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案擒凶》 第1章 消失的尸体 在某个凌晨零点的夜晚,s市的上空仿佛被一块巨大的黑布遮住,不见半缕月光。城西那片野坟场,完完全全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野坟场内错落林立的坟包,有如一个个孤魂野鬼,于寂静的深夜里影影绰绰,似有若无。时而刮过的凄厉风声,宛若厉鬼在悲恸哭嚎,给这片原本死寂的地方,又平白增添了几分毛骨悚然的诡异氛围。 在这令人胆寒的夜幕之下,一个黑影,戴着厚实的手套,紧握着铁锹,正不紧不慢地往一个土坑中填土。土坑之内,赫然是被残忍肢解的尸体。他把土坑填满土,伪装成一座新坟。凝视着眼前这座新起的土包,他满意地搓了搓手,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透着阴森的冷笑…… 2017年9月9日晚,s市被暮色笼罩,街头巷尾的喧嚣声却愈发浓烈。在银行辛苦忙碌了一天的林宇,于18点57分,像往常一样,将车稳稳停靠在地下车库的专属车位。 他推开车门,略显疲惫地走下车,下意识随手一带,顺势按下手中钥匙上的电子锁,“咔哒”一声,车门落锁,而后他朝着电梯间缓缓走去。 此刻,林宇的脑海里浮现出妻子顾晴的身影,想必她早已烧好了饭菜,正笑意盈盈地等着自己回去大快朵颐。 林宇确实饿了,恍惚间,在这地下车库里,他似乎都能捕捉到从家中飘来的饭菜香气。 最近工作确实有些辛苦,已经持续有些时日了,林宇晚上睡得很沉,经常一觉睡到天亮,这对于以前总失眠的他,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昨晚吃饭时喝了一杯白酒,竟然就沉沉睡着了,看来过段时间是得休个年假,好好放松放松了。 妻子顾晴也对林宇最近的状态比较担忧,一直催促他找个时间去自己上班的医院检查一下身体。顾晴在s市一家挺有名的三甲医院工作,对她来说,给丈夫安排身体检查不是难事。 林宇思索间,电梯到了。门缓缓滑开,里面惨白的灯光一闪一灭,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森。林宇犹豫了下,还是抬脚迈了进去。灯光映着他的脸,忽明忽暗。电梯门慢慢闭合。 “叮——”,二楼到了,电梯门徐徐打开,林宇走出电梯,来到自家门前,他掏出钥匙插入锁孔,“咔哒”一声,门开了。 林宇刚把门推开一条缝隙,眼前的景象却如同一记重锤,瞬间将他钉在原地。 只见妻子顾晴,斜躺在客厅沙发上,一把匕首直插在她身体的左上方。她的双臂无力地垂放在身体两侧,双眼微睁,眼神涣散,暗红色的血液正从伤口处汩汩流下,顺着衣服蜿蜒而下,在沙发上形成一条血色细线,而后又沿着沙发缓缓滴下。 “啊——”林宇惊恐尖叫,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他双腿发软,连滚带爬地冲出房门,一路跌跌撞撞跑到楼外。 此时的他呼吸急促,双手颤抖,好不容易掏出手机拨通报警电话,带着哭腔喊道:“快……快来!我老婆被杀了,在枫林晚小区7号楼4单元2楼202室!” 挂了电话,他瘫坐在地,周围人投来异样目光,小声议论,他却眼神呆滞,浑然不觉。 晚七点,正值下班晚高峰,马路上车水马龙,拥堵不堪。三十分钟后,闪烁警灯的s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警车驶入案发小区。 车门打开,队长陈峰率先下车。他身姿挺拔,眼神锐利,却有些不修边幅。只见深灰色夹克肩头蹭着墙灰,衬衫领口歪斜,第三颗纽扣不见踪影,内搭被咖啡渍洇黄。他的头发也有些凌乱,胡茬则遍布下颌 。 随后,警员小张、小李、小田、小何等鱼贯而下,经验丰富的法医老赵和痕检员小吴也迅速跟上。 派出所王所长神色匆匆,几步向前,紧紧握住陈峰的右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你们可算来了!” 陈峰瞧着王所一脸凝重,心中暗忖,想必是出了不寻常的事,当即开口询问:“出什么状况了?” 王所眉头紧蹙,面色沉郁:“相当棘手,被害人的尸体不见了,而且到现在都没找到。” 陈峰随即问道:“小区所有出入口都封锁了吗?” 王所唉声叹气地回应道:“哎,就这点最麻烦。我接到110出警电话,赶忙给物业打电话,让他们立刻封锁小区所有出入口。大概10分钟后我赶到案发小区,小区地面所有出入口都已封锁,但地下车库的闸门电缆线不知道何时被人剪断了,导致车库出入口没有封锁。” 王所接着说道:“后来我安排同事协助物业在车库出口设置障碍物,大概19点15分左右才完成车库的封锁。” “车库应该安装电子车牌识别系统了吧?”陈峰又问。 王所一脸愁容地说道:“哎,这是个老旧小区,没有那么高级的设备。地下车库有块公共停车区域,小区物业管理向来比较松散,外来车辆可以随意进出车库,保安也从不登记。” “啊?还能这样?”陈峰听罢,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不禁瞪大眼睛问道。 王所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小区的安全管理工作向来薄弱,已经通报批评他们好几次了,这次终于出了大事,一定要狠狠处罚他们。” “那现场什么情况?”陈峰旋即问道。 王所答道:“案发地点在客厅,被害人是在沙发上遇害的。我们初步检查了房间其他地方,包括卧室、厨房、卫生间等,都没有发现明显血迹。房门完好,没有遭到暴力破坏,但里屋卧室的窗户却是敞开的,一个成年人完全可以翻进来。现场被翻得很乱,被害人丈夫发现少了一个大旅行箱、几百元现金以及少量金银首饰。” 陈峰沉吟道:“乍听起来,这个案子像是入室抢劫杀人,但劫财杀完人后,凶手还把尸体带走,这还真是头一回听说。” “是呀,我们也觉得不可思议,真是太邪门了。”王所附和道。 “监控有什么发现么?”陈峰又问道。 王所一脸凝重地摇摇头,“我们同事已经初步查看了小区所有监控。地下车库里,正对着出事单元楼的那个监控探头被人为破坏了,致使那片区域的具体情形无法看到;此外,也没找到能拍到被害人卧室窗户那片区域的探头;其他监控,包括地下车库、地面、电梯的监控,都没任何发现。” 陈峰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也就是说,这个凶手事先破坏了地下车库闸门的电缆线,还有能拍到他的地下车库探头,然后在短短的15分钟内,拖着装有尸体的行李箱,通过消防楼梯来到地下车库,又躲避了车库其他探头,最后从地下车库逃离了?看来凶手对这个小区的地下车库环境很熟悉呀。” 王所点点头,回应道:“应该是这样,这个凶手实在是太狡猾了。” 王所紧接着又说:“不过,从报案到小区所有地面出口封锁,大概花了6到7分钟,死者家在二楼,如果凶手趁未封锁时,拉着行李箱趁机逃离,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但我们的同事已经初步询问了保安和楼下群众,他们均称没有留意到有拉着旅行箱离开小区的人。” 陈峰颔首问道:“那被害人家什么情况?” “被害人的家庭结构比较简单,只有夫妻二人。死者叫顾晴,在一家医院上班,今天说是去参加一个学术会议,正常应该下午17点30分回家。她丈夫林宇,在一家银行工作,19点到家后,发现他妻子遇害,就跑到楼下报警。除了顾晴有个妹妹外,两人在s市没有其他亲人。” “走!去现场看看。”了解完基本案情,陈峰大踏步朝前走去,众人紧随其后。 一起看似普通的凶杀案,却因尸体的离奇失踪而显得扑朔迷离。凶手究竟是谁?为何要带走尸体?这背后又会隐藏着怎样的惊天阴谋?这一切如同厚重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陈峰的心头。 第2章 现场勘验 陈峰刚推开二楼消防通道的门,便闻到一股血液独有的铁锈味,他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抬眼望去,在拉着警戒线的房门口,一个男人正蹲坐在地,他头发蓬乱,几缕发丝杂乱地耷拉在额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面,双手环抱膝盖。 “想必他就是死者的丈夫林宇。”陈峰暗自想道。 察觉到陈峰他们走近,林宇只是微微撩起眼睑,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又缓缓垂下。此刻的他,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丧失了兴致,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灵魂一般,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 陈峰刚走到房门口,目光瞬间被正对着门的沙发上,那一小片暗红色的血渍所吸引。这片血渍面积虽不大,却好似恶魔不经意间留下的斑驳爪印,透着惊心与触目。 转而看向地板,上面有被拖把胡乱拖拭过的淡淡血痕,仿若厉鬼的残魂在无力地挣扎爬行,无声昭示着这里确曾发生过恐怖之事。 陈峰暗自思忖:“王所提及,林宇报案时称,有一把刀插入妻子顾晴心脏。按常理,不应出现这么大的出血量。想必,要么顾晴身体其他部位也被刺中,要么凶手后来拔出了刀。”思索完毕,他迅速环顾四周,开始有条不紊地布置工作: “小李,立刻去物业接管监控设备!调出小区所有监控录像,先初步筛查确保录像完整。然后从今晚7点15分往前追溯至7点,逐帧细查各监控探头画面,重点盯紧地下车库探头,看有无收获!” “小何、小田,你们俩立即下楼,与民警同事一起,再进行一次更为细致的排查工作,看能否有新发现。” “老赵,你立刻对现场血迹展开细致的采样与分析,查看现场除了死者血迹之外,是否还有其他人的。另外,仔细排查,看有没有除死者及其丈夫之外,其他人的生物样本线索。” “小吴,仔细排查现场痕迹,看看凶手是否留下了掌印、脚印等关键痕迹线索。” 众人立刻紧张而有序地行动起来。 陈峰转头望向王所,询问道:“受害人家属此刻情绪如何,现在是否适合询问?” 王所听闻,走到林宇跟前,俯身轻声问道:“林宇,这位是市局刑侦支队的陈峰队长,他有些情况想向你了解一下,你现在方便回答吗?” 林宇微微颔首。 陈峰稍作思索,率先抛出第一个问题:“林先生,请问您和您爱人下班回家的时间,是相对固定,还是较为随机呢?” “比较固定,我一般晚上7点到家,我爱人平时下午5点半到家。”林宇神情落寞,缓缓作答。 “家里没人的时候,房间窗户通常是开着还是关着?” “这片区域不太安全,时常发生偷盗事件,家里没人时,门窗都是关着的。”林宇机械地回应。 “好。平常家里有没有存放大额现金或者贵重物品的习惯?” “没有,就放了几百块钱应急,还有我爱人的一些首饰,都不太值钱。” “您和您爱人,有没有与其他人发生过矛盾或者冲突?” 林宇没回应,只是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行,暂时先问到这儿。后续可能还得请您到公安局,再详细了解一些情况,希望您能予以配合。”陈峰朝林宇点点头,结束问话。 这时,小吴快步走来,汇报道:“陈队,客厅没有发现搏斗痕迹,凶手很可能是趁受害人不备下手的。现场除男女主人的痕迹外,未发现其他人的。里屋卧室窗户及房间其他角落,我都仔细勘查过,均无陌生人痕迹。” 老赵也走过来,满脸凝重地说道:“陈队,现场血液采样分析结果出来了。经检测,血渍均来自被害人,未发现其他人员及动物的血液成分。由于没有找到尸体,目前无法准确给出死亡时间范围。依据现场血迹的检测结果,大致推测被害人死亡时间在早7点至晚7点之间。结合受害者家属所述‘看到血液尚在流动’这一情况,遇害时间可缩短至一小时内。等回到实验室,我会借助设备进一步详细检测,看能否通过科学手段,更精准地缩小时间范围。另外,房屋其他地方,暂未发现其他陌生人的生物线索。” 就在此时,小何与小田走进来,向陈峰报告:“老大,小区现场排查结束。我们仔细询问了小区保安和楼下群众,没什么收获。” 截至目前,现场勘查一无所获,凶手仿佛人间蒸发,尸体更是踪迹全无。在凶杀案发生后不久,便敢冒险带走尸体,这种情况本就极为罕见,更何况在本案中,凶手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一切,实在令人费解。 凶手似乎对一切都早有计划,从提前破坏相关设施,到实施杀人行为,再到带走尸体,整个过程从容不迫。而且,凶手似乎对命案发生后警方的应急处置流程了如指掌。 “看来,这次恐怕是遇上狡猾的对手了。这起案件的侦破工作注定不会一帆风顺,得做好迎接困难的准备。”陈峰暗自思忖。 第3章 初步研判 在案发现场的客厅内,陈峰紧蹙眉头,凝神思索。他的思维犹如高速运转的机器,迅速对这起杀人移尸案件,展开深入的剖析与推断。 一、案件性质 这无疑是一起预谋型案件。凶手预先剪断地下车库闸门的电缆线,导致地下车库未能及时封闭;还事先对车库监控做了手脚。种种迹象充分显示,此案件并非一时冲动所为,而是经过了精心布局与缜密的筹划。甚至能够推测,凶手很早之前,就已规划好逃逸路线,其目的就是让警方难以追踪。 二、作案动机 综合当前所掌握的线索进行分析,这起案件极有可能是仇杀或情杀,基本可以排除财杀。从作案手法来看,凶手无疑经过了精心筹备。若凶手仅是单纯为了谋取钱财,那么林宇家中财物的损失程度,实在难以匹配如此周密的策划。现场虽然呈现出财物丢失以及被翻找过的迹象,但这些更像是凶手蓄意为之的伪装。由此可见,仇杀或情杀的可能性更高。 三、作案人数 凶手行事极为谨慎,未留下任何可指向作案人数的线索。不过,单从搬运尸体这一行为分析,两人或多人共同作案的可能性无法排除。 四、凶犯性别 若为单人作案,凶手极有可能是男性。毕竟,对于一名女性来说,独自经由楼梯拖拽尸体,而后再将尸体抬进汽车后备箱,一般难度颇高。倘若两人或多人协同作案,凶犯性别则男女皆有可能。 五、作案方式 凶犯可能为和平进入房间,亦或是从卧室翻窗而入。 -熟人作案:凶手认识顾晴或林宇,他在骗取顾晴的信任后和平进入客厅,随后趁顾晴不备,将其杀死。 -陌生人作案:凶手借助卧室敞开的窗户,翻窗潜入,进而对顾晴实施杀害行为。 六、凶手身份 凶犯对地下车库乃至小区环境均颇为熟悉,由此推断,小区内住户犯案的可能性较大,但不能完全排除提前踩点的小区外部人员作案的可能,亦不能排除小区内外人员勾结作案的可能。 七、带走尸体动机及尸体去向 目前,凶手带走尸体的动机尚不明确。但尸体很可能已被凶手驾车带离小区。即便凶手为小区内的住户,将尸体藏在已被封锁的小区家中,也是一件风险极高的事情。鉴于凶手缜密的作案过程,他大概率不会冒险这般做。当然,也不能排除凶手利用的警方定式思维,铤而走险,反其道而行之,先将尸体藏于家中,再伺机转移的可能性。 依据现场情况分析,陈峰认为凶手具备以下特征: 其一,反侦查能力极强。截至当前,凶手没有留下任何能够指证其罪行的证据,而且,也没有给警方留下丝毫可供追踪的线索,看上去对犯罪现场调查和证据留存有着深刻的认知。 其二,凶手的心理素质极其强大。在林宇跑到楼下报警之际,他非但不抓紧时间逃离,反而不慌不忙地用拖把擦拭地上血迹,并且从容不迫地把尸体装入行李箱带走。凶犯丝毫不担心林宇突然折返发现他,或是警察迅速赶到抓住他,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陈峰思索之际,小李走进来汇报道:“老大,我们按照您的指示,逐帧查看了地下车库从晚7点到7点15分的所有监控画面,未发现疑犯身影。小区所有监控我们也都已检查并调取完毕,但经我们查看,地下车库所有出口都没有安装监控探头。” 陈峰听闻,不禁皱眉。王所在一旁解释道:“这个小区尚未成立业主委员会,物业本身管理滞后,加之资金不足,很多设施存在老化与不完善的情况。” 随着现场调查与取证工作告一段落,队员们在一旁收拾装备、准备返程。 陈峰神情肃穆,语重心长地叮嘱王所长:“王所,小区明天早上可以解除封锁。不过,鉴于目前尸体尚未找到,存在小区住户杀人藏尸的可能性。所以,小区所有出入口,尤其是地下车库,对于离开小区的人员,但凡携带能装载一定物品的包、箱的,都必须经过仔细检查方可放行。咱们可不能先入为主,只盯着行李箱检查。凶手如此狡猾,极有可能已更换装载尸体的箱具,甚至不排除采取分尸碎尸的手段,分次将尸体带离小区的可能。你们务必加派人手,与物业人员共同开展检查工作,要确保24小时有人值守,绝不能出现任何疏漏。” “陈队,您放心,我这就去安排。”王所一脸凝重地回应道。 夜幕悄然降临,黑暗如同无形的巨网,缓缓笼罩了整座城市。陈峰凝视着夜色如墨的天空,心中不禁泛起感慨:这起案件的侦破之路,或许漫长而艰辛。 第4章 案情研讨会 次日,晨曦初绽,陈峰早早便来到了办公室。柔和的光线透过窗户,悄然洒落在办公桌上,然而他却无心欣赏这美好的晨光,脑海中仍在思索昨晚那起离奇的命案。 “老大,有新人报道!”小李兴奋的声音,瞬间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 “难道上头终于给派来得力干将了?”陈峰暗自揣测。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女声响起:“陈队,警号2838,警员苏悦报到!” “啊?不会吧?女的?”陈峰惊讶地抬起头,一张俏丽且带着些许稚气的面容映入他的眼帘。 “你,刚毕业的?”陈峰瞪大眼睛问道。 “是的!”小姑娘兴奋得眼睛发亮,一副见到偶像后激动不已的样子。 “我是s市公安大学??级毕业生,我在学校时,就常听闻您的案例,我……” “行了行了,打住。”陈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没工夫听你瞎叨叨。小李,你把昨天案件资料发给她,1小时后,全体队员开会。” “好嘞,老大。”小李应道。 苏悦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随后和小李转身离开。 望着小李和苏悦离去的背影,陈峰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头怎么又给他安排个毕业生,而且还是个女孩子,真把他这儿当成新人实验场了。 一小时后,众人齐聚于会议室。陈峰率先开口,简明扼要地回顾了昨天案情,随后目光如炬,扫视着在场众人,沉声问道:“大家都说说对这个案子的看法,谁先来?” 苏悦高高举起手,信心满满地说道:“我先来谈谈对这个案子的看法。” 她微微挺直身躯,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显得更加沉稳:“男主人林宇称现场有财物丢失,据此,我判断此案性质为入室抢劫杀人。鉴于凶手展现出较强的反侦查能力,我推测其并非初犯。建议排查近几年全市乃至全省范围内,有无类似案件,考虑并案处理。” 言毕,苏悦满心期待地看向陈峰,等待着陈峰对她刚才发言的认可。 谁知,陈峰表情严肃,斜睨了她一眼,冷冷质问道:“若是入室抢劫,只需制服顾晴,获取财物即可,为何要趁她毫无防备时痛下杀手?” “可能——啊,这……”苏悦被问得不知如何作答。 “若是入室抢劫,这小区规模不小,他家又并非小区内有钱的人家,为什么凶犯偏偏要盯上他家?”陈峰紧接着继续发问。 苏悦紧咬嘴唇,完全无言以对,脸上写满了窘迫。 “若是入室抢劫杀人,凶手为何还要冒险带走尸体?”陈峰持续发难。 苏悦的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声音细若蚊蝇:“也许……也许凶手有奸淫尸体的癖好?”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顿时哄堂大笑。苏悦窘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脸愈发涨红,头也垂得更低了。 陈峰重重地咳嗽一声,用力敲击桌子,笑声瞬间戛然而止。 苏悦鼓起勇气微微抬头,声音虽小却带着一丝倔强:“您曾在一次案例讲解中说过,不能放过任何可能,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陈峰并未理会她,而是清了清嗓子,神情愈发凝重,缓缓说道:“我认为,这是一起经过精心策划的恶性杀人案件。所谓的入室抢劫,不过是凶手故意布下的障眼法,其目的便是干扰我们的侦查方向。” 陈峰稍作停顿,接着讲道:“我的判断基于以下两点: 其一,罪犯经验丰富,反侦查能力极强。通常,有经验的入室抢劫犯在作案前会多次踩点,留意哪些户人家可能藏有大量财物。然而,就林宇家的情况来看,其作案收获与作案成本明显不成正比,因此,抢劫杀人的动机明显不足。 其二,以劫财为目标的抢劫犯就算杀了人,但哪有冒险带走尸体的?尤其在本案中,从报案到小区完全封锁,最多仅有15分钟。这么短的时间内,想要带走尸体绝非易事,后续处理尸体更是难上加难,所以单纯为了谋财的凶手没有理由这么做。 至于苏悦刚才提到的,凶犯在抢劫杀人的同时,还存在奸淫尸体的癖好,我觉得这就是扯淡。”陈峰的语气陡然加重,苏悦闻言,心跳加速,赶忙又低垂下头。 “入室抢劫犯主要目的是获取钱财。即便存在此类变态癖好,按照常理,也会选择在现场实施。若时间紧迫,他们肯定会优先选择逃离,而不会冒险带走尸体。毕竟,对于这类人而言,在人员稀少的户外对女性行凶并实施恶行,风险相对更低,没必要入室杀人后再冒险带尸,这种行为不符合常理。” 陈峰目光扫视着会议室里的同事们,见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认可,便继续说道:“综上所述,罪犯的真正目的是杀人,而非抢劫。目前,情杀与仇杀的可能性都不能排除。我推测,尸体大概率已被凶犯转移出小区。至于凶犯杀人后带走尸体的动机,目前尚不明朗,还需要我们展开更为深入的调查。大家对此有没有不同看法?” 众人顿时纷纷交头接耳起来。细碎的讨论声此起彼伏,大家都觉得陈峰的分析切中要害,极具说服力。 陈峰目光环视众人,见无人提出异议,便接着说道:“当下,这起案件性质极为恶劣,我们必须争分夺秒,尽快破案。一方面要狠狠打击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另一方面也要给广大人民群众一个交代。既然大家都没有其他意见,那现在就开始分配任务。” 苏悦一听要分配任务,赶忙抬起头,挺直身子,满心期待陈峰第一个喊到她的名字。 谁知陈峰看都没看她一眼,接着说道:“我们可将凶犯大致归为三类:小区住户、非小区住户,以及小区住户与非小区人员协同作案。 对于小区住户,重点排查与死者夫妻有过矛盾,或曾尾随跟踪过死者顾晴,亦或对死者一家作息时间格外留意的人员。同时,要确保对每一户家中进行检查,排除藏尸和分尸的可能性。 针对非小区人员,着重排查死者夫妻身边的人,如同事、朋友,查看其中是否有与死者夫妻存在矛盾或感情纠葛之人;另外,排查案发前在小区地面及地下车库反复出入的可疑踩点人员。 我们所有工作都将围绕排查这些人员展开。接下来,我把侦查任务分解成三大方面。” 陈峰稍作停顿,继续说道:“第一方面,根据案情初步分析,凶犯对小区环境非常熟悉。据此判断,其是小区住户的可能性较大,因此涉案小区的排查工作是重中之重。这部分工作主要涵盖两方面内容:入户走访与监控排查。” 陈峰随后喊道:“小张,小李!” “到!”小张和小李立刻起身应答。 陈峰朝他们点点头,吩咐道:“小张,入户走访工作由你负责。 其一,对每一户住户进行询问,重点询问他们是否留意这三类人: 一是,尾随跟踪死者顾晴的人; 二是,在小区或地下车库往复徘徊的疑似踩点的人; 三是,对车库设施,如电缆线、监控探头进行破坏的人。如有,尽量问清楚体貌特征,必要时可安排对可疑人员进行画像。 其二,开展入户检查工作,确保各户家中没有藏匿尸体或处理尸体的情况。 其三,除小区住户外,要确保对小区内所有物业人员及保安都问询到位。” “小李,调阅监控的任务交给你。 第一,凶手大概率是携尸体驾车离开了小区,找到凶犯踪迹对破案至关重要。你负责查看车库出口的道路监控,务必仔细排查林宇报案后的15分钟内,所有从地下车库驶出的车主与车辆,排查他们的作案嫌疑,凶犯很可能就在其中。 第二,查看过去三个月案发小区的所有监控录像,排查是否出现过行踪可疑的小区住户或疑似的踩点人员。” 待小张、小李坐定,陈峰接着布置工作:“第二方面,将围绕死者夫妇展开排查,主要通过走访、询问夫妻身边人来进行,例如他们的同事、朋友或家属。 其一,调查夫妻二人感情生活状态,排查夫妻双方是否与他人存在感情纠葛,过程中可借助监控信息,对走访所获信息的真实性加以佐证 。若有,需确定相关人员是否具备作案或买凶的可能性。 其二,全面梳理夫妻俩的社会关系和人际关系,着重调查与他们有过矛盾的人,明确这些人中是否有作案或买凶的可能。 其三,调查林宇近一年来的财务支出情况,尤其要留意是否有大额现金支出的记录。若有,必须明确资金去向,并深入调查,以此判断林宇是否存在买凶杀人的可能性。 第四,务必核实清楚顾晴到家的具体时间。这有助于缩小死者遇害的时间范围,进而有力推动案件的侦破进程。具体而言,需要和会议举办方确认会议结束时间,并借助会场监控,结合案发小区监控,确定顾晴确切的回家时间。” 陈峰看向小田和小何,说道: “小田,你负责走访排查以及核实顾晴到家时间的工作。” “小何,你负责核查林宇及所有可能嫌疑人的财务支出情况。” “对了,小何,今天早上你通知被害人家属过来了吗?”陈峰紧接着问道。 “已经通知他们今天上午十点半到。”小何立刻回答。 陈峰抬腕看了看手表,说道:“好,第三方面的工作由我负责。我一会儿去和受害人的家属聊聊,看看能否获取对案件有帮助的线索。好,今天的会议先到这里。” 苏悦眼睁睁看着陈峰给大家都安排了工作,却迟迟没轮到自己,眼看陈峰就要起身离开,她急忙举起手,焦急问道:“还有我呢,陈队,我负责什么?” “你?你负责调阅全省……,哦不,全国,调阅全国范围内的入室抢劫杀人案件,看看有没有和本案相似的案件,整理好后发给我。”陈峰瞥了苏悦一眼说道。 “您不是说这案子不是入室抢劫杀人案吗?我能不能负责点别的?””苏悦壮着胆子,略带委屈地说道。 陈峰闻言,斜睨了苏悦一眼,语气严肃地说道:“不要放过任何一种可能……”说罢,转身快步离开会议室,徒留苏悦满脸错愕,呆愣在原地。 第5章 周局与陈峰 陈峰一离开会议室,便径直朝周云诚副局长的办公室走去。 刚一进门,还未坐定,陈峰就开始抱怨:“周局,您怎么又给我安排个生瓜蛋子,还是个女的。” “怎么?瞧不起女同志?你这可涉嫌性别歧视哟。”周局长嘴角微微上扬,半开玩笑地打趣道。 陈峰撇了撇嘴,嘟囔着:“我哪敢啊,可这查案不是儿戏,带新人太费劲儿啦。” 周局长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认真说道:“咱们每个人都经历过新人阶段。传帮带,是我们警局的优良传统。而且小苏在学校成绩十分出色,和你不相上下,是个做刑警的好苗子,你一定要好好培养她。” 随后,周局语气缓和了些,说道:“行了,行了,别满腹牢骚了,这周日中午到我家里吃饭。” 闻言,陈峰的神情终于缓和下来。原来,陈峰的父亲生前也是警察,并且和周局是老搭档、老朋友。 自从十年前,陈峰父亲莫名自杀后,周局便对陈峰母子格外关照。后来,陈峰从s市公安大学毕业后被分配至市局,无论在工作中还是生活上,周局都给予陈峰诸多的关怀与帮助。 几年前,周局的老伴因癌症离世,他的两个子女也都移居海外,此后,周局便常常喊陈峰去家里吃饭。 “行,周局,我周日一定到,我还想着给您带些您爱吃的糕点呢。”陈峰笑着说道。 “你这孩子,还是这么客气。”周局长笑着摆摆手,“对了,昨天那起案子查得怎么样了?有头绪了吗?” 陈峰神色瞬间严肃起来,将目前案件调查的进展情况、自己对案件的判断与分析,以及接下来重点推进的工作内容,向周局长做了一番详细汇报。 周局长听完,频频点头,沉思片刻后开口说道:“你的分析很有道理,接下来你们要辛苦些,工作务必要做细做实,不能有任何疏漏。抓紧时间,尽快破案。” “是,周局!”陈峰坚定地答道。 “对了,你给刚来的小苏安排了什么工作?”周局又问道。 “哦,我让她去查全国范围内类似的入室抢劫杀人案。她没啥经验,帮不上什么忙,就是随便给她找点儿事做。”陈峰如实说道,语气中透着些许不以为然。 周局一听,眉头微微蹙起,“你这样做不太妥当吧,既然你已经判断这起案件的性质,不是入室抢劫杀人,还让她去查相似案件,你这不是让她做无用功嘛!” 稍作停顿,周局继续说道:“你刚进局里那会儿,我可没这么对你吧?” 陈峰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 周局长接着语重心长地说道:“不要抵触新人,要善于发掘他们的闪光点。在案件侦办过程中,得让他们参与进来,这样他们才能快速成长,也好帮你分担压力。新人有冲劲、有想法,不会按部就班地思考问题,说不定能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帮助呢。” 陈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周局,我明白了,我一定好好教她。那我现在就带她去和被害人的家属聊聊,正好让她负责笔录工作。” “这就对了嘛。”周局长露出欣慰的笑容,接着说道:“和被害者家属沟通可得要注意方式方法,小苏这方面的经验欠缺,你多教教她。” “放心吧,周局。”陈峰站起身来,说道:“我会带好她,也会把这次问询做好,争取从家属那儿,挖到对破案有价值的线索。” “好。”周局长满意地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条烟扔给陈峰,“少抽点,注意身体!工作上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提,别自己硬扛着。记得这周日中午去我那儿吃饭。” 陈峰敬礼,转身离去。 他回到刑侦支队的办公区,只见苏悦正对着电脑,专注地查阅资料。 “小苏。”陈峰轻唤一声。 苏悦赶忙站直身子,精神抖擞道:“陈队,有什么指示!” “别这么拘束,先把手上的工作放一放,带上笔记本和录音笔,跟我去见见被害者家属,你负责做笔录。”陈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一些。 “真的吗?太棒了!”苏悦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兴奋得险些跳起来。 陈峰点点头,神色严肃地说道:“见家属的时候,咱们态度务必平和、诚恳。他们正沉浸在悲痛之中,咱们说话得格外注意分寸,别问那些太过直接、可能刺激到他们的问题。做笔录的时候,要尽可能详尽、准确,对方表述模糊的地方,你得委婉地请他们讲清楚。还有,时刻留意家属的情绪变化,要是他们情绪太激动或者不想说了,咱们就缓一缓,别逼得太紧。” “明白,陈队!我一定把您的话牢记于心,绝不辜负您的信任!”苏悦握紧小拳头,语气笃定地回应道。 看着苏悦那满脸洋溢着干劲的模样,陈峰的思绪不禁飘回到自己刚入行时的情景,简直与现在的苏悦如出一辙。他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可心中却暗自思量:“先别高兴得太早。刑警这份工作,可不是仅靠积极性就能干好的。这份工作不仅要吃很多苦头,还随时得要直面各种难以预料的危险。往后的路,会充满艰辛与挑战,希望你能扛得住。” 第6章 与死者家属的会面 顾晴在s市没有什么亲人,除了丈夫林宇,就是孪生妹妹顾瑶。 在公安局的会谈室里,林宇痛苦地双手抱着头,低声哭泣着,他一遍又一遍地反复呢喃:“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要是早点回家,就能制止这一切了;是我不好……”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深深的自责与悔恨。 顾瑶,是死者顾晴的孪生妹妹。此刻,她脖子上系着一条素色暗纹的丝巾,整个人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一直低着头默默哭泣,泪水止不住地从脸颊滑落。 不愧是孪生姐妹,顾瑶与顾晴容貌极为相似,宛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然而,若仔细端详,还是能发现一些细微差别。 警方资料中照片里的顾晴,脸色透着些许苍白,显然是素颜状态,表情也显得刚毅。而眼前的顾瑶,脸上仅略施粉黛,妆容淡雅而清新,这恰到好处的装扮,为她平添了一种灵动之感,与顾晴相比,更凸显出清雅脱俗的气质,同时还有一丝娇柔。 通过交谈,陈峰对死者顾晴一家有了详尽的了解。 原来,顾晴自幼命运坎坷,父母早亡,她作为姐姐,早早便扛起了生活的重担。姐妹俩相依为命,感情深厚,平日里无话不谈。 后来,顾晴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考入一所重点大学的计算机专业,毕业后在一家医院的计算机中心任职。 而妹妹顾瑶则在姐姐的资助下开了一家花店,过上了平淡却安稳的生活。 后来,顾晴认识了在银行上班的现任丈夫林宇,组建了幸福美满的家庭。 提及姐姐,顾瑶忍不住抽噎起来,缓缓说道:“姐姐从小就很照顾我。父母去世后,多亏有姐姐,她不舍得让我吃一点苦,对我,那真是全心全意、毫无保留!”顾瑶泣不成声,边哭边说:“她不仅拿出自己的积蓄帮我开了花店,还为我的房子交了首付款。甚至,她还打算给我买辆车,可我实在不敢开车上路,这才没让她买。我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几乎都是姐姐给的……” 说到此处,顾瑶悲痛得几近失控,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 紧接着,她用满是泪痕的脸望向陈峰,近乎哀求地说道:“陈警官,我求求你们,一定要尽快抓住凶手,找到我姐姐的尸体,让她尽快得以安息!” 陈峰神情凝重,目光坚定地看着顾瑶,语气铿锵有力:“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不放过任何线索,尽快将凶手绳之以法,还逝者一个公道!” 稍停片刻,陈峰身子微微前倾,目光温和而专注地看着林宇和顾瑶,语气平缓地开始询问:“林先生,顾小姐,咱们先从一些基本情况入手。林先生,您居住的小区,您和您太太有没有和小区里的其他住户产生过矛盾,或者发生过冲突?” 林宇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地说道:“我和我太太刚搬入这个小区不久。和周围邻里的关系都不太熟,从来都没有过什么矛盾和冲突。” 陈峰点点头,接着措辞委婉地问道:“接下来这个问题,可能会让你们心里不太舒服,但为了尽快破案,还是得问一下。 林先生,据您所知,您太太顾晴,在感情方面,有没有可能存在一些,呃……比如说,有没有人追求她,或者除了您之外,她是否和其他异性有过比较亲密的关系?” 林宇神色一怔,旋即露出一丝苦笑,轻轻摆了摆手,说道:“我跟晴晴的感情一直都很稳固,她不是那种人,除了工作,她从不和异性有太多接触,也没有任何异性朋友,这点我很确定。” 苏悦看向顾瑶,问道:“您呢,顾小姐。您刚才提到过,您和您姐姐关系非常好,向来无话不谈,那她有没有和您透露过这方面的事情呢?” 顾瑶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林先生,刚刚我们了解了顾晴在感情方面的一些情况。您知道的,夫妻双方都需要了解,那您这边,在感情方面的情况如何呢?”陈峰紧接着询问。 林宇斩钉截铁地回应:“我对晴晴的感情很专一,从来没有背叛过她,从来没有!” 苏悦在一旁适时追问:“那有没有异性主动追求您呢?” “没有。我的生活很简单,基本就是家和单位两点一线。单位里和异性同事也仅仅是工作上的往来,这一点你们大可以去调查。”林宇语气笃定地答道。 “好的,林先生。据您所知,顾晴在生活或者工作中,是否与他人发生过矛盾或者冲突呢?”陈峰继续发问。 林宇思索片刻,答道:“晴晴没什么朋友,平时在外面也没跟人起过争执。只是她单位那边,我听她提过几回,都是工作上的事,具体名字我也记不清了,这恐怕得你们去她单位了解。” “明白。最后一个问题,林先生您自己呢?有没有与人产生过矛盾,或者发生过冲突?”陈峰语气和蔼。 林宇摇摇头,认真回答道:“在单位,我和同事相处得都很融洽,你们去打听便知道了。至于在外面,我向来谨言慎行,连口角都没与人发生过。现在大家生活压力大,戾气也重,稍有不慎,言语上冲撞了别人,说不定就招来大祸,所以能忍则忍。” “好的,林先生、顾小姐,非常感谢二位今天的配合,如果后续办案还需要了解什么,还望您二位能积极支持。”陈峰微笑着站起身来。 待林宇和顾瑶也起身准备离开时,陈峰忽然开口:“顾小姐,请留步。林先生,麻烦您先下楼。”然后冲门外喊道:“小张,过来送林先生下去。” 确认林宇已经走远,陈峰这才转过头,带着一丝探寻地意味看向顾瑶,压低声音问道“顾小姐,在您看来,您姐姐顾晴和姐夫林宇的夫妻关系,真如林先生所言那般和睦融洽吗?” 顾瑶听到这个问题,明显一愣,似乎完全没料到陈峰竟会有此一问。短暂的愣神之后,她很快便给出肯定的答复:“是的,就像我姐夫说的,他俩确实很恩爱,我姐夫这人真的很好,对我姐姐体贴入微,是个好丈夫。” 会见完死者家属,陈峰和苏悦走出会谈室,陈峰侧过头,询问苏悦:“小苏,你对这次交谈有什么看法?” 苏悦停下脚步,思索片刻,认真地说道:“陈队,我觉得林宇的伤心有些做作。” 陈峰闻言,不禁颇感兴趣,挑眉问道:“哦?你这么说的依据是什么?” 苏悦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直觉。” “啊?”陈峰脸上瞬间浮现出惊愕之色,脚步也随之顿住,他目光直直地看向苏悦,语气中略带不满,“查案怎么能仅凭直觉呢?” 苏悦眨了眨眼睛,连忙解释道:“在大学课堂上我看过您的一个案例,里面提到过:直觉……” 陈峰赶忙抬起手,用手势示意她打住,随后认真说道:“我所说的直觉,并非无端臆测。它需要有基本的事实依据或理论依据作为判断的基础,绝不是毫无头绪地瞎猜。咱们办案,可不能仅凭模糊的感觉就轻易下论断。每一个得出的结论,都必须经得起反复推敲,这既是对案件本身负责,更是对受害者及其家属负责。”说完,他轻轻叹了口气,带着一丝失望,继续向前走去。 苏悦呆立在原地,望着陈峰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不禁泛起一阵失落。但转瞬间,她眼神又重新变得坚定,并暗暗在心底发誓,一定要全力以赴提升自己,尽快做出成绩,绝不让任何人小觑自己! 第7章 不欢而散 周日上午,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如薄纱般轻柔地洒在周局家的客厅里。苏悦安静地坐在周局对面,身姿挺拔。 “这几天工作感觉如何呀?”周局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温和地望向苏悦。 “嗯,整体都挺好的,我一直都在努力提升自己。我发现啊,课堂上学到的知识,和实际工作中真的差别很大。就比如说……”一谈及工作,苏悦顿时打开了话匣子,满脸兴奋,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周局脸上挂着和蔼的微笑,静静聆听着苏悦的讲述。 “但是吧,我觉得陈队长和我之前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苏悦忽然话锋一转,像是想起什么,微微皱眉,神情变得有些委屈与落寞。 “哦?具体怎么不一样了?”周局饶有兴趣地问道,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前倾,仿佛对这个话题充满了浓厚的好奇。 “他对我吧,好像有点缺乏耐心,态度呢,还显得有些傲慢。而且呀,他也太邋遢了吧!您瞧,他穿的那件衬衫都发黄了,一看就是好几天没洗,头发更是乱糟糟的,都打成绺了。我都忍不住怀疑他到底洗不洗澡,说话还带着一股烟草混合的臭味,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刷牙。”苏悦说完,眉头皱得愈发紧了,脸上写满了嫌弃的神色。 “咳咳,”周局轻咳一声,缓缓放下茶杯,“看人可不能只关注表面。”随即,他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认真对苏悦说:“陈峰确实不太注重个人形象,但他在破案方面能力超群。我特意把你安排在他身边,就是希望你能多向他学习。” “我明白,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努力的。”苏悦乖巧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正在这时,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周局赶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只见陈峰手里拎着一盒包装精致的糕点,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一边说:“周局好!”,一边走了进来。可当他目光触及苏悦的那一刻,笑容瞬间凝固,眼中满是错愕,不禁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儿?” “来来,陈峰,”周局热情地招呼着,“现在我正式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苏悦,我外甥女。你们先聊着,我去厨房瞅瞅我炖的肘子怎么样了,顺便再炒几个菜。”话音刚落,周局便转身走进厨房,不多时,厨房里就传来了“嗞啦嗞啦”的炒菜声。 此刻,客厅里只剩下陈峰和苏悦两人。陈峰面色冷峻,低头专注地翻看着手机,手指不停地在屏幕上滑动,对苏悦的存在仿佛视若无睹。苏悦顿时觉得局促不安,双手下意识地绞在一起,整个气氛瞬间尴尬到了极点。 “陈队,关于这个案子我有点想法。”苏悦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试图找个话题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休息时间别谈工作。”陈峰头也不抬,声音冷淡,那几个字仿佛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苏悦碰了一鼻子灰,却不甘心就这样冷场。她绞尽脑汁,试图寻找其他话题,突然她灵机一动,说道:“陈队,最近新出了一部电视剧《白夜追凶》,特别火,剧情很烧脑,您看了没?”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讨好,脸上挂着略显僵硬的笑容。 陈峰看都没看她,冷冷回道:“没工夫。”那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仿佛在刻意拉开与苏悦的距离。 苏悦尴尬地抿了抿嘴唇,笑容愈发勉强,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觉得那部剧挺值得看的,说不定对咱们破案思路会有些启发……” “我说了休息时间不谈工作。”陈峰不耐烦地打断她,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依旧停留在手机屏幕上,没有丝毫动摇。 苏悦笑容瞬间僵住,脸上一阵火辣辣的,仿佛被当众扇了耳光。她满心窘迫,头下意识地往下低了低,沉默片刻,终又鼓起勇气说道:“嗯——陈队,之前我没跟您说我和周局的关系,您千万别介意。”她微微前倾身体,眼神里满是诚恳,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试图让陈峰感受到她的真诚。 “我哪敢介意呀,苏大千金。”陈峰的语气里明显带着调侃,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嘲讽。言毕,陈峰终于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瞥了苏悦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不过是凭关系进的警局。” 苏悦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意识到陈峰肯定是误会她是靠周局的关系才进的警队,忙开口解释:“陈队,不是您想的那样……” 然而,陈峰根本不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直接打断:“我可不敢有啥想法,”接着又故意拉长声调,“苏……大千金。” 他的语调里充满了不屑,说完便又低下头摆弄起手机,彻底无视了苏悦。 “你!”苏悦只感觉一股怒火“噌”地一下直冲脑门,瞬间脸涨得通红。 她气愤地站起身,一把抓起桌上的小皮包,快步走向门口,紧接着用力摔门而出。“砰”的一声巨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周局听到摔门声,手里还握着菜勺,急忙从厨房探出头来,一脸疑惑地问:“咦?苏悦怎么走了?” 陈峰阴阳怪气地回应道:“谁知道呢,女人心,海底针。” 陈峰耸耸肩,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周局挥舞着手里的菜勺,佯怒道:“说什么呢?你个臭小子,我看你是又欠揍了是吧。” 突然,厨房传来“滋滋”的声响,一股糊味传来。周局一拍脑门,“哎呀,我的菜!”急忙转身冲回厨房。 看着周局忙乱的样子,陈峰哈哈大笑起来。正在这时,陈峰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小李打来的:“老大,有些情况需要当面汇报。” “好的,我20分钟后到。”陈峰立马恢复到工作状态,神情严肃地说道。他边穿衣服边朝厨房喊道:“周局,案子有些情况,我得先回队里了。” 周局又从厨房探出头:“怎么要走了?去吧,破案要紧。” 陈峰带上房门,匆匆离开。 陈峰和苏悦之间这场小小的冲突,如同平静湖面泛起的涟漪,而接下来案件的侦破工作,却如同汹涌而至的波涛,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他们。 第8章 僵局 陈峰坐在办公室里,调查的结果陆续反馈上来,却几乎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他眉头紧蹙,拧成个“川”字。 首先,从涉案小区的排查工作来看: 其一,监控方面。道路监控排查一无所获。案发小区地下车库有六个出口,其中四个出口所在道路设有监控。小李带领视频组同事,仔细排查了案发当天经这四处驶出的所有车辆及车主,均排除了涉案可能。剩余两个出口所在道路未安装监控探头,且从这两条路通往设有监控探头的道路之间,小路纵横交错,如迷宫一般。这意味着,若要通过道路监控判断哪些车辆是从那两个出口驶出的,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短期内难以完成。 其二,案发小区的监控也已排查完毕,案发当天并未捕捉到疑犯的任何身影,且在案发前三个月内,也未发现可疑的小区住户和疑似踩点人员。 另外,案发小区的走访排查工作已然结束,毫无收获: 一方面,已对小区每户人家进行了排查,排除了其家中藏尸、分尸的可能性。 另一方面,近半年内,小区住户、物业工作人员以及小区保安,均未留意到有尾随、跟踪顾晴之人和破坏车库设施之人,也未发现有反复出现驻足观望的可疑踩点人员。 陈峰揉了揉太阳穴,将目光聚焦在顾晴的调查资料上。 顾晴,现年31岁,就职于s市一家三甲医院的计算机中心。她业务能力出众,然而性格强势,致使在单位人缘不佳。整个医院里,唯有孙姐能与她相处融洽,二人算得上是闺蜜。 顾晴在工作中说话直爽,因此难免与其他同事产生过小摩擦。但警方经细致调查,那些与她发生过矛盾的人,均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明,且无异常大额支出记录,故而嫌疑均被排除。 在感情生活方面,并未发现顾晴有任何外遇或出轨的迹象,也未察觉有疑似的追求者。 据闺蜜孙姐透露,顾晴与林宇婚后感情一直甚笃。孙姐从未听到顾晴对林宇有过什么抱怨,相反,顾晴还时常夸赞林宇会照顾人,对她关怀备至,且非常包容。 此外,顾晴具体到家时间至今仍无法确定: 其一,顾晴当天参加的学术会议规模庞大,参会人数多达数千人。监控录像显示,会议期间虽有人陆续提前离场,但并未拍到顾晴。大多数人在会议结束后才离开,然而散场时,因离场人数众多,监控探头覆盖范围有限,同样未发现顾晴身影。 其二,试图通过顾晴行车或坐车轨迹来确定她具体到家时间也不可行。当天顾晴的车限行,警方联系了出租车公司和网约车公司,对案发当天在案发小区附近下车的乘客逐一核查,未发现顾晴的乘车记录。 接着,警方对经过该小区周边所有公交站点的运营车辆,调取查看了案发前12小时内的车内监控录像,并同步筛查了站台智能监控设备数据,均未发现顾晴乘车及下车的身影。 后据林宇透露,顾晴车辆限行时,有乘坐无运营资质黑车的习惯。这类黑车数量庞大,排查难度极大,警方虽已下发协查通报,但基本难有结果。 其三,小区监控同样未能提供有关顾晴的线索。小区行人出入口上方的探头由于年代久远,清晰度严重不足,几乎形同虚设。所呈现的画面只能显示模糊人影,根本无法从身形与面貌上做出准确判断。 其四,电梯监控同样毫无收获。死者居住在二楼,这就使得死者走楼梯的可能性无法排除。林宇证实,在最近一个月里,顾晴为了锻炼身体,一直都是通过楼梯上下楼。而顾晴单位的同事,也给出了同样的证明。 其五,案发小区保安和住户,均没有人留意顾晴几点到家,以及何时打开的卧室窗户。 陈峰又拿起了关于林宇的调查报告。 林宇现年33岁,在公司口碑上佳,同事们对他赞不绝口,称他为人亲和、性格好,还表示林宇和顾晴感情深厚,是大家眼中的模范夫妻。 根据林宇同事的调查反馈,未发现林宇在单位有出轨迹象,也无同事追求他的情况。 不仅如此,林宇的生活作风十分检点,向来不涉足风月场所。每天一到下班时间就回家。即便是同事间的聚会,他也总是早早告辞,笑称家中顾晴在等他。 经技术侦查证实,林宇日常通勤路线呈现出高度稳定性。借助车牌识别系统与道路监控的联动监测,其每日通勤轨迹精准重合,全程并无偏离或异常驻留现象。社交活动监控数据显示,林宇偶有与同事、朋友的小聚,均为多人同行,并未发现他单独与某人聚会的情形。监控画面影像清晰呈现,聚会结束后林宇便即刻径直回家。综合林宇同事的陈述以及技术侦查成果,林宇称得上是一位好丈夫,对顾晴感情专一,存在婚外情的可能性较低。 9月9日案发当天,林宇一整天都在公司上班,期间没有离开过,公司的监控和众多同事都能为他作证。下班后,他便开车回家,道路监控也清晰地记录了他的行车轨迹,从公司到家,行踪正常。 从经济状况来看,林宇和顾晴收入不错,但也只处于普通小康水平。家里有几十万的存款,存在银行卡里,而银行卡平时由林宇保管。最近一年来,林宇没有反常的大额现金提取和网络转账记录。 陈峰又将目光投向顾晴妹妹顾瑶的资料。她的情况颇为简单,经营着一家花店,感情生活一片空白。虽然31岁仍单身,但在如今社会,对于一、二线大城市的女性来说非常普遍。她人际关系单纯,朋友寥寥无几,生活模式单一,每日往返于家和花店之间,皆是步行。由于她家与姐姐顾晴家相距不远,偶尔去姐姐家做客,通常也选择步行前往。 同时,顾晴的尸体至今仍未找到,凶手带走尸体的动机也令人费解。 其一,难道凶手是为了掩盖死者的死亡时间?这很难说的通: -假设顾晴提前归来并遇害,那么凶手理应拥有充裕时间带离尸体。可为何林宇到家时,凶手却仍未离去? -假设顾晴仅提前回来片刻,林宇到家时凶手还来不及脱身——但如此一来,通过带走尸体,来掩盖这不到一小时的死亡时间的意义何在?毕竟法医通过尸体给出的死亡时间也是一个范围,不会精确到几点几分,所以凶手带走尸体的目的,是为了掩盖死者的死亡时间,看来毫无意义。 其二、难道尸体上留有凶手的生物证据,使凶手不得不从现场带离尸体?但这也难以有说服力: 一、痕检小吴说过现场并无搏斗迹象,说明凶手在极短的时间内就置顾晴于死地,因此不可能在顾晴的尸体上留下其大量的生物证据。 二、即便顾晴临死前抓到了凶手,指甲上留下了凶手的生物证据,凶手也应该剁掉顾晴的手指并带走,而非搬走整具尸体。从目前情况看,凶手做事如此老到,不会蠢到连这点都想不到。 三、难道凶手奸淫了尸体,留下精液?如是这样,凶手有备而来,怎么会不自带避孕套?不合常理。 案发现场种种迹象表明,凶手所做的一切,似乎就是要带走顾晴的尸体。所以,问题又重新回到原点,他为什么要带走尸体? 目前为止,整个案子就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泥沼,找不到一丝出路:没有尸体,没有明确的嫌疑人,没有可比对的指纹和痕迹,没有明确的死者遇害时间,没有明确的作案动机……,整个案件毫无头绪。 陈峰已向手下队员作出明确要求,将小区内所有监控比对的时间在现有基础上再往前推移三个月。 同时,对有监控探头的道路,所有可能经由那两个出口驶来的车辆,都要逐一核实排查,一辆也不能放过。尽管这项工作如同大海捞针般艰巨,但绝不能放弃。陈峰坚信,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凶手必定是从那两个车库出口逃离的,所以,哪怕困难程度超乎想象,也一定要找出那辆车。 就在这时,警员小张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叠资料,脸上满是沮丧:“陈队,新一轮排查结束了,还是没有什么发现。”陈峰接过资料,随手翻了翻,重重叹了口气,语气有些焦躁地说道:“把小区监控记录再往前调三个月,接着查!另外,从那两个车库出口驶出的车辆,凡是可能经过的有监控的路段,上面的车辆一定一辆都不要放过,全部都要查!核查速度要加快。凶手的车,肯定就在这些车辆当中。” 陈峰咬咬牙,接着说道:“凶犯非常狡猾,因此工作务必细致,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不能有丝毫疏漏。”小张用力点点头,转身离开,继续投身到浩如烟海的排查工作中。 那一刻,陈峰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无助感,仿佛案件侦破的希望大门正在缓缓闭合。 究竟案件的突破口在哪里呢?陈峰身体虽疲惫,但目光却坚毅地在白板上缓缓游移,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试图从这一团乱麻中揪出那关键的线头,打破眼前的僵局。 就在他满心焦虑与迷茫之时,目光突然被一张照片牢牢吸引。他凝视着照片,眉头紧锁,思索片刻,不自觉地喃喃自语:“难道…,你就是本案的突破口?” 第9章 寻踪觅迹 陈峰目光锁定之人,正是林宇。看着照片中林宇那亲和友善的微笑,陈峰的眉头却不自觉微微皱起,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上次在警局与他交谈时的场景 。 当时,他与苏悦有着相同的感受——林宇痛苦的神情中,隐隐夹杂着一些浮夸。这并非仅凭直觉的无端臆测,而是源于陈峰对林宇微表情细致入微的观察。 虽然调查结果显示,林宇没有出轨迹象。但那些调查只停留在对林宇身边人的走访,以及根据过往监控对林宇的观察。然而,如今顾晴已死,情况发生了变化,林宇的表现是否还会一如既往呢? 在案件没有其他侦破方向时,陈峰深知不能放过任何一丝可能,虽说已排除林宇现场作案的可能,也排除了其买凶杀人的可能,但不能排除其合谋的可能性。 因此,陈峰感到有必要对林宇进行更深入的调查,包括跟踪其行踪,以及对其通信、网络社交账号进行彻查。 想到这里,陈峰猛地站起身,冲着门外喊道:“小苏,你过来一下。” 经过一周的工作接触,陈峰发现苏悦非常要强,也极其上进,学习能力更是出众。尽管苏悦刚到警局没几天,可分析起案件来已经有板有眼,不比进警队两三年的人差,确实是个难得的好苗子。于是,陈峰早就打消了对苏悦的抵触与偏见。 “陈队。”苏悦快步走进办公室。 “小苏,交给你一项任务。接下来这几天,你负责对林宇下班后的行踪进行跟踪。重点留意一下他下班后,除了回家外,还会去哪些地方,接触什么人。在此过程中,务必使用专业设备进行拍照和录像,注意拍摄角度和清晰度,确保所获取的影像资料能够清晰、完整地呈现林宇的活动轨迹与行为细节,为案件侦破提供有力支持。林宇见过你,所以执行跟踪任务前,你务必化下妆,改变一下外貌特征。在整个跟踪过程中,一定要时刻保持警惕,注意隐蔽自己。无论是选择跟踪的路线,还是观察时机,都要谨慎小心。尽量避免与林宇目光接触,不要让他感觉到异常。”陈峰语气干脆利落,眼神中透露出对苏悦的充分信任。 “是,陈队。”苏悦响亮地回应。 苏悦刚走,陈峰又扬声喊道:“小何!” “来了,老大!”小何一路小跑进来。 “小何,接下来交给你一项关键任务。你迅速与移动通信公司以及网络社交平台取得联系,全方位排查这一年以来林宇的通讯及社交往来情况。 要特别留意近一年来,除了顾晴、他的家人以及已知的朋友同事之外,林宇是否与其他身份不明的人有过频繁密切的互动。 一旦发现异常,务必将这个人的身份彻查清楚,包括姓名、性别、住址、身份背景等关键信息。 倘若他们之间主要是通过网络聊天进行的沟通交流,你就协调相关部门,把他们之间的全部聊天记录完整无缺地提取出来。”陈峰一脸严肃地向小何吩咐道。 “明白,老大。”小何领命后转身离开。 待小何走出办公室,陈峰缓缓靠向椅背,将手中记录用的碳素笔稳稳地投进办公桌上的笔筒里。陈峰眼神坚定,口中喃喃自语:“不管凶手你有多么狡猾,我也一定要抓到你。” 第10章 柳暗花明 随着对林宇调查工作的深入,一条意想不到的线索浮出水面。 小何满脸兴奋,脚步匆匆地冲进办公室,手里紧紧攥着一沓资料,大声喊道:“老大,有重大发现!” “什么?快说!”陈峰腾地站起身,满脸急切地看向小何。 “是这样,老大,虽然我们通过移动通信公司的调查没有任何发现,但通过网络公司对林宇聊天记录的核查,我们发现了一个关键情况。” 小何顿了顿,接着说道:“林宇的qq里只有一个好友,而且他俩几乎每天都联系,有时一天甚至要联系好几次,关键是这些联系都集中在林宇的上班时间,显然他不想让顾晴知道。” 陈峰听到这儿,眼神瞬间锐利如鹰,迫不及待地追问:“是谁?” 小何赶忙回答:“是顾晴的妹妹,顾瑶。我把他们的聊天内容都调取出来并仔细查看后,着实吃了一惊,两人之间的聊天口吻,就如同热恋中的恋人一样。”说着,小何将打印好的材料,放在陈峰面前。 “哦?是么?”陈峰的语气中难掩兴奋之情,他迅速拿起材料,迫不及待地翻阅起来。此刻,陈峰的心中涌起一阵激动,看来这个案件的曙光终于出现了。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原来是苏悦打来的。“陈队,经过我这几天对林宇的跟踪,发现他一下班就火急火燎地赶到花店,每次在店里仅仅停留几分钟便匆匆出来,看他的神情,显得十分落寞和沮丧。从花店出来后,他就直接开车回家了,暂时没发现其他异常情况。” “好的,我知道了,你做得不错!跟踪任务先到这里。”陈峰言简意赅地说完,便挂断了电话。紧接着,他神色严肃,迅速转头对小何说道:“小何,你马上打电话给林宇和顾瑶,通知他们立刻来警局配合调查。” 小何领命走出办公室后,陈峰独自一人陷入了沉思: “林宇和顾瑶之间存在私情,这无疑让他俩具备了充分的作案动机。之前调查已经排除林宇直接作案的可能,也排除了其买凶的可能,难道,凶手是——顾瑶? 仔细分析,这种推断似乎行得通。顾瑶作为顾晴的妹妹,如果前往顾晴家,肯定能够毫无阻碍地进入房间,然后再趁顾晴毫无防备之时将其杀害,并且清除了自己留在房间里的所有痕迹。林宇虽然没有直接动手杀人,但报案人是林宇,他完全可以让顾瑶离开的更从容。如此看来,很有可能是顾瑶和林宇串谋,共同杀害了顾晴。对,一定是这样。” 但陈峰很快又转念一想:“不过,林宇肯定没时间帮顾瑶搬运尸体。以顾晴的体重,加上行李箱,重达一百来斤。凶手要在短时间内通过楼梯将尸体拖拽到地下车库,并且抬进车后备箱,这对于一个成年男性来说都绝非易事,更何况是和顾晴体重相仿,看上去身形还有些瘦弱的顾瑶呢。而且凶手还得开车逃离现场,可顾瑶上次说自己不会开车。难道她在说谎?又或者,顾瑶雇了帮凶协助作案?嗯,这么想似乎更合理了。” 思索完毕,陈峰当机立断,走出办公室,径直来到小李座位处,手按在小李肩头,语气沉稳且坚定地说道:“你现在登录警务内部系统,先查看一下顾瑶有没有考取过驾照。” 小李动作迅速,很快便给出答案:“没有,老大。” 陈峰微微点头,紧接着说道:“好,你现在去做两件事: 第一,核查顾瑶在案发当天的行踪。详细了解她的花店几点关的门,同时结合案发小区的地面监控和电梯监控,核实她在案发时间段里有没有出现在该小区。 第二,调查顾瑶的财务支出状况,仔细查看有没有大额支出。如果有,深入调查接收人的详细情况,以及案发当天,该接收人的行踪是否也在案发小区。” 小李点头应道:“我马上去办。” 看着小李走出办公区,陈峰难掩内心的激动,微微握紧拳头。他暗自思忖,这条有关林宇和顾瑶的线索,极有可能揭开整个案件的谜团。此刻,真相仿佛近在咫尺,只要沿着这条线索挖掘下去,案件告破想必指日可待。届时,所有的迷雾都将烟消云散,凶手也将无所遁形。 第11章 真正的转机 大约1小时后,顾瑶首先来到警局。陈峰和小张走进了问讯室。陈峰的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顾瑶,顾瑶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你和林宇什么关系?”陈峰单刀直入,声音在狭小的问讯室里回荡。 “啊?关系?他是我姐夫,还能有什么关系。”顾瑶的语气中满是慌张,双手下意识地揪着衣角,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还想骗我们?我们已经调取了你和林宇的聊天记录。”陈峰一边说着,一边把一叠厚厚的材料重重摔在桌子上。材料与桌面碰撞发出的声响,惊得顾瑶浑身一颤。 紧接着,顾瑶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瞬间失声痛哭。在断断续续的抽泣中,一个隐藏在顾晴、林宇美满婚姻背后的故事浮出水面。 原来顾晴和林宇结婚后,在外人面前维持着和谐美满的形象,但其实关系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好。 林宇性格好,温柔体贴,顾晴的性格比较强势,爱发脾气,一发火就收不住,而林宇总是默默忍耐。妹妹顾瑶的性格则相对内敛温柔,她觉得林宇各方面都很好,姐姐却不懂得珍惜,有时就会替林宇解围。 随着时间推移,顾瑶和林宇彼此情愫暗生,终于趁顾晴一次上夜班之机,两人发生了关系。从那之后,只要顾晴上夜班,他们便频繁幽会。 顾晴每次上夜班,都会提前告知林宇。林宇下班回到家,确认顾晴不在后,便通过qq约顾瑶晚上八点半之后过来。如此安排,是为了防止顾晴因突发情况不值夜班,提前回家而致使事情败露。 “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做出这种事,我对不起姐姐。但是,我真的没有想过伤害姐姐,她是我最亲的人,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去伤害她。”顾瑶满脸泪水,泣不成声地说道。 就在此时,小李脚步匆匆地走进来,将关于顾瑶的调查材料轻轻放在陈峰面前,随即俯身靠近陈峰耳边,低声说道:“老大,调查结果出来了,情况有点异常。”顾瑶瞧见这一幕,神情瞬间闪过一丝紧张。 陈峰低下头,目光落在材料上,上面罗列的主要结论有四点: 其一,9月9日案发当日,顾瑶经营的花店一整天都未开门营业; 其二,通过对顾瑶居住小区的电梯及地面监控的仔细核查发现,自顾瑶于9月8日晚21点15分回到家中后,直至9月10日上午9点30分,接到警方通知前往警局配合调查的电话后,才踏出家门。 其三,9月9日当天,在涉案小区内并未发现顾瑶的踪迹; 其四,顾瑶的财政支出未出现异常状况。 陈峰看到案发当天顾瑶的花店居然一整天都未开门,心中猛地一震,暗想:“顾瑶具备充足的作案时间。虽说监控未能捕捉到她案发当日何时离家,又是何时抵达顾晴住处,但对于一个狡猾的凶手而言,避开监控探头并非难事。” 陈峰又回想起刚才顾瑶痛哭流涕的样子,她对与林宇发生关系的忏悔,对姐姐离世的悲痛,还有那信誓旦旦宣称自己绝不会伤害姐姐的言辞。倘若顾瑶真的是凶手,那她的演技与心理素质真是强大得可怕。 陈峰抬头问道:“顾瑶,9月9日,也就是你姐姐遇害的那一天,你的花店没有开门,你干什么去了?”陈峰往前倾身,双手撑在桌上,紧紧盯着顾瑶,锐利的眼神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将她神情中任何微小的变化都捕捉到。 顾瑶被这逼视的目光盯得有些瑟缩,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抽噎着说道:“9月9日?你让我想想。”顾瑶抬头看向天花板,努力思索着,“哦,对,我想起来了,我,我头天晚上感冒发烧了,第二天早上起床,感觉还是非常不舒服,就没去花店。” “哦,真的这么巧么?”陈峰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不相信,尾音微微上扬,充满了质疑。 “是这样的,头天晚上七点左右的时候,林宇——嗯,我姐夫,给我发来消息,说姐姐那天值夜班,让我八点半过去。可我过去后,敲门没人开,我通过qq问他,他也没回,后来我在外面等了半天他也没回来,我就回去了,可能就是那时着凉了。” “什么?”陈峰听到这话,身躯陡然一凛,顾瑶的这番话,像是一把钥匙,让陈峰在刹那间感觉到,自己马上就要打开那扇通往真相的大门。他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种即将揭开谜底的兴奋感在心底蔓延开来。 “他一直没回你么?”陈峰追问道。 “我也是第二天早上才看到,大概凌晨1点多了,他才回了qq信息,说临时有急事出去了,没来得及通知我。其实我在楼下也发现姐姐家客厅的灯是亮着的,可能是真有什么急事出去了。”顾瑶眼睛看向天花板,仔细回忆着。 “以前有过这种情况么?”陈峰皱着眉头又问道,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从来没有过。”顾瑶肯定地用力摇了摇头。 陈峰不再多问,靠回椅背沉思。 此时,小何走进来低声附耳道:“老大,林宇过来了。” “好的,小张,你继续问。”陈峰言罢,大步走出讯问室。 走出问讯室,陈峰并没有马上去见林宇,而是掏出一支烟点燃,站在走廊的窗户前凝眉沉思。城市的喧嚣被隔绝在玻璃之外,他夹着香烟的手指微微颤抖,深吸一口,烟草的辛辣刺激着他的肺腑,却也让他愈发清醒。 如果顾瑶所言非虚,那么林宇可能在案发前一晚就杀害了顾晴。如此一来,本案之前的一切不合理也就都解释得通了。他一直对凶手为什么要带走尸体的动机想不明白,但如果是头天晚上作案,那林宇就有充足的时间处理尸体,第二天根本就不可能有尸体,也不存在所谓的带尸逃走的凶手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林宇呀,你真是好手段,耍得我们团团转。”陈峰暗自咬牙。 陈峰先回到办公室,拿起林宇和顾瑶qq聊天的打印材料,果然,如顾瑶所说,9月8日晚上19点左右,林宇给顾瑶发了‘顾晴今天夜班,今晚20点30过来’的信息,且在9月9日凌晨1点多钟,又回复了顾瑶的qq信息。 陈峰走到小何座位旁,说道:“小何,你去调取案发小区监控,查看顾瑶在9月8日晚上20点30分左右是否去过顾晴家,之后是否很快下来,接着又在小区内徘徊了半小时左右才回家。 陈峰要确保顾瑶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因为凭借着多年的破案经验,他知道,每一句谎言背后都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这些秘密往往就是破案的关键抓手。 接着,陈峰继续说道:“第二,你打个电话给医院核实一下,顾晴案发的头天晚上是在医院值夜班还是回家了。如果回家了,确定顾晴几点从医院离开的。” 陈峰心中涌起一个疑问:若要他所推断的“林宇于9月8日晚在家中杀害顾晴”这一假设成立,前提是顾晴当晚必须在家。 然而,林宇却在那晚19点给顾瑶发了幽会信息,说明林宇认为顾晴那晚值夜班。若顾晴值夜班,那么陈峰的推断便无法成立。所以,确定顾晴9月8日那晚是否在家至关重要。 此前,陈峰一直受林宇误导,认为顾晴是9月9日晚遇害,因此并未对顾晴9月8日晚的情况展开调查与核实。故而,陈峰必须确认9月8日晚19点之后顾晴的行踪,才能逐步揭开案件的全部真相。 第12章 初次交锋 在另一间问讯室里,林宇看上去略有一些紧张,不停地搓着手,看到陈峰走进来,他马上起身,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陈队,你叫我来,是我爱人的案子有什么进展了么?” 陈峰没有搭理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目光如尖锐的针,紧紧盯着林宇,直看得林宇心里发毛,愈发慌乱。 “说,你和顾瑶到底什么关系。”陈峰冷冷开口。 “顾瑶?她,她是我爱人的妹妹呀,上次她不是也过来了么?我和她,就是姐夫和小姨子的关系呀。”林宇强装镇定,眼神却四处游离。 “哼哼。”陈峰冷笑两声,“是么?不过顾瑶已经先交待了你们之间的龌龊事。” “啊,不,不会吧。”林宇的身体瞬间僵住,声音也颤抖起来,神情愈发慌乱。 “你不用再演了,我这么说,不是在诈你,而是有确凿的证据。我们已经调取了你和顾瑶之间的聊天记录,别以为你在手机上删得干干净净,我们就不知道你们在聊什么。”陈峰的语气不容置疑。 林宇终于低下了头,承认了和顾瑶之间的奸情。 “这和案子有什么关系?”林宇心虚地问道。 陈峰没有回答林宇,而是往前倾身,双手按在桌子上,紧紧盯着林宇发问:“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没,没有了。”林宇紧张极了,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说!”陈峰突然拍案而起,巨大的声响吓得林宇一哆嗦,差点从椅子上滑落下来。 “是不是你为了能和顾瑶长久在一起,杀了顾晴?” “啊?没有呀,不是我,我冤枉呀。”林宇惊恐地瞪大双眼,拼命摆手。“你们快去查,我那天一直在公司,你们快去查!” 陈峰冷冷回道:“不用你教我们怎么办案。” 接着又问:“说,9月8日,就是你报案顾晴被杀的头天晚上20点30分以后,你都在干什么?” 林宇努力思索着,眼神闪烁不定,“9月8日晚上?我,我吃饭时喝了点酒,然后就睡过去了。” “哦?是么?你睡过去了?你不是19点发qq,约顾瑶20点30分去你家吗?”陈峰边说,边用手指有节奏地、不紧不慢地敲击着桌面,但这敲击声却如同催命符一般震颤着林宇的心。他慌乱地回答:“你说什么?不可能!我那天晚上根本没发qq给顾瑶。顾晴那晚本来是值夜班,但下午4点多的时候就打电话给我,说她不值夜班了,所以我根本就不可能发消息让顾瑶过来。” 陈峰嘿嘿冷笑,“你和顾瑶的qq聊天记录里,明明白白记着你那晚确实发过‘让她过来的’消息,你以为我们查不到吗?”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林宇瞬间脸色煞白,眼中满是惊恐。不过在陈峰眼里,这不过是猎物临死前的挣扎。 “顾瑶到了你家,没敲开你家的门,你既然说顾晴在家,她怎么不给顾瑶开门?”陈峰步步紧逼。 “啊?我,我睡过去了,我不知道呀。顾瑶,她,她,她怎么会过来,我没让她过来呀。”林宇不断搓着双手,急得说话都带着哭腔。 “那你凌晨1点多钟还回了顾瑶的qq,说‘你有急事出去了,没来得及回’。你有梦游症呀。”陈峰嘲讽地说道。 “我?不可能呀,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宇愁眉不展,几欲崩溃。 “坦白从宽的机会只有一次,你再好好想想。”陈峰说完,转身离去。 回到办公室,陈峰拿起林宇的通话记录,果然如他所说,9月8日下午四点多,顾晴确实给林宇打过电话。但这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也许顾晴打电话是想和林宇说别的事,而林宇正好利用这通电话,称顾晴是说不值夜班的事。 通过刚才和林宇的初步交锋,陈峰感觉到,林宇这个家伙自己肯定不会主动交代,已经做好了负隅顽抗到底的准备,所以必须要尽快找到林宇涉案的犯罪证据才行。 “看来问题的关键还是得确认顾晴9月8日那晚是否在家才行。”陈峰暗想。 第13章 二次交锋 越来越多的线索和证据陆续传来,虽然尸体还未找到,但陈峰知道,根据他们的调查进度,尸体很快就会被发现。陈峰坚信,凶手就是林宇。陈峰决定再去会会这个狡猾的家伙,探一探他的心理防线究竟有多强大。 林宇被关押在羁押室里,手脚如同重刑犯一般被镣铐锁住。见陈峰走进来,他下意识地想要起身,镣铐碰撞,发出哗哗的声响,显得格外刺耳。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为什么像对待罪犯一样对我?快放我回去,我明天还要上班呢!”林宇的声音里带着愤怒与惊慌。 陈峰嘴角扯起一抹冷冷的笑,直截了当地说:“顾晴头天晚上就被你杀死了,对吧。9月9日,你报案称顾晴被杀,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场好戏吧。” 林宇明显一怔,旋即暴跳如雷:“你放屁,你诬陷我,我根本没有杀人!” “你和顾瑶暗中媾和后,一心想和她长相厮守,所以早就想杀了顾晴,还特意网购了一把匕首,对吧?”陈峰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林宇的眼睛。 林宇心虚地低下头,声音不自觉地小了下去:“我没有。” “哼,我们已经找到了你网购匕首的记录。”陈峰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林宇闻言,头垂得更低了。 陈峰见状,信心更足了几分,乘胜追击:“你那天晚上本来以为顾晴值夜班,所以qq约顾瑶去你家,没想到顾晴临时回来了吧。”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已经和你们说过了,我那晚根本就没有给顾瑶发过qq消息。”林宇愤怒地吼叫着,他的身体因为激动而用力,试图站起来,却被镣铐狠狠拽住,只能半撅着屁股,模样狼狈不堪。 陈峰不顾林宇的反应,决定进一步摧毁林宇的心理防线,继续说道:“我们已经和医院证实,顾晴那天确实值夜班,但晚上快7点时突然身体不适,便向领导请假,和其他同事调了班。 顾晴的突然回家让你措手不及,你连通知顾瑶不要过来都忘了。正因为这始料未及的变故,很可能让顾晴发现了你和顾瑶之间的秘密。顾晴必定非常愤怒,而你呢,早就受够了顾晴,反正早有杀她之心,于是那晚你忍无可忍,用买的那把匕首杀死了她。”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杀她,我没杀她……”林宇声嘶力竭的怒喊着。 陈峰全然无视林宇的嘶吼,继续剖析:“虽然你早有杀人计划,但被激怒后的冲动杀人还是让你有些慌乱。就在这时,顾瑶突然敲门。你意识到今晚约了她,可你刚在客厅杀死顾晴,根本不敢开门。 在等顾瑶离开的过程中,你逐渐冷静下来,你知道顾晴第二天要去参加一个大型学术会议,不会去医院,所以根本不担心医院的人找不到她。 你拔出刀,保存了顾晴的部分血液并放入冰箱。9月9日临上班前,你将冰箱里保存的顾晴的血洒在了9月8日晚的案发现场。你心里清楚,现场既有昨夜的血迹,又混合着早上洒出的从冰箱里拿出的血,警方就很难准确判断出死者的遇害时间。 你很聪明,为了避免警方会通过血液干涸的情况检测出顾晴是在早上7点前就已遇害,从而加重对你的怀疑,下班回家后,你还用湿拖布把地上的血渍擦了擦才跑下楼报警,这样就更天衣无缝了。 还是说回到9月8日那晚吧,你把顾晴的尸体装入行李箱。你先潜入地下车库,躲避摄像头,破坏了能拍到你家那栋楼区域的监控探头,同时你还剪断了负责地下车库闸门的电缆线,然后又通过楼梯回到家中,拉着装了顾晴尸体的旅行箱,避开了地下车库里的其他监控探头,开车去抛尸。说,你把顾晴的尸体弄到哪里去了?” 闻言,刚有些冷静的林宇又像发疯一般嘶吼起来:“你放屁,你放屁,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陈峰冷笑连连:“都到这地步了,你还嘴硬,死活不交代是吧?行,没关系。我们已经着手排查道路监控了。别以为躲过地下车库的监控你就高枕无忧了,如今可是高科技时代,大数据道路监控比对系统,懂不懂?我们迟早会找到顾晴的尸体。” 林宇疯了般怒喊:“你胡说,你放屁,我根本没杀人,你们这是栽赃陷害!我要告你们!” 陈峰玩味地看着林宇,悠悠说道:“说真的,我和那么多罪犯打过交道,你的表演是最顶级的,你真该转行去当演员。” “对了,你别以为拒不交代,我们就拿你没办法。证据链确凿的话,零口供也能定你的罪,你的一切挣扎都是徒劳。”说罢,陈峰转身离去。林宇不再说话,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审讯椅上,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离。 第14章 意料之外 “陈队,这回证据链确凿,林宇这家伙跑不掉了。”苏悦抱着一大堆材料走进来,兴奋地冲陈峰说道。 “哦,尸体找到了?”陈峰问道。 苏悦赶忙回应:“找到了,我们通过大数据道路监控比对系统,根据您推算的时间段,果然锁定了林宇的车辆。他的车最后从监控中消失时,行驶方向是城西。您知道,城西那边比较偏僻,而且有个荒废的野坟场,大晚上的根本不会有人去那里。警队出动了大量警力和搜查犬,终于在那个野坟场中的某处挖出个新掩埋不久的尸体,由于出现巨人观,面目已无法辨认,但经老赵dna核对,确定是顾晴的尸体。” 苏悦顿了顿,接着说道:“老赵也已经证实了顾晴的死亡时间,确实是9月8日晚上20点~22点之间。” “确定那晚开车的是林宇么?”陈峰仍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苏悦信心满满地回答:“看不清面孔,因为遮阳板挡住了,可能白天他忘了收回去,不过监控拍到他的衣着,就是他,跑不了。” 说到这儿,苏悦神色一凛,恨恨地接着说道:“这家伙可真够狠的,把尸体损坏得很严重,子宫都划烂了,手指也都切碎了,而且老赵说,顾晴已经怀有近3个月的身孕了。” “你说什么,给我看看。”陈峰拿过资料边看边确认,“是顾晴和林宇的孩子么?” “嗯,老赵已经做了dna比对,确定是他俩的孩子。”苏悦答道。 陈峰听罢,怒火“腾”地一下蹿起,大步流星地朝着羁押室冲去。 “陈队,陈队。”苏悦神色焦急,一边高声呼喊,一边一路小跑地跟在后面。陈峰“砰”的一脚,狠狠踹开羁押室的门,一把揪住林宇的衣领,猛地将他往上一提。 林宇看着陈峰满脸怒容,心中大骇,惊恐地嚷道:‘你,你要干什么,你们想要刑讯逼供,屈打成招么?” 陈峰死死盯着他的脸,狠狠的吐出两个字:“畜生!” 林宇已经被陈峰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呆了,根本说不出话来。 “你竟如此狠绝,顾晴腹中怀着你的骨肉,你居然下得去手,还亲手将她肢解!”陈峰双目圆睁,大声质问道。 林宇的瞳孔瞬间放大,满是不可置信,失声喊道:“你在说什么?” 陈峰紧紧盯着林宇的眼睛,试图从中探寻一丝伪装的破绽。然而此刻林宇的反应,却让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虑。陈峰眉头微蹙,猛地将林宇推回到椅子上,追问道:“顾晴难道没跟你说过她已怀有身孕?” 林宇的瞳孔猛地一缩,又瞬间睁得老大,嘴巴下意识地张大,形成一个大大的o型。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旋即又满脸痛苦地将头深深埋下,肩膀剧烈颤抖着,伴着一阵抽噎,断断续续地说道:“不是我杀的,我没杀她,不是我……” 陈峰凝视着林宇,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苏悦紧跟着边走边说:“陈队,就差林宇的口供了,但现在证据链已经完整了,就算没有他的口供,我们也可以提交检察院了。您看……” “再等等。”陈峰突然出奇的冷静,“你和我去趟顾瑶的花店。” 走进花店,陈峰发现顾瑶正在和人核对花店的账目,看来是打算把花店盘出去。 顾瑶看见他们,和对面的几人说:“抱歉,我有点事,你们先看着,我们一会儿再聊。” 她示意苏悦和陈峰跟她出来。 走出花店,顾瑶整理了一下头发,说:“我听你们的同事说了,是林宇那个混蛋杀了我姐姐,真没想到,这个混蛋平时看着文质彬彬的,却这么狠。” “你不是很爱他么?”苏悦问道。 “哼。”顾瑶冷声回道,“姐姐是我最亲的人,和我姐姐比起来,他算个屁!” 苏悦目光扫了眼花店,接着问:“看这情形,这个花店你不准备开了?” “嗯,经历了这件事,我的心已经彻底凉了,我想早点离开这个令我伤心欲绝的地方,换个环境。”顾瑶低头,伤感地说道。 苏悦微微皱眉,又问:“你准备要走了?什么时候?” 顾瑶迟疑了一下,说道:“明天。”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陈峰突然问道:“你姐姐已经有了近3个月身孕这件事,你知道么?” 突然,顾瑶脸色瞬间变得冰冷,声音也变得冷漠起来,声量也提高了很多:“不知道。” 接着,顾瑶又说:“还有什么事么?你们也看到了,我这边很忙。” “好的,那就不打扰了。”陈峰说完,和苏悦转身离开。 在车上,苏悦叽叽喳喳地说着:“根据微表情观察,这个顾瑶今天感觉好像变了个人。” “哦?你也开始涉猎微表情的知识了?” “哎,只是刚开始学,和您陈队比,小巫见大巫了。”接着苏悦开始卖弄起微表情学的专业术语来。 这回陈峰只是微笑地听着,没有打断她。 “顾晴和顾瑶这对双胞胎姐妹确实长得太像了,你说她俩关系这么要好,无话不谈,性格是不是也会潜移默化的受影响呀?你看今天的顾瑶,一点都不像我们上次见到的那样娇柔脆弱。”苏悦在车上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着。 突然,陈峰一个急刹车,苏悦要不是系着安全带,指定得飞出去。 “陈队,你干什么,吓死我了。”苏悦惊叫道。 陈峰思索片刻,把方向盘猛地往左打转,车子转了一个大弯。 “我们不回警局了?这是要去哪里?”苏悦好奇的问道。 “医院。”陈峰答道。 “啊?去医院干什么?”苏悦不解的问道。 “去证实一件事。” “什么事?” 针对苏悦的追问,陈峰这回没有回答,只是脚下的油门踩得更狠了。 来到医院找到孙姐,陈峰开门见山地问道:“顾晴有了近3个月的身孕,你知道么?”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啊,这不可能吧?”孙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陈宇皱眉说:“有什么问题么?” “顾晴患有poi”,孙姐答道。 “p什么?”苏悦疑惑的问道。 “不好意思,我在医院习惯说术语了,就是卵巢早衰症。”孙姐抱歉回答道。 “怎么得了这个病就不能生育了么?”陈峰不解地问道。 “也不是完全不能,但概率极低。我记得顾晴刚被诊断出poi的时候,还去妇产医院看了几次大夫,是她妹妹陪她去的,后来好像也没再去了。”孙姐说道。 “你说是顾晴的妹妹顾瑶陪她去看的?你确定么?”陈峰问道。 “确定呀,每次都是她妹妹陪她一起去的。” “好的,多谢。”陈峰转身离开。以往总是步伐矫健、健步如飞的陈峰,此刻却走得异常缓慢,像是拖着千斤巨石,每迈出一步都要费很大的力气。 “哎,陈队,这都什么跟什么呀?眼看这个案子就可以结案了,怎么现在我越来越糊涂了,顾晴怀不了孕怎么有了身孕,难道顾晴的病突然好了?”苏悦跟在陈峰身后,满是疑惑地追问。 陈峰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神秘一笑:“我们抓紧时间去趟妇产医院。” “去那里干嘛?”苏悦不解。 “去找真相。”陈峰语气坚定地说道。 苏悦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 苏悦和陈峰同时加快了脚步,此刻,她和陈峰的心情是一致的,恨不得下一秒钟就飞到妇产医院。因为苏悦知道,他们将在那里,揭开这个案件的所有真相。 第15章 残酷的真相 第二天机场候机厅内,广播响起:“从s市开往x市的ca1045次航班现在可以开始登机了,请旅客带好随身物品,从登机口g口有序开始登机。”顾瑶戴着墨镜,缓缓起身,低着头,拖着行李箱慢慢走向登机口。 突然,她发现前方有人挡住了去路,她抬头一看,陈峰带领着一帮警察站在她的面前,她表情错愕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案子不是已经结了么?” “我们要带你去一个地方。”陈峰微笑着回答。 “我不能和你们去了,我马上要登机了。”顾瑶的声音略带着一丝颤抖。 “对不起,你暂时不能走,你要和我们一起去证实一件事。”陈峰语气坚定。 “什么事?”顾瑶鼓起勇气问道。 “指纹。”陈峰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顾瑶如遭雷击,瘫坐在旁边的座椅上。 警局的羁押室里,陈峰和苏悦神情庄重,缓缓走了进来。 “顾晴。”陈峰吐出这两个字。 顾瑶——不,顾晴——闻言慢慢抬起头。 “你的阴谋差点就得逞了。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任何罪行终究会暴露。如今你犯罪证据确凿,你主动交代吧。” 顾晴听完这话,又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沉默片刻,顾晴缓缓开口:“我低估了你们,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识破了我的伪装。” 陈峰和苏悦对视一眼,静静听着她的供述。 在顾晴12岁那年,父母意外早亡,徒留她和妹妹在这世间。虽说她仅比妹妹顾瑶早出生两分钟,可这两分钟,却好似赋予了她无尽的责任。 从那一天起,她小小的肩膀,就毅然扛起了生活所有的重担。父母离世后,姐妹俩无奈寄养在舅舅家中。顾晴不仅要努力完成学业,还要帮舅舅干活。 而顾晴舍不得妹妹受一点苦,自己却一边上学,一边四处做零工,只为姐妹俩的生活能稍微宽裕一点。用顾晴自己的话说,在遇到林宇之前,她把全部的爱都毫无保留地给了顾瑶。而过早背负的生活压力,也在不知不觉中塑造了顾晴坚强又强势的性格。即便生活满是艰辛,顾晴还是凭借着超乎常人的毅力和努力,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一所重点大学的计算机系。 大学毕业后,顾晴顺利应聘到一家医院的计算机中心工作。而妹妹顾瑶在大专毕业后,求职之路却并不顺利,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工作。顾晴工作有了一定积蓄后,毫不犹豫地资助妹妹开了一家花店。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着,直到顾晴遇见了温柔体贴的林宇,两人很快坠入爱河,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刚结婚那段时间,夫妻二人如胶似漆,感情好得让人羡慕,顾晴满心期待着能迎来一个爱情的结晶。 可一年时间过去了,肚子却始终没有动静。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便去妇产医院做了检查。结果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她被确诊为poi(卵巢早衰症)。得了这种病,怀孕几率极低,同时还会出现皮肤苍白、脾气暴躁和颈部有颈纹等症状。在妹妹顾瑶的陪伴下,她瞒着林宇在医院尝试做了几次治疗。但这种病治愈难度极大,几次尝试无果后,她只能无奈放弃。 顾晴不敢把实情告诉林宇,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怀孕有些困难,但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随后,她小心翼翼地问林宇,如果真的一直怀不上孩子,他会不会介意。林宇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深情又真诚地说道:“小傻瓜,我爱的是你,有没有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顾晴依偎在林宇怀里,那一刻,感动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因为患有poi,顾晴情绪变得极不稳定,常常无缘无故对林宇发火,林宇虽然每次都忍耐,但坚如磐石的爱情已经悄然出现裂痕,而顾晴却浑然不觉。 生活总是如此脆弱,一次和孙姐意外的闲聊将顾晴推入深渊。顾晴有次休年假,林宇给她报了一个旅行团。旅行归来后不久,一天,顾晴和孙姐在食堂吃饭,孙姐满脸羡慕地说:“上个周日我在商场看见你和你丈夫了,你丈夫可真体贴,又是帮你拿包,又是给你披外套的,你俩手拉手的样子,看着太幸福啦!” 听到这话,顾晴瞬间如遭五雷轰顶。上个周日,她明明还在旅行团出游,怎么可能和林宇出现在商场?可看着孙姐言之凿凿的模样,她心里一沉,意识到这件事恐怕并非空穴来风。那林宇身边的人,极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孪生妹妹顾瑶。 回想起近半年多来,林宇对自己的态度确实有一些细微的变化。只是因为林宇的生活依旧每天公司、家里两点一线,她便天真地以为这是婚姻进入平淡期后的正常状态,从未往深处想过。如今孙姐的这番话,却像一盆冷水,浇得她透心凉。 但她心里仍存有一丝侥幸,会不会是孙姐记错日子或者看错人了呢?她决定要亲自弄个水落石出。 凭借专业知识,她轻而易举地给林宇和顾瑶的手机分别植入了木马病毒。她想要监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但内心深处还在不断暗自祈祷,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误会。可现实却无比残酷,没过多久,她最不愿看到的事情还是被证实了。 林宇和顾瑶行事极为谨慎,从不通过电话、短信或微信联系,而是选择林宇和顾晴平时都不用的qq ,认为这样更安全,每次聊天后便立即删除记录。 他们还利用顾晴每周值一次夜班的机会,在顾晴和林宇的家里幽会。一个是自己最亲的妹妹,一个是自己最爱的丈夫,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竟然同时背叛了她,顾晴感觉自己的世界瞬间崩塌,失去了所有。 她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与迷茫之中,不知道该如何抉择。是主动退出,成全他们?她做不到,多年的感情和付出让她无法轻易放手。 当众捉奸,揭穿他们的丑事?可这样一来,她就会永远失去这两个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她实在狠不下这个心,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之后的生活。 就在她痛苦纠结的时候,顾晴发现林宇为了能和顾瑶长相厮守,竟然打算制造一个入室抢劫的假象来杀了自己,甚至已经在网上购买了一把匕首。看到这一幕,她的心彻底碎了,对林宇的爱也在这一刻化为了无尽的恨。 “既然你想让我死,那我就先让你们死。”顾晴恨恨地想道。从那时起,顾晴就开始筹划杀死林宇和顾瑶的计划。 当林宇把要杀死顾晴的事告诉顾瑶时,顾瑶哭着,苦苦哀求他不要伤害顾晴。顾瑶和林宇诉说着姐姐从小与自己相依为命,她绝不能失去姐姐,也从未想过要独自占有林宇,觉得维持现状就好。林宇紧紧地搂着顾瑶,温柔地说:“瑶瑶,你真好。”然后传来了两人不可描述的声音。 正在手机监听的顾晴听到这一切,愤怒到了极点,顾瑶对林宇的哀求没有打消顾晴杀死妹妹的念头,反而更坚定了她除去他俩的决心。因为顾晴认定顾瑶是在故作善良,目的是永远拴住林宇的心。顾晴恨得咬牙切齿,在心底发誓,一定要想出一个周全的计划,让这对背叛她的狗男女得到应有的惩罚。 不久之后,顾晴又发现顾瑶竟然已经怀上了林宇的孩子,并且已有两个多月身孕。顾瑶打算在一个月后的林宇生日当天,告诉他自己怀孕的事,给他一个惊喜,所以暂时不打算把这个消息告诉他。而且顾瑶还准备到时和顾晴摊牌,让顾晴成全她和林宇。 此时的顾晴,就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尽快行动——除掉林宇和顾瑶。想着林宇之前计划杀她的方案,一个更加恶毒的计划在顾晴脑海中悄然形成…… 第16章 惊天阴谋(上) 为顺利实施复仇计划,凭借在医院工作的便利,顾晴暗自偷取了作案所需的麻醉药、针筒、针管以及血袋。 然后来到几家位置偏僻、毫不起眼的小店,分别购置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一把泛着寒光的斧子、一大卷防渗透性能极佳的厚塑料布,以及一个防水性极强的大编织袋。每一件物品,都是她计划中不可或缺的工具。 与林宇不同,顾晴清楚网络留下的痕迹可能带来的风险,她可不会像林宇那么傻,在网上购买这些物品,留下那些可能被警方追踪到的购买记录。 回到家后,顾晴小心翼翼地将这些东西藏好。她并不担心林宇会发现这些“秘密”,毕竟这么多年相处,她深知林宇的习惯,他从不会随意翻找家中的物品。 在顾晴得知顾瑶怀孕后没几天,医院通知她9月9日早上直接去参加一场学术会议。那一刻,她心中暗喜,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顾晴一心想制造林宇前一晚就已将她杀害的假象,正绞尽脑汁思索如何巧妙隐匿自己第二天的行踪。毕竟,一个 “死人” 绝不可能在第二天现身。而这场学术会议人数众多,根本无法确定她是否出席,对顾晴来说,这无疑是天赐良机。 一个多月前,顾晴就下定决心要除掉林宇和顾瑶。她已经默默为计划做了诸多准备:譬如,开始放弃乘坐电梯,改为走楼梯;譬如,车辆限行的时候,选择乘坐黑车出行,每一个看似平常的举动,都是她精心布局的一部分。 9月8日,正是顾晴精心谋划自己假死的前一天,那天轮到她值夜班。下午四点多,顾晴拨通了林宇的电话,告诉他,同事和她换了班,今晚她不值夜班了。电话里,她还表示今晚要加会儿班,大概七点半到家,让林宇等她一起吃晚饭。 接着,临近晚上七点时,她向单位领导请假,借口身体不适要回家休息,称已和同事换了班。随后,在七点零几分的时候,她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登录林宇的qq号,给顾瑶发送了“顾晴今晚夜班,20点30分过来”的信息,随后删除了该消息。 为了在自己电脑上登录林宇qq号时,林宇手机收不到qq在电脑端登录的短信提示,顾晴早有准备。 她每晚都会在林宇的水里或是汤里加点麻药,确保林宇早早睡去且不会醒来。顾晴知道林宇qq的登录密码,她反复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登录林宇的qq号。如此一来,顾晴的笔记本电脑,便被默认为林宇qq号的常用登录设备,因此林宇的手机,也就不会再收到qq在电脑端登录的短信提示了。 林宇和顾瑶的行为习惯也为顾晴提供了可乘之机:只要林宇知道顾晴晚上回家,就绝不会再联系顾瑶,也不会再去看手机qq;而顾瑶呢,每次收到林宇的幽会消息,也从不回复。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推进着。她深知,今晚就是她亲手了断这场背叛的时刻,她要炮制一场天衣无缝的完美犯罪,让这对负心人都没有好下场。 吃饭的时候,顾晴和林宇撒娇,让林宇陪她喝点酒。她知道林宇只喝白酒,于是把事先掺了麻药的白酒给林宇倒满,自己则拿了一罐啤酒佯装作陪。 林宇喝完一杯白酒后,顾晴眼看着药力开始发作,便顺势扶着林宇走进卧室,林宇倒在床上很快就沉沉睡去。 林宇酒量本就不好,平时也就喝个一两杯的量,以前也有过喝一杯就犯困的情况,所以顾晴相信林宇第二天醒来不会起疑。 顾晴住所的客厅正对着小区门口。顾晴看看时间,顾瑶也差不多要过来了,她便开着客厅的灯,自己则悄悄躲在客厅窗帘后面,紧紧盯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顾晴看着顾瑶走进了小区,上楼敲门,而后在小区内焦急地徘徊,期间顾瑶还给林宇发了两条qq信息询问怎么不在家。顾晴看着顾瑶等了将近半个小时,离开小区后,她立刻行动起来。 顾晴早就知道林宇网购的那把匕首藏在哪里。她拿着匕首,带上其他必备工具,拖着大旅行箱,经由消防通道的楼梯来到地下车库。 此前,顾晴就已提前对车库的监控探头动了手脚,所以完全不担心会被监控拍到。同时,她还顺便剪断了电缆箱里负责闸门的电缆线,车库是24小时开放的,物业不会知道闸门的电缆线是何时被剪断的。她之所以清楚哪根电缆线负责闸门,是因为有一次开车进车库时,无意间听到维修工人的交谈。而且,这里物业管理松散,电缆箱从来不上锁。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顾晴提前研究了警方的应急出警流程,了解到小区发生命案后,物业会在极短时间内封锁小区出入口,包括地下车库出口。而地下车库在她的计划中至关重要,她必须保证地下车库不会在第一时间被封锁,从而给警方造成凶手是从地下车库带走尸体逃离的假象,这样后续剧情才能按照她的剧本发展。 顾晴开着自己的车,来到顾瑶住处小区门外,找了个隐蔽角落耐心等待顾瑶归来。她心里很笃定,案发后警察只会排查林宇的车,压根不会想到去调查一个“死人”的车。 看到顾瑶走进小区,她便缓缓将车驶入小区的地下车库。顾瑶不会开车,因此顾晴断定,案发后警察若调查顾瑶,只会从小区出入口查看其行踪,不会调取车库的监控画面。她依旧选择走楼梯,悄然地来到顾瑶的家门口。 顾晴有顾瑶家的钥匙,她打开了门,顾瑶见是姐姐,脸上瞬间满是惊愕。顾晴则满脸怒容,声色俱厉地控诉林宇与顾瑶之间的龌龊事。 顾瑶完全不明白顾晴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此时也无暇细想,“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涕泪横流,不断哭诉着都是自己的错,信誓旦旦地承诺会打掉孩子,远走他乡,从此不再打扰顾晴和林宇的生活。她还苦苦哀求顾晴放过林宇,说他是个好男人,让顾晴好好珍惜。 顾晴看着顾瑶还在为那个负心汉求情,心中的怒火燃烧得更加猛烈,瞬间抽出匕首,狠狠刺向顾瑶的心脏。顾瑶瞪大双眼,缓缓倒地,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都不敢相信,亲姐姐竟会对自己痛下杀手。 杀害顾瑶后,顾晴迅速抽取了她的部分血液,装入血袋,为自己次日的假死做准备。采集顾瑶血液时,顾晴用的是edta真空采血管,其内壁预先涂有edta抗凝剂粉末,能防止装入血袋的血液凝固。 接着,她操起利斧,将尸体肢解成三块。顾晴已在医院工作了七八年,虽并非医生,但她聪慧过人,平日里耳濡目染,肢解尸体对她而言并非难事。 她把尸块用厚塑料布层层包裹,装入大编织袋中,分三次运往地下车库。 之所以肢解尸体,一是因为解恨,顾晴需要发泄怒火;二是因为顾瑶体重加上旅行箱重达百来斤,对女性来说,要搬运这么重的尸体走楼梯,还得抬进车后备箱,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分三次搬运,虽然往返次数多些,但相对轻松一些。 顾晴不担心在搬运尸块的过程中有血液渗出,因为裹尸用的塑料袋和编织袋都是防渗透性能极好的材质,搬运完尸体后,顾晴仔细检查过,果然如她所料,没有落下一滴血液。 顾晴坚信,警察只会认为“她”是在家中遇害,做梦也想不到顾瑶家才是命案现场。不过,她还是回到顾瑶家中,将现场清理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发生过命案一般。没办法,她做事向来力求完美,这是自幼养成的性格。 做完这一切,顾晴驾车回到家中。 第17章 惊天阴谋(下) 顾晴回到家,林宇依旧睡得不省人事。顾晴把血袋藏进冰箱冷藏室。随后,她穿上林宇的衣服,戴上林宇的帽子,伪装成林宇,拿着林宇的车钥匙重新来到地下车库。 她依然把尸块连同行李箱分次转移到林宇车的后备箱。毕竟这个车库本来探头就不多,而且之前她已经反复观察过,知道从自己停车位到林宇停车位怎样才能有效避开监控探头,所以完成这一切对她来说很轻松。 她开着林宇的车驶向城西那片荒废的坟场,一路上,她早已把遮阳板放下来,以防被道路监控拍到面容。她觉得这么做不会给警方提供什么提示,相信警方只会认为是林宇白天忘了收回遮阳板。 到达坟场,这里和她预想的一样荒无人烟。在把尸块埋入土坑前,顾晴戴上手套,拿起匕首将心中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了妹妹的子宫处。 为了防止警察发现尸块后通过指纹确认身份,顾晴又残忍地剁碎了妹妹的手指。如此一来,警方只能通过dna来验证死者身份,而这正是她所期望的,因为她和顾瑶是同卵双胞胎,有着相同的dna。 随后,为了不让警方怀疑剁碎手指的真正目的,顾晴又对着尸块疯狂捅刺,伪装成因仇恨而毁坏尸体的假象。 做完这些,她把顾瑶的尸块扔进土坑,并把除了铲子外的所有作案工具一同扔进坑中,填上土,伪装成一座野坟,她可不想让警察那么轻易就找到尸体,她想慢慢玩。 整个过程中,顾晴始终戴着手套,确保所有作案工具上都没留下任何指纹。她并未刻意将林宇的指纹留在作案工具上,因为在她的精心策划中,林宇是个心思缜密的罪犯,要是作案工具上留有林宇指纹,反倒显得过于刻意,容易引起警方的怀疑。 完成这一系列罪恶行径后,顾晴开着林宇的车回家,心中暗自得意,想着林宇这车的往来行踪,肯定都被道路监控拍到了,警方只要根据她之后的提示,一定会追踪到9月8日晚,林宇的车去过哪里以及去做了什么。 顾晴心里清楚,自己这个精心策划的完美方案,即便林宇零口供,也足以置他于死地:杀妻、埋尸、肢解尸体、毁坏尸体,再加上拒不交代犯罪事实,足够判他死刑了。还有什么方式的复仇,能比让林宇身败名裂,继而被执行死刑更让人畅快淋漓呢?顾晴这般想着,不禁发出嘿嘿冷笑。 回到家中,顾晴躺在床上,想着身边这个狗男人做梦都想不到,他自己即将面临的凄惨下场,顾晴兴奋得彻夜难眠。凌晨一点多钟,她还不忘用林宇的手机,给顾瑶回了一条qq信息,好给警方留下林宇去抛尸刚回来的错觉。 第二天早上,林宇对自己头天晚上早早睡去一事,果然没起丝毫疑心,吃过早饭便去上班了。与此同时,顾晴为避免节外生枝,压根没去参加那场学术会议,一整天都待在家里。 顾晴提前把家里翻得乱七八糟,将几百元现金和首饰盒装进一个袋子里准备离开时带走。她仔细计算着时间,打开了卧室的窗户,时间必须要精准,否则窗户提前打开可能会让他人注意到,给警方留下更多线索。 在林宇回家前10分钟,顾晴把一个小抱枕垫在胸前,将之前自己购买的匕首插了进去。然后,她把血袋里的血洒在插着匕首的胸前部位。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她立刻装作已死的样子。 她太了解林宇了,看到如此血腥的画面,林宇肯定不敢靠近查看,只会吓得屁滚尿流,赶紧跑到楼下报警。 于是,待林宇匆忙跑下楼,顾晴迅速脱下沾血的衣物,换上干净的衣服。 虽然顾晴已经很小心地避开了地上的血迹,但在临走前,她还是拿起拖把擦拭了地上的血迹。这么做,是怕留下自己的脚印血痕,从而引发警方对死者未死的猜疑,因此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顾晴之所以如此从容不迫,是因为她算准了林宇这个胆小鬼,在警方到来前,绝不敢再踏入房门半步。 之后,顾晴从半开的房门闪出,经由消防楼梯潜入地下车库,在车库没有封锁前,从一个出口步行离开。整个过程只花了7、8分钟。 她事先观察过,那个出口所在的道路上并没有监控探头。在那里,她搭乘了一辆黑车,前往顾瑶家的小区,然后同样通过地下车库,躲避着摄像头,悄然潜回顾瑶家中。接下来,她就要以顾瑶的身份开始一场表演。 案发之后,顾晴心里清楚,林宇认定她 “已死”,便没必要再隐瞒与顾瑶的关系,必定会前往花店,而这也正是她所期盼的。顾晴深知林宇这么做肯定会引起警方怀疑,从而通过调查发现他与顾瑶的私情。 然而,对顾晴来讲,林宇找顾瑶也存在一定风险。尽管她和妹妹长相几乎毫无差别,但因患有poi,顾晴的脸色相较顾瑶更为苍白,颈部还生有颈纹。所幸顾瑶向来喜爱化妆且常戴围巾,恰好能够掩饰这些差异。 即便如此,顾晴还是担心与林宇长时间的接触,会被他看出破绽。所以每次林宇到花店来找 “顾瑶”,她都借口心情不好,想独自静一静,迅速将林宇打发走。 接下来,顾晴心里明白,警方迟早也会怀疑到“顾瑶”头上,继而发现她在9月9日“案发当天”花店并未开门营业,进而问讯此事。而这正好遂了她的意。趁警方询问之机,佯装无意地,将林宇在前一晚20点30分后并不在家,并凌晨一点多才回家的关键信息透露给警方,让警方推断出“顾晴”在9月8日晚已经遇害并被林宇抛尸。 顾晴并不担心警方会将“她”怀孕一事告知林宇。一来,她从未向林宇透露过自己患有poi,林宇不知道她不太可能怀孕;二来,两个多月前,她和林宇行过一次房事。如此,警方找到“尸体”后,显示她怀有近3个月身孕也合乎常理,林宇自然不会有所怀疑。 剩下知道这件事的就只有孙姐,但顾晴患poi已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她觉得孙姐或许早就不记得了。况且,她的“死”和她得的病没有丝毫关系,孙姐不可能把这事主动透露给警方。 林宇落网后,顾晴打算立刻把花店盘出去,接着逃往其他城市,随后去整容。她这么做,不仅是为了隐瞒身份,也是因为她着实痛恨这张与妹妹极为相似的脸。顾晴准备换一副面容,换一个身份,从此隐姓埋名,开始新生活。 顾晴自认为这个方案堪称天衣无缝,警方理应不会识破这偷梁换柱的惊天阴谋。“我觉得我这个计划很完美,能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发现顾瑶是我假冒的么?我实在想不通。”顾晴供述完,满脸不甘地抬头问道。 陈峰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平静地说:“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么完美犯罪,这类理想化的犯罪仅存于小说情节里。” 苏悦紧接着问道:“顾瑶是你的亲妹妹,你杀了她,后悔吗?” “当她和林宇鬼混在一起的时候,她有想过我这个亲姐姐吗?如果重来一万次,我还是会选择杀死他们。”顾晴咬牙切齿,恨意十足地说道。 第18章 尘封的罪恶 第二天,顾晴即将被转押至重犯监狱,陈峰和苏悦再次踏入了羁押室。陈峰目光紧紧锁住顾晴,缓缓开口问道:“顾晴,你的父母并非死于意外,对吗?” “是我杀的。”顾晴的声音异常平静。 时光回溯到顾晴和顾瑶降临人世的那一刻,她们的父母重男轻女,对这两个女儿满是嫌弃,心心念念想要再生个男孩,却始终未能如愿。 从顾晴有记忆起,她的生活里就从未有过父母的关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唉声叹气、厉声指责、恶毒谩骂,甚至是拳脚相加。在这冰冷的家庭环境中,顾晴和顾瑶姐妹俩相互依偎,感情也愈发深厚。 顾晴12岁,刚升入初一那年,有一天,她无意间听到父母的对话,得知他们只打算供她们姐妹俩读完初中,之后便让她们外出打工,年满18岁就随便找人嫁了。 顾晴自幼勤奋好学,成绩在班里一直名列前茅,上大学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也是她改变命运的唯一希望。听到父母如此决绝的决定,她的内心瞬间被绝望和愤怒填满,那一刻,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心底悄然滋生:只有让父母消失,自己和妹妹才能继续读书。 顾晴家住在平房,做饭使用的是煤气罐。长期在父母的逼迫下操持家务,她对煤气罐的操作早已得心应手。 一天夜里,待父母和妹妹都沉沉睡去之后,顾晴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煤气罐的开关。 随后,顾晴迅速潜回自己的卧室,提前做好了防护措施,防止自己因吸入过量煤气而昏迷。为了避免妹妹中毒过深,顾晴还特意将窗户打开了一个小角。顾晴静静等待着,当她感觉煤气浓度差不多时,便悄悄打开房门,只留出一道窄窄的缝隙,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爆炸对自己造成的伤害。 顾晴和妹妹的房间离门口很近,玄关处的电灯开关触手可及。她伸出手,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开关。刹那间,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轰然响起,熊熊大火瞬间吞噬了整个厨房。 顾晴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喊“着火了”,一边迅速拖着还未睡醒的妹妹逃了出去。看着大火越烧越旺,几乎将整座房子燃为灰烬,她想,父母恐怕都被烧成焦炭了。顾晴心里没有一丝难过,反而满是得意。 警方介入调查后,证实顾晴的父母是先吸入过量瓦斯昏迷,随后又葬身于大火之中。在询问顾晴时,她哭着说:“我平时睡觉就比较轻,半夜突然闻到一股瓦斯味儿,就想下地去厨房看看是怎么回事,结果刚一开灯,厨房就爆炸了。当时情况太危急,我来不及多想,只能先把靠近门口卧室里的妹妹拖出去。后来我也想进去救爸爸妈妈,可火势实在太大了,我根本进不去。” 警方经过一番调查,最终以煤气泄漏引发爆炸起火,认定顾晴的父母死于意外而结案。 第19章 结案畅聊 尽管这一路波折不断,但案件最终成功告破。周末,周局邀请大伙去他家吃饭,打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的手下。众人围坐在客厅,轻松愉悦的氛围中,谈起刚破获的这起案子,大家依旧感慨万千。 小李率先说道:“在这个案子里,顾晴主要钻了小区物业管理混乱的空子。但凡小区的物业管理规范些,我觉得顾晴就没机会炮制出这起惊天案件了。” 说完,小李轻轻摇了摇头,脸上还带着些许感触。陈峰看着他,笑着接过话茬:“即便如此,她也不会善罢甘休。对于一个处心积虑想要弄死林宇和顾瑶的人来说,就算这次,因物业管理到位而无法实施犯罪,她也会想出别的办法,置他们于死地的。” 小李听了,顿时来了兴致,追问:“老大,你这么一说,我就好奇了。那你觉得还有什么办法,既能致林宇和顾瑶于死地,又能让自己脱身呢?” 小张听了,拍了一下小李的脑袋,笑骂道:“你想干啥?想被老大抓进去啊?” 苏悦也在一旁打趣:“就小李这智商,估计犯案第二天就得被老大识破。” 小李睨了苏悦一眼,佯装嗔怪地回道:“嘁,我才没那么笨呢。不过呀,通过这个案子,我算是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苏悦以为小李从中学到了什么刑侦方面的知识,赶忙追问:“什么道理呀?” “唉,千万不要去招惹女人。”小李满脸感慨地说道。 “切!”苏悦不满地白了小李一眼, 小张随即若有所思地说道:“如今,伴随监控探头的普及和大数据的应用,刑侦技术取得了突飞猛进的进步,但同时,犯罪分子也在进化。比如本案中的顾晴,懂得提前破坏探头,并且能够绕开其他监控探头,来干扰警方的破案。” 陈峰点点头,表示认可:“俗话说,打铁还需自身硬。我们破案不能只依靠科技手段,必须还要不断精进我们的刑侦技巧,这样才能和高智商的犯罪分子斗智斗勇。” 苏悦紧接着声音里透着一些惋惜:“顾晴害怕失去林宇,所以一直向林宇隐瞒自己患有卵巢早衰症的事,这也成了他们婚姻破裂的导火索。其实当初要是她实话实说,以林宇对她的感情,肯定能包容她患病后的坏脾气。可她偏偏选择了隐瞒,一步错,步步错,一句谎话造成了后来无法挽回的结果。” “话也不能这么说,”小李摇摇头,不太赞同地回道:“如果顾晴不犯案,我们就没办法破获18年前她杀害她父母的那个案子了。” 陈峰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我觉得顾晴性格太过极端,心胸也十分狭隘。就算这次没犯案,保不准哪天还是会因为别的事走上犯罪的道路。” 苏悦满是好奇地问道:“对了老大,你是怎么判断出林宇有可能不是真凶的?”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苏悦和陈峰之间的关系愈发熟络,苏悦也像其他队员一样,亲昵地称呼陈峰为“老大”,而非“陈队”了。 陈峰抬起头,思索片刻道:“记得当时我气冲冲地去质问林宇,为什么对自己的亲骨肉都能下得去手。他当时眼里满是震惊。从他的神情里,我能感觉到:一方面,他好像根本不知道顾晴怀孕的事;另一方面,那种震惊的表情里还夹杂着一些难以置信,仿佛在说‘怎么顾晴突然有孕了?’。再联想到之前对林宇的审讯,他面对自己的杀人指控时那种震惊以及被冤枉时的表情,我就隐隐感觉到这起案件或许另有隐情。” 苏悦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又问:“老大,那你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并识破顾瑶是顾晴假冒的,进而锁定顾晴是真凶的呢?” 陈峰回道:“本着不能放过案子任何一个疑点的原则,首先就是要搞清楚,林宇对顾晴怀孕一事为何会有这反应,这需要从顾晴身边最亲近的人入手。首先我便想到了顾瑶。她作为顾晴最亲的人,应该会知道这件事的隐情。所以我就拉着你开车去花店问她。结果顾瑶不但说不知道,态度还特别冷漠。 回来路上,还是你的话提醒了我。你说‘之前调查说姐妹俩感情好,向来无话不谈’,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 顾晴怀孕都快3个月了,林宇不知道也就罢了,可能顾晴想给他制造惊喜,不想马上告诉他,可连她最亲的妹妹顾瑶都不知道这件事,这就有些不合常理了。你还说‘顾瑶好似变了个人’,这句话一下点醒了我:如果顾晴知道了自己丈夫和妹妹搞到一起,她就有充分的动机致他们于死地。而她在杀死顾瑶后,可以假扮成顾瑶——顾晴和顾瑶是同卵双胞胎,外人本就难以分辨她俩谁是谁。 况且凶手提前一晚杀死顾瑶并抽取血液,于第二天洒在案发现场,此举若要干扰警方对死亡时间的判断,需具备一定的医学知识,比如对抽血量的控制,对血液保存温度的控制等等。那么,有医院工作背景的顾晴显然更符合条件。 还有你之前提到的影视剧《白夜追凶》,里面讲的就是双胞胎假冒、互换身份的事,把这些事情串起来,我当时就冒出一个想法:有没有可能这一切都是顾晴所为,她杀了顾瑶并嫁祸给林宇,然后自己假冒顾瑶。想到除了丈夫和妹妹,顾晴最亲近的人还有闺蜜孙姐,所以我马上拉着你去医院找她,期望能从她那儿找到突破口。 果不其然,从孙姐那儿得知顾晴患有卵巢早衰症,基本不太可能怀孕。而且孙姐还说妹妹陪顾晴看过病,这么一来,顾瑶肯定知道顾晴因患病很难怀孕这件事。但当时咱们询问‘顾瑶’的时候,她作为妹妹,正常反应应该和林宇、孙姐一样,得表现出惊讶才对。可她当时表情突然冷漠,语气里甚至还带着恨意,我稍微一想,就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虽说当时我推断顾晴就是真凶,认定她杀害了自己的妹妹并嫁祸给林宇。但那时指向林宇的犯罪证据链太完整了,我们必须找到更确凿的证据,证明顾晴是真凶才行。于是,我和你赶忙前往妇产医院。最终得以证实,怀孕的是顾瑶而非顾晴,至此,才坐实了死者为顾瑶,且顾晴才是真凶并假冒顾瑶这一推断。 要想揭穿顾晴的伪装,有个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借助顾晴单位的指纹打卡器来验证其身份。因顾晴上下班指纹打卡,其指纹信息在医院系统有记录,顾晴和顾瑶虽dna相同,但指纹独一无二。所以我们赶在她登机前把人截住。她一听我们要带她去医院验指纹,就知道自己的伪装被识破了,便直接放弃了抵抗。” 苏悦满脸佩服,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赞叹:“老大,您可太厉害了!您对微表情的细微观察,对关键细节的精准把控,再到对整起案件脉络的缜密推理分析,连顾晴那样瞒天过海的诡计在您面前都无处遁形。” 陈峰笑了笑,谦虚地说:“其实咱们问怀孕的事儿时,但凡顾晴当时表现得惊讶一些,回答得不那么带有情绪,先给出孙姐后面的答案,我也就明白林宇为何会有那种表情了,而我也不会对她产生怀疑进而去找孙姐求证了。不得不承认,她作案手段确实高明,近乎完美,可能她实在太恨顾瑶怀了林宇的孩子吧,不经意间就把自己的真实想法暴露了出来。 所以,与其说我厉害,倒不如说是顾晴,她自己内心深处的仇恨出卖了她。这没啥了不起的,等你办案经验丰富了,你也一样能做到。” 苏悦又是一阵感慨:“哎,我跟老大您比起来,还差得远呢。您连顾晴杀了她父母都能一眼识破,您对罪犯心理的揣摩真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陈峰哈哈大笑:“我可没有那么神通广大,一眼就能看穿的本事。我只是觉得顾晴在这个案子里,作案心思极为缜密,过程几乎滴水不漏,心理素质还特别强大。当时我就琢磨,可能是她父母早亡,造就了她这样的性格,所以就想通过多了解顾晴的过去,包括她父母的死因,来研究她作案的犯罪心理,为以后的案件积累素材。 结果呢,我翻看内部资料时发现,她父母是因煤气泄漏引发火灾而意外身亡的,可顾晴和她妹妹却几乎毫发无损地逃了出来。再一联想到顾晴在本案中那心思缜密的劲儿,我就怀疑这火灾说不定是她故意制造的,目的就是想害死她父母。 当然啦,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也没什么实质性证据,只是推测而已。不过我看顾晴被咱们抓进来后,已经万念俱灰,也清楚自己的下场,就想,要真的是她杀了自己父母,可能也没什么必要隐瞒了,于是就试探着问了问她,没想到她还真交代了。” 陈峰讲完,苏悦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小李看着苏悦满脸对陈峰的崇拜神情,忍不住打趣:“小苏,你不会是喜欢上咱们老大了吧?打算投怀送抱、以身相许了?” 苏悦脸一下子红了,手指着小李,气急败坏道:“你胡说八道,你放……” 话还没说完,敲门声响起。苏局打开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温文儒雅又高大英俊的男人。苏悦见状,忙把差点脱口而出的“屁”字咽了回去,一边嘟囔着“你怎么才来”,一边像只欢快的小鸟,飞快跑过去,亲昵地挽住男人的胳膊,依偎在他肩头。 看着大家惊讶的目光,苏悦满脸自豪地介绍:“这是徐伯瀚,我男朋友。” 苏悦男友徐伯瀚,年少有为,是着名的心理咨询专家,在s市开了一家规模不小的心理咨询诊所。 小李瞧了瞧,对陈峰眨眨眼,小声说:“老大,看来你没机会喽。”陈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吓得小李吐了吐舌头。 开饭时间到,大家依次在饭桌前落座。陈峰一抬头,正好看见客厅书柜上有一张发黄的照片正对着自己。 那是自己的父亲,还有周局,以及他们当年搭档们的合影。照片里的父亲笑得格外灿烂。陈峰感觉周围的欢声笑语渐渐模糊,而父亲临死时的模样却越来越清晰。他永远也忘不了十年前的那一天,那一天他父亲莫名跳楼自杀;那一天也是他的生日。他在心里默默自问:“爸爸,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信您是畏罪自杀,我一定要找到事情的真相。”(案卷一完) 第20章 梦魇频现 夜色如墨,沉甸甸地压覆在城市上空,街道被黑暗无情吞噬,仅余几盏路灯,散发着微弱且昏黄的光 。这些光好似深秋残喘的枯叶,在黑暗中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无情吞没。 此刻,陈峰神情凝重,端坐在指挥车内,锐利目光如鹰隼般,死死盯着不远处的一个会所门口。他内心难掩激动,因为警局中那个潜伏多年、为非作歹的黑警,终于露出了马脚,今日便是将其缉拿归案之时。 不多时,一个鬼祟黑影在昏暗中现身。他身着一件黑色长风衣,衣领高高竖起,几乎挡住了侧脸,一顶黑色礼帽压得极低,帽檐下的阴影模糊了五官轮廓。 他迈着细碎而急促的步子,猫着腰,警觉地左右张望了一番,随后快速推开会所的旋转玻璃门,像泥鳅般灵活地闪身而入。陈峰下意识前倾,双眼圆睁,竭力想看清那个黑影究竟是谁,可对方只留给他一个转瞬即逝的模糊背影。 “老大,内鬼已进入会所大堂!”小李紧张兴奋的声音,通过耳麦清晰且急促地传来。 “保持安全距离,不要暴露,盯紧他进哪个包房!”陈峰压低嗓音,字字清晰地嘱咐着,语气沉稳且果断。 紧接着,陈峰迅速抄起数字对讲机,以不容置疑的严肃口吻向其他警员果断下令:“各单位注意,内鬼已进入会所,全体组员立即行动!特警小队立刻对会所所有出入口形成严密封锁,确保无一人逃脱!苏悦、小张、小何、小田,与我组成突击小组,即刻随我进入会所实施抓捕,大家保持警惕,严格按照预定方案行动!” 不多时,陈峰耳麦里又传来小李清晰的声音:“老大,内鬼进了8888包房。咱们同事扮成服务生送酒水,确认涉黑组织头目王安良就在里面!”听闻此消息,陈峰眼神瞬间锐利如鹰,一边加快脚步,一边毫不犹豫地对着耳麦回应:“好,马上到!”他的声音低沉有力,透着坚定不移的信念与威严。 陈峰带领队员迅速抵达8888包房门口。他右手稳稳举着手枪,左脚朝包间房门迅猛发力,“砰”的一声,门被狠狠踹开。陈峰如猎豹般率先冲进包房,同时声如洪钟地怒吼:“都不许动!放弃反抗,全部蹲在地上,双手抱头!”队员们也一起喝道:“双手抱头,不许动!”呵斥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瞬间让空气都弥漫着紧张肃杀的气息。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如鬼魅般一闪,窜进包房的卫生间。陈峰反应极快,箭步追去。他猛地拉开卫生间门,里面却空无一人。这里,居然有一个暗门!内鬼显然是从那个暗门逃脱了。陈峰心中一紧,毫不犹豫追了上去 。 陈峰向前冲刺几百米,终于在他前方,出现了那个仓皇逃窜的黑影——正是此次全力追捕的那个内鬼。此刻的内鬼如惊弓之鸟,慌不择路地扎进一条狭窄幽深的胡同。 “我已锁定内鬼逃跑方向,他逃进向阳胡同,我跟紧他,你们速来支援!”陈峰通过无线耳麦快速传达信息,同时如猎豹般迅猛追去。陈峰眼看黑影跑进胡同尽头那栋破旧楼房内,不敢有丝毫放松,紧跟着也冲进了那栋楼房。 楼道里漆黑一片,陈峰只听闻一阵脚步声正朝着楼上狂奔而去。他深吸一口气,果断打开手电筒,那束强光犹如一道凌厉的利剑,瞬间将黑暗撕裂。陈峰顺着楼梯,毫不犹豫地奋力向上追去。此刻,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恨不得立刻飞身向前,将那个黑影狠狠扑倒在地。然而,那黑影异常狡猾,始终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并不顾一切地朝着顶楼的天台夺命狂逃。 陈峰追到天台门前,门半掩着,在呼啸夜风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宛如一位垂暮老人在痛苦地呻吟,又仿佛在向世人诉说着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陈峰缓缓伸手,轻轻推开门,一股刺骨冷风扑面而来,吹得衣角猎猎作响。那个黑影背对他,静静伫立在前方,在清冷月光下,身影显得格外诡异神秘。 陈峰迅速举枪,双手稳稳握住枪柄,枪口直指黑影,声音如洪钟般响彻在夜空中:“不许动!放弃抵抗,举起双手,慢慢转过身来!” 那人缓缓转身,月光洒在脸上,陈峰瞬间如遭雷击,全身血液凝固,手中的枪差点滑落。那个“内鬼”,竟是他无比敬重的父亲——陈建强! 陈峰眼睛瞪得滚圆,满脸难以置信,嘴唇剧烈颤抖,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怎么……怎么会是你?”声音饱含震惊、痛苦与迷茫,仿佛整个世界在这一瞬间轰然崩塌,他一直坚守的信念,在这一刻如泡沫般化为乌有。 陈父面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扭曲。然,最初的狰狞、阴险、狠辣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痛苦与无奈。陈建强泪水纵横,眼神中充满绝望与无助,他嘴唇哆嗦着,带着哽咽的声音对陈峰说道:“阿峰,内鬼不是我……你一定要相信爸爸……”他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渺小而无助。 就在陈峰不知所措时,陈父神色慌张地伸手往怀里掏去。陈峰猛地一惊,大声喝道:“不许动!”与此同时,其他警察已经赶到,如潮水般涌上天台,朝着陈父步步逼近。 陈父看着步步紧逼的警察,脸上露出无奈与决绝的苦笑。他突然仰天大笑,笑声在夜空回荡,充满了无尽的凄凉与绝望。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身子向后仰倒,直直从天台坠落 。 “爸!”陈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那声音仿佛带着他全部的痛苦与绝望,犹如一把锐利的刀刃,似要将无尽黑夜生生撕裂。他瞪大了双眼,眼神中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不顾一切地朝着天台边缘冲去,脚步踉跄,几近失控。他冲到天台边缘朝下看去,然后,身体猛地一震,瞬间转身,发疯般跌跌撞撞地冲下楼去。 当跑到楼下,看到父亲惨状,陈峰整个人如被抽走灵魂,僵在原地。陈父静静躺在地上,鲜血如盛开的暗红色花朵,在身下迅速蔓延,在黑暗中格外刺眼。他的身体扭曲成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诡异角度,四肢不自然地伸展着,仿佛被无形大手肆意摆弄。头部重重磕在地面,鲜血从头部如泉涌般汩汩而出,顺着地面的纹理蜿蜒流淌,与其他各处渗出的鲜血交融汇聚,很快形成了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泊。陈父双眼微微睁开,眼神中透着不甘与无奈,似在诉说着无尽冤屈,他微微张开的嘴唇,似还有话要说,却再无力气。 陈峰颤抖着双腿,僵直地走到父亲身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水如决堤般夺眶而出。陈父看到陈峰走近,黯淡眼神中闪过一丝微弱光芒,如即将熄灭的烛火在黑暗中挣扎闪烁。他艰难抬手,缓缓伸进怀中,摸索着掏出一块怀表。那是陈峰爷爷留给陈父的祖传之物,陈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嘴唇颤抖着艰难挤出几个字:“阿峰,内鬼……不是我,是……”话未说完,头轻轻一歪,永远闭上了眼睛,然而怀表仍紧紧攥在手中,似是要告知陈峰这背后的秘密。 陈峰只觉胸口如压千斤巨石,每一次呼吸都似有钝器碾磨胸腔,沉重压力几乎令他窒息。忽然,场景极速变换,他感觉自己也从天台上自由落体般坠落,耳边是呼呼风声和自己绝望无助的呼喊,无尽恐惧与挣扎如汹涌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猛然,陈峰双眼霍然睁开,汗水早已湿透衣衫,冰冷刺骨。他大口喘着粗气,脑海中中残留着梦境里的惊恐与痛苦,仿佛还未完全脱离那可怕场景。原来,又是一场噩梦。自10年前父亲陈建强在那个天台跳楼自杀后,这样类似的噩梦如鬼魅般时常缠绕着陈峰,让他几无安宁。 此时的陈峰再无睡意,缓缓起身,他走到桌前,拿起打火机点燃一根烟,火苗闪烁,映照出他憔悴疲惫的脸庞。深吸一口烟后,他缓缓走到窗前,静静站立凝思。 窗外,城市沉浸在静谧之中,黑暗仿若一块巨大而沉重的幕布,沉沉笼罩着世间万物,似要隐藏所有的秘密。在这如墨的夜色里,偶尔会有几辆车驶过,打破这份宁静。那车灯恰似利刃,瞬间将浓稠的黑暗划破,紧接着,引擎的呼啸声骤然响起,车辆伴随着这声响,如流星般迅速消失在夜色深处,只留下渐行渐远的回声,仿佛要将这份短暂的喧嚣一同带走。 这般情景,宛如一把无形的钥匙,悄然开启了陈峰回忆的闸门,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又飘回到过去。 陈峰的父亲陈建强,曾是s市公安局刑侦大队扫黑组副组长。陈父一生秉持刚正不阿的品格,嫉恶如仇,在警界以铁面无私闻名。在陈峰心中,父亲是正义的化身,是他从小崇拜的偶像,是前行路上永不熄灭的灯塔。陈峰自幼便立志要成为像父亲一样的好警察。 他记得小时候,父亲每次出警回来,他总会缠着父亲,急切地央求父亲讲述惊心动魄的破案故事。父亲总是微笑着,将曲折离奇的案件娓娓道来。从那时起,成为警察的种子便在陈峰心中埋下。在陈峰心中,父亲是他的榜样,是他人生航程的导向标。 然而,10年前父亲莫名自杀的事件,如同一把锋利利刃,狠狠刺痛了陈峰的心,留下了无法愈合的伤口。 10年前,陈峰在s市公安大学读大三,他成绩优异,实战技能出类拔萃,是同学眼中的佼佼者,老师口中的优秀学生。当时,父亲和周局——以前的反黑组组长周云诚,还有其他伙伴正精心策划针对s市最大涉黑组织头目王安良的抓捕行动。本来志在必得的行动,最终却以失败告终,而父亲被怀疑为通风报信的内鬼,成为众矢之的,最终陈建强坠楼而死。 父亲的死如同一团迷雾,始终萦绕在陈峰心头。他打心底里不相信父亲会畏罪自杀,那个教导他正直勇敢、为正义而战的父亲,怎会背叛警队、成为罪犯的帮凶呢?而父亲临死前紧握的怀表,究竟想表达什么呢? 陈峰清楚记得,当时怀表表盘摔得粉碎,时针指向近4点,分针指向02方向。这个看似毫无头绪的时间点,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呢?难道这是父亲在生命最后一刻拼尽全力留下的线索吗? 陈峰深吸一口烟,烟雾在面前缓缓升腾,仿佛幻化出父亲模糊的身影。 “父亲,我一定要找到真相,还您清白!”陈峰暗暗发誓,眼神重新燃起坚定光芒,这光芒似要驱散所有迷雾。 陈峰知道,这条路荆棘密布,也许充满困难和危险。但为了父亲,为了心中对正义的执着坚守,他义无反顾,哪怕要穿越无尽黑暗,他也要找到曙光,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陈峰又深吸一口烟,思绪飘到了那次抓捕行动。 第21章 抓捕风波 时光追溯回2007 年 3 月 5 日晚 19点,s 市公安局一间会议室内,灯光亮如白昼。会议室门窗紧闭,将窗外的喧嚣声彻底隔绝。会议室内透着冷峻的气息,高悬的警徽散发着庄重威严的光芒,仿佛是正义之眼在审视着一切。中央的实木会议桌光可鉴人,明亮的光泽映照着围坐的众人——有主管刑侦工作的王学琥副局长,反黑组组长周云诚,副组长陈建强,还有组员王亮、高实、刘杜斌、马建超、徐伟。他们个个神情严肃,眼神专注且坚定。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一场针对 s 市最大涉黑组织头目王安良及其团伙的秘密抓捕会议,正在紧张进行。在正前方的白板上,一幅详细标注着王安良势力分布的地图格外醒目,那错综复杂的标记,恰似罪恶在城市暗处盘根错节的根系。 王安良,早年只是个街头混混,游手好闲,靠聚众斗殴、收取保护费度日。随着城市发展,他又涉足地下赌场与色情业,完成了罪恶的原始积累。 如今,他以房地产开发、娱乐产业为幌子成立了多家公司。表面上,这些公司看似合法经营,实则背地里操控着庞大的犯罪网络,干着诸如走私文物与违禁品、贩卖枪支、贩毒、洗黑钱等罪恶勾当。 警方经过漫长而艰辛的调查取证,如今终于掌握了王安良及其团伙确凿的犯罪证据,一场收网行动蓄势待发。根据卧底线报,王安良及其手下今日将现身一家地下赌坊,但时间并未确定。 为确保抓捕行动顺利进行,专案组成员上午十点便齐聚会议室待命。这是一场保密级别极高的行动,市局特意在三楼最里端开辟出一块独立区域,设有一个独立会议室和一个专属卫生间,其余房间全部上锁,且严禁任何非专案组成员靠近此区域。 进入会议室前,警方针对这间会议室和专属卫生间,展开了专业的排查工作 。 副组长陈建强负责会议室检查。他手持高精度金属探测器,沿着桌椅缝隙缓缓扫描;紧接着,掏出小型内窥镜,仔细查看隐蔽部位。之后,运用电路检测仪器,对电器插口电流进行细致检测;还轻敲墙面,同时结合墙体探测雷达,排查墙体内部有无异常情况。最后,他登上高处,对天花板吊顶详细查看。 与此同时,组员高实承担起专属卫生间的排查任务。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马桶水箱,对内部及管道连接处进行仔细查看;借助强光手电配合放大镜,不放过洗手台下方的每一处角落。此外,利用探测仪,确认镜子背后有无隐藏着通讯设备。 整个过程中,二人全神贯注,不放过任何一处可能存在的隐患。 与会前,包括王局在内的专案组成员全部上缴手机,并接受严苛搜身,确保无传输设备带入。此后他们便被隔离在会议室内,饮食由专人送至门口,杜绝与外界的任何接触。如果期间有人上卫生间,也是两两同行,互相监督——周云诚与王亮一组;陈建强与高实一组;徐伟与刘杜斌一组;马建超与王学琥一组。 除王局外,在开会前无人知晓此次会议的主题。当会议室大门关闭,王局宣布此次抓捕目标时,专案组成员才知道今天要缉拿的是王安良及其团伙。会上,大家全神贯注地讨论起抓捕计划。 负责情报收集的刘杜斌首先起身,动作利落地打开投影仪,屏幕上瞬间出现一系列详尽的照片和资料。他神情严肃,指着屏幕说道:“经过我们长时间的侦查与深入调查,发现这家地下赌坊内部,戒备极其森严,配备了先进的安保系统,能够实时监控各个角落。而且,王安良身边保镖众多,各个训练有素。因此,我们必须制定一个万无一失的抓捕方案,确保行动成功。” 陈建强听闻,沉思片刻后有条不紊地说道:“我认为抓捕行动可以这样展开。首先,我们组建一支侦察小队,由经验丰富、擅长伪装的警员组成。他们提前潜入赌坊周边,扮成普通路人、商贩等,对赌坊的人员进出规律、周边地形以及可能存在的逃跑路线进行详细侦查,并将实时信息反馈回来。同时,技术小组要对赌坊的安保系统进行远程监测与分析,寻找可突破的漏洞,为后续行动提供技术支持。 其次,行动开始时,突击小队兵分三路。第一路由特警队员组成,从赌坊正面进攻,展现出强大的威慑力,吸引罪犯的主要注意力。第二路,由身手敏捷、精通战术的警员组成,通过技术小组提供的安保漏洞,秘密潜入赌坊内部,控制监控室,切断赌坊内部与外界的通讯联系,防止消息泄露,同时为第一路正面进攻行动提供内部情报支持。第三路则负责封锁赌坊的所有出口,包括紧急通道、暗门等可能的逃生路线,确保王安良及其团伙插翅难逃。这一路要安排足够数量的警力,并且配备警犬,提高抓捕效率。 最后,我们设立一个指挥中心,由王局坐镇,负责统筹全局,根据现场实时反馈的信息,及时调整作战策略。一旦确定王安良的具体位置,突击小队迅速合围,实施抓捕。整个行动过程中,各小组之间要保持紧密的通讯联络,确保行动协调一致。” 王局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地扫视着众人:“建强的方案很好,考虑得十分周全,我觉得可以按这个方案执行。现在我们等卧底同事确定王安良的现身时间,只要确定了,行动就可以开始。此次行动危险性极高,大家务必小心谨慎,既要成功抓捕王安良,也要确保自身安全。各小组要严格按照预定方案执行任务,任何突发情况都要及时上报,不得擅自行动。” 所有行动计划只有与会的这八个人知道,其他严阵以待的武警、特警都不知道今天抓捕的目标是谁。 19点58分,固话铃声打破寂静。王局迅速接听,他挺直了身子,神情肃穆地回应道:“是,领导!我们这边一切准备就绪,专案组成员已全部集结完毕,就等您下达行动指令,是!保证完成任务!”挂断电话,他站直身体,目光扫视众人,面色严肃地说道:“同志们,多年来,为搜集王安良及其团伙的犯罪证据,我们不少执行特殊任务的同事都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王安良团伙作恶多端,严重影响我市社会治安秩序与经济发展。今日,我们绝不能再让他们逍遥法外,不能让英雄们的鲜血白流!刚刚卧底同事已传来消息,王安良正前往地下赌坊,预计20点40分到达。现在调准手表,我们20点30分正式行动!” “是!”众人齐声回应,起身时眼神坚定无畏,仿佛一股无形的力量,即将冲破一切罪恶的阴霾。 20点30分,行动开始。 专案组众人即刻移步装备区,挑选合适的防弹衣,只见他们迅速抖开穿上,双手飞速扣紧魔术贴与卡扣,动作简洁高效,确保防弹衣严丝合缝。 旋即,他们走向配枪存放处,严格依规查验。先仔细查看配枪外观,检查是否有损坏或异常。紧接着对关键零部件,如扳机、击锤等进行功能性检查,确保它们运作正常且连接稳固。随后,拉动枪栓,查看枪膛内有无异物或故障。确认枪膛正常后,拿起弹匣,稳稳插入枪身的弹匣槽,之后轻拍弹匣,确认安装牢固,最后将配枪妥善放入枪套,并调整至便于快速取用的最佳位置。 准备完毕,众人眼神交汇示意,迅速鱼贯下楼。 楼下的武警、特警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行动。他们神色凝重,迅速而利落地抓起黑色作战服,快速套在身上。着装完毕后,专注仔细检查枪械,查看准星是否精准,测试扳机灵敏度是否正常。紧接着,他们调试对讲机,确保通讯畅通无阻。之后,又着重确认战术手电筒电量是否充足,照明是否正常。待各类装备一一确认无误,他们小跑着有序上车,动作干练紧凑。 车辆在夜色中疾驰,一路悄然无声,如黑色幽灵般穿梭在街道间。 当众车辆抵达离赌坊500米远的隐秘处,专案组成员、武警、特警们轻开车门,悄无声息地下车。他们迅速压低身形,以战术姿势前行,呈扇形散开。靠近赌坊过程中,他们两两配合,交替掩护,一边缓慢推进,一边用手势交流,眼神如鹰般警惕,扫视着四周每一处角落,不放过丝毫异常动静,逐渐向赌坊形成合围之势。 当众人完成合围,确认时机成熟,便按照既定的抓捕方案,突进赌坊,迅速控制了赌坊内的所有人,随后朝楼上的vip二室靠近。据线报,王安良20分钟前进入了该室。 来到门口,周云诚猛地踹开门,众人鱼贯而入。然而,屋内空无一人,唯有吊灯摇摇曳,洒下忽明忽暗的光。 “不好,他们跑了!”有人低声惊呼,懊恼与焦急溢于言表。 众人迅速在赌坊内展开搜索,但早已没了王安良的身影。而在一间弥漫着浓烈血腥气的地下室,却发现了被施以私刑已死的卧底警探。他身上伤痕累累,鲜血仍在渗出,汇聚成血泊。他的脸肿胀变形,眼睛几乎被淤血压迫不见,嘴唇破裂,血水不断滴落。右手无力瘫在地上,食指前伸,指尖血渍殷红,地面上勾勒出大半个“陈”字,笔画歪扭,末端血迹拖出不规则痕迹,似是生命消逝前最后的挣扎与对罪恶的不屈抗争。 看着眼前惨状,众人心中愤怒与悲痛交织。此次抓捕行动,最后以失败告终。 第22章 隔离审查 3月5日晚11点,s市公安局局长马培军的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沉重压抑的氛围。马局长神色凝重,对面的副局长王学琥同样一脸严峻。此刻,一场关系到警队声誉与正义能否得以伸张的对话,正在悄然展开。 “如此高保密级别的抓捕行动,竟落得失败下场,这绝非偶然,足见我们警队内部已遭黑恶势力渗透。此次必须彻查到底,揪出这颗毒瘤。”马局长语气果决,眼神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坚毅。 王安琥迅速回应:“明白,马局。这次王安良因获取情报提前逃脱,泄密者必定就在与会人员之中。行动结束后,专案组七名成员已被隔离在原会议室内,随时准备接受审查。”他神情严肃,目光炯炯地看着马局长。 “目前,可有怀疑对象?”马局长目光如炬,字字清晰地问道。 王安琥神情凝重,轻轻颔首,“依据现有线索来看,陈建强和高实的嫌疑最为突出。先说高实,抓捕会议前,他负责卫生间的检查工作,具备作案条件。卫生间的隔间天花板可以移动,踩着马桶便能上去,完全能够将通讯设备藏在那儿。” 王局稍作停顿,继续说道:“而陈建强的嫌疑更大。会前他负责检查会议室,有机会将小型监视设备带入并藏好,进而偷录抓捕行动的关键信息。随后再趁上厕所之际,通过发射器将数据传送出去。况且,牺牲的卧底同事临死前写下大半个‘陈’字,很可能是关键提示。” “陈建强?怎么会是他?!”马局满脸震惊,难以置信地连连摇头。转瞬,他眼神一厉,语气满是愤慨:“哼,不少内鬼深谙伪装之术,平日里装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妄图麻痹我们,实则内心邪恶、居心叵测,实在可恨!” 说罢,马局目光深沉,身子微微前倾,向王局凑近了些,语重心长地嘱咐道:“但此事必须谨慎对待,绝不能冤枉任何一个无辜之人,也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是,马局。我已与内部督察科的两名同事组建了审查小组,计划先对专案组成员逐个问讯。问讯过程中,我们会仔细甄别每个人言辞中的细节,梳理线索,锁定重点嫌疑人。一旦明确目标,便立即加大审讯力度,借此机会坚决铲除这颗警队毒瘤。”王局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随后,审查小组依照既定计划展开审查工作。他们对专案组成员逐一进行问讯,并综合从其他方面收集而来的线索,最终将嫌疑人锁定为陈建强。 此刻,陈建强已被移送至羁押室,他直挺挺地坐在审讯椅上,双手被冰冷的手铐锁住,眼神里充斥着愤怒与不甘。就在这时,王安琥带着两名审查人员神情冷峻地步入羁押室,三人依次入座。 “陈建强,你最好老实交代,是不是你,把这次抓捕行动的关键信息透露给了王安良?”王安琥目光冷峻,直直逼视着陈建强。 陈建强缓缓抬起头,眼中写满委屈与不甘,“怎么可能是我?进会议室前,我和你们一样,不仅上缴了手机,还接受了严格搜身。” “哼!”王安琥冷哼一声,眼神犀利地盯着陈建强,“你负责会议室检查,完全有机会藏入小型监控设备。之后,趁着上厕所,通过发射器把抓捕关键信息传出去。高实已经证实,你们一同去卫生间的时候,你在隔间里足足待了十几分钟。这么长时间,足够你做事了。” “你们这是诬陷!我陈建强自从加入警队,每次抓捕都冲锋在前,身上的伤不说上百,几十处也有了。我对警队忠心耿耿,绝不可能出卖队友!”陈建强梗着脖子,愤怒地嘶吼。 “哼哼!”王安琥从鼻腔中挤出两声轻蔑的冷哼,“以前是英雄,后来变节的大有人在,别总拿过去的功劳当挡箭牌。卧底同事牺牲前写的字虽未写完,但明显是个‘陈’字。另外,我们刚核实,你的账户里突然多了50万元,转账来源显示为一个匿名账户,时间就在抓捕行动失败后不久,你作何解释?” “哈哈哈哈。”陈建强仰头大笑,悲愤交加,“这么拙劣的栽赃手段,王局你们居然也信?你觉得我会为了区区50万元就背叛警队吗?而且如果我真想收钱,有一百种办法让你们查不到,怎么可能蠢到让对方直接把钱打进我的账户?” “陈建强,你清楚警队的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别心存侥幸,尽早交代,争取宽大处理。”王安琥说完,与审查组同事一道走出了羁押室。 马局办公室内,周云诚紧锁眉头,满脸都是愤懑之色,语气坚决地说道:“我绝对不相信老陈会是内鬼,这明摆着是被人陷害。老陈在打击王安良团伙的行动中,向来都是冲在最前面,王安良早就对他怀恨在心,肯定是想借机报复。” 马局目光投向王安琥,“还有其他有力证据吗?” 王安琥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们对陈建强的办公处以及住所,都进行了全面且细致的搜查,既没找到小型监控设备,也没发现传输数据的发射器,可能他找机会已经处理掉了。” 紧接着,王安琥面露难色:“马局,陈建强到现在都坚决不承认,而且咱们确实也缺少其他有力证据来证明他就是内鬼。现在已经对陈建强传唤两次了,时间也快到48小时了,您看下一步该如何处理……” 周云诚闻言,“嚯”地站起身,信誓旦旦地说道:“我来做担保,泄露消息这件事绝对和老陈没有任何关系,我建议马上释放老陈。要是有什么后果,我来承担。” 马局长思索片刻,果断下令:“先把人放了,但暂停陈建强的一切职务,收缴他的配枪、手铐和警官证。安排专人跟踪他,密切留意他日常的一举一动,防止他逃跑。同时,要加快收集相关证据,一定要查明真相。” “是!马局。” 第23章 沉沦 自被停职后,陈建强的生活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曾经那个意气风发、步伐矫健,举手投足间尽显警察英气的他,如今却似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 每日,晨曦微露时他便出门,直到夜幕低垂才归来。每至傍晚,他总会走进一家酒馆,随意寻个角落,默默坐下,而后一杯接一杯地灌酒。酒馆内,喧嚣的人声、弥漫的烟雾以及旁人的欢声笑语,在他眼中都如虚幻泡影,与他的世界全然隔绝。他独自沉溺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心中填满的,是被停职后的委屈,还有那浓烈的不甘。 没一会儿工夫,他便已喝得酩酊大醉,眼神变得迷离恍惚。随后,他便开始嘟囔起来,不停表达着自己的愤懑,那声音裹挟着浓浓的醉意,含含糊糊地传来:“我咋就落得这般下场?我究竟做错了什么?”酒馆里那些常来的熟客,只是偶尔漫不经心地投来几缕同情的目光,随即便又继续沉浸在自己的话题之中。 有一次,陈建强喝醉后和邻桌的人起了冲突。也不知是因为邻桌的人多看了他一眼,还是他自己心里的怒火无处发泄,总之,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一时间,酒馆里桌椅被撞翻,酒瓶碎了一地。周围的人纷纷躲避,有人赶紧报了警。没过多久,警察便赶到现场,将他与对方一同带回了拘留所。 周云诚闻迅后立刻赶到拘留所。他看着坐在拘留室里头发凌乱、满脸胡茬的陈建强,心里满是无奈。 把陈建强带离拘留所后,周云诚和陈建强都沉默不语。两人上了车,周云诚发动车子驶出停车场。等红灯时,他侧过头,看着陈建强,认真说道:“老陈,别这样,你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要振作起来!” 陈建强却像是瞬间被点燃的火药桶,突然大喊起来:“你要是被冤枉,你能振作起来吗?我没变节,我没出卖队友,王安良陷害我,你们冤枉我!”那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绝望,让周云诚一时语塞。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拍拍陈建强的肩膀安慰道:“只要你没做过,一切都会查清楚的。”绿灯亮起,周云诚无奈地摇了摇头,将目光重新投向道路,继续开车前行。 周末,学校暂无课业安排,陈峰从s市公安大学返回家中。然而,一整天过去了,陈峰却始终未见父亲身影,他不禁向母亲询问父亲去向。 陈母眼中含泪,声音带着哽咽:“自从你爸被警队怀疑是黑警,工作被暂停后,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似的。每天天不亮就出门,直到深夜才醉醺醺地回来。问他去哪儿、干啥去了,他始终一声不吭。唉,我看这个家怕是要散了……” 陈峰听着,心中一阵刺痛,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在他印象里,父亲向来坚毅刚强,怎会如此不堪挫折打击?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摸索钥匙并插入门锁的声音,紧接着,门缓缓被推开。陈建强脚步踉跄,浑身酒气地走了进来。陈峰看着眼前这个颓废萎靡的父亲,心中五味杂陈。曾经那个威严坚毅,令他无比骄傲的父亲形象,此刻已荡然无存。陈峰看着父亲,失望与愤怒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疾步走到父亲面前,大声斥责:“爸!你瞧瞧你现在成什么模样了?我一直都以你为傲,可你怎么能自甘堕落成这样?”说罢,他转身,猛地摔门而出,那关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陈建强呆呆地伫立在原地,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眼神空洞。许久,两行清泪顺着他那布满沧桑的脸颊缓缓滑落。 日子一天天流逝,陈建强非但未如众人所希望那般重新振作,反倒深陷泥淖,越陷越深。不知何时起,他竟与王安良手下的一名马仔——跛子阿福,往来密切。二人时常结伴出入ktv、夜总会等鱼龙混杂之地。 一日,周云诚带队执行扫黄任务。当他们进入一家涉黄夜总会的包间时,昏暗灯光下,音乐嘈杂,空气中弥漫着烟酒混合的刺鼻气味,眼前景象令周云诚难以置信——只见陈建强斜坐在沙发上,一名衣着近乎赤裸的女子正坐在他大腿上。此时,陈建强手中还握着一杯酒,神色迷离。 周云诚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一股怒火夹杂着痛心,直冲脑门。他大步流星地走到陈建强面前,声色俱厉地斥责道:“陈建强!你在做什么!你难道忘了当初加入警队时的誓言了吗?你难道忘了做警察的初心了吗?你如此行径,怎能对得起‘警察’这两个字?” 陈建强低垂着头,不敢与周云诚对视。他的嘴唇微微颤动,似有千言万语,却始终吐不出一个字。周云诚凝视着眼前这个曾与自己并肩作战、历经无数生死考验的好兄弟,眼中满是失望与痛心。沉默片刻,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陈建强,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语毕,周云诚强忍怒火,迅速转头对队员们大声下达指令:“都别愣着!按照程序办事!控制住现场所有人,逐一检查身份证并详细登记,仔细搜索房间,任何可疑线索都不要放过!” 第24章 暗中调查 自上次在涉黄夜总会被周云诚抓现行后,陈建强收敛了很多。但他每天仍是无所事事。某日,陈建强在街上闲逛,他驻足停在一辆车前,通过车后视镜,他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虽然不认识,但他知道肯定是警局的便衣同事。 陈建强佯装不知,接着往前走,行至一条人群熙攘的繁华商业街,突然加快脚步,趁跟踪者被人群阻挡视线,快速闪进店铺旁的一条小巷。小巷尽头连着一条车水马龙的大道,他看准时机,飞速穿越马路,来到对面街道。一辆出租车恰好缓缓驶来,陈建强立刻招手拦下,迅速上车,对司机说道:“去红玫瑰高级会所。”出租车疾驰而去。 跟踪人员好不容易挤出人群,追到马路对面,却哪里还有陈建强的影子,只得无奈掏出对讲机汇报:“王局,目标跟丢了。” 陈建强在一处名为红玫瑰高级会所的门前下车,随即他环顾四周,仔细观察。陈建强在这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条街,不由得心中一沉,这里居然没有一个监控探头,是一片监控盲区。 在接下来的数天里,陈建强凭借着巧妙的反跟踪技巧,每天都设法摆脱跟踪他的便衣同事,来到红玫瑰会所附近观察。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数天的密切观察,他终于发现一个规律:每天晚上21点过后,总会有一辆大货车前往正对着会所门口的生鲜超市送货。见此情形,陈建强心中瞬间有了主意。 一晚,趁超市员工忙着从货车上搬运货品,陈建强看准时机,径直走向货车司机。他满脸堆笑,熟练地从兜里掏出一包软中华,抽出一支,递给司机,热络地说道:“师傅,辛苦啦!”司机下意识地接过烟,陈建强顺势用打火机为其点上。 接着,陈建强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与焦急,凑近司机低声说道:“师傅,不瞒您说,我最近心里实在是堵得慌。我怀疑我老婆在这高级会所里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您看,能不能行行好,让我瞅瞅您的行车记录仪,我就想看看她是否来过这里,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底。只要您答应,我立马给您转一千块钱,就当是辛苦费了。” 司机听闻,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在金钱的诱惑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陈建强见状,赶忙掏出手机,即刻完成转账,然后迫不及待地凑到行车记录仪前,快速往前翻看起来。 由于行车记录仪存储空间有限,新记录会覆盖旧画面,翻看到最后,他正觉得不会有什么发现时,却突然被眼前的画面惊到:画面定格在10天前的一个晚上22点。屏幕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陈建强眼帘——竟是专案组的一名成员,他正与王安良一同走进那间会所。陈建强心头猛地一震,瞳孔瞬间放大,脑海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难道是他!” 陈建强转身对正在抽烟的司机说:“哎,真是家门不幸呀。我老婆,她果然来过这里。我再给您转两千元钱,我想把这证据拷贝下来,您看行么?您受累,这包烟找个舒服地方您慢慢抽。”陈建强一边说道,一边把那包软中华塞到司机手里。看到司机点头答应,陈建强迅速用u盘把刚才的影像保存好,谢过司机后转身离开。 事实上,此前陈建强所做的一切皆为有意为之。自被停职那一刻起,出于对警察使命的忠诚以及对真相的执着追求,他便毅然决定私下展开调查。他早就怀疑警队里有内鬼,发誓一定要揪出这个真正的黑警,不仅为自己洗清冤屈,更要让正义得到伸张。 他深知,要接近王安良的团伙,必须先让他们放松警惕。于是,他前往王安良手下常去的酒馆喝酒,借着酒劲撒泼、与人打架,种种行为皆是在演戏。跛子阿福——王安良手下的一个重要马仔,果然中计。阿福觉得陈建强被停职后心生不满,企图变节,便开始拉拢他。陈建强将计就计,每次与阿福喝酒,都表现出一副对警队失望透顶的模样。 陈建强心中一直盘算着如何从阿福那里获取关键线索,他发现阿福酒量欠佳,极易喝醉。于是,他常找阿福喝酒,期望能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 机会终于降临,一天,陈建强把阿福灌得酩酊大醉,瘫倒在桌上不省人事。陈建强见时机成熟,佯装扶阿福起来,实则趁机悄悄翻找他的衣袋。终于,在阿福的内侧口袋里,他发现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串奇怪的数字:“15 3 18 14 6 ”。陈建强暗自将这串数字牢记于心,把纸条放回阿福衣袋后,他眉头紧锁,陷入沉思。凭借多年的敏锐直觉和刑侦经验,他觉得这极有可能是一组经过特殊编排的密码。 这时,陈建强突然联想到,平日里阿福总爱拿着一本《百年孤独》。一个不学无术的江湖混混每天拿着一本小说,这让陈建强越发觉得,这串密码的答案或许就藏在那本书里。 为了找到破解密码的线索,陈建强来到书店,买了一本《百年孤独》。回到家中,他迫不及待地翻开书本,仔细研究起来。经过一番苦思冥想和反复比对,他发现这组数字对应的正是书中每个章节的首个字。按照这个规律,“第15章”对应字“红”,“第3章”对应“玫”,“第18章”对应“瑰”,“第14章”对应“会”,“第6章”对应“所”。陈建强将这些字组合起来后,脱口而出:“红玫瑰会所?” 陈建强皱眉凝思,忽然想起,在s市城北市郊,有一个名为红玫瑰的高级会所。这个会所平日里十分神秘,鲜有人知晓其背景。联想到之前调查王安良犯罪团伙的种种线索,陈建强不禁怀疑,这里难道就是王安良曾经的秘密基地?那个内鬼会不会在那里和王安良碰过面?他决定一探究竟。这才有了陈建强查看大货车行车记录仪那一幕。 通过行车记录仪画面看出一些端倪后,陈建强决定立刻对那名专案组成员进行跟踪。跟踪过程中,他留意到,每个月的一个周末,这人都会前往偏远郊外,探望一位老人,且每次老人都会交给他一个塞得鼓鼓的旅行袋,拎起来感觉很沉的样子。 陈建强动用从前积累的人脉关系,多方打听后得知,这位老人竟是那人的远房表舅。他又托付之前在工商局工作的朋友,稍作调查便发现,这个不起眼的老人竟是一家公司的法人。奇怪的是,这家公司看似没什么实际业务,可每年利润竟高达上百万。陈建强通过可靠的内部渠道查实,这些钱都是王安良的关联公司以服务费、咨询费等名义打过来的。 至此,陈建强已了然于胸:此人便是隐藏在警局内部的那个内鬼。他与王安良狼狈为奸,或出卖警局重要情报,或对王安良犯罪团伙的恶行纵容包庇,以此从王安良那里获取钱财。为了规避组织的审查,内鬼精心布局,让远房表舅出任空头公司法人,王安良借关联公司将钱打入其中,表舅再设法套现,把现金交到内鬼手中。 陈建强将此次调查到的有关内鬼的所有证据,悉数存入一个u 盘。随后,他陷入沉思:内鬼究竟是怎样在那次关键会议上通风报信的呢?思索良久,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间恍然大悟…… 第25章 定罪 2007 年 6 月 5 日,天空一片灰蒙,细密的雨丝如银线般悄无声息地飘落,给整个 s 市笼上一层湿漉漉的阴霾。对于陈峰一家而言,今天本应是个洋溢着欢乐的日子——因为今天,是陈峰的生日。一家人早早便在酒店订好了生日宴,陈峰和母亲提前来到了酒店。 酒店内,柔和的灯光倾洒在整洁的餐桌上。陈峰与母亲坐在桌前,一边等待着父亲的到来,一边翻看着菜单。母亲嘴角噙着微笑,手指在菜单上轻轻滑动:“峰儿,你爸最爱吃糖醋排骨,点一份给他吧。”陈峰点点头,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自从上次回家与父亲大吵一架,摔门而出后,他心里也颇为后悔,想着借这次生日宴,能和父亲缓和一下关系,并劝他重新振作起来。 这时,酒店门被推开,一阵带着丝丝潮湿的风灌了进来,裹挟着一位客人的声音:“刚听说附近有人跳楼啦!”陈峰和母亲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并未太过在意,继续专注于手中的菜单。 距离约定时间已过去十分钟,陈建强却依旧不见踪影。陈母等得有些心急,便准备拿起手机打给陈建强。就在此刻,手机铃声陡然响起。 陈母匆匆接通,电话里传来周云诚焦急又沉痛的声音:“嫂子,大事不好了,建强他……他跳楼了,就在东风街那儿!”陈母的脸色瞬间煞白如纸,手机险些脱手滑落。 陈峰见母亲这般模样,又隐隐听到电话里传出“跳楼”二字,如遭雷击,猛地站起身,急切地问道:“妈,出什么事了?” 陈母此刻已泣不成声,抽噎答道:“你周叔……说你爸爸,在东风街那跳楼了。”话一出口,陈母再也抑制不住情绪,放声痛哭起来。 东风街离酒店不过隔了两条街,距离并不算远。听闻陈建强噩耗的陈峰和陈母,心急如焚,不顾一切地朝着出事地点狂奔而去。 等他们赶到时,现场已拉起警戒线,红蓝相间的警灯闪烁不停,在这阴霾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眼。周云诚瞧见陈峰母子赶到,他一脸悲恸地迎上前,缓缓摇着头,声音沙哑得几近哽咽:“嫂子,建强他,人没了……” 陈峰只觉双腿瞬间发软,好似整个世界在这一刻轰然崩塌。一阵天旋地转后,他嘶声大喊:“爸……”而陈母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悲痛欲绝,放声大哭起来。 尽管离父亲的遗体还有些距离,但陈峰自幼视力极佳,一眼便看到父亲右手紧紧握着那只爷爷传下来的怀表。父亲平日里对这怀表珍视至极,时常拿在手中擦拭保养。此刻,怀表的表盘已然破碎,然而指针却还清晰可辨——时针指向接近 4 点的位置,分针指向 02 的刻度,而此刻的时间是 18 点 05 分。这奇异的时间定格,就像一道神秘的谜题,父亲到底想通过这怀表传达什么信息呢?陈峰满心疑惑,直至现在都百思不得其解。 在陈父死亡现场,警方迅速且全面地展开勘查工作。技术人员在陈父跳楼的天台上进行了痕迹勘察,经过反复比对,最终确定天台上只有陈建强一人的脚印,并未发现其他人留下的痕迹。法医经过初步判断,得出陈建强系跳楼自杀身亡的结论。 陈建强自杀后的几天,警局内部突然出现异常的无线短波信号。警方迅速展开追查,发现信号源竟来自警局清洁工张伯的收音机。经警方仔细拆解检查,这台收音机竟被改装成了发射器。 面对警方的询问,张伯神色紧张,结结巴巴地说道:“这收音机是陈建强陈警官给我的,我平日里都把它放在那个厕所隔壁的杂物室里。那天局里突然封锁了那片区域,那个收音机一直放在那里,直到封锁结束后,我才把它拿出来。” 在抓捕行动失败,审查组逐一讯问专案组成员时,高实就曾提过:“那天我和陈建强上厕所,他在隔间里待了十几分钟,说拉肚子。” 此刻,随着这台改装成发射器的收音机的出现,高实反映的那条线索,再度浮出水面,它如同一块拼图,逐渐勾勒出可能的真相轮廓:陈建强很可能趁着检查会议室之机,在自己座位桌下粘贴了微型摄像头,从而录下了抓捕行动的关键信息。而后借着上厕所的时机,将影像数据转化为特定频率的模拟信号,比如高频段无线电波,通过杂物间收音机内置的发射器传了出去。警方进一步推断,会议当天,王安良的人很有可能就在警局附近接收了这些数据。 随后,警方调取了警局外的监控录像,发现那次抓捕会议当天,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从早9点到晚9点,一直停在距警局500米处,经查,此车车牌是套牌。综合陈建强账户多出的50万、卧底临死前未写完的“陈”字、他被停职后与跛子阿福往来密切,以及将收音机改装成发射器这些关键证据,警方认定陈建强就是出卖警队的内鬼。陈建强恐罪行早晚败露,最后畏罪自杀,警方随即将其从警队除名。 然而,这看似确凿的结论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莫名的冤屈?陈父手里紧握的怀表,以及那定格的怀表时间,他究竟想暗示什么?谁才是那个隐藏在背后,出卖警队、陷害父亲的真正的黑警?这一切如同重重迷雾,时刻笼罩在陈峰的心头。 第26章 野外枯骨 时光回溯到 2012 年 5 月,彼时的 s 市正沐浴在春日的温柔怀抱中。远离城市的一处郊外,如同一幅清新秀美的画卷,在眼前缓缓铺陈开来。广袤的草地,似无边无际的绿毯,肆意地向远方伸展。微风拂过,嫩草轻摆腰肢,每一株都仿佛灵动的音符,合奏出沙沙的乐章,而连片的草浪,恰似层层绿波,荡漾着诗意。五彩斑斓的野花,这儿一丛,那儿一簇,竞相绽放,淡雅的芬芳悠悠在空气中飘散,宛如一首轻柔的歌谣,诉说着春日的浪漫。 小王和小袁这对情侣,暂别了城市的喧嚣,手牵着手,漫步踏入这片仿若世外桃源的郊外。微风轻拂面庞,带来泥土的清新气息与花朵的甜蜜芬芳,令他们不禁心旷神怡,沉醉在这大自然的馈赠之中。 小王兴致勃勃,眼中除了对眼前美景的欣赏,还隐隐暗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他突然抬起手,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山洞。那山洞犹如一头蛰伏的巨兽,微微张开的洞口,透着一股神秘而阴森的气息,仿佛在无声地召唤着他们。 “宝贝,咱们进里面去看看吧。”小王开口说道,声音里满是按捺不住的兴奋。小袁的脸色瞬间微微泛白,下意识地往小王身后躲了躲,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还是别去了吧,你看里面那么黑,我好害怕……” 小王见状,顺势温柔地将小袁轻轻搂进怀里,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一边脸上浮现出自信满满的笑容:“别怕,宝贝,有我在呢。走,进去瞧瞧,这地方人迹罕至,说不定真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古人在里头藏了金银珠宝,要是咱们找到了,可就发财啦。” 实际上,小王此前就特意来考察过这个地方,发现了这个山洞。他深知此处偏僻,且山洞自带一种令人生惧的氛围,便在心底打起了歪主意。小王与小袁交往了一段时间,一直想与小袁发生关系,可小袁总是找各种理由推脱。为此,他精心挑选了这个地处偏僻的地方,就是想骗小袁进入山洞,借助那里特殊的环境,趁机达成自己的心愿。 小袁微微点了点头,神色中仍带着几分怯意。小王见状,忙不迭地拉起小袁的手,朝着那山洞的方向快步走去。 两人手牵着手,缓缓迈进山洞。刹那间,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如潮水般扑面而来,直往鼻腔里钻。洞内幽深而静谧,昏暗的光线在洞壁上摇曳不定,仿佛有无数双隐匿在黑暗中的眼睛,正冷冷地窥视着他们。洞壁上,偶尔有水滴落下,在寂静的空间里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声都似重锤敲击在两人心上,更凭添了几分阴森恐怖的氛围。 小袁紧紧抓住小王的衣角,指尖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青,脚步变得愈发沉重迟缓,声音带着哭腔,几近哀求:“要不,咱们回去吧,我真的好害怕……” 小王却不甘心就此放弃,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执拗,脸上堆起温柔的笑容,轻声哄着小袁:“宝贝,说不定里头藏着特别美的景观呢,要是咱们就这么错过了,那多可惜呀。我们再往前走走,好不好?” 实际上,早在前来此地之前,小王就精心策划好了这场“山洞之旅”。他特意在口袋里藏了一个小型音效播放器,里面存储了一段时长十几秒的惊悚声音文件,就是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尖锐叫声与阴森风声交织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嘶吼。 他计划着,等两人走进山洞中间的时候,便假装不经意地被石头绊到,顺势跌下,与此同时,悄悄启动音效播放器。 紧接着,山洞中就会骤然响起那令人胆寒的恐怖声音。他笃定,在这样封闭且充斥着恐怖氛围的山洞里,小袁听到这惊悚动静,一定会吓得惊慌失措,下意识地扑进自己怀里寻求庇护。届时,他便佯装镇定,安慰受惊的小袁,顺势与她发生关系。 小王一边轻声安抚着小袁,一边拉着她继续往山洞深处走去。每前进一步,小袁的心跳就愈发急促,仿佛一只疯狂撞击牢笼的小鸟,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终于,他们来到了山洞中间。这里的光线更加昏暗,宛如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将他们紧紧笼罩。四周安静得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小王正寻思着在这里顺势跌倒,突然,小袁的尖叫声如同一把利刃,划破了山洞的寂静。那声音尖锐而刺耳,在山洞中不断回荡。小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吓得一哆嗦,心里猛地一紧,忙转头看向小袁,急切地问道:“怎么了?宝贝,你怎么了?”小袁惊恐得脸色煞白,嘴唇不住地颤抖,她艰难地抬起手指向前方,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小王顺着小袁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竟然有一具白骨。白骨在昏暗的光线中散发着诡异的光泽,空洞的眼窝仿佛正凝视着他们,像是在诉说着生前的悲惨遭遇。那白骨的姿势扭曲,像是在临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与挣扎。 小王看到这一幕,顿时吓得惨叫一声,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刹那间,他大脑一片空白,全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唯有心脏在胸腔中疯狂跳动,似要冲破胸膛。 然而,求生的本能在恐惧中迅速觉醒。仅仅愣神了一瞬间,小王便强忍着双腿的绵软无力,一骨碌爬了起来,带着哭腔大喊:“快跑!” 说着,一把拉过早已吓傻的小袁,朝着山洞外疯狂奔去。 两人的双脚好似完全不听使唤,一路上磕磕绊绊,连滚带爬。小王一边跑,还一边时不时胆战心惊地回头看向那具白骨,生怕下一秒那白骨就会化作厉鬼,张牙舞爪地猛扑过来。 终于,两人跌跌撞撞地逃出了山洞。阳光倾洒而下,可他们却浑身冰冷,毫无暖意。小王死死拉住小袁,继续狂奔,仿佛身后那具白骨正紧追不舍。直到实在跑不动了,两人才停下来,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像是破旧的风箱。 小袁“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整个人几乎站立不稳,她泣不成声,泪水糊满了脸颊:“呜呜,太吓人了,我怕死了……” 小王自己也惊魂未定,脸色煞白如纸,他哆哆嗦嗦地伸手掏出手机,手指虽不听使唤,但仍颤抖地按下了报警电话。 第27章 白骨迷案 s市公安局刑侦大队接到小王报警电话后,队长周云诚即刻带领队员们风驰电掣般赶赴现场。抵达后,周云诚迅速评估现场环境,紧接着果断下令,队员们立刻有条不紊地按各自分工,全身心投入到紧张有序的现场勘查工作中。 法医老赵蹲在白骨旁,全神贯注地勘查着。他一边仔细观察,一边条理清晰地向周云诚汇报:“周队,先说初步判断。从骨骼形态及耻骨联合面等特征来看,可以确定死者为男性。 结合颅骨缝愈合程度和牙齿磨损情况,初步推断死者年龄在40到60岁之间,更精准的年龄需回实验室做进一步鉴定。 关于死者死亡时间,依据衣物腐败程度、现场昆虫活动痕迹以及周围土壤环境等多方面因素考量,初步推测死者大概死于5到10年前,具体时间还是得等回实验室进行详细检测后确定。 死因方面,在死者左侧第4、5根胸骨端,发现两处线性锐器划痕,初步判断死者是因捅刺致死。很可能是凶器刺穿胸腔,伤及心肺,进而引发急性失血或者血气胸,最终导致死亡。 毒物检测这块,就目前骨骼表面情况来看,暂未发现铅、砷等常见毒物残留迹象。不过为确保准确,还需回实验室进一步进行全面毒理检测,毒理报告大概48小时后出具。 另外,由于尸体手指已完全白骨化,无法获取指纹,但我们成功从死者牙齿中提取到了dna,回局里我马上匹配失踪人口数据库,希望能尽快确定尸源。” 老赵汇报完,痕检小吴紧接着说道:“周队,就目前现场痕迹来看,此地并非案发第一现场。正常第一案发现场会遗留大量血迹,您瞧这山洞内地面,虽有污渍,但不符合大量喷溅或流淌血迹形态特征。白骨周围土壤也未因血液长时间渗透而变色,周边没有激烈挣扎搏斗形成的杂乱脚印、划痕之类的痕迹。所以综合判断,凶手是在别处杀害死者后,将尸体搬运至此抛尸。现场发现了一些纽扣,估计是死者衣物腐烂分解后遗留下来的。” 周云诚微微点头,一边听着汇报,一边快速思索案件的各种可能性。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陈峰身上。陈峰,这位四年前毕业于s市公安大学的优秀警员,在校期间便成绩优异,学业成绩名列前茅,刑侦专业技能、案件分析等综合能力更是十分出众。凭借这些出色表现,他在市局刑侦大队的严格选拔中脱颖而出,成功加入该大队。 自入职以来,陈峰对刑侦工作始终充满高涨且专注的热情。面对复杂棘手的案件,他总能迅速冷静下来,凭借敏锐观察力和扎实专业知识,从细微之处抽丝剥茧寻找线索。在之前的几起大案中,他展现出非凡的推理能力,在繁杂线索中梳理出关键脉络;其果断的行动力,更是让嫌犯无处遁形。凭借出色表现,陈峰在队里迅速崭露头角,成为队里的骨干力量。 周云诚神情凝重,看向陈峰:“小陈,你协助小吴,再把现场仔仔细细彻查一遍。特别要留意可能遗留的死者衣物纤维、细微毛发,另外,找找其他可能遗落的微小物件,像徽章碎片、纸片以及破损的拉链头之类的,这些小物件很有可能会给我们带来破案线索。” 陈峰立即回应:“是,周队!”话音刚落,他便俯身弯腰,眼睛紧盯着地面,一步一步缓缓挪动,仔细查看起来。 与此同时,周云诚指挥其他队员,对山洞周边展开拉网式搜索。他大声喊道:“大家保持间距,仔细搜,留意可疑脚印、车辆痕迹,还有其他跟案件有关的物品,千万别放过任何线索!” 队员们迅速散开,依照部署,在山洞周围的草丛、树林中仔细搜寻。 几个小时后,天色渐暗,现场勘查工作接近尾声。周云诚看了看表,说道:“今天勘查先到这儿,大家辛苦了。收队后赶紧休息,明天汇总结果一起分析,争取早日破案。” 队员们纷纷回应,有条不紊地收拾好勘查工具与证物,在周云诚的带领下,有序撤离山洞。 郊外重归宁静,然而他们心里明白,回到警局,还有大量繁杂的检测、分析以及推理工作,等待着他们去完成。这起案件的真相,也有待他们一点点去揭开神秘的面纱。 第28章 白骨寻源 从发现白骨的山洞回到警局后的第二天下午,一场重要的案件分析会便在警局会议室紧急召开。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白色灯光直直地照在众人严肃的脸上。队长周云诚、法医老赵,还有陈峰、高实等参与案件的警员们围坐在会议桌旁,面前整齐摆放着案件资料。 周云诚面色凝重,目光如炬扫过众人说道:“各位,眼下这起白骨案线索寥寥,侦破难度极大,容不得我们有丝毫懈怠。老赵带领法医团队在实验室昼夜奋战,进行了非常精细的检测与分析工作,针对死者有了一些新的发现。下面,就请老赵先为大家介绍一下这些最新发现。” 老赵从容不迫起身,走到投影设备前,打开幻灯片。他一手拿着激光笔,一边指向屏幕,开始有条不紊地讲解:“大家看,经过实验室更精细的检测分析,结合骨骼的多种特征以及相关科学方法推断,我把死者年龄精确在48岁52岁之间。 至于死者遇害时间,回到实验室后,我们又从骨骼的石化程度、所含物质衰变等多维度分析,进一步把死亡时间精确到5至6年前,也就是在2007年至2008年之间。 我们依据骨骼上肌肉附着点情况以及劳损程度,发现死者生前长期从事体力劳动。以上这些发现,希望能给诸位破案带来更多帮助 。” 周云诚听完,微微点头,总结道:“老赵的检验工作细致全面,给我们提供了扎实的破案基础。目前来看,查清死者身份是破获案件的关键。大家各抒己见,谈谈对这个案子的想法,咱们集思广益。” 陈峰神色凝重说道:“周队,各位同事,死者系多年前遇害后且遭抛尸,目前除了一堆纽扣,现场暂未发现其他有价值的线索 ,我认为其中有一个纽扣或许能成为案件的突破口。” 说着,他轻点鼠标,投影幕布上出现了纽扣的高清图片。“我仔细研究了这些纽扣,通过图片能清晰看到,其中有一枚在材质、样式上与其他纽扣差异明显。我怀疑这枚纽扣很可能是凶手的。” 高实听到陈峰的观点,微微皱眉,忍不住反驳道:“陈峰,你这想法有些不切实际了吧。凶手怎么可能会傻到把自己的纽扣,留在抛尸现场呢?这不符合常理。” 陈峰并未因高实的质疑而退缩,他镇定自若地阐述理由:“高实,你先听我说完。依据纽扣在尸骨旁所处位置,以及尸骨胃部呈现出的磨损、异物残留等细微迹象,我推测死者临死前,很可能拼尽全力抓下凶犯的一枚纽扣,并吞入胃中,意图为警方留下关键线索。” 高实听到这里,不禁冷笑一声:“陈峰,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现实中的案件哪有这么戏剧性的情节。我们应该从更实际、更科学的角度去分析,而不是凭借这种不切实际的想象去查案。” 就在两人争论不休之时,周云诚抬手打断了他们的争论,声音沉稳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都先别争了。目前死者身份不明,这是我们面临的首要难题。尸源查清与否,直接决定案件能否取得实质性进展。只有明确死者身份,我们才能以其为原点,勾勒出他生前的社会关系网络、活动轨迹等关键信息,从而找到与凶手的交集,这是整个刑侦逻辑的起始点与基石。所以,我们的首要任务是穷尽一切手段尽快查清尸源,确定死者身份,这是破案的基础。” 周云诚顿了顿,继续说道:“抛尸地点处于三省交汇处,地理位置特殊。为了尽快查明尸源,我已经安排将死者的dna信息同步给其他两省的警方,并请求他们协助排查,看能否查清死者身份。” 周云诚扫视众人,接着又道:“我们自己这边的各项工作同样不能松懈。大家在调查过程中,不要排除任何一种可能。每一个看似微小的线索,都有可能成为解开案件谜团的关键,大家务必认真对待。接下来,我布置一下具体工作: 第一、尽快完成死者虚拟身份重建。通过颅骨复原,运用3d打印技术结合软组织厚度参数,生成模拟画像。这有助于我们直观地了解死者面貌,为后续排查提供重要参考。这项工作由老赵负责。 第二、加强对流动人口‘黑户’失踪人口的排查。重点排查同期工地、矿区、养殖场等流动人口密集区的‘黑户’失踪情况。这些地方人员流动大,情况复杂,需着重排查这些失踪人员中是否有与死者特征相符的。这项工作由高实负责。 第三、抓紧核查特定机构走失人员情况,看会不会有符合死者特征的人员。老赵给出的死者死亡时间是2007 - 2008年,我们往前、往后各推一年,扩大排查范围,包括核查2006年 - 2009年精神病院、养老院的走失人员,这项工作由陈峰负责。 老赵说死者生前长期从事体力劳动,鉴于目前不能排除死者是孤寡老人且在本市务工的可能。因此,需要针对本市周边工厂、工地等劳动密集型场所深入排查,看能不能有新的发现。这项工作由小钱负责。 大家明确各自任务,立刻行动,有任何进展及时汇报。” 警员们一边认真记录,一边思考着各自的任务方向。周云诚看着大家,严肃地说道:“这起白骨案时间跨度长,线索又少,但我们是警察,职责就是查明真相,给死者一个交代。大家一定要全力以赴,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会议结束后,警员们即刻开始各自的工作。陈峰坐在办公桌前,眼神专注地再次翻阅起案件资料,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案件的种种可能性。 陈峰内心十分认同周云诚提出的先查清尸源的办案思路。他深知这是破解案件的核心。然而,对于现场遗留的那堆纽扣,陈峰始终觉得其中暗藏玄机,极有可能成为查清死者身份乃至揪出凶手的重要线索。 但此刻,他清楚当务之急是完成周队部署的工作。毕竟只有按照既定的工作安排稳步推进,才能在众多线索中抽丝剥茧,让真相水落石出。 而随着调查的深入,这起案件又会出现怎样的转机?一场为查明案情真相而展开的艰苦追查,又会出现哪些令人意想不到的结果?一切,都有待陈峰去揭晓…… 第29章 意外发现 在这起白骨案件的调查进程中,寻找尸源、查明死者真相的工作陷入了举步维艰的境地。 首先,相邻两省警方迅速反馈了人口失踪人员的dna比对结果,遗憾的是,并未发现与死者匹配的结果。 其次,基于面部重建的死者人脸模拟画像也宣告失败。在颅骨重建工作中,由于颅顶骨遭动物啃食缺失近二分之一,导致颅骨眼眶间距、颧骨突度等关键定位点丢失,而这些定位点对于重建面部中轴起着决定性作用。面部中轴无法有效构建,使得颅骨还原工作彻底失败,进而无法完成死者脸部的模拟画像。 再者,针对流动人口中“黑户”失踪人口的排查工作也毫无收获。高实带领警员们深入工地、矿区等流动人口密集区域,进行了地毯式的走访和寻查。然而,并未找到与死者特征相符的失踪人员。 同时,陈峰负责的在2006 - 2009年期间,精神病院、养老院走失人员的核查工作,同样一无所获,并未发现符合死者特征的人员。 最后,针对本市周边工厂、工地等劳动密集型场所展开的走访排查工作,也没有任何发现。 确定尸源,乃构建案件脉络之根本,恰似大厦不可或缺之基石。倘若无法明晰死者身份,后续调查便宛如置身漆黑暗夜,举步维艰,难觅明确方向。这起案件正是因为尸源不明,死者身份无法确定,而暂时陷入僵局。 一个周末,结束了警局加班的陈峰,特意买了些水果,径直前往王伯家。王伯在五年前,于s市公安局担任清洁工一职,当时,他与张伯是同事。 张伯这个名字,在陈峰心中有着特殊且沉重的意义。六年前,陈父离世不久,警方竟在张伯的旧收音机里发现了内置发射器,而张伯坚称这收音机是陈建强所赠。这一事件,成为认定陈建强为内鬼的关键证据之一。然而,陈峰内心深处始终不相信父亲会沦为变节的黑警,他一心只想找到张伯,问个水落石出。 可自那次事件,张伯被警方辞退后,便如人间蒸发一般,踪迹全无。陈峰多次前往张伯的住处,每次看到的,都是紧闭的大门,任凭他如何拍打叫门,都无人应答。无奈之下,陈峰找到房东,在房东协助下打开房门。屋内冷冷清清,显然久无人居,一切看似并无异样。但陈峰凭借敏锐的观察力,还是从细节中察觉到蛛丝马迹:屋内有刚买不久的酒,米袋里也还有不少米,衣柜里还挂着几件衣服,门口的鞋架上还放着几双鞋。这些迹象表明,张伯似乎并非打算一走了之,再不归来;倒更像是突遇急事,仓促离开。陈峰甚至怀疑张伯已然失踪。但张伯身为孤寡老人,仅有一个远在外省的表侄,且多年来二人毫无往来,因此,根本无人以失踪为由为张伯立案,陈峰对此也只能暂且搁置。 陈峰了解到,张伯在警局做清洁工时,与王伯关系最为要好。自张伯失踪后,陈峰只要有空,便会前往王伯家,询问张伯是否与他联系过,可每次得到的,皆是失望的答复。此次,陈峰又如往常一样来到王伯家。尽管他深知希望渺茫,但为了还父亲一个清白,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甘愿一试。 来到王伯家,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王伯告诉陈峰,张伯依旧没有任何消息。陈峰听后,心中满是失落,正要起身告辞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王伯的老伴在拿一个杂物盒时,不小心手一滑,杂物盒失手掉落,里面的东西洒落一地。陈峰赶忙蹲下帮忙收拾,就在这时,他一眼瞥见地上有几个纽扣。他迅速拿起纽扣,仔细端详,发现这些纽扣的样式和材质,竟与本案山洞白骨处发现的,除去那枚特殊纽扣外的其他纽扣一模一样。陈峰心中猛地一震,立刻拿着纽扣,急切地向王伯他们询问纽扣的来历。 王伯见状,微微一怔,旋即解释道:“这纽扣啊,是2007年警局统一发放的清洁服上的。那衣服的质量很差,也就穿了一年,警局后来就更换了制服。那件衣服穿的有些破了,我老伴就把纽扣拆下来留作备用,顺手把衣服给扔了。” 听闻王伯此言,再联想到死者的年龄,一个大胆的推测如闪电般在陈峰心中划过:死者会不会就是张伯?这念头一旦闪现,便似种子落入心田,迅速生根发芽。陈峰敏锐地意识到,倘若这一推测属实,那么这起白骨案与父亲当年所涉事件之间,极有可能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离开王伯家后,陈峰心急如焚,立刻赶回警局后,便马不停蹄地奔向周云诚的办公室。 见到周云诚,陈峰顾不上喘口气,便将在王伯家发现纽扣的经过、王伯对纽扣来历的讲述,以及自己基于这些线索所产生的大胆推测,事无巨细地向周云诚进行了详细的汇报。 周云诚认真倾听着,神色随着陈峰的讲述逐渐凝重起来。待陈峰说完,他微微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认可,觉得陈峰的推断确实颇有道理。思索片刻,周云诚立刻掏出手机,迅速拨通了法医老赵的电话。 电话接通,周云诚语速极快却又字字清晰:“老赵,陈峰这边有重大发现。他在调查过程中,推测白骨案死者可能是咱们市局以前的清洁工张伯。你马上把白骨案死者的dna数据,以最快速度传给张伯远房表侄所在省份的警方。跟他们说明情况,让他们尽快拿这份数据和张伯远房表侄的dna进行比对。这很可能是案件的关键转折点,务必争分夺秒,尽快确定死者身份。” 电话那头传来老赵坚定的回应:“明白,我这就去办!” 此刻,陈峰满心期待着那个比对结果。死者究竟是不是张伯?如果是,又是谁痛下杀手?他的死会不会与父亲当年的事件有关?这一切都如同被一层浓厚的迷雾所遮掩,让人难以捉摸,而陈峰也只能在这重重迷雾中继续艰难探寻…… 第30章 纽扣寻踪 很快,外省警方传来dna比对结果,张伯远房表侄与白骨案死者基因相似度符合亲缘关系特征,证实死者正是张伯 。 得知消息后,陈峰马不停蹄地赶到周云诚办公室。他目光灼灼,语气笃定地说道:“周队,我坚信张伯的死和我父亲当年的事有着密切的关联。当年,张伯称改装成发射器的收音机是我父亲送给他的,但我绝不相信父亲会做出那样的事。我严重怀疑,张伯是受人指使,蓄意陷害我父亲。而后惨遭灭口。所以我认为,破获这起白骨案,找到凶手,或许能为我父亲的案子带来突破口。” 周云诚点点头,对陈峰的推断表示认可:“你分析得有一定道理,不过当下这案子难就难在,确实没有明显的突破口。咱们必须另辟蹊径,挖掘出新线索,进而顺藤摸瓜揪出凶手。” 陈峰脑海中陡然想起抛尸现场那枚别具一格的纽扣,他连忙对周云诚说道:“周队,我琢磨着可以从那枚特殊的纽扣下手,没准顺着这条线,就能找到白骨案的凶手。” 周云诚听后,鼓励地拍了拍陈峰的肩膀,:“行,你就沿着这个方向去查一查,一旦有什么进展,立刻向我汇报。” 于是,陈峰怀揣着那枚纽扣的照片,开始了艰难的寻踪之旅。他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一家又一家地走访服装店和裁缝店。每到一家店,他都满怀希望地向店主展示照片,详细描述纽扣的特征,询问是否知道这种纽扣的生产商。然而,得到的回答无一例外,都是不知道。 “没见过这种纽扣啊,我们这儿的纽扣都是常见的款式。” “这种纽扣看着挺特别的,可我真不知道是哪儿生产的。” 一天下来,陈峰跑了不下二十几家店,他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第二天又继续奔走在各个店铺之间。然而,一周时间很快过去了,依旧毫无结果。连日来四处碰壁,希望一次次落空,挫败感如影随形,但陈峰依旧没有放弃,仍然一家一家去询问。 这一天,陈峰又毫无收获,失落地走在街上。多日的奔波,换来的却总是失望,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错误。“唉,难道真的从这枚纽扣找不到突破口吗?如果这样,那寻找凶手的线索基本也就断了。”陈峰正垂头丧气地想着,突然,不远处一个缝补衣物的小摊传来的对话,吸引了他的注意。一位老者正和旁人闲聊:“我这辈子啊,没啥别的爱好,就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衣扣,而且每种纽扣产自哪儿,我都门儿清。” 陈峰心中一动,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抱着试试看的心理,赶忙走到老者面前。他小心翼翼地拿出纽扣照片,递给老者,急切地说:“大爷,您帮忙看看,这种纽扣您知道是哪儿生产的吗?” 老者接过照片,从兜里掏出一副老花镜戴上,仔细地端详起来。过了好一会儿,老者缓缓开口说道:“年轻人,这枚纽扣可不简单呐。它的材质是少见的金属合金,做工精细,边缘还刻着细小的花纹,一般的厂子可做不出来,应该是定制衣服上的纽扣。” 陈峰听后,心中大喜,忙追问道:“大爷,您知不知道是哪个厂子生产的呀?”老者扶了扶眼镜,肯定地说:“这么好的纽扣,应该是y省a市第一纽扣厂生产的。只有他们厂,才能生产出这种规格的定制纽扣。” 陈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多日来的压抑情绪瞬间找到了出口。他深知这条线索对案件的重要性,心中对老者充满了感激。来不及多想,陈峰从兜里掏出一百元钱,塞到老者手里,说道:“大爷,太感谢您了!” 随后转身极速离去。 一路上,陈峰的心中充满了希望,仿佛已经看到了案件真相的曙光。他脚下生风,片刻不敢耽搁,径直奔回警局。 一见到周云诚,陈峰难掩激动,语速飞快地说道:“周队,有重大发现!我打听到那枚纽扣是y省a市第一纽扣厂生产的。我觉得顺着这条线索深挖下去,很可能就会揪出杀害张伯的凶手。周队,我申请出差去a市调查,尽快将这案子查个水落石出!”陈峰目光坚定,眼神中透露出破获案件的决心。 周云诚听闻,略作思忖,旋即点头同意:“行,陈峰,我批准你去a市。这是个关键线索,你此去责任重大,务必小心谨慎,有任何情况随时汇报。” 陈峰当即回道:“明白,周队!”转身便去准备相关事宜。 得到周云诚的许可,陈峰一刻也不耽误,迅速踏上了前往a市的征程,他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猎鹰,朝着真相的方向疾飞而去。 第31章 寻踪问迹 陈峰踏上了开往y省a市的列车。一下车,他全然不顾一路上的舟车劳顿,马不停蹄地直奔第一纽扣厂。此刻的他心急如焚,满心期待能借这枚纽扣寻得真凶的线索。 抵达第一纽扣厂,陈峰迅速出示警官证,表明来意。厂方随即安排车间主任前来配合工作。见车间主任赶来,陈峰急忙掏出照片,递到主任跟前,焦急问道:“主任,我们正在侦办一起案件,这枚纽扣是关键线索。麻烦您瞧瞧,这纽扣是贵厂生产的吗?要是的话,还请您帮忙查查,它是什么时候生产的,最终又销往了何处?” 车间主任见陈峰神情严肃,身着警服,顿感此事重大,丝毫不敢懈怠。他接过照片,仔细端详后说道:“没错,这枚纽扣确是我厂生产的,应该是几年前的一批定制纽扣。具体信息,我得查询一下才能告知您。”语毕,他马上转身,坐到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目光专注地在密密麻麻的生产记录中搜寻着。此刻,时间仿佛在这紧张的氛围中停滞,每一秒都让陈峰备受煎熬。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主任终于抬起头,望向陈峰说道:“找到了,这批纽扣是2005年应x省z市冠美服装厂的要求定制的,当时共生产了1000枚。”听闻此消息,陈峰心中大喜,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 陈峰连声道谢,走出第一纽扣厂后,立刻给周云诚拨通了电话:“周队,有线索了。这枚纽扣确实是a市第一纽扣厂生产的定制纽扣,厂方说这批纽扣销往了x省z市的冠美服装厂。您看我是否立刻赶往冠美服装厂,深挖这条线索?” “好!你马上动身去冠美服装厂,这是目前破案的关键线索。若有需要支持的地方,随时汇报。”周云诚语气坚定地回应道。 “明白,周队,我这就前往z市。”陈峰言罢,挂断电话,赶忙朝着a市火车站赶去。 抵达z市后,陈峰马不停蹄地直奔冠美服装厂,找到相关负责人后,他顾不得擦拭额头上的汗水,急忙对负责人说道:“您好,我是s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警员陈峰。我们正在侦办一起案件,麻烦您配合一件事。”陈峰边说边拿出纽扣的照片:“这枚纽扣的生产厂家——a市的第一纽扣厂已经证实,这批纽扣是2005年专门为贵厂生产的一批定制服装所使用的。麻烦您回想一下,这批定制服装是为哪家公司生产的?这是一条非常关键的线索,务必请您全力配合。” 负责人拿过照片,眉头微皱,思索片刻后回道:“时间有点久了,我一时半会儿回想不起来,我需要在电脑上查询后,才能给您确切答案。”说罢,他坐在电脑前,眼睛紧紧盯着屏幕,仔细查找起来。过了5分钟,他终于抬起头,回复陈峰道:“找到了,当时是有一家公司统一定制了一千套服装,纽扣用的就是这批。”陈峰迫不及待地追问:“哪家公司?” “是s市一家名为‘宏远商贸’的公司。”负责人马上答道。 陈峰道谢后,匆匆离开冠美服装厂,即刻启程回到s市。一回到s市,他没有片刻停留,迅速对宏远商贸公司展开调查。经调查,他震惊地发现,这家公司竟然曾是王安良旗下的产业。 对陈峰而言,“王安良”这个名字,每在心头泛起,都恰似一把尖锐的利刃狠狠扎入心间,恨意也随之如野草般疯长。毕竟,王安良正是导致陈峰父亲遭遇变故的始作俑者。 自5年前王安良侥幸从那次抓捕行动中逃脱后,于2009年又偷偷潜回了s市。不过,警方一直对他的动向密切关注,在他刚抵达s市后不久,警方就得到了线报并果断出击。王安良这次没能逃脱,在逃跑过程中被警员王亮当场击毙。 在查清线索后,陈峰立刻前往周云诚办公室,汇报自己的发现和判断:“周队,根据目前所掌握的线索,我觉得杀害张伯的凶手就是王安良的手下,而张伯遇害与我父亲一事肯定有关。我推测黑警另有其人,我父亲因掌握其出卖警队的证据,才遭杀害并被伪造成跳楼自杀。我父亲死后,黑警指使张伯诬陷我父亲。后来怕事情败露,又安排王安良对张伯灭口,我推测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周云诚思忖片刻,神情凝重地说道:“虽然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但目前也只是处于推测阶段,还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抓住杀害张伯的凶手。只有抓住他,一切才能水落石出。” 案件有了新的突破方向,但陈峰心中对于父亲死亡的疑惑依然如影随形,始终挥之不去。他忍不和周云诚探讨起父亲当年自杀的事。 陈峰神情凝重地说道:“周队,我认为我父亲不是自杀,是遭人谋杀的。” 周云诚望向陈峰,眼神中满是理解,却也夹杂着一丝无奈,他点点头,示意陈峰接着说下去。 陈峰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说道:“据我了解,首先,就现场状况而言,一般人跳楼自杀,正常情况下应该是自由落体,落点大都会在跳楼点的正下方附近的位置,可我父亲的尸体,却偏离了楼顶有一定的距离。依我看,很有可能是有人推了他一把,才会造成这个结果。” 周云诚闻言,耐心地向陈峰解释道:“小陈,你提到的这个情况,我们当时办案时就已经考虑到了。但那栋楼属于老式建筑,各家住户在楼外搭建了不少棚子。我们推测你父亲或许是顾虑跳楼后会砸到这些棚子,所以在跳楼瞬间有一个向后跳跃的动作,这才致使跌落点与跳楼点出现了一定偏移。” 周云诚稍作停顿,接着说道:“而且,我们还对事发前半小时那栋楼的监控进行了彻查,除了你父亲,当时只有几个楼内的住户进出过。经过我们仔细排查,也已经排除了这些人的作案嫌疑。并且你父亲自杀的天台,我们进行了认真地勘察,现场除了你父亲的脚印,没有发现其他任何人的足迹。所以,从各方面综合来看,你父亲自杀的证据链很完整。” 陈峰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继续说道:“还有那块怀表指针的问题,我一直觉得这极有可能是我父亲留下的重要线索。父亲平日里对这块怀表珍视有加,在临死前,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特意握着它。我猜测,他或许是上天台去见凶手,担心自己遭遇不测,所以提前拨动了怀表指针,想给警方提供凶手信息的提示。毕竟当时我父亲死亡时的时间是18点05分,可怀表指针的方向却与实际时间完全不符。” 周云诚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当时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性,针对怀表指针指向的数字,我们把所有可能蕴含的含义都彻查了一遍,然而,翻来覆去查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我们推测,当时你父亲摔落在地,巨大的冲击力很可能导致怀表指针发生了偏移。至于他临死时紧握这块怀表,正如你所说,你父亲对它极为珍视,大概是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将它交到你手上,所以才一直紧紧握着。” 陈峰依旧不甘心,又急切地说道:“那账上突然多出的50万,卧底临死前没写完的‘陈’字,以及张伯收音机里内置的发射器,这些,明显就是有人在处心积虑地栽赃陷害我父亲啊!” 周云无奈叹了口气,微微皱眉说道:“即便如你所推测的这般,可关键问题在于,咱们缺少实实在在的证据啊。你心里清楚,咱们警方办案,向来都遵循着极为严谨的证据规则。从法律层面来讲,仅仅依靠推测,而缺乏确凿有力的证据,根本无法支撑起案件的最终定论。咱们绝不能仅凭主观臆断,就贸然对过去已经结案的案件进行翻案,我们必须要找到切实可靠的证据才行。唯有如此,每个案件的结论才能真正经受得住法律和时间的双重考验。” 周云诚看着陈峰,眼神中满是关切,语重心长地劝道:“小陈,我完全理解你一心想为父亲洗清冤屈的迫切心情,其实我内心深处也不愿相信你父亲会做出那样的事。但当时种种证据都表明,你父亲确实就是那个出卖警队的黑警。而且,他被停职后,还和王安良手下的马仔——跛子阿福来往密切,我甚至还亲自在涉黄会所抓过他们。 我推测,你父亲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或许真的是一念之差,背叛了警队。后来,他可能也深深陷入了后悔与内疚之中,内心无法原谅自己,最终选择了跳楼自杀。你一定要相信我们当时的办案结论,试着放下这份执念,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当中。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到自己的大好前途,更不要做出一些不理智、出格的事情。我真心不希望你重蹈你父亲的覆辙,误入歧途,走上那条无法回头的不归路啊。” 陈峰静静地聆听着周云诚的话语,心中百感交集。他深知周云诚是以前辈和过来人的身份,语重心长地在劝导自己。然而,父亲的事犹如一根尖锐的刺,深深地扎在他心底,令他无论如何都难以释怀,无法安宁。 他始终无法说服自己接受父亲变节且自杀这一所谓的“事实”。在他眼中,那些看似完整的证据链,更像是有人精心编织的陷阱,其目的便是让父亲永远背负罪名。 他回想起父亲平日里对自己的教诲,那些关于正义与忠诚的话语,仿佛仍在耳边回响,这样的父亲怎会沦为变节的黑警?陈峰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一定要查明真相洗脱父亲的冤屈。但他也清楚,正如周云诚而言,若一味在这件事上钻牛角尖,不顾一切地蛮干,自己有可能深陷其中,偏离正轨,让事情变得恰得其反。 陈峰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周云诚:“周队,我明白您的意思,也知道该如何做了。我会平衡好工作与此事的关系。您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工作,不辜负您的谆谆教导。” 周云诚欣慰地点点头:“好,我相信你能处理妥当。若有新线索,记得及时和我汇报。” 陈峰离开周云诚的办公室,行走在警局的走廊上,他的脚步略显沉重,可眼神中依旧透着坚定。 他暗自发誓,自己一定要搜集更多的线索和证据,探明父亲此事的真相,还父亲一个公道。尽管前路漫漫,困难重重,但陈峰深知,自己绝不能退缩。为了父亲,也为了心中那份正义,他必须勇往直前,无怨无悔。 第32章 线索追踪 目前,虽已知杀死张伯的凶手可能是王安良的手下,但王安良当年马仔众多,究竟谁是真凶,仍毫无头绪。 陈峰陷入了沉思:“倘若王安良指使手下去杀害张伯,必定会给予其好处费。那么,从王安良那里缴获的账本里,会不会藏有线索呢?” 想到这儿,陈峰即刻赶往证物房。他和工作人员表明来意后,依照流程,拿到当年击毙王安良时缴获的账本,便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 “父亲于2007年6月5日离世,不久后就发生了收音机事件,张伯肯定是在那之后被灭口的。”思索至此,陈峰依据日期,将账本翻至2007年6月5日之后,开始逐页仔细翻阅。陈旧的账本纸张泛黄,散发着岁月的陈旧气息,这里的每一页都详尽记录着各类交易往来,仿佛这些记录在无声诉说着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陈峰深知,自己苦苦追寻的线索,极有可能就隐匿在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文字和数字之中。 终于,在密密麻麻的账目中,陈峰发现了关键线索。2007年6月25日,账本上赫然记录着两笔支出。一笔是20万,用途标注为封口费;另一笔则是50万,用途注明为安家费。 陈峰盯着这两笔支出,心中迅速做出推断:“这很可能就是王安良安排某个马仔杀害张伯时准备的款项。其中一笔钱佯装给张伯,马仔借送钱机会下手;另一笔则是许诺给马仔的杀人酬劳,事成之后,这些钱自然都归了那个马仔。”这两笔钱的数额、时间,与张伯遇害的时间线高度契合,让陈峰愈发坚信自己的推测。 然而,究竟是哪个马仔杀了张伯呢?陈峰突然想到了羁押在监狱里的阿才——曾经王安良手下的头号马仔。作为王安良的心腹,阿才或许知晓诸多不为人知的内幕。有了这个想法,陈峰当机立断,决定立刻前往监狱提审阿才。 在监狱审讯室里,陈峰见到了阿才。阿才被带进来时,身着囚服、头发蓬乱,一副满不在乎、嬉皮笑脸的模样,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那副混不吝的神态,一看就是对眼前这场问话毫不在意,对于陈峰的问题,他总是有意避重就轻,顾左右而言他。 “阿才,劝你老实点,认真回答我的问题。”陈峰神色严肃,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阿才却依旧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警官,您想问啥呀?我这脑子不太灵光,好多事儿都记不太清咯。”他故意装出一副迷糊样,妄图借此逃避陈峰的追问。 陈峰见阿才如此不配合,猛地一拍桌子,大声怒喝道:“你给我端正态度,老实交代!记不记得2007年6月,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这一声厉喝,让阿才不禁微微一怔,脸上的笑容瞬间淡去几分,眼中也闪过一丝慌乱。 陈峰乘胜追击,继续向阿才施压:“你别心存侥幸,我们正在侦办一起命案,已有充分证据表明是王安良手下所为。既然你拒不配合,我们完全有理由怀疑,你就是那个凶手。说,是不是你干的?”陈峰又是猛地一拍桌子,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阿才差点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冤枉啊警官,我虽说坏事做尽,但杀人这种事,我可真不敢啊。”阿才吓得浑身颤抖,忙不迭地辩解道。 “那你就仔细想想,2007年6月那段时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比如说,哪个马仔突然跑路了之类的?”陈峰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说道。 紧接着,陈峰又趁热打铁:“要是你提供的信息对我们破案有帮助,那你这可算是立功表现。到时候,我们可以向监狱申请给你减刑。你自己也不想在监狱里呆一辈子吧。”陈峰心里清楚,像阿才这种人,只有让他看到实实在在的利益,才有可能让他开口。 听到“减刑”二字,阿才的眼神中明显闪过一丝动摇。他低下头,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你这么一提,当年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儿。应该是2007年6月的某一天,具体日期我实在记不清了。那天晚上,跛子阿福慌慌张张地跑回来收拾东西。我问他怎么了,他只说老大让他杀了一个人,他得赶紧跑路,之后就再也没见他回来过。” 陈峰心中一凛,直觉告诉他,这是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立刻追问道:“阿福在s市有没有什么亲人或者朋友之类的?” 阿才挠了挠头,思索片刻后说道:“别看阿福这小子吃喝毒赌样样都沾,但他对他老婆那可真没得说,既疼爱又专一。他在外面从不跟其他女人乱来,钱也都交给他老婆保管,我们那时还老笑话他是个‘妻管严’呢。” 陈峰眼睛顿时一亮,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他老婆叫什么名字?今年大概多大年纪?住在哪里?” 阿才又想了一下,说道:“他老婆叫马晓艳,今年估计三十多岁。住址的话,我知道一个,就在城西的老旧小区,那是他们以前住的地方,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那儿了。” 陈峰立刻把笔和纸递给阿才,命令道:“把阿福老婆的名字、年龄还有详细地址都写下来,一个字都不准写错!” 阿才一边写,一边忐忑不安地问道:“警官,我这应该算立功表现了吧,监狱真能给我减刑吗?” 陈峰没有理会阿才,接着问道:“阿福有没有什么特征?” “他走路稍微有点跛,据说是有次和别人打架,让人家把脚骨给打折了,我们都叫他跛子阿福。”阿才回道。 陈峰从阿才手中接过那张写着歪歪扭扭几行字迹的纸条,心中满是兴奋。他心里明白,以阿福对老婆的深情,绝不会长期与她分隔两地,必定会找机会潜回s市。所以,只要找到马晓艳,就有可能抓到阿福,而抓住阿福,或许就能揭开当年父亲被陷害背后,更多不为人知的内幕。 此刻,陈峰心中斗志昂扬,他坚信,只要顺着这条线索深挖下去,终有一日,定能为父亲洗清冤屈,也能揪出那个隐藏在警队内部真正的黑警。 第33章 抓捕 陈峰怀揣着从阿才那里获取的关键线索,心急如焚、马不停蹄地赶到周云诚的办公室。他猛地推开门,难掩兴奋与急切,脱口而出:“周队,重大发现!阿福极有可能就是杀害张伯的凶手。我刚去监狱提审了阿才。据他所言,阿福对他老婆感情深厚,如今王安良团伙已被剿灭,我推测阿福很可能觉得现在风声没那么紧了,已经潜回了s市。我想即刻前往阿福老婆住处探查一番,确认阿福是否在那儿。” 周云诚闻言,眉头微蹙,来回踱步,沉思片刻后,对陈峰说道:“你的推测有一定道理,你可以去阿福老婆的住所查看一下。但此次行动务必万分小心,切不可私自行动。一旦确定阿福的踪迹,马上通知队里,我们会迅速布控实施抓捕,绝不能让他逃脱。” 得到周云诚的批准后,陈峰即刻展开行动。他火速赶到阿才提供的阿福老婆马晓艳的住址,但马晓艳早已搬离此地,去向不明。陈峰立刻折回警局,一头扎在电脑前,借助警局强大的人口登记系统,在全市范围内筛查叫马晓艳的人。依据阿才提供的马晓艳的特征,陈峰最终锁定了三个人。 周云诚得知后当机立断做出部署,安排经验丰富的高实与陈峰一同行动。周队一脸严肃地叮嘱:“此次行动必须小心谨慎,切记不要打草惊蛇。一旦发现阿福,果断实施抓捕,确保万无一失。” 陈峰和高实首先来到第一个马晓艳的住所。他们轻轻敲门,一位中年女性打开门后,他们表明警察身份,并对眼前这个马晓艳进行了仔细询问和身份核对,确认眼前这位马晓艳并非他们要找的人。 紧接着,陈峰和高实又赶往第二个马晓艳的住处。抵达后,重复同样的程序,依旧不是他们要找的那个马晓艳。此时,天空飘起了丝丝细雨,细密的雨丝很快就打湿了陈峰的衣服,但却丝毫没有影响陈峰要找到马晓艳的决心。 很快,陈峰和高实来到了第三位马晓艳的住所。这是一个略显破败的小区,周围环境嘈杂,人来人往。两人保持着高度警惕,小心翼翼地缓缓靠近目标房屋。就在这时,一个男人从房门走出。男人容貌看上去并不像阿福,然而,他走路时那微微的跛态,却与阿才描述的阿福如出一辙。 陈峰瞧见这一幕,心里猛地一紧,双眼瞬间瞪大,急忙微微侧身,伸手不动声色地轻轻一指,嘴唇微张,凑近高实耳边低声耳语:“那个人虽然看着不像阿福,但走路姿势太像了,估计是整过容,这人极有可能就是阿福!” 高实点点头,旋即压低声音回应:“咱俩配合一下:你从后面悄悄跟住他,找准时机突袭擒住他。我迂回包抄,绕到他的前面,防止他逃脱。保持警惕,注意安全。”言罢,便向另一侧快步走去。 陈峰跟在那个男人身后,脚步放得极轻,始终与他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以防被察觉。 待陈峰看见高实已经绕到了那个男人的身前,便突然加快脚步向前冲去,待距离足够近时,陈峰猛地大声喝道:“不许动,警察!”这一声断喝,如同炸雷般瞬间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那男人听到喊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二话不说,拔腿就跑。陈峰早有准备,几步冲刺上前,看准时机,一个飞踹,将那男人踹倒在地。男人摔倒后迅速翻身想站起来,陈峰冲上去用膝盖顶住男人的腹部,顺势掏出腰间的手铐,正要将男人铐住,却见男人坐起,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刀,恶狠狠地朝陈峰刺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时刻,“砰”的一声枪响,男人应声倒地,拿刀的手歪在了一旁,刀也被甩到了别处,而他的胸前已被一大片鲜血洇湿。陈峰急忙抬头看去,只见高实手持配枪站在不远处,枪口还冒着淡淡的青烟。 陈峰赶忙去探那男人的鼻息,发现他已气息全无。显然,这个男人被高实从背后击中了心脏,已然死亡 。 陈峰满心期望能从阿福口中得知当年父亲被陷害的真相,以及揪出那个隐藏在警方内部的黑警,谁承想这个疑似阿福的人却被高实一枪毙命,这让陈峰顿时感到怒不可遏。 陈峰猛地起身,双目圆睁地怒视高实,并大声斥责道:“你为什么要开枪打死他?我们需要抓活的!”陈峰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你不知道你当时有多危险吗?他的刀都快捅到你身上了,我那是在救你啊!如果我当时不开枪,你这条命也许就没了!”高实也满脸委屈与不满地大声回应。 陈峰没领高实的情,继续情绪激动地怒吼:“难道你就不能打他的手腕吗?非要一枪击中他的要害吗?!”陈峰气得握紧双拳。 高实毫不示弱:“当时情况那么危急,哪容我想那么多,我只是出于本能开枪击中他,不让他对你造成伤害,哪会有时间思考开枪打他哪里。陈峰,我救了你的命,你别不知好歹!” 陈峰听闻,气得浑身发抖,他满心的懊恼与不甘,愤怒地转身大步离去。原本触手可及的真相,随着阿福的死再次变得遥不可及。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早已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但即便如此,陈峰心中的信念依旧坚定。他暗暗发誓,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一定要揭开父亲事件背后隐藏的真相。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加艰难,但他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困难与挑战的准备。 第34章 质疑 经证实,被高实一枪击毙的男人,正是跛子阿福。白骨案虽已告破,可陈峰的内心却如汹涌浪潮,愤懑与不甘相互交织。阿福的意外身亡,恰似一把无情的利刃,骤然斩断了他原以为近在咫尺、即将触及的真相。陈峰反复思忖,一个猜想在他心底如野草般疯狂生长。 这一日,陈峰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懑,径直来到周云诚的办公室。他猛地推开门便冲了进去。此时,周云诚正坐在办公桌前,全神贯注地审阅文件,被陈峰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抬起头,望向陈峰,微笑着打趣:“怎么啦,吃了枪药不成?谁把你气成这样,火气这么大?” 陈峰一屁股重重地坐在周云诚对面的椅子上,双眼布满血丝,语气愤慨地回应道:“周队,我有重要情况要向您汇报!” “哦?别着急,慢慢说。”周云诚一边说着,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朝陈峰扔了过去。 陈峰从烟盒里抖落出一支烟,手指略微发颤地点燃。青烟缭绕间,他猛吸两口,稍稍平复一下情绪后,抬眼直视周云诚,嗓音沙哑,却又掷地有声:“周队,我仔细想过,如今严重怀疑,高实就是那个真正的黑警!” 周云诚脸上的惊讶瞬间定格,手中的笔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半空。他目光如两把锐利的箭,直直地射向陈峰,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与不容置疑的严肃。周云诚轻轻将手中的笔放下,双手交叉抱于胸前,语气凝重地沉声问道:“你为何会产生这种怀疑?陈峰,这种事可不是能信口开河,随便乱说的。你必须拿出充分的证据,来支撑你方才所说的每一个字。” 陈峰深吸一口气,试图强行按压住内心如翻江倒海般汹涌的情绪,略微停顿后,咬着牙沉声说道:“周队,您仔细回忆一下当年的情况。当时负责卫生间检查工作的正是高实,卫生间本就是个极为隐蔽的私密空间,这为他提供了绝佳的机会。他完全可以借检查之际,用防水袋将手机密封妥当,偷偷藏在卫生间的马桶水箱里,随后借着上厕所的幌子,给王安良团伙通风报信。”陈峰神情严肃而笃定,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藏东西的动作。 周云诚微眯双眸,眼中闪过一抹思索的神色,他的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缓缓问道:“就只是因为这个?这听起来似乎很难站住脚,你有确凿无疑的证据证明高实确实是这么做的吗?还是说,这仅仅只是你个人的猜测?” 陈峰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中透着一丝沮丧:“我目前没有证据。”但紧接着,他猛地往前探身,情绪激动地急切说道:“周队,您再仔细想想,高实和我父亲一同去的卫生间,他声称我父亲在隔间里足足待了十几分钟才出来。然而,我父亲已经不在人世,这一切完全是他单方面的说辞,极有可能是他编造的谎言!他这么做,无非就是要坐实我父亲与犯罪分子勾结的罪名,让大家深信我父亲背叛了警队,而给他自己的罪行开脱。”陈峰越说越激动,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周云诚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与严肃交织的神情,说道:“陈峰,你所说的这些,目前都还仅仅只是你的猜想,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仅凭这些模糊不清的猜测,远远不足以认定高实存在问题。我们身为警察,绝不能仅凭主观臆断,就轻易地给一位同事定罪,这对于整个警队而言,是极其不负责任的事,甚至可以说是一种伤害。” 陈峰却并不打算就此偃旗息鼓,他紧接着又言辞犀利地说道:“周队,那昨天抓捕阿福的时候呢?您难道不觉得高实的行为十分可疑吗?他居然毫不犹豫地直接开枪打死了阿福,这难道还不算是明显的杀人灭口吗?当时阿福虽然抽出了刀,但以高实那丰富的经验和精湛的枪法,他完全可以选择射击阿福的手腕或者其他非致命部位,但他却直接开枪将阿福击毙,致使我们失去了从阿福口中得知真相的宝贵机会,这难道还不算是有力的证据吗?” 陈峰的眼神中燃烧着愤怒与质疑的火焰,他紧紧盯着周云诚,仿佛要从周云诚的每一个细微反应中,寻找到一丝对他观点的认同。 周云诚闻言,脸色瞬间阴沉如墨,他猛地站起身来,双手用力撑在办公桌上,身体前倾,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直直地逼视着陈峰,语气冷得仿佛能结出冰碴:“陈峰!你这纯粹就是在毫无根据的瞎猜、胡搅蛮缠般的怀疑!昨天的情况,高实已经一五一十地向我汇报过了,当时现场形势万分危急,容不得有半点迟疑,他击毙阿福的举动,完全是符合当时的应对原则的!” 周云诚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神情严肃地继续说道:“我们身为警察,头顶着象征公正与威严的国徽,肩负着维护整个社会公平与正义的神圣使命,绝不能仅凭一些捕风捉影、毫无根据的推测,就随随便便地怀疑自己的同事。你心里应该非常清楚,指控一名警察是黑警,这是一件严肃到极点、重大到不能再重大的事情,必须要有铁证如山的真凭实据才行。没有确凿证据就随意怀疑,这不仅仅是对警队纪律的严重践踏,更是对同事的极大不尊重,是对整个警队团结和荣誉的严重破坏!”周云诚越说越气愤,右手不时用力地敲击着桌子。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凝结,整个房间弥漫着紧张压抑的气氛。周云诚深吸一口气,努力地平复着自己如波涛般起伏的情绪,他放缓了语气,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我们穿上这身警服,就意味着要把正义深深地扛在肩头,要将整个社会和人民大众的利益放在首位,绝不能仅仅只想着自己的私人恩怨。你一心想要为你父亲洗清冤屈,这份心情我完全能够理解。但是,你不能因此就丧失了身为警察应有的理智与冷静,做出如此不恰当、如此冲动的判断。这不仅会对你自己的职业生涯造成毁灭性的影响,更会给整个警队的团结和声誉带来无法估量的损害。” 陈峰听了周云诚的这番话,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羞愧与无奈交织的复杂神色,他低下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过了许久,他才轻声说道:“周队,我知道您说的句句在理,可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啊。眼看就能抓住阿福,也许就能揭开我父亲事件背后隐藏的所有真相,结果,谁能想到会是这样!” 周云诚绕过办公桌,缓缓走到陈峰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耐心诚挚地说道:“陈峰,我明白你的感受。我知道这些年来,为了你父亲的事情,你承受了太多太多的压力。但我们是警察,我们的每一个行动,都必须以证据为基石,以事实为依据,严格遵循法律的准绳。不能因为个人的情感和执念,就意气用事,失去了应有的判断。如果你真的坚信高实有问题,那就静下心来,充分运用你的专业知识和能力,去寻找那些确凿无疑的证据。只有用实实在在、无可辩驳的证据说话,才能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也才能真正还你父亲一个公道。” 陈峰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周云诚,眼中重新燃起了如火炬般坚定的光芒,仿佛在这一刻,他又找回了身为警察的那份沉稳与决心。他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周队,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的。如果高实确实有问题,我绝对不会让他逃脱法律的制裁,我会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但要是最终证实是我误会了他,我也会真诚地向他道歉。” 周云诚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相信你。但在这个过程中,你一定要时刻保持冷静,千万不能冲动行事。遇到任何新的发现或者异常情况,第一时间向我汇报,我们一起商讨应对之策。” 陈峰再次坚定地点了点头,随后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周云诚的办公室。此时,他心中既有对高实深深的怀疑,又有着一定要找到证据的坚定决心,这决心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支撑着他继续前行。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秘密且细致地对高实展开了全方位、地毯式的调查。然而,无论他怎样努力,都没发现高实出卖警队的蛛丝马迹。而随着高实从刑侦大队调离去其他岗位,陈峰对高实的调查,也只能无奈地告一段落。 第35章 茶所疑影 正沉浸在父亲事件回忆中的陈峰,被一阵剧烈的刺痛,从往昔思绪中拽回到当下。他这才惊觉,手中夹着的香烟,不知何时已悄然燃尽,那仍燃烧的灰烬烫到了他夹烟的手指,这感觉如同一道迅猛的电流,瞬间传遍他全身。 原来,陈峰从噩梦中惊醒后,便站在窗前,手中拿着点燃的香烟,回忆起与父亲相关的往事。从父亲当年那次失败的抓捕行动开始,到父亲被质疑为黑警,再到父亲跳楼身亡,最后到自己入职后,所破获的一起与父亲一案紧密相关的白骨案。这些过往的种种,如同电影画面一般,在陈峰的脑海中不断放映。直至手指被燃尽的香烟烫到,这突如其来的痛感,才将他从往昔的回忆中拉回到现实。 夜深人静,窗外唯有路灯散发着朦胧而昏黄的光。陈峰依旧静静地伫立在窗前,凝望着窗外漆黑如墨的夜空。方才回忆起的桩桩往事,犹如重锤般一下下敲击着他的内心,令他探寻父亲一事真相的决心愈发坚定。他紧紧攥住拳头,眼神在昏暗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仿佛是在向这无尽的黑夜昭告着自己的执着。 在陈峰心底,警队中黑警的嫌疑人逐渐清晰为两个身影,其中嫌疑最大的依旧是高实。 而另一个进入陈峰怀疑视野的人,是王亮。王亮此前负责监控相关工作,这不禁让陈峰心生疑虑:父亲自杀时的影像,是否被他暗中动过手脚?并且,陈峰在查阅档案时留意到,在抓捕王安良的行动中,当时王安良并未对警方任何人的生命构成威胁,王亮却果断开枪将其击毙。这一稍显异常的举动,使得陈峰进一步加重了对王亮的怀疑。 日子在不经意间一天天流逝,陈峰表面上波澜不惊,但暗地里却绞尽脑汁,思索着怎样才能通过调查,获取更多关于高实或王亮的涉案线索。 某晚,结束了一天忙碌工作的陈峰,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一家大排档吃夜宵。他心不在焉地吃着,思绪还沉浸在对案件的思索之中。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毫无预兆地映入他的眼帘——竟是高实。 高实身着一件深色风衣,头戴一顶棒球帽,帽檐刻意压得极低,几乎将他大半张脸都隐匿在帽檐之下。他脚步匆匆,每一步都落地轻盈却又迅速,宛如一只在黑暗中潜行的夜猫。行走间,他还不时警惕地四处环顾,谨慎之意表露无遗。那模样,仿佛是在极度小心地确认是否有人跟踪。 陈峰心中猛地一动,暗自思忖:“高实如此小心翼翼,必定是要去做一件极为隐秘的事,亦或是去见一个神秘至极的人。这其中,会不会与父亲一事存在关联?” 念及此,陈峰不敢有丝毫耽搁,赶忙匆匆结了账,而后悄然无声地跟了上去。为避免被察觉,他巧妙地借助街边大树的掩护,身形时而隐于树干之后,时而随着高实的移动,小步疾行至下一棵大树旁。每当高实驻足观望,他便瞬间停下脚步,身体紧贴树干,屏住呼吸,只微微探出头,密切留意着高实的一举一动。在路过路灯下较为空旷的地段时,他更是小心翼翼,利用高实投下的影子,巧妙地与之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确保自己始终处于高实视线的盲区,他宛如一个训练有素的猎手,悄然追踪着自己的猎物。 陈峰跟随高实大概走了一里路,只见高实来到一家高级茶所门口后,先是放慢脚步,佯装漫不经心地沿着茶所周边踱步,看似随意地打量着周围环境,但那微微眯起的双眼,却在不动声色地捕捉着每一个细微动静。 他来回踱步的节奏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暗藏玄机。每走几步,便会以一种看似自然的姿势停顿,或是整理一下衣角,或是不经意地望向远处,实则是在通过眼角余光观察身后是否有可疑的身影跟随。期间,他还会突然折返,逆向行走一段距离,而后再次转身,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旨在打乱可能存在的跟踪者的节奏,使其暴露行踪。 经过好几轮这样的试探,高实又特意观察了茶所门口停放的车辆,留意车里是否有人形迹可疑。还仔细观察了周边店铺的玻璃反射,确认没有异常的跟踪迹象后,他才终于微微侧身,轻轻推开茶所的门,闪身而入。 躲在暗处的陈峰把这一切看得真真切切,他更加确信,高实肯定是在这间茶所里,要去会见一个十分神秘且重要的人。眼看高实已走进茶所,陈峰快步来到茶所门前,通过微开的门,他先观察了下里面的情况,发现早已没了高实身影,料想他已到一包间落座,遂推门而入。 服务生热情地和陈峰打招呼:“您好先生,欢迎光临,请问您几位?” 陈峰微微点头,回道:“我和刚进来的那位先生是一起的,请问他去了哪个包间?” “208号包间。请您往这边走。”服务生往右手边的一条走廊指去。 “好的,非常感谢!”陈峰顺着服务生指的方向缓缓走去。想着没两分钟,他就能揭穿高实的秘密,陈峰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一种紧张又兴奋的情绪涌上心头。他每一步都走得很轻,尽量不发出声响,心中暗自想道:“高实这么晚如此小心谨慎前来,究竟要见谁?他们又会密谋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和父亲一事是否有关呢?” 208号包间内,高实正在对着一个背影讲话:“我过来的时候非常小心,确定没人跟踪。” 一个低沉的声音自那背影处传来:“那件事怎么样了?” “正在办。有件事和您说下,我得到消息,陈峰开始重启对他父亲一事的调查了。”高实小心翼翼地说道。 “会不会影响到我们的事?”那人问道。 高实赶忙回答:“我尽量小心。” “以陈峰的能力,应该已经对你起疑并调查你了。”那人又道。 高实回应道:“我知道,之前他就调查过我,现在周局是他的直属领导,他和陈建强的关系很好,对陈峰私下调查一事,估计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担心这会影响到我们的事。” “得找一个合适的时机,给老周施压,让他终止陈峰的调查。”那人又道。 陈峰此时正步步逼近高实所在的包间,他难掩内心激动,想要看看高实秘密会面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端水的服务生火急火燎地拿着水壶冲了过来,由于太过匆忙,一下撞到了陈峰身上,手中的水壶晃动,洒了陈峰一身水。 “哎呦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这就给您擦干净。”伙计一脸紧张,一边慌张说话,一边用毛巾给陈峰擦拭身上的茶水。 陈峰此时心急如焚,哪有心思处理身上的水渍,连忙挥手说:“不用了,你忙你的!”可这个服务生却像没听到一般,依旧满脸歉意地说着道歉的话,手上还不停地用毛巾给陈峰擦拭身上的水渍。两人纠缠了一会,陈峰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个服务生,他快步来到208号包间,猛地掀开了帘子,却发现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陈峰懊恼地摔下帘子,想到刚才那个服务生肯定是和高实一伙的,旋即马上回去找人,却哪里还有那个服务生的踪影。 高实,是否就是警队内部隐藏的黑警?他今晚秘密会面之人究竟是谁?高实背后,又是否存在权力更大的黑警?这一切,如同层层迷雾,紧紧笼罩在陈峰心头。 陈峰知道,接下来的道路必定充满艰难险阻,但为了还父亲的清白,为了心中那份对正义的执着追求,他必须全力以赴,哪怕前方荆棘密布,充满了未知的凶险与坎坷,他也会义无反顾,绝不退缩。(案卷二完) 第36章 认尸 某天清晨的刑侦大队办公区,难得今日没有案件压身,众人皆显得比较轻松,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就在这时,法医老赵迈着步子走了进来。他径直朝着陈峰的办公室走去,进门便说道:“陈队,能不能借你们队的苏悦用一下呀?” 小李一听来了兴致,大声说道:“老赵,你不会把苏悦当做活体给解剖了吧。苏悦可是咱们队里唯一的女同志,你要是敢动她,我们可绝不答应!”苏悦一听,又好气又好笑,随手就把手中的笔朝着小李扔了过去。 老赵哭笑不得,连忙摆手道:“你小子净瞎想,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是这么回事,昨天在城东的无人海域,有一具男性尸体被海水冲了上来。经过我们法医部门的检验,判定为自杀。这不,今天一早,有个报丈夫失踪案的妻子前来认尸,可我们法医部今天不巧没有女同事在场,所以就想着借苏悦过去帮个忙,陪着那位女子一起认尸。要是她情绪过于激动或是害怕,苏悦作为女同志,也好在一旁照应着点。”老赵一口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 陈峰听后,点点头说道:“行,今天上午我这边也没什么要紧事儿。苏悦,你跟老赵过去一趟,配合一下他的工作。” “是,老大!我这就跟老赵一块儿过去。”苏悦清脆的声音立刻响起。 在警局那间弥漫着冰冷气息的停尸房内,灯光有些惨白。一位身着素淡衣物的女子,正站在一旁,哭得凄凄艾艾,肩膀不住地颤抖。这时,老赵和苏悦走了进来。苏悦看见那女子,忍不住心中一凛,好有成熟魅力的一位漂亮女子!只见她看上去约摸三十五六岁,一头乌发随意挽起,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的颈边。细长的柳叶眉下,一双杏眼微微泛红,却依旧明亮动人,眼眸流转间,似藏着万种风情,勾人心魄。挺直的鼻梁下,那淡粉的薄唇微微颤抖,带着楚楚可怜的神色,却又难掩骨子里透出的成熟与大气。她身上还萦绕着一缕淡雅的香水味,仿若春日里悄然绽放的花蕊散发的芬芳,沁人心脾,轻轻钻进鼻腔,令人闻之顿感舒畅。即便此刻满脸泪痕,一身素淡衣衫,也丝毫无法掩盖她浑身散发的迷人魅力,就连同为女性的苏悦,见了也不禁暗自惊叹。 老赵神色凝重,目光中透着对女子的同情,轻声对她嘱咐道:“穆若彤女士,由于这具尸体自离世已经有一段时日了,所以面容可能会有比较大的变化,比如肿胀,变形,破损什么的,您要有个心理准备。除了看脸,您也留意下他身上有没有胎记、疤痕等这类的特征,以此来确认是不是您的丈夫。” 穆若彤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用手帕轻轻擦了擦,缓缓点了点头。 老赵眼神示意苏悦过去搀扶穆若彤。苏悦快步上前,轻轻扶住她的胳膊,给予她些支撑,慢慢引领她朝尸柜走去。 随即,老赵伸出手,动作沉稳、缓缓拉开冷冻尸柜的门。谁知刚刚拉开至膝盖的位置,只闻穆若彤一声尖叫,随后便失声痛哭起来。老赵和苏悦感到万分诧异,这还没看见脸呢,怎么就哭起来了。苏悦以为穆若彤是害怕,一边轻拍她的后背,一边安慰道:“别害怕,也许,不是您丈夫。” 谁知穆若彤闻言,哭得更加伤心。她蹲下身子,将头深深埋进膝盖间,已然泣不成声。她边抽噎,边带着哭腔说道:“不用看了,这就是我丈夫。他右小腿外侧有个鸽子蛋那么大的胎记,我刚才已经瞧见了。”苏悦闻言,俯身朝里望去,果然,尸体右小腿外侧,赫然有一个鸽子蛋般大小的胎记。她俯下身,拍了拍穆若彤的肩膀,轻声安慰道:“节哀顺变!” “穆女士,您还记得您丈夫离家出走那天穿的是什么衣物吗?”老赵希望通过死者的衣着,进一步确认尸体身份。 穆若彤依旧蹲在原地,抽抽搭搭地回道:“他那天,里面穿了件浅蓝色衬衫,外面套着一件黑色西服,下身是一条深灰色裤子,脚上穿的是一双百丽牌的黑色皮鞋。” 老赵听后,朝苏悦轻点了下头,眼神交汇间,传递出那具尸体无疑正是穆若彤丈夫的信息。老赵缓缓蹲下身子,语气格外温和,轻声问穆若彤:“穆女士,请问您之前向警方提供过您丈夫使用过的个人物品吗?” “嗯,我已经提供了他的牙刷,还有他的刮胡刀。”穆若彤边哭边回答。 老赵微微点头,目光中满是理解与关切,轻声道:“穆女士,虽然您凭胎记和衣着,初步认定逝者是您丈夫,但为确保准确无误,我们还需要做dna鉴定,这是具备法律效力的确证方式。结果出来前,还望您保持冷静,我们会加快流程,尽快确认。” 穆若彤抽泣着,缓缓点了点头。旋即,她抬起头,目光凄艾地看向老赵:“我能问一下,我的丈夫,他,他是怎么死的吗?” 老赵神情凝重,耐心解释道:“经我们解剖检验,您丈夫系跳海自杀溺亡。活人溺亡多有硅藻吸入等特征,您丈夫符合这个特征。另外,他的身上虽有多处软组织挫伤,但经检测,都是非生活反应伤痕,也就是没有生前造成的伤痕。我们检测了这些伤痕,系您丈夫溺亡后被海水里的礁石碰撞所形成的。因此排除了他杀可能。同时,我们还在您丈夫内衫的兜里发现了一封遗书,上面写明,是因为生意失败无力偿还债务,感觉人生无望,选择跳海自杀。” 穆若彤听闻,又低垂着头,小声啜泣道:“他怎么就这么傻呀?这世上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我会和他共同承担的。他怎么就这么狠心一走了之,把我孤零零地留在这世上受苦呀。” 苏悦听罢也觉得心里难受,但还是不断轻声安慰穆若彤。待她情绪稍缓,苏悦又陪着她在警局处理了一些后续事宜。直至将穆若彤送出警局,看着她那悲伤且落寞的背影渐行渐远,苏悦这才转身,返回刑侦大队办公区。 一坐在座位上,苏悦就忍不住感慨道:“唉,真是自古红颜多薄命,多么漂亮的一位女性,丈夫竟然自杀了。这个男人也真是的,有这么一位漂亮的妻子,还有什么想不开的。”说完,苏悦还惋惜地摇了摇头。 小李一听,眼睛都直了,“啊?真的有那么漂亮?” “是呀,容貌真没得说,一股说不上来的魅力,连我这个女性看了都有点动心,就是声音听上去有些粗,不过挺有磁性的,很好听。” 小李有些遗憾地说道:“老赵也没说那女人漂亮呀,早知道我也过去了。” 苏悦不满地白了小李一眼:“想什么呢?人家可比你大多了。” “我不介意,现在流行老妻少夫,哈哈。”小李仍然在那儿油腔滑调。 “小李,你把上周春园小区那个案件总结一下,做个幻灯片,一会儿和大家分享一下。”陈峰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来。 “是,老大。”小李一边应道,一边和苏悦做了个鬼脸,低声说道:“来活了,老大见不得咱们闲着。” “小李,看你有的是时间,要不你把上上周那个案子也一起总结一下吧。”陈峰的声音再次传来,吓得小李再也不敢吱声。苏悦见状,憋笑得把脸都憋红了。 就这样,刑侦大队在轻松与忙碌交织的氛围中,不知不觉便到了下班时间。 第37章 寻夫 结束一天的工作,陈峰收拾好东西走出警局,已经很久没去母亲家了,陈峰今天打算去探望她老人家。 陈峰刚走出门口,“阿峰!”冷不丁,身后传来一女子急切的叫声。陈峰下意识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位中年妇女,正对着他不停招手。 这女子看上去年约四十来岁,岁月似乎在她脸上留下了过重的痕迹。她面色蜡黄,像是蒙上一层黯淡的纱,毫无光泽可言。双眼微微凹陷,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沧桑,眼眶下浓重的黑眼圈,仿佛诉说着无数个难眠之夜。头发略显凌乱,几缕银丝夹杂其中,在微风中无助地飘动。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整个人透着一股深深的憔悴。 陈峰先是微微皱眉,脑海中快速搜索着记忆。凝思片刻后,双眼瞬间放出惊喜的光芒,随即脱口而出:“小桃姐!” 眼前的殷小桃,正是陈峰儿时最亲密的玩伴。遥想当年,他们一同住在那个充满欢声笑语的大院里。那时,年仅五六岁的陈峰像个小跟屁虫似的,整日跟在十来岁的殷小桃的身后。殷小桃就像一位贴心的大姐姐,对陈峰照顾得无微不至。每当大院里有其他孩子欺负陈峰,殷小桃总会第一时间冲上去保护陈峰;玩耍时,殷小桃也总是细心地照顾着陈峰;有了好吃的糖果,她总会先分给陈峰,看着陈峰开心地笑,她也跟着乐开了花。陈峰也一直打心底里把殷小桃当做亲姐姐一般。 然而,在陈峰十六岁那年,家里搬离了那个承载着无数美好回忆的大院。自那以后,陈峰和殷小桃之间的联系,便如风筝断了线,无奈中断了。细细算来,竟已有十五年左右未曾联系。 此刻,陈峰心中满是激动,脚下不由自主地快步向前。他几步来到殷小桃面前,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感慨交织的光芒,张开双臂,给了小桃一个热情的拥抱,说道:“小桃姐,我们好多年不见了,我可想死你了!”殷小桃也眼眶泛红,声音略带哽咽地说:“阿峰,我也一直惦记着你呢,没想到今天能在这儿碰到你。”两人相视而笑,仿佛时光又回到了那段无忧无虑的童年岁月。 “小桃姐,您家住在这附近吗?”陈峰关切地问道。 殷小桃轻轻摇了摇头,刚刚还带着重逢喜悦的神情,瞬间笼上了一层凄苦之色。她微微低下头,眼中满是忧虑与无助,用略带心酸的口吻缓缓说道:“我来警局,是报案的……我丈夫已经失联六七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陈峰听闻,不禁大吃一惊,脸上满是关切与诧异。 小桃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她哽咽说道:“我也实在想不明白啊。他突然给我发了一大段微信,话里话外都是觉得如今的生活乏味至极,一心想去开启全新的生活,还反复叮嘱我别去找他。不仅如此,他还给我转了三十万元钱,说他对不住我,让我照顾好孩子,要是遇到合适的人就再找一个。”她微微停顿,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情绪,却依旧难掩悲戚,又接着说道:“他走的时候,把随身衣物都带走了,看样子是心意已决,真的不打算再回来了。”话刚说完,殷小桃仿佛所有的坚强瞬间崩塌,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陈峰看着殷小桃悲痛欲绝的模样,以及那张明显不符合她年龄的苍老的脸,心中一阵刺痛,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他深知这种至亲之人突然离去的痛苦,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助与茫然。此刻,他满心都是对殷小桃的同情与心疼,恨不得立刻为她驱散眼前的阴霾,解决所有难题,让她重展笑颜。想了想,他轻声问道:“负责接待你的警员给你立案了吗?” 殷小桃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失落与委屈,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说道:“他们说我丈夫不算失踪,是自己主动出走的,所以没给我立案。” “小桃姐,我想姐夫他可能,就是出去散散心,您先别太担心,说不定过几天他就回来了。毕竟,生活里难免会遇到些让人烦心的事,他或许只是想找个出口透透气。”陈峰双手轻轻扶着殷小桃的肩膀,目光中满是真挚与关切。随即,他又认真说道:“我在警局工作,如果过几天姐夫还没回来,您就过来找我,我一定帮你想办法,好吗?” 殷小桃微微点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感激地看着陈峰,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阿峰,幸亏今天能碰到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咱俩互加一下微信吧,联系起来更方便些,我的微信上也有我的电话号码。以后有什么事,不管白天黑夜,您都能找到我。”说着,陈峰迅速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界面,递到殷小桃面前。 殷小桃赶忙抹了抹眼泪,也拿出手机,扫了陈峰的二维码,添加好友成功后,她声音略带哽咽:“阿峰,看到你的名字出现在我手机上,我心里就踏实多了……” 陈峰看着殷小桃,露出安慰的笑容:“小桃姐,别这么见外。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姐弟,有困难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殷小桃看着陈峰,重重地点了点头,仿佛在这一刻,因为这份儿时延续至今的情谊,让她心中的恐惧和无助减轻了几分。两人又简单寒暄了几句,才在街边告别,各自转身离开。 第38章 了解情况 自上次与殷小桃碰面后,已经过去了几天时间,陈峰心里始终挂念着她丈夫失联一事。思索片刻后,他拿起手机,在微信上给殷小桃发去消息:“小桃姐,姐夫有消息了吗?他回家了没?” 信息发出后,陈峰静静地等待着回复。良久,手机屏幕才亮起,殷小桃只回了简短的两个字:“没有。” 陈峰看着这简单的回复,仿佛能透过屏幕感受到殷小桃此刻满心的绝望与无助,他的心不禁揪了起来。略作思考,他再次回复道:“小桃姐,您把您家住址发给我吧,今晚我抽空过去一趟,详细了解下姐夫的情况,看看能不能从中发现什么线索。” 很快,殷小桃便回了消息:“红霞区红旗大街嘉禾园一里甲2号楼506室。麻烦你了,阿峰。” 就在这时,陈峰办公室外突然传来苏悦叽叽喳喳的声音:“嘿,你们知道吗?刚才我在警局一楼又瞧见那位美女了,她今儿个来是办理认领尸体手续的。老赵那边经过dna比对,已经确认死者就是她丈夫了。” 与苏悦一同走进屋的小李,立马接过话茬:“哇塞,我也瞅见了,那女人简直太漂亮了,用风情万种来形容,一点儿都不夸张。咱们的小悦悦跟她比起来,就显得有些青涩了。” “你乱说什么呢!”苏悦一听,气得佯装要打小李。 “我说的可是事实。”小李装作躲避样子,笑着说道。 “小李,你把上个月煤炉厂那起杀人案总结一下,做成幻灯片,一会儿给大家详细讲讲。”陈峰的声音从办公室里沉稳地传出。小李听闻,无奈地苦着脸、咧着嘴,而苏悦则眼角含笑,冲小李竖起了大拇指。 下班后,陈峰收拾好东西,径直朝楼下走去,准备开车前往殷小桃家。 “老大,您这是准备直接回家吗?”苏悦迈着轻快的步伐,屁颠屁颠地跟了上来,笑着问道。 “哦,今天我要去红旗大街见一位朋友。”陈峰一边说着,一边不紧不慢地朝停车场走去。 “红旗大街?哇,正好是往我家的方向呢,老大,您就顺道送我回家呗。”苏悦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满是期待地看向陈峰。 陈峰脚步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这次去和朋友谈些事情,估计得花不少时间,可能会比较晚。” “没事呀,老大,我又不着急回家。再说了,如果时间真晚了,您请我吃顿饭,我肯定也不会介意的呀。”苏悦笑嘻嘻地回应,脸上洋溢着俏皮的神情。 陈峰思索片刻,想到此次去殷小桃家是为了了解她丈夫失联的情况,多一个人帮忙分析,或许能有更多的发现和启发,便点头说道:“行吧,那就一起走吧。” 两人上车后,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行车路上,陈峰一边开着车,一边把殷小桃丈夫失联的事情大致向苏悦讲述了一番。苏悦听完,忍不住说道:“老大,你说会不会是她丈夫在外面有了新欢,和人家私奔了?男人有时候,还真挺靠不住的。” 陈峰听后,微微侧头,瞥了苏悦一眼,说道:“唉唉,可不能这么以偏概全啊。而且现在情况还没弄清楚,不能就认定她丈夫是私奔了。咱们今天去,就是要详细了解下情况,看看怎么能帮到她。” 两人驱车来到殷小桃家所在小区,停好车后,二人乘电梯上楼至殷小桃家门口,陈峰刚轻敲几下,门便迅速打开,殷小桃出现在眼前。陈峰笑着介绍道:“小桃姐,这是我同事苏悦,今天我们一道过来,想详细了解下姐夫的情况。” “小桃姐好呀!”苏悦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脆生生地打着招呼。 “哎哟,真是麻烦你们了,为了我的事还特意跑一趟。快进来坐,我这就去给你们倒杯水。”殷小桃连忙侧身让两人进屋,脸上满是感激。 “小桃姐,您千万别客气,倒水就免了,咱们还是先说说姐夫的事儿吧。”陈峰赶忙推辞,神色间透着关切与急切。 殷小桃点点头,转身轻声嘱咐正在客厅玩耍的儿子去里屋做作业。待儿子进屋,殷小桃关好门,走回沙发处,顺手拿起茶几上的纸巾,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残留的泪水,深吸一口气,开始缓缓讲述起她和她丈夫郝云涛的过往。 郝云涛并非s市本地人,而是来自h省q市。12年前,从部队复员后,他毅然来到s市打拼,入职一家公司从事酒水销售工作。为了拓展业务,他每日穿梭于大街小巷,一家家拜访潜在客户,耐心地介绍每一款酒水的特色与优势。无论是烈日炎炎还是寒风凛冽,都阻挡不了他前行的脚步。遇到客户的拒绝,他从不气馁,反而更加努力钻研客户需求,调整销售策略。 也正是在这段为生活打拼的时光里,他结识了当小学老师的殷小桃。两人相识相知相爱,两年后,携手步入婚姻殿堂。婚后,他们的生活幸福美满,很快迎来了爱情的结晶——一个可爱的儿子。凭借不懈的努力与出色的业务能力,郝云涛晋升为销售经理。随着收入的增加,家境愈发殷实,殷小桃对这样的生活深感满足,内心洋溢着幸福与安稳。 然而,美好的生活在三个月前戛然而止。殷小桃记得清清楚楚,那天,郝云涛回到家,整个人显得异常烦躁。要知道,他向来性格温和,这般模样,殷小桃从未见过。她满心担忧,忙问究竟发生了何事,可郝云涛却缄口不言。 自那以后,他仿佛丢了魂儿一般,不再按时回家,常常夜深才归,有时还喝得酩酊大醉,甚至有一回,他还鼻青脸肿地回了家。工作上,他也没了往日的劲头。从前,郝云涛凭借出色的酒水销售业绩,每月光销售提成就有好几万收入。可从那时起,每月仅剩下几千元的基本工资。 看着丈夫像变了一个人,殷小桃心疼不已,试图与丈夫促膝长谈,她想告诉丈夫,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与他共同面对。然而,郝云涛只是满脸苦闷地摇头,似乎打定主意,不愿让殷小桃知道他的事情。 大概一个多月前,郝云涛的状态又陡然转变,不再整日愁眉不展,反倒变得兴高采烈。殷小桃见状,满心欢喜,以为家庭即将重回正轨。可没想到,郝云涛对家庭愈发不管不顾。以往回家,他还会帮殷小桃做做家务,陪儿子玩耍,如今回到家,只是呆坐在沙发上,时不时还嘿嘿傻笑,与殷小桃和儿子的交流日益减少。 直到十多天前,郝云涛毫无征兆地给殷小桃发了那条微信,声称要去寻找新生活,随后便收拾好衣服和随身物品离开。同时,他还给殷小桃转了三十万元。殷小桃收到微信,心急如焚,立刻拨打郝云涛的电话,却发现电话已关机。起初,殷小桃以为丈夫只是一时冲动,离开几天便会回来。可一周时间过去了,仍不见他的踪影。心急如焚的殷小桃,赶忙前往郝云涛工作的单位打听情况。单位负责人却告知他,近几个月郝云涛工作状态极差,不仅频繁迟到早退,业务上更是毫无建树,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被单位辞退。 得知这一消息,殷小桃愈发焦虑,在无奈与担忧的双重煎熬下,她只得前往警局报案,期望能借此寻回丈夫。然而,接待她的警员在详细了解情况后,认为她丈夫是主动离开,不符合失踪立案条件,未予受理。正当殷小桃满心失望与无助时,在警局门口,她恰好碰见了陈峰。 “小桃姐,姐夫发的那条微信,您觉得是姐夫本人发的吗?”陈峰轻声问道。 殷小桃笃定地点点头,“我和他生活这么多年,太了解他了。那条微信,不管是说话的语气,还是表达的习惯,都和他平日里一模一样,我敢肯定就是他本人写的。” “小桃姐,我就是想啊,姐夫做酒水销售,平日里接触的人形形色色,有没有可能……”苏悦微微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只是假设,会不会因为他在工作中接触到了令他比较心动的异性,导致现在这样的情况?您别介意啊,我只是猜测。” 殷小桃轻轻摇了摇头,“阿涛不是那样的人。这十几年来,他做酒水销售,确实会遇到不少主动示好的女性。有些女人,为了接近他,甚至以大额酒水订单为诱饵,说只要他愿意和她们交往,就会在生意上给予极大的支持;还有些更直接的,公然投怀送抱。但阿涛每次都果断拒绝。他之前一直都很珍惜我们这个家,对我和孩子都特别好,我觉得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陈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紧接着又问道:“小桃姐,那姐夫在s市可有其他亲人或朋友?” 殷小桃再度摇头,无奈地说道:“他家里人都在q市,在s市这边,除了工作上有往来的同事和客户,并无其他朋友。” “好的,小桃姐,今天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我明天回警局就着手安排寻找姐夫的事。对了,方便给我一张姐夫的照片吗?”陈峰说着,认真解释道,“有了照片,我们在调查走访的时候会方便很多,不管是询问路人,还是排查监控,都能更准确地确定姐夫的行踪。”陈峰边说边起身。 殷小桃赶忙点头,拿出手机,通过微信给陈峰发了几张郝云涛的照片,说道:“这里面有他的工作照,也有生活照。”发完照片,她眼眶再次泛红,声音略带哽咽,“真是太感谢你们了。”说着,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陈峰拍了拍殷小桃的肩膀,轻声安慰道:“您也别太担心了,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现在这个家,还全靠您撑着呢。” 殷小桃微微点头,默默目送陈峰和苏悦离开。 第39章 探讨 陈峰和苏悦从殷小桃家出来时,天色已晚。陈峰向苏悦提议道:“时间不早了,一起去吃个晚饭吧。”两人随后走进一家饭馆,简单点了几个菜。等待上菜之际,陈峰与苏悦聊起了郝云涛失联一事。 陈峰目光带着探寻,率先开口:“苏悦,对于小桃姐丈夫郝云涛失联这事,你怎么看?” 苏悦托着腮,稍作思考后认真答道:“从郝云涛给小桃姐发的微信内容,还有他转账30万的举动来看,我觉得很有可能,他是对某个女人动了心,所以才抛弃工作和家庭,跟那个女人私奔了。” 陈峰眉头微微一蹙,面露疑惑:“但通过小桃姐的描述,你不觉得郝云涛最近3个月的精神状态比较反常吗?先是烦躁不安,而后又兴奋异常,这似乎不像是单纯因为感情问题而呈现出来的状态吧?而且小桃姐也说过郝云涛一直对感情忠贞不渝,就算面对异性各种诱惑,也能够坚守底线,毫不动摇,所以仅从感情方面去解释他这几个月的异常状态,我觉得实在难以说得通呀。并且,就算他结识了一位令他心动的女士,没必要喜欢得连工作都丢了吧?” 苏悦振振有词地分析起来:“感情这东西谁说得清。也许,他确实遇到了他所认为的‘真爱’,可以为了她舍弃所有。我猜想,说不定一开始那位女士拒绝了他,所以他整天愁眉苦脸;后来女士同意和他交往,他又变得兴高采烈,这也符合小桃姐对他状态的描述。可能他对这段感情太过投入,以至于对其他事情不管不顾,致使工作也受到了严重影响,最后被公司辞退。这么说,似乎也说得通。” 陈峰点了点头,回应道:“你分析得确实有几分道理。不过,目前情况不明,我们不能排除其他可能性。我从小就把小桃姐当作亲姐姐看待,她现在遭遇这种事,我无论如何都得帮她。不管郝云涛是何种状况,我都一定要找到他。说句不好听的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幸好这阵子局里没有其他重要案子,我能抽出时间来。但毕竟这件事还没立案,咱们不能大张旗鼓地让所有同事都参与进来。我想,就我、你和小李,咱们三个人先着手跟进这件事,你觉得怎么样?” 苏悦毫不犹豫,爽快地应道:“好的,老大,我没问题!” 正说着,他们点的菜陆续上桌。陈峰见状,对苏悦说道:“饿坏了吧,快吃!多吃点菜,不够再点。等咱们吃完,我送你回家。” 两人不再多言,开始埋头吃饭。饭馆内,食客们的高谈阔论声、餐具的清脆碰撞声交织在一起,使饭馆内的气氛热闹异常。然而,陈峰和苏悦心思都在殷小桃的事上,对周围的喧嚣声置若罔闻,都在思考着郝云涛失联这件事的侦查方向,一顿晚饭吃得颇为安静。 饭后,陈峰贴心地送苏悦回到住处,随后才返回自己家中。一进家门,他径直走向浴室,简单洗漱过后,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缓缓躺到床上。 陈峰静静望着天花板,眼神有些放空,思绪却如脱缰的野马,脑海里不断思索着郝云涛失联的种种可能,以及明天的调查工作该从哪些方面入手,一个个问题在他脑中盘旋。他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尽快查清此事,给殷小桃一个交代。 第40章 调查 第二天,陈峰早早便来到办公室,随即将苏悦和小李唤进屋内。他先向小李简要讲述了郝云涛失联事件的来龙去脉。 接着,陈峰走到白板前,拿起一支碳素笔,面向二人说道:“昨晚我反复琢磨了这件事,认为咱们的调查方向,主要还是围绕找人以及排查郝云涛的社会关系展开。昨晚我和苏悦初步探讨过,郝云涛存在与他人私奔的可能性,但也不能排除他因与人结仇而遭人暗算的可能。” 小李面露疑惑,问道:“老大,殷小桃不是确定那条微信是郝云涛本人发的吗?而且他还给殷小桃转了30万元。这种情况下,他还会是因为寻仇而被害了吗?” 陈峰看向小李,神色沉稳地回应道:“不能排除郝云涛是在遭人胁迫的情况下发的微信。至于转账,很可能是对方为了把郝云涛离家不归的假象伪装得更逼真。所以,郝云涛因仇被害的可能性依旧存在。” 苏悦和小李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 陈峰转身,在白板上边写,边有条不紊地说道:“咱们从这几个方面着手调查: 其一,通讯调查。联系通讯运营商,详细查询郝云涛近3个月的通话记录、短信记录,以及手机信号的最后位置。通过这些信息,弄清楚他最近与哪些人有过联系,是否存在异常通讯情况。 其二,网络信息调查。仔细检查郝云涛的社交媒体账号、电子邮件等,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包括发布的动态、与他人的聊天记录等,从中探寻他失联的原因或找到其可能去向的线索。” 说着,陈峰目光投向苏悦:“这两项工作交给你负责。” “明白,老大,我保证尽快完成。”苏悦神色坚定地回应。 陈峰没有停顿,继续在白板上书写并说道:“其三,鉴于郝云涛有可能已与他人离开s市,所以得与交通部门协同合作。从郝云涛失联那天起,全面排查火车站、汽车站、机场等交通枢纽的售票记录与监控,确定他是否离开了s市,以及目的地究竟是哪儿。 其四,郝云涛也有可能还在本市。一方面,协调各片区派出所,让他们对辖区内的酒店、宾馆展开调查,查看有无郝云涛的入住信息;另一方面,需要咱们警局技术部门配合,借助动态人脸识别系统,看能否捕捉到郝云涛的行踪,明确他具体出现的地点。” 言罢,陈峰看向小李:“小李,我稍后把郝云涛的照片发给你,这两件事就由你跟进处理。” 小李严肃回应:“是,老大。” 陈峰接着说道:“考虑到郝云涛在s市并无其他亲人和朋友,主要社交关系集中在公司,我今天打算去一趟他之前的公司,进一步详细了解郝云涛近期的状态,看看能否从他同事那里获取到有价值的线索。” 看着苏悦和小李走出办公室,陈峰缓缓靠向椅背,眉头紧蹙,喃喃自语道:“郝云涛,无论你是生是死,我都一定要把你找出来。”陈峰整理了下情绪,起身前往郝云涛曾经工作的公司。 陈峰抵达公司后,径直找到负责人,亮明身份后,直言道:“郝云涛的妻子报案称她丈夫失联,我来是想了解下郝云涛在贵公司最后的工作状态,看看能否发现什么线索。” 负责人听闻郝云涛的名字,颇为惋惜地摇了摇头,说道:“郝云涛是我们公司的老员工,以往他的工作表现十分出色,销售业绩更是出类拔萃,连续多年都是销售冠军,我们原本打算提拔他做销售总监。可最近几个月,他就像丢了魂儿似的,心思完全不在工作上。好几个他跟进的客户都流失了,这几个月一点销售业绩都没有。我们找他谈过,也警告过,奈何他依旧我行我素,实在没办法,我们只好和他解除了劳动合同。” 陈峰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认真问道:“您清楚郝云涛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负责人满脸无奈,苦笑着摇了摇头:“问过他呀,我们寻思他是不是碰上啥难事了,就想帮帮他,可他什么都不肯说,唉!” “好的,我了解了。麻烦问您一下,郝云涛在公司有没有关系格外要好的朋友?”陈峰紧接着追问。 “嗯,郝云涛跟同事们相处都得挺不错,其中数小岳和他关系最为要好。要不我把小岳叫进来,您跟他聊聊?”负责人看向陈峰征询道。见陈峰点头应允,负责人便朝门外大声喊道:“小岳,进来一下,这位警察同志有点事找你了解。” 小岳进屋后,负责人给陈峰倒了杯水,说道:“我还有事要处理,你们慢慢聊。”说完便转身离开,关上了门。 陈峰微笑着,和蔼地冲小岳点点头,轻声问:“听说你和郝云涛关系最好,我想了解下,最近几个月你有没有察觉到他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郝哥啊!”小岳一听是问郝云涛的事,不禁感慨道:“最近这段时间,他也不知咋了,整天沉默寡言、魂不守舍的。以前下班后,我们几个同事偶尔还会聚聚,吃吃饭、喝喝酒,可这段时间,他从不参加,问他就说有事。工作上也没了以前的热情,总是心不在焉,这不,最后还被公司开除了。唉,真不知道郝哥到底出什么事了。”小岳边说边连连摇头。 陈峰追问道:“你们都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这样吗?” 小岳无奈地摇头,回答道:“问过,他就是不说。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然郝哥不会变成这样。” 从郝云涛的公司出来后,陈峰点上一根烟,深吸了两口,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刚才的谈话内容,陷入沉思:“郝云涛究竟遭遇了什么,才会情绪波动如此之大呢?感觉不太像是感情方面的问题,那又会是什么事呢?这件事肯定对他至关重要,这与他的失联肯定有着密切的关联。看来,只有先找到他,所有谜团才能解开。” 第41章 意外情况 数日针对郝云涛的调查紧锣密鼓地开展着,然而,郝云涛却宛如人间蒸发,踪迹全无。 苏悦那边,可谓一无所获。她对郝云涛的通话记录以及其网络社交账号的聊天记录,都进行了仔细的查看与排查。通话记录显示,往来号码不是同事便是客户,并未出现任何陌生号码。而网络聊天记录也尽是工作中的日常对话,毫无异常之处。 小李这边,同样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其一,辖区各派出所陆续反馈,他们管辖范围内的酒店、宾馆,乃至所有可供住宿的场所,均未发现郝云涛的入住信息。 其二,自郝云涛失联那日起,s市的机场、火车站、长途客运站等交通枢纽,甚至连出市的高速公路出口,都没有捕捉到郝云涛的身影。 其三,近日来,就连人脸动态识别系统也始终未曾捕捉到郝云涛的踪迹。 陈峰隐隐觉得,郝云涛失联一事绝非表面上这般简单,恐怕他已然遭遇不测。正凝神思索间,手机铃声骤然响起。陈峰迅速拿起手机,看到屏幕显示是霞云社区派出所所长刘长信打来的。他心中暗想:‘难道刘所长那里有什么发现了?’他迫不及待地接通电话:‘刘所,你好,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电话那头传来刘所长沉稳的声音:“陈队你好,前几天你吩咐我们去辖区酒店等住宿场所,查看一个叫郝云涛的入住信息,当时我就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这不,刚在我们所的出警记录里查看了一番,果然发现这个郝云涛在两个多月前,曾因与人打架斗殴被我们处理过。” 陈峰闻言,心头猛地一凛,连忙追问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是这样,陈队。大概两个多月前的一晚,郝云涛独自在一家名为‘love boys’的同性恋酒吧里喝酒,期间有个同性恋男子上前与他调情。当时郝云涛处于醉酒状态,对着那男子就出言不逊,大骂‘同性恋去死’之类的话。那男子听了气不过,两人便扭打起来。我们出警后,将双方带回派出所。好在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两人又都是初犯,所以没有对他们采取行政拘留措施,只是批评教育了一番,让他们交了些罚款就放他们走了。” “刘所,我知道了,非常感谢你提供这条重要线索。”二人又在电话里客套一番。陈峰挂断电话后,旋即陷入沉思:“难道郝云涛的性取向发生了转变?是不是他喜欢上了男人,因而苦闷不堪?怪不得小桃姐上次提过郝云涛有天鼻青脸肿地回家,看来就是在同性恋酒吧与人冲突那次。难道郝云涛所说的追求新生活,是和一个男人?” 但旋即,陈峰又感觉不对,缓缓摇了摇头,暗自思忖:“不对啊,刘所刚在电话里说,郝云涛在酒吧是独自喝酒,而且对同性恋男子的调情极为反感,甚至大骂同性恋去死。这么看,郝云涛又不像变成了同性恋。那他去那里干嘛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陈峰决定亲自去把事情弄清楚。 他驱车来到那个同性恋酒吧门口,把车停好,推门而入。 “您好,先生,现在还未到营业时间,请您下午17点以后再过来。”酒吧内正在打扫的服务生礼貌地对陈峰说。 陈峰亮了亮手里的证件,说道:“警察!去把你们的老板叫过来。”服务生一听是警察,赶忙放下手里的活,一路小跑地朝后面而去。 不多时,一个身材微胖的男子匆匆赶来,他有些焦急地搓着手,向陈峰点头哈腰,讨好地说道:“警察同志,我们这里可是合法经营,既没有私藏违禁品,也没有偷税漏税,每笔收入都是干干净净的。” 陈峰严肃应道:“别的事我不管,我问你,你这里两个多月前,是不是发生过一起打架斗殴事件?” “哦对,是有这么一回事。你们派出所同事不都处理完了吗?”酒吧老板不解问道。 “你不需要管这么多,带我去看看那晚的监控视频。”陈峰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 “好的,那您这边请。”老板带着陈峰来到电脑旁边。 陈峰熟练地操作起来。当他看到郝云涛推门而入的画面时,拖动进度条的速度自然放缓。只见画面中的郝云涛从进门后就好似在寻找什么,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甚至还去卫生间里看了两回,最后无果后,他找了一个面对门口的空位一屁股坐下,便不停给自己灌酒,一旦有人进来,他都会抬头去看,然后就低下头继续喝酒。直至有一个年轻男子扭着屁股走过来坐在他对面,只见那男子不知和郝云涛说了什么,郝云涛一脸厌烦,不停挥着手叫那男子走,可那男子不但没走,反而双手抓住郝云涛的手。郝云涛猛地抖开那男子的手,起身指着男子一顿输出,那男子就冲了上去,两人扭打在一起。 看到这里,陈峰微眯双眸,心中迅速做着判断:“这段视频显示,郝云涛来到这里的目的是找人,难道他爱慕一个同性恋男人,到这里来寻他?那为什么他话里对同性恋却这么反感呢?难道是他的家人曾遭到同性恋的伤害,所以他才去同性恋酒吧寻找那个人?” 无论哪种情况,陈峰都觉得有必要向殷小桃了解清楚。走出酒吧坐在车里,陈峰迅速掏出手机,拨通了殷小桃的电话:“小桃姐,有个事儿想跟你确认一下,据你所了解,姐夫他的性取向,会不会发生了什么变化啊?” “啊?什么?”电话那头的殷小桃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陈峰话里的意思。 “小桃姐,是这样的,我们派出所同事在出警记录里查到,姐夫曾在同性恋酒吧和别人发生过冲突,所以我打电话想问问,姐夫在性取向方面是不是有了什么改变?” “怎么可能?”殷小桃的声音瞬间拔高,满是惊愕与不可置信,“他平时最恨同性恋了,一看到这方面的事儿就骂个不停,咒同性恋都不得好死。他怎么可能变成同性恋,还跑去同性恋酒吧了?我看你们肯定是搞错了吧!” 陈峰心中一动,紧接着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姐夫的家人有没有受到过同性恋伤害之类的事情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殷小桃才缓缓说道:“他没跟我说过,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他姐姐好多年前好像是自杀死的,有次我和他回他们老家,他父母无意间提了一句,具体什么原因我就不知道了,阿涛对这件事特别忌讳,从来都没和我说过。” “那姐夫失联这件事,你和他父母说了吗?”陈峰又问道。 “嗯,阿涛刚失联的时候,我考虑到他是不是回了老家,就打电话问过他父母。他父母前几天还打回电话,很着急的样子问阿涛有没有回来。我安慰他们说阿涛可能出去散心了,没几天就会回来,让他们别担心。”殷小桃语气中带着些许着急,“阿峰,阿涛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陈峰忙出言安慰:“小桃姐,我们还在查,您别担心,一有消息,我马上通知您。” 通完电话,陈峰脑海中思绪翻涌:“会不会是郝云涛的姐姐在感情上遭到了某个同性恋男子的欺骗和伤害,最终不堪重负,绝望选择了自杀?而几个月前,郝云涛偶然间在s市撞见了这个人,想为姐姐报仇,结果却反遭杀害?”想到这儿,他神色凝重,立刻启动车子朝警局开去。 第42章 回访 陈峰一回到警局,便心事重重地走进周局办公室,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周局抬眼,见陈峰神色凝重,顺手从桌上拿起一包烟,朝着陈峰扔了过去,关切地开口问道:“怎么啦?是不是有啥事儿要跟我说?” 陈峰伸手接住烟,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点燃后猛吸了几口,随着烟雾缓缓吐出,他开始将郝云涛失联一事的来龙去脉,最新的调查情况,以及自己对这件事的推测,毫无保留、原原本本地向周局做了汇报。 “周局,自郝云涛失联那天起,我们已经对s市的所有交通枢纽进行了排查,没有发现郝云涛离开本市。但奇怪的是,我们通过大数据人脸识别比对系统,在本市也没捕捉到郝云涛的踪影。依据当前情形判断,郝云涛很有可能已遭遇不测,这大概率是一起命案。而且,我认为郝云涛的遇害与他姐姐自杀一事有着密切的关联。” 陈峰神情肃穆,目光笃定地注视着周局,言辞恳切地继续说道,“我想今天晚上就动身前往h省q市,对郝云涛姐姐自杀一事展开详尽调查,以证实我的推测是否属实。若推测属实,便全力追查究竟是谁致使郝云涛姐姐自杀,以及此人是否来到了s市。一旦确认,我们便可以在s市找到他,进而揭开郝云涛这件事的真相。” 周局听闻后,微微眯起双眸,陷入片刻沉思,随后点了点头,郑重说道:“好吧,近期局里也没有其他重大案件,你可以前往q市,把这件事情搞清楚。” 陈峰快步回到办公室,旋即订下一张傍晚前往q市的高铁车票。随后,他打开手机,在联系人列表里找到q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高中良——他在s市公安大学的同班同寝室同学。电话拨通,陈峰熟稔地说道:“老高,我明天得去你们q市办点事儿。你帮我查一查,有个叫郝云丽的,多年前自杀离世了,她弟弟叫郝云涛。你看看他们家在q市还有哪些亲人,把地址和电话发给我。行嘞,多谢啦!等我到了q市,咱哥俩好好聚聚,我请你吃饭。” 言罢,挂断电话,陈峰便着手收拾东西,打算下班后径直奔赴高铁站。 就在这时,法医老赵脚步匆匆地走进办公室,径直来到苏悦的座位旁。他神色诚恳,满脸堆笑:“苏大美女,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个忙呀?”苏悦抬起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赵法医,您客气啦,有什么事儿您直说。” 老赵晃了晃手中的一条丝巾,说道:“你还记得上次来认尸的那个穆若彤吗?她把丝巾落在我那儿了。本来我想着打电话叫她过来拿,可局里最近开展了一项认尸程序的回访工作,得去死者家属家里做回访,我就想着正好趁回访把丝巾还给她。谁承想最近实在太忙,压根儿没时间过去。眼瞅着今天就是回访规定的最后一天期限了,你瞧,我今儿个从早到晚的解剖工作都排得满满当当的,实在抽不出身。苏大美女,反正上次你也见过那个穆若彤,你就行行好,能不能替我跑一趟呀?”老赵的语气中满是焦急与恳求。 苏悦脸上依旧带着友善的笑容,爽快地问道:“她住在哪儿呀?” “在风露区云观大街春风里小区6栋3单元1105室。”老赵赶忙回答。 “啊?这么远啊!”苏悦看了看表,面露难色:“现在这个时间点,打车都不好打,我可怎么去呀。” 正说着,陈峰恰好走了过来,他看了看苏悦,说道:“我送你过去吧,我一会儿开车去高铁站,正好路过那儿。” “那可真是太好了!太感谢你们俩了!这是回访问卷,记得让她签名。”老赵一听,脸上顿时绽开笑容。 随即他一看手表,立马正色道:“呦,我得赶紧回去了,一堆事等着我呢。”说完便匆匆离去。 陈峰开车将苏悦送到春风里小区的大门口,苏悦侧头问陈峰:“老大,你那高铁是几点的?要是时间来得及,要不你陪我一块儿上去呗。” 陈峰抬碗看了看手表,见时间尚早,遂同苏悦一起下了车,朝穆若彤家走去。 到了门口,苏悦轻轻按了几下门铃。不一会儿,穆若彤打开门,刹那间,一股清新淡雅如晨露初绽的香味扑鼻而来,其中还裹挟着丝丝缕缕的温柔。那香味幽微绵长,恰似春日里悄然绽放的花蕊,沁人心脾,叫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陈峰不禁眼前一亮,心中暗自思忖:“这穆若彤当真漂亮,浑身透着一种成熟大气的韵味,不过……” 陈峰正思索间,就听见苏悦笑容满面,亲切地对穆若彤说道:“穆女士,还记得我吗?咱们今天又见面啦。我今天来主要有两件事儿:一是您之前把这条丝巾落在法医室了,今天专门给您送过来;二来呢,我们局里开展了一个针对认领尸体程序的回访工作,想麻烦您配合一下。” 穆若彤一边微笑着伸手接过丝巾,优雅地围在脖子上,一边热情地回应道:“哎呀,真是麻烦你们了,还特意跑一趟,快请进屋吧。” 苏悦与陈峰进屋在沙发上落座。陈峰随意打量了一眼四周,看到穆若彤夫妻俩很多亲昵的照片,看来这对夫妻的感情确实非常好。穆若彤微笑着为两人分别倒了杯水,当穆若彤将水杯递到陈峰面前时,苏悦惊讶地发现陈峰正皱眉紧盯着穆若彤的手,神情略显异样。苏悦赶忙轻咳几声,试图打破这种尴尬氛围,随即笑着向穆若彤介绍道:“这是我们刑侦支队的陈峰队长。” 穆若彤脸颊微微泛红,羞涩地将几缕碎发轻轻拢到耳后,声音娇柔:“陈队长,您好!”陈峰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穆女士,想必您丈夫已经妥善下葬了吧?”苏悦轻声询问,语气中满是关切。 “嗯,从警局领回遗体后,依照老家的规矩,三天后便火化下葬了。”提及丈夫,穆若彤的神色瞬间黯淡下来。 “嗯,入土为安,逝者也能安息。穆女士,不知您现在是否方便接受我们的回访?我这儿有几个问题,还得麻烦您配合回答一下。”苏悦和声细语,尽力舒缓着气氛。 “嗯,你先稍等我片刻,我这几天身体不太舒服,我先把药吃了。”穆若彤言罢,款步来到陈峰身旁,俯身拉开旁边的抽屉,拿出一盒药,从中挤出一粒,就着温水吞服下去,随后优雅地坐到陈峰和苏悦对面,轻声说道:“你们问吧。” 苏悦微微点头,从文件袋中拿出回访问卷,开口问道:“穆女士,在认领尸体的过程中,警局提供的认尸流程指引是否清晰明了,有没有让您感到疑惑或者难以理解的地方?” 穆若彤思索片刻,缓缓说道:“流程指引都挺清楚的,每一步都有说明,没什么理解困难的地方。” 苏悦边记录边接着问道:“那在确认遗体身份时,我们工作人员有没有向您详细介绍相关的确认方法和依据呢?比如一些身体特征、衣物物品之类的。” 穆若彤轻轻咬了咬嘴唇,回忆道:“有介绍的,当时法医详细说了我丈夫身上的一些特征,包括身上的胎记,身上的衣着,所以我才能确定是他。” 苏悦又问:“认尸过程中,您与警局工作人员的沟通是否顺畅?他们有没有及时解答您的疑问,处理您遇到的问题?” 穆若彤点了点头,说道:“沟通比较顺畅,我有什么问题,他们都及时回答了,也没遇到什么处理不了的问题。” “好的,穆女士,非常感谢您的配合,麻烦您在这儿签个字。”苏悦微笑着将笔递给穆若彤,随后转头问向陈峰:“陈队,您这儿还有其他问题么?”陈峰轻轻摇了摇头。 “穆女士,那您好好休息,我们就先告辞了。”苏悦礼貌地向穆若彤点头示意。 这时,陈峰缓缓起身,面带微笑地朝穆若彤伸出右手,真诚说道:“感谢配合!”穆若彤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伸出手,与陈峰轻轻握了握。 两人走下楼,陈峰一路低头不语,凝眉沉思。苏悦见状,忍不住打趣道:“老大,该不会是你看上人家穆女士了吧?又是盯着人家手看,又是主动跟人握手的。也是,像穆若彤那么漂亮的女人,是个男人都会动心。” 陈峰白了苏悦一眼,没好气地回道:“瞎说什么呢,有那么明显吗?我那是有点职业病,看啥都不自觉盯着看一会儿。你说穆若彤漂亮,除了她开门时我看了一眼,后面我都没怎么留意她的脸,现在都忘了她长什么样子了。行了,我得赶紧去高铁站了,没法送你回家了,你打个车回去,回头找我报销。” 苏悦欢快地应道:“知道啦,老大!你路上小心,祝你这次调查顺顺利利,早日凯旋!”说着,苏悦笑嘻嘻地朝陈峰挥了挥小拳头。 陈峰匆忙赶到高铁站,顺利登上了开往q市的列车。他坐在座位上,心里暗自盘算着:“老高已经把郝云丽姐弟父母家的地址发过来了,等抵达q市,看来得先去郝云涛父母家了解郝云丽的事。” 列车缓缓启动,沉闷的轰鸣声如滚滚闷雷,似要将眼前的重重迷雾奋力冲散。陈峰此去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发现?郝云涛的莫名失联,与郝云丽的绝望自杀,是否暗藏着不为人知的紧密联系?而郝云涛失联一事,又会朝着怎样的剧情发展?一切答案,都系于陈峰这趟调查之旅,只待他去亲手揭晓。 第43章 惊天秘闻 次日清晨,陈峰一抵达q市,便马不停蹄地直奔郝云涛的父母家。老两口的家,弥漫着岁月的痕迹。客厅里,家具虽陈旧,却擦拭得一尘不染。墙壁上挂着几幅泛黄的字画,似在诉说着往昔的故事。一张略显斑驳的桌子上,静静摆放着一张应该是多年前拍摄的照片,照片里,是郝云丽、郝云涛姐弟俩与他们的父母,四人笑容灿烂,定格在曾经的温馨时光。 郝父神色间难掩紧张,冲陈峰问道:“警官,我儿子有消息了吗?”陈峰轻声安慰道:“您别太担心,我们正全力调查此事,相信很快就会有眉目。” 郝母听闻,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小丽已经撇下我们走了,小涛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事啊。” 见郝母提到郝云丽,陈峰斟酌着言辞,轻声问道:“伯父、伯母,我想跟您二位了解一下,关于您们女儿郝云丽,她离世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导致她选择了这条路?” 郝父与郝母对视一眼,郝父缓缓说道:“我们也不太清楚。小丽死前倒是给我们写了封绝笔信,可都是些让我们照顾好自己的话,没提究竟为啥。或许你可以去问问她丈夫,也许他知道详情。” “哦?郝云丽已经结婚了?那您方便给我一下她丈夫的电话和住址吗?”陈峰见郝父点头,赶忙递上手中的笔和本。郝父将信息写好后递给陈峰,陈峰道谢离开。 走出郝家,陈峰漫步在街道上,不禁皱眉沉思:“郝云丽居然结婚了,难道我之前推测,她因被同性恋欺骗伤害而自杀的结论有误?”但他深知,在真相未明之前,不能轻易推翻任何假设。不管怎样,还是得先去郝云丽丈夫家,把这件事情弄清楚再说。 陈峰依照郝父提供的地址,来到了郝云丽老公叶南庭的家。眼前的男人看上去四十来岁,面庞线条柔和,皮肤保养得当,不见太多岁月痕迹。他戴着一副精致的细框眼镜,镜片后的双眸透着沉稳与睿智。身着一件剪裁合身的淡蓝色衬衫,领口袖口整洁挺括,搭配着一条熨烫无痕的深灰色西裤,举手投足间尽显温文儒雅,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成熟且得体的气质。 陈峰表明来意:“我是s市公安局的陈峰,我们正在调查郝云丽弟弟郝云涛失踪一事,想跟您了解些情况。” “哦?她弟弟失踪,和我有什么关系?自从小丽去世后,我和郝云涛就没再联系过。”叶南庭一脸不解地问道。 “嗯,我们判断,郝云涛的失踪或许与他姐姐当年自杀一事存在关联,所以今天来,是想问问您,郝云丽当年是因为什么事情而自杀的?”陈峰耐心询问。 “唉,这也怪我吧。我当年在公司担任市场部经理,常常要外出跑业务,一心觉得只要赚够钱,小丽就能开心,所以那时对她关心太少。她大概就是因此患上抑郁症,想不开才走上这条路。”叶南庭神色有些黯然地说道。 “哦?没有其他原因了吗?”陈峰不肯轻易罢休,追问道。 叶南庭微微皱眉,斜睨了陈峰一眼:“没有,就是这个原因。警官,我觉得你们肯定是弄错了,郝云涛的事和他姐姐的事应该毫无关系。” “那抱歉,打扰您了,我先告辞。”陈峰说完,便离开了叶南庭的家。刚一出门,他立刻给高中良拨通电话:“老高,你帮我查一下,郝云丽老公叶南庭后来再婚了没?哦,还没再婚,现在依旧单身是吧。行,还有件事麻烦你……地方你定就行,定好了通知我。”陈峰说完,挂断电话,顺手抽出一支烟点上。 没过多久,手机铃声响起。陈峰赶忙接通,电话那头传来高中良的声音:“老陈,都给你安排妥当了,就在丽都咖啡厅。我马上把地址发给你,你直接过去就行。”陈峰立即回应:“好嘞,太感谢了!”说罢挂断电话,朝着丽都咖啡厅的方向快步走去。 丽都咖啡厅内,悠扬的音乐轻缓而舒适,陈峰正襟危坐,对面是一中年妇女——金姐。原来,陈峰前往郝云丽老公叶南庭家中询问情况,敏锐察觉到叶南庭对郝云丽当年自杀一事有所隐瞒,料想难以从他口中探出真相,便请高中良帮忙,找一位叶南庭公司的老员工,以便了解详情 。高中良深知陈峰想套取关键信息,特意找来叶南庭公司里号称“万事通”、对各类八卦消息都了如指掌的金姐。 金姐听闻陈峰是来打听叶南庭妻子郝云丽自杀一事,先是不紧不慢地拿起咖啡勺,缓缓搅动着杯中的咖啡,随后,她小心地环顾四周,确定无人注意他们后,身子微微前倾,凑近陈峰,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轻声说道:“我们公司啊,知道郝云丽因何事自杀的人可没几个,好在你找对人了,只有我肯和你说这里面的事。”接着,金姐便向陈峰讲述起郝云丽因何自杀一事。 原来,叶南庭和郝云丽婚后感情本还不错。但叶南庭时任公司市场部经理,工作异常繁忙,不仅频繁出差,还常常加班至深夜十一二点。 有一天,郝云丽见叶南庭近来工作如此辛苦,连夫妻生活都提不起兴致,便花了两个多小时精心炖了一锅鸽子汤,想给丈夫补补身子。眼瞅着都快晚上十点了,叶南庭还未归家,郝云丽便将鸽子汤装进保温壶,前往叶南庭的公司。 郝云丽到了叶南庭的公司后,发现叶南庭办公室的门紧锁着,整个市场部漆黑一片,丝毫没有加班的迹象,心中不禁起了疑。这时,她瞧见前方有个房间亮着灯,郝云丽以前来过叶南庭的公司,知道那是单身男员工林舒华的宿舍,便想着去问问林舒华是否知晓叶南庭的去向。 她轻步走到宿舍门口,却听见里面传来一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喘息声。郝云丽心里猛地一紧,透过房门上方的玻璃向内看去,瞬间惊愕得张大了嘴巴:只见林舒华和叶南庭,两人赤身裸体地交叠在一起。那不堪的场景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刺进郝云丽的心,她只觉天旋地转,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崩塌。“哐当”一声,郝云丽手中的保温壶跌落在地。她完全无法接受眼前这一幕,扭头便仓皇而逃。不久后的一天,郝云丽便在家中割腕自杀了。 陈峰听罢,同样觉得此事太过惊人,难以置信,不禁追问道:“这件事,您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金姐再次小心翼翼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而后压低声音说道:“郝云丽当时把这件事反映给了公司总经理,而总经理是我的亲叔叔,所以我就知道了这件事儿。后来啊,没过多久,公司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把林舒华给开除了。” “那您清楚林舒华现在在什么地方吗?”陈峰隐隐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触及到事件的真相了。 金姐摇摇头,接着随口说道:“那就不知道了,后来再也没见过林舒华。不过那小子确实长得像个小姑娘似的,白白净净的,模样也挺清秀的,稍微打扮打扮,真看不出来是个男的。” 金姐离去后,陈峰立刻拨通了老同学高中良的电话,语气中透着遗憾:“老高啊,今晚恐怕没办法和你一起吃饭了。我得立刻赶回s市,有重要事情急需处理。” “理解理解,咱们干的都是这行,我懂,案子肯定是第一位的。你先回去吧,以后有的是机会聚。”高中良爽朗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陈峰紧接着说道:“对了,老高,还有件事儿得麻烦你。叶南庭公司之前有个男员工叫林舒华,你在警务系统里帮忙查一下,把他的照片发给我呗?” 高中良毫不犹豫地回应:“没问题!不过现在下班了,我已经离开警局了,明天一早我就去局里给你发过去。” 陈峰没有丝毫耽搁,当即订了最近一趟返回s市的高铁票。他心里清楚,回到s市后,寻找林舒华这一艰巨任务,还在等着他去完成。 第44章 惊转 清晨,苏悦迈进刑侦支队办公区,一眼瞧见陈峰已在办公室,便径直走了进去,她开口问道:“老大,你回来啦,事情查得咋样,有进展了吗?” 陈峰面色凝重,看向苏悦缓缓说道:“我怀疑,郝云涛已经遇害。” “什么?究竟怎么回事?”苏悦满脸惊讶。 “这次去q市,事情算是彻底弄清楚了。郝云涛的姐夫叶南庭,和他们公司的林舒华在单位搞同性恋,被郝云丽撞个正着,郝云丽为此割腕自杀。 我琢磨着郝云涛很可能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一心想为姐姐报仇。他复员后来到s市,估计是打听到林舒华也来到这儿,但一直搜寻未果。 直到3个月前,他发现了林舒华的踪迹,也许当时跟丢了,所以情绪波动比较大,并且每晚都去同性恋酒吧找林舒华。直到半个多月前,他终于找到林舒华,跑去报仇,结果反遭杀害,我推测事情经过大概如此。” 苏悦皱眉沉思片刻,说道:“不对呀,老大,小桃姐不是说郝云涛给她发了条要过新生活的微信吗,还转了30万元钱,这咋解释?” 陈峰答道:“极有可能郝云涛被林舒华制服并控制,那条微信是在林舒华胁迫下发的。至于那30万转账,也是林舒华有意为之,想制造郝云涛离家不归的假象。” “要是按您推测的,郝云涛已被林舒华杀害,那他的尸体在哪儿?为啥到现在都没被发现?”苏悦一脸不解,又追问道。 “藏匿尸体的办法有很多。当下最要紧的是找到林舒华,找到他,一切就水落石出了。我已经让小李在警局人口登记系统里查林舒华这个人,估计很快就有结果。”说着,陈峰把林舒华的照片推到苏悦面前。 苏悦拿起照片,端详许久,眉头紧锁,喃喃自语:“我咋觉得这人这么眼熟呢,好像在哪儿见过……” 这时,小李敲门进来,向陈峰汇报:“老大,查完了,s市所有叫林舒华且符合年龄条件的有8个人,其中外地人只有2个,都不是h省q市的,相貌也对不上。” 陈峰暗自皱眉思索:“难道林舒华没在s市常住?要是这样,想抓住他可就难了,或许得下发全国协查通报了。” 陈峰转念一想,觉得有必要把目前情况告知殷小桃,让她有个心理准备,这么想着,他拨通了殷小桃的电话:“小桃姐,姐夫的事有了初步进展,您恐怕得做好姐夫已经遇害的心理准备。”陈峰声音透着沉痛。电话那头传来殷小桃哽咽的抽泣声:“阿峰,这到底咋回事啊?” “小桃姐,这事儿还在查,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要不今晚我去您那儿,把目前掌握的情况给您讲讲。” 陈峰稍作停顿,接着说:“对了,小桃姐,姐夫失踪这事,我准备在警局正式立案,您得准备些姐夫平时用的东西,像牙刷、水杯之类的,要是有姐夫的头发更好,做dna比对能用。另外,姐夫身上有没有啥明显特征,比如胎记、疤痕之类的,咱得做最坏的打算,这些特征以后认领尸体可能用得上。” 电话那头,殷小桃抽抽搭搭地说:“好,我这就去准备些他的个人物品。至于身上的特征,他右小腿外侧有个挺大的黑色胎记。” 正站在陈峰身旁的苏悦一听,震惊得张大嘴巴,瞪大了眼睛。陈峰见状,知道有情况,赶忙对殷小桃说:“好的,小桃姐,我知道了,我晚上过去,先挂电话了。” 苏悦见陈峰挂断电话,结结巴巴地说:“怎么会这么巧?上次穆若彤来认尸,也说她丈夫右小腿外侧有个鸽子蛋大的黑色胎记,都没看面容就确认死者是她丈夫,我还亲眼瞧见那胎记了呢。” 陈峰听苏悦这么一说,也觉得难以置信,意识到事态严重,当即便对苏悦说:“走,跟我去法医室,找老赵!” 第45章 尸检报告 陈峰和苏悦脚步匆匆,径直冲进法医室。老赵一抬眼,瞧见他俩火急火燎的模样,不禁打趣道:“哟,怎么啦?跟火烧屁股似的。” 此刻的陈峰,哪有闲情跟老赵闲聊,他神色凝重,开门见山地问道:“老赵,我想详细了解一下穆若彤老公的死因。” 老赵见陈峰神情严肃,意识到此事绝非寻常,赶忙收起笑容,正色道:“好嘞,你稍等会儿,我把他的尸检报告拿过来,跟你们好好讲讲。” 老赵熟练地从文件架上随手拿过两份报告,递给陈峰他们一份,自己手持一份,一边仔细翻看,一边有条不紊地向陈峰和苏悦详细介绍起来:“这具尸体是在半个月前被发现的。当时,有市民前往城东无人海域那里野钓,结果发现远处的沙滩上有一具尸体。接到报警后,我们即刻出警赶赴现场。 到达现场时,尸体呈侧卧状躺在沙滩边缘,由于在海水中浸泡了5 - 6天,已出现较为明显的巨人观特征。皮肤肿胀泛白,像极度泡发的海绵,不仅体积增大,还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紧绷感。体表附着不少海藻与细碎的贝壳残片。 因海水持续冲撞,尸体上可见多处擦伤,创口边缘参差不齐,在海水的腐蚀下微微泛紫。同时,尸体颜面肿大,眼球突出,口唇外翻,舌尖外伸,颈部变粗,胸腹部膨隆,四肢增粗,全身皮肤呈污绿色 。 经现场初步勘验,我们判断死者大概率是跳海自杀。从尸体发现的位置及周边环境分析,死者是在附近海域跳海。跳海后,死者被强劲海流卷入深海区域,随后在海浪连续五六天的冲刷与涌动作用下,尸体随着海流做无规则运动。随着潮汐变化,退潮时水流速度减慢,尸体便渐渐被留在了这片沙滩上。 将尸体拉回警局后,我们按照无名尸体处理的相关法律法规及专业操作流程,对这具尸体展开了解剖检验工作。通过系统的体表检查、内部脏器检验以及各项专业检测,最终确定死者死因系自杀。主要依据如下: 其一,对死者肺部积水进行检测分析,发现其中含有大量与该海域海水成分高度匹配的硅藻,这些硅藻广泛且密集地分布于肺部组织。同时,死者口鼻处留存有典型的白色泡沫,质地细腻且具备较高的稳定性,不易消散,这些均是生前入水溺亡的显着特征。 其二,全方位的体表及体内检验显示,死者生前并不存在生活反应伤痕。生活反应伤痕,是机体在生前遭受暴力作用时,损伤局部及全身所呈现出的防卫反应,例如创口周围的红肿、出血,以及皮下组织的淤血等现象,而在这具尸体上并未观察到此类特征。 其三,针对死者体内各脏器展开毒物及残留药物的检测分析,结果表明并未检出任何有毒物质或药物成分,这从侧面反映出死者是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自主跳海。 其四,仔细检查尸体全身,未发现任何生前捆绑或其他限制行动自由的伤痕。若死者是在被控制的情况下被动溺亡,其体表通常会留下因绳索捆绑、外力束缚所导致的勒痕、压痕等印记,然而这具尸体体表并无此类迹象,进一步说明死者并非是在被强行控制后跳海身亡的。 至于确认死者身份的过程,主要基于以下几点: 首先,在死者贴身内衫的衣袋里,我们找到了一封遗书。通过专业的笔迹鉴定技术,将遗书与死者生前留存的笔迹样本进行细致比对,从笔画的形态、力度、书写习惯等多个维度分析,最终确定该遗书系死者本人所写。 其次,前来认尸的穆若彤详细描述了其丈夫身上胎记的大小、位置,经我们现场核对,与尸体上的胎记特征完全相符,并且死者身上的衣着款式、颜色等细节,也与穆若彤的描述一致。 最后,我们在穆若彤提供的其丈夫的牙刷、刮胡刀等个人物品上,提取到了dna信息,并与尸体的dna进行比对,结果明确证明死者就是穆若彤的丈夫杜育才。” 老赵言毕,目光紧紧盯着陈峰,开口问道:“陈队,看样子你对死者的死因有所怀疑?” 陈峰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回应道:“嗯,目前仅仅还处于怀疑阶段。”紧接着,他带着探寻的口吻向老赵发问:“老赵,依你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把一场谋杀伪造成你刚才所讲的自杀情形呢?” 老赵听闻,哈哈一笑,说道:“有呀,比如说凶手拿着一把枪,逼着死者往深海里走。” 随即,老赵收起笑容,正色道:“我刚刚开个玩笑。要是想把谋杀伪装成自杀,倒也不是毫无办法。像可以借助安眠药之类的能让死者失去意识的药物,等死者陷入昏迷后,凶手再把死者投入海中。 如果凶手担心尸体被发现后检测出药物残留,可以选用代谢速度较快的短效安眠药,像唑吡坦这类药物,通常24小时内就能代谢完毕。这样一来,尸检时就检测不出药物残留的痕迹,死亡原因又的确是生前溺亡,结合其他因素,就只能判定为溺亡自杀了。” 陈峰听完,冲老赵投去感激的目光,用力点头说道:“好的,老赵,多谢你如此专业的讲解,我心里大概有数了。” 第46章 陈峰的推测 陈峰和苏悦离开法医室,陈峰径直来到走廊的窗户前,他微眯起双眸,陷入沉思。苏悦见状,不禁问道:“老大,你在琢磨啥呢?是不是怀疑死者压根不是穆若彤的丈夫,而是郝云涛啊?” 陈峰侧身看向苏悦,说道:“你稍等我会儿,我确认件事。”语毕,陈峰迅速掏出手机打开网页搜索起来。片刻后,他恍然大悟道:“我懂了!穆若彤就是林舒华。” “什么?”苏悦瞪大了眼睛,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你还记得咱俩一起去穆若彤家做回访那次吗?她一开门,我就瞧见她脖子那儿隐约有喉结。当时我没太在意,毕竟有些瘦的女子也可能会有这种情况。 可后来她给我端水,我又留意到她手关节粗大,跟男人的手似的。当时你还打趣我,说我盯着人家手看半天。 临走前,我故意和她握了握手,感觉也像是男人的手。而且她说话的声音明显有些粗,记得你还曾在办公区里提过这茬。 再后来她说不舒服,走到我旁边吃药,我刚好侧头看见了药名,她吃的药叫‘螺内酯’,我刚上网查过了,这是一种抗雄性激素的药,主要用途是抑制男性激素的产生和分泌,从而减少男性特征。 这种药一般是男性做完变性手术后,需要终身服用的药物。所以种种迹象表明,穆若彤以前是男人,后来做了变性手术变成女人。”陈峰详细解释给苏悦听。 “哦,怪不得我看林舒华眼熟呢!经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林舒华眼睛那块儿和穆若彤简直一模一样,现在想起来,确实是同一个人。”苏悦此刻也恍然大悟。 陈峰点头道:“其实也就是她开门那一瞬间,我瞥了她一眼,之后就没太留意她的长相,所以真没发现穆若彤就是林舒华。” 话锋一转,陈峰又继续分析道:“而关于郝云涛的事,我是这样看的。郝云涛痛恨林舒华和他姐夫搞同性恋,害他姐姐郝云丽自杀,所以一心想找林舒华报仇。他打听到林舒华可能也来到了s市,便也追随至此。 直到3个月前,他在街上可能看见了林舒华,但不知什么原因也许没有跟住。从那之后,他就开始四处寻找。他觉得林舒华是同性恋,就不惜跑到同性恋酒吧去找,但一直找寻无果,所以那段时间他情绪愈发暴躁,整个人好像丢了魂儿似的。 后来,郝云涛可能又看见了变成女人的林舒华,并且知道了他的住处,郝云涛觉得给他姐姐报仇有希望了,所以又表现得很开心,用小桃姐的话说,是兴高采烈的样子。 再后来,他上门寻仇,穆若彤不知使了什么办法,骗郝云涛喝下了含短效镇定药物的水或者饮料。等他昏迷后,换上她老公杜育才的衣服,把杜育才写的遗书塞进郝云涛的内衫口袋,然后把郝云涛弄到海边,借助海水涨潮,活活将郝云涛淹死,制造出跳海自杀的假象。 这么推断的话,穆若彤老公杜育才根本没死,他应该和穆若彤合谋,一起杀害了郝云涛。” “我还是想不明白,要是这样,不存在他被胁迫的可能啊,那他为啥给小桃姐发那样一条诀别的微信,还给小桃姐转去了他所有的钱,并且带走了自身的衣物和随身物品呢?”苏悦满脸困惑地问陈峰。 陈峰摇摇头,若有所思地说:“这点我也没想通。也许,郝云涛早就料到这次寻仇比较危险,可能会遭遇不测,所以提前发了那条微信。 至于带走衣物和随身物品,可能是他刻意这么做,目的就是让小桃姐以为他已经远走高飞,而不是身遭不测,以免小桃姐担心他。但正是他随身携带的这些个人物品,后来被穆若彤获取,并拿到警局,声称是她丈夫杜育才的,这也为穆若彤在警局冒认尸体提供了可乘之机。 但这些目前都仅停留在推测阶段。眼前当务之急,我们得尽快想办法抓住穆若彤和杜育才,这样才能搞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苏悦思索片刻,向陈峰提议道:“老赵那里有死者的dna信息,您不是让小桃姐也提供郝云涛的个人物品了吗?如果从郝云涛个人物品提取到的dna和死者dna匹配成功,那就证明穆若彤在说谎,我们是不是就可以申请抓捕她了?” 陈峰微眯起眼眸,目光深邃:“你说的这种方法有一定的可行性。不过,我记得你曾经说过,穆若彤当时并没有看到死者的脸,所以她完全可以抵赖说,她丈夫右小腿也有胎记,而且衣着确实如此。至于遗书,穆若彤完全可以狡辩称不知道杜育才遗书为何会在郝云涛身上。虽说这些解释比较牵强,但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更为关键的是,一旦我们传唤穆若彤,杜育才很可能就此逃走。我们推测穆、杜二人合谋杀害郝云涛,这一假设成立的前提条件是:找到活着的杜育才;亦或发现穆若彤和杜育才仍在联络的证据。 如果杜育才逃走,会为我们最终定性这个案子带来很大困难。而法院本着疑罪从无的原则,穆若彤并不一定会被判有罪。所以,综合考虑下来,现在抓穆若彤可能并非最好的选择。”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苏悦看向陈峰。 陈峰冲她神秘一笑,信心满满地说:“我有办法。走!咱们这就去见周局。” 第47章 布控抓捕 陈峰和苏悦走进周局办公室,二人就座后,陈峰把自己对这起错综复杂案件的推断过程,有条不紊地向周局进行了详细汇报,每个环节都阐述得清晰透彻。 周局静静聆听,他眉头紧锁,神色愈发凝重。待陈峰汇报完毕,周局语气中透着忧虑:“现在情况有些棘手啊,就算可以证实死者为郝云涛,但老赵那里的结论是自杀,我们没有充分证据表明穆若彤是凶手,而且现在穆若彤的老公杜育才踪迹全无,这事儿恐怕不太好办呀。” 陈峰神情笃定,目光坚毅地看向周局,沉稳地说道:“周局,我反复思索,已有让他们露出马脚的详细办法。首先第一招,名为‘守株待兔’。若死者真是郝云涛,那就说明杜育才没有死,他肯定会找机会与穆若彤见面或者联系。所以,我建议即刻对穆若彤展开全方位布控。一方面,安排专人监视,重点留意前往她家的人员,仔细甄别有无杜育才;另一方面,一旦穆若彤出门,即刻派人秘密跟踪,观察她去见何人,尤其留意其中是否有杜育才。一旦发现他,可即刻实施抓捕。此外,立刻对穆若彤的手机和其所有网络社交账号进行监控,一旦监测到相关通讯信息,第一时间截取通讯内容,分析关键信息,确认是否为杜育才联系她。若确认是,通过杜育才使用的通讯设备,定位其位置,随即布控抓人。” 周局频频点头。陈峰稍作停顿,接着说道:“第二招,名为‘主动出击’。依我推测,若穆若彤和杜育才弄晕郝云涛后再运到海边,必定要借助车辆。如此,这辆车内极有可能留有郝云涛的生物证据,这将是关键破案线索,所以必须找到这辆车。我已安排小李调查过,发现杜育才名下有一辆白色别克轿车。目前,该车不在小区车库,大概率被杜育才开走了。因此,我建议在全市范围内,借助道路监控实时比对系统,针对车型、车牌和车的颜色,全力搜寻这辆车。只要找到车,就能顺藤摸瓜找到杜育才,若人车并获,便可能找到穆若彤和杜育才杀害郝云涛的证据。” 听完陈峰条理清晰、环环相扣的抓捕计划,周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起身走到陈峰身旁,轻拍其肩道:“小陈,这事就全权交给你负责了。你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将杜育才和穆若彤抓捕归案,让这起案件真相大白。” “是!保证完成任务!”陈峰和苏悦齐声回应,声音坚定而有力。二人领命后,迅速离开周局办公室,返回刑侦大队办公区。 一到办公区,陈峰即刻展现出雷厉风行的作风,有条不紊地开始安排任务。他看向小张,神色严肃道:“小张,你即刻前往技术部门,与他们紧密协作,借助道路监控实时比对系统,在全市范围内展开地毯式搜寻,务必精准锁定杜育才那辆白色别克车出现的具体区域。一旦确定位置,迅速协调周边警力资源,拟定详尽抓捕计划。实施抓捕行动时,必须遵循规范执法程序,确保行动专业、安全。各小组间要保持密切通讯联络,听从统一指挥,做到行动迅速、精准,确保成功抓获目标人物。” “是,我马上去办!”小张神情肃穆,领命后旋即转身,快步朝技术部门走去。 陈峰紧接着将目光投向小田,语气沉稳而坚定:“小田,接下来由你牵头,与通信及网络运营商紧密协作。在按照法定程序获取相关授权后,即刻对穆若彤的手机展开全方位监听,并对她所有网络社交账号进行24小时不间断监控。一旦监测到通讯记录,需争分夺秒深入分析,准确判断是否为杜育才与她联系。若确认是,要以最快速度通过技术手段锁定其位置。随后,即刻与辖区派出所取得联系,详实、准确地向他们通报杜育才的位置、外貌特征等关键信息,协助制定详细抓捕方案,确保抓捕行动衔接顺畅。整个过程中,要保持信息实时畅通,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确保成功将杜育才抓捕归案,绝不让其逃脱法网。” “是!”小田斩钉截铁地答道。 陈峰最后将目光转向苏悦和小李,郑重说道:“苏悦、小李,你俩负责在穆若彤家楼下进行24小时不间断监视。其一,密切留意前往穆若彤家的每一个人,仔细辨认有无杜育才。一旦确认,切勿轻举妄动,及时汇报,待统一行动指令下达后,迅速实施抓捕。其二,若穆若彤出门,务必紧跟其后,观察她是否与杜育才会面。确认碰面后,同样第一时间汇报,并按预定方案即刻实施抓捕。跟踪过程中,务必小心谨慎,防止对方察觉。行动期间,大家一定要提高警惕,注意自身安全。罪犯在绝境中很可能狗急跳墙,做出极端行为。所以,务必时刻保持警觉,确保行动顺利,同时保障自身生命安全。” “是!”苏悦和小李神情专注,齐声领命。随后,二人迅速整理装备,奔赴任务地点。陈峰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深知此次任务艰巨,成败在此一举。而此时的s市,看似平静,实则在这城市的暗处,一场紧张有序的抓捕行动就此拉开帷幕,各方警力如箭在弦,只待猎物出现。 第48章 金蝉脱壳 针对穆若彤和杜育才的布控行动已然开展两日,然而进展却不尽如人意。小张协同技术部门于全市范围内,地毯式搜寻杜育才的白色别克车,可那辆车却如人间蒸发般,踪迹全无。 由小田牵头的对穆若彤手机的监听,以及对其网络社交账号的监控,同样毫无斩获,期间,并没有发现疑似杜育才的人与穆若彤进行过联络。 苏悦和小李对穆若彤24小时的不间断监视,也暂时没有发现。因为穆若彤这两天始终未曾踏出家门一步,就连用餐也是通过外卖解决。苏悦和小李仔细核查了每一位外卖配送人员,均未发现杜育才的身影。而除了外卖配送人员,根本没有其他人去过穆若彤的家。 这日,临近中午时分,苏悦一脸无奈地对小李说道:“小李啊,求你了,今天别吃面了,都连着吃两天了,我都快吃吐了。”小李身子慵懒地靠向椅背,眼睛依旧紧紧盯着前方穆若彤家单元楼的出口,不紧不慢地回应:“随便吧,吃啥都行,你定就好,给我带一份回来就行。” 苏悦眼睛顿时一亮,兴奋地说道:“太好了,我这就去麦当劳买汉堡套餐去。小李,你可一定要盯紧了,千万别让穆若彤从你眼皮子底下溜走。” “切!”小李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自信满满地说道:“就我这火眼金睛,哪怕她会七十二变,也绝对逃不出我如来佛的手掌心。” 苏悦离开后,小李全神贯注地继续盯着单元楼的门口,一刻也不敢松懈。这时,从楼里出来一个男人,只见他头顶一灰色鸭舌帽,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嘴上留着两撇浓密的胡须,身着一件深灰色夹克,头低垂着,匆匆从单元楼里走出来。小李见是个男人,下意识地放松了警惕。 没过多久,苏悦带着汉堡返回车内,询问道:“没出现什么异常情况吧?”小李比了个ok的手势,轻松答道:“一切正常。” 两人正坐在车里享用午餐,突然听到有人轻敲车窗玻璃。转头一看,竟是陈峰、法医老赵、痕检小吴以及数位警员。两人赶忙下车,疑惑地问道:“老大,你们怎么来了?” 陈峰一脸严肃,沉声说道:“这两天穆若彤毫无动静,我们也没发现杜育才的踪影。我和周局商议后,决定不再等了,而是主动出击。根据她冒认尸体的行为,我们现在就去传唤穆若彤,并且在她家中进行勘察,看看能否找到郝云涛的生物线索。同时,加大对穆若彤的审讯力度,争取突破她的心理防线,让她主动交代杀害郝云涛的罪行以及杜育才的藏身之处。你俩跟我们一起上去吧。” 众人来到穆若彤家门口,反复敲门,却始终无人应答。陈峰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当即眼神示意小何,采取暴力破门手段。陈峰和队员们迅速退后,只见小何从装备袋中取出破门斧,双手紧紧握住斧柄,身体微微下蹲,调整好重心。紧接着,他大喝一声,借助腿部猛然发力,将全身的力量瞬间汇聚于双臂,高高抡起破门斧,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门锁位置狠狠劈去。随着“哐当”一声巨响,在破门斧强大的冲击力下,门锁瞬间崩裂,碎屑飞溅。紧接着,小何顺势一脚踹向房门,房门“砰”的一声应声而开。大家鱼贯冲入屋内,却惊愕地发现,屋内空无一人,哪里还有穆若彤的踪影。 陈峰脸色一沉,立刻向苏悦和小李投去严厉的问责目光,语气中满是愤怒:“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人跑了,你们居然浑然不知?你们到底是怎么监视的?”苏悦涨红了脸,羞愧地低下头,不敢吭声。小李则瞬间慌了神,急忙解释道:“老大,我们真的是24小时都在监视,片刻都没松懈,我们确实没看见她出来过呀。” 陈峰狠狠瞪了小李一眼,说道:“还在这儿解释?回头再找你算账。”紧接着,又不容置疑地向众人吩咐道:“所有人都带上鞋套、手套,对全屋进行仔细搜查,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老赵、小吴,你俩着重勘察,看看能否在屋里找到郝云涛的生物证据以及痕迹线索。”众人闻言,立刻各司其职,忙碌起来。 陈峰径直走到卧室内,四处打量。最后他停留在大衣柜前,猛地打开了衣柜门,目光在里面的衣物上停留片刻,眉头紧锁,旋即叫来苏悦和小李。他指着衣柜说道:“你们瞧,这衣柜里的男人衣服,有两种不同的尺码,显然不是同一个人穿的。我估计穆若彤已经察觉到我们在监控她,所以乔装成男人逃走了,你们这是中了她金蝉脱壳的诡计了。” 说完,陈峰神色一凛,迅速掏出手机,打开警务内部通讯群。他深吸一口气,沉稳地在群里发送语音指令:“各交通枢纽警务负责人请注意,警局相关部门会即刻针对穆若彤与杜育才下发协查通报。你们收到通报后,要尽快在各交通枢纽的显着位置发布,确保所有工作人员知悉。同时,警局会增派人手配合你们,在机场、火车站、长途客运站等关键位置进行24小时不间断的严密布控,对过往人员进行严格排查,防止穆若彤和杜育才通过任何交通方式外逃。一旦发现可疑情况,务必第一时间汇报,保持通讯畅通!” 挂断电话后,陈峰一边踱步,一边思索。突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迅速拨通小张的电话:“小张,穆若彤已乔装成男人摆脱了我们的监视。我推断她极有可能去与杜育才汇合,准备逃离本市。你即刻联系s市各大高速公路管理部门,向他们下达穆若彤和杜育才的协查通报,并协调武警部队,在各个出市方向的高速路口持枪设卡。告知他们,凡是出市方向的别克车型,不论颜色,都要进行严格盘查。我怀疑杜育才很可能更换了车辆颜色。另外,穆若彤现在可能以男性形象出现,务必提醒所有执勤人员提高警惕,仔细甄别,千万不能让她蒙混过关。” 针对穆若彤和杜育才的抓捕行动已成天罗地网之势,s市警方能否顺利抓获二人?郝云涛是否为二人所害?接下来事情的走向,又会引出怎样的惊天内幕?一切都还是未知。 第49章 审讯 穆若彤和杜育才终于在某高速公路出口,被严阵以待的s市警方成功截获。原来,为逃避追捕,杜育才在自己的白色捷达车外贴了一层蓝色车外膜,使车乍看之下宛如蓝色别克,同时车牌还使用了套牌。若警方仍以白色别克及杜育才原车牌做为截获目标,恐怕就会被他们蒙混过关。而穆若彤在被抓获时,果然乔装成了男子模样。 在抓获穆若彤和杜育才后不久,老赵便在这辆捷达车内检测出郝云涛的微量生物证据,证实郝云涛曾被放置于此。再加上穆若彤曾去警局冒认尸体是杜育才的事实,以及杜育才仍活着,并和穆若彤一起出逃被警方截获,至此,穆若彤与杜育才杀害郝云涛的犯罪事实,已然铁证如山。 穆若彤和杜育才被带回警局后,分别关押在不同羁押室单独审讯,以防串供。 陈峰示意苏悦和小李先去审讯穆若彤,自己则站在单向透视玻璃后,密切留意穆若彤的一举一动。 此刻的穆若彤,手脚被镣铐锁住,她耷拉着脑袋,原本满头的秀发已不见踪影——原来她一直戴着假头套。苏悦走上前,递给她一杯水,穆若彤微微抬起眼睑,无精打采地说了句:“谢谢!” 苏悦回到审讯桌前坐下,轻声对穆若彤说道:“穆若彤,我劝你别心存侥幸。我们已在你家中及杜育才车内检出郝云涛的生物证据,再加上你去警局冒认郝云涛尸体为杜育才,以及和杜育才出逃,这些证据足以证明你与杜育才合谋杀害了郝云涛,你还是老实交代吧。” “都是我一人所为,与杜育才无关。”穆若彤的声音出奇平静,不带一丝情绪,“十几年前,我与郝云涛的姐夫叶南庭搞同性恋,被他姐姐撞见,他姐姐想不开自杀了。郝云涛将罪责都归咎于我,觉得是我勾引叶南庭,才导致他姐姐死亡,所以一直想找我报仇。自他姐姐自杀后,我做了变性手术,然后来到s市。不知郝云涛如何得知我的消息,也来到此地。几个月前的一天,他在街上偶遇我,一路偷偷跟踪,知晓了我的住处。后来他找上门,我让他进屋,还给他倒了杯掺有安眠药的水,骗他说:‘都是我的错,我该死,你先喝杯水消消气,然后想怎么样对我都行,我绝不反抗。’他信以为真,喝下水后便陷入昏迷。当时育才生意失败,正有自杀念头,还写好了遗书,我提前发现,苦苦哀求他别这么做。看着昏迷的郝云涛,我心生一计。郝云涛与我老公身材相似,我便脱光了郝云涛的衣服,从里到外,全部换上育才的衣着,又把育才写的遗书放进郝云涛的内衫口袋。之后,我扶着他到车库,把他塞进车里,开车前往城东那片海域。趁天色已晚且无人之际,将他丢在浅水滩。我知道半小时后那里会涨潮,他定会被卷入大海。我开车回家,发现育才在家,便将刚才所做之事与计划告知他。他深爱我,不想我因杀人被警方抓走,便同意帮我隐瞒,并配合我所做的一切。从策划到杀人,全是我一人所为,我愿承担全部罪责。”穆若彤面无表情,平静地陈述完案发经过。 在另一间审讯室里,杜育才声音透着些许冷漠:“郝云涛那个畜生是我杀的,和若彤无关。不知为何,郝云涛最近三番五次上门找若彤麻烦,要不是我在场,他肯定会伤害若彤。有一天,他又找上门,若彤当时不在,我便让他进了屋。那时我生意濒临破产,正焦头烂额之际,甚至产生了轻生念头,还写好了遗书,却被若彤发现,哀求我别这么做。看到郝云涛,我心生一计,给他倒了杯混有安眠药的水,他喝下后昏迷。我给他换上我的衣服,放入我之前写好的遗书,然后将他拉到城东那片无人海域,趁他昏迷,把他放在浅水滩上,让涨潮的海水把他卷走,制造成自杀假象。我回家后,若彤也回来了,我便把杀死郝云涛的事告诉了她,还说等郝云涛尸体被发现,让她去警局冒认是我,这样我就能躲避债主追债。我拿把刀威胁她,如果她不照做,我不介意多杀一个。她害怕了,只能按我说的去做。所以这事和若彤毫无关系,都是我一人干的,她配合我只是因为被我胁迫。” 陈峰伫立在单向透视玻璃后方,将两人的审讯过程尽收眼底,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冷笑,暗想:“这二位还真是一对痴情种,都到这时候了,还拼了命地替对方开脱。” 陈峰当机立断,决定亲自出马审讯,戳破他们的谎言。思量过后,他打算先从穆若彤这儿寻找突破口。 第50章 孽缘之殇(上) 陈峰迈着坚定的步伐,沉稳地走进审讯室。他目光如炬,直直地射向穆若彤。穆若彤似是被这锐利目光刺痛,不敢与之对视,脑袋始终低垂着。 陈峰眼神冷峻,言辞如刀般犀利:“穆若彤,你别再抱有天真幻想了,你以为独自揽下所有罪责,杜育才就能逍遥法外吗?告诉你,我们掌握了充足证据,证明你和杜育才就是合谋杀害郝云涛的凶手。” 瞧见穆若彤神色间闪过一丝慌乱,陈峰立刻乘胜追击:“第一,杜育才同样声称是他一人杀害了郝云涛,可你们二人供述的犯罪细节高度吻合,这足以说明你们俩都对整个犯罪过程了如指掌,并且都参与其中;第二,郝云涛身高一米八,体重达一百七十斤。这样的身高体重,无论是你还是杜育才,仅凭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将一个完全昏迷的人塞进车里,更不可能在他昏迷时,独自把他从车里搬到浅水滩。因此,这必然是你俩共同协作才能完成的。即便你一口咬定所有事都是你一人干的,可到了法庭上,法官断案绝不会只听你一面之词。要是杜育才也坚称是他独自作案,在这种口供矛盾的情况下,法官定罪一向遵循重证据轻口供的原则。到那时,你俩谁都别想逃脱法律的制裁。所以,你现在拒不交代犯罪实情没有任何意义,我劝你还是如实坦白吧。” 穆若彤,也就是林舒华,听闻此言,缓缓抬起双手捂住眼睛,几行泪水顺着指缝悄然滑落。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情绪,开始供述连陈峰都未曾预料到的,本案背后的惊人内幕。此刻,穆若彤仿佛置身于时光旋涡中,那些尘封已久的不堪过往如潮水般汹涌袭来。 一切还得追溯到往昔,看似平常的相遇与选择,不经意间编织出丝丝缕缕、错综复杂的关系,最终演变成几段令人喟叹的畸恋孽缘。从最初,似乎就已注定必将以悲剧收场。 林舒华,虽生于男儿身,可自幼年起,内心便认定自己是个女孩。他生得眉清目秀,恰似那出水芙蓉,自带几分阴柔之美。大学毕业后,林舒华入职圣昆集团市场部,成为时任市场部经理叶南庭的下属。因工作缘故,二人时常一同出差。 那是一次寻常又致命的应酬,他们与客户把酒言欢,直至酩酊大醉。回到宾馆房间,叶南庭在酒精驱使下,意识模糊,竟将林舒华错认成女子,强行与他发生了关系。这本来是一场意外,然而,叶南庭却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此后,他不断威逼利诱林舒华,在二人出差或是他谎称加班之时,频繁强迫林舒华与其发生关系。 命运的转折总是突如其来,一次两人正在林舒华宿舍叠罗汉时,被叶南庭的妻子郝云丽撞破。郝云丽无法承受这般打击,决然选择自杀。此事成为林舒华人生的转折点,林舒华一直想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被公司扫地出门后,他便拿着叶南庭之前给予他的钱财,毅然踏上前往t国的变性之旅。在那里,他完成了变性手术,以全新的女性身份回归,并来到了s市,化名穆若彤。 在s市的茫茫人海中,命运的红线将穆若彤与杜育才紧紧相连。杜育才经营着一家体育用品公司,家境殷实。他知晓穆若彤的过往,却丝毫不介意,二人情投意合,最终携手步入婚姻殿堂。婚后,两人如胶似漆,生活幸福美满。 然而,平静的生活终究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半年多前,杜育才的公司经营不善,濒临倒闭。杜育才整日眉头紧锁,忧心忡忡。而更大的变故,正悄然来临。 郝云丽自杀前,给远在部队的弟弟郝云涛寄去一封绝笔书,详述了自己是因叶南庭与林舒华的悖俗之恋而绝望自杀。郝云涛得知后,非常气愤,他认为是林舒华勾引叶南庭,因而他把姐姐自杀的一切过错都归于林舒华,并暗自发誓一定要找到林舒华为姐姐报仇。从部队复员后,郝云涛回到q市,发现林舒华已离开,便四处打听其下落,甚至不惜雇佣私家侦探。在多方打探下,郝云涛终于得知林舒华最后前往了s市,便毫不犹豫地追随而至。 s市,是一座繁华的都市,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郝云涛虽没有如愿找到林舒华,却也在这座城市渐渐站稳了脚跟,拥有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并与殷小桃结婚生子,过上了平静而幸福的生活。 可命运的捉弄总是让人猝不及防,就在郝云涛几乎要放弃为姐姐报仇的念头时,三个月前的一天,郝云涛偶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那人穿着呢子大衣,头戴一顶帽子,像极了他寻觅已久的林舒华。他急忙追赶,却只能远远地,眼睁睁看着那人钻进了出租车,消失在茫茫车海之中。虽然没有逮到林舒华,但复仇的火焰在那一瞬间,再次在郝云涛心中被点燃。 此后,郝云涛无心工作与生活,一心只想找到林舒华为姐姐报仇。他想,林舒华是同性恋,或许会出没于同性恋酒吧,于是每晚下班后,便穿梭于一家又一家的同性恋酒吧,寻找林舒华的踪影。未果,他就会坐在酒吧里,一杯接着一杯地把自己灌醉。在这找寻的过程中,他还曾与一个同性恋发生过肢体冲突而被带回警局。但他不但没有收手,反而更加疯狂。他甚至利用上班时间,借着会见客户的名义,频繁前往那天发现林舒华踪影的街道,期望能再次见到林舒华——那个害死了他姐姐的仇人。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郝云涛等到了这一天。那天,他如往常一样在街上徘徊,目光四处搜寻。突然,那个熟悉的背影再次出现,拐进了一条胡同。郝云涛心跳陡然加快,他难掩内心激动,箭步追了上去。待快要接近时,他大声喊道:“林舒华!”那人果然回头,郝云涛定睛一看,正是他不断找寻的仇人。郝云涛咬牙切齿地怒喝道:“林舒华,你害死了我姐姐,我今天饶不了你!”话音未落,一拳将林舒华打倒在地。 此时,旁边恰好停着一辆卫生清洁车,车内有一把铲子。郝云涛不假思索,抄起铲子就朝林舒华头上砸去。林舒华惊恐万分,侧身一闪,头上的帽子掉落,一头秀发如瀑布般散落。郝云涛见状,再次举起铲子,恨恨地说道:“怪不得这么多年我找不到你,原来你变成了女人!”说罢,又要狠狠砸下。林舒华吓得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抓住郝云涛握着铲子的手,声泪俱下,苦苦哀求:“求求你,饶了我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郝云涛却突然愣住了。眼前的林舒华,一头秀发披肩,一副楚楚可怜、娇艳欲滴的模样,直看得他有些心猿意马。在那一瞬间,竟让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那一刻,郝云涛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动弹不得。林舒华看郝云涛突然愣住,也不做多想,瞅准时机,连忙起身,慌不择路地转身逃走,只留下郝云涛呆呆地、怅然若失地留在原地。 第51章 孽缘之殇(下) 自那惊鸿一瞥后,郝云涛的内心世界仿若大厦倾塌。他惊恐地意识到,自己竟不知不觉间爱上了变性后的林舒华——穆若彤。这份爱,如同一团乱麻,将他紧紧缠绕,令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方面,姐姐因林舒华而死,而多年来找寻林舒华未果后,如今终于寻到他,他想为姐姐报仇;另一方面,他对穆若彤的感情,如同荒原上的野草,疯狂蔓延生长,令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根本无法对穆若彤下手。 郝云涛思来想去,觉得姐姐已去世多年,况且林舒华如今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女人,那么他完全可以当林舒华这个人已经死了。如此想来,郝云涛顿时感觉豁然开朗,觉得报仇之事似乎已经没有那么必要了。 在成功说服自己放弃报仇的那一刻,穆若彤那披着如瀑布般秀发的姣好容颜,以及她那天楚楚可怜的动人模样,便如同魔咒一般,填满了郝云涛的整个思绪。他整日魂牵梦绕,内心深处无比渴望能再次见到穆若彤。 郝云涛依然利用上班时间,每天都在那条穆若彤出现了两次的街上,苦苦找寻着穆若彤,满心期盼能再次见到她。直至被公司开除,他仍每天执着地游荡在那条街上。终于,他再一次看见穆若彤。他欣喜若狂,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偷偷跟着穆若彤,从而知道了她的住处。这一发现让郝云涛无比兴奋,开始盘算着如何向穆若彤表白。 一日,郝云涛早早守在穆若彤所住的小区门口。当穆若彤出现时,郝云涛快步迎了上去,穆若彤看是郝云涛,以为他又来寻仇,吓得转身就跑。郝云涛几步追上,拦住穆若彤,紧紧抓住她的双手,言辞恳切地说道:“我不想报仇了,我想和你做朋友,一起喝杯咖啡,可以吗?”穆若彤心中虽充满恐惧,却又不敢违抗,只得随郝云涛来到咖啡厅。 在咖啡厅里,郝云涛深情款款地凝视着穆若彤,眼中爱意愈发浓烈。两人点了咖啡,交谈中,郝云涛情不自禁地表达着自己的心意,穆若彤却置若罔闻,一声不吭,一心只想如何能摆脱郝云涛的纠缠。此后,郝云涛多次来穆若彤所住的小区找她,并试图与她发生关系,均遭到穆若彤的坚决拒绝。 一日,郝云涛又在穆若彤家楼下对她纠缠不休,正巧被杜育才撞见。杜育才见此情景,怒火中烧,冲上前去与郝云涛扭打在一起。郝云涛在部队锤炼过,身手矫健,杜育才哪里是他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便被打倒在地。郝云涛指着地上的杜育才,语气嚣张:“我对若彤是真爱,你给不了她幸福,识相的话,你就主动和她离婚!要不,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杜育才本就因生意失败而陷入绝境,如今连心爱的妻子也要被人抢走,顿感人生无望。回到家中,他心灰意冷,写下一封绝笔信,准备结束自己的生命。然而,这封信却被穆若彤提前发现。穆若彤苦苦哀求杜育才不要抛下她,杜育才满心绝望:“生意失败,我欠了一屁股债,现在又有郝云涛纠缠你,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穆若彤思索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有一个办法,既能让你摆脱债务,又能让郝云涛不再纠缠我。”杜育才疑惑地看着她,穆若彤缓缓说出计划:“杀死郝云涛,然后伪装成你自杀。反正你贷款都是个人名义贷的,你死后,债务也就无需偿还了。”杜育才听罢,觉得此计可行,遂点头同意。紧接着,两人便一同仔细讨论起作案细节,反复推敲,不断完善,直至他们认为整个计划堪称完美、毫无漏洞,这才作罢。 为了让计划顺利实施,穆若彤开始主动接近郝云涛,时而言语暧昧,时而举止亲昵,为了让郝云涛死心塌地,她甚至和郝云涛发生了两次关系,这让郝云涛更加欲罢不能。眼看时机成熟,一天,穆若彤对郝云涛说:“和你交往的这些日子,我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你了。”郝云涛闻言,欣喜若狂。穆若彤却又面露愁容,说:“可我们都有家庭,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你愿不愿意为了我们的爱情,舍弃现在的一切,和我远走高飞?”郝云涛不假思索,当即表示愿意。穆若彤和郝云涛说:“你回家收拾好东西后,来我家吧,我收拾完,咱俩一起走。”郝云涛紧紧抓住穆若彤的双手,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郝云涛回到家中,收拾好衣服和随身物品,怀着复杂的心情,给妻子殷小桃发了一条诀别微信。他自觉愧对殷小桃,将仅存的30万元钱全部转给了她。做完这一切后,郝云涛就来到了穆若彤家。穆若彤早已准备好一杯掺有短效安眠药的水,递向郝云涛,郝云涛毫无防备,一饮而尽,随后沉沉睡去。 这时,杜育才从里屋走了出来。二人将郝云涛的衣服扒光,发现他右小腿外侧有个鸽子蛋般大的胎记,杜育才赶忙让穆若彤记住这个特征,以便在警局认尸时派上用场。接着,他们给郝云涛换上杜育才的衣服和鞋子,把杜育才写的遗书放进郝云涛的内衫口袋里。之后,两人费力地搀着熟睡的郝云涛,将他塞进杜育才的别克车里。 杜育才自幼在海边长大,对城东那片海域涨潮的时间了如指掌。此时,距离涨潮正好还有半个小时,他们驱车赶往那片无人的海域。在涨潮前10分钟,二人将郝云涛放在海边,眼睁睁看着海水将郝云涛卷走。 24小时后,穆若彤来到警局报警,声泪俱下地说丈夫不见了。并说因丈夫生意失败、债台高筑,已和她透露过轻生念头,怀疑他已经自杀了。她还在警局留下了郝云涛随身物品里的牙刷和刮胡刀等,用作dna比对。而杜育才则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躲了起来。 之后,警方发现了郝云涛的尸体。穆若彤前去认领,认完尸后,她迅速将尸体火化,企图毁灭一切证据。 做完这一切后,穆若彤和杜育才深知此事干系重大,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早在谋划之初,穆若彤就曾郑重叮嘱杜育才:“事成后的半年内,咱们千万不能联系,一定要等风声彻底过去,确保万无一失了以后,才能联系。”杜育才自然明白其中厉害,点头称是。 在杜育才东躲西藏的这些日子里,他每天也过得提心吊胆,生怕自己假死的事被警方察觉。为了隐匿行踪,他先是将自己那辆白色别克车贴上了蓝色车外膜,接着又换上一个套牌的车牌,他觉得如此一来,即便警察追查,也难以锁定他的踪迹。 而另一边的穆若彤,在家中也时刻保持着警惕。在陈峰和苏悦到她家做家访那次,她隐约感觉陈峰神情的异样,担心阴谋败露,就习惯性地隐匿在窗帘后,注视着楼下的一举一动。直至两日前,她忽然发现一辆陌生的车总是停在楼下,而且,她还瞥见了苏悦的身影。穆若彤心中暗道不好,料想事情已经败露,自己估计已被警方监视。 经过两日观察,穆若彤已经摸透苏悦和小李的监视规律。临近午饭时间,他俩总会有一人去买午饭。穆若彤趁这个一人监视、防范相对薄弱的时机,找出之前自己穿过的男装,将自己重新装扮成男人模样,成功溜走。 摆脱监视后,穆若彤一刻也不敢停歇,径直朝着杜育才的藏身之处奔去。当她出现在杜育才面前时,杜育才旋即明白他们已然暴露的事实。他拉起穆若彤的手,眼神中透露出决绝:“不能再耽搁了,咱们赶紧开车离开s市,我的车换了颜色,车牌也换了,你装扮成了男人,警方不见得能识破我们。” 然后。他们就开车妄图逃离s市,结果在某高速公路出口,被严阵以待的s市警方成功截获。 讲述完这一切,穆若彤眼中闪烁着怨恨的光芒,她目光决绝,言语狠厉:“都是郝云涛那个王八蛋,他的出现打破了我和育才平静而幸福的生活,他就算死一百次都不够!”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仿佛要将所有的恨意都宣泄出来。 第52章 结案 穆若彤如实交代了全部罪行后,杜育才在强大的审讯攻势下,深知事情再也无法隐瞒,于是也坦白了犯案经过,和穆若彤交代的一样,的确是穆若彤与杜育才二人合谋,将郝云涛杀害。 两人被带离审讯室时,在警局的走廊不期而遇。此刻,他们全然不顾手铐与脚镣的禁锢,拼尽全力挣扎着,朝着对方奋力迎去,而后紧紧相拥而泣。 穆若彤泪流满面,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她哽咽着,声音带着无尽的悲戚:“育才,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杜育才用力摇着头,眼神坚定,用力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若彤,为了你,我不后悔!”这时,警察走上前来,试图将二人分开,然而他们的双手却紧紧相握,仿佛要将彼此的命运永远相连。 警察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他们强行分离。就在这时,穆若彤突然像发了疯一般,声嘶力竭地大喊:“警官,我是男人啊,求求你们,把我和育才关在一起吧!”杜育才听闻此言,两行清泪夺眶而出,眼中满是深情与无奈,他缓缓说道:“若彤,今生无缘,咱们来世再做夫妻吧……”穆若彤闻言,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一边用力地点着头,一边放声痛哭起来,那哭声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痛苦都宣泄出来。 殷小桃在得知丈夫一案的前因后果后,内心五味杂陈。思索再三,她还是特意来到警局,只为当面向陈峰表达感激之情。 一见到陈峰,殷小桃的眼眶瞬间微微泛红,眼中满是感激之色,她诚挚地说道:“阿峰,这次可真是多亏了你!若不是你,我都不敢想象这案子什么时候才能真相大白。” 陈峰微微摆了摆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神中透着诚恳:“小桃姐,您可千万别这么客气,这真不算什么。不管是出于我作为警察的职责,还是咱们从小亲如姐弟的情分,查清案件、给您一个交代,那都是我义不容辞应该做的。” 说完,陈峰目光中满是关切:“小桃姐,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可生活还得继续啊。您一定要振作起来,为了孩子,您也得好好生活下去,孩子那么小,还需要您的陪伴和悉心照顾呀。” 殷小桃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阿峰,你放心吧,我心里明白自己不能倒下,孩子就是我现在活下去的全部希望,我一定会努力让我们的生活好起来!” 陈峰看向殷小桃,目光中满是真诚:“小桃姐,以后要是生活上遇到什么困难,您千万别一个人硬扛着,尽管跟我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我绝对不会推辞。”听到陈峰这一番真挚的话语,殷小桃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感动得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她声音颤抖着说道:“阿峰,谢谢你啊,有空一定要常来姐家做客。” 办公区内,随着案件成功告破,近日来压抑的氛围一扫而空,每个人的心情都格外愉悦。小李忍不住感慨道:“唉,真没想到,那么漂亮的一个女人,原来竟然是个男人。” 苏悦听到这话,忍不住弯腰大笑起来,边笑边打趣:“我可记得咱们这儿有个人,被那个男人迷得魂都快丢了,哈哈哈。小李,你该不会是弯了吧?” 小李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熟透的番茄一般,他急忙大声辩解道:“你别瞎说!我哪有!我可是个正常男人。”他这话一出口,整个办公区瞬间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就在这时,苏悦瞧见陈峰抱着一大叠资料从办公室走出来,赶忙开口问道:“老大,您这是要去哪儿呀?”陈峰回应道:“我去趟证物房,把郝云涛这个案子归档。” 第53章 证物房探秘 陈峰来到证物房,一眼便看到今天证物房的看管员是父亲当年的队友——刘杜斌,他连忙热情地打招呼:“刘叔,你好啊!我来把这个案件归一下档。”刘杜斌笑着点点头,说道:“行啊,小陈,你先把相关资料放在那边的操作台上。按照流程,咱们得先对案件证物进行详细清点和核对。” 陈峰应了一声,将手中的资料放在操作台上,随后打开资料夹,取出一份证物清单。清单上详细记录着从案发现场收集到的各类物品。陈峰和刘杜斌开始逐一对证物进行仔细清点,认真核对每一件证物的数量、特征及来源。 清点完成后,刘杜斌说道:“小陈,接下来得把这些证物信息录入到电子档案系统。你操作电脑,我在旁边看着,确保录入准确无误。”陈峰坐在电脑前,打开专门的案件归档电子系统,熟练地输入自己的警员编号和密码登录。 信息录入完毕,刘杜斌眯起眼睛,仔仔细细地将电子档案逐项检查了一遍,随后缓缓点头道:“没问题,小陈。现在可以把纸质资料和证物一起放进对应的档案柜了。这个案子编号是2018 - 015,对应档案柜是l区第3排第5个柜子。” 陈峰闻言,心中猛地一震,父亲一案的档案柜瞬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正是他要归档的档案柜的对面!他无数次在心底渴望,能亲眼看一看父亲案件的详细资料,尤其是父亲跳楼前后的监控影像。因为王亮,就是当时负责监控核查的人。自从陈峰对王亮产生怀疑后,总是想看看那段视频,弄清楚王亮到底有没有在上面动过手脚。可无奈自己身为父亲的直系亲属,按照规定必须回避。但陈峰只要一来证物房,眼神总会不由自主地留意父亲案件档案的存放位置,久而久之,对其早已烂熟于心。 以往证物房至少有两个看管员,此刻只有刘杜斌在,陈峰觉得,今天或许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可究竟该怎么支走刘杜斌,以便有机会看一看父亲一案相关的资料呢? 陈峰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机器一般飞速思考着。此时,他一眼瞥到旁边刘杜斌盛满茶水的杯子,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在脑海中划过。他深吸一口气,佯装侧身去询问刘杜斌问题,与此同时,胳膊肘不经意地轻轻一碰——杯子瞬间被碰倒,茶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瞬间洒在桌子上的文件上,甚至也弄到了刘杜斌的身上。 “哎呀!’陈峰瞬间佯装出惊慌失措的神情,猛地站起身来,脸上写满了愧疚,嘴里忙不迭地道歉:“刘叔,实在对不住,我也太不小心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瞄着刘杜斌,“刘叔,要不您赶紧去洗手间,把文件和身上的水擦一擦吧,我在这儿给您盯着。”刘杜斌眉头紧蹙,望着满桌的狼藉以及湿透的文件,又瞅了瞅自己身上的水渍,无奈地摇了摇头,赶忙拿起被水浸湿的文件,匆匆朝着洗手间赶去。 陈峰双眼紧紧盯着刘杜斌离去的背影,待其身影刚一消失在拐角处,便如猎豹般迅速行动起来。他一把抓起桌子上那一大串沉甸甸的档案柜钥匙,脚步急促,快速冲到父亲案件的档案柜旁。他凭借着记忆中的编号,迅速在那一大串钥匙中找到了父亲案档案柜的钥匙。毫不犹豫地将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转,柜门“咔哒”一声打开了。 他急切将里面的文件夹取出,眼睛却时刻留意着洗手间的方向,耳朵也努力捕捉着周围任何细微的声响。紧接着,他在文件夹里快速翻找,从中掏出一个 u 盘,迅速插在电脑上,手指如疾风般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快速查看起来。 当翻到父亲跳楼自杀前后那段监控画面时,他拨动鼠标的手开始放慢动作,逐帧仔细查看起来,猛地,他的动作戛然而止,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他惊愕地发现,父亲跳楼后的那段视频竟然少了足足四秒钟!这缺失的四秒,仿佛四道冰冷刺骨的利箭,直直地射进陈峰的心里,让他的心猛地一紧。 “看来王亮果然有问题!”陈峰的心脏剧烈跳动着,他一边紧张地留意着外面的动静,一边以最快的速度拔出 u 盘,放回到档案袋里。随后,快步将文件夹放回档案柜,锁好柜门,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一般,毫不拖泥带水。 几乎就在他锁好柜子的瞬间,刘杜斌的脚步声隐隐传来。陈峰迅速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刘杜斌刚一进屋,陈峰再次道歉:“刘叔,实在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刘杜斌摆了摆手,眼神中透着一丝复杂,深深地看了陈峰一眼。陈峰不敢多做停留,转身匆匆离开。 陈峰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心中的思绪如同乱麻般交织在一起:“那缺少的4秒钟,到底记录了什么?高实和王亮,到底谁才是警局内部的黑警?亦或两人都是?” 自从陈峰上次跟踪高实无功而返后,高实变得异常小心谨慎,陈峰此后再也没找到机会调查高实。如今,伴随着父亲案监控录像缺失4秒片段这一问题,陈峰敏锐地感觉到,有必要顺着王亮这条线索深挖下去。念及此,陈峰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待陈峰走后,刘杜斌迅速来到陈父案的档案柜前,又回头瞅了瞅陈峰离去的背影,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无奈。他轻轻叹了口气,不禁喃喃自语:“孩子,我也不相信你的父亲会背叛警队,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了,希望你能尽快查明真相,早日洗脱你父亲的冤屈。”(案卷三完) 第54章 茶社惊变 2018 年清明节午后,暖煦的阳光宛如薄纱,透过斑驳的枝叶,轻柔地洒在 s 市老字号茶社——竹影轩的招牌之上。竹影轩内,热闹的气息扑面而来,每张桌子皆几近被客人占满。欢声笑语与阵阵喝彩声彼此交织,仿佛一首欢快的节日乐章,为这传统佳节渲染出愈发浓郁的喜乐氛围。 瞧那舞台之上,相声演员妙语连珠,似珠玑落盘;快板艺人手中竹板打得噼里啪啦脆响,节奏明快。演员们全身心地沉浸于表演之中,丰富的表情、灵动的动作,将角色刻画得入木三分,活灵活现。台下观众更是目光紧紧锁住舞台,时而被逗得前俯后仰,时而爆发出如雷般热烈的掌声与叫好声,深深陶醉在这精彩绝伦的曲艺表演中。 沿着古雅的楼梯拾级而上,二楼的一雅间内布置得别具一格,尽显古朴典雅之态。木质雕花门窗精致细腻,古色古香的屏风伫立其间,墙上悬挂的几幅水墨画,墨韵流转,每一处细节都在无声地彰显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屋内,一张精美的红木茶桌置于中央,四周摆放着几把雕花椅子,处处散发着一种内敛而高雅的气质。 此时,茶艺师秦晓燕身着一袭淡蓝色的旗袍,身姿恰似风中柔柳,轻盈地穿梭于茶桌之畔。她莲步轻移,先拿起一把古朴的紫砂壶,将滚烫的热水如丝线般缓缓注入壶中,热水与壶壁碰撞,发出清脆悦耳之声,仿佛是茶具在低声吟唱。随后,她轻轻晃动着紫砂壶,动作轻柔且专注,让热水充分涤荡壶身的每一寸角落,恰似在唤醒沉睡千年的茶具灵魂。紧接着,她手法娴熟地把水倒掉,动作行云流水,自然流畅。 秦晓燕并未就此停下,她深知一套完整的茶艺流程,不仅在于泡出好茶,还体现在对细节的把控。只见她微微俯身,玉手轻抬,拿起一旁的热水壶,将热水依次注入客人们饮用的茶杯之中。热水在杯中打着旋儿,好似灵动的舞者。她轻轻转动茶杯,确保热水能够均匀地冲刷杯壁的每一处,让茶杯在热水的洗礼下,散发着微微的热气。涮烫完毕后,她又用茶夹轻轻夹起茶杯,将水沥干,整套动作一气呵成,优雅娴熟,尽显茶艺之美。 秦晓燕莲指轻移,打开茶罐,而后执起茶匙,手法细腻地取出适量茶叶。那茶叶条索紧结,色泽乌润,宛如沉睡的精灵。她指尖轻颤,将茶叶轻轻拨入紫砂壶内,茶叶簌簌落下,恰似呢喃细语,在壶底奏响一曲轻柔序曲。 紧接着,她再次提起热水壶,只见水流如丝般细长且稳定,顺着壶壁缓缓倾注而下,仿佛是灵动的溪流蜿蜒而入。刹那间,茶叶在水中欢快地翻滚舞动,似是被唤醒的舞者,尽情舒展身姿,同时,一缕淡淡的茶香也悠悠地弥漫开来。秦晓燕不紧不慢地盖上壶盖,稍作等待后,将第一泡茶汤轻轻倒掉,宛如在与过去的尘嚣作别。 随后,她再次注水,这一次,水流速度稍稍加快,恰似欢快的旋律骤然响起。茶叶在壶中如痴如醉地旋转,仿佛置身于一场盛大的舞会。秦晓燕眼神专注,动作娴熟地拿起公道杯,将泡好的茶汤稳稳倒入其中。一时间,茶汤色泽红亮,如红宝石般璀璨夺目,香气也愈发浓郁,似是将整个雅间都染上了馥郁的芬芳。 雅间内的红木茶桌旁,端坐着一位中年男子。他身材魁梧壮硕,皮肤透着健康的黝黑色,身着一件深蓝色商务衬衫,线条简洁流畅,愈发衬出他的干练果决。此人便是从事海鲜批发生意的葛庆海。秦晓燕姿态优雅,轻提公道杯,将那红亮的茶汤缓缓注入葛庆海面前的茶杯中。 这时,楼道里传来“咚咚咚”清晰的上楼声,只见两人迈步踏上楼梯 。为首一人,看上去六十岁上下,身形微微发福,穿着一件简约而不失格调的藏青色休闲外套,剪裁精致,彰显着不俗品味。他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眼神中透着商人特有的精明与沉稳。另一人约摸三十来岁,一头利落短发,眼神明亮锐利,浑身散发着一股傲气与冲劲。这二人正是蜀香阁饭店的老板朱祥国及其养子朱勇。朱祥国可是竹影轩茶社的老主顾。几乎每天下午两点,他都会雷打不动地来到竹影轩喝茶。 秦晓燕热情洋溢地向二人打招呼:“朱老板,这边有空位。”朱祥国朝着秦晓燕的方向看去,微微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径直走了过去。葛庆海瞧见朱祥国他们走来,神色一僵,默默把脸别到一旁,那模样,仿佛两人之间曾有过什么不愉快。朱祥国二人刚一坐定,楼道里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一位中年男子,带着一副黑框眼镜,身着一套灰色西装,步伐轻快地走上楼来,正是s市教育局招生办主任刘淳。 秦晓燕目光一触及刘淳,脸上瞬间绽放出职业性的灿烂微笑,热情洋溢地招呼道:“先生,这边还有空位,您过来坐吧。”刘淳抬眼一扫,轻轻颔首,旋即快步走过去在朱祥国身旁落座。 楼下的曲艺表演正进行得如火如荼,台下叫好声、欢笑声交织成一片,不绝于耳。就在这一片祥和欢乐的氛围里,陡然间,二楼雅间方向,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紧接着是“砰”的一声脆响,那是紫砂茶壶摔落在地发出的声响。众人闻声惊愕抬头望去,只见朱祥国已歪倒在椅子下方,双眼紧闭,面色红得如同熟透的樱桃。不知是谁惊慌失措地大喊:“死人啦!”这声呼喊,恰似一颗巨石投入到平静的湖面,整个茶社瞬间炸开了锅,刚刚还洋溢着的欢乐氛围,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弥漫开来的紧张、恐惧与混乱。 朱勇“扑通”一声,重重跪在朱祥国身旁,双手用力地摇晃着他的身躯,声嘶力竭地呼喊:“爸!爸!你怎么了!”那声音里,满是焦急与恐惧。葛庆海和刘淳则像触电般迅速起身,忙不迭地远远避开,那模样好似急于和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撇清关系。 就在这时,茶社的少东家徐金保匆忙赶来,他一边维持着现场秩序,一边心急火燎地朝着已然吓呆的秦晓燕喊道:“别傻愣着!快打110和120,快呀!” 朱勇依旧在不顾一切地拼命呼喊着朱祥国,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双手死死地抓住朱祥国的肩膀,仿佛凭借这股力量就能将他从死神手中夺回。徐金保则在一旁不住地安慰:“您先别着急,医生马上就到,吉人自有天相,朱老板他不会有事的。”然而,他自己的额头也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可见此刻他内心同样紧张到了极点。 这时,一位年轻男子拨开人群走了过来,对着徐金保说道:“我是医生,让我来看看什么情况吧。”说罢,他蹲下身,对朱祥国仔细查看了一番,随后缓缓起身,无奈地摇了摇头:“人已经没救了,从这位先生的症状看,像是氢化物中毒。” 此言一出,恰似一颗重磅炸弹,再次打破了短暂的平静,人群瞬间又骚动起来,各种惊呼声此起彼伏:“这可如何是好啊!”“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呀!” 徐金保此刻反倒迅速冷静了下来,他一边有条不紊地安排人维持现场秩序,一边大声安抚众人的情绪:“大家别慌乱,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到!在这之前,大家都不要随意走动,务必保护好现场!” 原本看似寻常的午后茶话活动,竟意外牵扯出一起命案。朱祥国的死,究竟是一切的终结,还仅仅是一场疯狂杀戮的开始…… 第55章 嫌疑人初现 15分钟后,尖锐的警笛声骤然划破长空,由远及近,呼啸而来。s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队长陈峰,带领一众警员,风驰电掣般赶到竹影轩茶社。 早在他们抵达前,距离竹影轩最近的派出所民警已火速奔赴现场。民警们分工明确,迅速对整个茶社实施严密封锁,茶社的各出入口均安排专人把守,杜绝任何人擅自离开。 二楼的雅间已被警戒线醒目地围起,无关人员严禁靠近。现场气氛凝重,民警们神情严肃,在各自岗位上维持秩序,一切都在紧张有序地等待陈峰等人到来。 陈峰一行人刚踏入现场,派出所负责人便快步迎上前:“陈队,接到报警后,我们第一时间赶到茶社,迅速封锁了这里。现场所有人都已完成搜身,茶社的每个角落也都仔细搜查过,未发现可疑物品。” 陈峰目光如炬,快速扫视四周,紧接着朝法医老赵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去查验尸体。老赵心领神会,立即拎起工具箱,快步走到死者朱祥国身旁,蹲下身子,全神贯注地开始对尸体进行详细检查。 老赵先是小心翼翼地翻开朱祥国的眼睑,仔细观察着瞳孔的细微状态。随后,他又轻轻扒开死者的口腔,小心谨慎地用棉签蘸取口腔黏膜分泌物,顺势均匀地滴落在铝箔片上,紧接着,他拿出微型电吹风,耐心地将铝箔片上的分泌物烘干。 之后,老赵轻轻捧起死者的手,目光顺着手指轮廓缓缓移动,细致地查看着指甲床。随后,他微微托起死者的头部,轻轻侧转,将脸凑近,仔细查看两侧耳垂部位。 做完这些,老赵从工具箱内取出一个便携式光谱仪,对准铝箔片上已经烘干的死者口腔残留物,仅仅照射几秒钟,老赵便微微点头,向陈峰进行汇报:“陈队,就目前初步检验结果来看,死者死因是氰化物中毒。中毒后,死者往往会呈现出瞳孔缩小、口腔散发苦杏仁味、皮肤呈现亮樱桃红色等典型特征,尤其是口唇、指甲床、耳垂等角质层较薄的部位,表现更为明显。刚刚我用红外光谱仪检测,结果显示死者口腔残留物中确实含有氰基化合物。不过,具体是何种氰化物,还需带回实验室,经过毒理学详细分析后才能确定。” 陈峰听完老赵的汇报,神色冷峻,旋即有条不紊地部署工作,他语气沉着冷静:“小李,你去查看现场监控,重点留意朱祥国进入雅间前后的时段,尤其是从朱祥国入座直至死亡前,逐帧查看,任何异常都别放过。” 这时,茶社少东家徐金保插话说:“监控录像存在我办公室的电脑里,我带这位警官过去吧。”言罢,他冲小李点头示意,随即便领着小李往办公室方向走去。 陈峰又将目光投向痕检小吴:“小吴,你重点检查死者用过的茶杯,以及他触手可及范围内可能留下痕迹的物品,看看上面有无其他人的指纹、掌纹等。同时,仔细查找地面,看看有无掉落的药粉颗粒、胶囊碎片这类细小物品。另外,对现场进行全方位拍照和绘图记录,详细标注每一个痕迹物证的位置、特征,以及其与死者和周边环境的关联,确保能完整、精准地还原现场情况。” 小吴随即按照陈峰的指令忙碌起来。 陈峰转而对苏悦、小张、小田和小何等四人严肃吩咐道:“你们四人,分别前往不同房间,对秦晓燕、朱勇、葛庆海和刘淳展开问询工作。着重了解他们与死者的关系,案发前后在茶社的具体行动轨迹,以及是否察觉到现场存在任何异常状况。务必做到问询细致,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苏悦走到秦晓燕跟前,只见秦晓燕此刻依旧惊魂未定,面色惨白如纸,身子止不住地微微颤抖。苏悦轻声安抚道:“别害怕,我们只是向你询问几个问题。首先,你认识死者吗?” 秦晓燕哆哆嗦嗦地回答:“他平常总会来这儿喝茶,所以……算是认识吧。” 苏悦颔首,紧接着又问道:“在死者身亡前,你仔细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形,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之处?” 秦晓燕深吸一口气,带着哭腔说道:“我……我当时一门心思都在冲茶上,真没留意其他情况。就听到‘砰’的一声响,我一抬头,就看见朱老板倒下去了,当时把我吓坏了。” 苏悦微微蹙起眉头,换了种问法继续耐心引导:“从朱老板进门后,到你听到声响前这段时间,你再想想,有没有人靠近过他所在的位置,又或者有没有留意到其他人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 秦晓燕紧紧闭上双眼,双手抱头,竭力回忆着,过了片刻,才缓缓摇头:“我……我实在想不起来了,当时我只顾着专心冲茶,其他的真没太在意。” 小张负责询问朱勇,此刻朱勇情绪非常激动,双眼布满血丝,眼眶泛红。小张还没开口,朱勇便猛地死死抓住小张的手臂,带着哭腔,大声说道:“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尽快抓住凶手啊!我求求你们了,一定要还我爸一个公道!” 小张赶忙轻轻拍了拍朱勇的手臂,语气温和地说道:“朱先生,我们非常理解你现在悲痛的心情,也向你保证一定会抓到凶手。为了尽快破案,你先冷静冷静,仔细回想回想,当时现场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情况?” 朱勇一边抽泣,一边努力回忆着说道:“我真没察觉到有啥不对的情况,一切都挺正常的。我当时正低头喝茶,冷不丁就听到旁边‘噗通’一声,扭头一看,我爸已经倒在椅子下面了。” 小张放缓语速,继续引导道:“麻烦你再仔细回忆一下,从你父亲进入雅间到出事这段时间,在场的其他人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朱勇眉头紧锁,思索片刻后说道:“我印象里,好像其他人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朱勇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双眼陡然瞪大,情绪瞬间激动起来:“警官,大概半个多月前,葛庆海和我父亲起了冲突,还把我父亲打伤了!” “哦?”小张神色骤然一凛,立刻追问道:“那你再仔细回想一下,葛庆海当时有没有在你父亲座位附近逗留?” 朱勇眉头紧皱,努力回忆着:“他一直坐在我旁边,我在我父亲和他中间。哦,对了!”朱勇像是又想起什么,语调瞬间拔高:“我们刚坐定的时候,葛庆海起身去卫生间,曾路过我父亲的座位,我当时正在涮烫茶具,没太留意他路过时做了什么。” 小张赶忙将朱勇所说的葛庆海的疑点记录下来。 与此同时,小田找到了葛庆海开始问话。葛庆海坐在椅子上,神情明显透着紧张,双手不停地来回搓动。小田开口问道:“葛老板,您以前认识死者吗?” 葛庆海眼神中闪过一丝迟疑,犹豫着答道:“有过一些往来。我做海鲜批发生意,朱老板曾经从我这儿进过海货。” 小田边记录边继续发问:“麻烦您仔细回想一下,当时您都目睹了什么?出事之前,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情况?”葛庆海赶忙回应:“我当时一门心思都在看曲艺表演,周围发生了啥,我没怎么留意。就听到一声响,我扭头一看,朱老板已经倒在地上了,当时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另一边,小何走到刘淳面前。刘淳表面看似镇定,然而那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是不经意间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小何开口问道:“刘主任,您认识死者吗?” 刘淳赶忙摇头否认:“不认识,此前从未见过面。” 小何紧接着又问:“那当时您在做什么?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状况?”刘淳扶了扶眼镜,沉思片刻后说道:“我当时一直在低头喝茶,没太留意周围。突然听到茶艺师一声尖叫,我往旁边一看,才发现出了事。” 就在这时,陈峰的蓝牙耳麦里骤然传来小李急切的声音:“老大,监控这边有重大发现!”陈峰听闻,神色一紧,立刻转身,迈着大步朝徐金保办公室赶去。他迅速来到小李身旁,小李一脸凝重地指着监控画面,对陈峰沉声说道:“老大,您看这儿!” 陈峰双眼紧紧锁定监控画面。画面之中,朱祥国正在侧头与朱勇交谈,只见刘淳先是神色警惕地环顾四周,随后左手像是从衣袋里悄然掏出了什么东西,紧接着迅速握拳,向左做了个伸展动作。由于朱祥国体态较胖,其背影恰好将刘淳左手伸展的方位遮蔽。虽大致能够推断或许处于朱祥国茶杯的上方位置,但压根儿无法看清刘淳究竟有没有往茶杯里投放东西。不过,看完这段监控,陈峰敏锐地察觉到,刘淳这个举动极为可疑。 陈峰综合众人初步问询结果,并结合监控发现,当机立断,决定先将刘淳和葛庆海带回警局,展开进一步调查。 在这两人之中,刘淳的嫌疑尤为突出。监控画面中,他那一系列可疑动作,实在很难不让人怀疑。 另外,朱勇曾提过,半个多月前,葛庆海与朱祥国发生过激烈冲突。虽然从监控画面上,并未发现葛庆海投毒的直接证据,但考虑到他与死者之间这层矛盾关系,陈峰同样决定将他带回警局,进行更为深入细致的调查。 刘淳与葛庆海,究竟谁才是毒害朱祥国的真凶?亦或,真凶另有其人?整个案件宛如一张无形的巨大罗网,让真相愈发迷雾重重。而那答案,仿佛隐匿于未知的黑暗深渊之中,静静等待着陈峰他们去抽丝剥茧,徐徐揭开其神秘的面纱。 第56章 葛庆海的调查 刘淳和葛庆海被带回警局后,陈峰意识到,唯有先将葛庆海与朱祥国之间冲突的来龙去脉了解清楚,方能准确判断葛庆海是否具备作案动机。 当下,陈峰立即打开公安内部执法办案系统,输入葛庆海、朱祥国的姓名,快速检索出相关出警记录与案件详情,仔细查阅起来。 看完后,陈峰不假思索地抄起电话,与出警派出所取得联系,向当时出警的民警详细询问出警情况与处理结果。一番忙碌过后,陈峰终于对葛庆海与朱祥国冲突一事有了清晰且全面的认知。 原来,葛庆海从事海鲜批发生意,朱祥国从他那儿进购了一批海货。不料,这批海货部分出现不新鲜的状况。朱祥国为保证饭店食材品质,便提出退货。然而,葛庆海顾及自身利益,拒绝了朱祥国的退货要求。此后,朱祥国多次找葛庆海协商,可葛庆海寸步不让,两人的言语冲突不断升级,最终演变成肢体冲突,致使葛庆海将朱祥国打得头破血流。后来,在警方的积极调解下,葛庆海赔偿朱祥国10万元,此事才得以解决。 与此同时,监控调查传来新消息。小李在反复查看监控画面时,敏锐地捕捉到一个细节:就在朱祥国刚刚入座的当口,葛庆海恰好起身前往洗手间,当他路过朱祥国座位旁时,左手快速地朝朱祥国茶杯方向挥动,整个动作电光火石般一闪而过,根本无法分辨他是否在投毒。 就在这时,小张神色匆匆,脚步急切地冲进办公室,径直来到陈峰面前,语气急促地汇报:“陈队,重大发现!刚查出来,葛庆海在一个月前竟然在网上购买过含氰化物的毒药! 陈峰听闻此讯,神色瞬间冷峻下来,犹如覆上一层寒霜。他当机立断,决定即刻亲自审讯葛庆海。 审讯室内,陈峰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死死锁住葛庆海的双眼,那眼神恰似能穿透对方的灵魂,将其内心的每一丝想法都洞悉得彻彻底底。紧接着,陈峰语气冷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厉声质问:“葛庆海,我们已经查明,一个月前你在网上购置了含氰化物的毒药。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而且监控录像显示,朱祥国刚一入座,你便起身前往卫生间,路过他座位的时候,你究竟做了什么?我奉劝你,最好如实交代,别心存侥幸妄图隐瞒!” 葛庆海一听,顿时急得满脸涨红,像被点燃的炮仗一般扯着嗓子大喊:“警官,我可真是比窦娥还冤呐!我在网上买毒药,是因为我存放海货的仓库周边,总有一群流浪狗晃悠,经常趁我们不注意就溜进仓库偷吃海货,我这都不知道亏了多少钱了。这些毒药是为了毒那些流浪狗的。再说了,我和朱祥国那次冲突,虽说最后赔了他十万块钱,可就为这区区十万块,我跑去杀人?这也太不值当了吧!” 稍作停顿,葛庆海又道:“我那时起身就是去了趟厕所,虽说路过朱祥国座位,可我什么都没干呀!不信你们可以去查监控!” 陈峰走出审讯室后,反复琢磨着葛庆海方才的言辞。他再度坐到电脑前,将那段监控视频反复查看了数遍,愈发觉得葛庆海路过朱祥国座位时,在极短时间内给其投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况且,葛庆海虽购置了含氰化物的毒药,可氰化物含量偏低,若用于投毒需进行提纯,陈峰料想葛庆海没有这般本事。一番深思熟虑后,陈峰吩咐警员释放葛庆海 。 葛庆海已经被排除了嫌疑,凶手,会是刘淳吗? 第57章 刘淳的审问 刘淳被单独羁押在审讯室里,四壁狭小而压抑,令他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就在陈峰推开门的瞬间,刘淳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大声呼喊:“警官,我冤枉啊!真不是我投的毒!我压根儿就不认识他啊!”那声音在这密闭的空间里来回碰撞、不断回荡,每一声都透着深深的焦急与无奈。 陈峰面色如霜,冷峻得仿佛能凝结空气,他稳稳地将电脑放在桌上,那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如两道利箭,直直地射向刘淳。刘淳在这凌厉目光的注视下,不由自主地、下意识地瑟缩着低下了头。 陈峰不紧不慢地打开电脑,手指在电脑键盘上飞速敲击,紧接着,案发现场的监控画面赫然出现在屏幕上。画面里,刘淳在茶社中的一举一动清晰可见,那可疑的动作尤为醒目。 陈峰猛地把电脑屏幕转向刘淳,言辞如冰峰般冷峻犀利:“刘淳,抬起头来!你自己好好看看,你对朱祥国都干了些什么?” 刘淳的目光刚一触及监控画面,身子便如遭电击,像筛糠般剧烈地颤抖起来。 陈峰双眼如炬,紧紧盯着刘淳,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如雷霆般怒喝:“说!是不是你,往朱祥国的茶杯里投的毒?” 刘淳眼眶含泪,牙齿止不住地咯咯作响,整个人几欲崩溃,就差跪地求饶了。他带着哭腔,声音发颤:“警官,真不是我呀!我哪有杀人那个胆呀!我这是……,唉,我还是全说了吧。” 原来刘淳在教育局负责学校的项目审批以及特色学校评选等工作,颇有一些权力,有时难免会收取一些不该收的钱。就在前几天,刘淳从他家的信箱中收到一封机打的匿名信,信上说寄信人手中有刘淳收取贿赂的证据,如果不想被揭发,就让他在这个清明节的下午14点,到竹影轩茶社二楼的雅间,那时蜀香阁饭店的老板朱祥国也会在那儿,让刘淳想办法往朱祥国的茶具里投些泻药,捉弄他一下。 信里还说,寄信人那天也会在竹影轩现身,只要刘淳按照他说的去做,看到朱祥国频繁跑卫生间,就不会把刘淳受贿一事捅出去,如若不然,就让刘淳等着去坐牢。匿名信中还附着一张朱祥国的照片。 刘淳当时很害怕,寻思着一旦被告发,不仅官位没了,还要去坐牢,又想着只不过是去捉弄一下朱祥国,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思索再三,决定照做。 刘淳到药店买了一盒强力泻药,将其研磨成细细的粉末,紧接着溶解在少量水中,摇匀。然后刘淳找了一个空的小药瓶,先把小药瓶的瓶盖拧开,随后找来一张硬纸,卷成一个漏斗状,塞进药瓶瓶口,一手把扶着纸漏,另一只手把泻药水缓缓倒入小药瓶,随后拧紧瓶盖。 清明节当天下午两点,刘淳准时来到竹影轩。他快步登上二楼,一眼便瞧见雅间里的朱祥国,旁边正好有个空位,于是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坐下。入座后,他目光不停游移,暗中寻觅时机。终于,瞅准朱祥国侧头与朱勇交谈,而其他人各忙各事,无人留意自己这边的瞬间,刘淳装作不经意地拉伸手臂,顺势以极快的动作,将泻药水悄悄滴进了朱祥国的茶杯。哪承想,朱祥国刚喝了一口,竟毫无征兆地直接栽倒在地。 “警官,我对天发誓,我真的就只放了泻药,绝对没放别的东西啊!”刘淳此时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像个无助的孩子般呜呜地哭了起来。 陈峰静静听完,双眉紧紧拧成了一个“川”字,他凝视着刘淳,从对方那满是惊恐与无助的表情来看,似乎不像是在作假。刘淳此次属于传唤性质,对其扣押时限最长为24小时,目前距离这个时限还早,陈峰深知,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去彻查刘淳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老赵那边,经过一系列详尽且严谨的毒理检测与分析,最终得出结论:死者的死因系氰化钠中毒,且在死者使用的茶杯内,检测出了微量氰化钠残留物与少量泻药成分,这与刘淳的交代完全一致。 痕检小吴这边,曾在茶社二楼雅间,刘淳所坐位置的地上找到了一个小药瓶。经老赵检测确认,里面的确残留泻药成分。 苏悦领命前往刘淳家中,顺利拿到那封机打的匿名信。信中的内容,与刘淳所交代的情况丝毫不差。之后,苏悦又马不停蹄地查看刘淳所住楼宇的监控,画面中显示,确实有一人前往刘淳家信箱投递信件。然而,此人从头到脚都裹着厚重的邮政工作服,且自始至终背对着监控探头,连性别都难以分辨,更别说看清此人的面貌了。 陈峰综合各方线索,心中暗自思忖:“看来,这是凶手精心布置的一个局。刘淳本就不认识朱祥国,缺乏作案动机,他无疑是被凶手所利用,目的在于干扰警方的侦查方向。很明显,凶手并非刘淳,显然另有他人。”思索片刻后,陈峰果断吩咐警员释放刘淳。如今,葛庆海已被排除嫌疑,刘淳也并非凶手,整个案件仿佛被一层更浓重的迷雾所笼罩,凶手究竟是谁,愈发扑朔迷离…… 第58章 新的嫌疑人 在明确排除葛庆海与刘淳的涉案嫌疑后,陈峰觉得,如果想破获此案,必须要对朱祥国与他人的矛盾关系,重新进行梳理与排查,尤其是案发时,同在竹影轩雅间的朱勇与秦晓燕。经警方这一查,还真发现这二人与朱祥国之间均存在着矛盾关联。 先说朱勇,朱祥国因患有无精症,并无亲生子嗣,所以在朱勇年幼时将其领养,指望他长大后能为自己尽孝,养老送终 。在外人眼中,二人表面相处和睦,实则关系欠佳。据朱祥国的妻子透露,朱勇长久以来一直觊觎蜀香阁饭店的实际控制权,多次向朱祥国提及,要朱祥国把饭店过户到他名下,然而朱祥国对此置若罔闻。为此,两人频繁爆发激烈争吵。朱勇甚至威胁朱祥国,若不将饭店过户到他名下,待朱祥国夫妇离世时,他便不会为其料理后事。此举着实让朱祥国气愤不已,甚至一度萌生解除与朱勇养父子关系的念头,还为此专门咨询了律师。由此可见,为了夺得蜀香阁饭店的掌控权,朱勇具备明确的作案动机。 而在朱祥国中毒身亡那日,秦晓燕涮烫完第一个茶杯后,朱勇便率先接过。而后当秦晓燕准备将另一只茶杯递给朱祥国时,朱勇再次抢先接过,并把自己刚拿过的那只茶杯递给了朱祥国。 值得注意的是,监控探头仅捕捉到朱勇的背影,其手部动作无法看清,这使得朱勇投毒的可能性无法完全排除。一方面,茶杯为乳白色,与氰化钠颜色极为相近;另一方面,以朱祥国的体重,150 - 200毫克氰化钠足以致命。涮洗茶杯后,杯底通常会残留少量水渍,而氰化钠极易溶于水,200毫克如此微量的氰化钠,极易迅速溶解在杯底水渍中。若朱勇趁机在茶杯中投放氰化钠,不仔细观察,着实难以察觉。 再说茶艺师秦晓燕。12年前,年仅16岁的她曾在朱祥国的饭店打工。那时候,朱祥国不仅让未成年的秦晓燕承担诸多重活,还时常打骂她,并经常克扣她的工资。后来,朱祥国以饭店生意不佳为由,竟拖欠了秦晓燕半年工资至今未付。秦晓燕多次讨要无果,愤怒之下,甚至诅咒朱祥国不得好死。由此可见,秦晓燕同样具备作案动机。 然而,案发时监控画面显示,秦晓燕始终正对着监控探头,其一举一动皆处于监控范围内。从洗烫茶具,到冲泡茶叶,再到分茶,每一个动作都清晰可见,自然流畅,这表明在现场,秦晓燕根本没有给朱祥国下毒的机会。 就在这时,警方经详细调查发现,朱勇在不久之前,通过网络渠道购买了数量颇为可观的老鼠药。警方迅速对这些老鼠药进行了专业检测。结果显示,其中竟含有氰化钠成分。这一关键线索的出现,使得朱勇的嫌疑然上升。陈峰决定立即传唤朱勇。 审讯室内,惨白刺眼的灯光将每一寸空间都照得亮如白昼。朱勇坐在审讯椅上,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攥着,脸上焦急与无奈的神情相互交织。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头发凌乱得如同蓬乱的杂草。 陈峰和苏悦刚一推门进入,朱勇像弹簧一般猛地弹起,却被身后的警卫迅速按住。朱勇的语气里满是愤懑,大声质问道:“你们不抓真正的凶手,怎么反倒把我弄到这里来了!” 陈峰目光犀利如鹰,眼神紧紧锁住朱勇,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根据我们所掌握的线索,你一心觊觎饭店的控制权,为此和你父亲争吵不断,你父亲已经萌生了要和你解除父子关系的想法。是不是因为这件事,你心生怨恨,决意除掉你父亲,以此夺得饭店掌控权?” “我冤枉啊!”朱勇急得眼眶泛红,他带着哭腔大声说道:“没错!我是对我爸不满。这些年,饭店里里外外都是我在奔波操劳,可他却坐享其成。我想要获得饭店的掌控权,难道这有错吗?在他眼里,我根本不是他儿子,而是个供他利用的工具罢了。但即便如此,我从来就没动过杀他的念头!他可是从小把我养大的人,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朱勇情绪激动到了极点,身体不受控制地拼命往前倾,似乎想用行动证明自己的清白,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 陈峰眼神如利刃般紧紧盯着朱勇,紧接着沉声质问道:“那你如何解释购买老鼠药这件事?” 朱勇听闻此问,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无辜之色,赶忙急切解释:“最近饭店里老鼠泛滥,好多货物都被老鼠给咬坏了。实在没辙了,我才去买了老鼠药,就是想着把这些老鼠给除掉。我对天发誓,这老鼠药跟我爸的死绝对没有丝毫关系!”朱勇一边言辞恳切地说着,一边用力地摇头,仿佛唯有如此,才能让陈峰相信他所言非虚。 陈峰眉头紧锁,继续追问:“那你那天在竹影轩,为何要把你拿过的茶杯给你父亲?” 朱勇叹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随即开口解释道:“我向来都是这般做的。因为我爸有洁癖,对卫生要求极高,无论在外面吃饭还是喝茶,我都会特意将他的餐具和茶杯重新烫洗一遍。这都已经是保持多年的习惯了,你们要是不信,完全可以去查呀。” 走出审讯室,陈峰立刻安排小李赶到竹影轩,把能调取到的监控录像都查看一遍,确认朱勇所说的情况是否属实。 随后,陈峰暗自思索:“如果朱勇真的在茶社毒杀朱祥国的话,肯定不会直接用老鼠药,必然要对他所买的老鼠药进行提纯,如此一来,肯定会留下提纯氰化钠所使用的工具和设备。”念及此,陈峰当机立断,立刻带领其他警员,火速前往朱勇的住所进行搜查。 在朱勇的住所,警员们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仔仔细细翻找每一处。然而,一番忙碌过后,他们并未在朱勇的住处找到任何用于提取氰化钠的工具和设备。 就在这时,小李那边也传回了消息,确实如朱勇所说,他和朱祥国每次去竹影轩喝茶,茶艺师涮烫茶杯后,他都会再涮洗一遍,然后才递给朱祥国。 陈峰又通过监控反复确认,朱勇除了在饭店就是回住所,确实不存在其他可提纯氰化钠的场所。至此,朱勇的涉案嫌疑被排除,案件再度陷入了僵局。 随着嫌疑人逐一被排除,案件接下来的调查方向究竟在何处?这个问题,让陈峰和队员们不禁陷入沉思。 第59章 命案再现 就在朱祥国被毒死一案陷入僵局之时,市局刑侦大队又接到报案,称有人在云景胡同被高空坠物砸死。陈峰即刻带领队员们赶赴现场,却惊讶地发现,死者,竟是朱祥国的亲侄子——朱万福,而且经警方现场勘查,证实朱万福死于谋杀而非意外。 朱万福从小便品性不端,随着年龄增长,更是无恶不作,年纪轻轻便彻底沦为街头混混。他整日游手好闲,不是吆五喝六地聚众赌博,就是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与人打架,甚至还恬不知耻地对良家妇女动手动脚。周围的居民只要一瞧见他的身影,就像见了瘟神一般,远远地便赶紧躲开,唯恐避之不及。别看他年纪轻轻,可进拘留所那可是家常便饭。他甚至还几次三番地吃了官司,进了监狱。八年前,他更是因为一起打架事件,致人重伤,最终被依法判处有期徒刑,直至一个多月前才刚刚刑满释放。 经老赵现场勘查,朱万福在云景胡同紫汀苑二单元的楼门口,被一块长3米、宽2米、厚2厘米的木质广告板径直砸中,当场毙命。为确保能砸死朱万福,凶手在广告板背面焊接了一个三角铁架,使广告板的重量重达20公斤。这样一来,不仅保证了重量,还扩大了覆盖面积,朱万福几乎没有幸免的可能,必然会被击中身亡 。 经现场初步测算,警方发现,这样一块重量约20公斤的广告板,要想达到一击致命的效果,从物理力学和实际场景综合判断,至少需要从18米高——即紫汀苑6层楼以上的位置抛下才有可能实现。 这栋楼总共8层。小吴从6楼开始,对每层所有可能抛物的位置,进行了地毯式的细致勘查。当他来到顶楼天台时,发现了一串凌乱的脚印,随后经专业鉴定证实,这串脚印确系一人所留。 陈峰判断,必定有人事先把这块广告板运到了天台,遂果断安排小李调阅这栋楼的电梯监控视频。果然不出陈峰所料,经小李仔细查看,发现一个穿着装修服的工人,在一天前,把一块广告板运至了顶楼。只见这人手持广告板走进电梯。从踏入电梯的那一刻起,一直到迈出电梯,他的脸部始终躲在广告板后面,使监控探头无法拍到他的面部,陈峰由此怀疑此人极有可能就是凶手。 朱万福被杀案与朱祥国一案,是两起独立的案件?还是紧密相关,系一人所为?陈峰陷入苦苦思索。 结束现场勘查后,陈峰一回到警局,便马不停蹄地对朱万福生前的行踪展开调查。很快,他便发现,朱祥国死后不久,朱万福就前往蜀香阁找朱勇。两人一见面,朱万福便要求朱勇将饭店法人变更为自己的名字。朱勇自然不肯答应,朱万福顿时恼羞成怒,动手打了朱勇一顿,嘴里还叫嚷着:“你和我叔叔又没有血缘关系,根本没资格接手蜀香阁。我可是我叔的亲侄子,这饭店理应是我的!”朱万福更是肆无忌惮地扬言,限朱勇一周之内完成饭店过户,把饭店转到自己名下,否则就不会让朱勇好过,说罢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随着调查的深入,警方发现朱勇在案发前一小时,的确进入过紫汀苑二单元的那栋楼。虽然电梯监控未能捕捉到他的身影,但陈峰推测,朱勇很可能是经由消防楼梯步行至天台的。朱勇在这栋楼里逗留了将近半个小时后才离去,这个时间与朱万福遇害的时间段高度吻合。此外,经过仔细比对,天台留下的那串脚印,确系为朱勇所留。 陈峰判断,朱勇在这栋楼里逗留了这么长时间,应该是躲在天台上,准备用事先备好的广告牌伏击路过的朱万福。因此当机立断,决定再次传唤朱勇。审讯室内,陈峰目光冷峻,语气冰冷地开口:“朱勇,据我们已经掌握的情况,不久前你和朱万福发生过冲突。而且案发前,你曾去过紫汀苑二单元那栋楼,并且在里面呆了很长时间,而朱万福正是在那栋楼的楼下被砸身亡。这次,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朱勇急忙大声喊冤。他声称,那天中午饭店格外忙碌,他又是点菜、上菜,又是收拾碗筷。一阵忙活后回到收银台,发现收银桌上有一张机打的纸条,上面写着:“欲保住饭店,今日下午3点,前往云景胡同紫汀苑二单元顶楼天台,我会告知你具体做法。不准乘电梯,否则免谈。” 朱勇依照纸条上的要求,于当日下午3点前,赶到云景胡同的紫汀苑二单元那栋楼。他顺着楼梯步行至天台,在那儿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却始终未见那人现身。朱勇以为是有人恶作剧,便离开了。当他走出那栋楼时,瞥见朱万福晃晃悠悠地正从胡同一侧往里走,由于害怕被朱万福看见再挨一顿揍,他赶忙从胡同另一侧匆匆跑开了。 很快,警方便在蜀香阁收银桌的抽屉里,找到了朱勇所提及的那张机打纸条。然而,经过细致的指纹检测,纸条之上,除了朱勇的指纹外,并未发现其他任何人的痕迹。是朱勇自导自演,用于混淆警方视线?还是确有其事,凶手意欲栽赃嫁祸? 就目前掌握的情况而言,朱勇的确具备杀害朱祥国叔侄的作案动机,而且在二人死亡时,朱勇又恰好都在案发现场,也确实存在杀死二人的嫌疑。但陈峰隐隐感觉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其一,倘若朱勇就是在紫汀苑天台砸死朱万福的凶手,从他运送广告板进出电梯时的谨慎举动来看,他应该是个颇为精明的罪犯。既然他在电梯里,懂得如何借助广告板不暴露自己,为何却又如此愚蠢,在其他方面留下诸多明显的证据,致使警方轻易就能追查到他?例如,让监控探头拍到自己进入紫汀苑;又如,在天台留下自己的脚印。 其二,朱祥国被投毒致死案,如果真的是朱勇所为,他理应准备与刘淳一样的小药瓶,或者用于装入毒物粉末的小袋子。但在茶社现场,仅找到一个小药瓶,经检测,那正是刘淳带来的泻药水。当时,警方对茶社进行了全方位、细致入微的搜查,对现场人员包括朱勇也都进行了严格的搜身,却并未发现其他可装载氰化钠的小物件。难道这个装载物能溶于水?朱勇趁人不备,将含有氰化钠的装载物投入茶杯,使其快速溶解在洗烫茶杯残留的水中? 想到这里,陈峰决定前往法医室找老赵问个明白,弄清楚这种操作究竟有多大的可能性。 第60章 老赵的启发 陈峰心急如焚,快步走向法医室。一见到老赵,他连寒暄都顾不上,便直截了当地问道:“老赵,朱祥国那案子,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凶手用一种特制且能溶于水的小物件,装载极少量氰化钠,把它扔进朱祥国的茶杯后,就和氰化钠一起迅速溶解了,这样一来,我们在现场就找不到装有氰化钠的任何物件了。” 老赵听后,先是微微点头,然后肯定地说道:“你说的这种物质确实存在。”但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你想想看,凶手要把微量氰化钠装入这么小的特制器具,这本身就需要极为精细的操作。之后再带到案发现场,然后还得在极短的时间内,趁人不备拿出来投放到茶杯里,这对凶手来说,是一件风险极高的事。稍有不慎,自己就会接触到氰化钠,说不定还没毒死朱祥国,就先把自己弄死了。我觉得这么操作的概率太低了。” 陈峰听了老赵的分析,眉头紧蹙,他下意识地摩挲着下巴,自言自语道:“难道真没其他办法了?” 老赵见状,也紧皱眉头,像是在脑海中梳理着各种可能性,思索片刻后,他沉声说道:“也不是完全没办法。不过,依我看,这种方法不可能是现场投毒,而是提前做好准备,把氰化钠涂抹在茶杯的杯身内壁。” 陈峰听闻,原本黯淡的眼睛顿时一亮,他立马来了精神,身体前倾,急切问道:“老赵,你想到什么了?快说说!” 老赵稍作斟酌,缓缓开口:“凶手可以采用一种需在高温下才会溶解的物质,比如羧甲基纤维素钠(cmc)凝胶。这种凝胶呈透明状,只有在85度以上的高温才会溶解。提前用它将氰化钠封在茶杯内壁,只需在茶杯内沿涂抹一条2厘米左右长的cmc凝胶,就能包裹住至少200毫克氰化钠,而这些剂量足以致朱祥国于死地。这就像是给氰化钠穿上了一件隐形的防护服,在合适的时机才会释放出致命的威力。” 陈峰听后,眉头依旧紧皱,不解问道:“倘若如此,烫洗茶杯的水温想必得在85度以上,那洗刷茶杯时,凝胶岂不就溶解了?氰化钠也会随之释放,这样氰化钠不就随着洗刷的水一同倒掉了?那朱祥国也不会一喝毙命了。” 老赵微微眯起双眸,露出胸有成竹的神情,语气笃定地回答:“有办法解决!第一,如果凶手是秦晓燕,她完全可以控制烫涮茶杯的水温!第二,完全可以在cmc凝胶外层,再覆盖一层食用级蜂蜡。这种蜂蜡虽说熔点只有70度,但必须在70度以上的水温中浸泡10秒以上才会溶解,这样就能避免凝胶在洗烫茶杯时被破坏,氰化钠也就不会提前释放出来。这相当于给氰化钠又加了一层保险。” 陈峰听罢深受启发,他之前思路受限,一直纠结于如何现场投毒,现在老赵一席话犹如一盏明灯,让他豁然开朗。 陈峰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电脑前,迅速打开电脑,调出案发时秦晓燕烫洗茶具的画面。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一边观看,一边紧张地掐着秒表计算时间,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反复看了几遍后,陈峰终于看出端倪:秦晓燕在烫洗其他茶杯时通常烫涮5- 6秒,而且晃动茶杯幅度较大;但在烫洗第一只——朱祥国所用的茶杯时,晃动幅度明显较小,而且涮烫不到3秒钟就匆匆递给了朱勇,即便加上朱勇洗烫的时间,总共才8秒钟,低于蜂蜡溶解所需的10秒时间。直到此刻,陈峰方才恍然大悟:秦晓燕具有重大作案嫌疑! 其一,她对朱祥国拖欠工资一事一直心怀不满,具备作案动机。 其二,秦晓燕身为茶社员工,每天在茶社里进进出出,完全有机会拿走一只茶杯,并提前做好手脚——把氰化钠涂抹在茶杯内壁。 其三,现场只有她清楚哪只茶杯被提前动过手脚,而她正是负责分发茶杯之人。 其四,因为朱祥国经常去茶社喝茶,她肯定了解朱勇会替朱祥国再洗涮一遍茶杯的习惯。正因为如此,她才能精准谋杀朱祥国。 然而,陈峰仍有一事不解,他带着疑惑的神情,向老赵问道:“若真是这样,茶杯内壁如此光滑,凶手怎么做到用蜂蜡与cmc凝胶在杯身内壁包裹住氰化钠呢?我思来想去,觉得这很难实现。”陈峰边说边不住地皱眉摇头。 老赵看向天花板,眉头紧锁,也在竭力思考。不到片刻,他对陈峰说道:“你稍等一下,我再检查一下那个杯子。” 老赵打开强力探照灯,小心翼翼地戴上高倍放大镜。随后,他轻轻拿起那个朱祥国用过的茶杯,眼神中透露出专注和执着,开始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反复端详起来。约莫五六分钟后,老赵的脸上突然露出欣喜的神情,兴奋地喊道:“找到了,陈队,你看!”陈峰赶忙凑过去,顺着老赵手指的方向,看到在茶杯内壁上沿,有一条横向长约2厘米的细纹,陈峰疑惑地问道:“这不就是普通的裂纹吗,会有什么玄机?” 老赵微笑着解释:“这是人工蚀刻上去的微槽,目的是把氰化钠涂抹进这微槽里。你看这茶杯质地这么厚,蚀刻上这么细小的微槽,完全不会导致漏水。这微槽和茶杯自然产生的裂纹极为相似,要不是你提醒了我,我至今都发现不了它是人工蚀刻的。我推测过程是这样的:凶手先在茶杯上精心蚀刻出一条微槽,然后把氰化钠涂抹进微槽里,再注入cmc凝胶冷却定型,最后再在表面覆盖上食用级蜂蜡层,完成这一系列操作,就可以毒杀朱祥国了。” 陈峰听后,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他忍不住用力拍了拍老赵的肩膀,兴奋地说道:“老赵,真是多亏你了!要是这案子破了,你可是头功!这么看来,目前秦晓燕具有重大涉案嫌疑!虽然朱万福一案不确定是否与她有关,但毒杀朱祥国,她肯定难辞其咎,即便她不是凶手,至少也是帮凶,而且知晓整个计划。我这就马上申请抓捕她。” 只听老赵“哎呦”一声,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皱着眉佯装向陈峰抱怨:“陈队,您轻点,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可经不起您这么敲打。” 陈峰这才意识到自己下手过重,赶忙道歉:“不好意思,老赵,我太激动了。”随后,他怀着兴奋又急切的心情离开法医室,脑海中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实施对秦晓燕的抓捕。 秦晓燕真的是毒杀朱祥国的真凶吗?朱万福是否也是她所杀?这两起案件是就此告终,还是会牵出更多不为人知的内幕?一切依旧未知,只等待着陈峰和他的队员们去揭晓谜底。 第61章 扑朔迷离 陈峰坐在办公桌前,手中紧紧握着已经申请下来的秦晓燕逮捕令,眼神坚定却又透着一丝谨慎。在实施抓捕行动前,他仍在等待确认一件事情。 这时,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苏悦快步走进来,急切说道:“老大,秦晓燕的情况查到了!”陈峰闻言,迅速抬起头,目光瞬间聚焦在苏悦身上。 苏悦微微喘了口气,旋即开始向陈峰详尽汇报:“老大,我刚查清楚。秦晓燕虽是初中毕业,但她在班里成绩一直很突出,尤其化学这门课,在全年级都能排进前几名,还当过班级的化学课代表。她没继续读高中,实在是家里经济条件太差,负担不起学费,所以只能早早出去打工。” 陈峰听罢,心里暗道:“这下全能说得通了。”自上次受老赵启发,确定秦晓燕是朱祥国毒杀案的关键嫌疑人后,他心里就一直存有一些疑惑:“毕竟秦晓燕只有初中学历,她真能懂得那么专业的毒理知识,还能设计出这么缜密的作案思路吗?”当时,他带着这些疑问去请教老赵,老赵是这么回答的:“其实要做到这些,掌握初中化学知识就够了。而且现在网络信息如此丰富,很多相关知识网上都能查到。只要作案的人够细心、有耐心,实施这样的犯罪计划并非没有可能。” 陈峰一向秉持着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的严谨原则,在等待逮捕令下发的这段时间里,他便安排苏悦通过电话,向秦晓燕曾经的老师、同学以及熟悉她的人,详细了解秦晓燕的过往经历。 如今,苏悦带来的反馈,如同春风吹散迷雾,彻底打消了陈峰心头最后的一丝疑虑——秦晓燕初中化学成绩如此之好,那么懂得氰化物的毒理知识也就不足为奇了。 同时,陈峰凭借着多年的刑侦经验,敏锐地察觉到,朱祥国毒杀案与朱万福一案,这两起案件大概率存在紧密关联。他心中暗想,只要成功抓住秦晓燕,或许朱万福被砸死一案也将迎来重大转机,从而顺利侦破。 念及此,陈峰微微眯起双眸,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随后果断下令:“出发!目标竹影轩,抓捕秦晓燕!” 陈峰率领队员们火速赶到竹影轩,没想到茶社老板徐金保,一脸诧异地看着陈峰等人,说道:“秦晓燕?她一周前就主动辞职了,说是不想在外漂泊,打算回老家了。”陈峰心头一紧,当即吩咐苏悦电话联系秦晓燕的家人。很快,苏悦得到回复:秦晓燕压根儿没回老家。往常她几乎天天给家里打电话,可这都三四天过去了,还没和家里联系,电话也打不通,家里人也正着急呢。 陈峰隐隐感觉事情有些棘手,问清秦晓燕的住处后,立刻带领众人马不停蹄地奔赴她的住所。 抵达秦晓燕租住的地方后,陈峰用力敲了半天门,屋内却毫无动静,众人在门口却闻到一股腐肉的臭味从屋内弥漫而出。就在这时,对面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中年妇女探出头来,带着几分抱怨地说道:“哎呦,警察同志,你们可算来了,快进去瞅瞅吧,是不是有死老鼠啥的,这两天这走廊里的臭味越来越重,都快把我熏晕过去了。” 陈峰意识到情况不妙,果断命令小张暴力破门。待小张破门后,众人迅速冲进屋内,却见秦晓燕已死在卧室的床上,她的脸色如熟透的樱桃,看上去像极了氰化物中毒。 经老赵详细检测,秦晓燕的死因和朱祥国一模一样,确系氰化钠中毒身亡。小吴在屋内展开了细致入微的勘查,除了秦晓燕本人留下的痕迹,并未发现任何其他人的痕迹以及生物样本证据。 卧室的桌子上,静静摆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上面是秦晓燕留下的一封信。信中坦白,朱祥国和朱万福皆是她所杀,其目的是嫁祸朱勇,欲让朱勇被判死刑。 提及杀害朱祥国的缘由,秦晓燕在信中倾诉,她曾在朱祥国的饭店打工,然而朱祥国却时常打骂她,还克扣她的工资,甚至最后半年的薪水一直拖欠未结。多年来,她一直讨要无果,心中对朱祥国的恨意也因此日益加深。 至于杀害朱万福,那是因为秦晓燕在餐馆打工期间,朱万福竟丧心病狂地强暴了她,清白之身被无情夺走。从那一刻起,仇恨的种子在她心中深深埋下,杀意也悄然萌生。 而嫁祸给朱勇,同样事出有因。原来朱勇也曾对她实施过强暴行为,所以她满心怨愤,渴望这三个人都去死。 于是,她精心布局,去刘淳家信箱投信,在朱祥国的茶杯上涂抹氰化钠,又分别约朱勇和朱万福前往云景胡同紫汀苑,最终在天台用带有铁架的广告板砸死朱万福。这一系列精心策划的犯罪行为,皆出自她一人之手。 做完这一切后,她本打算远走高飞,可就在几日前,她却目睹朱勇被释放出来,料想自己嫁祸的阴谋没有得逞,杀人的罪行很可能已经暴露,绝望之下,她选择一死了之。 在这台电脑上,陈峰找到了诸多关键线索。不仅有如何获取氰化钠、怎样把氰化钠涂抹在茶杯上的详细查询记录,还发现了她在暗网上使用比特币购买氰化钠的交易记录。 与此同时,在出租屋内,警方搜出了在杯壁内沿刻槽所用的钨钢车针、用于注射的医用注射器、制作模具的硅胶模具以及食用级蜂蜡等等诸多的作案材料和作案工具。苏悦看向陈峰,说道:“老大,看来这两起案件已经真相大白了。秦晓燕利用工作之便,将其中一个茶杯带回家中,在家中完成了氰化钠涂抹茶杯内壁等一系列准备工作,随后带回茶社,成功毒杀了朱祥国。之后,她又同时约朱勇和朱万福到紫汀苑,砸死朱万福并试图嫁祸给朱勇。” 陈峰听后,并未出声,只是眉头紧蹙,神色愈发凝重。就在他们历经波折,好不容易将罪证指向秦晓燕,并且将要实施对她的抓捕行动时,秦晓燕却在家中自杀身亡。这一切,是否太过巧合? 以陈峰丰富的刑侦经验来看,当各种线索与事件的发展,呈现出过度巧合的态势时,往往意味着这些看似偶然的背后,实则隐藏着必然的人为因素。但目前这两起案件确实也没有明确的线索能指向其他人。 这两起案件究竟是就此画上句号,还是需要继续深入追查下去?此刻的陈峰,也并无答案。 第62章 另有其人 秦母听闻女儿出事,心如刀绞,一刻也没有耽搁,马不停蹄地赶来s市。在警局里,陈峰和苏悦面色凝重地接待了悲痛欲绝的秦母。 秦母刚一坐下,泪水便如决堤般奔涌而出,开始哭诉:“我家晓燕自小就乖巧懂事,那时候家里穷,日子过得紧,她小小年纪就懂得帮着家里分担。每天放学回来,连口气都不喘,就忙着做家务,样样都做得利利索索。农忙的时候,还主动跑去地里帮忙干活,一点都不喊累。后来家里太穷,实在供不起她继续读书,她没有丝毫怨言,初中一毕业就外出打工了。” 秦母稍稍停顿,哽咽着擦了擦眼泪,又继续说道:“这些年,她在外面打工,日子也不好过,可从来都不跟家里说。她一直省吃俭用,舍不得吃好的、穿好的,把大部分打工挣的钱都寄回家里。她心里就想着多挣点钱,让家里的日子能好过点,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无暇顾及。眼瞅着年龄越来越大,我和她爸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就想着在家乡给她找一个,可她就是不同意,说想靠自己的努力在外面闯出一片天,结婚的事以后再说。 不过就在前阵子,她在电话里特别兴奋地跟我和她爸说,她谈恋爱了。还满心欢喜地计划着,明年过年就带男朋友回来让我们瞧瞧。我和她爸当时那叫一个开心呐。可谁能想到,这才没过多久,人说没就没了呀……警官,你们查清楚了吗?我了解我家晓燕,她不会自杀的,她那么孝顺,怎么舍得抛下我和她爸不管啊,呜呜呜……” 陈峰静静听着,心中疑窦顿生。因为无论是在秦晓燕的住处,还是在她的个人电脑里,看到的都是她自己的照片,并未发现她与其他男性亲昵的照片。 而且,通过仔细查询秦晓燕的社交账号,从微信到qq,从微博到抖音,每一个可能留下痕迹的地方警方都未曾放过,也没察觉她与其他男性有过于亲密的举动。思索片刻,陈峰不禁问道:“阿姨,秦晓燕有没有跟您二位提过她男朋友的具体情况?” 秦母抬手抹了抹眼泪,摇了摇头,语气中透着无奈:“我们问过,可这孩子嘴紧得很,就是不肯多说,只说过年把他带回家我们就知道了,先暂时保密。”陈峰听罢,隐隐觉得秦晓燕男友一事透着蹊跷。 陈峰和苏悦刚送走秦母,正准备返回刑侦支队时,朱祥国的老婆来到警局办理认领尸体手续。她头发凌乱,双眼布满血丝,脸上满是悲愤。一进警局,便双手叉腰,怒目圆睁,气势汹汹地骂道:“秦晓燕这个贱货,我早就看出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她竟然连杀我朱家两口人。这个遭千刀的,就这么死了,简直太便宜她了!她应当受尽折磨,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苏悦实在看不下去,走上前去,冷冷说道:“你都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怎么就张嘴骂人?你们拖欠秦晓燕半年工资一直不给,这点钱对你们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可你知道吗,这对于一个从贫困农村走出来的姑娘来说意味着什么?那可能是她家里老人的救命钱,可能是她弟弟妹妹上学的学费钱,你们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拖着,你们的良心过得去吗?” 面对苏悦的质问,朱妻自觉理亏,不禁讪讪地低下头,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苏悦并未就此罢休,继续说道:“更过分的是,朱万福和朱勇竟然都强暴过秦晓燕。要不是他俩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朱万福何至于落得被杀的下场?你们不仅不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还在这里骂她,你们还有人性吗!” 朱祥国妻子听闻,猛地抬起头,满脸尽是错愕之色,像是被这个消息彻底惊到,几乎下意识地大声反驳:“你说什么?朱勇强暴过秦晓燕?这怎么可能!朱勇从小那方面就有缺陷,根本无法正常行男女之事,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陈峰听闻此言,心中猛地一震,顿时意识到这案件背后恐怕隐藏着重大隐情。 回到办公室后,陈峰眉头紧锁,坐在办公桌前,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他将两起案件从头到尾重新梳理了一遍,结合从秦母、朱妻处获取的信息,他愈发坚信:凶手并非秦晓燕,而是另有其人。 可究竟是怎样不共戴天的仇恨,竟能驱使凶手不仅杀害朱家两个人,还要想方设法地嫁祸给朱勇?而秦晓燕也成为了他的替罪羊。 有没有可能,凶手就是秦晓燕那个神秘男友?如果能找到这个人,或许案件就会找到新的突破口。 想到这里,陈峰拨通了竹影轩茶社少东家徐金保的电话:“喂,您好,请问是徐老板吗?我是刑侦支队的陈峰,跟您打听个事儿,您知不知道秦晓燕有个男朋友?” 徐金保那边稍作沉默,而后直截了当地说道:“不好意思,陈警官,恐怕我爱莫能助。我平时鲜少来茶社,与秦晓燕也不过是普通的老板与员工关系,对于她个人的私生活,我实在不太了解。” “好的,谢谢徐老板。要是之后您想起什么,还请及时联系我们。” 陈峰挂断电话,再度陷入沉思。看来若要揭开这两起案件的谜团,必须要彻查朱祥国、朱万福和朱勇的过往,从他们的家庭琐事到生意往来,从朋友关系到私人恩怨,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看看是否有人与他们结下了血海深仇。 这将是一场艰难的调查,但陈峰知道,只有抽丝剥茧、层层深入,才能抓住那个狡猾的真凶。 第63章 追查 陈峰敏锐地意识到,彻查朱祥国、朱万福与朱勇三人往昔的结怨情况,或许是侦破这两起命案的关键突破口。他当机立断,安排队员们彻查三人过往的纠纷事件。 陈峰把所有队员都集中起来,分配完具体工作后,他表情凝重,语气严肃:“大家按照各自的任务立刻执行。此次调查务必做到事无巨细,哪怕最微小的细节也不容错过。大家将各自的调查结果交给苏悦汇总,苏悦根据这些纠纷的严重程度,用excel表格从高到低进行排序,打印出来后交给我。” 随后,陈峰看向苏悦,郑重说道:“苏悦,你在进行排序时,一来,要注意纠纷的严重程度;二来,要留意这些结怨事件的覆盖度,把同时涉及朱祥国、朱万福、朱勇等三人的事件列在最前面。” 众人深知此次任务责任重大,接到任务后,不敢有丝毫懈怠,旋即全身心投入到各自的调查工作之中。 这一查,便是连续好几天的奔波忙碌。他们不辞辛劳,四处走访,三人曾经居住过的社区、出入过的场所,以及与之有过交集的各类社交圈子,都逐一深入调查。同时,他们仔细查阅所有与三人相关的资料档案和出警记录,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隐藏线索的细节。 最终,他们成功搜集到了过去20年,所有与这三人有过纠纷的事情,数量之多,着实令人咋舌,竟多达二、三百起。 其中,朱万福的劣迹尤为突出,他四处惹是生非,各种乱七八糟的破事一箩筐。朱祥国同样劣迹斑斑,他要么处心积虑地算计生意伙伴,要么不择手段地对付竞争对手,甚至还想尽办法克扣自家员工的工资。更为恶劣的是,他竟背着妻子在外面包养了二奶。 陈峰拿着厚厚一大叠的资料仔细翻看起来。在这些纷繁复杂的事情里,陈峰一眼便注意到了13年前发生的一起案件。 那是在朱祥国的饭店里,朱万福与厨师张大海发生了激烈的打斗,最终竟演变成朱万福致张大海死亡的恶性事件。根据当时几个现场证人所提供的证词,系张大海当时喝多了酒,情绪失控,和朱万福一语不合,便手持刀具追砍他,而后朱万福在慌乱之中夺过刀,反将张大海杀死。 由于当时饭店尚未安装摄像探头,缺少直接的影像证据,法院仅能凭借证人的口供做出判决,最终判定朱万福非故意杀人,而是防卫过当,仅判处他一年有期徒刑 。而当年为这起案件作证的3个证人,竟然是朱祥国、朱勇以及秦晓燕。 陈峰全神贯注地看完这起案件后,心中陡然一凛,恰似一道闪电撕裂漆黑夜幕,瞬间只觉得案情一下子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这起案件,竟同时将朱祥国、朱万福、朱勇三人卷入其中,甚至连秦晓燕也未能幸免。陈峰凭借着敏锐洞察力,立刻意识到这起案件背后必定隐藏着重大隐情。以他对朱万福平日行事风格的了解,极有可能是朱万福率先寻衅滋事,进而残忍杀害了张大海。 而朱祥国、朱勇与秦晓燕等三人,极有可能为朱万福作了伪证,蓄意歪曲事实真相。如此颠倒黑白之举,很可能在张大海后人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种子,随着时间推移,愤懑不断累积,最终,促使张大海的某位后人,萌生出杀人报仇的念头。 若张大海的后人为其报仇雪恨,杀害朱祥国与朱万福后,起初欲将罪行嫁祸给朱勇,见未能得逞,便旋即将目标转向张大海案的另一当事人——秦晓燕。如此,这一系列事件便合乎逻辑了。 陈峰进一步推测,此人极有可能就是秦晓燕那位神秘的男朋友。他借故接近秦晓燕,表面上与她谈恋爱,实则利用秦晓燕在茶社工作的便利,来达成自己毒杀朱祥国的目的。 猛地,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在陈峰脑海中迅速闪过:凶手极有可能打算将当年牵涉张大海一案的所有人都斩尽杀绝。如今,朱祥国、朱万福、秦晓燕已然命丧黄泉,而朱勇却还在这世上。 按照这般逻辑推断,朱勇此刻无疑正置身于极度危险之中,随时都有可能遭遇毒手。想到这儿,陈峰心中一紧,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催促小张、小李和苏悦火速赶到他的办公室。 待三人赶来后,陈峰神情严肃,有条不紊地开始布置任务。他率先看向小张,语气沉稳地吩咐道:“小张,你立刻去把张大海的儿女及所有直系亲属的现状调查清楚。”要详细查清他们的年龄、婚姻状况,目前是否在s市,以及是否曾来过s市。这些信息至关重要,容不得半点马虎。” 接着,陈峰将目光转向苏悦和小李,沉声说道:“我推断朱勇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从现在起,你们二人要对朱勇进行贴身保护,务必做到寸步不离。一定要确保他的安全,绝不能让凶手有机可乘。”小张、苏悦和小李齐声领命,迅速投入到任务当中。 小张对张大海后人及其他直系亲属的调查,很快便有了结果。 张大海育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如今都已成家立业,一直扎根在外省老家的农村。经小张多方严谨核实,过去十年间,他们从未到过s市。并且,他们的子女均未成年,年纪最大的今年仅15岁,还在读初中。此外,张大海的其他直系亲属大多已成婚,且近几年均未来过s市。 然而,张大海的妻子向小张透露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情况。她回忆,当年张大海在s市打工时租了一间房子,隔壁住着一个小男孩。那时小男孩也就十来岁,父母离异后,他跟着父亲生活,但父亲极少回家,对他不管不顾。 心地善良的张大海见不得孩子如此可怜,便时常过去照料他,为他做饭、收拾屋子,偶尔还给他些零花钱。就这样,张大海悉心照料了小男孩两三年,小男孩与他感情深厚,情同父子,直至张大海不幸去世。 综合各方面情况,陈峰敏锐地意识到,那个小男孩极有可能就是他们苦苦追寻的凶手。按照时间推算,小男孩如今应该二十五六岁。陈峰心里明白,必须争分夺秒找到此人,案件真相才有可能被揭开。 陈峰迅速打开警务内部系统,熟练调出当年张大海案的详细资料,上面清晰记录着张大海住处的具体信息。陈峰果断安排小张,即刻前往张大海当年租房所在辖区的派出所了解情况。小张不敢耽搁,急忙赶往派出所。经过一番询问打听,终于得知那个小男孩名叫江明辉。 得知这个关键信息后,小张马不停蹄地继续深挖线索。他了解到,张大海去世后没过多久,江明辉的父亲竟也遭遇车祸不幸身亡,而江明辉的母亲早在多年前就已改嫁,去了外省生活。当时年仅13岁的江明辉,在s市无依无靠,举目无亲。就在众人以为江明辉将要被送去福利院时,一位好心人站了出来,将他收养。 然而,无论是派出所的民警,还是江明辉的邻居,都对收养的具体情况知之甚少,只有当年江明辉所在小区居委会的叶大妈——叶淑媛女士,知晓详情。不巧的是,叶大妈如今已不在该小区居住,而是随儿子搬到了别处。 陈峰听闻这一消息后,兴奋之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他敏锐地察觉到,真相仿佛近在咫尺,几乎触手可及。他心里十分清楚,只要能找到叶大妈,或许就能顺着这条线索,找到那个小男孩。 陈峰没有丝毫迟疑,当机立断,再次迅速打开警务内部系统。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舞动,在搜索栏中精准地敲下“叶淑媛”三个字,紧接着果断地点击回车。电脑屏幕上瞬间显示出叶淑媛的相关信息。陈峰的目光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急切地锁定在地址一栏:霞云区青岗街32号瑞丽江景小区甲1号楼1802室。凝视着叶大妈的住址,陈峰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第64章 真凶浮现 当陈峰心急如焚地赶到叶大妈的住处时,一盆无情的冷水瞬间浇灭了他心中的希望——叶大妈已于半个月前因病与世长辞。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恰似一记重锤,毫不留情地砸在陈峰的心口,使他瞬间如遭雷击,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原本,只要找到叶大妈,便极有希望揪出那个已残忍杀害三个人的凶手,可如今,所有的希望却如梦幻泡影般瞬间破碎。陈峰满心充斥着不甘与无奈,脑海中如走马灯般不停地思索:究竟还有何种途径,能知晓当年那个小男孩究竟被谁收养了呢? 正当陈峰一筹莫展,满心焦虑之时,他不经意间看到叶大妈的儿子正从抽屉里翻找出一大本相册。陈峰一眼望去,那本相册外观陈旧,边角磨损得厉害,页面微微泛黄,一看便知年代久远。他心中陡然一动,仿佛在无尽黑暗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忙不迭地带着一丝急切与期待,对叶大妈的儿子说道:“您能让我看看这个相册吗?说不定里面会有什么关键线索,对我的调查至关重要。”叶大妈的儿子听闻,没有丝毫犹豫,二话不说便将相册递给了陈峰。 陈峰迫不及待地打开相册翻看起来,眼神急切地在一张张照片上扫过。突然,他的目光像是被强力磁石吸住一般,牢牢定格在眼前的一张照片:只见照片上有三个人,位于两侧的分别是叶大妈和一位中年男子,而中间站着的,是一个十来岁的男孩。那男孩脸上带着一抹纯真又略带腼腆的笑容。陈峰的心脏猛地一缩,一种强烈的直觉涌上心头,看来照片中的这个男孩,极有可能就是当年张大海悉心照料的那个小男孩。 此时的陈峰,双眉紧紧蹙在一起,仿佛两座紧锁的山峰,凝聚着无尽的思索与凝重。他双眼死死盯着照片中的小男孩,嘴里不自觉地喃喃自语:“怎么感觉这个男孩有些面熟,我应该在哪里见过他?”刹那间,陈峰双眸陡然放大,眼中似燃起两团精光,仿若一道闪电划破脑海中的迷雾,紧接着,他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三个字:“徐金保!” 得知那个小男孩就是徐金保后,陈峰深知情况刻不容缓,立刻神情严肃地对队员们下达指令:“跟我走,火速赶往竹影轩,抓捕徐金保!” 然而,他们风驰电掣般赶到竹影轩,四处搜寻,却并未发现徐金保的身影。众人又马不停蹄前往徐金保家中,然而同样不见他的踪迹。陈峰见状,心急如焚,深知一旦让徐金保逃脱,后果不堪设想。他迅速联系s市各大交通枢纽,果断下发关于徐金保的协查通报,只为争分夺秒,绝不能让徐金保趁机出逃。 就在陈峰紧蹙眉头,思索徐金保藏身之处时,脑海中猛然灵光一闪:“徐金保处心积虑为张大海报仇,截至目前,朱勇是当年相关人员中唯一还未遇害的,他会不会此刻正赶去对朱勇下手呢?”念及此,陈峰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他不假思索,手如疾风般拨通了苏悦的电话,语气急促地问道:“苏悦,你和小李这段时间是不是一直都守在朱勇身旁,一刻都没离开过?”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苏悦沉稳严肃的声音:“老大,这几天我们遵照您的吩咐,对朱勇几乎是寸步不离。但就在刚才,竹影轩的少东家徐金保过来了,朱勇说他要和徐老板谈一笔数额巨大的生意,内容比较机密,不方便让外人听见,所以就让我们在他的办公室门口等候。他们在里面已经交谈快十分钟了。” “什么?”陈峰听闻,惊怒交加,双眼瞬间瞪得如铜铃般大,几乎是嘶吼着对着电话大喊:“快,立刻冲进去保护朱勇,想尽一切办法控制住徐金保,绝对不能让朱勇出事,我们马上就赶过去!”话音刚落,陈峰便心急火燎地挂断电话,转身面向队员们,大声吼道:“跟我走!”随即率领众人如离弦之箭般直奔蜀香阁饭店而去。 第65章 往事回忆(上) 等陈峰心急火燎地赶到蜀香阁,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瞬间沉入谷底。朱勇已然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没了气息。他的脸色潮红,几乎和朱祥国、秦晓燕的死状如出一辙。陈峰只一眼便断定,朱勇同样死于氰化钠中毒。 而一旁的徐金保,表情格外淡定,仿佛周遭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稳稳地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的眼镜,那神态,俨然是在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陈峰见状,心中“腾”地燃起一股熊熊怒火,那怒火好似要将他整个人吞噬。只见他猛地抬起手臂,一拳狠狠砸在墙上。此刻的陈峰双眼瞪得如铜铃般滚圆,他怒吼一声:“带走!” 在灯光略显昏暗的审讯室内,徐金保安静地坐在审讯椅上,周身散发出一种出奇的平静。他微微抬起头,眼神空洞地凝视着前方,仿佛陷入了回忆的漩涡,随后,他缓缓开口,开始讲述关于自己的一切,包括那几起作案的详细过程。 徐金保十岁左右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家庭变故,如晴天霹雳般瞬间击碎了他原本平静的生活。那年,母亲有了外遇,父母离异后,母亲决然抛下他,跟随新欢去了外省。 从此,他只能无奈地与父亲相依为命。然而,离婚后的父亲性情大变,整日浑浑噩噩,沉溺于酒精之中,常常整日不见踪影,对徐金保的生活全然不管不顾。 彼时的徐金保,生活犹如坠入无尽的黑暗深渊,困苦交加。饥饿如同跗骨之蛆,紧紧相随,常常是吃了上顿便没了下顿。 一日,张大海所工作的饭店休班,他于租住之处亲自下厨炒菜。彼时正值酷暑,天气酷热难耐,他便将厨房门与房门统统敞开,期望能借风透气。正炒菜间,他不经意地瞥见房门口伫立着一个小男孩。这小男孩正是徐金保,只见他嘴角淌着口水,还不住地吞咽唾沫,双眼直勾勾地紧盯着锅里的菜肴,那副模样,分明是饿到了极点。 张大海认得这是隔壁家的孩子,也略知他平日里缺少家人的关怀与照料。见徐金保这般可怜模样,张大海心中瞬间涌起一股深切的怜悯之情。他赶忙放下手中的锅铲,热情洋溢地招呼徐金保进屋。 用餐之际,张大海特意为徐金保盛了满满一大碗米饭,还往碗里夹了许多菜肴。看着徐金保狼吞虎咽地往嘴里扒拉饭菜,吃完后还接连打着饱嗝,张大海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涩。 他伸出那布满老茧的粗糙大手,轻轻摩挲着徐金保的头,声音里满是温柔与关切:“以后要是饿了,没东西吃,就到叔叔家来,好不好?”徐金保眼中倏地闪过一丝光亮,用力地点了点头。就在那一刻,他觉得原本如暗夜般的生活,刹那间透进了希望的曙光。 因张大海在饭店工作的特殊性,他每天早上10点就得前往饭店,通常要到晚上11点至12点才能返回。自从心中有了徐金保这个牵挂,即便每日工作疲惫不堪,张大海依旧会在早上6点准时起床。匆匆赶到徐金保家,只为给孩子准备好一天的饭菜。要是时间宽裕,他还会顺手帮着收拾屋子,将脏衣服洗净、晾晒。 在那段时光里,他们二人相处得宛如亲生父子。徐金保打心眼里感激张大海,早已将他视作自己的父亲;而张大海对徐金保,同样是毫无保留地付出,关爱如同对待亲生儿子一般。 张大海自己生活极为简朴,省吃俭用。即便收入并不丰厚,他还是会从为数不多的工资里拿出一部分钱。这钱,要么给徐金保缴纳学杂费,好让孩子能安心读书;要么就当零花钱给徐金保,倘若自己来不及做饭,孩子也能用这钱去买些吃的。 每次给钱时,张大海总会慈爱地摸着徐金保的头,语重心长地叮嘱:“孩子,生活再苦再难,你都得好好学习。只有考上大学,才有机会改变命运。可别像张叔小时候,没好好念书,现在只能靠苦力活儿勉强维持生计。”徐金保每次听了,都会认真点头。从那时起,他便在心底暗暗发誓,长大后一定要出人头地,好好报答张大海这份深厚的恩情。 这段虽艰苦却满溢温馨的生活,恰似一束微光,照亮了徐金保黯淡的童年。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年左右,终究还是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悲剧无情地画上了句号。 第66章 往事回忆(下) 那是一个看似平常的夜晚,饭店已经打烊,伙计们正收拾妥当,准备各自回家。就在这时,朱万福醉醺醺地闯了进来,他脚步踉跄,浑身散发着刺鼻的酒气。他双眼迷离,摇摇晃晃地径直走向张大海,一把扯住他的胳膊,使劲儿拽着张大海往厨房的方向走,嘴里含含糊糊地嘟囔着:“老张,你去给我炒两个好菜,我还没喝够呢,快去!” 张大海心里清楚,朱万福平日里为非作歹,横行霸道,他可不想无端得罪这个瘟神。于是,张大海脸上立刻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小心翼翼地说道:“万福啊,你看这都已经下班了,灶里的火早就熄了。要不这样,你明天早点来,我一定给你炒几个拿手好菜,你看行不行呀?” 朱万福一听这话,顿时来了脾气,猛地一甩手,将张大海推了一个趔趄。他红着脸,大声嚷道:“不行!我现在就要吃,你别给我废话,赶紧去做!” 张大海一个踉跄站稳后,一脸为难,苦笑着解释:“现在真的不行呀,火都灭透了,而且肉和菜也都入库锁起来了。”说着,张大海用祈求的眼神看向一旁的朱祥国,希望他能出面说句话:“朱老板,您看能不能劝劝万福,今天就算了,改天再说吧。” 谁知朱万福一听这话,立刻火冒三丈。他怒目圆睁,留下向前,抬手“啪”的就是一巴掌,重重地扇在了张大海脸上,嘴里还破口大骂:“你个不知死活的老东西,竟敢拿我叔叔来压我,你是不是找死啊!我告诉你,你现在马上去给我炒菜,不然有你好看的!” 这一巴掌,也激起了张大海的火气。他气得脸色涨红,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梗着脖子大声回道:“我都说了现在炒不了,你就是说破天,今天也做不了!” 朱万福被张大海的话语彻底激怒,只见他双眼通红,抬起脚就朝着张大海狠狠踹去。张大海下意识地一闪,顺势抓住朱万福踹过来的脚,往后一推。朱万福本就醉酒,身体不稳,这一推直接让他一屁股重重地坐在了地上。 朱万福怎么也没想到,张大海竟然敢还手。他觉得自己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顿时恼羞成怒,一股热血涌上脑门,再加上酒精的刺激,整个人瞬间失去了理智。 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不顾一切地冲进厨房,瞬间就拎着一把菜刀冲了出来。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已经挥舞着菜刀,朝着张大海一阵乱砍。张大海躲避不及,连连惨叫,被砍翻在地。 朱祥国见朱万福拿刀冲了出来,想去上前阻止,却已然来不及了。见张大海已被砍倒在地,他连忙跑到张大海身边查看,只见鲜血从张大海的颈动脉处喷涌而出,洇红了一大片地面。张大海的眼神渐渐黯淡,没过一会儿,便没了气息。一旁的秦晓燕吓得脸色惨白,忍不住惊声尖叫起来。 朱万福这才如梦初醒,此时的酒已经醒了大半。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手中的菜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他望着地上已死的张大海,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不知所措。 只一瞬间,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朱祥国身前,双手死死抓着朱祥国的衣襟,泣不成声地乞求道:“叔叔,求求你救救我,我还年轻,我不想被判死刑啊!叔叔,求求你,救救我吧……” 朱祥国眉头紧皱,重重地叹了口气,看着眼前这个不争气的侄子,心中五味杂陈。他咬了咬牙,说道:“你是我老朱家的独苗,叔叔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出事,你先起来,叔叔来想办法。”说完,他缓缓起身,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与决绝。先是果断地吩咐朱勇:“赶紧把饭店的闸门拉上,别让人进来!”朱勇愣了一下,随即赶忙跑去照做。 接着,朱祥国快步走到柜台旁的酒柜前,伸手拿出一瓶白酒,返回到张大海身旁。他蹲下身子,拧开瓶盖,顺着张大海微张的嘴,就“咚咚咚”地往里灌了进去,一部分酒水顺着张大海的嘴角溢出,浸湿了他的衣领。 做完这一切,朱祥国站起身来,将朱万福、朱勇,以及还在瑟瑟发抖、吓傻了的秦晓燕叫到跟前。他目光阴沉地扫过三人,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听好了,一会儿警察来了,就说张大海喝醉了酒,和万福言语上起了冲突,然后他就冲进后厨拿了把菜刀追砍万福。万福在慌乱中夺过刀,可张大海还是不依不饶,抡起椅子又冲上去要砸万福。万福实在没办法,才拿刀乱舞,结果刀锋不小心划到了张大海脖子,这才导致他倒地身亡。都记住了吗?”三人听着,都默默地点了点头。 朱祥国说完,又盯着秦晓燕,眼神中满是狠厉,恶狠狠地威胁道:“秦晓燕,见了警察,你就按照我刚才说的去讲,一个字都不准乱说。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秦晓燕吓得浑身一颤,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怯生生地点了点头,带着哭腔说道:“我……我知道了。” 没过多久,警察接到报警后迅速赶赴现场。朱祥国等三人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说辞,向警方讲述了所谓的“事情经过”。由于当时饭店还没有安装监控探头,警方勘查现场时,看到倒地的张大海,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气,在那把作为凶器的菜刀上,也确实检出了张大海和朱万福的指纹(注:因这把刀是张大海在后厨经常使用的一把刀,所以会检出他的指纹)。再结合三个人统一的现场证词,警方初步判断,朱万福系正当防卫致张大海死亡。后来经过法院审理,最终改判为朱万福防卫过当,判处了一年有期徒刑。 当时,徐金保得知此事后,气愤异常。他紧握着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心中愤懑难平:“张叔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平日里对谁都和和气气,脸上总是挂着憨厚的笑容,而且他向来滴酒不沾,怎么可能酒后拿刀去砍人!这其中必定有诈!”他坚信,一定是朱万福这个人渣无端挑事,残忍地杀害了张大海。而朱祥国、朱勇和秦晓燕那三个混蛋,肯定是为了保全朱万福,昧着良心做了伪证。 徐金保的双眼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他在心底暗暗发誓:“等我长大,一定要为张叔报仇雪恨,让这些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从那一刻起,为张大海复仇的种子,便深深埋在了徐金保的心底。 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打算放过这个可怜的孩子。没过多久,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夺走了徐金保父亲的生命。 而他的母亲,早已外嫁离开了s市。年仅13岁的徐金保,瞬间成了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 社区得知他的情况后,决定将他送往福利院,希望能给他一个安身之所。就在徐金保觉得自己的人生陷入绝境时,转机出现了。 竹影轩老板徐有财,在儿子因白血病不幸离世后,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当他听闻徐金保只比他的儿子小两岁,面孔还有几分相似后,便起了收养之意,遂前来相看。 徐有财仔细打量一番,发现徐金保虽面容憔悴,但眉宇间果真与亡子有几分相像,眼神中还透着一股坚毅,举手投足间更是尽显乖巧懂事,这让他顿时心生好感。 徐有财轻轻拍了拍徐金保的肩膀,温和地说道:“孩子,你愿意跟我走吗?只要你愿意,我会给你想要的生活。”徐金保盯着徐有财,用力地点了点头。 从此,徐金保跟着徐有财生活,徐有财不但给他改了名字,还对他关怀备至,简直对他视如己出。徐金保深知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学习格外刻苦努力,功夫不负有心人,凭借着不懈的努力,徐金保凭借优异成绩,成功考取某名牌大学的化工系。 大学毕业后,鉴于身体状况,徐有财渐渐将茶社生意转交给徐金保打理。徐金保也并未辜负徐有财的期望,凭借自身的智慧与不懈努力,将茶社经营得有声有色,呈现出蒸蒸日上之态。 然而,即便徐金保事业顺遂,为张大海报仇雪恨的念头,却始终在他心底萦绕,从未消散…… 第67章 复仇准备 在徐金保事业风生水起时,为张大海报仇的火焰,一直在他心底熊熊燃烧,从未熄灭。即便日常事务繁忙,他也始终暗自留意朱祥国、朱万福和朱勇的一举一动。 当得知朱万福因伤人罪被判了重刑后,徐金保并未急于立刻展开复仇行动。他的心中有着一个冷酷的想法:当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别想逃脱他那充满仇恨的复仇之手。 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徐金保独自坐在办公室里,他绞尽脑汁,反复思索,究竟怎样才能让自己的杀人计划做到毫无破绽、天衣无缝呢? 就在此时,命运似乎给了他绝佳的契机。首先,徐金保发现,秦晓燕竟然来到了他的茶社工作。接着他又发现朱祥国和朱勇常来茶社喝茶。一个毒杀的计划,在他心中悄然萌生。 然而,这个计划需要一个帮凶,他瞬间想到了秦晓燕。但棘手的问题接踵而至,怎样才能让秦晓燕心甘情愿、死心塌地地成为他的帮凶,替他完成这个杀人计划呢?徐金保陷入了沉思,不久之后,他便有了计策 。 徐金保开始有意接近秦晓燕。每当秦晓燕练习泡茶时,他总会走上前去,亲自手把手教她,从茶叶的用量、水温的把控、再到出汤的时机,每个细节都耐心指导,将自己对茶的领悟毫无保留地倾囊相授。 平日里,他更是对秦晓燕嘘寒问暖,关注着她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这些看似琐碎的关怀,却如涓涓细流,渐渐渗入秦晓燕的心田。秦晓燕逐渐被这个谈吐温文尔雅、气质脱凡不俗的茶社少东家所吸引,心中那片平静的湖面悄然泛起了丝丝涟漪,对徐金保生出一丝好感。 然而,秦晓燕心中也有着自己的顾虑,她觉得自己和徐金保是身处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因此,虽心中好感渐生,却也不敢有过多表露。 徐金保敏锐地察觉到秦晓燕心中的犹豫。于是,只要一有闲暇,他便主动凑到秦晓燕身边,与她谈心。为了彻底打动秦晓燕,他不惜将自己年幼时那些曲折坎坷的经历,毫无保留地讲给她听。他言辞间满是无奈与悲情,诉说着往昔的种种苦难,试图更深地博得秦晓燕的同情与倾心。当然,关于他和张大海的那段往事,他选择了隐瞒。 果不其然,如他所料,秦晓燕听着徐金保的讲述,心中对他的情愫,在不知不觉间愈发浓郁。 徐金保感到时机已经成熟,在一个月色如水的夜晚,他约秦晓燕来到茶社的后院。四周静谧无声,只有微风轻轻拂过。徐金保看着秦晓燕的眼睛,目光中饱含深情,缓缓开口告白:“晓燕,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秦晓燕的脸瞬间变得绯红,宛如天边的晚霞。她微微低下头,如同一只羞涩的小鹿,轻声说道:“我愿意。” 然而,徐金保与秦晓燕交往,不过是他为利用她,达成复仇计划所使用的手段罢了,所以他根本不想让旁人知晓他们之间的关系。于是,在两人刚开始交往时,他便一脸恳切地叮嘱秦晓燕:“晓燕,我刚接手茶社不久,父亲还在考察我的能力,我真的不想因为这些儿女私情,让父亲对我失望。所以,我和你的事,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家人,我不想节外生枝,你能理解我吗?等一年后,茶社做出成绩,我一定会公开我们的恋情,好不好?” 秦晓燕早已被徐金保迷得神魂颠倒,哪能料到这是他精心设下的一个局。她只觉得徐金保的话在情在理,便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 随着与秦晓燕交往的日益深入,徐金保渐渐察觉到,秦晓燕对朱祥国和朱万福竟也怀有极深的恨意。秦晓燕时常抱怨,朱祥国为人刻薄至极,不仅常常对她恶语相加,还动辄无故克扣她那少得可怜的工资。而在一次不经意的交谈中,秦晓燕更是流露出,她最痛恨的人便是朱万福,只因她曾惨遭朱万福强暴,清白之躯无端被夺,她恨不得朱万福立刻便死于非命。 徐金保听闻,心中不禁暗自惊喜。此前,他一直绞尽脑汁,苦苦思索着究竟该如何说服秦晓燕协助自己实施杀人计划。毕竟他心里清楚,杀人可不是一件小事,绝非仅仅凭借着两人之间的儿女情长,就能让秦晓燕义无反顾、死心塌地地帮他完成这等惊天大事。如今,秦晓燕对朱祥国和朱万福浓烈的恨意,彻底打消了他的这些顾虑。 自那之后,徐金保但凡寻得机会,就会佯装义愤填膺,有意提及朱祥国和朱万福往昔对秦晓燕所做的桩桩恶行。他言辞激昂,痛斥两人的累累罪行,让秦晓燕本就压抑在心底的仇恨,如同被点燃的干柴,燃烧得愈发猛烈。 与此同时,徐金保一直密切关注着朱万福的动向。终于,他打听到朱万福已经刑满释放。徐金保心中暗喜,他觉得,为张大海报仇雪恨的绝佳时机,已然来临。 在某个静谧的夜晚,徐金保猛地紧紧握住秦晓燕的手,目光中陡然闪过狠厉与决绝,随后,他压低声音,面目狰狞地说道:“晓燕,这些时日,每当我想起你曾遭受的那些委屈,尤其是朱万福那丧心病狂的畜生,对你做出那般令人发指的事,我的心就如被万箭穿过,痛不欲生。我反复思索了许久,如今已然下定决心,一定要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代价,我要杀了他们!” 秦晓燕听闻这番话,瞬间大惊失色,她下意识地急忙伸出手,死死捂住徐金保的嘴,眼中写满了惊恐与担忧,她带着哭腔,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金保,你千万不能这么做啊!杀人可是一条有去无回的不归路,你如今事业蒸蒸日上,前途一片光明,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为了我,去做这种事,把自己的一切都毁了呢?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忘掉那些痛苦,好好生活下去,好不好?” 徐金保凝视着秦晓燕,眼神锐利且坚定。他缓缓拿开秦晓燕的手,再次紧紧握住,语气沉稳却不容置疑:“晓燕,我明白你是为我着想,可我真的忍无可忍了。他们犯下的恶行,绝不能就这样轻易被饶恕,你所承受的痛苦,更不能无声无息地被埋没。你放心,我不会冲动行事,我已然精心策划好了一切。不过,我需要你的协助,只要我们配合得天衣无缝,必定不会有事。到时候,我们就把所有罪责都推到朱勇身上,让他来当这个替罪羊。” 秦晓燕望着徐金保真挚且坚定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念及徐金保是为自己才甘愿冒险踏上这条危险之路,她内心深受触动。犹豫片刻后,她缓缓闭上双眼,一颗晶莹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最终点头同意。 紧接着,徐金保便将他谋杀朱祥国和朱万福的计划,毫无保留、极为详细地讲给了秦晓燕。 第68章 复仇(上) 在整个计划的策划阶段,徐金保有条不紊地开展了诸多准备工作。他清楚,每一个细节都对计划成败至关重要,绝不容许半分马虎。 首先,他借助暗网这一特殊渠道,用预先兑换好的比特币在上面购置了氰化钠。紧接着,他在淘宝上精挑细选,选中一家食品添加剂专卖店,从中购买了羧甲基纤维素钠(cmc)凝胶。购买时,他仔细对比不同店铺的产品信息,查看用户评价,确保所购cmc凝胶的质量绝对可靠。之后,他又在拼多多的一家养蜂合作社平台,挑选并买下了食用级蜂蜡。 在构思如何在茶杯上蚀刻出一条极其细小的微槽,并将氰化钠小心涂抹其内时,徐金正精心准备了一系列专业工具。 首当其冲的是钨钢雕刻针,其质地坚硬,是徐金保在茶杯上完成这场隐秘“创作”的核心利器。凭借这种特性,他能精准在茶杯表面雕琢出符合要求的微槽 。 与之相搭配的,是一支5ml医用注射器。这看似寻常的注射器,在此次计划里却承担着精准抽取与注射cmc凝胶和蜂蜡的关键使命。每一滴材料的用量,都与计划的成败息息相关,容不得半点偏差。 此外,硅胶模具、温控加热垫、精确至0.01克的电子秤、能实时监测蜂蜡融化温度的红外测温仪、用于封存未用完氰化钠的塑料密封盒、防止氰化钠渗透的丁腈手套、阻挡氰化钠毒粉吸入的n95口罩、预防雕刻时瓷屑飞溅的护目镜,以及用于降解残留氰化物的84消毒液,均在他的准备清单之列。 硅胶模具可辅助塑造微槽的理想形态;温控加热垫能精准调控温度,为蜂蜡融化创造恰如其分的条件;电子秤确保材料称量准确无误;红外测温仪实时掌控蜂蜡温度;塑料密封盒严密封存剧毒物品;丁腈手套与n95口罩保障自身安全无虞;护目镜避免眼睛受到伤害;84消毒液则用于后续的清理善后工作。 对于身为化工系高材生的徐金保而言,完成这一系列材料与工具的准备工作后,后续的操作不过是驾轻就熟之事,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朱万福刑满释放后,徐金保告知秦晓燕,打算在清明节下午动手。他分析,清明节是传统休息日,茶馆茶客会比平日更多,在人员密集的嘈杂环境里,实施计划更为容易。到时候,他会提前把一只暗藏毒物的茶杯交给秦晓燕,秦晓燕只需自然地将茶杯送到朱祥国手上。 接着,徐金保神情严肃,特意叮嘱,烫涮茶杯时间不宜过长。毒物经特殊处理藏于茶杯内壁,烫涮太久很可能提前泄漏,一旦被对方察觉异样,整个计划便会功亏一篑,他们此前所有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他接着叮嘱,自己已暗中观察许久,发现朱勇向来有个习惯,总会主动替朱祥国再涮一遍茶杯,随后才会把茶杯交给他。因此,秦晓燕要先涮洗那只藏有毒物的茶杯,如此一来,这只毒杯最终势必会到朱祥国手上。 在此之后,她只需如平常一般正常冲泡茶叶,神态与举止务必自然。如此,警察展开调查时,注意力大概率会被朱勇吸引,不会轻易对她产生怀疑。 其实徐金保也设想过一种情况,就是朱勇不小心自己用了那个毒杯。但这无所谓,反正在他心中,这几个人都得死。如果朱勇真的用了那个杯子,那就让他先死,徐金保会再找合适的机会,去杀死朱祥国。 徐金保还特别强调了座位安排的重要性。他郑重地嘱咐秦晓燕,务必将朱祥国、朱勇、葛庆海和刘淳安排在同一处。原来,徐金保留意到朱祥国与葛庆海近日刚起过冲突,一旦朱祥国遭遇毒杀,警方基于矛盾关系展开调查时,葛庆海势必会成为首要怀疑对象。如此一来,便能有效干扰警方的侦破工作,为计划的隐匿性增添一层保障。而刘淳,同样是徐金保精心为警方设下的干扰环节。 案发前几日,徐金保特意换上邮政服装,乔装一番后,给教育局负责升学事务的主任刘淳送去一封机打匿名信。在信中,他以揭发刘淳受贿之事相要挟,胁迫刘淳想办法往朱祥国的茶杯里投放泻药。徐金保心里明白,刘淳所处职位利益诱人,想洁身自好几乎不可能,总会收取一些不干净的钱,以坐牢威胁他,刘淳定会乖乖就范。 清明节这天终于来临,徐金保瞅准时机,将那只封存有氰化物的茶杯悄然交到秦晓燕手中。 此刻,他目光中透着严肃与狠厉,再次叮嘱道:“晓燕,你一定要注意,洗烫这只茶杯的时间绝不能太长,而且尽量别让水碰到茶杯上沿,毒药就藏在那儿。还有,洗烫茶具的水温不能过高,必须控制在70度以下。要是水温太高,再加上万一朱勇涮烫茶杯时间过长,蜂蜡层很可能提前融化,氰化钠也会跟着泄漏出来。一旦被朱勇或者朱祥国察觉出什么端倪,那咱们之前所有的努力可就全白费了,弄不好,咱俩都得坐牢!” 第69章 复仇(下) 毒杀朱祥国之后,事情的发展正如徐金保所预料的那样,警方暂时并未将怀疑的矛头指向秦晓燕,而是先后把调查的重点聚焦在刘淳、葛庆海以及朱勇身上。接下来,徐金保准备按计划行事,将目标对准朱万福——那个杀害张大海的真正罪魁祸首。 徐金保得知,朱祥国死后,朱万福和朱勇,为了争夺饭店的控制权,正闹得不可开交。于是,他盘算着杀死朱万福后,再次将罪名嫁祸给朱勇。 这天中午,蜀香阁内正值用餐高峰,店内一片忙碌与嘈杂。徐金保趁着这混乱之际,悄然把一张机打的纸条放在收银台上。纸条上醒目地写着:“我知道朱万福正和你争夺饭店控制权。我有个万全之策能帮你。今日下午3点,我们在云景胡同紫汀苑二单元那栋楼的天台碰面,我会告知具体做法。切记,不准乘电梯,务必走楼梯,否则免谈!想得到饭店,就照我说的做,不然你将一无所有!” 随后,徐金保又前往朱万福家。确认朱万福在家后,他轻轻敲了敲门,把一个封好的快递放在门口,旋即躲在暗处窥视。只见朱万福打开门,将快递拿进屋内。快递里同样是一张机打的纸条,上面写道:“我握有朱勇的把柄,能让他放弃争夺饭店控制权。今日下午3点30分,到云景胡同紫汀苑二单元楼门口等我,我会告知你。” 徐金保之所以选择紫汀苑二单元那栋楼,是因为这栋楼的天台有一口一米多高、荒废已久的深井,这口井恰好能藏下一个人。下午2点45分,徐金保便来到天台,套上鞋套,悄然躲进深井之中,并合上井盖,仅留一条缝隙,以便观察朱勇的动向。 当天下午3点,朱勇如期来到天台。徐金保瞧见他在天台上来回焦急踱步,直至3点25分左右,朱勇才离开天台。待其身影远去,徐金保迅速从深井中爬出,小心翼翼地避开朱勇留下的脚印,移步到天台边缘位置,下方正是二单元楼的门口。 早在一天前,徐金保便乔装成维修工人,将一块广告板运至天台此处。为确保一击毙命,他在广告板背面焊接了一个三角铁架,让广告板总重量增至20公斤。 看到朱万福已在二单元楼门口等候,徐金保毫不犹豫,顺势将广告板推下。只见广告板直直砸向朱万福,将其狠狠砸倒在地。徐金保料定他绝无生还可能,便迅速从消防楼梯撤离,一路躲避可能拍到他的监控探头,快步离开了云景胡同。 云景胡同位置偏僻,下午这个时段行人稀少。所以,直到朱万福被砸死20分钟后,才有人发现并报了警。 接连杀害朱祥国和朱万福后,徐金保本以为警方会认定朱勇为凶手,哪承想警方竟然把朱勇给释放了,徐金保想要嫁祸朱勇的阴谋没有得逞。 不过,徐金保早有应对之策,接下来,他打算让秦晓燕充当杀人的替罪羊。毕竟当年秦晓燕也是作伪证的人之一,在徐金保眼中,她同样罪该万死。 早在朱祥国被毒杀的时候,徐金保就跟秦晓燕说,为了她的安全考虑,让她先离开茶社,还承诺等风头过去,就跟自己父亲提娶她的事。秦晓燕听后,满心欢喜地答应了。 徐金保着手实施杀害秦晓燕的计划,他带上笔记本电脑及所有作案工具,途中还特意买了些饭菜,随后径直前往秦晓燕的住处。他脸上堆满假意的关切,趁秦晓燕转身忙碌之际,悄然掏出早已备好的氰化钠,倒入一杯水中。 待秦晓燕转过身,他佯装若无其事,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笑容,递上那杯掺有剧毒的水。秦晓燕毫无防备地接过水杯,仰头喝下。 徐金保的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诡笑,眼神毫无波澜,他眼睁睁看着秦晓燕开始毒发,然后整个人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挣扎几下后,便没了动静。 确认秦晓燕死亡后,徐金保立刻坐到电脑前,模仿秦晓燕的语气精心撰写一封绝笔信。他戴着手套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每一个字都似在为这场罪恶布局画上句号。 写完信,他又有条不紊地将所有作案材料、工具留在秦晓燕屋内,妄图营造出一切皆为秦晓燕所为,如今事情败露故而自杀的假象。 之后,他小心翼翼清除自己可能留下的所有痕迹,悄然离去。 当年,参与张大海一案的人,如今仅剩朱勇一人。徐金正为此绞尽脑汁,苦苦思索如何能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成功置朱勇于死地。就在他为此事冥思苦想时,却意外发现,警方竟在调查,张大海当年住所隔壁小男孩之事。他心里明白,事情恐怕早晚都会败露,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徐金保掏出手机,拨通了朱勇的电话,他故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要过去和他谈一笔大生意,这笔生意利润丰厚。朱勇一听,顿时来了兴致,信以为真,迫不及待地催促徐金保赶快过来。 徐金保赶到蜀香阁后,却发现有警察贴身保护朱勇。他心中暗忖,必须想个办法支开警察。于是,他言语间故意暗示朱勇,所谈之事极为机密,朱勇立刻听懂了徐金保的言外之意,转头吩咐苏悦和小李在办公室门外等候。 两人踏入办公室,徐金保便开始介绍起项目,随后把资料拿给朱勇看,趁朱勇专注于资料之际,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氰化钠倒入朱勇的水杯之中。待氰化钠完全溶入水里,他面带微笑,把那杯毒水递向朱勇,同时自己也举起水杯,满脸堆笑,假意声称生意达成,提议以水代酒,碰杯庆祝。朱勇毫无戒备之心,满心欢喜地端起水杯,与徐金保碰杯后,仰头便将掺有氰化钠的水一饮而尽。 仅仅数秒,朱勇便双手死死捂住喉咙,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挣扎了几下,便重重地摔倒在地,毒发身亡。徐金保坐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与冷酷,他嘴角微微上扬,挂着些许目标达成的喜悦。至此,他终于成功为张大海报仇雪恨,将所有加害他的人全部铲除。 陈峰听完徐金保的供述,目光如炬地紧盯着他,沉声问道:“你为了张大海,不惜杀害这么多人,亲手毁掉自己的整个人生与大好前程,你觉得这般做法,真的值得吗?” 徐金保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透着坚定不移的神色,语气斩钉截铁:“张叔虽非我亲生父亲,但他对我的恩情,重如泰山,深似沧海。在我心中,他早已胜过我的生父。张叔离世后,我日夜思忖,却发觉自己能为他所做的实在寥寥无几,唯有将那些害他之人,逐个铲除,方能稍稍慰藉我心中对他的感恩之情。我心里明白,自己迟早会有被抓的这一天,然而为了张叔,我绝不后悔。” 第70章 案外之秘 徐金保被押送至监狱整整三日之后,法医老赵神色匆匆地赶到刑侦大队。一见到陈峰,他顾不得寒暄,急忙说道:“陈队,我刚从监狱赶来,有个极为惊人的消息。” 老赵顿了顿,继续说道:“原来,徐金保早在半年前,就查出患有急性白血病,他不但瞒着家人,还毅然决然地放弃了治疗。如今他的病情急剧恶化,已然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了。” 看着陈峰满脸惊愕的表情,老赵继续爆料:“而且啊,还有一个更为惊人的消息!经过dna比对,结果显示,徐金保居然真的是徐有财的亲生儿子!这事儿简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徐金保所患之病,与他哥哥当年的病症如出一辙,估计就是遗传因素所致。你说徐有财这命有多苦,两个儿子都没了,这对一位父亲而言,打击实在太大了。唉,我看徐有财怕是要绝后了。”老赵说罢,唉声叹气,不住地摇头。 “什么?竟有这等事!”陈峰听闻,着实觉得不可思议,他眉头瞬间紧蹙,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旋即向老赵问道:“老赵,你觉得徐有财和徐金保,他俩之前知晓彼此是亲父子关系吗?” 老赵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透着玩味:“这可不好讲。不过我寻思大概率是不知道。你想啊,要是早知道,怎么会徐金保都10多岁了,徐有财才把他领回家呢?倘若徐有财不知,那徐金保肯定也无从知晓。我猜想,这应该纯粹就是个巧合!” 在监狱那略显昏暗的探监室内,气氛压抑得仿佛能让人窒息。徐有财坐在一侧,已然泣不成声,他面容憔悴至极,整个人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而对面的徐金保,却神色平静,眼神中透着一抹冷漠,对徐有财的悲痛无动于衷。 徐有财痛心疾首,满脸悲戚地开口埋怨:“金保啊,你怎么这么傻呀?就为了一个和你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你竟然杀了这么多人,你自己这辈子彻底毁了!你说,你这么做值得吗?” 徐金保嘴角微微上扬,冷哼两声,语气中满是嘲讽:“张叔虽与我没有血缘之亲,可他待我是真心实意的好。再瞧瞧你,我真正的亲生父亲,在我十三岁之前,对我全然不闻不问。若不是你的另一个儿子死了,你怎会会想起,把我这个私生子接回家?你对我哪有什么真心,不过是把我当成工具,想让我接管你的生意,延续你们家的香火罢了。你的所作所为,哪样不是有所图谋?而张叔,那才是真心对我好的人。” 徐有财听闻此言,脸上瞬间写满了震惊,双眼瞪得老大,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你居然早就知道了?” 徐金保又是一声不屑的冷哼,缓缓开口:“有一回我生病,高烧不退,情况危殆,急需输血。我这血型是极为稀有的熊猫血,当时我几乎陷入昏迷,但在意识模糊之间,还是清清楚楚,听到你毫不犹豫地跟医生说抽你的血,还表明你是我亲生父亲,你同样也是熊猫血。那时你以为我昏迷不醒听不到,可实际上,我听得真真切切。从那一刻起,我便知晓自己是你的亲生儿子了。” 他稍作停顿,压根不给徐有财插话的机会,继续冷冷说道:“对了,还有件事差点忘了告诉你。我也患有急性白血病,说不定根本等不到接受审判那天,就会离开这个世界。哼,我想,这便是对你自私自利最有力的报复。” 语罢,徐金保瞧都不瞧徐有财那错愕到了极点的神情,毫不犹豫地径直起身,头也不回地朝着牢房走去。只留下徐有财独自一人,埋头痛哭,嘴里还不住地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 原来,徐金保的母亲孙思瑜年轻时在徐有财的茶社打工。徐有财见孙思瑜容貌姣好,便起了歪念。一日晚上茶社打烊后,徐有财将孙思瑜单独留下。孙思瑜虽新婚不久,却并非恪守妇道之人。在徐有财言语与动作的双重挑逗下,她半推半就,最终与徐有财逾越了道德的界限,发生了关系。此后,两人的这种关系维持了半年,直至孙思瑜离开茶社,这段隐秘往事才暂且告终。 时光匆匆,徐有财痛失因病离世的独子,想到自己暮年无人尽孝,偌大的家业也后继无人,整日唉声叹气、愁眉不展。 一日,烦闷到极点的徐有财,突然忆起与孙思瑜的那段过往。他抱着一丝侥幸,赶忙派人去打听孙思瑜的近况。一番打探后得知,孙思瑜已然离异,与他人远走外省,只留下一个年约13岁的小男孩。这孩子着实可怜,父亲刚因车祸去世,举目无亲,马上就要被送去福利院。 徐有财一算男孩的年龄,心中暗忖:“这孩子莫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当下,他立刻安排人悄悄取得徐金保的毛发,送去做dna比对。结果证实,那孩子确为自己亲生。 徐有财得知此消息后,欣喜若狂,即刻前往徐金保所在的小区,找到当时居委会负责人叶大妈。他出示亲子鉴定报告后,顺利将徐金保领走。 徐有财心里清楚,过去的十多年对徐金保不闻不问,实在不妥。于是,他一直对徐金保隐瞒着这层血缘关系,本打算自己临终之际,再将真相告知。怎料,徐金保竟早已知晓一切。 第71章 监控之惑 在徐有财与徐金保见面后不久,徐金保便因白血病医治无效,离开了人世。刑侦支队的众人谈及此案件,仍忍不住唏嘘感叹。 陈峰暗自思忖,徐金保早已知晓自己来日无多,在生命的弥留之际,不顾一切地,要将所有伤害过张大海的人逐一清算,似乎唯有如此,才能让他在面对死亡时了无遗憾。这种报恩方式虽过于决绝,却也淋漓尽致地展现出他与张大海之间,那非比寻常、胜似血缘亲情的深厚羁绊。 这份浓烈且纯粹的情感,如同一把重锤,狠狠撞击着陈峰的心弦。他不禁又联想到父亲那至今尚未查明的真相,往昔的点点滴滴,再度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回想起上次在证物房,陈峰瞅准时机,巧妙支开了看管员刘杜斌,而后偷偷查看了父亲跳楼前后的那段视频。这一看,竟然有了重大发现——父亲跳楼后的影像,缺失了整整4秒钟。而当年负责处理监控视频的,正是王亮。 陈峰的脑海中不禁涌起一连串的疑问:这缺失的几秒,究竟记录了何等关键的内容?是不是无意中记录下了凶手的影像?倘若真有凶手,这个凶手会是谁?王亮,还是高实?思索良久,陈峰最终拿定主意,去找周局,就此事好好谈一谈。 在周云诚的办公室里,陈峰神色凝重,语气低沉,条理清晰地将父亲跳楼时监控画面缺失这一问题,详细讲述出来。最后,他言辞中满含恳切之意:“周局,我觉得这绝非偶然,我认为警局内部有内鬼剪辑了视频,删掉了关键内容。所以,我恳请局里能够重启我父亲一案的调查。” 周云诚听着陈峰的陈述,神色愈发严峻,当听到陈峰最后的言论时,他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啪”的一声,猛地拍案而起。他双目灼灼,似要喷出火来,手指向陈峰,大声地训斥道:“陈峰!你心中可还有警局的纪律?你竟敢私自偷看视频,难道你把警队的规章制度全然当作儿戏不成?” 周云诚胸膛剧烈起伏,脸上怒意未消,他语气愈发严厉:“局里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你的小动作,他不断给我施压,让我一旦发现你,不顾警队纪律私自调查,绝不轻饶!”周云诚重重敲击着桌子,大声呵斥:“陈峰,你是不是想和你父亲一样,不想当这个警察了!” 沉默片刻,眼见陈峰满脸愧疚,低头不语,周云诚的神色缓和了些许,他走上前,拍了拍陈峰的肩膀,苦口婆心地劝道:“小陈啊,我真不希望你一时冲动走上歧途,步了你父亲的后尘。我觉得你太敏感了,监控视频少了4秒钟,这在十年前是很正常的事。因为那时监控设备还没那么成熟稳定,经常会出现跳帧现象。你呀,不要总是胡思乱想,去钻这个牛角尖。” 周云诚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和别人说了,只有你知我知,我就当没发生过。但是你要向我保证,下次绝不再犯此类错误。如果再犯,我绝不姑息!” 陈峰看向周云诚,用力点头,语气坚定:“周局,我保证以后不再违反警队纪律!”周云诚听罢欣慰地拍了拍陈峰的肩头。陈峰向周云诚敬礼,转身离开了周云诚的办公室。 行走在警局的走廊通道,陈峰的内心百感交集。周局的话,犹如重锤般敲在他心上。身为警察,他深知不能因一己私欲,就肆意践踏警队纪律。此次自己的行为,着实逾越了界限,所幸周局宽宏大量,并未深究。 然而,父亲的案件,恰似一块沉重的巨石,死死地压在他的心间。只要真相一日未明,他又怎能轻易放下? 究竟谁才是潜藏在警局内部的黑警?又是谁在幕后处心积虑地陷害父亲?是高实,还是王亮?亦或是另有神秘之人?这重重谜团,该从何处寻找突破口?陈峰双眉紧锁,目光深邃,整个人陷入沉思。(案卷四完) 第72章 小巷命案 晚上十点,s市媚娘夜总会的一包房内,灯光暧昧昏黄,音乐震耳欲聋。几个年轻男人身旁皆有陪侍的“小姐”,他们吆五喝六地划拳、喝酒,欢声笑语与喧闹声交织。男人们的手不时在“小姐”身上游走,“小姐”们半推半就、欲拒还迎,引得男人们愈发兴奋,眼中满是欲望,动作也愈发大胆。 在沙发中央,一名男子大大咧咧地斜靠着,一条胳膊随意搭在沙发靠背上,浑身散发着肆意张扬的气场。从他的架势,以及其他男人对他恭维的神态来看,显然他是这群人的带头者和买单者。 一个身着贴身蕾丝内衣的女子,身姿曼妙地斜坐在这个男人的腿上,她眉眼含春,娇艳欲滴地将酒杯轻递到男人嘴边,朱唇微启,撒娇嗔道:“老公,你就陪我喝一口嘛,你瞅瞅他们玩得多热闹,光看着不喝酒,多没意思呀。” 男子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一只手悄然下滑,在女人挺翘的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随后带着哄劝的语气说道:“宝贝,我真喝不了酒。我喝酒严重过敏,会休克的。要不,咱俩玩掷骰子好不好?” 女人听闻,眉眼间闪过一丝失落,小嘴不自觉地嘟了起来。男子见状,嘴角微微上扬,伸手从钱夹里抽出几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动作娴熟地顺着女人内衣的边缘,轻轻塞了进去。 女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忙伸手抽出钞票,手指飞快地数了数,而后脸上立马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整个人像只欢快的小鸟,双手捧着男人的脸,在他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声音甜腻地娇嗲道:“老公,你真好!”男子顺势把女人搂得更紧,两人忘情地吻了起来。 就在这时,包房的门“砰”地被狠狠踹开,一名男子满脸怒容,像一头发怒的公牛般冲了进来。他一眼就瞥见正在接吻的二人,二话不说,几步冲上前,伸手拽起女人,“啪”地抬手就是一巴掌,同时怒不可遏地呵斥道:“你这个臭婊子,竟敢跑到这儿和别的男人鬼混!” 沙发上原本坐着的男子反应奇快,瞬间起身,挡在女子身前,嚣张地质问:“你谁啊?” 打人的男子此时愤怒到了极点,双眼似要喷出火来,大声吼道:“你说我是谁?我是她老公!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话音刚落,他猛地挥出一拳,重重砸在对方口鼻处。刹那间,鲜血直冒。 两人旋即扭打在一起,包房内的其他男子纷纷冲上来加入这场混战。一时间,包房内拳打脚踢声、小姐们的惊恐尖叫声、震耳欲聋的音响声交织在一起,乱成了一锅粥。 不多时,夜总会的几名保安迅速冲进包房,将正在扭打的双方强行拉开,紧接着,架起那个女人和她老公,连拖带拽地带离包房。 不多时,夜总会经理赶到现场,先是赶忙吩咐服务生收拾这一片狼藉的包房,而后双手抱拳,脸上赔着笑,一脸歉意地朝着挨了一拳的那名男子说道:“先生,实在对不住啊!要不这样,今晚您在这儿的消费,我们全部给您打五折,您看怎么样?” 那男子依旧骂骂咧咧,满脸的不耐烦:“他妈的,你当老子缺这点钱呢?少在这儿跟爷装蒜!把这房间收拾利落,再给爷找几个漂亮的妞。”说罢,一把推开经理,随手扯过桌上的纸巾,捂住仍在流血的鼻子,气冲冲地朝着洗手间方向大步走去。 此人名叫秦海云,过往的人生平凡至极。他出身于一个极其平常的家庭,父母皆是勤勤恳恳的普通人,靠着微薄的薪水维持着家庭生计,一家人住在老旧狭小的房子里,日子过得不温不火。 两年前,秦海云与妻子步入婚姻殿堂,妻子倒是生得温柔漂亮。可除了妻子出众的相貌外,秦海云生活的其他方面,依旧平淡无奇。他从事着一份再寻常不过的工作,每天朝九晚六,薪资微薄,平日里买东西都得精打细算,分毫都要计较。 然而,命运的齿轮在一年前悄然转动。家里那套位于s市繁华地段的老房子迎来拆迁。凭借这次拆迁,秦海云家可谓是一夜暴富,不但分得了好几套宽敞明亮的新房子,还获得了高达数百万的拆迁补偿款。 瞬间,秦海云摇身一变,成了令人羡慕嫉妒恨的“暴发户”。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如同按下了快进键,一下子驶入了截然不同的轨道。 他毫不犹豫地辞去了那份干了多年的工作,从此告别了为生活奔波的日子。曾经花钱小心翼翼的他,如今变得大手大脚,买东西再也不看价格标签。 从前那些几乎从不和他联系的同学、所谓的朋友,听闻他如今发达了,都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纷纷主动贴了上来。他们成天拉着秦海云去高档饭店。饭后,还拉着他前往声色场所找陪侍小姐,而每次消费自然都是秦海云买单。但秦海云对此不但丝毫不在意,反而沉浸其中,乐此不疲,仿佛在这种奢靡的生活中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与满足。 今天,和往常并无二致,秦海云又在一群狐朋狗友的撺掇下,来到夜总会寻欢作乐。谁能料到,竟碰上先前那档子糟心事,鼻子还被打出了血,秦海云正觉得满心晦气,冷不丁被一个男人迎面撞上。 只见这人脚步踉跄,身形摇晃,一张嘴便是扑鼻的酒气,显然已经喝醉了。明明是他先撞的秦海云,此刻却先恶语相加,扯着嗓子嚷嚷起来:“你他妈的走路不长眼呀!”秦海云本就被刚才的事儿搅得心烦意乱,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抬手就将那醉酒男子推倒在地,怒喝道:“你眼瞎啊,是你先撞的爷爷我!” 那男子挣扎着起身,气势汹汹地朝秦海云扑去。就在这时,夜总会的几名保安迅速冲上前,将两人隔开。那醉汉手指着秦海云,恶狠狠地威胁道:“小兔崽子,你给老子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秦海云也毫不示弱,回怼道:“有种你就放马过来,你爷爷我会怕你?” 两人都红了眼,拼命想挣脱保安的阻拦,朝对方冲过去。保安们使足了劲,死死拽住两人,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总算没让这场冲突继续升级,两人叫骂了一会儿,各自回到了包房。 回到包房后,秦海云余怒未消,猛地抄起桌上的可乐,“咚咚咚”地灌下去大半罐。一旁的小孙见秦海云满脸怒色,满脸堆笑地凑上前,讨好地询问:“咋啦,海哥,还为刚才那事儿窝火呢?要不这样,明天兄弟们去把那孙子的住址打听清楚,好好揍他一顿,给海哥出出气,您觉得咋样?” 秦海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说道“不是那事儿,刚才在走廊被个酒鬼撞了,他反倒先开口骂我,要不是保安拦着,我非得狠狠揍他一顿。” “哟,还有这事儿!海哥,咱现在就出去找那小子,让他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小孙立刻摩拳擦掌,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算了,他估计真喝多了。我今天出门应该看看黄历,真他妈倒霉透顶。”秦海云烦躁地朝小孙摆了摆手。 众人又接着花天酒地玩乐起来,不知不觉,时针已悄然指向凌晨1点,众人这才准备各自散去。走出媚娘夜总会后,小孙醉眼惺忪,舌头打着结,对秦海云说:“海哥,要不……我送你回家?” 秦海云摆了摆手,随口说道:“不用了,你瞅瞅你自己,都醉成这副德行了,还送我呢?我家离这儿近,穿过前面那条巷子就到了。我每晚回家都打那儿走,不会有啥事。咱们明天再联系,琢磨琢磨晚上在哪儿吃饭。” 小孙含含糊糊地应道:“好嘞,海哥,您自个儿多留点神,明天见。”秦海云朝小孙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开。 秦海云双手插兜,嘴里悠闲地吹着口哨,拐进一条黑暗僻静的巷子。此刻,周围静谧得有些诡异。 在他身后,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跟着。这人见秦海云走进没有路灯的黑暗小巷,迅速从地上抄起一块砖头,疾步跟了上去。 秦海云毫无察觉,仍吹着口哨,脚步轻快地往前走。冷不丁,“砰”的一声,一块砖头重重砸在秦海云的脑袋上。他闷哼一声,身子瞬间瘫软,“扑通”栽倒在地,人事不省,生死未卜。 清晨5点,曙光还未完全照亮这座城市,陈峰仍沉浸在梦乡之中,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将他从睡梦中惊醒。他迷迷糊糊地伸手拿过手机一看,是昨晚值夜班的小李打来的。陈峰料想出了状况,赶忙接通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小李急促的声音:“老大,刚接到110报警中心通知,杨柳巷子发生命案!” 陈峰一听,瞬间来了精神,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语气中透着沉着冷静:“我马上到!你立刻通知老赵、小吴和苏悦他们,以最快速度赶赴现场!” 第73章 命案现场 清晨5点20分,陈峰匆匆赶到案发现场。此时,杨柳巷子已被警戒线围得严严实实。 小李一见到陈峰,立刻快步迎上前,神情严肃地汇报:“老大,今天清晨5点左右,负责这片区域打扫的清洁工,刚进入这条巷子准备工作,就发现了死者,随即便拨打了110报警电话。派出所民警同志第一时间抵达现场后,没能找到证明死者身份的物件,连手机都没有。不过,死者钱包里有两千多元钱,凶手没拿,而且死者身上较值钱的手表、戒指等也都在,可见凶手犯案并非为了劫财。” 陈峰听闻,微微颔首,目光顺势望去,只见老赵早已蹲在死者身侧,正全神贯注、一丝不苟地进行检查。见状,陈峰快步上前。 老赵察觉到陈峰走近,冲他轻轻点头示意,旋即有条不紊地说道:“陈队,死者是男性。初步查看后发现,死者头部遭到两种不同凶器的多次击打。其中一种凶器仅击中死者头部一次,造成头部出现不规则挫裂伤。在伤口处,我发现残留有砖屑,由此推测,这件凶器很可能是砖头。” 老赵稍作停顿,继续说道:“不过,这处挫裂伤并非致命伤。另一种凶器,则反复击打死者头部,致使其颅骨复合型骨折,这才是导致死者死亡的致命伤。从伤口形态判断,呈现为条形伤痕,初步推测凶器类似扳手一类工具。 当然,想要确切判定凶器类型,还需带回实验室,借助x射线荧光光谱仪进行分析才能确定。 此外,通过对两种凶器在死者头部着力点的分析,基本能够确定,作案人员应为两人。” “死亡时间确定了吗?”陈峰眉头微蹙,沉声问道。 老赵用力点了点头,回应道:“通过尸体尸僵、角膜状态以及尸斑形态,再结合死者的肝温,初步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在凌晨1点至3点之间。确切的死亡时间要回到警局做更细致的检测后,才能确定。” 老赵刚汇报完,小吴紧接着快步来到陈峰面前:“陈队,现场痕迹勘查与分析工作刚结束。经细致排查,发现现场留存的脚印中有三组是新近留下的。其中一组已确认属于死者。另外两组脚印,综合痕迹新鲜程度、周边环境痕迹关联及时间推算等多方面判断,其形成时间与死者脚印形成时间几乎一致。这两组鞋印,一个是42码,一个是40码。目前,我们已成功提取到这两组鞋印完整有效的足部特征信息,只要锁定嫌疑人,就能展开精准的脚印比对工作。” 小吴抿了抿嘴,继续讲述现场情况:“另外,现场发现一块带血砖头。经检测,确定上面的血迹来自死者。我已经在砖头上成功提取到了指纹,后续会将提取的指纹信息带回警局,录入指纹数据库,先与库内指纹进行详尽比对分析,看是否能确定嫌犯身份。若比对无果,待抓获嫌疑犯后,也可通过指纹比对,确定其是否为本案凶犯。” 小吴深吸一口气,接着汇报:“此外,现场还留有清晰的摩托车轮胎印记。通过推算轮胎痕迹的新鲜程度,并结合周边痕迹分布情况判断,该摩托车极有可能就是凶手作案时所使用的交通工具。 ” 小吴拿过刚拍摄的照片,边给陈峰看,边分析:“陈队,你看,从轮胎印记与死者位置关系来看,轮胎痕迹在靠近死者身前位置,出现明显的停顿与转向特征。 根据这一痕迹特点推测,凶手极有可能是骑着摩托车,从后方来到死者身前,随后停车。在停车位置周边,地面痕迹呈现出一定程度的紊乱,且与死者周围血迹分布存在关联,这表明此处可能是作案核心区域。 然后凶手在杀害死者后,启动摩托车逃离现场,这从摩托车印记后续连贯,且快速延伸的走向可以得到印证。不过,对于摩托车逃离路线,还需进一步扩大勘查范围进行追踪与分析。” “做得好!”陈峰赞许地朝小吴点点头,随后问道:“能确定摩托车的品牌和车型吗?” “嗯!”小吴肯定地点点头,继续说道:“通过初步比对轮胎花纹,我们发现其基本轮廓、排列方式以及局部特征,与雅马哈mt - 09系列车型轮胎花纹具备较高相似度,由此推测该摩托车品牌为雅马哈。” 小吴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进一步观察轮胎的花纹深度、纹路走向及块面组合等特征,会发现其与雅马哈常规轮胎存在显着差异,呈现出非标准生产的特征,疑似经过改装。 进一步通过测量轮胎痕迹宽度,我们发现此轮胎印比雅马哈常规轮胎宽2厘米。这种超出常规的宽度,通常是为了提升车辆高速行驶时的稳定性与抓地力,符合赛车改装的常见做法,进一步印证了该摩托车经过改装的推测。 要准确判断轮胎改装的具体细节,需将现场采集的轮胎痕迹样本带回警局,借助专业的轮胎痕迹分析设备,进行更全面、精确的鉴定。” “辛苦了,小吴!”陈峰用力地拍了拍小吴的肩膀,随即目光转向小李,果断吩咐道:“小李,你即刻赶回局里,向周局汇报案发现场情况,并请他尽快开具一份《调取证据通知书》。拿到通知书后,立刻与交警部门取得联系,要求他们以最快速度提供相关道路监控视频。 我们要通过调阅相关监控视频,其一,分析死者生前的踪迹,尽快确定死者身份; 其二,查看死者是什么时间进入的巷子,并结合老赵对死者死亡时间的推断,明确其遇害时间; 其三,仔细查看尾随进入的凶手有没有在监控下留下影像,如有,根据凶手特征尽快锁定凶手的逃离方向,以便实施布控抓捕。” 小李领命后迅速投入到任务当中。 这具尸体究竟是不是秦海云?到底是谁,要对他痛下杀手?这背后,又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一切,目前犹如一团乱麻,亟待陈峰他们去抽丝剥茧,解开其中的奥秘。 第74章 初步调查(上) 案发后第三天上午11点,在陈峰办公室里,小李正专注地向陈峰汇报:“老大,案发现场周边所有监控视频我们都调阅过了。那条巷子没有安装监控探头,我们只能借助巷子两侧出入口,所对道路的监控视频来勘查,主要有以下这些发现。 第一,巷子一侧对面的监控画面显示,死者在凌晨1点10分走进这条巷子,其身后一人捡起地上的一块砖头,也跟了进去。约5分钟后,这人从巷子另一侧快步走出。不过,这人一直低着头,监控仅拍到其身影,确定为男性,身高在1米75至1米80之间,体态较为健硕,身着米黄色上衣、灰色裤子,脚穿黑色皮鞋。我们从案发地到巷子另一侧,依照该男子当时的步速做了测试,证实他在巷内并未过多停留。随后,我们顺着监控视频,对他逃离路线进行追踪,发现他最后消失的方向在成蒲大街附近。” 陈峰点点头,分析道:“看来拿砖头袭击死者的就是此人,得手后他迅速逃离了现场。” 小李回应道:“应该是这样。”旋即继续汇报:“第二,我们还发现,凌晨1点15分左右,有个骑着黑色mt - 09雅马哈摩托车的人,驶进这条巷子。 此人身穿黑色夹克,头戴黑色头盔,体态适中,但由于佩戴头盔导致面容无法看清。从其骑车身形推测,身高在1米65至1米70之间。他在胡同里停留了足足5分钟。 离开胡同后,我们留意到他的上衣换成了灰褐色。他先是沿着主干道快速行驶一段距离,然后就在那些路径复杂、岔口众多、监控探头较少的西营那片胡同区里来回穿梭,最后消失在那里。由于那片胡同大多没有安装监控探头,无法确定他具体从哪条胡同驶离,追踪就此中断。” 陈峰听完,下意识地摩挲着下巴,低声喃喃自语:“看来这人极有可能就是凶手,而且事先经过了周密策划与细致考察,连逃跑路线都提前规划好了。 至于离开胡同后换了衣服,大概率是击打死者头部时溅上了血渍。这么看来,凶手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随即,他话锋一转,看向小李:“死者进入杨柳巷子前,最后停留的场所追踪到了吗?” 小李颔首回道:“查到了,是媚娘夜总会。通过查看监控,死者从媚娘夜总会出来,和同伴道别后,独自一人走向杨柳巷子。” “走!跟我去媚娘夜总会!”陈峰干脆利落地伸手抓起桌上的车钥匙,紧接着大踏步朝着办公室门口走去,小李立刻紧随其后。 二人驱车来到媚娘夜总会门口,停好车后径直走进夜总会。门口的服务生见有人进来,赶忙笑脸相迎,礼貌鞠躬,客气问道:“两位先生好,请问您有预订吗?” 陈峰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晃了晃手里的证件,声音冷峻如冰:“警察!去把你们负责人叫过来。”陈峰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不一会儿,只见夜总会经理一路小跑过来,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他来到陈峰二人面前,微微弯腰,笑嘻嘻地说道:“两位警官有何贵干?要不我们开个包房,给您二位上桌酒菜,咱们慢慢聊?”那语气里,满是巴结之意。 陈峰眼神冰冷如霜,语气不带一丝温度:“我们是过来查案的,没那工夫和你在这闲扯。说!见没见过这个人。”说着,陈峰动作迅速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啪”的一声,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照片上的人正是死者。这张照片是位于夜总会门口正前方的监控探头,清晰抓拍到死者面部后打印出来的。 经理诚惶诚恐地赶忙伸手拿起照片,眯起眼睛,拧着眉头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猛地一拍大腿,大声说道:“我想起来了,就是他!昨晚他可太闹腾了,先是在包房内和人打架,然后在走廊上,又差点和别人打起来,真不是个省事的主。” 照片中的死者正是秦海云。 陈峰闻言,双眉瞬间紧紧蹙在一起,冷冷说道:“带我们去看监控。” 在监控设备室,陈峰紧盯着监控画面,不错过任何细节,将昨晚秦海云在夜总会的事看得清清楚楚。 陈峰微微转头,目光看向小李,沉声吩咐道:“小李,把昨晚媚娘夜总会发生打斗的这个包房,以及死者经过的这条走廊通道,所有涉及死者活动区域的监控视频,全部调取出来备份,注意要确保视频画质清晰,文件存储格式要便于后续查看与分析。” 随后,他指着画面中的秦海云,看向夜总会经理,眼神犀利如剑:“这个人是你们这儿的常客吗?你认不认识他?” 经理被陈峰看得心里一紧,目光躲避着陈峰的眼神,一边唯唯诺诺地摇着头,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不认识他,不过最近这段时间,他总和一帮朋友过来,他的同伴都称呼他为海哥,看着挺阔绰的样子,点单从来不问价格,每次来我们这儿消费,都是他买单,大都是通过支付宝结账。” “去把他的结账单拿过来。”陈峰不容置疑,果断向经理吩咐道。 经理立刻派人将结账单拿给陈峰。陈峰随即又指着监控画面里,那个坐在秦海云腿上的女人,开口问道:“这个女子是你们这儿的吗?” 经理迟疑了一瞬,才缓缓开口:“算是吧。不过她并非我们的正式员工,只是挂靠在我们这儿。她们主要通过服务客人、多推销酒水,从我们这儿获取酒水提成……” “有没有这女人的身份证复印件?”陈峰不想听他继续絮叨,直接打断了经理的话。 “有,有,我这就给您拿。” 陈峰和小李离开夜总会后,朝着停车的方向快步走去。陈峰边走,边神色凝重地对小李说道:“小李,你拿着这张结账单,立刻向支付宝蚂蚁集团发出正式调查函,要求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查清此人身份。” 言罢,陈峰加快了步伐。此时的他,仿佛正在与时间展开一场激烈角逐,一心只想尽快揭开案件的真相。 第75章 初步调查(下) 从媚娘夜总会回到警局,陈峰一迈进办公室,便立刻提高嗓音喊道:“苏悦、小张,来我办公室一趟!” 两人听到陈峰召唤,急忙赶来。陈峰把电脑屏幕转向二人,随即便将媚娘夜总会的监控录像播放起来。 待录像播放完毕,陈峰神情严肃,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过,沉声说道:“我已经安排小李去查死者身份了。刚才你们看这监控录像,死者在夜总会期间,先后和两个人发生过冲突,这两人都有作案动机。” 说到这儿,陈峰拿出一张身份证复印件,指着上面的女人对苏悦说道:“这个女人叫严小红,在夜总会包房里和死者起冲突的人,是她丈夫。你按照身份证上的信息,尽快找到他们。仔细排查严小红的丈夫,将他的影像,与案发监控所拍到的嫌疑人影像进行比对,从身高、体形等特征入手,任何可能的相似点都不能放过,以此确定他是否具备作案嫌疑。” 紧接着,陈峰迅速转头看向小张,沉声吩咐道:“小张,你负责调查在走廊里和死者发生冲突的那个人。想尽一切办法把他找出来,彻彻底底查清他当晚是否具备作案嫌疑。” 苏悦和小张二人神色凝重,齐声应道“明白!”,而后转身离去。 案发后的第三天上午,陈峰早早便来到了办公室。这时,小李敲响房门后走进来,神色凝重地向陈峰汇报:“老大,死者的身份已经查明。他叫秦海云,原本住在城中心的老旧房区域,后来那片地方拆迁,秦海云一家分得了几套房子,现在他住在开发区的观海阁小区,距离发生命案的杨柳巷子,步行仅需十来分钟的路程。我已经通知他妻子,让她今天上午10点过来接受询问。” “哦?原来是个拆迁暴发户!”陈峰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回应道。 这时,苏悦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来,目光径直投向陈峰,语气沉稳地汇报道:“老大,严小红和她老公找到了。他们的家就在杨柳巷子附近的成蒲大街那里。严小红老公叫董浩,经我审问,他已承认案发当晚,手持砖头从死者身后袭击了对方,随后迅速逃离现场。我仔细比对了监控影像,确定一直悄悄尾随死者的就是他。” 苏悦稍作停顿,继续说道:“董浩交代,他原本不知道严小红晚上会去那种场所,是朋友提及常看到严小红出入媚娘夜总会,他当晚就去找严小红,结果他透过包房门玻璃,看见死者正肆意搂抱亲吻严小红,顿时怒火中烧,随即冲进去与死者打了起来。无奈对方人多,他没占到什么便宜。他觉得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便一直躲在夜总会门口暗处,想伺机报复。 等死者独自走向杨柳巷子时,他悄悄跟上去,顺势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照着死者头部砸了一下。 他称自己当时只想给死者一个教训,没想置他于死地。目前,董浩已被我们控制,带回了警局。小吴对董浩的鞋印进行了测量,确定他是现场留下42码鞋印的那个人。” 陈峰微微点头,思索片刻,面色凝重地看向苏悦:“董浩虽称只想教训死者,但持砖头袭击他人的行为已触犯法律。先将他依法拘留,严格按照蓄意伤人的相关程序办理。你安排一个业务熟练的警员,再给他做份正式笔录,留作呈堂证供。” 没过多久,小张也匆匆赶到陈峰的办公室,神色肃穆,语气沉稳地开口说道:“老大,在夜总会走廊跟死者起冲突的那个人找到了,叫王盛华。 我们找到他的时候,这家伙宿醉未醒,还在那呼呼大睡呢。我们问他案发当晚的行踪,他说当时喝得酩酊大醉,压根儿就不记得跟人发生过冲突,之后的事儿更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连自己怎么回的家都回想不起来。 后来我们调阅了夜总会的监控,发现当晚11点,他被朋友搀扶着走出了夜总会。他朋友有车,叫了个代驾,直接把他送回了家。 我们又通过排查王盛华所住小区的监控,确定他被送回家后,就再也没出过家门。另外,经我们仔细查阅案发监控视频里的影像,发现那里面的两个人都不是他。” 案发至此,与秦海云在媚娘夜总会起冲突的两人,都并非杀害他的凶手。凶手究竟是谁?又为何非要置秦海云于死地?整个案件如今犹如冰山一角,更多关键线索与背后隐情隐匿其中,亟待陈峰他们深入调查、探寻真相。 第76章 汪美莲的问询 警方接待室里,陈峰和苏悦对面,端坐着一位年轻女子,正是秦海云的妻子汪美莲。 汪美莲面庞精致如玉,白皙肌肤泛着柔和光晕。弯弯柳眉温婉动人,双眸明亮而深邃,犹如一泓静谧的湖水,清澈中透着沉稳,尽显她独特的端庄优雅韵味。 她身着一袭淡蓝色的连衣裙,裙摆恰到好处地落在小腿处,领口精致的蕾丝花边点缀出几分温婉。一条素色的丝巾松松地绕在颈间,为整体素淡的装扮增添了些许柔和的韵味。她的头发整齐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自然地垂落在脸颊两侧。 此刻,她神情冷静,丝毫不见因丈夫出事该有的悲痛与慌乱。她的嘴唇微抿,透着冷静自持,双手交叠轻放在腿上,坐姿优雅,宛如一幅静谧美好的画卷。 陈峰看向汪美莲,目光中透着审视,然后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探寻:“你的丈夫秦海云,已经超过48小时未归家,但据我们了解,你并没有因此而去警局报案。难道,你就不担心他出事吗?” 汪美莲闻言轻轻抬了抬眼眸,神色依然平静如旧,淡淡回应道:“我早就习惯了,最近这一年来,他经常这样。我们和公公婆婆住在一起,他们也早已习以为常,没想到他会出事。”她的语气中不带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在讲述着一件和她丝毫无关的事。 “汪女士,冒昧问一句,您和您丈夫秦海云的关系,是不是……有些不太融洽呢?”苏悦身体微微前倾,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 “呵呵。”汪美莲轻轻苦笑一声,眼帘微垂,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神色。她微微顿了顿,像是在整理思绪,而后悠悠开口:“我猜你们警方,已经对他的情况做过一些基本调查,应该已经了解他的一些情况了吧。 自从他家房子拆迁后,不但分到了几套新房子,而且还得到一大笔补偿金,他整个人就彻底变了样。以前,日子虽然过得有些辛苦,但那时候的他,满心满眼都是我。” 汪美莲微微仰起头,目光仿佛穿越时空,回到过去 ,“他会特意绕路去给我买我最爱吃的糕点;每次下班回来,哪怕自己已经疲惫不堪,还是会抢着帮我干家务;周末,他会拉着我的手在公园里散步,我若感到冷,他会脱下外套披在我的身上;晚上睡前,还会给我讲笑话,拼命逗我笑,直到我被逗得前仰后合,他才心满意足;我睡着后,他还会细心地给我掖被角,生怕我着凉。他从来都不舍得我吃苦,也不会让我受委屈,他总是竭尽全力,将所有的好都给予我。” 汪美莲忆起往昔,神色渐渐柔和,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弧度,那浅浅的笑意里满是对过去的怀念 。 稍作停顿,汪美莲深吸一口气,胸口微微起伏,继续说道:“现在虽然有钱了,房子也住得宽敞了,但我宁愿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他还是以前的他。” 讲到这里,汪美莲的声音微微颤抖,语气中带着几分哽咽,眼眶也渐渐泛起红晕,晶莹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 苏悦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关切,赶忙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巾,轻轻递到汪美莲面前 。汪美莲微微抬起头,感激地看了苏悦一眼,接过纸巾,动作轻柔地擦拭了一下眼角,随即对苏悦莞尔一笑,带着一丝歉意说道:“谢谢!” 紧接着,汪美莲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眼神中闪过一抹犹豫,嗫嚅了下唇角,小心翼翼地问道:“两位警官,我能问一下,我老公,他是怎么死的吗?现在凶手抓到了吗?” 苏悦耐心解释道:“秦海云是前天凌晨1点左右,在杨柳巷子中被人袭击致死,目前案件还在侦破中。”说着,苏悦微微停顿,话锋一转,目光专注地看向汪美莲:“汪女士,据您所了解,秦海云有没有与他人结怨的情况?” 汪美莲轻轻摇了摇头,眉头微蹙,缓缓开口:“这一年来,他经常不着家,和我的交流也日益减少,我对他的事了解不多,确实不知道他在外面,究竟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不过……” 说到这儿,汪美莲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微微睁大,语调略有提高:“前几天,我听见他接了一个叫小孙的电话,好像电话里小孙向他借30万元,被我老公骂回去了。我不知道对你们来说,这算不算是个线索。” 苏悦听闻,立刻神情专注地记下汪美莲刚才所说的话,紧接着,她语气诚恳,继续问道:“还有其他的吗?您提供的线索越多,对我们破案的帮助越大,这样我们才有可能尽快抓到凶手。” 汪美莲无奈地苦笑一声,又轻轻摇了摇头,声音透着干涩与喑哑,带着一抹难以言说的疲惫与无助:“其他的,我就真不知道了。” “汪女士,请问前天晚上,您在哪里?”陈峰此时突然插口问道,目光平静地注视着汪美莲。 汪美莲神色未变,语气平淡地回道:“那天晚上,我大学时期的一个同班同学出差来s市,我们几个同在s市的大学同学,几天前就定好了,要在蒙古情饭店一起吃饭聚一下。那天晚上,我们大概21点30分吃完饭,随后我们去了钱柜ktv唱歌,至凌晨零点左右,之后我打了辆出租车,大概0点30分到家后就一直没出家门。我公公婆婆和我们住在一起,他们可以证实我的话。”说完,她动作自然地往耳后拢了拢脸庞的碎发,神情淡定从容。 送走汪美莲,陈峰若有所思,他把目光转向苏悦,沉声问道:“你觉得,刚才汪美莲的表现如何?” 苏悦微微抬头,手不自觉地托住下巴,凝思片刻后,她眉头轻蹙,语气里透着探寻:“老大,我觉得汪美莲刚才的表现有些太过平静了吧。您想啊,正常情况下,当妻子听闻丈夫遭遇不测,肯定会伤心欲绝、悲痛万分。可您瞧刚才,汪美莲那镇定的模样,就好像死者不是她丈夫,而是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一点都看不出伤心悲痛的样子。” 陈峰听闻,微微眯起眼眸,目光深邃地望向远处,沉声说道:“我倒是觉得汪美莲刚才的反应挺真实的。从和她的交谈中能知道,近一年来,她和秦海云的婚姻状况不佳,她留恋过去,却也对现在的状况心灰意冷。所以,如果她刚才表现得悲痛欲绝,反倒显得不自然,有些刻意了。” 说到这儿,陈峰又话锋一转,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不过,对于刚才汪美莲提到的两点,你还是得尽快去核实一下,我们不能先入为主地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第一,核实小孙打电话向秦海云借钱的事,以及核查小孙是否具备作案时间;第二,查证汪美莲所说案发当晚和大学同学吃饭k歌的情况是否属实。” “明白,老大,我这就去。”苏悦回答得干脆利落。 此时的案件,恰似一盘刚刚开局不久的棋局,每一步落子都关乎成败,未来究竟会如何发展,充满未知。而陈峰与隐藏在暗处凶手之间的较量,也才刚刚拉开帷幕…… 第77章 线索反馈 翌日,针对昨日需核实的有关秦海云妻子汪美莲的两条内容,苏悦很快便向陈峰反馈了结果 。 其一,秦海云手机通讯录中,的确有个叫小孙的人,苏悦先是致电小孙,初步了解了此人与秦海云之间的一些基本情况,然后辗转联系秦海云的父母及周围朋友,打探到更多两人之间的细节。原来,小孙和秦海云是高中同学。二人关系平平,自高中毕业后,并无太多交集,且久未联系。然而,自秦海云获得拆迁补偿款变得有钱后,小孙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消息,便开始频繁接近秦海云,时常跟着他蹭吃蹭喝。 前段时间,小孙确实打算向秦海云借30万元。用小孙自己的话说:“看他在外面出手挺阔绰的,心想他获得了那么多拆迁补偿款,必定是个大金主,借我30万应当不是难事。”于是便以借钱为由,妄图趁机捞一笔。没想到秦海云不仅一口回绝,还在电话里将他痛骂一顿。小孙当时确实有些恼火,但转念一想,每天跟着秦海云吃喝玩乐也挺惬意的,便没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案发当晚,他在媚娘夜总会喝得酩酊大醉,与秦海云分开后,便直接打车回家,一觉睡到次日中午。苏悦通过查看道路监控,并结合小孙住处的监控,证实了小孙所言属实。 其二,案发当晚,汪美莲确实与几位大学同学在蒙古情饭店聚餐。苏悦亲自前往蒙古情饭店查看监控视频,确实如汪美莲所说,一行人从晚上18点30分开始聚餐,一直到21点30分才结束。之后几人打车去钱柜ktv唱歌,直至凌晨0点左右。 苏悦同样前往钱柜ktv,查看汪美莲包房的监控视频,确认她期间一直在包房,中途未曾离开过,连去厕所都是使用的包房内自带卫生间。 k歌结束后,汪美莲便在钱柜门口搭乘一辆出租车,在0点30分左右直接回到了观海阁的家中。苏悦与搭载汪美莲的出租车司机进行了沟通,获取到相关监控视频和证词,并查看了道路监控视频,确认当晚出租车从钱柜直接返回观海阁,途中汪美莲一直在车内。 回到家后,汪美莲洗漱完毕后便上床睡觉,未再出门。秦海云的父母也确认,汪美莲回家后就没再外出过。 经苏悦进一步调查发现,这次大学同学的饭局,并非由汪美莲主动发起,而是另有其人牵头组织。 法医老赵那边,经过实验室的细致勘验,没有发现秦海云有中毒迹象,死因确系颅骨复合型骨折,是被凶手用凶器反复击打头部致死。结合秦海云头部的伤痕形状,及伤口处的些许金属碎屑分析,凶器为大号扳手。 痕检员小吴运用专业的技术手段,对案发现场遗留的摩托车痕迹展开了全面且细致入微的勘查与分析,最终确定凶手将原本mt - 09雅马哈摩托车配备的普通街道行驶轮胎,更换为了倍耐力 diablo supercorsa sp v3型号的轮胎。这种轮胎专为高性能赛车设计,具备出色的抓地力与操控稳定性,通常应用于赛道竞技场景,能在高速行驶及激烈操控时,为车辆提供更为可靠的支撑与安全保障。 小李通过查看监控视频,追踪了秦海云生前一个月的行踪后发现,只要秦海云晚上去媚娘夜总会,回家时就一定会经过杨柳巷子。 监控视频显示,在秦海云出事前半个月,总有一名头戴头盔、身着黑衣,骑着一辆黑色mt - 09雅马哈摩托车的人悄然跟踪他。此人显然是在摸清秦海云的回家路线,最后他总会消失在监控探头较少的西营胡同区。 而案发时进入监控影像、骑着mt - 09黑色雅马哈摩托车的人,与之前跟踪秦海云的人,确系为同一人。不言而喻,此人便是杀害秦海云的凶手。 第78章 案情分析 根据目前汇总的各方线索,陈峰当即组织队员们,召开案情分析会。他先是向队员们通报了目前案件的几项关键发现,随后有条不紊地分析道:“凶手行凶前反复跟踪秦海云,试图摸清其行踪以寻觅合适的下手时机,且早就规划好了逃离路线。种种迹象表明,凶手明显经过了预谋和策划,一心想置秦海云于死地。 目前虽然已确定,骑着雅马哈摩托车的人就是凶手,但作案动机尚未明确,我认为财杀、情杀、仇杀等皆有可能,都不能被排除。” 稍作停顿,陈峰接着分析:“首先谈财杀可能性。秦海云家老房子拆迁,获得了数套新房及巨额补偿款。倘若他离世,其妻子汪美莲无疑是第一利益获得者。 尽管在询问过程中,她表现得极为镇静,言语间也尽显对物质生活的不在意,但我们清楚,狡猾的凶手往往善于伪装,因此,汪美莲的涉案嫌疑,尤其是买凶作案的嫌疑,不能排除。” 见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认可,陈峰继续语气铿锵有力地说道:“其次,就我们目前所知,秦海云和汪美莲的婚姻状况欠佳。然而,是否如汪美莲所言,是秦海云有钱后性情大变导致的,还需进一步深入调查才能确定。 现阶段,不能排除秦海云婚姻出轨,致使汪美莲盛怒之下买凶杀人;也不能排除秦海云出轨对象的丈夫或男友,出于仇恨将其杀害;更不能排除汪美莲出轨,其情人动手杀害秦海云。所以,关于秦海云和汪美莲二人确切的婚姻状况,还需要我们更深入地调查。” 众人都在认真记录,陈峰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最后,我们同样不能排除秦海云因与人结怨而遭杀害的可能,这就需要我们仔细梳理秦海云生前的社会关系,排查其中的矛盾关联。以上便是我基于目前线索,对这起案件的几点分析,大家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苏悦双眉紧紧蹙起,神情专注,带着思索的口吻提议道:“老大,我觉得痕检小吴在现场发现的摩托车被改装过的这条线索,也不能轻易放过,这极有可能是我们抓住凶犯的关键突破口。” “苏悦说得很有道理,这条线索对于追查凶手而言,的确至关重要。”陈峰面露赞许之色,朝苏悦肯定地点了点头。 见众人皆不再发言,陈峰神色凝重地站起身来,他目光如炬,缓缓环视一周,语气有力且严肃:“如今案发已然过去四天,可我们对凶手的追查却毫无头绪。时间紧迫,我们必须加快案件侦破的进程,尽快破案,给死者及其家属一个交代。接下来,我来分配一下具体任务。”众人听闻此言,神情瞬间变得肃穆,不约而同地挺直了身子,全神贯注地等待陈峰下达命令。 陈峰目光转向苏悦:“首先,秦海云妻子汪美莲这条线一定要重点排查。苏悦,这项工作由你来牵头负责。 其一,前往汪美莲所在公司,向其同事详细了解汪美莲的情况。重点关注同事眼中汪美莲的为人、生活作风,以及她与异性的相处模式,排查其是否存在出轨对象、追求者等情感纠葛。 其二,与移动通信公司和网络公司取得联系,彻查汪美莲近3个月以来的通信情况以及网络社交账号的聊天记录。查看她每天除工作外的活动,是否与异性有过于亲昵的互动。 其三,借助道路监控、商场监控、饭店监控等公共设备,梳理汪美莲在案发前后一个月内经常出现的场所,以及她接触的人员,尤其留意有无举止亲昵的异性。 其四,查看汪美莲近半年内是否存在大额转账记录。若有,务必查清收款人的详细情况,以及其是否具备涉案嫌疑。” 苏悦立即起身,表情凝重,严肃回应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陈峰点头示意苏悦坐下,随即继续分配任务:“其次,必须围绕秦海云的社会关系展开全面细致的排查,摸清秦海云夫妻与他人是否存在感情纠葛,以及秦海云是否与他人有结怨的情况。小李,这项工作就由你全权负责。 其一,你需与秦海云的父母展开深入且耐心的沟通。 一方面,要细致入微地询问他们关于秦海云与汪美莲的婚姻状况,比如夫妻双方是否因外界因素而出现婚姻危机,是否存在重大矛盾,是否经常争吵,甚至是否有家暴等情况。 另一方面,对于秦海云与他人可能结怨的情形,要进行全方位的了解。例如,秦海云是否向他们提及过与某人发生过冲突,或者是否收到过来自某人的威胁信息等。 在交流过程中,务必密切留意他们回答问题时的神情与语气变化,一旦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就需进一步深入追问,深挖细节。” 陈峰稍作停顿,继续说道:“其二,针对那些和秦海云走动比较频繁的朋友,要逐一进行走访调查。询问他们是否清楚一些秦海云相关的别人不为所知的内情。比如秦海云与他人是否发生过激烈的冲突,或者有没有参与过一些容易引发矛盾的事情,以及秦海云在外面有没有和其他异性产生过感情纠葛等等。 对于他们提供的信息,要保持谨慎客观的态度,必要时,可以借助周边监控进行核实。查看监控中秦海云与相关人员的互动场景,是否与朋友所描述的相符,以此来判断信息的真实性。” “收到!”小李迅速起身,语气坚定地回答。 陈峰看着小李坐下后,目光扫向小张:“小张,你这边也有重要任务。凶手作案使用的扳手,以及那辆改装过的摩托车,是极为关键的线索。 首先,针对作案工具扳手,你需要展开细致的溯源排查。先和老赵确认一下扳手的具体型号,然后带上凶手在监控中留下的影像资料,对周边所有可能售卖此类工具的五金店、杂货店逐一走访。 询问各位店主,近期是否出售过此类扳手。同时,向其展示凶手的监控影像,询问有无形似影像中的人员前来购买。若有,务必详细询问店主,是否留意到购买者的显着面部特征,诸如疤痕、胎记或特殊面部轮廓;肢体方面,有无明显残疾或特殊动作习惯;服饰上,是否有独特标记;语言方面,说话有无口吃、口齿不清等语言障碍,以及是否存在特殊的语言表达习惯或方言等口音特点。将这些信息详细记录,作为后续筛查嫌疑人的重要参考依据。 刚才所说的是扳手溯源排查的工作,接下来重点说说对改装摩托车的调查任务。针对那辆轮胎经违规改装的摩托车展开详细调查。鉴于此类违规改装大多集中于非正规且隐蔽的改装场所,你需借助线人资源或其他有效渠道,深入打听相关线索,务必做到不放过任何细微之处。全力搜寻为凶手改装摩托车的场所及人员,从而顺藤摸瓜,锁定凶手。 此外,一些非法的地下街道竞速俱乐部也不容忽视。这类俱乐部成员多为热衷于摩托车竞技的爱好者,凶手极有可能隐匿其中,而且他们对摩托车违规改装渠道往往更为熟知。你要设法与这些地下街道竞速俱乐部的成员建立接触,通过细致的明察暗访,广泛搜集线索,力求从中挖掘出与凶手相关的关键信息,最终实现追踪并抓获凶手的目标。” 小张听到任务安排,迅速挺直身板,从座位上站起,神情庄重严肃,有力地回应道:“我一定全力以赴,保证完成任务!” 陈峰已为凶手布下天罗地网,每一个排查环节都紧锣密鼓地推进着。在这股严密的攻势下,那狡猾的凶手,究竟是会在警方的步步紧逼下无所遁形,还是会凭借其狡黠伎俩,再次逃脱警方的追捕,这一切,仍犹如一个谜团,尚无定论…… 第79章 深入调查 在案情分析会过后,队员们马上投入到各自的侦查任务当中。 苏悦对汪美莲展开全方位背景调查。她前往汪美莲所在公司,与其同事进行了深入的交流,详细了解汪美莲在公司的为人处事和生活作风等方面的情况。 在同事们眼中,汪美莲口碑颇佳。她温柔恬静,甚至稍显内向。工作上,她总是服从安排,任劳任怨,即便面对繁重任务,也始终倾力完成。 她的性格极为和善,和同事说话时总是轻声细语,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眼神里满是真诚与友善。共事许久,大家从未见她对谁发过脾气,哪怕面对再棘手的问题,她也能保持这份淡定从容。 与异性相处方面,汪美莲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偶尔有个别男同事言语上稍显轻佻,或是流露出追求的意图,她都会立刻告知对方自己已婚的事实,并且明确态度,不给对方任何得寸进尺的机会。 日常人际交往方面,汪美莲极少与他人有单独相处的情形,仅单位同事兼闺蜜杜文雅是个例外。苏悦调取了汪美莲近30天的行动轨迹数据,通过整合商场、餐饮场所的监控录像,结合时空碰撞分析,证实其仅与闺蜜杜文雅,存在非工作性质的私人接触。 同时,苏悦对汪美莲通讯数据进行深度筛查,经话单分析和电子数据取证,确认其社交网络以同事、亲友为主,未发现异常通讯行为模式。 网络社交方面,苏悦运用电子取证技术对汪美莲近3个月的微信、qq等常用社交账号进行全量数据恢复与分析,逐一审阅其聊天记录和朋友圈动态,未发现任何暧昧或异常交流内容。 此外,苏悦对汪美莲半年内资金流向进行穿透式核查,运用大数据比对技术对银行流水,及第三方支付记录进行交叉验证,未发现异常大额资金支出的情况。 小李同步开展对秦海云社会关系的深度摸排工作。 在汪美莲外出上班之际,小李迅速前往秦海云住所,对其父母进行走访谈话。面对沉浸在丧子之痛中的二人,小李先通过专业的沟通技巧安抚其情绪,待对方情绪稍缓,随即采用开放式提问与细节追问相结合的方式,展开系统性询问。 据秦海云父母反馈,虽然秦海云近一年来经常晚归或有时不归,但都是在外面玩乐,从未听他提及,有任何感情越轨或情感纠纷之事。而汪美莲,除了和闺蜜杜文雅走得较近外,也未发现她与其他异性保持较为暧昧的接触。 完成家庭走访后,小李立即启动秦海云社交圈调查程序。通过梳理秦海云手机通讯录及微信联系人,对其核心社交圈进行逐一约谈。根据多位朋友的证言交叉证实,秦海云近一年存在规律性出入夜总会的行为,主要涉及非固定性伴的娱乐消费,每次交易均呈现典型的单次性、无后续联络特征。除上述场所外,其社交圈成员均未观察到秦海云与其他异性,存在密切往来或情感纠葛。 针对案件关键疑点——是否存在仇杀可能,小李采用重复提问法和矛盾点核查策略,对秦海云亲友进行多轮取证。 所有受访对象经回忆后一致表示,未发现秦海云存在明显仇家。其朋友进一步补充,秦海云日常性格较为随和,不会无故挑起祸端,遇到事情,也大都能保持克制,仅在案发当晚,于媚娘夜总会发生过两次冲突事件,除此之外,未见其与他人产生过持续性、深层次矛盾。 在苏悦和小李开展人物关系调查的同时,小张同步启动物证溯源工作,聚焦案件两大关键物证:作案凶器大号扳手与改装轮胎的黑色雅马哈mt-09摩托车。 经初步市场调研显示,此类通用型扳手销售网点覆盖全市五金市场、汽修门店及电商平台,若采用地毯式排查将消耗巨大警力资源。经综合研判,小张决定将突破口锁定在具有独特改装特征的涉案摩托车上。 小张以轮胎改装痕迹为核心线索,制定\"重点区域+行业暗访\"的侦查策略,对全市摩托车维修、改装门店展开系统性摸排。 然而,连续五日走访超40家专业门店后,调查仍陷入僵局。主要原因是,非法改装机动车轮胎涉及违反《道路交通安全法》,店主面对问询,均采取回避态度或作虚假陈述,形成典型的\"沉默壁垒\"效应。 小张决定另辟蹊径。他通过线人结识了一位摩托车街道竞速俱乐部的成员,此人名叫刘耀庆,小张和他约在一家城郊的饭店。见面时,小张特意送给他一个hoei x14头盔。这款价值5000左右的头盔在摩托圈里赫赫有名,顶级的安全性与流畅的线条设计,让它成为众多骑手梦寐以求的装备。刘耀庆拿过头盔,爱不释手,笑得合不拢嘴。 小张顺势拿出一张照片,那是监控探头拍到的嫌疑人的画面——那人头戴头盔,一袭黑衣,骑着一辆黑色mt - 09型号雅马哈摩托车。 小张指着照片,满脸愤怒地说道:“刘哥,你看看认不认识这个人。这个孙子前些日子把我家人给撞了,伤得可严重了,肋骨都断了两根,可这个王八蛋撞完人却跑了。我就想找到他,让他给我一个交代。道上兄弟说,这家伙的一身行头像摩托车竞速俱乐部的人,我就托朋友找到了您。” 刘耀庆接过照片,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说道:“他戴着头盔,看不见脸,我也认不出是谁。不过咱们这个圈子不大,拢共也就一百来号人。今晚凌晨两点有场夜赛,我带你过去,说不定你能找到这人。” 小张一听,顿时喜出望外,赶忙招呼服务员上了一桌子好菜。刘耀庆平白得了一个顶配头盔,心里乐开了花,拉着小张天南地北地聊起来。小张表面上随声附和着,可内心却焦急万分,恨不得凌晨两点立刻就到。 两人吃完饭,就近找了家网吧打发时间。凌晨一点半,刘耀庆对小张说:“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走吧。”说罢,他跨上摩托,载着小张,驶向比赛场地。 待小张他们赶到时,现场已聚集了近百人。其中有蓄势待发的骑手,也有前来围观的观众,甚至还有不少下注赌输赢的赌徒。 小张四处张望,却并未发现与嫌犯相似的身影。正满心失望时,忽听身后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声,他不由自主地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头戴黑色头盔、身着一袭黑衣,骑着一辆黑色mt - 09雅马哈摩托车的人,闯入了他的视线。小张心头陡然一震,此人的装扮与身形,竟和监控视频中的嫌犯极为相似。 小张微微侧过身,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刘耀庆,眼神看向那名男子,同时压低声音说道:“刘哥,你认识那个人吗?我瞅着他有点像撞我家人的那个家伙。” 刘耀庆顺着小张眼神示意的方向看去,随即恍然说道:“哦,是他呀,我认识,他是媚娘夜总会的经理,叫黎雨文。你确定是他吗?要真是他,要不要哥们帮你把这事儿给解决了?” 小张赶忙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刘哥,我这会儿又觉得不太像了,应该不是他。”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赛场中央吸引,纷纷往那边靠拢之际,小张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快步走到刚才黎雨文脚落地的位置。 他顺势蹲下身子,佯装系鞋带,实则悄悄从口袋里拿出早已备好的专业硅胶取模材料,从特制管中挤出,在鞋印上形成完美的液态薄膜,20秒后硬化的瞬间,他用特制刀片沿着边缘掀起完整模型,迅速塞进防污染密封袋。整个过程在30秒内完成,一气呵成,没有引起旁人丝毫注意和怀疑。 疑犯终于闯入警方视野,黎雨文是击杀秦海云的真凶吗?他的作案动机是什么?这背后会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80章 公路竞逐 在陈峰办公室里,小张将地下赛车场的发现,巨细无遗地汇报给陈峰。陈峰当机立断,立刻安排小张,把提取到的黎雨文鞋印,送给痕检员小吴,让他以最快的速度,将提取到的鞋印,与案发现场另一组40码鞋印,进行仔细比对,确认二者是否出自同一人。 与此同时,陈峰又转头吩咐苏悦,对黎雨文与汪美莲、秦海云之间的关系展开全面深入的梳理和调查。毕竟就当前的情况来看,如果黎雨文与这二人素不相识,为何非要置秦海云于死地呢,这明显说不通。 陈峰正在焦急等待之时,手机铃声骤然响起。他迅速接通电话,电话那头传来苏悦急促的声音:“老大,查明白了!黎雨文是汪美莲的高中同学。自高中起,黎雨文就一直在追求汪美莲,可汪美莲始终没有答应。汪美莲结婚的时候,黎雨文还参加了汪美莲与秦海云的婚礼。” 苏悦稍作停顿,旋即继续说道:“我推测,黎雨文这么多年一直没能放下对汪美莲的感情。他在媚娘夜总会经常目睹秦海云寻欢作乐,甚至和‘小姐’发生一夜情,觉得秦海云在感情上背叛了汪美莲,所以心里愤懑难平,就对秦海云起了杀心。 我私下问过夜总会的服务生,他们称黎雨文最近一段时间的深夜时分,时不时会突然离开一会儿,说是有事要处理,让领班帮忙看场子,一般半个钟头就会回来。而且他的摩托车一直停放在夜总会后门门口。那条小路特别偏僻,根本没有监控探头。 很有可能,他离开的那段时间,就是骑摩托车去跟踪死者秦海云了。而据另一个服务生反映,因秦海云和严小红老公在包房内打架,所以他对秦海云遇害那晚的事情记得特别清楚,他记得黎雨文那晚凌晨零点半出去后,一点半才回来。我怀疑那晚正是黎雨文,在杨柳巷子击杀了在秦海云。” “辛苦你了,干得漂亮!”陈峰挂断电话,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弧度,看来黎雨文的作案动机已然明确,而且离开夜总会的时间与秦海云遇害时间相吻合。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再度响起,是痕检员小吴打来的。他直截了当开口:“陈队,小张送过来的鞋印,虽然和案发现场遗留的那一组鞋印,并非出自同一双鞋,但我们运用专业的三维激光扫描技术,对脚步受力点分布进行仔细比对,可以确定为同一人所留。” “太好了!”陈峰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心想,狡猾的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看来这个案子很快就能告破了。 在顺利拿到黎雨文的逮捕令后,陈峰一刻也没耽搁,马上率领队员们实施抓捕。考虑到此时夜总会尚未营业,陈峰带队直奔黎雨文的住所。 当他们刚抵达黎雨文所住小区门口时,便看见一个头戴黑色头盔的人,骑着一辆黑色雅马哈摩托车快速驶出小区,此人正是他们要抓捕的黎雨文。陈峰目光一凛,当即吩咐道:“快!追上去!”队员们迅速发动车辆,紧紧追了上去。 黎雨文似乎察觉到后方有动静,下意识回头一看,发现几辆警车正闪着红蓝交错的警灯,对他紧追不舍。他毫不犹豫地加大油门,摩托车如离弦之箭般向前冲去,在路上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陈峰面色冷峻,大声命令队员:“全力追赶,不要跟丢!”警车上的警灯极速闪烁,将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紧张而急促的色彩,警笛声在街道上回荡,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面对警车的穷追不舍,黎雨文慌了神,将车速开到了最高码。就在这时,前方十字路口的红灯骤然亮起,一辆满载货物的大货车正横向驶过。然而,黎雨文丝毫没有减速,驾着摩托车如疯了一般朝着大货车直冲过去。 “砰!”一声巨响,黎雨文骑着的摩托车狠狠撞在大货车的车厢上,摩托车瞬间四分五裂,碎片四处迸溅,车头严重扭曲变形,车轮飞脱出去,在地上疯狂滚动。而黎雨文整个人则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被巨大的冲击力抛向半空,又重重地摔落在地,头盔也滚落在一旁。 陈峰等人驾驶警车,正风驰电掣般地全速追逐着黎雨文,见一辆大货车正横向驶过,毫不犹豫地猛踩刹车。刹那间,尖锐的刹车声犹如利刃划破长空,警车受惯性驱使,犹如脱缰野马继续朝前猛冲滑行,最终在距离大货车车厢不到一米的地方堪堪停住。 尽管系着安全带,坐在副驾驶座的陈峰,还是因这突如其来的急刹车,整个人猛地向前冲去,头部重重撞在车前位置,额头瞬间鼓起一个大包。但陈峰全然不顾额头的剧痛,他一把推开车门,迅速跳下车,朝着黎雨文卧倒的方向跑去。 看到眼前惨烈至极的景象,陈峰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黎雨文的身体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势瘫倒在地,鲜血如泉涌般从他的头部、口鼻以及周身各处汩汩流出,迅速在地面蔓延开来。 他的头部遭受重创,已严重变形,颅骨似乎在巨大冲击力下破碎,脑浆混着鲜血汩汩外流。由于强大的冲击力,他的胸腔也严重塌陷,内脏像是被搅碎的肉泥,从破裂的腹腔中挤出,场面不忍直视。很明显,黎雨文在这一瞬间遭受了致命打击,已经没了气息,当场身亡。 第81章 小吴的发现 众警员迅速集结在车祸现场,人人各司其职,全身心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之中。 痕检员小吴正专注地围绕着摩托车的残骸,一寸寸细致搜寻。他手持放大镜,眼神专注,对每一片碎片、每一道划痕都审视入微,试图找出摩托车是否有被人为破坏的蛛丝马迹,或是碰撞瞬间遗留的特殊线索。其间,他会拿起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些细碎物品,轻轻放入证物袋里。 法医老赵蹲在黎雨文身旁,仔细查看他体表的伤痕,测量创口的长度、深度,小心采集着死者的生物样本,为后续更精确的检验分析做准备。 苏悦此刻正与惊魂未定的大货车司机交谈问话。她神情严肃却又透着温和,一边耐心地安抚司机的情绪,一边详细询问事故发生时的具体情形,手中的笔在本子上飞速记录着司机的每一句回答。 警员小李、小田和小何迅速在车祸现场周边拉起警戒线。他们目光警惕地留意着周围动向,严禁无关人员靠近,全力维护现场的完整性,保障勘查工作不受干扰。 小张手持相机,正从各个不同角度对整个车祸现场进行细致的拍照记录。他时而蹲下身子,捕捉贴近地面的细节;时而站起身来,获取更宏观的场景画面。无论是整体的事故场景布局,还是那些容易被忽视的关键局部位置,他都一一用镜头记录下来,为后续案件分析,提供丰富详实的影像资料。 陈峰丝毫不顾额头上的伤势,在案发现场来回踱步。他双眉紧锁,陷入沉思:“从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黎雨文不仅具备作案动机,同时也拥有作案时间。而且,从警方追捕时他疯狂逃窜的举动判断,他必定犯了案,否则不可能这般不顾一切地逃跑。然而这一切,是否太过巧合?眼看就要将他捉拿归案,他却突遭车祸丧命。当时,他为何不踩刹车减速,而后绕过那辆大货车,反而径直撞上去呢?”陈峰越琢磨越觉得此事疑点重重。 他踱步至正专注勘查痕迹的小吴身旁,开口询问:“小吴,就现场情况而言,能否检测出黎雨文摩托车的零部件,像刹车系统这类的,存在问题?” 小吴一脸无奈地冲陈峰摇摇头:“陈队,摩托车损毁程度太严重了,就目前现场条件来看,实在没办法得出具体结论。得等回到警局后,在实验室借助专业设备,才能检测出摩托车各部件是否有问题。” 翌日,陈峰坐在办公室里,满心焦急地等待着小吴对摩托车的鉴定结果。他内心深处隐隐觉得,黎雨文遭遇的这场车祸,绝非如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然而,他也十分清楚,办案绝不能仅仅依靠直觉,每一个判断都必须要以扎实可靠的证据来作为支撑。 就在陈峰沉浸于思索之际,一阵敲门声骤然响起。来者正是小吴,他轻轻推开门,神色凝重地径直走到陈峰面前,以严肃的口吻说道:“陈队,经过我们在实验室细致的检测分析,现已确定,黎雨文遭遇的车祸并非意外,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陈峰闻言,眼前顿时一亮,以满含期盼的语气急切说道:“快说说看!” 小吴郑重地点了点头,旋即开始有条不紊地向陈峰汇报:“在事故现场进行勘查时,我们提取到一小段制动油管接头部位的残件。 回到实验室后,我们借助电子显微镜进行了细致入微的勘查,结果发现残件上面,存在较为新鲜的撬压痕以及划痕,由此怀疑油管近期曾被人为拆卸过。 结合车祸当时的情景,我们推测死者摩托车的制动液,可能被人动过手脚,导致当时刹车失灵。于是,我们运用专业的离子色谱法对制动液进行了检测,结果显示,其中氯离子(cl?)的含量远远高于正常范围。 基于这一结果,我们得出结论,黎雨文摩托车的制动液被人为掺入了酸性物质。随后,我们经过更深入的检测,最终确定该酸性物质为盐酸。” 小吴稍作停顿,神色凝重地继续补充:“盐酸会与金属油管发生化学反应,生成氯化物,这种化学物质会对油管进行持续腐蚀。随后,我们对制动液里的盐酸浓度进行了测定,结果显示大概在15%左右。基于这一数据,我们推测凶手极有可能是将强力洁厕剂倒入了制动液中,因为洁厕剂里的盐酸浓度大概就是在12%-15%之间。 依此浓度来推算,大约经过3 - 5天的时间,氯化物便能够在油管上腐蚀出极其微小的孔洞,导致制动液的缓慢泄漏。起初,刹车可能只是出现一些细微异常,比如刹车踏板的反馈力度微微变弱,车辆减速时的响应稍显迟缓等。但由于案发当日,黎雨文为了摆脱警方,一路全速行驶,发动机高负荷运转产生的高温,加上频繁大力制动,使得刹车系统承受了远超正常状态的压力。 这种极端工作状况下,一方面,高温加速了盐酸与金属油管的化学反应速率,大大加快了腐蚀进程;另一方面,频繁大力制动,使得制动液在油管内的流速急剧加快。在这种极速流动下,腐蚀产生的孔洞受到更大冲击,制动液通过这些孔洞的泄漏速度显着提升。随着泄漏愈发严重,刹车系统内的压力持续降低,最终致使刹车完全失灵,这是黎雨文车祸身亡的根本原因。” 陈峰听闻,猛地站起身来,他目光瞬间变得深邃而锐利,语气中满是诚恳:“小吴,你提供的线索可真是太关键了。若不是你细致入微地勘查和检测,也许就被真凶蒙混过关了。如此看来,秦海云一案的侦破工作远未结束,或许此刻,才真正开始。” 第82章 新的线索 小吴关于黎雨文摩托车的关键发现,好似一把钥匙,打开了陈峰思绪的大门 。他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脑海中如闪电般划过一个念头:秦海云一案的凶手不是黎雨文,而是另有其人。 凶手必定早就做好了打算——让黎雨文充当杀害秦海云的替罪羊。在长达半个月的时间里,凶手跟踪秦海云,直至在那条幽深昏暗的杨柳巷子将其击杀,自始至终,凶手都是骑着黎雨文的摩托车,并且巧妙地装扮成黎雨文的模样,目的就是让警方把注意力转移到黎雨文身上。 在这之后,真凶在黎雨文的制动液中动了手脚,无论那天警方是否在追赶黎雨文,黎雨文迟早会因刹车失灵遭遇事故,从而被制造出意外身亡的假象,真凶借此可以彻底洗脱自己的嫌疑。 能这般惟妙惟肖地装扮成黎雨文的模样,还能骑着他的摩托车作案,此人与黎雨文绝非泛泛之交,必定是与其极为熟悉且关系亲近之人。 此外,他懂得拆卸摩托车油管,从这一行为推测,其大概率是街道摩托车竞速俱乐部的成员。想到这儿,陈峰双眉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果断地吩咐小张:“你继续设法接近刘耀庆,重点打探在俱乐部成员当中,究竟谁和黎雨文的关系最为熟稔,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本案的凶手。” 在一家弥漫着浓郁咖啡香气的咖啡厅里,刘耀庆手捧着小张送他的dainese(丹尼斯)专业骑行服,翻来覆去地摩挲端详,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哥们,你太够意思了!上次送我头盔,这次又给我弄来件骑行服。实不相瞒,我玩摩托这么多年,一直就心心念念想买一件丹尼斯的骑行服,这牌子的防护性能那是没话说,穿上它跑赛道,心里别提多踏实了。” 紧接着,刘耀庆话锋一转:“话说,撞你家人那家伙找到了吗?” “找到了!多亏刘哥你给我提供那么多线索,我才把那孙子给逮住,还狠狠地讹了他一笔。这件丹尼斯防护服,就当是我略表心意,感谢刘哥你的帮忙。”小张一脸诚恳地说道,眼中还适时流露出一丝感激之情。 “嗨,都是自家兄弟,客气啥!以后你要有啥事儿,尽管跟你刘哥说,哥人脉广,没什么事儿摆不平的。”刘耀庆拍着胸脯,开始吹嘘起来。 小张身子微微前倾,凑近刘耀庆,他脸上带着一丝神秘,压低声音问道:“刘哥,你听说了吗?媚娘夜总会那个黎雨文,出车祸死了。” “哟!这事儿我能不知道嘛!听说是被警察追赶的时候出的事。唉,要我说啊,老黎不就参加了几场违法的竞速比赛,还跟着下了些赌注嘛。就这点事儿,抓住了也就判个两三年,至于那么拼命跑吗?这下好了,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刘耀庆一边不住地感慨,一边不断地摇头,眼神中还透着些许惋惜。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黎雨文在俱乐部有没有关系特别要好的朋友,以后能帮着照料照料他的父母。”小张说着,眼角的余光偷偷瞄向刘耀庆。 刘耀庆对此毫无察觉,依旧大大咧咧地说道:“有啊,他在俱乐部有个女朋友,叫啥雅来着?哦,对!杜文雅,那女的车技可厉害了,一点都不比男的差。” “杜文雅?!”陈峰听完小张的汇报,眉头紧紧蹙起,好似深锁的沟壑,那不正是秦海云的妻子——汪美莲,在单位的同事兼闺蜜吗! 杜文雅身为汪美莲的好友,又认识黎雨文,极有可能知晓黎雨文曾追求过汪美莲。而黎雨文目睹秦海云常在夜总会寻欢作乐、背叛汪美莲,基于他与汪美莲的这层过往关系,便有了杀人动机。如此一来,杜文雅顺理成章地扮成黎雨文的模样,将杀害秦海云的罪行嫁祸给他,似乎就有了合理的逻辑脉络。 可倘若杜文雅真的是凶手,那背后究竟潜藏着怎样错综复杂的缘由,竟能驱使她为汪美莲铤而走险,进而狠下杀手谋杀汪美莲的丈夫,又不惜牺牲黎雨文,让他充当替罪羊,最后甚至还要残忍地将其置于死地呢? 汪美莲在这一系列令人诡谲离奇的事件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她是否也参与了这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呢? 陈峰绞尽脑汁,却始终不得其解,他把苏悦和小李叫到办公室,大致讲了讲小张的发现,随后神情严肃地说道:“目前看来,杜文雅具有重大作案嫌疑。不过,我们还不清楚她的作案动机,也不确定她是否具备作案时间,这都需要我们进一步深入调查。” 说完,他把目光转向苏悦,眼神中满是信任与殷切嘱托:“苏悦,你去趟杜文雅的单位,就说要了解黎雨文的一些情况,找杜文雅旁敲侧击地聊一聊,注意观察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和她交流时,注意语气和方式,不要让她有所察觉我们在怀疑她,以免打草惊蛇。另外,留意一下杜文雅的身高,想办法获取她的鞋印,方便与现场凶犯遗留的那组40码鞋印进行对比。” “明白,老大。”苏悦表情凝重,点头应道。 陈峰旋即又将目光快速投向小李,“小李,你有两项任务。一方面,通过查看监控探头,全面梳理杜文雅案发当晚的行踪,确认她是否具备作案可能; 另一方面,调阅近期的监控资料,关注杜文雅与汪美莲二人,除工作之外,她们各自都在做些什么,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任何细微的异常之处,都有可能成为破案的关键线索。” “好的,老大,保证完成任务!”小李坚定地回应道。 陈峰目送苏悦和小李离开办公室,依旧陷入苦思。就目前而言,他能想到的一种假设是:汪美莲在察觉到秦海云对她的感情逐渐淡漠后,心生不满,加之难以抵挡秦海云拆迁所得巨款的巨大诱惑,妄图独自占有这笔财富,故而与闺蜜杜文雅合谋,精心策划,害死了自己的丈夫。 然而,事情的真相果真如陈峰所猜测的那般吗?苏悦和小李即将开启的调查,究竟会牵扯出哪些不为人知的内幕?而这一切,又会对案件的发展走向产生怎样的影响?此刻,重重迷雾仍笼罩着案件,亟待陈峰等众人去拨开。 第83章 杜文雅的问询 在公司的会客室中,苏悦正静静等候着杜文雅。 不多时,杜文雅推门走了进来。苏悦不着痕迹地迅速目测了一下她的身高,大约在1米65至1米70之间,与监控画面里骑着黑色雅马哈摩托车的嫌犯身高相符。只是相较于监控中的嫌犯,杜文雅身形显得更为纤瘦。 杜文雅落座后,苏悦顺势打量起来。只见她留着齐耳短发,简洁利落。那一双眼睛尤为明亮有神,目光专注而直接,透着一股别样的英气。顺着眼睛往下看,鼻梁笔直挺拔,为面部巧妙地勾勒出硬朗的线条。鼻梁之下,双唇微抿,唇线分明。整体来看,一副精致面庞之上,更给人利索干练、英气十足之感 。 再看她的着装,一袭剪裁考究的职业套装,主色调为简洁的黑白色,低调而沉稳。上身的白色修身衬衫,设计别出心裁,领口微微敞开,解开的一颗扣子,如同严谨乐章中的一抹变奏,打破了刻板的束缚,于随性之中流露出自在洒脱。 黑色西装外套,恰到好处的垫肩设计,不仅衬得她身形挺拔,更营造出一种干练果决的独特气场。 下身搭配一条黑色直筒西裤,笔直的裤线延伸至脚面,与一双黑色皮鞋相得益彰,更显得她身姿高挑、步伐干练,将中性的英气与女性的优雅完美融合在一起。 苏悦特意挑选了一间空间有限的会客室,没有桌子,仅安置了两把椅子 。苏悦把刚喝了一口水的水杯轻轻放在脚边,随后神情严肃地开口表明来意:“杜女士,我是s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苏悦。今天来,主要是想向您了解一些关于黎雨文的情况,还望您能够配合。” 杜文雅闻言,轻轻蹙了下眉头,语气平淡地回应道:“黎雨文的事情,找我了解干嘛?我和他又不是很熟。” “哦?是这样吗?”苏悦嘴角微微勾起,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玩味,“据我们了解,您和他不只是同一个摩托车俱乐部的成员,更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杜文雅听罢,脸上瞬间掠过一丝不悦,她嗫嚅了一下唇角,不满地“嘁”了一声:“那些人就爱捕风捉影,我和他哪是什么男女朋友!他不过是小莲的同学,之前一起吃过饭,后来又都是同一个俱乐部的,这才走得稍微近了些。但我跟他,绝不是那种关系。” “哦,那在您印象里,黎雨文见过汪美莲的丈夫秦海云吗?”苏悦顺势追问。 杜文雅几乎不假思索,当即干脆利落地回答:“见过,黎雨文参加过他们的婚礼。他跟我说过,秦海云常去他们夜总会消遣。他对秦海云这一行径极为不满,私下里,他常咬牙切齿地跟我抱怨,说秦海云一直在外花天酒地,还与‘小姐’过夜,可见对小莲一点儿都不好,白瞎了小莲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嫁给了这样一个畜生。” 言罢,杜文雅的神情闪过一丝犹豫,不过还是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小莲丈夫那个案子,你们查得怎么样了?难道你们怀疑黎雨文是凶手?我听说他是警方追捕过程中出的事。” “我们正在全力侦查,目前案子的进程和细节还不方便透露。”苏悦礼貌而不失分寸地回应道。 “我现在想起来,可能真的是黎雨文杀了小莲老公,有好几次,他都和我说,恨不得把那家伙杀了,我当时以为他在开玩笑。”杜文雅说着,用眼角余光偷瞄苏悦的反应。 苏悦佯装没看到,又问了几个问题后,她站起身来,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大方地伸出手,“杜女士,非常感谢您今天抽出宝贵时间配合我们调查,要是今后我们还有其他需要了解的情况,还望您继续支持。” 杜文雅见状,也跟着站起身,伸出手,象征性地握了握,“我一定尽量配合。”说完,便转身离去。 苏悦凝望着杜文雅离去的背影,嘴角悄然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原来,在与杜文雅交谈之时,苏悦不经意间用脚将放在一旁的水杯碰倒。清澈的水流缓缓向着杜文雅脚的方向蔓延而去,很快,杜文雅脚下便满是水渍。当杜文雅起身离开时,她清晰的皮鞋鞋印赫然印在了地面之上。 在陈峰的办公室内,苏悦正在做着详细汇报:“老大,在我与杜文雅交谈过程中,明显感觉她极力想要撇清与黎雨文的关系,而且她还刻意引导我认为黎雨文就是杀害秦海云的凶手。另外,我目测她的身高在一米六五至一米七之间,和监控画面里嫌疑人的身高范围相符,只是身形显得更为清瘦,鞋子尺码也对不上。我测了杜文雅的鞋印,是38码,与现场嫌犯遗留下来的40码鞋印不符。” 陈峰听闻后,身子缓缓靠向椅背,他微微眯起双眸,若有所思地说道:“从你描述的情况来看,杜文雅确实有问题。我觉得像身形和鞋子尺码这些都不是问题,多穿些衣服以及小脚穿大鞋完全可以实现。目前最关键的,还是要找到她的作案动机,以及确认她是否具备作案时间。这就要看小李那边的调查进展如何了。” 第1章 消失的尸体 在某个凌晨零点的夜晚,s市的上空仿佛被一块巨大的黑布遮住,不见半缕月光。城西那片野坟场,完完全全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野坟场内错落林立的坟包,有如一个个孤魂野鬼,于寂静的深夜里影影绰绰,似有若无。时而刮过的凄厉风声,宛若厉鬼在悲恸哭嚎,给这片原本死寂的地方,又平白增添了几分毛骨悚然的诡异氛围。 在这令人胆寒的夜幕之下,一个黑影,戴着厚实的手套,紧握着铁锹,正不紧不慢地往一个土坑中填土。土坑之内,赫然是被残忍肢解的尸体。他把土坑填满土,伪装成一座新坟。凝视着眼前这座新起的土包,他满意地搓了搓手,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透着阴森的冷笑…… 2017年9月9日晚,s市被暮色笼罩,街头巷尾的喧嚣声却愈发浓烈。在银行辛苦忙碌了一天的林宇,于18点57分,像往常一样,将车稳稳停靠在地下车库的专属车位。 他推开车门,略显疲惫地走下车,下意识随手一带,顺势按下手中钥匙上的电子锁,“咔哒”一声,车门落锁,而后他朝着电梯间缓缓走去。 此刻,林宇的脑海里浮现出妻子顾晴的身影,想必她早已烧好了饭菜,正笑意盈盈地等着自己回去大快朵颐。 林宇确实饿了,恍惚间,在这地下车库里,他似乎都能捕捉到从家中飘来的饭菜香气。 最近工作确实有些辛苦,已经持续有些时日了,林宇晚上睡得很沉,经常一觉睡到天亮,这对于以前总失眠的他,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昨晚吃饭时喝了一杯白酒,竟然就沉沉睡着了,看来过段时间是得休个年假,好好放松放松了。 妻子顾晴也对林宇最近的状态比较担忧,一直催促他找个时间去自己上班的医院检查一下身体。顾晴在s市一家挺有名的三甲医院工作,对她来说,给丈夫安排身体检查不是难事。 林宇思索间,电梯到了。门缓缓滑开,里面惨白的灯光一闪一灭,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森。林宇犹豫了下,还是抬脚迈了进去。灯光映着他的脸,忽明忽暗。电梯门慢慢闭合。 “叮——”,二楼到了,电梯门徐徐打开,林宇走出电梯,来到自家门前,他掏出钥匙插入锁孔,“咔哒”一声,门开了。 林宇刚把门推开一条缝隙,眼前的景象却如同一记重锤,瞬间将他钉在原地。 只见妻子顾晴,斜躺在客厅沙发上,一把匕首直插在她身体的左上方。她的双臂无力地垂放在身体两侧,双眼微睁,眼神涣散,暗红色的血液正从伤口处汩汩流下,顺着衣服蜿蜒而下,在沙发上形成一条血色细线,而后又沿着沙发缓缓滴下。 “啊——”林宇惊恐尖叫,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他双腿发软,连滚带爬地冲出房门,一路跌跌撞撞跑到楼外。 此时的他呼吸急促,双手颤抖,好不容易掏出手机拨通报警电话,带着哭腔喊道:“快……快来!我老婆被杀了,在枫林晚小区7号楼4单元2楼202室!” 挂了电话,他瘫坐在地,周围人投来异样目光,小声议论,他却眼神呆滞,浑然不觉。 晚七点,正值下班晚高峰,马路上车水马龙,拥堵不堪。三十分钟后,闪烁警灯的s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警车驶入案发小区。 车门打开,队长陈峰率先下车。他身姿挺拔,眼神锐利,却有些不修边幅。只见深灰色夹克肩头蹭着墙灰,衬衫领口歪斜,第三颗纽扣不见踪影,内搭被咖啡渍洇黄。他的头发也有些凌乱,胡茬则遍布下颌 。 随后,警员小张、小李、小田、小何等鱼贯而下,经验丰富的法医老赵和痕检员小吴也迅速跟上。 派出所王所长神色匆匆,几步向前,紧紧握住陈峰的右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你们可算来了!” 陈峰瞧着王所一脸凝重,心中暗忖,想必是出了不寻常的事,当即开口询问:“出什么状况了?” 王所眉头紧蹙,面色沉郁:“相当棘手,被害人的尸体不见了,而且到现在都没找到。” 陈峰随即问道:“小区所有出入口都封锁了吗?” 王所唉声叹气地回应道:“哎,就这点最麻烦。我接到110出警电话,赶忙给物业打电话,让他们立刻封锁小区所有出入口。大概10分钟后我赶到案发小区,小区地面所有出入口都已封锁,但地下车库的闸门电缆线不知道何时被人剪断了,导致车库出入口没有封锁。” 王所接着说道:“后来我安排同事协助物业在车库出口设置障碍物,大概19点15分左右才完成车库的封锁。” “车库应该安装电子车牌识别系统了吧?”陈峰又问。 王所一脸愁容地说道:“哎,这是个老旧小区,没有那么高级的设备。地下车库有块公共停车区域,小区物业管理向来比较松散,外来车辆可以随意进出车库,保安也从不登记。” “啊?还能这样?”陈峰听罢,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不禁瞪大眼睛问道。 王所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小区的安全管理工作向来薄弱,已经通报批评他们好几次了,这次终于出了大事,一定要狠狠处罚他们。” “那现场什么情况?”陈峰旋即问道。 王所答道:“案发地点在客厅,被害人是在沙发上遇害的。我们初步检查了房间其他地方,包括卧室、厨房、卫生间等,都没有发现明显血迹。房门完好,没有遭到暴力破坏,但里屋卧室的窗户却是敞开的,一个成年人完全可以翻进来。现场被翻得很乱,被害人丈夫发现少了一个大旅行箱、几百元现金以及少量金银首饰。” 陈峰沉吟道:“乍听起来,这个案子像是入室抢劫杀人,但劫财杀完人后,凶手还把尸体带走,这还真是头一回听说。” “是呀,我们也觉得不可思议,真是太邪门了。”王所附和道。 “监控有什么发现么?”陈峰又问道。 王所一脸凝重地摇摇头,“我们同事已经初步查看了小区所有监控。地下车库里,正对着出事单元楼的那个监控探头被人为破坏了,致使那片区域的具体情形无法看到;此外,也没找到能拍到被害人卧室窗户那片区域的探头;其他监控,包括地下车库、地面、电梯的监控,都没任何发现。” 陈峰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也就是说,这个凶手事先破坏了地下车库闸门的电缆线,还有能拍到他的地下车库探头,然后在短短的15分钟内,拖着装有尸体的行李箱,通过消防楼梯来到地下车库,又躲避了车库其他探头,最后从地下车库逃离了?看来凶手对这个小区的地下车库环境很熟悉呀。” 王所点点头,回应道:“应该是这样,这个凶手实在是太狡猾了。” 王所紧接着又说:“不过,从报案到小区所有地面出口封锁,大概花了6到7分钟,死者家在二楼,如果凶手趁未封锁时,拉着行李箱趁机逃离,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但我们的同事已经初步询问了保安和楼下群众,他们均称没有留意到有拉着旅行箱离开小区的人。” 陈峰颔首问道:“那被害人家什么情况?” “被害人的家庭结构比较简单,只有夫妻二人。死者叫顾晴,在一家医院上班,今天说是去参加一个学术会议,正常应该下午17点30分回家。她丈夫林宇,在一家银行工作,19点到家后,发现他妻子遇害,就跑到楼下报警。除了顾晴有个妹妹外,两人在s市没有其他亲人。” “走!去现场看看。”了解完基本案情,陈峰大踏步朝前走去,众人紧随其后。 一起看似普通的凶杀案,却因尸体的离奇失踪而显得扑朔迷离。凶手究竟是谁?为何要带走尸体?这背后又会隐藏着怎样的惊天阴谋?这一切如同厚重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陈峰的心头。 第2章 现场勘验 陈峰刚推开二楼消防通道的门,便闻到一股血液独有的铁锈味,他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抬眼望去,在拉着警戒线的房门口,一个男人正蹲坐在地,他头发蓬乱,几缕发丝杂乱地耷拉在额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面,双手环抱膝盖。 “想必他就是死者的丈夫林宇。”陈峰暗自想道。 察觉到陈峰他们走近,林宇只是微微撩起眼睑,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又缓缓垂下。此刻的他,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丧失了兴致,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灵魂一般,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 陈峰刚走到房门口,目光瞬间被正对着门的沙发上,那一小片暗红色的血渍所吸引。这片血渍面积虽不大,却好似恶魔不经意间留下的斑驳爪印,透着惊心与触目。 转而看向地板,上面有被拖把胡乱拖拭过的淡淡血痕,仿若厉鬼的残魂在无力地挣扎爬行,无声昭示着这里确曾发生过恐怖之事。 陈峰暗自思忖:“王所提及,林宇报案时称,有一把刀插入妻子顾晴心脏。按常理,不应出现这么大的出血量。想必,要么顾晴身体其他部位也被刺中,要么凶手后来拔出了刀。”思索完毕,他迅速环顾四周,开始有条不紊地布置工作: “小李,立刻去物业接管监控设备!调出小区所有监控录像,先初步筛查确保录像完整。然后从今晚7点15分往前追溯至7点,逐帧细查各监控探头画面,重点盯紧地下车库探头,看有无收获!” “小何、小田,你们俩立即下楼,与民警同事一起,再进行一次更为细致的排查工作,看能否有新发现。” “老赵,你立刻对现场血迹展开细致的采样与分析,查看现场除了死者血迹之外,是否还有其他人的。另外,仔细排查,看有没有除死者及其丈夫之外,其他人的生物样本线索。” “小吴,仔细排查现场痕迹,看看凶手是否留下了掌印、脚印等关键痕迹线索。” 众人立刻紧张而有序地行动起来。 陈峰转头望向王所,询问道:“受害人家属此刻情绪如何,现在是否适合询问?” 王所听闻,走到林宇跟前,俯身轻声问道:“林宇,这位是市局刑侦支队的陈峰队长,他有些情况想向你了解一下,你现在方便回答吗?” 林宇微微颔首。 陈峰稍作思索,率先抛出第一个问题:“林先生,请问您和您爱人下班回家的时间,是相对固定,还是较为随机呢?” “比较固定,我一般晚上7点到家,我爱人平时下午5点半到家。”林宇神情落寞,缓缓作答。 “家里没人的时候,房间窗户通常是开着还是关着?” “这片区域不太安全,时常发生偷盗事件,家里没人时,门窗都是关着的。”林宇机械地回应。 “好。平常家里有没有存放大额现金或者贵重物品的习惯?” “没有,就放了几百块钱应急,还有我爱人的一些首饰,都不太值钱。” “您和您爱人,有没有与其他人发生过矛盾或者冲突?” 林宇没回应,只是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行,暂时先问到这儿。后续可能还得请您到公安局,再详细了解一些情况,希望您能予以配合。”陈峰朝林宇点点头,结束问话。 这时,小吴快步走来,汇报道:“陈队,客厅没有发现搏斗痕迹,凶手很可能是趁受害人不备下手的。现场除男女主人的痕迹外,未发现其他人的。里屋卧室窗户及房间其他角落,我都仔细勘查过,均无陌生人痕迹。” 老赵也走过来,满脸凝重地说道:“陈队,现场血液采样分析结果出来了。经检测,血渍均来自被害人,未发现其他人员及动物的血液成分。由于没有找到尸体,目前无法准确给出死亡时间范围。依据现场血迹的检测结果,大致推测被害人死亡时间在早7点至晚7点之间。结合受害者家属所述‘看到血液尚在流动’这一情况,遇害时间可缩短至一小时内。等回到实验室,我会借助设备进一步详细检测,看能否通过科学手段,更精准地缩小时间范围。另外,房屋其他地方,暂未发现其他陌生人的生物线索。” 就在此时,小何与小田走进来,向陈峰报告:“老大,小区现场排查结束。我们仔细询问了小区保安和楼下群众,没什么收获。” 截至目前,现场勘查一无所获,凶手仿佛人间蒸发,尸体更是踪迹全无。在凶杀案发生后不久,便敢冒险带走尸体,这种情况本就极为罕见,更何况在本案中,凶手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一切,实在令人费解。 凶手似乎对一切都早有计划,从提前破坏相关设施,到实施杀人行为,再到带走尸体,整个过程从容不迫。而且,凶手似乎对命案发生后警方的应急处置流程了如指掌。 “看来,这次恐怕是遇上狡猾的对手了。这起案件的侦破工作注定不会一帆风顺,得做好迎接困难的准备。”陈峰暗自思忖。 第3章 初步研判 在案发现场的客厅内,陈峰紧蹙眉头,凝神思索。他的思维犹如高速运转的机器,迅速对这起杀人移尸案件,展开深入的剖析与推断。 一、案件性质 这无疑是一起预谋型案件。凶手预先剪断地下车库闸门的电缆线,导致地下车库未能及时封闭;还事先对车库监控做了手脚。种种迹象充分显示,此案件并非一时冲动所为,而是经过了精心布局与缜密的筹划。甚至能够推测,凶手很早之前,就已规划好逃逸路线,其目的就是让警方难以追踪。 二、作案动机 综合当前所掌握的线索进行分析,这起案件极有可能是仇杀或情杀,基本可以排除财杀。从作案手法来看,凶手无疑经过了精心筹备。若凶手仅是单纯为了谋取钱财,那么林宇家中财物的损失程度,实在难以匹配如此周密的策划。现场虽然呈现出财物丢失以及被翻找过的迹象,但这些更像是凶手蓄意为之的伪装。由此可见,仇杀或情杀的可能性更高。 三、作案人数 凶手行事极为谨慎,未留下任何可指向作案人数的线索。不过,单从搬运尸体这一行为分析,两人或多人共同作案的可能性无法排除。 四、凶犯性别 若为单人作案,凶手极有可能是男性。毕竟,对于一名女性来说,独自经由楼梯拖拽尸体,而后再将尸体抬进汽车后备箱,一般难度颇高。倘若两人或多人协同作案,凶犯性别则男女皆有可能。 五、作案方式 凶犯可能为和平进入房间,亦或是从卧室翻窗而入。 -熟人作案:凶手认识顾晴或林宇,他在骗取顾晴的信任后和平进入客厅,随后趁顾晴不备,将其杀死。 -陌生人作案:凶手借助卧室敞开的窗户,翻窗潜入,进而对顾晴实施杀害行为。 六、凶手身份 凶犯对地下车库乃至小区环境均颇为熟悉,由此推断,小区内住户犯案的可能性较大,但不能完全排除提前踩点的小区外部人员作案的可能,亦不能排除小区内外人员勾结作案的可能。 七、带走尸体动机及尸体去向 目前,凶手带走尸体的动机尚不明确。但尸体很可能已被凶手驾车带离小区。即便凶手为小区内的住户,将尸体藏在已被封锁的小区家中,也是一件风险极高的事情。鉴于凶手缜密的作案过程,他大概率不会冒险这般做。当然,也不能排除凶手利用的警方定式思维,铤而走险,反其道而行之,先将尸体藏于家中,再伺机转移的可能性。 依据现场情况分析,陈峰认为凶手具备以下特征: 其一,反侦查能力极强。截至当前,凶手没有留下任何能够指证其罪行的证据,而且,也没有给警方留下丝毫可供追踪的线索,看上去对犯罪现场调查和证据留存有着深刻的认知。 其二,凶手的心理素质极其强大。在林宇跑到楼下报警之际,他非但不抓紧时间逃离,反而不慌不忙地用拖把擦拭地上血迹,并且从容不迫地把尸体装入行李箱带走。凶犯丝毫不担心林宇突然折返发现他,或是警察迅速赶到抓住他,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陈峰思索之际,小李走进来汇报道:“老大,我们按照您的指示,逐帧查看了地下车库从晚7点到7点15分的所有监控画面,未发现疑犯身影。小区所有监控我们也都已检查并调取完毕,但经我们查看,地下车库所有出口都没有安装监控探头。” 陈峰听闻,不禁皱眉。王所在一旁解释道:“这个小区尚未成立业主委员会,物业本身管理滞后,加之资金不足,很多设施存在老化与不完善的情况。” 随着现场调查与取证工作告一段落,队员们在一旁收拾装备、准备返程。 陈峰神情肃穆,语重心长地叮嘱王所长:“王所,小区明天早上可以解除封锁。不过,鉴于目前尸体尚未找到,存在小区住户杀人藏尸的可能性。所以,小区所有出入口,尤其是地下车库,对于离开小区的人员,但凡携带能装载一定物品的包、箱的,都必须经过仔细检查方可放行。咱们可不能先入为主,只盯着行李箱检查。凶手如此狡猾,极有可能已更换装载尸体的箱具,甚至不排除采取分尸碎尸的手段,分次将尸体带离小区的可能。你们务必加派人手,与物业人员共同开展检查工作,要确保24小时有人值守,绝不能出现任何疏漏。” “陈队,您放心,我这就去安排。”王所一脸凝重地回应道。 夜幕悄然降临,黑暗如同无形的巨网,缓缓笼罩了整座城市。陈峰凝视着夜色如墨的天空,心中不禁泛起感慨:这起案件的侦破之路,或许漫长而艰辛。 第4章 案情研讨会 次日,晨曦初绽,陈峰早早便来到了办公室。柔和的光线透过窗户,悄然洒落在办公桌上,然而他却无心欣赏这美好的晨光,脑海中仍在思索昨晚那起离奇的命案。 “老大,有新人报道!”小李兴奋的声音,瞬间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 “难道上头终于给派来得力干将了?”陈峰暗自揣测。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女声响起:“陈队,警号2838,警员苏悦报到!” “啊?不会吧?女的?”陈峰惊讶地抬起头,一张俏丽且带着些许稚气的面容映入他的眼帘。 “你,刚毕业的?”陈峰瞪大眼睛问道。 “是的!”小姑娘兴奋得眼睛发亮,一副见到偶像后激动不已的样子。 “我是s市公安大学??级毕业生,我在学校时,就常听闻您的案例,我……” “行了行了,打住。”陈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没工夫听你瞎叨叨。小李,你把昨天案件资料发给她,1小时后,全体队员开会。” “好嘞,老大。”小李应道。 苏悦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随后和小李转身离开。 望着小李和苏悦离去的背影,陈峰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头怎么又给他安排个毕业生,而且还是个女孩子,真把他这儿当成新人实验场了。 一小时后,众人齐聚于会议室。陈峰率先开口,简明扼要地回顾了昨天案情,随后目光如炬,扫视着在场众人,沉声问道:“大家都说说对这个案子的看法,谁先来?” 苏悦高高举起手,信心满满地说道:“我先来谈谈对这个案子的看法。” 她微微挺直身躯,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显得更加沉稳:“男主人林宇称现场有财物丢失,据此,我判断此案性质为入室抢劫杀人。鉴于凶手展现出较强的反侦查能力,我推测其并非初犯。建议排查近几年全市乃至全省范围内,有无类似案件,考虑并案处理。” 言毕,苏悦满心期待地看向陈峰,等待着陈峰对她刚才发言的认可。 谁知,陈峰表情严肃,斜睨了她一眼,冷冷质问道:“若是入室抢劫,只需制服顾晴,获取财物即可,为何要趁她毫无防备时痛下杀手?” “可能——啊,这……”苏悦被问得不知如何作答。 “若是入室抢劫,这小区规模不小,他家又并非小区内有钱的人家,为什么凶犯偏偏要盯上他家?”陈峰紧接着继续发问。 苏悦紧咬嘴唇,完全无言以对,脸上写满了窘迫。 “若是入室抢劫杀人,凶手为何还要冒险带走尸体?”陈峰持续发难。 苏悦的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声音细若蚊蝇:“也许……也许凶手有奸淫尸体的癖好?”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顿时哄堂大笑。苏悦窘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脸愈发涨红,头也垂得更低了。 陈峰重重地咳嗽一声,用力敲击桌子,笑声瞬间戛然而止。 苏悦鼓起勇气微微抬头,声音虽小却带着一丝倔强:“您曾在一次案例讲解中说过,不能放过任何可能,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陈峰并未理会她,而是清了清嗓子,神情愈发凝重,缓缓说道:“我认为,这是一起经过精心策划的恶性杀人案件。所谓的入室抢劫,不过是凶手故意布下的障眼法,其目的便是干扰我们的侦查方向。” 陈峰稍作停顿,接着讲道:“我的判断基于以下两点: 其一,罪犯经验丰富,反侦查能力极强。通常,有经验的入室抢劫犯在作案前会多次踩点,留意哪些户人家可能藏有大量财物。然而,就林宇家的情况来看,其作案收获与作案成本明显不成正比,因此,抢劫杀人的动机明显不足。 其二,以劫财为目标的抢劫犯就算杀了人,但哪有冒险带走尸体的?尤其在本案中,从报案到小区完全封锁,最多仅有15分钟。这么短的时间内,想要带走尸体绝非易事,后续处理尸体更是难上加难,所以单纯为了谋财的凶手没有理由这么做。 至于苏悦刚才提到的,凶犯在抢劫杀人的同时,还存在奸淫尸体的癖好,我觉得这就是扯淡。”陈峰的语气陡然加重,苏悦闻言,心跳加速,赶忙又低垂下头。 “入室抢劫犯主要目的是获取钱财。即便存在此类变态癖好,按照常理,也会选择在现场实施。若时间紧迫,他们肯定会优先选择逃离,而不会冒险带走尸体。毕竟,对于这类人而言,在人员稀少的户外对女性行凶并实施恶行,风险相对更低,没必要入室杀人后再冒险带尸,这种行为不符合常理。” 陈峰目光扫视着会议室里的同事们,见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认可,便继续说道:“综上所述,罪犯的真正目的是杀人,而非抢劫。目前,情杀与仇杀的可能性都不能排除。我推测,尸体大概率已被凶犯转移出小区。至于凶犯杀人后带走尸体的动机,目前尚不明朗,还需要我们展开更为深入的调查。大家对此有没有不同看法?” 众人顿时纷纷交头接耳起来。细碎的讨论声此起彼伏,大家都觉得陈峰的分析切中要害,极具说服力。 陈峰目光环视众人,见无人提出异议,便接着说道:“当下,这起案件性质极为恶劣,我们必须争分夺秒,尽快破案。一方面要狠狠打击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另一方面也要给广大人民群众一个交代。既然大家都没有其他意见,那现在就开始分配任务。” 苏悦一听要分配任务,赶忙抬起头,挺直身子,满心期待陈峰第一个喊到她的名字。 谁知陈峰看都没看她一眼,接着说道:“我们可将凶犯大致归为三类:小区住户、非小区住户,以及小区住户与非小区人员协同作案。 对于小区住户,重点排查与死者夫妻有过矛盾,或曾尾随跟踪过死者顾晴,亦或对死者一家作息时间格外留意的人员。同时,要确保对每一户家中进行检查,排除藏尸和分尸的可能性。 针对非小区人员,着重排查死者夫妻身边的人,如同事、朋友,查看其中是否有与死者夫妻存在矛盾或感情纠葛之人;另外,排查案发前在小区地面及地下车库反复出入的可疑踩点人员。 我们所有工作都将围绕排查这些人员展开。接下来,我把侦查任务分解成三大方面。” 陈峰稍作停顿,继续说道:“第一方面,根据案情初步分析,凶犯对小区环境非常熟悉。据此判断,其是小区住户的可能性较大,因此涉案小区的排查工作是重中之重。这部分工作主要涵盖两方面内容:入户走访与监控排查。” 陈峰随后喊道:“小张,小李!” “到!”小张和小李立刻起身应答。 陈峰朝他们点点头,吩咐道:“小张,入户走访工作由你负责。 其一,对每一户住户进行询问,重点询问他们是否留意这三类人: 一是,尾随跟踪死者顾晴的人; 二是,在小区或地下车库往复徘徊的疑似踩点的人; 三是,对车库设施,如电缆线、监控探头进行破坏的人。如有,尽量问清楚体貌特征,必要时可安排对可疑人员进行画像。 其二,开展入户检查工作,确保各户家中没有藏匿尸体或处理尸体的情况。 其三,除小区住户外,要确保对小区内所有物业人员及保安都问询到位。” “小李,调阅监控的任务交给你。 第一,凶手大概率是携尸体驾车离开了小区,找到凶犯踪迹对破案至关重要。你负责查看车库出口的道路监控,务必仔细排查林宇报案后的15分钟内,所有从地下车库驶出的车主与车辆,排查他们的作案嫌疑,凶犯很可能就在其中。 第二,查看过去三个月案发小区的所有监控录像,排查是否出现过行踪可疑的小区住户或疑似的踩点人员。” 待小张、小李坐定,陈峰接着布置工作:“第二方面,将围绕死者夫妇展开排查,主要通过走访、询问夫妻身边人来进行,例如他们的同事、朋友或家属。 其一,调查夫妻二人感情生活状态,排查夫妻双方是否与他人存在感情纠葛,过程中可借助监控信息,对走访所获信息的真实性加以佐证 。若有,需确定相关人员是否具备作案或买凶的可能性。 其二,全面梳理夫妻俩的社会关系和人际关系,着重调查与他们有过矛盾的人,明确这些人中是否有作案或买凶的可能。 其三,调查林宇近一年来的财务支出情况,尤其要留意是否有大额现金支出的记录。若有,必须明确资金去向,并深入调查,以此判断林宇是否存在买凶杀人的可能性。 第四,务必核实清楚顾晴到家的具体时间。这有助于缩小死者遇害的时间范围,进而有力推动案件的侦破进程。具体而言,需要和会议举办方确认会议结束时间,并借助会场监控,结合案发小区监控,确定顾晴确切的回家时间。” 陈峰看向小田和小何,说道: “小田,你负责走访排查以及核实顾晴到家时间的工作。” “小何,你负责核查林宇及所有可能嫌疑人的财务支出情况。” “对了,小何,今天早上你通知被害人家属过来了吗?”陈峰紧接着问道。 “已经通知他们今天上午十点半到。”小何立刻回答。 陈峰抬腕看了看手表,说道:“好,第三方面的工作由我负责。我一会儿去和受害人的家属聊聊,看看能否获取对案件有帮助的线索。好,今天的会议先到这里。” 苏悦眼睁睁看着陈峰给大家都安排了工作,却迟迟没轮到自己,眼看陈峰就要起身离开,她急忙举起手,焦急问道:“还有我呢,陈队,我负责什么?” “你?你负责调阅全省……,哦不,全国,调阅全国范围内的入室抢劫杀人案件,看看有没有和本案相似的案件,整理好后发给我。”陈峰瞥了苏悦一眼说道。 “您不是说这案子不是入室抢劫杀人案吗?我能不能负责点别的?””苏悦壮着胆子,略带委屈地说道。 陈峰闻言,斜睨了苏悦一眼,语气严肃地说道:“不要放过任何一种可能……”说罢,转身快步离开会议室,徒留苏悦满脸错愕,呆愣在原地。 第5章 周局与陈峰 陈峰一离开会议室,便径直朝周云诚副局长的办公室走去。 刚一进门,还未坐定,陈峰就开始抱怨:“周局,您怎么又给我安排个生瓜蛋子,还是个女的。” “怎么?瞧不起女同志?你这可涉嫌性别歧视哟。”周局长嘴角微微上扬,半开玩笑地打趣道。 陈峰撇了撇嘴,嘟囔着:“我哪敢啊,可这查案不是儿戏,带新人太费劲儿啦。” 周局长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认真说道:“咱们每个人都经历过新人阶段。传帮带,是我们警局的优良传统。而且小苏在学校成绩十分出色,和你不相上下,是个做刑警的好苗子,你一定要好好培养她。” 随后,周局语气缓和了些,说道:“行了,行了,别满腹牢骚了,这周日中午到我家里吃饭。” 闻言,陈峰的神情终于缓和下来。原来,陈峰的父亲生前也是警察,并且和周局是老搭档、老朋友。 自从十年前,陈峰父亲莫名自杀后,周局便对陈峰母子格外关照。后来,陈峰从s市公安大学毕业后被分配至市局,无论在工作中还是生活上,周局都给予陈峰诸多的关怀与帮助。 几年前,周局的老伴因癌症离世,他的两个子女也都移居海外,此后,周局便常常喊陈峰去家里吃饭。 “行,周局,我周日一定到,我还想着给您带些您爱吃的糕点呢。”陈峰笑着说道。 “你这孩子,还是这么客气。”周局长笑着摆摆手,“对了,昨天那起案子查得怎么样了?有头绪了吗?” 陈峰神色瞬间严肃起来,将目前案件调查的进展情况、自己对案件的判断与分析,以及接下来重点推进的工作内容,向周局长做了一番详细汇报。 周局长听完,频频点头,沉思片刻后开口说道:“你的分析很有道理,接下来你们要辛苦些,工作务必要做细做实,不能有任何疏漏。抓紧时间,尽快破案。” “是,周局!”陈峰坚定地答道。 “对了,你给刚来的小苏安排了什么工作?”周局又问道。 “哦,我让她去查全国范围内类似的入室抢劫杀人案。她没啥经验,帮不上什么忙,就是随便给她找点儿事做。”陈峰如实说道,语气中透着些许不以为然。 周局一听,眉头微微蹙起,“你这样做不太妥当吧,既然你已经判断这起案件的性质,不是入室抢劫杀人,还让她去查相似案件,你这不是让她做无用功嘛!” 稍作停顿,周局继续说道:“你刚进局里那会儿,我可没这么对你吧?” 陈峰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 周局长接着语重心长地说道:“不要抵触新人,要善于发掘他们的闪光点。在案件侦办过程中,得让他们参与进来,这样他们才能快速成长,也好帮你分担压力。新人有冲劲、有想法,不会按部就班地思考问题,说不定能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帮助呢。” 陈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周局,我明白了,我一定好好教她。那我现在就带她去和被害人的家属聊聊,正好让她负责笔录工作。” “这就对了嘛。”周局长露出欣慰的笑容,接着说道:“和被害者家属沟通可得要注意方式方法,小苏这方面的经验欠缺,你多教教她。” “放心吧,周局。”陈峰站起身来,说道:“我会带好她,也会把这次问询做好,争取从家属那儿,挖到对破案有价值的线索。” “好。”周局长满意地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条烟扔给陈峰,“少抽点,注意身体!工作上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提,别自己硬扛着。记得这周日中午去我那儿吃饭。” 陈峰敬礼,转身离去。 他回到刑侦支队的办公区,只见苏悦正对着电脑,专注地查阅资料。 “小苏。”陈峰轻唤一声。 苏悦赶忙站直身子,精神抖擞道:“陈队,有什么指示!” “别这么拘束,先把手上的工作放一放,带上笔记本和录音笔,跟我去见见被害者家属,你负责做笔录。”陈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一些。 “真的吗?太棒了!”苏悦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兴奋得险些跳起来。 陈峰点点头,神色严肃地说道:“见家属的时候,咱们态度务必平和、诚恳。他们正沉浸在悲痛之中,咱们说话得格外注意分寸,别问那些太过直接、可能刺激到他们的问题。做笔录的时候,要尽可能详尽、准确,对方表述模糊的地方,你得委婉地请他们讲清楚。还有,时刻留意家属的情绪变化,要是他们情绪太激动或者不想说了,咱们就缓一缓,别逼得太紧。” “明白,陈队!我一定把您的话牢记于心,绝不辜负您的信任!”苏悦握紧小拳头,语气笃定地回应道。 看着苏悦那满脸洋溢着干劲的模样,陈峰的思绪不禁飘回到自己刚入行时的情景,简直与现在的苏悦如出一辙。他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可心中却暗自思量:“先别高兴得太早。刑警这份工作,可不是仅靠积极性就能干好的。这份工作不仅要吃很多苦头,还随时得要直面各种难以预料的危险。往后的路,会充满艰辛与挑战,希望你能扛得住。” 第6章 与死者家属的会面 顾晴在s市没有什么亲人,除了丈夫林宇,就是孪生妹妹顾瑶。 在公安局的会谈室里,林宇痛苦地双手抱着头,低声哭泣着,他一遍又一遍地反复呢喃:“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要是早点回家,就能制止这一切了;是我不好……”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深深的自责与悔恨。 顾瑶,是死者顾晴的孪生妹妹。此刻,她脖子上系着一条素色暗纹的丝巾,整个人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一直低着头默默哭泣,泪水止不住地从脸颊滑落。 不愧是孪生姐妹,顾瑶与顾晴容貌极为相似,宛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然而,若仔细端详,还是能发现一些细微差别。 警方资料中照片里的顾晴,脸色透着些许苍白,显然是素颜状态,表情也显得刚毅。而眼前的顾瑶,脸上仅略施粉黛,妆容淡雅而清新,这恰到好处的装扮,为她平添了一种灵动之感,与顾晴相比,更凸显出清雅脱俗的气质,同时还有一丝娇柔。 通过交谈,陈峰对死者顾晴一家有了详尽的了解。 原来,顾晴自幼命运坎坷,父母早亡,她作为姐姐,早早便扛起了生活的重担。姐妹俩相依为命,感情深厚,平日里无话不谈。 后来,顾晴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考入一所重点大学的计算机专业,毕业后在一家医院的计算机中心任职。 而妹妹顾瑶则在姐姐的资助下开了一家花店,过上了平淡却安稳的生活。 后来,顾晴认识了在银行上班的现任丈夫林宇,组建了幸福美满的家庭。 提及姐姐,顾瑶忍不住抽噎起来,缓缓说道:“姐姐从小就很照顾我。父母去世后,多亏有姐姐,她不舍得让我吃一点苦,对我,那真是全心全意、毫无保留!”顾瑶泣不成声,边哭边说:“她不仅拿出自己的积蓄帮我开了花店,还为我的房子交了首付款。甚至,她还打算给我买辆车,可我实在不敢开车上路,这才没让她买。我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几乎都是姐姐给的……” 说到此处,顾瑶悲痛得几近失控,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 紧接着,她用满是泪痕的脸望向陈峰,近乎哀求地说道:“陈警官,我求求你们,一定要尽快抓住凶手,找到我姐姐的尸体,让她尽快得以安息!” 陈峰神情凝重,目光坚定地看着顾瑶,语气铿锵有力:“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不放过任何线索,尽快将凶手绳之以法,还逝者一个公道!” 稍停片刻,陈峰身子微微前倾,目光温和而专注地看着林宇和顾瑶,语气平缓地开始询问:“林先生,顾小姐,咱们先从一些基本情况入手。林先生,您居住的小区,您和您太太有没有和小区里的其他住户产生过矛盾,或者发生过冲突?” 林宇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地说道:“我和我太太刚搬入这个小区不久。和周围邻里的关系都不太熟,从来都没有过什么矛盾和冲突。” 陈峰点点头,接着措辞委婉地问道:“接下来这个问题,可能会让你们心里不太舒服,但为了尽快破案,还是得问一下。 林先生,据您所知,您太太顾晴,在感情方面,有没有可能存在一些,呃……比如说,有没有人追求她,或者除了您之外,她是否和其他异性有过比较亲密的关系?” 林宇神色一怔,旋即露出一丝苦笑,轻轻摆了摆手,说道:“我跟晴晴的感情一直都很稳固,她不是那种人,除了工作,她从不和异性有太多接触,也没有任何异性朋友,这点我很确定。” 苏悦看向顾瑶,问道:“您呢,顾小姐。您刚才提到过,您和您姐姐关系非常好,向来无话不谈,那她有没有和您透露过这方面的事情呢?” 顾瑶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林先生,刚刚我们了解了顾晴在感情方面的一些情况。您知道的,夫妻双方都需要了解,那您这边,在感情方面的情况如何呢?”陈峰紧接着询问。 林宇斩钉截铁地回应:“我对晴晴的感情很专一,从来没有背叛过她,从来没有!” 苏悦在一旁适时追问:“那有没有异性主动追求您呢?” “没有。我的生活很简单,基本就是家和单位两点一线。单位里和异性同事也仅仅是工作上的往来,这一点你们大可以去调查。”林宇语气笃定地答道。 “好的,林先生。据您所知,顾晴在生活或者工作中,是否与他人发生过矛盾或者冲突呢?”陈峰继续发问。 林宇思索片刻,答道:“晴晴没什么朋友,平时在外面也没跟人起过争执。只是她单位那边,我听她提过几回,都是工作上的事,具体名字我也记不清了,这恐怕得你们去她单位了解。” “明白。最后一个问题,林先生您自己呢?有没有与人产生过矛盾,或者发生过冲突?”陈峰语气和蔼。 林宇摇摇头,认真回答道:“在单位,我和同事相处得都很融洽,你们去打听便知道了。至于在外面,我向来谨言慎行,连口角都没与人发生过。现在大家生活压力大,戾气也重,稍有不慎,言语上冲撞了别人,说不定就招来大祸,所以能忍则忍。” “好的,林先生、顾小姐,非常感谢二位今天的配合,如果后续办案还需要了解什么,还望您二位能积极支持。”陈峰微笑着站起身来。 待林宇和顾瑶也起身准备离开时,陈峰忽然开口:“顾小姐,请留步。林先生,麻烦您先下楼。”然后冲门外喊道:“小张,过来送林先生下去。” 确认林宇已经走远,陈峰这才转过头,带着一丝探寻地意味看向顾瑶,压低声音问道“顾小姐,在您看来,您姐姐顾晴和姐夫林宇的夫妻关系,真如林先生所言那般和睦融洽吗?” 顾瑶听到这个问题,明显一愣,似乎完全没料到陈峰竟会有此一问。短暂的愣神之后,她很快便给出肯定的答复:“是的,就像我姐夫说的,他俩确实很恩爱,我姐夫这人真的很好,对我姐姐体贴入微,是个好丈夫。” 会见完死者家属,陈峰和苏悦走出会谈室,陈峰侧过头,询问苏悦:“小苏,你对这次交谈有什么看法?” 苏悦停下脚步,思索片刻,认真地说道:“陈队,我觉得林宇的伤心有些做作。” 陈峰闻言,不禁颇感兴趣,挑眉问道:“哦?你这么说的依据是什么?” 苏悦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直觉。” “啊?”陈峰脸上瞬间浮现出惊愕之色,脚步也随之顿住,他目光直直地看向苏悦,语气中略带不满,“查案怎么能仅凭直觉呢?” 苏悦眨了眨眼睛,连忙解释道:“在大学课堂上我看过您的一个案例,里面提到过:直觉……” 陈峰赶忙抬起手,用手势示意她打住,随后认真说道:“我所说的直觉,并非无端臆测。它需要有基本的事实依据或理论依据作为判断的基础,绝不是毫无头绪地瞎猜。咱们办案,可不能仅凭模糊的感觉就轻易下论断。每一个得出的结论,都必须经得起反复推敲,这既是对案件本身负责,更是对受害者及其家属负责。”说完,他轻轻叹了口气,带着一丝失望,继续向前走去。 苏悦呆立在原地,望着陈峰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不禁泛起一阵失落。但转瞬间,她眼神又重新变得坚定,并暗暗在心底发誓,一定要全力以赴提升自己,尽快做出成绩,绝不让任何人小觑自己! 第7章 不欢而散 周日上午,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如薄纱般轻柔地洒在周局家的客厅里。苏悦安静地坐在周局对面,身姿挺拔。 “这几天工作感觉如何呀?”周局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温和地望向苏悦。 “嗯,整体都挺好的,我一直都在努力提升自己。我发现啊,课堂上学到的知识,和实际工作中真的差别很大。就比如说……”一谈及工作,苏悦顿时打开了话匣子,满脸兴奋,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周局脸上挂着和蔼的微笑,静静聆听着苏悦的讲述。 “但是吧,我觉得陈队长和我之前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苏悦忽然话锋一转,像是想起什么,微微皱眉,神情变得有些委屈与落寞。 “哦?具体怎么不一样了?”周局饶有兴趣地问道,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前倾,仿佛对这个话题充满了浓厚的好奇。 “他对我吧,好像有点缺乏耐心,态度呢,还显得有些傲慢。而且呀,他也太邋遢了吧!您瞧,他穿的那件衬衫都发黄了,一看就是好几天没洗,头发更是乱糟糟的,都打成绺了。我都忍不住怀疑他到底洗不洗澡,说话还带着一股烟草混合的臭味,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刷牙。”苏悦说完,眉头皱得愈发紧了,脸上写满了嫌弃的神色。 “咳咳,”周局轻咳一声,缓缓放下茶杯,“看人可不能只关注表面。”随即,他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认真对苏悦说:“陈峰确实不太注重个人形象,但他在破案方面能力超群。我特意把你安排在他身边,就是希望你能多向他学习。” “我明白,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努力的。”苏悦乖巧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正在这时,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周局赶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只见陈峰手里拎着一盒包装精致的糕点,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一边说:“周局好!”,一边走了进来。可当他目光触及苏悦的那一刻,笑容瞬间凝固,眼中满是错愕,不禁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儿?” “来来,陈峰,”周局热情地招呼着,“现在我正式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苏悦,我外甥女。你们先聊着,我去厨房瞅瞅我炖的肘子怎么样了,顺便再炒几个菜。”话音刚落,周局便转身走进厨房,不多时,厨房里就传来了“嗞啦嗞啦”的炒菜声。 此刻,客厅里只剩下陈峰和苏悦两人。陈峰面色冷峻,低头专注地翻看着手机,手指不停地在屏幕上滑动,对苏悦的存在仿佛视若无睹。苏悦顿时觉得局促不安,双手下意识地绞在一起,整个气氛瞬间尴尬到了极点。 “陈队,关于这个案子我有点想法。”苏悦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试图找个话题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休息时间别谈工作。”陈峰头也不抬,声音冷淡,那几个字仿佛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苏悦碰了一鼻子灰,却不甘心就这样冷场。她绞尽脑汁,试图寻找其他话题,突然她灵机一动,说道:“陈队,最近新出了一部电视剧《白夜追凶》,特别火,剧情很烧脑,您看了没?”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讨好,脸上挂着略显僵硬的笑容。 陈峰看都没看她,冷冷回道:“没工夫。”那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仿佛在刻意拉开与苏悦的距离。 苏悦尴尬地抿了抿嘴唇,笑容愈发勉强,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觉得那部剧挺值得看的,说不定对咱们破案思路会有些启发……” “我说了休息时间不谈工作。”陈峰不耐烦地打断她,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依旧停留在手机屏幕上,没有丝毫动摇。 苏悦笑容瞬间僵住,脸上一阵火辣辣的,仿佛被当众扇了耳光。她满心窘迫,头下意识地往下低了低,沉默片刻,终又鼓起勇气说道:“嗯——陈队,之前我没跟您说我和周局的关系,您千万别介意。”她微微前倾身体,眼神里满是诚恳,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试图让陈峰感受到她的真诚。 “我哪敢介意呀,苏大千金。”陈峰的语气里明显带着调侃,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嘲讽。言毕,陈峰终于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瞥了苏悦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不过是凭关系进的警局。” 苏悦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意识到陈峰肯定是误会她是靠周局的关系才进的警队,忙开口解释:“陈队,不是您想的那样……” 然而,陈峰根本不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直接打断:“我可不敢有啥想法,”接着又故意拉长声调,“苏……大千金。” 他的语调里充满了不屑,说完便又低下头摆弄起手机,彻底无视了苏悦。 “你!”苏悦只感觉一股怒火“噌”地一下直冲脑门,瞬间脸涨得通红。 她气愤地站起身,一把抓起桌上的小皮包,快步走向门口,紧接着用力摔门而出。“砰”的一声巨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周局听到摔门声,手里还握着菜勺,急忙从厨房探出头来,一脸疑惑地问:“咦?苏悦怎么走了?” 陈峰阴阳怪气地回应道:“谁知道呢,女人心,海底针。” 陈峰耸耸肩,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周局挥舞着手里的菜勺,佯怒道:“说什么呢?你个臭小子,我看你是又欠揍了是吧。” 突然,厨房传来“滋滋”的声响,一股糊味传来。周局一拍脑门,“哎呀,我的菜!”急忙转身冲回厨房。 看着周局忙乱的样子,陈峰哈哈大笑起来。正在这时,陈峰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小李打来的:“老大,有些情况需要当面汇报。” “好的,我20分钟后到。”陈峰立马恢复到工作状态,神情严肃地说道。他边穿衣服边朝厨房喊道:“周局,案子有些情况,我得先回队里了。” 周局又从厨房探出头:“怎么要走了?去吧,破案要紧。” 陈峰带上房门,匆匆离开。 陈峰和苏悦之间这场小小的冲突,如同平静湖面泛起的涟漪,而接下来案件的侦破工作,却如同汹涌而至的波涛,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他们。 第8章 僵局 陈峰坐在办公室里,调查的结果陆续反馈上来,却几乎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他眉头紧蹙,拧成个“川”字。 首先,从涉案小区的排查工作来看: 其一,监控方面。道路监控排查一无所获。案发小区地下车库有六个出口,其中四个出口所在道路设有监控。小李带领视频组同事,仔细排查了案发当天经这四处驶出的所有车辆及车主,均排除了涉案可能。剩余两个出口所在道路未安装监控探头,且从这两条路通往设有监控探头的道路之间,小路纵横交错,如迷宫一般。这意味着,若要通过道路监控判断哪些车辆是从那两个出口驶出的,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短期内难以完成。 其二,案发小区的监控也已排查完毕,案发当天并未捕捉到疑犯的任何身影,且在案发前三个月内,也未发现可疑的小区住户和疑似踩点人员。 另外,案发小区的走访排查工作已然结束,毫无收获: 一方面,已对小区每户人家进行了排查,排除了其家中藏尸、分尸的可能性。 另一方面,近半年内,小区住户、物业工作人员以及小区保安,均未留意到有尾随、跟踪顾晴之人和破坏车库设施之人,也未发现有反复出现驻足观望的可疑踩点人员。 陈峰揉了揉太阳穴,将目光聚焦在顾晴的调查资料上。 顾晴,现年31岁,就职于s市一家三甲医院的计算机中心。她业务能力出众,然而性格强势,致使在单位人缘不佳。整个医院里,唯有孙姐能与她相处融洽,二人算得上是闺蜜。 顾晴在工作中说话直爽,因此难免与其他同事产生过小摩擦。但警方经细致调查,那些与她发生过矛盾的人,均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明,且无异常大额支出记录,故而嫌疑均被排除。 在感情生活方面,并未发现顾晴有任何外遇或出轨的迹象,也未察觉有疑似的追求者。 据闺蜜孙姐透露,顾晴与林宇婚后感情一直甚笃。孙姐从未听到顾晴对林宇有过什么抱怨,相反,顾晴还时常夸赞林宇会照顾人,对她关怀备至,且非常包容。 此外,顾晴具体到家时间至今仍无法确定: 其一,顾晴当天参加的学术会议规模庞大,参会人数多达数千人。监控录像显示,会议期间虽有人陆续提前离场,但并未拍到顾晴。大多数人在会议结束后才离开,然而散场时,因离场人数众多,监控探头覆盖范围有限,同样未发现顾晴身影。 其二,试图通过顾晴行车或坐车轨迹来确定她具体到家时间也不可行。当天顾晴的车限行,警方联系了出租车公司和网约车公司,对案发当天在案发小区附近下车的乘客逐一核查,未发现顾晴的乘车记录。 接着,警方对经过该小区周边所有公交站点的运营车辆,调取查看了案发前12小时内的车内监控录像,并同步筛查了站台智能监控设备数据,均未发现顾晴乘车及下车的身影。 后据林宇透露,顾晴车辆限行时,有乘坐无运营资质黑车的习惯。这类黑车数量庞大,排查难度极大,警方虽已下发协查通报,但基本难有结果。 其三,小区监控同样未能提供有关顾晴的线索。小区行人出入口上方的探头由于年代久远,清晰度严重不足,几乎形同虚设。所呈现的画面只能显示模糊人影,根本无法从身形与面貌上做出准确判断。 其四,电梯监控同样毫无收获。死者居住在二楼,这就使得死者走楼梯的可能性无法排除。林宇证实,在最近一个月里,顾晴为了锻炼身体,一直都是通过楼梯上下楼。而顾晴单位的同事,也给出了同样的证明。 其五,案发小区保安和住户,均没有人留意顾晴几点到家,以及何时打开的卧室窗户。 陈峰又拿起了关于林宇的调查报告。 林宇现年33岁,在公司口碑上佳,同事们对他赞不绝口,称他为人亲和、性格好,还表示林宇和顾晴感情深厚,是大家眼中的模范夫妻。 根据林宇同事的调查反馈,未发现林宇在单位有出轨迹象,也无同事追求他的情况。 不仅如此,林宇的生活作风十分检点,向来不涉足风月场所。每天一到下班时间就回家。即便是同事间的聚会,他也总是早早告辞,笑称家中顾晴在等他。 经技术侦查证实,林宇日常通勤路线呈现出高度稳定性。借助车牌识别系统与道路监控的联动监测,其每日通勤轨迹精准重合,全程并无偏离或异常驻留现象。社交活动监控数据显示,林宇偶有与同事、朋友的小聚,均为多人同行,并未发现他单独与某人聚会的情形。监控画面影像清晰呈现,聚会结束后林宇便即刻径直回家。综合林宇同事的陈述以及技术侦查成果,林宇称得上是一位好丈夫,对顾晴感情专一,存在婚外情的可能性较低。 9月9日案发当天,林宇一整天都在公司上班,期间没有离开过,公司的监控和众多同事都能为他作证。下班后,他便开车回家,道路监控也清晰地记录了他的行车轨迹,从公司到家,行踪正常。 从经济状况来看,林宇和顾晴收入不错,但也只处于普通小康水平。家里有几十万的存款,存在银行卡里,而银行卡平时由林宇保管。最近一年来,林宇没有反常的大额现金提取和网络转账记录。 陈峰又将目光投向顾晴妹妹顾瑶的资料。她的情况颇为简单,经营着一家花店,感情生活一片空白。虽然31岁仍单身,但在如今社会,对于一、二线大城市的女性来说非常普遍。她人际关系单纯,朋友寥寥无几,生活模式单一,每日往返于家和花店之间,皆是步行。由于她家与姐姐顾晴家相距不远,偶尔去姐姐家做客,通常也选择步行前往。 同时,顾晴的尸体至今仍未找到,凶手带走尸体的动机也令人费解。 其一,难道凶手是为了掩盖死者的死亡时间?这很难说的通: -假设顾晴提前归来并遇害,那么凶手理应拥有充裕时间带离尸体。可为何林宇到家时,凶手却仍未离去? -假设顾晴仅提前回来片刻,林宇到家时凶手还来不及脱身——但如此一来,通过带走尸体,来掩盖这不到一小时的死亡时间的意义何在?毕竟法医通过尸体给出的死亡时间也是一个范围,不会精确到几点几分,所以凶手带走尸体的目的,是为了掩盖死者的死亡时间,看来毫无意义。 其二、难道尸体上留有凶手的生物证据,使凶手不得不从现场带离尸体?但这也难以有说服力: 一、痕检小吴说过现场并无搏斗迹象,说明凶手在极短的时间内就置顾晴于死地,因此不可能在顾晴的尸体上留下其大量的生物证据。 二、即便顾晴临死前抓到了凶手,指甲上留下了凶手的生物证据,凶手也应该剁掉顾晴的手指并带走,而非搬走整具尸体。从目前情况看,凶手做事如此老到,不会蠢到连这点都想不到。 三、难道凶手奸淫了尸体,留下精液?如是这样,凶手有备而来,怎么会不自带避孕套?不合常理。 案发现场种种迹象表明,凶手所做的一切,似乎就是要带走顾晴的尸体。所以,问题又重新回到原点,他为什么要带走尸体? 目前为止,整个案子就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泥沼,找不到一丝出路:没有尸体,没有明确的嫌疑人,没有可比对的指纹和痕迹,没有明确的死者遇害时间,没有明确的作案动机……,整个案件毫无头绪。 陈峰已向手下队员作出明确要求,将小区内所有监控比对的时间在现有基础上再往前推移三个月。 同时,对有监控探头的道路,所有可能经由那两个出口驶来的车辆,都要逐一核实排查,一辆也不能放过。尽管这项工作如同大海捞针般艰巨,但绝不能放弃。陈峰坚信,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凶手必定是从那两个车库出口逃离的,所以,哪怕困难程度超乎想象,也一定要找出那辆车。 就在这时,警员小张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叠资料,脸上满是沮丧:“陈队,新一轮排查结束了,还是没有什么发现。”陈峰接过资料,随手翻了翻,重重叹了口气,语气有些焦躁地说道:“把小区监控记录再往前调三个月,接着查!另外,从那两个车库出口驶出的车辆,凡是可能经过的有监控的路段,上面的车辆一定一辆都不要放过,全部都要查!核查速度要加快。凶手的车,肯定就在这些车辆当中。” 陈峰咬咬牙,接着说道:“凶犯非常狡猾,因此工作务必细致,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不能有丝毫疏漏。”小张用力点点头,转身离开,继续投身到浩如烟海的排查工作中。 那一刻,陈峰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无助感,仿佛案件侦破的希望大门正在缓缓闭合。 究竟案件的突破口在哪里呢?陈峰身体虽疲惫,但目光却坚毅地在白板上缓缓游移,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试图从这一团乱麻中揪出那关键的线头,打破眼前的僵局。 就在他满心焦虑与迷茫之时,目光突然被一张照片牢牢吸引。他凝视着照片,眉头紧锁,思索片刻,不自觉地喃喃自语:“难道…,你就是本案的突破口?” 第9章 寻踪觅迹 陈峰目光锁定之人,正是林宇。看着照片中林宇那亲和友善的微笑,陈峰的眉头却不自觉微微皱起,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上次在警局与他交谈时的场景 。 当时,他与苏悦有着相同的感受——林宇痛苦的神情中,隐隐夹杂着一些浮夸。这并非仅凭直觉的无端臆测,而是源于陈峰对林宇微表情细致入微的观察。 虽然调查结果显示,林宇没有出轨迹象。但那些调查只停留在对林宇身边人的走访,以及根据过往监控对林宇的观察。然而,如今顾晴已死,情况发生了变化,林宇的表现是否还会一如既往呢? 在案件没有其他侦破方向时,陈峰深知不能放过任何一丝可能,虽说已排除林宇现场作案的可能,也排除了其买凶杀人的可能,但不能排除其合谋的可能性。 因此,陈峰感到有必要对林宇进行更深入的调查,包括跟踪其行踪,以及对其通信、网络社交账号进行彻查。 想到这里,陈峰猛地站起身,冲着门外喊道:“小苏,你过来一下。” 经过一周的工作接触,陈峰发现苏悦非常要强,也极其上进,学习能力更是出众。尽管苏悦刚到警局没几天,可分析起案件来已经有板有眼,不比进警队两三年的人差,确实是个难得的好苗子。于是,陈峰早就打消了对苏悦的抵触与偏见。 “陈队。”苏悦快步走进办公室。 “小苏,交给你一项任务。接下来这几天,你负责对林宇下班后的行踪进行跟踪。重点留意一下他下班后,除了回家外,还会去哪些地方,接触什么人。在此过程中,务必使用专业设备进行拍照和录像,注意拍摄角度和清晰度,确保所获取的影像资料能够清晰、完整地呈现林宇的活动轨迹与行为细节,为案件侦破提供有力支持。林宇见过你,所以执行跟踪任务前,你务必化下妆,改变一下外貌特征。在整个跟踪过程中,一定要时刻保持警惕,注意隐蔽自己。无论是选择跟踪的路线,还是观察时机,都要谨慎小心。尽量避免与林宇目光接触,不要让他感觉到异常。”陈峰语气干脆利落,眼神中透露出对苏悦的充分信任。 “是,陈队。”苏悦响亮地回应。 苏悦刚走,陈峰又扬声喊道:“小何!” “来了,老大!”小何一路小跑进来。 “小何,接下来交给你一项关键任务。你迅速与移动通信公司以及网络社交平台取得联系,全方位排查这一年以来林宇的通讯及社交往来情况。 要特别留意近一年来,除了顾晴、他的家人以及已知的朋友同事之外,林宇是否与其他身份不明的人有过频繁密切的互动。 一旦发现异常,务必将这个人的身份彻查清楚,包括姓名、性别、住址、身份背景等关键信息。 倘若他们之间主要是通过网络聊天进行的沟通交流,你就协调相关部门,把他们之间的全部聊天记录完整无缺地提取出来。”陈峰一脸严肃地向小何吩咐道。 “明白,老大。”小何领命后转身离开。 待小何走出办公室,陈峰缓缓靠向椅背,将手中记录用的碳素笔稳稳地投进办公桌上的笔筒里。陈峰眼神坚定,口中喃喃自语:“不管凶手你有多么狡猾,我也一定要抓到你。” 第10章 柳暗花明 随着对林宇调查工作的深入,一条意想不到的线索浮出水面。 小何满脸兴奋,脚步匆匆地冲进办公室,手里紧紧攥着一沓资料,大声喊道:“老大,有重大发现!” “什么?快说!”陈峰腾地站起身,满脸急切地看向小何。 “是这样,老大,虽然我们通过移动通信公司的调查没有任何发现,但通过网络公司对林宇聊天记录的核查,我们发现了一个关键情况。” 小何顿了顿,接着说道:“林宇的qq里只有一个好友,而且他俩几乎每天都联系,有时一天甚至要联系好几次,关键是这些联系都集中在林宇的上班时间,显然他不想让顾晴知道。” 陈峰听到这儿,眼神瞬间锐利如鹰,迫不及待地追问:“是谁?” 小何赶忙回答:“是顾晴的妹妹,顾瑶。我把他们的聊天内容都调取出来并仔细查看后,着实吃了一惊,两人之间的聊天口吻,就如同热恋中的恋人一样。”说着,小何将打印好的材料,放在陈峰面前。 “哦?是么?”陈峰的语气中难掩兴奋之情,他迅速拿起材料,迫不及待地翻阅起来。此刻,陈峰的心中涌起一阵激动,看来这个案件的曙光终于出现了。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原来是苏悦打来的。“陈队,经过我这几天对林宇的跟踪,发现他一下班就火急火燎地赶到花店,每次在店里仅仅停留几分钟便匆匆出来,看他的神情,显得十分落寞和沮丧。从花店出来后,他就直接开车回家了,暂时没发现其他异常情况。” “好的,我知道了,你做得不错!跟踪任务先到这里。”陈峰言简意赅地说完,便挂断了电话。紧接着,他神色严肃,迅速转头对小何说道:“小何,你马上打电话给林宇和顾瑶,通知他们立刻来警局配合调查。” 小何领命走出办公室后,陈峰独自一人陷入了沉思: “林宇和顾瑶之间存在私情,这无疑让他俩具备了充分的作案动机。之前调查已经排除林宇直接作案的可能,也排除了其买凶的可能,难道,凶手是——顾瑶? 仔细分析,这种推断似乎行得通。顾瑶作为顾晴的妹妹,如果前往顾晴家,肯定能够毫无阻碍地进入房间,然后再趁顾晴毫无防备之时将其杀害,并且清除了自己留在房间里的所有痕迹。林宇虽然没有直接动手杀人,但报案人是林宇,他完全可以让顾瑶离开的更从容。如此看来,很有可能是顾瑶和林宇串谋,共同杀害了顾晴。对,一定是这样。” 但陈峰很快又转念一想:“不过,林宇肯定没时间帮顾瑶搬运尸体。以顾晴的体重,加上行李箱,重达一百来斤。凶手要在短时间内通过楼梯将尸体拖拽到地下车库,并且抬进车后备箱,这对于一个成年男性来说都绝非易事,更何况是和顾晴体重相仿,看上去身形还有些瘦弱的顾瑶呢。而且凶手还得开车逃离现场,可顾瑶上次说自己不会开车。难道她在说谎?又或者,顾瑶雇了帮凶协助作案?嗯,这么想似乎更合理了。” 思索完毕,陈峰当机立断,走出办公室,径直来到小李座位处,手按在小李肩头,语气沉稳且坚定地说道:“你现在登录警务内部系统,先查看一下顾瑶有没有考取过驾照。” 小李动作迅速,很快便给出答案:“没有,老大。” 陈峰微微点头,紧接着说道:“好,你现在去做两件事: 第一,核查顾瑶在案发当天的行踪。详细了解她的花店几点关的门,同时结合案发小区的地面监控和电梯监控,核实她在案发时间段里有没有出现在该小区。 第二,调查顾瑶的财务支出状况,仔细查看有没有大额支出。如果有,深入调查接收人的详细情况,以及案发当天,该接收人的行踪是否也在案发小区。” 小李点头应道:“我马上去办。” 看着小李走出办公区,陈峰难掩内心的激动,微微握紧拳头。他暗自思忖,这条有关林宇和顾瑶的线索,极有可能揭开整个案件的谜团。此刻,真相仿佛近在咫尺,只要沿着这条线索挖掘下去,案件告破想必指日可待。届时,所有的迷雾都将烟消云散,凶手也将无所遁形。 第11章 真正的转机 大约1小时后,顾瑶首先来到警局。陈峰和小张走进了问讯室。陈峰的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顾瑶,顾瑶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你和林宇什么关系?”陈峰单刀直入,声音在狭小的问讯室里回荡。 “啊?关系?他是我姐夫,还能有什么关系。”顾瑶的语气中满是慌张,双手下意识地揪着衣角,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还想骗我们?我们已经调取了你和林宇的聊天记录。”陈峰一边说着,一边把一叠厚厚的材料重重摔在桌子上。材料与桌面碰撞发出的声响,惊得顾瑶浑身一颤。 紧接着,顾瑶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瞬间失声痛哭。在断断续续的抽泣中,一个隐藏在顾晴、林宇美满婚姻背后的故事浮出水面。 原来顾晴和林宇结婚后,在外人面前维持着和谐美满的形象,但其实关系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好。 林宇性格好,温柔体贴,顾晴的性格比较强势,爱发脾气,一发火就收不住,而林宇总是默默忍耐。妹妹顾瑶的性格则相对内敛温柔,她觉得林宇各方面都很好,姐姐却不懂得珍惜,有时就会替林宇解围。 随着时间推移,顾瑶和林宇彼此情愫暗生,终于趁顾晴一次上夜班之机,两人发生了关系。从那之后,只要顾晴上夜班,他们便频繁幽会。 顾晴每次上夜班,都会提前告知林宇。林宇下班回到家,确认顾晴不在后,便通过qq约顾瑶晚上八点半之后过来。如此安排,是为了防止顾晴因突发情况不值夜班,提前回家而致使事情败露。 “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做出这种事,我对不起姐姐。但是,我真的没有想过伤害姐姐,她是我最亲的人,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去伤害她。”顾瑶满脸泪水,泣不成声地说道。 就在此时,小李脚步匆匆地走进来,将关于顾瑶的调查材料轻轻放在陈峰面前,随即俯身靠近陈峰耳边,低声说道:“老大,调查结果出来了,情况有点异常。”顾瑶瞧见这一幕,神情瞬间闪过一丝紧张。 陈峰低下头,目光落在材料上,上面罗列的主要结论有四点: 其一,9月9日案发当日,顾瑶经营的花店一整天都未开门营业; 其二,通过对顾瑶居住小区的电梯及地面监控的仔细核查发现,自顾瑶于9月8日晚21点15分回到家中后,直至9月10日上午9点30分,接到警方通知前往警局配合调查的电话后,才踏出家门。 其三,9月9日当天,在涉案小区内并未发现顾瑶的踪迹; 其四,顾瑶的财政支出未出现异常状况。 陈峰看到案发当天顾瑶的花店居然一整天都未开门,心中猛地一震,暗想:“顾瑶具备充足的作案时间。虽说监控未能捕捉到她案发当日何时离家,又是何时抵达顾晴住处,但对于一个狡猾的凶手而言,避开监控探头并非难事。” 陈峰又回想起刚才顾瑶痛哭流涕的样子,她对与林宇发生关系的忏悔,对姐姐离世的悲痛,还有那信誓旦旦宣称自己绝不会伤害姐姐的言辞。倘若顾瑶真的是凶手,那她的演技与心理素质真是强大得可怕。 陈峰抬头问道:“顾瑶,9月9日,也就是你姐姐遇害的那一天,你的花店没有开门,你干什么去了?”陈峰往前倾身,双手撑在桌上,紧紧盯着顾瑶,锐利的眼神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将她神情中任何微小的变化都捕捉到。 顾瑶被这逼视的目光盯得有些瑟缩,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抽噎着说道:“9月9日?你让我想想。”顾瑶抬头看向天花板,努力思索着,“哦,对,我想起来了,我,我头天晚上感冒发烧了,第二天早上起床,感觉还是非常不舒服,就没去花店。” “哦,真的这么巧么?”陈峰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不相信,尾音微微上扬,充满了质疑。 “是这样的,头天晚上七点左右的时候,林宇——嗯,我姐夫,给我发来消息,说姐姐那天值夜班,让我八点半过去。可我过去后,敲门没人开,我通过qq问他,他也没回,后来我在外面等了半天他也没回来,我就回去了,可能就是那时着凉了。” “什么?”陈峰听到这话,身躯陡然一凛,顾瑶的这番话,像是一把钥匙,让陈峰在刹那间感觉到,自己马上就要打开那扇通往真相的大门。他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种即将揭开谜底的兴奋感在心底蔓延开来。 “他一直没回你么?”陈峰追问道。 “我也是第二天早上才看到,大概凌晨1点多了,他才回了qq信息,说临时有急事出去了,没来得及通知我。其实我在楼下也发现姐姐家客厅的灯是亮着的,可能是真有什么急事出去了。”顾瑶眼睛看向天花板,仔细回忆着。 “以前有过这种情况么?”陈峰皱着眉头又问道,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从来没有过。”顾瑶肯定地用力摇了摇头。 陈峰不再多问,靠回椅背沉思。 此时,小何走进来低声附耳道:“老大,林宇过来了。” “好的,小张,你继续问。”陈峰言罢,大步走出讯问室。 走出问讯室,陈峰并没有马上去见林宇,而是掏出一支烟点燃,站在走廊的窗户前凝眉沉思。城市的喧嚣被隔绝在玻璃之外,他夹着香烟的手指微微颤抖,深吸一口,烟草的辛辣刺激着他的肺腑,却也让他愈发清醒。 如果顾瑶所言非虚,那么林宇可能在案发前一晚就杀害了顾晴。如此一来,本案之前的一切不合理也就都解释得通了。他一直对凶手为什么要带走尸体的动机想不明白,但如果是头天晚上作案,那林宇就有充足的时间处理尸体,第二天根本就不可能有尸体,也不存在所谓的带尸逃走的凶手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林宇呀,你真是好手段,耍得我们团团转。”陈峰暗自咬牙。 陈峰先回到办公室,拿起林宇和顾瑶qq聊天的打印材料,果然,如顾瑶所说,9月8日晚上19点左右,林宇给顾瑶发了‘顾晴今天夜班,今晚20点30过来’的信息,且在9月9日凌晨1点多钟,又回复了顾瑶的qq信息。 陈峰走到小何座位旁,说道:“小何,你去调取案发小区监控,查看顾瑶在9月8日晚上20点30分左右是否去过顾晴家,之后是否很快下来,接着又在小区内徘徊了半小时左右才回家。 陈峰要确保顾瑶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因为凭借着多年的破案经验,他知道,每一句谎言背后都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这些秘密往往就是破案的关键抓手。 接着,陈峰继续说道:“第二,你打个电话给医院核实一下,顾晴案发的头天晚上是在医院值夜班还是回家了。如果回家了,确定顾晴几点从医院离开的。” 陈峰心中涌起一个疑问:若要他所推断的“林宇于9月8日晚在家中杀害顾晴”这一假设成立,前提是顾晴当晚必须在家。 然而,林宇却在那晚19点给顾瑶发了幽会信息,说明林宇认为顾晴那晚值夜班。若顾晴值夜班,那么陈峰的推断便无法成立。所以,确定顾晴9月8日那晚是否在家至关重要。 此前,陈峰一直受林宇误导,认为顾晴是9月9日晚遇害,因此并未对顾晴9月8日晚的情况展开调查与核实。故而,陈峰必须确认9月8日晚19点之后顾晴的行踪,才能逐步揭开案件的全部真相。 第12章 初次交锋 在另一间问讯室里,林宇看上去略有一些紧张,不停地搓着手,看到陈峰走进来,他马上起身,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陈队,你叫我来,是我爱人的案子有什么进展了么?” 陈峰没有搭理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目光如尖锐的针,紧紧盯着林宇,直看得林宇心里发毛,愈发慌乱。 “说,你和顾瑶到底什么关系。”陈峰冷冷开口。 “顾瑶?她,她是我爱人的妹妹呀,上次她不是也过来了么?我和她,就是姐夫和小姨子的关系呀。”林宇强装镇定,眼神却四处游离。 “哼哼。”陈峰冷笑两声,“是么?不过顾瑶已经先交待了你们之间的龌龊事。” “啊,不,不会吧。”林宇的身体瞬间僵住,声音也颤抖起来,神情愈发慌乱。 “你不用再演了,我这么说,不是在诈你,而是有确凿的证据。我们已经调取了你和顾瑶之间的聊天记录,别以为你在手机上删得干干净净,我们就不知道你们在聊什么。”陈峰的语气不容置疑。 林宇终于低下了头,承认了和顾瑶之间的奸情。 “这和案子有什么关系?”林宇心虚地问道。 陈峰没有回答林宇,而是往前倾身,双手按在桌子上,紧紧盯着林宇发问:“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没,没有了。”林宇紧张极了,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说!”陈峰突然拍案而起,巨大的声响吓得林宇一哆嗦,差点从椅子上滑落下来。 “是不是你为了能和顾瑶长久在一起,杀了顾晴?” “啊?没有呀,不是我,我冤枉呀。”林宇惊恐地瞪大双眼,拼命摆手。“你们快去查,我那天一直在公司,你们快去查!” 陈峰冷冷回道:“不用你教我们怎么办案。” 接着又问:“说,9月8日,就是你报案顾晴被杀的头天晚上20点30分以后,你都在干什么?” 林宇努力思索着,眼神闪烁不定,“9月8日晚上?我,我吃饭时喝了点酒,然后就睡过去了。” “哦?是么?你睡过去了?你不是19点发qq,约顾瑶20点30分去你家吗?”陈峰边说,边用手指有节奏地、不紧不慢地敲击着桌面,但这敲击声却如同催命符一般震颤着林宇的心。他慌乱地回答:“你说什么?不可能!我那天晚上根本没发qq给顾瑶。顾晴那晚本来是值夜班,但下午4点多的时候就打电话给我,说她不值夜班了,所以我根本就不可能发消息让顾瑶过来。” 陈峰嘿嘿冷笑,“你和顾瑶的qq聊天记录里,明明白白记着你那晚确实发过‘让她过来的’消息,你以为我们查不到吗?”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林宇瞬间脸色煞白,眼中满是惊恐。不过在陈峰眼里,这不过是猎物临死前的挣扎。 “顾瑶到了你家,没敲开你家的门,你既然说顾晴在家,她怎么不给顾瑶开门?”陈峰步步紧逼。 “啊?我,我睡过去了,我不知道呀。顾瑶,她,她,她怎么会过来,我没让她过来呀。”林宇不断搓着双手,急得说话都带着哭腔。 “那你凌晨1点多钟还回了顾瑶的qq,说‘你有急事出去了,没来得及回’。你有梦游症呀。”陈峰嘲讽地说道。 “我?不可能呀,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宇愁眉不展,几欲崩溃。 “坦白从宽的机会只有一次,你再好好想想。”陈峰说完,转身离去。 回到办公室,陈峰拿起林宇的通话记录,果然如他所说,9月8日下午四点多,顾晴确实给林宇打过电话。但这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也许顾晴打电话是想和林宇说别的事,而林宇正好利用这通电话,称顾晴是说不值夜班的事。 通过刚才和林宇的初步交锋,陈峰感觉到,林宇这个家伙自己肯定不会主动交代,已经做好了负隅顽抗到底的准备,所以必须要尽快找到林宇涉案的犯罪证据才行。 “看来问题的关键还是得确认顾晴9月8日那晚是否在家才行。”陈峰暗想。 第13章 二次交锋 越来越多的线索和证据陆续传来,虽然尸体还未找到,但陈峰知道,根据他们的调查进度,尸体很快就会被发现。陈峰坚信,凶手就是林宇。陈峰决定再去会会这个狡猾的家伙,探一探他的心理防线究竟有多强大。 林宇被关押在羁押室里,手脚如同重刑犯一般被镣铐锁住。见陈峰走进来,他下意识地想要起身,镣铐碰撞,发出哗哗的声响,显得格外刺耳。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为什么像对待罪犯一样对我?快放我回去,我明天还要上班呢!”林宇的声音里带着愤怒与惊慌。 陈峰嘴角扯起一抹冷冷的笑,直截了当地说:“顾晴头天晚上就被你杀死了,对吧。9月9日,你报案称顾晴被杀,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场好戏吧。” 林宇明显一怔,旋即暴跳如雷:“你放屁,你诬陷我,我根本没有杀人!” “你和顾瑶暗中媾和后,一心想和她长相厮守,所以早就想杀了顾晴,还特意网购了一把匕首,对吧?”陈峰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林宇的眼睛。 林宇心虚地低下头,声音不自觉地小了下去:“我没有。” “哼,我们已经找到了你网购匕首的记录。”陈峰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林宇闻言,头垂得更低了。 陈峰见状,信心更足了几分,乘胜追击:“你那天晚上本来以为顾晴值夜班,所以qq约顾瑶去你家,没想到顾晴临时回来了吧。”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已经和你们说过了,我那晚根本就没有给顾瑶发过qq消息。”林宇愤怒地吼叫着,他的身体因为激动而用力,试图站起来,却被镣铐狠狠拽住,只能半撅着屁股,模样狼狈不堪。 陈峰不顾林宇的反应,决定进一步摧毁林宇的心理防线,继续说道:“我们已经和医院证实,顾晴那天确实值夜班,但晚上快7点时突然身体不适,便向领导请假,和其他同事调了班。 顾晴的突然回家让你措手不及,你连通知顾瑶不要过来都忘了。正因为这始料未及的变故,很可能让顾晴发现了你和顾瑶之间的秘密。顾晴必定非常愤怒,而你呢,早就受够了顾晴,反正早有杀她之心,于是那晚你忍无可忍,用买的那把匕首杀死了她。”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杀她,我没杀她……”林宇声嘶力竭的怒喊着。 陈峰全然无视林宇的嘶吼,继续剖析:“虽然你早有杀人计划,但被激怒后的冲动杀人还是让你有些慌乱。就在这时,顾瑶突然敲门。你意识到今晚约了她,可你刚在客厅杀死顾晴,根本不敢开门。 在等顾瑶离开的过程中,你逐渐冷静下来,你知道顾晴第二天要去参加一个大型学术会议,不会去医院,所以根本不担心医院的人找不到她。 你拔出刀,保存了顾晴的部分血液并放入冰箱。9月9日临上班前,你将冰箱里保存的顾晴的血洒在了9月8日晚的案发现场。你心里清楚,现场既有昨夜的血迹,又混合着早上洒出的从冰箱里拿出的血,警方就很难准确判断出死者的遇害时间。 你很聪明,为了避免警方会通过血液干涸的情况检测出顾晴是在早上7点前就已遇害,从而加重对你的怀疑,下班回家后,你还用湿拖布把地上的血渍擦了擦才跑下楼报警,这样就更天衣无缝了。 还是说回到9月8日那晚吧,你把顾晴的尸体装入行李箱。你先潜入地下车库,躲避摄像头,破坏了能拍到你家那栋楼区域的监控探头,同时你还剪断了负责地下车库闸门的电缆线,然后又通过楼梯回到家中,拉着装了顾晴尸体的旅行箱,避开了地下车库里的其他监控探头,开车去抛尸。说,你把顾晴的尸体弄到哪里去了?” 闻言,刚有些冷静的林宇又像发疯一般嘶吼起来:“你放屁,你放屁,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陈峰冷笑连连:“都到这地步了,你还嘴硬,死活不交代是吧?行,没关系。我们已经着手排查道路监控了。别以为躲过地下车库的监控你就高枕无忧了,如今可是高科技时代,大数据道路监控比对系统,懂不懂?我们迟早会找到顾晴的尸体。” 林宇疯了般怒喊:“你胡说,你放屁,我根本没杀人,你们这是栽赃陷害!我要告你们!” 陈峰玩味地看着林宇,悠悠说道:“说真的,我和那么多罪犯打过交道,你的表演是最顶级的,你真该转行去当演员。” “对了,你别以为拒不交代,我们就拿你没办法。证据链确凿的话,零口供也能定你的罪,你的一切挣扎都是徒劳。”说罢,陈峰转身离去。林宇不再说话,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审讯椅上,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离。 第14章 意料之外 “陈队,这回证据链确凿,林宇这家伙跑不掉了。”苏悦抱着一大堆材料走进来,兴奋地冲陈峰说道。 “哦,尸体找到了?”陈峰问道。 苏悦赶忙回应:“找到了,我们通过大数据道路监控比对系统,根据您推算的时间段,果然锁定了林宇的车辆。他的车最后从监控中消失时,行驶方向是城西。您知道,城西那边比较偏僻,而且有个荒废的野坟场,大晚上的根本不会有人去那里。警队出动了大量警力和搜查犬,终于在那个野坟场中的某处挖出个新掩埋不久的尸体,由于出现巨人观,面目已无法辨认,但经老赵dna核对,确定是顾晴的尸体。” 苏悦顿了顿,接着说道:“老赵也已经证实了顾晴的死亡时间,确实是9月8日晚上20点~22点之间。” “确定那晚开车的是林宇么?”陈峰仍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苏悦信心满满地回答:“看不清面孔,因为遮阳板挡住了,可能白天他忘了收回去,不过监控拍到他的衣着,就是他,跑不了。” 说到这儿,苏悦神色一凛,恨恨地接着说道:“这家伙可真够狠的,把尸体损坏得很严重,子宫都划烂了,手指也都切碎了,而且老赵说,顾晴已经怀有近3个月的身孕了。” “你说什么,给我看看。”陈峰拿过资料边看边确认,“是顾晴和林宇的孩子么?” “嗯,老赵已经做了dna比对,确定是他俩的孩子。”苏悦答道。 陈峰听罢,怒火“腾”地一下蹿起,大步流星地朝着羁押室冲去。 “陈队,陈队。”苏悦神色焦急,一边高声呼喊,一边一路小跑地跟在后面。陈峰“砰”的一脚,狠狠踹开羁押室的门,一把揪住林宇的衣领,猛地将他往上一提。 林宇看着陈峰满脸怒容,心中大骇,惊恐地嚷道:‘你,你要干什么,你们想要刑讯逼供,屈打成招么?” 陈峰死死盯着他的脸,狠狠的吐出两个字:“畜生!” 林宇已经被陈峰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呆了,根本说不出话来。 “你竟如此狠绝,顾晴腹中怀着你的骨肉,你居然下得去手,还亲手将她肢解!”陈峰双目圆睁,大声质问道。 林宇的瞳孔瞬间放大,满是不可置信,失声喊道:“你在说什么?” 陈峰紧紧盯着林宇的眼睛,试图从中探寻一丝伪装的破绽。然而此刻林宇的反应,却让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虑。陈峰眉头微蹙,猛地将林宇推回到椅子上,追问道:“顾晴难道没跟你说过她已怀有身孕?” 林宇的瞳孔猛地一缩,又瞬间睁得老大,嘴巴下意识地张大,形成一个大大的o型。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旋即又满脸痛苦地将头深深埋下,肩膀剧烈颤抖着,伴着一阵抽噎,断断续续地说道:“不是我杀的,我没杀她,不是我……” 陈峰凝视着林宇,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苏悦紧跟着边走边说:“陈队,就差林宇的口供了,但现在证据链已经完整了,就算没有他的口供,我们也可以提交检察院了。您看……” “再等等。”陈峰突然出奇的冷静,“你和我去趟顾瑶的花店。” 走进花店,陈峰发现顾瑶正在和人核对花店的账目,看来是打算把花店盘出去。 顾瑶看见他们,和对面的几人说:“抱歉,我有点事,你们先看着,我们一会儿再聊。” 她示意苏悦和陈峰跟她出来。 走出花店,顾瑶整理了一下头发,说:“我听你们的同事说了,是林宇那个混蛋杀了我姐姐,真没想到,这个混蛋平时看着文质彬彬的,却这么狠。” “你不是很爱他么?”苏悦问道。 “哼。”顾瑶冷声回道,“姐姐是我最亲的人,和我姐姐比起来,他算个屁!” 苏悦目光扫了眼花店,接着问:“看这情形,这个花店你不准备开了?” “嗯,经历了这件事,我的心已经彻底凉了,我想早点离开这个令我伤心欲绝的地方,换个环境。”顾瑶低头,伤感地说道。 苏悦微微皱眉,又问:“你准备要走了?什么时候?” 顾瑶迟疑了一下,说道:“明天。”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陈峰突然问道:“你姐姐已经有了近3个月身孕这件事,你知道么?” 突然,顾瑶脸色瞬间变得冰冷,声音也变得冷漠起来,声量也提高了很多:“不知道。” 接着,顾瑶又说:“还有什么事么?你们也看到了,我这边很忙。” “好的,那就不打扰了。”陈峰说完,和苏悦转身离开。 在车上,苏悦叽叽喳喳地说着:“根据微表情观察,这个顾瑶今天感觉好像变了个人。” “哦?你也开始涉猎微表情的知识了?” “哎,只是刚开始学,和您陈队比,小巫见大巫了。”接着苏悦开始卖弄起微表情学的专业术语来。 这回陈峰只是微笑地听着,没有打断她。 “顾晴和顾瑶这对双胞胎姐妹确实长得太像了,你说她俩关系这么要好,无话不谈,性格是不是也会潜移默化的受影响呀?你看今天的顾瑶,一点都不像我们上次见到的那样娇柔脆弱。”苏悦在车上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着。 突然,陈峰一个急刹车,苏悦要不是系着安全带,指定得飞出去。 “陈队,你干什么,吓死我了。”苏悦惊叫道。 陈峰思索片刻,把方向盘猛地往左打转,车子转了一个大弯。 “我们不回警局了?这是要去哪里?”苏悦好奇的问道。 “医院。”陈峰答道。 “啊?去医院干什么?”苏悦不解的问道。 “去证实一件事。” “什么事?” 针对苏悦的追问,陈峰这回没有回答,只是脚下的油门踩得更狠了。 来到医院找到孙姐,陈峰开门见山地问道:“顾晴有了近3个月的身孕,你知道么?”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啊,这不可能吧?”孙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陈宇皱眉说:“有什么问题么?” “顾晴患有poi”,孙姐答道。 “p什么?”苏悦疑惑的问道。 “不好意思,我在医院习惯说术语了,就是卵巢早衰症。”孙姐抱歉回答道。 “怎么得了这个病就不能生育了么?”陈峰不解地问道。 “也不是完全不能,但概率极低。我记得顾晴刚被诊断出poi的时候,还去妇产医院看了几次大夫,是她妹妹陪她去的,后来好像也没再去了。”孙姐说道。 “你说是顾晴的妹妹顾瑶陪她去看的?你确定么?”陈峰问道。 “确定呀,每次都是她妹妹陪她一起去的。” “好的,多谢。”陈峰转身离开。以往总是步伐矫健、健步如飞的陈峰,此刻却走得异常缓慢,像是拖着千斤巨石,每迈出一步都要费很大的力气。 “哎,陈队,这都什么跟什么呀?眼看这个案子就可以结案了,怎么现在我越来越糊涂了,顾晴怀不了孕怎么有了身孕,难道顾晴的病突然好了?”苏悦跟在陈峰身后,满是疑惑地追问。 陈峰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神秘一笑:“我们抓紧时间去趟妇产医院。” “去那里干嘛?”苏悦不解。 “去找真相。”陈峰语气坚定地说道。 苏悦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 苏悦和陈峰同时加快了脚步,此刻,她和陈峰的心情是一致的,恨不得下一秒钟就飞到妇产医院。因为苏悦知道,他们将在那里,揭开这个案件的所有真相。 第15章 残酷的真相 第二天机场候机厅内,广播响起:“从s市开往x市的ca1045次航班现在可以开始登机了,请旅客带好随身物品,从登机口g口有序开始登机。”顾瑶戴着墨镜,缓缓起身,低着头,拖着行李箱慢慢走向登机口。 突然,她发现前方有人挡住了去路,她抬头一看,陈峰带领着一帮警察站在她的面前,她表情错愕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案子不是已经结了么?” “我们要带你去一个地方。”陈峰微笑着回答。 “我不能和你们去了,我马上要登机了。”顾瑶的声音略带着一丝颤抖。 “对不起,你暂时不能走,你要和我们一起去证实一件事。”陈峰语气坚定。 “什么事?”顾瑶鼓起勇气问道。 “指纹。”陈峰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顾瑶如遭雷击,瘫坐在旁边的座椅上。 警局的羁押室里,陈峰和苏悦神情庄重,缓缓走了进来。 “顾晴。”陈峰吐出这两个字。 顾瑶——不,顾晴——闻言慢慢抬起头。 “你的阴谋差点就得逞了。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任何罪行终究会暴露。如今你犯罪证据确凿,你主动交代吧。” 顾晴听完这话,又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沉默片刻,顾晴缓缓开口:“我低估了你们,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识破了我的伪装。” 陈峰和苏悦对视一眼,静静听着她的供述。 在顾晴12岁那年,父母意外早亡,徒留她和妹妹在这世间。虽说她仅比妹妹顾瑶早出生两分钟,可这两分钟,却好似赋予了她无尽的责任。 从那一天起,她小小的肩膀,就毅然扛起了生活所有的重担。父母离世后,姐妹俩无奈寄养在舅舅家中。顾晴不仅要努力完成学业,还要帮舅舅干活。 而顾晴舍不得妹妹受一点苦,自己却一边上学,一边四处做零工,只为姐妹俩的生活能稍微宽裕一点。用顾晴自己的话说,在遇到林宇之前,她把全部的爱都毫无保留地给了顾瑶。而过早背负的生活压力,也在不知不觉中塑造了顾晴坚强又强势的性格。即便生活满是艰辛,顾晴还是凭借着超乎常人的毅力和努力,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一所重点大学的计算机系。 大学毕业后,顾晴顺利应聘到一家医院的计算机中心工作。而妹妹顾瑶在大专毕业后,求职之路却并不顺利,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工作。顾晴工作有了一定积蓄后,毫不犹豫地资助妹妹开了一家花店。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着,直到顾晴遇见了温柔体贴的林宇,两人很快坠入爱河,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刚结婚那段时间,夫妻二人如胶似漆,感情好得让人羡慕,顾晴满心期待着能迎来一个爱情的结晶。 可一年时间过去了,肚子却始终没有动静。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便去妇产医院做了检查。结果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她被确诊为poi(卵巢早衰症)。得了这种病,怀孕几率极低,同时还会出现皮肤苍白、脾气暴躁和颈部有颈纹等症状。在妹妹顾瑶的陪伴下,她瞒着林宇在医院尝试做了几次治疗。但这种病治愈难度极大,几次尝试无果后,她只能无奈放弃。 顾晴不敢把实情告诉林宇,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怀孕有些困难,但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随后,她小心翼翼地问林宇,如果真的一直怀不上孩子,他会不会介意。林宇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深情又真诚地说道:“小傻瓜,我爱的是你,有没有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顾晴依偎在林宇怀里,那一刻,感动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因为患有poi,顾晴情绪变得极不稳定,常常无缘无故对林宇发火,林宇虽然每次都忍耐,但坚如磐石的爱情已经悄然出现裂痕,而顾晴却浑然不觉。 生活总是如此脆弱,一次和孙姐意外的闲聊将顾晴推入深渊。顾晴有次休年假,林宇给她报了一个旅行团。旅行归来后不久,一天,顾晴和孙姐在食堂吃饭,孙姐满脸羡慕地说:“上个周日我在商场看见你和你丈夫了,你丈夫可真体贴,又是帮你拿包,又是给你披外套的,你俩手拉手的样子,看着太幸福啦!” 听到这话,顾晴瞬间如遭五雷轰顶。上个周日,她明明还在旅行团出游,怎么可能和林宇出现在商场?可看着孙姐言之凿凿的模样,她心里一沉,意识到这件事恐怕并非空穴来风。那林宇身边的人,极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孪生妹妹顾瑶。 回想起近半年多来,林宇对自己的态度确实有一些细微的变化。只是因为林宇的生活依旧每天公司、家里两点一线,她便天真地以为这是婚姻进入平淡期后的正常状态,从未往深处想过。如今孙姐的这番话,却像一盆冷水,浇得她透心凉。 但她心里仍存有一丝侥幸,会不会是孙姐记错日子或者看错人了呢?她决定要亲自弄个水落石出。 凭借专业知识,她轻而易举地给林宇和顾瑶的手机分别植入了木马病毒。她想要监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但内心深处还在不断暗自祈祷,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误会。可现实却无比残酷,没过多久,她最不愿看到的事情还是被证实了。 林宇和顾瑶行事极为谨慎,从不通过电话、短信或微信联系,而是选择林宇和顾晴平时都不用的qq ,认为这样更安全,每次聊天后便立即删除记录。 他们还利用顾晴每周值一次夜班的机会,在顾晴和林宇的家里幽会。一个是自己最亲的妹妹,一个是自己最爱的丈夫,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竟然同时背叛了她,顾晴感觉自己的世界瞬间崩塌,失去了所有。 她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与迷茫之中,不知道该如何抉择。是主动退出,成全他们?她做不到,多年的感情和付出让她无法轻易放手。 当众捉奸,揭穿他们的丑事?可这样一来,她就会永远失去这两个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她实在狠不下这个心,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之后的生活。 就在她痛苦纠结的时候,顾晴发现林宇为了能和顾瑶长相厮守,竟然打算制造一个入室抢劫的假象来杀了自己,甚至已经在网上购买了一把匕首。看到这一幕,她的心彻底碎了,对林宇的爱也在这一刻化为了无尽的恨。 “既然你想让我死,那我就先让你们死。”顾晴恨恨地想道。从那时起,顾晴就开始筹划杀死林宇和顾瑶的计划。 当林宇把要杀死顾晴的事告诉顾瑶时,顾瑶哭着,苦苦哀求他不要伤害顾晴。顾瑶和林宇诉说着姐姐从小与自己相依为命,她绝不能失去姐姐,也从未想过要独自占有林宇,觉得维持现状就好。林宇紧紧地搂着顾瑶,温柔地说:“瑶瑶,你真好。”然后传来了两人不可描述的声音。 正在手机监听的顾晴听到这一切,愤怒到了极点,顾瑶对林宇的哀求没有打消顾晴杀死妹妹的念头,反而更坚定了她除去他俩的决心。因为顾晴认定顾瑶是在故作善良,目的是永远拴住林宇的心。顾晴恨得咬牙切齿,在心底发誓,一定要想出一个周全的计划,让这对背叛她的狗男女得到应有的惩罚。 不久之后,顾晴又发现顾瑶竟然已经怀上了林宇的孩子,并且已有两个多月身孕。顾瑶打算在一个月后的林宇生日当天,告诉他自己怀孕的事,给他一个惊喜,所以暂时不打算把这个消息告诉他。而且顾瑶还准备到时和顾晴摊牌,让顾晴成全她和林宇。 此时的顾晴,就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尽快行动——除掉林宇和顾瑶。想着林宇之前计划杀她的方案,一个更加恶毒的计划在顾晴脑海中悄然形成…… 第16章 惊天阴谋(上) 为顺利实施复仇计划,凭借在医院工作的便利,顾晴暗自偷取了作案所需的麻醉药、针筒、针管以及血袋。 然后来到几家位置偏僻、毫不起眼的小店,分别购置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一把泛着寒光的斧子、一大卷防渗透性能极佳的厚塑料布,以及一个防水性极强的大编织袋。每一件物品,都是她计划中不可或缺的工具。 与林宇不同,顾晴清楚网络留下的痕迹可能带来的风险,她可不会像林宇那么傻,在网上购买这些物品,留下那些可能被警方追踪到的购买记录。 回到家后,顾晴小心翼翼地将这些东西藏好。她并不担心林宇会发现这些“秘密”,毕竟这么多年相处,她深知林宇的习惯,他从不会随意翻找家中的物品。 在顾晴得知顾瑶怀孕后没几天,医院通知她9月9日早上直接去参加一场学术会议。那一刻,她心中暗喜,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顾晴一心想制造林宇前一晚就已将她杀害的假象,正绞尽脑汁思索如何巧妙隐匿自己第二天的行踪。毕竟,一个 “死人” 绝不可能在第二天现身。而这场学术会议人数众多,根本无法确定她是否出席,对顾晴来说,这无疑是天赐良机。 一个多月前,顾晴就下定决心要除掉林宇和顾瑶。她已经默默为计划做了诸多准备:譬如,开始放弃乘坐电梯,改为走楼梯;譬如,车辆限行的时候,选择乘坐黑车出行,每一个看似平常的举动,都是她精心布局的一部分。 9月8日,正是顾晴精心谋划自己假死的前一天,那天轮到她值夜班。下午四点多,顾晴拨通了林宇的电话,告诉他,同事和她换了班,今晚她不值夜班了。电话里,她还表示今晚要加会儿班,大概七点半到家,让林宇等她一起吃晚饭。 接着,临近晚上七点时,她向单位领导请假,借口身体不适要回家休息,称已和同事换了班。随后,在七点零几分的时候,她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登录林宇的qq号,给顾瑶发送了“顾晴今晚夜班,20点30分过来”的信息,随后删除了该消息。 为了在自己电脑上登录林宇qq号时,林宇手机收不到qq在电脑端登录的短信提示,顾晴早有准备。 她每晚都会在林宇的水里或是汤里加点麻药,确保林宇早早睡去且不会醒来。顾晴知道林宇qq的登录密码,她反复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登录林宇的qq号。如此一来,顾晴的笔记本电脑,便被默认为林宇qq号的常用登录设备,因此林宇的手机,也就不会再收到qq在电脑端登录的短信提示了。 林宇和顾瑶的行为习惯也为顾晴提供了可乘之机:只要林宇知道顾晴晚上回家,就绝不会再联系顾瑶,也不会再去看手机qq;而顾瑶呢,每次收到林宇的幽会消息,也从不回复。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推进着。她深知,今晚就是她亲手了断这场背叛的时刻,她要炮制一场天衣无缝的完美犯罪,让这对负心人都没有好下场。 吃饭的时候,顾晴和林宇撒娇,让林宇陪她喝点酒。她知道林宇只喝白酒,于是把事先掺了麻药的白酒给林宇倒满,自己则拿了一罐啤酒佯装作陪。 林宇喝完一杯白酒后,顾晴眼看着药力开始发作,便顺势扶着林宇走进卧室,林宇倒在床上很快就沉沉睡去。 林宇酒量本就不好,平时也就喝个一两杯的量,以前也有过喝一杯就犯困的情况,所以顾晴相信林宇第二天醒来不会起疑。 顾晴住所的客厅正对着小区门口。顾晴看看时间,顾瑶也差不多要过来了,她便开着客厅的灯,自己则悄悄躲在客厅窗帘后面,紧紧盯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顾晴看着顾瑶走进了小区,上楼敲门,而后在小区内焦急地徘徊,期间顾瑶还给林宇发了两条qq信息询问怎么不在家。顾晴看着顾瑶等了将近半个小时,离开小区后,她立刻行动起来。 顾晴早就知道林宇网购的那把匕首藏在哪里。她拿着匕首,带上其他必备工具,拖着大旅行箱,经由消防通道的楼梯来到地下车库。 此前,顾晴就已提前对车库的监控探头动了手脚,所以完全不担心会被监控拍到。同时,她还顺便剪断了电缆箱里负责闸门的电缆线,车库是24小时开放的,物业不会知道闸门的电缆线是何时被剪断的。她之所以清楚哪根电缆线负责闸门,是因为有一次开车进车库时,无意间听到维修工人的交谈。而且,这里物业管理松散,电缆箱从来不上锁。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顾晴提前研究了警方的应急出警流程,了解到小区发生命案后,物业会在极短时间内封锁小区出入口,包括地下车库出口。而地下车库在她的计划中至关重要,她必须保证地下车库不会在第一时间被封锁,从而给警方造成凶手是从地下车库带走尸体逃离的假象,这样后续剧情才能按照她的剧本发展。 顾晴开着自己的车,来到顾瑶住处小区门外,找了个隐蔽角落耐心等待顾瑶归来。她心里很笃定,案发后警察只会排查林宇的车,压根不会想到去调查一个“死人”的车。 看到顾瑶走进小区,她便缓缓将车驶入小区的地下车库。顾瑶不会开车,因此顾晴断定,案发后警察若调查顾瑶,只会从小区出入口查看其行踪,不会调取车库的监控画面。她依旧选择走楼梯,悄然地来到顾瑶的家门口。 顾晴有顾瑶家的钥匙,她打开了门,顾瑶见是姐姐,脸上瞬间满是惊愕。顾晴则满脸怒容,声色俱厉地控诉林宇与顾瑶之间的龌龊事。 顾瑶完全不明白顾晴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此时也无暇细想,“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涕泪横流,不断哭诉着都是自己的错,信誓旦旦地承诺会打掉孩子,远走他乡,从此不再打扰顾晴和林宇的生活。她还苦苦哀求顾晴放过林宇,说他是个好男人,让顾晴好好珍惜。 顾晴看着顾瑶还在为那个负心汉求情,心中的怒火燃烧得更加猛烈,瞬间抽出匕首,狠狠刺向顾瑶的心脏。顾瑶瞪大双眼,缓缓倒地,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都不敢相信,亲姐姐竟会对自己痛下杀手。 杀害顾瑶后,顾晴迅速抽取了她的部分血液,装入血袋,为自己次日的假死做准备。采集顾瑶血液时,顾晴用的是edta真空采血管,其内壁预先涂有edta抗凝剂粉末,能防止装入血袋的血液凝固。 接着,她操起利斧,将尸体肢解成三块。顾晴已在医院工作了七八年,虽并非医生,但她聪慧过人,平日里耳濡目染,肢解尸体对她而言并非难事。 她把尸块用厚塑料布层层包裹,装入大编织袋中,分三次运往地下车库。 之所以肢解尸体,一是因为解恨,顾晴需要发泄怒火;二是因为顾瑶体重加上旅行箱重达百来斤,对女性来说,要搬运这么重的尸体走楼梯,还得抬进车后备箱,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分三次搬运,虽然往返次数多些,但相对轻松一些。 顾晴不担心在搬运尸块的过程中有血液渗出,因为裹尸用的塑料袋和编织袋都是防渗透性能极好的材质,搬运完尸体后,顾晴仔细检查过,果然如她所料,没有落下一滴血液。 顾晴坚信,警察只会认为“她”是在家中遇害,做梦也想不到顾瑶家才是命案现场。不过,她还是回到顾瑶家中,将现场清理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发生过命案一般。没办法,她做事向来力求完美,这是自幼养成的性格。 做完这一切,顾晴驾车回到家中。 第17章 惊天阴谋(下) 顾晴回到家,林宇依旧睡得不省人事。顾晴把血袋藏进冰箱冷藏室。随后,她穿上林宇的衣服,戴上林宇的帽子,伪装成林宇,拿着林宇的车钥匙重新来到地下车库。 她依然把尸块连同行李箱分次转移到林宇车的后备箱。毕竟这个车库本来探头就不多,而且之前她已经反复观察过,知道从自己停车位到林宇停车位怎样才能有效避开监控探头,所以完成这一切对她来说很轻松。 她开着林宇的车驶向城西那片荒废的坟场,一路上,她早已把遮阳板放下来,以防被道路监控拍到面容。她觉得这么做不会给警方提供什么提示,相信警方只会认为是林宇白天忘了收回遮阳板。 到达坟场,这里和她预想的一样荒无人烟。在把尸块埋入土坑前,顾晴戴上手套,拿起匕首将心中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了妹妹的子宫处。 为了防止警察发现尸块后通过指纹确认身份,顾晴又残忍地剁碎了妹妹的手指。如此一来,警方只能通过dna来验证死者身份,而这正是她所期望的,因为她和顾瑶是同卵双胞胎,有着相同的dna。 随后,为了不让警方怀疑剁碎手指的真正目的,顾晴又对着尸块疯狂捅刺,伪装成因仇恨而毁坏尸体的假象。 做完这些,她把顾瑶的尸块扔进土坑,并把除了铲子外的所有作案工具一同扔进坑中,填上土,伪装成一座野坟,她可不想让警察那么轻易就找到尸体,她想慢慢玩。 整个过程中,顾晴始终戴着手套,确保所有作案工具上都没留下任何指纹。她并未刻意将林宇的指纹留在作案工具上,因为在她的精心策划中,林宇是个心思缜密的罪犯,要是作案工具上留有林宇指纹,反倒显得过于刻意,容易引起警方的怀疑。 完成这一系列罪恶行径后,顾晴开着林宇的车回家,心中暗自得意,想着林宇这车的往来行踪,肯定都被道路监控拍到了,警方只要根据她之后的提示,一定会追踪到9月8日晚,林宇的车去过哪里以及去做了什么。 顾晴心里清楚,自己这个精心策划的完美方案,即便林宇零口供,也足以置他于死地:杀妻、埋尸、肢解尸体、毁坏尸体,再加上拒不交代犯罪事实,足够判他死刑了。还有什么方式的复仇,能比让林宇身败名裂,继而被执行死刑更让人畅快淋漓呢?顾晴这般想着,不禁发出嘿嘿冷笑。 回到家中,顾晴躺在床上,想着身边这个狗男人做梦都想不到,他自己即将面临的凄惨下场,顾晴兴奋得彻夜难眠。凌晨一点多钟,她还不忘用林宇的手机,给顾瑶回了一条qq信息,好给警方留下林宇去抛尸刚回来的错觉。 第二天早上,林宇对自己头天晚上早早睡去一事,果然没起丝毫疑心,吃过早饭便去上班了。与此同时,顾晴为避免节外生枝,压根没去参加那场学术会议,一整天都待在家里。 顾晴提前把家里翻得乱七八糟,将几百元现金和首饰盒装进一个袋子里准备离开时带走。她仔细计算着时间,打开了卧室的窗户,时间必须要精准,否则窗户提前打开可能会让他人注意到,给警方留下更多线索。 在林宇回家前10分钟,顾晴把一个小抱枕垫在胸前,将之前自己购买的匕首插了进去。然后,她把血袋里的血洒在插着匕首的胸前部位。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她立刻装作已死的样子。 她太了解林宇了,看到如此血腥的画面,林宇肯定不敢靠近查看,只会吓得屁滚尿流,赶紧跑到楼下报警。 于是,待林宇匆忙跑下楼,顾晴迅速脱下沾血的衣物,换上干净的衣服。 虽然顾晴已经很小心地避开了地上的血迹,但在临走前,她还是拿起拖把擦拭了地上的血迹。这么做,是怕留下自己的脚印血痕,从而引发警方对死者未死的猜疑,因此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顾晴之所以如此从容不迫,是因为她算准了林宇这个胆小鬼,在警方到来前,绝不敢再踏入房门半步。 之后,顾晴从半开的房门闪出,经由消防楼梯潜入地下车库,在车库没有封锁前,从一个出口步行离开。整个过程只花了7、8分钟。 她事先观察过,那个出口所在的道路上并没有监控探头。在那里,她搭乘了一辆黑车,前往顾瑶家的小区,然后同样通过地下车库,躲避着摄像头,悄然潜回顾瑶家中。接下来,她就要以顾瑶的身份开始一场表演。 案发之后,顾晴心里清楚,林宇认定她 “已死”,便没必要再隐瞒与顾瑶的关系,必定会前往花店,而这也正是她所期盼的。顾晴深知林宇这么做肯定会引起警方怀疑,从而通过调查发现他与顾瑶的私情。 然而,对顾晴来讲,林宇找顾瑶也存在一定风险。尽管她和妹妹长相几乎毫无差别,但因患有poi,顾晴的脸色相较顾瑶更为苍白,颈部还生有颈纹。所幸顾瑶向来喜爱化妆且常戴围巾,恰好能够掩饰这些差异。 即便如此,顾晴还是担心与林宇长时间的接触,会被他看出破绽。所以每次林宇到花店来找 “顾瑶”,她都借口心情不好,想独自静一静,迅速将林宇打发走。 接下来,顾晴心里明白,警方迟早也会怀疑到“顾瑶”头上,继而发现她在9月9日“案发当天”花店并未开门营业,进而问讯此事。而这正好遂了她的意。趁警方询问之机,佯装无意地,将林宇在前一晚20点30分后并不在家,并凌晨一点多才回家的关键信息透露给警方,让警方推断出“顾晴”在9月8日晚已经遇害并被林宇抛尸。 顾晴并不担心警方会将“她”怀孕一事告知林宇。一来,她从未向林宇透露过自己患有poi,林宇不知道她不太可能怀孕;二来,两个多月前,她和林宇行过一次房事。如此,警方找到“尸体”后,显示她怀有近3个月身孕也合乎常理,林宇自然不会有所怀疑。 剩下知道这件事的就只有孙姐,但顾晴患poi已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她觉得孙姐或许早就不记得了。况且,她的“死”和她得的病没有丝毫关系,孙姐不可能把这事主动透露给警方。 林宇落网后,顾晴打算立刻把花店盘出去,接着逃往其他城市,随后去整容。她这么做,不仅是为了隐瞒身份,也是因为她着实痛恨这张与妹妹极为相似的脸。顾晴准备换一副面容,换一个身份,从此隐姓埋名,开始新生活。 顾晴自认为这个方案堪称天衣无缝,警方理应不会识破这偷梁换柱的惊天阴谋。“我觉得我这个计划很完美,能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发现顾瑶是我假冒的么?我实在想不通。”顾晴供述完,满脸不甘地抬头问道。 陈峰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平静地说:“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么完美犯罪,这类理想化的犯罪仅存于小说情节里。” 苏悦紧接着问道:“顾瑶是你的亲妹妹,你杀了她,后悔吗?” “当她和林宇鬼混在一起的时候,她有想过我这个亲姐姐吗?如果重来一万次,我还是会选择杀死他们。”顾晴咬牙切齿,恨意十足地说道。 第18章 尘封的罪恶 第二天,顾晴即将被转押至重犯监狱,陈峰和苏悦再次踏入了羁押室。陈峰目光紧紧锁住顾晴,缓缓开口问道:“顾晴,你的父母并非死于意外,对吗?” “是我杀的。”顾晴的声音异常平静。 时光回溯到顾晴和顾瑶降临人世的那一刻,她们的父母重男轻女,对这两个女儿满是嫌弃,心心念念想要再生个男孩,却始终未能如愿。 从顾晴有记忆起,她的生活里就从未有过父母的关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唉声叹气、厉声指责、恶毒谩骂,甚至是拳脚相加。在这冰冷的家庭环境中,顾晴和顾瑶姐妹俩相互依偎,感情也愈发深厚。 顾晴12岁,刚升入初一那年,有一天,她无意间听到父母的对话,得知他们只打算供她们姐妹俩读完初中,之后便让她们外出打工,年满18岁就随便找人嫁了。 顾晴自幼勤奋好学,成绩在班里一直名列前茅,上大学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也是她改变命运的唯一希望。听到父母如此决绝的决定,她的内心瞬间被绝望和愤怒填满,那一刻,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心底悄然滋生:只有让父母消失,自己和妹妹才能继续读书。 顾晴家住在平房,做饭使用的是煤气罐。长期在父母的逼迫下操持家务,她对煤气罐的操作早已得心应手。 一天夜里,待父母和妹妹都沉沉睡去之后,顾晴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煤气罐的开关。 随后,顾晴迅速潜回自己的卧室,提前做好了防护措施,防止自己因吸入过量煤气而昏迷。为了避免妹妹中毒过深,顾晴还特意将窗户打开了一个小角。顾晴静静等待着,当她感觉煤气浓度差不多时,便悄悄打开房门,只留出一道窄窄的缝隙,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爆炸对自己造成的伤害。 顾晴和妹妹的房间离门口很近,玄关处的电灯开关触手可及。她伸出手,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开关。刹那间,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轰然响起,熊熊大火瞬间吞噬了整个厨房。 顾晴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喊“着火了”,一边迅速拖着还未睡醒的妹妹逃了出去。看着大火越烧越旺,几乎将整座房子燃为灰烬,她想,父母恐怕都被烧成焦炭了。顾晴心里没有一丝难过,反而满是得意。 警方介入调查后,证实顾晴的父母是先吸入过量瓦斯昏迷,随后又葬身于大火之中。在询问顾晴时,她哭着说:“我平时睡觉就比较轻,半夜突然闻到一股瓦斯味儿,就想下地去厨房看看是怎么回事,结果刚一开灯,厨房就爆炸了。当时情况太危急,我来不及多想,只能先把靠近门口卧室里的妹妹拖出去。后来我也想进去救爸爸妈妈,可火势实在太大了,我根本进不去。” 警方经过一番调查,最终以煤气泄漏引发爆炸起火,认定顾晴的父母死于意外而结案。 第19章 结案畅聊 尽管这一路波折不断,但案件最终成功告破。周末,周局邀请大伙去他家吃饭,打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的手下。众人围坐在客厅,轻松愉悦的氛围中,谈起刚破获的这起案子,大家依旧感慨万千。 小李率先说道:“在这个案子里,顾晴主要钻了小区物业管理混乱的空子。但凡小区的物业管理规范些,我觉得顾晴就没机会炮制出这起惊天案件了。” 说完,小李轻轻摇了摇头,脸上还带着些许感触。陈峰看着他,笑着接过话茬:“即便如此,她也不会善罢甘休。对于一个处心积虑想要弄死林宇和顾瑶的人来说,就算这次,因物业管理到位而无法实施犯罪,她也会想出别的办法,置他们于死地的。” 小李听了,顿时来了兴致,追问:“老大,你这么一说,我就好奇了。那你觉得还有什么办法,既能致林宇和顾瑶于死地,又能让自己脱身呢?” 小张听了,拍了一下小李的脑袋,笑骂道:“你想干啥?想被老大抓进去啊?” 苏悦也在一旁打趣:“就小李这智商,估计犯案第二天就得被老大识破。” 小李睨了苏悦一眼,佯装嗔怪地回道:“嘁,我才没那么笨呢。不过呀,通过这个案子,我算是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苏悦以为小李从中学到了什么刑侦方面的知识,赶忙追问:“什么道理呀?” “唉,千万不要去招惹女人。”小李满脸感慨地说道。 “切!”苏悦不满地白了小李一眼, 小张随即若有所思地说道:“如今,伴随监控探头的普及和大数据的应用,刑侦技术取得了突飞猛进的进步,但同时,犯罪分子也在进化。比如本案中的顾晴,懂得提前破坏探头,并且能够绕开其他监控探头,来干扰警方的破案。” 陈峰点点头,表示认可:“俗话说,打铁还需自身硬。我们破案不能只依靠科技手段,必须还要不断精进我们的刑侦技巧,这样才能和高智商的犯罪分子斗智斗勇。” 苏悦紧接着声音里透着一些惋惜:“顾晴害怕失去林宇,所以一直向林宇隐瞒自己患有卵巢早衰症的事,这也成了他们婚姻破裂的导火索。其实当初要是她实话实说,以林宇对她的感情,肯定能包容她患病后的坏脾气。可她偏偏选择了隐瞒,一步错,步步错,一句谎话造成了后来无法挽回的结果。” “话也不能这么说,”小李摇摇头,不太赞同地回道:“如果顾晴不犯案,我们就没办法破获18年前她杀害她父母的那个案子了。” 陈峰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我觉得顾晴性格太过极端,心胸也十分狭隘。就算这次没犯案,保不准哪天还是会因为别的事走上犯罪的道路。” 苏悦满是好奇地问道:“对了老大,你是怎么判断出林宇有可能不是真凶的?”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苏悦和陈峰之间的关系愈发熟络,苏悦也像其他队员一样,亲昵地称呼陈峰为“老大”,而非“陈队”了。 陈峰抬起头,思索片刻道:“记得当时我气冲冲地去质问林宇,为什么对自己的亲骨肉都能下得去手。他当时眼里满是震惊。从他的神情里,我能感觉到:一方面,他好像根本不知道顾晴怀孕的事;另一方面,那种震惊的表情里还夹杂着一些难以置信,仿佛在说‘怎么顾晴突然有孕了?’。再联想到之前对林宇的审讯,他面对自己的杀人指控时那种震惊以及被冤枉时的表情,我就隐隐感觉到这起案件或许另有隐情。” 苏悦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又问:“老大,那你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并识破顾瑶是顾晴假冒的,进而锁定顾晴是真凶的呢?” 陈峰回道:“本着不能放过案子任何一个疑点的原则,首先就是要搞清楚,林宇对顾晴怀孕一事为何会有这反应,这需要从顾晴身边最亲近的人入手。首先我便想到了顾瑶。她作为顾晴最亲的人,应该会知道这件事的隐情。所以我就拉着你开车去花店问她。结果顾瑶不但说不知道,态度还特别冷漠。 回来路上,还是你的话提醒了我。你说‘之前调查说姐妹俩感情好,向来无话不谈’,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 顾晴怀孕都快3个月了,林宇不知道也就罢了,可能顾晴想给他制造惊喜,不想马上告诉他,可连她最亲的妹妹顾瑶都不知道这件事,这就有些不合常理了。你还说‘顾瑶好似变了个人’,这句话一下点醒了我:如果顾晴知道了自己丈夫和妹妹搞到一起,她就有充分的动机致他们于死地。而她在杀死顾瑶后,可以假扮成顾瑶——顾晴和顾瑶是同卵双胞胎,外人本就难以分辨她俩谁是谁。 况且凶手提前一晚杀死顾瑶并抽取血液,于第二天洒在案发现场,此举若要干扰警方对死亡时间的判断,需具备一定的医学知识,比如对抽血量的控制,对血液保存温度的控制等等。那么,有医院工作背景的顾晴显然更符合条件。 还有你之前提到的影视剧《白夜追凶》,里面讲的就是双胞胎假冒、互换身份的事,把这些事情串起来,我当时就冒出一个想法:有没有可能这一切都是顾晴所为,她杀了顾瑶并嫁祸给林宇,然后自己假冒顾瑶。想到除了丈夫和妹妹,顾晴最亲近的人还有闺蜜孙姐,所以我马上拉着你去医院找她,期望能从她那儿找到突破口。 果不其然,从孙姐那儿得知顾晴患有卵巢早衰症,基本不太可能怀孕。而且孙姐还说妹妹陪顾晴看过病,这么一来,顾瑶肯定知道顾晴因患病很难怀孕这件事。但当时咱们询问‘顾瑶’的时候,她作为妹妹,正常反应应该和林宇、孙姐一样,得表现出惊讶才对。可她当时表情突然冷漠,语气里甚至还带着恨意,我稍微一想,就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虽说当时我推断顾晴就是真凶,认定她杀害了自己的妹妹并嫁祸给林宇。但那时指向林宇的犯罪证据链太完整了,我们必须找到更确凿的证据,证明顾晴是真凶才行。于是,我和你赶忙前往妇产医院。最终得以证实,怀孕的是顾瑶而非顾晴,至此,才坐实了死者为顾瑶,且顾晴才是真凶并假冒顾瑶这一推断。 要想揭穿顾晴的伪装,有个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借助顾晴单位的指纹打卡器来验证其身份。因顾晴上下班指纹打卡,其指纹信息在医院系统有记录,顾晴和顾瑶虽dna相同,但指纹独一无二。所以我们赶在她登机前把人截住。她一听我们要带她去医院验指纹,就知道自己的伪装被识破了,便直接放弃了抵抗。” 苏悦满脸佩服,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赞叹:“老大,您可太厉害了!您对微表情的细微观察,对关键细节的精准把控,再到对整起案件脉络的缜密推理分析,连顾晴那样瞒天过海的诡计在您面前都无处遁形。” 陈峰笑了笑,谦虚地说:“其实咱们问怀孕的事儿时,但凡顾晴当时表现得惊讶一些,回答得不那么带有情绪,先给出孙姐后面的答案,我也就明白林宇为何会有那种表情了,而我也不会对她产生怀疑进而去找孙姐求证了。不得不承认,她作案手段确实高明,近乎完美,可能她实在太恨顾瑶怀了林宇的孩子吧,不经意间就把自己的真实想法暴露了出来。 所以,与其说我厉害,倒不如说是顾晴,她自己内心深处的仇恨出卖了她。这没啥了不起的,等你办案经验丰富了,你也一样能做到。” 苏悦又是一阵感慨:“哎,我跟老大您比起来,还差得远呢。您连顾晴杀了她父母都能一眼识破,您对罪犯心理的揣摩真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陈峰哈哈大笑:“我可没有那么神通广大,一眼就能看穿的本事。我只是觉得顾晴在这个案子里,作案心思极为缜密,过程几乎滴水不漏,心理素质还特别强大。当时我就琢磨,可能是她父母早亡,造就了她这样的性格,所以就想通过多了解顾晴的过去,包括她父母的死因,来研究她作案的犯罪心理,为以后的案件积累素材。 结果呢,我翻看内部资料时发现,她父母是因煤气泄漏引发火灾而意外身亡的,可顾晴和她妹妹却几乎毫发无损地逃了出来。再一联想到顾晴在本案中那心思缜密的劲儿,我就怀疑这火灾说不定是她故意制造的,目的就是想害死她父母。 当然啦,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也没什么实质性证据,只是推测而已。不过我看顾晴被咱们抓进来后,已经万念俱灰,也清楚自己的下场,就想,要真的是她杀了自己父母,可能也没什么必要隐瞒了,于是就试探着问了问她,没想到她还真交代了。” 陈峰讲完,苏悦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小李看着苏悦满脸对陈峰的崇拜神情,忍不住打趣:“小苏,你不会是喜欢上咱们老大了吧?打算投怀送抱、以身相许了?” 苏悦脸一下子红了,手指着小李,气急败坏道:“你胡说八道,你放……” 话还没说完,敲门声响起。苏局打开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温文儒雅又高大英俊的男人。苏悦见状,忙把差点脱口而出的“屁”字咽了回去,一边嘟囔着“你怎么才来”,一边像只欢快的小鸟,飞快跑过去,亲昵地挽住男人的胳膊,依偎在他肩头。 看着大家惊讶的目光,苏悦满脸自豪地介绍:“这是徐伯瀚,我男朋友。” 苏悦男友徐伯瀚,年少有为,是着名的心理咨询专家,在s市开了一家规模不小的心理咨询诊所。 小李瞧了瞧,对陈峰眨眨眼,小声说:“老大,看来你没机会喽。”陈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吓得小李吐了吐舌头。 开饭时间到,大家依次在饭桌前落座。陈峰一抬头,正好看见客厅书柜上有一张发黄的照片正对着自己。 那是自己的父亲,还有周局,以及他们当年搭档们的合影。照片里的父亲笑得格外灿烂。陈峰感觉周围的欢声笑语渐渐模糊,而父亲临死时的模样却越来越清晰。他永远也忘不了十年前的那一天,那一天他父亲莫名跳楼自杀;那一天也是他的生日。他在心里默默自问:“爸爸,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信您是畏罪自杀,我一定要找到事情的真相。”(案卷一完) 第20章 梦魇频现 夜色如墨,沉甸甸地压覆在城市上空,街道被黑暗无情吞噬,仅余几盏路灯,散发着微弱且昏黄的光 。这些光好似深秋残喘的枯叶,在黑暗中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无情吞没。 此刻,陈峰神情凝重,端坐在指挥车内,锐利目光如鹰隼般,死死盯着不远处的一个会所门口。他内心难掩激动,因为警局中那个潜伏多年、为非作歹的黑警,终于露出了马脚,今日便是将其缉拿归案之时。 不多时,一个鬼祟黑影在昏暗中现身。他身着一件黑色长风衣,衣领高高竖起,几乎挡住了侧脸,一顶黑色礼帽压得极低,帽檐下的阴影模糊了五官轮廓。 他迈着细碎而急促的步子,猫着腰,警觉地左右张望了一番,随后快速推开会所的旋转玻璃门,像泥鳅般灵活地闪身而入。陈峰下意识前倾,双眼圆睁,竭力想看清那个黑影究竟是谁,可对方只留给他一个转瞬即逝的模糊背影。 “老大,内鬼已进入会所大堂!”小李紧张兴奋的声音,通过耳麦清晰且急促地传来。 “保持安全距离,不要暴露,盯紧他进哪个包房!”陈峰压低嗓音,字字清晰地嘱咐着,语气沉稳且果断。 紧接着,陈峰迅速抄起数字对讲机,以不容置疑的严肃口吻向其他警员果断下令:“各单位注意,内鬼已进入会所,全体组员立即行动!特警小队立刻对会所所有出入口形成严密封锁,确保无一人逃脱!苏悦、小张、小何、小田,与我组成突击小组,即刻随我进入会所实施抓捕,大家保持警惕,严格按照预定方案行动!” 不多时,陈峰耳麦里又传来小李清晰的声音:“老大,内鬼进了8888包房。咱们同事扮成服务生送酒水,确认涉黑组织头目王安良就在里面!”听闻此消息,陈峰眼神瞬间锐利如鹰,一边加快脚步,一边毫不犹豫地对着耳麦回应:“好,马上到!”他的声音低沉有力,透着坚定不移的信念与威严。 陈峰带领队员迅速抵达8888包房门口。他右手稳稳举着手枪,左脚朝包间房门迅猛发力,“砰”的一声,门被狠狠踹开。陈峰如猎豹般率先冲进包房,同时声如洪钟地怒吼:“都不许动!放弃反抗,全部蹲在地上,双手抱头!”队员们也一起喝道:“双手抱头,不许动!”呵斥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瞬间让空气都弥漫着紧张肃杀的气息。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如鬼魅般一闪,窜进包房的卫生间。陈峰反应极快,箭步追去。他猛地拉开卫生间门,里面却空无一人。这里,居然有一个暗门!内鬼显然是从那个暗门逃脱了。陈峰心中一紧,毫不犹豫追了上去 。 陈峰向前冲刺几百米,终于在他前方,出现了那个仓皇逃窜的黑影——正是此次全力追捕的那个内鬼。此刻的内鬼如惊弓之鸟,慌不择路地扎进一条狭窄幽深的胡同。 “我已锁定内鬼逃跑方向,他逃进向阳胡同,我跟紧他,你们速来支援!”陈峰通过无线耳麦快速传达信息,同时如猎豹般迅猛追去。陈峰眼看黑影跑进胡同尽头那栋破旧楼房内,不敢有丝毫放松,紧跟着也冲进了那栋楼房。 楼道里漆黑一片,陈峰只听闻一阵脚步声正朝着楼上狂奔而去。他深吸一口气,果断打开手电筒,那束强光犹如一道凌厉的利剑,瞬间将黑暗撕裂。陈峰顺着楼梯,毫不犹豫地奋力向上追去。此刻,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恨不得立刻飞身向前,将那个黑影狠狠扑倒在地。然而,那黑影异常狡猾,始终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并不顾一切地朝着顶楼的天台夺命狂逃。 陈峰追到天台门前,门半掩着,在呼啸夜风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宛如一位垂暮老人在痛苦地呻吟,又仿佛在向世人诉说着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陈峰缓缓伸手,轻轻推开门,一股刺骨冷风扑面而来,吹得衣角猎猎作响。那个黑影背对他,静静伫立在前方,在清冷月光下,身影显得格外诡异神秘。 陈峰迅速举枪,双手稳稳握住枪柄,枪口直指黑影,声音如洪钟般响彻在夜空中:“不许动!放弃抵抗,举起双手,慢慢转过身来!” 那人缓缓转身,月光洒在脸上,陈峰瞬间如遭雷击,全身血液凝固,手中的枪差点滑落。那个“内鬼”,竟是他无比敬重的父亲——陈建强! 陈峰眼睛瞪得滚圆,满脸难以置信,嘴唇剧烈颤抖,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怎么……怎么会是你?”声音饱含震惊、痛苦与迷茫,仿佛整个世界在这一瞬间轰然崩塌,他一直坚守的信念,在这一刻如泡沫般化为乌有。 陈父面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扭曲。然,最初的狰狞、阴险、狠辣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痛苦与无奈。陈建强泪水纵横,眼神中充满绝望与无助,他嘴唇哆嗦着,带着哽咽的声音对陈峰说道:“阿峰,内鬼不是我……你一定要相信爸爸……”他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渺小而无助。 就在陈峰不知所措时,陈父神色慌张地伸手往怀里掏去。陈峰猛地一惊,大声喝道:“不许动!”与此同时,其他警察已经赶到,如潮水般涌上天台,朝着陈父步步逼近。 陈父看着步步紧逼的警察,脸上露出无奈与决绝的苦笑。他突然仰天大笑,笑声在夜空回荡,充满了无尽的凄凉与绝望。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身子向后仰倒,直直从天台坠落 。 “爸!”陈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那声音仿佛带着他全部的痛苦与绝望,犹如一把锐利的刀刃,似要将无尽黑夜生生撕裂。他瞪大了双眼,眼神中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不顾一切地朝着天台边缘冲去,脚步踉跄,几近失控。他冲到天台边缘朝下看去,然后,身体猛地一震,瞬间转身,发疯般跌跌撞撞地冲下楼去。 当跑到楼下,看到父亲惨状,陈峰整个人如被抽走灵魂,僵在原地。陈父静静躺在地上,鲜血如盛开的暗红色花朵,在身下迅速蔓延,在黑暗中格外刺眼。他的身体扭曲成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诡异角度,四肢不自然地伸展着,仿佛被无形大手肆意摆弄。头部重重磕在地面,鲜血从头部如泉涌般汩汩而出,顺着地面的纹理蜿蜒流淌,与其他各处渗出的鲜血交融汇聚,很快形成了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泊。陈父双眼微微睁开,眼神中透着不甘与无奈,似在诉说着无尽冤屈,他微微张开的嘴唇,似还有话要说,却再无力气。 陈峰颤抖着双腿,僵直地走到父亲身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水如决堤般夺眶而出。陈父看到陈峰走近,黯淡眼神中闪过一丝微弱光芒,如即将熄灭的烛火在黑暗中挣扎闪烁。他艰难抬手,缓缓伸进怀中,摸索着掏出一块怀表。那是陈峰爷爷留给陈父的祖传之物,陈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嘴唇颤抖着艰难挤出几个字:“阿峰,内鬼……不是我,是……”话未说完,头轻轻一歪,永远闭上了眼睛,然而怀表仍紧紧攥在手中,似是要告知陈峰这背后的秘密。 陈峰只觉胸口如压千斤巨石,每一次呼吸都似有钝器碾磨胸腔,沉重压力几乎令他窒息。忽然,场景极速变换,他感觉自己也从天台上自由落体般坠落,耳边是呼呼风声和自己绝望无助的呼喊,无尽恐惧与挣扎如汹涌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猛然,陈峰双眼霍然睁开,汗水早已湿透衣衫,冰冷刺骨。他大口喘着粗气,脑海中中残留着梦境里的惊恐与痛苦,仿佛还未完全脱离那可怕场景。原来,又是一场噩梦。自10年前父亲陈建强在那个天台跳楼自杀后,这样类似的噩梦如鬼魅般时常缠绕着陈峰,让他几无安宁。 此时的陈峰再无睡意,缓缓起身,他走到桌前,拿起打火机点燃一根烟,火苗闪烁,映照出他憔悴疲惫的脸庞。深吸一口烟后,他缓缓走到窗前,静静站立凝思。 窗外,城市沉浸在静谧之中,黑暗仿若一块巨大而沉重的幕布,沉沉笼罩着世间万物,似要隐藏所有的秘密。在这如墨的夜色里,偶尔会有几辆车驶过,打破这份宁静。那车灯恰似利刃,瞬间将浓稠的黑暗划破,紧接着,引擎的呼啸声骤然响起,车辆伴随着这声响,如流星般迅速消失在夜色深处,只留下渐行渐远的回声,仿佛要将这份短暂的喧嚣一同带走。 这般情景,宛如一把无形的钥匙,悄然开启了陈峰回忆的闸门,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又飘回到过去。 陈峰的父亲陈建强,曾是s市公安局刑侦大队扫黑组副组长。陈父一生秉持刚正不阿的品格,嫉恶如仇,在警界以铁面无私闻名。在陈峰心中,父亲是正义的化身,是他从小崇拜的偶像,是前行路上永不熄灭的灯塔。陈峰自幼便立志要成为像父亲一样的好警察。 他记得小时候,父亲每次出警回来,他总会缠着父亲,急切地央求父亲讲述惊心动魄的破案故事。父亲总是微笑着,将曲折离奇的案件娓娓道来。从那时起,成为警察的种子便在陈峰心中埋下。在陈峰心中,父亲是他的榜样,是他人生航程的导向标。 然而,10年前父亲莫名自杀的事件,如同一把锋利利刃,狠狠刺痛了陈峰的心,留下了无法愈合的伤口。 10年前,陈峰在s市公安大学读大三,他成绩优异,实战技能出类拔萃,是同学眼中的佼佼者,老师口中的优秀学生。当时,父亲和周局——以前的反黑组组长周云诚,还有其他伙伴正精心策划针对s市最大涉黑组织头目王安良的抓捕行动。本来志在必得的行动,最终却以失败告终,而父亲被怀疑为通风报信的内鬼,成为众矢之的,最终陈建强坠楼而死。 父亲的死如同一团迷雾,始终萦绕在陈峰心头。他打心底里不相信父亲会畏罪自杀,那个教导他正直勇敢、为正义而战的父亲,怎会背叛警队、成为罪犯的帮凶呢?而父亲临死前紧握的怀表,究竟想表达什么呢? 陈峰清楚记得,当时怀表表盘摔得粉碎,时针指向近4点,分针指向02方向。这个看似毫无头绪的时间点,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呢?难道这是父亲在生命最后一刻拼尽全力留下的线索吗? 陈峰深吸一口烟,烟雾在面前缓缓升腾,仿佛幻化出父亲模糊的身影。 “父亲,我一定要找到真相,还您清白!”陈峰暗暗发誓,眼神重新燃起坚定光芒,这光芒似要驱散所有迷雾。 陈峰知道,这条路荆棘密布,也许充满困难和危险。但为了父亲,为了心中对正义的执着坚守,他义无反顾,哪怕要穿越无尽黑暗,他也要找到曙光,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陈峰又深吸一口烟,思绪飘到了那次抓捕行动。 第21章 抓捕风波 时光追溯回2007 年 3 月 5 日晚 19点,s 市公安局一间会议室内,灯光亮如白昼。会议室门窗紧闭,将窗外的喧嚣声彻底隔绝。会议室内透着冷峻的气息,高悬的警徽散发着庄重威严的光芒,仿佛是正义之眼在审视着一切。中央的实木会议桌光可鉴人,明亮的光泽映照着围坐的众人——有主管刑侦工作的王学琥副局长,反黑组组长周云诚,副组长陈建强,还有组员王亮、高实、刘杜斌、马建超、徐伟。他们个个神情严肃,眼神专注且坚定。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一场针对 s 市最大涉黑组织头目王安良及其团伙的秘密抓捕会议,正在紧张进行。在正前方的白板上,一幅详细标注着王安良势力分布的地图格外醒目,那错综复杂的标记,恰似罪恶在城市暗处盘根错节的根系。 王安良,早年只是个街头混混,游手好闲,靠聚众斗殴、收取保护费度日。随着城市发展,他又涉足地下赌场与色情业,完成了罪恶的原始积累。 如今,他以房地产开发、娱乐产业为幌子成立了多家公司。表面上,这些公司看似合法经营,实则背地里操控着庞大的犯罪网络,干着诸如走私文物与违禁品、贩卖枪支、贩毒、洗黑钱等罪恶勾当。 警方经过漫长而艰辛的调查取证,如今终于掌握了王安良及其团伙确凿的犯罪证据,一场收网行动蓄势待发。根据卧底线报,王安良及其手下今日将现身一家地下赌坊,但时间并未确定。 为确保抓捕行动顺利进行,专案组成员上午十点便齐聚会议室待命。这是一场保密级别极高的行动,市局特意在三楼最里端开辟出一块独立区域,设有一个独立会议室和一个专属卫生间,其余房间全部上锁,且严禁任何非专案组成员靠近此区域。 进入会议室前,警方针对这间会议室和专属卫生间,展开了专业的排查工作 。 副组长陈建强负责会议室检查。他手持高精度金属探测器,沿着桌椅缝隙缓缓扫描;紧接着,掏出小型内窥镜,仔细查看隐蔽部位。之后,运用电路检测仪器,对电器插口电流进行细致检测;还轻敲墙面,同时结合墙体探测雷达,排查墙体内部有无异常情况。最后,他登上高处,对天花板吊顶详细查看。 与此同时,组员高实承担起专属卫生间的排查任务。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马桶水箱,对内部及管道连接处进行仔细查看;借助强光手电配合放大镜,不放过洗手台下方的每一处角落。此外,利用探测仪,确认镜子背后有无隐藏着通讯设备。 整个过程中,二人全神贯注,不放过任何一处可能存在的隐患。 与会前,包括王局在内的专案组成员全部上缴手机,并接受严苛搜身,确保无传输设备带入。此后他们便被隔离在会议室内,饮食由专人送至门口,杜绝与外界的任何接触。如果期间有人上卫生间,也是两两同行,互相监督——周云诚与王亮一组;陈建强与高实一组;徐伟与刘杜斌一组;马建超与王学琥一组。 除王局外,在开会前无人知晓此次会议的主题。当会议室大门关闭,王局宣布此次抓捕目标时,专案组成员才知道今天要缉拿的是王安良及其团伙。会上,大家全神贯注地讨论起抓捕计划。 负责情报收集的刘杜斌首先起身,动作利落地打开投影仪,屏幕上瞬间出现一系列详尽的照片和资料。他神情严肃,指着屏幕说道:“经过我们长时间的侦查与深入调查,发现这家地下赌坊内部,戒备极其森严,配备了先进的安保系统,能够实时监控各个角落。而且,王安良身边保镖众多,各个训练有素。因此,我们必须制定一个万无一失的抓捕方案,确保行动成功。” 陈建强听闻,沉思片刻后有条不紊地说道:“我认为抓捕行动可以这样展开。首先,我们组建一支侦察小队,由经验丰富、擅长伪装的警员组成。他们提前潜入赌坊周边,扮成普通路人、商贩等,对赌坊的人员进出规律、周边地形以及可能存在的逃跑路线进行详细侦查,并将实时信息反馈回来。同时,技术小组要对赌坊的安保系统进行远程监测与分析,寻找可突破的漏洞,为后续行动提供技术支持。 其次,行动开始时,突击小队兵分三路。第一路由特警队员组成,从赌坊正面进攻,展现出强大的威慑力,吸引罪犯的主要注意力。第二路,由身手敏捷、精通战术的警员组成,通过技术小组提供的安保漏洞,秘密潜入赌坊内部,控制监控室,切断赌坊内部与外界的通讯联系,防止消息泄露,同时为第一路正面进攻行动提供内部情报支持。第三路则负责封锁赌坊的所有出口,包括紧急通道、暗门等可能的逃生路线,确保王安良及其团伙插翅难逃。这一路要安排足够数量的警力,并且配备警犬,提高抓捕效率。 最后,我们设立一个指挥中心,由王局坐镇,负责统筹全局,根据现场实时反馈的信息,及时调整作战策略。一旦确定王安良的具体位置,突击小队迅速合围,实施抓捕。整个行动过程中,各小组之间要保持紧密的通讯联络,确保行动协调一致。” 王局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地扫视着众人:“建强的方案很好,考虑得十分周全,我觉得可以按这个方案执行。现在我们等卧底同事确定王安良的现身时间,只要确定了,行动就可以开始。此次行动危险性极高,大家务必小心谨慎,既要成功抓捕王安良,也要确保自身安全。各小组要严格按照预定方案执行任务,任何突发情况都要及时上报,不得擅自行动。” 所有行动计划只有与会的这八个人知道,其他严阵以待的武警、特警都不知道今天抓捕的目标是谁。 19点58分,固话铃声打破寂静。王局迅速接听,他挺直了身子,神情肃穆地回应道:“是,领导!我们这边一切准备就绪,专案组成员已全部集结完毕,就等您下达行动指令,是!保证完成任务!”挂断电话,他站直身体,目光扫视众人,面色严肃地说道:“同志们,多年来,为搜集王安良及其团伙的犯罪证据,我们不少执行特殊任务的同事都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王安良团伙作恶多端,严重影响我市社会治安秩序与经济发展。今日,我们绝不能再让他们逍遥法外,不能让英雄们的鲜血白流!刚刚卧底同事已传来消息,王安良正前往地下赌坊,预计20点40分到达。现在调准手表,我们20点30分正式行动!” “是!”众人齐声回应,起身时眼神坚定无畏,仿佛一股无形的力量,即将冲破一切罪恶的阴霾。 20点30分,行动开始。 专案组众人即刻移步装备区,挑选合适的防弹衣,只见他们迅速抖开穿上,双手飞速扣紧魔术贴与卡扣,动作简洁高效,确保防弹衣严丝合缝。 旋即,他们走向配枪存放处,严格依规查验。先仔细查看配枪外观,检查是否有损坏或异常。紧接着对关键零部件,如扳机、击锤等进行功能性检查,确保它们运作正常且连接稳固。随后,拉动枪栓,查看枪膛内有无异物或故障。确认枪膛正常后,拿起弹匣,稳稳插入枪身的弹匣槽,之后轻拍弹匣,确认安装牢固,最后将配枪妥善放入枪套,并调整至便于快速取用的最佳位置。 准备完毕,众人眼神交汇示意,迅速鱼贯下楼。 楼下的武警、特警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行动。他们神色凝重,迅速而利落地抓起黑色作战服,快速套在身上。着装完毕后,专注仔细检查枪械,查看准星是否精准,测试扳机灵敏度是否正常。紧接着,他们调试对讲机,确保通讯畅通无阻。之后,又着重确认战术手电筒电量是否充足,照明是否正常。待各类装备一一确认无误,他们小跑着有序上车,动作干练紧凑。 车辆在夜色中疾驰,一路悄然无声,如黑色幽灵般穿梭在街道间。 当众车辆抵达离赌坊500米远的隐秘处,专案组成员、武警、特警们轻开车门,悄无声息地下车。他们迅速压低身形,以战术姿势前行,呈扇形散开。靠近赌坊过程中,他们两两配合,交替掩护,一边缓慢推进,一边用手势交流,眼神如鹰般警惕,扫视着四周每一处角落,不放过丝毫异常动静,逐渐向赌坊形成合围之势。 当众人完成合围,确认时机成熟,便按照既定的抓捕方案,突进赌坊,迅速控制了赌坊内的所有人,随后朝楼上的vip二室靠近。据线报,王安良20分钟前进入了该室。 来到门口,周云诚猛地踹开门,众人鱼贯而入。然而,屋内空无一人,唯有吊灯摇摇曳,洒下忽明忽暗的光。 “不好,他们跑了!”有人低声惊呼,懊恼与焦急溢于言表。 众人迅速在赌坊内展开搜索,但早已没了王安良的身影。而在一间弥漫着浓烈血腥气的地下室,却发现了被施以私刑已死的卧底警探。他身上伤痕累累,鲜血仍在渗出,汇聚成血泊。他的脸肿胀变形,眼睛几乎被淤血压迫不见,嘴唇破裂,血水不断滴落。右手无力瘫在地上,食指前伸,指尖血渍殷红,地面上勾勒出大半个“陈”字,笔画歪扭,末端血迹拖出不规则痕迹,似是生命消逝前最后的挣扎与对罪恶的不屈抗争。 看着眼前惨状,众人心中愤怒与悲痛交织。此次抓捕行动,最后以失败告终。 第22章 隔离审查 3月5日晚11点,s市公安局局长马培军的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沉重压抑的氛围。马局长神色凝重,对面的副局长王学琥同样一脸严峻。此刻,一场关系到警队声誉与正义能否得以伸张的对话,正在悄然展开。 “如此高保密级别的抓捕行动,竟落得失败下场,这绝非偶然,足见我们警队内部已遭黑恶势力渗透。此次必须彻查到底,揪出这颗毒瘤。”马局长语气果决,眼神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坚毅。 王安琥迅速回应:“明白,马局。这次王安良因获取情报提前逃脱,泄密者必定就在与会人员之中。行动结束后,专案组七名成员已被隔离在原会议室内,随时准备接受审查。”他神情严肃,目光炯炯地看着马局长。 “目前,可有怀疑对象?”马局长目光如炬,字字清晰地问道。 王安琥神情凝重,轻轻颔首,“依据现有线索来看,陈建强和高实的嫌疑最为突出。先说高实,抓捕会议前,他负责卫生间的检查工作,具备作案条件。卫生间的隔间天花板可以移动,踩着马桶便能上去,完全能够将通讯设备藏在那儿。” 王局稍作停顿,继续说道:“而陈建强的嫌疑更大。会前他负责检查会议室,有机会将小型监视设备带入并藏好,进而偷录抓捕行动的关键信息。随后再趁上厕所之际,通过发射器将数据传送出去。况且,牺牲的卧底同事临死前写下大半个‘陈’字,很可能是关键提示。” “陈建强?怎么会是他?!”马局满脸震惊,难以置信地连连摇头。转瞬,他眼神一厉,语气满是愤慨:“哼,不少内鬼深谙伪装之术,平日里装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妄图麻痹我们,实则内心邪恶、居心叵测,实在可恨!” 说罢,马局目光深沉,身子微微前倾,向王局凑近了些,语重心长地嘱咐道:“但此事必须谨慎对待,绝不能冤枉任何一个无辜之人,也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是,马局。我已与内部督察科的两名同事组建了审查小组,计划先对专案组成员逐个问讯。问讯过程中,我们会仔细甄别每个人言辞中的细节,梳理线索,锁定重点嫌疑人。一旦明确目标,便立即加大审讯力度,借此机会坚决铲除这颗警队毒瘤。”王局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随后,审查小组依照既定计划展开审查工作。他们对专案组成员逐一进行问讯,并综合从其他方面收集而来的线索,最终将嫌疑人锁定为陈建强。 此刻,陈建强已被移送至羁押室,他直挺挺地坐在审讯椅上,双手被冰冷的手铐锁住,眼神里充斥着愤怒与不甘。就在这时,王安琥带着两名审查人员神情冷峻地步入羁押室,三人依次入座。 “陈建强,你最好老实交代,是不是你,把这次抓捕行动的关键信息透露给了王安良?”王安琥目光冷峻,直直逼视着陈建强。 陈建强缓缓抬起头,眼中写满委屈与不甘,“怎么可能是我?进会议室前,我和你们一样,不仅上缴了手机,还接受了严格搜身。” “哼!”王安琥冷哼一声,眼神犀利地盯着陈建强,“你负责会议室检查,完全有机会藏入小型监控设备。之后,趁着上厕所,通过发射器把抓捕关键信息传出去。高实已经证实,你们一同去卫生间的时候,你在隔间里足足待了十几分钟。这么长时间,足够你做事了。” “你们这是诬陷!我陈建强自从加入警队,每次抓捕都冲锋在前,身上的伤不说上百,几十处也有了。我对警队忠心耿耿,绝不可能出卖队友!”陈建强梗着脖子,愤怒地嘶吼。 “哼哼!”王安琥从鼻腔中挤出两声轻蔑的冷哼,“以前是英雄,后来变节的大有人在,别总拿过去的功劳当挡箭牌。卧底同事牺牲前写的字虽未写完,但明显是个‘陈’字。另外,我们刚核实,你的账户里突然多了50万元,转账来源显示为一个匿名账户,时间就在抓捕行动失败后不久,你作何解释?” “哈哈哈哈。”陈建强仰头大笑,悲愤交加,“这么拙劣的栽赃手段,王局你们居然也信?你觉得我会为了区区50万元就背叛警队吗?而且如果我真想收钱,有一百种办法让你们查不到,怎么可能蠢到让对方直接把钱打进我的账户?” “陈建强,你清楚警队的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别心存侥幸,尽早交代,争取宽大处理。”王安琥说完,与审查组同事一道走出了羁押室。 马局办公室内,周云诚紧锁眉头,满脸都是愤懑之色,语气坚决地说道:“我绝对不相信老陈会是内鬼,这明摆着是被人陷害。老陈在打击王安良团伙的行动中,向来都是冲在最前面,王安良早就对他怀恨在心,肯定是想借机报复。” 马局目光投向王安琥,“还有其他有力证据吗?” 王安琥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们对陈建强的办公处以及住所,都进行了全面且细致的搜查,既没找到小型监控设备,也没发现传输数据的发射器,可能他找机会已经处理掉了。” 紧接着,王安琥面露难色:“马局,陈建强到现在都坚决不承认,而且咱们确实也缺少其他有力证据来证明他就是内鬼。现在已经对陈建强传唤两次了,时间也快到48小时了,您看下一步该如何处理……” 周云诚闻言,“嚯”地站起身,信誓旦旦地说道:“我来做担保,泄露消息这件事绝对和老陈没有任何关系,我建议马上释放老陈。要是有什么后果,我来承担。” 马局长思索片刻,果断下令:“先把人放了,但暂停陈建强的一切职务,收缴他的配枪、手铐和警官证。安排专人跟踪他,密切留意他日常的一举一动,防止他逃跑。同时,要加快收集相关证据,一定要查明真相。” “是!马局。” 第23章 沉沦 自被停职后,陈建强的生活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曾经那个意气风发、步伐矫健,举手投足间尽显警察英气的他,如今却似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 每日,晨曦微露时他便出门,直到夜幕低垂才归来。每至傍晚,他总会走进一家酒馆,随意寻个角落,默默坐下,而后一杯接一杯地灌酒。酒馆内,喧嚣的人声、弥漫的烟雾以及旁人的欢声笑语,在他眼中都如虚幻泡影,与他的世界全然隔绝。他独自沉溺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心中填满的,是被停职后的委屈,还有那浓烈的不甘。 没一会儿工夫,他便已喝得酩酊大醉,眼神变得迷离恍惚。随后,他便开始嘟囔起来,不停表达着自己的愤懑,那声音裹挟着浓浓的醉意,含含糊糊地传来:“我咋就落得这般下场?我究竟做错了什么?”酒馆里那些常来的熟客,只是偶尔漫不经心地投来几缕同情的目光,随即便又继续沉浸在自己的话题之中。 有一次,陈建强喝醉后和邻桌的人起了冲突。也不知是因为邻桌的人多看了他一眼,还是他自己心里的怒火无处发泄,总之,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一时间,酒馆里桌椅被撞翻,酒瓶碎了一地。周围的人纷纷躲避,有人赶紧报了警。没过多久,警察便赶到现场,将他与对方一同带回了拘留所。 周云诚闻迅后立刻赶到拘留所。他看着坐在拘留室里头发凌乱、满脸胡茬的陈建强,心里满是无奈。 把陈建强带离拘留所后,周云诚和陈建强都沉默不语。两人上了车,周云诚发动车子驶出停车场。等红灯时,他侧过头,看着陈建强,认真说道:“老陈,别这样,你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要振作起来!” 陈建强却像是瞬间被点燃的火药桶,突然大喊起来:“你要是被冤枉,你能振作起来吗?我没变节,我没出卖队友,王安良陷害我,你们冤枉我!”那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绝望,让周云诚一时语塞。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拍拍陈建强的肩膀安慰道:“只要你没做过,一切都会查清楚的。”绿灯亮起,周云诚无奈地摇了摇头,将目光重新投向道路,继续开车前行。 周末,学校暂无课业安排,陈峰从s市公安大学返回家中。然而,一整天过去了,陈峰却始终未见父亲身影,他不禁向母亲询问父亲去向。 陈母眼中含泪,声音带着哽咽:“自从你爸被警队怀疑是黑警,工作被暂停后,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似的。每天天不亮就出门,直到深夜才醉醺醺地回来。问他去哪儿、干啥去了,他始终一声不吭。唉,我看这个家怕是要散了……” 陈峰听着,心中一阵刺痛,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在他印象里,父亲向来坚毅刚强,怎会如此不堪挫折打击?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摸索钥匙并插入门锁的声音,紧接着,门缓缓被推开。陈建强脚步踉跄,浑身酒气地走了进来。陈峰看着眼前这个颓废萎靡的父亲,心中五味杂陈。曾经那个威严坚毅,令他无比骄傲的父亲形象,此刻已荡然无存。陈峰看着父亲,失望与愤怒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疾步走到父亲面前,大声斥责:“爸!你瞧瞧你现在成什么模样了?我一直都以你为傲,可你怎么能自甘堕落成这样?”说罢,他转身,猛地摔门而出,那关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陈建强呆呆地伫立在原地,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眼神空洞。许久,两行清泪顺着他那布满沧桑的脸颊缓缓滑落。 日子一天天流逝,陈建强非但未如众人所希望那般重新振作,反倒深陷泥淖,越陷越深。不知何时起,他竟与王安良手下的一名马仔——跛子阿福,往来密切。二人时常结伴出入ktv、夜总会等鱼龙混杂之地。 一日,周云诚带队执行扫黄任务。当他们进入一家涉黄夜总会的包间时,昏暗灯光下,音乐嘈杂,空气中弥漫着烟酒混合的刺鼻气味,眼前景象令周云诚难以置信——只见陈建强斜坐在沙发上,一名衣着近乎赤裸的女子正坐在他大腿上。此时,陈建强手中还握着一杯酒,神色迷离。 周云诚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一股怒火夹杂着痛心,直冲脑门。他大步流星地走到陈建强面前,声色俱厉地斥责道:“陈建强!你在做什么!你难道忘了当初加入警队时的誓言了吗?你难道忘了做警察的初心了吗?你如此行径,怎能对得起‘警察’这两个字?” 陈建强低垂着头,不敢与周云诚对视。他的嘴唇微微颤动,似有千言万语,却始终吐不出一个字。周云诚凝视着眼前这个曾与自己并肩作战、历经无数生死考验的好兄弟,眼中满是失望与痛心。沉默片刻,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陈建强,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语毕,周云诚强忍怒火,迅速转头对队员们大声下达指令:“都别愣着!按照程序办事!控制住现场所有人,逐一检查身份证并详细登记,仔细搜索房间,任何可疑线索都不要放过!” 第24章 暗中调查 自上次在涉黄夜总会被周云诚抓现行后,陈建强收敛了很多。但他每天仍是无所事事。某日,陈建强在街上闲逛,他驻足停在一辆车前,通过车后视镜,他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虽然不认识,但他知道肯定是警局的便衣同事。 陈建强佯装不知,接着往前走,行至一条人群熙攘的繁华商业街,突然加快脚步,趁跟踪者被人群阻挡视线,快速闪进店铺旁的一条小巷。小巷尽头连着一条车水马龙的大道,他看准时机,飞速穿越马路,来到对面街道。一辆出租车恰好缓缓驶来,陈建强立刻招手拦下,迅速上车,对司机说道:“去红玫瑰高级会所。”出租车疾驰而去。 跟踪人员好不容易挤出人群,追到马路对面,却哪里还有陈建强的影子,只得无奈掏出对讲机汇报:“王局,目标跟丢了。” 陈建强在一处名为红玫瑰高级会所的门前下车,随即他环顾四周,仔细观察。陈建强在这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条街,不由得心中一沉,这里居然没有一个监控探头,是一片监控盲区。 在接下来的数天里,陈建强凭借着巧妙的反跟踪技巧,每天都设法摆脱跟踪他的便衣同事,来到红玫瑰会所附近观察。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数天的密切观察,他终于发现一个规律:每天晚上21点过后,总会有一辆大货车前往正对着会所门口的生鲜超市送货。见此情形,陈建强心中瞬间有了主意。 一晚,趁超市员工忙着从货车上搬运货品,陈建强看准时机,径直走向货车司机。他满脸堆笑,熟练地从兜里掏出一包软中华,抽出一支,递给司机,热络地说道:“师傅,辛苦啦!”司机下意识地接过烟,陈建强顺势用打火机为其点上。 接着,陈建强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与焦急,凑近司机低声说道:“师傅,不瞒您说,我最近心里实在是堵得慌。我怀疑我老婆在这高级会所里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您看,能不能行行好,让我瞅瞅您的行车记录仪,我就想看看她是否来过这里,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底。只要您答应,我立马给您转一千块钱,就当是辛苦费了。” 司机听闻,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在金钱的诱惑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陈建强见状,赶忙掏出手机,即刻完成转账,然后迫不及待地凑到行车记录仪前,快速往前翻看起来。 由于行车记录仪存储空间有限,新记录会覆盖旧画面,翻看到最后,他正觉得不会有什么发现时,却突然被眼前的画面惊到:画面定格在10天前的一个晚上22点。屏幕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陈建强眼帘——竟是专案组的一名成员,他正与王安良一同走进那间会所。陈建强心头猛地一震,瞳孔瞬间放大,脑海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难道是他!” 陈建强转身对正在抽烟的司机说:“哎,真是家门不幸呀。我老婆,她果然来过这里。我再给您转两千元钱,我想把这证据拷贝下来,您看行么?您受累,这包烟找个舒服地方您慢慢抽。”陈建强一边说道,一边把那包软中华塞到司机手里。看到司机点头答应,陈建强迅速用u盘把刚才的影像保存好,谢过司机后转身离开。 事实上,此前陈建强所做的一切皆为有意为之。自被停职那一刻起,出于对警察使命的忠诚以及对真相的执着追求,他便毅然决定私下展开调查。他早就怀疑警队里有内鬼,发誓一定要揪出这个真正的黑警,不仅为自己洗清冤屈,更要让正义得到伸张。 他深知,要接近王安良的团伙,必须先让他们放松警惕。于是,他前往王安良手下常去的酒馆喝酒,借着酒劲撒泼、与人打架,种种行为皆是在演戏。跛子阿福——王安良手下的一个重要马仔,果然中计。阿福觉得陈建强被停职后心生不满,企图变节,便开始拉拢他。陈建强将计就计,每次与阿福喝酒,都表现出一副对警队失望透顶的模样。 陈建强心中一直盘算着如何从阿福那里获取关键线索,他发现阿福酒量欠佳,极易喝醉。于是,他常找阿福喝酒,期望能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 机会终于降临,一天,陈建强把阿福灌得酩酊大醉,瘫倒在桌上不省人事。陈建强见时机成熟,佯装扶阿福起来,实则趁机悄悄翻找他的衣袋。终于,在阿福的内侧口袋里,他发现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串奇怪的数字:“15 3 18 14 6 ”。陈建强暗自将这串数字牢记于心,把纸条放回阿福衣袋后,他眉头紧锁,陷入沉思。凭借多年的敏锐直觉和刑侦经验,他觉得这极有可能是一组经过特殊编排的密码。 这时,陈建强突然联想到,平日里阿福总爱拿着一本《百年孤独》。一个不学无术的江湖混混每天拿着一本小说,这让陈建强越发觉得,这串密码的答案或许就藏在那本书里。 为了找到破解密码的线索,陈建强来到书店,买了一本《百年孤独》。回到家中,他迫不及待地翻开书本,仔细研究起来。经过一番苦思冥想和反复比对,他发现这组数字对应的正是书中每个章节的首个字。按照这个规律,“第15章”对应字“红”,“第3章”对应“玫”,“第18章”对应“瑰”,“第14章”对应“会”,“第6章”对应“所”。陈建强将这些字组合起来后,脱口而出:“红玫瑰会所?” 陈建强皱眉凝思,忽然想起,在s市城北市郊,有一个名为红玫瑰的高级会所。这个会所平日里十分神秘,鲜有人知晓其背景。联想到之前调查王安良犯罪团伙的种种线索,陈建强不禁怀疑,这里难道就是王安良曾经的秘密基地?那个内鬼会不会在那里和王安良碰过面?他决定一探究竟。这才有了陈建强查看大货车行车记录仪那一幕。 通过行车记录仪画面看出一些端倪后,陈建强决定立刻对那名专案组成员进行跟踪。跟踪过程中,他留意到,每个月的一个周末,这人都会前往偏远郊外,探望一位老人,且每次老人都会交给他一个塞得鼓鼓的旅行袋,拎起来感觉很沉的样子。 陈建强动用从前积累的人脉关系,多方打听后得知,这位老人竟是那人的远房表舅。他又托付之前在工商局工作的朋友,稍作调查便发现,这个不起眼的老人竟是一家公司的法人。奇怪的是,这家公司看似没什么实际业务,可每年利润竟高达上百万。陈建强通过可靠的内部渠道查实,这些钱都是王安良的关联公司以服务费、咨询费等名义打过来的。 至此,陈建强已了然于胸:此人便是隐藏在警局内部的那个内鬼。他与王安良狼狈为奸,或出卖警局重要情报,或对王安良犯罪团伙的恶行纵容包庇,以此从王安良那里获取钱财。为了规避组织的审查,内鬼精心布局,让远房表舅出任空头公司法人,王安良借关联公司将钱打入其中,表舅再设法套现,把现金交到内鬼手中。 陈建强将此次调查到的有关内鬼的所有证据,悉数存入一个u 盘。随后,他陷入沉思:内鬼究竟是怎样在那次关键会议上通风报信的呢?思索良久,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间恍然大悟…… 第25章 定罪 2007 年 6 月 5 日,天空一片灰蒙,细密的雨丝如银线般悄无声息地飘落,给整个 s 市笼上一层湿漉漉的阴霾。对于陈峰一家而言,今天本应是个洋溢着欢乐的日子——因为今天,是陈峰的生日。一家人早早便在酒店订好了生日宴,陈峰和母亲提前来到了酒店。 酒店内,柔和的灯光倾洒在整洁的餐桌上。陈峰与母亲坐在桌前,一边等待着父亲的到来,一边翻看着菜单。母亲嘴角噙着微笑,手指在菜单上轻轻滑动:“峰儿,你爸最爱吃糖醋排骨,点一份给他吧。”陈峰点点头,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自从上次回家与父亲大吵一架,摔门而出后,他心里也颇为后悔,想着借这次生日宴,能和父亲缓和一下关系,并劝他重新振作起来。 这时,酒店门被推开,一阵带着丝丝潮湿的风灌了进来,裹挟着一位客人的声音:“刚听说附近有人跳楼啦!”陈峰和母亲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并未太过在意,继续专注于手中的菜单。 距离约定时间已过去十分钟,陈建强却依旧不见踪影。陈母等得有些心急,便准备拿起手机打给陈建强。就在此刻,手机铃声陡然响起。 陈母匆匆接通,电话里传来周云诚焦急又沉痛的声音:“嫂子,大事不好了,建强他……他跳楼了,就在东风街那儿!”陈母的脸色瞬间煞白如纸,手机险些脱手滑落。 陈峰见母亲这般模样,又隐隐听到电话里传出“跳楼”二字,如遭雷击,猛地站起身,急切地问道:“妈,出什么事了?” 陈母此刻已泣不成声,抽噎答道:“你周叔……说你爸爸,在东风街那跳楼了。”话一出口,陈母再也抑制不住情绪,放声痛哭起来。 东风街离酒店不过隔了两条街,距离并不算远。听闻陈建强噩耗的陈峰和陈母,心急如焚,不顾一切地朝着出事地点狂奔而去。 等他们赶到时,现场已拉起警戒线,红蓝相间的警灯闪烁不停,在这阴霾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眼。周云诚瞧见陈峰母子赶到,他一脸悲恸地迎上前,缓缓摇着头,声音沙哑得几近哽咽:“嫂子,建强他,人没了……” 陈峰只觉双腿瞬间发软,好似整个世界在这一刻轰然崩塌。一阵天旋地转后,他嘶声大喊:“爸……”而陈母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悲痛欲绝,放声大哭起来。 尽管离父亲的遗体还有些距离,但陈峰自幼视力极佳,一眼便看到父亲右手紧紧握着那只爷爷传下来的怀表。父亲平日里对这怀表珍视至极,时常拿在手中擦拭保养。此刻,怀表的表盘已然破碎,然而指针却还清晰可辨——时针指向接近 4 点的位置,分针指向 02 的刻度,而此刻的时间是 18 点 05 分。这奇异的时间定格,就像一道神秘的谜题,父亲到底想通过这怀表传达什么信息呢?陈峰满心疑惑,直至现在都百思不得其解。 在陈父死亡现场,警方迅速且全面地展开勘查工作。技术人员在陈父跳楼的天台上进行了痕迹勘察,经过反复比对,最终确定天台上只有陈建强一人的脚印,并未发现其他人留下的痕迹。法医经过初步判断,得出陈建强系跳楼自杀身亡的结论。 陈建强自杀后的几天,警局内部突然出现异常的无线短波信号。警方迅速展开追查,发现信号源竟来自警局清洁工张伯的收音机。经警方仔细拆解检查,这台收音机竟被改装成了发射器。 面对警方的询问,张伯神色紧张,结结巴巴地说道:“这收音机是陈建强陈警官给我的,我平日里都把它放在那个厕所隔壁的杂物室里。那天局里突然封锁了那片区域,那个收音机一直放在那里,直到封锁结束后,我才把它拿出来。” 在抓捕行动失败,审查组逐一讯问专案组成员时,高实就曾提过:“那天我和陈建强上厕所,他在隔间里待了十几分钟,说拉肚子。” 此刻,随着这台改装成发射器的收音机的出现,高实反映的那条线索,再度浮出水面,它如同一块拼图,逐渐勾勒出可能的真相轮廓:陈建强很可能趁着检查会议室之机,在自己座位桌下粘贴了微型摄像头,从而录下了抓捕行动的关键信息。而后借着上厕所的时机,将影像数据转化为特定频率的模拟信号,比如高频段无线电波,通过杂物间收音机内置的发射器传了出去。警方进一步推断,会议当天,王安良的人很有可能就在警局附近接收了这些数据。 随后,警方调取了警局外的监控录像,发现那次抓捕会议当天,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从早9点到晚9点,一直停在距警局500米处,经查,此车车牌是套牌。综合陈建强账户多出的50万、卧底临死前未写完的“陈”字、他被停职后与跛子阿福往来密切,以及将收音机改装成发射器这些关键证据,警方认定陈建强就是出卖警队的内鬼。陈建强恐罪行早晚败露,最后畏罪自杀,警方随即将其从警队除名。 然而,这看似确凿的结论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莫名的冤屈?陈父手里紧握的怀表,以及那定格的怀表时间,他究竟想暗示什么?谁才是那个隐藏在背后,出卖警队、陷害父亲的真正的黑警?这一切如同重重迷雾,时刻笼罩在陈峰的心头。 第26章 野外枯骨 时光回溯到 2012 年 5 月,彼时的 s 市正沐浴在春日的温柔怀抱中。远离城市的一处郊外,如同一幅清新秀美的画卷,在眼前缓缓铺陈开来。广袤的草地,似无边无际的绿毯,肆意地向远方伸展。微风拂过,嫩草轻摆腰肢,每一株都仿佛灵动的音符,合奏出沙沙的乐章,而连片的草浪,恰似层层绿波,荡漾着诗意。五彩斑斓的野花,这儿一丛,那儿一簇,竞相绽放,淡雅的芬芳悠悠在空气中飘散,宛如一首轻柔的歌谣,诉说着春日的浪漫。 小王和小袁这对情侣,暂别了城市的喧嚣,手牵着手,漫步踏入这片仿若世外桃源的郊外。微风轻拂面庞,带来泥土的清新气息与花朵的甜蜜芬芳,令他们不禁心旷神怡,沉醉在这大自然的馈赠之中。 小王兴致勃勃,眼中除了对眼前美景的欣赏,还隐隐暗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他突然抬起手,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山洞。那山洞犹如一头蛰伏的巨兽,微微张开的洞口,透着一股神秘而阴森的气息,仿佛在无声地召唤着他们。 “宝贝,咱们进里面去看看吧。”小王开口说道,声音里满是按捺不住的兴奋。小袁的脸色瞬间微微泛白,下意识地往小王身后躲了躲,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还是别去了吧,你看里面那么黑,我好害怕……” 小王见状,顺势温柔地将小袁轻轻搂进怀里,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一边脸上浮现出自信满满的笑容:“别怕,宝贝,有我在呢。走,进去瞧瞧,这地方人迹罕至,说不定真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古人在里头藏了金银珠宝,要是咱们找到了,可就发财啦。” 实际上,小王此前就特意来考察过这个地方,发现了这个山洞。他深知此处偏僻,且山洞自带一种令人生惧的氛围,便在心底打起了歪主意。小王与小袁交往了一段时间,一直想与小袁发生关系,可小袁总是找各种理由推脱。为此,他精心挑选了这个地处偏僻的地方,就是想骗小袁进入山洞,借助那里特殊的环境,趁机达成自己的心愿。 小袁微微点了点头,神色中仍带着几分怯意。小王见状,忙不迭地拉起小袁的手,朝着那山洞的方向快步走去。 两人手牵着手,缓缓迈进山洞。刹那间,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如潮水般扑面而来,直往鼻腔里钻。洞内幽深而静谧,昏暗的光线在洞壁上摇曳不定,仿佛有无数双隐匿在黑暗中的眼睛,正冷冷地窥视着他们。洞壁上,偶尔有水滴落下,在寂静的空间里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声都似重锤敲击在两人心上,更凭添了几分阴森恐怖的氛围。 小袁紧紧抓住小王的衣角,指尖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青,脚步变得愈发沉重迟缓,声音带着哭腔,几近哀求:“要不,咱们回去吧,我真的好害怕……” 小王却不甘心就此放弃,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执拗,脸上堆起温柔的笑容,轻声哄着小袁:“宝贝,说不定里头藏着特别美的景观呢,要是咱们就这么错过了,那多可惜呀。我们再往前走走,好不好?” 实际上,早在前来此地之前,小王就精心策划好了这场“山洞之旅”。他特意在口袋里藏了一个小型音效播放器,里面存储了一段时长十几秒的惊悚声音文件,就是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尖锐叫声与阴森风声交织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嘶吼。 他计划着,等两人走进山洞中间的时候,便假装不经意地被石头绊到,顺势跌下,与此同时,悄悄启动音效播放器。 紧接着,山洞中就会骤然响起那令人胆寒的恐怖声音。他笃定,在这样封闭且充斥着恐怖氛围的山洞里,小袁听到这惊悚动静,一定会吓得惊慌失措,下意识地扑进自己怀里寻求庇护。届时,他便佯装镇定,安慰受惊的小袁,顺势与她发生关系。 小王一边轻声安抚着小袁,一边拉着她继续往山洞深处走去。每前进一步,小袁的心跳就愈发急促,仿佛一只疯狂撞击牢笼的小鸟,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终于,他们来到了山洞中间。这里的光线更加昏暗,宛如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将他们紧紧笼罩。四周安静得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小王正寻思着在这里顺势跌倒,突然,小袁的尖叫声如同一把利刃,划破了山洞的寂静。那声音尖锐而刺耳,在山洞中不断回荡。小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吓得一哆嗦,心里猛地一紧,忙转头看向小袁,急切地问道:“怎么了?宝贝,你怎么了?”小袁惊恐得脸色煞白,嘴唇不住地颤抖,她艰难地抬起手指向前方,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小王顺着小袁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竟然有一具白骨。白骨在昏暗的光线中散发着诡异的光泽,空洞的眼窝仿佛正凝视着他们,像是在诉说着生前的悲惨遭遇。那白骨的姿势扭曲,像是在临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与挣扎。 小王看到这一幕,顿时吓得惨叫一声,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刹那间,他大脑一片空白,全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唯有心脏在胸腔中疯狂跳动,似要冲破胸膛。 然而,求生的本能在恐惧中迅速觉醒。仅仅愣神了一瞬间,小王便强忍着双腿的绵软无力,一骨碌爬了起来,带着哭腔大喊:“快跑!” 说着,一把拉过早已吓傻的小袁,朝着山洞外疯狂奔去。 两人的双脚好似完全不听使唤,一路上磕磕绊绊,连滚带爬。小王一边跑,还一边时不时胆战心惊地回头看向那具白骨,生怕下一秒那白骨就会化作厉鬼,张牙舞爪地猛扑过来。 终于,两人跌跌撞撞地逃出了山洞。阳光倾洒而下,可他们却浑身冰冷,毫无暖意。小王死死拉住小袁,继续狂奔,仿佛身后那具白骨正紧追不舍。直到实在跑不动了,两人才停下来,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像是破旧的风箱。 小袁“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整个人几乎站立不稳,她泣不成声,泪水糊满了脸颊:“呜呜,太吓人了,我怕死了……” 小王自己也惊魂未定,脸色煞白如纸,他哆哆嗦嗦地伸手掏出手机,手指虽不听使唤,但仍颤抖地按下了报警电话。 第27章 白骨迷案 s市公安局刑侦大队接到小王报警电话后,队长周云诚即刻带领队员们风驰电掣般赶赴现场。抵达后,周云诚迅速评估现场环境,紧接着果断下令,队员们立刻有条不紊地按各自分工,全身心投入到紧张有序的现场勘查工作中。 法医老赵蹲在白骨旁,全神贯注地勘查着。他一边仔细观察,一边条理清晰地向周云诚汇报:“周队,先说初步判断。从骨骼形态及耻骨联合面等特征来看,可以确定死者为男性。 结合颅骨缝愈合程度和牙齿磨损情况,初步推断死者年龄在40到60岁之间,更精准的年龄需回实验室做进一步鉴定。 关于死者死亡时间,依据衣物腐败程度、现场昆虫活动痕迹以及周围土壤环境等多方面因素考量,初步推测死者大概死于5到10年前,具体时间还是得等回实验室进行详细检测后确定。 死因方面,在死者左侧第4、5根胸骨端,发现两处线性锐器划痕,初步判断死者是因捅刺致死。很可能是凶器刺穿胸腔,伤及心肺,进而引发急性失血或者血气胸,最终导致死亡。 毒物检测这块,就目前骨骼表面情况来看,暂未发现铅、砷等常见毒物残留迹象。不过为确保准确,还需回实验室进一步进行全面毒理检测,毒理报告大概48小时后出具。 另外,由于尸体手指已完全白骨化,无法获取指纹,但我们成功从死者牙齿中提取到了dna,回局里我马上匹配失踪人口数据库,希望能尽快确定尸源。” 老赵汇报完,痕检小吴紧接着说道:“周队,就目前现场痕迹来看,此地并非案发第一现场。正常第一案发现场会遗留大量血迹,您瞧这山洞内地面,虽有污渍,但不符合大量喷溅或流淌血迹形态特征。白骨周围土壤也未因血液长时间渗透而变色,周边没有激烈挣扎搏斗形成的杂乱脚印、划痕之类的痕迹。所以综合判断,凶手是在别处杀害死者后,将尸体搬运至此抛尸。现场发现了一些纽扣,估计是死者衣物腐烂分解后遗留下来的。” 周云诚微微点头,一边听着汇报,一边快速思索案件的各种可能性。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陈峰身上。陈峰,这位四年前毕业于s市公安大学的优秀警员,在校期间便成绩优异,学业成绩名列前茅,刑侦专业技能、案件分析等综合能力更是十分出众。凭借这些出色表现,他在市局刑侦大队的严格选拔中脱颖而出,成功加入该大队。 自入职以来,陈峰对刑侦工作始终充满高涨且专注的热情。面对复杂棘手的案件,他总能迅速冷静下来,凭借敏锐观察力和扎实专业知识,从细微之处抽丝剥茧寻找线索。在之前的几起大案中,他展现出非凡的推理能力,在繁杂线索中梳理出关键脉络;其果断的行动力,更是让嫌犯无处遁形。凭借出色表现,陈峰在队里迅速崭露头角,成为队里的骨干力量。 周云诚神情凝重,看向陈峰:“小陈,你协助小吴,再把现场仔仔细细彻查一遍。特别要留意可能遗留的死者衣物纤维、细微毛发,另外,找找其他可能遗落的微小物件,像徽章碎片、纸片以及破损的拉链头之类的,这些小物件很有可能会给我们带来破案线索。” 陈峰立即回应:“是,周队!”话音刚落,他便俯身弯腰,眼睛紧盯着地面,一步一步缓缓挪动,仔细查看起来。 与此同时,周云诚指挥其他队员,对山洞周边展开拉网式搜索。他大声喊道:“大家保持间距,仔细搜,留意可疑脚印、车辆痕迹,还有其他跟案件有关的物品,千万别放过任何线索!” 队员们迅速散开,依照部署,在山洞周围的草丛、树林中仔细搜寻。 几个小时后,天色渐暗,现场勘查工作接近尾声。周云诚看了看表,说道:“今天勘查先到这儿,大家辛苦了。收队后赶紧休息,明天汇总结果一起分析,争取早日破案。” 队员们纷纷回应,有条不紊地收拾好勘查工具与证物,在周云诚的带领下,有序撤离山洞。 郊外重归宁静,然而他们心里明白,回到警局,还有大量繁杂的检测、分析以及推理工作,等待着他们去完成。这起案件的真相,也有待他们一点点去揭开神秘的面纱。 第28章 白骨寻源 从发现白骨的山洞回到警局后的第二天下午,一场重要的案件分析会便在警局会议室紧急召开。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白色灯光直直地照在众人严肃的脸上。队长周云诚、法医老赵,还有陈峰、高实等参与案件的警员们围坐在会议桌旁,面前整齐摆放着案件资料。 周云诚面色凝重,目光如炬扫过众人说道:“各位,眼下这起白骨案线索寥寥,侦破难度极大,容不得我们有丝毫懈怠。老赵带领法医团队在实验室昼夜奋战,进行了非常精细的检测与分析工作,针对死者有了一些新的发现。下面,就请老赵先为大家介绍一下这些最新发现。” 老赵从容不迫起身,走到投影设备前,打开幻灯片。他一手拿着激光笔,一边指向屏幕,开始有条不紊地讲解:“大家看,经过实验室更精细的检测分析,结合骨骼的多种特征以及相关科学方法推断,我把死者年龄精确在48岁52岁之间。 至于死者遇害时间,回到实验室后,我们又从骨骼的石化程度、所含物质衰变等多维度分析,进一步把死亡时间精确到5至6年前,也就是在2007年至2008年之间。 我们依据骨骼上肌肉附着点情况以及劳损程度,发现死者生前长期从事体力劳动。以上这些发现,希望能给诸位破案带来更多帮助 。” 周云诚听完,微微点头,总结道:“老赵的检验工作细致全面,给我们提供了扎实的破案基础。目前来看,查清死者身份是破获案件的关键。大家各抒己见,谈谈对这个案子的想法,咱们集思广益。” 陈峰神色凝重说道:“周队,各位同事,死者系多年前遇害后且遭抛尸,目前除了一堆纽扣,现场暂未发现其他有价值的线索 ,我认为其中有一个纽扣或许能成为案件的突破口。” 说着,他轻点鼠标,投影幕布上出现了纽扣的高清图片。“我仔细研究了这些纽扣,通过图片能清晰看到,其中有一枚在材质、样式上与其他纽扣差异明显。我怀疑这枚纽扣很可能是凶手的。” 高实听到陈峰的观点,微微皱眉,忍不住反驳道:“陈峰,你这想法有些不切实际了吧。凶手怎么可能会傻到把自己的纽扣,留在抛尸现场呢?这不符合常理。” 陈峰并未因高实的质疑而退缩,他镇定自若地阐述理由:“高实,你先听我说完。依据纽扣在尸骨旁所处位置,以及尸骨胃部呈现出的磨损、异物残留等细微迹象,我推测死者临死前,很可能拼尽全力抓下凶犯的一枚纽扣,并吞入胃中,意图为警方留下关键线索。” 高实听到这里,不禁冷笑一声:“陈峰,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现实中的案件哪有这么戏剧性的情节。我们应该从更实际、更科学的角度去分析,而不是凭借这种不切实际的想象去查案。” 就在两人争论不休之时,周云诚抬手打断了他们的争论,声音沉稳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都先别争了。目前死者身份不明,这是我们面临的首要难题。尸源查清与否,直接决定案件能否取得实质性进展。只有明确死者身份,我们才能以其为原点,勾勒出他生前的社会关系网络、活动轨迹等关键信息,从而找到与凶手的交集,这是整个刑侦逻辑的起始点与基石。所以,我们的首要任务是穷尽一切手段尽快查清尸源,确定死者身份,这是破案的基础。” 周云诚顿了顿,继续说道:“抛尸地点处于三省交汇处,地理位置特殊。为了尽快查明尸源,我已经安排将死者的dna信息同步给其他两省的警方,并请求他们协助排查,看能否查清死者身份。” 周云诚扫视众人,接着又道:“我们自己这边的各项工作同样不能松懈。大家在调查过程中,不要排除任何一种可能。每一个看似微小的线索,都有可能成为解开案件谜团的关键,大家务必认真对待。接下来,我布置一下具体工作: 第一、尽快完成死者虚拟身份重建。通过颅骨复原,运用3d打印技术结合软组织厚度参数,生成模拟画像。这有助于我们直观地了解死者面貌,为后续排查提供重要参考。这项工作由老赵负责。 第二、加强对流动人口‘黑户’失踪人口的排查。重点排查同期工地、矿区、养殖场等流动人口密集区的‘黑户’失踪情况。这些地方人员流动大,情况复杂,需着重排查这些失踪人员中是否有与死者特征相符的。这项工作由高实负责。 第三、抓紧核查特定机构走失人员情况,看会不会有符合死者特征的人员。老赵给出的死者死亡时间是2007 - 2008年,我们往前、往后各推一年,扩大排查范围,包括核查2006年 - 2009年精神病院、养老院的走失人员,这项工作由陈峰负责。 老赵说死者生前长期从事体力劳动,鉴于目前不能排除死者是孤寡老人且在本市务工的可能。因此,需要针对本市周边工厂、工地等劳动密集型场所深入排查,看能不能有新的发现。这项工作由小钱负责。 大家明确各自任务,立刻行动,有任何进展及时汇报。” 警员们一边认真记录,一边思考着各自的任务方向。周云诚看着大家,严肃地说道:“这起白骨案时间跨度长,线索又少,但我们是警察,职责就是查明真相,给死者一个交代。大家一定要全力以赴,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会议结束后,警员们即刻开始各自的工作。陈峰坐在办公桌前,眼神专注地再次翻阅起案件资料,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案件的种种可能性。 陈峰内心十分认同周云诚提出的先查清尸源的办案思路。他深知这是破解案件的核心。然而,对于现场遗留的那堆纽扣,陈峰始终觉得其中暗藏玄机,极有可能成为查清死者身份乃至揪出凶手的重要线索。 但此刻,他清楚当务之急是完成周队部署的工作。毕竟只有按照既定的工作安排稳步推进,才能在众多线索中抽丝剥茧,让真相水落石出。 而随着调查的深入,这起案件又会出现怎样的转机?一场为查明案情真相而展开的艰苦追查,又会出现哪些令人意想不到的结果?一切,都有待陈峰去揭晓…… 第29章 意外发现 在这起白骨案件的调查进程中,寻找尸源、查明死者真相的工作陷入了举步维艰的境地。 首先,相邻两省警方迅速反馈了人口失踪人员的dna比对结果,遗憾的是,并未发现与死者匹配的结果。 其次,基于面部重建的死者人脸模拟画像也宣告失败。在颅骨重建工作中,由于颅顶骨遭动物啃食缺失近二分之一,导致颅骨眼眶间距、颧骨突度等关键定位点丢失,而这些定位点对于重建面部中轴起着决定性作用。面部中轴无法有效构建,使得颅骨还原工作彻底失败,进而无法完成死者脸部的模拟画像。 再者,针对流动人口中“黑户”失踪人口的排查工作也毫无收获。高实带领警员们深入工地、矿区等流动人口密集区域,进行了地毯式的走访和寻查。然而,并未找到与死者特征相符的失踪人员。 同时,陈峰负责的在2006 - 2009年期间,精神病院、养老院走失人员的核查工作,同样一无所获,并未发现符合死者特征的人员。 最后,针对本市周边工厂、工地等劳动密集型场所展开的走访排查工作,也没有任何发现。 确定尸源,乃构建案件脉络之根本,恰似大厦不可或缺之基石。倘若无法明晰死者身份,后续调查便宛如置身漆黑暗夜,举步维艰,难觅明确方向。这起案件正是因为尸源不明,死者身份无法确定,而暂时陷入僵局。 一个周末,结束了警局加班的陈峰,特意买了些水果,径直前往王伯家。王伯在五年前,于s市公安局担任清洁工一职,当时,他与张伯是同事。 张伯这个名字,在陈峰心中有着特殊且沉重的意义。六年前,陈父离世不久,警方竟在张伯的旧收音机里发现了内置发射器,而张伯坚称这收音机是陈建强所赠。这一事件,成为认定陈建强为内鬼的关键证据之一。然而,陈峰内心深处始终不相信父亲会沦为变节的黑警,他一心只想找到张伯,问个水落石出。 可自那次事件,张伯被警方辞退后,便如人间蒸发一般,踪迹全无。陈峰多次前往张伯的住处,每次看到的,都是紧闭的大门,任凭他如何拍打叫门,都无人应答。无奈之下,陈峰找到房东,在房东协助下打开房门。屋内冷冷清清,显然久无人居,一切看似并无异样。但陈峰凭借敏锐的观察力,还是从细节中察觉到蛛丝马迹:屋内有刚买不久的酒,米袋里也还有不少米,衣柜里还挂着几件衣服,门口的鞋架上还放着几双鞋。这些迹象表明,张伯似乎并非打算一走了之,再不归来;倒更像是突遇急事,仓促离开。陈峰甚至怀疑张伯已然失踪。但张伯身为孤寡老人,仅有一个远在外省的表侄,且多年来二人毫无往来,因此,根本无人以失踪为由为张伯立案,陈峰对此也只能暂且搁置。 陈峰了解到,张伯在警局做清洁工时,与王伯关系最为要好。自张伯失踪后,陈峰只要有空,便会前往王伯家,询问张伯是否与他联系过,可每次得到的,皆是失望的答复。此次,陈峰又如往常一样来到王伯家。尽管他深知希望渺茫,但为了还父亲一个清白,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甘愿一试。 来到王伯家,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王伯告诉陈峰,张伯依旧没有任何消息。陈峰听后,心中满是失落,正要起身告辞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王伯的老伴在拿一个杂物盒时,不小心手一滑,杂物盒失手掉落,里面的东西洒落一地。陈峰赶忙蹲下帮忙收拾,就在这时,他一眼瞥见地上有几个纽扣。他迅速拿起纽扣,仔细端详,发现这些纽扣的样式和材质,竟与本案山洞白骨处发现的,除去那枚特殊纽扣外的其他纽扣一模一样。陈峰心中猛地一震,立刻拿着纽扣,急切地向王伯他们询问纽扣的来历。 王伯见状,微微一怔,旋即解释道:“这纽扣啊,是2007年警局统一发放的清洁服上的。那衣服的质量很差,也就穿了一年,警局后来就更换了制服。那件衣服穿的有些破了,我老伴就把纽扣拆下来留作备用,顺手把衣服给扔了。” 听闻王伯此言,再联想到死者的年龄,一个大胆的推测如闪电般在陈峰心中划过:死者会不会就是张伯?这念头一旦闪现,便似种子落入心田,迅速生根发芽。陈峰敏锐地意识到,倘若这一推测属实,那么这起白骨案与父亲当年所涉事件之间,极有可能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离开王伯家后,陈峰心急如焚,立刻赶回警局后,便马不停蹄地奔向周云诚的办公室。 见到周云诚,陈峰顾不上喘口气,便将在王伯家发现纽扣的经过、王伯对纽扣来历的讲述,以及自己基于这些线索所产生的大胆推测,事无巨细地向周云诚进行了详细的汇报。 周云诚认真倾听着,神色随着陈峰的讲述逐渐凝重起来。待陈峰说完,他微微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认可,觉得陈峰的推断确实颇有道理。思索片刻,周云诚立刻掏出手机,迅速拨通了法医老赵的电话。 电话接通,周云诚语速极快却又字字清晰:“老赵,陈峰这边有重大发现。他在调查过程中,推测白骨案死者可能是咱们市局以前的清洁工张伯。你马上把白骨案死者的dna数据,以最快速度传给张伯远房表侄所在省份的警方。跟他们说明情况,让他们尽快拿这份数据和张伯远房表侄的dna进行比对。这很可能是案件的关键转折点,务必争分夺秒,尽快确定死者身份。” 电话那头传来老赵坚定的回应:“明白,我这就去办!” 此刻,陈峰满心期待着那个比对结果。死者究竟是不是张伯?如果是,又是谁痛下杀手?他的死会不会与父亲当年的事件有关?这一切都如同被一层浓厚的迷雾所遮掩,让人难以捉摸,而陈峰也只能在这重重迷雾中继续艰难探寻…… 第30章 纽扣寻踪 很快,外省警方传来dna比对结果,张伯远房表侄与白骨案死者基因相似度符合亲缘关系特征,证实死者正是张伯 。 得知消息后,陈峰马不停蹄地赶到周云诚办公室。他目光灼灼,语气笃定地说道:“周队,我坚信张伯的死和我父亲当年的事有着密切的关联。当年,张伯称改装成发射器的收音机是我父亲送给他的,但我绝不相信父亲会做出那样的事。我严重怀疑,张伯是受人指使,蓄意陷害我父亲。而后惨遭灭口。所以我认为,破获这起白骨案,找到凶手,或许能为我父亲的案子带来突破口。” 周云诚点点头,对陈峰的推断表示认可:“你分析得有一定道理,不过当下这案子难就难在,确实没有明显的突破口。咱们必须另辟蹊径,挖掘出新线索,进而顺藤摸瓜揪出凶手。” 陈峰脑海中陡然想起抛尸现场那枚别具一格的纽扣,他连忙对周云诚说道:“周队,我琢磨着可以从那枚特殊的纽扣下手,没准顺着这条线,就能找到白骨案的凶手。” 周云诚听后,鼓励地拍了拍陈峰的肩膀,:“行,你就沿着这个方向去查一查,一旦有什么进展,立刻向我汇报。” 于是,陈峰怀揣着那枚纽扣的照片,开始了艰难的寻踪之旅。他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一家又一家地走访服装店和裁缝店。每到一家店,他都满怀希望地向店主展示照片,详细描述纽扣的特征,询问是否知道这种纽扣的生产商。然而,得到的回答无一例外,都是不知道。 “没见过这种纽扣啊,我们这儿的纽扣都是常见的款式。” “这种纽扣看着挺特别的,可我真不知道是哪儿生产的。” 一天下来,陈峰跑了不下二十几家店,他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第二天又继续奔走在各个店铺之间。然而,一周时间很快过去了,依旧毫无结果。连日来四处碰壁,希望一次次落空,挫败感如影随形,但陈峰依旧没有放弃,仍然一家一家去询问。 这一天,陈峰又毫无收获,失落地走在街上。多日的奔波,换来的却总是失望,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错误。“唉,难道真的从这枚纽扣找不到突破口吗?如果这样,那寻找凶手的线索基本也就断了。”陈峰正垂头丧气地想着,突然,不远处一个缝补衣物的小摊传来的对话,吸引了他的注意。一位老者正和旁人闲聊:“我这辈子啊,没啥别的爱好,就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衣扣,而且每种纽扣产自哪儿,我都门儿清。” 陈峰心中一动,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抱着试试看的心理,赶忙走到老者面前。他小心翼翼地拿出纽扣照片,递给老者,急切地说:“大爷,您帮忙看看,这种纽扣您知道是哪儿生产的吗?” 老者接过照片,从兜里掏出一副老花镜戴上,仔细地端详起来。过了好一会儿,老者缓缓开口说道:“年轻人,这枚纽扣可不简单呐。它的材质是少见的金属合金,做工精细,边缘还刻着细小的花纹,一般的厂子可做不出来,应该是定制衣服上的纽扣。” 陈峰听后,心中大喜,忙追问道:“大爷,您知不知道是哪个厂子生产的呀?”老者扶了扶眼镜,肯定地说:“这么好的纽扣,应该是y省a市第一纽扣厂生产的。只有他们厂,才能生产出这种规格的定制纽扣。” 陈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多日来的压抑情绪瞬间找到了出口。他深知这条线索对案件的重要性,心中对老者充满了感激。来不及多想,陈峰从兜里掏出一百元钱,塞到老者手里,说道:“大爷,太感谢您了!” 随后转身极速离去。 一路上,陈峰的心中充满了希望,仿佛已经看到了案件真相的曙光。他脚下生风,片刻不敢耽搁,径直奔回警局。 一见到周云诚,陈峰难掩激动,语速飞快地说道:“周队,有重大发现!我打听到那枚纽扣是y省a市第一纽扣厂生产的。我觉得顺着这条线索深挖下去,很可能就会揪出杀害张伯的凶手。周队,我申请出差去a市调查,尽快将这案子查个水落石出!”陈峰目光坚定,眼神中透露出破获案件的决心。 周云诚听闻,略作思忖,旋即点头同意:“行,陈峰,我批准你去a市。这是个关键线索,你此去责任重大,务必小心谨慎,有任何情况随时汇报。” 陈峰当即回道:“明白,周队!”转身便去准备相关事宜。 得到周云诚的许可,陈峰一刻也不耽误,迅速踏上了前往a市的征程,他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猎鹰,朝着真相的方向疾飞而去。 第31章 寻踪问迹 陈峰踏上了开往y省a市的列车。一下车,他全然不顾一路上的舟车劳顿,马不停蹄地直奔第一纽扣厂。此刻的他心急如焚,满心期待能借这枚纽扣寻得真凶的线索。 抵达第一纽扣厂,陈峰迅速出示警官证,表明来意。厂方随即安排车间主任前来配合工作。见车间主任赶来,陈峰急忙掏出照片,递到主任跟前,焦急问道:“主任,我们正在侦办一起案件,这枚纽扣是关键线索。麻烦您瞧瞧,这纽扣是贵厂生产的吗?要是的话,还请您帮忙查查,它是什么时候生产的,最终又销往了何处?” 车间主任见陈峰神情严肃,身着警服,顿感此事重大,丝毫不敢懈怠。他接过照片,仔细端详后说道:“没错,这枚纽扣确是我厂生产的,应该是几年前的一批定制纽扣。具体信息,我得查询一下才能告知您。”语毕,他马上转身,坐到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目光专注地在密密麻麻的生产记录中搜寻着。此刻,时间仿佛在这紧张的氛围中停滞,每一秒都让陈峰备受煎熬。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主任终于抬起头,望向陈峰说道:“找到了,这批纽扣是2005年应x省z市冠美服装厂的要求定制的,当时共生产了1000枚。”听闻此消息,陈峰心中大喜,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 陈峰连声道谢,走出第一纽扣厂后,立刻给周云诚拨通了电话:“周队,有线索了。这枚纽扣确实是a市第一纽扣厂生产的定制纽扣,厂方说这批纽扣销往了x省z市的冠美服装厂。您看我是否立刻赶往冠美服装厂,深挖这条线索?” “好!你马上动身去冠美服装厂,这是目前破案的关键线索。若有需要支持的地方,随时汇报。”周云诚语气坚定地回应道。 “明白,周队,我这就前往z市。”陈峰言罢,挂断电话,赶忙朝着a市火车站赶去。 抵达z市后,陈峰马不停蹄地直奔冠美服装厂,找到相关负责人后,他顾不得擦拭额头上的汗水,急忙对负责人说道:“您好,我是s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警员陈峰。我们正在侦办一起案件,麻烦您配合一件事。”陈峰边说边拿出纽扣的照片:“这枚纽扣的生产厂家——a市的第一纽扣厂已经证实,这批纽扣是2005年专门为贵厂生产的一批定制服装所使用的。麻烦您回想一下,这批定制服装是为哪家公司生产的?这是一条非常关键的线索,务必请您全力配合。” 负责人拿过照片,眉头微皱,思索片刻后回道:“时间有点久了,我一时半会儿回想不起来,我需要在电脑上查询后,才能给您确切答案。”说罢,他坐在电脑前,眼睛紧紧盯着屏幕,仔细查找起来。过了5分钟,他终于抬起头,回复陈峰道:“找到了,当时是有一家公司统一定制了一千套服装,纽扣用的就是这批。”陈峰迫不及待地追问:“哪家公司?” “是s市一家名为‘宏远商贸’的公司。”负责人马上答道。 陈峰道谢后,匆匆离开冠美服装厂,即刻启程回到s市。一回到s市,他没有片刻停留,迅速对宏远商贸公司展开调查。经调查,他震惊地发现,这家公司竟然曾是王安良旗下的产业。 对陈峰而言,“王安良”这个名字,每在心头泛起,都恰似一把尖锐的利刃狠狠扎入心间,恨意也随之如野草般疯长。毕竟,王安良正是导致陈峰父亲遭遇变故的始作俑者。 自5年前王安良侥幸从那次抓捕行动中逃脱后,于2009年又偷偷潜回了s市。不过,警方一直对他的动向密切关注,在他刚抵达s市后不久,警方就得到了线报并果断出击。王安良这次没能逃脱,在逃跑过程中被警员王亮当场击毙。 在查清线索后,陈峰立刻前往周云诚办公室,汇报自己的发现和判断:“周队,根据目前所掌握的线索,我觉得杀害张伯的凶手就是王安良的手下,而张伯遇害与我父亲一事肯定有关。我推测黑警另有其人,我父亲因掌握其出卖警队的证据,才遭杀害并被伪造成跳楼自杀。我父亲死后,黑警指使张伯诬陷我父亲。后来怕事情败露,又安排王安良对张伯灭口,我推测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周云诚思忖片刻,神情凝重地说道:“虽然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但目前也只是处于推测阶段,还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抓住杀害张伯的凶手。只有抓住他,一切才能水落石出。” 案件有了新的突破方向,但陈峰心中对于父亲死亡的疑惑依然如影随形,始终挥之不去。他忍不和周云诚探讨起父亲当年自杀的事。 陈峰神情凝重地说道:“周队,我认为我父亲不是自杀,是遭人谋杀的。” 周云诚望向陈峰,眼神中满是理解,却也夹杂着一丝无奈,他点点头,示意陈峰接着说下去。 陈峰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说道:“据我了解,首先,就现场状况而言,一般人跳楼自杀,正常情况下应该是自由落体,落点大都会在跳楼点的正下方附近的位置,可我父亲的尸体,却偏离了楼顶有一定的距离。依我看,很有可能是有人推了他一把,才会造成这个结果。” 周云诚闻言,耐心地向陈峰解释道:“小陈,你提到的这个情况,我们当时办案时就已经考虑到了。但那栋楼属于老式建筑,各家住户在楼外搭建了不少棚子。我们推测你父亲或许是顾虑跳楼后会砸到这些棚子,所以在跳楼瞬间有一个向后跳跃的动作,这才致使跌落点与跳楼点出现了一定偏移。” 周云诚稍作停顿,接着说道:“而且,我们还对事发前半小时那栋楼的监控进行了彻查,除了你父亲,当时只有几个楼内的住户进出过。经过我们仔细排查,也已经排除了这些人的作案嫌疑。并且你父亲自杀的天台,我们进行了认真地勘察,现场除了你父亲的脚印,没有发现其他任何人的足迹。所以,从各方面综合来看,你父亲自杀的证据链很完整。” 陈峰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继续说道:“还有那块怀表指针的问题,我一直觉得这极有可能是我父亲留下的重要线索。父亲平日里对这块怀表珍视有加,在临死前,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特意握着它。我猜测,他或许是上天台去见凶手,担心自己遭遇不测,所以提前拨动了怀表指针,想给警方提供凶手信息的提示。毕竟当时我父亲死亡时的时间是18点05分,可怀表指针的方向却与实际时间完全不符。” 周云诚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当时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性,针对怀表指针指向的数字,我们把所有可能蕴含的含义都彻查了一遍,然而,翻来覆去查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我们推测,当时你父亲摔落在地,巨大的冲击力很可能导致怀表指针发生了偏移。至于他临死时紧握这块怀表,正如你所说,你父亲对它极为珍视,大概是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将它交到你手上,所以才一直紧紧握着。” 陈峰依旧不甘心,又急切地说道:“那账上突然多出的50万,卧底临死前没写完的‘陈’字,以及张伯收音机里内置的发射器,这些,明显就是有人在处心积虑地栽赃陷害我父亲啊!” 周云无奈叹了口气,微微皱眉说道:“即便如你所推测的这般,可关键问题在于,咱们缺少实实在在的证据啊。你心里清楚,咱们警方办案,向来都遵循着极为严谨的证据规则。从法律层面来讲,仅仅依靠推测,而缺乏确凿有力的证据,根本无法支撑起案件的最终定论。咱们绝不能仅凭主观臆断,就贸然对过去已经结案的案件进行翻案,我们必须要找到切实可靠的证据才行。唯有如此,每个案件的结论才能真正经受得住法律和时间的双重考验。” 周云诚看着陈峰,眼神中满是关切,语重心长地劝道:“小陈,我完全理解你一心想为父亲洗清冤屈的迫切心情,其实我内心深处也不愿相信你父亲会做出那样的事。但当时种种证据都表明,你父亲确实就是那个出卖警队的黑警。而且,他被停职后,还和王安良手下的马仔——跛子阿福来往密切,我甚至还亲自在涉黄会所抓过他们。 我推测,你父亲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或许真的是一念之差,背叛了警队。后来,他可能也深深陷入了后悔与内疚之中,内心无法原谅自己,最终选择了跳楼自杀。你一定要相信我们当时的办案结论,试着放下这份执念,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当中。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到自己的大好前途,更不要做出一些不理智、出格的事情。我真心不希望你重蹈你父亲的覆辙,误入歧途,走上那条无法回头的不归路啊。” 陈峰静静地聆听着周云诚的话语,心中百感交集。他深知周云诚是以前辈和过来人的身份,语重心长地在劝导自己。然而,父亲的事犹如一根尖锐的刺,深深地扎在他心底,令他无论如何都难以释怀,无法安宁。 他始终无法说服自己接受父亲变节且自杀这一所谓的“事实”。在他眼中,那些看似完整的证据链,更像是有人精心编织的陷阱,其目的便是让父亲永远背负罪名。 他回想起父亲平日里对自己的教诲,那些关于正义与忠诚的话语,仿佛仍在耳边回响,这样的父亲怎会沦为变节的黑警?陈峰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一定要查明真相洗脱父亲的冤屈。但他也清楚,正如周云诚而言,若一味在这件事上钻牛角尖,不顾一切地蛮干,自己有可能深陷其中,偏离正轨,让事情变得恰得其反。 陈峰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周云诚:“周队,我明白您的意思,也知道该如何做了。我会平衡好工作与此事的关系。您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工作,不辜负您的谆谆教导。” 周云诚欣慰地点点头:“好,我相信你能处理妥当。若有新线索,记得及时和我汇报。” 陈峰离开周云诚的办公室,行走在警局的走廊上,他的脚步略显沉重,可眼神中依旧透着坚定。 他暗自发誓,自己一定要搜集更多的线索和证据,探明父亲此事的真相,还父亲一个公道。尽管前路漫漫,困难重重,但陈峰深知,自己绝不能退缩。为了父亲,也为了心中那份正义,他必须勇往直前,无怨无悔。 第32章 线索追踪 目前,虽已知杀死张伯的凶手可能是王安良的手下,但王安良当年马仔众多,究竟谁是真凶,仍毫无头绪。 陈峰陷入了沉思:“倘若王安良指使手下去杀害张伯,必定会给予其好处费。那么,从王安良那里缴获的账本里,会不会藏有线索呢?” 想到这儿,陈峰即刻赶往证物房。他和工作人员表明来意后,依照流程,拿到当年击毙王安良时缴获的账本,便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 “父亲于2007年6月5日离世,不久后就发生了收音机事件,张伯肯定是在那之后被灭口的。”思索至此,陈峰依据日期,将账本翻至2007年6月5日之后,开始逐页仔细翻阅。陈旧的账本纸张泛黄,散发着岁月的陈旧气息,这里的每一页都详尽记录着各类交易往来,仿佛这些记录在无声诉说着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陈峰深知,自己苦苦追寻的线索,极有可能就隐匿在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文字和数字之中。 终于,在密密麻麻的账目中,陈峰发现了关键线索。2007年6月25日,账本上赫然记录着两笔支出。一笔是20万,用途标注为封口费;另一笔则是50万,用途注明为安家费。 陈峰盯着这两笔支出,心中迅速做出推断:“这很可能就是王安良安排某个马仔杀害张伯时准备的款项。其中一笔钱佯装给张伯,马仔借送钱机会下手;另一笔则是许诺给马仔的杀人酬劳,事成之后,这些钱自然都归了那个马仔。”这两笔钱的数额、时间,与张伯遇害的时间线高度契合,让陈峰愈发坚信自己的推测。 然而,究竟是哪个马仔杀了张伯呢?陈峰突然想到了羁押在监狱里的阿才——曾经王安良手下的头号马仔。作为王安良的心腹,阿才或许知晓诸多不为人知的内幕。有了这个想法,陈峰当机立断,决定立刻前往监狱提审阿才。 在监狱审讯室里,陈峰见到了阿才。阿才被带进来时,身着囚服、头发蓬乱,一副满不在乎、嬉皮笑脸的模样,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那副混不吝的神态,一看就是对眼前这场问话毫不在意,对于陈峰的问题,他总是有意避重就轻,顾左右而言他。 “阿才,劝你老实点,认真回答我的问题。”陈峰神色严肃,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阿才却依旧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警官,您想问啥呀?我这脑子不太灵光,好多事儿都记不太清咯。”他故意装出一副迷糊样,妄图借此逃避陈峰的追问。 陈峰见阿才如此不配合,猛地一拍桌子,大声怒喝道:“你给我端正态度,老实交代!记不记得2007年6月,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这一声厉喝,让阿才不禁微微一怔,脸上的笑容瞬间淡去几分,眼中也闪过一丝慌乱。 陈峰乘胜追击,继续向阿才施压:“你别心存侥幸,我们正在侦办一起命案,已有充分证据表明是王安良手下所为。既然你拒不配合,我们完全有理由怀疑,你就是那个凶手。说,是不是你干的?”陈峰又是猛地一拍桌子,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阿才差点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冤枉啊警官,我虽说坏事做尽,但杀人这种事,我可真不敢啊。”阿才吓得浑身颤抖,忙不迭地辩解道。 “那你就仔细想想,2007年6月那段时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比如说,哪个马仔突然跑路了之类的?”陈峰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说道。 紧接着,陈峰又趁热打铁:“要是你提供的信息对我们破案有帮助,那你这可算是立功表现。到时候,我们可以向监狱申请给你减刑。你自己也不想在监狱里呆一辈子吧。”陈峰心里清楚,像阿才这种人,只有让他看到实实在在的利益,才有可能让他开口。 听到“减刑”二字,阿才的眼神中明显闪过一丝动摇。他低下头,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你这么一提,当年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儿。应该是2007年6月的某一天,具体日期我实在记不清了。那天晚上,跛子阿福慌慌张张地跑回来收拾东西。我问他怎么了,他只说老大让他杀了一个人,他得赶紧跑路,之后就再也没见他回来过。” 陈峰心中一凛,直觉告诉他,这是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立刻追问道:“阿福在s市有没有什么亲人或者朋友之类的?” 阿才挠了挠头,思索片刻后说道:“别看阿福这小子吃喝毒赌样样都沾,但他对他老婆那可真没得说,既疼爱又专一。他在外面从不跟其他女人乱来,钱也都交给他老婆保管,我们那时还老笑话他是个‘妻管严’呢。” 陈峰眼睛顿时一亮,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他老婆叫什么名字?今年大概多大年纪?住在哪里?” 阿才又想了一下,说道:“他老婆叫马晓艳,今年估计三十多岁。住址的话,我知道一个,就在城西的老旧小区,那是他们以前住的地方,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那儿了。” 陈峰立刻把笔和纸递给阿才,命令道:“把阿福老婆的名字、年龄还有详细地址都写下来,一个字都不准写错!” 阿才一边写,一边忐忑不安地问道:“警官,我这应该算立功表现了吧,监狱真能给我减刑吗?” 陈峰没有理会阿才,接着问道:“阿福有没有什么特征?” “他走路稍微有点跛,据说是有次和别人打架,让人家把脚骨给打折了,我们都叫他跛子阿福。”阿才回道。 陈峰从阿才手中接过那张写着歪歪扭扭几行字迹的纸条,心中满是兴奋。他心里明白,以阿福对老婆的深情,绝不会长期与她分隔两地,必定会找机会潜回s市。所以,只要找到马晓艳,就有可能抓到阿福,而抓住阿福,或许就能揭开当年父亲被陷害背后,更多不为人知的内幕。 此刻,陈峰心中斗志昂扬,他坚信,只要顺着这条线索深挖下去,终有一日,定能为父亲洗清冤屈,也能揪出那个隐藏在警队内部真正的黑警。 第33章 抓捕 陈峰怀揣着从阿才那里获取的关键线索,心急如焚、马不停蹄地赶到周云诚的办公室。他猛地推开门,难掩兴奋与急切,脱口而出:“周队,重大发现!阿福极有可能就是杀害张伯的凶手。我刚去监狱提审了阿才。据他所言,阿福对他老婆感情深厚,如今王安良团伙已被剿灭,我推测阿福很可能觉得现在风声没那么紧了,已经潜回了s市。我想即刻前往阿福老婆住处探查一番,确认阿福是否在那儿。” 周云诚闻言,眉头微蹙,来回踱步,沉思片刻后,对陈峰说道:“你的推测有一定道理,你可以去阿福老婆的住所查看一下。但此次行动务必万分小心,切不可私自行动。一旦确定阿福的踪迹,马上通知队里,我们会迅速布控实施抓捕,绝不能让他逃脱。” 得到周云诚的批准后,陈峰即刻展开行动。他火速赶到阿才提供的阿福老婆马晓艳的住址,但马晓艳早已搬离此地,去向不明。陈峰立刻折回警局,一头扎在电脑前,借助警局强大的人口登记系统,在全市范围内筛查叫马晓艳的人。依据阿才提供的马晓艳的特征,陈峰最终锁定了三个人。 周云诚得知后当机立断做出部署,安排经验丰富的高实与陈峰一同行动。周队一脸严肃地叮嘱:“此次行动必须小心谨慎,切记不要打草惊蛇。一旦发现阿福,果断实施抓捕,确保万无一失。” 陈峰和高实首先来到第一个马晓艳的住所。他们轻轻敲门,一位中年女性打开门后,他们表明警察身份,并对眼前这个马晓艳进行了仔细询问和身份核对,确认眼前这位马晓艳并非他们要找的人。 紧接着,陈峰和高实又赶往第二个马晓艳的住处。抵达后,重复同样的程序,依旧不是他们要找的那个马晓艳。此时,天空飘起了丝丝细雨,细密的雨丝很快就打湿了陈峰的衣服,但却丝毫没有影响陈峰要找到马晓艳的决心。 很快,陈峰和高实来到了第三位马晓艳的住所。这是一个略显破败的小区,周围环境嘈杂,人来人往。两人保持着高度警惕,小心翼翼地缓缓靠近目标房屋。就在这时,一个男人从房门走出。男人容貌看上去并不像阿福,然而,他走路时那微微的跛态,却与阿才描述的阿福如出一辙。 陈峰瞧见这一幕,心里猛地一紧,双眼瞬间瞪大,急忙微微侧身,伸手不动声色地轻轻一指,嘴唇微张,凑近高实耳边低声耳语:“那个人虽然看着不像阿福,但走路姿势太像了,估计是整过容,这人极有可能就是阿福!” 高实点点头,旋即压低声音回应:“咱俩配合一下:你从后面悄悄跟住他,找准时机突袭擒住他。我迂回包抄,绕到他的前面,防止他逃脱。保持警惕,注意安全。”言罢,便向另一侧快步走去。 陈峰跟在那个男人身后,脚步放得极轻,始终与他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以防被察觉。 待陈峰看见高实已经绕到了那个男人的身前,便突然加快脚步向前冲去,待距离足够近时,陈峰猛地大声喝道:“不许动,警察!”这一声断喝,如同炸雷般瞬间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那男人听到喊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二话不说,拔腿就跑。陈峰早有准备,几步冲刺上前,看准时机,一个飞踹,将那男人踹倒在地。男人摔倒后迅速翻身想站起来,陈峰冲上去用膝盖顶住男人的腹部,顺势掏出腰间的手铐,正要将男人铐住,却见男人坐起,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刀,恶狠狠地朝陈峰刺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时刻,“砰”的一声枪响,男人应声倒地,拿刀的手歪在了一旁,刀也被甩到了别处,而他的胸前已被一大片鲜血洇湿。陈峰急忙抬头看去,只见高实手持配枪站在不远处,枪口还冒着淡淡的青烟。 陈峰赶忙去探那男人的鼻息,发现他已气息全无。显然,这个男人被高实从背后击中了心脏,已然死亡 。 陈峰满心期望能从阿福口中得知当年父亲被陷害的真相,以及揪出那个隐藏在警方内部的黑警,谁承想这个疑似阿福的人却被高实一枪毙命,这让陈峰顿时感到怒不可遏。 陈峰猛地起身,双目圆睁地怒视高实,并大声斥责道:“你为什么要开枪打死他?我们需要抓活的!”陈峰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你不知道你当时有多危险吗?他的刀都快捅到你身上了,我那是在救你啊!如果我当时不开枪,你这条命也许就没了!”高实也满脸委屈与不满地大声回应。 陈峰没领高实的情,继续情绪激动地怒吼:“难道你就不能打他的手腕吗?非要一枪击中他的要害吗?!”陈峰气得握紧双拳。 高实毫不示弱:“当时情况那么危急,哪容我想那么多,我只是出于本能开枪击中他,不让他对你造成伤害,哪会有时间思考开枪打他哪里。陈峰,我救了你的命,你别不知好歹!” 陈峰听闻,气得浑身发抖,他满心的懊恼与不甘,愤怒地转身大步离去。原本触手可及的真相,随着阿福的死再次变得遥不可及。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早已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但即便如此,陈峰心中的信念依旧坚定。他暗暗发誓,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一定要揭开父亲事件背后隐藏的真相。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加艰难,但他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困难与挑战的准备。 第34章 质疑 经证实,被高实一枪击毙的男人,正是跛子阿福。白骨案虽已告破,可陈峰的内心却如汹涌浪潮,愤懑与不甘相互交织。阿福的意外身亡,恰似一把无情的利刃,骤然斩断了他原以为近在咫尺、即将触及的真相。陈峰反复思忖,一个猜想在他心底如野草般疯狂生长。 这一日,陈峰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懑,径直来到周云诚的办公室。他猛地推开门便冲了进去。此时,周云诚正坐在办公桌前,全神贯注地审阅文件,被陈峰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抬起头,望向陈峰,微笑着打趣:“怎么啦,吃了枪药不成?谁把你气成这样,火气这么大?” 陈峰一屁股重重地坐在周云诚对面的椅子上,双眼布满血丝,语气愤慨地回应道:“周队,我有重要情况要向您汇报!” “哦?别着急,慢慢说。”周云诚一边说着,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朝陈峰扔了过去。 陈峰从烟盒里抖落出一支烟,手指略微发颤地点燃。青烟缭绕间,他猛吸两口,稍稍平复一下情绪后,抬眼直视周云诚,嗓音沙哑,却又掷地有声:“周队,我仔细想过,如今严重怀疑,高实就是那个真正的黑警!” 周云诚脸上的惊讶瞬间定格,手中的笔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半空。他目光如两把锐利的箭,直直地射向陈峰,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与不容置疑的严肃。周云诚轻轻将手中的笔放下,双手交叉抱于胸前,语气凝重地沉声问道:“你为何会产生这种怀疑?陈峰,这种事可不是能信口开河,随便乱说的。你必须拿出充分的证据,来支撑你方才所说的每一个字。” 陈峰深吸一口气,试图强行按压住内心如翻江倒海般汹涌的情绪,略微停顿后,咬着牙沉声说道:“周队,您仔细回忆一下当年的情况。当时负责卫生间检查工作的正是高实,卫生间本就是个极为隐蔽的私密空间,这为他提供了绝佳的机会。他完全可以借检查之际,用防水袋将手机密封妥当,偷偷藏在卫生间的马桶水箱里,随后借着上厕所的幌子,给王安良团伙通风报信。”陈峰神情严肃而笃定,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藏东西的动作。 周云诚微眯双眸,眼中闪过一抹思索的神色,他的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缓缓问道:“就只是因为这个?这听起来似乎很难站住脚,你有确凿无疑的证据证明高实确实是这么做的吗?还是说,这仅仅只是你个人的猜测?” 陈峰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中透着一丝沮丧:“我目前没有证据。”但紧接着,他猛地往前探身,情绪激动地急切说道:“周队,您再仔细想想,高实和我父亲一同去的卫生间,他声称我父亲在隔间里足足待了十几分钟才出来。然而,我父亲已经不在人世,这一切完全是他单方面的说辞,极有可能是他编造的谎言!他这么做,无非就是要坐实我父亲与犯罪分子勾结的罪名,让大家深信我父亲背叛了警队,而给他自己的罪行开脱。”陈峰越说越激动,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周云诚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与严肃交织的神情,说道:“陈峰,你所说的这些,目前都还仅仅只是你的猜想,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仅凭这些模糊不清的猜测,远远不足以认定高实存在问题。我们身为警察,绝不能仅凭主观臆断,就轻易地给一位同事定罪,这对于整个警队而言,是极其不负责任的事,甚至可以说是一种伤害。” 陈峰却并不打算就此偃旗息鼓,他紧接着又言辞犀利地说道:“周队,那昨天抓捕阿福的时候呢?您难道不觉得高实的行为十分可疑吗?他居然毫不犹豫地直接开枪打死了阿福,这难道还不算是明显的杀人灭口吗?当时阿福虽然抽出了刀,但以高实那丰富的经验和精湛的枪法,他完全可以选择射击阿福的手腕或者其他非致命部位,但他却直接开枪将阿福击毙,致使我们失去了从阿福口中得知真相的宝贵机会,这难道还不算是有力的证据吗?” 陈峰的眼神中燃烧着愤怒与质疑的火焰,他紧紧盯着周云诚,仿佛要从周云诚的每一个细微反应中,寻找到一丝对他观点的认同。 周云诚闻言,脸色瞬间阴沉如墨,他猛地站起身来,双手用力撑在办公桌上,身体前倾,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直直地逼视着陈峰,语气冷得仿佛能结出冰碴:“陈峰!你这纯粹就是在毫无根据的瞎猜、胡搅蛮缠般的怀疑!昨天的情况,高实已经一五一十地向我汇报过了,当时现场形势万分危急,容不得有半点迟疑,他击毙阿福的举动,完全是符合当时的应对原则的!” 周云诚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神情严肃地继续说道:“我们身为警察,头顶着象征公正与威严的国徽,肩负着维护整个社会公平与正义的神圣使命,绝不能仅凭一些捕风捉影、毫无根据的推测,就随随便便地怀疑自己的同事。你心里应该非常清楚,指控一名警察是黑警,这是一件严肃到极点、重大到不能再重大的事情,必须要有铁证如山的真凭实据才行。没有确凿证据就随意怀疑,这不仅仅是对警队纪律的严重践踏,更是对同事的极大不尊重,是对整个警队团结和荣誉的严重破坏!”周云诚越说越气愤,右手不时用力地敲击着桌子。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凝结,整个房间弥漫着紧张压抑的气氛。周云诚深吸一口气,努力地平复着自己如波涛般起伏的情绪,他放缓了语气,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我们穿上这身警服,就意味着要把正义深深地扛在肩头,要将整个社会和人民大众的利益放在首位,绝不能仅仅只想着自己的私人恩怨。你一心想要为你父亲洗清冤屈,这份心情我完全能够理解。但是,你不能因此就丧失了身为警察应有的理智与冷静,做出如此不恰当、如此冲动的判断。这不仅会对你自己的职业生涯造成毁灭性的影响,更会给整个警队的团结和声誉带来无法估量的损害。” 陈峰听了周云诚的这番话,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羞愧与无奈交织的复杂神色,他低下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过了许久,他才轻声说道:“周队,我知道您说的句句在理,可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啊。眼看就能抓住阿福,也许就能揭开我父亲事件背后隐藏的所有真相,结果,谁能想到会是这样!” 周云诚绕过办公桌,缓缓走到陈峰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耐心诚挚地说道:“陈峰,我明白你的感受。我知道这些年来,为了你父亲的事情,你承受了太多太多的压力。但我们是警察,我们的每一个行动,都必须以证据为基石,以事实为依据,严格遵循法律的准绳。不能因为个人的情感和执念,就意气用事,失去了应有的判断。如果你真的坚信高实有问题,那就静下心来,充分运用你的专业知识和能力,去寻找那些确凿无疑的证据。只有用实实在在、无可辩驳的证据说话,才能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也才能真正还你父亲一个公道。” 陈峰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周云诚,眼中重新燃起了如火炬般坚定的光芒,仿佛在这一刻,他又找回了身为警察的那份沉稳与决心。他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周队,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的。如果高实确实有问题,我绝对不会让他逃脱法律的制裁,我会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但要是最终证实是我误会了他,我也会真诚地向他道歉。” 周云诚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相信你。但在这个过程中,你一定要时刻保持冷静,千万不能冲动行事。遇到任何新的发现或者异常情况,第一时间向我汇报,我们一起商讨应对之策。” 陈峰再次坚定地点了点头,随后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周云诚的办公室。此时,他心中既有对高实深深的怀疑,又有着一定要找到证据的坚定决心,这决心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支撑着他继续前行。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秘密且细致地对高实展开了全方位、地毯式的调查。然而,无论他怎样努力,都没发现高实出卖警队的蛛丝马迹。而随着高实从刑侦大队调离去其他岗位,陈峰对高实的调查,也只能无奈地告一段落。 第35章 茶所疑影 正沉浸在父亲事件回忆中的陈峰,被一阵剧烈的刺痛,从往昔思绪中拽回到当下。他这才惊觉,手中夹着的香烟,不知何时已悄然燃尽,那仍燃烧的灰烬烫到了他夹烟的手指,这感觉如同一道迅猛的电流,瞬间传遍他全身。 原来,陈峰从噩梦中惊醒后,便站在窗前,手中拿着点燃的香烟,回忆起与父亲相关的往事。从父亲当年那次失败的抓捕行动开始,到父亲被质疑为黑警,再到父亲跳楼身亡,最后到自己入职后,所破获的一起与父亲一案紧密相关的白骨案。这些过往的种种,如同电影画面一般,在陈峰的脑海中不断放映。直至手指被燃尽的香烟烫到,这突如其来的痛感,才将他从往昔的回忆中拉回到现实。 夜深人静,窗外唯有路灯散发着朦胧而昏黄的光。陈峰依旧静静地伫立在窗前,凝望着窗外漆黑如墨的夜空。方才回忆起的桩桩往事,犹如重锤般一下下敲击着他的内心,令他探寻父亲一事真相的决心愈发坚定。他紧紧攥住拳头,眼神在昏暗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仿佛是在向这无尽的黑夜昭告着自己的执着。 在陈峰心底,警队中黑警的嫌疑人逐渐清晰为两个身影,其中嫌疑最大的依旧是高实。 而另一个进入陈峰怀疑视野的人,是王亮。王亮此前负责监控相关工作,这不禁让陈峰心生疑虑:父亲自杀时的影像,是否被他暗中动过手脚?并且,陈峰在查阅档案时留意到,在抓捕王安良的行动中,当时王安良并未对警方任何人的生命构成威胁,王亮却果断开枪将其击毙。这一稍显异常的举动,使得陈峰进一步加重了对王亮的怀疑。 日子在不经意间一天天流逝,陈峰表面上波澜不惊,但暗地里却绞尽脑汁,思索着怎样才能通过调查,获取更多关于高实或王亮的涉案线索。 某晚,结束了一天忙碌工作的陈峰,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一家大排档吃夜宵。他心不在焉地吃着,思绪还沉浸在对案件的思索之中。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毫无预兆地映入他的眼帘——竟是高实。 高实身着一件深色风衣,头戴一顶棒球帽,帽檐刻意压得极低,几乎将他大半张脸都隐匿在帽檐之下。他脚步匆匆,每一步都落地轻盈却又迅速,宛如一只在黑暗中潜行的夜猫。行走间,他还不时警惕地四处环顾,谨慎之意表露无遗。那模样,仿佛是在极度小心地确认是否有人跟踪。 陈峰心中猛地一动,暗自思忖:“高实如此小心翼翼,必定是要去做一件极为隐秘的事,亦或是去见一个神秘至极的人。这其中,会不会与父亲一事存在关联?” 念及此,陈峰不敢有丝毫耽搁,赶忙匆匆结了账,而后悄然无声地跟了上去。为避免被察觉,他巧妙地借助街边大树的掩护,身形时而隐于树干之后,时而随着高实的移动,小步疾行至下一棵大树旁。每当高实驻足观望,他便瞬间停下脚步,身体紧贴树干,屏住呼吸,只微微探出头,密切留意着高实的一举一动。在路过路灯下较为空旷的地段时,他更是小心翼翼,利用高实投下的影子,巧妙地与之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确保自己始终处于高实视线的盲区,他宛如一个训练有素的猎手,悄然追踪着自己的猎物。 陈峰跟随高实大概走了一里路,只见高实来到一家高级茶所门口后,先是放慢脚步,佯装漫不经心地沿着茶所周边踱步,看似随意地打量着周围环境,但那微微眯起的双眼,却在不动声色地捕捉着每一个细微动静。 他来回踱步的节奏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暗藏玄机。每走几步,便会以一种看似自然的姿势停顿,或是整理一下衣角,或是不经意地望向远处,实则是在通过眼角余光观察身后是否有可疑的身影跟随。期间,他还会突然折返,逆向行走一段距离,而后再次转身,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旨在打乱可能存在的跟踪者的节奏,使其暴露行踪。 经过好几轮这样的试探,高实又特意观察了茶所门口停放的车辆,留意车里是否有人形迹可疑。还仔细观察了周边店铺的玻璃反射,确认没有异常的跟踪迹象后,他才终于微微侧身,轻轻推开茶所的门,闪身而入。 躲在暗处的陈峰把这一切看得真真切切,他更加确信,高实肯定是在这间茶所里,要去会见一个十分神秘且重要的人。眼看高实已走进茶所,陈峰快步来到茶所门前,通过微开的门,他先观察了下里面的情况,发现早已没了高实身影,料想他已到一包间落座,遂推门而入。 服务生热情地和陈峰打招呼:“您好先生,欢迎光临,请问您几位?” 陈峰微微点头,回道:“我和刚进来的那位先生是一起的,请问他去了哪个包间?” “208号包间。请您往这边走。”服务生往右手边的一条走廊指去。 “好的,非常感谢!”陈峰顺着服务生指的方向缓缓走去。想着没两分钟,他就能揭穿高实的秘密,陈峰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一种紧张又兴奋的情绪涌上心头。他每一步都走得很轻,尽量不发出声响,心中暗自想道:“高实这么晚如此小心谨慎前来,究竟要见谁?他们又会密谋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和父亲一事是否有关呢?” 208号包间内,高实正在对着一个背影讲话:“我过来的时候非常小心,确定没人跟踪。” 一个低沉的声音自那背影处传来:“那件事怎么样了?” “正在办。有件事和您说下,我得到消息,陈峰开始重启对他父亲一事的调查了。”高实小心翼翼地说道。 “会不会影响到我们的事?”那人问道。 高实赶忙回答:“我尽量小心。” “以陈峰的能力,应该已经对你起疑并调查你了。”那人又道。 高实回应道:“我知道,之前他就调查过我,现在周局是他的直属领导,他和陈建强的关系很好,对陈峰私下调查一事,估计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担心这会影响到我们的事。” “得找一个合适的时机,给老周施压,让他终止陈峰的调查。”那人又道。 陈峰此时正步步逼近高实所在的包间,他难掩内心激动,想要看看高实秘密会面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端水的服务生火急火燎地拿着水壶冲了过来,由于太过匆忙,一下撞到了陈峰身上,手中的水壶晃动,洒了陈峰一身水。 “哎呦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这就给您擦干净。”伙计一脸紧张,一边慌张说话,一边用毛巾给陈峰擦拭身上的茶水。 陈峰此时心急如焚,哪有心思处理身上的水渍,连忙挥手说:“不用了,你忙你的!”可这个服务生却像没听到一般,依旧满脸歉意地说着道歉的话,手上还不停地用毛巾给陈峰擦拭身上的水渍。两人纠缠了一会,陈峰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个服务生,他快步来到208号包间,猛地掀开了帘子,却发现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陈峰懊恼地摔下帘子,想到刚才那个服务生肯定是和高实一伙的,旋即马上回去找人,却哪里还有那个服务生的踪影。 高实,是否就是警队内部隐藏的黑警?他今晚秘密会面之人究竟是谁?高实背后,又是否存在权力更大的黑警?这一切,如同层层迷雾,紧紧笼罩在陈峰心头。 陈峰知道,接下来的道路必定充满艰难险阻,但为了还父亲的清白,为了心中那份对正义的执着追求,他必须全力以赴,哪怕前方荆棘密布,充满了未知的凶险与坎坷,他也会义无反顾,绝不退缩。(案卷二完) 第36章 认尸 某天清晨的刑侦大队办公区,难得今日没有案件压身,众人皆显得比较轻松,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就在这时,法医老赵迈着步子走了进来。他径直朝着陈峰的办公室走去,进门便说道:“陈队,能不能借你们队的苏悦用一下呀?” 小李一听来了兴致,大声说道:“老赵,你不会把苏悦当做活体给解剖了吧。苏悦可是咱们队里唯一的女同志,你要是敢动她,我们可绝不答应!”苏悦一听,又好气又好笑,随手就把手中的笔朝着小李扔了过去。 老赵哭笑不得,连忙摆手道:“你小子净瞎想,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是这么回事,昨天在城东的无人海域,有一具男性尸体被海水冲了上来。经过我们法医部门的检验,判定为自杀。这不,今天一早,有个报丈夫失踪案的妻子前来认尸,可我们法医部今天不巧没有女同事在场,所以就想着借苏悦过去帮个忙,陪着那位女子一起认尸。要是她情绪过于激动或是害怕,苏悦作为女同志,也好在一旁照应着点。”老赵一口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 陈峰听后,点点头说道:“行,今天上午我这边也没什么要紧事儿。苏悦,你跟老赵过去一趟,配合一下他的工作。” “是,老大!我这就跟老赵一块儿过去。”苏悦清脆的声音立刻响起。 在警局那间弥漫着冰冷气息的停尸房内,灯光有些惨白。一位身着素淡衣物的女子,正站在一旁,哭得凄凄艾艾,肩膀不住地颤抖。这时,老赵和苏悦走了进来。苏悦看见那女子,忍不住心中一凛,好有成熟魅力的一位漂亮女子!只见她看上去约摸三十五六岁,一头乌发随意挽起,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的颈边。细长的柳叶眉下,一双杏眼微微泛红,却依旧明亮动人,眼眸流转间,似藏着万种风情,勾人心魄。挺直的鼻梁下,那淡粉的薄唇微微颤抖,带着楚楚可怜的神色,却又难掩骨子里透出的成熟与大气。她身上还萦绕着一缕淡雅的香水味,仿若春日里悄然绽放的花蕊散发的芬芳,沁人心脾,轻轻钻进鼻腔,令人闻之顿感舒畅。即便此刻满脸泪痕,一身素淡衣衫,也丝毫无法掩盖她浑身散发的迷人魅力,就连同为女性的苏悦,见了也不禁暗自惊叹。 老赵神色凝重,目光中透着对女子的同情,轻声对她嘱咐道:“穆若彤女士,由于这具尸体自离世已经有一段时日了,所以面容可能会有比较大的变化,比如肿胀,变形,破损什么的,您要有个心理准备。除了看脸,您也留意下他身上有没有胎记、疤痕等这类的特征,以此来确认是不是您的丈夫。” 穆若彤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用手帕轻轻擦了擦,缓缓点了点头。 老赵眼神示意苏悦过去搀扶穆若彤。苏悦快步上前,轻轻扶住她的胳膊,给予她些支撑,慢慢引领她朝尸柜走去。 随即,老赵伸出手,动作沉稳、缓缓拉开冷冻尸柜的门。谁知刚刚拉开至膝盖的位置,只闻穆若彤一声尖叫,随后便失声痛哭起来。老赵和苏悦感到万分诧异,这还没看见脸呢,怎么就哭起来了。苏悦以为穆若彤是害怕,一边轻拍她的后背,一边安慰道:“别害怕,也许,不是您丈夫。” 谁知穆若彤闻言,哭得更加伤心。她蹲下身子,将头深深埋进膝盖间,已然泣不成声。她边抽噎,边带着哭腔说道:“不用看了,这就是我丈夫。他右小腿外侧有个鸽子蛋那么大的胎记,我刚才已经瞧见了。”苏悦闻言,俯身朝里望去,果然,尸体右小腿外侧,赫然有一个鸽子蛋般大小的胎记。她俯下身,拍了拍穆若彤的肩膀,轻声安慰道:“节哀顺变!” “穆女士,您还记得您丈夫离家出走那天穿的是什么衣物吗?”老赵希望通过死者的衣着,进一步确认尸体身份。 穆若彤依旧蹲在原地,抽抽搭搭地回道:“他那天,里面穿了件浅蓝色衬衫,外面套着一件黑色西服,下身是一条深灰色裤子,脚上穿的是一双百丽牌的黑色皮鞋。” 老赵听后,朝苏悦轻点了下头,眼神交汇间,传递出那具尸体无疑正是穆若彤丈夫的信息。老赵缓缓蹲下身子,语气格外温和,轻声问穆若彤:“穆女士,请问您之前向警方提供过您丈夫使用过的个人物品吗?” “嗯,我已经提供了他的牙刷,还有他的刮胡刀。”穆若彤边哭边回答。 老赵微微点头,目光中满是理解与关切,轻声道:“穆女士,虽然您凭胎记和衣着,初步认定逝者是您丈夫,但为确保准确无误,我们还需要做dna鉴定,这是具备法律效力的确证方式。结果出来前,还望您保持冷静,我们会加快流程,尽快确认。” 穆若彤抽泣着,缓缓点了点头。旋即,她抬起头,目光凄艾地看向老赵:“我能问一下,我的丈夫,他,他是怎么死的吗?” 老赵神情凝重,耐心解释道:“经我们解剖检验,您丈夫系跳海自杀溺亡。活人溺亡多有硅藻吸入等特征,您丈夫符合这个特征。另外,他的身上虽有多处软组织挫伤,但经检测,都是非生活反应伤痕,也就是没有生前造成的伤痕。我们检测了这些伤痕,系您丈夫溺亡后被海水里的礁石碰撞所形成的。因此排除了他杀可能。同时,我们还在您丈夫内衫的兜里发现了一封遗书,上面写明,是因为生意失败无力偿还债务,感觉人生无望,选择跳海自杀。” 穆若彤听闻,又低垂着头,小声啜泣道:“他怎么就这么傻呀?这世上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我会和他共同承担的。他怎么就这么狠心一走了之,把我孤零零地留在这世上受苦呀。” 苏悦听罢也觉得心里难受,但还是不断轻声安慰穆若彤。待她情绪稍缓,苏悦又陪着她在警局处理了一些后续事宜。直至将穆若彤送出警局,看着她那悲伤且落寞的背影渐行渐远,苏悦这才转身,返回刑侦大队办公区。 一坐在座位上,苏悦就忍不住感慨道:“唉,真是自古红颜多薄命,多么漂亮的一位女性,丈夫竟然自杀了。这个男人也真是的,有这么一位漂亮的妻子,还有什么想不开的。”说完,苏悦还惋惜地摇了摇头。 小李一听,眼睛都直了,“啊?真的有那么漂亮?” “是呀,容貌真没得说,一股说不上来的魅力,连我这个女性看了都有点动心,就是声音听上去有些粗,不过挺有磁性的,很好听。” 小李有些遗憾地说道:“老赵也没说那女人漂亮呀,早知道我也过去了。” 苏悦不满地白了小李一眼:“想什么呢?人家可比你大多了。” “我不介意,现在流行老妻少夫,哈哈。”小李仍然在那儿油腔滑调。 “小李,你把上周春园小区那个案件总结一下,做个幻灯片,一会儿和大家分享一下。”陈峰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来。 “是,老大。”小李一边应道,一边和苏悦做了个鬼脸,低声说道:“来活了,老大见不得咱们闲着。” “小李,看你有的是时间,要不你把上上周那个案子也一起总结一下吧。”陈峰的声音再次传来,吓得小李再也不敢吱声。苏悦见状,憋笑得把脸都憋红了。 就这样,刑侦大队在轻松与忙碌交织的氛围中,不知不觉便到了下班时间。 第37章 寻夫 结束一天的工作,陈峰收拾好东西走出警局,已经很久没去母亲家了,陈峰今天打算去探望她老人家。 陈峰刚走出门口,“阿峰!”冷不丁,身后传来一女子急切的叫声。陈峰下意识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位中年妇女,正对着他不停招手。 这女子看上去年约四十来岁,岁月似乎在她脸上留下了过重的痕迹。她面色蜡黄,像是蒙上一层黯淡的纱,毫无光泽可言。双眼微微凹陷,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沧桑,眼眶下浓重的黑眼圈,仿佛诉说着无数个难眠之夜。头发略显凌乱,几缕银丝夹杂其中,在微风中无助地飘动。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整个人透着一股深深的憔悴。 陈峰先是微微皱眉,脑海中快速搜索着记忆。凝思片刻后,双眼瞬间放出惊喜的光芒,随即脱口而出:“小桃姐!” 眼前的殷小桃,正是陈峰儿时最亲密的玩伴。遥想当年,他们一同住在那个充满欢声笑语的大院里。那时,年仅五六岁的陈峰像个小跟屁虫似的,整日跟在十来岁的殷小桃的身后。殷小桃就像一位贴心的大姐姐,对陈峰照顾得无微不至。每当大院里有其他孩子欺负陈峰,殷小桃总会第一时间冲上去保护陈峰;玩耍时,殷小桃也总是细心地照顾着陈峰;有了好吃的糖果,她总会先分给陈峰,看着陈峰开心地笑,她也跟着乐开了花。陈峰也一直打心底里把殷小桃当做亲姐姐一般。 然而,在陈峰十六岁那年,家里搬离了那个承载着无数美好回忆的大院。自那以后,陈峰和殷小桃之间的联系,便如风筝断了线,无奈中断了。细细算来,竟已有十五年左右未曾联系。 此刻,陈峰心中满是激动,脚下不由自主地快步向前。他几步来到殷小桃面前,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感慨交织的光芒,张开双臂,给了小桃一个热情的拥抱,说道:“小桃姐,我们好多年不见了,我可想死你了!”殷小桃也眼眶泛红,声音略带哽咽地说:“阿峰,我也一直惦记着你呢,没想到今天能在这儿碰到你。”两人相视而笑,仿佛时光又回到了那段无忧无虑的童年岁月。 “小桃姐,您家住在这附近吗?”陈峰关切地问道。 殷小桃轻轻摇了摇头,刚刚还带着重逢喜悦的神情,瞬间笼上了一层凄苦之色。她微微低下头,眼中满是忧虑与无助,用略带心酸的口吻缓缓说道:“我来警局,是报案的……我丈夫已经失联六七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陈峰听闻,不禁大吃一惊,脸上满是关切与诧异。 小桃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她哽咽说道:“我也实在想不明白啊。他突然给我发了一大段微信,话里话外都是觉得如今的生活乏味至极,一心想去开启全新的生活,还反复叮嘱我别去找他。不仅如此,他还给我转了三十万元钱,说他对不住我,让我照顾好孩子,要是遇到合适的人就再找一个。”她微微停顿,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情绪,却依旧难掩悲戚,又接着说道:“他走的时候,把随身衣物都带走了,看样子是心意已决,真的不打算再回来了。”话刚说完,殷小桃仿佛所有的坚强瞬间崩塌,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陈峰看着殷小桃悲痛欲绝的模样,以及那张明显不符合她年龄的苍老的脸,心中一阵刺痛,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他深知这种至亲之人突然离去的痛苦,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助与茫然。此刻,他满心都是对殷小桃的同情与心疼,恨不得立刻为她驱散眼前的阴霾,解决所有难题,让她重展笑颜。想了想,他轻声问道:“负责接待你的警员给你立案了吗?” 殷小桃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失落与委屈,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说道:“他们说我丈夫不算失踪,是自己主动出走的,所以没给我立案。” “小桃姐,我想姐夫他可能,就是出去散散心,您先别太担心,说不定过几天他就回来了。毕竟,生活里难免会遇到些让人烦心的事,他或许只是想找个出口透透气。”陈峰双手轻轻扶着殷小桃的肩膀,目光中满是真挚与关切。随即,他又认真说道:“我在警局工作,如果过几天姐夫还没回来,您就过来找我,我一定帮你想办法,好吗?” 殷小桃微微点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感激地看着陈峰,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阿峰,幸亏今天能碰到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咱俩互加一下微信吧,联系起来更方便些,我的微信上也有我的电话号码。以后有什么事,不管白天黑夜,您都能找到我。”说着,陈峰迅速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界面,递到殷小桃面前。 殷小桃赶忙抹了抹眼泪,也拿出手机,扫了陈峰的二维码,添加好友成功后,她声音略带哽咽:“阿峰,看到你的名字出现在我手机上,我心里就踏实多了……” 陈峰看着殷小桃,露出安慰的笑容:“小桃姐,别这么见外。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姐弟,有困难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殷小桃看着陈峰,重重地点了点头,仿佛在这一刻,因为这份儿时延续至今的情谊,让她心中的恐惧和无助减轻了几分。两人又简单寒暄了几句,才在街边告别,各自转身离开。 第38章 了解情况 自上次与殷小桃碰面后,已经过去了几天时间,陈峰心里始终挂念着她丈夫失联一事。思索片刻后,他拿起手机,在微信上给殷小桃发去消息:“小桃姐,姐夫有消息了吗?他回家了没?” 信息发出后,陈峰静静地等待着回复。良久,手机屏幕才亮起,殷小桃只回了简短的两个字:“没有。” 陈峰看着这简单的回复,仿佛能透过屏幕感受到殷小桃此刻满心的绝望与无助,他的心不禁揪了起来。略作思考,他再次回复道:“小桃姐,您把您家住址发给我吧,今晚我抽空过去一趟,详细了解下姐夫的情况,看看能不能从中发现什么线索。” 很快,殷小桃便回了消息:“红霞区红旗大街嘉禾园一里甲2号楼506室。麻烦你了,阿峰。” 就在这时,陈峰办公室外突然传来苏悦叽叽喳喳的声音:“嘿,你们知道吗?刚才我在警局一楼又瞧见那位美女了,她今儿个来是办理认领尸体手续的。老赵那边经过dna比对,已经确认死者就是她丈夫了。” 与苏悦一同走进屋的小李,立马接过话茬:“哇塞,我也瞅见了,那女人简直太漂亮了,用风情万种来形容,一点儿都不夸张。咱们的小悦悦跟她比起来,就显得有些青涩了。” “你乱说什么呢!”苏悦一听,气得佯装要打小李。 “我说的可是事实。”小李装作躲避样子,笑着说道。 “小李,你把上个月煤炉厂那起杀人案总结一下,做成幻灯片,一会儿给大家详细讲讲。”陈峰的声音从办公室里沉稳地传出。小李听闻,无奈地苦着脸、咧着嘴,而苏悦则眼角含笑,冲小李竖起了大拇指。 下班后,陈峰收拾好东西,径直朝楼下走去,准备开车前往殷小桃家。 “老大,您这是准备直接回家吗?”苏悦迈着轻快的步伐,屁颠屁颠地跟了上来,笑着问道。 “哦,今天我要去红旗大街见一位朋友。”陈峰一边说着,一边不紧不慢地朝停车场走去。 “红旗大街?哇,正好是往我家的方向呢,老大,您就顺道送我回家呗。”苏悦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满是期待地看向陈峰。 陈峰脚步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这次去和朋友谈些事情,估计得花不少时间,可能会比较晚。” “没事呀,老大,我又不着急回家。再说了,如果时间真晚了,您请我吃顿饭,我肯定也不会介意的呀。”苏悦笑嘻嘻地回应,脸上洋溢着俏皮的神情。 陈峰思索片刻,想到此次去殷小桃家是为了了解她丈夫失联的情况,多一个人帮忙分析,或许能有更多的发现和启发,便点头说道:“行吧,那就一起走吧。” 两人上车后,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行车路上,陈峰一边开着车,一边把殷小桃丈夫失联的事情大致向苏悦讲述了一番。苏悦听完,忍不住说道:“老大,你说会不会是她丈夫在外面有了新欢,和人家私奔了?男人有时候,还真挺靠不住的。” 陈峰听后,微微侧头,瞥了苏悦一眼,说道:“唉唉,可不能这么以偏概全啊。而且现在情况还没弄清楚,不能就认定她丈夫是私奔了。咱们今天去,就是要详细了解下情况,看看怎么能帮到她。” 两人驱车来到殷小桃家所在小区,停好车后,二人乘电梯上楼至殷小桃家门口,陈峰刚轻敲几下,门便迅速打开,殷小桃出现在眼前。陈峰笑着介绍道:“小桃姐,这是我同事苏悦,今天我们一道过来,想详细了解下姐夫的情况。” “小桃姐好呀!”苏悦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脆生生地打着招呼。 “哎哟,真是麻烦你们了,为了我的事还特意跑一趟。快进来坐,我这就去给你们倒杯水。”殷小桃连忙侧身让两人进屋,脸上满是感激。 “小桃姐,您千万别客气,倒水就免了,咱们还是先说说姐夫的事儿吧。”陈峰赶忙推辞,神色间透着关切与急切。 殷小桃点点头,转身轻声嘱咐正在客厅玩耍的儿子去里屋做作业。待儿子进屋,殷小桃关好门,走回沙发处,顺手拿起茶几上的纸巾,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残留的泪水,深吸一口气,开始缓缓讲述起她和她丈夫郝云涛的过往。 郝云涛并非s市本地人,而是来自h省q市。12年前,从部队复员后,他毅然来到s市打拼,入职一家公司从事酒水销售工作。为了拓展业务,他每日穿梭于大街小巷,一家家拜访潜在客户,耐心地介绍每一款酒水的特色与优势。无论是烈日炎炎还是寒风凛冽,都阻挡不了他前行的脚步。遇到客户的拒绝,他从不气馁,反而更加努力钻研客户需求,调整销售策略。 也正是在这段为生活打拼的时光里,他结识了当小学老师的殷小桃。两人相识相知相爱,两年后,携手步入婚姻殿堂。婚后,他们的生活幸福美满,很快迎来了爱情的结晶——一个可爱的儿子。凭借不懈的努力与出色的业务能力,郝云涛晋升为销售经理。随着收入的增加,家境愈发殷实,殷小桃对这样的生活深感满足,内心洋溢着幸福与安稳。 然而,美好的生活在三个月前戛然而止。殷小桃记得清清楚楚,那天,郝云涛回到家,整个人显得异常烦躁。要知道,他向来性格温和,这般模样,殷小桃从未见过。她满心担忧,忙问究竟发生了何事,可郝云涛却缄口不言。 自那以后,他仿佛丢了魂儿一般,不再按时回家,常常夜深才归,有时还喝得酩酊大醉,甚至有一回,他还鼻青脸肿地回了家。工作上,他也没了往日的劲头。从前,郝云涛凭借出色的酒水销售业绩,每月光销售提成就有好几万收入。可从那时起,每月仅剩下几千元的基本工资。 看着丈夫像变了一个人,殷小桃心疼不已,试图与丈夫促膝长谈,她想告诉丈夫,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与他共同面对。然而,郝云涛只是满脸苦闷地摇头,似乎打定主意,不愿让殷小桃知道他的事情。 大概一个多月前,郝云涛的状态又陡然转变,不再整日愁眉不展,反倒变得兴高采烈。殷小桃见状,满心欢喜,以为家庭即将重回正轨。可没想到,郝云涛对家庭愈发不管不顾。以往回家,他还会帮殷小桃做做家务,陪儿子玩耍,如今回到家,只是呆坐在沙发上,时不时还嘿嘿傻笑,与殷小桃和儿子的交流日益减少。 直到十多天前,郝云涛毫无征兆地给殷小桃发了那条微信,声称要去寻找新生活,随后便收拾好衣服和随身物品离开。同时,他还给殷小桃转了三十万元。殷小桃收到微信,心急如焚,立刻拨打郝云涛的电话,却发现电话已关机。起初,殷小桃以为丈夫只是一时冲动,离开几天便会回来。可一周时间过去了,仍不见他的踪影。心急如焚的殷小桃,赶忙前往郝云涛工作的单位打听情况。单位负责人却告知他,近几个月郝云涛工作状态极差,不仅频繁迟到早退,业务上更是毫无建树,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被单位辞退。 得知这一消息,殷小桃愈发焦虑,在无奈与担忧的双重煎熬下,她只得前往警局报案,期望能借此寻回丈夫。然而,接待她的警员在详细了解情况后,认为她丈夫是主动离开,不符合失踪立案条件,未予受理。正当殷小桃满心失望与无助时,在警局门口,她恰好碰见了陈峰。 “小桃姐,姐夫发的那条微信,您觉得是姐夫本人发的吗?”陈峰轻声问道。 殷小桃笃定地点点头,“我和他生活这么多年,太了解他了。那条微信,不管是说话的语气,还是表达的习惯,都和他平日里一模一样,我敢肯定就是他本人写的。” “小桃姐,我就是想啊,姐夫做酒水销售,平日里接触的人形形色色,有没有可能……”苏悦微微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只是假设,会不会因为他在工作中接触到了令他比较心动的异性,导致现在这样的情况?您别介意啊,我只是猜测。” 殷小桃轻轻摇了摇头,“阿涛不是那样的人。这十几年来,他做酒水销售,确实会遇到不少主动示好的女性。有些女人,为了接近他,甚至以大额酒水订单为诱饵,说只要他愿意和她们交往,就会在生意上给予极大的支持;还有些更直接的,公然投怀送抱。但阿涛每次都果断拒绝。他之前一直都很珍惜我们这个家,对我和孩子都特别好,我觉得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陈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紧接着又问道:“小桃姐,那姐夫在s市可有其他亲人或朋友?” 殷小桃再度摇头,无奈地说道:“他家里人都在q市,在s市这边,除了工作上有往来的同事和客户,并无其他朋友。” “好的,小桃姐,今天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我明天回警局就着手安排寻找姐夫的事。对了,方便给我一张姐夫的照片吗?”陈峰说着,认真解释道,“有了照片,我们在调查走访的时候会方便很多,不管是询问路人,还是排查监控,都能更准确地确定姐夫的行踪。”陈峰边说边起身。 殷小桃赶忙点头,拿出手机,通过微信给陈峰发了几张郝云涛的照片,说道:“这里面有他的工作照,也有生活照。”发完照片,她眼眶再次泛红,声音略带哽咽,“真是太感谢你们了。”说着,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陈峰拍了拍殷小桃的肩膀,轻声安慰道:“您也别太担心了,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现在这个家,还全靠您撑着呢。” 殷小桃微微点头,默默目送陈峰和苏悦离开。 第39章 探讨 陈峰和苏悦从殷小桃家出来时,天色已晚。陈峰向苏悦提议道:“时间不早了,一起去吃个晚饭吧。”两人随后走进一家饭馆,简单点了几个菜。等待上菜之际,陈峰与苏悦聊起了郝云涛失联一事。 陈峰目光带着探寻,率先开口:“苏悦,对于小桃姐丈夫郝云涛失联这事,你怎么看?” 苏悦托着腮,稍作思考后认真答道:“从郝云涛给小桃姐发的微信内容,还有他转账30万的举动来看,我觉得很有可能,他是对某个女人动了心,所以才抛弃工作和家庭,跟那个女人私奔了。” 陈峰眉头微微一蹙,面露疑惑:“但通过小桃姐的描述,你不觉得郝云涛最近3个月的精神状态比较反常吗?先是烦躁不安,而后又兴奋异常,这似乎不像是单纯因为感情问题而呈现出来的状态吧?而且小桃姐也说过郝云涛一直对感情忠贞不渝,就算面对异性各种诱惑,也能够坚守底线,毫不动摇,所以仅从感情方面去解释他这几个月的异常状态,我觉得实在难以说得通呀。并且,就算他结识了一位令他心动的女士,没必要喜欢得连工作都丢了吧?” 苏悦振振有词地分析起来:“感情这东西谁说得清。也许,他确实遇到了他所认为的‘真爱’,可以为了她舍弃所有。我猜想,说不定一开始那位女士拒绝了他,所以他整天愁眉苦脸;后来女士同意和他交往,他又变得兴高采烈,这也符合小桃姐对他状态的描述。可能他对这段感情太过投入,以至于对其他事情不管不顾,致使工作也受到了严重影响,最后被公司辞退。这么说,似乎也说得通。” 陈峰点了点头,回应道:“你分析得确实有几分道理。不过,目前情况不明,我们不能排除其他可能性。我从小就把小桃姐当作亲姐姐看待,她现在遭遇这种事,我无论如何都得帮她。不管郝云涛是何种状况,我都一定要找到他。说句不好听的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幸好这阵子局里没有其他重要案子,我能抽出时间来。但毕竟这件事还没立案,咱们不能大张旗鼓地让所有同事都参与进来。我想,就我、你和小李,咱们三个人先着手跟进这件事,你觉得怎么样?” 苏悦毫不犹豫,爽快地应道:“好的,老大,我没问题!” 正说着,他们点的菜陆续上桌。陈峰见状,对苏悦说道:“饿坏了吧,快吃!多吃点菜,不够再点。等咱们吃完,我送你回家。” 两人不再多言,开始埋头吃饭。饭馆内,食客们的高谈阔论声、餐具的清脆碰撞声交织在一起,使饭馆内的气氛热闹异常。然而,陈峰和苏悦心思都在殷小桃的事上,对周围的喧嚣声置若罔闻,都在思考着郝云涛失联这件事的侦查方向,一顿晚饭吃得颇为安静。 饭后,陈峰贴心地送苏悦回到住处,随后才返回自己家中。一进家门,他径直走向浴室,简单洗漱过后,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缓缓躺到床上。 陈峰静静望着天花板,眼神有些放空,思绪却如脱缰的野马,脑海里不断思索着郝云涛失联的种种可能,以及明天的调查工作该从哪些方面入手,一个个问题在他脑中盘旋。他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尽快查清此事,给殷小桃一个交代。 第40章 调查 第二天,陈峰早早便来到办公室,随即将苏悦和小李唤进屋内。他先向小李简要讲述了郝云涛失联事件的来龙去脉。 接着,陈峰走到白板前,拿起一支碳素笔,面向二人说道:“昨晚我反复琢磨了这件事,认为咱们的调查方向,主要还是围绕找人以及排查郝云涛的社会关系展开。昨晚我和苏悦初步探讨过,郝云涛存在与他人私奔的可能性,但也不能排除他因与人结仇而遭人暗算的可能。” 小李面露疑惑,问道:“老大,殷小桃不是确定那条微信是郝云涛本人发的吗?而且他还给殷小桃转了30万元。这种情况下,他还会是因为寻仇而被害了吗?” 陈峰看向小李,神色沉稳地回应道:“不能排除郝云涛是在遭人胁迫的情况下发的微信。至于转账,很可能是对方为了把郝云涛离家不归的假象伪装得更逼真。所以,郝云涛因仇被害的可能性依旧存在。” 苏悦和小李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 陈峰转身,在白板上边写,边有条不紊地说道:“咱们从这几个方面着手调查: 其一,通讯调查。联系通讯运营商,详细查询郝云涛近3个月的通话记录、短信记录,以及手机信号的最后位置。通过这些信息,弄清楚他最近与哪些人有过联系,是否存在异常通讯情况。 其二,网络信息调查。仔细检查郝云涛的社交媒体账号、电子邮件等,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包括发布的动态、与他人的聊天记录等,从中探寻他失联的原因或找到其可能去向的线索。” 说着,陈峰目光投向苏悦:“这两项工作交给你负责。” “明白,老大,我保证尽快完成。”苏悦神色坚定地回应。 陈峰没有停顿,继续在白板上书写并说道:“其三,鉴于郝云涛有可能已与他人离开s市,所以得与交通部门协同合作。从郝云涛失联那天起,全面排查火车站、汽车站、机场等交通枢纽的售票记录与监控,确定他是否离开了s市,以及目的地究竟是哪儿。 其四,郝云涛也有可能还在本市。一方面,协调各片区派出所,让他们对辖区内的酒店、宾馆展开调查,查看有无郝云涛的入住信息;另一方面,需要咱们警局技术部门配合,借助动态人脸识别系统,看能否捕捉到郝云涛的行踪,明确他具体出现的地点。” 言罢,陈峰看向小李:“小李,我稍后把郝云涛的照片发给你,这两件事就由你跟进处理。” 小李严肃回应:“是,老大。” 陈峰接着说道:“考虑到郝云涛在s市并无其他亲人和朋友,主要社交关系集中在公司,我今天打算去一趟他之前的公司,进一步详细了解郝云涛近期的状态,看看能否从他同事那里获取到有价值的线索。” 看着苏悦和小李走出办公室,陈峰缓缓靠向椅背,眉头紧蹙,喃喃自语道:“郝云涛,无论你是生是死,我都一定要把你找出来。”陈峰整理了下情绪,起身前往郝云涛曾经工作的公司。 陈峰抵达公司后,径直找到负责人,亮明身份后,直言道:“郝云涛的妻子报案称她丈夫失联,我来是想了解下郝云涛在贵公司最后的工作状态,看看能否发现什么线索。” 负责人听闻郝云涛的名字,颇为惋惜地摇了摇头,说道:“郝云涛是我们公司的老员工,以往他的工作表现十分出色,销售业绩更是出类拔萃,连续多年都是销售冠军,我们原本打算提拔他做销售总监。可最近几个月,他就像丢了魂儿似的,心思完全不在工作上。好几个他跟进的客户都流失了,这几个月一点销售业绩都没有。我们找他谈过,也警告过,奈何他依旧我行我素,实在没办法,我们只好和他解除了劳动合同。” 陈峰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认真问道:“您清楚郝云涛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负责人满脸无奈,苦笑着摇了摇头:“问过他呀,我们寻思他是不是碰上啥难事了,就想帮帮他,可他什么都不肯说,唉!” “好的,我了解了。麻烦问您一下,郝云涛在公司有没有关系格外要好的朋友?”陈峰紧接着追问。 “嗯,郝云涛跟同事们相处都得挺不错,其中数小岳和他关系最为要好。要不我把小岳叫进来,您跟他聊聊?”负责人看向陈峰征询道。见陈峰点头应允,负责人便朝门外大声喊道:“小岳,进来一下,这位警察同志有点事找你了解。” 小岳进屋后,负责人给陈峰倒了杯水,说道:“我还有事要处理,你们慢慢聊。”说完便转身离开,关上了门。 陈峰微笑着,和蔼地冲小岳点点头,轻声问:“听说你和郝云涛关系最好,我想了解下,最近几个月你有没有察觉到他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郝哥啊!”小岳一听是问郝云涛的事,不禁感慨道:“最近这段时间,他也不知咋了,整天沉默寡言、魂不守舍的。以前下班后,我们几个同事偶尔还会聚聚,吃吃饭、喝喝酒,可这段时间,他从不参加,问他就说有事。工作上也没了以前的热情,总是心不在焉,这不,最后还被公司开除了。唉,真不知道郝哥到底出什么事了。”小岳边说边连连摇头。 陈峰追问道:“你们都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这样吗?” 小岳无奈地摇头,回答道:“问过,他就是不说。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然郝哥不会变成这样。” 从郝云涛的公司出来后,陈峰点上一根烟,深吸了两口,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刚才的谈话内容,陷入沉思:“郝云涛究竟遭遇了什么,才会情绪波动如此之大呢?感觉不太像是感情方面的问题,那又会是什么事呢?这件事肯定对他至关重要,这与他的失联肯定有着密切的关联。看来,只有先找到他,所有谜团才能解开。” 第41章 意外情况 数日针对郝云涛的调查紧锣密鼓地开展着,然而,郝云涛却宛如人间蒸发,踪迹全无。 苏悦那边,可谓一无所获。她对郝云涛的通话记录以及其网络社交账号的聊天记录,都进行了仔细的查看与排查。通话记录显示,往来号码不是同事便是客户,并未出现任何陌生号码。而网络聊天记录也尽是工作中的日常对话,毫无异常之处。 小李这边,同样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其一,辖区各派出所陆续反馈,他们管辖范围内的酒店、宾馆,乃至所有可供住宿的场所,均未发现郝云涛的入住信息。 其二,自郝云涛失联那日起,s市的机场、火车站、长途客运站等交通枢纽,甚至连出市的高速公路出口,都没有捕捉到郝云涛的身影。 其三,近日来,就连人脸动态识别系统也始终未曾捕捉到郝云涛的踪迹。 陈峰隐隐觉得,郝云涛失联一事绝非表面上这般简单,恐怕他已然遭遇不测。正凝神思索间,手机铃声骤然响起。陈峰迅速拿起手机,看到屏幕显示是霞云社区派出所所长刘长信打来的。他心中暗想:‘难道刘所长那里有什么发现了?’他迫不及待地接通电话:‘刘所,你好,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电话那头传来刘所长沉稳的声音:“陈队你好,前几天你吩咐我们去辖区酒店等住宿场所,查看一个叫郝云涛的入住信息,当时我就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这不,刚在我们所的出警记录里查看了一番,果然发现这个郝云涛在两个多月前,曾因与人打架斗殴被我们处理过。” 陈峰闻言,心头猛地一凛,连忙追问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是这样,陈队。大概两个多月前的一晚,郝云涛独自在一家名为‘love boys’的同性恋酒吧里喝酒,期间有个同性恋男子上前与他调情。当时郝云涛处于醉酒状态,对着那男子就出言不逊,大骂‘同性恋去死’之类的话。那男子听了气不过,两人便扭打起来。我们出警后,将双方带回派出所。好在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两人又都是初犯,所以没有对他们采取行政拘留措施,只是批评教育了一番,让他们交了些罚款就放他们走了。” “刘所,我知道了,非常感谢你提供这条重要线索。”二人又在电话里客套一番。陈峰挂断电话后,旋即陷入沉思:“难道郝云涛的性取向发生了转变?是不是他喜欢上了男人,因而苦闷不堪?怪不得小桃姐上次提过郝云涛有天鼻青脸肿地回家,看来就是在同性恋酒吧与人冲突那次。难道郝云涛所说的追求新生活,是和一个男人?” 但旋即,陈峰又感觉不对,缓缓摇了摇头,暗自思忖:“不对啊,刘所刚在电话里说,郝云涛在酒吧是独自喝酒,而且对同性恋男子的调情极为反感,甚至大骂同性恋去死。这么看,郝云涛又不像变成了同性恋。那他去那里干嘛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陈峰决定亲自去把事情弄清楚。 他驱车来到那个同性恋酒吧门口,把车停好,推门而入。 “您好,先生,现在还未到营业时间,请您下午17点以后再过来。”酒吧内正在打扫的服务生礼貌地对陈峰说。 陈峰亮了亮手里的证件,说道:“警察!去把你们的老板叫过来。”服务生一听是警察,赶忙放下手里的活,一路小跑地朝后面而去。 不多时,一个身材微胖的男子匆匆赶来,他有些焦急地搓着手,向陈峰点头哈腰,讨好地说道:“警察同志,我们这里可是合法经营,既没有私藏违禁品,也没有偷税漏税,每笔收入都是干干净净的。” 陈峰严肃应道:“别的事我不管,我问你,你这里两个多月前,是不是发生过一起打架斗殴事件?” “哦对,是有这么一回事。你们派出所同事不都处理完了吗?”酒吧老板不解问道。 “你不需要管这么多,带我去看看那晚的监控视频。”陈峰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 “好的,那您这边请。”老板带着陈峰来到电脑旁边。 陈峰熟练地操作起来。当他看到郝云涛推门而入的画面时,拖动进度条的速度自然放缓。只见画面中的郝云涛从进门后就好似在寻找什么,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甚至还去卫生间里看了两回,最后无果后,他找了一个面对门口的空位一屁股坐下,便不停给自己灌酒,一旦有人进来,他都会抬头去看,然后就低下头继续喝酒。直至有一个年轻男子扭着屁股走过来坐在他对面,只见那男子不知和郝云涛说了什么,郝云涛一脸厌烦,不停挥着手叫那男子走,可那男子不但没走,反而双手抓住郝云涛的手。郝云涛猛地抖开那男子的手,起身指着男子一顿输出,那男子就冲了上去,两人扭打在一起。 看到这里,陈峰微眯双眸,心中迅速做着判断:“这段视频显示,郝云涛来到这里的目的是找人,难道他爱慕一个同性恋男人,到这里来寻他?那为什么他话里对同性恋却这么反感呢?难道是他的家人曾遭到同性恋的伤害,所以他才去同性恋酒吧寻找那个人?” 无论哪种情况,陈峰都觉得有必要向殷小桃了解清楚。走出酒吧坐在车里,陈峰迅速掏出手机,拨通了殷小桃的电话:“小桃姐,有个事儿想跟你确认一下,据你所了解,姐夫他的性取向,会不会发生了什么变化啊?” “啊?什么?”电话那头的殷小桃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陈峰话里的意思。 “小桃姐,是这样的,我们派出所同事在出警记录里查到,姐夫曾在同性恋酒吧和别人发生过冲突,所以我打电话想问问,姐夫在性取向方面是不是有了什么改变?” “怎么可能?”殷小桃的声音瞬间拔高,满是惊愕与不可置信,“他平时最恨同性恋了,一看到这方面的事儿就骂个不停,咒同性恋都不得好死。他怎么可能变成同性恋,还跑去同性恋酒吧了?我看你们肯定是搞错了吧!” 陈峰心中一动,紧接着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姐夫的家人有没有受到过同性恋伤害之类的事情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殷小桃才缓缓说道:“他没跟我说过,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他姐姐好多年前好像是自杀死的,有次我和他回他们老家,他父母无意间提了一句,具体什么原因我就不知道了,阿涛对这件事特别忌讳,从来都没和我说过。” “那姐夫失联这件事,你和他父母说了吗?”陈峰又问道。 “嗯,阿涛刚失联的时候,我考虑到他是不是回了老家,就打电话问过他父母。他父母前几天还打回电话,很着急的样子问阿涛有没有回来。我安慰他们说阿涛可能出去散心了,没几天就会回来,让他们别担心。”殷小桃语气中带着些许着急,“阿峰,阿涛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陈峰忙出言安慰:“小桃姐,我们还在查,您别担心,一有消息,我马上通知您。” 通完电话,陈峰脑海中思绪翻涌:“会不会是郝云涛的姐姐在感情上遭到了某个同性恋男子的欺骗和伤害,最终不堪重负,绝望选择了自杀?而几个月前,郝云涛偶然间在s市撞见了这个人,想为姐姐报仇,结果却反遭杀害?”想到这儿,他神色凝重,立刻启动车子朝警局开去。 第42章 回访 陈峰一回到警局,便心事重重地走进周局办公室,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周局抬眼,见陈峰神色凝重,顺手从桌上拿起一包烟,朝着陈峰扔了过去,关切地开口问道:“怎么啦?是不是有啥事儿要跟我说?” 陈峰伸手接住烟,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点燃后猛吸了几口,随着烟雾缓缓吐出,他开始将郝云涛失联一事的来龙去脉,最新的调查情况,以及自己对这件事的推测,毫无保留、原原本本地向周局做了汇报。 “周局,自郝云涛失联那天起,我们已经对s市的所有交通枢纽进行了排查,没有发现郝云涛离开本市。但奇怪的是,我们通过大数据人脸识别比对系统,在本市也没捕捉到郝云涛的踪影。依据当前情形判断,郝云涛很有可能已遭遇不测,这大概率是一起命案。而且,我认为郝云涛的遇害与他姐姐自杀一事有着密切的关联。” 陈峰神情肃穆,目光笃定地注视着周局,言辞恳切地继续说道,“我想今天晚上就动身前往h省q市,对郝云涛姐姐自杀一事展开详尽调查,以证实我的推测是否属实。若推测属实,便全力追查究竟是谁致使郝云涛姐姐自杀,以及此人是否来到了s市。一旦确认,我们便可以在s市找到他,进而揭开郝云涛这件事的真相。” 周局听闻后,微微眯起双眸,陷入片刻沉思,随后点了点头,郑重说道:“好吧,近期局里也没有其他重大案件,你可以前往q市,把这件事情搞清楚。” 陈峰快步回到办公室,旋即订下一张傍晚前往q市的高铁车票。随后,他打开手机,在联系人列表里找到q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高中良——他在s市公安大学的同班同寝室同学。电话拨通,陈峰熟稔地说道:“老高,我明天得去你们q市办点事儿。你帮我查一查,有个叫郝云丽的,多年前自杀离世了,她弟弟叫郝云涛。你看看他们家在q市还有哪些亲人,把地址和电话发给我。行嘞,多谢啦!等我到了q市,咱哥俩好好聚聚,我请你吃饭。” 言罢,挂断电话,陈峰便着手收拾东西,打算下班后径直奔赴高铁站。 就在这时,法医老赵脚步匆匆地走进办公室,径直来到苏悦的座位旁。他神色诚恳,满脸堆笑:“苏大美女,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个忙呀?”苏悦抬起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赵法医,您客气啦,有什么事儿您直说。” 老赵晃了晃手中的一条丝巾,说道:“你还记得上次来认尸的那个穆若彤吗?她把丝巾落在我那儿了。本来我想着打电话叫她过来拿,可局里最近开展了一项认尸程序的回访工作,得去死者家属家里做回访,我就想着正好趁回访把丝巾还给她。谁承想最近实在太忙,压根儿没时间过去。眼瞅着今天就是回访规定的最后一天期限了,你瞧,我今儿个从早到晚的解剖工作都排得满满当当的,实在抽不出身。苏大美女,反正上次你也见过那个穆若彤,你就行行好,能不能替我跑一趟呀?”老赵的语气中满是焦急与恳求。 苏悦脸上依旧带着友善的笑容,爽快地问道:“她住在哪儿呀?” “在风露区云观大街春风里小区6栋3单元1105室。”老赵赶忙回答。 “啊?这么远啊!”苏悦看了看表,面露难色:“现在这个时间点,打车都不好打,我可怎么去呀。” 正说着,陈峰恰好走了过来,他看了看苏悦,说道:“我送你过去吧,我一会儿开车去高铁站,正好路过那儿。” “那可真是太好了!太感谢你们俩了!这是回访问卷,记得让她签名。”老赵一听,脸上顿时绽开笑容。 随即他一看手表,立马正色道:“呦,我得赶紧回去了,一堆事等着我呢。”说完便匆匆离去。 陈峰开车将苏悦送到春风里小区的大门口,苏悦侧头问陈峰:“老大,你那高铁是几点的?要是时间来得及,要不你陪我一块儿上去呗。” 陈峰抬碗看了看手表,见时间尚早,遂同苏悦一起下了车,朝穆若彤家走去。 到了门口,苏悦轻轻按了几下门铃。不一会儿,穆若彤打开门,刹那间,一股清新淡雅如晨露初绽的香味扑鼻而来,其中还裹挟着丝丝缕缕的温柔。那香味幽微绵长,恰似春日里悄然绽放的花蕊,沁人心脾,叫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陈峰不禁眼前一亮,心中暗自思忖:“这穆若彤当真漂亮,浑身透着一种成熟大气的韵味,不过……” 陈峰正思索间,就听见苏悦笑容满面,亲切地对穆若彤说道:“穆女士,还记得我吗?咱们今天又见面啦。我今天来主要有两件事儿:一是您之前把这条丝巾落在法医室了,今天专门给您送过来;二来呢,我们局里开展了一个针对认领尸体程序的回访工作,想麻烦您配合一下。” 穆若彤一边微笑着伸手接过丝巾,优雅地围在脖子上,一边热情地回应道:“哎呀,真是麻烦你们了,还特意跑一趟,快请进屋吧。” 苏悦与陈峰进屋在沙发上落座。陈峰随意打量了一眼四周,看到穆若彤夫妻俩很多亲昵的照片,看来这对夫妻的感情确实非常好。穆若彤微笑着为两人分别倒了杯水,当穆若彤将水杯递到陈峰面前时,苏悦惊讶地发现陈峰正皱眉紧盯着穆若彤的手,神情略显异样。苏悦赶忙轻咳几声,试图打破这种尴尬氛围,随即笑着向穆若彤介绍道:“这是我们刑侦支队的陈峰队长。” 穆若彤脸颊微微泛红,羞涩地将几缕碎发轻轻拢到耳后,声音娇柔:“陈队长,您好!”陈峰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穆女士,想必您丈夫已经妥善下葬了吧?”苏悦轻声询问,语气中满是关切。 “嗯,从警局领回遗体后,依照老家的规矩,三天后便火化下葬了。”提及丈夫,穆若彤的神色瞬间黯淡下来。 “嗯,入土为安,逝者也能安息。穆女士,不知您现在是否方便接受我们的回访?我这儿有几个问题,还得麻烦您配合回答一下。”苏悦和声细语,尽力舒缓着气氛。 “嗯,你先稍等我片刻,我这几天身体不太舒服,我先把药吃了。”穆若彤言罢,款步来到陈峰身旁,俯身拉开旁边的抽屉,拿出一盒药,从中挤出一粒,就着温水吞服下去,随后优雅地坐到陈峰和苏悦对面,轻声说道:“你们问吧。” 苏悦微微点头,从文件袋中拿出回访问卷,开口问道:“穆女士,在认领尸体的过程中,警局提供的认尸流程指引是否清晰明了,有没有让您感到疑惑或者难以理解的地方?” 穆若彤思索片刻,缓缓说道:“流程指引都挺清楚的,每一步都有说明,没什么理解困难的地方。” 苏悦边记录边接着问道:“那在确认遗体身份时,我们工作人员有没有向您详细介绍相关的确认方法和依据呢?比如一些身体特征、衣物物品之类的。” 穆若彤轻轻咬了咬嘴唇,回忆道:“有介绍的,当时法医详细说了我丈夫身上的一些特征,包括身上的胎记,身上的衣着,所以我才能确定是他。” 苏悦又问:“认尸过程中,您与警局工作人员的沟通是否顺畅?他们有没有及时解答您的疑问,处理您遇到的问题?” 穆若彤点了点头,说道:“沟通比较顺畅,我有什么问题,他们都及时回答了,也没遇到什么处理不了的问题。” “好的,穆女士,非常感谢您的配合,麻烦您在这儿签个字。”苏悦微笑着将笔递给穆若彤,随后转头问向陈峰:“陈队,您这儿还有其他问题么?”陈峰轻轻摇了摇头。 “穆女士,那您好好休息,我们就先告辞了。”苏悦礼貌地向穆若彤点头示意。 这时,陈峰缓缓起身,面带微笑地朝穆若彤伸出右手,真诚说道:“感谢配合!”穆若彤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伸出手,与陈峰轻轻握了握。 两人走下楼,陈峰一路低头不语,凝眉沉思。苏悦见状,忍不住打趣道:“老大,该不会是你看上人家穆女士了吧?又是盯着人家手看,又是主动跟人握手的。也是,像穆若彤那么漂亮的女人,是个男人都会动心。” 陈峰白了苏悦一眼,没好气地回道:“瞎说什么呢,有那么明显吗?我那是有点职业病,看啥都不自觉盯着看一会儿。你说穆若彤漂亮,除了她开门时我看了一眼,后面我都没怎么留意她的脸,现在都忘了她长什么样子了。行了,我得赶紧去高铁站了,没法送你回家了,你打个车回去,回头找我报销。” 苏悦欢快地应道:“知道啦,老大!你路上小心,祝你这次调查顺顺利利,早日凯旋!”说着,苏悦笑嘻嘻地朝陈峰挥了挥小拳头。 陈峰匆忙赶到高铁站,顺利登上了开往q市的列车。他坐在座位上,心里暗自盘算着:“老高已经把郝云丽姐弟父母家的地址发过来了,等抵达q市,看来得先去郝云涛父母家了解郝云丽的事。” 列车缓缓启动,沉闷的轰鸣声如滚滚闷雷,似要将眼前的重重迷雾奋力冲散。陈峰此去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发现?郝云涛的莫名失联,与郝云丽的绝望自杀,是否暗藏着不为人知的紧密联系?而郝云涛失联一事,又会朝着怎样的剧情发展?一切答案,都系于陈峰这趟调查之旅,只待他去亲手揭晓。 第43章 惊天秘闻 次日清晨,陈峰一抵达q市,便马不停蹄地直奔郝云涛的父母家。老两口的家,弥漫着岁月的痕迹。客厅里,家具虽陈旧,却擦拭得一尘不染。墙壁上挂着几幅泛黄的字画,似在诉说着往昔的故事。一张略显斑驳的桌子上,静静摆放着一张应该是多年前拍摄的照片,照片里,是郝云丽、郝云涛姐弟俩与他们的父母,四人笑容灿烂,定格在曾经的温馨时光。 郝父神色间难掩紧张,冲陈峰问道:“警官,我儿子有消息了吗?”陈峰轻声安慰道:“您别太担心,我们正全力调查此事,相信很快就会有眉目。” 郝母听闻,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小丽已经撇下我们走了,小涛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事啊。” 见郝母提到郝云丽,陈峰斟酌着言辞,轻声问道:“伯父、伯母,我想跟您二位了解一下,关于您们女儿郝云丽,她离世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导致她选择了这条路?” 郝父与郝母对视一眼,郝父缓缓说道:“我们也不太清楚。小丽死前倒是给我们写了封绝笔信,可都是些让我们照顾好自己的话,没提究竟为啥。或许你可以去问问她丈夫,也许他知道详情。” “哦?郝云丽已经结婚了?那您方便给我一下她丈夫的电话和住址吗?”陈峰见郝父点头,赶忙递上手中的笔和本。郝父将信息写好后递给陈峰,陈峰道谢离开。 走出郝家,陈峰漫步在街道上,不禁皱眉沉思:“郝云丽居然结婚了,难道我之前推测,她因被同性恋欺骗伤害而自杀的结论有误?”但他深知,在真相未明之前,不能轻易推翻任何假设。不管怎样,还是得先去郝云丽丈夫家,把这件事情弄清楚再说。 陈峰依照郝父提供的地址,来到了郝云丽老公叶南庭的家。眼前的男人看上去四十来岁,面庞线条柔和,皮肤保养得当,不见太多岁月痕迹。他戴着一副精致的细框眼镜,镜片后的双眸透着沉稳与睿智。身着一件剪裁合身的淡蓝色衬衫,领口袖口整洁挺括,搭配着一条熨烫无痕的深灰色西裤,举手投足间尽显温文儒雅,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成熟且得体的气质。 陈峰表明来意:“我是s市公安局的陈峰,我们正在调查郝云丽弟弟郝云涛失踪一事,想跟您了解些情况。” “哦?她弟弟失踪,和我有什么关系?自从小丽去世后,我和郝云涛就没再联系过。”叶南庭一脸不解地问道。 “嗯,我们判断,郝云涛的失踪或许与他姐姐当年自杀一事存在关联,所以今天来,是想问问您,郝云丽当年是因为什么事情而自杀的?”陈峰耐心询问。 “唉,这也怪我吧。我当年在公司担任市场部经理,常常要外出跑业务,一心觉得只要赚够钱,小丽就能开心,所以那时对她关心太少。她大概就是因此患上抑郁症,想不开才走上这条路。”叶南庭神色有些黯然地说道。 “哦?没有其他原因了吗?”陈峰不肯轻易罢休,追问道。 叶南庭微微皱眉,斜睨了陈峰一眼:“没有,就是这个原因。警官,我觉得你们肯定是弄错了,郝云涛的事和他姐姐的事应该毫无关系。” “那抱歉,打扰您了,我先告辞。”陈峰说完,便离开了叶南庭的家。刚一出门,他立刻给高中良拨通电话:“老高,你帮我查一下,郝云丽老公叶南庭后来再婚了没?哦,还没再婚,现在依旧单身是吧。行,还有件事麻烦你……地方你定就行,定好了通知我。”陈峰说完,挂断电话,顺手抽出一支烟点上。 没过多久,手机铃声响起。陈峰赶忙接通,电话那头传来高中良的声音:“老陈,都给你安排妥当了,就在丽都咖啡厅。我马上把地址发给你,你直接过去就行。”陈峰立即回应:“好嘞,太感谢了!”说罢挂断电话,朝着丽都咖啡厅的方向快步走去。 丽都咖啡厅内,悠扬的音乐轻缓而舒适,陈峰正襟危坐,对面是一中年妇女——金姐。原来,陈峰前往郝云丽老公叶南庭家中询问情况,敏锐察觉到叶南庭对郝云丽当年自杀一事有所隐瞒,料想难以从他口中探出真相,便请高中良帮忙,找一位叶南庭公司的老员工,以便了解详情 。高中良深知陈峰想套取关键信息,特意找来叶南庭公司里号称“万事通”、对各类八卦消息都了如指掌的金姐。 金姐听闻陈峰是来打听叶南庭妻子郝云丽自杀一事,先是不紧不慢地拿起咖啡勺,缓缓搅动着杯中的咖啡,随后,她小心地环顾四周,确定无人注意他们后,身子微微前倾,凑近陈峰,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轻声说道:“我们公司啊,知道郝云丽因何事自杀的人可没几个,好在你找对人了,只有我肯和你说这里面的事。”接着,金姐便向陈峰讲述起郝云丽因何自杀一事。 原来,叶南庭和郝云丽婚后感情本还不错。但叶南庭时任公司市场部经理,工作异常繁忙,不仅频繁出差,还常常加班至深夜十一二点。 有一天,郝云丽见叶南庭近来工作如此辛苦,连夫妻生活都提不起兴致,便花了两个多小时精心炖了一锅鸽子汤,想给丈夫补补身子。眼瞅着都快晚上十点了,叶南庭还未归家,郝云丽便将鸽子汤装进保温壶,前往叶南庭的公司。 郝云丽到了叶南庭的公司后,发现叶南庭办公室的门紧锁着,整个市场部漆黑一片,丝毫没有加班的迹象,心中不禁起了疑。这时,她瞧见前方有个房间亮着灯,郝云丽以前来过叶南庭的公司,知道那是单身男员工林舒华的宿舍,便想着去问问林舒华是否知晓叶南庭的去向。 她轻步走到宿舍门口,却听见里面传来一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喘息声。郝云丽心里猛地一紧,透过房门上方的玻璃向内看去,瞬间惊愕得张大了嘴巴:只见林舒华和叶南庭,两人赤身裸体地交叠在一起。那不堪的场景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刺进郝云丽的心,她只觉天旋地转,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崩塌。“哐当”一声,郝云丽手中的保温壶跌落在地。她完全无法接受眼前这一幕,扭头便仓皇而逃。不久后的一天,郝云丽便在家中割腕自杀了。 陈峰听罢,同样觉得此事太过惊人,难以置信,不禁追问道:“这件事,您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金姐再次小心翼翼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而后压低声音说道:“郝云丽当时把这件事反映给了公司总经理,而总经理是我的亲叔叔,所以我就知道了这件事儿。后来啊,没过多久,公司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把林舒华给开除了。” “那您清楚林舒华现在在什么地方吗?”陈峰隐隐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触及到事件的真相了。 金姐摇摇头,接着随口说道:“那就不知道了,后来再也没见过林舒华。不过那小子确实长得像个小姑娘似的,白白净净的,模样也挺清秀的,稍微打扮打扮,真看不出来是个男的。” 金姐离去后,陈峰立刻拨通了老同学高中良的电话,语气中透着遗憾:“老高啊,今晚恐怕没办法和你一起吃饭了。我得立刻赶回s市,有重要事情急需处理。” “理解理解,咱们干的都是这行,我懂,案子肯定是第一位的。你先回去吧,以后有的是机会聚。”高中良爽朗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陈峰紧接着说道:“对了,老高,还有件事儿得麻烦你。叶南庭公司之前有个男员工叫林舒华,你在警务系统里帮忙查一下,把他的照片发给我呗?” 高中良毫不犹豫地回应:“没问题!不过现在下班了,我已经离开警局了,明天一早我就去局里给你发过去。” 陈峰没有丝毫耽搁,当即订了最近一趟返回s市的高铁票。他心里清楚,回到s市后,寻找林舒华这一艰巨任务,还在等着他去完成。 第44章 惊转 清晨,苏悦迈进刑侦支队办公区,一眼瞧见陈峰已在办公室,便径直走了进去,她开口问道:“老大,你回来啦,事情查得咋样,有进展了吗?” 陈峰面色凝重,看向苏悦缓缓说道:“我怀疑,郝云涛已经遇害。” “什么?究竟怎么回事?”苏悦满脸惊讶。 “这次去q市,事情算是彻底弄清楚了。郝云涛的姐夫叶南庭,和他们公司的林舒华在单位搞同性恋,被郝云丽撞个正着,郝云丽为此割腕自杀。 我琢磨着郝云涛很可能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一心想为姐姐报仇。他复员后来到s市,估计是打听到林舒华也来到这儿,但一直搜寻未果。 直到3个月前,他发现了林舒华的踪迹,也许当时跟丢了,所以情绪波动比较大,并且每晚都去同性恋酒吧找林舒华。直到半个多月前,他终于找到林舒华,跑去报仇,结果反遭杀害,我推测事情经过大概如此。” 苏悦皱眉沉思片刻,说道:“不对呀,老大,小桃姐不是说郝云涛给她发了条要过新生活的微信吗,还转了30万元钱,这咋解释?” 陈峰答道:“极有可能郝云涛被林舒华制服并控制,那条微信是在林舒华胁迫下发的。至于那30万转账,也是林舒华有意为之,想制造郝云涛离家不归的假象。” “要是按您推测的,郝云涛已被林舒华杀害,那他的尸体在哪儿?为啥到现在都没被发现?”苏悦一脸不解,又追问道。 “藏匿尸体的办法有很多。当下最要紧的是找到林舒华,找到他,一切就水落石出了。我已经让小李在警局人口登记系统里查林舒华这个人,估计很快就有结果。”说着,陈峰把林舒华的照片推到苏悦面前。 苏悦拿起照片,端详许久,眉头紧锁,喃喃自语:“我咋觉得这人这么眼熟呢,好像在哪儿见过……” 这时,小李敲门进来,向陈峰汇报:“老大,查完了,s市所有叫林舒华且符合年龄条件的有8个人,其中外地人只有2个,都不是h省q市的,相貌也对不上。” 陈峰暗自皱眉思索:“难道林舒华没在s市常住?要是这样,想抓住他可就难了,或许得下发全国协查通报了。” 陈峰转念一想,觉得有必要把目前情况告知殷小桃,让她有个心理准备,这么想着,他拨通了殷小桃的电话:“小桃姐,姐夫的事有了初步进展,您恐怕得做好姐夫已经遇害的心理准备。”陈峰声音透着沉痛。电话那头传来殷小桃哽咽的抽泣声:“阿峰,这到底咋回事啊?” “小桃姐,这事儿还在查,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要不今晚我去您那儿,把目前掌握的情况给您讲讲。” 陈峰稍作停顿,接着说:“对了,小桃姐,姐夫失踪这事,我准备在警局正式立案,您得准备些姐夫平时用的东西,像牙刷、水杯之类的,要是有姐夫的头发更好,做dna比对能用。另外,姐夫身上有没有啥明显特征,比如胎记、疤痕之类的,咱得做最坏的打算,这些特征以后认领尸体可能用得上。” 电话那头,殷小桃抽抽搭搭地说:“好,我这就去准备些他的个人物品。至于身上的特征,他右小腿外侧有个挺大的黑色胎记。” 正站在陈峰身旁的苏悦一听,震惊得张大嘴巴,瞪大了眼睛。陈峰见状,知道有情况,赶忙对殷小桃说:“好的,小桃姐,我知道了,我晚上过去,先挂电话了。” 苏悦见陈峰挂断电话,结结巴巴地说:“怎么会这么巧?上次穆若彤来认尸,也说她丈夫右小腿外侧有个鸽子蛋大的黑色胎记,都没看面容就确认死者是她丈夫,我还亲眼瞧见那胎记了呢。” 陈峰听苏悦这么一说,也觉得难以置信,意识到事态严重,当即便对苏悦说:“走,跟我去法医室,找老赵!” 第45章 尸检报告 陈峰和苏悦脚步匆匆,径直冲进法医室。老赵一抬眼,瞧见他俩火急火燎的模样,不禁打趣道:“哟,怎么啦?跟火烧屁股似的。” 此刻的陈峰,哪有闲情跟老赵闲聊,他神色凝重,开门见山地问道:“老赵,我想详细了解一下穆若彤老公的死因。” 老赵见陈峰神情严肃,意识到此事绝非寻常,赶忙收起笑容,正色道:“好嘞,你稍等会儿,我把他的尸检报告拿过来,跟你们好好讲讲。” 老赵熟练地从文件架上随手拿过两份报告,递给陈峰他们一份,自己手持一份,一边仔细翻看,一边有条不紊地向陈峰和苏悦详细介绍起来:“这具尸体是在半个月前被发现的。当时,有市民前往城东无人海域那里野钓,结果发现远处的沙滩上有一具尸体。接到报警后,我们即刻出警赶赴现场。 到达现场时,尸体呈侧卧状躺在沙滩边缘,由于在海水中浸泡了5 - 6天,已出现较为明显的巨人观特征。皮肤肿胀泛白,像极度泡发的海绵,不仅体积增大,还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紧绷感。体表附着不少海藻与细碎的贝壳残片。 因海水持续冲撞,尸体上可见多处擦伤,创口边缘参差不齐,在海水的腐蚀下微微泛紫。同时,尸体颜面肿大,眼球突出,口唇外翻,舌尖外伸,颈部变粗,胸腹部膨隆,四肢增粗,全身皮肤呈污绿色 。 经现场初步勘验,我们判断死者大概率是跳海自杀。从尸体发现的位置及周边环境分析,死者是在附近海域跳海。跳海后,死者被强劲海流卷入深海区域,随后在海浪连续五六天的冲刷与涌动作用下,尸体随着海流做无规则运动。随着潮汐变化,退潮时水流速度减慢,尸体便渐渐被留在了这片沙滩上。 将尸体拉回警局后,我们按照无名尸体处理的相关法律法规及专业操作流程,对这具尸体展开了解剖检验工作。通过系统的体表检查、内部脏器检验以及各项专业检测,最终确定死者死因系自杀。主要依据如下: 其一,对死者肺部积水进行检测分析,发现其中含有大量与该海域海水成分高度匹配的硅藻,这些硅藻广泛且密集地分布于肺部组织。同时,死者口鼻处留存有典型的白色泡沫,质地细腻且具备较高的稳定性,不易消散,这些均是生前入水溺亡的显着特征。 其二,全方位的体表及体内检验显示,死者生前并不存在生活反应伤痕。生活反应伤痕,是机体在生前遭受暴力作用时,损伤局部及全身所呈现出的防卫反应,例如创口周围的红肿、出血,以及皮下组织的淤血等现象,而在这具尸体上并未观察到此类特征。 其三,针对死者体内各脏器展开毒物及残留药物的检测分析,结果表明并未检出任何有毒物质或药物成分,这从侧面反映出死者是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自主跳海。 其四,仔细检查尸体全身,未发现任何生前捆绑或其他限制行动自由的伤痕。若死者是在被控制的情况下被动溺亡,其体表通常会留下因绳索捆绑、外力束缚所导致的勒痕、压痕等印记,然而这具尸体体表并无此类迹象,进一步说明死者并非是在被强行控制后跳海身亡的。 至于确认死者身份的过程,主要基于以下几点: 首先,在死者贴身内衫的衣袋里,我们找到了一封遗书。通过专业的笔迹鉴定技术,将遗书与死者生前留存的笔迹样本进行细致比对,从笔画的形态、力度、书写习惯等多个维度分析,最终确定该遗书系死者本人所写。 其次,前来认尸的穆若彤详细描述了其丈夫身上胎记的大小、位置,经我们现场核对,与尸体上的胎记特征完全相符,并且死者身上的衣着款式、颜色等细节,也与穆若彤的描述一致。 最后,我们在穆若彤提供的其丈夫的牙刷、刮胡刀等个人物品上,提取到了dna信息,并与尸体的dna进行比对,结果明确证明死者就是穆若彤的丈夫杜育才。” 老赵言毕,目光紧紧盯着陈峰,开口问道:“陈队,看样子你对死者的死因有所怀疑?” 陈峰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回应道:“嗯,目前仅仅还处于怀疑阶段。”紧接着,他带着探寻的口吻向老赵发问:“老赵,依你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把一场谋杀伪造成你刚才所讲的自杀情形呢?” 老赵听闻,哈哈一笑,说道:“有呀,比如说凶手拿着一把枪,逼着死者往深海里走。” 随即,老赵收起笑容,正色道:“我刚刚开个玩笑。要是想把谋杀伪装成自杀,倒也不是毫无办法。像可以借助安眠药之类的能让死者失去意识的药物,等死者陷入昏迷后,凶手再把死者投入海中。 如果凶手担心尸体被发现后检测出药物残留,可以选用代谢速度较快的短效安眠药,像唑吡坦这类药物,通常24小时内就能代谢完毕。这样一来,尸检时就检测不出药物残留的痕迹,死亡原因又的确是生前溺亡,结合其他因素,就只能判定为溺亡自杀了。” 陈峰听完,冲老赵投去感激的目光,用力点头说道:“好的,老赵,多谢你如此专业的讲解,我心里大概有数了。” 第46章 陈峰的推测 陈峰和苏悦离开法医室,陈峰径直来到走廊的窗户前,他微眯起双眸,陷入沉思。苏悦见状,不禁问道:“老大,你在琢磨啥呢?是不是怀疑死者压根不是穆若彤的丈夫,而是郝云涛啊?” 陈峰侧身看向苏悦,说道:“你稍等我会儿,我确认件事。”语毕,陈峰迅速掏出手机打开网页搜索起来。片刻后,他恍然大悟道:“我懂了!穆若彤就是林舒华。” “什么?”苏悦瞪大了眼睛,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你还记得咱俩一起去穆若彤家做回访那次吗?她一开门,我就瞧见她脖子那儿隐约有喉结。当时我没太在意,毕竟有些瘦的女子也可能会有这种情况。 可后来她给我端水,我又留意到她手关节粗大,跟男人的手似的。当时你还打趣我,说我盯着人家手看半天。 临走前,我故意和她握了握手,感觉也像是男人的手。而且她说话的声音明显有些粗,记得你还曾在办公区里提过这茬。 再后来她说不舒服,走到我旁边吃药,我刚好侧头看见了药名,她吃的药叫‘螺内酯’,我刚上网查过了,这是一种抗雄性激素的药,主要用途是抑制男性激素的产生和分泌,从而减少男性特征。 这种药一般是男性做完变性手术后,需要终身服用的药物。所以种种迹象表明,穆若彤以前是男人,后来做了变性手术变成女人。”陈峰详细解释给苏悦听。 “哦,怪不得我看林舒华眼熟呢!经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林舒华眼睛那块儿和穆若彤简直一模一样,现在想起来,确实是同一个人。”苏悦此刻也恍然大悟。 陈峰点头道:“其实也就是她开门那一瞬间,我瞥了她一眼,之后就没太留意她的长相,所以真没发现穆若彤就是林舒华。” 话锋一转,陈峰又继续分析道:“而关于郝云涛的事,我是这样看的。郝云涛痛恨林舒华和他姐夫搞同性恋,害他姐姐郝云丽自杀,所以一心想找林舒华报仇。他打听到林舒华可能也来到了s市,便也追随至此。 直到3个月前,他在街上可能看见了林舒华,但不知什么原因也许没有跟住。从那之后,他就开始四处寻找。他觉得林舒华是同性恋,就不惜跑到同性恋酒吧去找,但一直找寻无果,所以那段时间他情绪愈发暴躁,整个人好像丢了魂儿似的。 后来,郝云涛可能又看见了变成女人的林舒华,并且知道了他的住处,郝云涛觉得给他姐姐报仇有希望了,所以又表现得很开心,用小桃姐的话说,是兴高采烈的样子。 再后来,他上门寻仇,穆若彤不知使了什么办法,骗郝云涛喝下了含短效镇定药物的水或者饮料。等他昏迷后,换上她老公杜育才的衣服,把杜育才写的遗书塞进郝云涛的内衫口袋,然后把郝云涛弄到海边,借助海水涨潮,活活将郝云涛淹死,制造出跳海自杀的假象。 这么推断的话,穆若彤老公杜育才根本没死,他应该和穆若彤合谋,一起杀害了郝云涛。” “我还是想不明白,要是这样,不存在他被胁迫的可能啊,那他为啥给小桃姐发那样一条诀别的微信,还给小桃姐转去了他所有的钱,并且带走了自身的衣物和随身物品呢?”苏悦满脸困惑地问陈峰。 陈峰摇摇头,若有所思地说:“这点我也没想通。也许,郝云涛早就料到这次寻仇比较危险,可能会遭遇不测,所以提前发了那条微信。 至于带走衣物和随身物品,可能是他刻意这么做,目的就是让小桃姐以为他已经远走高飞,而不是身遭不测,以免小桃姐担心他。但正是他随身携带的这些个人物品,后来被穆若彤获取,并拿到警局,声称是她丈夫杜育才的,这也为穆若彤在警局冒认尸体提供了可乘之机。 但这些目前都仅停留在推测阶段。眼前当务之急,我们得尽快想办法抓住穆若彤和杜育才,这样才能搞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苏悦思索片刻,向陈峰提议道:“老赵那里有死者的dna信息,您不是让小桃姐也提供郝云涛的个人物品了吗?如果从郝云涛个人物品提取到的dna和死者dna匹配成功,那就证明穆若彤在说谎,我们是不是就可以申请抓捕她了?” 陈峰微眯起眼眸,目光深邃:“你说的这种方法有一定的可行性。不过,我记得你曾经说过,穆若彤当时并没有看到死者的脸,所以她完全可以抵赖说,她丈夫右小腿也有胎记,而且衣着确实如此。至于遗书,穆若彤完全可以狡辩称不知道杜育才遗书为何会在郝云涛身上。虽说这些解释比较牵强,但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更为关键的是,一旦我们传唤穆若彤,杜育才很可能就此逃走。我们推测穆、杜二人合谋杀害郝云涛,这一假设成立的前提条件是:找到活着的杜育才;亦或发现穆若彤和杜育才仍在联络的证据。 如果杜育才逃走,会为我们最终定性这个案子带来很大困难。而法院本着疑罪从无的原则,穆若彤并不一定会被判有罪。所以,综合考虑下来,现在抓穆若彤可能并非最好的选择。”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苏悦看向陈峰。 陈峰冲她神秘一笑,信心满满地说:“我有办法。走!咱们这就去见周局。” 第47章 布控抓捕 陈峰和苏悦走进周局办公室,二人就座后,陈峰把自己对这起错综复杂案件的推断过程,有条不紊地向周局进行了详细汇报,每个环节都阐述得清晰透彻。 周局静静聆听,他眉头紧锁,神色愈发凝重。待陈峰汇报完毕,周局语气中透着忧虑:“现在情况有些棘手啊,就算可以证实死者为郝云涛,但老赵那里的结论是自杀,我们没有充分证据表明穆若彤是凶手,而且现在穆若彤的老公杜育才踪迹全无,这事儿恐怕不太好办呀。” 陈峰神情笃定,目光坚毅地看向周局,沉稳地说道:“周局,我反复思索,已有让他们露出马脚的详细办法。首先第一招,名为‘守株待兔’。若死者真是郝云涛,那就说明杜育才没有死,他肯定会找机会与穆若彤见面或者联系。所以,我建议即刻对穆若彤展开全方位布控。一方面,安排专人监视,重点留意前往她家的人员,仔细甄别有无杜育才;另一方面,一旦穆若彤出门,即刻派人秘密跟踪,观察她去见何人,尤其留意其中是否有杜育才。一旦发现他,可即刻实施抓捕。此外,立刻对穆若彤的手机和其所有网络社交账号进行监控,一旦监测到相关通讯信息,第一时间截取通讯内容,分析关键信息,确认是否为杜育才联系她。若确认是,通过杜育才使用的通讯设备,定位其位置,随即布控抓人。” 周局频频点头。陈峰稍作停顿,接着说道:“第二招,名为‘主动出击’。依我推测,若穆若彤和杜育才弄晕郝云涛后再运到海边,必定要借助车辆。如此,这辆车内极有可能留有郝云涛的生物证据,这将是关键破案线索,所以必须找到这辆车。我已安排小李调查过,发现杜育才名下有一辆白色别克轿车。目前,该车不在小区车库,大概率被杜育才开走了。因此,我建议在全市范围内,借助道路监控实时比对系统,针对车型、车牌和车的颜色,全力搜寻这辆车。只要找到车,就能顺藤摸瓜找到杜育才,若人车并获,便可能找到穆若彤和杜育才杀害郝云涛的证据。” 听完陈峰条理清晰、环环相扣的抓捕计划,周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起身走到陈峰身旁,轻拍其肩道:“小陈,这事就全权交给你负责了。你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将杜育才和穆若彤抓捕归案,让这起案件真相大白。” “是!保证完成任务!”陈峰和苏悦齐声回应,声音坚定而有力。二人领命后,迅速离开周局办公室,返回刑侦大队办公区。 一到办公区,陈峰即刻展现出雷厉风行的作风,有条不紊地开始安排任务。他看向小张,神色严肃道:“小张,你即刻前往技术部门,与他们紧密协作,借助道路监控实时比对系统,在全市范围内展开地毯式搜寻,务必精准锁定杜育才那辆白色别克车出现的具体区域。一旦确定位置,迅速协调周边警力资源,拟定详尽抓捕计划。实施抓捕行动时,必须遵循规范执法程序,确保行动专业、安全。各小组间要保持密切通讯联络,听从统一指挥,做到行动迅速、精准,确保成功抓获目标人物。” “是,我马上去办!”小张神情肃穆,领命后旋即转身,快步朝技术部门走去。 陈峰紧接着将目光投向小田,语气沉稳而坚定:“小田,接下来由你牵头,与通信及网络运营商紧密协作。在按照法定程序获取相关授权后,即刻对穆若彤的手机展开全方位监听,并对她所有网络社交账号进行24小时不间断监控。一旦监测到通讯记录,需争分夺秒深入分析,准确判断是否为杜育才与她联系。若确认是,要以最快速度通过技术手段锁定其位置。随后,即刻与辖区派出所取得联系,详实、准确地向他们通报杜育才的位置、外貌特征等关键信息,协助制定详细抓捕方案,确保抓捕行动衔接顺畅。整个过程中,要保持信息实时畅通,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确保成功将杜育才抓捕归案,绝不让其逃脱法网。” “是!”小田斩钉截铁地答道。 陈峰最后将目光转向苏悦和小李,郑重说道:“苏悦、小李,你俩负责在穆若彤家楼下进行24小时不间断监视。其一,密切留意前往穆若彤家的每一个人,仔细辨认有无杜育才。一旦确认,切勿轻举妄动,及时汇报,待统一行动指令下达后,迅速实施抓捕。其二,若穆若彤出门,务必紧跟其后,观察她是否与杜育才会面。确认碰面后,同样第一时间汇报,并按预定方案即刻实施抓捕。跟踪过程中,务必小心谨慎,防止对方察觉。行动期间,大家一定要提高警惕,注意自身安全。罪犯在绝境中很可能狗急跳墙,做出极端行为。所以,务必时刻保持警觉,确保行动顺利,同时保障自身生命安全。” “是!”苏悦和小李神情专注,齐声领命。随后,二人迅速整理装备,奔赴任务地点。陈峰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深知此次任务艰巨,成败在此一举。而此时的s市,看似平静,实则在这城市的暗处,一场紧张有序的抓捕行动就此拉开帷幕,各方警力如箭在弦,只待猎物出现。 第48章 金蝉脱壳 针对穆若彤和杜育才的布控行动已然开展两日,然而进展却不尽如人意。小张协同技术部门于全市范围内,地毯式搜寻杜育才的白色别克车,可那辆车却如人间蒸发般,踪迹全无。 由小田牵头的对穆若彤手机的监听,以及对其网络社交账号的监控,同样毫无斩获,期间,并没有发现疑似杜育才的人与穆若彤进行过联络。 苏悦和小李对穆若彤24小时的不间断监视,也暂时没有发现。因为穆若彤这两天始终未曾踏出家门一步,就连用餐也是通过外卖解决。苏悦和小李仔细核查了每一位外卖配送人员,均未发现杜育才的身影。而除了外卖配送人员,根本没有其他人去过穆若彤的家。 这日,临近中午时分,苏悦一脸无奈地对小李说道:“小李啊,求你了,今天别吃面了,都连着吃两天了,我都快吃吐了。”小李身子慵懒地靠向椅背,眼睛依旧紧紧盯着前方穆若彤家单元楼的出口,不紧不慢地回应:“随便吧,吃啥都行,你定就好,给我带一份回来就行。” 苏悦眼睛顿时一亮,兴奋地说道:“太好了,我这就去麦当劳买汉堡套餐去。小李,你可一定要盯紧了,千万别让穆若彤从你眼皮子底下溜走。” “切!”小李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自信满满地说道:“就我这火眼金睛,哪怕她会七十二变,也绝对逃不出我如来佛的手掌心。” 苏悦离开后,小李全神贯注地继续盯着单元楼的门口,一刻也不敢松懈。这时,从楼里出来一个男人,只见他头顶一灰色鸭舌帽,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嘴上留着两撇浓密的胡须,身着一件深灰色夹克,头低垂着,匆匆从单元楼里走出来。小李见是个男人,下意识地放松了警惕。 没过多久,苏悦带着汉堡返回车内,询问道:“没出现什么异常情况吧?”小李比了个ok的手势,轻松答道:“一切正常。” 两人正坐在车里享用午餐,突然听到有人轻敲车窗玻璃。转头一看,竟是陈峰、法医老赵、痕检小吴以及数位警员。两人赶忙下车,疑惑地问道:“老大,你们怎么来了?” 陈峰一脸严肃,沉声说道:“这两天穆若彤毫无动静,我们也没发现杜育才的踪影。我和周局商议后,决定不再等了,而是主动出击。根据她冒认尸体的行为,我们现在就去传唤穆若彤,并且在她家中进行勘察,看看能否找到郝云涛的生物线索。同时,加大对穆若彤的审讯力度,争取突破她的心理防线,让她主动交代杀害郝云涛的罪行以及杜育才的藏身之处。你俩跟我们一起上去吧。” 众人来到穆若彤家门口,反复敲门,却始终无人应答。陈峰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当即眼神示意小何,采取暴力破门手段。陈峰和队员们迅速退后,只见小何从装备袋中取出破门斧,双手紧紧握住斧柄,身体微微下蹲,调整好重心。紧接着,他大喝一声,借助腿部猛然发力,将全身的力量瞬间汇聚于双臂,高高抡起破门斧,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门锁位置狠狠劈去。随着“哐当”一声巨响,在破门斧强大的冲击力下,门锁瞬间崩裂,碎屑飞溅。紧接着,小何顺势一脚踹向房门,房门“砰”的一声应声而开。大家鱼贯冲入屋内,却惊愕地发现,屋内空无一人,哪里还有穆若彤的踪影。 陈峰脸色一沉,立刻向苏悦和小李投去严厉的问责目光,语气中满是愤怒:“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人跑了,你们居然浑然不知?你们到底是怎么监视的?”苏悦涨红了脸,羞愧地低下头,不敢吭声。小李则瞬间慌了神,急忙解释道:“老大,我们真的是24小时都在监视,片刻都没松懈,我们确实没看见她出来过呀。” 陈峰狠狠瞪了小李一眼,说道:“还在这儿解释?回头再找你算账。”紧接着,又不容置疑地向众人吩咐道:“所有人都带上鞋套、手套,对全屋进行仔细搜查,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老赵、小吴,你俩着重勘察,看看能否在屋里找到郝云涛的生物证据以及痕迹线索。”众人闻言,立刻各司其职,忙碌起来。 陈峰径直走到卧室内,四处打量。最后他停留在大衣柜前,猛地打开了衣柜门,目光在里面的衣物上停留片刻,眉头紧锁,旋即叫来苏悦和小李。他指着衣柜说道:“你们瞧,这衣柜里的男人衣服,有两种不同的尺码,显然不是同一个人穿的。我估计穆若彤已经察觉到我们在监控她,所以乔装成男人逃走了,你们这是中了她金蝉脱壳的诡计了。” 说完,陈峰神色一凛,迅速掏出手机,打开警务内部通讯群。他深吸一口气,沉稳地在群里发送语音指令:“各交通枢纽警务负责人请注意,警局相关部门会即刻针对穆若彤与杜育才下发协查通报。你们收到通报后,要尽快在各交通枢纽的显着位置发布,确保所有工作人员知悉。同时,警局会增派人手配合你们,在机场、火车站、长途客运站等关键位置进行24小时不间断的严密布控,对过往人员进行严格排查,防止穆若彤和杜育才通过任何交通方式外逃。一旦发现可疑情况,务必第一时间汇报,保持通讯畅通!” 挂断电话后,陈峰一边踱步,一边思索。突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迅速拨通小张的电话:“小张,穆若彤已乔装成男人摆脱了我们的监视。我推断她极有可能去与杜育才汇合,准备逃离本市。你即刻联系s市各大高速公路管理部门,向他们下达穆若彤和杜育才的协查通报,并协调武警部队,在各个出市方向的高速路口持枪设卡。告知他们,凡是出市方向的别克车型,不论颜色,都要进行严格盘查。我怀疑杜育才很可能更换了车辆颜色。另外,穆若彤现在可能以男性形象出现,务必提醒所有执勤人员提高警惕,仔细甄别,千万不能让她蒙混过关。” 针对穆若彤和杜育才的抓捕行动已成天罗地网之势,s市警方能否顺利抓获二人?郝云涛是否为二人所害?接下来事情的走向,又会引出怎样的惊天内幕?一切都还是未知。 第49章 审讯 穆若彤和杜育才终于在某高速公路出口,被严阵以待的s市警方成功截获。原来,为逃避追捕,杜育才在自己的白色捷达车外贴了一层蓝色车外膜,使车乍看之下宛如蓝色别克,同时车牌还使用了套牌。若警方仍以白色别克及杜育才原车牌做为截获目标,恐怕就会被他们蒙混过关。而穆若彤在被抓获时,果然乔装成了男子模样。 在抓获穆若彤和杜育才后不久,老赵便在这辆捷达车内检测出郝云涛的微量生物证据,证实郝云涛曾被放置于此。再加上穆若彤曾去警局冒认尸体是杜育才的事实,以及杜育才仍活着,并和穆若彤一起出逃被警方截获,至此,穆若彤与杜育才杀害郝云涛的犯罪事实,已然铁证如山。 穆若彤和杜育才被带回警局后,分别关押在不同羁押室单独审讯,以防串供。 陈峰示意苏悦和小李先去审讯穆若彤,自己则站在单向透视玻璃后,密切留意穆若彤的一举一动。 此刻的穆若彤,手脚被镣铐锁住,她耷拉着脑袋,原本满头的秀发已不见踪影——原来她一直戴着假头套。苏悦走上前,递给她一杯水,穆若彤微微抬起眼睑,无精打采地说了句:“谢谢!” 苏悦回到审讯桌前坐下,轻声对穆若彤说道:“穆若彤,我劝你别心存侥幸。我们已在你家中及杜育才车内检出郝云涛的生物证据,再加上你去警局冒认郝云涛尸体为杜育才,以及和杜育才出逃,这些证据足以证明你与杜育才合谋杀害了郝云涛,你还是老实交代吧。” “都是我一人所为,与杜育才无关。”穆若彤的声音出奇平静,不带一丝情绪,“十几年前,我与郝云涛的姐夫叶南庭搞同性恋,被他姐姐撞见,他姐姐想不开自杀了。郝云涛将罪责都归咎于我,觉得是我勾引叶南庭,才导致他姐姐死亡,所以一直想找我报仇。自他姐姐自杀后,我做了变性手术,然后来到s市。不知郝云涛如何得知我的消息,也来到此地。几个月前的一天,他在街上偶遇我,一路偷偷跟踪,知晓了我的住处。后来他找上门,我让他进屋,还给他倒了杯掺有安眠药的水,骗他说:‘都是我的错,我该死,你先喝杯水消消气,然后想怎么样对我都行,我绝不反抗。’他信以为真,喝下水后便陷入昏迷。当时育才生意失败,正有自杀念头,还写好了遗书,我提前发现,苦苦哀求他别这么做。看着昏迷的郝云涛,我心生一计。郝云涛与我老公身材相似,我便脱光了郝云涛的衣服,从里到外,全部换上育才的衣着,又把育才写的遗书放进郝云涛的内衫口袋。之后,我扶着他到车库,把他塞进车里,开车前往城东那片海域。趁天色已晚且无人之际,将他丢在浅水滩。我知道半小时后那里会涨潮,他定会被卷入大海。我开车回家,发现育才在家,便将刚才所做之事与计划告知他。他深爱我,不想我因杀人被警方抓走,便同意帮我隐瞒,并配合我所做的一切。从策划到杀人,全是我一人所为,我愿承担全部罪责。”穆若彤面无表情,平静地陈述完案发经过。 在另一间审讯室里,杜育才声音透着些许冷漠:“郝云涛那个畜生是我杀的,和若彤无关。不知为何,郝云涛最近三番五次上门找若彤麻烦,要不是我在场,他肯定会伤害若彤。有一天,他又找上门,若彤当时不在,我便让他进了屋。那时我生意濒临破产,正焦头烂额之际,甚至产生了轻生念头,还写好了遗书,却被若彤发现,哀求我别这么做。看到郝云涛,我心生一计,给他倒了杯混有安眠药的水,他喝下后昏迷。我给他换上我的衣服,放入我之前写好的遗书,然后将他拉到城东那片无人海域,趁他昏迷,把他放在浅水滩上,让涨潮的海水把他卷走,制造成自杀假象。我回家后,若彤也回来了,我便把杀死郝云涛的事告诉了她,还说等郝云涛尸体被发现,让她去警局冒认是我,这样我就能躲避债主追债。我拿把刀威胁她,如果她不照做,我不介意多杀一个。她害怕了,只能按我说的去做。所以这事和若彤毫无关系,都是我一人干的,她配合我只是因为被我胁迫。” 陈峰伫立在单向透视玻璃后方,将两人的审讯过程尽收眼底,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冷笑,暗想:“这二位还真是一对痴情种,都到这时候了,还拼了命地替对方开脱。” 陈峰当机立断,决定亲自出马审讯,戳破他们的谎言。思量过后,他打算先从穆若彤这儿寻找突破口。 第50章 孽缘之殇(上) 陈峰迈着坚定的步伐,沉稳地走进审讯室。他目光如炬,直直地射向穆若彤。穆若彤似是被这锐利目光刺痛,不敢与之对视,脑袋始终低垂着。 陈峰眼神冷峻,言辞如刀般犀利:“穆若彤,你别再抱有天真幻想了,你以为独自揽下所有罪责,杜育才就能逍遥法外吗?告诉你,我们掌握了充足证据,证明你和杜育才就是合谋杀害郝云涛的凶手。” 瞧见穆若彤神色间闪过一丝慌乱,陈峰立刻乘胜追击:“第一,杜育才同样声称是他一人杀害了郝云涛,可你们二人供述的犯罪细节高度吻合,这足以说明你们俩都对整个犯罪过程了如指掌,并且都参与其中;第二,郝云涛身高一米八,体重达一百七十斤。这样的身高体重,无论是你还是杜育才,仅凭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将一个完全昏迷的人塞进车里,更不可能在他昏迷时,独自把他从车里搬到浅水滩。因此,这必然是你俩共同协作才能完成的。即便你一口咬定所有事都是你一人干的,可到了法庭上,法官断案绝不会只听你一面之词。要是杜育才也坚称是他独自作案,在这种口供矛盾的情况下,法官定罪一向遵循重证据轻口供的原则。到那时,你俩谁都别想逃脱法律的制裁。所以,你现在拒不交代犯罪实情没有任何意义,我劝你还是如实坦白吧。” 穆若彤,也就是林舒华,听闻此言,缓缓抬起双手捂住眼睛,几行泪水顺着指缝悄然滑落。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情绪,开始供述连陈峰都未曾预料到的,本案背后的惊人内幕。此刻,穆若彤仿佛置身于时光旋涡中,那些尘封已久的不堪过往如潮水般汹涌袭来。 一切还得追溯到往昔,看似平常的相遇与选择,不经意间编织出丝丝缕缕、错综复杂的关系,最终演变成几段令人喟叹的畸恋孽缘。从最初,似乎就已注定必将以悲剧收场。 林舒华,虽生于男儿身,可自幼年起,内心便认定自己是个女孩。他生得眉清目秀,恰似那出水芙蓉,自带几分阴柔之美。大学毕业后,林舒华入职圣昆集团市场部,成为时任市场部经理叶南庭的下属。因工作缘故,二人时常一同出差。 那是一次寻常又致命的应酬,他们与客户把酒言欢,直至酩酊大醉。回到宾馆房间,叶南庭在酒精驱使下,意识模糊,竟将林舒华错认成女子,强行与他发生了关系。这本来是一场意外,然而,叶南庭却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此后,他不断威逼利诱林舒华,在二人出差或是他谎称加班之时,频繁强迫林舒华与其发生关系。 命运的转折总是突如其来,一次两人正在林舒华宿舍叠罗汉时,被叶南庭的妻子郝云丽撞破。郝云丽无法承受这般打击,决然选择自杀。此事成为林舒华人生的转折点,林舒华一直想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被公司扫地出门后,他便拿着叶南庭之前给予他的钱财,毅然踏上前往t国的变性之旅。在那里,他完成了变性手术,以全新的女性身份回归,并来到了s市,化名穆若彤。 在s市的茫茫人海中,命运的红线将穆若彤与杜育才紧紧相连。杜育才经营着一家体育用品公司,家境殷实。他知晓穆若彤的过往,却丝毫不介意,二人情投意合,最终携手步入婚姻殿堂。婚后,两人如胶似漆,生活幸福美满。 然而,平静的生活终究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半年多前,杜育才的公司经营不善,濒临倒闭。杜育才整日眉头紧锁,忧心忡忡。而更大的变故,正悄然来临。 郝云丽自杀前,给远在部队的弟弟郝云涛寄去一封绝笔书,详述了自己是因叶南庭与林舒华的悖俗之恋而绝望自杀。郝云涛得知后,非常气愤,他认为是林舒华勾引叶南庭,因而他把姐姐自杀的一切过错都归于林舒华,并暗自发誓一定要找到林舒华为姐姐报仇。从部队复员后,郝云涛回到q市,发现林舒华已离开,便四处打听其下落,甚至不惜雇佣私家侦探。在多方打探下,郝云涛终于得知林舒华最后前往了s市,便毫不犹豫地追随而至。 s市,是一座繁华的都市,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郝云涛虽没有如愿找到林舒华,却也在这座城市渐渐站稳了脚跟,拥有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并与殷小桃结婚生子,过上了平静而幸福的生活。 可命运的捉弄总是让人猝不及防,就在郝云涛几乎要放弃为姐姐报仇的念头时,三个月前的一天,郝云涛偶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那人穿着呢子大衣,头戴一顶帽子,像极了他寻觅已久的林舒华。他急忙追赶,却只能远远地,眼睁睁看着那人钻进了出租车,消失在茫茫车海之中。虽然没有逮到林舒华,但复仇的火焰在那一瞬间,再次在郝云涛心中被点燃。 此后,郝云涛无心工作与生活,一心只想找到林舒华为姐姐报仇。他想,林舒华是同性恋,或许会出没于同性恋酒吧,于是每晚下班后,便穿梭于一家又一家的同性恋酒吧,寻找林舒华的踪影。未果,他就会坐在酒吧里,一杯接着一杯地把自己灌醉。在这找寻的过程中,他还曾与一个同性恋发生过肢体冲突而被带回警局。但他不但没有收手,反而更加疯狂。他甚至利用上班时间,借着会见客户的名义,频繁前往那天发现林舒华踪影的街道,期望能再次见到林舒华——那个害死了他姐姐的仇人。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郝云涛等到了这一天。那天,他如往常一样在街上徘徊,目光四处搜寻。突然,那个熟悉的背影再次出现,拐进了一条胡同。郝云涛心跳陡然加快,他难掩内心激动,箭步追了上去。待快要接近时,他大声喊道:“林舒华!”那人果然回头,郝云涛定睛一看,正是他不断找寻的仇人。郝云涛咬牙切齿地怒喝道:“林舒华,你害死了我姐姐,我今天饶不了你!”话音未落,一拳将林舒华打倒在地。 此时,旁边恰好停着一辆卫生清洁车,车内有一把铲子。郝云涛不假思索,抄起铲子就朝林舒华头上砸去。林舒华惊恐万分,侧身一闪,头上的帽子掉落,一头秀发如瀑布般散落。郝云涛见状,再次举起铲子,恨恨地说道:“怪不得这么多年我找不到你,原来你变成了女人!”说罢,又要狠狠砸下。林舒华吓得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抓住郝云涛握着铲子的手,声泪俱下,苦苦哀求:“求求你,饶了我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郝云涛却突然愣住了。眼前的林舒华,一头秀发披肩,一副楚楚可怜、娇艳欲滴的模样,直看得他有些心猿意马。在那一瞬间,竟让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那一刻,郝云涛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动弹不得。林舒华看郝云涛突然愣住,也不做多想,瞅准时机,连忙起身,慌不择路地转身逃走,只留下郝云涛呆呆地、怅然若失地留在原地。 第51章 孽缘之殇(下) 自那惊鸿一瞥后,郝云涛的内心世界仿若大厦倾塌。他惊恐地意识到,自己竟不知不觉间爱上了变性后的林舒华——穆若彤。这份爱,如同一团乱麻,将他紧紧缠绕,令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方面,姐姐因林舒华而死,而多年来找寻林舒华未果后,如今终于寻到他,他想为姐姐报仇;另一方面,他对穆若彤的感情,如同荒原上的野草,疯狂蔓延生长,令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根本无法对穆若彤下手。 郝云涛思来想去,觉得姐姐已去世多年,况且林舒华如今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女人,那么他完全可以当林舒华这个人已经死了。如此想来,郝云涛顿时感觉豁然开朗,觉得报仇之事似乎已经没有那么必要了。 在成功说服自己放弃报仇的那一刻,穆若彤那披着如瀑布般秀发的姣好容颜,以及她那天楚楚可怜的动人模样,便如同魔咒一般,填满了郝云涛的整个思绪。他整日魂牵梦绕,内心深处无比渴望能再次见到穆若彤。 郝云涛依然利用上班时间,每天都在那条穆若彤出现了两次的街上,苦苦找寻着穆若彤,满心期盼能再次见到她。直至被公司开除,他仍每天执着地游荡在那条街上。终于,他再一次看见穆若彤。他欣喜若狂,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偷偷跟着穆若彤,从而知道了她的住处。这一发现让郝云涛无比兴奋,开始盘算着如何向穆若彤表白。 一日,郝云涛早早守在穆若彤所住的小区门口。当穆若彤出现时,郝云涛快步迎了上去,穆若彤看是郝云涛,以为他又来寻仇,吓得转身就跑。郝云涛几步追上,拦住穆若彤,紧紧抓住她的双手,言辞恳切地说道:“我不想报仇了,我想和你做朋友,一起喝杯咖啡,可以吗?”穆若彤心中虽充满恐惧,却又不敢违抗,只得随郝云涛来到咖啡厅。 在咖啡厅里,郝云涛深情款款地凝视着穆若彤,眼中爱意愈发浓烈。两人点了咖啡,交谈中,郝云涛情不自禁地表达着自己的心意,穆若彤却置若罔闻,一声不吭,一心只想如何能摆脱郝云涛的纠缠。此后,郝云涛多次来穆若彤所住的小区找她,并试图与她发生关系,均遭到穆若彤的坚决拒绝。 一日,郝云涛又在穆若彤家楼下对她纠缠不休,正巧被杜育才撞见。杜育才见此情景,怒火中烧,冲上前去与郝云涛扭打在一起。郝云涛在部队锤炼过,身手矫健,杜育才哪里是他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便被打倒在地。郝云涛指着地上的杜育才,语气嚣张:“我对若彤是真爱,你给不了她幸福,识相的话,你就主动和她离婚!要不,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杜育才本就因生意失败而陷入绝境,如今连心爱的妻子也要被人抢走,顿感人生无望。回到家中,他心灰意冷,写下一封绝笔信,准备结束自己的生命。然而,这封信却被穆若彤提前发现。穆若彤苦苦哀求杜育才不要抛下她,杜育才满心绝望:“生意失败,我欠了一屁股债,现在又有郝云涛纠缠你,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穆若彤思索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有一个办法,既能让你摆脱债务,又能让郝云涛不再纠缠我。”杜育才疑惑地看着她,穆若彤缓缓说出计划:“杀死郝云涛,然后伪装成你自杀。反正你贷款都是个人名义贷的,你死后,债务也就无需偿还了。”杜育才听罢,觉得此计可行,遂点头同意。紧接着,两人便一同仔细讨论起作案细节,反复推敲,不断完善,直至他们认为整个计划堪称完美、毫无漏洞,这才作罢。 为了让计划顺利实施,穆若彤开始主动接近郝云涛,时而言语暧昧,时而举止亲昵,为了让郝云涛死心塌地,她甚至和郝云涛发生了两次关系,这让郝云涛更加欲罢不能。眼看时机成熟,一天,穆若彤对郝云涛说:“和你交往的这些日子,我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你了。”郝云涛闻言,欣喜若狂。穆若彤却又面露愁容,说:“可我们都有家庭,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你愿不愿意为了我们的爱情,舍弃现在的一切,和我远走高飞?”郝云涛不假思索,当即表示愿意。穆若彤和郝云涛说:“你回家收拾好东西后,来我家吧,我收拾完,咱俩一起走。”郝云涛紧紧抓住穆若彤的双手,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郝云涛回到家中,收拾好衣服和随身物品,怀着复杂的心情,给妻子殷小桃发了一条诀别微信。他自觉愧对殷小桃,将仅存的30万元钱全部转给了她。做完这一切后,郝云涛就来到了穆若彤家。穆若彤早已准备好一杯掺有短效安眠药的水,递向郝云涛,郝云涛毫无防备,一饮而尽,随后沉沉睡去。 这时,杜育才从里屋走了出来。二人将郝云涛的衣服扒光,发现他右小腿外侧有个鸽子蛋般大的胎记,杜育才赶忙让穆若彤记住这个特征,以便在警局认尸时派上用场。接着,他们给郝云涛换上杜育才的衣服和鞋子,把杜育才写的遗书放进郝云涛的内衫口袋里。之后,两人费力地搀着熟睡的郝云涛,将他塞进杜育才的别克车里。 杜育才自幼在海边长大,对城东那片海域涨潮的时间了如指掌。此时,距离涨潮正好还有半个小时,他们驱车赶往那片无人的海域。在涨潮前10分钟,二人将郝云涛放在海边,眼睁睁看着海水将郝云涛卷走。 24小时后,穆若彤来到警局报警,声泪俱下地说丈夫不见了。并说因丈夫生意失败、债台高筑,已和她透露过轻生念头,怀疑他已经自杀了。她还在警局留下了郝云涛随身物品里的牙刷和刮胡刀等,用作dna比对。而杜育才则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躲了起来。 之后,警方发现了郝云涛的尸体。穆若彤前去认领,认完尸后,她迅速将尸体火化,企图毁灭一切证据。 做完这一切后,穆若彤和杜育才深知此事干系重大,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早在谋划之初,穆若彤就曾郑重叮嘱杜育才:“事成后的半年内,咱们千万不能联系,一定要等风声彻底过去,确保万无一失了以后,才能联系。”杜育才自然明白其中厉害,点头称是。 在杜育才东躲西藏的这些日子里,他每天也过得提心吊胆,生怕自己假死的事被警方察觉。为了隐匿行踪,他先是将自己那辆白色别克车贴上了蓝色车外膜,接着又换上一个套牌的车牌,他觉得如此一来,即便警察追查,也难以锁定他的踪迹。 而另一边的穆若彤,在家中也时刻保持着警惕。在陈峰和苏悦到她家做家访那次,她隐约感觉陈峰神情的异样,担心阴谋败露,就习惯性地隐匿在窗帘后,注视着楼下的一举一动。直至两日前,她忽然发现一辆陌生的车总是停在楼下,而且,她还瞥见了苏悦的身影。穆若彤心中暗道不好,料想事情已经败露,自己估计已被警方监视。 经过两日观察,穆若彤已经摸透苏悦和小李的监视规律。临近午饭时间,他俩总会有一人去买午饭。穆若彤趁这个一人监视、防范相对薄弱的时机,找出之前自己穿过的男装,将自己重新装扮成男人模样,成功溜走。 摆脱监视后,穆若彤一刻也不敢停歇,径直朝着杜育才的藏身之处奔去。当她出现在杜育才面前时,杜育才旋即明白他们已然暴露的事实。他拉起穆若彤的手,眼神中透露出决绝:“不能再耽搁了,咱们赶紧开车离开s市,我的车换了颜色,车牌也换了,你装扮成了男人,警方不见得能识破我们。” 然后。他们就开车妄图逃离s市,结果在某高速公路出口,被严阵以待的s市警方成功截获。 讲述完这一切,穆若彤眼中闪烁着怨恨的光芒,她目光决绝,言语狠厉:“都是郝云涛那个王八蛋,他的出现打破了我和育才平静而幸福的生活,他就算死一百次都不够!”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仿佛要将所有的恨意都宣泄出来。 第52章 结案 穆若彤如实交代了全部罪行后,杜育才在强大的审讯攻势下,深知事情再也无法隐瞒,于是也坦白了犯案经过,和穆若彤交代的一样,的确是穆若彤与杜育才二人合谋,将郝云涛杀害。 两人被带离审讯室时,在警局的走廊不期而遇。此刻,他们全然不顾手铐与脚镣的禁锢,拼尽全力挣扎着,朝着对方奋力迎去,而后紧紧相拥而泣。 穆若彤泪流满面,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她哽咽着,声音带着无尽的悲戚:“育才,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杜育才用力摇着头,眼神坚定,用力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若彤,为了你,我不后悔!”这时,警察走上前来,试图将二人分开,然而他们的双手却紧紧相握,仿佛要将彼此的命运永远相连。 警察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他们强行分离。就在这时,穆若彤突然像发了疯一般,声嘶力竭地大喊:“警官,我是男人啊,求求你们,把我和育才关在一起吧!”杜育才听闻此言,两行清泪夺眶而出,眼中满是深情与无奈,他缓缓说道:“若彤,今生无缘,咱们来世再做夫妻吧……”穆若彤闻言,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一边用力地点着头,一边放声痛哭起来,那哭声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痛苦都宣泄出来。 殷小桃在得知丈夫一案的前因后果后,内心五味杂陈。思索再三,她还是特意来到警局,只为当面向陈峰表达感激之情。 一见到陈峰,殷小桃的眼眶瞬间微微泛红,眼中满是感激之色,她诚挚地说道:“阿峰,这次可真是多亏了你!若不是你,我都不敢想象这案子什么时候才能真相大白。” 陈峰微微摆了摆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神中透着诚恳:“小桃姐,您可千万别这么客气,这真不算什么。不管是出于我作为警察的职责,还是咱们从小亲如姐弟的情分,查清案件、给您一个交代,那都是我义不容辞应该做的。” 说完,陈峰目光中满是关切:“小桃姐,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可生活还得继续啊。您一定要振作起来,为了孩子,您也得好好生活下去,孩子那么小,还需要您的陪伴和悉心照顾呀。” 殷小桃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阿峰,你放心吧,我心里明白自己不能倒下,孩子就是我现在活下去的全部希望,我一定会努力让我们的生活好起来!” 陈峰看向殷小桃,目光中满是真诚:“小桃姐,以后要是生活上遇到什么困难,您千万别一个人硬扛着,尽管跟我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我绝对不会推辞。”听到陈峰这一番真挚的话语,殷小桃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感动得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她声音颤抖着说道:“阿峰,谢谢你啊,有空一定要常来姐家做客。” 办公区内,随着案件成功告破,近日来压抑的氛围一扫而空,每个人的心情都格外愉悦。小李忍不住感慨道:“唉,真没想到,那么漂亮的一个女人,原来竟然是个男人。” 苏悦听到这话,忍不住弯腰大笑起来,边笑边打趣:“我可记得咱们这儿有个人,被那个男人迷得魂都快丢了,哈哈哈。小李,你该不会是弯了吧?” 小李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熟透的番茄一般,他急忙大声辩解道:“你别瞎说!我哪有!我可是个正常男人。”他这话一出口,整个办公区瞬间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就在这时,苏悦瞧见陈峰抱着一大叠资料从办公室走出来,赶忙开口问道:“老大,您这是要去哪儿呀?”陈峰回应道:“我去趟证物房,把郝云涛这个案子归档。” 第53章 证物房探秘 陈峰来到证物房,一眼便看到今天证物房的看管员是父亲当年的队友——刘杜斌,他连忙热情地打招呼:“刘叔,你好啊!我来把这个案件归一下档。”刘杜斌笑着点点头,说道:“行啊,小陈,你先把相关资料放在那边的操作台上。按照流程,咱们得先对案件证物进行详细清点和核对。” 陈峰应了一声,将手中的资料放在操作台上,随后打开资料夹,取出一份证物清单。清单上详细记录着从案发现场收集到的各类物品。陈峰和刘杜斌开始逐一对证物进行仔细清点,认真核对每一件证物的数量、特征及来源。 清点完成后,刘杜斌说道:“小陈,接下来得把这些证物信息录入到电子档案系统。你操作电脑,我在旁边看着,确保录入准确无误。”陈峰坐在电脑前,打开专门的案件归档电子系统,熟练地输入自己的警员编号和密码登录。 信息录入完毕,刘杜斌眯起眼睛,仔仔细细地将电子档案逐项检查了一遍,随后缓缓点头道:“没问题,小陈。现在可以把纸质资料和证物一起放进对应的档案柜了。这个案子编号是2018 - 015,对应档案柜是l区第3排第5个柜子。” 陈峰闻言,心中猛地一震,父亲一案的档案柜瞬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正是他要归档的档案柜的对面!他无数次在心底渴望,能亲眼看一看父亲案件的详细资料,尤其是父亲跳楼前后的监控影像。因为王亮,就是当时负责监控核查的人。自从陈峰对王亮产生怀疑后,总是想看看那段视频,弄清楚王亮到底有没有在上面动过手脚。可无奈自己身为父亲的直系亲属,按照规定必须回避。但陈峰只要一来证物房,眼神总会不由自主地留意父亲案件档案的存放位置,久而久之,对其早已烂熟于心。 以往证物房至少有两个看管员,此刻只有刘杜斌在,陈峰觉得,今天或许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可究竟该怎么支走刘杜斌,以便有机会看一看父亲一案相关的资料呢? 陈峰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机器一般飞速思考着。此时,他一眼瞥到旁边刘杜斌盛满茶水的杯子,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在脑海中划过。他深吸一口气,佯装侧身去询问刘杜斌问题,与此同时,胳膊肘不经意地轻轻一碰——杯子瞬间被碰倒,茶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瞬间洒在桌子上的文件上,甚至也弄到了刘杜斌的身上。 “哎呀!’陈峰瞬间佯装出惊慌失措的神情,猛地站起身来,脸上写满了愧疚,嘴里忙不迭地道歉:“刘叔,实在对不住,我也太不小心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瞄着刘杜斌,“刘叔,要不您赶紧去洗手间,把文件和身上的水擦一擦吧,我在这儿给您盯着。”刘杜斌眉头紧蹙,望着满桌的狼藉以及湿透的文件,又瞅了瞅自己身上的水渍,无奈地摇了摇头,赶忙拿起被水浸湿的文件,匆匆朝着洗手间赶去。 陈峰双眼紧紧盯着刘杜斌离去的背影,待其身影刚一消失在拐角处,便如猎豹般迅速行动起来。他一把抓起桌子上那一大串沉甸甸的档案柜钥匙,脚步急促,快速冲到父亲案件的档案柜旁。他凭借着记忆中的编号,迅速在那一大串钥匙中找到了父亲案档案柜的钥匙。毫不犹豫地将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转,柜门“咔哒”一声打开了。 他急切将里面的文件夹取出,眼睛却时刻留意着洗手间的方向,耳朵也努力捕捉着周围任何细微的声响。紧接着,他在文件夹里快速翻找,从中掏出一个 u 盘,迅速插在电脑上,手指如疾风般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快速查看起来。 当翻到父亲跳楼自杀前后那段监控画面时,他拨动鼠标的手开始放慢动作,逐帧仔细查看起来,猛地,他的动作戛然而止,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他惊愕地发现,父亲跳楼后的那段视频竟然少了足足四秒钟!这缺失的四秒,仿佛四道冰冷刺骨的利箭,直直地射进陈峰的心里,让他的心猛地一紧。 “看来王亮果然有问题!”陈峰的心脏剧烈跳动着,他一边紧张地留意着外面的动静,一边以最快的速度拔出 u 盘,放回到档案袋里。随后,快步将文件夹放回档案柜,锁好柜门,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一般,毫不拖泥带水。 几乎就在他锁好柜子的瞬间,刘杜斌的脚步声隐隐传来。陈峰迅速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刘杜斌刚一进屋,陈峰再次道歉:“刘叔,实在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刘杜斌摆了摆手,眼神中透着一丝复杂,深深地看了陈峰一眼。陈峰不敢多做停留,转身匆匆离开。 陈峰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心中的思绪如同乱麻般交织在一起:“那缺少的4秒钟,到底记录了什么?高实和王亮,到底谁才是警局内部的黑警?亦或两人都是?” 自从陈峰上次跟踪高实无功而返后,高实变得异常小心谨慎,陈峰此后再也没找到机会调查高实。如今,伴随着父亲案监控录像缺失4秒片段这一问题,陈峰敏锐地感觉到,有必要顺着王亮这条线索深挖下去。念及此,陈峰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待陈峰走后,刘杜斌迅速来到陈父案的档案柜前,又回头瞅了瞅陈峰离去的背影,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无奈。他轻轻叹了口气,不禁喃喃自语:“孩子,我也不相信你的父亲会背叛警队,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了,希望你能尽快查明真相,早日洗脱你父亲的冤屈。”(案卷三完) 第54章 茶社惊变 2018 年清明节午后,暖煦的阳光宛如薄纱,透过斑驳的枝叶,轻柔地洒在 s 市老字号茶社——竹影轩的招牌之上。竹影轩内,热闹的气息扑面而来,每张桌子皆几近被客人占满。欢声笑语与阵阵喝彩声彼此交织,仿佛一首欢快的节日乐章,为这传统佳节渲染出愈发浓郁的喜乐氛围。 瞧那舞台之上,相声演员妙语连珠,似珠玑落盘;快板艺人手中竹板打得噼里啪啦脆响,节奏明快。演员们全身心地沉浸于表演之中,丰富的表情、灵动的动作,将角色刻画得入木三分,活灵活现。台下观众更是目光紧紧锁住舞台,时而被逗得前俯后仰,时而爆发出如雷般热烈的掌声与叫好声,深深陶醉在这精彩绝伦的曲艺表演中。 沿着古雅的楼梯拾级而上,二楼的一雅间内布置得别具一格,尽显古朴典雅之态。木质雕花门窗精致细腻,古色古香的屏风伫立其间,墙上悬挂的几幅水墨画,墨韵流转,每一处细节都在无声地彰显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屋内,一张精美的红木茶桌置于中央,四周摆放着几把雕花椅子,处处散发着一种内敛而高雅的气质。 此时,茶艺师秦晓燕身着一袭淡蓝色的旗袍,身姿恰似风中柔柳,轻盈地穿梭于茶桌之畔。她莲步轻移,先拿起一把古朴的紫砂壶,将滚烫的热水如丝线般缓缓注入壶中,热水与壶壁碰撞,发出清脆悦耳之声,仿佛是茶具在低声吟唱。随后,她轻轻晃动着紫砂壶,动作轻柔且专注,让热水充分涤荡壶身的每一寸角落,恰似在唤醒沉睡千年的茶具灵魂。紧接着,她手法娴熟地把水倒掉,动作行云流水,自然流畅。 秦晓燕并未就此停下,她深知一套完整的茶艺流程,不仅在于泡出好茶,还体现在对细节的把控。只见她微微俯身,玉手轻抬,拿起一旁的热水壶,将热水依次注入客人们饮用的茶杯之中。热水在杯中打着旋儿,好似灵动的舞者。她轻轻转动茶杯,确保热水能够均匀地冲刷杯壁的每一处,让茶杯在热水的洗礼下,散发着微微的热气。涮烫完毕后,她又用茶夹轻轻夹起茶杯,将水沥干,整套动作一气呵成,优雅娴熟,尽显茶艺之美。 秦晓燕莲指轻移,打开茶罐,而后执起茶匙,手法细腻地取出适量茶叶。那茶叶条索紧结,色泽乌润,宛如沉睡的精灵。她指尖轻颤,将茶叶轻轻拨入紫砂壶内,茶叶簌簌落下,恰似呢喃细语,在壶底奏响一曲轻柔序曲。 紧接着,她再次提起热水壶,只见水流如丝般细长且稳定,顺着壶壁缓缓倾注而下,仿佛是灵动的溪流蜿蜒而入。刹那间,茶叶在水中欢快地翻滚舞动,似是被唤醒的舞者,尽情舒展身姿,同时,一缕淡淡的茶香也悠悠地弥漫开来。秦晓燕不紧不慢地盖上壶盖,稍作等待后,将第一泡茶汤轻轻倒掉,宛如在与过去的尘嚣作别。 随后,她再次注水,这一次,水流速度稍稍加快,恰似欢快的旋律骤然响起。茶叶在壶中如痴如醉地旋转,仿佛置身于一场盛大的舞会。秦晓燕眼神专注,动作娴熟地拿起公道杯,将泡好的茶汤稳稳倒入其中。一时间,茶汤色泽红亮,如红宝石般璀璨夺目,香气也愈发浓郁,似是将整个雅间都染上了馥郁的芬芳。 雅间内的红木茶桌旁,端坐着一位中年男子。他身材魁梧壮硕,皮肤透着健康的黝黑色,身着一件深蓝色商务衬衫,线条简洁流畅,愈发衬出他的干练果决。此人便是从事海鲜批发生意的葛庆海。秦晓燕姿态优雅,轻提公道杯,将那红亮的茶汤缓缓注入葛庆海面前的茶杯中。 这时,楼道里传来“咚咚咚”清晰的上楼声,只见两人迈步踏上楼梯 。为首一人,看上去六十岁上下,身形微微发福,穿着一件简约而不失格调的藏青色休闲外套,剪裁精致,彰显着不俗品味。他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眼神中透着商人特有的精明与沉稳。另一人约摸三十来岁,一头利落短发,眼神明亮锐利,浑身散发着一股傲气与冲劲。这二人正是蜀香阁饭店的老板朱祥国及其养子朱勇。朱祥国可是竹影轩茶社的老主顾。几乎每天下午两点,他都会雷打不动地来到竹影轩喝茶。 秦晓燕热情洋溢地向二人打招呼:“朱老板,这边有空位。”朱祥国朝着秦晓燕的方向看去,微微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径直走了过去。葛庆海瞧见朱祥国他们走来,神色一僵,默默把脸别到一旁,那模样,仿佛两人之间曾有过什么不愉快。朱祥国二人刚一坐定,楼道里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一位中年男子,带着一副黑框眼镜,身着一套灰色西装,步伐轻快地走上楼来,正是s市教育局招生办主任刘淳。 秦晓燕目光一触及刘淳,脸上瞬间绽放出职业性的灿烂微笑,热情洋溢地招呼道:“先生,这边还有空位,您过来坐吧。”刘淳抬眼一扫,轻轻颔首,旋即快步走过去在朱祥国身旁落座。 楼下的曲艺表演正进行得如火如荼,台下叫好声、欢笑声交织成一片,不绝于耳。就在这一片祥和欢乐的氛围里,陡然间,二楼雅间方向,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紧接着是“砰”的一声脆响,那是紫砂茶壶摔落在地发出的声响。众人闻声惊愕抬头望去,只见朱祥国已歪倒在椅子下方,双眼紧闭,面色红得如同熟透的樱桃。不知是谁惊慌失措地大喊:“死人啦!”这声呼喊,恰似一颗巨石投入到平静的湖面,整个茶社瞬间炸开了锅,刚刚还洋溢着的欢乐氛围,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弥漫开来的紧张、恐惧与混乱。 朱勇“扑通”一声,重重跪在朱祥国身旁,双手用力地摇晃着他的身躯,声嘶力竭地呼喊:“爸!爸!你怎么了!”那声音里,满是焦急与恐惧。葛庆海和刘淳则像触电般迅速起身,忙不迭地远远避开,那模样好似急于和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撇清关系。 就在这时,茶社的少东家徐金保匆忙赶来,他一边维持着现场秩序,一边心急火燎地朝着已然吓呆的秦晓燕喊道:“别傻愣着!快打110和120,快呀!” 朱勇依旧在不顾一切地拼命呼喊着朱祥国,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双手死死地抓住朱祥国的肩膀,仿佛凭借这股力量就能将他从死神手中夺回。徐金保则在一旁不住地安慰:“您先别着急,医生马上就到,吉人自有天相,朱老板他不会有事的。”然而,他自己的额头也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可见此刻他内心同样紧张到了极点。 这时,一位年轻男子拨开人群走了过来,对着徐金保说道:“我是医生,让我来看看什么情况吧。”说罢,他蹲下身,对朱祥国仔细查看了一番,随后缓缓起身,无奈地摇了摇头:“人已经没救了,从这位先生的症状看,像是氢化物中毒。” 此言一出,恰似一颗重磅炸弹,再次打破了短暂的平静,人群瞬间又骚动起来,各种惊呼声此起彼伏:“这可如何是好啊!”“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呀!” 徐金保此刻反倒迅速冷静了下来,他一边有条不紊地安排人维持现场秩序,一边大声安抚众人的情绪:“大家别慌乱,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到!在这之前,大家都不要随意走动,务必保护好现场!” 原本看似寻常的午后茶话活动,竟意外牵扯出一起命案。朱祥国的死,究竟是一切的终结,还仅仅是一场疯狂杀戮的开始…… 第55章 嫌疑人初现 15分钟后,尖锐的警笛声骤然划破长空,由远及近,呼啸而来。s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队长陈峰,带领一众警员,风驰电掣般赶到竹影轩茶社。 早在他们抵达前,距离竹影轩最近的派出所民警已火速奔赴现场。民警们分工明确,迅速对整个茶社实施严密封锁,茶社的各出入口均安排专人把守,杜绝任何人擅自离开。 二楼的雅间已被警戒线醒目地围起,无关人员严禁靠近。现场气氛凝重,民警们神情严肃,在各自岗位上维持秩序,一切都在紧张有序地等待陈峰等人到来。 陈峰一行人刚踏入现场,派出所负责人便快步迎上前:“陈队,接到报警后,我们第一时间赶到茶社,迅速封锁了这里。现场所有人都已完成搜身,茶社的每个角落也都仔细搜查过,未发现可疑物品。” 陈峰目光如炬,快速扫视四周,紧接着朝法医老赵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去查验尸体。老赵心领神会,立即拎起工具箱,快步走到死者朱祥国身旁,蹲下身子,全神贯注地开始对尸体进行详细检查。 老赵先是小心翼翼地翻开朱祥国的眼睑,仔细观察着瞳孔的细微状态。随后,他又轻轻扒开死者的口腔,小心谨慎地用棉签蘸取口腔黏膜分泌物,顺势均匀地滴落在铝箔片上,紧接着,他拿出微型电吹风,耐心地将铝箔片上的分泌物烘干。 之后,老赵轻轻捧起死者的手,目光顺着手指轮廓缓缓移动,细致地查看着指甲床。随后,他微微托起死者的头部,轻轻侧转,将脸凑近,仔细查看两侧耳垂部位。 做完这些,老赵从工具箱内取出一个便携式光谱仪,对准铝箔片上已经烘干的死者口腔残留物,仅仅照射几秒钟,老赵便微微点头,向陈峰进行汇报:“陈队,就目前初步检验结果来看,死者死因是氰化物中毒。中毒后,死者往往会呈现出瞳孔缩小、口腔散发苦杏仁味、皮肤呈现亮樱桃红色等典型特征,尤其是口唇、指甲床、耳垂等角质层较薄的部位,表现更为明显。刚刚我用红外光谱仪检测,结果显示死者口腔残留物中确实含有氰基化合物。不过,具体是何种氰化物,还需带回实验室,经过毒理学详细分析后才能确定。” 陈峰听完老赵的汇报,神色冷峻,旋即有条不紊地部署工作,他语气沉着冷静:“小李,你去查看现场监控,重点留意朱祥国进入雅间前后的时段,尤其是从朱祥国入座直至死亡前,逐帧查看,任何异常都别放过。” 这时,茶社少东家徐金保插话说:“监控录像存在我办公室的电脑里,我带这位警官过去吧。”言罢,他冲小李点头示意,随即便领着小李往办公室方向走去。 陈峰又将目光投向痕检小吴:“小吴,你重点检查死者用过的茶杯,以及他触手可及范围内可能留下痕迹的物品,看看上面有无其他人的指纹、掌纹等。同时,仔细查找地面,看看有无掉落的药粉颗粒、胶囊碎片这类细小物品。另外,对现场进行全方位拍照和绘图记录,详细标注每一个痕迹物证的位置、特征,以及其与死者和周边环境的关联,确保能完整、精准地还原现场情况。” 小吴随即按照陈峰的指令忙碌起来。 陈峰转而对苏悦、小张、小田和小何等四人严肃吩咐道:“你们四人,分别前往不同房间,对秦晓燕、朱勇、葛庆海和刘淳展开问询工作。着重了解他们与死者的关系,案发前后在茶社的具体行动轨迹,以及是否察觉到现场存在任何异常状况。务必做到问询细致,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苏悦走到秦晓燕跟前,只见秦晓燕此刻依旧惊魂未定,面色惨白如纸,身子止不住地微微颤抖。苏悦轻声安抚道:“别害怕,我们只是向你询问几个问题。首先,你认识死者吗?” 秦晓燕哆哆嗦嗦地回答:“他平常总会来这儿喝茶,所以……算是认识吧。” 苏悦颔首,紧接着又问道:“在死者身亡前,你仔细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形,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之处?” 秦晓燕深吸一口气,带着哭腔说道:“我……我当时一门心思都在冲茶上,真没留意其他情况。就听到‘砰’的一声响,我一抬头,就看见朱老板倒下去了,当时把我吓坏了。” 苏悦微微蹙起眉头,换了种问法继续耐心引导:“从朱老板进门后,到你听到声响前这段时间,你再想想,有没有人靠近过他所在的位置,又或者有没有留意到其他人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 秦晓燕紧紧闭上双眼,双手抱头,竭力回忆着,过了片刻,才缓缓摇头:“我……我实在想不起来了,当时我只顾着专心冲茶,其他的真没太在意。” 小张负责询问朱勇,此刻朱勇情绪非常激动,双眼布满血丝,眼眶泛红。小张还没开口,朱勇便猛地死死抓住小张的手臂,带着哭腔,大声说道:“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尽快抓住凶手啊!我求求你们了,一定要还我爸一个公道!” 小张赶忙轻轻拍了拍朱勇的手臂,语气温和地说道:“朱先生,我们非常理解你现在悲痛的心情,也向你保证一定会抓到凶手。为了尽快破案,你先冷静冷静,仔细回想回想,当时现场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情况?” 朱勇一边抽泣,一边努力回忆着说道:“我真没察觉到有啥不对的情况,一切都挺正常的。我当时正低头喝茶,冷不丁就听到旁边‘噗通’一声,扭头一看,我爸已经倒在椅子下面了。” 小张放缓语速,继续引导道:“麻烦你再仔细回忆一下,从你父亲进入雅间到出事这段时间,在场的其他人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朱勇眉头紧锁,思索片刻后说道:“我印象里,好像其他人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朱勇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双眼陡然瞪大,情绪瞬间激动起来:“警官,大概半个多月前,葛庆海和我父亲起了冲突,还把我父亲打伤了!” “哦?”小张神色骤然一凛,立刻追问道:“那你再仔细回想一下,葛庆海当时有没有在你父亲座位附近逗留?” 朱勇眉头紧皱,努力回忆着:“他一直坐在我旁边,我在我父亲和他中间。哦,对了!”朱勇像是又想起什么,语调瞬间拔高:“我们刚坐定的时候,葛庆海起身去卫生间,曾路过我父亲的座位,我当时正在涮烫茶具,没太留意他路过时做了什么。” 小张赶忙将朱勇所说的葛庆海的疑点记录下来。 与此同时,小田找到了葛庆海开始问话。葛庆海坐在椅子上,神情明显透着紧张,双手不停地来回搓动。小田开口问道:“葛老板,您以前认识死者吗?” 葛庆海眼神中闪过一丝迟疑,犹豫着答道:“有过一些往来。我做海鲜批发生意,朱老板曾经从我这儿进过海货。” 小田边记录边继续发问:“麻烦您仔细回想一下,当时您都目睹了什么?出事之前,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情况?”葛庆海赶忙回应:“我当时一门心思都在看曲艺表演,周围发生了啥,我没怎么留意。就听到一声响,我扭头一看,朱老板已经倒在地上了,当时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另一边,小何走到刘淳面前。刘淳表面看似镇定,然而那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是不经意间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小何开口问道:“刘主任,您认识死者吗?” 刘淳赶忙摇头否认:“不认识,此前从未见过面。” 小何紧接着又问:“那当时您在做什么?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状况?”刘淳扶了扶眼镜,沉思片刻后说道:“我当时一直在低头喝茶,没太留意周围。突然听到茶艺师一声尖叫,我往旁边一看,才发现出了事。” 就在这时,陈峰的蓝牙耳麦里骤然传来小李急切的声音:“老大,监控这边有重大发现!”陈峰听闻,神色一紧,立刻转身,迈着大步朝徐金保办公室赶去。他迅速来到小李身旁,小李一脸凝重地指着监控画面,对陈峰沉声说道:“老大,您看这儿!” 陈峰双眼紧紧锁定监控画面。画面之中,朱祥国正在侧头与朱勇交谈,只见刘淳先是神色警惕地环顾四周,随后左手像是从衣袋里悄然掏出了什么东西,紧接着迅速握拳,向左做了个伸展动作。由于朱祥国体态较胖,其背影恰好将刘淳左手伸展的方位遮蔽。虽大致能够推断或许处于朱祥国茶杯的上方位置,但压根儿无法看清刘淳究竟有没有往茶杯里投放东西。不过,看完这段监控,陈峰敏锐地察觉到,刘淳这个举动极为可疑。 陈峰综合众人初步问询结果,并结合监控发现,当机立断,决定先将刘淳和葛庆海带回警局,展开进一步调查。 在这两人之中,刘淳的嫌疑尤为突出。监控画面中,他那一系列可疑动作,实在很难不让人怀疑。 另外,朱勇曾提过,半个多月前,葛庆海与朱祥国发生过激烈冲突。虽然从监控画面上,并未发现葛庆海投毒的直接证据,但考虑到他与死者之间这层矛盾关系,陈峰同样决定将他带回警局,进行更为深入细致的调查。 刘淳与葛庆海,究竟谁才是毒害朱祥国的真凶?亦或,真凶另有其人?整个案件宛如一张无形的巨大罗网,让真相愈发迷雾重重。而那答案,仿佛隐匿于未知的黑暗深渊之中,静静等待着陈峰他们去抽丝剥茧,徐徐揭开其神秘的面纱。 第56章 葛庆海的调查 刘淳和葛庆海被带回警局后,陈峰意识到,唯有先将葛庆海与朱祥国之间冲突的来龙去脉了解清楚,方能准确判断葛庆海是否具备作案动机。 当下,陈峰立即打开公安内部执法办案系统,输入葛庆海、朱祥国的姓名,快速检索出相关出警记录与案件详情,仔细查阅起来。 看完后,陈峰不假思索地抄起电话,与出警派出所取得联系,向当时出警的民警详细询问出警情况与处理结果。一番忙碌过后,陈峰终于对葛庆海与朱祥国冲突一事有了清晰且全面的认知。 原来,葛庆海从事海鲜批发生意,朱祥国从他那儿进购了一批海货。不料,这批海货部分出现不新鲜的状况。朱祥国为保证饭店食材品质,便提出退货。然而,葛庆海顾及自身利益,拒绝了朱祥国的退货要求。此后,朱祥国多次找葛庆海协商,可葛庆海寸步不让,两人的言语冲突不断升级,最终演变成肢体冲突,致使葛庆海将朱祥国打得头破血流。后来,在警方的积极调解下,葛庆海赔偿朱祥国10万元,此事才得以解决。 与此同时,监控调查传来新消息。小李在反复查看监控画面时,敏锐地捕捉到一个细节:就在朱祥国刚刚入座的当口,葛庆海恰好起身前往洗手间,当他路过朱祥国座位旁时,左手快速地朝朱祥国茶杯方向挥动,整个动作电光火石般一闪而过,根本无法分辨他是否在投毒。 就在这时,小张神色匆匆,脚步急切地冲进办公室,径直来到陈峰面前,语气急促地汇报:“陈队,重大发现!刚查出来,葛庆海在一个月前竟然在网上购买过含氰化物的毒药! 陈峰听闻此讯,神色瞬间冷峻下来,犹如覆上一层寒霜。他当机立断,决定即刻亲自审讯葛庆海。 审讯室内,陈峰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死死锁住葛庆海的双眼,那眼神恰似能穿透对方的灵魂,将其内心的每一丝想法都洞悉得彻彻底底。紧接着,陈峰语气冷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厉声质问:“葛庆海,我们已经查明,一个月前你在网上购置了含氰化物的毒药。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而且监控录像显示,朱祥国刚一入座,你便起身前往卫生间,路过他座位的时候,你究竟做了什么?我奉劝你,最好如实交代,别心存侥幸妄图隐瞒!” 葛庆海一听,顿时急得满脸涨红,像被点燃的炮仗一般扯着嗓子大喊:“警官,我可真是比窦娥还冤呐!我在网上买毒药,是因为我存放海货的仓库周边,总有一群流浪狗晃悠,经常趁我们不注意就溜进仓库偷吃海货,我这都不知道亏了多少钱了。这些毒药是为了毒那些流浪狗的。再说了,我和朱祥国那次冲突,虽说最后赔了他十万块钱,可就为这区区十万块,我跑去杀人?这也太不值当了吧!” 稍作停顿,葛庆海又道:“我那时起身就是去了趟厕所,虽说路过朱祥国座位,可我什么都没干呀!不信你们可以去查监控!” 陈峰走出审讯室后,反复琢磨着葛庆海方才的言辞。他再度坐到电脑前,将那段监控视频反复查看了数遍,愈发觉得葛庆海路过朱祥国座位时,在极短时间内给其投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况且,葛庆海虽购置了含氰化物的毒药,可氰化物含量偏低,若用于投毒需进行提纯,陈峰料想葛庆海没有这般本事。一番深思熟虑后,陈峰吩咐警员释放葛庆海 。 葛庆海已经被排除了嫌疑,凶手,会是刘淳吗? 第57章 刘淳的审问 刘淳被单独羁押在审讯室里,四壁狭小而压抑,令他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就在陈峰推开门的瞬间,刘淳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大声呼喊:“警官,我冤枉啊!真不是我投的毒!我压根儿就不认识他啊!”那声音在这密闭的空间里来回碰撞、不断回荡,每一声都透着深深的焦急与无奈。 陈峰面色如霜,冷峻得仿佛能凝结空气,他稳稳地将电脑放在桌上,那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如两道利箭,直直地射向刘淳。刘淳在这凌厉目光的注视下,不由自主地、下意识地瑟缩着低下了头。 陈峰不紧不慢地打开电脑,手指在电脑键盘上飞速敲击,紧接着,案发现场的监控画面赫然出现在屏幕上。画面里,刘淳在茶社中的一举一动清晰可见,那可疑的动作尤为醒目。 陈峰猛地把电脑屏幕转向刘淳,言辞如冰峰般冷峻犀利:“刘淳,抬起头来!你自己好好看看,你对朱祥国都干了些什么?” 刘淳的目光刚一触及监控画面,身子便如遭电击,像筛糠般剧烈地颤抖起来。 陈峰双眼如炬,紧紧盯着刘淳,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如雷霆般怒喝:“说!是不是你,往朱祥国的茶杯里投的毒?” 刘淳眼眶含泪,牙齿止不住地咯咯作响,整个人几欲崩溃,就差跪地求饶了。他带着哭腔,声音发颤:“警官,真不是我呀!我哪有杀人那个胆呀!我这是……,唉,我还是全说了吧。” 原来刘淳在教育局负责学校的项目审批以及特色学校评选等工作,颇有一些权力,有时难免会收取一些不该收的钱。就在前几天,刘淳从他家的信箱中收到一封机打的匿名信,信上说寄信人手中有刘淳收取贿赂的证据,如果不想被揭发,就让他在这个清明节的下午14点,到竹影轩茶社二楼的雅间,那时蜀香阁饭店的老板朱祥国也会在那儿,让刘淳想办法往朱祥国的茶具里投些泻药,捉弄他一下。 信里还说,寄信人那天也会在竹影轩现身,只要刘淳按照他说的去做,看到朱祥国频繁跑卫生间,就不会把刘淳受贿一事捅出去,如若不然,就让刘淳等着去坐牢。匿名信中还附着一张朱祥国的照片。 刘淳当时很害怕,寻思着一旦被告发,不仅官位没了,还要去坐牢,又想着只不过是去捉弄一下朱祥国,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思索再三,决定照做。 刘淳到药店买了一盒强力泻药,将其研磨成细细的粉末,紧接着溶解在少量水中,摇匀。然后刘淳找了一个空的小药瓶,先把小药瓶的瓶盖拧开,随后找来一张硬纸,卷成一个漏斗状,塞进药瓶瓶口,一手把扶着纸漏,另一只手把泻药水缓缓倒入小药瓶,随后拧紧瓶盖。 清明节当天下午两点,刘淳准时来到竹影轩。他快步登上二楼,一眼便瞧见雅间里的朱祥国,旁边正好有个空位,于是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坐下。入座后,他目光不停游移,暗中寻觅时机。终于,瞅准朱祥国侧头与朱勇交谈,而其他人各忙各事,无人留意自己这边的瞬间,刘淳装作不经意地拉伸手臂,顺势以极快的动作,将泻药水悄悄滴进了朱祥国的茶杯。哪承想,朱祥国刚喝了一口,竟毫无征兆地直接栽倒在地。 “警官,我对天发誓,我真的就只放了泻药,绝对没放别的东西啊!”刘淳此时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像个无助的孩子般呜呜地哭了起来。 陈峰静静听完,双眉紧紧拧成了一个“川”字,他凝视着刘淳,从对方那满是惊恐与无助的表情来看,似乎不像是在作假。刘淳此次属于传唤性质,对其扣押时限最长为24小时,目前距离这个时限还早,陈峰深知,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去彻查刘淳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老赵那边,经过一系列详尽且严谨的毒理检测与分析,最终得出结论:死者的死因系氰化钠中毒,且在死者使用的茶杯内,检测出了微量氰化钠残留物与少量泻药成分,这与刘淳的交代完全一致。 痕检小吴这边,曾在茶社二楼雅间,刘淳所坐位置的地上找到了一个小药瓶。经老赵检测确认,里面的确残留泻药成分。 苏悦领命前往刘淳家中,顺利拿到那封机打的匿名信。信中的内容,与刘淳所交代的情况丝毫不差。之后,苏悦又马不停蹄地查看刘淳所住楼宇的监控,画面中显示,确实有一人前往刘淳家信箱投递信件。然而,此人从头到脚都裹着厚重的邮政工作服,且自始至终背对着监控探头,连性别都难以分辨,更别说看清此人的面貌了。 陈峰综合各方线索,心中暗自思忖:“看来,这是凶手精心布置的一个局。刘淳本就不认识朱祥国,缺乏作案动机,他无疑是被凶手所利用,目的在于干扰警方的侦查方向。很明显,凶手并非刘淳,显然另有他人。”思索片刻后,陈峰果断吩咐警员释放刘淳。如今,葛庆海已被排除嫌疑,刘淳也并非凶手,整个案件仿佛被一层更浓重的迷雾所笼罩,凶手究竟是谁,愈发扑朔迷离…… 第58章 新的嫌疑人 在明确排除葛庆海与刘淳的涉案嫌疑后,陈峰觉得,如果想破获此案,必须要对朱祥国与他人的矛盾关系,重新进行梳理与排查,尤其是案发时,同在竹影轩雅间的朱勇与秦晓燕。经警方这一查,还真发现这二人与朱祥国之间均存在着矛盾关联。 先说朱勇,朱祥国因患有无精症,并无亲生子嗣,所以在朱勇年幼时将其领养,指望他长大后能为自己尽孝,养老送终 。在外人眼中,二人表面相处和睦,实则关系欠佳。据朱祥国的妻子透露,朱勇长久以来一直觊觎蜀香阁饭店的实际控制权,多次向朱祥国提及,要朱祥国把饭店过户到他名下,然而朱祥国对此置若罔闻。为此,两人频繁爆发激烈争吵。朱勇甚至威胁朱祥国,若不将饭店过户到他名下,待朱祥国夫妇离世时,他便不会为其料理后事。此举着实让朱祥国气愤不已,甚至一度萌生解除与朱勇养父子关系的念头,还为此专门咨询了律师。由此可见,为了夺得蜀香阁饭店的掌控权,朱勇具备明确的作案动机。 而在朱祥国中毒身亡那日,秦晓燕涮烫完第一个茶杯后,朱勇便率先接过。而后当秦晓燕准备将另一只茶杯递给朱祥国时,朱勇再次抢先接过,并把自己刚拿过的那只茶杯递给了朱祥国。 值得注意的是,监控探头仅捕捉到朱勇的背影,其手部动作无法看清,这使得朱勇投毒的可能性无法完全排除。一方面,茶杯为乳白色,与氰化钠颜色极为相近;另一方面,以朱祥国的体重,150 - 200毫克氰化钠足以致命。涮洗茶杯后,杯底通常会残留少量水渍,而氰化钠极易溶于水,200毫克如此微量的氰化钠,极易迅速溶解在杯底水渍中。若朱勇趁机在茶杯中投放氰化钠,不仔细观察,着实难以察觉。 再说茶艺师秦晓燕。12年前,年仅16岁的她曾在朱祥国的饭店打工。那时候,朱祥国不仅让未成年的秦晓燕承担诸多重活,还时常打骂她,并经常克扣她的工资。后来,朱祥国以饭店生意不佳为由,竟拖欠了秦晓燕半年工资至今未付。秦晓燕多次讨要无果,愤怒之下,甚至诅咒朱祥国不得好死。由此可见,秦晓燕同样具备作案动机。 然而,案发时监控画面显示,秦晓燕始终正对着监控探头,其一举一动皆处于监控范围内。从洗烫茶具,到冲泡茶叶,再到分茶,每一个动作都清晰可见,自然流畅,这表明在现场,秦晓燕根本没有给朱祥国下毒的机会。 就在这时,警方经详细调查发现,朱勇在不久之前,通过网络渠道购买了数量颇为可观的老鼠药。警方迅速对这些老鼠药进行了专业检测。结果显示,其中竟含有氰化钠成分。这一关键线索的出现,使得朱勇的嫌疑然上升。陈峰决定立即传唤朱勇。 审讯室内,惨白刺眼的灯光将每一寸空间都照得亮如白昼。朱勇坐在审讯椅上,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攥着,脸上焦急与无奈的神情相互交织。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头发凌乱得如同蓬乱的杂草。 陈峰和苏悦刚一推门进入,朱勇像弹簧一般猛地弹起,却被身后的警卫迅速按住。朱勇的语气里满是愤懑,大声质问道:“你们不抓真正的凶手,怎么反倒把我弄到这里来了!” 陈峰目光犀利如鹰,眼神紧紧锁住朱勇,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根据我们所掌握的线索,你一心觊觎饭店的控制权,为此和你父亲争吵不断,你父亲已经萌生了要和你解除父子关系的想法。是不是因为这件事,你心生怨恨,决意除掉你父亲,以此夺得饭店掌控权?” “我冤枉啊!”朱勇急得眼眶泛红,他带着哭腔大声说道:“没错!我是对我爸不满。这些年,饭店里里外外都是我在奔波操劳,可他却坐享其成。我想要获得饭店的掌控权,难道这有错吗?在他眼里,我根本不是他儿子,而是个供他利用的工具罢了。但即便如此,我从来就没动过杀他的念头!他可是从小把我养大的人,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朱勇情绪激动到了极点,身体不受控制地拼命往前倾,似乎想用行动证明自己的清白,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 陈峰眼神如利刃般紧紧盯着朱勇,紧接着沉声质问道:“那你如何解释购买老鼠药这件事?” 朱勇听闻此问,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无辜之色,赶忙急切解释:“最近饭店里老鼠泛滥,好多货物都被老鼠给咬坏了。实在没辙了,我才去买了老鼠药,就是想着把这些老鼠给除掉。我对天发誓,这老鼠药跟我爸的死绝对没有丝毫关系!”朱勇一边言辞恳切地说着,一边用力地摇头,仿佛唯有如此,才能让陈峰相信他所言非虚。 陈峰眉头紧锁,继续追问:“那你那天在竹影轩,为何要把你拿过的茶杯给你父亲?” 朱勇叹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随即开口解释道:“我向来都是这般做的。因为我爸有洁癖,对卫生要求极高,无论在外面吃饭还是喝茶,我都会特意将他的餐具和茶杯重新烫洗一遍。这都已经是保持多年的习惯了,你们要是不信,完全可以去查呀。” 走出审讯室,陈峰立刻安排小李赶到竹影轩,把能调取到的监控录像都查看一遍,确认朱勇所说的情况是否属实。 随后,陈峰暗自思索:“如果朱勇真的在茶社毒杀朱祥国的话,肯定不会直接用老鼠药,必然要对他所买的老鼠药进行提纯,如此一来,肯定会留下提纯氰化钠所使用的工具和设备。”念及此,陈峰当机立断,立刻带领其他警员,火速前往朱勇的住所进行搜查。 在朱勇的住所,警员们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仔仔细细翻找每一处。然而,一番忙碌过后,他们并未在朱勇的住处找到任何用于提取氰化钠的工具和设备。 就在这时,小李那边也传回了消息,确实如朱勇所说,他和朱祥国每次去竹影轩喝茶,茶艺师涮烫茶杯后,他都会再涮洗一遍,然后才递给朱祥国。 陈峰又通过监控反复确认,朱勇除了在饭店就是回住所,确实不存在其他可提纯氰化钠的场所。至此,朱勇的涉案嫌疑被排除,案件再度陷入了僵局。 随着嫌疑人逐一被排除,案件接下来的调查方向究竟在何处?这个问题,让陈峰和队员们不禁陷入沉思。 第59章 命案再现 就在朱祥国被毒死一案陷入僵局之时,市局刑侦大队又接到报案,称有人在云景胡同被高空坠物砸死。陈峰即刻带领队员们赶赴现场,却惊讶地发现,死者,竟是朱祥国的亲侄子——朱万福,而且经警方现场勘查,证实朱万福死于谋杀而非意外。 朱万福从小便品性不端,随着年龄增长,更是无恶不作,年纪轻轻便彻底沦为街头混混。他整日游手好闲,不是吆五喝六地聚众赌博,就是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与人打架,甚至还恬不知耻地对良家妇女动手动脚。周围的居民只要一瞧见他的身影,就像见了瘟神一般,远远地便赶紧躲开,唯恐避之不及。别看他年纪轻轻,可进拘留所那可是家常便饭。他甚至还几次三番地吃了官司,进了监狱。八年前,他更是因为一起打架事件,致人重伤,最终被依法判处有期徒刑,直至一个多月前才刚刚刑满释放。 经老赵现场勘查,朱万福在云景胡同紫汀苑二单元的楼门口,被一块长3米、宽2米、厚2厘米的木质广告板径直砸中,当场毙命。为确保能砸死朱万福,凶手在广告板背面焊接了一个三角铁架,使广告板的重量重达20公斤。这样一来,不仅保证了重量,还扩大了覆盖面积,朱万福几乎没有幸免的可能,必然会被击中身亡 。 经现场初步测算,警方发现,这样一块重量约20公斤的广告板,要想达到一击致命的效果,从物理力学和实际场景综合判断,至少需要从18米高——即紫汀苑6层楼以上的位置抛下才有可能实现。 这栋楼总共8层。小吴从6楼开始,对每层所有可能抛物的位置,进行了地毯式的细致勘查。当他来到顶楼天台时,发现了一串凌乱的脚印,随后经专业鉴定证实,这串脚印确系一人所留。 陈峰判断,必定有人事先把这块广告板运到了天台,遂果断安排小李调阅这栋楼的电梯监控视频。果然不出陈峰所料,经小李仔细查看,发现一个穿着装修服的工人,在一天前,把一块广告板运至了顶楼。只见这人手持广告板走进电梯。从踏入电梯的那一刻起,一直到迈出电梯,他的脸部始终躲在广告板后面,使监控探头无法拍到他的面部,陈峰由此怀疑此人极有可能就是凶手。 朱万福被杀案与朱祥国一案,是两起独立的案件?还是紧密相关,系一人所为?陈峰陷入苦苦思索。 结束现场勘查后,陈峰一回到警局,便马不停蹄地对朱万福生前的行踪展开调查。很快,他便发现,朱祥国死后不久,朱万福就前往蜀香阁找朱勇。两人一见面,朱万福便要求朱勇将饭店法人变更为自己的名字。朱勇自然不肯答应,朱万福顿时恼羞成怒,动手打了朱勇一顿,嘴里还叫嚷着:“你和我叔叔又没有血缘关系,根本没资格接手蜀香阁。我可是我叔的亲侄子,这饭店理应是我的!”朱万福更是肆无忌惮地扬言,限朱勇一周之内完成饭店过户,把饭店转到自己名下,否则就不会让朱勇好过,说罢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随着调查的深入,警方发现朱勇在案发前一小时,的确进入过紫汀苑二单元的那栋楼。虽然电梯监控未能捕捉到他的身影,但陈峰推测,朱勇很可能是经由消防楼梯步行至天台的。朱勇在这栋楼里逗留了将近半个小时后才离去,这个时间与朱万福遇害的时间段高度吻合。此外,经过仔细比对,天台留下的那串脚印,确系为朱勇所留。 陈峰判断,朱勇在这栋楼里逗留了这么长时间,应该是躲在天台上,准备用事先备好的广告牌伏击路过的朱万福。因此当机立断,决定再次传唤朱勇。审讯室内,陈峰目光冷峻,语气冰冷地开口:“朱勇,据我们已经掌握的情况,不久前你和朱万福发生过冲突。而且案发前,你曾去过紫汀苑二单元那栋楼,并且在里面呆了很长时间,而朱万福正是在那栋楼的楼下被砸身亡。这次,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朱勇急忙大声喊冤。他声称,那天中午饭店格外忙碌,他又是点菜、上菜,又是收拾碗筷。一阵忙活后回到收银台,发现收银桌上有一张机打的纸条,上面写着:“欲保住饭店,今日下午3点,前往云景胡同紫汀苑二单元顶楼天台,我会告知你具体做法。不准乘电梯,否则免谈。” 朱勇依照纸条上的要求,于当日下午3点前,赶到云景胡同的紫汀苑二单元那栋楼。他顺着楼梯步行至天台,在那儿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却始终未见那人现身。朱勇以为是有人恶作剧,便离开了。当他走出那栋楼时,瞥见朱万福晃晃悠悠地正从胡同一侧往里走,由于害怕被朱万福看见再挨一顿揍,他赶忙从胡同另一侧匆匆跑开了。 很快,警方便在蜀香阁收银桌的抽屉里,找到了朱勇所提及的那张机打纸条。然而,经过细致的指纹检测,纸条之上,除了朱勇的指纹外,并未发现其他任何人的痕迹。是朱勇自导自演,用于混淆警方视线?还是确有其事,凶手意欲栽赃嫁祸? 就目前掌握的情况而言,朱勇的确具备杀害朱祥国叔侄的作案动机,而且在二人死亡时,朱勇又恰好都在案发现场,也确实存在杀死二人的嫌疑。但陈峰隐隐感觉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其一,倘若朱勇就是在紫汀苑天台砸死朱万福的凶手,从他运送广告板进出电梯时的谨慎举动来看,他应该是个颇为精明的罪犯。既然他在电梯里,懂得如何借助广告板不暴露自己,为何却又如此愚蠢,在其他方面留下诸多明显的证据,致使警方轻易就能追查到他?例如,让监控探头拍到自己进入紫汀苑;又如,在天台留下自己的脚印。 其二,朱祥国被投毒致死案,如果真的是朱勇所为,他理应准备与刘淳一样的小药瓶,或者用于装入毒物粉末的小袋子。但在茶社现场,仅找到一个小药瓶,经检测,那正是刘淳带来的泻药水。当时,警方对茶社进行了全方位、细致入微的搜查,对现场人员包括朱勇也都进行了严格的搜身,却并未发现其他可装载氰化钠的小物件。难道这个装载物能溶于水?朱勇趁人不备,将含有氰化钠的装载物投入茶杯,使其快速溶解在洗烫茶杯残留的水中? 想到这里,陈峰决定前往法医室找老赵问个明白,弄清楚这种操作究竟有多大的可能性。 第60章 老赵的启发 陈峰心急如焚,快步走向法医室。一见到老赵,他连寒暄都顾不上,便直截了当地问道:“老赵,朱祥国那案子,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凶手用一种特制且能溶于水的小物件,装载极少量氰化钠,把它扔进朱祥国的茶杯后,就和氰化钠一起迅速溶解了,这样一来,我们在现场就找不到装有氰化钠的任何物件了。” 老赵听后,先是微微点头,然后肯定地说道:“你说的这种物质确实存在。”但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你想想看,凶手要把微量氰化钠装入这么小的特制器具,这本身就需要极为精细的操作。之后再带到案发现场,然后还得在极短的时间内,趁人不备拿出来投放到茶杯里,这对凶手来说,是一件风险极高的事。稍有不慎,自己就会接触到氰化钠,说不定还没毒死朱祥国,就先把自己弄死了。我觉得这么操作的概率太低了。” 陈峰听了老赵的分析,眉头紧蹙,他下意识地摩挲着下巴,自言自语道:“难道真没其他办法了?” 老赵见状,也紧皱眉头,像是在脑海中梳理着各种可能性,思索片刻后,他沉声说道:“也不是完全没办法。不过,依我看,这种方法不可能是现场投毒,而是提前做好准备,把氰化钠涂抹在茶杯的杯身内壁。” 陈峰听闻,原本黯淡的眼睛顿时一亮,他立马来了精神,身体前倾,急切问道:“老赵,你想到什么了?快说说!” 老赵稍作斟酌,缓缓开口:“凶手可以采用一种需在高温下才会溶解的物质,比如羧甲基纤维素钠(cmc)凝胶。这种凝胶呈透明状,只有在85度以上的高温才会溶解。提前用它将氰化钠封在茶杯内壁,只需在茶杯内沿涂抹一条2厘米左右长的cmc凝胶,就能包裹住至少200毫克氰化钠,而这些剂量足以致朱祥国于死地。这就像是给氰化钠穿上了一件隐形的防护服,在合适的时机才会释放出致命的威力。” 陈峰听后,眉头依旧紧皱,不解问道:“倘若如此,烫洗茶杯的水温想必得在85度以上,那洗刷茶杯时,凝胶岂不就溶解了?氰化钠也会随之释放,这样氰化钠不就随着洗刷的水一同倒掉了?那朱祥国也不会一喝毙命了。” 老赵微微眯起双眸,露出胸有成竹的神情,语气笃定地回答:“有办法解决!第一,如果凶手是秦晓燕,她完全可以控制烫涮茶杯的水温!第二,完全可以在cmc凝胶外层,再覆盖一层食用级蜂蜡。这种蜂蜡虽说熔点只有70度,但必须在70度以上的水温中浸泡10秒以上才会溶解,这样就能避免凝胶在洗烫茶杯时被破坏,氰化钠也就不会提前释放出来。这相当于给氰化钠又加了一层保险。” 陈峰听罢深受启发,他之前思路受限,一直纠结于如何现场投毒,现在老赵一席话犹如一盏明灯,让他豁然开朗。 陈峰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电脑前,迅速打开电脑,调出案发时秦晓燕烫洗茶具的画面。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一边观看,一边紧张地掐着秒表计算时间,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反复看了几遍后,陈峰终于看出端倪:秦晓燕在烫洗其他茶杯时通常烫涮5- 6秒,而且晃动茶杯幅度较大;但在烫洗第一只——朱祥国所用的茶杯时,晃动幅度明显较小,而且涮烫不到3秒钟就匆匆递给了朱勇,即便加上朱勇洗烫的时间,总共才8秒钟,低于蜂蜡溶解所需的10秒时间。直到此刻,陈峰方才恍然大悟:秦晓燕具有重大作案嫌疑! 其一,她对朱祥国拖欠工资一事一直心怀不满,具备作案动机。 其二,秦晓燕身为茶社员工,每天在茶社里进进出出,完全有机会拿走一只茶杯,并提前做好手脚——把氰化钠涂抹在茶杯内壁。 其三,现场只有她清楚哪只茶杯被提前动过手脚,而她正是负责分发茶杯之人。 其四,因为朱祥国经常去茶社喝茶,她肯定了解朱勇会替朱祥国再洗涮一遍茶杯的习惯。正因为如此,她才能精准谋杀朱祥国。 然而,陈峰仍有一事不解,他带着疑惑的神情,向老赵问道:“若真是这样,茶杯内壁如此光滑,凶手怎么做到用蜂蜡与cmc凝胶在杯身内壁包裹住氰化钠呢?我思来想去,觉得这很难实现。”陈峰边说边不住地皱眉摇头。 老赵看向天花板,眉头紧锁,也在竭力思考。不到片刻,他对陈峰说道:“你稍等一下,我再检查一下那个杯子。” 老赵打开强力探照灯,小心翼翼地戴上高倍放大镜。随后,他轻轻拿起那个朱祥国用过的茶杯,眼神中透露出专注和执着,开始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反复端详起来。约莫五六分钟后,老赵的脸上突然露出欣喜的神情,兴奋地喊道:“找到了,陈队,你看!”陈峰赶忙凑过去,顺着老赵手指的方向,看到在茶杯内壁上沿,有一条横向长约2厘米的细纹,陈峰疑惑地问道:“这不就是普通的裂纹吗,会有什么玄机?” 老赵微笑着解释:“这是人工蚀刻上去的微槽,目的是把氰化钠涂抹进这微槽里。你看这茶杯质地这么厚,蚀刻上这么细小的微槽,完全不会导致漏水。这微槽和茶杯自然产生的裂纹极为相似,要不是你提醒了我,我至今都发现不了它是人工蚀刻的。我推测过程是这样的:凶手先在茶杯上精心蚀刻出一条微槽,然后把氰化钠涂抹进微槽里,再注入cmc凝胶冷却定型,最后再在表面覆盖上食用级蜂蜡层,完成这一系列操作,就可以毒杀朱祥国了。” 陈峰听后,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他忍不住用力拍了拍老赵的肩膀,兴奋地说道:“老赵,真是多亏你了!要是这案子破了,你可是头功!这么看来,目前秦晓燕具有重大涉案嫌疑!虽然朱万福一案不确定是否与她有关,但毒杀朱祥国,她肯定难辞其咎,即便她不是凶手,至少也是帮凶,而且知晓整个计划。我这就马上申请抓捕她。” 只听老赵“哎呦”一声,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皱着眉佯装向陈峰抱怨:“陈队,您轻点,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可经不起您这么敲打。” 陈峰这才意识到自己下手过重,赶忙道歉:“不好意思,老赵,我太激动了。”随后,他怀着兴奋又急切的心情离开法医室,脑海中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实施对秦晓燕的抓捕。 秦晓燕真的是毒杀朱祥国的真凶吗?朱万福是否也是她所杀?这两起案件是就此告终,还是会牵出更多不为人知的内幕?一切依旧未知,只等待着陈峰和他的队员们去揭晓谜底。 第61章 扑朔迷离 陈峰坐在办公桌前,手中紧紧握着已经申请下来的秦晓燕逮捕令,眼神坚定却又透着一丝谨慎。在实施抓捕行动前,他仍在等待确认一件事情。 这时,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苏悦快步走进来,急切说道:“老大,秦晓燕的情况查到了!”陈峰闻言,迅速抬起头,目光瞬间聚焦在苏悦身上。 苏悦微微喘了口气,旋即开始向陈峰详尽汇报:“老大,我刚查清楚。秦晓燕虽是初中毕业,但她在班里成绩一直很突出,尤其化学这门课,在全年级都能排进前几名,还当过班级的化学课代表。她没继续读高中,实在是家里经济条件太差,负担不起学费,所以只能早早出去打工。” 陈峰听罢,心里暗道:“这下全能说得通了。”自上次受老赵启发,确定秦晓燕是朱祥国毒杀案的关键嫌疑人后,他心里就一直存有一些疑惑:“毕竟秦晓燕只有初中学历,她真能懂得那么专业的毒理知识,还能设计出这么缜密的作案思路吗?”当时,他带着这些疑问去请教老赵,老赵是这么回答的:“其实要做到这些,掌握初中化学知识就够了。而且现在网络信息如此丰富,很多相关知识网上都能查到。只要作案的人够细心、有耐心,实施这样的犯罪计划并非没有可能。” 陈峰一向秉持着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的严谨原则,在等待逮捕令下发的这段时间里,他便安排苏悦通过电话,向秦晓燕曾经的老师、同学以及熟悉她的人,详细了解秦晓燕的过往经历。 如今,苏悦带来的反馈,如同春风吹散迷雾,彻底打消了陈峰心头最后的一丝疑虑——秦晓燕初中化学成绩如此之好,那么懂得氰化物的毒理知识也就不足为奇了。 同时,陈峰凭借着多年的刑侦经验,敏锐地察觉到,朱祥国毒杀案与朱万福一案,这两起案件大概率存在紧密关联。他心中暗想,只要成功抓住秦晓燕,或许朱万福被砸死一案也将迎来重大转机,从而顺利侦破。 念及此,陈峰微微眯起双眸,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随后果断下令:“出发!目标竹影轩,抓捕秦晓燕!” 陈峰率领队员们火速赶到竹影轩,没想到茶社老板徐金保,一脸诧异地看着陈峰等人,说道:“秦晓燕?她一周前就主动辞职了,说是不想在外漂泊,打算回老家了。”陈峰心头一紧,当即吩咐苏悦电话联系秦晓燕的家人。很快,苏悦得到回复:秦晓燕压根儿没回老家。往常她几乎天天给家里打电话,可这都三四天过去了,还没和家里联系,电话也打不通,家里人也正着急呢。 陈峰隐隐感觉事情有些棘手,问清秦晓燕的住处后,立刻带领众人马不停蹄地奔赴她的住所。 抵达秦晓燕租住的地方后,陈峰用力敲了半天门,屋内却毫无动静,众人在门口却闻到一股腐肉的臭味从屋内弥漫而出。就在这时,对面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中年妇女探出头来,带着几分抱怨地说道:“哎呦,警察同志,你们可算来了,快进去瞅瞅吧,是不是有死老鼠啥的,这两天这走廊里的臭味越来越重,都快把我熏晕过去了。” 陈峰意识到情况不妙,果断命令小张暴力破门。待小张破门后,众人迅速冲进屋内,却见秦晓燕已死在卧室的床上,她的脸色如熟透的樱桃,看上去像极了氰化物中毒。 经老赵详细检测,秦晓燕的死因和朱祥国一模一样,确系氰化钠中毒身亡。小吴在屋内展开了细致入微的勘查,除了秦晓燕本人留下的痕迹,并未发现任何其他人的痕迹以及生物样本证据。 卧室的桌子上,静静摆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上面是秦晓燕留下的一封信。信中坦白,朱祥国和朱万福皆是她所杀,其目的是嫁祸朱勇,欲让朱勇被判死刑。 提及杀害朱祥国的缘由,秦晓燕在信中倾诉,她曾在朱祥国的饭店打工,然而朱祥国却时常打骂她,还克扣她的工资,甚至最后半年的薪水一直拖欠未结。多年来,她一直讨要无果,心中对朱祥国的恨意也因此日益加深。 至于杀害朱万福,那是因为秦晓燕在餐馆打工期间,朱万福竟丧心病狂地强暴了她,清白之身被无情夺走。从那一刻起,仇恨的种子在她心中深深埋下,杀意也悄然萌生。 而嫁祸给朱勇,同样事出有因。原来朱勇也曾对她实施过强暴行为,所以她满心怨愤,渴望这三个人都去死。 于是,她精心布局,去刘淳家信箱投信,在朱祥国的茶杯上涂抹氰化钠,又分别约朱勇和朱万福前往云景胡同紫汀苑,最终在天台用带有铁架的广告板砸死朱万福。这一系列精心策划的犯罪行为,皆出自她一人之手。 做完这一切后,她本打算远走高飞,可就在几日前,她却目睹朱勇被释放出来,料想自己嫁祸的阴谋没有得逞,杀人的罪行很可能已经暴露,绝望之下,她选择一死了之。 在这台电脑上,陈峰找到了诸多关键线索。不仅有如何获取氰化钠、怎样把氰化钠涂抹在茶杯上的详细查询记录,还发现了她在暗网上使用比特币购买氰化钠的交易记录。 与此同时,在出租屋内,警方搜出了在杯壁内沿刻槽所用的钨钢车针、用于注射的医用注射器、制作模具的硅胶模具以及食用级蜂蜡等等诸多的作案材料和作案工具。苏悦看向陈峰,说道:“老大,看来这两起案件已经真相大白了。秦晓燕利用工作之便,将其中一个茶杯带回家中,在家中完成了氰化钠涂抹茶杯内壁等一系列准备工作,随后带回茶社,成功毒杀了朱祥国。之后,她又同时约朱勇和朱万福到紫汀苑,砸死朱万福并试图嫁祸给朱勇。” 陈峰听后,并未出声,只是眉头紧蹙,神色愈发凝重。就在他们历经波折,好不容易将罪证指向秦晓燕,并且将要实施对她的抓捕行动时,秦晓燕却在家中自杀身亡。这一切,是否太过巧合? 以陈峰丰富的刑侦经验来看,当各种线索与事件的发展,呈现出过度巧合的态势时,往往意味着这些看似偶然的背后,实则隐藏着必然的人为因素。但目前这两起案件确实也没有明确的线索能指向其他人。 这两起案件究竟是就此画上句号,还是需要继续深入追查下去?此刻的陈峰,也并无答案。 第62章 另有其人 秦母听闻女儿出事,心如刀绞,一刻也没有耽搁,马不停蹄地赶来s市。在警局里,陈峰和苏悦面色凝重地接待了悲痛欲绝的秦母。 秦母刚一坐下,泪水便如决堤般奔涌而出,开始哭诉:“我家晓燕自小就乖巧懂事,那时候家里穷,日子过得紧,她小小年纪就懂得帮着家里分担。每天放学回来,连口气都不喘,就忙着做家务,样样都做得利利索索。农忙的时候,还主动跑去地里帮忙干活,一点都不喊累。后来家里太穷,实在供不起她继续读书,她没有丝毫怨言,初中一毕业就外出打工了。” 秦母稍稍停顿,哽咽着擦了擦眼泪,又继续说道:“这些年,她在外面打工,日子也不好过,可从来都不跟家里说。她一直省吃俭用,舍不得吃好的、穿好的,把大部分打工挣的钱都寄回家里。她心里就想着多挣点钱,让家里的日子能好过点,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无暇顾及。眼瞅着年龄越来越大,我和她爸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就想着在家乡给她找一个,可她就是不同意,说想靠自己的努力在外面闯出一片天,结婚的事以后再说。 不过就在前阵子,她在电话里特别兴奋地跟我和她爸说,她谈恋爱了。还满心欢喜地计划着,明年过年就带男朋友回来让我们瞧瞧。我和她爸当时那叫一个开心呐。可谁能想到,这才没过多久,人说没就没了呀……警官,你们查清楚了吗?我了解我家晓燕,她不会自杀的,她那么孝顺,怎么舍得抛下我和她爸不管啊,呜呜呜……” 陈峰静静听着,心中疑窦顿生。因为无论是在秦晓燕的住处,还是在她的个人电脑里,看到的都是她自己的照片,并未发现她与其他男性亲昵的照片。 而且,通过仔细查询秦晓燕的社交账号,从微信到qq,从微博到抖音,每一个可能留下痕迹的地方警方都未曾放过,也没察觉她与其他男性有过于亲密的举动。思索片刻,陈峰不禁问道:“阿姨,秦晓燕有没有跟您二位提过她男朋友的具体情况?” 秦母抬手抹了抹眼泪,摇了摇头,语气中透着无奈:“我们问过,可这孩子嘴紧得很,就是不肯多说,只说过年把他带回家我们就知道了,先暂时保密。”陈峰听罢,隐隐觉得秦晓燕男友一事透着蹊跷。 陈峰和苏悦刚送走秦母,正准备返回刑侦支队时,朱祥国的老婆来到警局办理认领尸体手续。她头发凌乱,双眼布满血丝,脸上满是悲愤。一进警局,便双手叉腰,怒目圆睁,气势汹汹地骂道:“秦晓燕这个贱货,我早就看出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她竟然连杀我朱家两口人。这个遭千刀的,就这么死了,简直太便宜她了!她应当受尽折磨,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苏悦实在看不下去,走上前去,冷冷说道:“你都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怎么就张嘴骂人?你们拖欠秦晓燕半年工资一直不给,这点钱对你们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可你知道吗,这对于一个从贫困农村走出来的姑娘来说意味着什么?那可能是她家里老人的救命钱,可能是她弟弟妹妹上学的学费钱,你们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拖着,你们的良心过得去吗?” 面对苏悦的质问,朱妻自觉理亏,不禁讪讪地低下头,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苏悦并未就此罢休,继续说道:“更过分的是,朱万福和朱勇竟然都强暴过秦晓燕。要不是他俩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朱万福何至于落得被杀的下场?你们不仅不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还在这里骂她,你们还有人性吗!” 朱祥国妻子听闻,猛地抬起头,满脸尽是错愕之色,像是被这个消息彻底惊到,几乎下意识地大声反驳:“你说什么?朱勇强暴过秦晓燕?这怎么可能!朱勇从小那方面就有缺陷,根本无法正常行男女之事,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陈峰听闻此言,心中猛地一震,顿时意识到这案件背后恐怕隐藏着重大隐情。 回到办公室后,陈峰眉头紧锁,坐在办公桌前,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他将两起案件从头到尾重新梳理了一遍,结合从秦母、朱妻处获取的信息,他愈发坚信:凶手并非秦晓燕,而是另有其人。 可究竟是怎样不共戴天的仇恨,竟能驱使凶手不仅杀害朱家两个人,还要想方设法地嫁祸给朱勇?而秦晓燕也成为了他的替罪羊。 有没有可能,凶手就是秦晓燕那个神秘男友?如果能找到这个人,或许案件就会找到新的突破口。 想到这里,陈峰拨通了竹影轩茶社少东家徐金保的电话:“喂,您好,请问是徐老板吗?我是刑侦支队的陈峰,跟您打听个事儿,您知不知道秦晓燕有个男朋友?” 徐金保那边稍作沉默,而后直截了当地说道:“不好意思,陈警官,恐怕我爱莫能助。我平时鲜少来茶社,与秦晓燕也不过是普通的老板与员工关系,对于她个人的私生活,我实在不太了解。” “好的,谢谢徐老板。要是之后您想起什么,还请及时联系我们。” 陈峰挂断电话,再度陷入沉思。看来若要揭开这两起案件的谜团,必须要彻查朱祥国、朱万福和朱勇的过往,从他们的家庭琐事到生意往来,从朋友关系到私人恩怨,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看看是否有人与他们结下了血海深仇。 这将是一场艰难的调查,但陈峰知道,只有抽丝剥茧、层层深入,才能抓住那个狡猾的真凶。 第63章 追查 陈峰敏锐地意识到,彻查朱祥国、朱万福与朱勇三人往昔的结怨情况,或许是侦破这两起命案的关键突破口。他当机立断,安排队员们彻查三人过往的纠纷事件。 陈峰把所有队员都集中起来,分配完具体工作后,他表情凝重,语气严肃:“大家按照各自的任务立刻执行。此次调查务必做到事无巨细,哪怕最微小的细节也不容错过。大家将各自的调查结果交给苏悦汇总,苏悦根据这些纠纷的严重程度,用excel表格从高到低进行排序,打印出来后交给我。” 随后,陈峰看向苏悦,郑重说道:“苏悦,你在进行排序时,一来,要注意纠纷的严重程度;二来,要留意这些结怨事件的覆盖度,把同时涉及朱祥国、朱万福、朱勇等三人的事件列在最前面。” 众人深知此次任务责任重大,接到任务后,不敢有丝毫懈怠,旋即全身心投入到各自的调查工作之中。 这一查,便是连续好几天的奔波忙碌。他们不辞辛劳,四处走访,三人曾经居住过的社区、出入过的场所,以及与之有过交集的各类社交圈子,都逐一深入调查。同时,他们仔细查阅所有与三人相关的资料档案和出警记录,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隐藏线索的细节。 最终,他们成功搜集到了过去20年,所有与这三人有过纠纷的事情,数量之多,着实令人咋舌,竟多达二、三百起。 其中,朱万福的劣迹尤为突出,他四处惹是生非,各种乱七八糟的破事一箩筐。朱祥国同样劣迹斑斑,他要么处心积虑地算计生意伙伴,要么不择手段地对付竞争对手,甚至还想尽办法克扣自家员工的工资。更为恶劣的是,他竟背着妻子在外面包养了二奶。 陈峰拿着厚厚一大叠的资料仔细翻看起来。在这些纷繁复杂的事情里,陈峰一眼便注意到了13年前发生的一起案件。 那是在朱祥国的饭店里,朱万福与厨师张大海发生了激烈的打斗,最终竟演变成朱万福致张大海死亡的恶性事件。根据当时几个现场证人所提供的证词,系张大海当时喝多了酒,情绪失控,和朱万福一语不合,便手持刀具追砍他,而后朱万福在慌乱之中夺过刀,反将张大海杀死。 由于当时饭店尚未安装摄像探头,缺少直接的影像证据,法院仅能凭借证人的口供做出判决,最终判定朱万福非故意杀人,而是防卫过当,仅判处他一年有期徒刑 。而当年为这起案件作证的3个证人,竟然是朱祥国、朱勇以及秦晓燕。 陈峰全神贯注地看完这起案件后,心中陡然一凛,恰似一道闪电撕裂漆黑夜幕,瞬间只觉得案情一下子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这起案件,竟同时将朱祥国、朱万福、朱勇三人卷入其中,甚至连秦晓燕也未能幸免。陈峰凭借着敏锐洞察力,立刻意识到这起案件背后必定隐藏着重大隐情。以他对朱万福平日行事风格的了解,极有可能是朱万福率先寻衅滋事,进而残忍杀害了张大海。 而朱祥国、朱勇与秦晓燕等三人,极有可能为朱万福作了伪证,蓄意歪曲事实真相。如此颠倒黑白之举,很可能在张大海后人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种子,随着时间推移,愤懑不断累积,最终,促使张大海的某位后人,萌生出杀人报仇的念头。 若张大海的后人为其报仇雪恨,杀害朱祥国与朱万福后,起初欲将罪行嫁祸给朱勇,见未能得逞,便旋即将目标转向张大海案的另一当事人——秦晓燕。如此,这一系列事件便合乎逻辑了。 陈峰进一步推测,此人极有可能就是秦晓燕那位神秘的男朋友。他借故接近秦晓燕,表面上与她谈恋爱,实则利用秦晓燕在茶社工作的便利,来达成自己毒杀朱祥国的目的。 猛地,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在陈峰脑海中迅速闪过:凶手极有可能打算将当年牵涉张大海一案的所有人都斩尽杀绝。如今,朱祥国、朱万福、秦晓燕已然命丧黄泉,而朱勇却还在这世上。 按照这般逻辑推断,朱勇此刻无疑正置身于极度危险之中,随时都有可能遭遇毒手。想到这儿,陈峰心中一紧,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催促小张、小李和苏悦火速赶到他的办公室。 待三人赶来后,陈峰神情严肃,有条不紊地开始布置任务。他率先看向小张,语气沉稳地吩咐道:“小张,你立刻去把张大海的儿女及所有直系亲属的现状调查清楚。”要详细查清他们的年龄、婚姻状况,目前是否在s市,以及是否曾来过s市。这些信息至关重要,容不得半点马虎。” 接着,陈峰将目光转向苏悦和小李,沉声说道:“我推断朱勇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从现在起,你们二人要对朱勇进行贴身保护,务必做到寸步不离。一定要确保他的安全,绝不能让凶手有机可乘。”小张、苏悦和小李齐声领命,迅速投入到任务当中。 小张对张大海后人及其他直系亲属的调查,很快便有了结果。 张大海育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如今都已成家立业,一直扎根在外省老家的农村。经小张多方严谨核实,过去十年间,他们从未到过s市。并且,他们的子女均未成年,年纪最大的今年仅15岁,还在读初中。此外,张大海的其他直系亲属大多已成婚,且近几年均未来过s市。 然而,张大海的妻子向小张透露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情况。她回忆,当年张大海在s市打工时租了一间房子,隔壁住着一个小男孩。那时小男孩也就十来岁,父母离异后,他跟着父亲生活,但父亲极少回家,对他不管不顾。 心地善良的张大海见不得孩子如此可怜,便时常过去照料他,为他做饭、收拾屋子,偶尔还给他些零花钱。就这样,张大海悉心照料了小男孩两三年,小男孩与他感情深厚,情同父子,直至张大海不幸去世。 综合各方面情况,陈峰敏锐地意识到,那个小男孩极有可能就是他们苦苦追寻的凶手。按照时间推算,小男孩如今应该二十五六岁。陈峰心里明白,必须争分夺秒找到此人,案件真相才有可能被揭开。 陈峰迅速打开警务内部系统,熟练调出当年张大海案的详细资料,上面清晰记录着张大海住处的具体信息。陈峰果断安排小张,即刻前往张大海当年租房所在辖区的派出所了解情况。小张不敢耽搁,急忙赶往派出所。经过一番询问打听,终于得知那个小男孩名叫江明辉。 得知这个关键信息后,小张马不停蹄地继续深挖线索。他了解到,张大海去世后没过多久,江明辉的父亲竟也遭遇车祸不幸身亡,而江明辉的母亲早在多年前就已改嫁,去了外省生活。当时年仅13岁的江明辉,在s市无依无靠,举目无亲。就在众人以为江明辉将要被送去福利院时,一位好心人站了出来,将他收养。 然而,无论是派出所的民警,还是江明辉的邻居,都对收养的具体情况知之甚少,只有当年江明辉所在小区居委会的叶大妈——叶淑媛女士,知晓详情。不巧的是,叶大妈如今已不在该小区居住,而是随儿子搬到了别处。 陈峰听闻这一消息后,兴奋之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他敏锐地察觉到,真相仿佛近在咫尺,几乎触手可及。他心里十分清楚,只要能找到叶大妈,或许就能顺着这条线索,找到那个小男孩。 陈峰没有丝毫迟疑,当机立断,再次迅速打开警务内部系统。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舞动,在搜索栏中精准地敲下“叶淑媛”三个字,紧接着果断地点击回车。电脑屏幕上瞬间显示出叶淑媛的相关信息。陈峰的目光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急切地锁定在地址一栏:霞云区青岗街32号瑞丽江景小区甲1号楼1802室。凝视着叶大妈的住址,陈峰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第64章 真凶浮现 当陈峰心急如焚地赶到叶大妈的住处时,一盆无情的冷水瞬间浇灭了他心中的希望——叶大妈已于半个月前因病与世长辞。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恰似一记重锤,毫不留情地砸在陈峰的心口,使他瞬间如遭雷击,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原本,只要找到叶大妈,便极有希望揪出那个已残忍杀害三个人的凶手,可如今,所有的希望却如梦幻泡影般瞬间破碎。陈峰满心充斥着不甘与无奈,脑海中如走马灯般不停地思索:究竟还有何种途径,能知晓当年那个小男孩究竟被谁收养了呢? 正当陈峰一筹莫展,满心焦虑之时,他不经意间看到叶大妈的儿子正从抽屉里翻找出一大本相册。陈峰一眼望去,那本相册外观陈旧,边角磨损得厉害,页面微微泛黄,一看便知年代久远。他心中陡然一动,仿佛在无尽黑暗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忙不迭地带着一丝急切与期待,对叶大妈的儿子说道:“您能让我看看这个相册吗?说不定里面会有什么关键线索,对我的调查至关重要。”叶大妈的儿子听闻,没有丝毫犹豫,二话不说便将相册递给了陈峰。 陈峰迫不及待地打开相册翻看起来,眼神急切地在一张张照片上扫过。突然,他的目光像是被强力磁石吸住一般,牢牢定格在眼前的一张照片:只见照片上有三个人,位于两侧的分别是叶大妈和一位中年男子,而中间站着的,是一个十来岁的男孩。那男孩脸上带着一抹纯真又略带腼腆的笑容。陈峰的心脏猛地一缩,一种强烈的直觉涌上心头,看来照片中的这个男孩,极有可能就是当年张大海悉心照料的那个小男孩。 此时的陈峰,双眉紧紧蹙在一起,仿佛两座紧锁的山峰,凝聚着无尽的思索与凝重。他双眼死死盯着照片中的小男孩,嘴里不自觉地喃喃自语:“怎么感觉这个男孩有些面熟,我应该在哪里见过他?”刹那间,陈峰双眸陡然放大,眼中似燃起两团精光,仿若一道闪电划破脑海中的迷雾,紧接着,他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三个字:“徐金保!” 得知那个小男孩就是徐金保后,陈峰深知情况刻不容缓,立刻神情严肃地对队员们下达指令:“跟我走,火速赶往竹影轩,抓捕徐金保!” 然而,他们风驰电掣般赶到竹影轩,四处搜寻,却并未发现徐金保的身影。众人又马不停蹄前往徐金保家中,然而同样不见他的踪迹。陈峰见状,心急如焚,深知一旦让徐金保逃脱,后果不堪设想。他迅速联系s市各大交通枢纽,果断下发关于徐金保的协查通报,只为争分夺秒,绝不能让徐金保趁机出逃。 就在陈峰紧蹙眉头,思索徐金保藏身之处时,脑海中猛然灵光一闪:“徐金保处心积虑为张大海报仇,截至目前,朱勇是当年相关人员中唯一还未遇害的,他会不会此刻正赶去对朱勇下手呢?”念及此,陈峰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他不假思索,手如疾风般拨通了苏悦的电话,语气急促地问道:“苏悦,你和小李这段时间是不是一直都守在朱勇身旁,一刻都没离开过?”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苏悦沉稳严肃的声音:“老大,这几天我们遵照您的吩咐,对朱勇几乎是寸步不离。但就在刚才,竹影轩的少东家徐金保过来了,朱勇说他要和徐老板谈一笔数额巨大的生意,内容比较机密,不方便让外人听见,所以就让我们在他的办公室门口等候。他们在里面已经交谈快十分钟了。” “什么?”陈峰听闻,惊怒交加,双眼瞬间瞪得如铜铃般大,几乎是嘶吼着对着电话大喊:“快,立刻冲进去保护朱勇,想尽一切办法控制住徐金保,绝对不能让朱勇出事,我们马上就赶过去!”话音刚落,陈峰便心急火燎地挂断电话,转身面向队员们,大声吼道:“跟我走!”随即率领众人如离弦之箭般直奔蜀香阁饭店而去。 第65章 往事回忆(上) 等陈峰心急火燎地赶到蜀香阁,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瞬间沉入谷底。朱勇已然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没了气息。他的脸色潮红,几乎和朱祥国、秦晓燕的死状如出一辙。陈峰只一眼便断定,朱勇同样死于氰化钠中毒。 而一旁的徐金保,表情格外淡定,仿佛周遭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稳稳地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的眼镜,那神态,俨然是在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陈峰见状,心中“腾”地燃起一股熊熊怒火,那怒火好似要将他整个人吞噬。只见他猛地抬起手臂,一拳狠狠砸在墙上。此刻的陈峰双眼瞪得如铜铃般滚圆,他怒吼一声:“带走!” 在灯光略显昏暗的审讯室内,徐金保安静地坐在审讯椅上,周身散发出一种出奇的平静。他微微抬起头,眼神空洞地凝视着前方,仿佛陷入了回忆的漩涡,随后,他缓缓开口,开始讲述关于自己的一切,包括那几起作案的详细过程。 徐金保十岁左右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家庭变故,如晴天霹雳般瞬间击碎了他原本平静的生活。那年,母亲有了外遇,父母离异后,母亲决然抛下他,跟随新欢去了外省。 从此,他只能无奈地与父亲相依为命。然而,离婚后的父亲性情大变,整日浑浑噩噩,沉溺于酒精之中,常常整日不见踪影,对徐金保的生活全然不管不顾。 彼时的徐金保,生活犹如坠入无尽的黑暗深渊,困苦交加。饥饿如同跗骨之蛆,紧紧相随,常常是吃了上顿便没了下顿。 一日,张大海所工作的饭店休班,他于租住之处亲自下厨炒菜。彼时正值酷暑,天气酷热难耐,他便将厨房门与房门统统敞开,期望能借风透气。正炒菜间,他不经意地瞥见房门口伫立着一个小男孩。这小男孩正是徐金保,只见他嘴角淌着口水,还不住地吞咽唾沫,双眼直勾勾地紧盯着锅里的菜肴,那副模样,分明是饿到了极点。 张大海认得这是隔壁家的孩子,也略知他平日里缺少家人的关怀与照料。见徐金保这般可怜模样,张大海心中瞬间涌起一股深切的怜悯之情。他赶忙放下手中的锅铲,热情洋溢地招呼徐金保进屋。 用餐之际,张大海特意为徐金保盛了满满一大碗米饭,还往碗里夹了许多菜肴。看着徐金保狼吞虎咽地往嘴里扒拉饭菜,吃完后还接连打着饱嗝,张大海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涩。 他伸出那布满老茧的粗糙大手,轻轻摩挲着徐金保的头,声音里满是温柔与关切:“以后要是饿了,没东西吃,就到叔叔家来,好不好?”徐金保眼中倏地闪过一丝光亮,用力地点了点头。就在那一刻,他觉得原本如暗夜般的生活,刹那间透进了希望的曙光。 因张大海在饭店工作的特殊性,他每天早上10点就得前往饭店,通常要到晚上11点至12点才能返回。自从心中有了徐金保这个牵挂,即便每日工作疲惫不堪,张大海依旧会在早上6点准时起床。匆匆赶到徐金保家,只为给孩子准备好一天的饭菜。要是时间宽裕,他还会顺手帮着收拾屋子,将脏衣服洗净、晾晒。 在那段时光里,他们二人相处得宛如亲生父子。徐金保打心眼里感激张大海,早已将他视作自己的父亲;而张大海对徐金保,同样是毫无保留地付出,关爱如同对待亲生儿子一般。 张大海自己生活极为简朴,省吃俭用。即便收入并不丰厚,他还是会从为数不多的工资里拿出一部分钱。这钱,要么给徐金保缴纳学杂费,好让孩子能安心读书;要么就当零花钱给徐金保,倘若自己来不及做饭,孩子也能用这钱去买些吃的。 每次给钱时,张大海总会慈爱地摸着徐金保的头,语重心长地叮嘱:“孩子,生活再苦再难,你都得好好学习。只有考上大学,才有机会改变命运。可别像张叔小时候,没好好念书,现在只能靠苦力活儿勉强维持生计。”徐金保每次听了,都会认真点头。从那时起,他便在心底暗暗发誓,长大后一定要出人头地,好好报答张大海这份深厚的恩情。 这段虽艰苦却满溢温馨的生活,恰似一束微光,照亮了徐金保黯淡的童年。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年左右,终究还是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悲剧无情地画上了句号。 第66章 往事回忆(下) 那是一个看似平常的夜晚,饭店已经打烊,伙计们正收拾妥当,准备各自回家。就在这时,朱万福醉醺醺地闯了进来,他脚步踉跄,浑身散发着刺鼻的酒气。他双眼迷离,摇摇晃晃地径直走向张大海,一把扯住他的胳膊,使劲儿拽着张大海往厨房的方向走,嘴里含含糊糊地嘟囔着:“老张,你去给我炒两个好菜,我还没喝够呢,快去!” 张大海心里清楚,朱万福平日里为非作歹,横行霸道,他可不想无端得罪这个瘟神。于是,张大海脸上立刻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小心翼翼地说道:“万福啊,你看这都已经下班了,灶里的火早就熄了。要不这样,你明天早点来,我一定给你炒几个拿手好菜,你看行不行呀?” 朱万福一听这话,顿时来了脾气,猛地一甩手,将张大海推了一个趔趄。他红着脸,大声嚷道:“不行!我现在就要吃,你别给我废话,赶紧去做!” 张大海一个踉跄站稳后,一脸为难,苦笑着解释:“现在真的不行呀,火都灭透了,而且肉和菜也都入库锁起来了。”说着,张大海用祈求的眼神看向一旁的朱祥国,希望他能出面说句话:“朱老板,您看能不能劝劝万福,今天就算了,改天再说吧。” 谁知朱万福一听这话,立刻火冒三丈。他怒目圆睁,留下向前,抬手“啪”的就是一巴掌,重重地扇在了张大海脸上,嘴里还破口大骂:“你个不知死活的老东西,竟敢拿我叔叔来压我,你是不是找死啊!我告诉你,你现在马上去给我炒菜,不然有你好看的!” 这一巴掌,也激起了张大海的火气。他气得脸色涨红,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梗着脖子大声回道:“我都说了现在炒不了,你就是说破天,今天也做不了!” 朱万福被张大海的话语彻底激怒,只见他双眼通红,抬起脚就朝着张大海狠狠踹去。张大海下意识地一闪,顺势抓住朱万福踹过来的脚,往后一推。朱万福本就醉酒,身体不稳,这一推直接让他一屁股重重地坐在了地上。 朱万福怎么也没想到,张大海竟然敢还手。他觉得自己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顿时恼羞成怒,一股热血涌上脑门,再加上酒精的刺激,整个人瞬间失去了理智。 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不顾一切地冲进厨房,瞬间就拎着一把菜刀冲了出来。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已经挥舞着菜刀,朝着张大海一阵乱砍。张大海躲避不及,连连惨叫,被砍翻在地。 朱祥国见朱万福拿刀冲了出来,想去上前阻止,却已然来不及了。见张大海已被砍倒在地,他连忙跑到张大海身边查看,只见鲜血从张大海的颈动脉处喷涌而出,洇红了一大片地面。张大海的眼神渐渐黯淡,没过一会儿,便没了气息。一旁的秦晓燕吓得脸色惨白,忍不住惊声尖叫起来。 朱万福这才如梦初醒,此时的酒已经醒了大半。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手中的菜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他望着地上已死的张大海,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不知所措。 只一瞬间,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朱祥国身前,双手死死抓着朱祥国的衣襟,泣不成声地乞求道:“叔叔,求求你救救我,我还年轻,我不想被判死刑啊!叔叔,求求你,救救我吧……” 朱祥国眉头紧皱,重重地叹了口气,看着眼前这个不争气的侄子,心中五味杂陈。他咬了咬牙,说道:“你是我老朱家的独苗,叔叔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出事,你先起来,叔叔来想办法。”说完,他缓缓起身,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与决绝。先是果断地吩咐朱勇:“赶紧把饭店的闸门拉上,别让人进来!”朱勇愣了一下,随即赶忙跑去照做。 接着,朱祥国快步走到柜台旁的酒柜前,伸手拿出一瓶白酒,返回到张大海身旁。他蹲下身子,拧开瓶盖,顺着张大海微张的嘴,就“咚咚咚”地往里灌了进去,一部分酒水顺着张大海的嘴角溢出,浸湿了他的衣领。 做完这一切,朱祥国站起身来,将朱万福、朱勇,以及还在瑟瑟发抖、吓傻了的秦晓燕叫到跟前。他目光阴沉地扫过三人,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听好了,一会儿警察来了,就说张大海喝醉了酒,和万福言语上起了冲突,然后他就冲进后厨拿了把菜刀追砍万福。万福在慌乱中夺过刀,可张大海还是不依不饶,抡起椅子又冲上去要砸万福。万福实在没办法,才拿刀乱舞,结果刀锋不小心划到了张大海脖子,这才导致他倒地身亡。都记住了吗?”三人听着,都默默地点了点头。 朱祥国说完,又盯着秦晓燕,眼神中满是狠厉,恶狠狠地威胁道:“秦晓燕,见了警察,你就按照我刚才说的去讲,一个字都不准乱说。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秦晓燕吓得浑身一颤,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怯生生地点了点头,带着哭腔说道:“我……我知道了。” 没过多久,警察接到报警后迅速赶赴现场。朱祥国等三人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说辞,向警方讲述了所谓的“事情经过”。由于当时饭店还没有安装监控探头,警方勘查现场时,看到倒地的张大海,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气,在那把作为凶器的菜刀上,也确实检出了张大海和朱万福的指纹(注:因这把刀是张大海在后厨经常使用的一把刀,所以会检出他的指纹)。再结合三个人统一的现场证词,警方初步判断,朱万福系正当防卫致张大海死亡。后来经过法院审理,最终改判为朱万福防卫过当,判处了一年有期徒刑。 当时,徐金保得知此事后,气愤异常。他紧握着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心中愤懑难平:“张叔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平日里对谁都和和气气,脸上总是挂着憨厚的笑容,而且他向来滴酒不沾,怎么可能酒后拿刀去砍人!这其中必定有诈!”他坚信,一定是朱万福这个人渣无端挑事,残忍地杀害了张大海。而朱祥国、朱勇和秦晓燕那三个混蛋,肯定是为了保全朱万福,昧着良心做了伪证。 徐金保的双眼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他在心底暗暗发誓:“等我长大,一定要为张叔报仇雪恨,让这些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从那一刻起,为张大海复仇的种子,便深深埋在了徐金保的心底。 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打算放过这个可怜的孩子。没过多久,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夺走了徐金保父亲的生命。 而他的母亲,早已外嫁离开了s市。年仅13岁的徐金保,瞬间成了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 社区得知他的情况后,决定将他送往福利院,希望能给他一个安身之所。就在徐金保觉得自己的人生陷入绝境时,转机出现了。 竹影轩老板徐有财,在儿子因白血病不幸离世后,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当他听闻徐金保只比他的儿子小两岁,面孔还有几分相似后,便起了收养之意,遂前来相看。 徐有财仔细打量一番,发现徐金保虽面容憔悴,但眉宇间果真与亡子有几分相像,眼神中还透着一股坚毅,举手投足间更是尽显乖巧懂事,这让他顿时心生好感。 徐有财轻轻拍了拍徐金保的肩膀,温和地说道:“孩子,你愿意跟我走吗?只要你愿意,我会给你想要的生活。”徐金保盯着徐有财,用力地点了点头。 从此,徐金保跟着徐有财生活,徐有财不但给他改了名字,还对他关怀备至,简直对他视如己出。徐金保深知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学习格外刻苦努力,功夫不负有心人,凭借着不懈的努力,徐金保凭借优异成绩,成功考取某名牌大学的化工系。 大学毕业后,鉴于身体状况,徐有财渐渐将茶社生意转交给徐金保打理。徐金保也并未辜负徐有财的期望,凭借自身的智慧与不懈努力,将茶社经营得有声有色,呈现出蒸蒸日上之态。 然而,即便徐金保事业顺遂,为张大海报仇雪恨的念头,却始终在他心底萦绕,从未消散…… 第67章 复仇准备 在徐金保事业风生水起时,为张大海报仇的火焰,一直在他心底熊熊燃烧,从未熄灭。即便日常事务繁忙,他也始终暗自留意朱祥国、朱万福和朱勇的一举一动。 当得知朱万福因伤人罪被判了重刑后,徐金保并未急于立刻展开复仇行动。他的心中有着一个冷酷的想法:当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别想逃脱他那充满仇恨的复仇之手。 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徐金保独自坐在办公室里,他绞尽脑汁,反复思索,究竟怎样才能让自己的杀人计划做到毫无破绽、天衣无缝呢? 就在此时,命运似乎给了他绝佳的契机。首先,徐金保发现,秦晓燕竟然来到了他的茶社工作。接着他又发现朱祥国和朱勇常来茶社喝茶。一个毒杀的计划,在他心中悄然萌生。 然而,这个计划需要一个帮凶,他瞬间想到了秦晓燕。但棘手的问题接踵而至,怎样才能让秦晓燕心甘情愿、死心塌地地成为他的帮凶,替他完成这个杀人计划呢?徐金保陷入了沉思,不久之后,他便有了计策 。 徐金保开始有意接近秦晓燕。每当秦晓燕练习泡茶时,他总会走上前去,亲自手把手教她,从茶叶的用量、水温的把控、再到出汤的时机,每个细节都耐心指导,将自己对茶的领悟毫无保留地倾囊相授。 平日里,他更是对秦晓燕嘘寒问暖,关注着她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这些看似琐碎的关怀,却如涓涓细流,渐渐渗入秦晓燕的心田。秦晓燕逐渐被这个谈吐温文尔雅、气质脱凡不俗的茶社少东家所吸引,心中那片平静的湖面悄然泛起了丝丝涟漪,对徐金保生出一丝好感。 然而,秦晓燕心中也有着自己的顾虑,她觉得自己和徐金保是身处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因此,虽心中好感渐生,却也不敢有过多表露。 徐金保敏锐地察觉到秦晓燕心中的犹豫。于是,只要一有闲暇,他便主动凑到秦晓燕身边,与她谈心。为了彻底打动秦晓燕,他不惜将自己年幼时那些曲折坎坷的经历,毫无保留地讲给她听。他言辞间满是无奈与悲情,诉说着往昔的种种苦难,试图更深地博得秦晓燕的同情与倾心。当然,关于他和张大海的那段往事,他选择了隐瞒。 果不其然,如他所料,秦晓燕听着徐金保的讲述,心中对他的情愫,在不知不觉间愈发浓郁。 徐金保感到时机已经成熟,在一个月色如水的夜晚,他约秦晓燕来到茶社的后院。四周静谧无声,只有微风轻轻拂过。徐金保看着秦晓燕的眼睛,目光中饱含深情,缓缓开口告白:“晓燕,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秦晓燕的脸瞬间变得绯红,宛如天边的晚霞。她微微低下头,如同一只羞涩的小鹿,轻声说道:“我愿意。” 然而,徐金保与秦晓燕交往,不过是他为利用她,达成复仇计划所使用的手段罢了,所以他根本不想让旁人知晓他们之间的关系。于是,在两人刚开始交往时,他便一脸恳切地叮嘱秦晓燕:“晓燕,我刚接手茶社不久,父亲还在考察我的能力,我真的不想因为这些儿女私情,让父亲对我失望。所以,我和你的事,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家人,我不想节外生枝,你能理解我吗?等一年后,茶社做出成绩,我一定会公开我们的恋情,好不好?” 秦晓燕早已被徐金保迷得神魂颠倒,哪能料到这是他精心设下的一个局。她只觉得徐金保的话在情在理,便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 随着与秦晓燕交往的日益深入,徐金保渐渐察觉到,秦晓燕对朱祥国和朱万福竟也怀有极深的恨意。秦晓燕时常抱怨,朱祥国为人刻薄至极,不仅常常对她恶语相加,还动辄无故克扣她那少得可怜的工资。而在一次不经意的交谈中,秦晓燕更是流露出,她最痛恨的人便是朱万福,只因她曾惨遭朱万福强暴,清白之躯无端被夺,她恨不得朱万福立刻便死于非命。 徐金保听闻,心中不禁暗自惊喜。此前,他一直绞尽脑汁,苦苦思索着究竟该如何说服秦晓燕协助自己实施杀人计划。毕竟他心里清楚,杀人可不是一件小事,绝非仅仅凭借着两人之间的儿女情长,就能让秦晓燕义无反顾、死心塌地地帮他完成这等惊天大事。如今,秦晓燕对朱祥国和朱万福浓烈的恨意,彻底打消了他的这些顾虑。 自那之后,徐金保但凡寻得机会,就会佯装义愤填膺,有意提及朱祥国和朱万福往昔对秦晓燕所做的桩桩恶行。他言辞激昂,痛斥两人的累累罪行,让秦晓燕本就压抑在心底的仇恨,如同被点燃的干柴,燃烧得愈发猛烈。 与此同时,徐金保一直密切关注着朱万福的动向。终于,他打听到朱万福已经刑满释放。徐金保心中暗喜,他觉得,为张大海报仇雪恨的绝佳时机,已然来临。 在某个静谧的夜晚,徐金保猛地紧紧握住秦晓燕的手,目光中陡然闪过狠厉与决绝,随后,他压低声音,面目狰狞地说道:“晓燕,这些时日,每当我想起你曾遭受的那些委屈,尤其是朱万福那丧心病狂的畜生,对你做出那般令人发指的事,我的心就如被万箭穿过,痛不欲生。我反复思索了许久,如今已然下定决心,一定要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代价,我要杀了他们!” 秦晓燕听闻这番话,瞬间大惊失色,她下意识地急忙伸出手,死死捂住徐金保的嘴,眼中写满了惊恐与担忧,她带着哭腔,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金保,你千万不能这么做啊!杀人可是一条有去无回的不归路,你如今事业蒸蒸日上,前途一片光明,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为了我,去做这种事,把自己的一切都毁了呢?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忘掉那些痛苦,好好生活下去,好不好?” 徐金保凝视着秦晓燕,眼神锐利且坚定。他缓缓拿开秦晓燕的手,再次紧紧握住,语气沉稳却不容置疑:“晓燕,我明白你是为我着想,可我真的忍无可忍了。他们犯下的恶行,绝不能就这样轻易被饶恕,你所承受的痛苦,更不能无声无息地被埋没。你放心,我不会冲动行事,我已然精心策划好了一切。不过,我需要你的协助,只要我们配合得天衣无缝,必定不会有事。到时候,我们就把所有罪责都推到朱勇身上,让他来当这个替罪羊。” 秦晓燕望着徐金保真挚且坚定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念及徐金保是为自己才甘愿冒险踏上这条危险之路,她内心深受触动。犹豫片刻后,她缓缓闭上双眼,一颗晶莹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最终点头同意。 紧接着,徐金保便将他谋杀朱祥国和朱万福的计划,毫无保留、极为详细地讲给了秦晓燕。 第68章 复仇(上) 在整个计划的策划阶段,徐金保有条不紊地开展了诸多准备工作。他清楚,每一个细节都对计划成败至关重要,绝不容许半分马虎。 首先,他借助暗网这一特殊渠道,用预先兑换好的比特币在上面购置了氰化钠。紧接着,他在淘宝上精挑细选,选中一家食品添加剂专卖店,从中购买了羧甲基纤维素钠(cmc)凝胶。购买时,他仔细对比不同店铺的产品信息,查看用户评价,确保所购cmc凝胶的质量绝对可靠。之后,他又在拼多多的一家养蜂合作社平台,挑选并买下了食用级蜂蜡。 在构思如何在茶杯上蚀刻出一条极其细小的微槽,并将氰化钠小心涂抹其内时,徐金正精心准备了一系列专业工具。 首当其冲的是钨钢雕刻针,其质地坚硬,是徐金保在茶杯上完成这场隐秘“创作”的核心利器。凭借这种特性,他能精准在茶杯表面雕琢出符合要求的微槽 。 与之相搭配的,是一支5ml医用注射器。这看似寻常的注射器,在此次计划里却承担着精准抽取与注射cmc凝胶和蜂蜡的关键使命。每一滴材料的用量,都与计划的成败息息相关,容不得半点偏差。 此外,硅胶模具、温控加热垫、精确至0.01克的电子秤、能实时监测蜂蜡融化温度的红外测温仪、用于封存未用完氰化钠的塑料密封盒、防止氰化钠渗透的丁腈手套、阻挡氰化钠毒粉吸入的n95口罩、预防雕刻时瓷屑飞溅的护目镜,以及用于降解残留氰化物的84消毒液,均在他的准备清单之列。 硅胶模具可辅助塑造微槽的理想形态;温控加热垫能精准调控温度,为蜂蜡融化创造恰如其分的条件;电子秤确保材料称量准确无误;红外测温仪实时掌控蜂蜡温度;塑料密封盒严密封存剧毒物品;丁腈手套与n95口罩保障自身安全无虞;护目镜避免眼睛受到伤害;84消毒液则用于后续的清理善后工作。 对于身为化工系高材生的徐金保而言,完成这一系列材料与工具的准备工作后,后续的操作不过是驾轻就熟之事,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朱万福刑满释放后,徐金保告知秦晓燕,打算在清明节下午动手。他分析,清明节是传统休息日,茶馆茶客会比平日更多,在人员密集的嘈杂环境里,实施计划更为容易。到时候,他会提前把一只暗藏毒物的茶杯交给秦晓燕,秦晓燕只需自然地将茶杯送到朱祥国手上。 接着,徐金保神情严肃,特意叮嘱,烫涮茶杯时间不宜过长。毒物经特殊处理藏于茶杯内壁,烫涮太久很可能提前泄漏,一旦被对方察觉异样,整个计划便会功亏一篑,他们此前所有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他接着叮嘱,自己已暗中观察许久,发现朱勇向来有个习惯,总会主动替朱祥国再涮一遍茶杯,随后才会把茶杯交给他。因此,秦晓燕要先涮洗那只藏有毒物的茶杯,如此一来,这只毒杯最终势必会到朱祥国手上。 在此之后,她只需如平常一般正常冲泡茶叶,神态与举止务必自然。如此,警察展开调查时,注意力大概率会被朱勇吸引,不会轻易对她产生怀疑。 其实徐金保也设想过一种情况,就是朱勇不小心自己用了那个毒杯。但这无所谓,反正在他心中,这几个人都得死。如果朱勇真的用了那个杯子,那就让他先死,徐金保会再找合适的机会,去杀死朱祥国。 徐金保还特别强调了座位安排的重要性。他郑重地嘱咐秦晓燕,务必将朱祥国、朱勇、葛庆海和刘淳安排在同一处。原来,徐金保留意到朱祥国与葛庆海近日刚起过冲突,一旦朱祥国遭遇毒杀,警方基于矛盾关系展开调查时,葛庆海势必会成为首要怀疑对象。如此一来,便能有效干扰警方的侦破工作,为计划的隐匿性增添一层保障。而刘淳,同样是徐金保精心为警方设下的干扰环节。 案发前几日,徐金保特意换上邮政服装,乔装一番后,给教育局负责升学事务的主任刘淳送去一封机打匿名信。在信中,他以揭发刘淳受贿之事相要挟,胁迫刘淳想办法往朱祥国的茶杯里投放泻药。徐金保心里明白,刘淳所处职位利益诱人,想洁身自好几乎不可能,总会收取一些不干净的钱,以坐牢威胁他,刘淳定会乖乖就范。 清明节这天终于来临,徐金保瞅准时机,将那只封存有氰化物的茶杯悄然交到秦晓燕手中。 此刻,他目光中透着严肃与狠厉,再次叮嘱道:“晓燕,你一定要注意,洗烫这只茶杯的时间绝不能太长,而且尽量别让水碰到茶杯上沿,毒药就藏在那儿。还有,洗烫茶具的水温不能过高,必须控制在70度以下。要是水温太高,再加上万一朱勇涮烫茶杯时间过长,蜂蜡层很可能提前融化,氰化钠也会跟着泄漏出来。一旦被朱勇或者朱祥国察觉出什么端倪,那咱们之前所有的努力可就全白费了,弄不好,咱俩都得坐牢!” 第69章 复仇(下) 毒杀朱祥国之后,事情的发展正如徐金保所预料的那样,警方暂时并未将怀疑的矛头指向秦晓燕,而是先后把调查的重点聚焦在刘淳、葛庆海以及朱勇身上。接下来,徐金保准备按计划行事,将目标对准朱万福——那个杀害张大海的真正罪魁祸首。 徐金保得知,朱祥国死后,朱万福和朱勇,为了争夺饭店的控制权,正闹得不可开交。于是,他盘算着杀死朱万福后,再次将罪名嫁祸给朱勇。 这天中午,蜀香阁内正值用餐高峰,店内一片忙碌与嘈杂。徐金保趁着这混乱之际,悄然把一张机打的纸条放在收银台上。纸条上醒目地写着:“我知道朱万福正和你争夺饭店控制权。我有个万全之策能帮你。今日下午3点,我们在云景胡同紫汀苑二单元那栋楼的天台碰面,我会告知具体做法。切记,不准乘电梯,务必走楼梯,否则免谈!想得到饭店,就照我说的做,不然你将一无所有!” 随后,徐金保又前往朱万福家。确认朱万福在家后,他轻轻敲了敲门,把一个封好的快递放在门口,旋即躲在暗处窥视。只见朱万福打开门,将快递拿进屋内。快递里同样是一张机打的纸条,上面写道:“我握有朱勇的把柄,能让他放弃争夺饭店控制权。今日下午3点30分,到云景胡同紫汀苑二单元楼门口等我,我会告知你。” 徐金保之所以选择紫汀苑二单元那栋楼,是因为这栋楼的天台有一口一米多高、荒废已久的深井,这口井恰好能藏下一个人。下午2点45分,徐金保便来到天台,套上鞋套,悄然躲进深井之中,并合上井盖,仅留一条缝隙,以便观察朱勇的动向。 当天下午3点,朱勇如期来到天台。徐金保瞧见他在天台上来回焦急踱步,直至3点25分左右,朱勇才离开天台。待其身影远去,徐金保迅速从深井中爬出,小心翼翼地避开朱勇留下的脚印,移步到天台边缘位置,下方正是二单元楼的门口。 早在一天前,徐金保便乔装成维修工人,将一块广告板运至天台此处。为确保一击毙命,他在广告板背面焊接了一个三角铁架,让广告板总重量增至20公斤。 看到朱万福已在二单元楼门口等候,徐金保毫不犹豫,顺势将广告板推下。只见广告板直直砸向朱万福,将其狠狠砸倒在地。徐金保料定他绝无生还可能,便迅速从消防楼梯撤离,一路躲避可能拍到他的监控探头,快步离开了云景胡同。 云景胡同位置偏僻,下午这个时段行人稀少。所以,直到朱万福被砸死20分钟后,才有人发现并报了警。 接连杀害朱祥国和朱万福后,徐金保本以为警方会认定朱勇为凶手,哪承想警方竟然把朱勇给释放了,徐金保想要嫁祸朱勇的阴谋没有得逞。 不过,徐金保早有应对之策,接下来,他打算让秦晓燕充当杀人的替罪羊。毕竟当年秦晓燕也是作伪证的人之一,在徐金保眼中,她同样罪该万死。 早在朱祥国被毒杀的时候,徐金保就跟秦晓燕说,为了她的安全考虑,让她先离开茶社,还承诺等风头过去,就跟自己父亲提娶她的事。秦晓燕听后,满心欢喜地答应了。 徐金保着手实施杀害秦晓燕的计划,他带上笔记本电脑及所有作案工具,途中还特意买了些饭菜,随后径直前往秦晓燕的住处。他脸上堆满假意的关切,趁秦晓燕转身忙碌之际,悄然掏出早已备好的氰化钠,倒入一杯水中。 待秦晓燕转过身,他佯装若无其事,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笑容,递上那杯掺有剧毒的水。秦晓燕毫无防备地接过水杯,仰头喝下。 徐金保的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诡笑,眼神毫无波澜,他眼睁睁看着秦晓燕开始毒发,然后整个人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挣扎几下后,便没了动静。 确认秦晓燕死亡后,徐金保立刻坐到电脑前,模仿秦晓燕的语气精心撰写一封绝笔信。他戴着手套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每一个字都似在为这场罪恶布局画上句号。 写完信,他又有条不紊地将所有作案材料、工具留在秦晓燕屋内,妄图营造出一切皆为秦晓燕所为,如今事情败露故而自杀的假象。 之后,他小心翼翼清除自己可能留下的所有痕迹,悄然离去。 当年,参与张大海一案的人,如今仅剩朱勇一人。徐金正为此绞尽脑汁,苦苦思索如何能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成功置朱勇于死地。就在他为此事冥思苦想时,却意外发现,警方竟在调查,张大海当年住所隔壁小男孩之事。他心里明白,事情恐怕早晚都会败露,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徐金保掏出手机,拨通了朱勇的电话,他故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要过去和他谈一笔大生意,这笔生意利润丰厚。朱勇一听,顿时来了兴致,信以为真,迫不及待地催促徐金保赶快过来。 徐金保赶到蜀香阁后,却发现有警察贴身保护朱勇。他心中暗忖,必须想个办法支开警察。于是,他言语间故意暗示朱勇,所谈之事极为机密,朱勇立刻听懂了徐金保的言外之意,转头吩咐苏悦和小李在办公室门外等候。 两人踏入办公室,徐金保便开始介绍起项目,随后把资料拿给朱勇看,趁朱勇专注于资料之际,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氰化钠倒入朱勇的水杯之中。待氰化钠完全溶入水里,他面带微笑,把那杯毒水递向朱勇,同时自己也举起水杯,满脸堆笑,假意声称生意达成,提议以水代酒,碰杯庆祝。朱勇毫无戒备之心,满心欢喜地端起水杯,与徐金保碰杯后,仰头便将掺有氰化钠的水一饮而尽。 仅仅数秒,朱勇便双手死死捂住喉咙,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挣扎了几下,便重重地摔倒在地,毒发身亡。徐金保坐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与冷酷,他嘴角微微上扬,挂着些许目标达成的喜悦。至此,他终于成功为张大海报仇雪恨,将所有加害他的人全部铲除。 陈峰听完徐金保的供述,目光如炬地紧盯着他,沉声问道:“你为了张大海,不惜杀害这么多人,亲手毁掉自己的整个人生与大好前程,你觉得这般做法,真的值得吗?” 徐金保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透着坚定不移的神色,语气斩钉截铁:“张叔虽非我亲生父亲,但他对我的恩情,重如泰山,深似沧海。在我心中,他早已胜过我的生父。张叔离世后,我日夜思忖,却发觉自己能为他所做的实在寥寥无几,唯有将那些害他之人,逐个铲除,方能稍稍慰藉我心中对他的感恩之情。我心里明白,自己迟早会有被抓的这一天,然而为了张叔,我绝不后悔。” 第70章 案外之秘 徐金保被押送至监狱整整三日之后,法医老赵神色匆匆地赶到刑侦大队。一见到陈峰,他顾不得寒暄,急忙说道:“陈队,我刚从监狱赶来,有个极为惊人的消息。” 老赵顿了顿,继续说道:“原来,徐金保早在半年前,就查出患有急性白血病,他不但瞒着家人,还毅然决然地放弃了治疗。如今他的病情急剧恶化,已然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了。” 看着陈峰满脸惊愕的表情,老赵继续爆料:“而且啊,还有一个更为惊人的消息!经过dna比对,结果显示,徐金保居然真的是徐有财的亲生儿子!这事儿简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徐金保所患之病,与他哥哥当年的病症如出一辙,估计就是遗传因素所致。你说徐有财这命有多苦,两个儿子都没了,这对一位父亲而言,打击实在太大了。唉,我看徐有财怕是要绝后了。”老赵说罢,唉声叹气,不住地摇头。 “什么?竟有这等事!”陈峰听闻,着实觉得不可思议,他眉头瞬间紧蹙,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旋即向老赵问道:“老赵,你觉得徐有财和徐金保,他俩之前知晓彼此是亲父子关系吗?” 老赵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透着玩味:“这可不好讲。不过我寻思大概率是不知道。你想啊,要是早知道,怎么会徐金保都10多岁了,徐有财才把他领回家呢?倘若徐有财不知,那徐金保肯定也无从知晓。我猜想,这应该纯粹就是个巧合!” 在监狱那略显昏暗的探监室内,气氛压抑得仿佛能让人窒息。徐有财坐在一侧,已然泣不成声,他面容憔悴至极,整个人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而对面的徐金保,却神色平静,眼神中透着一抹冷漠,对徐有财的悲痛无动于衷。 徐有财痛心疾首,满脸悲戚地开口埋怨:“金保啊,你怎么这么傻呀?就为了一个和你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你竟然杀了这么多人,你自己这辈子彻底毁了!你说,你这么做值得吗?” 徐金保嘴角微微上扬,冷哼两声,语气中满是嘲讽:“张叔虽与我没有血缘之亲,可他待我是真心实意的好。再瞧瞧你,我真正的亲生父亲,在我十三岁之前,对我全然不闻不问。若不是你的另一个儿子死了,你怎会会想起,把我这个私生子接回家?你对我哪有什么真心,不过是把我当成工具,想让我接管你的生意,延续你们家的香火罢了。你的所作所为,哪样不是有所图谋?而张叔,那才是真心对我好的人。” 徐有财听闻此言,脸上瞬间写满了震惊,双眼瞪得老大,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你居然早就知道了?” 徐金保又是一声不屑的冷哼,缓缓开口:“有一回我生病,高烧不退,情况危殆,急需输血。我这血型是极为稀有的熊猫血,当时我几乎陷入昏迷,但在意识模糊之间,还是清清楚楚,听到你毫不犹豫地跟医生说抽你的血,还表明你是我亲生父亲,你同样也是熊猫血。那时你以为我昏迷不醒听不到,可实际上,我听得真真切切。从那一刻起,我便知晓自己是你的亲生儿子了。” 他稍作停顿,压根不给徐有财插话的机会,继续冷冷说道:“对了,还有件事差点忘了告诉你。我也患有急性白血病,说不定根本等不到接受审判那天,就会离开这个世界。哼,我想,这便是对你自私自利最有力的报复。” 语罢,徐金保瞧都不瞧徐有财那错愕到了极点的神情,毫不犹豫地径直起身,头也不回地朝着牢房走去。只留下徐有财独自一人,埋头痛哭,嘴里还不住地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 原来,徐金保的母亲孙思瑜年轻时在徐有财的茶社打工。徐有财见孙思瑜容貌姣好,便起了歪念。一日晚上茶社打烊后,徐有财将孙思瑜单独留下。孙思瑜虽新婚不久,却并非恪守妇道之人。在徐有财言语与动作的双重挑逗下,她半推半就,最终与徐有财逾越了道德的界限,发生了关系。此后,两人的这种关系维持了半年,直至孙思瑜离开茶社,这段隐秘往事才暂且告终。 时光匆匆,徐有财痛失因病离世的独子,想到自己暮年无人尽孝,偌大的家业也后继无人,整日唉声叹气、愁眉不展。 一日,烦闷到极点的徐有财,突然忆起与孙思瑜的那段过往。他抱着一丝侥幸,赶忙派人去打听孙思瑜的近况。一番打探后得知,孙思瑜已然离异,与他人远走外省,只留下一个年约13岁的小男孩。这孩子着实可怜,父亲刚因车祸去世,举目无亲,马上就要被送去福利院。 徐有财一算男孩的年龄,心中暗忖:“这孩子莫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当下,他立刻安排人悄悄取得徐金保的毛发,送去做dna比对。结果证实,那孩子确为自己亲生。 徐有财得知此消息后,欣喜若狂,即刻前往徐金保所在的小区,找到当时居委会负责人叶大妈。他出示亲子鉴定报告后,顺利将徐金保领走。 徐有财心里清楚,过去的十多年对徐金保不闻不问,实在不妥。于是,他一直对徐金保隐瞒着这层血缘关系,本打算自己临终之际,再将真相告知。怎料,徐金保竟早已知晓一切。 第71章 监控之惑 在徐有财与徐金保见面后不久,徐金保便因白血病医治无效,离开了人世。刑侦支队的众人谈及此案件,仍忍不住唏嘘感叹。 陈峰暗自思忖,徐金保早已知晓自己来日无多,在生命的弥留之际,不顾一切地,要将所有伤害过张大海的人逐一清算,似乎唯有如此,才能让他在面对死亡时了无遗憾。这种报恩方式虽过于决绝,却也淋漓尽致地展现出他与张大海之间,那非比寻常、胜似血缘亲情的深厚羁绊。 这份浓烈且纯粹的情感,如同一把重锤,狠狠撞击着陈峰的心弦。他不禁又联想到父亲那至今尚未查明的真相,往昔的点点滴滴,再度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回想起上次在证物房,陈峰瞅准时机,巧妙支开了看管员刘杜斌,而后偷偷查看了父亲跳楼前后的那段视频。这一看,竟然有了重大发现——父亲跳楼后的影像,缺失了整整4秒钟。而当年负责处理监控视频的,正是王亮。 陈峰的脑海中不禁涌起一连串的疑问:这缺失的几秒,究竟记录了何等关键的内容?是不是无意中记录下了凶手的影像?倘若真有凶手,这个凶手会是谁?王亮,还是高实?思索良久,陈峰最终拿定主意,去找周局,就此事好好谈一谈。 在周云诚的办公室里,陈峰神色凝重,语气低沉,条理清晰地将父亲跳楼时监控画面缺失这一问题,详细讲述出来。最后,他言辞中满含恳切之意:“周局,我觉得这绝非偶然,我认为警局内部有内鬼剪辑了视频,删掉了关键内容。所以,我恳请局里能够重启我父亲一案的调查。” 周云诚听着陈峰的陈述,神色愈发严峻,当听到陈峰最后的言论时,他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啪”的一声,猛地拍案而起。他双目灼灼,似要喷出火来,手指向陈峰,大声地训斥道:“陈峰!你心中可还有警局的纪律?你竟敢私自偷看视频,难道你把警队的规章制度全然当作儿戏不成?” 周云诚胸膛剧烈起伏,脸上怒意未消,他语气愈发严厉:“局里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你的小动作,他不断给我施压,让我一旦发现你,不顾警队纪律私自调查,绝不轻饶!”周云诚重重敲击着桌子,大声呵斥:“陈峰,你是不是想和你父亲一样,不想当这个警察了!” 沉默片刻,眼见陈峰满脸愧疚,低头不语,周云诚的神色缓和了些许,他走上前,拍了拍陈峰的肩膀,苦口婆心地劝道:“小陈啊,我真不希望你一时冲动走上歧途,步了你父亲的后尘。我觉得你太敏感了,监控视频少了4秒钟,这在十年前是很正常的事。因为那时监控设备还没那么成熟稳定,经常会出现跳帧现象。你呀,不要总是胡思乱想,去钻这个牛角尖。” 周云诚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和别人说了,只有你知我知,我就当没发生过。但是你要向我保证,下次绝不再犯此类错误。如果再犯,我绝不姑息!” 陈峰看向周云诚,用力点头,语气坚定:“周局,我保证以后不再违反警队纪律!”周云诚听罢欣慰地拍了拍陈峰的肩头。陈峰向周云诚敬礼,转身离开了周云诚的办公室。 行走在警局的走廊通道,陈峰的内心百感交集。周局的话,犹如重锤般敲在他心上。身为警察,他深知不能因一己私欲,就肆意践踏警队纪律。此次自己的行为,着实逾越了界限,所幸周局宽宏大量,并未深究。 然而,父亲的案件,恰似一块沉重的巨石,死死地压在他的心间。只要真相一日未明,他又怎能轻易放下? 究竟谁才是潜藏在警局内部的黑警?又是谁在幕后处心积虑地陷害父亲?是高实,还是王亮?亦或是另有神秘之人?这重重谜团,该从何处寻找突破口?陈峰双眉紧锁,目光深邃,整个人陷入沉思。(案卷四完) 第72章 小巷命案 晚上十点,s市媚娘夜总会的一包房内,灯光暧昧昏黄,音乐震耳欲聋。几个年轻男人身旁皆有陪侍的“小姐”,他们吆五喝六地划拳、喝酒,欢声笑语与喧闹声交织。男人们的手不时在“小姐”身上游走,“小姐”们半推半就、欲拒还迎,引得男人们愈发兴奋,眼中满是欲望,动作也愈发大胆。 在沙发中央,一名男子大大咧咧地斜靠着,一条胳膊随意搭在沙发靠背上,浑身散发着肆意张扬的气场。从他的架势,以及其他男人对他恭维的神态来看,显然他是这群人的带头者和买单者。 一个身着贴身蕾丝内衣的女子,身姿曼妙地斜坐在这个男人的腿上,她眉眼含春,娇艳欲滴地将酒杯轻递到男人嘴边,朱唇微启,撒娇嗔道:“老公,你就陪我喝一口嘛,你瞅瞅他们玩得多热闹,光看着不喝酒,多没意思呀。” 男子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一只手悄然下滑,在女人挺翘的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随后带着哄劝的语气说道:“宝贝,我真喝不了酒。我喝酒严重过敏,会休克的。要不,咱俩玩掷骰子好不好?” 女人听闻,眉眼间闪过一丝失落,小嘴不自觉地嘟了起来。男子见状,嘴角微微上扬,伸手从钱夹里抽出几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动作娴熟地顺着女人内衣的边缘,轻轻塞了进去。 女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忙伸手抽出钞票,手指飞快地数了数,而后脸上立马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整个人像只欢快的小鸟,双手捧着男人的脸,在他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声音甜腻地娇嗲道:“老公,你真好!”男子顺势把女人搂得更紧,两人忘情地吻了起来。 就在这时,包房的门“砰”地被狠狠踹开,一名男子满脸怒容,像一头发怒的公牛般冲了进来。他一眼就瞥见正在接吻的二人,二话不说,几步冲上前,伸手拽起女人,“啪”地抬手就是一巴掌,同时怒不可遏地呵斥道:“你这个臭婊子,竟敢跑到这儿和别的男人鬼混!” 沙发上原本坐着的男子反应奇快,瞬间起身,挡在女子身前,嚣张地质问:“你谁啊?” 打人的男子此时愤怒到了极点,双眼似要喷出火来,大声吼道:“你说我是谁?我是她老公!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话音刚落,他猛地挥出一拳,重重砸在对方口鼻处。刹那间,鲜血直冒。 两人旋即扭打在一起,包房内的其他男子纷纷冲上来加入这场混战。一时间,包房内拳打脚踢声、小姐们的惊恐尖叫声、震耳欲聋的音响声交织在一起,乱成了一锅粥。 不多时,夜总会的几名保安迅速冲进包房,将正在扭打的双方强行拉开,紧接着,架起那个女人和她老公,连拖带拽地带离包房。 不多时,夜总会经理赶到现场,先是赶忙吩咐服务生收拾这一片狼藉的包房,而后双手抱拳,脸上赔着笑,一脸歉意地朝着挨了一拳的那名男子说道:“先生,实在对不住啊!要不这样,今晚您在这儿的消费,我们全部给您打五折,您看怎么样?” 那男子依旧骂骂咧咧,满脸的不耐烦:“他妈的,你当老子缺这点钱呢?少在这儿跟爷装蒜!把这房间收拾利落,再给爷找几个漂亮的妞。”说罢,一把推开经理,随手扯过桌上的纸巾,捂住仍在流血的鼻子,气冲冲地朝着洗手间方向大步走去。 此人名叫秦海云,过往的人生平凡至极。他出身于一个极其平常的家庭,父母皆是勤勤恳恳的普通人,靠着微薄的薪水维持着家庭生计,一家人住在老旧狭小的房子里,日子过得不温不火。 两年前,秦海云与妻子步入婚姻殿堂,妻子倒是生得温柔漂亮。可除了妻子出众的相貌外,秦海云生活的其他方面,依旧平淡无奇。他从事着一份再寻常不过的工作,每天朝九晚六,薪资微薄,平日里买东西都得精打细算,分毫都要计较。 然而,命运的齿轮在一年前悄然转动。家里那套位于s市繁华地段的老房子迎来拆迁。凭借这次拆迁,秦海云家可谓是一夜暴富,不但分得了好几套宽敞明亮的新房子,还获得了高达数百万的拆迁补偿款。 瞬间,秦海云摇身一变,成了令人羡慕嫉妒恨的“暴发户”。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如同按下了快进键,一下子驶入了截然不同的轨道。 他毫不犹豫地辞去了那份干了多年的工作,从此告别了为生活奔波的日子。曾经花钱小心翼翼的他,如今变得大手大脚,买东西再也不看价格标签。 从前那些几乎从不和他联系的同学、所谓的朋友,听闻他如今发达了,都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纷纷主动贴了上来。他们成天拉着秦海云去高档饭店。饭后,还拉着他前往声色场所找陪侍小姐,而每次消费自然都是秦海云买单。但秦海云对此不但丝毫不在意,反而沉浸其中,乐此不疲,仿佛在这种奢靡的生活中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与满足。 今天,和往常并无二致,秦海云又在一群狐朋狗友的撺掇下,来到夜总会寻欢作乐。谁能料到,竟碰上先前那档子糟心事,鼻子还被打出了血,秦海云正觉得满心晦气,冷不丁被一个男人迎面撞上。 只见这人脚步踉跄,身形摇晃,一张嘴便是扑鼻的酒气,显然已经喝醉了。明明是他先撞的秦海云,此刻却先恶语相加,扯着嗓子嚷嚷起来:“你他妈的走路不长眼呀!”秦海云本就被刚才的事儿搅得心烦意乱,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抬手就将那醉酒男子推倒在地,怒喝道:“你眼瞎啊,是你先撞的爷爷我!” 那男子挣扎着起身,气势汹汹地朝秦海云扑去。就在这时,夜总会的几名保安迅速冲上前,将两人隔开。那醉汉手指着秦海云,恶狠狠地威胁道:“小兔崽子,你给老子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秦海云也毫不示弱,回怼道:“有种你就放马过来,你爷爷我会怕你?” 两人都红了眼,拼命想挣脱保安的阻拦,朝对方冲过去。保安们使足了劲,死死拽住两人,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总算没让这场冲突继续升级,两人叫骂了一会儿,各自回到了包房。 回到包房后,秦海云余怒未消,猛地抄起桌上的可乐,“咚咚咚”地灌下去大半罐。一旁的小孙见秦海云满脸怒色,满脸堆笑地凑上前,讨好地询问:“咋啦,海哥,还为刚才那事儿窝火呢?要不这样,明天兄弟们去把那孙子的住址打听清楚,好好揍他一顿,给海哥出出气,您觉得咋样?” 秦海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说道“不是那事儿,刚才在走廊被个酒鬼撞了,他反倒先开口骂我,要不是保安拦着,我非得狠狠揍他一顿。” “哟,还有这事儿!海哥,咱现在就出去找那小子,让他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小孙立刻摩拳擦掌,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算了,他估计真喝多了。我今天出门应该看看黄历,真他妈倒霉透顶。”秦海云烦躁地朝小孙摆了摆手。 众人又接着花天酒地玩乐起来,不知不觉,时针已悄然指向凌晨1点,众人这才准备各自散去。走出媚娘夜总会后,小孙醉眼惺忪,舌头打着结,对秦海云说:“海哥,要不……我送你回家?” 秦海云摆了摆手,随口说道:“不用了,你瞅瞅你自己,都醉成这副德行了,还送我呢?我家离这儿近,穿过前面那条巷子就到了。我每晚回家都打那儿走,不会有啥事。咱们明天再联系,琢磨琢磨晚上在哪儿吃饭。” 小孙含含糊糊地应道:“好嘞,海哥,您自个儿多留点神,明天见。”秦海云朝小孙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开。 秦海云双手插兜,嘴里悠闲地吹着口哨,拐进一条黑暗僻静的巷子。此刻,周围静谧得有些诡异。 在他身后,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跟着。这人见秦海云走进没有路灯的黑暗小巷,迅速从地上抄起一块砖头,疾步跟了上去。 秦海云毫无察觉,仍吹着口哨,脚步轻快地往前走。冷不丁,“砰”的一声,一块砖头重重砸在秦海云的脑袋上。他闷哼一声,身子瞬间瘫软,“扑通”栽倒在地,人事不省,生死未卜。 清晨5点,曙光还未完全照亮这座城市,陈峰仍沉浸在梦乡之中,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将他从睡梦中惊醒。他迷迷糊糊地伸手拿过手机一看,是昨晚值夜班的小李打来的。陈峰料想出了状况,赶忙接通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小李急促的声音:“老大,刚接到110报警中心通知,杨柳巷子发生命案!” 陈峰一听,瞬间来了精神,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语气中透着沉着冷静:“我马上到!你立刻通知老赵、小吴和苏悦他们,以最快速度赶赴现场!” 第73章 命案现场 清晨5点20分,陈峰匆匆赶到案发现场。此时,杨柳巷子已被警戒线围得严严实实。 小李一见到陈峰,立刻快步迎上前,神情严肃地汇报:“老大,今天清晨5点左右,负责这片区域打扫的清洁工,刚进入这条巷子准备工作,就发现了死者,随即便拨打了110报警电话。派出所民警同志第一时间抵达现场后,没能找到证明死者身份的物件,连手机都没有。不过,死者钱包里有两千多元钱,凶手没拿,而且死者身上较值钱的手表、戒指等也都在,可见凶手犯案并非为了劫财。” 陈峰听闻,微微颔首,目光顺势望去,只见老赵早已蹲在死者身侧,正全神贯注、一丝不苟地进行检查。见状,陈峰快步上前。 老赵察觉到陈峰走近,冲他轻轻点头示意,旋即有条不紊地说道:“陈队,死者是男性。初步查看后发现,死者头部遭到两种不同凶器的多次击打。其中一种凶器仅击中死者头部一次,造成头部出现不规则挫裂伤。在伤口处,我发现残留有砖屑,由此推测,这件凶器很可能是砖头。” 老赵稍作停顿,继续说道:“不过,这处挫裂伤并非致命伤。另一种凶器,则反复击打死者头部,致使其颅骨复合型骨折,这才是导致死者死亡的致命伤。从伤口形态判断,呈现为条形伤痕,初步推测凶器类似扳手一类工具。 当然,想要确切判定凶器类型,还需带回实验室,借助x射线荧光光谱仪进行分析才能确定。 此外,通过对两种凶器在死者头部着力点的分析,基本能够确定,作案人员应为两人。” “死亡时间确定了吗?”陈峰眉头微蹙,沉声问道。 老赵用力点了点头,回应道:“通过尸体尸僵、角膜状态以及尸斑形态,再结合死者的肝温,初步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在凌晨1点至3点之间。确切的死亡时间要回到警局做更细致的检测后,才能确定。” 老赵刚汇报完,小吴紧接着快步来到陈峰面前:“陈队,现场痕迹勘查与分析工作刚结束。经细致排查,发现现场留存的脚印中有三组是新近留下的。其中一组已确认属于死者。另外两组脚印,综合痕迹新鲜程度、周边环境痕迹关联及时间推算等多方面判断,其形成时间与死者脚印形成时间几乎一致。这两组鞋印,一个是42码,一个是40码。目前,我们已成功提取到这两组鞋印完整有效的足部特征信息,只要锁定嫌疑人,就能展开精准的脚印比对工作。” 小吴抿了抿嘴,继续讲述现场情况:“另外,现场发现一块带血砖头。经检测,确定上面的血迹来自死者。我已经在砖头上成功提取到了指纹,后续会将提取的指纹信息带回警局,录入指纹数据库,先与库内指纹进行详尽比对分析,看是否能确定嫌犯身份。若比对无果,待抓获嫌疑犯后,也可通过指纹比对,确定其是否为本案凶犯。” 小吴深吸一口气,接着汇报:“此外,现场还留有清晰的摩托车轮胎印记。通过推算轮胎痕迹的新鲜程度,并结合周边痕迹分布情况判断,该摩托车极有可能就是凶手作案时所使用的交通工具。 ” 小吴拿过刚拍摄的照片,边给陈峰看,边分析:“陈队,你看,从轮胎印记与死者位置关系来看,轮胎痕迹在靠近死者身前位置,出现明显的停顿与转向特征。 根据这一痕迹特点推测,凶手极有可能是骑着摩托车,从后方来到死者身前,随后停车。在停车位置周边,地面痕迹呈现出一定程度的紊乱,且与死者周围血迹分布存在关联,这表明此处可能是作案核心区域。 然后凶手在杀害死者后,启动摩托车逃离现场,这从摩托车印记后续连贯,且快速延伸的走向可以得到印证。不过,对于摩托车逃离路线,还需进一步扩大勘查范围进行追踪与分析。” “做得好!”陈峰赞许地朝小吴点点头,随后问道:“能确定摩托车的品牌和车型吗?” “嗯!”小吴肯定地点点头,继续说道:“通过初步比对轮胎花纹,我们发现其基本轮廓、排列方式以及局部特征,与雅马哈mt - 09系列车型轮胎花纹具备较高相似度,由此推测该摩托车品牌为雅马哈。” 小吴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进一步观察轮胎的花纹深度、纹路走向及块面组合等特征,会发现其与雅马哈常规轮胎存在显着差异,呈现出非标准生产的特征,疑似经过改装。 进一步通过测量轮胎痕迹宽度,我们发现此轮胎印比雅马哈常规轮胎宽2厘米。这种超出常规的宽度,通常是为了提升车辆高速行驶时的稳定性与抓地力,符合赛车改装的常见做法,进一步印证了该摩托车经过改装的推测。 要准确判断轮胎改装的具体细节,需将现场采集的轮胎痕迹样本带回警局,借助专业的轮胎痕迹分析设备,进行更全面、精确的鉴定。” “辛苦了,小吴!”陈峰用力地拍了拍小吴的肩膀,随即目光转向小李,果断吩咐道:“小李,你即刻赶回局里,向周局汇报案发现场情况,并请他尽快开具一份《调取证据通知书》。拿到通知书后,立刻与交警部门取得联系,要求他们以最快速度提供相关道路监控视频。 我们要通过调阅相关监控视频,其一,分析死者生前的踪迹,尽快确定死者身份; 其二,查看死者是什么时间进入的巷子,并结合老赵对死者死亡时间的推断,明确其遇害时间; 其三,仔细查看尾随进入的凶手有没有在监控下留下影像,如有,根据凶手特征尽快锁定凶手的逃离方向,以便实施布控抓捕。” 小李领命后迅速投入到任务当中。 这具尸体究竟是不是秦海云?到底是谁,要对他痛下杀手?这背后,又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一切,目前犹如一团乱麻,亟待陈峰他们去抽丝剥茧,解开其中的奥秘。 第74章 初步调查(上) 案发后第三天上午11点,在陈峰办公室里,小李正专注地向陈峰汇报:“老大,案发现场周边所有监控视频我们都调阅过了。那条巷子没有安装监控探头,我们只能借助巷子两侧出入口,所对道路的监控视频来勘查,主要有以下这些发现。 第一,巷子一侧对面的监控画面显示,死者在凌晨1点10分走进这条巷子,其身后一人捡起地上的一块砖头,也跟了进去。约5分钟后,这人从巷子另一侧快步走出。不过,这人一直低着头,监控仅拍到其身影,确定为男性,身高在1米75至1米80之间,体态较为健硕,身着米黄色上衣、灰色裤子,脚穿黑色皮鞋。我们从案发地到巷子另一侧,依照该男子当时的步速做了测试,证实他在巷内并未过多停留。随后,我们顺着监控视频,对他逃离路线进行追踪,发现他最后消失的方向在成蒲大街附近。” 陈峰点点头,分析道:“看来拿砖头袭击死者的就是此人,得手后他迅速逃离了现场。” 小李回应道:“应该是这样。”旋即继续汇报:“第二,我们还发现,凌晨1点15分左右,有个骑着黑色mt - 09雅马哈摩托车的人,驶进这条巷子。 此人身穿黑色夹克,头戴黑色头盔,体态适中,但由于佩戴头盔导致面容无法看清。从其骑车身形推测,身高在1米65至1米70之间。他在胡同里停留了足足5分钟。 离开胡同后,我们留意到他的上衣换成了灰褐色。他先是沿着主干道快速行驶一段距离,然后就在那些路径复杂、岔口众多、监控探头较少的西营那片胡同区里来回穿梭,最后消失在那里。由于那片胡同大多没有安装监控探头,无法确定他具体从哪条胡同驶离,追踪就此中断。” 陈峰听完,下意识地摩挲着下巴,低声喃喃自语:“看来这人极有可能就是凶手,而且事先经过了周密策划与细致考察,连逃跑路线都提前规划好了。 至于离开胡同后换了衣服,大概率是击打死者头部时溅上了血渍。这么看来,凶手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随即,他话锋一转,看向小李:“死者进入杨柳巷子前,最后停留的场所追踪到了吗?” 小李颔首回道:“查到了,是媚娘夜总会。通过查看监控,死者从媚娘夜总会出来,和同伴道别后,独自一人走向杨柳巷子。” “走!跟我去媚娘夜总会!”陈峰干脆利落地伸手抓起桌上的车钥匙,紧接着大踏步朝着办公室门口走去,小李立刻紧随其后。 二人驱车来到媚娘夜总会门口,停好车后径直走进夜总会。门口的服务生见有人进来,赶忙笑脸相迎,礼貌鞠躬,客气问道:“两位先生好,请问您有预订吗?” 陈峰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晃了晃手里的证件,声音冷峻如冰:“警察!去把你们负责人叫过来。”陈峰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不一会儿,只见夜总会经理一路小跑过来,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他来到陈峰二人面前,微微弯腰,笑嘻嘻地说道:“两位警官有何贵干?要不我们开个包房,给您二位上桌酒菜,咱们慢慢聊?”那语气里,满是巴结之意。 陈峰眼神冰冷如霜,语气不带一丝温度:“我们是过来查案的,没那工夫和你在这闲扯。说!见没见过这个人。”说着,陈峰动作迅速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啪”的一声,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照片上的人正是死者。这张照片是位于夜总会门口正前方的监控探头,清晰抓拍到死者面部后打印出来的。 经理诚惶诚恐地赶忙伸手拿起照片,眯起眼睛,拧着眉头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猛地一拍大腿,大声说道:“我想起来了,就是他!昨晚他可太闹腾了,先是在包房内和人打架,然后在走廊上,又差点和别人打起来,真不是个省事的主。” 照片中的死者正是秦海云。 陈峰闻言,双眉瞬间紧紧蹙在一起,冷冷说道:“带我们去看监控。” 在监控设备室,陈峰紧盯着监控画面,不错过任何细节,将昨晚秦海云在夜总会的事看得清清楚楚。 陈峰微微转头,目光看向小李,沉声吩咐道:“小李,把昨晚媚娘夜总会发生打斗的这个包房,以及死者经过的这条走廊通道,所有涉及死者活动区域的监控视频,全部调取出来备份,注意要确保视频画质清晰,文件存储格式要便于后续查看与分析。” 随后,他指着画面中的秦海云,看向夜总会经理,眼神犀利如剑:“这个人是你们这儿的常客吗?你认不认识他?” 经理被陈峰看得心里一紧,目光躲避着陈峰的眼神,一边唯唯诺诺地摇着头,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不认识他,不过最近这段时间,他总和一帮朋友过来,他的同伴都称呼他为海哥,看着挺阔绰的样子,点单从来不问价格,每次来我们这儿消费,都是他买单,大都是通过支付宝结账。” “去把他的结账单拿过来。”陈峰不容置疑,果断向经理吩咐道。 经理立刻派人将结账单拿给陈峰。陈峰随即又指着监控画面里,那个坐在秦海云腿上的女人,开口问道:“这个女子是你们这儿的吗?” 经理迟疑了一瞬,才缓缓开口:“算是吧。不过她并非我们的正式员工,只是挂靠在我们这儿。她们主要通过服务客人、多推销酒水,从我们这儿获取酒水提成……” “有没有这女人的身份证复印件?”陈峰不想听他继续絮叨,直接打断了经理的话。 “有,有,我这就给您拿。” 陈峰和小李离开夜总会后,朝着停车的方向快步走去。陈峰边走,边神色凝重地对小李说道:“小李,你拿着这张结账单,立刻向支付宝蚂蚁集团发出正式调查函,要求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查清此人身份。” 言罢,陈峰加快了步伐。此时的他,仿佛正在与时间展开一场激烈角逐,一心只想尽快揭开案件的真相。 第75章 初步调查(下) 从媚娘夜总会回到警局,陈峰一迈进办公室,便立刻提高嗓音喊道:“苏悦、小张,来我办公室一趟!” 两人听到陈峰召唤,急忙赶来。陈峰把电脑屏幕转向二人,随即便将媚娘夜总会的监控录像播放起来。 待录像播放完毕,陈峰神情严肃,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过,沉声说道:“我已经安排小李去查死者身份了。刚才你们看这监控录像,死者在夜总会期间,先后和两个人发生过冲突,这两人都有作案动机。” 说到这儿,陈峰拿出一张身份证复印件,指着上面的女人对苏悦说道:“这个女人叫严小红,在夜总会包房里和死者起冲突的人,是她丈夫。你按照身份证上的信息,尽快找到他们。仔细排查严小红的丈夫,将他的影像,与案发监控所拍到的嫌疑人影像进行比对,从身高、体形等特征入手,任何可能的相似点都不能放过,以此确定他是否具备作案嫌疑。” 紧接着,陈峰迅速转头看向小张,沉声吩咐道:“小张,你负责调查在走廊里和死者发生冲突的那个人。想尽一切办法把他找出来,彻彻底底查清他当晚是否具备作案嫌疑。” 苏悦和小张二人神色凝重,齐声应道“明白!”,而后转身离去。 案发后的第三天上午,陈峰早早便来到了办公室。这时,小李敲响房门后走进来,神色凝重地向陈峰汇报:“老大,死者的身份已经查明。他叫秦海云,原本住在城中心的老旧房区域,后来那片地方拆迁,秦海云一家分得了几套房子,现在他住在开发区的观海阁小区,距离发生命案的杨柳巷子,步行仅需十来分钟的路程。我已经通知他妻子,让她今天上午10点过来接受询问。” “哦?原来是个拆迁暴发户!”陈峰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回应道。 这时,苏悦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来,目光径直投向陈峰,语气沉稳地汇报道:“老大,严小红和她老公找到了。他们的家就在杨柳巷子附近的成蒲大街那里。严小红老公叫董浩,经我审问,他已承认案发当晚,手持砖头从死者身后袭击了对方,随后迅速逃离现场。我仔细比对了监控影像,确定一直悄悄尾随死者的就是他。” 苏悦稍作停顿,继续说道:“董浩交代,他原本不知道严小红晚上会去那种场所,是朋友提及常看到严小红出入媚娘夜总会,他当晚就去找严小红,结果他透过包房门玻璃,看见死者正肆意搂抱亲吻严小红,顿时怒火中烧,随即冲进去与死者打了起来。无奈对方人多,他没占到什么便宜。他觉得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便一直躲在夜总会门口暗处,想伺机报复。 等死者独自走向杨柳巷子时,他悄悄跟上去,顺势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照着死者头部砸了一下。 他称自己当时只想给死者一个教训,没想置他于死地。目前,董浩已被我们控制,带回了警局。小吴对董浩的鞋印进行了测量,确定他是现场留下42码鞋印的那个人。” 陈峰微微点头,思索片刻,面色凝重地看向苏悦:“董浩虽称只想教训死者,但持砖头袭击他人的行为已触犯法律。先将他依法拘留,严格按照蓄意伤人的相关程序办理。你安排一个业务熟练的警员,再给他做份正式笔录,留作呈堂证供。” 没过多久,小张也匆匆赶到陈峰的办公室,神色肃穆,语气沉稳地开口说道:“老大,在夜总会走廊跟死者起冲突的那个人找到了,叫王盛华。 我们找到他的时候,这家伙宿醉未醒,还在那呼呼大睡呢。我们问他案发当晚的行踪,他说当时喝得酩酊大醉,压根儿就不记得跟人发生过冲突,之后的事儿更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连自己怎么回的家都回想不起来。 后来我们调阅了夜总会的监控,发现当晚11点,他被朋友搀扶着走出了夜总会。他朋友有车,叫了个代驾,直接把他送回了家。 我们又通过排查王盛华所住小区的监控,确定他被送回家后,就再也没出过家门。另外,经我们仔细查阅案发监控视频里的影像,发现那里面的两个人都不是他。” 案发至此,与秦海云在媚娘夜总会起冲突的两人,都并非杀害他的凶手。凶手究竟是谁?又为何非要置秦海云于死地?整个案件如今犹如冰山一角,更多关键线索与背后隐情隐匿其中,亟待陈峰他们深入调查、探寻真相。 第76章 汪美莲的问询 警方接待室里,陈峰和苏悦对面,端坐着一位年轻女子,正是秦海云的妻子汪美莲。 汪美莲面庞精致如玉,白皙肌肤泛着柔和光晕。弯弯柳眉温婉动人,双眸明亮而深邃,犹如一泓静谧的湖水,清澈中透着沉稳,尽显她独特的端庄优雅韵味。 她身着一袭淡蓝色的连衣裙,裙摆恰到好处地落在小腿处,领口精致的蕾丝花边点缀出几分温婉。一条素色的丝巾松松地绕在颈间,为整体素淡的装扮增添了些许柔和的韵味。她的头发整齐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自然地垂落在脸颊两侧。 此刻,她神情冷静,丝毫不见因丈夫出事该有的悲痛与慌乱。她的嘴唇微抿,透着冷静自持,双手交叠轻放在腿上,坐姿优雅,宛如一幅静谧美好的画卷。 陈峰看向汪美莲,目光中透着审视,然后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探寻:“你的丈夫秦海云,已经超过48小时未归家,但据我们了解,你并没有因此而去警局报案。难道,你就不担心他出事吗?” 汪美莲闻言轻轻抬了抬眼眸,神色依然平静如旧,淡淡回应道:“我早就习惯了,最近这一年来,他经常这样。我们和公公婆婆住在一起,他们也早已习以为常,没想到他会出事。”她的语气中不带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在讲述着一件和她丝毫无关的事。 “汪女士,冒昧问一句,您和您丈夫秦海云的关系,是不是……有些不太融洽呢?”苏悦身体微微前倾,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 “呵呵。”汪美莲轻轻苦笑一声,眼帘微垂,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神色。她微微顿了顿,像是在整理思绪,而后悠悠开口:“我猜你们警方,已经对他的情况做过一些基本调查,应该已经了解他的一些情况了吧。 自从他家房子拆迁后,不但分到了几套新房子,而且还得到一大笔补偿金,他整个人就彻底变了样。以前,日子虽然过得有些辛苦,但那时候的他,满心满眼都是我。” 汪美莲微微仰起头,目光仿佛穿越时空,回到过去 ,“他会特意绕路去给我买我最爱吃的糕点;每次下班回来,哪怕自己已经疲惫不堪,还是会抢着帮我干家务;周末,他会拉着我的手在公园里散步,我若感到冷,他会脱下外套披在我的身上;晚上睡前,还会给我讲笑话,拼命逗我笑,直到我被逗得前仰后合,他才心满意足;我睡着后,他还会细心地给我掖被角,生怕我着凉。他从来都不舍得我吃苦,也不会让我受委屈,他总是竭尽全力,将所有的好都给予我。” 汪美莲忆起往昔,神色渐渐柔和,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弧度,那浅浅的笑意里满是对过去的怀念 。 稍作停顿,汪美莲深吸一口气,胸口微微起伏,继续说道:“现在虽然有钱了,房子也住得宽敞了,但我宁愿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他还是以前的他。” 讲到这里,汪美莲的声音微微颤抖,语气中带着几分哽咽,眼眶也渐渐泛起红晕,晶莹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 苏悦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关切,赶忙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巾,轻轻递到汪美莲面前 。汪美莲微微抬起头,感激地看了苏悦一眼,接过纸巾,动作轻柔地擦拭了一下眼角,随即对苏悦莞尔一笑,带着一丝歉意说道:“谢谢!” 紧接着,汪美莲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眼神中闪过一抹犹豫,嗫嚅了下唇角,小心翼翼地问道:“两位警官,我能问一下,我老公,他是怎么死的吗?现在凶手抓到了吗?” 苏悦耐心解释道:“秦海云是前天凌晨1点左右,在杨柳巷子中被人袭击致死,目前案件还在侦破中。”说着,苏悦微微停顿,话锋一转,目光专注地看向汪美莲:“汪女士,据您所了解,秦海云有没有与他人结怨的情况?” 汪美莲轻轻摇了摇头,眉头微蹙,缓缓开口:“这一年来,他经常不着家,和我的交流也日益减少,我对他的事了解不多,确实不知道他在外面,究竟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不过……” 说到这儿,汪美莲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微微睁大,语调略有提高:“前几天,我听见他接了一个叫小孙的电话,好像电话里小孙向他借30万元,被我老公骂回去了。我不知道对你们来说,这算不算是个线索。” 苏悦听闻,立刻神情专注地记下汪美莲刚才所说的话,紧接着,她语气诚恳,继续问道:“还有其他的吗?您提供的线索越多,对我们破案的帮助越大,这样我们才有可能尽快抓到凶手。” 汪美莲无奈地苦笑一声,又轻轻摇了摇头,声音透着干涩与喑哑,带着一抹难以言说的疲惫与无助:“其他的,我就真不知道了。” “汪女士,请问前天晚上,您在哪里?”陈峰此时突然插口问道,目光平静地注视着汪美莲。 汪美莲神色未变,语气平淡地回道:“那天晚上,我大学时期的一个同班同学出差来s市,我们几个同在s市的大学同学,几天前就定好了,要在蒙古情饭店一起吃饭聚一下。那天晚上,我们大概21点30分吃完饭,随后我们去了钱柜ktv唱歌,至凌晨零点左右,之后我打了辆出租车,大概0点30分到家后就一直没出家门。我公公婆婆和我们住在一起,他们可以证实我的话。”说完,她动作自然地往耳后拢了拢脸庞的碎发,神情淡定从容。 送走汪美莲,陈峰若有所思,他把目光转向苏悦,沉声问道:“你觉得,刚才汪美莲的表现如何?” 苏悦微微抬头,手不自觉地托住下巴,凝思片刻后,她眉头轻蹙,语气里透着探寻:“老大,我觉得汪美莲刚才的表现有些太过平静了吧。您想啊,正常情况下,当妻子听闻丈夫遭遇不测,肯定会伤心欲绝、悲痛万分。可您瞧刚才,汪美莲那镇定的模样,就好像死者不是她丈夫,而是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一点都看不出伤心悲痛的样子。” 陈峰听闻,微微眯起眼眸,目光深邃地望向远处,沉声说道:“我倒是觉得汪美莲刚才的反应挺真实的。从和她的交谈中能知道,近一年来,她和秦海云的婚姻状况不佳,她留恋过去,却也对现在的状况心灰意冷。所以,如果她刚才表现得悲痛欲绝,反倒显得不自然,有些刻意了。” 说到这儿,陈峰又话锋一转,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不过,对于刚才汪美莲提到的两点,你还是得尽快去核实一下,我们不能先入为主地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第一,核实小孙打电话向秦海云借钱的事,以及核查小孙是否具备作案时间;第二,查证汪美莲所说案发当晚和大学同学吃饭k歌的情况是否属实。” “明白,老大,我这就去。”苏悦回答得干脆利落。 此时的案件,恰似一盘刚刚开局不久的棋局,每一步落子都关乎成败,未来究竟会如何发展,充满未知。而陈峰与隐藏在暗处凶手之间的较量,也才刚刚拉开帷幕…… 第77章 线索反馈 翌日,针对昨日需核实的有关秦海云妻子汪美莲的两条内容,苏悦很快便向陈峰反馈了结果 。 其一,秦海云手机通讯录中,的确有个叫小孙的人,苏悦先是致电小孙,初步了解了此人与秦海云之间的一些基本情况,然后辗转联系秦海云的父母及周围朋友,打探到更多两人之间的细节。原来,小孙和秦海云是高中同学。二人关系平平,自高中毕业后,并无太多交集,且久未联系。然而,自秦海云获得拆迁补偿款变得有钱后,小孙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消息,便开始频繁接近秦海云,时常跟着他蹭吃蹭喝。 前段时间,小孙确实打算向秦海云借30万元。用小孙自己的话说:“看他在外面出手挺阔绰的,心想他获得了那么多拆迁补偿款,必定是个大金主,借我30万应当不是难事。”于是便以借钱为由,妄图趁机捞一笔。没想到秦海云不仅一口回绝,还在电话里将他痛骂一顿。小孙当时确实有些恼火,但转念一想,每天跟着秦海云吃喝玩乐也挺惬意的,便没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案发当晚,他在媚娘夜总会喝得酩酊大醉,与秦海云分开后,便直接打车回家,一觉睡到次日中午。苏悦通过查看道路监控,并结合小孙住处的监控,证实了小孙所言属实。 其二,案发当晚,汪美莲确实与几位大学同学在蒙古情饭店聚餐。苏悦亲自前往蒙古情饭店查看监控视频,确实如汪美莲所说,一行人从晚上18点30分开始聚餐,一直到21点30分才结束。之后几人打车去钱柜ktv唱歌,直至凌晨0点左右。 苏悦同样前往钱柜ktv,查看汪美莲包房的监控视频,确认她期间一直在包房,中途未曾离开过,连去厕所都是使用的包房内自带卫生间。 k歌结束后,汪美莲便在钱柜门口搭乘一辆出租车,在0点30分左右直接回到了观海阁的家中。苏悦与搭载汪美莲的出租车司机进行了沟通,获取到相关监控视频和证词,并查看了道路监控视频,确认当晚出租车从钱柜直接返回观海阁,途中汪美莲一直在车内。 回到家后,汪美莲洗漱完毕后便上床睡觉,未再出门。秦海云的父母也确认,汪美莲回家后就没再外出过。 经苏悦进一步调查发现,这次大学同学的饭局,并非由汪美莲主动发起,而是另有其人牵头组织。 法医老赵那边,经过实验室的细致勘验,没有发现秦海云有中毒迹象,死因确系颅骨复合型骨折,是被凶手用凶器反复击打头部致死。结合秦海云头部的伤痕形状,及伤口处的些许金属碎屑分析,凶器为大号扳手。 痕检员小吴运用专业的技术手段,对案发现场遗留的摩托车痕迹展开了全面且细致入微的勘查与分析,最终确定凶手将原本mt - 09雅马哈摩托车配备的普通街道行驶轮胎,更换为了倍耐力 diablo supercorsa sp v3型号的轮胎。这种轮胎专为高性能赛车设计,具备出色的抓地力与操控稳定性,通常应用于赛道竞技场景,能在高速行驶及激烈操控时,为车辆提供更为可靠的支撑与安全保障。 小李通过查看监控视频,追踪了秦海云生前一个月的行踪后发现,只要秦海云晚上去媚娘夜总会,回家时就一定会经过杨柳巷子。 监控视频显示,在秦海云出事前半个月,总有一名头戴头盔、身着黑衣,骑着一辆黑色mt - 09雅马哈摩托车的人悄然跟踪他。此人显然是在摸清秦海云的回家路线,最后他总会消失在监控探头较少的西营胡同区。 而案发时进入监控影像、骑着mt - 09黑色雅马哈摩托车的人,与之前跟踪秦海云的人,确系为同一人。不言而喻,此人便是杀害秦海云的凶手。 第78章 案情分析 根据目前汇总的各方线索,陈峰当即组织队员们,召开案情分析会。他先是向队员们通报了目前案件的几项关键发现,随后有条不紊地分析道:“凶手行凶前反复跟踪秦海云,试图摸清其行踪以寻觅合适的下手时机,且早就规划好了逃离路线。种种迹象表明,凶手明显经过了预谋和策划,一心想置秦海云于死地。 目前虽然已确定,骑着雅马哈摩托车的人就是凶手,但作案动机尚未明确,我认为财杀、情杀、仇杀等皆有可能,都不能被排除。” 稍作停顿,陈峰接着分析:“首先谈财杀可能性。秦海云家老房子拆迁,获得了数套新房及巨额补偿款。倘若他离世,其妻子汪美莲无疑是第一利益获得者。 尽管在询问过程中,她表现得极为镇静,言语间也尽显对物质生活的不在意,但我们清楚,狡猾的凶手往往善于伪装,因此,汪美莲的涉案嫌疑,尤其是买凶作案的嫌疑,不能排除。” 见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认可,陈峰继续语气铿锵有力地说道:“其次,就我们目前所知,秦海云和汪美莲的婚姻状况欠佳。然而,是否如汪美莲所言,是秦海云有钱后性情大变导致的,还需进一步深入调查才能确定。 现阶段,不能排除秦海云婚姻出轨,致使汪美莲盛怒之下买凶杀人;也不能排除秦海云出轨对象的丈夫或男友,出于仇恨将其杀害;更不能排除汪美莲出轨,其情人动手杀害秦海云。所以,关于秦海云和汪美莲二人确切的婚姻状况,还需要我们更深入地调查。” 众人都在认真记录,陈峰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最后,我们同样不能排除秦海云因与人结怨而遭杀害的可能,这就需要我们仔细梳理秦海云生前的社会关系,排查其中的矛盾关联。以上便是我基于目前线索,对这起案件的几点分析,大家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苏悦双眉紧紧蹙起,神情专注,带着思索的口吻提议道:“老大,我觉得痕检小吴在现场发现的摩托车被改装过的这条线索,也不能轻易放过,这极有可能是我们抓住凶犯的关键突破口。” “苏悦说得很有道理,这条线索对于追查凶手而言,的确至关重要。”陈峰面露赞许之色,朝苏悦肯定地点了点头。 见众人皆不再发言,陈峰神色凝重地站起身来,他目光如炬,缓缓环视一周,语气有力且严肃:“如今案发已然过去四天,可我们对凶手的追查却毫无头绪。时间紧迫,我们必须加快案件侦破的进程,尽快破案,给死者及其家属一个交代。接下来,我来分配一下具体任务。”众人听闻此言,神情瞬间变得肃穆,不约而同地挺直了身子,全神贯注地等待陈峰下达命令。 陈峰目光转向苏悦:“首先,秦海云妻子汪美莲这条线一定要重点排查。苏悦,这项工作由你来牵头负责。 其一,前往汪美莲所在公司,向其同事详细了解汪美莲的情况。重点关注同事眼中汪美莲的为人、生活作风,以及她与异性的相处模式,排查其是否存在出轨对象、追求者等情感纠葛。 其二,与移动通信公司和网络公司取得联系,彻查汪美莲近3个月以来的通信情况以及网络社交账号的聊天记录。查看她每天除工作外的活动,是否与异性有过于亲昵的互动。 其三,借助道路监控、商场监控、饭店监控等公共设备,梳理汪美莲在案发前后一个月内经常出现的场所,以及她接触的人员,尤其留意有无举止亲昵的异性。 其四,查看汪美莲近半年内是否存在大额转账记录。若有,务必查清收款人的详细情况,以及其是否具备涉案嫌疑。” 苏悦立即起身,表情凝重,严肃回应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陈峰点头示意苏悦坐下,随即继续分配任务:“其次,必须围绕秦海云的社会关系展开全面细致的排查,摸清秦海云夫妻与他人是否存在感情纠葛,以及秦海云是否与他人有结怨的情况。小李,这项工作就由你全权负责。 其一,你需与秦海云的父母展开深入且耐心的沟通。 一方面,要细致入微地询问他们关于秦海云与汪美莲的婚姻状况,比如夫妻双方是否因外界因素而出现婚姻危机,是否存在重大矛盾,是否经常争吵,甚至是否有家暴等情况。 另一方面,对于秦海云与他人可能结怨的情形,要进行全方位的了解。例如,秦海云是否向他们提及过与某人发生过冲突,或者是否收到过来自某人的威胁信息等。 在交流过程中,务必密切留意他们回答问题时的神情与语气变化,一旦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就需进一步深入追问,深挖细节。” 陈峰稍作停顿,继续说道:“其二,针对那些和秦海云走动比较频繁的朋友,要逐一进行走访调查。询问他们是否清楚一些秦海云相关的别人不为所知的内情。比如秦海云与他人是否发生过激烈的冲突,或者有没有参与过一些容易引发矛盾的事情,以及秦海云在外面有没有和其他异性产生过感情纠葛等等。 对于他们提供的信息,要保持谨慎客观的态度,必要时,可以借助周边监控进行核实。查看监控中秦海云与相关人员的互动场景,是否与朋友所描述的相符,以此来判断信息的真实性。” “收到!”小李迅速起身,语气坚定地回答。 陈峰看着小李坐下后,目光扫向小张:“小张,你这边也有重要任务。凶手作案使用的扳手,以及那辆改装过的摩托车,是极为关键的线索。 首先,针对作案工具扳手,你需要展开细致的溯源排查。先和老赵确认一下扳手的具体型号,然后带上凶手在监控中留下的影像资料,对周边所有可能售卖此类工具的五金店、杂货店逐一走访。 询问各位店主,近期是否出售过此类扳手。同时,向其展示凶手的监控影像,询问有无形似影像中的人员前来购买。若有,务必详细询问店主,是否留意到购买者的显着面部特征,诸如疤痕、胎记或特殊面部轮廓;肢体方面,有无明显残疾或特殊动作习惯;服饰上,是否有独特标记;语言方面,说话有无口吃、口齿不清等语言障碍,以及是否存在特殊的语言表达习惯或方言等口音特点。将这些信息详细记录,作为后续筛查嫌疑人的重要参考依据。 刚才所说的是扳手溯源排查的工作,接下来重点说说对改装摩托车的调查任务。针对那辆轮胎经违规改装的摩托车展开详细调查。鉴于此类违规改装大多集中于非正规且隐蔽的改装场所,你需借助线人资源或其他有效渠道,深入打听相关线索,务必做到不放过任何细微之处。全力搜寻为凶手改装摩托车的场所及人员,从而顺藤摸瓜,锁定凶手。 此外,一些非法的地下街道竞速俱乐部也不容忽视。这类俱乐部成员多为热衷于摩托车竞技的爱好者,凶手极有可能隐匿其中,而且他们对摩托车违规改装渠道往往更为熟知。你要设法与这些地下街道竞速俱乐部的成员建立接触,通过细致的明察暗访,广泛搜集线索,力求从中挖掘出与凶手相关的关键信息,最终实现追踪并抓获凶手的目标。” 小张听到任务安排,迅速挺直身板,从座位上站起,神情庄重严肃,有力地回应道:“我一定全力以赴,保证完成任务!” 陈峰已为凶手布下天罗地网,每一个排查环节都紧锣密鼓地推进着。在这股严密的攻势下,那狡猾的凶手,究竟是会在警方的步步紧逼下无所遁形,还是会凭借其狡黠伎俩,再次逃脱警方的追捕,这一切,仍犹如一个谜团,尚无定论…… 第79章 深入调查 在案情分析会过后,队员们马上投入到各自的侦查任务当中。 苏悦对汪美莲展开全方位背景调查。她前往汪美莲所在公司,与其同事进行了深入的交流,详细了解汪美莲在公司的为人处事和生活作风等方面的情况。 在同事们眼中,汪美莲口碑颇佳。她温柔恬静,甚至稍显内向。工作上,她总是服从安排,任劳任怨,即便面对繁重任务,也始终倾力完成。 她的性格极为和善,和同事说话时总是轻声细语,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眼神里满是真诚与友善。共事许久,大家从未见她对谁发过脾气,哪怕面对再棘手的问题,她也能保持这份淡定从容。 与异性相处方面,汪美莲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偶尔有个别男同事言语上稍显轻佻,或是流露出追求的意图,她都会立刻告知对方自己已婚的事实,并且明确态度,不给对方任何得寸进尺的机会。 日常人际交往方面,汪美莲极少与他人有单独相处的情形,仅单位同事兼闺蜜杜文雅是个例外。苏悦调取了汪美莲近30天的行动轨迹数据,通过整合商场、餐饮场所的监控录像,结合时空碰撞分析,证实其仅与闺蜜杜文雅,存在非工作性质的私人接触。 同时,苏悦对汪美莲通讯数据进行深度筛查,经话单分析和电子数据取证,确认其社交网络以同事、亲友为主,未发现异常通讯行为模式。 网络社交方面,苏悦运用电子取证技术对汪美莲近3个月的微信、qq等常用社交账号进行全量数据恢复与分析,逐一审阅其聊天记录和朋友圈动态,未发现任何暧昧或异常交流内容。 此外,苏悦对汪美莲半年内资金流向进行穿透式核查,运用大数据比对技术对银行流水,及第三方支付记录进行交叉验证,未发现异常大额资金支出的情况。 小李同步开展对秦海云社会关系的深度摸排工作。 在汪美莲外出上班之际,小李迅速前往秦海云住所,对其父母进行走访谈话。面对沉浸在丧子之痛中的二人,小李先通过专业的沟通技巧安抚其情绪,待对方情绪稍缓,随即采用开放式提问与细节追问相结合的方式,展开系统性询问。 据秦海云父母反馈,虽然秦海云近一年来经常晚归或有时不归,但都是在外面玩乐,从未听他提及,有任何感情越轨或情感纠纷之事。而汪美莲,除了和闺蜜杜文雅走得较近外,也未发现她与其他异性保持较为暧昧的接触。 完成家庭走访后,小李立即启动秦海云社交圈调查程序。通过梳理秦海云手机通讯录及微信联系人,对其核心社交圈进行逐一约谈。根据多位朋友的证言交叉证实,秦海云近一年存在规律性出入夜总会的行为,主要涉及非固定性伴的娱乐消费,每次交易均呈现典型的单次性、无后续联络特征。除上述场所外,其社交圈成员均未观察到秦海云与其他异性,存在密切往来或情感纠葛。 针对案件关键疑点——是否存在仇杀可能,小李采用重复提问法和矛盾点核查策略,对秦海云亲友进行多轮取证。 所有受访对象经回忆后一致表示,未发现秦海云存在明显仇家。其朋友进一步补充,秦海云日常性格较为随和,不会无故挑起祸端,遇到事情,也大都能保持克制,仅在案发当晚,于媚娘夜总会发生过两次冲突事件,除此之外,未见其与他人产生过持续性、深层次矛盾。 在苏悦和小李开展人物关系调查的同时,小张同步启动物证溯源工作,聚焦案件两大关键物证:作案凶器大号扳手与改装轮胎的黑色雅马哈mt-09摩托车。 经初步市场调研显示,此类通用型扳手销售网点覆盖全市五金市场、汽修门店及电商平台,若采用地毯式排查将消耗巨大警力资源。经综合研判,小张决定将突破口锁定在具有独特改装特征的涉案摩托车上。 小张以轮胎改装痕迹为核心线索,制定\"重点区域+行业暗访\"的侦查策略,对全市摩托车维修、改装门店展开系统性摸排。 然而,连续五日走访超40家专业门店后,调查仍陷入僵局。主要原因是,非法改装机动车轮胎涉及违反《道路交通安全法》,店主面对问询,均采取回避态度或作虚假陈述,形成典型的\"沉默壁垒\"效应。 小张决定另辟蹊径。他通过线人结识了一位摩托车街道竞速俱乐部的成员,此人名叫刘耀庆,小张和他约在一家城郊的饭店。见面时,小张特意送给他一个hoei x14头盔。这款价值5000左右的头盔在摩托圈里赫赫有名,顶级的安全性与流畅的线条设计,让它成为众多骑手梦寐以求的装备。刘耀庆拿过头盔,爱不释手,笑得合不拢嘴。 小张顺势拿出一张照片,那是监控探头拍到的嫌疑人的画面——那人头戴头盔,一袭黑衣,骑着一辆黑色mt - 09型号雅马哈摩托车。 小张指着照片,满脸愤怒地说道:“刘哥,你看看认不认识这个人。这个孙子前些日子把我家人给撞了,伤得可严重了,肋骨都断了两根,可这个王八蛋撞完人却跑了。我就想找到他,让他给我一个交代。道上兄弟说,这家伙的一身行头像摩托车竞速俱乐部的人,我就托朋友找到了您。” 刘耀庆接过照片,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说道:“他戴着头盔,看不见脸,我也认不出是谁。不过咱们这个圈子不大,拢共也就一百来号人。今晚凌晨两点有场夜赛,我带你过去,说不定你能找到这人。” 小张一听,顿时喜出望外,赶忙招呼服务员上了一桌子好菜。刘耀庆平白得了一个顶配头盔,心里乐开了花,拉着小张天南地北地聊起来。小张表面上随声附和着,可内心却焦急万分,恨不得凌晨两点立刻就到。 两人吃完饭,就近找了家网吧打发时间。凌晨一点半,刘耀庆对小张说:“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走吧。”说罢,他跨上摩托,载着小张,驶向比赛场地。 待小张他们赶到时,现场已聚集了近百人。其中有蓄势待发的骑手,也有前来围观的观众,甚至还有不少下注赌输赢的赌徒。 小张四处张望,却并未发现与嫌犯相似的身影。正满心失望时,忽听身后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声,他不由自主地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头戴黑色头盔、身着一袭黑衣,骑着一辆黑色mt - 09雅马哈摩托车的人,闯入了他的视线。小张心头陡然一震,此人的装扮与身形,竟和监控视频中的嫌犯极为相似。 小张微微侧过身,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刘耀庆,眼神看向那名男子,同时压低声音说道:“刘哥,你认识那个人吗?我瞅着他有点像撞我家人的那个家伙。” 刘耀庆顺着小张眼神示意的方向看去,随即恍然说道:“哦,是他呀,我认识,他是媚娘夜总会的经理,叫黎雨文。你确定是他吗?要真是他,要不要哥们帮你把这事儿给解决了?” 小张赶忙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刘哥,我这会儿又觉得不太像了,应该不是他。”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赛场中央吸引,纷纷往那边靠拢之际,小张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快步走到刚才黎雨文脚落地的位置。 他顺势蹲下身子,佯装系鞋带,实则悄悄从口袋里拿出早已备好的专业硅胶取模材料,从特制管中挤出,在鞋印上形成完美的液态薄膜,20秒后硬化的瞬间,他用特制刀片沿着边缘掀起完整模型,迅速塞进防污染密封袋。整个过程在30秒内完成,一气呵成,没有引起旁人丝毫注意和怀疑。 疑犯终于闯入警方视野,黎雨文是击杀秦海云的真凶吗?他的作案动机是什么?这背后会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80章 公路竞逐 在陈峰办公室里,小张将地下赛车场的发现,巨细无遗地汇报给陈峰。陈峰当机立断,立刻安排小张,把提取到的黎雨文鞋印,送给痕检员小吴,让他以最快的速度,将提取到的鞋印,与案发现场另一组40码鞋印,进行仔细比对,确认二者是否出自同一人。 与此同时,陈峰又转头吩咐苏悦,对黎雨文与汪美莲、秦海云之间的关系展开全面深入的梳理和调查。毕竟就当前的情况来看,如果黎雨文与这二人素不相识,为何非要置秦海云于死地呢,这明显说不通。 陈峰正在焦急等待之时,手机铃声骤然响起。他迅速接通电话,电话那头传来苏悦急促的声音:“老大,查明白了!黎雨文是汪美莲的高中同学。自高中起,黎雨文就一直在追求汪美莲,可汪美莲始终没有答应。汪美莲结婚的时候,黎雨文还参加了汪美莲与秦海云的婚礼。” 苏悦稍作停顿,旋即继续说道:“我推测,黎雨文这么多年一直没能放下对汪美莲的感情。他在媚娘夜总会经常目睹秦海云寻欢作乐,甚至和‘小姐’发生一夜情,觉得秦海云在感情上背叛了汪美莲,所以心里愤懑难平,就对秦海云起了杀心。 我私下问过夜总会的服务生,他们称黎雨文最近一段时间的深夜时分,时不时会突然离开一会儿,说是有事要处理,让领班帮忙看场子,一般半个钟头就会回来。而且他的摩托车一直停放在夜总会后门门口。那条小路特别偏僻,根本没有监控探头。 很有可能,他离开的那段时间,就是骑摩托车去跟踪死者秦海云了。而据另一个服务生反映,因秦海云和严小红老公在包房内打架,所以他对秦海云遇害那晚的事情记得特别清楚,他记得黎雨文那晚凌晨零点半出去后,一点半才回来。我怀疑那晚正是黎雨文,在杨柳巷子击杀了在秦海云。” “辛苦你了,干得漂亮!”陈峰挂断电话,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弧度,看来黎雨文的作案动机已然明确,而且离开夜总会的时间与秦海云遇害时间相吻合。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再度响起,是痕检员小吴打来的。他直截了当开口:“陈队,小张送过来的鞋印,虽然和案发现场遗留的那一组鞋印,并非出自同一双鞋,但我们运用专业的三维激光扫描技术,对脚步受力点分布进行仔细比对,可以确定为同一人所留。” “太好了!”陈峰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心想,狡猾的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看来这个案子很快就能告破了。 在顺利拿到黎雨文的逮捕令后,陈峰一刻也没耽搁,马上率领队员们实施抓捕。考虑到此时夜总会尚未营业,陈峰带队直奔黎雨文的住所。 当他们刚抵达黎雨文所住小区门口时,便看见一个头戴黑色头盔的人,骑着一辆黑色雅马哈摩托车快速驶出小区,此人正是他们要抓捕的黎雨文。陈峰目光一凛,当即吩咐道:“快!追上去!”队员们迅速发动车辆,紧紧追了上去。 黎雨文似乎察觉到后方有动静,下意识回头一看,发现几辆警车正闪着红蓝交错的警灯,对他紧追不舍。他毫不犹豫地加大油门,摩托车如离弦之箭般向前冲去,在路上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陈峰面色冷峻,大声命令队员:“全力追赶,不要跟丢!”警车上的警灯极速闪烁,将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紧张而急促的色彩,警笛声在街道上回荡,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面对警车的穷追不舍,黎雨文慌了神,将车速开到了最高码。就在这时,前方十字路口的红灯骤然亮起,一辆满载货物的大货车正横向驶过。然而,黎雨文丝毫没有减速,驾着摩托车如疯了一般朝着大货车直冲过去。 “砰!”一声巨响,黎雨文骑着的摩托车狠狠撞在大货车的车厢上,摩托车瞬间四分五裂,碎片四处迸溅,车头严重扭曲变形,车轮飞脱出去,在地上疯狂滚动。而黎雨文整个人则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被巨大的冲击力抛向半空,又重重地摔落在地,头盔也滚落在一旁。 陈峰等人驾驶警车,正风驰电掣般地全速追逐着黎雨文,见一辆大货车正横向驶过,毫不犹豫地猛踩刹车。刹那间,尖锐的刹车声犹如利刃划破长空,警车受惯性驱使,犹如脱缰野马继续朝前猛冲滑行,最终在距离大货车车厢不到一米的地方堪堪停住。 尽管系着安全带,坐在副驾驶座的陈峰,还是因这突如其来的急刹车,整个人猛地向前冲去,头部重重撞在车前位置,额头瞬间鼓起一个大包。但陈峰全然不顾额头的剧痛,他一把推开车门,迅速跳下车,朝着黎雨文卧倒的方向跑去。 看到眼前惨烈至极的景象,陈峰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黎雨文的身体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势瘫倒在地,鲜血如泉涌般从他的头部、口鼻以及周身各处汩汩流出,迅速在地面蔓延开来。 他的头部遭受重创,已严重变形,颅骨似乎在巨大冲击力下破碎,脑浆混着鲜血汩汩外流。由于强大的冲击力,他的胸腔也严重塌陷,内脏像是被搅碎的肉泥,从破裂的腹腔中挤出,场面不忍直视。很明显,黎雨文在这一瞬间遭受了致命打击,已经没了气息,当场身亡。 第81章 小吴的发现 众警员迅速集结在车祸现场,人人各司其职,全身心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之中。 痕检员小吴正专注地围绕着摩托车的残骸,一寸寸细致搜寻。他手持放大镜,眼神专注,对每一片碎片、每一道划痕都审视入微,试图找出摩托车是否有被人为破坏的蛛丝马迹,或是碰撞瞬间遗留的特殊线索。其间,他会拿起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些细碎物品,轻轻放入证物袋里。 法医老赵蹲在黎雨文身旁,仔细查看他体表的伤痕,测量创口的长度、深度,小心采集着死者的生物样本,为后续更精确的检验分析做准备。 苏悦此刻正与惊魂未定的大货车司机交谈问话。她神情严肃却又透着温和,一边耐心地安抚司机的情绪,一边详细询问事故发生时的具体情形,手中的笔在本子上飞速记录着司机的每一句回答。 警员小李、小田和小何迅速在车祸现场周边拉起警戒线。他们目光警惕地留意着周围动向,严禁无关人员靠近,全力维护现场的完整性,保障勘查工作不受干扰。 小张手持相机,正从各个不同角度对整个车祸现场进行细致的拍照记录。他时而蹲下身子,捕捉贴近地面的细节;时而站起身来,获取更宏观的场景画面。无论是整体的事故场景布局,还是那些容易被忽视的关键局部位置,他都一一用镜头记录下来,为后续案件分析,提供丰富详实的影像资料。 陈峰丝毫不顾额头上的伤势,在案发现场来回踱步。他双眉紧锁,陷入沉思:“从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黎雨文不仅具备作案动机,同时也拥有作案时间。而且,从警方追捕时他疯狂逃窜的举动判断,他必定犯了案,否则不可能这般不顾一切地逃跑。然而这一切,是否太过巧合?眼看就要将他捉拿归案,他却突遭车祸丧命。当时,他为何不踩刹车减速,而后绕过那辆大货车,反而径直撞上去呢?”陈峰越琢磨越觉得此事疑点重重。 他踱步至正专注勘查痕迹的小吴身旁,开口询问:“小吴,就现场情况而言,能否检测出黎雨文摩托车的零部件,像刹车系统这类的,存在问题?” 小吴一脸无奈地冲陈峰摇摇头:“陈队,摩托车损毁程度太严重了,就目前现场条件来看,实在没办法得出具体结论。得等回到警局后,在实验室借助专业设备,才能检测出摩托车各部件是否有问题。” 翌日,陈峰坐在办公室里,满心焦急地等待着小吴对摩托车的鉴定结果。他内心深处隐隐觉得,黎雨文遭遇的这场车祸,绝非如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然而,他也十分清楚,办案绝不能仅仅依靠直觉,每一个判断都必须要以扎实可靠的证据来作为支撑。 就在陈峰沉浸于思索之际,一阵敲门声骤然响起。来者正是小吴,他轻轻推开门,神色凝重地径直走到陈峰面前,以严肃的口吻说道:“陈队,经过我们在实验室细致的检测分析,现已确定,黎雨文遭遇的车祸并非意外,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陈峰闻言,眼前顿时一亮,以满含期盼的语气急切说道:“快说说看!” 小吴郑重地点了点头,旋即开始有条不紊地向陈峰汇报:“在事故现场进行勘查时,我们提取到一小段制动油管接头部位的残件。 回到实验室后,我们借助电子显微镜进行了细致入微的勘查,结果发现残件上面,存在较为新鲜的撬压痕以及划痕,由此怀疑油管近期曾被人为拆卸过。 结合车祸当时的情景,我们推测死者摩托车的制动液,可能被人动过手脚,导致当时刹车失灵。于是,我们运用专业的离子色谱法对制动液进行了检测,结果显示,其中氯离子(cl?)的含量远远高于正常范围。 基于这一结果,我们得出结论,黎雨文摩托车的制动液被人为掺入了酸性物质。随后,我们经过更深入的检测,最终确定该酸性物质为盐酸。” 小吴稍作停顿,神色凝重地继续补充:“盐酸会与金属油管发生化学反应,生成氯化物,这种化学物质会对油管进行持续腐蚀。随后,我们对制动液里的盐酸浓度进行了测定,结果显示大概在15%左右。基于这一数据,我们推测凶手极有可能是将强力洁厕剂倒入了制动液中,因为洁厕剂里的盐酸浓度大概就是在12%-15%之间。 依此浓度来推算,大约经过3 - 5天的时间,氯化物便能够在油管上腐蚀出极其微小的孔洞,导致制动液的缓慢泄漏。起初,刹车可能只是出现一些细微异常,比如刹车踏板的反馈力度微微变弱,车辆减速时的响应稍显迟缓等。但由于案发当日,黎雨文为了摆脱警方,一路全速行驶,发动机高负荷运转产生的高温,加上频繁大力制动,使得刹车系统承受了远超正常状态的压力。 这种极端工作状况下,一方面,高温加速了盐酸与金属油管的化学反应速率,大大加快了腐蚀进程;另一方面,频繁大力制动,使得制动液在油管内的流速急剧加快。在这种极速流动下,腐蚀产生的孔洞受到更大冲击,制动液通过这些孔洞的泄漏速度显着提升。随着泄漏愈发严重,刹车系统内的压力持续降低,最终致使刹车完全失灵,这是黎雨文车祸身亡的根本原因。” 陈峰听闻,猛地站起身来,他目光瞬间变得深邃而锐利,语气中满是诚恳:“小吴,你提供的线索可真是太关键了。若不是你细致入微地勘查和检测,也许就被真凶蒙混过关了。如此看来,秦海云一案的侦破工作远未结束,或许此刻,才真正开始。” 第82章 新的线索 小吴关于黎雨文摩托车的关键发现,好似一把钥匙,打开了陈峰思绪的大门 。他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脑海中如闪电般划过一个念头:秦海云一案的凶手不是黎雨文,而是另有其人。 凶手必定早就做好了打算——让黎雨文充当杀害秦海云的替罪羊。在长达半个月的时间里,凶手跟踪秦海云,直至在那条幽深昏暗的杨柳巷子将其击杀,自始至终,凶手都是骑着黎雨文的摩托车,并且巧妙地装扮成黎雨文的模样,目的就是让警方把注意力转移到黎雨文身上。 在这之后,真凶在黎雨文的制动液中动了手脚,无论那天警方是否在追赶黎雨文,黎雨文迟早会因刹车失灵遭遇事故,从而被制造出意外身亡的假象,真凶借此可以彻底洗脱自己的嫌疑。 能这般惟妙惟肖地装扮成黎雨文的模样,还能骑着他的摩托车作案,此人与黎雨文绝非泛泛之交,必定是与其极为熟悉且关系亲近之人。 此外,他懂得拆卸摩托车油管,从这一行为推测,其大概率是街道摩托车竞速俱乐部的成员。想到这儿,陈峰双眉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果断地吩咐小张:“你继续设法接近刘耀庆,重点打探在俱乐部成员当中,究竟谁和黎雨文的关系最为熟稔,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本案的凶手。” 在一家弥漫着浓郁咖啡香气的咖啡厅里,刘耀庆手捧着小张送他的dainese(丹尼斯)专业骑行服,翻来覆去地摩挲端详,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哥们,你太够意思了!上次送我头盔,这次又给我弄来件骑行服。实不相瞒,我玩摩托这么多年,一直就心心念念想买一件丹尼斯的骑行服,这牌子的防护性能那是没话说,穿上它跑赛道,心里别提多踏实了。” 紧接着,刘耀庆话锋一转:“话说,撞你家人那家伙找到了吗?” “找到了!多亏刘哥你给我提供那么多线索,我才把那孙子给逮住,还狠狠地讹了他一笔。这件丹尼斯防护服,就当是我略表心意,感谢刘哥你的帮忙。”小张一脸诚恳地说道,眼中还适时流露出一丝感激之情。 “嗨,都是自家兄弟,客气啥!以后你要有啥事儿,尽管跟你刘哥说,哥人脉广,没什么事儿摆不平的。”刘耀庆拍着胸脯,开始吹嘘起来。 小张身子微微前倾,凑近刘耀庆,他脸上带着一丝神秘,压低声音问道:“刘哥,你听说了吗?媚娘夜总会那个黎雨文,出车祸死了。” “哟!这事儿我能不知道嘛!听说是被警察追赶的时候出的事。唉,要我说啊,老黎不就参加了几场违法的竞速比赛,还跟着下了些赌注嘛。就这点事儿,抓住了也就判个两三年,至于那么拼命跑吗?这下好了,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刘耀庆一边不住地感慨,一边不断地摇头,眼神中还透着些许惋惜。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黎雨文在俱乐部有没有关系特别要好的朋友,以后能帮着照料照料他的父母。”小张说着,眼角的余光偷偷瞄向刘耀庆。 刘耀庆对此毫无察觉,依旧大大咧咧地说道:“有啊,他在俱乐部有个女朋友,叫啥雅来着?哦,对!杜文雅,那女的车技可厉害了,一点都不比男的差。” “杜文雅?!”陈峰听完小张的汇报,眉头紧紧蹙起,好似深锁的沟壑,那不正是秦海云的妻子——汪美莲,在单位的同事兼闺蜜吗! 杜文雅身为汪美莲的好友,又认识黎雨文,极有可能知晓黎雨文曾追求过汪美莲。而黎雨文目睹秦海云常在夜总会寻欢作乐、背叛汪美莲,基于他与汪美莲的这层过往关系,便有了杀人动机。如此一来,杜文雅顺理成章地扮成黎雨文的模样,将杀害秦海云的罪行嫁祸给他,似乎就有了合理的逻辑脉络。 可倘若杜文雅真的是凶手,那背后究竟潜藏着怎样错综复杂的缘由,竟能驱使她为汪美莲铤而走险,进而狠下杀手谋杀汪美莲的丈夫,又不惜牺牲黎雨文,让他充当替罪羊,最后甚至还要残忍地将其置于死地呢? 汪美莲在这一系列令人诡谲离奇的事件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她是否也参与了这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呢? 陈峰绞尽脑汁,却始终不得其解,他把苏悦和小李叫到办公室,大致讲了讲小张的发现,随后神情严肃地说道:“目前看来,杜文雅具有重大作案嫌疑。不过,我们还不清楚她的作案动机,也不确定她是否具备作案时间,这都需要我们进一步深入调查。” 说完,他把目光转向苏悦,眼神中满是信任与殷切嘱托:“苏悦,你去趟杜文雅的单位,就说要了解黎雨文的一些情况,找杜文雅旁敲侧击地聊一聊,注意观察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和她交流时,注意语气和方式,不要让她有所察觉我们在怀疑她,以免打草惊蛇。另外,留意一下杜文雅的身高,想办法获取她的鞋印,方便与现场凶犯遗留的那组40码鞋印进行对比。” “明白,老大。”苏悦表情凝重,点头应道。 陈峰旋即又将目光快速投向小李,“小李,你有两项任务。一方面,通过查看监控探头,全面梳理杜文雅案发当晚的行踪,确认她是否具备作案可能; 另一方面,调阅近期的监控资料,关注杜文雅与汪美莲二人,除工作之外,她们各自都在做些什么,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任何细微的异常之处,都有可能成为破案的关键线索。” “好的,老大,保证完成任务!”小李坚定地回应道。 陈峰目送苏悦和小李离开办公室,依旧陷入苦思。就目前而言,他能想到的一种假设是:汪美莲在察觉到秦海云对她的感情逐渐淡漠后,心生不满,加之难以抵挡秦海云拆迁所得巨款的巨大诱惑,妄图独自占有这笔财富,故而与闺蜜杜文雅合谋,精心策划,害死了自己的丈夫。 然而,事情的真相果真如陈峰所猜测的那般吗?苏悦和小李即将开启的调查,究竟会牵扯出哪些不为人知的内幕?而这一切,又会对案件的发展走向产生怎样的影响?此刻,重重迷雾仍笼罩着案件,亟待陈峰等众人去拨开。 第83章 杜文雅的问询 在公司的会客室中,苏悦正静静等候着杜文雅。 不多时,杜文雅推门走了进来。苏悦不着痕迹地迅速目测了一下她的身高,大约在1米65至1米70之间,与监控画面里骑着黑色雅马哈摩托车的嫌犯身高相符。只是相较于监控中的嫌犯,杜文雅身形显得更为纤瘦。 杜文雅落座后,苏悦顺势打量起来。只见她留着齐耳短发,简洁利落。那一双眼睛尤为明亮有神,目光专注而直接,透着一股别样的英气。顺着眼睛往下看,鼻梁笔直挺拔,为面部巧妙地勾勒出硬朗的线条。鼻梁之下,双唇微抿,唇线分明。整体来看,一副精致面庞之上,更给人利索干练、英气十足之感 。 再看她的着装,一袭剪裁考究的职业套装,主色调为简洁的黑白色,低调而沉稳。上身的白色修身衬衫,设计别出心裁,领口微微敞开,解开的一颗扣子,如同严谨乐章中的一抹变奏,打破了刻板的束缚,于随性之中流露出自在洒脱。 黑色西装外套,恰到好处的垫肩设计,不仅衬得她身形挺拔,更营造出一种干练果决的独特气场。 下身搭配一条黑色直筒西裤,笔直的裤线延伸至脚面,与一双黑色皮鞋相得益彰,更显得她身姿高挑、步伐干练,将中性的英气与女性的优雅完美融合在一起。 苏悦特意挑选了一间空间有限的会客室,没有桌子,仅安置了两把椅子 。苏悦把刚喝了一口水的水杯轻轻放在脚边,随后神情严肃地开口表明来意:“杜女士,我是s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苏悦。今天来,主要是想向您了解一些关于黎雨文的情况,还望您能够配合。” 杜文雅闻言,轻轻蹙了下眉头,语气平淡地回应道:“黎雨文的事情,找我了解干嘛?我和他又不是很熟。” “哦?是这样吗?”苏悦嘴角微微勾起,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玩味,“据我们了解,您和他不只是同一个摩托车俱乐部的成员,更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杜文雅听罢,脸上瞬间掠过一丝不悦,她嗫嚅了一下唇角,不满地“嘁”了一声:“那些人就爱捕风捉影,我和他哪是什么男女朋友!他不过是小莲的同学,之前一起吃过饭,后来又都是同一个俱乐部的,这才走得稍微近了些。但我跟他,绝不是那种关系。” “哦,那在您印象里,黎雨文见过汪美莲的丈夫秦海云吗?”苏悦顺势追问。 杜文雅几乎不假思索,当即干脆利落地回答:“见过,黎雨文参加过他们的婚礼。他跟我说过,秦海云常去他们夜总会消遣。他对秦海云这一行径极为不满,私下里,他常咬牙切齿地跟我抱怨,说秦海云一直在外花天酒地,还与‘小姐’过夜,可见对小莲一点儿都不好,白瞎了小莲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嫁给了这样一个畜生。” 言罢,杜文雅的神情闪过一丝犹豫,不过还是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小莲丈夫那个案子,你们查得怎么样了?难道你们怀疑黎雨文是凶手?我听说他是警方追捕过程中出的事。” “我们正在全力侦查,目前案子的进程和细节还不方便透露。”苏悦礼貌而不失分寸地回应道。 “我现在想起来,可能真的是黎雨文杀了小莲老公,有好几次,他都和我说,恨不得把那家伙杀了,我当时以为他在开玩笑。”杜文雅说着,用眼角余光偷瞄苏悦的反应。 苏悦佯装没看到,又问了几个问题后,她站起身来,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大方地伸出手,“杜女士,非常感谢您今天抽出宝贵时间配合我们调查,要是今后我们还有其他需要了解的情况,还望您继续支持。” 杜文雅见状,也跟着站起身,伸出手,象征性地握了握,“我一定尽量配合。”说完,便转身离去。 苏悦凝望着杜文雅离去的背影,嘴角悄然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原来,在与杜文雅交谈之时,苏悦不经意间用脚将放在一旁的水杯碰倒。清澈的水流缓缓向着杜文雅脚的方向蔓延而去,很快,杜文雅脚下便满是水渍。当杜文雅起身离开时,她清晰的皮鞋鞋印赫然印在了地面之上。 在陈峰的办公室内,苏悦正在做着详细汇报:“老大,在我与杜文雅交谈过程中,明显感觉她极力想要撇清与黎雨文的关系,而且她还刻意引导我认为黎雨文就是杀害秦海云的凶手。另外,我目测她的身高在一米六五至一米七之间,和监控画面里嫌疑人的身高范围相符,只是身形显得更为清瘦,鞋子尺码也对不上。我测了杜文雅的鞋印,是38码,与现场嫌犯遗留下来的40码鞋印不符。” 陈峰听闻后,身子缓缓靠向椅背,他微微眯起双眸,若有所思地说道:“从你描述的情况来看,杜文雅确实有问题。我觉得像身形和鞋子尺码这些都不是问题,多穿些衣服以及小脚穿大鞋完全可以实现。目前最关键的,还是要找到她的作案动机,以及确认她是否具备作案时间。这就要看小李那边的调查进展如何了。” 第84章 惊人发现 陈峰和苏悦正交谈间,小李抱着电脑,兴冲冲地闯进陈峰的办公室,人还未站稳,便迫不及待地大声嚷嚷:“老大,老大,重大发现!” 苏悦一脸狐疑地看向小李,嘴角噙着笑意调侃道:“你这是怎么啦?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一惊一乍的。” 此刻的小李,哪有功夫理会苏悦的调侃,他径直冲到陈峰面前,神色焦急,语速极快地说道:“老大,您之前不是吩咐我查看近期监控,留意杜文雅和汪美莲工作之余的各自动向嘛。我按您吩咐,仔仔细细查看了她们下班后以及休息日的监控画面,结果发现这两人的轨迹高度重合。只要一有空闲,她俩就几乎形影不离,手拉手、肩靠肩,举止十分亲昵。起初我也没多想,毕竟女孩子之间,闺蜜情深谊厚,这些举动也属正常。可谁能想到……你们快看看这个!”说着,小李把电脑迅速放在桌子上,然后将屏幕转向陈峰和苏悦。 陈峰眉头紧蹙,嘴唇抿成一条线,伸手果断按下播放键。画面中,二人坐在商场的休息椅上,汪美莲轻轻将头靠在杜文雅的肩头,杜文雅也微微侧头,温柔地轻靠在汪美莲的头上,两人的姿态显得格外亲密。 就在这时,汪美莲突然抬起头,警觉地环视下四周,见无人留意,竟以极快的速度在杜文雅脸颊上轻吻了一下,而杜文雅顺势用胳膊环住汪美莲的脖颈,缓缓将嘴唇贴在了汪美莲的嘴上。 “同性恋!”苏悦不禁轻声惊呼。 陈峰看到这个画面,眼睛瞬间瞪得犹如铜铃般大,整个人“霍”地一下站起身来。 原来,汪美莲和杜文雅并非简单的闺蜜关系,而是同性恋人。如此一来,杜文雅便有了作案动机。陈峰神色凝重,语气急促地问道:“案发当晚,杜文雅是否具备作案时间,查清楚了吗?” 刚才还兴奋不已的小李,瞬间像被霜打的茄子,无奈地耷拉着脑袋说道:“她住的那栋楼以及周边道路都没安装监控,我们没办法确定她案发时的行踪,不知道她当时是否外出作案。” “查!”陈峰牙关紧咬,从齿缝间迸出这个字。旋即,他神色冷峻地下达指令:“扩大监控排查范围。嫌犯此前骑黎雨文的摩托车跟踪秦海云近半个月。若杜文雅是凶手,她必定会有去媚娘夜总会取车和还车的举动。 以嫌犯跟踪秦海云的时段为基准,前后各推一小时,彻查从杜文雅家到媚娘夜总会,再到杨柳巷子,这期间她所有可能途经道路的监控,看看能否有所收获。 尤其要重点排查案发当晚,以案发时间为中心,同样前后各推一小时,密切留意监控画面中是否出现过杜文雅的身影。一旦发现她在相应时段出现,就意味着她具备作案时间,届时立即实施抓捕!” 苏悦和小李离开办公室后,陈峰在室内来回踱步,陷入沉思:“若杜文雅真是凶手,汪美莲究竟知不知情?甚至,她会不会与杜文雅一同合谋,策划了这起命案?毕竟秦海云一死,汪美莲便是庞大财产的第一继承人。看来,当务之急是确定杜文雅的凶手身份,只有抓到她,通过审讯,才有可能揭开整个案件的真相。” 三天过后,小李垂头丧气地走进陈峰的办公室。他满脸沮丧,语气中透着些许无奈:“老大,按照您的吩咐,我带领视频组的兄弟不眠不休,一帧一帧地仔细查看了所有杜文雅可能出现的道路监控视频。可一圈下来,愣是没有捕捉到任何杜文雅出现的画面。唉,如果杜文雅真是凶手的话,那她的反侦察能力可真是太强了,简直狡猾到了极点。” 陈峰听闻此言,站起身来,缓缓走到窗前站定,陷入沉思。他隐隐感觉,杜文雅就是杀害秦海云的凶手,可怎样才能证实她具备作案可能呢?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淌,仿佛每一秒都变得格外漫长。突然,陈峰猛地转过身来,他的双眼绽放出兴奋与自信的光芒。 小李一直留意着陈峰的一举一动,见此情形,心中一喜,知道陈峰必定是想到了解决办法。于是,他赶忙开口问道:“老大,你是不是想到办法了?” 陈峰快步走到小李身前,脸上带着胸有成竹的神情,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们既然大胆假设杜文雅是本案的凶手,那么不妨顺着这个思路,同样假设黎雨文不是本案凶手。你想,既然在那段关键时间内,我们通过监控怎么都捕捉不到杜文雅的身影,那么,我们为何不换个角度,试着通过监控去寻找黎雨文呢?如果黎雨文不是凶手,他在案发时间段,不会去刻意躲避监控探头。” 陈峰看到小李脸上依旧挂着疑惑不解的表情,便耐心地进一步解释:“之前苏悦去走访媚娘夜总会时,有员工提到过,在案发前半个月一直到案发当天,黎雨文在深夜均从夜总会离开了一段时间。其中,除了案发当晚,他离开的时间大约有一个小时,其余时候,一般都是半小时左右就回来了。 我推测,他之前离开夜总会,很可能是为了和凶手见面,并且把摩托车借给凶手。你想,既然每次离开的时间都只有半个小时,那么他和凶手见面的这个地点或者场所,必定离媚娘夜总会不远,单程最多二十分钟。 所以,我建议以媚娘夜总会为中心,全面排查以摩托车二十分钟车程为半径区域内的所有监控视频,不仅要查道路监控,像饭店、快餐店、咖啡厅等深夜持续营业的店面也不能放过。你带上全组人员,每人负责一部分,务必严格彻查,尽快完成排查,看能否发现黎雨文的身影。一旦找到他的行踪,一来,便能排除他的涉案嫌疑,二来,或许能看到他与谁碰面,进而锁定嫌犯。” 小李一听,立刻挺直身子,眼神坚定地应道:“老大,您放心!我这就去召集兄弟们,把查看视频的活儿详细分派下去。保证不放过任何细节,尽快完成任务!” 在小李的安排下,队员们迅速投入到紧锣密鼓的监控排查工作之中,刑侦支队办公区内,到处可闻鼠标滚轮滑动与键盘敲击的声音。每一双眼睛都紧紧盯着屏幕,不放过任何一帧画面。然而,这海量的监控视频犹如一片深邃的海洋,狡猾的凶手能否露出马脚,尚未可知。 杜文雅是否就是本案的真凶?她究竟在这起命案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随着排查工作的推进,真相是否逐渐清晰?一切悬念,都悬于这紧张的排查中,等待着被揭开…… 第85章 落网 为了能早日侦破这起案件,陈峰带领手下全组队员齐心协力,全身心地投入到紧张的监控排查工作中。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苏悦有了重大发现。 她在距离媚娘夜总会约五公里远的一家麦当劳餐厅的监控视频里,两次捕捉到案发当晚黎雨文的踪迹。 第一次,时间在凌晨0点左右,黎雨文于麦当劳逗留的时间并不长,约莫不到五分钟。苏悦推测,他极有可能是前来给凶手送车。 果不其然,苏悦继续往后查看监控,发现黎雨文乘坐一辆出租车返回了媚娘夜总会。然而,他到底是给谁送车,苏悦逐帧细查,却未寻得那人踪影,由此可见,此人极为谨慎,必定是巧妙地避开了所有可能拍到他的监控探头。 第二次,为凌晨一点,黎雨文再次从媚娘夜总会打车来到这家麦当劳餐厅,这次停留了约十分钟,随后便骑着摩托车返回了夜总会。 苏悦当即着手调取相关街面监控,逐帧仔细查看第二次黎雨文离开麦当劳餐厅,直至骑上摩托车这段时间的监控画面。终于,通过麦当劳拐角处的一个街面监控探头,捕捉到一人正在还车于黎雨文的画面。尽管此人刻意躲避着监控探头,但还是被一瞬间清晰地拍到了侧脸,苏悦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杜文雅。 在警局的羁押室内,起初杜文雅还故作镇定,信誓旦旦地坚称,案发当晚那个时段,自己正在家中睡觉。 然而,当苏悦神情冷峻地告知她,监控画面已经清清楚楚捕捉到,她给黎雨文还车时的场景时,杜文雅的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慌乱,但她很快又强打精神,开始狡辩称当时睡不着,想骑摩托车出去兜风,可碰巧自己的车坏了,所以才借了黎雨文的车。但这根本不能说明什么,不代表她骑着车去杀人。她什么都没做过,说不定那晚秦海云就是被黎雨文所杀。 苏悦丝毫不给杜文雅侥幸心理,告诉她警方已经调阅了案发当晚的监控视频,对黎雨文案发时间前后的所有行踪都一清二楚,证实其没有作案可能。杜文雅听闻后,又开始一言不发,妄图以沉默来应对警方的步步追问。 苏悦岂会给她喘息的机会,继续乘胜追击,直接使出杀手锏。她微微前倾身体,目光如炬地盯着杜文雅,一字一顿地说道:“在黎雨文车祸现场,我们在他的头盔上,已经检测出来自秦海云血迹的微量生物证据。那晚,既然不是黎雨文杀害的秦海云,那么在案发时间,戴着他的头盔,骑着他的摩托,尾随秦海云进入杨柳巷子,并残忍击杀秦海云的人,除了你,还能是谁?难道你又把秦海云的车借给了别人?你觉得这种说辞,能站得住脚吗?” 杜文雅眼中闪过惊惶之色,眼神游移不定,显然在拼命思索着狡辩之词。 就在这时,苏悦的蓝牙耳机里骤然传来小张的声音。苏悦全神贯注地倾听着,期间不住点头,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难以抑制的兴奋之色。杜文雅一直在偷偷留意苏悦的表情,见此情形,她的神色瞬间慌乱起来,眼神中写满了惊恐与心虚,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苏悦“啪”地猛地一拍桌子,继而神情严肃,大声厉喝:“杜文雅,我们已然掌握了你涉案的确凿证据,你如今所有的抵抗都是徒劳。你是打算主动坦白,如实交代犯罪经过,还是准备继续执迷不悟,负隅顽抗到底?” 见杜文雅依旧紧闭双唇,一声不吭,苏悦冷笑两声,那笑声宛如一把锋利的利刃,直直地刺向杜文雅的内心。 苏悦语气冰冷如霜,不带一丝温度:“我们已经在你的家中,搜到了你作案时穿的衣服和鞋子。别以为你把它们洗得干干净净,就万事大吉了。现在明确告诉你,我们已经在衣服和鞋子上面,检测出含有秦海云血迹的dna成分。这次,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杜文雅听闻此言,仿佛遭重锤猛击,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她满脸懊恼,缓缓闭上双眼,仿佛不愿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少顷,她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随后,开始讲述她与汪美莲之间的故事,以及她是如何策划并实施这起案件的详细过程。 第86章 隐秘的恋情 杜文雅虽身为女儿身,却发觉自己对同性怀有别样情愫。高中时期,情窦初开的她,曾深深地暗恋上同校的一位女生。这份感情恰似隐秘的火种,于她心底悄然燃烧。然而,终究还是被世俗眼光与内心怯懦所缚,她不敢向对方袒露心意,只能将这份炽热的爱小心翼翼地深埋心底。 时光荏苒,杜文雅踏入大学校门,告别了相对封闭的高中环境。在这片更为自由开放的天地里,她仿佛挣脱了束缚自己的枷锁,彻底放飞了自我。凭借其中性打扮的独特魅力,她成功掰弯了同宿舍里的一名女生。 然而,这段同性恋情并未一帆风顺地发展下去。那名女生的前男友得知此事后,心生怨恨,不肯善罢甘休,进而做出了一系列极端且疯狂的举动。 他先是在学校贴吧实名曝光杜文雅与那名女生的同性恋情。帖子一经发布,旋即引发众多师生的关注与热议。不仅如此,他还变本加厉,在宿舍楼门口、图书馆、阶梯教室等人员密集之处,公然张贴大字报,将两人恋情的细节公之于众。 这一系列举动犹如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瞬间在整个校园掀起轩然大波,闹得沸沸扬扬,几乎全校皆知。由于此事影响极为恶劣,严重扰乱学校正常教学秩序与风气,校方不得不介入。最终,校方决定将杜文雅调离原宿舍。而杜文雅与那名女生,在铺天盖地的强大舆论压力下,无奈选择分手,杜文雅的第一段同性恋情就此告终。 杜文雅大学毕业后步入职场,开启了人生新的篇章。在公司里,她很快便被一位同事深深吸引,这位同事便是温柔恬静、可爱美丽的汪美莲。自初次相见,汪美莲那精致的五官,温柔的气质便如磁石一般,牢牢吸引着杜文雅。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相处日益增多。杜文雅惊讶地发觉,汪美莲竟与自己高中时暗恋的那个女生有着几分神似,无论是眉眼间的温柔,还是举手投足间的气质,都酷似记忆中那个深藏心底的身影。这份意外的发现,如同催化剂一般,让杜文雅对汪美莲的爱恋愈发浓烈。 此后,汪美莲的每一个细微举动,都能轻易拨动杜文雅的心弦。她的一颦一笑,仿佛世间最动人的旋律;两人肌肤间偶然的碰触,都会令杜文雅如沐春日暖阳,开心一整天。不知不觉间,杜文雅惊觉自己已然深陷情网,且越陷越深,难以自拔。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杜文雅很快便得知,汪美莲已经步入婚姻殿堂。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瞬间打破了杜文雅心中美好的幻想。她清楚地知道,汪美莲和自己终究不是一类人,两人之间横亘着现实的鸿沟。无奈之下,杜文雅只能再次选择将这份炽热的爱深深埋在心底。 杜文雅在心底默默安慰自己,既然无法成为恋人,那么能成为要好的闺蜜,陪伴在汪美莲身边,也是一种别样的幸福。于是,杜文雅更加用心地接近汪美莲。 汪美莲本就性格内向恬静,不善于主动与人交往。而杜文雅凭借着自己的热情与真诚,逐渐打动汪美莲。无论是工作上的相互支持,还是生活中的点滴陪伴,杜文雅都做得无微不至。渐渐地,两人的关系愈发亲密,最终发展成了几乎无话不谈、形影不离的闺蜜关系。 汪美莲几乎什么事都会和杜文雅倾诉,而杜文雅,也得以时常拉着汪美莲的手,一同穿梭于熙熙攘攘的街道逛街,在温馨的餐厅里共享美食,亦或是在光影交错的电影院中沉浸于精彩的影片。偶尔,杜文雅还会佯装成开玩笑的样子,在汪美莲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汪美莲只当这是闺蜜间亲昵的玩笑打闹,并未放在心上。也正因如此,杜文雅无比享受这般与汪美莲相处的时光,仿佛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和汪美莲的相处模式。 大概半年多前,杜文雅敏锐地察觉到汪美莲开始变得郁郁寡欢,她的心瞬间被紧紧揪住。杜文雅关切询问汪美莲发生了什么事,汪美莲满腹委屈地道出缘由。原来汪美莲老公家的房子拆迁,获得了几套房子与一大笔钱,她本憧憬生活能就此更加美满,谁知老公有钱后,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整日在外面花天酒地,还时常夜不归宿。汪美莲想到自己的婚姻竟陷入到这般境地,内心苦闷难遣。 杜文雅听罢,看着汪美莲那委屈巴巴、楚楚可怜的模样,真想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大声表白:“我一直深爱着你,你老公不珍惜你,但我会永远爱你!” 然而,理智拉住了冲动的缰绳,她只是紧紧握住汪美莲的双手,声音轻柔而温暖:“晚上来我家吧,我给你煎你最爱吃的牛排,好不好?”汪美莲微微点头,动作轻柔得如同一片飘落的羽毛。杜文雅见她神色稍有缓和,自己也跟着开心起来。 然而,就在这瞬间,那种想要占有她的欲望,也在杜文雅的心底,开始不断蔓延…… 当晚,杜文雅在厨房里紧张忙碌着,煎牛排的滋滋声和弥漫开来的香味交织在一起。汪美莲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里播放着精彩的节目,可她却无暇顾及,思绪仍有些游离,时不时地叹着气。 不多时,杜文雅端着精心煎好的牛排走出厨房,随后轻声招呼汪美莲过来用餐。两人相继在餐桌前落座,杜文雅一边细心地为汪美莲切着牛排,一边看似不经意地说着安慰的话语,试图为汪美莲驱散心头的阴霾,让她的心情能好起来。 “美莲,别往心里去,男人有时候就是容易犯糊涂。说不定他只是一时迷失了自己,过段时间,他可能就会回归到以前正常的状态了。”杜文雅声音温柔得如同春日的微风,眼神里满是关切与疼惜。 汪美莲轻咬嘴唇,眼中满是无奈与疲惫,“但愿吧。但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真是太难熬了……”说着,她的眼眶又渐渐红了起来,泪水打着转,仿佛下一秒就会夺眶而出。 “要不我们喝点红酒吧?微醺的感觉或许能让你好受些。”杜文雅试探性地问道,眼神中带着一抹期许。见汪美莲微微点头,杜文雅心中大喜,忙不迭地走向酒柜。 她背对着汪美莲,回头偷偷瞥了一眼,见汪美莲仍沉浸在烦恼中,目光并未投向这边,便迅速地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颗胶囊。她颤抖着手指,将胶囊从中间拧开,在犹豫了几秒钟后,咬了咬牙,还是将胶囊内的粉末倒入了其中一个酒杯之中。紧接着,她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试图让那粉末尽快溶于酒里。而那颗胶囊之中,是足以改变一切的神秘粉末! 她强装镇定地走回餐桌前,将掺了粉末的酒递到汪美莲面前,脸上挂着看似关切的笑容,说道:“美莲,我们干了这杯酒,忘掉所有的不愉快,好不好?” 只见汪美莲用力地点点头,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杜文雅紧张地注视着汪美莲,没过多久,便见她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迷离,眼神中的焦距逐渐涣散。杜文雅见状,赶忙上前,轻轻搀扶着汪美莲往卧室走去。 她将汪美莲安置在床边坐下,然后播放起轻柔音乐,又将卧室内的灯光调成浪漫的暖红色,整个房间瞬间被笼罩在一片暧昧的氛围之中。 随后,她也缓缓坐在汪美莲身侧,轻轻握住汪美莲的双手,深情款款地盯着汪美莲,柔声说道:“美莲,别难过啦,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 这时,杜文雅清晰地听见汪美莲的喘息声愈发急促,料想药力已然开始发作。于是,她缓缓凑近。汪美莲在药力的驱使下,眼前的杜文雅已经变成一个英俊潇洒的男人,同时一股热流自心底激荡。她下意识地微微启唇,两人紧紧相拥,缓缓倒在床上…… 第87章 供述 汪美莲与杜文雅一番缠绵过后,身上的药力渐渐消退。她神色木然,一言不发地开始穿衣服。杜文雅见此情形,心中陡然涌起一股愧疚。她赶忙伸手拉住汪美莲的胳膊,声音低沉而带着歉意地说道:“美莲,对不起,是我不好,你能原谅我吗?”汪美莲用力甩开她的手,默不作声地径直离开了杜文雅的家。杜文雅凝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泛起些许惆怅,她不禁喟叹,恐怕经此一事,自己与汪美莲往后连闺蜜都做不成了。 次日上班,汪美莲一整天都面色冰冷,对杜文雅更是连一句话都不说。杜文雅心里懊悔不迭,怪自己昨晚行事太过鲁莽,这下怕是彻底伤透了汪美莲的心。一想到往后两人或许就要形同陌路,杜文雅内心满是伤感,烦闷不已。 看见汪美莲迈入茶水间,杜文雅悄然尾随而入。见茶水间除汪美莲外并无他人,她几步来到汪美莲身旁,语气中满是自责,低声说道:“美莲,我真心实意地向你道歉,是我伤害了你。我实在是爱你爱到失去理智,才会鬼迷心窍做出那般糊涂事。要是你实在气不过,就去警局告发我吧,只要能让你解气,无论怎样都行。” 汪美莲闻言,突然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地看向杜文雅,轻启朱唇:“今晚,我能去你家吗?”杜文雅闻言,惊喜瞬间涌上心头。她赶忙抓住汪美莲的手,眼神中溢满深情,迫不及待地回应:“当然能,美莲!”自那之后,两人便开启了这段隐秘的同性恋情。 某晚,杜文雅和汪美莲共度鱼水之欢后,杜文雅不经意间瞥见汪美莲身上有不少崭新的伤痕。她心中猛地一紧,眼神中满是关切,急忙问道:“美莲,你胳膊上这些伤是怎么回事?”汪美莲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几近夺眶而出,抽噎着讲述起缘由。原来,秦海云在外花天酒地,醉醺醺回到家后,汪美莲不过劝了几句,却没想到,酒精上头的秦海云不仅不听劝,反而对她大打出手。 杜文雅看着心爱之人遭受这般屈辱,心疼如绞,可一时之间又实在觉得无能为力,只能将汪美莲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这样便能为她驱散痛苦。 自那之后,杜文雅几乎隔三岔五就能发现汪美莲身上又添新伤。每次得知又是秦海云酒后家暴所为,她心中的心疼与气恼便愈发浓烈。杜文雅劝汪美莲离婚,可汪美莲无奈地表示,自己提过离婚,秦海云不仅不同意,还恶狠狠地威胁她,倘若再提离婚,就杀了她。 听闻这些,杜文雅的理智瞬间被熊熊怒火吞没。她心中涌起一个决绝的念头:杀了秦海云这个畜生。在她看来,唯有这样,汪美莲才能彻底摆脱秦海云的酒后家暴,而自己也能毫无阻碍地独自占有汪美莲。 自从萌生出杀死秦海云的念头后,杜文雅便一直在筹划,琢磨着怎样做,才能让自己在得手之后撇清干系。 某日,同在摩托车俱乐部的黎雨文与杜文雅闲聊时提及,他时常看见汪美莲的老公出入他们的夜总会,还总干些“找小姐出台”的勾当。黎雨文言语间,满是对秦海云的不屑,以及对汪美莲境遇的惋惜。 杜文雅听罢,心中暗自思量,果然如美莲所言,秦海云有钱后便开始纵情声色、肆意妄为,这愈发坚定了她除去秦海云的决心。然而,怎样才能在案发后不被警察怀疑,顺利脱身呢?她目光落在眼前的黎雨文身上,一个恶毒的计划悄然在心中成形。 此前,杜文雅、汪美莲与黎雨文三人曾一同吃过饭。杜文雅从汪美莲处得知,黎雨文曾经追求过汪美莲。她还敏锐地察觉到,如今,黎雨文对自己颇有好感,想和她发展成男女朋友关系。想到这儿,杜文雅已经有了主意,她要把黎雨文变成自己杀人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枚棋子,借此让自己能够毫发无损地从这桩杀人恶行中全身而退。 杜文雅自此便有意主动接近黎雨文。黎雨文误以为杜文雅对自己同样心生好感,顿时喜出望外,对杜文雅愈发殷勤备至。 察觉到时机已然成熟,杜文雅便对黎雨文说,自己向来有夜骑摩托车兜风的习惯,不巧的是,自己的车坏了,所以想借黎雨文的摩托车一用。黎雨文听闻,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还告诉杜文雅,若想骑车,随时可去媚娘夜总会后门那里取车。 实际上,杜文雅盘算着让黎雨文充当自己的替罪羊。如此一来,无论是跟踪秦海云,还是实施犯罪行为,黎雨文都不能在夜总会现身,必须得外出,营造出他同样具备作案时间的假象,好让警方怀疑到他的头上。若从夜总会后门取车,便无法达成嫁祸黎雨文的目的。 于是,她佯装害怕,向黎雨文抱怨夜总会后门停车的那条巷子,一到晚上就漆黑且偏僻,自己一个人实在害怕。接着,她询问黎雨文,能否将车送至那家麦当劳餐厅门口。还表示自己兜风时间不会太久,顶多二十来分钟,回来后依旧会在餐厅门口把车还给他,让他在麦当劳餐厅稍作等候即可。 那个时间段,黎雨文虽然要在夜总会上班,不过身为经理,行动自由度较大。他心想不过出去半个来小时,为了能赢得杜文雅的芳心,便欣然应允。 杜文雅住处所在的小区及临街区域均未有监控设备,但即便如此,在前往麦当劳餐厅的途中,她依旧小心翼翼,生怕被其他监控探头拍到。 她骑着黎雨文的车,连续跟踪秦海云十多日,掌握到秦海云通常在凌晨0点30分至1点之间离开夜总会,如果不与“小姐”过夜,每次都是穿过杨柳巷子回家。那条巷子深邃幽暗,既无路灯,也无监控设备,并且在秦海云回家的时段,几乎无人经过。杜文雅认定,此处就是动手的绝佳地点。 为了避免警方怀疑上汪美莲,给她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杜文雅一直在寻觅合适的动手时机。终于,有一天,汪美莲和她说有个大学同学来s市,他们几个同在s市的同学一起相约在蒙古情聚餐,之后还要去钱柜唱歌,杜文雅认为那晚将是一个绝佳的动手时机。 那天晚上,凌晨0点,杜文雅和黎雨文借车时,便表示今天兜风时间会久一些,让他先回夜总会,等她还车时会打电话通知。之后,杜文雅便骑着黎雨文的摩托车,在媚娘夜总会一处偏僻角落悄然守候。为了让自己伪装得更像黎雨文,她提前在网上购置了与黎雨文同款尺寸和颜色的衣服与鞋子。由于她身形比黎雨文瘦弱,脚也比黎雨文小,所以她特意多穿了几层衣物,鞋子前端也塞满了纸。 凌晨快1点时,她估计秦海云很快便要结束今天的玩乐,便给黎雨文打电话,让他此刻出发去麦当劳,自己一会儿就去那儿还车。刚挂电话不久,她果然瞧见秦海云从媚娘夜总会出来,朝着杨柳巷子的方向走去。 她立刻发动摩托车,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不多会儿,她竟然发现还有一人也在尾随秦海云。不明情况的她,为了避免暴露,刻意保持稍远的距离,继续跟着他们。 待秦海云走进杨柳巷子后,只见那男子俯身拾起地上的一块砖头,快步追了上去。杜文雅心头暗喜,揣测此人莫不是与秦海云结下什么仇怨,此番是要取他性命。若真是如此,自己便无需动手,那可再好不过。她赶忙躲在一旁,暗中观察。只见那男子几步上前,猛地一砖头砸在秦海云头上,秦海云闷哼一声,应声倒地。随后,那男子便朝着巷子的另一个出口匆匆离去。 见那男人仅用砖头砸了秦海云头部一下,料想不会致死,杜文雅心中闪过一丝失望,她发动摩托车,加速驶入小巷,随后停在秦海云身旁。 此时的秦海云已有了些许意识,正“哎呦哎呦”地低声呻吟着。杜文雅将车停好,从容地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大号扳手,对着秦海云的头部,一下又一下地狠命砸去。直至看他再无动静,杜文雅脱下溅了血渍的上衣,用湿纸巾把头盔上的少许血迹擦拭干净,为了给警方办案制造干扰,带着手套拿走了秦海云的手机,做完这一切,这才跨上摩托车,疾驰而去。 她依照事先规划好的路线一路逃窜,随后,她躲避着道路上的监控探头,最终回到麦当劳餐厅门口,将车交还给黎雨文。 不久后的一个夜晚,杜文雅在一场摩托车非法夜赛场上,远远瞅见一人蹲在黎雨文脚步落地之处,看样子,像是警方的人在采集他的脚印。杜文雅心知,嫁祸计谋已然成功,接下来,便是按照计划,让他意外身亡。于是,她在第二天,趁人不备,将黎雨文摩托车油管拆卸开,把强力洁厕剂倒入制动液当中。 依照她的计划,盐酸会腐蚀油管,致使制动液渗漏,不出五天时间,摩托车刹车制动系统就会完全失灵,黎雨文向来骑速较快,到时遭遇车祸很难幸免于难。 没想到,警方捉拿黎雨文时,他因拼命逃窜,车速过快,导致油管腐蚀加剧,刹车系统提前失灵,结果撞上大货车身亡,这正好遂了杜文雅的心意。 后来,苏悦到杜文雅的公司找她了解情况,她故意误导警方,将杀害秦海云的嫌疑指向黎雨文。 杜文雅自认为这一切做得天衣无缝,然而,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尽管她自认为已经万分小心,可还是在麦当劳拐角处,被街边的一处探头拍到了侧脸。 此刻,苏悦耳麦里传来陈峰的声音。苏悦边听边不住点头,随后开口问道:“你所做的这一切,汪美莲可有参与其中?” 杜文雅撩起眼睑,眼中不带任何情绪,语气平静地说道:“我从未向美莲提及要杀害她的丈夫,她对这一切全然不知。从策划到实施,所有事情,皆由我一人所为。” 第88章 会面 办公室内,陈峰目光深邃,他看向苏悦,若有所思地问道:“杜文雅的这番供述,你觉得真实性有几成?汪美莲,当真对杜文雅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吗?亦或是,她真的就没有参与其中?” 苏悦同样紧锁眉头,思索片刻后沉吟道:“我觉得她说的是实话。毕竟杀人是极其严重的罪行,倘若汪美莲真有参与,杜文雅又何必独自承担呢?” 陈峰带着思考的语气,接着说道:“根据咱们之前掌握的情况,秦海云有时会在外面留宿,可杜文雅怎么就如此笃定,那晚秦海云一定会回家呢?我认为这实在是太过巧合了。” 苏悦也是一脸茫然,无奈地回应道:“就算汪美莲真参与了这起案件,可如今杜文雅坚称是她一人所为,咱们确实也找不到其他确凿证据,以证明汪美莲牵涉其中。老大,您看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 陈峰眼神瞬间锐利如鹰,咬牙说道:“查!哪怕只有一丝疑点,我们都绝不能轻易放过。就按杜文雅刚交代的,她与汪美莲开始恋情的那个时间点,往前再推移半年,把这两人近一年来,所有的网络聊天记录,彻彻底底地筛查一遍,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看看能否从中发现两人合谋的切实证据。” 就在此刻,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小张推门而入,快步走到陈峰身旁,低声说道:“老大,汪美莲到警局了,说想探视杜文雅。”陈峰微微眯起眼眸,随后简短吩咐道:“进行严格搜身之后,带她去见杜文雅。” “可是,老大,按规定,在警局内,除了律师,杀人嫌犯是不能和其他任何人见面的啊。”小张一脸为难地说道。 “目前这案子疑点不少,就照我说的做。”陈峰神色严肃,果断下令。 在羁押室内,气氛沉重而压抑。汪美莲坐在杜文雅的对面,双眼红肿,嘴唇颤抖,带着哭腔轻声唤道:“小雅!”杜文雅伸出戴着手铐的双手,紧紧握住汪美莲的手。紧接着,她的右手食指有节奏地在汪美莲的手上轻轻敲了三下,随后她眼神坚毅,直视着汪美莲,语气中满是愧疚:“对不起,美莲!都怪我太自私了,我不该为了要独自占有你,就狠心杀了你老公。这一切,全都是我的错。”汪美莲听闻此言,情绪瞬间崩溃,拼命地摇头,泪水夺眶而出。 杜文雅眼中满是深情,她轻轻抬起手,温柔地抹去汪美莲脸上不断滑落的泪痕,诚挚地说道:“美莲,你还年轻,往后一定能找到一个对你百般呵护的男人。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投胎做个男人,到那时,我们再做夫妻。” 汪美莲听到杜文雅的话,用力地点着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哭声,整个身体都因悲痛而微微颤抖。 而站在单反透视镜后的陈峰、苏悦等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此时的陈峰,紧紧盯着羁押室内二人的一举一动,他的眉头不禁紧紧蹙起,深邃的眼眸里浮现出思索之色。此刻的他,究竟在思考着什么…… 第89章 招供 杜文雅已从警局看守所顺利移送至重犯监狱。在此期间,针对汪美莲与杜文雅近一年的网络聊天记录,苏悦逐字逐句、仔仔细细地认真核查,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细节,然而最终却一无所获,愣是没找到一丝两人合谋的蛛丝马迹。 在陈峰办公室里,苏悦快步走到他办公桌前,微微俯身,语气带着询问,谨慎说道:“老大,就目前案子的情况,您看能不能写结案报告了呢?” “着手去做吧。”陈峰简短回应。此刻,陈峰心里对汪美莲是否真的涉案仍存疑虑。他在脑海中反复梳理整个案件脉络,试图从已掌握的信息里找出破绽。可无奈,截至目前,他却始终未能找到任何确凿证据,证明汪美莲知晓并牵涉杜文雅所做之事。 就在此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小李走了进来,神色凝重地说道:“老大,秦海云的父母来警局办理尸体认领手续了。”陈峰听闻,立刻站起身,扭头对苏悦说道:“走!咱们一起过去看看。” 某间接待室内,小张正耐心细致地指导秦海云父母填写各种认领表格。见陈峰等人走进来,小张赶忙停下手上的工作,向二位老人介绍:“叔叔、阿姨,这位便是我们刑侦支队的陈峰队长。” 陈峰疾步向前,礼貌地与两位老人握手。 秦母深陷丧子的巨大悲痛中,泪水悄无声息却止不住地滑落。此时,她竭力压抑着悲痛,几近哽咽地说道:“陈队长,我们老两口实在不知该如何感谢你们。你们这么快就将凶手捉拿归案,我们家海云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你们为这案子,肯定没少费心费力,我们真心谢谢你们……”言毕,秦母向着陈峰深深地鞠了一躬。 陈峰急忙伸手扶起秦母,说道:“您可千万别这么客气,这都是我们警察应尽的职责,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就在这时,一直强忍着悲痛的秦父,语气中饱含难以抑制的愤怒,忍不住插话道:“陈警官,那个杜文雅如此心狠手辣,害死了我们儿子,她肯定得判死刑吧!这种人简直罪大恶极,天理难容!” 秦母亦是满脸的痛恨,在一旁急忙附和:“没错,这个杜文雅的心肠简直比毒蝎还要狠毒。而且,她居然还和汪美莲搞那种伤风败俗的同性恋!汪美莲也真是糊涂透顶,竟做出这种恬不知耻的事来,怎么对得起我们老秦家哟!” 苏悦听后,不禁微微皱眉,忍不住替汪美莲打抱不平:“你们不能一味地指责汪美莲。若不是你们儿子酒后总是对汪美莲实施家暴,将她逼入绝境,让她找不到情绪宣泄的出口,她又怎会和杜文雅发展到这种地步呢?” 哪料秦母听到这话,眼睛瞬间瞪得滚圆,脸上满是错愕与难以置信,仿佛听闻了世上最荒诞之事。她陡然提高音量:“你说什么?海云喝酒家暴美莲?这绝无可能!我家海云从小就对酒精严重过敏,哪怕只喝一口酒都会休克,所以平日里他向来滴酒不沾。而且我们老两口一直和他们住在一起,虽说这一年来,海云确实有时不着家,对美莲的感情也淡了不少,可他从来没动过美莲一根手指头啊。” 听完秦母这番话,陈峰和苏悦下意识地对视一眼,两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惊讶,还有几分振奋。秦母刚刚的这番表述,足以表明汪美莲一直在欺骗并利用杜文雅。 离开接待室,陈峰急忙拨通小李的电话:“小李,你立刻去调阅媚娘夜总会近一个月的监控视频,重点查看秦海云在那儿是否喝过任何含酒精的饮料。另外,打电话联系他的朋友,问问吃饭的时候,秦海云有没有饮过酒。”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陈峰的手机铃声急促响起,来电正是小李。“老大,我反复查看监控确认了,秦海云在媚娘夜总会每次喝的都是不含酒精的饮品,自始至终都没沾过一滴酒。而且他的朋友们都说,秦海云吃饭从不喝酒,大家都知道他酒精过敏。” 在重犯监狱的审讯室内,陈峰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杜文雅,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杜文雅,你之前是不是提过,汪美莲多次向你说起,秦海云酒后对她实施家庭暴力?” 杜文雅听到这话,脸上明显闪过一丝不耐烦,语气烦躁地回应:“是我说的!之前不都跟你们讲过了嘛,怎么又问?难道你们还怀疑我在这件事上撒谎?我撒谎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陈峰仍旧紧紧盯着杜文雅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有力地说道:“你被汪美莲骗了!” 杜文雅听闻此言,脸上瞬间浮现出极为震惊的神情。陈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声音冷若冰霜:“秦海云的父母称,秦海云对酒精严重过敏,平常连一滴酒都不会沾。我们也已经多方证实了此言非虚,并且他们一直和秦海云夫妇一同居住,秦海云从来都没打过汪美莲。汪美莲之所以那样说,显然是想利用你。” 杜文雅闻言,将头深深地埋进臂弯,久久不愿抬起,似乎不敢直面这残酷的现实。陈峰注视着她,明白她内心正经历激烈的思想挣扎,便决定多给她些时间。 过了许久,杜文雅才缓缓抬头,满脸泪痕地向陈峰供述了事情的另一个版本:是汪美莲先主动提出要杀秦海云,随后她与汪美莲合谋策划,最终由她动手,杀害了秦海云。 陈峰听完,眉头紧皱,沉声问道:“你刚才所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杜文雅眼神中满是痛苦与悲凉:“我太爱她了。和她第一次发生关系后,我就在自家卧室偷偷安装了微型摄像头。原本只想记录下我们每一次的亲密瞬间,顺带着,我和她是怎么计谋杀害秦海云,也都一起,被记录了下来。”说完,杜文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伏案痛哭。 第90章 内心独白(上) 在警局审讯室内,当汪美莲看到,她与杜文雅商量如何谋害秦海云的录像视频后,长叹一声,很快便放弃了所有抵抗,开始供述一切。 “我出生在一个并不富裕的乡村小镇,虽说我天生丽质,但我没什么宏大的理想抱负,就是想在大城市站稳脚跟,能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大学毕业后,我如愿来到了s市。然而,作为一个外地人,想靠着自己的打拼,在这座大都市闯出一片天地,真正融入这里的生活,简直太难了!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结识了秦海云,他对我展开了热烈追求。他长相普通,家境也一般,但毕竟是s市本地人。我心想,嫁给他,就能拥有s市户口,说不定就能真正融入这座城市。对于没什么雄心大志的我而言,这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于是,我接受了秦海云,交往一年后,我们步入了婚姻殿堂。 婚后的生活平平淡淡。秦海云这人吧,典型的直男性格,脑子里压根就没装着浪漫这根弦儿。他一点儿都不懂给我制造点小惊喜或者小浪漫。 你要问他对我好不好,还真有点难回答。说他不好吧,他没对我呼来喝去或拳脚相加;说他好呢,他又从没在我身上花多少心思,也不会主动关心我的心情。怎么说呢,就是不算好,也不算坏吧。 哦,对了,我之前在警局说过秦海云对我多么多么好,哈哈,那是骗你们的,秦海云从没对我那样,那只是我内心一直渴望的。 当然,我对秦海云,自始至终也谈不上多喜欢。我之所以选择他,不是因为什么狗屁爱情,完全就是我出于对现实的考量,万般无奈做出的选择。 我本来以为这辈子就这么一直平淡地过下去了,像大多数女人一样,结婚、生娃、变老、死亡。可谁知道,幸运的天平竟倾斜到了秦海云身上。我和秦海云,还有他父母,挤在一起住的那间又小、又破、又旧的老房子,居然拆迁了!秦海云家因此一下子得了好几套房子,还拿到一大笔补偿款。我满心欢喜,觉得属于我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可没想到,秦海云有钱后变了个人。以前花钱小心翼翼的他,突然变得大手大脚。而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热衷于去夜总会那种声色场所寻欢作乐,有时还会和那儿的‘小姐’搞一夜情。 你们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当一个老公开始对他的妻子不理不睬,夜晚再也没有亲昵举动,而且频繁深夜才归家,甚至有时夜不归宿的时候,你们说作为妻子的我会怎么想?我当然怀疑他,于是,我就偷偷跟踪他。结果,不止一次,我亲眼看见他从媚娘夜总会搂着女人出来。 那一刻,我心都凉了。想着自己正值青春年华,婚姻却已然这般不幸,未来又怎能奢谈什么幸福呢。虽说现在有钱了,可那些钱都是秦海云的,跟我哪有半毛钱的关系?说不定哪天他看上别的女人,一脚把我踹开,到时候我就一无所有了!不行,我不能一无所有,可到底应该怎么做呢?我当时也不知道。 就在我整日沉浸在这种痛苦与无助的思绪中时,我发现单位的同事杜文雅,对我格外好,她的种种举动,已然明显超出了普通闺蜜之间的情谊。看她中性的打扮,我一下子就猜到她可能是同性恋,并且喜欢我。我假装不知道,只是和她虚与委蛇。说实话,我压根就不喜欢女人,但我有些好奇,想看看她究竟想干什么。 随着时间推移,这边我和杜文雅周旋着,那边秦海云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得更加过分,纵情于风月场所,不能自拔。自从他迷上那种场所,就几乎没碰过我,我每晚都独守空房,跟个活寡妇没什么区别。 那段日子,我反复思量,下定决心,不能再这样生活下去,我必须要主动出击。当时我想,也许让秦海云死,是个不错的办法。但我不想亲自动手,得找个人帮我,我想到了杜文雅,她能成为那个帮我的人吗? 就在我思索不定之时,她请我晚上去她家吃饭,我应邀赴约。我没想到,她竟然在我的酒里下了催情药。哈哈哈哈,其实她没必要这么做,因为在去她家时,我就有种预感,晚上会发生些什么,当时心底既有些紧张,又隐隐生出一丝期待。因此,就算那晚她不下药,只需稍微主动一下,我也会就范,因为,我已经做好了要和她发生关系的准备。 你们问我不喜欢女人,为什么还能跟女人做那种事?你们知道吗?在那之前,我已经半年多没有性生活了,我不能跟别的男人乱来,要是被秦海云抓住把柄,我可能就真的一无所有了。在那种情况下,我也需要发泄,也许杜文雅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晚和她发生关系后,她特别懊悔,我就装作很生气的样子,结果她就更愧疚了,这正是我想要达到的效果,只有这样,她才有可能死心塌地为我卖命。 我欲擒故纵,她果然上钩。我俩好上之后,我故意在自己身上弄出伤痕,然后让她注意到。她问我这些伤痕怎么回事,我就说是秦海云酒后家暴弄的。我看她紧握双拳,咬牙切齿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暗自得意,鱼儿很快就要上钩了。 后来,我三番五次弄伤自己,都说是秦海云干的。看着杜文雅愤怒的表情,我知道时机已然成熟,便和她讲,能不能为了我,杀掉秦海云,这样我不用再忍受他的家暴,我们也可以永远在一起。当时她二话没说,一口便应了下来。接下来,我们就开始谋划。 我跟杜文雅说,秦海云最近晚上总去媚娘夜总会,让她跟踪一下秦海云,看看什么时候动手比较方便。杜文雅对我已经言听计从,便开始跟踪他。” 第91章 内心独白(下) 汪美莲在讲述过程中,话语稍顿,缓缓抬起眼睑,目光里夹杂着一丝疲惫与渴意,轻声开口询问:“能给我一杯水吗?”陈峰眼神迅速向苏悦示意。苏悦心领神会,立刻倒了杯水,轻轻递到汪美莲面前。汪美莲接过水杯,仰头将水一饮而尽,随后继续供述。 “杜文雅跟我说,她打算找个替死鬼,这个人就是黎雨文。她把详细计划讲给我听,我没吭声,只要能成功弄死秦海云,我才不在乎她拉谁垫背呢。 杜文雅为了能成功嫁祸给黎雨文,那可真是绞尽脑汁。她事先买了和黎雨文款式、尺寸、颜色完全一样的衣服和鞋子。而且在跟踪秦海云的过程中,每次都特意骑着黎雨文的摩托车,头戴黎雨文的头盔,身着与黎雨文一模一样的衣服和鞋子。不得不说,这女人心思极其缜密,为了坐实黎雨文的罪名,在跟踪和作案过程中,她每次都会特意把黎雨文从夜总会约出来,还精心计算着时间,这样一来,就能巧妙营造出黎雨文具备作案时间的假象。 之后,杜文雅告诉我,她发现秦海云从媚娘夜总会出来后,总会经过杨柳巷子,那儿又暗又偏僻,还没有监控,是动手的绝佳之地。 我跟她说再等等,毕竟一般发生这种命案,最先被怀疑的就是配偶,何况秦海云是拆迁暴发户,我作为他的妻子,更容易引起警方怀疑,我可不想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我得等个合适的时机。 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就连老天都似乎想要助我一臂之力。就在不久后的一天,我一位同在s市的大学同班同学给我打来电话,说???要来s市出差,他想我们几个在s市的大学同学,一起去蒙古情聚聚,然后再去钱柜k歌。我心里清楚,秦海云那晚肯定得回家,因为第二天一大早,他还得去银行办事儿。那一刻,我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这简直就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秦海云的死期到了。我迫不及待地赶紧联系杜文雅,告诉她就定在当晚动手。 一切都如同我事先预想的那般顺利。当晚,我看秦海云一晚上都没回来,就知道,杜文雅必定已经大功告成。一想到那几套房产,还有那数目可观的一大笔钱,日后大部分都将归我所有,马上我就能过上富足又自由自在的生活,心里那股高兴劲儿,简直无法言表,兴奋得我一整晚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紧接着,你们警察就找上门来向我了解情况。我心里明白,这个时候可不能表现得太过悲伤,因为你们肯定会调查,知道我们夫妻生活不算和睦。对于一对感情不算深厚的夫妻,一方突然死了,另一方表现得过于悲痛,会显得有些刻意,反而更容易引起你们的怀疑。而且,我必须要装作对物质生活不在意的样子,这样,才能引导你们往情杀或仇杀的方向去查。 命案发生后,考虑到黎雨文和我之前的关系,再加上杜文雅处心积虑设计的嫁祸手段,我心里清楚,你们警方迟早会将怀疑的目光投向黎雨文。果不其然,某天,杜文雅跟我说,在一场摩托车夜赛上,她留意到有个陌生人似乎在采集黎雨文的鞋印,她怀疑是警察盯上了黎雨文。 我当时便问杜文雅:“黎雨文又没杀秦海云,要是警察把他抓了,一调查不就知道黎雨文不是凶手了吗?而且警方还会顺着线索怀疑到你身上。’哪料杜文雅冷冷一笑,说:‘警察抓不到活的黎雨文。’结果,没过多久,黎雨文就在被你们警方追捕途中,遭遇车祸死了。 我心中实在没底,不确定你们警方是否会就此认定黎雨文为凶手,可我不希望事情就这样结束。自从我盘算着利用杜文雅去干掉秦海云那会儿起,就琢磨着来个一石二鸟之计:既能让秦海云从我的世界消失,又能摆脱杜文雅对我的纠缠。毕竟,我性取向正常,压根不想往后一直与一个女人维系那种特殊的关系。 我寻思着,黎雨文出事之后,以你们警方的能力,必定能查出杜文雅与他同属一个俱乐部的成员,如此一来,我们三人之间便都有了关联,你们肯定会对杜文雅展开调查。 果不其然,黎雨文死后不久,你们就来到我们公司找杜文雅问话。不过,我料想你们肯定想不到我和杜文雅竟是同性恋情人的关系,所以我决定给你们点儿提示。 自那之后,每次与她单独相处时,我便有意做出一些明显超越闺蜜界限的亲昵举动,满心期待能让你们察觉到我俩的恋人关系,从而将怀疑的矛头指向杜文雅。 当然,在付诸行动前,我心里难免也犯嘀咕,实在不确定杜文雅对我的感情究竟有多深。要是她被警方抓获,是否会心甘情愿地为了我,将所有事情都独自承担下来?于是,我便小心翼翼地试探她。她一下子把我搂进怀里,让我别担心,还斩钉截铁地说,真到了那一步,她绝对不会出卖我。我看着她眼神中透露出的那股坚毅,就知道她所言非虚,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后来,你们警方果然怀疑上了杜文雅,并且将她抓获。那一刻,我心里真是百感交集,既兴奋又担忧。兴奋的是,整个计划似乎正按我预想的方向发展;担忧的是,我始终害怕杜文雅会把我供出来。我特别想去警局看看她,当面确认她到底会不会供出我。 可这实在是一步险棋啊,稍有不慎,我这一去就如同自投罗网,说不定再也出不来了。但要是我不去,万一杜文雅真的把我供出来,我同样还是会被抓,无非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本质上并无太大区别。在经历无数次思想斗争之后,我最终还是决定去见她一面。 在警方的拘留室里,我终于见到了杜文雅。她眼神坚定,紧接着,在我手上轻轻敲了三下。我瞬间明白,这是她给我的暗示,让我别担心,她会把所有罪责都揽下来。那一刻,我心里高兴极了,简直心花怒放,可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哈哈,我都觉得自己演技超棒,说不定下辈子投胎真能当个演员。 后来,不知道你们警方到底是如何说服杜文雅的,她居然把我给供了出来。其实我之前也想到可能会有这么一天,可我觉得她就算说出来,那也只是口说无凭,又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我也参与其中,你们也不能拿我怎样。谁能料到,她竟然把我们做的事都录了下来,更没想到,连同谋划如何杀秦海云一事,也都一并录了下来了。哈哈哈,我真是怎么都想不到,也许这一切,真的是天意吧。 你们问我这么做后不后悔?我觉得没什么可后悔的。我本来就不爱秦海云,后来他又变成那副德行,我为什么不能多为自己着想?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不觉得自己有错,只是棋差一着。既然输了,我无话可说,认栽。 你们问我对杜文雅有没有哪怕一丝感情?我告诉你们,一丝一毫都没有!我对她纯粹就是利用,顺便满足一下自己的欲望。 什么?你们说我利用杜文雅对我的感情,害了她?哈哈,那只能说明她太蠢,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要是她意志坚定些,就算再爱我,也不至于去干杀人这种事吧。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我也累了,得回去休息了。” 汪美莲说完,竟朝着陈峰和苏悦轻轻笑了笑,仿佛刚才所讲的只是个故事,与她毫无关系。 与此同时,在单面透视镜后的杜文雅,听着汪美莲讲述的这一切,双腿一软,瘫坐在地,泪水决堤般涌出,俨然哭成了泪人。 第92章 患病疑云 由于案件成功告破,刑侦支队办公区内弥漫着欢乐的氛围。大家七嘴八舌,热烈地商讨着晚上去哪儿吃庆功宴。 大家正说着起劲儿,苏悦吃力地拎着一堆礼盒走进来。小李眼尖,一眼瞧见,立马笑嘻嘻地打趣:“哟,小苏苏,这是哪位倾心于你的男士送的呀?还是你特意买来,打算贿赂咱们老大的?” 苏悦哭丧着脸,委屈兮兮地说道:“唉,别提了!我今儿简直倒霉到家了。刚出电梯,就被周局给‘抓’个正着。他说五一节马上快到了,局里要慰问离退休老同事,非让我代表咱们刑侦支队,提着这些礼盒去探望因病退休的王亮。你们看看,都这时候了,我要是现在过去,都不确定能不能赶上晚上的庆功宴。” 陈峰正在办公室聚精会神地审阅汪美莲与杜文雅一案的结案报告,冷不丁听到“王亮”这个名字,心里猛地一紧。上次在证物房,他查到父亲跳楼前后的监控视频竟然少了4秒钟,而当时负责处理录像视频的,恰好正是王亮。 后来,他将这个疑点反映给周局,满心期盼能重启父亲自杀案的调查,结果却被周局劈头盖脸一顿痛骂。陈峰心里清楚,自己违反警局纪律偷偷查看物证,做法确实不妥,但他探寻真相的决心,却从未有过丝毫动摇。 在陈峰心里,高实和王亮,始终是他重点怀疑的警队内部“黑警”。只是高实如今已调离刑侦大队,王亮也早已因病退休回家,他正发愁接下来该如何开展调查。 此刻,听闻苏悦这番话,陈峰顿时觉得,今天是个难得一遇的绝佳机会。要是他能和苏悦一同前去,或许就能与王亮深入交谈。通过观察王亮的言行举止、表情反应,或许就能从中捕捉到他是否涉案的蛛丝马迹。只要顺着这些线索一步步深挖下去,说不定就能揭开父亲事件的真相。 想到这儿,陈峰迅速合上笔记本电脑,大步流星地走到苏悦跟前,神色认真地说道:“我开车送你过去吧,这样能节省不少时间,也耽误不了晚上的庆功宴。” 苏悦一听,顿时喜形于色,兴奋地大声说道:“太好了,谢谢老大!” 陈峰和苏悦来到王亮家,王亮的妻子接待了他们。陈峰好奇地问道:“阿姨,王叔他不在家吗?” 王亮妻子重重地叹了口气,“唉!王亮在2009年查出脑部神经功能退化,从警局病退后,病情非但没好转,反而愈发严重,没多久,就被确诊为阿尔茨海默症,现在已经完全认不得人了。” 陈峰听闻,心中大惊,赶忙问王亮妻子:“我能看看王叔吗?”王亮妻子点点头,脚步沉重地走向里屋。不一会儿,王亮妻子推着轮椅缓缓走了出来,轮椅上的人正是王亮。只见他目光涣散空洞,对周围的一切毫无感知,嘴角下垂,口水不自觉地滑落。脑袋微微低垂,还不时晃动,枯瘦的双手无力地搭在扶手上,手指不停抽搐。 陈峰见状,心头猛地一震。本以为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能见到王亮,或许能挖出关键线索,没想到他竟病得如此严重! 陈峰心有不甘,急忙向王亮妻子问道:“阿姨,王叔之前有没有跟您提过,或者暗示过什么不寻常的事?” 王亮妻子摇了摇头,“工作上的事,他向来不跟我说。” 陈峰眉头紧蹙,沉思片刻,仿佛突然忆起什么,急切追问道:“阿姨,王叔生病之后,都有谁来看望过他?” 王妻微微皱眉,稍作思索,随即回应道:“就是他以前的那些同事。高实来得相对频繁些,前几天还来过一趟呢。” 高实?怎么又是他!他来看望王亮究竟怀着什么目的?难道是想试探王亮是否彻底失语?如此看来,王亮患病或许并非偶然,说不定有人蓄意而为。或许王亮知晓某些重大内幕,而这个内幕极有可能与父亲的事情相关。让王亮患病失语,目的恐怕就是为了堵住他的嘴。 此刻,所有线索都指向高实。他会不会就是那个陷害父亲,并且潜藏在警队内部的“黑警”呢?究竟要怎样才能找到线索?陈峰深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案卷五完) 第93章 案发现场 晌午时分,炽烈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在s市的每一寸土地上,街道仿若被置入蒸笼,弥漫着阵阵滚烫的气息。空旷的大街上,本就寥寥的行人,均脚步匆匆,似欲尽快逃离这难耐的暑气。 陈峰于警局食堂匆匆用过午饭,便赶回办公室,聚精会神地整理案件资料,为下午的工作精心做着准备。 就在这时,小李神情凝重,脚步急促地走进来,“老大,报案中心刚来电,老城区造纸厂那片老旧家属楼有人报案,说有人被高空坠物砸死了。” 陈峰听闻此讯,原本神色平静的面庞,刹那间冷峻如霜。他果断向小李下令:“立刻通知全体队员,三分钟内在楼下集合,咱们马上出发!”话声尚在空中回荡,他已然迅猛起身,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口冲去。 尖锐的警笛声撕裂长空,警车闪烁着红蓝交错的警灯,载着陈峰和一众警员,风驰电掣般驶向案发之地。 待陈峰一行人赶到出事地点,案发现场已然拉起警戒线,派出所民警正有条不紊地维持着现场秩序。警戒线外,围聚了不少群众。在似火骄阳下,他们有的相互交头接耳,眼神中满是好奇与不安;有的则使劲踮起脚尖,试图一窥警戒线内的状况。 陈峰等人拨开人群,径直走到警戒线内。派出所民警小钱见状,快步迎上前来,顾不上擦拭额头上的汗水,赶忙向陈峰汇报起案情。 原来,派出所距离案发地点较近,接到报警后,小钱等民警仅用几分钟的时间便火速赶至现场。抵达后,他们根据目击者所提供的信息,又从死者钱包里找出其身份证,从而确认死者名为尤勇,今年42岁,系已婚男性,就职于s市知名企业四海集团,担任行政总监一职。值得一提的是,四海集团离造纸厂这栋家属楼并不远,步行大约只需五六分钟。 据初步调查,事发之时,尤勇正在此处楼下吸烟。突然,一个花盆从高处坠落,重重砸在他的头上,瞬间鲜血四溅,他当场倒地不起。待120急救人员匆匆赶到,尤勇已然没有了生命体征。 这座造纸厂家属楼始建于20世纪90年代初期,楼体外观显得颇为陈旧。整栋楼共10层,内部并未配备电梯。从二楼起,每层楼都设有一条径直贯通的露天走廊,过道地面坑洼不平,损毁程度较为严重。 这栋楼前后各有一个门,正门出口连接着一条狭长的小巷,尤勇正是于此处被花盆砸中身亡。后门出口则对着一片废弃的空地。 民警已对现场群众展开初步问询。据目击者称,尤勇是从这条巷子斜对着的大厦下,穿行到此处吸烟的,而他所在的公司就在那栋大厦内。民警推测,当时正值晌午,尤勇所站建筑物下毫无遮挡,阳光直射,酷热难耐,尤勇便从那里,走至造纸厂家属楼这里避暑吸烟,没想到遭此劫难。 民警赶到现场后,即刻对现场展开了初步勘查。在顶楼一户人家的过道处,他们发现了一些用于种植草本植物的较大花盆。经过细致比对,这些花盆无论是颜色还是材质,均与砸中死者的花盆完全相同。 民警仔细检查了花盆位置,发现其放置于地面,且摆放位置与尤勇被砸身亡的位置有一段距离,显然是有人拿起花盆,行至尤勇的正上方,随后将花盆扔下,致使尤勇不幸殒命。因而,这并非一起意外事故,而是一起谋杀案件。 此楼的正门前方设有一个监控探头,民警经初步查看,并未捕捉到凶手进出的任何画面,疑似凶手从后门出入。然而,后门出口区域并未安装监控设备,想要锁定嫌犯踪影,后续只能借助远处的监控探头,但能否有所发现,目前还难以确定。 此外,小钱还提及,该区域并非首次发生高空坠物事件。就在不久前,曾有一名男子在此处,被人从楼上用油漆泼个正着,淋得满身都是,模样狼狈不堪。 警方接到报警后,迅速展开调查。在3楼一户人家门口,发现了摆放着的少半桶油漆。经检测,正是浇淋那名男子的油漆。警方进一步细致排查后,发现这户人家当时并无作案时间,故而排除了其涉案可能。 综合各方调查结果,警方怀疑这是有人临时起意制造的恶作剧,目标随机,或许并非只针对该名男子。 由于正门监控未获取任何线索,警方当时不得不投入大量人力,对案发区域展开全面细致的走访调查,期望能寻得目击证人。然而,逐一询问过后,却未找到任何一位目击者。再加上并未给受害者造成严重人身伤害,最终,这起案件只能就此搁置。 陈峰听完汇报,不禁拧紧眉头,陷入沉思。这两起案件,究竟是毫无关联,还是存在联系?嫌犯究竟是不是同一人?若是同一人作案,其作案目标到底是随机性质的,还是有所选择呢?而且,为何上一起案件看起来仅仅是个恶作剧,而这一起,却演变成如此严重的致死伤害呢?下一步的侦破方向在哪里…… 第94章 现场勘查 刑侦支队的成员们迅速在现场投入到紧张而有序的勘查工作。 小李、苏悦、小张等人,积极协助民警一同维持现场秩序。 法医老赵熟练利落地戴上手套,在死者身旁蹲下,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轻柔且小心地托住死者头部,轻轻翻转,仔细查看。 死者头部可见多处伤痕。其中,一处深长的挫裂伤格外醒目,其创口形状不规则,边缘呈锯齿状。显然,这是花盆的尖锐部位与头部高速撞击,致使头皮与皮下组织撕裂造成的。 周围散布着一些不规则的片状擦伤的伤口,这是花盆粗糙表面与头皮摩擦,造成表皮脱落与渗血所致。 在挫裂伤附近,可见局部呈现肿胀隆起的皮下血肿,这是因为花盆撞击产生的外力,使头皮下的血管破裂,血液不断积聚而形成的。而死者的致死原因,是花盆强大冲击力造成的颅骨凹陷骨折。 随后,老赵拿起镊子,眼神专注,从死者凌乱的头发间小心地夹出极小的花盆碎片,放入样本袋。接着,他顺着衣物纹理,从缝隙中夹取沾染血迹的杂物,每取出一样,都仔细端详片刻,再分类放入相应样本袋。 痕检员小吴则在现场全神贯注地进行痕迹勘查工作。他蹲在破碎的花盆旁,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花盆碎片上的微小颗粒,仔细查看后放入样本袋。随后,他轻轻翻动较大的花盆碎片,借助放大镜,一寸一寸地查看是否有可疑痕迹。 查看完毕,小吴直起身,抬手拭去额头上的汗水,向陈峰汇报:“陈队,由于花盆摔得粉碎,目前在花盆上尚未提取到有价值的指纹或其他关键痕迹物证。后续是否能有新发现,得回局里实验室,借助专业的痕检设备,进一步深入检测方能得知。” 见陈峰点头,小吴接着说道:“我去顶楼再全面勘查一番,看看凶手是否在那里留下脚印、毛发等其他痕迹物证。” 陈峰凝视着小吴离去的背影,大脑飞速运转,短暂思索后,他迅速安排苏悦、小李、小张等人,协同派出所民警,对现场围观群众以及楼内住户,再次展开细致询问。他期望从中获悉,是否有人目睹凶手的作案过程,或者在案发时间段,是否有人留意到可疑人员进出过这栋楼。 小吴抵达顶楼后,便对走廊过道的地面展开了细致勘查。奈何地面破损程度太过严重,最终他未能从这些地方提取到有价值的痕迹物证。 紧接着,小吴又认真检查了花盆坠落位置的栏杆,试图查看凶手是否在上面留下了痕迹,可结果一无所获。最后,他不放过走廊周边任何一个可能留存线索的角落,无论是墙壁,还是花盆摆放处,皆仔仔细细勘查了一番,然而依旧毫无发现。 与此同时,苏悦、小李、小张等人也都结束了对围观群众,以及楼内住户的走访询问工作,却均一无所获。 陈峰眉头紧蹙,心中暗自思量:现场勘查毫无斩获,这起案件的棘手程度远超预期。看来,要想破获此案,后续还得需要更为详尽的调查才行。 结束现场勘查后,众人一回到警局,陈峰便立刻吩咐苏悦、小李和小张等人到他办公室。 陈峰先将目光投向小李,严肃说道:“你马上与交通管理部门对接,以最快速度调取案发前后一小时内,造纸厂旧家属楼周边的所有监控视频,以及死者抵达这片区域前,沿途所有可能途经地点的监控视频。 其一,借助这些视频,全方位梳理死者在案发前完整的行动轨迹。在此期间,务必格外留意是否有跟踪死者的可疑人员。若发现可疑人员,查看监控画面能否清晰捕捉其面部特征、衣着特点以及体态等细节信息。 与此同时,关注监控画面里车辆的状况,留意案发前后有无车辆出现异常停靠,尤其是那些在死者行动路线附近反复出现的车辆,详细记录下车型、车辆颜色及车牌号码等信息。 其二,查看近十日内死者行踪的监控画面,排查其生前是否规律性地出现在那栋楼,据此判断凶手作案,究竟是经掌握死者行踪后的蓄意谋杀,还是偶然遭遇、临时起意的冲动犯罪。 其三,鉴于这栋楼后门附近未安装监控探头,只能借助距离较远的其他监控设备。你需在案发前后一小时这个时段,反复仔细查看这些监控视频,密切关注画面中有无行为举止异常的可疑人员朝这栋楼后门方向靠近,或者从该楼后门方向离开。一旦发现可疑迹象,立即运用图像增强等技术手段,尽可能清晰地锁定其面部特征、衣着特点、肢体动作等显着特征,并尽可能借助其他关联监控设备,追踪其去向。” 紧接着,陈峰目光迅速转向苏悦,继续下达指令:“你马上针对死者尤勇的妻子、朋友和同事,展开全方位的走访调查。全面梳理尤勇的婚姻状况与生活作风,比如,夫妻双方是否存在重大矛盾;是否涉及巨额财产或背负巨额债务;尤勇有无一夜情、婚外情等感情纠葛,这些都必须彻查清楚; 此外,要细致排查尤勇的社会关系,特别是那些与其存在矛盾关联的人。在工作层面,弄清楚他与同事、上下级之间,是否因业务竞争、利益冲突而产生矛盾;在生活方面,排查他与邻里、朋友之间有无长期累积的恩怨。 着重关注尤勇与他人产生矛盾的具体原因、矛盾的激烈程度,以及相关人员针对这些矛盾的态度和后续反应,重点核查这些人是否具备作案嫌疑以及买凶的可能性。 在走访调查过程中,务必详细记录每一条信息,确保不遗漏任何可能对案件侦破有帮助的细节。” 最后,陈峰把目光投向小张:“你立即与上次被泼油漆的男子取得联系,明确告知他,需前来警局配合调查问话。目前看来,这起案件与那起泼油漆事件,虽表面上各自独立,但不排除存在关联的可能性。在案件侦破的初始阶段,任何细微线索与可能性都不容忽视,这件事务必尽快落实。” 小李、苏悦、小张旋即全身心投入到各自负责的任务当中。 凶手到底是谁?是尤勇身边极为熟悉、关系密切的人,还是不知出于何种缘由对他心怀歹意的陌生人? 尤勇究竟为何会惨遭杀害,这究竟是一起孤立的案件,还是一系列连环命案的开端? 这一切如同笼罩在城市上空的阴霾,厚重且压抑。答案,似乎还深深埋在黑暗的深处,等待着陈峰他们去探寻…… 第95章 泼油漆事件 午后,骄阳似火,炽热阳光仿若一支支金色利箭,径直穿透窗户,倾洒在警局接待室内。所经之处,于地面、桌面与墙壁上错落交织,形成大小不一的光斑,恰似一幅神秘的抽象光影画卷。 陈峰面色平静如水,稳稳端坐在桌前,他的对面,歪坐着一名中年男子。只见此人身形微微发福,生着一双三角眼,眼中透着狡黠与乖戾;肉墩墩的蒜头鼻下,搭配着一张总是似撇非撇的嘴,浑身上下尽显骄横之态。 他身着一件花色艳丽的短袖衬衫,领口大大咧咧地敞开着,里面松松垮垮的赘肉袒露无遗。此刻,他正翘着二郎腿,面部肌肉微微抽搐,仿佛在强忍着内心的不耐与烦躁。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在造纸厂家属楼下,被泼了一身油漆的王乃利。 陈峰向王乃利微微颔首,态度礼貌而温和地开口说道:“王先生,麻烦您再详细讲讲,被泼油漆那天的具体情形。” 王乃利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满脸尽是不耐烦之色,撇嘴抱怨道:“你们警察怎么又把我叫来问这事儿啊?我都跟你们说了好几遍了,还有完没完啊?真当我整天闲得没事干呢?再说了,你们都调查这么久了,连个肇事者的人影儿都没见着,这算怎么回事啊?”说罢,他鼻孔朝天,脸上的不满简直要喷涌而出。 陈峰神色依旧沉稳,丝毫不为王乃利的情绪所左右,以专业的态度耐心解释道:“王先生,我们是刑警,与之前向您了解情况的同事,并非同一警种。近期我们在侦办一起案件,初步线索显示,它和您所遭遇的事件有相似之处。所以今日请您过来,就是想更全面深入地了解当时的具体状况,以此判断是否系同一人所为,还望王先生能够全力配合。” 王乃利听罢,伸手抄起桌上的纸杯,猛地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随后重重地把纸杯顿在桌上,随意抹了抹嘴,这才开始讲述那天的经过:“大概十来天前吧,记得是上周二,中午12点半左右,那天的鬼天气热得简直能把人烤熟。 我在附近吃完饭,热得受不了,就跑到那楼底下的阴凉处,想着避暑歇一会儿。谁知道,还没站一会儿呢,油漆‘哗’地一下,就直接从我头顶上浇了下来,好家伙,淋得我从头到脚,满身都是,别提多狼狈了!等我抓到那个混蛋,我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他一边说着,一边撸胳膊挽袖子,脸上尽是愤懑之色。 说完后,王乃利身子往后重重一靠,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脑袋一晃一晃的,斜睨着陈峰说道:“你们警察也真是的,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这案子居然一点进展都没有!我看你们就是在敷衍了事,根本就没把我这事儿当回事儿!”说罢,他眯起那双三角眼,嚣张地看向陈峰,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陈峰并未理会,依旧保持着冷静,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王先生,您平时是不是经常去那个地方?” 王乃利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脸上满是不屑,没好气地说道:“没有,那天就是为了乘凉,平时我一般不往那边走。” 陈峰拿出尤勇的照片,递到王乃利的面前,问道:“您认识这个叫尤勇的人吗?” 王乃利瞥了眼照片,脸上瞬间浮现出茫然之色,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嘴里嘟囔着:“这人谁啊?我从来没见过,不认识,不认识。” 陈峰留意着王乃利的神色,稍作停顿后,又抛出第三个问题:“那近段时间,您有没有和什么人发生过不愉快呢?” 王乃利一听这话,好像被点燃的炮仗似的,瞬间来了精神。他身子往前猛地一探,双手在空中挥舞着,便絮絮叨叨地讲起来:“那可多了去了!就说我楼上那邻居吧,半年前,每天晚上不知道在折腾啥,吵得要命,我找上门,把他给骂了一顿。还有我合作的那个供应商,三个月前,供货老是状况百出,不是缺斤少两,就是质量不过关,我没少跟他们发火……” 陈峰一听,赶忙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王先生,不需要扯得那么远,就说被泼油漆前的半个月内,您有没有和什么人起过冲突,或者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 王乃利听了,先是一愣,接着伸手挠了挠头,眼睛盯着天花板,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嗫嚅了一下唇角,犹豫开口道:“我不知道这事算不算,就是我在被泼油漆的两天前,在祥云楼饭店吃饭。有个服务员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我坐了半天了,都没给我倒茶,我当时就把他臭骂了一顿。不过看那小子,一副傻呼呼,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模样,我觉得应该不会是他干的吧?” 陈峰闻言,在纸上郑重地记下“祥云楼”这三个字,心中暗自思量,无论如何,这好歹也算个线索。看来有必要亲自去趟祥云楼,了解一下当时的具体情形,说不定能找到尤勇一案的破案线索。 第96章 初会肖文博 陈峰与王乃利交谈结束后,立刻驱车前往祥云楼。刚踏入饭店,陈峰便亮出证件,向老板说明来意,紧接着将王乃利的照片递给老板,询问十几天前,是否记得此人刁难服务生一事,以及那位遭刁难的服务生叫什么名字。 老板是位中年男子,身着整洁的衬衫,面容透着几分和善。他接过照片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点头回应道:“确实有这么档子事儿,那个服务生叫肖文博。这孩子为人特别老实,性格也较为内向,平常很少主动跟人打交道。被人欺负后,往往也只是退让或者默默忍受,从不反抗。” 陈峰听闻,眉梢微微上挑,干脆利落地说道:“老板,麻烦让我看看肖文博被这人刁难的那段监控视频。” 老板听后,立刻在电脑上调出那段视频,陈峰全神贯注地看了起来。 只见画面中,王乃利大摇大摆地走进饭店,眼神漫不经心地随意一扫,便挑了张空桌坐下。此时,肖文博正忙碌地来回穿梭在各桌之间,手脚麻利地为其他客人服务。王乃利刚坐下不到一分钟,脸上便已写满不耐烦,紧接着“啪”的一声,用力一拍桌子,扯着嗓子大声吼道:“服务员!”那尖锐的声音在餐厅里骤然响起,显得格外刺耳。 肖文博被吓得一激灵,整个人瞬间一怔,旋即脸上闪过一抹惊慌,一路小跑来到王乃利桌前。 王乃利猛地站起身,手指几乎戳到肖文博鼻尖,劈头盖脸地骂道:“你怎么服务的?眼睛长哪儿去了?没瞧见老子都来这么久了,连个招呼都不打,茶也不给倒!” 肖文博本能地瑟缩着身体,连忙弯腰不住道歉:“先生,实在不好意思,刚才有点忙,我这就给您倒茶。” 王乃利岂肯轻易罢休,脸上青筋暴起,双手用力一拍桌子,骂得愈发凶狠:“一句不好意思就完了?你们这是什么服务态度!今天这事儿不给个说法,我跟你们没完!” 肖文博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身体微微发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就在这时,老板察觉到这边的动静,赶忙跑过来,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抱拳赔礼道歉:“先生,实在抱歉,是我们的疏忽。这样,今天给您送一个我们店的招牌菜,算是给您赔罪了,您看好不好?” 王乃利这才冷哼一声,斜睨着眼睛,依旧用手指着肖文博,气焰嚣张地说道:“小子,下次做事机灵点儿。”说完,一甩袖子,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陈峰看完监控视频,眉头紧紧拧成“川”字,心中暗想,这个王乃利实在是嚣张跋扈至极。如此看来,肖文博若是心怀怨恨,趁机报复王乃利,倒也并非毫无可能。 念及此,陈峰转头问老板:“老板,我想再查看一下,上周二中午12点半的监控视频,确认一下肖文博当时是否在店里。” 老板一听,对陈峰说道:“不用查监控那么麻烦,我现在给您查下外卖记录。如果他当时没去送外卖,那就肯定在店里。” 见陈峰面露疑惑之色,老板赶忙解释:“我们店有不少老主顾,好多人不通过外卖平台,而是直接致电店里订餐。这种情况下,通常会安排店里的服务员去送外卖。” 言罢,老板便专注地翻查起记录。不多时,老板抬起头,向陈峰告知,那个时段,肖文博恰好正在送外卖。 陈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急切,赶忙追问送外卖的地址。老板如实相告后,陈峰在心中快速盘算,发现那个地址离造纸厂家属楼的距离并不远。他心中陡然一紧,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关键线索,急忙伸手从怀中掏出尤勇的照片,递到老板面前,语气急促地问道:“您见过这个人吗?他是不是常来店里吃饭?” 老板接过照片,凑到眼前,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会儿,随后缓缓摇了摇头,语气肯定地说道:“这人看着眼生得很,肯定不是我们这儿的常客。” 陈峰旋即又恳请老板帮忙查看,昨天中午一点左右,肖文博究竟是在店里,还是外出送外卖。 老板再度查阅后,笃定地回应,彼时肖文博同样在送外卖。 听闻此言,陈峰对肖文博的怀疑又加深了几分。他从老板手中接过外卖记录本,仔细查看肖文博昨天中午送外卖的地址,发现就在造纸厂家属楼周边,心中对肖文博的怀疑愈发强烈。 此刻,饭店老板脸上浮现出一丝迟疑,小心翼翼地问道:“警官,您该不会是怀疑肖文博犯了什么事吧?不瞒您说,这绝无可能。这孩子胆小如鼠,向来不敢做任何违法之事。” 陈峰神情严肃,一脸郑重地回应道:“眼下确实有一桩案子正在调查,不过您大可放心,我们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同样,也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正说着,只见一人低着头,脚步匆匆地走进饭店。老板抬手指着那人,对陈峰说道:“警官,这人便是肖文博。” 陈峰转头打量,只见他体型微胖,五官平淡无奇。一双不算大的眼睛,总是流露出几分畏缩。走路时习惯性地缩着肩膀,身子微微佝偻,步伐细碎且小心翼翼,整个人透着一股谨小慎微与怯懦。 陈峰神色冷峻,快步迎上前去,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肖文博,我是警察,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肖文博听闻“警察”二字,犹如被电流击中一般,整个人瞬间僵住,嘴巴微微张开,眼神中闪过一抹惊慌之色。 陈峰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紧张,微微皱眉,语气稍缓:“你不必紧张,如实回答就好。第一个问题,上周二中午,你送外卖时,见过这个人吗?”说着,陈峰掏出王乃利的照片,举到肖文博眼前。 肖文博盯着照片,眼神中满是茫然,接着缓缓朝陈峰摇了摇头,动作迟缓而机械。陈峰紧盯着他的神情,见不似作假,又拿出尤勇的照片,目光如利刃般射向肖文博:“这个人,你认识吗?” 肖文博瞥了眼照片,抬眼看向陈峰,眼神中除了恐惧,还隐隐透着一丝疑惑,随后再次木讷地摇头。 陈峰语气陡然加重:“昨天下午一点钟,你送外卖时,是不是去过造纸厂家属楼?” 肖文博被这突如其来的严厉质问吓得一颤,脸上瞬间没了血色,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呀,我送完外卖就……就回来了。” 陈峰目光紧紧锁住肖文博,足足观察了数秒,不禁暗自思忖:“虽说他表现得极为害怕,但从神态举止看,似乎不像在说谎,难道这两件事,真不是他做的?” 想到这儿,陈峰紧绷的神情稍缓,语气也温和了许多:“今天先问到这儿,感谢你的配合。” 肖文博闻言,如释重负,侧身绕过陈峰,佝偻着背,匆匆朝后厨方向走去。 陈峰凝视着肖文博渐行渐远的背影,眉头紧紧拧在一起。肖文博在两次案发之际都在送外卖,并且送外卖的地点距离案发的那栋楼均不远,这难道真的仅仅只是巧合么? 肖文博,究竟是无辜之人,还是一个擅于伪装、狡黠至极的罪犯?倘若他真的就是凶手,那么他杀害尤勇的动机是什么?这背后又隐藏着哪些不为人知的内幕? 陈峰心里十分清楚,目前这起案件犹如一团迷雾,让人难以捉摸。而他,必须要在这纷繁复杂、千头万绪的谜团当中,寻找到那把能够开启真相之门的钥匙…… 第97章 困境 陈峰一返回警局,便立刻吩咐小张借助道路监控,着手排查肖文博上周二中午,以及昨日中午一点送外卖期间的行踪轨迹,以便确认其是否经过案发现场所在区域。 此外,作案动机的调查尤为关键,陈峰又叮嘱小张,除了彻查两起案件案发时肖文博的行踪外,还需全面梳理肖文博与尤勇之间,是否存在矛盾关系,尤其要留意之前肖文博是否为尤勇送过外卖,以及在送外卖过程中是否引发过冲突。 此刻,苏悦针对尤勇婚姻状况和社会关系的调查已然有了结果。 先看婚姻状况,尤勇与妻子关系颇为不睦,目前只有婚姻之名,早无婚姻之实。夫妻二人各自都有婚外情人,且对彼此情况都心知肚明。然而,两人都已适应了当下这般状态,互不干涉,因而其妻子,因婚姻问题对尤勇萌生杀意的可能性,已被排除。 在财产方面,夫妻双方收入都颇为丰厚,但他们财产各自独立,各花各的。尤勇虽说收入不低,但远未达到能让妻子因财起意,进而痛下杀手的程度。 至于其他层面,夫妻之间不存在任何矛盾。案发时段,尤勇的妻子正在公司上班,同事以及公司监控都能够证明这一点。而通过对其妻子财务支出情况的调查,也排除了其买凶杀人的嫌疑。 再看尤勇的社会关系,他为人处世极为圆滑世故,尽显两面三刀之态。面对上级领导,总是阿谀奉承;与同级相处时,也能和颜悦色;但对待下属,却极为严厉,常常因些许小事便大声训斥。不过,那些受苛责较为严重的几名下属,案发时都在办公室,且其财务支出情况正常,因此可以排除他们亲自犯案或买凶犯案的可能性。 在常见易引发矛盾的其他点上,尤勇既不存在与他人在官位升迁方面的冲突,也没有金钱方面的矛盾纠葛。而据尤勇的妻子、同事以及朋友反映,均未发现其在社会上存在与他人结仇的情况。 与此同时,小李对监控的排查有了反馈,几乎未发现新的线索。 其一,案发前,尤勇正在公司楼下吸烟。彼时阳光直射,周围毫无遮挡,想必尤勇觉得酷热难耐,便穿过马路,来到造纸厂家属楼这边的背阴处。就在他停留大概七八分钟时,一个花盆从高处坠落,不偏不倚,正好砸中尤勇,致其当场死亡。 小李仔细查看了相关监控画面,一是,家属楼正面的监控探头只能覆盖此栋楼6楼以下区域,无法拍到凶手在顶楼行凶过程;二是,通过该监控探头,在案发前后一小时内,未捕捉到任何可疑人员进出正门;三是,无论是尤勇最初在公司楼下吸烟,还是步行前往那栋楼下,整个过程均未发现可疑人员或车辆跟踪。 至于家属楼后门,因该区域未安装监控探头,小李只能查看其他位置较远的监控设备。然而,这些探头不仅距离后门较远,而且受角度限制,覆盖范围极为有限。因此,在案发的关键时段,监控画面未能捕捉到任何可疑人员从后门进入或逃离的踪迹。 其二,小李再次借助监控,仔细查看尤勇近十日晌午时分的行踪,发现尤勇仅在案发当天来过这栋楼下,并非其惯常行动路线。 截至目前,苏悦和小李的调查均未锁定明确的嫌疑人,陈峰期待小张那边的调查,能为案件带来突破口。 果不其然,正如陈峰所料,小张带来重要发现。经过一番细致调查,小张发现肖文博这两次送外卖时,返回饭店的时间明显超出正常时长。 然而,小张仔细核查道路监控画面后,却无法追踪到肖文博在案发时段的确切踪迹。小张又对所有能拍到造纸厂家属楼前后两门的监控视频,进行了细致入微的查看,满心期待能发现肖文博的身影,结果依旧一无所获。 小张还调查了两人之间的矛盾关联,结果发现,肖文博与尤勇彼此并不相识,肖文博从未给尤勇及其下属送过外卖,二人之间毫无交集。 陈峰凝视着所有调查结论,不禁陷入沉思。就目前线索而言,肖文博具备尤勇一案的作案机会,然而却缺乏确凿的作案动机。 此外,在与肖文博接触过程中,陈峰通过观察其微表情,感觉他的表现极为自然,丝毫不见伪装的迹象。 截至当前,所有针对尤勇相关情况的排查均已完成,并未发现任何人有因财、因情、因仇等因素杀害尤勇的嫌疑,难道,凶手是无差别杀人的随机作案,选择尤勇只是偶然? 陈峰感觉这起案件仿佛一团错综复杂的乱麻,根本找不到任何突破口。他陷入苦苦思索中,绞尽脑汁地思考究竟该如何破局。 第98章 肖父失踪案 就在尤勇被杀案陷入僵局之时,市局刑侦支队又接到一起从辖区派出所转来的,一起疑似刑事案件的失踪案。当陈峰打开电脑查看这起案件详情时,惊讶地发现,报案人竟然是肖文博!肖文博在报案中称,自己的父亲失联,并且怀疑父亲已遭人杀害。 原来,肖文博尚在懵懂幼年时,便遭遇了人生重大变故——母亲因病离世,自此,他便与父亲相依为命。肖父深知幼子尚小,若自己再婚,后妈可能会对孩子的成长产生负面影响。所以,尽管独自抚养孩子困难重重,但为了肖文博,他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独自扛起生活重担,始终未曾萌生再找伴侣的想法。 为了能给孩子营造更为优渥的生活环境,肖父一人身兼数职,每日早出晚归。 晨曦未露,肖父便已匆匆出门,在街边支起摊位,售卖早点。凛冽寒风如刀,无情地吹裂他的双手,可他只是简单包扎,便又投入忙碌之中。 当夜幕笼罩,万籁俱寂,肖父这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家中。虽然已疲乏至极,他还是强撑着困意,趁肖文博熟睡,就着昏黄灯光,为孩子削好铅笔,备好次日饭菜。 在肖文博的成长过程中,肖父几乎将自己所有的心血,毫无保留地倾注其中。为让儿子能接受更优质的教育,肖父克勤克俭,一日三餐常常仅以馒头咸菜果腹,却毫不犹豫地拿出省下来的钱,为肖文博购置各类学习资料,送他参加各种补习班。 然而,肖父对肖文博的爱并非只有温柔呵护。他脾气暴躁、性格强势,在管教孩子方面,有着极为严苛的一面。 例如,有一次肖文博在学校与同学闹了点小矛盾,回家后父亲得知此事,不由分说便指责他不懂事,不该和同学起冲突,骂他“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以后还能干什么”。还有一回,肖文博因贪玩忘记写作业,父亲发现后,竟直接拳脚相加,打得肖文博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长期处于这种高压环境的管教之下,肖文博不敢轻易表达自己的想法,做任何事都谨小慎微,生怕惹父亲生气,逐渐养成了懦弱畏缩、胆小怕事的性格。但肖文博深知父亲的艰辛,明白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因此,他拼命努力学习,希望用优异的成绩回报父亲的爱。 肖文博也不负期望,自幼学习成绩优异,一直稳居班级前五。每次考试成绩公布,看着肖文博的高分试卷,父亲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总会绽放出欣慰的笑容。 时光荏苒,肖文博步入高中,其学霸本色丝毫未减。直至高考前夕,在一场又一场的模拟考试中,他的总成绩始终稳定在650分以上。班主任对他的优异成绩赞赏有加,信心满满地对肖父说:“就肖文博这成绩,考上一所985高校,基本稳操胜券。”肖父听闻,心中满是欢喜,仿佛已然看到儿子光明的未来,对肖文博的期望,也在这一刻攀升到了顶点。 然而,命运却和他们开了个残酷的玩笑。高考成绩放榜,肖文博的分数如同一记重锤,无情地击碎了父子俩的美好憧憬。肖文博发挥严重失常,最终的分数仅够得上二本院校。肖父满心的期待瞬间化为泡影。但他心有不甘,不愿儿子的未来就此受限,于是决定让肖文博复读。 第一年复读,肖父为肖文博加油打气,在生活起居上对他的照顾也愈发细致入微,然而,或许是压力过大,肖文博第二次高考成绩揭晓,竟比上一年还差。 肖父虽备受打击,但仍未放弃,又安排肖文博再复读一年。这一年里,肖父减少了工作时间,亲自督促肖文博学习,可结果依旧差强人意,这次的成绩比前两次都要差。 第三次复读时,肖父甚至推掉了许多兼职工作,一心只为儿子能安心备考。每天清晨,天还未亮,肖父就起来为肖文博准备营养早餐;晚上,无论多晚,肖父都会等肖文博入睡后,才放心休息。然而,事与愿违,这一次情况更糟,肖文博的分数居然连本科线都没达到。 肖文博自小除了学习,并无其他一技之长,考不上大学,也就没有其他的生存技能,在求学之路无果后,无奈之下,肖文博只好在祥云楼做了一名服务生。 十天前,肖文博曾多次目睹父亲与一名陌生男子发生争执。出于恐惧心理,肖文博始终与他们保持着三十米左右的距离,所以听不清双方争吵内容,只能通过肢体动作和口型变化判断双方情绪激动。 据肖文博描述,该男子身高约180cm,体重目测超90公斤。他身着黑色紧身t恤,隆起的斜方肌与三角肌轮廓清晰。双眼微眯时,呈冷冽的三角眼状。从右脸颊延伸至耳际的旧疤痕,更添几分凶戾之气。脖颈处隐约可见半褪色的纹身图案,搭配刻意蓄留的短硬络腮胡,疑似为有黑社会背景的人员。 直至两天前,肖父已经超过24小时未归家,连同肖父送货用的小货车也一并消失,肖文博拨打父亲电话,发现已关机。肖文博称,这种情况此前从未出现过,他怀疑父亲已遭那名男子杀害。 据案情资料显示。肖文博在报案时,情绪激动,涕泪横流。因肖文博反映的肖父与人发生争吵的地点,是一条偏僻的小胡同,周围没有监控设备,警方遂拿着嫌疑人画像在此地展开地毯式走访调查,却未寻得任何目击证人。 警方依据肖文博的描述,怀疑肖父是否因欠债或其他事由得罪了黑社会,但经对肖父财务状况及矛盾纠纷的详细排查,排除了这一可能性。 此外,警方又对当地所有黑帮成员进行筛查,也未发现符合肖文博所描述的可疑人员。 与此同时,派出所还查阅了全市无名尸体的案卷资料,在肖文博报案所称肖父失踪这一时段,也未找到能匹配其父特征的无名尸体。 期间,肖文博三番五次的来到派出所询问进展,每次都焦急万分且悲痛欲绝,辖区派出所在侦破无果后,将肖父失踪案转至市局刑侦支队。 当下,三起案件或明或暗,均与肖文博有关,陈峰隐隐觉得这并不是巧合,遂决定去祥云楼再会会肖文博。 待陈峰赶到饭店,却获悉肖文博正在休假。老板说,自肖文博父亲失踪后,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差到极点。每日都精神恍惚,时常呆呆坐在某处,眼神游离,魂不守舍,一坐便是好久,有时还会背着人偷偷抹泪。老板见他一门心思都在担心父亲的事,实在无心工作,便好心给他放了一周假。 陈峰向老板询问,自肖文博父亲失踪后,他可有其他异常反应。老板回应说,除了整日忧心父亲失联一事,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倒也没察觉到别的异常之处。 在问清肖文博的家庭住址后,陈峰立刻驱车前往,决意去一探究竟。 第99章 二会肖文博 陈峰来到肖文博的住处,抬手敲响房门。随着防盗门缓缓拉开,肖文博出现在陈峰眼前。此时的他面容憔悴至极,与前几日陈峰所见,简直判若两人。 只见他头发蓬乱,脸色蜡黄,胡茬青黑一片,密密麻麻地爬满下颌。身形较之前消瘦了一圈,整个人显得萎靡不振。浓重的黑眼圈乌青如淤,仿若被人狠揍后留下的淤痕,与那空洞发直的眼神相衬,仿佛灵魂都被抽走了一般。 陈峰迈进屋内,尽管正值白昼,然而那厚重的窗帘却将窗户遮得密不透光,使得室内一片昏暗。 陈峰目光所及,屋内凌乱得不成样子。用过的外卖餐盒随意堆叠在桌上,里头残留的食物已经散发出阵阵异味。衣服这儿一件、那儿一件,或扔在沙发,或散落在地,鞋子也是一只在门口,另一只不见踪影。角落里还堆放着一些杂物,布满了灰尘,隐隐能看到有蜘蛛网在其间蔓延。一股发霉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陈峰不禁皱了皱鼻子。他大步流星地走到窗前,“刷”的一下用力拉开窗帘。刹那间,一缕阳光如利箭般猛地透过窗户直射而入。肖文博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灼刺到,他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同时双手迅速抬起,做出遮挡阳光的动作。 陈峰在沙发上找了个空位坐下,目光缓缓环视客厅一周,赫然发现墙壁上满满当当贴着肖文博的照片。这些照片从他牙牙学语的幼年时期,一直到长大成人,几乎涵盖了各个年龄段。其中不乏与他父亲的合影,照片里,他的父亲笑容满满,然而肖文博的神情却隐隐透着些许拘谨。 陈峰将目光聚焦在肖文博身上,带着警察特有的职业口吻,不疾不徐地说道:“你父亲失踪的案子,我们已经正式受理。今天过来,是想跟你再详细了解一下你父亲失踪的具体情况。” 说话间,陈峰的眼神紧紧盯着肖文博的双眼,试图捕捉到他细微的表情变化,然而,肖文博却一脸木然,眼神空洞地直视前方,毫无情绪波动。 陈峰尽量让语气显得平和,开口询问:“你之前报案时提到,多次目睹父亲与人发生争执,具体是几次呢?每次争执又大概发生在什么时间?” “大概三到四次吧,每次都是晚上零点之后。”肖文博面无表情,机械地回应着。 陈峰微微蹙眉,继续发问:“据我们了解,你称是在一条极为僻静的胡同里看到你父亲与人争执。这么晚的时间,你是如何看到的呢?难道每次都恰好路过?” “有一次,晚上十一点半我下班回到家,感觉父亲心事重重,和平常不太一样。我进房间没多久,他以为我睡了,便开门出去了。我心里好奇,就悄悄跟了上去,结果看到他在那儿和一个人吵得很凶。后来几次,情况也大致如此。”肖文博目光呆滞,有气无力地回应着陈峰的问题。 “他们每次争执大概持续多长时间?”陈峰紧接着追问。 “我怕被发现,每次看几分钟就先悄悄回家了。我父亲大概过半小时后才回来。”肖文博低声回答。 “你最后一次见到你父亲是什么时候?当时有没有察觉到他有什么异常?” “三天前早上我上班时,他还在家,看着没什么异样。可晚上我回家,他就不见了。第二天早上仍未回来,我就慌了。以前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我就赶忙跑去派出所报警。”说完,肖文博把头深深埋进膝盖,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据你所知,你父亲有没有和什么人有过矛盾或者仇怨?” “从来没有过。”肖文博抬起头,抹了一把眼泪。 这时,陈峰将那名男子的画像轻轻平推到肖文博面前,紧紧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地问道:“肖先生,你看看画像里的这个人,是不是和你父亲起争执的那位?” 肖文博目光触及画像的瞬间,瞳孔骤然放大,情绪猛地激动起来,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几分:“就是他!警官,你们找到他了吗?” 陈峰并未回应他的询问,而是紧接着又抛出一个问题:“你以前见过这个男人吗?” 肖文博摇了摇头,情绪愈发激动,带着哭腔开始自责:“都怪我没用,我当时就该冲上去保护我父亲,就像小时候他保护我那样,都怪我……” “你父亲有没有跟你说起过这人的身份?” “我父亲没跟我提过这事,我也不敢问他,怕惹他生气。”说完,他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身子,仿佛很惧怕父亲对他发怒。 陈峰缓缓起身,环视了一圈,语气平和地说道:“肖先生,我能在屋里各处看看吗?” 肖文博神色萎靡,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陈峰见状,立刻展开行动。他先是在客厅里认真地踱步查看,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紧接着,又移步至两个卧室,进行了一番仔仔细细的检查,并未发现屋内有打斗过的迹象。随后,他又依次走进厨房、洗手间等区域,对地面、墙面乃至下水道各处,皆展开细致入微的搜寻,并未发现一丝血迹、碎肉,也未见刀斧之类的器具留下的痕迹。 在陈峰即将离开之际,肖文博鼓足勇气,声音微微颤抖,小声问道:“警官,我想问问,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能帮我尽快找到我父亲?” 陈峰思索片刻,回答道:“你可以考虑联系交通广播电台,他们听众范围较广,说不定有人能发现你父亲的线索。” “谢谢警官!”肖文博满含感激地回应,眼神中透着真切。 陈峰走出肖文博家后,并未马上离去,而是站在楼下,点燃一支烟。他抬头望去,只见肖文博家客厅的窗户已重新被窗帘拉上。陈峰深吸两口烟,随着缓缓吐出的烟雾,不禁陷入沉思。从刚才的询问情况来看,肖文博的表现毫无破绽,他父亲的失踪或许确实与他无关。但王乃利被泼油漆以及尤勇被杀这两件事,是否也和他毫无关系呢?这两起案件与他父亲的失踪案,究竟是相互独立的,还是存在某种关联?此时的陈峰,同样没有头绪。 第100章 约会风波 周六上午十一点,马路上行人、车辆熙熙攘攘,此起彼伏的喇叭声与人群的嘈杂喧闹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喧嚣。在s市规模最大的金辉百货大楼门前,更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百货大楼门前有一年轻女子,只见她精心修过的眉毛下,杏眼如清泉般灵动明亮,浓密卷翘的睫毛似小扇子不住忽闪,淡淡的粉色眼影与白皙肤色相得益彰。 这女子正是小陆。此刻,她身着碎花连衣裙,背着小巧的白色女士包,脚蹬白色高跟鞋,在百货大楼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 她粉嫩的嘴唇高高嘟起,眉心紧蹙,不住抬腕看表。每看一次,眉头便皱得更深几分。她的双脚急促地不停来回移步,高跟鞋与地面碰撞发出的“哒哒”声,仿佛也在诉说着她内心的焦急。 原来,小陆与男友小贾早就约好,今日上午11点整,在金辉百货大楼门口碰面,要知道,今天可是小陆的生日,小贾此前信誓旦旦地承诺,会在金辉百货大楼挑选一条项链,当作生日礼物送给她。之后,两人还打算前往商场顶层,去s市极负盛名的海鲜自助餐厅——盛海饕餮用餐。 小陆满心期盼这天早日来临。今天,她早早起床,精心打扮了一番。考虑到周末通往金辉百货大楼的几条主路总会堵车,她便提前从家里出发。离11点还差10分钟时,她就抵达了约定地点,而后便满心期待地盼望小贾尽快到来。 然而,11点已过,小贾却迟迟未到。小陆给小贾打电话,小贾告知路上堵车,让她稍等片刻。小陆挂断电话,气愤不已,心里暗想,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小贾居然还能迟到!越想,她就越生气。 指针悄然指向11点15分,小陆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烦躁,原本满心的期待已被时间渐渐消磨殆尽。她紧紧咬着下唇,嘴里不住嘟囔着:“再不来,我可真就走了。”就在她决然转身,准备离去的刹那,小贾终于气喘吁吁地闯入到她的视线。 小贾朝着小陆不住地挥手,随后一路小跑来到小陆面前。只见他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胸脯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俯身弯腰,双手撑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小陆,我……我来了。” 小陆一瞧见小贾,本就阴霾密布的脸色愈发难看。她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哼”地一声,猛地扭过头去,双手环抱于胸,一言不发。 小贾见状不妙,急忙伸手轻轻拉扯小陆的衣角,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柔声说道:“别生气了,宝贝,今天路上实在太堵了。你看我这不是已经到了嘛,咱们快进去吧,先去金饰柜台,给你挑一条最漂亮的项链。” 小陆听闻,却像一颗被点燃的炸弹,“轰”地一下瞬间爆发。她用力甩开小贾伸来的手,声音都微微发颤,大声质问:“你瞅瞅现在都几点了?怎么每次都这样?你到底还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我看在你心里,我压根儿一点都不重要!”话一说完,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仿佛下一秒就会夺眶而出。 小贾急忙满脸赔笑,一脸诚恳地解释道:“宝贝,真的对不起啊,我今天特意很早就出门了,可路上突然出了车祸,把整条路堵得水泄不通,我实在没办法才迟到的,真不是故意的。” 小陆哪里肯听小贾的解释,她怒目圆睁,指着小陆的鼻子,声音尖锐地吼道:“堵车?又是堵车!你每次都拿这个当借口!你就不能多预留点时间吗?你知不知道我在这儿眼巴巴地等了你多久?我今天精心打扮,满心欢喜地来赴约,结果呢?等来的就是你的迟到!我真是受够你了!” 小贾满脸尽显无奈之色,全然不顾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目光,一个劲儿地鞠躬赔罪,语气近乎哀求:“是我不好,宝贝,你别生气啦。我跟你保证,往后绝对不会再这样,咱们别为这点小事儿闹不愉快,成不成啊?” 然而,小陆听了这话,情绪反而愈发激动起来。她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声音陡然拔高了好几个分贝,近乎嘶吼道:“这能算小事吗?现在你就这副德行,以后还不知道会怎样!我看你压根就没把我放在心上!既然如此,咱们也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分手吧!”话音刚落,她眼眶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小陆说罢,转身便走,高跟鞋在地面上急促而响亮地踏出“哒哒哒”的声响,仿佛在尽情宣泄着她满心的委屈与愤怒。 小贾见状,心急如焚,赶忙追了上去,伸手试图拉住小陆的胳膊,“小陆,别这样,我真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最后一回,好不好呀?” 小陆猛地回头,两道凌厉的目光如利箭般狠狠射向小贾,声嘶力竭地大声警告道:“我们已经分手了!离我远点!别跟着我!”那眼神冷若冰霜,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瞬间冻结。说完,她猛地转身,头也不回地快步向前走去。 小贾顿时呆立在原地,伸出去的手,也尴尬地悬在半空。此刻,失落与无奈如潮水般,将他的心彻底淹没。他只能呆呆地凝视着小陆渐行渐远的背影,满心怅然若失。 小陆失魂落魄地拼命朝前走着,满腔悲戚如决堤的洪水,伤心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倾泻而下。此刻,伤心如浓稠的雾霭,将她紧紧包裹,令她完全迷失了方向。她只是机械地挪动着脚步,浑然不知究竟要走向何处。 不知不觉间,小陆七拐八拐,来到了一条僻静的小巷。这条小巷静谧得有些可怕,可沉浸在痛苦中的她却浑然不觉。而在她身后,有一道如鬼魅般的身影,正悄无声息、如影随形地跟着她…… 第101章 又一起命案 陈峰端坐在办公室内,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面前的白板。白板上清晰地罗列着三起案件:王乃利被泼油漆案、尤勇被砸致死案,还有肖父失踪案。 此刻,陈峰尚不确定这几起案件是否存在内在联系,也无法判断是否为同一人作案。截至目前,这三起案件仅有两个共性:其一,受害者皆为男性;其二,肖文博都被牵涉进来。其中,王乃利曾与肖文博起过冲突,而王乃利被泼油漆时,肖文博正巧在附近送外卖,既有作案时间,又有作案动机;尤勇被花盆砸死的现场与王乃利一致,都是造纸厂家属楼。而且案发时,肖文博同样在周边送外卖,具备作案时间;而肖父,正是肖文博的父亲,肖文博报案所述其父与人发生争执的场景,除肖文博外,根本无其他目击证人,真实性与可信性有待商榷。 陈峰心底隐隐觉得,三起案件均牵扯肖文博,这绝非偶然。可是,经过两次与肖文博的深度接触,陈峰竟丝毫察觉不到肖文博有任何说谎或伪装的迹象。 更为关键的是,肖文博与尤勇之间,毫无交集。若肖文博真是凶手,那他究竟出于什么动机,要对尤勇痛下杀手呢? 在刑侦学领域,存在两种重要的破案逻辑,即归纳与演绎。归纳法能够助力发现一些易被忽视的线索,大幅节省办案时间。不过,它并非一种绝对可靠的推理手段。 比如,假设有二十起连环杀人案,其中十五起案件的凶手在幼年时期都曾经历过童年阴影,但不能就此断定,其余五起案件,凶手的童年也必然会遭受过类似创伤。 相较而言,演绎法更为缜密。它依据现场的细微痕迹以及案情的各种细节,通过严谨的逻辑推导,最终锁定凶手。 然而,演绎法对办案人员的逻辑思维与细节洞察力要求极高,并非所有警察都具备这般能力。 陈峰则更为青睐演绎法,因为他深信逻辑所蕴涵的强大力量。在他看来,唯有借助严谨的逻辑推理,才能找出真正的凶手,使真相大白于天下。所以他坚信,倘若这三起案件并非孤立存在,无论肖文博是不是凶手,它们之间必定存在一座无形的桥梁将其相连,只是这座桥梁目前尚未被发现而已。而这座无形的桥梁,正是潜藏在三起案件背后的犯罪动机。 陈峰已派人着手调查肖父及那辆面包车失踪前最后的停留地点,还有肖父失踪前接触过哪些人。同时,也在追查肖文博在那段时间的行踪,查看其与肖父的轨迹是否高度重合。可惜,肖文博父子住在棚改区,这片区域监控探头极少,给监控排查工作带来极大困难。直至目前,仍毫无进展。 与此同时,陈峰对肖文博父子的通话记录、网络社交账号以及财务状况展开秘密调查,结果还是一无所获。截至目前,这三起案件都陷入了僵局。 陈峰正苦苦思索之时,小李前来报告,称正民胡同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一名年轻女子遭人捅刺,不幸身亡。 陈峰带领队员们立刻奔赴现场。抵达正民胡同时,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群众,一名年轻男子正坐在地上,悲痛欲绝地放声痛哭,此人正是小贾。而躺在地上,浑身鲜血淋漓、早已没了气息的年轻女子,正是他的女朋友——小陆。 老赵对尸体进行初步勘验后,得出结论:小陆身中数十刀,凶手捅刺力度极大,其腹腔被利器刺穿,部分内脏严重受损,而直接死因,系心脏被锐器贯穿后所形成的致命伤 。尤为残忍的是,小陆死后,凶手仍连续捅刺了十几刀,足见凶手对小陆恨意之深。 在距离现场不远处,发现了一把沾满鲜血的单刃水果刀,长度约15厘米。经确认,这就是本案的凶器。然而,小吴仔细检查后,却未能在上面提取到任何指纹。 苏悦正在为小贾做着笔录。 原来,小陆赌气离开后,小贾在原地伫立了大概五分钟。他心里琢磨,小陆一贯脾气这样,来得快去得也快,估计这会儿气也该消得差不多了。自己这就去找她,诚心诚意地道个歉,除了之前答应要买的项链,再给她买个她一直想要的包包,这样肯定能和她和好如初。 想到这儿,他便朝着小陆离开的方向走去,打算找找她。就这么走了七八分钟,小贾还没找到小陆,正心急如焚的时候,他突然看见不远处的一条胡同里围了不少人,还有些人一边往那儿跑,一边喊着“杀人了”。小贾想着小陆会不会也在那边围观,就跟着人群走了过去。可是,等他走近,却惊恐地发现,死者居然是小陆。 小贾伤心欲绝,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满脸泪痕,心如刀绞,语无伦次地不断自责:“都怪我啊,是我害了她!我今天怎么就迟到了呢!呜呜呜,她不让我跟着,我为啥不偷偷跟在后面呀?要是当时我在她身后,她肯定就不会出事了!都怪我,没能保护好她,呜呜呜……” 这时,小张走上前,向陈峰汇报:“老大,我们已经对围观群众做了初步询问。这条巷子位置比较偏僻,压根儿没人留意到凶手是谁,也没人看见凶手行凶的过程。” 一回到警局,陈峰马上安排小李去调阅相关监控视频,着重查看小陆和小贾分手后,一直到她遇害前这段时间,她去了哪些地方,有没有人在后面尾随。 次日上午,小李抱着笔记本电脑来到陈峰跟前汇报。小李说,从监控画面能看到,小陆和小贾分开后,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走着,很快便拐进了一片没有监控覆盖的区域。所以,单靠监控设备,没办法确定有没有人跟踪她。 然而,在看到小陆在金辉百货大楼门前冲小贾发火的画面时,小李注意到不远处有一张熟悉的面孔。小李随即将电脑转向陈峰。陈峰点开画面,看清那人后,不禁大吃一惊,居然是他! 第102章 三会肖文博 陈峰轻点鼠标,在看到监控画面的刹那,他的目光瞬间凝固——小李所说之人,竟然是肖文博!在这起案件中,肖文博再度进入了陈峰的视野。 监控画面里,肖文博与小贾、小陆相隔大约十来米的距离。彼时,他正扭过头,视线的落点,正是小陆和小贾争吵之处,而且就这样注视了足足五分钟。 “从小陆和小贾分开后,一直到小陆遇害这段时间,能查到肖文博在做什么吗?”陈峰紧皱眉头问道。 “我一在监控画面里发现肖文博,就马上追查他后续的行踪,可之后,却再没发现他的踪迹。”小李有些遗憾地回道。 肖文博和小陆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关联?他会不会就是杀害小陆的凶手?难道,肖文博之前给小陆送过外卖,而且送外卖的时候,两人发生过冲突? 想到这儿,陈峰当机立断,一边吩咐苏悦去彻查肖文博和小陆的关系,一边让小李给肖文博打电话,要求他即刻前往警局配合调查。 警局的审讯室里,这已经是陈峰第三次与肖文博打交道了。和上次见面相比,肖文博没什么太大变化,依旧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此刻,他耷拉着脑袋,身体缩成一团,眼睛还时不时偷瞟陈峰几眼,神色中满是胆怯与畏惧。 陈峰目光如炬,紧紧锁住肖文博的双眼,随后不紧不慢地开口讯问:“肖文博,昨天上午11点左右,你在干什么?” 肖文博身子微微颤抖,神色惶恐,小心翼翼地低声答道:“我一个人在家,心里老想着父亲失踪的事儿,越想越烦闷,就出门随便走走,想散散心。我家离金辉商场近,不知不觉就走到那儿了。” 陈峰把电脑屏幕转向肖文博,手指轻轻点着屏幕上小陆的照片,继续追问:“这个人,你认识吗?” 肖文博赶忙向前探身,眼睛睁得老大,盯着照片仔细端详了许久,随后满脸茫然地朝着陈峰轻轻摇头,嗫嚅着小声说道:“不认识。” 小李听闻,猛地一拍桌子,大声怒喝道:“肖文博,你给我老实点!” 肖文博被吓得浑身一激灵,眼中满是委屈,却再也不敢吭声。 陈峰见状,不禁拧紧眉头,再次追问道:“你确定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肖文博缩着身子,愈发佝偻,不敢与陈峰对视,只是像拨浪鼓般拼命摇头。 小李声色俱厉地问道:“我们在监控里看到你盯着这名女子看了很长时间,你怎么解释?”说罢,便调出监控画面,播放给肖文博看。 肖文博看完后,嘴唇微微嗫嚅,带着几分委屈说道:“当时我听到有争吵声,就扭头去看,但我没太留意那女的长什么样,所以刚才没认出来。”说完,又战战兢兢地低下头去。 就在此时,陈峰耳麦里响起苏悦的声音:“老大,关于肖文博和小陆之间的关系,我已经调查清楚了,并未发现二人此前有过任何交集。” 走出审讯室,小李满脸疑惑,忍不住向陈峰发问:“老大,肖文博刚刚分明就是在撒谎啊,他盯着小陆看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您当时为啥不直接拆穿他呢?” 陈峰微微眯起双眸,眼神深邃且专注,缓缓说道:“你仔细瞧瞧监控里肖文博所处的位置,从那个角度,实际上他只能看到小陆的侧脸。况且,这都已经过去一天时间了。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哪怕是今天早上在自家楼下碰见的人,这会儿可能都记不清模样了,更何况是昨天见到的。所以依我看,肖文博的反应还算比较真实。” 紧接着,陈峰话锋一转,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不过话又说回来,肖文博确实有很大嫌疑。你想想,目前好几起案件,都和他脱不了干系,这绝不可能仅仅是巧合。这样吧,先把他扣押24小时,咱们得争分夺秒,争取尽快找到他是否涉案的证据。” 回到办公室后,陈峰径直走到白板前,将小陆遇刺案写在上面,随后,他拿起板擦,将先前自己认定的案件共同点之一——“遇害人为男性”,擦拭掉。 目前来看,这四起案件仅存的唯一共同点,就只有肖文博了。然而,肖文博与尤勇、小陆彼此都不认识,倘若肖文博真的就是凶手,那到底是出于何种原因,让他对这两人狠下毒手呢?再者,他在小陆身上疯狂捅刺数十刀,究竟是积攒了多大的仇恨,才会让他做出如此这般疯狂之举?陈峰苦思冥想,却始终不得其解。 24小时的时间转瞬即逝,尽管陈峰带领众人全力以赴地展开调查,可最终却依旧未能找到肖文博涉案的证据。万般无奈之下,陈峰只好下令放了肖文博。 在警局的通道中,陈峰再度与肖文博相遇。肖文博看见陈峰,对他点头示意,眼中满是真挚,语气诚恳地说道:“陈警官,真心感谢您上次给出的建议。我已和交通广播电台对接好了,他们愿意在黄金时段播报我父亲失踪的消息,帮忙征集线索。我特别希望能通过这个办法得到有用的信息,快点找回我父亲。”一提到父亲,肖文博的神色瞬间黯淡几分,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哀伤。 陈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用鼓励的语气说道:“希望你能如愿以偿,尽快找到你的父亲。” 肖文博点点头,神色落寞地缓缓向前走去。陈峰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不由自主地陷入沉思。 肖文博究竟是不是凶手呢?如果他是凶手,为何每次面对问讯,他的表现都近乎完美,完全找不出漏洞?如果他不是凶手,那又为何每一起案件都和他有所关联?在这一连串的案件里,他到底充当着怎样的角色?而破获这几起案件的关键突破口,又究竟在哪里呢? 第103章 疑点重重 目前,几起案件均如重重迷雾,每推进到关键节点,便戛然而止,陷入僵局。陈峰心急如焚,马不停蹄地组织队员们召开一轮又一轮案件研讨会。 会议室里气氛压抑,似有一块无形巨石压在众人心头,令人喘不过气。队员们带着连日奔波的疲惫,围坐在会议桌旁,焦急与无奈尽显于脸上。 会议进行时,大家踊跃发言、各抒己见,可惜想法都浮于表面,对案件侦破未有实质性帮助。陈峰亦双眉紧蹙,满脸愁绪。他费尽心思,想从错综复杂的线索里梳理出关键头绪,找到破局之匙,却依然徒劳无功。 万般无奈之下,陈峰思索再三,吩咐苏悦和小李对肖文博展开秘密跟踪。要求他们密切留意,肖文博除了工作与归家之外,在其余时间的去向,以及具体行为。陈峰心里明白,这守株待兔之法虽显笨拙,可在当下走投无路之时,却不失为一丝希望。他满心期盼,能借此收获意外之喜,为这几起几近停滞的案件寻得关键突破口。 陈峰是这样考虑的:当前这两起命案以及肖父失踪案,归根究底,无非两种情况。其一,这三起案件各自独立,彼此毫无关联,凶手并非肖文博,而是不同之人所为。其二,肖文博极有可能就是这三起案件的真凶,即便没有全盘参与,至少也与其中一起案件紧密相关。 就第一种情形来说,截至目前,针对这三起案件,分别从各案自身角度出发,均未发现确凿线索,也未能锁定任何明确嫌疑人。在此状况下,倒不如暂且将侦查重点放在肖文博身上,或许能为案件侦破觅得一线生机。 就在案件侦破陷入胶着之际,刑侦支队接到报警电话,称在城西的无人海域,有人死在一辆面包车中。 陈峰即刻带领队员火速赶赴现场。经了解,报警的是一位前来此地野钓的市民。据他讲述,几天前他就注意到这儿停着一辆面包车。今日再来,那辆车仍停在原地,且从车内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浓烈腐臭味。起初,他以为是有人把海钓的鱼遗落在车上,导致鱼肉腐烂发臭,便凑近查看。这一看,竟发现一名男子浑身是血,死在副驾驶座上,他顿时惊慌失措,赶忙拨打了报警电话。 经确认,死者正是肖父。老赵仔细检查后判断,肖父身中三刀,其中贯穿心脏的捅刺伤是致命伤。其死亡时间为一周前,与肖文博报案称父亲失踪的时间一致。 小吴对面包车进行了仔细勘查。经过专业检测,车内仅存有肖父与肖文博的生物痕迹,并未发现任何属于第三者的生物线索。不仅如此,面包车上的方向盘光洁如新,毫无痕迹,显然凶手在作案离开前,对其进行了极为仔细的擦拭。 在面包车的一侧,小吴察觉到一连串向外延伸的脚印。经进一步检测确定,这些脚印是凶手穿着肖父的鞋子所留下的。由此可见,凶手作案时思路极为缜密,千方百计地避免给警方留下能够用于追查的线索。 回到警局后,陈峰立刻安排警员查阅道路监控。但比较棘手的是,面包车在城区行驶过程中,专挑没有监控覆盖的路段走,警方难以锁定其出发地点。而且,驾驶舱上方的遮阳板被取下,从监控画面中,根本看不清驾驶座上的人是谁。 城西的无人海域平时鲜有人至,不过偶尔会有市民前去野钓,所以会有一些黑车司机在那儿揽客。陈峰分析,凶手既然是开着肖父的车来到这片无人海域,行凶后很可能乘坐黑车离开。于是,他马上命令队员全力寻找肖父遇害当天,从城西无人海域搭载过乘客的黑车司机。 没过多久,那名黑车司机就找到了。据司机讲述,乘车的人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别说长相,连胖瘦都看不出来。这人在城里棚改区附近下了车,付的是现金。陈峰一听,心里猛地一紧:棚改区?那不正是肖文博父子居住的地方吗? 他急忙掏出肖文博的照片,心中还抱有一丝幻想,指望司机能认出一二。然而,司机无奈摇头,说当时那人遮挡得太严实,根本认不出来。陈峰又问那人有没有其他明显特征,不管是身体、行为还是说话等方面的,司机表示实在想不起来了。 陈峰随即让司机把那人付的钱拿出来,交给小吴鉴定,结果发现钱币上只有司机的指纹,显然那人当时付钱时戴了手套。陈峰立刻调取司机停车地点的道路监控,可惜那片区域监控探头极少,仅有一个远处探头拍到一个模糊的侧影,根本无法辨认,而这人之后去了哪儿,更是无法追踪。至此,所有线索再度中断。 警局的停尸房里,肖文博前来辨认父亲的遗体。当目光触及父亲那冰冷的尸体时,肖文博如遭雷击,瞬间崩溃。只见他仰头向天,张大嘴巴,发出了一阵悲恸欲绝的嚎哭,那哭声仿佛是从灵魂深处迸发而出,似要将心底积压已久的无尽痛苦一股脑儿地宣泄出来。他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肆意纵横在脸颊上,而他却浑然不知,只是用双手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身躯因这极致的恸哭而剧烈地颤抖着,仿佛整个世界在这一瞬间彻底崩塌。情绪的强烈冲击,让他眼前一阵发黑,最终晕厥了过去。 躲在暗处的陈峰默默注视着这一幕。凭借他在微表情观察方面的深厚造诣,竟丝毫看不出肖文博有哪怕一丝伪装的迹象。此时此刻,陈峰的心中被无数疑问填满。为何案件的所有线索都不约而同地指向肖文博?然而,无论是此前肖文博的种种表现,还是当下他这悲痛欲绝的模样,又如此毫无破绽?究竟是调查方向有误,还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肖文博,到底是不是这一系列案件的真凶呢?此刻的陈峰,同样找不到答案。 第104章 人格分裂 肖文博脚步迟缓地从停尸房中走出,面色苍白,眼神空洞而又呆滞。他一看到站在门口的陈峰,便踉跄着快步奔来,“噗通”一声,直直地跪倒在陈峰身前。他双手紧紧揪住陈峰的衣襟,声泪俱下地哭喊道:“陈警官,我求求您,一定要抓住那个凶手啊!我父亲死得实在是太惨了,肯定是那个跟我父亲吵架的男子下的毒手,你们赶紧去抓他呀,呜呜呜……” 陈峰见状,赶忙伸手将肖文博扶起,轻声宽慰道:“请节哀顺变,我们一定会尽快将凶手绳之以法,绝对不会让他逃脱法律的制裁!”说罢,他眼神向小张示意,让其送肖文博下楼。 待肖文博走远,苏悦走上前来,开口问道:“老大,您看眼下这情形,我和小李还需要继续跟踪肖文博吗?” “从明天起,继续跟!”陈峰言简意赅地吐出这句话,目光变得愈发深邃。 下班时间已到,苏悦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突然察觉身旁有人伫立,她抬眼一看,竟然是自己的男友徐伯瀚。苏悦满脸惊讶,开口问道:“你怎么过来啦?” 徐伯瀚脸上露出温文尔雅的笑容,“今天在你们市局附近有一场心理咨询讲座,我作为主讲人来参加。讲座结束后,看了下时间,你也差不多该下班了,就顺道过来接你。” 苏悦十分诧异,又问:“你怎么直接就上来了呀?” 徐伯瀚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意:“你忘了?我可是你们市局的心理咨询顾问,有出入证呢。” 苏悦这才恍然大悟:“哦!对哦!我居然把这事儿给忘了。”紧接着,她随口问了句:“你今天主要讲些什么内容呀?” “《分离性身份障碍病人的心理治疗》。” “啥分离……障碍?”苏悦显然没听明白,一脸疑惑地问道。 “简单来说,就是多重人格,也就是人格分裂。”徐伯瀚微笑着解释道。 此刻,坐在办公室里的陈峰将他俩的对话听得真真切切,心中不禁为之一动,旋即快步走了出去。徐伯瀚瞧见陈峰过来,脸上挂着微笑,主动打招呼:“陈队,您好。” 陈峰点头示意,没做过多的客套寒暄,径直开门见山地说道:“徐教授,刚刚您提到的分离性身份障碍,也就是人格分裂,我想详细了解一下,这或许对我们目前手头的案子有帮助。” “好呀,陈队,您所问的问题,正好是我今天讲座的一部分内容。”徐伯瀚扶了扶眼镜,微微一笑,紧接着便条理分明地讲述起来。 “分离性身份障碍,亦称作多重人格障碍,是一种极为复杂且罕见的精神障碍疾病。简单来讲,患者除了主人格外,还会衍生出第二个甚至更多的人格。这些不同的身份或人格,仿佛是寄居在同一具身体里的不同‘个体’,各自拥有独立的名字、记忆、性格特点以及行为模式。 在日常生活中,患者会在这些不同身份间切换,每个身份会在特定时段掌控患者的行为与思维,就像不同的‘灵魂’在交替执掌身体的主导权。” 陈峰略作思索,带着征询的口吻问道:“徐教授,倘若一个人患有多重人格障碍,当其处于某一人格状态时,是否会记得发生在其他人格状态下的事情呢?” 徐伯瀚目光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不假思索地回应道:“在某一种人格状态下,患者往往会出现一段关于其他人格的记忆缺失。这意味着,当某一身份占据主导时,通常难以回忆起其他人格所产生的行为。” “那么,导致多重人格障碍的诱发因素究竟是什么呢?”苏悦适时开口询问。 “目前来说,分离性身份障碍的确切病因尚未完全明确,但大量研究表明,其与诸多因素相关。遗传因素是一方面;大脑结构和功能的异常也与之有所关联;尤为关键的是,童年时期的经历对该疾病的发生影响重大。例如,幼年遭受过身体虐待、情感忽视等创伤性经历,都有可能使个体在日后更易患上分离性身份障碍。除此之外,不稳定、混乱或被忽视的家庭环境,同样可能成为诱发因素。” 陈峰专注地聆听着徐伯瀚的讲解,显然大受启发,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方才与徐伯瀚的这一番交谈,恰似一把钥匙,为他打开了通往真相的大门。 此前,他一直苦苦思索,为何数起案件的所有线索都指向肖文博,但与他的多次接触中,他却表现完美得无懈可击。如今,若从分离性身份障碍的角度去解释,一切便都清晰明了了。 陈峰推测,肖文博幼年在单亲家庭成长的经历,极有可能使他患上了多重人格障碍症。如此一来,这几起案件或许皆是肖文博的其他人格所为,而他的主人格对此却全然不知。 不过,即便如此,陈峰心中仍有关于作案动机的疑惑尚未解开。他紧接着发问:“倘若患有分离性身份障碍的人,其中某一人格存在暴力倾向,并引发了杀人行为,这种行为是在意识不清醒状态下实施的无差别攻击吗?” 徐伯瀚果断回应道:“一般而言,并非如此。您所描述的情况,更多属于其他精神疾病的表现。对于分离性身份障碍患者,每个人格都具备独立且清醒的意识。他们的行凶行为,往往也是受到某种特定因素的激发而产生的。而且,这类患者的副人格在某些方面,常常比主人格表现得更为突出,例如,力量更为强大,思维更为缜密,行事风格也更加果断决绝等等。” 待徐伯瀚和苏悦离开后,陈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凝视着面前的白板陷入沉思:如果肖文博就是凶手,并且患有人格分裂,那么他的其他人格,究竟是出于何种原因,让他不但对尤勇和小陆痛下杀手,还要做出弑父这般残忍的行径呢? 他静静伫立在窗前,目光虽投向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可思绪却完全被案件所占据。此时,窗外的天色已然渐渐暗沉下来,城市的霓虹灯一盏盏渐次亮起,可陈峰却像被定住一般,久久未动,依旧沉浸在深深的思索之中…… 第105章 抓获肖文博 就在陈峰为肖文博的作案动机苦苦思索之时,负责跟踪肖文博的苏悦和小李打来电话,告知陈峰,肖文博因袭击他人,已被他们成功缉拿归案。 原来,肖文博经过几日调养,回到饭店继续上班。苏悦和小李乔装打扮后,若无其事地走进饭店,在角落里寻了个位置坐下,点了两个菜,看似悠闲地用餐,实则暗中不动声色地监视着肖文博的一举一动。 用餐期间,一位年轻妈妈领着小男孩吃完饭后,起身离开饭店。他们留意到肖文博的目光落在这对母子离去的背影时,刹那间,他的神情起了变化。随后,他匆匆返回后厨,脱下工作服,拎起一桶泔水便脚步匆匆地离开了饭店。 苏悦和小李察觉到肖文博行为十分可疑,对视一眼后,立刻放下碗筷,不着痕迹地跟了上去。只见肖文博行色匆匆,双手紧紧拎着泔水桶,那架势明显是在跟踪那对母子。待那对母子俩拐进一条偏僻的胡同,肖文博毫不犹豫,也拎着泔水桶跟了进去。苏悦和小李见状,加快脚步,紧紧跟在肖文博身后。 刚进入胡同,就见肖文博加快步伐,几步冲到那女子身后,双手拎起泔水桶,作势就要往女人身上浇去。千钧一发之际,苏悦眼疾口快,急忙大声喝道:“不许动,警察!” 这一声断喝,在寂静的胡同里骤然响起,吓得肖文博浑身猛地一颤,手中的泔水桶险些滑落。那女子闻声,下意识地转过头,一看到肖文博拎着泔水桶就站在自己身后,顿时吓得惊恐地尖叫起来。 苏悦没有丝毫犹豫,迅速冲上前去,伸手欲将肖文博拿下。岂料,就在苏悦靠近瞬间,肖文博竟猛地将整桶泔水朝着苏悦劈头盖脸地泼去。苏悦躲避不及,整个人被泼个正着,刺鼻的泔水顺着她的头发、脸颊流淌而下,双眼几乎被糊得无法睁开,那股酸臭难闻的气味,直往她的鼻腔里钻,熏得她一阵头晕目眩。她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哎呀我去!这狗日的!” 说话间,苏悦心中怒火“噌”地一下蹿了起来,怒不可遏的她,抬起腿,就是一脚飞踹,狠狠将肖文博踹倒在地。肖文博挣扎着想爬起来,小李赶忙飞奔过来,一个干净利落的擒拿动作,将试图起身的肖文博牢牢按倒在地,顺便给他带上了手铐。苏悦则踉跄着跑到一旁,双手紧紧扶住墙壁,弓着腰,止不住地大声干呕起来。 回到警局后,即便苏悦已经仔仔细细地洗过澡,换上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物,可她还是忍不住紧蹙眉头,一会儿这儿嗅嗅,一会儿那儿闻闻,嘴里还不时喃喃自语:“都洗了这么多遍,怎么还是这么臭啊!”这话一出,逗得一旁的小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苏悦没好气地白了小李一眼,嗔怪道:“还笑!都怪你,反应那么迟钝!” 审讯室内,肖文博低垂着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见陈峰推门进来,他瞬间挣扎着试图起身,声音带着微微颤抖:“陈警官,你们为啥抓我抓进来呀?” 陈峰看他一副无辜的表情,冷冷发问:“你难道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了?你先是拎着一桶泔水妄图袭击他人,紧接着还袭警。”陈峰一边说着,一边紧盯着肖文博的脸,只见他一脸茫然,眼神中满是困惑与不解。陈峰推测,此事大概率是肖文博的其他人格所为,而此刻坐在面前的,作为主人格的肖文博,应该对自己当时其他人格所做之事一无所知。 走出审讯室,陈峰扭头看向苏悦和小李,开口问道:“你们俩当时是怎么察觉到肖文博不对劲的? 苏悦沉吟片刻,说道:“刚开始的时候,他在餐厅里的表现一切正常,忙忙碌碌地招呼客人、收拾餐桌。可是,当他目光投向那对母子时,神情变得有些说不上来的诡异,好似换了一个人。我一下就想起,上次我男友提及的人格分裂,当时我就寻思着,他或许切换到了另一种人格。所以,我和小李便格外留心他后续的举动。” 陈峰听闻此言,用手摩挲着下巴,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紧接着问道:“那对母子当时在做什么,会吸引肖文博的注意力?” 小李没等苏悦回答,就迫不及待地讲述起当时的场景:“当时啊,那位母亲正扯着嗓子大声数落小男孩呢。说他一点儿都不懂事,在幼儿园里不但调皮捣蛋,还欺负小班同学,就连吃饭都没个正经样子,腿乱晃荡……。就这么噼里啪啦足足训斥了有5分钟,当时肖文博时不时地就往那边看,随后表情就起了变化。” 回到办公室,陈峰目光如炬,死死盯着面前的白板,上面五起案件的箭头均指向肖文博。陈峰边看边梳理着案件脉络: 王乃利遭泼油漆,起因是他在饭店里对肖文博大声训斥; 肖父,自肖文博幼年起,就时常对他打骂呵斥; 小陆,因为男友迟到,便大声斥责对方; 那位母亲,在饭店里毫不留情地数落自己的孩子; 尤勇,则常常在公司里训斥自己的下属。 陈峰细细回想着这几起案件的细节,已然推断出肖文博其他人格的作案动机:源于他幼年时期,父亲频繁呵斥所留下的心理创伤,致使他逐渐分裂出其他人格。每当这些人格面对公然对他人进行训斥的言语施暴者时,便会激发暴力行为,甚至不惜杀人。 截至目前,在前四起案件中,肖文博不是当事人,就是目击者。唯有尤勇这起案件,肖文博此前与他并无任何交集。 念及此,陈峰赶忙吩咐小李:“你马上去祥云楼查一下外卖记录,核实尤勇生前,肖文博有没有去过尤勇所在的公司,特别是看看他有没有给与尤勇同一楼层的其他人送过外卖。” 当天,小李就给出了调查结果:在尤勇生前半个月左右,肖文博曾给与尤勇工作在同一楼层的另一个部门送过外卖。 陈峰即刻调阅当时的监控,画面中,尤勇正在训斥下属,而时间恰好与肖文博送外卖的时间一致。至此,肖文博的作案动机彻底清晰明了。 然而,陈峰心中始终萦绕着一个疑问:在这五起案件当中,为何肖文博的行为表现差异如此之大,时而仅是捉弄他人,时而却不惜痛下杀手?再者,虽说肖文博作案动机已然明确,可棘手的是,目前缺乏确凿证据,且肖文博的主人格对副人格的所作所为浑然不知。究竟该采用何种方法,才能让他开口承认这一切呢?思索再三,陈峰决定前往心理诊所,拜访苏悦的男友徐伯瀚,听听专业人士对此事的独到见解。 第106章 三重人格 陈峰与苏悦驱车来到徐伯瀚的心理诊所。二人刚迈进诊所,前台便有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她一看见苏悦,瞬间露出极为灿烂的笑容,热情地招呼道:“苏苏,你这是来找徐教授的吧?” 话音刚落,她的视线越过苏悦,瞧见跟在身后的陈峰,顿时眼前一亮,花痴般盯着陈峰,忙不迭地问道:“这位先生是……” 苏悦心思敏锐,一下子就洞悉了女子的小心思。她嘴角微微上扬,眼含狡黠笑意地说道:“小叶,这是我老大,目前可还是单身哦。” 被称作小叶的女子听闻此言,原本白皙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她慌乱地低下头,双手下意识地揉搓着衣角,一副娇羞模样,而眼睛却又忍不住往上瞟,眼神中带着几分羞涩与试探。 此刻的陈峰,脑海里全被案件占据,对小叶这一连串的反应丝毫没有察觉。他目光中满是急切,语气急促地问道:“徐教授在吗?我们这次来,有很重要的事想向他请教。” “在的在的,二位这边请。”小叶赶忙收起那副花痴模样,抬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转身在前面带路,领着陈峰和苏悦往徐伯瀚的办公室走去。 二人走进办公室,陈峰刚一落座,便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在这几起案件中的发现,连同当下心中的疑惑,一股脑儿地倾诉出来。苏悦则在一旁适时补充。 徐伯瀚双手交叉抱于胸前,仔细聆听着二人的讲述。待他们说完,徐伯瀚微微合上双眼,陷入了短暂的思索。 片刻过后,徐伯瀚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中闪过一抹凝重之色,紧接着沉声说道:“从你们刚刚的叙述来看,这位名叫肖文博的,情况或许颇为复杂。以心理学专业知识和我多年的临床经验来推断,在他的主人格之外,很可能还并存着另外两种人格。这种多重人格现象,在整个心理学研究领域,确实并不多见。” 陈峰闻言,顿时瞪大眼睛,脱口而出:“主人格之外,竟然还同时存在另外两种人格?” 徐伯瀚神情严肃,肯定地点了点头,继而深入剖析道:“从心理学的专业视角来分析,肖文博成长于单亲家庭,并且自幼便长期处于父亲严厉管教的环境之中。这些因素极有可能是致使他心理出现严重问题的根本原因。在这般长期高压的成长氛围里,除了主人格之外,他的心理逐步裂变出另外两种人格。这两种人格对于言语施暴者,都表现出强烈的惩罚冲动,只是基于各自不同的人格特性,在行为表现方面也各有差异。 其中一种人格呈现出典型的退行特征,我们不妨将其定义为‘不想长大的人格’。从心理防御机制的层面来讲,这种人格出于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试图将自身状态定格在童年时期。在童年阶段,捉弄他人或许是一种常见的情绪宣泄的方式,诸如你们刚刚提及的从楼上泼油漆,以及往人身上倒泔水等这些行为,很有可能就是由这一人格主导实施的。 而另一人格,极有可能是主人格在长期承受外界压力,尤其是在言语暴力的情况下,作为一种极端的心理防御机制,所衍生出来的‘惩罚型防御人格’。这一人格兼具高度的攻击性与冷静的特质,而且思维模式极为缜密,所以其行为模式呈现出显着的一致性以及高度的计划性。就肖文博父亲、公司高管以及那名女孩这三起命案而言,大概率是这一人格所为。” 陈峰听着徐伯瀚的讲述,频频点头,显然对其观点极为认同。待徐伯瀚讲完,陈峰面露难色,颇为苦恼地说道:“当下最关键的问题在于,肖文博犯下的命案,均由其副人格实施,主人格对此毫不知情,自然也不会承认。但这几起命案,我们确实都缺乏确凿证据证明是他干的。” 陈峰稍作停顿,一脸真诚地看向徐伯瀚,“徐教授,您看,您能不能通过某些心理治疗手段,让他的主人格回忆起副人格所做的这些事呢?” 徐伯瀚略作思索,认真回应道:“确实存在一些心理治疗手段,有可能促使主副人格间的记忆融合,我可以尝试一下,但不敢保证肯定能成功。” 陈峰眼中瞬间闪过喜悦的光芒,他赶忙站起身,紧紧握住徐伯瀚的右手,满怀感激地说道:“那真是太感谢您了!” 徐伯瀚微微一笑,说道:“警民合作嘛,这是我分内之事,况且我还是你们市局的顾问呢。不过我得稍微准备准备,你们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在返回警局的途中,陈峰全神贯注地开着车,苏悦却在一旁时不时地偷笑。等红灯之际,陈峰看向苏悦,不解地问道:“你在笑什么?” 苏悦“扑哧”笑出声来:“老大,你没看出来,那个小叶对你有意思吗?” “啊,什么?我压根没留意到呀。这怎么可能,人家怎么会看上我?” 苏悦笑得直不起腰,“老大,你破案没得说,但你这……,真是太直男了。老大,你别妄自菲薄,就你这高大英俊、潇洒硬朗的形象,不知能俘获多少女孩的芳心呢。再说了,你现在收拾得可比以前利落多了,人也显得更精神了。” “哦,是吗?唉,这不是周局跟我说,让我注意形象,别整天邋里邋遢的,说我大小也算个领导,各方面都要起到表率作用。”说话间,绿灯亮起,陈峰启动车辆。 苏悦闻言,却悄悄吐了吐舌头。 她想到刚入职不久,曾在一个周末去周局家,和陈峰闹得不欢而散的那一次,和周局反映过陈峰邋遢的问题,也不知道周局有没有把她“出卖”。她偷偷瞥了一眼陈峰,见他正专心开车,没察觉到自己的窘态,这才放下心来。 此刻的陈峰,确实没留意到苏悦细微的表情变化,因为他满脑子都是案情。他心里琢磨着,徐伯瀚到底能不能唤醒肖文博那凶残的副人格,进而让肖文博亲口承认所犯下的命案呢?要是不行,还有什么办法能搜集到肖文博犯罪的证据呢?这个案子最后会不会不了了之?陈峰的心中满是担忧与不安。 第107章 初次沟通 陈峰与苏悦回到警局,大概一小时后,徐伯瀚领着助理叶梦晨也来到了刑侦支队。 叶梦晨显然经过一番精心装扮。她脸上的轻薄底妆,将肌肤衬托得细腻光滑。棕色系眼影经巧妙晕染,与她精致的五官相互映衬,相得益彰。正红色口红搭配精准勾勒的唇线,既突显嘴唇的饱满性感,又不失利落大方的气质。 着装上,她挑选了一套修身的灰色套装。上身的西装与身体曲线贴合无间,将她曼妙的身姿展露无遗;下身的西裤笔直修长,裤腿微微拖地,走动间,尽显优雅从容的韵味。脚上那双五厘米高的黑色高跟鞋,不仅巧妙地延伸了腿部线条,走起路来,更添几分自信与飒爽。 此外,她还佩戴了一对简约的银色耳环,在灯光映照下,闪烁着淡淡的柔和光芒,宛如点点星辰,为她的整体造型增添了几分精致与灵动。 这般装扮的叶梦晨,将女性的柔美展现得淋漓尽致,同时又完美保留着职场女性的干练风采。她一踏入刑侦支队,刹那间便吸引了众多目光。尤其是小李,眼睛像是被磁石吸引,直勾勾地盯着叶梦晨看。 苏悦瞧见这一幕,俏皮地抬手轻敲了一下小李的脑袋,眼中带着几分揶揄,打趣道:“你没戏了,人家喜欢老大。”说罢,她“哼”了一声,迈着轻快的步伐朝陈峰办公室走去,只留下小李满脸错愕地愣在原地。 办公室里,徐伯瀚神色淡定,对着陈峰说道:“陈队,我们打算先去与肖文博做个初步交流,大致评估一下他当下的状态,然后再考虑采取何种针对性的辅导方式,对他进行心理干预。” 审讯室内,肖文博目光呆滞,对于徐伯瀚和叶梦晨的到来,毫无反应。徐伯瀚入座后,叶梦晨倒了一杯水,轻轻递给肖文博。肖文博望向叶梦晨,眼中这才浮现出一抹生气。 徐伯瀚目光友善地看着肖文博,语气温和地说道:“肖先生,你不用紧张,我们不是警察,今天过来,只是和你聊聊天,你放轻松一些。”说着,他微微侧身,示意叶梦晨将备好的画具放在桌上。 叶梦晨面带微笑,动作轻柔地摆好画纸,又将一盒色彩斑斓的彩笔置于一旁,而后轻声细语地说道:“肖先生,你看这些彩笔,颜色多么绚丽呀。你可以用这些彩笔,随心所欲地画一幅画,无论是一个场景,还是一个人物,依照你内心所想描绘出来就好。” 肖文博抬头看了叶梦晨一眼,眼神里流露出些许紧张与迟疑。不过,他的目光还是在那五彩斑斓的彩笔间扫过,最终拿起了一支黑色画笔。 肖文博握着画笔的手微微颤抖,在洁白的画纸上方悬停片刻后,才缓缓落下笔触。 徐伯瀚目光专注地观察着肖文博的一举一动,嗓音带着温和的磁性,轻声引导道:“肖先生,当你拿起这支黑色画笔的那一刻,脑海中最先浮现的是什么呢?” 肖文博一边缓缓勾勒线条,一边怯懦地小声作答:“黑暗,我感觉我的世界自始至终都被黑暗充斥着。” 徐伯瀚顺势追问:“能跟我讲讲,究竟是什么,让你觉得整个世界如此灰暗无光呢?” 肖文博的声音愈发低沉,带着明显的颤抖回应道:“从小,父亲对我就极为严厉。只要我犯了一点错,哪怕只是考试少了几分,或者不小心打翻东西,他便如同被点燃的爆竹,瞬间爆发,各种难听的话脱口而出,骂我没用,骂我是废物。他有时甚至还会动手打我。我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惹他发火。 上学后,我的同学也开始欺负我。男生们总是想法儿戏弄我,他们会故意在教室过道上伸出脚,把我绊倒。看着我狼狈地摔倒在地,周围便响起阵阵嘲笑:‘瞧这胆小鬼,走路都走不稳,真是个窝囊废!’‘就是,像他这样的软蛋,活着就是浪费空气。’女生们看到我,更是阴阳怪气地嘲讽:‘看他那畏畏缩缩的样子,真让人恶心。’‘感觉他像个怪胎,人长得跟个冬瓜似的,哈哈哈……’” 徐伯瀚面露理解与同情之色,继续和蔼地引导:“听你这么说,小时候的这些经历着实给你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在那样的环境中成长,想必你心中有着诸多复杂的感受吧。能不能跟我们讲讲,在遭受爸爸责骂以及同学欺负的那些瞬间,你心里有没有出现过一些特别的想法?” 肖文博手中的笔突然握得更紧,沉默片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有时候,我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长大,像个孩童一样,每天无忧无虑地玩耍。还有些时候,我会想象有一个很厉害的大哥哥能保护我,当别人欺负我时,他能挺身而出,把那些人都赶跑。” 随着对话的逐步深入,肖文博笔下的画作也渐渐成形。画面之中,一座灰暗的老房子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它的线条生硬冰冷,四周被浓稠厚重的黑色填满,恰似深邃无垠的黑洞,将所有光线吞噬殆尽,不见丝毫光亮。房子的角落里,瑟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在房子的屋顶上,有一个卡通模样的小人,脸上挂着调皮的笑容,正手持弹弓朝着天空射击。 于房子门口,站立着一位身形魁梧、肌肉饱满的大汉,看上去面露狰狞,凶狠至极。 徐伯瀚看着这幅画,手指向画中的三个人物,继续循循善诱地问道:“你能跟我讲讲,他们分别是谁吗?” 肖文博微微点头,带着几分拘谨,指着畏缩在角落里的那个瘦小身影说道:“这个人是我。其他两位,都是我的好朋友。” 随后,他将手指向房顶上的小男孩,介绍道:“他叫小文,生性调皮,总喜欢捉弄别人,不过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无忧无虑。” 紧接着,他又指向那个高大的男人,说道:“他叫大力,勇猛过人,武力值极高,并且思维格外缜密,可谓是智勇双全。” 徐伯瀚又向肖文博询问了几个简单问题,比如小时候喜爱何种玩具,热衷于玩什么游戏等等。之后,他友善地冲肖文博点点头,说道:“你表现很棒,咱们先稍微休息一下,过会儿再继续交流,好吗?” 肖文博神情木讷,轻轻点了点头。 徐伯瀚与叶梦晨步出审讯室,直接来到站在单面透视镜后观察的陈峰身旁。徐伯瀚把肖文博的画递给陈峰,同时分析道:“陈队,我们初步评估了肖文博的心理状态。不出所料,从他有记忆起,就承受着父亲极为严厉的管教,上学后还饱受同学的言语欺凌。这种特殊的成长经历,让他心理出现严重扭曲,产生了针对言语暴力的应激反应,进而逐渐分裂出另外两种人格。 画中房子屋顶那个叫‘小文’的小孩,象征着‘不愿长大,喜欢捉弄人’的人格,这是肖文博内心渴望逃避现实、寻求快乐的映射。 而站在房门口那个凶神恶煞、叫‘大力’的男人,则代表‘凶悍冷血,守护主人格’的人格。这一人格是肖文博在长期高压环境下,为自我保护而衍生出来的。” 陈峰听闻,微微颔首。徐伯瀚继续说道:“接下来,我们打算用一些心理治疗方法,唤醒他另外两个人格。然后,逐步引导,促使他的主人格与另外两个人格之间建立起共享意识。最后,看看主人格能否完全承载其他人格的所有记忆。” 陈峰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满怀期待地问:“徐教授,具体你打算用什么方法呢?” 徐伯瀚推了推眼镜,神色专注地说道 :“针对分离性身份障碍,常用手段是将引导回溯与催眠暗示相结合的方法。就肖文博目前的状况而言,我们先从引导回溯着手,尝试唤醒‘小文’这一人格,随后促使肖文博的主人格与‘小文’的记忆相互融合。如果这一步成功,我们便如法炮制,尝试把‘大力’的记忆也融入到肖文博的主人格之中。” 第108章 心理治疗(上) 再次回到审讯室,肖文博依旧呆坐在原位。徐伯瀚和叶梦晨面带温和笑意,试图让气氛变得轻松一些。叶梦晨将一个陈旧的铁皮青蛙玩具放置在桌上,上好发条,青蛙旋即“咯噔咯噔”欢快跃动起来。瞬间,肖文博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 徐伯瀚语调柔和地说道:“肖先生,听到这声音,你是否想起了什么?是不是仿佛回到了你年幼时,那段没有烦恼,只有尽情玩耍的欢乐时光。” 肖文博的目光被跳动的青蛙牢牢吸引,缓缓开口道:“小时候,我也有一个这样的青蛙玩具,那时爸爸还没有那么凶……” 徐伯瀚趁势继续引导:“肖先生,我们一起在脑海里构建这样一个世界,在这里,满满都是快乐,你就是绝对的主角,完全不用担心父亲的斥责,也不会有同学来欺负你,只有自由自在地玩耍。” 肖文博的神情逐渐舒缓,整个人仿佛已然沉浸在那个无忧无虑的美妙世界里。 徐伯瀚见此情形,继续用轻柔且极具感染力的声音循循善诱:“在这个美好的世界里,你的好朋友小文也在那里,你试着去找找他,也许他正藏在某个角落里呢。” 肖文博听闻此言,呼吸不由自主地微微急促起来,眼神里隐隐泛起一丝挣扎。原本怯懦的神情悄然生变,仿佛一种潜藏在心底深处的别样状态正缓缓苏醒。紧接着,他的嘴角轻轻上扬,一抹带着孩童般调皮的笑容,慢慢在脸上漾开。随后,他顺手拿起那只铁皮青蛙,全神贯注地在桌上摆弄起来,嘴里还下意识地念叨着:“哈哈,看我的青蛙跳得多高!” 徐伯瀚与叶梦晨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看来,‘小文’已成功被唤醒。徐伯瀚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好呀,请问是小文吗?” 肖文博扬起脑袋,眼神中透着纯真无邪:“我是小文,你们是谁呀?” 叶梦晨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轻声回应:“我们是你的朋友,想和你一块儿玩耍。小文,你平时都喜欢玩些什么呀?” 小文顿时兴奋得两眼放光,眉飞色舞地说道:“我喜欢玩弹弓,还爱捉弄人呢。有一回呀,我偷偷往一个老是骂人的女生书包里放了条毛毛虫。 她一打开书包,吓得‘啊’地尖叫一声,整个人蹦起来老高,然后就哇哇大哭起来。我甭提多开心了,哈哈哈!” 徐伯瀚看准时机,赶忙追问:“小文,那你认识肖文博吗?” “小文”脑袋一歪,用奶声奶气的语调说道:“认识呀,我和他是好朋友,不过他整天都闷闷不乐的。” 徐伯瀚敏锐地察觉到,此刻正是引导人格融合的关键节点。他维持着极具亲和力的口吻,缓缓说道:“小文呀,肖文博老是被难过的情绪笼罩,你看你这么快乐,有没有想过帮帮他,让他也能体会到你这份快乐呢?” 肖文博眼中闪过一抹懵懂与好奇,脑袋又歪了歪,思索片刻后,才说道:“我想帮他,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呀。” 叶梦晨适时接过话茬,她的声音轻柔而舒缓:“小文,你可以试着跟他分享你的趣事,让他知道生活里随处都是好玩的事儿。就像你玩弹弓、捉弄别人的时候,心里头那种开心和畅快,试着说给他听听。” 小文微微皱眉,脸上浮现出一丝困惑:“可是,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我怎么和他分享呢?” 徐伯瀚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用沉稳的语气轻声说道:“小文,现在轻轻闭上眼睛,静下心来,在心底深处呼唤他。跟他说,你有好多有趣的事儿要和他分享。你们之间有一种特别的联系,只要你用心去呼唤,他肯定能听得到。” 小文乖巧地闭上了眼睛。 时间在静谧中缓缓流淌,良久,肖文博的表情悄然发生变化。原本小文脸上那股俏皮劲儿,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肖文博一贯的怯懦与迷茫神情。然而,此刻他的眼神里,却多了一丝从未出现过的光芒。 徐伯瀚留意到这一变化,轻声关切地询问:“肖先生,你现在感觉如何?” 肖文博像是在竭力回想什么,缓缓地开口说道:“我……我仿佛看见了一些画面,是小时候自己玩弹弓的场景,还有把毛毛虫放进那个总是骂我的讨厌女生书包里的情景。当时,我觉得很开心,可又觉得有些陌生。” 徐伯瀚敏锐地抓住时机,以温和的口吻回应道:“这些事啊,小文做过,其实你也做过,所以你才会拥有他的记忆。你得明白,从本质上来说,你和小文就是同一个人。这些记忆原本就属于你,只是以不同的形式存在罢了。” 稍作停顿后,徐伯瀚继续耐心引导:“肖先生,既然你们本为一体,那你不妨再轻轻地闭上眼睛,仔细回忆一下,最近小文有没有像小时候捉弄那个讨厌女生一样,捉弄过其他人呢?” 肖文博再次缓缓地闭上双眼。徐伯瀚试图通过这种心理疗法,促使“小文”的记忆与肖文博主人格的记忆融合,他会成功吗? 第109章 心理治疗(中) 在徐伯瀚的引导之下,肖文博再次缓缓闭上双眼。过了一会儿,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叶梦晨见状,轻声询问:“肖先生,你看到什么了?试着把它说出来。” “我……我在饭店招呼客人的时候,有个人特别凶狠地辱骂我。后来某一天,我送外卖时,看见他站在一栋楼的楼下。小文跟我说,‘这人坏透了,之前把你骂得那么惨,我去捉弄一下他,往他身上倒点烂菜叶啥的。’然后,小文就从那栋楼的后门上了楼。结果他没找到烂菜叶,不过,在三楼一户人家门口,放着一桶油漆。小文便提起那桶油漆,朝着那人泼洒下去。当时,那人浑身被油漆淋透,模样狼狈极了,我觉得很开心……”说完,肖文博不由自主地“哈哈”大笑起来。 徐伯瀚与叶梦晨彼此对视一眼,二人眼中均流露出喜悦之色。徐伯瀚眼中更是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继续以鼓励的口吻,引导着肖文博:“非常好,这既是小文做过的事,同样亦是你所做过的,你回想起来了。那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类似的经历呢?你再好好想想。” 没过多久,肖文博的呼吸又陡然急促起来,脸上浮现出痛苦且狰狞的神情。 “还有……就在昨天,我在饭店里,看到一位年轻妈妈正在大声训斥她的孩子。那一幕,瞬间勾起我儿时被父亲责骂的回忆。小文在我耳边低语:‘那男孩想必和你当年一样不开心,我去捉弄捉弄那位母亲。’随后,他们走出饭店时,小文……不,是我,我借口去倒垃圾,拎起一桶泔水便跟了上去。就在我眼见着泔水即将泼到那位母亲身上时,一名女警察在后面大声喝止我。紧接着,她朝我飞奔过来。慌乱之中,我把泔水泼到了她的身上。啊!我全都想起来了,我明白自己为何会在此处了。”肖文博说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慌乱。 随着徐伯瀚心理治疗的推进,“小文”的人格正与肖文博的主人格逐渐交融,肖文博也已经意识到,那个“小文”实则就是他自身,并且“小文”所做过的事情,也顺利融入到肖文博主人格的记忆里。 而“大力”——那个残忍杀害包括自己父亲在内的三个人的人格,真的也会如此这般被轻易唤醒吗? 经由此前对肖文博心理状态的评估,徐伯瀚心里清楚,“大力”这一人格是肖文博在长期高压环境之下,裂变衍生出来的,用以保护主人格的“守护者”。因而,“大力”这类人格不仅智商极高,而且心思极为缜密,对于外部干预有着极强的抵触情绪,自我保护意识亦十分强烈。这便意味着,“大力”会隐匿得极深,绝非如“小文”那般,能够轻易被唤醒。 故而,徐伯瀚打算采用引导回溯与催眠相结合的方式,尝试唤醒肖文博关于“大力”的这部分记忆,而这一点,恰恰是能否成功侦破三起凶杀案的关键所在。 为成功唤醒“大力”,徐伯瀚特意让陈峰把肖文博从审讯室带到一间普通的房间,并对屋内稍作点缀,旨在营造轻松舒缓的氛围。 稍作休整,徐伯瀚与叶梦晨步入房间。肖文博神色略显疲惫,不过眼神中却多了几分平静。徐伯瀚微笑着向肖文博打招呼:“肖先生,你现在感觉如何?” 肖文博微微动了动唇角,嗫嚅着小声说道:“我回想起来一些事情,现在心里舒坦多了。” 叶梦晨扑闪着明亮的大眼睛,轻声说道:“那咱们接着交流,好不好?说不定,还能唤起你藏在心底里的其他记忆呢。” 肖文博满眼期待地望着叶梦晨,用力地点了点头。 叶梦晨熟练地把审讯室的灯光调至柔和,徐伯瀚则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击,一曲舒缓空灵的音乐,如潺潺溪流般在房间内响起。 徐伯瀚微微前倾身体,用独特磁性的语调,在肖文博耳边轻声低语:“肖先生,现在,请你轻轻地闭上双眼。”他顿了顿,观察着肖文博的反应,继续说道,“开始感受你的呼吸,不疾不徐,让每一次吸气,都如同清新的空气缓缓充盈整个身体,每一次呼气,都将身体里的紧张与疲惫一同带出体外。” 肖文博闭着双眼,依照徐伯瀚的指示调整着呼吸。徐伯瀚继续引导:“想象你身处一片宁静的草原,微风轻拂,绿草如茵,你正躺在柔软的草地上,身体与大地紧密相连,每一寸肌肤都能感受到大地传递的安稳与宁静。将脑海中的杂念如同轻烟一般,缓缓地释放出去,只专注于当下的宁静与平和……” 随着徐伯瀚的话语,肖文博的表情愈发放松,呼吸也变得均匀深沉。不多时,便传来肖文博轻微的鼾声,显然,他已经进入了睡眠状态。 徐伯瀚低沉的嗓音再度响起:“此刻,想象你遭受责骂时的场景,父亲正怒声斥骂你,同学们在一旁哄笑嘲讽你,饭店的同事肆意欺负你,客人更是指着你的鼻子大声呵斥你……” 肖文博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脸上不断浮现出害怕和躲避的神色,额头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徐伯瀚继续说道:“你看看四周,你的好朋友‘大力’有没有出现,他很强壮,很有力量,他能保护你。你轻声呼唤他的名字,让他出来保护你。” 肖文博双眼紧闭,嘴唇微微哆嗦,嘴里不断小声念叨着:“大力,大力……” 徐伯瀚见引导初见成效,便进一步强化暗示:“大力就在你的身旁,他能感知到你的恐惧,他一定会站出来,把欺负你的人都统统打跑。你看到他了吗?” 肖文博紧闭双眼,拼命摇头,脸上还是那副恐惧害怕的表情。 徐伯瀚不断变换引导方式,然而,历经一个多小时的努力,“大力”依旧未能成功被唤出,徐伯瀚只得暂且作罢。 警局会议室内,徐伯瀚神情凝重,语气严肃地对陈峰说道:“陈队,‘大力’这个人格的隐藏机制极为强大,我们尝试了各种办法,都未能成功将其唤出。” 陈峰同样眉头紧皱,语气中透着不甘:“难道真没有别的办法了?要是无法唤起肖文博对‘大力’所做之事的回忆,目前这起案件恐怕难以结案。” 沉吟片刻,徐伯瀚双眸闪过一丝狠厉,“看来,迫不得已,只能用最后这一招了……” 第110章 心理治疗(下) 在对肖文博第二次心理治疗中,徐伯瀚凭借丰富的临床经验,已经察觉到“大力”这一人格心思极其缜密且行事谨慎,仿佛他是潜藏在肖文博内心最隐秘角落中的最后一道暗门。 徐伯瀚分析,先前的治疗手段之所以未能奏效,极有可能是由于“大力”这一人格尚未感知到肖文博面临的危险,故而一直未曾现身。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徐伯瀚决定采用一种极具冒险性的方法——情景模拟法,以此尝试逼迫“大力”现身。 徐伯瀚心里十分清楚,此次治疗责任重大,且伴随着极高的风险。他在心底默默梳理着每一个步骤。他深知,自己即将扮演的角色,很可能会给肖文博带来巨大的冲击,但或许,这是引出“大力”的不二之法。 肖文博再度被带回那个空间逼仄狭小的审讯室,灯光昏黄黯淡,气氛压抑至极,肖文博置身其中,顿时局促不安起来。 就在这时,徐伯瀚一脸阴沉地踏入审讯室。肖文博本想和他打招呼,可当他瞥见徐伯瀚阴冷的神情与凶狠的目光,身体不由自主地瑟缩,眼神中瞬间闪过一抹惊恐。 徐伯瀚猛地一拍桌子,迅速抓住肖文博的衣领,脸几乎贴到肖文博面前,声嘶力竭地大吼:“肖文博,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这么多年,你活得跟行尸走肉似的,一事无成,简直是在浪费空气!”此刻,徐伯瀚双眼瞪得溜圆,额头上青筋暴起。 肖文博显然被吓得不轻,他惊恐地看向徐伯瀚,嘴唇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双手下意识地死死抓住椅子扶手。此时,他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额头上刹那间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 徐伯瀚变本加厉,继续辱骂:“看看你这副窝囊样,胆小如鼠,什么都不敢做,简直就像只蝼蚁,你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说罢,他用手指恶狠狠地戳着肖文博的额头。 肖文博眼神中满是极度的恐惧与痛苦,他的身体拼命蜷缩,试图躲避这暴风雨般的言语攻击。 徐伯瀚毫无停手之意,反而面目愈发狰狞,骂得愈发凶狠。 就在这时,肖文博面部的表情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原本的怯懦畏惧,渐渐地被狠厉与凶猛所取代。他的目光中陡然散发出截然不同的冷峻气质,仿佛刹那间换了个人。 徐伯瀚紧紧锁住肖文博的双眸,带着几分试探,问道:“你是大力吗?” “肖文博”缓缓抬头,眼神冰冷如霜,直直看向徐伯瀚,声音低沉且裹挟着十足的威慑力,一字一顿道:“我就是大力,你们这些欺负肖文博的人,都得死!”话音刚落,他便欲起身攻击徐伯瀚,无奈手铐、脚镣牢牢将他锁住,“大力”无可奈何,只能对着徐伯瀚咬牙切齿,发出“呼哧呼哧”的愤怒声响。 徐伯瀚此刻却异常冷静,他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面带微笑,开口道:“大力,你好,我的本意不是想伤害肖文博,而是想让你现身。” “大力”恶狠狠地盯着徐伯瀚,并未言语。 徐伯瀚继续说道:“你自诩男子汉,可实际上不过是个胆小如鼠之辈。你做了坏事自己不敢承担,把事情都推给肖文博,亏你还是他的好朋友,我瞧不起你!” “大力”气得双眼通红,愤怒地嘶吼:“你放屁!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肖文博,他太懦弱了,我要保护他,我不仅要杀掉那些欺负他的混蛋,还要杀掉所有对别人恶语相加的人。” 徐伯瀚莞尔一笑,嘲讽道:“你在吹牛吧?我可不信,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杀掉那些人的。” “大力”发出“嘿嘿”两声冷笑,声音透着丝丝阴冷,缓缓讲述起来:“有一回,肖文博去四海集团送外卖。不经意间,我瞧见一个领导模样的人正对着下属大声呵斥。我向来最痛恨这种人,当时就恨不得立刻将那家伙除掉。但我心里明白,要是我那么做了,肯定会被警察抓走,往后便再也没办法保护肖文博了。所以,尽管当时气愤不已,我也只能无奈作罢。 可谁能想到,在肖文博又一次送外卖的途中,我竟又瞧见了他。那时,他正在一栋楼的楼下抽烟。我顿觉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因为我知道那栋楼的后门没有监控。于是,我从后门悄悄潜入。到了顶楼,我看到一户人家门口摆着好些大花盆。当时我便心一横,抄起其中一个,照着他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得手之后,我依旧从后门逃离,整个过程可谓天衣无缝,嘿嘿。”讲完,“大力”又发出两声阴冷的笑声。 徐伯瀚神色平静,不动声色地继续引导:“大力,你做的可不止这一件事吧。” “大力”不紧不慢地转动着手腕,神色阴森地说道:“那些骂人的家伙,都罪该万死。有一天,我在金辉商场门口,瞧见一对小情侣。那女的不停地数落她男朋友,人家都已经低声下气道歉了,她却依旧不依不饶,最后竟扔下那男的,自顾自走了。我当时就寻思,这种人留着简直多余。于是,我悄悄跟在她身后,见她拐进一条偏僻的小巷。我留意到这条巷子没有监控,便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瞅准时机,趁她毫无防备,我掏出刀,恶狠狠地朝着她身上猛捅了好几下。一想到她刚才骂人时那嚣张的模样,我心里的恨意就更甚,即便她已经倒在地上,我还是不解气,又接连捅了好多刀才罢休。” 这时,徐伯瀚猛地站起身,双手用力撑住桌子,身体前倾,紧紧逼视着肖文博的眼睛,掷地有声地说道:“大力,你刚才所说的这些恶行,分明就是肖文博干的。你就是肖文博,肖文博就是你!” “大力”愤怒地大声嘶吼:“你放屁!我是大力,我不是肖文博,我是来保护他的!” 徐伯瀚目光如炬,紧紧锁住肖文博的双眸,用他那充满磁性的嗓音,沉稳说道:“大力,看着我的眼睛,对,就这样。大力,你就是肖文博,肖文博就是你……” 徐伯瀚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渐渐地,肖文博的神情开始发生变化,原本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逐渐褪去,又慢慢变回了那个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的样子。 此刻的肖文博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呆滞,仿佛还深陷在刚才的情景中无法自拔。徐伯瀚朝着单反透视镜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陈峰和苏悦便走进了审讯室。 肖文博一看到陈峰,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顿时嚎啕大哭起来。陈峰等他稍微平复了一些,才缓缓开口说道:“肖文博,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们说?” 肖文博一边抽抽搭搭地哭着,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陈……陈警官,我……我想起来了,我父亲,是……是我杀的!呜呜呜……” 第111章 聚会 案子成功告破,整个刑侦支队都沉浸在大功告成的喜悦氛围中。陈峰决定带领众队员去饭店聚餐,好好庆祝一番。他特意叮嘱苏悦,务必要带上徐伯瀚,毕竟在本次案件中,徐伯瀚凭借其专业知识,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陈峰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餐厅。推开包房房门,便看到徐伯瀚已经温润如玉般坐在那里,身旁还跟着精心打扮过的助理叶梦晨。众人纷纷入座,陈峰紧挨着徐伯瀚,坐在了他的左手边。小李刚要一屁股坐到陈峰身旁的空位上,冷不防被苏悦踹了一脚,疼得他差点叫出声来。还没等小李反应过来,就见苏悦朝叶梦晨使眼色,热情说道:“梦晨,你坐这里吧。”叶梦晨脸色微微泛红,娇羞地应了一声,便迈着轻盈的步伐来到陈峰身旁,先是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衣襟,而后缓缓坐下。 不多时,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陆续被端上桌,包间里顿时弥漫着诱人的香气。陈峰微笑着站起身,神色诚挚地向徐伯瀚表达谢意:“徐教授,今日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这次的案子,倘若没有您,我们真不知还要耗费多少周折。我代表刑侦支队全体队员,向您表达最真诚的谢意!” 徐伯瀚赶忙也站起身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同样端起茶杯。谦逊地说道:“陈队长过誉了,大家都是为了尽早破案,我只是做了些力所能及之事。来,咱们一起干杯!”说完,他与陈峰轻轻碰杯,而后缓缓将茶水饮下。 包间内洋溢着一片轻松的氛围。这时,徐伯瀚微微侧过身,压低声音对陈峰说道:“陈队,我们和医院精神科的专家共同会诊,已经确诊肖文博的病症,是分散性身份障碍,合并中度妄想症。” 陈峰听后,恍然大悟,“哦”了一声说道:“难怪肖文博报案他父亲失踪时,声称看到一个魁梧凶悍的人和他父亲发生争吵,我们还按照他的描述绘制了画像,却怎么都找不到这个人,原来这一切都是他虚构出来的。” 徐伯瀚点点头,“幸好他的病症目前还处于中期,而且人现在已经被警方控制住了。否则,病情要是继续恶化,妄想症再加上‘大力’那个凶残的人格,极有可能引发更多的杀人事件,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陈峰眼睛陡然一亮,脸上浮现思索之色,开口问道:“徐教授,‘大力’这个人格本是为保护肖文博的主人格而衍生出来的,可为何他会对尤勇和小陆这两个与肖文博毫无瓜葛的人痛下杀手呢?” 徐伯瀚神色变得认真起来,他沉声答道:“‘大力’的人格处于持续进化状态。起初,他或许仅是为保护肖文博,但随着时间推移,这种保护逐渐演变成对所有言语施暴者的极端报复行为 。而我在治疗的时候,之所以选择直接辱骂肖文博这种方式,是考虑到若采用一人辱骂他人的间接手段,以‘大力’心思细密的性格特点,一旦让他察觉到我们在诱他出现,之后想要再让他现身,恐怕就相当困难了。” 陈峰眼中满是钦佩,由衷地对徐伯瀚说道:“徐教授,您如此年轻,在心理治疗领域便已有这般非凡造诣,实在令人叹服。” 徐伯瀚还未发话,一旁的苏悦便抢先答道:“我家伯瀚可不止在心理治疗领域出色,他对各种药理知识也精通得很,水平丝毫不亚于医院里的专家!”说着,她亲昵地挽起徐伯瀚的胳膊,语气中透着满满的自豪。 陈峰饶有兴致地附和:“那徐教授可真是厉害啊。” 徐伯瀚谦逊地笑了笑,说道:“有时候,面对一些有心理疾病的患者,药物治疗必不可少,所以心理咨询师必须也要懂得一些药理知识。其实我也就是略懂一二,苏悦有些言过其实了。” 陈峰突然想起上次同苏悦拜访王亮时,发现他竟已患上阿尔兹海默症,但陈峰觉得疑点重重。思及此,陈峰神情瞬间变得凝重,带着探寻的口吻问道:“徐教授,您说有没有一种东西,长期服用会致使人出现老年痴呆的症状?” “当然有!”徐伯瀚语气肯定地回答,“要是有人长期食用含有微量碘化汞的食物,其脑部神经系统就会遭受损伤,久而久之,便会患上阿尔茨海默症。” 陈峰闻言,微微眯起双眸,不禁暗自思忖:“看来,王亮患病这事果然有问题!但这个人究竟是如何给王亮投毒的呢?此人必定对王亮极为了解,清楚他饮食方面的喜好,才能够长期精准投毒。看来,得找个时间再去王亮家一趟,向他妻子询问一番,借此判断凶手投毒的手法,说不定顺着这条线索,就能挖出那个陷害王亮父亲的黑警。” 正思索着,忽听身旁的叶梦晨娇柔说道:“陈队,您在想什么呀?怎么都不动筷子呢,尝尝这红烧鱼,我觉得味道特别好。”说着,叶梦晨便夹了一大块鱼肉放入陈峰的餐盘。陈峰赶忙收回思绪,道了句谢谢。暗想,恐怕此事心急不得,还得从长计议。 一顿饭一直吃到晚上十点多,众人方才散去。陈峰与大家道别后,正要上车,耳边突然传来叶梦晨娇滴滴的声音:“陈队长,您不介意送我回家吧?”陈峰友好地冲她点头,礼貌回应:“没问题。”他并未留意到,此刻苏悦正笑着与叶梦晨挤眉弄眼。 驾车途中,叶梦晨一路问东问西,倒也不显得寂寞,陈峰始终耐心作答。很快,车子便稳稳停在了叶梦晨家门口。 临下车前,叶梦晨含情脉脉地凝视着陈峰,语气轻柔:“陈队长,我能加您微信吗?” 陈峰被她看得脸微微涨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调出手机微信二维码,递到叶梦晨面前:“别这么客气,叫我阿峰就好。” 叶梦晨迅速用手机扫了陈峰的微信码,下车后,朝他挥挥手,声音甜甜地柔声说道:“阿峰,回去开车慢点儿,注意安全!” 陈峰顿时觉得脸部发烫,赶忙向叶梦晨挥挥手,一踩油门,车子疾驰而去。 在回家的路上,陈峰将车窗完全摇下,清凉的风灌进车内,让他倍感惬意。此刻,他的思绪并没有被刚才叶梦晨的主动示爱所扰乱,而是满脑子都在思索,那个陷害父亲,杀害同僚,致病王亮的黑警到底是谁,又该如何找到罪证,让其原形毕露呢?(案卷六完) 第112章 地下室暗影 在s市东郊一座废弃工厂的地下室里,空间本就逼仄,一张巨大的木制桌子却异常醒目,几乎占据了整个有限的空间。 桌面上摆满了化学实验所需的各类器皿:不同规格的玻璃烧瓶有序排列,圆肚细颈的、平底宽口的,应有尽有。一旁,各种用于液体操作的漏斗整齐摆放,分液漏斗、长颈漏斗等一应俱全。 一侧的试管架上,大小各异的试管整齐罗列,泛着清冷光泽。另一侧,玻璃棒排列得整整齐齐,光滑表面反射出微弱光芒。 试剂瓶的瓶身上贴着标签。其中一个试剂瓶里装着乙醇,这是种无色透明、散发特殊香味的液体,常用于消毒以及用作溶剂,在许多化工用品店与实验室都极易获取。旁边一瓶暗紫色的结晶体,是高锰酸钾,在药店和一些化工原料店都能买到,常用于消毒、氧化等实验。还有一瓶清澈透明的溶液,是氢氧化钠,这种液体具有极强的腐蚀性,作为常见强碱,在工业生产和实验室中应用广泛。 铁架台稳稳伫立在桌面中央,坚实的铁杆搭配着可灵活调节的铁夹与铁圈,彰显出其固定各类仪器的可靠功用。地下室上方的通风扇,扇叶在昏暗中缓慢转动,似乎不堪重负,发出阵阵沉闷的声响。 桌面上,几盏临时接上的应急灯,散发着惨白的白炽灯光,那光线如霜般清冷。而灯光于墙壁之上,投映出一个诡谲、不断晃动的身影,给这原本充斥着化学实验器具的空间,陡然增添了几分神秘与惊悚的氛围。 此刻,身影的主人全副武装,只见他头戴防毒面具,眼戴防护眼镜,身着厚重的专业防护服,手戴防护手套,全身没有一寸皮肤暴露在外,显然,他正在配置一种剧毒之物。他眼神冰冷且决绝,整个人全神贯注地在实验台上进行着实验操作 。 他先是稳稳地将一个玻璃烧瓶固定在铁架台上,而后缓缓向烧瓶内注入乙醇液体。紧接着,他用镊子夹起几块高锰酸钾晶体,小心翼翼地放入烧瓶之中,每一个动作都谨慎至极,仿佛手中所拿的是世间极为易碎的珍宝。当高锰酸钾晶体与乙醇液体刚一接触的瞬间,瓶内便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只见乙醇表面剧烈翻滚,恰似煮沸的开水。与此同时,溶液的颜色也在悄然改变,从起初的澄澈无色渐渐转变成深褐色。 在整个操作过程中,他聚精会神,那专注的神情仿佛整个世界都浓缩在了眼前这小小的烧瓶之上。他双手稳稳地把控着操作节奏,每一个细微动作都精准无比。 而后,他拿起盛有氢氧化钠溶液的瓶子,借助一根细长的滴管,开始缓缓地将溶液一滴一滴地滴入烧瓶。每一滴溶液落下,均犹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更为猛烈的反应。瓶内气泡愈发密集,“滋滋”声连绵不绝,一种神秘气体正悄然生成。随着反应的持续进行,这气体在烧瓶内不断积聚,渐渐形成一层肉眼可见的薄雾。 终于,烧瓶内的反应宣告结束,温度逐渐冷却,瓶中的气体缓缓化作无色液体。在惨白灯光的映照下,这液体泛着冷冷的、无情的光泽。 他凝视着瓶内的液体,脸上浮现出一抹满意却又透着阴森的笑容。 刚刚通过实验生成的溶液,正是乙醛。乙醛,在常温下呈现为无色且极易流动的液体。然而,它却有着令人胆寒的特性:极易挥发成气体,并且含有剧毒,哪怕极其微小的剂量,都足以对人体造成致命的打击。 待乙醛完全冷却,他小心翼翼地将一根细长导管的一端,插入烧瓶底部的溶液里,导管另一端连接着一个带密封阀门的厚壁玻璃收集瓶。为了让溶液顺利流出,他启动了一个微型真空泵,在压力差作用下,乙醛溶液顺着导管缓缓流入收集瓶。 当收集瓶内收集到足够量的乙醛溶液后,他迅速关闭阀门,紧接着极为小心地将收集瓶从装置上取下。 他先是举着收集瓶,迎着灯光,全方位仔细查看瓶身,确保没有任何肉眼可察的细小裂纹;随后又反复检查密封阀门处,留意有无液体渗出。确认一切无误后,才将收集瓶放入一个特制的储存盒内。 这储存盒内部铺着一层厚厚的海绵,海绵的每一个孔隙仿佛都经过精心设计,与收集瓶紧密贴合,能够有效防止收集瓶在运输过程中因碰撞而破裂。 他把储存盒放入一个外观平常的背包中,背包夹层填充了特殊的减震材料,进一步保护着储存盒里的收集瓶不会因碰撞而破裂。 做完这一切,他披上一件深色外套,将背包稳稳背在身后。紧接着,他目光冰冷如霜,仔细扫视地下室的每一寸角落,确保未留下自己的痕迹。随后,他双手套上指纹模具,在地下室的实验台以及各类实验器皿上,留下了诸多这一指纹的印记。 完成后,他静静地伫立在地下室的门口,目光扫过实验台上杂乱的器材与残留的试剂,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阴险的冷笑。那笑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阴森可怖。随后,他关上灯,离开时特意将门虚掩着,仿佛在殷切盼望着有人会踏入这充满危险的空间。 他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废弃工厂,身影迅速隐没在无尽的黑暗之中。而他,又究竟要将这罪恶之手伸向何处…… 第113章 实验风波 午后时分,s市青宁大学沐浴在暖阳之下。丝丝缕缕的阳光,宛如灵动的精灵,轻盈地穿过斑驳树叶的间隙,在校园小径上洒下一片片细碎光影。这光影如梦如幻,宛如大自然匠心绘制的绝美画卷,给校园渲染出几分闲适悠然的氛围。 校园里,三三两两的学生,或结伴悠然踱步,或于长椅上静坐,那偶尔传来的浅笑低语,与清脆的虫鸣鸟啼相互交织,共同奏响出一曲校园午后的悠然乐章。 然而,化学系某间办公室内,气氛却如乌云压顶般紧张压抑,沉闷的氛围令人几近窒息,与校园外的轻松闲适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反差。 办公桌旁,站着一位身姿挺拔的中年男子。他身着剪裁精致的深色西装,头发整齐地向后梳拢,每一丝都服帖有序,金丝边框眼镜架在高挺鼻梁上,这本该为他增添几分儒雅气质,但此刻,镜片后的双眼却愤怒圆睁,喷射出来的灼灼怒火,似要将眼前低头不语的年轻男子吞噬。 这位中年男子便是孟凡强,他可不是一个普通人物,他既是s市知名学府——青宁大学理学院的副院长,也是化学界的权威专家。 长期以来,孟凡强始终致力于清洁能源应用领域的研究。他发表的论文《新型催化材料在清洁能源转化中的应用与创新》,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学术界激起千层浪。此论文凭借创新性的理论以及突破性的实验成果,迅速吸引了海内外学术界的广泛关注,引发热烈讨论。 凭借这一突出贡献,孟凡强在2017年荣膺素有化学领域“诺贝尔奖风向标”之称的沃尔夫化学奖。该奖项旨在褒奖那些在化学领域作出持久贡献,且具备深远影响力的科学家。 孟凡强能获此殊荣,可谓实至名归。他的研究成果不仅有力推动了清洁能源领域的理论发展,更为实际应用开拓出全新的思路与方向。众多科研团队受其启发,纷纷以此为基础展开深入研究,对全球清洁能源转型产生了意义深远的影响 。 此刻,声名远扬的孟教授满脸怒容,额头上青筋微微鼓起。他双眼紧盯着站在面前的年轻男子,目光中满是失望与愤怒。 这位年轻男子名叫王达,是孟凡强手下的一个助理。此前,孟教授主导了一项至关重要的化学实验。他对实验成果寄予厚望,投入大量时间与精力,满心期待能借此取得重大科研成果,进而向国家申请数百万元的科研经费。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王达一时疏忽,在数据输入时竟输错了一个数字。这一失误如同一粒沙子掉进精密运转的仪器,致使耗费无数心血的实验功亏一篑,最终不得不以失败告终。孟教授难以压抑心中怒火,当即把王达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王达,你究竟在搞什么名堂?”孟凡强怒目圆睁,眼中似要喷出熊熊火焰,那如洪钟般的怒吼在办公室里轰然炸响,震得人耳膜生疼。“如此关键的实验,关系着整个科研项目的前途走向,你竟这般粗心大意!你怎么能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简直不可饶恕!” 说罢,孟凡强双手紧紧握拳,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王强面露委屈之色,脑袋低垂得几乎快要贴到胸口,嗫嚅着为自己辩解:“孟教授,我录入数据的时候,真的特别仔细,而且每个数据都反复核对了好几遍,不可能出错呀。会不会……有人故意篡改了数据?您也知道,这个实验的成果一旦出来,影响力会有多大,难免有些人会……”王达偷偷抬眼,小心翼翼地观察孟教授的反应。 “你放屁!”孟凡强怒不可遏,“啪”地一声,猛地狠狠一拍桌子,这突如其来的巨响仿佛要将空气震碎。紧接着,他犹如一头发狂的狮子,几步就疾冲到王达跟前,手指头几乎就要戳到王达的鼻尖,以一种近乎声嘶力竭的状态怒声吼道:“事到如今,你居然还在这儿狡辩!这分明就是你自己粗心大意犯下的错,现在竟然还妄图推诿责任、找借口开脱!你可知道,就因为你这一个小小的失误,学校蒙受了多么惨重的经济损失?整整五百万的研究经费啊,就这么白白付诸东流了!这五百万,凝聚了多少科研人员日日夜夜的心血!这五百万,能购置多少关键的科研设备!这五百万,又能充当多少后续研究的启动资金!如今,全因为你的这一次失误,所有的一切,都没了!” 孟教授越讲越激动,双手在空中疯狂挥舞着,好似要将那五百万抓回来一般。 王达满脸焦急,眼眶泛红,声音里已然带上了哭腔,近乎哀求地说道:“孟教授,您无论如何一定要相信我啊!当时我确实仔仔细细地核对了好几遍,实验的每一个步骤、每一组数据,我都反复确认过,不敢有丝毫懈怠。可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最终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他稍稍停顿,神色间闪过一抹犹豫,内心似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但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孟教授,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想重新彻查一遍实验流程,再仔细核对一下每一项数据记录,说不定还有挽回的余地。” 孟教授听闻,不禁冷笑一声,那笑声中满是不屑与嘲讽,“都到了这般田地,你居然还心存不切实际的幻想。所有的实验程序都已终止,根本没有重启的可能。你别再痴心妄想了,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承担后果吧!” 王达满脸懊恼,脑袋无力地垂了下去,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孟教授,我真的很愧疚,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孟教授阴沉着脸,声音冰冷如霜:“哼,原本今年系里唯一的晋升名额,我已经写上了你的名字。可如今,你想都别想!”言罢,便愤怒转身,“砰”的一声,用力地摔门而出。 王达紧咬着下唇,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他死死地盯着孟教授离去的方向,眼中尽是怨毒之色。 第114章 妻子与情人 孟凡强离开办公室后,依旧怒火中烧,气愤难平,忍不住暗骂自己瞎了眼,错信了王达那个混蛋。他心想,要是当初安排另一个助理邢嵩来主导数据录入,根本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孟凡强实际上藏有难以明说的隐情。原来,他热衷于收藏各类古玩字画,已然到了痴迷的程度。就在不久前,王达觊觎今年系里唯一的职称晋升资格,便投其所好,送了他一件清早期的黄花梨笔筒。这件笔筒材质上乘,工艺精湛,筒身雕刻的山水人物栩栩如生,经专业古玩鉴定师评估,市场价值超过五十万。 收了这份厚礼,孟凡强心里便有了计较。他打算让王达负责这次实验中相对简单的数据录入工作,待成果问世后,在辅助人员名单里添上王达的名字,将此作为他的一项业绩,也好顺理成章地把那个晋升名额给到王达。 岂料,王达如此不堪重任,连数据录入这般简单的事都能搞砸,还害得自己今年科研经费的申请也彻底泡汤。孟凡强越想越窝火,索性直接开车回了家。 孟凡强进了家门,烦躁地一脚踢掉鞋子,换上拖鞋后,径直走向沙发,“噗通”一屁股坐下。他整个人斜倚在沙发上,右手烦闷地解开了衬衫上面的几颗纽扣 。 这时,妻子王芳扶着楼梯扶手,从二楼缓缓踱步而下。孟凡强冷冷地斜睨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问道:“晚饭做好了吗?” 王芳没有回应,只是默默走到孟凡强对面坐下,接着,把一沓材料轻轻搁在茶几上。 孟凡强眉头紧蹙,伸手拿过材料一瞧,竟是份离婚协议书。 王芳别过头,声音低沉地说道:“我的那份,已经签好名了。你也抓紧签了吧。我什么都不要,只想离开你。”她的声音听起来冰冷如霜,没有一丝温度。 孟凡强“啪”地一下,将离婚协议书重重摔在茶几上。他猛地站起身,愤懑地喊道:“你简直是居心不良!明明知道现在是我竞争院长的关键时期,你在这个节骨眼提离婚,摆明了就是想拆我的台。我告诉你,想现在离婚,门儿都没有!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老老实实当好你的孟太太!”说完,孟凡强气呼呼地冲向门口,匆匆换上皮鞋,夺门而出。 王芳静静地坐在客厅,眼神呆滞地凝望着窗外,两行清泪不由自主地潸然滑落。 孟凡强怒气冲冲地摔门离家后,心中烦闷不已,他发动车子,漫无目的地开了一会儿,思索片刻后,最终将车驶向了聆雨阁小区。 很快,他来到3号楼一单元708室门前,抬手按下门铃。“叮咚”声刚落,门“唰”地一下被打开,一位年轻娇俏的女子出现在门口。女子瞧见孟凡强,眼中瞬间闪过惊喜,兴奋地说道:“亲爱的,你怎么来了,快进来。”说着,便急切地拉住孟凡强的胳膊,将他拽进屋内。 女子将孟凡强领到沙发处,顺势把他按在上面,娇嗔道:“今晚来了,就别走了。”说完,伸手就要去解孟凡强的衣服。 孟凡强抬手挡住女子,心烦气躁地闷声道:“今天没心情。” 女子见孟凡强满脸愁容,料想定是出了事,赶忙关切地问:“怎么啦?出什么状况了?” 孟凡强咬着牙,愤恨地说:“都怪王达那个没用的东西,把实验搞砸了。这下可好,一大笔科研经费全打水漂了。” “好啦,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别再烦啦。来我这儿,就什么都别想,好好放松放松。”女子说完,拉起孟凡强的手,朝卧室走去。 这女子名叫李玲珑,是青宁大学化学系研二的学生。从大四起,她就在孟凡强的实验室实习。起初,王达对她颇有好感,对她展开了猛烈的追求。她架不住王达的攻势,便答应了做他的女朋友。可后来,随着和孟凡强接触的增多,李玲珑发现孟凡强虽然年龄偏大,但和王达比,不但事业有成,还尽显成熟稳重,别有一番中年男子的独特魅力。而孟凡强显然也注意到了容貌娇俏可人的李玲珑。因而,无论是学业上还是生活上,均对她颇为照顾,久而久之,两人心中都对彼此心生好感,李玲珑便抛弃王达,与孟凡强走到了一起。 自两人相恋后,孟凡强对李玲珑出手阔绰,大手一挥,在高档小区聆雨阁花费近百万为她购置了一套房产,作为二人幽会的场所。孟凡强隔三岔五就会来聆雨阁,与李玲珑共度缠绵时光。 两人一番翻云覆雨后,孟凡强烦闷的心情稍有缓解。李玲珑靠在他胸口,手指轻轻在他裸露的胸膛上划着圈,轻声呢喃:“亲爱的,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你和那个黄脸婆离婚吧,好不好?” 孟凡强用手轻轻拍着李玲珑的后背,语气轻柔地哄道:“宝贝,再等等!现在是竞争院长的关键时期,这个节骨眼上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万一让宋贺唐抓住把柄,院长的位置被他抢走,那可就麻烦了。” 顿了顿,孟凡强信誓旦旦地表态:“等我当了院长,一定尽快和她离婚。” 随后,孟凡强目光投向远方,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明天,我得去找韩院长聊聊,探探他的口风。” 李玲珑紧紧依偎在孟凡强怀里,娇声道:“不管你能不能当上院长,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棒的!”孟凡强闻言,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头,笑着将她拥入怀中。李玲珑脸颊绯红,微微仰头看向孟凡强,眼神中满是爱意。屋内暧昧气氛渐浓,灯光再次暗了下来。 楼下,一道黑影隐匿于大树之后,抬头凝视着李玲珑的房间。黑影双眼微眯,双手紧紧握拳,目光中透露出狠辣之色。 第115章 竞争院长 翌日清晨,韩冰院长办公室内,气氛有些压抑。韩院长端坐在办公桌后,面色如霜,他盯着坐在沙发上的孟凡强,带着几分严肃的口吻,开口说道:“老孟,我这儿可收到一封针对你的投诉信,信里列举的问题可真是不少。说你窃取他人科研成果、私自侵吞科研经费,甚至,还指控你利用系里唯一的职称晋升名额收受他人贿赂。你最近这段时间,做事越来越过分了。” 孟凡强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强装镇定,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随手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身子往后靠去,颇有些不满地抱怨:“院长,您还不了解我吗?这些全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您也知道,我现在名气大,所谓人红是非多,很多人看着眼红,巴不得我出糗。就拿这次实验来说,那么简单的一个数据,王达怎么可能会输错?依我看呐,肯定是有人蓄意针对我,偷偷篡改了数据,想借此机会拆我的台。院长,您可千万不能让他们的阴谋诡计得逞啊。” 韩院长听闻,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孟凡强,语气低沉地说道:“你觉得你这套说辞能站得住脚吗?那可是你负责的实验室,除了你手下的人,外人哪有那么容易进去?依我看,归根结底还是你平日里对手下人员疏于管理,才致使如今这些问题接二连三地冒出来。照这样的情形发展下去,你竞争院长这事儿,怕是没什么希望了。” 孟凡强听了,顿时满脸不屑,“嘁”了一声,声音陡然拔高几分:“不就是一次实验嘛!这些年我为学校拉来多少科研经费,做了多少贡献,难道都被一笔勾销了?就凭这点事,就想把我彻底否定?再说了,论能力、论资历,学校里有谁能和我相提并论?那个宋贺唐,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他凭什么跟我竞争院长职位?” 韩院长语气冰冷如铁:“他是年轻,资历不如你,但他可没你那些破事。还有人向我反映,说你生活作风有严重问题,和实习的女学生乱搞男女关系,有这回事吧。” 孟凡强一听,脖子一梗,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默不作声。 韩院长微微叹了口气,语调也随之放缓:“凡强啊,我马上就要退下来了,往后能护着你的时日不多了。我真心劝你,做事还是得低调些,收敛收敛自己的性子。你瞧瞧你这些事儿,哪一件都不是小事。要是被纪检委盯上,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至于这次院长竞争的事,我确实是无能为力啊。” 孟凡强听了这话,脸色瞬间阴沉无比,“嘿嘿”发出两声冷笑,进而语气冰冷刺骨地说道:“韩院长,您要是执意如此,可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您自己做过什么,不会忘了吧?” 韩院长猛地转过身,双眼如两把寒光出鞘的利剑,直直地射向孟凡强,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竟敢威胁我?” 孟凡强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不紧不慢地回应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这个院长的位置,我势在必得。我相信您会想出办法的。”说完,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办公室。 韩冰望着孟凡强渐行渐远的背影,愤怒无比,猛地一把抓起桌上的一张纸,狠狠地揉成一团,朝着孟凡强离去的方向用力扔了过去。 走廊里,孟凡强与宋贺唐不期而遇。宋贺唐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眼神里满是挑衅,他故意拖长语调,不紧不慢地嘲讽道:“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孟大教授嘛?怎么又往院长办公室跑?该不会又去求院长给你收拾烂摊子吧?” 孟凡强闻言,双眼瞬间瞪大,像要喷出火来,死死地盯着宋贺唐,语气阴冷:“宋贺唐,你少在这儿得意,现在谁输谁赢还没定论呢,别高兴得太早。” 宋贺唐嘴角微微上扬,漫不经心地回应:“是吗?那就走着瞧好了。我可拭目以待呢。”说完,眼皮都没抬一下,瞧都不瞧孟凡强一眼,双手插兜,径直迈步向前走去。。 孟凡强气得脸色铁青,朝着宋贺唐的背影“呸”了一声,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愤愤喃喃道:“有什么好得意的?看你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迟早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孟凡强气冲冲地回到自己办公室。此时,助理邢嵩正拿着抹布,仔仔细细地擦拭着桌面。瞧见孟凡强走进来,邢嵩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脸上浮现出谦逊的微笑,点头示意道:“孟教授,办公室已经给您打扫干净了,茶叶也给您沏好了,是您最爱喝的碧螺春。” 孟凡强面色稍缓,冲邢嵩满意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邢嵩依旧恭恭敬敬,语气谦卑地说道:“孟教授,要是没别的吩咐,我就先出去了。”说完,便低垂着头,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办公室。 孟凡强望着邢嵩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禁琢磨起来:“邢嵩这小伙子,为人踏实本分,做事一直勤勤恳恳,从不计较个人得失,而且心思还特别细腻。这些年,交给他办的事儿,还真没出过一次差错。哪像王达那家伙,毛毛躁躁的。不过邢嵩就是不太懂人情世故,看来以后得找机会点拨点拨他,也该适当给他一些表现的机会了。” 随后,他又回想起韩冰提及的举报信那件事,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暗自思忖:“韩院长说有人写举报信告我,我看十有八九就是我手底下的人干的,大概率就是王达。昨天我把他狠狠骂了一顿,他肯定心里记恨着。哼,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看来得找个合适的时机,把他从实验室里撵出去。” 想到这儿,孟凡强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阴冷的笑,低声自言自语道:“就凭你,也想跟我斗?你还差得远呢。” 第116章 状况不断 这几日,孟凡强已经彻底抛开实验失败的阴霾,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精气神。究其原因,主要有两点。其一,他给宋贺唐准备了一个小小的“惊喜”,算是对宋贺唐上次嘲讽自己的一个小小惩戒。 孟凡强凭借自身的专业知识,暗自调配出一种特殊的化学物质——“瘙痒红肿液”。这种物质由几种常见化学药剂巧妙混合而成,虽不像硫酸那般具有强烈的腐蚀性,却能让接触者的皮肤瞬间红肿、瘙痒难耐,痛苦不堪。 随后,孟凡强精心制作了一个小机关。他找来一个普通的木质小箱子,在箱盖内侧,固定了一个小型压力触发装置,该装置连接着一个玻璃瓶,瓶内盛满了“瘙痒红肿液”。一旦有人打开箱子,触发压力装置,瓶中的液体便会喷射而出。 之后,孟凡强将写有青宁大学地址与宋贺唐名字的包裹封好后,来到一处偏僻的小巷。这地方四周并无监控设备,在谨慎确认周围无人后,迅速把包裹投进了邮筒。 两天过后,宋贺唐收到了这个包裹。望着寄件人信息空白的包裹,他心中虽隐隐泛起疑虑,但还是将其打开。就在箱子盖被掀开的刹那,压力装置瞬间被触发,一股液体“嗖”地喷射而出,毫无防备的宋贺唐瞬间被“击中”,脸上、身上溅得到处都是。 仅仅须臾之间,宋贺唐的皮肤便急剧发生变化。先是大片大片地泛红、肿胀起来,紧接着,密密麻麻的水泡以肉眼可察的速度冒了出来,瘙痒感随之涌来。宋贺唐双手不受控制地拼命抓挠起来,可越是抓挠,瘙痒感愈发强烈,随之红肿的范围也愈发扩大。 宋贺唐强忍着不适,立刻选择报警。警方接到报案后,马不停蹄地展开调查。然而,孟凡强行事滴水不漏,从调配药剂到邮寄包裹,整个过程都没有留下丝毫线索。警方经过一番调查,最终也未能破案。 宋贺唐心里清楚,这事大概率是孟凡强在背后捣鬼,可仅仅只是猜测,没有确凿证据,最后,也只能就此作罢。 另一件令孟凡强心情愉悦的事,是经过他一番精心的疏通与运作,终于成功申请到一项新的研究课题。他心里明白,倘若这次能够顺利完成,所带来的利益丝毫不亚于上次。更重要的是,这将极大提升他竞争院长之位的胜算。汲取了上次的经验教训,这次孟凡强打定主意,不再轻信任何人,研究课题的每一个步骤,他都要亲力亲为。 这天,孟凡强特意比平日早起了些。下楼后,便看到妻子王芳已将早餐准备妥当。餐桌上,摆放着一杯温度适宜的牛奶、一杯鲜榨的橙汁、一颗煎得火候适宜的鸡蛋、两片均匀涂抹了黄油的面包,还有一份新鲜的蔬菜沙拉。王芳摆好早餐后,一声不吭,转身径直上了二楼。孟凡强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禁冷哼一声,心想,等自己当上院长,头一件事就是休了这个婆娘,省得她整日给自己摆脸色。 用过早餐,孟凡强花了些时间悉心打扮自己。他立于镜前,拿起梳子,把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随后拿起发胶,均匀地朝着头发喷洒。喷完后,他左右转动脑袋,对着镜子反复打量,确保头发一丝不乱,整齐划一。紧接着,他穿上一件平整如新、不见丝毫褶皱的白衬衫,认真系好领带,再套上剪裁得体的西装。最后,蹬上擦得光亮照人的皮鞋,又在镜子前仔细照了照,自上而下审视一番,确认毫无纰漏后,这才满意地拎起公文包,准备出门。 孟凡强打开房门,目光直视前方,因光线昏暗,他压根没注意到门口鞋垫布上放着个小盒子。一脚下去,只听“噗”的一声,一股液体猛地喷射而出,刹那间溅得他满脸满身都是。瞬间,一股刺鼻熏人的屎尿味钻进孟凡强的鼻腔,他心中暗叫不妙,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他急忙退回屋内,一边手忙脚乱地脱衣服,一边气得破口大骂。王芳听到楼下动静,走出卧室瞥了一眼,便又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转身回了自己卧室,“砰”的一声,用力关上房门。 孟凡强只觉浑身上下都被这令人作呕的味道紧紧裹缠,难受得几近窒息。他忙不迭地将脏衣服一股脑儿扯下,统统丢进洗衣机,随后一路飞奔着冲进淋浴间。一番彻底冲洗,再三确认身上已无半分异味,才缓缓走出淋浴间。 孟凡强暗自咬牙,揣测此事大概率是宋贺唐效仿自己的手段来报复他。他心底暗暗发誓,此事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随后,他重新拾掇了一番,这才拿起公文包,再次小心翼翼地迈出房门。 孟凡强来到车库,上车后发动引擎,朝着青宁大学方向驶去。开了一阵,困意突然袭来,他接连打着哈欠,心想莫不是早上起得太早的缘故?可这念头一起,困意愈发浓烈,不由得哈欠连天,眼皮也不听使唤地往下沉。他深知这样开车迟早出事,必须马上把车靠边停下。这么想着,他一脚用力踩向刹车,哪料车子竟毫无减速的迹象。他顿时大惊失色,忙不迭地连连猛踩刹车,可车子依旧没有减速,孟凡强心中猛地一震,意识到刹车失灵了,一股慌乱瞬间袭上心头。 恰在此时,一辆旅游大巴从十字路口横向穿过。孟凡强大惊失色,困意瞬间消失。他急忙向右猛打方向盘,随着“轰”的一声巨响,车子直直撞向绿化带。 安全气囊“砰”地弹出,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孟凡强的脑袋狠狠撞在上面,刹那间,他只感觉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颠倒了过来。气囊上的粉末迅速弥漫开来,呛得他咳嗽不止,眼睛也被刺激得泪水夺眶而出。瞬间,他原本整齐的头发变得凌乱不堪,额头上密密麻麻地渗出豆大的汗珠,与灰尘交织在一起,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孟凡强的胸口因安全带的强力束缚而传来一阵钻心的隐痛,手臂也泛起一阵麻木之感。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中写满了惊恐与茫然,那一刻,他的大脑仿佛陷入了一片空白,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仍未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第117章 他是谁 事故发生后,交警迅速抵达现场。他们首先设置警示标识,有序疏散群众,随后有条不紊地展开勘查工作。在检查孟凡强的轿车时,交警发现制动液储液罐的盖子竟被拧开,导致制动液大量泄漏。据此,交警判断此次乃是人为破坏致使刹车失灵所引发的事故,极有可能涉及刑事犯罪。 鉴于情况严重,交警立即向上级汇报。上级迅速做出指示:交警部门即刻与刑警部门对接,将案件及相关证据尽快移交,由刑警开展进一步侦查工作。 孟凡强的轿车损毁颇为严重,交警当即联系汽车修理厂,直接动用拖车将其轿车拖走。如此一来,既能方便后续对车辆展开详细检查与定损,为案件侦查挖掘更多线索,也有助于事故后续处理工作顺利推进。 孟凡强万般无奈,只好自行打车前往青宁大学。来到韩院长办公室,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韩院长看着他狼狈的模样,不由得惊讶地开口问道:“老孟,你这是怎么搞的?” 孟凡强烦躁地挥挥手,没好气地说:“别提了!今天我简直倒霉透顶。算了,不提这些糟心事了。韩院长,今天我来,是想和您说,我申请的那个研究课题批下来了,眼下就能启动。这次我打算亲自操刀,下午就着手做实验。要是实验成功,科研经费能申请到这么多。”说着,孟凡强冲韩院长比了个手枪的手势。 “八百万?这么多!那可真是太棒了。老孟,要是这次申请顺利,院长的位子非你莫属啊。”韩院长眉开眼笑地说道。 “韩院长,那我这就去准备,下午一点准时开始实验。”孟凡强说完,便起身告辞。 韩院长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阴冷。 中午12点,化学系实验楼的师生都在食堂用餐,整栋大楼几乎空无一人。就在这时,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身影朝着实验室方向走去。此人刻意将帽檐压得极低,整张脸被遮得密不透风。手上戴着手套,脚上套着鞋套,在小心翼翼确认四周无人后,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一间实验室,而这里,正是孟凡强下午准备实验的地方。 黑影蹑手蹑脚地靠近实验台,目光如电般在台面上快速扫视,旋即伸手从架子上拿起一只圆口烧瓶。紧接着,他极为小心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物件,轻轻放在烧瓶表面。看似平平无奇的小东西,实则是一台便携式激光蚀刻机。它仅有手掌般大小,轻巧便携,内置精密操控芯片,可以依靠程序设定来精准控制蚀刻操作。 此人凑近设备的微型触控屏,双眼紧盯着屏幕,手指娴熟地滑动,仔细设定蚀刻的各项参数。准备妥当后,他果断按下启动按钮,瞬间,设备射出一束极其细微的高能激光束,宛如一把隐形手术刀,精准地作用在玻璃表面。激光触及玻璃的瞬间,奇妙的变化发生了,部分玻璃材料在高温下迅速汽化,玻璃表面随即出现极其细微的裂纹雏形。 整个操作过程,此人全神贯注,眼神紧紧锁定设备运行,时刻留意每一处细节,确保蚀刻工作精准无误。 操作完成,他并未立刻收手,而是拿起烧瓶,对着光线反复仔细检查,直至确认肉眼难以察觉这些细微裂纹,才轻轻舒了口气,小心翼翼将烧瓶放回原位。 这人心中暗自盘算,等孟凡强做实验,在实验特定阶段,烧瓶上的微小裂纹,会让瓶内发生化学反应的物质,因承受不住内部压力与化学物质的腐蚀而致使烧瓶爆裂,进而释放有毒气体。如此一来,身处密闭空间的孟凡强,怕是在劫难逃。 随后,他又一次谨慎地环顾四周,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后,这才轻手轻脚、如同鬼魅般地离开了实验室。 然而,此人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刚才,另一个黑影悄然躲在实验室门后,透过上方的玻璃,将他的一举一动都清晰地尽收眼底。 孟凡强整个上午都感到困乏不堪,两只眼皮像是灌了铅,不住地上下打架。他实在撑不住了,索性把办公室的门锁上。由于经常晚上加班做实验,办公室备有一张简易折叠床,他将其支开,打算好好睡上一觉。11点半,闹铃准时响起,他缓缓起身,觉得精神稍微恢复了些,便下楼前往食堂用餐。 孟凡强一迈进食堂,就瞥见宋贺唐正不怀好意地朝他笑,这戏谑的笑容,瞬间勾起他早上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被弄得满身屎尿的尴尬场景,以及轿车因制动液储液罐盖子被拧开,刹车失灵而险些酿成大祸的惊险瞬间。他越琢磨越觉得,这些事大概率都是宋贺唐在背后搞鬼。念及此,孟凡强眼中陡然闪过一丝狠厉,愤怒地狠狠瞪了宋贺唐一眼。 孟凡强心中暗想,自己不过是给了宋贺唐一点小小的教训,没想到竟招来对方如此疯狂的报复,甚至还想置自己于死地。等这阵子忙碌过后,他一定要精心策划一番,让宋贺唐为自己的恶行付出惨痛的代价! 用过午饭,孟凡强回到办公室稍作休息。12点50分,他径直来到更衣室,熟练地穿上白色实验大褂,有条不紊地系好领口与腰间的带子。随后,他拿起一双一次性乳胶手套,仔细检查有无破损,确认完好后才戴上。接着,他戴上透明防护眼镜,又戴上一次性无纺布帽子,把头发全部塞进帽子里。 一切准备就绪,孟凡强朝着化验室走去。 今日,他要在化验室进行一项创新性的新能源实验——尝试借助乙醇等常见原料,通过特殊工艺来制备一种新型能源材料。 他拿过一个圆口烧瓶,把它固定在铁架上。这个烧瓶是他让邢嵩准备,特意用来今天实验所用。随后,孟凡强从试剂架上挑选出一瓶提纯乙醇,用量筒量取后,沿烧瓶内壁缓缓倒入,接着用搅拌棒匀速地搅拌起来。 紧接着,他移步至电子天平旁。先是仔细校准天平,然后在称量纸上称取特定用量的催化剂粉末,倒入烧瓶中,再加入适量蒸馏水。完成这些操作后,他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烧瓶的固定情况,确保其稳固,为接下来的复杂实验做好充分准备。 下一步,便是要缓慢升高烧瓶内的温度至设定区间,同时按照特定频率搅拌,促使乙醇、催化剂与蒸馏水充分混合反应,经过一系列水解、缩聚反应,逐步生成具有特殊晶格结构、适用于新能源领域的新型能源材料。 此时,孟凡强感觉实验室有些闷热,便顺手打开了中央空调开关。 在一间办公室里,有个人惬意地坐在转椅上,双眼死死盯着墙上的挂钟,眼神中难掩迫不及待。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嘴角泛起一抹阴险的冷笑。 此人心里明白,孟凡强已然开始实验,他正满心期待着烧瓶爆裂,孟凡强中毒身亡的那一刻…… 第118章 实验楼命案 s市的天空灰蒙蒙的,细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给整座城市都笼罩上一层湿漉漉的阴霾。 在青宁大学内,那座巍峨矗立的化学实验楼,此刻已被警方严密封锁。实验楼门口停放着几辆警车,警方人员神情肃穆,脚步匆忙地来回穿梭,这一切都彰显着这里发生了一起极为严重的刑事案件。 的确,就在这栋实验楼的某间化验室内,发生了一起命案。而遇害者,正是那位在国内外化学领域都颇负盛名的专家——孟凡强。 案发现场,陈峰手下的队员们,正在开展紧张、有序的现场勘查工作。 法医老赵率先向陈峰汇报:“陈队,就目前现场检验情况初步判断,死者死因很可能是乙醛气体中毒。从尸体表象看,死者面色呈显着樱桃红色,一般是吸入高浓度乙醛后,血红蛋白与之结合形成特殊化合物所致。仔细观察,可见死者眼结膜充血,是中毒时眼部受乙醛气体强烈刺激的结果。同时,鼻腔和口腔周围有白色泡沫状分泌物,大概率因乙醛刺激呼吸道,致呼吸道黏膜分泌亢进引起的。 此外,死者体表无明显外伤,但四肢却呈现出不自主抽搐后僵硬的迹象。这极有可能是由于乙醛进入人体,干扰了神经系统的正常功能,进而引发肌肉痉挛,随着中毒程度不断加深,肌肉逐渐僵硬。 综合现有尸征及现场环境判断,死者极大可能短时间吸入大量乙醛气体,致呼吸中枢麻痹,最终窒息而亡。不过,目前这些只是基于现场的初步推断,要确切判定死因,还得将尸体带回警局实验室,做进一步全面、专业的检测分析。” 老赵稍作停顿,随即又接着说道:“另外,我注意到死者生前正在进行化学实验。从已配置的试剂判断,他原本打算制取乙醛,然而实验还未启动,死者就已中毒身亡。所以,乙醛气体究竟是通过什么途径进入实验室的,还需要我们对现场进行更细致深入的勘查。” 待老赵讲完后,陈峰踱步至小吴身旁,开口问道:“现场有什么发现吗?” 此时,小吴正蹲在地上,全神贯注地勘查地面痕迹。听到陈峰的声音,他抬起头,神情严肃地回应:“陈队,截至目前,暂未发现任何线索。” 就在此时,陈峰耳麦里传来小李急切的声音:“老大,监控这边有状况!监控画面显示,13点10分的时候,死者像是觉得实验室有些闷热,打开了中央空调开关。刚过几秒,他突然猛地吸气,紧接着便剧烈咳嗽起来,身体也不受控制地颤抖,双手下意识地掐住自己脖子。没过多久,他动作逐渐迟缓,脚步踉跄,双手拼命撕扯领口,试图呼吸更多空气,可依旧呼吸困难,最终迅速倒地身亡。” “这之前的监控,可有什么发现?”陈峰声音低沉地追问道。 小李不假思索,立刻回应道:“今天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一点期间,他们学校的监控设备恰好在进行检修。除开这段时间,其他时段暂时未发现异常情况。” 和小李通完话,陈峰猛地抬起头,冷冽的目光径直射向实验台上方的中央空调出风口,旋即下令:“小吴,去检查一下上面的中央空调,有毒气体很可能是从那儿释放出来的。” 小吴得令,立刻行动起来。他迅速戴上防护口罩与手套,搬来一架铝合金梯子,稳稳地架在中央空调出风口下方,身手敏捷地爬上梯子。紧接着,他从工具包里掏出一把多功能螺丝刀,利落地拧下固定出风口格栅的螺丝。待取下格栅,他微微探身,凑近出风口,用手电筒仔细向内照射。 检查完毕,小吴快步走下梯子,只见他一手拿着一个约莫烟盒大小的控制装置,另一只手则提着一个仅有掌心大小的储存瓶。他神色凝重,开始向陈峰讲述他的发现:“陈队,我在通风管道里发现了这两样东西,这个小盒子是个经过改装的气体释放控制装置,而这个小瓶就是与之配套的乙醛储存瓶。” 小吴稍作停顿,指着控制装置,有条不紊地说道:“陈队,您瞧这个控制装置,它配备了高精度的温控与压力感应系统。这儿有一根极其纤细的导线,巧妙地连接在中央空调开关的内部电路之中。只要死者开启中央空调开关,电流顺着导线传导,便会即刻激活这个气体释放控制装置。” 紧接着,小吴拿起储存瓶,继续讲解:“别看这个小瓶个头不大,但它采用了特殊的薄壁设计,内部还安置了微型加热丝。死者一旦打开空调开关,控制装置便会被触发,随即会对储存瓶内的液体进行加热,使得液体在极短时间内迅速挥发成气体,通过出风口迅猛释放出来,死者就是这样中毒身亡的。” 陈峰眉头微微皱起,陷入沉思,低声自语道:“凶手既能熟练运用化学气体,又精通机关制作,还知道孟凡强下午在这间实验室进行化验,如此看来,作案者必定就是学校内部人员,而且大概率就是他身边的人。” 话音刚落,他语气陡然变得急切,连忙问道:“这两件东西上面,能不能检测出凶手留下的痕迹?” 小吴迅速从工具包中取出指纹刷,轻轻蘸取适量的黑色粉末,在储存瓶和气体释放装置表面来回刷动。紧接着,他又取出便携式多波段光源,调整至合适的波段,沿着物品表面缓慢移动,仔细观察是否有潜在的痕迹。 一番细致勘查过后,小吴满脸遗憾地朝陈峰摇了摇头,说道:“陈队,这上面干干净净,没留下任何指纹、掌印之类可供追踪的痕迹。” 这时老赵快步走过来,带着手套小心翼翼地从小吴手里接过储存瓶,神情严肃地开口说道:“这瓶内残留的微量液体大概率是乙醛。乙醛这种物质毒性较大,我们可得小心处置。” 陈峰摩挲着下巴思索片刻后,转头对苏悦等人严肃吩咐道:“马上全方位排查死者孟凡强的婚姻状况,以及深挖他的社会关系,争分夺秒锁定嫌疑人,容不得半分马虎。” 第119章 新的发现 次日,各方线索接踵而至。 最先引起陈峰注意的,是交警部门移送过来的案情资料,正是前一天孟凡强遭遇的那起刹车失灵交通事故的相关材料。 陈峰端坐在电脑前,神情专注,仔细研读着交警上传的现场勘查报告。报告中明确指出,孟凡强车辆的制动液储液罐盖子有明显人为拧开的痕迹,罐内制动液大量流失,这是导致刹车失灵的直接原因。综合整个现场状况进行分析判断,交警已然确定,这绝非一起普通的交通意外,而是一起蓄意而为的刑事案件。 几乎在同一时刻,老赵负责的尸检工作也有了新的发现。首先,老赵明确判定孟凡强的死因是乙醛气体中毒,而且在现场中央空调通风管道发现的那个储存瓶内,残留的微量液体经检测,确定为乙醛。 不仅如此,老赵还有个惊人发现。在检测过程中,他在孟凡强胃里检出安眠药残留成分,经进一步分析确认,安眠药剂量远远超出正常服用标准,这显然意味着,有人故意给孟凡强服用了过量安眠药。 与此同时,小吴也有了关键发现。他借助显微镜,对从案发现场带回的,孟凡强实验中的圆口烧瓶进行了仔细检查,竟找出几处肉眼难以察觉的细微裂纹。经专业试验分析确认,这些裂纹是有人用激光蚀刻机特意蚀刻而成。这么做的目的,是降低烧瓶的抗压强度。如此一来,当瓶内发生化学反应时,烧瓶便会因承受不住内部压力而爆裂,从而导致有毒气体泄漏,而这一切,显然是有人想置孟凡强于死地。 此外,小吴在圆口烧瓶的瓶身上,不仅检测到孟凡强的指纹,还发现了另一人的指纹。小吴立刻将这枚陌生指纹录入数据库,方便后续随时与嫌犯指纹展开比对。 陈峰逐一审视着各方汇总的线索,眉头紧蹙,心中暗自思忖:孟凡强在短短时间内,竟接连遭遇四起危及生命的恶性事件。 其一,车辆制动液储液罐被人蓄意拧开,导致制动液大量泄漏,最终刹车失灵。显然,这是企图通过制造交通事故谋害孟凡强。 其二,孟凡强胃里检测出远超正常剂量的安眠药残留。可以基本确定,有人故意让他服下过量安眠药,其目的是让孟凡强神志不清,使其在开车或实验时遭遇意外。 其三,小吴在孟凡强实验用的圆口烧瓶上,发现人为蚀刻的细微裂纹。目的是让烧瓶在化学反应时爆裂,释放有毒气体,进而毒杀孟凡强。 其四,实验室中央空调通风管道里暗藏了一个乙酸加热释放装置,正是这个装置释放的乙醛气体,致使孟凡强中毒身亡。 这一系列事件,作案手法与场景各异,有的简单直接,有的构思巧妙,陈峰不禁暗自揣测,试图谋害孟凡强的,究竟是同一个人,还是不同人所为? 倘若这一系列事件均系同一人所为,那么此人的心机之深沉,布局之精妙,着实令人惊叹。从车辆刹车失灵到过量安眠药的使用,再到烧瓶裂纹的蚀刻以及通风管道毒气装置的放置,每一个环节都紧密相连,如同精心编排的棋局,环环相扣,无一不彰显出作案者如此处心积虑,只为能置孟凡强于死地。 若是这些事件由不同人所为,问题便会变得更加错综复杂。孟凡强究竟在工作与生活中的哪些层面,与如此众多的人结下深仇大恨,以至于他们竟不约而同地都想要取他性命? 陈峰心里明白,无论是哪种情况,深入了解孟凡强的生活习性、工作规律以及日常行踪,都是当前案件侦破的重要突破口。 目前,可以初步判断,作案者大概率就是孟凡强身边之人。看来,接下来的工作重点,必须放在对他家人、学生以及同事全面且细致的调查上。唯有如抽丝剥茧般层层深入,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才有可能拨开这重重迷雾,揭开案件背后隐匿的真相。 第120章 紧锣密鼓的调查(上) 基于对线索的梳理与推测,陈峰愈发笃定,谋害孟凡强的人大概率就在其身边。思索片刻后,陈峰迅速做出部署,他先是派小李对孟凡强居住小区的地下车库,以及青宁大学停车场的监控进行全方位彻查,重点排查究竟是谁对孟凡强的车辆实施了破坏行为。 小李很快便有了反馈。在查阅孟凡强居住小区地下车库的监控视频时,他发现,就在孟凡强发生车祸的那日早上5点,一个衣着褴褛、形似拾荒者的人鬼鬼祟祟地来到孟凡强车子旁。 此人先是佯装不经意地在周边徘徊,眼神却不时瞟向孟凡强的车。确定周围无人后,他迅速靠近车辆,绕车踱步一周,像是在寻找什么。紧接着,他突然蹲下身子,钻入车底。由于监控画面下方存在视觉盲区,无法看清他在车底的具体动作。 但从他蹲下的位置大致判断,正处于制动液储液罐所在方位。他在车底停留了约两分钟,随后从车底爬出,左右张望一番,又佯装若无其事地离开。 之后,小李调出孟凡强离开小区时的监控画面。只见车辆启动后缓缓驶出停车位,驶离过程中,车辆停车位置出现一小滩深色液体,在灯光反射下微微发亮,疑似泄漏的制动液。 车辆继续前行,行驶轨迹却不像往常那般平稳顺畅。虽没有大幅度偏离,但仔细观察能发现,车子在转弯和减速时,车头会出现细微却不自然的摆动。而从监控画面中孟凡强的神态举止来看,他似乎并未察觉到异样。 这也合乎常理,制动液处于缓慢泄漏状态时,刹车系统不会瞬间完全失效。因而在开车初始阶段,这种细微变化很难被驾驶者察觉。唯有面临紧急情况,急需刹车全力发挥作用时,驾驶者才会惊觉刹车已然失灵。 综合种种迹象判断,这个形似拾荒者的人,极有可能就是拧开孟凡强车辆制动液储液罐盖子的罪魁祸首 。 陈峰立刻调配人手,前往s市拾荒者较为集中的区域搜寻此人。最终在一处大桥的桥墩下,成功将那名可疑拾荒者擒获。面对警方的询问,他对当日清晨在小区地下车库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 据他交代,那日凌晨4点多,一名头戴鸭舌帽、戴着墨镜与口罩的男子找上他,塞给他二百元钱,而后领着他来到该小区,还明确告知他孟凡强车辆在地下车库的具体方位,要求他拧开车子制动液储液罐的盖子,并许下承诺,事成之后再给他三百元。他因一时贪图钱财,便答应照办。 陈峰随即安排队员查看道路监控,期望能看清此人面貌,查明其行踪。然而,此人极其狡猾,专挑监控稀少的道路行走。即便偶尔被监控探头拍到,不是角度不佳,仅拍到部分身影,就是只拍到背影。偶尔拍到正面,此人也是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面容。警方只能从监控画面推测,此人身高大约在170cm至180cm之间。至于他的行踪,更是难以追踪到。因为此人走到没有监控设备的路段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根本无从知晓他是乘坐出租车、公交车,还是自驾车离开了此地,调查工作被迫中断。 另一头,陈峰在走访孟凡强的妻子王芳时,获取了两条重要信息。 第一条信息,那天清晨,孟凡强出门后很快又折返回来,回来时怒气冲冲,嘴里骂骂咧咧不停。紧接着,他便脱下衣服去洗澡,随后才再次出门。之后王芳下楼,从洗衣机处传来一股令人作呕的屎尿臭味。王芳凑近查看,发现异味正是来自孟凡强刚脱下的衣物,由此她怀疑孟凡强在门口遭遇了暗算。 另一条信息是,孟凡强在外面有婚外情,对象疑似他的一名女学生,不过具体是谁,王芳并不知晓。陈峰询问王芳是怎么得知孟凡强出轨这件事的,王芳拿出一张机打的纸条,称是某天在家门口发现的。纸条上写明孟凡强与其女学生关系不正当,还在聆雨阁小区购置了一处房产,专供二人约会用。王芳经过查证,确定纸条所写内容属实。 针对王芳反馈的第一条信息,陈峰立刻调阅孟凡强所住小区的电梯监控。果然,监控画面显示,那天清晨,有个人低着头走进电梯,紧接着便迅速靠近监控探头的一侧站定,显然是有意不让监控拍到自己的面部。不过,陈峰经仔细研判监控画面后得出结论,此人与指使拾荒者对孟凡强车辆动手脚的人,在身高、体形及衣着等方面,均明显不同。 针对王芳反馈的第二条信息,陈峰立刻展开调查。随着调查的逐步深入,李玲珑渐渐进入了警方的视野。 陈峰马不停蹄,当即带着苏悦匆匆赶赴聆雨阁,找李玲珑了解情况。见到李玲珑时,她伤心过度,俨然已哭成泪人。但在她抽抽搭搭的讲述过程中,陈峰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三个关键要点。 第一,孟凡强正在与宋贺唐角逐院长之位,且二人此前关系就颇为紧张; 第二,孟凡强和王芳关系恶劣,夫妻关系名存实亡,早已濒临离婚边缘。只是孟凡强考虑到竞争院长正处于关键阶段,才一直未付诸行动; 第三,不久前,孟凡强负责一项关乎500万科研经费申请的重要实验,却因手下助理王达的失误而宣告失败。当时,孟凡强怒不可遏,把王达狠狠责骂了一顿。 陈峰旋即对宋贺唐展开调查,很快便发现他的身高与体形,和电梯监控所拍到的人极为相像。陈峰立刻传唤宋贺唐到警局。在审讯室里,宋贺唐供认不讳,承认在孟凡强家门口放置机关盒的人正是自己。 宋贺唐供述,前段时间,他收到一个来历不明的包裹。刚一打开,一股不明液体就喷射而出,溅到他的面部与身上,皮肤瞬间变得红肿、瘙痒难耐。他当即选择报警,然而警方一番调查后,并未抓到肇事者。 宋贺唐心想,自己平时与他人并无过节,唯独和孟凡强关系剑拔弩张。当时,两人正为院长职位争得不可开交,且不久前,自己还就孟凡强实验失败一事嘲讽过他。而从专业角度看,懂得调配这种特殊化学液体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孟凡强,他觉得这大概率是孟凡强对自己的报复行为。所以,他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制作了一个装满屎尿的机关盒,并于那天清晨放置在孟凡强家门口,纯粹就是想让孟凡强难堪出丑而已。 宋贺唐信誓旦旦地向警方保证,自己针对孟凡强就只做了这一件事,绝没有再做其他任何危及他生命安全的举动。陈峰带领警员进行了详尽调查后,确认宋贺唐与其他案件并无关联,排除了他毒杀孟凡强的嫌疑。 与此同时,小李带来一则重要发现。在仔细排查孟凡强办公室的监控后,小李并未发现有人在办公室内给孟凡强投放安眠药。然而,通过对道路监控的排查,小李察觉到孟凡强从家驾车出发后,精神状态明显萎靡不振,由此怀疑他在家中就已被人下了安眠药。 陈峰立刻传唤王芳。面对审讯,王芳很快便承认,她在早餐的牛奶里给孟凡强下了安眠药。她无奈诉说,自己早已对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忍无可忍。不久前,她曾向孟凡强提出离婚,甚至自己主动签好了离婚协议,即便净身出户也一心想要离开孟凡强。但孟凡强却以竞争院长为由,不同意马上离婚。气愤之下,她才想出给孟凡强下安眠药的主意,满心希望他会遭遇车祸,最好一命呜呼,如此自己便能解脱这场痛苦的婚姻。 王芳坚称,自己就做过这一件事,孟凡强实验室的事与她毫无关系。陈峰经过全方位调查,排除了王芳涉及其他案件的嫌疑。至于她下药谋害孟凡强这一行为,则安排其他人员跟进,另案处理。 就在陈峰打算着手对孟凡强手下助理王达展开调查之时,小吴带来一条线索。他表示,在收集孟凡强身边众人的指纹,并与实验室烧瓶上留存的指纹进行仔细比对后,发现有一人的指纹与烧瓶上的指纹完全吻合,此人正是孟凡强的另一位助理——邢嵩。 陈峰当机立断,决定先传唤邢嵩来警局接受调查。 第121章 紧锣密鼓的调查(下) 由于警方在孟凡强实验室那只存在问题的烧瓶上,检测出邢嵩的指纹,邢嵩因而被传唤至警局接受问话。此刻,在问讯室内,邢嵩神色镇定,有条不紊地向警方讲述事情经过:“那天上午,孟教授告诉我,他下午要进行一项实验,让我备好相关的实验器皿。那个烧瓶确实是我拿到实验台上的。在此之前,我借助显微镜做了细致检查。我们搞化学研究的都清楚,做这样的实验容不得半点马虎,器皿上哪怕有一个细微裂纹,都可能引发难以预估的严重后果。所以,不光是那个烧瓶,所有下午要用的器皿,我都特意进行了仔细检查。” 陈峰听闻,立刻吩咐小李去核实邢嵩所言是否属实。小李查看实验室监控视频后确认,正如邢嵩所说,当天整个上午,他都在专注且细致地检查下午实验要用的各类器皿。 得到小李的反馈后,陈峰不动声色地开口问道:“邢先生,据你所知,孟教授与什么人发生过比较激烈的冲突吗?” 邢嵩稍作思考后,随即回应道:“孟教授私人方面的事情,我不太清楚,我跟他仅在工作上有往来。不过,据我所知,在孟教授遇害前一周,王达在一次关键实验中输错数据,导致实验失败,当时孟教授严厉地斥责了他,这事我们化学系的人都知道。” 送走邢嵩后,陈峰暗自思忖:李玲珑和邢嵩都提到王达因实验失败被孟凡强责骂一事,王达会不会因此心生怨恨,进而对孟凡强展开报复?看来,确实有必要针对王达展开全面且详尽的调查。 就在此时,苏悦向陈峰汇报,据青宁大学理学院院长韩冰透露,在孟凡强遇害前几日,韩冰收到一封针对孟凡强的打印举报信。信里指控孟凡强看似正人君子,实则道貌岸然、品行不端、道德败坏,还列举了孟凡强的不少问题,诸如窃取他人研究成果、私吞科研基金、收受他人贿赂为其谋取职位晋升之便,甚至提到孟凡强婚内出轨,与自己的学生存在不正当男女关系等等。而韩冰收到这封信的时间,刚好就在王达被孟凡强责骂之后。 陈峰经过一番调查,发现孟凡强的情人李玲珑,竟然是王达的前女友。陈峰隐隐觉得,王达具有重大作案嫌疑,于是安排小李,马上调阅案发当天王达所有行踪的监控视频。 这一查,果然有重大发现。小李反馈,当天凌晨4点刚过,王达便驾车外出,行驶方向正是孟凡强居住的小区,停车地点恰好位于附近一条没有监控探头的路段。据此,小李推测,给拾荒者钱财,指使他拧开孟凡强车子制动液储液罐盖子的人,很可能就是王达。 陈峰即刻传唤王达。起初,王达还百般抵赖,但在铁证面前,他最终不得不承认,那个指使拾荒者对孟凡强车辆动手脚的神秘人,正是他自己。 陈峰抓住时机,乘胜追击,向王达质问道:“在实验烧瓶上用激光机蚀刻裂纹,还有在实验室中央空调通风管道内放置毒气装置的人,是不是也是你?”王达态度坚决,矢口否认,一口咬定自己只做了指使拾荒者破坏孟凡强车辆这一件事,其他事情完全与他无关。 陈峰吩咐手下,先将王达拘留,尽快展开全面调查,确认他是否还牵涉其他危及孟凡强生命安全的案件。 就在警方紧锣密鼓地调查王达是否还涉及其他案件之际,李玲珑又向陈峰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而这条线索,竟将矛头指向了理学院院长——韩冰。 李玲珑向陈峰透露,她经过几日思索,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不确定对破案是否有帮助。那就是,孟凡强曾跟她提及,自己掌握着韩冰一个极其重要的把柄,这使得韩冰在诸多事情上不得不对孟凡强做出妥协,其中就包括此次与宋贺唐竞争院长一事。孟凡强相信,在韩冰的帮助下,自己这次院长之争,十拿九稳。 陈峰旋即对韩冰展开秘密调查,竟然发现韩冰近期给一人转账了20万元,而收款人,正是学校的清洁工王伯。 陈峰当机立断,即刻将王伯扣押,并在其住处搜出一台便携式激光蚀刻机。在警局审讯室里,王伯交代道,孟凡强平日里总是趾高气扬,对他们这些底层人极为轻蔑,还多次羞辱他,这让他心中恨意难消,一直伺机报复孟凡强。他早有计划,想趁孟凡强做实验时,在烧瓶上动手脚,为此特意购置了一台便携式激光蚀刻机,只等合适时机。 终于,机会来临。那天上午,王伯在韩院长办公室外打扫卫生时,听到孟凡强下午要进行一场重要实验,又见邢嵩已备好实验器皿。于是,等到中午时分,众人都去食堂吃饭,而监控设备恰好在此时维检,他便趁机偷偷潜入实验室,看见实验台上有一个烧瓶,知道是孟凡强下午实验所用,因此便拿起来在上面蚀刻了几条细微裂纹,期望下午孟凡强实验时发生意外。 陈峰又问王伯,实验室中央空调通风管道内的毒气释放装置是否也是他所为?王伯连忙否认,称他只做过在烧瓶动手脚这一件事,其他事他没做过。 陈峰又质问王伯,韩冰为何给他转二十万元,王伯称是开口向韩院长借的。陈峰紧接着追问借钱缘由,王伯眼神闪躲,支支吾吾答不上来。陈峰猛一拍桌,严肃告知王伯,杀人是很严重的犯罪,刑罚很严重,而且主犯和从犯量刑不同,劝他不要执迷不悟,替其他人顶罪。王伯见实在抵赖不过,便交代了全部事实经过。 第122章 罪恶往事 据王伯交代,那天上午,他正专心打扫卫生,韩院长忽然把他叫进办公室。 韩院长先是警觉地往门外瞟了一眼,确定没人后,谨慎地锁上门,又拉好窗帘。紧接着,他一脸严肃地看向王伯,说道:“你儿子不是还待业在家嘛,你帮我办件事儿。只要事儿办好了,我就把他安排到咱们学校工作。” 王伯这段日子正因儿子的工作问题愁眉不展,一听韩冰能给儿子安排工作,瞬间来了精神。 韩冰见王伯应允下来,便从抽屉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物件,随后身子前倾,压低声音在王伯耳边说道:“这是便携式激光蚀刻机,孟凡强下午要在实验室做实验。实验所用器皿,中午前都会备好放在实验台上。今天中午12点,实验楼的人都会去吃午饭,恰巧监控设备也在检修。你找个空子,偷偷溜进实验室,从实验台上拿一个圆口烧瓶,孟凡强做实验肯定会用到它。你用这激光蚀刻机在烧瓶上刻几道裂纹。操作很简单,我现在就教你,一学就会。我先给你转20万。等事情办妥,你儿子的工作包我身上。” 王伯心想,既能解决儿子的工作难题,又能拿到这么一大笔钱,况且这事儿看起来也不难,便爽快地答应了。 韩冰见王伯已然应下,脸色瞬间一沉,语气严肃且带着警告的意味说道:“倘若事情败露,你必须独自承担全部罪责。不过你放心,你儿子的工作,我肯定会安排妥当。” 中午12时许,王伯精心乔装一番,谨慎观察四周,确认无人后,便蹑手蹑脚地潜入实验室。他依照韩冰传授的方法,在激光蚀刻机上小心翼翼地设定好参数,接着稳稳握住机器,在烧瓶上蚀刻出几道极为细微的裂纹。完工后,王伯将烧瓶举到眼前,凑近反复端详,确认肉眼极难察觉,才轻轻把烧瓶放回原处。 因韩冰事先教过他,如何通过佩戴手套、鞋套等方式避免留下自己的痕迹,所以王伯心里笃定,不会留下任何罪证。他满心以为此事做得天衣无缝,绝无破绽,怎料警方竟如此迅速地锁定了他。此刻,王伯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眼中止不住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获取王伯的口供后,陈峰立刻对韩冰实施抓捕。面对确凿证据,韩冰明白再多抵抗也是徒劳,便道出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原来,这背后竟牵扯出一桩尘封多年的沉冤旧案。 十几年前,韩冰时任物理系主任,他手下有位助理叫吕冬梅。吕冬梅年轻漂亮,韩冰觊觎她的美貌,渐渐心生邪念。 某晚,办公楼里绝大多数人都已下班离去。韩冰借口有个研究课题急需尽快完成,拉着吕冬梅一同加班。当看到自己所在办公楼层只剩他和吕冬梅时,韩冰便打电话给正在另一间办公室加班的吕冬梅,故意在声音中佯装出虚弱之态,谎称自己头痛欲裂,催促吕冬梅赶紧拿止痛药到他办公室。 吕冬梅毫无戒心,拿着止痛药匆忙赶来。她刚迈进办公室,韩冰便急切地反手锁上房门。瞬间,他眼中兽性尽显,如恶狼般扑向吕冬梅,妄图在办公室对她行不轨之事。吕冬梅惊恐万分,拼尽全力反抗,双手使劲推搡韩冰,同时大声呼救。在激烈的反抗中,吕冬梅一脚踢中韩冰裆部,趁他吃痛,急忙挣脱束缚,打开门锁,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跑去。 吕冬梅一路狂奔,竟径直跑到办公楼顶楼天台。此时的她,或许是被刚才的遭遇吓得失了方寸,又或许是长期压抑的痛苦彻底爆发。她站在天台边缘,眼神空洞,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下,重重摔落在地,当场殒命。 韩冰紧追至顶楼,目睹此景,顿时吓得面如死灰。此刻的他,完全慌了神,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他不知所措之际,孟凡强竟无声无息地出现了。孟凡强神色镇定自若,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压低声音,安抚韩冰道:“韩主任,别慌,现在周围空无一人,不会有人知道吕冬梅跳楼这事儿。” 孟凡强紧接着表示,他知晓吕冬梅患有重度抑郁症,当务之急,是赶紧在吕冬梅电脑上编造一段轻生的话,好让警方误以为她是因病自杀。 韩冰闻言,立刻一路小跑回到吕冬梅的办公桌前,哆哆嗦嗦地戴上手套,在电脑上迅速伪造了一封遗书。完成后,他颤抖着双手,拿起电话报了警。 警方抵达现场后,经过对现场痕迹的勘查与分析,初步判断吕冬梅是在无外力胁迫的情况下自愿跳楼。与此同时,孟凡强出面作证,声称亲眼目睹吕冬梅在办公室时莫名哭泣,紧接着便朝着顶楼方向冲去。而后,警方在吕冬梅的电脑上发现遗书,又从医院顺利获取她患有重度抑郁症的诊断书。此外,吕冬梅的父母也证实,自患病后,她精神状态一直欠佳,还多次流露出自杀的念头。综合种种线索,最终,警方以吕冬梅身患抑郁症自杀这一结论结案。 此事过后不久,韩冰凭借一系列暗箱操作与人脉疏通,顺利升任学校理学院副院长,而后更是一路攀升,登上了理学院院长之位。为答谢孟凡强当时的“帮助”,韩冰利用手中职权,对孟凡强可谓是关怀备至,事事都给予特别照顾。 然而,孟凡强却不懂得适可而止,反而愈发贪婪,行事也愈发张狂肆意。他仗着知晓韩冰的这个秘密,常话里话外要挟韩冰,逼其利用职权为自己谋取更多好处。 就在案发前不久,孟凡强又一次找上韩冰,气势汹汹地要求韩冰助力自己争夺理学院院长一职。韩冰长期以来饱受孟凡强的胁迫,如今不想再受威胁,下定决心要除掉孟凡强这个如鲠在喉的心腹大患。 韩冰对孟凡强的工作日常了如指掌,于是心生一计,打算制造一起看似意外的实验事故,借此让孟凡强命丧黄泉。为实施此计划,他特意购置了一台便携式激光蚀刻机,准备利用它对实验器具动手脚。同时,韩冰留意到学校的清洁工王伯,正为儿子找工作一事愁眉不展,一个缜密的计划在他心中逐渐成形。 案发当天上午,孟凡强告知韩冰,下午要启动一项新的实验。韩冰听闻后,察觉到这是一个绝佳的动手时机。于是,他找到王伯,以帮助其儿子解决工作问题及二十万元好处费为诱饵,说服王伯前往实验室,对孟凡强下午即将使用的烧瓶动手脚。韩冰原本计划是让烧瓶在实验过程中突然炸裂,进而释放出有毒气体,使孟凡强中毒身亡,整个过程看似就像一场寻常的实验意外。 可出乎韩冰意料的是,实验过程中,烧瓶还没到爆裂的时候,孟凡强却已中毒身亡。面对警方的审讯,韩冰坚决否认实验室通风管道里安装毒气装置一事与自己有关。 陈峰不由得陷入沉思。就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与孟凡强关系不睦的妻子王芳,在院长职位上与孟凡强存在竞争关系的宋贺唐,还有长期受孟凡强要挟的理学院院长韩冰,经排查,都不是在实验室通风管道安装毒气装置的人。如此一来,实施这一恶行的神秘人到底会是谁呢? 第123章 又一名死者 正当陈峰绞尽脑汁,苦苦思索毒杀孟凡强的凶手究竟为何人时,刑侦支队接到报案。有人称,在s市东郊一处废弃工厂的地下室内,发现一名死者。 陈峰立刻带领队员们火速赶赴现场。那是一间面积不大的地下室,一张宽大的桌子上,摆满了化学实验所需的各种器皿,以及大小各异的试剂瓶 。若不是周围环境破败不堪,陈峰简直以为自己身处一个正规的化学实验室中。 报案人是个拾荒者。当时,他正在这座废弃工厂周边拾荒,不经意间瞧见这里有一处陡峭深邃的阶梯通向地下。他心里寻思着,说不定底下能淘到宝贝,便顺着阶梯一步步往下走。可越往下,一股刺鼻的臭味就愈发浓重。但他没太当回事,依旧继续前行。等走到下面,他看到有扇半掩着的门,拉开门后,竟发现里面躺着个死人,死状可怖,臭气熏天,吓得他赶忙报了警。 陈峰仔细打量着尸体的穿着。那身衣物破旧不堪,满是污渍,身旁还放着简易的拾荒工具。据此判断,死者极有可能也是一名拾荒者。 陈峰由此推测,死者或许和报案的拾荒者抱着同样的想法,都盼着能在这地下室里淘到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想到却遭遇不测,死于非命。 老赵立刻对尸体展开初步尸检。他根据地下室的气温条件,并综合各项检测指标进行分析,初步判定死者的死亡时间约在5天前。此刻,尸身已呈现出典型的巨人观特征。只见尸体全身高度浮肿,体积显着增大,皮肤透着令人不适的污绿色。皮下组织与肌肉因充满腐败气体而绵软无力,眼球向外突出,口唇向外翻卷,整个面部严重扭曲变形,散发出的阵阵恶臭,令人闻之欲呕。 老赵依据毒物检验等一系列专业检测结果,初步判断死者死因是乙醛吸入性中毒。从尸体的外在表征来看,也进一步证实了死者系乙醛中毒身亡。死者面色呈现出乙醛中毒特有的樱桃红色,这是由于乙醛进入人体后,与血液中的血红蛋白相结合产生的典型特征。除此之外,死者眼结膜显着充血,鼻腔与口腔周围残留着白色泡沫状分泌物,这是乙醛强烈刺激呼吸道,致使呼吸道黏膜分泌亢进所致。 鉴于在死者身旁发现了玻璃瓶碎片,老赵做出如下推测:死者打开了装有乙醛液体的容器瓶盖。因乙醛沸点极低,仅有20.8c,瓶盖打开后,乙醛液体迅速与空气接触,导致其蒸发速度显着加快。又因地下室空间狭小且通风不佳,死者短时间内吸入大量蒸发的乙醛,进而引发中毒,最终死亡。 痕检员小吴迅速投身工作,他熟练地戴上手套与护目镜,手持勘查灯和放大镜,有条不紊地对现场的每一处角落、每一件物品进行细致入微的勘查。 在实验台的一个玻璃器皿内壁,他发现附着着一层薄薄的、状若霜花的结晶体。小吴小心翼翼地采样,旋即拿出化学分析仪启动检测,结果表明,这结晶体正是乙醛。 小吴并未就此止步,紧接着开展现场指纹采集工作。他熟练地戴上特制手套,手持粉末刷,轻轻蘸取黑色磁性粉末。而后,将刷尖对准可能留有指纹的物品表面,缓缓扫动,使粉末均匀覆盖每一寸可能留存指纹的地方。 随着粉末渐渐附着,指纹纹路在物体表面缓缓显现。小吴立刻拿起指纹胶带,精准地贴在显影的指纹上,轻轻按压,确保胶带与指纹充分接触,把指纹完整地粘取下来。 接下来,小吴的目光扫视着地下室的各个角落,墙角处那看似废弃的通风管道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搬来梯子,小心翼翼地攀爬而上,凑近管道仔细端详。 紧接着,小吴从勘查箱里拿出特制的长柄采样工具,将工具伸进管道,谨慎地操控刷头,在管壁上轻轻擦拭,以保证采集到有价值的样本。随后,小吴把采集到的样本涂抹在便携式化学检测卡上。没过多久,检测卡上便呈现出特定的颜色反应,通过与色标比对,显示样本中含有乙醛成分。 完成这一系列操作后,小吴走到陈峰面前,神情严肃地说:“陈队,经过现场勘查,我主要得出两点结论。其一,大量证据表明,这个地下室是用于提纯乙醛的。其二,我在现场采集到不少指纹,初步比对分析后,确定这些指纹与死者的指纹样本不同,均来自陌生人员。回到局里,我会马上将这些指纹数据录入指纹数据库系统,利用系统强大的比对功能,全方位检索库内所有指纹信息,争取尽快确定这些指纹所有者的身份,为案件侦破提供有力线索。” 听完小吴的汇报,陈峰摩挲着下巴,陷入思索:“综合这些现场发现,此处,大概率便是毒杀孟凡强的凶手制作乙醛毒气的地方。此人知晓孟凡强将要进行乙醛生成的相关实验,又懂得具体实验操作,还能潜入孟凡强的实验室,显然,凶手肯定是青宁大学化学系里,孟凡强身边的人。韩冰、宋贺唐、王芳等人,已经被依次排除了嫌疑,那这个人到底是谁呢?现场采集到的指纹,是否能够助力就此锁定真凶呢?” 第124章 王达的审讯 回到警局后,陈峰在办公室坐立不安,不停地来回踱步,满心焦急地等待着小吴的指纹比对结果。 突然,一阵敲门声传来,陈峰当即停下脚步,目光冷峻地望向门口,沉声说道:“请进!” 只见小吴拿着一份纸质报告走进来。他神情严肃地看向陈峰,声音低沉地说道:“陈队,指纹比对有结果了。地下室采集到的指纹,经过比对,确认是孟凡强手下助理王达的。” 陈峰握紧拳头,重重锤了一下桌子,眼角瞬间闪过兴奋的光芒,心中暗忖:“这案子终于取得实质性突破,看来可以马上提审王达了。” 审讯室内,王达瘫坐在椅子上,脑袋低垂着,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陈峰与小李走进审讯室,各自落座。紧接着,陈峰“啪”的一声,将一叠资料狠狠摔在桌上,语气冰冷刺骨,开口质问道:“王达,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们?” “没有啊,警官,我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了,你们一定要相信我。”王达的声音微微发颤。 陈峰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笑意,手指有节奏地轻叩桌面,不紧不慢道:“我给你提个醒,东郊有个废弃工厂的地下室,你在那儿做过什么?”说到最后,陈峰的语气陡然加重,两道锐利的目光直直地射向王达。 王达脸上瞬间浮现出一片茫然之色,嗫嚅道:“什……什么废弃工厂,什么地下室,我从来没去过那里呀!” 陈峰“砰”地用力一拍桌子,大声厉喝:“王达,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劝你老老实实交代,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犯罪的确凿证据,你再怎么负隅顽抗,都只是徒劳无功。” 王达委屈得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他急得直跺脚,带着哭腔喊道:“警官,我真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我真没去过那里啊!” 陈峰“嘿嘿”两声冷笑,不屑地轻斥道:“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王达,我们在那地下室里,已经采集到了你的指纹。既然你不肯交代,行,那我就替你说。” 说完,陈峰故意停顿了一下,拿起水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目光落在王达那满脸惊恐的表情上,不屑地哼笑一声,这才缓缓开口道:“经过我们详尽调查发现: 其一,你的前女友李玲珑抛弃了你,转身投入孟凡强的怀抱; 其二,在一次关键实验中,你因输错数据致使实验失败,因而遭到孟凡强的一顿痛斥; 其三,为了得到系里唯一的一个晋升名额,你不惜花重金投孟凡强所好,送给他一个价值不菲的古玩笔筒。然而,由于你实验失败,孟凡强明确告知你晋升无望。 上述种种缘由,让你对孟凡强恨之入骨。你先向韩冰写匿名举报信,企图拉孟凡强下马,岂料未能奏效。 你不甘心就此罢休,始终寻觅着机会,一心欲置孟凡强于死地。身为孟凡强的助手,你对他的事了如指掌,知道他即将要开启一项新的研究课题,而这个研究课题的其中一个重要实验,便是要生成乙醛。乙醛极易挥发成气体,并且含有剧毒,你认为这是加害孟凡强的绝佳机会。 于是,你在东郊偏僻处,找到一间废弃工厂的地下室,因那里人迹罕至,便将其视作配置乙醛的理想之地。你身为化学系毕业的高材生,又长期从事相关工作,只要有合适场所,配置乙醛对你而言,简直易如反掌。你轻松配置出乙醛,接着制作了一个简易的触发装置。 你深知当下天气酷热,孟凡强做实验时必然会开空调。作为青宁大学的员工,你也清楚案发当日中午是监控设备常规检修时段。因此,你趁那段时间,悄悄把这个触发装置放在实验室中央空调的通风管道里,并连接到空调开关的电路上。如此一来,只要孟凡强打开空调开关,触发装置便会立即启动,乙醛被加热成气体,随后顺着空调风力一同释放出来,孟凡强就这样遭你毒害。王达,我说的没错吧?” 王达听闻陈峰这一番话,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他身体剧烈扭动,情绪濒临崩溃,声嘶力竭地嘶吼:“我是对孟凡强心怀怨恨,也的确动过让他死的念头!但我仅做过指使拾荒者对他车辆动手脚这一件事。刚才你所说的这些事,我统统没做过,没有!” 小李提高音量,声色俱厉地质问道:“那地下室里你的指纹,你作何解释?” 王达急得不住摇晃脑袋,扯着嗓子大声叫嚷:“我不知道啊!我真没去过那个地方,肯定是有人存心陷害我!” 陈峰与小李相互对视一眼,接着继续轮番轰炸审讯,然而王达却始终坚称自己与制毒并毒杀孟凡强一事无关,无奈之下,审讯只好暂且中止。 走出审讯室,小李满脸愤懑,猛地挥拳砸向墙面,咬牙切齿地说道:“老大,这王达实在太狡猾了,竟然死不认罪。不过,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他涉案的证据链已然完整,即便零口供,咱们也能定他的罪。依我看,没必要再跟他纠缠下去了,直接走司法程序得了。” 陈峰听闻此言,微微眯起双眸,神色沉稳,语气平静地说道:“再等等。” 小李紧盯着陈峰,一脸疑惑地问道:“老大,难道您有不同想法?” 陈峰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思索,缓缓说道:“我只是觉得有些蹊跷。你想,假设凶手就是王达,此前他为了毒杀孟凡强,行事可谓小心谨慎至极。他特意选了荒郊野外的废弃工厂,还在工厂里找了个隐蔽的地下室来配置乙醛,又精心设计了触发装置,目的就是想制造孟凡强实验意外死亡的假象。他如此煞费苦心,无非是不想让我们抓到把柄。然而,他怎么会如此疏忽大意,在那间地下室里留下诸多自己的痕迹呢?” “或许他觉得那个地方足够隐蔽,压根不会有人去,所以认为没必要清除自己的痕迹?”小李几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陈峰闻言,缓缓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我觉得不对,凶手如此谨慎,怎会如此想当然?再说,倘若他真想做到毫无破绽,这对他来讲,根本不是一件难事。比如说,在地下室加上一把锁,又或者将自己在地下室的痕迹擦拭干净,以及将实验相关的物品全部清走,这样做,才符合凶手一贯小心谨慎的行事风格。可他偏偏没有这么做,仿佛就是盼着有人发现那里,并且出些事故,好引导我们发现那间地下室。” 小李听闻,也不禁皱起眉头,附和道:“老大,经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感觉凶手有意引导我们发现那间地下室,进而找到王达涉案的证据。这么看来,真凶很可能伪造了王达的指纹,企图栽赃陷害他。可这人究竟是谁呢?” 陈峰凝望着远方,目光深邃,缓缓开口:“和孟凡强、王达都有工作交集,并且和王达存在竞争关系的人,还会有谁呢?” “邢嵩?”小李猛地瞪大眼睛,满脸惊讶地脱口说出这个名字。 陈峰用力点头,简短有力地说道:“没错!就是他。” 第125章 囚禁 晚上八时许,在某市郊的一座公园里,李玲珑身着一套轻便的运动服,正沿着公园小径悠然地夜跑。她步伐均匀稳健,每一步落下,都在地面上发出富有节奏的“沙沙”声,仿佛正在为静谧的夜晚打着节拍。 孟凡强遇害身亡的阴影,正渐渐从她心头淡去。夜跑带来的律动和挥洒的汗水,缓缓洗刷着那些悲伤的过往。微风轻柔地抚过她的脸颊,发丝随之轻轻舞动,一种久违的惬意悄然涌上心头。 跑着跑着,李玲珑朝着公园的一处隐蔽角落奔去。那地方,一直是她最喜欢的夜跑之处,只因那里鲜有人迹,她能毫无顾忌地迈开步伐,尽情沉醉于这片独属于自己的跑步天地。 就在她专注地奋力向前奔跑时,陡然间,脚下传来“咔嚓”一声脆响,紧接着“噗通”一声,毫无防备的李玲珑,整个人径直坠入一个预先挖好的陷阱之中。这陷阱虽不算深,但李玲珑刚一跌入,一股刺鼻气味瞬间扑面而来,她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意识便迅速消散,整个人软绵绵地瘫倒在陷阱里,人事不省。 原来,有人对李玲珑的夜跑路线了如指掌,提前在她的必经之处挖好了这个陷阱。陷阱内设置了一个精巧的麻醉机关,上面巧妙地覆盖着一层树枝与树叶作为伪装,若非仔细查看,根本无从察觉。当李玲珑一脚踩上去,瞬间跌入,机关便被触发,麻醉剂的气体“嗤”地喷射而出,李玲珑当即中招。 几乎与此同时,一个黑影从公园的假山后悄然现身。黑影行动敏捷,犹如一只潜伏已久的猎豹。他推着一辆电动三轮车来到陷阱旁,稍作打量后,便将昏迷的李玲珑小心翼翼地抱起,轻轻放入三轮车中。 随后,黑影迅速跨上三轮车,在夜色中悄无声息地驶出公园,眨眼间便消失于茫茫黑暗之中。 办公室内,陈峰心急如焚,脚步匆匆地来回踱着步。凭借缜密的推理,陈峰已然断定,王达绝非毒杀孟凡强一案的真凶。而真正的凶手,极有可能是孟凡强的另一位助手——邢嵩。 陈峰当机立断,立即吩咐手下队员前去缉拿邢嵩。然而,队员们带回的消息却令人倍感沮丧:邢嵩已不知所踪。陈峰没有丝毫迟疑,迅速向各个交通枢纽下发协查通报,以防邢嵩外逃。与此同时,在市区内全面加强警力,展开对邢嵩的全力搜捕。 但直至此刻,邢嵩依旧杳无音讯,不见踪影。 就在此时,小李神色凝重地走进来,轻声对陈峰说道:“老大,李玲珑父母报案称,李玲珑已经失联超过24小时。辖区派出所推测这案子或许跟咱们正在侦办的案件有关,便把李玲珑失踪案的相关卷宗转到咱们刑侦支队了。”说完,小李把一沓资料轻轻放在陈峰面前。 陈峰眉头紧锁,迅速翻阅着资料。资料上记录着,李玲珑是在公园夜跑时失踪的。案发当晚,李玲珑没有回家,她的父母起初以为,是孟凡强遇害一事让她心情欠佳,跑去闺蜜那儿倾诉了。毕竟以往她心情低落时,偶尔也会如此,所以当时二老并未太过在意。 然而,次日晚上,李玲珑依旧未归。李父李母隐隐觉得事情不妙,赶忙拨打李玲珑的电话,却发现手机处于关机状态。老两口顿时慌了神,他们担忧李玲珑因孟凡强之事想不开而轻生,于是急忙报了警。辖区民警调阅监控后,发现李玲珑跑进公园后就再也没出来过,而且民警在公园经过一番仔细搜寻,也未找到李玲珑。 民警查看资料后得知李玲珑是孟凡强的情人,而刑侦支队正在侦办孟凡强的案子,因此推断,李玲珑的失踪很有可能和该案有关联。于是第一时间,便把案件转给了刑侦支队。 陈峰当即率领队员前往李玲珑家中展开调查。经过一番细致详尽的排查,并未发现李玲珑留有遗书之类的物件。李父李母也提及,最近这段时间,李玲珑的情绪已有所好转,看上去不再如之前那般沉浸于悲痛之中。此外,陈峰还了解到,李玲珑正在着手售卖聆雨阁的那套房子。 综合种种迹象推断,李玲珑不像是自寻短见,反而更像是遭遇了绑架。然而截至当前,李父李母并未接到任何勒索电话。陈峰据此推测,绑架者对李玲珑另有目的,而且极有可能与孟凡强一案紧密相关。而实施绑架之人,很可能就是邢嵩。 李玲珑缓缓苏醒,刺鼻的机油味混合着腐朽气息,不由分说地钻进她的鼻腔。她猛地挣扎坐起身,眼神中满是惊恐,急切地打量四周。在昏黄黯淡的灯光下,只见陈旧货箱堆积如山,箱上落满厚厚的灰尘,有些已然破损,露出形状怪异的物件。墙壁斑驳不堪,裸露出的砖石缝隙间爬满了蜘蛛网。远处的角落,一辆废弃的叉车静静的停放。再往更远处,一扇卷帘门紧紧关闭着。她瞬间意识到,自己被囚禁在了一个仓库里。 直到这时,李玲珑才发觉,自己的双脚和双手都被绳索紧紧地捆绑着,嘴里还塞着一团棉花。 她努力回想昏迷前的场景,记得当时自己正在公园那条幽静偏僻的小路上夜跑,突然,脚下一软,似乎踩进了一个坑里。紧接着,一股刺鼻气味迅速袭来,刹那间,她便失去了意识。 此刻,恐惧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完全不清楚究竟是谁把自己囚禁在此,又要对自己做些什么。她试图大声呼救,可嘴里塞着棉花,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呜”声。 就在这时,她听到仓库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卷帘门“唰”地一下被拉起,一道强光直射而入,李玲珑被刺得下意识地闭紧双眼。紧接着,她又听到卷帘门重新拉下的声响,脚步声逐渐逼近。李玲珑缓缓睁开双眼,看清来人后,她不禁大吃一惊,原来,此人竟是孟凡强的助理邢嵩。 李玲珑双眼圆睁,冲着邢嵩,接连发出“呜呜”声。 邢嵩“嘿嘿”地一阵阴森诡笑,他伸出手,把李玲珑嘴里的棉花扯了出来。 李玲珑猛地剧烈咳嗽起来。紧接着,她眼中满是怒意,大声质问道:“邢嵩,你为什么把我抓到这儿来?” 邢嵩的面部表情瞬间变换,从最初的狰狞扭曲,慢慢转为无奈与委屈,他声音发颤:“玲珑,我前几天向你表白心意,你为何要拒绝我?你知道吗,我心里有多难过。我一直默默钟情于你,自始至终,心里都容不下其他女人。一开始,你和王达那个家伙在一起,我只能把对你的深情厚意,深深埋在心底。谁知后来,你居然又和孟凡强在一起!” 说到这儿,邢嵩的神情再度变得狰狞可怖,他咬牙切齿,满脸恨意,继续说道:“孟凡强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人!如今,他已经死了,我以为你终于可以属于我了,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你表白,可你究竟为什么要拒绝我?”邢嵩说着,缓缓跪地,痛苦地呜咽起来。 李玲珑眉头紧皱,愤怒地瞪着邢嵩:“我根本就不喜欢你!邢嵩,你赶紧放了我,我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否则,我要是失踪久了,我父母肯定会报警,到时候你吃不了兜着走。” 邢嵩缓缓抬起头,满脸悲戚地问道:“玲珑,你竟如此绝情?难道对我,你就没一点喜欢吗?” “没有,半点都没有!你这疯子,快放我走!”李玲珑奋力扭动着身子,大声怒喊。 邢嵩面部扭曲,语气中透着阴冷:“都到这地步了,你还指望我会放你走?” “救命啊!有没有人,救命!”李玲珑声嘶力竭地呼喊求救。 “哈哈哈,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用,这儿没人能救得了你。”邢嵩发出阵阵桀桀怪笑。 邢嵩目光中满是痴迷,紧紧凝望着李玲珑,语气深情地喃喃道:“玲珑,既然你不肯在这世上做我的爱人,那咱们便死后结为夫妻。”言罢,他缓缓踱步到一个看似复杂的装置旁。 李玲珑惊恐地瞪大眼睛,声音颤抖地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邢嵩又一次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随即慢悠悠地说道:“看见这个装置了吗?这可是我特意为咱俩准备的。这里面装着特殊的物质,只要我启动它,碳酸盐和酸液就会缓缓混合,进而发生反应,源源不断地释放出二氧化碳。等仓库里二氧化碳的浓度越来越高,咱们就会一同在这美妙的‘云雾’中沉沉睡去,到了地府,便再也没人能将咱俩分开啦。哈哈哈……” “不要!求求你,快放了我,我答应你,我愿意嫁给你……”李玲珑脸上写满了惊恐,声嘶力竭地大声呼喊。 邢嵩双眼噙着泪水,神色哀伤却又透着决绝:“玲珑,你骗不了我,你心里压根就没有我。唯有死,才能让我们真正长相厮守。”说罢,他的手缓缓朝着那装置的开关伸了过去…… 第126章 解救人质(上) 李玲珑眼睁睁看着邢嵩的手缓缓伸向那个装置的开关,满心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恰在此时,仓库外陡然传来警方洪亮的喊话声:“邢嵩,你已被警方重重包围!立即放弃抵抗,交出人质!” 李玲珑听到这动静,眼中刹那间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惊喜,紧接着,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她嘴唇剧烈颤抖着,压抑在喉咙里的呜咽声止不住地冲涌而出。刚刚,她几乎要放弃希望,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而此刻警方的及时出现,就像黑暗深渊中陡然亮起的明灯,让她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放松,也让她意识到,自己或许能够脱离险境了。 原来,自陈峰得知李玲珑在公园夜跑失踪后,便果断决定,亲自带领队员们在李玲珑平日夜跑的时段,前往公园展开深入调查。 他们在公园各处细致走访,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终于,重要发现浮出水面。一位傍晚时分常来公园锻炼的老大爷,向陈峰等人提供了关键信息。老大爷回忆,那晚他瞧见有一人骑着电动三轮车,车上拉着一位昏迷不醒的女子。当时,他以为那女子不过是喝多了,故而并未太过在意。如今陈峰等警员在此走访排查,他才觉得那人形迹十分可疑。 陈峰问清骑车人离去的方向后,立即借助道路监控系统,认真筛查每一个相关画面,并仔细梳理线索。最终成功锁定邢嵩逃窜的方向,而后顺着线索一路追踪,终于找到了邢嵩的藏匿之地——这座废弃的仓库。 陈峰率领一众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特警与刑警,迅速将仓库包围得水泄不通。 邢嵩听到警方的喊话,不仅没有丝毫慌张,反倒仰头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狂笑。那笑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四处回荡,满是癫狂。他涨红了脸,扯着脖子,用尽全力大声吼道:“本来,我只想和玲珑安安静静地离开这个世界,你们偏要来坏我的好事!听好了,这仓库里我早已布满了炸药,你们要是敢贸然冲进来,我可不在乎多拉几个垫背的,哈哈哈……” 陈峰听闻此言,神色瞬间凝重起来。他深知,眼下最紧要的,是赶紧核实邢嵩所说是否属实,只有这样,才能迅速制定出后续精准有效的救援与抓捕策略。他当即抄起对讲机,果断向技术支援小组下令:“启用配备高精度嗅探传感器的无人机,围绕仓库周边环绕检测,务必确定仓库内有无炸药。” 技术人员领命后,马上熟练操控无人机升空。这架无人机搭载的嗅探传感器十分灵敏,哪怕极少量炸药挥发气体,在一定距离外也能精准探测到。无人机沿着仓库周边缓缓盘旋飞行,对各个方位进行着细致探测。 不多时,技术人员根据无人机回传数据,经分析得出结论:仓库周边空气中,存在多种炸药成分的挥发物质,且浓度较高,足以判定仓库内存放着大量炸药。 陈峰眉头紧锁,深知局势已经迫在眉睫。然而,作为此次行动的负责人,他必须强压内心的焦虑,迅速思考解救人质之策,唯有如此,才能在这危机四伏的困局中,找到破局的关键契机。 第127章 解救人质(下) 获悉仓库内存放大量炸药后,陈峰深知必须谨慎行事。他低声嘱咐谈判专家,要不遗余力地稳住邢嵩,尽可能与其周旋,为救援争取更多时间。同时,陈峰急忙召集身旁队员,争分夺秒地谋划解救人质的方案。 一阵商讨后,陈峰眼神犀利地看向队员们,果断下令:“情况紧急,大家听令。小田,你带领一组人员寻找仓库通风口,看看能否悄无声息地潜入进去;小张,你带领二组从屋顶寻找突破机会。所有人员务必小心谨慎,千万不能惊动嫌犯。”队员们领命后,立刻分头展开行动。 没过多久,小田通过耳麦向陈峰汇报:“陈队,通风口位置太小,别说成年人,就连一个小孩子都爬不过去。”陈峰眉头紧锁,低声回应:“继续找找有没有其他能进去的地方,注意保持警惕。” 不一会儿,小张那边也传来消息:“陈队,屋顶确实存在薄弱之处,可一旦进行破拆,势必会发出较大声响,极有可能惊动邢嵩。您看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做?” “暂缓行动!”陈峰回复得干净利落。此刻,他心急如焚,大脑在飞速运转,拼命思索着切实可行的办法。 就在此时,苏悦气喘吁吁地匆忙跑来,语气急切地对陈峰说道:“老大,我搞到了这个仓库的建筑图纸!我发现里面有个下水井,连接着外部的下水道,说不定咱们能从下水道偷偷潜入进去。” 陈峰一听,眼睛顿时一亮,赶忙从苏悦手中接过图纸,全神贯注地研究起来。片刻功夫,他眼中闪过一抹兴奋的光芒,猛地一拳砸在图纸上,激动地大声说道:“从下水道潜入仓库,这办法行得通!” 说完,他迅速扭头看向小李,果断下令:“小李,这项任务交给你。你立刻换上紧身防水服,带上照明设备、撬棍和便携通讯器。行动时务必小心谨慎,等你到达仓库位置后,通过通讯器向我汇报,我们会配合你引开邢嵩的注意力。你打开井盖时,尽量别发出声响,以免惊动邢嵩。之后,你看准时机,随时准备制服邢嵩。记住,一定要保证人质安全。行动!” 小李很快在仓库外围找到下水道的入口,随即,他顺着湿滑的井壁,小心翼翼地缓缓攀援而下,刹那间,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气味扑面而来。井下污水翻涌,发出阵阵瘆人的声响。 小李依靠微型照明设备,在那狭窄蜿蜒,布满污垢的下水道中艰难前行。他凭借着对仓库大致方位的判断,朝着目标方向奋力前行。 与此同时,谈判专家正通过扩音器与邢嵩展开紧张的周旋:“邢嵩,伤害人质对你百害而无一利,你有什么要求,我们都可以谈,不要做傻事。” 此刻,邢嵩情绪激动,歇斯底里地狂喊道:“少跟我耍花样!你们马上给我往后退,不然我就引爆炸弹,大家一起死!” 小李终于摸索着到达了仓库下方的位置。他马上给陈峰发送确认信息:“老大,我已就位。” 与此同时,仓库外警方与邢嵩的对峙仍在持续,邢嵩正对着外面大声叫嚣,注意力全被吸引过去。小李瞅准这个时机,缓缓抽出撬棍,开始小心翼翼地撬动井盖。他精准把控每一次用力的力度,竭力不发出太大声响,额头因高度紧张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随着井盖一点点松动,小李终于将其成功撬开。他轻轻将井盖推至一旁,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只见仓库内,邢嵩正在焦躁地来回踱步,在距离他几步远的桌子上,赫然放着炸弹引爆器。而此时的李玲珑,被捆绑在一旁,脸色惨白如纸,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小李见邢嵩背对自己,双脚猛蹬排水口边缘,如离弦之箭般从排水口钻出,落地瞬间,脚步猛然发力,如猎豹扑食般冲向邢嵩。邢嵩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刚想转身,小李借着冲刺的强劲惯性飞身跃起,在空中一个侧身,左手如一道黑色闪电疾探而出,精准无比地扣住邢嵩的手腕,顺势用力一带,右手则如重锤般狠狠下压邢嵩的肘关节,只听 “咔嚓” 一声脆响,眨眼间便将邢嵩的手臂牢牢反扣在他的背后,使其完全动弹不得。 几乎同一时刻,陈峰带领其他队员如猛虎般破门而入。陈峰身形如电,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拿起桌子上的引爆器,迅速检查并解除危险。李玲珑历经波折,终于成功获救,她身体虚弱,无力地瘫倒在地上,眼中不由自主地流下劫后余生的泪水。 经现场勘查搜获,这批炸药重约5公斤。可别小瞧这区区5公斤炸药,其蕴含的威力着实不容小觑。倘若被邢嵩引爆,这股爆炸能量足以对仓库及其周边区域造成极为严重的破坏。其波及范围可达半径数十米,附近的建筑物无疑会遭受不同程度的损毁,周边人员的生命安全也将面临极大威胁,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直至此刻,方才那极度紧张的危险时刻才终于得以化解。陈峰不禁长舒一口气,心中千斤重担也终于得以落地。 第128章 罪恶萌芽 邢嵩被抓获后,深知自己的罪行已然败露,无奈之下,只得交待了全部犯罪经过。 原来,邢嵩出生于农村,自幼家境贫寒,家中仅靠父母微薄的务农收入,勉强维持生计。但他自幼便深知,唯有通过努力学习,考上大学,才有可能改变这贫苦的命运。 于是,无数个夜晚,那盏昏黄的台灯下,都有邢嵩如饥似渴地沉浸于书本的身影。 冬天,凛冽的寒风在窗外呼啸肆虐,冷风顺着窗户那窄小的缝隙,如冰刀般灌进来。屋内冷如冰窖,可邢嵩不为所动,全然不顾寒冷,依旧专心于功课。 夏日,闷热的空气仿佛能将一切蒸熟,狭小的房间里没有一丝凉风。蚊虫像是嗅到了猎物,肆意地在邢嵩身边飞舞盘旋,不多时,他的身上便布满了红肿的包块,又痒又疼。可他浑然不觉,继续全神贯注地埋头苦读。 功夫不负有心人,邢嵩凭借坚韧不拔的毅力,终于在高考中脱颖而出,以优异的成绩被国内一所重点大学的化学系录取。当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邢嵩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泪水夺眶而出。而他的父母,那两张爬满皱纹的脸上,也绽放出了久违而欣慰的笑容。 步入大学后,邢嵩深知这是改变命运的关键契机,丝毫不敢有半分懈怠。 每一堂课,他总是最早来到教室,坐在第一排,全神贯注地用心听讲,眼神里满是对知识的渴望。他紧紧跟随老师的思路,时而低头快速记录关键内容,时而双眉紧锁思考问题。遇到不懂之处,他从不放过,课间便立刻追着老师请教,直到完全弄明白才肯罢休。 图书馆对邢嵩而言,是知识的宝库。他有时顾不上吃早饭,图书馆一开门,他便第一个疾步而入,径直走向熟悉的书架区域,挑选出当天要钻研的专业书籍和学术期刊。找到座位坐下后,迅速沉浸其中。图书馆内人来人往,嘈杂声偶尔传来,但他充耳不闻,完全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直到夜幕降临,图书馆即将闭馆,他才恋恋不舍地合上书,带着满满的收获离开。 在实验室,他更是全身心投入。为了一个实验项目,常常连续数小时站在实验台前,浑然不觉时间流逝。 他还主动申请参与各种科研项目,在其中承担最艰巨的任务,不断挑战自己的极限。哪怕失败多次,他也从不气馁,反而越挫越勇,以无比坚定的决心和执着的态度,在知识与探索的道路上奋力前行。 大学毕业后,凭借扎实且出色的专业能力,邢嵩成功应聘到全国知名学府青宁大学,担任化学系专家孟凡强的实验助理。 初入青宁大学,邢嵩满怀憧憬,本想着靠自己的能力能够闯出一片天地。然而,现实却给了他沉重一击。 进入职场后,邢嵩虽然凭借勤勤恳恳的工作态度站稳了脚跟,但环境塑造的内向、木讷的性格,还是深刻影响着他的职场生涯。 邢嵩不善言辞。比如每次学术研讨会议,其他同事各抒己见、侃侃而谈时,邢嵩却总是不知如何开口。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讲出来的话也显得简短、生涩,往往还未充分表述想法,就被其他侃侃而谈的声音淹没。 邢嵩也不太会“来事儿”,有一回系里组织学术讲座,邀请了业内许多知名专家。讲座结束后,其他同事都借此机会,积极主动地和专家们建立联系。而邢嵩却傻傻地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做,直至活动结束,也没能和哪个专家说上一句话,也没留下任何一个专家的联系方式。 邢嵩还不善于搞关系。有一次,系里组织重要的科研项目申报,这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展现能力、争取晋升的好机会。大家都清楚上级领导的支持在这种竞争中的重要性。同事们纷纷行动起来,找领导疏通关系,争取更多资源支持。而邢嵩只顾埋头做事,压根没往这方面想。最后,其他同事项目申报成功,而他却以失败告终。 在实验室中,多数同事凭借家庭背景与人脉资源,轻易获取各种机遇。然而邢嵩,虽工作能力出众,却总与机会擦肩而过。久而久之,邢嵩的心理渐渐失衡。 而真正把邢嵩推向犯罪深渊的,主要有三件事。 第一件事,自担任孟凡强的实验助理以来,邢嵩就对孟凡强所带的研究生李玲珑颇具好感。实验室里,无论同事还是学生,很少有人与邢嵩主动交流。而诸如王达之流,甚至还会当面讥讽他。但李玲珑不同,每次碰面,她总是热情主动地与邢嵩打招呼,有时还会就实验问题向他请教。 日子一长,李玲珑娇俏的面容、活泼的个性和爽朗的性格,便在邢嵩那封闭已久的内心深处留下深深的烙印。邢嵩不知如何向李玲珑表达爱意,他一度误以为,李玲珑也对他充满好感,他幻想着李玲珑能先向他主动示好。同时,他留意到同事王达也在疯狂追求李玲珑,当时他并未在意,觉得李玲珑不会看上做事浮夸、喜欢投机取巧的王达。 岂料,没过多久,王达竟成功追到李玲珑。此事给邢嵩带来沉重打击,他懊悔自己未能抢先告白,可事已至此,只能将对李玲珑浓浓的爱意深埋心底。 没过多久,王达与李玲珑分手,邢嵩欣喜万分,正琢磨着如何表白时,却惊愕地发现,李玲珑竟转头投入到孟凡强的怀抱。 在邢嵩看来,孟凡强虽在业内颇具名气,但实则是一个道貌岸然、道德沦丧之徒,不仅私吞科研基金,还利用理学院副院长的职位,大肆进行权钱交易,而且年龄足以当李玲珑的父亲。邢嵩满心不解,自己心中的天使,为何会钟情于这样的人。他气得浑身发颤,双眼似要喷出怒火。他紧握双拳,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肉里,仿若只有疼痛才能让他把心中的愤懑宣泄出去。 第二件事,关乎今年系里仅有的一次晋升名额。邢嵩笃定,这个名额非自己莫属。毕竟,其他同事都已获得晋升,今年能与他一争高下的,唯有王达。但论工作年限,王达远不及他;论参与实验的数量,王达也比不上他;论工作业绩,王达更是稍逊一筹。邢嵩自觉胜券在握,晋升板上钉钉。 谁知某天,邢嵩不经意间路过孟凡强的办公室,无意间听到里面传来的对话,好奇心作祟,他忍不住驻足倾听。只听王达满脸谄媚地说道:“孟教授,这支清朝初期的黄花梨笔筒您收好。今年晋升的事,就拜托您多费心了。” 紧接着,孟凡强喜悦的声音传来:“放心,这事儿我心里有数……” 邢嵩瞬间如遭雷击,愤怒、不甘与绝望交织在他心中,如同一团炽热的火焰在胸膛熊熊燃烧,几乎要将他吞噬。他恨不得立刻冲进去,质问这两人为何如此厚颜无耻。可最终,他还是强忍着满腔怒火,默默转身离开。但心中的罪恶却悄然滋生…… 第129章 罪恶释放 彼时,孟凡强正全力推进一项极为关键的实验,此实验的成败,直接关乎能否成功申请到五百万的科研经费。孟凡强安排王达担任助手,意图借此机会为王达积累晋升资本。邢嵩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恨意如潮水般翻涌。 某个夜晚,邢嵩目睹王达完成实验数据的录入工作后,转身前往旁边的办公室接听电话。见周围空无一人,邢嵩眼中闪过一丝阴冷,这正是他一直等待的机会,他毫不犹豫、悄无声息地溜进了实验室。之后,他动作迅速地将王达刚刚输入的数据改动了一个数字。他心里清楚,即便只是改动这么一个数字,实验结果也会大相径庭,足以使整个实验功亏一篑。 事情的发展正如他所料,实验最终以失败收场。当邢嵩看到孟凡强对着王达毫不留情地一顿臭骂时,那种发自内心的畅快感觉,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邢嵩心中那股报复的欲望,仍未得到满足,于是,他精心草拟了一封举报信。在信里,他将自己知晓的孟凡强的诸多问题,巨细无遗地一一罗列出来。 之后,他把这份举报信仔细打印好,用匿名的方式,寄给了学校理学院院长韩冰。在寄出信件的那一刻,邢嵩满心期待,盼望着学校能立刻对孟凡强展开调查,最好能将孟凡强从青宁大学扫地出门。然而数日过后,却始终不见任何动静。 真正给予邢嵩致命一击的最后一件事,是不久前他主导的一项课题研究。在这个课题上,邢嵩倾注了无数的心血与汗水,满心指望借此实现命运的逆转。功夫不负有心人,研究成果丰硕,成绩斐然。正当邢嵩沉浸在喜悦之中,以为曙光将至时,却惊愕地发现,课题主办人的名字,竟然写的是孟凡强。而更让他心寒的是,在助手名单里,竟然都找不到自己的名字。 刹那间,孟凡强过往的种种劣迹如潮水般涌上邢嵩心头。此时此刻,邢嵩对孟凡强的恨意达到了顶点,理智也随之彻底崩塌。一个决绝的念头在他心中涌起——他要亲手除掉孟凡强这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自那之后,邢嵩便时刻留意着对孟凡强下手的时机。恰在这时,邢嵩得知孟凡强即将开展一项全新的研究,其中有一项关键实验,涉及乙醛的生成。 邢嵩深知,乙醛这种物质极易挥发,并且毒性极强,倘若处于密闭空间里,哪怕只是吸入极少量的乙醛,都足以致人死亡。于是,一个恶毒的计划在他心中悄然滋生——他打算制造孟凡强在实验过程中遭遇事故,导致乙醛气体泄漏,最终意外殒命的假象。 要想让计划顺利实施,邢嵩必须要寻得一个能够制造乙醛的合适场所。毕竟生成乙醛的过程充满了危险。经过连续几日的四处探寻,邢嵩终于在东郊的一处废弃工厂内,发现了一间地下室。当目光触及这间地下室的瞬间,邢嵩欣喜若狂,这里简直就是配置乙醛的绝佳之地。地下室里有一张硕大的木制桌子,正好可以用来放置实验器材,而且地下室上方还安装着一个通气扇,能够及时将有毒气体排出。觅得这一理想之地后,邢嵩分多次,将实验装备陆续搬运至此。 至于配置乙醛所需的原材料,诸如乙醇、高锰酸钾以及氢氧化钠之类的,都并非难以获得之物,至于配置的过程,对邢嵩来说更是驾轻就熟。他毫不费力地就在此地配置出了乙醛。 为了能够顺利毒杀孟凡强,邢嵩早早就开始精心筹谋,他盘算着借助实验室中央空调的出风口来实现这一罪恶目的。他心里明白,当下天气酷热难耐,在实验室门窗都会关闭的情况下,实验过程中,孟凡强必定会打开空调。然而,究竟怎样利用空调通风口来毒杀孟凡强呢?邢嵩冥思苦想,终于想出了一个绝妙之策。 邢嵩大学时曾选修过机械类专业,制作机关装置一类的东西,对他来讲,并非什么难事。因此,他制作了一个毒气释放的机关装置。该装置配备了高精度的温控与压力感应系统,他打算将这个装置连接到空调开关的电路上。当孟凡强打开空调开关,装置便会启动,按照按照预先设定好的程序,先对储存瓶内的乙醛进行加热,使液态乙醛快速转化为气体,随后通过空调出风口飘散出来,如此一来,孟凡强必死无疑。 与此同时,邢嵩还有个更为恶毒的计划,那便是将这一切嫁祸给王达。之所以选择王达,原因主要有三点:其一,王达向来就看不起邢嵩,平日里言语间对他极为轻蔑无礼;其二,王达曾厚颜无耻地追求到了邢嵩心中的挚爱——李玲珑;其三,王达行为不端,为获取晋升资格不择手段。邢嵩希望借此机会,能将王达一并除掉,至少也要让他尝尝牢狱之灾。 故而,邢嵩需要获取王达的指纹,这对他来说并非难事。他留意到王达日常喝水用的是一个陶瓷杯。 某天下班以后,办公室里只剩邢嵩独自一人。他戴上事先备好的超薄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王达的陶瓷杯。紧接着,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型光学指纹采集仪,把采集仪紧紧贴在杯壁上王达握杯时手指触碰的位置,启动设备。仅仅几秒钟,王达清晰的指纹图像就被成功采集到设备内置的存储卡里。 回到自己的秘密工作室,邢嵩打开专业3d建模软件,导入指纹图像。运用软件功能,生成了指纹的3d模型。 3d模型完成后,邢嵩将其传输至高精度3d打印机。打印机采用特殊光敏树脂材料,依据模型数据逐层固化打印。数小时后,一个与王达指纹一模一样的3d模具制作完成。 案发当日,邢嵩知晓中午12点至13点,是实验楼监控设备的常规检修时段。12时许,邢嵩见同事们纷纷前往食堂就餐,实验楼内空无一人,于是他背着装有毒气装置的背包,朝着下午孟凡强即将做实验的化验室走去。 刚一拐弯,他陡然瞧见有一人鬼鬼祟祟地抢先潜入了实验室,那人貌似是学校打扫卫生的王伯。邢嵩轻手轻脚地靠近门口,透过上方的玻璃向内窥探。只见王伯拿起实验台上的烧瓶,接着又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物件,在烧瓶上仔细捣鼓起来。邢嵩瞬间意识到,王伯或许是要在烧瓶上蚀刻裂纹,企图让孟凡强在下午做实验时发生事故。 邢嵩万万没想到,除了自己,居然还有其他人也想置孟凡强于死地。他内心一阵纠结,既然已经有人动手,自己是否还有必要实施计划。思索许久之后,邢嵩最终还是决定按原计划行动。毕竟他为这个一箭双雕的计划费尽了心思,而且他一心认为,唯有让孟凡强这个道德沦丧的伪君子死在自己手上,方能解他心头之恨。 待王伯离开实验室,邢嵩立即闪身潜入。他对实验室环境极为熟悉,迅速前往工具间,搬来一架专用的检修登高梯,而后身手敏捷地攀爬而上,熟练地打开中央空调通风口的金属格栅。紧接着,他小心翼翼地将预先备好的毒气装置,稳稳当当地放置在通风管道内部的隐蔽位置。随后,他全神贯注地把装置的电线与中央空调主控开关的电路进行连接。整个操作过程中,邢嵩始终戴着手套、穿着鞋套,确保不留下自己的任何痕迹。 一切正如邢嵩计划那般顺利推进。孟凡强在实验室中毒身亡。下一步,便是把这一切嫁祸给王达。邢嵩早就做了安排。因为他知道,东郊那座废弃工厂周边偶尔会有拾荒者出没。他特意将工厂地下室的门虚掩着,满心期待有拾荒者进入地下室,进而引发意外事故。如此一来,便能促使警方对地下室展开彻查。在那里,他已经留存了王达的大量指纹,如此,就能彻底坐实王达谋害孟凡强的罪名。 完成这一切后,邢嵩心中仍对李玲珑念念不忘。他心想,孟凡强已死,王达也已落入警方之手,如今已无人与他争夺李玲珑。邢嵩觉得李玲珑对自己其实颇有好感,之前她之所以选择别人,只是因为自己未曾主动表露爱意。于是这次,邢嵩终于鼓足勇气向李玲珑表白,可万万没想到,竟当场遭到李玲珑断然拒绝。愤怒到极点的邢嵩,瞬间萌生了和李玲珑同归于尽的念头。 邢嵩时常暗中跟踪李玲珑,知晓她晚上习惯在一处公园的偏僻小径夜跑,此处一到晚上,几乎无人经过。因此,他提前来到李玲珑夜跑的必经之地,挖了个浅坑,并在里面精心布置了一个麻醉机关。只要李玲珑一踩上去,机关便会即刻触发,喷射出来的麻醉剂,短短十来秒就能让人陷入昏迷。 邢嵩顺利将昏迷的李玲珑带到事先物色好的废弃仓库,仓库里放置着二氧化碳释放装置,他打算通过这种方式,与李玲珑一同结束生命。为确保万无一失,他还在仓库内堆放了大量炸药,以便在警方追踪而至时做最后的抵抗。然而,终究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的险恶阴谋最终未能得逞。 交代完所有犯罪过程,邢嵩恨意满满,咬牙切齿地说道:“孟凡强坏事做尽,然而法律却制裁不了他。当法律无法伸张正义时,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讨回公道。” 陈峰不屑地冷笑一声,驳斥道:“别给你的恶行披上正义的外衣,别亵渎‘正义’这两个字。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出于一己私欲的报复罢了。而你,终将受到法律的严惩。” 第130章 被休假 陈峰结束对邢嵩的审讯,打算返回刑侦支队。他刚走出电梯,一眼便瞧见了王亮的妻子。陈峰赶忙热情地打招呼:“阿姨,您怎么过来了?” 王亮妻子冲陈峰点头示意,开口说道:“周局给我打电话,说局里针对病退警员发放了一笔补贴。今天我来找周局,就是为了办理相关手续。” “王叔的病情有没有好转些?”陈峰关切地问道。 王亮妻子缓缓摇头,语气低落:“不但没好转,反而愈发严重了。” “对了,阿姨,平常王叔在饮食方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呀?”陈峰赶忙紧接着问道。 “他最喜欢喝红茶。其他倒没什么特别的。” 与王亮妻子告别后,陈峰陷入了沉思。自从上次在饭店聚餐时与徐伯瀚交流过后,陈峰得知,若是长期服用微量碘化汞,会致使人体脑部神经逐渐退化,时间一长,便会发展成阿尔茨海默症。刚刚从王亮妻子口中了解到,王亮喜爱喝红茶,而碘化汞的色泽与红茶相近,泡在茶水里,仅凭肉眼根本无法分辨。如此看来,这个暗中投毒之人就在王亮身边,究竟会是谁呢? “阿峰!”陈峰正沉浸在思索之中,冷不丁听到有人喊他。这时他才察觉,自己不知不觉已走到刑侦支队办公区门口。抬眼一看,呼喊他的人竟然是叶梦晨。陈峰满脸诧异,问道:“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去我办公室说吧。”说着,便领着叶梦晨往办公室走去。 进了办公室,叶梦晨刚坐下,就微微低下头,眼角余光小心翼翼地瞥着陈峰,脸颊微微泛起红晕,双手紧张地揉搓着衣角。她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鼓起勇气,带着几分羞涩,轻声说道:“阿峰,我母亲给我打电话,说我外公病重,让我抓紧时间回去探望。我想……你能陪我一起回去吗?”说完,叶梦晨缓缓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期待的看向陈峰。 “这……恐怕不行吧。我这边还得上班呢。”陈峰纵使反应再迟钝,此刻也明白叶梦晨的心意。他略显尴尬,下意识地抬手挠了挠头,眼神有些闪躲。 “你就不能休休假嘛?就一周时间而已。”叶梦晨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央求。 ““你也知道咱们刑警的工作性质,每天要处理各种案件,我根本脱不开身,这次,真没办法陪你回去。要不……你叫上苏悦陪你?我可以给她批几天假。”陈峰试探着提议,目光中带着些许歉意。 叶梦晨一听,“嚯”地一下站起身,眼眶微微泛红,声音里满是委屈,低声说道:“不用了,打扰你了。我先走了。”话一说完,不等陈峰回应,她便扭头走出办公室,一路头也不回,快步离开了刑侦支队。 陈峰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便专注地整理起案件资料。 在周云诚的办公室里,陈峰将邢嵩案件的侦破过程,向周云诚巨细无遗地做了汇报。周云诚听完后,脸上露出满意之色,点头赞许道:“干得漂亮!此次行动处置得当,应对迅速,不仅成功解救了人质,生擒了凶手,还最大限度地避免了人员伤亡。” 说着,周云诚顺手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朝着陈峰扔了过去,接着说道:“我给你批了十天假。” 陈峰正伸手从烟盒里往外掏烟,听到这话,拿烟的手瞬间停住,他抬起头,满脸惊讶地看向周云诚,疑惑地问道:“周局,您怎么突然给我放假呀?” 周云诚缓缓站起身,一边不紧不慢地踱步,一边语气平和地说道:“这段时间,你连着处理了好几个案子,日夜操劳,确实够辛苦的,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不用,周局。我真不需要休息。”陈峰不假思索地立马回应。 周云诚转过身,目光直直地看向陈峰,表情严肃起来:“苏悦跟我说,今天有个叫小叶的女孩子来找你,想让你陪她回趟老家,去看望她病重的外公,结果被你一口回绝了。苏悦还说,小叶老家在一个海岛上,风光旖旎,美如画卷。我给你放假,就是让你陪她回去,就当是去度假了。” 陈峰一听,脸颊微微泛起红晕,神色间带着几分尴尬,嗫嚅道:“周局,我看还是算了吧,我觉得留在警局工作更好。” “这是命令!”周局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格外严肃,斩钉截铁地说道“陈峰,你也不算年轻了,总不能一直单着吧。我听苏悦说,小叶这姑娘各方面都挺不错的,趁着这次,你多和她接触接触,看看有没有机会进一步发展下去。” “周局,我……” “就这么定了,回去马上在系统里填请假单,今天务必发出来。”周局一脸严肃,不容置疑地说道。 “是!周局。” 陈峰悻悻地离开周云诚办公室,回到刑侦支队后,在电子公务系统上填写了请假单并点击发送。陈峰心里还盼着周局能改变主意,哪想到,仅仅过了两分钟,周云诚就批复下来。 陈峰满是无奈,不住地唉声叹气,却依旧有条不紊地整理好邢嵩案件的结案资料,随后前往证物房准备移交。 刚走进证物房,陈峰便看到今天值班的,还是父亲昔日的老搭档——刘杜斌。刹那间,陈峰脑海中就浮现出上次自己支开刘杜斌,偷偷查看父亲证物视频的场景,顿时,他的耳根不由自主地微微发烫。而刘杜斌倒是神色如常,没有丝毫异样,依旧热情地和陈峰打着招呼。 两人完成案件资料的移交后,陈峰突然想起王亮的事情,于是找了个由头,开口询问:“刘叔,您知道王亮生病这件事吗?” “唉,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他以前可是个精力充沛的人,现在听说病得很重,连人都认不出来了。”刘杜斌一提起王亮,不禁连连感慨。 “刘叔,当初在警队里,你们几个人当中,谁和王亮的关系最为要好呢?”陈峰带着几分试探的口吻问道。 “要说和王亮关系最好的,那必定是高实了。我还记得,高实曾送过王亮一罐红茶,王亮当时别提多开心了,几乎每天都喝。” 陈峰闻言,心中猛然一凛:高实给王亮送过红茶?难道他趁机在茶叶里掺入了碘化汞?目前调查所获的种种线索,全都无一例外地指向高实。可是,究竟要怎样才能获取他涉案的确凿罪证呢?陈峰陷入了沉思。(案卷七完) 第131章 海岛之行 在成功破获邢嵩毒杀孟凡强一案后,周局给陈峰批了十天假期,特意让他陪叶梦晨回家乡的灵州岛,探望其病重的外公。一同前往的还有苏悦与她男友徐伯瀚。 四人登上游轮,就此开启了一段别样的旅程。傍晚,夜幕悄然降临,游轮餐厅亮起暖黄色的灯光,恰似点点碎金,温柔地洒落在餐桌上。舒缓悠扬的音乐在餐厅内袅袅回荡,而海浪不知疲倦地轻拍着船舷,发出富有韵律的声响,与餐厅里的音乐相得益彰。 叶梦晨精心装扮了一番,她挑选了一条淡蓝色连衣裙,那淡雅的色调与窗外浩渺的大海相互映衬。她将头发松松地挽起,几缕俏皮的碎发恰到好处地垂落在脸颊两侧,愈发为她增添了几分温婉迷人的气质。她的目光总是情不自禁地悄悄飘向陈峰,眼神之中,满是藏不住的羞涩与爱慕。 而陈峰,对此浑然未觉。他身着简约的白衬衫搭配休闲裤,身姿挺拔如松。此刻,他正凝眉注视着前方,深邃的眼眸中似藏着无尽思索。 苏悦亲昵地与徐伯瀚相依相偎。苏悦敏锐地察觉到叶梦晨的心思,她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打趣道:“梦晨,你今晚这么美,一会儿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期待呀?需不需要我给某人提个醒呀?” 叶梦晨脸颊瞬间变得绯红,她瞪了苏悦一眼,轻轻地拍了下她的手臂,嗔怪道:“别乱讲。”说完,还不忘偷偷瞥了陈峰一眼,惹得苏悦哈哈大笑。直到这时,陈峰才回过神,一脸茫然地看着笑得开怀的苏悦,完全摸不着头脑。 这时,服务员将一道道精致的菜肴陆续端上桌。苏悦一边优雅地切着牛排,一边饶有兴致地开口询问:“梦晨,你的家乡灵州岛,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呀?” 一提到家乡的海岛,叶梦晨的眼眸瞬间熠熠生辉,她右手轻轻托着腮帮,神色满是遐想,悠悠说道:“那可真是一座美得别具一格的小岛。它宛如隐匿在尘世一隅的世外桃源,位置虽然略显偏僻,交通也不算便利,然而它的美,在我心中,无疑是大自然最慷慨的馈赠。 环绕小岛的海水湛蓝如宝石,澄澈透亮且毫无瑕疵,恰似一整块浑然天成的巨大美玉。岛上的沙滩,仿若一条金色绸带蜿蜒环绕。那沙子细腻至极,光脚踩上去,绵软的感觉从足底缓缓蔓延至心间,惬意无比。 海岛上最令我倾心的,当属那片生机勃发的热带雨林。阳光穿过椰树宽大的叶片,如碎金般星星点点洒落在地。微风轻拂,阔大的叶子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别具一番情趣。 雨后的林子,更是迷人至极。空气中氤氲着湿漉漉的草木清香,一层又一层的薄雾如轻纱般袅袅升起,为雨林增添了一抹别样的韵味,实在是美妙绝伦……” 徐伯瀚饶有兴致地接过话头:“哇,听起来确实太美了,感觉就像一个与世隔绝的仙境。” 苏悦也在一旁应和:“梦晨,听你这么一说,我简直迫不及待,恨不得现在就登上那座小岛。” 苏悦话锋陡然一转,紧接着便问道:“话说回来,你家人都在灵州岛上生活吗?” 提及家人,叶梦晨的目光微微黯淡下来。 原来,叶梦晨一家都住在灵州岛上的灵隐村。她的外公宣保华,在灵隐村颇具声望,既是村里德高望重的乡绅,早年还是天理教的教主。 这个天理教由宣家祖辈一手创立,至今已有数百年的历史。教主之位历来由宣家人传承,据说教主拥有超自然法力,既能呼风唤雨、祈求风调雨顺以庇佑村民平安,又能对不归顺者施以诅咒,借助“风、雷、雾、霜、电”等自然力量惩戒他们,美其名曰“天谴”。 灵州岛因特殊的地理位置,自古就相对封闭,岛上居民长期信息隔绝,难以接受新的思想,故而对宣家的天理教奉若神明。灵州岛因特殊的地理位置,自古就相对封闭,岛上居民长期信息隔绝,难以接受新的思想,故而对宣家的天理教奉若神明。宣家更是借此机会,在岛上大肆敛财。不仅时常接受村民的钱财供奉,还在诸多事务上巧立名目,各种敛财,久而久之,宣家凭借这些手段积累了丰厚的家业。如今,天理教传到了叶梦晨的外公——宣保华的手中。 接受现代教育后的叶梦晨,对天理教的一些行径深恶痛绝,坚信其完全是封建迷信。她多次尝试向外公阐明道理,然而每次得到的都是外公严厉的斥责与惩罚。后来,从高中起,叶梦晨就毅然决然地离开灵隐村,外出求学。从那之后,她便鲜少再回灵州岛。工作之后,更是接连好几年都未曾踏上那片土地。 后来,叶梦晨的母亲告诉她,近年来,灵州岛与外界的交流日益频繁,灵隐村的居民有了更多接触外界新思想的机会。如今,村里信奉天理教的人已寥寥无几,天理教就此走向没落。只是灵隐村的村民对宣保华依旧心存几分敬畏,对待宣家的人也颇为客气。 然而近些年来,宣保华自己却厄运连连,诸事不顺。他育有四个子女,两男两女。大儿子宣立亮自幼罹患自闭症,至今未能成家立业。二儿子宣立明几年前遭遇意外离世,只留下一个儿子。小女儿宣美希患上失心疯,如今已被关了起来。而宣保华本人,近年来患上一种罕见的多系统萎缩症,这是一种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如今,宣保华的病情日益严重,他的身体逐渐变得僵硬,还时常不由自主地颤抖,就连穿衣、系扣子这般简单小事,对他来说都已困难至极。说话也变得含糊不清,吃饭时更是频繁呛咳。叶母担心宣保华时日不多,便催促叶梦晨尽快回来,见外公最后一面。 叶梦晨虽对外公一直心怀成见,但毕竟血浓于水,况且自己确实已多年未归,便答应了母亲。 叶梦晨自第一眼看到陈峰,便心生好感,想着拉陈峰一同回家,借此机会与陈峰进一步确定关系。然而,陈峰却果断拒绝。正当她为此黯然神伤时,苏悦打来电话,告知她陈峰已经请好假,打算陪她一同返乡。叶梦晨欣喜不已,以为陈峰到底还是在意她。可随即,她又担心与陈峰单独相处会略显尴尬,便邀请苏悦和徐伯瀚一同前往。 几人正谈得尽兴,刹那间,狂风骤起,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如密集鼓点般,猛烈地拍打着餐厅的窗户。与此同时,船身也开始剧烈摇晃起来,餐厅里餐盘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这一切,仿佛在暗暗预示着,此番海岛之行,注定波折不断…… 第132章 登岛 游轮终于缓缓靠岸。但灵州岛还相距甚远,叶梦晨、陈峰等四人旋即登上一艘摆渡小船,朝着灵州岛的方向进发。小船在波涛间仿若落叶,起起伏伏、穿梭前行。不惯水路的陈峰、苏悦与徐伯瀚,被这剧烈的摇晃折腾得苦不堪言,三人皆出现晕船症状:苏悦面色惨白,眉头紧蹙;陈峰双眼紧闭,强忍着不适;徐伯瀚则不停做着深呼吸,试图借此按捺住身体的难受。 为缓解苏悦等三人的晕船症状,叶梦晨途中特意稍作休息。随后,四人又换乘另一条小船。就这样,在迂回曲折的水路中一路辗转,历经四五个小时后,方才抵达灵州岛。 这一路折腾下来,苏悦难受至极,只觉胃里犹如翻江倒海一般,仿佛五脏六腑都要被吐出来。陈峰和徐伯瀚亦是狼狈不堪,他们脸色蜡黄,脚步踉跄,即便上了岸,依旧带着乘船后的眩晕感,神情间满是疲惫之色。 叶父叶母早早便来到渡口等候,当看到阔别多年的女儿时,眼中满溢着惊喜与激动。叶梦晨见到自己的父母,眼眶微红,立刻快步如飞地迎上前去,与他们紧紧相拥,仿佛要将这些年的思念都融入这拥抱之中 。 “爸、妈,我好想你们!”叶梦晨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哽咽。 叶父轻轻拍了拍叶梦晨的背,笑中带泪,声音微微发颤地说道:“傻闺女,我们也想你啊,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随后,叶梦晨转过身,依次向父母介绍陈峰等人。当介绍到陈峰时,她白皙的脸颊瞬间浮起一抹红晕,略带羞涩地轻声说道:“爸、妈,这就是陈峰。” 陈峰赶忙露出礼貌又亲和的笑容,微微弯腰,语气真诚地说道:“伯父伯母好,很高兴能见到二位。” 叶父爽朗地笑出了声,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陈峰的肩膀,连声道:“好好好,小陈啊,梦晨早就跟我们提起过你,今日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 叶母亦是笑意盈盈,她热情地拉过陈峰的手,亲切地说道:“小陈,一路奔波,累坏了吧,别拘束,就把这儿当作自己家。 老两口一边说着,一边不住地上下打量着陈峰,不住地点头,眼神中很是满意。显然,来之前叶梦晨就已将自己的心意告知父母,此刻叶父、叶母见到陈峰高大帅气且彬彬有礼的模样,更是觉得十分合意。 就在这时,叶母身后走出一个中年男子。他身着佣人服饰,面容丑陋,脸上布满疤痕,嘴唇外翻。此刻,他正咧着嘴朝着叶梦晨笑,愈发显得可怖。 叶母见女儿面露惧色,赶忙介绍道:“小晨,这是宁伯,他人很和善的。” 宁伯将几人的行李搬上车,七人便分别登上两辆车子,沿着蜿蜒曲折的小路行驶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来到宣府。陈峰轻轻推开车门,缓缓下车,抬眼望向眼前的建筑,不禁暗自惊叹。 只见一座古朴而又气派非凡的宅子赫然矗立。朱红色的大门高大厚重,铜质的门环泛着古朴的光泽。门口两侧,一对威严的石狮子昂首挺立。宅子的围墙由一块块青砖精心砌筑而成,墙头的瓦片排列得井然有序,飞檐斗拱之处,雕刻着精美绝伦的花纹,无不彰显着高超的工艺水准。 陈峰举步踏入庭院,一条由青石板铺就的小径,蜿蜒穿过庭院。小径旁摆放着造型各异的盆景,有的如苍松迎客,有的似灵鹤展翅,件件栩栩如生。庭院中央,一方清澈的池塘映入眼帘,塘中荷叶层层叠叠,粉色的荷花有的含苞待放,有的肆意盛开,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几条锦鲤在荷叶间穿梭游弋,鳞片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为这方宁静的池塘增添了几分灵动之美。 绕过池塘,便是宅子的主体建筑。叶父叶母引领众人来到客厅,宣家的亲眷们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叶梦晨赶忙向陈峰等人引荐家人。首先介绍的,是正坐在主位上的外公宣保华。宣保华身形极为消瘦,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双手无力地搭在轮椅扶手上,手指还时不时不受控制地痉挛抽搐。他面部肌肉僵硬,想要挤出一丝笑容,却显得无比吃力。说话时,声音含混不清,每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艰难吐出:“来……来了,好……好啊……” 紧接着,是叶母的大哥,也就是叶梦晨的大舅——宣立亮。他静静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眼神游离,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当叶梦晨一行人走近时,他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动静惊扰到,只是微微抬了下头,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紧张与茫然,双手下意识地在身前绞动着衣角,嘴里发出几声低低的、含糊难辨的声音,权当是对来人的回应。 这时,叶梦晨的二婶迈着细碎的步子,从一旁走了过来,她的脸上堆满了虚假的笑容。只见她微微仰头,刻意将语调往上一提,拉着长长的尾音说道:“哟,梦晨啊,可算把你盼回来了。这几年在外面,肯定过得风生水起吧。这次突然回来,该不是为了什么事吧?” 话音刚落,叶梦晨的表哥宣正学,也在一旁不紧不慢地接上话茬,语气里满是阴阳怪气:“是啊,梦晨妹妹,这么多年都不见你回来,这次冷不丁回来,我看肯定是有所图呀,哼哼。” 叶母听闻,原本温和的脸色微微一沉,眼神中立刻涌起浓浓的护犊之情。她向前迈了一小步,下意识地将叶梦晨护在身后,严肃说道:“你们这说的都是什么话!梦晨这次回来,纯粹就是挂念她外公,想回来看看他老人家。好好的事儿,怎么从你们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儿呢?” 叶二婶鼻子里轻哼一声,眼睛往上一翻,毫不掩饰地继续冷嘲热讽:“哼,惦记外公自然是好事一桩。可如今这家里的情况,正是错综复杂的时候,有些人呐,指不定就是打着看望老人的旗号,心里头却藏着别的小九九呢。” 叶母闻言,气得身子发抖,她脸色涨得通红,忍不住脱口而出:“我们可不是你们心里想的那种人!倒是有些人,整天就盯着家里那点家产,也不知道动了多少歪心思!” “你……”叶二婶被怼得脸涨成猪肝色,正要张嘴反驳。这时,宣保华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那咳嗽声撕心裂肺,仿佛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似的。只见宣保华气得浑身哆嗦,颤巍巍地举起拐杖,用尽全身力气拼命地跺着地,众人这才暂时停止争执。 叶梦晨赶忙快步上前,轻轻拉住母亲的手,轻声劝慰道:“妈,您别生气,身正不怕影子斜,清者自清嘛。” 说罢,她缓缓转身,目光平静地看向叶二婶和宣正学,不卑不亢地说道:“二婶,表哥,我这次回来,纯粹就是想看看外公,别无他意。家里的任何事,我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插手。” 陈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不禁眉头微蹙,心中暗想,叶家表面看似平常的氛围之下,实则暗藏玄机。为了争夺家产,内部早已暗流涌动,他们此番跟着叶梦晨返乡,恐怕来的不是时候,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 第133章 儿时玩伴 叶家老宅,因方才几人那番争执,显得有些压抑。就在众人各怀心思之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保姆李妈领着一位年轻男子走进屋来。 眼前的男子,看上去约莫二十六七岁。他剑眉高挑,双眼明亮清澈,目光之中,沉稳与聪慧交织相融。鼻梁笔直高挺,嘴唇线条刚柔并济。一头短发干净利落,衬得他整个人格外精神。 男子身姿挺拔,右手拎着药箱,迈着稳健的步伐,不疾不徐地踏入客厅。 叶母瞧见,赶忙快步迎上前去,客气地招呼道:“沈医生来了。” 男子微微点头示意,唇角轻轻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恰似微风轻拂,给人温润如玉之感。 叶梦晨目光触及眼前的男人,双眼猛地瞪大,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你是……沈念!”她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语气里,兴奋与犹疑交织。 男子瞬间转头,将视线投向叶梦晨。随后,他微微眯起双眸,上下仔细打量一番,片刻后,嘴唇微张,带着试探的口吻,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小晨?” “嗯,是我呀!”叶梦晨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几步快速跨到沈念面前,一拳砸到沈念的肩头,又惊又喜道:“我们可有好久没见面啦!你不是好多年前就离开灵州岛了吗?怎么现在又回来了?” 沈念还没来得及张嘴回应,叶母轻轻咳嗽一声,宠溺地瞥了叶梦晨一眼,嗔怪道:“梦晨啊,你看看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没个正形,也不怕朋友们笑话你。” 说完,叶母转头看向沈念,脸上挂着感激的笑容,替他解释道:“沈念如今可是有名的医生呢,你外公这病啊,多亏了沈医生。每次他都不辞辛劳,亲自过来给你外公问诊,为了你外公的病情,他可没少花心思,操了不少心呢。” “伯母,您太客气啦,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帮忙是理所当然的事儿。何况宣老爷子向来德高望重,能为他诊治,也是我的荣幸。对了。宣老爷子这两天身体状况如何?” “哼,都断断续续看了这么久,老爷子的病不但没好,反倒更严重了。我看呐,说不定有人居心不良,故意找个庸医来,至于什么目的,我就不多说了。”叶二婶又开始夹枪带棒地冷嘲热讽,她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嘴角向下一撇,眼神里尽是满满的不屑。 叶母脸色一沉,声音陡然拔高几分,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喝道:“现在沈医生要给我父亲看病,无关人等都请出去!” 紧接着,她又把目光转向叶梦晨,语气轻柔地说道:“梦晨,你先带着你的几个朋友去住处休息,晚上咱们设宴给他们接风。” 叶二婶听了,重重地“哼”了一声,使劲跺了下脚,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什么,极不情愿地转身,扭着屁股,一摇一摆地甩着步子悻悻离去。宣正学见状,赶紧小跑着跟在后面,一起离开了客厅。 叶梦晨领着陈峰几人来到住处。这里有两个房间,与叶梦晨的房间相邻。她带着众人走进屋内,边轻轻推开房门,边介绍道:“大家看看,这就是你们的住处啦。” 紧接着,她简单介绍了房间设施的使用方法。末了,她略带羞涩地挠挠头,歉然地说道:“设施稍显简陋,你们这些天将就些吧。” 苏悦亲昵地搂着叶梦晨的胳膊,由衷说道:“梦晨,你太客气了。我都没想到住宿条件能这么好,丝毫不亚于星级酒店。” 几人随意地坐在床头,自然而然地闲聊起来。叶梦晨回想起刚才客厅里宣家几人的争执场景,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她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满是歉意地说道:“真不好意思,刚才都怪我二婶事儿多,搞得场面那么难看,让你们看笑话了。” 苏悦一脸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梦晨,我有点不明白,你二婶和你表哥对你,怎么是那种态度呢?而且,我看他们对伯母也不太尊重。” 叶梦晨重重地叹了口气,缓缓道出其中缘由。原来,宣家产业颇为丰厚,近年来围绕着财产分配与权力继承,纷争不断。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叶二婶。自从叶梦晨外公病重后,叶母便挑起了掌管家族事务的重担,成为家族中实际的掌权人。这让叶二婶心里极为不痛快。 叶二婶认为自己儿子作为宣家孙辈里唯一的男丁,理应顺理成章地成为宣家产业的继承人。而叶母既已嫁入外姓,便不该再插手宣家事务、掌管宣家产业。如今叶母这般做,显然是对宣家家产有所觊觎。因此,叶二婶平日里没少对叶母冷嘲热讽。如今叶梦晨外公身体每况愈下,叶二婶更是将叶母一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见叶梦晨这个时候回来,就以为她是来争夺家产的,心中的敌意瞬间被点燃,所以刚才也顾不上有外人在场,便毫无顾忌地发作起来。 众人皆感慨了几句。稍顷,苏悦眼神中透着狡黠,凑到叶梦晨身旁,神秘兮兮地问道:“梦晨,那个沈念,你俩以前是不是有点啥情况呀?” 叶梦晨嗔怪地白了苏悦一眼,轻声说道:“别瞎说!我们那时候还小,经常一起玩耍,他对我格外照顾,我一直都把他当作大哥哥看待。” 说完,叶梦晨悄悄瞥了陈峰一眼,见他神色如常,没有丝毫反应,心底不禁涌起一股失落。 苏悦兴致不减,继续追问道:“我刚听你讲,他也是很多年前就离开了灵州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叶梦晨微微叹息,神情略显黯淡,缓缓说道:“他呀,实在是太不幸了。在他年仅十二三岁的,他父亲莫名遭雷击身亡,没过多久,母亲又于一场意外中触电身亡。小小年纪便沦为孤儿。还好后来他堂叔把他接走了。真没想到,这次回来还能碰见他。” 此刻,叶梦晨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两人刚刚见面时的场景。她能明显感觉到,沈念对自己已然有了几分疏离。往昔两小无猜的美好画面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浮现,可如今,那份亲密无间的感觉却已渐行渐远,再也无法寻回。这般念头闪过,叶梦晨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涩,眼神中也悄然流露出一抹落寞。 第134章 台风遽临 晚饭时分,宣家宽敞的餐厅内灯火璀璨,温馨氛围四溢。宣家众人都已经端坐在餐桌旁,而叶二婶和她儿子宣正学并没有出席。 实木餐桌上,琳琅满目的海鲜令人目不暇接,简直就是一场海洋珍馐的奢华飨宴。 最先夺人眼球的,是品类繁多的海鱼。清蒸海鲈鱼,鱼肉呈现出诱人的莹白之色,表层浇淋的热油“嗞嗞”作响,瞬间激发出馥郁的鱼鲜之香;红烧大黄鱼,鱼皮煎至金黄,裹着浓稠红亮的酱汁,每一寸鱼肉都饱浸酱汁的咸香与鲜甜;香煎多宝鱼,外皮煎至酥脆,泛着诱人的金黄,微微绽裂的缝隙间,鲜嫩的白色鱼肉若隐若现,散发着阵阵焦香。 贝类海鲜同样大放异彩。蒜蓉粉丝蒸扇贝,扇贝肉饱满地安卧在壳内,上面铺满金黄蒜蓉与吸饱鲜汁的粉丝,蒜香、粉丝香与扇贝的鲜香完美交融;辣炒花蛤,壳微微开启,露出娇嫩的肉体,红亮辣椒与花蛤相互映衬,令人望之食欲大增;白灼蛏子,蛏子肉火候恰到好处,鲜嫩弹牙,搭配特制蘸料,简约却美味至极。 虾类更是餐桌上的焦点。油焖大虾色泽红亮油润,虾壳酥脆,虾肉紧实弹牙,浓郁酱汁紧紧包裹着每一只虾;椒盐皮皮虾,虾身炸得金黄诱人,椒盐香气沁入每一丝虾肉,轻轻剥开虾壳,鲜嫩虾肉便展露无遗;那盘白灼基围虾,虾身晶莹剔透,完美留存了虾肉最本真的鲜味,佐以精心调制的酱油与芥末蘸料,入口清爽鲜美,令人回味无穷。 除此之外,餐桌上还有螃蟹的多样做法以及其他琳琅满目的各式海鲜,丰富程度简直让人目不暇接。苏悦一看到满桌这般丰盛的菜肴,双眼瞬间一亮,直呼道:“哇塞,这也太丰盛了吧!” 叶母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亲切地回应道:“苏悦,别客气啊,你要喜欢吃,就多吃一些。这些海鲜可都是今天一大早从海里捞上来的,特别新鲜。咱们海岛别的不敢说,海鲜绝对管够,保准让你们吃得尽兴。” 苏悦忙不迭地“嗯嗯”两声作为回应,紧接着,她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这时,叶母悄然向叶梦晨递了个眼色,提醒道:“梦晨,别光顾自己吃,给小陈也夹夹菜。” 叶梦晨“嗯”了一声,脸上笑意嫣然,随即拿起一双公筷,夹起一只油焖大虾,动作轻柔地放进陈峰碗里,轻声说道:“阿峰,尝尝这油焖大虾,咱们海岛特有的做法,用的都是刚从海里捞上来的新鲜海虾,味道鲜美得很。” 陈峰连忙回应:“谢谢,我自己来就好。”语气中透着几分窘迫。 饭局才进行没多久,叶梦晨的外公缓缓放下手中碗筷,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响。叶母见此情形,赶忙在一旁解释:“老爷子是让你们别拘谨,尽情吃好喝好,他吃饱了,先离席了。” 话音刚落,宁伯赶紧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宣保华。只见宣保华身形佝偻,身体止不住地剧烈颤抖,每走一步都显得迟缓而艰难,在宁伯的搀扶下,一步一颤地缓缓离开了餐厅。 众人依旧边吃边聊,气氛融洽,只有宣立亮默不作声。没过一会儿,他也站起身来,眼神木然,面无表情,头默默低垂着,径直朝着餐厅门口走去。叶母略带歉意地向陈峰等人解释道:“你们别介意哈,他打小就患有自闭症,不太会与人交流,也不太习惯这种热闹的场面。” 陈峰微微颔首,客气地回应道:“伯母,不碍事的,来之前,梦晨和我们说过这事。” 正说着话,外面冷不丁传来两声闷雷,仿若沉闷的战鼓在耳畔擂响。转瞬之间,窗外的天色迅速暗沉下来。随即,狂风如凶猛的巨兽,裹挟着尖锐刺耳的呼啸声疯狂地扑卷而来,恶狠狠地撞击着窗户玻璃,发出“哐哐哐”一阵紧似一阵的巨响,仿佛要将玻璃震碎。 苏悦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脸色瞬间惨白,她下意识地抓住徐伯瀚的手臂,眼中满是惊恐,声音微微颤抖地问道:“这是怎么了?感觉好吓人啊!” 徐伯瀚赶忙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抚道:“别怕,估计是台风登陆了。” 叶母神色从容淡定,目光温和地看向苏悦,轻声宽慰道:“小苏,别害怕,是台风来了。我们在这海岛上生活了这么多年,对台风早就见怪不怪了。这房子坚固得很,你放心,肯定不会有事的。” 陈峰等人朝窗外望去,只见院子里的树木在狂风的猛烈肆虐下,痛苦地扭曲着身姿,树枝恰似疯狂挥舞的黑色手臂,仿佛在奋力挣扎,却又无力挣脱狂风的桎梏。树叶被狂风无情地剥离,漫天飞舞,犹如一群迷失方向的黑色蝴蝶,在空中慌乱地四处飘散。 远处的海面更是呈现出一番惊心动魄的景象,海浪如巍峨山岳般高高耸起,以雷霆万钧之势,凶猛地砸向岸边,溅起数丈高的白色水花,伴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好似要将整个海岛都夷为平地。 雷电交加之际,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被狂风裹挟着,如同密集的子弹,狠狠砸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炸裂声响。餐厅里的众人皆被这狂风暴雨的恐怖肆虐声所笼罩,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 苏悦紧紧依偎在徐伯瀚怀里,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和惊慌。徐伯瀚虽竭力安慰着苏悦,但神色间也难掩一抹担忧。陈峰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可眼神中还是透露出些许焦虑,他眉头紧锁,目光聚焦在窗外那恐怖的景象。叶梦晨、叶母则相对从容淡定,静静地注视着窗外的狂风骤雨,毕竟她们早已习以为常。 叶父察觉到陈峰等人的紧张情绪,试图将其驱散,于是刻意提高音量,大声招呼道:“没事的,大家都别慌!台风虽说来势汹汹,但很快就会过去。来,咱们别管它,继续吃饭。” 然而,面对这狂风暴雨的疯狂肆虐,陈峰等人的食欲早已被冲刷殆尽,几人只是机械地动了两下筷子,心思完全不在食物上。 这场来势汹汹的台风,宛如一场巨大危机拉开的恐怖序幕,似乎在预示着,他们此次行程,恐怕将会被卷入到一场罪恶风暴之中…… 第135章 风谴 待风暴稍小,叶母赶紧吩咐李妈带着众人回房休息。好在叶宅各房屋之间都有长廊相连,倒不必担心被雨水淋湿。陈峰回到房间,洗漱之后躺在床上,许是旅途奔波着实辛苦,没过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阳光直直透入窗内,台风过境后的庭院一片狼藉,狂风扯落的树叶,此刻散得四处皆是。原本摆放规整的花盆被狂风无情掀翻,不少已然破碎,泥土溅落四周。花草或是被压在花盆之下,或是歪歪斜斜地倒伏一旁,失去了往日的生机。 远处海面,此时已恢复平静,然而沙滩上,台风肆虐的印记触目皆是。海浪将各类杂物一股脑推上岸。散架的木船碎片、纠缠的海草,以及海水里裹挟而来的塑料瓶、破旧渔网等,横七竖八地散落在沙滩上。曾经美好的海滩,经此台风冲击,如今满目疮痍。 苏悦早已起床,她已然忘却了昨日的恐慌,此刻,正蹲在庭院里,饶有兴致地逗弄着一只小昆虫,时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徐伯瀚则站在一旁,面带微笑,眼神中满是宠溺地看着仿若孩童般的苏悦。 陈峰经过一夜酣眠,已然恢复了活力。此时,他也身处庭院,海风轻拂,带着泥土的芬芳,让他心旷神怡。 叶梦晨迈着轻快的步伐,款步从房间里走出,笑意盈盈地说道:“昨天休息得怎么样?我带你们去吃早餐吧。” 叶梦晨领着陈峰等人步入餐厅,只见叶梦晨的外公、叶父以及叶母早已在座位上就坐。陈峰一行人礼貌有加,纷纷带着友善的笑容,同宣家众人一一亲切打招呼 。 这时,叶梦晨的大舅迈着略显僵硬的步伐,脑袋低垂着缓缓走来。他眼神游离,似乎刻意回避着众人的视线,双手时不时无意识地搓捻着衣角。 然而,叶二婶和她儿子却迟迟未见现身。叶母见状,不禁微微皱眉,面露几分不悦,转头对身旁的李妈吩咐道:“李妈,去叫二弟妹和她儿子过来。家里有客人,他们老是无故不来,实在不合礼数。” 就在李妈转身要离开之际,众人耳畔猝然响起一声凄惨的叫声。紧接着,便瞧见叶梦晨的表哥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他涕泪横流,大声哭喊着:“不好了,我妈她……她死了!” “咣当”一声,叶梦晨外公手中的茶杯应声掉落,摔得粉碎。众人在叶梦晨表哥的引领下,赶忙朝着叶二婶居住的院落奔去。 众人匆匆赶到院落后,眼前惨烈的景象,瞬间震慑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只见一棵粗壮的大树齐根折断,横亘在院中,叶二婶被重重地压在树干之下。她身体扭曲,背部紧贴地面,双腿以怪异的角度弯曲着。她脸侧向一旁,粗壮的树干死死压在她的头部,致使头部流出的鲜血已然洇湿了地面的泥土,形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色。她双眼圆睁,脸上满是惊恐与痛苦交织的神情,仿佛生命的最后一刻经历了极度的痛苦与挣扎。 陈峰见状,瞬间展现出刑警的专业素养。他迅速提高音量,大声喊道:“大家都不要乱动,不要靠近!保护现场至关重要!” 众人听闻,下意识地停下脚步,脸上满是慌乱与不知所措。 陈峰迅速转头看向苏悦,简短吩咐道:“苏悦,你配合我检查现场,注意别破坏周边痕迹。” 二人脚步轻缓,小心翼翼地靠近大树。陈峰的目光紧紧锁住树干与叶二婶身体的接触处,眼神专注,仔细搜寻着合适的着力点;苏悦则全神贯注地留意着周边地面,每一步都谨慎万分。 二人站定位置,互相点头示意后,同时发力,试图挪动大树。他们双手紧扣树干,身体微微下蹲,用尽全身力气向上抬、向前推。然而大树却纹丝不动。陈峰眉头紧皱,目光快速扫向四周,随即朝叶母喊道:“伯母,这儿有没有撬棍之类的工具?” 叶母听闻,神色一紧,急忙吩咐宁伯:“快去拿!” 宁伯不敢耽搁,转身匆匆离去,片刻后便折返回来,手里握着一根长把撬棍递给陈峰。 陈峰接过撬棍,迅速观察地形,随即将撬棍一端插入大树底部与地面的缝隙间。他双脚稳稳站定,双手紧紧握住撬棍,身体微微后仰,借助腿部蹬地、手部下压以及自身重量产生的合力,猛地发力上撬。他咬紧牙关,手臂上的肌肉因用力而高高鼓起,伴随着撬棍撬动,大树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却只是微微一动。 苏悦见状,急忙上前帮忙,与陈峰一同发力。两人齐声呼喝,再次加大力度。伴着“嘎吱”一声,大树终于有所松动。二人不敢松懈,持续施力,终于成功将大树从叶二婶身上挪开。 大树挪开后,陈峰立刻蹲下身子,仔细检查尸体。他戴上随身携带的手套,先轻轻触碰叶二婶的颈部,随后又俯身检查口鼻,最终确认已无气息。他专注地查看尸体上的伤痕,苏悦则拿出小本随时准备记录。陈峰一边检查一边沉稳地说道:“从目前情况初步判断,大树倒下直接砸中死者头部,造成重创,这可能是致死的主要原因。苏悦,仔细检查一下周边有没有异常的痕迹。”苏悦得令后,有条不紊地在现场展开勘查,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隐藏线索的角落。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而瘆人的“哈哈哈”笑声猛地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形瘦弱的中年女子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她的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头发上还别着一朵俗艳至极的大红花,显得格外诡异。她双眼圆睁,眼神迷离又疯狂,她张大嘴巴“咯咯”笑着,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 此人正是叶梦晨那患失心疯的小姨——宣美希。 她一路趔趄着奔到近前,手指着地上叶二婶的尸体,扯着嗓子大声叫嚷道:“报应,这是天道降下的责罚——风遣,哈哈哈,报应,风遣来了……”那笑声尖锐刺耳,在这寂静又压抑的氛围中,如同鬼魅的嘶嚎,显得尤为惊悚。 叶母看到这一幕,眉头瞬间紧紧拧在一起,她满脸怒色,对着李妈怒斥道:“是谁把二小姐放出来的?” 李妈吓得身子不由地一颤,低垂下头,避开叶母的目光,战战兢兢地低声回道:“我……我不知道呀,门都是锁得好好的。” 此时,宣美希仍处于疯癫状态中,不断笑喊着:“报应,这是来自老天爷风遣的惩罚,风遣来了,哈哈哈……” 宁伯此刻也抖如筛糠,哆哆嗦嗦地说道:“宣二夫人莫不是真遭风谴了?太可怕了,这可如何是好……” 李妈同样被吓得不轻,她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小心翼翼地问叶母:“大……大小姐,不会真像二小姐说的那样,宣二夫人是遭老天报复,被……被风遣了吧?” 叶母眼神凌厉,狠狠瞪了李妈一眼,喝道:“胡说什么?还不赶紧送二小姐回去?” 李妈被吓得一哆嗦,再也不敢吱声,赶忙与宁伯一起上前,拖拽着宣美希离开。宣美希仍不断叫嚷着:“报应,风遣,哈哈哈……”声音渐行渐远,却依旧恐怖如斯。 第136章 初探 李妈和宁伯刚把叶梦晨疯疯癫癫的小姨拽走,便听到叶梦晨的大舅宣立亮,带着几分怯意嗫嚅道:“大树被狂风吹断了,这是老天的责罚,是风遣……” 众人平日里见惯了沉默寡言的宣立亮,此时听他竟说出这般话语,都惊疑不定,面面相觑。就在这时,只听一旁的陈峰突然语气沉沉地说道:“这不是一起意外,是谋杀。” 刚刚还满脸惊恐的宣正学,这才回过神来,声音陡然拔高:“什么?谋杀!你确定?” 此刻,陈峰正蹲在大树齐根断裂之处,他冲宣正学点了点头,神情肃穆地说道:“我确定。我仔细查看过这棵树的断裂处,明显是被人锯断,而非被大风吹折的。” 陈峰稍作停顿,接着补充道:“据我推测,凶手事先用锯条在大树根部锯出一道很深的切口,但并未将其完全锯断,因此大树暂时还能维持不倒。台风袭来时,狂风持续冲击这棵被动过手脚的大树。随着风力增大,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大树,在风力作用下,根基再也支撑不住,最终砸倒了正站在树下的二婶。我推断二婶应该是被凶手有预谋地引到了这棵大树底下。” “谁?是谁杀了我妈,一定是你,你想独占宣家家产!””宣正学手指如戟,直直指向叶母,双目充血通红,怒目圆睁,如癫狂一般大声叫嚷着。 “你胡说八道什么?看你现在伤心过度,满嘴胡话,我暂且不与你计较。”叶母横眉冷对宣正学,眼中满是愤怒,大声说道。 双方正僵持不下,气氛剑拔弩张之时,突然传来李妈一声惊呼:“不好了,老爷晕倒了。”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宣保华双眼紧闭,已然倒地不起。众人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抬着宣保华往房间走去。叶母焦急万分,忙不迭地嘱咐李妈:“赶紧给沈医生打电话,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过来给老爷子看病。” 这时,苏悦神色匆匆地走到陈峰跟前,神情严肃地说道:“老大,我已经通知属地派出所了,但他们说这几天都有台风,来灵州岛的水路已经被紧急封锁了,至少要3天后他们才能赶来。老大,你看现在这情况该怎么办?” 陈峰眉头紧锁,思索片刻后,转头礼貌地问叶父:“伯父,最近几天警方暂时无法过来接手案件,您是否知道此地哪里比较适合安置尸体呢?” 叶父立刻不假思索地说道:“离这儿不远,有个天然的岩洞,里面温度极低,用来储存尸体再好不过。以前村里有人离世,又恰好赶上台风,没办法及时处理的时候,都会把尸体暂时放在那里。放个三天、五天的,都不会腐败。” 陈峰听闻,点了点头,随即有条不紊地安排起来。他先让叶父找来几块厚实的木板,和苏悦一起将木板拼成简易的担架。两人小心翼翼地将二婶的尸体抬放到担架上,确保尸体平稳放置。随后,陈峰和宁伯稳稳地抬起担架的一端,苏悦与徐伯瀚则默契地抬起担架的另一端,叶父快步走到前面带路,一行人沿着一条蜿蜒曲折、布满碎石的小路,缓缓朝着岩洞方向走去。 到达岩洞后,里面光线昏暗,陈峰和苏悦借着手机的光亮,将尸体放置在岩洞位置较高并且干燥平整的地方,确保尸体摆放平稳后,这才放心地转身离开。 众人刚出岩洞,天空渐渐暗沉下来。叶父抬头望了望,说道:“台风马上又要来了,咱们得赶紧回去。”众人听闻,急忙折身返回宣府。 回到宣府,在叶梦晨的陪同下,陈峰与苏悦立即找到宣正学,准备了解相关情况。一开始,宣正学望向陈峰等人的眼神里,满是戒备与抵触。但当叶梦晨向他介绍,说明陈峰乃是s市刑侦支队队长时,他这才稍稍放下心中的芥蒂。 陈峰率先礼貌发问:“宣先生,最近您有没有察觉到您母亲有什么异常之处?” 宣正学认真思索了片刻,眉头紧皱,缓缓说道:“经你这么一提,我倒确实觉得,我妈最近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可究竟为何事,我也不太清楚。” 陈峰微微点头,紧接着继续发问:“昨晚您是何时离开母亲身边的呢?” “昨晚原本我打算和大家一同用餐,可我妈不让我去,说不能给大姑留情面,得给她点颜色瞧瞧。没办法,我只好就在母亲这儿吃了饭。吃完后,我瞧见外面起风了,琢磨着台风估计马上就到,就回自己房间去了,大概是晚上九点钟。” 陈峰目光紧紧盯着宣正学,紧接着追问道:“那之后呢,你有没有留意到您母亲是什么时候出门的?” 宣正学无奈地摇了摇头,叹口气说道:“没有啊,我早早就睡下了,而且昨晚风雨声那么大,我根本不知道我妈啥时候出去的。” “那你是如何发现母亲遗体的呢?”陈峰又抛出一个问题。 “今天早上起床,我本想去叫我妈一起吃早餐,敲门却无人应答。我以为她先去餐厅了,便也准备过去。哪料到刚到院子,就看见我妈她……”说到这儿,宣正学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悲痛地大哭起来。 “我们能否去你母亲的房间查看一番吗?”陈峰试探着询问。 宣正学抬手抹了抹满脸的泪水,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便领着陈峰与苏悦朝着母亲的房间走去。陈峰和苏悦随即在叶二婶的房间里展开了细致的勘查。然而,经过一番全面又仔细的检查,并未有新的发现。 陈峰准备离开之际,神色认真地对宣正学说道:“宣先生,如果你之后回忆起任何新的线索,还请及时告知我们。” 宣正学目光闪烁,先是看了叶梦晨一眼,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我觉得是大姑杀了我妈。大姑一直觊觎宣家的家产,肯定就是她干的!”叶梦晨一听这话,气得脸色涨红,愤怒地大声喝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可以告你诽谤!” 陈峰眉头紧皱,语气严肃地说道:“宣先生,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我们不能无端怀疑任何人。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但毫无根据就揣测他人是凶手,不仅会对无辜之人造成伤害,也不利于案件的调查,我们必须依靠证据来查明真相 。” 几人从叶二婶房间出来,沿着走廊缓缓前行。陈峰独自落在队伍末尾,神色凝重,陷入沉思: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凶手极有可能就藏在宣府众人之中。但这个人究竟是谁?其犯下这起命案的动机又是什么?此次海岛之行才刚刚拉开帷幕,命案却突如其来。这起命案是否会就此结束?接下来的日子里,还会不会有意想不到的状况发生呢? 第137章 悲惨往事 众人返回住处,路过叶梦晨外公的房间时,只见沈念提着医药箱,正从宣保华房中走出。叶梦晨瞧见,赶忙快步迎上去,一脸焦急地问道:“沈念,我外公怎么样?没什么大碍吧?” 沈念冲叶梦晨微笑点头,接着说道:“宣爷爷本就身体虚弱,这次又受了过度惊吓,所以才会晕倒。我开了些药,就目前状况而言,暂时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不过,往后可得多多留意,千万别再让宣爷爷受到类似的刺激了。” 陈峰一行人刚回到住处,外面便狂风大作,紧接着电闪雷鸣,刹那间,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 用力敲打着窗户,似要将这世界的喧嚣宣泄殆尽。经历过昨晚台风的肆虐,陈峰等人已稍有适应,对台风的恐惧也消减了几分。众人围坐在一起,苏悦满脸好奇,向叶梦晨问道:“梦晨,你小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 叶梦晨听到这话,眼中瞬间闪过一抹黯淡,声音低沉地说道:“小姨她,也是个可怜人。” 原来,叶梦晨的小姨宣美希,曾是叶梦晨外公的掌上明珠。然而,一件事的发生,彻底扭转了一切。 大约在二十五年前,宣美希正值青春妙龄,情窦初开的她,与同村的林森相恋。林森这小伙子模样俊朗精神,对宣美希更是关怀备至,只是家境贫寒,父亲早逝,家中只剩老母亲,全家生计仅靠林森一人出海打鱼维持,日子过得颇为清苦。 宣保华得知宣美希和林森相恋这件事后,顿时火冒三丈,他认为林森家境太过贫寒,根本和他家门不当户不对,因此态度坚决,不同意两人在一起。宣美希从小备受宠爱,哪里肯听宣保华的话,仍旧与林森频繁来往。 宣保华在灵隐村乃至整个灵州岛,都有着颇高的威望,他找来一些当地的地痞流氓,不仅把林森的家砸得乱七八糟、一片狼藉,甚至还把林森的老母亲打成了重伤。他们更是警告林森,不准再纠缠宣美希,还声称这次只是小惩大诫,倘若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林森万般无奈,只能向宣美希提出分手。宣美希了解事情缘由后,气愤不已,竟当着众多村民的面,毫不留情地痛骂自己的父亲,她指责宣保华干涉自己追求婚姻幸福,根本不是个好父亲,还怒斥他搞封建迷信,借机敛财等等。这些话如连珠炮般脱口而出,把宣保华气得够呛,他直接将宣美希拘禁起来,不准她再踏出家门半步。 谁料,宣美希趁保姆送饭的时候,偷偷溜了出来,而后竟与林森私奔。宣保华得知此事后,怒不可遏。他深知灵州岛地理位置偏僻,交通极为不便,两人要逃离唯有驾船走水路这一条途径,于是便召集了众多村民,乘坐大船前去追赶。终于,在两人即将靠岸之际,把他们抓回了村落。 宣美希被抓回来后,声泪俱下地苦苦哀求父亲成全她与林森,还哭诉说自己已然怀有林森的骨肉,坚定表示今生非林森不嫁。宣保华听闻此言,顿时怒发冲冠。然而,他表面上佯装安抚宣美希,声称事已至此,会遂了她与林森的心愿,以此来放松宣美希的警惕。可背地里,竟伙同村里的一名医生,给宣美希下了麻药,残忍地打掉了她腹中三个多月大的胎儿。 没过多长时间,林森出海捕鱼,不知遭遇了什么变故,渔船竟被一阵不算太大的风浪掀翻,林森瞬间坠入海中,就此再也没能上来。而他年迈的母亲,也在一次台风来袭时,因屋顶突然坍塌,被无情地压死在床上。 一时间,一种说法在村落里悄然传开,很快便人尽皆知。这种说法便是,林森冒犯了拥有法力无边的宣保华,觊觎了本不该觊觎之人,被宣保华降下诅咒,借助风这一自然力量使林森和他的母亲受到了惩戒,名为风遣。 宣美希得知自己的孩子被父亲打掉,爱人林森又坠海身亡,这一连串沉重的打击让她根本无法承受。她悲痛欲绝,受了极大刺激,将家里的物件砸得七零八落,从此便患上了失心疯。宣保华无奈之下,只好把宣美希锁在一间离主宅较远的小屋里,不敢放她出来。就这样,一转眼二十几年过去了。 众人听了叶梦晨小姨这一段悲惨过往,无不唏嘘感叹。苏悦喟然叹道:“我原以为父母干涉子女婚姻,只是小说里的情节,没想到现实中竟真有这样的事。你小姨,当真是个命苦之人。” 叶梦晨点头应道:“灵州岛交通极为闭塞,与外界鲜少接触,宣家的家风依旧沿袭着以前封建社会大家长那一套。实不相瞒,我对我外公的一些做法也颇为不满,不然我也不会那么早就离开灵州岛了。” 叶梦晨话锋一转,语气中透着些许伤感:“不过这次回来,看我外公病得如此严重,我心里着实难过。以往他身子骨特别硬朗,连小毛病都不曾有过,真不知如今怎么就病成这样了。” 苏悦听闻,赶忙劝慰道:“梦晨,你别太伤心啦。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过段时间,你外公的病就痊愈了呢。” 几人正说着话,窗外的风雨不知何时已悄然停歇。徐伯瀚转头看向窗外,低声自语:“起雾了。” 陈峰等人顺着徐伯瀚的话望向窗外,只见远处的山峦,逐渐被一层乳白色的雾气所环绕。不远处的大海,也被一片浓雾悄然笼罩。海平面已与天空融为一体,消失在一片白茫茫之中。平日里清晰可见的灯塔,此刻也只隐隐透出一丝微光,在雾气里摇曳闪烁,好似神秘的幽灵之眼。 近处的树木,在雾气中只隐约露出轮廓,像是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那些院落里平日里清晰可见的小径,此刻也隐匿在茫茫雾气之中,变得若隐若现。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一片白茫茫的雾霭,静谧而又迷离,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朦胧的沉睡。 几人正在欣赏这雾中别样的景致,突闻李妈在外面惊恐呼喊:“不好了,宣二少爷死了。” 众人听闻,顿时惊愕万分。叶二婶尸骨未寒,还不到一天,她儿子竟也命丧黄泉!这究竟是怎样的诡异情形?陈峰心中涌起一股不祥预感,隐隐觉得这一系列死亡事件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巨大且险恶的阴谋,而他们,不可避免地将被卷入其中。 第138章 雾谴 陈峰、苏悦等人听闻叶梦晨表哥宣正学的死讯,心急如焚,马不停蹄地赶往案发地点。此刻,大雾尚未消散,空气中弥漫着湿冷的雾气,当陈峰等人匆匆赶到叶二婶的院落时,透过朦胧雾气,隐隐绰绰间,只见一人倒在一棵大树之下。陈峰快步走近一瞧,正是宣正学。 只见他头部有一处创口,皮肉翻卷,鲜血汩汩涌出,顺着脸颊蜿蜒而下,浸湿了衣领,又顺着脖颈淌落,洇湿了身下的土地,在地面上汇聚成一小片殷红的血泊。 周边草地上,也散落着星星点点的斑斑血迹。 宣正学的头部不由自主地向一侧歪斜,颈部肌肉也随之扭曲变形。他双目圆睁,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此时,在宁伯的搀扶下,宣保华拄着拐棍,脚步蹒跚、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看到眼前这一幕,他忍不住连连顿着拐杖,老泪纵横。鉴于宣立亮患有自闭症至今未婚,宣正学的死,意味着宣保华已绝后,这对于信奉传宗接代的他来讲,无疑是灭顶之灾。 陈峰全神贯注地勘查着现场,他首先发现死者身旁有一枚断裂的粗壮树枝,便捡起来仔细查看。而后,陈峰又敏锐地观察到,死者脚部所处位置的落叶异乎寻常的多,堆积形态有明显的人为痕迹。他不禁拧紧了眉头,目光紧锁在那片落叶之上,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正在此时,一阵突兀疯癫的声音骤然响起:“哈哈哈,坏事做尽的下场,老天爷的报应又来了。天道的诅咒,雾遣。哈哈哈,雾遣……” 那声音尖锐诡异,如同一把利刃,瞬间划破现场的宁静。 众人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只见宣美希头发蓬乱,眼神癫狂,手中挥舞着树枝,歪歪扭扭地朝这边疯狂奔来。她嘴角歪斜,露出一抹诡异扭曲的笑。 宁伯听了,吓得腿肚子打颤,哆哆嗦嗦道:“看来真的是老天爷的报应呀,这死状,就是遭雾遣了!”宣保华听了这话,脸上尽显惊恐与绝望之色,他的身子猛地一颤,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如同一截朽木直直向后倒去。 瞬间,现场乱作一团。陈峰和苏悦留在原地,严阵以待,保护现场。其他人有的赶忙抬起宣保华,匆匆往房里送;有的则费力拖拽着疯喊不止的宣美希,场面一片混乱不堪。 宁伯和李妈各自拉住宣美希一条胳膊,使劲儿想把她拖走。可宣美希像着了魔一般,双脚拼命蹬地,嘴里仍不停地大声叫嚷着:“坏事做尽的下场,天道的惩罚来了,雾遣,哈哈哈,雾遣……”那尖锐刺耳的叫声在空中回荡,好似厉鬼索命,令人胆战心惊。 待场面终于渐渐平静下来,在徐伯瀚和叶父协助下,陈峰和苏悦小心翼翼地把宣正学的尸体抬入屋内。 陈峰迅速戴上手套,开始仔细检查起尸体。 李妈突然声音颤抖地说道:“难不成真像二小姐讲的,是老天降下的惩罚?上次宣二夫人遭遇风遣,如今宣少爷又碰上雾遣。”李妈由于过度恐惧,身体剧烈抖动着。 叶梦晨斜睨了李妈一眼,不满地说道:“李妈,都这时候了,你怎么还在那儿胡言乱语?上次陈警官不都已经说清楚了嘛,二婶是被人谋杀的,那棵大树的根部是被锯条锯断的,根本不是大风刮断的。你嘴里念叨的什么天罚、风遣、雾遣之类的,这些全都是封建迷信的无稽之谈。” 这时,只听正蹲在地上检查尸体的陈峰沉声说道:“梦晨说得没错,这根本不是什么雾遣,而是有人谋杀。” 叶父闻言,神情一凛,赶忙追问道:“陈警官,此话怎讲?” 陈峰神情格外凝重,缓缓开口说道:“我刚才检查了尸体的伤口,看这创面,明显是尖刀利刃所致。可现场却并没有发现尖刀,肯定是被凶手带走了。” 陈峰稍作停顿,继续说道:“另外,我在地上捡到的这根树枝,发现它的一头有被利刃切割的痕迹,我怀疑凶手事先把尖刀捆绑在这根树枝上,死者来到大树下,这根树枝折断,尖刀随同坠落,扎进死者头部致其死亡。” 苏悦听闻此言,不禁面露疑惑,不解地问道:“老大,如果真有人蓄意谋害死者,那凶手是如何诱使死者站到那树枝下方的?又如何做到树枝断裂的呢?” 陈峰此刻也是眉头紧锁,他带着思索的语气说道:“我推测,凶手事先切割了大树上的这枚树枝,但并没有完全切断。随后,凶手将死者约到这里。当时是雾天,死者走过去后,没留意脚下,很可能触发了类似机关的东西,致使那根树枝承受不住力道而完全断裂,连同尖刀落下,最终尖刀扎入死者头部。刚刚在现场,我发现死者双脚附近的落叶,明显比其他地方多。我猜凶手应该把机关藏在落叶下面,死者一过去就触动了。” 其实,陈峰还有话未说,那就是,凶手能在宣宅内做这么多事,大概率就是宣府中的人所为。 短短一天时间不到,宣府内接连出了两条人命。此刻,轰隆隆的雷声再次响起,震得人心惶惶。窗外的天色再次暗沉下来。台风将至,不知叶府还会被卷入怎样的恐怖旋涡,又将有何种未知的灾祸接踵而至? 第139章 天谴传说 陈峰仔细检查完宣正学的尸体后,趁着台风尚未登陆,与众人齐心协力,将宣正学抬到岩洞处,与他母亲叶婶的尸体并排安置好。 陈峰等人回到住处,夜幕已然降临,他们却无心休憩,而是围坐在一起,众人皆默不作声,气氛凝重得仿佛能将空气冻结。叶梦晨因家中短时间内接连发生两起命案,情绪低落至极点。苏悦在一旁,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试图以无声的方式给予安慰。 陈峰沉默良久,终于率先打破这压抑的寂静:“梦晨,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难受。但为了尽快侦破这两起案件,我还是得向你了解一些家族方面的情况,你不会介意吧?” 叶梦晨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没事的,阿峰,你问吧。” 陈峰双眸微微眯起,神情严肃,沉声问道:“在游轮上时,我记得你提到过,你们家族的外祖辈创立了天理教,一直到你外公那一代,教派都相当昌盛。” 叶梦晨缓缓点头。 陈峰目光紧紧锁住叶梦晨,接着说道:“我还记得,你曾经提过,对于违背天道的人,会被教主施以诅咒,而且教主能够借助大自然的力量——风、雷、雾、电、霜予以惩罚。我想详细了解一下,这具体是怎么回事。” 叶梦晨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说道:“在我年幼时,外公就向我传授这些内容,他说作为天理教的教徒,绝不能违背天道,背叛天理教,否则便会遭受诅咒,受到天谴,具体来说,就是会被‘风、雷、电、雾、霜’等大自然力量所责罚,称为风遣、雷遣、电遣、雾遣和霜遣。等我懂事之后才明白,这不过是外公打着宗教的幌子,用来操控岛民的手段罢了。 但在早些年,由于岛内与外界交流极为有限,村民观念守旧落后,再加上偶尔会有不信奉天理教的岛民,遭遇了所谓的‘天谴’,使得村民们对天理教愈发敬畏,愈发笃信教义中的说法。 每当‘天谴’发生,村民们便会聚集在一起,脸上写满了惊恐与敬畏。他们会虔诚地念诵着天理教的教义,依次排队来到我外公身前,跪地祈求赐福。外公接过供奉后,会把所谓的福水洒在众人身上,美其名曰招福避祸。众岛民被洒过福水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去。所以那时,村民对天理教极为笃信,对这些说法深信不疑。外公也凭借村民的这份虔诚,轻而易举地敛聚了不少钱财。” 叶梦晨稍作停顿,而后继续娓娓道来:“具体到这些天谴惩罚,所谓风遣,即一切因风而起的惩戒。风,这看似无形的自然之力,一旦承载着天谴之威,便会化作令人胆寒的刑具。比如,狂风能瞬间将大树拦腰截断,使其轰然砸向违背天道之人;或者把渔船无情掀翻,让违背者葬身海底;又或者将房屋吹倒,把违背之人掩埋于瓦砾之下。再如,狂风会卷起漫天飞沙走石,将违背者困在混沌迷茫之中,最终甚至可能用沙石将其彻底埋没;亦或是街边的招牌、房屋的瓦片等重物,在狂风的裹挟下,如夺命暗器一般,以雷霆万钧之势砸向违背者,使其遭受难以预料的飞来横祸。” “所谓雷遣,一旦有人忤逆天道,雷霆便携带着令人胆寒的天谴之力,瞬间降临。刹那间,天际乌云如墨般翻涌汇聚,紧接着,惊雷炸响,仿若天崩地裂,震撼四野。 雷霆在乌云间来回穿梭,迅猛地编织出一张密不透风的雷网,将违背者所处之地重重围住,使其如笼中困兽,无处可逃。雷霆震怒还会引发山体剧烈震动,山上巨石如炮弹般滚落,瞬间将违背者彻底掩埋。又或者,雷霆化作粗壮的雷柱,轰然砸向违背者所在的房屋,将其居所夷为平地,让违背者在断壁残垣中承受天罚,仿佛雷公秉持天道,严惩世间忤逆之徒。” “所谓电遣,当有人触怒天道,电之惩戒即刻来临。 它时而如夺命银线,于半空肆意交织穿梭,似万箭齐发,瞬间贯穿违背者全身,令其如遭千刀万剐,痛苦死去。 时而,它会附着在周边金属物体上,一旦违背者靠近,强烈电流便会狠狠击中他,使其瞬间全身痉挛,凄惨毙命。 又或者,它会让电器线路瞬间短路,迸射的火花如恶魔的火种,迅速蔓延成熊熊烈火,无情地吞噬违背者。 亦或者,它会使电线金属线裸露在外,违背者一旦触碰,便会被电得浑身焦糊。” “所谓雾遣,当有人触怒天道,雾之惩戒便即刻袭来。 它时而如一层迷障巨幕,将天地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违背者一旦置身其中,瞬间就会迷失方向,像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要么坠入万丈深渊,摔得粉身碎骨;要么不慎跌落深井,凄惨丧命。 又或者,雾霭会将夺命之物隐匿起来。违背者因视线严重受阻,在前行时毫无防备,身体瞬间就会被尖锐之物刺穿,在无尽痛苦中死去;或是被头顶上方掉落的重物砸死;亦或是被尖锐物坠落,直接刺穿头骨而亡。” “所谓霜遣,当世间有人犯下忤逆天道之罪,霜的惩戒便冷酷无情地降临。 它时而如冰锥般疾射而出,让违背者猝不及防,被冰锥穿透肌肤,那种痛苦犹如万箭穿心,使他们动弹不得,最终在彻骨的寒冷中被冰冻而死。 时而,霜会悄然化作一层坚冰,无声无息地覆盖在大地之上。违背者毫无察觉,脚下瞬间打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冲去,一头撞上尖锐的冰凌,身体被无情刺穿,生命就在这刺骨的寒冷与剧痛中戛然而止。 又或者,霜会让水源瞬间冻结,使得违背者无法汲取。在寻找水源的艰难过程中,他们的体力迅速耗尽,最终只能被冻死在这茫茫霜寒之中。” 陈峰听完叶梦晨的讲述,眉头紧紧蹙起,陷入了沉思:凶手的目的已然不言而喻,就是假借天理教所谓的“天谴”之名,来报复宣家人。如此看来,凶手的家人此前必定遭遇过所谓的“天谴”并因此身亡,此举无疑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且,凶手能够深入宣府做出这么多事,此人必定是宣府中的人,或者是与宣府关系极为密切之人。此人究竟是谁呢? 第140章 怀疑 叶梦晨讲完天谴传说后,瞧见陈峰眉头紧蹙,沉默不语,似在凝神思索着什么,便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试探问道:“阿峰,你是不是怀疑二婶和表哥的死,与这些天谴传说有关?” 陈峰缓缓颔首,摩挲着下巴,语气中透着探寻的意味:“就目前这两起案件而言,凶手明显意在借天谴之名实施报复杀人,借此营造出老天降咒的假象,好让众人觉得宣家有人丧命是因违背天道而受到的惩处。所以我推断,凶手的家人,十有八九先前遭受过你外公所谓天谴的惩罚。” 陈峰稍作停顿,接着说道:“梦晨,实不相瞒,咱们心里都明白,那种宣称能施展神秘力量,降下诸如风、雷、电这类自然之力来实施惩罚的说法,肯定都是无稽之谈。要是真发生了类似‘天谴’致人死亡的事情,大概率背后都隐匿着命案。” 叶梦晨听了陈峰这一番分析,下意识轻轻点头,随后神色黯然,缓缓低下头。显然,显然,她为外公往昔的所作所为感到既羞愧又难过。 陈峰目光锐利,紧紧盯着叶梦晨,语气急切地问:“梦晨,你仔细回忆回忆,印象当中,除了你之前提及的林森,村子里可还有其他村民,因你外公所谓的诅咒,遭受过天谴式的责罚,最后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叶梦晨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大变,声音也不禁微微颤抖起来:“村民受天谴导致家破人亡的,除了林森,还有一人,便是沈念。” 叶梦晨见陈峰、苏悦等人脸上纷纷露出惊讶之色,便缓缓讲述起这一事件的来龙去脉。 天理教由叶梦晨的外祖辈创立,灵隐村的村民,自祖辈起便信奉天理教,因而极为虔诚。直至叶梦晨的外公接任教主之位,村民们依旧对天理教深信不疑。 然而,这一切被沈念的父亲沈知行打破。早年,沈知行和其他村民一样,也是虔诚的天理教信徒。后来,一个偶然契机,远在外省的堂弟给他寄来一封信,劝他外出打工。沈知行心动之下,毅然离岛,历经辗转波折,前往外地与堂弟会合,共同谋求生计。 五年后,沈知行返回灵州岛,已然不再信奉天理教。不仅如此,他还四处奔走相告,劝众人莫要再盲目信奉天理教,直言那些说辞皆是骗人的把戏,不过是宣家用于精神控制与收敛钱财的手段罢了。在沈知行的游说下,部分村民心生动摇。 不仅如此,在宣保华主持的一场大型祭祀活动中,沈知行更是公然冲上台去,面向台下村民大声疾呼,劝众人摒弃这些愚昧的信仰,切勿再给宣家供奉财物。 宣保华见状,顿时怒目圆睁,恶狠狠地指向沈知行,咬牙切齿道:“天谴即刻便会降临你身,你很快就会家破人亡!”沈知行却毫不畏惧,当即仰天大笑:“你我同样都是凡胎俗子,根本不存在什么狗屁超自然的神秘力量,我倒要瞧瞧,你究竟如何让我遭受天谴,哈哈哈!” 谁知,没过多久,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沈知行在自家蔬菜大棚被一道惊雷劈中,当场毙命。村民们皆认为这是宣保华的诅咒应验了,认定沈知行因对教主不敬,才遭上天降下“雷”谴,如此一来,原本信念有所动摇的村民,再也不敢心生异念,转而愈发虔诚地信奉天理教。 又过了没多久,沈念的母亲在厨房做饭时,不慎触碰到裸露的电线,当场触电身亡。沈知行刚遭受“雷”遣不久,其妻子便又遭受“电”谴,仿佛一切都在印证着天理教所谓天谴的“威力”,众村民见状,皆坚信宣保华对沈知行“家破人亡”的诅咒彻底成真,从此不敢再有二心。而沈念成为孤儿后,很快就被堂叔接走,离开了灵州岛。 叶梦晨讲完沈念一家的事,突然惊呼道:“阿峰,你是不是怀疑沈念是凶手。那我外公的病,不会也是沈念背后搞得鬼吧?” 苏悦在一旁提出质疑:“可沈念并非府中之人,平时宣府大门紧闭,他没机会在宣府内做出那么多事呀。” 陈峰皱眉说道:“不好说,也许府内还有内应。但不管凶手是谁,我觉得他都不会就此罢手。梦晨,我认为,你和你家人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你们不能再单独行动,需要聚集在一起,不能再给凶手可乘之机。” 第二天一早,陈峰等人去吃早餐。李妈朝着叶母深深地鞠了一躬,满是歉意地说道:“大小姐,如今村子里都传遍了,说宣家正在遭受老天爷降下的天谴,呆在宣府的人都会被天谴责罚。我这把老骨头实在是怕呀,恳请大小姐能让我回家,多谢了。”说着,便要下跪。 叶母赶忙扶起李妈,诚恳地说道:“李妈,你在我宣家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当做自家人。如今府里这情况,你确实也不宜再留,我不想连累无辜,你走吧,我这就给你结清工钱。” 李妈感动得流下眼泪,哽咽着不住说道:“谢谢大小姐,谢谢……” 叶母随即将目光移到一旁的宁伯身上,语气平和地说道:“宁伯,你也跟李妈一起走吧。” 宁伯摇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大小姐,我孤身一人,没别的去处,我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就留在宣府,哪儿也不去,倒要瞧瞧老天怎么责罚我。” 叶母感激地冲宁伯点了点头。 饭桌上,陈峰向叶父叶母说出了自己的推测。叶母听后,不禁大惊失色:“我今早还叫沈念过来给老爷子看病呢。如此一来,这不等同于请狼入室嘛。” 陈峰面色镇定,语气沉稳地说道:“伯母,您先把宣家所有人都集中到一起,没有要紧事,千万别单独行动。一会儿沈念来了,我和苏悦去会会他。” 叶母欣慰地看向陈峰,真诚地说道:“这次真是多亏你们在这儿,否则,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念真如陈峰所猜测的那般,是宣府这一系列案件的凶手吗?凶案还会在宣府继续发生吗? 此刻,宣府内弥漫着一股压抑而紧张的气息,每个人都心怀忐忑,不知下一秒又会发生什么…… 第141章 对峙 不多时,沈念拎着医药箱,神色从容淡定,步态沉稳地走进宣府的客厅。他一见到叶母,便礼貌地微笑着问候:“阿姨,宣爷爷近来身体可有好转?我这便去为他把把脉。” “稍等,沈先生,我们想先单独与您聊一聊。”陈峰没等叶母开口,便在一旁适时插话说道。 “这位是……”沈念转头看向陈峰,神情中透着几分探究之色。 “这位是陈峰,我朋友,也是s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队长。旁边这位苏小姐,同样来自s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叶梦晨在一旁抢先作答。她的声音冰冷如霜,不带一丝温度,仿佛希望如此这般就能震慑住沈念。 “幸会”。沈念朝陈峰、苏悦二人微微点头,神色依旧泰然自若,波澜不惊。 众人来到一间小型会客室,沈念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率先开口道:“二位警官,不知你们想找我聊些什么呢?” “宣府近日接连发生两起命案,沈先生想必有所耳闻吧?”陈峰发问的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沈念的反应。 “没错,现在村子里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说宣老爷子一家违背天道,这是老天降下的惩戒。大家谁都不敢靠近宣府,生怕会染上霉运。”沈念不疾不徐,语气悠然地回应道。 陈峰眼里射出两道精光,他紧盯着沈念的双眼,继续问道:“那沈先生你,是如何看待的呢?” 沈念耸耸肩,撇嘴说道:“谁知道呢。宣老爷子一家很早以前就在灵隐村打着天道的幌子,作威作福,说一不二,肆意敛财,还因此酿出人伦惨剧。依我看,说不定真是老天爷看不下去,降下惩罚了。” “沈先生,想必你是受过高等教育之人,怎么还会如此迷信?”陈峰带着玩味的口吻问道。 沈念再次耸了耸肩,莞尔一笑道:“人类对大自然的认知极为有限。咱们眼中的科学,未必就是事实。不是有句话叫‘科学的尽头是神学’吗?没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既然沈先生相信所谓天谴之说,这时候还来宣府,难道不怕被天谴吗?”陈峰进一步追问道。 沈念向后靠了靠身子,气定神闲道:“我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职责。再说,我又没做过什么亏心事,相信老天爷有眼,不会降罚于我。” “沈先生的父母,也是因所谓天谴而死的吧?你也觉得,这一切都是理应发生的吗?”陈峰语气冰冷,步步紧逼。 提及父母,沈念的神情终于有了细微变化,他似在竭力压制情绪的起伏,声音微微发颤地答道:“那时我年纪尚小,有些事如何发生,我并不清楚。但我一直相信一句话: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说到最后,沈念的声音里明显透着一丝狠厉。 短暂沉默后,沈念平复了情绪,眼含笑意地看向陈峰和苏悦:“二位警官还有别的问题吗?没有的话,我得去给宣老爷子看病去了。” 陈峰紧紧盯着沈念的双眼,神情严肃,一字一顿道:“恐怕你现在不能再给宣老爷子看病了。” 沈念闻言,眉头轻蹙,带着一丝质疑的口吻,说道:“这是什么意思?你们该不会怀疑我是凶手吧?好吧,既然不让我看病,我倒也落得清闲。行,那我现在就走。”说着,沈念径直站起身来,作势要离开。 “沈先生,请留步。”陈峰简短地吐出这句话,语气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看向微微发怔的沈念,继续说道:“从现在起,沈先生得与我们形影不离,不管是吃饭、睡觉,哪怕是去厕所,都不能脱离我们的视线。” “哈哈,看来你们还真把我当成嫌疑人了。行吧,既然如此,我就留下来陪你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嘛!不过,这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我总不能一辈子都待在宣府吧?”沈念嘴角再次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我们已经通知了当地警方。两天后,台风预警解除,他们会立刻派人登岛,接管现场并展开详细勘查。要是届时能证明沈先生是清白的,想必你就能离开宣府了。” “好吧,没问题。”沈念若无其事地重新坐下,脸上不见丝毫慌乱。 正在这时,忽听门外的宁伯大声呼喊:“不好了,二小姐的房子着火了!” 陈峰猛地站起身,神情冷峻,吩咐苏悦道:“看好沈先生!”说罢,他一把拉开房门,快速冲了出去。 第142章 电遣 陈峰一听说宣美希的房子着火了,立刻朝着着火地点飞奔而去。抵达现场时,只见宣府众人正在手忙脚乱地救火。场面一片混乱。火势极为凶猛,滚滚浓烟冲天而起,风助火势,让火焰越发肆意地蔓延。窗户上的玻璃不堪高温炙烤,接二连三地“砰砰”炸裂,细碎的玻璃碴伴随着四溅的火星纷纷掉落,看这架势,整座房子随时都会被这场大火彻底化为乌有。 这场大火足足肆虐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在众人的奋力扑救下渐渐熄灭。此时,房屋已变得面目全非:房屋外墙被熏得一片漆黑,墙面被大火烧得坑洼不平。窗户玻璃全部被震碎,只剩下扭曲变形的窗框。屋顶塌陷了大半,烧焦的房梁横七竖八地裸露在外,冒着缕缕青烟,散发着刺鼻的焦糊味。 叶母见火势终于熄灭,眼中满是惊恐与焦急,她不顾一切地朝着那栋刚经历火劫的房子猛冲过去,同时嘴里声嘶力竭地大声呼喊:“快去救人,我妹妹还在里面!” 陈峰见状,赶忙一个箭步上前,用力拉住叶母,焦急地说道:“伯母,现在还不能进去!这屋子经长时间大火炙烤,内部结构已严重受损。房梁和楼板随时有可能坍塌。而且里面很有可能还残留着暗火。这些暗火一旦接触空气,便有可能重新燃烧。现在进去,实在太危险了,还要再等等才可以。” 叶母听到陈峰的话,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滚滚而下,她带着哭腔悲恸地说道:“可我妹妹还在里面啊,到现在都不知道是死是活,这可如何是好!”说完,她双手掩面,发出阵阵呜咽的抽泣声。 陈峰无奈地长叹一口气,沉声说道:“伯母,要是您妹妹真在里面,遭受这么长时间的猛烈火势,按常理来说,现在恐怕已不在人世了。这时候贸然进去,不但救不了人,您自己还会陷入极大的危险之中。您先别急,一会儿等情况稳定些,我亲自进去查看一番。” 叶母听闻此言,双腿一软,直接蹲坐在地上,哭得更加伤心。 陈峰待叶母的情绪稍缓,才满脸疑惑地问道:“伯母,之前我不是特意叮嘱您,要把宣府所有的人都集中在一起吗?怎么您妹妹还会单独留在这间屋内?” 叶母一边用手抹着眼泪,一边哽咽着,断断续续地答道:“我妹妹她……她患有失心疯,一旦发起病来,整个人就不受控制,谁都拦不住她。当时我寻思着,我妹妹这种情况,凶手或许不会对她动手,再说,你们一直怀疑的沈念,不是一直和你们呆在一起嘛,我就觉得应该没什么危险,所以才把她单独留在这里。哪知道……哪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啊,都怪我不好,我应该听你的话,呜呜呜……” 又过了一会儿,陈峰仔细确认屋内已无诸如燃烧爆裂、物体垮塌等危险动静后,神色凝重地叮嘱众人务必守在屋外,严禁靠近。 随后,他让叶母找来一顶厚实的安全帽,戴在自己的头上,以防屋顶掉落杂物砸伤。紧接着,他挑选了一根长度适中、质地坚硬的长棍,这既能用于探测前方路况,又能在紧急时刻支撑可能坍塌的屋顶或墙壁。与此同时,他把绳索的一端牢牢系在腰间,另一端递给屋外的徐伯瀚,以便自己遭遇危险时,徐伯瀚能及时将他拉出去。 一切准备妥当,陈峰用蘸湿的毛巾紧紧捂住口鼻,猫着腰,迈着极为谨慎的步伐,缓缓走进房内。他一边前行,一边用长杆不断轻轻敲击屋顶与墙壁,通过声音来判断它们的稳固程度,时刻警惕着屋顶坍塌或墙壁倒塌的风险 。 约莫过了十分钟,陈峰一脸凝重地从屋内走了出来。他吩咐叶母赶紧准备一副担架,接着又看向徐伯瀚,示意他戴上安全帽,和自己一同再次返回屋内。 没过多久,两人抬着一具已然烧成焦炭的尸体从屋内走出来。只见那尸体全身漆黑如炭,肢体蜷缩扭曲得不成样子。原本的五官轮廓已消失殆尽,只剩下一个黑乎乎的头颅,空洞的眼眶犹如两个深邃的黑洞,毫无生气可言。头发早已被烧光,露出焦黑的头皮。 叶母一见,瞬间冲上前去。只匆匆看了两眼,双腿一软,便直直瘫坐在地,旋即放声大哭起来。她边哭边抽噎着,泣不成声地说道:“是我妹妹,她手上戴的金镯子,还有脖子上的金项链都是她的。陈警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陈峰神情凝重,开口说道:“我在屋内看到一处裸露在外的电线。依我推测,您妹妹应该是先触碰电线导致触电,而后引发的火花又点燃了周边易燃物,火势迅速蔓延,最终酿成这场悲剧。” “电遣,老天又降下责罚了。”宁伯此时突然惊恐地大声叫嚷起来。 陈峰眼神锐利地扫过宁伯,沉稳有力地说道:“哪里是什么电遣,分明是谋杀!” 叶父闻言,焦急问道:“陈警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峰面色严肃,目光冷峻地说道:“我在屋内仔细检查了那根裸露电线,从断口看,切口平整,绝非自然剥落,而是有人用锋利工具,刻意将外面那层绝缘橡胶皮整齐划开。而且,我一进屋,便闻到一股刺鼻汽油味,显然有人在屋内放置了助燃燃料,不然火势不会如此之大。” 叶母听闻此言,悲痛得捶胸顿足,声泪俱下地哭喊道:“究竟是哪个天杀的,如此祸害我宣家!要是让我逮住他,我非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不可!” 陈峰神色凝重,语气认真地询问叶母:“伯母,起火前,您可留意到有谁靠近过这屋子?” 叶母缓缓抬头,目光投向宁伯道:“我吩咐宁伯去给我妹妹送些吃的。除他之外,其他人都在客厅,没人出去过。” 刹那间,陈峰目光如电,冷冽地射向宁伯。在陈峰威严目光注视下,宁伯下意识地低下头,眼神闪烁,明显在刻意回避。 “宁伯,你去给宣二姨送饭时,察觉到什么异常了吗?”陈峰语气透着寒意,冷冷问道。 宁伯神情慌乱,结结巴巴地回道:“没……没发现什么异常呀。我给二小姐送饭的时候,一切如常。再说,我没停留多久,很快就回来了,大小姐能给我作证。” 就在这时,天边雷声阵阵,好似沉闷的战鼓擂响。眨眼间,天色迅速暗下来,看这架势,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陈峰当机立断,向众人吩咐道:“现在没时间把尸体送去岩洞了,咱们立刻返回屋内。梦晨,你仔细清点一下,宣家的人,除了宣老爷子,是不是都在这儿?” 叶梦晨赶忙按照陈峰的吩咐行动,她目光迅速在周围扫视一圈,随后,声音微微颤抖,惊叫道:“大舅怎么不见了?” 陈峰宽慰道:“别着急,说不定他自己先回去了。” 这时,狂风骤起,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浇下,陈峰吩咐众人抬着宣美希烧焦的尸体,先撤回宣府客厅。 回到宣府,天色已然完全暗下来,狂风呼啸,大雨倾盆,天地间瞬间被雨幕笼罩。 陈峰先吩咐叶父和宁伯将宣老爷子从卧室推到客厅,紧接着,众人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并未发现宣立亮的踪影。 陈峰将苏悦叫到一旁,低声问道:“我离开后,你是否一直和沈念待在一起?”得到苏悦肯定的答复后,陈峰不禁紧蹙眉头,陷入沉思:刚才宣美希房子起火时,沈念和他们在一起,根本没时间作案。如今,宣立亮也失踪了,恐怕此刻已凶多吉少。而沈念根本没有作案时间。这个凶手到底是谁呢? 第143章 雷遣 待风势稍缓,陈峰叮嘱众人务必留在客厅,任何人都不准擅自行动。随后,他喊上叶父,两人拿起手电筒,披上雨披,打算出去寻找叶梦晨的大舅宣立亮。叶梦晨见此情形,满脸担忧地说道:“阿峰,此刻雨势太大,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去找吧,多个人就多份力量。” 陈峰毫不犹豫地拒绝:“梦晨,外面狂风暴雨,雷电交加,实在太危险。你就安心留在客厅,帮忙照料下宣老爷子。伯父熟悉灵州岛的地势,有他陪着我,不会有事的。我们会尽快找到你大舅,尽早回来。” 叶梦晨声音有些哽咽,带着哭腔说道:“爸,阿峰,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呀!” 陈峰用力点了点头,随即将苏悦和徐伯瀚叫到身旁,神情严肃地叮嘱:“就目前状况分析,凶手不排除为两个人协同作案,沈念有嫌疑,宁伯同样难脱干系。你们务必密切留意这两人,绝不能让他们单独行动。另外,重点留意宣家的人,包括宣老爷子、伯母还有梦晨。我猜测,凶手还会继续行凶,只是不清楚下一个目标究竟是谁。” 苏悦神情凝重,语气坚决地回应道:“老大,你放心,我绝不会让客厅里的任何一个人离开半步,现在局势未明,你出去一定要多加小心。” 陈峰又把叶母与叶梦晨叫过来,同样叮嘱了一番,这才披上雨披,和叶父走出房外。 刚一出门,狂风便裹挟着暴雨不由分说地猛扑过来,密集的雨点重重砸在二人的脸上,刺痛感瞬间蔓延开来。陈峰和叶父身子一晃,赶忙低头、前倾肩膀,奋力与狂风抗争。风势极强,似要将他们整个人掀翻,每挪动一步,都得拼尽全力保持平衡,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吹倒。 脚下的地面满是积水和稀泥,变得泥泞不堪,他们的鞋子深深陷进去,每次拔出来都需要花费额外的力气,这无疑给前行增添了诸多阻碍。两人一手死死抓住身上雨披,另一只手握的手电筒,也被狂风吹得剧烈晃动,射出的光线摇曳不定,仅能在黑暗中勉强照亮前方一小块地方。 雨水顺着脸颊、脖颈不住流淌,很快便模糊了他们的视线。但此刻,他们紧盯着前方那一小片被手电照亮的泥泞路面,深一脚浅一脚,在这恶劣天气里,咬着牙继续艰难前行。 就在这时,天空陡然一亮,紧接着,一道粗壮闪电撕裂夜幕,随后,震耳欲聋的雷声滚滚而来,大地都隐隐为之颤动。叶父停下脚步,大口喘着粗气,扯着嗓子大声对陈峰喊道:“陈警官,灵州岛地方虽不大,可在这台风天气,这么盲目找下去不是办法,您看,有没有相对明确些的目标,咱们先去那儿找找看。” 陈峰也停下脚步,略做思考后,对叶父说道:“伯父,沈念父亲当年被雷击中的那个蔬菜大棚,您知道在哪儿吗?” 叶父点头回应:“知道,跟我走吧。”语毕,他再度前倾身子,艰难地向前走去,陈峰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二人又向前走了约莫二十来分钟。这时,一道闪电骤然照亮夜幕。就在这一瞬间,陈峰清晰地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大棚盖帘早就不知被狂风吹向了何方,而在里面,赫然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 叶父显然也瞧见了棚中之人,大喊一声:“不好!”便朝着蔬菜大棚飞奔而去。陈峰赶忙大声喊道:“伯父,别去,危险!”叶父听到喊声,停下脚步,转头一脸惊愕地看向陈峰。 陈峰赶忙解释:“咱们先别进大棚,我担心有遭雷击的风险,先在外围看看情况。”说完,便与叶父一同朝着大棚快跑过去。 待陈峰和叶父二人赶至大棚外,往近一看,躺在地上之人,正是叶梦晨的大舅——宣立亮。此时,他双目紧闭,头发凌乱且微微卷曲,几缕发丝带着焦糊的痕迹。其面色乌青,嘴角缓缓淌出一丝黑褐色血迹。身上衣物破破烂烂,部分地方像是被强力撕开,布料纤维杂乱翻卷,还残留着星星点点的烧焦黑斑,看来,宣立亮明显是遭受了雷击。 狂风呼啸,暴雨如注,一道惨白的闪电如利刃般划破漆黑的夜幕,直直映照在宣立亮的尸体上。瞬间,他扭曲的肢体、乌青的面色、凌乱焦糊的头发都被照得清清楚楚,每一处细节都在这惨白光芒下显得格外惊悚。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轰然炸响,滚滚而来,似要将这天地都震碎。雷声在大棚周围回荡,和着风雨声,交织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氛围,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诡异的场景笼罩,让人不寒而栗。 叶父目睹这般场景,惊恐之下,手中的手电筒“啪嗒”一声掉落于地。狂风肆虐,早已将他雨披的帽子吹落,雨水成柱,无情地浇洒在他的头上,顺着脸颊肆意流淌,可他却仿佛失了知觉一般,嘴里只是机械地不断重复呢喃着:“怎么会?为什么……” 在叶梦晨的二婶、表哥和小姨相继离奇遇难之后,如今叶梦晨的大舅也惨遭横祸。而这几人的死状,竟与天理教所言对违背天道之人施以的大自然酷刑一一对应,分别是风遣、雾遣、电遣、雷遣。陈峰的脑海中迅速分析起来,他认为最有嫌疑的沈念以及宁伯,刚才一直和众人在一起,根本没时间作案。 那么,谋害宣立亮的凶手究竟会是谁呢?又或者说,宣立亮难道真的只是死于意外?不对,这世上哪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难道,凶手另有他人,而且并非目前在宣家客厅集结的众人? 陈峰暗自推测,依照这诡异的规律,凶手接下来很可能会以“霜”遣的名义再度行凶,只是,这个神秘的凶手到底是谁呢?他又会采取怎样出人意料的手段?而凶手猎杀的下一个目标,究竟会是宣保华?还是叶母?又或是叶父?再或者是叶梦晨?此时此刻,陈峰的心中满是困惑。 第144章 混乱之夜 陈峰和叶父返回宣府,叶母看着一脸凝重的陈峰,以及垂头丧气的叶父,心中已然隐隐猜到了结果,可仍怀着一丝侥幸,声音颤抖地问道:“怎么样?” 叶父对着叶母缓缓摇头,语气透着无尽凄凉:“人没了,在沈知行当年被雷劈死的那个蔬菜大棚里找到的,也是……遭雷击去世的。”话毕,叶父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叶母听闻,再也抑制不住,再度痛哭起来,她撕心裂肺地哭喊道:“为什么,为什么……” 叶梦晨猛地冲到沈念面前,抬手就朝他扇去,却被沈念迅速一把抓住手臂。叶梦晨一边奋力挣扎,一边愤怒地怒斥:“沈念,我知道这都是你干的好事!真没想到你竟如此歹毒!我外公当年确实对你父母做过伤害之事,可你竟然连夺我家四条人命,你的心肠也太狠毒了吧!” 沈念面色阴冷如冰,语气更是冷若寒霜:“哼!叶梦晨,你休要信口雌黄!两位警官在这儿,我可以告你诽谤。你莫不要胸大无脑,我劝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你小姨和大舅丧命之时,我可一直都在这儿,这位苏小姐可以为我作证。”说完,他猛地发力一推,叶梦晨顿时一个趔趄。叶梦晨还想往前冲,陈峰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拽住,在她耳畔低声说道:“冷静点!” 就在此时,宁伯突然惊慌失措地大声叫嚷起来:“这是老天爷降下的惩罚啊,雷谴呀,应验了,全都应验了……” 叶母气得愤怒地冲宁伯吼道:“宁伯,你给我住嘴,不许胡言乱语!”然而,此刻的宁伯像受了刺激一般,哪里肯听叶母的话,继续癫狂地不住喊叫。 此时,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起来,胸膛剧烈起伏,发出沉重而紊乱的喘息声。他的嘴唇微微哆嗦,半张着嘴,仿佛有什么东西哽住了咽喉,气息粗重且短促得如同破旧风箱发出的声响。那双布满老年斑的手,死死地抓着身侧的椅子扶手,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他眼神愈发浑浊,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滚落下。 沈念侧头一看,急切地喊道:“不好,有危险!”便欲冲向前去。陈峰见状,一声断喝:“站住!不准过去。” 沈念听到喝令,停下脚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向陈峰:“这位阿sir,别怪我没提醒你,宣老爷子现在病情危重,要是错过最佳诊疗时间,丢了性命,这个责任,你担待得起吗?” 陈峰不为所动,转头向身旁的徐伯瀚说道:“徐教授,劳烦您过去看看宣老爷子的状况。” 徐伯瀚冲陈峰点点头,走到宣宝华跟前,先是搭脉诊断,接着翻开宣保华的眼皮仔细查看,随后转身,神情凝重地对陈峰说道:“陈队,宣老爷子病情危急,急需立即服用专治多系统萎缩症的药物。” 谁知,这时叶父却“哎呀”一声,懊恼地说道:“我把爸推过来的时候,太过匆忙,忘记拿药了。” 这时宣保华的呼吸声更加急促,陈峰果断下令:“苏悦,你陪伯父去拿药。” 叶父和苏悦刚离开,沈念便不紧不慢地起身,朝着客厅的卫生间走去。进去还不到两分钟,宁伯突然双手捂着肚子,叫嚷起来:“哎呦,我这肚子怎么突然间疼得这么厉害,不行,我得赶紧上厕所。” 陈峰神色严肃,厉声对宁伯说道:“你再忍忍,沈念很快便会出来。” 没想到沈念在卫生间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在里面慢悠悠地喊道:“阿sir,实在不好意思,我也闹肚子,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宁伯一听这话,二话不说,双手紧紧捂着肚子,拔腿就往屋外跑去。陈峰看了一眼屋内,急忙说道:“伯母、徐教授,你们小心沈念,找些能防身的东西,保护好自己。”说完,便迅速冲出客厅,朝着宁伯追去。 宁伯冲出客厅,并未朝洗手间方向跑去,而是猛地一转身,径直冲向门外,接着便朝着外面拼命地跑去。陈峰见状,急忙拔腿追了上去。才跑了几步,他便下意识回头瞥了一眼客厅那扇紧闭的房门,心中担忧会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正犹豫间,再将目光投向宁伯,只见前方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小黑影,没一会儿,便迅速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陈峰无奈折返客厅,却瞧见沈念已然安稳地坐在椅子上,正一脸笑意地看着他。叶母满脸诧异,忍不住问道:“陈警官,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宁伯去哪儿了?” “他跑了。”陈峰神色凝重,简短地回应道。 叶母微微叹了口气,神色怅然,悠悠说道:“唉,也怪不得他,碰上这种事,任谁都会心生恐惧。走了也好,省得凶手连累无辜之人。”陈峰抿了抿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终究还是欲言又止。 说话间,叶父和苏悦返回。叶母与叶梦晨赶忙去给宣保华喂药。宣保华吃完药后,状况有所好转,沉沉地睡了过去。 陈峰见时间已临近午夜,便叮嘱叶母和叶梦晨,让她们守在宣保华的两侧,分别找地方休息。接着,他目光扫向叶父与徐伯瀚,神色凝重,沉声说道:“伯父、徐教授,您二位坐在沈念两侧,这两天就暂且将就一下。等过了明天,警方就能赶到。”言罢,他又将视线投向苏悦:“你找个地方赶紧睡一会儿,咱俩轮流守夜。到时候我叫你。”说完,他自己搬来一把椅子,坐在客厅门口。这个位置恰到好处,既能留意客厅外的风吹草动,又能时刻关注沈念的一举一动。 凌晨3时左右,苏悦起身与陈峰换班。陈峰把椅子搬到沈念对面,稳稳坐定后,将身子靠在椅背上。此刻,陈峰毫无睡意,距离警方登岛还有一天时间,凶手究竟是谁?他会就此收手吗?陈峰隐隐有种预感,凶手恐怕还有后续行动,毕竟那所谓的“霜”遣,尚未付诸实施。看来明天将会是充满变数的一天,陈峰暗自思忖着。 第145章 霜遣 次日清晨,众人各怀心事,夜里都未睡踏实,天刚亮便陆续起身。好在厨房与客厅相连,叶母和叶梦晨径直前往厨房,为大家准备早餐。 宣保华今日精神状态略有好转,他显然已经得知府内发生的一连串变故,独自呆坐在轮椅上,泪水不受控制地簌簌滑落。沈念从清晨开始就沉默不语,用过早餐后,径直走到沙发一角窝着,闭目养神。 时间在缓慢而静谧的氛围中悄然流逝,不知不觉,已到晚上9时左右。苏悦走上前,轻声对陈峰说道:“老大,我刚和当地警方联系过了,他们深知此地情势危急,说台风一过,明日清晨七点左右就能赶到。” 陈峰微微点头,目光下意识落在腕表上——距离警方登岛,还有十个小时。只是,平静表象之下,是否正潜藏着罪恶的暗流呢? 晚10时许,叶梦晨突然悄悄凑近苏悦耳边,轻声说着什么,说完后,便害羞地低下头。苏悦当即起身,走到陈峰身旁,压低声音道:“老大,我陪梦晨去趟楼上的卫生间。” 陈峰听闻,不禁皱起眉头,不解地说道:“客厅不就有卫生间吗?在这儿解决不就行了?” 苏悦白了陈峰一眼,略带嗔怪地说道:“哎呀,老大,在这儿不方便,女孩子的事儿,你不懂。你放心,我会保护好梦晨,不会有事的。” 望着苏悦和叶梦晨离去的背影,陈峰心中莫名涌起一阵不安。 约莫过了五分钟,陈峰忽然听到二楼隐隐传来苏悦尖锐且急促的呵斥声,紧接着,便是叶梦晨惊恐的尖叫声,声音里充满着慌乱与恐惧。陈峰暗叫不好,几乎不假思索,猛地拔腿冲出门去。叶父、叶母和徐伯瀚显然也听到声响,紧跟在陈峰身后冲了出去。 陈峰刚冲出门口,便看到叶梦晨惊慌失措,跌跌撞撞地从二楼跑下来,眼神中满是恐惧与慌乱。而身后追她之人,正是宁伯。此刻的宁伯,面容扭曲,眼神中透着一股疯狂。他手中紧握着一把细长的银针,那银针尾部锋利异常,泛着冰冷刺目的白光。 眼见宁伯就要追上叶梦晨,千钧一发之际,陈峰容不得丝毫犹豫,双脚如疾风骤雨般快速交替,三步并作两步飞奔过去。临近宁伯时,他猛地发力,高高跃起,对着宁伯的心口就是一脚飞踹。这一脚势大力沉,宁伯被踹得向后飞出,重重地摔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哼。 紧接着,陈峰顺势向前,一个箭步跨到宁伯身旁。他双手如钳子般迅速锁住宁伯的手腕,用力一扭,宁伯吃痛,手中银针“当啷”一声掉落。陈峰并未就此罢手,他膝盖顶住宁伯的后背,另一只手顺势抓住宁伯的胳膊,将宁伯的手臂反剪到背后,牢牢控制住,使其无法动弹。 就在这时,苏悦捂着左肩,面色苍白,脚步踉跄地从楼上冲了下来。陈峰瞧见这一幕,脸上瞬间布满焦急之色,刚要飞奔过去查看苏悦的伤势,徐伯瀚已抢先一步跑上前,迅速伸出双臂稳稳扶住苏悦,眼中满是焦急和关切。 原来,叶梦晨恰逢例假,在客厅众人面前,她总觉得使用共用卫生间多有不便,就红着脸,轻声央求苏悦陪她去二楼卧室的卫生间。 二人相伴上楼。叶梦晨在卫生间内处理妥当,整理好衣装后,和苏悦准备一同返回客厅。刚走到卧室门口,叶梦晨便看见宁伯满脸狰狞,如同发了疯的野兽,手中紧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锋利银针,朝着叶梦晨刺来。 叶梦晨瞬间瞪大双眼,恐惧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僵在原地。宁伯手中的银针离叶梦晨的心脏仅有咫尺之遥之时,苏悦反应极快,她毫不犹豫地向前猛跨一步,张开双臂,用自己的身体替叶梦晨挡下了这致命一击,顺势,她把叶梦晨推到一旁。 只听“噗”的一声,银针狠狠刺入苏悦左肩,苏悦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抖,却强忍着剧痛,冲着叶梦晨大喊:“快跑!”叶梦晨这才如梦初醒,转身朝着楼下拼命跑去。 宁伯哪肯罢休,像一只穷追不舍的恶狼,紧紧跟在叶梦晨身后。就在叶梦晨感觉死亡阴影步步逼近,几近绝望之时,陈峰及时赶到,救下了她。 陈峰从叶母手中接过绳子,将宁伯像捆粽子一样五花大绑。处置完毕后,陈峰一抬眼,快速扫视了一圈,发现叶父、叶母以及徐伯瀚竟都随自己冲了出来,而客厅内只留下宣保华和沈念。陈峰心头猛地一紧,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大叫一声:“不好!”便匆忙往客厅方向跑去。被丢在地上,捆绑得严严实实的宁伯,此时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不住地重复着:“报应,报应来了,霜遣,坏事做尽,老天的惩罚,霜遣,哈哈哈。”那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诡异。 待陈峰等人匆忙赶回客厅,眼前景象瞬间令他们怔在原地。只见宣保华蜷缩于地,全身剧烈抽搐,面部因痛苦而严重扭曲变形。他双目圆睁,眼神满是惊恐,鼻孔与嘴角布满白色晶状粉末,嘴唇乌紫。喉咙里发出微弱、断续且含混的“嗬……嗬……”声,犹如生命垂危的风箱,每发出一丝声响都似用尽全身气力。他双手无力地抠着地面,指甲已然翻折,领口被扯破,呼吸极其微弱且急促紊乱。 而一旁的沈念静静伫立在宣保华身旁,面带微笑,那笑容中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平静,仿佛正在欣赏着自己精心完成的一件杰作。 叶母见状,满脸惊恐之色,脚步踉跄地冲上前去,声音颤抖着嘶喊:“你给我父亲喂了什么?” “砒霜。这便是老天降下的责罚——霜遣。”沈念神色平静,轻描淡写地回应着,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他凭借所谓天理教的教义,牢牢禁锢着灵隐村村民的思想,趁机疯狂地大肆敛财。还厚颜无耻地谎称自己能驾驭‘风、雷、电、雾、霜’等自然力量,给那些不服从他的人降下天谴。这么多年来,他借此不知害死多少条无辜的人命。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效仿他的手段,让他也亲身体验一下,受尽天谴究竟是什么样的滋味。” 叶母闻言,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掩面痛哭。陈峰赶忙上去,将沈念控制住。而倒在地上的宣保华已经停止挣扎,徐伯瀚快步向前,探了一下宣保华的鼻息,而后表情凝重,向陈峰缓缓摇了摇头。 第146章 再添命案 清晨七点左右,在连续几日遭受台风的猛烈肆虐后,灵州岛终于重归风和日丽的景象,往昔的宁静祥和再度笼罩在这片土地上。一群又一群的海鸟在如宝石般湛蓝的天空中轻快地翱翔,它们时不时地发出阵阵清脆欢快的啼鸣声,仿佛是在为这劫后重生的海岛欢歌庆祝。与此同时,h市的警方人员也顺利登上了灵州岛,紧接着迅速对宣宅进行了全面封锁。沈念与宁伯很快便被警方依法扣押,随后即刻被押解着离开灵州岛。 叶母、叶父和叶梦晨,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一下子失去了五位至亲之人。悲痛如汹涌潮水,将他们彻底淹没。三人满心哀伤,难以自抑,各自默默流泪,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滑落,无声地倾诉着内心的悲恸。 苏悦在徐伯瀚的陪同下,正接受医护人员的紧急救治。医护人员神情专注,动作细致,小心翼翼地处理着她的伤口,每一个步骤都严谨规范,旨在最大程度地防止伤口发炎感染。只见一名医护人员轻轻拿起消毒棉球,蘸取适量药水,沿着伤口边缘,由内向外缓慢而均匀地擦拭。消毒完成后,另一名医护人员打开药瓶,用镊子夹起沾有药膏的纱布,轻轻覆盖在伤口上,接着拿起一卷绷带,从伤口下方开始缠绕,一圈又一圈,力度恰到好处,既保证绷带能够稳固地固定住纱布,又不会让苏悦感到不适。最后,医护人员仔细地打了个结,确保包扎牢固。 与此同时,陈峰带领警方人员,朝着蔬菜大棚赶去。一到大棚,宣利亮的尸体便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警方人员小心翼翼地将尸体抬入至专门用于运送尸体的车辆。 随后,众人又马不停蹄地前往岩洞。岩洞内,叶二婶和叶梦晨表哥的尸体静静地摆放在那里。由于岩洞内气温偏低,尽管距离案发已过去三四日,尸体却尚未出现腐坏迹象。警方人员同样将两具尸体抬上警车。 就在车辆缓缓启动,尸体即将被带离灵隐村之际,陈峰快步上前,伸手一把拉住警方的现场负责人,面容严肃,郑重说道:“您好,我有个请求,能否请您安排法医,即刻在现场核验一下那具烧焦尸体的dna?我们急需尽快确认她是否就是宣美希本人。我怀疑,还有一名凶手尚未落入法网,而凶手身份未明。” h市警方现场负责人清楚陈峰身为s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队长,其专业素养和敏锐直觉不容小觑,深知陈峰提出这样的要求,必定有充分的依据和考量。于是,当机立断唤来法医,吩咐其立刻对那具烧焦的尸体展开现场尸检工作。 dna比对结果很快揭晓,正如陈峰所料,那具尸体并非宣美希本人。h市警方负责人不禁面露钦佩,将目光投向一脸沉思的陈峰,开口询问道:“陈队,您对现场情况更为了解,您现在是不是怀疑宣美希就是那名仍未落网的嫌犯?” 陈峰点头予以肯定。现场负责人又带着诚恳的态度求教道:“陈队,按照您的判断,她如今有可能藏在什么地方?我们已经对灵州岛实施了全方位的封锁,照理说她应该是插翅难飞。但灵州岛地形复杂,隐蔽之处较多,搜索起来也颇为棘手,如果您知晓凶犯确切的藏身之处,还请您不吝赐教,给我们指个方向,这样能大大提高我们的搜捕效率。” 陈峰思索片刻,唤来叶父,而后带领警方人员,径直朝着早年为宣美希做打胎手术的村医家赶去。一行人刚踏入那户人家的院落,陈峰便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心中顿时明白,这家人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房门半掩着,警方人员个个荷枪实弹,神情高度警惕。他们小心翼翼地缓缓推开房门,只见一名男子浑身鲜血淋漓,倒在离门不远的玄关处,此人正是那名村医。而在卧室门口,横着一具女性尸体,经辨认,是村医的妻子。此时,宣美希浑身溅满鲜血,正坐在客厅的角落里,模样格外可怖。见警方人员破门而入,她手中那把沾满鲜血的菜刀“咣当”一声,掉落在地。警方人员迅速冲上前去,将她牢牢控制住。紧接着,在另一间卧室里,警方又发现了两具孩童的尸体。宣美希旋即被警察带离。 陈峰、苏悦以及徐伯瀚搭乘警车,与警方人员一同离开了灵州岛,返回h市。叶梦晨则留在灵隐村,协助父母料理亲人的后事。 抵达公安局后,当地警方决定即刻提审沈念、宁伯及宣美希。陈峰和苏悦提出旁听申请。实际上,陈峰对案件的始末已经有了大致推断,申请旁听,只是为了验证自己的推测是否准确。 随后,陈峰和苏悦被带到审讯室旁的一个房间。陈峰站在单面透视镜后,目睹了h市警方对三人依次展开的全程审讯。随着审讯的推进,案件的来龙去脉逐渐清晰呈现,果然与他之前所料相差无几。原来,这起案件是沈念、宁伯与宣美希三人合谋所为,而宁伯,实则就是当年出海遭遇翻船却并未丧命的宣美希的男友——林森。 然而,令陈峰颇感意外的是,叶梦晨的二舅并非死于意外,而是命丧沈念之手。 第147章 罪恶起源 这起造成众多人员死亡的惊天大案,起因还得从沈念父母身亡的时候开始说起。 彼时,沈念不过十来岁,却聪慧过人。他压根不相信父母是因为违背天道而遭受所谓天谴而死,他坚信这一切都是宣保华蓄意策划的谋杀。 事实上,正如沈念所料,沈念父母皆命丧于叶梦晨的二舅——宣立明之手。 沈念的父亲沈知行,在外闯荡多年。回到灵隐村后,他便不再信奉天理教。不仅如此,他还在灵隐村四处宣扬,坚称天理教的教义全是封建迷信,不过是宣保华用来愚弄村民、大肆敛财的工具。甚至在宣保华举办的一次大型祭祀活动中,沈知行公然拆台,让宣保华颜面尽失。这一系列举动,令宣保华对沈知行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 机会很快来临。宣保华得知灵州岛将迎来一场大型台风,觉得这是除掉沈知行的绝佳契机。沈知行有一处蔬菜大棚,宣保华便在台风来临前,吩咐二儿子宣立明悄悄潜入沈知行的蔬菜大棚,将具备良好导电能力的金属块放置于蔬菜大棚顶部。 台风呼啸而至,沈知行担心蔬菜大棚抵挡不住台风侵袭,便前去加固。狂风呼啸,雷电交加,暴雨如注,沈知行在大棚内忙活,试图加固一些松动的支架。 此时,一道道闪电如利剑般在暗沉天幕中穿梭,滚滚雷声仿若万马奔腾凶猛袭来。突然,一声惊雷轰然炸响,精准击中大棚顶部的金属块。惊雷释放的巨大能量瞬间传导至身处大棚之内的沈知行身上。沈知行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强大力量猛地袭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上弹起,随后又被狠狠甩落在地。他的头发根根竖起,衣服已被烧焦,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皮肤一片焦黑,一缕缕青烟从他身上袅袅升起,散发出一股刺鼻且令人作呕的糊味,那是皮肉烧焦混合着布料燃烧的味道。渐渐地,沈知行不再动弹,双眼无神地望着天空,眼神中的光芒逐渐黯淡,就这样没了气息。 台风刚结束,宣立明又偷偷潜回蔬菜大棚,取走金属块。随后,宣保华便在灵隐村大肆宣扬沈知行是因诋毁天理教,被天道降下责罚,遭雷谴丧身。并且预言,天谴并未结束,他的家人也将遭受同样的天谴责罚。 没过多久,宣立明瞅准沈家无人之时,悄悄溜进沈家厨房。他来到沈母平日做饭之处,蹲下身子,剥开地上电线外层的绝缘皮,随后又精心伪装,确保沈母难以察觉电线被做了手脚。 果不其然,沈母在厨房忙碌着做饭时,不慎触碰到那条电线。刹那间,电流猛地贯穿她的身体,她的身体瞬间一僵,紧接着一阵剧烈抖动,沈母摔倒在地,四肢微微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触电身亡。 宣保华并未就此收手,他深知“斩草须除根”的道理,心里又开始盘算着如何再次借助类似“天谴”的手段除掉沈念。然而,就在他谋划之时,沈念的堂叔及时赶到灵州岛,将沈念接走。宣保华根本不知道沈念跟着堂叔去了何处,无奈之下,只能就此作罢。 沈念跟随堂叔去往外省后,便一心埋头苦读。他本就天资聪慧,又勤奋刻苦,在高考中取得了优异成绩,顺利被一所名牌医校录取。毕业后,沈念心中始终怀揣着为父母报仇的信念,毅然决然地回到灵州岛,在堂叔的资助下,开办了一家诊所。 沈念一边经营诊所,一边利用所有机会,不动声色地暗自留意宣府上下的一举一动,寻觅着复仇的时机。此时,一个计划已在他心中悄然形成——他打算以“天谴”的方式,让以宣保华为首的一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一次偶然的机会,沈念惊悉父母竟皆死于宣立明之手,刹那间,仇恨的火焰燃遍全身。他当即决定,先尽快除掉宣立明,至于针对宣家其他人的“天谴”复仇手段,可日后再从长计议。 机会很快悄然降临。沈念凭借着自身精湛的医术,在灵州岛已小有名气,加之他诊所收费合理,当地居民但凡稍有头疼脑热,都乐意前往他的诊所就医。这一日,宣立明因感冒发烧,也来到了沈念的诊所。彼时,宣立明压根儿没认出沈念,而沈念,一眼便认出,眼前这人就是残害自己双亲的凶手。 沈念强忍着心头熊熊燃烧的怒火,神色如常地为宣立明开好治疗感冒的药。紧接着,他装作不经意地说,刚刚检查身体时,发现宣立明体内缺乏一种维生素,等感冒痊愈后,需要定期服用相关药物来作为补充。 实际上,沈念在这些药丸中暗自掺入了特殊成分,这些成分会导致宣立明频繁抽筋。经过一段时间的暗中观察,沈念对宣家众人的习性已了如指掌,他知道宣立明酷爱在大海里游泳,如此一来,便能营造出其游泳时意外溺亡的假象。 果然,在一次海泳时,宣立明身体突然抽筋,而那时离岸距离甚远,他拼命挣扎,最终因体力耗尽,溺亡于茫茫大海之中。宣家众人并未察觉到任何异样,只当这是一场普通的意外,甚至都没让警方进行尸检,便根据当地习俗,三天后便为宣立明举行了下葬仪式。 此后没过多久,宣保华身体偶感不适,便请沈念到家中诊治。沈念瞅准时机,在给宣保华服用的药物里,悄然加入了微量的秋水仙碱。这是一种致命毒药,长期小剂量投毒,可使服用者患上多系统萎缩症,这是一种极为罕见且复杂的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当宣保华不幸患上此病时,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切竟是沈念暗中所为。 自从宣保华患病后,宣家对沈念愈发依赖。而沈念也趁此机会,对宣府内的大小事务了解得更为透彻。他留意到,宣府新来了一位宁伯,此人平时总会趁人不注意,偷偷潜入那间被宣保华逼疯且单独囚禁宣美希的屋子。沈念对宣美希和林森的事情有所耳闻,尽管眼前这人面容已难以辨认,但宁伯的年纪与林森相仿,聪慧的沈念稍一思索,便猜到宁伯极有可能便是那场海难中未死的林森,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第148章 三人共谋 沈念猜测宁伯便是林森后,便趁宁伯外出宣府采买之时叫住了他。二人一番交谈过后,果不其然,正如沈念所料,宁伯就是林森。 原来,当年林森的渔船被宣立明暗中动了手脚。当林森出海时,海面上刚刮起一阵风,船身便瞬间失衡翻转,毫无防备的林森一下子坠入大海。他虽然拼命挣扎,但奈何浪潮过于汹涌,体力渐渐不支,最终还是被大浪卷走。 待林森悠悠醒转,发现自己已被冲到一座无人的小岛上。由于头部遭受严重创伤,他已然失去记忆。而他的面部,经海水不断拍打,又与岩石剧烈碰撞,变得严重毁容。尽管失去了记忆,但林森捕鱼的本事却依然在。出于生存的本能,他在这荒无人烟的海岛上艰难求生。 半个多月后,一艘恰好路过的轮船发现并搭救了他。因失忆,林森宛如一只迷失方向的孤雁,根本不知该去往何处,于是便留在了这艘船上,靠做些苦力维持生计。 就这样,十多年光阴匆匆而过。在这漫长岁月里,林森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些模糊的记忆片段,随后,他慢慢忆起自己的身世,记起自己来自灵州岛的灵隐村,家中有年迈的母亲,还有热恋中的女友——宣美希。知晓这些后,林森向船长请辞,带着这些年积攒的少许积蓄,踏上了返乡之路。 林森回到灵隐村后,因面部损毁严重,已无人能将他认出。于是,他索性取用母亲的姓氏,自称宁木。归来不久,林森便打听到,自己的老母亲在一次台风来袭时,房屋不幸坍塌,被砸死于屋内。而宣美希腹中与他的骨肉,被宣保华残忍打掉。加之宣美希以为林森遭遇海难,不堪这沉重打击,患上了失心疯,随后被宣保华囚禁起来。 此时林森已无处可去,心中唯愿能见见宣美希,便前往宣府应聘。叶母见他为人踏实、干活勤快,便聘用他在府内做事,还提供食宿。这正遂林森心意,如此一来,他便有机会时常悄悄去看望宣美希。当林森目睹宣美希那癫狂的模样时,心中满是难以言说的痛楚,可着实又无其他办法,只能不时去看望她,以解心中牵挂。 听完林森的讲述,沈念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所有事,毫无保留、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林森。并且坦言,林森母亲的死,极有可能是宣保华蓄意而为,其目的便是报复林森。当沈念与林森从彼此眼中看到那燃烧的复仇怒火时,两个男人瞬间心领神会,达成默契,决定联手向宣家展开报复。 沈念把自己的计划告知林森,称想假借天谴之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宣保华及其家人尽数杀死,唯独留下宣美希。林森却有些不同见解,他说,叶母和叶父为人谦逊和善,而且自叶母接替宣保华掌管宣家后,已渐渐摒弃天理教那些害人行径,劝沈念莫要对叶母和叶父下手。沈念回忆起自己小时候,叶父和叶母对自己多有照顾,况且他们的女儿叶梦晨,自幼便是自己关系亲密的玩伴,于是便认同了林森的提议。 后来,经沈念暗中医治,宣美希的病情逐渐好转,慢慢恢复了意识。林森便将所有事情都讲给了宣美希。宣美希听后,想到宣保华对自己的伤害、对林森及其家人的伤害,以及宣保华过往那些谋财害命的恶行,对宣保华痛恨至极,决定配合沈念和林森完成复仇计划。从那以后,她每日依旧佯装疯傻,只等待合适时机,配合沈念和林森行动。 这一天终于来临。沈念获悉,几天后将有一场超强台风登陆灵州岛,他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复仇契机。于是,他把复仇计划的每一处细节,都详尽地告知了林森和宣美希。二人听闻后,也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三人满心期盼着台风降临的那一刻。 就在计划实施前夕,林森忽然找到沈念,告诉他叶梦晨两天后要返回宣府,同行的还有两位警察朋友,询问沈念是否先暂且延缓行动。沈念咬着牙说道:“宣保华作恶多端,时日无多,必须要在他死之前,让他尝尝所谓天谴的滋味。况且此次机会实属难得,一旦错过,下次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接着,他宽慰林森,虽说有两个警察,但不必过于担忧,小心行事即可。而且,他们一心只为复仇,只要能达成最终目的,至于之后自身的生死,早已置之度外。林森沉思片刻,觉得沈念说得在理,便同意按原计划进行。 他们首个下手的目标便是叶二婶,此人尖酸苛刻,行事作风令人极为反感。不仅如此,她还居心叵测,费尽心机,一门心思地妄图争夺宣家家产。因而,在这个周密的复仇计划里,叶二婶是首当其冲要遭受“天谴”的人。 在台风来临前夕,林森瞅准叶二婶院内无人的时候,悄然潜入。随后,他用电锯将院内一棵大树的根部锯掉了三分之二,接着又精心加以伪装,从外表上压根儿察觉不出大树根部曾被锯过。 在台风来临之前,沈念使用一部能够隐藏来电号码的加密手机,给叶二婶发了一条短信。短信中称,知晓她丈夫宣立明并非死于意外,而是遭人蓄意谋害,自己掌握着详细情况与证据,且不久之后就会把证据给她。同时,短信还提醒叶二婶近期留意手机信息动态,自己随时可能再发消息。此外,还警告叶二婶,先别把此事告知任何人,包括她的儿子,以免节外生枝。并且嘱咐叶二婶,看完消息后务必立即删除,以防被他人看到。 那几日,叶二婶一直在盼着神秘人再度发来信息,心里也一直在琢磨究竟是谁害死了她丈夫。因而在她儿子眼中,她那几日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台风登陆当日,沈念估量时机差不多成熟,便又给叶二婶发去消息,告知她已将证据藏在院内的大槐树下,让她赶紧去寻找。叶二婶对此深信不疑,立刻前往那棵被动过手脚的槐树下寻觅证据。彼时,台风来势汹汹,风力强劲,槐树本就根基不牢,再加上狂风猛烈地吹刮,叶二婶刚到树下没多久,大树便轰然倒下,叶二婶被重重地压在树下,当场毙命。 第149章 疯狂杀戮 第二天一早,叶梦晨的表哥宣正学发现了母亲的尸体,赶忙奔向餐厅报丧,随后引领宣府众人前去查看。林森趁众人慌乱之时,悄悄将宣美希放出。宣美希旋即径直跑到叶二婶被大树砸死的院落内,口中念念有词,神神叨叨地声称叶二婶的死乃是老天的报应,说她是遭受天道降下的“风遣”责罚才一命呜呼,妄图营造出恐怖氛围。而林森也在一旁随声附和,添油加醋,这更是加剧了事态的诡异性,直把宣府上下搅得人心惶惶,宣保华更是当场晕倒在地。沈念、林森及宣美希看到这一幕,心中痛快至极。 成功杀死叶二婶后,第二个目标,锁定为叶梦晨的表哥宣正学。此次,沈念借助台风过后的大雾天气,对应所谓的“雾遣”。 沈念经过观察,发现叶二婶院落里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位置隐蔽,不易被人察觉,且周围环境利于布置机关,便吩咐林森提前悄悄潜入此处。在大树下,林森挑选了一根粗壮且位置适中的树枝,这根树枝的高度恰好能让尖刀坠下时对目标造成致命伤害。 林森将一把利刃刀头朝下,用结实的绳索牢牢绑在这根树枝上。接着,在树枝根部割开一道小口,把握好深度,确保树枝在正常情况下看似完好无损,但受到特定拉力时便会断裂。随后,取一根坚韧的细绳,一端系在这根树枝上,另一端则置于大树下,布置成一个绊索,并巧妙地用落叶将其掩盖,只等目标上钩。 起雾时分,沈念照旧使用加密手机给宣正学发送短信,声称知晓杀害他母亲的真凶是谁,让他立即前往那棵大树下等候,自己马上就到。宣正学正一心琢磨谁是杀害母亲的凶手,看到这条短信后,急于想知道谁是真凶,未作过多思索,便匆忙朝那棵大树赶去。大雾弥漫,能见度极低,他压根儿看不清大树的树枝上绑着一把尖刀。宣正学刚走到大树下,便一脚踩在那条隐匿于落叶之下的绊索上。细绳被猛地拉动,由于先前树枝根部被割了口子,树枝承受不住拉力,刹那间断裂,带着尖刀一同坠落。就这样,锋利的刀刃直直插入宣正学的头部,致使他当场身亡。 林森一直在不远处暗中目睹了整个过程,见宣正学已死,他迅速现身,将细绳和尖刀一并带走。临行前,依照沈念的叮嘱,他一边撤离,一边仔细抹去自己在现场留下的所有痕迹。 完成对宣正学的猎杀后,林森提前把关押宣美希小屋的锁打开。宣美希如上次一般跑了过来,在现场散布诸如“宣家受天道惩罚,宣正学被老天降下雾遣责罚毙命”等之类的言论。林森同样在一旁配合造势,致使宣保华再次昏厥在地。 沈念的第三个目标,原本锁定为叶梦晨的大舅——宣立亮。然而,宣府接连发生的诡异命案,让李妈心生恐惧,决定辞去宣府的工作,返回老家。沈念刚行至宣府门口时,恰好瞧见李妈正拎着行李往外走,脑海中瞬间计上心来。 他佯装上前与李妈寒暄,趁其毫无防备之际,迅速掏出麻醉剂将李妈麻晕。随后,趁宣府大门未关,沈念将李妈偷偷运至宣美希被关押的小屋。 这处关押之地,地处宣府极为隐秘的角落,平日里便鲜有人涉足。加之宣府近期风波不断,人人自危,下人们除了林森,皆已匆忙离去。如此一来,沈念在运送李妈的过程中一帆风顺,未被任何人察觉。 之后,林森趁给宣美希送饭的时机,二人默契配合,迅速为李妈换上宣美希的衣物,戴上宣美希的首饰,从衣着打扮上,将李妈乔装成宣美希的模样。紧接着,林森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剥开地板上电线最外层的绝缘皮,使里面的电线铜丝清晰地暴露出来。随后,他戴上绝缘手套,抓起李妈的手腕,将李妈的手果断放置在那处裸露的电线上。 眼见李妈瞬间触电身亡,电火花“噼里啪啦”地四溅开来,正应了所谓的“电遣”,林森和宣美希不敢耽搁,迅速撤离现场。离开前,林森又在屋内四处倾倒汽油等助燃之物。看着熊熊火势渐渐蔓延,料想不消片刻,李妈便会被烧成焦炭,从面容上难以辨认,二人这才放心离去。 宣美希并未走远,而是悄然隐匿在一处枝叶茂密的树丛之中。待宣府众人听闻声响赶来救火时,她朝着呆立在原地的哥哥宣立亮暗暗招手。宣立亮不明所以,下意识地顺着宣美希招手的方向走了过去。 宣美希一路引导着宣立亮,来到沈家那处荒废已久的蔬菜大棚内。她拿出一些玩具,递与宣立亮,示意他玩耍。随后,宣美希抬眸望向天空,见天色暗沉下来,风势渐起,料想台风马上来临。于是,她轻声嘱咐宣立亮暂且在此处玩耍,自己去为他取些可口的食物过来。之后,宣美希迈出大棚,并依照沈念的叮嘱,将一个金属块放置在大棚顶部。接着,宣美希寻觅到一处能够遮风避雨的地方躲了起来。 不多时,惊雷阵阵,一道道闪电似银蛇般迅猛地划破天际。宣美希心中明白,此时的宣立亮必定已遭雷电击中,绝无生还可能,正应了所谓的“雷遣”。 宣美希并未因亲手致使大哥丧命而心生难过,反倒念及作恶多端的宣保华就此断子绝孙,心中涌起一阵难以名状的畅快之感。 最后一个目标,正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宣保华。彼时,陈峰将众人聚集在客厅,沈念和林森一时间难以觅得下手的时机。不过,他们早有谋划:让林森先寻机逃离,随后在客厅外制造声响,以此吸引陈峰等人出去,方便沈念趁机对宣保华动手。 仿佛老天也在助力他们,叶梦晨偏偏在那个夜晚来了例假,她羞于使用客厅中众人共用的卫生间,便央求苏悦陪她前往二楼卧室的卫生间。这一偶然事件,恰好为猎杀宣保华创造了绝佳契机。 待苏悦和叶梦晨前往二楼后,林森瞅准时机,突然向二人发起攻击。果然,客厅内的陈峰等人听到动静,纷纷冲出客厅。此时客厅之内仅剩下沈念和宣保华。沈念神色从容地拿出白色晶体毒药——砒霜,强行灌入宣保华的口鼻。此举恰好对应了所谓的“霜遣”。 在宣保华尚未气绝之际,沈念还煞有介事地对宣保华说道:“我乃天道委派的使者,专为惩治你这丧尽天良之人而来,就是要让你断子绝孙,尝尽这天谴的滋味!”说罢,沈念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宣保华在无尽的恐惧与痛苦中缓缓死去。 与此同时,宣美希手持一把锋利的菜刀,来到了曾为她做流产手术的村医家门前。她抬手敲门,开门的正是那名医生。还没等医生反应过来,宣美希便如疯魔一般,手持利刃,猛地朝他砍去,医生瞬间被砍倒在地。 医生的妻子听到声响,刚打开卧室门查看情况,宣美希便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手中菜刀疯狂挥舞,直至她没了动静。紧接着,宣美希听到另一间卧室传来小孩的哭闹声。此刻的她已然丧失理智,一不做二不休,径直冲进房间,将两个未成年的孩子也一并残忍杀害。 做完这一切后,宣美希心想,台风过后,警察势必很快登岛,自己已无处可逃,况且大仇已报,也没有必要再逃脱。于是,她便静静地候在原地,等待警察的到来。 陈峰和苏悦听罢三人的供述,心中皆感慨万千。宣保华早年行为不检,作恶多端,如今竟招来这般疯狂且惨烈的报复。 或许,这世间常有黑暗潜藏,正义虽可能迟到,但却永远不会缺席。每一项恶行,终究都需付出惨痛代价。恰似宣保华以及这场悲剧中所有被仇恨蒙蔽的人,他们皆为自身的所作所为,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这一连串的惊天大案,宛如一记振聋发聩的警钟,警示着世人: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道与天谴,故而,切莫作恶,否则,必遭报应。 第150章 海岛归来 陈峰、苏悦以及徐伯瀚在沈念等人审讯的次日,便即刻订了机票返回 s 市。叶梦晨也收拾好沉重的心情,随他们一同返回。 历经这一周在宣府的种种波折,陈峰和叶梦晨也逐渐熟稔起来。面对叶梦晨的主动示好,陈峰不再如之前那般抵触。 休假归来,陈峰来到警局,径直走向周云诚的办公室。一进办公室,陈峰便看到周云诚正忙着收拾东西。只见周云诚将办公桌上的文件资料一份份整理归拢,小心翼翼地放进纸箱里,书架上的书籍也被他依次取下,码放整齐置于箱中。地上已然摆放了好几个装满物品的纸箱,看样子,他已经收拾好一会儿了。陈峰满心诧异,不禁问道:“周局,您这是在做什么?要换办公室了?” 周云诚看到陈峰,脸上瞬间绽放出亲切的笑容,热情地招呼道:“哟,回来了,快坐快坐。”周云诚一边招呼陈峰坐下,一边顺手扔过去一包烟,自己也坐回椅子上,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对陈峰说道:“我这不眼瞅着还有两年就到退休年龄了嘛,市局党委经过研究决定,让我提前内退。” “啊?这!您身子骨这么硬朗,再干个五年都不成问题呀,怎么说退就退了呢?”陈峰满脸疑惑地问道。 周云诚笑着回应:“我们这些老家伙要是一直占着位置,你们这些新生代又怎么能有上升的空间呢?”话锋一转,他又接着说道:“我听说你们这次海岛之行状况不断,情况相当危急,苏悦还受了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峰将在灵隐村发生的案件,原原本本地详细讲给周云诚听。周云诚听完,也不禁连连感慨,随后看向陈峰说道:“这次本想着让你去好好放松休息一下,哪成想你自带案件体质,这次可把你累坏了。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再给你批一周假?” 陈峰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不用了周局,我已经休整好了,我想尽快归队工作。” 陈峰稍作犹豫,而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周局,您退下来之后,谁来接替您的位置呢?” “高实!” “啊?怎么会是他?”陈峰不禁脱口而出,眼睛瞬间瞪得老大。 周云诚面带微笑,目光平和地看着陈峰,缓缓说道:“我知道你一直对他有所怀疑,不过那些大多都是没有根据的猜测。我劝你,往后要好好配合他的工作。跟你说,高实和咱们王学琥局长关系可是相当不错,你这臭小子,可千万别犯浑。” 陈峰略显尴尬地回应道:“知道了,周局。” “对了,你和那个小叶,感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陈峰闻言,挠了挠头,有些腼腆地说道:“嗯……就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小叶可是个好姑娘,她家如今又出了那样的事,你有空多陪陪她。感情这事儿不是一蹴而就的,得慢慢培养。”周局一脸认真地说道。 陈峰心事重重地离开周云诚的办公室,刚回到刑侦支队,便接到叶梦晨的电话。原来,叶梦晨约他这周末陪她去买手表。陈峰想起周云诚刚才的话,加之自己周末也无其他事务要处理,便答应下来。 随着在灵隐村与叶梦晨的接触日渐增多,陈峰深知叶梦晨是个善良的好姑娘。他虽说对叶梦晨怀有一定好感,但感觉上更多的是朋友间的情谊,并非男女之间那种喜欢。陈峰此前从未有过感情经历,对于喜欢一个人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想着周云诚的话,他觉得多和叶梦晨接触倒也无妨,说不定感情就能渐渐培养起来。 周六午后,在某百货大楼的钟表专柜前,陈峰正陪着叶梦晨精心挑选手表。叶梦晨一眼相中了一块小巧玲珑的女士表,她将表戴在纤细的手腕上,反复端详,眼神中透露出满满的喜爱,看样子对这块表十分满意。紧接着,她轻轻扬起手腕,笑靥如花地看向陈峰,娇声问道:“阿峰,你觉得这块表好不好看呀?” “嗯,挺不错的。”陈峰下意识地机械回应道。 “那就要这块表吧。”叶梦晨见柜台小姐开好票据,刚伸出手准备接过,冷不防,陈峰迅速伸手抢过,说道:“我来付吧。”言罢,便大步朝着收银台走去。柜台小姐望着陈峰远去的背影,转头满脸笑意地向叶梦晨夸赞道:“你男朋友可真体贴。”叶梦晨眼角眉梢尽是笑意,却并未回应。 其实,这是昨晚陈峰母亲特意叮嘱他的,说跟女孩子一起逛街,可千万不能让女生掏钱,尤其是女生购买心仪物品的时候,得抢先买单,这样有助于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 二人走出百货商场,陈峰习惯性地抬腕看了眼手表,说道:“三点了,你接下来还打算去哪儿逛逛?” 叶梦晨亲昵地挽起陈峰的胳膊,脑袋温柔地靠在他肩膀上,笑意盈盈地说道:“陈大队长,纠正一下哦,规范说法应该是,15点。”说到“15”时,叶梦晨刻意加重了语气。 谁料陈峰听了这话,心头像是被重锤猛地一击。他的思绪刹那间飘回到父亲坠楼的那一幕:当时实际时间是18点05分,然而父亲手里却死死紧握着那块怀表,时针却诡异地指向接近“4”的位置,分针则指向“02”的刻度。陈峰曾经对此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也想不明白,以“4”或者“3”开头的数字,父亲究竟想暗示什么?如今经叶梦晨这么一提醒,陈峰瞬间如梦初醒,父亲也极有可能是想暗示“16”或者“15”开头的数字。而他们市局的警号,恰好是以“15”开头的。 陈峰心中陡然升起一个大胆的念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那只怀表的指向,是父亲临死前用来暗示黑警警号的呢?只不过坠楼时冲击力过于巨大,致使指针发生了位移。按照这个思路推测,如果时针原本在15点的位置,那么分针大致会在“05”附近。“1505”,这个警号,不正是现任s市公安局的正局长——王学琥的吗?而且,他还是当年实施抓捕王学良行动的总负责人。 陈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得出的这个推断,一时间呆立在原地,整个人仿佛置身于重重迷雾之中,陷入了深深的迷茫。(案卷八完) 第151章 新官上任 清晨,陈峰刚踏入警局,便被高实唤去了办公室。陈峰行至门口,抬眸望去,只见办公室上方的铭牌,已然由“周云诚”更替为“高实”,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怅然。他深吸一口气,暗自调整了下情绪,这才抬手,轻轻敲响了房门。 “请进!”屋内传来男人沉稳且严肃的声音。 陈峰轻轻推开房门,挺直腰杆,神色凝重地走了进去。“高局长,您好!”陈峰抬手,向高实敬了个礼。 “小陈来了,快过来坐。”高实热情洋溢,招呼陈峰入座,“我知道老周和你都是老烟枪,可我向来不沾烟,只能以茶水款待你啦。”说着,高实将一杯沏好的红茶,稳稳地放在陈峰面前。 陈峰凝视着那色泽红亮的茶汤,脑海中竟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微量碘化汞掺入红茶中的画面,下意识地轻咳几声,不着痕迹地把茶杯往后挪了挪。 “小陈呀,今日是我到岗的头一天,我可是早有耳闻,你如今已然成为刑侦大队的中流砥柱,果真是虎父无犬子啊。今天特意把你唤来,就是想和你好好聊一聊。”高实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轻抿一口茶水,而后又缓缓将茶杯放回桌面。 陈峰并未出声,只是正襟危坐,静静地等候高实往下说。 高实脸上浮现出赞赏的笑容,目光中透着审视与肯定,语气沉稳有力地开口道:“小陈啊,你在刑侦这块儿的能力,局里上上下下那都是有目共睹的。我觉得,你拥有独特的刑侦嗅觉,总能在错综复杂的案件迷宫里,迅速捕捉到关键线索。就拿之前那几起轰动全市的疑难大案来讲,面对毫无头绪的僵局,你凭借卓越的逻辑推理能力、细致入微的观察能力,以及对线索抽丝剥茧般的解析能力,最终都成功找到突破口,将案件逐个击破。 不仅如此,你对待工作的敬业态度,让全体同事由衷钦佩。每一个案件,不论大小难易,你都身体力行,深入一线。而且,你常常通宵达旦、废寝忘食地全身心投入其中,这种高度的责任感与使命感,无疑是市局全体警员学习的榜样 。 小陈呀,咱们刑侦工作,可谓任重而道远。未来,希望你继续发挥模范引领作用,带领咱们刑侦大队,在打击犯罪、维护社会稳定的征程上,铸就更多辉煌战绩!” 陈峰面对高实的褒奖,神色依旧镇定自若,目光坦然地直视高实,眼中带着恰如其分的谦逊,不卑不亢地平和回应道:“高局,十分感激您对我的认可与肯定。但我心里明白,每一起案件得以成功侦破,绝非我一己之力。咱们刑侦工作,本就需要整个团队紧密协同合作,恰似一台精密运转的庞大机器,每个环节都举足轻重,不可或缺。这其中,任何一环出现疏漏,都可能影响整个案件的侦破进程。因而,如果没有队员们毫无保留的全力支持与默契配合,就算我本事再大,也不过是孤掌难鸣,很难仅凭一己之力推动案件侦破。” 高实对陈峰赞许地点点头。随即,他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语气严肃且认真地说道:“小陈,通过多方面渠道所掌握的情况,我清楚你正在暗中调查你父亲的事。我明白,这对你而言,是一件难以释怀且无比重要的事情,我完全能够理解。 但我还是要郑重地奉劝你,在这件事情上,你务必坚信组织能够秉持公正、客观的立场,妥善处理每一起案件。 要知道,我们身处纪律部队,身为警察,时刻都应将使命与责任铭记于心。任何行动,都必须严格限定在法律与纪律的框架之内,绝不能越雷池半步。 所以,你千万不要意气用事,为了私自调查而不顾警队纪律。这种行为,不仅会对整个警队的秩序造成严重破坏,损害警队的公信力,而且对你个人来说,极有可能引发无法挽回的严重后果。 实际上,局领导并非没有察觉到,你之前就曾因为你父亲的事,出现过一些违纪行为。但考虑到你具备良好的潜质,是个可造之材,所以决定既往不咎。你可一定要保持清醒,千万不要再执迷不悟,否则,极有可能亲手毁掉自己原本一片光明的大好前程啊。” 陈峰听着高实的话,眉头愈发紧蹙。高实话音刚落,他便不假思索,当即回应道:“高局,此前因调查父亲之事,我确实有过违纪行为。在此,我向您致以最诚挚的歉意,也愿意坦然接受一切处罚。同时,我郑重承诺,今后绝不再做出任何违反警队纪律的举动。 只是,我父亲的案子,市局已然盖棺定论,并且目前毫无重启调查的迹象。所以,只要有哪怕一丝线索,我都定会追查到底。我向您保证,这绝不会对我的日常工作产生影响。我之所以执着于查明此事真相,并不仅仅是为了我父亲,更是为了揪出那个隐匿在警队内部的真正害群之马,还警队一片风清气正。”陈峰目光如炬,直直看向高实,“高局,若无其他指示,我先回去工作了。”言罢,他抬手敬礼,旋即转身,迈着坚毅的步伐,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高实的办公室。高实凝视着陈峰渐行渐远的背影,双眸微微眯起,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回到办公室,陈峰满心烦闷,抬手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两口。刹那间,思绪如乱麻般纷杂缠绕,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沉思:“一直以来,自己重点怀疑的对象便是高实与王亮,可如今,王亮身患重病,已然神志不清;而高实,却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上次自己依据父亲离世时握住的那块怀表指针所做出的推测,却又将矛头径直指向了市局局长王学琥,这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没料到的情况。如今,事态愈发复杂,而周局已然退位,无法再给自己提供支持。如此看来,接下来调查父亲一事,必定阻力重重,困难叠嶂。往后行事,必须万分小心谨慎才行。” 正思索间,手机铃声陡然响起。陈峰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小陈,你王亮叔,他……去世了。”来电之人正是王亮的妻子。陈峰听闻这个消息,神色瞬间一凛,目光变得幽暗深邃。 第152章 葬礼之后 周末,天空阴霾密布,细雨如丝纷纷扬扬洒落。王亮的葬礼正在庄严肃穆地举行。葬礼现场布置得简约而不失庄重,四周摆满了花圈,承载着众人深深的哀思。 王亮生前的战友们,个个身着笔挺的警服,自发且整齐地排成一列。王学琥、高实、周云诚以及刘杜斌等人都在现场,陈峰也赶来参加葬礼。 哀乐在四周低沉地奏响。王亮的妻子守在灵柩旁,身形显得格外单薄。此刻,她双眼红肿,泪水止不住地从脸颊滑落,嘴唇颤抖着,发出压抑而悲恸的哭声。 陈峰随着悼念的人群,缓步走到灵柩前进行遗体告别。之后,他走到王亮妻子面前,神情凝重,微微俯身,轻轻握住王亮妻子的手,语气诚挚地说道:“阿姨,以后生活要是碰上啥困难,别跟我客气,尽管告诉我,只要我能帮上忙的,一定不遗余力。”王亮妻子泪眼朦胧地看向陈峰,嘴唇抖动,因极度悲痛,难以说出完整的话语,只是紧紧抓着陈峰的手,微微点了点头。 参加完葬礼,陈峰若有所思地向前走着。这时,周云诚在他身后喊道:“陈峰,一会儿还有别的安排吗?要是没有,就去我家吃个午饭吧。” 陈峰转过身,脸上浮现出欣然的笑容,回应道:“好啊,都好久没尝尝您的手艺了。” 两人说着,便登上了陈峰的车。随着引擎发动,车子朝着周云诚家的方向驶去。 周云诚坐在副驾驶座,目光轻轻瞥向陈峰,关切地问道:“最近工作开展得如何?还顺利吗?” 陈峰目视前方道路,嘴角微微上扬,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周局,少了您在后方给予的全力支持,这工作推进起来,还真没以前那般顺畅自如了。” “得了,少跟我在这儿耍贫嘴。我心里明白,我实际能帮你的不多,主要还是靠你自身能力过硬。”周云诚笑着回应。 话毕,周云诚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对了,我正在着手办理提前退休的手续。要是一切顺利,手续办妥之后,我就打算出国去看望我的女儿。说不定啊,以后就在国外定居,不回来了。” 陈峰闻言,心里涌起一抹莫名的伤感,没有说话。 周云诚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陈峰啊,我得再郑重地提醒你一次。别再为了你父亲的事儿意气用事了。之前王局已经不止一次找我谈话,给我施加压力,让我禁止你再私自调查下去,我都想法子给敷衍过去了。可现在,我马上就要退休了,紧接着就要出国,以后没法再护着你了。你看,你查你父亲的事儿也查了这么多年了,一直也没什么进展,要不就到此为止吧。我跟你讲,高实可是出了名的笑面虎,要是被他抓住把柄,你可就麻烦大了,知道不?” 陈峰眉头轻蹙,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不多时,车便开到周云诚家楼下。陈峰跟着周云诚上楼,一进家门,屋内暖意扑面而来,驱散了他身上几分寒意。 周云诚热情地招呼陈峰坐下,转身去准备茶水。就在这时,清脆的门铃声“叮咚”响起。周云诚赶忙快步走向门口,打开门,只见苏悦笑意盈盈地站在那儿,明媚动人得恰似春日里绽放的花朵。她一手提着礼品,另一只手亲昵地挽着徐伯瀚的臂弯。看见陈峰也在屋内,她的眼眸瞬间亮若星辰,欢快地嚷道:“老大,你也在这儿呀!” 徐伯瀚面带温和微笑,尽显儒雅气质,他微微点头示意,依次向周云诚和陈峰打了招呼。 众人随即围坐在宽敞舒适的客厅里,随意地聊着天,欢声笑语在房间里不断回荡。这时,苏悦侧过头,含情脉脉地望向徐伯瀚,脸上洋溢着幸福满溢的笑容,而后开心地说道:“我宣布一件事,我和伯瀚已经订婚啦。”话音刚落,她轻轻抬起戴着订婚戒指的手。在窗外透进来的明亮光线的映照下,那枚镶嵌着硕大钻石的戒指熠熠生辉,璀璨夺目。 徐伯瀚温柔地凝视着苏悦,轻轻揽过她的肩膀,随声附和道:“是啊,我们订婚有一阵子了,原本打算找个正式场合告知大家。但既然悦悦说了,二位又不是外人,提前分享这份喜悦也好。” 周云诚听闻此言,顿时开怀大笑:“好哇,你俩相处这么多年,确实该喜结连理了。等你们大婚之时,我这个当舅舅的,肯定包个厚厚的红包!哈哈,陈峰,今儿可是大喜日子,一会儿你可得陪我痛痛快快地喝几杯。你们先坐,我这就去炒菜。” “好的,周局。”陈峰有些木讷地回应着。当听到苏悦订婚的消息,他并未如周云诚那般满心欢喜,相反,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感如汹涌潮水般,猛地涌上心头。 陈峰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陡然浮现出上次在宣府的那一幕:当时苏悦捂着受伤的肩膀,面色苍白,脚步踉跄地从二楼跌撞而下。那一刻,他的心瞬间揪紧,下意识就想立刻冲上前去。然而,就在他刚要有所行动时,徐伯瀚已抢先一步,快速飞奔到苏悦身旁,关切地将她稳稳扶住。陈峰只好硬生生地刹住向前的脚步。那时,他以为自己仅是出于对同事的关心,并未多想。然而,直至此刻,陈峰才恍然惊觉,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然爱上了苏悦。他终于明白,喜欢一个人究竟是怎样一种滋味,只是,一切似乎都太晚了。 就在他沉浸在这万千思绪之中时,苏悦那如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在耳边骤然响起:“老大,你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陈峰这才猛地回过神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赶忙轻咳几声掩饰道:“哦,我突然想起有点紧急事儿得去处理。”说着,陈峰匆匆站起身,向苏悦、徐伯瀚和周云诚告别后,便急忙离开了周云诚家。 小雨依旧淅淅沥沥地飘落,此刻陈峰的心情,也如那灰蒙蒙的天空一般,阴霾密布。他径直走进雨中,任由雨水肆意打湿自己的身躯,却浑然不觉,就这样长久地伫立在雨中,一动不动。 第153章 新线索浮现 陈峰独自伫立在雨中。不多时,细密的雨丝就将他的发丝全部打湿,冰凉的水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过了许久,他才如梦初醒,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向自己的车子。他坐进车内,引擎发动,那低沉的轰鸣声在寂静的雨中悠悠回荡,可陈峰只是呆坐在驾驶座,双手机械地搭在方向盘上,一时间,脑海一片空白,全然不知该驶向何方。 在车内沉思片刻后,陈峰的思绪不自觉地飘回到今日参加王亮葬礼的情景。那时,王亮的妻子深陷痛失至亲的巨大悲恸,整个人悲痛万分。即便如此,在招待宾客的间隙,她仍好几次将目光投向陈峰,眼神中仿佛有话要和陈峰讲。而当时葬礼事务繁多,陈峰考虑到她正忙于诸事,便没有贸然上前询问。 陈峰暗自思忖,如今自己无处可去,倒不如去王亮家看看,说不定他妻子真有什么重要发现急着告诉他。这么想着,陈峰整理了一下有些纷乱的思绪,随后猛踩油门,汽车如离弦之箭,朝着王亮家的方向飞驰而去。 不多时,陈峰便驾车抵达王亮家。他推开车门,淅淅沥沥的雨丝扑面而来,他紧了紧衣领。来到王亮家门口,陈峰轻轻敲响房门。伴随着门锁“咔哒”一声轻响,门缓缓开启,王亮妻子一脸憔悴地站在门口。看到是陈峰,她先是微微一愣,旋即便被一抹浓浓的哀伤所替代。“小陈啊,你来了。”她声音沙哑,满是深深的疲惫。 陈峰看着她憔悴不堪的模样,关切地轻声询问:“阿姨,王叔的事都料理得差不多了吧?” 王亮妻子轻轻颔首,嘴唇微微颤抖,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缓缓说道:“都处理妥当了。小陈,进来坐吧。”说着,王亮妻子侧身,让陈峰进屋。 陈峰在沙发上坐定后,王亮妻子说道:“小陈,你先坐,我给你倒杯水。” 陈峰赶忙摆手,说道:“阿姨,您别这么客气,我不渴。” 王亮妻子还是坚持倒了一杯水递给陈峰,自己在对面入座。 陈峰看着王亮妻子,语气诚挚地说道:“阿姨,要是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您千万别跟我见外,尽管开口。” 王亮妻子微微抬手,用衣袖轻轻拭去眼泪,抽噎着说道:“该办的事情都办好了,也没什么需要忙的了。小陈,我代王叔谢谢你,你有心了。” 陈峰又轻声宽慰道:“您一定要多保重自己的身体,可别把自己累坏了,不然王叔在天之灵也没法安心呀。” 王亮妻子缓缓点了点头。 陈峰抬眼望去,只见屋里四处摆放着打包好的箱子,整个屋子显得空落落的,他不禁关心地问道:“阿姨,您这是……要搬家吗?” 王亮妻子微微点头,抬手用手帕轻轻拭去眼角的泪花,神情略带伤感地说道:“我儿子担心我独自一人守着这房子,总会触景生情,徒增悲伤,便让我把这房子卖了,搬过去与他一同生活。这不,东西都差不多收拾好了,他下个月就过来接我。” 陈峰赶忙递上纸巾,轻声劝慰道:“哦,那挺好呀,阿姨。您瞧您儿子多孝顺,接您过去就是想让您安享晚年,你们母子俩相互也能有个照应。”说完,陈峰略作犹豫,还是嗫嚅着开口:“对了,阿姨,今天在葬礼上,我感觉您似乎有话想跟我说?” 王亮妻子轻轻颔首,缓缓说道:“小陈啊,事情是这样的。你王叔的书桌有个抽屉,平日里一直锁着,只有他自己有钥匙。而且他还特意叮嘱我,千万不要动那个抽屉。你王叔走后,我想着整理他的遗物,就打开了那个抽屉,结果在里面的小盒子里发现了一把钥匙。这钥匙的样式很是奇特,和家里所有的锁都不匹配,我实在想不明白它究竟是开什么的。你王叔之前如此珍视这把钥匙,特意用抽屉锁起来,我觉得事有蹊跷。你之前跟我打过招呼,让我多留意你王叔用过的东西,我寻思着这钥匙或许与你正在查的事有关,能对你有所帮助,所以就想跟你说一声。” 陈峰听闻,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惊喜的亮光,急切地说道:“阿姨,现在您能不能把钥匙拿过来,让我看看?” 王亮妻子立刻站起身来,说道:“你稍等会儿,我这就去给你拿。”不多时,王亮妻子便拿着一把钥匙递到了陈峰手中。 陈峰接过钥匙,立刻凑近眼前,仔细地端详起来。越看越觉得这把钥匙像极了一把保险柜的钥匙。他的大脑瞬间高速运转,暗自思忖:“难不成王亮在某个地方办理了保险箱寄存业务,把重要证据都锁在这保险箱里了?” 念及此,陈峰一脸严肃,郑重地对王亮妻子说道:“阿姨,依我看,这把钥匙极有可能是保险箱的钥匙,说不定王叔在保险箱里存放了什么至关重要的物品。我得先去查一查,看看王叔在哪家机构办理了保险箱代存业务,咱们再做后续打算。阿姨,您一定要把这把钥匙妥善保管好,对任何人都不能透露半分。” 王亮妻子小心翼翼地把钥匙紧紧攥在手中,轻轻点头,认真应道:“好的,小陈,我都听你的。” 从王亮家出来后,陈峰的思绪始终紧紧围绕着那把钥匙。就在此时,手机铃声骤然响起,他赶忙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叶梦晨的名字。陈峰微微一怔,迟疑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阿峰,你在哪儿呢?葬礼结束了没呀?我今晚特想去西梅西餐厅吃牛排,你有没有空陪我呀?”电话那头,叶梦晨那轻快甜美的声音清晰传来。 陈峰稍作思索,旋即回应道:“行啊。几点过去?” “晚上7点整,咱们不见不散哟!” 挂断电话后,陈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暗想:看来今晚必须得跟叶梦晨把话讲清楚了,既然自己对她并无爱意,就不该再耽搁人家。想到这儿,陈峰用力地关上了车门。伴随着发动机的阵阵轰鸣声,车子疾驰而去。 第154章 分手 在格调高雅的西梅西餐厅内,轻柔的音乐似潺潺溪水,在空气中悠悠流淌。叶梦晨手持刀叉,优雅地切割着盘中牛排,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兴致勃勃地向陈峰分享手机上看到的趣闻。 “今天刷手机新闻,看见一只特别神奇的猫咪,也不知它怎么就学会自己开电视了。每天一到固定时间,它就麻溜地跳上沙发,伸出小爪子按遥控器,调出爱看的动画片,然后一本正经盯着屏幕看,那模样可爱死了,你说逗不逗?”叶梦晨眉眼弯弯,满是期待地看着陈峰,盼着他回应。 见他只是扯了一下嘴角,并未回应,叶梦晨又眉飞色舞地接着说道:“今天还看到一个超级搞笑的笑话。有个 it 销售跑到一家面馆推销产品。他一进店,就问老板:‘老板,您这儿需要客户端吗?’你猜猜老板怎么回的?”叶梦晨说着,抬眼看向陈峰,却发现他眉头微蹙,眼神有些游离,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见陈峰没搭话,叶梦晨只好自接话茬,一边笑一边说道:“老板说,‘哦,我们这儿平时都是小二给客人端面,只有特别忙的时候,才客户自己端。’哈哈哈……” 叶梦晨笑了一阵,抬眸看向陈峰,见他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禁有些担忧,小心翼翼地问道:“阿峰,你怎么啦?是不是又碰到棘手的案子了?” 陈峰抬起眼眸,目光朝叶梦晨瞥去,神色间满是犹豫,嗫嚅着:“梦晨,我……”话刚出口,便如鲠在喉,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叶梦晨眼角眉梢尽是笑意,温柔地凝视着陈峰:“阿峰,有什么话你就痛痛快快说,别这么磨磨蹭蹭的。”说完,她脸颊飞起一抹娇羞的红晕,缓缓低下头。在她心里,一直暗暗期待陈峰此刻能说出深情告白的话,只是陈峰这略显迟疑的样子,让她既紧张又欢喜。 陈峰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全身力气,目光坚定地直视叶梦晨,缓缓开口:“梦晨,这段日子与你相处,我由衷感到开心。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我原本也以为,自己对你有着同样的心意。但后来我突然发现,我只把你当成朋友,没有那种超出友情的感情。希望……没有伤害到你。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以后还可以是好朋友。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叶梦晨听到最后,原本满是期待的眼神瞬间僵住,她缓缓抬头,难以置信又惊愕地看向陈峰。她紧咬嘴唇,拼命压抑内心翻涌的情绪,半晌,才从喉咙挤出一句话:“阿峰,你……要不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我们明天再谈。” 陈峰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神情透着决然,他轻轻摇头,目光紧紧锁住叶梦晨,认真又坚定地说:“不,梦晨,我想今天把话说清楚,我不想耽误你。感情的事不能含糊,我怕拖延下去对你伤害更大。” 叶梦晨静静听着,没有回应。沉默片刻后,两行清泪顺着她脸颊悄然滑落。她微微低头,想掩饰自己的脆弱,却止不住心头阵阵酸涩。只见她哽咽着,声音小得像蚊子叫:“我知道了,这个,还给你。”说完,叶梦晨快速摘掉腕上手表,往陈峰面前重重一放。紧接着,她迅速抓起手提包,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西餐厅。 陈峰看着桌上那只手表,心里百感交集,他缓缓伸手,将手表轻轻握在掌心,触手的冰凉,仿佛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底。 餐厅内依旧流淌着轻柔舒缓的音乐,可此刻在他耳中,却似杂乱无章的噪音。周围食客们轻声交谈,偶尔传来的轻笑,都和他此刻的心境格格不入。他静静地坐着,眼神有些放空,脑海不由自主回想起和叶梦晨相处时的点点滴滴。 从最初相识的拘谨,到后来渐渐熟络后的轻松自在,每一幕都无比清晰。他一直欣赏叶梦晨的善良与聪慧,两人相处时轻松惬意的氛围也让他感到舒适,以至于让他一度以为,那就是爱情。可就在今天中午,在周局家里,当苏悦说出和徐伯瀚订婚的话时,他心里陡然涌起的那股怅然若失,像一记重锤,瞬间把他敲醒。直到那一刻,他才惊觉,原来在自己内心深处,一直喜欢的人竟是苏悦。而对叶梦晨,自始至终,都没有那种心动到心悸,或是心痛到窒息的感觉。 想通这一切后,他才毅然决然地下定决心,要尽早把自己内心真实想法坦诚地告诉叶梦晨。他知道,若是再犹豫不决,对叶梦晨只会造成更深的伤害。 然而,当他亲眼看到叶梦晨脸上惊愕与痛苦交织的表情,看着她转身离去时孤单落寞的背影,他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一阵愧疚。他清楚,自己刚刚说的那番话,终究还是狠狠伤了她的心。但他也明白,长痛不如短痛,或许,这已经是对彼此都好的无奈选择。 过了好一会儿,陈峰深深呼出一口气,把手表放进口袋,起身离开。 陈峰迈步走出餐厅,夜风扑面而来,丝丝凉意沁入肌肤,却怎么也驱散不了他心中那如乱麻般的复杂情绪。他缓缓走到车旁,打开车门坐了进去。他只是静静地呆坐着,并未立刻启动车子。 车厢内一片漆黑,陈峰的脑海里不住地闪现着叶梦晨转身离去时那悲伤的身影。他真心期望叶梦晨能早日走出这段伤痛的阴霾,寻得那份真正适配她的幸福。 至于他自己,必须当机立断,放下对苏悦那炽热的情感。毕竟,苏悦已然经订婚,自己的那份心动只能成为回忆。他清楚,只有彻底放下,才能开启新的生活。 过了许久,陈峰终于深吸一口气,启动车子,缓缓驶向夜幕之中。 第155章 私自调查 次日清晨,陈峰早早来到办公室,他坐在桌前,神色凝重,眉头紧锁,脑海中反复权衡着一件棘手万分的事:要不要将保险箱钥匙的事,毫无保留地汇报给上级。 倘若此刻的上级领导是周云诚,陈峰定会不假思索,将此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他。毕竟,陈峰对周云诚毫无保留地信任。 然而,如今的顶头上司换成了高实——那个陈峰一直心存疑虑,怀疑其为警队内部黑警的人。他思来想去,内心经过无数次挣扎,最终还是决定暂且不向高实汇报,而是选择自己先着手展开调查。他心里暗自思忖,说不定能借此机会,顺藤摸瓜,一举获得高实或其他黑警涉案的铁证。 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出王亮究竟在哪家机构办理了保险箱代存业务。但由于此次是私下调查,陈峰不能借助警队的力量,一切只能靠自己。陈峰心里明白,要想从数以千计的保险箱寄存代办机构里,找到王亮的相关信息,这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难度极大,但陈峰别无他法,只能迎难而上。 陈峰先是登入警务系统,开始检索本市所有可能涉及保险箱代存业务的机构。从众人皆知的大型金融银行,到提供特殊保管服务的私人机构,全部无一遗漏,一一下载下来,并把诸如机构名称、具体地址、联系电话及业务范围等关键内容,整理到提前准备好的加密文档里,随后按照规模大小对这些机构进行排序。 陈峰打算先从规模较大的保险箱代存机构查起。他伸手拿起桌上的固定电话,拨通了一家大型金融机构的号码。对方来电显示是警方统一的号码,这样更能增添几分可信度。 电话接通,陈峰即刻以沉稳且专业的语气说道:“您好,我是s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陈峰,警号[xxxx]。目前我们正在侦办一起重大案件,此次致电,是想了解一下,是否有一位叫王亮的人,在贵行办理过保险箱代存业务,烦请贵行协助调查。”银行客服听闻,很快将电话转接给业务负责人。陈峰向负责人再次说明来意,并报上王亮的身份证号码,负责人表示信息量较大,查询需要些时间。陈峰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后,便转而拨打下一个电话。 在随后的几天里,陈峰拨打的电话多达上百个,每次询问内容都大致相同。多数时候,对方都称因信息量巨大,需查询后才能回复。然而,一连数日,陈峰接到的回复电话均表示,经查实,在他们机构办理保险箱代存业务的记录中,并无陈峰所提及的王亮此人。每接到一个核实电话,陈峰就在相应位置画上一个“?”。他看了看电脑上那些还未划“?”的记录,这几天仅拨打了约五分之一的电话,还有大量机构尚未联系,看来还得花费不少时间。陈峰无奈地叹了口气,疲惫地靠在座椅上,紧闭双眼,用手轻轻揉着酸涩的眼睛。 正在这时,一阵敲门声霍然响起,紧接着,门缓缓被推开,周云诚迈步走了进来。他径直来到陈峰对面落座,面带微笑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陈峰一看是周云诚,惊喜之余,赶忙站起身:“周局,您怎么来了,快请坐,我给您倒杯水。 “别忙活了,我待一会儿就走。我过来办点事儿,顺便来瞅瞅你小子。”周云诚说着,伸手从兜里掏出一盒烟,自己先抽出一支,随后将烟盒朝陈峰扔了过去。 陈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叼在嘴上,迅速拿起打火机,赶忙先帮周云诚把烟点着,而后才给自己把烟点上,深深吸了两口。 “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呀?反正我现在空闲下来,有的是时间。”周云诚满脸笑容地说道。 “啊……没有,周局,都是些日常的工作事务,我自己应付得来。”陈峰其实很想跟周云诚说说自己私下调查王亮保险箱代存业务的事,但考虑到是暗中调查,怕给周云诚添麻烦,便忍住没说。 “对了,我听苏悦提起,你和小叶闹矛盾了?苏悦说那姑娘现在可伤心了,到底怎么一回事儿?”周云诚一脸关切地询问。 陈峰听到这话,脸微微一红,尴尬地挠了挠头,吞吞吐吐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就是觉得我俩不太合适,想着别耽误人家姑娘。” “嗯,要是觉得不合适,早点跟人家讲明白,这做法没毛病。感情这事儿啊,强求不来。”周云诚点点头说道。 正说着,小李敲了敲门走进屋里,说道:“老大,楼下值班室说有个找您的电话打到他们那儿了,好像挺重要的,催您赶紧下去接。” 陈峰赶忙客气地对周云诚说:“周局,您先坐会儿,我下去接个电话,马上回来。” 没过多久,陈峰就回到了办公室。两人又随意聊了十来分钟,周云诚便起身告辞。陈峰送走周云诚后,回到座位,继续拨打那些涉及保险箱寄存业务机构的电话。 又接连过去好几天,陈峰拨打的电话已然过半,可依旧没查到王亮到底在哪办理的保险箱寄存业务。陈峰满心郁闷,摩挲着满是胡茬的下巴,暗自思忖:那把钥匙分明就是保险箱的钥匙,难道王亮不是在本市办的业务?要真是这样,那麻烦可就大了,全国这么大,根本不知道从哪查起,如此一来,这条重要线索恐怕得彻底断了。 就在陈峰焦急万分之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陈峰一看,像是某银行打来的电话,赶忙接听。电话那头传来一位男子沉稳的声音:“陈队长,您好。经我们仔细查实,确实有一位叫王亮的先生,在我们行办理过保险箱代存业务,他的身份证号码与您提供的完全一致。” “好的,感谢贵行的全力配合,我会尽快过去。” 陈峰匆匆挂断电话,难掩内心的激动,赶忙给王亮的妻子拨去电话: “阿姨,您现在在家吗?” “好的,我现在立刻过去。” “对,我已经知道王叔在哪里办理保险箱业务了,我这就过去拿钥匙。” “好的,您稍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到。” 陈峰迅速穿上外套,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出门去 。 陈峰此番能否顺利拿到保险箱钥匙,进而知晓王亮究竟锁藏着什么秘密?这又是否会助力他为父亲洗清沉冤,以及揪出那个隐藏在警队内部的真正黑警呢? 第156章 状况频出 陈峰心想,自己距离揭开王亮保险箱中隐藏的秘密已然近在咫尺,说不定父亲那件事也能就此迎来转机。这般想着,他心急如焚,怀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之情,一路驾车风驰电掣般迅速赶到王亮家。 刚一见到王亮妻子,陈峰便迫不及待、语气焦急地说道:“阿姨,我已经查到王叔是在哪家机构办理的保险箱寄存业务,您把钥匙交给我吧,我现在立刻就去处理这件事。” 王亮妻子让陈峰稍等片刻,说她这就去拿。没过一会儿,王亮妻子神色惊慌,脚步匆匆地从里屋走出来,满脸焦急地对陈峰说道:“小陈,那枚钥匙……不知怎么就不见了!” 陈峰听闻,不禁大吃一惊,他急忙问道:“阿姨,是不是您记错放钥匙的地方了?” “不可能呀,上次你特意叮嘱我要把这钥匙保管好,你走之后,我就原封不动地把它放在原来那个抽屉里了,我肯定没记错。”王亮妻子语气十分笃定地说道。 陈峰此刻大脑也乱成了一团麻。倘若王亮妻子确实没记错,那就必定是有人偷偷潜入将钥匙偷走了。可关键问题是,这人究竟是怎么知晓钥匙这件事的呢?陈峰可是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想到这儿,陈峰赶忙追问:“阿姨,您确定没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任何人吗?” 王亮妻子急切地回应道:“没有呀!上次你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别跟其他人说这事,我一直守口如瓶,既没主动和别人提过,也没人来问过我。” 离开王亮家后,陈峰心里快速盘算起来。虽说钥匙被偷了,但保险箱代存机构数量庞大,自己可是花了近十天时间,才好不容易查出王亮办理业务的那家机构。按常理,偷走钥匙的人应该没那么神通广大,不会知道王亮到底在哪家办的业务。当务之急,是要赶在这人之前,取出王亮寄存在保险箱里的东西。这么看来,得向上级高实请示,让市局开具调查令,这样才能顺利从保险箱代存机构拿到王亮寄存的物品,从而避免重要证据被窃取或破坏。 办公室里,高实双手背在身后,脸色铁青,来回急促地踱着步。他怒目圆睁,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朝着陈峰厉声斥责:“陈峰,如此重大的事情,你居然擅自隐瞒,不向组织汇报。一直拖到现在,才想起来上报。你知不知道,要是因为你的自作主张,导致重要证物丢失,这后果有多严重?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陈峰低着头,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高实怒意丝毫未减,情绪愈发激动,语气也愈发严厉:“我之前已经三令五申,反复强调,不许你私自展开调查,你为什么就是当作耳边风?组织的纪律在你眼里,就这般形同虚设吗?你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严重扰乱了我们正常的工作流程和秩序,我必须严肃处理你!”说到激动处,高实“啪”地狠狠一拍桌子。 陈峰猛地抬起头,目光中透着果敢与坚毅:“高局,该承担的责任我绝不推诿。但现在情况十万火急,当务之急是您赶紧给这家金融机构开具调查文书,我们得尽快拿到王亮寄存的物品,不然恐怕会有变故。” 高实气呼呼地一屁股重重坐回椅子,胸口剧烈起伏着,抬腕看了眼手表,没好气地说:“瞧瞧这都什么时候了?银行早下班了。明天一早你就去,抓紧把这事办好,一分一秒都不许耽搁!”说完,高实迅速打印出调查文书,“唰唰”几笔签下自己的名字,紧接着用力盖上市公安局的公章,然后气呼呼地递给陈峰。 陈峰接过调查文书,心里一阵激动,赶忙起身,向高实敬了个礼:“高局,您放心,明天银行一开门我就去,保证完成任务!” 高实一脸严肃,语气冰冷地说道:“我可告诉你,陈峰,这事可没完,你擅自行动违反纪律,就等着接受处分吧。” 陈峰拿着调查文书回到自己办公室,小心翼翼地锁进办公桌抽屉。这时手机铃声响起,陈峰一看是周云诚,赶忙接听。 “陈峰,刚才去你办公室,你不在。我想邀你今晚来我家吃饭,现在有时间过来吗?”电话里传来周云诚爽朗的声音。 陈峰看了眼时间,已晚上六点半,估摸过去得七点多,便略带歉意地说道:“周局,实在不好意思,我还有些事儿得处理,今晚就不过去了。” “那行吧,改天再约。” 没过多久,手机微信的提示音“叮咚”响起。陈峰拿起手机一瞧,是叶梦晨发来的消息:“阿峰,今晚8点整,丽人酒吧,不见不散,我有话想跟你说。” 陈峰看着这条信息,不禁眉头紧蹙,内心纠结着要不要给叶梦晨回个拒绝的信息。他犹豫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去。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晚上八点整。陈峰从抽屉里取出那份调查文书,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挎包。他打算明天一早直接从家里前往那家金融机构。陈峰刚走出办公室准备回家,微信提示音又响了。陈峰一看,还是叶梦晨。“阿峰,你怎么还不来呀?你难道真这么绝情,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吗?” 陈峰思索片刻,快速回复道:“今晚实在去不了,还在加班呢。” 哪成想,叶梦晨瞬间回复:“你骗我,苏悦说你们最近没案子,你根本就没在加班。我会一直在这儿等你。” 陈峰无奈地叹了口气,脚步匆匆朝着停车场走去。在回家的路上,陈峰手机微信的提示音接连不断,他心里明白,肯定都是叶梦晨发来的,便没理会。 将车停在自家小区停车场后,陈峰背上挎包正准备下车,思忖片刻,还是拿起手机查看叶梦晨的微信。只见最后一条信息赫然写着:“阿峰,我会一直等你。要是你今晚不出现,那你连我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看到这条微信,陈峰心头一紧,暗自思量:叶梦晨这是想干什么,难道要自杀?念及此,陈峰将挎包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系上安全带,迅速启动车辆,朝着丽人酒吧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157章 被伏击 到了丽人酒吧门口,陈峰停稳车。打开车门正要下车时,他下意识地瞅了眼放在副驾驶座上的挎包,稍作迟疑,还是把它背在身上下了车。 陈峰一走进酒吧,立刻被一股浓烈的声浪和热烈的气息包围。这是一家设有蹦迪区域的酒吧,整个空间被五彩灯光切割得光影交错。灯光在人群、墙壁与舞池间灵动闪烁,红的热烈、蓝的幽邃、紫的迷离,相互交织,将酒吧装点得犹如一个奇幻空间。 音乐如澎湃的潮水,从四周涌来,强烈的鼓点似重锤,一下下撞击着人们的心脏,使心跳不自觉地与之同步。旋律中,电子音效与节奏巧妙交融,营造出一种富有律动感与吸引力的氛围,仿佛要把所有人的情绪都调动起来,融入到这音乐的节奏里。 舞池中央,密集的人群似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狂热地随着音乐扭动身躯。男男女女,姿态各异,皆沉浸在这场狂欢中。他们尽情舞动,手臂挥舞、臀部扭动、脚步腾挪,以各自独特的方式诠释对音乐的喜爱。汗水在灯光下闪烁,顺着脸颊、脖颈滑落,浸湿衣衫,却丝毫不减他们舞动的热情。 舞台上,dj 全身心地掌控着这场音乐派对。他双手在各种设备间灵活操作,时而猛地调高音量,让音乐的浪潮更加汹涌;时而巧妙变换节奏,引得舞池中的人群反应更为热烈。他大声呼喊着,与音乐交织,将现场气氛推向高潮,让整个酒吧沉浸在狂热之中。 陈峰一边艰难地扒开舞池中那些疯狂舞动身躯的舞者,一边焦急地四处张望,眼神里满是担忧,急切地找寻着叶梦晨的身影。 终于,在酒吧一处稍显昏暗的角落里,陈峰看到了已喝得烂醉如泥的叶梦晨。她整个人趴在桌子上,身旁坐着几个头发染着五颜六色的小青年,一看就不像是正经人。陈峰目光敏锐,瞬间注意到其中一个黄发青年正鬼鬼祟祟地往叶梦晨的酒杯里放东西。 陈峰心里猛地一紧,毫不犹豫地快步冲了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紧紧攥住那个黄发青年的手腕。黄发青年冷不防吃痛,顿时“哎哟哎哟”地大声叫嚷起来。其他几人见状,立刻如恶狼般迅速将陈峰团团围住。其中一人满脸张狂,对着陈峰恶狠狠地喝道:“怎么着,哥们,想多管闲事啊,是不是欠揍了?” 陈峰面色一凛,目光如炬,伸手快速掏出证件,在这几个人的眼前用力一晃,紧接着大声怒喝道:“警察!不想惹麻烦的话,识相些,都给我滚远点儿!”话音刚落,他手臂猛地发力,将手中抓着的黄毛用力一推。那黄毛毫无防备,整个人向前一个踉跄,直接跌倒在地。其他几人见陈峰这副气势汹汹的模样,竟然还是个警察,顿时气焰全消,不敢再肆意张狂,赶忙扶起坐在地上的同伴,灰溜溜地匆匆离开。 就在这时,叶梦晨缓缓地从桌子上抬起头来,当她看到陈峰的那一刻,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惊喜,难以掩饰住内心的激动,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阿峰,你终于肯来见我了,我就知道你心里肯定还有我,对不对?” 陈峰看着已然醉得不成样子的叶梦晨,不禁微微皱眉,沉声说道:“梦晨,你喝醉了,我现在送你回家。” “我没醉,阿峰,我是真的爱你,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为什么……”叶梦晨说着,便呜咽呜咽地趴在桌上痛哭起来。 “梦晨,我先送你回家好不好?”陈峰耐心地说道,眼神里透着担忧。 “我不要回家,我还要喝,阿峰,你陪我喝。”叶梦晨说着,便摇摇晃晃地伸出手,作势要去拿起桌上的那杯酒。 陈峰心里清楚那杯酒刚才被黄毛掺了东西,凭借他的经验判断,大概率是致幻剂或者麻药一类的危险物品。只见他眼疾手快,一把抢过叶梦晨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把它放在一旁,随后,不再犹豫,直接架起叶梦晨,转身朝酒吧门口走去。 刚走出酒吧,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叶梦晨被这冷风一吹,酒劲瞬间上涌,她用力挣脱陈峰的搀扶,跌跌撞撞地跑到一旁的一个角落处,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陈峰见状,赶忙快步跟了过去,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叶梦晨吐了好一会儿后,脑子才略微清醒了一些。她泪眼婆娑地看着陈峰,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渴望,喃喃说道:“阿峰,你其实心里还有我,对不对?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和我说,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面对。阿峰,我已经离不开你了,你不要抛下我好不好?” 陈峰看着叶梦晨,眼神中中满是无奈与愧疚。他轻声说道:“梦晨,我们已经没可能了,是我配不上你,你值得拥有更好的人。忘了我吧,我先送你回家。” 叶梦晨听了陈峰的话,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她努力地挣脱陈峰的手,情绪变得异常激动,声音带着哭腔,大声喊道:“既然你不喜欢我,你还管我干嘛?你走,我不要你送我,你走!”说完,叶梦晨脚步踉跄地转身,朝着街道的另一头走去。 陈峰见叶梦晨醉意沉沉,心中满是担忧,生怕她出什么意外,赶忙跟在她身后。只见叶梦晨脚步踉跄地拐进了一条寂静且幽深的小巷。 陈峰心急如焚,丝毫不敢懈怠,立刻拔腿追了上去,一边快步疾走,一边焦急万分地大声呼喊:“梦晨,等等我!别这么任性啦,快站住,我送你回家!”哪承想,叶梦晨听到陈峰的呼喊后,不仅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了步伐,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 陈峰眼睁睁看着她转过小巷的拐角,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心中大急,忙不迭地再次加快脚步奋力追过去。 然而,就在陈峰刚赶到拐角处的刹那,冷不丁从斜侧方袭来一棍棒。此刻陈峰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叶梦晨身上,那棍棒又来得如此迅猛突兀,他根本来不及做任何躲避动作,瞬间被击中,“噗通”一声晕倒在地。 第158章 小李失踪 陈峰悠悠转醒,脑袋瞬间被一阵钝痛侵袭,那痛感如潮水般涌来。与此同时,一道刺眼的阳光直直从窗外射进,强烈的光线迫使他下意识地迅速眯起双眼。鼻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他下意识地动了动,发觉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身下是柔软的床榻。 “老大,你醒了!”陈峰听到小李那难掩兴奋的声音,他缓缓睁开双眼,便瞧见小李正一脸惊喜地守在身旁。 陈峰眉头紧皱,眼神中尽是迷茫,虚弱地问道:“我这是在哪儿?” 小李赶忙俯身,语速飞快地回应道:“老大,你在一条小巷子被人伏击了,当时直接晕倒在地。后来有个路人经过报了警,120急救车就把你送到医院来了。” 陈峰这时陡然想起,昨晚去追醉酒的叶梦晨,在一个小巷拐角处,突然有棍棒袭来,狠狠砸向自己,之后便失去了知觉。 猛然间,他记起一件万分重要的事:今天要去那家金融机构调取王亮寄存在保险箱内的物品,这可是头等大事,容不得丝毫耽搁。他心急如焚,全然顾不上脑袋的剧痛,一边挣扎着想翻身坐起,一边用焦急且微微颤抖的声音向小李问道:“现在几点了?” “上午八点半。老大,你别乱动,快躺下,医生说让你好好休息。” 陈峰却仿佛根本没听见小李的话,眼神慌乱地四处张望,语气急促地追问:“挎包,我的挎包在哪儿?” 小李见陈峰神色焦急万分,料想事情必定十分重要,不敢有丝毫懈怠,忙从旁边座椅上拿起一个挎包,递到陈峰面前,“老大,你说的是这个包吗?” 陈峰一眼认出,这正是自己昨晚背的挎包,他心急如焚,迫不及待地一把从小李手中抢过,双手颤抖着迅速打开挎包,心急火燎地翻找起来。 然而,包里其他物品一应俱全,唯独不见高实给那家金融机构开具的调查文书。刹那间,陈峰只觉脑袋“嗡”的一声,仿佛有千军万马在脑内奔腾肆虐,头痛瞬间加剧,犹如脑袋要生生炸裂开来。他痛苦不堪,忍不住伸手紧紧扶住额头,此时额头上已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 小李见状,脸上满是担忧之色,忙不迭地关切询问:“老大,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我这就去叫大夫!” 陈峰立马伸出手,一把拽住正要往外走的小李,表情凝重,一字一顿地说道:“快去找高局,就说我昨晚被袭击,调查文书被抢走了。让高局长再给你开具一份,你立刻去办。” 陈峰见小李一脸茫然、疑惑不解的样子,显然没领会自己话中的意思,急得额头上青筋暴起,冲小李大声喊道:“别磨蹭,快去,高局长知道怎么回事,你快照我说的去做,快!”说到最后,陈峰因过度用力,不住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小李不敢再有丝毫耽搁,赶忙一路小跑着匆匆离开病房。 小李走后,陈峰感觉度日如年,他的目光频繁地投向病房墙壁上方的钟表,心中焦急万分。好不容易捱到十点钟,陈峰心想小李应该已经从高实那里顺利取得了调查文书。此刻,去金融机构办事也应该进展得差不多了,王亮寄存的物品大概率已经拿到手了。 他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迅速拨打小李的电话,满心期待能得知事情的进展情况,结果电话里却传来关机的提示音。陈峰猜测,或许小李正处在手机没信号的区域。等了两分钟,再打过去,还是关机。 陈峰隐隐感觉事情不太对劲,他强忍着内心的不安,耐着性子又等了几分钟,再次拨打过去,竟然还是关机。陈峰当机立断,马上致电高实。 “高局,您好!我是陈峰,实在不好意思打扰您。” “多谢高局关心,我身体恢复得还行,让您操心了。” “高局,是这样,我想麻烦问您一下,刚才小李有没有去找您开具调查文书?” “哦,您已经给他开好了,还特意叮嘱他立刻去办,真是太感谢您了。” “您把调查文书给到小李的时候,大概几点?” “八点五十分左右。好的,我知道了。” 电话那头,高实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警觉:“陈峰,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高局,我刚才联系小李,他电话关机了。” “嗯,估计手机没电了。高局,您别担心,我过一会儿再联系看看。” “好的,再见!” 陈峰挂断电话,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小李八点五十分拿到调查文书,从局里到那家金融机构,就算路上稍有耽搁,最迟九点二十分左右也该到了,按理说现在早该办完事儿了。按照以往习惯,不管事情办得是否顺利,小李肯定都会第一时间致电向他汇报,可现在却杳无音讯,陈峰的直觉告诉他,事态非常严重。 他全然不顾头部传来的剧烈疼痛,咬着牙挣扎着起身,以最快的速度脱下病服,匆忙换上外套,脚步有些踉跄地朝着病房外走去。 陈峰前脚刚出病房,便迎面撞见推着换药车,正打算给他换药的护士。护士见他一副准备外出的架势,赶忙高声阻拦道:“301床患者,你这是要去哪儿?你的伤还没痊愈呢,而且现在正是换药时间,可不能出去。”然而陈峰却对此充耳不闻,不顾护士的阻拦,径直朝着电梯间快步走去。 出了医院,陈峰匆忙拦下一辆出租车,急切地吩咐司机朝着那家金融机构飞速驶去。 此刻,陈峰心急如焚。相比拿到王亮寄存在代理机构的物品,他更担心小李的安危。他从未有过如今这种强烈又不安的感觉,思绪纷乱如麻。小李平时做事稳重靠谱,若不是遭遇突发状况,绝不会毫无音信。陈峰不断在心里默默祈祷,小李,你千万不能有事,一定要平安归来。 可事情会如陈峰所希望的那般吗? 第159章 鬼影现身 陈峰匆匆下了车,三步并作两步走进金融机构,找到相关负责人,迅速亮出警官证,焦急地问道:“您好,我是陈峰警官,咱们电话里联系过。今天九点多,有没有一位姓李的警官来贵行,办理提取王亮保险箱物品的手续?” 那位负责人一脸困惑,面露不解地说道:“今天可真是奇怪了,已经有两拨你们的人来办这个叫王亮的保险箱业务了。” 陈峰听闻,眉头瞬间紧紧拧起,语气愈发急切:“此话怎讲?” “是这样的,今天银行刚开门,你们公安局就来了一位同事,出示了警官证和调查令,说是按您的吩咐,过来取走王亮寄存在保险箱里的物品。他前脚刚走,又有位姓李的警官过来办理。我就跟他说已经有人办过了。我看他正准备掏手机打电话,这时,不知谁在后面叫了他一声‘小李’,他就走开了。因为当时太忙,后面的事我就没太留意了。” “您还记得第一个来办理业务的人的长相吗?”陈峰眼中带着一丝期待,焦急地追问道。 负责人努力回忆了一下,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说道:“那人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不过现在是冬天,这也正常,我实在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样了。” 陈峰听后,焦急地说道:“快带我去查看监控。” 监控视频中,只见那人全副武装,身着厚重衣物,走路时还刻意微微侧身,始终躲避着监控探头,从来未被拍过正面。 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没过多久,那人便拿着一个小盒子从保险箱寄存处走了出来。仅仅过了两分钟,小李就走了进来,和工作人员交谈几句,正当他掏出电话准备拨打时,应该是背后有人喊他,小李随即回头,转身朝着声音来源走去,很快便离开了摄像头的监控范围。 陈峰眉头紧锁,从目前情况来看,此人必定是警队内部人员无疑,毕竟,他和小李相互认识。不言而喻,这人极有可能就是隐藏在警队内部的黑警,而且大概率也是昨晚袭击自己的人。此刻,他已经拿走了王亮寄存在保险箱里的物品。而小李现在音信全无,是否已经遭到了此人的毒手?陈峰想到这里,感觉头上直冒冷汗,为小李的安危深深担心。 就在陈峰满心忧虑,焦急地四处探寻小李下落之时,叶梦晨自那晚之后,竟也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报案人是徐伯瀚。 事情是这样的,第二天叶梦晨并未如往常一样前来上班。以往若是遇到类似情况,叶梦晨定会提前打电话通知徐伯瀚。可这次,直至上午10点,叶梦晨仍未联系徐伯瀚。徐伯瀚察觉到异样后,立刻给叶梦晨打电话,没想到对方关机。徐伯瀚顿感情况不妙,便将此事告知了苏悦。苏悦随即带领警员前往叶梦晨的住处,强行打开房门后,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而且从房间的状况来看,一切如常,丝毫未有出远门的迹象。 苏悦把情况反馈给陈峰,陈峰隐隐觉得叶梦晨很有可能落入了那晚伏击自己之人的手中,如今生死未卜,处境极其危险。 又过了一天,众人依旧联系不上叶梦晨。在陈峰的提议下,徐伯瀚选择直接报警。鉴于叶梦晨失踪案与陈峰被袭案、小李失联案紧密相关,辖区派出所直接将案件移送至市局,市局刑侦支队随即对这三起案件进行并案处理。 这两日,陈峰几乎未曾合眼。他双眼布满血丝,满脸胡茬肆意疯长,整个人憔悴不堪、疲惫尽显。 陈峰亲自一遍又一遍地查看那晚丽人酒吧外的道路监控,还有那家金融机构周边所有临街监控,眼睛紧紧盯着屏幕,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画面,可最终却毫无收获。 此外,小李和叶梦晨的手机始终处于关机状态。陈峰绞尽脑汁,反复回忆着每一个细节,试图从中找到关键突破口,他在办公室里不停地踱步,时而低头沉思,时而喃喃自语,可直到现在,依旧毫无头绪。不过,陈峰心中百分百确定,那晚伏击自己的人,以及致使小李和叶梦晨失踪的人,绝对是同一个人。而这个人,正是潜藏在警队内部的真正黑警。可此人究竟是谁呢?这个疑问如同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陈峰的心头。 就在此时,苏悦敲门走了进来,她的表情凝重,双眼红肿,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痛哭。陈峰见状,心中“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意识到情况不妙,他声音带着一丝嘶哑,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出什么状况了?” “东郊春晖胡同一垃圾站发现一具尸体,经证实,是小李。”苏悦说完,再也抑制不住情绪,泪水夺眶而出。 听闻此言,陈峰如遭雷击,整个人瞬间僵住,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他的目光直直地定在苏悦身上,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仿佛在期待苏悦告诉他这只是一个残酷的玩笑。虽然早已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但他仍然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他嘴唇微张,像是想说些什么,却感觉喉咙被什么东西哽住,发不出一丝声音。 陈峰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他双手缓缓抬起,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捂住自己的脸庞,指甲深深嵌入脸颊,仿佛想用这种方式将即将决堤的悲痛强行按捺下去。 许久,陈峰才放下双手,他仰起头,眼眶已然通红,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肆意流淌。他抬手胡乱抹了一把,可泪水依旧止不住地流,仿佛决堤的洪水。这一刻,他的心仿佛被一把锐利的刀狠狠刺中,心痛的几近窒息。无尽的自责与悲痛如冰冷刺骨的寒风,穿透他的每一寸肌肤,让他痛彻心扉。 第160章 侦查 东郊春晖胡同,此刻被一层阴霾重重笼罩,压抑肃穆的氛围在四周弥漫。胡同口,警戒线被醒目地拉起,警车顶部不停闪烁的警灯,在暗沉的天色下尤为刺眼。 现场一片静谧,警员们神情凝重,紧抿着嘴唇,眼神中满是悲痛与坚毅。他们在现场穿梭忙碌,有条不紊地展开勘验工作,有的手持勘查工具,俯下身,一寸一寸地检查地面,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痕迹;有的则拿着证物袋,小心翼翼地收集可能与案件有关的物品,轻轻放入袋中,仔细标注;还有的在周边拉起更多的隔离带,确保现场的完整性。 他们深知,此刻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勘查,不仅是为了探寻真相,更是对牺牲战友最好的告慰。这份沉重的使命感,驱使着他们在悲痛中保持专业,专注于现场的每一个细节,只为尽快破案,抓住真凶,给逝去的战友一个交代。 苏悦脸上满是悲戚之色,双眼因为悲痛而微微泛红,眼眶中似乎还残留着尚未完全消散的泪花。她脚步略显沉重地走到陈峰身边,努力克制着情绪,声音却仍不由自主地略带颤抖,向陈峰讲述起案件的基本情况:“老大,这条胡同位置十分偏僻,平日里鲜有人过往,周边住户也是寥寥无几。 按照既定的工作惯例,垃圾站通常每三天会安排一次垃圾清运工作。就在今天清晨9时许,垃圾站的工作人员像往常一样,打开垃圾箱盖时,便发现了小李的尸体,随后立刻报了警。 另外,经过初步查看,我们发现这个胡同内并没有安装监控探头。目前小张已经在和交通管理部门进行协调沟通,争取尽快调取胡同周边所有相关的监控视频,看看是否能够从中找到一些对案件有价值的线索。” 老赵神色严峻,脚步匆匆地来到陈峰面前,语气严肃地汇报道:“陈队,我刚对尸体做了初步检查。从尸僵、尸斑这些体表特征初步判断,小李死亡时间超过两天。 检查尸体时,我发现他体表有一处电流斑,形状类圆,中央凹陷,边缘隆起,这和电棍电击形成的痕迹相符。心脏位置还有一处锐器创口,创缘整齐,创壁光滑,创角一钝一锐,判断是匕首刺创。这个创口导致心脏破裂,是致小李死亡的致命伤。 另外,我们针对尸体展开了全面且细致的勘查工作,涵盖衣物纤维、毛发、体表皮肤等多个方面。截至目前,在上述勘查范围内,暂未检测到除受害者小李自身之外其他人员的生物样本线索。后续,我们将针对现有样本,在警局实验室进一步开展详细的检测分析工作,一旦得出不同结果,会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此外,经过对尸体发现现场的仔细勘查与分析,尸体表面并未呈现出与发现地周边环境相匹配的擦痕、嵌入物等相关痕迹。并且,根据发现尸体地点的血迹分布形态的分析来看,也不符合暴力致死现场所应具备的喷溅状、流淌状等典型血迹分布特征。综合上述诸多因素判断,此处并非案发第一现场,极大可能是抛尸地点。” 小吴紧接着过来向陈峰汇报:“陈队,经过全方位、精细化的现场痕迹检验工作,我们对案发现场,具体涵盖胡同地面、周边墙壁、垃圾箱及其周边区域,进行了多轮次细致勘查,综合运用粉末刷显、试剂显现等多种专业技术手段,但截至当下,暂未获取具有价值的痕迹线索。结合老赵作出的此处为抛尸地点的判断,我们后续会围绕抛尸路径、交通工具痕迹等相关线索拓展勘查范围,以期取得突破。” 鉴于凶手抛尸必然借助特定交通工具将尸体运抵春晖胡同这一客观事实,现场勘查结束后,陈峰刚回到警局,便立刻吩咐小张,以最快速度调阅运尸时段春晖胡同周边的全部监控视频,力求尽快锁定嫌疑人使用的车辆,并且要密切留意画面中可能出现的可疑人员影像,任何与案件可能相关的细节都不能放过。 小张不负所托,很快便锁定了嫌疑车辆,那是一辆黑色的本田suv。依据车牌登记信息,警方迅速出动,将车辆主人刘云青抓获。然而,刘云青面对警察的抓捕,一脸茫然,完全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经审讯,陈峰得知,刘云青因工作地点离家较近,故而长期将车停在附近免费停车场,已经许久未曾开车。陈峰立刻派小张前往该停车场查看,刘云青的车果然不见踪影。经查看停车场的监控视频,刘云青的车正是三天前消失,与运尸的时间段相符合。 就在审讯进行之时,苏悦走进审讯室,俯身凑近陈峰,轻声告知他,在城市的其他角落发现了刘云青的那辆本田suv。技术人员检测发现,车辆的点火装置有明显被撬痕迹,车锁也遭到破坏,初步判断嫌疑人是通过破坏点火装置发动车辆,从而盗走汽车,但车上未检测出嫌疑人的任何生物证据。陈峰仔细核实相关线索信息后,确定刘云青在抛尸时段无作案可能,推断是凶手偷车运尸至春晖胡同。情况明晰后,陈峰便下令将刘云青释放。 小张调取所有相关视频后,陈峰亲自逐帧查看,他全神贯注,目光紧锁屏幕,一心想要确定监控探头能否清晰捕捉到凶手诸如面容、身形、体态等关键特征。 然而,凶手异常狡猾。在停车场偷车时,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还巧妙利用监控死角,娴熟地躲避镜头。监控仅能拍到其部分身影,根本无法看清其面貌特征;身高、体态等信息也无从推断。 不仅如此,在运送尸体及返程途中,凶手一直将遮阳板放下,导致监控完全拍不到其面部,至于凶手弃车后去了哪里,更是查无所踪。至此,线索中断,案件彻底陷入僵局。 第161章 谁是内鬼 这几日,陈峰未曾回过家,他不分昼夜地坚守在办公室,双眼布满血丝,面容憔悴不堪。 小李的音容笑貌不断萦绕在他的脑海里。他多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小李并未离去,他还在身边,像往常一样与自己并肩作战。 然而残酷的现实却如一把利刃刺痛了他。同时,一股强烈的自责在陈峰心中翻涌。如果那天他没让小李去高实那儿开具调查文书,小李就不会前往那家金融机构提取王亮寄存在保险箱里的物品,自然也就不会遭遇毒手。 陈峰心如刀绞,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他在心底立下重誓:一定要亲手揪出那个残忍杀害小李的凶手,让其血债血偿。 只是,陈峰心中有几件事,始终百思不得其解。 第一,王亮有一把保险箱钥匙,这事儿除了他和王亮的妻子,再无旁人知晓,凶手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第二,他调查王亮保险箱代存业务,对谁都没透露过,凶手又是如何得知这一消息的? 第三,凶手那晚伏击他,意图昭然若揭,就是想拿到调查文书,好在次日去金融机构冒领王亮寄存的物品。但问题是,他去高实那儿开具调查文书,除了他和高实,根本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凶手究竟是怎么摸清此事的? “难道……?”一个可怕的念头如闪电般划过陈峰的脑海,惊得他瞬间冷汗直冒。他不假思索,急忙吩咐小张赶紧去取信号探测器,随后便在办公室里展开了地毯式排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一心想要找出是否藏有那种采用了先进隐蔽技术、在警局中不易被发现的监视设备。一番仔细翻查过后,好在他的办公室里并未发现窃听器、摄像头这类监控设备的踪影。 紧接着,陈峰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凶手会不会是通过病毒入侵手机的手段,对他进行实时监听,进而获取到了关键信息呢?念及此,陈峰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拿着手机匆匆赶往技术科,嘱托专业人员仔细检测手机是否被植入病毒。 专业人员一番检测后,最终确定手机未被植入任何形式的病毒,也不存在任何被监听的蛛丝马迹。 陈峰忧心忡忡地回到办公室,脑海中仍在不停地思索着这一系列事件的关键所在。一开始,他怀疑有人在办公室安置了监控设备,或是在他手机里植入了病毒,可经过这一番详尽的检查,事实并非如他所料。 就目前情形而言,还有一种可能,便是高实就是那个内鬼。毕竟,他知道自己次日要去金融机构调取王亮寄存物品一事,所以他完全有可能在当晚跟踪并伏击自己,抢走调查文书,如此想来,一切似乎都说得通。 然而,陈峰再细想一下,又觉得不对劲!次日,小李明明是在警局找高实开具的调查文书,如此一来,高实根本不可能分身,在那之前去金融机构冒领王亮保险箱寄存的物品,又在金融机构叫住小李,时间根本对不上。 陈峰认真回忆着这段时间的诸多细节,突然想到还有一种可能性,可这种可能性,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怎么会呢?不可能! 正思索间,一阵敲门声响起,周云诚满脸悲痛地走了进来。他在陈峰面前坐定,语气里透着一股悲伤:“小李的事情我听说了,唉,小李是一位好同志呀,凶手实在太残忍了,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明目张胆地杀害警察,这简直是目无法纪,天理难容!这次,一定要尽快将凶手缉拿归案,以慰藉小李的在天之灵。陈峰,如今可有什么线索了吗?” 陈峰眉头紧蹙,缓缓摇了摇头。旋即,他目光如炬地直视周云诚,语气决然地说道:“周局,我有个推断,杀害小李的凶手,大概率就是那个隐藏在警队内部的黑警。此人知晓王亮持有一把保险箱钥匙,便潜入王亮家中将其窃走。而后,又在头天晚上伏击我,抢走调查文书,次日携带着调查文书与钥匙前往金融机构,冒领了王亮寄存于保险箱的物品。在此期间,他极有可能与小李不期而遇,因惧怕事情败露,便喊住小李,设法将他制伏,并残忍地杀害了小李。” 周云诚听完陈峰的剖析,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说道:“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我相信你的判断!这个黑警简直太丧心病狂了,如今,可有其他办法锁定这名黑警?” 陈峰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探头向外张望了一圈,而后轻轻地合上办公室的门,这才折返回周云诚身旁坐下。他刻意压低声音,说道:“周局,其实我还留了一手,能把那个黑警给揪出来。这件事我没跟任何人说过,包括高实。” 周云诚听闻,微微一怔,紧接着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他赶忙坐直身子,迫不及待地催促道:“是吗?快讲讲。” 陈峰将身子凑近周云诚,把声音压到最低:“王亮妻子昨天打电话给我,她整理王亮遗物时,发现一本王亮生前的日记。日记里提到,他把重要东西锁进银行保险箱,就是被内鬼冒领的那份。王亮还留了个心眼儿,把重要内容做了备份,存放在一个u 盘里。日记记载这段内容的末尾,写了串字符,我琢磨着是暗示u 盘存放的地点。果然不出所料,就在刚才,我已经破译出来了。我坚信,这个 u 盘里存有黑警犯案的确凿证据,只要拿到这个u 盘,黑警必定无所遁形。” 周云诚听闻,眼眸中刹那间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陈峰,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吧,我现在时间充裕,我想亲自弄清楚,那个在警队为害多年、害死那么多兄弟的黑警到底是谁。” 陈峰坚定地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伤感与自责:“周局,这件事我决不会再假手旁人。上次正是因为我派小李去金融机构提取王亮寄存于保险箱的物品,他才不幸牺牲,所以这一回,我必须亲自处理此事。” 周云诚站起身,郑重地说道:“那好,祝你马到成功,尽快拿到那个 u 盘,将这个黑警绳之以法。我就不打扰你了,倘若有什么需要我协助的地方,千万别客气,尽管开口,我随时听候差遣。”说罢,周云诚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陈峰望着周云诚离去的背影,眸中神色复杂,晦暗难明。 没过多久,陈峰的电话响起。他接听电话后,便立刻径直朝着高实的办公室走去。刚一踏入办公室,陈峰便惊愕地发现,王学琥局长竟然也在。高实随手轻轻关上了门,三人在里面停留了很长时间…… 第162章 交易 这是一家规模不大的私人业务代存机构,前台后方,整齐排列着几排保险箱。陈峰站在前台,正与接待人员低声交谈。没一会儿,工作人员便领着他来到保险箱寄存处。紧接着,工作人员打开其中一个保险箱,一个黑色小盒子赫然出现在眼前。陈峰见状,急忙取出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个 u 盘。陈峰眼中难掩兴奋之色,他小心翼翼地将小盒子放入自己的挎包。 代存机构对面,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停在街边。车内,一个黑影蜷缩于驾驶座,手中举着高倍望远镜,镜片后的双眼死死盯着代存机构里面的一举一动。尽管车窗玻璃存在反光干扰,但凭借望远镜的高倍率,陈峰在代存机构里的每一个动作,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 陈峰从代存机构出来,脚步匆匆地登上车。引擎刚一发动,手机铃声骤然响起。陈峰低头看去,屏幕上显示的是未知号码,他瞬间明白,对方是通过具备隐藏真实号码功能的网络电话软件打来的。 陈峰眉头紧锁,神情瞬间警惕起来。他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随即传来一阵阴森诡异的声音,显然经过了变音器处理:“陈大队长,久违了!我,就是你苦苦要找寻的人。还记得那晚在酒吧外的小巷子吗?就是我袭击了你,还拿走了那份调查文书,嘿嘿。” 陈峰双眼怒火中烧,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满含恨意地说道:“你终于肯露面了!叶梦晨在你手上吧?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放心,她现在还活得好好的。陈队长,咱们不妨做笔交易。我知道你刚从一家私人业务代存机构出来,还取走了一个 u 盘。只要你把 u 盘给我,我保证马上放了叶梦晨。” “你在跟踪我?”陈峰的语气中满是愤怒与震惊。 “嘿嘿,怎么样,陈队长?这笔交易,你到底做,还是不做?”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戏谑。 ““我凭什么相信你?要是我把 u 盘给你,你直接撕票了,那怎么办?”陈峰眉头紧皱,声音中充满质疑。 “这样吧,咱们约个地点,当面交易,一手交 u 盘,一手放人,公平合理,你觉得怎么样?”绑匪似乎早有谋划,抛出这个看似合理的方案。 “可以,那约在哪里?”陈峰咬了咬牙,无奈地问道。 “你先往龙城区方向开,届时我会给你发信息,告知具体交易地点。”绑匪的声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口吻。 “不行,我要先听听叶梦晨的声音,必须确认她还活着。”陈峰强硬地提出要求。 “嘿嘿,没问题。”绑匪冷笑两声,紧接着电话那头传来叶梦晨微弱且带着哭腔的呼喊:“阿峰,他是……呜呜”话未说完,显然嘴巴又被封上了。 “陈队长,我好心提醒你,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密切监视之下。所以,不准调配警力,只能你一个人来。要是让我发现你耍花招,我不介意再多添一条人命。”说完,不等陈峰回应,绑匪便“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陈峰握着手机的手瞬间攥紧,他脸上肌肉抽搐,眼中燃烧着怒火,他猛地抬起手臂,一拳重重地砸在方向盘上。 短暂的愤怒宣泄后,陈峰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迅速发动车子,紧接着,一脚狠狠踩下油门,汽车朝龙城区方向快速驶去。 行车过程中,陈峰脑海中不断重复着刚才那人说的话。龙城区?父亲跳楼的东风街不就是在龙城区吗?陈峰隐隐已经猜到一会儿交易的地点会是何处。 果不其然,陈峰刚驶入龙城区,便收到一条手机短信,依旧是未知号码发来的。而一会儿交易的地点,正如陈峰所料,就在父亲跳楼的那栋楼的顶楼天台。 陈峰将车停靠在那栋楼下。刚准备推开车门下车,手机铃声再度响起。陈峰目光扫向手机屏幕,看到依旧显示的是未知号码,心中立刻明白是那人打来的,随即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接听键。 刹那间,电话那头传来那人气急败坏的怒吼:“陈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算计我!你居然不顾叶梦晨的死活,偷偷通知了警方!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陈峰听到这番话,只是冷冷地冷哼一声,言辞犀利地回应道:“我不是自始至终都在你的严密监视之下吗?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自接到你电话之后,我根本没有往外拨过任何电话,也没发送过一条消息,你说说看,我究竟是怎么通知警方的?你这分明就是在故意诈我!” “哈哈哈……”电话那头先是传来一阵张狂的大笑,紧接着那人说道,“陈大队长果然是名不虚传,反应如此机敏,这么快就识破了我的试探。你没耍什么花样那自然最好。我知道你此刻已经到楼下了,那就带上那个小盒子,乖乖上顶楼天台来吧。我已经带着叶梦晨在这儿恭候多时了。我可警告你,那个 u 盘长什么样我一清二楚,别想着耍什么掉包的把戏,那根本没用,嘿嘿。”话音刚落,那人便“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陈峰紧紧握住那只装有 u 盘的小盒子,神情坚毅,毫不犹豫地推开车门走下了车。他缓缓仰头,目光直直地望向顶楼的天台,难掩内心激动。已经超过十年,积压在他心底的那块巨石,如今终于要被挪开。真相,已近在咫尺,他马上就能知晓,那个处心积虑陷害父亲、残忍杀害同僚的黑警到底是谁。他在心中暗暗发誓,这一次,无论面对何种艰难险阻,都一定要将这个黑警绳之以法。 可是,叶梦晨还在那个穷凶极恶的黑警手中,而此刻的陈峰,却只能孤身一人前往这场危机四伏的“鸿门宴”。在这充满未知与危险的局势下,他真的能够如愿以偿,将黑警逮捕归案吗? 第163章 天台对峙 陈峰一步一步,迈上最后一级台阶,伸出手,缓缓推开那扇通往天台的铁门。这处天台,承载着他生命中最沉重的记忆——他的父亲正是在此坠楼。这些年来,他不知来过这里多少回,天台的每一寸角落,他都熟稔于心。每一次踏上天台,他心中都怀揣着同一个执念:寻找哪怕极其细微的线索,以此证明父亲的清白。因为自始至终,他都坚定不移地相信,父亲绝不是所谓的畏罪跳楼自杀,而是被人蓄意陷害谋杀。 此时此刻,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他深知,真相已然近在咫尺。只要推开眼前这扇门,那个隐藏多年、陷害父亲的黑警究竟是谁,马上就会水落石出。 陈峰推开铁门后,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紧:叶梦晨被绑在一张破旧的木椅上,整个人像只折翼的鸟。 她的身体被粗绳一圈圈紧密缠绕,绳子从肩膀绕到胸前,又横跨腰腹,最后紧紧捆住双腿,将她牢牢固定在椅子上。她的双手被反剪在背后,手腕处缠着几圈粗麻绳。双脚脚踝也被粗绳捆缚,原本细腻的脚踝处,皮肤已磨破,露出几道血痕,在阳光下微微泛红。 她的嘴巴被一条毛巾塞得严严实实,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响。头发也凌乱地披散在脸上,那双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惧与无助。 而在叶梦晨身后,一个身着厚实衣服的人背对着他。这人听到声响,缓缓转过身来。待陈峰看清那人面容后,瞳孔瞬间急剧放大,脑袋嗡嗡乱响。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眼前之人,竟然是他一直以来无比敬重,甚至把他当做父亲一样看待的——s市公安局前副局长,周云诚。 陈峰满脸震惊,难以置信地颤声问道:“周局,怎么会是你?” 此时的周云诚早已没了往日的慈祥,取而代之的是满眼阴鸷。他用手枪指着陈峰,声音冰冷如霜地命令道:“陈峰,把那盒子扔过来。” 看着拿枪对准自己的周云诚,陈峰瞬间恢复理智,镇定地回应道:“不行,说好了一手交u盘,一手交人,此刻,我不能把u盘给你。” 周云诚“嘿嘿”冷笑两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满脸不屑地说道:“陈峰,你觉得你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陈峰不为所动,神色坚定地说道:“周局,你很了解我,就算你现在朝我开一枪,我在临死前也绝对会把这个小盒子扔到楼下。现在可是白天,一旦它被扔到楼下,肯定会有人把它捡起来。我已经在里面放了一张小纸条,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快报警’,至于会有什么后果,你应该很清楚。”陈峰眼神中透着决然,一边说着,一边拿着那个小盒子,做出一副要往楼下抛的动作。 “呵呵,不愧是陈峰,应急反应这么迅速。”周云诚依旧用枪指着陈峰,脸上挂着一抹阴恻恻的笑。他另一只手缓缓伸向叶梦晨,手指粗暴地解开她身上的绳索。等把绳子从叶梦晨身上完全拿开后,周云诚猛地一把抓住叶梦晨后脖领的衣服,将她从椅子上狠狠拽起。紧接着,周云诚顺势用手臂从后面死死勒住她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陈峰,现在,你总可以把那个小盒子扔给我了吧!” 陈峰目光紧盯着周云诚,大声说道:“你先把叶梦晨推过来。” 周云诚面目因扭曲而显得格外狰狞,恶狠狠地吼道:“陈峰,你别得寸进尺!” 陈峰毫不退缩,冷静地回应:“你有枪,你怕什么?再说,梦晨被你绑住了双手和双脚,根本没机会跑远。” 周云诚眼神闪烁不定,思索片刻后,阴沉地命令道:“你把小盒子放在地上,先把盒子打开,我要先看看盒子里面是不是那只u盘,我得确定你有没有耍什么花样。” 陈峰俯身,动作谨慎而缓慢,将盒子轻轻放置在地上,随后缓缓打开盒盖,那只u盘赫然安静地躺在盒子里。 周云诚发出阵阵阴森冷笑:“陈峰,看来你还是在乎叶小姐,果然没和我耍心眼儿。现在,把你的衣服都脱下来,还有,把你的枪、手铐和手机都扔到一旁,快,照我说的去做。”说着,周云诚将手中的枪用力一挥,枪口恶狠狠地对准陈峰。 陈峰无奈,深知此刻别无选择,只能照做。他将衣服一件件脱下,仅留下一件衬衫,凛冽的寒风吹过,可他面色冷峻,眼神中满是坚毅。紧接着,陈峰迅速将别在身上的手枪、手铐还有兜里的手机都扔到了一旁。 “现在总可以吧。”陈峰语气中带着一丝隐忍的愤怒。 周云诚眼神中透着狠厉,威胁道:“陈峰,我把叶梦晨往前推,你把那个盒子踢给我,不准耍花样,你知道我的枪法,几秒钟,我就可以送你俩上西天。”说完,周云诚猛地用力把叶梦晨往前一推。 陈峰焦急地大喊:“梦晨,快往我这边跑!’话音刚落,他猛地一脚,将那个盒子朝着与周云诚所站方向相反的一侧踢去,随后,迅速发力朝叶梦晨奔去。” 叶梦晨的双手双脚被绳索紧紧捆绑,她只能拼尽全力,凭借双脚奋力蹬地,艰难地向前蹦跳着。绳索深深勒进脚踝,每一次发力,都摩擦着皮肤,疼得钻心。可她顾不上这些,一心只想奔向陈峰。 每一次蹦跳,距离都极为有限,不过一小截而已。但她毫不气馁,咬着牙,忍着剧痛,机械般地重复着这艰难的动作。她心里清楚,每挪动一寸,就离陈峰更近一分,也就多了一分生的希望,仿佛生与死的界限,就在这一次次的蹦跳之间。 周云诚一边用手枪指着陈峰,一边脚步快速移动,像猎豹般敏捷地朝着小盒子的方向靠近。 陈峰迅速跑到叶梦晨身边,双手飞速解开缚在她手上和脚上的绳索。还没来得及吩咐叶梦晨快跑,周云诚那冰冷的声音便已传来:“都别动!” 陈峰双臂紧紧环抱住瑟瑟发抖的叶梦晨,愤怒地大声吼道:“周云诚,u盘都已经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周云诚仰头放声大笑,那笑声在空旷的天台上肆意回荡:“陈峰,你不会天真地以为我会放你们走吧?今日,这里就是你俩的葬身之地。” 陈峰双眼通红,怒目直视周云诚,冷冷地质问:“周云诚,要我死可以,但我死之前一定要知道,我父亲是不是你害死的?” 周云诚不屑地冷笑一声,紧接着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道:“陈峰,你和你爸一个德行,为什么非得揪着不放?你爸就因为这个丢了性命,如今,你也要重蹈他的覆辙。看在你马上就是个死人的份上,就如你所愿,让你死后也做个明白鬼。没错,你爸就是在这天台,死在我手里。我现在就把一切都告诉你,这样你也能安心去地下陪他了。”说罢,周云诚发出阵阵阴森的冷笑。 陈峰凝视着眼前的杀父仇人,双目仿佛要喷出火来。他双手紧紧握拳,手背上青筋暴起,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第164章 变节 事情还要追溯到十五年前。那时的周云诚,同陈峰的父亲陈建强一样,是一位心中满怀正义、嫉恶如仇的好警察。在打击罪恶时,他们从不心慈手软,在s市警界,二人当时并称为 “警队双英”。凭借着卓越的刑侦能力与果敢的行事作风,周云诚晋升为s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反黑组组长,陈建强则出任副组长。多年来,他们出生入死,不仅是工作中的绝佳搭档,私下里更是亲密无间的好朋友兼好兄弟。 然而,二人的命运轨迹却因一件突如其来的事,发生了彻底的扭转。十三年前,周云诚的妻子被诊断出患有乳腺癌,病情严重,已至中晚期,必须尽快接受手术治疗,术后还需进行一系列放疗与化疗。这一系列治疗所需费用,高达数十万之巨。 周云诚实在无力承担如此高昂的费用,即便四处拼凑,也仅仅筹得十来万。就在他焦头烂额、无计可施之时,医院打来电话,让他立刻前往医院签字,准备为他妻子马上安排手术。 周云诚惊喜交加,满心以为是市公安局领导出面与医院协商妥当,可以先进行手术。于是,他心急火燎地匆匆赶往医院。到了之后才发现,原来是王亮帮他垫付了30万的押金。周云诚当时没来得及细想,便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周云诚妻子顺利做完手术后,王亮提着果篮前来探望。周云诚紧紧握着王亮的手,感激涕零,动容地说道:“兄弟,多亏你的帮助,你嫂子才做得上手术。你放心,这钱我一定尽快还你,一分都不会少。” 王亮将周云诚拉到无人的角落,凑近他耳边,刻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周哥,其实帮忙的人不是我,我只是帮人代劳而已。” 周云诚听了王亮这话,不禁大为震惊,眼睛瞬间瞪大,忙急切地问那个人是谁。王亮脱口而出三个字:“王安良。” 对于王安良,周云诚早有耳闻。此人原本不过是个街头混混,靠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积累了原始财富,如今摇身一变,成了s市颇有名望的企业家,名下关联企业众多。然而,他的身上却疑点重重,劣迹斑斑。反黑组针对他开展过多次调查,可每次不是无果而终,就是他的手下出面顶罪,最终他总能全身而退,安然无恙。目前,s市公安局正计划安排卧底潜伏在王安良身边,以深挖其犯罪证据。 周云诚一听是王安良,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眉头紧紧皱成“川”字。他神情严肃地盯着王亮,语气冰冷,斩钉截铁说道:“王亮,你我都清楚王安良是怎样的一个人,我怎么能收他的钱呢?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这钱我得马上还给他。” 王亮赶忙伸手拉住周云诚的胳膊,苦口婆心地劝说:“周哥,您想想,要是没有王安良垫付的手术押金,嫂子这手术能顺利进行吗?说句不好听的,要是嫂子不做手术,恐怕撑不过一年。咱们在警队拼死拼活,一年到头又能挣多少钱呢?连家人的手术费都凑不齐。这钱您就放心收下,王安良也不会让咱们做太出格的事儿,无非就是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时候,提前给他通个信儿。” 周云诚想着刚做完手术,还躺在病床上虚弱不堪的妻子,心中一阵刺痛,重重地暗叹一口气。此刻,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纠结与无奈,手术已然完成,可自己根本无力立刻偿还王安良的钱。思来想去,眼下似乎确实没有别的法子,只能暂且把还钱的事搁下。 回到病房,周云诚把果篮里的水果拿出来,发现底下还有一张银行卡,上面卡主名字是他,背面还贴着密码。周云诚眉头微蹙,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去医院一楼的自动提款机,把卡插进去一看,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整整50万。周云诚倒吸一口凉气,暗自思忖,妻子已经做完手术,这钱绝对不能收,找机会把这卡交给王亮,让他还给王安良。至于他垫付的30万手术押金,想办法尽快还他就是。 正思忖间,主刀医生前来查房。他神色凝重,轻轻拍了拍周云诚的肩膀,缓缓说道:“你爱人的病情不容乐观,虽说手术顺利完成,但后续必须配合化疗。现在国外有一种靶向药,针对乳腺癌的治疗效果十分显着。手术时我们做了切片病理,发现你爱人的情况很适合使用这种药。” 周云诚听闻,眼中瞬间燃起希望之光,急切地拉住医生的手臂,忙不迭地说道:“医生,那就麻烦您尽快安排用药吧!” 主刀医生微微颔首,接着说道:“只是这种药从国外引进,目前尚未纳入医保报销范畴,每月费用高达1万,且至少要连续服用5年。你看,能接受吗?” 周云诚一听这高昂的治疗费用,且全部需要自费,自己如何负担得起,可目光扫向病床上刚做完手术,脸色苍白如纸的妻子,脑海中浮现出王安良的那张50万的银行卡。他下意识地把手伸进衣兜,手指轻轻摩挲着这张卡片,内心挣扎不已。过了好一会儿,他牙关一咬,用力点点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可以!” 至此之后,周云诚被王安良拉下水。他不仅充当起王安良黑恶势力的保护伞,帮其掩盖犯罪行径、销毁罪证,还时常为王安良通风报信。在他的庇护下,王安良一次次逃脱警方的追捕,而那些执行卧底任务的警员,也都惨遭王安良的毒手。与此同时,周云诚与王亮也因此收受了王安良大量的钱财。 就这样,周云诚在黑暗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彻底变节,沦为了一名彻头彻尾的黑警。 第165章 泄密 自从有了s市反黑组组长周云诚充当保护伞,王安良行事愈发心狠手辣、肆无忌惮。终于,在省公安厅的督办下,s市公安局成功掌握了王安良大量确凿的涉案罪证,决定收网实施抓捕。 周云诚早已听闻相关风声,只是不清楚具体抓捕时间。于是,他暗中向王安良通风报信,安排其手下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携带周云诚调好特殊频段的无线接收器,潜伏在市局周边,随时准备接收消息。 周云诚对市局抓捕要犯的流程了如指掌,深知每逢抓捕行动前夕,通常会在三楼内侧的那间会议室召开行动会议。沿着这间会议室所在走廊再往里走,有一个洗手间 。 由于秘密会议的特殊性,与会人员与外界处于隔离状态,若要使用洗手间,只能前往此处。而洗手间的旁边,紧挨着一间杂物室。周云诚便将改装了发射器的旧收音机和一根传输线,悄悄藏在杂物室内,并特意找到清洁工张伯,严肃叮嘱他切莫乱动。 抓捕行动当天,一切正如周云诚所料,市局专案小组在三楼那间会议室召开秘密会议。虽然在进会议室前,所有参会人员均必须上缴手机,并接受了全面且严格的搜身检查,杜绝任何监听设备被带入其中。但周云诚对此早有准备,关键就在于他腕间佩戴的手表。 这手表外观普通,和寻常手表无异,实则暗藏玄机。周云诚在里面内置了微型摄像头,只要不开启开关,就不会被探测设备发现。而开启摄像头的操作很简单,只需轻轻转动手表侧面的表冠,摄像头便能立刻工作。而且,周云诚的手表还自带一个极为隐蔽且小巧的存储模块,用于存储摄像头录制的内容。就这样,会议中的关键部署,被周云诚悄然录下。 随后,周云诚趁上厕所的时机,与王亮一同来到洗手间。早在负责安排人员两两一组前往洗手间之事时,周云诚就特意将自己与王亮分在一组,目的便是在行动时彼此照应、相互掩护。 两人趁上厕所之际,先来到杂物室门口,王亮凭借娴熟的开锁技巧,不到一分钟便打开了杂物室的门,顺利取出那个内置发射器的收音机及传输线。紧接着,两人进入洗手间,周云诚守在外面望风,王亮则迅速躲进厕所隔间。他迅速将传输线一端连接到手表侧面隐秘的接口,另一端连接到收音机发射器上。而后,他将发射器设置到指定频段,随即便把这些重要内容发送出去。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用时不到五分钟。 隐匿在公安局附近的王安良手下收到消息后,立即向王安良汇报。王安良得知消息后,瞬间意识到自己的身边安插了警方的人员。此次他的行踪极为保密,仅有寥寥几个心腹知悉他具体的行程。王安良略作思索,便猜出了那个卧底究竟是谁。 在准备撤退前,王安良吩咐手下,残忍地杀害了那名卧底警探。之后,王安良脑海中浮现出近年来陈建强对他穷追不舍的情形,顿时恨意翻涌。他指使手下戴上手套,抓住卧底警探的右手食指,蘸着警探流淌在地上的鲜血,写下大半个 “陈” 字,妄图伪装成卧底在生命垂危之际指认陈建强为黑警的假象。 安全撤离后,王安良仍不打算善罢甘休,又吩咐手下往陈建强的银行卡里打入50万,处心积虑地企图坐实陈建强黑警的罪名。 彼时,周云诚与陈建强还是情谊深厚的好兄弟。周云诚不愿看到陈建强因此事蒙冤,便不遗余力地向上级力证陈建强绝非黑警。市局鉴于证据尚不充足,最终释放了陈建强,但出于谨慎考量,暂停了他的所有职务。 陈建强被停职后,心中满是愤懑与不甘。他一直怀疑警队内部有变节的黑警,于是开始不辞辛苦,每日早出晚归,四处奔波调查取证。他故意装出一副意志消沉、自甘堕落的样子,借此逐步取得了王安良手下马仔——跛子阿福的信任。一日,阿福喝得酩酊大醉,陈建强趁机从他身上翻出一张写有数字的纸条,并成功破译出王安良的秘密据点——红玫瑰高级会所。 在后续紧锣密鼓的调查过程中,陈建强将目光聚焦到红玫瑰会所周边。当他查看停放在会所对面的大货车的行车记录仪时,画面中的场景令他大为震惊——周云诚竟与王安良一同出入这家会所。 之后,陈建强展开了更为深入且细致的调查。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陈建强掌握了周云诚涉案的确凿铁证(注:详细内容请看本书第二卷:《黑警风云》)。 在认定周云诚就是警队内部隐藏的那个黑警之后,陈建强笃定,那次抓捕行动的细节必定是周云诚泄露给王安良的。于是,他陷入苦思,绞尽脑汁地琢磨周云诚到底是通过何种手段,在保密等级如此之高的抓捕会议上把情报传递出去的。 他开始在脑海中仔细回想当时的每一个细节,不放过任何一种可能。终于,周云诚当时表现出的一个异常举动,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陈建强记得开会的时候,周云诚总是不自觉地转动左手腕。要知道,在此之前,周云诚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习惯动作。陈建强知道周云诚左腕戴着一块手表,略一思忖,瞬间恍然大悟,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所在。 彻底搞明白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陈建强痛心疾首,满心的失望与愤怒交织在一起。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那个背叛警队、沦为黑警的人,竟然会是自己最亲密无间、情同手足的好弟兄。内心的愤懑再也抑制不住,陈建强忍不住拨通了周云诚的电话,对着电话那头便是一阵劈头盖脸的痛斥。 说到最后,陈建强表示,念在多年的兄弟情分上,给周云诚三天的时间去自首,否则自己定会去告发他。 周云诚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他暗自咒骂自己当初实在是不该心慈手软,费尽心思把陈建强保出来,结果却给自己招来这么大的麻烦。事已至此,他深知不能再坐以待毙,赶忙找到王亮商量此事。两人一番密谋,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除掉陈建强,以绝后患。 第166章 恶行累累(上) 王亮告知周云诚,为了便于与王安良的手下接头,自己在东风街租了一处房子。他认为那栋楼顶楼的天台是个绝佳的动手场所,因为天台有一处既宽又深的凹槽,上面有一个能挪动的格栅,人蹲在里面,很难被察觉到。 苏云诚亲自考察了那个天台后,也觉得这里的确是下手的好地方。于是,两人决定就在这个天台对陈建强展开行动。周云诚把谋害陈建强的日子选在了陈峰生日那天。他心里清楚,那天陈建强一家会在一家酒店为陈峰庆祝生日,而那家酒店离那栋楼的距离并不远。 陈峰生日当天,就在陈建强快要抵达酒店的时候,周云诚拨通了他的电话。电话那头,周云诚泣不成声,哭诉着自己是迫于无奈才走上这条歪路,还说自己打算明天就去警局自首。他表示,念在多年的兄弟情分上,在自首前,想见陈建强最后一面,并且有极为重要的情报要告诉他,见面地点就在东风街那栋楼的天台上。陈建强考虑到地点离儿子生日宴的酒店不远,略作思考后便答应了下来。 在接受周云诚的邀约后,陈建强为防万一,在前往约定地点的途中,拿出了祖传怀表。这块怀表承载着家族诸多回忆,可此刻,陈建强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为了能在遭遇不测时留下关键线索,他咬咬牙,狠下心砸烂了表盘,内部的齿轮也因此被破坏,随后手动将指针调到了“15点13分”,“1513”,那正是周云诚的警号。 当陈建强踏上天台,周云诚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他并未如陈建强所期待的那般洗心革面,真心悔过,而是满脸悲戚,苦苦哀求陈建强放自己一马,甚至企图将陈建强也拉下水,声称只要陈建强佯装不知,钱不是问题,陈建强可以开个价,他一定会尽力满足。 陈建强看着自己曾经并肩作战的好兄弟,如今竟堕落至此,且毫无悔意,内心如被重锤击中般心痛不已。他毅然决然地拿出存有周云诚犯罪证据的 u 盘,语气坚定地说道:“我是一名警察,我的职责就是维护法律的尊严,不论罪犯是谁,我都绝不可能包庇,更不会同流合污。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拒不悔改,那我明天就将这些证据交给组织,让法律来制裁你。” 周云诚听后,往前靠近陈建强,嘴里仍不住地苦苦哀求。但实际上,他正不着痕迹地将陈建强诱向王亮的藏匿之处。他每向前迈出一步,眼神中急切与阴狠便愈发浓烈,表面上看似低声下气地哀求,暗地里却在为即将实施的恶行铺路。 陈建强警惕地躲避着步步紧逼的周云诚,脚步下意识地连连后退。不知不觉间,就退到了王亮藏身的凹槽附近。此刻的陈建强,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周云诚身上,丝毫没有察觉到凹槽里还藏有一人。刹那间,王亮犹如鬼魅一般,猛地从凹槽中窜出,用戴着手套的手,将毫无防备的陈建强狠狠推下了楼。得手之后,两人凭借丰富经验,迅速又熟练地清除了天台上自己留下的痕迹,这对于两名经验丰富的刑警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随后,王亮迅速溜回楼内自己租住的房间,而周云诚也急忙顺着楼梯匆匆逃离。没过多久,警局便接到陈建强坠楼的出警通知,周云诚和王亮早有准备,没几分钟,便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陈父在被推下楼的瞬间,手中攥着的那个存有证据的 u 盘,在坠落过程中,也被甩到了一旁的角落里。周云诚和王亮利用先抵达现场的便利,佯装勘查,却四处留意搜寻,终于找到了那只 u 盘,迅速将其藏匿于身,随后将其销毁。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陈建强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从怀中掏出那块怀表,紧紧攥在手中。他如此执着,只为传递一个至关重要的线索——周云诚已然变节,沦为警队中的黑警。 一方面,此前陈建强已将怀表指针调成周云诚的警号。然而,怀表先是被陈建强破坏,刚刚坠楼时又遭受剧烈撞击,时针与分针发生偏移,周云诚又利用先赶来现场的契机,把分针往回拨了拨,使得对周云诚的指向变得模糊不清。 另一方面,陈建强还想借此暗示,周云诚曾在行动会议上通过手表传递抓捕信息。但可惜,这一线索晦涩难明,根本无人能联想到其中深意。 后来,王亮查看监控视频时,意外发现画面中出现了周云诚离开楼宇的身影。他心里清楚,一旦这个画面被其他同事看到,周云诚必定难脱干系。于是,王亮当机立断,偷偷将这短短4秒多钟的视频画面剪切掉,成功销毁了这一可能暴露他们罪行的关键证据。 设计谋害陈建强后,周云诚心中的恨意依旧难以消散。他指使王亮出面,暗中收买了清洁工张伯,将那部改装了发射器、传递重要情报的旧收音机交到张伯手中。同时,王亮还叮嘱张伯,倘若警方展开调查,就一口咬定这收音机是陈建强给他的,还许下承诺,只要张伯把事情办妥,王安良定会付给他一笔丰厚的报酬。 随后,王安良依计安排手下前往公安局附近区域,启动带有特定频段的发射器。这部经过改装的收音机,兼具发射与接收的双重功能,很快,警局内部便出现了异常信号。警方展开严密排查后,发现接收这一信号的,正是张伯手中的那台旧收音机。张伯按照周云诚事先教好的说辞向警方供述。再结合其他相关线索,警方最终认定黑警为陈建强,并以畏罪自杀的结论结案。 而在这之后不久,为消除潜在隐患,周云诚指使王安良对张伯痛下杀手,将其残忍灭口。(细节详见本书第二卷《黑警风云》) 第167章 恶行累累(下) 因王安良作恶多端,罪行累累,周云诚心里明白,自己已无力再庇护他,王安良落网是迟早的事。周云诚为此忧心不已,深恐王安良一旦落入法网,为求从轻发落,会将他与王亮一同供出。于是,周云诚叮嘱王亮在警方对王安良展开抓捕行动时,伺机将王安良灭口。 后来,陈峰入职刑侦支队,从白骨案入手,抽丝剥茧,逐渐寻得了关于跛子阿福的线索。阿福虽为杀害张伯的凶手,但对周云诚、王亮与王安良之间的暗中勾结一事毫不知情。正因为如此,周云诚并未把陈峰调查阿福之事放在心上。 然而,碰巧的是,在抓捕阿福的过程中,高实为救陈峰,开枪击毙了负隅顽抗的阿福,再加上之前陈峰对高实的一些误会,致使陈峰开始怀疑高实便是警队内部的黑警。 周云诚讲完陈峰父亲遇害的经过,脸上泛起一抹阴冷的笑意,目光阴鸷地盯着陈峰,恶狠狠地说道:“陈峰,如今你已知晓事情真相,也该毫无遗憾地下去陪你父亲了吧?” 陈峰面色冰冷如霜,眼中怒火灼灼,直直逼视着周云诚,一字一顿地怒喝道:“周云诚,王亮也是你设计陷害的,对吧?” 周云诚纵声大笑,笑声中满是张狂:“告诉你又何妨,反正你已是个将死之人。没错,那确实是我的杰作。自从除掉王安良后,知晓我变节之事的就只剩王亮。我担心王亮对我心生异心,所以早有打算要除掉他。但我不想用那种直接取他性命的方式,毕竟一名警察非自然死亡,势必会引起高度关注,这会给我招来诸多麻烦,所以,我得采取一种迂回的手段。 我深知王亮酷爱喝红茶,便提前备好掺有碘化汞的茶包。之所以在红茶里掺入微量碘化汞,是因为碘化汞溶解后与红茶茶汤颜色相近,极难察觉。我清楚碘化汞的毒性,每日只需服用0.1克,持续半年,就能损伤人的神经系统,长此以往,便会逐渐发展成阿尔茨海默症。不过用量绝不能过大,否则极易迅速致人死亡,所以我在用量控制上格外谨慎,专门用电子秤精确称量,确保每个茶包里的碘化汞含量不超过100毫克。当时王亮对我已有戒心,我没办法直接把茶包给他。我绞尽脑汁,思索着如何让他喝下这些茶。说来也巧,机会很快就来了。 有一天,我留意到高实送了王亮一罐袋装红茶,那茶包无论是规格还是外观,都和我做的几乎毫无差别。王亮把这罐红茶放在了办公室,于是,趁四下无人之际,我轻松地将茶罐里的茶包,替换成了掺有碘化汞的毒茶包。 王亮饮用此茶,不到半年,便病退回家,之后病情日益严重,后来果然如我所愿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症,并且逐渐丧失了意识。我本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了,没想到这个该死的混蛋,竟然偷偷把我犯罪的证据留存下来,还保留了两份,存在不同的地方。如果这个混蛋不这么做,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周云诚牙齿咬得“咯吱”作响,那副表情,仿佛要将王亮碎尸万段般狰狞恐怖。 陈峰神色冷峻,目光紧紧锁住周云诚,继续沉稳发问:“我有一事不解:王亮有一把保险柜钥匙这事,只有他妻子和我知道,你是从何得知的?” 周云诚不屑地嗤笑一声,脸上满是轻蔑之色,阴恻恻地说道:“陈峰,少在我面前耍这些小把戏,你那点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嘛?你不就是想拖延时间。不过今天我心情还算不错,那就遂了你的愿,把你想知道的所有事儿都给你讲清楚。但我把话撂这儿,你就算拖到天荒地老,也没人能救得了你们。” 原来,周云诚虽精心设计,将王亮毒成阿尔茨海默症患者,可心底始终像悬着一块巨石,生怕王亮留下指证他的罪证。听闻王亮去世的消息后,他表面佯装去王亮家探望,实则心怀鬼胎。 他担心王亮妻子在整理遗物时,会发现那些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罪证。一旦如此,局面将彻底失控。为了时刻掌握王亮家中的动静,及时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趁王亮妻子不备,他悄然在王亮家中安置了一个窃听器。也正因如此,那日陈峰与王亮妻子谈及王亮藏有一把保险柜钥匙之事,一字不漏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周云诚听到这个消息,惊出一身冷汗。他赶忙乔装打扮,在王亮家周边徘徊窥探。终于,瞅准王亮妻子外出买菜的空隙,他凭借熟练的开锁技巧,轻而易举地打开房门,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了那枚钥匙,同时不忘取走先前安放的窃听器,以防被人发现后,给自己留下把柄。 虽然钥匙已然到手,但周云诚心中的忧虑丝毫未减。他心里明白,以陈峰的能力,极有可能查出王亮究竟是在何处办理的保险箱代存业务。 身为s市公安局前副局长,周云诚深知,一旦陈峰查明王亮寄存物品的具体机构,即便没有保险箱钥匙,陈峰凭借市局开具的调查文书,同样能够获取王亮在该机构寄存的物品。所以,周云诚觉得,自己必须赶在陈峰之前,找到那家代存机构;或者,抢在陈峰前头,将王亮寄存的物品拿到手。 然而,退休后的周云诚已无权限访问公安局内部系统,他断定陈峰此刻肯定在全力调查此事。于是,他心生一计,假意前来探望陈峰,伺机获取陈峰正在调查的代存机构的名单。 说来也巧,就在周云诚去探访陈峰的时候,陈峰的线人因为拨打他手机未能拨通,便把电话打到了警局收发室。 趁着陈峰去收发室接听电话的空当,周云诚迅速行动起来。陈峰走得匆忙,又对周云诚毫无戒心,离开时竟将调查资料随意放在桌上 。这使得周云诚对陈峰的调查进度一目了然,知晓陈峰目前还未查出王亮保险箱寄存业务的具体机构。 于是,周云诚在陈峰办公桌下悄悄安放了一枚能规避警局常规信号检测的窃听器,以便随时掌控陈峰的调查进展。这枚窃听器采用了先进的跳频技术和信号伪装手段,能够在复杂的电磁环境中自动调整频段,巧妙避开警局的信号监测系统,持续不断地将周围声音清晰地传送到周云诚的接收设备上。 几天后,一家金融机构回复陈峰,确认王亮正是在他们那里寄存的物品。周云诚通过窃听器获取了这个重要信息,准备立刻展开行动。 第168章 千钧一发 周云诚心里十分清楚,一旦陈峰查到王亮保险箱寄存业务的具体机构,必定会前往王亮家中取保险箱钥匙。而当陈峰发现钥匙丢失后,肯定会去找高实开具调查文书。 果不其然,通过安装在陈峰办公室的窃听器,周云诚得知陈峰已经去了高实那里。于是,他故技重施,再次伪装成前来探望陈峰的样子。趁着陈峰去高实办公室开具调查文书,办公室里空无一人的间隙,他趁机拿走藏在办公桌下的窃听器。随后,他就如幽灵般潜藏在公安局附近,随时监视着陈峰的动向。 周云诚原本打算在当晚邀请陈峰来自己家中吃饭,趁其不备,在饭菜里下迷药将他迷晕,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其杀害。之后,他会找一个极为偏僻的地方,把陈峰的尸体掩埋起来。等到第二天,他便拿着陈峰开具的调查文书,堂而皇之地把王亮寄存在保险箱里的物品取走。一切办妥之后,他就会启用早已准备好的备用身份,迅速逃往国外。 早在几年前,为了以防万一,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周云诚就不惜花费重金,通过黑市购买了几本制作精良、足以以假乱真的其他身份的护照,就是为了应对像如今这种可能暴露的危急情况。 可没想到,陈峰婉拒了他的邀约。周云诚不甘心,便一路跟踪陈峰,看到陈峰开车回家,正想着去他家找机会下手,却发现陈峰根本没有下车,而是直接掉转车头,驱车前往了丽人酒吧。周云诚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眼瞅着陈峰停好车,背着挎包走进了丽人酒吧。 周云诚躲在暗处,眼睛死死地盯着酒吧门口。不多时,只见陈峰搀扶着醉酒的叶梦晨从酒吧里走了出来。两人似乎在酒吧门口起了争执,叶梦晨情绪激动,一转身,朝着一条昏暗的小巷走去,陈峰立刻追了上去。 周云诚见状,心中不禁暗自窃喜,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绝佳机会。他迅速抄起早就准备好的棒球棒,从另一条更近的小路悄悄溜进了小巷,而后躲在一个幽暗的拐角处,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准备伏击陈峰。 周云诚屏气凝神,看着叶梦晨脚步踉跄地从他身边走过,紧接着,后面传来陈峰焦急的呼喊声。等陈峰走近,周云诚瞅准时机,猛地挥舞着棒球棒砸向陈峰,陈峰瞬间被砸晕在地。 走在前面的叶梦晨听到动静,赶忙转身返回查看情况,正好撞见手持棒球棒的周云诚。叶梦晨一眼就认出了周云诚,看到眼前这可怕的一幕,她惊恐地尖叫一声,拔腿就想跑。 周云诚哪能让她轻易逃脱,他立刻从腰间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麻醉剂,如饿狼扑食般追上前去。靠近叶梦晨后,对着她就是一顿喷射,瞬间就制服了叶梦晨。随后,周云诚从陈峰的挎包里翻找出那份调查文书,挟持着昏迷的叶梦晨匆忙离开。 陈峰听完周云诚的讲述,双眸迸射出愤怒的目光,他死死盯着周云诚,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一字一顿,恨意十足地说道:“那你为什么要杀害小李?他也曾经是你的手下,曾经和你并肩作战过,你怎么忍心下得了手?” 周云诚长叹一声,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缓缓开口道:“我也不想如此。当时,我在那家代存机构顺利取走王亮寄存的物品,刚踏出门口,就撞见了小李。没办法,我只能随口编个谎,跟他说我是过来办私事。我心里清楚的很,他肯定是你派来调取王亮寄存于保险箱的物品。我便躲到一旁暗中观察。 我看见他在前台和工作人员交谈几句后,伸手掏出手机,那一刻,我瞬间意识到,他肯定是要给你打电话,告诉你王亮寄存在保险箱的物品已经有人拿走了。而且,他肯定也会把碰到我的事情一并告诉你。以你的精明,稍微动动脑筋,就能猜到是我头天晚上袭击了你,抢走调查文书,然后第二天取走了王亮寄存在保险箱里的物品。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把这个电话拨出去。” 说到这儿,周云诚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于是,我叫住他,找了个借口把他拉到了门外。趁他毫无防备的时候,我迅速从口袋里掏出高压电棍,一下子就将他电晕,然后赶紧把他架回我的车里。我心里很明白,一旦小李醒过来,他肯定就会明白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我不可能让他再活下去,只能狠下心来……” 说到这儿,周云诚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他用枪指着陈峰,声嘶力竭地吼道:“陈峰,小李的死全是拜你所赐!若不是你执意追查你父亲的事,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好了,陈峰,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你们可以安心上路了!”此刻的周云诚,面容因扭曲而显得格外狰狞,整个人已近乎癫狂,就像一头陷入绝境的野兽。 “等等!”陈峰突然大声喝道,声音犹如洪钟,在这紧张的氛围中炸响。 “陈峰,你还想耍什么花样,你现在后悔也晚了,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俩活着离开这里的。”周云诚警惕地盯着陈峰,手中的枪也下意识地握得更紧,手背青筋暴起。 陈峰目光如炬,直直逼视着周云诚,一脸严肃地说道:“周云诚,你要是开枪,市局的技术人员仅凭弹头就能追查到你身上。即便你把子弹从尸体里取出来,也根本无济于事。根据弹道痕迹,警方一样能够确定子弹是从你手中这把枪射出的。到那时,你插翅难飞!” 周云诚先是一愣,旋即得意洋洋地仰头哈哈大笑起来:“我怎么会蠢到用我自己的配枪。这把枪,是上次围剿王安良时,在他住所搜到的一把枪。当时我没上交,而是偷偷私自藏了起来,就是想着日后能派上用场。所以,我用这把枪杀了你们,警方只会以为是王安良的残余手下为他报仇,杀了刑侦支队的队长和他的女朋友。” 陈峰眉头紧锁,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说道:“既然这样,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你能不能先开枪打死我。”说完,陈峰毫不犹豫地把叶梦晨紧紧护在身后。叶梦晨见状,泪水夺眶而出,哭喊着:“阿峰,不要!” 周云诚嗤鼻冷笑,脸上满是不屑:“真是一对痴情的冤家,你俩就到地府再续姻缘吧。”说罢,周云诚缓缓抬枪,稳稳瞄准陈峰,手指慢慢扣向扳机。 陈峰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脸上带着视死如归的平静。 “啪”的一声,子弹划过枪膛,枪响了…… 第169章 尘埃落定 只听“砰”的一声清脆枪响,然而,倒下的却并非陈峰,一道凌厉的子弹从远处疾射而来,精准无误地击中了周云诚拿枪的手。那是埋伏在远处的狙击手射出的子弹。 周云诚顿时吃痛,五官因剧痛瞬间扭曲在一起。手中的枪也“啪”地一声重重掉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天台那扇紧闭的铁门被猛地撞开,众多持枪特警如猛虎下山般冲了出来。他们训练有素,迅速将周云诚团团围住,以绝对的武力优势将他制服。 周云诚满脸写满了震惊和不可置信,双眼瞪得如铜铃, 死死地盯着陈峰。他的嘴唇因愤怒和不甘微微颤抖,咬牙切齿地说道:“陈峰,我机关算尽,没想到,终究还是栽在了你的手里。” 原来,小李牺牲后,陈峰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与沉思之中。他开始仔细梳理每一处细节,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被忽视的线索。当几乎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后,突然,他脑海中还闪过一种可能性,就是这一切或许都是周云诚所为。 因为,他清楚地记得,有一天,他当时正在调查王亮在何处办理的保险箱代存业务。正巧周云诚来过他的办公室。而当时自己匆忙去收发室接听电话,桌上的电脑没顾得合上,调查资料也散乱落在桌上。周云诚趁此时机,完全有可能知晓自己在查什么,而且很有可能在自己办公室安装了窃听器,从而掌握了自己的调查细节。至于自己为什么后来在办公室没有找到窃听器,因为周云诚趁自己去高实那里开具调查文书,屋内无人之际,取走了窃听器。 那周云诚是怎么知晓王亮藏有一把保险箱钥匙这事的呢?很简单,只要在王亮家安装一枚窃听器即可。这么推断下来十分合理,陈峰想到这种可能性时,内心十分抗拒。毕竟在他心里,一直把周云诚当作父亲般敬重。 想要验证他的推断是否正确,有一个简单的方法,他立刻拨通了王亮妻子的电话:“阿姨,我想问您一下,王叔去世后,都有谁去家中看望过您?” 王亮妻子说了一堆名字,最后说道:“……还有周局,他们这些老同事真是有心了。” 陈峰眉头紧锁,沉声问道:“阿姨,周局他是自己来的吗?” “是呀,就他自己一个人过来的。他还四处转了转。我当时头有些疼,让他自便,我自己回里屋躺床上休息去了。小陈,你怎么这么问?该不会是,你怀疑周局?”电话那头传来王亮妻子略有些不安的声音。 ”没有,阿姨,您千万别多心,我只是例行询问。”陈峰虽然安慰着王亮妻子,但拿电话的手微微颤抖,心情也随之跌入了谷底。他最不愿相信的事恐怕将要成为事实。 挂断电话,陈峰思绪如乱麻,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周云诚又来办公室探访。陈峰立刻察觉到,周云诚近期来访过于频繁,似乎在刻意打探着什么。于是,他心生一计,谎称王亮还在一处藏有罪证,想借此试探周云诚是否就是那个变节的黑警。对话的过程中,周云诚虽然竭力伪装,但还是被陈峰瞧出端倪,这越发坚定了陈峰的判断。 周云诚离开办公室没多久,陈峰就接到了高实打来的电话,高实让他立刻前往自己的办公室。陈峰匆匆赶到,推开门,竟然发现王学琥局长也在。 王局和高实随即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陈峰。原来,早在几年前,国家就出台政策,要求对“裸官”(所谓“裸官”,指的是配偶和子女均已移居国外,而本人仍在国内任职的官员)实施监督,并对其财产状况展开调查。经核查,周云诚就属于这类“裸官”。鉴于周云诚当时在市局担任要职,不便公开调查,于是,王局特意安排时任内部督察科科长的高实亲自负责此次侦查工作,并要求他单独汇报进展。之前,陈峰曾不经意间撞见高实去一家茶所与神秘之人会面,而这个神秘人,正是王学琥局长。(详见本书第二卷《黑警风云》最后一章)。 经过长达两年细致入微的调查,周云诚经济贪腐以及充当王安良保护伞等诸多涉案细节逐渐浮出水面。鉴于此,市局为避免打草惊蛇,先不动声色地以内部退休为由,剥夺了周云诚副局长的职位。此后,市局展开了更为紧锣密鼓的调查工作,旨在搜集他更多的犯罪证据。终于,在证据确凿之后,市局决定收网,对周云诚实施抓捕。 陈峰随即将刚才自己试探周云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了王局和高实。三人经过商议,决定将计就计,引诱周云诚上钩。 高实提前安排人把一个u盘存放在一家小型代存机构,故意为周云诚创造监视陈峰的便利条件,好让他相信陈峰之前所说的话属实。果然,当陈峰前往那家代存机构取u盘时,周云诚正在暗中监视他。高实早已在四周布下警力,陈峰和周云诚的一举一动都被清晰掌握,包括两人在天台的碰面,市局都了如指掌。 陈峰在天台上极力与周云诚周旋,他有两个目的:一是寻找机会让叶梦晨摆脱周云诚的控制;二是为特警赶来支援争取充足的时间。当陈峰听到身后天台门传来警力和狙击手已就位的暗号时,他明白,一切都即将尘埃落定。陈峰事先就已将手机的录音键打开,周云诚在天台上所讲述的罪证,一字不漏地全部被录制下来。 当周云诚被押解着离开天台时,陈峰忽然感觉脸颊传来丝丝凉意,仿佛是轻柔冰冷的丝绒悄然拂过面庞。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不知何时已纷纷扬扬地飘起了细雪。那一片片晶莹剔透的雪花,恰似轻盈的蝴蝶,在空中肆意地翩翩起舞,而后缓缓飘落。陈峰只觉得眼眶微微湿润,视线也随之变得模糊起来。他不禁陷入沉思,父亲在天之灵,是否正欣慰地注视着这一幕,为今日终于能够沉冤昭雪而感到由衷的开心呢? 第170章 告别过往 在庄严肃穆的烈士陵园,冬日寒风呜呜咽咽,像是在为逝去的英灵轻声悲泣。s市公安局的警员们整齐列队,现场气氛凝重而压抑。 王学琥局长和高实副局长一脸肃穆,站在队伍最前列。刑侦支队队长陈峰身姿笔直,眼神满是沉痛,身旁是苏悦、小张、小田、小何、老赵、小吴等熟悉的同事,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悲痛与敬重。 陵园里,小李的墓碑前摆满了白色的菊花,洁白如雪,正如他纯粹而高尚的灵魂。墓碑上,小李的名字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一抹冷光,似在无声诉说着他已远去的炽热生命。 仪式开启,所有人缓缓摘下警帽,低头默哀。此刻,风似乎静止了呼吸,云也停止了流动,整个世界仿佛都为小李默哀。 小李,那个往昔里活泼开朗、总爱搞怪逗趣的阳光大男孩,对待工作却异乎寻常的认真与负责。他的笑容,犹如冬日暖阳,温暖了每个人的心房,为大家驱散疲惫与阴霾。而他执行任务时的认真与专注,仿佛一束强光,穿透无数棘手案件的重重迷雾,迎来转机的曙光。然而此刻,他却永远地长眠于这片宁静的陵园,化作了陈峰等人心中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痛。 默哀完毕,警员们神情凝重,依次迈着沉重的步伐上前,将手中饱含敬意的鲜花,轻轻放置在墓碑一侧。陈峰缓缓走上前,脚步似有千斤重。他的目光,长久地停驻在墓碑上小李的照片。照片里的小李,笑容依旧那般灿烂,恰似一束永不熄灭的光,穿透了时空的隔阂,带着无尽的活力与热情扑面而来。 刹那间,陈峰的眼眶迅速泛红,视线也随之模糊起来。恍惚中,他仿佛又看到了小李在工作时聚精会神的专注模样,那紧蹙的眉头,闪烁着智慧光芒的眼睛,对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又看到了小李平日里搞怪逗乐众人的场景,他手舞足蹈,那夸张的表情和诙谐的语言,总能引得大家哄堂大笑。然而,如今这一切都只能成为珍贵而又刺痛人心的回忆,只留下这冰冷且沉默的墓碑,承载着他们如潮水般汹涌、深沉的思念。 陈峰颤抖着嘴唇,凝视着墓碑照片下方那行镌刻的字,声音低哑,却又饱含深情地轻声脱口而出:“李思睿烈士之墓。”而后,像是生怕这位烈士的名字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被人遗忘,他猛地提高音量,语气坚定有力,对着周围的同事大声说道:“他叫李思睿!请大家永远记住这位烈士的名字!”话音刚落,陈峰对着墓碑缓缓弯下腰,深深地鞠了一躬,那压抑已久的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地随之夺眶而出,瞬间模糊了他的双眼。 参加完小李的默哀仪式,陈峰神情黯然,脚步沉重而迟缓,朝着车子缓缓走去。这时,只听身后传来一声轻柔却带着哭腔的呼唤:“老大!”陈峰闻声回头,只见满脸悲戚的苏悦正快步朝他走来。她的眼眶红肿,泪水在脸颊上留下一道道泪痕。苏悦几步赶到陈峰面前,抬手匆匆抹了一把脸上尚未干涸的泪水,声音颤抖,哽咽着说道:“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一个如此令人唾弃的魔鬼。” 陈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低沉却透着安慰:“不需要内疚,这事儿和你没半点儿关系。他犯下的恶行,终究逃不过法律的严惩。” 为了打破这压抑而略显尴尬的气氛,陈峰调整了一下情绪,换了个话题:“你和伯翰很快要举行婚礼了吧?” 苏悦幽幽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用略带失落的语气回道:“本来婚礼日子都定好了,可出了这么一档子糟心事,家里人都没了办喜事的心情。我和伯翰商量后,决定把婚礼往后推迟了。” 机场候机厅里,苏悦紧紧拉着叶梦晨的手,眼中满是不舍,轻声问道:“梦晨,你真的已经下定决心要走了吗?” 叶梦晨神情黯然,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几分伤感:“有些事情,该放下就得放下,强求也无济于事,就让它们都成为过去式吧。” 苏悦目光真挚,轻轻拍了拍叶梦晨的手臂,语重心长地劝道:“我觉得你不妨再争取争取。你想想,老大为了你,连自己的安危都顾不上。他呀,就是个典型的直男,在感情方面向来迟钝,反应总比别人慢半拍。你要是再多和他接触接触,说不定你们俩就能修成正果呢。” 叶梦晨抬手轻轻拢了拢耳后的头发,嘴角浮起一抹凄凉的笑意:“唉,我心里明白,他一直都只把我当朋友,对我并没有男女之间的那份情意。而且这次因为我,小李才牺牲的……,我想,他恐怕这辈子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你瞧,今天他连送我都没来。”说着,叶梦晨神色满是自责,缓缓低下头去,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失落。 苏悦正准备再次开口劝解,这时,忽听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梦晨!”二人抬眼望去,只见陈峰正急匆匆地朝着这边赶来。 苏悦嘴角微微上扬,眉眼间满是笑意,调侃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老大这不是来了嘛,说明他心里还是在意你的。得嘞,我就不打扰你们俩啦,你们好好说会儿悄悄话。” 叶梦晨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宛如熟透了的苹果,羞涩中又带着一丝期待。 说话间,陈峰已快步来到跟前,苏悦心领神会,赶忙闪到一旁。陈峰凝视着低头不语的叶梦晨,轻声问道:“几点的飞机?” 叶梦晨轻轻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声音轻柔:“十点半的,再有10分钟就开始登机了。” “祝你一路顺风,以后要是想回来,s市随时欢迎你。”陈峰伸出手,目光真诚而专注。 叶梦晨缓缓伸出手,与陈峰轻轻握了握,低声呢喃道:“谢谢!”声音小得如同蚊鸣。 随后,她微微低下头,拖着行李箱,步伐缓慢地朝着安检口走去。此刻,叶梦晨的心中弥漫着无尽的失落,她在心底无数次期待着能听到陈峰说出“不要走”这三个字,可直到过了安检口,终究还是没能等到。叶梦晨明白,感情之事无法强求,她必须狠下心来放下这段情愫,勇敢地去迎接属于自己的新生活。 黄昏时分,天边的晚霞渐渐褪去光彩,暮色像一层轻柔的纱幕缓缓落下,将街头悄然笼罩。平日里车水马龙、喧嚣热闹的街道,此刻仿佛被抽去了几分活力,染上了一抹淡淡的寂寥。 陈峰独自一人,脚步略显拖沓,漫无目的地穿梭在街头巷尾。 不远处,一个男人隐匿在一棵粗壮大树下,悄然伫立。他头戴一顶棒球帽,帽檐刻意压得极低,仿佛想要将自己的面容彻底掩埋在阴影之中,让人难以窥探他的真实模样。他微微眯起双眼,目光紧紧锁定在陈峰渐行渐远的背影上,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紧接着,他缓缓抬起手,五指并拢,而后三个手指慢慢弯曲,做出手枪的形状。他将这只“手枪”对准陈峰的背影,在空中比划了两下射击的动作,那冰冷的姿态,仿佛下一秒就会有子弹呼啸而出…… 这人究竟是谁?他又怀揣着怎样不可告人的目的?为何会对陈峰做出如此诡异的举动?这一切如同阴霾一般,笼罩在这片逐渐暗沉的街头。(案卷九完) 第171章 不明包裹 初春之际,春节刚过,s 市的大街小巷依旧萦绕着淡淡的节日余温。一盏盏红灯笼与一个个中国结,宛如喜庆的使者,仍旧高悬在城市的各个角落,街头巷尾弥漫着喜庆过后独有的慵懒与闲适。 然而,与之形成强烈反差的是,市公安局安全检查科的防爆实验室内,气氛仿若寒冬腊月,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陈峰目光如炬,死死盯着桌上那个寄件人不明的包裹,眼神中满是警惕之色。包裹上的快递单,收件人一栏赫然写着“陈峰队长亲收”。这几个字是用蘸了红墨水的毛笔歪歪扭扭地手写而成。显然,寄件人刻意使用了非惯用手,试图掩盖真实笔迹。那鲜红的墨水,犹如欲滴的鲜血,每一笔每一划都透着一股狰狞的恶意,尤其是“收”字的最后一“捺”,刻意被拖得极长,恰似一道触目惊心、尚未干涸的血痕,无端地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惊悚之感。 这个包裹是一个小巧的方形盒子,重量极轻。今早,市局收发室签收了它。值班人员在分拣邮件时,敏锐地发现寄件人信息一栏竟空无一字。凭借职业敏感性,他瞬间警觉,立刻将这个包裹判定为来源不明的异常物件,随即触发了相应的应急处置机制。 值班人员当机立断,第一时间拨通了陈峰的电话,询问他近期是否有寄往公安局的快递。得到否定答复后,值班人员丝毫不敢掉以轻心,迅速将该不明包裹的详细信息,诸如物流单号、外观特征、精确重量等,一项不落地录入内部安全台账。 紧接着,值班人员小心翼翼地将包裹放置于x光机的传送带上进行细致检查。随着机器的运行,屏幕上逐渐显现出包裹内部的影像——里面呈现出中灰色粉末状物质。凭借经验,值班人员高度怀疑这些粉末正是火药。情况紧急,他不敢有片刻耽搁,立即致电安全检查科。 安全检查科的科长李明得知消息后,亲自带领两名经验丰富的警员,严格遵循危险品移送流程,启用特制的防爆运输箱,小心翼翼地将这个包裹移送至专业的防爆实验室。 与此同时,李明果断下达指令,安排手下迅速展开调查,务必查明包裹的寄件渠道与具体寄件人身份。没过多久,消息传来:一个无辜路人受人所托,拿着这个小盒子前往附近邮局寄出了快件。而委托之人是个陌生面孔,为了让路人帮忙寄件,出手阔绰地给了一千元丰厚报酬。而此人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路人根本无法描述出此人的面容。 陈峰一抵达警局,便马不停蹄地径直赶往安全检查科的防爆实验室。李明面色凝重,神情严肃地对陈峰说道:“陈队,我们运用离子迁移谱进行了专业勘验,检测出硝酸根离子,基本可以判定这小箱子里装的是黑火药。经过扫描,所幸这些黑火药还未被制成炸弹,仅仅是单纯的火药。但即便如此,我们也绝不能有丝毫大意。接下来,我们准备按照危险品处置的标准流程,开展专业的拆箱工作。” 李明一声令下,专业的拆箱工作旋即紧锣密鼓地展开。警员们迅速启动实验室的全方位监控设备,逐个校准镜头,确保拆箱过程中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能被清晰捕捉到,为后续的分析工作留存关键资料。与此同时,空气净化与过滤系统也轰然开启,巨大的风机发出低沉的嗡嗡声,准备应对可能泄漏的有害气体,将潜在危害牢牢遏制在有限空间之内。 身着全套防爆服的拆箱人员早已严阵以待,他们一丝不苟地检查防护头盔、护目镜的密封情况,又紧了紧防化手套,确保自身安全毫无疏漏。 踏入工作区域后,拆箱人员手持高精度探测设备,小心翼翼地围绕包裹缓缓移动,设备屏幕上的数据不断跳动闪烁。凭借设备反馈的信息,他们进一步确认了黑火药在包裹内的具体位置与状态。 在拆箱人员全神贯注、极为谨慎的操作下,包裹里的小盒子缓缓开启,刹那间,一股淡淡硝烟味弥漫开来。小盒子里,赫然装着约莫50克的黑色火药,而在火药旁边,还附着一张信纸。 与包裹收件栏那歪歪扭扭的手写字体截然不同,这封信上的所有字,均是从报纸上精心剪贴拼凑而成,宛如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神秘拼图。信上如此写道: “陈峰队长: 你好! 我是你的老朋友,或许你早已将我忘却,但我对你,可是朝思暮想。今日送上这份薄礼,就当是咱们久别重逢的见面礼。我早就听闻陈队长智勇双全,所以接下来,我想跟你玩一场别具‘趣味’的游戏,就叫它‘死亡游戏’吧。题目由我来出,赌注嘛,就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你唯有将我擒获或是击毙,这场游戏方能宣告结束,否则,s市将永无宁日,命案必将接二连三地发生。嘿嘿,陈队长,你可准备好接受我的挑战了吗?为了显得公平些,每一关游戏,我都会给你提供三条线索,不会让你像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至于第一关游戏的具体内容,我自会找个合适时机通知你!” 陈峰逐字逐句地读完信件,神色愈发凝重,他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此人来势汹汹,且目标明确直指自己,可这人究竟会是谁呢?难道是自己曾经亲手抓捕入狱的罪犯,如今刑满释放,蓄意前来寻仇报复? 想到这里,陈峰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拳,指甲深深嵌进肉里,留下一道道月牙形的痕迹。他在心中暗自发誓:“不论你是谁,隐藏得有多深,我都绝不会让你得逞!” 此刻,一场惊心动魄的正邪较量,如同一场即将来临的暴风雨,在s市缓缓拉开了帷幕…… 第172章 致幻杀人(上) 陈峰看完神秘人寄来的信件,迅速将包裹与信件交给小吴,吩咐他仔细检测,看能否从中发现写信人的蛛丝马迹。 其实,陈峰心里清楚,从写信人此前种种精心策划的行径来看,对方绝非等闲之辈,又怎会轻易在这些物件上留下破绽? 果不其然,小吴经过一番细致入微的检测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从包裹上提取到的痕迹,经过比对,来自那个无辜的路人、快递员以及警局收发室的值班人员,除此之外,没有发现其他人员的痕迹线索,更未提取到任何生物证据。 副局长办公室,高实神色严峻,语气格外凝重地说道:“我们跟监狱方面核实过了,秦浩轩在两个多月前借着保外就医的机会,对给他治疗的一名医生进行了深度精神控制。那医生受他蛊惑,公然袭警,而秦浩轩趁乱逃脱。当年,可是你亲手将他抓捕归案的,所以我高度怀疑,今天给你寄火药的人就是秦浩轩。” 提及秦浩轩,此人惯以哄骗他人服用致幻剂为手段,待对方因致幻剂陷入意识混乱、精神恍惚状态后,便趁机展开心理催眠或心理暗示进行精神控制,诱导这些人实施杀人或自杀行为。他极度危险,手段阴狠歹毒,是个令人胆寒的犯罪分子。 致幻剂与毒品不同,它不会使人成瘾,却能让服用者产生幻觉。自致幻剂被发现并投入应用以来,便被证实其能够作用于大脑丘脑区,进而对人的中枢神经产生影响,致使服用者产生各种超乎常理的联想,从而引发诸多事端。正因如此,在世界上许多国家,致幻剂类药物都被明文列为禁药。 陈峰对秦浩轩再清楚不过,此人智商奇高,且生性冷血无情,堪称他从警生涯中遭遇过的最难缠的对手之一。即便事到如今,每当回想起秦浩轩所犯下的那些案件,陈峰心中仍不禁泛起阵阵寒意。 时间回溯至三年前。那时的秦浩轩,身为s市某名牌大学心理学系的知名教授,在校园内外,皆备受众人尊崇。然而,在这层光鲜亮丽的表象之下,却潜藏着一颗已然扭曲的灵魂。他对权力和操控他人的欲望如黑洞般欲壑难填。在他眼中,只要他想,任何人都可成为他可以随意摆弄的棋子。 为实现其罪恶目的,秦浩轩全身心地钻研致幻剂的制取方法。凭借自身深厚的专业知识底蕴,他成功研制出一种极为特殊的致幻药剂。此药剂无色无味,一旦进入人体,便能迅速起效,而且代谢速度极快,常规的检测手段很难检测出它的存在 。秦浩轩常常在与目标对象看似不经意的接触间,巧妙地把致幻剂施加给对方。 当目标者不慎服下这种致幻剂,药力迅速发作,不多时,他们便如同坠入迷雾之中,意识开始模糊,眼神变得迷离,整个人陷入精神恍惚的状态。此时,秦浩轩便会瞅准这个时机趁虚而入。 在此之前,他早已通过各种渠道,深入详尽地了解目标对象的家庭状况、成长历程,以及每一个可能影响其心理的细微因素。他仿若冷酷的心理剖析大师,精准洞悉目标对象内心深处的心理弱点,无论是源于童年阴影的自卑,还是对未知的恐惧,亦或是那些被欲望驱使的诱因。同时,他还将目标对象的情感纠葛探查得一清二楚,恋爱中的矛盾冲突,人际交往里的摩擦龃龉,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在掌握了这些事无巨细的信息后,他便会根据不同目标对象的独特情况,展开极具针对性的心理暗示与精神操控。而他的目的,残忍至极,不是唆使对方实施杀人恶行,就是诱导对方走向自我毁灭的绝路。 而事后,目标对象往往会忘却秦浩轩诱导式心理暗示这一关键环节,误以为自身的一切行为,皆是基于自主意识所做出的选择。正因如此,秦浩轩屡屡犯下罪行后,都能安然无恙地逃脱法律制裁,继续隐匿于黑暗角落,寻觅下一个目标。 在教唆杀人这等令人发指的罪恶行径中,秦浩轩简直就是玩弄人心的恶魔,他极为擅长根据不同目标对象独特的性格特点与过往经历,处心积虑地编造出极具蛊惑性的言辞。 就拿那起深陷三角恋情的学生愤而杀人的案件来说,当目标对象因服下致幻剂,意识陷入混沌,精神变得迷离,置身于虚幻与现实交织的迷雾之中时,秦浩轩便如鬼魅般悄然靠近,以一种极具蛊惑性的声音,在其耳边轻语:“你仔细瞧瞧那个人,他简直就是个无耻之徒!不仅无情地从你身边夺走了你生命中最为珍视的爱人,还像个跳梁小丑般四处张扬此事,将你肆意抹黑,把你塑造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能之辈,一个懦弱到不堪一击的可怜虫。在他眼中,你不过是个供人取乐的笑柄,毫无尊严可言。” 他故意停顿片刻,静静观察着目标对象脸上逐渐涌起的愤怒与不甘,继续煽风点火地说道:“你难道打算一直这样忍气吞声,任由他将你的爱情踩在脚下肆意践踏吗?不!你绝不能如此懦弱!若你还对那份本应属于你的爱情心存渴望,若你还妄图扞卫自己仅剩的一丝尊严,渴望周围人对你投来敬重的目光,那么,当下唯一的出路,也是最为行之有效的办法,便是让他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唯有如此,你那已然破碎的爱情才有破镜重圆的可能,那些曾经对你不屑一顾的人,才会真正对你心生畏惧,你才能重新找回那被践踏在尘埃中的荣耀与尊重。” 看着目标对象的脸因愤怒而扭曲,双眼冒出熊熊怒火,秦浩轩见状,趁热打铁,继续蛊惑:“看见你旁边的那把刀了吗?对,就是它,把它紧紧握在手里。很好,就是这样!现在,握紧这把刀,不顾一切地冲过去,让他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你的爱情就会再度回到你身边!” 秦浩轩就这样不知疲倦地不断重复这些充满暗示性与煽动性的语句,不断刺激目标对象,强化着对方心中的仇恨与愤怒,直至他完全丧失理智。最终,在癫狂的状态下,目标对象毫不犹豫地操起凶器,如同一头发狂的凶兽,朝着那个人疯狂奔去,不顾一切地痛下杀手。 鲜血飞溅,那人在惨叫中倒下。秦浩轩远远伫立,脸上挂着冷漠又扭曲的笑,眼神中充斥着残忍与快意,将这血腥场景尽收眼底。在他看来,眼前这场悲剧就如同他精心编排的一出戏,而他,作为幕后主使,正陶醉于那种掌控一切的成就感之中。 第173章 致幻杀人(中) 在教唆自杀的这类案例里,秦浩轩宛如一个嗅觉敏锐的“狩猎者”,针对不同目标人物,有着一套精准无比的“猎杀”策略。 以初入职场便背负沉重压力的新人为例,当此人不慎中了秦浩轩暗中投放的致幻剂,陷入意识恍惚、内心脆弱如薄冰的境地时,秦浩轩便如暗夜幽灵般悄然靠近。 他微微俯下身,用一种裹挟着无形压迫感的声音,在他耳畔低低絮语:“你好好琢磨琢磨,在这茫茫人世间,你到底还有何价值?看看你,工作中失误连连,已然成了整个团队的沉重负担。同事们看你的眼神,满是嫌弃与无奈。你每次犯错,都给身边人徒增无数麻烦,他们不得不忍受你的拖累,承担着额外的工作。你的存在,就像一个不断吞噬一切的黑洞,只会给周围人带来痛苦与困扰。” 他稍作停顿,敏锐捕捉到目标对象脸上痛苦与迷茫交织的神情,心中暗喜,明白自己的话语已开始发挥效用,于是继续加码:“离开这个世界吧,这才是对所有人最好的解脱。你想想,你走后,家人就不用再为你操心,不用因为你承受生活的压力和他人的指指点点。没有你,他们能够卸下沉重的负担,更加从容地生活,迈向充满希望与美好的全新人生旅程。而你死后,一切都结束了,不用再承受这无尽的折磨,也不用再面对那些满含指责与厌恶的目光。这难道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秦浩轩就这样如同念咒般,持续不断地重复这些充满恶意的心理暗示,逐步瓦解目标人物的心理防线,最终彻底将其击垮,使其走上自杀的绝境。 不仅如此,秦浩轩竟将罪恶黑手伸向了自己的同事。在大学里,有位名叫张然的年轻讲师,他才华出众,在学术研究方面成果丰硕,接连发表了几篇颇具影响力的论文,获得广泛赞誉,其风头大有盖过秦浩轩之势。这对于一向自视甚高、绝不容许他人威胁自身地位的秦浩轩来说,无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他妒火中烧,决定对张然下手。 秦浩轩了解张然喜欢香薰,便买了一个香薰盒,将调配好的无色无味、挥发性极强的致幻剂混入香薰中。然后伪装成张然的一个粉丝,给张然写了一封信,称送给张然一个香薰盒作为小礼物。随后,他把香薰盒和信件放入纸盒内,来到一家小型快递公司,填写完快递单后,他乔装打扮一番,亲自把这个快递放到了张然的家门口。寄件人信息一栏,包括姓名、电话、地址等,都是他随意编造的虚假信息。 张然回家时,瞧见家门口的“快递”。他平日里常收到粉丝礼物,这个包裹看起来并无特别之处,所以丝毫没引起他的警觉 。 当张然在家中打开快递,拿出香薰盒,习惯性地掀开盒盖时,刹那间,致幻剂气体迅速逸出,毫无防备的张然在正常呼吸时,不经意间便吸入了致幻剂。 仅仅数分钟,致幻剂便开始在张然体内起效。他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视觉和思维出现紊乱,现实与虚幻的边界模糊不清,周围的事物仿佛都扭曲变形,脑海中不断闪现出一些荒诞离奇的画面和片段。 秦浩轩早早便躲在楼道间,目睹张然拿起门口的快递进屋。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他通过在暗网提前购买的一款网络电话服务拨通了张然的电话。这款电话服务依托境外服务器搭建,具备强加密与号码深度隐藏功能,服务器还经过多层跳板隐匿真实ip,警方极难追踪。 随后,他以极具蛊惑力的声音,对已然陷入幻觉的张然展开恶毒的意念操控:“张然,你好好想想,你以为那些所谓的学术成果,真的是你自己的智慧结晶吗?别自欺欺人了!其实,它们都是你从别人那里偷来的,你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学术小偷。你的存在只会让整个学术界蒙羞。你活着,只会让这份耻辱愈发深重,让所有人都瞧不起你。唯有一死,才是你唯一的解脱,只有用死亡,才能勉强洗刷你那污浊灵魂所犯下的罪孽。” 张然在药物的影响下,大脑一片混乱,极度的痛苦和迷茫如潮水般将他淹没。秦浩轩那充满恶意的话语,仿若重锤般一下下敲击着他的心理防线。他开始对这些言论深信不疑,内心的自责如疯狂生长的藤蔓,缠绕着他的理智。 在混乱与绝望交织的深渊中,张然伸出手,毅然决然地拿起了桌上的剪刀。他的眼神空洞,面容扭曲,在意识混乱的状态下,毫不犹豫地用剪刀对准自己的心脏,用尽全力地刺了下去。 虽然张然的家人和同事都坚信他绝无自杀可能,但秦浩轩调配的致幻剂在人体内代谢速度极快,导致法医在尸检时,未能检测出致幻剂的残留物。 与此同时,警方对张然的住所展开了细致入微的勘查。现场门窗完整,毫无被破坏或强行闯入的痕迹;屋内除了张然本人留下的痕迹外,并未发现其他人遗留的生物证据或可疑线索。 警方在张然住所的确发现了秦浩轩伪造的粉丝信件与香薰盒。然而,一方面,信件言辞恳切,毫无威胁或异常之处,看上去就是一封普通的信件;另一方面,香薰盒也看似寻常礼物,并未检测出任何有毒物质或可疑成分。 综合尸检结果、现场勘查状况以及相关物品线索,由于缺乏明确的他杀证据,警方最终将此案以自杀结案。 第174章 致幻杀人(下) 秦浩轩的罪恶行径并未仅限于学术领域,他那贪婪的罪恶之手,竟肆无忌惮地伸向商业领域的纷争,试图凭借卑劣伎俩谋取巨额利益。 在竞争白热化的商界,a公司长期稳坐行业龙头之位,b公司则是新晋崛起的劲旅。一直以来,这两家公司都处于剑拔弩张的激烈竞争状态。b公司凭借一系列创新举措与高效运营策略,发展势头迅猛,市场份额一路飙升。 a公司老板目睹b公司强势崛起,宛如一座日益逼近的巍峨高山,深切意识到自家公司在行业中的地位正遭受前所未有的威胁。这份威胁如千钧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令他焦虑不安,整日忧心忡忡、坐立难安。 秦浩轩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商业矛盾背后的“契机”,他犹如一位嗅到猎物气息的狡黠猎手,迅速主动联系上a公司老板。 他深知a公司老板急于打压b公司的迫切心理,遂向其献上一个“绝妙”的计划——让a公司老板在某次商务宴会上,瞅准时机,将他精心研制的致幻剂悄无声息地投入至b公司老板的酒水中,后续事宜则由他来操办。 商务宴会当天,a公司老板寻得合适时机,趁众人不注意,以极其隐蔽的动作,将事先准备好的致幻剂悄然倒入了b公司老板的酒杯。b公司老板毫无防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没过多久,致幻剂开始在b公司老板体内发挥作用。他原本明亮清澈的眼神,渐渐变得迷离恍惚,思维也随之陷入混乱,整个人呈现出精神恍惚的状态 。 隐匿于暗处的秦浩轩目睹这一切,旋即借助具备隐藏真实号码技术的境外网络电话软件,拨通b公司老板的电话,开始对陷入致幻状态的b公司老板施展意念操控。 “你仔细想想,你一直深信不疑的朋友c,其实早就背后算计你了。你们平日里看似亲密无间,情同手足,可你知道吗?他私下里偷偷与你的对手达成交易,谋划着如何搞垮你的公司,进而将你多年心血据为己有。如今这局面,留给你的退路不多了。只有除掉c,你才能保住自己拼死拼活打拼下来的公司,才能让这个背叛你的人付出惨重的代价。不然,公司没了,你以后就只能任人踩踏。你肯定不甘心,对吧?现在,走到水果自助台,那儿有把锋利的水果刀,拿着它,去杀了c,你的威胁就解除了,去吧!”秦浩轩语调平缓却字字如刃,每一个字都似重锤,狠狠敲在b公司老板心上。 在致幻剂的作用下,b公司老板的理智逐渐被蚕食,内心的愤怒与恐惧如野火般肆意蔓延。终于,他彻底失去了理智,浑浑噩噩地走到水果自助台,顺手抓起放在盘子上切西瓜的水果刀。 此时,众人皆沉浸在祥和的氛围中推杯换盏、低声交谈,压根没人留意到b公司老板的异常举动。就这样,b公司老板手持水果刀,径直朝着c猛冲过去。还没等c有所反应,他便手持利刃,狠狠刺向c,一刀又一刀,直至c倒在血泊中,b公司老板仍未停手,依旧疯狂地捅刺。 刹那间,宴会厅内尖叫声此起彼伏,瞬间乱成一锅粥。a公司老板和躲在暗处的秦浩轩瞧见这一幕,脸上皆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窃喜。 事后,警方迅速介入,展开详尽调查。但秦浩轩行事向来极为缜密,整个作案过程几乎滴水不漏。警方虽历经多方细致侦查,却始终未能寻得其他证据。最终以商业纠纷引发的冲动杀人结案。b公司老板也因此被判处死缓。 b公司因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陷入一片混乱。管理层人心惶惶,员工们也都无心工作,业务停滞,公司发展急转直下。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a公司却借此东风,业绩大幅增长,市场份额随之迅速扩大。 为答谢秦浩轩在这场阴谋中的“帮助”,a公司老板按照事先承诺,将公司百分之三的股份转让给了秦浩轩。经专业评估,这部分股份价值多达数千万元。 就这样,秦浩轩凭借其罪恶手段,轻而易举地获取了巨额财富,贪婪的欲望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而他的恶行如同隐匿于阴翳中的毒藤,继续疯狂地攀附蔓延。 陈峰接手这一系列案件后,经过事无巨细的调查后发现,这几起案件虽然表面上呈现出一种毫无关联的假象,例如,受害者身份各异,既有商界精英,也有普通职员;案件发生地点更是分散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从繁华的市中心写字楼,到偏僻的城郊广场;作案手法亦是大相径庭,有的现场看似是意外事故,有的则像是激情犯罪。然而,陈峰却从这纷繁复杂的表象背后,捕捉到了那暗藏其中、若隐若现的微妙联系。 他发现,每个案件的受害者在案发前,精神状态均呈现出较为明显的异常变化。不仅如此,经过陈峰深入细致的调查,竟发现这些受害者均与同一个人——秦浩轩,有着或深或浅的联系。 在针对秦浩轩展开的全方位调查过程中,诸多不寻常之处逐渐浮出水面。 在针对秦浩轩展开的秘密跟踪行动中,陈峰留意到,秦浩轩频繁现身于一处极其隐蔽的场所。这处场所位置极为偏僻,而且其周边更是精心布置了大量监控摄像头,这些摄像头犹如一双双不知疲倦的眼睛,24小时不间断地对周围的每一处细微动静进行无死角监控,任何风吹草动都难以逃脱它们的“视线”。 不仅如此,场所的出入口门锁采用了顶级的生物识别与密码双重验证系统。要想打开这扇门禁,绝非易事。首先,必须录入特定人员的指纹和虹膜信息,这些生物特征具有独一无二的特性,确保只有经过授权的人员才能通过第一步验证。而这还远远不够,还需要输入一组极为复杂且会定期更换的密码。这组密码并非简单的数字组合,而是融合了大小写字母、数字以及特殊符号,其复杂度使得破解难度呈指数级增长。 如此全方位、多层次的严密安防设置,宛如一道坚不可摧的钢铁屏障,将这处场所紧紧守护。在这样的防范措施下,常人想要靠近半步,简直比登天还难。这种高度的保密性和难以接近的特性,无疑为这处场所增添了一层又一层神秘的色彩,让人越发好奇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175章 游戏开始 随着对秦浩轩调查的逐步深入,越来越多的线索逐渐浮出水面。种种迹象显示,秦浩轩所从事的研究,涉及致幻剂这类专业性极强且危险性极高的领域。虽然截至目前,还没有找到能将秦浩轩与这些案件直接联系起来的确凿证据,但凭借多年的刑侦经验和敏锐直觉,陈峰坚信自己的判断不会出错,秦浩轩无疑就是隐藏在幕后、操控所有罪恶行径的关键主谋。 为了彻查真相,将罪犯绳之以法,陈峰当机立断,迅速调配刑侦力量,对秦浩轩展开了全方位、无死角的秘密监视。 他们凭借专业的监视技巧和先进设备,密切留意秦浩轩的一举一动,从日常出行路线到社交活动细节,都详细记录,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与案件有关的蛛丝马迹。 与此同时,针对秦浩轩的通讯记录与财务往来,警方同步展开了细致且深入的排查。借助专业技术手段和数据分析工具,对其通话记录、短信内容、网络通讯信息,以及各类银行账户流水、资金转账明细等进行逐一梳理、深度挖掘,力求从中找出关键线索,构建完整的证据链,为案件侦破打下坚实基础。 终于,在24小时不间断的监视中,秦浩轩露出了破绽。 在一间酒店的房间内,秦浩轩正准备对某人实施罪恶阴谋。他递给对方一杯掺有无色无味致幻剂的水,诱使对方喝下,没过多久,致幻剂药力发作,那人的意识逐渐陷入混乱,眼神变得迷离恍惚。 见时机成熟,秦浩轩立刻凑近此人耳畔,以极具蛊惑性的话语不停暗示诱导,驱使神志不清的此人去杀害距酒店不远的另一人。 这罪恶的一幕,被警方事先精心部署的隐蔽监控设备与高灵敏度录音装置完整捕获,确凿掌握了秦浩轩诱导他人犯罪的关键证据。蹲守在外的陈峰果断下达行动指令。早已待命的警员们快速冲进酒店房间。 “警察!不许动!”随着一声大喝,警员们猛地撞开房门,如潮水般涌入。秦浩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煞白,原本还在蛊惑他人的嘴巴瞬间僵住,眼神中尽是惊恐与难以置信。 陈峰面色冷峻,大步迈向秦浩轩,目光如炬地盯着他,冷冷说道:“秦浩轩,你的罪行已然败露,现在你被捕了!”秦浩轩双腿发软,瘫倒在地,脸上写满绝望。 随后,警方对房间进行了仔细搜查,发现了更多与致幻剂相关的物品,以及一些记录潜在受害者信息的文件。这些新证据,进一步坐实了秦浩轩的诸多罪行。 不久后,秦浩轩被押解回警局。在审讯室里,面对铁证,他再无狡辩余地,只能垂头丧气地交代了自己一系列犯罪事实。至此,这起由致幻剂引发的恶性案件,在警方努力下成功告破,s市重归往日安宁。 秦浩轩落网后,鉴于其犯罪性质极其恶劣,且致多人死亡,被依法判处极刑。然而,没过多久,秦浩轩的身体突发状况,这两年来一直在接受治疗,死刑执行也因此不得不一延再延。 如今,竟然发生秦浩轩越狱事件,尽管目前尚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寄送火药和书信的人就是秦浩轩,但是种种迹象表明,他的嫌疑最大。 陈峰心里很清楚,如果不能尽快将这个逃脱在外的危险分子抓捕归案,以秦浩轩向来的行事作风,极有可能真的说到做到,到那个时候,s市恐怕会被卷入到一场可怕的腥风血雨之中。 距上一个神秘包裹寄至警局,仅仅过去三天,又一个神秘包裹寄到了陈峰手中,寄件人的相关信息依旧一片空白。经过安全检查科细致入微的检测,确认没有任何危险物品后,陈峰决定亲自打开这个包裹。 在办公室里,陈峰站在桌前,双眼紧紧盯着放置在桌上的包裹。他先俯下身,仔细观察一下包裹的外观,随后,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把美工刀,沿着包裹的封口处,小心翼翼地划开胶带。 随着封口被慢慢划开,陈峰轻轻揭开盒盖,一张黑色硬卡纸便猛地闯入他的视线。“游戏开始”四个血红大字歪歪扭扭地写在上面,那字迹看着就像真的用血写成,散发着阵阵阴森恐怖的气息。卡片下方,是一部手机。 就在此时,陈峰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在这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陈峰下意识将目光投向自己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毫无规律的乱码,很明显,来电者用了号码隐藏技术。陈峰瞬间反应过来,这个电话极有可能是那个疑似秦浩轩的神秘人拨打过来的。 自上次接到神秘人的包裹后,陈峰便让技术部门对自己的手机进行了一系列的设置:技术人员不仅在手机中嵌入了专门的监听程序,确保通话内容能够被实时监听;还在手机里安装了高精度的定位追踪软件,该软件与监控系统深度协作,能自动精准追踪通话来源。根据技术部门的专业评估,凭借这套先进的监控系统,只要通话时长超过一分钟,系统便能够收集到足够的信号数据,从而迅速锁定致电人的位置。 陈峰冲小张微微点头示意,紧接着,在按下接听键的瞬间,顺势也按下了免提键。小张心领神会,不假思索地迅速掏出笔和纸,准备记录通话中的关键信息。 这次通话,陈峰能不能顺利确定神秘人的身份,锁定其位置,进而展开布控实施抓捕?又或者,本次通话仅仅是个开端,预示着由神秘人精心策划的一系列案件将接踵而至,给这座城市带来数不清的恐慌与混乱? 第176章 争分夺秒 陈峰按下接听键,刹那间,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如鬼魅般传来,那声音既裹挟着机械特有的冰冷生硬,又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颤音,显然是经过变声器处理的:“陈队长,别来无恙啊,我寄给你的两个包裹,想必你都已经尽收囊中了吧?” 陈峰神色镇定自若,沉稳地回应道:“少在这儿故弄玄虚,我心里清楚你是谁,你就是秦浩轩,对吧?” “陈队长,我现在可没功夫和你讨论我是谁。我现在要跟你聊聊,我和你之间这场别具一格的游戏。”那声音透着一股莫名的兴奋。 “你到底想干什么?”陈峰语气冷峻。 “你打开我邮寄给你的手机,里面有一段视频。游戏的第一关,便是营救视频里的女孩。至于这第一关会不会闹出人命,那就全仰仗陈大队长你那超凡的破案本事了。我保证,每一关游戏,都会给你三条提示,而这第一条提示,就在这段视频之中。从现在开始计时,我给你48小时,要是到时候你找不到这个女孩,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就在这时,小张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冲着陈峰轻轻点头。看来,警方通过手机监听系统捕捉到了对方手机信号,再结合高精度三角定位技术与通信基站数据,已成功锁定致电人的具体位置。陈峰眼神示意,小张心领神会,立刻转身疾步冲出门外,准备联络距离最近的派出所,迅速展开抓捕行动。 电话那头,阴森的声音再度幽幽响起:“陈大队长,我知道你在定位我的位置,而且,现在我们的通话已然超过一分钟,你现在必定已经知晓我的确切方位,并且安排警力前来抓我了吧?哈哈哈,别白费力气了,游戏还没正式开场呢,我是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你们抓到我的,哈哈哈。”话音刚落,只听“嘟”的一声脆响,对方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大约过了5分钟,小张神色匆匆地走进办公室,无奈地朝陈峰摇了摇头,“老大,派出所民警赶到那儿的时候,嫌疑人已经逃之夭夭,不见踪影了。” 陈峰旋即打开手机,只见手机界面除了一段视频,干干净净,别无他物。视频里,一个女孩,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模样,瑟缩在一个房间内,双眼被一块黑布严严实实地蒙住,双手反剪于身后,被绳索牢牢捆在一张椅子上。这段视频极为短暂,仅有10几秒钟,但陈峰凭借敏锐的洞察力,瞬间捕捉到关键线索。透过房间的窗户,他隐约瞥见一栋陈旧破败的楼房一角,外墙墙皮些许剥落,宛如岁月侵蚀留下的斑驳伤痕,里面参差不齐的水泥墙面裸露在外,几扇窗户玻璃破碎不堪,黑洞洞地张着大口。 此刻,神秘人精心布局的“游戏”已然拉开帷幕,留给陈峰的时间紧迫,仅有区区48小时,他必须争分夺秒,为解救那名女孩全力以赴。当务之急,是要尽快确认女孩身份,因为唯有明确身份,才可能迅速找到破案的关键突破口。 陈峰深知情况十万火急,容不得片刻耽搁,他不假思索,迅速向小张下达指令:“小张,马上与各个辖区派出所取得联系,明确要求他们在1小时内,将所有年龄在十五周岁至二十周岁之间失踪少女报案信息,整理汇总并上报到市局。这里面不仅涵盖已正式立案的,对于那些失踪时间未满24小时,依照规定尚未立案,但年龄完全符合该范围的少女失踪信息,也要仔细统计,一并上报。务必确保信息全面、准确,不能有任何遗漏。 另外,你即刻安排专人,对后续报案情况进行24小时不间断的监控。一旦出现符合上述情况的报案,务必第一时间上报。在整个过程中,要确保信息传递的及时性与准确性,任何一个细微的线索都关乎着案件走向,绝不能有丝毫疏忽,明白了吗?” 小张领命,迅速疾步离开办公室。回到办公区,小张立即有条不紊地组织警力展开分工协作。他安排一部分经验丰富的警员,负责与各辖区派出所进行对接沟通。在传达任务时,着重强调任务重点与时间节点;另一部分警员则迅速准备好专业的记录设备,严阵以待,确保能在第一时间准确收集并整理相关信息,为案件侦破提供有力支持。 与此同时,破解少女被挟持的地点至关重要。陈峰迅速安排技术人员对视频背景展开专业处理和分析。 透过少女被困房间的窗户,视频里仅呈现出部分破败楼房的模糊影像。鉴于视频时长短暂且视角局限,技术人员深知难度巨大,但凭借先进的图像识别软件,他们竭尽所能,对每一帧画面进行了逐寸比对。软件凭借强大的算法,强化并解析那些细微的视觉元素。经过不懈努力,终于从有限的细节中确定该楼房位于s市旧城区,是一座等待拆除的建筑。 紧接着,技术人员以这栋待拆迁建筑为基准点展开深入分析。他们先观察楼体在画面中的角度,依据平视透视原理,初步推测出少女被困位置极有可能是距离这栋楼房约500米远的一处待拆除的三层违建小楼。经调查,这栋违建小楼如今已无人居住,住户均已清空。 随后,技术人员根据视频中楼内窗户的排列方式,结合该违建小楼每层层高的常规数据,运用三角函数关系以及相似三角形原理等专业知识,经过精确的计算,精准估算出垂直高度差,从而进一步锁定少女被困房间位于这栋违建小楼3层的东侧区域。 陈峰得知确切信息后,即刻率领队员们争分夺秒,火速朝着这栋违建小楼疾驰而去,只为能够尽快解救被困少女。 车辆在街道中飞速穿梭,陈峰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眉头紧锁,神情凝重。此次行动,他们面临着诸多未知与挑战:楼内情况不明,神秘人是否潜伏其中、少女是否安然无恙,这一切是否是陷阱,皆如重重迷雾。在即将抵达那座充满未知与危险的违建小楼时,等待他们的将是怎样危机四伏的局面,他们又能否成功完成救援,这一切,均被浓厚的悬念所紧紧笼罩。 第177章 线索初现 警车在街道上一路疾驰,二十分钟后,车辆在那座违建小楼前200米的位置停下。 陈峰和众队员依次下车。陈峰开始有条不紊地分配任务:“一组警备组,苏悦带队,立刻封锁小楼周边区域,拉起警戒线,确保现场秩序,没有我的命令,任何无关人员一律不许靠近;二组支援组,小张带队,在楼下各个出入口和关键位置分散埋伏,保持高度警惕,随时注意楼上的动静,一是随时听我命令,准备支援。二是,一旦发现有人从楼上逃窜,务必迅速实施拦截抓捕,绝不能让嫌犯漏网;三组突击组,跟我上楼,保持战斗队形,我们的任务是解救人质和抓捕罪犯。行动过程中,务必万分小心,时刻注意自身安全,彼此照应,听我指挥。” 队员们迅速按照指令各就各位。考虑到嫌犯极有可能是擅长使用致幻剂的秦浩轩,为防不测,突击组队员严阵以待,特意配备防毒面具,以防被秦浩轩用致幻剂突袭,确保在任何突发情况下都能保持清醒,顺利完成任务。 陈峰带领第三组队员,一路小跑,朝着那栋违建小楼靠近。他们弓着腰,身体微微前倾,手中紧握配枪,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来到楼前,陈峰轻轻挥手示意,队员们默契地分散开来,呈扇形向楼内推进。 刚进入楼内,一股腐朽气息便迎面扑来。楼道里光线昏暗,队员们打开强光手电筒,瞬间将楼内四周照亮。陈峰打了个手势,队员们立刻两两一组,背靠背,小心翼翼地朝着女孩被困的三楼东侧区域靠近。每走一步,他们都格外小心,尽量不发出声响,耳朵努力捕捉着周围的动静。 来到三楼东侧区域,这里分布着三个房间。陈峰迅速做出警力分配,准备同时闯入。陈峰用手势示意“1、2、3”,当示意到“3”时,众人同时发力,迅猛冲入屋内。 陈峰带领队员进入第一个房间,屋内干干净净,空无一人。这时,对讲机传来另外两组的声音:“报告,屋内无人,没有发现异常!” “报告,屋内无人,但房间内发现异常。” 陈峰一听,是负责闯入第三个房间的小田的声音。他急忙朝那个房间走去。 步入房间,映入眼帘的是一把孤零零的椅子,地上散落着盒饭盒子,还有几个空的矿泉水瓶。陈峰走到窗户旁向外望去,发现这里窗户外的影像和手机视频中的一致。看来这里,曾是囚禁那个女孩的房间。 “搜!”陈峰简短有力地吐出这个字。队员们立刻分散开来,开始仔细搜索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片刻功夫,一名队员在墙角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纸团,陈峰立刻接过,小心翼翼地展开,然而上面却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与此同时,其他队员也在对房间的墙壁、窗户进行仔细勘查。他们运用专业工具,细致地刮擦着墙壁,收集一切可能存在的微量物证。在窗户边,队员仔细检查着窗台上是否留有指纹或者其他痕迹,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 尽管众人全力以赴,但一番仔细勘查后,却并未发现有价值的生物证据和明显的痕迹。陈峰眉头紧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甘。此次行动扑了个空,神秘人似乎早有预料,提前将女孩转移。 陈峰深知,目前时间紧迫,容不得他有过多的沮丧,必须尽快找到突破口,否则女孩将面临极大的危险境地。 陈峰等人返回警局,刚一踏入大门,负责统计少女失踪案的警员便快步迎上来,脸上带着一抹欣喜:“陈队,有好消息!经过对符合年龄段失踪少女的海量排查,发现有个叫杨晓莉的失踪女孩,无论是头型、脸型还是体态,都和视频里的少女极为相像。” 陈峰听闻,眼中瞬间闪过希望的光芒,当机立断,大手一挥:“走,立刻出发去杨晓莉家!” 言罢,他转身疾步走向警车,队员们也迅速跟上。 眨眼间,警车载着众人风驰电掣般朝着杨晓莉家的方向驶去。 来到杨晓莉家,房门虚掩着,屋内隐隐传来压抑而悲切的啜泣声。陈峰轻轻敲了敲门,便推门而入。只见客厅里,杨晓莉的母亲瘫坐在沙发上,头发凌乱,双眼红肿,泪水止不住地从脸颊滑落,她手中紧紧攥着一张杨晓莉的照片,嘴里喃喃自语:“晓莉啊,你到底在哪儿啊……”她的肩膀不住颤抖,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支撑,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杨晓莉的父亲在客厅里焦急地来回踱着步,脚步急促而慌乱,每走几步便停下来,目光急切地望向门口,仿佛期待着女儿能在下一秒突然出现在眼前。他眉头紧锁,脸上的皱纹拧成了一团,双手时而紧紧握拳,时而又不自觉地缓缓松开,看得出内心正承受着巨大的煎熬。看到陈峰等人进来,他赶忙迎上前,眼中满是急切与期盼,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问道:“警察同志,你们找到晓莉了吗?” 陈峰神情凝重,带着安抚的口吻说道:“杨先生,目前还没有确切消息。不过请您放心,我们这次过来,是要针对杨晓莉失踪一案展开详细调查,不放过任何可能的线索,尽全力争取早日找回晓莉。” 陈峰和杨晓莉父母交谈了一会儿,发觉所涉内容皆为琐碎日常,对找寻杨晓莉并无实质性帮助,便带领队员来到杨晓莉的房间。 刚踏入房间,一股温馨气息便扑面而来。淡粉色的墙面上挂满了各种可爱的卡通贴纸,床头摆放着一排形态各异的毛绒玩偶。书桌上,一个精致的小花瓶中插着几支风干的满天星,旁边堆满了各类书籍和手账。粉色的窗帘随风轻轻飘动,给整个房间增添了几分独属于少女情怀的浪漫色彩。 陈峰等人在屋内仔细搜寻着。突然,抽屉里一本日记吸引了陈峰的注意。他顺手拿起日记,翻开阅读起来,寻找日记里是否有他所期待的线索。日记前面记载的内容,皆是女孩日常的心情和一些生活琐事,并无特别之处。 然而,翻看到后面,陈峰迅速被最后几篇日记吸引。杨晓莉在日记里记述自己在网络上结识了一位名叫‘猪猪侠’的网友,杨晓莉形容其体贴、风趣、知识渊博,对其非常倾心。最后一篇日记,杨晓莉记载了两人约好的线下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陈峰目光瞬间锐利起来,紧紧锁定二人的见面地点——时光咖啡馆。距离神秘人设定的期限仅剩三十几个小时。根据这条线索,陈峰会如愿寻得失踪的杨晓莉吗? 第178章 时光咖啡馆 陈峰带领队员们,轻轻推开时光咖啡馆的玻璃门。刹那间,店内那醇厚馥郁的咖啡香气扑面而来。 环顾四周,墙壁上挂着一幅幅老照片,有的照片还是那种黑白照。这些照片,宛如时光的使者,记录着这座城市往昔的模样。街头巷尾那浓浓的烟火气,人们脸上质朴纯真的笑容,都在岁月的洗礼下,蒙上了一层如梦如幻的怀旧滤镜,让人们不禁陷入对往昔的回忆之中。 抬头仰望,天花板上,几盏暖黄色的吊灯正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像是冬日里的暖阳,温柔地倾洒在整个空间,为这里增添了一份恰到好处的温馨与宁静。 此刻,咖啡馆内零零散散地坐着几桌客人。他们之中,有的正轻声交谈,那细微的话语声,在这安静的环境里,隐隐约约地传开;有的则静静独坐,小口抿着咖啡,整个人沉浸在这惬意悠然的氛围当中。 而在柜台后方,一位中年女人正手法娴熟地擦拭着杯子,看见陈峰等人步入店中,女人的脸上瞬间绽露出热情洋溢的笑容,亲切地打起招呼:“欢迎光临时光咖啡馆,几位随意坐,看看想喝点什么,我们这儿有各类咖啡,还有特色茶点。” 陈峰快步走到柜台前,为了不打扰其他顾客,他刻意压低声音,礼貌有加地对中年妇女说道:“您好,这位女士,我是s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陈峰,这是我的证件。”说着,陈峰便将证件递到女人眼前。“我们正在调查一起重要案件,需要向您了解些情况,希望您能够给予支持与配合。” 女人显然从未经历过这般情形,嘴唇微张,神色中有些紧张和拘谨,还有一丝不安。 陈峰敏锐地捕捉到她神色的细微变化,立刻放缓语调,轻声安慰道:“您别紧张,只需如实回答就好。您提供的每一个细节,都可能对案件的侦破起到关键作用。” 女人微微点头,原本紧绷的神情略稍有缓和。 陈峰见此情景,迅速掏出杨晓莉的照片,递到女人面前,轻声询问:“您见过这个女孩吗?” 女人接过照片,仔细地端详起来。她微微皱起眉头,思索了片刻后,紧接着说道:“这个女孩前两天来过,我对她印象挺深的。记得她当时背着个小巧的双肩包,梳着两条细长的辫子,还戴了一顶红色的贝雷帽,模样可爱极了,就像个精致的瓷娃娃。而且这姑娘特别有礼貌,说话轻声细语的。当时她点了一杯榛果拿铁,之后便坐在窗边的位置,时不时地望向门口,一看就是在等人。” 陈峰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连忙追问:“您还记得她大概等了多长时间?等的人又是谁呢?” 女人凝眉回忆片刻,缓缓说道:“嗯……差不多十多分钟吧。那时候,正好客人不是很多。我注意到后来进来一个男人,身着黑色外套,头戴帽子,还戴着口罩,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压根儿看不清长相。只记得他身形偏瘦,个头中等,走路急匆匆的。我跟他打招呼,他理都没理,只是匆匆环顾一圈,那女孩冲他招手,他便径直朝那个女孩走过去。” 陈峰听后,神色一凛,急忙说道:“这位女士,鉴于这与我们正在调查的案件紧密相关,店内监控录像可能记录了关键线索。为了能尽快侦破案件,还请您配合我们查看一下当天的监控,这对我们而言至关重要。您放心,我们一定会严格遵循相关规定和程序,绝对不会给您的店铺带来任何不良影响。” 女人深知事情紧急,赶忙回应道:“监控视频就在我电脑里,您进来看吧。” 陈峰低声叮嘱其他队员在咖啡店内分散入座,尽量避免惊扰到其他客人。随后,他快步走进柜台。女人迅速在电脑上一番操作,熟练地将那天的监控视频调了出来,紧接着把电脑屏幕转向陈峰。陈峰神情专注,立刻认真观看起来。 画面中,杨晓莉静静地安坐在窗边的位置,她的神色里,焦急与期待交织缠绕。她不时低下头,看向手中紧握着的手机,快速打着字,又时不时地将目光投向门口,手指在木质桌面上不自觉地轻轻敲击着,这些细微动作,将她内心等人时的局促不安展现得淋漓尽致。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咖啡馆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身着黑色外套的男人踱步走进店内。他头戴一顶深色帽子,脸上架着一副深色墨镜,口罩更是将面部严严实实地遮得密不透风。男人进店后,便似刻意在回避监控探头,始终微微低着头,使得监控画面仅能模糊地捕捉到他大致的身高与体型。 男人在店内快速地四处张望。就在这时,杨晓莉站起身来,不停地朝着男人挥动着手臂。男人看到招手的杨晓莉后,立刻快步走了过去。两人低声交谈了数句,杨晓莉便随同这个男人一同离开。 陈峰双眼紧紧盯着监控画面,神色愈发凝重,不禁陷入沉思。这个神秘男人到底是谁呢?从监控画面中呈现出的身高以及体态来判断,显然并不是秦浩轩。 陈峰迅速走出柜台,不假思索地吩咐小张:“你即刻和交通管理部门取得联系,以最快的速度调取时光咖啡馆周边所有的监控视频,一定要查清楚杨晓莉和那名男子离开咖啡馆后,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小张领命,脚步匆匆地赶去联络交管部门。其余队员们虽内心急切,却也只能按捺住情绪,在店内静静地等待着陈峰的下一步指示。 为了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陈峰为队员们点了几杯咖啡。不多时,咖啡便被端上了桌,浓郁的香气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然而,陈峰却全然无暇顾及这咖啡的醇厚浓香。他的脑海里,各种思绪如潮水般不断翻涌。剩余的时间愈发紧迫,那个神秘男人究竟是谁?他与秦浩轩之间,又是否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还有失踪的杨晓莉,此时此刻究竟身处何方?这一切的一切,犹如层层叠叠的迷雾,横亘在陈峰面前,亟待他去揭开背后隐藏的真相。 第179章 第二条提示 凌晨5时许,小张费了一番周折,终于从交通部门成功调取到一系列道路监控资料。这些资料来自城市各处关键位置的智能监控探头,详细记录了那日杨晓莉与黑衣男子离开时光咖啡馆后的行踪轨迹。 这些监控探头运用先进的高清成像技术,极为精准,行人的面部表情、车辆的牌照号码等画面细节,都能清晰呈现。 不仅如此,它们还配备智能跟踪功能,借助先进的图像识别算法,一旦锁定目标,即便在复杂的人流与车流中,也能持续追踪,确保目标时刻处于监控视野之内,精准无误地记录下他们的一举一动。 陈峰与队员们迅速围聚在电脑屏幕前,他们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监控画面上。 陈峰轻点鼠标,谨慎地调节着视频进度条,时而放大画面,力求不放过任何细微线索;时而又缩小画面,从整体场景中探寻关键联系。队员们亦是全神贯注,借助警务通、平板电脑等电子设备,随时准备录入关键信息。 监控画面显示,杨晓莉和那名黑衣男子走出时光咖啡馆后,径直走向一辆停在路边的白色捷达轿车。陈峰立刻按下暂停键,指着画面说道:“注意车牌,这是重要线索。”队员们手指飞动,在移动终端上快速记录下来。 陈峰旋即看向苏悦,郑重吩咐道:“苏悦,你现在马上去调查这个车牌的登记信息,先核查车牌与这辆白色捷达车是否匹配。若匹配无误,紧接着把车辆所有者的详细身份信息调查清楚。” 待苏悦离开办公室,陈峰继续播放视频,随着轿车前行,陈峰目光紧追不舍,同时留意着周边环境,说道:“留意沿途标志性建筑,确定他们的行驶方向。” 轿车一路朝南疾驰,最终消失在南郊方向。陈峰面色凝重,南郊区域广袤,人迹罕至,深山老林绵延不绝。一旦犯罪分子将少女带入深山,搜救工作无疑难如登天。 正沉思时,陈峰的手机突然响起。他低头一看,显示未知号码,心中断定是神秘人打来,立刻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依旧是经变声器处理后阴森诡异的声音:“陈队长,调查进展如何了?” 陈峰怒目圆睁,厉声吼道:“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样?那个女孩现在怎么样了?” “她暂时还活着。不过,她以后的死活,可就全看陈队长你的能耐了。” “我警告你,别轻举妄动!” “哈哈哈,游戏才刚刚拉开帷幕。陈队长,我现在履行承诺,给你第二条提示——烂尾楼。友情提醒,现在距离最后期限已经不到24个小时了。”神秘人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陈峰不假思索,扭头看向小何:“你立刻联系市住建局,获取南郊所有烂尾楼的详尽信息,包括地址、建筑布局以及周边地形地貌等资料,越快越好。” 就在此刻,苏悦脚步匆匆地走进来,急切汇报:“老大,车牌信息查清楚了,就是那辆白色捷达车的车牌。车主名为严超,32岁,系刑满释放人员。经仔细核查,其曾与秦浩轩羁押于同一所监狱。目前,这个严超已经不知所踪了。” 陈峰暗自思忖,看来这起绑架案与秦浩轩必然脱不了干系,这个严超大概率就是秦浩轩的帮手。 约半小时后,小张将南郊烂尾楼统计资料打印并整理好,迅速送至办公室。陈峰扫了一眼,共有3栋烂尾楼。 陈峰目光如炬,快速扫视一众队员,旋即果断下令:“我们即刻分成三个小组。一组由我亲自带队,即刻出发前往南郊,对这三处烂尾楼展开全方位、无死角的细致排查;二组由小张带队,继续深度钻研交通监控录像,每一个画面、每一处细节都不能放过,全力搜寻那辆捷达车后续的行驶轨迹;三组由小何带队,细致梳理、整合之前的线索,认真查漏补缺,任何细微之处都有可能成为解开案件谜团的关键。一组队员,现在跟我立刻出发!” 陈峰率领一组队员火速启程。车辆在道路上飞速行驶,约40分钟后,他们抵达了第一座烂尾楼。众人迅速下车,四处散开仔细查看,地面上并未发现车轮碾压的痕迹,也不见任何脚印。陈峰暗想,看来这里大概率并非他们要找寻的目标。但为确保万无一失,陈峰还是指派了四名队员,由苏悦带队,迅速进入楼内展开搜寻。不出所料,楼内空空如也,不见半个人影。陈峰一声令下,众人立刻登车,朝着第二栋烂尾楼飞驰而去。 当车辆靠近第二栋烂尾楼时,陈峰敏锐地发觉楼前地面上留存着车辙印与凌乱的脚印。他当即抬手示意,众人默契地将车停在距离楼前100米处,队员们迅速下车。 陈峰抬眼环顾四周,只见这片区域极为偏僻,鲜有人迹。那栋烂尾楼孤零零地伫立在荒芜之中,墙面斑驳,杂乱的钢筋突兀地裸露在外,宛如一道道狰狞的伤痕。楼体四周,丛生的杂草肆意疯长,足有半人多高,随风摆动时,发出簌簌声响,仿佛在喟叹着这片土地不为人知的荒芜与孤寂。极目远望,视野所及之处除了无尽的荒凉,再无其他建筑的影子,愈发烘托出此地的凄凉与落寞。 陈峰神色凝重,他微微俯身,压低声音对迅速靠拢过来的队员们说道:“看来这里便是神秘人电话中提到的那座烂尾楼。大家听好,接下来的搜查行动务必格外谨慎细致。苏悦,你带领两名队员从左侧楼道进入,逐层清查各个房间,注意保持警惕,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小田,你带另外两名队员从右侧楼道切入,同样逐层搜索,彼此呼应。我和剩下的队员从正面进入,咱们呈扇形推进。一旦发现任何可疑迹象,立刻发出信号。” 队员们纷纷点头示意明白,随后依令迅速行动。 陈峰带领队员们展开的救援行动,能否突破重重未知与危险,顺利找到少女并将她平安解救出来?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唯有这片荒芜的景象与紧张的氛围,在寒风中不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