士兵就是一刀穿背达胸! 魏池功很想有点骨气,奈何是个怕痛的人,血太腥啊! 裴新桐说道:“魏池功,人马都来了?” 魏池功身后两名“士兵”在旁人无法察觉的角度,用匕首抵了抵魏池功的后背,魏池功自然不敢乱说,只好答道:“是的,大人,人马都来了,都是费应物大人集合起来的!” 第265章 反戈 魏池功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万一后面裴新桐逆风翻盘,察觉问题,自己可以一推三二五,人都是费应物集合的,与本护卫无关。 不远处的费应物身后也有两名“士兵”,自然也是呼衍烈的人,闻言赶紧答道:“是的,知军大人,人马都齐了。” 费应物心中却是懊悔万分,平日里与世无争的,今天怎么就被架到火上烤了呢?没看黄历啊! 裴新桐心中一松,觉得这是个好兆头,多了三千人马,胜利似乎触手可及。 这三千被呼衍烈收编的士兵里,隐藏着许多呼衍烈的心腹钉子。这些人暗中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只等关键时刻发动致命一击。 此时,其中一个钉子故意愁眉苦脸地走到裴新桐面前,抱怨道:“大人,我们这一路奔波,盔甲沉重得要命,兵器也不够锋利,实在是难以发挥全力啊。” 裴新桐皱了皱眉,心中有些犹豫。 这时,另一个钉子也赶紧附和:“是啊大人,要是能换上些好装备,我们肯定能在战场上大显身手,为大人效力。” 裴新桐看了看身后万安军知军协助的那两百余人马,他们的装备确实更为精良。 裴新桐忽想,反正是万安军雷惊人的人马,不用白不用,剥层皮也是应有之义,谁管他们死活呢? 随即,裴新桐喝道:“万安军人马听令,脱下身上盔甲、放下手中兵器。” 万安军二百多人马心中嘀咕,却不敢吭声,更不敢违抗命令,毕竟,这可是知军,即便是崖州的知军,那也是知军,是响当当的大人物。更何况,出发前,万安军知军雷惊人吩咐过,一切听从崖州知军裴新桐的命令,如雷某亲临! 于是,万安军所有人立刻脱下了盔甲,放下了武器。 随即,裴新桐下令,三千自己“崖州士兵”,换上相对精良的装备,有多少换多少,不够换的就算。 三千士兵中的一部分开始换上新装备,现场一片嘈杂混乱。 就在这时,那些呼衍烈安排的钉子们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猛然发难。他们抽出早已藏好的利刃,凶狠地朝着毫无防备的万安军官兵砍去。 “不好!有诈!”裴新桐瞬间反应过来,脸色大变,惊恐地大喊道。 然而,一切都已经太晚了。这三千士兵瞬间反戈,如同凶猛的野兽一般,向着裴新桐的带来的二百多兵士展开了疯狂攻击。 裴新桐带来的兵士瞬间陷入了极度混乱之中,士兵们还没来得及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晕头转向。 而此时,埋伏在四周的山贼们听到动静,也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与反戈的士兵们前后夹击裴新桐的军队。 裴新桐见势不妙,心急如焚,深知此时局势已经无法挽回。 他急忙在少量护卫亲军的拼死保护下,试图杀出一条血路逃离这里。 护卫亲军们紧紧护在裴新桐身边,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与敌人展开了殊死搏斗,且战且退。 在混乱中,他们慌慌张张地朝着东北方向奔去。 之所以朝着东北方向,是因为东北方向有一些“百姓”,正在喊着“大人,救我们啊,这些贼人占领了崖州,我们的日子没法过啊”之类的话语。 慌乱中无法辨别真假,但听这些百姓喊得情真意切,定然是吃过山贼苦头的寻常百姓,哪会想到这些百姓也是假的,是吴立业设下的诡计。 吴立业揣摩人心,断定这一招在情况紧急之下,定然能把裴新桐吸引到这条路线上来。 果然,裴新桐和少量亲军护卫,走上了这条精心设计的路线,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方向早已被呼衍烈和吴立业布置了重重陷阱。 呼衍烈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在这片区域挖掘了许多又深又大的陷阱,上面用树枝、茅草和泥土精心伪装,从远处看几乎与正常地面无异。 裴新桐和他的护卫亲军们只顾着拼命逃跑,根本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危险。 突然,走在前面的几名护卫亲军连人带马,“扑通”一声掉进了陷阱之中。 马匹发出凄惨的嘶鸣声,士兵们也在陷阱中痛苦地挣扎着。 裴新桐见状,心中大惊,想要勒住缰绳调转马头,却已经来不及了。 后面的士兵因为惯性继续向前冲,导致整个队伍更加混乱,又有不少人掉进了陷阱。 呼衍烈远远地望见裴新桐陷入了陷阱,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裴新桐,你今日插翅也难飞了!” 裴新桐被困在陷阱附近,身边的护卫亲军越来越少,他的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悔恨。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围剿行动,竟然会因为一时的疏忽而全盘皆输。 很快,陷入陷阱的裴新桐和少量亲兵护卫,被乱箭射杀! 东朝派到崖州,军政一把抓的堂堂知军,竟然因为一个小纰漏,命丧小小草坑。 所以前人总结说,小心驶得万年船,然也! 此时,战场上的局势已经完全明朗。 失去主帅的官兵们在山贼和反戈士兵的双重打击下,彻底崩溃,纷纷四散逃窜。 于是,呼衍烈和吴立业顺利地取得了这场战斗的胜利。 呼衍烈站在高处,望着眼前的战场,兴奋地对吴立业说道:“吴先生,这次能大获全胜,多亏了你的妙计啊!” 吴立业微微点头,脸上却没有太多的喜悦之色,他冷静地说道:“大帅,虽然我们这次获胜了,但朝廷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接下来,我们必须尽快加强崖州的防御,联络各方势力,做好应对朝廷更大规模进攻的准备。” 呼衍烈深以为然,说道:“吴先生放心,我一定按照你的计划行事,绝不让朝廷轻易夺回崖州!” 就这样,呼衍烈只是耍了个小花招,便成功击败了裴新桐,牢牢地控制了崖州城。 当然,呼衍烈和吴立业等人心里也清楚,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朝廷在得知裴新桐战败的消息后,必然会雷霆震怒,一场更为激烈残酷的战争正在悄然酝酿…… 第266章 急令(一) 却说崖州知军裴新桐虽然已死,但当初他与崖州县丞鲁宗岱定下的“如实”向朝廷上奏的事却没有耽搁。 当日鲁宗岱果然按照商定的法子,草拟了一份奏折,采用春秋笔法,该写的写,不该写得不写,并在行军途中写好后让裴新桐过目,无异议后,本想派个信使送往开封,上达天听。 但裴新桐和鲁宗岱两人合计一番后,都觉有些事光靠信使传信还真无法把实际情况说得清楚,因此,最后决定,就由鲁宗岱亲自前往开封! 当时崖州事态紧急,裴新桐深知这份奏折必须以最快速度呈到皇帝面前。他当即命人找来州府中最快的快马,千叮咛万嘱咐,让鲁宗岱小心出发,前往开封。 也幸亏这样,鲁宗岱得以侥幸逃脱性命,要不然,说不准也和裴新桐一样,也得丢了性命。 鲁宗岱身着轻便劲装,背负着装有奏折的特制防水皮囊,上马飞奔,在裴新桐的注视下离开。 当时鲁宗岱也不知道,这竟然是他和裴新桐两人的最后一面。 不过鲁宗岱始终记得裴新桐说的那句话:“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且危险重重,但这份奏折关乎崖州万千百姓的生死,关乎朝廷的威严,你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将其送到陛下手中,切不可有丝毫懈怠!” 所以,一路上,鲁宗岱马不停蹄,饿了就啃几口干粮,渴了便寻些溪水勉强充饥。 每到一处驿站,他便迅速换乘早已备好的新马,继续赶路。 哪怕遭遇狂风暴雨,道路泥泞难行,他也未曾停下片刻。 经过数天几夜的长途奔袭,鲁宗岱终于抵达了京城。 他面色疲惫,双眼布满血丝,但脚步却依旧坚定。 鲁宗岱径直朝着皇宫方向奔去,在宫门外,被守卫的禁军拦下。 鲁宗岱急忙表明身份,高举着装有奏折的皮囊,大声说道:“我乃崖州县丞鲁宗岱,有紧急军情奏折要呈给陛下,十万火急!” 禁军统领接过皮囊,仔细查验了上面的印信,确认无误后,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带着信使快步进入皇宫。 此时,赵德山正在御书房中批阅奏章。 禁军统领恭敬地在书房外通报:“陛下,崖州县丞求见,带来了紧急奏折。” 赵德山听闻,心中一紧,一个县丞不怕被追责,不远万里来京城传讯,绝非小事。 赵德山立刻放下手中的朱笔,说道:“快宣!” 赵德山被带进御书房,他扑通一声跪地,将奏折高高举过头顶:“陛下,崖州急报!” 皇帝起身,快步走过去,接过奏折,迅速展开阅读,只见奏折上写道: “臣裴新桐,诚惶诚恐,稽首顿首,上言于陛下: 近日,崖州突遭匪乱,贼首呼衍烈纠集一众亡命之徒,勾结流放犯人、部分衙役及亲军护卫,悍然占据崖州官府衙署。事发突然,官吏猝不及防,死伤惨重,衙署公文、府库银两亦为贼众所夺。 此伙贼人势力庞大,组织严密,手段狠辣。其首领呼衍烈,性非和善,地实寒微,本系奴奴商队队率,其人狡黠多诈,颇有谋略,网罗各方不法之徒,麾下已有数千之众。且贼人中不乏武艺高强、精通兵法者,如吴立业之流,为其出谋划策,致使贼势愈发猖獗。 本地诸多忠义之士,虽奋起抵抗,怎奈贼人势大,寡不敌众开封府差役属赵虎等人,亦为贼人所惑,背叛朝廷,参与杀戮官吏,行径令人发指。 如今,崖州百姓深陷水火,苦不堪言。贼众肆意妄为,烧杀抢掠,民不聊生。若不及时剿灭,恐贼势蔓延,危及周边州郡,动摇国之根基。 臣深知事态严重,不敢稍有懈怠,即刻与鲁宗岱商议对策。为能迅速将此紧急情况上报陛下,臣特委托鲁宗岱负责将这份奏折送往京城。鲁宗岱为人忠诚可靠,办事勤勉认真,在崖州任职期间兢兢业业,对朝廷忠心耿耿。此次路途遥远且危机四伏,但臣相信鲁宗岱定能不负重托,将奏折安全及时地呈到陛下御案之上 。 臣已决定亲率人马,即刻回援崖州,誓与贼人决一死战。然贼众势大,臣恐兵力不足,难以全胜,恳请陛下速发天兵,增援崖州,以靖匪患。 臣自知肩负重任,若不能荡平贼寇,收复崖州,愿提头来见,以谢陛下隆恩。 伏惟陛下圣鉴,早做定夺,拯救崖州百姓于倒悬。臣不胜战栗待命之至。 臣裴新桐 叩上” …… 随着目光的移动,赵德山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眉头越皱越紧。 读完奏折之后,赵德山愤怒地将奏折摔在桌上,龙颜大怒。 赵德山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心中的怒火如熊熊燃烧的火焰般难以平息。他深知崖州此次匪乱的严重性,若不及时妥善解决,必将后患无穷。 真是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 趾趾的叛乱还没解决,崖州又出了这档子事。 稍作镇定后,赵德山立刻高声喊道:“来人!” 只见一名小太监匆匆走进书房,跪地等候吩咐。 “传朕旨意,八百里加急传令给陈初!命他即刻率领随从,以最快速度赶赴崖州,因崖州官员已伤亡殆尽,特殊时刻特事特办,许陈初以崖州最高官员之身份便宜行事,剿灭贼寇,不得有误!若有延误,军法处置!” 赵德山的声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小太监领命后,迅速退下,去传达皇帝的旨意。 随后,赵德山又沉思片刻,对一旁的内阁大学士说道:“你即刻拟旨,行文至崖州临近州县,授予陈初便宜行事之权。在剿匪期间,他可根据实际情况,调用临近州县的兵马、粮草等物资,各州县官员务必全力配合,不得推诿。” 内阁大学士领命后,急忙研墨铺纸,开始草拟圣旨。 赵德山接着又对兵部尚书下令:“你要密切关注陈初的行军动向,确保他们的后勤补给充足。另外,再挑选一批经验丰富的谋士,即刻送往陈初军中,协助他制定作战计划。” 兵部尚书躬身领命:“臣遵旨,定当全力办妥此事。” 第267章 急令(二) 却说陈初带着小伙伴牛小闲、袁大力、李慕白等人,还有从牛家村紧急出发汇合的葛达顺、阿提拉、樱井雪姬、乌古论义真等人,包括归顺的奴奴、杀手、俘虏改造后的真真勇士、樱花国武士等精兵,共计一百余人,经过长途跋涉,此刻已然行到距离崖州约莫五百里不到的陵水县。 当然,陈初等人不知道的是,受悠澜公主的委托,秦凉也正带着数十人马,往崖州赶来,也必将路经陵水县。 陵水县隶属万安军,地处要冲,平日里商贸往来频繁,市井繁荣。但近来因崖州贼乱的消息传开,整个县城都笼罩在一片紧张氛围之中。商铺大多早早关门,街道上行人寥寥,偶尔几个路人也是神色匆匆。 陈初等人在城门口停下,望着眼前略显冷清的景象,陈初眉头紧锁。 陈初等人前两日夜宿客栈中,已然从旁人口中,听到了崖州发生贼乱的事。 陈初深知,贼乱的影响已如涟漪般扩散开来,周边百姓都陷入了不安之中。 “大人,我们赶紧找个地方住下吧,我都饿坏啦!说不定在客栈里还能听到一些好玩的事儿呢。” 牛小闲蹦蹦跳跳地来到陈初身边说道。 出门在外,大家都换上了正式称呼,再不是“陈初哥”之类的叫法了。 毕竟,陈初现如今,可是名正言顺的官员,官居崖州签书判官厅公事。 当然,其余各小伙伴也都有了官身。 李慕白被任为崖州司法参军,袁大力被任命为崖州监当官,牛小闲被任命为崖州录事参军。 原本他们到了崖州,原本任这些职位的官员会就地免职,可能会有一些不好的后果,但现在么,崖州当地的原有官员除县丞鲁宗岱外几乎被一锅端,倒也少了许多麻烦。 当然,这些就不是陈初等人预料到的事情了,也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毕竟,谁都知道,陈初和几个小伙伴的官职不过是事急从权,等解决了趾趾叛乱的麻烦事,他们几个是一飞冲天还是回山上吃草,还不一定呢。 牛小闲说肚子饿坏了时,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 陈初心道,这个吃货,不由又好笑地看了一眼牛小闲。 牛小闲这家伙眼睛亮晶晶的,生性天真活泼,脸上总是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仿佛世间的烦恼都与他无关。他对接下来的行程充满了期待,丝毫没察觉到县城里弥漫的紧张气息。 陈初笑着拍了拍牛小闲的肩膀,说道:“也好,大家连日赶路,都辛苦了。先找家客栈休息,再从百姓口中探探贼人的动向。” 众人走进县城,寻到一家规模较大的客栈,上面的招牌倒是响亮“龙门客栈”。客栈老板见来了这么多全副武装的人,心里直发怵,但又不敢怠慢,赶忙笑脸相迎。 陈初安排众人住下后,叫来客栈老板,拿出一锭银子,态度温和地说:“老板,我们是朝廷派来平定崖州贼乱的军队,想跟您打听下崖州的情况。” 客栈老板见是朝廷官军,稍稍安心,接过银子后连忙说道:“军爷,您尽管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陈初问道:“这几日崖州那边有什么新动静?贼人的势力可有变化?” 客栈老板叹了口气,说道:“听说那伙贼人自从打败崖州官军后,就一门心思加固城防,还到处抓人当兵,百姓们都人心惶惶。具体情况小的也不太清楚。” 陈初听后陷入沉思。他转身看向身边的谋士们,说道:“大家说说,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计划?” 李慕白为人心思缜密,行事沉稳。他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大人,我觉得当前我们对贼人的情况了解太少,贸然行动风险太大。依我看,先选派几名精干的探马,乔装打扮后潜入崖州周边,详细打探贼人的兵力部署、防御工事以及内部的真实状况。待掌握确切情报后,我们再制定周全的作战计划,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袁大力性格豪爽开朗,浑身散发着一股勇往直前的劲儿。他拍着胸脯大声说道:“大人,我觉得咱们不用这么麻烦!就凭咱们这些兄弟,还怕那些贼寇不成?直接冲过去,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他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手臂,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场景。 陈初笑着摇摇头:“打仗不能只靠勇猛,得做到知己知彼。就按慕白说的,先派探马去打探消息,大家也抓紧时间休息,养精蓄锐,等摸清贼人的底细,再一举拿下崖州。”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派谁去呢? 见樱井雪姬跃跃欲试,陈初摇了摇头,心里想着,打打杀杀的事情,怎么能让女人去呢? 陈初看了一眼葛达顺和阿提拉,问道:“你们武艺超群,战斗经验丰富,可愿一行?” 葛达顺和阿提拉此前一起对付真真、倭寇,早已有了默契,这时闻言,异口同声说道:“主人,我们愿往。” 他们的称呼倒是与别人不同,自前时归顺了陈初,两人便称呼陈初为主人。甚至许多时候樱井雪姬也是这样称呼。 就在陈初安排葛达顺和阿提拉准备出发去打探消息之时,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名信使骑着一匹浑身汗湿的快马,风驰电掣般朝着客栈方向奔来。 那信使在客栈门口猛地勒住缰绳,马匹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 信使顾不上喘口气,便匆忙跳下马,径直冲进客栈,高声喊道:“哪位是陈初大人?朝廷八百里加急传令!” 陈初心中一凛,赶忙迎上前去。 信使见陈初气度不凡,料想便是正主,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密封的竹筒,递到陈初手中,说道:“大人,这是陛下的紧急军令,请您速速查看。” 陈初接过竹筒,打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军令上明确指示,要他务必在半月之内平定崖州贼乱,否则军法处置。而且,皇帝还要求他在作战过程中,尽量减少百姓的伤亡,务必将损失降到最低。 第268章 平叛(一) 陈初看完军令,转身将内容告知众人。众人听后,都感到了巨大的压力。牛小闲原本轻松的笑容也消失了,他挠挠头说:“这时间也太紧了吧,咱们还啥都没摸清楚呢。” 袁大力却依旧斗志昂扬:“怕啥,半月就半月,咱们抓紧点就是!实在不行,到时候我第一个冲上去!” 李慕白则沉思道:“看来陛下对崖州的局势十分重视,我们必须加快行动。不过,即便时间紧迫,也不能盲目行事,打探消息这一步还是至关重要。” 樱井雪姬站在一旁,秀眉微蹙,眼神中满是担忧。她轻轻咬了咬嘴唇,向前迈出一步,急切地说道:“主人,这军令如此严苛,您肩上的担子太重了。您一定要保重自己,切不可为了战事过度操劳。若有任何需要,雪姬愿为您赴汤蹈火。” 说着,她微微屈膝,行了一个庄重的礼。 陈初点了点头,对信使说道:“烦请你回去转告陛下,我陈初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圣望。” 信使领命后,又匆匆骑马离去。 陈初转身对葛达顺和阿提拉说:“二位,此次任务更加紧迫了,你们务必小心谨慎,尽快将崖州贼人的详细情况打探清楚,早日归来。” 葛达顺和阿提拉双手抱拳,坚定地说:“主人放心,我们定不辱使命!” 说罢,两人便迅速收拾行装,乔装成普通的商旅,悄然离开了客栈,朝着崖州方向奔去。 而在客栈内,陈初和其他人也没闲着。他们开始仔细研究陵水县周边的地形,商讨着万一与贼人遭遇时的应对策略。 樱井雪姬一直紧紧跟在陈初身边,时不时递上一杯热茶,轻声提醒陈初注意休息。 当陈初眉头紧皱思考问题时,她便会默默地站在身后,为他轻轻按摩肩膀,希望能缓解他的疲惫。 同时,陈初还安排牛小闲和袁大力去万安军县城里继续收集情报,看看是否能找到一些对他们有利的线索。 此时,秦凉带着数十人马也正朝着陵水县赶来。他一路上风餐露宿,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尽快赶到崖州,协助陈初平定贼乱,完成悠澜公主的嘱托。 随着各方势力的逐渐靠近,崖州的局势变得愈发紧张起来。一场决定崖州命运的大战,似乎已经不可避免地即将爆发…… 却说葛达顺和阿提拉扮作普通商旅,一路晓行夜宿,终于抵达了崖州地界。他们深知此行任务艰巨,每一个细节都可能关乎成败。刚进入崖州,便发现此地气氛异常紧张,街道上行人神色匆匆,各个路口都有贼人的岗哨在严密盘查。 两人佯装镇定,牵着驮满货物的马匹,缓缓朝着集市走去。在集市上,他们故意大声谈论着生意上的事情,时不时抱怨路途艰辛、货物不好卖。 周围的百姓偶尔投来几眼,却也并未过多关注。 阿提拉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葛达顺,低声说道:“这里戒备如此森严,看来贼人的势力不容小觑。” 葛达顺微微点头,眼神却在人群中快速扫视着,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 他们在一家小酒馆前停下,将马匹拴好后便走了进去。酒馆里人并不多,只有几个看上去像是本地人的汉子在角落里喝酒聊天。 葛达顺和阿提拉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点了些酒菜。 阿提拉一边喝着酒,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那几个汉子,只见他们说话时神色慌张,声音压得极低,似乎在谈论着什么要紧的事情。 葛达顺心中一动,故意提高音量说道:“这崖州的生意可真难做,听说最近还不太平,也不知道是咋回事。” 那几个汉子听到这话,顿时都安静了下来,警惕地看向他们。 葛达顺见状,连忙笑着解释道:“几位大哥别误会,我们就是跑生意的,只想多了解些情况,好避开那些麻烦。” 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你们两个外地人,还是少打听为好,这崖州如今被一伙贼寇占了大半,到处都在抓人,你们要是不小心冲撞了他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阿提拉装作害怕的样子,问道:“那这伙贼寇到底是啥来头啊?咋这么厉害?” 汉子又喝了一口酒,说道:“听说为首的是一个奴奴,叫作呼衍烈,武艺不凡;他的军师名叫吴立业,据说本来是流放到崖州的犯人,这个军师据说厉害得很。不知怎么回事,他们竟然把押送犯人的开封差役和几个流放犯人统统拉下水,加入了反叛队伍。听说队伍中还有山贼,另外,他们占领了崖州官府衙署,那些衙署的衙役全部被他们收编了,前几天崖州知军带来的两百多士兵和那个‘废物’通判集合的三千多士兵,也统统被俘虏了。现在,这伙叛军的人数,已经达到了五千人左右。这不,现在到处都有岗哨。” 忽然间,另一个汉子重重咳嗽了一声,那正在摆龙门阵的汉子立刻停止了言语。 果然,一个士兵走了过来,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一眼这群汉子,说道:“刚才在说什么?如果妖言惑众被我听到了,小心你们的脑袋。” 那刚才咳嗽的汉子连忙谦卑地笑道:“军爷,不敢,不敢,我们就是随便说些闲话,不敢说军爷们的坏话。” 那士兵冷哼了一声,便离开了酒馆。 那前番长篇大论的汉子用颤抖的手摸了摸酒杯,说道:“好险,好险,幸亏兄弟提醒得及时,不然就惨了。都是你们,瞎打听什么?” 说着,这汉子瞪了一眼葛达顺和阿提拉两人。 葛达顺连忙赔笑道:“对不起,对不起,让老哥担惊害怕了。” 那汉子这才脸色好看了些,叹道:“其实怪你也不对,要怪,就怪这世道吧,唉,连说句话都提心吊胆的。” 又说了几句闲话,葛达顺和阿提拉便离开了小酒馆。 离开小酒馆后,葛达顺和阿提拉并未急于返程。他们深知,仅仅知晓叛军的大致情况远远不够,若想为陈初制定作战计划提供有力支持,必须进一步摸清敌军的军力分布、陷阱设置以及险要地形等关键细节。 第269章 平叛(二) 夜幕降临,崖州城被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葛达顺和阿提拉换上了轻便的夜行衣,趁着月色,小心翼翼地朝着叛军的营地摸去。他们沿着崎岖的山路前行,尽量避开那些有明显巡逻迹象的路径。 东朝的崖州,多山地丘陵,地势复杂,这为叛军的防御提供了天然的屏障。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处山谷。此处两侧山峰高耸,中间仅有一条狭窄的通道,是进出崖州城的重要咽喉要道。 阿提拉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地形,低声对葛达顺说:“你看,这山谷易守难攻,若在两侧设伏,只需少数兵力,便能阻挡大批敌军。” 葛达顺点头表示赞同,同时注意到山谷入口处有一些看似随意摆放的巨石,他心中一动,伸手摸了摸那些石头,发现下面似乎连着绳索。 “这恐怕是陷阱,一旦触发,这些巨石滚落,通道就会被堵住。” 葛达顺小声说道。 两人继续前行,绕过山谷后,来到了崖州城的外围。 他们发现城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设有了望塔,塔上有士兵严密把守,手中的火把将周围照得通明。 而在城墙下,每隔几步就有一个暗哨,这些暗哨隐藏在阴影之中,若非仔细观察,很难发现。 阿提拉想起酒馆中那汉子说的话,知道这肯定是所谓的军师吴立业的主意,心中暗不由自佩服叛军军师吴立业的布置,如此严密的防御,确实给攻城带来了极大的困难。 为了进一步了解城内的情况,他们沿着城墙边缘,寻找可以潜入的地方。 终于,在城角的一处,他们发现了一条排水渠。这条水渠虽然狭窄,但足够两人通过。两人相互对视一眼,便小心翼翼地钻进了水渠。 水渠内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味。他们屏住呼吸,缓慢地向前爬行。 不一会儿,便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和说话声。透过水渠的缝隙,他们看到一队叛军士兵正在巡逻。待士兵们走远后,他们才继续前进。 爬出排水渠后,他们来到了城内的一处小巷。 此时,街上空无一人,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他们沿着小巷,朝着叛军的军营方向摸去。 军营位于城中心的一片开阔地带,周围设有高高的栅栏,栅栏上还挂着许多铃铛,稍有动静便会发出声响。 军营门口有重兵把守,戒备森严。 葛达顺和阿提拉隐藏在阴影中,仔细观察着军营内的情况。 他们发现军营内分为多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有不同的标识,似乎是按照兵种和职能划分的。 他们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地观察。 经过一番探查,葛达顺和阿提拉终于大致摸清了崖州叛军的军力分布、陷阱设置以及险要地形等情况。 他们深知这些信息的重要性,不敢多做停留,趁着夜色,迅速离开了崖州城。 一路上,他们小心避开贼人的巡逻队,日夜兼程。终于,在历经数天的奔波后,他们回到了与陈初约定的客栈。 陈初看到两人归来,心中大喜,连忙问道:“二位辛苦了,可有打探到重要消息?” 葛达顺和阿提拉将在崖州的所见所闻,以及从酒馆中打听到的关于贼寇首领、兵力和人员构成等详细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陈初。 陈初听后,脸色变得十分凝重,他深知此次任务的艰巨性远超想象。 就在这时,牛小闲和袁大力也从万安军县城回来了。 他们虽然没有找到什么特别关键的线索,但也带回了一些关于有意思的信息,据说原先万安军知军将二百余人精锐借给崖州知军裴新桐,后来裴新桐居然身死贼手,万安军知军雷惊人借出的那二百多精锐,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雷惊人心中对崖州的贼人,也是恨得咬牙切齿。 陈初看了一眼自己带来的一百余人,想起叛贼的五千左右人马,很觉头疼,敌我双方人数比达到了五十比一,这要怎么打? 不过,既然雷惊人如此痛恨崖州叛贼,说不定能够借些人马来呢?再说,朝廷旨意里,自己在特殊时刻,本就可以便宜行事,可以四处“借人”,但朝廷给的平叛时间,只有短短半月,这可就不容易了。 一时之间,陈初沉思起来。 陈初综合各方信息,开始在脑海中谋划作战计划。 他一边在地图上比划着,一边对众人说道:“如今贼寇兵力众多,且占据了有利地形,我们不可贸然进攻。必须先找到他们的弱点,再出奇制胜。” 众人默然不语。 陈初一时也没有好的办法,忽然心中一动,想到了野草系统1.3,心道,何不看看系统怎么说? 当即,陈初不动声色,脑海中一个念头涌起,打开了野草系统1.3,随即输入自己的问题:敌我势力悬殊,敌人有五千人马,我方才一百人马,数量比接近五十比一,如何取胜? 野草系统1.3高速运转,很快在只有陈初一人可见的面板上给出了一条条答案。 且说十数日前,自从经历了官兵围剿、秦凉追击、牛家村牛家山车夫邸舍守护力量的反击等,孙明远的反叛势力低调了许多,基本都是围绕牛家村打游击,既不主动进攻官军,也不解散反叛队伍,但人要吃粮,马要嚼草,时间一长,渐渐露出军心不稳,人心思归的光景。 孙明远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心里后悔反叛太早了些,暴露太早了些,向军师余庆年讨要应对之策,余庆年一时也没有好办法,只是鼓励孙员外道:“主公,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孙明远长吁短叹,说道:“余先生,日子难啊!虽然说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那次占了吴建铭一个大便宜,不过,几千号手下天天坐吃山空,毫无进账,目前东朝又稳如老狗,这日子,什么时候有转机啊?” 正说话间,却听手下来报:“报,大帅,有个人自称是吴立业手下,要求见大帅,说有要事禀报。” 第270章 平叛(三) 孙明远诧异道:“吴立业?不是那个冤大头吴建铭的公子吗?他派手下来做什么?难道要跟我讨回公道?哈哈哈!” 余庆年笑道:“应该不会,听说吴建铭已经被处死,吴立业也已被剥夺功名,判了流放,他怎会有手下,莫非发生了什么?主公不妨叫进来问问,看看他打的什么算盘?” 孙明远点点头,说道:“让他进来!” 手下忙屁颠屁颠地外出传讯。 不一会儿,一个身形瘦削、神色慌张的男子被带了进来。他一见到孙明远,立刻 “扑通” 一声跪下,说道:“大帅,小人是吴立业先生的亲信。如今吴先生在崖州举事,想着大干一场,但想来朝廷很快便能得知情况,到时候围剿镇压是少不了的。大帅听闻孙大帅在禹城也是大展宏图,非同凡响。但吴先生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壮,朝廷再腐败再无能,镇压我们还是能做到的。禹城地处中原地带,几乎无险可守,大帅何不领军南下,与他汇合,共举大业?” 余庆年笑道:“你是吴立业的手下,倒是会说得很。” 那人说道:“小的窦小龙,本是王霸天手下,后来跟了呼衍烈大帅和吴立业先生,这次被派来联络孙大帅,刚才的言语,怕说错了,所以是吴先生让小的背熟了记在心上的。” 原来窦小龙惯会察言观色,溜须拍马,自从王霸天不知下落,窦小龙便改投呼衍烈和吴立业,前次在崖州交接现场,就曾露过一次脸,暗杀崖州主簿宋茂春,虽然最终宋茂春并非死于窦小龙之手,而是被毒蜂及药粉迷魂俘虏后死于林婉儿的被动“投名状”(详见第254章《交接(三)》),但窦小龙就此入了呼衍烈和吴立业的“法眼”,这次被派来联络孙明远,被吴立业要求背熟该说的话,背诵速度之快,记忆力之强比之后世最强大脑也不遑多让,因此更让呼衍烈和吴立业两人另眼相看。 余庆年笑道:“你倒是聪明,不错,能记住这么多话,也不容易了。可愿跟在孙大帅身边?” 窦小龙心下踌躇,一时犹豫不决。对窦小龙而言,什么忠诚都是扯犊子,利益才是根本。 窦小龙不知道呼衍烈、吴立业、孙明远、余庆年等人哪个才是“真命天子”,便决定暂时不随意改换门庭,免得被人看轻,当下说道:“大帅、余先生,两位到了崖州,和呼衍大帅及吴先生就是一家人,至于小的,到底跟谁,并不重要,还不是先生们到时候商量了一句话的事?” 余庆年听了他的话,越发觉得这家伙滑不留手,却又能审时度势,假以时日,或许是个人物,不由暗暗称奇。 孙明远听到窦小龙言语,心中沉思,那呼衍烈也是大帅,我也是大帅,真要到了崖州,谁听谁的,自己带过去的几千人马,会不会被呼衍烈那厮吞了? 孙明远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他看了看余庆年,问道:“先生,你怎么看?咱们现在自身都难保,是否要去趟这趟浑水?” 余庆年沉思片刻,缓缓说道:“主公,这或许是个机会。崖州乃战略要地,若我们能助吴立业一臂之力,待他站稳脚跟,日后我们便多了一个盟友,说不定还能借助崖州的资源东山再起。” 孙明远听了余庆年的分析,觉得颇有道理,便点头道:“好,既然如此,我们即刻整肃军备,离开牛家村,支援吴立业。窦小龙,你路熟,就由你带队。” 窦小龙连忙答应。 孙明远、余庆年立刻布置手下部队收拾行李,整理武器装备。 余庆年问道:“大帅,那些秘密武器,要全部带走吗?” 孙明远自然明白余庆年所说的秘密武器,就是当初参加冶火司工坊,研制出的火枪。这等秘密武器,孙明远原本不想轻易动用,而是准备将来跟朝廷最后决战时大战三百回合,再拿出来作为压箱底终极武器,一举奠定乾坤的。但现在看来,东朝远未到穷途末路,气运似乎还悠长得很,弄不好武器还在,人没了,那可就成了人世间最大的悲哀了。 孙明远当下一咬牙,说道:“当然,此次到崖州,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情况呢?武器当然是越充足越好。” 余庆年问道:“那么主公在禹城还有济南府的经营产业怎么办?” 孙明远说道:“那些先不动吧?毕竟,万一崖州之行不利,我们依靠禹城、济南府这边的经营,还可以东山再起。余先生,你传令下去,让所有店铺经营进入蛰伏状态,不得随意暴露身份。” 余庆年领命后,便开始传令,各种准备,随时出发。 过了不久,队伍果然都集结好,武器装备等也收拾妥当,孙明远、余庆年一行便跟着窦小龙出发了。 兵贵神速,数日后,孙明远、余庆年一行已经跟着窦小龙来到了雷州地界。 也是合该有事,那位皇帝所差,给陈初八百里加急传令的信使,返回开封的路途中,居然在雷州迎面遇上了赶往崖州支援的孙明远、余庆年一行。 信使见对面来了这么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心中顿时警觉起来。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马鞭,想要策马绕过这群人继续赶路。 然而,窦小龙眼尖,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信使那身代表朝廷的服饰,他心中一动,立刻示意队伍停下,并朝着信使走去。 “这位官爷,看您行色匆匆,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窦小龙满脸堆笑地问道。 信使皱了皱眉头,并不想理会他,只是敷衍地回了一句:“没什么事,不过是出了趟远门,现在急着回家而已,莫要阻拦我赶路。” 孙明远见状,也驱马向前,说道:“官爷,我们也是为朝廷办事,如今崖州局势紧张,若有什么消息,还望告知一二,说不定我们能帮上忙。” 信使听他这么说,心中犹豫了一下,他想着这些人说不定真能在崖州出一份力,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歹人,便说道:“我刚从崖州那边来,朝廷已下令让陈初在十五日内平定崖州叛乱,你们若真是为朝廷效力,便速速前往相助吧。” 第271章 平叛(四) 孙明远和余庆年听了这话,心中皆是一惊。他们没想到朝廷对崖州的事情如此重视,而且限定了这么短的时间。 余庆年心中暗自盘算,陈初若真能在十五日内平定叛乱,那他们去崖州就失去了意义,甚至可能会被当成叛军一同剿灭。 但如果陈初失败了,他们到了崖州,或许还能浑水摸鱼,扩大自己的势力。 想到这里,余庆年对孙明远使了个眼色,孙明远心领神会,说道:“多谢官爷告知,我们可能也会尽快赶去,助陈初一臂之力。” 信使见他们态度诚恳,又知道遵照皇帝的旨意,兵部的确有相助陈初的打算,以为这些队伍便是前往崖州帮助陈初的,便点点头,继续赶路了。 待信使走远后,孙明远转头问余庆年:“先生,如今该如何是好?” 余庆年沉思片刻,说道:“主公,我们还是继续前往崖州。不过,到了那里,我们先不要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和目的,暗中观察局势。等陈初和呼衍烈、吴立业他们斗了个两败俱伤、实力大损的时候,就是我们捡果子的时候了。所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我们要做的,便是那个渔人!我们要么不出现,出现就是谁都高攀不起!到时候要杀要剐,还不是全部由我们做主?” 孙明远觉得余庆年说得有理,便下令队伍加快速度。 毕竟,一旦陈初现到达崖州,万一陈初真的剿灭了呼衍烈、吴立业的队伍,那么自己的队伍可供选择的余地就少了。 也是窦小龙路熟,他们专抄近道赶往崖州,没几天,就到了崖州。 与此同时,在崖州这边,陈初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已经初步拟定了一个作战计划。他决定先派人去与万安军知军雷惊人联系,看看能否借到一些兵力。另外,他还打算利用叛军内部成分复杂这一弱点,派人潜入其中,进行分化瓦解。 陈初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众人,大家都觉得颇有道理。 牛小闲拍着胸脯说:“将军,让我和袁大力一同去崖州吧,我们最擅长跟人打交道,说不定能从那些叛军中套出些有用的信息。” 陈初说道:“这怎么行,你们现在好歹也是有官身的,一个是崖州录事参军,一个是崖州监当官,怎么能以身犯险?” 牛小闲笑道:“不管当了什么官,咱们都是好朋友!” 袁大力说道:“就是,管他什么官不官的,当了官就不用做事了?我们的命难道就比普通百姓贵重些?” 陈初见两个小伙伴执意如此,也只好笑笑,吩咐他们小心行事,决不能随意暴露身份。 牛小闲和袁大力领命后,便乔装打扮一番,朝着崖州城走去。 等牛小闲和袁大力走后,李慕白主动请命,要去跟万安军知军雷惊人借兵力。 陈初想了想,决定答应李慕白。陈初随即写了一封书信,让李慕白带在身边,前往万安军,求见雷惊人。 在崖州城,呼衍烈和吴立业在成功占领此地后,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他们深知朝廷绝不会对崖州的叛乱坐视不管,所以早早就在通往崖州的各条要道上安排了眼线,密切关注着周边地区的动静。 因为陈初等人到了陵水县后,一直紧锣密鼓地筹备战事。他们频繁地出入客栈,与当地百姓交流,打听崖州的情况,还时常在城内四处走动,观察地形。这些举动虽然看似平常,但在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眼线眼中,却充满了疑点。 眼线们迅速将这些情况汇报给了吴立业。吴立业收到消息后,心中暗自思量。他深知朝廷在得知崖州叛乱后,必定会有所行动,而陵水县作为距离崖州较近的重要据点,突然出现这样一支行为神秘的队伍,极有可能就是朝廷派来的平叛力量。 吴立业拿着情报,匆匆赶到呼衍烈的营帐。 他神色凝重地对呼衍烈说道:“大帅,陵水县那边有情况。最近有一支外来的队伍在那里活动频繁,他们似乎在收集各种信息,还对地形颇为关注。依我看,这支队伍很可能是朝廷派来对付我们的,为首之人说不定就是朝廷精心挑选的将领。” 呼衍烈听后,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说道:“这可不能大意,我们必须早做准备。” 吴立业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说道:“大帅放心,我已经在城内布置了更多眼线,只要他们派人潜入,我们定能第一时间察觉。另外,我会让士兵们加强对俘虏的看管,防止他们被策反。” 呼衍烈点了点头,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 牛小闲和袁大力乔装成普通的百姓,混进了崖州城。 他们心翼翼地在城中走动,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一边寻找着可以接近叛军的机会。 突然,他们看到一群叛军士兵正在驱赶着几个百姓,似乎是要抓他们去当兵。 牛小闲心中一动,立刻拉着袁大力,走上前去,装作害怕的样子说道:“军爷们,行行好,别抓我们啊,我们家里还有老母亲要照顾呢。” 一个叛军士兵瞪了他一眼,说道:“少废话,不想被抓就赶紧滚远点。” 牛小闲却没有离开,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些碎银子,悄悄地塞到了那个士兵的手中,说道:“军爷,这是一点小意思,您就放了我吧。” 士兵看到银子,脸上露出了一丝贪婪的笑容,他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便把银子收了起来,说道:“算你识相,赶紧滚。” 牛小闲心中暗喜,他知道,这些叛军士兵虽然表面上凶狠,但实际上也有弱点,那便是贪财! 想想也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古人诚不我欺也。 牛小闲故意叹了口气,说道:“唉,这日子可怎么过啊,到处都是战乱,听说朝廷派了大军来围剿,也不知道我们这些老百姓该怎么办。” 士兵听了,不屑地说:“就凭朝廷那些人,还想打败我们?我们大帅和军师可厉害着呢,他们的防御固若金汤,朝廷的军队来了也只有吃败仗的份。” 袁大力装作好奇的样子,问道:“真的吗?那你们大帅和军师到底有什么厉害的地方啊?” 第272章 平叛(五) 士兵来了兴致,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了呼衍烈的武艺和吴立业的智谋,还提到了他们在城内外设置的各种防御工事和陷阱。 牛小闲和袁大力一边听,一边暗暗记在心里。 士兵走后,牛小闲说道:“大力,你觉得,我们获得的信息怎么样?” 袁大力思索道:“牛哥,我觉得,刚才那个士兵说的信息,前次葛达顺和阿提拉好像已经活的过,如果跑一趟就光这些信息,那算是白跑了!” 牛小闲说道:“大力,那你说怎么办?” 袁大力说道:“你还记得,出发时,陈初哥是怎么交代的吗?” 原来几个小伙伴,人前的时候喊陈初为陈大人,但没有其他人的时候,还是习惯喊陈初为陈初哥。 牛小闲说道:“这个我倒记得,是让我们利用叛军内部成分复杂这一弱点,派人潜入其中,进行分化瓦解。” 袁大力说道:“对,这个任务难度是大了些,但若非如此,又怎能显出我们的本领?” 牛小闲说道:“好,那我们就试试!” 却说十数天前。 居延泽某处,奴奴部落的营帐中,一片忙碌而有序的景象。 天空中,一只信鸽如离弦之箭般朝着部落的方向飞来,稳稳地落在了一座较大营帐的窗前。 营帐内,奴奴部落的首领伊稚单于正与智者乌赫巴图及几位部落长老商议着近期的事务。 这信鸽的到来,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伊稚单于和乌赫巴图一看信鸽,就知道这是用秘法训练后千中出一的特殊信鸽,必定来自东朝九州中的某一州,眉头都皱了起来。 要知道,没有紧急情况,一般是不会冒险用这种贵重的信鸽来传信。 一位年轻的侍卫迅速上前,取下信鸽腿上的密信,恭敬地呈递给伊稚单于。 伊稚单于屏住呼吸,他心中隐隐有种预感,这封信或许与远方的呼衍烈有关。 他缓缓展开信件,目光在字里行间快速扫过,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预感还真对,真的是呼衍烈出问题了。 “是呼衍烈。呼衍烈在崖州遇到了大麻烦,朝廷派了军队围剿,他那边形势危急,请求我们速速支援。” 伊稚单于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营帐内回荡。 乌赫巴图诧异道:“莫非是他带领的族人都遭遇不测了?” 伊稚单于看着信中的内容,苦笑道:“是的,不过,他在信中写得不诚不实,明显事情另有隐情。” 说着,伊稚单于把来信递给了乌赫巴图。 乌赫巴图接过信件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敬呈伊稚单于、乌赫巴图智者麾下: 久未通问,伏惟福绥。卑职呼衍烈,忝列奴奴族末裔,今置身东朝之崖州。自与诸族亲阔别以来,日夜萦怀,未尝敢忘吾土吾民之殷切顾盼 。于这遥远异域,卑职历经千难万险,幸蒙单于与智者庇佑,得据崖州官府衙署,初立些许基业,看似略有兴盛之兆。 然好景不长,朝廷已察觉此地变故,旋即遣军前来围剿。卑职如今兵力薄弱,面对朝廷大军压境,我方实如累卵之危,形势危殆,朝不保夕。 忆往昔,卑职斗胆率部分族人东来,意在开拓新土,弘扬吾奴奴族之威名。怎奈在禹城死亡谷一役,遭遇空前之险厄。彼时,追随卑职之族人,在生死关头,信念动摇,竟纷纷投降敌军,致使我军瞬间瓦解,卑职亦深陷绝境。卑职虽拼尽全力、浴血奋战,侥幸得以脱身,但此役对我而言,实乃沉重打击。 然而,卑职并未因此灰心丧气,反而更加坚定了在此地扎根的决心。经过不懈努力,在崖州重新聚集力量,建立起自己的据点。怎奈如今朝廷再度围剿,我方又陷入艰难困境。 卑职深知,若想保住这来之不易的成果,继续在东朝拓展吾奴奴族之势力,若无族亲支援,绝难成功。此地地理位置极为重要,若能坚守,不仅可为吾族带来丰厚的贸易利益,还能成为日后向外扩张的坚实根基。 伊稚单于、乌赫巴图智者,卑职恳请二位念及我们同族情谊,考虑到此地未来可为吾族带来的巨大利益,速速派遣援军。卑职坚信,凭借吾奴奴族勇士的英勇和智慧,必定能够击败朝廷军队,在东朝之地开创吾族的辉煌未来。 卑职翘首以盼,殷切期望族亲早日到来。 呼衍烈 …… 乌赫巴图冷笑道:“好一个信念动摇,纷纷投降敌军。这个借口真妙。不过,我不信族中勇士会全部投降敌军,难倒竟无一人和呼衍烈同生共死坚持到底?只怕,是危难时刻呼衍烈自己先逃了,失了民心,所以部下全部投降不再跟随他了。” 乌赫巴图果然不愧是奴奴族第一智者,光看了一遍信件,就做出了合理猜想,而且这猜想虽不中,亦不远矣! 一位长老忍不住开口道:“首领,那我们要不要出兵支援?” 伊稚单于看向乌赫巴图,问道:“奴奴族最伟大的智者,您的意思呢?” 乌赫巴图沉吟片刻,说道:“必须出兵支援,安内必先攘外,呼衍烈再有不是,总归与我们是同宗同源,他在崖州的行动,也关乎着我们部落未来的发展。若我们此时袖手旁观,日后如何大展宏图,又如何在各部之间立足?” 那位长老问道:“我们若出兵支援,会不会引火烧身?东朝朝廷的军队可不是好对付的。” 乌赫巴图说道:“这个倒不用担心,察哈尔,你那是老黄历了。东朝自从被真真掳了文帝到北地,那什么恭王赵德山迫不及待地抢占了皇位,后来文帝赵希回归东朝,又被赵德山软禁,他们忙于争夺帝位,哪还有心思扩军备战?战斗力早就不复从前了。” 原来那总是问个不停地长老名叫察哈尔,却不是奴奴族人名字,而是蒙蒙族名字,倒是有些奇怪。 更奇怪的是,其余长老在伊稚单于和乌赫巴图智者面前都屏息静气,不敢多言,这察哈尔倒是想问就问,毫无半点畏惧。 更更奇怪的是,伊稚单于和乌赫巴图智者二人,对察哈尔的提问竟然也没有半点不耐烦,而是耐心解答。 更更更奇怪的是,末了,伊稚单于竟然还问道:察哈尔长老,您可还有什么疑问或担心?“” 第273章 平叛(六) 察哈尔见奴奴族动问,竟也没有半点自觉,居然身子也不曾躬一下,大剌剌地回道:“没了,你们该怎么讨论就怎么讨论吧。” 知道情况的其余长老见到这种情况却已是不止一次两次,也是见怪不怪。 因为大家都知道——除了读者不知道,作者也是刚刚知道,这察哈尔还真的是蒙蒙族人,因为某种原因,在奴奴族地位非凡! 伊稚单于看了眼其余长老,问道:“其余各位长老意见呢?” 各位长老听到单于动问,便纷纷回应,都表示赞同出兵。 伊稚单于站起身,在营帐内来回踱步。片刻后,他停下脚步,下定决心道:“那就出兵!无论如何,不能让呼衍烈独自面对困境!” 随后,伊稚单于迅速下令,挑选部落中五百名身强体壮、作战经验丰富的勇士,由勇猛善战的族中勇士巴特尔带领,日夜兼程赶往崖州。 巴特尔接到命令后,立刻开始召集勇士们。 他站在部落的空地上,大声喊道:“勇士们,我们的兄弟呼衍烈在崖州陷入了危机,现在正是我们挺身而出的时候!愿意随我一同前往的,拿起你们的武器!” 一时间,众人热血沸腾,纷纷响应。 勇士们迅速收拾好行囊,带上武器,整齐地排列在巴特尔面前。他们眼神坚定,充满了斗志,准备踏上这一场未知的征程。 就这样,在伊稚单于的命令下,巴特尔带领五百名奴奴勇士踏上了前往崖州的道路。 他们一路风餐露宿,日夜兼程,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尽快赶到崖州,帮助呼衍烈度过难关。 乌赫巴图又写了一封回信,把伊稚单于派了五百奴奴勇士支援崖州的情况告诉呼衍烈,然后还是用来时的信鸽绑退飞去。 这些日子,呼衍烈时不时会来到当初放飞信鸽的树林里,盼望着信鸽能飞回。 呼衍烈倒不担心信鸽找不到位置,毕竟,当初千中挑一经过特殊训练的信鸽,可不是闹着玩的,从哪里寄信,便只需在哪里等回信,纵然时间错过接手回信的时间,信鸽第二天还会再次到原地寻找寄信人,一直到寄信人收到回信为止。 这一日,呼衍烈果然再次看到了当初放飞的信鸽,收到了回信。 看到内容,呼衍烈不由激动万分,五百勇士啊,奴奴不满五,满五谁敢辱?这句话说的五,就是五百,意思是奴奴只要满了五百,就所向无敌。 过后,呼衍烈便一直在焦急地等待着援军的到来。他每日都会登上城墙,朝着奴奴部落所在的方向眺望,心中默默祈祷着。 终于,在一个清晨,他看到远方扬起一阵尘土,一支队伍朝着崖州城快速赶来。 他们身着独特的服饰,骑着高大的骏马,身上散发着一股剽悍的气息。 呼衍烈心中一喜,他知道,援军来了。 当头一人正是奴奴第一勇士巴特尔,后面跟着五百勇士,那气势却如同上万大军行进一般,飞奔在路上大地都要抖三抖! 随即,崖州城门口一片喧闹。 奴奴部落的五百援军在巴特尔的带领下,整齐地排列在城门前。 呼衍烈亲自出城迎接,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他快步走到巴特尔面前,紧紧握住他的手,大声说道:“巴特尔兄弟,你们可算来了!我盼你们好久了。” 巴特尔豪爽地大笑道:“呼衍烈大哥,我们收到你的消息,一刻也不敢耽搁,日夜兼程就赶来了。” 两人寒暄一番后,呼衍烈便带着奴奴部落的援军浩浩荡荡地进城。 一路上,百姓们纷纷避让,而那些原本的叛军士兵们,看着这气势不凡的援军队伍,心中却泛起了嘀咕。 在城门口站岗的几个士兵,原本是山贼王霸天手下,看到奴奴部落的人进城,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其中一个瘦高个的山贼忍不住啐了一口,说道:“哼,这些人一来,我们以后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了。” 旁边一个胖山贼也附和道:“就是,他们一来,好处肯定全都被他们占了。” 那瘦高个山贼喃喃道:“也不知道窦小龙这小子死哪去了?怎么去牛家村找援军,到现在还没回来?那小子是个机灵过,如果有他在,我们的日子也许会好过些!” 胖山贼说道:“可不是吗?那小子也不知道躲哪去吃香的喝辣的,也不带上我们,唉,自从头不在,我们的命真苦啊!” “谁命苦啊?” 一个声音突兀地出现,瘦高个山贼和胖山贼吓了一跳,谁啊?这声音怎得这么熟悉?怎么这么像头啊? 瘦高个山贼和胖山贼猛的转头一看,那人高大魁梧,头发杂乱,粗布麻衣,衣服的一侧有明显的撕裂痕迹,像是被尖锐的山石划破,隐隐还能看到里面渗血的伤口。 不是过往江陵府鹰嘴谷山贼头目王霸天,又是谁人? 瘦高个山贼和胖山贼又惊又喜,连忙遮掩着王天霸,问起那日鹰嘴谷一战,怎么就不见了踪影? 王霸天叹了一口气,这才把那日情形说了一遍。 原来,那日鹰嘴谷一战,本来山贼们对上赵虎等人,虽然赵虎很厉害,但其余差役战力平平,而其实赵虎押送的流放犯人又纷纷想着逃跑,赵虎已经筋疲力尽无以为续,眼看王霸天等人就要取胜,谁知道江陵女侠林婉儿忽然冒了出来,战力惊人,竟然如同秋风扫落叶一样将山贼打得落花流水,没几下就用刀架在王霸天脖子上。 不过,因为赵虎急着请林婉儿寻找逃跑的犯人,林婉儿又一时心软,便没有杀了王霸天。 王霸天着急之下,慌不择路,竟然滚落山谷,一个人也没发现。如今他身上的伤痕,大部分便是滚落山谷时受伤所致。 也正因为这样,王霸天才得以在山谷中听到呼衍烈和吴立业的阴谋,知道两人要对付前来寻找逃犯的赵虎、林婉儿等人。一来事不关己,二来王霸天受伤不轻,所以王霸天就没多管闲事,直到呼衍烈和吴立业两人挟持着林婉儿逼赵虎就范,往崖州而去,王霸天这才真正急了,因为自己的手下也被裹挟着往崖州去了。 第274章 平叛(七) 王霸天苦于伤痛,无法阻止呼衍烈、吴立业等的行动,只好离得远远的暗中跟着。 后面呼衍烈、吴立业杀死崖州录事参军急主簿,王霸天一度想出来也加入他们,太对胃口了,还好他那是伤势未好,强行忍住了。 因为再后来,呼衍烈、吴立业强占崖州官府衙署,杀死知军及判官的军队,王霸天这才怕了。这是要逆天啊,你跟官府的国家机器对着干,尾巴能长得了吗?不怕天雷把脑袋打落枕了?不怕天劫把肉身烧焦了? 现如今,王霸天伤势好了个七七八八,这才偷偷出现,正好看到了巴特尔入城这一幕,也正好听到了胖瘦二将说的话。 王霸天说道:“慕容西、木致虚,你们想不想离开这里,继续回咱们鹰嘴谷快活?” 原来那瘦高个名叫慕容西,那胖子名叫木致虚,都是王天霸的昔日手下。 慕容西和木致虚赶紧掩住王天霸的大嘴巴,看了看四周,说道:“头,当心隔墙有耳。这要被大帅听到,会没命的!” 王霸天笑道:“没事,早看过了,四周都是自己人。” 可不是么,这城门口日晒夜寒的,除了王霸天的手下还是王霸天的手下,这边是慕容西和木致虚,那边是安今瑞和舒易,也在对着王霸天挤眉弄眼,显然早看到他们的“头”了,要告发早告发了。 慕容西和木致虚这才松了口气,也是,太紧张了,实则这等苦差事,不是他们原本鹰嘴谷的山贼干,还能是谁干? 从开封押送犯人来崖州的差役么?呼衍烈和吴立业等人觉得用着还没有山贼放心。从开封来的流放犯?原本都是读书人,先不说对呼衍烈和吴立业等忠诚度如何,关键是能干得来么?其实投降过来的原本衙署的衙役或者崖州的士兵,呼衍烈和吴立业也是一样不放心。 慕容西问道:“头,现在不敢逃啊,你看,这又来了一批,都是呼衍烈的族人,日子更难了!” 王霸天也知道现在蛮干不是办法,只好默然道:“找机会吧!” 在军营那边,那些投降的士兵,比如原本属于万安军知军雷惊人手下、崖州知军裴新桐的手下或者崖州判官费应物的手下,都在一边有心无力地训练,一边交头接耳。 一个士兵忧心忡忡地说:“这下完了,奴奴部落的人来了,我们这些投降的人,更得被他们看不起了。” 旁边的人纷纷点头,脸上满是担忧和不满。 而在衙役们的营房里,几个衙役聚在一起,小声地议论着。一个年长的衙役皱着眉头说:“呼衍烈他们以前就不把我们当回事,现在奴奴的族人来了,我们还能有什么出头之日?” 另一个年轻的衙役气愤地说:“是啊,之前分东西就不公平,他们来了肯定更过分。” 呼衍烈自然听不到这些,也不管这些。 他在城中一处宽敞的空地上大摆宴席,专门招待奴奴部落的援军。 场地四周张灯结彩,摆满了丰盛的酒肉。 奴奴部落的勇士们围坐在摆满佳肴的桌旁,欢声笑语不断。 他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粗犷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 巴特尔站起身来,举起手中的大碗,大声说道:“今日与呼衍烈大哥重逢,又能一同在此战斗,是我们的荣幸!为了我们奴奴部落的荣耀,干杯!” 众人纷纷响应,一时间,酒碗碰撞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 当然,呼衍烈也不是傻子,也不是除了奴奴族的人一个不请。 他听从吴立业的建议,对包括吴立业自己,再比如赵虎、林婉儿、魏池功、费应物等多多少少有些实力的人,他还是安排了座位。 但能够入座的毕竟是少数,大部分在奴奴族人来前就归顺呼衍烈的人,都没有坐上席。 因此,大部人原来的叛军士兵,只能远远地看着,心中的不满愈发强烈。 一个山贼士兵实在忍不住,对旁边的同伴说:“你看他们,一来就这么风光,我们在这里拼死拼活,却什么都得不到。” 同伴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没办法,谁让他们是呼衍烈的族人呢。” 而在宴席上,吴立业看着周围后营正在训练的士兵的目光及接头接耳,也察觉到了士兵们的情绪变化。 他皱着眉头对呼衍烈说:“大帅,奴奴部落的援军来了,虽然增强了我们的实力,但也引起了其他士兵的不满,我们得想个办法安抚一下。” 兴许是喝了酒并且终于等来了本族的援兵的缘故,呼衍烈却满不在乎地说:“怕什么,他们要是敢闹事,我就把他们都收拾了。” 吴立业听了,心中暗暗担忧,他知道,这样下去,叛军内部迟早会出问题。 …… 而在万安军这边,李慕白顺利地见到了雷惊人。 雷惊人看完陈初的书信后,脸色变得十分凝重。 他对李慕白说道:“我也想帮陈初大人,可是我这里的兵力也有限,之前借给崖州知军的二百精锐都有去无回,我实在是不敢再轻易派兵了。” 李慕白连忙说道:“雷知军,如今崖州局势危急,若不尽快平定叛乱,恐怕会危及整个万安军。陈初大人已经制定了详细的作战计划,只要您能借一些兵力,我们一定能打败叛军。” 雷惊人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不想帮忙,实在是我这里抽不出人手。你们可能不知道,近期万安军海盗猖獗,我这的兵力也是捉襟见肘啊。不过,我可以给陈初大人提供一些粮草和物资,也算是尽我一份力了。” 李慕白无奈,只好带着一部分粮草和物资回到了陵水县,把雷惊人说的话转述给陈初听。 陈初听后,虽然有些失望,但他也理解雷惊人的难处。 不管如何,能弄来一些粮草和物资,也是好的。 不过,其实没人知道,陈初对粮食等物资并不是特别担心,毕竟,陈初的野草系统1.3空间里,藏了不少当时牛家山开荒后种植的土豆、白菜等物,在粮食紧缺的时候拿出来食用,可以解决大问题。 第275章 平叛(八) 陈初知道,无论如何,都要凭借自己现有的兵力,想办法打败叛军。 难度是大了些。但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 陈初决定集思广益,跟大家讨论起来。 毕竟,野草系统1.3中,就有这条建议,集思广益,众人拾柴火焰高。 众人正讨论间,突然有手下进来禀报:“大人,外面有一支队伍自称是来支援我们的,领头的叫秦凉。” 陈初听后大喜,连忙起身出去迎接。 “果然是你,秦大叔!你怎么来了?”陈初一看,外面领头那人粗布淡衫,神韵内敛,不是他昔日贫穷之时结交过的秦大将军,又是谁人? 秦凉笑道:“陈初,还不是悠澜公主担心你,嘱托我一定要前来助你一臂之力?” 两人一番寒暄,便进屋坐下。 陈初知道秦凉等人远途跋涉,定然又饿又累,便吩咐客栈老板多送些酒食过来。 只是这一个细微的举动,便赢得了随秦凉一同前来的众军士的暗暗称赞。 正所谓细节决定成败,态度决定一切,古人诚不我欺也。 不一会酒食上桌,陈初便和秦凉等人边吃边聊。 陈初对悠澜公主的关心表示感谢,同时也将目前的局势向秦凉做了介绍。 秦凉听后,说道:“陈初,我带来的这些兄弟都是精锐,您尽管吩咐,我们定当全力以赴。” 陈初点点头,有了秦凉的支援,他心中多了几分底气。 陈初与秦凉商议后,决定重新梳理作战计划。 他们摊开地图,仔细研究崖州的地形和叛军的防御部署。陈初指着地图上的关键位置说道:“秦大叔,你看,根据前次葛达顺和阿提拉打探到的消息,这儿有个落笔山谷,这个落笔是进入崖州城的必经之路,叛军在那里设置了不少陷阱和伏兵。我们必须想办法破解这些阻碍,才能顺利进军。” 秦凉仔细观察着地图,沉思片刻后说:“陈初,我觉得我们可以先派一小队人马佯装进攻落笔山谷,吸引叛军的注意力,然后再派精锐部队从侧翼迂回,寻找突破点。” 陈初眼睛一亮,点头道:“此计甚好!不过,这佯装进攻的队伍需要有足够的勇气和应变能力,才能不被叛军识破。” 这时,一直沉默的李慕白开口道:“大人,我愿意带领这队人马。我会挑选一些身手敏捷、反应快的兄弟,保证完成任务。” 陈初看着李慕白坚定的眼神,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就由你带队。但一定要注意安全,不可硬拼。” 李慕白应道:“是,大人!” 陈初知道李慕白虽然以前参加过牛家村保卫战,对抗过真真和倭寇联军,但那时毕竟是自己指挥,这次要让李慕白独当一面,还是有些不放心,略一沉吟,说道:“葛达顺、阿提拉,你们是偷袭打游击的好手,你们俩跟着李慕白,要保护好李慕白,同时,帮着查漏补缺。” 葛达顺和阿提拉同声应道:“是,主人!” 樱井雪姬问道:“主人,那我呢?” 陈初说道:“你先不忙,等有任务的时候再叫你!” 樱井雪姬只是提醒陈初自己在呢,没有领到任务也不生气,只要陈初记得安排就好。 秦凉说道:“陈初,根据你们的消息,敌人至少有五千多人马,而我们的人少得可怜,之前是一百多人,现在加上我的数十人,也不过二百不到,拿什么跟叛贼拼?” 陈初叹道:“是啊。不过,我有皇命这个尚方宝剑在,且让我走一遭,借些人马来!” 既然打定主意要增加己方人马数量,陈初便请求秦凉在客栈等候,自己带着樱井雪姬、乌古论义真出外借兵。 陈初、樱井雪姬、乌古论义真三人快马加鞭地朝着附近的陵水县赶去。 一路上,陈初心中满是焦虑,深知此次借兵任务的艰巨,但为了平定崖州叛乱,他别无选择。 樱井雪姬看着旁边的这个男人俊朗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沉稳,知道陈初是个责任心很重的人,不由也在心里帮着陈初思索,如何才能借到兵,兵源在哪呢? 倒是原本是真真族的俘虏乌古论义真,和陈初、樱井雪姬策马并行,却是完全没心没肺,反正,陈初是自己的主人,樱井雪姬是自己的上司,他们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该吃吃,该喝喝,该休息就休息。 陈初首先考虑能否就近在陵水县借到人马。 抵达陵水县县衙后,陈初整理了一下衣衫,带着樱井雪姬和乌古论义真,大步走向县衙。 县衙门口,两名护卫手持长枪,神情警惕地站岗。 看陈初等三人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马上就要进入县衙大堂了,两名护卫立刻拦住并高声问道:““来者何人?” “烦请通禀一声,崖州签书判官厅公事陈初,有要事求见赵知县!” 护卫上下打量了陈初一番,见他身着官服,气宇不凡,虽心存疑虑,但也不敢怠慢。 其中一名护卫说道:“大人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说完,便快步走进县衙。 陵水知县赵康年正在案前处理公务,听到护卫的禀报,虽然有些诧异,不知道这位崖州签书判官厅公事来陵水县做什么,但还是马上说道:“快请他进来。” 不一会儿,那名护卫出来说道:“陈大人,请随我来。” 陈初整理了一下衣衫,带领樱井雪姬和乌古论义真二人,大步走进县衙大堂。 大堂之上,陵水县知县赵康年放下手中公文,狐疑地看着这几个不速之客。 陈初拱手行礼道:“赵知县,久仰大名,在下陈初。” 赵康年起身还礼,说道:“陈大人,不知您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陈初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赵康年听闻后,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陈大人,您的来意我明白,可陵水县兵力本就有限,平日里维持治安都有些吃力,实在是抽不出多余的人手支援您啊。” 赵康年苦笑着说道。 陈初诚恳地说道:“赵知县,崖州叛乱若不及时平定,恐会危及周边郡县,陵水县也难以独善其身。我奉皇命行事,还望您能念及大局,助我一臂之力。” 第276章 平叛(九) 说着,陈初从怀中取出自己的官印以及朝廷颁发的文书,递到赵康年面前。 赵康年接过官印和文书,仔细查看。官印上雕刻精细,字迹清晰,文书上的印章和落款也都真实无误。赵康年心中疑虑顿消,但依旧面露难色。 赵康年犹豫了片刻,说道:“陈大人,不是我不想帮忙,实在是有心无力。不过,我可以给您提供一些粮草和物资,也算是尽我一份绵薄之力了。” 陈初心中失望,但还是拱手谢道:“多谢赵知县的粮草物资,只是这兵力…… 还望您再考虑考虑。” 但赵康年还是不松口,陈初无奈,只好带着樱井雪姬和乌古论义真二人离开。 离开陵水县后,陈初等三人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万宁县。 然而,在万宁县,他同样遭遇了挫折。 万宁县知县王福成以各种理由推脱,称县里正面临旱灾,百姓生活困苦,军队需要维持秩序,无法出兵相助。 陈初并未气馁,他准备接着前往下一个县城。 途中,樱井雪姬望着远处的大海,想起樱花国内浪人常常喜欢扮成海盗到临近的东朝、棒棒等国抢掠财物、忽然灵机一动,说道:“主人,何不找海盗借兵?岂不一举两得?” “找海盗借兵?”陈初沉吟道? 不错,还真是好主意,只要能收服一些海盗,既不用欠下附近州县的人情,还可以顺带整肃附近州县的治安,让他们不再遭受海盗的抢掠,此外,海盗战死的话,也算死得其所,还不用自己给什么抚恤,真的是一举数得! 若非乌古论义真这个大灯泡在,陈初真想好好奖励樱井雪姬两个额吻。 谁知道一向看来木讷憨厚的乌古论义真,这时候看到陈初的表情,居然福至心灵,贼兮兮地说道:“主人,你不用管我,该怎样就怎样,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樱井雪姬羞涩地看了眼陈初,闭上了眼。 陈初忽然想起远在开封的赵心玉,大喝道:“我当你个大头鬼,赶紧赶路!” 樱井雪姬听到陈初的话语,幽怨地望了一眼陈初,陈初也只当没看见,望向远方。 陈初带着樱井雪姬和乌古论义真,沿着蜿蜒的小路朝着海边前行。 一路上,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吹得他们的衣衫猎猎作响。 三人来到了海边的一个小渔村,只见村里的房屋错落有致,渔民们正忙碌地修补着渔网,一片质朴的景象。 陈初看到一位渔民正坐在自家门口,便走上前去,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关切地问道:“大哥,看您这般忙碌,近来生活可好?” 那渔民抬起头,打量了陈初三人一番,见他们衣着不凡,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但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答道:“嗐,也就那样,靠着这大海讨生活,风里来浪里去的,能填饱肚子就行。” 陈初顺势在渔民身旁坐下,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大哥,说起来,我父亲当年也曾在海边生活。那时候,海盗横行,时常来抢掠,父亲实在没办法,只能带着母亲和我离开海边,去了内地。这么多年过去,我都没再回过海边。这次偶然来到这儿,看到这大海,就想起了父亲,想起他当年为了我们一家人的安稳所受的苦。” 说着,陈初的眼眶微微泛红,真的挤出了两滴眼泪。 樱井雪姬和陈初接触日子非浅,自然知道陈初在胡说八道,目的肯定是套渔民的话,但陈初说得这么逼真,也真是难为他了,不由心中暗暗佩服,果然是能者无所不能,;连假话都说得跟真的一样。 那渔民听到 “海盗” 二字,眼中的厉色一闪而过,随即不动声色,听着陈初继续闲聊。 原来,这人哪里是什么渔民,根本自身就是海盗,渔民身份不过是掩饰,平日里隐居在此,不过是方便打探消息,保证团伙的安全。 陈初继续拉着家常,旁敲侧击地打听着海盗的消息。 那渔民却只是装傻,一直含糊其辞地应付着。 那渔民见陈初一介白面书生,旁边一个艳丽女子,不见得有什么本领,倒是旁边那个木讷憨厚的汉子,只怕有几分气力。 那渔民寻思着不如把这几个人制住,好好拷问,究竟什么来意,然后往海里一扔,神不知鬼不觉,要怪,就怪他们来错了地方。 打定主意后,那渔民猛地出手,一把匕首朝着陈初刺来。 陈初倒没料到自己随意到海边一处,遇到的渔民居然有假,这时匕首刺来可谓出乎意料,如果是旁人,只怕已经中招。 但陈初是谁?他身体中可是有系统存在的! 关键是他的野草系统1.3中,还有个厉害的东西,叫做“天下招法破解指北”,其总纲便是“天下武功,无不可破”。 那渔民招法偏于实战,招招招招不离喉嗓口,而且所谓一分长,一分强,一寸短,一寸险,渔民使的是匕首,属于短兵器,走得自然是险招,只要你不放倒他,他便要了你的命! 如果是一般人,哪怕是壮实如乌古论义真,魅惑如樱井雪姬等的高手,遇到那渔民的这等招数,也要手忙脚乱,也要不小心着了道。 但陈初哪里是一般人?他原先穿越前就是二班的,高中是高三(二)班,大学是规划设计系地理专业(二)班,嗯,对了,连小学都是六(二)班的。幼儿园倒是忘记了,怎么,还想知道在娘胎里是不是二胎?这重要吗? 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野草系统1.3中天下招法破解指北紧急给出陈初最佳方案,包括躲避方向和路线,以及随后的反击方向和路线。 当然,具体招法还真不用系统多事,毕竟陈初自从跟苏苏先生学了一招攻一招守两招,就万变不离其宗,任尔东西南北风,守或者躲就是“灵猿闪避”,攻就是“猛虎扑击”,只这两招,可抗衡天下任何武学大师,除非陈初气力不够,或者多人群殴陈初一人,才可能落败,否则就立于不败之地! 陈初用灵猿闪避躲过一招后,那渔民先机尽失,已被陈初抢得先机,左一招猛虎扑击,右一招猛虎扑击,招招都是扑,每扑都不同,你说厉害不厉害,精彩不精彩? 第277章 平叛(十) 只一会儿,那渔民依然被陈初攻得连连后退,但十七招后,那渔民无法再退。因为,那渔民已然推到了悬崖边,再退,就是下面的百丈深渊。虽说渔民或者说海盗常年跟海打交道,不可能不会水性,但谁说善泳者就不会溺于水?谁说玩火者就不会毁成灰? 那渔民心下害怕,不退,陈初的手掌马上就劈到眼珠;再退,下面是悬崖。何去何从?貌似无法善了! 那渔民不由闭上了眼睛,任由陈初发落。 千钧一发之时,陈初将那渔民一拉然后制住。 渔民挣扎了几下,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脸上满是惊恐的神色。 陈初冷冷地说:“说,你是什么人?如果不说,我只要轻轻一推,你就得试试是你的水性好,还是下面的悬崖高!” 那渔民瑟瑟发抖,说道:“别,我说,我说。” 说完,那渔民便如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的身份等一一说了出来。 原来,那渔民名叫郑三海,其实是一名海盗,乃是附近赫赫有名的海盗团伙“铁叉帮”成员,渔民身份不过是掩人耳目,平时隐居在此,为的是打探消息,为帮派搜集有用的资讯。 陈初知道了郑三海的基本信息,便问道:“你们铁叉帮有多少人?你们老大叫什么?” 郑三海眼珠一转,心中揣摩,究竟该把人数说多些还是说少些,一时决定不下,有些发愣,见陈初又催了一遍,便决定把人数说少一些,说道:“也就百来号人,老大叫作黑鲨。” 他不知道陈初等下会不会问完后就把自己往悬崖下一推,但料想这人打听自己所在帮派人数,定然是想过去见识一下,如果能撺掇他去见帮派头目,或许自己还有救,千万别因为人数说太多,把人给吓跑了,因此他说有百来号人。 陈初喃喃道:“就只有百来号人?人数太少了,看来我的大事还需另想办法啊!” 郑三海听到陈初的话语,只才知道原来这人希望人越多越好啊,怕陈初真的把他推下海去,忙说道:“其实不止百来号人,可能有五百多人?” 陈初怒道:“你这人不诚不实的,究竟多少人?再信口胡言,小心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去!” 郑三海慌了,哭丧着脸,说道:“三位爷,其实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啊” 陈初讶然道:“你是铁叉帮的人,你居然不知道自己所在帮派有多少人?” 郑三海尴尬地说道:“是啊,我虽然是铁叉帮的人,却不经常到铁叉帮与帮众众人见面,只有收集到特殊情报,或者帮中有重要信息过来通知我,我才会与帮中成员见面。这些年铁叉帮人员流动变得厉害,如今究竟有多少人,小的实在不知道了。” 陈初无语了,但想想也是,一个眼线,是不可能经常与成员见面的。 陈初说道:“那么好吧,你总知道你们的巢穴在哪吧?带我去见你们的老大,我有重要事情和你们老大商量。” 郑三海虽然知道随意带领外人去见老大可能会被老大责骂,但这种情况下总比落在陌生的陈初等人手里好,无奈之下,只能点头答应。 在郑三海的带领下,陈初三人朝着海盗的巢穴进发。 一路上,海风愈发猛烈,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巨大的声响。 他们来到一处隐蔽的海湾,只见几艘快船停泊在岸边,周围还有不少海盗在巡逻。 郑三海扯着嗓子喊道:“老大,我带了几个客人来!” 话音刚落,突听到一阵尖锐的哨声响起,一群海盗便围了上来,将陈初三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海盗身材魁梧,满脸横肉,手持大刀,恶狠狠地说:“你们是什么人?敢来我们这儿撒野!” 陈初不卑不亢地说:“我是朝廷命官陈初,想见你们的首领黑鲨,有要事相商。” 那海盗听了,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哼,朝廷的人?我们可不怕!不过,既然你想见我们老大,那就跟我来吧。” 陈初等人被带到了岛上的一个巨大的山洞前,山洞里灯火通明,一群群海盗正围坐在一起喝酒吃肉。山洞里海盗众多,怕是有上千人之多! 一个身材高大、眼神锐利的男子坐在中间,想必就是黑鲨了。 黑鲨上下打量着陈初,说道:“你一个朝廷官员,来找我这个海盗有什么事?” 陈初不卑不亢地说道:“黑鲨首领,如今崖州叛乱,百姓受苦,我奉命平叛,却兵力不足。听闻你和兄弟们在这海上闯荡,皆是好汉,若能助我一臂之力,平定叛乱后,我向朝廷为你们请命,赦免你们的过往罪行,还能让你们有个安稳的生活。” 黑鲨听后,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朝廷的话,我听得太多了,都是骗人的!” 陈初严肃地说:“黑鲨首领,我陈初以性命担保,所言句句属实。而且,崖州若不平定,海盗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朝廷必定会加大对沿海的清剿力度。与其如此,不如与我合作,为自己和兄弟们谋一条出路。” 黑鲨哈哈大笑,眼泪都要笑出来了,说道:“兄弟们,这位朝廷命官说帮忙平叛之后,可以让朝廷赦免我的的过往罪行,我们要不要帮忙?” 那些海盗都是哈哈大笑,个个摇头,说道:“不要!” 陈初问道:“这是何故?难道你们想一直过打打杀杀、刀头舔血的日子?你们不想过安安稳稳的日子?” 黑鲨脸上满是沧桑,说道:“我们的日子是很不安稳,不过,向吾不为斯役,则久已病矣!官府的盘剥,不见得就比面对面刀对刀剑对剑的日子舒服,我们悠闲懒散惯了,再也回不去受官府盘剥的日子了!” 陈初沉默片刻,说道:“你们不想过受控制受盘剥的日子,也不是没有办法。” 黑鲨笑道:“你不用因为安慰我,就随意许诺说些动听却实现不了的话,真那样的话,可别怪我到时候把你扔海里喂鲨鱼!我这外号,可不是白叫的!” 第278章 平叛(十一) 陈初说道:“世界那么大,容得下你和我。你不想受朝廷束缚,办法也多得很。你现在所处的海域是东朝的,这小岛也是东朝的。不过,你可能不知道,在东朝旁边,还有樱花国,还有渤泥、还有吕吕、还有威尔士,等等,你尽可去逍遥快活,而且我还可以给你适当的帮助。这个具体到时候再谈。” 黑鲨问道:“樱花国我倒是知道,经常有武士组织海盗团到附近来抢夺,也曾被我们打退过,我们也曾吃过亏,算是互有胜负吧。吕吕我也知道,是我们西南的一个岛国,不过实力不怎么样,就是嘴炮厉害。不过,那什么渤泥、威尔士是什么国家,在哪呢?” 陈初笑道:“这个不及,他们离得有些远,你们船只可能暂时到不了。如果相信我,我倒是有办法帮你们造些大船,到时候你们就知道天外有天,世界可大得很,还有许多国家呢!” 黑鲨笑道:“好吧,但愿你到时候能造出大船帮我们。” 有个海盗哈哈大笑,说道:“他一个小官,自身难保,还需要我们的帮忙,怎么就大言不惭说到时候能帮助我们?” 其余海盗也是哈哈大笑。 陈初波澜不惊,脸色古井无波,说道:“我要是没点能力,又怎么会寻到此处?一般人能找到这里吗?除非是被押过来当人质!” 黑鲨陷入了沉思,说道:“好,这个先不说。你先说说看,要我怎么帮你,你要多少人马?” 陈初大喜,说道:“自然是多多益善,你能借多少,我就要多少!” 黑鲨沉默不语,其余海盗则议论纷纷。 突然一位海盗起身说道:“老大,不能相信他!朝廷的人都是骗子,我们要是跟他们合作,肯定没好下场!谁知道他是不是把我们骗过去,实则是为了剿灭我们?” 其余海盗也纷纷附和,说什么的都有。 有海盗说道:“人在地盘在,一旦人被朝廷灭了,就什么都完了,更别说跟神龙帮争地盘了。” 陈初心中一紧,知道事情有些棘手了。 但他并没有放弃,继续说道:“各位兄弟,我理解你们的顾虑。但如今局势不同,若我们携手平定叛乱,不仅能为百姓造福,也能为自己赢得生机。我可以先给你们一份可用于远程航海的大船设计图纸,以表我的诚意。” 黑鲨眼中精光一闪,饶有兴趣地说道:“哦,你有大船设计图纸?拿出来看看!” 陈初说道:“现在没有,请给我一张纸一支笔,我立刻画给你!” 众海盗轰然大笑,说道:“你以为海船设计图纸是随便画画啊?你怎么不画一个玉玺,然后你不就是皇帝了?” 黑鲨也是笑着说道:“陈大人,请原谅兄弟们的无礼,不过,海船可不是随便画画就成的,你们文人不懂航海,也是情有可原。要不,你换个你能实现的条件,我倒是相信你的诚意了,不然你不会连这种明显不着边际的话也说出来了。” 黑鲨见多识广,阅人无数,早已看出陈初的诚意,但怎么说得陈初拿出一个交换的条件,不然就这样平白无故把人借出去,以后人人都来借,到时候怎么办? 陈初不动声色地说道:“不相信我没关系,大当家不妨先拿支笔拿张纸,万一我真的能画出来呢?” 黑鲨笑道:“也好,郑三海,陈大人既是你带来的,就你给陈大人拿张纸拿支笔吧,让我们看看陈大人的杰作!” 郑三海连忙应了一声是,随即到一旁寻找纸笔去了。只一会,便拿来了纸笔。原来海盗虽然大部分时间打打杀杀,却也经常需要传递些信息之类的,是以帮中倒不会连纸笔都不备。 陈初穿越前兴趣广泛,对一些先进的武器装备都曾用心收藏过外形图纸,内在构造也多年对网络上相关着作加以收集积累,很有一番心得。至于民用船只,更是多有研究。 他刚才敢说这句话,一来是前世知识积累足够丰富,二来是有野草系统1.3这个法宝在。 过往到各类书店、书馆、书摊等处,以浏览为名,因为野草系统有归纳、总结、提取、复刻、搜索、索引等功能,任何书籍,只要陈初看过一遍,就可以凝缩成经验,提取复刻到系统中,这样,往野草系统1.3中塞虚拟书,就成了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在野草系统已经已经塞入的书中,就有一些东朝当代船舶制造方面的书籍。 因此,陈初说立刻画一张大海船的设计图,其实一点也不夸张。 刚刚郑三海去寻纸张画笔,陈初便已经在系统中进行了搜索,一大堆大船设计资料已经呈现在野草系统1.3面板的功能区,再利用前时的知识积累,还有系统的试错功能,一艘结构简单却扎实耐用的海船,便设计成功了。 陈初也不客气,拿过纸张在山洞中的一张桌上一铺,拿起画笔,便开始工作。 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一张大海船的设计图便跃然纸上。 黑鲨走南闯北,为帮中兄弟的生计奔波,曾多次买入卖出船只,只为谋得一艘合适的船只,好在茫茫大海上讨生计,至于海盗的名声,其实却是并不完全符合实际,他们更多的,是出海经商捕鱼之类,打家劫舍之类的事情干得很少。当然,铁叉帮人数众多,难免良莠不齐,少数帮众以海盗之名抢货绑人,也是有的。 所以黑鲨确曾见过正儿八经的海船设计图,毕竟,船只买卖得多了,有时候船东连图纸一并出售,也是碰到过的。 黑鲨看了陈初的设计图,一时惊疑不定,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得连海船设计也懂?” 众海盗听了黑鲨的话,一时讶然,这陈大人居然真得能随手画出一张海船设计图?这也太牛了吧? 樱井雪姬和乌古论义真听了黑鲨的话,倒是放下心来,不再担心陈初胡乱吹牛。如果真的最后牛皮吹破,那就得他们两人帮忙拼命了。 第279章 平叛(十二) 当然,樱井雪姬和乌古论义真两人对陈初也是有一定信心的,毕竟,前时曾亲眼见识过陈初的神奇,什么火枪火炮、水泥混凝土之类,陈初随随便便就捣鼓出来。 陈初笑道:“你是不了解我。许多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还曾设计过驴车、牛车、密匣等等。不是我夸口,如果我都不能算设计大师,那也没人算得上了。” 黑鲨笑道:“你有这自信,我喜欢。不过,你设计的这海船看着还行,但究竟好不好使,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陈初说道:“这个问题不大。我现在没时间,要是有时间,我负责给你制造出来。” 黑鲨说道:“好,陈大人,我就信你一回。你要的人马,我给了。我这约莫有一千五百人,你都要么?” 陈初笑道:“当然,多多益善。职责一千五百人我要了!” 黑鲨叹道:“要这样说的话,其实我还能再找个几百人,不过,他们分散各处,聚起来麻烦,算了,你要一千五百人,我就全给了。不过,我得自己带队过去!” 陈初喜道:“大当家的能亲自过去,那再好不过了!” 黑鲨道:“就这么定了,兄弟们,抄家伙,跟陈大人崖州走一遭!” 众海盗轰然响应。 因为黑鲨手下人数太多,达到了惊人的一千五百多人,这要入城的话显然太过显眼,陈初便跟黑鲨商定,只带少部分人进城,其余人就在郊外等着汇合。 黑鲨虽然非常相信陈初,但还是担心出什么幺蛾子,便说道:“陈大人,这当然可以,不过,我要带二十个人跟着你进城,其余人就在这郊外等着。” 陈初知道要完全取得黑鲨信任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做到的事,便说道:“好,那大当家就带二十个人和我先进城,其余人你先安排好。” 黑鲨安排帮中副手徐文进带领其余人马在原处等候,自己挑了二十人跟着陈初进城。 陈初便带着黑鲨和二十名海盗成员来到陵水县前时居住的客栈。 为了不致引起百姓恐慌,陈初在入城前便跟黑鲨商量让这二十名铁叉帮海盗换上普通装束,又洗理整洁,看起来像普通百姓,而且分批入城,黑鲨竟也从善如流,悉数应承。 秦凉正在客栈内训练前时陈初及自己带来的一百数十人,教他们盗抢棍棒等武器的使用要诀,忽然看到陈初带着二十多人来到客栈,忙 停止了训练,问道:“陈初,这些人是哪个县借来的?怎么才二十来人?” 陈初苦笑道:“从官府可借不来,就这二十来人,也是从海上借来的!” 秦凉见多识广,早觉这二十多人不太一样,这时听陈初一说话,立刻明白过来,怪不得觉得这些人不一样,原来是皮肤全部都黑黝黝的,稍有白嫩出油的,原来都是海上来的。天天在海上日晒水溅的,要能皮肤光滑白嫩才怪。 陈初说道:“秦大叔,这位是铁叉帮帮主黑鲨。” 随即,陈初又对黑鲨介绍道:“这是秦良将军。” 黑鲨见秦凉神光内敛,即便粗布淡衫也是气度不凡,不敢怠慢,忙抱拳道:“铁叉帮帮主黑鲨见过秦将军!” 秦凉笑道:“黑鲨帮主,不用客气,我早就不是什么将军了!” 双方寒暄入座,陈初便正式开始介绍自己即将要采取的行动。 有了海盗的加入,陈初的队伍壮大了不少。 陈初将原先自己从牛家村带来的人马、从各县官府借兵情况以及收编海盗的情况向大家做了说明,众人听后,士气大振。 “兄弟们,虽然我们面临诸多困难,但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一定能打败叛军。” 陈初大声说道。 众人纷纷响应,高呼口号,一时间,营地内斗志昂扬。 …… 此时,孙明远和余庆年的队伍已经悄悄地来到了崖州城外。他们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驻扎下来,等待着时机。 余庆年对孙明远说道:“主公,我们先观察几天,看看陈初和叛军的战况如何,再做打算。” 说着,余庆年看了看一旁的窦小龙,意思是,你可别想跑过去给呼衍烈等人通风报信。 窦小龙倒也乖觉,一看余庆年的颜色,立刻知道余庆年的意思,便说道:“余先生,你放心,你们要晚几日去见呼衍将军,那就晚几日好了。到时候,无论你们什么时候见面,我都只说路上耽搁,刚刚到达。” 孙明远点了点头,心道,这人倒是个妙人,很识趣啊,便也不难为窦小龙。 窦小龙松了口气,如果这两人杀人灭口,到时候推说自己被乱军所杀,自己要跟谁去喊冤? …… 骄阳似火,烤得呼衍烈叛军的营地好似蒸笼一般。 奴奴族的勇士们,各个身材魁梧,袒露着结实的胸膛,脖颈上挂着象征勇猛的兽骨项链,古铜色的肌肤在烈日下泛着油光。 他们自恃武力高强,走路都带着一股风,对营地里其他士兵的训练向来不屑一顾。 这天,奴奴族第一勇士巴特尔,满脸傲慢,大摇大摆地在营地中走着。 当路过一群士兵正在训练的场地时,看着士兵们整齐划一的动作,他嗤笑一声:“哼,你们这练的都是些什么花架子,上了战场有什么用?” 说着,还嫌恶地一脚踢翻了放在一旁的水桶,水花溅得到处都是,士兵们训练用的长枪也被弄湿了。 这群士兵正是当初判官费应物遵照知军裴新桐集结的三千人马所属,前些日子跟着费应物上了知军裴新桐手下魏池功的当,被呼衍烈等了包了个圆,其后便跟随费应物一起投降,并且随后跟知军裴新桐带来的二百多士兵同室操戈,虽然最后侥幸留下了性命,却获得了身后一片骂名,这些日子可谓一直窝囊至极。 他们本就心情不佳,这时看到巴特尔张牙舞爪,自然愤怒异常。 “你干什么!” 一名士兵愤怒地冲上前,满脸涨得通红,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巴特尔。 巴特尔仰起头,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不屑地说:“就你们这点本事,还想打仗?别丢人现眼了。” 第280章 平叛(十三) 士兵们顿时围了过来,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得仿佛能点燃空气。很快,冲突的消息就传到了呼衍烈耳中。 呼衍烈身着黑色长袍,头戴镶着宝石的头盔,大步流星地赶来。 他看了看两边对峙的人群,神色冷峻,大声说道:“都别吵了!既然谁都不服谁,那就来一场武力比赛,谁输了谁赔礼道歉,赔偿损失!” 原本属于费应物手下的士兵们推选了他们的头领柯正善,一个身材精瘦但目光坚毅的男子。 柯正善身着一身黑色劲装,腰佩长刀,紧握着刀柄,走上前。 而巴特尔则赤着上身,只在腰间围了一块兽皮,手中拿了一根木棒,大步迈向场地中央,脸上满是自信,仿佛这场比试他已经胜券在握。 比赛一开始,巴特尔就像一头发怒的公牛,挥舞着粗壮的手臂,朝着柯正善冲了过去。 柯正善灵活地躲避着,试图寻找巴特尔的破绽。 但所谓一力降十会,巴特尔攻势太猛,柯正善渐渐落了下风,身上多处挂彩,脚步踉跄,手中长刀也险些掉落。 巴特尔得势不饶人,见柯正善无力抵抗,便扔了木棒,脸上露出狰狞的笑,一边疯狂地拳打脚踢,一边嘴里骂骂咧咧:“就你这小身板,也敢跟我斗?今天不把你打趴下,我就不叫巴特尔!孬种,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跟我横!” 每一拳都带着十足的狠劲,柯正善只能用手臂勉强抵挡,发出痛苦的闷哼。 就在这时,差役头领赵虎看不下去了。他身材高大,虎背熊腰,手持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刀,大步跨进场地,大喝一声:“休要张狂!” 巴特尔见赵虎来势不凡,连忙放开柯正善,捡起扔在地上的木棒。 赵虎施展出五虎断魂刀,刀光闪烁,攻势凌厉,每一刀都带着呼呼的风声。 这五虎断魂刀不愧是当年被百晓生排为《天下武艺百强》中第十九名的存在,果然是世间间响当当的武艺。 虎跃龙腾式、虎啸风生式、虎尾横扫式、饿虎扑食式、藏龙卧虎式,这五招五虎断虎刀使将出来,一招强似一招,一招快过一招,连边上看戏的呼衍烈也不由心寒,想起当初与赵虎过招时的艰辛。 如果呼衍烈自己跟赵虎相对,呼衍烈知道自己绝不是对手,只能自取其辱,也不知道号称奴奴第一勇士的巴特尔能否打得过? 巴特尔一开始仗着几分勇力还能抵挡,但渐渐地,他的动作变得迟缓,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脸上满是惊恐。 几个回合下来,赵虎瞅准机会,一刀砍在巴特尔的手臂上,巴特尔惨叫一声,手中的木棒掉落在地。 呼衍烈连忙喊道:“停,赵兄弟,点到为止就行,算了,算平局吧,大家谁也不用道歉,都散了吧。” 围观的士兵自然不敢违背呼衍烈的命令,各自散去。 巴特尔却满脸怨恨地看着赵虎,咬着牙,一言不发。 这场比试,让原本就不平静的军营更加暗流涌动,巴特尔对赵虎的恨意,也在心底扎了根。 与此同时,在崖州城内,吴立业通过眼线又进一步得知有一支新的队伍加入了陈初阵营,心中警惕更甚。 他对刚刚看热闹返回的呼衍烈说道:“大帅,看来朝廷这次是下了决心要剿灭我们。新来了一支队伍,我们必须加强防备,不能有丝毫懈怠。” 呼衍烈握紧了拳头,说道:“哼,不管来多少人,我们都让他们有来无回。这崖州城就是我们的地盘,现在又有我的族中五百名勇士,他们想攻进来,没那么容易!” 吴立业接着说:“大帅,我们可以在城内散布谣言,说官府的军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让百姓对他们产生恐惧和反感。这样一来,他们在城内行事就会更加困难。” 呼衍烈点头赞同,立刻下令让手下开始在城中散布谣言。 …… 却说那天牛小闲和袁大力觉得光探听到叛军的军力分布和陷阱位置等信息,与前次葛达顺和阿提拉探听到的信息基本差不多,貌似没有完成陈初说的让他们利用叛军内部成分复杂这一弱点,进行分化瓦解的任务,便决定一显身手。 牛小闲沉思片刻,说道:“大力,我们得先弄明白叛军内部人员的成分都有哪些,然后再想办法找到他们的弱点,你看怎样?” 袁大力说道:“不错,如果能找到叛贼的弱点,各个击破,那是最省力的办法!” 随后,两人看到了巴特尔带领五百奴奴入城的景象,不由吃了一惊。 连续几天里,牛小闲和袁大力暗中观察着各方的反应,发现叛军内部果然并非铁板一块,心中暗自高兴。 牛小闲对袁大力说:“大力,这下我们的机会来了。叛军内部的矛盾越来越大,我们再加把劲,说不定就能让他们自乱阵脚。” 袁大力点头道:“没错,我们得赶紧想办法,把这把火再烧得旺一点。” 牛小闲说道:“大力,我们得分头行动。我去和那些对奴奴部落不满的士兵接触,你去找找看有没有衙役出身的叛军,他们在队伍里应该也有不少委屈,咱们要想办法把他们的不满情绪激发出来。” 袁大力点头表示赞同,说道:“行,牛哥,那我就先去找衙役们。咱们都小心点,千万别暴露了身份。” 牛小闲再次来到了那家小酒馆,他发现之前那几个士兵又在喝酒。他若无其事地走过去,笑着打招呼:“几位军爷,又见面啦!上次承蒙你们赏酒,小的一直记在心里呢。” 那几个士兵看是他,也没了戒心,其中一个还笑着说:“你这小子,还挺会来事儿。怎么,又想喝酒了?” 牛小闲连忙摆手,说道:“不是不是,小的就是想跟军爷们唠唠嗑。我听说,你们在队伍里受了不少委屈,那些奴奴部落的人太不像话了。” 这话一出口,几个士兵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第281章 平叛(十四) 那个魁梧的士兵咬牙切齿地说:“哼,你小子说得没错,他们就是仗着是大帅的族人,欺负我们。” 牛小闲问道:“他们怎么欺负你们了?” 那士兵正是当初巴特尔欺负柯正善时在场的围观士兵之一,原先也是费应物的手下,这些日子也是一肚子窝囊气没处发泄,听牛小闲问起,便把奴奴族勇士看不起他们,并且侮辱柯正善的事情说了一遍。 牛小闲趁机说道:“军爷们,你们就这么一直忍着?我听说,其实很多人都对他们不满,要是大家能团结起来,说不定能改变现状呢。” 士兵们听了,都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牛小闲继续煽风点火:“你们想想,以后每次打仗都是大家一起拼命,但好处定然都被他们占了!往后的日子不好过啊,是不是?” 这时,一个士兵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说道:“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在这儿挑拨离间,不怕掉脑袋?” 牛小闲心中一紧,但脸上还是堆满了笑容:“军爷们,小的哪敢啊。我就是看不惯那些奴奴部落的人,替你们打抱不平。” 另一边,袁大力也在四处寻找衙役出身的叛军。他打听到,有几个衙役经常在城门口附近的一个角落里休息。 于是,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和他们搭话:“几位大哥,你们在这城门口站岗,肯定很辛苦吧?” 一个衙役看了他一眼,说道:“辛苦?这就算辛苦了?告诉你吧,其实我们可不是在门口站岗的,我们啊,是要到大街上巡逻的,要时时刻刻当心官府的探子到来。如果到时候真有官府的探子渗透进来,而我们没有发现上报的话,被上头知道可就小命不保了! 袁大力奇道:“这谁出的馊主意?这不是难为各位大哥吗?” 那衙役说道:“谁说不是呢?这主意啊,也就奴奴族的那群鸟人能够出。你说,官府要真有探子渗透过来,光靠我们这些衙役就能对付得过来吗?” 袁大力同情道:“原来是奴奴族人出的馊主意啊。你们受苦了!” 那衙役说道:“光受苦受委屈倒也算不上什么,关键是,奴奴不把我们当人看也就罢了,连吴立业那狗头军师,虽说是东朝人,竟然也出些馊主意坑我们。” 袁大力问道:“吴立业,那不是一个流放犯吗?他出什么馊主意坑你们了?” 那衙役警惕道:“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吴立业是流放犯的?” 袁大力心中暗道“坏了”,怎么一不小心说漏嘴,把自己认识吴立业的事情说出口了? 袁大力连忙补救道:“我一个朋友参加过今年得殿试,知道吴立业的事,我告诉你,你可别出去瞎说啊。” 那衙役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已经顾不上怀疑袁大力的身份了,问道:“你倒是说啊!” 袁大力说道:“听我朋友说,吴立业本来连省试都通过了,是要到京城参加今年得殿试的,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吴立业的老爹吴建铭,竟然伙同当朝太傅李逸尘,一同参与了牛家村的孙明远员外的谋反,吴建铭和李逸尘固然被判了死刑,吴立业也因此受到牵连,被判流放。” 那衙役恨恨地道:“这个流放犯,现在来祸害我们了,出的什么馊主意啊!” 袁大力问道:“你还没说,他究竟出了什么馊主意。” 那衙役瞧瞧四周没人,说道:“今天我跟你说的话,你可别告诉外人。就算你告诉外人了,出了这个地头,我可不会承认。” 袁大力笑道:“兄弟,放一百二十个心,我的嘴紧得很,难得我俩投缘,你就放心说吧,” 那衙役说道:‘那吴立业坏得很,因为怕朝廷派官兵来剿灭,就出了个馊主意,说是防患未然,让老百姓成为第一道防线!他竟然让我们散布谣言,说官府的坏话,说官府的军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让百姓对他们产生恐惧和厌恶,看到外来官府的部队就四处放火捣乱。” 袁大力惊道:“这不是颠倒黑白吗?你们愿意这么干?” 那衙役说道:“自然是颠倒黑白,谁愿意这么干啊?你没看到,我们在这躲猫猫了。唉,日子过得憋屈啊” 袁大力也是一声叹息,同情地说道:“真是难为你们了,算了,为了过日子,忍忍吧。” 另一个衙役叹了口气,说道:“要是光这样也就算了,忍忍就忍忍吧,关键是,这些新来的奴奴族人来了,呼衍烈更不把我们当回事了。就拿前两天呼衍烈摆席招待奴奴族人来说,满桌好酒好菜,愣是没我们的份啊。这苗头显然不对,我估计,往后无论是战利品、福利还是其它什么好处,我们都是小娘养的,什么好事也不会轮到我们了。不说别的,同样在这府衙当差,我们一个月是八百文,那些奴奴是两千文,你说,这往后日子怎么过啊? 袁大力深以为然,不患寡而患不均,要是自己处在这样的境地,也同样会情绪低落。 袁大力当下说道:“兄弟,我都替你们不值。要我说,都是天生地养的,凭什么同差不同酬?你们不如联合起来,找大帅说道说道,说不定能争取到更多的权益呢。” 衙役们听了,摇了摇头,知道根本没指望。 袁大力接着说:“大家一起打仗一起当差,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能让他们一直凌驾在你们之上!” 一众衙役听了心痒痒的,好像一种一样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 经过几天的努力,牛小闲和袁大力成功地在叛军内部煽起了一些不满情绪。 他们还偷偷地在叛军之间传递消息,让那些对奴奴部落不满的人逐渐有了联系。 虽然他们的行动还很隐蔽,但已经在叛军内部掀起了一丝波澜,而这一丝波澜,或许很快就会变成一场改变战局的风暴。 牛小闲和袁大力一商量,感觉差不多已经摸清了一些叛军内部的矛盾。 第282章 平叛(十五) 看来,呼衍烈的属下成份异常复杂,有奴奴部落,有之前招来的山贼,也有押解犯人来崖州的差役、几个流放犯人,还有崖州官府衙署的衙役,更有费应物召集的三千士兵、万安军知军雷惊人借给崖州知军裴新桐的二百精锐等等,彼此间关系错综复杂,矛盾重重,分歧巨大。 牛小闲和袁大力觉得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突破口,他们悄悄将这个消息传了出去。 当时出发时就商量过,有什么消息要传递,只需要把消息写成牛皮卷,藏到崖州城北侧的第三十九级台阶旁的墙洞里,每天都会有人检查是否有新消息的。 这天,葛达顺手下的一个杀手趁天黑后按惯例来到崖州城北侧第三十九级台阶旁,轻轻地打开一块活动墙砖,露出里面的墙洞,居然真的见到了一个竹筒。 那名杀手心中一喜,立刻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小心地取了竹筒,又把活动墙砖恢复原状,这才趁黑离开。 陈初得到竹筒,打开后看到里面的羊皮卷,看完羊皮卷上的内容,心中有了新的想法。 何不命令牛小闲、袁大力伺机策反一部分人,那样的话到时候里应外合,就轻松多了。 陈初想了想,取了一张新的牛皮纸,把自己的意思写在上面,又卷好装到竹筒里。 陈初看着那名刚回装不久正在吃饭喝水补充体力的杀手,说道:“卜太冷,吃完饭,还得麻烦你再跑一趟,然后配合牛小闲、袁大力两人的行动。” 原来那名杀手叫卜太冷,是葛达顺手下的好手。 卜太冷答道:“是,主人。” 不久,卜太冷带着竹筒,再次来到崖州北面的城墙,又将竹筒放到了那个墙洞中。 然后,卜太冷来到夜晚的大街上,大声喊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随后,不了一刻钟,又装了两声夜鸟的叫声。 这也是牛小闲、袁大力出发前和陈初约好的联络暗号,意思是有新消息,赶紧去取。 牛小闲、袁大力自传出信息后,就格外警觉,随时注意有没有“家里”的回复,即便睡觉,也睁着一只眼睛,这时收到暗号,自然知道是回信到了。 牛小闲、袁大力立刻悄声起床,穿了夜行衣,来到城门北墙,果然在固定的位置拿到了竹筒里的牛皮卷。 牛小闲和袁大力展开牛皮卷,只见上面写着:“呼衍烈部众心不齐,矛盾丛生,此乃天赐良机。君等可密结心怀怨怼者,许以富贵、自由,策反之。时机既至,内外呼应,破敌可也。务慎行,勿露形迹。” 二人看完,相视一笑,陈初的指令跟他们两人的打算不谋而合。 这时,旁边传来一丝微弱的动静,牛小闲、袁大力二人立刻惊觉,紧张地转头看去,发现卜太冷正微笑地看着自己二人,这才松了口气。 牛小闲问道:“卜大哥,你怎么没走?” 卜太冷微笑道:“得陈大人指令,我配合你们行动!” 牛小闲沉吟道:“”配合行动?那咱们要好好合计合计。” 袁大力问道:“牛哥,你有什么好主意?” 牛小闲沉思片刻,突然一拍脑袋,说道:“有了!咱们只需如此这般,定然可以成功!” 在一个看似再平常不过的日子里,崖州城内的酒馆里热闹非凡。不少衙役和士兵趁着闲暇,聚在这里喝酒解乏,推杯换盏间,喧闹声此起彼伏。 卜太冷身着一袭黑袍,低调地走进酒馆,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一壶酒,自斟自饮起来。 没过多久,牛小闲和袁大力也“偶然”踏入酒馆。 两人目光快速扫过店内众人,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向一张桌子,高声吆喝着要了酒菜。 几杯酒下肚,牛小闲“突然”看见正在喝闷酒的柯正善,不由招呼道:“柯壮士,幸会,我请你喝一杯!” 柯正善指了指自己,问道:“兄弟你认识我?” 牛小闲笑道:“当然,柯壮士,那天巴特尔欺负你,我们都在边上看到了,那家伙真不是个东西!” 你这不是在人伤口上撒盐吗?柯正善腹诽道。 但牛小闲笑嘻嘻地请自己喝酒,柯正善自然不好意思翻脸,只能默然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那边穿黑袍的卜太冷“好奇”地问道:“兄弟,怎么回事?” 袁大力好心地解释道:“是这么回事。那天军爷们在刻苦训练,那个奴奴族的巴特尔经过时,居然冷言冷语,说什么都是花架子,不顶用,这还不算,还顺带踢翻了军爷们喝水的水缸。这位柯壮士上前理论,大帅居然说武力定胜负,输了的赔礼道歉赔偿。结果柯壮士输了,还白挨了几下拳打脚踢。” 牛小闲叹气道:““在这呼衍烈的地盘上,巴特尔就是王法,咱们这些小喽啰,可惹不起。柯壮士,其实也没什么事,咱忍忍就过去了!” 牛小闲这话看似在息事宁人,实则比拱火还厉害。 牛小闲的话正巧被不远处的卜太冷听到。他原本平静的眼神瞬间一凛,握着酒杯的手微微收紧,脸上浮现出怒容。 卜太冷怒道:“说的哪里的话?什么叫忍忍就过去了?别跟我说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之类的废话,我的原则向来是有仇不过夜!“这等恶霸,怎能任由他横行!” 卜太冷的声音虽不大,但在这喧闹的酒馆里却清晰可闻。” 牛小闲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转过头,上下打量着卜太冷,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你说什么?就凭你,还想惩治巴特尔?他可是身手不凡,身边又有一群爪牙,你别是喝多了说大话吧!” 卜太冷缓缓站起身,目光如炬,直视着牛小闲:“你若不信,我便做给你看!巴特尔如此恶行,我今日定要让他得到教训。” 牛小闲嘴角一勾,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好,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咱就打个赌。你要是真能惩治得了巴特尔,我牛小闲二话不说,今后就跟着你,一起反抗这些叛军,为大伙讨回公道!” 第283章 平叛(十六) 柯正善早被牛小闲三言两语撩拨得心头火起,闻言也说道:“不错,只要你有能耐治治巴特尔,我柯正善也跟你走一,一起反抗这些叛军。” 卜太冷等的就是这一句话,笑道:“你们两个此言当真?” 牛小闲说道:“当然是真的,大男人谁还拿假话诓你?” 柯正善说道:“不错,如果我说话不算数,就让我,就让我改名柯正恶!” 周围的衙役和士兵们听到他们这番对话,纷纷围拢过来,脸上满是好奇与期待。 他们既想看卜太冷如何惩治巴特尔,又对牛小闲提出的反抗叛军一事暗自心动。 一场好戏,就此在这小小的酒馆里拉开了帷幕,而这,也将成为牛小闲、袁大力、卜太冷他们策反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 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之际,酒馆的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巴特尔带着几个手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满脸横肉,眼神中透着一股嚣张与傲慢,一进门就嚷嚷着要酒。 牛小闲见状,朝卜太冷使了个眼色,低声道:“瞧,正主儿来了,可别是光说不练啊。” 卜太冷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不慌不忙地整理了一下衣袖,朝着巴特尔走去。 “站住,你是什么人?看到我们第一勇士也不行礼避让?”巴特尔身边的奴奴问道。 “你就是巴特尔?” 卜太冷站在巴特尔面前,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威慑力。 巴特尔抬起头,上下打量着卜太冷,满脸不屑:“老子就是,你是哪根葱?敢来这儿找事儿?” 卜太冷说道:“是你就好,我今天要为柯兄弟讨回公道!” 巴特尔这才“明白”,原来是个想为那个柯正善讨回公道的人,不由轻蔑地一笑,说道:“你来找虐,老子就成全你。正好大帅不在,免得束手束脚,咱们放开手脚来一场吧!” 卜太冷没有回答,突然身形一闪,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右手迅速探出,一把抓住巴特尔的手腕。巴特尔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疼得他 “哎哟” 直叫,整个人差点摔倒在地。他的几个手下见状,立刻围了上来,想要解救巴特尔。 卜太冷冷哼一声,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快速旋转,如同一股旋风般将那几个手下纷纷击退。众人只看到黑影晃动,还没看清卜太冷的动作,他的几个手下就已经东倒西歪地躺在了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你…… 你到底是什么人?” 巴特尔惊恐地看着卜太冷,声音都有些颤抖。 一招就被这家伙搞定,这家伙实力也太恐怖了吧? 但很快,不甘的情绪涌上心头,他觉得自己刚才是被偷袭了,根本没发挥出全力。于是,他强装镇定,大声吼道:“刚才不算,你使诈偷袭,有种跟我公平打一场!” 卜太冷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淡淡地说:“好,便如你所愿。” 话音刚落,巴特尔猛地大喝一声,如同一头发狂的公牛,朝着卜太冷冲了过来,右拳裹挟着呼呼风声,直捣卜太冷的面门。 反正巴特尔打定主意,这次不能让卜太冷先出招! 卜太冷不慌不忙,身形微微一侧,轻松避开这凌厉一击,同时左腿迅速抬起,一记鞭腿扫向巴特尔的腰侧。 巴特尔反应还算不慢,双臂交叉,挡住了这一击,身体却被这股力量震得后退了两步。 饶是如此,巴特尔脑袋里提醒自己,抢攻,不能等对手来攻! 于是,巴特尔再次发动攻击,他脚步一错,绕到卜太冷身后,双手成爪,抓向卜太冷的后背。 卜太冷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个转身,右掌如刀,狠狠地劈向巴特尔的手腕。 巴特尔吃痛,连忙收回双手,心中不禁对卜太冷的实力有了更深的忌惮。 此时,酒馆里的众人都屏气敛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这场激烈的打斗。 有的人紧张得握紧了拳头,有的人忍不住发出阵阵惊呼。 几个回合下来,巴特尔已是气喘吁吁,身上也挂了彩,而卜太冷却依旧气定神闲,仿佛刚才的激烈打斗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巴特尔知道自己今日遇到了硬茬,但众目睽睽之下,也只得硬着头皮撑着。 他深吸一口气,双脚稳稳扎地,摆出一副防御架势。 卜太冷有意表现自己,让酒馆里的士兵都信服自己。他看出巴特尔气力不足,笑道:“没事,等你喘过气来我们继续!” 说着,卜太冷竟然优哉悠哉地随意站在旁边,也不进攻,静静地等着。 这也太尴尬了,简直就是明摆着告诉大家,我让让你! 士可摔不可辱! 巴特尔倒也有点心计,等他休息得差不多了,他觉得自己满血复活了,觉得自己又行了,便趁卜太冷不注意,猛地大喝一声,右拳如炮弹般朝着卜太冷轰去。 拳风呼啸,可见其力量之大。 卜太冷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巴特尔的一举一动,在拳头即将击中自己的瞬间,身体微微下蹲,同时侧身一闪,轻松避开这凶猛一击。 紧接着,卜太冷左腿迅速抬起,一记迅猛的鞭腿扫向巴特尔的下盘。 巴特尔早有防备,连忙弯腰下躲,试图避开这一腿。 然而,卜太冷这一脚只是虚招,见巴特尔中计,他的脚尖在半空中迅速一转,借着身体旋转的力量,膝盖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撞向巴特尔的胸口。 巴特尔根本来不及反应,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撞得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此时,酒馆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精彩绝伦的一幕惊呆了。片刻之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掌声。 巴特尔躺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却再也爬不起来,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他知道自己今日遇到了真正的高手,彻底输了。 与巴特尔一起来的几个奴奴见状,连忙扶起巴特尔,灰溜溜地走了。 酒馆里响起一片欢呼声,人人都用敬服的目光看着卜太冷,觉得卜太冷果然厉害,是个真正的大英雄! 第284章 平叛(十七) 牛小闲见状,立刻跳上一张桌子,大声喊道:“各位兄弟,看到了吧!卜兄弟如此厉害,连有备而来的巴特尔都不是他的对手。我们为何要在这叛军的压迫下忍气吞声?只要我们团结起来,跟着卜兄弟,一定能推翻呼衍烈的统治,还崖州一个太平!” 柯正善心中的恶气在卜太冷打倒巴特尔的那一刻得到了完全释放,心里的念头又完全通透了,听了牛小闲的话也觉得很过瘾,便跟着喊道:“不错,我们要跟着卜大哥,他说往哪我们就往哪!” 众人听了,心中的热血纷纷被点燃起来,个个热烈响应着。 “对,我们要反抗!” “跟着卜兄弟,为百姓做主!” 呼喊声在酒馆里此起彼伏。 牛小闲和袁大力对视一眼,心中暗自欣喜,这场策反行动,已经成功了大半 。 就在牛小闲和众人欢呼雀跃之时,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从酒馆后门溜了出去,直奔呼衍烈的府邸。 原来,这小厮是呼衍烈安插在酒馆的眼线,刚才酒馆里发生的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 呼衍烈得知巴特尔被打得惨败,牛小闲等人正在煽动众人反抗的消息后,气得暴跳如雷,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一群反贼,竟敢在我的地盘上兴风作浪,我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说罢,他立刻召集手下的得力干将,准备带兵前往酒馆,将闹事之人全部拿下。 此时,酒馆里的牛小闲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 他从人群中走出,对着激动的众人做了个安静的手势,高声说道:“兄弟们,呼衍烈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很快就会派人来。我们既然已经决定反抗,就不能退缩,必须做好准备!” 袁大力也站出来,大声附和:“没错,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大家听牛兄弟的指挥,先把酒馆里的桌椅板凳都搬来堵住门窗,准备好武器,跟他们拼了!” 众人纷纷响应,迅速行动起来,一时间,酒馆里充满了紧张的战斗气息。 卜太冷则神色平静地走到牛小闲身边,低声说道:“牛兄弟,我出去探探风声,看看呼衍烈到底带了多少人来。你们先稳住阵脚,等我回来。” 牛小闲点头同意,叮嘱道:“卜兄弟,你千万小心。” 卜太冷如鬼魅般从酒馆的后窗翻出,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凭借着高超的轻功,在屋顶上飞速穿梭,很快就来到了呼衍烈的队伍前方。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到呼衍烈亲自率领着数百名士兵,正气势汹汹地朝着酒馆赶来。 卜太冷心中暗忖,就这么回去报信,恐怕时间来不及。 于是,他心生一计,蒙上黑纱,悄悄地潜入了呼衍烈队伍的后方,猛地大喝一声,同时挥舞手中的长剑,制造出一片混乱。 黑暗中,呼衍烈的士兵们只看到一位蒙面大侠在队列中纵横裨阖、来去自如,又见同伴乱纷纷的,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马,以为遭到了埋伏,顿时惊慌失措,队伍大乱。 呼衍烈见状,又气又急,连忙大声呼喊,试图稳住局面。 就在他分心之时,卜太冷瞅准时机,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呼衍烈冲了过去。 呼衍烈察觉到危险,连忙抽出腰间的大刀,想要抵挡。 然而,卜太冷的速度实在太快,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眼前寒光一闪,肩膀上便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被卜太冷的剑气震得后退了好几步。 有就这一忽儿功夫,身旁护卫纷纷围了上来,卜太冷眼看人多无法力敌,便说道:“小心你的狗命,要想在东朝称王称霸,你想得太美了,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你…… 你到底是谁?” 呼衍烈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神秘的蒙面黑衣人,总觉这人的话音和身形有几分熟悉,心中不由充满了疑惑和恐惧。 卜太冷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卜太冷知道,再呆下去估计呼衍烈有可能认出自己来。毕竟,当初死亡谷一战,呼衍烈为了解救奴奴族人,曾出重金请葛达顺等杀手帮忙,那时卜太冷虽然韬光养晦,不显山露水,但与呼衍烈毕竟是熟识的。 虽说被呼衍烈认出来也没什么,但熟人相见,如今刀兵相向,总归有些尴尬。 当然,理亏的是呼衍烈,当初死亡谷与陈初所领的官兵激战,生死关头,呼衍烈连自己的族人性命都不顾,为了逃出沼泽地,竟然拿自己的族人当脚垫,实在令人齿冷。 卜太冷一边默默地想着以前的那些事,一边往酒馆而去。 刚才这人跟酒馆的那些煽风点火的人肯定脱不了干系,既然有这个大高手在,呼衍烈深知再追下去也是徒劳,只好带着受伤的士兵,灰溜溜地返回了府邸。 而在酒馆里,牛小闲等人正焦急地等待着卜太冷的消息。 突然,酒馆的门被人敲响,众人顿时紧张起来。 牛小闲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只见卜太冷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丝胜利的微笑。 牛小闲笑道:“卜大哥,你微笑时很美!” 卜太冷依旧微笑道:“问题解决了。呼衍烈应该顾不上来找我们麻烦了。” 袁大力说道:“牛哥、卜哥,我们是不是该传讯给陈初哥了?” 牛小闲说道:“对,其实我们时间很紧的,当初陈初收到的皇命是半个月平息叛乱,现在也没几天了!” 卜太冷说道:“好,既然这些士兵都愿意跟随我们一起反抗呼衍烈,我觉得,是时候来个里应外合了!” 袁大力说道:“不如就定在今天晚些时候,趁呼衍烈等叛军不备,一举拿下他们!” 卜太冷说道:“好,就这么定了,今晚是吧,就定在今晚子时,准时行动,里应外合,行动代号就叫‘子夜’,我回去跟陈大人报个信!” 柯正善闻言,问道:“卜英雄,你要走么?” 卜太冷看了眼柯正善,鼓励道:“欢迎你加入正义的队伍,相信我,呼衍烈那贼子必败!” 第285章 平叛(十八) 柯正善问道:“卜英雄,我相信是相信,但你走了,我们要怎么做啊?” 卜太冷说道:“没事,你们听牛小闲的就行,他让你们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 柯正善等士兵这时自然早已明白先前牛小闲、袁大力只是假装不认识卜太冷,实则都是一伙的,但也无所谓,毕竟,卜太冷给大家出了一口恶气,而且,听他们的意思,他们后面还有厉害的人物,这样,往后的日子就更有盼头了。 柯正善说道:“好,我们就跟定你们了,牛哥,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牛小闲说道:“柯壮士,你们倒是愿意跟我们一起反抗呼衍烈,可是,今天有的兄弟没来喝酒,你能帮他们做主吗?” 柯正善说道:“没问题,我们当初都是被判官费应物所误,无奈之下才投降的。我知道兄弟们的想法,我敢保证,他们跟我一样,都愿意跟着你们反抗呼衍烈等叛贼!” 牛小闲说道:“如此就好,那么,我们立刻联络所有兄弟,务必行动一致,在晚上子时一起杀向呼衍烈的奴奴族人!” 卜太冷见牛小闲他们讨论具体怎么配合明晚的行动,便不再理会牛小闲和袁大力及酒馆的士兵,直接施展绝顶轻功,右脚在地上一蹬,拔高数丈,然后左脚往右脚一蹬,右脚再往左脚一蹬,一刹那见,如箭矢般飞出老远。 毕竟,兵贵神速,早一刻把消息传给陈初,就能早一刻做好准备! 却说这几天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的孙明远、余庆年及等人一直等着陈初和呼衍烈的人马打起来,谁知道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陈初和呼衍烈的人马相斗,不由纳了闷了,这陈初不是领了皇命,要在十五日内剿灭叛军的吗?这似乎也没几天了啊? 关键是,孙明远和余庆年带来的人马,也有一千人左右(孙明远和余庆年留了一手,没有把全部人马带来,全部带来的话,也得数千人马),这样等下去,人食马嚼的,粮草可吃不消! 余庆年说道:“主公,再等最后一天,要是陈初还不来和呼衍烈打上,那我们只有进城‘援助’呼衍烈了!不然,手底下这些贱民,肯定要逃了,谁能扛得住三天吃两顿呢?” 孙明远点点头,说道:“好,咱们就再等那陈初一日,他不来进攻呼衍烈,我们就进城!” 在陵水县的客栈里,飞速回转的卜太冷立刻把牛小闲、袁大力和自己已经把原先由费应物召集而来的士兵成功策反的情况告诉陈初,并说明已经约了今晚子时行动,行动代号‘子夜’。 陈初神色一愣,这代号名字好像跟后世一位文学巨匠的一篇小说重名啊! 随即陈初把这怪异的思绪按捺下去,仔细思索了一下整个行动有无疏漏之处,决定并没有,正准备下令,突然想起,自己又野草系统1.3不用,不是暴殄天物么? 于是,陈初迅速把子夜行动准备情况、敌我双方力量对比等已知条件输入系统,利用系统功能区的试错功能,虚心地听取系统的意见。 果然,幸亏心血来潮,听了下系统的意见,否则,很可能这一战既是陈初的第一战,也是陈初的最后一战,有可能输得连裤衩都没了! 陈初看到,系统直接给陈初的预算打了死叉! 系统给出的原因是,万一还有隐藏的敌人呢?你全部精力都放在呼衍烈和他的崖州城上,万一暗中再出来个boss,你和呼衍烈正在拼得你死我活,到时候暗中的boss出现,你们不是都成了渣渣? 陈初受到的打击不是一点半点,而是如同穿越前大a两三百点巨阴的暴击,那力度,如同传说中的千股跌停! 陈初满身冷汗,虚心向野草系统1.3求解,系统果然给出了最优解。 最优解就八个字:示敌以弱,围点打援! 系统飘来八个字,是的,这都不算事! 陈初思索一番,越想越觉得系统给出的意见就是牛,不服不行! 过得片刻,陈初见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便跟秦凉、樱井雪姬、乌古论义真、黑鲨等人下令:出发! 出发也不是乱出的,还得先汇合黑鲨留在郊外的人马。 陈初等人来到郊外时,铁叉帮副手徐文进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 黑鲨大笑道:“老徐,等急了吧?” 徐文进知道表情瞒不住,尴尬地笑道:“倒不是等急了,而是有些担心老大被官府的人算计了!” 黑鲨哈哈大笑,说道:“我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陈初也笑道:“徐副帮主,你就这么信不过我?” 徐文进笑道:“现在有点相信了。陈大人莫怪,主要是过往被官府骗惨了!” 陈初郑重道:“放心,我答应的事,都一定做到。如果做不到,就留你们那不走了。反正自从来到这世上,我再没想着能回去!” 樱井雪姬在不易被别人察觉的角度,给了陈初一个白眼,心道,怎么着,从娘胎里出来,你还打算回去?你这不废话吗? 陈初似乎明白樱井雪姬的意思,说道:“好,废话少说,现在安排第一个任务!秦将军,你来说!” 秦凉点点头。按理说,他的地位可不见得比陈初低,即便现在不是殿前都指挥使,那也轮不到陈初来指手画脚。不过,既然是军事行动,统一指挥就非常重要。再说,秦凉毕竟受公主所托,是来协助陈初的,自然不会在这些小事上面跟陈初计较。 秦凉说道:“根据我们获得的情报,以及我和陈大人商量的结果,我们第一战,就是拿下落笔山谷!先前,根据葛达顺和阿提拉的打探,这个落笔是进入崖州城的必经之路,叛军在那里设置了不少陷阱和伏兵。我们必须想办法破解这些阻碍,才能顺利进军。因此,先前我们已经派出李慕白、葛达顺、阿提拉等人带领队伍去了那里,目前还没有信息传来。” 第286章 平叛(十九) 秦凉顿了顿,说道:“情况可能有点出人意料,他们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一点回音也没有,我们没时间等了,现在就去看个究竟。这个落笔山谷,有困难要拿下;没有困难,即便制造困难也要拿下!” 陈初率先鼓掌,然后说道:“出发!” 夜色中,众人轻手轻脚,默默前行,是以虽然队伍浩浩荡荡接近两千人,却也动静不大。 众人在夜色中悄无声息地向着落笔山谷进发。 陈初骑在马上,神色凝重,心中不断思索着野草系统1.3给出的“示敌以弱,围点打援”计策,以及落笔山谷可能出现的状况。 身旁的樱井雪姬一袭黑衣,腰间佩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敏锐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当队伍逐渐接近落笔山谷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寂静。 秦凉抬手示意队伍停下,众人立刻无声地散开,进入戒备状态。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低声交谈。 陈初和秦凉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抽出武器,带领着部分精锐小心翼翼地朝着声音的来源靠近。 在山谷入口不远处,他们看到了李慕白、葛达顺和阿提拉等人,本以为会看到他们狼狈的样子,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众人一愣。 只见三人被一群身着奇异服饰的人簇拥着,这些人脸上绘着神秘的图腾,手持造型独特的武器,神色间却并无敌意。 看到陈初等人出现,李慕白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连忙迎了上来:“大人,可算把你们等到了!” 陈初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场景,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和这些人在一起?” 李慕白兴奋地解释道:“我们刚到山谷的时候,就触发了叛军设下的陷阱,本以为这次要命丧于此。没想到,就在我们陷入绝境的时候,这些黎族的兄弟出现了。他们世代居住在这山谷附近,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自然也清楚叛军设下的那些陷阱。他们救下我们后,跟我们说,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和官府进行草药、兽皮之类的交易,生活越来越好。但最近官府的人不见了,他们的经营也受到呼衍烈的叛军欺压,早就对叛军恨之入骨,一直想找机会反抗。” 葛达顺在一旁补充道:“这些黎族兄弟还告诉我们,他们愿意帮助我们一起对抗叛军。他们熟悉山谷的地形,知道不少隐秘的路径,能帮我们避开叛军的陷阱和伏兵。” 阿提拉也在旁边连连点头,表明黎族兄弟的态度应该是真实可信的。 陈初心中大喜,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奇遇。他走上前去,向黎族的首领表达了感谢和敬意:“多谢各位相助,日后若有需要,尽管开口。” 黎族首领用不太流利的官话说道:“都是受苦的人,帮你们就是帮我们自己。” 在黎族兄弟的带领下,陈初的队伍顺利地进入了山谷。一路上,他们沿着那些隐秘的小路前行,果然避开了叛军设置的重重陷阱。 当队伍来到山谷深处时,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秦凉立刻示意队伍停下,他和陈初带着几个人悄悄向前探查。 只见前方的空地上,一群叛军正在忙碌地布置着防御工事,显然是已经得知了陈初等人要来的消息。 陈初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暗自庆幸有黎族兄弟的帮助,否则,想要突破这些防御,必然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陈初回到队伍中,与众人商议作战计划。他根据野草系统1.3给出的“示敌以弱,围点打援”计策,结合当前的情况,制定了详细的作战方案。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战斗打响,陈初先派出一小部分士兵佯装进攻,吸引叛军的注意力。 叛军看到有人来袭,立刻进入战斗状态,纷纷朝着这小股士兵射击。 这小股士兵按照计划,且战且退,将叛军引离了他们原本布置的防御工事。 就在叛军追击这小股士兵的时候,秦凉率领着主力部队从侧翼杀出。 同时,黎族兄弟也从后方发动攻击,他们利用山谷的地形优势,投掷石块,射箭攻击叛军。 一时间,叛军陷入了混乱。 呼衍烈得知山谷遇袭后,便命令巴特尔率领一支精锐部队赶来救援。 巴特尔看到战场上的局势,脸色大变,立刻下令组织反击。 巴特尔挥舞着一根大棍,怒吼着冲向秦凉的队伍。 秦凉毫不畏惧,手持长枪迎了上去。 两人在战场上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厮杀,把巴特尔的棍法刚猛,每一棍都带着呼呼的风声,但秦凉凭借着精湛的武艺和丰富的战斗经验,巧妙地化解了他的攻击。 在一旁观战的陈初,看到秦凉与巴特尔激战正酣,虽然知道以秦凉的武艺,打败巴特尔只是时间问题,但现阶段陈初最在乎的恰恰就是时间,便转头看向樱井雪姬和乌古论义真,说道:“我们不能让秦将军独自面对,一起上,尽快解决这个巴特尔。” 樱井雪姬和乌古论义真点点头,便和陈初一起,朝着巴特尔和秦凉的方向冲了过去。 巴特尔看到又有敌人冲了过来,心中一凛。 但他并没有退缩,反而更加疯狂地攻击秦凉。 秦凉武艺高强,自然每招都应付得潇洒自如。 巴特尔感到压力越来越大,他知道,要么想办法解决秦凉,要么找机会撤退,否则,战局可能不可收拾。 就在这时,陈初赶到了。 陈初瞅准一个时机,一剑刺向巴特尔的后背。 要知道陈初的武功基本包括两部分,一是苏苏所教的一攻一守两招,即“猛虎扑击”和“灵猿闪避”;二是野草系统1.3中的“天下招法破解指北”,这就包罗万千了,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而且苏苏教陈初的两招本无所谓武器,使刀也好,使枪也罢,甚至棍、棒、叉、戟、斧、矛、鞭等十八般兵器,都无不可;至于系统的“天下招法破解指北”,更是万流归海、万宗归一,与所使兵器无关,结果统统是克敌制胜。 这就牛叉他妈给牛叉开门,牛叉到家了! 第287章 平叛(二十) 陈初无论使用何种兵器,都是如臂使指,随意顺手,不存在陌生不适之说,根本不会像后世某国球大师,因为被敌方恶势力故意踩踏比赛器具而导致输球。 所以陈初一剑刺出,个中真意依然是“猛虎扑击”,只不过在外形而言,是化拳脚为刀剑了。 巴特尔察觉到危险,连忙侧身躲避,但还是被陈初的剑划伤了手臂。 巴特尔愤怒地咆哮着,转身朝着陈初扑了过来。 陈初与巴特尔战在了一起,樱井雪姬和乌古论义真则从两侧配合陈初,对呼衍雄展开攻击。 秦凉本不屑于以多欺少,但知道陈初现在分秒必争,便叹了口气,也继续对巴特尔展开攻击。 巴特尔虽然号称奴奴第一勇士,也算勇猛了,但那也限于奴奴族内部,外面的世界大得很,到了东朝,他才知道,自己在天地之间,犹小石小木之在大山也。 论单打独斗的实力,巴特尔本就打不过秦凉、陈初、樱井雪姬、乌古论义真中的任何一个,面对三人的围攻,巴特尔迅速感到力不从心。 巴特尔的棍法开始出现破绽,身上也多处受伤。 终于,陈初瞅准一个破绽,一剑刺中了呼衍雄的胸口。 巴特尔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初,随后缓缓倒下。 巴特尔一死,叛军顿时军心大乱。 陈初趁机下令全力进攻,士兵们士气大振,如猛虎下山般冲向叛军。 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叛军终于被全部歼灭。 陈初看着战场上的一片狼藉,心中感慨万千。这场战斗虽然取得了胜利,但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后面还有更艰难的战斗等着他们。 解决完山谷的叛军后,陈初带领着队伍继续前进。 他们离崖州城越来越近,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而此时,呼衍烈还不知道巴特尔战败身死的消息。 与此同时,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在孙明远和余庆年的营地中,他们收到眼线的报告,已经抢先得知了陈初在落笔山谷与叛军交战的消息。 孙明远脸色阴沉,他没想到陈初居然这么简单就灭了呼衍烈放在落笔山谷的人马。 余庆年则在一旁宽慰:“没事,不管他们谁胜谁负,我们都有机会。” 孙明远点点头,下令全军戒备,随时准备出兵。 陈初的队伍在夜色中继续前行,直往崖州城门走去。 却说牛小闲和袁大力正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子时的行动,他们穿梭在士兵之中,悄声传递着最后的指令,每个人都怀揣着紧张与期待。 牛小闲拉过一名士兵,神色严肃且低声急促地说道:“记住,子时一到,听到三声哨响,便是行动开始的信号。你带领着小队,迅速冲向营门,务必在最短时间内解决守卫,打开营门,让大部队顺利进入。行动要快、要狠,不能有丝毫犹豫,一旦被发现,立刻强攻,绝不能让呼衍烈的人有时间反应。” 那士兵郑重地点点头,眼中透着坚定。 袁大力则在一旁,对另一名士兵交代着:“你和你的人负责切断营区内的绳索,那些绳索连接着了望塔和各个重要据点的警钟。只要切断它们,即便我们被发现,呼衍烈的人也无法快速传递警报,我们就能争取更多时间。行动时,千万要小心,不要弄出太大动静。” 在武器准备方面,他们让士兵们将提前藏好的兵器分发下去,有长刀、短斧、弓箭等。牛小闲还特意叮嘱使用弓箭的士兵:“你们潜伏在营地周围的暗处,等营门打开,大部队冲进去时,你们就朝着敌军的营帐射箭,制造混乱,重点攻击那些试图集结反抗的敌军头目,打乱他们的阵脚。” 对于行动方案,牛小闲和袁大力早已反复商讨。他们将士兵分成了四个主要小组:第一组是先锋破门组,负责在行动开始时,以最快速度突破营门;第二组是绳索切断组,任务是切断警报绳索;第三组是弓箭压制组,在营地外对敌军进行远程打击;第四组则是主力战斗组,由牛小闲和袁大力亲自带领,在营门打开后,迅速冲入营地,与敌军展开近身搏斗,目标是直捣呼衍烈的中军大帐,擒贼先擒王。 为了确保行动顺利,他们还安排了数名士兵作为联络兵,分布在营地各处,一旦某个小组出现突发情况,能够及时传递消息,以便做出应对。同时,他们还提前勘察了营地周围的地形,规划好了撤退路线,以防万一行动失败,可以迅速撤离,保存实力。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子时越来越近,士兵们的心跳也愈发急促,但每个人都在按照牛小闲和袁大力的指令,有条不紊地做着最后的准备,只等那三声哨响,一场决定崖州命运的战斗即将打响。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呼衍烈安插在士兵中的另一条眼线察觉到了异样。 这个眼线名叫刘二,平日里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在士兵中毫不起眼。此时,他躲在营帐的阴影里,看着周围士兵们频繁的走动和低声的交流,心中警铃大作。 刘二的眼神闪烁不定,双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刘二强装镇定,悄悄混在人群中,耳朵努力捕捉着每一句对话。 当他听到 “子时”“行动” 等关键词时,确定事情不妙,再也不敢多做停留。 他猫着腰,像一只敏捷的老鼠,迅速穿过营帐间的缝隙,朝着营外奔去。 一路上,他左顾右盼,生怕被人发现,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 终于,刘二顺利跑出了营地,然后一路狂奔,朝着呼衍烈的府邸而去。他跑得气喘吁吁,衣服被汗水湿透,紧紧贴在身上。 刘二一路狂奔,脚下的土地扬起阵阵尘土,他的呼吸急促而沉重,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终于,呼衍烈的府邸出现在眼前,那高耸的围墙和紧闭的大门,此刻在他眼中就如同救命稻草一般。 第288章 平叛(二十一) 他踉跄着冲到府门前,双手用力拍打着大门,声音带着哭腔喊道:“快开门!有紧急要事禀报呼衍烈大人!” 守在门口的侍卫被这突如其来的呼喊吓了一跳,透过门缝看清是刘二后,才皱着眉头打开了门。 刘二冲进府邸,也顾不上侍卫的阻拦,径直朝着大厅跑去。 此时,呼衍烈正在大厅中与几个手下商议着事情,听到外面的动静,脸色一沉,不悦地说道:“什么人如此大胆,在本府中喧哗!” 刘二冲进大厅,“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气喘吁吁,汗水顺着他的脸颊不停地滚落,滴在地上。他抬起头,声音颤抖地说道:“大人…… 大人…… 不好了!牛小闲他们…… 他们准备在子时发动叛乱!” 呼衍烈猛地站起身来,双眼圆睁,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震惊,手中的茶杯 “啪” 的一声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上前一步,揪住刘二的衣领,怒吼道:“刘二,你说的可是真的?你要是敢骗本大人,我要你的命!” 刘二吓得脸色惨白,拼命点头,结结巴巴地说道:“千…… 千真万确,大人!我亲耳听到他们说的。” 呼衍烈本就因之前被卜太冷所伤而怒火中烧,得知这一消息后,更是暴跳如雷。他不顾伤口的疼痛,立即招来吴立业商议对策。 吴立业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后说道:“大人,既然这些人要反,我们不如先下手为强,趁他们还未完全准备好,提前将他们消灭,以免夜长梦多。” 呼衍烈咬牙切齿地点点头:“好,就这么办!传令下去,集结部队,即刻出发!” 两人不知道的是,刚才刘二的汇报,恰好被路过并准备入内的判官费应物在屋外无意间听到。 守卫恰好是原先衙署的衙役,自然认识费应物,用手势询问是否要通报入内,费应物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并迅速离开了。 守卫本就对呼衍烈心存不满,这时见费应物让自己保密勿言,自然不会多事,因此呼衍烈等人从头到尾就不知道费应物来过。 费应物心中一阵纠结,他回想起自己此前在呼衍烈手下做的那些违心之事,一直活得窝囊。如今,看着呼衍烈的种种恶行,想起部下对自己时时露出的埋怨的表情,他心中涌起一股热血,决定这辈子也要做一件轰轰烈烈的事,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地活下去。 于是,他趁着无人注意,悄悄溜到了牛小闲等人所在之处,将呼衍烈的计划告知了他们。 牛小闲等人听闻,脸色大变。此时已不知陈初等人到了何处,也根本来不及再去通知陈初。 现如今,里应外合的偷袭战,将变成外面陈初不知情,而里面牛小闲和呼衍烈即将刀对刀、枪对枪的正面战。 牛小闲得知消息泄露后,迅速调整策略,决定将计就计提前发动进攻。 他紧急召集士兵,低声而有力地说道:“兄弟们,情况有变,呼衍烈已经知道我们的计划,但他以为我们还蒙在鼓里,这正是我们的机会!提前行动,按原计划分组,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众人纷纷响应,眼神中透着坚定。 牛小闲当机立断:“兄弟们,事态紧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提前发动攻击!哪怕只有一线生机,我们也要拼一拼!” 随着牛小闲一声令下,提前的行动开始了。 先锋破门组的士兵们手持盾牌和长刀,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呼衍烈营地的大门。 此刻,呼衍烈的守卫们虽已有所防备,但没想到攻击来得如此之快。 “杀!” 先锋组领头的王猛大喝一声,率先冲向营门。他身形矫健,避开守卫刺来的长枪,一刀砍在守卫的手臂上,守卫惨叫一声,手中长枪落地。 其他先锋组成员紧跟其后,与守卫展开激烈搏斗。一时间,刀光剑影闪烁,喊杀声震耳欲聋。 与此同时,绳索切断组的士兵们也迅速行动起来。 他们趁着混乱,悄无声息地靠近连接警钟的绳索。 李三是切断组的一员,他猫着腰,快速穿梭在营帐之间。 他来到绳索旁,抬头看了看了望塔,深吸一口气,然后双手紧握短刀,用力砍向绳索。“咔嚓” 一声,绳索应声而断,了望塔上的警钟再也无法响起。 弓箭压制组早已在营地周围的高处潜伏就位。 看到先锋组和切断组得手,组长赵强一声令下:“放箭!” 顿时,无数利箭如雨点般射向呼衍烈的营地。 箭雨落在营帐上、士兵身上,不少敌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射中倒地。 敌军阵营中顿时乱作一团,士兵们四处逃窜,寻找掩护。 牛小闲和袁大力带领着主力战斗组,趁着敌军混乱,呐喊着冲进营地。 牛小闲挥舞着长刀,每一刀都带着凌厉的气势,砍向迎面而来的敌军。 他眼神坚定,大声喊道:“兄弟们,为了崖州的太平,杀!” 在他的鼓舞下,士兵们士气大振,奋勇杀敌。 呼衍烈看到军营中乱糟糟的景象,气得暴跳如雷。 他亲自带领一队奴奴族精锐士兵,朝着牛小闲等人杀来。 呼衍烈手持一把大刀,刀法刚猛,所到之处,牛小闲的士兵纷纷后退。 “牛小闲,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呼衍烈怒吼着,冲向牛小闲。 牛小闲毕竟不是军中出身,身手武艺到底不是他的强项,如此情形,怎能敌得过武艺超群的呼衍烈? 牛小闲不由节节后退,一时间,牛小闲带领的反抗队伍,居然有溃退之势力。 眼见势头不好,袁大力心中焦急,大喊道:“牛哥,我来助你!” 说着,他奋力击退身边的敌军,朝着牛小闲的方向杀去。 但袁大力原也不过普通村民,虽说跟随伯父即牛家村的保长袁小六也曾习得三招两式,但袁小六本就武艺一般,袁大力的武艺又能高到哪去? 是以,即便袁大力成功与牛小闲会合,应对起呼衍烈来,也是万分困难。 眼看牛小闲和袁大力险象环生,性命堪忧,突听得一声暴喝,有人说道:“呼衍老贼,拿命来!” 第289章 平叛(二十二) 呼衍烈一听身后这声暴喝,声音异常熟悉,自然知道是谁,回头一看,果然正是开封县差役赵虎! 原来,前阵子赵虎和林婉儿及其余九名开封来的差役,因为呼衍烈先前对林婉儿的挟持,跟随呼衍烈昧着良心献投名状,杀崖州主簿宋茂春、录事参军桥本辉,早就心生悔意,后来进攻崖州衙署,赵虎为救林婉儿,以身相替,身受衙署衙役的两枪,身上多了两个血洞(详见第255章),此后更是心如死灰,对呼衍烈的诸般加官进爵毫不心动,只是默默养伤。各差役也是唯赵虎马首是瞻,跟着低调行事。 这些日子,林婉儿为让赵虎解开心结,常常和赵虎讲些古语贤言,其中有些句子,赵虎听来竟然深有感触,比如“朝闻道夕死可矣”,再比如“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赵虎听了总觉得一道心门被打开了。 就在刚才,牛小闲和袁大力等人带领准备弃暗投明的士兵反抗呼衍烈时,赵虎又想了了那句古人的话语,“朝闻道夕死可矣”,不由幡然醒悟。 先前做错了事,到时认罪认罚就是,总不能一错终身吧? 眼看牛小闲、袁大力陷入险境,时刻都有性命之忧,赵虎来不及和林婉儿及其余九名差役商议,便拿起手中的大刀,砍向呼衍烈,使的正是五虎断虎刀中的一招“虎跃龙腾式”。 呼衍烈知道,自己还是马虎了,这些日子放松了对赵虎、林婉儿及其余九个差役的监管,心中懊悔不已。 赵虎的实力本在呼衍烈之上,虽说前些日子赵虎中了两枪,伤势还没全好,但赵虎也不是一个人对付呼衍烈,再说,旁边林婉儿等人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果然,不必言语沟通,林婉儿和差役们在赵虎出手的一刹那,便明白了赵虎的心意。 赵虎的选择,反而让林婉儿和差役们心中一松,他们知道,那个正义感爆棚的赵虎,又满血复活了! 林婉儿和差役们立刻加入了战团,替下了左支右拙的牛小闲、袁大力等人。 牛小闲、袁大力早知道呼衍烈的部队成分复杂、矛盾重重,却没想到还有阵前倒戈这等好事,一时心中大喜,喊道:“兄弟们,呼衍烈众叛亲离了,大家弃暗投明吧!” 这一嗓子下去,顿时呼衍烈阵营的士兵心中犹豫不决,士气萎靡不振,人心思去。 当然也有呼衍烈的死忠分子,那便是前次由巴特尔带来的奴奴族人。 先前巴特尔遵呼衍烈令,前往落笔山谷阻敌,只带了一支精锐,也就五十余人。当然,巴特尔心大,没想过自己带领五十余人会不敌前来袭击的敌人,更没想到自己会身陨落笔山谷。 如今,奴奴族人还有大约四百五十人,见状立刻杀向赵虎、林婉儿等人。 如此一来,你来我往,敌我之间打得难解难分。 与此同时,一直在暗中观察局势的王霸天看到了这个机会。 他心中早有摆脱呼衍烈控制的想法,此时便鼓动原先的数十名山贼手下,趁着局势大乱,向呼衍烈反戈一击。 山贼们如饿狼般扑向呼衍烈的军队,在后方制造出混乱。 双拳不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随着呼衍烈、牛小闲双方力量的此消彼长,呼衍烈的士兵终于感觉越来越吃力。 压死骆驼的,往往是最后一根稻草。 就在双方激战正酣时,战场上的局势突然又发生了变化。 却是黑鲨带着人赶到了。 原来,黑鲨的手下习惯了独来独往,不耐烦与陈初等人按序推进,便跟陈初打了招呼,先行到来。 此刻看到激战双方的穿着打扮,早知敌我,便毫不犹豫地加入战团,向呼衍烈的部队进行攻击。 牛小闲、袁大力等人不由暗暗称奇怪,又来一支生力军,虽然不知道这支生力军来自何方,但既然是相助己方的,那就是友军,不由心花怒放,手底下也打得更有劲了。 呼衍烈对付赵虎、林婉儿、王霸天等的反戈,本就吃力,险象环生,这时再等黑鲨加入战团,哪里还有胜算。 呼衍烈朝吴立业瞄了一眼,吴立业立刻知道,呼衍烈要出绝招了! 果然,呼衍烈故伎重演,忽然在腰间皮囊上一拍,无数毒蜂立刻加入战团,吴立业又配合地往空中洒出药粉,立刻,形势反转过来。 无数毒蜂铺天盖地地向赵虎、林婉儿、王霸天、黑鲨袭来, 正所谓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高低冥迷,不知西东。 后人模仿杜牧的《阿房宫赋》作了一首《毒蜂蜇人赋》,也是蔚为壮观,千载之下,读来依然两股战战生寒: 崖州乱,战火燃。呼衍恶,蜂祸添。毒蜂倾巢而出,蔽日遮天。战场之上起乱象,直扑敌前。喊杀声声,惊恐蔓延。五步一险,十步一艰;蜂群汹涌,毒刺高悬;听令于恶主,肆虐在阵前。嗡嗡然,汹汹然,黑潮翻卷,骤不知其几千万团。密影蔽空,未霾何暗?狂舞漫天,无沙何险?左右惶惶,难辨阵线。惨叫连连,恐惧无边;奔逃无路,生死悬悬。顷刻之间,一域之内,而存亡立现。 阵中将士,百姓万千,遇此毒祸,胆战心寒。东躲西藏,被蜂紧缠。暗影沉沉,遮日光也;怒鸣嚣嚣,惊心田也;肿包累累,遭蜂煎也;混乱纷纷,心魂乱也;哭号阵阵,命如弦也;仓惶奔突,不知何处可安。一伤一痛,皆是悲惨;伏地颤栗,而盼生全。有难脱者,性命瞬间归天。战场之肃杀,将士之奋战,局势所系,一朝搅乱于蜂患。须臾之间,全成混乱。兵器甲胄,弃于地畔,众人顾之,无力照看。 悲哉!众人之安,呼衍不顾也。为求苟存,不择手段。奈何纵蜂起祸乱,攻之如仇雠般?使避祸之人,多于林中之鸟;奔逃之影,多于营中之幡;伤痕累累,多于地上之弹;呼救声声,多于战鼓之喧;惊恐之容,多于夜空之星繁;心跳砰砰,多于马蹄之疾点。使众人不敢停而敢怒。蜂群之势,愈发凶悍。众人奋起,寻策万千,烟火齐燃,毒蜂始散。 呜呼!为祸者,呼衍也,非蜂之罪焉。伤众人者,恶念也,非毒之愆。嗟夫!使呼衍心存善念,则不至出此毒计。使人心皆向正道,则世代可享平安,谁得而遭此大难也?众人无暇自叹,而后人叹之;后人叹之而不改之,亦使后人而复叹后人也。 第290章 平叛(二十三) 众人被毒蜂逼得节节败退,身上、脸上很快布满了红肿的蜇痕,痛苦不堪。 赵虎挥舞着大刀,试图驱赶靠近的毒蜂,可毒蜂数量实在太多,他渐渐体力不支,身上又多了几处蜇伤。 林婉儿则与差役们背靠背,用手中的兵器护住周身,却也只能勉强支撑。 王霸天和他的山贼们从未见过如此阵仗,一时间乱了阵脚。 有人被毒蜂蜇得摔倒在地,发出凄惨的叫声,其他人想去救援,却又被毒蜂困住,自身难保。 黑鲨的手下们同样陷入了困境,他们在海上横行无忌,却对这小小的毒蜂毫无办法,只能四处奔逃,寻找躲避之处。 牛小闲、袁大力带领的弃暗投明的士兵,对毒蜂同样是无可奈何,虽说士兵们有盔甲在身,身体裸露部位比其余人少了许多,但毒蜂无处不在,毒蜂无处不叮,眼睛、鼻子等部位,无法隐蔽,毒蜂上去就是一口,所以士兵们也是惨叫连连。 这还不算,吴立业飘洒到空中的药粉,又飘入众人鼻中,众人又如中了迷药一般,意识逐渐弱化,甚至连毒蜂的蛰痛也渐渐无感了。 呼衍烈和吴立业哈哈大笑,说道:“轮到我们大开杀戒了,背叛我的,反对我的,一个都逃不了!” “是么?只怕未必!” 呼衍烈正要指挥手下死忠的奴奴大开杀戒,却听不远处有人高喊了两嗓子。 呼衍烈凝神望去,却见一人一骑当先,奋马扬鞭,那张脸却是难忘!不是陈初又是谁? 当初禹城死亡谷遭遇惨败后,呼衍烈随后悄悄潜回,多方打听验证,终于知道,那次行动之所以失败,是因为对方的指挥官指挥得当,妙计连连。 而那个指挥官,便是陈初。 后来呼衍烈也曾想再厚着脸皮召回原先的奴奴部属,但当他隐在暗处看到奴奴们对陈初忠心耿耿,一口一个主人时,便完全死心了。 如此,呼衍烈倒是狠狠记住了陈初那张俊朗的脸。 每次想起陈初那张脸,呼衍烈便满心怨毒,决意有朝一日定要向陈初报仇雪恨。 陈初之所以这么快到来,却是因为老远就听到了城内的喊杀声,虽然还没到约定的子时,行动暗号声也还没响起,但陈初前番把行动计划向野草系统1.3咨询以便查漏补缺时,经受了系统的毒打,于是更深深体会到“计划不如变化”的道理,怎会再有迟疑,便率领部队快速行进,终于赶在呼衍烈就要动手大开杀戒时及时到来,你说巧不巧? 眼见陈初妨碍自己大开杀戒,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呼衍烈再无迟疑,立刻喝道:“勇士们,先对付这个小白脸,这是朝廷的大官,杀了他有重赏!” 同时,呼衍烈顾不得再对付已经陷入昏迷的“赵虎、林婉儿、王霸天、牛小闲、袁大力、黑鲨等人及部众,指挥毒蜂转而进攻陈初了!” 在呼衍烈想来,陈初带来的区区二百左右人马,也不过是盘中菜,被吃掉是肯定的,只不过要花点时间而已。 事情果如呼衍烈想像的那样,毒蜂再次肆虐,陈初带来的人马,也是惨叫连连。 陈初的野草系统1.3中的“天下招法破解指北”,这时已经疲于应付,因为毒蜂从四面八方蛰来,一只毒蜂从左面袭来,本来按照“天下招法破解指北”第一时间给出的应招,应该往右躲避,当然,招数依然是变形的“灵猿闪避”,因为陈初只会这一招,只不过使出来时会融合“天下招法破解指北”;但另一只毒蜂从右面袭来,“天下招法破解指北”又给出了往左闪避的应招;这还不算,还有毒蜂分别从前面、后面、侧面等等部位袭来,野草系统1.3一时间陷入指令连连,每令都不同的荒诞状态。 陈初不由大惊,虽说没有性命之忧,但也是险象环生。 秦凉在场中同样遭遇毒蜂的侵扰,烦恼不堪。不过秦凉到底是一等一的大将军,他久经战阵,经验丰富,再凶险百倍的情况也遇到过! 见身边众人统统陷入苦战,形势岌岌可危,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秦凉想起许多毒虫猛兽都怕火,对火有天生的畏惧,便当机立断,喝道:“所有人听令,迅速收集干草、树枝,点火驱赶毒蜂!” 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有的去附近的树林里收集干草,有的则从战场上丢弃的营帐中拆下布料,与树枝绑在一起,制成简易的火把。 很快,熊熊燃烧的火把被分发到众人手中。 秦凉拿过一支火把,率先挥舞着火把,冲向毒蜂群,他大声喊道:“兄弟们,不要怕,用火攻!” 众人见状,纷纷效仿,一时间,战场上火光冲天。 毒蜂果然惧怕火焰,纷纷退避,原本密不透风的毒蜂阵出现了一道道缺口。 呼衍烈冷笑一声,说道:“你以为我这是普通毒蜂啊?毒蜂听令,迎旭日而得木气,汇真火可凝法身!” 随即,呼衍烈口中吐出奇怪的声音,恍如毒蜂的嗡嗡声,似乎在和毒蜂交流。 毒蜂似乎听懂了呼衍烈的话语,一个个颤抖着小小身躯,不再躲避,再次向秦凉等人袭来。 不过,这次袭击,毒蜂仿佛通了人性,居然能避开众人手中的火把,妙到毫巅地蛰向众人的手脸等裸露部位,却不会误碰火把。 原来,呼衍烈在离开奴奴部落前,是个普通养蜂人。 一次偶然的机会,一只毒蜂如不速之客突然闯入呼衍烈的养蜂基地,呼衍烈发现了毒蜂,心血来潮之下,把饲养蜜蜂的技能稍加变化,居然成功地指挥起毒蜂来。 再后来,呼衍烈发现,毒蜂原来也可以由普通蜜蜂经过一定的方法繁衍出来。 其后,呼衍烈抱着玩耍的心态,获得了一只又一只毒蜂,直到无数只,随后又开始刻苦训练,终于训练出毒蜂大军。 又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呼衍烈依靠毒蜂大军,在养蜂基地救了奴奴族一位高手,那位高手为报呼衍烈的救命之恩,便传授呼衍烈武艺,呼衍烈于是武艺大进,一日千里,很快成了族中数一数二的高手。 第291章 平叛(二十四) 后来那位高手身体恢复,离开时告诉呼衍烈自己便是奴奴族的大长老,问呼衍烈愿不愿意从军,呼衍烈自然愿意。 再后来奴奴族伊稚单于任命呼衍烈为奴奴与东朝贸易的商队队率,并暗中负责搜集东朝军事情报。 呼衍烈一边在东朝经商及刺探东朝军情,一边继续训练毒蜂。 呼衍烈饲养训练毒蜂即将大成之日,偶然发现毒蜂怕火的特性,一时失望万分,只道原先的一切辛苦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不甘心之余,呼衍烈苦求破解之法,但结果是失败,接着失败,失败,还是失败,失败,依然失败! 每次只要在目标物比如树枝、石块、兵器等旁边绑上火把,毒蜂竟然立刻逃避,连方圆十米范围内都不敢靠近! 呼衍烈当时万念俱灰,毒蜂大军原来只需一支火把便可对付。若干年的辛劳全成了空,除非敌人想不到以火拒蜂,但世界那么大,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笨蛋? 就在呼衍烈即将放弃多年的研究之时,呼衍烈偶然遇到了一位神秘的人物,这人看到呼衍烈训练的毒蜂畏火,而呼衍烈为之憔悴心碎时,仿佛看到了突然间的自我,一时技痒,便把毒蜂浴火重生之法传授给呼衍烈。 毒蜂浴火重生之法便是如同方才呼衍烈所做的,口出法言,“迎旭日而得木气,汇真火可凝法身”,配以深奥艰涩的兽语,可令毒蜂获得法天象地之能,不再畏惧凡火,反而可以借用凡火中的力量,让每一蜇都威力更甚。 当然,呼衍烈也就只会这一招,当时呼衍烈想请那神秘人再教两招,那神秘人却说“艺不轻传,法不轻授”,呼衍烈只得作罢。 呼衍烈想知道神秘人姓名来历,那神秘人也只是摇摇头,说什么“不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随后飘然而去。 闲话表过,回到正题。 却说一名秦凉的部下眼见毒蜂袭来,居然能准确地刺向手脸等毫无遮掩的部位,一时大急,便挥动火把击向一只毒蜂。 哪知奇变陡生,那只毒蜂眼见火头避无可避,居然不再躲避,而是悬停空中,任由火头烧向毒蜂身体。 那士兵见状大喜,自然不放过那只毒蜂,便忍着身体其余部位传来的蛰痛,火把稳住,用火焰温度最高的外沿烧烤着毒蜂。 毒蜂依然悬停在那,随即一股浓烈的恶臭溢了出来,眼看毒蜂就要被烧死,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火把的火焰外沿突然有几丝暗淡,随即毒蜂的身体突然变得透明,身周散发出刺眼的五彩光芒,仿佛火把上火焰的光芒悉数被毒蜂吸收。随即,毒蜂身体各部分肉眼可见地金属化。 毒蜂周身都是一种金黄色的光泽。 位于毒蜂前端的,是一对金光闪闪的触角,那是毒蜂的感觉器官,具有嗅觉、触觉等功能,能帮助毒蜂感知周围环境、寻找食物、识别同伴和敌人等。 在毒蜂头部两侧的,是一对金黄色复眼,由许多小眼组成,能感知光线、颜色和运动,为毒蜂提供视觉信息,使其能够准确地飞行、定位目标和躲避障碍物。 在毒蜂的头部顶端,还有三个金黄色单眼,呈三角形排列,主要用于感知光线强度和方向,辅助复眼进行视觉判断,在飞行和导航中起到作用。 毒蜂的口器由上唇、上颚、下颚和下唇等部分组成,也全是金黄色。那金黄的上颚异常庞大,令人恐怖,似乎能够咬开任何食物和物体。 毒蜂的其余部位,如胸部,包括前胸、中胸和后胸,还有飞行肌,也全是金光闪闪,除了为体内气体提供通道,也为翅膀的高频振动提供强大动力, 至于毒蜂的腹部,那里比较显眼的,是一根坚韧的金黄色螯针,那是毒蜂大名鼎鼎的杀人利器在异化前,这螯针的威力就震惊寰宇,异化后,这金色螯针的威力,恐怕见识过的,都不在世间了。此外,毒蜂腹部还有消化等系统,这里有个进攻的助力系统,那便是毒蜂的毒腺,可以在进攻时将毒液通过螯针注入目标体内,起到攻击作用。 那名士兵见到毒蜂全身异化成了金黄色,不由莫名感到一阵恐惧,噗的一声,火把居然握不住,掉在了地上。 随即,那异变的毒蜂嗡嗡作响,狠狠地向那名士兵额头刺去。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身旁众人都转头看来,只见那异变的毒蜂一只螯针已然刺入士兵的前额,一道金黄色的液体从毒蜂体内注入到那士兵额中。 随即,那金黄色液体随着血液迅速在士兵体内扩散。 他的双眼瞬间布满血丝,脸上的痛苦扭曲愈发狰狞。 紧接着,他的皮肤开始泛起诡异的金色,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嘶吼,双手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脸,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折磨着。 只片刻功夫,那士兵已抓破自己的脸,随即又抓破脸部的肌肉,直至整个头部与颈部只有一根丝线相连,最后连那一根丝线也断了开来,整个头部掉落地上,而双手依然在空中胡乱抓了小半会,这才慢慢僵化,一动不动。 周围的士兵哪曾见过这等恐怖之事?一时间,他们惊恐万分,全身开始颤抖,手中的火把纷纷掉落地上。 秦凉心中一紧,他深知这样下去,己方必将陷入绝境。他目光如炬,迅速扫视战场,试图找到破局之法。 黑鲨见状,心中一凛,他深知此刻局势危急,己方已被逼入绝境。 这次答应陈初帮忙平叛,本就是一场豪赌。如果赌赢了,如果陈初是个言而有信的人,那么,陈初答应给的大海船,陈初答应的海外封地,无疑都会让自己收获巨大,远超付出;但如果赌输了,如果在这场战斗中丧命,或者到时候陈初不守信用,那么,这场战斗变成了自己永久的痛,甚至可能再也无法翻身。 不过,既然上了赌桌,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第292章 平叛(二十五) 就不信这小小毒蜂,会成为过不去的坎! 作为纵横海上的霸主,黑鲨骨子里就透着一股不服输的狠劲。 “兄弟们,我们在海上什么风浪没见过,还怕这些小虫子不成!” 黑鲨扯着嗓子怒吼,声音盖过了毒蜂的嗡嗡声和众人的惨叫。 他猛地将手中的长刀一横,刀身上寒光闪烁,那是常年在海上厮杀留下的凛冽气息。 黑鲨的部众们虽被毒蜂蜇得浑身是伤,却没有一人退缩。 他们迅速围成一个紧密的圆圈,盾牌在外,长刀在内,将受伤的同伴护在中间。 每一次毒蜂扑来,他们都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带起呼呼风声,将靠近的毒蜂击飞。 尽管毒蜂密密麻麻,不断有新的毒蜂补上,但他们的防线始终没有被突破。 黑鲨更是身先士卒,他的刀法大开大合,每一刀都带着千钧之力。 他的脸上被毒蜂蜇出了好几个红肿的大包,汗水混合着血水从脸颊滑落,可他的眼神却愈发坚定。 只见他瞅准一只毒蜂,猛地一跃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长刀带着寒光斩下,那只毒蜂瞬间被劈成两半,毒汁飞溅。 落地后,黑鲨顺势一滚,躲开了几只从侧面袭来的毒蜂,随即又迅速起身,继续投入战斗。 经过黑鲨及其部众的这一顽强抵抗,陈初和秦凉等人心情很快缓解开来,得以解放思想,思索起战场的现状和应对之法。 秦凉发现,自从士兵的火把扔掉之后,再没有一只毒蜂发生变异,战斗反而变得可控了,到现在为止,也就一只毒蜂发生了变异! 这个发现让秦凉心中稍安,当即大声喝道:“所有人,灭掉火把,防止毒蜂再发生变异!” 士兵们闻言,纷纷下意识地灭掉了火把。 果然,毒蜂群不再受到火的刺激,似乎恢复了原先的状态,不再有金属光泽的毒蜂出现。 但这就陷入了一个怪圈,普通毒蜂畏惧火,用火可以短时间驱散毒蜂,但一旦呼衍烈使出让毒蜂浴火重生的法子,毒蜂又会变异成更厉害的品种。而如果不用火,普通人又根本不是毒蜂的对手! 怎么办? 看到黑鲨的部众还在一往直前无所畏惧地往前冲,丝毫不在乎毒蜂的蛰刺,随后纷纷倒下,陈初不由有几分痛惜和感激。 在战斗的间隙,黑鲨瞥见了不远处受伤倒地的牛小闲和袁大力,他们身边的士兵已经所剩无几,眼看就要被毒蜂淹没。黑鲨没有丝毫犹豫,大手一挥,带着几个手下朝着他们冲了过去。一路上,他们如同一把利刃,在毒蜂群中杀出一条血路。“牛兄弟,袁兄弟,我们来啦!” 黑鲨的声音如同洪钟,给了牛小闲和袁大力一丝希望。 其余秦凉的部众、葛达顺、阿提拉的属下也是溃不成军。 时不我待,必须利用黑鲨等部众争取到的时间,想出解决办法。 “检测到主人正遭遇低等物种及变异物种的成规模攻击,请问是否需要利用系统的力量解决问题?” 突然间,陈初听到了那久违的千年不变的温柔女声,不由大喜,看来还得是系统!事情还得着落在系统身上啊! 陈初毫不犹豫地选择“需要”。 只见系统面板上突然闪现出五颜六色的奇异光芒,随即变幻成各种立体角度的光圈,然后又变幻成各种角度的三角形、四边形、五边形、六边形,……等等,随着变幻成的各种角度的多边形的边数越来越多,最后汇聚成一个由无数种颜色组成的圆球,位置不变,而颜色却变个不停,最后,颜色终于稳定下来,变成了一个晦暗无光的黑球。 便在这时,系统那千年不变的温柔女声再次响起,说道:“已为主人抽取了当下低等物种及变异物种可能攻击的要素,当下物种已不再具备攻击性。” 陈初将信将疑,抬头一看,不由大喜,只见片刻之间,原先气势汹汹的毒蜂依然戾气尽去,不再围绕士兵们攻击,而是傻乎乎地飞向远处,寻找着可供休憩的洞穴。 陈初正想说什么,却听那温柔女声又再提示道:“由于系统已具有深度攻守兼备的性能,系统版本自动升级为野草系统2.0。” 不等陈初细想,却听呼衍烈惨叫道:“我的宝贝,我的毒蜂,你们这是怎么了?” 仔细看去,只见毒蜂已然不再听从呼衍烈的指挥,各自胡乱地飞向远方,纷纷钻进了一个个小的树洞或墙缝中去。 那只变异的毒蜂,身上的金黄色居然渐渐淡化,随后退化成普通毒蜂,原先过度的烧伤这时对毒蜂造成了反噬,那只毒蜂在空中翻滚了几下,随即掉落在地上,再不动弹。 “咦?”某个空间神秘的山谷里,一个神秘人突然感到一阵灼心的刺痛,随即,一缕联系就此断绝。 那神秘人不太相信,随即挥指成剑,喝道:“迎旭日而得木气,汇真火可凝法身”。 可惜无声无息,一点反应也没有,那神秘人连续施为了三遍,依然是毫无反应。 那神秘人讶然叹道:“那方天地居然有人破了我的浴火重生之法,了不得啊!看来是我小看天下人了!有时间,倒要去瞧瞧究竟是哪一位高手!” 陈初自然不知道自己的野草系统2.0给一个世外高人造成了怎样巨大的困惑,事实上,也容不得他多想。 在毒蜂纷纷退去后,说来奇怪,所有身中奇毒的士兵,都忽然间身体一阵清凉,随后所有不适的症状全部消失。 与此同时,陈初突然感觉到系统中多了一样东西,仔细一瞧,却是一滴浓缩的液体,先是转个不停,随后终于稳稳地停在面板的一个区域。 那个区域已经被野草系统2.0自动起了个名字,叫做“提取物存放区”,那滴液体所在位置,还写了具体的名字“毒蜂凝珠”。 这也太牛了吧!陈初吓了一跳,系统这是把毒蜂所有的毒素全部收集了来然后凝聚成这个滴液体了?那以后使毒高手还怎么卖解药?毒都没了,还要解药做什么? 第293章 平叛(二十六) 随着毒蜂的威胁解除,战场上的局势再次发生逆转。 赵虎、林婉儿、王霸天和黑鲨等人重新振作起来,与陈初的部队一起,对呼衍烈的军队发起了最后的攻击。 吴立业看到呼衍烈的毒蜂已然无用,不由加快了药粉的挥洒。 但吴立业惊奇地发现,此刻挥洒出的药粉,居然毫无作用,对方的战士们,似乎已经对那药粉免疫了! 只有陈初知道怎么回事。 原来,陈初的野草系统2.0系统中,在“毒蜂凝珠”旁,居然这会儿多了一个丸子,名叫“曼陀罗神丸”。 看来吴立业往空中挥洒的药粉,主要成分就是曼陀罗花粉! 野草系统2.0还真是神奇,这从一系列进化到二系列后,功能有了巨大的进步啊!居然可以把所有毒物进化,凝结成液体或固体,并吸收到系统中来。 陈初有个预感,自己如果把系统中的毒蜂凝珠和曼陀罗神丸放到战场中对敌人施展,威力一定大得惊人。 当然,预感归预感,陈初是不会付诸实施的,毕竟,陈初历来不主张使用生化武器。毕竟,在后世,阿美莉卡国使用洗衣粉、超级细菌、冠冠等生化武器,是受到全世界唾骂的。 原来,吴立业往空中挥洒的药粉,还真是曼陀罗花粉。 吴立业先前听人说了牛家村保卫战的战斗过程,听说牛家村村民使用曼陀罗花粉混在粥里,让真真和倭寇联军大部分精锐士兵失去战斗力,从而获得胜利,于是灵机一动,想着既然曼陀罗花粉这样厉害,何不也采集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于是,吴立业四处采集曼陀罗,制成药粉,随身藏着,居然流放时也没被搜出来,也是怪事。 牛小闲、袁大力领导的原属费应物的弃暗投明的士兵、王霸天领导的山贼、秦凉率领的部众、葛达顺、阿提拉的下属、樱井雪姬、乌古论义真率领的归顺的真真、樱花国精锐、黑鲨带领的铁叉帮兄弟,见毒蜂及药粉都已失效,再无顾忌,战意高涨,对呼衍烈、吴立业的手下发动了最猛烈的攻击。 一时间战场上刀光剑影,一片腥风血雨。 问题是原属费应物的士兵弃暗投明后,双方的力量对比已经颠倒了过来。 呼衍烈的奴奴族人,在此刻已经成了劣势。 所谓兵败如山倒,随着奴奴勇士一个个倒下,许多奴奴看到大势已去,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呼衍烈眼见不妙,忙对吴立业说道:“吴先生,事不可为矣,我们撤吧!” 吴立业心想,我还能撤到哪呢?难道要随着你一道撤到大西北? 呼衍烈见吴立业默不作声,急道:“吴先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随我走吧。” 吴立业眼看陈初等气势如虹,今日想逃的话实在是九死一生,便决绝道:“好,大帅,我随你走。” 呼衍烈大喜,忙转头勒马,准备奔逃,却听噗呲一声,后背有一支利剑直透前胸,转头看去,那持剑的人,不是吴立业又是谁? 呼衍烈用尽最后的力气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你?离开我,你又怎生活命?” 吴立业凄然笑道:“本就无法活命,不如赌一把,借你人头一用!” 说着,吴立业猛地抽出利剑,呼衍烈胸口立刻鲜血四射,如同喷泉,随即身体落马,一动不动,只有马背淌到的鲜血在慢慢往下滴落。 奴奴及其余叛军士兵看主帅呼衍烈已死,纷纷跪地投降。 吴立业拉过呼衍烈的尸身慢慢拖着,一只走到陈初面前,说道:“陈大人,叛贼呼衍烈已被我杀死,请大人过目!” 陈初神情复杂地看了眼吴立业,说道:“不用看了。来两个人,想把他看押起来,容后处置。” 牛小闲、袁大力说道:“何不直接斩了,他不也是叛军首领之一?” 陈初摇摇头,说道:“如果在战斗中,自然可以堂堂正正地斩了他,但如今他已投降,而且名义上还有斩杀叛军首领呼衍烈的功劳,怎么处置他,可就不是由我说了算了。” 李慕白点点头,对牛小闲和袁大力说道:“的确如此,还真得这样,不然,我们前脚把吴立业斩了,后脚就会受到朝廷的斥责。” 黑鲨讥笑道:“瞧瞧,东朝官场就是如此的莫名其妙。幸亏我不入官场,否则迟早有一天被气死。” 陈初说道:“打扫战场。” 士兵们正要遵令开始打扫战场,却听不远处有人呵呵冷笑道:“打扫战场?太早了吧?问过我们没有?” 陈初闻声望去,却见当先一人身着黑色披风,面容却是很很熟悉,也是自己一直提防的人,正是牛家村的孙员外孙明远。 陈初早知道孙明远野心勃勃,没想到却在这当口遇到了,便明知故问道:“这不是孙员外吗?不知道孙员外这话什么意思?” 陈初一边问话,一边看向孙明远身后众人,却见大都衣服褴褛,只孙明远身边一人衣服光鲜些。 陈初早在济南府就知道了孙明远与济南府通判刘照邻有勾结并密谋反叛的事(详见第209章),现在一看孙明远身边的人衣服穿着,自然立刻明白,孙明远这是带领的农民起义军。 陈初其实对农民起义军蛮同情的,问题是孙明远是个野心勃勃而且行事不择手段的人,他身边的农民起义军,很多都不过是被孙明远用劣质粮食等诱惑进来的,其实更多的是灾民,并没有坚定的革命意志,更谈不上有多么崇高的信仰和远大的理想,所以,陈初对孙明远身边的起义军也只能说声道不同不相为谋。 当然,陈初对孙明远身边那个衣服光鲜亮丽的人不认识,如果韩峰在,倒是认识,那人便是余庆年,给了韩峰一书一册,其中一本书便是让韩峰如今深受折磨的《九转搬运大法》。 “陈大人,你倒是好大的威风,杀了呼衍烈,就以为崖州是你的天下了?” 孙明远冷冷一笑,语气中满是嘲讽。 第294章 平叛(二十七) 陈初不动声色地说道:“孙员外,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我是朝廷派来崖州平乱的官员,名正言顺,莫非孙员外有什么建议?” 孙明远哈哈大笑,说道:“陈大人,你说得轻巧,若非我们牵制呼衍烈,你能这么容易获得胜利?” 众人纷纷骂孙明远的无耻,前番呼衍烈为祸百姓,不见这人出来反对,现在陈初一战而胜,这人倒是出来得快,来摘落地桃子了,不由纷纷责骂。 陈初摆摆手,说道:“孙员外此言差矣,除暴安良,本是官府的责任,所以我义不容辞。当然,百姓要是积极投入到配合官府平叛的工作中,我也是会上报朝廷,为孙员外请赏的。只不过,孙员外本是牛家村人,怎么会不远万里,来崖州这么偏远的地方来协助朝廷平叛?这倒是奇了。如果天下百姓都如孙员外这般急公好义,何愁天下不平?” 孙明远手下一位部众喝道:“主公,何必跟他啰嗦?咱们有这个,还怕他们嘴巴厉害不成?” 说和,那位部众拿出一物,黑黝黝得,在手里晃了晃。 秦凉、黑鲨等人及其部众看了那物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那物事不是别的,却是一把火枪! 孙明远见部下已然把秘密武器亮出,当下不再隐忍,冷笑道:“陈初,你曾参加过冶火司工坊,自然知道他手里拿得是什么,也必定知道其威力如何。同为牛家村人,今天我给你一个面子,只取崖州城中一半的粮草钱财,随后就走,你看如何?” 陈初心中一沉,他早就知道孙明远野心勃勃,而且秘密研发了许多火器,没想早竟然在这当口要用来对付自己,不由叹道:“孙明远啊孙明远,本来今日我平定了崖州之乱,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想与你计较,但既然你非要做过一场,我也只好让你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说完,陈初对樱井雪姬说道:“雪姬姑娘,也让他们瞧瞧我们的武器!” “是,主人!”樱井雪姬柔柔地应了一声。 随即,樱井雪姬严肃地对乌古论义真等真真勇士及樱花国归顺的精锐说道:“亮枪!” “咔咔咔”,随着一声声奇怪的声音响起,乌古论义真等真真勇士及樱花国精锐纷纷把陈初前番研发的火枪拿在手中,枪口对准了孙明远的人。 孙明远也知道陈初曾花许多气力研究了火枪,并曾派手下刺探过情报,却除了损兵折将外一无所获,现在终于见到了陈初的研发成果,却也只道陈初研发的成果最多不过和自己差不多,便笑道:“陈大人果然厉害,居然也研发出了火枪,不过,说起来我可比陈大人先研究火枪,也不知道咱们的火枪究竟谁的更厉害!” 陈初笑道:“其实我也不想用火枪对付自己的百姓,我只想着用他们来对付远方的豺狼。孙员外,我的理想可是星辰大海,你不会明白的。我只希望孙员外能够知难而退。好了,废话少说,咱们先比一比火枪吧。” 孙明远冷哼一声,心中虽有些许不安,但多年的自负让他不愿轻易退缩,他不信有人比他做得更好。 他一挥手,示意手下准备好火枪。双方士兵都神情紧张,双手紧握火枪,手指悬在扳机之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息。 “既然如此,那就比比看!” 孙明远咬牙说道。 陈初微微点头,与樱井雪姬交换了一个眼神。 樱井雪姬会意,低声对身旁的乌古论义真等人交代了几句。只见乌古论义真等人熟练地检查着火枪,动作流畅而自信,彰显出他们对这武器的熟悉。 “比试开始!” 陈初一声令下。 孙明远的手下率先开枪,“砰” 的一声巨响,一颗子弹带着硝烟朝着五米远处的一块巨石射去。巨石上溅起一阵石屑,子弹从石头上划过,留下一个浅浅的弹坑。 紧接着,乌古论义真也扣动扳机,陈初研发的火枪发出的声音更为清脆,子弹如闪电般射出,直接穿透了那块巨石,在石头的另一侧留下一个清晰的孔洞。 “这……” 孙明远脸色骤变,他没想到陈初研发的火枪威力竟然如此之大。 他身旁的余庆年也面露惊色,手中的羽扇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怎么样,孙员外?” 陈初微笑着说道,“我的火枪可不只是样子货。” 孙明远心中一阵懊恼,他本以为自己的火枪已经足够先进,没想到陈初更胜一筹。但他仍不甘心就此罢休。 “哼,一次比试说明不了什么!” 孙明远强装镇定,“我们再比一次射击精度。” 陈初爽快地答应:“好,那就如孙员外所愿。” 这一次,双方选定了远处一棵树上的果子作为目标。孙明远的手下深吸一口气,瞄准许久后开枪。子弹擦着果子飞过,只是打掉了几片树叶。 轮到乌古论义真时,他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便果断开枪。子弹准确无误地击中果子,果子瞬间爆开,汁水四溅。 连续两次的失败让孙明远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的手下们也开始交头接耳,士气明显低落。 陈初见状,趁机说道:“孙员外,你也看到了,再继续下去,你也占不到便宜。不如就此罢手,带着你的人离开,我可以既往不咎。” 孙明远心中恨意翻涌,但理智告诉他,此刻继续下去只会一败涂地。他咬咬牙,说道:“陈初,今日算你厉害,这笔账我记下了,我还会回来的!” 说罢,他带着手下离开,跑得比兔子还快。 陈初望着孙明远等人的背影,一时有些牙疼,要论他自己的想法,对于这种野心勃勃却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的家伙,最好是直接灭了以绝后患,毕竟,谁也不知道这种人还会出多少幺蛾子,后面会给自己带来多大困扰。 但理智告诉陈初,现在不能乱杀人,毕竟,孙明远目前在自己面前还没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事,罪不至死。如果不顾后果乱杀,只会让部下觉得自己凶残而离心离德,半点好处没有。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目前最重要的,是赶紧打扫战场,把崖州收拾干净,恢复原先的平安稳定局面。 毕竟,如今崖州知军、判官等许多官员都已死在暴乱中,是时候给老百姓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了。 第295章 会议(一) 很快,陈初把崖州发生的一切写了一份奏章,向朝廷作了汇报。 同时,虽说陈初的官职目前只是签书判官厅公事,但因为兼具军政智能的原知军裴新桐已经意外死于叛军之手,崖州目前百废待兴,不能一日没有主管,等待朝廷的新任命显然并不是个好主意。 因此,陈初便召集崖州众官员,准备在衙署开一个简洁高效的会议。 陈初吩咐牛小闲、袁大力、葛达顺、阿提拉、樱井雪姬、乌古论义真等人四处通知,定于第二日辰时召开。 大家便纷纷忙碌起来。 可能马上就要忙得脚不沾地了,陈初趁着这个间隙,好好审视了一下野草系统2.0。 应该说,野草系统2.0的出现很突然,在陈初的预想中,原先系统是野草系统1.3,正常升级的话,不应该是野草系统1.4吗?怎么就突然成了野草系统2.0了呢? 陈初心念一动,打开了野草系统2.0,在面板上输入文字问道:“亲,你怎么就突然变成2.0了呢?1.4上哪去了?” 问归问,陈初可没指望系统能回答这种涉及系统自身秘密的问题,毕竟,涉及到核心机密,无论是系统还是人,都会选择保护自己。 就好比ds虽然号称开源,但你问它究竟用了多少芯片,用的是何种芯片,占用了多少服务器,设计人员又是怎样训练出成果的等等核心机密问题,ds估计也会顾左右而言他。 其余豆豆、文文、剪剪等智能体也是一样。 果然,野草系统2.0还是那个千年不变的温柔女声说道:“主人,你问的问题过于敏感,我暂时不能回答,需要主人自行探索。” 好吧,等于白问了,还是自己探索吧。 陈初心中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自己是怎么穿越的?穿越后怎么就能自创了一个系统?这个所谓的自创系统居然还能自动进化,背后有没有猫腻?自己还能穿越回去吗?这一系列事情背后,有没有什么幕后? 嗯,其实也不算一个问题,是好几个了。 虽说思考有多远,人类就能走多远。 但还有句话是,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陈初每次想起这些问题就头痛,毕竟,这些问题就好像人类三大问一样。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去?” 它们是永远不可能有答案的。 嗯,想多了,陈初收回发散的思维,再度回到系统本身。 或许,系统1.0、1.1、1.2、1.3这四个版本,都可以称为1系列? 想当初,系统1.0是系统草创阶段,所有功能百废待兴,也就只是确定了系统架构,并熟悉了系统开启方法,然后为陈初在穿越初期钱财缺乏的问题提供了思路(参见第2章)。 系统1.1是陈初按照系统的指令学会骑马后,获得系统奖励功能,并设置了奖励功能的各个要素,然后系统顺理成章进化到1.1的(参见第9章)。随后,在1.1版本下,陈初获得了“精神胜利法”这个精神类奖励品(参见第14章),并在系统中幻化为嫩芽形式(参见第20章),其后系统又开发出了试错功能(参见第26章)。 系统1.2是陈初处于极度危险状态时,系统在原先嫩芽的位置长成了幼苗(参见第56章),并在精神胜利法模块下自动生成了帮助陈初脱离困厄的“天下招法破解指北”功能(参见第57章),随后系统版本自动进化而成的,其后又进化出免任务提取功能(即把现实中的物品提取到系统中后还可以随时取出的功能,相当于空间戒指,但比空间戒指强大太多,无大小限制,参见第73章) 系统1.3是陈初圆满完成押送奴奴的任务并成功招揽众多奴奴及杀手后,社会地位有所提高后进化而成的,进化后获得了抽取和复刻功能(参见第109章)。 这就是所有1系列版本的系统,其功能多半处于初级阶段,大多只能对自身物品进行加工处理,只是在1.3阶段,有了借鉴他人物品(或技术、工艺等)进行模拟的雏形。 直到许久以后,系统终于进化成2系列,第一个版本号是2.0,才出了一个炸裂的功能,可以对他人物品进行处理,比如把呼衍烈的毒蜂体内的毒液抽取出来,变为毒蜂凝珠,藏到系统中;再如把吴立业抛洒的药粉从空中抽取出来,变为曼陀罗神丸。其基础虽然还是抽取和复刻,但已经不是1.3时普通意义上的抽取和复刻,而是有了自我意识,或者说ai智能,可以直接剔除战场上对自己有危险的因素,这就厉害了(参见第292章)。 想想都觉得兴奋,目前野草系统2.0从已有的迹象来看,已经能自动在危险时刻激发,将敌方有威胁的液体或粉末状物体清除出局,凝结到系统中,那么未来如果面临敌人的枪炮攻击,会不会直接把敌人的枪炮全给没收了?真是值得期待啊! 陈初理清了系统的变化,便开始考虑第二天的会议,也许是这阵子太累了,过一会就睡着了。 第二天辰时,衙署内,气氛凝重而压抑。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下斑驳光影,却驱不散众人脸上的愁绪。 陈初身着官服,神色镇定,端坐在主位上,目光缓缓扫过台下的官员们。 这些官员们有的交头接耳,神色焦虑;有的正襟危坐,却难掩眼中的不安。 陈初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诸位,如今崖州局势危急,原知军裴大人不幸殉职,原录事参军乔本辉也死于贼寇之手,其余主簿宋茂春也不幸遇难。” 陈初顿了顿,看了眼判官费应物,心中有些感叹,要不是这个费应物太过“废物”,哪轮到自己来组织会议?不过要不是这个费应物太过“废物”,只怕也未必能在先前的争斗中留得性命。古人说“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还很是有点意思。 牛小闲看陈初走神,轻轻咳了一声,陈初这才回过神来。 第296章 会议(二) 陈初继续说道:“目前朝廷对崖州的最高领导知军一职的新任命尚未下达,但崖州百姓亟待安抚,先前的战争中各项设施多有破坏,百姓遭殃的不在少数,各项事务千头万绪,我们不能坐等。” 陈初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又接着说道:“其实,今天在座的,有官职比我高的判官费大人,所以,我理应请费大人主持事务。” 说着,陈初请费应物到厅中主位就座。 陈初这倒不是惺惺作态,而是深思熟虑。 如果崖州判官费应物能够在这百废待兴的时刻勇敢站出来,勇挑重担,陈初会毫不犹豫地全力配合。 毕竟,陈初来自另一个时空,这个时空的权利得失,陈初并不太过在意。陈初常常有一种旁观者的心态,以这种心态来看待问题处理事务,让陈初受益良多。 一切为了崖州,一切为了百姓,一切为了东朝。崖州好起来,对东朝无疑有好处。 陈初的着眼点,早已超出了崖州,已经看向了东朝,甚至这个时空。 但如果费应物依然向他从前表现出来的那样,事事躲清闲,无为而治,那陈初只能当仁不让了。 如今的东朝,用无为而治的方法是不行的。 因为如今东朝四面临敌。奴奴、契契、真真、蒙蒙、趾趾、倭寇,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目光远些处,还有渤泥、吕吕、威尔士,卧榻之旁,哪容他人酣睡?至于更远处,还有一大帮海盗国家,要想天下大同,无为而治,是不成的。 虽说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但如果东朝柔到找不到家了,和光同尘了,那文明要怎么存在? 所以陈初的理想是天下大同,要成为老板中的天花板,要让这个时空所有的人都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文明。 陈初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至于费应物如何选择,没有关系,陈初要么出头当领路人,要么辅佐费应物当领路人。 反正崖州前进的方向,陈初不容走歪。 费应物本就是喜欢清闲的人,从前裴新桐在的时候,费应物就总是无为而治,何况现在知军不在,目前崖州又一团糟,哪里肯接手这个烂摊子? 费应物死活不离开原先暂列的座位,并且耍赖道:“陈大人,你受朝廷委派,前来崖州主持平判恢复工作,就算今日知军尚在,也是你来主持工作,更何况知军不在了?今日崖州恢复之事,断无本官置喙的余地,还请陈大人继续主持,以大局为重。” 陈初苦笑几声,这费应物别的不行,口才倒还不错。再说自己本心是要在崖州打开局面,恢复崖州繁荣的景象,哪里在乎什么等级森严? 陈初便硬着头皮说道:“好吧,既然费大人谦让,那我就斗胆主持今天的会议,请大家就崖州的恢复工作各抒己见,一切以崖州的发展为重。” 衙署中许多官员,除了牛小闲、袁大力、李慕白等先前就对陈初比较了解的,其余官员先前都或多或少有些轻视陈初,但如今见陈初做事情一板一眼有模有样,不由心中各自警觉,不敢再小瞧陈初。 话音刚落,一位年长的官员站起身来,拱手说道:“陈大人,您所言极是。只是这暂代知军之职,责任重大,稍有差池,恐遭朝廷问责。” 这人眉头紧皱,眼中满是忧虑,正是崖州学宫的蔡教授。 很明显,这是一位老学究,事事讲究符合程序规矩,不懂变通。 费应物别的不会,偷懒推卸责任他称第二的话,没人敢称第一。 这时费应物听到崖州学宫的蔡教授居然非要把有担当的陈初往后推,那不是让自己往上顶? 岂有此理? 费应物哼了一声,明确表示对蔡教授的不满,说道:“蔡教授,你这就不对了,危难之际,还管辣么多条条框框作啥?陈大人勇挑重担,正该支持才是,你怎么反倒挑起刺来了?莫不是今天吃得太饱了?” 蔡教授也是哼了一声,不再言语,只不理睬费应物。 陈初微微颔首,说道:“蔡教授,我明白其中利害,但此刻崖州若群龙无首,局面只会更加混乱。我愿暂代知军之职,带领大家共渡难关。待朝廷任命下来,我即刻交权。” 费应物说道:“好,我完全支持,蔡教授,你有意见吗?没意见的话,我们来签个联名同意书,免得到时候有人耍赖不承认;如果有意见的话,请书面说明理由。” 费应物只为自己能优哉游哉,居然很给力地为陈初站队。 蔡教授大感头痛,说道:“我没意见,你们看着办吧。” 陈初点点头,也不在意费应物所说的签联名同意书的建议。 陈初又看了眼牛小闲、袁大力、李慕白等人,想起自己还没给崖州原先的官员介绍他们,便说道:“诸位,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朝廷任命的几位官员,李慕白,崖州司法参军;袁大力,崖州监当官;牛小闲,崖州录事参军。” 陈初提到各自姓名时,三人先后站起,跟座中其余官员躬身致礼。 座中官员交头接耳,有的已经认识牛小闲等三人,知道牛小闲等三人在先前的战斗中为崖州付出了不少,对牛小闲等三人很有好感;有的却对牛小闲等人并不熟悉,甚至有点仇视。 为什么仇视?这都是呼衍烈、吴立业干的事情。 原来,先前呼衍烈、吴立业等在防御朝廷派大军来平乱之时,干了一件坏事,就是鼓动人员在老百姓中散布对朝廷官员不利的言论,诸如朝廷官员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之类,很是蒙蔽了一部分人。 想要改变这些对陈初、牛小闲等新任官员不利的舆论,陈初目前还没什么好办法,有些伤痕,只能由时间来愈合。 这时,一位年轻官员忍不住问道:“陈大人,若您暂代知军,那我们具体该从何处着手?” 陈初摆摆手,说道:“声明一下,我不是暂代知军,而是暂行知军的职能,目的是让崖州更美丽,让百姓有奔头,东朝有发展,世界有方向。 ” 第297章 会议(三) 顿了一顿,陈初接着说道:“至于说具体从何处着手,这正是今天这次会议要讨论的话题。” 陈初站起身,走到悬挂在墙上的崖州地图前,手指依次划过各个区域:“当务之急,是安抚百姓。战乱过后,许多百姓流离失所,缺衣少食。我们要尽快开仓放粮,搭建临时住所,让百姓有饭吃、有地方住。” 在座诸官这才注意到,这幅地图似乎有些不一样,不由纷纷“咦”了一声。 你道为何? 崖州作为边疆地区,军事防御至关重要。地图能够清晰展示崖州的地形地貌、关隘要塞等军事地理信息,帮助军事将领和地方官员制定防御策略,部署兵力,加强对边疆地区的守卫。 例如,通过地图可以了解到哪些地方适合设置烽火台、哪些山口容易被敌军突破,从而有针对性地进行军事防御设施建设和兵力调配。 所以原先知军裴新桐在的时候,就在衙署悬挂了崖州地图,众人并不奇怪。 但仔细看今天悬挂的崖州地图,却是不同往日。 今天悬挂的地图,貌似尺寸、布置等精确了许多,真实了许多,不像往日的地图那样似是而非,比例失调。 陈初看了一眼低调坐在衙署大厅外围的黑鲨,点点头。 原来这新版地图,正是黑鲨所献,比原先官方所绘制的地图,精确了许多。 陈初心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肉食者鄙,有时候还真是。 虽说黑鲨过往绘制崖州地图的本意是好是歹,已经无从得知,但不管怎么说,这次黑鲨是做了一件好事。 陈初收回看向黑鲨的目光,看向座中官员,说道:“同时,要组织人手修缮被战火损毁的房屋、道路和桥梁。基础设施尽快恢复,才能让百姓安心,让商业重新繁荣起来。” 一位负责民政的官员面露难色,说道:“陈大人仁义,开仓放粮,百姓定然都会感激大人。但是,大人可知道,因为呼衍烈、吴立业两个叛贼倒行逆施,为了对付官军,大肆扩招士兵,扩军备战,肆意挥霍粮食,如今仓中,粮食所剩不多啊!” 陈初说道:“无妨,仓中有多少粮食,先拿出来救急,目前崖州,首要的是恢复百姓的信心。我再想法子筹备一些粮食,好歹度过这个困难时期。” 其实陈初也很无奈,粮食是种出来的,有系统都没什么好办法。 陈初略一沉吟,接着说道:“另外,马上安排百姓们种植水稻等作物,不可误了农期。” 陈初看了一眼牛小闲,说道:“牛大人,这事你帮着督促,努力耕种有奖,不努力耕种得罚。” 牛小闲立刻应道:“是,陈大人。” 打虎还得亲兄弟,这事交给牛小闲,陈初放心。 陈初接着说道:“至于说如何科学种植,牛大人很有经验,大家要配合好,种植的事听从牛大人的。” 牛小闲不由腹诽,什么叫科学种植我很有经验,明明是你自己好不好?看来自己要成为农业专家了。 不过,腹诽归腹诽,感觉到周围官员羡慕的目光射来,牛小闲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那位负责民政的官员面色稍霁,说道:“陈大人,修缮设施需要大量的资金和物资,如今府库空虚,这可如何是好?” 陈初沉思片刻,说道:“资金方面,我们先清查叛军留下的财物,充入府库应急。另外,我会亲自拜访崖州的富商们,向他们晓以大义,争取募捐。物资方面,即刻统计需求,派人前往临近州县采购,我会修书说明情况,请求他们支持。” 陈初本想把资金问题交给袁大力负责,但想到一些发财致富的方法非自己来不可,就只好算了。 又有官员提出担忧:“陈大人,如今治安也令人担忧,叛军虽已平定,但仍有残余势力在暗中活动,百姓们人心惶惶。” 陈初目光一凛:“治安问题至关重要。从现在起,加强巡逻,增派兵力驻守关键区域。同时,鼓励百姓举报可疑人员,对提供重要线索者给予重赏。对于那些残余叛军,务必一网打尽,绝不能让他们再危害百姓。” 陈初转头看了一眼袁大力,说道:“袁大人,治安的事,就交给你了。” 袁大力说道:“陈大人放心,我一定把这事办好。” 李慕白问道:“陈大人,讲到治安的事,有一件相关的事情,如何处理,还请陈大人示下。” 陈初说道:“什么事,李大人请讲。” 李慕白说道:“就是平叛后,一些特殊人物或势力如何处理的事。” 座中诸官员听到这个敏感话题,纷纷竖起耳朵。 陈初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听李慕白提起,当下便顺水推舟地说道:“你想到了哪些势力或者人物,可一一道来。” 李慕白说道:“首先是吴立业,他原本是呼衍烈叛军的主导者之一,不过在最后关头反戈一击,杀了呼衍烈。目前他还被关着,大人看如何处理?” 陈初心中苦笑,这个吴立业还真是个难题,按自己的想法,还真想一杀了之。但这人是叛军的关键人物,偏偏最后关头又有杀掉另一叛军头目呼衍烈的迷惑举动,说是有立功表现,也说得过去。而且这个人的处置影响太大,朝廷不可能不管不问。 陈初说道:“这人关系重大,如何处置,还是等待朝廷指示吧。我在上奏中也已提及。” 座中诸官听到陈初这样处理,倒也纷纷点头,的确,这样处理是最稳妥的办法。 李慕白接着说道:“赵虎等十人原为开封差役,本是押解吴立业等五名流放犯人来崖州的,后来受呼衍烈、吴立业两人胁迫,参加了叛军,再后来又反出叛军,为崖州的平定贡献了力量,该如何处置?” 陈初说道:“这个问题不大,我在上奏中也已禀明,就让他们自己返回,至于能不能恢复原来的身份,就看他们的造化了,让开封县知县去头疼吧,哈哈。” 第298章 会议(四) 赵虎等人其实也在会议大堂外围听着,听到陈初的这个决定,不由热泪盈眶,喃喃道:“陈大人仁义!” 江陵女侠林婉儿在外围也是感激地看了看陈初,这个困扰赵虎等十名开封差役的问题,其实也一样困扰着林婉儿。 原本对自己生命中的污点耿耿于怀,对呼衍烈和吴立业简直可以说是恨之入骨,现在那一页一旦全部揭开了,林婉儿也是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李慕白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不动声色地对外围的赵虎等人及林婉儿点点头,示意他们现在就可以离开。 赵虎等差役及林婉儿倒有些不好意思就此离开,总要等陈初陈大人会议结束,向陈初道别一声说声珍重。 因而赵虎、林婉儿等人微微地跟李慕白摇了摇头。 李慕白也秒懂他们的意思,心中倒也有些欣慰,人心都是肉长的啊! 李慕白不再思考这个问题,接着说道:“陈大人,还有,王天霸等鹰嘴谷得山贼如何处置,也请陈大人示下。” 陈初说道:“王天霸等山贼不服朝廷教化,占山为王,巧取豪夺,本应予以严惩,但这次平叛过程中,王天霸等人弃暗投明,为平叛贡献了一份力量,因此本官决定既往不咎,可以让他们返回原地,不过不应再占山为王,为难百姓。当然,如果他们愿意留在崖州,为崖州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本官也会非常感激。” 同样位于会议大堂外围的王天霸等人,本来心中忐忑不安,很害怕陈初秋后算账,如今听了陈初的话,心中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王天霸不由跟身边原先的手下商量,到底是离开崖州,回到原先的家乡从此做个普通百姓;还是先离开崖州,脱离陈初等人的视线,回到鹰嘴谷继续逍遥快活?当然,现在又多了个选择,就是留在崖州,跟着陈大人一起为崖州添砖加瓦。 何去何从,他们还真得好好商量一下,特别是最后一个选项,原先没考虑过,太值得人深思了。 李慕白知道他们一时半刻也决定不下来,便不管他们,说道:“大人,另外就是目前的官军士兵良莠不齐,成分复杂,恐怕得助手整编,不然将来万一有什么事,无法形成应有的战斗力。” 陈初点点头,说道:“李大人这个事提得很好,俗话说一根筷子轻轻被折断,众人拾柴火焰高,这个事,就交给李大人处理了。” 李慕白应道:“是,大人。” 陈初问道:‘各位大人,人员安排方面,还有什么疑问、意见或想法,都可以提出来。” 座中关于都没有作声,陈初等了片刻,见无人说话,便说道:“好,那我们进入下个议题。其实刚才也提到过。我要说的是,如何提高崖州士兵的战斗力,各位大人有什么好的提议?” 费应物有些犹豫,崖州的各种战斗力的组成他基本清楚,但战斗力着实低下,见陈初有心提高崖州士兵的战斗力,费应物很想给陈初提个醒,但一贯安于现状的心态,又让费应物有些迟疑,要不要说出来。 哪料陈初眼尖,一看看到了费应物的迟疑犹豫而又跃跃欲试的模样,当下说道:“费大人,你怎么看?” 费应物这才起身,说道:“陈大人,咱们崖州的战斗力量其实大致有这几种,一是厢军,主要负责地方治安、工程建设等杂役,承担着修建城池、维护道路、屯田等任务,是崖州的一支重要军事力量,但战斗力相对较弱。” 陈初点点头,想道,这费应物别看遇事就躲,从来都是无为而治,但其实是个百晓生啊,以后有什么不知道的,倒是可以问问。 其实陈初的这个想法很好,毕竟,每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谁都不可能事事精通,古人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有时候不妨问问身边的“高人”。 一时之间,陈初对这个费应物倒有些欣赏。 费应物自然不知道陈初的想法,见陈初沉默不语,以为陈初对自己说的话不感兴趣或者对这个情况已经了解,不由暗暗后悔,自己出个头做什么?还得是沉默是金啊。 所以有时候不要急着自我否定,别人的想法也许根本不是你以为的。 费应物既然开了头,自然不能想不说就不说,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二是乡兵,由崖州本地百姓组成的地方武装,他们熟悉本地的地形和民情,平时务农,战时为兵。平日在崖州,乡兵可能在抵御小规模海盗侵扰、维护乡村治安等方面发挥作用。” 陈初点点头,各地基层都有乡兵,有时候乡兵甚至是对抗外来侵略最重要的力量。 费应物见陈初点头了,这时才觉得自己的发言不算多么冒失,便接着说道:“三是巡检司兵,崖州地处沿海,所以设有巡检司,巡检司士兵负责沿海巡逻、缉私、防海盗等任务,是维护崖州沿海安全的重要力量。” 陈初突然想起一事,说道:“对了,回顾先前的平叛工作,一些士兵据说是万安军的雷惊人借给裴新桐而来的,他们原先在万安军属于哪个部分?” 费应物说道:“原先万安军的雷惊人借了二百精锐给裴知军,这二百精锐,应该是雷惊人私人借给裴新桐的,其实这二百人应该是雷惊人的护卫亲军。” 陈初一咂舌,这编制很真复杂,这又冒出一个知军的护卫亲军,当下问道:“那么裴知军有没有护卫亲军?” 费应物说道:“裴知军也有护卫亲军,不过,如今也混杂在士兵中,对了,魏池功便是裴知军的亲兵护卫之一,虽然他也短暂投降了叛军,不过他如今倒还活得好好的。” 陈初听费应物突然大笔墨提到魏池功,自然明白费应物这时惦记上魏池功了,对魏池功念念不忘呢,不由有几分好笑。 原来,费应物想起当初自己率领的三千人马,便是上了已变节投降的魏池功的当,这时候自然不想让魏池功好过。 第299章 会议(五) 虽说费应物最后也投降变节了,但罪魁祸首自然是魏池功,要不是魏池功受了贼人胁迫透露了计划(参见第263章),费应物等人怎么可能输得那么惨? 今日魏池功也在座中,虽然他原先并非什么官员,只是知军裴新桐的一个亲兵护卫,但他也算知军裴新桐的一个代表,不知道崖州还有多少裴新桐的力量,为了团结最广泛的崖州百姓,陈初便既往不咎,并且让魏池功也入座了。 所谓千金买马骨,重要的不是马骨值多少钱,而是天下豪杰纷纷来投。 魏池功听到费应物的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只是辩解道:“大头兵的事,输赢能叫变节吗?要这么说,费大人不也是变节了?” 费应物本就一肚子气,听到魏池功的话,不由哼了一声,说道:‘’哼,你这逆贼还有脸狡辩!我当时不过是中了奸计,为了保全手下将士性命才暂且委曲求全,你呢?你可是实打实背叛了知军,背叛了崖州!” 费应物越说越激动,脸涨得通红,手指着魏池功,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 座中官员不禁讶然,这费大人平日里与世无争,没想到也有咬牙切齿的时候。 魏池功也不甘示弱,“噌” 地站起身,大声回道:“费大人,你莫要把自己说得如此高尚!当初你若真有骨气,又怎会轻易投降?如今倒来指责我,你不过是想找个人背锅罢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会议大堂内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陈初见此情景,眉头微皱,重重地拍了下桌子,高声喝道:“都给我住口!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还在这里争执不休!崖州刚刚经历战乱,百废待兴,是追究这些过往的时候吗?我们的目的是让崖州重新繁荣起来,让百姓过上安稳日子!” 陈初的声音在大堂内回荡,众人被他的气势所震慑,纷纷安静下来。 费应物虽然官职比陈初高,但听陈初说得在理,便不再多言,虽然胡子仍然气得微微颤抖。 魏池功自然无可无不可,只要费应物不再对他冷嘲热讽,他也懒得多言,毕竟,当初失节投降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也不是一段愉快的经历。 陈初看向费应物,语气稍缓,说道:“费大人,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眼下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魏池功虽说曾有过错,但他也在后续的平叛中出了力,我们应该以大局为重,既往不咎。” 接着,陈初又看向魏池功,“你也别再顶嘴,以后好好为崖州效力,将功赎罪。” 两人听了陈初的话,虽心有不甘,但也都默默坐下,不再言语。 陈初扫视一圈众人,继续说道:“回到刚才的话题,既然我们清楚了崖州现有的军事力量,那该如何提升他们的战斗力呢?大家都说说自己的想法。” 袁大力起身说道:“陈大人,我觉得可以从训练入手。之前崖州的士兵训练强度和专业性都不足,我们可以制定更严格的训练计划,像每日的体能训练、武器使用技巧训练,还有战术配合训练等,都能大大提升士兵的战斗能力。” 袁大力先前跟陈初一起,经历了牛家村保卫战,很是知道陈初的一些提高士兵战力的办法,这下便总结了出来。 陈初微微点头,示意他坐下,说道:“你说得有道理,训练确实是关键。不过,光有训练还不够,装备也得跟上。如今我们的士兵装备参差不齐,一些武器老旧,防护装备也不足。这方面,大家有什么办法?” 负责后勤的官员面露难色,说道:“陈大人,改善装备需要大量的资金和物资,目前府库空虚,实在难以承担。” 陈初沉思片刻,说道:“资金的事,我们可以多管齐下。除了之前说的清查叛军财物、向富商募捐,还可以向朝廷申请部分军费支持。物资方面,我们可以与周边州县互通有无,用崖州的特产去交换所需的装备物资。” 这时,李慕白缓缓开口说道:“陈大人,我觉得还有一点很重要,就是要提升士兵的士气和忠诚度。士兵们只有对朝廷、对崖州有归属感,才会真心实意地为保卫崖州而战。” 陈初眼睛一亮,说道:“李大人说得太对了!我们可以通过奖励制度来激励士兵,在战斗中立功的,给予丰厚的赏赐;日常训练表现优秀的,也给予表彰和奖励。同时,要关心士兵的生活,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让他们感受到朝廷的关怀。”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提出自己的建议,会议一直持续到天色渐暗。 陈初见大家讨论得差不多了,便总结道:“今天大家的发言都很有价值,接下来我们就按照讨论的结果,各司其职,尽快落实各项工作。我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崖州一定能恢复往日的繁荣,甚至变得更加昌盛!” 这次会议,陈初对各项事务都进行了详细的安排和部署。 官员们渐渐被他的冷静和果断所感染,原本的焦虑和不安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决心。 会议结束后,官员们迅速行动起来。 陈初为了迅速打开局面,对职位比他高的判官费应物也没有放过,再三恳求费应物负责开仓放粮事宜,并威胁费应物,如果费应物再无为而治,陈初自己也撂挑子。 费应物无奈,只好捏着鼻子领了负责开仓放粮的事。 费应物拿出这一生中仅有的认真劲,雷厉风行地做了起来。 费应物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迅速进入状态。 他先是找来司仓参军,问道:“慕容平,一个小时之内整理清楚粮仓的详细账目,包括各仓存储粮食的种类、数量、入库时间以及霉变损耗预估、叛军挥霍等信息,能不能完成?” 司仓参军慕容平吓了一跳,这位鼎鼎大名的“废物”,今天怎得这么认真,平日不是很懒散的吗? 第300章 会后(一) 事出反常必有妖,慕容平哪敢大意?别一不小心头上乌纱帽丢了还是小事,颈脖子上吃饭的家伙掉了可就后悔莫及了。 这慕容平还真是聪明,要知道,对待突然严肃的领导,一定要重视,否则小则位子不保,大则误了卿卿性命,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慕容平忙战战兢兢地应道:“能,能完成。” 费应物潇洒地挥了挥手,说道:“安排!” 慕容平连忙屁颠屁颠地去忙了。 于是,慕容平赶忙带着手下,一头扎进账房,翻找核对起来。 等慕容平核对完毕,把数据交给费应物,费应物便着手组织发放人员。 他从厢军中挑选出一百名身强力壮、品行端正的士兵,将他们分成十个小组,每组十人,任命一名小队长负责。 在厢军驻地的校场上,费应物亲自训话:“此次开仓放粮,关乎崖州百姓生死,你们个个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发放时,务必公平公正,谁敢徇私舞弊、克扣粮食,军法处置!” 士兵们整齐列队,齐声应和,声音响彻校场。 紧接着,费应物安排人在城中各处张贴告示,详细说明放粮的时间、地点、领取标准以及注意事项。 为了确保偏远乡村的百姓也能知晓,他还派出乡兵,骑着快马,奔赴各个村落传达消息。 放粮当日,天还未亮,负责放粮的士兵们就已各就各位。 粮仓前,几个巨大的木斗摆放在案桌旁,案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用来登记领取粮食的百姓信息。 随着第一缕阳光洒下,百姓们陆陆续续赶来,很快便排起了长队。 费应物站在粮仓高处,俯瞰着现场,心中默默祈祷一切顺利。 发放正式开始,每组士兵负责一个队列。 百姓们按照顺序,依次上前。 司仓参军带着助手,仔细核对每个人的身份信息,确保符合领取条件。 确认无误后,士兵们用木斗从粮仓中舀出定量的粮食,倒入百姓自带的布袋或箩筐中。 每发放一户,旁边的记录员就迅速在账本上记下姓名、家庭人口、领取数量等信息。 然而,现场人数众多,秩序难免有些混乱。 有几个心急的百姓,不顾队列,试图插队,引发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费应物见状,立刻带着几名亲兵冲下高台,大声呵斥:“都给我老实排队!谁敢再插队,今日就别想领到粮食!” 那几个插队的百姓被吓得脸色苍白,赶忙退回到队伍中。 费应物又安排了几名士兵在队伍两旁来回巡逻,维持秩序,骚动这才渐渐平息。 在发放过程中,还遇到了一些特殊情况。 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因为行动不便,迟迟未能走到发放窗口。 费应物发现后,亲自上前询问情况,随后安排两名士兵,将老人搀扶到前面,优先为他发放了粮食。 老人感激涕零,颤抖着双手接过粮食,嘴里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 就这样,从清晨到傍晚,放粮工作一直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虽然中间也出现了一些小插曲,但在费应物的努力下,都得到了妥善解决。 看着百姓们带着粮食满意而归,费应物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看到一向世外高人模样的费应物这回被陈初指使得团团转,官员和百姓都是哑然失笑。 牛小闲在会上领了安排百姓种植水稻的任务,便也忙碌起来。 牛小闲深知种植水稻关系到崖州百姓未来一年的口粮,丝毫不敢懈怠。 领了任务后,他先跟种植农作物经验丰富的陈初探讨了许多问题,心中有数后,便马不停蹄地行动起来。 首先,牛小闲召集了各村的里正,在镇公所开了个紧急会议。 他站在堂前,神色严肃地对众人说道:“各位,种植水稻是眼下头等大事,关乎咱崖州百姓的生计。大家回去后,务必把消息传达到每一户人家,让大伙做好准备。” 接着,牛小闲详细询问了各村适合种植水稻的土地情况,以及村民家中可用的农具、耕牛数量。 一番了解后,他心中有了大致规划。 牛小闲又安排人去仓库清点储备的稻种,按照各村人口和土地面积,公平合理地进行分配。 在分发稻种时,他还特意叮嘱负责的衙役:“一定要仔细登记,确保每一户都能领到足够的种子,可别出了差错。” 为了提高水稻的产量,牛小闲还邀请了几位经验丰富的老农,向他们请教种植技巧。 他虚心地听着老农们的讲解,不时提出自己的疑问,还将要点一一记录下来。 之后,牛小闲带着衙役和老农们,亲自前往田间地头,指导村民翻耕土地。 他看着村民们将沉睡一冬的土地翻起,说道:“这地啊,一定要翻得深、翻得透,让土壤松软,这样水稻的根才能扎得牢。” 在翻耕完土地后,牛小闲又组织村民进行平地。 他找来一些平整土地的工具,教村民们如何使用,确保田面平整细腻,没有高低起伏。 到了播种的时候,牛小闲更是全程紧盯。 他根据老农们的建议,结合崖州的气候和土壤条件,指导村民控制播种的密度。 他一边示范,一边对村民说:“种子播得太密,稻苗长大后会互相争抢养分;播得太稀,又会浪费土地,影响产量。大家一定要把握好这个度。” 播种完成后,牛小闲还不放心,安排了专人负责田间管理。 他交代道:“从现在开始,每天都要有人来查看稻田的情况,注意灌溉、施肥,还要及时除草、除虫,有任何问题都要立刻向我汇报。” 在水稻生长期间,牛小闲几乎每天都会到田间走一走,看看稻苗的长势。 有一次,他发现有些稻田里出现了杂草,便立刻组织村民进行除草。他 挽起裤脚,亲自下田示范:“大家看,除草的时候要小心,别伤到了稻苗,尽量把杂草连根拔起。” 随着时间的推移,稻苗在众人的悉心照料下茁壮成长。 牛小闲看着那一片片绿油油的稻田,心中满是欣慰。他知道,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今年崖州的水稻一定能迎来一个好收成。 第301章 会后(二) 至于在会上被陈初安排负责治安的袁大力,现在则是另一番景象。 袁大力深知治安对于崖州恢复与发展的重要性,这治安不稳,百姓便无法安心生活,更别提崖州的繁荣复兴了。 领了任务后,他便陷入了深思,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脑海中不断盘算着整治治安的计划。 第二天一大早,袁大力就把城中的捕快们召集到了县衙的院子里。 这些捕快们平日里松松垮垮,纪律散漫,袁大力看着他们这副模样,眉头拧成了个疙瘩。 他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弟兄们!从今天起,咱们崖州的治安就全靠咱们了!过去那些偷奸耍滑的毛病,都给我统统改掉!要是谁还敢偷懒,别怪我袁大力不客气!” 捕快们听着袁大力的狠话,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杆。 袁大力接着把捕快们分成了几个小组,分别负责不同的区域。 他详细地规划了每个小组的巡逻路线和时间,要求他们务必做到定时、定点巡逻,不能有丝毫懈怠。 “你们给我记住,巡逻的时候眼睛放亮些,有任何可疑的人或事,都要立刻上前盘查!” 袁大力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着地图上各个区域,给捕快们一一讲解。 为了提高捕快们的能力,袁大力还亲自对他们进行训练。 每天清晨,他都会带着捕快们在县衙的空地上练习武艺,教他们如何抓捕犯人、如何应对突发情况。 他还传授给捕快们一些侦查技巧,比如如何观察一个人的言行举止来判断是否有嫌疑。在训练过程中,袁大力对捕快们要求极为严格,稍有差错,就会让他们重新再来。 袁大力知道,光靠捕快们的巡逻还不够,还得发动百姓的力量。 于是,他组织了各村的保长,召开了一次会议。 在会上,袁大力说道:“各位保长,咱们崖州的治安,离不开大家的支持。以后,每个村子都要成立一个治安小组,由你们负责组织和管理。平日里,大家要互相照应,发现有可疑的陌生人,马上报告给我们。” 保长们纷纷点头,表示一定全力配合。 在袁大力的努力下,崖州的治安逐渐有了起色。 有一天晚上,负责城西巡逻的捕快小组发现有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在一家店铺前徘徊。 捕快们立刻上前盘查,这几个人神色慌张,言辞闪烁。 捕快们觉得不对劲,便将他们带回了县衙。 经过一番审讯,这几个人果然是准备行窃的小偷。 袁大力得知后,立刻在城中张贴告示,将此事公之于众,警告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不要轻易犯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袁大力的整治行动取得了显着的成效。 城中的盗窃案件越来越少,百姓们的安全感也越来越强。 为了进一步巩固成果,根据陈初的建议,袁大力还在城中设立了多个治安岗亭,安排捕快们轮流值守。 这些岗亭不仅可以方便百姓求助,还能对不法分子起到威慑作用。 袁大力并没有满足于此,他还经常到城中的各个角落走访,了解百姓的需求和意见。 有一次,一位老人向他反映,说城中的一条小巷子里没有路灯,晚上出行很不方便,也容易发生危险。 袁大力听后,立刻安排人在这条小巷子里安装了灯笼,并专门有更夫负责管理灯笼。 更夫在夜间巡夜,携带更鼓与鼓槌,夜间五更,每到一个时辰,便会敲响鼓槌,并提示“某更天,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某更天关好门窗、小心盗贼;某更天,平安吉祥、注意保暖;某更天,天寒保暖、早起劳作”之类。 从此以后,听到了更夫的喊叫,仿佛大家的安全有了无形的保障,这条小巷子也变得明亮起来,百姓们晚上出行也更加安全了。 在袁大力的不懈努力下,崖州的治安越来越好。 渐渐地,崖州真的实现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景象。百姓们安居乐业,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袁大力走在城中的街道上,看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成就感。他知道,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崖州正在一步步走向繁荣。 李慕白在会上被安排了提高军队战斗力的事,也是刻不容缓。 李慕白深知,军队成分复杂犹如一盘乱麻,要提高战斗力,第一步便是梳理整合这些来自不同体系的兵力。 他首先着手了解各方军队的详细情况。 连续几日,将厢军、乡兵、巡检司兵以及万安军借来的精锐兵士的统领召集至营帐,逐个询问他们部队的人员构成、训练状况、武器装备等信息,还亲自查阅了大量的军籍档案,力求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对于成分最为繁杂的厢军,李慕白决定先从纪律整顿入手。 他亲自前往厢军营地,看着那些军容不整、士气低迷的士兵,眉头紧锁。 李慕白登上高台,大声训话:“从今日起,你们的一言一行都要符合军人的标准!训练时迟到早退者,军棍伺候;私下斗殴、违反军纪者,严惩不贷!” 他还挑选了一批忠诚可靠、纪律严明的老兵,组成督查队,在营地中巡逻,监督士兵们的日常行为。 在训练方面,李慕白针对厢军基础薄弱的特点,制定了循序渐进的训练计划。 清晨,士兵们在教官的带领下进行长跑、负重深蹲等体能训练,提升身体素质。 上午,安排武器使用课程,从长枪、大刀的基本招式,到弓弩的精准射击,都有专人指导。 下午则是战术配合训练,李慕白亲自示范如何进行队列变换、协同作战,让士兵们明白团队合作的重要性。 为了激励士兵们积极训练,李慕白还设立了奖惩机制,表现优秀者可获得额外的军饷和晋升机会,而消极怠工者则会受到降职或扣饷的处罚。 乡兵大多是本地百姓,虽然熟悉地形,但缺乏军事素养。 李慕白深知不能用对待正规军的方式来要求他们,于是采取了更为灵活的训练方式。 第302章 会后(三) 他将乡兵分成若干小组,每组由一名经验丰富的厢军士兵担任组长,进行传帮带。在训练内容上,侧重于基本的自卫技巧和简单的战术配合,如如何在山林中设伏、传递情报等。 同时,李慕白还鼓励乡兵们发挥自身优势,利用对本地地形的熟悉,绘制详细的地图,标注出重要的据点、道路和隐藏的小路,为日后的军事行动提供便利。 巡检司兵主要负责地方治安,战斗力参差不齐。 李慕白对他们进行了一次全面的考核,根据考核结果将他们重新编组,把能力较强的士兵集中起来,组成机动部队,负责应对突发事件和支援其他部队;而能力稍弱的士兵则安排在固定的哨卡站岗执勤,加强地方的防御力量。 为了提高巡检司兵的执法能力和军事素质,李慕白还邀请了经验丰富的捕头和军官,为他们传授侦查、审讯和战斗技巧。 对于从万安军借来的精锐兵士,李慕白深知按照陈初陈大人的个性,迟早要把这些人还给万安军的知军雷惊人。 毕竟,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虽说人是裴新桐借的,但裴新桐已去,这个事情自然着落在陈初头上。 当然,如果陈初真的耍赖,不把那些精锐士兵还给雷惊人,相信雷惊人也说不出什么。但以陈初的人品,绝干不出来那等事。 所以,时间就很宝贵了,要在陈大人想起这事之前完成对这些精锐了 好好利用。 说认真一点,这些精锐是提升崖州军队战斗力的关键力量。 李慕白首先找到并统计幸存下来的万安军精锐,已统计才知道,幸存下来的还真不少,果然不负精锐之名。 原先借来的是二百人,幸存下来的,居然有一百七十多人。 当然,还是有大约三十人死在了战乱中,毕竟,当时呼衍烈和吴立业等人太卑鄙了,假装自己人把许多人坑死了。 李慕白把这些幸存的精锐召集在一起,掏心掏肺地谈了一次话,告诉他们将来会热热闹闹、风风光光地把他们欢送回万安军,但是在回万安军之前,要帮助崖州士兵形成战斗力。 当然,李慕白请示过陈初后明确表示,一旦他们完成了任务,实现了要求,崖州也不会亏待他们,会给予一定的补偿和奖励。 幸存的万安军精锐闻言也是欣然应允。 李慕白给予了这些兵士极高的待遇和尊重,同时也对他们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李慕白将精锐兵士分散到各个部队中,让他们担任教官和骨干,带动其他士兵提升训练水平和战斗能力。 在作战策略上,李慕白经常与精锐兵士的统领交流,借鉴万安军先进的战术理念,结合崖州的实际情况,制定出适合本地的作战方案。 为了增强各部队之间的协同作战能力,李慕白定期组织联合军演。 军演模拟各种实战场景,如攻城战、野外遭遇战、防御战等,让不同部队的士兵在实战中相互配合、磨合。 在一次攻城军演中,厢军负责正面强攻,乡兵利用地形优势从侧翼包抄,巡检司兵负责后勤保障和维持秩序,万安军的精锐兵士则作为突击队,寻找敌军的弱点进行突破。 通过这样的演练,各部队之间的配合越来越默契,战斗力得到了显着提升。 在整肃军队的过程中,李慕白也遇到了不少阻力。 一些士兵对严格的训练和纪律要求不满,甚至出现了小规模的抵制行为。 李慕白没有采取强硬的镇压手段,而是亲自与这些士兵谈心,了解他们的困难和诉求,耐心地向他们解释整肃军队的重要性。 对于那些确实存在困难的士兵,李慕白还尽力帮助他们解决问题,让他们感受到军队的关怀和温暖。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崖州军队的面貌焕然一新。 士兵们纪律严明、训练有素,各部队之间的协同作战能力也大大提高。 看着这支脱胎换骨的军队,李慕白心中充满了欣慰。 他知道,崖州的军事力量已经得到了显着提升,为崖州的繁荣稳定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就这样,会议过后,似乎每个人的身影都忙碌起来。 陈初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崖州重新焕发生机,不辜负百姓的期望,也不辱没自己的职责。 尽管前路充满挑战,但他坚信,只要齐心协力,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春日的暖阳毫无保留地倾洒在崖州府衙的庭院里,陈初负手而立,身形被日光勾勒出坚毅的轮廓。 他的目光越过那朱红色的衙署大门,投向不远处有了些许生气的街道。 街道上,人来人往,相比前些时日的战争之时,已经热闹了许多。 商贩们扯着嗓子叫卖,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生活的乐章。 卖布的张阿婆笑容满面,手中摩挲着一匹新布,正向顾客介绍着布料的质地;卖糕点的李大叔,将刚出炉的糕点摆得整整齐齐,香甜的气味引得孩童们围在摊前,眼巴巴地望着。 百姓们的脸上褪去了往日的阴霾,取而代之的是对生活的期许,他们的欢声笑语在空气中回荡,让整个崖州都染上了几分鲜活的气息。 陈初的视线又转向城外的农田,春风轻拂,麦浪微微涌动。 农民们弓着身子,熟练地将新的种子播撒进肥沃的土地,每一粒种子都承载着他们对丰收的渴望。在这片土地上,希望正如同破土的新芽,悄然生长。 陈初深知,这看似简单的播种,实则是崖州重生的希望,是百姓生活重新步入正轨的开端。 然而,陈初心里清楚,要想让崖州彻底从战乱的泥沼中挣脱出来,实现真正的繁荣,基础设施的重建迫在眉睫,且任重道远。 他为此耗费了无数心血。 他日日亲自穿梭在街巷之间,用脚步丈量每一寸土地,标记出道路的破损之处,记录原有交通的不合理之处,并将这些信息提取到野草系统2.0中,成为第一手资料,思索着拓宽、改良和加固的方法。 第303章 谈话 有了第一手资料,陈初又利用野草系统2.0原本就有的试错功能,反复规划设计,力求既实用又美观。 道路、桥梁交通等设计方案定了又改,改了再改,直到系统满意,自己也满意。 然后就是落实基建资金。 在陈初的设想中,这次趁着崖州战后重建的机会,要让崖州一年一个样,三年大变样。 因此,道路要么不建,要建就一步到位,弄成水泥路,而且能承重,要让大炮运输车(虽说制造运输车辆还在陈初的规划中,目前还没提上日程)在路面上跑,路面也没有裂纹甚至凹痕! 桥梁要么不造,要造就名垂千古,让后世惊讶之、诧异之、怀疑之。古人哪来的科技实力,造出领先时代数千年的桥梁? 那么,钢筋、水泥、混凝土、钢铁、机床等等,一个都不能少。 如此一来,需要的资金是海量的。 陈初耳边传来衙役清点府库的声音:“黄金五百两,白银三千两,珠宝玉器若干……” “大人,叛军掠夺的财物不少啊,这下大人要搞大基建,不愁没有资金了。”那名衙役喜滋滋地说道。 陈初苦笑了一声,也不解释。他们以为自己只要随意修修补补,其实他们不知道,自己要的是星辰大海,区区几百两黄金,几千两白银,如干珠宝玉器,对于陈初要做的事情,只不过是杯水车薪。 “请黑鲨过来!”陈初眉头紧锁,说道。 “陈大人,找草民何事?”黑鲨问道。 跟衙署里的官员接触多了,黑鲨也开始咬文爵字了,不再是陈兄弟陈兄弟叫个不停了。 “你先出去吧,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让任何人进来!”陈初没有立刻回答黑鲨,而是先对那个衙役挥挥手,说道。 “是,陈大人。”那衙役一边回应,一边退出了大堂。 “黑鲨,你想要要的,我都能给,甚至可能比你想要的更多!”陈初郑重地对黑鲨说道。 黑鲨看了看陈初的神色,知道陈初肯定有更重要的话要跟自己说,便说道:“陈大人,你有什么话,尽管吩咐草民。” 陈初说道:“黑鲨,从今天起,我任命你为代水军统领!” 黑鲨身子一颤,说道:“陈大人,这个职务有点高,草民不敢接啊!” 话虽如此,但黑鲨的激动依然很明显。 陈初微笑道:“黑鲨,你先别激动。有几点我要给你讲清楚。” 黑鲨心道,果然天上不会掉馅饼,便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说道:“陈大人,有话您尽管说。” 陈初说道:“首先是这个代字,估计代字,很长时间,五年、十年、甚至一辈子都不会去掉!这一点你要有思想准备。” 黑鲨不解地问道:“大人的意思是?” 陈初说道:“这个代,主要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其实在我这,就没有代这一说。” 黑鲨心头一热,说道:“谢大人栽培。” 陈初又说道:“不仅如此,可能将来还会在这个代字前加两个字,‘大东’,你明白为什么吗?” 黑鲨抓头道:“请大人明示,草民的确不明白。” 陈初笑道:“说过了,从今天起,你就是官了,不用称草民了。” 黑鲨扭捏地说道:“是,卑职明白。” 陈初说道:“大东,指的是我们大东朝。不过,要想前面加这两个字,得看你以后能做出多大的成就,只有你的成就足够大,才有力量支持我帮你在官职前加上那两个字。” 黑鲨若有所悟,说道:“卑职一定不负大人所期。” 陈初接着说道:“其次,这个官职,在很长时间内,可能要就我认可,朝廷那边可能是不会承认的,什么时候能得到朝廷的承认,需要你我共同努力!” 黑鲨摇摇头,自嘲道:“管它呢?没得到朝廷承认,我们还不照样得讨生活?” 陈初说道:“你能想开就好。而且,朝廷可能对崖州水军的统领另有任命,但你只需记住,那个与你无关。你只需发展好自己的水军即可,不用管朝廷的水军如何。” 黑鲨爽快地回答道:“是,陈大人,我只听您的。” 陈初摆摆手,说道:“你这样理解也不完全对,我要你答应,在任何时候,你不得跟朝廷的水军为难作对。” 黑鲨翻了翻白眼道:“那朝廷的水军如果要来打我怎么办?” 陈初说道:“那就不给他机会。要么逃得远远的,让朝廷的水军追不到你,要么你就发展得很强大,让朝廷的水军不敢跟你开战。” 黑鲨说道:‘那得看陈大人给我怎样的支持了。说老实话,以我现在的势力,碰到朝廷水军,当面锣对面鼓地干一仗,我会输得很惨。” 陈初摆摆手,说道:“我怎么会支持你?你有所成就,都是你自己发展起来的,跟我没关系。” 黑鲨连忙说道:“是,大人,卑职说错话了。” 陈初说道:“第三,你这个官职,可能朝廷包括我自己,不会给你任何俸禄。” 黑鲨摇头道:“大人,意思一下也不行吗?要不少给点?不要这么抠门啊!” 陈初笑道:“我虽然不会发俸禄给你,但我给你的,会远远超过一半官员的俸禄!” 黑鲨兴奋地说道:“我就知道大人不会亏待卑职的。” 陈初说道:“我的计划很宏伟,如果真能实现我们的计划,那么,我们的俸禄就会超过任何官员的俸禄,也会超过所有商人创造的利润。我们会成为老板中的天花板!” 黑鲨问道:“大人,老板是什么意思?” 陈初这才想起这是东朝,老板一词还基本没有,黑鲨自然不明白老板一词的意思。 陈初当下微笑道:“你理解成掌柜就行了。” 黑鲨喃喃自语,掌柜中的天花板?总觉得没有老板中的天花板那样有味道。不明觉厉,那就“老板中的天花板”吧。 黑鲨当下发誓道:“是,大人,我们一定要成为老板中的天花板!” 第304章 交流 陈初满意地摆摆手,说道:“先别激动。我们需要一步一个脚印。来来来,我跟你详细说说我的计划。” 当下,陈初和黑鲨在崖州官府的衙署大堂里,一举定下了以后许多年的发展规划。后人称这次谈话为“崖州谈话”,按下不表。 很快,崖州的一项项变化,让人叹为观止。 首先是制盐。 这是陈初用以发家致富的不二法门,他当初就是靠着这个一步步发展起来的。如今到了崖州,陈初要获得大量资金,制盐也成了陈初的首选。 崖州靠海,获得粗盐自然有天然的便利。 陈初自己就是制盐的内行,当然,后来韩峰、孟晓燕也成了内行,不过他们不在身边,陈初只有自己来了。 陈初让黑鲨集合铁叉帮所有弟兄,在海滩边上听课。 陈初站在海滩边,海风猎猎作响,将他的衣衫吹得胡乱飞舞。 面前,铁叉帮的弟兄们或蹲或站,围成一个半圆,好奇又期待地看着他。 “弟兄们!”陈初朗声道,“咱们脚下这片海,就是一座金山银山!今天,我就教大家怎么把海里的宝贝变成白花花的银子!” 他弯腰捧起一把海水,又缓缓让海水从指缝间流走:“这海水里,就藏着咱们要找的盐。但这粗盐杂质多,直接卖可不行,得提纯!” 陈初命人抬来几口大锅,架在简易搭起的炉灶上,将海水倒入锅中。 熊熊烈火舔舐着锅底,海水迅速升温,水汽不断升腾。弟兄们围在锅边,目不转睛地看着。 “大家注意看,等海水蒸发得差不多了,锅底就会出现这些白白的晶体,这就是粗盐。但这还不够,还要进一步提纯。” 陈初边说边示范,将粗盐溶解在清水中,又加入一些特殊的材料,搅拌均匀后,让杂质慢慢沉淀。 “现在,咱们把上面清澈的盐水再煮干,就能得到纯净的细盐啦!” 陈初的声音里透着兴奋,弟兄们也跟着激动起来。 黑鲨凑上前,看着锅里逐渐析出的白色细盐,惊叹道:“大人,这也太神奇了!就这么变一变,这盐可就值钱多了!” 陈初笑着点头:“没错,黑鲨。咱们把这些细盐包装好,运到内陆去卖,能赚不少钱。而且,咱们还可以开发不同种类的盐,比如加了香料的调味盐,专门供富贵人家享用,那价格更是翻番。” 黑鲨拍着胸脯保证:“大人放心,我一定带着弟兄们把这制盐的活儿干好!” 在陈初的指导下,铁叉帮的弟兄们迅速掌握了制盐的技术,一座座盐田在海滩边开辟出来,每日都有大量的优质细盐产出。 由制盐开始,陈初白手起家,又有了可以改天换地的基础。 其次,陈初开始着手改进交通。 他带着牛小闲、袁大力等人,亲自到野外勘探石料。 “大家看,这种石头质地坚硬,适合用来修路。咱们把它开采出来,打成合适的大小,再铺在路面上,压实,就能造出一条坚固耐用的路。” 陈初拿着工具,在石头上比划着。 牛小闲挠挠头:“大人,这路修好后,真能像您说的,让马车跑得又快又稳?” 陈初自信满满:“当然!不仅如此,等路修好了,咱们还可以在路边设置驿站,方便过往的旅人休息,也能促进崖州的商业发展。” 在众人的努力下,采石场热火朝天地运作起来,一车车石料被运往各个修路的地点。 百姓们挥汗如雨,将一块块石头铺设整齐,再用特制的工具夯实。 随着道路的逐渐延伸,崖州与外界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 商人们纷纷前来,带来了各种货物,也带走了崖州的特产,其中最受欢迎的,就是陈初他们制作的优质细盐。 当然,初期来说,陈初通过制盐获得的利润,也就刚刚能保本甚至还略有亏损。毕竟,百姓们配合陈初大搞道路建设,可不是无偿劳动,是要领报酬的。 不过,陈初给的报酬不多,老百姓也能理解,所以即便亏损,数目也不大。 但陈初的心头很急,时不我待啊。还不知道东朝围边的敌人,给不给喘气的机会;而东朝朝廷,又给不给自己这个官场菜鸟,一个发展的机会。 其实陈初想要发展的很多,比如钢铁、比如机床等设备,再比如火枪火炮等武器,在牛家村时已有成就,但都是小规模的,现如今陈初想要在崖州大展身手,原先的成就就显得规模太小了。 但是,还是那句话,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就是万万不能了。 要想让崖州脱胎换骨,还得发展再发展,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不过,在东朝来说,崖州的变化,已经引起了周边州县的关注。 首先是陈初曾经到访过的陵水县。 自陈初拜访自己欲求陵水县官军协助平叛而不得(参见第275章),陵水县知县赵康年就对崖州签书判官厅公事陈初留意上了,深怕陈初翅膀硬了,会给自己穿小鞋。 后来得知陈初成功平定了崖州的叛乱,赵康年更是后悔莫及,早知道陈初印堂发亮,前程似锦,自己当初何必实话实说叫苦连天? 其实当初赵康年还真不是故意难为陈初,陵水县的情况还真如赵康年当时所说,兵力有限,维持治安都很吃力。 不过,好在当初还是提供了一些粮草,只是不知道这位陈大人心胸如何? 再后来赵康年听说崖州已在陈初的治理下红红火火,日渐繁荣,赵康年这才眼热起来,也不知道这位陈大人,怎就能点石成金,让经过战乱的崖州这么快就步入发展的正轨的? 赵康年决定去崖州拜访陈初。 赵康年轻车简从,一路朝着崖州进发。 沿途的景象让他大为惊叹,道路宽阔平坦,往来的商队络绎不绝,百姓们脸上洋溢着安居乐业的神情,与他印象中战后的萧条大相径庭。 抵达崖州府衙时,赵康年整了整衣冠,怀揣着几分忐忑走进大堂。 第305章 造船(一) 陈初听闻通报,立刻起身相迎,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赵知县,别来无恙啊,难得您大驾光临。” 赵康年拱手行礼,语气中带着几分愧疚:“陈大人,之前多有得罪,还望您海涵。此次前来,一是向您赔罪,二是想取取经,看看崖州是如何在短短时间内有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 陈初摆了摆手,爽朗笑道:“赵知县言重了,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如今咱们都是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谋福祉,相互学习交流是好事。” 说罢,他便邀请赵康年坐下,命人奉上茶水。 陈初详细地向赵康年讲述了崖州重建的种种举措,从安抚百姓、开仓放粮,到清查叛军财物、再到改良制盐技术、规划基建等,无一遗漏。 赵康年听得入神,不时点头称赞,心中满是敬佩。 “陈大人,您这一系列举措真是高瞻远瞩啊!我回去后,定要好好借鉴,努力让陵水县也发展起来。”赵康年由衷地说道。 陈初微笑着回应道:“赵知县过奖了。其实,我还有个想法,崖州与陵水县相邻,咱们若是加强合作,互通有无,定能实现共同发展。” 赵康年眼睛一亮,忙问道:“陈大人有何高见?” 陈初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地图前,指着崖州和陵水的位置说道:“咱们可以联合开辟一条商路,整合两地的特产,共同运往内陆销售。比如崖州的优质细盐,陵水县的特色农产品,这样既能扩大市场,又能增加收益。” “不仅如此,”陈初接着说,“在治安方面,咱们也可以相互支援,共同打击流窜的匪盗,确保百姓的安宁。” 赵康年一拍大腿:“妙啊!陈大人,就按您说的办!我回去后,立刻着手筹备相关事宜。” 随后,两人又就合作的具体细节进行了深入探讨,包括商路的路线规划、货物的分配比例、治安联防的机制等。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陈初挽留赵康年在府衙用膳。 席间,两人相谈甚欢,之前的嫌隙早已烟消云散。 赵康年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陈初,心中感慨万千,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以陈初为榜样,为陵水县的百姓创造更好的生活。 用过晚膳后,赵康年告辞离去。 陈初站在府衙门口,目送他的身影远去,心中思索着,与陵水县的合作只是一个开始,未来,他还要将这种合作模式推广到更多的州县,让整个地区都繁荣起来。 而在这条充满挑战的道路上,他相信,只要秉持着为百姓谋福祉的初心,就一定能创造出更加辉煌的成就。 当然,陈初并没有满足于此,他的目光,已经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黑鲨,咱们不能只满足于眼前的发展。我听说,海外有许多奇珍异宝,还有广阔的市场。咱们要组建一支强大的船队,去探索那些未知的地方,开展海上贸易。” 这一日,陈初拉着黑鲨来到海边。陈初一边说话,一边望着大海,眼中闪烁着光芒。 黑鲨心道,大人你总算说到正题了。黑鲨心中不由有一丝激动。 原来,陈初曾经跟黑鲨说过,在东朝旁边,还有樱花国,还有渤泥、还有吕吕、还有威尔士,等等,当时陈初让黑鲨眼光放远一点,尽可去那些地方逍遥快活,而且还可以给他适当的帮助。但其后一直没有重新提过。 直到今天,陈初总算又打开发展的大门了,这叫黑鲨如何不激动? 陈初说道:“黑鲨,当初,我给你画了一张大海船的设计图,如今,是时候把它变为真实的大海船了!” 黑鲨激动地说道:“大人,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一切都听你的!” 陈初拍了拍黑鲨的肩膀,脸上满是坚定的神色:“好,既然如此,咱们就立刻行动起来。” 陈初沉吟片刻,说道:“黑鲨,可能我只会告诉你一个人,我的计划,其实很大很大,大到连我自己都觉得奢侈。” 黑鲨听陈初说他的计划只会告诉自己一个人,不由有一丝激动,这是把自己当自己人了,便毫不犹豫地说道:“愿为大人赴汤蹈火。” 陈初言语中有一丝欣慰,也有一丝落寞。 总算有一个人愿意为了自己不着边际的计划“赴汤蹈火”了,可惜,自己的这个计划暂时还真不能告诉太多人,真把自己的计划宣扬出去,只怕大多数人会把自己当成疯子。 其实这世界就是如此矛盾,大部分情况下,少数服从多数,但有时,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陈初回转自己的思绪,说道:“就不瞒你了,我们这次造船,主要目的是解决资金问题,但也恰恰是因为资金问题,我们要造的第一艘船,还只能是差一些的船,等将来资金充足了,我们再造更厉害的船。” 黑鲨不太理解,不知道陈初心中更厉害的船究竟有多厉害,但见识过陈初当时三香两炷,便画出了让人叹为观止的大海船,明白自己的见识比这位大人差过太多,便说道:“大人怎么说,我黑鲨便怎么做,指哪打哪!” 陈初对黑鲨的态度很满意,说道:“好,我们先来说说这次要造的船。” 陈初顿了顿,接着说道:“这次要造的船,是一艘木船。” 黑鲨不由翻了一个白眼,心道,这位大人真是,难道你还能造个铁船出来? 陈初看到黑鲨的表情,自然知道黑鲨心中所想,想起目前资金有限,也只好把心中的那声叹息掩过,说道:“首先,造船的木材至关重要。崖州多山林,其中不乏质地坚硬、耐水浸的优质木材,像铁木和柚木,都是打造海船的上佳之选。你安排人手,去山林中挑选合适的木料,务必保证每一根木材都符合要求。” 黑鲨领命而去,很快便组织起一批经验丰富的伐木工,深入山林。 他们在山林中仔细甄别,每发现一棵合适的树木,便小心翼翼地进行砍伐,再通过特制的滑道和简易的运输工具,将木材从山林中运出,顺着河流,漂向崖州的造船场地。 第306章 造船(二) 与此同时,陈初开始亲自挑选一批手艺精湛的工匠。 陈初深知此次造船工程意义重大,关乎着崖州乃至整个东朝未来的发展走向。 一艘性能卓越的大海船,不仅需要先进的设计理念,更离不开技艺精湛的工匠。 为了能挑选出最合适的工匠,陈初煞费苦心,他没有草率地在当地随便找些人来,而是决定广纳贤才,向周边各个城镇发布招募工匠的告示。 《招募工匠告示》 东朝之兴,系于四方技艺;崖州之盛,赖于百工之才。 今吾等身负使命,欲造巨舰,以通四海,振我东朝之威,兴我崖州之运。此乃千秋伟业,需诸位能工巧匠共襄盛举。 一、招募工种 1. 木工:需精通木材特性,熟练运用各类木工工具,擅长榫卯结构,能打造坚固耐用之船身框架、甲板等部件。无论是粗壮铁木,还是精细木板,皆能驾驭自如,以精湛技艺,赋予木材灵魂。 2. 雕刻工:具备独特艺术眼光与卓越雕刻技巧,可在船身、船头、船尾等部位,雕刻出精美绝伦、寓意深远之图案,如祥龙瑞兽、海浪云纹等,展现东朝独特文化韵味。 3. 船帆制作工:熟悉各类帆布材质,掌握船帆裁剪、缝制工艺,能制作出防水性强、抗风耐用之船帆,确保船只在浩瀚海洋中,借助风力,畅行无阻。 二、招募要求 1. 手艺精湛,经验丰富,在各自领域有出色作品或独到技艺者优先。 2. 具备吃苦耐劳精神,能全身心投入到紧张的造船工作中,不惧艰辛,不畏繁琐。 3. 团队协作意识强,愿与其他工匠密切配合,共同攻克造船过程中的技术难题。 三、优厚待遇 1. 薪资从优,依工匠技艺水平与工作量,给予丰厚报酬,绝不亏待任何一位付出心血之人。 2. 提供舒适的工作环境与良好的食宿条件,确保工匠们能安心工作,无后顾之忧。 3. 参与此次造船工程者,皆为东朝之功臣,工程结束后,将获荣誉证书,其功绩将载入史册,为后世传颂。 四、报名方式 自本告示发布之日起,十日内,有意者可携带本人身份证明及相关作品,前往崖州衙署报名。届时,将有专人接待,安排考核事宜。 望周边各镇有志之士,踊跃报名,携手共创东朝辉煌,共铸海上传奇! 崖州造船督造司 …… 告示一经贴出,便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 没过几日,陈初的府邸前就聚集了形形色色的工匠。 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的听闻陈初的名声,带着满心期待远道而来;有的则是渴望在这次大工程中一展身手,证明自己的实力。 陈初站在台阶上,目光扫视着眼前的众人,心中既有期待,又有几分担忧。 他深知,这是一场艰难的筛选,要从这些人中选出真正的佼佼者,绝非易事。 “各位师傅,感谢大家能来。此次造船,是关乎东朝兴衰的大事,所以对工匠的要求极高。” 陈初的声音洪亮而坚定,在众人头顶回荡。 “接下来,我会出几道考题,只有通过考验的师傅,才有资格参与到这项伟大的工程中来。” 人群中顿时议论纷纷,有的工匠面露紧张之色,有的则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陈初率先考的是木工技艺。 他让人抬出几根粗细不一、质地各异的木材,要求工匠们在规定时间内,用这些木材打造出一个船模的框架,不仅要结构稳固,还要尽可能地展现出精湛的工艺。 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木工率先动手,他拿起斧头,对着一根粗壮的木材狠狠劈下,木屑飞溅。每一下挥斧都带着十足的劲道,可他的手法却略显粗糙,切割出的木材表面凹凸不平。 陈初在一旁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摇头。 反观另一位年轻的木工,他不慌不忙,先仔细观察木材的纹理,然后用墨斗在上面精准地弹出线条,再用锯子沿着线条小心翼翼地切割。 他的动作流畅而熟练,每一个步骤都有条不紊。 在拼接框架时,他运用榫卯结构,将各个部件紧密地连接在一起,接口处严丝合缝,几乎看不出痕迹。 陈初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默默将这位年轻木工的名字记在心中。 紧接着,是雕刻技艺的考核。 陈初拿出一块上好的木料,要求工匠们在上面雕刻出一个与船相关的图案,主题不限,但要展现出独特的创意和精湛的技艺。 一位留着长须的老雕刻匠走上前,他手持刻刀,眼神专注而坚定。 只见他先在木料上轻轻勾勒出一艘乘风破浪的海船轮廓,然后开始细细雕琢。 他的刻刀犹如灵动的画笔,在木料上穿梭自如,不一会儿,船帆的褶皱、船身的纹理便栩栩如生地呈现出来。 船头的海浪雕刻得气势磅礴,仿佛能听到海浪的咆哮声。 陈初不禁被老雕刻匠的作品所吸引,连连点头称赞。 而另一位年轻的雕刻工匠则别出心裁,他以海洋中的生物为主题,雕刻出一条环绕着船身的巨大鲸鱼,鲸鱼的眼睛炯炯有神,身上的鳞片都雕刻得细致入微,仿佛下一秒就要跃出水面。 这种独特的创意和精湛的技艺,也让陈初眼前一亮。 最后,是船帆制作的考核。 陈初让人准备了各种不同材质的帆布和制作工具,要求工匠们根据给定的尺寸,制作出一块船帆的样品,并且要保证船帆的防水性和耐用性。 一位经验丰富的船帆匠人迅速行动起来,他熟练地测量帆布的尺寸,然后用剪刀精准地裁剪。 在缝制过程中,他使用了特殊的针法,每一针都缝得又密又紧,确保帆布不会轻易撕裂。 缝好后,他又在船帆表面涂上一层自制的防水涂料,并用火轻轻烘烤,使涂料更好地渗透进帆布纤维中。 经过他的处理,船帆变得坚韧而防水,陈初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 经过一整天的考核,陈初从众多工匠中挑选出了一批手艺最为精湛的人。 第307章 造船(三) 这些工匠,有的是木工技艺高超,能将木材运用得恰到好处;有的是雕刻手法独特,能赋予作品灵魂;还有的是在船帆制作上有着丰富经验,对各种材料和工艺了如指掌。 看着这些被选中的工匠,陈初的心中充满了信心。他知道,有了这些人的助力,那艘承载着东朝未来希望的大海船,一定能够顺利建造完成。 陈初深知此次造船意义重大,关乎崖州乃至整个东朝未来的发展,必须全力以赴。 陈初将自己精心绘制的大海船设计图展开,图纸上密密麻麻的线条和标注,凝聚着他无数个日夜的思考与规划。 他详细地向工匠们讲解各个部分的构造和要求,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大家看,这船身要坚固厚实,龙骨必须选用最粗壮的铁木,它是整艘船的脊梁,决定了船的稳定性和抗风浪能力。” 陈初一边指着图纸上龙骨的位置,一边蹲下身子,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比划着。 “这龙骨就好比人的脊柱,要是不够强壮,整个人就站不直,船也一样,在大海里航行,没有坚固的龙骨,随时都可能被风浪掀翻。” “船舷两侧要打造多层防护结构,既能抵御海浪的冲击,又能在遭遇海盗时提供一定的防御。”他继续说道,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专注。 “最外层用厚实的橡木,中间填充弹性较好的软木,既能缓冲海浪的冲击力,又能减轻船身重量,最内层再用坚韧的檀木加固,确保船舷的牢固。” 陈初的助手樱井雪姬和乌古论义真也站在一旁,聚精会神地听着。 樱井雪姬不时在本子上记录着陈初强调的重点,她虽身为女子,又是樱花国人,但心思细腻,对陈初的计划全力支持,主动承担起协助记录和沟通的工作。 然而,工匠们看到她的异国身份,不禁私下里议论纷纷,眼神中满是怀疑和不信任。 乌古论义真则凭借着自己魁梧的身材和丰富的军事经验,在一旁观察工匠们的反应,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问题。 工匠们围在图纸前,仔细聆听,不时提出自己的疑问和建议。 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木工皱着眉头,指着图纸上的一处接口说道:“陈大人,这部分的拼接方式,依我看用燕尾榫会更牢固,虽然工艺复杂些,但能保证接口在长期的海水浸泡和风浪冲击下也不会松动。” 陈初眼睛一亮,连忙点头:“您说得对,还是您考虑得周全。就按您说的,用燕尾榫,工艺上的事就全仰仗您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热烈讨论着。 陈初与他们深入交流,不断完善细节,力求让这艘海船达到最完美的状态。 在确定了船身的基本构造后,木工们开始大展身手。他们运用精湛的技艺,将一根根巨大的铁木从存放处拖出,这些铁木又粗又长,需要好几个人合力才能搬动。 木工们先用巨大的锯子将铁木按照设计尺寸切割成合适的长度,锯子在铁木上拉出刺耳的声音,木屑飞溅。 接着,他们用锋利的斧头和刨子将木材表面打磨光滑,每一下都用力均匀,确保木材表面平整无瑕疵。 在这个过程中,每当樱井雪姬靠近想要帮忙或者了解进度时,工匠们就会刻意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神闪躲,不愿与她交流,甚至在讨论一些关键的造船工艺时,还会故意躲开她。 樱井雪姬心中满是无奈,但她并没有因此而退缩,依然每天早早来到造船现场,默默关注着各项工作的进展,随时等待陈初的差遣。 拼接龙骨时,老木工亲自上阵,他指挥着其他木工,将切割好的铁木小心翼翼地拼接在一起,然后用特制的工具将燕尾榫嵌入接口,再用木楔子固定。 每一个步骤都严谨细致,他不时用手抚摸着拼接处,检查是否平整,确保每一个接口都严丝合缝。 雕刻工匠们则负责装饰船身。 他们在船头雕刻出精美的龙头图案,为了让龙头更加逼真,雕刻大师们先在木头上勾勒出大致轮廓,然后用各种小巧的刻刀一点点雕琢。 他们刻出龙目怒睁的神态,细致地描绘出龙须飘逸的姿态,每一刀都饱含着对艺术的执着和对大海的敬畏。 雕刻工匠们在船头雕刻精美的龙头图案时,同样对樱井雪姬保持着警惕。 一位老雕刻匠在勾勒龙头轮廓时,樱井雪姬忍不住上前轻声说道:“师傅,我曾见过家乡一些独特的雕刻技巧,或许能给您一些灵感。” 老雕刻匠却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回应她的提议,继续专注于自己的创作。 经过数日的精心雕琢,栩栩如生的龙头仿佛随时都会腾飞而起,寓意着海船在航行中能够乘风破浪,平安顺遂。 船尾也雕刻着复杂的花纹,展现出东朝独特的文化韵味,这些花纹融合了传统的吉祥图案和海洋元素,由雕刻工匠们用细腻的手法呈现出来。 船帆的制作同样关键。 陈初选用了厚实耐用的帆布,这种帆布经过特殊处理,不仅防水性强,而且能够承受大风的拉扯。 樱井雪姬协助船帆工匠们按照设计好的尺寸,将帆布在宽敞的工作台上展开。 她拿着尺子,仔细地测量着帆布的长度和宽度,确保尺寸准确无误。 工匠们虽然没有拒绝她的帮忙,但也只是把她当作一个普通的助手,并不与她交流核心的制作工艺。 直到有一天,一位年轻的木工不小心从搭建的脚手架上滑落,樱井雪姬眼疾手快,迅速冲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他。两人摔倒在地,樱井雪姬的手臂擦破了一大块皮,鲜血直流。年轻木工又感激又愧疚,其他工匠们也被这一幕震惊了。 而且在漫长的日子里,大家都看到樱井雪姬对陈初一直恭敬有加,言听计从。 她总是说:“大人的目标就是我的目标,我愿为大人的事业倾尽所有。” 第308章 造船(四) 工匠们逐渐意识到,樱井雪姬是真心实意地追随陈初,为了这个造船项目全力以赴,并没有其他的心思。 从那以后,工匠们对樱井雪姬的态度有了明显的转变。他们开始主动与她交流,分享造船过程中的经验和技巧,遇到问题也会听取她的意见。 樱井雪姬终于能够自由地参与到造船的每一个环节中,她的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更加努力地投入到工作中,与大家一起为打造这艘承载着希望的海船而努力奋斗。 工匠们继续用锋利的剪刀沿着标记线裁剪帆布,每一刀都干净利落。 在缝制船帆时,工匠们使用粗壮的麻线,一针一线地将裁剪好的帆布拼接在一起。 他们的手法娴熟,针脚细密均匀,确保船帆的牢固性。 乌古论义真在一旁帮忙传递工具,他虽然对船帆制作不太了解,但看到大家忙碌的身影,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 船帆缝制完成后,工匠们再安装上坚固的绳索和滑轮,这些绳索和滑轮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能够承受巨大的拉力,以便在航行中能够灵活调整船帆的角度,充分利用风力。 在造船的过程中,也遇到了不少困难。 这一日,阳光正好,负责安装船舵的工匠们正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船舵对于一艘海船来说,犹如人体的方向盘,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它掌控着船只航行的方向,决定着整艘船在茫茫大海中的航线。 当工匠们小心翼翼地将制作好的船舵抬起,准备安装到船尾预留的位置时,却发现船舵与安装基座之间出现了明显的缝隙,无论怎样调整角度,都无法严丝合缝地嵌入。 众人顿时慌了神,要知道,船舵安装稍有差池,海船在行驶过程中就会难以操控,甚至可能在风浪中失去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陈初得知后,立刻带着樱井雪姬和乌古论义真赶到现场。 陈初神色凝重,他深知船舵问题的严重性,这艘凝聚着无数人心血的海船,任何一个小细节都关乎着未来的航行安全。 他们和工匠们一起仔细检查,从设计图纸到实际测量数据,逐一核对。 陈初拿起设计图纸,目光在船舵的设计尺寸和安装说明上反复扫过,眉头紧锁,试图从图纸中找出一丝线索。 樱井雪姬则迅速拿来笔墨和纸张,随时准备记录可能出现的问题和数据。 乌古论义真站在一旁,看着紧张忙碌的众人,虽不擅于技术方面的工作,但也在心中默默为大家加油鼓劲,随时准备提供体力上的支持。 经过一番仔细排查,最终发现是测量环节出现了失误。 原来,在标记船舵安装位置时,使用的测量工具是一把老旧的尺子,尺子的一端由于长期磨损,刻度已经有些模糊不清。 负责测量的工匠在读取刻度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微的变化,导致测量数据出现了轻微的误差。 而船舵的制作是严格按照这个错误的测量数据进行的,这才导致了船舵与安装基座尺寸不符的问题。 陈初并没有责怪任何人,他深知在这样复杂的工程中,出现一些意外情况在所难免。 他神色平静,目光坚定地看着大家,鼓励道:“大家别慌,问题已经找到了,咱们一起想办法解决。只要齐心协力,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于是,陈初和工匠们围坐在一起,重新计算尺寸。 他们根据海船的整体设计和航行需求,结合实际的船身结构,仔细推演每一个数据。 在计算过程中,大家各抒己见,陈初充分听取工匠们的经验之谈,综合考虑各种因素,力求得出最精准的尺寸数据。 乌古论义真主动承担起搬运材料的工作,他往返于材料存放处和工作现场,将制作新船舵所需的木材、工具等一一搬运到位。 他的身影在烈日下忙碌穿梭,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但他没有丝毫怨言,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尽快协助大家解决船舵问题。 樱井雪姬则在一旁协助记录数据,她全神贯注,手中的笔不停地在纸张上舞动,将大家讨论得出的数据、计算过程以及各种方案详细地记录下来。 她还不时地提醒大家一些容易忽略的细节,确保新制作的船舵尺寸准确无误。 经过几个时辰的努力,终于确定了新船舵的尺寸和制作方案。 工匠们立刻投入到紧张的制作中,他们凭借着精湛的技艺,将一块块木材精心打磨、拼接,每一个步骤都严谨细致,不敢有丝毫马虎。 随着最后一个部件安装完成,新的船舵终于制作完成。 当工匠们再次将船舵抬起,缓缓安装到船尾时,只听“咔哒”一声,船舵精准地嵌入了安装基座,严丝合缝。 众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一刻,他们知道,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又一个难关被成功攻克,这艘承载着希望的海船,离扬帆起航又近了一步。 经过数月的日夜奋战,一艘巨大的海船终于在众人的期待中缓缓成型。 这艘海船长约五十丈,宽约十丈,共有三层甲板,船身涂着厚重的桐油,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船头高高翘起,龙形雕刻威风凛凛;船帆高高扬起,宛如巨大的云朵。 陈初站在海边,望着眼前的巨船,心中满是欣慰。 黑鲨兴奋地跑过来,说道:“大人,咱们的海船终于造好了!这下,咱们可以驶向海外,去探索那些未知的地方了!” 陈初点点头,目光坚定:“没错,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们还要招募优秀的水手,制定详细的航海计划,让这艘海船成为连接东朝与世界的纽带,为崖州乃至整个东朝带来无尽的财富和繁荣。” 黑鲨被陈初的宏伟计划所感染:“大人,您说怎么做,咱们就怎么做!我这就去挑选合适的船只和水手!” 樱井雪姬和乌古论义真也走到陈初身边,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坚定,他们深知,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够实现陈初的宏伟蓝图 。 第309章 试水(一) 大船既成,陈初的心头一片火热,是见证奇迹的时候了!从这一刻起,再不用担心没有资金了! 当然,虽说心头激动万分,但陈初还是按捺住心中的躁动,毕竟,饭要一口一口吃,现如今大船还没试水呢,说弄钱还为时太早。 “黑鲨,你部下有多少经验丰富的水手?”陈初问道。 黑鲨连忙回答道:“大人,我手下的水手,数量有大约千名,熟练程度高的话,可能也就五百名左右。” 陈初说道:“数量应该可以了,你这样,优中选优,挑出大约2二百名左右的数量水手,我们该准备近期试水了。你跟他们说说,只要能入选,以后就是大海船的高级水手,大海船出海首先选他们做水手,待遇从优哦,而且这次试水成功的话,也有奖励!” 黑鲨喜滋滋地回应道:“好嘞,大人,我这就去准备。” 黑鲨领命后,一刻也不敢耽搁,风风火火地赶到了水手们的聚集处。 他站在一个临时搭建的高台上,目光如炬,扫视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 “弟兄们!” 黑鲨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咱们的大船造好了,马上要试水!这可是关乎咱们未来的大事,所以我要从你们当中挑出最精锐的二百人,这二百人,将来可以成为新近制造的大海船的首选高级水手,以后大海船出海,首选高级水手。一旦入选高级水手,奖励、待遇都很优厚哦。” 台下顿时议论纷纷,水手们的眼中闪烁着期待与兴奋的光芒。 黑鲨率先走到负责船帆操作的区域,这里的水手们主要负责升降、调整船帆,以控制船的速度和方向。 他看着那些身强体壮、动作敏捷的水手,心中暗自思忖。 只见一个年轻的水手,手臂肌肉线条分明,在演示升降船帆时,动作一气呵成,力量控制得恰到好处。黑鲨点头,将他纳入了候选名单。 同时,他还挑选了几个经验丰富、对风向变化极为敏感的老水手,他们能根据风向及时调整船帆角度,确保船只始终保持最佳航行状态。 接着,黑鲨来到掌舵区域。 这里的水手责任重大,他们的每一个操作都关乎着整艘船的航向。 他观察着每个水手对舵轮的掌控,一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水手引起了他的注意。 此人双手稳稳地握住舵轮,眼神专注,在模拟转向时,动作沉稳且精准,能迅速根据指令做出反应。 黑鲨毫不犹豫地将他选中,又挑选了几个在复杂水流和风浪情况下也能保持冷静、熟练掌舵的水手。 在锚手区域,黑鲨着重挑选那些力量大且经验丰富的水手。 抛锚和起锚是一项需要技巧和力量的工作,尤其是在大海中,操作不当可能会导致严重后果。 他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在演示抛锚时,轻松地将沉重的锚抛出,落点准确,并且在起锚时,与同伴配合默契。 黑鲨满意地将他记了下来,同时又挑选了几个懂得根据不同海床情况选择合适抛锚方式的水手。 经过一番严格的挑选,黑鲨终于从众多水手中选出了二百名精锐。 他看着这些被选中的水手,心中充满了信心。 “弟兄们,咱们即将踏上的是改变命运的征程,都给我好好干!” 黑鲨大声鼓舞着士气,水手们齐声高呼,声音响彻云霄,为即将到来的大船试水做好了充分准备。 试水前一日,整个崖州海边就已热闹非凡。 工匠们最后一次仔细检查着巨船的每一处榫卯、每一块木板,确保万无一失。黑鲨挑选出的二百名精锐水手,身着崭新的蓝色布衫,上面绣着象征大海船的白色海锚图案,精神抖擞地站在岸边,等待着明日的挑战。 陈初亲自来到水手们中间,他目光坚定,大声说道:“弟兄们,明日的试水,是我们迈向新征程的第一步。这不仅关乎我们个人的命运,更关乎东朝未来的海上霸业!大家务必全力以赴!” 水手们齐声高呼,士气高涨。 试水当日清晨,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泛起金色的光芒,海边早早围满了得知今日试水消息的好奇百姓。 陈初带领着黑鲨提供的熟练水手以及一众工匠、樱井雪姬、乌古论义真等助手也来到海边,边走边和百姓打着招呼。 那艘耗费无数心血打造的巨船静静停泊在港湾,船身巍峨,在阳光下闪耀着桐油的光泽,船头的龙雕威风凛凛,仿佛随时准备破浪前行。 海边搭建起一座高大的祭台,台上摆满了丰盛的祭品,整猪、整羊、美酒以及象征吉祥的水果。 陈初身着华服,带领着一众助手,庄重地向海神上香、叩拜,祈求海神保佑此次试水平安顺利。 祭礼结束后,陈初高声宣布:“开船!” 随着这一声令下,巨大的号角声响起,震耳欲聋。 海风轻拂,海浪有节奏地拍打着海岸。 数十名身强力壮的民夫拉动着粗壮的绳索,将巨船缓缓拖入深海区域。 巨船上,各岗位水手早已各就各位。 负责船帆操作的有阿勇、阿强和老丁。 阿勇年轻力壮,眼神中透着一股冲劲,他站在升降帆的绞盘旁,双手紧紧握住手柄,时刻准备发力。 阿强则在一旁协助,眼睛紧紧盯着风向旗。 老丁是经验丰富的老水手,他站在高高的桅杆了望台上,密切关注着风向的变化。 “起帆!” 随着大副的一声令下,阿勇和阿强齐声吆喝,用力转动绞盘。 巨大的船帆缓缓升起,在海风的吹拂下,逐渐展开。 老丁大声喊道:“风向东南偏南,角度三十度,调整帆角!” 阿强迅速回应:“明白!” 他熟练地拉动绳索,调整着帆角,让船帆能够最大程度地利用风力。 掌舵的是老张,他双手稳稳地握住舵轮,眼神专注而坚定。 在他身旁,助手小李时刻关注着罗盘和海图。 “航向东北,保持稳定。” 老张沉稳地说道。 第310章 试水(二) 小李看着罗盘,回应道:“东北方向,无误!” 在锚手区域,王大海和他的几个伙伴严阵以待。 王大海身材魁梧,犹如一座小山,他拍了拍身旁的小孙,说道:“小子,一会儿可别掉链子!” 小孙紧张地点点头,紧紧握住手中的锚链。 起初,一切都十分顺利,船身平稳,航速适中,众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轻松的笑容。 可就在大家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之中时,天空突然阴云密布,原本轻柔的海风瞬间变得强劲起来,掀起层层巨浪。 一个巨大的浪头猛地扑向大船,船身剧烈摇晃,不少水手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阿勇一个踉跄,差点松开了绞盘手柄。 阿强大声喊道:“阿勇,稳住!” 两人相互扶持,努力保持平衡。 此时,有人惊恐地喊道:“不好了,船帆好像被吹破了!” 陈初抬头望去,只见主帆的一角被强风撕开了一道大口子,在狂风中呼呼作响。 原来,在之前的操作中,由于风力突然变化,阿强在调整帆角时稍慢了一步,导致船帆受力不均,才被吹破。 “都怪你,动作怎么这么慢!” 阿勇忍不住埋怨道。 阿强满脸愧疚,说道:“是我的错,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赶紧想办法补救!” 如果不及时处理,船帆可能会被彻底撕裂,失去动力的大船在这汹涌的波涛中将会十分危险。 樱井雪姬和乌古论义真也在指挥船上,樱井雪姬虽然心中害怕,但还是强装镇定,紧紧跟在陈初身边,随时准备协助他。 乌古论义真则挺身而出,大声说道:“大人,我带几个人去抢修船帆!” 陈初点头同意,同时命令其他水手努力控制船身,保持平衡。 乌古论义真带领着阿勇、阿强等几名勇敢的水手,迎着狂风暴雨,艰难地爬上桅杆。 每一步都充满了危险,稍有不慎就会被狂风卷入海中。 阿勇咬着牙,心中满是懊悔,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弥补自己的过错。 他们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熟练的技巧,终于到达了破损的船帆处,迅速拿出备用的帆布和工具,开始对船帆进行紧急修补。 阿强在狂风中大声喊道:“大家小心,先固定好绳索!” 众人相互配合,一人拉住绳索,一人传递工具,乌古论义真则亲自操刀,将备用帆布紧紧地缝在破损处。 与此同时,陈初密切关注着船舵的情况。 他发现船舵在巨浪的冲击下,操控变得有些吃力,便亲自来到船舵旁,与老张一起用力转动船舵,调整船的航向,试图让大船避开风浪最猛烈的区域。 “稳住,别慌,跟着我的节奏!” 陈初大声喊道。 老张喘着粗气,回应道:“大人放心,我一定稳住!” 经过一番惊心动魄的努力,乌古论义真他们终于成功修补好了船帆。 随着船帆重新鼓起,大船逐渐恢复了动力,在陈初的指挥下,缓缓驶出了这片危险区域。 大船缓缓驶出危险区域,随后,天空中的乌云渐渐散去,阳光重新洒在海面上,就好像刚才的风浪从来没来过。 这场风浪,仿佛是为了故意为难这次试航,可谓试水第一难。 好在挺过去了,风雨过后,就是阳光。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看来今天的试水应该可以轻松结束了。 可命运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们。 没过多久,远处海面上突然出现几艘船影,正迅速朝着他们逼近。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众人看清了那些船上飘扬的黑色骷髅旗帜,竟是海盗! 陈初面色一沉,立刻下令水手们做好战斗准备。 水手们纷纷拿出了武器。 由于这些入选这次试水的“高级水手”,底子原本就是黑鲨的海盗帮“铁叉帮”成员,对这种情况自然并不陌生,甚至许多时候他们也是这样对来往的商船的。 所以,这些高级水手也算是早有准备,并不缺武器。 不过,到底不是正规军,这些高级水手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有长刀长枪,有弓箭盾牌,还有钩镰枪和手弩,这些都不算离谱,但铁叉、渔网等也出现在一触即发的战斗现场,就让人惊掉下巴了! 陈初摇摇头,心中感叹,果然不愧是铁叉帮,十八般武器,怎会少了铁叉? 陈初倒并不害怕,说实话,这些海盗,对陈初来说就是毛毛雨,毕竟,他的野草系统2.0中,还有不少当初在牛家村研发生产出来的火枪呢。 有火枪在,他们全是渣! 不过,陈初也不打算轻易动用系统中的火枪。毕竟,子弹用一发少一发,现在可没时间生产。系统再牛,也就是大自然的搬运工,总要子弹生产出来才能存进去,不可能无中生有,直接在系统中大变子弹。 樱井雪姬也已拿出了樱花国的武士刀,说不得,紧急时候,也只能拼命了,说什么也要保护好身边的主人。 这么多日来,樱井雪姬每天为陈初暖床,虽然说没有越雷池一步,但每晚纵体入怀,樱井雪姬早已把陈初当成了自己的一切。 当然,这么多时日和陈初在一起,樱井雪姬也早已知道,主人心中所属,其实另有其人,是一位名叫赵心玉的人,那人据说还是东朝的悠澜公主。 但那又怎样,只要悠澜公主不在,陈初就跟自己最最亲近。 至于将来,谁又知道呢?且行且珍惜吧。 樱井雪姬胡思乱想着,又取出了秘密武器,却是在识得陈初前,曾经送了一只给牛家村混混段智强,意图害死全部牛家村人的幻音贝(参见第157章)。 当然,幸好后来陈初发现及时,而且陈初因穿越架空原因体质异常,幻音贝才没有酿成大祸,陈初也没有死在结识樱井雪姬之前,否则,后面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在樱井雪姬的家乡樱花国蓝林县,这种幻音贝却是司空见惯(后世叫做蓝林贝,却是以地点命名了),所以樱井雪姬随身带了很多。 第311章 试水(三) 幻音贝不仅能改变声音,而且,幻音贝还能放毒。 东朝人都知道,樱花国地处海岛,盛产银棒鱼,但鲜有人知道,银棒鱼体内有少量毒素,而幻音贝恰好和银棒鱼相伴而生。 银棒鱼体内的毒素,一直都是排到幻音贝中。直到幻音贝内部的毒素已经全部充满,无法再容纳更多的毒素,那时,银棒鱼会和幻音贝解除伴生关系,寻找新的幻音贝伴生。 所以幻音贝分为几等,刚与银棒鱼伴生的,属于初级,颜色浅灰;与银棒鱼伴生一年以上三年不满的,属于中级,颜色褐红;与银棒鱼伴生三年以上却又还能储存更多毒素的,属于高级,颜色微彩;与银棒鱼伴生到终极,毒素饱和,无法再容纳一丝一毫毒素的,属于极品,颜色五彩。 现如今,樱井雪姬拿出的幻音贝,却是极品幻音贝,毒素非同小可,毫不夸张地说,把电视机前的所有听众观众都麻翻是一点问题没有。 当然,这个时空没有电视机,但意思就是那个意思了。 如果今天哪个不开眼的海盗胆敢威胁到陈初,说不得,樱井雪姬会让他尝尝极品幻音贝的毒究竟厉害不厉害。 乌古论义真也拿出了真真族的精锐长刀,今天誓死也要保护主公和主母了。在他心里,早把陈初和樱井雪姬当成了主公主母。 当然,乌古论义真的想法陈初一点也不知道,如果知道了,肯定要先骂一声“乱弹琴”,再叹口气喊一声“我冤不冤”?毕竟,陈初和樱井雪姬目前可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啊。 所有的人都拿起了称手的武器。 水手们眼神中透露出紧张与警惕,刚刚经历过风浪的他们,此刻又要面临新的危机,真是苦也。 海盗船很快就将大船包围,海盗们手持利刃,大声叫骂着,气氛剑拔弩张。 就在双方即将爆发冲突之际,海盗头目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站在陈初身旁的樱井雪姬,失声大叫:“小姐!” 这一声呼喊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樱井雪姬也一脸诧异,仔细打量着海盗头目,终于认出他是自己家族曾经的家臣松本信一。 松本信一激动地跳下海盗船,来到大船上,扑通一声跪在樱井雪姬面前,老泪纵横:“小姐,终于见到您了!自从您哥哥樱井雪豹死后,樱井家族迅速败落,我们这些家奴受到其余势力的打压、排挤甚至追杀,实在走投无路,我才带领大家干起了这海盗的勾当。” 樱井雪姬听完,心中五味杂陈,她严厉地说道:“松本信一,既然你还认我这个小姐,就立刻命令你的人不得和大海船上的人员作对!” 松本信一连忙点头答应。 然而,海盗队伍中却有一个性格桀骜的成员佐藤健,他却不是原本樱井雪姬家的从人,而是源次郎梧家族的家臣。 原来,樱井家族原本依靠源氏家族立足,樱井雪姬从小和母亲也寄居在源次郎梧家,目睹母亲受源次郎家族欺辱后,樱井雪姬从小便对源氏家族心怀怨恨。 自从那次樱井雪姬与源次郎梧回国为龟田次郎筹集赎金(参见141章),结果却使得哥哥樱井雪豹惨死在平氏家族、铃木家族、渡边家族、高桥家族等武士的围攻下,后来幸得近卫法皇出手抢救,樱井雪姬才侥幸和源次郎梧逃得性命(参见142章),但即便哥哥樱井雪豹临死前把妹妹樱井雪姬托付给源次郎梧,樱井雪姬对源次郎梧也并无任何好感,而是充满了讨厌,当然,这讨厌深深埋在心底。 但随后返回东朝交还赎金救出龟田次郎后,机缘巧合,樱井雪姬便借韩峰之手杀了源次郎梧(参见第163章),其后樱井雪姬才背叛了樱花国,一心一意奉陈初为主人。 事情的影响却是一连串的,先是樱井家族就此败落,再是源氏家族也跟着败落。 毕竟当初那场大战,虽说近卫法皇救下了樱井雪姬等人,令平氏家族、铃木家族、渡边家族、高桥家族,甚至九条家族等不敢动手,但梁子到底是结下了。 后来源次郎梧身死的消息瞒不住,传到樱花国后,对手再不客气,对源氏家族也进行了打压,追杀围堵无所不用其极,与对付樱井家族并无二致。 因此,源氏家族也迅速衰败,源氏家族的家臣,也是惶惶不可终日。 见到松本信一拉起倭寇队伍,源氏家族的家臣也纷纷加入。 佐藤健恰好是源氏家族的家臣中性格比较桀骜的一位,当初虽然加入松本信一的倭寇队伍,但骨子里却看不起松本一郎,甚至看不起任何人。 在佐藤健看来,加入队伍只不过是为了肆意妄为方便,谁奈何听什么命令? 佐藤健一直对当海盗的生活不满,此时见松本信一如此轻易就屈服,心中怒火中烧。 佐藤健突然举起手中的长刀,朝着陈初冲了过去,嘴里还大喊着:“凭什么听你们的,你们这样,还当什么海盗?” 樱井雪姬大惊失色,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此刻已来不及用幻音贝,她用力握紧手中的武士刀,在佐藤健即将冲到陈初面前时,猛地砍出,准确地刺中佐藤健的胸口。 佐藤健转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鲜血正如泉涌出。佐藤健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胸口的利刃,用尽最后的力气看了一眼樱井雪姬,随即缓缓倒下。 其他海盗成员见状,纷纷露出惊恐的神色。 樱井雪姬手持染血的武士刀,冷冷地扫视着众人:“还有谁不服?” 松本信一知道这正是帮助樱井雪姬立威的时候,忙喊道:“大家还不跪下,拜见樱井大人?” 众海盗如梦方醒,纷纷放下武器,跪地表示服从。 就这样,一场一触即发的危机得以解除。 陈初看着樱井雪姬,轻轻拍了拍樱井雪姬后背,眼中满是赞赏地说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身份,今日多亏了你,才化解了这场危机。” 樱井雪姬微微欠身:“主人客气了,这也是我的族人冒犯在先,臣妾不敢居功。” 陈初知道不能再聊了,樱井雪姬在东朝待久了,连这种虎狼之词也学会了,但明明两人之间什么也没有啊。再聊下去,非被这樱花国的女孩带沟里去不可,到时候让赵心玉误会了可就惨了。 樱井雪姬看到陈初如同吃了一口苍蝇的表情,知道他的想法,不由莞尔一笑,又有些暗自神伤。 第312章 试水(四) 随后,樱井雪姬和松本信一商议,决定让这些海盗改邪归正,加入他们的队伍,一起为陈初的崖州海上事业出力。 陈初在旁边听着,却是眼睛一亮,有了自己的想法。 古人说过,小人畏威不畏德,君子畏德不畏威。 将来东朝发展壮大了,肯定要厚德载物,才能持久。 但如果东朝一味讲究以德服人,肯定也不行,一定会有财狼国家不知畏惧,肆意冒犯,那么,到时候,东朝不方便出面的话,就让这些樱花国的倭寇,成为手中刀,解决一些不听话的财狼国家。 当然,陈初的想法只是一个初步设想,还不成熟,要摸着方向盘上过高速,到时候具体如何,以后再慢慢完善。 在解决完海盗的事情后,大船再次启航,向着未知的海域驶去,而这次遭遇海盗的经历,也让船上的众人更加紧密地团结在了一起,共同期待着未来的挑战。 这次试水,经历了两次风险。 一次是意外的风浪,虽然惊险万分,但也让他更加确信,这艘大船和他的团队有足够的能力应对未来的挑战。 当然,还有一些细节需要改进,比如船帆,经不起大风大浪可不行,总不能每次都做好修补船帆的准备,那也太猥琐了。 再就是后来遭遇海盗,幸亏樱井雪姬起了作用,免除了一场遭遇战。不过,不可能每次遇到的海盗都是熟人,看来,下一艘性能更强大的海船的制造,必须尽快提上日程了。 说什么,也要在下一艘海船上配上火炮之类的武器! 在航行过程中,陈初一边想着,一边密切关注着船身的稳定性、船帆的受力情况以及船舵的操控灵敏度。 几个时辰过去,大船在风浪中稳稳航行,各项性能指标都远超预期,随着大海船慢慢靠近海岸线,试水取得了圆满成功。 陈初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他望着身后波涛渐渐平息的海面,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周围岸边翘首以望的人群也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试水成功后,除了吩咐工匠们对试水中暴露出的船帆等问题进行改进,陈初也按照先前的承诺,给参与试水的水手发放了丰厚的奖励,每人五贯,相当于普通家庭两个月的开销了。 考虑到以后还会造更大的船,更先进的船,仅靠黑鲨的铁叉帮中目前有的水手,数量肯定不够,所以陈初开开始了招募水手的工作。 他在崖州各地张贴招募告示,详细说明了招募条件和优厚待遇。 告示一出,前来报名的人络绎不绝。 陈初亲自把关,对每一位报名者进行严格筛选,不仅考察他们的身体素质、水性技能,还着重评估他们的品行和忠诚度。 经过层层选拔,一批年轻力壮、经验丰富且可靠的水手脱颖而出。 紧接着,便是紧张的培训环节。 陈初邀请了曾经参加过试水的高级水手担任教官,对新招募的水手进行全方位的培训。 培训内容涵盖航海知识、船只操控技巧、应对突发情况的方法以及团队协作等方面。 在训练场上,水手们每天进行高强度的体能训练,跑步、攀爬、划桨,不断提升自己的身体素质。 在模拟船舱中,他们反复练习操帆、掌舵、收锚等操作,熟悉每一个航海流程。 老水手们还分享了自己在海上遇到的各种危险和应对经验,让新水手们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经过数月的艰苦训练,新水手们已经熟练掌握了各种航海技能,团队之间的配合也默契十足。 陈初知道,是时候开启海外征程了。 便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 原来,原先崖州战后会议原本决定,让鹰嘴谷的山贼王霸天等人自行决定何去何从。 王霸天和鹰嘴谷的弟兄们合计以后,觉得再回去当山贼吧,有点对不起陈初等人的殷切希望;但就此留在崖州跟着陈初大人打拼吧,王天霸等人又觉得信心不足,不知道能不能吃得了苦,守得了规矩。 正迟疑间,王霸天突然收到了一个消息。 消息是原先的手下窦小龙传出来的,请求王天霸向陈大人求情,让陈大人帮说说,让孙明远放了自己。 原来,窦小龙本是山贼,躬耕于鹰嘴谷,哦,错了,是一直在鹰嘴谷听从王霸天的领导。 窦小龙聪明乖巧,过目不忘,原本在王天霸手下逍遥自在,吃香的喝辣的,哪知道意外被呼衍烈和吴立业擒获,不得不暂时委身于他们手下。再后来呼衍烈和吴立业预感官军后面的额围剿恐怕难以应付,便各自呼叫援助。吴立业呼叫的援助,便是牛家村的大反王孙明远,而呼叫的联系人,便是窦小龙。 结果窦小龙去了牛家村,就被孙明远和余庆年扣了下来,不还给呼衍烈和吴立业了,因为,孙明远和余庆年本就不是真心诚意要援助吴立业,而是想着见风行事,渔翁得利。 因此,孙明远和余庆年明明已经到了崖州,却是一直对呼衍烈和吴立业避而不见。自然,作为联系人的窦小龙,也遭受了池鱼之殃,无法返回了,因为一旦返回出现在呼衍烈和吴立业面前,那不是暴露了行踪? 后来孙明远在呼衍烈和吴立业已经战败之际出现,试图坐收渔翁之利,但没想到陈处把更为先进的火枪拿了出来,并和孙明远的火枪比试了一番,孙明远见自己的火枪在陈初的火枪面前,简直就是烧火棍,简直就是土鸡瓦狗,信心重挫之下,仓促逃离,窦小龙却也被裹挟着离开了。 窦小龙自然心中着急,没想到做信使成了金丝鸟,被困住了。 好在山贼自有一套联系的方法。 窦小龙跟着孙明远、余庆年等人回牛家村,心中着急,想起了自家鹰嘴谷弟兄的联系方法,便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沿路在树木、墙壁等处留下暗语,将自身情况一一留言告诉谷中弟兄,并请求大当家及弟兄们搭救。 第313章 求救(一) 窦小龙去牛家村当信使时,本不知道鹰嘴谷大当家王霸天还活着,直到后来返回崖州,跟着孙明远、余庆年等人藏在暗处,看到了陈初等人与呼衍烈、吴立业的战斗,还看到了王霸天带着原先鹰嘴谷的弟兄对呼衍烈等反戈一击,这才知道王霸天还活着,心思自然活泛开来。 其实以窦小龙活泛的性格及过目不忘的超出常人的本领,是属于到哪里都饿不死的人,纵然真被孙明远、余庆年胁迫入了伙,只要稍微露出点本领,也肯定会成为座上宾。 但窦小龙看孙明远、余庆年的做派,只觉得还不如原先鹰嘴谷的老大王霸天,孙明远、余庆年这两个家伙,事事透着歹毒、狡诈和阴险,跟在这两位后面,活着太累,一不小心可能就被祭天了,不如归去。 陶大师当年写《归去来兮》,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处在类似的境地,是不是也是一不小心就被上级拿了去祭天,所以才挂冠而去。 嗯,扯远了,回到正题。 王霸天收到窦小龙的求救信,自然不能潇洒地回个“收到”就不管不问,那样岂不是让弟兄们齿冷? 王霸天本来就心下迟疑该何去何从,现在发现曾经的手下,那个四面玲珑的跟班窦小龙居然失陷在孙明远之手,便决定趁机再看看陈初怎么处置,也好顺便继续考虑自己一一帮子人怎么办。 “陈大人,请救救我的兄弟!”王天霸一看到陈初,纳头便拜。 陈初连忙扶起王天霸,说道:“王大当家的,怎么回事?有什么难处吗?我不是会上说了吗?对你既往不咎,你想去想留都可以,怎么到现在还没决定?这又是出了什么事了?” 前阵子,陈初一直忙于大海船的制造、试水等事情,但不代表世界就停止了,其余人就都围着陈初的事情转了。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比如,赵虎等十名差役,以及江陵女侠林婉儿,已经跟陈初告辞离开了。 再比如,秦凉等数十名,也已离开崖州,回京城去了。 但王霸天等人一直没有动静,陈初一直觉得奇怪,但也没过多干涉,反正态度已经表明,只要王霸天等山贼不再欺负老百姓,是去是留,都没多大问题。 王霸天尴尬地说道:“陈大人,让你见笑了,我们的去留一时难决。不过,今天我过来不是为了我们的额去留之事,而是关乎谷中一位兄弟的死活,还请陈大人帮忙!” 陈初问道:“怎么回事?” 当下王天霸把窦小龙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陈初,陈初这才知道,孙明远和余庆年临走时还掳掠了一个人。 陈初脸一沉,说道:“王大当家的,我这就想办法救人,还请大当家稍等几日!” 王霸天说道:“只要陈大人愿意帮忙,我等多少天都愿意,先代谷中兄弟,谢过陈大人了!” 陈初摆摆手,意思是无需客气。 王天霸说道:“那草民先不打扰大人了,只请大人把事情放在心上就行。” 陈初说道:“大当家放心,一定帮你办好。” 王天霸拱手致谢,便离开了。 等王天霸离开,陈初不禁犯起了难,答应是答应了,其实这事还真不容易办。 虽说是同村人,但孙明远这个家伙野心勃勃,还真不一定给自己面子,想当初平叛的时候,,孙明远在最后关头放弃火拼的念头,并不是给自己面子,而是自己拥有的先进火枪的面子。 自己该怎么办呢? 陈初坐在崖州衙署的花厅中,面前的烛火摇曳,将他的面庞映得忽明忽暗。 救窦小龙一事如巨石般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事关崖州的威望与兄弟情谊,他必须妥善谋划。 经过深思熟虑,陈初决定派出葛达顺与樱井雪姬一同前往牛家村,一明一暗,互为援手,确保万无一失。 他先是召来葛达顺,将任务和盘托出:“葛达顺,此次派你前往牛家村营救窦小龙,责任重大。孙明远和余庆年诡计多端,你务必小心行事。先以礼相待,争取和平解决,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一切见机行事。” 葛达顺单膝跪地,眼神坚定:“主人放心,我定不负所托。若那孙明远不识好歹,我定让他知道咱们的厉害。” 随后,陈初又唤来樱井雪姬。樱井雪姬袅袅婷婷地走进书房,微微欠身:“主人,唤我何事?” 陈初看着她,神色凝重:“雪姬,此次需你与葛达顺一同前往牛家村。葛达顺明面上与孙明远交涉,你则暗中潜伏,若是情况不妙,便作为援手,伺机救人。记住,切不可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樱井雪姬难得听到陈初说句关心的话,笑道:“大人,原来你也不是木头人啊!” 陈初心中一慌,强自镇静道:“这说的什么话?难道你家大人是冷血动物不成?” 陈初嘴里虽然说得强硬,心中却想,这女人好厉害的魅术,我要是一不小心,肯定就万劫不复了,罢了,罢了,得离她远点。 樱井雪姬见陈初又是这等若即若离的神色,似乎永远也无法靠近,心中黯然,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主人放心,雪姬定当全力以赴,护好众人,绝不让孙明远伤害到葛达顺和窦小龙。” 随即陈初又交待了几句话,便放樱井雪姬离开了。 几日后,葛达顺和樱井雪姬带着手下抵达牛家村。 他们先是来到陈初曾经建造的车夫邸舍。 上次去崖州时,许多归顺的真真和樱花国武士并没有一道前去,而是只去了一部分,这时乍一看到葛达顺和樱井雪姬回来,都感到特别的惊喜,纷纷嘘寒问暖。 随即葛达顺和樱井雪姬又来到陈初的家,看望韩峰和孟晓燕。 韩峰和孟晓燕果然正在家里。 这些日子,韩峰一方面还在继续制盐大业,为陈初提供资金后备;另一方面,也遵照陈初的要求,打理着车夫邸舍的其余人马,从吃喝拉撒到日常经营再到攻防训练,倒也弄得有模有样。 第314章 求救(二) 韩峰常常想,陈初真是个不错的朋友,要不是自己沾染了那神秘莫测的九转搬运大法,还真想就此踏踏实实地跟着陈初闯荡天下,但现如今,心腹常常莫名其妙地绞痛,那余庆年明显有解救方法,却秘而不宣,明显是关键的时候用来要挟自己。 这一受制于人,万一将来孙明远、余庆年和陈初对上,自己该用什么样的立场应对,真不敢想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也许车到山前必有路,每次想到最后,韩峰也只能用这样的念头安慰自己。 孟晓燕照例是协助姐夫制盐或者对账,常常需要计算车夫邸舍的收支。 有姐夫在身边,再枯燥的对账或者制盐之类的事情,孟晓燕都觉得有滋有味。 几人相见,都是分外欣喜,韩峰拉着葛达顺的手臂问道:“葛老大,你们怎么来了?可是陈初有什么吩咐?” 孟晓燕现在见到樱井雪姬,也是面带微笑,不再有防备之心了。 毕竟,现如今,樱井雪姬对自己再没有威胁了。很明显,樱井雪姬不会跟自己抢韩峰了。 当初同住一屋,孟晓燕自然知道樱井雪姬天天给陈初暖床的事,虽说凭着女人的直觉,孟晓燕断定陈初和樱井雪姬之间还有一些距离,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陈初再光明磊落,就不信他是石头人。 这样想着,孟晓燕也对樱井雪姬姐姐长姐姐短的拉起了家常,甚至咬着耳朵说起了悄悄话。 那神态,比之后世的所谓闺蜜也不遑多让。想起当初孟晓燕处处防备樱井雪姬抢走韩峰的样子,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也。 “樱井姐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孟晓燕悄悄耳语。 “晓燕妹妹,你有什么就问吧。”樱井雪姬其实也是心思细腻的人,孟晓燕对自己态度的变化,以及变化的原因,樱井雪姬也是了然于心。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不过看破不说破,对大家都好。真要什么都挑明了,尴尬不说,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孟晓燕一脸探究地说道:“姐姐,我听说你是个使毒的大行家,那么一定对解药也很有研究了。” 樱井雪姬笑道:“研究谈不上,略懂一二吧,怎么啦?” 孟晓燕说道:“就是我得了一个遗传病,想问你有什么什么药可以医治。” 樱井雪姬大吃一惊,问道:“妹妹有什么遗传病?” 孟晓燕说道:“是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每个月都会内脏出血,一直渗到衣裳外面,但是过个几天,又自己好了,唉,听说这是母系遗传的疾病,大部分家庭都有,姐姐有没有?” 樱井雪姬心头一松,还真以为孟晓燕有什么其它病,并说道:“妹妹,没事的,这个是千古难题,当初女娲造人的时候就有的,其实我们家也有这个遗传病,不过,我都不把它当回事了。反正不管它也没事,真要管它,就喝点糖水,可能舒服些。” 孟晓燕问道:“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治愈它?” 樱井雪姬说道:“还真没有,不瞒你说,我也是前几天刚刚熬过这个疾病呢。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估计是女娲造人的时候,觉得女人天生灵秀,既得了天地灵气,便该有所损,于是让我们女人有了这个遗传病,为的是消磨我们的灵气。” 孟晓燕好奇地问道:“姐姐你是樱花国人,也知道女娲?” 樱井雪姬傲娇地说道:“当然,我们樱花国人龟缩在岛上生活,地理位置与世隔绝,难免孤陋寡闻,所以我们都努力学习东朝上国的知识,并加以研究吸收。所以,东朝上国的事情,我们樱花国人说不定比你们自己还清楚!” 孟晓燕笑道:“好吧,自信虽好,可不要夜郎自大哦!” 樱井雪姬正色道:“妹妹说得是,我们樱花国许多人夜郎自大,我刚刚也差一点落了下乘,幸得妹妹提醒,我又得浮生半日闲了!” 孟晓燕咯咯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那边葛达顺和韩峰也先客套了几句,才提到了正事。 葛达顺把窦小龙的事情一说,韩峰问道:“要不要我帮忙?” 葛达顺说道:“陈初没有安排你参加救援,应该是怕你受到牵连,毕竟你天天在牛家村,跟孙明远等人难免低头抬头相见。所以暂时你不用管,后面真需要你帮忙的话再说。” 韩峰松了一口气,幸好不用自己出面,真要让自己出面,还真麻烦了。毕竟,自己先前跟余庆年等暗中有过交集,而且自己练过九转搬运大法后,身体隐藏的问题还没解决,还受制于余庆年,究竟该如何面对,还没想好。 稍作休整后,葛达顺带着几名身手矫健的手下,低调地来到牛家村孙明远的宅邸前。 他上前叩门,沉声说道:“麻烦通报一声,崖州陈初大人派我来,有要事与孙员外商议。” 家丁通报后,葛达顺等人被迎进大厅。 孙明远端坐在主位上,身旁余庆年手摇折扇,一脸淡然。 葛达顺拱手行礼:“孙员外,余先生,陈初大人知晓窦小龙被您扣下,特命我前来接他回去。陈初大人念及同村情谊,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还望孙员外高抬贵手。” 孙明远冷笑一声:“陈初倒会多管闲事,窦小龙到了我这儿,完全是自愿的,他什么时候走,我管得着吗?” 余庆年也在一旁不咸不淡地说道:“葛兄弟,不是我们不给陈初面子,实在是这窦小龙自愿留在这里,我们不得好好招待他。葛兄弟远来辛苦,何不先坐下喝杯茶?” 葛达顺知道孙明远和余庆年的话全是推托之词,如果窦小龙自愿留在这里,又怎么会发出消息求救? 但这时人在对方手中,还不能和对方翻脸。 葛达顺心中暗怒,但仍强压怒火道:“孙当家,余先生,大家都是江湖中人,何必为难一个小喽啰。只要放了窦小龙,陈初大人必有重谢。” 孙明远与余庆年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第315章 求救(三) 随后孙明远说道:“虽然那窦小龙自愿留在这里,不过,如果陈大人一定要带他离开,我们也不是不能劝说他。如果陈大人愿意为此付出一些代价,我们也可以为此向窦小龙证明陈大人的诚意,到时候那窦小龙对陈大人的心意一感动,说不定就自己愿意离开了。” 话虽说得油滑婉转,但意思还是那个,不见兔子不撒鹰,想要窦小龙,先看看如何重谢。 其实葛达顺也不过是说的客气话,以陈初的官员身份,怎么可能就此事低头向孙明远送礼?那要被朝廷知道了,不是授人以柄吗? 葛达顺听孙明远如此回复,知道此事难以善了了,便也不生气,拱手道:“既然如此,那我回去向陈初大人禀报,告辞。” 孙明远敷衍道:“好走,那谁,东方乙木,帮我送送葛先生。” 葛达顺刚走,余庆年便说道:“主公,我们需防他一手,不如派几个眼线跟着他。” 孙明远点头道:“我也有这种感觉,是该派几个眼线跟着他。不过这人身手非凡,是个人物,派出的眼线,要机灵点的,可不能打草惊蛇,你去安排吧。” 余庆年点头答应,便去安排了。 葛达顺离开孙家宅邸后,便回到车夫邸舍与与樱井雪姬等人在商议对策,恰好韩峰、孟晓燕过来安排事情,所以也在。 葛达顺说道:“果然不出意外,孙明远、余庆年两个人老奸巨猾,根本不想放人。” 樱井雪姬说道:“那只能另想办法了。要不要我去放点毒,直接把他们全部毒翻,再把人救出来?” 孟晓燕说道:“姐姐容貌羞花闭月,沉鱼落雁,可不敢轻易毁伤。” 葛达顺想起这樱花国的妖艳女人跟主人不清不楚的关系,也怕她有失,便说道:“要不这样,我打头阵,今晚我去夜袭,你在后面远远跟着,万一有情况再考虑救援或者回来叫人去支援,毕竟,直接强攻的话,怕损伤太大。” 樱井雪姬说道:“好,就按葛头领的办法来。” 孟晓燕说道: 韩峰总算良心发现,想着自己目前还住着陈初的房子,又想起陈初善待自己的点点滴滴额,考虑再三,还是提供了一些关于孙明远宅邸布局和守卫情况的消息。 葛达顺便吩咐手下准备夜里潜入救人。 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被余庆年派出去的眼线看在眼里。 眼线们虽然看不到葛达顺等人在车夫邸舍内的具体讨论情况,但躲在远处看到葛达顺在邸舍广场吩咐一个个手下做准备工作,自然知道有问题,于是其中一个眼线回转汇报给了余庆年。 余庆年和孙明远一商量,结果自然是刀斧手伺候,只等葛达顺前来。 夜幕降临,葛达顺带着手下悄然潜入孙明远的宅邸。 他们轻车熟路地摸到关押窦小龙的房间,顺利解决了看守,正要带着窦小龙离开时,突然四周涌出大量手持武器的喽啰,将他们团团围住。 余庆年得意的笑声传来:“葛达顺,你以为就凭你们这点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救人?太天真了。” 葛达顺心中暗叫不好,知道中了埋伏,刚想拔刀杀出一条血路,却发现退路已被彻底截断。他怒目而视道:“余庆年,你这卑鄙小人,竟敢算计我们。” 话还没说完,一支暗箭从角落射出,直直刺中葛达顺的右臂,他吃痛,手中长刀险些掉落。 紧接着,喽啰们一拥而上,葛达顺和手下们虽奋力抵抗,但因寡不敌众,身上逐渐增添了不少伤口。 一番激烈拼斗后,葛达顺体力不支,被两名喽啰从身后死死抱住,动弹不得。 他眼睁睁看着手下们也相继被擒,心中满是不甘与懊悔,只盼着樱井雪姬能及时发现情况赶来救援 。 就在葛达顺满心绝望之时,一阵诡异而空灵的声音悠悠传来,似远在天边,又似近在耳畔。 这声音如同无形的丝线,缠绕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余庆年和喽啰们瞬间露出迷茫之色,手中的武器也不自觉地松了几分。 原来是樱井雪姬终于出手。 她隐匿在暗处,手中握着那枚极品幻音贝,轻轻晃动。 幻音贝释放出的不仅是改变声音的奇异波动,更夹杂着致命的毒素。 随着声音的扩散,毒素也悄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余庆年率先察觉到不对劲,他使劲晃了晃脑袋,试图摆脱这股诡异的控制,却发现身体越来越沉重,视线也逐渐模糊。 他惊恐地大喊:“不好,有埋伏,快……” 话还没喊完,便一头栽倒在地,昏迷不醒。 喽啰们也纷纷中招,有的捂着脑袋痛苦呻吟,有的站立不稳,东倒西歪。 那些原本死死抱住葛达顺的喽啰,也松开了手,瘫倒在一旁。 葛达顺见状,精神一振,强忍着伤口的剧痛,从地上捡起长刀,对着还在挣扎的喽啰们大喝一声,趁乱杀出一条血路。 他一边砍杀,一边寻找着被抓的手下和窦小龙,终于在混乱中与他们会合。 樱井雪姬见众人安全,这才从暗处现身,她身姿轻盈,如鬼魅般飘落在葛达顺身边。 “葛大哥,快走!” 她轻声说道。 葛达顺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带着众人朝着宅邸外奔去。 此时,整个宅邸内一片混乱,喊叫声、呻吟声交织在一起,而他们趁着这混乱,成功逃离了孙明远的魔窟 。 不过孙明远手下也算是人才济济,短暂的混乱后,孙明远手下一个叫南毒北医的怪人,很快就找到了能帮众人解毒的良药,并对众人加以救治。 只不过,等孙明远反应过来,葛达顺等人早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孙明远清醒过来后,恨恨地说道:“陈初,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樱井雪姬带领着葛达顺、窦小龙及葛达顺的数名手下,离开孙家宅邸后,直奔车夫邸舍,安排窦小龙休息一晚,明天便出发离开。 窦小龙看着车夫邸舍的构造设计,惊讶异常,喃喃道:“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设计,简直是不可思议啊!” 第316章 求救(四) 带领窦小龙参观的樱井雪姬笑道:“对这车夫邸舍的设计感兴趣?别急,等到了崖州,你和这车夫邸舍的设计师见面好好聊聊,你会崇拜他的!” 窦小龙多么机灵的一个人,闻言立刻察觉到樱井雪姬对那人的仰慕,便笑道:“樱井姑娘,可能崇拜他的不止在下一个,我看你也有点入迷啊!” 樱井雪姬面色一红,随即正色道:“你在那人面前可别乱说,他可是会翻脸的!” 窦小龙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便自顾自继续打量起这藏着许多秘密的车夫邸舍。 “樱井小姐,苏苏父女来访!”外面有车夫邸舍的护卫大声喊道。 樱井雪姬知道苏苏父女在陈初心目中的地位,连忙迎了出去。 外面果然站着一对颜值超群的父女二人,可不正是苏苏和苏婉宁。 “苏先生,婉宁妹子,两位快请进!”樱井雪姬招呼道。 “樱井姑娘,你们回来了?这么晚你让人找我,可是有什么事?”苏苏一身淡灰色长袍,在灯火昏黄的屋子里中仍是那么引人注目。 苏婉宁也顺势跟樱井雪姬打了招呼:“雪姬妹子,陈初没一道回来了吗?” 苏婉宁与樱井雪姬差不多年纪,互相都称呼对方为妹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古怪。 原来樱井雪姬出发前,陈初便悄悄对她有所嘱咐,其中之一便是请苏苏父女去崖州游玩。 在陈初想来,反正时间过了这么久,即便苏苏父女来历再神秘,再有什么厉害仇家,到这时候应该也渐渐淡化了,何不悄悄去崖州玩玩? 樱井雪姬想起陈初的嘱咐,便回答道:“苏先生,陈大人非常想念你们,想请你们去崖州玩耍。” 趁着苏苏沉吟的时间,樱井雪姬这才有空回答苏婉宁的问题,说道:“婉宁妹子,陈大人时间紧事情多,实在离不开,就没一道回来。怎么,想他了?” 樱井雪姬素来知道苏婉宁对陈初有些心动,这时趁苏苏不在意,便低声和苏婉宁打趣。 苏婉宁羞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你自己才是离不开他呢!” 两人正打笑间,只听苏苏说道:“这卦象似乎有些看不清,不过,时日过了这么久,也没见那边有人过来,想来没什么大问题。也罢,我就带婉宁一道去崖州看看。” 苏婉宁闻言,知道又可以和陈初相遇了,不由心如小鹿,怦怦乱跳。 樱井雪姬听苏苏答应一同前往,便说道:“苏先生,那我们就明天一早一同前往崖州。对了,我还要安排一下其它事情,请恕小女子失礼。” 苏苏知道她肯定是按陈初吩咐,要安排车夫邸舍其余事情,便摆摆手说道:“无妨,樱井姑娘有事尽管忙,不用管我们。反正我们也是熟客,对这里没什么陌生的。” 樱井雪姬便集合车夫邸舍的人员,按照陈初的吩咐,又挑选了一百余人由真真勇士和樱花武士组成的精锐,并吩咐他们秘密将前期研发的车床弄一台装船,走水路运到崖州。 由于在牛家村时,陈初未雨绸缪,前期机床早已批量生产(详见第177章),所以出发时,陈初吩咐樱井雪姬,这次要运送一台机床到崖州。 毕竟,想要造更厉害的大海船,没有机床可不行。前面造的那艘木质大海船,只能是开胃小菜,想要对付未来必然会在海上遇到的海盗国家的坚船利炮,还不行。 樱井雪姬如今挑了一百余人真真勇士和樱花武士组成的精锐,专门用来运输机床,也算是忠于陈初的托付了。 因此,樱井雪姬和葛达顺商定,兵分两路,一路有葛达顺带领几个杀手手下,以及窦小龙,从陆路往崖州;另一路由樱井雪姬带领百余真真勇士和樱花武士组成的精锐,运送机床,从水路往崖州。 至于苏苏和苏婉宁父女,也随着葛达顺从陆路过去。毕竟,本次的主要任务是救出窦小龙,千万不要人是救出来了,半路又被人劫走,那可不是白跑一趟? 至于樱井雪姬运送机床的任务,虽然也同样重要,但樱井雪姬自己是使毒高手,又带着百余精锐,基本是万无一失了。 几日后,葛达顺、苏苏父女、窦小龙,以及葛达顺的几个手下,平安回到崖州。 窦小龙见到王霸天,激动得热泪盈眶。 王霸天连忙带着窦小龙来到陈初面前,跪地致谢:“陈大人,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陈初微笑着扶起他们:“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客气。此次能顺利救出窦小龙,多亏了葛达顺和樱井雪姬。” 王霸天说道:“陈大人,我和弟兄们打两个赌,如果大人能够顺利救回小豆子,那我们就留在崖州,和大人一起打天下。” 陈初笑道:“好啊,欢迎加入。对了,小豆子,这是说的窦小龙?” 窦小龙忸怩道:“大人见笑了,山中弟兄都这么瞎叫。比如,我们大当家,私下里不叫大当家,也不叫王霸天,而是简称‘王霸’,听起来像‘王八’。” “小子,你想死啊?”王霸天笑骂道。 陈初见他们性情天真自然,虽然曾是山贼,倒也值得结交,便笑笑,说道:“大当家的,那你就帮小豆子安排好住处,先好好休息休息,过两天也许有用得着你们的地方。” 王霸天说道:“陈大人有事直管吩咐。” 陈初说道:“先不急,让我好好策划策划,再跟你们说。对了,我还有很多事,就不跟你们多聊了。” 王霸天和窦小龙都说道:“陈大人有事只管去忙,不用管我们的。” 陈初稍微拱手示礼,便离开了。 陈初还真是公务繁忙,简直是千头万绪。 一是在更厉害的大海船造出来之前,要好好利用现在刚刚造好的大海船,疯狂揽金,这样资金才跟得上,后面才能开发更多更强大的设备,或者做更大的事。 二是朝廷给自己的任务可不仅仅是平定崖州的叛乱。要知道,当时陈初被赵德山任命为崖州签书判官厅公事,当时崖州还没叛乱,而紧急任命这个职务的目的,是平定不远处的趾趾的暴乱。这可不是个小事情,至少到目前,陈初还没有头绪。 第317章 筹备(一) 陈初回到衙署,坐在堆满公文的案桌前,眉头紧锁。 这两件大事,无论哪一件都关乎崖州乃至整个东朝的局势,容不得半点马虎。 他首先想到的是利用现有海船揽金一事。 这是一件大事,需要有整盘的详细周密计划,要考虑许多突发状况,不能遇到事情才临时抱佛脚。 利用海船揽金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而且利益巨大,难免有人眼红。 到了海上也是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海盗并不遥远,海盗国家更不是传说,没有实力作为后盾,利用海船揽金就是笑话。 而自己后面事情肯定很多,不可能事事亲临,那么,需要有个助手或者有个团队帮助出谋划策,这样才能统筹安排,临危不乱,处变不惊。 目前自己的人手也不算少了,但还真没有个合适的幕僚。 葛达顺、阿提拉是武人;樱井雪姬的樱花国身份及女人身份,不适合参与对外交流协调;牛小闲、袁大力、李慕白虽然是小伙伴,但也是有官身的人了,做幕僚也不适合。 到哪找一个适合的幕僚呢?陈初不由皱起了眉头。 正想到,突然听到外面出来护卫的通报:“大人,窦小龙求见。” “快请他进来!” 陈初扬声说道,心中有几分期待。 窦小龙推门而入,见到陈初,立刻恭敬地行了个大礼:“陈大人,小龙多谢大人救命之恩,此恩此德,小龙永不敢忘,特意再行谢过大人!” 陈初微笑着摆摆手,示意他免礼,目光紧紧盯着窦小龙,说道:“窦小龙,你不必多礼。我且问你,你在鹰嘴谷当山贼时,可曾结识过什么足智多谋、善于谋划之人?” 窦小龙微微一愣,随即陷入沉思,片刻后眼睛一亮,说道:“大人,还真有这么一个人。他叫林羽,原本是个失意书生,因被仇家追杀,逃到了鹰嘴谷。我们大当家看他可怜,便收留了他。这林羽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脑子特别好使,以前我们干些劫富济贫的勾当,都是他出谋划策,从来没失过手。” 陈初听到 “林羽” 这个名字,忽觉有几分耳熟,思绪回转,想起当初在禹城曾听知县范坤说过一起离奇的案子,其中有个青年才俊貌似就叫林羽(详见第 98 章),也不知道此林羽是否彼林羽,当下说道:“那他人现在何处?可还在鹰嘴谷?” 窦小龙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个…… 大人,林羽他现在不在鹰嘴谷了。前阵子他离开了,走之前留下一封信,说如果日后我们有什么难处,可以去清风镇的悦来客栈找他。” 陈初听闻,当即说道:“窦小龙,此事就拜托你了。你即刻启程前往清风镇,务必找到林羽,将他请来崖州。就说我陈初求贤若渴,有大事相商,希望他能助我一臂之力。” 窦小龙胸脯一挺,坚定地说:“大人放心,小龙一定不辱使命!” 说完,便转身匆匆离去。 窦小龙走后,陈初也没闲着。他开始着手梳理目前手头的资源和面临的问题,为即将到来的海上贸易和军事行动做更细致的准备。 他召集了黑鲨、牛小闲等人,再次商讨海上贸易的具体事宜。 “黑鲨,如今我们要开展海上贸易,我打算让你负责筹备贸易货物,你怎么看?” 陈初神色凝重地看向黑鲨。 黑鲨微微一怔,随即抱拳说道:“大人信得过我,我定当全力以赴。这些年在海上闯荡,我对海外和咱们东朝的各自需求确实有所了解。” 一旁的牛小闲微微皱眉,欲言又止。陈初见状,问道:“小闲,你有什么想法?” 牛小闲拱手道:“大人,我是担忧黑鲨兄弟身份,那些富户、大商户怕是会有意见。” 陈初点头道:“我明白,可黑鲨熟悉海上事务,且我已私下任命他为水军首领,让他筹备货物,也是为了让大家适应他在海战防务和海外贸易方面的管理。” 牛小闲见陈初坚持,也不再言语。 陈初看向黑鲨,问道:“黑鲨,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黑鲨一怔,立刻明白陈初对这事很上心,也很急,便说道:“大人,那我明天就开始吧。” 陈初点点头,叹口气说道:“我是有点着急了,不过,不能不急,千头万绪,时不我待啊!我有许多宏伟的计划,但没有资金,只能是空中楼阁。我希望你们都全力协助我,做好每一件事。一个人的一生应当是这样度过的: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因为碌碌无为而羞耻。这样,我们面对美好的时光,我们可以对她说三个字:爱你一万年。” 牛小闲说道:“大人说得也太励志了。” 黑鲨说道:“大人这是心灵鸡汤?不过,你那是三个字吗?” 衙署大堂案前的其余听众朋友:“活得不耐烦了?胆敢挑大人的刺!” …… 又说了一些事,大家就散了。黑鲨自去知会帮中兄弟,跟帮中兄弟商量,准备第二天的行动。 第二天,黑鲨身着一袭干净利落的短打衣衫,腰间佩着一把长刀,带着几个帮中兄弟,大步走进了崖州最负盛名的绸缎庄 —— 瑞锦轩。 店内装饰典雅,绫罗绸缎琳琅满目,弥漫着淡淡的香料与丝绸交织的独特气息。 一位身形略显发福、身着暗纹绸衫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柜台后,手指熟练地拨弄着算盘,眼睛不时扫过账本,此人便是瑞锦轩的老板苏锦程。 苏锦程出身商贾世家,从小在生意场中耳濡目染,对绸缎的质地、花色、价格等了如指掌,在崖州商界摸爬滚打多年,练就了一身精明世故的本事。 听到脚步声,苏锦程抬起头,脸上瞬间堆起职业性的笑容,但看清是黑鲨后,笑容微微一滞,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 毕竟在他眼中,黑鲨这个曾经的海盗,和他这高雅精致的绸缎庄实在是八竿子打不着。 黑鲨抱拳行礼,朗声道:“苏老板,久仰大名!” 第318章 筹备(二) 苏锦程放下算盘,站起身来,一边整理着袖口,一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哟,是黑鲨兄弟啊,难得你大驾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我这店里虽说简陋,但也品种不少。你要是看中哪一款,直接让人给我捎个话就成,我一定给你送过去。” 黑鲨说道:“苏老板说笑了,你店里的货物都是极好的,不过不适合我这等俗人。今儿个我过来,是受陈大人所托,前来与您商议筹备海上贸易货物之事。” 苏锦程应付道:“陈大人所托,我自然不敢不上心。不过这海上贸易,可不是小事儿。您瞧我这瑞锦轩的丝绸,可都是从江南顶尖织坊精心挑选来的,一匹匹都是精品中的精品,要是在运输过程中有个闪失,我这小本生意可就赔不起咯!” 说着,他拿起一匹绣着繁复花纹的蜀锦,轻轻抖开,脸上露出爱惜的神情。 黑鲨面色不改,拱手道:“苏老板,我黑鲨虽说以前是海盗,但在海上闯荡多年,对海外贸易的门道还是清楚的。此次陈大人开展海上贸易,对崖州、对各位商户都是难得的好机会,往后的利润可少不了,还望苏老板多多支持。” 这时,一旁的账房先生凑到苏锦程耳边,小声嘀咕:“老爷,这海盗行事粗莽,能靠得住吗?” 黑鲨身旁一个身材魁梧的手下听到这话,立刻瞪圆了眼睛,上前一步,大声说道:“你这厮说的什么鸟话?我家黑鲨大哥做事最是靠谱,你可别乱嚼舌根!” 这名手下叫做“阿猛”,他皮肤黝黑,肌肉结实,手臂上还有一道醒目的伤疤,那是他曾经在海战中留下的印记。 阿猛性格直爽冲动,却对黑鲨忠心耿耿,在过去当海盗的日子里,每次遇到危险都是冲在最前面,护卫黑鲨的安全。所以黑鲨办事,喜欢把他带在身边。 账房先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但还是硬着头皮反驳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你们这些海盗,以前可没少干坏事,谁知道现在安的什么心!” 阿猛怒道:“什么鸟人,信口雌黄,信不信我撕烂了你这张嘴?” 一时间,店内气氛剑拔弩张。黑鲨和苏锦程同时转头,各自瞪了一眼自己的手下。 黑鲨沉声道:“退下!不得无礼!” 阿猛虽然满脸不服,但还是乖乖退到了黑鲨身后。 苏锦程也对着账房先生呵斥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一边去!” 黑鲨看向苏锦程,歉意道:“苏老板,手下不懂事,还望见谅。咱们接着谈正事。” 苏锦程微微皱眉,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推开账房先生,假笑着看向黑鲨:“黑鲨兄弟,不是我信不过您,实在是这生意场上,讲究个稳妥。您说说,这运输和储存,您打算怎么安排啊?” 黑鲨耐心解释道:“苏老板放心,每一匹丝绸都会先用特制的油纸仔细包裹,再放进防潮防虫的樟木箱子里。运输途中,我会安排最得力的手下全程看守,保证货物完好无损。而且,我还和熟悉航线的老水手们探讨过,能确保最快最安全地抵达目的地。” 苏锦程摸着下巴,眼睛滴溜溜一转,满脸怀疑地说:“话是这么说,可这海上的事儿,谁能百分百保证呢?万一遇到风浪,或者海盗……” 说到 “海盗” 二字时,他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黑鲨目光坚定,直视苏锦程的眼睛:“苏老板,我以性命担保,要是货物出了问题,我黑鲨愿意倾家荡产赔偿。而且,我对这趟贸易的前景十分看好,等货物在海外卖出高价,您就知道这合作有多划算了。” 在一番软磨硬泡和再三保证后,苏锦程终于松了口:“好吧好吧,看在陈大人的面子上,也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儿上,我就勉强试试。但要是出了问题,黑鲨兄弟,你可别让我难做!” 黑鲨见苏锦程松口,趁热打铁:“苏老板爽快!此次我们计划先运五百匹丝绸出海。我算了下,以咱们准备的船只仓位,加上合理的装箱方式,五百匹正好合适。装船时间就定在三日后的清晨,那时潮水合适,利于出航。装船过程我会亲自监督,确保每一匹丝绸都妥善安置。” 苏锦程思索片刻,点头道:“行,就按你说的办。但这五百匹可都是我店里的顶尖货色,你千万要小心。” 离开瑞锦轩后,黑鲨又带着手下马不停蹄地前往主营瓷器的万宝斋。 万宝斋的门面气派,朱红色的大门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店内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瓷器,从小巧的茶盏到高大的花瓶,一应俱全。 老板周万财是个瘦高个,留着两撇细长的八字胡,为人精明且傲慢。 黑鲨带着手下走进店内,还未开口,周万财便皱着眉头,用手帕捂着鼻子,嫌弃地说道:“你们这浑身带着海腥味的海盗,来我这万宝斋作甚?莫要弄脏了我的瓷器!” 黑鲨强压着怒火,抱拳说道:“周老板,我是受陈初大人指派,前来商讨海上贸易瓷器筹备一事。这可是能让您赚大钱的好机会。” 周万财冷笑一声,双手抱胸,说道:“赚大钱?我看是赔大钱吧!就你这海盗出身,能懂什么贸易?我这万宝斋的瓷器,件件都是珍品,随便一件都价值连城,交给你运输,我怕有去无回!” 黑鲨耐心解释运输的保障措施,可周万财根本听不进去,还不断出言嘲讽:“哼,说得好听,你一个海盗,能把瓷器安全送到海外?我看你就是想趁机捞一笔,到时候拿着我的瓷器跑了,我找谁去?” 黑鲨的脸色渐渐阴沉,手不自觉地握住了刀柄,但他还是努力克制着,再次强调:“周老板,我黑鲨既然接了这任务,就一定会负责到底。陈大人也担保过,不会让您吃亏。” 周万财却依旧不依不饶,还使了个眼色,他身旁的一名伙计立刻跳出来,指着黑鲨的鼻子骂道:“你这海盗,别在这瞎咧咧,赶紧滚出去!” 说着,还伸手推了黑鲨一把。 第319章 幕僚(一) 阿猛见状,立刻上前护住黑鲨。他双目圆睁,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那股子狠劲让空气都为之一滞。 随即,阿猛反手一记直拳,带着呼呼风声,重重地砸在那伙计的肩膀上。 这一拳力道十足,那伙计被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那伙计恼羞成怒,挥舞着拳头又扑了上来。 阿猛不慌不忙,身体微微一侧,轻松避开攻击,紧接着一个扫堂腿,直接扫在对方的腿弯处。 伙计“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万宝斋的其他伙计见状,纷纷叫嚷着围了上来。 阿猛毫无惧色,他身形矫健,左挡右闪,拳脚并用。每一次出拳都虎虎生风,每一次踢腿都威力十足,几个回合下来,就把冲在前面的几个伙计打得东倒西歪。 黑鲨看着阿猛大展身手,心中那股被周万财羞辱积攒的恶气也随着阿猛的拳脚一点点宣泄出来。 他心想,这些人平日里仗着有点财富就看不起人,今天阿猛也算是给他们点教训。但黑鲨也清楚,不能把事情闹得太僵,毕竟还要筹备贸易,于是大声吼道:“都给我住手!” 他的声音如同洪钟,众人不由一怔,动作都停了下来。 黑鲨看着周万财,沉声道:“周老板,我本是来诚心商议合作,你却一再羞辱,还纵容手下动手。今日若不是看在陈大人的面子上,这事儿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说罢,黑鲨以掌做刀,往桌子一角一切,刹那间,桌子一角竟然被手掌切断,哐的一声掉在地上。 周万财和店中伙计吓了一跳,万没料到,这黑鲨久负盛名,果然有真材实料。 黑鲨冷冷说道:“不过,动手的事不计较,事情还是得办。周万财!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黑鲨已经好言相劝,你却一再羞辱。今日这瓷器,你出也得出,不出也得出!” 周万财被黑鲨的气势吓得脸色惨白,身体微微颤抖,但还是嘴硬道:“你…… 你这是强买强卖!我,我,我要去告你。” 黑鲨冷哼一声:“你去告!看陈大人是信你,还是信我!只要你乖乖合作,等贸易成功,少不了你的好处;要是你再这般不识好歹,可别怪我不客气!” 周万财说道:“你,你,你想要多少瓷器?总得容我准备准备吧。” 周万财本想再说两句狠话,但看到跌落在地上的桌角犹自散发微温,不由胆寒,终于怂了下来。 黑鲨这才收起怒容,说道:“放心,我黑鲨说到做到。这次我们计划运输三百件瓷器,其中各类茶具、餐具、花瓶都搭配一些,满足海外市场不同需求。装船时间和丝绸一样,定在三日后清晨。我会准备好特制的木架和稻草,把每件瓷器都单独固定、层层包裹,确保运输安全。” 周万财无奈地点点头:“希望你说到做到,不然我跟你没完!” 解决了万宝斋的事情后,黑鲨又前往经营药材生意的回春堂。 回春堂的老板吴善仁是个和善的老者,平日里就热心公益,对陈初的海上贸易计划也有所耳闻。 黑鲨走进回春堂,恭敬地行礼:“吴老板,久仰您的大名。我受陈初大人之托,来与您商议海上贸易药材筹备之事。此次贸易,我们会用海外的珍稀药材交换,既能充实回春堂的药材库,又能造福百姓。” 吴善仁微笑着点头:“我知道陈大人是为了崖州百姓着想,这事儿我愿意帮忙。只是这药材的挑选和保存,可得格外小心。” 黑鲨连忙说道:“吴老板放心,我已经安排了经验丰富的船员负责此事,一定会确保药材的品质。我们打算先筹备两百斤常见的上等药材,像人参、鹿茸、枸杞等,都按一定比例搭配。装船时间是三日后清晨,船上会设置专门的防潮、防虫货舱,保证药材不受潮、不生虫。” 吴善仁爽快地答应下来:“好,既然如此,我全力支持!我这就去安排伙计准备。” 就这样,黑鲨在遭受了无数的质疑和刁难后,凭借着耐心、强硬和诚意,逐渐说服了各位商户,并确定了货物细节和装船时间。 而那些质疑的声音,黑鲨都默默记在心里,他知道,只有用实际行动做出成绩,才能真正堵住这些人的嘴,也让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富商们心服口服。 与此同时,林羽也已被窦小龙请回崖州。陈初得知消息后,亲自出门迎接。 只见林羽一袭青衫,面容清瘦,眼神中透着一股聪慧之气。 “林先生,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实乃陈初之幸!” 陈初热情地说道。 林羽连忙拱手行礼:“陈大人过誉了,林羽不过是一介落魄书生,承蒙大人厚爱,实在惶恐。别叫我林先生了,叫我林羽就是!” 陈初笑道:“好。” 陈初将林羽请进衙署,分宾主落座后,便将自己面临的两件大事以及心中的想法和盘托出。“林羽,如今我处境艰难,急需先生这样的智谋之士相助,还望不吝赐教。” 陈初诚恳地说道。 林羽听完,沉思片刻,缓缓说道:“大人,以林羽之见,海上贸易一事,我们可以先与周边国家建立友好的贸易关系,互派使者,了解对方的需求和市场情况。同时,组建一支强大的护航舰队,不仅能抵御海盗,还能彰显我们的实力。至于平定趾趾暴乱,我们可以采取分化瓦解的策略,先拉拢当地一些中立势力,孤立暴乱的核心力量,再一举击破。” 陈初听后,眼前一亮,心中暗自赞叹林羽果然名不虚传。 “林羽所言极是,陈初受教了。今后还望先生能留在崖州,担任我的幕僚,为我出谋划策。” 陈初恳切地邀请道。 林羽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承蒙大人信任,林羽愿效犬马之劳!” 陈初点点头,说道:“林羽,不知你是否为禹城人?” 林羽笑道:“大人,不才正是禹城人,我知道大人迟早有这一问。” 陈初说道:“陈初好奇心重,让你见笑了。不过,你说知道我迟早有这一问,却是何故?” 第320章 幕僚(二) 林羽说道:“我已听小豆子说过,大人正是禹城县牛家村人,试问当初禹城一案闹得沸沸扬扬,大人怎么可能不知?所以大人肯定听说过不才之名,有此一问也是理所当然。” 陈初笑道:“看来你就是禹城一案那个林羽了。对了,听小豆子说,哦,不,窦小龙,你被仇家追杀,这才入了鹰嘴谷?” 陈初有些好笑,听他们把窦小龙叫成小豆子,成天小豆子小豆子的,自己也被带沟里去了,也把窦小龙喊成小豆子了。 林羽神色一暗,说道:“是的,虽然禹城一案我沉冤得雪,侥幸得脱,但仇家可没放过我。” 陈初想起当初范坤介绍过的情况,说道:“你是说生意上的仇家?沈荣那一方的人?” 林羽明显有些忌惮,沈荣虽死,但这个名字背后的势力,太吓人了。 林羽看了看四周,并无异常,这才说道:“是的。当初我卷入那个案子,只不过是对方一石数鸟,顺手而为。一来,他们救沈荣需要钱升出力,需要拿钱升之子钱友仁人质来要挟钱升;二来,让钱友仁因我之故假死,可以让钱友仁脱离大家视线,要挟钱升而不引人注目;三来,我失手杀了钱友仁,可以让我入狱坐牢或者抵命,这样林家的生意一落千丈,正好除掉沈荣生意上的敌人。” 陈初说道:“那么追杀你的,定然是沈荣那方的背后势力,想杀了你出口气。” 林羽黯然道:“正是如此,我出狱后,本来和父亲打定主意,不但要做好生意上的事,还得广施善缘,多方结交,但随后我们才发现,每每在交易的最后关头,生意总是被人搅黄,我父亲气不过,曾高价托人请京中号称‘第一神探’的诸葛胜蓝帮忙查探,结果诸葛胜蓝不久后就让人传话给我,说是水太深,不能查,也不敢查,建议我暂停生意,保命要紧。” 陈初讶然道:“连诸葛胜蓝也不敢查下去,这背后势力该有多大啊!” 林羽说道:“是啊,细思极恐,于是我变卖库存,收拢生意,将资产全部存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正准备换个地方隐居,结果父亲突然意外死了,我猜也是对方弄的手段。” 陈初皱眉道:“对方竟然如此嚣张?你父亲怎么意外死亡了?” 林羽说道:“当时我外出低价变卖最后一批货物,回到家中,突然听说我父亲过世了,是在书房中被发现的,面色乌青,嘴角溢血,仵作查验后,断定是中了一种极为罕见的毒。那毒发作迅猛,几乎是瞬间致命,连施救的机会都没有。” 陈初拳头紧握,怒声道:“这等恶行,实在令人发指!如此看来,你在鹰嘴谷的日子,也算是一段难得的安宁时光了。不过我还是有些好奇,后来你为何离开鹰嘴谷去了清风镇?清风镇人多眼杂,难免被仇家发现。鹰嘴谷不是更安全吗?” 林羽苦笑着说:“大人有所不知,我父亲的死一直像巨石般压在我心头,我誓要查出真相为父报仇。偶然从一个行脚商人那里听闻,清风镇有个神秘的消息贩子,可能知晓一些与我父亲死因相关的隐秘。所以我毅然前往,想寻找线索,即便那里危险重重,我也不愿放弃任何查明真相的机会。” 陈初问道:“那现在线索有了吗?” 林羽说道:“暂时还没有,不过,那人说有了线索,会和我联系。” 陈初点点头,看着林羽,目光坚定地说道:“林羽,那就等有了线索再说。如今你我有缘相聚,往后便在崖州安心施展你的才华。我定会护你周全,若是那幕后势力还敢找上门来,我陈初定不会坐视不管!” 林羽感动不已,再次起身行礼:“多谢大人,林羽定当竭尽全力,为大人排忧解难。” 随后,陈初与林羽又谈到了使者人选。 陈初满脸忧虑,看向林羽:“林羽,你觉得派谁作为使者去周边国家建立贸易往来比较合适?此事棘手,我一时还没主意。” 林羽微微皱眉,陷入了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大人,抛开其它因素的话,我觉得牛小闲不错,他对大人忠心耿耿,对各国商人的喜好和需求有所了解,而且他看似大大咧咧,其实心事也算细腻,正适合跟外人交往而不吃亏,这是极大的优势,可是他身为崖州录事参军,若远行出使,崖州的诸多事务怕是会受到影响。那么不考虑牛小闲,再考虑别人的话,外交场合复杂多变,不仅需要丰富的见识,更需要绝对的忠诚和灵活应变的能力。” 林羽稍作停顿,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接着道:“依我看,窦小龙倒是个合适的人选。他心思机敏,应变能力强,自从被大人救下后,对大人忠心耿耿。而且,他出身江湖,行事灵活,说不定能在外交周旋中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陈初微微点头说道:“林羽言之有理!窦小龙这些日子的行事表现,足以证明他的聪慧与忠诚。这出使任务,他定能胜任!” 当下,陈初便派人将窦小龙召来。窦小龙一路小跑赶来,气喘吁吁地行礼道:“大人,您找我?” 陈初笑着说道:“窦小龙,现在有个重要任务交给你。我打算派你作为使者,前往周边国家,与他们建立贸易往来。你可愿意担此重任?” 窦小龙听闻,先是一愣,随即胸脯一挺,激动地说:“大人如此信任小龙,小龙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陈初点头欣慰道:“好!接下来的日子,你就跟着林先生好好学习外交礼仪和各国的风土人情。这出使任务可不简单,不仅要促成贸易合作,还要维护好我们崖州的颜面。” 窦小龙认真地点头,看向林羽,眼中满是敬重与期待:“林秀才,往后还请多多指教。” 林羽微笑着应下,随后便和陈初一起,向窦小龙详细讲述出使的注意事项和目标。 第321章 幕僚(三) 崖州城的阳光洒在热闹的街道上,有一片叶子在微风的吹拂下不经意地翻了个身。 一只小猫似乎觉得惊讶,盯着那片叶子看了半晌,直到那片叶子再无动静,这才迈着猫步走开。 那小猫直走到衙署的大堂的一处角落里,警惕的看着衙署里的每个人,那神情分明是,任何人有针对它的行为,它立刻就逃。 陈初刚刚与林羽、窦小龙在衙署大堂里商议完出使事宜,正准备着手安排下一步计划。 这时,衙署外传来一阵喧闹声,一名护卫匆匆走进来,拱手禀报:“大人,葛达顺一行人过来来了,同行的还有苏苏先生和苏婉宁姑娘。” 陈初先是一怔,随即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连忙起身道:“快,有请!我竟一时疏忽,只顾着看望小豆豆,竟忘了苏先生和婉宁姑娘以及葛大哥也一同前来。” 他快步走出衙署,远远就看到苏苏那身淡灰色长袍,气质卓然,苏婉宁则亭亭玉立在一旁,脸上带着期待与羞涩交织的神情。 “苏先生,婉宁姑娘,一路辛苦了!” 陈初热情地迎上去,眼中满是尊敬与喜悦。 苏苏微微点头,微笑道:“陈初,许久不见,你在崖州倒是干出了一番大事业。” 苏婉宁脸颊微红,轻声说道:“陈大哥,我们又见面了。” 葛达顺向陈初行了一礼,说道:“主人,所幸不辱使命!” 陈初赞道:“葛大哥做得不错,辛苦了。大家啊先进来坐。” 陈初将他们迎进衙署,亲自为苏苏斟茶,歉疚地说:“苏先生,实在对不住,近日事务繁杂,竟没能第一时间迎接你们。” 苏苏摆了摆手,温和地说:“无妨,我知道你忙于公务。此次前来,也是想看看你这一方天地,能帮上什么忙尽管开口。” 陈初心中一暖,与苏苏父女以及葛达顺交谈起来,衙署内气氛融洽。 那角落里的小猫见他们说个不停,着实无聊得很,虽然没人对自己有什么不良行为,但这里没什么吃的,还不如到大街上晒晒太阳。 大街上的温度没有衙署内高,但还是比海边港口,还是要略微高上一点。 崖州的港口,海风呼啸,海浪拍打着岸边。虽说温度低了些,今天却绝不寂寞。 这不有船靠近了。 站在船头的,正是有些艳丽到近乎妖的的樱井雪姬。 樱井雪姬站在船头,望着渐渐靠近的崖州港,心中满是期待。 此次护送机床的任务责任重大,她不敢有丝毫懈怠。 身旁的一名真真勇士恭敬地说:“樱井小姐,我们快到了。” 樱井雪姬微微点头,眼神坚定:“一定要确保机床安全运抵,这对陈大人至关重要。” 船靠岸后,众人小心翼翼地将机床搬运上岸。 只见数十名真真勇士和樱花武士齐心协力,他们先用厚实的木板搭成斜坡,再将机床稳稳地放置在特制的大型平板马车上。 这马车是陈初提前吩咐工匠打造的,车轮宽厚结实,车身经过加固,专门用来运输这沉重且精密的机床。 为了防止机床在运输过程中颠簸受损,樱井雪姬还安排人在车厢内铺满了柔软的稻草和厚实的毡布,将机床紧紧固定在中央。 一切准备就绪后,车队缓缓朝着陈初指定的工坊进发。 一路上,樱井雪姬骑着一匹矫健的黑马,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生怕出现任何意外。 当机床顺利抵达工坊时,她才松了一口气,立刻派人去通知陈初。 陈初在衙署内,正与苏苏、林羽商议趾趾暴乱的应对之策。 苏苏说道:“趾趾暴乱,不可强攻,需先了解他们的内部情况,分化其势力。” 林羽也点头赞同:“大人,我们可以先派人去趾趾,暗中联络当地的反对势力,从内部瓦解他们。” 陈初沉思片刻,说道:“此计可行,但人选要慎重。” 正当他们讨论得激烈时,护卫进来禀报:“大人,樱井雪姬姑娘已将机床安全运抵工坊。” 陈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说道:“太好了,这是我们建造铁制大海船的关键。有了机床,就有了更先进的海船,我们在海上的实力将大大提升。走,一起去看看。” 三人走出衙署,踏上前往工坊的道路。 一路上,陈初步伐急切,脸上难掩兴奋:“这机床终于运到了,往后铁制海船的打造就全靠它了。等海船建成,咱们在海上的话语权就更大了,不仅贸易能做得更顺,面对海上的威胁也能更有底气。” 林羽紧跟其后,微微颔首:“大人所言极是,先进的海船在未来的海上竞争中,无论是开拓贸易航线,还是抵御海盗侵扰,都起着决定性作用。” 苏苏沉思道:“海上力量强大了,对解决趾趾暴乱也有好处。在谈判桌上,有实力做后盾,咱们的话才更有分量。” 三人一边交谈,一边加快脚步,不多时便来到了工坊。 只见工坊内,樱井雪姬正站在机床旁,看到陈初等人进来,立刻迎上前去行礼:“大人,机床已安全运抵,一切完好。” 陈初快步走到机床前,伸手轻轻抚摸着那冰冷而坚实的机身,眼中满是珍视与期待。 昔日付出许多汗水和心血才成就的作品,也该发挥她的作用了。 陈初绕着机床缓缓踱步,仔细打量着每一处细节,仿佛在审视一件稀世珍宝。 苏苏也走上前,眼神中透着好奇与探究,他微微俯身,观察着机床的构造,口中喃喃道:“如此精密的器具,当真了不起,有了它,铁制海船的打造便有了根基。” 虽然有短暂的好奇,但对于如此划时代的物品,苏苏似乎并无太多惊讶,似乎他对陈初身边发生再奇特的事情,也不会感到吃惊。 林羽却很是吃惊和狐疑,问道:“大人,这是什么东西,这是这个世界该有的么?” 陈初尴尬地笑笑,苏苏却是掩嘴偷笑。 看到弟子也有无法解释的时候,苏苏真是有些好笑。 第322章 伽蓝(一) 但随即想到另一方世界可能对自己的探查与追踪,以及由此会产生的严重后果,苏苏神色又黯淡起来。 樱井雪姬依然代替陈初,在一边跟林羽解释起机床的作用。 林羽似乎是听懂了许多,又好像什么也没听懂,什么水力、齿轮、杠杆、切削等等名词,林羽就像在听天书一样。 随即,林羽自嘲道:“道不轻传,经不轻授,算了,不懂就不懂了,你们懂就行。” 陈初抬起头,看向众人,沉思道:“这只是开始,有了机床,我们还要培养一批精通操作的工匠,让它发挥出最大的效用。苏先生、林羽,往后还需你们多多出谋划策。” 苏苏和林羽同时拱手应道:“大人放心,我等定当竭尽全力。” …… 短短两日,窦小龙在林羽的指导下,日夜学习各国的礼仪、文化和商业习惯,为出使做着最后的准备,进步飞快。 很快,黑鲨和客商们约定的约定的三天时间就到了。 崖州的码头边,陈初看着黑鲨指挥手下们进行货物装船。 瑞锦轩的五百匹丝绸,每一匹都用油纸仔细包裹,被小心地放进防潮防虫的樟木箱子里。 黑鲨亲自监督,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黑鲨大声喊道:“都给我小心点,这些丝绸可都是宝贝,要是有一点损坏,你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阿猛带着几个手下,将箱子稳稳地抬上船,整齐地码放在船舱内。 万宝斋的瓷器也陆续运到,黑鲨安排人用特制的木架和稻草,将三百件瓷器一件件单独固定、层层包裹。 周万财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瓷器被搬运,心中仍有些忐忑,但看到黑鲨的认真劲,也稍稍放下心来。 回春堂的药材则被安置在专门的防潮、防虫货舱内,吴善仁亲自前来查看,满意地点点头:“黑鲨兄弟,看来你确实用心了。” 眼看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陈初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把窦小龙叫到跟前,再次强调出使的重要性。 “窦小龙,你此次出使周边国家,代表的是崖州乃至整个东朝的形象。一定要展现出我们的诚意和实力,争取与各国建立长期稳定的贸易关系。” 窦小龙郑重地点头:“大人放心,小龙一定不辱使命。我定会努力促成贸易合作,为崖州的繁荣贡献力量。” 就在陈初与众人忙碌之时,天边突然涌起大片乌云,海风也变得愈发强劲。黑鲨抬头望了望天空,眉头微皱,心中涌起一丝不安。他加快了装船的速度,高声催促着手下:“动作快点,看样子暴风雨要来了,咱们得赶在这之前把船开出港口!” 陈初也察觉到了天气的变化,他走上前对黑鲨说:“一切小心,安全第一。若是海上风浪实在太大,就找个安全的地方停靠,等风浪过去再前行。” 黑鲨点头应道:“大人放心,我在海上闯荡多年,这点风浪还难不倒我。” 很快,货物全部装载完毕,黑鲨登上船头,正准备扬起风帆,窦小龙和随从也正准备登船。 陈初却再次将窦小龙叫到跟前,将一封密信交给窦小龙,严肃叮嘱道:“这封信里是我们与各国合作的底线和关键条款,你务必妥善保管。此次出使责任重大,你与黑鲨相互照应,遇到任何突发情况,都要随机应变,保护好自己。” 窦小龙双手接过密信,小心地藏在怀中,坚定回应:“大人,小龙明白,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窦小龙和随从们迅速登上商船,随着船锚起升,商船缓缓驶离港口。 在船上,黑鲨和窦小龙站在甲板上,望着逐渐远去的崖州海岸。 黑鲨拍了拍窦小龙的肩膀说:“老弟,这次出海可不轻松,你这出使的任务也艰巨,咱们可得并肩作战。” 窦小龙笑着点头:“鲨哥,有你在海上掌舵,我心里踏实多了,到了地方还得靠你照应。” 航行途中,暴风雨如期而至。 狂风呼啸,海浪如小山般涌起,不断拍打着船身。 黑鲨站在船头,镇定地指挥着船员:“稳住船舵,调整风帆角度,顺着风浪的方向行驶!” 阿猛和其他船员们齐心协力,与风浪展开了艰苦的搏斗。 窦小龙也没闲着,他帮忙搬运物资,稳定船员们的情绪,尽管船只在风浪中剧烈摇晃,但大家凭借着坚定的信念和默契的配合,一次次化险为夷。 当风暴终于渐渐平息,黑鲨看着疲惫但安然无恙的船员们,心中松了一口气。 窦小龙也满脸疲惫却难掩兴奋:“鲨哥,这才刚开始,就这么惊险,后面还不知道有啥挑战呢。” 黑鲨目光坚定:“不管遇到啥,咱们都能挺过去,完成这次任务。” 经过多日的航行,商船终于抵达了檀香港。 这是伽蓝国最为繁华的港口,空气中弥漫着香料与海盐混合的独特气息。 码头上人来人往,搬运工人忙碌地装卸着货物,异国的商船整齐排列,船帆上的旗帜随风猎猎作响。 远处,一座宏伟的灯塔耸立在岸边,为往来船只指引着方向。 商船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缓缓前行,逐渐靠近伽蓝国繁华的檀香港。 窦小龙和黑鲨神色凝重,站在船头,望着越来越近的陆地,心中满是谨慎与期待。 窦小龙转过身,目光在一众精锐船员身上扫过,神色坚定且严肃:“兄弟们,此次踏入伽蓝国,前路未知。你们都是咱们船上的精锐力量,务必留在船上,坚守岗位。时刻警惕周边情况,若有任何异常,立刻发出信号,绝不可掉以轻心。”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船员们纷纷挺直腰杆,齐声应道:“是!” 声音在甲板上空回荡,透着一股坚毅。 黑鲨走上前,拍了拍几个船员的肩膀,补充道:“大家都机灵点,这不是寻常港口,咱们的安危可就靠你们守好这船了。” 他的眼神中既有信任,也有嘱托。 交代完毕,窦小龙和黑鲨整理了一下衣冠,带着几名随从,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下船舷。 第323章 伽蓝(二) 一踏上檀香港的土地,一股混杂着香料与海盐的独特气息扑面而来,这是他们从未闻过的味道,神秘而又浓郁。 窦小龙深吸一口气,抬眼望向四周,眼中满是好奇与探索。 港口边矗立着一排排高大的建筑,与东朝的飞檐斗拱截然不同,它们有着圆顶和精美的雕花,墙壁上绘着色彩斑斓的宗教壁画,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黑鲨则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手不自觉地按在腰间的刀柄上,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状况。 他们身后,随从们紧紧跟随,目光同样警惕,一行人就这样踏入了这个陌生而又充满未知的国度。 码头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搬运工人光着膀子,喊着号子,忙碌地装卸着货物,他们的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发亮。 异国的商船整齐排列,船帆上的旗帜随风猎猎作响,旗帜上绣着各种奇异的图案,有长着多头的神兽,还有光芒四射的太阳。 街道上,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摊位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有璀璨夺目的宝石、精美的手工艺品,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水果。 女人们穿着色彩艳丽的纱丽,身姿婀娜,她们的额头点着鲜艳的红点,手腕上戴着叮当作响的手镯。 男人们则大多身着白色长袍,头上裹着精致的头巾,神色悠然。 窦小龙一边走,一边好奇地张望着,眼睛里满是兴奋与好奇。 他看着街边的耍蛇人,那舞动的眼镜蛇让他既紧张又着迷。 还有那街头的杂技表演,演员们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引得周围观众阵阵惊呼,窦小龙也忍不住跟着鼓掌叫好。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感受到了这个陌生国度的独特魅力,仿佛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没走多远,他们便看到一群人围成一个紧密的圈,人群中气氛庄重而紧张。 圈内,一位身着华丽服饰的绝美少女,她眼神中带着一丝紧张与期待,正站在一条色彩斑斓的蛇前。 这少女名叫娜雅,是伽蓝国曼特里(相当于首席顾问、宰相)的千金,今天她要进行的,是伽蓝国的神圣礼节,名字叫做“祈福求偶礼”。 在伽蓝国的习俗里,祈福求偶礼是年轻女子到了适婚年龄举行的神圣仪式。在这个仪式里,女子需让圣蛇轻咬,这寓意着勇敢面对未来的感情,开启幸福人生。 当然,圣蛇必须经过挑选,一是必须无毒,二是牙齿必须被拔除,三是蛇不能太活跃,也不能太沉闷 。 设想一下,少女等着无毒圣蛇轻咬完成仪式呢,结果它呲溜一下跑得无影无踪,或者死活不肯完成轻咬的动作,那不是搞笑么? 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long long ago),伽蓝国的祖先们生活在一片宁静祥和的土地上。 那时,爱神掌管着世间的姻缘,人们的爱情纯真而美好。 然而,有一个邪恶的魔神心生嫉妒,他施展黑暗魔法,让世间的爱情变得充满波折与痛苦,情侣们常常因误会和猜忌而分离。 爱神为了拯救人们的爱情,决定赐予伽蓝国的女子们一个特殊的考验。 她在圣山之巅放置了一棵神秘的果树,树上结满了象征爱情的果实,但守护果实的是一条凶猛的巨蛇。 只有勇敢的女子,敢于直面恐惧,接受蛇的考验,才有资格摘取果实,获得美满的爱情。 有一位名叫迦弥拉的年轻女子,她深爱着邻村的一位男子。 为了能与爱人长相厮守,她毅然踏上了前往圣山的道路。 当她面对那条巨蛇时,心中充满了恐惧,但对爱情的渴望让她鼓起了勇气。 她缓缓靠近巨蛇,最终被蛇轻轻咬了一口。 就在那一刻,奇迹发生了,巨蛇化为一道光芒消失不见,树上的果实变得触手可及。 迦弥拉摘下果实,与爱人分享,他们的爱情从此坚如磐石,幸福美满。 从那以后,为了获得美好的爱情,伽蓝国的年轻女子们到了适婚年龄,便会举行祈福求偶礼,在仪式上让象征圣蛇的无毒蛇轻咬,寓意着像迦弥拉一样,勇敢地突破爱情路上的阻碍,开启幸福人生。 窦小龙自然不知道伽蓝国的这些名堂,他看到这一幕,顿时大惊失色,不好,这么可爱美丽的女孩,就要遭殃了。 说时迟,那时快,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窦小龙一个箭步冲进了人圈,大喊:“当心那蛇,危险!” 他迅速脱下外衣,试图驱赶那条蛇,并将娜雅护在身后。 娜雅原本紧张又期待的表情瞬间化为震惊与愤怒,她看着破坏自己祈福求偶礼的窦小龙,眼中满是怒火。 “混蛋,王八蛋,臭鸡蛋,谁让你多管闲事的?”原本很有修养的娜雅,这时气急败坏,已经口不择言了。 好在窦小龙听不懂伽蓝国语言,看到娜雅的架势,却也知道这少女说的肯定不是好话,顿时目瞪口呆。 “这莽汉子,人家好好的祈福求偶礼就这样给你破坏了,必须赔偿女孩的精神损失。” 人群中有人这样说。不过窦小龙还是听不懂,还是目瞪口呆。 “要我说,今天这莽夫毁了人家女孩的好姻缘,下次让这莽夫也没有好姻缘,让这莽夫下辈子都没好姻缘。” 这人大约是娜雅的好友,盛怒之下,诅咒起来了。不过窦小龙也是一句听不懂,目瞪口呆。 “那正好,少女少男都没好姻缘,不如他们在一起,谁也不吃亏。” 这人大约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小声嘀咕着不着边际的建议。 “有这等好事?那我下次也瞧准了哪个漂亮的女孩,只要举行祈福求偶礼,我就破而坏之,不但得了好姻缘,还免了彩礼钱。哈哈,那我妈不是睡着了都要笑醒了?” 这是个喜欢白日做梦的。 …… 听不懂,听不懂,还是听不懂。反正无论这些伽蓝国人说什么,窦小龙始终保持笑容可掬,实则是目瞪口呆的状态。 当然,窦小龙也试过解释,并且是拼命解释,但语言不通,伽蓝国人一样是一句听不懂。 现场很快乱作一团,众人愤怒地叫嚷着,冲上来将窦小龙制住。 第324章 伽蓝(三) 娜雅身份高贵,平日里高傲自信。 此刻,她站在一旁,脸颊因愤怒而涨红,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娜雅转头看了眼圈子外站着的一位白衣胜雪的高挑男子,却见那高挑男子摇了摇头,娜雅不由气色沮丧,泪珠在眼眶中翻滚,很快便落了下来。 娜雅自然明白苏伦摇头的意思,那是告诉娜雅,不成了,祈福求偶礼失败了! 那高挑男子名叫苏伦,是伽蓝国森纳帕蒂(相当于军事统帅)的儿子。 虽然娜雅的眼里只有苏伦,但苏伦却似乎是个多情种子,此刻,他身边正站着另一位高贵的女子,那女子名叫艾丽,是国王侏罗一世的女儿。 艾丽公主看到娜雅举行祈福求偶礼失败,恶作剧地说道:“苏伦,看来是老天要把你赐给我啊,居然让娜雅的祈福求偶礼都无法完成,哈哈!” 苏伦倒是个人精,看了眼美丽端庄的艾思公主,又看了眼容颜绝代的娜雅,说道:“快别这么说,大家都是好朋友,娜雅这会肯定心里难过,我们还是好好安慰一下她吧,你就别刺激她了。” 艾思公主见苏伦帮着娜雅,噘了噘嘴,不再言语。 娜雅见苏伦和艾思低声交谈,状似亲密,不由心中更是来气。 都怪这个莫名其妙的小子,今天绝不能放过他! 她不仅痛恨窦小龙破坏了自己神圣的祈福求偶礼,更让她失去了在苏伦面前展现魅力的大好机会,这都不说,更要命的事,今天在情敌艾思公主面前,大大丢了面子。 这些都让娜雅在以后与艾思的竞争中,处于劣势。 祈福求偶礼都没成功,拿什么跟艾思竞争英俊的苏伦? 很快,众人推搡着窦小龙,一路吵嚷着前往达摩波罗处理事务的官邸。娜雅满心怨恨,自然也紧跟其后。 达摩波罗是伽蓝国掌管司法与宗教律法的官员,负责维护社会秩序、裁决纠纷以及确保宗教仪式的合规性,相当于现代集司法审判与宗教事务管理于一体的职务。 那座庄严的官邸内,宽敞的大厅里弥漫着肃穆的气息。墙壁上镶嵌着的宝石散发着柔和光芒,与高悬的烛火相互交织,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堂堂的。 梵罗陀端坐在高高的法座之上,他身着一袭洁白如雪的长袍,那长袍上用金线绣着象征公正与律法的神秘符文,随着他的一举一动,符文仿佛也在隐隐闪烁。他头戴一顶精致的法冠,冠上镶嵌着一颗硕大的蓝宝石,在光芒下折射出深邃的蓝光,宛如夜空中的神秘星辰,更衬出他面容的威严与庄重。 随着官邸的大门 “砰” 地一声被推开,嘈杂的人声瞬间打破了原本的宁静。一群人簇拥着窦小龙涌了进来,为首的娜雅满脸怒容,她的胸脯剧烈起伏着,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民众们七嘴八舌地叫嚷着,纷纷指责窦小龙的恶行。 梵罗陀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重重地敲击了一下手中的法槌,洪亮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肃静!这里是律法之地,容不得喧哗!” 众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大厅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娜雅上前一步,优雅地行了一礼,尽管她努力克制,但语气中仍充满了愤怒与急切:“尊敬的梵罗陀大人,此人在我举行祈福求偶礼这一神圣仪式时,贸然闯入,肆意破坏,他的行为不仅亵渎了神灵,更毁了我的终身大事!恳请大人严惩。” 梵罗陀问道:“我看着你有些眼熟,可是曼特里(相当于首席顾问、宰相)的千金?” 娜雅说道:“大人好记性,我正是曼特里的女儿娜雅。请大人替我做主。” 梵罗陀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窦小龙,问道:“你可有什么要辩解的?” 窦小龙自然不知道这人是个什么角色,但猜想可能是类似东朝知县老爷之类的,无非是主持公道,可是听不懂梵罗陀的话,只能着急地用汉语说道:“大人,我想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难道从毒蛇口边把这位美女解救出来也有错?” 可惜窦小龙的汉语在场的其余人同样不懂,窦小龙连比带划说了半天,众人的神情跟他先前的神情差不多,也是目瞪口呆。 梵罗陀见状,对众人说道:“此人明显并非本国人员,不知者不罪,不如放了他吧?” 娜雅急道:“大人,怎可如此,我的祈福求偶礼好端端地被他破坏了,怎么可能轻饶他?就好比杀人,难道过失杀人就不是杀人了?” 说着,娜雅走到梵罗陀跟前,在众人无法看见的角度,悄悄塞了些摩纳(伽蓝国的一种货币)给梵罗陀,说道:“大人,你看这个证据可还算充分?” 梵罗陀一愣,随即掩饰地说道:“娜雅小姐冰雪聪明,正气凛然,提供的证据又充分可信,我自当为娜雅小姐做主。娜雅小姐,你想让他受到什么惩罚?” “割了他,割了他!”旁边有人起哄道。 娜雅脸色 一红,心道,这些人说话好没羞耻。她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说道:“大人,我想让他受到囚禁的惩罚,就把他交给我囚禁好了。” 梵罗陀沉思片刻,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权衡着律法与情理。 最终,他再次敲响法槌,对窦小龙说道:“依据伽蓝国律法,冒犯神圣仪式者,当受惩戒。但念你初来乍到,并非有意为之,因此可以从轻处罚。就交由娜雅小姐囚禁,让你在这段时间内好好反省,也加深对我国习俗的了解。” 如果是伽蓝国本国百姓,自然会问囚禁期限是多长时间,但窦小龙不懂伽蓝国语言,梵罗陀便没有约定何时可以脱离囚禁,既然收了娜雅的证据,就让娜雅自己决定好了。 众人听闻,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娜雅总算出了一口恶气,便走上前去,一把抓起地上的铁链,套在窦小龙的手腕上,用力一拽,带着窦小龙离开了这庄严的官邸。 第325章 伽蓝(四) 窦小龙这才知道问题大了,看到黑鲨和他的几个手下正在东张西望,似乎是查看地形,想要把他劫走。 窦小龙连忙给黑鲨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不要轻举妄动。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人生地不熟的,事情闹大了,肯定吃亏,不如先看看再说。 娜雅步伐急促,高跟鞋在石板路上踏出清脆而愤怒的声响,窦小龙则只能亦步亦趋,铁链在地面拖出刺耳的摩擦声,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不多时,他们来到了娜雅的住处。那是一座位于城中繁华地段却闹中取静的府邸,府邸大门由厚重的檀木制成,上面雕刻着精美的神兽图案,彰显着主人的尊贵身份。 走进府邸,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宽敞的庭院,庭院中假山池沼错落有致,五彩锦鲤在清澈的池水中自在游弋。 四周种满了奇花异草,馥郁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庭院的一侧,有一座精美的八角亭,亭内摆放着石桌石凳,可供休憩赏景。 穿过庭院,便是娜雅居住的主屋。 屋内装饰奢华至极,地面铺设着从异国运来的珍贵大理石,光可鉴人。 墙壁上挂着名家绘制的巨幅油画,画中描绘着伽蓝国的辉煌历史与壮丽山河。 房间中央,悬挂着一盏璀璨的水晶吊灯,将整个屋子照得亮如白昼。 一张巨大的四柱床摆放在房间的一角,床体由上等红木打造,雕刻着繁复精美的花纹,床上铺着柔软的天鹅绒被褥,堆满了绣着金丝的抱枕。 另一侧是一整排高大的书架,摆满了来自各国的珍贵书籍和古老卷轴,书架旁还摆放着一些价值连城的古玩摆件。 在屋子的正中央,是一张镶嵌着宝石的矮桌,周围围绕着几个绣着金线的丝绒坐垫 。 娜雅将窦小龙拖进屋子后,把铁链的一端紧紧系在屋内的一根粗壮立柱上,随后冷冷地瞥了窦小龙一眼,转身迈着高傲的步伐离开,只留下窦小龙独自在这奢华却又充满压迫感的环境中,满心懊悔与无奈。 窦小龙看着四周,不由叹了一口气,这女人明显是个贵族,房子周围有许多守卫,即便黑鲨等人跟踪到这里,想要救自己出去,也是没门! 难道就这样等死了?真是莫名其妙,好心救人结果反而被囚禁起来了,这还有天理吗? 傍晚时分,娜雅送来食物,怨恨满满地对窦小龙说道:“阿诃哩!” 说完,生怕窦小龙听不懂,指了指食盒。 娜雅恶作剧地想,今天全部是荤菜,没有半点蔬菜,看我不把你油腻死! 窦小龙却如获至宝,如聆仙音,也指了指那个食盒,说道:“阿诃哩?” 娜雅答道:“阿诃哩。” 窦小龙满脸兴奋,这次祸事的缘由之一便是语言不通,如果自己学会了这个国家的语言,还怕不能解释清楚吗? 窦小龙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学会了第一个词,阿诃哩,应该是“食物”的意思。 窦小龙问:“筷子呢?筷子怎么没有?我用什么吃?” 问了半天,看娜雅一脸茫然的样子,这才想起对方跟自己一样,也不懂另一方的语言。 但娜雅也真聪明,看着窦小龙比划的样子,竟然明白窦小龙是问用什么吃饭,便说道:“诃斯塔。”说着,用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另一只手,意思是让窦小龙用手抓饭吃。 窦小龙看对方的手势,知道这什么“诃斯塔”肯定是手的意思,这少女是让自己用手抓饭吃! 窦小龙心想,反正她也听不懂自己说的话,便毫无顾忌地骂道:“一群笨蛋,居然用手吃饭,这得多低等,这得多下乘啊!” 娜雅虽然不懂窦小龙说的话,但看见窦小龙的神色,不由怒道:“曼陀诃,摩哩耶舍那弥,那摩舍恶语。” 意思是,不许说我坏话。 娜雅知道窦小龙不懂伽蓝语,便索性上前扯起了窦小龙的耳朵,直痛得窦小龙哇哇直叫。 娜雅哈哈大笑,这才放开了窦小龙,随即又对窦小龙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窦小龙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算了,不跟她计较了,用手抓就用手抓吧,入乡随俗,来了伽蓝国,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窦小龙一边用手抓了一把食盒里的米饭,一边想道,不管怎么说,又学会了一个词,诃斯塔,应该是手的意思。 时间紧迫,必须要尽快伽蓝语,窦小龙这样想着,便开始行动起来。 窦小龙看到食盒里香喷喷的鸡腿,便递向娜雅,说道:“你吃,给你!” 他知道,对方不懂自己说的话,又看自己把鸡腿寄向她,正常反应必然是问:给我?或者直接是我? 果然,娜雅见窦小龙递过来的鸡腿,一边躲闪那油腻,一边问道:“摩哩耶舍那弥?”意思是问,(给)我? 窦小龙本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同样还有过耳不忘的本领,听到娜雅的话,立刻记忆下来,他知道,“摩哩耶舍那弥”定然是“我”的意思! 窦小龙点点头,意思是,是的,给你吃。 娜雅厌弃地将鸡腿推向了窦小龙,说道:“陀哩,阿诃哩钵哩舍。”意思是,你(自己)吃。 窦小龙注意到这句话了有前面学过的阿诃哩一词,意思是食物,那么,整句话定然是“你吃”,那么,前面的陀哩,肯定是“你”的意思,前面已经学过“我”,是摩哩耶舍那弥,那么,如果替换成“我吃”,也很容易说了。 窦小龙活学活用,说道:“摩哩耶舍那弥,阿诃哩钵哩舍。”他猜想,要是没说错没学错,这句话应该能表达“我吃”的意思。 娜雅听了窦小龙的话,“摩哩耶舍那弥,阿诃哩钵哩舍”,不由大吃一惊,这人好厉害,短短一会儿,就学会了说“我吃”,这人莫非是语言天才? 当下,娜雅神色复杂地又跟窦小龙聊了许久,窦小龙也很快学会了很多词,并组成各式各样的变型句子,让娜雅刮目相看,这人,从对伽蓝语一窍不懂,到略知一二,只花了平常人学习时间的十分之一甚至都不到,这得多牛啊! 娜雅毫不怀疑,再这样下去,也许只要五六日,这人定然能说任何伽蓝语,也定然能听得懂任何伽蓝语。 第326章 伽蓝(五) 这人好厉害! 娜雅突然对窦小龙有些惊佩,是的,惊佩,既惊讶又佩服,换成其它词都不能表达这种奇怪的情绪。 但娜雅随即醒悟过来,自己这是怎么了,这家伙破坏了自己的祈福求偶礼,自己应该恨他才对。 对,必须恨他。 所以说,女人心,海底针。女人是种奇怪的生命体。 片刻之间,窦小龙感觉到周围的温度急剧下降,再看娜雅的神色,不由明白过来,原来温度剧变的根源,就在娜雅脸上:刚刚还是晴空万里,温暖如春;此刻已是阴郁欲滴,冷若冰霜。 窦小龙不由打了个寒颤,当下闭口不言。有道是沉默是金,少说少错。 有道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娜雅到底是少女心性,只过了一会儿,又将要恨窦小龙的“决心”丢到九霄云外,又跟窦小龙有说有笑起来。 眼看天色将黑,娜雅这才想起来,又到了跟心中的白马王子苏伦聚会的时候了。 娜雅匆匆整理好衣装,怀揣着满心的期待赶往与苏伦约定的聚会地点。 一路上,她脑海里不时浮现出窦小龙学习伽蓝语时专注的模样,但一想到苏伦,那些画面又被迅速抛到脑后。 聚会在一座灯火辉煌的庭院中举行,四周摆满了娇艳的鲜花,空气中弥漫着美酒和美食的香气。 艾思早已盛装出席,她看到娜雅进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但很快又换上了热情的笑容。 苏伦一身华丽的服饰,风度翩翩地穿梭在人群中。 看到娜雅,他立刻迎了上去,握住她的手,微微欠身,温柔地说道:“娜雅,你今晚真美,我一直在等你。” 娜雅脸颊绯红,见对方待自己一如既往,对今天自己举行祈福求偶礼的失败并不在意,一根心弦顿时松了下来。 娜雅心中的喜悦难以抑制,她轻轻说道:“苏伦,能见到你我也很开心。” 这时,艾思也走了过来,故意亲昵地挽住苏伦的另一只胳膊,娇嗔道:“苏伦,你怎么才和娜雅说话,都不理我了。” 苏伦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不慌不忙地说道:“怎么会呢,你们两位都是我最珍视的朋友,我谁都不会冷落。” 说着,他轻轻拍了拍艾思的手,又向娜雅投去一个深情的眼神。 三人围坐在一张摆满美食的桌子旁。苏伦拿起酒杯,优雅地抿了一口,然后笑着对娜雅说:“娜雅,听说你最近在研究伽蓝国的古老习俗,有没有什么有趣的发现,说给我听听。” 娜雅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讲了起来,苏伦则专注地听着,不时点头表示赞同,还适时地提出一些问题,让娜雅愈发觉得自己在他心中是特别的。 艾思见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故意打断娜雅的话,对苏伦说:“苏伦,你还记得上次我们一起去郊外骑马的事吗?那片草原真是太美了。” 说着,她还轻轻拉了拉苏伦的衣袖。 苏伦转头看向艾思,眼中满是温柔,说道:“当然记得,那是一段很美好的回忆,以后我们再一起去。” 听了苏伦的话,艾思也是心花怒放。 苏伦无疑是一个很有人缘的人,他总能发现别人的好处,并给予恰到好处的褒扬,这就使他的亲和力异常地高。 整个聚会过程中,苏伦就这样巧妙地周旋在娜雅和艾思之间。 他时而对娜雅体贴入微,时而又对艾思关怀备至,让两个女孩都坚信自己才是他心中的最爱。 直到聚会结束,娜雅和艾思都带着一丝甜蜜的期待回家,而苏伦则在她们离开后,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 兴许是喝了少许酒的缘故,娜雅的脚步有些不稳,但这并不妨碍她眼尖地发现,前头趾高气昂的艾思,不小心把身上的金丝披帛弄掉了。 苏伦送别的温度还留在手背,艾思显然还沉浸在喜洋洋的自信中,她在跟娜雅的“斗争”中大获全胜,哪能不高兴? 虽说苏伦也跟娜雅勾勾搭搭,但那显然是跟娜雅敷衍应对,不说娜雅的祈福求偶礼都失败了,娜雅已经没资格跟自己争了;只说送别时,苏伦只跟自己牵了手,而没有牵娜雅的手,就说明了一切。 所以,艾思浑没发觉金丝披帛的滑落。 娜雅走到艾思滑落的金丝披帛边上时,迟疑了一下。 要按她原本的性情,肯定要提醒艾思金丝披帛掉了,但今天窦小龙给自己的暴击加上艾思的挑衅,让娜雅其实一直都没缓过来。 许是为了宣泄心中的怨气,娜雅故意将艾思遗落的金丝披帛踩进泥里。 但随即,娜雅有些愧疚,便急急忙忙离开了,生怕有人发现自己做了一件不光彩的事。 “小姐回来了?”侍女扶住踉跄的娜雅。 随着侍女一声招呼,娜雅这才意识到,自己到家了。 娜雅似乎又闻到了东朝的沉香味,那个被囚者身上总带着这种清苦的香气。 “那个混蛋怎么样了?”娜雅对侍女问道。 侍女连忙回答道:“那个混蛋似乎很努力,一直都在复习跟小姐您学过的词语。” 娜雅眼角有了一丝微笑:“哦?那个混蛋倒不是太过粗枝大叶的人,知道复习。不过,成果如何,还得考考他!” 娜雅有些迫不及待地要去看看窦小龙的可笑样子,不过走了几步,当娜雅的珍珠绣鞋踩在地面的大理石发出急促的声音,娜雅醒悟过来,急什么? 于是娜雅恢复了优雅的步伐,并很快听到了“那个混蛋”的声音:“曼陀诃,摩哩耶舍那弥,那摩舍恶语”。 娜雅吃了一惊,这是自己先前跟窦小龙说过的一句话,当时窦小龙叽里咕噜,自己估计是那混蛋在说自己坏话,因此脱口而出这句“曼陀诃,摩哩耶舍那弥,那摩舍恶语”,并且事后再没重复,窦小龙应该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现在窦小龙居然能重复出来,这人的语言天赋得有多么惊艳! 娜雅自言自语道:“不过,想来这混蛋应该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后面跟着的侍女轻声说道:“这混蛋懂了!” 第327章 伽蓝(六) 娜雅转头讶然问道:“那混蛋怎么会懂?” 侍女低头说道:“是那混蛋问我的,我一时不察,就教了一些给他!” 娜雅怒道:“谁让你教他的?太吃亏了,平白无故让他学了那么多!不行,得补回来!” 娜雅气冲冲地走到窦小龙跟前,说道:“停下来,停下来,现在开始,要对等教学,你已经学了不少伽蓝语,现在,换你教我们汉语!” 因为娜雅一气之下用到了几个还没教过窦小龙的伽蓝语,所以窦小龙没有完全听懂。 娜雅无奈,只好又先教了窦小龙几个没学过的伽蓝语,比如“萨姆帕”是“停下”、“阿达尼”是“现在开始”、“萨玛”是“对等”、“帕特”是教导、“卡雷巴”是要做、“伽罗-巴沙”是“伽蓝语”、“巴胡 西克赫-查尔”是“已经学了不少”、“帕里瓦坦”是“换你”、“汉尤”是“汉语”、“西卡奥-哈姆-洛格-科”是“教我们”,等等。 好在窦小龙的语言天赋实在惊人,又有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的超强本领,所以,很快,一句半生不熟的“萨姆帕,萨姆帕!阿达尼 萨玛-帕特 卡雷巴。陀哩 伽罗-巴沙 巴胡 西克赫-查尔 伽亚。阿达尼 帕里瓦坦 卡罗,陀哩 汉尤 西卡奥-哈姆-洛格-科”已经从窦小龙嘴里轻松地吐露出来。 虽然还有些口齿不太灵活,但无论是娜雅还是侍女,都能轻松听懂窦小龙的话了。 窦小龙一旦弄懂了娜雅的意思,不由叹了口气,命苦啊,唯异国女子为难养也! 自己本来是出使到伽蓝国当使者的,怎么就变成了文化交流了? 关键是,从有记忆之日起,自己就是东朝鹰嘴谷山贼,谈笑皆蟊贼,往来尽白丁,哪懂什么文化呢? 窦小龙忙说道:“这个,娜雅小姐,没有教材,我是没法教你们的!” 实则窦小龙想说的是,我自己就不是文化人,不过跟你们学了几句伽蓝语,让我教你们汉语,你这不是要回扣,你这是要我老命啊! 自然,窦小龙的意思也没办法立刻让娜雅听懂,于是又比划互学了半天,娜雅总算弄懂了窦小龙的想法。 娜雅美目一瞪,说道:“我不管,你不教就别想出去。没文化是吧?那你就教日常用语!” 窦小龙无奈,只好哭丧着脸开始教起了娜雅汉语。 问题是世间只有一个窦小龙,不是任何人都是语言天才,语言天赋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别看娜雅长得年轻漂亮,说伽蓝语也不费劲,但换成了娜雅学汉语,还真是让窦小龙戾气陡生。 “你怎么学的?摩哩耶舍那弥在汉语里面是我,都教了三遍了,你怎么又忘记了?”窦小龙恨恨地说道,要不是看娜雅的脸蛋实在是吹弹可破又可爱得很,而且还戴着脚镣手链的,窦小龙肯定会上去轻轻地拍一巴掌! 娜雅自知技不如人,任何伽蓝语,窦小龙都只需要学一遍就会,换个位置,自己学汉语居然蠢笨如斯,耻辱,奇耻大辱,只好低低得说声“克沙玛 卡鲁尼”,正是“对不起”的意思。 但连续说了两次“克沙玛 卡鲁尼”,娜雅也醒悟过来,谁是这里的主人啊?不由怒道:“凶什么凶,你敢凶我?晚饭吃肥肉吧!” 说着,娜雅气呼呼地吩咐侍女去弄些肥肉拌饭给窦小龙作为晚饭,并特别交待,肉要肥一点,肥率不得低于70%! 说完,娜雅又瞪了一眼窦小龙,然后转头就走。 窦小龙本想道歉,但一想,这个古灵精怪的少女走了,不正好清静一些?便不再声张。 娜雅走了几步,突然又醒悟过来,不能便宜了这混蛋,就得继续学,好好折磨折磨这混蛋。 娜雅气冲冲地走出三步,珍珠绣鞋突然在月光里急转,在大理石地面擦出刺耳锐响。 “今天就算了,等下好好地吃你的肥肉饭吧!”娜雅在地牢口故作冷冷地说道。 虽然起初语气很冷,但说到“肥肉饭”三个字时,娜雅差点破音,要笑出声来。 好在娜雅站在地牢口,灯火昏黄,相信窦小龙没有看到自己的神色。 娜雅收了收情绪,继续冷言冷语道:“明天好好教我汉语,不许对我吼,不许不耐烦,也不许教不会我!哼!” 这声哼是娜雅特意加上去的,因为娜雅很怕不加这声哼,自己会再次忍不住要笑。 窦小龙咕哝了两句,不知说的什么,但娜雅猜得出,肯定是抱怨的话。 “老爷,你回来了?” 娜雅正愣在地牢口,保持着要转身又没转身的状态,想着明天跟窦小龙学汉语的事,突然听到侍女阿若蒂微微提高了声音喊道。 很显然,阿若蒂是提醒自己,别胡闹了,老爷回来了。 娜雅连忙从地牢口往上走了一步。 “阿若蒂,还有吃的吗?你这是给谁做的?弄这么多的肥肉?”伽蓝国曼特里在厨房间问道。 “有的,这还有点饭菜。那个,是,是,是小姐吩咐的。”阿若蒂支支吾吾地说道。 “娜雅,怎么回事?”曼特里一边抓了口饭菜塞进嘴里,一边高声问道。 娜雅听到曼特里的喊叫,连忙快步离开地牢,来到厨房间,欢快地给了父亲一个拥抱,说道:“肥肉饭是给一个混蛋吃的。” 说着,娜雅把日间的事说了一遍。 曼特里笑骂道:“胡闹,别人也不是故意的。算了,谁让他破坏了我家宝贝女儿的祈福求偶礼?小小惩罚一下就好,过两天把人放了!” 娜雅噘嘴说道:“好的,善良的老爹!对了,爹,你今天怎么回来了?你不是一直呆在都城的吗?” 曼特里说道:“好长时间没回来了,今天回来看看你。明早我就要回去。对了,阿若蒂,给人家加两片菜叶子吧,全部弄肥肉给人家吃,人家还不得腻死?” 阿若蒂应道:“是,老爷。” 娜雅咕哝道:“善良的老爹!对了,老爹,你要不要看一看那个人?” 第328章 伽蓝(七) 曼特里说道:“不了,我今天累了,明天还得一早就走,要早点休息了。” 侍女装好了食盒来到窦小龙身边,把食盒递给窦小龙。 窦小龙接过食盒一看,还真是肥肉饭,倒是加了几片菜叶子,其实也算不错了。 不是每个人都怕吃肥肉饭的,至少在窦小龙来说,肥肉饭不算难吃。毕竟,从小时候记事起,饱一顿饥一顿的日子简直是家常便饭,山贼的生活,能好到哪样?也就是每次大当家王霸天在外面劫道有了大收获,山里的弟兄们才能大吃大喝一顿。 不过,为了提防娜雅再下次再弄比肥肉饭更差的伙食惩罚自己,窦小龙还是装作难以下咽的样子,用已经学会的“阿提-阿哈拉 尼拉-巴胡特 伽亚”,意即“真难吃”表示自己的不满。 洗漱完毕,曼特里很快回到自己的卧室睡下了。 在窦小龙难以下咽的抱怨中,娜雅也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随即,侍女也收拾完食盒,来到娜雅面前。 \"小姐,要熄灯吗?\" 侍女捧着安神香欲要退下,却被娜雅拽住衣袖:\"你说他问过''曼陀诃''的意思?\" \"是...奴婢解释这是''不许''的意思。\"侍女被娜雅眼中异光惊得后退半步,\"后来他又问''那摩舍恶语''...\" 娜雅突然松开手,孔雀石额坠在烛火中迸出冷光。 她想起那日地牢里,窦小龙复述这句话时戏谑的眼神,此刻才惊觉这人竟将自己的语音语调模仿得惟妙惟肖。 天才!此人绝非池中之物,当与他结个善缘才是! 月光透过雕窗落在她颤抖的指尖,墙上的影子忽然分裂成细长游丝,像极了伽蓝占星师用来占卜命运的椰绳。 夜晚,娜雅睡得昏沉沉的,她似乎又回到了白天祈福求偶礼被破坏前的那一刻...... 檀香的气息裹着晨露的湿意,祭司的铜铃在耳边清脆摇响。 娜雅跪坐在绣满金线蛇纹的软垫上,指尖触到圣蛇冰凉的鳞片。那条蛇尾缠金环的蝰蛇正缓缓游过她的手腕——本该温顺的圣物突然剧烈扭动,金环与鳞片摩擦出刺耳的刮擦声。 \"别动!\"祭司的低喝混着鼓点炸开。 娜雅却分明看见,蛇腹擦过草地时留下一道诡异的白痕——像被灼烧的灰烬,又似毒液腐蚀的印记。 围观人群的祈福声浪中,圣蛇猛然昂首,她竟然看到了一对闪着幽蓝寒光的牙齿! 不对!圣蛇的牙齿不应该是被拔除的吗?这是为了安全,即便圣蛇经过神庙挑选,证实无毒,还是要履行拔牙这一程序,确保百分百安全。 还是不对!就算因为疏忽,圣蛇漏了拔牙这一环节,但作为经过挑选的圣蛇,总该没毒吧! 作为伽蓝国人,蛇是最最常见的动物,就如同东朝的猫狗一样常见。所以,娜雅很清楚地知道,普通无毒的蛇,牙齿的颜色不会是幽蓝色的;反过来,如果蛇的牙齿是幽蓝色的,那蛇多半有毒! \"锵!\"窦小龙冲入人圈时踢飞的铜盆还在半空旋转,而梦中的娜雅突然能听懂他那句汉语:\"当心那蛇,危险!\" 电光石火的一刹那,娜雅在梦中起了全身的鸡皮疙瘩,说不清是因为再次面临白天举行祈福求偶礼时的情境并无意中“证实”那的确是险境,还是因为娜雅终于弄明白了有关窦小龙的真相。 娜雅惊喘着从床上弹坐而起,冷汗浸透的纱丽紧贴后背。 她颤抖着想要点燃床头的蛇形烛台,但却失手碰倒了烛台,并且“铿”地一声,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 娜雅连忙起身摸索着捡起烛台,并终于点燃了它。 “哎呀,我的金环!”娜雅失声惊叫,原来,她懊恼的发现,刚才一不小心,烛台竟然砸到了床头柜子上摆放着的蛇形金环。 现如今,蛇形金环已经断成了两截。 毁了,全毁了。 先前的祈福求偶礼,在苏伦眼前毁了。 现如今,这蛇形金环又被她失手毁了,要是过两天也被苏伦知道,苏伦会怎么想? 这蛇形金环是苏伦前几天送的,说送这金环给她,让她一看到金环,“就想起我们的约定\"。 \"想起我们的约定——在丰收祭典的月圆之夜,当圣蛇在祭坛盘绕第三圈时,\"娜雅无意识摩挲着断裂的金环,月光在她睫毛上凝成细碎星子,\"你说扯断蛇尾的刹那,会有万千萤火从神像眼中飞出,为我们写下永恒。\" 烛泪突然爆裂,映出她唇边未褪的甜笑。 三天前的那个月夜,苏伦将金环系在她腕间时,指尖的温度犹在: \"到那时...\"他摘下菩提叶覆住两人交握的手,\"每一只萤火虫都是我对你的誓言,娜雅。\" 叶脉在月光下透出心形纹路,\"我要让伽蓝的星空都见证,森纳帕蒂与曼特里家族将缔结永恒之盟。\" 烛火忽然爆出个灯花,娜雅喃喃细语的声音戛然而止。 断裂的金环内侧,细密的锯齿状凹槽里正渗出暗蓝色黏液——与梦中圣蛇毒牙的幽蓝寒光如出一辙。 难道,苏伦竟然送了自己一个内里暗藏剧毒的“圣蛇金环”? 她颤抖着用银簪挑起黏液,腥甜气息裹着记忆汹涌而来:三日前苏伦赠环时,指尖曾短暂擦过她耳后的腺体。当时细微的刺痛感,此刻在月光下竟显出一道淡蓝痕迹。 “不会的,不会的,苏伦不会如此待我,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他没道理害我的!” 苏伦莫非没有亲自挑选金环?得尽快告诉苏伦,他身边有居心叵测之人,居然把剧毒金环通过他的手送给我,到时候岂不是既害死了我,又冤枉了苏伦? 娜雅不甘心这样猜谜,起身要连夜赶到苏伦家,问个明白,突然想起,苏伦还送过别的东西给自己。 娜雅猛然扯开床头暗格,取出盛放定情信物的沉香木匣。 所有苏伦赠送的珠宝在烛光下显露出相同构造——蛇形耳坠的毒牙暗槽,金镯内壁的锯齿卡扣,就连那支并蒂莲发钗的莲心都是中空的毒液导管。 第329章 伽蓝(八) 娜雅默然了,一件物品可能是某个居心叵测的别人帮挑的,但是所有赠送的物品都有问题,要么,苏伦根本不管物品赠送的事,要么,苏伦,…… 娜雅不敢想下去了,从前的甜言蜜语仿佛就在耳边,但娜雅一时间竟然如坠冰窟。 \"不是梦...\"她将金环贴近鼻尖,腥甜的毒液气息刺得太阳穴突突直跳。雕窗外传来第一声晨祷,娜雅攥紧金环的指节发白:\"苏伦送我这金环时,说这是拔过毒牙的圣物。\" 这一夜娜雅睡得很不安稳,直到天亮反而才沉沉睡去,连老爹离开时敲门跟她打招呼也没听见,更别说开门,气得伽蓝国曼特里连连笑骂“这不分昼夜的糊涂虫”。 非只娜雅夜里在卧室心绪如麻,其实,这个夜晚,黑鲨也是心乱如麻。 早间的一幕黑鲨仍历历在目,窦小龙怎么就突然被抓了呢?黑鲨想起了陈初大人临行前对自己的要求,本次出海的重要任务,可是配合窦小龙,完成与伽蓝等国签订长期贸易的合作协议。现如今,窦小龙居然被抓了,这不是让自己抓瞎吗? 黑鲨很想冲进近在咫尺的华丽府邸里,找到窦小龙,拉了就走。但理智告诉他,这是不行的,更何况,窦小龙白天还用眼神告诫我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好在黑鲨听力不错,这得益于他往日在东朝和铁叉帮兄弟以海盗为名,在海边讨生活,海边的大风大浪常常掩盖住他和兄弟们彼此间的言语交流,这逼得他们练就了敏感的听力。 自从窦小龙进了那个少女的府邸,黑鲨就悄悄躲在四周,不时听听里面有什么动静。 很明显,里面没有传来声嘶力竭的挨打挨骂的声音,反而是伽蓝语(虽然听不懂,但黑鲨知道就是那个)和汉语(窦小龙的声音即便在地牢里,还是能隐约被用心聆听的黑鲨分辨个十之二三)。 所以,黑鲨知道,窦小龙还活着,而且活得还不算太差,至少没怎么挨打挨骂。 那位美丽少女的声音,也只是偶然会提高八度,看来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或者在黑鲨看来,简直温柔得很。 虽然语言不通,但白天的事黑鲨还是明白了个七七八八,根源在于窦小龙坏了人家小姑娘的神圣礼仪。 这事要是黑鲨遇上,谁敢破坏了自己女儿的神圣大礼仪,自己不把他大卸八块才怪。 黑鲨这样想着,想起阿猛等手下还在港口的大海船上等待着自己,而这边窦小龙又没有危险而且无计可施,便抬脚往来时的大海船走去。 “老大,小豆子怎么样了?”阿猛问道。 其余几个手下也一起看向黑鲨,那脸色显然是“同问,同问”。 黑鲨叹了口气,说道:“不怎么样,被那女孩囚禁起来了,不过,目前应该是安全的,也没遭什么罪。” “老大,累了一天,喝点汤吧。”说着,阿猛舀了一碗鱼汤递给黑鲨。 黑鲨结果一口气喝干,阿猛连忙又舀了一碗。 黑鲨摆摆手,说道:“不用了,对了,我们带的干粮够吃几天的?” 阿猛苦涩道:“虽然陈大人算无遗策,提前帮我们准备了十五天的干粮,可是,现在,小豆子意外被囚,这要什么时候才出得来啊?” 黑鲨沉吟道:“不错,干粮得省着点。这样,明天起,我和阿猛到外面找找活计,看看能不能换点干粮,减少消耗。其余几个继续守好大海船,等我们回转。” 阿猛和几个手下连忙应了下来。 次日清晨,港口已热闹起来,商船进进出出,搬运工们忙碌地穿梭在码头与船只之间。 阿猛和黑鲨早早来到码头,望着这繁忙的景象,心中满是希望。 他们走到一处堆满货物的区域,这里有几个监工模样的人正指挥着工人干活。 阿猛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向其中一个监工。 “大人,”阿猛说道,“我们想找份活儿干,能扛包、能出力。” 阿猛是个浑人,完全没思考别人根本听不懂他说的汉话。 那监工自然不明白阿猛说的是什么,只是上下打量着他们,眼中满是怀疑。 黑鲨见状,连忙上前展示自己结实的肌肉,还拿起一旁的一包货物,比划了两下,见那建工还是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便将货物轻松地扛在肩上走了几步,示意他们有力气胜任这份工作。 监工的脸色缓和了些,这才明白是来找活计的,不是来捣乱的。 监工指了指一旁堆积如山的货物,说道:“看到那些了吗?只要你们能按要求把这些货物搬到船上,就能拿到工钱,不过动作要快,耽误了船期,可没工钱拿。” 监工看两人的样子,不似伽蓝人,料想两人也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但也没招,只能警惕地看着这两人。 黑鲨自然不知道监工说了什么,却也猜想必然是谈论工钱如何支付的话语,便连忙点头,立刻投入工作。 阿猛连忙亦步亦趋地跟着黑鲨,反正跟着老大就对了,其它的,管它呢。 他们扛起沉重的麻包,虽说两人都非普通人,久在海边帮派、海盗、官府等的夹缝中求生存,早已练得钢筋铁骨,但那麻包着实太重,每一包都压得他们肩膀生疼。 但为了能多挣些钱换干粮,让窦小龙在被囚禁期间没有后顾之忧,他们咬着牙坚持着。 阿猛扛着一包货物,脚步有些踉跄地走向船只。他的手臂青筋暴起,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顺着脸颊不断滑落。 身旁的工人时不时地看他一眼,眼中既有佩服,也有同情。 在搬运过程中,阿猛不小心被地上的绳索绊倒,货物差点掉落。 监工立刻大声呵斥起来:“你干什么呢!这么不小心,要是弄坏了货物,你赔得起吗?” 阿猛虽然不知道监工说的是什么,但料想也是责备自己的话。 他满脸愧疚,连忙道歉,迅速站起身来,重新扛起货物,加快了脚步。 第330章 伽蓝(九) 一上午过去了,阿猛和黑鲨累得腰酸背痛,肩膀也被磨得红肿。 不过监工看这两人是蛮好的劳动力,怕他们离开不继续干,居然爽快地在午间就把上午的工钱结算了。 黑鲨和阿猛看着到手沉甸甸的摩纳,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下午继续好好干,晚上就可以去买点干粮存起来了。 如果每天都这样弄点干粮存着,那就免得全部吃大海船上的存货了,坐吃山空可不好。 随即黑鲨不由哑然失笑,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循规蹈矩地要在这伽蓝国讨生活? 说起来,其实黑鲨和这伽蓝国还有着血海深仇呢!不过,干不过,真的干不过,别多想了,等窦小龙出来,赶紧完成了陈大人的任务,马上就离开。 这伽蓝国到处透着邪性,不是安家立命的好去处。 中午休息时,他们坐在码头边,喝着自带的水,啃着干硬的面饼。 “阿猛,再坚持坚持,等攒够了干粮,说不定窦小龙也能出来了。”黑鲨拍了拍阿猛的肩膀说道。 阿猛用力地点点头,看着港口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祷窦小龙能一切安好 。 烈日将码头铁锚晒得发烫时,黑鲨听到头顶传来麻绳崩裂的吱嘎声。 一个干瘦的伽蓝少年正扛着比他体型大三倍的檀木箱,浑然不知头顶吊索已磨得只剩两股纤维。 \"躲开!\"黑鲨用东朝话暴喝,飞身扑过去时腰间旧伤撕裂般剧痛。 檀木箱擦着少年后背砸进石板,飞溅的木刺在黑鲨右颊划出血痕。 少年瘫坐在地,瞳孔因过度惊吓扩散成两个黑洞——这是伽蓝低种姓劳工常见的失魂症。 \"按住他太阳穴!\"黑鲨扯下脏辫上的青铜耳环,在阿猛惊愕的目光中,将耳环尖头刺入少年颈侧穴位。 这是当年东朝一位名唤南毒北医的怪人(前文曾提及,参见第315章),阴差阳错曾教过的急救术,专治惊风癔症。 少年突然剧烈咳嗽,吐出滩带着血丝的浓痰。随即,少年悠悠醒转,再无半点失魂模样。 人群中,一个独眼老者讶然道:“你会治失魂症?” 黑鲨听不懂伽蓝语,自然不知道独眼老者说的是什么,只是随口“嗯”了一声。 那独眼老者却如获至宝,如聆仙音,喜笑颜开道:“孩子们,大家有救了,释迦尊者让人救我们来了!” 围观的低种姓劳工们突然齐刷刷跪倒,用伽蓝土语高呼\"纳亚克\"(医圣)。 劳工们的欢呼声中,天空居然飘起了细雨。 黑鲨听不懂这称呼,透过雨幕,却见他们裸露的后颈上都有蛇形烙印——伽蓝贱民的标记。 是夜,窝棚外传来窸窣响动。黑鲨握紧鱼叉掀开草帘,二十几个黑影静默跪在月光里。为首的独眼老者捧着半块发霉的椰糖:\"纳亚克,救救我们被诅咒的孩子。\" 其实黑鲨来码头找活计的真正意图是减少干粮的消耗,如果这时趁机要求这些伽蓝贱民献出干粮,相信没什么难的。 黑鲨看着独眼老者手中半块发霉的椰糖,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终究做不到冷血,便什么要求都没提,跟着他们钻进污水巷,在腐臭的贫民窟深处见到七个浑身溃烂的孩童。 他沾着雨水检查疮口,实在想不出这疮口怎生消除。 眼看老者和孩童们的眸子逐渐黯淡下来,黑鲨很为自己的无能羞愧。 黑鲨正想说两句场面话,便夹着尾巴逃开——或者什么也不说,反正没人能听懂自己的话。 突然,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黑鲨有了一个灵感。 黑鲨想起了先前窦小龙因为帮娜雅解除蛇咬的危险反而遭到囚禁,又想起了伽蓝国无处不在的毒蛇,一时福至心灵,说道:“或许这是蛇毒!” 黑鲨用手比划着,表达自己的意思。 老者不知道听懂了没有,闻言颤抖着扯开衣襟,心口溃烂的皮肤下,淡蓝血管正拼成双鱼纹样。 老者说道:“我这昔年被毒蛇咬过,后来得高人相救才侥幸活到今天,纳亚克莫非是说,这些孩子是中了和我当年一样的毒?” 老者同样是用手比划半天。 黑鲨说道:“试试何妨?” 说着,黑鲨取了一根银针,微微刺破老者的旧伤口,银针上立刻泛起微弱的蓝光。 黑鲨点点头,随即又取了另一根银针,微微刺破一个孩子的溃烂伤口,仔细观察,只见银针居然迅速泛起湛蓝的光泽。 必定同源! 黑鲨说道:“老丈你也看到了,有很大的几率,你们中的是同一种毒,不过毒性程度有差异而已。” 老者点点头,似乎听懂了黑鲨的话。 找到病因,那就好办了。 于是,黑鲨一边救助巩固稳定中毒者,一边顺带开始学习伽蓝文字和语言。 也就在这七天里,黑鲨居然学会了许多伽蓝文字和语言。 果然说用进废退,黑鲨因为必须要在伽蓝国生活一段时间,居然就真的把伽蓝语学了个七七八八。 当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同期跟着黑鲨一道学习的阿猛,依然是对伽蓝语一窍不通,最后干脆放弃了。 反正,只要老大懂,就行了,学不学就那么回事。 七日内,黑鲨用东朝的艾灸拔毒法治愈了三十四个中毒者。 当他在窝棚挂起鹰隼图腾的布幡时,独眼老者颤颤悠悠献上把锈迹斑斑的青铜钥匙:\"阁下大恩,无以回报,这是伽蓝贱民百年积累的船坞密道图。前些日子,森纳帕蒂(相当于军事统帅)到处搜寻船坞密道图,我们觉得那森纳帕蒂不似好人,就没有主动交出去。不过,现在这东西越来越烫手,却又不知道有什么作用。不如,就把它交给你,但愿你能用得上。” 黑鲨拿起青铜钥匙,诧异地说道:“这明明是把钥匙,怎么就成了船坞秘道了?” 那独眼老者一问三不知地说道:“这是百年来口口相传,究竟怎么回事谁也不知道了。” 黑鲨笑道:“那你就随随便便送给了我?” 第331章 伽蓝(十) 那独眼老者不在意地说道:“反正就算有什么秘密我们这些人这辈子也不可能弄清了。正好欠你一个恩情,索性就给了你,究竟有没有用,那就看天意了。” 黑鲨笑道:“那也说的是!” 黑鲨救那三十四个中毒者性命之时,原也不曾想要回报,此刻收到老者送出的不知所以得钥匙,自然也不以为意。 黑鲨本是海盗出身,数十年来的海盗生涯,让黑鲨形成了做好事从不留名,甚至从不给别人留下他们名号的机会。 黑鲨蹲在污水横流的窝棚里,指尖沾着草药汁,在一块破布上勾画地形图。 三十四个中毒者康复的消息像野火般传遍伽蓝贱民区,窝棚外,几个贱民正低声交谈,他们的脖颈上烙着青灰色的蛇形印记,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纳亚克,”独眼老者掀开草帘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碗稀薄的米汤,“您忙了一天,该吃点东西了。” 黑鲨抬起头,接过米汤,却没有喝,而是递给了角落里一个瘦弱的孩子。“我不饿,给孩子吧。”他说道。 老者叹了口气,浑浊的独眼中闪过一丝感激。“纳亚克,您救了我们这么多人,却从不求回报。您到底图什么?” 黑鲨笑了笑,目光投向远处。“我年轻时也曾被人救过一命,如今不过是还债罢了。” 这时,窝棚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黑鲨站起身,快步走了出去。只见几个税吏正拖着一个孕妇,嘴里骂骂咧咧:“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钱就用命抵!” 孕妇的丈夫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求饶,却被税吏一脚踢开。黑鲨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大步走上前,拦在税吏面前。 “放开她。”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税吏愣了一下,随即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敢管大爷的事?” 没轮到黑鲨废话,阿猛一拳砸在税吏的脸上。税吏惨叫一声,松开了孕妇。 黑鲨摆摆手,对阿猛说道:“咱们要以德服人。” 阿猛嘻嘻一笑。 另外几个税吏见状,纷纷拔出刀来,但还没等他们动手,阿猛已经带着几个年轻力壮的贱民冲了上来,将税吏们团团围住。 “对不起,请滚蛋!”黑鲨冷冷地说道。 这次阿猛争取以德服人了,只是举着拳头跃跃欲试,没有直接落到税吏身上。 税吏们狼狈地逃走了,但黑鲨知道,事情并没有结束。他转身对众人说道:“这些人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当晚,税吏们果然带着一队士兵来了。他们烧毁了三座窝棚,还抓走了几个反抗的贱民。黑鲨站在火光中,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纳亚克,我们该怎么办?”独眼老者低声问道。 黑鲨沉默片刻,突然说道:“跟我来。” 他带着阿猛和几个年轻力壮的贱民,趁夜潜入税吏的仓库,将粮食和衣物偷了出来。回到窝棚后,他将这些东西分给了受灾的贱民。 “这些东西本就是你们用血汗换来的,拿回来天经地义。”黑鲨说道。 贱民们看着手中的粮食和衣物,眼中闪烁着泪光。他们从未想过,有人会为他们做到这一步。 而今黑鲨已经能用似是而非的伽蓝语跟伽蓝贱民进行简单交流。 “老丈,您们脖颈上的蛇形烙印怎么回事?”黑鲨无意中问道。 “这是蛇神庙的祭祀大人帮我们烙上的,说是这样可以保佑我们平安。”那独眼老者若有所思地回答。 黑鲨神色一凛,说道:“我总觉得这里面有名堂,可又说不出来。” 独眼老者说道:“反正一直没什么影响,纳亚克无需在这上面耽误工夫。倒是有件事,一直没有告诉你。” \"纳亚克...\"独眼老者用伽蓝土语低唤,\"森纳帕蒂的税吏又烧了三座窝棚。\" 黑鲨笔尖一顿,墨汁在破布上洇出狰狞痕迹。七日来他目睹太多惨状:孕妇被拖走抵债,孩童因偷半块馕饼被剁手指。这些脖颈烙蛇的贱民,连喝口永河水都要挨鞭子。 黑鲨终究不是个冷血的人,虽然伽蓝有太多的邪性,但黑鲨仍然决定再来一次大的,大不了,丢了这条命就是。 \"老丈可听过''海鹰旗''?\"黑鲨突然用生硬的伽蓝语问道,手指拂过腰间暗藏的青铜鹰隼纹章——那是他当年称霸东海时的海盗旗标。 老者浑浊的独眼骤然迸出精光:\"三十年前劫掠王船的黑鹰传说?\" 黑鲨咧嘴一笑,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旧疤。那道贯穿左肩的刀伤形如展翅海鹰,正是当年与伽蓝水师血战时留下的印记。 窝棚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泣声,几个年迈的贱民突然以额触地,用古老的海盗暗语唱起招魂曲。 \"苍鹰断喙入泥潭,利爪犹可撕苍穹。\"黑鲨接上暗号后半句,窝棚瞬间沸腾。 原来当年黑鲨称霸东海时,便以海鹰旗为标志,号令东海,无有不从。 只要看到海鹰旗,过往商船无不臣服并爽快缴纳水道通行费——这费倒也不算白交,只要缴纳了水道通行费,商船在东海遇到任何危险,都可以找黑鲨为首的海盗帮忙解决,包括火拼、遇到风浪受阻、船只受损无法动弹等,但有所求,无有不应。 再加上黑鲨本就为人仗义,遇有生活困苦,无以为续的,多半收留下来,不管对方是东朝人、趾趾人、甚至伽蓝人等等,除了对东朝人略有优待,其余基本一视同仁。 当然,遇到偷鸡摸狗的樱花国人来投,黑鲨多半怒斥不应。 因此鼎盛时帮众甚多,一度达到数万。 后来黑鲨决意把统辖领域扩大到伽蓝附近海域,不曾想竟然遭遇了挫折。 与伽蓝水军一战,竟然差点全军覆灭,黑鲨自己更是因此受了重伤,手下部众,也多有伤亡失散。 伽蓝水军战力也只平平,为何那一次与之作战却遭遇惨败,黑鲨当时百思不得其解。 第332章 伽蓝(十一) 后来经过调查,黑鲨终于知道,有世外神秘力量参与了那次海战,非人力可敌。 所谓呼云唤雨、撒豆成兵,你一介凡夫俗子,肉眼凡胎,凭什么对抗世外力量的神通法力? 于是黑鲨便息了报仇雪恨的心思,解散了大部分非东朝帮众,只保留少部分东朝铁杆信徒,重起炉灶,组建了铁叉帮,却只在东海附近打转转,混光景。 直到这次遇到陈初,黑鲨才又起了看看外面的世界的心思。 原来眼前这些烙蛇贱民多是昔年海盗后裔,所以一看到黑鲨身上胸口的印记,再听到黑鲨的前半句暗号,立刻知道黑鲨竟是传说中的海鹰旗老大。 这些贱民的先辈因为昔年跟随黑鲨,等黑鲨败落后便世代被王室打压成最低种姓,但他们的额故事却口口相传,告诉了后代。 是以眼前这些贱民心中一直有个梦想,有个盼望,期待着有一天能够追随前辈,重铸荣光,此刻他们看到黑鲨正是传说中的那位,立刻群情沸腾。 阿猛目瞪口呆地看着黑鲨被众人簇拥上座,他跟随多年的海盗头子此刻宛如君王。 “大哥,你这是黄袍加身了?”阿猛问道。 黑鲨笑道:“说什么胡话?好好待在我身边,听我说话。” 阿猛忙应道:“是,大哥。” 黑鲨抽出那柄青铜钥匙重重拍在木桌上,说道:\"我要重建海鹰旗,但这次不打劫商船。\" 众人眼睛里冒着小星星,满怀期待地看着黑鲨,等待黑鲨的下一步指示。 黑鲨自然不知,随着那青铜钥匙被重重拍在木桌上,某个不知名的世界,一个尊者突然打了个喷嚏,讶然道:“这是谁把我留下的传送钥匙找到了,还随意乱拍?摩迦,那方世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那座左头陀恭敬回答道:“师尊,不曾听闻。” 那尊者转头问下座右头陀,问道:“诃叶,你知道吗?” 那座右头陀也是恭敬答道:“师尊,弟子也不曾听闻。” 黑鲨扫视群情激奋的众人,用沧桑的声音说道:\"咱们要掀翻这该死的烙蛇印!\" 黑鲨站在窝棚中央,目光如炬,扫视着周围那些脖颈上烙着蛇形印记的贱民。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不安,仿佛在等待一个救世主的降临。黑鲨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 “兄弟们,姐妹们,”他用生硬的伽蓝语说道,“我们不能再这样活下去了。这烙蛇印,不是保佑,而是枷锁!它让我们世代为奴,永无翻身之日。今天,我黑鲨,要带领你们,掀翻这该死的烙蛇印!” 窝棚内一片寂静,随后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欢呼声。黑鲨举起手中的青铜钥匙,继续说道:“这把钥匙,或许是我们改变命运的关键。但光靠它还不够,我们需要团结,需要勇气,需要智慧!” 他转身对独眼老者说道:“老丈,您熟悉蛇神庙的情况,能否告诉我们,这烙蛇印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独眼老者沉吟片刻,缓缓说道:“蛇神庙的祭祀大人,每年都会在月圆之夜举行祭祀仪式,据说那时烙蛇印的力量最为薄弱。如果我们能在那时潜入神庙,或许能找到解除烙印的方法。” 黑鲨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好,那我们就等到月圆之夜行动。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做好准备。” 接下来的几天,黑鲨开始组织贱民们进行秘密训练。他将永河挑夫编为“浪涌营”,负责情报收集和物资运输;码头脚夫组成“礁石卫”,负责战斗和防御;甚至连洗衣妇也编成了“迷雾组”,负责掩护和后勤。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整个伽蓝地下世界悄然变天。 月圆之夜终于到来,黑鲨带领着“礁石卫”的精锐,悄悄潜入蛇神庙。神庙内灯火通明,祭祀仪式正在进行。黑鲨躲在暗处,仔细观察着祭司的一举一动。他发现,祭祀手中握着一枚古老的蛇形符咒,每当符咒发出微光,贱民们脖颈上的烙蛇印便会微微发烫。 “原来如此,”黑鲨心中暗道,“这符咒才是控制烙蛇印的关键。” 他悄悄靠近祭司,突然出手,一把夺过符咒。祭司大惊失色,正要呼喊,却被黑鲨一记手刀打晕在地。黑鲨举起符咒,高声喊道:“兄弟们,烙蛇印的力量已经被我掌控!从今天起,你们自由了!” 神庙外的贱民们听到喊声,纷纷冲了进来。黑鲨将符咒高高举起,符咒发出耀眼的光芒,贱民们脖颈上的烙蛇印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枚青铜鹰隼纹章。 “从今以后,你们不再是贱民,而是海鹰旗的战士!”黑鲨的声音在神庙内回荡,“我们要掀翻这该死的烙蛇印,掀翻这压迫我们的枷锁!” 贱民们激动得热泪盈眶,纷纷跪倒在地,高呼黑鲨的名字。黑鲨站在神庙中央,宛如一位君王,带领着他的子民,走向自由与光明。 然而,黑鲨知道,这只是开始。伽蓝王室的压迫不会就此结束,他们必须继续战斗,才能真正改变命运。他握紧手中的青铜钥匙,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兄弟们,我们的战斗才刚刚开始,”黑鲨高声说道,“为了自由,为了尊严,我们要让海鹰旗再次飘扬在伽蓝的天空!” 贱民们齐声响应,声音震天动地。黑鲨带领着他们,走出了神庙,走向了未知的未来。 当夜,伽蓝地下世界悄然变天。 黑鲨将贱民按东海海盗的编制重组:永河挑夫为\"浪涌营\",码头脚夫称\"礁石卫\",连洗衣妇都编成\"迷雾组\"。 独眼老者抚摸着新得的青铜鹰符,沟壑纵横的脸上老泪纵横——这是黑鲨熔了五枚铜币现铸的兵符。 第七日黎明,黑鲨正在教授简易旗语,忽然有个浑身是血的少年冲进窝棚:\"纳亚克!森纳帕蒂的人发现我们在东港的集会点!\" 黑鲨霍然起身,海盗的嗜血凶性在眼底翻涌。 第333章 伽蓝(十二) 他解下从不离身的鲨皮腰带,暗格里滑出十二枚淬毒鱼镖:\"阿猛,带浪涌营封住港口要道。礁石卫举火为号,把税吏引到蛤蟆滩。\" 他转头看向独眼老者,\"劳烦老丈带人挖通排污渠,咱们给官老爷们备场''盛宴''。\" “官老爷如期而至”。 三百贱民如鬼魅穿梭街巷,森纳帕蒂的税吏被诱入臭气熏天的排污渠,黑鲨站在制高点甩出鱼镖,精准扎进每个追兵的后颈。 当最后一名税吏在粪水中抽搐咽气,朝阳恰好刺破云层,给黑鲨镀上金边的轮廓宛如战神临世。 许多人望着港口突然升起的七道黑烟,心中惊疑不定,他们不知道,那正是黑鲨的宣誓,\"地下脉络已成\"。 收服了伽蓝的地下脉络,黑鲨心头稍安,现在要救窦小龙的话,应当问题不大。那个小娘们放人便罢,否则,任你千军万马,也大可闯荡一二。 “森纳帕蒂,不好了,有人杀了您派出的税吏!”一个将领跌跌撞撞地来到森纳帕蒂的府邸,气急败坏地汇报。 “慌什么?我们有双蛇会加持,他们还能反了天不成?”森纳帕蒂云淡风轻地说道。 娜雅学习汉语,还真是异常费劲。 自家地牢里,娜雅一如既往地蛮不讲理。 娜雅在地牢里提着纱丽裙摆,翡翠耳坠在颈侧甩出碧色弧光,\"现在教''蠢货''用汉语怎么说!\" 窦小龙望着少女发间颤动的孔雀石额饰,嗅到她身上忽近忽远的檀香,喉结动了动:\"这词姑娘家用不合适...\" \"就要学骂人的!\"娜雅突然拔高声音,翡翠耳坠在颈侧划出凌厉弧线。 她说不清为何要在这个破坏自己姻缘大礼仪的男人面前维持骄纵模样,就像说不清为何每天要换三套纱丽来地牢一样。 窦小龙无奈,只好硬着头皮教了一遍。 \"春...春货?\"娜雅模仿的汉语发音飘忽如漏气风箱,窦小龙憋笑憋得铁链哗啦作响。 少女突然用伽蓝语低吼:\"不许笑!\"话音戛然而止。 窦小龙诧异道:“怎么了?” 娜雅说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想让你帮我。” 窦小龙想也没想,问道:“你要我怎么帮?” 娜雅说道:“我已经猜到,你可能是无辜的。甚至,你可能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窦小龙高兴地说道:“娜雅小姐,那太好了,你可以直接放了我了!” 娜雅一反常态,并没有冲窦小龙大吼大叫,而是异常温顺地说道:“对不起,目前还不行。不过,我肯定会放你走的。” 窦小龙心道,玩我呢?但这几日的相处,让窦小龙明白,这姑娘本质上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只不过有时候容易激动,容易发脾气,当然,这姑娘脾气好的时候,心情不那么激动的时候,还真是优雅美丽。 窦小龙退而求其次,问道:“那你能把这些脚镣手链松开吗?我不离开就是。” 娜雅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道:“好,我可以把脚镣手链松开,但你真的别离开,我还有很多事情和你商量。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能离开!” 窦小龙说道:“好,我就呆在这,哪也不去。不过,娜雅,你究竟要我做什么?” 娜雅说道:“我要你先留在这,今天,我要去昨天举行大礼的地方瞧瞧,看看我在梦中醒悟的,究竟是真是假!” 窦小龙问道:“你的梦中醒悟?你就这样大大方方地去?” 娜雅说道:“那个以后再跟你说。我去查看现场,难道还要鬼鬼祟祟不成?” 窦小龙笑道:“摩哩耶舍那弥,提婆室利。你至少该换身便装,然后改头换面,让人认不出你。我问你,你到那边怎么查?” 娜雅脸色一红,窦小龙说的是“我的女王”,有些亲昵的味道在里面,但偏偏还不能发作生气。 娜雅羞红着脸说道:“我准备到草丛里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窦小龙说道:“那你干脆装扮成一个拾荒的老太婆,带个拾荒的袋子,袋子千万别用新的贵重的,必须是便宜货,而且是旧的,最好上面还到处斑斑点点,满是污痕。” 娜雅翻了一个白眼,说道:“就你心思多,别人会注意到我吗?” 窦小龙笑笑,担心地说道:“娜雅,你定是明白了什么,不过,你一个人去,有没有危险?” 娜雅听窦小龙关心自己,心头泛出少许甜蜜。 前两日每当她对窦小龙生出好感时,她还强迫自己去讨厌窦小龙,但自从那夜梦中发现窦小龙可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苏伦可能反是要暗害自己的人,就对窦小龙再也生不出半丝厌恶感,强迫都不行。 明白过来时,娜雅不由自嘲,我这是怎么了?花痴么?怎么一遇到不同凡响的男子就心动? 娜雅连忙收回自己的思绪,避开窦小龙一闪一闪的明亮眼眸,说道:“放心,我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有什么危险?大不了带几个身手不错的护卫就是!” 窦小龙说道:“好吧,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娜雅点点头,果然带了几个护卫,去了举行祈福求偶礼的现场。 望着打扮成老太婆的娜雅的背影,窦小龙还是有几分担心,便喊道:“阿若蒂,快来!” 阿若蒂正是娜雅的侍女,闻言走了过来,问道:“什么事?” 窦小龙说道:“娜雅去仪式现场查看了,我担心她有危险!” 阿若蒂担心地问道:“那怎么办?” 窦小龙说道:“这样,我们跟在后面,万一有什么事,也好及时施救。” 阿若蒂想起小姐不允许窦小龙出门的交待,不由迟疑道:“可是,小姐……” 窦小龙打断道:“别可是了,万一真出了事,后悔可来不及了!” 阿若蒂说道:“那好吧。” 窦小龙说道:“稍等。”一边说,一边将身上弄得破破烂烂,像个乞丐。 阿若蒂诧异道:“你这是?” 窦小龙说道:“我们等下跟着娜雅到举行祈福求偶礼的现场,也不能让人看出端倪。只要娜雅安全无事,我们就不必出现。” 阿若蒂若有所思地说道:“好的,都听你的。那我也来装扮一下。” 第334章 伽蓝(十三) 为了不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听从窦小龙的建议,娜雅今天果然特意换了一身便装,并且把自己装扮得像个老太婆。 如果不是跟娜雅特别熟悉的人,休想从娜雅的背影甚至正面脸孔认出她来。 娜雅示意护卫到周围散开,别让人一眼瞧出几个人是有目的而来。 待护卫散开,娜雅缓缓蹲下身子,摸索起地面。如果不是特意长时间观察,肯定会以为这是一个附近拾荒的老太婆。 地上散落着一些彩带和花瓣,那是仪式的残留痕迹。为了更像一个拾荒者,娜雅慢慢地把彩带拾到了一个陈旧不堪上面污迹遍布的布袋里。 娜雅踩过龟裂的青砖,前日被掀翻的鎏金香炉仍斜插在娑罗双树根间,半凝固的迦南香脂像琥珀色的泪。 她突然跪坐在曾经摆放软垫的位置。指尖抚过砖缝,果然触到几片脱落的蛇鳞——只要换个角度,就能发现蛇鳞上泛着诡异的靛蓝反光,与普通圣蛇的银白鳞片截然不同。 捡起鳞片对着日光转动,内侧竟附着着晶状颗粒,宛如毒蛇干燥的唾液。 \"这里不该有...\"她喃喃着扒开砖缝杂草。 三指宽的焦黑痕迹蜿蜒向前,正是梦中圣蛇爬行留下的腐蚀印记。被灼烧的草茎断面整齐,不似火焰燎烤的卷曲,倒像被强酸蚀断。 娜雅解下腰间银刀,小心剜起一撮焦土。泥土在刀尖泛起细密泡沫,散发出梦中记忆里的腥甜——与苏伦所赠金环渗出的毒液气味完全相同。 祭坛东侧倾倒的铜鼓后,她发现了更致命的证据:半枚嵌在鼓皮褶皱里的蛇牙。幽蓝的齿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牙根处还粘着丝缕血肉——分明是那日窦小龙徒手扼蛇时扯落的。 少女突然剧烈颤抖。她摸向自己后颈,前日戴过金环的位置正在隐隐发烫。祭坛残存的檀香味里,她终于看清那些散落的祈福道具:所有银盘边缘都刻着细密的倒刺,本该盛放椰酒的圣杯内壁泛着孔雀胆的靛色。 最骇人的是那尊被撞歪的蛇神像。神像右眼镶嵌的月光石脱落,露出中空眼窝里密密麻麻的幽蓝毒牙——正是梦中圣蛇毒牙的放大版,每根齿尖都朝向她曾经跪坐的位置。 怎么办,怎么办,证实了真相,娜雅反倒陷入慌乱,一时间六神无主。 护卫突然吹响蛇骨哨——这是伽蓝贱民示警的古调。娜雅迅速将毒牙藏入发髻,顺势抓起把泥土抹在脸上。三个黑袍祭司正从祭坛西侧转来,为首的举着镶满毒牙的经轮。 \"老婆子!\"经轮祭司的靴尖碾碎她刚拾起的彩带,\"这里也是你能捡破烂的?\" \"大人恕罪...\"娜雅压着嗓子模仿老妇咳嗽,袖中银刀已滑至指尖。 枯瘦手指突然掐住她下巴,\"等等...这双眼睛倒像...\" 娜雅袖中银刀正要出鞘,东侧树丛突然窜出个瘸腿乞丐。 窦小龙沙哑的伽蓝语带着市井腔调:\"大老爷行行好!\"他故意撞翻经轮,混着荧光水母粘液的脓包脸吓得祭司连退三步。 趁着混乱,娜雅脱离了经轮祭司掌控。跟周围几个散布的护卫使了个眼色,便匆匆离开。 祭司们气急败坏地架走窦小龙这个\"瘟神\",已顾不上娜雅的逃离。 虽然被祭祀们摔得鼻青脸肿,但好歹没有生命危险。 窦小龙带着一直躲在近处的侍女阿若蒂刚回到娜雅的府邸,便听到门后传来娜雅冷冷的声音:“你们真有能耐!” 虽然窦小龙等若是又救了娜雅一命,但娜雅还是没好脸色对窦小龙,一来已经证实了,那天的祈福求偶礼果然有问题,窦小龙也果然无意中救了自己一命,但这也反过来正是苏伦可能真的很有问题;二来说好在家哪里也不去,但窦小龙却偷偷离开,没有信守承诺。 窦小龙讪讪道:“不关她的事,都怪我自作主张。” 娜雅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好歹你又救了我一命,不过,你在伽蓝人生地不熟的,真的不要到处乱跑,很危险的。” 窦小龙笑嘻嘻说道:“你这是关心我么?” 娜雅跺跺脚,说道:“不睬你了!” 窦小龙见娜雅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好啦好啦,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不过话说回来,你查到什么了?\" 娜雅神色一凛,压低声音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她带着窦小龙和阿若蒂穿过庭院,来到一间密室。密室四壁挂着厚重的帷幔,将外界的声音完全隔绝。 \"你们看这个。\"娜雅从怀中掏出那枚幽蓝的蛇牙,\"这是在祭坛发现的,和那天圣蛇的毒牙一模一样。\" 窦小龙接过蛇牙仔细端详,眉头越皱越紧:\"这毒牙...不像是天然形成的。\" \"没错。\"娜雅点头,\"我怀疑这是有人故意培育的毒蛇。而且...\"她顿了顿,\"苏伦送我的那些首饰里,也藏着类似的毒液。\" 阿若蒂倒吸一口冷气:\"小姐,你是说...苏伦少爷他...\" \"我也不愿意相信。\"娜雅苦笑,\"但事实摆在眼前。那天如果不是窦小龙及时出手,我恐怕已经...\" 密室陷入沉默。良久,窦小龙开口道:\"娜雅,你有没有想过,苏伦为什么要害你?\" 娜雅摇头:\"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我们两家世代交好,我和苏伦更是从小一起长大...\" 窦小龙皱眉道:\"也不知道,这背后有什么隐情?\" 娜雅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当务之急是查清真相。我想这两天再多跟苏伦接触接触,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窦小龙担心地说道:“那你可得当心,千万别让苏伦找到破绽,别让苏伦发现了你对他的怀疑。” 娜雅咬牙道:\"放心,我会顺其自然,不会让他发现任何可疑之处的。” 果然,娜雅并没有因为疑心而行为异常,没有特意增加与苏伦见面的频次,而是特意等到晚上与苏伦、艾思聚会的时间再次到来,才穿上平日与苏伦聚会时穿的衣服,在跟平常一样的时间来到了聚会的庭院。 第335章 伽蓝(十四) 照例是鲜花、美酒和美食。 不过这一次,娜雅的眼睛却从所未有地认真起来,不再像往日那样慵懒散漫。 娜雅很快就发现了破绽,苏伦果然有问题! 不过娜雅首先注意的是与苏伦正在热聊的艾思,艾思的耳垂上,也正挂着一个蛇形金色吊坠,不必猜,这首先不是艾思自己买的,也不会是艾思的家人买给艾思的,而一定是苏伦送的,因为,那蛇形金蛇吊坠的创意和设计,与苏伦送给自己的圣蛇金环,如出一辙。 随即,娜雅发现了苏伦袍脚上的图案,正与先前在举行祈福求偶礼仪式现场找到的幽兰毒牙的图案一般无二。 好好的,袍脚为什么画上毒牙图案。以前是自己无知,觉得苏伦哥哥的袍子真好看,现在再次细看,只觉得毛骨悚然。 还有,艾思的耳后腺体也有一道被划伤的痕迹,仔细看的话,也是淡蓝色。 巧合?哪来那么多的巧合?自己的耳后腺体划痕处,至今还有细微的刺痛感。相信艾思也是,不过,艾思应该还没有察觉。 “娜雅,今天怎么这样沉默寡言?”艾思有些诧异地问道。 苏伦也微笑着看了过来,眼角的一丝狐疑一闪而过。 “哪有?就是昨天吃坏了肚子,今天有些不舒服而已。”娜雅一边微笑,一边平复心绪,千万别给苏伦看出自己对他的怀疑。 苏伦笑道:“艾思也是,娜雅身体不舒服,你胡乱猜疑什么?走,我们去楼顶看看风景。” “好。”艾思一如既往挽住了苏伦的胳膊。 往常这个时候,娜雅也是抢着去挽苏伦的另一只胳膊的,但此时,娜雅莫名心头多了一丝惊悸,随即,娜雅也抢着去挽苏伦的胳膊。 苏伦满脸微笑,说道:“好嘞,我们上楼顶。” 楼顶风景果然不同下面,眼睛开阔了,心境自然不一样。 苏伦说道:“我这有千里镜,你们看看。” 艾思说道:“你哪来这玩意?这玩意可不多见!” 苏伦笑道:“是西边一个帝国送来的玩意。” “哇,好壮观!”艾思已经举起千里镜,看向远处。 苏伦笑着问:“艾思妹妹,看到了什么?” 艾思说道:“一艘大船,上面好多商品!” 苏伦脸色一沉,随即又有了笑容,说道:“我看看。” 艾思却有些调皮,先不给苏伦,而是递给了娜雅,说道:“娜雅,你先看,看完了再给苏伦看。” 娜雅心情复杂地接过千里镜,果然看到了一艘大船。 不过,那大船上的字明显是汉字。 这些日子,娜雅跟着窦小龙学习汉语,虽说水平还达不到汉语八级,但二级三级还是有的。 娜雅努力辨认着船上船帆上的汉字,正是“崖州海船一号”六个大字。 这一定就是窦小龙来时乘坐的海船。 那边苏伦已经在催个不停,娜雅,看好了没有。 娜雅连忙不动声色地收回思绪,将千里镜递给了苏伦。 苏伦在千里镜中果然看到了一艘长约五十丈,宽约十丈的大海船。 苏伦沉声道:“那是一艘东朝商船,在所见过的商船里是最大的,船上堆满商品,估计所图非小。” 艾思说道:“苏伦,要不要找找它的麻烦,我们一直跟甘甘贸易,这东朝商船,来者不善啊!” 娜雅闻言心中震惊,这两个昔日密友,竟然计划对来自东朝的商船找茬,这对窦小龙可不是个好消息! 傻子也看得出来,窦小龙必然和这艘来自东朝的大海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娜雅忙稳下心绪,听苏伦如何回答。 苏伦说道:“不急,看看再说,再说,东朝商船来参与跟我们的贸易,对我们也不全是坏事,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谁说只能和甘甘一家做生意?” 艾思说道:“也是。苏伦哥哥,反正你拿主意就好,有朝一日你笑看风云,可别忘了你的艾思妹妹。” 苏伦笑道:“那是自然。” 随即,苏伦看了一眼娜雅,不知道娜雅有没有听懂,又生怕娜雅吃醋坏事,便补救道:“当然,也不会忘记了娜雅妹妹。” 娜雅故作没有听出他们话里的野心,吃醋道:“苏伦,那你究竟娶我还是娶艾思妹妹?” 苏伦说道:“别闹了,两个都娶,好不好。” 艾思眼中一丝不满之意一闪而过,为了在苏伦跟前表示大度,却笑道:“好,随你,只要你对我们好,随便你娶十个八个。” 娜雅趁机呵艾思痒痒,艾思又躲向苏伦,三人闹作一团,娜雅心中的愤怒便掩饰得完美无瑕。 晚宴结束后,娜雅从容回到府邸,这才着急地跟窦小龙商量。 “小龙,苏伦果然有问题。”娜雅强忍心中的痛苦说道。 窦小龙说道:“别太为难自己了,有什么不快活的,就好好睡一觉,第二天起来,又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娜雅!” 娜雅苦笑道:“我才没那么脆弱。不过,我猜苏伦所谋非小,连艾思也蒙在鼓里。” 窦小龙点点头说道:“这才对。如果苏伦仅仅是欺骗你一人,没必要在你们两个人之间周旋。如此看来,苏伦对你的图谋,也必是对艾思的图谋。” 娜雅沉思道:“他会图谋我们什么呢?” 窦小龙说道:“想想看,你和艾思有什么共同点,值得他图谋的?” 娜雅思索道:“是年轻美貌?” 窦小龙笑道:“虽然不得不承认我的女王是个年轻美貌的女孩,但这应该不是苏伦的图谋。以他森纳帕蒂家贵公子的身份,又长得年轻帅气,要追求什么样年轻美貌的女子得不到?” 娜雅说道:“是看重我们的家世?” 窦小龙说道:“也对也不对,看重家世做什么,以他父亲森纳帕蒂的显赫,即便与再贫穷的贱民婚配,也不影响他的家族地位。” 娜雅灵光一闪,说道:“那就是他有野心,想坐那个位置!” 窦小龙这才点点头,说道:“不错,在我们东朝的历史上,这样抢位置的事情不少。不过,坐那个位子,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所以,苏伦拼命交好你和艾思,不光是图你们的美貌,更好重的,是你们的家族对他的支持。” 第336章 伽蓝(十五) 娜雅点点头,说道:“不错,我父亲是曼特里,平日都在皇宫里协助侏罗一世皇帝处理日常事务,要说苏伦想坐上那个位子,想通过拉拢我来获得我父亲的支持,倒也说得过去。” 但随即娜雅眉头一皱,说道:“还是不对,艾思的父亲就是侏罗一世,他再怎么拉拢艾思,也不可能获得侏罗一世的支持吧。苏伦想抢侏罗一世的位置,难道侏罗一世还会支持他?” 窦小龙说道:“不错,逻辑上说不过去。” 电光石火的一刹那,窦小龙和娜雅异口同声道:“艾思有危险!” 随即,窦小龙说道:“你也有危险!” 娜雅思索道:“不错,我们以为苏伦是想通过交好我和艾思进而获得我们所在家族的支持,其实不是,只怕苏伦一开始,就是打的强迫的主意,只怕有朝一日,图穷匕首见,苏伦会把我和艾思当成人质,来威胁我父亲曼特里和艾思的父亲侏罗一世,逼迫侏罗一世让出皇位!” 窦小龙点点头,这样一来,什么都能解释得通了! 娜雅说道:“虽然猜到了苏伦的图谋,可总不能坐以待毙或者一走了之吧?现在该怎么办?” 窦小龙说道:“要我说,现在就该让我离开,免得卷入你们伽蓝国的内部斗争中。” 娜雅白了一眼窦小龙,说道:“瞧你这点出息,遇到事情就怕了?来来来,今天我们不醉不归,也许有一天,我们天各一方,再想见也见不到了!” 说着,娜雅让侍女阿若蒂摆上酒具,弄了些荤菜,又让侍卫去永河弄些鱼来,准备现烧了做下酒菜。 侍卫果然快马来到永河边上,只见许多伽蓝民众,正手捧永河河水,直往口里灌。 原来伽蓝民众自古以来就把永河当成圣河,把永河水当作圣水。 传闻永河水可医百病,而且每逢朝圣日或者泼水节,永河便挤满了伽蓝民众,能在永河里洗浴一次,全年都百病不生。 自古口口相传,少年人喝了永河水,可以长个子;中年人喝了永河水,可以发财走大运;至于老年人喝了永河水,据说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做什么都麻利了,吃什么都香了。 侍卫心道,现在还没到朝圣日,永河就热闹起来了,果然是盛名之下,绝无虚致。 罢了,今天没功夫了,等哪天闲空点,自己也来喝两口永河水。 当下,侍卫并不耽搁,扯开嗓子问道:“哪位兄弟姐妹叔叔阿姨爷爷奶奶有鱼卖?” “我这有,今天喝了不少永河水,鱼不鱼钱不钱的也无所谓了,兄弟,拿去吧。”一位中年大叔对侍卫说道,随即将一条半斤多重的鱼扔向侍卫。 侍卫连忙接在手里,反手把几枚摩纳(伽蓝国的货币)扔了过去。 那中年大叔也笑嘻嘻地接了,随手放在兜中,随后开始继续用永河水洗浴身子。 那中年大叔名叫岩罕。岩罕目送侍卫策马离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兜里的摩纳银币。夕阳将永河染成血色,他弯腰收拾渔网时,忽然瞥见下游芦苇荡里闪过几道黑影。 \"这时候还有人来取圣水?\"他嘀咕着往河岸走去,靴底突然踩到一片湿滑的鳞片。 拾起那片青黑色蛇鳞时,他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这分明是伽蓝国最致命的金环蛇,月光在黄黑相间的环纹上流动如液态死亡。 河风送来若有若无的腥气,岩罕顺着气味来到一处被藤蔓遮蔽的峭壁前。 枯水期裸露的河床上,两道新鲜的马车辙印消失在岩壁裂缝处。他屏住呼吸拨开藤蔓,冷汗瞬间浸透粗布短衫。 五丈高的峭壁上竟凿出方形洞口,两名黑衣守卫正在卸货。 透过木箱缝隙,他看见密密麻麻的三角蛇头此起彼伏。当马车调头时,车辕处暗刻的森纳帕蒂家族徽记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难怪今年被蛇咬伤的人多了三成。\"岩罕贴着岩壁后退,突然踩断枯枝。 守卫的呼喝声从头顶传来,他扑进河水中,任由湍流将自己冲向二十丈外的回水湾。 守卫见那人一动不动,估摸是死了,便也不再管他。 却不知岩罕自幼水性奇佳,在水里闭气装死更曾打赌赢过好事者的摩纳。 岩罕自知事情重大,是以这次闭气时长远超平日展露,再无人注意到他,才悄悄活动开来。 岩罕决定弄个明白,如果真是有人在刻意培育毒蛇,那可不是小事。 三日后深夜,岩罕再次出现在峭壁对岸。 他数清了守卫换岗的间隔:每隔两刻钟会有三人沿绳梯下来巡视。 当第五辆马车驶入洞窟时,他终于看清木箱上的双蛇缠绕标记——这正是最近多有传闻的“双蛇会”邪教印记。 报给官方?不妥,目前不知道有无贵族官员卷入此事,贸然上报,只会丢了性命。再说身为低种姓贱民,岩罕对贵族老爷并无好感。 必须汇报给海鹰旗的人!最近兴起的海鹰旗,很是为低种姓贱民做了几件好事,出了几口恶气,别的不说,光救治所有中毒的贱民,就是从未有人做过的大善举。 岩罕也是最近加入海鹰旗的伽蓝低种姓贱民之一,很快便来到了黑鲨跟前。 黑鲨正在磨刀,闻言神色一凛。\"你说双蛇会在圣河养蛇?\"他猛地将匕首扎进木桌,蛇形刀柄嗡嗡震颤,\"具体位置?\" \"永河鹰嘴湾,离祭祀台不到三里。\"岩罕掀开竹篓,三条躁动的毒蛇突然僵直不动——它们嗅到了黑鲨身上浓重的硫磺味。 浪涛拍打船板的声音突然密集起来,黑鲨望向窗外逐渐升起的潮水:\"明日满月大潮,倒是潜入的好时机。\"他甩给岩罕一袋银币,\"去东市买二十斤雄黄,要快。\" 黑鲨用匕首尖挑起金环蛇尸体,蛇血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当他剖开蛇腹时,一粒未消化的红宝石滚落在地——这正是森纳帕蒂家族矿场特产的鸽血红。 第337章 伽蓝(十六) \"三日前失踪的财政大臣耳后,也粘着这种金环蛇蜕。\"药师白鸢用银镊夹起半透明蛇皮,对着油灯展示上面天然的螺旋纹路,\"更诡异的是这些人的瞳孔...\"她突然掀开墙角盖布,笼中关着的礼部小吏正疯狂撞击栏杆,眼白里游动着两条黑线。 船坞外传来急促的叩窗声。岩罕抱着渗血的右臂闪进来,袖口隐约露出齿痕:\"他们用蛇轿运货!我在码头看见艾思公主的教习嬷嬷进了轿厢!\" 黑鲨的火焰刺青在烛光下跳动。他抓起浸泡过雄黄酒的绷带给岩罕包扎,突然注意到伤口呈同心圆状扩散:\"这不是普通蛇毒,他们在毒液里掺了东西。\" 子时的更鼓声里,黑鲨像壁虎般贴在苏伦别院的琉璃瓦上。透过雕花窗棂,他看见六名朝臣正跪在湿婆神像前,耳后的蛇蜕在熏香中微微发亮。苏伦手持黄金蛇杖轻点每人后颈,杖头镶嵌的圣甲虫宝石突然睁开复眼。 \"请享用梵天的恩赐。\"苏伦掀开神龛前的黑绸,十二条金环蛇顺着檀香盘踞到朝臣颈间。当蛇牙刺入动脉的瞬间,熏香炉爆出猩红火星,所有被咬者瞳孔浮现出旋转的双蛇图腾。 黑鲨的匕首在掌心攥出血痕。他认得那个捧着熏香炉的侍从——分明是三十年前海鹰旗在与伽蓝水师一战中阵亡的兄弟。 五日后,白鸢摔碎了第七个药钵。雄黄与香灰的混合物在陶罐里沸腾,散发出腐肉般的气息。\"我们搞反了顺序,\"她突然扯下蒙眼黑布,\"不是用解药中和毒素,而是要让毒素过载!\" 当夜暴雨倾盆,黑鲨带人突袭城西蛇神庙。 他们用镀银镜面将闪电折射进神像瞳孔,暗门在雷声中轰然开启。 岩罕带着阿猛等人举着火把冲进地窖,却被眼前景象惊得倒退三步——三百个琉璃罐里漂浮着人眼,每颗瞳孔都封印着完整的双蛇图腾。 \"这是操控标记的母本。\"白鸢颤抖着捧起铜匣,里面羊皮卷记载着惊世秘术:用永河圣甲虫分泌物融合蛇毒,可使人陷入半催眠状态,唯有每月饮下混合操控者血液的圣水方能缓解。 暴雨冲刷着石板街上的血水。黑鲨站在钟楼顶端,看着苏伦的马车驶向皇宫。 他解开腰间皮囊,二十条喂了解毒丸的金环蛇正吐着信子——这些被改造过的毒蛇即将回到主人身边,带着海鹰旗特制的\"反魂香\"。 …… 侍卫快马加鞭回到娜雅府邸,让府中厨师把永河边现买的半斤重的鱼儿做成香喷可口的美味,随即侍女端到桌上。 窦小龙感觉这永河鱼有一股腥气,说道:“娜雅,你吃这玩意?” 娜雅怒道:“什么叫这玩意?这可是我们伽蓝国圣水养育出的神鱼,食之可延寿十年!” 窦小龙捏着鼻子说道:“好吧,你们尽情吃,我还是觉得有些腥气。” 娜雅怒道:“吃东西还挑挑拣拣的,竖子敢尔?” 这两天娜雅跟窦小龙磕磕碰碰学了些汉语,便迫不及待地用了出来。 窦小龙也不答话,只是呵呵呵笑着。 娜雅怒道:“阿若蒂,窦小龙不吃,你吃!” 阿若蒂白了一眼窦小龙,随即应道:“是,小姐。” 随即,阿若蒂开始大口吃起永河鱼,果然是口舌生津,香飘百里。 娜雅说道:“别光吃鱼了,都喝些酒吧。” 窦小龙问道:“这酒哪来的,不会也是永河水酿造的吧?” 娜雅说道:“美得你。平白无故地,想喝永河水,做梦呢?这酒只是寻常货,是喀喇昆仑山山水酿造的。” 窦小龙眼睛一亮,心道,你们以为的平常货,其实才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呢! 窦小龙试着喝了一口酒,果然甘甜爽口。 过得一会,窦小龙酒足饭饱,已然梦游去了。 娜雅看着醉梦中憨态可掬的窦小龙,说道:“真是一头犟驴,辣么好的永河鱼给他吃,他不吃,品质一般的喀喇昆仑酒,他倒喝了个底朝天,现在好了,醉到家了。算了,阿若蒂,我们扶他到床上去吧。” 阿若蒂连忙应道:“是,小姐。” 好在窦小龙自小山贼出身,平日风里来雨里去,居无定所,饥饱无律,倒也不算肥胖,两人不算吃力便将窦小龙扶到床边。 娜雅说道:“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阿若蒂说道:“是,小姐。” 阿若蒂走后,娜雅将窦小龙的鞋袜褪去,又将窦小龙的身子扶正,便准备离开。 但忍不住看了一眼窦小龙睡梦中可爱的脸孔,娜雅反倒走不动路了。 娜雅伸出皙白的手指,摸了摸窦小龙的脸,窦小龙似有所觉,咕哝了一句什么。 娜雅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手指,却见窦小龙依然睡得死沉,这才放下心来。 “咦,那是什么?” 不经意间,娜雅看到窦小龙的贴身衣物里,似乎藏着什么。 娜雅红着脸,看准那个所藏之物的位置,闭上眼睛,伸手去取。 平生第一次偷别人的东西,而且还是异性的贴身之物,娜雅不由羞愧地闭上了眼睛。 谁知道看得虽然准,去取的时候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很快,娜雅感觉到,自己的手指根本没拿到那个藏物,而是碰到了窦小龙的贴身小衣。 娜雅遭遇一次失败,本想放弃,但好奇心实在太重,便鼓起勇气,再次伸出手指去取那藏物。 连续试了好几次,不是偏左就是偏右,不是偏上就是偏下,其中一次窦小龙还再次咕哝了一句什么,又是吓得娜雅半天缓不过起来。 总算失败是成功之母,多次尝试后,娜雅终于成功取到了那个藏物。 是信件! 娜雅取到藏物,小心翼翼地打开后,确定了藏物是什么。 信是用汉语写得,幸亏这些日子娜雅跟窦小龙学了不少,才不至于看不懂信件。 虽然不能全懂,但娜雅还是理解了个七七八八。 这是东朝崖州一位叫陈初的官员,写给窦小龙的。 第338章 伽蓝(十七) 说白了,这是怕窦小龙对自己的使命和底线有所遗忘,而特意写了这封信,目的不是怕窦小龙记不住,毕竟,谁都知道窦小龙过目不忘,过耳也不忘,目的是提醒窦小龙,不能超出底线。 信件表明,窦小龙的身份是一名使者,是东朝崖州派来伽蓝(其实不仅仅是伽蓝)的使者,目的是打通崖州和周边各国的贸易之路。 信件上列出了窦小龙和伽蓝进行贸易谈判时,需要遵守的底线。 看完窦小龙贴身藏着的信件,娜雅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窦小龙已经被我囚禁了好长时间,那海边的大海船想来就是窦小龙要拿来贸易的商品,目前窦小龙都还没跟侏罗一世皇帝碰面,他的使命能完成吗? 娜雅有些懊悔,早知道窦小龙肩负这么重要的使命,自己就不该囚禁他。 阴差阳错之下,窦小龙救了自己的性命,可也是阴差阳错之下,自己耽误了窦小龙的使命! 怎么办?自己一定要尽力弥补窦小龙,让窦小龙完成他的使命! 娜雅将信纸折好,又小心翼翼地放回窦小龙的贴身小衣中,这会没法闭眼了,放可比取还难,而且要放得保持原样,更是难上加难。 娜雅红着脸放回信件后,又偷偷在窦小龙脸颊上吻了一下,又将窦小龙身上的被子盖妥,这才飞快地离开。 天亮后,窦小龙并未发觉有何不妥,只是觉得头还是昏昏沉沉,不由叹道:“这酒后劲着实厉害,比以前在鹰嘴谷喝过的烈酒还厉害呢!” 娜雅已经端着早饭走了过来,问道:“嘀嘀咕咕什么呢?快喝点粥吧。” 窦小龙诧异道:“怎么今天你亲自给我端粥了?” 娜雅凶巴巴地说道:“怎么?不行吗?” 窦小龙说道:“行,当然行,只是有点奇怪!” 娜雅怒道:“你还说?喝你的粥吧!” 窦小龙不敢再说,连忙端起粥喝了起来。 娜雅说道:“我决定了,今天你就可以自由了,等会,我会继续去跟苏伦接触,借以打探消息。你喝完粥,想去哪就去哪吧,那天把你抓来囚禁,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确认是个错误,所以,我郑重地向你道歉。” 说着,娜雅向窦小龙鞠了一躬。 这当口窦小龙也来不及研究这鞠躬究竟是伽蓝国的礼节还是东朝的礼节,而是吓了一跳,说道:“娜雅小姐,使不得,使不得,我从来就没怪过你。” 娜雅说道:“必须的,如果我不给你道歉,这辈子都不安心。对了,就要分开了,我还有两句伽蓝语要教你。” 窦小龙诧异道:“有什么伽蓝语是现在必须要教的?” 娜雅不理他,说道:“第一句是‘摩哩耶舍那弥 普瑞玛 陀哩’,第二句是‘曼陀诃 毗舍那 摩哩耶舍那弥’,你记住了吗?” 窦小龙说道:“自然记住了。不过,都是什么意思呢?” 娜雅红着脸,说道:“前面那句是‘我爱你’,后面那句是‘别忘了我’。” 窦小龙立刻也闹个大红脸,一时不知所措。 娜雅逃也似的离开了,不管窦小龙的表情夸张。 “我这是自由了?”窦小龙喃喃自语,有些不敢相信。 “是的,阿阇那摩哩,你自由了!”阿若蒂笑着说道。 窦小龙自然能够听得懂这句阿阇那摩哩,翻译成汉语,就是姑爷的意思。 窦小龙不由闹了个大红脸,说道:“阿若蒂,别取笑我了。保护好你家小姐,我真的要走了,很多事情等着我做呢!” 阿若蒂依然笑着说道:“阿阇那摩哩去忙就是,小姐交待过了,你想去哪就去哪,晚上回来睡也成。” 窦小龙不由怦然心动,随即红着脸摇摇头,我这是胡思乱想什么呢? 多日不见黑鲨,窦小龙急于知道黑鲨的近况。 窦小龙按照记忆,来到来时的港口,果然又看到了那帆布上写着“崖州海船一号”的大海船,顿时脚步轻快了不少。 船上只有黑鲨的几个手下,黑鲨和阿猛显然都不在船上。 窦小龙登上船,询问留守的手下:\"黑鲨和阿猛去哪了?\" 手下回答道:\"老大和阿猛哥去码头找活干了,说是要攒些钱买干粮。\" 窦小龙点点头,心想黑鲨果然是个靠谱的。他正准备下船去找黑鲨,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 只见一群人簇拥着黑鲨和阿猛往这边走来,为首的正是黑鲨。他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手里还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青铜钥匙。 \"小龙!\"黑鲨看到窦小龙,惊喜地喊道,\"你可算出来了!\" 窦小龙跳下船,快步迎上去:\"黑鲨,你这是...\" 黑鲨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走,上船说。\" 一行人上了船,黑鲨这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窦小龙。原来他在码头打工时,无意中救了一个中毒的少年,结果被当地贱民奉为\"医圣\"。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贱民们将一把神秘的青铜钥匙交给了他。 \"他们说这是船坞密道图,\"黑鲨晃了晃手中的钥匙,\"虽然我也不太明白,但总觉得这东西不简单。\" 窦小龙若有所思:\"船坞密道...难道跟苏伦有关?\" 一时想不明白,便不再多想,说道:“你先好好收着,说不定是个重要物件。” 黑鲨点头应下。 正说话间,突然听到船外传来一阵喧哗声。两人对视一眼,快步走到甲板上。 只见码头上,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将大海船团团围住。为首的正是苏伦,他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脸上带着阴冷的笑容。 苏伦高声说道,\"听说有一艘来自东朝崖州的大海船,不知可否让我见识见识?\" 窦小龙心中一凛,这船上都是值钱的货物,这些人明摆着是要打劫啊! 窦小龙知道事情不妙。他强作镇定,拱手道:\"大人,这不过是艘普通商船,没什么好看的。\" \"是吗?\"苏伦冷笑一声,\"可我听说船上装满了奇珍异宝,价值连城啊。不如这样,你把船上的货物分我一半,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如何?\" 第339章 伽蓝(十八) 窦小龙脸色一变:\"大人,这恐怕不妥吧?这些货物都是要进献给陛下的...\" \"陛下?\"苏伦打断道,\"你以为我会在乎那个老糊涂?实话告诉你,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让你这艘船消失得无影无踪。到时候,你连命都保不住,还谈什么进献?\" 黑鲨闻言大怒,正要发作,被窦小龙一把拦住。窦小龙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苏伦大人,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威胁?\"苏伦哈哈大笑,\"我只是在跟你谈生意。要么合作,要么...死!\" 话音未落,周围的士兵纷纷拔出刀剑,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黑鲨冷笑道:“果然是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幸亏陈大人早已预料到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让我们准备好了大餐招待客人。兄弟们,亮剑!” 说着,黑鲨和原本随大海船来的随从纷纷拿出藏在衣兜里的火枪,枪口对准了苏伦等人。 大约是交游广泛之故,苏伦居然识得这是火枪,虽然不知道威力如何,但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却还是怂了。 苏伦立刻笑着说道:“我就是跟你们开个玩笑,兄弟们,都把枪收起来吧。我就只是想看一看原来的客人,没别的意思。不肯收枪?没听懂我的话?算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我想我还是先离开吧,稍后再来看望各位。” 说着,苏伦带着士兵一阵风地走了,真是来得快,也溜得快。 窦小龙说道:“好险,幸亏他们退了,不然,……” 阿猛不屑地说道:“不然怎么了,他们还敢试试枪口不成?” 窦小龙说道:“万一他们敢试呢?我知道,你肯定要说,那我就敢开枪,可是,阿猛,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们真的开了枪,是能把这帮强盗赶走,可是,我们还怎么跟伽蓝国开展贸易?陈大人的良苦用心不是白费了?” 阿猛,挠挠头,说道:“这个我还真不懂。” 黑鲨笑道:“所以,阿猛,多跟窦使者学学,遇事要冷静沉着。” 窦小龙说道:“虽说这些人目前是退却了,可说不定在暗中会打什么鬼主意呢?” 黑鲨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窦小龙沉吟道:“我既然自由了,那就还按照之前的打算,直接找伽蓝国高层,说明来意,完成这次任务。” 黑鲨说道:“好,我会全力配合。兄弟们,大家准备准备,收拾收拾,洗个澡,换身体面的衣服,要摆出使团的样子。” 窦小龙赞道:“对,我打算尽快去见伽蓝国国王。” 很快,窦小龙向当地官员表示作为东朝使者,想尽快觐见伽蓝国国王的想法,并很快的得到了觐见许可。 窦小龙和黑鲨等人很快被带到了王宫大殿。 大殿之上,伽蓝国国王侏罗一世高坐宝座,目光审视地看着窦小龙和黑鲨。 窦小龙想起事先准备出使时学过的礼仪,便稳步上前,身姿笔挺,双手从身侧缓缓抬起,在身前交叠,右手在上,左手在下,手指并拢,掌心向内,手肘微微弯曲,动作流畅自然。 紧接着,他微微俯身,腰部下沉,头随之下低,目光平视前方地面,停顿片刻后,才缓缓起身,双手顺势放下,全程眼神专注,面色庄重,尽显东朝使者的谦逊与诚意 。 侏罗一世微微点头赞许,曼特里(相当于首席顾问、宰相)、森纳帕蒂(相当于军事统帅)、库拉卡拉(主管税收和财政)、达摩罗阇(相当于宗教领袖)等大臣也对窦小龙等人有了好感。 随后,窦小龙开始阐述东朝崖州的贸易诚意与合作方案。 然而,那位名叫苏梵迦的库拉卡拉却率先发难:“你们东朝崖州,凭什么觉得我们会对你们的丝绸、瓷器感兴趣?这些东西,我们在别处也能买到。” 窦小龙早料到会有这样的质疑,他从容不迫地回应:“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崖州的丝绸,均选自江南顶尖织坊,采用独特工艺,质地细腻、色泽鲜艳,绝非别处可比;瓷器则出自万宝斋,每一件都由技艺精湛的工匠精心烧制,工艺精美绝伦,且我们愿意给出最优惠的价格,保证贵国能获取丰厚利润。” 黑鲨在一旁补充道:“我们的商船往返速度快,运输安全有保障,绝对能按时将货物送到贵国。” 但伽蓝国的大臣们依旧心存疑虑,双方陷入了漫长的僵持。 谈判桌上,气氛紧张得仿佛能点燃空气,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锐利的剑,在试探与回应中交锋。 窦小龙和黑鲨没有丝毫退缩,他们详细地介绍着东朝崖州货物的独特之处,以及贸易合作能为伽蓝国带来的长远利益。 窦小龙还巧妙地提及了两国文化的交流,他说:“通过贸易,我们不仅能为贵国带来物质上的丰富,还能促进两国文化的交融。丝绸与瓷器,承载着东朝的千年文化底蕴,当它们在伽蓝国的土地上流转,也将为贵国的文化注入新的活力。”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匆匆闯入大殿,在国王耳边低语几句。 国王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原本就紧张的谈判气氛愈发凝重。 侏罗一世看着眼前的窦小龙等人,说道:“贸易合作的事等等再说,我有些私事要先处理。” 窦小龙问道:“陛下,需要我的帮助吗?” 侏罗一世摇头苦笑道:“不用,你们可能帮不上忙。” 说着,朝窦小龙等人挥挥手,就离开了。 却说娜雅逃离窦小龙面前后,跟侍女阿若蒂吩咐了窦小龙从今天起可以自由来去的事,又精心打扮了一番,便带着几名护卫前往苏伦的府邸。 她特意戴上了苏伦送的那对蛇形耳坠,想要借此试探他的反应。 苏伦见到娜雅来访,显得十分高兴:\"娜雅,你怎么来了?\" 娜雅故作羞涩地说道:\"我...我想你了,就来看看你。\" 苏伦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恢复如常:\"你能来,我真是太高兴了。来,我们到花园里坐坐。\" 第340章 伽蓝(十九) 两人来到花园,苏伦亲自为娜雅倒了一杯茶。娜雅注意到,苏伦的手指在茶壶上轻轻敲了三下,似乎是在传递某种信号。 \"娜雅,你最近还好吗?\"苏伦关切地问道,\"那天的事...没有吓到你吧?\" 娜雅摇摇头:\"我没事。只是...只是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圣蛇会突然发狂...\" 苏伦叹了口气:\"可能是仪式出了什么差错吧。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让人重新检查过祭坛了,不会再出问题的。\" 娜雅故作天真地问道:\"苏伦,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在仪式上动了手脚?\" 苏伦神色一僵,但很快笑道:\"怎么会呢?那天在场的都是我们信任的人。\" 娜雅点点头,装作相信的样子。她端起茶杯,假装要喝,实则暗中观察苏伦的反应。 就在这时,花园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苏伦皱眉起身:\"怎么回事?\" 一名侍卫匆匆跑来:\"少爷,外面有个乞丐闹事,说要见您。\" 苏伦不耐烦地挥手:\"赶走就是了,这种小事也来烦我?\" 侍卫犹豫了一下:\"可是...那乞丐说他知道''双蛇会''的事...\" 苏伦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什么?\" 娜雅心中一惊,但表面不动声色:\"苏伦,什么是''双蛇会''啊?\" 苏伦勉强笑道:\"没什么,就是一群江湖骗子罢了。娜雅,你先在这里坐会儿,我去处理一下。\" 说完,他匆匆离开。娜雅趁机将茶水倒进花丛,然后悄悄跟了上去。 她躲在廊柱后,看到苏伦正在和一个衣衫褴褛的人交谈。那人背对着她,看不清面容,但声音却有些耳熟。 \"...你必须立刻停止行动,\"那乞丐压低声音说道,\"有人统一了低种姓贱民的力量,发现了我们的毒蛇培植基地,双蛇会已经引起了太多注意。\" 苏伦不耐烦地挥手:\"少废话!计划已经进行到关键阶段,不能半途而废。\" 乞丐急切地说:\"可是那个东朝人已经查到了线索,还有娜雅小姐...\" 苏伦冷笑:\"娜雅?那个天真的小丫头能掀起什么风浪?至于那个东朝人...\"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自有办法对付。\" 娜雅听到这里,心中又惊又怒。她强忍着冲出去的冲动,继续偷听。 乞丐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苏伦已经不耐烦了:\"够了!你回去告诉上面,一切按计划进行。如果再有人来打扰我...\"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乞丐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娜雅这才看清他的脸——竟然是王宫里的一个低级侍卫! 等苏伦回到花园,娜雅已经坐回原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抱歉,让你久等了。\"苏伦歉意地说道,\"那个乞丐真是烦人。\" 娜雅故作天真地问:\"他说的''双蛇会''到底是什么啊?听起来好神秘的样子。\" 苏伦神色有些不自然:\"没什么,就是一群江湖骗子,专门骗钱的。你不用在意。\" 娜雅点点头,心里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将这个消息告诉窦小龙和父亲。 就在这时,苏伦突然握住她的手:\"娜雅,其实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娜雅强忍着抽回手的冲动,故作羞涩地问:\"什么事?\" 苏伦深情地看着她:\"我...我想向你求婚。\" 娜雅心中一惊,但表面还是装作惊喜的样子:\"真的吗?可是...可是我还没准备好...\" 苏伦温柔地说:\"没关系,我可以等。只是...\"他顿了顿,\"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明天天晚上,王宫要举行一场盛大的宴会。我想请你做我的舞伴,可以吗?\" 娜雅心中警铃大作。她知道,这场宴会很可能就是苏伦和双蛇会行动的关键时刻。但她还是点头答应:\"好啊,我很荣幸。\" 苏伦露出满意的笑容:\"太好了。那明天我来接你。\" 娜雅强忍着心中的不安,与苏伦告别后匆匆离开。她必须尽快将这个消息告诉窦小龙和父亲,时间已经不多了... 娜雅不知道的是,她自己走后,窦小龙并没有一直呆在原处,而是跟阿若蒂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回家见到阿若蒂,娜雅才知道,窦小龙已经离开。 想起窦小龙身上的贴身信件,娜雅估计窦小龙是去王宫了。 娜雅赶往王宫,果然在路边见到了窦小龙和黑鲨,他们正要返回呢。 “小豆子,事情怎么样了?”娜雅不急告诉窦小龙情况,而是先打了个招呼。 窦小龙愁眉不展,说道:“哎,估计没那么顺利。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情?” 娜雅白了一眼窦小龙,说道:“我猜的。对了,苏伦估计要有行动。” 窦小龙问道:“怎么回事?” 她将自己在苏伦府邸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包括\"双蛇会\"、苏伦的求婚以及明晚的王宫宴会。 窦小龙听完,眉头紧锁:\"看来苏伦要在明晚的宴会上动手了。\" 娜雅眉头紧皱道:\"那我们得赶紧想办法阻止他!\" 黑鲨笑道:“如果那位苏伦的手段仅限于双蛇会的话,那他已经输了。” 娜雅讶然道:“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你们有办法对付那些毒蛇?” 黑鲨说道:“是的,一来,我们已经找到了对付毒蛇的办法,二来,我们已经把改造过的毒蛇放还给那个苏伦,如果他用毒蛇搞名堂,我管保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娜雅闻言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有点不太放心地说道:“但愿如此。” 窦小龙思索道:“对了,刚才国王侏罗一世神色匆匆,莫非出什么事了?” 娜雅说道:“会不会跟苏伦有关?苏伦不会已经开始发动了吧?” 窦小龙说道:“很有可能,黑鲨、娜雅,走,我们去问问国王。” 说着,窦小龙、黑鲨、娜雅索性返回王宫,要向侏罗一世问个明白。 第341章 伽蓝(二十) 却说侏罗一世匆匆忙忙回到寝宫,脚步急促得几乎踉跄。 寝宫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不安地晃动。 “陛下!” 贴身侍卫阿南德神色慌张,连滚带爬地从偏门冲进,单膝跪地,声音颤抖得厉害,“大事不好了!” 他抬起头,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眼神中满是惊惶与恐惧。 侏罗一世原本沉稳的面庞瞬间变色,手中的权杖 “哐当” 一声砸落在地,他向前跨了一步,双手下意识地攥紧衣角,急切吼道:“阿南德,究竟出了何事?快说!” 国王的眼睛瞪得滚圆,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胸口剧烈起伏。 阿南德咽了口唾沫,声音带着哭腔:“苏伦,苏伦那逆贼,突然起兵反叛了!他率领着大批军队,已经控制了王宫的数个要道,局势…… 局势十分危急!” 说着,他的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头也更低地垂了下去。 侏罗一世大怒道:“枉我那么信任森纳帕蒂,他的儿子竟然做出叛逆这等对不起吾之事,罪该万死!速召森纳帕蒂前来!” 不一会,森纳帕蒂果然来到,侏罗一世劈头就问:“森纳帕蒂,你儿子起兵反叛,你有什么好解释的?” 森纳帕蒂讶然道:“不可能,怎么会?这逆子,我灭了他!请陛下允许我执行家法!” 侏罗一世怒目圆睁,死死盯着森纳帕蒂,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大声喝道:“执行家法?现在叛军已经兵临城下,王宫危在旦夕,你一句执行家法就能挽回局面?” 国王的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胸膛剧烈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 森纳帕蒂 “扑通” 一声跪地,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与急切:“陛下,老臣对您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啊!这孽子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老臣万死难辞其咎。但此刻当务之急,是平定叛乱,老臣愿亲自披挂上阵,率领忠于陛下的军队,将那逆子碎尸万段,以谢陛下的信任之恩!” 他抬起头,满脸泪痕,眼神中既有对儿子背叛的痛心疾首,又有对国王的愧疚与忠诚。然而,等他低下头,他低垂的眼眸深处,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一闪而过。 侏罗一世心中焦虑,自然无心观察森纳帕蒂的微表情,只是无奈地说道:“你说现在我还敢让你率领军队吗?去吧,最近不得离开家!” 森纳帕蒂如蒙大赦,连声说着:“既是陛下不相信老臣,老臣这就告罪回家,请陛下赦罪。”说着,便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离开王宫大殿,森纳很快卸下伪装,露出狰狞的脸色,自言自语道:“不得离开家?呵呵,等着,终究有你跪下来求我的那一天,咱们走着瞧!” 阿南德问道:“陛下,为何不扣留森纳帕蒂?” 侏罗一世叹道:“我也知道森纳帕蒂多半没好心,可是,扣留了他,就能解决问题吗?” 阿南德只好闭口不言。 侏罗一世忽然想起早上艾思跟自己说过,今天要参加苏伦举办的宴会的事,不由失声道:“不好,艾思有危险!快去看看,艾思在不在?” 阿南德连忙出去寻找艾思。 过得片刻,阿南德面露惊恐,跌跌撞撞地跑回寝宫,“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陛下…… 陛下,公主不见了!寝宫里没有她的踪影,问了所有侍从,都说从午后就没再见过公主。” 侏罗一世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摇摇欲坠,若不是扶住了身旁的桌案,险些瘫倒在地。 他的双眼瞬间布满血丝,声音凄厉地嘶吼道:“苏伦,你这丧心病狂的逆贼!竟敢对朕的女儿下手!” 国王的身体因愤怒和担忧剧烈颤抖,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丝丝鲜血。 窦小龙、黑鲨、娜雅三人来到皇帝寝宫,说明来意,侍卫很快向侏罗一世作了禀报:“陛下,东朝使者和娜雅等人来了!” 侏罗一世愁眉不展,无意识地应道:“请他们进来。” 很快,窦小龙、黑鲨和娜雅进入殿内。 窦小龙看着眉头紧皱的伽蓝国王,问道:“国王陛下,不知何事担忧,能不能说出来?或许,我们可以帮陛下分忧。” 侏罗一世摇摇头,不相信窦小龙和黑鲨、娜雅等人有什么能耐帮着分忧,但还是礼貌地回答道:“尊贵的客人,国家除了奸佞,有人起兵反叛,让客人见笑了。” 窦小龙说道:“是不是苏伦?” 侏罗一世惊疑不定,问道:“窦使者也知道苏伦?” 窦小龙说道:“当然那知道,娜雅被他骗得神魂颠倒,要不是我提醒,娜雅也得上当。不过,艾思公主他,可能上当了!” 娜雅疏说道:“陛下,虽然窦小龙说得有些夸张,不过基本就是这样。” 侏罗一世大惊,说道:“那我女儿呢?艾思怎么样了?娜雅,你平时和艾思是很好的玩伴,你一定要救救艾思。” 窦小龙说道:“陛下莫急,我早跟娜雅合计过,定当护得艾思公主周全!” 娜雅也说道:“陛下,别担心,我们一定会救出艾思的。” 侏罗一世眉头稍解,说道:“若东朝使者能助我救出艾思,平定苏伦那厮的叛乱,我定当和贵国签订最优惠的贸易协定!” 窦小龙笑着说道:“如此,请陛下静候佳音!” 说着,窦小龙和黑鲨、娜雅等人离开了皇帝寝宫。 等窦小龙等人走后,侏罗一世对阿南德问道:“阿南德,你说,这三人能靠得住吗?” 阿南德说道:“我瞧这三人做事稳重,有板有眼,应该不是妄言之辈。” 侏罗一世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 窦小龙和黑鲨一边离开,一边商量起来。 “黑哥,事不宜迟,得赶快制止苏伦!”窦小龙着急地说道。 黑鲨从容道:“早安排好了,自从森纳帕蒂的税吏少了贱民的窝棚,梁子早就结下了。无论是他儿子依靠毒蛇、兵力还是内应,我都接得住,就等苏伦露出尾巴呢!” 第342章 伽蓝(二十一) 说完,黑鲨开始下达命令:“阿猛,你传令下去,浪涌营(永河挑夫组成,参见第332章)负责封锁王宫周边所有河道,任何船只不得靠近,若有叛军乘船逃窜或支援,格杀勿论;礁石卫(码头脚夫组成,参见332章) 负责在王宫各要道设置路障,利用码头搬运货物的经验,将巨石、杂物堆砌在关键路口,阻碍叛军行军,同时随时准备与来犯之敌近身搏斗 ;迷雾组(洗衣妇组成,参见第332章)携带特制的烟雾弹,在王宫附近街巷待命,一旦叛军分散进入小巷,立刻投放烟雾,扰乱他们的视线,配合其他队伍行动。其余海船随从,拿出你们的火枪,负责在王宫制高点设伏,对开阔地带的叛军进行精准射击,压制他们的进攻势头。另外,让其余所有海鹰旗成员(主要由伽蓝低种姓贱民组成),拿出你们的武器,扞卫生存权利,战斗吧! 黑鲨不愧是三十年前驰骋东海、南海的王者,一声令下,应者云集。 很快,伽蓝各地的低种姓贱民,纷纷向王宫聚拢,光是人员数量,就完全碾压苏伦的所谓叛乱大军。 见黑鲨安排妥当,娜雅问道:“那我呢?我要不要再去看看苏伦?” 窦小龙担忧地说道:“太冒险了,还是想法子强攻苏伦的住处吧。” 娜雅说道:“没事,在苏伦没有和我撕破脸之前,我还是安全的。” 窦小龙说道:“那万一苏伦一见到你就撕破脸呢?” 娜雅说道:“怎么会?别担心,我会回来的。” 说着,娜雅就独自离开了。 窦小龙一脸担忧地看着娜雅的背影,黑鲨见状,说道:“怎么?担心心上人了?” 窦小龙说道:“黑大哥,你说,能不担心吗?” 黑鲨笑道:“要不,我让人暗中跟着保护娜雅?” 窦小龙点头说道:“算了,还是我自己走一趟吧。” 说完,窦小龙朝娜雅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其实苏伦的叛乱大军,水分不少。 叛乱大军里,固然有原本就跟随其父森纳帕蒂的死忠分子,但更多的,是被迫加入的,主要是受蛇毒胁迫,不加入就得不到解药,有生命危险的大臣的私军。 这些被迫加入的私军,其原本主人就心不甘情不愿,所以一有风吹草动就作鸟兽散是应有之义。 考虑到这一点,苏伦并没有闲着。 苏伦已经按照约好了艾思和娜雅,只等人都齐了,就举行晚宴。在宴会上,他打算利用双蛇会的秘密手段,彻底掌控局势。 艾思今天上午就到了,被苏伦安排在府邸的一处隐蔽庭院中,周围布满了警惕的守卫。 过了一会,艾思正悠闲地踱步,突然,她看到几位朝中大臣神色匆匆地被侍卫引入庭院旁的房间。 艾思心中好奇,悄悄靠近,透过窗户缝隙向内窥探。 只见苏伦坐在主位,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身旁的笼子里几条毒蛇吐着信子。 “各位大人,只要你们真心效忠于我,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苏伦开口说道,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大臣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犹豫。 苏伦见状,冷笑一声,打开蛇笼,抓出一条毒蛇。 他熟练地捏住蛇头,将蛇身凑近一个精致的容器,毒蛇的毒牙刺入容器,毒液缓缓滴落。 苏伦将带有毒液的容器依次递给大臣们,冷冷道:“喝了它,这是忠诚的证明,日后每月我自会给你们解药,不然……” 大臣们惊恐地看着毒液,身体颤抖,但在苏伦的威逼下,只得颤抖着接过,一饮而尽,眼神逐渐变得迷离,原本的抗拒化为顺从。 艾思惊恐地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原来苏伦的手段这般残忍!必须尽快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她强装镇定,回到庭院中央,对看守的侍卫说道:“我有些口渴,想去厨房找点水喝。” 侍卫犹豫了一下,正准备请示苏伦,苏伦恰好从房间走出,看到艾思的举动,心中顿时起疑。 “艾思公主,你这是要去哪儿?” 苏伦走上前,目光如鹰般锐利。 他眼睛仿若两把寒芒四射的利刃,迅速在四周扫了一遍,很快发现,靠近刚才自己会见客人的那个窗口,窗棱一处比起其它位置明显少了一块灰尘。 再看艾思的衣袖上,明显有一处沾染了一些灰尘! 艾思明显感觉到了苏伦的怀疑,心中咯噔一下,知道坏了。 艾思心中一紧,但仍故作镇定地回答:“苏伦,我在这庭院有些烦闷,想四处走走。” 苏伦冷笑一声:“公主殿下,这府邸可不比王宫,四处乱跑怕是会有危险。” 说着,他一挥手,两名侍卫立刻上前,将艾思反绑起来。 “苏伦,你这是要做什么?我们不是好朋友了吗?”艾思惊恐地说道,试图用往日的友情挽回自己即将到来的厄运。 苏伦有片刻的迟疑,随即看到艾思惊恐的表情,说道:“艾思,我真不想这么做,不过,你的表情出卖了你,你不相信我了,对不对?也好,那我就没什么顾忌了。” 苏伦想起自己的宏图霸业,心肠终究硬了起来,再不理会跟艾思曾经有过的男女之情。 艾思绝望地骂道:“苏伦,你会遭到报应的,父皇不会放过你的!” 苏伦冷笑道:“那我们就考验一下,你父皇究竟是觉得皇位比较重要,还是你这个爱女比较重要?” 不待艾思再多说什么,苏伦摆摆手,让侍卫将一块绸布塞进艾思的嘴里,让艾思再也不能说话。 总算苏伦多少有些顾念从前的情分,没用破袜子烂麻布塞进艾思的嘴里,用的是上好的绸布。 过了一会,侍卫通报:“少爷,娜雅小姐来了!” 苏伦听闻娜雅前来,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 他整理了一下衣装,刻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对着侍卫吩咐道:“请娜雅小姐进来,务必以礼相待。”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被绑在一旁的艾思,眼中的温柔早已被冰冷取代,“艾思,你这位好姐妹待会儿也会成为我的助力,到时候,你父皇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乖乖就范。” 第343章 伽蓝(二十二) 艾思怒目圆睁,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拼命挣扎着,却无法挣脱绳索的束缚。 苏伦不再理会她,大步朝着庭院走去,准备迎接娜雅。 娜雅踏入庭院,表面上神色如常,眼神却在不经意间快速扫视着四周,试图寻找艾思的踪迹。 看到苏伦满脸笑意地迎上来,她强忍着内心的厌恶,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苏伦,晚宴准备好了吗?我可是迫不及待想要和艾思相聚了。” 苏伦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娜雅的表情,没有发现丝毫异样,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却也不敢掉以轻心,笑着回应:“娜雅,晚宴自然是精心筹备了,不过艾思公主身体有些不适,在房间里休息,我们先去宴会厅吧。” 娜雅心中一沉,但仍保持着微笑,点了点头,跟着苏伦朝宴会厅走去。 庭院旁的房间里,几个朝中大臣仍未离开,此刻脸上却都现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你们觉得怎样?”军中参赞摩诃罗阇?库马尔问道,他微微皱眉,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一位年长的大臣轻抚胡须,低声说道:“库马尔大人,我喝下那毒液后,并未感觉身体有何异样,莫非这其中有诈?” 众人纷纷点头,脸上满是疑惑。他们自然不知道,苏伦的毒蛇早已被黑鲨等人掉包,毒液根本没有毒性。 库马尔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沉声道:“不管怎样,此刻我们先假意答应向苏伦投诚。我等的私军若是直接与苏伦的叛军对抗,恐难有胜算,还会连累家人。但我们可暗中关照即将交给苏伦统帅并投入叛军的私军,让他们在关键时刻反戈一击,助国王陛下平定叛乱。” 其他大臣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纷纷表示赞同。他们深知,在这局势不明朗的时刻,唯有如此,才能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同时也为国家尽一份力。 宴会厅内,苏伦与娜雅已然入座。 桌上摆满了珍馐美馔,可娜雅却无心品尝,她的心思全在寻找艾思上。 苏伦举起酒杯,笑着说道:“娜雅,今日难得相聚,来,干了这杯。” 娜雅微笑着举杯,浅尝一口,目光却始终留意着宴会厅的各个出口。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走进宴会厅,在苏伦耳边低语几句。苏伦脸色微变,旋即恢复镇定,对娜雅说道:“娜雅,我有些急事需要处理,你先在此稍候。” 说罢,他起身匆匆离开。 娜雅心中一动,她知道,这或许是寻找艾思的好机会。她佯装镇定地坐在原位,待苏伦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立刻起身,朝着宴会厅的侧门走去。刚走到门口,却被两名侍卫拦住。“娜雅小姐,请留步,少爷吩咐过,您在此等候。” 侍卫面无表情地说道。 娜雅心中焦急,却也无奈,只能重新坐回原位,暗自思索对策。 与此同时,在王宫战场上,黑鲨布置的防线发挥着巨大作用。 浪涌营将一艘艘试图靠近的叛军船只掀翻,河面上漂浮着破碎的木板和叛军士兵的尸体,血水逐渐染红了河水。 礁石卫们凭借着强壮的体魄和无畏的勇气,死死守住各个要道,他们用手中的棍棒和斧头,与叛军展开殊死搏斗,每一次挥击都带着千钧之力,让叛军难以逾越雷池一步。 迷雾组不断投放烟雾弹,王宫附近的街巷仿佛被一层神秘的面纱笼罩,叛军在烟雾中迷失方向,自相惊扰,陷入混乱。 大海船随从们则在制高点上,凭借精准的枪法,对开阔地带的叛军进行无情打击,每一声枪响都伴随着一名叛军的倒下,极大地削弱了叛军的进攻势头。 而海鹰旗的低种姓贱民们,在得知艾思公主被苏伦囚禁后,群情激愤,他们手持简陋但锋利的武器,如潮水般朝着王宫涌来。这些平日里受尽压迫的人们,此刻为了自由和尊严,为了解救公主,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绝,仿佛在向世界宣告,他们不再是任人欺凌的弱者。在他们的冲击下,叛军的防线开始出现动摇。 而那些被苏伦胁迫加入叛军的私军,在接到自家主人暗中传递的消息后,心中也开始动摇。他们原本就对这场叛乱心存不满,此刻得知有机会反戈一击,纷纷在暗中等待时机。 娜雅见侍卫阻拦自己通过宴会厅侧门,心中着急,要怎么才能通过侧门,去寻找艾思的去向呢? 正在这时,娜雅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宴会厅门口。 那不是窦小龙吗?娜雅又惊又喜。 原来,窦小龙跟随娜雅,一直到了附近,但因为比娜雅晚出发的缘故,一直没有追上。 好在窦小龙除了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的天赋外,其实还有一桩本领一直没在人前透露过,那就是闻香寻迹。 窦小龙与娜雅朝夕相处,虽然环境不太友好,是在地牢里,但窦小龙早已记住了娜雅的身上独特的味道,那是一种微弱的体香,如馥如兰,所以窦小龙分辨着风中的味道,再加上窦小龙知道娜雅的目的地是苏伦的府邸,所以一直追踪到这里。 也许是心电感应,又或是窦小龙的闻香寻迹的天赋发挥了作用,门口的窦小龙立刻向娜雅望了过来,确认是娜雅后,立刻放松自己,装作若无其事地向娜雅这边靠近。 无须言语交流,只是一个眼神,窦小龙立刻知道了目前的处境:苏伦不在,娜雅想通过侧门进去寻找艾思,却被侍卫阻拦了。 怎么办? 窦小龙记得娜雅曾说过,苏伦送给她的耳环有毒,成了,有法子了! 窦小龙假装摸耳朵,却暗示娜雅用上耳环这个武器,所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耳环是苏伦送的,今天不妨用来对付苏伦的侍卫! 娜雅高度敏感,立刻懂得了窦小龙的暗示,便不动声色地摘下耳环,从中空的毒液导管中滴出数滴到酒中,随即端起酒杯,来到两个侍卫跟前,说道:“我突然想起要给艾思带些玫瑰露,劳烦将这份心意转交。” 第344章 伽蓝(二十三) 两个侍卫聚在一起,其中一个侍卫伸手接过的刹那,杯口倾斜,一缕迷人的香味立刻钻进两个侍卫的鼻孔,两名壮汉顿时失去知觉,软倒在地。 “成了!” 原来,黑鲨前时知晓双蛇会饲养毒蛇,便由药师白鸢研究,早已制出相应的解药,黑鲨将解药分了给窦小龙及娜雅。 两人早有准备,口中暗含解药,是以侍卫软倒在地,窦小龙和黑鲨却是无恙。 两人闪入狭窄的侍从通道。 墙砖缝隙间闪烁的微光让娜雅心惊——是珍珠粉! 艾思被拖行时,发间的珍珠项链正好在沿途留下求救信号! 窦小龙的鼻尖微微抽动,侍从通道里混杂着伽蓝国月桂烛的焦香、蛇蜕粉的腥涩以及...一丝几不可闻的茉莉气息。 “闻到茉莉香了吗?那是艾思公主惯用的熏香,像纤细的银线穿透浑浊空气。”娜雅在窦小龙身旁耳语。 \"当然闻到了,左转第七步。\"窦小龙压低声音,指尖抚过石壁青苔。三息前经过岔路口时,他注意到右侧通道的苔藓有被裙摆刮擦的新鲜痕迹——这是窦小龙自小在鹰嘴谷当山贼就学会的追踪术。 娜雅金簪突然刺入砖缝:\"小心!\"三枚毒针擦着窦小龙耳畔飞过。 窦小龙后颈渗出冷汗,他分明记得进入通道后,所有壁灯都朝东南方倾斜,唯有此处烛台偏向西北——这是伽蓝国机关师惯用的光影诱杀阵。 当转过第三个弯道时,果然看到了地牢,血腥味扑面而来。 地牢里,艾思被铁链悬在半空,脚踝处的伤口还在渗血。她面前摆着个青铜水漏,细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 人是看到了,要怎么进去呢? 地牢铁门前,窦小龙耳廓突然泛起潮红。 他听到门内传来极有规律的水滴声——每七滴为一组,第三滴总带着金属回响。 这节奏与今天他经过市集听到的伽蓝铜匠锻打祭器的敲击声完全一致。 \"给我三颗石子。\"窦小龙闭目复现铜匠铺的声纹图谱。 当第三颗石子击中门环时,铸铁门扉竟如乐钟般震颤,露出内里旋转的音律锁盘。 艾思虚弱的惊呼从门缝溢出:\"那是《伽蓝战歌》的变调!\" 窦小龙却已用指甲在石板上刻出五线谱——正是他被娜雅囚禁期间,每日听守卫哼唱的军歌旋律倒放。 铁门在《伽蓝战歌》的最后一个音符中轰然洞开,窦小龙的耳膜捕捉到门内传来细微的蜂鸣——那是无数金属簧片在气流中震颤的声音。 地牢中央,艾思被四条刻满流动梵文的锁链悬吊在青铜水漏上方,赤红色的砂粒正从漏斗中飞速流逝。 水漏边缘的九盏蛇形铜灯吞吐幽绿火焰,将艾思苍白的脸庞映得忽明忽暗。 \"别动!\"窦小龙突然拽住要冲进去的娜雅。 他的目光锁定地面——石板上散布着不规则的光斑,与天花板垂落的铜灯角度形成诡异的镜像。 窦小龙抓起一块碎石掷向最近的光斑,石板应声翻转,露出下方淬毒的尖刺。 好险!石板竟然承受不住碎石的轻轻一击便即翻转,如果刚才娜雅踏上去了,想必此刻已被反面淬毒的尖刺刺伤! “避开所有光斑断裂处!”窦小龙低喝。两人贴着墙根,踩着未被铜灯照射到的阴影区域,小心翼翼地绕过陷阱区。 靠近艾思时,锁链的金属摩擦声刺痛耳膜。 艾思脚踝的锁链随着她的挣扎发出刺耳摩擦声,窦小龙的耳尖突然颤动——这声响中夹杂着七个不同频率的震动。 他闭目凝神,在脑海中将声波拆解成图谱,发现与侍从通道中听到的铜灯摇晃节奏完全一致。 \"第三盏灯!\"窦小龙突然指向右侧铜灯,\"打碎灯座下的孔雀石!\" 娜雅的金簪破空而去,灯座碎裂的瞬间,束缚艾思右腕的锁链突然松动。 窦小龙迅速扫视剩余三条锁链,发现每条锁链的梵文纹路都在缓缓流动变化。 他蹲下身,用靴尖在地面快速勾画出锁链纹路的变化轨迹——这些纹路竟与伽蓝古乐谱《夜鸮啼》的音符走向一致! “娜雅!按乐谱顺序攻击锁链!”窦小龙喊道。 娜雅挥鞭击打锁链上的特定符文,剩余三条锁链应声断裂。 艾思坠落的瞬间,水漏中的赤砂流逝速度暴涨。 窦小龙抓起一把砂砾,指腹碾过几粒闪烁的晶体——这是伽蓝特产的鸣音石英,遇水会发出特定频率的震动。 “黑鲨大人应该到附近了!”窦小龙突然想起进入地牢前,娜雅曾用海螺发出求援信号。他转向通风口方向大喊:“用水流冲击东北角石壁,模仿货船汽笛的三长两短节奏!” 话音刚落,黑鲨率领浪涌营战士破墙而入。听到窦小龙的提示,黑鲨挥动弯刀掀起巨浪,水流精准撞击石壁。砂漏在共振中发出轰鸣,赤砂逆流形成漩涡,将残余锁链彻底绞碎。 艾思被娜雅的软鞭卷住腰肢救下,她染血的珍珠项链突然飞向窦小龙掌心。十二颗珍珠凌空排列,在地面投射出星图光斑。这些光斑竟与艾思滴落的血迹完全重合,组成一条指向通风口的路径。 “跟着光斑走!”窦小龙率先冲出去。众人踏着星图指引冲出地牢时,整座建筑突然剧烈震颤——沙漏机关的破坏引发了连锁反应,更多囚室的枷锁自动崩开。 月光下,黑鲨突然按住窦小龙的肩膀:“你的耳朵在流血。” 窦小龙这才发觉耳膜刺痛,过度使用听觉让他付出了代价。艾思扯下一颗珍珠按在他耳后,清凉感暂时压制了疼痛。 众人逃出地牢,身后的建筑在连锁反应下不断震颤,扬起滚滚烟尘。 鲨迅速组织浪涌营战士在四周形成防御圈,警惕着苏伦的追兵。 窦小龙强忍着耳膜的刺痛,目光坚定地观察着周围局势。 娜雅则紧紧护着虚弱的艾思,用手帕轻轻擦拭她脸上的血污。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苏伦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黑鲨压低声音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果断。 第345章 伽蓝(二十四) 窦小龙点头表示赞同,他看向艾思,关切地问:“艾思公主,你还能坚持吗?” 艾思咬着牙,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说道:“我可以,不能因为我拖累大家。” 尽管声音微弱,但话语中透着一股坚韧。 就在众人准备撤离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只见苏伦带着一队精锐骑兵,如一阵黑色的旋风般朝着他们疾驰而来。月光下,苏伦的双眼闪烁着凶狠的光芒,手中的长剑在夜色中泛着寒光。 “你们以为能逃得掉吗?” 苏伦怒吼道,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窦小龙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武器,低声对众人说道:“大家别慌,我们一起应对。”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给了众人莫大的鼓舞。 黑鲨将手中的弯刀挥舞得虎虎生风,高声喊道:“兄弟们,为了自由,为了解救公主,跟他们拼了!” 浪涌营的战士们齐声呐喊,士气高涨,纷纷握紧手中的武器,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苏伦的骑兵迅速将众人包围,形成一个紧密的包围圈。 骑兵们手持长枪,枪尖在月光下闪烁着冷光,让人不寒而栗。 苏伦骑着高头大马,缓缓靠近,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窦小龙是吧?我已经知道你了,据说你是东朝来的使者?想跟伽蓝做贸易,跟那个老糊涂是没得谈的,要谈也是跟我谈。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把艾思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一点!” 窦小龙冷笑一声,毫不畏惧地回应道:“苏伦,你这逆贼,作恶多端,今天就是你的末日。想要艾思公主,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嘹亮的号角声。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王宫方向火光冲天,喊杀声震天。 原来是侏罗一世得知女儿被救后,亲自率领婆罗提婆军(国王掌控的神圣武装)前来支援。 苏伦脸色大变,他没想到局势会突然逆转。 看着逐渐逼近的婆罗提婆军,他心中一阵慌乱,但仍强装镇定地喊道:“弟兄们,给我冲,杀了他们!” 骑兵们在苏伦的驱使下,挥舞着长枪朝着众人冲了过来。 黑鲨等人毫不畏惧,迎着敌人的冲锋冲了上去。一时间,刀光剑影闪烁,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响彻夜空。 窦小龙、娜雅、艾思在众人的保护下,也基本没有危险。 黑鲨身形灵活,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穿梭在敌阵中,手中的长剑每一次挥动,都能带走一名敌人的性命。 阿猛则如同战神一般,手中的弯刀力大无穷,每一次劈砍都能将敌人连人带马砍倒在地。 浪涌营的战士们也不甘示弱,他们凭借着顽强的斗志和精湛的武艺,与敌人展开了殊死搏斗。 娜雅则在一旁保护着艾思,她手中的软鞭如同灵动的毒蛇,不断击退试图靠近的敌人。艾思虽然身体虚弱,但也没有闲着,她捡起地上的一把匕首,准备在关键时刻自卫。 窦小龙其实也很灵活,毕竟鹰嘴谷山贼出身,没点逃命本领也对不过自己的职业操守。他固然不主动进攻,但只要敌人胆敢靠近,一样是没好果子吃。 随着婆罗提婆军的逐渐逼近,苏伦的叛军开始出现动摇。 那些被迫加入叛军的私军,看到局势对苏伦不利,纷纷倒戈相向。 苏伦见状,心中绝望,他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但仍不甘心失败,他挥舞着长剑,朝着黑鲨冲了过去,想要做最后的挣扎。 黑鲨早有防备,他巧妙地避开苏伦的攻击,然后一剑刺向苏伦的胸口。苏伦躲避不及,被窦小龙的长剑刺中,他惨叫一声,从马上跌落下来。 “苏伦,你这是罪有应得!” 黑鲨看着倒在地上的苏伦,冷冷地说道。 随着苏伦的倒下,叛军彻底崩溃,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婆罗提婆军迅速控制了局面,将叛军全部包围起来。 侏罗一世骑着马赶到现场,他看到被救的艾思,眼中满是欣慰与喜悦。 他快步走到艾思身边,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女儿,你受苦了!” 艾思靠在父亲的怀里,泪水夺眶而出:“父皇,我没事了,多亏了窦小龙、娜雅和黑鲨他们。” 侏罗一世松开艾思,转身走到窦小龙等人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感谢你们救了我的女儿,也感谢你们帮助我平定了叛乱。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伽蓝国永远铭记。” 窦小龙连忙扶起侏罗一世,说道:“陛下,不必如此,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能够帮助贵国平定叛乱,也是我们的荣幸。” 黑鲨和娜雅也纷纷向侏罗一世行礼。 侏罗一世说道:“今天就算了,大家都累了,明天,我在王宫大殿等你来签贸易协定!” 窦小龙喜笑颜开,说道:“谢过陛下,不过,我今天还得把随大海船运来的货物卖掉!” 侏罗一世笑道:“早知道你们带来了大批货物,不过你一直没提,我也就一直没说。既然这样,也别急着休息了,走,去看看东朝的贵重货物。” 说着,婆罗提婆军拥着侏罗一世等一行人往檀香港码头走去。 到了码头,大海船上的水手等随从看到窦小龙黑鲨等,再看到侏罗一世雍容华贵的样子,知道肯定是个大人物,纷纷用半生不熟的伽蓝礼节向众人行礼。 窦小龙微笑着摆摆手,示意大家放松。 侏罗一世也是哈哈大笑,向船上众人致意。 等船上的随从们按照窦小龙的要求打开货物包装箱,侏罗一世看着满船琳琅满目的货物,眼睛都直了。 精美的丝绸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细腻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那一件件瓷器,造型精美,花纹繁复,仿佛每一件都在诉说着东朝工匠的巧夺天工。 “尊贵的使者,这些货物你想卖多少钱?如果价格合适的话,就由我买下好了!”侏罗一世转头问向窦小龙。 第346章 伽蓝(二十五) 窦小龙不由有些犯难,直接跟伽蓝国国王做生意?价格贵了,惹得国王生气,那后面签订协议可就麻烦了;价格便宜了,自己不是亏了?关键是到时候跟丝绸店、瓷器店、药店等的老板,要怎么交待? 窦小龙沉吟片刻,恭敬地向侏罗一世介绍:“陛下,此次带来的货物,皆是东朝的精品。这丝绸,采用江南顶级蚕丝,由技艺精湛的织工精心织造,每一匹价格为五千摩纳;瓷器,出自东朝有名的窑口,工艺繁杂,造型精美,每件瓷器售价二千摩纳;还有这药品,皆是用珍稀草药炼制而成,一盒药品售价三千摩纳 。这些价格,在东朝的贸易市场上,已然是极为公道的了。” 原来东朝的一文,相当于伽蓝国的十摩纳,说起来,丝绸在东朝每匹五百文,瓷器每件二百文,药品每盒三百文,换算成摩纳,一文相当于十摩纳,那就恰好是丝绸每匹五千摩纳,瓷器每件二千摩纳,药品每盒三千摩纳,也不算黑。 侏罗一世却皱了皱眉,说道:“这价格,不太合适!” 艾思急道:“父皇,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答应了人家吧,以他的为人,这价格定然十分公道!” 侏罗一世连连摆手,笑道:“正因为艾思的关系,窦使者,你这价格可不行!你们救了艾思公主,还帮我平定了叛乱,这份恩情重如泰山。就拿这丝绸来说,如此上乘的品质,又是带着救命之恩而来,每匹至少得一万摩纳;瓷器,少说也得每件四千摩纳;药品关乎百姓安康,一盒六千摩纳都不为过。你要是不答应,我这心里可实在过意不去,往后在伽蓝国,我都觉得自己像个忘恩负义之人。” 窦小龙有些目瞪口呆,这还有主动加价的? 娜雅连忙推了一把窦小龙,窦小龙这才醒悟过来,说道:“那就谢谢陛下好意,也谢谢艾思公主的好意,什么时候要,我让人送过去!” 侏罗一世笑道:“怎么敢劳烦尊使大驾?护卫们,把货物搬上岸,送到国库里。小龙,我看你青春年少,结婚了没有?” 娜雅大急,说道:“陛下,小龙虽然没有结婚,不过,我早就和小龙在一起了!” 窦小龙目瞪口呆,心道,你什么时候和我在一起了?但这时自然不敢瞎说,迟疑着准备措施。 却听侏罗一世说道:“这有什么关系?我伽蓝国向来不禁一夫多妻,窦使者,即便你和娜雅认识在先,也不妨碍你再和艾思交往啊!” 艾思想起窦小龙的救命之恩,又对窦小龙感觉良好,顾不得矜持,说道:“小龙,你愿意娶我吗?” 娜雅无语了,这父女俩,脸皮都不要了,明着跟自己抢啊! 窦小龙挠挠头,说道:“此事还是等我回转崖州再说吧,我们东朝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我这条命是陈初救的,我得问问陈大人的意见。” 侏罗一世笑道“”:“无妨,反正伽东两国贸易,又不是只有这一回,以后机会多的是,就等你回转崖州商量后再说!” 任何事情,只要松了口,就有机会,侏罗一世不愧是政治人物,深谙其中道理。 娜雅想起窦小龙的贴身密信,知道那位陈大人肯定对窦小龙意义非凡,再说这当口,要逼着窦小龙许下诺言,似乎也不合适,只得郁郁不言。 窦小龙忽然想起一事,说道:“其实,我更喜欢物品互换,与其拿一堆贵国的摩纳回到国内没法使用,不如换成贵国的物品!” 侏罗一世说道:“可以啊,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价格差不多就行。” 窦小龙想起陈初密信中的交待,想起伽蓝国的铁矿、铜矿、硝石矿正是陈初大人念念不忘的东西,便说道:“东朝矿石贫乏,开垦农田等用的工具严重缺乏,不知道贵国有没有铁矿、铜矿之类?另外,如果有硝石矿,也不妨多换点给我,我们东朝喜欢制作炮仗、烟花之类用来庆祝喜庆。” 侏罗一世知道窦小龙说的是实情,便大手一挥,说道:“这事你找曼特里,就是娜雅的父亲,让他协调,全部按正常价换给你!” 窦小龙说道:“谢过陛下!” 侏罗一世说道:“好,别忘了,明天来跟我签订贸易协定!” 窦小龙行礼说道:“是,谨遵陛下旨意!” 第二日,在伽蓝国百姓的夹道欢迎中,窦小龙、黑鲨等人,果然来到王宫大殿,如期和侏罗一世签订了贸易协定。 等到铁矿石、铜矿石、硝石矿等货物装满大海船,娜雅知道,跟窦小龙暂时离别的日子到了。 这一日,云淡风轻,一轮江日明。 窦小龙、黑鲨等人站在船头,即将起锚返航。 岸边,娜雅和艾思都来送行了。 娜雅突然用伽蓝语说道:“摩哩耶舍那弥 普瑞玛 陀哩。曼陀诃 毗舍那 摩哩耶舍那弥。” 黑鲨等人不知道说的是什么,艾思却是妒忌地看了看娜雅,说道:“娜雅,我要和你公平竞争,从前是苏伦,现在是窦小龙,别想抛下我!” 说着,艾思也大声对窦小龙喊道:“摩哩耶舍那弥 普瑞玛 陀哩。曼陀诃 毗舍那 摩哩耶舍那弥。” 窦小龙过耳不忘,这两句话娜雅曾教过自己,分别是“我爱你”、“别忘了我”的意思,这时两个妙龄少女对自己说同样的两句话,只能假装不懂,说道:“你们说什么,我听不清!” 娜雅知道窦小龙有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的本领,这当口却装傻充愣,不由牙齿恨得痒痒的,说道:“除非你下次不来,否则,吃了你这个坏蛋!” 艾思笑道:“姐姐,你可别吓着了人家,假如人家真的不来,你又该去东朝找他了!不过,真那样的话,我和你一道去!” 一个如意郎君平白无故要被艾思分一半,娜雅怒极反笑,一手抓起艾思的马尾辫,一手呵起艾思的痒痒。 艾思嬉笑着躲开。 在伽蓝国两个妙龄少女的打闹调笑声中,大海船已然起锚返航,船上窦小龙、黑鲨等人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窦小龙喃喃自语:“我还会再回来的!” 第347章 圣旨 某个不知名的世界,释迦尊者讶然道:“咦,我的传输通道居然被人带走了?” 座左头陀摩迦问道:“师尊,是被带离了伽蓝?” 释迦尊者微微点头。 座右头陀诃叶却说道:“师尊,那青铜钥匙百年来遗落伽蓝,被人以讹传讹,误以为是船坞秘道,却不知道其实是传输秘道,即便被人带走了,也不妨事吧?” 释迦尊者笑道:“还不是你,当年故意把青铜钥匙遗落正在伽蓝,偏偏留话口齿不清,害得大家以为是什么船坞秘道。” 摩迦头陀说道:“说来师弟也不算亏待了伽蓝国,三十年前要不是伽蓝水师统领误打误撞使用青铜钥匙召唤了我们的力量,黑鲨那厮可能早就把伽蓝变成自己的领地了!” 释迦尊者笑道:“别人面前也就罢了,在这里说什么召唤,不是糊弄人吗?说到底,还不是量子纠缠?” 说着,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不提这方不知名世界的神秘对话,却说前时陈初平定崖州叛乱后上奏的折子,这日终于摆到了赵德山的案前,赵德山正召集大臣们对崖州之事进行讨论。 朝堂之上,大臣们议论纷纷,气氛异常紧张。 一位老臣上前,神色严肃地说:“陛下,陈初虽平定了崖州叛乱,可他竟利用海盗之力,此等行为有违朝廷纲纪,不可不罚。” 这人正是刑部侍郎梅浩新,当初沈荣案重审查时,曾当堂跳出来为难钱升,意图让钱升放过沈荣(参见第103章)。 想当初沈荣在京城重审案时,梅浩新虽然到过重审现场,而陈初也曾因押做证的奴奴去京城,在刑部大堂中旁听。但那时,陈初和梅浩新根本没有交集,纵然在堂中偶然看到过彼此,也不可能留下多少印象,因此,按理说,两人不可能有有什么恩怨。 但世事就是那么奇怪,有些人,天生就是对头。 所以不知道为什么,梅浩新这次要为难陈初。 当然,其实是有原因的。首先,陈初当时殿试头名,已然引起朝堂大佬们的注意,梅浩新自然也会注意到这么个人。 随后,梅浩新知道陈初就是那个押送奴奴到刑部大堂作证的捕快领头人,并粉碎了呼衍烈等奴奴的拯救行动,使得沈荣不得不接受死刑。 如果,我说如果,梅浩新真的与沈荣背后的势力有关的话,梅浩新肯定不会对陈初有任何好感。 再次,陈初在崖州平定了呼衍烈和吴立业等人的叛乱,如果梅浩新真是跟呼衍烈、沈荣等走私集团有关联的话,无疑是触犯到了梅浩新等人的利益。 另一位大臣则反驳道:“陛下,陈初临危受命,巧用策略,迅速平定叛乱,保住了崖州百姓安宁,功不可没,理应嘉奖。” 这人其实陈初也认识,正是当初去禹城的御史台监察御史萧允正。 在禹城时陈初与萧允正有过一次一面之缘,当初萧允正带领丁浩原及亲兵护卫等人追拿悠澜公主赵心玉时,路过书店,丁浩原身边的刘师爷知道陈初和赵心玉的关系,设计用拿下陈初来威胁赵心玉就范,赵心玉果然就范,随后萧允正下令押解公主进京,这是陈初亲见。但当时陈初和萧允正其实也没有多少交集,更谈不上好恶。 这会萧允正帮着陈初说话,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赵德山坐在龙椅上,神色莫测,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陈初此举虽有争议,但崖州叛乱已平,也算他有几分本事。只是那趾趾暴乱尚未解决,待他完成此事,再论功行赏不迟。” 众大臣纷纷领命,然而,朝堂下却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都在为自己的利益盘算着。 …… 八百里加急的明黄卷轴送至崖州府时,陈初正在工坊查看崖州海船二号的制作。 这些日子,窦小龙和黑鲨受命展开与伽蓝国的海外贸易,以实现资金自由,陈初也没有停下来等着,而是利用樱井雪姬运来的车床,直接开始了崖州海船二号的研制。 宣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刺破晨雾:\"咨尔崖州通判陈初,勘乱靖边,保境安民,特赐麒麟服一袭、玉带一条...\" 跪在地上的陈初却听出弦外之音——圣旨用\"暂领通判事\"而非正式任命,末尾那句\"俟趾趾乱平,另叙殊勋\"更是意味深长。 送别宣旨太监,陈初眉头深锁,趾趾的事是拖得太久了,不过,这也没办法,谁让前阵子正好遇到崖州叛乱呢?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决意先把崖州海船二号的事放一放,先去看看平定趾趾需要的军事物资。 海风裹着咸腥气灌入崖州军械库,陈初的指尖拂过新铸的箭簇,野草系统突然发出嗡鸣,随即那个千年不变的系统温柔女声道:检测到有机毒素,接触者十二时辰内肌肉溃烂。 陈初随即想起近日军营中多有中毒的传闻,不由心中一沉。 \"这批箭矢何时入库?\"陈初的嗓音比南海的晨雾还冷。 军械官扑通跪地:\"三日前梅侍郎特批的防潮木料,说南疆湿热...\" 梅浩新?陈初想不起来自己跟他有什么过节,唯一的一次近距离接触,可能还是沈荣案时,陈初在刑部大堂旁听钱升审案,梅侍郎突然出现干扰审案。 问题是,那时陈初还是路人甲,跟梅浩新八竿子也打不着啊! 莫非,梅浩新后来知道自己成功组织了押送活动,以便确保奴奴作为人证的安全,更让呼衍烈从此众叛亲离,而且平定了崖州的叛乱,于是恨上自己了? 其实陈初猜的还真是七不离八。 有些事就是这样一环套一环的。 梅浩新与呼衍烈的走私集团关系密切,利益相关;沈荣参与走私案,向呼衍烈出卖东朝先进武器等战略物资,不幸被边检抓获;陈初让人证顺利到达京城作证;陈初灭了呼衍烈,平定了崖州叛乱;梅浩新恨上了陈初。 五日前,京城梅府书房。 梅浩新将密函递给心腹:\"把这批浸泡过箭毒木汁的杉木,混入送往崖州的军械。\" \"若陈初察觉...” \"他只会查到趾趾叛军善用毒箭。\"梅浩新碾碎掌心的毒蝎,\"等军营哗变,你便联络御史台弹劾他督造不力。\" 第348章 解毒(一) 当夜暴雨倾盆,陈初踹开潮湿的库房。三百捆\"防潮木料\"正渗出紫黑色汁液,陈初上月绘制的军械图被腐蚀得千疮百孔。 陈初的靴底碾过军械库焦土。耳边再次传来野草系统2.0那千年不变的温柔女声:检测到神经毒素x-7型,解毒需硫磺硝石混合物。 陈初这才确认,自从野草系统升级到2.0版本,增加了一个厉害的功能,那就是,能够对潜在的危险提前示警,给出具体分析,并给出解决方案! 这也太牛叉了吧! 想起军中士兵的中毒传闻,陈初知道,现在不是研究系统的时候。 了解毒情要紧,解毒要紧,否则崖州军营的士兵全部中毒死亡,说什么都晚了! “找军医来!” 很快,军医小步跑了过来。 “听说近日军中有士兵中毒,情况如何?你看看是不是跟这些有毒木料有关?”陈初问道。 军医回答道:“目前士兵中毒情况比较严重,而且毒情一直没有消停过!大人,士兵所中的毒,跟这些木料上的毒,绝对是同一种!” 看得出,这几天军医也是焦头烂额,忙于应付军营中此起彼伏的毒情,所以对毒情比较了解。 “大人,这次的毒非同小可,经过试验,我确定,此次中毒,非硫磺等物不能解!”崖州军医吴仲阳说道。 陈初暗赞了一声,这位军医倒是有些水准! 陈初饶有兴趣地问道:“哦,你这个结论可靠吗?” 吴仲阳说道:“应该是可靠的,不过治疗效果还不稳定,我按照这个结论,对十个中毒患者进行治疗,却只救活了九个。” 陈初心道,百分之九十的治愈率,可以骄傲了,当下不动声色道:“那还有一个没活,怎么回事?” 吴仲阳说道:“大人恕罪,还有一个中毒者实在年纪太大,发觉得又晚,所以等到施加治疗,已经来不及了。” 陈初心中一惊,这么说来,如果那人发现得早或者年纪不是那么大,治愈率岂不是百分百? 陈初重新认真看了一眼吴仲阳,问道:“吴先生师从何人,医术甚为了得!” 吴仲阳说道:“大人,我师从庞源。” 陈初对庞源并无印象,只得客气地说道:“名师出高徒啊!” 吴仲阳明显看出陈初不未听说过庞源,便补充道:“我师父庞源的名字知道的人甚少,不过,他的另一个名号知道的人却是不少,许多人叫他南毒北医。” 陈初讶然道:“原来你师从南毒北医,怪不得如此厉害!你师傅现在何处?” 吴仲阳讪讪道:“说来惭愧,我师傅性子古怪,此刻却是在叛贼孙明远那里!” 陈初知道许多本领大的人脾气古怪的不少,便不再提,只是问道:“吴先生,那你看,能否把这些有毒的木料全部处理一下?” 吴仲阳面露难色,翻着手中的账册说道:“大人,由于毒情此起彼伏,目前崖州城内硫磺库仅够三日。” 陈初踢开半截毒箭:\"传令各船坞暂停建造,现有硫磺全部用于解毒。\"他望着未完工的铁甲舰骨架,五指深深掐进掌心。 虽然这骨架完工后,成为海上巨兽,便能吞噬一切来敌,又或征服四海无往不利,但无论何时,还是营中士兵的性命高于一切! 陈初想了想,又下令道:“速速到各地收购硫磺!” 却听一个娇柔的女声回应道:“大人,晚了,市面上所有的硫磺,都被人暗中买断了!” 陈初看到来人正是樱井雪姬,便问道:“你怎么来了?” 樱井雪姬说道:“主人,前两日我就知道军中士兵中毒的事,当时怕你分心,便关照苏苏、林羽等人没跟你提,不过,我们已经开始着手治疗的事了。可惜,敌人太狡猾了,硬是不给士兵留一点活路,尽然买断了市面所有硫磺!” 陈初恨得咬牙切齿,心中暗想,难道只能被动地看着士兵等死? 不对,陈初忽然想起当初与呼衍烈、吴立业等人决战时,呼衍烈放出毒蜂的事,当初,系统在陈初发生危险的时候,可以把毒蜂的毒全部凝结成了毒蜂凝珠,将铺天盖地的毒蜂的毒汁全部凝结,也将吴立业释放的毒粉全部凝结成曼陀罗神丸,一举奠定了陈初等人获胜的基础! 可是这次,为什么系统毫无反应?竟然不能自动凝结毒素,从而起到解毒的效果? 陈初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在系统面板上问出了这个问题。 系统居然回复了! 那个千年不变的温柔女声说道:“野草系统目前版本为2.0,还处于低级阶段,上次能直接把毒蜂的毒和花粉的毒分别直接凝结成毒蜂凝珠和曼陀罗神丸,是因为毒蜂的毒也好,曼陀罗花粉的毒也好,都是性质单纯的自然界毒物,而且只涉及一种毒,所以系统能自动分析凝结解毒;而这次有毒木料上的毒为人为的复合型毒,相对比较复杂,需要系统进一步分析,目前还做不到凝结后自动清除。当然,将来系统版本级别升高了,可能会实现你想要的功能。” 陈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怪不到系统能检测出木料上的毒是神经毒素x-7型,也能给出解毒方案即解毒需硫磺硝石混合物,但就是无法直接凝结解毒! 陈初的指尖在野草系统的面板上快速滑动,数百条毒素分析数据如瀑布流泻。温柔女声适时响起:检测到复合型神经毒素,由箭毒木碱、蚀骨藤苷、海蛇毒蛋白三重复合,建议启动手动净化协议。 \"原来如此。\"陈初抓起半截毒木在鼻尖轻嗅,\"梅浩新把三种自然毒素按特定比例混合,形成了系统无法识别的''新物种''...\" 随即,系统面板突然弹出全息日志,展示着系统1.0到2.0的升级轨迹: 1.0时代:仅能识别《本草纲目》记载的289种基础毒素 1.4升级:补全南疆巫毒、西域虫毒等372种地域性毒素 2.0突破:开放自定义分析模块,但新型复合毒需人工确认 第349章 解毒(二) \"就像大夫能治已知病症,却要会诊疑难杂症。\"陈初注视着那有毒的所谓防潮木料,\"这毒三分像南疆''鬼见愁'',七分似东海''阎王笑'',难怪系统犯难!\" 陈初的目光在那堆有毒木料上停留片刻,随后转身对樱井雪姬说道:“雪姬,既然市面上的硫磺被买断,我们就从源头查起,看看是谁在背后操控。我不相信他们能只手遮天,把所有硫磺都攥在手里。” 樱井雪姬微微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主人放心,我这就去安排人手,一定尽快查出幕后黑手。” 陈初点点头,说道:“雪姬,辛苦你了,注意安全。” 樱井雪姬说道:“有主人这句话,奴奴做什么也值得了!大人,临行前,能抱一抱奴奴吗?” 陈初苦笑道:“雪姬,你明知道我的心思,何必再来撩拨我?” 樱井雪姬嫣然一笑,随即身形一闪,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陈初沉默片刻,这才将目光投向吴仲阳,神色凝重地问道:“吴先生,除了硫磺硝石混合物,以你对这种复合型毒素的了解,还有没有其他可能的解毒方法?哪怕只是缓解症状也好。” 吴仲阳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说道:“大人,这种复合型毒素极为棘手,我也一直在思索。或许可以尝试用一些具有中和毒性作用的草药先稳住士兵的病情,只是效果可能有限。” “有总比没有好,你立刻去办,把能用的草药都找出来,不管多少,先给士兵用上。”陈初果断下令。 “是,大人!”吴仲阳领命后,匆匆朝医馆方向奔去。 陈初在原地踱步,心中暗自盘算。既然系统给出了手动净化协议,或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他再次打开野草系统面板,仔细研究起关于手动净化的详细说明。 系统提示:手动净化需精确掌握毒素比例及特性,利用特定的能量波动干扰毒素分子结构,实现分解,但此过程风险极高,稍有差池,毒素可能会更加活跃。 陈初咬了咬牙,心想:“如今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士兵们受苦。” 他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试图感知那复杂毒素的分子结构。 与此同时,樱井雪姬与苏苏、林羽在崖州城的街巷中穿梭。 他们四处打听硫磺的消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 终于,在一家偏僻的小酒馆里,他们听到了一个重要情报。 酒馆角落里,几个鬼鬼祟祟的人正在低声交谈。 其中一人说道:“这次可赚大发了,把市面上所有硫磺都买下来,卖给那些叛军,价格翻了好几倍。” 另一个人接话道:“是啊,不过听说军营里的士兵中毒了,急需硫磺解毒,咱们这么做,会不会...” “怕什么,咱们也是为了赚钱,谁让他们出价高呢。” 樱井雪姬等人悄悄靠近,苏苏突然出手,点住了那几个说话人的穴道。 樱井雪姬冷冷地问道:“你们把硫磺卖给了谁?说!” 那几个人吓得脸色苍白,哆哆嗦嗦地说出了买家的身份——正是梅浩新的手下。 樱井雪姬心中一凛,立刻带着苏苏和林羽赶回军营,向陈初汇报情况。 陈初听完,脸色愈发阴沉:“果然是梅浩新在背后搞鬼,他不顾大局,还妄图毒害我军士兵,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就在这时,吴仲阳匆匆赶来,神色疲惫但带着一丝欣喜:“大人,我已经收集了一些草药,给部分中毒较轻的士兵用上后,他们的症状有所缓解。不过,草药数量有限,而且对于中毒较深的士兵,效果甚微。” 陈初点了点头,说道:“吴先生辛苦了,能有这样的效果已经很不错了。现在我们知道是梅浩新在背后买断硫磺,看来只能从他那里想办法夺回硫磺,或者找到其他替代物。” 陈初再次看向野草系统面板,突然,他发现系统的自定义分析模块似乎有了新的提示。 原来,在他集中精神感知毒素的过程中,系统对毒素的分析又有了新的进展。 系统提示:检测到毒素中一种成分与深海中的一种藻类提取物有相似反应,若能找到该藻类,或许可作为辅助解毒材料。 陈初眼睛一亮,立刻对吴仲阳说道:“吴先生,你可知深海中有哪种藻类可能对这种毒素有作用?” 吴仲阳思索片刻,说道:“大人,我曾听闻有一种蓝藻,生长在深海的特定区域,其提取物具有一定的解毒功效,但采集极为困难,而且我们也不确定是否真的对这种复合型毒素有效。” “不管有没有效,都要试一试。我这就安排人手出海寻找蓝藻。”陈初下定决心。 陈初迅速召集麾下得力将领,一番商议后,决定兵分两路。 一路由精锐水兵组成,即刻筹备出海事宜,务必寻得那神秘蓝藻;另一路由武艺高强的士兵跟随樱井雪姬,潜入梅浩新势力范围,探寻硫磺藏匿之所,同时摸清其后续阴谋。 水兵们接到命令,丝毫不敢懈怠,连夜检查船只,准备各类采集工具。 尽管海面波涛汹涌,未知的危险重重,但他们为了营中战友,眼神中满是决然。 出发前,陈初亲自来到港口,为他们送行,目光坚定地说道:“诸位兄弟,此去任务艰巨,但关乎众多将士性命,望大家竭尽全力,平安归来!” 水兵们齐声高呼,扬帆起航,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樱井雪姬带领众人,趁着夜色,如鬼魅般朝着梅氏商行在崖州的驻地潜行。 他们避开巡逻岗哨,巧妙地穿梭在街巷之间。 途中,林羽突然拉住樱井雪姬,低声说道:“雪姬姐,我听闻梅氏商行的驻地有重重机关,我们需得小心行事。” 樱井雪姬微微点头,示意众人提高警惕。 当他们靠近梅氏商行的一处仓库时,发现周围戒备森严,灯火通明。 苏苏皱着眉头,小声嘀咕:“这么严密的防守,看来硫磺很可能就在里面。” 樱井雪姬沉思片刻,说道:“我们不能硬闯,先观察他们的换岗规律,寻找破绽。” 第350章 解毒(三) 此时,军营内,陈初依旧守在中毒士兵营帐外,密切关注着他们的病情。 吴仲阳在一旁不停地忙碌着,调配草药,为新送来的中毒士兵诊治。 看着士兵们痛苦的模样,陈初心急如焚,却又只能强装镇定,不断鼓励着大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出海寻找蓝藻的水兵们遭遇了恶劣天气。 狂风呼啸,巨浪拍打着船只,船只在波涛中剧烈摇晃,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那是什么?”水兵们忽然看到远处一个熟悉的大船,不由惊喜道。 “是崖州海船一号!”旁边有眼尖的水兵说道。 果然,随着大海船的轮廓越来越清晰,窦小龙、黑鲨等人熟悉的面孔逐渐呈现,所有人都知道,大海船回来了!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黑鲨也看到这些水兵的动作,不由迟疑道。 “陈大人让我们寻找一种蓝藻,救士兵的命用!”水兵随即一五一十地把情况告诉了黑鲨。 黑鲨说道:“兄弟们,那还等什么,用心找一找!” 说着,黑鲨让所有人都行动起来,一起在海中寻找蓝藻。 他们放下特制的采集网,小心翼翼地在深海中打捞。 然而,数次打捞上来的都是普通海藻,并未发现那具有解毒功效的蓝藻。 就在大家有些气馁之时,一名眼尖的水兵喊道:“快看,那是不是我们要找的蓝藻!”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深海的微光中,一片散发着奇异光泽的藻类缓缓飘动。 水兵们赶忙再次放下采集网,果然古人说得好,有志者事竟成,苦心人天不负,经过一番努力,终于成功采集到了陈初想要的那种蓝藻。 众人一片欢呼,于是一起返航。 而樱井雪姬这边,终于等到了换岗的间隙。他们迅速行动,利用敏捷的身手,悄然翻过围墙,潜入仓库内部。 仓库内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放眼望去,堆积如山的木箱整齐排列。苏苏兴奋地说道:“雪姬姐,这些箱子里肯定装的是硫磺!” 正当他们准备动手搬运时,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大批守卫冲了进来。 为首的守卫头目冷笑道:“哼,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家伙,竟敢来偷硫磺,今日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说罢,双方瞬间陷入激战。 樱井雪姬等人武艺高强,但敌方人数众多,渐渐陷入了苦战。 关键时刻,樱井雪姬再次动用幻音贝,梅氏商行的守卫纷纷口吐白沫,委顿在地, 众人迅速带着部分硫磺突围,消失在夜色之中。 当樱井雪姬等人带着硫磺回到军营时,出海的水兵们会同窦小龙、黑鲨等大海船上的人员也恰好带着蓝藻归来。 陈初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他立刻命吴仲阳将蓝藻与硫磺硝石混合,按照系统提供的解毒方案,对中毒士兵进行治疗。 吴仲阳紧张地忙碌着,调制出药剂后,喂给中毒士兵。 众人都屏气敛息,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过了一会儿,一名士兵缓缓睁开眼睛,虚弱地说道:“我感觉好多了……” 紧接着,其他中毒士兵的症状也逐渐缓解。 陈初看着逐渐康复的士兵们,眼眶湿润,这下军营的中毒士兵全部得救啦! 又忙了两日,果然军营中毒士兵全部治愈,陈初这才放下心来,随即,陈初想起窦小龙和黑鲨的海外之行。 “小豆子,这次出海怎么样?” 窦小龙笑道:“幸不辱命!” 说着,窦小龙把本次出海的经历完完整整说了一遍,陈初高兴地说道:“好,这次收获巨大!你们俩功不可没啊!” 黑鲨笑道:“敌人,小豆子还隐瞒了一件事?” 陈初诧异道:“哦,你这是打小报告?说说看,他隐瞒了什么事?要不,小豆子,你自己说?” 黑鲨笑道:“他肯定不好意思说。其实是好事,而且好事成双,哈哈!” 说着,黑鲨把窦小龙跟娜雅及艾思公主的事情说了一遍,陈初哈哈大笑,说道:“不错,豆豆出海几万里,赚了矿石又结缘,到时候我为你们举行婚礼!” 窦小龙脸红着说道:“小龙自幼孤儿,全凭大人做主!” 陈初笑道:“好,等下次出海去伽蓝,我跟你一道,当众为你提亲!” 黑鲨突然想起身上还有一把无意中得来的青铜钥匙,便说道:“大人,我在伽蓝国救治了低种姓贱民后,无意中得到了一把青铜钥匙,他们说是什么船坞秘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现在交给大人,希望大人用得着!” 陈初摆摆手,说道:“既然是他们送给你的,你就留着吧,不必交给我了!” 黑鲨急道:“大人,我长年闯荡天涯,极易丢失,万一这钥匙真有什么用处,到时候丢了可就后悔莫及了!” 陈初正待推辞不受,便在这时,陈初的野草系统2.0那千年不变的温柔女声再次响起:“检测到异常能量源,是系统必得之物,希望主人全力获取!” 陈初吃了一惊,这还是系统第一次要求进补!眼前如果说有什么特殊之物,必然是黑鲨说的青铜钥匙。这青铜钥匙究竟是什么东西,竟成了系统必得之物? 既然系统急着要,不妨看看。 陈初连忙改口,说道:“也罢,那就先放我这吧!” 黑鲨连忙取出随身藏着的青铜钥匙,递给陈初。 陈初随即收起钥匙,放到口袋,随即便感觉到青铜钥匙消失不见,显然是被系统摄入了,但之后系统无声无息,也不见有何异常。 陈初知道青铜钥匙可能是系统需要的能量,那以后多多留意铜矿就是,当下也不以为意,不再考虑这把无意得来的青铜钥匙。 “对了,林羽,我们眼下的首要任务是平定趾趾之乱,你能说说趾趾之乱吗?”陈初望着林羽说道。 林羽笑道:“早知道大人会有这一问!大人请看!”说着,林羽摊开了一件物事。 陈初奇道:“这是什么?” 林羽说道:“这是学生新近绘制的《安南都护府堪舆图》!” 第351章 公告(一) 陈初赞道:“可以啊,果然世上最怕的就是认真二字啊!” 林羽将《安南都护府堪舆图》平铺案上,三枚铜镇纸分别压住趾趾城、白藤江与阮氏祖祠:\"大人容禀,此次阮氏叛乱实有二十年积怨,容学生分三重脉络陈说。\" “第一重,盐铁之祸。” 林羽展开泛黄的《榷场税簿》,指尖划过发霉的\"咸通九年\"字样:\"自先帝开放海盐专卖,阮氏便垄断白藤江盐场。然其交税仍按三十年前旧例——每岁五千引。\" 随即,林羽突然翻出李正淳生前密奏,\"李大人上月核查发现,仅去岁实际产盐量就达三万引。\" 陈初用放大镜细看密奏夹缝:\"这些''江船夜沉''的记录...\" \"正是阮氏手段!\"林羽又铺开《沉船档案》,\"凡朝廷派来核查的官员,阮氏便令盐船''意外''沉没于鬼门礁。李大人遇害前七日,曾截获艘载有爪哇火油的走私船——这是要制造盐船自燃假象。\" “第二重:兵甲暗流。” 林羽从桐木匣取出支断裂箭簇:\"此乃阮氏峒丁所用箭矢,学生比照过兵部存档,与五年前柳州军械库失窃的制式弩机完全吻合。\" 林羽轻叩沙盘上的红河三角洲,\"更蹊跷的是,阮氏庄园近来大兴土木,但运入的皆是青冈岩——这种石材唯适合修筑炮台地基。\" “第三重:神权蛊惑。” 林羽展开幅褪色的《安南神巫图》,林羽点住九头蛇图腾:\"阮氏宣称其祖乃泾河龙王私生子,每逢朔月便在白藤江''显圣''。\" 林羽突然掀开布幔,露出个浸泡药水的蛟龙头骨,\"上月李大人正是撞破他们用鲸骨伪造龙神显灵,才招致杀身之祸。\" 陈初突然抓起把青灰色粉末:\"所以江面所谓''龙息白雾''...\" \"正是鲸脂混合石灰粉!\"林羽打开气象记录,\"每逢东南风起,阮氏便在上游施放此物,待朝廷水师迷航时发动火攻。\" 陈初问道:“林羽,对于阮氏的如此种种,可有破解之法?” 林羽显然对这个问题早已思索良久,于是侃侃而谈,陈初听了连连点头,搜罗到的这个幕僚,是个不错的军师,是个人才! 当夜,陈初、苏苏、苏婉宁、樱井雪姬、葛达顺、阿提拉、黑鲨、王霸天、窦小龙等人一起讨论如何解决趾趾之乱,一直到深夜,众人才各自散去,独樱井雪姬为陈初暖床不提。 次日,夜幕如一块厚重的黑布,悄然笼罩大地。陈初派出的一队队士兵,早已乔装成行脚商人和流民模样,小心翼翼地朝着靠近白藤江盐场的村落潜去。他们脚步匆忙却又谨小慎微,肩上扛着简陋行囊,里头藏着至关重要的公告文书。 “都警醒着点,咱们这事儿可关乎百姓生计,千万不能出岔子。” 为首的王霸天压低声音,目光如炬,在队伍中来回扫视,给士兵们打气。 按照昨夜商量结果,这次行动以王霸天为首,这也是王霸天主动要求的。 王霸天以前在鹰嘴谷带领众山贼干所谓“劫富济贫”的勾当,实际上欺负普通百姓的事也没少做,这次遇到陈初这样不计前嫌的官员,救了手下窦小龙的性命,便决定留下来跟着陈初一起干,所以急于要表现表现。陈初也就笑着答应了。 一踏入村落,他们便四散开来。月光洒在地上,为他们照亮前行的路。一名年轻士兵蹑手蹑脚地来到村口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从行囊中取出一张公告,他双手微微颤抖,眼神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确认无人后,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把糯米糊,用手指蘸着,均匀地涂抹在公告背面,随后 “啪” 地一声,将公告稳稳贴在树干上。他退后两步,又伸手轻轻抚平边角,确保公告张贴牢固,这才转身,朝着不远处水井旁的石墙奔去。 不得不说,东朝南海边的村民警惕性就是高,他们才有了一点点细微的声响,已经有村民发觉并围了过来。 发现这些人是在夜色的掩护下往树干上、石墙上等位置贴东西时,不由好奇心大起,聚拢了来看。 葛达顺站在石墙前,轻声对围拢过来的村民说道:“大伙听好了,这公告上说,往后咱在白藤江晒盐的灶户,能直接去崖州官仓换购精铁农具,再也不用受阮家的窝囊气!而且,官府承诺定会护大家周全,让日子越过越好!” 村民们交头接耳,眼中满是疑惑与期待,小声议论着。士兵见状,又赶忙补充:“乡亲们,这可是陈大人为大伙谋的福利,千真万确!” “大叔,咱不识字,给念念吧!”有村民对葛达顺说道。 葛达顺于是将公告全文念了一遍: “值此多事之秋,趾趾乱象丛生,百姓苦不堪言。今陈初奉朝廷之命,前来整饬地方,解民倒悬。经多方探查,洞悉阮氏一族诸多恶行,特将实情公之于众,并宣布以下新政,望我趾趾百姓知悉。 一、盐务改革 自先帝开放海盐专卖,阮氏便霸据白藤江盐场,以权谋私。其交税仍依三十年前旧例,每岁仅五千引,而实际产盐量,去岁竟达三万引之巨。朝廷核查官员,屡遭不测,皆因阮氏令盐船 “意外” 沉没于鬼门礁,上月李正淳大人更是因此遇害。为还盐务清明,自即日起,凡在白藤江畔晒盐之灶户,可径直前往崖州官仓,以合理市价售盐,并换购精铁农具。同时,崖州官方船队将带来风车、水车图纸,传授陆地晒盐之法,助尔等摆脱阮氏盘剥,增加盐产量,提升生活之资。 二、破除神权蛊惑 阮氏为巩固其统治,宣称其祖乃泾河龙王私生子,每逢朔月于白藤江 “显圣”,以鲸骨伪造龙神,施放鲸脂混合石灰粉制造 “龙息白雾”,蒙蔽百姓。实则此等行径,皆为骗术。现朝廷将组织渔民观摩捕鲸全过程,展览 “龙神骨” 标本,还原真相。届时,亦会举办科普活动,为民众揭示 “龙息白雾” 之化学原理,望众人莫再受其蛊惑。 三、民心工程 为促趾趾长治久安,朝廷将征发归顺峒丁组建 “开江军”。凡指认阮氏密道者,奖礁石滩改造田,助其安居乐业。同时,将利用阮氏囤积之青冈岩,以定向爆破之法,修筑防波堤,并建造台风避难所,保障民众生命财产安全。 四、军事整顿 阮氏暗中勾结,私藏军械,其峒丁所用箭矢,与五年前柳州军械库失窃之制式弩机吻合,且庄园大兴土木,修筑炮台,意图谋反。朝廷现已掌握确凿证据,必将严惩不贷。望阮氏余党,尽早回头,投案自首,尚可从轻发落。 陈初在此郑重承诺,必将殚精竭虑,为趾趾百姓谋福祉,保一方太平。望我百姓齐心协力,共抗阮氏,重建美好家园。如有任何疑问或建议,可直接前往崖州府衙反映。 崖州代通判 陈初” 第352章 公告(二) 与此同时,在白藤江盐场附近,另一批以黑鲨为首的士兵正紧张地筹备着。 黑鲨精心挑选的这队精锐,各个身手敏捷,对水性更是了如指掌。 他们趁着夜色,登上一艘艘小船,船头划破平静的江面,泛起细碎的涟漪。 士兵们身着黑衣,脸上涂满炭灰,在黑暗中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都按计划行事,务必小心谨慎,千万别惊动了阮家的人。” 带队的黑鲨低声下令,声音虽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小船悄无声息地靠近盐场江岸,士兵们猫着腰,敏捷地跳下船,脚尖轻点沙滩,迅速登上江岸。 盐场四周,阮氏家奴的巡逻灯笼在夜色中闪烁,如鬼火般飘忽不定。 好在林羽绘制的巡逻路线图发挥了关键作用,士兵们依据记忆,左躲右闪,巧妙地避开一波又一波巡逻队。 “快,贴这里!” 一名士兵指着盐场仓库的大门,压低声音喊道。 身旁同伴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张公告,只见他从腰间小布袋里倒出些许特制胶水,均匀地涂抹在公告背面,而后用力将公告往门上一贴,接着用手掌反复按压,确保胶水充分黏合。 完成后,他们又马不停蹄地朝着工棚奔去,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将一份份公告张贴在盐场的各个显眼位置。 “好了,撤!” 随着黑鲨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撤回小船,趁着夜色,悄然消失在江面上,只留下盐场各处张贴的公告,在微风中轻轻晃动,仿佛在预示着一场变革即将来临。 一夜过去,天刚破晓,第一缕曙光穿透晨雾,洒落在趾趾的村落与盐场。张贴在各处的公告,宛如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千层浪。 在靠近白藤江盐场的村落里,村民们如往常一样准备开启新一天的劳作,却被村口大树、水井旁石墙上那一张张崭新的公告吸引。 一时间,三三两两的村民围拢过来,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一位老者眯着眼,费力地辨认着公告上的字迹,口中念念有词:“这陈大人可真是咱百姓的救星呐!往后能按市价卖盐,还能换精铁农具,日子可有盼头咯!” 旁边一位年轻后生,满脸兴奋,挥舞着手臂说道:“阿爹,您瞧,还有风车、水车图纸,学会陆地晒盐法,咱产盐量肯定能大增,再也不用受阮家那窝囊气!”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众人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与此同时,盐场的灶户们也发现了仓库、工棚上张贴的公告。 他们停下手中动作,纷纷聚拢,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一位身形瘦弱的灶户,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盼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人为咱做主了!阮家克扣盐钱,咱一年到头累死累活,却只能勉强维持生计。这下好了,能去崖州官仓卖盐,咱的辛苦总算没白费!” 众人纷纷点头,看向公告的眼神中,既有喜悦,又有一丝担忧,毕竟阮氏在趾趾盘踞多年,势力根深蒂固,他们不确定这承诺能否真正兑现。 而在阮氏府邸,得知公告一事的党羽们,神色各异。 书房内,几位谋士眉头紧锁,对着一张公告副本愁眉不展。 其中一人长叹一声:“陈初此举,釜底抽薪呐!他这一公告,不仅断了我们在盐务上的财路,还妄图拉拢民心。如今百姓们人心惶惶,对我们的怨言怕是更深了。” 另一位谋士沉思片刻,说道:“当务之急,得想办法稳住局面,不能让百姓真被陈初蛊惑了去。要不,咱们也出个公告,反驳他这些说辞?” 这时,一直沉默的阮氏家主,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反驳?怎么反驳?他说的哪一条不是事实?如今之计,唯有加快集结兵力,与陈初正面一战,将他彻底赶出趾趾,方能挽回局面!” 众党羽面面相觑,虽心中忧虑,但也不敢违抗家主命令,只得纷纷点头,各自散去筹备战事。 在村落与盐场之间的小道上,一位阮氏家奴匆匆赶路,他眼神闪躲,不时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他刚刚目睹了百姓们对公告的热烈反应,心中忐忑不安,想着赶紧回去向主子汇报。 然而,没走多远,便被几个手持农具的村民拦住了去路。 为首的村民怒目而视,质问道:“你们阮家干的那些坏事,如今都被陈大人揭露了,你还有何话说?” 家奴吓得脸色苍白,结结巴巴地说:“我…… 我也是奉命行事,不关我的事啊!” 村民们哪肯罢休,纷纷围上来,你推我搡,家奴在众人的指责声中,狼狈不堪,最终灰溜溜地逃走了。 随着太阳逐渐升高,整个趾趾仿佛被一层无形的紧张气氛所笼罩。 百姓们在期待中议论纷纷,阮氏党羽在焦虑中谋划对策,而这一切,都因那张改变命运的公告而起,一场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崖州官仓前,天刚蒙蒙亮,就已聚集了不少百姓。 张大娘站在人群中,身旁的李二婶皱着眉,小声嘟囔:“这官府的公告,说得倒是好听,能按市价收盐还发精铁农具,可真有这好事?别是诓咱们吧。” 张大娘抿着嘴,眼神中也满是犹疑,“是啊,阮家在这儿作威作福这么多年,官府真能一下子就给咱解决了?” 周围的百姓们也都交头接耳,话语里尽是对公告内容的怀疑。 随着时间推移,官仓大门缓缓打开。 负责发放农具的牛小闲、袁大力、李慕白等人走了出来,有条不紊地组织着秩序。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喊道:“真的开始发啦?” 张大娘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期待,可仍有些不敢相信。 “要不,咱先看看?”李二婶拉了拉张大娘的衣袖。 张大娘咬咬牙,“来都来了,就试试,万一要是真的呢。” 于是,两人怀着忐忑的心情,随着队伍慢慢向前挪动。 终于轮到张大娘了。官吏微笑着将一把精铁锄头递到她手中,说道:“大娘,这是您的农具,往后靠着它,日子能越过越好。” 第353章 公告(三) 张大娘双手颤抖着接过锄头,那锄头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触手冰凉却又无比真实。 她轻轻抚摸着锄头的刃口,眼眶渐渐湿润,声音颤抖地说:“这…… 这居然是真的!” 周围的百姓们见状,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欢呼。 “真有精铁农具啊!” “陈大人没骗咱!” 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惊喜。 李二婶满脸羡慕,“大娘,您可真有眼光,还好坚持等了这一会儿。” 张大娘挺直了腰板,脸上笑开了花,“我就说,陈大人是为咱百姓着想的官。这下好了,有了这好农具,种地轻松多了,日子也有盼头咯!” 百姓们纷纷围上来,看着张大娘手中的锄头,眼中满是向往。 有人已经迫不及待地问:“下一个轮到我了吧?” 整个官仓前一片欢腾,大家的怀疑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 张大娘紧紧握着锄头,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回走,一路上逢人便展示自己的新农具,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 说起来,由于窦小龙、黑鲨等的伽蓝之行,证实了开展海外贸易确实是可行之路,陈初的信心大增,使用资金不再缩手缩脚,该投入就投入,也敢开始建设科技树了,什么高炉冶炼、车床规模化、发电机、电动机的压制,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作为科技中的一个小分支,铁制农具自然不在话下,前两天已经开始量产了,所以陈初才有底气,给百姓发铁制农具来吸引百姓。 当然,贴完公告,百姓们也有了反应,但陈初并没有指望百姓和灶户们能自发就把阮氏就地正法了,该引导还得还得引导。 这日,晨雾未散,白藤江畔已架起十架巨型风车。黑鲨咬着草根蹲在礁石上,朝身后三百铁叉帮工匠喊道:\"陈大人说了,每装好一架风车,今晚加酒二两!\" 阿猛笑道:“弟兄们,加把力,还有最后一点点,今晚不醉不归!” 铁叉帮工匠轰然叫好。 窦小龙抓起一把湿润泥沙闭目细嗅:\"东南风带咸腥,今日涨潮会提前三刻。\"转头朝铁匠们笑道:\"陈大人给的潮汐图果真精准,咱们趁退潮把基座再夯实半尺。\" \"小豆子,阮家的人来了!\"守卫突然指向江面。 江面传来破浪声,三艘乌篷船破雾而出,船头疤脸汉子举刀叫嚣:\"谁敢动阮家盐场?\" \"动你老母!\"阿猛甩出腰间酒葫芦,精准砸中疤脸鼻子:\"老子在官家盐碱地装风车,关你屁事?\" 疤脸正要发狠,忽见岸边灶户们扛着铁锹围过来——已经依据官府发的公告领到精铁农具的张大娘啐道:\"阮家收盐压价三成,陈大人给的是市价!\" 疤脸汉子脸色阴晴不定,想翻脸,怕人多势众打不过;想给点假笑,奈何实在笑不出来;想要说两句狠话,一时没想起来怎么说。 窦小龙举起块刻满爪痕的船板:\"这位兄台,你左舷第三块船板用爪哇铁木修补过——上月李大人遇害那夜,走私船也是这般形制吧?\" 疤脸瞳孔骤缩,船工中已有人惊呼:\"是官府的人!\"顿时阵型大乱。 众人闻言更是大怒,张大娘说道:“好啊,自己走私赚大钱,给我们的收购价格却压得低到可怜,被李大人撞破走私还把船沉了,又害死李大仁,天理何在?” 岸边灶户们趁机举起新领的铁锹,张大娘冷笑道:\"阮家克扣盐钱时,可没见你们这般威风!\" 眼见群情激愤,乌篷船灰溜溜退走。远处茶楼上,陈初放下望远镜轻笑:\"小龙这机灵鬼,倒是会狐假虎威。\" 阮氏家主得知乌篷船狼狈而归的消息后,气得将手中茶杯狠狠摔在地上。“这群废物!连几个工匠和灶户都对付不了!” 他恶狠狠地说道,“陈初,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搞这些小动作,我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当晚,阮氏家主召集了一批死士,命他们趁着夜色去破坏白藤江畔的风车。这批死士个个身强体壮,手持利刃,趁着月色悄然摸向风车所在之处。 然而,陈初早已料到阮氏不会善罢甘休,提前安排了人手在周围埋伏。黑鲨带着一队精悍的士兵,隐藏在风车附近的草丛中,眼睛紧紧盯着江面的动静。 当阮氏死士们靠近风车时,黑鲨低声下令:“准备!” 士兵们握紧手中武器,屏气敛息。 死士们刚要动手砍断风车的绳索,黑鲨猛地一跃而起,大喝一声:“杀!” 瞬间,伏兵从四面八方涌出,与阮氏死士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月光下,刀光剑影闪烁,喊杀声震天。 阮氏死士虽然凶悍,但陈初的士兵们占据了地利和先机,且士气高昂。 黑鲨挥舞着手中大刀,如入无人之境,几个回合下来,便砍倒了数名死士。 与此同时,王天霸带着另一队士兵从侧翼包抄,将试图逃跑的死士们截住。王天霸手持长枪,枪尖寒光闪烁,他瞅准一名死士的咽喉,猛地刺去,那死士还来不及反应,便已命丧黄泉。 在混乱中,一名阮氏死士瞅准机会,冲向一架风车,想要点燃事先准备好的火把,烧毁风车。 就在他即将点燃火把的瞬间,一支利箭从暗处射来,正中他的手腕。 那死士惨叫一声,火把掉落在地。 原来是苏苏,他手持长弓,箭无虚发,又接连射出几箭,将几名靠近风车的死士射倒。 阮氏死士们见势不妙,想要撤退,但陈初的士兵们怎会轻易放过他们。经过一番激战,阮氏死士死伤惨重,仅有少数几人趁乱逃脱。 陈初来到战场,看着遍地的尸体,微微皱眉:“阮氏果然不会轻易放弃,我们必须加强防备。” 林羽在一旁说道:“大人,阮氏此次吃了大亏,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他们可能会有更大的动作。” 陈初点了点头:“我已经有了应对之策。林羽,你去通知工匠们,加快风车的安装进度,同时加强防护措施。黑鲨,你带一队人沿着江岸巡逻,防止阮氏再次偷袭。樱井雪姬,你负责调配物资,确保我们的准备万无一失。” 众人领命而去。 第354章 趾趾(一) 正如陈初所料,阮氏家主得知死士行动失败后,决定亲自率领一支精锐部队,对陈初一方发动全面进攻。他调集了数百名士兵,配备了精良的武器,浩浩荡荡地朝着白藤江而来。 当阮氏的军队抵达白藤江时,却发现陈初早已严阵以待。风车周围筑起了简易的防御工事,士兵们手持武器,警惕地注视着江面。 阮氏家主站在船头,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一沉。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有退路,只得下令进攻。 随着一声令下,阮氏的士兵们纷纷跳下船只,朝着岸边冲来。 陈初见状,果断下令:“投石机,发射!” 瞬间,数十块巨石从空中呼啸而过,砸向阮氏的军队,顿时阵脚大乱,不少士兵被砸伤砸死。 阮氏家主见势不妙,急忙改变战术,命令士兵们分散开来,从多个方向进攻。 陈初则指挥着士兵们灵活应对,利用防御工事和武器,顽强抵抗。 在激烈的战斗中,陈初注意到阮氏军队中有一些弓箭手,他们躲在后面,不断向己方士兵射箭。 陈初对苏苏说道:“苏苏,那些弓箭手你有办法对付吗?” 苏苏点了点头,拉弓搭箭,瞄准一名弓箭手。只听 “嗖” 的一声,利箭如流星般射去,正中那名弓箭手的咽喉。 苏苏紧接着又射出几箭,接连干掉了几名弓箭手。 阮氏军队的箭雨顿时减弱了许多。 战斗持续了几个时辰,阮氏的军队始终无法突破陈初的防线,反而伤亡惨重。 阮氏家主见大势已去,只得下令撤退。 阿提拉对陈初说道:“主人,何不趁势追击,把他们一举歼灭?” 不待陈初表态,林羽笑道:“阿提拉,你心急了,虽然阮氏看起来伤亡惨重,但其实阮氏在趾趾经营多年,这不过是他的实力的九牛一毛,如果心急去追,说不定反而吃了大亏!” 陈初点点头,说道:“是啊,林羽说得对。阮氏老奸巨猾,不会给你一举歼灭的机会!” 阿提拉吐吐舌头,对着葛达顺摇摇头,意思是暂时没机会立功。 陈初望着撤退的阮氏军队,对林羽说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阮氏肯定还会卷土重来,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林羽点头道:“大人所言极是,接下来我们要继续加强防御,而今之计,稳扎稳打才是上策。” 陈初和林羽等人开始商讨下一步的计划,他们深知,平定趾趾之乱的道路还很漫长,但他们有信心,凭借着智慧和勇气,一定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 消息很快在白藤江盐场蔓延开来,灶户们看着阮氏家奴平日里的嚣张模样,再想想今后能摆脱枷锁,用上精铁农具,心中蠢蠢欲动。 有大胆的灶户率先响应,在窦小龙船队抵达后,便跟着学习陆地晒盐法,安装风力提卤机。 原本被阮氏严密控制的盐场,逐渐有了新的生机,灶户们干劲十足,对陈初感恩戴德。 阮氏派来的监工想要阻拦,却被灶户们联合起来赶走,看着这一切,阮氏家主在府邸气得直跺脚,却又无计可施,盐场经济命脉就此被陈初悄然斩断。 这还不算,陈初又按照定计开拓新盐田,许多盐工一听是陈大人新开,纷纷来投。 毕竟,能换新铁制农具不说,风车晒盐还大大提高了效率,赚钱的事,谁能不上心? 七日后,阮氏祖祠。 \"报!官仓在礁石滩开新盐田了!\" 探子话音未落,阮家主已掀翻案几。案上《沉船账册》被海风吹开,露出密密麻麻的\"鬼门礁沉没\"字样——如今官盐改走陆运,这些伪造的沉船记录反倒成了催命符。 \"混账!\"阮家主摔碎茶盏:\"这个月盐工跑了六成,都说官仓能换铁犁!\" 师爷擦着冷汗:\"更糟的是...他们用风车晒盐,咱们沉船做假账的事盖不住了!\" 又三日,红河三角洲。炽热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洒,烤得大地滚烫,空气里都弥漫着焦灼的气息。 葛达顺站在阮家私藏炮台石料的场地前,身姿挺拔如松,目光坚定而锐利,身旁整齐排列着归顺的峒丁,个个神情肃穆,眼神中透着决然。 他身着一袭粗布麻衣,衣角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腰间系着一条陈旧却结实的布带,别着各类工具。古铜色的脸庞上,刻满岁月与风霜的痕迹,深邃的眼眸此刻正紧紧盯着眼前那堆积如山的青冈岩石料,这些石料是阮家妄图修筑炮台、巩固势力的关键物资,如今却成了他们破坏的目标。 “弟兄们!” 葛达顺的声音低沉却极具穿透力,仿若洪钟般在众人耳边响起,“这些石料,本应造福百姓,修筑防洪堤,保一方平安,却被阮家贪婪私藏。今日,咱们便要将其炸成碎块,还之于民!” 峒丁们听闻,纷纷握紧手中的工具,齐声高呼,声音响彻天际,似要将这压抑的氛围冲破。 葛达顺率先行动,他蹲下身子,从背篓里小心翼翼地取出竹筒炸药,这炸药是陈初前时精心研制,威力不容小觑。 葛达顺双手稳稳地捧着炸药,一步步靠近石料堆,每一步都踏得坚实有力,仿若在向阮家宣告他们的决心。峒丁们紧密跟随其后,两人一组,一组负责传递炸药,一组负责安置。他们配合默契,动作迅速而有序,没有丝毫慌乱。 在石料堆旁,葛达顺仔细观察着石料的摆放结构,寻找着最佳的爆破点。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粗糙的岩石表面,感受着石料的质地与纹理,如同一位经验丰富的工匠在雕琢稀世珍宝。确定位置后,他向身旁的峒丁点了点头,峒丁会意,迅速将炸药放置在指定位置,然后用土和碎石将其掩埋固定,只留下引信露在外面。 随着一个又一个炸药被安置妥当,葛达顺直起身子,长舒一口气,目光再次扫过整个场地,确保没有遗漏。随后,他从腰间掏出火折子,轻轻一吹,火星瞬间燃起。他手持火折子,缓缓走向第一根引信,火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映照着他坚毅的脸庞。 第355章 趾趾(二) “点火!” 葛达顺一声令下,声音坚定而果断。与此同时,他将火折子凑近引信,火苗瞬间舔舐上引信,发出 “滋滋” 的声响,火花沿着引信迅速蔓延。其他峒丁也纷纷点燃各自负责的引信,一时间,整个场地引信燃烧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如同密集的鼓点,奏响了战斗的序曲。 “撤!” 葛达顺大喊一声,带领峒丁们迅速撤离现场。他们动作敏捷,脚步匆忙,向着安全区域奔去。身后,引信燃烧的火花越来越近,即将触及炸药。 “轰隆!” 一声巨响,仿若天边炸响的惊雷,震得大地都为之颤抖。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响起,整个场地被滚滚浓烟所笼罩。青冈岩石料在炸药的强大威力下,被炸得粉碎,石块四处飞溅,如同一颗颗炮弹,呼啸着划过天空。硝烟弥漫,遮天蔽日,让人几乎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许久,硝烟渐渐散去,原本堆积如山的石料堆已变成一片碎石场。三千百姓早已在远处翘首以盼,此刻见石料被炸成碎块,欢呼声响彻云霄。他们欢呼着涌来,眼中满是喜悦与感激,这些青冈岩碎块,即将成为修筑防洪堤的重要材料,守护他们的家园。 这是一个重要信号,阮氏,再也不能在趾趾一手遮天了! \"陈大人神机妙算!\"老渔民指着新建的避难所:\"往年台风要死百来人,今年终于...\" 突然有人尖叫:\"快看江面!\" 九头蛇旗破浪而来,阮家死士驾着二十艘火船冲锋。船头巫师摇动骨铃:\"龙神降罪啦!\" \"降你大爷!\"空中传来阿猛的怒喝。 热气球上的阿猛操纵竹管喷洒药水,鲸脂白雾遇药即溶。阳光穿透瞬间,百姓清晰看见船头\"阮\"字旗。 \"假借龙神的是阮家!\"愤怒的渔民抄起礁石砸向火船。 陈初在了望塔上哈哈大笑。随着科技树的点亮,热气球也已弄了出来,这次破除阮氏的装神弄鬼起了大作用,陈初一时心情甚佳。 \"轰!\" 第二架热气球在江面炸开绚烂火光,阿猛抓着竹制操纵杆大笑:\"老子烧了你们这些装神弄鬼的破船!\"燃烧的船帆裹着阮家死士坠入江中,九头蛇旗在浪花里扭曲成可笑的麻花。 陈初站在了望塔上,野草系统2.0突然在视网膜投射红光:检测到暹罗湾特有物种,建议启动生物图谱。 \"什么鬼东西?\"他举起望远镜的手突然僵住——江面漂浮的残骸间,数十条青灰色背脊正破浪而来。每条背脊都有丈余长,鳞片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冷光。 \"是暹罗湾的食人巨蜥!\"樱井雪姬平日娇滴滴的声音此刻却骇然发出尖锐警报,\"它们能潜水半刻钟!\" 樱井雪姬幼时在樱花国海边东奔西走,对沿海生物多有了解,自然知道这种食人巨蜥的可怕! 仿佛印证这句话,三条巨蜥突然在渔船舷侧暴起。丈长的尾巴横扫甲板,正在抛掷火把的渔民被拦腰截断。血雾中,巨蜥布满倒刺的长舌卷住残肢,囫囵吞下。 \"保护百姓!\"黑鲨的玄铁链钩甩出,缠住一条巨蜥后腿。阿提拉趁机掷出炸药包,却在巨蜥摆头时被甩到自家船头。轰然巨响中,两艘渔船燃起大火。 陈初的指甲掐进掌心。野草系统2.0生物图谱急速翻动,最终定格在巨蜥耳后的紫色斑点上:此处鳞片间隙存在神经节,重击可致昏迷。 \"射它们耳后紫斑!\"陈初夺过令旗挥舞。苏苏当即挽弓,箭矢却只在鳞片上擦出火星。 樱井雪姬突然扯开发带,乌发间露出枚淬毒手里剑:\"用这个!\"她咬破指尖在刃口一抹,暗红血液竟让精钢泛起诡异蓝光。 苏苏搭箭上弦,淬毒箭矢破空而去。第一条巨蜥哀嚎着翻起白肚,剩余蜥群突然调转方向,朝陈初所在的了望塔冲来。 \"保护大人!\"葛达顺带人扛着铁盾组成防线。巨蜥的利爪在铁板上刮出刺耳声响,林羽趁机将火油罐砸向蜥群。冲天烈焰中,焦糊味裹挟着毒雾弥漫开来。 野草系统突然警报大作,响起呜呜呜的警告声,随即系统那千年不变的温柔女声说道:“系统版本需火线升级,以便势必超级毒素,请问主人是否需要升级?” 陈初暗骂了一声白痴系统,这紧急关头问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随即想起系统是自己所创,似乎白痴一些也可以原谅,只好摇摇头,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选择“是”,同时忙着应付巨蜥随时可能到来的攻击。 随即系统闪耀出七彩光芒,不久便自动报告:已升级到野草系统2.1,检测到改良型神经毒素x-7s,空气传播!竟立刻用湿透的衣襟捂住口鼻! 这还得了?空气传播? 陈初听了系统的提示,连忙说道:“全体都有,跟我做!” 众人惊讶地看着陈初,却见陈初扯下衣襟浸水捂鼻,连忙也依葫芦画瓢,用湿透的衣襟将口鼻捂住。 一些行动稍慢的士兵或渔民,却已经接二连三瘫软在地。 好在陈初先前早已动用野草系统2.0的试错功能查漏补缺做了针对趾趾的进攻及防守预案,中毒如何应对自然做了应急方案,这不,军医吴仲阳也随军出行了。 先前窦小龙出使一趟从伽蓝带回来的硫磺、硝石矿等,这时便起了巨大作用。 吴仲阳也果然不愧是南毒北医庞源的弟子,看到陈初的动作,立刻知道眼前空气中毒素的性能,一定是空气传播,心中便立刻拟定了解毒防毒的药方,并写给了身旁的助手苏婉宁。苏婉宁是定应急预案时,自己要求作为吴仲阳的助手的,她想着要帮陈初做点事,不动用那方世界的力量便手无缚鸡之力,但帮着做些杂事却是一点问题没有。 “生硫磺三钱六分,火硝石二两四钱,甘草梢五两,鲜薄荷汁十二两,雄黄粉一两八钱,立刻煎服:硝石研细与硫磺同煅(紫烟转青时离火),加甘草、雄黄以井华水三升武火急煎,沸腾时倾入薄荷汁,即刻用湿棉布滤出药液,中毒者每半时辰灌服三合,佐以生鸡蛋清两枚。” 第356章 趾趾(三) 苏婉宁连忙一手捂着口鼻,一边去准备了。 陈初刚才仓促升级的野草系统2.1这时已经分析出了吴仲阳所写药方的药理:硫原子可置换毒素中砷化物,火硝石与硫磺4:1配比可产生氧化还原反应,甘草梢可缓冲硫磺烈性保胃气,薄荷醇可穿透血脑屏障,雄黄粉形成硫化砷包裹层。系统评价:优! 陈初暗赞一声,古代东朝大医果然了得! 却在这当口,吴仲阳又已写出了预防毒素空气传播的药方:硫硝合剂(硫磺七两\/硝石三两),白芷炭粉(崖州三年生)四两 ,鲸蜡凝膏(取自伪龙神骸骨)五两,伽蓝乳香(窦氏贸易品)二两,制法:硫硝合剂以米醋调制成豌豆大丸剂,裹白芷炭粉后浸入温热鲸蜡,趁热嵌乳香碎末,阴干后装入双层绢袋。用法:悬于心口(檀中穴)、后颈(大椎穴),每袋防护时效六个时辰(预估,以实时观察结果为准)。 这时苏婉宁还没回来,樱井雪姬却自发来到吴仲阳身边,拿着药方给陈初看了一眼,也去准备了。 吴仲阳目瞪口呆,前面苏婉宁也就罢了,是做应急预案时就说好做自己助手的,这位樱花国女子怎么回事,做好事不留名?今天这是怎么了,美女抢着给自己做事? 吴仲阳自然不知道,其实不是今天他人格魅力爆发了,而是樱井雪姬也学苏婉宁,抢着在陈初面前表现呢。 这当口,陈初的野草系统2.1又已经分析除了吴仲阳所写预防毒素空气传播的药方的药理:硫硝合剂是提前准备好解毒的置换剂,其配比达到了最优,白芷炭粉可吸附气溶胶,鲸蜡凝膏可形成物理隔绝膜,伽蓝乳香(窦氏贸易品)可用于缓释硫化物。同样给出系统评价:优! 陈初对吴仲阳的佩服可谓五体投地了,古代东朝的大医已然不能简简单单用牛叉来形容了,而是牛叉他妈给牛叉开门——牛叉到家了。 随即陈初叹了口气,可惜,那位南毒北医庞源比吴仲阳更牛,可惜却去了孙明远的营地,人才浪费啊! 也就在这当口,其余巨蜥也已向陈初所在的地方袭来。 好在野草系统虽然已经升级为2.1版本,但早在版本为1.2时就获得的“天下招法破解指北”功能并未落下,这时便发挥了巨大作用。 陈初的武功还是只有两招,便是过去跟老师苏苏学的一招攻一招守,攻便是“猛虎扑击”,守便是“灵猿闪避”,但配合野草系统自1.3版就具备的“天下招法破解指北”,料敌机先,敌招未至而己形已备,已然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后来跟苏苏过招,苏苏如果不动用封印的道韵力量,除非陈初力竭,否则两人便是打个三五百招也是无胜无负。 所以陈初面对当前一只巨蜥的袭击,得系统“天下招法破解指北”的指引,身形已然一转,一招变形的“灵猿闪避”,早已避开了巨蜥的攻击,随即一招“猛虎扑击”,径取巨蜥的眼睛。 不好,陈初招数用出,却才想起这种巨蜥的眼睛并非一对,而是有六只复眼之多,即便你打瞎巨蜥的一双眼睛,巨蜥还有两双,但巨蜥不可能停下来让你打,等你打瞎一双眼睛再等你打瞎另外两双,而是必然反击,所以眼睛并非巨蜥的要害! 果然,巨蜥虽然智力低下,但本能告诉它,眼前这人危险得很,得赶快解决!所以巨蜥拼着牺牲一对眼睛,也要把陈初拿下。 好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野草系统2.1中的天下招法破解指北再次给出指引:往后闪避然后左转! 陈初身形按系统指引而动,果然堪堪躲开巨蜥的一击,关键是,陈初还赚了:陈初的猛虎扑击让巨蜥的一对眼睛隐隐生疼,虽然不至于瞎掉——毕竟陈初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收力躲避防御了;而巨蜥居然连陈初的衣襟都没碰到! 这还不算,陈初一招变形的灵猿闪避躲开巨蜥的攻击后,又是一招猛虎扑击,攻向巨蜥的软肋,即巨蜥的腹部软膜,就是胸骨到后腿之间的浅色区域。 虽然巨蜥的反应也算快乐,而且保护自己的弱点是任何生物的本领,但陈初的拳头带出的劲风依然扫得巨蜥的腹部隐隐生疼。 这也就是巨蜥,如果是人的话,早就要着脑了,你说你翻来覆去就两招,一招灵猿闪避用来防守,一招猛虎扑击用来进攻,偏偏别人还打不到你,还总是被攻击,这让对手情何以堪? 巨蜥不知道,实则怪不得陈初,说起来,陈初的武功底子着实稀薄,攻防就两招,一招猛虎扑击进攻,一招灵猿闪避防守,如之奈何?当初苏苏被陈初缠着,抛开四书五经传授武功时就针对陈初学武晚的特点,制定了招法在精不在多的指导思想,就只教了两招,而且言明两招就够了。 可以说,按照这个情形,巨蜥再跟陈初大战三百回合,依然是只有巨蜥吃亏的份,没有陈初失败的理!因为陈初有天下招法破解指北在,即便面对武学宗师也是不落丝毫下风。 可惜天下招法破解指北有个致命弱点,那就是,只能一对一应付敌人,如果敌人群起而攻之,那就没办法了。试想一下,几个敌人从四面八方围攻你,你就算有天下招法破解指北指引识破敌人招法中的破绽,但你究竟是要先应付左边的敌人、右边的敌人还是前面的敌人、后面的敌人? 巨蜥不是武者,自然不需要遵循什么道义规矩,群攻更是家常便饭。 这当口一只巨蜥对付陈初拿不下,早引起了其余巨蜥的窥探,随即就是围攻!于是巨蜥纷纷向陈初袭来! 眼看陈初面临巨大危险,苏苏、葛达顺、阿提拉、乌古论义真、黑鲨、松本信一等人都是心急火燎,连忙用各种暗器袭击攻向陈初的巨蜥群。 苏苏更是已然脚作虎踞龙盘之势,手为一柱擎天之像,随时准备吐出口中隐藏的青色圆环,解开封印,帮助陈初应对任何危机。 电光石火的一刹那,却听一阵诡异而空灵的声音悠悠传来,似远在天边,又似近在耳畔。 第357章 趾趾(四) 原来是刚才化为助手的樱井雪姬转身回来了,她见陈初有危险,毫不迟疑地取出一只极品幻音贝,吹起了碧潮汹涌曲。 樱井雪姬将贝口抵在樱唇,深吸一口气,指尖在贝面划出玄妙轨迹。刹那间,清越的乐声如潮水般漫卷开来,声波化作肉眼可见的涟漪,在江面上激起层层叠叠的水纹。 这声音如同无形的丝线,缠绕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碧潮汹涌曲虽然对众人也有影响,但更有影响的却是那巨蜥群。 原来,幻音贝所发出的声波频率与巨蜥内耳的神经感知系统产生了强烈的共振。原本张牙舞爪、凶猛扑来的巨蜥们,在这诡异音波的干扰下,纷纷陷入了混乱。 它们原本整齐划一的攻击节奏被彻底打乱。 那只体型巨大的领头巨蜥,原本正张开血盆大口,直逼陈初,此刻却突然仰头嘶吼,声如闷雷。它六只复眼中泛起诡异的紫光,前爪疯狂抓挠脖颈,鳞片簌簌剥落。 其余巨蜥则如醉酒般东倒西歪,有的用尾巴狠抽自己头颅,有的将身躯撞向礁石,鲜血染红了沙滩。 一只体型较小的巨蜥被声波震得内脏破裂,瘫倒在地时,腹中竟滚出数枚未消化的人类头骨。 陈初趁着这混乱之际,迅速调整呼吸,稳住身形。 他深知樱井雪姬吹奏幻音贝也只能暂时牵制巨蜥,并非长久之计。 于是,他一边留意着巨蜥们的动向,一边向身旁的士兵们大声喊道:“大家稳住,听我指挥!利用巨蜥混乱的时机,组织防御阵型!” 士兵们迅速反应过来,手持武器,围成紧密的防御圈,将百姓和伤员护在中间。 苏苏等人见状,暗器攻击更加猛烈,他们瞅准巨蜥们因幻音贝而露出的破绽,不断地射出箭矢和飞镖。 苏苏的每一支箭都精准地射中巨蜥的要害部位,如眼睛、咽喉等,为众人争取了更多的时间。 黑鲨挥舞着玄铁链钩,将靠近防御圈的巨蜥击退,链钩所到之处,溅起片片血花。 阿提拉则手持炸药包,瞅准时机,朝着聚集在一起的巨蜥群扔去。 “轰隆” 几声巨响,火光冲天,被炸伤的巨蜥发出阵阵惨叫,场面更加混乱不堪。 此时,在远处的江面上,阮氏家主看到巨蜥群陷入混乱,心中又惊又怒。 他原本以为凭借这些食人巨蜥,定能将陈初一方彻底消灭,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幻音贝,坏了他的好事。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陈初,你别得意太早!我定不会让你在趾趾得逞!” 随即,他命令手下准备再次发动攻击,试图趁着陈初等人应付巨蜥的间隙,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随着时间的推移,幻音贝的效果逐渐减弱,巨蜥们开始慢慢恢复过来。它们重新聚集在一起,眼中再次燃起凶光,朝着防御圈缓缓逼近。 陈初握紧手中的武器,眼神坚定地看着前方,大声喊道:“弟兄们,为了百姓,为了趾趾,我们决不能后退!杀!” 士兵们齐声响应,士气大振,纷纷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又一轮恶战…… 苏苏摇摇头,看来,今天不解开封印,是没法可施了。 眼见数只巨蜥又张牙舞爪地扑向陈初,苏苏知道,今日不解开封印依然无法善了! 说时迟,那时快,苏苏又变换身形,成了脚作虎踞龙盘之势,手为一柱擎天之像,随即,口中轻斥,一个黄豆大小的青色圆环从口中飞出。 苏苏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青色圆环上。圆环骤然膨胀十倍,表面浮现出古老的篆文。他双掌结出九宫印诀,广袖无风自动,发间玉冠在月光下折射出幽冷的清辉。天际突然传来龙吟,一道水桶粗的青色光柱从天而降,将苏苏笼罩其中。光柱内,隐约可见一条青龙盘绕飞舞。 众人都吓了一跳,苏苏是大神上仙么?这场面也太夸张了吧? 他们自然不知道,苏苏是有苦说不出,每次解开封印,场面就是如此夸张,想要不被它方世界神秘力量发现都不可能。 青龙盘旋飞舞的夸张景象中,苏苏催动劲力注入圆环,圆环飞速旋转,向一只只巨蜥撞去。 道韵的力量果然无法可解,只听数声闷铁之声,巨蜥群相继发出了巨蜥群相继发出了痛苦的嘶吼。 那青色圆环在道韵力量的加持下,宛如灵动且致命的暗器,所到之处,坚硬如铁的巨蜥鳞片纷纷碎裂,鲜血飞溅而出。 一只体型稍小的巨蜥,被青色圆环直接击中头部,当场脑浆迸裂,轰然倒地,激起一片水花。 其余巨蜥虽未立刻丧命,但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大攻击打得阵脚大乱,它们疯狂扭动着身躯,原本整齐的进攻队形瞬间瓦解。 青色圆环撞碎第三头巨蜥的头颅时,天际突然闪过一道肉眼难辨的波纹。 野草系统2.1突然弹出红色警报:检测到量子纠缠信号,方位:高度米近地轨道! 陈初一下子懵了,怎么整出量子纠缠了?这还是我自创的野草系统吗? 虽然有深深的疑问,但陈初已不及多想。 苏苏猛然喷出一口鲜血,强行切断道韵流转。那青色圆环在空中急停,竟凭空凝成串二进制代码——00。 陈初总觉得记忆里有什么被打开了,而且这代码,陈初竟然异常熟悉,但想要去认真研究时,又是徒劳无获。 青色圆环在击穿第五头巨蜥的眼窝时,江面突然升起七道水龙卷。野草系统2.1的警报声瞬间大作,如雷贯耳! 青色圆环在江面划出最后一道弧光时,西南天际忽现三道赤色流星。 吴仲阳突然指着江面惊呼:\"天师道的七星追魂阵!\" 陈初不由惊讶,你一个古代医官,竟也懂得阵法?随即想起,古代医生道家本就是一家,比如黄帝内经,你说是医书,但何尝没有道家知识在里面? 想来吴仲阳也是如此,医学道法兼修,只不过医学更精通一些,但不代表道法就一窍不通。 第358章 趾趾(五) 陈初心中释然之余,也对古人的知识体系充满了敬畏。哪像后世,外科是外科,内科是内科,外科里还分眼耳鼻舌喉,这还不算,还要机器检测一番,一个小小感冒,原本全科小卫生院的赤脚医生开几粒药二三十元就解决的事,到细分后的大医院挂号检测排队问话记录开方拿药下来几个小时、几大百让你怀疑人生。 七盏青铜莲灯顺流而下,灯芯泛着幽蓝火焰。三名鹤氅道人踏浪而立,为首者手中拂尘银丝如瀑,在月光下竟流转着水银般的光泽。 \"无量天尊。\"老道拂尘轻扬,江面顿时升起三丈水墙,\"终于找到苏居士了,前事未了,当随我等回山。\" 苏苏广袖翻飞,三十六枚刻着云雷纹的青铜钱撒落江滩。铜钱入水即沉,竟在江底结成九宫阵势。那老道踏出的浪头突然转向,将两名随行道士卷入漩涡。 \"龙虎山的坎离遁甲,不过如此。\"苏苏广袖翻飞间,双手结出玄奥印诀。青色圆环骤然分化万千。满天青光中隐现星斗轨迹,细看竟暗合二十八宿方位。 老道冷哼一声,袖中飞出十二道黄符。符纸遇风自燃,化作火鸟扑向阵眼。 陈初眼见这三个莫名出现的道人意图对苏苏不利,想要帮忙又不知从何帮起——这道韵的力量,也太神秘了一些,却见火鸟突然转向——那些符灰落地成线,在滩涂上勾勒出精密异常的纹路,宛如匠人用游标尺绘制的图谱。 \"乾坤借法!\"左侧道士突然掷出枚青铜镜。镜面映着月光,竟在苏苏脚下投出北斗七星的光斑。 野草系统突然震动,陈初眼前浮现出江底景象——七盏莲灯正在改变江水导电轨迹! 陈初心中疑惑,你们这究竟是传说中的道法,还是挂羊头卖狗肉,用的是高科技? 黑鲨的铁链钩刚缠住铜镜,链身突然剧烈震颤。阿提拉见状掷出铁蒺藜,却见那道士袖中飞出根乌木尺,尺端镶着的磁石竟将暗器尽数吸附。 陈初心中更是疑惑,这是道家三千法则?还是磁场法则? \"小心他的鲁班尺!\"吴仲阳突然洒出把朱砂。赤色粉末触及磁石,竟爆出团团蓝焰——原是混了硫磺与硝石的药粉。 趁众人缠斗之际,老道突然咬破指尖,在拂尘柄上画出道血符。江心顿时雷声大作,三道紫电劈向苏苏所在方位。 不会真是高科技吧?等等,船坞秘道?传输秘道? 陈初的野草系统突然发热,他福至心灵地将青铜钥匙插入滩涂——钥匙表面的饕餮纹竟将雷电引向莲灯阵! 有古怪,陈初心中嘀咕,怎么传说中的道家斗法,一桩桩一件件都透露出高科技的影子?那么自己的所谓自创系统,不会也有猫腻吧? \"轰隆\"巨响中,七盏莲灯同时炸裂。老道拂尘尽毁,露出内里精钢打造的骨架。那骨架纹路精密异常,竟似将千百根发丝细的铜丝编织成经络模样。 \"原来龙虎山的雷法...\"苏苏冷笑未毕,突然呕出口鲜血。天际赤星骤亮,三道流星竟化作陨石直坠而下! \"快避!\"陈初拽着苏苏跃入礁石缝隙。陨石坠地激起千层浪,待烟尘散尽,三名道士已不见踪影,唯留滩涂上三具焦黑的青铜人偶。 江风卷着焦糊味掠过滩涂,三具青铜人偶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陈初俯身查看,发现人偶关节处刻着星图纹路 —— 这些图案与苏苏青色圆环上的印记如出一辙,却又暗含着某种机械传动的轨迹。 陈初正欲细看,却听江面传来战鼓轰鸣 —— 阮氏家主的旗舰突然调头,三百名死士踏着浮板冲杀而来! 却是阮氏家主眼见巨蜥袭击无功,却引出了三个神秘道士与苏苏的一番惊天动地的战斗,如今众人都沉醉或者说愣在刚才的宏伟战斗场面中没有缓过劲来,觉得可以来个突袭。 要战便战,东风吹,战鼓擂,当今东朝谁怕谁!陈初立刻下令,迎敌! \"来得正好!\" 黑鲨挥舞玄铁链钩,率先跃上敌船。 阿提拉紧随其后,铁蒺藜如暴雨般倾泻。 陈初虽然只会两招,但原本用于防守的“灵猿闪避”被他使成了类似轻工的身法,足尖在船舷借力三次,居然也跟上了黑鲨、阿提拉等人的节奏,残影连闪间已逼近阮氏家主所在的主舱。 阮氏家主抽出雁翎刀劈来,刀身泛起青芒 —— 此刀名为 \"断江\",刀背暗藏九道锯齿,淬有南海鲛人泪制成的见血封喉毒。他施展出阮家秘传的 \"雁行九变\",刀光如电,在月光下划出九道残影。 陈初不慌不忙,因为这一刹那,野草系统2.1中的天下招法破解指北模块,已然给出了解析。 招式解析:雁行九变(阮氏家传刀法) 之第一变——平沙落雁 破绽:刀背第七道锯齿处存在沙眼 应对:灵猿闪避至敌左侧,猛虎扑击拍击刀背 陈初依言侧身旋转卸力,左掌精准拍中沙眼处。 随即陈初醒悟过来,暗道不好,系统莫非比特不靠谱还不靠谱?明知道对方刀背淬毒,还让我用左掌拍击刀背,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活够了? 刀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第七道锯齿竟崩飞坠入江中,泛起淡紫色毒雾。 让陈初惊奇的是,居然并无中毒反应?自己这是对毒物免疫? 随即陈初醒悟过来,应该不是自己对毒物免疫,应该还是系统有自发解毒功能,先前遇到呼衍烈释放的毒蜂,系统就自发凝结出了毒蜂凝珠;遇到吴立业挥洒的有毒花粉,系统就自动凝结出曼陀罗神丸。这两样东西现在还在陈初的系统储存区呢。 估计对方在刀背上淬的毒也是自然界的天然之毒,想必也被系统凝结成什么东东到储存区了,有时间再看吧。 陈初这样胡思乱想着,却一点也不影响手上的动作。 这当口,阮氏家主已经施展出第二招,陈初的天下招法破解指北也在一瞬间给出了解析。 招式解析:雁行九变(阮氏家传刀法) 之第二变:鸿飞冥冥 破绽:起手时右肩微沉 应对:灵猿闪避后跃,猛虎扑击虚晃右拳 陈初依照系统指引施为,借力后空翻,右拳虚晃而过。阮氏家主的雁翎刀劈了个空,刀刃却将舱顶铜灯斩断,灯油泼洒在两人之间,火势瞬间蔓延。 第359章 趾趾(六) 灯油顺着舱壁流成火河,将陈初的青衫下摆点燃。 阮氏家主的锦袍被火星溅中,下摆冒出青烟。 黑鲨在远处喊:\"大人快灭火!这油是西域火油!\" 陈初施展灵猿闪避,足尖轻点舱顶横梁,摘下帷幕扑打火焰。 陈初手忙脚乱扑火时,阮氏家主趁机甩出淬毒飞镖。 天下招法破解指北依然给出了应对方案,陈初依照方案用燃烧的帷幕当作盾牌 —— 飞镖钉在火幕上,反而引燃了阮氏家主的胡须。 \"啊!我的胡子!\" 阮氏家主捂着冒烟的下巴后退,陈初不由哈哈大笑。 但阮氏家主果然不愧是趾趾大家族的领头人,很快便给出了正确应对,一刀之下,把留存了数十年的美髯一割而去。 陈初讶然之余,也不得不佩服阮氏家主的果断应对,却见阮氏家主的下一招又来了,阮氏家主不退反进,刀光化作残影直奔陈初心口。 天下招法破解指北又是一瞬间给出了解析。 招式解析:雁行九变(阮氏家传刀法) 之第三变:孤鸿掠影 破绽:步法紊乱时左足尖会离地 0.1 秒 应对:灵猿闪避侧滑,猛虎扑击攻击膝盖 陈初依着“天下招法破解指北”的指引,身形侧滑半步,右拳击向阮氏家主左膝。 阮氏家主慌忙收刀回防,却被陈初这记虚招晃得踉跄后退,腰间玉佩勾住舱门铁环,将整条玉带扯断。 阮氏家主连呼不可能,这陈初明明没有什么功夫,更不要说内力,为何却总能在一瞬间躲开自己苦练多年的高深刀法的攻击,还能恰到好处地反击,三番五次弄得自己十分狼狈? \"你们这到底是打架还是跳舞?\" 正当阮氏家主发愣,陈初也正好留力气休息的时刻,黑鲨提着染血的链钩凑近。 陈初正欲答话,阮氏家主突然甩出淬毒飞镖。陈初依然施展灵猿闪避,妙到毫巅地郭躲开了飞镖。 阮氏家主如同见了鬼一样,喃喃道:“你不是人,你不是人,这样都能躲开?只怕一等一的武林高手都不一定能做到!” “陈大人好风采!\" 阿提拉也已结束战斗,嚼着牛肉干过来。 阮氏家主这才意识到战场形势已然翻了个个,自己带来的三百死士已然所剩无几,再不跑,怕是跑不掉了! 阮氏家主踉跄后退,却一不小心踩中了火苗,锦袍下摆瞬间起火,在江风中化作人形火炬。 他哀嚎着扑打火焰,腰间玉佩突然发出脆响 —— 有物坠入舱底的积水中,溅起的水花扑灭了陈初鞋尖的火星。 阮氏家主毫不犹豫地跃入江中,留下句狠话:\"跟我们阮家作对,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阿猛哈哈大笑道:“这阮氏家主有意思,死鸭子嘴硬啊,大人,要不要把他追上痛扁一番?” 陈初笑笑摇头,说道:“算了!” “大人,这阮氏的船修修还能用呢!”黑鲨虽然最近得了崖州海船一号,但海盗生涯使得他见到船就像见到宝贝一样,两眼放光。 陈初笑道:“瞧你这点出息,等过阵子崖州海船二号造好了,还不得让你睡着了还笑醒了?算了,随你吧,要是修修能用,你就用吧。” 黑鲨也不迟疑,立刻安排排水,并查看船只受损情况。 “咦,排水孔这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阿猛负责排水时喃喃自语道。 好像是半片焦黑的绸布堵住。 阿猛用银针挑开绸布,青铜物事的轮廓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阿猛好奇地捡起虎符,却被符身的重量压得踉跄:\"这玩意儿怎么这么沉?\" “陈大人、帮主,这有个东西,怪沉的,你们看看是什么玩意。”阿猛一贯喜欢一惊一乍的。 “是虎符,正是二十年前柳州军械库调兵的凭证!”黑鲨瞪大了眼睛,声音不自觉拔高。 陈初也凑过身子,仔细看起了那物事。 \"此事涉及朝堂大员。\"陈初将虎符收入袖中,抬眼望向远处江中。 随即,陈初看向苏苏。 “苏苏,你的伤?”其实陈初好奇的是苏苏的来历,但话到嘴边转换了话题。毕竟,问的问题太过敏感,如果苏苏想说,自然会告诉他,如果苏苏不想说,问也没有用。 苏苏嘴角流着一丝血渍,笑道:“不妨事,不过,以后怕是多事了!” 陈初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等待苏苏的后文。 苏苏既然提到这个话题,那就是想告诉自己前因后果了。 苏苏看到陈初乖觉的样子,不由好笑:“你这小鬼头,真是!” 说着,苏苏轻轻敲了敲陈初的脑袋,一如当初在牛家村学堂给陈初等人讲课时的做派,丝毫不顾陈初目前已然有了官身。 陈初自然也不在意,苏苏本就是自己的老师,也是自己的朋友,如果用官身去压人,那是势利者的做派,陈初当然不在此列。 苏婉宁递过来一块帕子,苏苏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看了看四周。 陈初连忙示意其余人都退出三十步开外,只留自己和苏苏父女在身前。 苏苏开口说道:“其实,我和婉宁都不是普通人。” 陈初笑道:“当然,能做我的先生,苏苏怎会是普通人。” 苏苏笑道:“你倒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其实,我是天工道宗掌教,人称璇玑苏主。因为不满佛家的做派而得罪了佛家,又因我以为‘佛本是道’,天下修行殊途同归,而进一步得罪了佛家,而且在道家也没有讨到好。道家联盟为了打压我,故意让婉宁入选所谓‘圣女’,这是强行让婉宁不得结婚生子啊,岂有此理?” 苏苏说到这里,一旁的苏婉宁不由面红耳赤,嗔怪地看了一眼苏苏。 陈初讶然道:“原来如此,但是,称为圣女也得尊重自己意见吧?” 苏苏苦笑道:“哪有那么岁月静好?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等你到了相应的位置,你就懂了,从来都是丛林法则,从来都是适者生存!” 陈初诧异地看了一眼苏苏,心道,这你也懂?真怀疑你也是穿越过来的! 但见苏苏还是那个苏苏,陈初很快平复了心绪,说道:“那你怎么办?” 第360章 趾趾(七) 苏苏苦笑道:“当然是三十六计逃为上计。走都不行,太慢了,必须逃,逃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什么天工道宗掌教,不当了,爱谁谁。什么璇玑苏主,无所谓了,女儿的一生要紧。我说逃就逃,写了一封留言,就带着女儿四处飘零隐居了。可惜,他们的力量太过强大了,只要我动用一点力量,他们就能追踪到蛛丝马迹,这一次终于被他们找到了,以后,日子难过了!” 陈初笑道:“没事,苏苏,我护佑你安全,还有婉宁的安全。” 苏苏摇头苦笑道:“护佑?忽悠还差不多。” 陈初再次诧异,忽悠这个词在东朝也有么?苏苏该不会真是穿越的吧? 不说陈初心下嘀咕,却说这一战分了强弱,虽然各个版本的传闻不一,但百姓们只要知道谁胜谁败就行了。 三日后,崖州官仓前竖起丈高木榜。陈初结合野草系统的思路写就的《新盐法十则》被誊成告示,其核心有三: 灶户自治:设盐工行会,允许灶户以盐引入股海船商队 官械民用:开放部分军械图纸,铁匠铺可申造改良版诸葛连弩(实则简化燧发枪) 以工代赈:征发归顺峒丁开凿狼牙礁硫磺矿,每采十斤可抵赋税一石 阮氏残部混在人群中窥探,却见个赤脚灶户指着第三条大笑:\"往日阮家要俺们白挖矿,如今陈大人给抵税!\"当即有数十苦力涌向矿监衙门报名,气得暗探折断手中折扇。 次日清晨,白藤江畔的市集飘起炊烟。张大娘挎着新领的精铁锅,正与鱼贩讨价还价:\"昨日才三文钱一斤的鲈鱼,今日就涨到五文?\" \"您老不知道?\"鱼贩神秘兮兮指指南边礁石滩,\"昨夜官爷们在狼牙礁放炮仗,说是要开新盐田...\" 张大娘老大不高兴,说道:“会不会说话?我老了么?明明人家才算你大姐。你才老呢,你全家都老!” 话音未落,二十匹快马踏碎晨雾。阮氏家奴挥舞皮鞭冲入市集,领头疤脸汉子扬手打翻鱼篓:\"陈初妖言惑众!他发的铁器都是用死人骨头炼的!\" 人群霎时骚动,张大娘护着铁锅后退,却见那铁锅在阳光下泛着银亮光泽——哪有什么骷髅印记? \"放你娘的屁!\"王霸天扛着半扇猪肉挤进人群,油光发亮的肥膘险些甩到疤脸脸上,\"老子用这锅炖了三回红烧肉,香得能把阎王引来!\" 围观百姓哄笑,几个胆大的灶户抄起扁担围上来。疤脸见势不妙正要开溜,斜刺里突然飞来根鱼竿——竟是黑鲨扮作渔翁蹲在码头,钓线一甩便缠住马蹄。 \"跑什么?\"陈初摇着折扇从茶楼踱步而出,身后樱井雪姬捧着个木盒轻笑:\"诸位请看,阮家说铁器有毒...\" 木盒里整整齐齐码着铁锅、铁铲,十只白兔正抱着铁器啃菜叶。不过半盏茶功夫,兔子反而胖了一圈。 \"这...这定是妖术!\"疤脸还在嘴硬,忽见阿猛拎着个五花大绑的灰衣人跃下房梁:\"大人,逮到个往水井撒砒霜的!\" 陈初用折扇挑起灰衣人腰间令牌,九头蛇纹在阳光下无所遁形。市集顿时炸锅,烂菜叶臭鸡蛋雨点般砸向阮氏众人。 三日后,阮氏盐场冷清得能跑马。灶户们挤在崖州官仓前,争看新贴的《盐场改制令》: \"一、即日起开放私营盐铺,官仓抽税十取其一; 二、发明改良晒盐法者,赏银百两; 三、举报阮氏罪证者,赐''忠义灶户''红匾...\" 阮氏家主摔了第八个茶盏时,管家连滚带爬闯进来:\"不好了!咱家埋在礁石滩的三万斤私盐,全被陈初改成''忠义盐''免费发放了!\" 此刻的白藤江边,陈初正带着百姓架起十口铁锅。雪白盐粒在锅中翻炒,混着崖州特产的野山椒,呛得阮氏探子直打喷嚏。 \"这叫忠义椒盐。\"陈初笑着抓把盐粒撒进油锅,鲜鱼入锅滋啦作响,\"谁吃了阮家的脏盐,尽管来领解药——吴大夫配的巴豆汤管够!\" 江风裹着香辣气息飘向阮氏祖祠,阮氏家主望着空荡荡的盐仓,一口老血喷在九头蛇图腾上。 七日后恰逢霜降,白藤江边支起百口铁锅。陈初戴着草帽亲自掌勺,锅里红油翻腾,辣香飘出三里地。 \"这叫忠义火锅!\"陈初捞起片雪鱼肉在椒盐里滚了滚,\"用咱新晒的海盐打底,配上崖州野山椒...\"话音未落,二十艘渔船靠岸,渔娘们抬着牡蛎虾蟹鱼贯而入。 阮氏家主扮作卖柴老汉蹲在礁石后,眼睁睁看着自家私盐被改成\"忠义调料包\"。他刚摸出包砒霜,忽见樱井雪姬捧着陶罐笑盈盈走来:\"老伯尝尝新熬的骨头汤?\" 汤勺搅动间,三条蜈蚣在奶白汤底里载沉载浮。阮家主吓得倒退三步,怀中毒药撒了满地。樱井雪姬故作惊讶:\"哎呀,这不是阮家祖传的驱虫粉吗?\" 人群哄笑声中,黑鲨拎着铁链钩晃过来:\"正好给火锅添味!\"说着一钩子卷走毒药包,尽数倒进阮氏祖祠的祭品盘里。 当夜阮氏祠堂热闹非凡。值守的疤脸汉子偷吃供品后,提着裤子狂奔三里地方才找到茅房。第二日阮氏祖坟前莫名多出块石碑,上书\"五谷轮回之所\"五个鎏金大字。 \"大人,阮家盐场昨夜跑了三十个灶户。\"林羽捧着账册憋笑,\"都说要跟着咱们学做火锅料。\" 陈初正往烤生蚝上撒野山椒,闻言挑眉:\"告诉百姓们,明日晌午在狼牙礁举办''忠义厨神赛'',夺冠者赏铁锅十口!\" 次日阮家主被迫换了第三套衣裳——前两套都被巴豆汤溅湿了。他混在人群里咬牙切齿,忽见参赛者中竟有自家厨娘,正把\"忠义盐\"往红烧肉里猛撒。 \"叛徒!\"阮家主刚要发作,喉咙突然被鱼刺卡住。扮作游医的吴仲阳趁机掰开他嘴巴:\"这位老爷肝火太旺,该喝点黄连败败火!\" 三碗墨绿药汤灌下去,阮家主瘫在藤椅上直翻白眼。台上陈初敲响铜锣:\"本官宣布,今日最佳菜肴是——\"他故意拖长音调,眼看阮家厨娘捧着红烧肉上前。 第361章 趾趾(八) 陈初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今日最佳菜肴是''忠义回锅肉''——制作者阮家红案娘子!\" 厨娘手中瓷盘\"当啷\"撞上评委案几,盘中三层五花肉在阳光下泛起琥珀光泽。陈初掀开红布,二十架竹制鼓风机列如雁阵,说道:\"此物名''忠义灶'',本官用百年风箱改制而成。阮家红案娘子昨夜用它试火,三更天就煨烂了阮家要烧两日的蹄髈。今日阮家红案娘子用它来辅助制作忠义回锅肉,可谓是厨艺和新灶相得益彰。诸君请看——\" 陈初抄起鼓风机对准红烧肉。 青焰吞吐间,焦糖色肉块竟析出晶莹盐粒。 \"好火知盐性,猛火逼脏腥。\"他夹起盐晶对着日头,\"从今往后,旧盐场的灶户都能申领忠义灶!\" 此刻阮家红案娘子突然跪地高呼:\"民妇愿用忠义灶开食肆,再也不回阮家那腌臜地方了。\" \"好个吃里扒外的贱人!\"阮家主刚要起身,喉间药效突然发作,瘫在椅上直翻白眼。 夕阳西下时,二十架鼓风机在盐场架起。 灶户们唱着渔歌添柴,海风卷着咸香飘进阮氏祖祠。 阮家主望着冷灶空锅,终于明白什么叫\"杀人诛心\"。 阮氏家主带着残兵败将落荒而逃,江面渐渐恢复了平静,只留下斑驳的血迹和漂浮的杂物。 陈初回到营帐,疲惫地坐下,揉了揉太阳穴。 此时,樱井雪姬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杯热茶。 “主人,您先喝口茶,歇一歇。” 樱井雪姬的声音轻柔,打破了营帐内的寂静。 陈初接过茶,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顺着喉咙流下,让他的精神稍微振作了一些。 他看着樱井雪姬,缓缓说道:“雪姬,今日这一战,看似击退了阮氏,可我总觉得背后还有更深的阴谋。” 樱井雪姬微微点头,在陈初身旁坐下,说道:“主人,我也有所察觉。这阮氏行事如此嚣张,背后必定有强大的势力支持。而且,今日战斗中,我留意到一些细节,似乎与柳州那边有关。” 陈初闻言,眼神一凛,他知道樱井雪姬心思细腻,既然她这么说,必然有所发现。 “哦?你发现了什么?” 陈初追问道。 樱井雪姬沉思片刻,说道:“我在阮氏一艘战船的残骸上,看到了一些特殊的标记。经过辨认,那标记与柳州官造的器物标识十分相似。另外,在与阮氏密探的交手过程中,我发现他们使用的一些暗器,材质特殊,据我所知,这种材质只有柳州的铜矿能够产出。” 陈初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柳州,这个看似遥远的地方,竟然与阮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想到了之前在处理军中事务时,也听闻过柳州铜矿减产的消息,当时并未在意,如今看来,这其中恐怕大有文章。 “雪姬,你说这柳州与阮氏,到底有什么勾结?” 陈初喃喃自语道。 樱井雪姬轻轻摇了摇头,“主人,目前还不清楚。不过,从这些迹象来看,他们之间的关系绝非简单。或许,我们可以从柳州的漕运入手,查查是否有什么异常。” 陈初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猛地一拍桌子,说道:“雪姬,你说得对!柳州的漕运一直是重要的运输通道,如果阮氏与柳州有勾结,那他们很可能通过漕运来输送物资,包括武器和走私的盐铁。” 接下来的日子,陈初与樱井雪姬在营帐内,就柳州铜矿、漕运等线索展开了深入的探讨,试图从中找到突破口,为后续的行动制定着计划。 又到了夜晚,烛火在纱帐上摇曳,樱井雪姬为陈初暖床。 虽然得到陈初的警告后,樱井雪姬从来不曾越雷池一步,但也不妨碍樱井雪姬时时提些问题,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樱井雪姬的发丝扫过陈初胸膛:\"主人今日明明能擒住那老贼,为何...\" \"为何放虎归山?\"陈初把玩着樱井雪姬腰间的玉带钩,嘴角勾起冷笑,\"你当那阮老儿今日真为捣乱而来?\" 樱井雪姬的银簪突然停在陈初喉间,她指尖轻弹床柱,震落几缕木屑:\"大人不觉得今夜蚊虫格外多?\" 陈初会意,突然揽过女子腰肢滚向床榻内侧。三道银针擦着耳畔钉入枕中,针尾竟拴着蛛丝细的铜线。 \"岭南的铜线蚁倒是稀罕。\"陈初用烛火燎断铜线,线头焦黑处露出\"柳州官造\"印记,\"翻看官方档案时我知道,去年工部奏折说柳州铜矿减产三成,翻看时我还有些疑惑,现在知道了,原来都用来做这些小玩意了。\" 樱井雪姬披衣起身,顺着铜线摸到窗棂缝隙里的黄铜管:\"难怪阮家总能料敌先机...\" 话音未落,江面突然传来信鸽扑翅声。陈初推开暗格取出弩机,一箭射落试图夜渡的灰鸽。 \"这才是正经消息。\"他解下鸽腿密信冷笑,\"前日我让林羽在盐场故意说''库存铁料不足'',果然有人急着报信。\" 月光照亮信上八字:陈缺精铁,速断崖州漕运。 \"好得很。\"陈初将密信折成纸鸢,\"明日就让阿猛押着二十车铁锅走漕运,我倒要看看哪路水鬼敢劫''忠义锅''!\" 樱井雪姬娇声道:“敢跟主人作对,定叫他有来无回!” 陈初翻身推开暗格,露出满柜账册,开始向樱井雪姬分析局势:\"阮氏二十年走私的盐铁,六成走的是柳州水师渠道。你以为单凭几个土司,能吞下三万引官盐?\" 他指尖划过红河峡谷,继续说道:\"今日市集闹事的是阮家老三,真正的家主还在山里造炮台——你猜他用的精铁是谁批的条子?\" 樱井雪姬想起白藤江畔那些青冈岩,突然倒吸冷气:\"莫不是朝中...\" \"五年前柳州军械库失窃案,卷宗记的是暴雨冲垮库房。\" 陈初抽出本泛黄账册,某页朱砂批注赫然是当朝太尉私印,\"你猜这场雨,淋湿了多少人的钱袋子?\" “淋湿了多少人的钱袋子?你的意思是参与贪污受贿、大发横财的人很多吧?\"樱井雪姬问道。 陈初说道:“是的,这起事件,众多身处利益关联位置的人都有嫌疑,一个都逃不掉!” 第362章 趾趾(九) 樱井雪姬笑道:“水至清则无鱼!” 陈初叹道:“问题是,这都给趾趾的暴乱提供军械支持了,反过来用东朝的军械击垮东朝,这是在挖东朝的根啊!” 樱井雪姬也沉默了。 江风突然卷开窗棂,月光照亮陈初眼底寒芒:\"我要钓的从来不是阮家这条泥鳅,是背后那条吞舟之鲸。\" 卯时三刻,狼牙礁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三十架青铜鼓风机如同钢铁巨兽般矗立在滩涂上,齿轮咬合的铿锵声与海浪拍打礁石的轰鸣交织,惊起数只海鸟掠过天际。 陈初站在观星台上,看着百姓们拥挤在盐场外围,脸上既有期待又有疑虑。 “阿猛,时辰到了!” 林羽一声令下。 阿猛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汗珠闪烁。他深吸一口气,双臂肌肉虬结,猛地拉动牛皮风箱。 三十架鼓风机同时喷出强劲气流,将海水沿着特制的竹管送上十丈高的晒盐架。阳光穿透水雾,折射出七彩光晕,仿佛空中降下一场璀璨的盐粒雨。 “我的老天爷!” 人群中传来惊呼。 百姓们纷纷仰起头,看着盐粒如雪花般簌簌落下。 阿猛捧起一口铁锅,接住落下的盐粒,咧嘴大笑:“这哪是晒盐,分明是下银子雨啊!” “各位,还要跟着阮氏一条道走到黑吗?跟着陈大人才有前途啊!”有人感叹道。 林羽听到了,心中暗自放心,民心可用啊! 混在人群中的阮氏密探眯起眼睛,正欲记录这一幕,忽觉肩膀一沉。 王霸天铁塔般的身躯笼罩下来,蒲扇般的手掌按在他肩上:“兄弟瞧仔细了,回去告诉你家主子 ——” 他猛地扯开对方衣襟,露出胸口九头蛇纹身,“陈大人说了,青冈岩造炮台可惜了,改成茅厕石板更配阮家气质!” 密探脸色大变,刚要挣扎,王霸天已将他扛在肩头,大步走向礁石滩。 百姓们哄笑四起,有人捡起贝壳砸向密探,喊道:“回去告诉阮老三,别再做白日梦了!” 密探灰溜溜地逃窜而去,陈初望着那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神色转为凝重。他心里清楚,这不过是与阮氏漫长博弈中的一次小胜,真正的挑战还在后头。 此时海风愈发强劲,吹得盐场边的旗帜烈烈作响,似在催促他尽早谋划下一步行动。 陈初转身,大步走向临时搭建的营帐。踏入营帐,他径直走到堆满文书的案几前,伸手翻找出之前收集的关于柳州铜矿产量异动的卷宗,眉头紧锁,陷入沉思。就在这时,帐帘一挑,樱井雪姬款步而入,手中端着一盏热气腾腾的茶。 “主人,先喝口茶,缓一缓神。” 樱井雪姬轻声说道,将茶盏轻轻放在案几上。 陈初抬起头,看了看樱井雪姬,微微点头致谢,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稍稍驱散了几分疲惫。 “雪姬,今日这出闹剧看似收场了,可阮氏背后的那张网错综复杂,柳州的问题怕是只是冰山一角,我们必须加快动作。” 樱井雪姬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卷宗上,说道:“主人所言极是。这几日我安排人手暗中查探,发现崖州城内一些商铺的货物进出记录十分可疑,不少铁器的流向竟与阮氏的产业有关联,而这些铁器的材质,与柳州铜矿所产极为相似。” 陈初目光一闪,“这么说,阮氏不仅通过走私盐铁谋取暴利,还在暗中利用这些物资壮大自身实力,甚至可能借此贿赂各方势力。” 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思索片刻后继续道,“传令下去,密切监视那些可疑商铺,尤其是货物运输的动向。另外,再派些机灵的人混入阮氏在崖州的残余势力中,探听他们与柳州方面的联络方式。” “是,主人。” 樱井雪姬领命,正准备转身离去,却又停下脚步,“主人,还有一事。我听闻近日有一艘来自柳州的商船停靠在港口,船上人员行事低调,似乎在秘密运送什么重要物资,或许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 陈初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好,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务必查清楚船上究竟装着什么,与阮氏有何关联。记住,行动要隐秘,不要打草惊蛇。” 樱井雪姬应了一声,转身快步走出营帐,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陈初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深吸一口气,重新将目光投向卷宗。 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至关重要,稍有不慎,不仅无法彻底铲除阮氏及其背后的势力,还可能让崖州陷入更深的危机。 但他已下定决心,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都要将这股黑暗势力连根拔起,还崖州一片清明。 数日后,樱井雪姬匆忙赶回营帐,神色凝重。“主人,我已查明那艘商船的底细。船上装载的竟是一批经过特殊改良的军械,根据船上船员的交谈推测,这些军械是要运往阮氏在深山里的秘密据点。而且,我在港口附近发现了几个形迹可疑之人,他们与商船船员有过接触,从他们的言行举止判断,极有可能是柳州水师派来的眼线。” 陈初闻言,脸色一沉,“果然不出所料,阮氏与柳州水师勾结,妄图凭借这批军械负隅顽抗。” 他站起身,在营帐内来回踱步,思考对策。 片刻后,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雪姬,立刻召集黑鲨、阿猛等人,我们要在这批军械运往阮氏据点之前将其截获,同时,借此机会将柳州水师在崖州的眼线一网打尽,断掉阮氏与柳州的联系。” 很快,黑鲨、阿猛等人齐聚营帐。 陈初将计划详细说明,众人纷纷领命,各自回去准备。 深夜,港口仿若被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包裹,四下里一片死寂。 唯有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码头,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哗哗”声,似在为这场即将开场的暗夜突袭悄然奏响序曲。 陈初弓着身子,隐在浓稠夜色里,身后一众弟兄亦步亦趋,他们仿若一群训练有素的夜枭,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声响,小心翼翼地朝着那艘透着神秘气息的商船逼近。 第363章 趾趾(十) 偶尔,月光从厚重云层的罅隙间漏下,在众人身上镀上一层银边,转瞬又隐匿起来,像是在刻意配合他们的隐秘行动。 那商船好似一头蛰伏的洪荒巨兽,稳稳地停泊在港口中央。 庞大的船身轮廓在黑暗中影影绰绰,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危险气息。 陈初抬手做了个手势,众人瞬间心领神会,默契地分散开来,从不同方向朝着商船悄然靠近。 来到船舷边,黑鲨一马当先,他双臂肌肉高高隆起,如两条紧绷的铁索,双手紧握住特制的攀爬钩,铆足了劲用力一甩,铁钩带着“嗖”的一声破风声,稳稳地勾住了商船甲板的边缘。 紧接着,他如同一只敏捷的黑豹,手脚并用,迅速地向上攀爬,动作娴熟而流畅。 其余人见状,也不甘示弱,纷纷跟上,在船舷上留下一道道鬼魅般的黑影。 顺利登上商船后,众人还未及站稳脚跟,船舱内便如潮水般涌出一群守卫。 他们人手一柄长刀,刀刃在黯淡的月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嘴里叫嚷着,气势汹汹地朝着陈初一行人扑来。 陈初目光一凛,毫不犹豫地抽出腰间长剑,剑身划过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杀!”他低喝一声,声如洪钟,率先朝着敌人冲了过去。 阿猛则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挥动手中巨斧,每一次挥舞都带动着呼呼风声,所到之处,敌人纷纷胆寒后退。 一时间,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在港口的上空回荡,打破了原本的寂静。 陈初身形灵动,宛如一只穿梭在林间的灵猿。他足尖在船舷借力三次,竟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般,正是陈初会的唯二招法中的“灵猿闪避”的变形用法,瞬间跟上了黑鲨、阿提拉等人的节奏,残影连闪间,已然逼近了船舱入口。 恰在此时,一名身形魁梧的守卫挥舞着大刀,带着一股劲风,朝着陈初的头顶劈了下来。 陈初不慌不忙,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野草系统2.1中的天下招法破解指北模块迅速启动。 招式解析:开山劈(普通刀法) 破绽:发力时腰部扭转幅度过大,露出右侧软肋 应对:灵猿闪避至敌右侧,猛虎扑击直击软肋 陈初依言侧身一闪,那大刀贴着他的衣衫划过,带起一阵劲风。 与此同时,他右拳猛地击出,如同一发炮弹,精准地击中了守卫的右侧软肋。 守卫闷哼一声,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倒在甲板上,疼得在地上直打滚。 解决掉这名守卫后,陈初继续朝着船舱内部突进。刚踏入船舱,又有两名守卫从左右两侧包抄过来,一人手持长枪,直刺陈初胸口;另一人则挥舞着双刀,呈扇形向陈初砍来。 陈初目光如炬,冷静地注视着敌人的动作。 瞬间,天下招法破解指北再次给出解析。 招式解析:左右夹击(双人配合招式) 破绽:两人配合时,长枪刺出后收回速度较慢,双刀使用者需等长枪撤回才能进行下一轮攻击,中间存在0.3秒的配合间隙 应对:灵猿闪避向后纵跃,避开长枪攻击,趁间隙施展猛虎扑击,攻击双刀使用者持刀右手 按理说,天下招法破解指北只能让陈初在一对一对抗时占据上风,但耐不住敌人太弱而且两人算不上围攻啊,毕竟,两个人还围不起来。所以,天下招法破解指北找到了适合陈初应对的最佳方法。 陈初当即施展灵猿闪避,身形如柳絮般轻盈地向后纵跃,长枪的枪尖擦着他的衣角而过。 紧接着,他趁着两人配合的间隙,如同一头下山的猛虎,猛地向前扑出,右拳带着呼呼风声,重重地砸在了双刀使用者的右手手腕上。 “咔嚓”一声,那人的手腕应声而断,双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他惨叫着捂住手腕,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而持长枪的守卫此时长枪尚未完全收回,面对陈初凌厉的反击,一时慌了神,被陈初一脚踢中腹部,也倒在了地上。 随着战斗的持续,船舱内愈发混乱。 陈初在人群中左突右闪,手中长剑寒光闪烁,每一次挥动都精准地刺向敌人的要害。 又一名守卫瞅准时机,从侧面挥刀砍来,刀光闪烁,眼看就要砍中陈初。 千钧一发之际,天下招法破解指北再次迅速给出应对方案。 招式解析:侧面突袭(普通刀法) 破绽:攻击时重心前倾,脚步不稳 应对:灵猿闪避侧身旋转,避开攻击,同时以猛虎扑击反手肘击敌人太阳穴 陈初依着系统指引,侧身旋转卸力,那锋利的刀刃贴着他的后背划过,带起一阵寒意。 紧接着,他借着旋转的力道,反手一记肘击,重重地砸在了敌人的太阳穴上。 敌人双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失去了知觉。 经过一番激烈的拼杀,守卫们渐渐体力不支,纷纷倒下。 陈初等人成功制服了船上所有守卫,彻底控制了整艘商船。 陈初喘着粗气,收起长剑,快步朝着船舱内部走去。 当舱门缓缓打开,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船舱内,一箱箱军械堆积如山,枪尖、刀刃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反射出的寒光映照着陈初疲惫却欣慰的脸庞。 陈初在船舱中踱步,目光扫过堆积如山的军械。 他随手翻开一只木箱,里面整齐码放着的长枪映入眼帘。枪身材质特殊,木质枪杆纹理紧密,透着一股坚韧劲儿。 陈初凑近细瞧,枪杆末端竟刻着一行细小模糊的字 ——“柳州军器监督造”,字迹虽经磨损,但仍能辨认。 再看一旁的刀架,上面的环首刀刀柄处镶嵌着铜质铭牌,仔细擦拭后,“柳州匠人 xxx 造,隶属弓弩院” 的字样显露出来。 陈初拿起其中一把刀,刀身寒光凛冽,轻轻挥动,刀刃划破空气发出 “嘶嘶” 声响。 他注意到刀身靠近护手处,有一处极细微的暗纹,形似柳州城徽记中的一角,不仔细端详根本无法察觉。 第364章 趾趾(十一) 在船舱的昏暗角落,几门小型火炮静静蛰伏着。 炮身之上,铭文密密麻麻,宛如岁月镌刻下的神秘符号。 陈初俯身凑近,仔细端详,只见上面详实记载着铸造时间、地点以及监制官员等诸多信息。 监制官员的署名,正是柳州水师的某参将,而铸造地点,明确标注为柳州城外一处专为军器监供料的工坊。 这些军械,从材质的精心选用,到工艺的精细入微,再到标识铭记的独特印记,每一处细节都散发着浓郁的柳州气息。 仿佛有一条无形却坚韧的丝线,将柳州与阮氏那不可告人的阴谋悄然串联起来。 陈初缓缓踱步其间,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一箱箱军械,心中暗自庆幸行动及时。 他深知,这些军械一旦顺利运往阮氏据点,落入叛军之手,那平定趾趾之乱的大业将难如登天。 届时,不知又会有多少无辜百姓惨遭屠戮,东朝这片本就饱经沧桑的土地,也必将陷入更深重的战火与苦难之中。 “大人,阿猛已按计划押着二十车铁锅启程走漕运了。”林羽脚步匆匆,赶来拱手汇报。 这本是早就定好要实施的计划,原想通过运送铁锅走漕运,引那些暗藏的“水鬼”现身,却因神秘商船一事耽搁许久,直至此刻才得以付诸行动。 陈初微微点头,目光坚定如炬:“密切留意漕运沿线,稍有异常,即刻回报。此次行动,不仅要揪出劫船的水鬼,更要顺藤摸瓜,深挖柳州与阮氏勾结的铁证。” 与此同时,在柳州城一处极为隐秘的府邸之中,一位身着华丽锦袍的中年男子正对着手中密信,眉头紧蹙成一个“川”字。 此人便是柳州水师统领何平,多年来与阮氏暗中往来,靠着走私盐铁,早已赚得盆满钵满。 “陈初这小子,虽说是新官上任,倒像是千年的老狐狸,实在是难缠!”何平冷哼一声,将信笺狠狠扔在桌上,“传令下去,让兄弟们在漕运途中务必小心行事。一旦得手,迅速撤离,切不可暴露身份。” 葛达顺蹲在漕船甲板上,粗糙的大手摩挲着锃亮的锅底,嘴里不停地嘀咕着:“阿猛兄弟,就这铁锅,真能把那些藏在暗处的蛇给引出来?我咋瞧着,这事儿就跟老太太赶集似的,净买些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 阿猛一把将铁锅扣在头上,权当头盔,随后抡起锅铲,用力敲响船帮,发出一阵清脆声响:“你懂个啥!陈大人说了,这叫‘香饵钓金鳌’!” 刹那间,二十艘漕船仿佛变成了一座嘈杂的打铁坊,锅碗瓢盆相互碰撞,奏响一曲奇特的交响曲,惊得江面之上的江鸥扑棱棱纷纷飞起。 对岸的芦苇荡里,阮家老三双眼通红,死死握紧腰间弯刀,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陈初这小子,简直欺人太甚!运军资也就罢了,竟还这般敲锣打鼓,当我们不存在吗?” 他身旁的探子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说道:“三爷,那船上确实全是铁锅……” 话还没说完,一阵浓郁的肉香悠悠飘来。 只见阿猛在船上支起烤架,将一片片腌制好的五花肉均匀铺在铁锅之上,油脂遇热,瞬间滋滋作响,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阿猛一边翻动着肉片,一边大声招呼:“兄弟们,吃饱了才有力气演戏!” 阮老三瞧着这一幕,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起来。再看身旁的探子们,个个垂涎欲滴,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他正要发怒,江面突然“轰”的一声,炸起数道粗壮的水柱。 原来是黑鲨领着水鬼队在水底悄悄放起了炮仗。 “敌袭!敌袭!”随着这声高喊,漕船上原本看似普通的精铁锅瞬间翻转,露出五十架改良版诸葛连弩。 阿猛嘴里还啃着一只猪蹄,含混不清地大喊:“都让让!油汤要洒了!” 阮家水匪的快船如同离弦之箭,飞速冲来。 船头站着二十名身材魁梧的壮汉,手中紧握着钩镰枪,寒光闪烁。 黑鲨在水下奋力潜行,月光透过清澈的水面洒下,映照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勾勒出身上那只张牙舞爪的黑龙刺青,透着一股凶悍之气。 “动手!”黑鲨压低声音,发出一声低喝。 水鬼们纷纷从水下抛出铁锚,铁锚带着呼啸的风声,精准地缠住敌船的船桨。 阮家水匪猝不及防,船速瞬间大减。 阿猛瞅准时机,双手快速转动铁锅,只听“嗖”的一声,五十架诸葛连弩同时发射,箭矢如同暴雨倾盆,朝着敌船迅猛倾泻而下。 “啊!”惨叫声瞬间在敌船上此起彼伏。 有几个倒霉的水匪被弩箭射中屁股,整个人疼得在船上乱跳,活像被串在铁签上的烤虾,模样狼狈至极。 阮家老三见状,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如墨。 他刚要下令撤退,突然感觉一阵热浪扑面而来。 原来是阿猛将滚烫的油汤奋力泼向敌船,油花四溅,瞬间引燃了船帆,大火迅速蔓延开来。 “救火!救火!”阮家水匪顿时乱作一团,纷纷提着水桶四处奔逃,试图扑灭大火。 黑鲨趁着混乱,猛地一跃,如同一道黑色闪电般跃上敌船。 他手中的玄铁链钩舞动起来,恰似一条灵动的灵蛇,所到之处,数人的喉咙瞬间被绞断,鲜血喷涌而出。 阮家老三见势不妙,转身就想逃跑。 就在他刚要跳入水中的瞬间,葛达顺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三爷,这么着急走干嘛?陈大人还特意给您备了火锅宴呢!” 阮家老三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葛达顺那如同铁钳般的大手。 在激烈的追击过程中,阿猛在一艘敌船上仔细搜寻,终于发现了柳州水师的旗帜,以及一些与阮氏往来的信件。 不仅如此,还有一本永徽三年的军械账册,上面详细记录着诸多隐秘交易。 这些证据确凿无疑,足以证明柳州水师与阮氏之间的勾结。 当陈初拿到阿猛上缴的信件时,眼中寒光一闪而过:“何平,你好大的胆子!如今证据确凿,看你还如何狡辩。” 第365章 趾趾(十二) 当夜,一场热闹非凡的庆功宴在营地中开席。 熊熊篝火映红了众人的脸庞,将士们欢声笑语,彼此传递着胜利的喜悦。陈初端着酒杯,穿梭在人群中,向每一位奋战的弟兄们致谢。 在俘虏席上,阮老三低垂着头,周围的欢庆氛围与他格格不入。 出逃许久的厨子老王也现身说法,他高高举起一口铁锅,满脸愤慨地痛陈阮家罪状:“他们拿发霉的军粮去充私盐,那腌鱼臭得……” 话还没说完,俘虏席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呕吐声,原来是有俘虏听了老王的描述,忍不住反胃。 阮老三紧咬着牙,拳头攥得发白,心中五味杂陈。 一方面,他对老王揭露自家恶行感到愤怒,毕竟那些腌臜事被当众揭开,让他面上无光;另一方面,他又隐隐觉得这些指责并非毫无道理,自家这些年为了利益,确实做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 陈初注意到阮老三的异样,踱步来到他面前,目光平静地看着他,说道:“阮老三,今日你落得这般田地,可曾想过是为何?” 阮老三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冷哼一声:“成王败寇罢了,多说无益。” 陈初微微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你并非天生恶人,若不是被利益蒙蔽双眼,何至于此。你我本无深仇大恨,若你能迷途知返,未必没有重新做人的机会。” 阮老三听闻,心中一震,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有不屑,有动摇,却也并未回应陈初。 此时,阿猛醉醺醺地走过来,拍着陈初的肩膀说:“大人,今日可多亏了您的妙计,才将这些水匪一网打尽!” 陈初笑着回应,目光却仍落在阮老三身上:“这世间事,因果循环。今日我们能在此庆功,也盼着有朝一日,所有人都能走上正道。” 阮老三默默低下头,心中的矛盾愈发强烈,陈初的话如同重锤,一下下敲在他的心上,让他不禁对自己过往的所作所为产生了一丝怀疑。 陈初不再把关注重点放在阮老三身上,他满脸笑意,举起酒杯高声说道:“来,为了铁锅!” 众人齐声响应,声音响彻夜空。 这场庆功宴,在一片热闹中进行着,而阮老三的内心,却如翻江倒海一般,纠结万分 。 庆功宴结束后,陈初丝毫不敢懈怠,一边将证据仔细整理封存,准备呈递给朝廷,一边与林羽等人围坐在一起,商议下一步计划。 “如今我们已掌握柳州水师与阮氏勾结的铁证,但阮氏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恐怕远不止于此。”陈初神色凝重地说道。 林羽沉思片刻,缓缓开口:“大人,据我所知,阮氏与朝中某些官员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许我们可以以此为突破口,深挖背后隐藏的利益链条。” 樱井雪姬在一旁补充道:“主人,我近日听闻阮氏家主频繁与一位神秘人会面,此人身份极为隐秘,或许与朝中势力有着莫大关联。” 陈初目光瞬间一亮:“雪姬,此事就交给你去全力追查,务必尽快查明神秘人的身份。” 数日后,樱井雪姬匆匆赶来汇报:“主人,经过多方探查,我发现与阮氏家主会面的神秘人,竟是当朝太尉的亲信幕僚。而且,种种迹象表明,太尉很可能参与了走私盐铁的利益分配。” 陈初听闻此言,心中猛地一惊。太尉位高权重,在朝堂之上举足轻重,若真卷入此事,必然会在朝堂之上掀起一场惊涛骇浪。 “看来我们即将面临一场硬仗。”陈初紧紧握住拳头,眼中透着坚定不移的决心,“但为了崖州百姓,为了铲除这股腐败势力,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我都绝不退缩。” 于是,陈初开始暗中加紧收集更多证据,同时小心翼翼地联络朝中正直官员,等待合适的时机,准备向太尉及其背后的势力发起致命一击。 而这场关乎生死存亡与正义伸张的激烈较量,才刚刚拉开它那沉重的帷幕…… 千里之外的京城太尉府,一座精美的鎏金香炉毫无征兆地突然炸裂。 滚烫的香灰四溅开来,落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腾起阵阵青烟。 太尉章伯彦皱了皱眉头,很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幕僚沈文渊跌跌撞撞冲了进来,脸色惨白,颤抖着双手呈上一封密信,声音也因恐惧而发颤:“大人,陈初在狼牙礁……发现了永徽三年的军械账册……” 章太尉听闻,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青花瓷茶盏瞬间被震落,摔得粉碎:“一群废物!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落到他手里?” 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身上的玄色蟒纹朝服在摇曳的烛火下泛着冰冷的幽光。 “立刻派人去趾趾,不惜一切代价……” 话还没说完,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乌鸦聒噪声。 章太尉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一只漆黑的乌鸦孤零零地立在院中的梧桐树上,眼中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他心中猛地一沉,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语:“难道……天要亡我?” 章太尉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神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半晌,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对沈文渊说道:“梅石,你亲自去,暗中联系咱们在趾趾的眼线,务必在陈初将证据呈递给朝廷之前,把那些东西抢回来,要是实在抢不回来,就毁掉!另外,再派人盯着朝中那些和陈初有来往的官员,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刻向我汇报。” 原来沈文渊字梅石,所以章伯彦私下称呼沈文渊为梅石,当然正式场合会加上先生称呼“梅石先生”。私下里却是不必,直接称呼梅石又文雅又亲切。 沈文渊连连点头,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陈初这边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 他深知,此次面对的敌人势力庞大,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他与林羽、樱井雪姬等人日夜商讨,制定出了一套详细的计划。 他们决定,先将收集到的证据秘密送往京城,交给一位值得信赖的御史,让他在朝堂之上弹劾太尉。 第366章 趾趾(十三) 陈初能想到的值得信赖的御史,其实也就一个人,就是御史台监察御史萧允正。 而陈初则继续留在安南,深挖阮氏背后的残余势力,以免打草惊蛇。 在将证据送出的前夕,陈初亲自检查了每一份文件,确保万无一失。 他手中的证据文件涵盖了多个关键类别,成为扳倒太尉及其腐败势力的有力武器: 1、柳州水师与阮氏往来信件:这些信件详细记录了双方策划走私盐铁的具体流程。例如,信件中提及每月在特定的隐秘港口,柳州水师如何利用战船的掩护,将私盐伪装成普通货物转运至阮氏控制区域,以及阮氏为获取这些走私物资所支付的高额报酬明细。同时,信件还讨论了对东朝朝廷相关政策的应对策略,他们企图通过贿赂官员来逃避监管,为走私活动创造便利条件。在一封柳州水师统领何平与阮氏家主的通信中,明确写道 “本月十五,于狼牙礁以军粮船为掩护,运盐千石,价银三千两,交货后即付半数,余款待查无隐患再予”,清晰地展现了走私交易的时间、地点、数量及付款方式等关键信息。 2、永徽三年军械账册:账册中详细记载了柳州城外工坊为阮氏铸造军械的记录。从铸造的小型火炮、改良版诸葛连弩,到各类兵器的数量、材质选用,均有明确记录。比如,账册上注明为阮氏铸造小型火炮二十门,所用精铁从何处采购,由哪位工匠负责监制,甚至包括每门火炮的铸造工期及成本核算。此外,还记录了军械运输的路线规划,计划通过秘密水道运往阮氏据点,途中如何躲避朝廷巡查等细节。这充分证明了柳州水师与阮氏在军事装备上的勾结,为叛军提供了对抗朝廷的物资支持。 3、阮氏与太尉亲信幕僚通信副本:这部分证据是樱井雪姬费尽周折获取的。信件内容涉及阮氏向太尉行贿的方式与金额,以换取太尉在朝堂上对他们走私活动的庇护。例如,信中提到每逢年节,阮氏会向太尉进献珍贵的珠宝、古玩等奇珍异宝,价值高达数万两白银。同时,还商议了如何在朝廷内部安插眼线,及时获取对他们不利的情报,并策划如何影响朝廷决策,以维护走私盐铁的利益链。有一封信件中,幕僚指示阮氏 “近日朝堂将议盐政,速备厚礼,吾当周旋,保汝等无虞”,直白地暴露了他们之间的权钱交易与政治勾结。 4、柳州水师异常调动及军费开支明细:通过秘密调查,陈初掌握了柳州水师近期异常调动的相关文件,包括兵力部署调整、战船调配等信息。这些调动与阮氏的行动紧密配合,旨在为走私活动保驾护航,同时也为可能的叛乱做准备。此外,军费开支明细显示,部分军费被挪用至与走私相关的活动中,如购置特殊运输工具、贿赂地方官员等。例如,一笔巨额军费被用于购买特制的防水货箱,专门用于运输走私盐铁,且账目上对该笔支出的用途描述含糊其辞,明显存在违规操作。 5、证人证言笔录:出逃的厨子老王及其他受阮氏迫害的百姓提供了关键的证人证言。老王详细描述了阮氏用发霉军粮充私盐的恶劣行径,包括如何将发霉变质的粮食伪装成正常货物,以及这些私盐流入市场后对百姓生活造成的危害,如百姓食用后患病、身体不适等情况。还有曾被迫参与走私活动的船夫,讲述了在柳州水师威逼下,如何协助运输走私物资,以及亲眼目睹的走私交易场景。这些证人证言以笔录的形式详细记录下来,为证据链增添了重要的人证部分,使整个证据体系更加完整、坚实,足以在朝堂之上给予太尉及其腐败势力致命一击。 陈初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让窦小龙和葛达顺去一趟京城押送证据比较合适。 他对负责押送证据的窦小龙和葛达顺说道:“此去京城路途遥远,危险重重,你们务必将这些证据安全送达。这不仅关乎我们的生死存亡,更关乎无数百姓的安宁。” 窦小龙听闻,神色瞬间一凛,原本随性的姿态陡然收敛。 他上前一步,身姿站得笔直,双手抱拳,朗声道:“大人,实不相瞒,自我被大人收留,便知寻到了真正的明主。我窦小龙虽从小吃百家饭长大,可心里一直盼着能做些正事。这次押送证据,关乎无数百姓的生死,也关乎大人的前程,我岂敢有半分懈怠。” 他认真看了一眼陈初,继续说道:“我这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的本事,可不是拿来混日子的。那些证据我定会牢牢记住,哪怕路上遭遇不测,证据的内容也绝不会遗失。我向您保证,凭借我的机灵劲儿和一身应变的本事,定会冲破重重阻碍,将证据安全送达京城。若有违此诺,愿受任何惩处!” 陈初说道:“好,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前番伽蓝国之行,你的本事我记住了。对了,等你从京城回来,给你一点时间,和娜雅姑娘好好聚聚吧,好姑娘可别放跑了。” 窦小龙脸色一红,说道:“大人尽拿我开心。” 陈初笑道:“放心,我会和你走一趟,给你当回红娘!” 窦小龙脸色更红,说道:“全凭大人的心意。” 葛达顺说道:“大人,还有这等好事,那我也想请大人给我娶个媳妇呢!” 陈初笑骂道:“你起什么哄?人家窦小龙是水到渠成,真把我当媒婆了?不过说真的,你这身手不凡,还没找到合适的姑娘?” 葛达顺尴尬地挠挠头,说道:“身手再不凡,也顶不上一张好看的皮囊啊!” 陈初笑道:“好,你的事我放在心上了,先不忙,人家窦小龙都表态了,这次京城之行,你怎么说?” 葛达顺粗壮的双腿一并,“咚”地立正,抱拳行礼,他那古铜色的脸上满是严肃,声若洪钟般说道:“大人!我葛达顺曾经身为杀手,手上沾满血腥,本以为余生都将在黑暗中度过。是您,大人,拉了我一把,给了我重新做人的机会。这份恩情,我一直憋在心里,就盼着有朝一日能为大人赴汤蹈火。这次押送证据,是天大的事,我这把刀,早就磨得锋利无比,就等着为保护证据出鞘。甭管路上是山贼、劫匪,还是太尉派来的暗桩,谁要是敢动证据分毫,我就让他尝尝我这杀人不眨眼的手段,绝对将证据安全送到京城,不负大人所托!” 陈初说道:“好,就看你们的了!” 第367章 趾趾(十四) 却说庆功宴后,阮老三终于褪下了阮家家主的光环,被关押到崖州州衙监狱。 这州衙监狱的牢房狭小逼仄,潮湿的地面散发着霉味,墙壁上布满了青苔,唯有那狭小的天窗能透进一丝微光。 阮老三整日被困在狭小阴暗的牢房里,满心愤懑与不甘,时常在夜深人静时,对着牢房墙壁咒骂陈初和他的手下。 “放我出去!陈初,你个王八蛋,我阮家不会放过你的!等我出去,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那叫骂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搅得四邻难安。 “一天到晚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一道苍老却沉稳的声音从隔壁牢房传来。 阮老三正骂得兴起,被这一嗓子打断,瞬间火冒三丈,刚要开口破口大骂,话到嘴边,想起自己的境地,便莫名顿住,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老丈,对不住啊,我实在是气不过。您不知道,这陈初把我害惨了,我这心里窝火,没处撒气。” 牢房里传来老人慢悠悠的脚步声,他踱步到栅栏边,借着昏暗的光线,随意地朝着阮老三的方向瞥了一眼,声音低沉地说道:“那也没必要骂个不停啊,这世上叫陈初的人多了去了,莫不是每个都和你有深仇大恨?” 阮老三反唇相讥道:“叫陈初的多了去了,是吗?来来来,你说出两个,我就天天把牢里那糙面饼让给你!” 老人微微摇头,说道:“我要你糙面饼做什么?” 他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神情,似怀念又似感慨:“虽说我不能说出两个陈初来,不过一个还是没问题。巧了,我那孙子也叫陈初。不过他远在千里之外,肯定不是你口中的这个陈初。” 阮老三心中一凛,心道,不会这个陈初真就是你的孙子吧? 随即阮老三暗暗摇了摇头,怎么可能,陈初贵为崖州代通判,如果自己的祖父在牢房里,怎会不知?又怎会不救他出来。 阮老三便不再把老人的话放在心上,说道:“老丈你又是怎么回事?” 老人踱步至栅栏旁,身姿下意识地微微挺直,即便周身被昏暗牢房的阴霾笼罩,往昔那股纵横风云的英气,仍从他的骨血中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 他的右臂空荡荡地垂着,袖口随着牢房内若有若无的微风轻轻摆动,透着几分落寞。 他目光仿若一泓深不见底的幽潭,平静无波,声音低沉醇厚,似带着岁月沉淀的回响,悠悠说道:“早年在国子监,不过是埋首于武学典籍之间,瞎琢磨出了些许门道。那年真真如恶狼扑食般南下,京城危如累卵,局势十万火急。我领着底下那群热血儿郎,在城墙上守了好些日子,不眠不休。每一次真真发起冲锋,都被我们拼死挡了回去,也记不清打退了他们多少波进攻,总归是没让他们踏入京城一步。” “后来,兵力悬殊,实在扛不住了,我便带着众人,护着皇上从秘道离开了那是非之地。本以为保下皇上,家国便能有转机。” 他微微摇头,动作舒缓,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讲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可那话里行间,却似藏着千钧重负,满是历经沧桑后的喟叹。 阮老三听着老人的讲述,心中震撼不已,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老人空荡荡的右臂上,忍不住问道:“老丈,您的手怎么了?” 老人低头看了看空荡荡的袖管,神色平静,没有丝毫怨愤,仿若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这啊,是护着皇上出逃后,上头的一道旨意。过去这么久了,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一道轻飘飘的旨意,我便被打发到了这偏远角落,其中缘故,说起来又有何用,不提也罢。” 稍作停顿,老人原本深邃的眼眸里,悄然浮现出一抹柔和的暖色,仿若寒冬里的一缕暖阳,他接着道:“我那孙儿陈初,许久没他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他如今在外面,是风风光光,还是历经坎坷。” 话落,老人轻轻叹了口气。 那声叹息仿佛裹挟着无尽的思念与牵挂,他望向牢房外那浓稠如墨的黑暗,眼神中既有对孙儿的拳拳挂念,又带着饱经风雨洗礼后,独有的超脱与淡然 。 为了以防万一,阮老三还是假装不在意实则内心有些紧张地问道:“老丈,你是哪里人?姓甚名谁?我想你肯定不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说不定是个鼎鼎大名的人物呢!” 老人自嘲道:“什么鼎鼎大名的人物?我叫陈尧,本是牛家村人氏,你肯定不知道我。这世上认识我记得我的人,只怕也不多了。而且肯定不包括你。” 阮老三听闻 “牛家村” 三个字,心里再度 “咯噔” 一下,他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老丈,您孙儿离家多久了?会不会是去考取功名了,才一直没回来寻您?” 阮老三嘴上这么问,心里却犯起了嘀咕,这牛家村,不会真和陈初有什么关联吧?可陈初身为代通判,要是祖父蒙冤入狱,他岂会坐视不管?这事儿透着古怪。 老人苦笑着摇头:“我孙儿离家得有好些年了。我也盼着他能考取功名,可若他真有了出息,又怎会不来救我?” 老人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旋即看向阮老三,“倒是你,和这崖州代通判陈初,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把你气成这般模样?” 阮老三咬了咬牙,脸上闪过一丝狰狞:“这陈初,坏了我阮家大事!我本经营着些生意,虽说有些手段,可也没伤天害理。他一来,处处针对我,把我的买卖搅得一团糟,还把我关进这鬼地方。我阮家上下,绝不会咽下这口气!” 老人默默听完,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啊。你恨他,他也有他的立场。这世间事,哪有那么绝对的对错。” 阮老三听了这话,不禁冷笑一声:“老丈,您这话说得轻巧。您没遭我这份罪,自然能站着说话不腰疼。等我出去,定要让陈初付出代价!” 两人又聊了些琐碎之事,直至困意袭来,各自回牢房休息。 阮老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老人和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脑海中不断回响。 第368章 趾趾(十五) 柳州城的夜色浓稠如墨,柳州水师统领何平的府邸密室里,烛火摇曳,映照着两人的面庞。 一方是阮家真正的家主阮老大,他身着一袭玄色锦袍,眉眼间透着狠厉与深沉;另一方则是何平,神色冷峻,手指不自觉地在桌上轻轻敲击。 阮老大率先开口,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何统领,我那三弟,无论如何都得救出来。他知晓咱们诸多事情,落在陈初手里,一旦松了口,麻烦可就大了。” 何平微微皱眉,面露难色:“阮老大,不是我不想救,陈初那小子把囚牢守得跟铁桶似的,想要救人,谈何容易。” 阮老大目光一凛,眼中闪过一抹寒光,沉声道:“再难也得想办法!我阮家在这一带经营多年,可不是吃素的。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调多少人手,务必把我三弟弄出来。” 何平沉思片刻,缓缓说道:“若要硬闯,定会折损不少弟兄,而且还不一定能成功。依我看,得从长计议,先派人摸清囚牢周边的守备情况,找到薄弱之处,再伺机而动。” 阮老大微微点头,认可了何平的提议,接着话锋一转:“不过,何统领,我丑话说在前头。我三弟这人,性子有时候太直,要是救出来后,能乖乖听话,继续为阮家效力,那自然是最好。但要是他被陈初那小子洗脑了,敢乱说话,或者生出异心……” 阮老大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中满是决绝,“那就只能灭口,绝不能让他坏了我们的大事。” 何平心中一凛,脸上却不动声色,点头应道:“阮老大放心,我明白其中利害关系。若真到了那一步,我自会处理妥当。” 两人又低声商讨了许久,从人员安排、行动时间,到营救路线和后续接应,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斟酌。 最终,阮老大起身,拍了拍何平的肩膀:“何统领,此事就拜托你了。若能顺利救出我三弟,阮家日后定不会亏待你。” 何平微微欠身,目送阮老大离去,密室里的烛火依旧跳动,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一场风暴 。 一日深夜,万籁俱寂,浓稠如墨,唯有监狱走廊上那几盏昏黄的灯笼,散发着微弱且摇曳的光。 陈尧如往常一般,在这寂静的牢房中闭目养神,尽管身处囹圄多年,可他那颗历经世事的心,早已平静如水。 突然,一阵轻微却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陈尧缓缓睁开眼,目光透过牢房那狭小的栅栏,投向走廊。 只见几个黑影如鬼魅般迅速靠近阮老三的牢房,手中利刃闪烁着寒光,却在这死寂的氛围中透着一丝紧张。 陈尧微微挑眉,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惊讶或慌乱,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那笑意里,满是对世间荒诞之事的了然。 在他眼中,这不过是又一场闹剧罢了,自己这一生,见过太多的阴谋算计、生死离别,眼前这一幕,实在难以再掀起他内心的波澜。 阮老三警觉地抬起头,只见几个黑影迅速解决了看守狱卒,动作干净利落。 紧接着,牢房的门 “嘎吱” 一声被打开,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三爷,是我们,柳州水师的弟兄来救您了!” 为首的一个黑衣人低声说道。 阮老三又惊又喜,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原本萎靡的精神为之一振,他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朝着来人奔去,嘴里喊道:“太好了,可算把你们盼来了,快,快带我离开这鬼地方!” 阮老三匆忙起身,脚步因激动而略显踉跄。 在他转身的瞬间,目光与陈尧交汇。 陈尧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眼神平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幽潭,仿佛在说:“去吧,世间事,皆有定数。” 阮老三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被黑衣人一把拉走,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的走廊尽头。 陈尧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没有羡慕,没有嫉妒,更没有对自己命运的哀怨,只是一种历经沧桑后,对世间万物皆已看透的淡然。 随后,他缓缓转身,重新坐回牢房的角落,闭上双眼,继续沉浸在自己那波澜不惊的世界里,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从未存在过 。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嘈杂的叫嚷声和凌乱的脚步声再度打破平静。 “人呢?阮老三怎么不见了!” 一名狱卒扯着嗓子大喊,声音里满是惊恐与焦急。 紧接着,数盏火把的亮光将走廊照得通亮,狱卒们手持武器,神色慌张地在各个牢房前巡视,口中还不停咒骂着。 “一定是有人劫狱!赶紧上报,这事儿可闹大了!” 另一名狱卒声音颤抖地说道。 他们在阮老三的牢房前驻足,对着空荡荡的牢房比划着,脸上的懊恼清晰可见。 陈尧再次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一片混乱,神色依旧平静。 一名狱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跑到陈尧的牢房前,用手中的长枪指着他,厉声问道:“老头,你有没有看到什么?阮老三是怎么跑的?” 陈尧抬眸,目光扫过那狱卒的脸,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过是夜里来了几个黑影,开了牢门,就把人带走了。”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讲述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 狱卒皱了皱眉头,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被同伴喊走:“别问了,赶紧去别处看看,说不定还有线索。” 狱卒们匆匆离去,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只留下陈尧依旧静静地坐在牢房中。 他微微仰头,望向那狭小的天窗,月光透过铁栅栏洒在他脸上,勾勒出他那平静而又深邃的轮廓,仿佛世间的喧嚣与纷扰,都与他再无关联。 一路上,阮老三在黑衣人的掩护下,七拐八拐,顺利避开了巡逻的士兵,逃出了囚牢。 当他们来到一处隐蔽的树林时,阮老三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畅快笑容,正准备询问接下来的计划,却发现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第369章 趾趾(十六) 这时,为首的黑衣人缓缓摘下兜帽,露出一张冷漠的脸,正是柳州水师统领何平的心腹。 他看着阮老三,冷冷地说:“阮老三,对不住了。你这次行动失败,还被擒获,知晓太多我们的秘密。统领说了,留你不得。” 阮老三闻言,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他后退一步,结结巴巴地说:“你…… 你们说什么?我是阮家家主,往日跟你们柳州水师没少合作,如今你们竟要杀我灭口?” 黑衣人不为所动,手按在刀柄上,向前逼近一步:“三爷,别怨我们,这是上头的命令。” 阮老三心中的愤怒和恐惧瞬间被点燃,他破口大骂:“何平这个老匹夫,过河拆桥!我阮老三拼死拼活,给你们这么多年孝敬,就换来这么个下场!” 他一边骂着,一边四处张望,寻找逃跑的机会,可周围都是柳州水师的人,早已将他团团围住,插翅难逃。 此刻,阮老三满心懊悔,恨自己当初瞎了眼,与这样一群无情无义的人勾结,如今落到这般绝境 。 而就在此前,窦小龙和葛达顺带着证据启程后不久,陈初正得到州衙狱卒的汇报,说是阮老三被救走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陈初随即又收到了线报,称柳州水师有异常调动。 他心中一紧,意识到太尉很可能已经有所察觉,开始采取行动了。 陈初立刻召集众人,商议应对之策。 “看来,敌人已经沉不住气了。”陈初神色冷峻,“我们必须加快行动步伐,绝不能让他们破坏我们的计划。” 林羽思索片刻后说道:“大人,我建议我们主动出击,打乱他们的部署。柳州水师既然有异动,我们不妨就从他们入手,看看能否再找出一些太尉与阮氏勾结的新证据。” 陈初微微点头,觉得林羽所言甚是。 于是,陈初带领着一支精锐队伍,趁着夜色悄悄出城,跟踪着柳州水师的动向。 他们一路追踪,恰好来到了黑衣人准备对阮老三杀人灭口的这片树林附近。 就在阮老三陷入绝境之时,陈初等人听到了林中传来的叫骂声。陈初定睛一看,竟是阮家老三被一群人围在中间。 陈初见此情形,心中一动。 他深知阮家老三知晓诸多太尉与柳州水师勾结的隐秘,如果能让阮老三反水,获得阮老三的忠心投靠,或许能成为他们扳倒太尉的关键人物。 于是,他迅速侧身,与林羽等人低声商议。 众人目光交汇间,默契达成,决定即刻出手救下阮老三。 陈初深吸一口气脚下轻点,如猎豹般疾冲向柳州水师众人。 此刻,为首的黑衣人刚好拔刀,刀锋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直刺阮老三。 眼看阮老三有性命之忧,陈初一边高喊“刀下留人”,一边野草系统 2.1中的天下招法破解指北已对黑衣人的招式做出解析。 招式解析:疾风刺(普通刀法) 破绽:拔刀时手肘外张角度过大,露出腋下空门 应对:灵猿闪避至敌右侧,猛虎扑击直击腋下 陈初依着野草系统2.1中天下招法破解指北的指引,身形如灵猿般敏捷地闪到黑衣人的右侧,右掌带着猛虎扑食的威势,直捣黑衣人的腋下。 黑衣人脸色骤变,想要回刀防御,却因招式已老,来不及做出反应。 陈初这一击结结实实地击中了黑衣人腋下,黑衣人闷哼一声,手臂瞬间失去力气,手中长刀 “当啷” 一声掉落在地。 与此同时,林羽等人也与其他水师士兵展开激战。 陈初目光如炬,一边留意着战场局势,一边凭借野草系统对敌人招式的洞察,巧妙拆解对方攻击。 一名水师士兵挥舞着长刀,使出一招 “劈山斩”,朝着陈初砍来。陈初眼中精芒一闪,野草系统迅速给出应对方案。 招式解析:劈山斩(普通刀法) 破绽:下劈时重心前倾,脚步虚浮 应对:灵猿闪避侧身,猛虎扑击斜击腰部 陈初身形一侧,轻松避开对方凌厉的下劈,随即右拳斜挥而出,带着猛虎扑击的刚猛劲道,重重砸在水师士兵的腰部。 那士兵惨叫一声,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失去了战斗力。 在这混乱的战场上,陈初凭借着野草系统 2.1 的天下招法破解指北,将苏苏所授的 “猛虎扑击” 与 “灵猿闪避” 运用得淋漓尽致。 每当有敌人攻来,他都能在瞬间找出对方招式的破绽,并以最恰当的方式应对。 此时,又有两名水师士兵对视一眼,一左一右朝着陈初夹击而来。 左边的士兵使枪,枪尖闪烁着寒光,刺向陈初咽喉;右边的士兵则挥舞着大刀,砍向陈初腿部。 陈初不慌不忙,因为野草系统2.1中的天下招法破解指北已然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给出了解析。 左边招式解析:毒龙钻(普通枪法) 破绽:枪身抖动时枪尖轨迹不稳定,出现短暂停滞 应对:灵猿闪避后仰,猛虎扑击拍开枪身 右边招式解析:旋风斩(普通刀法) 破绽:转身时肩部暴露,防御出现短暂空隙 应对:灵猿闪避前冲,猛虎扑击直击肩部 陈初依照系统给出的方案,身体先是猛地后仰,避开了左边长枪刺来的锋芒,同时右掌如闪电般拍出,拍在枪身上,将长枪拍偏。 紧接着,他借着后仰的惯性,身体如灵猿般向前一冲,右拳带着猛虎扑击的力量,直直砸在右边士兵的肩部。 那士兵惨叫一声,大刀脱手,整个人也被陈初这一拳打得向后倒飞出去。 而左边的士兵,在枪被拍偏后,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陈初已经欺身而上,一脚踢在他的胸口,将他也踹倒在地。 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柳州水师的士兵们渐渐不敌。 他们见势不妙,开始四下逃窜。 陈初等人成功击退了这些人,顺利救下了阮老三。 陈初走上前,亲手为阮老三解开绳索,说道:“阮三爷,受惊了。” 此时的陈初,发丝微乱,衣衫上沾染着些许尘土与血迹,但在阮老三眼中,竟然有那么一丝英武不凡。 第370章 趾趾(十七) 阮老三望着眼前这位英勇的陈初,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有对陈初出手相救的诧异与感激。 再回想起不久前对陈初还是满怀愤恨,阮老三本来想要说声感谢,此刻望着陈初,却是嘴唇微微开合,半晌吐不出一个字,唯有眼中的诧异与感恩愈发浓烈 。 过了半晌,阮老三才回过神来,看着陈初,眼中满是惊讶与疑惑地问道:“你为何要救我?” 陈初冷冷一笑:“我救你,自然是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只要你肯与我们合作,说出你所知道的一切,我可以饶你一命。” 阮家老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在阮老三的带领下,陈初与众人小心翼翼地朝着柳州水师一处隐蔽的据点潜行。 四周山林静谧,唯有众人轻微的脚步声与偶尔传来的虫鸣。 阮老三神色复杂,既因背叛旧友而忐忑,又因对柳州水师与太尉的怨恨,咬牙决定协助陈初。 终于,他们抵达一座破旧的木屋前。 阮老三上前,轻车熟路地挪开木屋旁一块巨石,露出一个隐秘地道入口。 他深吸一口气,率先弯腰进入,陈初等人紧跟其后。 地道内弥漫着潮湿腐朽的气味,墙壁上闪烁着微弱的磷光,众人摸索前行,脚步声在狭窄地道内回响。 来到地道尽头,一扇厚重石门挡住去路。 阮老三在石门旁一处隐秘凹陷处摸索片刻,按动机关,石门缓缓开启。 屋内昏暗,弥漫着陈旧纸张的气息。 阮老三径直走向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箱子,伸手拂去箱上灰尘,随后从怀中掏出一把特制钥匙,插入锁孔,轻轻转动。 “嘎吱” 一声,箱子打开,众人目光瞬间聚焦。 只见箱内整齐摆放着一叠叠信件,封口处印着柳州水师与太尉府的独特印记。 陈初快步上前,拿起一封,拆开信封,展开信纸。 信件上的字迹工整,详细记录着柳州水师与太尉走私盐铁的交易细节,包括时间、地点、数量以及参与人员,甚至还提及他们与叛军暗中勾结,为叛军提供武器物资的谋划。 这些内容比之前找到的证据更加详实有力,每一行字都似一颗重磅炸弹,足以将他们的罪行公之于众。 陈初神色凝重,将信件仔细收好,与众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坚定。 这些信件,将成为扳倒太尉与柳州水师的关键铁证,也让他们距离正义更近了一步 。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撤离的时候,柳州水师的大批援军赶到了。 营地瞬间被包围得水泄不通。 何平站在阵前,看着陈初等人,冷笑道:“陈初,今日你们插翅难逃!” 陈初神色镇定,毫不畏惧地说道:“何平,你犯下如此滔天罪行,以为今日就能逃脱制裁吗?” 何平却不以为然:“哼,只要杀了你们,这一切都将死无对证。” 陈初波澜不惊地微笑道:“你以为你们人多就吃定我们了?” 何平不屑道:“不然呢?你们能翻出五指山?” 陈初做了个手势,阿提拉及其手下,还有葛达顺的手下,部分归顺的真真勇士、以及归顺的樱花国精锐,心中都是一凛,这个手势太熟悉了! 这是陈初要让大家用火枪啊! 说老实话,自从火枪研发成功,阿提拉、葛达顺及其手下,还有部分入选的归顺真真勇士、归顺樱花国精锐,虽然经历过火枪射击训练,但真正在战场上用,还真没有过,看来,今天他们要第一个尝鲜了! 众部下不禁激动了起来! 阿提拉的部下自不必说了,有头领阿提拉在,陈初肯定会让他们尝鲜;但葛达顺的部下却有些忐忑,因为葛达顺护着窦小龙出发去京城了,谁知道没娘的孩子能不能吃到奶? 再有真真勇士、樱花国精锐,也是心怀不安,这次现场实弹射击,有没有自己的份呢?毕竟,能说上话的樱井雪姬,今天可没有随行,因为陈初说太危险了,所以没能跟来。 却说此前陈初便精心谋划,以运送物资之名,提前将系统中的火枪与弹药悄悄转移至几辆马车。 这些马车内,有几个特制的暗格,外表看上去与普通储物空间无异,实则暗藏玄机。 随着陈初的手势落下,负责看守马车的士兵迅速打开暗格,将里面的火枪一一取出,分发给那些曾受过火枪射击训练的同伴。 柳州水师的士兵们见状,先是一愣,随后发出一阵哄笑,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些奇怪的物件究竟有何用处。 何平也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丝不安,但仍强装镇定地喝道:“就凭这些破玩意儿,也想抵挡我柳州水师?” 陈初并不理会何平的嘲讽,他再次打了个手势,示意众人准备。 手持火枪的士兵们迅速装填弹药,动作熟练且有条不紊。 在这短暂的间隙里,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放!” 陈初一声令下,火光瞬间从火枪中喷射而出,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柳州水师的前排士兵纷纷倒下。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让他们阵脚大乱,士兵们惊恐地看着同伴倒下,不知所措。 何平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怎么也没想到,陈初竟藏着如此厉害的武器。 此时,阿提拉的奴奴手下中,一名精悍的汉子迅速从背上取下火枪,熟练地装填弹药。他瞄准一名水师小头目,扣动扳机,“砰” 的一声巨响,火枪喷出一道火舌,小头目应声倒地。 枪声这么响,准头还真么准,这还怎么打? 柳州水师的士兵们又是一阵慌乱,他们从未见识过如此威力巨大且能远距离攻击的武器。 陈初瞅准时机,高呼:“冲!” 众人如同一把利刃,朝着后方薄弱处猛冲过去。 葛达顺的杀手手下们身手敏捷,在枪林刀雨中穿梭,他们配合着火枪的射击,不断撕开敌人的防线。 水师士兵们虽奋力抵抗,但在陈初等人的猛烈攻击下,渐渐抵挡不住。 何平见状,脸色大变,连忙调遣兵力增援后方。 第371章 趾趾(十八) 陈初心中明白,不能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他一边指挥着众人继续攻击,一边暗自思忖,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过多火枪,以免暴露实力,引起朝廷注意。 战斗还是砍瓜切菜般结束了,而且是以人少胜人多。柳州水师的伤亡也是惨不忍睹,连作者都不忍写了。 阿提拉及其手下、葛达顺手下,还有部分真真勇士,部分樱花国精锐,这次都是过了一把新式武器的实战的瘾。 其余黑鲨手下、王天霸手下等人,因为没有参与过火枪的训练,只有干瞪眼的份。 黑鲨抱怨道:“大人,什么时候我们也摸摸这些火枪?” 王霸天也是嘀咕:“大人啊,可不能偏心,草民也要!” 陈初笑骂道:“两个混蛋,放心,会给你们过瘾的,不过,这个东西可不能外传,韬光养晦,懂不懂?” 黑鲨和王霸天都是喜上眉梢,乐呵呵地看着阿提拉等人在火光闪耀地射击,仿佛是自己亲自射击一样。 陈初等人倒也没有刻意对柳州水师赶尽杀绝,毕竟,大部分人也是奉命行事,错是上头造成的,跟喽啰兵计较没有用。 所以对方只要不是死脑筋负隅顽抗,哪怕躺在地上装死,陈初也给了个眼色示意悄悄放过算了。 当然,被放过的少部分在地上装死的柳州水师士兵心情复杂,在日后遇到陈初再也兴不起太多敌对之心,甚至反戈一击,那是后话,这里就不多说了。 战斗进入尾声,陈初目光如炬,在战场中搜寻着何平的身影。 只见何平正试图趁乱混入溃逃的士兵中溜走,陈初眼神一凛,向身旁的阿提拉使了个眼色。 阿提拉会意,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朝着何平追去。 何平察觉到有人追来,脚步愈发慌乱,他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长刀,驱赶着周围的士兵为自己开路,一边拼命朝着营地边缘跑去。 然而,阿提拉的速度太快了,几个起落间便追到了何平身后。 阿提拉大喝一声,手中的铁链如灵蛇出洞,瞬间缠住了何平的双腿。 何平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阿提拉快步上前,一脚踩在何平背上,将他死死地压制住。 陈初走上前,看着狼狈不堪的何平,冷冷地说道:“何平,你的罪行今日终要清算,你逃不掉了。” 何平满脸不甘,却也只能束手就擒。 随即,陈初等人趁着夜色,迅速撤离了营地。 回头望去,柳州水师的营地内火光依旧,喊叫声渐渐远去。 他们带着何平这个关键人物,踏上了回程,而何平的落网,无疑为扳倒太尉提供了更为有力的筹码 。 回到驻地后,陈初满脸疲惫却难掩焦急,他快步走向营帐,迫切想知晓派去京城送证据的窦小龙和葛达顺的情况。 刚踏入营帐,负责留守的樱井雪姬立刻上前汇报:“主人,窦小龙和葛达顺还未归来,不过京城那边暂时没有传来证据被劫的消息。” 陈初闻言,眉头紧皱,心中隐隐不安,他深知太尉章伯彦不会轻易放过那些证据,其幕僚沈文渊必定已有所行动。 苏苏拉了拉苏婉宁的衣袖,苏婉宁立刻会意,给陈初泡了一杯茶,体贴地端到陈初面前。 樱井雪心中不由嘀咕,这是个劲敌! 苏苏说道:“陈初,不用着急,以窦小龙的机灵劲,再加上葛达顺的功夫,相信只要不是被围困,他们都有机会逃离。” 樱井雪姬也在旁边宽慰陈初,说道:“是啊,主人,苏先生说得对。实在不放心的话,要不,我去增援?” 陈初沉思片刻,想到证据的重要性,又想到这妖艳女子总是为自己暖床,自己都担心自己哪一天会日久生情吃了她,分开也好,不用担心会犯错对不起赵心玉,终是点了点头,说道:“好,务必确保他们安全,顺利将证据送达京城。” 樱井雪姬似乎能洞察陈初的想法,幽怨地看了一眼陈初,叹了口气,却也知道感情这种东西实是强求不得,便索性潇洒地摇摇头,迅速收拾行囊,跨上快马,朝着窦小龙和葛达顺前往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却说窦小龙和葛达顺一路快马加鞭,丝毫不敢懈怠。 然而,行至一处山谷时,窦小龙突然勒住缰绳,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耳朵微微一动,似乎捕捉到了什么细微的声响。 “怎么了?” 葛达顺疑惑地看向他。 窦小龙并未立刻回答,而是闭上眼睛,再次凝神细听。 山谷中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在这看似平常的声响中,窦小龙捕捉到了一丝异常 —— 那是极轻微的马蹄声,频率与节奏明显不像是普通路人。 “情况不对,” 窦小龙压低声音说道,“这附近有埋伏。你听,这马蹄声,间隔均匀,数量不少,绝非普通行人。恐怕是来掠夺证据的人,他们知晓我们带着证据,肯定不会轻易放过。” 葛达顺脸色一凛,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长刀,目光也警惕地望向四周。 两人迅速将证据妥善藏进事先准备好的特制夹层,那夹层隐匿在马鞍底部,从外表看去与普通马鞍并无二致。 随后佯装若无其事继续前行。刚转过一个弯道,一群黑衣人便从四周涌出,将他们团团围住。 为首的黑衣人目光如鹰隼般在窦小龙和葛达顺身上打量一番,瞧见他们马匹上并无明显藏物之处,眉头一皱。 窦小龙见状,心中明白有大概率对方在找证据,看来猜测无误,这些人可能就是来抢夺销毁证据的敌人。 为首的黑衣人冷冷开口:“你们二人,从崖州而来,身负重要物件,乖乖交出,饶你们不死。” 窦小龙心中一沉,对方知晓他们从崖州出发且带着重要东西,果真是敌人,实锤了! 他与葛达顺对视一眼,心意立刻相通。 葛达顺冷哼一声,满脸疑惑地反问:“证据?什么证据?我们不过是寻常赶路之人,你们怕是找错人了吧?” 黑衣人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手一挥,身后黑衣人瞬间将包围圈缩小。 窦小龙一边暗自戒备,一边留意着黑衣人的细微举动。 第372章 趾趾(十九) 窦小龙深知黑衣人既然设伏,绝非几句推脱之词就能打发,必须想出个巧妙的法子,在不暴露证据的前提下寻机脱身。 为首黑衣人的眼神始终紧盯他们的马匹,窦小龙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细节,心中暗自叫苦。 窦小龙说道:“各位大爷,我们不过是准备到京城做点小买卖糊口。你们非说我们带着什么重要物件,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说。既然各位不信,那就快点查吧,只希望别耽误我们赶路。” 黑衣人见窦小龙如此 “配合”,虽心有疑虑,却也没发现什么破绽,便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上前搜查。 窦小龙站在一旁,看似紧张得微微发抖,实则目光紧紧跟随着黑衣人的一举一动。 当黑衣人伸手去解马背上的包裹时,窦小龙喊道:“大爷,这里面装的都是我们的全部家当啊,这世道挣点钱实在不容易,求大爷高抬贵手。” 黑衣人见状,冷哼一声,用力将窦小龙推开,准备强行打开包裹。 窦小龙见声东击西的法子奏效,更是大声说道:“大爷,你们要强行搜查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如果没有你们要的东西,是不是要给点补偿?” “补偿?先问过我们手里的鞭子答应不答应!” “你们这帮强盗,真是无法无天啊,我就不相信没有地方说理去!” 黑衣人不耐烦地说道:“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窦小龙无奈,只好让开身子,眼巴巴地看着黑衣人肆意而为。 黑衣人三番五次被窦小龙打断,心中自然一肚子火,这时自然检查得更加仔细。 很快,他们便发现了一沓银票,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为首的黑衣人一把抓起银票,贪婪地看着,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窦小龙见状,立刻喊道:“强盗,你们这是要明抢吗?” 黑衣人将银票塞进自己怀里,说道:“给我滚一边去,耽误了我们的大事,你们担当不起!” 说着,黑衣人夺路而去,一点不给窦小龙要回银票的机会! 演戏要演全套,窦小龙假装无奈,摇着头咒骂着无精打采地向前走去。 等走出一段距离,确定黑衣人没有跟上来,窦小龙才松了一口气,对葛达顺说道:“葛大哥,快走,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两人立刻翻身上马,朝着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另一边,黑衣人又查问了沿途遇到的其余路人,却没有找到任何可疑之人,只好回去复命。 沈文渊仔细询问了黑衣人沿途查询时遇到的路人及盘问查看的情况,脸色骤变,怒喝道:“你们这群蠢货!被那两个小子耍了!证据根本不在包裹里,很可能藏在马身上!” 黑衣人这才恍然大悟,懊悔地说道:“沈先生,是属下愚钝了,要打要罚,悉听先生的,我们绝无怨言!” 沈文渊说道:“人都逃了,事关太尉的大计,现在打你们罚你们有用吗?现在先想办法追回那些证据吧,如果追不回,你们自己倒太尉跟前领罚吧!” 黑衣人低头说道:“请沈先生救救我们!” 沈文渊叹了口气,说道:“罢了,我就亲自和你们去一趟,不过能不能追上那两个人,只能听天由命了!” 就这样,沈文渊得知手下被戏耍后,暴跳如雷,立刻又增加了一批更为精锐的人手,沿着窦小龙他们可能前往京城的路线展开地毯式搜索。 这一次,他还亲自带队,誓要在窦小龙抵达京城前夺回证据。 一路上,他们依仗人多势众,眼线多,四处打听有没有两个人骑着马从远处来,从附近经过。 正所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还真给他们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不过,往往是他们刚发现一点踪迹,随即线索又断了。 毕竟,窦小龙号称具有闻香寻迹的天赋,反跟踪能力自然也是百里挑一的。 窦小龙和葛达顺一路快马加鞭,在山林中穿梭。山林中树木繁茂,荆棘丛生,给他们的前行带来诸多阻碍。 但窦小龙凭借敏锐的听觉和对气息的感知,巧妙地避开了一处处潜在的危险,总是在被沈文渊和黑衣人发现前一次次侥幸逃脱。 “窦兄弟,我们能甩掉他们吗?” 葛达顺一边奋力挥鞭,一边气喘吁吁地问道。 “放心,葛大哥。” 窦小龙坚定地说道,“他们短时间内找不到我们,我们只要尽快赶到京城就安全了。” 然而,窦小龙心中清楚,危险并未完全解除。沈文渊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还会派人继续追杀他们。接下来的路程,他们必须更加小心谨慎,才能将证据安全送到京城 。 山林终有尽头,说实话,在山林中,窦小龙还能够依靠自己的天赋将危险一次次躲开,但等窦小龙和葛达顺来到一片开阔的平原地带,便没那么幸运了。 这不,他们离开山林不久,便察觉到身后传来阵阵马蹄声。 窦小龙回头望去,只见远处尘土飞扬,一群黑衣人正飞速追来。 “葛大哥,他们追上来了!” 窦小龙神色凝重地说道。 葛达顺握紧了手中的长刀,沉声道:“不怕,我们和他们拼了!” 就在双方即将交锋之际,一道倩影从侧面疾驰而来,正是樱井雪姬。 她手中长剑闪烁着寒光,娇喝一声:“主人有令,雪姬来也!” 樱井雪姬冲入敌群,剑法精妙绝伦,所到之处,黑衣人纷纷倒下。 窦小龙和葛达顺见状,精神大振,立刻与樱井雪姬会合,三人背靠背,共同对抗黑衣人。 沈文渊在后方看到樱井雪姬出现,眉头紧皱,冷哼道:“没想到还有帮手,不过,今日谁也别想带着证据离开!” 他一挥手,黑衣人攻势愈发猛烈。 樱井雪姬深知不能久战,她悄悄从怀中取出幻音贝,放在唇边轻轻吹奏起来。 诡异的音波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黑衣人听到这声音,纷纷捂住耳朵,面露痛苦之色,不少人甚至直接倒地昏迷。 沈文渊脸色大变,他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毒物,心中又惊又怒。 就在局势逐渐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时,远处突然又出现了一队人马。 第373章 趾趾(二十) 葛达顺心中一紧,以为又是敌人的援兵。 然而,当对方靠近,他惊喜地发现,领头的竟是赵心玉和秦凉。 原来,赵心玉长时间见不到陈初,心中郁郁,便让秦凉相随,到京城外围信马由缰,没想到看见熟人。 毕竟,葛达顺自从跟随陈初就一直跟随陈初身边,多次见过赵心玉和秦凉,赵心玉和秦凉自然也认识葛达顺。 窦小龙是后来陈初到崖州才随了陈初做事,那时赵心玉却是早已被迫回归京城,故此窦小龙却是不认识。 当然,秦凉是认识窦小龙的,毕竟秦凉曾经受赵心玉所托,到崖州协助陈初平叛。 赵心玉手持长剑,英姿飒爽,喊道:“葛大哥,我们来助你们一臂之力!” 秦凉也是一边跟窦小龙和葛达顺微笑致意,一边挥舞着长枪,带着身边当的亲卫如猛虎般冲入敌群。 有了赵心玉和秦凉的加入,窦小龙等人的压力顿时减轻不少。 秦凉不愧是东朝第一人,武艺天下无双,又有众多亲卫加入战团,很快把黑衣人打得只有招架之力,而无还手之机。 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黑衣人渐渐抵挡不住,开始四散逃窜。 沈文渊见大势已去,咬牙切齿地瞪了一眼窦小龙等人,带着残兵败将灰溜溜地逃走了。 窦小龙等人望着远去的敌人,长舒一口气。 赵心玉和秦凉驱马靠近,秦凉爽朗一笑,扬声说道:“葛兄弟,许久不见!窦兄弟,我们也有些日子没碰面了。” 葛达顺连忙拱手回应,窦小龙也笑着回礼:“秦将军,久违了。” 秦凉接着向赵心玉介绍:“公主,这位是窦小龙,如今在陈初陈大人麾下办事,机灵聪慧,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窦兄弟,这位是悠澜公主赵心玉。” 窦小龙闻言,急忙恭敬地拱手行礼:“久仰公主大名,今日得见,实乃荣幸。” 赵心玉微微点头回礼。 秦凉又看了眼旁边的樱井雪姬,不由犯了难,他是知道樱井雪姬的,但要如何介绍给赵心玉,却是大问题,总不能,这位是樱井雪姬,天天给陈初暖床的,那赵心玉还不得跟樱井雪姬大战三百回合,再说日后陈初知道了,还不得找自己拼命? 不想樱井雪姬却主动打招呼:“见过悠澜公主妹妹,我常听陈初提起你!” 原来樱井雪姬对赵心玉可谓是如雷贯耳,每次为陈初暖床,想越过雷池,陈初便会抬出赵心玉作为挡箭牌,心里早就想知道,赵心玉究竟是哪位女神。 此刻见了情敌本尊,樱井雪姬只觉眼前一亮。赵心玉身着一袭素色罗裙,身姿婀娜,宛如春日里盛开的梨花,纯净且高雅。她的眉眼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英气,双眸明亮而清澈,恰似夜空中闪烁的寒星,顾盼生辉。那白皙的肌肤在日光的映照下,几近透明,仿佛吹弹可破。相比之下,樱井雪姬虽身姿妖艳,身着华丽的异域服饰,却在赵心玉的映衬下,显得多了几分媚俗。 樱井雪姬不禁暗自叹了一口气,原本高昂的头颅不自觉地微微低垂,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落寞。 她下意识地扯了扯自己的裙摆,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得体些,可心中却明白,在赵心玉面前,自己那些刻意的装扮与风情,都不过是徒劳。 她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公主这般风姿,当真是世间罕见,雪姬自愧不如。” 赵心玉微笑着点头回应,目光在樱井雪姬身上停留片刻。 刹那间,她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正悄然拨动着她内心深处那根敏感的弦。 赵心玉留意到,樱井雪姬提及陈初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眷恋,这细微的神情变化,没能逃过赵心玉的眼睛。 再看樱井雪姬那略显落寞的姿态,以及她不自觉扯动裙摆的小动作,赵心玉凭借着女人的直觉,隐隐猜到了她与陈初之间有着不寻常的关系。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樱井雪姬,心中暗自思忖,这个女子究竟在陈初的生活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为何她对陈初的事情似乎了如指掌?赵心玉表面上神色如常,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可内心却开始泛起波澜。她深知陈初身处复杂的局势之中,身边难免会出现各种人物,但眼前的樱井雪姬,却让她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赵心玉轻轻捋了捋耳边的发丝,不动声色地说道:“雪姬姑娘过谦了,看姑娘这一身装扮,定是来自远方,想必也有许多精彩故事。” 她试图通过交谈,进一步了解樱井雪姬,同时也在不动声色地试探,希望能从中寻得一些线索,解开心中的疑惑。 樱井雪姬却自嘲地摇摇头,没有回应赵心玉。 秦凉这才松了口气,这差点成了海棠相妒的局面,还好,樱井雪姬避开了赵心玉的机锋。 赵心玉本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见樱井雪姬没有回应,也就算了。她目光扫过战场,想起刚才的一番战斗,要不是自己和秦凉带着亲卫适逢其会,只怕葛达顺和窦小龙有性命之忧,不禁秀眉微蹙:“你们这是遭了什么变故?为何被这群黑衣人追杀?” 窦小龙与葛达顺对视一眼,心中衡量一番,觉得秦凉与赵心玉值得信任,况且此刻局势危急,也顾不上许多。窦小龙沉声道:“实不相瞒,我们身负陈初陈大人交付的重要证据,要送往京城呈递给御史,揭露太尉罪行。不想途中遭这群黑衣人多次截杀,誓要抢夺证据。” 秦凉听闻,神色一凛:“竟有此事!这太尉行事愈发嚣张,此证据关乎重大,切不可落入敌手。” 赵心玉美目闪过一丝决然:“既然碰上了,我们自当相助。” 众人在树林中稍作喘息,秦凉开口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尽快想办法将证据安全送到京城。我知道御史台监察御史萧允正为人刚正不阿,可将证据交予他。” 窦小龙和葛达顺对视一眼,心中虽有些犹豫,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而且秦凉与赵心玉一路相助,值得信任。 窦小龙拱手道:“那就有劳公主和秦将军了。” 第374章 趾趾(二十一) 还是秦凉想得周到,说道:“窦兄弟、葛兄弟,你们放心,我定会竭尽全力。只是陈初那边,此刻想必正心急如焚,我打算派个得力手下,快马加鞭给陈初送个信,告知他证据已在我们手中,且正设法送往京城,让他安心。如此,赵姑娘也能宽心,毕竟她与陈初情分不浅,想必也牵挂着陈初的心境。” 赵心玉听到秦凉这般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微微点头,轻声说道:“有劳秦将军了。” 樱井雪姬听到秦凉提及陈初对赵心玉的牵挂,心中不禁微微一酸。 她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落寞。手指不自觉地揪紧了衣角,脑海中浮现出陈初平日里提及赵心玉时那温柔又关切的神情。 她强忍着内心的醋意,嘴角扯出一抹略显苦涩的笑容,暗自思忖,自己在陈初身边陪伴许久,可在他心底,赵心玉始终占据着特殊的位置。 但她也明白,此刻任务要紧,只能将这份醋意深埋心底,挺直了腰杆,准备随众人一同前行。 却听旁边一人说道:“将军,让我去吧!” 却是都虞候马京,本是秦凉的属下,也是陈初的旧识。 秦凉苦笑道:“马都虞候,我早已不是什么将军,你也不再是我部下,你如今是响当当的都虞候!” 马京笑道:“在我心中,将军永远是殿前都指挥使,也永远是我的上司。都虞候这劳什子,在节帅的虎头湛金枪面前算得什么?官家今日赏的朱衣,保不齐明日就换了罪囚的赭袍。\" 秦凉摇摇头,说道:“别争了,也罢,恰好你跟陈初很熟,你愿意亲自去报个信,就去一趟吧,不过,悄悄地去,别给自己和陈初惹麻烦。” 于是,众人重新整理行装,在秦凉的带领下,朝着京城的方向继续前进,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期许与坚定,誓要将证据安全送达,揭开太尉的罪行 。 马京领命后,快马加鞭朝着崖州赶去。 一路风餐露宿、风尘仆仆,抵达崖州城时,他已满脸倦容。不过马上就能见到旧时朋友,一点也不觉累。 马京径直来到崖州府衙前,府衙守卫见有陌生人前来,立刻上前拦住,手持长枪,警惕地问道:“你是何人?来府衙有何事?” 马京朗声道:“烦请兄弟通报一下,就说京城马京前来拜访陈初陈大人,有紧急要事相告。” 守卫们打量了马京一番,见他虽面带疲惫却目光真挚,不敢怠慢,其中一人说道:“你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不一会儿,守卫匆匆返回,恭敬道:“陈大人有请。” 马京快步走进府衙。 此时,陈初正在府衙内处理公务,可心思全然不在案牍之上,心中一直惦记着窦小龙等人的安危,刚才听到通报说马京来访,便时不时望向府衙大门的方向。 见到马京进来,陈初眼睛一亮,拱手行礼道:“马都虞候,好久不见!” 马京也拱手致意。 陈初这才急切问道:“马都虞候,可是有窦小龙他们的消息?” 马京微笑道:“陈大人,证据已由秦将军和赵姑娘接应,他们正设法送往京城。秦将军特让我来告知你,让你安心。” 陈初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之色,说道:“太好了,辛苦你了。秦将军和赵姑娘如今情况如何?” 马京将路上遭遇黑衣人截杀,众人合力突围的经过详细讲述一番。 陈初听完,眉头紧皱,说道:“这群黑衣人定是太尉的爪牙,竟如此猖獗。好在有秦将军和赵姑娘相助,不然真是不堪设想。” 马京接着说:“秦将军还说,京城局势复杂,他们会万分小心,确保证据安全送达御史手中。” 陈初微微点头,眼中满是感激:“秦将军考虑周全,有他在,我便放心许多。你一路奔波,先去休息吧。” 马京摇头道:“不了,我此来一是为了给你报个信,免得赵姑娘担心你;二来,好久没见到你,在京城也待得闷,于是过来看看你顺便也解解闷。不过,我可不能久离京城,这便要立刻返回了。” 陈初只得苦笑:“马都虞候这样赶来赶去,我还真过意不去,不过,在皇帝手底下办事,还真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也好,我就不耽误你了。” 两人告别后,马京便立刻返回京城了。 另一边,秦凉带着窦小龙等人在崎岖小道上艰难前行。 终于,他们抵达了京城。 秦凉轻车熟路地带着众人来到御史台监察御史萧允正的府邸。 萧允正听闻秦凉到访,亲自出门迎接。 秦凉与萧允正寒暄几句后,便将窦小龙等人介绍给他,并说明了来意。 萧允正神色凝重,接过证据,说道:“秦将军放心,此证据关乎社稷安危,萧某定当尽快呈递给圣上,揭露太尉罪行。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先带大家把证据入库!” 众人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萧允正带着赵心玉、秦凉、窦小龙、葛达顺、以及樱井雪姬等人踏入御史台,四周气氛凝重,众人脚步放轻,屏气敛息地跟随其后。 行至御史台库房前,萧允正扭头对身旁一位年轻书吏吩咐道:“去把主簿刘成叫来,就说有要紧事需他一同处置。” 那年轻书吏领命后,快步离去。 片刻间,身形微胖的御史台主簿刘成匆匆赶来。 瞧见秦凉等人,刘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转瞬便堆满笑容,恭敬说道:“萧御史,不知唤刘某所为何事?莫不是有证物需要入库?” 萧允正目光锐利地看向他,沉声道:“是的,刘主簿,今日有一批关乎社稷存亡的关键证据要存入这库房,按照规矩,需要我们两人一同在场,所以把你唤来了。” 言罢,萧允正从窦小龙手中接过那叠证据,向众人展示一番后,迈向库房大门。 库房老吏老徐头连忙行礼道:“萧御史,刘主簿,可是要打开库房?” 刘成白了老徐头一眼,说道:“当然,否则我们来库房门口看风景呢?” 老徐头也不生气,摸索着拿出库房钥匙,打开了大门。 第375章 趾趾(二十二) 库房大门缓缓敞开,一股陈旧纸张与檀木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 老徐头提着一盏古旧的灯笼,率先踏入,昏黄的灯光在库房内摇曳,映照出一排排高大的木柜。 萧允正捧着那叠证据,神色凝重地走进库房。 刘成也跟在其后,进了库房,还不时警惕地看着跟着进来的赵心玉、秦凉、窦小龙、葛达顺、樱井雪姬等人,随即看了看萧允正,原本恭顺的神色间流露出几分不满:库房存放证据的重地,带这么多人进来,心真大! 萧允正似乎看到了刘成的神色,冷冷哼了一声。 刘成听到萧允正的冷哼,心中 “咯噔” 一下,忙收敛神色,依旧一副谦卑模样。 众人来到那特制柜子前,柜子周身泛着暗沉的冷光,其上雕刻的纹路仿若蛰伏的猛兽,透着一股威严与神秘。 萧允正站定,开口道:“刘主簿,这柜子钥匙的保管制度你还记得吗?” 刘成微微一怔,心道,这就敲打我来了,不敢丝毫怠慢,立刻恭敬地回道:“萧御史,下官自然记得。一把钥匙由咱们御史台三位监察御史按三旬轮流保管,当下这旬正好轮到您;另一把则在下官手中。这制度关乎证物安全,下官岂敢忘怀。” 萧允正见他态度端正不少,这才颜色稍霁,问道:“那么,你的钥匙一直可保管妥当?” 刘成忙取出腰间挂着的钥匙,递到萧允正眼前,说道:“萧御史,请验看。” 萧允正拿起刘成递过来的钥匙,又从腰间也掏出自己保管的钥匙,对比了一下,说道:“不错,是这把,你还妥当收起来吧。” 刘成立刻拿回钥匙,依旧挂到腰间。 萧允正微微点头说道:“这两把钥匙责任重大,任何一把出了差错,都可能危及社稷。今日这批证据,更是重中之重。” 刘成忙恭顺地说道:“下官明白。” 萧允正这才将钥匙插入锁孔,轻轻转动,锁芯发出 “咔哒” 一声脆响。 萧允正抓着柜门把手,柜门缓缓开启,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在灯笼的微光下,柜子内部隐约可见。 萧允正双手捧着证据,神色凝重地将其放入柜子。 刘成在一旁,眼睛紧紧盯着那叠证据,余光看到窦小龙等人紧张的样子,若有所思。 萧允正放置好证据后,仔细地将柜子锁上,并检查了一遍。 刘成主动上前,再次检查了一遍锁扣,确认万无一失后,才谄笑着说道:“萧御史,如此关键的证据,下官也是要多检查一遍才放心。” 萧允正点点头,说道:“不错,刘主簿做事,我一向放心。” 刘成问道:“这些证据萧御史打算什么时候用?” 萧允正看了看窦小龙、葛达顺等人进展的样子,说道:“当然是越快越好,我估计后面就会用。” 刘成说道:“下官明白了,这期间,下官会多加小心,确保万无一失!” 萧允正说道:“好,大家都真心为朝廷办事,何愁东朝不中兴?” 众人退出库房,刘成恭恭敬敬地与萧允正等人告别。 刘成走在去往醉仙楼的路上,摸了摸腰包里干瘪的钱袋,不由回想起往昔靠着职务之便快速来钱的日子。 几年前,一位富商家的公子哥儿因牵涉一起商业贿赂案,证据被收在御史台库房。富商暗中找到了刘成,初次见面,便在一处隐蔽的茶楼包间里,将沉甸甸的金子推到刘成面前,让刘成把库房里相关证据处理掉。 刘成凭借对库房布局和钥匙管理的熟悉,顺利打开存放证据的柜子,将关键证据偷出销毁。事情办成后,富商又陆续送来了好几笔丰厚的酬金,让刘成着实享受了一段纸醉金迷的生活。 刘成看着那黄澄澄的金子,眼睛瞬间瞪大,呼吸也急促起来。富商低声说道:“刘主簿,只要你能把库房里关于我儿子的证据处理掉,往后好处少不了你的。” 刘成咽了咽口水,眼神中满是挣扎与贪婪。最终,他颤抖着伸出手,将金子攥在手中,嗫嚅着答应下来。 还有一次,一位官员因贪污被查,御史台掌握了其罪证。那官员的家人得知刘成在库房任职,便带着大量银票和珍贵字画上门求情。刘成看着满桌的财物,心中的道德底线瞬间崩塌。他故技重施,调包了证据,使得那官员最终逃脱了惩处,而他自己也因此赚得盆满钵满。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其后,过惯了花天酒地生活的刘成,再也回不去了,索性趁库房老吏老徐头喝醉的时候,偷偷配了一把库房钥匙。 现如今,对刘成来说,库房钥匙和库房内柜子钥匙都齐全了,刘成要想偷什么库存证据,简直是易如反掌。 此次,萧御史存放证据时,刘成在一旁看似恭顺,实则偷偷留意着。 萧御史不经意间翻看的账册,上面清晰显示出证据与太尉有关,且对太尉极为不利。 刘成心中一惊,暗自思忖,这要是让太尉知道证据在这儿,还不得想尽办法销毁?也不知道太尉知道不知道这个情况,更不知道太尉会不会派人来寻自己。 正想着,刘成已来到醉仙楼前。 他刚要抬脚迈进,一个身影从角落里闪了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刘成定睛一看,竟是太尉府的门客李福。 李福身着一袭黑色锦袍,腰间挂着一块精致的玉佩,神色冷峻。 他微微拱手,说道:“刘主簿,可算把您盼来了,太尉有请。” 刘成心中暗喜,生意上门了! 尽管心中激动,刘成表面上却仍保持镇定,笑着回应道:“李兄,真是巧了。我不过是忙完公务,想着来这儿喝点小酒,怎么就劳烦太尉惦记了?不知太尉找我所为何事啊?” 跟着李福走进醉仙楼的一间雅间,屋内烛火摇曳,檀香袅袅。 主位自然不是太尉章伯彦本尊,而是太尉幕僚沈文渊。 沈文渊见刘成进来,微微起身,请刘成在 身旁空位入座。 第376章 趾趾(二十三) 刘成那见过如此阵仗?连忙受宠若惊地坐了半个屁股,说道:“早听说过沈先生大名,今日有缘见到,实在是三生有幸。劳沈先生久等了。” 沈文渊指着满桌的珍馐美馔,不动声色地说道:“哪里哪里,刘主簿平日为御史台事务操劳,今日特备薄酒,略表敬意。” 说罢,他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刘成见状,也赶忙端起酒杯,手微微颤抖,心中虽紧张,却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他陪着笑说:“沈先生客气了,刘某不过是尽些本分,哪当得起这般厚待。” 话落,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试图借酒压下心底的忐忑。 沈文渊放下酒杯,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刘成,缓缓开口:“听闻近日御史台库房存入了一批重要证据?” 刘成心中激动,知道生意来了,便按捺下心中激动,微微点头应道:“回沈先生的话,确有此事。库房之事,向来是我与萧御史一同打理,按规矩行事,不敢有半分懈怠,所以知道这事。” 沈文渊微微点头,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 “哒哒” 声,仿佛在考量着什么。 片刻后,他从袖中取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银票,随意地放在桌上,推到刘成面前,漫不经心地说:“刘主簿,太尉向来欣赏做事得力之人,这是一点心意。” 刘成的目光落在银票上,瞳孔微微放大,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强忍着伸手去拿的冲动,心中却快速盘算着。 他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犹豫:“沈先生,这…… 刘某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无功不受禄啊。” 沈文渊轻笑一声,身子前倾,压低声音道:“刘主簿,太尉知晓你在御史台多年,办事能力出众。此次若能在那批证据上…… 行些方便,往后太尉定不会亏待你,好处自然源源不断。” 刘成面上却露出为难之色,皱着眉头说:“沈先生,您有所不知,这证据入库后,萧御史看得极紧,库房钥匙我虽有一把,但要动手脚,实在困难重重,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啊。” 沈文渊靠回椅背,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的寒意:“刘主簿,太尉既有求于你,便自有办法。你只需按吩咐行事,其他的,太尉自会安排妥当。” 他顿了顿,又取出一叠银票,也推到刘成面前,说道:“若此事成了,你后半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若是不成…… 太尉的手段,你应该清楚。” 刘成知道不能再得寸进尺漫天要价了,便端起酒杯,猛灌了一口酒,咬了咬牙,说道:“沈先生,刘某愿为太尉效力。” 另一边,萧允正回到府邸,将赵心玉、秦凉、窦小龙、葛达顺、樱井雪姬等人邀至书房商议。 萧允正眉头紧锁,来回踱步:“御史台库房以前也曾发生过证据丢失或者被调包的事,我一直对刘成心存疑虑,总觉得他手脚不干净。以前也就罢了,这次事关太尉,生死攸关!如果弹劾太尉不成功,太尉的报复可想而知!这证据放在库房,我实在放心不下。” 赵心玉秀眉微蹙,沉思片刻后,轻声却坚定地说道:“萧御史所言极是,依我之见,我们不妨先将证据取出,另觅妥善之处安置,以免夜长梦多。” 秦凉用力点头,附和道:“公主所言甚是,以防万一,早做打算才是上策。” 樱井雪姬站在一旁,一直静静聆听,此时她微微上前一步,目光坚定:“萧御史,我愿意前去库房,将证据取出。我的身手较为隐蔽,或许能避开耳目,顺利完成任务。” 窦小龙也赶忙说道:“我说不定也能出点力!我们可以来个将计就计!” 萧允正说道:“哦,小龙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商议妥当,夜幕也愈发深沉。 一道修长的黑影自府邸后院如离弦之箭般悄然掠出,动作轻盈灵动,转瞬便没入浓稠的夜色。 这黑影身着夜行衣,身姿婀娜,仿佛与夜色化为一体。 这黑影朝着御史台库房疾驰而去,跑动间步伐轻盈,如猎豹潜行,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唯有衣角在空气中摩挲出细微的沙沙声。 临近库房,黑影在阴影中陡然停住,那纤细的身形完美地隐匿于黑暗里。 随即,那黑影从怀中取出一个贝壳,正是大名鼎鼎的幻音贝。 不过那黑影知道,这次可不能用极品幻音贝,只能用中级的。 毕竟,极品幻音贝是用来杀人的,现在,黑影的目的可不是杀人,而是为了抓紧时间! 中级幻音贝取出之际,那褐红的色彩映照出黑影的绝美脸庞。 那绝美黑影轻托幻音贝,手腕轻转,一缕若有若无的淡红雾气从幻音贝中逸出,在空气中悄然弥漫。 原本规律巡逻的守卫们,脚步蓦地凌乱,眼神瞬间迷离,身体摇晃几下后,缓缓瘫倒在地,陷入短暂昏迷。 绝美黑影抓住时机,如黑色闪电般疾冲向库房窗边。 她修长手指从怀中取出细长工具,精准插入窗锁,动作娴熟流畅,随着轻微 “咔哒” 声,窗户悄然打开。 她身姿轻盈,优雅侧身翻入屋内,宛如一片飘落的羽毛,未激起丝毫波澜。 库房内,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一排排高大柜子上。 黑影稍作停顿,一头乌发在月光下闪烁微光。 她走向存放关键证据的柜子,从怀中取出一把小巧的钥匙,凑近锁孔,由于紧张,第一次插入时偏了些,没能成功。 深吸一口气,调整状态后,第二次终于精准插入。 随着轻微 “咔哒” 声,锁芯应声而开。柜门缓缓晃动,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目光如炬,快速在柜子里翻找,凭借记忆与敏锐直觉迅速锁定目标证据。 她将真证据小心取出,随后从怀中掏出早已备好的假证据放入。 紧接着,她轻启一个精致小瓶,用手指轻蘸少许瓶中的特制香水,在假证据表面轻点几下,仅留下若有若无的一缕香气,常人难以察觉。 当然,如果是有闻香寻迹天赋的窦小龙在,这若有若无的香气,也足以辨识了。 第377章 趾趾(二十四) 事毕,这绝美黑影又将柜门锁好,并仔细检查一遍,没有丝毫破绽,这才依旧从窗口离开,并再次使用特制工具锁好窗子,好似从来没人从窗子进出过。 随后,绝美黑影在暗中看着瘫倒在地的守卫,直到不久后守卫脑袋晃动,快要醒转,而期间没有发生任何其它变故,绝美黑影才无声无息地退去。 “姑娘,怎样?” “幸不辱命,钥匙交还!” “好,现在就等猎物上钩了!” 御史台监察御史萧允正的府邸里,另外几个焦急等待到现在的人,听了这两人的对话,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却说御史台库房那绝美黑影刚隐没在黑暗中消失不见,昏迷的守卫们眼皮就开始微微颤动。 不过须臾,其中一名守卫猛地睁开双眼,随即,身旁的同伴也随之悠悠转醒,两人满脸茫然,面面相觑。 “咋回事?我咋躺这儿了?” 一个守卫声音带着明显的困惑。 他们努力回忆,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两人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对视一眼,迅速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地冲向库房。 推开门,库房内一片寂静,借着朦胧月光,一切似乎井然有序。 但身为守卫的警觉让他们不敢掉以轻心,开始仔细检查起来。 检查后没发现什么异常,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其中一个守卫笑道:“想是最近太困了,不知不觉睡着了。” 另一守卫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这种天气,最好睡觉了。” 第二天清晨,阳光洒在御史台的庭院里。 刘成身着官服,神色故作镇定,内心却紧张得如同打鼓。 他手里紧紧握着两把钥匙,一把是以前偷偷配好的库房钥匙,另一把则是名义上由他保管的柜子钥匙。 他深知萧允正随时可能取用证据,时间紧迫,不能再拖。 刘成清楚,老徐头每日清晨都有个雷打不动的习惯,会去衙门角落的茶水房,与几个相熟的杂役闲聊片刻,顺便取用今日所需的茶叶。 这段时间,库房外向来无人看守。 他佯装如常,在御史台衙门内踱步,看似悠闲,实则目光如炬,时刻留意着周遭动静。 瞅准守卫换岗的短暂间隙,他深吸一口气,极力稳住身形,朝着库房走去。 一路上,他在心底不断默念,告诫自己务必冷静,绝不能露出丝毫破绽。 行至库房门口,他左右张望一番,确定四下无人,才掏出那把偷配的钥匙,迅速打开了门。 门口守卫因忙于换岗交接,加之刘成平日里常在库房附近走动,也未对他这一行为过多留意。 踏入库房,刘成径直迈向存放证据的柜子。 他的心跳陡然加快,好似要冲破胸膛,每一步都踏得极为小心,仿若脚下布满陷阱。 来到柜子前,他再度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四下无人后,颤抖着手插入钥匙。 柜门开启瞬间,一股陈旧气息扑面而来,他无暇顾及,满心急切地在其中翻找。 当看到那份假证据时,他眼眸瞬间放光,如饿狼扑食般一把抓起,又赶忙将事先备好的伪造证据放入。 慌乱间,他不慎碰倒旁边的文件盒,“啪” 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库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刘成吓得瞬间僵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双眼死死盯着门口,心脏狂跳不止,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静止。 良久,见毫无动静,他才缓缓松了口气,赶忙将柜子重新锁好,竭力装作若无其事,稳步离开了库房,并重新锁上。 从库房往衙署里自己办公房间走的路上,老徐头已然返回,刘成笑着打了个招呼:“老徐头,又领了茶叶了?” 老徐头有些诧异,平日里都自己一百个看不上眼的刘主簿,今天怎么有点亲民了,简直让人受宠若惊啊! 诧异归诧异,老徐头还是立刻回应道:“是啊,刘主簿,你这是上哪去了呢?要不来点?” 刘成依旧微笑,说道:“刚才屋子里待久了闷得慌,就出来随意转了转。茶叶你自个留着喝吧,我总喝不惯那苦味。” 老徐头笑笑,刘成也笑笑,就各自离开了。 等刘成和老徐头各自都走远,暗中突然出来几个人,正是萧允正、赵心玉、秦凉、窦小龙、葛达顺、樱井雪姬几人。 萧允正问道:“小龙,怎样?” 窦小龙笑道:“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我确认,我们特意安排的证据,已经不在库房了,而是到了刚刚离开的那位刘主簿的手里。” 萧允正点点头,说道:“小龙的闻香寻迹果然厉害。那么,如果刘成不是直接把我们安排的证据毁掉,而是交给某人,你岂不是可以根据残留的香气,一直找到那个某人?” 窦小龙笑道:“当然!” 萧允正说道:“好,我们拭目以待,看看他们怎么使用这个偷到手的‘证据’!” 赵心玉问道:“萧御史,大人你现在最高效的做法,难道不是起草一份弹劾太尉的奏折,同时直接把真实的证据交给皇上吗?” 萧允正说道:“公主说的是,也不是!” 萧允正继续说道:“直接呈交证据,固然能扳倒太尉,但背后那些隐匿的势力,仍会如野草般春风吹又生。此次,我们要借这假证据,将他们一网打尽,连根拔除。” 赵心玉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原来如此,大人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借刘成引出幕后黑手。” 秦凉在一旁握紧拳头,“太尉那老贼,作恶多端,这次定要让他万劫不复。” 葛达顺也跟着附和,“没错,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代价。” 樱井雪姬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坚定,虽未言语,但周身散发着随时待命的气息。 此时,刘成回到自己的办公房间,关上门,将偷来的证据小心翼翼地放入一个隐秘的箱子,上了锁。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长舒一口气,心中暗自想着:“这次可算是大功告成,沈大人定会重重赏我。”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萧允正等人的掌控之中。 第378章 趾趾(二十五) 另一边,沈文渊在醉仙楼的雅间内,正焦急地踱步。 他不时望向窗外,眉头紧锁,嘴里嘟囔着:“刘成这小子,怎么还不来,莫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他赶忙整理好神色,坐回椅子上。 门开了,刘成满脸堆笑地走进来,“沈大人,幸不辱命!” 说着,便从怀中掏出钥匙,打开箱子,将证据呈到沈文渊面前。 沈文渊眼睛一亮,一把抓过证据,仔细查看,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做得好,刘成,这是给你的赏赐。”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扔给刘成。 刘成接过钱袋,掂量了一下,心中乐开了花,连连道谢。 沈文渊收好证据,说道:“接下来,就等关键时刻,用这证据来个绝地反击,扳倒萧允正。” 刘成谄媚地笑着,“大人英明,萧允正这次肯定栽跟头。” 两人又低声商议了一番,随后刘成告辞离开。 而在醉仙楼对面的茶楼里,窦小龙正透过窗户,紧紧盯着醉仙楼的一举一动。 他深吸一口气,“萧大人,那证据的香气在醉仙楼里停留了一段时间,现在又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看来刘成已经把证据交给了某个人。” 萧允正目光深邃,“继续追踪,看看这证据最终会落入谁的手中,我们也该准备下一步行动了。” 窦小龙一刻不敢耽搁,凭借着对那股特殊香气的敏锐感知,迅速追了出去。 萧允正一行人也即刻起身,紧跟其后。他们深知,这将是揭开阴谋、揪出幕后黑手的关键一步。 在城中蜿蜒的街巷间,窦小龙时而驻足嗅探,时而加快脚步,那股证据上的香气如丝线般牵引着他。 不一会儿,他在一座气派的府邸前停了下来。 府邸朱漆大门紧闭,门口两个守卫神情严肃,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萧允正抬头望向府邸匾额,上面赫然写着 “李府” 二字。 众人心中一惊,这李府主人乃是朝中位高权重的吏部尚书李崇义,平日里与太尉来往密切,却没想到竟也深陷这场阴谋之中。 萧允正眉头紧皱,低声说道:“没想到,李崇义也参与其中。看来他们的势力盘根错节,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 秦凉咬牙切齿道:“这个老匹夫,平日里道貌岸然,竟做出这等勾当。” 赵心玉目光坚定,“既然如此,我们更要小心行事,绝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此时,府内的李崇义正与沈文渊相对而坐,桌上放着那份偷来的证据。 李崇义捻着胡须,冷笑道:“有了这份证据,萧允正就翻不起什么风浪了。待明日朝堂之上,我们便以此弹劾他,让他身败名裂。” 沈文渊点头称是,脸上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只是,此事做得如此隐秘,我总担心会有变数。” 而在府外,萧允正沉思片刻后,说道:“我们不能贸然行动,李崇义身为吏部尚书,府中必定戒备森严。如今之计,先派人盯紧这里,看看他们还有哪些同伙。” 众人纷纷领命。 樱井雪姬主动请缨,“萧御史,我轻功尚可,可翻墙而入,探探府内虚实。” 萧允正思忖片刻,点头应允,“雪姬姑娘小心行事,若有危险,即刻撤出。” 夜幕降临,月色如水。 樱井雪姬身着黑衣,如一只暗夜精灵,悄无声息地翻过李府的高墙。 她身形敏捷,避开了巡逻的家丁,来到一处亮着灯火的窗前。 透过窗户缝隙,樱井雪姬看到李崇义与沈文渊还在商议着什么,而那份证据就放在桌上。 她心中暗自冷笑,这假证据此刻在敌人手中,正是他们自掘坟墓的开始。 樱井雪姬并未贸然行动,而是悄无声息地绕到了窗边的阴影处,仔细观察屋内的情况。 李崇义笑道,“现在真的证据在我们手里,御史台库房里是本假的,到时候只要萧允正胆敢用那假证据在皇帝面前弹劾我们,我们就当堂要求查验证据真假,到时候反治他哥诬告之罪!” 沈文渊笑道:“不错,太尉也正是此意。对了,太尉让我问问,这本真的证据,要不要销毁?免得再出纰漏!” 李崇义沉吟道:“不要,暂时还不能销毁,这固然是一把利剑,可是砍伤的也不只是我们,这册子上所有人,一个都跑不掉。而且,假如到时候柳州或者趾趾不听话了,没了这些证据,我们拿什么让人家听话?” 沈文渊说道:“也是,李大人果然高瞻远瞩!还有,其余文书,你都放妥了吗?” 李崇义说道:“放心,我这里可不是柳州和趾趾那些蠢货,居然让人随随便便拿到证据。你看那,任谁也想不到,我会把东西藏那!” 说着,李崇义指了指屋内不起眼的角落。 樱井雪姬闻言,大感好奇,等两人注意力不再注意那个角落,便偷偷观察起来,果然,屋内有个不起眼的角落,似乎放着一个密封的匣子。 凭借着敏锐的直觉,她猜测里面或许藏着太尉、吏部尚书一伙其它的重要罪证。 樱井雪姬决定冒险一试,趁着屋内两人交谈正酣,她轻手轻脚地绕到屋后,寻到一处隐蔽的排水管道。 她深吸一口气,施展精湛的轻功,沿着管道悄然攀爬而上,来到了屋顶。 屋顶有一处天窗,她小心翼翼地撬开天窗的锁扣,动作轻微,未发出一丝声响。 从天窗向下望去,正好能看到那个匣子所在的位置。 她瞅准时机,从腰间掏出一根细长的绳索,一端系在天窗边缘,一端绑着一个小巧的钩子。 她将钩子轻轻放下,精准地勾住了匣子的提手。 然后,她缓缓用力,将匣子一点点拉了上来。 就在她准备带着匣子撤离时,屋内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原来,李崇义觉得口渴,吩咐下人去沏茶。 樱井雪姬心中一紧,赶忙将匣子藏在披风之下,紧贴着屋顶的阴影处。 下人打开门走了出来,目光在四周随意扫视了一圈,并未发现异常,便转身离开了。 第379章 趾趾(二十六) 樱井雪姬暗自庆幸,待脚步声远去,她迅速沿着绳索滑下,消失在夜色之中,准备将匣子带回,与萧允正等人一同研究,看看能否从中找出更多敌人的破绽,为即将到来的朝堂对峙做好万全准备。 樱井雪姬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在夜幕的掩护下飞速穿梭,很快回到了萧允正等人的秘密据点。众人早已焦急等待,见她平安归来,都松了一口气。 “雪姬姑娘,可有收获?” 萧允正迫不及待地问道。 樱井雪姬轻轻点头,从披风下取出那个密封的匣子,放在桌上。 匣子周身雕刻着精致的花纹,锁扣处泛着冷冷的金属光泽,一看便知其中所藏之物必定至关重要。 窦小龙凑近匣子,仔细打量,凭借他敏锐的洞察力,发现匣子的锁扣缝隙间隐隐透出一丝纸张的颜色。 “这匣子说不定藏着文书,与他们的阴谋相关。” 窦小龙推测道。 葛达顺挽起袖子,摩拳擦掌,“管他里面装的什么,直接撬开看看!” 萧允正抬手制止,“不可鲁莽,这匣子既然如此严密,想必设有机关,贸然开启怕是会打草惊蛇。” 赵心玉仔细端详着匣子,“这锁扣设计精巧,寻常钥匙根本打不开,不过我曾听闻宫中有一种特制的开锁工具,或许能解开此锁。” 萧允正闻言,目光一亮,“公主可有办法弄到?” 赵心玉微微颔首,“我即刻回宫,找父皇讨要,想必他会应允。” 说罢,赵心玉匆匆离去。 次日清晨,阳光洒在皇宫的金瓦之上,朝堂之上一片庄严肃穆。 文武百官分列两旁,待众人行礼完毕,萧允正上前一步,高声道:“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赵德山微微皱眉,“萧爱卿,所奏何事?” 萧允正深吸一口气,稳步上前,神色凝重,声音洪亮地说道:“陛下,臣要弹劾太尉章伯彦与吏部尚书李崇义,他们二人狼狈为奸,徇私枉法,暗中勾结柳州水师与趾趾势力,妄图颠覆朝堂,危害社稷!” 此言一出,朝堂瞬间炸开了锅,百官们交头接耳,面露惊惶与疑惑。 赵德山脸色一沉,目光如炬地看向萧允正,“萧爱卿,此乃大罪,你可有确凿证据?” 萧允正双手奉上一本账册,声音沉稳却暗藏玄机:“陛下,这便是罪证。” 章伯彦与李崇义对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章伯彦上前一步,微微欠身,恭敬说道:“陛下,事关重大,臣恳请能一观这所谓的‘证据’,以辨真伪。” 赵德山微微点头应允。 章伯彦大步向前,从萧允正手中接过账册,旋即走到窗边,对着透进来的光线仔细端详起来。 他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纸张,动作缓慢而专注,似是要从那纹理间探寻出什么秘密。紧接着,他眯起眼睛,将脸凑近账册,几乎贴了上去,视线沿着一行行字迹缓缓移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之处。 许久,章伯彦直起身子,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转瞬又恢复镇定,大声说道:“陛下,诸位大人,这账册破绽百出。” 顿了一顿,章伯彦说道:“且看这纸张,此乃今年新制的细纹宣纸,而账册所记之事却发生在五年之前,五年前记账如何用今年出品的纸张?难道五年前不记账,五年后凭着超常记忆力,把五年前的账一一写出来吗?你们是这样记账的?各位,你们有这个记忆力吗?” 殿中众大臣哄堂大笑,定神看去,果然如此,不由纷纷交头接耳。 等众人笑声稍小,章伯彦又说道:“再瞧这字迹,笔锋刚劲有余却圆润不足,与臣平日书写习惯大相径庭,绝非出自臣手。还有这墨色,新墨气味尚在,全然没有历经数年的陈旧之感。” 萧允正撇撇嘴,心道,这还不容易,你们做调包用的假证据时,让别人代笔就是。 众大臣又是纷纷点头,是的,一个人的字迹可伪造不了。 章伯彦继续道:“更离谱的是,这里面的统计数据,错漏百出!就拿这页来说,短短半柱香时间,我便发现这几笔账目相加本应是十万两白银,却被记成了五万两如此漏洞明显的证据,萧御史却拿来弹劾臣,居心叵测,分明是蓄意诬陷,意图扰乱朝堂!” 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众人纷纷对萧允正投去质疑的目光。 萧允正却不慌不忙,微微拱手,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太尉,如此庞大的账册,各项数据繁杂,常人短时间内都难以理清,您却能在片刻间发现这隐蔽的统计错误,实在令人惊叹。不如陛下此刻再取一本类似账册,让太尉现场查验,看看太尉是否真有这般过目不忘、瞬间辨错的神技?” 赵德山听闻,微微皱眉,心中也起了疑窦,开口道:“太尉,萧爱卿所言不无道理,朕也好奇你这等本领,便依他所言,一试便知。” 章伯彦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连连摆手道:“陛下,这…… 这账册查验繁琐,何必再费周章,这证据明摆着是假的!” 萧允正目光如炬,紧盯着太尉,步步紧逼:“太尉,您之前信誓旦旦,如今却为何不敢一试?莫不是您所谓发现的统计错误,不过是事先知晓,背好的台词罢了?这证据,本就是您伙同他人伪造,为的就是在关键时刻混淆视听,反咬一口!” 此时,朝堂上百官们面面相觑,交头接耳之声愈发嘈杂。 赵德山怒目而视,再次厉声道:“王舍人,且取一本账册来,章太尉,朕命你即刻查验!” 很快,那位姓王的中书舍人取来了一本账册,递向章伯彦。 赵德山用逼视的目光看着章伯彦,章伯彦双腿微微颤抖,只好接过新账册,手忙脚乱地翻看起来,眼神中满是慌乱。 许久,他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萧允正见状,高声说道:“陛下,真相已然明了。先请陛下恕罪。” 赵德山面无表情说道:“萧爱卿请讲,便恕你无罪!” 萧允正说道:“其实,我已经知道,这份证据是假的,而且就是章太尉、李尚书等人自己伪造的!” 第380章 趾趾(二十七) 章伯彦、李崇义二人如同被踩到了尾巴,异口同声气急败坏地说道:“血口喷人!” 赵德山冷冷地看了二人一眼,说道:“等萧御史说完,朕给你们辩解的时间!” 章伯彦、李崇义二人只好乖乖闭嘴。 萧允正说道:“因为,真的证据,在这里!” 说着,萧允正又从袖中掏出另一份账册,双手高举过头,“陛下,这才是真正的证据,详细记录了太尉与李崇义的累累罪行。” 赵德山疑惑地问道:“萧爱卿,这是怎么回事?你先前为何不直接呈上真正的证据,而要呈上一份假的证据?” 萧允正说道:‘不先把假证据呈上来,如何引蛇出洞,引得太尉和尚书大人自露马脚?’ 赵德山说道:“爱卿,不妨细细道来。” 萧允正说道:“好,我尽量讲得慢些,陛下有任何不懂的地方,都可以向臣提问。” 赵德山点点头,示意萧允正开始。 萧允正说道:“好,我现在就开始讲了。对了,各位同僚,你们有任何不懂的地方,也可以随时提问!” 殿中众大臣点点头,示意萧允正开始。 萧允正说道:“在讲之前,请陛下允许为臣先喝口水!” 赵大山说道:“王舍人,你给萧爱卿递茶!” “是,陛下。”中书舍人王大力连忙屁颠屁颠地给萧允正递过茶水。 萧允正喝了一口,又将茶水递还给王舍人。 萧允正喝完水,又清了清嗓子,这才正儿八经开始解说。 萧允正说道:“这事说来话长,还得从崖州代判官陈初大人那边说起!” 殿中突然有人娇喝道:“且慢,萧御史,让我搬个小凳子,我也要听。” 东朝皇帝赵德山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赵心玉,不由没好气地说道:“我说侄女,你能悠着点吗?你以为听故事哪?这是宣政殿议事哦,你确定要听?” 赵心玉笑道:“陛下,侄女想听!” 赵德山抢了哥哥赵希的皇位,而今又一直软禁着赵希,始终对赵希一家人有愧,拿这个自小并不讨厌的侄女,更是一点办法没有,闻言只好头疼地说道:“好吧,你自己寻个角落听听就是。” 萧允正说道:“悠澜公主,别打扰我,我的思路被你打乱了,刚才我说什么来着?” 赵心玉笑道:“刚才萧御史说的是,还得从崖州代判官陈初大人那边说起!” 萧允正竖起了大拇指,说道:“公主好记性。” 自从上回听从皇帝赵德山的命令,强行押解赵心玉回京,一向刚正不阿的萧允正也知道做得有点不地道,得罪了公主,因而一有时间便刻意对公主示好。刚刚故意说公主打扰他,无非是欲扬先抑,为了后面表扬赵心玉。 萧允正收回乱七八糟的心思,回到目前的正题,说道:“自从陈初平定了崖州的叛乱,便天天想着如何平定趾趾的暴乱,可谓殚精竭虑,呕心沥血!” 其实萧允正还是在对公主示好,因为那次押解赵心玉,看到两人难舍难分的情形,萧允正便知道,陈初正是赵心玉的心上人。所以,表扬陈初,就是向悠澜公主示好。 果然,坐在角落里听故事的赵心玉脸上笑意更浓了。 萧允正接着说道:“最近,陈初发现了柳州水师和趾趾有勾结,决定对柳州水师摸摸底,便设下一局,故意在盐场宣扬自己铁料不足,引诱敌人断了陈初的漕运和铁料。随后又故意走漕运送铁料,自等敌人自己暴露,果然,阮家和柳州水师上钩,意图劫了陈初的铁料,不想被陈初反包,并缴获了徽三年的军械账册,还有柳州水师的旗帜,以及一些与阮氏往来的信件。” 赵德山面色阴沉得可怕,一时却不发作,沉声道:“萧爱卿继续讲。” 萧允正说道:“陈初同时还发现了去往阮氏的神秘商船,发现船上满是经过特殊改良的军械,而且发现了柳州水师的眼线。于是,陈初决定先发制人,果断出击,一举拿下了那神秘商船,缴获刻着‘柳州军器监督造’字样的无数长枪、镶嵌着铜质铭牌的环首刀,刀柄上的字样是‘柳州匠人 xxx 造,隶属弓弩院’,其余军械也是堆积成山,还有小型火炮,其后,又发现太尉也牵连其中。” 章伯彦嘴唇动了动,想要辩解,但此刻却又无从辩解。 萧允正继续说道:“陈初知道事情重大,便把缴获的证据委托两名部下送到京城,一路受到太尉人马的追杀,幸好在京城外围遇到公主的亲卫,这才解了围,没有让证据落到太尉手里。” 赵心玉接口道:“皇帝叔叔,这事我可以证实。” 赵德山说道:“我说侄女,你听就听,谁让你插嘴的?” 不过经过赵心玉这一打岔,赵德山竟觉心中闷气略有排解。 赵心玉见赵德山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只好重新坐了下来。 萧允正说道:“随即,公主信任我,决定把证据交给我,让我找时间公之于众。” 赵德山听他说了半天前奏,知道这才说道跟今天相关的重要细节,便打起精神听萧允正细说。 萧允正说道:“我自然答应了下来。不过,其中却有一个风险。” 赵德山问道:“什么风险?” 萧允正说道:“陛下,我早已发现,我们御史台的证据库,经常失窃或者证据被调包。你想啊,这次臣要弹劾的对象是太尉、柳州水师等,没有一个是好惹的,如果过两天证据失窃或者被调包,那不是害了我自己也对不起陈初?” 赵德山沉声道:“如果是那样,因为证据失窃,让国家的蛀虫继续隐藏着,也害了东朝,害了朕的江山!” 萧允正说道:“是啊,所以我和悠澜公主还有护送证据的人员等,定下了一个绝妙的计策!” 赵德山问道:“计将安出?” 萧允正说道:“我们想到,与其把真实证据放在库房里承担证据失窃或被调包的风险,不如我们自己先把库房里的证据换成假的,真的私下藏妥,这样,看不见的对手来偷证据,也不过是偷的假证据,或者对手调包,也不过是用假证据换假证据!” 赵德山说道:“不错,这个计策妙!” 第381章 趾趾(二十八) 萧允正说道:“这还不算什么。因为这次从崖州护送证据来京城的人里面,有个人有点闻香寻迹的小本事,就是能够凭着灵敏的嗅觉,能否问道别人闻不到的微弱香味,从而能够追踪寻迹。因此,我们定下了计中计,我们放到库房中的假证据,上面滴了些香水,这样,只要对手偷了滴有香水的假证据,我们就能找到这个假证据!” 赵德山疑惑道:“这有什么用?敌人偷到了这个假证据,他们却以为偷的是真的,难道不应该第一时间毁了吗?” 萧允正说道:“正常逻辑当然是这样,但万一他们不这样做呢?我们不就可以根据假证据的轨迹,找到一个又一个大网里的人了?而且,敌人目前并没有毁灭这个假证据,估计是想用来要挟同伙的,毕竟,他们坏事做多了,难免同床异梦,因此用匪夷所思的手段来要挟同伙,也是正常。” 赵德山忽然想起一事,说道:“还有一事,我想通了!” 萧允正笑着说道:“我也知道陛下相通了的,是什么事!陛下一定是相通了,为什么他们反过来又用另一个他们自己做的假证据,来调包我们做的假证据!” 赵德山说道:“对!” 萧允正见大臣们还有面露迷惑之色的,便解释道:“虽然我们把假证据放到库房,但对手不知道是假的啊,所以敌人偷了这个假证据不说,又自作聪明放了另一个假证据进去,为的不过是等到我把他们放在库房的假证据作为证物提交给陛下,他们便可以指出证据是假的,以及假在哪里,然后,顺便告臣一个制作伪证,污蔑国之栋梁的罪名!” 赵德山想起先前太尉章伯彦的所作所为,可不正是这个道道?不由瞪了一眼章伯彦。 赵德山问道:“那你怎么又连李尚书一起告上了?” 萧允正说道:“因为,那份假证据,目前就在李尚书府上,而且,我们的人还从李尚书府上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 说着,萧允正又拿出一物,正是樱井雪姬从李崇义府上获得的密封匣子! 赵德山问道:“匣子里面是什么东西?” 萧允正说道:“目前还打不开匣子,不过,我猜想是李尚书与趾趾、柳州水师勾结的证据!” 李崇义本已几乎瘫倒在地,这时听萧允正说匣子还没打开,想起匣子带有自毁装置,无法暴力拆解,不由腰杆又挺了起来。 赵德山问道:“说完了?” 萧允正说道:“陛下,臣暂时说完了,不过陛下或者各位同僚有任何疑问,臣随时可以补充!” 赵德山说道:“好。章太尉,李尚书,你们有何话说?” 章伯彦想起自己的痕迹太多,无法一一辩解,这时便先不言,等李崇义先来。 李崇义果然有话说。他清了清嗓子,说道:“陛下,萧御史这纯粹是一面之词。第一,说这个匣子是臣的,却又打不开,更胡搅蛮缠说里面是微臣的某种不法证据,和不是无中生有吗?那我是不是可以说,这个匣子是萧御史的,里面是萧御史的违法证据?” 萧允正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悠澜公主,见赵心玉隐隐给了个放心的意思,知道赵心玉定然已找到了开锁的工具,不过不想立刻拿出来而已,便也不急着分辩,听任李崇义在那胡说八道。 李崇义见萧允正不说话,以为萧允正定然无法打开匣子,不由胆气壮了几分,继续说道:“第二,萧御史说目前什么假证据在我府上,还说什么有闻香寻迹的奇人,你们信他的胡扯吗?” 赵德山听了,觉得也有道理,便对萧允正问道:“萧御史,你怎么解释?” 萧允正说道:“好,第一个我先不说,我先说第二个。陛下,请允许我传一人上殿!” 赵德山说道:“准了!” 萧允正说道:“请窦小龙上殿!” 传旨太监连忙帮着喊。 不多时,窦小龙走进殿来。他上次在伽蓝国见过伽蓝国王,所以对上层人物的气场已不像从前那样畏惧。 众人见窦小龙一介草民,见了百官居然也并不畏畏缩缩,不由暗暗称奇,心道,这人说不定真有几分本领。 窦小龙见大殿上一人身着明黄龙袍,头戴冕旒,端坐在那巍峨龙椅之上,周身散发着威严气息,便知此人定是当今圣上。 他虽为草民,却也知晓礼数,当下双脚稳稳站定,双手抱拳,身子微微下蹲,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江湖礼,口中说道:“草民窦小龙,见过陛下!” 声音清朗,在这空旷的大殿中竟也传出几分回响。 行礼时,他脊背挺直,目光平视,既未因畏惧而躲闪,也未显丝毫莽撞,那模样,仿佛在江湖中与豪杰相见一般,坦然又不失敬重。 赵德山看着窦小龙,目光中带着审视与好奇,问道:“你便是那能闻香寻迹之人?” 窦小龙应道:“回陛下,正是草民。” 萧允正上前一步,对皇帝说道:“陛下,且看窦小龙如何展示这一绝技。” 言罢,他从袖中取出一个与放置在李崇义府上假证据同款的香囊,这香囊在制作假证据时便一同准备,沾染着相同气息。 萧允正将香囊递给窦小龙,说道:“窦兄弟,就以这个为引,在这大殿之上,寻一寻与它气息相同之物。” 窦小龙接过香囊,放在鼻下轻轻一嗅,闭上眼睛,深吸几口气,随后睁开双眼,目光如炬,在大殿中来回扫视。 他缓缓踱步,时而驻足,时而轻嗅空气,那模样仿若一只训练有素的猎犬在追踪猎物。 不多时,窦小龙停在了李崇义面前,伸出手指,直指李崇义,说道:“陛下,这位官员身上,便有与这香囊相同的气息,定与那假证据脱不了干系!” 李崇义脸色骤变,强装镇定道:“你…… 你这草民,莫要血口喷人!” 窦小龙不为所动,继续说道:“陛下,这还不算。那假证据的气息,我循着踪迹,现在便可以一路追踪到。” 第382章 趾趾(二十九) 赵德山目光中闪过一丝思忖,旋即下令:“王舍人,你带一队侍卫,随窦小龙前去追踪,务必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王舍人领命,神色庄重,带着几名精悍的侍卫迅速站到窦小龙身旁。 窦小龙再次将香囊置于鼻下,深深吸了一口气,牢牢记住那独特的气息,随后阔步迈出大殿。 他的步伐沉稳且坚定,每一步落下,都似在丈量着与目标的距离。 出了宫殿,来到宫道之上,窦小龙放缓脚步,眼睛微眯,鼻翼轻轻扇动,仔细捕捉着空气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气味。 走着走着,他来到一处岔路口,略微停顿了一下,先是向左前方探了探身子,用力嗅了嗅,接着又转向右边,片刻后,他果断地朝着右边的小径走去。 王舍人等人紧紧跟随其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窦小龙的一举一动。 行至宫墙附近,窦小龙突然停下,仰头看向墙头,随后蹲下身子,在墙根处仔细查看。 只见他伸手在地上摸索了一番,捡起一片带有轻微香气的碎布,举起来给王舍人等人看:“这上面有那假证据的气息,看来他们曾经过此处。” 说罢,他将碎布收入怀中,继续前行。 随着追踪的深入,窦小龙一路东拐西绕,穿过几条幽静的小巷,那股气息愈发浓烈。 他的脚步愈发急促,鼻翼急剧扇动,眼神中满是笃定。 不多时,窦小龙在一座气派的府邸前停下,府邸朱漆大门紧闭,门口两个守卫神情严肃,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窦小龙抬头望向府邸匾额,上面赫然写着 “李府” 二字。 王舍人见状,心中一惊,与窦小龙对视一眼,旋即带着侍卫迅速将李府包围。 窦小龙走到门前,对着守卫大声说道:“奉陛下旨意,前来搜查李府,速速开门!” 守卫面露犹豫,还未及回应,王舍人已掏出令牌,厉声喝道:“还敢阻拦?误了陛下大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守卫见状,只得匆匆打开大门。 窦小龙一马当先冲进府内,王舍人等人紧跟其后。 李府内家丁见此阵仗,纷纷面露惊恐,不知所措。 窦小龙在府内庭院中站定,闭眼深吸,随后朝着一处偏院奔去。 偏院中有间屋子,门窗紧闭,窦小龙来到门前,用力推了推,门却从里面闩住了。 他后退几步,猛地一脚踹开房门。屋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窦小龙在屋内四处搜寻,最后在一个隐蔽的柜子下,发现了一个包裹。 他打开包裹,里面正是那本假证据,还有一些与太尉、李崇义相关的信件。 窦小龙小心地收起包裹,与王舍人等人带着证据,匆匆赶回皇宫复命。 赵德山见到窦小龙带回的假证物,脸色愈发阴沉,看向李崇义,怒声问道:“李崇义,你作何解释?” 李崇义额头冷汗直冒,双腿微微颤抖,却仍在狡辩:“陛下,大家都知道了,这些证物不过是假的,如何能够证明臣有罪?这不过是他们串通好的把戏,故意诬陷微臣!” 萧允正冷笑一声,说道:“李尚书,这些证据是假的不错,不过,这些假证据从你府上找到,你作何解释?莫非你平日闲来无事,自己做些害自己的假证据,没事就翻看翻看,锻炼自己的承受力?” 群臣哈哈大笑之余,也不由佩服萧允正的逻辑分析能力。 萧允正接着说道:“唯一的解释,这些由我制作好的假证据,你以为是真的,于是从御史台库房偷了去,还在库房也留下一个你们制作的假证据,喏,就是我这边这个,只等我用你们制作的假证据告发你们,你们就跳出来指责我用假证据污蔑是不是?哈哈,可笑你们以为的真证据,牢牢藏在自己家里,现在成了你们无法解释的污点!” 李崇义知道说什么都晚了,此刻已是百口难辩,怪只怪自己自作聪明不过,误把库房假证据当成真的,还想着要挟柳州水师和趾趾阮氏,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早知道如此,及时毁去家里的假证据,也比现在这般境地好! 萧允正笑道:“李尚书,你肯定在想,早知道毁掉那些证据好了,管它真假!如果你真是这样想的,我劝你你莫要再负隅顽抗。你且看这第二件事,关于那匣子。” 此时,赵心玉从角落里站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工具,说道:“皇帝叔叔,侄女已寻得能打开这匣子的工具。” 言罢,她走上前,来到匣子旁,小心翼翼地将工具插入锁孔,轻轻转动。随着一阵细微的 “咔咔” 声,匣子的锁扣缓缓打开。 赵德山目光紧紧盯着匣子,满朝文武也都屏气敛息。 赵心玉打开匣子,从里面取出一叠文书。 她将文书呈递给皇帝,说道:“陛下,这里面记录的,便是李崇义与趾趾、柳州水师暗中勾结的往来书信,以及各项罪证。” 赵德山快速翻阅着文书,脸色越来越难看,每看一行,眼中的怒火便增添一分。 看完后,他将文书狠狠摔在地上,怒视着李崇义与章伯彦,喝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这匣子仿佛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平日趾高气昂的章太尉和李尚书,此刻已然委顿在地。 章伯彦扑通一声跪地,脸上全无方才的傲慢,磕头如捣蒜般说道:“陛下,臣…… 臣罪该万死,求陛下饶命!” 李崇义也瘫倒在地,面如死灰,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 赵德山站起身来,大声下令:“来人,将这二人押入大牢,严加审讯!其余涉案人员,一并彻查,绝不姑息!” 随着皇帝的命令,殿前侍卫迅速上前,将章伯彦与李崇义押了下去。 便在这时,一个身着黑色劲装、腰佩长刀的皇城司亲从官神色慌张地冲进殿内,“扑通” 一声跪地,声音颤抖着禀报道:“陛下,大事不好!原本关押在天牢的崖州叛贼头目之一吴立业,竟在昨夜逃脱!” 此言一出,朝堂瞬间陷入一片哗然,刚刚因太尉和李崇义之事稍稍平复的紧张氛围,再度被推至顶点。 第383章 趾趾(三十) 赵德山脸色骤变,怒目圆睁,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吼道:“这是怎么回事?天牢守卫森严,一个叛贼如何能逃脱?” 那亲从官吓得浑身一颤,头埋得更低,回道:“陛下,据狱卒禀报,昨夜牢房莫名失火,混乱之际,吴立业趁乱逃脱。目前,负责看守的狱卒已被控制,皇城司上下正在全力追捕。” 萧允正闻言,心中一紧,上前一步说道:“陛下,吴立业身受其父吴建铭牵连而被剥夺功名,失去科考资格,随后流放崖州,却中途和呼衍烈勾结,致有崖州之乱,妄图以一州之力对抗整个朝廷,面临失败之际又假意杀了呼衍烈作为投名状,被陈初汇报朝廷并押解到京城,现如今突然自天牢逃脱,只怕这是个隐忍凶恶之徒,对朝廷恨意不小,若与孙明远之流合到一处,重新煽动叛乱,危害极大。当务之急,需增派人手,务必在其再度发展壮大前将其缉拿归案!” 赵德山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怒火,沉声道:“萧爱卿所言极是。王舍人,即刻传朕旨意,命京城内外驻军全面出动,封锁城门,挨家挨户搜查,务必将吴立业捉拿回来!再命刑部尚书亲自彻查天牢失火及吴立业逃脱一事,若有官员渎职,严惩不贷!” 王舍人领命,匆匆退下。 赵心玉连忙说道:“皇叔要忙大事,侄女就不在这里碍事了!” 赵德山也真是被突如其来的吴立业逃脱震惊到了,听了赵心玉的话,也只能苦笑着摆摆手,说道:“心玉,你去吧,这阵子别乱跑,注意安全!” 窦小龙见状,抱拳说道:“陛下,朝廷有此危难,本当贡献微薄之力,但草民此次奉崖州代通判陈大人之命护送证据来京,还未复命,而且太尉之流既除,陈大人必然全力平定趾趾之乱,草民也不能不尽力,在趾趾和在京城,都可为朝廷出力,请陛下恩准草民返回崖州,助陈大人早日平定趾趾之乱!” 赵德山看着窦小龙,眼中满是赞赏,但窦小龙说的也是正理,窦小龙对京城不熟,对崖州反而可能熟悉一些,应该能助陈初一臂之力,便答应道:“好,窦小龙,朕便准返回崖州,朕再赐你最快的青海骢,可尽快回到崖州,助陈初平定趾趾之乱!” 窦小龙领命后,匆匆退下朝堂,即刻收拾行囊,踏上返回崖州的路途。 自然,同行的还有葛达顺、樱井雪姬二人。 青海骢的铁蹄踏碎官道晨霜,窦小龙勒住缰绳时,崖州城墙正在薄雾中显形。 城头了望的士卒看到当先那匹显然与众不同的御赐骏马,随即看到窦小龙熟悉的身影,吊桥吱呀呀落得比往日快上三分。 \"陈大人正在校场点兵!\" 城门守将魏池功抱拳相迎。 葛达顺甩着酸麻的腿爬下马背,嘟囔道:\"这御马跑起来是快,就是鞍子硌屁股。\" 随即,葛达顺拍了拍魏池功,说道:“老魏,可以啊,成了城门守将了,什么时候的事?” 魏池功苦笑道:“可能陈大人决定废物利用,把我们几个原来对崖州失守有一定责任的老家伙都集中了起来,来当城门守将,说是要让我们焕发第二春。” 葛达顺一扭头,果然又看到了费应物。 葛达顺笑道:“我说废物,你躲什么躲?” 费应物满脸通红,说道:“你这张臭嘴,我什么时候躲了?不就是从崖州判官成了城门守将吗?有什么可丢人的?人家老魏,还不是从知军亲卫成了城门守将?还有,连跟陈大人最亲近的牛小闲、袁大力、李慕白三人,不也是新近成了城门守将?” 樱井雪姬听着他们的话,默默把藤箱换到左手——连赶七日路,右手指节还缠着绷带。 但其实窦小龙、葛达顺、樱井雪姬三人此刻都是心中疑惑,陈大人把这么多人调来城门守将,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校场的战鼓声穿透晨雾传来,窦小龙正要细问,却见陈初的亲兵策马奔来:\"三位,陈大人有令,请诸位卸了行李直接去军械库!\" 军械库里堆满新铸的腰牌,陈初正拿着名册勾画。 见三人进来,他抛来三块铜牌:\"从今日起,城门十二时辰轮岗,凭此牌进出。\" 铜牌边缘刻着细密波纹,对着光能瞧见暗藏的\"趾\"字。 \"大人这是布网呢?\"窦小龙摩挲着腰牌突然醒悟,\"城门守将全换成知根知底的老兄弟,是要筛沙子?\" 陈初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厉:“不错,崖州局势复杂,此前的叛乱虽已基本平定,但难保没有漏网之鱼。尤其是在与趾趾即将大战之际,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成为隐患。这腰牌便是我们的滤网,进出城门者,皆在掌控之中。” 窦小龙将腰牌系在腰间,葛达顺、樱井雪姬也连忙把腰牌收好,又各自思索着陈初将许多人调来守城的深意。 陈初见葛达顺还在思索,便笑着展开城防图,指尖点在四座瓮城:\"魏池功擅辨马迹,费应物熟记三千守军面貌,牛小闲鼻子比狗灵,不充分利用,不是暴殄天物吗?\" 此时,崖州城内一间不起眼的小院中,林福正坐立难安。 他身形瘦削,眼神中满是焦虑,在狭小的屋内来回踱步。桌上一盏孤灯,豆大的火苗摇曳不定,映照着他憔悴的面容。 如今的局势傻子都看得出来。 自从崖州原知军裴新桐死后,陈初成为崖州代通判,却一直没有往崖州派新的知军,陈初已经成了崖州事实上的知军——军政一把抓。 而陈初的下一步动作,无疑是平定趾趾,这是毋庸置疑的。 作为趾趾隐藏在崖州的内应,面对如今越来越严峻的形势,林福实在不知道将来会如何,现在又该做什么。 “嗖”地一声,一支响箭从窗棱间射进屋内,稳稳地刺入柱子三分! 林福知道这应该是“家里”来人送信了,警惕地从窗子往外四次看了看,见附近没人注意,便从柱子上拔下箭矢,果见箭杆上绑着一小卷羊皮纸。 第384章 趾趾(三十一) 林福冷静地展开羊皮纸,凑到微弱的灯光前。 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映入眼帘:“三日后,子时,南门外五里,有货交接,速接应。” 林福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知道这是阮家传来的消息,所说的 “货”,无疑就是至关重要的硫磺等战备物资。但此时,陈初加强了城门管控,连进出都需腰牌,这可如何是好? 林福在屋内急得团团转,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病急乱投医,林福想到了平日里与自己稍有交情的城门守将费应物。费应物虽然如今成了陈初的人,但林福记得,费应物曾在一次醉酒后抱怨陈初对他的安排,似乎心中有些不满。或许,能从他这里找到突破口? 想到就做,不试试怎么行? 日头西斜,林福揣着两坛子烧酒,在费应物家门口转了三圈才敢敲门。门缝里探出张胡子拉碴的脸:\"哟,林掌柜这是要改行当酒贩了?\" \"费将军说笑...\"林福擦着汗挤进门,\"前日听说您高升城门守将,特来贺喜。\"说着把酒坛往桌上一搁,泥封上赫然印着\"阮氏酒坊\"的标记。 费应物眯眼盯着酒坛,突然拍腿大笑:\"这可是趾趾的特产!去年跟着裴知军时,他老人家最爱这口!\" 酒过三巡,林福终于憋不住了:\"费兄如今管着城门,不知夜间当值可辛苦?\" \"别提了!\"费应物把酒碗摔得砰砰响,\"姓陈的让我守夜门,连只耗子都得查祖宗八代!\" 林福眼睛一亮,凑近低语:\"小弟有批药材要走夜路,费兄若能行个方便...\"话没说完,怀里突然掉出块浪花纹玉佩。 费应物醉眼突然清明,玉佩在指尖转了个圈:\"这纹样倒像前日查获的走私货...\" 见林福脸色煞白,又嘿嘿一笑:\"不过嘛,陈大人说最近要抓大鱼,像林掌柜这样的...\" \"五十两!不,一百两!\"林福慌忙掏银票。 \"成交!\"费应物把银票塞进靴筒,问道:“怎么接应?” 林福见费应物收了银票,心中大定,说道:\"三日后子时,南门第三棵老槐树下击掌三声为号。\" 三日后子时,二十辆蒙着油布的骡车悄悄靠近南门。 林福按约定击掌,城门却纹丝不动。突然火把通明,葛达顺拎着铁锅从城头探出脑袋:\"林掌柜,你这''药材''怎的往磁石箱上撞啊?\" 车底铁器被磁石吸住的哐当声里,窦小龙嚼着丁香丸跳下车辕:\"雄黄粉裹硫磺,阮家这是要开爆竹坊?\" 樱井雪姬甩出绳镖捆住想逃的林福:\"费大人说您酒钱没结清呢。\" 林福被擒,脸色如死灰一般,瘫倒在地上,心中懊悔不已,本以为算计得巧妙,却不想落入了陈初设下的陷阱。 在远离崖州城的一片荒山中,吴立业正狼狈地逃窜着。 他身形憔悴,头发凌乱,自天牢逃脱后,一路昼伏夜出,靠着偷来的食物勉强维持体力。 此时,他正躲在一处山洞中,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突然,洞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吴立业握紧手中从路边捡来的木棍,准备拼死一搏。 然而,当他看清洞外之人时,却愣住了。 只见一群身着奇异服饰、身材魁梧的人正朝着山洞走来,为首的一人眼神犀利,透着一股凶悍之气。 吴立业对这些奇异服侍可不陌生,当初呼衍烈迎接巴特尔带到崖州的勇士,吴立业曾亲眼目睹那些人的服侍。 目前这些人的服饰,正与当初巴特尔带来的勇士仿佛。 这些都是奴奴人! 电光石火的一刹那,吴立业想象到一个可能,也许能把这些人收归麾下! 吴立业喉结滚动,后背紧贴着潮湿的岩壁。月光从洞外斜照进来,为首那人腰间弯刀泛着青芒,刀柄镶嵌的狼牙图腾让他瞳孔微缩——这是奴奴族王帐亲卫的标识。 \"长生天的雄鹰啊!\"他忽然用奴奴语高喊,沙哑的声音在洞穴里激起回响。这半吊子的奴奴语还是当年偷听呼衍烈与巴特尔谈话时学的,此刻却成了救命稻草。 十柄弯刀同时出鞘的寒光映在他脸上。 吴立业扔掉木棍,踉跄着扑跪在地,额头重重磕在碎石上:\"巴特尔勇士的血在崖州城墙上未干,你们却来迟了整整三十个日夜!\" 为首的武士刀锋抵住他咽喉:\"汉狗怎会知道巴特尔?\" \"呼衍烈大人临终前攥着我的手,说要在长生天见证下传讯给伊稚单于。\"吴立业从怀里摸出块染血的玉佩,这是当年呼衍烈醉酒后掉落的信物,\"他嘱托我告诉单于,陈初一个人打不过巴特尔,竟然卑鄙得采用人海战术,让秦凉、樱井雪姬和乌古论义真数人的围攻,可怜奴奴第一勇士,就这样惨死在小人的围攻之下!后来更是连呼衍将军都壮志未酬身先死!” 刀锋微微后撤半寸。吴立业感觉冷汗滑过脊椎,语速却愈发沉痛:\"那天我见敌人人多势众,劝说呼衍将军先撤,哪知道,陈初竟然在空中撒了曼陀罗花粉,呼衍将军失去意识后,被陈初一剑穿胸!\"他说到这里突然哽咽,手指深深抠进泥土,神情悲痛至极。 \"继续说。\"武士的刀不知何时已经垂下。 \"可怜呼衍大人胸口立刻鲜血四射,如同喷泉,随即身体落马,一动不动,只有马背淌到的鲜血在慢慢往下滴落。那幕场景,恐怕我永生难忘,想起与呼衍将军并肩战斗的日子,怎不让人落泪?” 奴奴武士们交换着惊疑的眼神。得到伊稚单于和第一智者乌赫巴图的命令,他们昼夜行军从北面王庭赶来崖州——巴特尔当初的目的地就是崖州,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噩耗! \"你有什么办法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武士突然揪住他衣领。 吴立业任由对方拎着,却似心中大定。 当弯刀归鞘的刹那,他知道自己赌赢了。但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我带你们去巴特尔殒命的地方!” 第385章 趾趾(三十二) 吴立业被奴奴武士押着,一路朝着巴特尔遇难的落笔山谷前行。他表面镇定,内心却如惊涛骇浪翻涌,深知这一趟关乎自己能否真正掌控这些勇猛的奴奴人,从而在这乱世中寻得崛起之机。 抵达落笔山谷时,晨曦的微光刚刚洒进谷中,给这片血腥之地蒙上一层诡异的色彩。吴立业故作悲愤地指着前方:“就在那儿,巴特尔勇士浴血奋战之处。” 奴奴武士们神色凝重,手持武器,小心翼翼地靠近。 当他们看到巴特尔那早已冰冷的尸体时,众人瞬间发出愤怒的咆哮。巴特尔的身上布满了刀伤剑痕,显然是遭受了多人的围攻。为首的武士单膝跪地,双手捧起一把泥土,撒在巴特尔的身上,口中念念有词,其他武士也纷纷效仿,眼中满是悲痛与怒火。 吴立业趁机在一旁添油加醋:“诸位勇士,看看这惨状,陈初等人手段何其残忍!他们惧怕巴特尔勇士的威名,才使出这般下作的手段。” 奴奴武士们的情绪愈发激动,对吴立业的话深信不疑。 “各位,还要去看呼衍烈罹难的地方吗?” “算了,我们相信你说的话了,呼衍烈既然已经罹难,就让他安歇吧,别再打扰他了!” 吴立业见奴奴武士们不再纠结于呼衍烈罹难之地,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他趁热打铁,对着众人激昂地说道:“勇士们,巴特尔与呼衍烈的仇深似海,如今我们已看到巴特尔的惨状,这便是陈初的累累罪行!我们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我虽为汉人,但曾与呼衍烈将军并肩作战,早已视他为兄弟,此仇不报,我无颜苟活!” 奴奴武士们被他这番言辞煽动得热血沸腾,纷纷举起手中弯刀,高呼要为巴特尔和呼衍烈报仇。 他目光扫过眼前这群因愤怒而躁动的勇士,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勇士们,我知道此刻你们心中满是怒火,恨不能立刻冲进崖州城,将陈初碎尸万段。但我们不能冲动,陈初诡计多端,城防严密,若贸然进攻,只是白白送死,如何能告慰巴特尔和呼衍烈的在天之灵?” 奴奴武士们听了,躁动的情绪稍稍平复,纷纷将目光投向吴立业,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吴立业见状,心中暗喜,接着说道:“我在崖州多年,对这里的山川地形、陈初的兵力部署了如指掌。接下来,我们要制定周密的复仇计划。” 说罢,他蹲下身子,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勾勒出崖州城的大致轮廓,以及周边的山川河流。 他一边画,一边向奴奴武士们讲解:“看,这是崖州城,东西南北四座城门,各有重兵把守。但城西有一处山谷,地势险要,陈初以为易守难攻,防守相对薄弱。我们可以从那里突破。” 奴奴武士们围拢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图,为首的武士忍不住问道:“可即便进了城,如何找到陈初?他身边定有众多护卫。” 吴立业神秘一笑,说道:“这就需要我们里应外合。我在城内还有一些旧部和眼线,他们会为我们提供陈初的行踪。而且,我们要利用陈初自负的性格。他以为平定了趾趾之乱,便天下无敌,定会放松警惕。我们可以先散布一些假消息,说我们已经远遁,让他麻痹大意,然后再突然发动袭击。” 奴奴武士们听着吴立业的分析,纷纷点头,眼中对他的信任愈发浓厚。 之后的日子里,吴立业每日与奴奴武士们一同训练,传授他们一些东朝军队的作战技巧和战术配合。 他亲自示范如何使用简易的攻城器械,如何在巷战中发挥团队优势。 在一次训练间隙,一名年轻的奴奴武士好奇地问:“吴首领,你为何对这些如此精通?” 吴立业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我与呼衍烈将军相处时,就一直想着如何能更好地对抗陈初,这些都是我多年来的积累,只为有朝一日能为他报仇。” 渐渐地,奴奴武士们在训练和生活中,越来越依赖吴立业的指挥,吴立业也成功地在他们心中树立起了绝对的领导地位。 此后,吴立业带领着奴奴武士们在崖州城外的山林中安营扎寨,时刻窥探着城内陈初的动向,妄图寻找一个一击必杀的机会。 然而,陈初本就心思缜密,在平定趾趾之乱的关键时刻,更是将自身安全与城防部署得滴水不漏。 每日,城内巡逻士兵穿梭于大街小巷,城墙上了望塔的士兵时刻警惕着城外的风吹草动,任何靠近城墙的可疑人员都会被立刻盘查。 却说趾趾阮家老大派出人马运送战备物资给崖州城内的林掌柜后,久久没有得到回应,确认运送物资是否安全送达,便知道出事了。 “阮武,去打探一下,林掌柜收到物资了没有?”阮老大身着一袭玄色锦袍,眉眼间透着狠厉与深沉,对阮武下了命令。 “是,家主!”阮武不敢怠慢,心中却在嘀咕,如今阮老大接过阮家大权,在趾趾布置与官军的决战前的布置,显然不像阮老三那么好糊弄。 两个时辰后,崖州城外的野松林里,阮武的皮靴碾碎了半截枯枝。他蹲下身,指尖抹过泥地里凝固的黑色血迹,这应该就是运硫磺的骡车队留下的最后痕迹。 \"林福这个废物!\"他抓起混着硫磺粉的泥土嗅了嗅,突然朝身后随从挥手,\"把方圆五里所有猎户都抓来!\" 当三十多个被捆的百姓跪在溪边时,阮武的弯刀突然架在瘸腿老猎户颈间:\"最近可见过二十辆油布骡车?\" 老人抖得像风中落叶:\"军爷饶命!那夜小人采药归来,正撞见......\"他说到此处突然卡壳,浑浊的眼珠转向东南方向。 阮武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五里外崖州城墙在暮色中若隐若现。他猛地揪住老人衣领:\"说清楚!\" \"有...有辆骡车的油布被树枝刮破,撒了些黄粉出来。\"老人咽了口唾沫,\"第二日就听说陈大人抓了个奸细。\" 第386章 趾趾(三十三) 随从们突然骚动起来,有人从树丛里拖出个浑身污泥的汉子。阮武瞳孔骤缩——这是他们派来给林福送信的探子,此刻胸口中箭,只剩半口气。 \"陈...陈初...\"探子攥着阮武的裤脚吐出最后几个字,\"瓮城...有埋伏......\" 与此同时,崖州城西的瓮城了望塔上,陈初正在擦拭新制的望远镜。镜片里映出十里外惊飞的鸟群,他忽然轻笑:\"葛大哥,去把前日抓的野猪放两只到西门外。\" 正啃着炊饼的葛达顺差点噎住:\"大人,咱不是要办全猪宴?\" \"舍不得猪肉套不着狼。\"陈初将望远镜转向北面密林,那里隐约有炊烟升起,\"告诉魏池功,今夜巡夜的兄弟换穿软底靴。\" 是夜,两路人马伺机靠近崖州西门,一路是趾趾阮家的,另一路,自然是吴立业带领的奴奴。 “吴首领,你看,是野猪!”一个奴奴压着嗓子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跟吴立业比划。 这阵子,奴奴们已经在不经意间完成了对吴立业称呼上的变换,吴立业真的成了他们的首领。 吴立业仍然嫌他们声音太大,示意小些,别给守城的士兵听到了。 吴立业放眼望去,还真是,两只野猪在西城门附近四处乱窜,守城的士兵视若未见,这守城纪律得松懈到什么程度?果然陈初是个人物,可惜,手底下却是一群猪! 不过,这不挺好吗?吴立业心中痛快地想着,嘴角不禁有了一丝弧度。 同样的场景,阮武等人自然也瞧了个一清二楚,都感觉有机可乘。 这时,只听城墙传来铁器碰撞声。 阮武和吴立业分别在不同的位置,各自借着月光望去,发现崖州西门军正在搬运十几个贴着\"硫磺\"封条的木箱,有个士兵\"不慎\"摔碎木箱,黄澄澄的粉末撒了满地。 阮武沉声道:“是硫磺!说不定就是送给林福的那批货物中的那批箱子!” \"吴首领,要不要动手?\"身后的奴奴武士阿古达低声问道,腰间皮囊里装着火折子。 也许是经历过失败,养成了吴立业谨慎小心的性格,吴立业说道:“不忙,再等等。” 却听不远处有人用低沉的声音喊道:“动手!” 吴立业这才发现,还有一批人要抢这些硫磺。 阿古达显然也发现了,急道:“吴首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听,现在夜深人静的,除了城门的这几个守卫,四下静悄悄的,连巡逻的士兵靴子踩地上的沙沙响都没有,难道不该干一票?” 果然软底靴有它的作用! 吴立业皱眉道:“不急,既然有人代劳,让他们试试也好!” 暗夜中,阮家死士如鬼魅般扑向瓮城。冲在最前的刀客刚踏过护城河,靴底突然传来灼痛——月光下,河面漂浮的艾草灰正泛着诡异磷光。 原来水下的铁蒺藜阵,被河面的艾草灰掩盖了踪迹!这还不说,让人中了计脚底受伤,再看到磷光——艾草灰中混杂了白磷粉,随时自燃,更加增添了受伤士兵心中的恐惧! \"撤!有诈!\"阮武的嘶吼被城头骤亮的火把淹没。 十二架磁石箱从垛口探出,车底暗藏铁钉的阮家骡车顿时动弹不得。藏在硫磺粉里的火硝被夜风扬起,遇着磷光瞬间爆燃。 阮武知道今日恐怕无法善了,却也困兽犹斗,一时带领随从四下突围,竟然有那么片刻有一丝神挡杀神、佛挡灭佛的气势,又是放箭又是剑刺刀砍,居然打得守城士兵四处逃窜! 暗中的奴奴又躁动起来,阿古达对吴立业说道:“首领,我们不上去帮忙吗?不然,这些趾趾蛮人,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吴立业摇头叹气,说道:“他们本来就是死路一条,坚持不了多久!” 阿古达却是不信,哼了一声,说道:“首领害怕的话,我带人冲过去帮忙!都说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我们不能等陈初把他们灭掉了再转过头来对付我们!” 吴立业死死按住要冲出去的阿古达:\"看清楚!那些守军逃窜时连佩刀都扔了,分明是故意丢的!\"他指着两个\"慌乱中\"摔倒的士兵——那两人打滚的姿势,分明是军中教习的避箭术。 瓮城内突然响起铁闸坠地声。 阮武眼睁睁看着退路被断,正要举刀劈砍,头顶突然泼下粘稠液体。 葛达顺蹲在城垛后嘿嘿直笑:\"请诸位尝尝崖州特产的鱼油澡!\" 三支火箭划破夜空。火浪腾起的刹那,吴立业领着奴奴人急速后撤。 到了安全地带,所有奴奴尤其是阿古达,都对吴立业佩服万分。 阿古达说道:“首领,幸亏你小心行事,否则我们恐怕也会全军覆没!请受我们一拜!” 说着,阿古达等奴奴纷纷拜倒在地。 吴立业心中得意,面上却露出谦逊的神色,说道:“使不得,使不得,各位请起!” 阿古达说道:“请吴先生正式成为我们的首领,不答应的话,我们就不起来!” 其余奴奴也纷纷附和。 吴立业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随即一咬牙,说道:“呼衍将军曾教我,狼群只追随能让它们吃饱的首领。\" 他转身拔出插在树桩上的弯刀,刀刃映着火光扫过每个人的眼睛,\"今夜我们未折一兵一卒,便是长生天给的启示。\" 阿古达的喉结动了动,突然扯开皮甲露出胸膛:\"请用奴奴人的方式!\" 他身后的武士们齐刷刷拔出匕首,寒光划破掌心——这是草原认主的歃血礼。 吴立业瞳孔微缩,刀锋毫不犹豫划过左掌。 鲜血滴在奴奴人呈上的狼头骨碗时,他突然单膝跪地:\"这血不为称王,只为立誓!\" 他将血酒高举过头,\"待取陈初首级祭奠呼衍将军那日,我若还活着,定带诸位踏平崖州城头,让南朝狗官都跪着擦净巴特尔勇士战靴上的尘土!\" \"乌拉!\"奴奴人的欢呼惊起夜枭。 吴立业饮下血酒时,舌尖尝到一丝腥甜——方才划掌时,他特意用指甲抠破了藏在掌心的鸡血囊。真正的血,一滴都没流。 第387章 趾趾(三十四) 魏池功捧着新编的俘虏名册踏入签押房时,陈初正对着城防图出神。 “大人,新整理好的俘虏名册,请过目!”魏池功说道。 陈初说道:“哦,是昨日西城门中了陷阱的阮家随从吧?那个阮武可惜了,一心求死,没能救活他,罢了!” 说着,陈初接过名册。 “咦,这怎么还有阮老三的名字?”陈初对名册第三页用朱砂圈着的格外醒目的\"阮文豹\"三字问道。 “阮老三上次虽说交待了柳州水师的隐秘据点,算是立了大功,可大人一直没发话,他究竟算是俘虏?还是可以释放了?所以这次正好俘虏也是阮家的,就把他加了进来,看大人如何处置。”魏池功解释道。 “嗯,倒是忘记了,早该放了他,他近日如何?”陈初问道。 “现居丙字号狱吏房,这阮老三倒会挑地方。说是关押,倒把狱卒的厢房住成了酒窖。\"魏池功笑着答道。他想起前日巡狱时,正撞见这阮家三爷翘着腿啃烧鸡,脚边还滚着两个空酒坛。 葛达顺扒着门框探头:\"大人是没瞧见,这厮今早又跟厨娘讨蜂蜜解酒,说是岭南的米酒比不得他们趾趾的......\" \"请他来。\"陈初突然合上册子,\"再备一坛二十年陈的竹叶青。\" 半刻钟后,满身酒气的阮老三晃进房门,脖颈还粘着片桂花糕屑。待看清案头那坛未启封的酒,他浑浊的眼睛陡然清明:\"陈大人这是要送断头饭?\" \"本官是要送三爷回家。\"陈初拍开泥封,酒香漫过窗边晨光,\"听说令兄前日又纳了第八房小妾,倒是忘了还在崖州吃牢饭的亲弟弟。\" “大人要放了我?”阮老三讶然道。 “不然呢?留你吃年夜饭?”陈初笑道。 阮老三说道:“可是,可是,我家老大还在和你敌对,你不怕,你不怕我把你这的情况告诉我大哥?” 陈初笑道:“这有什么好怕的?我跟你们阮家无冤无仇,我只是要趾趾有一个安定的局面,听东朝管理的局面。趾趾的百姓苦啊!看你们兄弟几个把趾趾折腾得,趾趾的老百姓还有日子过吗?” 阮老三挠挠头,尴尬地说道:“以前是没想过趾趾的老百姓,大人批评得是!” 陈初接着说道:“再说,趾趾在你家大哥的带领下,只会走向毁灭,如果你想给趾趾一个出路,给你们阮家一个出路,为什么不重新当回趾趾的老大,好好和朝廷合作?” 阮老三迷茫道:“我?如今大哥接了位子,我能怎么办?” 陈初说道:“阮老三,好好想想吧,就不留你了!” 阮老三迷迷糊糊地走出陈初的衙署,这才想起,自己似乎忘记把一件重要事情告诉陈初了,以前牢房隔壁的那个老人,很有可能就是陈初的祖父! 阮老三一时没想清楚如何面对阮老大,便不想再见陈初,于是写了纸条,准备找个人转交给陈初。 阮老三写好纸条时,正撞见驿卒王五在石阶前捆扎文书箱。 晨光里,这个满脸麻子的老驿卒嘴里叼着草茎,哼着俚曲往马鞍上甩包裹。 \"王兄弟!\"阮老三突然扯住对方衣袖,从怀里摸出块碎银,\"劳烦把这个捎给陈大人。\" 他塞过去的油纸包里,除了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还夹着张潦草字条——\"地字三号房老者,后颈有火焰纹\"。 王五的指头在银子上搓了搓,咧嘴露出豁牙:\"放心,晌午前准送到签押房!\"说着把油纸包往文书筐里一扔,那筐子外头贴着\"普通公文\"的褪色标签。 这时驿站内突然炸开马蹄声,驿丞的破锣嗓子震得梁上灰簌簌直落:\"北境八百里加急!所有人卸货让道!\" 王五咒骂着跳起来,文书筐被撞翻在地。他胡乱抓起散落的公文往怀里塞,混在其中的油纸包滑进袖袋深处。 三日后打扫马厩时,王五才从换下的脏衣里抖出硬成石块的桂花糕。那张字条早被马汗浸得字迹模糊,只剩\"火焰\"二字隐约可辨。 他随手团了团扔进草料堆,嘟囔道:\"陈大人什么山珍吃不上,稀罕这馊玩意?\" 守城士兵已经得到陈初命令,自然对阮老三一路放行,阮老三自然是畅通无阻。 也不知过了多久,阮老三站在阮家寨门前时,夕阳正把箭楼染成血色。 守门的苗兵认出了他,铜锣敲得震天响。 阮老三他望着从主楼疾步而来的大哥,忽然想起十五岁那年偷喝祭酒被抓——那时的阮老大也是这样张开双臂,替他挨了父亲三记藤鞭。 \"回来就好。\"阮老大用力拍他后背,力道大得让他踉跄,\"今夜开窖取酒,给三爷接风!\" 酒过三巡,阮老三的舌头开始打结:\"大哥...柳州水师那事...\" \"陈初的离间计罢了。\"阮老大笑着给他斟酒,\"你我兄弟血脉相连,岂会信外人胡言?\"镶翡翠的银杯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映出他眼底转瞬即逝的阴鸷。 阮老三醉眼朦胧地摸向腰间,那里藏着半块桂花糕——是狱中老者偷偷塞给他的。 他突然打了个酒嗝:\"大哥知道吗?崖州大牢里有个怪老头...\" 阮老大听着老三酒醉后说的怪话,忽然想起酒后吐真言一说,那么老三说的什么崖州怪老头,莫非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便问道:“什么大牢?在哪里?” 阮老三意识模糊,醉眼朦胧地看了看对面,好像是大哥,便说道:“大哥,我给你画画!” 阮老大不动声色地挥挥手,侍从立刻会意,从案上拿来了纸笔。 虽说酒醉,但阮老三依然对曾经住过的牢房记忆深刻,果然很快画出了牢房位置图。 随即,阮老三咕哝了一句:“丙字狱换岗时差半柱香”。 也许潜意识里,阮老三总想着把老人救出来,所以曾经观察过劫狱路线,这时酒精控制了大脑,大脑皮层中最活跃的细胞上包含的信息,便脱口而出。 阮老大觉得有名堂,但一时听不明白,也只得作罢,吩咐侍从道:“好好照看三爷!” 第388章 趾趾(三十五) 随即,阮老大快步离去。 寅时的梆子声惊醒了阮老三。他揉着胀痛的太阳穴起身,却已记不清昨晚自己说过的胡话。 阮老大却没闲着,对阴影里的侍从问道:\"三爷昨夜可说了什么?\" \"回禀家主,三爷醉话里提到地字三号房,还说...说陈初该管那老头叫爷爷。\" 青铜烛台突然被扫落在地。 阮老大盯着跳动的烛火,突然低笑:\"备二十匹快马,要会讲苗话的死士。\"他扯下腰间玉佩摔在案上,\"告诉柳州水师,该还当年的人情了。\" 几个时辰后,二十个挑夫打扮的汉子混入崖州城。 领头的手里提着竹篮,底层糯米糕下压着柳州水师的调兵符——正是半年前阮老大送给水师提督的那枚。 阮老三蹲在箭楼顶上啃甘蔗时,看见大哥带着猎队进山。晨雾里,那张与自己七分相似的脸,突然与记忆中父亲的脸重叠。 \"三爷不去打猎?\"路过的苗女笑着打趣。 \"我哥说林子里有瘴气...\"他吐出渣滓,后颈突然发凉——大哥的箭囊里插着淬毒的响箭,这是要猎虎的架势。 当夜,阮家寨地牢传来惨叫。阮老三冲进去时,正撞见大哥擦拭染血的匕首,脚边躺着个被拔了舌头的探子。 \"朝廷的狗。\"阮老大笑着揽过他肩膀,\"走,尝尝刚到的崖州荔枝。\" 阮老三被他掌心的血腥味呛得发呕,却瞥见墙角竹筐里露出半截眼熟的油纸——正是他托驿卒带给陈初的那种。 阮老三看见墙角竹筐里的油纸时,就像被人迎面泼了盆冰水——那是他亲手包了桂花糕要驿卒送给陈初的油纸,并且当初夹杂了自己要给陈初的老人信息纸条,现在却沾着血渍躺在自家地牢。 \"大哥你...\"他猛地转头,正对上阮老大似笑非笑的脸。 \"三弟在崖州倒是交了不少朋友。\"阮老大慢悠悠擦着匕首,\"连驿卒的人也能请着帮忙。\" “那驿卒?”阮老三不太相信地问道。 “自然是我们的人!”阮老大笑道。 这句“我们的人”却让阮老三从头凉到脚,看来,自己在崖州的一举一动,早就被大哥看在眼里,说是了如指掌恐怕也不为过! 那么,那位老人! \"大哥...\"他强压恶心挤出笑容,\"我想去祠堂给爹上炷香。\" 子时的祠堂阴风阵阵。阮老三跪在父亲灵位前,忽然发现供桌下的青砖有新撬痕迹。他摸出酒壶佯装醉倒,趁机用壶盖撬开砖块——里面竟藏着柳州水师的密信,日期正是他入狱那日。 \"三爷好兴致。\"阴影里突然响起阮老大的声音,\"找这个?\"他晃着手中信笺,火光映出\"必要时可灭口\"五个朱砂字。 阮老三攥着从祠堂暗格找到的密信,指尖几乎掐破信纸。 那封写着\"必要时可灭口\"的信笺,落款日期正是他被俘前三日——原来大哥早与柳州水师约定,一旦他失手被擒立即灭口。 \"三弟可知为何父亲临终前把家主之位传我?\"阮老大突然掀开供桌布幔,露出底下成箱的黄金,\"因为我从不像你这般妇人之仁!\" 阮老三默默无言,阮老大叹息一声,随后也转身走了。 二十名死士潜入崖州城地字三号房时,老者正在用稻草编蚱蜢。 \"跟我们走!\"领头者甩出淬毒套索。 老者却慢悠悠举起手中草编:\"年轻人,看看屋顶。\" 死士们抬头瞬间,十几块磁石从梁上轰然坠落——这是陈初上月新装的防盗机关。 所有铁器被吸住的叮当声里,魏池功带着弓弩手从暗道涌出:\"自从上次阮武落入陷阱,许多阮家士兵被关押在牢中,大人早防着有人会劫重犯,地字区每间牢房都装了这磁石玩意!\" 阮老大走后许久,阮老三终于清醒了过来,貌似,还真给陈初说中了,这个大哥,恐怕根本不把趾趾百姓放在心上! 阮老三矛盾许久,终于下定决心,趁夜盗走阮老大与柳州水师的往来账册。 当然,阮老三的行为并没有瞒得过阮老大的耳目。 听到侍从的回报时,阮老大海不知道二十名死士劫持老人的失败,而是在想:等我把陈初的祖父掌握在手里,陈初还不是要杀要剐随我意?到时候自然算你一个大功劳。 因此,阮老大苦笑着给手下下令,只需要装装样子拦截就行,不必真的拦阻老三。 果然,阮老三在渡口被苗兵截住,苗兵却也没动真格,非要擒住他。 一番躲躲藏藏,苗兵顺势放过了阮老三,只是在阮老三手臂上随意刺了一下。 阮老三好不容易逃到崖州,却发现脚步虚得要命。 不对,这是中毒了! 阮老三虽然心情天真,但到底经历过的事情不少,很快察觉到了不对。 这毒,似乎是传说中的“千机变”!阮氏秘制,却只有老大学过! 阮老三扶着城墙踉跄前行,月光在青砖上拖出扭曲的黑影。 他低头看着手臂发紫的伤口,突然想起儿时大哥教他辨毒的场景——\"千机变的解药,需用至亲之血做药引......\" 原来大哥早算准他走投无路时只能回来求血。 \"什么人!\"城头传来暴喝,火把照亮他惨白的脸。 当窦小龙背着他冲进签押房时,陈初正在批阅公文。烛火摇曳间,阮老三涣散的瞳孔突然收缩:\"地字三号房...你祖父......\" 陈初手中朱笔啪嗒坠地:\"你说什么?\" 带着满腔的疑问,陈初快步走到阮老三身旁,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阮老三。 阮老三倒在陈初怀里时,喉间已泛着黑血泡沫。 他抓住陈初衣襟的手指节发白,眼里迸出最后一丝清明:\"地字三号房...牛家村...你祖父......\"话未说完,一口血沫喷在陈初袖口的银锁纹绣上。 \"什么牛家村?\"陈初猛地攥紧他手腕,却见对方瞳孔已然涣散。 那夜审讯阮老三时,他曾随口提过祖籍禹城牛家村——这醉鬼竟记到现在! 第389章 趾趾(三十六) “好好安排,安葬了吧!”陈初对身边的师爷林羽说道。 “是,大人。”林羽点头应道。 陈初按捺住心中的激动,转身往地牢走去。 地牢阴湿的砖墙渗着水珠,老者正教小狱卒编草鞋。陈初踹开牢门的瞬间,草绳突然崩断。 \"听说您孙子也叫陈初?\"陈初问道。 虽然陈初是穿越者,而且完全没有原主的记忆,但突然知道了原主的一个亲人竟然还在世上,还是有几分激动。 况且,如果这个老人真是陈尧,那么陈初还是得感激涕零,毕竟,要不是陈尧的学生范坤当初赠送马匹疾如风,陈初的起步不可能这么顺,这么快! 另外,陈尧是原主的祖父,而赵心玉是原主的恋人,没有原主,自己又怎么可能和赵心玉相恋?当然,现如今陈初知道,赵心玉应该早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根本不是原主,却在那日特意趁着自己不注意,往自己脚底板上刻了一个原主才有的心形印记,从而真的开始了和自己的相恋(详见第121章《此后勿言你非你》),说陈初不感激原主,连带感激原主的祖父,也是不可能的。 地牢油灯噼啪炸响,老者将编到一半的草鞋搁在膝头,浑浊目光扫过陈初腰间的崖州府印:\"范坤可教过你''治民如治水''的下半句?\" 陈初瞳孔微缩。 当时范坤赠他《禹城治要》时,确实在扉页题过这句话,当时还笑说:\"此乃尊祖训示,可惜原稿已毁于汴京之乱。\" 陈初以来记性不差,二来任何文字信息,都可以抽取进入野草系统,成为资料库的一部分,想不记住都难。 \"堵不如疏,疏不如导。\"陈初沉声道出下半句,这是他在范坤书房见过的残卷批注。其实现如今野草系统2.1的资料库里也有。 “像,真像,你是我的孙儿陈初?”陈尧有些老眼昏花,毕竟,在这崖州府狱中度过这么些年,即便曾经是武学教授,精力也大不如前了。 “爷爷,我应该就是那个陈初。”陈初难得地撒了个娇。 \"范坤说您最爱给学生出三道题。\"陈初突然说道,\"治民、治军、治心。\" \"错。\"老者拾起草绳编成三道绞索,\"是治愚、治怯、治贪。\"他突然剧烈咳嗽,\"当年赵希若懂这个......\" “爷爷,你的手臂?”陈初突然发现陈尧的右边空荡荡的袖管,却不敢肯定原主和祖父在一起的时候,陈尧的手臂还有没有,但还是关心地问了出来。 陈初祈祷,千万不要被暴击:你小时我的手臂就这样,你都忘记了?你究竟是不是陈初? 不过还好,陈初赌对了,陈尧的右臂是后来断的,即便原主现在在场,也是会奇怪发问的。 陈尧苦笑道:“还不是赵希信不过我?他被掳前一道旨意,把我关押到偏远的崖州府狱不说,还断了我一臂,防着我辅佐赵德山呢。” 陈初心头大震,竟有此事?如此说来,心玉的父亲赵希,岂不是自己的仇人?还好自己是穿越的,但即便如此,陈初又怎么可能随便原谅赵希? 那么,以后该如何与赵心玉相处? 陈初按捺下心中的慌乱,说道:“祖父,先别说了,我给你换个地方吧。” 陈尧苦笑道:“就算你是崖州知军,恐怕也没那么大权力,随意放了我吧?毕竟,我可是皇帝要关押的重犯!” 陈初听到“皇帝要关押的重犯”这几个字,强压住心中的愤怒,故作轻松地说道:“祖父还不知道吧,赵希早就不是皇帝了,现在自己还被软禁着呢!” 陈尧立刻醒悟,说道:“也是,那个位子啊,害了多少人心态失衡!” 陈初扶着陈尧从地牢中走出,外面早已备好马车。他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祖父上了车,轻声说道:“祖父,先随我回府,那儿安全些。” 陈尧微微点头,眼中满是欣慰。 回到府中,陈初将陈尧安置在一间安静的厢房。他亲自为祖父打来热水,伺候他洗漱,又吩咐厨房准备了清淡又营养的饭菜。 陈尧吃着饭菜,目光不时落在忙碌的陈初身上,心中感慨万千。 用过饭后,陈尧让陈初坐下,目光深邃地看着他,缓缓开口:“孙儿,我在这崖州多年,对周边局势也有所了解。如今你既为崖州代通判,想必正为趾趾阮家寨的事忧心。昨夜我便思忖,或许一幅详细的地形图能助你一臂之力。” 说着,他指了指桌上早已备好的笔墨、纸张,以及草绳和草药汁。 陈初又惊又喜,看着祖父说道:“祖父,您真是料事如神,孙儿正为此事犯愁。” 陈尧微笑着,看向桌上备好的笔墨、纸张,以及草绳和草药汁,没有了右臂,绘图对他而言,艰难程度远超常人。 但他没有丝毫犹豫,伸出左手,艰难地握住草绳。 由于缺少右臂的平衡与辅助,他的身体微微晃动,每蘸一下草药汁,都需要集中全身的力气去稳定姿势。 他开始在纸上绘制起来,左手控制草绳的力度和角度远不如双手那般灵活,线条时而弯曲得有些生硬,时而因为用力不均而深浅不一。 陈初站在一旁,看着祖父艰难的动作,眼眶微微泛红,想要帮忙却又怕打扰到祖父的思路。 陈尧紧咬下唇,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凭借着顽强的毅力和对地形的深刻记忆,一点一点勾勒出轮廓。 他的目光始终坚定,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些山川地貌,努力将它们精准地呈现在纸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夜色愈发深沉。 陈尧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依旧全神贯注地绘制着。 终于,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时,陈尧放下了手中的草绳。 一幅详细的趾趾地形图呈现在陈初眼前,上面清晰地标注着阮家寨的位置、周边的山川河流,还有那条通往阮家寨后山溶洞的路线。 第390章 趾趾(三十七) 尽管线条因单手绘制而略显粗糙,但信息却无比详尽。 陈初拿起地图,仔细端详着,眼中满是惊喜与敬佩:“祖父,您辛苦了,这地图真是太及时、太有用了!” 陈尧靠在床头,微微喘着气,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为了孙儿,为了这一方百姓,辛苦些又何妨。” 说罢,他的手无力地垂落在床边,呼吸也变得急促而微弱。 陈初说道:“祖父,辛苦了一夜,好好休息吧。” 陈尧摆摆手,说道:“也好,就休息一晚,我们再去实地看看。” 又是一日清晨,陈初简单洗漱后,便迫不及待地来到陈尧的房间。 “祖父,休息得可好?”陈初笑着问道。 陈尧笑道:“一把老骨头了,又能睡几个时辰?不过,总归是睡得踏实!” 陈初笑笑:“祖父,你还不老,将来,我带你去见见未来的孙媳妇!” 随即,陈初想起赵心玉的身份,不由后悔自己嘴快。 陈尧却没在意,说道:“好啊,孙儿有意中人了?哪里人?” 陈初有些慌乱,生怕祖父问得太过详细,一不小心把赵心玉的身份问出来,那可就惨了。 陈初支支吾吾应付道:“爷爷,现在还没一定呢,到时候真的确定了,我再告诉您!” 陈尧笑道:“也好,爷爷不催你。不过,我敢肯定,孙儿找的媳妇,一定是个好姑娘!” 陈初说道:“爷爷,别说了!” 陈尧笑道:“好,不说了,现如今,我们带上地图,去实地看看!” 陈初便扶着陈尧上了马车,带着地图,朝着阮家寨后山的方向驶去。 马车停在距离阮家寨后山不远的一处隐蔽地方。 陈初和陈尧下了车,陈尧指着前方的山林,说道:“孙儿,从这儿进去,绕过那片毒沼,便能看到溶洞所在的山。” 陈初顺着陈尧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晨雾笼罩着山林,一片朦胧。 他展开地图,对照着眼前的实景,仔细查看。 陈尧在一旁,用断臂比划着:“当年真真人在那溶洞囤粮,洞中有暗河直通山腹,若用火攻……” “会引发山体塌方。” 陈初突然接口,他在穿越前参与过喀斯特地貌科考,“但若先引暗河水灌洞呢?” 陈尧浑浊的眼里精光乍现:“孺子可教!” 陈初手指沿着地图上的暗河线条缓缓移动,脑海中飞速推演着计划的可行性。 他微微皱眉,心中思索着诸多细节:“只是引暗河水灌洞,需要大量人力物力,还得确保河道畅通无阻,不能有丝毫堵塞,否则计划便会功亏一篑。而且,阮家寨必然对后山有所防备,我们如何悄无声息地靠近暗河源头,也是个棘手问题。” 陈尧微微点头,目光中满是赞许:“孙儿所言极是。不过,这溶洞所在之处地势复杂,阮家寨虽有防备,但他们大概也想不到我们会从这溶洞入手。至于人力物力,崖州府库中尚有可用物资,只是需要暗中调配,不能打草惊蛇。” 陈初抬起头,望向瘴林深处,目光坚定:“祖父,我打算先派些精锐士卒,乔装成猎户,前往溶洞附近勘察地形,摸清阮家寨的防备情况。同时,安排工匠打造引水器具,一旦勘察完毕,便能立即展开行动。” 陈尧拍了拍陈初的肩膀:“甚好,不过行事一定要谨慎。阮老大心思缜密,绝非易与之辈。” 陈初应了一声,转身唤来窦小龙,低声吩咐道:“窦校尉,你挑选二十名身手敏捷、机警过人的士卒,明日一早乔装成猎户,前往阮家寨后山溶洞附近,务必仔细勘察地形,留意阮家寨的一举一动,不可暴露身份。” 窦小龙抱拳领命:“大人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 安排好勘察事宜,陈初又找来师爷林羽,商议调配物资之事。林羽眉头紧锁,面露难色:“大人,府库中物资虽有,但如此大规模地调配,难免会引起他人注意,万一消息泄露……” 陈初沉思片刻,说道:“此事确实棘手。这样,你以修缮水利设施为由,分批从府库中提取所需物资,尽量做得隐蔽些。另外,与工匠们沟通时,务必叮嘱他们严守秘密,若有泄密者,严惩不贷。” 林羽点头称是:“大人放心,卑职一定小心行事。” 数日后,窦小龙带着勘察的士卒归来。他满脸风尘,神色间却透着兴奋:“大人,末将已将溶洞附近地形勘察清楚。阮家寨在后山设有岗哨,但巡逻并不频繁。溶洞入口较为隐蔽,周围植被茂密,利于我们隐藏行踪。而且,暗河源头距离溶洞入口不远,水流也较为湍急,引水灌洞的计划可行。” 陈初闻言,心中一喜:“很好。窦校尉,你们辛苦了。” 他展开地图,根据窦小龙的描述,在上面标注出阮家寨岗哨位置以及暗河源头的详细信息。 一切准备就绪,陈初决定在月圆之夜展开行动。月光洒在瘴林,为行动披上一层神秘的面纱。陈初率领着一众士卒,抬着引水器具,悄无声息地朝着阮家寨后山进发。他们沿着陈尧绘制地图上的路线,小心翼翼地绕过毒沼,避开阮家寨的岗哨。 到达暗河源头后,士卒们迅速开始组装引水器具。陈初站在一旁,紧紧盯着众人的动作,不时提醒他们注意细节。随着引水器具安装完毕,湍急的河水顺着管道缓缓流向溶洞。陈初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一切顺利。 三日后,阮家寨前的毒沼突然翻涌起诡异的气泡。 守寨苗兵惊恐地发现,世代庇佑他们的毒虫正成群逃窜 —— 陈尧教人焚烧的艾草混着雄黄,随东南风卷过整片雨林。 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苗兵们纷纷捂住口鼻,眼神中满是恐惧与惊慌,他们从未见过这般景象,世代依靠的天然屏障竟在这莫名的气味中失去了效用。 “报!东面哨岗被破!” 一名小兵跌跌撞撞地跑来,声音中带着颤抖。 第391章 趾趾(三十八) 阮家寨内顿时一片混乱,士兵们匆忙奔走,武器碰撞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 “急报!西粮仓遭火袭!” 又一名传令兵飞速冲至,话音刚落,阮老大怒目圆睁,猛地摔碎手中酒碗,抬脚便冲上箭楼。 当他气喘吁吁地登上箭楼时,眼前的一幕让他肝胆俱裂:本该葬身毒沼的崖州军,竟乘着竹筏从暗河汹涌涌出。 河水在竹筏的划动下泛起白色的水花,筏首绑着的药草包滋滋冒着青烟,仿佛一条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所过之处,毒虫纷纷退散,往日威风凛凛的毒沼此刻竟成了任由崖州军驰骋的通道。 “放箭!” 阮老大声嘶力竭地嘶吼着,一把抢过身旁士兵手中的弩机,双眼通红,死死盯着逐渐靠近的竹筏。他的手臂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手指紧紧扣住扳机,仿佛要用这弩箭将眼前的一切都撕成碎片。 就在这时,他看到最前的竹筏上,陈初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身旁还稳稳扶着个独臂老者。 那老者,应该就是陈初的祖父陈尧了。 阮老大的目光在陈初和陈尧身上来回游移,脸上的肌肉因愤怒和震惊而扭曲。 陈初望着箭楼上的阮老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高声喊道:“阮老大,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你为祸一方,今日就是你的报应!” 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陈尧虽面容憔悴,但眼神中透着坚定与欣慰,他看着阮家寨混乱的场景,微微点头,仿佛在说多年的隐忍和筹划终于迎来了这一刻。 “我且问你,你怎会对我们阮家寨的地形了如指掌?”阮老大对陈初问道。 陈初笑道:“这多亏了我爷爷,要不是爷爷,我还真没法这么顺利见到阮老大的尊容!” 阮老大说道:“果然是你祖父!没想到我三弟竟然间接帮你找出了你祖父,三弟这是到死也向着你啊!” 陈初说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阮老大何不及时回头,看在你三弟的份上,兴许我能奏报朝廷饶你一命!” 阮老大冷笑道:“说得轻巧,你以为朝廷会听你的?再说了,飞鸟尽,良弓藏,就算你把我灭了,你自己什么结果还未可知呢!” 陈初不理睬阮老大的冷言冷语,指挥手下发起进攻。 竹筏越来越近,崖州军的呐喊声愈发响亮,如同汹涌的潮水,要将阮家寨彻底淹没。 阮老大咬着牙,拼命拉动弩机,一支支弩箭带着他的不甘和绝望射向竹筏。然而,崖州军早有防备,盾牌手迅速举起盾牌,将弩箭纷纷挡下。 “冲啊!” 随着陈初一声令下,崖州军如猛虎下山般冲向阮家寨。 阮家寨的苗兵们在这突如其来的攻势下,阵脚大乱,有的四处逃窜,有的勉强抵抗,却根本无法抵挡崖州军的猛烈进攻。 一时间,寨内火光冲天,喊杀声震耳欲聋,刀光剑影闪烁,鲜血染红了地面。 过往官军进入趾趾,想要剿灭趾趾叛军,往往吃亏在不熟悉趾趾的地形,受制于趾趾的瘴气、毒虫等,但这回在陈初的筹划下,完全不是事。 地形,经过祖父陈尧的指点,甚至画出了地图,根本难不倒陈初。 陈尧对趾趾的山川地貌了如指掌,在地图上详细标注出了各个关键地点,包括隐秘的路径、险峻的山谷以及易守难攻的关隘。 陈初反复研究这幅凝聚着祖父心血的地图,每一处线条、每一个标记都深深印刻在他脑海中,为即将展开的军事行动奠定了坚实基础。 瘴气,陈初来自现代,自然知道最科学的应对方法。他命人在营地周边大量种植艾草,利用艾草燃烧产生的烟雾驱赶瘴气。 同时,组织士兵采集多种具有解毒功效的草药,如青蒿、苍术、佩兰等,将其研磨成粉末,装入特制的香囊中,分发给每一位将士。 将士们行军时将香囊挂在胸前,既能随时嗅闻防止瘴气侵入,又不影响行动。 陈初还专门安排军医对士兵进行培训,详细讲解瘴气的危害以及应对方法,让每一个人都清楚在不同情况下该如何保护自己。 在部队行进过程中,陈初根据风向和地形巧妙安排行军路线,尽量避开瘴气浓重的区域。 遇到必须穿越的瘴气地带,他让士兵们用浸湿的毛巾捂住口鼻,进一步过滤空气中的有害成分。 并且,每隔一段距离就设置休息点,让士兵们有机会补充水分,缓解身体的不适。 为了确保安全,陈初还派出精锐斥候,提前在前方探路,一旦发现瘴气异常,立刻回报以调整路线。 在应对瘴气的过程中,陈初展现出了超越时代的智慧和细致入微的安排,让崖州军在面对趾趾恶劣环境时,拥有了更强的抵抗力,为剿灭阮家寨叛军创造了有利条件。 至于毒虫,陈初同样做了周全的准备。他召集军中的工匠,打造了一批细密的网状护具。 这些护具由坚韧的铁丝编制而成,表面还涂抹了一层特制的驱虫药膏。 药膏的配方源自陈初记忆中的现代驱虫知识,以雄黄、大蒜、花椒等为主要原料,经过精心熬制,散发出强烈且持久的刺激性气味,对绝大多数毒虫都有威慑作用。 士兵们在进入毒虫活跃区域前,都会穿戴好这种护具,将身体严密包裹起来,只露出双眼。即便毒虫试图靠近,也难以突破这层防护。 此外,陈初还安排了专门的驱虫小队。小队成员手持浸过驱虫药水的火把,在部队前方和两侧开路。 火把燃烧时,药水散发的气味形成一道屏障,将毒虫驱散到道路两旁。 行军途中,一旦发现有大量毒虫聚集的迹象,驱虫小队会迅速投放事先准备好的驱虫药粉。 药粉中添加了能够干扰毒虫感知的成分,使其迷失方向,无法对部队发动攻击。 在营地驻扎时,陈初下令在营地周围挖掘一圈深深的壕沟,并在沟内倒入石灰和盐水的混合溶液。 石灰和盐水能够有效杀死靠近的毒虫,同时也对试图从地下钻入围营的虫类起到阻挡作用。 此外,士兵们还会在营帐周围点燃艾草熏香,进一步净化空气,驱赶蚊虫。 第392章 趾趾(三十九) 夜晚,陈初安排了轮岗值守,要求值守士兵密切留意营地周围的动静,一旦发现毒虫入侵,立即敲响警钟,以便全体将士能够及时应对。 如此种种完善的准备,都让陈处带领的队伍具备的战斗力完全不同于以前的官军,很快,趾趾的叛军一败如山倒。 阮老大率领部下往溶洞暗河中逃跑,但这一次遇到的是身居国子监武学教授,却常年研究各个边境地理情况并且实地多次考察,对趾趾地理情况了如指掌的陈尧,又哪里逃得掉? 溶洞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坍塌,阮老大站在暗河中央狂笑。 他手中钢刀劈开飞溅的乱石,对着冲进来的陈初和陈尧嘶吼:\"你以为赢的是你们?是这吃人的世道!\" 忽然一脚踏空坠入漩涡,最后瞥见洞壁上自己亲手刻的\"一统南疆\"四字,此刻被水流冲得支离破碎。 三日后,苗民在暗河下游打捞出半截嵌着翡翠的腰带——正是阮老大贴身之物。 七日后,陈初在阮家寨废墟前焚毁地契。 火堆旁跪着个跛脚老汉,颤巍巍捧出个铁盒:\"这是阮老大逼我们埋的蛊虫坛......\" 盒中虫尸已被雄黄熏得焦黑。 陈初当众将铁盒投入熔炉:\"即日起,免赋三年,官仓借粮种!\" 沉默许久的人群突然爆出哭喊,有个赤脚少年把驱虫香囊抛向空中:\"陈青天!\" 香囊在阳光下划出弧线,惊起林间白鹭。 这日傍晚,陈初再来看望祖父时,发觉有些不对。 暮色透过窗棂在陈尧面上投下斑驳的碎影,他枯槁的手忽然痉挛般攥紧锦被。 陈初慌忙俯身,却见祖父灰败的唇间溢出暗红血沫,在素白中衣上绽开触目惊心的红梅。 \"快取银针!\"陈初嘶吼着撞翻案几,墨砚滚落阶前惊起寒鸦。 当城中圣手吴仲阳大夫提着药箱踉跄奔来时,陈尧的脉搏已如风中蛛丝。 吴仲阳以三棱针刺入人中,银针却似坠入深潭般毫无震颤。 三更梆子响过第七遍,陈初忽然察觉掌心微动。他慌忙拭去模糊视线的泪水,只见陈尧凹陷的眼窝里浮起最后一丝清明:\"莫让...莫让当年汴京...\" 未尽的话语化作喉间破碎的呜咽,枯枝般的手重重垂落锦缎,惊起半幅《禹城治要》残页。 檐角铜铃在穿堂风中叮咚作响,陈初怔怔望着飘落在血渍上的残页——正是祖父三十年前批注的\"以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 答应带祖父见见孙媳妇,却又害怕祖父知道赵心玉身份的场景仿佛还在昨天,而如今,祖父是再也不会知道赵心玉的身份了,陈初自己也不会再有任何心结了。 但心中,总觉得空荡荡的,少了什么。 原本穿越而来,对这个名义上的祖父,是不会有过多的情感的,但短短几天相处,祖父无私的手绘地图那一幕,总让陈初无法忘怀。 在无边无际的悲伤中安葬好祖父,陈初这才想起还没给朝廷报捷。 陈初连忙会同苏苏、林羽、窦小龙等人,琢磨着给朝廷上奏。 很快,一份《平定南疆疏》新鲜出炉: 臣崖州代通判陈初谨奏: 自臣赴任崖州代通判以来,时刻未敢忘陛下之重托,心系南疆百姓之疾苦。 南疆之地,山川险阻,民情复杂,尤以趾趾之乱为患,扰民生、乱治安,久矣。 臣至崖州,洞察阮家寨拥兵自重,勾结柳州水师,妄图割据一方,为祸甚烈。 其寨凭毒沼、瘴气、毒虫之险,阻官军之进,过往官军皆因不谙此地情形,屡战屡败。 臣广纳贤才,潜心钻研应对之策。 针对瘴气之害,臣命人于营地周遭广植艾草,借其燃烧之烟驱散瘴气;组织将士采集青蒿、苍术、佩兰等解毒草药,研磨成粉制香囊,令将士行军时佩戴,以防瘴气侵袭。 军医悉心培训士卒,详解瘴气危害与应对之法;行军途中,依风向、地形巧设路线,避瘴气浓重之地,遇瘴气带,士卒以湿毛巾捂口鼻,且设休息点,供士卒补水缓乏,另遣精锐斥候探路,保障行军安全。 于毒虫防范,臣召集工匠打造细密网状护具,外涂以雄黄、大蒜、花椒等熬制之驱虫药膏,令士卒穿戴周全。 安排驱虫小队,持浸驱虫药水之火把于前、侧方开路,遇毒虫聚集,速投驱虫药粉,干扰其感知。 营地周边深挖壕沟,灌入石灰与盐水混合溶液,营帐四周燃艾草熏香,夜间轮岗值守,严防毒虫入侵。 筹备既定,臣于月圆之夜,率精锐士卒,依前期勘察之路线,绕过毒沼,避阮家寨岗哨,至暗河源头。 士卒组装引水器具,引河水灌向阮家寨后山溶洞。与此同时,令百姓焚烧艾草混雄黄,借东南风驱散寨前毒沼之毒虫。 三日后,战事骤起。阮家寨前毒沼气泡翻涌,毒虫逃窜,天然屏障失效。 我军东面破哨岗,西处袭粮仓,乘竹筏自暗河涌出,筏首药草包青烟袅袅,毒虫退散。 阮老大惊慌失措,登箭楼妄图顽抗。 臣于筏上激励将士,崖州军士气大振,如猛虎下山,盾牌挡弩箭,攻势凌厉。 阮家寨苗兵阵脚大乱,难以抵挡我军锐势。 阮老大率残部欲逃入溶洞暗河,臣早有防备,其妄图逃脱终成泡影。 溶洞坍塌,阮老大坠入漩涡,其 “一统南疆” 之野心碎于水流。 三日后,苗民于暗河下游捞出阮老大之翡翠腰带,足证其覆灭。 七日后,臣于阮家寨废墟前焚毁阮家所制苛酷地契,百姓积压之困苦得以舒缓。 彼时,有跛脚老汉呈阮老大所逼埋之蛊虫坛,此等恶物为害已久,臣当众将其投入熔炉,以示除恶务尽之决心。 随即宣布朝廷德意,免赋三年,官仓出借粮种,南疆一时气象更新。 今趾趾之乱已平,南疆初定,然臣深知责任重大,不敢有丝毫懈怠。 此后定当继续整饬吏治,安抚百姓,发展生产,加强边防,保南疆长治久安,不负陛下圣恩与百姓所望。 臣陈初,叩请陛下圣安,伏惟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陈初 谨上 陈初原本想在奏章中提及祖父手绘趾趾地图起到的巨大作用,但想起祖父与两任皇帝之间的纠葛,还是把祖父的相关内容去掉了。 窦小龙想在奏章中提及百姓感谢陈初发布的仁政,高呼“陈青天”的场景,却被林羽阻止,那不是找事吗?本来皇帝对陈初的态度尚未可知,再自己用百姓的口吻给自己贴金,如果引起皇帝反感,不是作死? 第393章 功过(一) 垂拱殿的铜鹤香炉腾起第三道青烟时,户部尚书卢兆谦抖开三寸厚的弹劾奏章:\"崖州春赋仅收六成,陈初擅自截留四成充作军饷,此乃动摇国本!\" 刑部侍郎梅浩新立即附议:\"陛下,这般以商代税,实际是蚕食朝廷命脉!\"他袖中滑落半片残纸——正是陈初焚烧的阮家寨地契拓本,边缘还沾着雄黄粉。 \"下官有异议!\"刑部员外郎钱升突然出列,怀中掉出卷染着雄黄味的账册。 “南疆监察御史林怀素三月十二日的奏报明载——\"他故意将\"林怀素\"三字咬得极重,\"陈大人所截赋税计八千六百七十三贯二百文,尽数用于购置避瘴药材、修建铁木箭楼四十七座!\" 账册摔在金砖上的刹那,露出末页朱砂批注:\"甲字三号箭楼耗银二百两,经手人邵安平。\" 那邵安平正是三年前因弹劾梅浩新舅父贪墨,被贬去南疆的户部给事中。 赵德山点点头,说道:“这么说,陈初虽然擅自截留春赋,但可没有往自己口袋里放!” 钱升答道:“启禀陛下,正是如此!” 梅浩新急道:“可是,地方官员都这样效法的话,那不是乱套了?” 当钱升举证陈初修建箭楼时,丁浩原突然补充道:\"启禀陛下,说起军备制造,臣发现一件趣事。臣巡察南疆时,曾在趾趾溶洞暗河中发现大批精铁兵器。\"他展开的舆图突然被穿堂风吹到梅浩新面前,\"其上所刻柳州官坊的鹰徽,倒与先前沈荣案收缴的制式相同。\" 梅浩新袖中的手猛然攥紧——这正是他当年偷换军械留下的暗记。 赵德山明显对‘趣事’非常警觉敏锐,问道:\"你说,阮家寨的兵器比官军还精良?好好派人查查,是不是阮家寨出了哪位能工巧匠?\" 赵德山冷冷地哼了一声,指尖在翡翠腰带上敲出的闷响,每一声都像砸在梅浩新心头。 御史萧允正出列朗声道:\"臣会认真查证此事。回到刚才说的,南疆转运使沈明远奏报在此——崖州今春商税实增五成有奇,皆因陈大人设边市、通货殖所致。\" 他抖开的公文上赫然列着\"新建箭楼四十七座,费银八千六百七十三贯二百文\",每个数字都钤着转运使司的朱砂核验印。 梅浩新冷汗直冒,完全没有听进去萧允正的话语,只是在想,也不知道皇帝有没有发现他参与其中? 户部尚书卢兆谦说道:“陛下,无论如何,截留赋税的做法要不得!” 九重御座上,赵德山把玩着翡翠腰带忽然开口:\"这腰带值多少赋税?\"满殿死寂中,腰带内侧\"一统南疆\"的刻痕在日光下宛如刀疤。 众臣心中一凛,皇帝这是敲打大家啊。 这是在说,你们盯着赋税斤斤计较,却不知一场叛乱造成的损失,远远大过数目有限的赋税!阮老大''一统南疆''的野心,不比赋税流失更可怕? 随着一声退朝,第一次朝廷对陈初功过的争议,就这样在众人的惴惴不安中结束。 梅浩新疾步穿过海棠门,工部侍郎王淳的皂靴声追魂似的黏在身后。 见四周没人,王淳这才问道:“那批溶洞铁器的账册怎办?\" 梅浩新摩挲着袖中雄黄药囊——陈初在南疆用此物驱虫大获成功,他特意要来研究破绽,\"今夜就全部销毁!还有,溶洞那些铁器,也得全部处理干净!另外,柳州官坊的模具,也留不得!\" 王淳说道:\"当年倒卖军械时留在熔炉暗格的模子,下官已命人重熔。只是陈初的人接管了官坊,这批模具最深处的柳州暗记实在难毁!” 王淳皱了皱眉道:“还有,陈初的人日夜把守溶洞,这最后一批铁器实在难运! \"走水路。\"梅浩新将雄黄药囊掷入金水河,涟漪荡开处,隐约现出落星湾的轮廓,\"今夜就沉!\" 钱升与丁浩原沉默地走过御马监,夕阳将二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丁大人如何看待今日廷议?\"钱升忽然开口问道。 丁浩原驻足望向宫墙上惊飞的寒鸦:\"陈初行事虽莽,却扎扎实实省了朝廷平叛军费。\"他忽然压低声音,\"倒是梅侍郎对溶洞铁器过于关切,可不像他平日作风。\" 一队禁军持戟而过,铁甲声淹没了尾音。 御史萧允正独自落在最后,忽驻足端详宫墙缝隙。 半片染着铁锈的靛蓝布帛卡在砖缝间,与梅浩新袖口缺角严丝合缝。他不动声色抽出《御史台录簿》,在页角绘下锈痕纹样——正是柳州官坊甲字号铁器的防伪印记。 菱花窗棂滤进的秋阳斜斜铺在柔仪殿的青砖地上,赵心玉正执银剪修剪瓶中菊枝。 侍女姜兰捧着鎏金茶盘碎步进殿,新沏的龙团胜雪蒸腾起袅袅雾气,却掩不住她眉间一缕忧色。 \"公主,\"姜兰将茶盏轻搁案几,声音刻意压低却掩不住焦急,\"今早廷议闹得厉害,户部参陈大……陈大人截留崖州春赋,梅侍郎那帮人咬得死紧。\"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盘边缘,\"说是私留税赋动摇国本……\" 赵心玉剪枝的银剪忽地悬在半空,菊瓣簌簌落在《南疆舆图》上,正盖住崖州海岸线。她垂眸凝视茶汤中浮沉的银毫:\"他向来不贪,既敢留,定有万全考量。\" 姜兰说道:“还是公主懂得陈大哥。刑部员外郎钱升和御史台监察御史萧允正都帮陈大哥作证了,陈大哥私留春赋,是用来建造箭楼的。” 赵心玉叹道:“总有些人拿所谓的规矩发难。他立再大的功,估计也挡不住他们挑刺的眼光。” 姜兰说道:“是啊,不过,今天丁巡抚还提了一件趣事。说是趾趾溶洞暗河中发现大批精铁兵器。其上所刻柳州官坊的鹰徽,与几个月前沈荣案收缴的制式相同。\" 赵心玉说道:“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这帮蛀虫,自己给自己挖坟墓啊!” 姜兰说道:“谁说不是呢?我也在想,这些人胆大包天,沈荣案收缴的从柳州进货的走私物品,没来得及卖给奴奴,一转眼卖到了趾趾那,又变成银子了,真是好手段,怪不得皇上说要好好查查呢!” “要好好查查谁呢?”突然有人进来问道。 第394章 功过(二) 赵心玉和姜兰都是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却是张若飞。 赵心玉说道:“原来是张统领,不知有何贵干?” 张若飞心中一痛,自从受赵德山所迫,为了母亲的待遇而跟随赵德山,便曾听从皇命捉拿过苏苏,并曾按照原太傅李逸尘的命令镇压过禹城百姓,早已与赵心玉、陈初、苏苏等人有了裂痕,再不复往日友情。 张若飞前时奉皇命其实是奉太傅李逸尘的意思帮其太傅李逸尘的外甥吴建铭讨回所谓公道时,大打出手,残酷对待禹城百姓,引起了众怒。 后来吴建铭、李逸尘因诸多恶行身败名裂,更因牵连到叛贼孙明远,再无生机,身死魂销。 张若飞自然也是被革职查办,再不是什么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 总算赵德山念在张若飞及时脱离赵希阵营,对自己还算忠心,终是留了张若飞一命。 至于与张若飞一道去执行镇压百姓“暴乱”任务的巡抚丁浩原,因为终究是文官,事后落了一顿骂,反而没什么大事。 张若飞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微微欠身,说道:“公主,在下听闻宫中今日之事,放心不下,特来询问。” 他目光扫过案几上的《南疆舆图》,心中明白陈初之事已然闹得沸沸扬扬。 赵心玉轻轻放下银剪,端起茶盏浅抿一口,说道:“张统领有心了,不过这些朝堂之事,还轮不到我们在后宫议论。” 张若飞心中苦涩,说道:“公主,陈大人于南疆劳苦功高,如今却遭此非议,着实令人叹息。” 赵心玉抬眸看向他,目光中带着审视,缓缓说道:“张统领,有心了。” 张若飞知道公主虽然说得客气,其实每句话都是拒人千里,再不复从前谈笑时的无拘无束,知道再留也是无趣,当下告辞而去。 等张若飞离开好久,姜兰才说道:“可惜,一个好好的将军,变成了如今这畏畏缩缩的模样。” 赵心玉若有所思,说道:“人各有命,随他去吧。” 赵心玉在柔仪殿内又静坐了许久,手中的茶盏早已没了热气。她望着案几上的《南疆舆图》,思绪万千,心中满是对陈初的担忧。 终于,她起身吩咐姜兰:“备轿,本宫要去景阳宫。” 轿辇缓缓穿过曲折的宫道,四周静谧得有些压抑。 赵心玉透过轿帘的缝隙,看着宫墙上映出的自己的影子,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涩。 曾经,她在这宫中无忧无虑,可如今却要面对这诸多纷扰。 景阳宫到了,赵心玉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宫门。 这里自从赵希被囚禁后,便冷清了许多,只有几个看守的侍卫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 赵心玉走进殿内,只见赵希正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 “父皇。” 赵心玉轻声唤道。 赵希转过头,看到赵心玉,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黯淡下去:“心玉,你来了。” 赵心玉走到赵希身边,坐下后,目光落在赵希那略显沧桑的脸上,心中一阵刺痛:“父皇,您近来可好?” 赵希苦笑着摇了摇头:“被囚禁于此,能好到哪里去。倒是你,在这宫中,要处处小心。” 赵心玉微微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父皇,今日朝堂上,陈初陈大人因截留崖州春赋之事,被众臣弹劾。” 赵希听到 “陈初” 二字,眼中瞬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旋即恢复了那副沧桑模样,他故作随意地问道:“哦?陈初他…… 如何了?” 赵心玉将朝堂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赵希,最后叹道:“陈大人一心为南疆百姓,又为朝廷平定叛乱,可如今却遭此非议,实在不公。” 赵希沉默了片刻,突然紧紧握住赵心玉的手,目光灼灼:“心玉,这可是个机会。” 赵心玉一脸疑惑地看着赵希:“父皇,您这是何意?” 赵希压低声音,神色间满是急切与不甘:“陈初如今深陷困境,他急需援手。你若能帮他度过此次难关,他必定对你感恩戴德。我们便可借此机会,将他拉拢到我们这边。” 赵心玉心中一凛,抽回自己的手:“父皇,陈大人并非那种会被轻易拉拢之人,况且,儿臣帮他,只是因为相信他的为人,并非为了利用他。” 赵希眉头紧皱,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心玉,你怎么如此糊涂!如今父皇被困于此,你难道不想让父皇重掌大权,恢复往昔荣耀?陈初手握南疆兵权,若能为我们所用,何愁大事不成!” 赵心玉看着赵希,眼中满是失望:“父皇,您难道还不明白,权力争斗让多少人陷入痛苦,又让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儿臣只希望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不想再卷入这些争斗之中。” 赵希却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心玉,你和陈初不是有情谊么?你去告诉他,只要他愿意助父皇复位,父皇定不会亏待他,高官厚禄,应有尽有。他为南疆付出这么多,难道就不想得到应有的回报?” 赵心玉咬了咬唇,说道:“父皇,陈大人志不在此。他心中装的是天下苍生,不是一己私利。” 赵希冷哼一声:“天下苍生?在这朝堂之上,没有权力,谈何拯救苍生。你若不去劝他,错失了这个机会,日后定会后悔。” 赵心玉站起身来,坚定地说道:“父皇,儿臣不会去做这种事。儿臣只希望您能放下执念,安心度过余生。” 赵希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赵心玉:“你…… 你这逆女,怎么如此冥顽不灵!” 赵心玉眼中泪水滚动,看了看赵希,起身说道:“父皇,儿臣先去了。” 赵希重重地坐回椅子上,眼中满是怨愤:“去吧,去吧。你终究是辜负了父皇的期望。” 赵心玉转过头,一滴眼泪从眼中滴落在景阳宫的青砖地面上,却没再说什么,尽可能安静地出了景阳宫,见到在轿旁等候的侍女姜兰,眼眶微红,强忍着情绪,这才轻轻点点头,坐到轿中,姜兰随即下令起轿回柔仪殿。 第395掌 功过(三) 秋夜的金水河泛着细碎银光,风景比画更美,若是李杜或者苏子在此,少不得背负双手,极目远眺,诗兴大发。 梅浩新站在画舫上,却无心欣赏这美景。 今夜,他有要紧事得做。 那日垂拱殿上,丁浩原既已当着皇帝的面提及“趾趾溶洞暗河中发现大批精铁兵器,其上所刻柳州官坊的鹰徽,与先前沈荣案收缴的制式相同\"的所谓趣事,那么,大殿之上谁是傻子呢? 谁把别人当傻子,那么他自己就是傻子! 夫子的这句名言,梅浩新早已背得滚瓜烂熟。 沈荣案已过去三个多月,忘却的救主快要降临了吧?沈荣的污血,洋溢在梅浩新的心头,使梅浩新艰于呼吸视听。 沈荣组织人马在东朝与奴奴边境走私东朝先进的铁制武器给奴奴,如长矛、长枪、单刀、双刀、狼牙棍(外包铁皮)、甚至三弓床弩、火药箭、霹雳炮等,被奴奴都巡检司抓个正着,后来更被判处死刑,中间虽有波折,奴奴商队的队率呼衍烈一度想法救出沈荣,但沈荣终究未能逃脱正义的审判。 那时沈荣的武器来源,便是柳州官坊,其中刑部侍郎梅浩新以及已经翻船的太尉章伯彦、吏部尚书李崇义等人都有涉及。 而沈荣案收缴的武器,根据其上标识,明眼人自然知道来自于柳州官坊。 刑部审结沈荣案,这些收缴的武器,自然需要销毁,而档案上刑部侍郎梅浩新的签名及“着即熔毁”,便是作为这些武器即将销毁的记录。 问题是,实则梅浩新等人太过贪心,居然没有真的销毁这些有编号的武器,而是转手卖给了趾趾阮家。 所以丁浩原说是趣事,在趾趾溶洞暗河中发现了带有柳州官坊标识的兵器。 真的是趣事吗?等这些武器重见天日,只要查查兵器上的编号,不难查出这些便是原先沈荣案被缴获的那批,作为官方核定那些兵器待销毁的见证人刑部侍郎梅浩新,会不会人头滚滚? 所以对梅浩新来说,当务之急是销毁那些带标号标识的兵器。 眼看着最后三个樟木箱被抬进船舱,梅浩新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咔嗒。\" 幕僚掀开第三个樟木箱,柳州精铁特有的青芒刺得梅浩新眯起眼。 十二柄三尺陌刀整齐排列,刀刃上\"柳甲七十三\"的钢印在月光下清晰可辨。 梅浩新的指尖拂过陌刀上的\"柳甲七十三\"编号,这是三月前刑部存档里\"待销毁\"的沈荣案涉案军械。当时他大笔一挥,在《未遂走私军械处置奏表》朱批\"着即熔毁\",暗地里却让阮家寨把这些柳州精铁运进溶洞,当然,银子少不了。 \"大人,潮汛要来了。\"船工指着上游漫起的白雾提醒。 梅浩新抓起把雄黄粉洒向刀柄缠着的靛蓝布条,那是后来他把沈荣案缴获物品——走私给奴奴未遂,原本该熔毁的,偷偷再卖给了趾趾阮家,阮家寨交接货物时系的标识。浸了药粉的布条遇水即褪,就像三月前他在刑部存档时,用雄黄水晕开过文书上的编号。 \"大人,萧允正的人在查兵器编号!\"幕僚突然压低声音,\"那批三弓床弩上刻着''柳甲六十九至八十一'',可刑部存档写的是''已熔毁''......\" \"往落星湾开!沉进深潭!\" 船刚调头,下游突然亮起火把。韩昭的吼声穿透夜幕:\"梅侍郎,萧御史问您柳甲七十三号军械,怎么在阮家溶洞泡了三月!\" 梅浩新站在画舫上,望着下游逐渐逼近的火光,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快!加快速度!\"他低声催促船工,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 画舫在金水河上疾驰,船尾激起的水花在月光下泛着银光。梅浩新死死盯着前方,落星湾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突然,一声尖锐的哨响划破夜空。梅浩新猛地回头,只见五艘快船从两侧包抄而来,船头站着的正是御史萧允正。 \"梅侍郎,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儿啊?\"萧允正的声音在河面上回荡,带着几分戏谑。 梅浩新强作镇定,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萧御史,本官奉旨巡查河道,不知您这是......\" \"奉旨?\"萧允正冷笑一声,\"那为何要带着这些本该销毁的军械?柳甲七十三号,可是沈荣案的重要证物啊。\" 梅浩新心中一沉,知道事情败露。他猛地转身,对船工喝道:\"快!沉船!\" 船工手忙脚乱地打开船底的阀门,河水开始涌入船舱。萧允正见状,立即下令:\"拦住他们!\" 快船迅速逼近,士兵们纷纷跳上画舫。梅浩新眼见大势已去,从袖中掏出一包药粉,猛地撒向空中。 \"小心!是雄黄粉!\"有人惊呼。 趁着混乱,梅浩新纵身一跃,跳入冰冷的河水中。他在水中奋力游动,耳边是嘈杂的喊叫声和落水声。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踝。梅浩新惊恐地回头,看到韩昭那张冷峻的脸。 梅浩新被拖上船时,已经精疲力尽。他瘫坐在甲板上,看着被捞起的樟木箱,心中一片冰凉。 萧允正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来:\"梅侍郎,本该销毁的军械,您却偷偷卖给了阮家寨。现在,证据确凿,您还有什么话说?\" 梅浩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你们以为抓到我就能扳倒我吗?朝中还有多少人......\" \"够了!\"萧允正厉声打断他,\"您还是想想怎么向陛下交代吧。\"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队禁军正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刑部尚书。 \"奉陛下口谕,即刻押解梅浩新入宫!\"刑部尚书高声宣布。 梅浩新被押上马车时,最后看了一眼金水河。月光下,河面波光粼粼,仿佛在嘲笑他的失败。 皇宫内,赵德山正站在御书房的窗前,望着远处的夜空。他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那是从梅浩新府上搜出的证物。 第396章 功过(四) 刑部尚书押着梅浩新匆匆入宫,脚步声在寂静的宫道上格外清晰。 梅浩新低垂着头,狼狈不堪,全然没有了往日朝堂上的威风。 御书房内,赵德山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 赵德山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被押进来的梅浩新,脸上的表情冷峻而严肃。 “梅浩新,你可知罪?”赵德山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在书房内回荡。 梅浩新“扑通”一声跪下,额头上汗珠滚落,声音颤抖地说道:“陛下,臣……臣知罪。” 赵德山怒目而视,将手中的玉佩狠狠砸在地上,玉佩瞬间碎裂:“你身为朝廷命官,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私吞军械,中饱私囊,与叛贼勾结,该当何罪!” 梅浩新吓得浑身发抖,不停地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赵德山冷哼一声:“饶命?你犯下的罪行,天理难容!来人,将梅浩新打入死牢,等候宣判!” 梅浩新被拖出御书房时,发出绝望的呼喊,但这呼喊声很快被宫墙隔绝。 处理完梅浩新的事情后,赵德山又陷入了沉思。 他想到了陈初,陈初截留赋税虽有不妥,但本意是为了南疆战事与百姓,如今梅浩新一案牵连甚广,朝堂之上人心惶惶。 陈初的是非功过,也得给个说法了。 第二天早晨,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金碧辉煌的垂拱殿上,鎏金大柱投下的阴影,给这场早朝增添了几分凝重。 赵德山身着明黄龙袍,端坐在雕龙宝座之上,目光如炬,冷峻的视线扫过殿下群臣,沉声道:“如今,梅浩新一案牵连甚广,朝堂上下人心惶惶。诸位爱卿,再议陈初截留赋税一事。陈初截留赋税虽行为不妥,但本意是为了南疆战事与百姓。此事该如何处置,众卿尽管直言。” 话音刚落,刑部尚书田广越众而出,双手捧着笏板,躬身说道:“陛下,陈初擅自截留赋税,公然践踏律法。若不从严惩处,律法威严何在?日后人人效仿,朝堂纲纪必将荡然无存,望陛下三思。” 赵德山看了一眼田广,心中了然,这位刑部尚书这是要把陈初排挤出去,给刑部侍郎梅浩新出一口气啊! 赵德山心中冷哼一声,不过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赵德山压住心中的不满,问道:“各位爱卿,还有什么看法,都说说吧。” 兵部侍郎唐正升上前一步,朗声道:“陛下不可!眼下阮家刚灭,趾趾不稳。陈初截留赋税,实是为了确保趾趾安稳。若不是灵活机动处理赋税,没有可靠的防御措施,趾趾残余势力未必不会乘隙而入,卷土重来,难道陛下还想再来一次趾趾平乱吗?望陛下对陈初以论功为主,对其过失则从轻发落。” 赵德山心中琢磨,这位兵部侍郎倒是个有格局的人,既然柳州官坊能够在现任兵部尚书陶瑶的眼皮底下把精良兵器倒卖给奴奴、趾趾,陶瑶这是典型的吃饭砸锅,那么早就该挪挪位置了,也罢,找机会把这位唐侍郎扶正。 礼部郎中周安邦轻抚胡须,不紧不慢地说道:“陛下,律法乃国之根本,不可轻易动摇。但唐侍郎所言,关乎抗金大局,也不可忽视。依臣之见,需谨慎权衡。” 赵德山心中暗叹,果然不愧是礼部,讲究个调和平衡,一手和稀泥玩得是滴溜纯熟,你就在礼部郎中位置上继续呆个十年八年吧。 这是左中右三派都有了,其余朝臣纷纷发表意见,附和其中一位。 赵德山看着朝臣乱纷纷的样子,忽然玩心大起,不知道如此情况,那位陈初的未来岳父,某种意义上也是陈初祖父的仇人,会怎么处理陈初? 赵德山目光在吵得不可开交的群臣间扫过,戏谑的目光一闪而过,他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清了清嗓子,高声道:“诸位爱卿,且先住口。今日这桩事,倒让朕想起一人。来人,去景阳宫请太上皇前来!” 太监领命而去,不多时,赵希在两名侍卫的 “护送” 下步入垂拱殿。他虽身着华服,可神色憔悴,眼神中透着几分落寞与不甘。 赵德山见状,起身相迎,恭敬说道:“皇兄,今日朝堂上议论陈初截留赋税之事,一时难以定夺。陈初这孩子,实乃陈尧之孙。陈尧,就是你下令关押到崖州府狱,又断去人家右臂的那位,想必皇兄记忆犹新,眼下这局面,还望皇兄斟酌一二。” 赵希听闻 “陈尧” 二字,身子猛地一震,往昔的恩怨瞬间涌上心头。 他眯起双眼,目光如刀,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陈尧当年虽有守城之功,却也心怀不轨,妄图助你篡夺帝位。如今他孙子截留赋税,触犯律法,理应严惩,以正国法!” 刑部尚书田广听闻,心中窃喜,忙出列附和:“太上皇圣明!陈初目无法纪,不严惩不足以平民愤,不足以立朝堂威严!” 然而,兵部侍郎唐正升却不肯罢休,再次出列,拱手说道:“太上皇、陛下,陈初截留赋税,实是为南疆战事与百姓着想。南疆局势严峻,若无陈初此举,后果不堪设想。望太上皇、陛下念其初衷,从轻发落。” 赵希眉头紧皱,目光在唐正升身上停留片刻,冷冷说道:“哼,莫要拿南疆战事当借口。律法面前,人人平等。若今日对陈初网开一面,日后律法何在?朝堂威严又何在?” 礼部郎中周安邦见状,上前打圆场:“太上皇、陛下,二位大人所言皆有道理。依臣之见,不妨折中之。陈初功过各半,既予以惩戒,又不寒了为朝廷效力者的心。” 赵德山静静地听着众人发言,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自思量。良久,他开口道:“皇兄所言,甚是有理。但唐侍郎与周郎中的话,也不无道理。朕看这样,陈初革去官职,贬为庶民,以儆效尤。不过念其为南疆战事出过力,留他一条性命,日后若有机会戴罪立功,再作定夺。” 众人听后,纷纷跪地,齐声道:“陛下圣明!太上皇圣明!” 第397章 解脱 柔仪殿内,赵心玉正在闺房内对着陈初的那首藏头诗发呆,侍女姜兰匆匆走入,神色紧张地说道:“公主,今日朝堂上,众人就陈初截留赋税一事争论不休。太上皇与诸位大臣各执一词,最终陛下裁定,陈初革去官职,贬为庶民 。” 赵心玉闻言,心中一紧,忙追问详细情形。姜兰将廷议过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听闻陈初遭遇,赵心玉心中疑窦重重,决定找原殿前都指挥使秦凉问个清楚。秦凉曾亲历诸多朝堂变故,想必对陈尧之事或许知晓内情。 很快,赵心玉见到了秦凉。 赵心玉屏退左右,开门见山地问道:“秦将军,我听闻陈初祖父陈尧曾为朝廷立下守城大功,却被父皇关押崖州,断去右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凉长叹一声,缓缓说道:“公主殿下,当年真真兵临开封,陈尧教授带领学生奋力抵抗,坚守三日。后来真真势大,他护着太上皇从暗道逃出开封。之后,真真在开封大肆劫掠一番,佯装退兵,陈尧担心其中有诈,便建议太上皇暂缓回开封。没想到,太上皇竟因此猜忌陈尧,怀疑他暗助当今陛下谋夺帝位。在被真真掳往北地前,太上皇紧急下令,将陈尧关押至崖州大狱,并断去其右臂。” 赵心玉听完,内心翻涌,既有对陈尧遭遇的同情,又有对父亲行为的不满。 赵希返回景阳宫后,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朝堂上众人的言论,陈尧的身影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想到女儿赵心玉与陈初的恋情,他愈发觉得事态严重,倘若任由这段感情发展,日后必定会掀起更大的波澜。 主意既定,赵希即刻命人宣赵心玉前来。不多时,赵心玉莲步轻移,走进宫殿,眉眼间带着一丝不满:“父皇,这么着急召女儿来,所为何事?” 此刻赵心玉已然知道父亲与陈初的祖父陈尧的恩怨,自然对父亲心中不满。 赵希何等警觉的人,听女儿口气立刻知道,女儿可能知道了一些,当下沉声道:“心玉,你和陈初的事,就此打住。陈尧当年心怀不轨,妄图助赵德山篡夺帝位,如今他孙儿又截留赋税,触犯国法,陈家满是逆臣贼子,你万万不可与他再有往来。” 赵心玉柳眉微蹙,语气坚决:“父皇,陈初并非如此。他截留赋税是为了南疆战事和百姓,他一心报国,绝不是逆臣。还有他祖父陈尧,我已经从秦将军那里知道前因后果了,父亲这是要颠倒黑白吗?” 赵希气道:“我颠倒黑白?真是我的好女儿,帮着外人说起自己的父亲不是了!” 赵心玉气苦地说道:“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只要行得正走得正,与外人不外人有什么关系?父皇敢说,当初不是陈尧救了你的命?” 赵希说道:“那又怎样?他阻拦我尽快返回开封,不就是暗助赵德山这野心贼子发展势力图谋帝位?” 赵心玉说道:“父皇眼中只有那个位置吗?陈先生难道判断错了?后来是不是真真假装离去,却又卷土重来,终于把父皇从皇宫掳走?” 赵希说道:“谁知道是不是赵德山、陈尧等人和真真暗中勾结?” 赵心玉气道:“父皇真是不可理喻!那么,父皇又为何要在被掳到北地前,紧急下令,把陈尧关押到偏远的崖州府狱,又断了陈尧的右臂?” 赵希尴尬道:“你都知道了?那又怎样?朕是一国之主,想要他一只手臂,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不把他赶得远远的,难道让他成为赵德山的助力?倒是你,该好好考虑考虑了,你的父亲和陈初的祖父有这么多这么大的恩怨,你还要和陈初纠缠不清吗?” 赵心玉带着哭腔说道:“父皇总算说了一句讲理的话,我的父皇这样害得人家祖父生不如死,我还怎么好意思厚着脸皮和他在一起?我这就跟他一刀两断!” 旨意传到南疆时,陈初正在营帐中整理军务。 听到旨意,他微微一愣,随后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 窦小龙在一旁咋咋呼呼地喊道:“陈大哥,这算什么事儿啊?您为南疆付出这么多,就这么被革职了?” 陈初摇了摇头:“罢了,能摆脱这官场束缚,也算是一种解脱。” 他目光望向远方,忽然想起一句诗文:权争诡谲意难定,无官方是一身轻。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 这时,窦小龙突然一拍脑袋:“陈大哥,正好啊!我之前和伽蓝的娜雅姑娘情投意合,约定好了要在伽蓝举办婚礼,您陪我去伽蓝给我证婚吧!” 陈初看着窦小龙兴奋的模样,心中一暖,点头应道:“好,能见证你的幸福,也算一件美事。” 那日赵心玉摔袖离开景阳宫,脚步踉跄地回到柔仪殿,暮色已漫过重檐。 是的,这个陈初并非那个陈初。 当日赵心玉在苏婉宁家帮陈初脱去鞋袜看到陈初左脚底底板(详见第60章《佳人脱鞋褪袜时》)光滑滴溜干干净净时,便已确定。 但后来赵心玉有感于新的陈初对自己并无疏远之意,毅然趁陈初熟睡之际偷偷在陈初左脚脚底板刻下心形图案(详见第121章《此后勿言你非你》)。 从那时起,犹如赵心玉自己在自己心头种下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原来的陈初已然悄悄逝去,如今的陈初已然刻骨铭心。 似乎与赵心玉的心情相呼应,此刻的柔仪殿也是灯火昏黄,没点力气。 “公主,奴婢伺候你脱鞋洗脚?”姜兰见公主从景阳宫回来明显心情不佳,便小心翼翼低声问道。 赵心玉懒懒地挥挥手,说道:“不用了,我想静静。” 姜兰想起陈初曾经当着自己的面给赵心玉说过的笑话,便俏皮道:“我去帮公主叫静静!” 赵心玉果然噗呲一声,随即又是叹了口气,说道:“兰儿,不用管我了,没用的,我快活不起来的。你提起他说过的话,我可能反而更加难以开怀。也许明天早上,我又会满血复活,元气满满的。” 让姜兰不要提陈初说过的话,可惜赵心玉自己也不禁说起了陈初说过的话。 早在赵心玉亲手在陈初脚底板刻下心形图案,九重宫阙最娇矜的明珠便已情关失守。 她亲手将月光揉碎嵌进陈初骨血,却不知那些蜿蜒的伤痕,终会在自己心头长成带刺的藤蔓。 这正是: 足底朱砂凝月碎, 枕边青丝共霜焚。 此身早作玲珑骨, 一寸相思一缕温。 第398章 撕心 等姜兰轻轻掩上柔仪殿宫门,暮色在纱窗上沉淀得更深时,赵心玉推开了妆奁。 鎏金缠枝匣底躺着的《念情寄心》诗笺已泛了黄,自己当初听闻前来京城参加殿试的陈初写的这首藏头诗时欣喜若狂,原稿既不可得,便索性自己誊写了一首,其间情深刻骨,酣畅淋漓,跃然纸上。 想念悠悠意万千, 赵地云遥情自绵。 心头缱绻情难逝, 玉影娇柔梦绕弦。 纸面上,当时的笔迹仍如刀刻般清晰。 她指尖依次抚过首字的“想、赵、心、玉”,恍惚听见去年春节前陈初送自己羊皮袄时的温柔声音“心玉,这是送给你的,愿你三冬不寒”。 \"喀嚓——\" 火折子爆开的火星惊破满室死寂,赵心玉将诗笺悬在烛火上。 跳动的火舌最先吞噬\"想\"字,焦黑的边缘卷起时,赵心玉的心如同撕裂了一般,眼眶里,无声的雨悄然坠落,随即被青砖地面默默吸收,仿佛这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从未存在过。 \"公主!\" 去而复返的姜兰惊呼着扑来抢火盆,却被赵心玉用身子挡开。 燃烧的诗笺飘落在波斯绒毯上,烧出个狰狞的窟窿,恰似陈初左脚底那个永远无法愈合的心形图案。 忘记他,不要想他! 但思绪竟然势不可挡得又想起陈初说过的话,“你的及肩长发,正是我喜欢的那种”。 不要!因为两人再无可能了! 火光照亮赵心玉苍白的脸,她倏地执起银剪抵住肩头青丝。 \"咔嚓——\" 断发如墨瀑坠地。 \"公主!\" 姜兰的惊呼被夜风揉碎在窗棂间。赵心玉攥着残余的半截发尾,心中知道,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在姜兰惊恐的注视下,赵心玉提着裙裾奔过重玄门,绣鞋踏碎御道霜痕,直往太仆寺辖下的御马院去。 御马院的青砖地上凝着薄霜,赵心玉踉跄撞开柏木栅栏时,惊起檐角悬挂的鎏金马铃。 当值的老马夫慌忙举灯来看,琉璃风灯映出她披散的断发——及肩处参差如刀削。 “公主这是?”马夫小心问道。 \"给本宫备马!\"赵心玉说得不容反驳。 马夫不敢问赵心玉要去哪,想起自己的责任,御马院的马匹多为名贵品种,而且多有别国进贡马种,可不能随便使用。 马夫便介绍起御马院中各匹名贵马种的来历,只希望拖延时间,有大人物到来,可以为自己解困。 老马夫躬身指向最里间的柏木厩舍:\"千岁容禀,这厩舍曾养着一匹青海骢,乃项项所献,通体玄青,唯额间雪斑。不过,前些日子皇帝把它赐给南疆来的窦小龙了。” 赵心玉冷冷地说道:“项项人所献,当然是好的,但既然都不在了,你介绍半天做什么?” 老马夫也不回嘴,说了声“对不住,年老迟钝了”,继续介绍道:“此为沙沙国碧眼狮子骢!\" 老马夫急退两步,指着匹通体纯白的骏马,\"日行五百里却只饮雪山融水,不过,此马每日需饮昆仑雪山融水三升。自去岁腊月汴河封冻,储水窖里只剩最后半瓮...\" 他颤巍巍捧起水囊倒出些浑浊液体,\"您看!如今喂的都是太医院配的黄连汤,马儿饮了便腹泻不止,若是公主骑走,这马必会脱水暴毙!\" 赵心玉玉器更是冰冷,说道:“还有呢?” 马夫额角渗出冷汗,颤巍巍推开西侧厩门:\"这...这是理理国去年进贡的滇池玉顶,此马需喂滇南紫苜蓿,离京三日必...\" 赵心玉不等马夫说完,怒道:“说了半天,这里的马竟然没有一匹能让我骑的了这是?” 老马夫尴尬地说道:“倒也不是,那有匹枣红马,是只曾参与过军机要务的有功之马,不过其血统平凡,来自河西农户家。陛下怜其功绩,特许此马来御马院养老。但公主金枝玉叶,没道理骑这匹驽马。” 不要说赵心玉此时此刻的心境,便在往日,也断不会以貌取马,自也不会以出身来历断马。 当下赵心玉说道:“就它了。” 老马夫不情不愿地牵出枣红马,那马儿竟似通晓人意,知道没有赵心玉,便不会有自己的自由,竟然亲昵地蹭了蹭赵心玉的袖口。 晨光里可见它毛色如赤缎流光,四蹄匀称似精铁浇铸,更奇的是左耳内侧烙着枢密院火漆印——正是只有参与过军机要务的战马才有的标识。 \"好个''养老''!\"她冷笑扯开枣红马蹄甲上包着的麻布,露出保养得油光水滑的蹄甲,\"它的故事我也听说过,能把项项一品堂追兵甩开三十里的战马,你们倒拿来驮草料?\" 老马夫指指天,尴尬地说道:“我也不想啊。” 赵心玉不再跟老马夫啰嗦,直接跳身上马,离开御马院。 老马夫在后面发愣,怎么到现在就没大人物过来,怎么就没人来阻止公主呢? 那枣红马果然通晓人意,可见当初立下战功绝非偶然。 它见公主凝神屏息攥紧缰绳,尽可能不发出声响,居然也轻提慢放,将蹄声压得轻若落雪。 根本不需要公主可以改变方向,这枣红马竟然是骏马中的认路马,行至宫墙转角时忽地折向御膳房后巷——这条小道铺着青苔密布的卵石,它却如踏云履雾般轻盈掠过,连檐角宿夜的乌鸦都未惊动分毫。 赵心玉紧贴马颈,将狐裘大氅反裹住蹙金裙裾。夜风掠过宫墙时,她忽地想起自己在牛家村曾教陈初的潜行要诀:\"呼吸随马背起伏,心跳合马蹄节律。\" 忘不掉,真的忘不掉,真的要死了,怎么还是想起他? 枣红马竟真如通灵般,四蹄落点皆避开了松动的青石板。 子时的宫道上,赵心玉经过经过西华门时,却听有人压着嗓子喊:“公主,奴婢随公主一道去!” 转身看时,却见姜兰抱着鼓鼓囊囊的包裹追来。 “你怎么来了?”赵心玉看向姜兰。 姜兰的发髻散了大半,一缕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她怀里用绦草绳草草捆着个包袱,露出半截茶碾子——分明是情急下胡乱从案头扫进的物件。 第399章 姜兰 姜兰从怀中掏出个未绣完的荷包,借着月光可见歪扭的\"初\"字旁添了个更小的\"玉\"字。她将荷包递向公主,轻声道:\"那年您教奴婢煮雪烹茶时说——''寒夜独行最伤神,要有人添炭拨灯''。奴婢怕公主一个人出宫遇到坏人,连个报信的人也没有。\" 公主愁苦中难得噗呲一笑,说道:“真遇到坏人,你来了又顶什么用?说不定反而被坏人当人质。” 姜兰说道:“那我就当人质,只要公主能逃离坏人。” 公主有些感动,但想起自己命中注定和陈初无缘,不由无声叹息,但姜兰好心赶来,不想自己的情绪影响了姜兰,便顾左右而言他道:“你包裹里鼓鼓囊囊的,都带了什么?” \"奴婢...奴婢带了火镰和椒盐饼!\"她喘息着举起油纸包,袖口沾着墨渍,怕是临走前打翻了书案上的砚台。 西华门守门已然过来,守门侍卫见是公主玉牌,慌忙跪地开闸。 两人最后回望柔仪殿和景阳宫方向,心中对皇宫大院再无眷恋,便让姜兰上马,两人合乘。 枣红马虽然形体不大,但公主和姜兰也不是身材魁梧的壮士,倒也经受得住。 \"驾!\" 枣红马嘶鸣着冲出宫门,两人一马,就此出了皇宫! 奉命监视赵心玉的侍卫,已然禀报给赵德山。 赵德山沉思片刻,也只得摇摇头,说道:“随她去吧,我这侄女心地善良,遽然受到这么大的冲击,旁人是劝说不了的,就让时间抚平伤口吧。别再跟着了,不过,给我传令下去,谁要是胆敢伤害我这侄女,朕饶不了他!” 赵心玉和姜兰共乘枣红马,出了宫门信马由缰,也不知道是什么时日,也不知道是什么方向,也不知道是什么地界。 但实则潜意识里,赵心玉对陈初仍有一分牵挂,所以,不觉不自觉地,依然是南疆的方向。 这日,赵心玉勒住缰绳时,枣红马正低头啃食驿道旁的野苜蓿。 姜兰从包袱里掏出最后半块椒盐饼,忽听得前方芦苇荡传来刀剑相击声——这声响与宫中乐师排演的《秦王破阵乐》截然不同,带着真实的血腥气。 暮色里,二十余黑衣武士正围着一辆破损马车,车辕旁执剑的青衣女子左臂渗血,仍死死护着个昏迷的壮汉——那人腰间铁尺刻着\"开封府赵虎\"的铭文。 \"奴奴族铜耳环!\"姜兰突然低呼。 赵心玉定睛看去,围攻者耳垂皆悬三枚铜环——正是奴奴族战士标识。 原来吴立业那日带着二十多奴奴族人到巴特尔遇难的落笔山谷看过后,奴奴族人证实了吴立业所言无虚——十句真话中夹杂一句假话,原本是撒谎的最高境界。从此奴奴将吴立业奉为首领,对吴立业言听计从。 吴立业带着这些奴奴,原本想趁机找陈初的麻烦,但彼时看到陈初正对付趾趾阮家,防守天衣无缝,便暂时息了找陈初麻烦的心理,索性想法子壮大自己,想着鹰嘴谷也是个不错的发展基地,再说他觉得林婉儿和赵虎都欠了他一笔账,便带着奴奴往江陵、开封而行。 到了江陵府,吴立业果然暗戳戳带着奴奴全部潜伏下来,寻找林婉儿赵虎两人。 以吴立业的算计,不难推测出赵虎铁定是丢了开封府县衙差役的差使,毕竟,流放押送途中,丢了押送的犯人,而且随后押送的犯人还一举成为崖州的叛贼——连崖州府衙都拿下了!说破天去,赵虎也没道理更是没脸皮回开封县衙继续当差役的了。 那么,瞧赵虎和江陵女侠林婉儿两人在江陵到崖州途中的浓情蜜意,怕是赵虎要到江陵找林婉儿了! 果然,赵虎还真的到了江陵府,也很快找到了江铃女侠林婉儿。 林婉儿有感于前时江陵到崖州途中赵虎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居然以身相许,以绝世容颜,嫁给了虽说虎背熊腰却相貌平常得赵虎,被人说成是一朵鲜花什么的,也不以为忤,反而觉得赵虎为人朴实,安全可靠,是不可多得的好丈夫。 吴立业窥探多日,却见林婉儿和赵虎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江陵府衙办公参详案情,倒也不容易下手。 原来林婉儿号称江陵女侠,可不是浪得虚名。她本是江陵府女捕快,因为秉公执法,行侠仗义,很快有了名头,而且武艺也的确数一数二,所以一般的小蟊贼,听到林婉儿的名头,先就矮了三分,甚至主动投案,一些厉害的大盗,也多半得到门中长辈的警告,不要随意招惹,免得引起公愤,那就没法收场了。 吴立业苦思冥想,终于有了一计。 林婉儿不是号称江陵女侠么?婴儿失踪案你管不管?想到此处,吴立业的眼睛里有一丝邪恶的寒芒一闪而过。 不久前,江陵府家家自危,因为不知道从哪来的传闻,说是江陵府已有三十个幼童被拐走! 再后来,据说是漕帮拐走的幼童,一些幼童就被藏在芦苇荡。 说得有鼻子有眼,急得漕帮帮主洪镇海出来辟谣,谁再说是漕帮弄的,我跟谁急! 不仅如此,洪帮主还许下重赏,谁找出真相或者找到谣言的源头祸害,赏银五百两。 林婉儿和赵虎还真就对这事上心了,当然,他们可不是在意什么赏银,而是被激起了义愤。 拐什么不好,要拐卖儿童?你哪怕拐个马拐个车,江铃女侠可能都不一定出动,但你拐上人了,那就是不行! 终于在这天林婉儿和赵虎一起到芦苇荡,等待他们的自然不是什么绑匪或者人贩子,更没有孩童的踪迹,而是二十多个黑衣人和一个老相识——吴立业。 “是你?”林婉儿恨得咬牙切齿,赵虎恨得睚眦欲裂。 在江陵到崖州的途中,两人经历的苦难无时或忘。 当然,吴立业同样对林婉儿和赵虎恨得磨牙吮血。在吴立业看来,当时要不是林婉儿和赵虎等人在最后关头反戈一击,陈初哪有那么容易平复了崖州?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二话不说就开打。 芦苇荡中杀气骤起,吴立业手中弯刀寒光一闪,二十余名奴奴族武士耳垂铜环震颤,如鬼影般合围而来。 第400章 婉儿 林婉儿软剑抖出三朵剑花,削断最先扑来的两人手腕,厉声喝道:\"贼子!孩童失踪果然是你捣鬼!\" 吴立业狞笑道:“不错,为了把你们骗过来,倒也花费了我不少心思!” 芦苇荡里,昏黄的日光被层层芦苇叶切割得支离破碎,偶尔透下的光斑在地上摇曳不定。 林婉儿和赵虎听闻孩童失踪案的消息,心急如焚,丝毫没有察觉到潜藏在暗处的危机。 当他们踏入芦苇荡深处时,二十余名奴奴族武士早已在吴立业的指挥下,如捕猎的豺狼般悄然合围。 “是你?” 林婉儿瞬间认出吴立业,恨意涌上心头,手中软剑发出清脆的嗡鸣,直指吴立业咽喉。赵虎反应同样迅速,粗壮的手臂青筋暴起,紧紧握住腰间铁尺,身上散发着肃杀之气。 吴立业并不慌张,脸上挂着狡黠的笑,轻轻拍了拍手。奴奴族武士们接到指令,发出阵阵呼喊,手中弯刀闪烁着寒光,呈扇形向林婉儿和赵虎逼近。 与此同时,吴立业悄悄从怀中掏出一个特制的皮囊,里面装满了曼陀罗花粉。 “动手!” 吴立业低喝一声,手腕猛地一抖,皮囊中的曼陀罗花粉如烟雾般迅速扩散开来。微风拂过,花粉顺着气流,悄无声息地飘向林婉儿和赵虎。 赵虎最先察觉到异样,一股刺鼻的气味钻进鼻腔,他下意识地捂住口鼻,可已经晚了。 刹那间,他只觉得脑袋一阵昏沉,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四肢的力气仿佛被抽干。 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后悔,前时在崖州就知道吴立业手中有曼陀罗花粉,但一直没当回事,谁知道这次又遇上了,依然中招了。 赵虎手中的铁尺变得异常沉重,“哐当” 一声掉落在地。 林婉儿也吸入了花粉,身体开始摇晃,但她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强撑着挥舞软剑,试图为自己和赵虎杀出一条血路。 然而,曼陀罗花粉的效力越来越强,她的动作逐渐迟缓,每一次挥剑都变得异常艰难。 吴立业见状,得意地大笑起来:“林婉儿、赵虎,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说罢,他挥舞着弯刀,亲自加入战斗。 奴奴族武士们也趁机发动更猛烈的攻击。 赵虎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去捡起铁尺,却双腿一软,重重地摔倒在地。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前的景象变得扭曲,只能隐约看到林婉儿还在苦苦支撑。最终,黑暗彻底将他笼罩,陷入了昏迷。 吴立业走到赵虎身边,用脚踢了踢他的身体,确认他已经昏迷后,又将目光转向林婉儿,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下一个,轮到你了!” 赵心玉和姜兰恰好来到,看见这等情况,虽然不认识场中任何一人,但奴奴族战士特有的标识,让赵心玉两人知道,谁是敌人。 赵心玉双腿一夹马腹,枣红马嘶鸣着冲进战圈,她抽出佩剑,试图助林婉儿和赵虎一臂之力。 姜兰则躲在远处的芦苇丛中,双手紧紧捂住嘴,眼睛瞪得滚圆,浑身颤抖。 吴立业瞧见突然闯入的赵心玉,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抹阴鸷。 “多管闲事是吧?来得好!” 他狞笑着,手中弯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指挥奴奴族武士将赵心玉等人团团围住。 赵心玉虽自幼习武,但面对二十余名如狼似虎的奴奴族武士,很快便力不从心。 林婉儿同样陷入苦战,她的软剑在连续抵挡数波攻击后,剑刃出现了多处缺口。 赵虎刚苏醒不久,体力尚未恢复,每挥动一次铁尺,都显得极为吃力。 姜兰看着赵心玉身处险境,心急如焚。 她想冲出去帮忙,可双腿却像被钉住一般,无法挪动。就在这时,一名奴奴族武士瞅准赵心玉的破绽,挥刀砍向她的后背。 “公主,小心!” 姜兰声嘶力竭地喊道。 赵心玉听到呼喊,连忙转身抵挡,她也挥剑刺向那名武士。 可她的攻击很快被其他奴奴族武士化解,吴立业瞅准时机,一个箭步冲上前,用刀柄重重地敲在赵心玉的后颈。 赵心玉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公主!” 姜兰不顾一切地从芦苇丛中冲出来,却被一名奴奴族武士一把抓住。 林婉儿和赵虎见状,试图冲过去营救赵心玉,可敌人的包围圈密不透风,他们每前进一步,都要承受数波攻击。 最终,两人也因体力耗尽,被奴奴族武士制住。 吴立业擦了擦刀上的血迹,走到赵心玉身边,用脚尖踢了踢她的身体。 “听那位小姑娘的口气,你是公主?不错,还是个美人!” 吴立业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又看了看姜兰,说道:“你这模样也不赖!” 吴立业转头对手下吩咐道:“把他们都带回去,好好看管。”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心玉缓缓苏醒。 她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昏暗潮湿的山洞,手脚被粗绳紧紧捆绑,林婉儿和赵虎也被绑在一旁。 姜兰则蜷缩在角落里,满脸泪痕。 “公主,你醒了!” 姜兰看到赵心玉醒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声音带着哭腔说道。 赵心玉试图挣扎,却发现绳子绑得太紧,根本无法动弹。 她咬着牙,问道:“这是哪里?吴立业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山洞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吴立业大踏步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个酒葫芦,喝了一大口酒,咧着嘴笑道:“美人儿,醒了?只要你乖乖听话,或许我还能留你们一条性命。” 赵心玉瞪着吴立业,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你这恶贼,今日你对我们所做的一切,迟早会付出代价!” 吴立业丝毫不在意赵心玉的威胁,他走上前,伸手想要摸赵心玉的脸。 赵心玉猛地扭头,躲开了他的触碰。 “哼!” 吴立业冷哼一声,“不识好歹的东西!等我收拾了陈初,再来好好收拾你们。” 赵心玉听到陈初的名字,心中一动,冷冷地问道:“你和陈初有什么仇?” 第401章 细节 吴立业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怨毒:“陈初坏了我的好事,让我在崖州一败涂地,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你们就等着,看我怎么把陈初踩在脚下。” 吴立业眼珠一转,问道:“你这么好奇,莫非认识陈初?” 赵心玉哼了一声,不再理睬吴立业。 吴立业狞笑道:“好,不吭声?来,搜她的身,看看她是什么人,说不动,这是一条肥鱼!” 手下人依言对赵心玉进行搜身,连姜兰也没放过。 从姜兰的包裹里搜到宫里的东西并不奇怪,因为既然姜兰前时情急之下喊过公主,那么两人自然是宫里的。 但当吴立业手下的奴奴族武士粗暴地翻找着,一块羊脂白玉制成的玉牌从赵心玉袖中滑落,顿时引起了吴立业的注意。 总算吴立业眼尖手快,及时接住玉牌,玉牌才没有碎裂。 玉牌质地温润,在火把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周身雕满缠枝莲纹,线条细腻流畅,边缘处还镶嵌着一圈米粒大小的蓝宝石,熠熠生辉。 牌面中央,以尊贵的笔法镌刻着 “悠澜公主赵心玉” 六个字,笔锋刚劲有力又不失飘逸,正是东朝前任皇帝赵希,文帝的书法风格。在名字下方,有一行稍小的楷书:“出入宫禁,诸事无阻,见牌如面圣”。 玉牌背面,则刻着皇家专属的蟠龙纹,龙身蜿蜒,鳞片栩栩如生,龙爪锋利有力,似欲破空而出。 吴立业反复端详着玉牌,忽然想起那时尚未被剥夺科举资格,准备殿试前在京城参加文会的日子,听闻过陈初作过一首藏头诗: 《念情寄心》: 想念悠悠意万千, 赵地云遥情自绵。 心头缱绻情难逝, 玉影娇柔梦绕弦。 一刹那间,吴立业明白过来,眼前这人,就是陈初心心念念的赵心玉! 那时读陈初的那首藏头诗,还不知道这赵心玉是什么人,现在明白了,竟然是个公主! 吴立业脸上先是一阵狂喜,随后又浮现出狡黠的阴笑:“原来是柔悠澜公主!这下可真是天助我也,有了你这张王牌,陈初,我看你还怎么跟我斗!” 一边心中暗想,陈初啊陈初,让你嘚瑟,藏头诗,哈哈,若非你那首藏头诗,还真无法辨别眼前这人竟然就是你的相好,哈哈哈哈! 吴立业轻浮地托着赵心玉的下巴,说道:“好一个美人,我见犹怜啊!哈哈哈哈!” 随即,吴立业关照:“好生招待着她们,我有大用!” 说完,吴立业转身走出山洞,留下赵心玉等人在黑暗中,思索着如何逃脱这困境 。 山洞深处,渗水的岩壁在火把映照下泛着冷光。 赵心玉被反绑在凸起的岩石上,注意到岩缝里卡着半片靛蓝布帛——边缘焦黑的布料上,\"柳甲七十三\"的钢印隐约可见。 赵心玉心中讶然,这些都是前几天梅浩新贪污渎职案中出现的证物特征,如何这里也有? 忽听哐当一声,山洞的大门被人踢了一脚,赵心玉抬头看时,只见却是吴立业去而复返。 原来吴立业自己先前是从天牢逃脱的,便有些疑神疑鬼,别让赵心玉等人也觅得缝隙,从自己手下逃脱,那自己想着用赵心玉等人要挟陈初,玩笑可就开大了! \"公主倒是镇定。\"吴立业把玩着从她身上搜出的羊脂玉牌,突然将玉牌按在火把上。 滋啦声中,玉牌背面显出血色纹路,竟是被高温激出的契契狼图腾:\"您可知这玉料产自契契漠北?当年您父皇收下这份贡品时,可想过会害了女儿?\" 赵心玉瞳孔微缩。她想起那年腊月契契使团朝贡,礼单里确实有批漠北血玉。当时父皇笑着说\"狼纹玉雕倒是别致\",随手赏给了柔仪殿。 后来叔父赵德山抢了父亲赵希的帝位,却也没有收回玉牌,并且默认玉牌依然有效。 只没想到,这玉牌上的名字,恰好吴立业在京时又听说过那首藏头诗,于是玉牌便成了导致赵心玉被俘的关键之物。 吴立业居然知道这玉牌产自漠北,看来是认识契契狼图腾图案了,倒也算见多识广。 赵心玉默默想着。她想起听说过的吴立业的点点滴滴。这人本是吴家村乡绅吴建铭之子,后来受父亲吴建铭暗通叛贼孙明远等罪行的牵连,在参加殿试前被剥夺科考资格并流放崖州,却又伙同奴奴头目呼衍烈成功逆袭,拿下崖州,逼得受命平定趾趾暴乱的陈初先平定崖州,过后更是以呼衍烈首级为投名状,使陈初不敢私自判处吴立业死刑,而只能押解吴立业到开封,听从皇帝发落,结果又在被打入天牢后从天牢逃脱。 吴立业作为一个读书人,见多识广也不算离谱,但赵心玉总觉哪个地方有些不对劲。 当然,只是感觉,赵心玉没有丁点证据,而且,要让赵心玉说出究竟是哪不对劲,赵心玉更是无从说起。 山洞岩缝渗下的雨水浸透了赵心玉的裙裾,她无意间看到了吴立业腰间晃动的玉佩。 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赵心玉起了全身的鸡皮疙瘩。 不对! 那玉佩螭龙盘绕的纹样间,暗刻着契契文字\"左贤王敕令\"。这让她想起当年那个雪夜,契契使臣捧着镶金木匣跪在柔仪殿前的情形。 \"此乃左贤王献给公主的漠北血玉。\"使臣掀开猩红绸布时,匣中玉佩在宫灯下泛着诡异的血丝,与此刻吴立业所佩之物一模一样。 在赵心玉的认知里,吴立业和奴奴有牵连,那是毫无疑问的,但吴立业居然有刻有契契左贤王敕令的玉佩,这就太匪夷所思了,要知道,契契和奴奴可是仇敌! 吴立业怎可能左手牵着奴奴,右手连着契契? 脚踏两条船?! 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赵心玉想通了所有关节! 天牢有问题,吴立业定然是在天牢搭上了契契这条线,才得以从天牢逃了出来! 事情还真被赵心玉猜得七不离八,当然,赵心玉还不知道具体细节,比如,契契在天牢的内线究竟是何人?甚至究竟有几人?对方又是如何看中吴立业并助吴立业逃出天牢的? 不过,这些细节目前对赵心玉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摆脱目前的困境! 第402章 离间 赵心玉自小在皇宫长大,即便心地再善良,但耳睹目染的都是抢权夺利勾心斗角,平日不愿使用心计而已,但真到了生死时刻,一个离间计很快涌上心头。 不知什么时候起,外面已经飘起了细雨。 洞顶渗下的雨水顺着赵心玉的鬓角滑落,她盯着吴立业腰间晃动的玉佩,突然轻笑一声:\"吴公子这左贤王敕令玉佩倒是稀罕,去年契契使臣暴毙时,刑部在他靴筒里也搜出过同样的物件。\" 此言一出,原本举着火把的奴奴武士齐齐后退半步。 他们常年与契契交战,最清楚\"左贤王敕令\"意味着什么——那是契契死士执行暗杀任务时的凭证。 \"胡扯!\"吴立业猛地扯下玉佩攥在掌心,指节泛白,\"这是我在天牢......\" 他突然噤声,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你是在天牢接受了契契的任务?”赵心玉心中大定,猜对了! 奴奴武士们狐疑地看着吴立业,眼睛里的寒光甚是骇人。 方才吴立业的言语里,已然一不小心透露了“天牢”二字,却没有否认身上玉佩确是契契左贤王之物! 智商但凡在线的,都知道这意味着,吴立业已然承认与契契有勾结! 而奴奴与契契,是死敌! 什么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样的哲理鸡汤,并不总是成立! 奴奴的敌人是东朝,东朝的敌人是契契,但奴奴和契契并非朋友,而也是敌人! 赵心玉腕间铁链叮当作响,她故意歪头露出脖颈淤青:\"典狱长大人那日给你送饭时,袖口绣的金线狼头可还鲜亮?\" 这是她方才从吴立业下意识的捂玉佩动作里猜的——若非有人接应,他如何能带着契契信物逃出号称铜墙铁壁的天牢? 这一句如冷水入沸油。原本举着火把的奴奴武士们齐刷刷转头,十几双眼睛死死盯着吴立业腰间——那玉佩在火光下泛着血丝,螭龙爪间赫然缠着契契王庭的狼头符! \"你果然是个两头蛇!\"为首的奴奴武士额吉突然暴起,弯刀劈碎岩壁迸出火星。他们多年与东朝打生打死,最恨契契人背后捅刀。三年前漠北大战,正是左贤王的毒箭要了老首领的命。 吴立业踉跄后退,后背撞上潮湿的岩壁:\"这是战利品!我从契契细作......\" \"放屁!\"额吉的刀锋已削掉他半片衣袖,露出内侧暗袋里契契文的密函。 羊皮纸卷滚落在地,末尾鲜红的狼头印正与玉佩纹路相合。 赵心玉趁机撞向身后武士,腕间铁链重重砸在他脚踝。林婉儿如鹞鹰翻身,染血的软剑挑飞三把弯刀,顺势将密函卷到手中:\"柳州军械换漠北战马——吴公子这买卖经念得妙啊!\" 洞外突然雷声大作。一道闪电劈亮岩壁,照出密函上梅浩新的私章——正是那批\"已销毁\"的柳州军械编号! 原来梅浩新真的罪该万死!他倒卖柳州军械,卖给的全是东朝的敌人! 他不仅把柳州军械先是卖给了奴奴,而且后来沈荣案爆发,又把原本应该销毁的柳州军械,又分别卖给了趾趾阮家,以及契契! 山洞内寒光乱舞,吴立业在奴奴武士的刀锋间狼狈翻滚。 他后背撞上岩壁的刹那,突然扯开衣襟,露出绑在胸前的牛皮囊——那是三个月前天牢暴动时,契契死士塞给他的保命物。 \"砰!\" 牛皮囊在火把上炸开,青紫色烟雾瞬间吞没山洞。 赵心玉被林婉儿扑倒在地时,听见吴立业癫狂的笑声:\"不装了,不错,我的朋友遍天下,契契也有我的朋友。公主且看,这可是真正的漠北狼毒!\" 浓烟中传来奴奴武士的惨嚎。 额吉挥刀劈开毒雾,却见石壁上赫然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吴立业早在此处挖好暗道! 他残破的衣角消失在洞口的刹那,三支契契狼牙箭破空而来,将追在最前的奴奴武士钉死在岩壁上。 \"别追了!\"赵心玉拽住双目赤红的额吉,\"洞口洒了磷粉,遇气即燃!\" 她指着地面闪烁的蓝火。 额吉若有所思。 青紫毒烟被暴雨冲淡时,额吉的弯刀已横在赵心玉颈间。 老武士左臂溃烂的伤口淌着黑血,腐肉间可见森森白骨。他独眼里跳动着比狼毒更烈的恨意,刀锋在赵心玉雪肤上压出血线:\"东朝的蛆虫,都该被秃鹫啄尽血肉!\" 洞内七名奴奴武士立刻分成两拨。 三个年轻的后生抓起浸过蛇毒的骨箭追向暗道,剩余四人则将林婉儿等人逼至岩角。 姜兰怀中包袱被刀尖挑破,椒盐饼滚落在地,立刻被渗入的雨水泡成糊状。 \"将军的刀若再深半分,就永远解不开狼毒了。\"赵心玉忽然用奴奴语开口,惊得老武士瞳孔骤缩。 她目光扫过额吉溃烂的伤口:\"《北疆风物志》有载,漠北狼毒入骨三日,必伤心脉。\" 额吉持刀的手微微一颤。 昨夜他亲眼见两个兄弟毒发癫狂,将弯刀插进自己腹腔。 洞外暴雨滂沱,追兵已折了三人,剩下四个后生里有两个开始低烧——而他们仅存的药囊早被吴立业的毒烟毁了。 \"东南角岩缝生着灰叶蒿。\"赵心玉突然指向暗处一丛不起眼的杂草,\"取汁液外敷可缓毒性,若佐以雄黄......\" \"闭嘴!\"额吉刀锋又进半寸,却在瞥见年轻武士乌维期盼的眼神时僵住。这孩子的兄长今晨刚咽气,此刻正攥着发黑的骨箭瑟瑟发抖。 赵心玉突然撕下裙摆内衬,就着雨水浸透布料:\"将军不妨让我试试。\"她将布条按在自己渗血的脖颈,\"雄黄虽被吴立业毁了,但姜兰包袱里还剩半包雄黄粉。\" 姜兰立刻抖开包袱,黄纸包滚到额吉脚边。 洞内死寂中,额吉的弯刀当啷落地,老武士弯腰拾起了雄黄粉。 \"乌维,取灰叶蒿。\"额吉哑着嗓子下令,独眼却死死盯着赵心玉,\"你若撒谎,我保证你的头颅会成为奴奴祭坛最亮的灯盏。\" 第403章 失足 乌维手脚麻利地采来灰叶蒿,赵心玉接过,就着雨水将草药揉碎,再拌上姜兰包袱里的雄黄粉,制成糊状物。 赵心玉在额吉满脸不信任的神色中走到了近前,用尽量温和的声音说道:“将军,忍着些。” 说着,赵心玉撕开了额吉渗出血水的左臂衣裳。 黏连的血肉被牵扯到,额吉瞬间痛得呲牙咧嘴。 额吉怒道:“你要干什么?想害死本将军么?” 赵心玉冷笑道:“不是告诉你要忍着点吗?怎么,连这天痛都忍不住?那好,你的毒也不用治了,你们就埋骨在这个无名山洞好了!” 额吉一怔,挠挠头,低声道:“对不起,公主,是我想多了。” 赵心玉冷笑道:“这算是道歉吗?也罢,你要是不相信我,觉得我可以趁人之危的话,随时可以用手里的刀锋戳在我的心口!” 额吉忙把手里的利刃挪开,说道:“不会的,不会的。” 额吉想再说些什么,但会的东朝语实在有限,只好语无伦次地重复着“不会的”。 赵心玉没再说话,将药糊敷在额吉溃烂的伤口上,说道:“你要是觉得我会害你,你就手乱动,这样药糊掉了,我就没法害你了。” 额吉知道赵心玉说的是反话,左手便一动也不敢动。 赵心玉哼了一声,随后又给其他中毒的奴奴武士一一处理伤口。 其余中毒的奴奴战士早就学乖,不跟赵心玉吹胡子瞪眼,也不敢随便乱说或者乱动。 姜兰、赵虎和林婉儿瞧着这情形都觉得有些滑稽,不经意间,林婉儿笑出声来,赢来额吉的匆匆一个白眼。 赵心玉也不在意,又想起跟陈初终归是难以相见,不由陷入了自艾自怜。 处理完伤口,雨势渐小,天边隐隐透出一丝曙光。 额吉盯着伤口,虽疼痛依旧,但黑血流出的速度明显减缓,他心中对赵心玉的怀疑,也稍稍淡了些。 “你为何要救我们?” 额吉瓮声问道。 赵心玉恶狠狠地说道:“哼!我巴不得看着你们毒发身亡,倒省得我麻烦。我勉强救救你们,别以为我是出于好心!” 额吉听了这番话,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随即拱手道:“不管公主出于什么目的,这份恩情,奴奴记下了。” 正说着,追击吴立业的三个奴奴满脸沮丧地回来了。 原来,那暗道错综复杂,他们追了一段后,发现地上有不少硫磺粉末,一旦点燃,极易引发爆炸,无奈之下,只能折返。 赵心玉说道:“别管他了,有机会遇到,再收拾他就是!” 林婉儿问道:“你们还要看押着我们吗?” 说着,林婉儿看向额吉等人。 额吉尴尬地说道:“不用了,是我们想差了。我只道东朝人个个都是坏人,没想到东朝也有好人。” 赵虎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大家要分开吗?” 问归问,实则赵虎在意的是赵心玉的意见。 当初赵虎从崖州离开,其实对陈初很是叹服,极不想离开,最好是跟着陈初干一番事业,但押送流放的犯人接近失败,不回开封交差是不行的。 果然回到开封县衙交接完毕,便丢失了差役饭碗,索性到了江陵府,跟着自己喜爱的女子——江陵女侠林婉儿闯荡江湖,风里来雨里去,着实逍遥得很。 但内心深处,总有些怀念往日当差的日子,想着有一天能够在陈初手下谋个差使。 吴立业识破赵心玉和陈初的关系,赵虎知道了赵心玉的身份,便又勾起了潜意识里的愿望。 因此,赵虎其实很希望赵心玉去南疆寻找陈初,这样赵虎便有名正言顺的理由,以护送公主之名,说服林婉儿随自己一道去南疆。 赵心玉目光在赵虎殷切的脸上停留片刻,便洞悉了他的心思。 她望向洞外逐渐放晴的天空,沉思许久,心中五味杂陈。 陈初的身影在脑海中不断浮现,可想到两人之间横亘的重重阻碍,她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赵心玉找来一块尖锐的石头,在山洞口的石壁上刻下十六个字:“山海相隔,前路已断。十六年后,再续前缘”。 刻完后,她头也不回,转身朝着北方走去。 赵虎和林婉儿看到石壁上的字,一时愣住。 赵虎满脸失望,林婉儿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柔声道:“心玉公主只是一时想不开,总有一天她会回心转意。咱们就跟着她,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赵虎重重地点点头,和林婉儿快步跟上赵心玉的脚步。 几个奴奴武士面面相觑,一时没了主意。他们在山洞外踌躇片刻,想起赵心玉救治众人时的果断和真诚,认定她不会耍心机,又无处可去,最终还是决定追随赵心玉。 众人沿着崎岖的山路前行,山风拂过,带来远处松涛阵阵。 赵心玉走在最前面,姜兰紧紧跟在她身后,时不时担忧地看上一眼。山路湿滑,众人都走得小心翼翼。 只有赵心玉自伤自怜,脚步踉跄,全不理会山路湿滑、崎岖难行。 突然,一只野兔从路旁草丛中窜出,赵心玉一时走神,脚下一滑,身体失去平衡。 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朝着山崖边倒去。 “公主!” 姜兰惊恐地尖叫。 赵虎和林婉儿脸色骤变,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却只抓到了赵心玉飘落的衣角。 伴随着众人的呼喊,赵心玉的身影迅速坠落,消失在崖底弥漫的云雾之中。 众人冲到崖边,望着深不见底的山谷,一时慌了神。崖底传来湍急的水流声,更添几分绝望。 都怪我!” 姜兰瘫坐在地,泪水夺眶而出,“要是我能多留意公主,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赵虎铁青着脸,紧紧握着拳头,自责道:“我应该走在前面探路的!” 额吉眯起独眼,扫视着崖边的地形,沉声道:“现在自责没用。崖底传来流水声,说不定公主被水流冲走了。咱们得赶紧找路下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众人强打起精神,开始四处寻找下山的路。 山壁陡峭,荆棘丛生,每前进一步都异常艰难。 不知找了多久,终于在崖壁的一处凹陷处,发现了一条狭窄的小道。这条小道仅能容一人通过,旁边便是万丈深渊,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第404章 西西(一) “我先下去探探路。” 赵虎自告奋勇,林婉儿想要阻拦,却被赵虎坚定的眼神制止。 赵虎小心翼翼地沿着小道向下攀爬,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其余人则在崖顶焦急等待,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崖壁湿滑,碎石不断滚落,每一步都危险重重。 赵虎在崖底搜寻了许久,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湿漉漉的灌木划破了他的衣衫,尖锐的石头割伤了他的双脚,可始终没有找到赵心玉的踪迹。 山谷中弥漫的雾气,仿佛一层厚重的幕布,将赵心玉彻底隐藏起来。 奴奴等人,甚至林婉儿、姜兰都不甘心,等赵虎一无所获上崖后,都相继下崖寻找赵心玉,甚至赵虎还陪同林婉儿再次下崖寻找,可惜,赵心玉依然是踪迹全无。 直到夜幕降临,山间的气温骤降,众人又累又饿,却依旧一无所获。望着空荡荡的山谷,众人满心不甘,却也只能无奈接受现实。 营帐内烛火摇曳,昏黄的光在众人脸上投下浓重阴影,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赵虎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案几上,急切说道:“不能再等了!陈初现在南疆,咱们得立刻赶过去。说不定他能想出办法找到公主!” 林婉儿秀眉微蹙,伸手轻轻拽了拽赵虎的衣袖,柔声劝道:“赵虎,从这到崖州路途遥远,咱们一路上既要应对恶劣的天气,又可能碰上吴立业和契契的眼线。况且大家长途跋涉,人困马乏,贸然赶路,一旦遭遇危险,后果不堪设想。” 姜兰蜷缩在角落里,眼睛红肿,听到林婉儿的话,忍不住反驳:“可要是不去,公主怎么办?每耽误一刻,公主就多一分危险!我就算拼了命,也要找到公主。” 她双手握拳,身子微微发抖,声音带着哭腔。 额吉一直沉默不语,这时,他站起身,独眼在烛火下闪烁着锐利的光芒,瓮声瓮气地说:“要不然,我和赵兄弟先走!” 林婉儿一听,立刻站起身,快步走到赵虎身旁,紧紧抓住他的手臂,神色坚决:“不行!你们两人遇事冲动,路上万一遭遇吴立业等人算计,叫我如何是好?要去,咱们一起去,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她眼中满是担忧与关切。 姜兰附和道:“是啊,要去一起去!” 经过充分的讨论,众人最终达成一致。决定稍作休整,补充干粮和水,明日一早,就出发前往崖州。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陈初接到朝廷罢免他的圣旨,已经和窦小龙等人,踏上了去往伽蓝的大海船上。 当然,这艘大海船,已经不是当初的“崖州海船一号”木船,而是“崖州海船二号”,全是铁家伙,并且,配备了最新研制的火炮、火枪! 大海船上,陈初、窦小龙、樱井雪姬、苏苏、苏婉宁、黑鲨、阿猛、葛达顺、阿提拉、乌古论义真、松本信一等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 铁甲船破开靛青色海浪,陈初倚着新装的青铜舵轮,看樱井雪姬用鲨鱼皮细细擦拭她的十字文枪。枪尖寒光扫过苏婉宁正在调试的六分仪,在柚木甲板上划出一道游动的银蛇。 \"小龙哥这会儿倒安静了?\"阿猛突然用火铳捅了捅窦小龙后腰,惊得窦小龙差点把千里镜扔进海里。 葛达顺哈哈大笑,说道:\"昨儿个是谁抱着桅杆练伽蓝情诗?什么‘檀香染指环,孔雀栖梧桐’...\" 甲板上顿时笑倒一片。窦小麦色脸庞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辩解:\"那、那是娜雅姑娘教的伽蓝古语!\" \"要咱说啊——\"黑鲨嚼着槟榔斜倚炮台,腰间鲨齿刀随着浪涌轻晃,\"洞房可比打仗难多咯!上回在琉球...\" \"收声!\"苏苏突然从底舱探出脑袋,油污脸上晶石目镜泛着蓝光,\"蒸汽阀压力不稳,阿提拉!去把备用冷凝管扛来!\" 乌古论义真闻言放下正在保养的连珠弩,女真汉子肩头刺青随着肌肉隆起:\"某家随你去!\"他撞了下正在研究海图的松本信一,东瀛浪人怀中的酒葫芦差点翻倒。 \"当心我的濑户烧!\"松本慌忙扶住葫芦,又摸出个青铜罗盘抛给苏婉宁,\"苏姑娘试试这个,伽蓝星图和咱们的二十八宿...\" 话音未落,桅杆顶端的铜铃突然炸响。陈初瞳孔骤缩——那是了望塔特制的风暴预警铃。樱井雪姬的枪尖已指向东南方海天相接处,那里正有黑云如恶蛟翻腾。 \"西西国的三桅帆船!九点钟方向!\"桅盘上的水手嘶声大吼。几乎同时,传声铜管里传来轮机舱的轰鸣:\"蒸汽压力异常!水下有暗桩!\" 苏婉宁突然按住疯狂摆动的磁针,声音像绷紧的弓弦:\"罗盘乱颤,三十海里外有铁甲船队!\" 黑鲨的鲨齿刀锵然出鞘,刀身映出东南方海平面上渐次升起的船帆——七艘悬挂血骷髅旗的三桅帆船正呈新月阵型包抄而来,首舰船首像喷出硫磺味的青烟。 \"链弹装填!\"陈初的吼声穿透蒸汽阀的嘶鸣。二十门铸铁炮塔同时转动,炮手们将特制弹药推入膛线,这种缠着铁链的实心弹能在百米外绞碎敌舰索具。 樱井雪姬突然按住苏婉宁调试罗盘的手:\"等等,伽蓝星图的昂宿位置...\"她沾着火药的手指划过青铜盘面,\"西西人在用磁山干扰!\" 仿佛印证她的话语,海面突然浮起数十个裹着海藻的铁笼。阿提拉抡起流星锤砸碎最近的铁笼,飞溅的磁石让乌古论义真的箭囊哗啦作响。\"他娘的磁障!\"女真汉子反手抽出三支透甲箭。 \"全速左满舵!\"陈初的官靴碾过甲板积水。随着蒸汽轮机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崖州二号庞大的铁躯竟在磁石阵中划出灵巧弧线。 西西首舰显然没料到铁甲舰能如此机动,慌忙转向时主帆已被链弹绞成破布。 \"换开花弹!\"葛达顺独眼贴着测距仪高喊。炮口喷出的烈焰中,西西次舰甲板炸开血色烟花,但第三艘敌舰突然从浓烟里钻出,船体覆盖的鳄鱼皮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绿光。 第405章 西西(二) \"燃烧瓶准备!\"阿猛刚举起火把,忽然被窦小龙拽倒。一支刻着经文的铜管擦着耳畔飞过,钉进桅杆后喷出硫磺烟雾。松本信一甩出酒葫芦,清酒泼洒处竟燃起幽蓝火焰。 \"是裁判所的圣油雷!\"黑鲨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烙印,\"他们往油里掺了圣墓灰烬!\"曾经的奴隶主印记在硫磺雾中泛着红光,仿佛地狱的邀请函。 西西国战舰突然响起管风琴声,十二架青铜弩炮随乐律齐射。带着倒刺的铁蒺藜嵌入崖州二号甲板,每个铁球都在旋转中喷洒沥青。苏婉宁的磁针突然指向正下方:\"他们在用磁锚拖慢我们!\" \"上破障弹!\"陈初的令旗划破浓烟。葛达顺操纵的旋转炮塔发出齿轮咬合的尖啸,特制弹药炸开时迸发的不是火药,而是强酸雾气——这是用伽蓝火山硫磺改良的秘密武器。 黑鲨突然咧嘴一笑:\"该老子上菜了。\"他扯开前襟露出满身避水咒纹,抱着特制水雷纵身跃入波涛。西西人还没反应过来,旗舰龙骨下方已升起数道水柱,镶铁木料如脆饼般碎裂。 \"接舷战!\"乌古论义真张弓搭弦,三棱箭簇精准贯穿三个正在跳帮的海盗喉头。樱井雪姬的十字文枪舞成银轮,枪尖挑飞的西西水手接连撞碎敌舰玻璃舷窗。 强酸雾气在海风里嘶嘶作响,西西战舰的青铜弩炮表面顿时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葛达顺独眼紧贴测距仪,突然厉声喝道:\"三点钟方向,敌旗舰要放火船!\" 陈初的千里镜立刻转向,只见西西人正将满载沥青的木筏推向洋流。 樱井雪姬的十字文枪忽然调转枪柄,露出中空的枪管——竟是一支改造过的火焰喷射器!幽蓝火舌掠过海面,提前引燃的火船反而成为西西舰队的噩梦。 \"蒸汽压力恢复!\"底舱传来苏苏的呐喊。 崖州海船二号猛然加速,钢铁舰艏劈开燃烧的海面,宛如浴火重生的巨兽。 黑鲨从水中探出头,将鲨齿刀咬在口中,双手各执一枚磁暴水雷:\"给老子沉!\" 西西旗舰的龙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但副舰突然展开折叠舷板,露出蜂窝般的炮口。 \"散弹幕!\"窦小龙的吼声带着破音。数十枚带倒钩的渔网弹凌空炸开,却被松本信一甩出的锁镰绞成破絮——镰刃上竟涂着防火石棉。 \"六点钟方向潮汐突变!\"苏婉宁的惊叫中,海面突然隆起黑色背鳍。 西西人惊恐地发现,崖州二号尾部突然喷出高压蒸汽——这是陈初设计的\"龙吐水\"紧急加速装置!过热蒸汽通过十二个青铜喷口形成推力,铁甲舰瞬间提速三成,舰艏特制的螺旋撞角狠狠楔入敌舰侧舷。 \"收网!\"陈初的令旗劈落。乌古论义真射出系着钢索的破甲箭,十三艘西西战舰被突然绷紧的暗网缠作一团。 炽热的链弹风暴过后,西西旗舰仅剩半截焦黑的主桅在浓烟中摇摇欲坠。陈初扶着滚烫的青铜舵轮厉喝:\"全速前进,封住东北缺口!\"崖州二号轰鸣的蒸汽轮机骤然增压,舰尾十二个铸铁喷口爆出白雾,铁甲巨舰如离弦之箭截断西西人最后的退路。 \"换葡萄弹!\"葛达顺的独眼紧贴瞄准镜。二十门后膛炮同时震颤,数千枚铅丸在西西甲板上犁出血肉沟壑。黑鲨趁机甩出带钩锚链,獠牙般的鲨齿刀已咬进敌舰橡木船舷:\"崽子们,缴械不杀!\" 樱井雪姬的十字文枪突然横架:\"留那个指挥官!\"枪尖精准挑飞西西船长的手铳。乌古论义真反手一箭钉住企图点燃火药库的水手,箭尾白羽犹在震颤,女真汉子已跃上敌舰桅杆,狼嚎般的呼啸镇住残兵。 苏婉宁捧着刚校准的六分仪快步走来:\"东南方有暗流,两刻钟后会有合风。\"陈初瞥了眼开始转向的海浪,果断下令:\"半时辰内结束接舷!阿提拉带人清点战利品!\" 底舱突然传来苏苏的尖叫:\"压力阀裂了!\"松本信一的酒葫芦瞬间换成维修锤,东瀛浪人边冲边喊:\"需要青铜垫片!\"窦小龙闻言扯下胸前伽蓝婚佩,那是娜雅送的生辰礼——精铸的孔雀佩在蒸汽管口迸出璀璨火星。 战斗的喧嚣和蒸汽的尖啸声交织,窦小龙忍痛将婚佩砸向蒸汽管口。 伽蓝工匠精心雕琢的孔雀纹路,在高温下迅速熔蚀,好歹堵住了压力阀的裂缝。 松本信一趁机把维修锤楔入阀门间隙,用麻绳死死捆绑加固,大喊:“撑住了!至少能维持半个时辰!” 陈初眉头紧锁,目光扫过狼藉的战场。 十二艘西西战舰中,七艘燃起了熊熊大火,剩下五艘虽还在负隅顽抗,但在崖州二号的猛烈攻击下,已然摇摇欲坠。 他刚握紧令旗,准备下令发动最后总攻,苏婉宁突然指着西北方向,失声惊呼:“快看!荷荷红胡子海盗团的战船,正全速驶来!” 黑鲨啐了一口,把鲨齿刀在敌人衣襟上蹭了蹭,骂道:“这群狗东西,每次都挑这时候来捡漏!” 乌古论义真张弓搭箭,冷笑一声:“来得正好,一并收拾了!” 陈初沉思片刻,迅速下令:“阿猛,带二十人留守崖州二号,抢修蒸汽轮机;窦小龙、黑鲨,你们率突击队继续清扫西西残舰,务必在荷荷海盗赶到前结束战斗;葛达顺、阿提拉、乌古论义真、樱井雪姬,随我驾驶轻型战船迎击荷荷海盗!” 原来崖州海船二号比一号强了可不是一点半点,除了全部采用铁甲外,还有存放轻型战船的格纳库! 随着陈初一声令下,葛达顺和阿提拉迅速带着二十名身强力壮的水手,转动绞盘。 伴随着齿轮咬合的刺耳声响,船舷一侧的厚重舱门缓缓打开,三艘轻型战船静静停放在滑轨上。 这些战船船体修长,船身漆成深蓝色,船舷两侧各配备了三门小型火炮,船首还安装了尖锐的撞角,在暮色中泛着森冷的寒光。 为适应快速作战,船上的风帆经过特殊设计,不仅能在不同风向中灵活调整,且收拢展开极为便捷。 第406章 荷荷(一) 葛达顺、阿提拉率先登上第一艘战船,他们将武器装备摆放到位后,便做了个手势,让水手合力解开风帆的束缚。 随着风帆展开,海风鼓满帆面,战船发出轻微的晃动。 与此同时,第二、三艘战船上的水手们也在紧张地忙碌着,有的在检查火炮,有的在调试方向舵。 乌古论义真赶紧登上第二艘战船,稍作调整,也让水手解开风帆。 陈初向樱井雪姬轻轻点头示意,便一起登上第三艘战船。 确认无误后,陈初挥了挥手,水手们拉动控制滑轨的绞盘。刹那间,三艘轻型战船在重力的作用下,沿着滑轨快速下滑,船底与滑轨摩擦,溅出串串火星。 “轰!” 战船冲入海中,激起数丈高的水花,随即快速调整方向,如离弦之箭,破浪而出。 陈初站在船头,海风掀起他的衣襟,猎猎作响。 荷荷海盗船越来越近,他清楚地看到船头那狰狞的红胡子海盗,以及甲板上寒光闪闪的火炮。 “准备链弹!” 陈初大喝一声,战士们迅速装填弹药,炮弹碰撞的声响在暮色中格外清脆。 双方战船相距不足百丈时,荷兰海盗率先开炮。 炮弹裹挟着呼啸声砸来,在海面上炸起数丈高的水柱。陈初沉着指挥:“左满舵,避开炮火!” 战船灵活转向,在弹雨中如游鱼般穿梭。 “开炮!” 陈初一声令下,数枚链弹带着尖锐的呼啸飞向荷荷战船。 链弹精准缠住敌船的桅杆,随着战船的晃动,桅杆发出不堪重负的 “嘎吱” 声,最终轰然倒塌。 荷荷海盗们惊慌失措,乱作一团。但很快,他们调整阵型,三艘战船呈扇形包抄过来。 樱井雪姬舞动十字文枪,冷笑道:“想包抄我们?没门!” 她点燃枪管中的燃料,一道火舌喷向侧翼战船,吓得船员纷纷跳水逃生。 乌古论义真弯弓搭箭,箭无虚发,接连射倒数名海盗炮手。 就在双方激战正酣时,崖州二号那边传来胜利的欢呼。窦小龙挥舞战刀,登上西西旗舰,扯下敌舰旗帜,高声喊道:“西西舰队投降了!” 可他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展开,就看到荷荷海盗的增援战船出现在海平面上。 陈初望着越来越多的荷荷战船,深知不能久战。 他果断下令:“撤退!回崖州二号!” 轻型战船迅速掉头,在荷兰海盗的炮火追击下,成功与崖州二号会合。 苏婉宁捧着星图,焦急地说:“合风马上就要来了,我们必须找个安全的港湾躲避。” 陈初看着伤痕累累的战船和疲惫不堪的战士,点头道:“向青龙湾进发!那里地形复杂,易守难攻。” 船队在汹涌的海浪中艰难前行,荷兰海盗紧追不舍。就在合风即将来临之际,他们终于抵达青龙湾。 陈初下令将战船隐藏在海湾深处,用伪装网覆盖船体,等待合风过去,再做下一步打算。 然而,没人知道,荷荷海盗并未放弃追击,他们在海湾外徘徊,一场更大的危机正悄然逼近。 与此同时,船舱内苏苏正满头大汗地检修蒸汽轮机,松本信一在一旁协助,可破损的阀门让两人束手无策,备用零件早在之前的战斗中消耗殆尽…… 而荷荷海盗船的甲板上,红胡子船长正举着望远镜,观察着青龙湾的动静,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他身旁的大副低声问道:“船长,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红胡子狠狠啐了一口,恶狠狠地说:“等合风一过,就冲进海湾,把他们连船带人,都给我抢光!” 在青龙湾深处,战船被伪装网严严实实地覆盖着,仿佛蛰伏在暗夜的巨兽。陈初与众人齐聚崖州二号的甲板,眉头紧锁,气氛压抑。苏苏和松本信一从轮机舱匆匆赶来,满脸无奈,蒸汽轮机的故障依旧无解。 “要不趁夜色,派几艘轻型战船突围,寻找备用零件?” 窦小龙攥紧拳头,率先打破沉默。 苏婉宁秀眉微蹙,反驳道:“海湾外荷荷海盗日夜巡逻,贸然出去,无疑自投罗网。况且,即便找到零件,返程时也可能被拦截。” 陈初沉思片刻,目光落在苏婉宁手中的星图上,突然眼前一亮:“婉宁,你再仔细测算合风的路径和持续时间。或许能借助合风之力,突破海盗封锁。” 苏婉宁迅速展开星图,对照罗盘和星象,认真测算。 片刻后,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兴奋:“合风预计持续三天,之后风向会转变。咱们能借助转变后的风向,从海湾东北口突围,那里暗礁密布,荷荷海盗的大型战船难以靠近。” 与此同时,海湾外荷荷海盗船上,红胡子船长放下望远镜,转身走进船舱。 他从柜子里取出一张陈旧海图,在桌上缓缓展开,海图上标记着青龙湾的详细地形和暗礁位置。 “大副,通知各船,在海湾东北口布置水雷,等合风一过,不管他们从哪出来,都插翅难逃!” 红胡子船长恶狠狠地吩咐。 三天后,合风终于过去,海面逐渐恢复平静。 陈初站在崖州二号船头,望着海湾东北口,下达突围命令。 三艘轻型战船率先驶出,为大部队探路。 当轻型战船接近海湾东北口时,突然,一枚水雷在船旁爆炸,掀起巨大水柱。 陈初脸色骤变,立刻意识到海盗早有防备。 “停止前进!” 陈初通过旗语向轻型战船发出指令。 就在这时,荷荷海盗的战船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甲板上的火炮已然装填完毕,黑洞洞的炮口对准崖州船队。 “看来他们铁了心要把我们一网打尽。” 乌古论义真握紧弓箭,冷冷说道。 陈初深吸一口气,迅速思索应对之策。突然,他看到海湾西侧的礁石群,心中有了主意。 “各船听令,向海湾西侧转移!那里礁石密集,荷荷海盗战船行动不便,我们能利用地形与他们周旋。” 陈初通过旗语下达新指令。 船队迅速转向,朝海湾西侧驶去。荷荷海盗见状,急忙调整阵型,紧追不舍。 进入礁石群后,海盗的大型战船因体积庞大,在礁石间行动迟缓,不时传来船身与礁石碰撞的声响。 第407章 荷荷(二) 而崖州船队的轻型战船凭借灵活优势,在礁石间穿梭自如。 “开炮!” 红胡子船长大怒,下令向崖州船队开炮。 炮弹在礁石群中爆炸,激起阵阵水花。陈初沉着指挥,带领船队巧妙避开炮火。同时,他命令乌古论义真和樱井雪姬向海盗战船发动攻击。 乌古论义真弯弓搭箭,箭雨如流星般射向荷荷海盗战船,不少海盗中箭,纷纷倒地。 樱井雪姬舞动十字文枪,将喷吐的火舌射向海盗战船,点燃多艘战船的风帆。 激战正酣时,苏婉宁突然指着海面惊呼:“快看!有一艘荷荷海盗战船触礁搁浅了!” 陈初望去,只见一艘海盗战船躲避不及,撞上暗礁,船身倾斜,海水不断涌入。 “机会来了!” 陈初眼中闪过光芒,“各船集中火力,攻击搁浅战船!” 崖州船队迅速调整阵型,将炮火集中在搁浅的荷荷海盗战船上。在猛烈攻击下,搁浅战船很快燃起大火,海盗们纷纷跳水逃生。 红胡子船长看到这一幕,气得暴跳如雷。他正要下令继续攻击,了望手惊恐地喊道:“船长,不好了!有一支神秘船队正朝着我们驶来!” 红胡子船长急忙举起望远镜,向海面望去。只见一支悬挂着陌生旗帜的船队,乘风破浪,快速逼近。 就在众人疑惑之时,了望手再次大喊:“旗帜上的标记,好像是伽蓝国的皇家徽记!” 陈初听闻,心中一动,难道是伽蓝国收到消息前来支援?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荷荷海盗船阵脚大乱。 红胡子船长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不管来的是谁,都不能让到手的肥肉飞了!分出两艘战船,拦住他们,其余船只继续攻击崖州船队!” 与此同时,神秘船队越来越近,船头站着一位身着华丽服饰的青年人,手持单筒望远镜,紧紧盯着海面上的战斗。 突然,他挥了挥手,船队迅速呈战斗阵型散开,数艘快船如离弦之箭,朝着荷荷海盗战船冲去.。 阳光洒在海面上,泛起粼粼波光,可海面上的激战让这美景显得格格不入。 苏伦立在船头,海风肆意地吹乱他的发丝,目光紧锁着陈初、窦小龙的崖州船队和荷荷的海盗船队,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在前次伽蓝大战中,苏伦功亏一篑,被窦小龙等人粉碎了阴谋,并伤在窦小龙长剑之下。 也是苏伦命大,激战之余,各方人马,甚至皇帝侏罗一世等伽蓝势力,都没在意苏伦的生死,只要叛乱平定就行,结果苏伦居然乘人不注意,逃得一命,就此联络双蛇会势力,暗中蛰伏,伺机东山再起。 也是合该陈初、窦小龙等人有次一劫,先后遭遇西西、荷荷海盗之际,居然又遇到苏伦。 苏伦早在暗中看到了那个让他怀恨在心的敌人——窦小龙。 所以,苏伦急吼吼想要和荷荷一起对付窦小龙等人,却没想到荷荷误会了,以为是对方的人。 红胡子船长瞧见苏伦船队气势汹汹地冲来,心里 “咯噔” 一下,正犹豫要不要改变策略,苏伦的信使船已快速驶来。 信使站在船头,挥舞着白旗大声喊道:“荷荷海盗的勇士们!我们无意与你们为敌,东朝人抢夺了我们伽蓝国的宝物,我们是来夺回宝物的!不如咱们联手,事后所得财富,五五分成!” 红胡子船长一听,眼中闪过贪婪的光,稍作权衡后,便点头应允。很快,荷荷海盗船队与苏伦的船队完成战术对接,形成了对崖州船队的合围之势。 陈初见形势急转直下,不由双眉紧锁,思索起应对之策。 在这危急时刻,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陈初一拍大腿,怎么把野草系统2.1给忘了? 随即,陈初念头一动,野草系统2.1面板悄然打开。当然,只有陈初一个人看得到,任何其他人都发觉不了。 陈初迅速把眼前的状况采用提取法,简要地绘制到系统工作区,然后依托系统的试错功能,在试错功能区开始无数次演练。 说起来复杂,其实真正运行也就以毫秒计——当然,东朝没有毫秒这个说法,这是采用的现代计时法。 若干毫秒后,陈初已经得到了最完美的应对之法。 陈初眼中精光微闪,指尖在系统面板飞速滑动,而在外人看来,只不过是陈初习惯性地捻动手指。 千百次模拟战局在意识中闪现,最终定格在荷荷与苏伦船队的接合部——那两艘正在调整阵型的补给舰。 \"窦小龙听令!\"陈初突然扯下披风,\"带两艘轻舟绕到敌阵西南,在海绵喷洒浮油,再用火箭点燃海面浮油!\" \"得令!\"窦小龙抄起火焰喷射器,二十名精兵带着浮油喷洒器紧随其后。他们借着礁石掩护悄然离舰,暗红披风在暮色中恍如幽灵。 \"苏姑娘!\"陈初转身疾书,\"立即绘制此处洋流图,标注所有暗礁坐标!\" 苏婉宁的炭笔在羊皮纸上飞掠,伽蓝星盘在她腰间折射出诡异蓝光。 恍惚中,陈初似乎又回到了那日名义祖父陈尧在灯下绘制趾趾地图的那一夜,而今祖父已经不在,陈初的眼眸不由有几丝湿润。 三息之间,海图已在苏婉宁的炭笔下铺将开来。 陈初念头微动,使用系统的抽取复刻功能,便把这海图呈现在野草系统界面,与敌舰坐标完美重叠。 \"樱井、乌古论!\"陈初抛出两枚青铜令牌,\"各率十人乘潜水钟出击,目标——\"他指尖戳中虚拟沙盘,\"苏伦旗舰龙骨!\" 陈初早已从窦小龙的介绍中,得知了神秘来客的身份,船队的领头人,正是伽蓝国原先森纳帕蒂(相当于军事统帅)的儿子苏伦! 浪花翻涌间,四具\"没奈何\"潜水钟沉入海底。樱井雪姬的十字文枪卡进钟体机关,竟成了切割船板的利器。 \"黑鲨、松本!\"陈初最后看向跃跃欲试的两人,\"带火药桶从东北方突袭,记住要留活口...\" 第408章 再遇 戌时三刻,荷荷旗舰突然剧烈震颤。红胡子船长踉跄着抓住桅杆:\"怎么回事?!\" \"龙、龙骨裂了!\"大副连滚带爬冲进指挥舱,\"水下有东西在锯船板!\" 几乎同时,西南海面腾起冲天烈焰。窦小龙点燃的浮油顺着洋流蔓延,将荷荷与伽蓝的联合舰队生生隔断。 \"风向变了!\"苏伦惊恐地发现,原本计划夹击的阵型,此刻竟被烈火逼得首尾难顾。更可怕的是,六艘满载火药的快艇正顺风袭来。 \"放箭!快放箭!\"他嘶吼着拔出弯刀,却见乌古论义真如海雕般跃上甲板,三棱箭精准射断主帆绳索。 \"轰!\" 东北方传来巨响。黑鲨狂笑着将火药桶塞进敌舰炮口,松本信一的锁镰绞住三名火枪手,把他们当肉盾撞向燃烧的货舱。 当苏伦的旗舰开始倾斜时,野草系统突然弹出红色警告。陈初瞳孔骤缩——模拟推演中从未出现的黑帆船队,正从合风眼疾驰而来! \"是双蛇会余孽!\"樱井雪姬破水而出,湿透的劲装勾勒出曼妙曲线。 海风送来黑帆船队的号角,苍凉如泣。 陈初紧锁双眉,在系统界面输入全新参数。 陈初凝视着系统界面跳动的参数,手指在虚空中飞速划动。野草系统2.1根据实时战况生成三道赤色箭头,直指敌军阵列的致命弱点。 \"阿提拉!带人登上三号礁石!\"陈初突然指向东北方凸起的黑色岩体,\"用烟雾弹制造船队假象!\" 女真汉子二话不说,率十二名水手驾小艇疾驰而去。 五分钟后,浓黄烟雾在礁石群升腾,竟幻化成三艘崖州战船的轮廓。 正与黑鲨缠斗的荷荷右翼舰队立即调转炮口。 \"就是现在!\"陈初立刻下令,\"所有火炮换装链弹,集中轰击苏伦旗舰尾舵!\" 二十门火炮同时怒吼,特制链弹在空中交织成铁网。 苏伦惊愕地发现,这些铁链竟涂着荧光树脂,在暮色中如同索命幽灵。 \"保护尾舵!\"他刚喊出口,旗舰突然剧烈倾斜——乌古论义真的透甲箭精准射断三根舵链。 樱井雪姬趁机从水下突袭,十字文枪的枪尖刺穿船板缝隙,将最后一道保险栓挑飞。 苏伦踉跄着抓住桅杆,忽然嗅到刺鼻的硫磺味。 黑鲨狞笑着从燃烧的货舱钻出,肩扛的火药桶引线已燃至末端。 \"这烟花配你正好!下去找你那些蛇崽子吧!\"黑鲨纵身跃入大海前,将火药桶踹向主舱。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伽蓝叛军的旗舰化作燃烧的巨棺。 而黑鲨和双蛇会成员,都已尸骨无存。 红胡子船长目睹苏伦旗舰沉没,慌忙下令撤退。 但崖州船队早已封锁青龙海湾出口,窦小龙率领的轻舟队正从燃烧的海面浮油区穿出,每艘船头都架着新式猛火油柜。 \"放!\"少年挥动令旗,二十道火柱如巨龙腾空。荷荷海盗的亚麻帆遇火即燃,被洋流推着撞向暗礁群。 \"留两艘船收缴战利品。\"陈初扶住剧烈震颤的舵轮,\"其余人立即返航,轮机舱撑不过半刻钟了!\" 当最后一缕黑烟消散在海平面时,野草系统悄然收起推演界面。 陈初望着甲板上欢呼的众人,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青铜舵轮——那里刻着娜雅婚佩上的孔雀纹,在夕照下泛着微光。 \"陈大人!\"苏婉宁捧着破损的星图走来,\"荷荷船长交代了件重要事情...\"她压低声音,\"他们说三个月前,他们在羊五丁海面东北礁群发现法法海盗的秘密工坊——\"她突然将星盘倒转,二十八宿投影在舱壁上竟化作狰狞的蛇形,\"用暹罗乌木改造的青铜连弩,射程是寻常弩机的三倍!\" 私下里,苏婉宁可以直接喊陈初名字,甚至喊陈初哥,但众人面前,苏婉宁还是依足了规矩,也像其他人那样喊陈大人。 海风突然变得冷冽,陈初望向西边,记忆中,那里有法法、颠颠等海盗国家,都是毒狼一样的存在。 他知道,这场海战只是风暴的前奏。 先不管了,先去伽蓝给窦小龙娶个现成媳妇再说,当然,说不定是两个! 崖州船队在暮色中缓缓驶离青龙海湾,海风裹挟着硝烟与海水的咸涩气息。 陈初站在崖州二号的甲板上,望着远方逐渐被夜色吞噬的海平面,心中思绪万千。 窦小龙的情绪一直是高亢的,无论如何也无法平静下来。 经过多日的航行,当崖州二号距离檀香港还有差不多三海里时,窦小龙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但其实完全无法确认。 窦小龙尝试着高喊道:“摩哩耶舍那弥 普瑞玛 陀哩。曼陀诃 毗舍那 摩哩耶舍那弥。” 这正是离开伽蓝时,娜雅曾经对窦小龙说过的话。 自然,窦小龙完全知道是什么意思:我爱你,别忘了我。 突然,窦小龙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因为,随着距离的缩短,窦小龙分明听到有两个熟悉的声音在回应自己,说的也是:摩哩耶舍那弥 普瑞玛 陀哩。曼陀诃 毗舍那 摩哩耶舍那弥! 是娜雅和艾思! 娜雅回应这句话,当然是来自两人山盟海誓的约定;但艾思说这句话,却是横插一脚了。 离开伽蓝前就是这样,艾思是侏罗一世皇帝的女儿,按理说不愁嫁,也轮不到窦小龙。但就因为窦小龙对艾思有救命之恩,艾思就完全不顾闺蜜娜雅的感受,横插一脚,发誓非窦小龙不嫁,倒也让娜雅无可奈何,同时也让窦小龙都疼不已。 果然,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檀香港港口,果然俏生生站着两个丽人。 一人身着月白襦裙,乌发如瀑,仅用一支羊脂玉簪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白皙的脖颈间,更衬得肌肤胜雪;柳叶眉下,一双杏眼清澈明亮,顾盼间似有盈盈秋水流动;琼鼻小巧,不点而朱的樱桃小口微微抿着,仿佛藏着无尽心事 。 正是窦小龙朝思暮想的娜雅姑娘。 另外一人身着一袭火红的异域纱裙,裙裾随风飞扬,如同燃烧的火焰;一头卷曲的棕发高高束起,几枚镶嵌着红宝石的发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小麦色的肌肤散发着健康的光泽,深邃的眼眸犹如湛蓝的大海;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饱满性感的双唇,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热情似火的笑容。 却是伽蓝公主艾思,侏罗一世皇帝的宝贝爱女! 第409章 重逢(一) 檀香港码头,阳光热烈地洒下,在地面勾勒出斑驳的光影。海浪欢快地拍打着堤岸,激起层层晶莹的水花,码头的喧嚣声此起彼伏。 然而,就在窦小龙的目光与远处两个身影交汇的刹那,周遭的一切仿佛瞬间凝固,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娜雅身着月白襦裙,身姿轻盈,宛如一朵盛开的青莲。 她乌发如瀑,只用一支羊脂玉簪松松挽起,几缕碎发调皮地垂在白皙的脖颈间,更衬得肌肤胜雪。 当她看到窦小龙的那一刻,澄澈的杏眼瞬间明亮起来,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眼角眉梢都藏不住笑意。 与此同时,一抹红晕悄然爬上她的脸颊,如同天边的晚霞般迷人。 她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要呼唤窦小龙的名字,却因为激动而一时语塞。 窦小龙望着娜雅,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数月的分离,让他对娜雅的思念如潮水般蔓延。 此刻见到心心念念的人,他眼眶泛红,双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他想起两人在伽蓝相处的点点滴滴,从一开始的误打误撞破坏娜雅的祈福求偶礼,到后来被娜雅囚居跟随娜雅学习伽蓝语,再到误会解开一起揭穿苏伦的阴谋,最后娜雅跟自己说“摩哩耶舍那弥 普瑞玛 陀哩。曼陀诃 毗舍那 摩哩耶舍那弥”(“我爱你”、“别忘了我”)。 还有那些一起漫步在海边、倾诉心声的美好时光,仿佛就在昨天。 他脚步匆匆,恨不得立刻飞到娜雅身边。 一旁的艾思,身着一袭火红的异域纱裙,裙裾随风肆意飞扬,似燃烧的火焰。 她一头卷曲的棕发高高束起,几枚镶嵌着红宝石的发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当窦小龙的目光落在娜雅身上时,艾思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中的深情,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嫉妒和不甘。 艾思回想起窦小龙对她的救命之恩,从那一刻起,她便下定决心,非窦小龙不嫁。 即便知道窦小龙与娜雅情根深种,她也不愿轻易放弃。 此刻,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心中暗自盘算着:“虽然你现在心系娜雅,但我一定会让你看到我的好,总有一天,你会属于我。实在不行,我和娜雅姐姐一起嫁给你!” 想到这,艾思的脸泛起了红晕,自然为自己的无耻脸红,但瞧见窦小龙和娜雅根本没注意自己,神色很快便自然起来。 但旁边那个帅气自信气质优雅的年轻人,对自己的笑是怎么回事?这是看破了自己的心事,嘲笑自己吗? 艾思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年轻人,却闪过一个念头,这人颜值倒是不错! 陈初被艾思瞪得莫名其妙,这是怎么了?我一个礼节性的笑容,就换来一个白眼? 陈初赶紧丢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说道:“小龙,这两位是?” 窦小龙忙将娜雅轻轻拉到身前,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欢喜:“陈大人,这位是娜雅姑娘,曼特里府上的千金。在伽蓝那段日子,要不是娜雅姑娘帮忙,我怕是连话都讲不利索,更别提了解伽蓝的风土人情了。” 说着,他又侧身指向艾思,神色间多了几分拘谨,“这位是艾思公主,伽蓝国皇帝的女儿,同样对我照顾有加。” 随即,窦小龙又对娜雅和艾思介绍起陈初来:“这位是东朝崖州权通判,陈初陈大人。” 娜雅听闻,微微欠身,姿态优雅,一双杏眼含着笑意:“陈大人,久仰。小龙时常提及您,言语之中满是钦佩,今日得见,果然风采不凡。” 她话音刚落,艾思已然迈着轻快步伐上前,身上火红纱裙如同一团明艳火焰,随着海风肆意飘动,馥郁香气若有若无萦绕周围。 “陈大人,伽蓝早闻东朝人才济济,今日见您,才知所言非虚。” 艾思眨动着深邃眼眸,语气娇俏。 陈初拱手行礼,神色谦逊:“二位谬赞,小龙在船队里勤勉奋进,此次能顺利抵达伽蓝,他功不可没。想必也是二位美丽的小姐在伽蓝悉心关照,才让小龙迅速适应。” 码头的喧嚣声中,陈初向艾思和娜雅微微欠身,微笑道:“两位美丽的小姐,能否代为通报,让陈初一睹伽蓝国皇帝风采?” 艾思娇声应道:“陈大人客气了,这有何难。我这就派人进宫通报父王,安排诸位进宫。” 一旁的娜雅也微笑着点头,眼神中满是善意。 艾思吩咐完身旁侍卫,转头笑意盈盈地看向陈初:“陈大人,父王得知诸位到来,必定欣喜万分。趁着等候的间隙,我带你们逛逛檀香港吧,也算领略一番伽蓝的风土人情。” 陈初尚未回应,窦小龙已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拉着娜雅的手说道:“娜雅,数月未见,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咱们一起走走?” 娜雅脸颊绯红,羞涩地点了点头。 见状,艾思虽心底泛起一丝醋意,却依旧热情地邀请陈初:“陈大人,要不咱俩一道?码头附近有处集市,热闹非凡,还有不少奇珍异宝。” 艾思目光殷切,满含期待地望着陈初,陈初爽朗一笑,双手抱拳行礼:“公主殿下盛情相邀,陈初怎敢推辞,恭敬不如从命!” 话落,他转身朝着船队方向扬声喊道:“葛大哥、阿提拉!” 葛达顺、阿提拉迅速从人群中走出,来到陈初面前,齐声应道:“陈大人!” 陈初说道:“葛大哥,你经验丰富,带领五名弟兄留下,对船上物资进行全面清点,按照货物清单逐一核对,务必做到账物相符。阿提拉,你负责带领十名弟兄,在周围设置岗哨,加强巡逻,若有任何异常,立刻通报。此次带来的物资,关乎崖州与伽蓝的贸易合作,不容有失!” 葛达顺、阿提拉自然点头称是,奉命行动。 交代完毕,陈初转身,微笑着对艾思说道:“公主殿下,让您久等了。咱们这就出发?” 艾思眉眼弯弯,满意地回应:“陈大人考虑周全,不愧是崖州的栋梁之才。这边请!” 说罢,她摆动着火红的裙摆,率先朝着集市方向走去。 窦小龙迫不及待地拉起娜雅的手,跟在二人身后,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 第410章 重逢(二) 陈初和艾思并肩前行,艾思妙语连珠,向陈初介绍着伽蓝的奇闻轶事、风土人情,陈初时而点头,时而微笑回应,气氛轻松融洽。 几人刚走进集市,一阵喧闹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只见不远处,一位身着粉色纱裙的姑娘正举行祈福求偶礼,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就在那姑娘等着无毒圣蛇轻咬完成仪式的当口,一个小伙子突然冲了出来,大喊:“当心那蛇,危险!” 那小伙子迅速脱下外衣,试图驱赶那条蛇,并将姑娘护在身后。 窦小龙望着眼前的场景,心中一怔,这跟自己当初来伽蓝时的情形简直一模一样,也太巧了吧? 看来,今天这个小伙子也要脱层皮了,谁让他破坏姑娘的祈福求偶礼的? 稍微一歪头,窦小龙却看到娜雅正掩嘴轻笑,随即醒悟过来,笑道:“这是?” 陈初也早已无数次听窦小龙介绍过(实际是吹嘘过)于娜雅相识的过程,这时也是诧异,这场景也太相似了吧? 艾思看着陈初的表情,也是掩嘴轻笑,自来熟地解释道:“陈大人,自从窦小龙和娜雅的故事传开,伽蓝的小伙子们都效仿起来。他们和心仪的姑娘提前商量好,在祈福求偶礼上故意捣乱,之后由达摩波罗裁决。裁决结果嘛,自然是让小伙去姑娘家囚居,而且囚居后必须成婚。” 随即,艾思哈哈大笑起来,但陈初总觉笑声中有一丝失落。 陈初看到艾思的表情,自然懂得艾思的小心思,为什么不是我? 窦小龙听到艾思的话,想起当初误打误撞破坏娜雅祈福求偶礼的场景,不禁红了脸。娜雅也察觉到窦小龙的异样,轻轻掐了他一下,嗔怪道:“怎么,现在想起这事,后悔了?” 窦小龙忙不迭摇头:“怎么会!要不是那次意外,我也不会认识你,更不会有现在的幸福。” 众人听了,都忍不住笑起来。 却见场中果然是按照剧本继续在演。 假装怒气冲冲实则眉眼含笑的姑娘带领身边的一圈人,“气愤”地押着小伙子,往达摩波罗的官邸奔去。 现任达摩波罗(伽蓝国掌管司法与宗教律法的官员,负责维护社会秩序、裁决纠纷以及确保宗教仪式的合规性,相当于现代集司法审判与宗教事务管理于一体的职务)梵罗陀看到官邸的大门被毫无礼貌地推开。 一众人喜笑颜开地押着一个小伙子来到跟前,一个姑娘毫无恨意反而眉开眼笑地呼喊着:“达摩波罗大人要为我做主啊!” 梵罗陀又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立刻知道,这又是一出闹剧。也记不得这是一个月来第几次了,梵罗陀很想大发雷霆,来结束这没完没了的闹剧,但是众怒难犯啊。 梵罗陀只好迅速假装听取了双方意见,随即草草了事:“依照伽蓝律法,裁决如下,小伙前往姑娘家囚居,待婚期一到,二人即刻成婚!” 姑娘小伙子以及一众围观的人自然眉开眼笑,只苦了梵罗陀大人。 只听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姑娘和小伙手牵着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没逛多久,艾思的贴身侍女匆匆跑来,在艾思耳边低语几句。艾思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陈大人,父王已经安排好接见事宜,咱们现在就进宫!” 众人随艾思往王宫赶去,宽阔的街道两旁,伽蓝百姓安居乐业,店铺琳琅满目,处处洋溢着祥和的气息。 艾思一边走,一边兴致勃勃地给陈初介绍沿途的建筑,言语间满是对伽蓝的热爱。 转过蜿蜒的林荫道,宏伟壮观的伽蓝王宫豁然映入眼帘。 宫墙绵延,琉璃瓦在阳光的映照下折射出耀眼光芒,尽显皇家威严。 在侍卫的引领下,众人穿过宽敞的宫殿广场,鞋底叩击着光滑的石板,发出清脆声响。 步入大殿,殿内雕梁画栋,巨大的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伽蓝皇帝侏罗一世高坐龙椅之上,身形挺拔,目光如炬,不怒自威。 陈初和窦小龙立刻恭敬行礼,呈上精心准备的文书与礼物,详细汇报崖州船队抗击海盗的经过以及本次准备进行的贸易,并附有货物清单。 侏罗一世满意地看着文书、礼物和清单,微微颔首,说道:“陈大人,窦小龙,一路辛苦了。朕对你们的礼物和贸易清单很满意,那么,说说你们需要的货物吧?” 陈初说道:“陛下,别的货物我们自己都有,我们想要的,就是精铁与玄石。不知陛下能否提供?” 侏罗一世眼中精光一闪,在陈初脸上停留片刻,略作沉吟后说道:“陈大人,精铁与玄石向来是伽蓝严控物资,不仅用于打造兵器战船,诸多大型工事也离不开它们。你崖州船队此番索要,究竟作何用途?” 陈初暗道,能够成为一方帝王的,果然都不是侥幸,知道管控战略物资,看来此番难度增大了,但也只好硬着头皮说道:“陛下,如今海上海盗肆虐,崖州船队肩负东朝与各国贸易往来的重任,却常遭海盗袭扰。如果我们打造出坚固的战船,可不仅有利于东朝,其实对伽蓝也有好处!” 侏罗一世轻咳一声,忍住心中的笑意,饶有兴趣地看着陈初,看陈初要如何巧舌如簧说动自己。 侏罗一世问道:“怎么对伽蓝有好处?朕怎么不知?” 陈初说道:“陛下,你想啊,如果我们的战船不堪一击,遇到海盗就投降,还怎么维持和伽蓝国的稳定贸易?那么,伽蓝国的收入,想必会大幅度减少!” 侏罗一世心中一动,这位陈大人说得倒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但总觉有些牵强附会。 果然,新任森纳帕蒂(相当于军事统帅)苏利耶?拉詹说道:“陛下不可听信东朝人蛊惑之言,如果东朝真想维持稳定贸易,我们可以负责保护崖州的船只,不过,费用方面该算还得算!” 侏罗一世赞许地看了一眼苏利耶?拉詹,对陈初说道:“陈大人所言有理,可伽蓝自身对精铁、玄石的需求也十分紧迫,贸然应允,恐影响国内事务。兹事体大,容朕再斟酌斟酌。” 第411章 传位(一) 陈初无奈,知道一时半刻无法改变侏罗一世的想法,只好默不作声,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侏罗一世咳了一声,说道:“听闻你们遭遇海盗,旅途劳顿,朕今晚给你们接风!” 晚宴在华丽的宫殿中举行,烛火辉煌,乐声悠扬。 桌上摆满了伽蓝的珍馐美馔,酒香四溢。 陈初与窦小龙坐在客位,身旁艾思频频为陈初介绍菜品,眼神中满是关切。 娜雅轻轻握着窦小龙的手,那亲热劲,刺激得艾思对陈初更加黏糊。 酒过三巡,苏利耶?拉詹端着酒杯,大步走到陈初面前,脸上带着一丝挑衅:“陈大人,听闻东朝水师强大,可在海盗面前,似乎也未能周全,反倒来向伽蓝索要精铁玄石。莫不是东朝空有其名?” 陈初不慌不忙,起身举杯回应:“森纳帕蒂大人有所不知,东朝水师向来英勇,此次遭遇的海盗极为狡猾,且装备精良。若有伽蓝的精铁玄石,打造出更为坚固的战船,东朝水师定能与伽蓝携手,将海盗一网打尽,还海域一片安宁。” 艾思见状,也站起身来,看向侏罗一世:“父王,陈大人他们此番前来,诚意十足。崖州与伽蓝贸易来日方长,若能帮助他们增强船队实力,不仅能保障贸易顺利,还能让两国在海上的影响力大增。” 侏罗一世,轻咳几声,用手帕掩住嘴,露出沉思状。 肺部传来的刺痛让他不得不再次轻咳,思绪也随之飘远。 近年来,每至深夜,他总会被难以抑制的咳嗽惊醒,身体的虚弱感如潮水般蔓延,太医们支支吾吾的言辞和躲闪的目光,早已让他明白自己大限将至。 伽蓝国表面一片繁荣,实则暗流涌动,周边海域海盗伺机而动,国内各方势力也蠢蠢欲动。 可叹的是,自己只有一个女儿,无法继承自己的皇位。若是女儿有了意中人,也许可以把皇位交给他。 他抬眸,目光落在女儿艾思身上。 艾思正侧身跟陈初说着什么,眉眼弯弯,嘴角噙着一抹藏不住的笑意,平日里灵动的眼眸,此刻更是波光流转。 侏罗一世见状,心中一动,暗自忖度,女儿对陈初的情义,傻子都看得出来。 陈初来自东朝,背后有东朝强大的国力支撑,且这几日相处下来,他展现出的沉稳干练、足智多谋,都让自己颇为欣赏。 若陈初能成为伽蓝驸马,凭借东朝的力量,定能震慑周边海盗,打压国内蠢蠢欲动的势力,守护伽蓝的安宁。 恰在此时,陈初似有所感,抬眼对上侏罗一世的目光,他礼貌地微微欠身,神色不卑不亢。 这一举动,让侏罗一世心中的天平又向陈初倾斜了几分。 “陈大人,” 侏罗一世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明日,朕想与你单独谈谈,说说这海上贸易与海防的诸多事宜。” 陈初拱手领命:“陛下吩咐,外臣定当知无不言。” 待晚宴结束,众人散去,侏罗一世独自留在大殿。 他缓缓起身,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走向窗边,望着夜空繁星,心中默默盘算着。 虽说陈初各方面都十分出众,但事关伽蓝未来,他还需进一步试探,确定陈初对艾思也有同样的心意,且真心愿意为伽蓝的发展全力以赴。 第二日,阳光透过雕花窗户洒进议政厅,陈初按时赴约。 两人就海上贸易、海盗防范等问题深入探讨,陈初见解独到,提出的方案切实可行,让侏罗一世愈发满意。 谈话间,侏罗一世看似不经意地提及艾思:“陈大人,艾思这孩子活泼烂漫,昨日晚宴上,她可一直在你身旁忙前忙后。” 陈初丝毫没有明白侏罗一世的话意,坦诚道:“公主殿下热情好客,一路上对我关照有加,陈初感激不尽。” 侏罗一世以为郎情妾意水到渠成,根本没想到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当下满意地说道:“如此,以后艾思到东朝玩,陈大人可一定要好好护着啊!” 陈初随口道:“那是自然!” 侏罗一世看着陈初不俗的颜值谈吐,越看越满意,说道:“也罢,你们想要的精铁玄石,我答应了!” 陈初高高兴兴地离开议政厅,随后觉得今天的事情顺利得有些出人意料,总觉什么地方不对。 随即,他回忆起和伽蓝皇帝的对话,突然醒悟了什么,不由一拍大腿,自言自语道:“坏了,他误会了。” 陈初不由有些懊恼,但这时怎么做都是错的,总不可能登上门去,到皇宫高呼,陛下,你错了,我其实对艾思没有意思? 那不被棍棒伺候才怪! 伽蓝的棍棒又结实又沉重,自己的屁股凑上去,那画面太美,陈初想想都觉得害怕。 算了,反正大家都没挑明,装糊涂蒙混过关就是,下次不来伽蓝了,你总不会到东朝找我麻烦吧?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陈初绞尽脑汁与艾思保持距离,每次碰面都刻意敷衍,可艾思依旧热情似火,对陈初的态度浑然不觉。 货物交接互换很是顺利,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这天清晨,艾思拿着两张斗兽场的观赛券,蹦到陈初面前,眼睛放光:“陈大人,明日斗兽场有超精彩的对决,我好不容易弄到票,咱们一起去!” 陈初内心叫苦不迭,却不得不说道:“好,我明天准时到。” 次日,阳光刚刚穿透伽蓝城厚重的云层,陈初便早早来到约定地点。 艾思身着一袭绚丽的骑装,发间别着一朵鲜艳的伽蓝蓝花,笑盈盈地站在马车旁等候。 瞧见陈初,她眼眸瞬间亮如星辰,蹦跳着迎上去,一把挽住陈初的胳膊,将他拉上马车。 斗兽场中,人声鼎沸,气氛热烈非凡。 角斗士们赤膊上阵,与猛兽展开激烈搏斗,观众们的呐喊声、欢呼声此起彼伏。 艾思兴奋地脸颊通红,时不时为场上的精彩对决鼓掌叫好,还热情地向陈初介绍着斗兽场的历史与规则。 不经意间,艾思的手指不小心碰到陈初的手臂,微温的感觉划过艾思的心田,艾思的脸上不由泛出一丝羞红。 第412章 传位(二) 虽然艾思看起来是个敢做敢当的女汉子,但实则还真没有男女间过多的肢体接触。 陈初感觉到了艾思的异样,却只好装作什么都没有的发生的样子,神色如常地问道:“艾思公主,他们的搏斗是有什么彩头吗?” 艾思公主见陈初“没有发觉自己的异样”,不由松了一口气,说道:“当然,他们都是有彩头的,赢了的人,……” 话没说完,变故突生。 一头身形巨大的雄狮在角斗士的刺激下,突然挣脱束缚,咆哮着冲向观众席,方向正是艾思和陈初所在的观众席位! 人群瞬间陷入混乱,尖叫声、哭喊声交织,大家四处奔逃,场面一片狼藉。 艾思 “啊” 地尖叫一声,整个人扑进陈初怀里,双手紧紧搂住陈初的腰,身子微微颤抖,嘴里嘟囔着:“陈大人,我好害怕,怎么办?” 陈初心中一紧,下意识将艾思护在身后,目光迅速扫视周围,寻找逃生机会,却见那巨大的雄狮已经近在咫尺! 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陈初的野草系统2.1中的天下招法破解指北立刻启动,并给出了破解要点。 招式名称:伽蓝雄狮扑(变异种) 破解思路:察其目赤如血,当是服食过暹罗疯魔草。此兽双目眦裂处三寸乃药力枢纽,鬃毛内藏伽蓝训兽师特制青铜响铃 实施步骤: 1、取腰间孔雀纹铜镜反照日光,激其目眩(当前未时二刻,日光入射角约六十七度) 2、趁其甩头时,用伽蓝金丝绦带缠看台青铜栅栏第三横杆(距地五尺三寸处有凹槽) 3、借观众遗留火把点燃艾思纱裙外层(需确保内衬伽罗蚕丝不燃) 4、以燃烧裙裾为旗,诱兽撞向西南方未闭合的兽闸(闸口残留驯兽鞭血迹可激其凶性) 注意事项: 1、不可击打天灵盖(疯魔草使颅骨硬如铁) 2、避开左前爪第二趾(嵌有淬毒钢刺) 3、呼吸当与狮吼共振(其肺腑旧伤在寅位) 附注:若见狮尾缠绕银链,速取娜雅腰间孔雀佩置于心口——此乃伽蓝镇兽古法 陈初眼中闪过幽蓝数据流,反手扯下艾思腰间装饰用的金丝绦带。 雄狮裹挟着腥风扑来时,他精准将铜镜碎片掷向看台青铜柱。 \"闭眼!\" 折射的日光在狮瞳炸开金色光斑,艾思燃烧的裙裾恰如战旗飞扬。 看到艾思燃烧的裙裾,发狂的猛兽果然以为是战旗,立刻撞向兽闸。 \"小心暗器!\"艾思突然翻身将陈初压在身下,三枚淬毒钢刺擦着她云鬓掠过。 少女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东南柱础...有机关......\" 陈初来不及体会身上的温香软玉,已得到系统提示:速遁至看台边缘,针刺地砖缝隙,可升起机关,困住雄狮! 陈初无暇思考,立刻抱着艾思滚向看台边缘,袖中暗藏的罗盘针尖刺入地砖缝隙。 随着机械转动声,整排青铜栅栏突然升起,将雄狮困在布满倒刺的囚笼中。 陈初暗叫一声“好险”,这才有时间体会怀抱中的少女。这少女看起来和娜雅一样,也是清清秀秀,但抱在怀中,却很是丰满。 艾思此刻却是满脸通红,虽然喜爱陈初,但这样的肢体接触着实是人生头一遭。 艾思嗔道:“大人,还不放开,你要抱到及时?” 陈初这才察觉自己的无礼,立刻触电般的松开了抱着艾思的双手。 艾思看陈初一惊一乍的样子,反而放松了几分,觉得有几分好笑,说道:“大人,只要你娶了我,到时候想抱多久就抱多久!” 陈初不敢作声,心道:伽蓝的女子真是大胆,什么虎狼之词都敢说,这没法活了! 随即想起艾思当时在自己耳边的提醒,不由抛开一切绮思幻梦,沉声问道:“你早这这里有机关?” 陈初扶着艾思起身时,发现她后背纱衣已被冷汗浸透。 \"父王说过...\"艾思指尖还在发抖,却强装镇定地理了理散乱的发髻,\"斗兽场每块地砖都藏着...藏着...\" 她的声音突然凝固——看台下方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 本该昏迷的雄狮竟人立而起,布满血丝的兽瞳死死盯着艾思发间的伽罗花! 斗兽场的沙地突然塌陷,雄狮坠入的囚笼底部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 电光石火的一刹那,系统又给出紧急提示:速退! 陈初忙拽着艾思退到安全地带。 刚一退出,果然有十二道青铜闸门从四面八方升起,将整个斗兽场围成铁桶。 \"这不是防兽的机关...\"艾思摸着闸门上的双蛇浮雕,回忆起伽蓝古籍记载,\"是伽蓝先王用来困杀叛军的炼狱阵!\" 仿佛印证她的判断,看台缝隙突然渗出暗红液体。 艾思沾了点嗅闻,脸色煞白:\"是暹罗火油混着磷粉!\" 话音未落,东南角闸门传来弓弦紧绷声,三百支火箭齐发的呼啸划破死寂。 陈初扯下艾思烧焦的外裙抛向空中,金丝刺绣遇磷火瞬间爆燃,在二人头顶形成短暂的火幕。 借着这转瞬即逝的掩护,他搂住艾思的腰跃下三丈看台,落地时用巧劲滚进雄狮先前撞开的密道。 密道石壁的孔雀纹突然亮起幽蓝冷光,映出前方七个岔路口。 艾思正要开口,陈初突然捂住她的嘴——甬道深处传来熟悉的伽蓝古语吟唱,夹杂着青铜器碰撞的脆响。 \"是镇魂咒!\"艾思指尖掐进陈初胳膊,\"他们在献祭父王......\" 野草系统突然发出尖锐警报,陈初背后的石砖悄无声息翻转,淬毒弩机连发五箭。 他抱着艾思贴地翻滚,箭矢追着衣角钉入地面。最后一支箭擦过腰间时,陈初摸到艾思发钗上的珍珠竟吸附在箭镞上。 \"磁石机关!\"他扯下艾思满头珠翠撒向空中,果然看到左侧通道的砖缝间有细碎铁屑浮动。二十枚暗弩刚露出箭槽,就被磁石干扰得偏离方向。 二人冲进主祭坛时,血腥气扑面而来。 第413章 传位(三) 侏罗一世被铁链悬在青铜巨鼎之上,鼎中沸腾的药汁泛着诡异绿光。七个黑袍人围成星阵,为首的举起蛇首权杖:\"以伽蓝王血为引......\" \"不要!\"艾思甩出腰间软剑,却被陈初拽住手腕。 野草系统显示祭坛地面布满水银丝,他抄起雄狮尾部的银链掷向烛台。燃烧的蜜蜡坠地瞬间,水银阵冒出青烟,黑袍人惨叫倒地。 趁乱救下皇帝时,陈初发现他心口插着半截簪子。 艾思浑身发抖地要拔,陈初厉声喝止:\"簪尾连着心脉!\" 黑袍首领突然暴起,权杖顶端的蛇眼射出蓝光。 陈初推开艾思,蓝光擦肩而过,在石壁灼出焦痕。 野草系统急速分析出轨迹,他抄起药鼎旁的青铜量尺,以九章算术的抛物线反推光源。 \"铛!\" 量尺击中权杖蛇眼的刹那,整座地宫开始崩塌。 陈初背着皇帝侏罗一世,拉着艾思在坠落的巨石间穿梭。 前方出现光亮时,却见窦小龙浑身是血地守在出口:\"快走!娜雅被海盗劫持了!\" 海面方向传来三长两短的螺号,正是双蛇会进攻的信号。 陈初把皇帝交给侍卫,转头看见艾思正在包扎手臂伤口。少女抬头时眼尾泛红,却骄傲地扬起下巴:\"陈大人现在相信了吧?伽蓝公主不需要躲在男人身后。\" 陈初看着艾思扔掉外裙后的内里衣裳,想起先前过手的丰满身体,突然感觉有几分燥热。 艾思的眼光中似乎也有几丝迷茫,口中呼喊着陈初听不懂的伽蓝语,扑向陈初。 陈初的思想有几分不纯洁,正想做一些不是正人君子所为的事,却听系统提醒道:“发现伽蓝情花花毒,已帮你您结成伽蓝情花丸,储存在系统中。” 陈初立刻清醒了过来,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艾思却突然惨叫一声,怒道:“大人,好端端的,有贼心没贼胆,你不敢碰我也就罢了,为什么掐我这一下这么稳,这么狠,这么准?” 陈初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刚才掐的一下,居然不是自己,而是掐到了艾思身体后面中间那肥嘟嘟的凸出物。 不对,陈初忽然明白了什么,问道:“我问你,那花毒哪来的?” 陈初一边问,一遍望向艾思发间的伽罗花。 艾思得意洋洋,说道:“自然是我自己撒的!” 陈初不由低声埋怨,这个伽蓝疯女孩,这生死紧急当口,还有心自己作弄自己。 海浪突然掀起十丈高,一艘黑帆战船破浪而来。 船头站着戴青铜面具的首领,手中锁链拴着的正是浑身湿透的娜雅。 陈初摸向袖中罗盘时,发现艾思悄悄往他掌心塞了枚孔雀纹玉珏——内侧刻着小字\"潮生\"。 \"这是伽蓝水师虎符...\"少女指尖在他掌心匆匆勾画,\"二十艘艨艟战舰就藏在......\" 话音未落,海盗船射出钩锁。 陈初挥剑斩断的瞬间,看见娜雅用唇语比了三个字:羊五丁。 \"羊五丁...\"陈初瞳孔骤缩,野草系统瞬间调出海图——正是三日前苏婉宁破译的密报中,法法海盗秘密工坊的坐标! 娜雅被铁链束缚的双手突然做出伽蓝织女特有的手势:拇指交叠,小指内扣。 这是娜雅和窦小龙几个月前在檀香港码头玩耍时,约定的有些儿戏的暗号,代表\"水下有路\",没想到这当口用来传递信息再好不过了! 窦小龙悄悄把信息告诉陈初,陈初立刻扯下颈间孔雀纹玉坠抛给窦小龙,速找苏苏、苏婉宁、樱井雪姬、葛达顺、阿提拉、乌古论义真、黑鲨、阿猛等人帮忙。 窦小龙果然很快招来了一众人,自然,崖州海船二号也跟着来了。 陈初用伽蓝人听不懂的东朝语言低声对众人说道:\"暂时以窦小龙为首,带二十死士从东侧潜游,工坊排水渠有伽蓝商队留下的暗门!\" 苏苏等人自然没有意见——现在可不是讨论谁适合当领头人的时候! 海浪中,窦小龙含住玉坠跃入深海。 玉坠内藏的荧光粉在幽暗海沟划出碧色轨迹,指引众人摸到锈蚀的青铜闸门。 门楣上双蛇浮雕的右眼突然转动——正是娜雅被劫前悄悄涂抹过鲸脂的机关! 与此同时,陈初挥动\"潮生\"虎符,伽蓝水师立刻听从指挥地聚来。艾思下令,听从陈初指挥! 陈初便率领伽蓝水师往羊五丁海湾驶去,艾思自然同行。 到了近前,伽蓝艨艟舰突然改变阵型,船底特制的犁头锚刮过羊五丁暗礁群,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海底工坊内正在装填弩箭的海盗们惊恐抬头,只见穹顶珊瑚礁开始簌簌掉落。 \"就是现在!\"陈初桅杆上的令旗劈下。 樱井雪姬点燃腰间硫磺弹砸向排水渠,爆炸引发的连锁反应使工坊海水倒灌。 娜雅趁机咬碎衣领暗藏的薄刃,这是她今晨更衣时缝入的伽蓝刺客标配。 \"闭气!\"她斩断脚镣拽住窦小龙,顺着狂暴的水流冲进泄洪道。 两人被喷出海面的刹那,伽蓝的战舰正用拍杆击碎最后一座弩机台。 阳光穿透泛着血沫的海水,映出娜雅及腰的长发,还有腰间闪烁的孔雀佩。 \"西南离位!\"陈初的吼声混着螺号传来。 娜雅立即将孔雀佩掷向指定方位,磁石吸引着海盗船青铜舵机偏移三寸,恰好撞上暗礁群最尖锐的虎牙岩。 陈初指着东南巽位对艾思道:\"请公主令艨艟舰走离卦位,待辰时潮涨三寸,用拍杆击打礁石第七节。\" 艾思攥着父王遗留的断手金戒,忽然将满头珠翠抛入海中:\"传令!各舰卸重甲,挂轻帆!\" 少女褪去华服改披银甲,发间只留一支沾血的伽罗花,\"陈大人可看好了,伽蓝水师从不靠男人掌舵。\"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海雾时,法法海盗的青铜连弩刚露出獠牙,就被暴涨的潮水掀得船身倾斜。 艾思亲率战舰借着浪势切入敌阵,改良后的拍杆精准砸在暗礁特定位置。 随着七声闷响,羊五丁海域突然形成巨大漩涡——竟是陈初用野草系统推演出海底礁盘共振频率,借拍击引发海震! 第414章 传位(四) \"放链弹!\"陈初喝令。特制铁链缠住海盗船的青铜弩机,在剧烈摇晃中自相撞击迸出火星。沾满硫磺的火鸦箭适时落下,整片海域瞬间化作火海。 硝烟中,戴着青铜面具的首领驾小艇欲逃,却被窦小龙一箭射穿右腿。众人这才发现,那面具下赫然是新任森纳帕蒂(相当于军事统帅)苏利耶?拉詹! \"三年前暹罗海难...\"艾思剑指叛徒咽喉,\"是你故意泄露父王行踪?\" \"公主殿下不妨猜猜...\"苏利耶突然暴起,袖中蛇形匕首直刺艾思心口,\"伽蓝皇宫里还有多少双蛇会的......\" 刀光闪过,陈初的青铜量尺精准卡住蛇匕七寸。 野草系统标注的弱点在此刻奏效,量尺机关弹射出的磁石干扰了淬毒刀刃的方向。 艾思趁机挑飞叛徒面具,露出半张被火烧毁的脸——正是三年前本该葬身火海的伽蓝大祭司! \"父王的肺疾...\"艾思问道:“是不是也和你有关?” 苏利耶狞笑道:“这还不简单,不过是每日在熏香里掺些蛇涎草!\" \"该清账了。\"艾思挥剑斩落时,海风掀起她染血的衣裳。苏利耶坠海前瞪大的瞳孔里,倒映着少女眉宇间与侏罗一世如出一辙的凛冽。 艾思浑身浴血,脚步踉跄地赶回王宫时,整个宫殿都被沉重的阴霾笼罩。 太医们神色慌张,进进出出,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药味。 她心急如焚,径直冲向侏罗一世的寝宫。 推开门,只见父王虚弱地躺在雕花大床上,面色惨白如纸,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 “父王……” 艾思声音颤抖,带着无尽的自责与心疼,快步走到床边,轻轻握住侏罗一世干枯的手。 听到女儿的呼唤,侏罗一世缓缓睁开双眼,目光中流露出慈爱与欣慰:“思儿,你平安归来,甚好…… 苏利耶之事,你处理得果敢,伽蓝有你,朕能放心去了。” 艾思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父王,都怪我没早点察觉苏利耶的阴谋,才让您受苦了。” 侏罗一世微微摇头,想要抬手抚摸女儿的脸颊,却力不从心。 他的目光越过艾思,落在一旁沉默的陈初身上:“陈大人…… 朕时日无多,有一事相求。” 陈初上前几步,单膝跪地:“陛下但说无妨,陈初定当竭尽全力。” 侏罗一世艰难地开口:“朕看得出,思儿对你用情至深。如今伽蓝内忧外患,朕想将思儿托付于你。你能否与她携手,共护伽蓝的安宁,让伽蓝的百姓过上太平日子?” 陈初闻言,心中一震。 他抬眼看向艾思,只见她满脸泪痕,眼神中既有期待,又有不安。 再看看奄奄一息的侏罗一世,老皇帝眼中的恳切让他无法拒绝。 这段时间与艾思相处,她的热情善良早已在他心中泛起涟漪,此刻面对老皇帝的临终请求,他不忍让其失望。 但想起悠澜公主赵心玉的深情,陈初又不由摇摇头,彼此同心,怎可相负? 随即,陈初又想起原主的祖父陈尧正是被赵心玉的父亲赵希害得生不如死,最后在崖州心力交瘁而去,如果是原主,说什么也无法与赵心玉再续前缘! 陈初一时心乱如麻,究竟该如何决断,实在没有了主意。 “陈大人,你犹犹豫豫,当真不能答应我的临终请求么?”侏罗一世突然眼中精光大放,厉声道。 陈初硬起心肠,想着终究不能违背自己的本心,不能违背自己的初心,待要狠心拒绝伽蓝老皇帝的临终请求,却分明瞧见艾思眼眶中珠光莹莹,伤心欲绝。 与艾思相处这么多时光,也曾肌肤相触,看到这个奔放热烈,热情如火,没有心机的女孩如今无依无靠的模样,陈初心中的柔然瞬间被触动,便终究无法硬起心肠说不,心中叹口气,说道:“父皇,我答应你便是!” 侏罗一世闻言哈哈大笑,笑声中夹杂着可怖的咳嗽,随即,突然停止了笑声,从此无声无息。 显然刚才的最终请求,依然用尽了侏罗一世的全部气力,片刻的回光返照之后,再无生机。 艾思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她明白,从此以后,这世上,再无人会如同父皇一样处处为自己着想了。 陈初轻抚艾思的后背,说道:“想哭,就尽情放声哭出来吧,我的肩膀,你可以拿去用!” 艾思立刻靠在陈初的肩膀上,又哭了许久,这才止住了哭。 随即,艾思像变了个人似的,异样的果断决绝。 “封锁所有宫门,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艾思的声音打破了死寂,浑身散发着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凌厉气势,“召集所有三品以上官员,半个时辰后,在议政殿议事!” 皇宫侍卫们迅速领命而去,脚步声渐远。陈初看着艾思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切,心中暗暗惊叹,这个平日里热情活泼的公主,在危机面前竟如此果敢冷静。 半个时辰后,议政殿内灯火通明。 一众官员神色匆匆,交头接耳,脸上满是疑惑与不安。 艾思身着素衣,发丝略显凌乱,却难掩周身散发的威严。 她走上高台,将侏罗一世的遗诏高高举起:“诸位大人,父王已于今日驾崩。临终前,他将伽蓝托付给陈初大人,命我们齐心协力,辅佐陈大人,保伽蓝太平!” 话音刚落,殿内瞬间炸开了锅。苏布哈什帕萨克(伽蓝官职,相当于礼部侍郎)阿密多罗皱着眉头,满脸质疑:“公主殿下,陈初乃东朝之人,怎可轻易将伽蓝的江山交付于他?此事关乎重大,需从长计议!” “没时间从长计议了!” 艾思目光如炬,扫视众人,“苏利耶虽死,但他背后的双蛇会说不定还潜伏在暗处,随时可能发难。陈大人智勇双全,不仅帮我们铲除海盗,揭露苏利耶的阴谋,更是父王亲自选定的接班人,也是我的如意郎君。此时若再犹豫不决,伽蓝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第415章 圣水 阿密多罗还想再说什么,艾思突然厉声道:“有敢再言反对者,剃发夺袍,贬为贱役。” 阿密多罗心中一凛,“剃发夺袍,贬为贱役”是一种古老的刑罚,正是类似情况下公主的特权,虽然这等刑罚不至于伤害性命,但头发剃光,剥去象征官员身份的袍服,贬为清扫神庙、处理秽物的贱役,不仅失去体面,还难以重返官场。 这自然是任何高层官员无法承受的后果。 一瞬间,议政殿内静得连根针落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艾思如此支持自己,无论个人感情最终如何发展,陈初都不能让艾思落单! 陈初于是向前一步,双手抱拳,朗声道:“诸位大人,陈初虽来自东朝,但自踏上伽蓝这片土地,便被这里的风土人情所打动,对伽蓝的百姓心怀敬意。我愿立誓,我若为帝,定以一生精力,守护伽蓝安全!” 这时娜雅的父亲,伽蓝国曼特里走出官员队伍,上前说道:“好,我愿奉陈初为帝!” 曼特里早知道女儿还窦小龙,连带陈初等关系良好,这时自然全力支持女儿的好友。 其余官员眼看再无合适人选,相当于投票选举时,发现选票上只有一个候选人,不打勾就打叉,不存在选别人的,根本无法撼动陈初的帝位继承,便也只好做顺水人情,说道:“臣等愿意奉陈初为帝!” 眼见苏布哈什帕萨克(伽蓝官职,相当于礼部侍郎)阿密多罗还愣着,曼特里摇摇头,没好气地说:“阿密多罗,还不速速命人取来永河之水?” 陈初不由满头雾水,取永河之水?这是要做什么? 曼特里见陈初一脸困惑,和声解释:“陛下,在伽蓝古老传统里,永河乃神之赐福,贯穿整个国度。新帝登基时饮用永河之水,寓意承接河神庇佑,与伽蓝大地血脉相连,自此福泽万民,保国运昌隆 。这取永河之水给登基新帝享用的礼仪,向来由苏布哈什帕萨克主持。” 阿密多罗不由鄙夷地看了眼曼特里,心道,这还没登基,你就拍上了?直接喊陛下? 艾思看在眼里,心中有了决定,待过几日,就让陈初撤掉阿密多罗的官职,没一点眼力劲,一点都不给我的心上人面子吗?实在碍眼得很! 果然一会儿功夫,侍从小心翼翼捧着一个镶嵌宝石的鎏金匣子返回。 阿密多罗双手接过匣子,缓步走到陈初面前,单膝跪地,打开匣子。 匣中,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瓶里,盛着还算微清的永河之水,在烛光下泛着柔和光芒,仿佛蕴藏着无尽神秘力量。 曼特里走上前,从匣中取出水晶瓶,将水缓缓倒入一只雕刻精美的玉碗。 碗身刻着伽蓝古老图腾,象征着守护与繁荣。 他将碗递给陈初,神色庄重:“陛下,请饮下这永河之水,接受伽蓝诸神祝福。” 陈初看了一眼玉碗中的永河之水,忽然想起每逢泼水节,会有成万上亿的伽蓝低种姓民众在永河里吃喝拉撒,忽然觉得这皇位似乎也不香了。 陈初犹豫着怎样耍个手段不喝,一时间心中打起了十七八个馊主意。 是“不小心”撞翻了玉碗?不行,永河之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个小手段没法彻底解决问题。 陈初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说道:“河神显灵,昨夜梦见河神托梦,要想真正承接庇护,需先在永河河畔斋戒三日,沐浴净身,方可饮用!” 阿密多罗不是傻子,这时看到陈初犹犹豫豫,立刻猜到了陈初心思。早听说东朝人爱干净,没想到连永河水都不敢喝。原本想着伽蓝帝位要托付给一个可靠的人,没想到这个东朝人似乎骨子里根本没看上这伽蓝国区区帝位,真是婶婶可以忍,叔叔不可以忍。 今天说什么,都要让这陈初喝了永河水,顺利登基!不然简直是侮辱伽蓝国的大宝之位! 一会儿功夫,阿密多罗已然从是否让陈初登基的怀疑者,变成了咬牙切齿的拥护者——必须喝了永河水,必须登基! 阿密多罗心中咬牙切齿,面上和风微送,说道:“陛下,择日不如撞日,今天良辰美景好时光,不如你就从了吧,哦,不是,喝了吧,登基要紧!” 说着,阿密多罗已然抢过曼特里手中的玉碗,稳稳地递到陈初口边。 艾思忽然对阿密多罗改变了看法,心道,能被父皇提拔为关键位置的官员,果然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自有其过人之处,看来过两天给陈初吹吹枕边风,撤了这个人职位的想法,还得再考虑考虑。 陈初似乎从口边的玉碗里,闻到了伽蓝低种姓百姓常年不换洗衣服的体香,很想一拳打翻那玉碗,但此刻势必不能如此作为。 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陈初又有了一个好主意。 \"且慢!\"陈初突然握住艾思的手,\"伽蓝古制,未婚帝王需与王后同饮圣水!\" 说着将玉碗递到艾思唇边,暗盼她嫌弃永河水的芬芳,这样自己自然也不用喝。 哪知道艾思却眼含热泪咕咚一大口,随即一饮而尽,只留下另外半碗永河水在艾思洁白的肌肤映照下发出淡淡的柔光,看得陈初目瞪口呆。 “罢了罢了!” 陈初心中长叹,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暗自腹诽,“今日算是栽了,本以为能潇洒避开这‘圣水’,怎奈艾思这丫头如此果敢。罢了,权当是为这皇位‘舍命相陪’,往后定要想法子整治整治这饮水规矩。” 罢了罢了,喝了此碗兮,佳人已喝胡不喝? 陈初没奈何,只好捏着鼻子,紧闭双眼,好似奔赴刑场一般壮烈,猛地将嘴凑到碗边,咕嘟咕嘟大口吞咽起来。 永河水滑过喉咙,陈初只觉一阵恶寒,差点没忍住吐出来。 但此刻,他只能强忍着不适,硬生生将水咽下去,心中不断念叨:“这哪是什么神水,分明是‘磨难水’,今日这遭,真是可笑至极!” 陈初喉结滚动着咽下最后一口\"圣水\",玉碗边缘残留的水珠折射着艾思欣慰的笑容。 他强压下胃部翻涌的恶心感,忽然察觉舌尖泛起异样甘甜——野草系统在悄然打开的系统面板上给出检测结果:检测到伽罗花蜜成分,中和水中杂质79.3% 原来艾思方才饮酒般豪迈的姿态,实则是用袖中暗藏的解毒花蜜先行净化。 少女藏在宽大袖袍里的手指,此刻正悄悄比着伽蓝刺客的密语:拇指内扣,小指微翘,意为\"同舟共济\"。 这正是: 天命由来费疑猜, 琼浆玉液苦难挨。 幸得佳人同甘苦, 一饮银河落九垓。 第416章 登基 “永河圣水已融入新帝血肉,自此新帝即为天命之人,请立刻登基!” 阿密多罗喜笑颜开地宣布。 在阿密多罗激昂的宣告声中,阳光穿透云层,洒落在伽蓝皇宫的广场上。 议政殿外,早已围满了身着盛装的文武百官与翘首以盼的百姓,现场旌旗招展,鼓乐齐鸣,热闹非凡。 两位身着华丽服饰的宫女,手捧着一袭流光溢彩的龙袍,迈着庄重的步伐走向陈初。 龙袍上绣着栩栩如生的金色巨龙,龙身周围点缀着璀璨的宝石与丝线,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彰显着无上的尊贵与威严。 曼特里神情肃穆,双手高捧象征着伽蓝最高权力的皇冠,皇冠之上,一颗硕大的红宝石闪耀夺目,周围镶嵌着一圈细碎的钻石,宛如星辰环绕明月。 皇冠的每一处雕刻都精美绝伦,诉说着伽蓝国悠久的历史与辉煌。 陈初深吸一口气,缓缓褪去身上的旧衣,在众人的注视下,穿上了这象征着帝王身份的龙袍。 龙袍穿在身上,陈初顿感肩头的责任愈发沉重。 紧接着,曼特里将皇冠轻轻戴在陈初头上,与此同时,广场上的礼炮齐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在伽蓝城上空久久回荡。 身着银色铠甲的侍卫们整齐排列,手中的长枪直指天空,枪尖上的红色缨穗随风飘动,宛如一片燃烧的火焰。 他们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声音响彻云霄,如汹涌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彰显着对新帝的忠诚与敬畏。 百姓们纷纷跪地叩首,表达对新帝的拥戴。 人群中,有人激动得热泪盈眶,有人欢呼雀跃,整个伽蓝城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之中。 在礼乐声中,陈初稳步走上议政殿的高台,俯瞰着广场上的万千臣民,心中感慨万千。 他深知,从这一刻起,伽蓝国的兴衰荣辱都系于自己一身。 陈初抬手示意众人起身,洪亮的声音传遍广场的每一个角落:“今日,朕承天命,登上帝位。往后定当殚精竭虑,守护伽蓝国的每一寸土地,护佑伽蓝的每一位子民,带领伽蓝走向繁荣昌盛!” 话音刚落,广场上再次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与欢呼声,久久不息 。 礼炮轰鸣,彩烟升腾,伽蓝城沉浸在一片欢庆之中。 登基仪式刚一结束,陈初便按照伽蓝礼制,跟艾思商量,着手筹备侏罗一世的葬礼。 皇宫上下一片素白,哀恸的氛围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陈初身披麻衣,亲自主持葬礼,与艾思一同带领文武百官沉痛哀悼。 葬礼期间,伽蓝国全境停止一切娱乐活动,百姓们纷纷自发走上街头,为逝去的老皇帝送行。 葬礼结束后,陈初累得半死,但想起随崖州海船二号一同前来的众人以及随船货物,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处理相关事务。 这时陈初已然是伽蓝名正言顺的帝皇,自然想要怎么贸易便怎么贸易。 想起出行前军师林羽的交代,虽然自己其实已然不再是崖州的权通判,而是没有了官职,但总有一日,会东山再次,这一点陈初自己也从未怀疑过,毕竟,乱世出英雄。 所以,林羽关照过,该交易的资源,一件都不能落下,就如同自己仍然是崖州权通判一样。 陈初拖着疲惫身躯,迈进存放崖州海船货物的仓库。巨大的仓库内,整齐码放着来自东朝的精美丝绸、瓷器,以及各类稀缺药材。 仓库角落,几名伽蓝官员正对着账本指指点点,见陈初进来,慌忙行礼。 “起来吧。” 陈初挥挥手,目光扫向账本,“货物查验得如何?可有损坏?” 为首的官员毕恭毕敬回道:“陛下,货物完好无损。只是…… 这交易细则,还需您定夺。” 陈初沉吟片刻,想起林羽的叮嘱,说道:“按原定协议,精铁玄石、伽蓝香料等物资,务必足量交换。另外,挑选熟悉航海的伽蓝水手,随船学习东朝航海技术。” 正说着,窦小龙大步走进仓库:“陛下,听闻你在这儿,娜雅担心你累着,让我来看看。对了,关于船队护卫一事,我有想法。” 陈初眼睛一亮:“来得正好,如今伽蓝周边海盗虽遭重创,但双蛇会余孽未除,海上贸易的安全必须保障。你有何建议?” 窦小龙从怀中掏出一张海图,摊在桌上:“我和娜雅研究过,在伽蓝主要航道设立了望塔,配备精锐弓箭手和投石机。同时,组建一支由伽蓝和东朝水手混编的巡逻船队,定期巡航。如此一来,既能及时发现海盗行踪,也能增进双方水手的交流协作。” 陈初点头赞同:“此计甚好。你即刻着手筹备,所需物资和人手,直接找曼特里调配。” 安排完船队护卫事宜,陈初又转身对负责贸易的官员说:“在交易过程中,挑选聪慧的伽蓝工匠,让东朝工匠传授瓷器烧制、丝绸纺织之术,促进两国技艺交流。” 处理完仓库事务,陈初回到寝宫,艾思早已备好热茶。 见陈初满脸疲惫,艾思心疼道:“陈初,你刚主持完葬礼,又忙着处理贸易事务,可要注意身体。” 陈初握住艾思的手,苦笑道:“伽蓝百废待兴,我身为皇帝,怎能懈怠?对了,我打算选派伽蓝学子前往东朝求学,学习先进的治国理政之法和科技知识,你觉得如何?” 艾思满脸滚烫,这还是陈初第一次正式握住自己的手,难不成,陈初愿意了? 随即看到陈初心不在焉的模样,艾思不由神色一暗,心道,是我想多了。 艾思想起刚才的话题,说道:“这主意不错!让伽蓝学子开阔眼界,将来定能为伽蓝的发展出谋划策。我这就安排人挑选合适的人选。” 艾思一边说着,一边却悄悄抽回了自己的手。 显然陈初并没有用什么力气,所以艾思轻松抽回了自己的手,陈初还没有察觉异样。 果然,随后几天,艾思按照陈初的思路,安排了合适的人选,一切都稳稳当当地进行着。 第417章 醉酒 处理政事完毕后,艾思有时候暗示陈初和自己同眠共寝,陈初也只当不见,气得艾思暗骂:这个木头。 陈初自然知道艾思的心思,却也只能苦笑,这时候,弄这些事情真的不合适啊。 离开东朝已经好多日,陈初虽然是后世穿越而来,但早已把东朝当成了自己的国家,如同血肉相连,难舍难分。 这日,陈初望着东方沉思,思考着什么时候离开。 却见艾思脸色阴沉,陈初知道又要被艾思埋怨了,但也不能躲避,只好以不变应万变。 果然听到艾思说道:“陛下,你这是在琢磨着什么时候开溜吧?” 陈初慌忙说道:“哪里,我的皇后,我就是看看风景。” 艾思哼了一声,随即叹了口气,说道:“陛下,你的心情我理解,但好歹,我担了皇后的名,你得为我留下一点希望啊!” 陈初知道如今再不能斥责对方是虎狼之词了,毕竟,艾思如今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这么说天经地义。 但是,陈初总觉得有点那个,太快了。 艾思说道:“又想说太快了?我就问你,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跟我真正在一起?” 陈初无言以对,还真无法回答艾思的这句话。 艾思忽然柔声道:“陛下,你不愿意回答,我也不逼你,也罢,你想离开,就离开吧,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妾身随时候着,等你归来。” 陈初很是内疚,说道:“艾思,我真的还没想好,要不这样,你让我回东朝处理一些事务,下次过来,我一定吃了你!” 艾思满足道:“好,一言为定!” 陈初说道:“一言为定!” 艾思满眼的柔情蜜意,说道:“好,夫君,那我们满饮此杯,放心,不是永河水,是伽蓝普普通通的檀香醉。” 说罢,她莲步轻移,亲自拿起雕花木壶,将琥珀色的美酒缓缓倒入两只夜光杯中,馥郁的香气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陈初望着杯中摇曳的酒液,习惯性地开启野草系统2.1检测功能。 系统很快反馈:酒液由茉莉花瓣、珠峰雪水、千年檀香木蒸馏而成,无毒性成分。 陈初本就不会对艾思有任何怀疑,此时看了检测结果,更是心安,随即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陈初只觉一股温热的暖流从舌尖直贯丹田,整个人都被一种奇异的舒适感包裹。 没过多久,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艾思的身影在他眼中逐渐重叠,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 斗兽场中携手逃生,海战中并肩作战…… “陈初,你终于属于我了。” 艾思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又似乎在耳边低语。 陈初想要回应,却发现自己浑身软绵绵的,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意识逐渐模糊之际,他心中懊悔不已:“大意了,这酒虽然无毒,和夜光杯合用,却能产生新的物品,足以迷惑心智……” 恍惚中,陈初感觉自己身上越来越轻,随后又有个人压了上来…… 第二天早晨,陈初终于缓缓醒了过来,只觉脑袋昏昏沉沉,宿醉的感觉让他难受至极,似乎身边还有个温热的身体。 当他看清身旁是熟睡的艾思时,一掀被子,却见艾思和自己都只穿了一件皇帝的新装,一切都明白了过来。 陈初望着满地零落的孔雀纹纱衣,想起昨夜艾思斟酒时,指尖曾三次轻叩夜光杯沿——那分明是伽蓝古籍记载的催情指法!野草系统此刻才慢悠悠弹出提示:【检测到檀香木与夜光杯玉髓产生类乙醚反应,建议执行方案...... \"别查你的野草系统2.1了。\"艾思裹着锦被支起身子,发间伽罗花瓣落在陈初胸口,\"伽蓝皇后必修的三十六道秘术里,这招''醉里看花''排第七。\" 陈初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真是该死,酒醉后连自己的野草系统都随意说了出去,还好艾思是自己的人了! 这正是: 檀香醉卧芙蓉帐, 野草难防温柔乡。 帝王新装承玉露, 一失足成伽蓝郎。 此后数日,陈初反而不好意思冷落艾思,要和艾思再度欢好,但艾思偏偏躲着陈初,甚至提议陈初尽早返回东朝,处理事务。 陈初惊讶之余,只能感叹“女人心,海底针”,随即,便真的开始安排返回东朝事宜。 这日,陈初回到议政殿,立刻颁布诏令:“朕日后或因事外出,不在伽蓝期间,国内大小事务,皆由艾思公主代行处理。公主聪慧果敢,定能不负朕与伽蓝百姓的期望。” 此诏令一出,朝堂之上议论纷纷,有人对陈初的决定表示赞赏,认为他用人不疑;也有人暗自揣测,陈初此举是否另有深意。 又是一日,陈初想起还没为窦小龙和娜雅证婚一事,便跟艾思说起。 艾思笑道:“这有何难?而今你是帝皇,怎么着都行。还有,我从前属意窦小龙,巴不得他们晚一日成婚十一日,现在可不会阻止他们。对了,你不会介意吧?” 陈初摇摇头苦笑道:“你这个精灵鬼,我怎么会在意?那么,这就准备吧。” 一切很快就绪。 那天,伽蓝城的朝阳穿透层层薄雾,将金色的光辉倾洒在皇宫的花园之中。 花园里繁花似锦,馥郁芬芳,五彩斑斓的花瓣在微风轻抚下,宛如灵动的蝴蝶翩翩起舞。 一座精心搭建的证婚台坐落其间,台身由洁白的大理石筑成,上面雕刻着象征爱情与守护的精美图案,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着圣洁的光芒。 陈初身着一袭明黄色的龙袍,袍上绣着的金龙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腾空而起。 腰间系着一条镶嵌着宝石的玉带,愈发凸显出他的尊贵身份。 艾思则穿着一身华丽的红色礼服,礼服上绣满了象征吉祥的孔雀图案,金色的丝线勾勒出孔雀的翎羽,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她头戴凤冠,凤冠上的明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映衬得她容光焕发。 第418章 证婚 巳时三刻,悠扬的梵乐奏响,窦小龙身着笔挺的黑色礼服,身姿身姿犹如苍松般挺拔,尽显英姿飒爽之态。 娜雅身披一袭粉色纱丽,宛如春日灼灼盛开的桃花,娇艳动人。 两人手牵着手,在众人如潮的祝福声中,缓缓走向证婚台。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此刻在他们眼中,万物皆已虚化,唯有彼此的身影熠熠生辉。 证婚台上,放置着两张装饰华美的座椅,陈初与艾思端坐在其上。 陈初身为伽蓝国国王,气质沉稳而威严,艾思作为王后,尽显雍容华贵之态。 二人面带温和微笑,目光之中满含对新人的真挚祝福。 待窦小龙和娜雅在证婚台前站定,陈初向前一步,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地说道:“今日,阳光明媚,繁花盛开,在这美好的日子里,我们齐聚于此,共同见证窦小龙与娜雅喜结良缘。窦小龙英勇无畏,为伽蓝立下赫赫战功;娜雅聪慧善良,宛如伽蓝的明珠。二人情投意合,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 艾思接着说道:“婚姻,是一生的承诺,是相互的陪伴。希望你们在未来的日子里,携手共进,无论遇到何种艰难险阻,都能不离不弃,相互扶持。愿你们的爱情,如同这花园中的繁花,永远绚丽多彩。” 随后,一位身着白色长袍的祭司手捧永河圣水,缓缓走上证婚台。 他口中念念有词,将圣水洒在窦小龙和娜雅的头上,为他们祈福。 接着,窦小龙和娜雅互相交换了象征爱情的信物,那是两枚精心打造的戒指,戒指上刻着他们的名字和誓言。 陈初却在嘀咕,怎么我那天就要喝什么永河圣水,他们就只要洒些在头上就行? 不提陈初的小心思,却说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窦小龙轻轻掀起娜雅的面纱,两人深情对视,眼中闪烁着幸福的泪花。 陈初和艾思走上前,分别为窦小龙和娜雅送上祝福的拥抱。 台下的宾客们纷纷鼓掌,将手中的花瓣抛向空中,宛如一场绚丽的花雨。 宴会开始后,伽蓝城的百姓们载歌载舞,共同庆祝这一盛大的喜事。 陈初和艾思坐在主位上,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心中感慨万千。 艾思脉脉含情地看着陈初,似乎在问,什么时候轮到我们? 陈初似乎读懂了艾思的眼神,也脉脉含情地回应,分明是告诉艾思,下次一定补上! 又过了几日,终于到了离开的那一刻了。 艾思问道:“夫君,我还有一个小要求,你可得答应!” 陈初知道艾思向来心思活泼,拿不定她又有什么鬼主意,便模棱两可地说道:“你说说看!” 艾思噘着嘴,说道:“夫君,你还记得我们在檀香码头看到的那一幕吗?我想体验一下!” 陈初恍然大悟,原来艾思这还惦记着那个祈福求偶礼被破坏的新式风俗,不由啼笑皆非地说道:“我的小公主,你都和我同床共寝了,怎么还想着要整这一出?” 艾思说道:“就要,就要整这一出,你答应不答应?” 说着,要来揪陈初的耳朵。 陈初连忙求饶,说道:“好好,我答应就是。” 果然,两人来到檀香码头,依然有一堆人围在那,举行那撞破女孩祈福求偶礼的新风俗。 艾思见状,调皮地看向陈初:“陈大人,说过了就不许反悔,来吧,咱们也入乡随俗,体验一番我们伽蓝的独特习俗!” 陈初愣神间,艾思已拉着陈初来到场地中央,清了清嗓子,高声宣布:“今日,本公主举行祈福求偶礼,这位陈初陈大人,便是我的心仪之人!” 周围百姓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位公主,就是伽蓝国皇后,这位陈大人,正是伽蓝国皇帝! 人们爆发出一阵欢呼,纷纷围拢过来,想一睹这场独特仪式的风采。 阳光倾洒,给艾思火红的纱裙镀上一层金边,她宛如神话里的爱神。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艾思手持象征爱情的花环,款步走向圣蛇,等待完成圣蛇的轻咬,陈初知道是玩笑,也知道按照玩笑的玩法,自己应该走上前去,大喊“当心那蛇,危险”,但陈初总觉得不太好,千万别弄假成真! 只不过众目睽睽之下,周围人又在起哄,说道:“伟男子,快上前”,真的是形势逼人啊。 陈初一咬牙,按照剧本演了起来。 陈初上前,喊道:“当心那蛇,危险!” 随即,陈初满脸窘迫,额头直冒冷汗,求助的目光在人群里打转,可窦小龙和娜雅早已笑弯了腰,根本没打算出手相助。 随后自然是被押送到近在咫尺的达摩波罗面前,梵罗陀知道两人身份,哪敢造次,便痛快宣布:“依照伽蓝律法,裁决如下,小伙前往姑娘家囚居,待婚期一到,二人即刻成婚!” 随即,梵罗陀又陷入无尽头痛,这风俗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正想着,艾思偷偷塞过来些摩纳(伽蓝国的一种货币),抿嘴笑道:“大人,辛苦了。” 梵罗陀早就认出艾思公主,这时自然笑道:“为公主效劳,哦,不,为皇后效劳,是下官的荣幸!” 画面温馨之时,突然一艘小船由远及近,船上几人衣衫褴褛,其中一人喝道:“不错,有了新人忘了旧人,陈初,你可知道,此刻公主危在旦夕生死未卜!” 艾思早见几人古怪,虽不懂那人话语,但那人话语中喊着的“陈初”,可是如雷贯耳,又见这人言语间对陈初怀着责难之意,便挡在陈初面前,问道:“你们要做什么?” 几人自然听不懂艾思的伽蓝语,只冷冷地看着陈初。 陈初早见几人身影熟悉,定睛看去,正是以前在崖州时见过的赵虎、林婉儿,另外还有赵心玉的侍女姜兰,另外几个却是奇装异服,貌似与奴奴服装一样,应该是奴奴族人。 陈初将艾思拉到自己身后,拱手道:“赵兄、林女侠,姜姑娘,你们这是?刚才赵兄说公主危在旦夕,不知怎么回事?” 第419章 寻觅(一) 林婉儿比赵虎等人更有理智,说道:“陈大人,赵虎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得罪勿怪,实在是情况紧急,耽误不得,姜兰姑娘,你来说。” 姜兰便含着泪,将赵心玉公主听闻父亲赵希正是害得陈初祖父陈尧生不如死的罪魁祸首,又听说陈初被罢官,便赌气出宫,又不想寻找陈初后来阴差阳错,遇到吴立业和一众奴奴,虽然侥幸逼得吴立业负伤而逃,但自己却失足落崖,终于无影无踪等情况一一说将开来。 只说得陈初捶胸顿足,后悔不已。 艾思虽然听不懂东朝言语,但人的情感是相通的,再结合众人的表情,艾思立刻明白,这是自己的情敌遇到了危险! 如果是以往,艾思还是一个心思单纯无忧无虑的公主,艾思巴不得那个不认识的情敌坏事连连,但父亲侏罗一世过世后,艾思再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公主,而是有了人间的喜怒哀乐。 她看到陈初的表情,知道那人可能是陈初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物,自己吃醋也是“反对无效”,不如大方一些,放手让陈初按心意行事! 想明白后,艾思说道:“陈初,你有什么事,只管去办,哪怕那个人是我的对手!” 陈初略有歉意,说道:“艾思,照顾好自己,我会尽快回来的!” 虽然知道陈初说的“尽快”可能其实没有那么快,但艾思还是点点头,说道:“别啰嗦了,只管去!” 陈初点点头,下令起锚。 离开檀香码头的海岸线很远,陈初听到了艾思的高声呼喊:摩哩耶舍那弥 普瑞玛 陀哩。曼陀诃 毗舍那 摩哩耶舍那弥。 陈初早听窦小龙和娜雅说过许多遍,自然明白,这就是东朝语中的:我爱你,别忘了我。 随即听到身旁一个男子也在高声喊叫:摩哩耶舍那弥 普瑞玛 陀哩。曼陀诃 毗舍那 摩哩耶舍那弥。 陈初一怔,随即明白,这次娜雅也没有和窦小龙一道回到东朝,窦小龙这是喊给娜雅听的。 想起艾思的深情,陈初也想喊两嗓子,但赵心玉的事情压在心头,目前生死未卜,实在喊不出来。 崖州海船二号乘风破浪,朝着东朝的方向疾驰。 陈初站在船头,海风呼啸着吹过面庞,却吹不散他满心的焦虑。 赵心玉生死未卜的消息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间。 回想起与赵心玉相处的日子,一个个画面在脑海中不断闪现。 自责与担忧交织,让陈初一刻也无法安宁。 窦小龙走到陈初身旁,拱手行礼道:“大人,公主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咱们尽快赶回去,一定能找到她。” 陈初苦涩地点点头,看着茫茫大海,眉头却一刻也没舒展开来。 船舱内,赵虎、林婉儿和姜兰围坐在一起,他们的脸上同样写满了忧虑。 姜兰已经停止了哭泣,但红肿的双眼依然诉说着内心的悲痛。 林婉儿轻轻握住姜兰的手,试图给予她些许安慰:“姜姑娘,你也别太着急,咱们一起想办法,公主肯定能平安无事的。” 赵虎一拳砸在桌子上,咬牙切齿地说:“都怪我,当时要是能多留意公主一些,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陈初走进船舱,看到众人低落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有力:“大家都别自责了,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公主。” 窦小龙等人都附和称是,随即都沉默下来,只有海风吹得风帆呼呼作响。 海船日夜兼程,陈初却觉得时间过得无比漫长。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着他的内心。 终于,在经过数日的航行后,海船抵达了东朝的海岸。 陈初一行人匆匆下船,踏上熟悉的土地,却无暇欣赏周围的景色。 根据姜兰、赵虎、林婉儿等人的指引,陈初等人一直来到了赵心玉失足落崖然后失踪的那个山谷。 踏入山谷,潮湿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谷内植被茂密,枝叶相互交织,将天空遮得严严实实,仅留下几缕微弱的光线艰难地穿透缝隙,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四周静谧得出奇,唯有众人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声在谷中回荡。 陈初初步估算,便知道这山谷范围可不小,如果大家一起寻觅赵心玉可能留下的踪迹,恐怕十天半个月也无法完成搜索。 陈初略一沉吟,说道:“大家分头行动吧,黑鲨、阿猛,你们武艺高强,经验丰富,就往山谷西边搜寻,那边地势复杂,可能藏有隐蔽之处;葛大哥、阿提拉,你们长于实战,对战斗痕迹容易识别,就往山谷北面搜寻,因为赵心玉如果是遇到敌人了,敌人很可能来自北方;赵虎、林婉儿、窦小龙,你们去过崖州,对南面的情况相对熟悉,有什么不对容易发现,山谷南边就由你们搜寻了;姜兰、樱井雪姬,你们随我往东边搜寻,毕竟东边我们都要熟悉一些;其余苏苏、婉宁、乌古论义真、松本信一、还有额吉、乌维等人,你们就守在此处,有任何一方特殊讯息,可以随时四处联络。” “是,大人!” “是,主人!” “是,陈大人!” “好,陈初!” “好的,陈初哥!” 众人纷纷答应按陈初的安排行事。 众人领命后,迅速朝着各自负责的区域散开,身影很快隐没在茂密的植被之中。 陈初带着姜兰和樱井雪姬朝着山谷东边进发,脚下的土地松软,布满厚厚的落叶,每一步落下都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们仔细查看地面,不放过任何一处可能留下线索的地方,目光扫过树干、岩石缝隙,却始终一无所获。 黑鲨和阿猛在山谷西边艰难前行。 谷西怪石嶙峋,山洞众多,他们逐一探查,却只发现了一些野生动物的踪迹。 “这地方邪门了,怎么一点公主的影子都没有。” 黑鲨一边说着,一边挥剑斩断挡路的藤蔓。 阿猛皱着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虑:“别着急,咱们再仔细找找,公主肯定留下了什么线索。” 第420章 寻觅(二) 在山谷北面,葛达顺和阿提拉仔细查看每一处可能发生过战斗的地方。 他们检查着地面上被踩踏的草丛、岩石上的划痕,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然而,尽管发现了一些疑似打斗过的痕迹,但却无法确定是否与赵心玉有关。 “这些痕迹看着像是有人打斗过,但咱们无法确定是不是公主和那些歹人留下的。” 葛达顺蹲在地上,看着一处凌乱的脚印说道。 阿提拉站起身来,目光望向远方:“不管怎样,咱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继续找。” 赵虎、林婉儿和窦小龙在山谷南边同样一无所获。 他们沿着熟悉的路径寻找,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却始终没有发现赵心玉的踪迹。 “这可怎么办,公主到底去哪儿了?” 赵虎心急如焚,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 林婉儿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别急,咱们再重新找找,说不定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窦小龙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目光坚定:“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咱们一定能找到她。” 太阳渐渐西斜,山谷被笼罩在一片昏黄的光线之中。 陈初一行人在山谷东边搜寻了许久,却依旧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姜兰的眼中满是失落,樱井雪姬也不禁露出担忧的神色。 “陈初,我们会不会找错地方了?” 樱井雪姬轻声问道。 陈初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却依旧坚定:“不会,这里是最有可能的地方,我们一定是忽略了什么。” 守在山谷入口的苏苏、婉宁等人,看着天色渐暗,心中愈发焦急。 他们时不时望向山谷深处,期待着能看到有人带着好消息归来。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山谷中始终没有传来任何好消息。 夜幕降临,山谷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寂静。 陈初无奈之下,只得吹响用树叶制成的哨子,召集众人返回山谷入口。 众人拖着疲惫的身躯,陆续回到集合点,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失望。 “大家都别灰心,今天虽然没有找到公主,但我们不能放弃,明天接着找。” 陈初看着众人,声音坚定地说道。 众人看了看陈初又憔悴又坚决的样子,想要说些什么,却终于一个人也没说。 连续数日,众人把山谷每一寸土地都翻了一遍,每一个洞口,每一片树林都不放过。 然而空山寂寂,除了赵心玉在一处山洞石壁上留下的十六个字,“山海相隔,前路已断。十六年后,再续前缘”,便再无赵心玉的任何踪迹! 望着山谷中依旧空寂的一切,陈初长叹一口气,声音中满是无奈与不甘:“罢了,咱们暂且先停下搜寻。但公主的事,绝不能忘,往后一边浪迹天涯,一边留意线索。” 众人虽心有不甘,却也深知这般盲目寻找下去,亦是徒劳,只得纷纷点头,带着满心的失落与牵挂,随陈初离开了这片寄托了太多希望与失望的山谷。 出了山谷,陈初又回望了一眼,似乎要将整个山谷牢牢记在心底。 毕竟,赵心玉留下的十六个字,还给了陈初一点希望,也许十六年后,会出现奇迹。 此后的日子里,陈初一行人踏上了漫漫旅途,四处漂泊。 他们路过繁华的城镇,也穿过荒芜的原野,每到一处,都会打听关于赵心玉的消息,然而回应他们的,始终只有无尽的沉默。 这日,陈初一行人行至一处小镇集市。喧闹嘈杂中,陈初习惯性地拿着一幅素描画像,询问集市里的每个人。 “大叔,请问,你见过这位姑娘吗?”陈初问向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男子。 那粗布麻衣的男子闻言看了看画像,随即眼中精光一闪而没,问道:“你是她什么人?” 陈初以为有门道,急切地说道:“这么说,大叔见过这位姑娘了?” 那粗布麻衣的男子却不答话,猛地一个擒拿手,朝着陈初手腕抓去。 樱井雪姬、赵虎、林婉儿、葛达顺、阿提拉、黑鲨、阿猛、松本信一、乌古论义真等人俱已瞧出不对,但一时之间已无法施以援手。 唯有苏苏不太担心,因为自从教了陈初一攻一守两招武艺,苏苏早已见识过陈初的难缠,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就擒。 而苏婉宁、窦小龙等人,因为基本不会武艺,眼光见识比众人差了不是一点半点,所以根本没看出陈初的危险处境,反而一点不担心。 眼看陈初的手腕就要被那粗布麻衣男子擒住,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陈初动了,一招灵猿闪避往右后方一挪,已然躲开了那粗布麻衣男子的擒拿手。 原来便在方才,陈初体内野草系统2.1中的“天下招法破解指北”已然悄悄自动启动,警戒并指引着陈初作出了正确的反应! 那粗布麻衣的男子见一击不中,不由惊讶地“咦”了一声,随即又是一招 “飞燕抄水”,整个人如燕子掠水般,身形陡然一转,右手如刀,直切陈初咽喉要害,动作快得带起了一阵劲风。 但人力有时而尽,你再快又怎快得过野草系统2.1中“天下招法破解指北”的运转? 在粗布麻衣男子身形将转未转、右手将动未动之时,“天下招法破解指北”早已给出了指引,识别出对方的来招正是殿前司擒拿手·飞燕抄水变式,并给出恰到好处的应对:使用灵猿闪避后倾,躲过对方势在必得的一招。 靠着天下招法破解指北的料敌机先,陈初已然完美地躲过了对方的杀招。 来而不往非礼也,随即,陈初一招“猛虎扑击”已经攻向了对方右手的支正穴,那儿是对方的旧伤所在,刚才系统已然从对方的动作里精准判断出来! 粗布麻衣男子眉头一皱,万万没料到这人居然能这么巧找到自己的旧伤所在,那是数年前被项项一品堂高手透骨针所伤,一直以来为了维持自己的地位,总是想方设法保养自己的右手支正穴,绝不敢有半点损伤,不然,就跌出一流高手的行列,后果可想而知。 第421章 拯救(一) 不得已,粗布麻衣男子皱眉退了一步,谁知道陈初得势不饶人,又是一招“猛虎扑击”,最要命的是,招招不离喉嗓口,拳拳不离后脑勺,全是对着粗布麻衣男子的支正穴去的! 粗布麻衣男子无可奈何,只好又退了一步。 哪知道陈初步步紧逼,后面每一招“猛虎扑击”接二连三都是对着粗布麻衣男子右手支正穴去的,粗布麻衣男子只好退了又退,不经意间,已然退到了集市中一个卖鱼的老叟的水盆旁边。 眼见再退一步,便会退到水盆中! 粗布麻衣男子从没想到会这么狼狈,连忙拱手道:“年轻人,且住!” 陈初微笑地停了下来,他打架从没打得如此畅意的,再说自己与对方素不相识,没什么深仇大恨,没必要打出三昧真火。 粗布麻衣男子说道:“顾九霄,殿前司左班都知,请问公子是?” 陈初笑道:“陈初,闲云野鹤。” 陈初已被革职,自然不愿提起以前的职位“崖州权通判”。 蓦地,陈初想到,秦凉大叔以前是殿前都指挥使,这个顾九霄属于殿前司,想必不会不认识秦凉,便试探地问道:“顾大人可认识秦将军?” 顾九霄叹道:“你说的是秦凉将军?我当然认识,不过他当都指挥使的时候,我还是籍籍无名的小卒,只能远远仰望。秦将军武艺高强、为人正直,在军中威望极高,是我们这些后辈敬仰的楷模。后来听闻他遭遇不公,被迫卸甲归田,实在令人惋惜。” 随即,顾九霄面色一凛,说道:“你就是陈初!” 陈初奇道:“顾大人知道我?” 顾九霄尴尬道:“陈大人见谅,一时半刻没想起你。你应该就是崖州权通判吧!” 陈初苦笑道:“已经被革职了,我自己截留崖州税赋,陛下没治我的罪,已经是开恩了,哪里还是什么权通判。” 顾九霄道:“总算对上号了,大人可知,我怎么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突然想起你的名号?” 陈初说道:“不知,请顾大人明言。 顾九霄悠悠道:“想念悠悠意万千,赵地云遥情自绵。心头缱绻情难逝,玉影娇柔梦绕弦。陈大人自己作的这首《念情寄心》,想必不会忘记吧?” 陈初黯然道:“当然。” 顾九霄道:“这首藏头诗,东朝开封也有两位贵人不会忘记。” 陈初说道:“你是说赵心玉的父亲和当今圣上吧。” 顾九霄竖起了大拇指,说道:“公子果然聪明。不错,悠澜公主失踪后,太上皇和陛下都着急万分,我就领了这差事,四处寻找公主踪迹。” 陈初心道,太上皇着急可以理解,毕竟赵希是赵心玉的父亲,但赵德山着急,只怕是做做样子吧? 实则陈初还真误解了赵德山,毕竟,赵德山囚禁了赵希,已然引起所多人的暗中不忿,如果悠澜公主再无缘无故失踪,民众不把这笔账算到赵德山头上才怪! 更何况,赵德山对赵心玉这个侄女真的观感不错。 所以,无论如何,赵德山都想找到赵心玉,因此派出顾九霄寻找赵心玉,还真不是做做样子。 顾九霄见陈初不语,接着说道:“其实在卑职离京前,圣上曾有交代,遇到陈初陈大人,要客气相待!” 陈初只好朝四十五度天空方向拱拱手,说道:“谢圣上恩遇。” 便在此时,地面突然传来震颤。远处官道上腾起烟尘,惊叫声刺破长空:\"蛮子杀来了!\" 众人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只见远处的官道尽头,滚滚烟尘如汹涌的浪涛般翻涌而起,无数的骑兵遮天蔽日般疾驰而来。 一瞬间,整个集市如同点燃了引线的火药桶,立刻陷入了混乱。 人们惊慌失措,四处奔逃,哭喊声、咒骂声交织在一起。孩子们被吓得哇哇大哭,紧紧抱住父母的腿;商贩们顾不上收拾摊位上的货物,丢盔弃甲地跟着人群逃窜;就连那些平日里看起来沉稳淡定的老者,此刻也面色惨白,脚步踉跄,被人流裹挟着向前涌去。 随即,一个同样是粗布麻衣的男子疾驰而来,对这顾九霄屈膝说道:“大人,情势紧急,项项铁鹞子军联合契契皮室军、奴奴狼骑破了雁门关,正风卷残云般袭来,距此处预计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 顾九霄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深知项项铁鹞子军、契契皮室军、奴奴狼骑这三支劲旅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更何况是联军!一旦敌人杀到,这个小镇将生灵涂炭。 顾九霄身为殿前司左班都知,自然有一众手下听令。 此刻,随着 “蛮子杀来了” 的惊呼声响起,他口中迅速发出一声尖锐唿哨。 眨眼间,原本在集市中看似普通的几个路人,身形陡然一变。 他们目光锐利如鹰,毫不犹豫地朝着顾九霄迅速靠拢。 其中一人身形矫健,几步便跃至顾九霄身旁,单膝跪地,沉声道:“都知,有何吩咐?” 顾九霄神色冷峻,目光扫向远处滚滚烟尘,果断下令:“速去查明来敌人数与动向,沿途协助百姓疏散,不可慌乱!” 那人领命,起身如离弦之箭,朝着烟尘涌起的方向疾奔而去,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慌乱的人群之中。 与此同时,另两名手下从不同角落现身,手持兵器,警惕地环顾四周。 他们自有不同于周围众人的冷静干练之气,尽管周围一片混乱,却丝毫不为所动,只等顾九霄进一步指示。 顾九霄转头看向陈初,沉声道:“陈公子,看来今日无法与你详谈了。如今局势危急,我得协助百姓撤离,你……” 话未说完,又一阵剧烈的震动传来,地面的颤抖愈发强烈,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远处烟尘中,已能隐约瞧见骑着高头大马的蛮兵身影,他们手持长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狰狞的面容透着凶狠与残暴。 集市上的百姓们见状,惊恐地尖叫着,人群愈发混乱,不少人在慌乱中摔倒,被踩踏在地,发出痛苦的呼喊。 顾九霄咬了咬牙,对陈初说道:“陈公子,我等职责所在,先行一步。后会有期!” 言罢,带着两名手下迅速没入人群,开始组织百姓疏散,他们的身影在混乱中显得很是突出。 第422章 拯救(二) 说是先行一步,后会有期,实则顾九霄等人此刻并未真正离开陈初等人。 看着顾九霄等人忙忙碌碌的身影,陈初来不及称赞,因为陈初知道,自己也得开始帮着布置了,不然,等三军联军袭来,必然是一幕大惨剧。 陈初他迅速转身,对身后的窦小龙、樱井雪姬等人高声喊道:“兄弟们,如今大敌当前,我们须护百姓周全!窦小龙,你即刻带领黑鲨、阿猛,组织精壮男子,收集石块、木材,在镇口要道设置路障;樱井雪姬、林婉儿,你们安抚妇孺,引导百姓有序向镇后山谷撤离;赵虎、阿提拉,协助老弱,加快疏散速度!” 众人齐声领命,迅速分散行动。 顾九霄在不远处看到陈初等人的行动,不由暗暗点头,不错,这个陈初不愧是陛下点名看重的人,值得结交。 陈初却无暇去管别人对他的观感,因为作为后世的四有新人,穿越到这个时空,值此危难时刻,陈初知道,自己有责任把后世几千年积淀的经验用到目前的处境中。 顾九霄不愧是殿前司左班都知,基本的战略眼光远远超出一边的民众。 面对来势汹汹的敌军,他深知镇口作为第一道防线的重要性,而仓促设置的路障在敌军强力冲击下未必能支撑太久,必须构筑相对更为坚固的防御工事。 他目光如炬,迅速扫视四周,锁定了镇口两侧较为开阔且地势略高的区域。 那里不仅能居高临下地对敌军进行攻击,还便于观察敌军动向。 顾九霄立刻召集手下,同时大声呼喊着召集附近的百姓:“乡亲们,想要活命,就得一起动手!大家听我指挥!” 原本慌乱的民众,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声音,心中涌起一丝希望,纷纷围拢过来。 顾九霄对手下们快速下令:“张奎、李猛,你们速去收集所有能找到的锄头、铲子;王二、赵五,带领一部分人去搬运泥土,越多越好;其余人,跟我来规划防线!” 手下们领命后,迅速分头行动,如同一股股黑色的旋风,在集市中忙碌起来。 顾九霄又转向百姓,耐心解释道:“乡亲们,咱们在镇口两边垒砌矮墙,就能挡住蛮子的进攻。大家有力出力,有物出物!” 百姓们纷纷响应,有的从家中拿出木板、石块,准备用于加固矮墙;有的则挽起袖子,拿起农具,加入搬运泥土的队伍。 在顾九霄的指挥下,众人开始迅速高效地垒砌矮墙。 顾九霄站在预定的防线处,用手中的树枝在地面上比划着,确定矮墙的走向和高度。 “矮墙要砌得厚实些,高度齐腰就行,这样既能隐蔽自己,又方便攻击敌人。” 他一边比划,一边向众人讲解。 百姓们按照他的指示,将一筐筐泥土倾倒在指定位置,然后用锄头、铲子夯实。 顾九霄则不断在工地上来回巡视,检查矮墙的质量,对垒砌不规范的地方,立刻指导百姓重新修整。 时间紧迫,众人争分夺秒。汗水湿透了他们的衣衫,泥土沾满了他们的双手和脸庞,但没有一个人停下手中的动作。 随着矮墙一点点增高、加厚,众人心中的信心也越来越足。终于,在敌军抵达前,两侧的矮墙顺利完工。 陈初站在夯土垒砌的矮墙上,望着远处烟尘中若隐若现的狼旗。 作为来自千年后却穿越到这个时空的四有新人,陈初脑中飞快闪过《守城录》《武经总要》的记载,目光扫过慌乱中的市集,突然定在鱼摊旁的运鱼槽车上——这是南方鱼贩特有的装置:五辆并排的板车装着半人高的柏木水槽,槽底铺着湿草,七八条活鱼正在浅水中甩尾。槽车之间用毛竹做的引水渠连通,形成简易的活水循环系统。 \"窦小龙!带人拆了槽车的柏木隔板!\"陈初踩着摇晃的水槽跃上车架,抽出匕首插入接缝处:\"每块木板四尺长,正好做鹿砦基座!\" 这是他在《守城录》里看过的巷战工事,用板材斜插地面形成阻马阵列。 樱井雪姬的尖刀应声出鞘——为了讨得陈初欢心,她便刻意减少樱花国元素,她早已弃用武士刀多时,身边常带的,却是一枚带有刀鞘的锋利尖刀。 刀光闪处,固定槽车的麻绳齐断,樱井雪姬来不及跟别人客气,直接代陈初下令道:\"赵虎!带人把车轴铁件拆下来,卯在木板间隙做铁蒺藜!\" 赵虎跟随陈初等人多日,也早已瞧了出来,虽说樱井雪姬和陈初之间清清白白,但每晚樱井雪姬为陈初暖床,却早已奠定了她成为陈初候选妻妾的身份地位。 夫子说不怕小人作鬼,就怕女人的嘴。要是胆敢不听女人的吩咐,到时候女人成了正宫娘娘,枕侧耳边风之下,赵虎只能等着吃后悔药或者被穿小鞋了。 因此赵虎丝毫不敢怠慢,再说樱井雪姬说得也的确在点子上,那有什么好叛逆的? 再说林婉儿还在一边点头称是呢!女人帮着女人呢! 崩飞的木屑中,十二架运鱼车迅速化作战备物资。 斜插在土里的车轮间距五尺,形成了形成偏厢车阵,正是陈初野草系统2.1中南宋对抗金国铁浮屠的经典战术,陈初这时使将出来,倒也是恰到好处。 不远处顾九霄看着陈初的布置,马上明白了其中的妙处,不由对陈初投去了赞许的目光,陈初倒也坦然受之,并无半点脸红。 与此同时,百姓们在众人的引导下,也开始源源不断地朝着镇后山谷转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远处的烟尘愈发浓烈,马蹄声如雷般滚滚而来,敌军的身影已经清晰可见。 只见项项铁鹞子军身着厚重铠甲,骑着高头大马,手中长刀闪烁着寒光。 契契皮室军身形矫健,手持强弓硬弩,气势汹汹。 奴奴狼骑更是狂野奔放,骑着剽悍的野狼,发出阵阵令人胆寒的呼啸。 敌军冲到镇口,看到路障,顿时一阵惊讶。 为首的将领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大声咒骂着,指挥士兵清理路障。 敌军清理完路障,如潮水般汹涌冲来。 第423章 拯救(三) 陈初大喝一声:“杀!” 率先冲向敌军,长剑挥舞间,寒光闪烁,几名冲在最前面的敌军士兵纷纷倒下。 黑鲨、阿猛多年的海盗生涯,也早就练就了临敌勇字当先的性格,也早就在陈初的率领下,狠狠地扑向来敌。 葛达顺本就是杀手中的尖刀,其属下还有卜太冷,以及往日崖州士兵柯正善——原本是费应物手下,后来跟了卜太冷,也就接受葛达顺的领导,卜太冷和柯正善也绝非省油的灯(详见第280章等章节,这两人也是惹事的主),在葛达顺手下也算如鱼得水,正是惹事的祖宗遇到胆大包天的头领。阿提拉向来和葛达顺搭档惯了,此刻也是和葛达顺三人融合在一起,他们四人都是不服输的性格,看到敌方三军联盟,也就一个字,甩开袖子,干! 赵虎和林婉儿夫妻两人,一人刻意要在妻子面前展现自己的断魂五虎刀绝非浪得虚名,一人是女人的中的大侠——号称江陵女侠,都是遇到不平一声吼,风风火火闯九州的人物,这时自然不知道退缩二字怎么个写法,便也是刀剑与拳脚同出,肝胆共日月齐辉。 樱井雪姬、松本信一、乌古论义真等人自然以樱井雪姬为首,各自用自己称心如意的武器,闪电般扑向敌人。 苏苏知道女儿苏婉宁以及窦小龙等少数人武艺欠缺,纵然苏苏自己武艺高强,这时倒也不必逞强,护犊子要紧,便警惕地守护着女儿和窦小龙等没有武艺的人。 窦小龙歉意地看了一眼苏苏,说道:“苏先生,让你费心了,要不,你别管我,也上去杀几个敌人快活。” 苏苏笑道:“不急,敌人多得是,先保住自己,总有机会杀敌的。” 顾九霄带领众多手下,在敌群中灵活穿梭,专攻下盘,一时间,敌军阵脚大乱。 但三军联盟中的任何一军也绝非软柿子可以随便拿捏! 黄沙漫卷处,三色狼旗分列三阵: 左翼奴奴狼骑皆是赤膊纹身的漠北汉子,座下青狼獠牙滴涎。这些奴奴擅使回旋镖与套马索,腰间皮囊里塞满毒蒺藜,专爱趁乱撒出伤人坐骑; 中军契契皮室军扛着狼头盾缓步推进,这些契契精锐人人披挂三层扎甲,背后背着五支投矛,腰间挂着装有火油的牛角壶,远程攻击力不可小觑; 右翼项项铁鹞子军则如黑云压境,项项人的铁甲连环马以铁索相连,三十骑为一组,马头皆覆狰狞兽面甲,正是号称纵横天下的\"铁鹞冲阵\"。 狼骑千夫长乌葡单手持缰,狼牙棒遥指镇口:\"苍狼部的儿郎们!让南人见识漠北回风斩!\" 两千狼骑突然散作数十股,青狼四爪刨起滚滚黄尘,回旋镖带着尖啸声划出诡异弧线。 皮室军都统耶律斜轸举起狼头盾,五支浸油投矛同时点燃:\"举火!\" 三千重甲步兵齐声怒吼,燃烧的投矛如流星雨般砸向木制工事,几个盐垛顿时燃起冲天烈焰。 铁鹞子军阵中响起沉闷的号角,三百连环马开始加速。 项项特有的铁索连横之术,让三十匹战马如同移动的城墙,马蹄声震得地面碎石乱跳。 额吉、乌维等人死死盯着矮墙外的敌军,随时准备接应陈初等人。 虽说是奴奴人,但前来寻找巴特尔,却被吴立业所骗,后来得赵心玉相救,便决意和赵心玉、姜兰赵虎、林婉儿等人去南疆,再后来赵心玉意外失足落崖并且失踪,于是不得不跟着赵虎、林婉儿、姜兰行走江湖,最终阴差阳错被带到了陈初的队伍里,可谓一波三折。 但东朝人的善良真诚,东朝人生活的富足,东朝人的文明礼仪,早已在额吉、乌维等归顺的奴奴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再加上原本很久以前归顺陈初的奴奴人阿提拉言传身教,额吉、乌唯等人很快把陈初当成了自己的主人! 铁鹞子军的连环马距离矮墙仅剩五十步时,乌维突然浑身剧震。他死死盯着敌阵中那个挥舞狼牙棒的奴奴千夫长——那人战甲上挂着的青铜狼牙串,正是三个月前他亲手系在弟弟乌葡颈间的! 细看脸庞,不是弟弟乌葡又是何人? \"乌葡!\"乌维突然用奴奴语暴喝,声浪压过战场喧嚣。 正在冲锋的乌葡猛然勒住缰绳,座下青狼前爪刨起三尺黄土。 \"兄长?\"乌葡的狼牙棒微微下垂,这个动作让身后三百狼骑同时收住攻势。 契契都统耶律斜轸见状不妙,立刻举盾高呼:\"别中计!那是汉人假......\" 乌维扯下胸前刻着部族徽记的铜牌,朝敌阵狠狠掷去:\"看看这是谁的信物!\" 乌葡盯着钉在盾牌上的铜牌——上面\"苍狼部\"的蚀刻纹路,分明是临别时他送给兄长防身的部族符! 如假包换! 但两军对阵,乌维明显是站在对方一边,乌葡有些踌躇。 “去年立冬谁替你挨了右贤王三鞭!\"乌维突然撕开左臂皮甲,露出三道狰狞疤痕。 他说的正是三个月前右贤王清洗部族时,因弟弟顶撞新主而代为受刑的旧事。 乌葡的双眼瞬间血红,座下青狼感应到主人情绪,突然调头冲向契契军阵。 他狼牙棒横扫耶律斜轸的马腿:\"狗贼!你说我兄长死在汉人手里?!\" 陈初抓住时机,从系统空间取出曾在崖州用过的铜皮喇叭:\"奴奴的勇士们!你们右贤王早已将漠北草场卖给契契人!\" 他用奴奴语喊出的这句话,经过喇叭放大后响彻战场。 乌葡和奴奴大军全部停下坐骑的战蹄,冷冷地看着契契军士。 契契都统耶律斜轸抽出腰间长刀,恶狠狠地瞪着乌葡,怒吼道:“你敢动摇军心?我宰了你!” 耶律斜轸的弯刀劈开混着血腥味的空气,却在距离乌葡脖颈三寸处被狼牙棒架住。 两件兵器相撞迸出的火星溅在乌葡眼中,疼得他嘶吼着掀翻契契都统:\"草原的雄鹰从不对兄弟亮爪!\" 项项铁鹞子都统李元突然吹响冲锋号角。三十匹连环马无视混乱的友军,铁甲包裹的马头重重撞在矮墙上。 第424章 拯救(四) 混战中的奴奴、契契、陈初等人的士兵,俱是恼怒地瞪着项项首领李元,但却是无可奈何。 项项的这招无差别攻击,虽然也杀伤了不少三军联盟中的友军,但还真是有效,陈初等人不得不连连后退。 终于,项项的连环马将土墙撞得开裂了。 夯土墙崩裂的瞬间,陈初厉喝:\"放拒马钉!\" 百姓们掀开伪装的草席,数百枚用马车轴承改装的三角铁刺铺满路面。 战马嘶鸣着栽倒时,顾九霄带着弩手从水槽车后现身,三棱箭专射铁甲缝隙——这是《武经总要》记载的\"射獠\"之法。 战斗陷入胶着,双方都伤亡惨重。 不过,奴奴、契契、项项三军联盟的各军将领,怎么也没想到,陈初还有秘密武器! 关键时刻,陈初取出系统中储存的火枪——还是在牛家村研制的那批,一直没有真正发挥作用,今天终于要大放异彩了! 陈初装作是从某匹马车里取出的火枪,随即示意原先在牛家村受过火枪射击训练的樱井雪姬、乌古论义真、葛达顺、阿提拉等人取枪。 在两军联盟士兵诧异的目光中(奴奴一军已经跟着乌维阵前倒戈了),樱井雪姬首先朝契契、项项的军队开火,随后其余枪手也纷纷射击。 随着密集的砰砰声响起,契契、项项士兵如稻草般被收割,前排士兵纷纷倒下。 耶律斜轸和李元一看势头不对,这武器太厉害了,根本无解啊! 敌军久攻不下,而且伤亡惨重,士气逐渐低落,耶律斜轸见状,心中恼怒不已,却又无计可施。 就在这时,负责侦察的士兵匆匆来报:“将军,附近似乎有大批东朝援军赶来!” 耶律斜轸闻言,脸色大变,他深知如果继续僵持下去,等东朝援军一到,自己这方必将陷入绝境。 权衡之下,他咬牙切齿地喊道:“撤!” 于是,敌军纷纷调转马头,朝着京城开封的方向疾驰而去。 陈初见敌军撤退,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身体顿时放松下来。 战场上的硝烟逐渐散去,留下的是一片狼藉。士兵们和百姓们开始忙碌地收拾残局,救治伤员,掩埋尸体。陈初穿梭在人群中,查看伤者的情况,安慰着受伤的士兵。 顾九霄来到陈初身旁,看着眼前这个在战场上指挥若定的年轻人,心中满是钦佩:“陈大人,今日若不是你,我们恐怕早已全军覆没。你这神秘武器,当真厉害!” 陈初微微一笑:“顾大人过奖了,这也是大家齐心协力的结果。如今敌军虽退,但京城开封危在旦夕,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顾九霄点头赞同:“陈大人所言极是,只是我等兵力有限,贸然前往救援,恐怕难以扭转战局。” 陈初说道:“顾大人,我有一个想法。如今我军虽兵力不足,但经过此战,士气正旺。我们可以一边招募周边的百姓,扩充兵力,一边加紧训练,提升战斗力。同时,我还有一些关于战术和武器的想法,定能让我军实力大增。” 顾九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陈大人既有如此信心,我顾九霄愿率手下追随于你,共赴开封救援之役!” 陈初大喜,紧紧握住顾九霄的手:“有顾大人相助,大事可成!”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陈初和顾九霄开始忙碌起来。 他们张贴告示,招募壮士,短短数日,便有数百名热血青年加入队伍。 陈初亲自制定训练计划,日夜督促士兵们训练,传授他们各种战斗技巧和战术知识。 同时,陈初利用系统中的知识,指导工匠们改进武器装备。 他们将缴获的敌军兵器进行改造,制造出了一批更具威力的长枪和强弩。 陈初还尝试着制造简易的火药炸弹,虽然无法与火枪相比,但在战场上也能发挥一定的作用。 却说耶律斜轸在陈初身上吃了个小亏,郁郁离开,沿途便拿百姓出气。 律斜轸怀着满腔的怒火与不甘,率领着残军如同一股黑色的恶流,沿着蜿蜒的道路朝着京城开封一路肆虐而去。 每到一处村镇,他便放纵手下士兵烧杀抢掠,以此来宣泄心中对陈初的愤恨以及在战场上失利的窝囊。 他们所到之处,房屋在熊熊烈火中轰然倒塌,百姓们惊恐的哭喊声回荡在旷野。 老弱妇孺被无情地屠戮,鲜血流淌在泥土之中,染红了大地。 年轻力壮的男子被强行掳走,充当苦力,为他们搬运辎重或是修筑临时工事。 那些稍有姿色的女子,则被拖进军营,遭受着非人的凌辱。 一路上,耶律斜轸的脸上始终挂着狰狞的冷笑,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他骑在马上,挥舞着马鞭,不断催促着士兵们加快行进速度,仿佛要将心中的怒火尽快在开封城前彻底释放。 当他们终于抵达京城开封城下时,开封城的守军早已严阵以待。 城墙上旗帜飘扬,士兵们手持兵器,警惕地注视着城外的敌军。 耶律斜轸望着那高大坚固的城墙,心中的怒火再次被点燃。 他下令将掳来的百姓驱赶到阵前,作为肉盾,逼迫他们推着攻城器械向城门靠近。 百姓们哭天喊地,却不敢违抗,只能在刀斧的威逼下,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深渊。 城墙上的守军见状,心中悲愤交加,但又投鼠忌器,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耶律斜轸见此情景,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他高声喊道:“开封城的守军听着,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识相的,早早打开城门投降,否则,这一城百姓都将为你们陪葬!” 开封城的守将并未被他的威胁所吓倒。他站在城墙上,怒目而视,大声回应道:“耶律斜轸,你这残暴的恶贼!今日便是拼尽最后一滴血,我等也绝不会让你踏入开封城半步!” 言罢,守将下令士兵们准备防御,一时间,城墙上的弓弩手纷纷张弓搭箭,瞄准了城下的敌军和被裹挟的百姓。但他们的手指颤抖着,心中满是痛苦与挣扎,毕竟每射出一支箭,都有可能误伤无辜的百姓。 第425章 突围(一) 耶律斜轸却不顾这些,他亲自擂响战鼓,催促着士兵们发起进攻。攻城的云梯被竖起,士兵们呐喊着冲向城墙,试图攀爬而上。城墙上的守军也开始反击,箭矢如雨点般射下,石块如冰雹般砸落,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城下的百姓们在混乱中四处奔逃,有的被流矢射中,倒在血泊之中;有的被攻城器械碾压,瞬间丧命。而耶律斜轸却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他眼中只有那座即将被他攻破的开封城,只有那无尽的财富和荣耀。 暮色中的汴梁城灯火通明,皇城司密探撞开大庆殿朱门时,赵德山正对着《江山社稷图》发怔。 那密探满脸惊惶,扑通一声跪地,声音颤抖:“陛下!大事不好,敌军攻势猛烈,城守告急,怕是…… 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赵德山身躯猛地一颤,手中的玉如意 “哐当” 坠地,摔得粉碎。他踉跄几步,扶住龙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怎会如此?那守将是如何御敌的! 此时,城外喊杀声愈发震耳欲聋。 耶律斜轸双眼通红,拼了命地擂鼓,鼓点急促如雷,似要将天地震碎。 契契士兵们在鼓声的催逼下,如疯魔一般,扛着云梯,顶着漫天箭雨和滚石,前赴后继地朝着城墙攀爬。 有的士兵刚踏上云梯,便被城上射来的利箭穿透咽喉,惨叫着坠落;有的好不容易爬到半途,却被滚烫的热油泼洒,浑身着火,翻滚着摔下,引燃了周围的草木。但他们身后,更多的士兵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冲锋。 城墙上,守军早已杀得双眼血红,衣衫褴褛。箭矢即将告罄,石块也所剩无几,可敌军却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守将浑身浴血,手中长刀卷了刃,仍在大声嘶吼:“兄弟们,再撑一撑!援军马上就到!” 但声音中,已隐隐透出绝望。 终于,随着一声巨响,一处城墙在敌军的猛攻下轰然崩塌。 烟尘弥漫中,契契士兵们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入城中。 刹那间,城内陷入一片混乱。 百姓们惊恐奔逃,哭声、喊声、咒骂声交织在一起。街道上,士兵们挥舞着长刀,肆意砍杀,鲜血顺着石板缝隙汩汩流淌。店铺被砸开,货物散落一地,侵略者们一边疯狂抢夺财物,一边追逐着四处逃窜的平民。 皇宫内,赵德山慌了神,在殿内来回踱步,口中喃喃:“这可如何是好…… 这可如何是好……朕从前曾看不起兄长,以为他当皇帝当得实在是窝囊,没想到,朕今日也要承受他受过 的窝囊气!”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转身,对身旁的太监喊道:“快,快传赵希来见朕!” 不多时,赵希被带到了大庆殿。他神色冷漠,看着慌乱的赵德山,嘴角浮起一丝嘲讽的笑:“陛下,这时候想起臣兄了?” 赵德山扑通一声跪下,泪流满面:“皇兄,朕错了,朕糊涂啊!如今敌军破城,朕愿将皇位归还于你,只求你能带领大家突出重围,保住我赵氏血脉!” 赵希却冷哼一声,不为所动:“当初你夺我皇位时,可曾想过有今日?现在想让我出面收拾烂摊子,没那么容易!这些年你享尽荣华,今日这苦果,便由你自己吞下!” 赵德山惊愕地看着赵希,没想到在这生死存亡之际,他竟如此记仇。 朝堂上,拥护赵德山的大臣们见此情景,心急如焚。 一位老臣 “扑通” 跪地,哭喊道:“王爷,此时不是计较恩怨的时候啊!当务之急是组织人手突围,若再耽搁,满朝上下、京城百姓都将性命不保!” 可赵希却置若罔闻,负手而立,眼神冰冷。 混乱中,有大臣突然喊道:“陈初呢!若是陈初在此,定有办法!” 众人闻言,如梦初醒,可此时陈初被革职后不知身在何处,即便此处寻找,又怎来得及? 城外,耶律斜轸骑着高头大马,趾高气扬地踏入城门。 他望着混乱的京城,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扬鞭指向皇宫的方向,高声下令:“给我冲,活捉赵德山,这座城,从此就是我们的了!” 契契士兵们欢呼着,如恶狼般朝着皇宫冲去。 就在契契、项项士兵如汹涌恶狼般朝着皇宫疯狂冲去,局势危如累卵之时,一道黑影如闪电般从皇宫侧门疾冲而出,正是原殿前都指挥使秦凉。 秦凉身披玄铁重铠,手持一柄寒光凛冽的长枪,枪尖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冷芒,胯下黑马神骏非凡,嘶鸣间四蹄生风。 秦凉目光如炬,直直锁定赵德山与赵希所在的大庆殿。 他双腿猛地一夹马腹,黑马长嘶一声,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宫殿飞驰而去。 沿途契契士兵见状纷纷举刀阻拦,却如螳臂当车。 秦凉手中长枪舞动,枪花翻飞,所到之处血光四溅,士兵们惨叫着纷纷倒地,根本无法阻挡他分毫。 眨眼间,秦凉已冲到垂拱殿外。他翻身下马,一脚踹开殿门,大步踏入。 殿内众人先是一惊,看清来人后,赵德山眼中瞬间燃起希望之光,而赵希的冷漠神情也有了一丝松动。 “陛下!王爷!事不宜迟,随末将突围!” 秦凉单膝跪地,声音沉稳有力,透着令人安心的坚毅。 赵德山如梦初醒,连忙点头:“秦将军,全靠你了!” 赵希虽仍心有不甘,但此刻也深知局势危急,没有多言,跟着赵德山快步走向秦凉。 秦凉在前,手持长枪开路,将试图阻拦的零散士兵尽数击退。 三人迅速来到殿外,翻身上马。秦凉一马当先,长枪挥舞,如入无人之境,带着赵德山与赵希朝着皇宫后门疾驰。 一路上,契契士兵不断围拢过来,却被秦凉凌厉的攻势打得节节败退。 秦凉不愧是东朝武艺第一人,他时而俯身避过敌人的长刀,时而挥枪刺出,精准地挑落敌人。黑马在他的驾驭下,灵活地穿梭在敌群之中,巧妙地避开各种攻击。 一时间,竟然无人能够在秦凉手中撑过两个回合! 真所谓神挡杀神,佛挡灭佛! 第426章 突围(二) 终于,他们来到了皇宫后门。秦凉大喝一声,手中长枪奋力一挥,将阻拦在后门口的几个士兵扫倒在地,随后一脚踢开后门。 三人纵马而出,朝着京城外奔去。 然而,耶律斜轸得知有人护送赵德山等人突围,顿时暴跳如雷。 他立刻点齐一队精锐骑兵,亲自率领着朝着秦凉等人逃跑的方向追去。马蹄声如雷,在京城的街道上回荡。 秦凉一边策马狂奔,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后方。 眼见耶律斜轸的追兵越来越近,他心急如焚。突然,他发现前方有一处狭窄的巷子,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陛下,王爷,随我来!” 秦凉大喊一声,率先朝着巷子冲去。 巷子狭窄,仅能容一马通过,耶律斜轸的骑兵队伍顿时被拉长。 秦凉见状,立刻翻身下马,将长枪插入地面,双手紧握枪杆,如同一尊战神般守在巷子口。 契契骑兵们冲至近前,纷纷举刀砍向秦凉。 秦凉大喝一声,双手用力,长枪如蛟龙出海,横扫而出,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骑兵扫落马下。 他就这样凭借着一己之力,死死守住巷子口,为赵德山和赵希争取着逃跑的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秦凉身上已多处受伤,鲜血染红了他的铠甲,但他的眼神却愈发坚定。 终于,确定赵德山与赵希已经逃出足够远的距离,秦凉猛地抽出长枪,翻身上马,沿着另一条小路朝着城外奔去。 耶律斜轸见追之不及,只能气得在原地跺脚,望着秦凉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地咒骂着。 而秦凉则依靠自己对地形的熟悉,抄近路找到了赵德山和赵希,并带着赵德山和赵希,一路风餐露宿,朝着远离京城的方向逃去,试图在这乱世之中,为东朝皇室保存一丝血脉,寻找反击的机会。 可惜的是,耶律斜轸完全知道赵德山、赵希对于东朝的价值,完全没有放弃追击,总能根据赵德山、赵希等人的逃亡踪迹,追得不远不近,让秦凉等人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因为本来就逃得仓促,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准备,因此,秦凉、赵德山和赵希在漫长而艰辛的逃亡路上,干粮渐尽,马匹也因连日奔波而疲惫不堪。 这天,他们正艰难地在一条蜿蜒的小道上前行,烈日高悬,炙烤着大地,每个人都口干舌燥,神情萎靡。 而此时,陈初与顾九霄率领的队伍也在朝着京城方向急行军。陈初心中牵挂着京城的安危,行军速度极快,一路上不断安抚着新招募的士兵,鼓舞士气。 当他们拐过一个山坳时,突然看到前方有数十个身影,身形狼狈,只领头那人还算步伐稳健。 陈初眼尖,一眼认出其中步伐稳健之人正是秦凉,他惊喜地喊道:“是秦将军!” 随即快马加鞭迎了上去。 秦凉等人听到马蹄声,紧张地转身,看到陈初的那一刻,原本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赵德山更是眼眶一红,差点落下泪来。 陈初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陛下,王爷,臣救驾来迟!” 赵德山连忙扶起陈初:“陈爱卿,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如今京城沦陷,朕与皇兄全靠秦将军搭救才得以逃脱。” 顾九霄也随后赶到,向众人行礼。 众人简单寒暄后,深知此地不宜久留。 秦凉将逃亡的经过简单叙述了一番,陈初听闻后,眉头紧锁:“如今敌军必定在四处搜寻陛下与王爷的踪迹,我们必须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整。” 商议过后,众人决定朝着深山之中行进,那里地势复杂,便于隐藏。 一路上,陈初的队伍将仅有的干粮分给赵德山等人,大家相互扶持,艰难前行。但耶律斜轸怎会善罢甘休,他派出了多支小队,在周边区域地毯式搜索。 一日,当他们正穿越一片树林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 秦凉脸色一变:“不好,怕是敌军追来了!” 陈初迅速观察四周,发现树林旁有一处废弃的古堡,虽然破旧,但围墙高大,易守难攻。 他当机立断:“大家快进古堡,准备防御!” 众人急忙策马奔入古堡,陈初与顾九霄指挥士兵们迅速用石块、树枝等杂物堵住古堡的大门,又在围墙上安排了了望哨和弓箭手。 没过多久,敌军的骑兵便出现在视野中。 为首的将领看到古堡,冷笑一声:“他们肯定躲在里面了,给我冲!” 契契骑兵们呐喊着冲向古堡,陈初大喊:“放箭!” 一时间,利箭如雨点般射向敌军,冲在前面的骑兵纷纷中箭落马。 但敌军仗着人多势众,并没有退缩,继续强攻。 秦凉手持长枪,站在围墙上,每当有敌军试图攀爬,他便一枪刺下,将敌人挑落。 战斗持续了许久,双方都有伤亡,陈初看着渐渐不支的防御,心中焦急万分。 突然,他灵机一动,对身边的士兵说道:“快去把我们之前准备的简易火药炸弹拿来!” 士兵迅速跑去,不一会儿便抱来了几个包裹着粗布的炸弹。 陈初点燃引线,朝着敌军密集的地方扔去。 “轰隆” 几声巨响,硝烟弥漫,敌军被炸得人仰马翻,顿时阵脚大乱。 趁着敌军慌乱之际,陈初喊道:“兄弟们,冲出去!” 众人打开古堡大门,骑着马如猛虎下山般冲了出去。 契契骑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打得措手不及,纷纷避让。 陈初等人成功突围,继续朝着深山更深处奔去。 “两位圣上,这边走!”陈初一边探路,一边随口招呼着赵希和赵德山。 赵希和赵德山听到陈初这声“两位圣上”,俱是心中一震,各自不语。 秦凉问道:“陈初,可曾寻得公主下落?” 陈初说道:“虽苦苦寻觅,可惜未能寻得公主踪迹。” 赵德山看了一眼赵希,叹道:“好好的一桩姻缘,可惜,唉!” 赵希怒道:“慎言!” 众人心中更是郁闷,俱都埋头行路,几无言语。 也不知走了多久,山间竟然飘起了小雨。 山雨裹着血腥气漫过石缝时,赵德山的龙纹靴底正在渗出黑血。 第427章 突围(三) 这位逃亡天子倚着潮湿的岩壁喘息,左腿箭伤溃烂处爬满青紫纹路——三日前,他其实中了一支淬毒狼牙箭,当时他不敢声张,生怕众人逃命之际把他留下。 毕竟,随行还有一位曾经的天子,他们再奉赵希上位,也不算什么难事。 当日逃亡前,赵德山的确是起了把皇位还给兄长赵希的念头,但此刻逃亡之际,性命要紧,又生怕从人不把他当天子而忽视了他的安危。 只不过那支淬毒狼牙箭着实厉害,似乎割开了赵德山的天命。 恐怕,再也没机会活着登上开封城里的那个宝座了! 赵德山胡思乱想着,只觉得自己越来越虚弱。 却听身边有人咳嗽,正是兄长赵希,曾经的文帝。 \"皇弟......\"赵希忽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在月光下泛着诡蓝。 他摊开掌心,露出半枚嵌在血肉里的狼头铁片,那是昨夜突围时契丹刺客留下的\"礼物\"。 原来不仅赵德山受了伤,赵希也受伤了,二圣真是命运紧紧相连。 赵希倚在虬曲古松下的身躯已近透明。 这位曾被真真囚禁的前朝文帝,此刻咳嗽着望着对面咳血的胞弟赵德山,眼底泛起浑浊的苦笑。 山脚下契丹耶律斜轸的玄甲骑与项项李元的重甲兵,正沿着两条山道包抄而上。 在这生死攸关的绝境,陈初望着气息渐弱的赵德山与赵希,心急如焚却又强作镇定。 他蹲在赵德山身旁,查看那溃烂的箭伤,眉头拧成了死结,深知这毒性已深入脏腑,寻常草药怕是回天乏术。 赵德山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着伸出手,紧紧抓住陈初的胳膊:“陈…… 陈爱卿,朕…… 朕怕是不行了。” 他的声音微弱,带着无尽的不甘与无奈。 赵希也艰难地挪动身体,靠近过来,目光在赵德山与陈初之间游移,气息奄奄地说道:“皇弟所言极是,如今我等命悬一线,东朝血脉不能就此断绝。” 他顿了顿,剧烈地咳嗽几声,咳出的血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陈初,听闻你对朕的女儿赵心玉有意,而心玉也对你上心,心玉她应该尚在人世,她…… 她聪慧果敢,你若能找到她,可与她结为连理,延续我东朝国祚。” 陈初心中一震,单膝跪地,眼中满是坚定与决绝:“陛下,王爷,臣定当竭尽全力寻找公主,不负二位所托。只是此刻,还望二位保重身体,我们定能寻得生机,东山再起。” 赵德山摇了摇头,叹息道:“陈爱卿,莫要宽慰朕了。朕清楚自己的身体,这毒已无药可解。只盼你能护好皇兄,寻到皇妹,将东朝的希望延续下去。”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对生的渴望,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残酷。 赵希也微微点头,目光中满是期待与信任:“陈初,东朝的未来就托付给你了。你智勇双全,定能带领我东朝子民,赶走侵略者,恢复我东朝的荣光。” 此时,山脚下敌军的马蹄声愈发清晰,火光闪烁,映照出他们狰狞的面容。耶律斜轸与李元指挥着士兵,步步紧逼,誓要将赵德山等人一网打尽。 陈初咬了咬牙,站起身来,对身边的顾九霄与秦凉说道:“二位将军,陛下与王爷性命垂危,我们必须尽快突围,寻医救治。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从后山小路撤离。” 顾九霄与秦凉对视一眼,坚定地点了点头。顾九霄大声下令,士兵们迅速集结,准备突围。秦凉则亲自背起赵德山,赵希由两名士兵搀扶着,众人朝着后山的小路艰难前行。 一路上,山路崎岖,荆棘丛生,众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黑暗中摸索前进。身后,敌军的喊杀声如影随形,仿佛死神的脚步,步步紧逼。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条湍急的河流。河水奔腾咆哮,挡住了众人的去路。陈初望着汹涌的河水,眉头紧锁,思索着突围的办法。 就在这时,赵德山在秦凉的背上微微睁开眼睛,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陈爱卿…… 莫要管朕了,带着皇兄和众人…… 快走……” 赵希也虚弱地说道:“皇弟说得对,陈初,不要为了我们耽误了大家的性命。” 陈初眼眶泛红,坚定地说道:“陛下,王爷,臣绝不会弃二位于不顾。今日,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带你们安全离开。” 说罢,他转身对士兵们喊道:“大家四处寻找船只或者可以渡河的工具,快!” 士兵们纷纷散开,在河边寻找着。终于,有人在一处隐蔽的河湾发现了几只破旧的木筏。众人齐心协力,将木筏拖到河边,准备渡河。 陈初先将赵德山与赵希安置在木筏上,又安排了几名士兵负责保护。随后,他与顾九霄、秦凉带领着其余士兵,手持武器,警惕地注视着四周,以防敌军突然袭击。 木筏缓缓驶入河中,在汹涌的波涛中颠簸前行。 陈初紧紧握着船桨,目光坚定地望着对岸,心中默默祈祷着:“一定要成功渡过这条河,一定要保住陛下与王爷的性命……” 总算陈初运气极好,成功渡过了河流,并顺利突围。 陈初等人突围后,带着众人马不停蹄地向深山更深处奔去,可赵德山与赵希本就身体虚弱,连日奔波加上精神高度紧张,两人的状况每况愈下。 又行了数日,在一处隐蔽的山谷中,众人决定稍作停留,让疲惫的身体得以喘息。 赵德山被安置在一处山洞内,他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左腿的箭伤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那青紫纹路已蔓延至大腿,整个人奄奄一息。 赵希也躺在一旁,形容枯槁,自突围那晚被契丹刺客伤到后,便一直咳血不止,气息微弱得仿若随时都会消散。 陈初满脸忧色,守在两人身旁,眼中满是焦急与关切。 赵德山微微睁开双眼,目光浑浊却透着决然,他吃力地开口:“陈……陈爱卿,拿纸笔来,朕有话要说。” 陈初赶忙取来笔墨,扶起赵德山,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第434章 三凤归一(三) 苏婉宁浑身一震,猛地抽回手:“陛下!” “为何隐瞒?” 陈初的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沙哑,目光落在她腕间若隐若现的红痕上 。 那是三日前她替他抄录《荒政辑要》时,因熬夜犯困打翻烛台烫出的伤。 他顿了顿,从怀中掏出绣鞋,鞋底阴玺在廊下灯笼下泛着微光,“朕昨日整理心玉遗物时,偶然发现这纹路与你常戴的玉镯内侧刻痕相似……” 苏婉宁指尖一颤,算筹险些散落。 那支玉镯是她自幼佩戴的家传之物,羊脂白玉质地,内侧刻着模糊的 “凤” 字纹路。 陈初瞳孔骤缩,忽然想起半月前暴雨夜,她因高热昏迷,他替她盖被子时瞥见的微光。当时他以为是错觉,此刻在烛火下细看,玉镯竟与绣鞋阴玺泛起同源的荧光,宛如一体双生。 陈初喃喃道:“果然是……” 苏婉宁笑道:“果然是什么?” 苏婉宁别过脸去,算筹在掌心硌出红痕,“果然是‘三凤’之一?” 她忽然轻笑,“陛下可知,爹爹曾说我这胎记是‘煞星入命’,需一生与算筹为伴,方能镇住……” “镇住什么?” 陈初逼近半步,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的沉水香 —— 那是他特意为她调制的香方,前调是算筹竹木气,尾调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龙脑香,取自《东朝香谱》,他野草系统中无数典籍瑰宝之一。 “镇住对陛下的……” 苏婉宁猛地噤声,耳尖红得几乎滴血。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的喊声里,她忽然将玉镯重新戴好,遮住胎记:“陛下该去批奏报了。云州的《秋粮改折疏》还等着您用朱笔圈点。” 陈初看着她慌乱转身的背影,忽然伸手抓住她一缕发丝。 乌黑发丝缠绕在他指间,比御案上的徽墨更浓,比她写的情算诗更柔。 陈初说道:“婉宁,你知道了三凤归一的说法,何不帮我用算筹算算,看看结果如何?” 到底是少女心性,即便陈初不说,苏婉宁蓦然听到三凤归一,虽然知道自己可能就是其中之一,但也很想再确认一下,当下便红着脸转起了算筹。 青葱玉指在算筹上一番拨动,突然间苏婉宁身子一僵。 果然,三凤归一的卦象,自己正是其中之一! 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苏婉宁故意歪曲卦象,平日说话严谨的女孩,此刻像极了谎言百出的豆蔻少女。 —— 指尖飞快拨弄着算筹,将三足鼎立的凤形纹路错排成 “三星伴月”,明明竹筹在青砖上投下的阴影已清晰勾勒出凤首轮廓,她却偏要指着末端的横筹笑道:“陛下瞧,这是‘孤星入垣’之兆,与‘凤’字八竿子打不着呢。” 话音未落,一枚算筹突然从指缝滑落,不偏不倚撞在玉镯上,阴玺胎记与竹筹阴影相叠,恰好组成完整的凤纹图腾。 她慌忙用袖口掩住腕间,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连算筹碰撞的声响都带着刻意压低的慌张:“许是…… 许是算筹受潮发滑了。” 陈初看着她漏洞百出的拙劣表演,实在憋不住了,哈哈哈大笑三声,惊得外面宫女探头探脑,却被陈初挤眉弄眼无声无息地赶走。 第428章 遗诏(一) 赵德山颤抖着握住毛笔,在纸上艰难地书写,每一笔都用尽了全身力气:“朕自知大限将至,东朝危在旦夕。朕死后,望陈初爱卿寻得朕侄女赵心玉,与之结为夫妻,延续我东朝血脉,光复我东朝山河。” 写罢,他将笔一扔,大口喘着粗气,看向赵希。 赵希也被扶起,他接过纸笔,手哆嗦得几乎握不住笔,却仍强撑着写下:“吾弟所言极是,陈初,东朝未来全系于你一身,定要护好公主,复兴我朝。在有皇子诞生前,你代行天子之责,带领我东朝子民赶走敌寇,复兴我朝。” 字迹歪歪扭扭,却饱含着无尽的期望。 两人签上自己的名字,盖上随身玉玺,这两份遗诏便成了东朝最后的希望寄托。 随后,赵德山望向洞外昏暗的天空,缓缓说道:“朕这一生……有诸多憾事,只盼东朝能有复兴之日。” 言罢,头一歪,闭上了双眼,手无力地垂落。 赵希看着胞弟离去,眼中涌出泪水,喃喃道:“皇弟,一路走好……” 紧接着,他也缓缓闭上双眼,追随赵德山而去。 陈初望着两位圣上的遗体,悲痛万分,扑通一声跪地,放声大哭:“陛下!王爷!臣定不负所托!” 山洞内回荡着他的哭声,满是哀伤与悲壮。 顾九霄、秦凉等人也纷纷跪地,神色悲戚。短暂的哀伤过后,陈初缓缓起身,眼神中满是坚定与决绝,他将两份遗诏小心收起,对众人说道:“诸位,圣上虽已离去,但东朝不能亡!我们定要找到公主,完成圣上的遗愿!” 众人齐声应和,声音响彻山谷,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朝着未知的前路继续迈进,在这乱世中,为东朝的复兴踏出一条血路。 经过讨论,大家都觉得目前还是要回到开封,赶走契契、项项联军,再议其余事项。 陈初便率领众人日夜兼程,朝着开封城进发。 一路上,他们风餐露宿,克服重重艰难险阻,只为能早日驱逐侵略者,恢复东朝的安宁。 历经无数波折,他们终于兵临开封城下。 此时的开封城,在契契、项项联军的残暴统治下,满目疮痍,百姓苦不堪言。 耶律斜轸和李元看到城外来的数量不是特别多,但有模有样的军士,自不会轻敌,立刻下令封锁城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陈初在城门外望着这座熟悉又破败的都城,心中燃起熊熊怒火,但冷静下来,陈初知道,光靠身边这点兵力,根本无法打开开封城门。 需要求援,四方求援! 陈初想起了还留在崖州的军师林羽,以及牛小闲、袁大力、李慕白、费应物、鲁宗岱、魏池功等人,便立刻书信一封,用飞鸽传书往崖州给牛小闲,让他们尽快整合一切可以战斗的力量,来开封相助。 陈初又想起牛家村留守的韩峰、孟晓燕及车夫邸舍留存的奴奴、真真归顺者,以及樱花国归顺者,便修书一封,也是飞鸽传书给韩峰和孟晓燕,让韩峰和孟晓燕等人尽快把人员集结到开封,当然,多带些武器、干粮及各类装备。 陈初还想起当初在济南城结识的济南知府吴海川及其侄女吴本绮,还有后来帮着悬崖勒马的济南通判刘照邻,觉着可以借一借济南府的兵力,并也是修书一封,飞鸽传书,不过给的是值得信任的柳嫣娘。 陈初又想起禹城有范坤知县在,范坤是自己名义祖父陈尧的学生,所以范坤一直以来对陈初很是照顾,这次借一借范坤的兵力,应当不是问题,便也手书一封,飞鸽传书到禹城。 等了数日,果然各方人马都有回应,纷纷携带人马,来助陈初一臂之力。 陈初便在开封城外整顿军队,鼓舞士气,与顾九霄、秦凉、苏苏、苏婉宁、林羽、樱井雪姬、韩峰、孟晓燕、黑鲨、葛达顺、阿提拉、窦小龙、王天霸、乌古论义真、赵虎、林婉儿、松本信一、额吉、乌维、吴本绮、牛小闲、袁大力、李慕白、费应物、鲁宗岱、魏池功等人精心策划攻城策略。 陈初站在临时搭建的营帐中央,目光如炬地扫视着面前一众将领。 营帐内气氛凝重,烛火摇曳,映照着众人坚毅的脸庞。 “诸位!” 陈初的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如今各方援军已至,这开封城便是我们复兴东朝的首战之地。此战关乎东朝存亡,关乎万千百姓安危,我们务必全力以赴!” 他走到一幅巨大的开封城防图前,手指沿着城墙轮廓划过:“开封城高墙厚,敌军严防死守,正面强攻绝非良策。我们需发挥各自所长,相互配合,方能取胜。” 陈初率先看向顾九霄,眼中满是信任:“顾大哥,你麾下将士久经沙场,擅长攻坚。我命你带领精锐部队,佯攻城南。凭借你的勇猛与智谋,定要吸引敌军主力,为其他方向的进攻创造机会。” 顾九霄抱拳行礼,声如洪钟:“末将定不辱使命!” 接着,陈初转向秦凉:“秦将军,你的长枪军锐不可当。我命你率部埋伏于城东,待城南战事吃紧,敌军分兵救援之时,你便趁机突袭东门,务必打开一个缺口。” 秦凉单膝跪地,坚定道:“末将愿为先锋,杀开一条血路!” 随后,陈初看向林羽:“林军师,你足智多谋,擅长运筹帷幄。我将牛家村和崖州的部分兵力交予你指挥,在城西设伏。若敌军从西门突围,你便率军拦截,断其后路。” 林羽微微颔首,沉稳说道:“自当竭尽所能,不负所托。” 陈初又对苏苏和苏婉宁道:“苏先生、苏姑娘,你们医术高明,此战伤员必然不少。我命你们带领医官,在后方搭建营帐,全力救治伤员。东朝的战士,一个都不能少!” 苏苏父女点头应下:“定当全力救治每一位将士。” 陈初看向黑鲨、葛达顺、阿提拉等一众猛将:“你们皆是战场上的豪杰,我将精锐的先锋部队交予你们。待城门打开,便如猛虎下山一般,冲入城中,与敌军展开巷战,务必将侵略者赶出每一条街道!” 众人齐声高呼:“愿为大人效死!” 第429章 遗诏(二) 陈初又将目光落在吴本绮身上时,陈初微微一顿:“吴姑娘,你虽为女子,却巾帼不让须眉。我听闻济南府的骑兵训练有素,就由你带领骑兵,在城外游弋,随时支援各处战场,防止敌军逃窜或有援兵来救。” 吴本绮英姿飒爽地抱拳:“多谢大人信任,本绮定不辜负所托!” 随后,陈初对其他人也一一进行了安排,每个人都领命而去,准备迎接这场决定东朝命运的大战。 数日后,一切准备就绪。 随着陈初一声令下,城南方向率先响起震天的喊杀声。 顾九霄身先士卒,带领部队如潮水般涌向城南门。 敌军见状,立刻调集重兵防守,城墙上箭如雨下,石块纷飞。 但顾九霄的部队训练有素,凭借盾牌阵步步逼近城门,一时间,城南硝烟弥漫,杀声震天。 城东方向,秦凉率领长枪军埋伏在暗处,密切关注着城南战局。 当看到敌军主力纷纷向城南转移时,他果断下令出击。 长枪军如离弦之箭般冲向东门,瞬间与敌军展开激烈交锋。秦凉一马当先,长枪舞动,寒光闪烁,所到之处敌军纷纷倒地。 城西,林羽指挥着伏兵严阵以待。 他目光敏锐,时刻观察着战场局势,手中令旗不时挥舞,调整着部队的部署。 吴本绮带领骑兵在城外往来驰骋,马蹄声阵阵,威慑着敌军,让他们不敢轻易分兵。 黑鲨、葛达顺等人则手持利刃,在城门附近焦急等待着城门打开的那一刻,只等冲锋的号角吹响,便要冲入城中,展开一场生死搏杀。 战斗打响时,陈初身先士卒,冲锋在前,他手中的长剑挥舞得虎虎生风,每一次出击都带着必杀的决心。 士兵们见主帅如此英勇,士气大振,如汹涌潮水般向敌军发起猛攻。 顾九霄率领着精锐部队,从侧翼迂回包抄,打乱敌军阵脚。 秦凉则在考虑随时救治伤兵之余,不忘上阵杀敌。他手持长枪,在敌群中杀开一条血路,所到之处,敌军纷纷倒地。 在众人的奋力拼杀下,契契、项项联军渐渐抵挡不住,阵脚大乱,最终狼狈逃窜。 开封城的百姓们听闻城破,侵略者被逐,纷纷涌上街头,欢呼雀跃,眼中满是对陈初等人的感激与崇敬。 陈初率军进驻开封城后,即刻着手恢复城内秩序,安抚百姓。 然而,当务之急是要稳定朝堂局势。 顾九霄与秦凉召集朝中幸存的大臣们齐聚朝堂,神色凝重地宣布了二圣已逝的噩耗,并提及了那两份至关重要的遗诏。 一时间,朝堂之上如炸开了锅一般。大臣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的震惊不已,有的悲痛落泪,更有一些人面露怀疑之色。 “这遗诏当真出自圣上之手?” 一位年迈的大臣颤颤巍巍地站出来质疑道,“如今公主下落不明,怎能仅凭这几句话,就让陈初代行皇命?” 陈初见状,不慌不忙地取出两份遗诏,展开在众人面前。 那熟悉的字迹、鲜红的玉玺印记,让大部分大臣心中的疑虑稍稍减轻。 但仍有部分大臣固执己见,认为此事太过草率,朝堂之上吵得不可开交。 由于赵心玉一时半刻难以寻到,陈初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 思来想去,陈初决定带领众大臣前往赵心玉失踪的山谷,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也好让众人相信遗诏的安排并非无的放矢。 众人来到山谷,在一处隐秘的山壁上,陈初指着那刻着的十六字 “山海相隔,前路已断。十六年后,再续前缘”,向大臣们解释道:“诸位大人,公主留下此字,想必是遭遇了极大困境。但圣上遗诏在前,东朝不可一日无主。若要等十六年后,怕是我东朝早已不复存在。” 大部分大臣望着那十六字,再联想到如今的局势,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明白陈初所言在理,最终纷纷点头,同意奉陈初为新皇,暂且统领东朝,等待公主归来。 然而,少部分心怀叵测的大臣,表面上虽附和众人,暗地里却开始上下串联。 他们勾结朝中一些势力,秘密谋划着推翻陈初的皇位。 这些大臣或是担心陈初上位后会影响自身利益,或是对陈初的出身与突然掌权心有不满,妄图另立他人,以实现自己的野心。 陈初察觉到朝堂之下暗流涌动,却并未慌乱。 他一边加紧寻找赵心玉的下落,一边不动声色地整顿朝纲,加强自身势力。 他深知,在这乱世之中,要想坐稳皇位,带领东朝走向复兴,不仅要面对外部的敌人,更要应对内部的重重危机。 但陈初眼神坚定,毫无退缩之意,他决心凭借自己的智慧与勇气,冲破这重重阻碍,让东朝重新焕发生机。 陈初深知,想要稳固东朝,恢复往昔荣光,整顿朝纲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朝堂上的暗流涌动,恰似隐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可能咬出致命一击;而外部的诸多隐患,更是如高悬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令他丝毫不敢懈怠。 在朝堂之内,陈初启用贤能之士,大力推行改革。 他制定新的律法,简化政务流程,力求提高朝廷的办事效率。 对于那些尸位素餐、因循守旧的官员,他毫不留情地予以裁撤,一时间,朝堂之上风气为之一新。 然而,陈初清楚,这些表面的变革只是治标不治本,真正的危机潜藏在暗处。 牛家村的孙明远反叛势力,如同扎根在东朝根基中的毒瘤,一直未曾消停。 他们蛰伏于暗处,悄无声息地积蓄力量,最近更是与吴立业的残余势力勾结在了一起。 这一消息传到陈初耳中时,他正在审阅各地呈来的军情奏折,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 “川” 字。他深知,这两股势力合流,定会给东朝带来巨大的威胁。 于是,他立刻召集顾九霄、秦凉等人商议对策。 “孙明远与吴立业的残余势力勾结,其心可诛。他们在民间煽动百姓,蛊惑人心,若不及时铲除,必成大患。” 陈初神色凝重,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第430章 明悟 顾九霄双手抱拳,朗声道:“陛下,末将愿率精锐之师,即刻前往牛家村,将这股叛贼一网打尽!” 秦凉也上前一步,沉声道:“陛下,臣愿一同前往,定让这些叛贼有来无回!” 陈初微微点头,思索片刻后说道:“不可贸然行动。这两股势力既然敢勾结在一起,必然有所防备。我们需先派细作潜入,摸清他们的虚实与藏身之所,再制定详细的剿灭计划。” 众人纷纷称是。 与此同时,东朝的外部形势也愈发严峻。 奴奴、契契、真真、蒙蒙等势力,如同饿狼一般,时刻觊觎着东朝的土地与财富。 他们在边境频繁挑起事端,烧杀抢掠,百姓苦不堪言。 陈初接到边境传来的战报后,心急如焚。他一方面加强边境的防御工事,增派兵力驻守;另一方面,积极与周边国家联络,寻求同盟,试图孤立这些敌对势力。 然而,公主赵心玉依旧音信全无,这始终是陈初心中的一块大石头。 他派出了无数的人手,在全国各地寻找公主的下落,却一无所获。 每到夜深人静之时,陈初总会独自一人,对着那份遗诏发呆。 他深知,只有找到公主,完成圣上的遗愿,自己才能真正安心地坐在皇位上。 一日,陈初正在御书房处理政务,林羽匆匆赶来求见。 林羽呈上一封密信,陈初打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原来,密信中详细汇报了孙明远与吴立业残余势力的藏身之处以及他们近期的行动。 陈初看完后,将密信往桌上一拍,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终于有了这伙叛贼的消息,传令下去,让顾九霄和秦凉即刻前来见朕,商讨剿灭事宜。” 而在边境,奴奴、契契等势力再次集结兵力,准备发动大规模的进攻。 陈初深知,一场更大的危机即将来临,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内部的隐患,才能集中精力应对外部的敌人。 在这内忧外患的重重困境中,陈初咬紧牙关,握紧双拳,他坚信,只要自己坚守信念,凭借着东朝上下一心的力量,定能冲破这重重阻碍,让东朝重新屹立于天下。 明月当空,铁甲生寒,陈初自从当了这任重道远的东朝皇帝,可谓夜不能寐,殚精竭虑。 忽然想起自己穿越到东朝的经历,陈初忽然有一丝明悟,太白当年有云: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况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会桃花之芳园,序天伦之乐事。群季俊秀,皆为惠连;吾人咏歌,独惭康乐。幽赏未已,高谈转清。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不有佳咏,何伸雅怀?如诗不成,罚依金谷酒数。 陈初低吟到“不有佳咏,何伸雅怀”,不由如痴如醉,便召来樱井雪姬、吴本绮两人同行,往城外信步闲游。 两女本就对陈初青眼有加,自陈初皇帝光环加身,更是对陈初有了一种说不出的迷恋,自然是陈初要怎样便再怎样,又怎会在意陪陈初外出闲逛这样的小事? 殊不知,变化往往在偶然中发生。 陈初自带名号“银光”的宫廷佳酿,随行随饮,不一会儿便醉态可掬,便圈着二女的腰肢,一一抱在怀中。 二女虽然满脸通红,却也并不躲闪,毕竟,虽然眼前人就是意中人? 陈初昏昏沉沉,随意行走,却是走到了从前跟赵心玉一起来过的大相国寺,忽然冷风一吹,陈初酒醒了一半。 定睛望去,陈初这才知道自己适才孟浪,居然左怀右抱,把两女都揽在怀中。 樱井雪姬还没有什么,毕竟平日给陈初暖床惯了,知道陈初常常是有贼心没贼胆,也就见怪不怪了。 吴本绮却是哈哈大笑,毫不顾忌陈初的皇帝身份,说道:“陈初,你今天总算露出马脚了!” 陈初满脸通红,不知道怎么回答吴本绮的虎狼之词。 便在这时,一阵妖风掠过,陈初觉得遍体生凉——不是舒服至极,而是感觉周围诡异到了极点! 这是哪里?陈初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这里竟然是大相国寺门口。 记得当日随赵心玉来大相国寺祈福上香,很是经历了一番生死危机(详见第232、232章),所以陈初向来是不愿想起的,没想到潜意识里对赵心玉思念如潮,竟然就来到了赵心玉曾经来过的地方,哪怕这个地方曾经差点让公主遭遇不测。 蓦地,不远处一个声音说道:“诸行无常,生者必灭,不生不灭,法性常住。” 陈初心中一凛,这声音好熟悉! 不对,这地方有熟人的话,不会是那个法空魔僧吧? 但法空前时明明已被苏苏除掉,怎么可能还活着? 陈初小心翼翼的循着说话的方向望去,却见一人宽袍广绣,身材高大,头顶满是戒疤,虽然面容藏在光圈里看不真切,但那样子,一定就是法空。 陈初吓了一跳,戒备地将两女拉到自己身边,随即立刻打开野草系统2.1,主动运行天下招法破解指北,随时准备应对这魔僧的惊恐一击! 不得不说,陈初的应对非常正确,这人还真就是法空! 原来当日赵心玉到大相国寺上香祈福,被法空盯上,想要获取赵心玉的皇家血脉以实现作为的不生不灭,结果遇到苏苏,苏苏无奈之下便解开封印,用道家神通给法空以致命一击。 但当日也是苏苏疏忽,法空竟然用了魔道的天魔解体大法,在神魂即将灰飞烟灭之时,留下了足底小片血肉,并藏入地下,而本体假死躲过苏苏等人的查看,待苏苏等人去后,才才反用天魔解体大法,将那残留的小片血肉中的生机,复又返回本体,终于逃得一命,虽然元气大伤,但终究逃过一劫! 这些日子来,法空刻意躲避强者视线神识,暗自舔伤,总算一身修为回来了一小部分。 法空见到陈初,自然认出正是那日与公主赵心玉一道前来的年轻人,复又想起当日因为贪图皇家血脉招来的祸患,不由心中大愤,决意要让陈初来得去不得! 第431章 三千世界观照大法 法空周身魔气瞬间翻涌,那原本被光圈隐去的面容此刻也因扭曲的恨意而清晰可见,双眼之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他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快速结印,周围的空气都随之震颤起来,仿佛被一股无形且邪恶的力量搅动。 陈初眼见形势危急,立刻将樱井雪姬和吴本绮往身后推去,沉声道:“你们躲好,千万别靠近!” 同时,野草系统 2.1 全力运转,天下招法破解指北中的各种应对之策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他的双眼紧紧盯着法空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但野草系统2.1中的天下招法破解指北,针对的是凡间的武艺,对于法空这等因道入魔之人的神通技法,却是无计可施! 陈初一时冷汗直冒,暗悔怎么不带苏苏在身边? 法空双手猛地向前一推,一道黑色的魔影如离弦之箭般朝着陈初射来,魔影所过之处,空气被撕裂出一道道黑色的裂缝,散发出阵阵腐臭气息。 虽然无法破解法空的招式,但天下招法破解指北还是给出了粗浅的躲避线路。 陈初本是除了苏苏教授过的一招猛虎扑击和一招灵猿闪避,根本不会半点功夫,这时自然仍只能依照天下招法破解指北的指引,按其粗浅的躲避线路躲避。 法空轻蔑的冷哼了一声,陈初的躲避身法,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 果然,陈初虽然躲开了大部分攻击,但耳边的一缕黑发,指尖的半截指甲,还是遭殃了。 那黑发和那指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撕裂开来,发出难闻的恶臭! 樱井雪姬久在樱花国行走,也曾身经百战,自然识得厉害,惊呼道:“主人小心,这魔僧有古怪!” 一边,樱井雪姬已拿出幻音贝,试着对法空发动攻击。 法空仍是轻蔑地一声冷哼,说道:“雕虫小技,何足道哉?” 果然,樱井雪姬在樱花国赖以成名的幻音贝,对法空根本没有作用,无论是其中的幻音,还是幻音贝自带的毒性,都无法伤到法空半分! 吴本绮知道形势不好,这时吓得大叫:“来人啊,快来人啊,这魔僧要伤人啦!” 法空又是一招袭来,嘴里依然是晦涩难懂的咒语,眼看这一招势在必得,陈初等人再也无法幸免。 便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系统那千年不变的温柔女声突然出现,并轻声道:“天衍四九,遁去其一。” 陈初讶然,系统这是发嗔了,怎么出来莫名其妙的提示? 不等陈初细想,却听系统那温柔的女声继续道:\"警告!检测到佛门八苦业火!\" 随即,依然不等陈初细想,系统那温柔女声又自顾自说道:\"开启《太虚玄鉴》终极预案,系统升级为2.2版。\" 说时迟那时快,系统女声的提示音看似不断提示,花了一些时间,实则不过是一刹那,比那魔僧法空的降魔杵到来的时间还短! 但法空的降魔杵还是到了! 当法空的降魔杵刺到陈初眉前仅余三寸距离,陈初忽然看到杵尖凝着三百六十道因果线。 不用说,这全是系统升级的原因! 别问陈初为什么知道自己看到的是因果线,陈初就是知道,不讲道理的! 降魔杵眼看就要刺入陈初眉间,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陈初忽然发现天下招法破解指北已经运行,而且其运行方式和往日大不相同! 以往天下招法破解指北运行,快是真的快,敌招方一使出,天下招法破解指北便可窥其运行轨迹,并在刹那间给陈初以最最正确的提示。 可现在,天下招法破解指北更是了得! 而今野草系统2.2版里,“天下招法破解指北”功能运行时,给出的已然不是提示,而是直接指挥陈初的动作。 换句话说,陈初的动作完全不需要自我意识,直接被“天下招法破解指北”接管了! 在“天下招法破解指北”功能的接管下,陈初并指如剑,指尖竟泛起青城山失传七百年的\"破妄青光\",顺着最细的那根因果线逆溯而上——那线头竟系着赵心玉失踪当夜遗落的绣鞋! 陈初起了全身的鸡皮疙瘩,心玉,又见心玉,又见东朝悠澜公主赵心玉,可算找到你了! 虽然在这刹那间,陈初的行为被“天下招法破解指北”接管后,看到的并非赵心玉“全人”,而是因果线上的一点线头,看到的是赵心玉失踪当夜遗落的绣鞋,但陈初已经激动地差点血脉倒流! 这突然升级而成的野草系统2.2版,值得研究,大有奥妙!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法空暴退三步,袈裟上的《地藏本愿经》经文突然活过来,化作黑蛇缠向陈初脖颈,\"你怎会大衍宗的...\" \"主人,《天下招法破解指北》升级为《三千世界观照大法》!\"系统那千年不变的温柔女声再次响起,平淡中带着九霄雷动之威。 陈初眼中万物皆成星轨,法空每个动作都提前三息映在识海。 当魔僧结到第七个手印时,陈初的指尖已点在檀中穴——正是天魔解体大法运转时唯一的生门。 当然,陈初的这些动作依然并非陈初自己作出,而是被“天下招法破解指北”,哦,不,现在叫《三千世界观照大法》接管后作出的! 便在此刻,场中又有奇事发生! 樱井雪姬的簪头忽然脱落,几经变换,居然成了一尊古色古香的青铜浑天仪。 吴本绮的红袖迸射紫微星光,随即幻化成二十八宿,其投影瞬间将战场罩入奇门遁甲!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魔僧法空再度大叫。 更稀奇的是,两件幻化而成的法器,一是樱井雪姬的发簪幻化成的青铜浑天仪,一是吴本绮的红袖幻化成的二十八星宿,居然在《三千世界观照大法》的作用下,再度幻化,拼成了半卷《洛书》! \"原来你们是大衍宗守书人!难怪能催动洛书残卷!\" 陈初只想翻白眼,鬼知道什么大衍宗守书人。这一切都是系统中《三千世界观照大法》的作用好不好? 第432章 三凤归一(一) 法空话音未落,陈初已在《三千世界观照大法》的接管下,踏着北斗步欺近。 他系统中《三千世界观照大法》的符文与《洛书》共鸣,在法空胸口烙出河图印记。 魔僧法空浑身魔气如沸水浇雪,露出胸口暗藏的凤凰刺青——竟与赵心玉遗落的绣花鞋上绣着的的阴玺分毫不差! 刚才陈初看到绣鞋时,其实也看到了绣鞋的蹊跷之处——居然绣了一个阴玺,当时还不以为意,现在想来,恐怕大有文章。 法空之所以称之为魔僧,一身法力全在一个魔字,这个魔,是魔道,是魔心,也是魔气,一旦失去,便再无生机! 当法空周身魔气散去,法空全身的筋骨一阵脆响,随即整个人如同深秋的荷花一样瞬间枯萎下来。 枯荷倒卷,月华凝霜。 法空干瘪的嘴唇突然开合,吐出带着铜锈味的音节:\"悠澜公主,在云州...地眼...\" 他枯萎的指尖迸出最后一点幽蓝磷火,在空中烧出幅残缺的堪舆图——正是那日陈初与赵心玉在大相国寺祈福时,赵心玉用酒水随手画的山川走势! \"此图缺了东北角。\"吴本绮突然用红袖接住坠落的磷火,说来奇怪,磷火遇到吴本绮的衣袖竟然不着,而是疯狂地旋转,最终指向法空胸口凤凰刺青的眼睛,\"陛下请看!\" 陈初自然知道一些违背自然规律的事,还是系统中《三千世界观照大法》在起作用! \"咳咳...地眼开时...\"法空破碎的喉管里突然响起最后的声音,\"需以帝王血...\"话未说完,枯荷般的身躯彻底风化成灰,唯留那幅磷火地图悬在半空,东北角缺失处正对应云州苍梧山。 樱井雪姬忽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暗红的凤凰胎记:\"三日前沐浴时突然显现...\"她指尖抚过胎记边缘。 吴本绮也褪去右脚罗袜,露出脚底板殷红的凤凰印记,说道:“我小时还奇怪,脚底板怎么竟然有这东西?” 陈初思索道:难道,你们都跟凤凰有关? 樱井雪姬说道:“我小时便知道一个秘密,我这一生,必须要找到我的凤凰之主!” 陈初讶然道:“凤凰之主?为什么?” 樱井雪姬说道:“是的,凤凰之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是我这一生的使命!” 陈初忽然想起,赵心玉的耳垂偶尔会闪烁七彩光芒,像极了凤凰的光华,莫非她就是什么凤凰之主? 陈初突然抓过绣鞋,将鞋底的阴玺纹路按在法空胸口刺青上。 二者严丝合缝的刹那,悬空的地图突然补全东北角——正是当年他与赵心玉初遇后不久夜晚相会的牛家村村西破庙! 当时陈初在马鞍下找到画纸并发现画中藏字,即“有难,救我,戌正之时,会于村西破庙”(详见第28章《鞍下画痕终显》),随后陈初赶去与赵心玉相会。 地点正是村西破庙! \"原来如此!\"陈初手指牛家村方向,笑道:“法空到死都不知道,他给赵心玉给骗了。地眼不在云州,而在我和赵心玉见过的牛家村村西破庙!\"‘’系统界面突然弹出当日画面:赵心玉有几分高兴,又有几分失望,随即摇摇头,说道:‘没关系,只要我知道的事,就算你忘记了,我也可以告诉你。你以前都喊我公主的,现在却喊我赵姑娘,看来是真忘了。不过无所谓,随便你怎么喊,只要你没忘了我就行。’ 陈初心头突然有一道亮光闪过,原来从那时起,赵心玉便知道,自己并非原来的陈初,而是换了一个新的灵魂! 吴本绮足底印记突然发烫,地面浮现血色脉络,直指牛家村村西破庙。 樱井的锁骨胎记映在大相国寺的青铜门上,竟化作钥匙纹路——正是陈初怀中那枚! 吴本绮的足底印记显现出的血色脉络指向村西破庙,陈初一点也不奇怪,吴本绮和樱井雪姬二人的凤凰印记,显然已经表明她们都是辅佐凤凰之主也即赵心玉的人,但樱井雪姬的胎记映照下,居然化作钥匙问路,和陈初怀中的青铜钥匙一模一样,这可就奇了! 要知道,陈初怀中的青铜钥匙,可是得自黑鲨,而黑鲨又是得自伽蓝,这哪跟哪呀,但樱井雪姬跟伽蓝,是八竿子也打不着啊,全都乱套了! 陈初想破脑袋,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恍惚间,陈初忽然又见那绣花鞋的阴玺图案上有光影显现,却是几个文字:待你见得三凤归一,便是你我相见之时,否则,只能等到十六年后山海归一,才得相见! 三凤归一?是让三女都成为自己的妻子?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陈初沉思起来,眼前的二女,樱井雪姬和吴本绮都已经有凤凰印记显现,显然是三凤中的两个,那么另外一个,是指赵心玉自己? 不对!陈初回忆方才见到的文字,待你见得三凤归一,便是你我相见之时。仔细揣摩这话,显然第三凤另有其人! 不会是艾思吧?陈初想起青铜钥匙得自伽蓝,跟艾思倒是有几分渊源,但总觉有些不像。 毕竟,艾思是伽蓝国原皇帝侏罗一世的女儿,注定了她这一辈子不太可能弃伽蓝而归东朝,这点与樱井雪姬不同。 樱井雪姬虽然也不是东朝人,而是樱花国人,但她早已叛出樱花国,融入了东朝,这辈子,除非另有需要,正常情况下都是会在东朝跟随自己东奔西走了。 那么,第三凤到底是谁? 陈初细想起来,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已知的二凤,无论是樱井雪姬还是吴本绮,都对自己早有好感,自己按照赵心玉的要求娶她们为妻,倒也不算勉强。 那么,由此推测,第三凤也应该是跟自己已经熟悉,并彼此有好感的女孩! 是谁? 答案呼之欲出! 是苏婉宁,应该是苏婉宁! 不过,陈初倒是从来不曾查看过苏婉宁外露的肌肤上是否有一丁半点凤凰印记。 这倒是个难题,难不成跑到老师苏苏那边问:“老师,你女儿身上有没有凤凰图案一样的胎记?” 那不被苏苏打得满地找牙才怪! 或者问苏婉宁:“婉宁妹子,你身上的胎记给我看看?” 那么哪怕苏婉宁原本对陈初再有好感,恐怕也会咬牙切齿地回答,去死! 第433章 三凤归一(二) 先不想了,今天离开皇宫,外出乱走一阵,陈初觉得自己也不算没有收获。 至少,知道了赵心玉留下的线索。 回宫! 陈初打定主意,便带着樱井雪姬和吴本绮返回。 既然已经知道需要三凤归一才有可能寻到赵心玉,那么陈初便不再对樱井雪姬和吴本绮二人躲躲闪闪,何况,这二女本就明媚娇艳,让人怜爱。 陈初便按照皇帝的架势,左拥右抱起来。 樱井雪姬自然高兴,看来修成正果不远了,那些日子的一次次为陈初暖床,看来是值得了。 吴本绮倒是有些羞涩,但随即也胆子大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陈初,反倒让陈初有些不自然起来。 “那个,你看什么?我脸上有花?”陈初自嘲道。 吴本绮噗呲一笑,说道:“看我的如意郎君,怎么,不可以吗?” 陈初败下阵来,慌忙说道:“可以,可以,你继续看。” 惹得吴本绮和樱井雪姬两人咯咯大笑。 也不知走了多久,三人终于回到了宣德门。长廊里,陈初左拥右抱,画面甚为绮丽。 却听一个冰冷如霜的声音从转角传来,“陛下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这倒是刚从温柔乡里直接上早朝的架势呢?只怕时辰有点不对!” 陈初看着往日和煦如春的苏婉宁此刻竟然有些冷肃,也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有些心虚,嗫嚅道:“婉宁,是朕有些孟浪了。” 苏婉宁冰冷的容颜忽然有些开解,说道:“你呀你,雄图霸业忘记了么?心玉姐姐找到了么?有些话原本不该由我来说,只不过,心玉姐姐至今生死未卜,我不得不多话了。” 说罢,转身欲去。 陈初连忙拉住苏婉宁的手腕,入手丝滑,但此刻陈初一丝也没留意,只急切地说道:“婉宁妹子,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 苏婉宁笑道:“好,我倒要听你能说得怎样天花乱坠?” 陈初挥挥手,让樱井雪姬和吴本绮先离开,这才把白天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说到三凤归一时,陈初有意无意地看向苏婉宁,虽没有直接开口问,但那意思很明白,在问“你是不是三凤之一”呢! 苏婉宁脸上泛起一层红晕,宣德门廊下的灯笼将苏婉宁的影子拉得细长,她垂眸时,睫毛在眼睑投下颤动的阴影。 陈初的目光落在她腕间玉镯上 —— 那是他去年命人按《梦溪笔谈》形制打造的「天圆地方镯」,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轻晃,露出一截雪白肌肤。 “三凤归一……” 苏婉宁轻声复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算筹,“陛下可曾想过,‘凤’未必是具象之人?” 她忽然抬头,烛火在她眼中碎成星子,“或许是一种使命,或是……” “或是与朕羁绊极深的人。” 陈初接过话头,忽然伸手替她拂去肩头落英。 她惊退半步,后腰抵上廊柱,玉镯与柱上 “忠孝” 二字铭文相撞,发出清越声响。 他趁机握住她微凉的手腕,将玉镯轻轻褪下一寸 —— 雪白肌肤上,一枚淡青色的阴玺胎记若隐若现,竟与赵心玉绣鞋上的纹路分毫不差。 第435章 三凤归一(四) (由于误操作,把434章发到了第三卷,还无法在第三卷删除并重新在第四卷重发,只能这样发个提示了。) 苏婉宁早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可笑之极,索性赌气把算筹一推,说道:“我就是三凤之一,你待怎么着,敢吃了我不成?” 陈初强忍住一阵阵汹涌袭来的笑意,板着脸孔说道:“婉宁妹子,我要抱了。” 苏婉宁诧异道:“陛下,怎可有如此虎狼之词?” 陈初说道:“哦,不是,我说漏了,你看我,一见到你,我都说不会话了。我要说的其实是,我要抱怨你了。” 苏婉宁明知道陈初在胡说八道,也只好顺着陈初的话问道:“抱怨我什么?” 陈初说道:“抱怨你把我当傻子了。你每日酉时三刻必来讲读,不是因为《资治通鉴》多有趣,是因为……”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拨弄她发间银簪,“是因为这簪子上的算珠,每颗都刻着朕的名字。” 苏婉宁猛地转身,眼中闪过惊讶与慌乱。那支银簪是她亲手打造,算珠内侧的 “初” 字小如粟米,原以为无人知晓。此刻陈初含笑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竟比任何算筹都更能勘破她的心事。 “陛下……” 她忽然想起袖中藏着的《璇玑图》残页,那上面用荧光颜料写着 “愿得一心人” 的诗句,此刻正随着心跳发烫。 远处宫墙下,一只白猫衔着片花瓣跑过,月光将花瓣映成半透明,像极了她此刻透明的心事。 系统那千年不变的温柔女声提示音突然在脑海响起:“检测到第三凤血脉共鸣,《三千世界观照大法》解锁‘凤栖梧’场景。” 陈初挑眉,只见苏婉宁腕间胎记泛起微光,与他腰间钥匙、手中绣鞋同时共鸣,在廊柱上投下凤凰展翅的虚影。 “原来……” 苏婉宁望着虚影,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原来早在臣替陛下补《璇玑图》时,命运就已经写好了答案。” 她抬头看他,眼中不再有冷肃,只有化不开的温柔,“但陛下需答应臣一事 —— 寻回心玉姐姐后,莫要忘了,还有人在这宫墙里,用算筹替您算着万里山河。” 陈初忽然笑了,伸手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她惊呼一声,算筹散落满地,却在落地时拼成 “心” 字形状。他闻着她发顶的墨香,听见她慌乱的心跳声,忽然想起系统曾说 “天衍四九,遁去其一”—— 原来这 “一” 不是空缺,是他兜兜转转,终于握住的、属于苏婉宁的那一份真心。 “何止是万里山河,” 他在她耳边低语,“朕要你算的,是我们的往后余生。” 他顿了顿,指尖抬起她下巴,“比如…… 明日早朝,朕该以何礼仪,迎我的三只凤凰入怀?” 苏婉宁耳尖几乎要烧起来,却故意用算筹敲了敲他胸口:“陛下该先算清,这‘礼仪’该用《周礼》还是《唐律》。” 她挣脱他的怀抱,弯腰拾起算筹,却在起身时,悄悄将一枚刻着 “宁” 字的算珠塞进他掌心,“至于其他…… 等陛下寻回心玉姐姐,臣自会算给你看。” 第436章 三凤归一(五) 她说罢,转身疾走,发间银簪上的算珠轻响,像极了心跳的节奏。 陈初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握紧掌心算珠 —— 珠面光滑,刻着细密的算术纹路,却在某个角度,能看见极小的 “初宁” 二字交缠。 陈初拥住苏婉宁说道:“走,这里不方便,我们去福宁殿说话。” 苏婉宁低低应了,声若蚊呐。 御廊外,樱井雪姬正躲在柱后咬手帕,吴本绮则晃着蜜饯匣子轻笑:“看来我们的陛下,终于是‘算’到了真心。” 远处福宁殿方向,一盏盏宫灯次第亮起,像极了散落人间的星辰,而其中最亮的那一盏,正照着某个捧着算筹、耳尖通红的身影。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第二日早朝,陈初身着赭黄色常服,外罩浅绛纱袍,头戴折上巾,端坐于紫宸殿的朱漆御座上。 殿内梁柱皆饰以朱红,斗拱间绘有缠枝莲纹,明黄帷幔自殿顶垂落,与阶下群臣按品级陈列的紫、朱、绿色官服相映成趣。 当值内侍高唱 “卷帘” 时,晨光透过殿门两侧的菱花槅扇,在青砖地面投下斑驳光影,鎏金香炉中升起的龙脑香雾,正随侍臣们山呼 “万岁” 的声浪微微震颤。 文武百官面容肃然,难掩暗流涌动的紧张气氛。 陈初眼神锐利如鹰,扫过阶下群臣时,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仪。 “陛下,臣有本奏!” 户部尚书王庭突然出列,手中奏折被攥得微微发颤。他瞥了眼站在左侧的顾九霄与秦凉,深吸一口气道:“启奏陛下,昨日接到云州急报,奴奴部族已越过黑水河,劫掠三县,百姓流离失所,粮草辎重损失惨重!”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哗然。 “岂有此理!奴奴竟敢如此猖獗!”礼部侍郎周仲宣生气地说道。 “陛下,应即刻派兵增援!”兵部尚书唐正升说道。 刑部尚书田广说道:“陛下,奴奴所求者,不过钱财人口,与其大动干戈,劳民伤财,让老百姓流离失所,倒不如派人跟他们谈谈!” 陈初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说道:“田爱卿言之有理,依你之见,派谁前往说项合适?” 礼部郎中周安邦本想出列,忽然看见周仲宣投射过来的锐利眼神,连忙缩住了身子,不敢妄动。 群臣向知陈初对外强硬,从无和谈之说,见刑部尚书田广如此说法,知道这老糊涂还在为刑部侍郎梅浩新的死找场子,故意惹皇上不痛快,当下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笑话。 其实陈初心中也明白,这个刑部尚书田广倒不是什么不明大义之人,但却拗不过亲疏,糊涂到把误国害民的梅浩新当成亲近之人,要为梅浩新找场子,当下心中也是愤怒,不过强忍住了,暂不发作。 好歹陈初是后世穿越架空而来,多了差不多近千年的历史经验教训的沉淀,自然不会意气用事。 见没人答话,便也不为已甚,轻轻放过了这一茬,思索起奴奴犯边之事该如何解决。 第437章 三凤归一(六) 便在这时,御史台监察御史萧允正冷笑着上前一步,袍袖一甩:“陛下,云州告急固然要紧,但更要紧的是 ——” 他话锋一转,目光如刀射向陈初,“臣听闻陛下昨夜并未在御书房批阅奏折,而是…… 在宣德门与数位女官‘谈经论道’至三更?国难当头,陛下如此沉溺女色,置东朝安危于何地?” “萧允正!休得胡言!” 顾九霄怒目圆睁,按在剑柄上的手青筋暴起,“陛下昨夜是在与臣等商议破敌之策,何来沉溺女色之说?” 只有陈初心知肚明,这个御史台监察御史萧允正其实对自己并不恶意,有些时候甚至还暗中帮助自己,此刻,萧允正借女色之事转移话题,其实未必不是帮陈初把场面拉回来,当然,也的确有劝谏皇上之意。 顾九霄是殿前司左班都知,对陈初感觉有些亲近,这时没明白御史台监察御史萧允正的用意,是以出言呵斥。 顾九霄始料不及的是,这一声呵斥竟引动了暗藏的派系之争。 “顾将军此言差矣!” 吏部侍郎赵肃突然出列,朝服上的鸂鶒补子在晨光中微动,“御史言官风闻奏事乃职责所在,陛下若行得正坐得端,何惧人言?倒是顾将军手握兵权,动辄呵斥言官,是想堵天下悠悠之口吗?” “赵侍郎所言极是!” 右谏议大夫孙维立刻附和,朝靴在青砖上碾出细微声响,“陛下初登大宝,正该广开言路,岂容武将恃宠而骄?” 话音未落,三四名官员相继出列,或引《贞观政要》谏臣典故,或提太祖皇帝 “杯酒释兵权” 遗训,矛头隐隐指向顾九霄。 顾九霄额头青筋暴起,按剑的手已握住剑柄:“我为陛下辩白,何错之有?尔等文臣喋喋不休,莫非想让奴奴的马刀架在脖子上时,再用圣贤书退敌?” “够了。” 陈初的声音陡然转冷,指尖叩击御座扶手的节奏骤然加快。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红光警示:“检测到朝堂派系触发‘文武相轧’事件,核心人物:赵肃、孙维,与孙明远叛贼暗通书信概率 72%。” 陈初抬眼望向阶下对峙的群臣,目光如寒潭般扫过赵肃袖中若隐若现的青色信笺角 —— 那是昨日林羽密报中提及的、孙党专用的 “青雀衔枝” 信笺纹样。 “萧御史谏言,朕心领了。” 陈初忽然起身,赭黄常服下摆扫过御阶,“昨夜朕确与苏婉宁、樱井氏、吴氏议事至三更,所议之事 ——” 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三凤印记的舆图,掷于丹墀之上,“关乎悠澜公主下落与破敌之策,顾将军所言非虚。” 舆图展开的刹那,苏婉宁腕间胎记、樱井雪姬锁骨印记、吴本绮足底纹路的拓印图赫然在列,与法空残骸、磷火地图的素描并置。 赵肃瞳孔骤缩,下意识后退半步,撞得身后官员手中牙笏落地。 \"田卿家这些日子随侍朕左右,\" 陈初按剑起身,玄色冕旒随动作轻晃,鹰隼般的目光剜向刑部尚书田广,\"可曾见朕向豺狼乞过半寸生路?可曾见大东朝江山是靠折节求和换来的太平?\" 话音未落,鎏金蟠龙烛台骤然爆出灯花,惊得阶下文官微微瑟缩。 第438章 三凤归一(七) 陈初扬手接过宫人捧来的血染战报,朱批未干的字迹在烛火下泛着暗红:\"昔日北疆铁骑踏碎奴奴部九座营帐,三千儿郎埋骨黄沙,才将这群狼崽子赶回瀚海深处。\" 龙纹案几被指节敲出闷响,震得青玉镇纸微微滑动,\"现而今奴奴劫掠三县,不把奴奴打疼,考虑的是哪门子和谈?待朕的玄甲军饮马阴山,让他们跪着捧上降书顺表时,再谈不迟!\" 尾音如冰锥坠地,殿内鸦雀无声,唯有御案上未燃尽的战报,在穿堂风里簌簌作响。* 田广脸色煞白,踉跄着跪倒:“陛下明鉴!臣…… 是臣软弱了!” “软弱?” 陈初冷笑,“孙明远残党与奴奴勾连,意图里应外合,你身为刑部尚书,竟对梅浩新通敌之事抛之脑后视而不见,不是软弱,不是糊涂,是背叛啊!” 他话音刚落,顾九霄已带人上前,从田广袖中搜出半封未寄出的密信,信纸正是与赵肃同款的 “青雀衔枝” 纹。 “拿下!” 陈初厉声下令,殿内侍卫如潮水般涌上前。 赵肃、孙维等人面如死灰,却听陈初话锋再转,望向萧允正:“萧御史谏言虽急,却切中朕需谨守君德之意 —— 朕决定,三日后在宣德门设宴,当众展示三凤印记与破敌方略,届时若再有言官拿‘女色’说事,需先过朕手中这把剑。” 他拔出腰间佩剑,剑光在晨光中划出冷冽弧线,剑尖直指舆图上云州黑水河的位置:“顾九霄听令!即刻点兵三万,随朕亲征云州!秦凉留守开封,林羽总领粮草,苏婉宁绘制军略舆图,樱井雪姬、吴本绮、吴仲阳等人筹备伤药 —— 若有再言和谈者,以通敌论处!” “臣遵旨!” 顾九霄声如洪钟,方才的怒意化作了杀敌的豪情。 在陈初宣布完亲征命令,顾九霄领旨声落之后,萧允正突然整冠出列。 “陛下且慢!” 萧允正的声音穿透殿内将散的喧嚣,手中牙笏叩地有声,“臣尚有一事进言 —— 方才陛下展示三凤印记舆图时,臣忽然想起《大东秘典》所载:‘三凤归一,星轨同昭,可镇国运,可聚民望’。如今苏女官腕间赤凤胎记、樱井氏锁骨白凤印记、吴本绮足底青凤纹路已现,正合古籍中‘三凤降世’之兆。” 他抬眸望向御座上的陈初,目光灼灼:“臣斗胆请陛下,于亲征前择吉日行‘三凤归一’大婚之礼。此礼非为儿女情长,实乃借天命正国本 —— 当三凤之力共鸣,不仅能解悠澜公主下落之谜,更可使三军将士皆知陛下乃天命所归,士气必能倍增!” 此言一出,殿内文官中响起细碎的议论。赵肃余党虽面如死灰,却有老臣抚须颔首:“萧御史所言有理,太祖朝便有‘凤印镇疆’之说。” 陈初扶着御座蟠龙扶手的手指微顿,系统提示音恰在此时响起:检测到 “三凤归一” 仪式建议,触发主线任务 “天命之契”,完成后可提升三凤之力共鸣度至 80%,解锁 “悠澜密藏” 线索。 他垂眸看向掌心 “初宁” 算珠,忽想起苏婉宁昨夜绘制舆图时,腕间胎记在烛火下隐隐发烫的模样。 第439章 三凤归一(八) 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不拖拉,不扭捏! 陈初想起自己穿越到这个时空的初心,儿女情长从来不是生活的主要内容,拯救万民于水火才是毕生所愿,当下再不迟疑。 \"萧御史此言,正合朕意。\" 他的目光扫过舆图上三凤印记的拓纹,指尖在御座龙纹扶手上划出冷硬弧线,\"《大东秘典》有载:'' 凤星合轨之日,便是王师凯旋之时 ''。昨夜苏女官绘制舆图时,赤凤胎记与朕掌心算珠共振发烫 —— 此非天意,何为此?\" 陈初忽然起身,赭黄常服下摆扫过御阶,佩剑出鞘半寸,寒光映得殿内臣工屏息。 \"传朕口谕:着礼部侍郎三日内备妥 '' 三凤归一 '' 大婚仪典,无需循常礼繁文缛节,只依秘典所载行 '' 星轨祭天 '' 之礼。\" 礼部侍郎周仲宣闻声即刻整冠拂袖,垂首躬身时象牙笏板与青砖叩出清越声响:\"臣遵旨。\" 周仲宣闻声即刻整冠拂袖,垂首躬身时象牙笏板与青砖叩出清越声响:\"臣遵旨。\" 他抬眸时目光清明如月,银线绣制的练雀补子在晨光中泛着温润光泽,\"陛下明断 ——《秘典》卷三《星轨篇》载 '' 三凤合仪需取北斗杓光,以紫宸殿藻井星图为引 '',臣昨夜正于礼部典籍库核对此事。\" 说着他侧身让过侍立的内侍,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绢本展开:\"已拟好仪典节略:首行 '' 星轨对印 '' 礼,以苏女官腕间赤凤纹拓片合于藻井火凤星图;次行 '' 三光共鸣 '' 礼,由樱井氏、吴医官以印记呼应月光、烛火;末行 '' 天枢誓师 '',陛下持玄甲军符与三凤印信同祭北斗。全程省去纳采问名等俗礼,三日内必能备妥。\" 他话音未落,袖中滑落一方素色笺纸,露出 \"宗正寺\" 朱印一角:\"臣已预令宗正寺核对三凤命格,少府监赶制九鸾金册。此刻尚需陛下御笔亲书 '' 凤契 '' 二字,臣即刻送往尚宫局刻制印玺。\" 周仲宣说着将笏板轻放于地,双手奉上狼毫紫毫笔:\"若陛下允准,臣愿以家传《政和仪注》残卷为底本,确保合仪之礼与军略行程分毫不碍。\" 陈初接过笔时,见他指尖留着常年翻书的薄茧,腕间系着半旧的青玉镇纸 —— 正是三日前自己微服查库时,见这侍郎将御赐锦缎换作典籍的证物。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检测到周仲宣忠诚度 89%,触发 \"礼典速成\" 效率 buff,三凤仪式筹备进度 + 30%】。 \"好。\" 陈初提笔在明黄笺上疾书,墨痕未干便掷于周仲宣:\"就依你所奏。若三日后合仪时,北斗杓星与三凤印记差之毫厘 ——\" 他故意顿住,见周仲宣额角沁出细汗却依旧躬身肃立,才续道,\"朕便将你这方青玉镇纸,换作尚方宝剑。\" 周仲宣猛地叩首至地,笏板击地声中带着笑意:\"臣不敢望宝剑,但求陛下亲征之日,三凤印信能如陛下掌心算珠般,镇住大东万里河山。\" 殿内武将闻言轰然称是,连素来板脸的顾九霄都抚着剑柄颔首。 第440章 三凤归一(九) 陈初点点头,\"婚礼定在三日后卯时,就在宣德门城楼举行。\" 他环视噤声的群臣,龙袍玉带在晨光中浮动金芒,\"让奴奴的细作把消息传回大漠 —— 朕要他们知道,大东朝的天子娶妻,是借三凤之力锁死他们的退路!待礼成之时,正是朕亲征云州,让他们跪着献降书的时辰!\" 萧允正猛地叩首至地,牙笏击地声响彻大殿:\"陛下以天命聚民心,以大婚壮军威,此乃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上上之策!臣恭贺陛下,恭贺大东!\" 退朝后,一切都有条不紊地准备起来。 宣德门的铜锣敲过三更,礼部侍郎周仲宣的官轿仍停在紫宸殿侧门。他正与少府监丞伏在案前,用放大镜比对九鸾金册的篆刻纹样 —— 册页边缘的火凤流云纹,需与苏婉宁腕间胎记的弧度分毫不差。 殿外传来兵器碰撞声,顾九霄亲率的玄甲军正连夜加固城楼,枪尖挑着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晃,将 \"三凤合仪\" 的黄绢告示映得明明灭灭。 \"周侍郎,尚宫局送来的凤契印玺刻好了。\" 内侍捧着鎏金匣上前,樱井雪姬突然按住锁骨轻颤 —— 匣中 \"凤契\" 二字的笔锋走势,竟与她锁骨间的白凤印记形成奇妙共鸣。 吴本绮则捧着药箱蹲在角落,将青凤纹路的拓片铺在伤药瓷瓶上,瓶中秘药遇光渐呈碧色,恰如足底青凤在月色下的荧光。 陈初在御书房铺开星图时,系统红光突然暴涨:【检测到三凤印记与紫宸藻井星图产生共振,《政和仪注》残卷解锁 \"天枢定位法\"】。 他指尖划过北斗七星,忽然抓起朱砂笔在舆图上圈出云州黑水河 —— 那里的河床纹路,竟与三凤印记的组合形态隐隐重合。 三日后,宣德门的星轨大典,三凤归一的婚礼如期举行。 卯时初刻,宣德门城楼的三十六盏羊角宫灯同时点亮。 陈初身着十二章纹冕服,玄色冕旒垂落至胸前,手中玄甲军符与三凤印信交叠处,正对准紫宸殿藻井投射下的北斗虚影。 苏婉宁三人按赤、白、青三色站定,当第一缕晨光掠过樱井雪姬的锁骨,三枚印记突然同时发烫,在青砖上投出重叠的凤影。 \"星轨对印 —— 起!\" 周仲宣手持桃木仪轨杖高呼。 苏婉宁将赤凤拓片按在藻井火凤星图中心,刹那间整座城楼微微震动,殿顶铜凤雕塑的尾羽竟渗出金液,滴在陈初掌心的 \"初宁\" 算珠上。系统提示音尖锐响起:【三凤共鸣度突破 90%!悠澜公主密藏坐标已激活】 \"三光共鸣!\" 随着周仲宣第二声唱喏,吴本绮捧起的碧色伤药突然腾起磷火,与樱井雪姬发间的月光石、苏婉宁腕间的旭日金镯形成三角光束。 陈初猛地将军符印信拍向北斗投影,宣德门瓮城突然传来轰鸣 —— 埋在地下的太祖时期兵符阵被激活,九道青铜兵符破土而出,刃面竟分别刻着三凤印记的星轨图。 \"天枢誓师!\" 陈初拔出佩剑挑起三凤印信,剑尖直指北斗杓星。 第441章 御驾亲征(一) “报!前方斥候传讯!” “传!”陈初听闻有斥候传来的讯息,立刻让传。 “陛下,属下西鄙探骑指挥使柳经玄,闻得奴奴部落伊稚单于帐中的 \"青雀衔枝\" 信笺突然自燃,若干卫士手腕都浮现出灼伤般的乌青。据说,那是暗通孙党之人才有的斑痕。” 陈初诧异道:“竟有这等事?” “陛下,千真万确!号称‘南毒北医’的庞源,也就是我的师傅,正在孙党军中,我师傅还真有这样的手段!”医官吴仲阳上前一步说道。 陈初知道吴仲阳从不胡言乱语,既然他说有,那便是有了! 这就是说,奴奴和孙明远的乱军,已有勾结! 陈初不由陷入了沉思。 周仲宣趁这空档展开《政和仪注》残卷,只见最后一页金箔上显露出血字:\"三凤合,兵符动,云州黑水藏龙种\"。 顾九霄突然指着东方高呼:\"陛下!凤鸟!\" 众人抬眸时,三只火红色的神鸟正掠过城楼,翅尖扫落的火星在陈初佩剑上凝成 \"战\" 字。 陈初将印信掷向周仲宣,剑指云州方向:\"备马!朕要在日落前看到奴奴部的降书!\" 玄甲军的呼号声震碎晨雾,三凤印记的光芒从宣德门蔓延至整个东朝疆域。 玄甲军的马蹄声如雷,尚未踏出城门,西北方向突然传来三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陈初勒住缰绳,抬眼望去,只见云州方向的天空炸开三朵赤色烟花,在空中勾勒出半只展翅的火凤 —— 那是林羽提前埋下的火药信标,意味着奴奴部已经按捺不住,开始向云州城发动总攻。 “来得正好!” 陈初冷笑一声,伸手接过侍卫递来的玄铁战盔,“传朕旨意,全军改道直插黑水河!朕倒要看看,孙明远残党与奴奴可汗,在三凤之力下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话音未落,他突然感觉掌心的 “初宁” 算珠剧烈发烫,系统界面红光闪烁:【检测到悠澜公主密藏能量波动,距离当前位置 120 里!】 与此同时,在宣德门城楼的阴影里,苏婉宁三人正被一群神秘黑衣人包围。 为首的蒙面女子冷笑一声,手中软剑直指樱井雪姬的锁骨:“三凤合仪?真是可笑!你们以为激活了印记,就能找到悠澜公主的密藏?实话告诉你们,那密藏里藏着的,可是能颠覆整个东朝的 ——” 她的话音未落,吴本绮突然将手中的药瓶掷向地面,碧色烟雾瞬间弥漫开来。 “快走!” 苏婉宁拉起两人,腕间的赤凤胎记光芒大盛,将黑衣人逼退数步。 但就在她们转身的瞬间,蒙面女子甩出一条锁链,精准地缠住了樱井雪姬的脚踝。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破空而来,将锁链斩断 —— 竟是苏苏,他手持长剑,冷笑道:“想在天子大婚之日闹事,你们还不够格!” 另一边,陈初率领的玄甲军已经抵达黑水河。 当军队踏入河床中央时,突然有士兵惊呼:“陛下!河底有异动!” 只见平静的水面泛起诡异的波纹,九块刻有三凤印记的青铜残片缓缓浮出水面,拼成一张完整的地图。 陈初拾起地图,目光落在最中央的标记上 —— 那是一座被群山环绕的神秘山谷,旁边赫然写着四个朱砂大字:“凤栖秘谷”。 “原来如此。” 陈初喃喃自语,“悠澜公主当时并没有死,而是将密藏留在了这里。孙明远残党和奴奴部勾结,就是为了得到密藏中的力量。” 他握紧手中的玄铁战戟,高声下令:“全军休整半个时辰,然后直扑凤栖秘谷!记住,无论遇到什么,都不许轻举妄动!” 第442章 御驾亲征(二) 夜幕降临,凤栖秘谷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 陈初带领先头部队悄悄潜入,却发现谷中布满了机关陷阱。 正当众人小心翼翼地前行时,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循声望去,只见一座古旧的楼阁中,一位白衣女子正坐在琴前,背影与悠澜公主的画像极为相似…… 陈初心中激动,快步穿过长廊,就要去拉“赵心玉”的手臂,却在最后一刻硬生生地定住脚步! 不对!那日跟法空一场大战,紧急关头野草系统升级为“三千世界观照大法”,明明已经“看”到了地眼,猜测到赵心玉的隐身之地,应该是是牛家村村西破庙,而绝不是云州! 那么,眼前这人,绝不是赵心玉! 陈初指尖的玄铁战戟骤然横在身前,戟尖划破空气发出锐鸣。 那白衣女子闻声停琴,却未转身,只将纤长手指搭在琴弦上轻颤 —— 正是法空临死前施展 \"草影迷踪\" 时的起手式。 身后顾九霄举刀欲劈,却被陈初扬手制止:\"退下!这琴音里有 '' 三千世界观照大法 '' 的残响。\" 话音未落,古旧楼阁的梁柱突然渗出墨色汁液,在地面汇成诡谲符阵。 系统红光爆闪:【警告!检测到时空锚点紊乱,当前场景与牛家村破庙能量频率重合度 92%】陈初猛地咬破舌尖,以血抹在算珠上强行校准感知 —— 视野中白衣女子的背影瞬间扭曲,竟在同一时空叠映出三重影像:破庙中啃食野果的赵心玉、奴奴帐内绘制星图的细作、以及... 自己御书房里的青铜烛台。 “你是何人?”陈初沉声问道。 那白衣女子咯咯咯大笑,笑声说不出的妖异。 “好叫陛下得知,小女子名叫徐墨书,如此担任明远大帝座下的钦天监首席幻术师!” \"原来是你。\" 陈初的声音陡然冰寒,战戟重重顿地震碎符阵,\"号称借影还魂 '' 的幻术师 ?当年在太医院偷换《毒经》的徐墨书!为何要投靠孙逆?\" 那女子闻声咯咯发笑,白衣如蜕般剥落,露出内衬的青雀衔枝纹样:\"陛下果然慧眼,可知道为何要在凤栖秘谷设此幻境?\" 顾九霄突然指着梁柱缝隙惊呼:\"血字!\" 众人细看时,只见墨汁退去的木头上显露出暗红字迹:\"三凤归位之日,便是地眼开启之时。悠澜密藏的钥匙... 在你掌心。\" 陈初下意识握紧算珠,那珠子突然迸出刺目金光,楼阁穹顶应声而裂 —— 九道星辉穿透云层,在地面投出北斗与三凤的重叠图案。 徐墨书趁机甩出袖中毒针,却被一道碧光截住。正是樱井雪姬的一枚幻音贝。 原来幻音贝不仅可以有声音攻击、剧毒攻击,必要的时候,作为暗器也未尝不可! 吴本绮扶着受伤的樱井雪姬踉跄闯入:\"陛下当心!宣德门遇袭时,这毒针上的纹样... 和牛家村破庙的机关齿轮一模一样!\" 陈初接住坠落的毒针,见针尾刻着半枚凤印 —— 正是自己三日前在周仲宣袖中见过的礼部验讫标记。 第443章 御驾亲征(三) \"周仲宣?\" 陈初瞳孔骤缩,系统提示音尖锐响起:【忠诚度检测异常!周仲宣实时忠诚度波动:89%→37%→...】 话音未落,谷外传来震天喊杀声,玄甲军的旗号竟在火光中倒向奴奴部的狼头图腾。 顾九霄冲至谷口,猛地掀开了望孔的牛皮帘 —— 只见前军督护正挥舞着狼头令旗,而那人面容竟与周仲宣分毫不差!但陈初瞬间注意到那人袖口绣着的不是礼部练雀纹,而是徐墨书惯用的 \"草影迷踪\" 暗线。 \"陛下!是幻术!\" 苏婉宁突然指向谷外旗杆,算珠在掌心迸出火花,\"方才周侍郎派人送来急件,说他在礼部典籍库发现《幻术破阵图》,正被徐墨书的影卫围攻!\" 陈初猛地捏碎手中兵符,系统红光爆闪:【检测到 \"借影代形\" 幻术!徐墨书用青铜兵符复刻周仲宣身形,其真实忠诚度因幻术干扰产生波动】—— 他想起三日前周仲宣递交仪典清单时,指尖曾被一枚刻着 \"影\" 字的青铜碎片划破,那正是幻术师用来锚定身形的媒介。 谷外的 \"周仲宣\" 突然发出刺耳的笑声,面孔如融化的蜡般扭曲,露出徐墨书的真面目。她甩出袖中锁链,缠住陈初腰间的玄甲军符:\"陈初,当三凤之力与地眼共鸣时,所有被兵符标记的人都会成为我的傀儡!周仲宣那老顽固不肯就范,我便用他的血激活了 '' 忠奸倒置 '' 幻术 —— 现在你看到的投敌景象,不过是他内心恐惧的倒影!\" 地缝中浮沉着的周仲宣兵符突然爆发出金光,符牌上的 \"忠\" 字印记与陈初掌心的算珠共鸣。陈初听见周仲宣的声音从符牌中传来,带着急促的喘息:\"陛下... 典籍库的《幻术破阵图》... 需用三凤血... 滴在兵符断口...\" 顾九霄一刀斩断锁链,见徐墨书的幻术因兵符共鸣而动摇,立刻高呼:\"保护陛下!我去接应周侍郎!\" 陈初按住兵符,对苏婉宁道:\"算准幻术波动的间隙!樱井雪姬,用幻音贝干扰徐墨书的精神力;吴本绮,带骑兵绕后截断她的影卫退路!\" 徐墨书见状狂笑,猛地撕开衣襟,露出胸口与周仲宣同款的兵符刺青:\"晚了!当周仲宣的忠诚度因幻术跌破 50%,地眼的火药引信就会 ——\" 她的话未说完,陈初突然将三女的指尖血滴在兵符上。三凤光芒瞬间击碎刺青,徐墨书如遭雷击般倒飞出去,谷外的幻景应声破碎,露出真实的战场:周仲宣正带着礼部吏员用典籍砸退影卫,他的官服被划破,却仍死死护着怀中的《幻术破阵图》。 \"周侍郎!\" 陈初接过破阵图,见图中用朱砂圈出奴奴祭坛的位置,\"徐墨书说的火药引信在哪里?\" 周仲宣咳着血指向地缝:\"在... 在地眼核心的青铜匣里... 我用《政和仪注》算出了破解之法...\" 他的目光落在陈初掌心的算珠上,突然笑道,\"幸好... 幸好陛下没信那幻术...\" 第444章 御驾亲征(四) 系统那千年不变的温柔女声再次响起:【周仲宣忠诚度恢复至 95%!幻术干扰解除,触发 \"礼典破阵\" 特效】。 陈初看着地缝中重新浮沉着的青铜兵符,周仲宣的符牌已恢复光洁。 在陈初看不到的地方,张若飞正为自己的事犯难。 虽然陈初登基后,念及往昔与“张大哥”的情谊,恢复了张若飞的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一职,但张若飞总觉得不踏实,这官职恢复得太容易了。 所以前一阵子,张若飞自请去御马院养马! 陈初惊讶之余,也只得答应了张若飞的请求。 张若飞几起几落,自请到养马院养马,为的是求得心中的安宁,所谓道心无碍。 养了两天马,张若飞以为自己心态已经安静下来。 那两日,张若飞蹲在御马院的苜蓿堆里,指尖捻碎草叶,清苦的香气混着马粪味钻进鼻腔。 自请养马的第三日,他特意避开了前军操练的号角声,却避不开鞍具上残留的玄甲军徽 —— 那日月纹的雕痕,像极了陈初接过将军令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 “哟,这不是张都指挥使吗?” 尖锐的嗓音划破马厩的宁静。 张若飞抬头,见三名穿五品武官服的校尉斜倚在门框上,腰间佩刀的穗子扫过地上的马粪,“怎么屈尊来喂马了?莫不是又犯了什么错,被陛下‘请’来这儿清静清静?” 另一个校尉嗤笑一声,踢翻了张若飞的草料桶:“想当年张大哥可是御前红人,替陛下挡箭时多威风啊!怎么如今跟畜生为伍了?” 苜蓿叶撒了张若飞一身,他默默起身捡拾,却听见最年长的校尉压低声音:“听说他之前跟奴奴公主不清不楚,要不是陛下念旧,早该砍头了……” 张若飞心中暗怒,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境,一刹那间被这些冷讥热讽击得粉碎。 自己何曾认识什么奴奴公主?这些下人不知道自己是自请过来养马,只道自己是犯了错被冷置,真是井底之蛙! 这些话像淬了毒的针,扎进张若飞心口最柔软的地方。 他想起被赵德山弃用时,也是这样的讥讽如影随形,只是那时还有悠澜公主赵心玉不冷不热的提醒“好自为之”,如今,赵心玉…… 张若飞打了个寒颤,这件事打死也不能承认! 张若飞狠狠地将赵心玉三个字从思绪中抹去。 他攥紧草料叉,指节泛白,却终究只是低声道:“我自请养马,与诸位何干?” “与我们何干?” 为首的校尉拔刀出鞘,刀刃挑起张若飞的下巴,“你这种背主求荣的货色,就该像马粪一样被踩在脚下 ——” “够了。” 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张若飞浑身一震,看见陈初穿着常服站在光影里,袖口还沾着批阅奏折的朱砂。 校尉们慌忙收刀行礼,陈初却径直走到张若飞面前,捡起地上的草料桶:“御马院的马,比人更懂忠心。他们懂什么?张大哥,别听他们胡说八道!”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张若飞掌心的茧,“既然来了御马院,好好养马吧,朕的‘的卢’,还等着张大哥你来驯!” 第445章 御驾亲征(五) 陈初离开后,马厩里只剩下张若飞和苜蓿的香气。 他抚摸着手臂上的一道道伤疤, 那是他作为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时,累次大小战役中留下的,如今虽已渐渐淡化模糊,但仍有迹可循。 往日疤痕虽淡然,心中执念总难消。 张若飞不由叹息了一声,他以为躲进马厩就能求得安宁,却发现道心早已在几起几落中千疮百孔。 也是合该有事。 当晚,张若飞牵着老马去集市买盐。 刚走过肉铺,就听见有人唤他:“张大哥,别来无恙?” 他猛地回头,看见一个狐裘艳丽女子倚在绸缎庄的廊柱下,鬓边插着朵枯萎的狼毒花,汉女襦裙下露出半截皮甲,正望着自己微笑。 张若飞猛然想起,这女子正是当初在牛家村附近镇压百姓“叛乱”(实则为太傅李逸尘及吴家村乡绅吴建铭公器私用,意图挽回损失)时,匆匆一面多日再无音讯的徐墨书! 徐墨书走近几步,狐裘的腥气裹着甜香扑面而来:“听说你自请养马了?张大哥啊,你怎么还是这么傻?” 张若飞总觉她甜美的笑容里隐藏着一丝令人畏惧的东西,不由握紧了随身携带的木匠工具里的刻刀——他从前跟木匠皇帝赵希学了木匠工艺,为讨好赵希,一直随身携带着木匠工具,虽然后来赵希失势被软禁,而他也曾被新皇帝赵德山重用,木匠工具从原来的满汉全席到后来只剩下一个刻刀,如今终究是成了习惯,一把刻刀永远随身带着。 一来是有点怀念跟随赵希时难得的轻松时光,二来是当成了防身兵器! 但张若飞盯着她额间的狼头银饰,想起那日在禹城附近被前来搭救百姓的秦凉所伤,幸得徐墨书搭救包扎,不由又放松了握紧刻刀的手。 张若飞说道:“我如今只想清静。” “清静?” 徐墨书的余光早已察觉张若飞握紧刻刀又放松的小动作,嘴角不由微微露出一丝弧度,手臂轻挥,似有意似无意地掠过张若飞的手腕,按离张若飞那只靠近腰间刻刀还很近的右手,随即指尖划过张若飞掌心的旧茧。 张若飞只觉一阵心悸。 “那些校尉的讥讽,陛下若有若无的眼神,你真能清静?” 她从袖中取出一枚狼头戒指,“你看,这是我们族长伊稚单于听说张将军你的经历后,特意托我送给你的,你看,这戒指上刻着‘永不被弃’四个字呢,这可是伊稚单于对你的承诺!只要你跟我走,伊稚单于等着你做‘狼山都督’……” 集市的喧嚣突然远去,张若飞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想起陈初那句 “御马院的马,比人更懂忠心”,又想起校尉们轻蔑的嘲笑。 徐墨书见他眼神动摇,知道这个东朝汉子基本跑不掉了! 她将戒指塞进张若飞掌心,学东朝女子那样柔声说道:“想想吧,张大哥,在汉人的朝廷里,你永远是那个随时会被扔掉的弃子……” 戒指的温度烫得他指尖发麻,狼头的棱角扎进掌心旧茧。 远处传来御马院的马嘶,像极了陈初那匹 “的卢” 的叫声。 张若飞默默得把戒指戴在右手中指上,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从此,一心向北! 徐墨书心中高兴,当下又跟张若飞约定,如何在恰当的时机倒戈,这才离去。 第446章 御驾亲征(六) 再回到当下,张若飞正在陈初看不到的地方犯难! 因为,今天,正是他和徐墨书约定的反戈一击的日子! 真的要这么做吗?张若飞想起当初和陈初一起在牛家村做小板凳的情景,想起张若飞替自己解围让自己离开村民的包围(因为张若飞疑似撞到了当初还是孩童的牛小闲)的情景。 张若飞不由心中有一丝挣扎,但随即看着右手中指上戴着的戒指,想起徐墨书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并帮自己包扎伤口,想起赵希、赵德山对自己的时用时弃,心头渐渐转冷,告诉自己:做了! 张若飞再无迟疑,在御马院挑了几匹上等好马,准备牵出去一并投靠新主子。 不想刚离开马厩,迎面撞上御马院都监王成武,王都监尚不知道危险已经来临,一惊一乍地问道:“张若飞,你牵这么多马出来,是不是想图谋不轨?” 张若飞想起往日对自己冷嘲热讽,这个王都监也有份,不由冷笑一声,问道:“是又怎样?” 冷笑声中,张若飞丢开缰绳,舞动随身携带的刻刀,弹指间,便割断了王都监的喉咙。 王都监啊啊两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有喉咙口隔开的口子鲜血汩汩流出,染了一地。 随即,张若飞遇神杀神,见魔灭魔,御马院管理人员本就武力有限,如何挡得住武艺超群的张若飞? 张若飞一不做二不休,又来到昔日当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时结识的属下军营中,诱惑他们跟自己北投。 有些不以为然,稍有犹豫,张若飞便是反手一刀,有些渴望即将到来的荣华富贵,便跟着张若飞欣然前行。 不一会功夫,张若飞竟也集结了百多人马,耳听得有不愿随行的士兵大声嚷嚷“张若飞反了”,知道事不宜迟,迟恐有变,便将早已准备好的狼头图腾旗升起,让是个亲卫扛着,一路往讯息中奴奴族闹得正欢的云州黑水河边赶去。 张若飞升起狼头图腾旗后不久,陈初便知道了变故。 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陈初不由暗叹一声,对这位旧友的背叛颇为惋惜。 “陛下,要追杀他吗?”身边的樱井雪姬问道。 现如今樱井雪姬当着众人的面,也开始改了称呼,不再是以私下的“主人”相称。 陈初摆摆手,说道:“算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 樱井雪姬应了一声“是”,复又悄立陈初身后,警惕着随时可能发生的变故。 也不知走了多久,张若飞一行刻意避开东朝的军队,再加陈初并没有特意下令追缴张若飞的小股叛军,倒也使得张若飞一路行来有惊无险,居然离黑水河越来越近了。 当然,也有一次张若飞的小股队伍和东朝的某支队伍迎面碰上,但由于张若飞自知队伍实力有限,不宜硬碰硬;而对面队伍虽然人数众多,但为首的将领似乎知道张若飞的厉害,再加上头并没有下令围捕张若飞等,于是双方居然你左我右,各自装作不知道对面是敌人,居然相安无事,也是离谱到极点了。 等到双方队伍脱离,才各自松了一口气。 “张将军,奴奴的接应部队在哪?” 一名原亲卫军校尉勒马凑近,刀柄上的「忠勇」刻痕已被他用泥灰草草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