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情》 第001章 单亲妈妈 二十六岁的蒋柠已经当了五年的单亲妈妈。 这些年，她像个陀螺一样，忙着赚钱。 白天，她是刺青店的老板娘，晚上，她在一家西餐厅兼职弹钢琴。 纵然这样，他们的日子依旧过得紧巴巴。 女儿与继父的医药费像两座大山压在她的肩上，她一天都不敢休息。 十二月底的沪市冷得刺骨。 刚走出餐厅门口，一阵寒风吹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还未到地铁口，母亲黎美凤就打来电话。 “阿柠，你还要多久回来，傅家来人了。” 蒋柠愣了一瞬，一时没听明白她这话的意思，“你说什么？” 再次开口时，黎美凤的声音轻了一些，“我知道笙笙的亲生父亲是谁了，上个月带她去京北玩，其实是让她过去跟傅西淮做亲子鉴定。” “傅家奶奶很喜欢笙笙，她说了，如果孩子是她孙子的，她会做主让他娶你。” “阿柠，妈妈不忍心见你这么辛苦。” 时隔多年，蒋柠没想到再次听到那个男人的名字，是从自己的母亲口中说出来的。 而且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过往的记忆，犹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 她的手指被自己掐得泛白，眉目渐渐冷了下来。 一向性子温软的她，头一次冲黎美凤大吼，“你还是人吗？为了救徐叔叔，竟然卖我女儿。” 黎美凤没解释什么，直接挂断电话。 二十多分钟后，蒋柠赶到家里。 她刚进门，躲在黎美凤身后的笙笙猛地朝她跑来，紧紧抱住她。 “妈妈...”小姑娘把脸埋在蒋柠的身上，软糯的声线中带着点哽咽。 显然被吓到了。 蒋柠低下头，抬手在她的发顶轻轻揉了揉，柔声安抚，“乖乖，没事的，妈妈回来了。” 笙笙还是紧紧抱着她，不肯松手。 蒋柠掀起眼皮，朝里头看过去。 除了黎美凤外，家里还有三个男人。 她的视线最后定格在那个站在窗前的颀长背影上。 茶褐色的瞳眸里，异常平静，抿了抿唇，她才冲黎美凤道，“你把笙笙带回房。” 黎美凤目的达到了，听话照做。 “笙笙，妈妈还有点事，走，你跟外婆先回房。” 笙笙闻言，仰起小脸蛋儿，看起来格外倔强，“我不要，他们是坏人，我想陪妈妈。” 在刺青店里长大的她，从小便格外乖巧懂事。 上幼儿园之前，白天她跟蒋柠在店里。 妈妈忙的时候，她便在一旁安静玩玩具。 晚上，蒋柠出去兼职，她就跟着外婆在家里等待妈妈回来，很少吵闹。 这两年，黎美凤开始催促蒋柠去相亲，而且还托人帮忙介绍了好几个对象。 但一次都没成。 她便试图让跟笙笙去说服蒋柠，于是跟她说，“外婆帮你找个新爸爸，这样妈妈就不用太辛苦，你在幼儿园也不用被嘲笑。” 这句话，小姑娘并没有跟蒋柠说，但一直藏在心底。 ‘爸爸’一词儿，对她来说模糊又陌生。 偶尔会好奇渴望，但仅此而已，更多的时候，她是排斥的。 因为外婆也说过，爸爸是个坏人，不要妈妈。 蒋柠细声细语哄了笙笙好一会儿，小姑娘这才‘放心’跟黎美凤回房。 走之前，她还跟蒋柠说，“妈妈，如果他们敢欺负你，你记得喊我出来，我报警让警察叔叔过来抓坏人。” 蒋柠笑了笑，冲她竖起大拇指，“好，我们笙笙真勇敢。” 婆孙俩一走，屋内骤然安静极了。 一直背身而立的男人也终于缓缓转身。 六年的时间并不短，所以他看起来也与之前有点区别。 那会儿的他，虽也是沉默寡言的，但那股子属于大男生的阳光还是掩盖不了。 而现在，成熟了，也更加冷冽，眸子深邃又锐利。 大概是过来的路上已经把大部分情绪都消化掉了，所以，哪怕对上男人那明显不友善的目光时，蒋柠都没一点畏惧。 她目不转睛直视他。 并且率先开口，“你大老远的跑这也一趟也挺辛苦的，我替我母亲的上门打扰说声抱歉，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话音刚落，蒋柠就听到一声不屑的冷嗤。 随之，映入眼帘的是男人渐深的眸色与眉间的讥讽。 他的声音不带一点温度，“几年不见，蒋小姐的演技可谓进步飞速。” 蒋柠一听这话，便明白什么意思。 想了想，她还是解释道，“今晚之前，我并不知道我母亲的所作所为。” 在傅西淮看来，蒋柠是幕后主导一切的那个人。 所以，她的话不仅没有说服力，还让他觉得她心机重，又很会装无辜。 她的镇定，更是让他这么一个甚少情绪外露的人生出那么一点愤怒。 渐渐地，他那看着蒋柠的目光里已经多了厌恶。 “隐忍这么多年，你不就是为了这一刻？蒋柠，为了当傅太太，你连这种不入流的手段都使用上了，真让人恶心。” 听到这话，蒋柠的脸刷地一阵发白。 她的唇动了动，本来还想继续解释的，但话道喉咙口，却如何也说不出来。 而她这份无言以对的沉默，在傅西淮看来，就是默认。 他那盯着蒋柠的清冷眉眼，愈发鄙夷。 “无论是以前，现在，还是以后，我的妻子都不会是你，像你这种满腹心机的女人更加不配进我傅家的门。” 如此直白的话语，让蒋柠有那么一瞬的难堪。 她攥紧手，胸口闷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费了好大劲儿，才说出一句话，“分手后，我就没那个想法。” 闻言，傅西淮不假思索，直接嘲讽，“分手？我跟你交往过吗？” 他居高临下的愤怒，裹挟着凉薄与无情。 蒋柠本以为早就铜墙铁壁的心，却还是不受控制地痛了一下。 她抿了抿苍白的唇瓣，而后道，“我已经有谈婚论嫁的对象，也很爱他，所以并不存在想做你的妻子一说，一切都是......” 傅西淮已经失去任何耐心。 蒋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你爱谁，嫁谁都跟我无关。” 话落，他把手中的卡朝蒋柠身上扔过去。 又道，“五百万，孩子我带走，你拿钱走人，彻底消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第002章 坏人爸爸 蒋柠低下头，目光落在了躺在地上的银行卡上。 默然几秒后，她蹲下去，将其捡了起来。 这举动，落入到傅西淮眼底，只让他想到‘见钱眼开’这个词儿。 只是念头刚涌起来，他就看到蒋柠把手中的卡一掰，折断成两半。 他还未反应过来，卡已经以同样的方式，从他的身上滑落至脚下。 眼前的女人，面无表情。 迈开步伐，朝他走去，一把将他的手拉了起来，用力一扯，声音愤怒，“那是我的女儿，跟你没半点关系，你们滚，都给我滚出去。” 她生活是窘迫，但是从未想过要拿孩子去找傅西淮。 从执意生下她的那一刻起，蒋柠就做好独自一人带她的准备。 当年，黎美凤一直劝她打掉，她死活不肯。 她承认，她曾疯狂爱傅西淮，那是她情窦初开的年纪。 也承认，曾幻想过，他会在某一天突然想起她，然后回来找她。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份幻想从最初的溢满，到最后已经是分毫不剩。 特别最近这两年，她很少很少再想起他了。 想到他刚刚那些话，还有那高人一等的姿态，蒋柠在感到难堪后，又很愤怒。 他凭什么这样对自己的为人下定义。 他凭什么可以如此羞辱人。 愤怒的同时，又有种类似委屈的情绪朝她袭击而来。 被推至门口后，傅西淮反手甩了一下。 男女之间的力气到底悬殊，蒋柠整个人往后踉跄几步，背狠狠撞到墙上。 ‘嘭－’的一声，疼得她皱起眉头，倒吸一口凉气。 睫毛轻轻颤动，她掀起眼皮，对上的是一双冷若冰霜的眸子。 傅西淮印象中的蒋柠是温柔到没脾气的那种类型。 他从未见过她发火的样子。 今天是第一次，但他认为，蒋柠会控制不住情绪，是因为恼羞成怒 冷笑一声，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丢下一句，“我倒想看你的硬气能装多久”便带着他的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室内再一次恢复安静。 蒋柠怔怔站在原地。 直到手被拉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低下头对上的是女儿纯真的眸子，“妈妈…坏人走了吗？” 蒋柠瞬间敛起情绪。 她微微弯腰，双手捧着笙笙的双颊，冲她柔柔一笑，而后轻声说，“没有坏人，他们是过来找妈妈商量事情的。” 女儿还小，应该有属于她这个年龄阶段的简单天真。 她不想让她过早接触成人世界里的纷乱复杂。 笙笙似懂非懂哦了声，唇翕动一下，想说的话最终还是被她咽进肚子里。 站在一旁的黎美凤却皱起眉头。 她欲言又止。 直到收到蒋柠警告的目光这才转身回房。 一个不眠夜过去了。 翌日。 把笙笙送到幼儿园后，蒋柠没去店里，而是折回家里。 黎美凤坐在客厅等她。 一落座，蒋柠便道，“笙笙现在只要细心养着就行，徐叔叔的医药费我目前也能负担，如果到时找到肾源了，我也能想办法，你放心，就算贷款，我都不会放弃他。” 徐晋成是黎美凤的第二任丈夫，也就是蒋柠的继父。 他是个好人，爱黎美凤，对蒋柠也是视如己出。 这份恩情，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黎美凤闻言，红了眼眶，默然片刻后才说，“阿柠，你明明知道以我们的能耐，是等不到肾源的。傅西淮不同，只要他肯帮忙，一定事半功倍，你徐叔叔真的等不了太久，就当妈妈求你了，我不能再受打击了，会疯的，我的心病这两年才稍有好转，阿柠，你不能这么狠心。” 蒋柠看着面前已经泪流满面的母亲。 心却一寸寸冰冷下来，“你这样做，跟逼我有什么区别。” 黎美凤，“我只是在替你跟笙笙寻找一条更适合你们走的路，你是成年人能自己消化很多事情，但是笙笙呢？她能吗？阿柠，从你把她生下来那一刻起，你就对不起她了，你让她从小就与别人不同，连一个完整的家都没有，你小时候走过的路，难道想要让她再走一遍吗？” “在幼儿园里，她不止一次被说没有爸爸，其他小朋友每次活动都有父母参与，可她呢？” “她表现得越懂事，我就越心疼。” 说到这里，黎美凤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而后站了起来。 等了好一会儿，见蒋柠没说话。 她又道，“我打听过了，傅西淮跟他奶奶的感情很好，一向最听她话，那老人家说了会替你做主，你好好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做。” 蒋柠起身。 睨了黎美凤一眼，眸色淡淡，语气却带着不容置喙，“他不会娶我的，你死了这条心，也别再去傅家丢人现眼，我的女儿，我自己做主，跟你无关。” 黎美凤那叫一个气，“女人太要强，就是活受罪。” 蒋柠是什么性子，作为母亲的她太清楚了。 外柔内刚，这份刚还是到冥顽不灵的地步。 这些年，她提过无数次让她找个男人，都被她拒绝了。 见到傅西淮后，她总算明白蒋柠为什么愣是看不上那些人了。 毕竟有钱有颜有能力还年轻的男人着实稀有，再者，那可是傅家的继承人。 蒋柠没丝毫退让，“如果你再去傅家，我跟你断绝关系。” 这话多少有些狠。 但黎美凤却一点都不生气。 她叹息一声，回答道，“话说到这个份上，都改变不了你的决定，那就算了，反正这苦是你自己选择吃的。” 蒋柠倒是意外她突然转变的态度。 不过她并没想那么多，闻言后便直接离开去上班了。 她刚走，黎美凤就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李管家，老夫人确定好来沪市的时间了吗？” “订机票了，这个周五。” 一听到这话，黎美凤顿时喜上眉梢。 －－ 京北市。 傅西淮坐在沙发上，身体往后靠着。 他垂着眸，睫毛在眼下投出倦怠的阴影，静默片刻后，他才掀起眼皮，褐色瞳孔冷得像蒙着晨雾的冰川。 这时，坐在他对面的发小贺胤把嘴里的烟拿了下来。 开口时，他的语气蕴着嫌弃，“这女人不简单啊，为了嫁给你，生生忍了这么多年，是个狠角色。” 毫无疑问，他口中的‘这个女人’指的是蒋柠。 傅西淮只是睇他一眼，并未吭声。 贺胤见状，转移话题，他问，“晚上你亲自去机场接苏禾她们？” 听到这话，沉默不语的傅西淮终于有反应，他嗯了声。 贺胤撇了撇嘴，叹息一声，道，“人家没名没分，任劳任怨在你身边那么多年，说真的，你究竟怎么想的？” 傅西淮正欲开口，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是他家奶奶打来的。 “阿淮啊，奶奶周五要去沪市看我小曾孙女跟未来孙媳妇，你要不要结个伴一起呀？” 第003章 只知播种 傅西淮闻言，语气严肃道，“奶奶，这件事你不要插手，我自己能处理好。” 老太太切了声，“我脑袋被门夹了才相信你的鬼话。” 傅西淮显然早就习惯老人家的说话方式。 他面色不改，直言道，“你想见孩子的话，我改天把人接过来给你看。” 老太太，“不啊，我还要见她娘，听你小姑姑说，是蒋家的丫头，虽然她父母离婚了，她没在蒋家长大，但也算知根知底儿，你让人家当了那么多年单亲妈妈，我该亲自过去赔罪。” 傅西淮听到这里，终于皱起眉头。 他有些不悦，“是她自己要生的，你去赔什么罪？” 老太太非常不满他这么说，哼道，“你没贡献精子，她自己能生？唉，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睡的时候是爽，闹出人命又不想负责，我傅家咋就……” 傅西淮不想继续听老太太的喋喋不休，迅速打断，“我没空。” 话落不等老太太回答，他便单方面掐断通话。 贺胤一直竖着耳朵在听，从傅西淮的三言两语中，他猜出个大概。 “搞不定你奶奶，你这辈子怕是得被缠上，苏禾也得跟着受罪。”他慢悠悠道。 傅西淮抿着唇，眸色晦暗不明。 沉吟半晌。 他才说，“我自有分寸，不会苦了她。” 贺胤回答道，“你跟她最讨厌的人有了爱情结晶，已经苦了她。” ‘爱情’两个字儿，他故意咬得很重。 这话傅西淮不爱听，这种形容，让他心中对蒋柠的厌恶感愈发浓重。 他的脑海里浮现起一张明媚张扬的脸，下颌紧绷着，最终什么都没说。 贺胤斜睨他一眼，随之站了起来，而后道，“你女儿我还是会很喜欢的，什么时候人来了，通知一下，我这个叔叔可是准备了见面礼的。” －－－ 周五。 蒋柠很早就下班了。 她答应笙笙今天带她去商场玩。 只是人刚走出店门，就被拦下来。 “蒋小姐，我家老夫人想见你。” 蒋柠看了一眼拦着她的中年男人，神情不悦。 不知为什么，在听到老夫人这几个字儿的时候，她的心中就有隐隐的猜测。 就在她准备推开对方的手，一满头银发，衣着华丽富贵的老年人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她行动有些不利索，需要搀扶。 眯着眼，盯着蒋柠，脸上带着一抹浅笑。 直到近了，这才试探那般道，“你就是阿柠。” 蒋柠微微一愣，紧抿着唇没吭声。 她认出来，这是傅西淮的奶奶，她小时候看过照片。 “我是那臭小子的奶奶。”说这话的时候，老太太亲昵拉起蒋柠的手，左右端详。 越看，越欢喜。 “哎哟，眼光真不错，这么漂亮，也怪不得了。”她继续说着话，“小柠啊，真是辛苦你了，让我在有生之年还能看到那臭小子当爹。” 对方太过热情，蒋柠缓了好一会儿才稍稍回过神来。 她的手动了动，试图抽回来，奈何被拉得太紧。 见此，她唯有道，“我跟他已经很多年没联系了，孩子是我个人的，与他无关。” 老太太听到这话，不急不恼，只是嗔了蒋柠一眼。 而后说，“只知道播种，不晓得用心栽培，渣男一个，罚他以后没女人喜欢。” 蒋柠，“......” 这回答太出人意料，她着实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沉吟须臾后，她才说，“进店里坐坐吧。” 事情总要解决。 傅西淮的态度，蒋柠是很清楚的。 结合老太太所说的话，她已经猜到那个男人上次到家里来走那么一遭，想必是被强迫的。 其实他不仅厌恶她，也不想要孩子的。 很好，这样最好了。 进了店里。 老太太往四周瞧了瞧，随后冲蒋柠竖起大拇指。 她的眼神中已经带着明显的欣赏，“你很厉害，这些年也不容易。” 蒋柠闻言，只是一笑而过。 然后直接进入主题，“如果不是我母亲擅自做主把孩子带到京北去找你们，现在也不会发生这些事情，给你们造成打扰，我很抱歉。” “但是，我还是那句话，孩子是我一个人的，跟傅西淮没任何关系。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强扭的瓜不甜，他也好，我也罢，对彼此都没任何感情了，因为孩子而强行在一起，着实没必要。” “我希望您能尊重我的选择，这些年我们过得很好，麻烦不要再来找我们了。” 一口气，蒋柠把心中所想的都表达出来了。 老太太眉头紧锁，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严肃。 她沉默许久。 再次掀起眼皮的时候，眼眸里蕴着精明。 她盯着蒋柠，摇了摇头，十分笃定，“你过得并不好。” 蒋柠皱眉，直言，“好与不好，我自己清楚。” 老太太哦了声，挑眉，“看样子我得拿出压箱底的条件。” 蒋柠还没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就听到她说，“如果你成为我孙媳妇的话，蒋家那些属于你们母女两人的股份，我可以帮你们夺回来。” 那些年她虽然不在京北，但蒋家的事情还是听说了不少。 黎美凤苦，陪一个男人东山再起，本以为苦尽甘来，结果却是替她人做嫁衣。 蒋柠可怜，刚晓事便目睹不堪的人性，最后成了他们战争中的牺牲品。 话落后，老太太便一直瞧着蒋柠的神色。 见她愣住许久，她思虑一番，站了起来。 哪知道还未站稳，眼前的视线就逐渐模糊起来。 短短几秒的时间，便一片黑暗。 话未说出来，“嘭—”的一声，整个人往地上栽了下去。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在场的人都被吓到了。 蒋柠也不例外。 老太太被送到医院，途中管家便通知了傅西淮。 倒是巧合，他竟然在沪市出差。 等到他匆忙赶过来的时候，老太太已经被推进手术室。 看到蒋柠，他的脸黑沉得可怕。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如一把利刃，似乎要将她刺穿。 “你对我奶奶做了什么？是不是说了什么话刺激她了？”傅西淮盯着蒋柠，厉声质问。 “我没有。”蒋柠直直与他对视。 傅西淮冷笑，“教唆老人小孩替你卖命，把自己摘除得一干二净，你当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 看着男人这副模样，蒋柠深知怎么解释都没用。 她索性不再言语。 移开目光，把视线转到别处，这时她才注意到站在傅西淮身后的女人。 她的面色骤然冷了下来。 与之相反的是，对方的嘴角弯了弯，眉眼间蕴着笑意。 很快，她自然又熟络打招呼，“蒋柠，好久不见。” 第004章 只是玩玩 她叫苏禾。 是蒋柠继母的女儿。 蒋柠没回答她。 像是没听到一样，始终淡漠着一张脸。 被冷脸相待，苏禾不甚在意。 她扯了扯傅西淮的手，轻声说，“奶奶一定会没事的，别一着急就乱了心智，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我了解阿柠，她一向简单善良，不会做出害人的事情。” 傅西淮闻言，嘴角掀起嘲讽，“她要是真简单善良，就不会背着所有人把孩子生下来，还野心勃勃要借此进我傅家的门。” 一想到孩子那么大，自家奶奶又鬼迷心窍执意让他负责，傅西淮的胸腔便不受控制聚集着怒火。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面前这个女人。 如果她承认的确有野心，他或许还会高看她一眼。 但没有，她不仅不承认，还表现出一副被人冤枉的无辜模样，这让他更为厌恶。 苏禾见气氛有些冷凝，于是冲蒋柠说，“我跟阿淮在这里就行了，你回去吧。” 蒋柠不知道她是以什么身份来对自己说这句话的。 咋一听，像女主人。 未开口，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来。 苏禾拿出手机，低头一看，眸色不自觉柔和了起来。 划开接听键，她的声音亦是十分温柔，“宝贝，吃晚饭了吗？” “嗯，妈咪跟爹地在一起呢，过两天就回去。” “好。” 拿下手机，她将其递给傅西淮，“茜茜找你。” 傅西淮敛起情绪，面容肉眼可见温和起来。 他走到窗边去接电话。 蒋柠此时心中百转千回。 苏禾与傅西淮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从刚刚的言语中，她听出来，两人似乎有了小孩。 既然这样，那么傅家奶奶为什么还要找上门来跟她说那些话。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耳畔传来苏禾的声音，“蒋柠，把孩子给阿淮吧，去了傅家，她就是千金大小姐，跟你在一起，她永远只能做普通人，再者，我也会好好对待她。” 她的声音很低。 低到不远处的傅西淮都不听到。 蒋柠目不转睛看着明前的女人。 知性优雅，周身名牌，春风得意，一派成功女强人的模样。 相较之下，她逊色许多。 傅奶奶那些话猝不及防在她的脑海里涌了起来。 过往的记忆也一并翻涌而至。 当年，苏禾跟随母亲叶君竹嫁给蒋柠的父亲蒋国政，自此成了她名义上的姐姐。 叶君竹是蒋国政的初恋，他为了她不惜与黎美凤离婚。 苏禾虽不是他亲生的，但是他爱屋及乌，对她比对蒋柠这个亲生女儿还要上心。 叶君竹一开始还是一副好继母的做派，但渐渐地，本性就暴露出来。 那会儿的蒋柠像个刺猬，对这个破坏她家庭的女人恨之入骨，经常在蒋国政面前与叶君竹对着干。 直到叶君竹的儿子出生了，蒋国政对她彻底失去耐心。 借着她欺负苏禾，破坏家庭和睦的理由，一通电话让黎美凤过来接人，那时候蒋柠十二岁。 苏禾从小就懂得看人脸色，很会做人，经常把蒋国政哄得喜笑颜开，但只有蒋柠知道，她的乖巧懂事不过是伪装的面具。 她遭受的那些校园霸凌，全部都是她的手笔。 只是没人会相信。 包括傅西淮兄弟俩。 蒋柠离开京北的那一年，苏禾已经彻底融入二代们的圈子，男生们把她当作白月光，女生们将她奉为模仿对象。 不得不说，她的确有手段。 蒋柠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撩起眼皮，同样压低声音，“怕我抢了傅西淮？” 苏禾愣了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 再次开口时，她拔高声调，“我跟阿淮清清白白，你别误会。” 这话堪堪落入到傅西淮的耳朵里。 他正好拿下手机。 苏禾朝他看过去，两人四目相对。 她又道，“你哄一下吧，我先回避。” 话落，她便迈开步伐，走到傅西淮身边，伸手要手机。 傅西淮递给她。 不过却说，“我跟她又没什么，你有什么好回避的。” 苏禾嗤了声，道，“没什么会有孩子。” 傅西淮眉心蹙了下，淡声说，“本来就只是玩一玩而已。” 苏禾轻轻打了他一下，“好了，别说气话。” 这次，不等傅西淮开口，她便径直离开。 蒋柠本以为早就没任何感觉。 哪知道在听到‘玩一玩’这三个字儿的时候，心脏还是不受控制扯疼了下。 不过她掩饰得很好。 并未在男人面前表现出分毫的脆弱。 迎上他冷漠的目光，她平静道，“等老太太醒来，我自然会走。” 话落，她便收回视线。 转身，只留给傅西淮一个背影。 傅西淮长腿一迈，行至蒋柠身后。 两人距离很近。 他又人高大马，虽没看到人，但是蒋柠还是感觉得到后面传来的压迫感。 头顶上方，被笼罩着。 她那垂放在两侧的手骤然紧握成拳，用力到指尖泛白。 傅西淮低头，狭长的眼眸微微一眯，视线定格在女人白皙修长的脖颈上，轮廓分明的面容透着晦暗不明。 他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站着。 时间像停滞了一样，蒋柠内心五味杂陈，各种情绪轮番流转，搅乱着她的思绪。 不知道过了多久。 压迫感没了。 她彻底松了一口气。 不过倒是意外，从苏禾走后，傅西淮就一言不发。 蒋柠想，或许他是厌恶自己到一个字儿都不愿意多说吧。 两个多小时后，手术结束。 有惊无险，人抢救过来了。 不过依旧处于昏迷的状态。 蒋柠一路跟到病房，正准备进去的时候被傅西淮拦下来。 “这里不需要你。”他冷冷道。 蒋柠顿住步伐，点头说，“好，那我等老太太醒了再过来。” 傅西淮没什么耐心，直言，“带着小孩离开这里，让所有人都找不到，这才是你该做的。” 蒋柠听着他冷漠无情的话，压下怒火，冷冷道，“我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离开，你要是真有能耐，那就说服老太太不要来找我们。” 她激烈的回应，傅西淮倒是想不到。 停顿两秒，他似笑非笑道，“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蒋柠仰着脸，毫不退缩对上他轻视的目光。 随后一字一句道，“既然你这么认为，那行啊，结婚吧，明天我带女儿过来看老太太。” 第005章 你只是一个第三者 听到这话，傅西淮那双眸子是骇人的冰冷。 他嘲弄般勾勾唇，漫不经心道，“我奶奶虽老，但还没到糊涂的地步，蒋小姐不会天真到以为她非你不可吧？” 话落，他冷笑一声，脸上的神情尽是鄙夷。 蒋柠清楚，他这话不无道理。 她无言以对，索性紧抿着唇不再言语。 傅西淮亦没再说话，深深看了她一眼后，默然转身，随着“嘭－”的一声响起，病房的门关上了。 蒋柠被阻挡在外面。 她深吸一口气，没停留，直接离开。 苏禾一直在住院大楼楼下。 见蒋柠走出来，她迎了上去。 “你看起来沧桑不少，这些年过得挺艰难的吧。”抬手拦住蒋柠的去路后，她笑着来了这么一句。 那神情是居高临下的。 跟以前一样，只要两人单独在一起，她是装都不用装的。 傲慢，挑衅，嘲讽，她一向信手拈来。 而这一切，都是蒋国政给她的底气，每每想起来，蒋柠便分外痛恨。 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 她定定与苏禾对视，笑了笑，“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一点进步都没有，说来说去，就只会攻击我的长相。” 苏禾沉下面色，语气也没了温度，“阿淮不会娶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省得到时走你母亲的老路，这人呐，还是得有自知之明，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一点都配不上他。” 蒋柠哦了声，不紧不慢反问，“你配得上？他会娶你吗？” 苏禾倏尔扬唇，神情势在必得，“他是我女儿的爹地，当然会娶我，你啊，充其量只是一个第三者，蒋柠，你知道当年他为什么会睡你吗？” “因为我出国留学，提出分手，他知道我讨厌你，所以玩了你，只为气我，逼我回到他身边。” “这些年，他不结婚，就是为了跟他奶奶抗衡，是你不要脸，妄图母凭子贵，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你什么机会都没有。” 再次听到“玩”这个字儿，蒋柠的心脏还是不受控制产生密密麻麻的疼痛感。 傅西淮与苏禾在谈恋爱这件事，她是真的不知道。 当年两人重遇，她追求他之前问过他，是不是单身，他说是。 正是有了他那句话，才有了后来两人的那一段。 原来真相是这么个样子。 他不仅只是玩一玩，还为了气苏禾。 蒋柠感觉自己就是个天大的笑话，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见她像是失了魂一样，苏禾心中畅快至极，“女人还是得自己有能力，你看看现在这个社会，那些妄图走歪门邪道上位的女人，哪个有好下场了。” “蒋柠，你既然已经离开蒋家，离开京北，那就有多远滚多远。” 丢下这话。 苏禾便离开了。 “哒哒哒...”的高跟鞋声音，像沉重的锤子一下又一下砸在蒋柠的心坎上。 她那垂放在两侧的手，不知不觉紧握成拳。 苏禾并没有进病房。 她知道傅奶奶不喜欢她。 把傅西淮叫出来后，她神情落寞说，“我就不进去了，省得影响奶奶的心情。” 看得出来她有些失落。 傅西淮抿了抿唇，安慰她，“老人家被我爷爷宠坏了，高傲习惯，谁都入不了她的眼。” 苏禾叹息一声，说，“才不是呢，她就很喜欢蒋柠，唉，我要是能像她一样就好了，至少有办法讨人欢心。” 傅西淮一听这话，眉眼漠然许多，声音也冷了些，“用不着跟那种人做比较。” 苏禾呢喃，“我怕有了她们母女，你不管我跟茜茜。” 此时的她，看起来有些脆弱，与平日里那个在职场上手段强硬的女强人判若两人。 傅西淮承诺一般道，“不会。” 虽只是两个字儿，但苏禾却心满意足重启笑容，“阿淮，这些年如果没有你，我肯定支撑不下去的，谢谢你。” 傅西淮，“好了，先回去休息吧，司机在楼下，让他送你。” 苏禾重重点头，“好。” －－－ 蒋柠回到家里已经有点晚，但笙笙还没睡。 “对不起，妈妈临时有事食言了。”蒋柠搂着她，道歉说。 小姑娘闻言却摇了摇头，回答道，“没事的呀，妈妈辛苦啦，等下次你有空了我们再去玩。” 说这话的时候，她歪着脑袋，眨巴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笑看蒋柠。 看着女儿如此乖巧懂事，蒋柠感到欣慰的同时，又十分心疼。 她低下头，在笙笙的发顶轻轻抚了抚，“妈妈洗完澡哄你睡。” 笙笙闻言，撅了撅嘴，笑嘻嘻说，“我长大了，现在是我哄妈妈睡觉。” 蒋柠跟着笑了笑，附和她，“对，是我家宝贝女儿哄我睡觉。” 黎美凤一直站在一旁，瞧着这副景象，不知怎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 她做了个深呼吸，才迈开步伐走到蒋柠面前，小心翼翼问，“傅奶奶醒了？” 蒋柠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脱离危险了。” 关于傅西淮不让她进病房一事，她不想说出来。 黎美凤松了一口气。 看出蒋柠脸上透着疲惫，她没再继续问其他的。 只是道，“明天早上我过去探望她。” 蒋柠皱起眉头，“我自己过去，你照顾好叔叔就行。” 她不想母亲过去自取其辱，傅西淮绝对不会给她好脸色，很大可能过去了，也被阻挡在门外。 黎美凤听到她这么说，唯有道，“那好吧。” 翌日一早。 蒋柠送笙笙去幼儿园后，没有直接去医院。 而是先去寺庙。 傅奶奶什么都不缺，刚手术完，吃东西也有很多忌讳，思来想去，她选择去寺庙替她祈福，并且求了个平安符。 祈完福到医院已经临近中午。 蒋柠刚走到病房门口，就跟傅西淮撞了个正着。 他的旁边站着一中年妇女，只一眼，蒋柠就认出对方是傅西淮的母亲赵芝兰。 她正盯着她看，目光带着明显的打量。 “你来做什么？”傅西淮率先开口，语气透着明显的不悦。 蒋柠正想回答。 赵芝兰轻柔的声音便响了起来，“阿淮，这位小姐是谁呢？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第006章 不是一路人 傅西淮没直面回答，只是说，“再不走就该迟到了。” 赵芝兰抬眸嗔了他一眼，很快又把视线落在蒋柠身上，她并没有要走的准备。 而是问，“你过来看我家老太太的？” 蒋柠闻言，点了点头，“不知道老夫人醒来了吗？” 赵芝兰始终面带浅笑，“早上醒来，这会儿正睡觉呢。对了，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听到这话，蒋柠没立马回答，而是下意识朝傅西淮看过去。 迎上的是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刚对视，傅西淮便移开视线，徒留下线条冷硬的下颌。 他的唇紧抿着，没再催促赵兰芝离开。 蒋柠清楚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 思虑一瞬后，她暗暗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才同赵兰芝说，“阿姨您好，我叫蒋柠。” 话音刚落，她就听到傅西淮那冷到没有一点温度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到楼下等你。” 这话，他当然是冲赵芝兰说的。 说完他就迈开步伐。 赵芝兰嗯地应了声，而此时她的脸上已经没了笑容。 面带笑容的她，看起来很温柔，像时刻都在传递善意一样。 而不笑的她，则完全是另外一种类型。 严肃，还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如此明显的变化，蒋柠当然看出了。 不过她并没有畏惧退缩，脊背更是不自觉绷直一些。 这样的她，不卑不亢的。 直到傅西淮走远了，赵芝兰才开口，“怪不得我觉得眼熟呢，你长得跟你父亲越来越像了。” 蒋国政年轻的时候，就是京北有名的美男子，蒋柠长相偏像他。 不过她很反感听到别人把他们俩扯到一起。 赵芝兰顿了顿，继续说，“这么多年不见，你倒是给了我一个极大的见面礼。” 听到这话，蒋柠便判断出来，她应该第一眼就认出她来，刚才的反应，只是装的。 从小，她就知道，对方是个厉害的人物。 年纪轻轻便是京北大学的教授，而且还是一家生物科技公司的总裁，妥妥的女强人，在圈子里有很高的声望。 更是富太太中的另类。 蒋柠没逃避问题，直言道，“孩子的到来是个意外，我把她生下来只是遵循内心的选择，并不带任何目的，我母亲带她去京北找你们，老夫人又看得起我，这两件事于我而言，也都是意外。” 这一刻，她的脑袋很清醒。 还没彻底做好决定，所以她并没有把话说死。 再者，面对赵芝兰这种精明的人，言语得更加谨慎。 她停下来好片刻，对方都没开口，只是盯着她看。 蒋柠没躲避她的目光，就这么与之对视。 渐渐地，赵芝兰的嘴角扬了起来，笑出一声，但眼底却显得异常平静，她的声音亦是如此，“小孩我傅家完全有能力养，但是结婚的话，我是不同意的，毕竟你跟阿淮不是同一路人。” 她说得很直白。 这些话，蒋柠并不意外。 她轻轻应了一声，“嗯...”，之后便是安安静静地站着。 赵芝兰瞧着她这副模样，嘴角微不可见扯了下，“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沉得住气，不简单呐，但是呢，我傅家的媳妇不需要这样，我更喜欢单纯点的女生。” 蒋柠依旧保持沉默。 赵芝兰越看越觉得她碍眼，也没耐心继续同她对峙下去。 于是说，“如果你想要钱的话，直接开口，无论多少，我傅家都给得起，当然，给得起是一回事儿，狮子大开口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蒋柠终于有反应。 她摇头道，“我女儿不是交换品，我有手有脚，自然能养育她。” 这话落入到赵芝兰的耳朵里，只让她觉得虚伪不已，“行了，话别说得太早，我等你开价。” 蒋柠不假思索，“不需要。” 丢下这话，她便抬起脚，径直离开。 她知道，老太太这一面，赵芝兰是不会让她见的。 既然这样，那不如自己离开。 确定好老太太没事就行。 赵芝兰站在原地，目光始终落在蒋柠的背影上。 她的眼底更多的是轻视，对蒋柠更是厌恶。 在她看来，蒋柠这桩事，是傅西淮的黑点。 虽然心中的愤怒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但她依旧无法接受，那个她引以为傲的儿子竟然背着她做出这种事情。 他怎么可以跟圈内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一样呢。 －－－ 蒋柠下午有个重要的客户，是好友严晚介绍的。 这不，她刚到半路，手机就响了起来。 “蒋小姐，我是小何，湘湘的助理，是这样的，我们等会有点急事，所以需要提前一个小时，你看能配合不？” 罗湘湘是目前娱乐圈里炙手可热的小花，有颜值有演技，最近一部热播的古装剧便是她主演的，而她与剧中的男主更是获得一大批cp粉的狂热追捧。 但实际上，她与那男主关系很一般，双方的绯闻不过是公司为了宣传剧放出来的。 罗湘湘正与另外一名男歌手在热恋。 会到蒋柠这边来，就是为了让她给他们刺个情侣纹身。 蒋柠知道这么多，还是严晚跟她说的。 “好的，没问题，我大概二十分钟到店里。” 电话那端的小助理听到这话，很开心，“辛苦你了。” 蒋柠到达店里，罗湘湘一行人已经在里面等她了。 时间紧迫，双方只是简单寒暄两句便开始进入主题。 他们都不是属于自来熟的性子，所以整个工作的过程均是安静的。 蒋柠在刺青圈名气挺大，她参加过两届大赛均是拿了冠军，名头也是这两次大赛打开的。 渐渐地，她接的都是高端的预订客户。 除了她自身的能力外，严晚在其中也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一开始许多人脉都是她推给她的。 罗湘湘看着小臂内侧栩栩如生的蔷薇花，不由得扬起嘴角。 她的目光不禁落在蒋柠的脸上，高冷的她忍不住主动夸奖一句，“蒋小姐不仅人长得漂亮，工作能力也相当出色。” 这话完全出自真心。 从刚刚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她便被惊艳到。 这样的模样，放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也绝对是佼佼者。 闻言，蒋柠笑笑说，“你夸奖了。” 罗湘湘正想开口，门口处便传来动静，她倏尔抿上唇，抬眸往那边看过去。 猛地愣住。 随之脱口而出，“傅总...” 蒋柠听到这话，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缓缓掀起眼皮。 看到傅西淮阔步走来，她的眉头轻轻蹙了下。 “出来。” 第007章 把人哄好 他的口吻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 蒋柠眸色淡淡，经过最近几次的交锋，面对这样的情况，她已经能从容面对。 “再着急，也得等我手中的活儿做完。” 话落不等傅西淮回答，她便垂下眼眸，继续工作。 现场的气压骤然低得可怕。 罗湘湘被蒋柠对傅西淮的态度讶异到了。 她是贺胤公司的台柱子，可以说是他一手捧出来的。 傅西淮与贺胤是好兄弟，罗湘湘之前没少参加他们的聚会，对傅西淮这人也算有点小了解。 对比其他人，他高冷多了，而且还是最众星捧月的那个。 平时，大家都对他毕恭毕敬的，哪里有人敢像蒋柠这样冷淡对待他。 罗湘湘已经开始猜测两人的关系。 傅西淮脸上的神色很难看。 他站在原地，就这么看着蒋柠的一举一动。 女人工作得很认真，完全把他当作透明的，这让他的内心涌起一股无名的怒火。 但碍于有其他人在，他便没发出来。 从头到尾，都是沉默着。 约莫十几分钟后，蒋柠给罗湘湘做好收尾工作，嘱咐她，“三个小时左右可以揭掉保鲜膜，用清水冲洗，涂上修复膏，这几天都得注意清洁，忌酒及辛辣食物，有不适的话及时就医。”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脸温柔，边说边帮罗湘湘把衣袖拉下来。 傅西淮见她与刚刚的冷漠完全不同，脸更臭了。 “好的，谢谢你啦。”罗湘湘点头应道，“我男朋友明天才有时间过来，记得给他纹一模一样的。” 蒋柠笑了笑，“没问题。” 两人都是艺人，这段时间又都特别忙，档期几乎全排满，很难约着一起过来，因此只能分别行动。 罗湘湘很满意，离开的时候不忘又夸了蒋柠一番，然后又同傅西淮打了个招呼，“傅总，我们先走了。” 这次傅西淮给出回应，不过也只是冲她颔首。 人一走，店里顷刻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蒋柠喊前台的小助理进来消毒收拾。 而后才看向傅西淮，“出去大厅吧。” 说完她率先迈开步伐走出去。 傅西淮紧随其后。 “过来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说。”蒋柠在沙发上落座，随之道。 傅西淮站着，居高临下睨了她一眼，“跟我去医院一趟。” 蒋柠问，“去做什么？” 傅西淮觉得她在明知故问，冷嗤道，“你没必要装傻，很假。” 蒋柠不紧不慢倒了一杯水，喝了几口，喉咙稍稍舒服一些。 她正准备开口，手腕就被一道突然而来的力气给握住。 未反应过来，人被扯了起来，就这么被拉着往外走。 男人的动作有些粗鲁。 蒋柠没任何反抗，最后被塞进车后座。 “嘭－－”一声，门关上了。 很快，傅西淮也上车了。 他并没有立马启动出子，而是拿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 那只手，正好是他刚刚与蒋柠触碰的那只。 蒋柠看着这刺眼的一幕，感觉谈不上疼痛，但多少还是受到影响。 想了想，她说，“真觉得脏，消毒比较有用，我店里有，要不下去拿一瓶送给你？” 听到她这话，傅西淮的手顿了下，随之把纸巾往一旁扔掉，默不作声启动车子。 接下来的全程，两人一句话都没说。 到了医院，傅西淮再次重复那动作，拽起蒋柠的手便往前走，一直到老太太的病房门口才将其松开。 “进去好好说话，把人哄好。” 明明是拜托人的话，但是他却依旧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命令着道。 蒋柠听得云里雾里。 傅西淮也没看她，直接推开门，冲着病床上的傅老夫人道，“奶奶，人给你找来了。” 头顶声音刚落下，蒋柠的肩膀上就多了一只手，男人轻轻推了她一下，“进去吧，奶奶说得看到你才吃得下饭。” 这一次，他说话的语气有烟火气多了。 蒋柠在内心冷笑，这男人总是说她装，但是他比她会装多了。 刚刚还冷若冰霜，不到一分钟，便变成一个正常人。 老太太在看到蒋柠出现的那一瞬心下大喜，不过她并未表现出来，依旧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说话无气无力，“小柠，你回去吧，不用管我的，反正是个将死之人。” 傅西淮听到这话，眉头皱了起来。 他握住蒋柠的手腕，把她拉到床边，松开后，俯身凑到老太太耳边，安抚那般道，“等你身体好点了，我再跟你商量，所以你赶紧吃点东西，这样就能早点跟我协商了。” 老太太哼了声，别过脸。 傅西淮简直拿她没办法，很是无奈。 只好压下心中的不满，对蒋柠说，“从早上到现在一直不肯吃东西，粥在桌面上，麻烦你哄一下，我先出去，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说完这话，他便离开。 门一关上，蒋柠才准备说话，哪知道话刚到喉咙口，她就看到傅老夫人撑着手准备坐起来。 见状，她赶紧去扶她。 “老夫人，您慢点。” 傅老夫人闻言，笑着道，“没事，我好着呢，一点小问题才打不倒我呢。” 说到这里，她轻咳一声，随之压低声音，“装给他们看的，对了，我的条件，你考虑得怎样了？有没有被诱惑到？” 蒋柠听到这些话，又瞧着她这副模样，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她并没有立马回答，而是说，“您先把粥喝了吧。” 老太太闻言，撇了撇嘴，“我跟你是一伙的，你可不能跟我玩心眼儿，咱们有话直接说就行。” 蒋柠点头，“我知道的。” 老太太这才心满意足吃东西。 大概是饿坏了，保温壶里的粥全部被她一扫而空。 吃完，她冲蒋柠眨眨眼，说，“这下可以开始说正事儿了吧。” 蒋柠嗯了声，直接开门见山，“我想好了，就按照您说的来做。” 这是她昨晚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蒋氏有现如今的规模，黎美凤功劳不小。 当年，蒋国政原本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私生子，而黎美凤可是港城有名的千金大小姐，为了他，她倾尽所有，不惜与家人断绝关系，赌上人生。 结果呢，蒋国政上岸第一剑就刺向她。 黎家正好在那个时候出了事，黎美凤的大哥入狱，父亲失踪，母亲遭受重击，一时承受不住，撒手人寰。 失去主心骨的黎家，一夜之间轰然倒塌。 黎美凤回去办完母亲的后事便离开港城。 狼狈不堪的她想为自己的大哥申诉，但树倒猢狲散，她处处碰壁，路子还未寻到，就传来她的大哥在狱中畏罪自杀的消息。 自此，她的天塌了。 精神出了问题，差点也跟着去了。 是徐晋成救了她，并且给了她一个全新的人生。 想到这些，蒋柠紧咬着牙关，胸腔里似有熊熊烈火在燃烧。 “好，我就喜欢爽快的人。” 老太太的声音把她拉回神来。 蒋柠低下头，与她对视，眼神蕴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丑话说在前，我只能让你们结婚，能不能稳住位置，那就靠你自己了，我呀，找的可是接我班的傅家女主人。”老太太又继续说下去，而她的神情变得格外严肃。 蒋柠重重点头，承诺那般道，“我会努力的。” 老太太，“努力可不是说说就行，得行动，我会时刻考察你的，一旦发现你没魄力，达不到我的要求，我也会让我孙子跟你离婚的。” 看着眼前变了个人的老太太，蒋柠有些惊讶，不过仔细一想，又觉得无可厚非。 能在高门大户里屹立不倒这么多年，肯定手段不一般。 傅西淮再次推门进来的时候，病房里已经是欢声笑语的一片。 见自家奶奶精神较之刚刚好了许多，他不由得看向蒋柠。 这女人，果然不简单。 “阿淮，我要休息了，你送小柠回去，顺便去幼儿园接笙笙。” 第008章 喜欢过我吗 傅西淮没拒绝。 听话照做，“知道了。” 老太太给蒋柠使了个眼色，“有空记得来看我，对了，还要带我那可爱的小曾孙女儿。” “好，后天周末，我带她过来。”蒋柠应下。 刚走出病房。 傅西淮便冲蒋柠道，“你自己回去。” 蒋柠本来也没指望他能真的送他。 但看着他这说话的语气，又想到目的，她索性改变主意，“你奶奶说了，让你送我的。” 傅西淮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回答。 脸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停下脚步，他一瞬不瞬盯着蒋柠，视线幽冷，“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凉薄的声线，熟悉的讥诮。 蒋柠压下唇角，面无表情，“不送的话，那我进去跟你奶奶说。” 傅西淮怒意涌起，“威胁我？” 蒋柠依旧平静，“你觉得是，就是吧。” 傅西淮从未被人如此顶过嘴，如若不是考虑到老太太的身体，他绝对会毫不犹豫走人。 想到这里，他突然冷笑一声。 紧接着说，“还说你没算计我，决定不装了？” 蒋柠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是，不装了。” 说这话时，她仰着脸，那样子自信满满的。 傅西淮下颌紧绷着，那垂放在两侧的手微微动了动，他真想把这女人捏死。 纵然不忿，想捏死人，但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下班高峰期，路上堵车严重。 车厢内的气氛比天寒地冻的外面还要冰冷。 直到傅西淮铃声响起来，这份沉寂才被打破。 是苏禾打过来的。 “阿淮，茜茜有点发烧，嚷着要找你。” “爹地，你什么时候回来呢？我好难受...” “茜茜乖，爹地现在过去，你乖乖听妈妈的话。” 傅西淮开着扬声器，所以几人的对话，蒋柠都听得一清二楚。 在听到那道小女孩的声音时，她的眉头拧了起来。 还有，她第一次听到傅西淮说话这么有耐心，比在哄老太太的时候还要温柔几分。 蒋柠内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在翻滚着。 在病房里的时候，她问过老太太一些关于苏禾的事情。 结果老太太却让她放心，说她与傅西淮除了生意上的合作外，就是朋友，没其他关系。 蒋柠本来想问孩子的，但那会儿她还不确定，所以最终没问出来。 现如今听到声音，她的猜测已经成为现实。 是否该问一下。 就在她犹豫之际，傅西淮的声音传来，“你在路边下车。” 蒋柠猛地抬眸朝他看过去，唇翕动了下，踟蹰几秒，才把话问出来，“你跟苏禾也有一个孩子，对不对？” 傅西淮似乎料定她会问这话一样。 他看了看外面，车子往路边行驶一段距离后停下来，转头，深邃眸色落在蒋柠的脸上。 静默片刻，才漫不经心说，“跟你有关？” 蒋柠愣了两秒，回答，“的确有点关系。” 傅西淮，“既然心里有答案，那你还想继续做第三者？”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蒋柠的心颤了颤。 她攥紧手指，指甲几乎要陷入到肉里。 苏禾那张得意的脸在她的脑海里不停盘旋着。 不多时，她的眼眶泛起红，是因为愤怒。 但落入到傅西淮眼中，却是另外一番景象，他嘲弄着道，“想装哭让我可怜你吗？” 蒋柠深呼吸，咬了咬牙，目光直直对着面前的男人，答非所问，“傅西淮，当年你为什么要答应我的追求？在床上的时候，有为什么表现出一副对我很喜欢的样子？” 傅西淮漆黑的眼眸淡淡看着面前的女人，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眉眼间蕴着一丝不耐烦，“下车。” 他并没回答。 关于傅西淮有没有喜欢过自己这个问题，曾经的蒋柠很想问，但又不敢问。 她害怕听到否定的答复。 这会儿，从男人厌恶与讥讽的神色中，其实她已经得到答案。 理智也被拉了回来。 她的喉咙动了动，再次开口时，声音突然变温柔，“不管你喜不喜欢我，反正我从始至终都喜欢着你，过去是，现在也是。” 丢下这话，她便推开车门，逃似那般下车了。 傅西淮错愕一瞬，他显然没想到蒋柠会突然来这么一句。 这女人，想当傅太太的心简直昭然若知。 他不明白，自家奶奶为何偏偏看上她。 难道就因为孩子的存在吗？ 想到这里，他的双眸眯了眯。 如果真是这个原因，那么是不是把茜茜带到老太太面前，就可以甩开蒋柠这个‘烂摊子’？ －－－ 蒋柠接到笙笙后，母女两人搭乘地铁回去的。 途中。 笙笙跟蒋柠说，“妈妈，我的新同桌是新来的同学，她叫傅茜茜，她早上流鼻血，所以下午没来。” 第009章 他是爸爸 听到这话，蒋柠微微一愣。 笙笙并没有发现妈妈脸上的神情发生变化，她继续说着，“傅茜茜以前在国外，所以她的英语说得很好，而且也喜欢说英语，我跟她说普通话，她还不理我呢，不过，她不理我，我也不理他。” 蒋柠的思绪渐渐回拢。 在笙笙话落后，她问，“她不理你，你心情会不会不好呢？” 笙笙闻言，摇了摇，“才不会呢，是她没礼貌，又不是我的问题。” 蒋柠听到她这么回答，笑了笑，“你的想法是对的。” 笙笙很开心，她喋喋不休，又说了一些今天发生的事情。 －－ 另一边。 傅西淮到苏禾的家里时，茜茜已经睡着了。 苏禾一看到他，便无奈道，“明明很难受，但一直不肯睡，说要等你，最后还是起了药效，才昏昏睡去。” 傅西淮走到床边，看着床上脸蛋红扑扑，睡得格外深沉的小女孩，俯身抬手在她的额头上触碰了一下。 很烫手。 他的眉头蹙了下，掀起眼皮冲苏禾说，“送医院吧。” 苏禾却摇了摇，“家庭医生刚走，他说没什么大碍，是积食引起的，哎，你也知道的，这丫头喜欢吃肉，稍微不注意，就吃多了。” 傅西淮听到这里，紧拧着的眉头才稍稍平展下来。 想了想，他说，“要不把孩子转到京北，让陈姨过去照顾她。” 苏禾一脸愁容。 叹息一声后才说，“分公司还不稳定，我至少得在这边呆两三个月，她自从回国后就粘我粘得紧，上次听到我说把她留在京北，吓得以为我像之前那样要很久才能去看她一次，哭着求我不要离开她。” “没办法，只能先让她在这边上幼儿园，这样既能留在我身边，她也能先适应国内的校园生活。” 傅西淮嗯了声，垂下眼眸，目光再次落在茜茜的脸上。 看着这张与他有几分相似的脸，他的眉眼不自觉柔和许多。 苏禾站在一旁，视线从女儿的脸上转到傅西淮身上。 逐渐往上，最终落在他线条分明的侧脸。 静默几秒后，她咬了咬唇，试探般开口道，“今晚得麻烦你在这里住下了，怕她半夜醒来看到不到你又要哭闹。” 顿了顿，她附加一句，“如果你忙的话，那就不勉强，我应该能哄好她的。” 话音刚落，她就听到傅西淮说，“就留在这里吧。” 苏禾的双眸瞬间亮了起来，脸上也露出笑容，她莞尔道，“谢谢你，一直这么照顾我们。” 不等傅西淮开口，她又道，“你先在这里陪她，我去开个视频会议，公司高层们还在等我。” 傅西淮看了她一眼，点头，“你去忙，这里交给我就行。” 苏禾，“好。” 她刚离开没多久，傅西淮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电话是赵芝兰打来的。 “怎么还没回来？” 傅西淮随口道，“不用等我，今晚会忙得很晚，不回去了。” 赵芝兰一听这话，旋即问，“你跟那个女人在一起？” 虽然她没有指名道姓，但傅西淮却知道她指的是谁。 直接否认，语气甚是干脆，“妈，别胡乱猜测，我对她没任何感情。” 赵芝兰却说，“你现在说的话，我可不敢相信，一想到你跟那种女人曾经在一起而且还有个孩子，我都感觉像是一场噩梦，阿淮，我实在想不通，你一向冷静自持，怎么就被她勾引上了。” 在赵芝兰看来。 一切都是蒋柠的责任，像她儿子这种天之骄子，根本不可能会主动去追求一个女人。 没必要是一回事，另一方面，他性子冷淡，对男女这种情事也不热衷。 再说了，那时候他才多大的，二十出头而已。 赵芝兰越想越难受。 更是后悔当初把他一个人留在港城。 如果她当时强势一点，就不会有这些糟心事了。 傅西淮不想继续说下去，“好了，你早点休息吧。” 赵芝兰本来还想问他点事情的，但是话到喉咙口又咽回去。 现在最关键不是傅西淮的态度，而是老太太那边。 她得找她谈一谈。 蒋柠要进傅家，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 隔天。 蒋柠跟笙笙两人刚出地铁，天儿就下了起蒙蒙细雨。 本就冷的天气，雨一下，她感觉呼吸都像浸在冰窖里。 蒋柠帮笙笙套好羽绒服的帽子，然后一把将她抱起来。 “笙笙，搂紧妈妈...” 小姑娘很乖巧，听话照做，脸趴在蒋柠的肩膀上后，软糯着声音道，“妈妈，我现在很重，要不你放我下来吧。” 蒋柠一边小跑一边说，“没事儿，妈妈抱得起，快到了。” 笙笙知道，妈妈是怕她跳舞的白鞋子弄脏了。 今天她最好的朋友生日了，她要上台表演。 到了校门口，蒋柠正准备放下笙笙，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喊她，“蒋柠......” 这声音不用回头，她都知道是谁。 还未做出回应。 一道小女孩的声音又传来，“爹地，那个人就是我同桌，她不会说英语。” 笙笙还趴在蒋柠肩膀上。 她眨着一双圆溜溜的眸子，一瞬不瞬看着抱着茜茜的傅西淮。 她认出他了。 外婆说，他是她的爸爸。 可是，傅茜茜刚刚叫他爹地了，所以，他是傅茜茜的爸爸。 想到这里，笙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难受。 可倔强的她却极力隐忍。 他才不是爸爸呢，一定是外婆骗人的。 “妈妈，放我下来吧。”别过脸，不再看面前的几人，她小声说。 蒋柠这才放下笙笙。 苏禾却在这个时候走到她们面前。 她目光落在笙笙的身上，看着小姑娘那张与蒋柠如出一辙的脸，她的嘴角扬了起来。 “好巧呀，没想到两个小丫头不仅同班，还同桌。” 蒋柠闻言，面无表情。 她也没有要回答苏禾的准备，淡淡看了她一眼便移开视线。 而后若无其事牵起笙笙的小手，往前走去。 把笙笙交给老师的同时，她在她的头顶上揉了下，轻声说，“进去吧，下午妈妈过来接你放学。” 笙笙虽然心里藏着事儿，不过在蒋柠面前，她却表现得像个没事的人一样，甚至还笑得很灿烂，“好的，妈妈拜拜。” “拜拜。”蒋柠冲她挥手。 笙笙在转身的时候，偷偷往傅西淮那边瞥了一眼。 蒋柠看着笙笙入内便转身准备离开。 至于苏禾跟傅西淮两人，她视若无睹。 但在错身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 她还是听到他们的对话。 “等会你一起进去吧，我想跟班主任聊点事情。” “好。” 蒋柠脚下步伐顿了下。 苏禾跟傅西淮说完，快步朝蒋柠那边走去。 将她拉住。 “蒋柠，等下一起去班主任那里吧，关于孩子的事。” 第010章 阿淮，把笙笙抱过来 蒋柠直接甩开苏禾的手。 看着她，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禾，“这两天茜茜回来都哭着跟我说被同桌欺负了，要不是她刚刚跟阿淮那么说，我都不知道那个欺负她的人竟然是你女儿。” 蒋柠听到这话，有些恼火。 她是不相信笙笙会去欺负小朋友的。 她性子不软弱，但也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去招惹别人的调皮孩子。 这一切更像是苏禾的没事找事。 毕竟她最擅长了。 压下情绪，蒋柠道，“既然你这么说，那就一起进去吧，怎样都得还我女儿一个清白。” 苏禾闻言，眉头蹙了下，“你这样子说就不对了，我家茜茜乖巧诚实，从来不会随便乱说话的。” 蒋柠冷笑，“我可没说孩子乱说话，更多的时候，或许是大人在添油加醋。” 苏禾闻言，朝傅西淮看过去。 她耸了耸肩，一脸无可奈何，“对我敌意真大。” 傅西淮并没看蒋柠，只是淡淡道，“进去吧。” 苏禾，“嗯，走吧。” 蒋柠在他们两人进去一会儿后才迈开步伐走进去。 还未到老师办公室，她就接到班主任的电话。 “黎笙妈妈，您这会有空吗？关于孩子的事情，需要您过来一趟。” 蒋柠，“我已经在办公室门口了。” 班主任听到这话，有些意外，毕竟她也是刚刚才听到苏禾说起孩子之间的事情。 “好的，那您进来。” “嗯。” 蒋柠收起手机，敲门进去。 此时的办公室里，除了园长外，还有几个老师。 傅西淮跟苏禾两人在人群中，毫无疑问是最显眼的存在。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们出身不凡。 “黎笙妈妈，您到这边来坐。”班主任看到蒋柠，冲她招手说道。 蒋柠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几人这才落座。 班主任把事情阐述一遍，“是这样的，茜茜爸爸提供了图片，孩子的脖子上有点伤口，据孩子口述，说是黎笙用手抠的。” 蒋柠闻言，呼吸一滞，放在腿上的手不禁握紧。 停顿几秒后，她才缓缓开口，“既然这样，先调查吧，如果笙笙真的无缘无故欺负小朋友，那肯定得批评的，作为家长，我也会道歉并且赔偿医药费，如果不是笙笙做的或者事出有因，我也希望对方家长向我们赔礼道歉。” 苏禾一听这话，通情达理那样道，“这是当然的，哎呀，其实孩子之间小打小闹也很正常，但是吧，既然孩子说出来，我觉得有必要处理一下。” “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主要是告知一下笙笙妈妈，也别吓到孩子。” “我跟孩子她爸商量了一下，这事情告知老师跟笙笙妈妈就行，接下来的事情，就我们私下解决。” 班主任一听这话，当然同意。 不过她还是征求了一下蒋柠的意见。 “黎笙妈妈，您认同茜茜妈妈的做法吗？” 她本以为蒋柠会同意，毕竟‘受害者’家属这么通情达理提出私了，正常人都会没有异议。 哪知道话音刚落，她就听到蒋柠说，“涉及到孩子的品德问题，我觉得除了私下解决外，具体的结果应该告知老师，这对于小孩子来说，比较公平。” 苏禾温柔一笑，“既然你非要这么做，我没问题。” 这样一对比，蒋柠似乎成了比较难搞的那个。 经过此事，班主任对苏禾更有好感。 这么有钱，但是却很平易近人，性格特别好，真的很难得。 走出幼儿园。 苏禾便对蒋柠说，“阿淮开车了，你去哪里？要不要送你一趟？” 蒋柠听到这话，看向傅西淮。 迎上她投射过来的目光，男人那张看不出喜怒的脸终于有了别样的神情。 他盯着蒋柠，眉头轻蹙了下，虽没说话，但那眼神蕴着明显的警告。 蒋柠倏尔莞尔一笑。 随之移开视线，冲着苏禾道，“可以啊，我就去店里，他知道位置的。” 说话的同时，她指了指傅西淮。 苏禾一听，哦了声，问，“阿淮去过你那里？” 蒋柠，“昂，去过呀。” 苏禾心下一沉，不过依旧面带浅笑，“那这样最好了，省得你还要给他发地址，走吧，上车。” 说完这话，她便自顾自走到车旁，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车门关上了。 傅西淮这才冷冷道，“别弄脏我的车。” 他唇畔满含讥讽，眸色依旧是轻蔑的，脸上神情更有凛冽的寒意。 蒋柠低头轻笑。 微微垂下的睫毛轻轻颤动着。 傅西淮深深看了她一眼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不多时，一阵汽车引擎的声音响了起来。 车子疾驰而去。 蒋柠站了会儿才动了动脚，往地铁的方向走去。 幸好雨早就停了。 其实她也清楚傅西淮不会让自己上车的，可在看到苏禾那副得意的样子后，她便控制不住想要隔应她。 她知道这样的做法或许有些幼稚冲动，但就是想随心而行。 这天过后。 蒋柠许久没见过傅西淮跟苏禾两人。 关于两个孩子的事情，蒋柠问了笙笙许多次，她才肯说实话。 她说，是傅茜茜嘲笑她没有爸爸，所以她才打她的。 可是她没有抠她的脖子，只是轻轻推了她一下，人都没跌倒。 而且，只发生过一次。 蒋柠把笙笙的话复述给班主任听，然后让她联系苏禾。 结果。 人家却突然转学了，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傅老夫人还有几天便出院了。 周末这天，她又让蒋柠带笙笙去医院。 说是想小姑娘了。 下午，蒋柠忙玩了才过去。 笙笙很喜欢老太太，一路都很欢快。 问了蒋柠许多关于老太太的事情。 得知她很快要回京北了，笙笙有些失落。 她问蒋柠，“妈妈，那我以后是不是再也看不到婆婆啦？” 蒋柠闻言，想了想，才说，“有机会见的。” 笙笙追问，“什么时候呢？” 蒋柠，“等妈妈空了，就带你过去见她。” 笙笙很开心，“耶，那我是不是可以去京北玩了。” 蒋柠在她的额头上点了一下，宠溺道，“就知道玩。” 到达病房。 没想到傅西淮跟赵芝兰也在。 看到蒋柠母女两人，赵芝兰的脸沉了下去。 傅老太太的声音却响了起来，“阿淮，还不快把笙笙抱到我床上。” 第011章 不会跟她在同个屋檐下 赵芝兰听到这话，眉头一皱，直言道，“都这么大了，还让人抱。” 她连戏都不愿意演了，把对蒋柠母子俩的不喜全部表现在脸上。 傅西淮站着没动。 蒋柠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就听到笙笙说，“婆婆，我明年就是小学生啦，不用抱的。” 说完，她便把手从蒋柠的掌心挣脱开来，而后小跑着朝傅老夫人那边走去。 到了病床边，她又轻车熟路那样爬到床上，坐在床沿边上。 傅老夫人看到她这个样子，笑得合不拢嘴，甭提多开心了。 她激动到把小姑娘搂在怀里，在她的头顶上亲了亲，“真是我的心肝宝贝呀，这几天你没过来，我少了不少乐趣。” 从仅有的几次相处中，笙笙能深切感受到蒋老夫人对她的喜爱与宠溺。 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敢做这些。 小孩子的想法其实很简单，谁喜欢我，我就跟谁亲近。 “婆婆，我希望您快点好起来，不过...”笙笙歪着脑袋，停顿了一下，皱起小眉头后又道，“不过我又想你留在医院，这样我就可以经常见到你了。” 这话让赵芝兰的面色更加难看了，她不悦道，“怎么教育小孩的，没礼貌又乱说话。” 她的矛头直接指向蒋柠。 闻言，蒋柠只是轻轻蹙起眉心，并未做出任何反驳。 她没指名道姓，她当作没听见就是了。 一旁的傅西淮则全程冷漠，就像一个局外人。 傅老夫人在笙笙的后背上安抚那般轻轻拍了拍，轻声问她，“吓到了吗？” 笙笙眨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像个没事的人一样摇了摇头，她没吭声，不过摇完头后又冲蒋老夫人笑了笑。 随之，又看向蒋柠。 同样一脸轻松，笑对着她。 从进门到现在，蒋柠对笙笙的表现还处在意外当中。 她完全没想到，小小年纪的她会做出这些举动。 除了欣慰外，不知为什么，她又有些隐隐的难受，甚至怀疑黎美凤对笙笙说了什么。 蒋老夫人缓缓抬眸，朝赵芝兰看去。 她那布满岁月痕迹的脸没有一丝笑容，紧抿着唇，眼神锐利如鹰，就这么盯着赵芝兰。 几秒后，又移到傅西淮身上。 冷哼一声，似笑非笑勾起唇角，“作为父亲，一点担当都没有。” 赵芝兰闻言，胸腔怒火燃烧，“妈妈，你这样说就不对了，算起来，阿淮......”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傅西淮打断，“好了，你先回去吧。” 赵芝兰微微张着嘴，一脸不可思议看着旁边的儿子。 他这么做不是在驳她的面子是什么。 这下，她更加气愤，其中还夹杂着伤心。 咬紧牙关，她努力隐忍着。 傅老夫人冲傅西淮道，“你母亲情绪不对，你先送她回去，晚点再过来送小柠母女。” 赵芝兰一听到这话，不再做任何停留，直接走人。 傅西淮冲傅老夫人颔首，“知道了。” 说完他便迈开步伐离开。 在经过蒋柠身边的时候，他面无表情睨了她一眼。 至于笙笙，他则看都没看。 赵芝兰冲傅西淮发了很大的火。 她直接撂下狠话，“如果你真的娶那个女人的话，我搬出老宅，反正我绝对不会跟她同在一个屋檐下的。” 傅西淮的目光一直看着前方，沉默不语。 赵芝兰等了许久都等不到他的回复。 于是又说，“如果非要选择，我宁愿选苏禾。” 对苏禾，她也不满意。 但跟蒋柠比起来，她又觉得好太多。 整个京北市，随便拉一个，都比那个没教养心机重的女人好。 赵芝兰头一次这么厌恶一个人。 车厢内安静不已，直到经过红灯路口，车子停下来。 傅西淮才不紧不慢开口，“奶奶时日不多了。” 赵芝兰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不屑冷嗤，脱口而出，“她精神状态比我好多了，是你愚孝，被她欺骗，她就想借病道德绑架你，我昨晚才从你舅妈那里听到一件事，她呀，跟那个女人的外曾祖父是青梅竹马，呵呵，怪不得了...” 傅西淮眉峰轻拢，紧了紧那握着方向盘的手，语气听不出情绪，“晚期，今天检查结果出来了。” 他没说是什么晚期。 但是赵芝兰的心却颤了颤，再次开口时，她的声音低了不少，“会不会误诊。” 毕竟老太太今天的精神状态的确挺不错的。 傅西淮没说话。 赵芝兰看得出来他心情很不好，于是抿上唇，不再言语。 不过，她依旧坚持自己的立场。 人老了，总归有离开这个世界的一天。 总不能因为她时日不多就是什么无理的要求都听。 那可是她儿子的一辈子，她这个做母亲的都没如此强制性要求他，更何况她一个隔了一辈的奶奶。 －－－ 傍晚的时候。 傅西淮重新到医院。 本来欢声笑语的病房，因为他的出现而突然安静了起来。 笙笙明显没刚刚那么放得开。 傅老夫人瞧了一眼傅西淮，而后道，“笙笙要吃麦当劳，你带她出去吃吧，这两天忙的话不用过来。” 傅西淮点头应下，然后说，“不忙，明后天我都过来。” 话落，他才看向笙笙。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这小孩子。 她很白，五官很精致，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显得格外灵动。 傅西淮像是看到小时候的蒋柠。 笙笙跟她特别像，不过气质又有些不同。 蒋柠偏温柔乖巧，但这小孩，显然不是那一挂，用古灵精怪来形容更合适。 而且那神态看起来也比同龄人要成熟一些。 笙笙能感觉得到傅西淮在看她。 她其实是有些紧张的，不过却倔强着没有表现出来。 “好了，我累了想休息，你们都回去吧。” 傅老夫人的声音打破了突然的静默。 傅西淮收回那落在笙笙脸上的目光，转而看向蒋柠。 两人四目相对。 彼此间都显得格外平静。 傅西淮淡淡道，“走吧。” 这样的语气，是两人重遇以来没，最为正常的。 蒋柠嗯了声，随后去牵笙笙，“跟婆婆说再见。” 笙笙跟傅老夫人道别。 之后三人离开。 出了病房，傅西淮走在前面，蒋柠跟笙笙走在后面。 进了电梯。 笙笙仰起小脸蛋，小声跟蒋柠说，“妈妈，我不想吃麦当劳了，我想回家吃你做的卤肉饭。” 第012章 协商结婚 蒋柠闻言，笑着说，“好的，等会回去了去市场买菜，妈妈给你做。” 笙笙顿时喜笑颜开。 一旁的傅西淮眉头皱了起来，他垂下眼眸，顷刻间对上一张小小的脸蛋。 笙笙的嘴角还往上扬着。 傅西淮愣了下，面无表情。 就在他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耳畔传来小女孩软软的声音，“叔叔，你不用带我去麦当劳，我跟妈妈回家。” 听到这个称呼，傅西淮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到一样，有一闪而过的不舒服。 蒋柠再次被笙笙惊讶到。 叫傅老夫人婆婆是她们商量好的，想着等时机成熟再让笙笙改口。 至于傅西淮，她从未教过笙笙怎么称呼他。 想到小姑娘下午的种种表现，蒋柠想，回去有必要跟她做深入的沟通了。 走出电梯。 蒋柠很自然拉着笙笙的手往外走，她很清楚，傅西淮是不会送她们的。 所以并没有跟他打招呼。 哪知道刚走几步，身后就传来那个男人的声音，“你是不是故意的，想让我被奶奶骂。” 闻声，蒋柠脚下的步伐顿住。 傅西淮见状，阔步走上去，到了她们跟前。 他冲笙笙道，“带你去买麦当劳，跟上。” 说完他就往安全出口那边走去。 笙笙问蒋柠，“妈妈，你想吃麦当劳吗？” 蒋柠听到这话，嗔了她一眼，回答道，“你想吃就跟他走。” 笙笙撇了撇嘴，“也没有很想吃。” 她这人小鬼大的样子，蒋柠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 有些无语笑了笑后便带着她往傅西淮的方向走去。 到了麦当劳。 傅西淮把车停靠在边上后，兀自下去。 蒋柠跟笙笙在车内坐着。 约莫等了十几分钟，傅西淮回来了。 进了车内，他把手中的袋子递给笙笙，而后道，“平时茜茜就喜欢吃这些，你看看喜不喜欢？” 笙笙听到茜茜这个名字，好心情顷刻间烟消云散。 她接过袋子后，犹豫了下，问，“你是傅茜茜的爸爸？” 傅西淮显然没想到小姑娘会突然这么问。 他看了她一眼，顿了两秒，最终嗯地应了声。 笙笙哦了声，之后朝蒋柠的身上靠了过去。 她问，“妈妈，还要多久能到家？” 此时，她的声音闷闷的。 蒋柠能感觉得到她心情的变化。 她搂了搂她的肩膀，轻声说，“三十多分钟，你困了的话就睡会儿吧。” 笙笙有午睡的习惯，但今天没睡。 她的确觉得有些困。 “好，我要躺在妈妈腿上。” “嗯。” 蒋柠拿过麦当劳的袋子放在一旁，然后又帮她把鞋子脱了。 笙笙整个人躺在座椅上，头枕着蒋柠的大腿，抱着她的手，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又是遇上下班高峰期，堵车严重。 蒋柠想，回到家估计得个把小时了。 她昨晚没睡几个小时，这会儿感觉也有些疲倦。 于是头往后靠着，准备小憩一会。 眼睛刚阖上，耳边就响起傅西淮的声音，“明天晚上有没有空？” 蒋柠双眸倏地睁开，脸上神情闪过错愕。 不过很快就恢复自然。 她问，“你在跟我说话？” 傅西淮听到她这么回答，不耐烦嗤了声，“除非你不是人。” 再次被不友善对待，蒋柠选择不计较。 她又问，“什么事情？” 傅西淮，“协商。” 他冷冷丢下这两个字儿。 蒋柠只觉得他在装酷，直言道，“你这俩字含义不止一个，我听不懂。” 协商什么？ 让她带着孩子消失？或者把孩子给他，然后她消失？ 无非就这两个，蒋柠内心里其实是一清二楚的。 无论哪一个，她都不会接受。 就在她沉思之际，傅西淮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结婚。” 这话打了蒋柠一个措手不及。 她猛地抬眸，视线落在男人的身上。 透过后视镜，傅西淮把女人骤变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嘴角扯了下。 再次讥讽道，“如愿了，你很兴奋吧。” 蒋柠抿了抿唇，不回应他这话。 转言问，“几点？” 傅西淮眉梢挑了挑，“我忙完联系你。” 蒋柠没异议，“好。” 对话结束，车厢内再次恢复安静。 蒋柠也重新闭上眼睛。 不过她一点都睡不着了，整个脑袋格外清醒。 傅西淮突变的态度确实是她怎样都想不到的。 虽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不过对于她来说，只要能结婚就是好事，至少成功了一半。 压下各种猜测，蒋柠很快就平静下来。 傅西淮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看她，见她反应很平淡。 一股不爽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非常不喜欢这种感受，说明他的情绪受到他厌恶的人的影响。 苏禾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了进来。 傅西淮又是开了扬声器。 “爹地，你还要多久回来呀？” 听到熙熙的声音，傅西淮的眉眼间溢出柔色。 “争取在你睡觉前到。” 开口时，也轻声细语，非常有耐耐心，跟对笙笙那种生硬形成鲜明的对比。 茜茜闻言，却有些失落，“还要这么久，我想跟你一起吃晚饭呢。” 傅西淮安抚她，“今晚给你讲睡前故事。” 茜茜这才满意，“好耶，我最喜欢你给我讲睡前故事了，不能食言哦，一定要回来。” “好。” “你跟妈咪说说话吧。” 很快，车厢响起苏禾的声音，“在干嘛呢？” 傅西淮，“开车。” 苏禾，“刚刚赵阿姨给我发了信息，说明天一起吃饭，我不知道要不要带茜茜一起过去。” 傅西淮停顿了下，才说，“你想带过去就带过去吧，没什么的。” 苏禾叹息一声，“等你过来再商量吧。” “嗯，好的。” “慢点开车，先这样。” “嗯。” 所有对话，蒋柠都听得到了。 在他们结束通话的时候，她睁开眼睛。 内心里有些挣扎。 在犹豫要不要把话问出来。 一想到傅茜茜的模样，她又觉得多此一举。 毕竟，她跟傅西淮有些像。 再者，刚刚笙笙也问过了，他给了肯定的答复。 所以，她再问的话，就显得有些多此一举。 思来想去，蒋柠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傅西淮，如果结婚了，你会怎么安置苏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