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总，你老婆拿钱跑路啦》 第1章 猎物 沈思墨躺在地板上拉伸时，脑子里全都是刚刚在路边遇到的那个人。 他病弱地坐在轮椅里，正焦急地活动卡在两块道边石中的车轮，就连额头上都冒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可越着急越弄不出来，引得路人纷纷瞩目，又偏偏没有人肯上前帮他一把。 沈思墨鬼使神差地走到他的身后，轻轻压了下后面的扶手，将男人稳稳抬上人行道，瞥了眼他感激又期待的目光，随口说道：“这段路不太平坦，下台阶的时候记得慢一点。注意安全。” 她着急回家放松肌肉，所以不等男人道谢，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男人帅倒是挺帅，皮肤白皙、生得一双笑眯眯的上挑眼，长着一对惹人怜悯的下垂眉毛，让人不由得想要关心他，但穿着件衣领洗成波浪形的短袖，衣摆处还有几块淡淡的污渍，实在无法让人再多看一眼。 又没钱，又有腿疾，看上去还性无能，徒有一张好脸又有什么用呢。但凡少一个缺点，她都会找借口留下联系方式，和他认识认识，交个朋友。 玄关处响起密码门的解锁音效将沈思墨的思绪拉回来，她循声看去，是合租的室友李雪到家了。 “你试镜结果怎么样？”李雪问。 “中了。” “为了庆祝你接到新的工作，一会儿去酒吧，我请客。” “不了，八点要直播。” “不露脸的陪聊主播能圈几个钱？晚上可是大佬局。”李雪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比出数字五，“最穷的那个，身价也有五千万。你前男友都给你200个了，你再整200个，不就能回家躺平了吗？” “怎么游戏主播到你嘴里都变味儿呢？”沈思墨努努嘴，懒得反驳，又勾起唇角冷嘲热讽道，“还有最穷的那个应该是我们。况且，他有钱又不一定给我花。” “可我都说了我会带个大模特过去。食言的话，我以后还怎么混了。”李雪蹲了下来，扶着她的肩膀，几近乞求地说，“思思，就当卖我个人情，求求你了，好不好？” 她长叹口气，明知拗不过眼前这个女人，只能默许。 沈思墨对这场聚会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所以她穿着短袖大裤衩就和换上一身火辣紧身裙的性感室友出发了。 被包场的酒吧中吵吵闹闹，男男女女混在一起。李雪贴心地帮沈思墨整理整理不规整的发丝，随后便挎着她往人群中央走。 再怎么说，沈思墨也是平面模特，脸和身材自然没话说，即便穿着最朴素的休闲装依旧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她审视着这帮色眯眯的老男人们，又学着他们的目光在扫视着酒吧里的每一个人。在昏暗的吧台角落中，熟悉的轮椅和熟悉的男人吸引了沈思墨的注意。 下午遇到的那个男人正独自坐在吧台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静静地坐在那里摆弄着桌上的纸巾，修长的手指在纸巾的褶皱中灵活地穿梭，下一秒一朵白色的玫瑰花竟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中，随后他神色冷漠地将那朵花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 他的气质实在是与众不同，沈思墨一不小心就被吸引过去。 他抬起头，正对上沈思墨炽热的目光，那张冷漠的脸上终于出现一抹笑意，二人隔着人群点点头，相视一笑。 如果真如李雪说的那样……五千万……她瞬间对这个男人来了兴致，说不定他也能成为伟大模特路的铺路人之一。 沈思墨三言两语应付完围在她身边的这些人后，径直朝吧台走去。 李雪哪能想到沈思墨上来就看中个最有钱又最难搞的，她寻思着把沈思墨拉回来，却被灵巧地躲开了，只能小声提醒，说：“思思，别去！他不喜欢被搭……讪……” 话音未落，沈思墨已经坐在了他的旁边，二人并排坐在吧台前，笑着打了个招呼，“好巧，居然在这里又见面了。” 他笑眯眯地盯着她的眼睛点点头，“下午我都没来得及感谢你，你就离开了。要不是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男人的声音温润如玉，说话不紧不慢的，再加上他消瘦的脸颊和几近病弱的身材，让人不自觉地想要接近，甚至保护。 “不用谢，不是什么大事。回去的路上还顺利吗？那段路上碎石子特别多。” “特别顺利。我按照你说的，非常非常小心地避开了不平的路砖。” “那就好。”沈思墨瞟了眼他手边喝了一半的马提尼，“我叫沈思墨，是平面模特，叫我思思就可以。” 陆怀川狭长的眸子打量着她的穿搭，朝服务员招招手，说：“要一杯热牛奶。我叫陆怀川，从事艺术方面工作。” 艺术相关…… 沈思墨立马掏出手机将昨天购买的公益画展门票展示给陆怀川。 在沪市，她这种未签约的不知名平面模特实在是很难生存，她得尽可能地给自己寻找工作机会，说不定从事艺术行业的陆怀川也能帮上忙，所以她绝不可以错过这样的人脉。 “我平常也很喜欢逛艺术相关的展览。毕竟从事时尚行业嘛，需要对艺术敏锐一些。” 陆怀川朝沈思墨的方向探探身子，歪着头越过她的手机屏幕和她对视，“这个画家……我和他还挺熟的，可以找时间介绍你们认识……我们……” 舞池附近，鼓点强劲的dj曲猛地响起，射灯跟随着鼓点的节拍巧妙地变换着颜色，整个空间顿时充满了暧昧的氛围，尖叫声口哨声更是此起彼伏。 午夜降临了。 沈思墨没有听清陆怀川的最后一句话，只看见他湿润的唇瓣张开又合上，然后又用和下午相同的那种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她皱皱眉头，刚打算张口询问。那男人居然向她勾勾手，示意她离自己近一些。沈思墨将碎发整理到耳后，想都没想便俯下身子将耳朵朝向陆怀川。 霎时间，一股清新的皂香钻进她的鼻腔，不等她反应过来，温热的鼻息又洒落在她的耳际，随后那道温柔的嗓音和突如其来的约定让沈思墨来到沦陷的边缘，差一点就要失足坠下去。 他带着笑腔说，下次再有想去的展览，他们可以一起去。 二人之间不断躁动的荷尔蒙令沈思墨喉咙一紧，她连个音节都挤不出来，但她依旧镇定地侧过脸勾起唇角看着他的眼睛会心一笑。 男人满意地直起身子，端坐在轮椅上，用下巴指了指她的身后，“你朋友来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话音刚落，喝得醉醺醺的李雪一头栽进她的肩上，可她却没闻到一点酒味儿，沈思墨只好站起来撑着这个嘴里还嚷嚷着自己没醉的女人。 陆怀川拿起她放在吧台上的手机，将两部手机轻轻相触，她的手机便收到一条好友申请，“下次见。” “不好意思，先走了。” 沈思墨扶着李雪狼狈地往酒吧门口走，悄悄回味着陆怀川指尖的温度，那一抹烙印在指腹的冰凉化作失智的种子，深深扎根在她的心里。 “思思，别怪我没提醒你，他身边的女人很多，而且靠近陆怀川的女人没有好下场……呕……无一例外……” 第2章 猎人 听人劝，吃饱饭。 经过那晚在酒吧和陆怀川的短时间相处，沈思墨已经感受到那人的城府之深，她一个22岁刚毕业的大学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绝对会成为他的掌心玩物。 陆怀川单单是看了眼她的穿搭，就发觉她只是被拉来送人情的，还顺便给她点杯热牛奶这件事，真是令她毛骨悚然。 这种故意而为的贴心对于酒吧这种几乎没有边界感的场所来说，太过刻意了。 所以二人加了好友以后，她没有主动联系他，好在陆怀川那边也静悄悄的。 可这几天，那种犹如晨间白雾的暧昧始终似有似无地撩拨着她的心。只要休息下来，脑子里便全都是陆怀川的身影。 她看着空荡荡的聊天页面，犹豫着要不要删掉陆怀川的好友，可又舍不得他可能带来的资源。再怎么说，艺术和模特也不分家，多个朋友多条路。 沈思墨坐到李雪身边，拿起化妆台上的眼影摆弄来摆弄去，“哎哎哎，陆怀川到底是做什么的？他说他从事艺术行业，画画？雕塑？还是摄影？” “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大学念的艺术专业，还是听别人说的。他好像还有什么奇怪的癖好。搞艺术的，肯定正经不到哪去，你懂得。先说好，这可不是我嫉妒你能联系上这么一个级别的大佬，就是他，唉，怎么说呢……”她放下手里的化妆刷，眉头紧皱着和镜子中的沈思墨对视，“你们这几天有联系？” “没有，我就是有点好奇，所以问问。” 李雪化完妆，二人便出发去画展了，就是那场陆怀川朋友开的、一张门票居然要388的画展。到了画展现场，沈思墨也没看出来这里和其他展子有什么不同之处，净是些看不懂的抽象画和莫名其妙的解释。 也不知道这艺名为“沉睡”的画家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么贵的门票和一堆色彩堆积在一起的抽象画居然能吸引来这么多慕名而来的收藏家。 她站在一张蓝色橙色的渐变画前，挡着嘴巴和李雪小声蛐蛐个不停，“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能当画家了，随便拍几张就走吧，就他这玩意我也能画。不然我转行，也混个画家的头衔得了。” “再待会儿吧，388呢。而且这里面光线好，随便一拍都特别有故事感。你别动，这个动作特别好，让我拍一张。” 沈思墨扶额苦笑，等待李雪拍摄。 咔嚓！ 相机拍摄的声音从二人的斜后方响起，沈思墨和李雪同时朝声源方向转过头，只见陆怀川正举着相机，略感抱歉的看向沈思墨。 他身后站着一名身材惹火，穿着也大胆的女人，而且这张极具特色的脸十分面熟，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陆怀川今天依旧穿着一件不起眼的白色短袖和一条黑色长裤，只不过手腕上多了一块宝珀的潜水手表。 “抱歉，打扰到你们了吗？那一幕的思思实在是太美了，像天使一样……抱歉，介意的话，我可以删掉。”陆怀川说。 沈思墨瞥了眼他身后的女人又看看李雪，李雪一副“看，我说的没错吧”的表情，还朝安云舟挑起一边的眉毛，她最后才将视线放在陆怀川的身上，“陆怀川？你也来看画展吗？” 不等陆怀川说话，他身后的女孩率先开口道：“这画展本来就是陆老师举办的。” 此话一出，沈思墨忽闪忽闪睫毛，垂下眼眸紧盯着坐在轮椅中的陆怀川，本以为他会自己扯谎而尴尬，谁知，陆怀川竟坦然地点点头，“嗯，这是我的画展。”随后，又向身后的女孩挥挥手说，“我一个人可以。” 李雪扯了扯沈思墨的衣角，立马赔笑道：“不好意思，陆老师，我们先……” 李雪话都没说完，就直接被那女人拉走了，沈思墨痴痴地望着她不断回头挤眉弄眼的身影，勉强维持着一个体面的微笑，尴尬地搓搓手。 陆怀川抬起头，笑眯眯地看向沈思墨，“不一起逛逛吗？也快到饭点了，我们可以顺便吃个午饭。上次见面的地方太吵了，都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你。天使愿意赏个脸吗？” 沈思墨这几天被陆怀川和李雪那番话弄得心神不宁，她本在心里已经打好了拒绝陆怀川的草稿，可低下头看见他的星星眼和那块二十万的手表时，心又软了下来。 逛个展，吃个饭，这些都是普通朋友会做的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况且，他一瘸子，还由内而外地散发着阳痿的气息，她沈思墨再不安全，又能不安全到哪里去呢？ 她这样想着，心一横，走到陆怀川的身后推着轮椅就往展厅更里面的位置走。陆怀川体重不算重，再加上室内的地板打过蜡，所以推着他逛展并不是什么费劲事。 沈思墨脑子里乱乱的，一身的牛劲儿全用在推轮椅上了，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步伐有多快，两人一轮椅都快在展馆里飞起来了，然后又猛地在一幅女人肖像画前停下来，她让陆怀川正对着这幅令人面红耳赤的油画。 画上的女人上半身什么都没穿，腰上围着一块白色的绸子，斜靠在在沙发上，指尖夹着熄灭的烟头，双眼无神地看向窗外。 精湛的画工将低俗的姿势巧妙地扭转成高雅的“艺术”作品，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人体线条张弛有度，将女性独有的柔美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上面的女孩是刚刚推轮椅的那个吧？”沈思墨坏笑着问，“眉眼间的神韵很像。” 陆怀川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是她，是小段，她叫段玉。我画的还不错吧？让你一眼就看出来了。” “的确不错，不愧是从事艺术行业的，我还以为你说你从事艺术行业是逗小女生玩呢。”她俯下身面带揶揄地看着他的侧脸，故作埋怨地继续说，“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场画展的主办，还是个这么厉害的画家，我还傻傻地信了你那句……介绍我和那个画家认识。” “发现我就是那个画家，你很失望？” “算是吧。毕竟帅哥的朋友肯定是帅哥，谁会不想再多认识一个帅哥呢。” 陆怀川的眼角微微眯起，紧接着竟爽朗地笑了起来，“好，那我以后多留意留意，到时候介绍给你。要不要去看看那边的油画，我的得意之作。” 沈思墨故意不答茬，而是拉着轮椅后退了几步，让二人能更方便欣赏这幅90*120的画像全貌，随后小声问道：“嗯……陆老师居然会给身边女孩子画这种风格的油画，那我也会成为你的模特吗？” 第3章 大鱼 陆怀川的嘴角微微抽动，高耸的眉骨在眼窝处留下一抹阴影，那双眯眯眼中的笑意愈发难以读懂。 这男人主动出击和她搞暧昧在先，沈思墨也营造出同样的假象应该不算过分吧。 沈思墨看着他这副吃了瘪的表情就不由得畅快，她嘿嘿一笑，立马给他一个台阶，十分俏皮地说：“我开玩笑的，陆老师怎么还当真了呢！我怕您收费太高。我只是一个小模特，可请不起您这样的艺术家呢，总不能卖身买画吧。” 说着，她推着陆怀川往他刚刚指的方向走，迎面看见李雪后，又立马加快步伐，将手中的轮椅重新交还到那个称陆怀川为陆老师的段玉手中。 几人刚碰面，沈思墨便立马开始夸赞陆怀川，虽然听上去假惺惺的，但俗话说的好“美言可以市”。 想要接近一个人，必须得从夸赞开始。 “哇，陆老师真的很厉害，作为这么年轻的画家居然已经产出这么多优秀的作品了。”沈思墨整理整理长发，将肩上的皮包重新挎在手肘处，拉着李雪说道，“看得我都热血沸腾，想要更加努力工作了。” “啊？嗯……嗯，对，是啊是啊，很优秀。” 陆怀川不紧不慢地恭维回来，“哪里的话，我年纪也不小了。等思思和我差不多大的时候，肯定能比我优秀得多。”他瞥了眼手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 “陆老师，实在不好意思。”沈思墨立马打断了他，“我下午还有试镜，得先走了。下次，”她抬头瞥了眼轮椅后面的小段，“下次赶上我们都有时间的时候，再一起吃饭吧。” 几人稍作告别，沈思墨和李雪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一走出展馆，二人不约而同地提起那幅展馆里吸引无数人驻足的油画。 李雪长叹口气，拍拍沈思墨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思思，我没说错吧。这人是真有点奇怪的癖好。谁家好人能把自己女朋友的……作为展品给客人欣赏啊。” 女朋友？她看未必。 李雪看沈思墨没有反应，继续说：“你们刚刚都说什么了？我听你临走前说下次一起吃饭？” “没说什么，就随便逛逛。一起吃饭也是客套话而已。” “你真看上他了？” 看上长得帅，还有钱的男人不是人之常情吗？ 不过，沈思墨目前的感受有点复杂，一时间说不太清，一方面因为陆怀川耍了她而感到不爽，另一方面又因为他无辜的外表下居然隐藏着难以言喻的恶劣而倍感兴奋。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陆怀川就是眼前最合适的猎物。 沈思墨冷哼一声，“走吧，回家。我得好好放松放松斜方肌。” 果然，正如沈思墨所料，还没等她们到家呢，陆怀川就给她发条消息，二人甚至敲定好了下次一起吃晚饭的时间和地点。 至于她为什么会这么有信心认为陆怀川一定会联系她，大概是因为在段玉的油画前，他不自觉流露出的尴尬和想要逃避，这种不自信就是陆怀川对她的态度超越了普通朋友关系的最有力的证明。 对他来说，如果沈思墨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人，他绝对会好好介绍一番这个作品的内涵所在，毕竟没有作家想要在自己的展会上展出一幅有损自己名誉、地位的作品。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和陆怀川搞好关系，接触到他的朋友圈，努力推销自己，尽量在不签约经纪公司的情况下也能有稳定的拍摄工作。 沈思墨看着聊天界面里的转账记录，最终还是没有收下陆怀川转给她的那笔钱。可这一幕偏偏被李雪看见了，她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紧紧盯着沈思墨的手机屏幕，就差上手夺过她的手机了。 “谁家好人打车能花3000啊？打车回老家？你们两个一共也没说上几句话，他怎么就开始转账了？你为什么不收？要我，我肯定收。都是千年的狐狸，还玩上聊斋了。” 沈思墨真不知道该说她天真还是说她傻。 她不收陆怀川的钱可不是想给陆怀川留下一个什么清纯又不懂世事的形象，而是为了探探陆怀川的胃口到底如何。 说白了，沈思墨只是想暗示陆怀川这点钱对她来说太少了，她瞧不上这点钱，看看陆怀川接下来会怎么做，会不会被吓跑。 要是吓跑了，那这个人也不过如此。 况且，沈思墨不想做被陆怀川分蛋糕的那个人，而是想要把陆怀川这块蛋糕做大。二人的从事的行业相关联，她有信心能帮陆怀川联系到更多的收藏家。蛋糕大了，她自然能得到更多。 到时候无论金钱地位还是人脉，都能有一个质的飞跃。 她叹下气，略带嫌弃地瞥了一眼旁边这个因为陆怀川转了三千块钱就开始着急的女人，“如果是你，你就要白送上去了？” “怎么能是白送呢？叫趁早把握机会，先确定关系，到时候肯定要什么有什么。” 哼，还要什么有什么，不把裤衩子赔进去都算那男的有良心。 李雪将双臂抱在胸前，拿出一副长辈的语气说：“你别不相信，我都去培训班学过了，想要捞，女人就得当貔貅，只进不出。” 只进不出防止被白嫖倒是没错，可事情总不能一概而论，陆怀川明显是那种不引导都会猛猛付出的人，对于这种人，还是细水长流，以小博大更划算。 再说了，事事都要明码标价的话，一个活生生的人不就变成冷冰冰的商品了吗？岂不是缺失了人与人之间博弈的乐趣？ 嗡！ 沈思墨的手机又响了。 李雪又把脖子伸得老长，好奇地望向沈思墨的手机屏幕。 【转账：5200】 【收下吧，就当做我无法亲自开车接你的歉礼。】 李雪目瞪口呆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眼睛瞪成铜铃，半张着嘴巴，不解地歪着脑袋，想说话又说不出来。 “姐，你命也太好了吧。我怎么就遇不到大方的男人呢？他给我转完钱，不要回去，我都得谢天谢地。”她坐到沈思墨旁边，自言自语道，“也是，肤白貌美，黑长直，素颜比我化妆还好看。我要是男人，肯定也会选你。不然，我去整个容吧。” 人不行，别怪路不平。 沈思墨往后缕了下头发，看了眼时间准备回卧室直播，却被李雪抓着手腕拉了回来。 她目光凌厉，语气轻佻地问：“你不会抓着陆怀川不撒手，还要继续吊着直播捞来的大哥吧？你就不怕把自己也搭进去吗？” “吊？”沈思墨玩弄着发梢，上下打量着面前后槽牙都咬紧的女人，“我连他们的联系方式都没有，更没在线下见过面。他们在平台上自愿给我刷礼物，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4章 甩钩 国际和平饭店，上流正式且昂贵。 所以沈思墨今天出门前特地选了一套端庄又不失俏皮的无袖连衣长裙和低跟黑色皮鞋。妆容和造型简约保守为主，但又能将她淡雅的风格发挥到极致。 距离约定见面的时间还有十分钟时，她便到达了二人约定的地点。离开出租车前，她对着镜子细心整理了下外表，确保自己并非风尘仆仆后走进饭店。 没想到陆怀川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等着她了，桌上还摆着一大束惹眼的红玫瑰。 今日的陆怀川与往常不同，看上去应该是认真打扮了一番，换了一身十分正式、混着金线的银灰色西装。那面料在暖黄色的灯光反射像星星一样，点点的亮光。 人靠衣装马靠鞍，在这样一身西装和那张好脸的加持下，陆怀川更让人移不开眼睛了。 他随意地坐在轮椅里，食指撑着太阳穴，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的夜景。 在服务生的引导下，沈思墨踏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到桌边。陆怀川看见她后，立马笑面相迎，拿起桌上的玫瑰双手递给她。 “谢谢。”沈思墨捧起来嗅嗅花朵的清香，“陆老师，好浪漫噢。” “以后不要叫我陆老师，叫我的名字。” “好，陆怀川。” 他将桌边的菜单推给沈思墨，“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其他想吃的？” 为了严格控制体重，一般情况下，沈思墨会略去晚饭，下午六点以后只喝水。她随意地翻翻菜单，“这些就够了。” 沈思墨忙于工作，很久没来过高级餐厅了，还不等她过去新鲜劲儿，陆怀川又推给她一个首饰盒，“打开看看。” 她看见迪奥首饰盒的那一刻便有点懵了，打开首饰盒看见里面躺着一对大概要五千块的耳饰时，心头不由得一震。 ‘这人就算对我有意思，是不是有点太……难不成有事求我？不会是想要认识更多的美女模特吧？’ 沈思墨这样想着，于是半开玩笑地问：“哇，陆怀川，你不会是要追我吧？我只是随手做件好事，不用这么感激我。” “请女孩子吃饭，哪有让人家空手回去的道理。” “真贴心，要是这世界上的男人都像你一样就好了。” “那你喜欢吗？”他问。 “当然喜欢。可以帮我戴上吗？” 沈思墨将两鬓的头发全部拢到耳后，走到陆怀川的身边，微微俯下身，将耳垂送到他的面前。冰冷的指尖抚上柔软的耳垂，银针穿过耳洞，扣上耳堵。 陆怀川用指节撑起她的下颌角，迫使她扬起下巴，他像欣赏作品那样十分满意地点点头，“和我预料的一样，很衬你。” 落在沈思墨身上的这道目光从最开始的期待竟逐渐充满了侵略性，他的目光实在太过炽热，看得她耳朵都开始发烫。 沈思墨最懂得见好就收了，在陆怀川想要帮忙整理长发之前，她立马直起身子坐回座位。 放她离开时，修剪圆润的指甲又似有似无地划过她的发丝，男人笑得更开心了，他举起高脚杯轻抿一口，问：“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比如我为什么会一直执着于请你吃饭。” “因为什么？因为我好心帮了你吗？” “一部分。”犹如毒蛇一般的目光狠狠追着沈思墨的眼睛，他继续说，“另外一部分是因为你很美，无论是五官还是肌肉走向都很完美，我想为你画一副油画。” 沈思墨耳朵嗡地一声，脑子里全是段玉的那幅油画，下意识转过头到处寻找段玉的身影，“对了，小段怎么没来？我以为她今天也会和我们一起吃晚饭。” “段玉只是我的助理，我的腿不太方便，她平常在画室帮帮忙。而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 说罢，陆怀川抿抿嘴唇，也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在回味红酒。 可沈思墨压根就不在乎他说的这些，他们两个一共也没见过几面，对对方的了解几乎为零，他的私生活更和她扯不上关系。 就算陆怀川现在同时处八十个女朋友，沈思墨也只能夸他一句“少爷好精力，病病殃殃的能照顾过来这么多女人，还能平衡工作，实在是佩服。” 倒是他的这番解释，让沈思墨心安理得地收下了这些贵重的礼物。原来陆怀川不是有求于她，而是单纯地想要拿下她。 无论拿下与否，沈思墨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快把画油画这件事岔开。 她摸摸新耳钉，那张哄人的嘴巴立马发力了，“那当你的助理应该很爽吧！老板长得帅，事少又大方。工作之余，还能被知名的画家记录画像，普通人哪能有这样的体验啊。唉，真羡慕，搞得我都想给你兼职了，能不能让我和小段倒班做你的助理啊？” “可以啊。不过做我的助理可不容易。你也看见画展中展出的作品了，基本上都是比较大型的画作，要爬高弄画布，会弄一身颜料。况且我的腿不方便，助理既要照顾我的工作还要照顾我的生活，所以住在我那里会更方便一些。” 沈思墨乐呵呵地点点头，没想到换个话题还换枪口上了，只好厚脸皮地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陆怀川，是不是画家都很会拍照啊？那天你在画展给我拍的那张完全不输专业摄影师。” “算是吧，大学的时候要上摄影课，构图方面的知识也是相通的。你平常都接哪种风格的工作？写真？” “彩妆和写真。”她将自己最出彩的作品展示到陆怀川的面前，“你觉得哪种风格更适合我？” “我认为写真更适合你，但单纯的写真模特在国内没有主流市场。而且你的脸越是不加修饰越有优势，做彩妆和服装完全体现不出来你的强项。要不要试试一边做模特一边做自媒体呢？曝光量会更高一点。” 陆怀川说的这番话，沈思墨在五年前就听过了。 她的长相算是素雅类型的清纯美女，照理说长得素雅应该很适合新中式风格，可她的五官又足够立体，试妆时就让人感觉不伦不类的。 拍来拍去，还是室外写真最能体现她的灵动，可国内压根没有卖写真杂志这一赚钱渠道，反倒是日本那边，沈思墨积累了一小部分固体粉丝群体。 讲真的，沈思墨并不想做自媒体，她有她的私心，所以她连做游戏主播都没有露脸。 她的梦想一直都是成立自己的模特工作室，最好能发展成经纪公司，这么多年来她也一直朝着这个梦想努力，虽然没取得什么大的进展，最近还有点要倒退的趋势，可她不想放弃。 陆怀川继续说：“不过你现在还年轻，工作机会也不少，等到在这个行业做腻了，再考虑自媒体也来得及，到时候还能多个吸引人的噱头。没关系的，我们两个的行业有很多交叉的部分，遇到什么困难了，随时都可以联系我。” 第5章 礼物 陆怀川回到位于郊区的画室时，已经将近半夜十一点半。一拉开画室的木门，便传出来一股颜料的味道。 他打开灯看着只有画作，一点人气儿都没有的画室，心里不由得落寞起来。如果沈思墨能做他的助理，和他一起生活就好了。 他想要真正的陪伴，想要没有分别的爱，他一直都想要一个像沈思墨那样的，不会因为他的腿而对他过多怜悯，也不会因为他的身份而过分尊重他的人。 男人推着轮椅往沙发的方向走，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一杯冰美式和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咖啡杯下面压着一张纸条：陆老师，泡澡水已经放好。我去做夜宵了，很快就回来。 陆怀川没有理会纸条上的内容，拿起速写本翻到新的一页，迅速描绘下沈思墨俯身让他帮忙带耳钉的模样，随后又从第一页慢慢往后翻，将每一页的纸张都认认真真爱抚一遍。 尤其是第一页，二人初次相遇的那天，沈思墨叫他注意安全的身影，他珍惜得不行。 她犹如上天赐予的礼物，悄无声息地降临在他的生活中。 傍晚的夕阳洒在她齐腰的长发上，逆着光看去，她整个人被一圈金色的光晕包围。 五官立体却不具有一点攻击性，身材骨感却有足够的肌肉量，肌肉线条柔美又不失力量。如果她的个头能再高一些，绝对能成为维密的当家花旦。 陆怀川放下速写本，又拿出手机不断放大相册中唯一的一张照片——在画展上没忍住偷拍的那一张。 木门合页响起摩擦声，段玉端着餐盘快步走进来，将刚烤好的全麦吐司放在陆怀川的面前，低下头站在他的身边，“陆老师，陆怀林，陆总刚刚来找您了，他现在在楼上……” “我知道了，你回去歇着吧。” “好，我送您上楼。”说着，段玉便推着轮椅往不远处的电梯走。 “不用，我自己上去。” 陆怀林，陆怀川的亲弟弟。陆怀川虽不和家里人住在一起，但二人见面频率还是很高的。 兄弟二人的关系不错，大部分时间里都是陆怀林单方面黏着哥哥。 陆怀川手巧，小时候喜欢自己动手做玩具，但不喜欢玩玩具，所以他把做坏的小破烂全扔给弟弟了，陆怀林玩得开心，自然就和哥哥要好。 再加上陆怀川与世无争的性格，说话做事向来让人感觉舒服，所以陆怀林成年以后更是把哥哥的家当成避风港，和家里人闹矛盾了要往哥哥家跑，工作上遇到挫折了也要往哥哥家跑，情感上遇到难题了更要往哥哥家跑。 电梯门一打开，陆怀川就看见穿着西装的弟弟正四仰八叉地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呢，一边看一边傻笑，就差把自己也塞到屏幕里面了。陆怀川不由得皱皱眉头，嫌弃得不行。 “哥，你怎么才回来？”陆怀林还保持着歪歪扭扭的姿势，“我等了你一晚上。” “出去见个朋友，吃顿饭。什么事？” 他把手机放到一边，立马坐正拿出一副正经的样子，“没什么。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你忙画展，我出差。我们都将近两个月没见面了。” 陆怀川：“无事不登三宝殿。” 陆怀林：“哥，你情感经验丰富，主播应该怎么搞定？” 陆怀川：“刷礼物喽，至少先让人家注意到你。” 陆怀林：“我已经刷15万了，我连她的粉丝群都没进去，虽然她本来也没有粉丝群。想当初，第一次刷到她的直播是我刚进公司那会儿，每天被老管理层揶揄，被老股东质疑，夜夜为股价发愁。当时恰巧刷到了她……” 陆怀川耸耸肩，示意他接着说。 可陆怀林像是被人点穴一般定住了，不断吞咽着口水，皮肤下竟慢慢透出来一抹红色，“她安慰人很有一套的，比我的心理医生还厉害。” 看着他这副没出息的德行，陆怀川更好奇了，挑起一边眉毛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从你进公司到现在也就五个月，五个月刷15万，一个月才三万，去掉平台抽成，她也没收到多少。” “哥，这已经是我的全部家当了。回公司上班以后，一个月工资只有三千。投资的线下餐馆效益也不好，不赔钱就不错了。”陆怀林皱着眉摊摊手，“而且她粉丝也不多，我已经是榜一了，主播私联榜一不是默认的规则吗？” “那她联系其他人了吗？” 陆怀林摇摇头。 【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吧，大家晚安。明天吗？明天应该正常播游戏，对，还是平常的时间，晚上八点到十一点。大家也早点睡，晚安晚安，明天见，拜拜。】 这个声音……越听越耳熟。 还好陆怀林的手机就放在陆怀川面前的沙发上，陆怀川瞥了眼他的手机，悄悄记住了主播的名字。 把陆怀林打发走，他赶快到各个平台上搜“路拥”二字，翻看起她的主页。她一共就两万多粉丝，视频也全部都是游戏直播切片和非常硬核的游戏攻略，玩的都是一些开放世界游戏，跑图拍照挖彩蛋。 不整活不露脸不擦边全是干货，怪不得15万就能刷到榜一。 陆怀川用什么都没有的小号关注了她，寻思着等明天直播的时候刷点礼物，探探是不是因为陆怀林刷得太少，才没能入人家的眼。 现实就是陆怀川一晚上就刷了十五万的礼物，成功把弟弟挤到榜二的位置，然而他也同样没收到主播的私聊消息。 不过通过短短三个小时的时间，陆怀川便明白了为什么陆怀林会如此迷恋这个素未谋面的女人。 她的直播像是有种治愈的魔力，能将观众带到她的节奏中去，在这个追求快速的环境里，她一直不紧不慢，自顾自地玩游戏，时不时地回复弹幕。 被boss打死也不急躁，通关了也不大吵大闹，更没有刻意地讨好粉丝。 陆怀川将她设为特别关注，还将主页的视频全部看了一遍，然后默默感谢了弟弟。如果不是陆怀林，他绝对找不到这么对他口味的直播间。 就是苦了陆怀林，本来手头就紧巴，还被披着陌生人的皮的哥哥抢了风头，日日坐在办公室里无能狂怒。 不过，无论这两个人如何试探，受益者都只有主播一个人。 沈思墨摘掉耳麦，翻看着粉丝礼物记录和待提现的余额，都快要把脸笑烂了，榜一和榜二把她一年的生活费都刷出来了。 即便这样，她也绝不可能私联他们，她不会拿自己的事业开玩笑。万一她的模特事业混得风生水起，哪个嘴不严的小子再出来爆她“黑料”，岂不是得不偿失。 “哼哼，找陆怀川玩玩吧，也该联系联系新朋友，找找新的通告了。” 第6章 秘密 在沈思墨苦恼用什么样的借口和陆怀川见面时，这男人居然带着新通告主动找上门了。 【selva需要模特拍新季度模特图，要不要来试试？】 selva？ 这不是她最经常购买的意大利原创设计珠宝品牌吗？selva相对小众，购买渠道也不多，要么在意大利唯一一家线下门店购买，要么从官网海外直邮，但款式和价格方面深得沈思墨喜爱，尤其是价格，属于花小钱装大逼的品牌。 在沈思墨的印象中，selva的官网根本没出现过亚洲面孔的模特图…… “因为品牌要进军国内市场了，面向国内市场，当然需要国内的模特。”一个高高大大，身子骨很壮实的男人走到沈思墨的身边说。 “这位是陆怀林，selva的国内代理商。”陆怀川介绍道，“怀林，这位是我的朋友，沈思墨，平面模特。” “陆怀，林？”她小声念叨着这个名字，又瞟了陆怀川一眼。 “怀林是我的弟弟。” 居然是兄弟？沈思墨打量着这对兄弟，他们两个除了性别和名字以外，压根没有相似的地方。哥哥是上挑眼下垂眉，弟弟却刚好反过来。 “啊，您好您好。”沈思墨朝陆怀林伸出手，陆怀林也是毫不犹豫地握了上来，抓着她的指尖轻轻晃晃。坐在轮椅里的陆怀川默默攥紧拳头，他清清嗓子，陆怀林立马松开手，走到哥哥身后，主动帮哥哥推轮椅。 趁着沈思墨去换衣服拍试镜图的空档，陆怀林推着哥哥走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磨磨唧唧地八卦个不停，什么怎么认识的，现在是什么关系，哪里人，年纪多大，兜兜转转了半天只为最后一个核心问题。 “能不能介绍给我？” 陆怀川斩钉截铁，一字一顿地回答道：“不，可，以。想办法找你那个女主播去，别打她的主意。” 一提起那个主播，陆怀林就来气，天知道为什么这么宝藏的主播会被其他大哥发现，一晚上就把他弄下榜一。连榜一都排不上，还想私下见面？做梦！ “陆怀林，我再说一遍，你别想打沈思墨的主意。” “听见了，我又不聋。” 兄弟二人一齐看向补光灯下的女人，如绸缎的长发下是几近完美的骨相美人，巴掌大小的脸上挤满了精致的五官，她就像商场橱窗里供人观赏的空壳人偶摆件，可清纯无辜的五官又根本压不住目光中暗潮涌动的野心。 这种割裂让陆怀川欲罢不能，他垂下头轻笑一声，拿出相机将画面放大，将沈思墨整个人匡进镜头之中，时间刚好定格在沈思墨发现场外镜头的那一瞬间。 陆怀林斜睨着轮椅上的男人，随后俯下身凑到陆怀川的手机屏幕前，“哥，我要是偏要她呢？” 陆怀川静静地欣赏新入手的作品，轻飘飘地说：“随你，选择权在她。不过，就怕某人半路弃权。” 说罢，他朝签完长期合约的沈思墨招招手。 “陆怀川还有这位小陆总，接下来有安排吗？”沈思墨攥着心心念念的长期合同，容光满面地站在兄弟二人面前，“我们去吃个下午茶？我请客。” “好啊，我有时间。怀林的话，下午是不是要回……” “我也有时间。”陆怀林推着陆怀川就往摄影棚外走，“走吧，这附近正好有家茶餐厅。” 沈思墨倒是很乐意能和兄弟二人一起吃顿饭。 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如果能拿下他们两个，应该也没什么坏处。 三人一落座餐厅包房，陆怀林直接把服务员撵了出去，开始和沈思墨套近乎，又是倒水又是点菜，甚至把陆怀川当成了空气，弄得沈思墨摸不着头脑，她勉强回应着陆怀林送来的好意。 这两个男人和俩石狮子似的，一个坐她左边，一个坐她右边。久违地，她感到了棘手，甚至想要逃离。 “思思今年22岁啊，那我们一样大。”陆怀林瞄了眼陆怀川的方向，嘴角不经意间高高扬起，“他27。” 陆怀川抿了口热茶，竟少有的不安起来，他干笑着低下头，“嗯，我都奔三了。你们同龄人之间话题更丰富吧，我年纪大，多少还是会有代沟。而且我的腿还……” 他弟弟也真是够能给人添堵的了，非要挑他哥哥的痛处说，现在可倒好，还得沈思墨收拾烂摊子。 她望着陆怀川这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立马拍拍他的手背贴心地安慰道：“怎么会呢。哥，你在腿不方便的情况下还能完成大型画作，这很了不起啊。你们两个，一个27岁就成为知名画家，一个22岁就准备接手家族产业，还都长这么帅，真是不给人留活路。” “思思有没有男朋友呢？长得好看，嘴又甜，平常有不少人追吧。” 沈思墨在心里拉下脸冷笑一声，舔舔嘴唇硬是装出苦恼的样子，正准备开口逗他一下呢，陆怀川居然帮忙解围了，“怀林，你和思思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总是问人家一些私人问题？” “哥，我没有别的意思。那，我就开诚布公地说了。”陆怀林深吸一口气，“思思，你也是女孩子，能不能教教我怎么追女孩子？”陆怀林掏出手机，将路拥的主页放到沈思墨面前，“我想追她。” 她看见自己的社交平台出现在陆怀林手机屏幕上的时候，心里不免得一惊，她从未想过她这种小体量不露脸的主播居然能在现实生活中遇到网络上的粉丝。 当了五年多平面模特，她都没在线下遇到过认识她的朋友。 沈思墨看着陆怀林48级，名为“路宝的小森”的账号，一眼就认出来陆怀林是她曾经的榜一，不过后来有一天突然来了个私密账号把他榜一的宝座顶了下去。 拜二人所赐，沈思墨暂且财富自由了。 她倒吸一口凉气，犹豫着要不要按照常理给他出主意，因为就算陆怀林刷几百万给她，她都不会和他线下见面的。 虽然收到钱是好事，可万一她主播的身份在兄弟二人面前暴露了，岂不是很难解释？于是，她又抿了口茶，眯缝着眼睛冷静地思考对策，就连脸上的笑意也愈发僵硬。 “我还是认为得多刷礼物才行，不然怎么能引起人家注意。”陆怀川空手变出来一个用纸巾做的小皇冠，美滋滋地戴在了沈思墨的头上，“思思，你觉得呢？” 第7章 充电 她觉得她觉得…… 哼，沈思墨觉得全世界的模特图都应该找她拍，她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应该给她一块钱，助力她成为亿万富翁，这样就有钱在沪市买房创业了。 虽然和陆家兄弟二人的下午茶堪比开放世界副本，机关重重且没有重开的机会，但收获颇丰。整整一个下午，陆怀林都在和陆怀川较劲。 男人之间的攀比心简直恐怖如斯。 哥哥请客下午茶，弟弟非要逛商场。哥哥随手拿起来一件连衣裙往沈思墨身上比量，弟弟指着一双高跟鞋就叫sa结账。 沈思墨就像换装游戏里的小人，任由二人摆布。 她站在家门口，看着钥匙孔开始发呆，寻思着腾出来一只手，到挎在肩上的手提包里翻钥匙，可左手拎着五个大购物袋，右手提着珠宝箱，她又舍不得将这些购物袋放在布满灰尘，被人踩踏过的瓷砖上。 无奈之下，沈思墨只好用脚踢门，防盗门另一侧立马传来了扑通扑通着急跑过来的脚步声。 “谁啊？” “我，沈思墨。” 李雪打开门，痴痴地挡在玄关处，指指沈思墨手里的袋子又挠挠头，不断舔舐着干燥的嘴唇，说话都磕磕巴巴的，“你……你你不是去试镜了吗？” “嗯，试镜，然后遇到了陆怀川。”她故意隐瞒了陆怀川帮忙介绍工作的事实，换上拖鞋，提着大宝贝儿们往客厅走，把购物袋全部堆在了茶几上，“陆怀川给你买了礼物，叫我带给你。” 此话一出，李雪紧皱的眉头立马舒展开来，她跟在沈思墨的身后左看看右瞧瞧，“还有我的份？真的假的？” 肯定是假的啊，陆怀林不认识她，陆怀川根本没过问过她的事情，完全没有送她礼物的道理。 李雪的这两份礼物都是沈思墨自己掏钱买的，一是为了堵住李雪可能会到处乱说的嘴，二是为了让李雪在这段关系中有点参与感，毕竟在她的引荐之下，沈思墨才能遇到陆怀川这位大咖。 “当然啦，咱俩什么关系，这不是小菜一碟嘛。”沈思墨招呼李雪坐在旁边，将其中一个装着羊绒围巾和项链的袋子递给她，“他说这个颜色肯定很适合你。” 李雪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掀开精致低调的包装盒，连里面的包装纸都舍不得破坏，一点一点揭开接口处的胶带，又往睡裤上抹抹手汗，才将驼色的羊绒围巾拿出来，对着自然光稀罕个不停，开心得眼睛里都是小星星。 沈思墨继续说：“还有项链呢，项链是我买的，就是很久之前我们逛街看好的那个。” 李雪抿着嘴唇，眼角慢慢变红了，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她把围巾搂在怀里坐在沈思墨的旁边，哽咽着说：“思思，你怎么这么好啊，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这么贵重的礼物！那条项链还是我们没毕业的时候逛街时看见的，这都一年多了，你居然还记着。我爸妈都不会这么上心我。” 在她啜泣之前，沈思墨扑通一声瘫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翻看着消息列表，生怕错过一条品牌方的消息，顺便拒绝一下陆怀川发来的成为他油画模特的邀请。 天知道这男的会不会把一些奇怪的审美癖好用在她的身上，沈思墨确实需要赚钱，但还没缺钱到需要下海的程度，她更不想为艺术献身。 【艺术创作都需要很大块的时间吧？实在不好意思，最近品牌都在准备明年的春季新款，工作很多，有点忙。等忙过了这阵子，我就能去你的画室安安心心做你的模特啦！】 陆怀川看着沈思墨发来的拒绝消息，并没有因此感到失落或者难过，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毕竟上一次的画展中只展出了一幅人像油画，那幅画还带着一股极其浓重的艺术色彩，她肯定会认为他要给她画一幅同样风格的人体画。 陆怀川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过这样的打算，并且想要把完成的作品藏进画室里最深处的储物室里，不让任何人看见，他甚至已经将那个房间收拾得一尘不染了。 但按照二人现在的关系，陆怀川只能把这个想法烂到肚子里，万一把小兔子吓跑……可就不好了。 他将手机扔到地上，端着颜料盘和画笔继续描绘着画布上初具雏形的女性，丝毫不在意弄到围裙上还有脸上的颜料，专心致志地勾勒着随晚风飘起的发丝和裙边。 这是陆怀川和沈思墨第一次吃晚饭后，他送她上出租车前的场景。她一只手捧着玫瑰花束，另一只手整理着被风吹乱的头发，在车门前微微俯下身和他道别。 清风每每拂过，都会有一股类似于茉莉花的清香洒落在他的脸上。 他深吸一口气，橘皮油的味道钻进他的鼻腔，虽然比不上茉莉香，但总好过松节油的怪味儿。 陆怀川边画边回忆着从二人初见到今日站在镁光灯下的沈思墨，她从未因为他的腿而特殊对待他，也从未露出过怜悯的目光。 尤其是沈思墨推着他在展会场地里狂奔的那几十秒，陆怀川竟然感受到一种在瘸腿前才能感受到的自由，这种自由令他十分怀念出车祸前的日子。 男人轻笑着，漆黑的眸子里满满都是面前的画作。如果她能和他的作品一样留在这里，留在他的身边，不被任何人发现就好了。 叮！ 被扔在地上的手机打破了此刻的宁静，是他设定的闹钟响了。 陆怀川立马将电视打开，用投屏功能在占据半面墙的屏幕上观看路拥的直播。 【大家晚上好呀。那当然啦，我一直都很准时嘛！今天接着昨天的进度玩吧，玩到十点半，剩下的半个小时聊天。】 他将电视的声音调小，又从手机里翻出来通话录音，反复对比着两道相似的女声，这相同的气口，相同的停顿，陆怀川愈发确定自己的猜测。 如果在陆怀林面前不经意间揭穿沈思墨努力隐藏的身份，亲爱的弟弟该会有多么难过呢？沈思墨又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惊讶？紧张？或者恐惧？不管是怎样的表情，肯定都会美得令人发颤。 想到这，陆怀川的呼吸都变得急促。 他将轮椅推到电视前，隔着屏幕爱抚着游戏角色，“放心，这是独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 第8章 博弈 “……就这个地方，这个草丛，打卡拍照圣地。别不信，等我卡个视角。谢谢宝宝送来的十个嘉年华。小路什么时候建粉丝群？小路打算到十万粉丝再建粉丝群。看直播的人也不多，每一个小宝的头像和名字我都能记住。等记不过来的时候再开吧……” 沈思墨脸色蜡黄嘴唇泛白，强撑着精神坐在电脑桌前，不断瞄屏幕旁边的电子表，还有一个小时，再坚持一个小时就能下播休息了。 下午应付陆怀川和陆怀林的那会儿，她的精力就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哪怕在直播前已经小憩片刻，但开播后看见陆怀林进入直播间的那一刻，沈思墨就像一块健康度只有30%的电池，唰地一下进入了低电量状态，可看见他和私密账号争榜一的时候，又爽得想要大喊大叫。 “真的不用再刷啦，我都看不过来了，大家的心意我都懂，等下播前再报菜名吧。” 【路宝的小森（管理）：给新来直播间的小朋友们解释一下～报菜名是路路直播的固定环节，下播前会统一念一遍本场直播中刷过礼物的小朋友的名字。】 【路宝的小森（管理）：没点关注的给小路点点关注～】 沈思墨实在忍不住了，她关掉麦克风扑到床上团成一团狂笑不停，嘴角都笑僵了。天天在评论区卖萌求关注的小森居然是陆怀川他弟弟。 不费吹灰之力便同时搞定兄弟二人，沪市大平层指日可待！ 她现在一看见小森的评论，就会自动脑补185的肌肉男嗲声嗲气叫小路的样子，紧接着陆怀川的那张脸又会出现在她的脑海中，然后她便不自觉地回想他抬起脑袋，从下方用星星眼观察她的模样，勾得人心痒痒。 沈思墨用力薅一把头发，自言自语道：“冷静冷静，对男人上头是事业下滑的开始。你都被骗过一次了，还不长记性吗？” 她重新坐在屏幕前戴上耳麦，刚朝野怪丢了个技能，野怪举着大砍刀跑向她，正是紧张的时候，来电话了。 沈思墨咂咂嘴，不爽地瞥眼来电人，想都没想直接挂断了，刚挂断不到五秒钟，陆怀川又打了进来。 “喂，陆怀川，怎么了？” “思思在忙吗？” “没，没在忙。刚刚不小心挂断了。”她边说边把键盘按得啪啪响。 “明天有时间吗？小段出差去画廊谈合作事宜了，我最常用的调色油用光了，画室又没有备货……我们，能不能一起去下画材店？” 沈思墨根本没听清陆怀川到底说了什么，敷衍地“嗯”了几声，随意打发着电话另一端的男人，等到下播以后看见他发来的位置信息和见面时间时，还懵了一会儿。 【明天下午三点，在这里见面吧。】 沈思墨按照导航来到一条藏在闹市区中的清幽小路，她打着阳伞顺着单行道继续往里走，一座座独栋的老式小洋房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道路两旁，围墙屋顶到处都爬着被精心修剪过的爬山虎，给炎热的夏季添了不少的清凉。 隔着很远，她便看见了陆怀川的身影，他正躲在梧桐树下的背阴中往街口的方向不断张望。一发现沈思墨，便朝她招招手，立马推着轮椅迎面驶来。 他竟一改往常沉闷又朴素的穿衣风格，换上一件青春洋溢的无袖背心，露出的上肢肌肉出乎意料地健硕。 沈思墨从未想过在一个人身上居然能同时看到病态和结实这两种相反的状态。 “画材店就在前面两条街的位置。轮椅后面的口袋里有冰凉贴和小风扇。手提包给我，我来拎。”陆怀川一如往常笑眯眯地说。 “我来推轮椅吧。”说着，沈思墨收起阳伞，走到陆怀川的身后，“陆老师又要开新的画展了？” “嗯，大概要几个月以后。我还有很多稿子没有画完。”他长叹了口气，“小段出差了，做什么都不方便。” “她要出差多久啊？需要我过来帮你吗？” “那你的工作……”陆怀川回头看沈思墨，眼里的期待都快溢出来了，“我一个人没问题的，就是慢了一点，不碍事。” 沈思墨原本只是客气客气，可被硬生生架了上去，这个时候也不好拒绝，便硬着头皮说：“一天总能腾出来两三个小时。不过，我需要一点点报酬。” 男人挑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沈思墨俯下身，平视着他，“陪我逛你新的画展，再帮我拍几张照片。” 话音刚落，恰巧拂过一阵湿热的风，沈思墨飞起的发丝挡住二人看向对方的视线，陆怀川撩起她的头发整理到耳后，“就这样？再过分一些也可以。” “再过分……把你拍的照片发在我的朋友圈，让大家都知道我有个画家朋友，如何？” “不需要画家本人出镜吗？”陆怀川不舍地将手指划过她的长发，目光中满满都是留恋。 “那样会给你添麻烦的。” 更重要的是会给沈思墨添麻烦，她决不允许朋友圈里出现男性的踪迹。 二人在一个不起眼的门市前站定，画材店的门脸还不如旁边的小卖部显眼。沈思墨把轮椅抬上门槛，却发现室内更加拥挤，各种各样的画具乱中有序地堆在货架上，货架旁只留了不到一米的距离供顾客通过。 “哎呦，陆老师来啦，好久不见。”一个看上去将近五十岁的女人站起来，热情地向陆怀川打招呼，还给二人分别递来一杯热水，“我女儿前几天还念叨您来着，说什么陆老师好久不来店里，她都想陆老师了。” “之前屯了太多耗材，这不才用完。”他接过纸杯，歪着头到处看看，“小妹今天没来看店？” “她呀，在屋里坐不住，出去买奶茶了。估计再过几分钟就能回来。”阿姨看看沈思墨，小声问，“这是新女朋友？真漂亮，可真般配啊。” 陆怀川故作埋怨地说：“阿姨，这是我朋友，大模特。” “嗯，朋友。”沈思墨含着下巴点点头。 “还是要同样的稀释剂和颜料吧？我去库房拿，稍等。” 趁着老板掀开帘子走进后面房间时，沈思墨双手撑着轮椅的扶手压低身子，坏笑着调侃着，“新女朋友？” “是啊，阿姨之前还……” 陆怀川还未说完，便被一道甜美的女声打断了。 “啊！陆老师，您来啦！我都好久没看见你了。你之前还说要给我画画呢，你不会忘了吧？” 第9章 使坏 沈思墨抱着双臂靠在门框上，斜睨着店铺深处其乐融融的二人，心里莫名地不爽。 她深吸一口气将头扭向安静无风的街道，又重重地打个响鼻，侧耳听着房间内的欢乐。 店家阿姨的女儿应该没比沈思墨小很多，看上去大概在读大学。 她努努嘴，自顾自地咕哝：“哼，真是温柔大哥哥。好一个兄妹情深，没见过这么喜欢当哥哥的，在家当哥哥，在外也要当哥哥……” 陆怀川从画板上将素描纸取下来，双手递给对面的小模特，“嗯……画好了。” “哇，谢谢陆老师。我要裱起来挂在床头。”那小姑娘红着脸说，“陆老师，我今年都大一了，别再把我当小孩子了。” “你今年18岁，我27，你不是小孩子是什么？是大孩子？”他拍拍蹲在他轮椅旁边的女孩子的脑袋，“我和姐姐先走了。” 她失落地叹下气，看了眼门口的方向，不情不愿地点点头，将装进布袋子的画具递给沈思墨，好在她没有对沈思墨露出什么敌对的表情。 二人离开画材店的时候，太阳都要落山了。 陆怀林抱着画材和沈思墨的手提包，看上去心情好得不行，嘴角往上翘着，不断仰起头从斜下方观察着沈思墨。 “我脸上有什么吗？”沈思墨问。 “没有，还是很美。”他摇摇头，转过身略感抱歉地看着她，“是不是有点沉，很快就到家了，我自己推轮椅就可以。” “真的可以吗？” 沈思墨嘴上这么说着，但立刻把陆怀川扔在原地了，顺手拿起他腿上的手提包，乖乖地站在一边，一脸无辜地看着轮椅上的男人。 陆怀川明显顿住了，眨眨眼睛干笑着回答道：“嗯，当然没关系，在段玉做我的助理之前，一直都是我自己推轮椅。” 沈思墨静静地走在他的旁边，偷瞄着他已经充血的手臂，还有太阳穴上冒出来的汗珠，扭过头偷笑个不停。 陆怀川腿上还放着一个大大的帆布包，他不仅得努力推轮椅还得保持那个大包的平衡。 看着他这幅狼狈的样子，沈思墨更爽了。 她最懂男人那种想要逞强的小心思了，于是又试探着询问道：“陆怀川，帆布包给我拎。你这样很辛苦吧？” “不用，不沉。我一个人可以。”他都快要被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只能吭哧吭哧地回答。 “好吧……” 即便是这样，沈思墨一想起这男的居然让她在闷热得画材店里干等了几个小时，她依旧很不爽。 所以她撩撩头发，从轮椅后面的口袋里拿出小风扇，“贴心”地给陆怀川吹风，“你为什么不买个电动轮椅呢？我老家那边经常能看见上了年纪的小老头开着电动轮椅赶大集，开得和小电动车差不多快。可帅了。” 陆怀川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但还是保持着平常的笑容，但沈思墨看见了，看见了他的嘴角已经开始抽搐，眉头也微微蹙起来了，漆黑的眸子里甚至浮起淡淡的愠怒。 沈思墨俯下身，帮他擦擦鬓角的汗水，走到他的身后重新帮他推轮椅，“陆怀川，我很不可靠吗？虽然我比你小了五岁，但你依靠我并不是什么丢面子的事情。你觉得呢？” 陆怀川没有回答。 二人一路无言，直到又回到下午碰面的位置，沈思墨准备离开时，陆怀川竟擒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他的身边，“这里是我的画室，进来坐坐吧。” 沈思墨打量着他身后的小洋房，果断拒绝了。可陆怀川根本就不松手，甚至越收越紧，他的手心已经溢出来一层薄薄的汗水，她的手腕也开始泛红。 “我明天上午有拍摄，今晚要早些到家。” “那就留在这。” “这……不太好吧……” 况且晚上还要直播，最近的直播数据刚有些起色，得趁着这个劲头狠狠拼一把。 “哥，不是我不信任你，是今天真的不行。我有点认床，万一明天状态不好，上镜就不好看了。我知道段玉不在，可能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这样，我明天拍摄一结束，就过来找你。你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我来的时候带给你，好不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思墨猜他肯定不好意思开口拒绝，已经在心里单方面庆祝胜利了。 果然，陆怀川垂下眼睛，就连肩膀都耷拉下去，“可以送我进去吗？” 沈思墨推着他穿过被精心打理过的小花园，小心翼翼地攀上斜坡，将他送到一楼玄关。 出于礼貌，她没有往房间里面看。 陆怀川：“不用换鞋，我的储物间在走廊最里面左手边的房间，把袋子放进去就可以。” 她点点头，照做了。 别墅内，巨大的水晶枝形吊灯从将近三层楼高的房顶垂下，折射着落地窗透进来的夕阳，照得整个会客厅金灿灿的。 沈思墨目不斜视地快步往储物间的方向走，可推开储物间木门的那一刻，她又呆滞了。 储物间里一尘不染，画布按照尺寸整齐排列在窗台下方，画笔颜料稀释油按照包装颜色摆放在储物架上。 沈思墨甚至认为她踏进这个房间会破坏这里的美感，她把布袋放在门口靠墙的位置后，立马关上门，灰溜溜地走开了。 “平常是段玉整理各个房间吗？”她问。 “不，我自己整理。还有专门的阿姨收拾卫生。”陆怀川递给她一杯冰镇柠檬水，“让你在画材店里等了那么久，抱歉。” “今天下午的时间本就属于你。” “嗯，既然是属于我的时间，那这个，应该能博得美人一笑吧。” 他从背后变出一个素描本摊开摆在沈思墨的面前，上面画着她靠在门框上，略微失落地看向马路的画面。 陆怀川笔下的沈思墨和她本人相差甚远，画中的她眉头颦蹙，神色忧郁，犹如一朵正在盛开但即将凋零的小花儿。 “早些回去吧。”他轻抚着她的头说，“晚上见。” 第10章 阁楼 沈思墨不解地抬起头，“晚上见？晚上在哪里见？” “明天晚上。拍摄一般都要很长时间吧，等明天到这里的时候应该已经是晚上了，所以是晚上见。” 她咧开嘴角僵硬地笑笑，心脏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心率飙升得耳道中都嗡嗡作响。 沈思墨还以为陆怀川已经发现“路拥”就是她本人的账号了。她一点都不想被身边人知道自己的主播身份，归其根本原因——怕被看不起，怕被人说努力了也没有回报。 毕竟沈思墨每天努力剪视频疯狂直播，努力了一年多，粉丝数还不到五万。同期更新的博主早就接到推广，都给爸妈换上大房子了。 而她靠着模特和直播的收入，在沪市勉强维持着生计，每个月给完爸妈4000块钱的生活费，交完房租水电，她自己也所剩无几了。 她坐在正值通勤时间人挤人的地铁上，嗅闻着刺鼻的汗臭味，摸了摸耳垂上那对贵重的耳饰，更加坚定了成为菟丝花的信念，即便共生绞杀，她也必须要完成自己的梦想。 思来想去，沈思墨倒是觉得她是主播这件事被陆怀川发现了并没有什么坏处，只要不被陆怀林发现便可。 如果那个名为“用户”、还始终和陆怀林较劲的私密账号真的是陆怀川，她完全可以不把窗户纸捅破，同时吊着兄弟二人，多收一点是一点喽。 沈思墨洗完澡敷好面膜坐在电脑前，调试完设备后给陆怀林发了条消息。 【我到家了，晚上见。】 ………… 和陆怀川预料的差不多，沈思墨从摄影棚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九点了。 从早上八点，一直到晚上九点，除去吃饭补妆的时间，拍摄了将近12个小时。她都不记得自己到底拍了几组图，换了多少套妆造，笑得脸都僵了。 沈思墨拎着两碗烤冷面，坐上出租车往市区的画室赶。 至于为什么是烤冷面，摄影棚外的街口刚好有一家路边摊，老板娘和她是同一个地方的人，她向沈思墨保证绝对能吃到家里的味道。 沈思墨也想让陆怀川尝尝她来到沪市上大学之前，在老家那会儿最喜欢的路边摊。 陆怀川给她留了门。 偌大的独栋别墅里静悄悄的，只有夜风吹过时，树叶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她小心翼翼地拉开玄关门，蹑手蹑脚地通过走廊，拘谨地站在客厅和玄关走廊的衔接处，看着没有一点生活气息的一楼客厅，犹豫着不知道是应该先喊房间主人的名字还是先走进客厅。 那个熟悉的身影从走廊另一端，储物间的方向慢慢浮现在沈思墨的视线之中。 陆怀川穿着一件黑色短袖，外面套着上面沾满颜料的卡其色围裙，他朝她招招手，“快进来，我还以为你还要再晚一点才能到。吃晚饭了吗？” 听见他关心的一刹那，沈思墨身上的疲惫竟一扫而光。原来这个城市里真的有人在意的她的生活。 “嗯，吃过了。”沈思墨终于露出由心的笑容，大步走向陆怀川，将手里的烤冷面分给他一份，“给。烤冷面，我在摄影棚外面买的，和我老家那边卖的是一样的味道。” 陆怀川接过纸盒，在客厅中央便品尝起来，“你老家在北方哪里？” “雪市旁边的一个小县城。” “那思思很厉害啊。一个人来离家这么远的地方工作，还把自己照顾的这么好。我要是你的父母肯定自豪得不行，见到谁都得炫耀炫耀自己的宝贝女儿。” 事实上，沈思墨的父母也和陆怀川口中的父母一模一样，总是和左邻右舍说她有多么多么厉害，能赚很多钱，一点都不让他们老两口费心之类的话。 沈思墨顺着他的话继续说：“是啊。他们努力了半辈子才让我离开那个小县城，所以我更不能辜负他们了。这边的气候和医疗资源都比老家好，我特别想把他们接过来生活。但是这边的房价太高了，从大学兼职到现在，努力工作攒钱，现在应该能在郊区买个一居室了。我还是很厉害的吧？” 她有点小得意地晃晃脑袋，柔顺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低低飘起又缓缓落下。 不知为何，陆怀川突然认真起来，他将轮椅推近一些歪着头提议道：“我给你买一套好了。” 沈思墨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眨眨眼睛，“啊”了一声，“那也太贵重了，我怎么能好意思收呢？” “那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你也看见了，我这里很大，平常只有我和段玉住在这里。你也不用付房租。当然，我只是这样提议，选择权在你。” 沈思墨确实是财迷，但还尚存理智。 虽然陆怀川算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陆怀林是云德集团亚太经济区的cmo，但天知道陆怀川会不会是披着皮的杀猪盘，她好不容易攒点钱，可千万不能再被骗了。 在完全弄清楚陆怀川陆怀林的社会关系，并且打入二人交际圈之前，她绝不可能和面前这个男人更进一步。 谨慎一点总没错。 见沈思墨一直不回答，陆怀川也有点坐不住了，他将腿上的纸盒放在茶几上，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没关系的。只要你有需要，随时都可以联系我。” “谢谢。有你这样的朋友，我都有留在这里的底气了。” 陆怀川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也许是呵护，也许是吞噬，最终都化作一声轻轻的叹息，“时间不早了，你忙了一整天，早些休息吧。” 沈思墨的房间在后院画室的二楼上面的阁楼，说是阁楼，但整个空间比她的卧室都大，两面都是木窗，推开窗户就能看见楼下被精心打理过的小花园。 这个房间唯一不便的是没有顶灯，只有一盏壁灯和一盏床头灯。正是这样的装修，让阁楼成为整栋别墅的最佳夜色观赏地。 沈思墨换上一身干净的家居服，坐在木桌前，撑着下巴往外看。 端着一杯热牛奶的陆怀川在悄悄地在门口往里张望，他不想破坏这样的美景，他要用眼睛将关于她的一切都分毫不差地刻画在脑海中，然后用油画记录下来，再全部藏在那个专属于她的储物室里，直到颜料腐烂脱皮。 第11章 洁癖 清晨，东边的天刚刚泛起鱼肚白，枕边的闹钟还未响起，沈思墨便缓缓睁开了双眼。 在闹钟前一分钟醒来，迎接新的一天，是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她先是坐起来伸个懒腰花费二十分钟的时间做了一套消肿瑜伽以后，又换上一身运动服，在太阳完全升起以前，出去晨跑了。 做完一系列晨间任务，回到家准备早餐时，时间来到六点半。 此时，陆怀川的闹钟响了。 陆怀川刚洗完漱，还没来得及穿上衣服呢，沈思墨已经端着三明治敲响了他大敞四开的卧室门。 虽然得到了他的允许，她依旧小心翼翼地往里面探探头，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目光所及之处，全部干净得不像样子，房间中央将近两米的双人床已经铺得整整齐齐，连个褶皱都没有。 没走进房间都能闻到一股肥皂的清香，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再往里走…… 沈思墨早该预料这个男人不守男德的。明明准许了沈思墨进他的卧室，还不好好穿衣服。 只不过，陆怀川根本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病弱。 三角肌高高耸起，肱二头肌藏在肩部肌肉的下方，起起伏伏的胸肌连接着明暗分明的八块腹肌，就连前锯肌和人鱼线都清晰无比，怪不得他稍稍用力就能将她拉回来，让她无法挣脱。 至于下肢，被挡得严严实实，她看不见一点。 这样的身材在男模特身上也是十分罕见的。 沈思墨下意识吞了口水，完全不敢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扭过头用余光探路往前走，“早饭放在你的床头还是放在一楼画室的茶几？” “麻烦拿给我吧，谢谢。” 这男人就像没有羞耻心一样，丝毫不觉得尴尬，更没有用浴巾挡住上半身的意思。 话又说回来，他要是很在意身体构造的话，应该也不会给段玉画那种风格的油画。 沈思墨心一横，大步走到他的身边，坐在床尾的沙发上，光明正大地偷看陆怀川引以为傲的肌肉，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像个扫描机一样，扫来扫去。 他的皮肤很白，小腹上凸起的青筋十分显眼。 她看着看着就自动瞄到了更往下的地方。沈思墨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男性的身体，前后没有几秒钟，她的脸就又红又烫，耳朵也开始发烧。 反观陆怀川，这男的像没事人一样，正端着盘子认认真真观察沈思墨做的早饭呢，“碳水蛋白质脂肪膳食纤维……思思，你是专业营养师吗？这分配得也太完美了。” 沈思墨回过神来，舔舔嘴唇回答道：“我要控制体重，又不喜欢节食减肥，所以看过一些关于营养学的书籍。” 陆怀川：“作为回礼，我来做午饭吧，我的厨艺还不错。”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不信我？”他挑挑眉毛，“没关系，午饭一定让你心服口服。” 陆怀川不紧不慢地吃完早饭，居然又套上那件领子都洗变形的短袖，他不断抚平衣摆，不允许衣服上出现一丁点褶皱，“走吧，下楼。要工作了。” “陆怀川，你是不是有洁癖啊？”沈思墨问。 “有吗？大家都这么说，但我倒觉得自己没有洁癖，只是喜欢随手收拾房间而已。”他将茶几上的花瓶摆正，把鲜花已经枯萎的叶子和花瓣全部摘下扔进垃圾桶，“一会儿把垃圾倒掉。” 说罢，陆怀川套上围裙开始整理插在笔筒里的画笔，又把木质的调色板涂上一层薄薄的调色油，弄好可能会用到的颜料以后，将轮椅固定在升降台上，调整好高度以后继续创作这幅高度将近三米的画作。 处于工作状态的陆怀川，目光锐利如刃，轮廓分明的脸庞更加盛气凌人难以接近了。 “思思，可以把刮刀递给我吗，刚刚忘记拿了。”陆怀川低下头，朝她招招手，“就是笔筒里银色的那个。” 沈思墨回过神来，“哦，好。” “为什么看着我的画发呆？太美了？”他嘴角微扬，坏笑着问，“肖像和风景一直是我的舒适区。上次的抽象画画展完全是为了突破自己，没想到反响还不错。” “我一直以为你的舒适区是画裸的……”沈思墨嘟嘟囔囔地实话实说。 “你说什么？” 她自顾自地摇摇头，将刮刀递给陆怀川，“没什么，什么都没说。” 陆怀川冷哼一声，接过刮刀的时候，轻轻弹她一个脑瓜崩，“我听见了，你说我画裸的。不过也没说错，八九年前上大学那会儿，确实擅长人体画，还因为人体画在国外小火了一把，到现在还有人找我画定制。当时在画室打地铺，每天住在画室里，除了上理论课，睁开眼睛就是画人体，梦里都是白天的模特。为了精湛画技，还选修了解剖学……” 沈思墨昂起头，欣赏着他沉浸在回忆中的模样。 陆怀川娓娓道来，整个人都在发光。 “……那时候我还没坐上轮椅呢。在欧洲到处逛画展、用望远镜近距离看教堂里面的壁画，学习各种各样的绘画技巧。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陆怀川忽然回过神来，尴尬地挠挠头，“抱歉，一时间有些兴奋，扯太远了。” “才不会。”沈思墨将不远处的梯子搬过来，放在升降台的旁边，灵巧地攀了上去。“我很乐意听这些。” 陆怀川眸子一闪，试探道：“嗯，那我可以用我的过去换取你的过去吗？” “你想听哪一部分？我的大学生活很无聊。”沈思墨眼珠一转，立刻想到一个更好玩的，便对着手指问，“想听我的情史吗？比大学生活有趣一点。” 陆怀川：“真的可以吗？” 沈思墨：“不过用你的大学回忆换我的情史不太划算。除非……你再告诉我一个谁都不知道的秘密。” “当然可以。靠近我一些，我想你坐在我的旁边。”他放下画板，拍拍大腿说。 第12章 情史 “其实我能站起来。” 说罢，陆怀川便紧皱眉头屏住呼吸，双手紧紧攥住扶手，用力得指节都发白了，肱二头肌也颤抖起来，伴随着一声闷哼，他的下半身离开了轮椅。 只不过整个过程更像是他用强大的上肢力量把自己撑了起来，所以随着手臂的卸力，扑通一声，陆怀川又结结实实地跌进了轮椅里。 “没摔疼吧？”沈思墨关切地问。 他略显拘谨地揉揉后腰，“有一点。” 陆怀川窘迫得目光乱窜，他扭过头，立马捡起画板和画笔，故作无事地在画布上涂涂画画，下笔的动作也没有刚刚那么干净利落了。 看着他孩子气的样子，沈思墨捂着嘴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陆怀川，你不想听我的情史吗？” “想听。” 她夺走陆怀川的画笔放到一边，扶着他的肩膀，让他正对着自己，故弄玄虚地清清嗓子，“咳咳咳，我大一的时候和一个男人网恋过几个月，大概半年吧，在奔现当天，他给了我两百万，然后和我说谢谢我这几个月的陪伴，这是分手费，他要结婚了，希望我以后不要再纠缠他了。” 陆怀川愣住了，眨巴眨巴眼睛，而后低下头缩着身子，肩膀微微抖个不停，嘴角都要飞到天上去了，“没了？” “没有了，他甚至都没下车，从车窗扔出来一张银行卡，然后咻地一下，开车走了。” “你们在哪里认识的？社交软件吗？” “网游。我是指挥，带他打过几次副本。熟悉了以后还带他刷了很多成就高级外观和高难任务。” 这男的笑得更开心了，眼睛都眯成一条小缝，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这哪是分手费，分明是工资。” 沈思墨搞不懂这有什么好笑的，至于让他这么开心。只是被骗了感情和时间而已，至少没把身子搭进去。 “别再笑了……”沈思墨噘着嘴巴，轻轻推了下陆怀川的肩膀，“这就是我的情史嘛，难不成你想听点更激烈的？” “更激烈？有多激烈？”陆怀川直起身板，扶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打趣道，“不会是他走了以后，你还念念不忘，期盼着他能回来找你吧？” 还真让他说中了。 和那男的“分手”后的一个月里，沈思墨过得浑浑噩噩，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给她一笔钱以后，还叫自己别纠缠他了，明明在这段关系里她才是一直被讨好的那一方。 有一天，李雪说了一句话令她醍醐灌顶——有没有种可能，你被小三了。 她还说至少沈思墨拿到了两百个，这世界被小三还要倒贴的都大有人在，放宽心，有钱总比白嫖强。 “不可以吗？再怎么说也是初恋。” “初恋？”他问。 陆怀川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可漆黑的眸子中却流露着一丝丝危险的气息，但这抹危险深深地躲在体内不为人知的角落，似乎没有让面前的猎物察觉。 “你的一厢情愿真的算爱吗？如果不算爱，又怎么称得上是初恋呢？”他继续说。 沈思墨被他炽热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陆怀川的眼神充满着一种昂无法言说的魔力，让她又一次鬼使神差地靠近了他。 她蹲在他的腿边，把脑袋靠在他的腿上，好奇地问：“那你觉得什么是爱？” 陆怀川沾了点调色板上的颜料坏心眼地涂在沈思墨高挺的鼻梁上，随后露出满意的笑容，反问道：“这么好奇我的看法？” “是啊。”她轻轻捉住他的手腕，试图阻止他进一步的动作，“如果必须完全相爱才能算一次恋爱的话，只要你始终不爱上任何人……” “在你眼中，我是那么冷漠的人吗？” 安静的一楼画室里，除去换气扇工作时的嗡嗡声，房间中只剩下二人愈发沉重且急促的呼吸声。 交错的目光更是成为酿成这一局面的唯一一种催化剂，至于后果…… 可沈思墨已经无法拒绝他提出的任何条件了，倒不如说她不想拒绝，所以她将目光放到窗外，慢慢阖上眼皮，抬起下巴。 紧闭的木门忽然咯吱一声被拉开了，陆怀林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哥，段玉是不是今天就回来了？今天晚上需要我留下来照顾你吗？呃……不好意思，我来的不是时候。” 沈思墨故作镇定地揉揉眼睛，从升降台挪到梯子上，又利落地跳到地上，“小陆总，你在乱猜什么。我只是眼睛进毛毛了，让哥帮忙弄一下。” 完全冷静下来的陆怀川冷着脸重新拾起画笔，继续画画了。 “思思你什么时候来的？” “今天早上，应该是六点半到的。怎么了？” 沈思墨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尽，整个人好似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实在叫人怜爱。 陆怀林甚至不好意思将视线固定在她的身上，只得左看看右瞧瞧，舔舔嘴唇磕磕巴巴地回答道：“没，没怎么。我还以为我来得已经很早了。” 二人坐在沙发上，尴尬得直搓手。陆怀川还时不时地用余光“监视”他们两个。 陆怀林被哥哥瞪得坐立难安，沈思墨也因为三人之间如同到了北极的气氛弄得手足无措，坐在沙发上一遍一遍地顺头发。 “小陆总，你和小主播最近怎么样啊？有没有联系上呢？” “没呢。”陆怀林回答，“她这两天请假了，没直播。不过我已经不抱希望了。” 陆怀川停下笔，问：“有其他心头爱了？” 他的脑袋耷拉着，无奈地耸耸肩，“没有。他们最近在给我物色女朋友。就算能在线下见到小路，我们之间也没有更多的可能了，还不如不见，我悄咪咪地刷礼物，让她一直记得我就好。” 随后又是一阵死寂。 看着陆怀林可怜巴巴的表情，沈思墨心又软了，纠结着要不要摊牌，可又怕摊牌以后，陆怀林对她有偏见，觉得她耍他，到时候再连带着陆怀川也疏远她。 “哥，中午想吃什么。”陆怀林走到升降台旁边拍拍陆怀川的背，“我和思思出去买回来。” 陆怀川冷冷地回答：“我不饿，你们出去吃吧。” 第13章 出去 尽管阳光明媚，空气新鲜，走出画室的沈思墨却感受到后背有股寒意。 “思思，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她回头看看紧闭的黑色院门，往上瞟了眼昨晚住过的阁楼，立马加快脚步跟上陆怀林的步伐，“啊，我都可以。” “天气很好，去吃brunch吧。”陆怀林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我哥哥就是这样，艺术家嘛，总是阴晴不定，你别放在心上。” 陆怀川阴晴不定完全是沈思墨预料之中的事，反倒是经常在她面前笑面相迎让人有些难以招架。 她完全看不出来这男人到底是装开心，还是真的开心。 沈思墨和陆怀林算不上特别熟悉，今天是他们第二次见面，再加上陆怀林总是和她刻意地保持距离，所以二人直到吃完早午饭一共也没说上几句话。 出于礼貌，陆怀林打算开车将沈思墨送回家。同样出于礼貌，沈思墨拒绝了。 眼看着黑色轿车慢慢驶离，沈思墨又回到餐厅打包外带了一份午餐，顺着来时的路，独自一人往画室走。 大院和玄关的门都没锁，她穿过前院会客厅中庭，来到处在后院的画室，又小心翼翼拉开沉重的木门，还不等她进去，房间里面的男人便发话了。 “出去，不要打扰我。” 沈思墨没有和他争论的必要，将午饭放在画室门口后离开了这里。 从画室到她住的绿荫小区，距离着实不算近，沈思墨到家时已经下午一点了。 她换上家居服，关掉李雪离开家时忘记关掉的空调，用吸尘器把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吸干净，再把卧室和阳台的窗户全部打开，让外面新鲜的空气尽可能地填满整个屋子。 全部都做好以后，将直播平台的主页简介从今日请假停播改为今晚8点正常直播，然后拿着一瓶冰镇矿泉水回到房间开始剪视频。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玄关处传来密码门解锁的声音。 李雪一到家就立刻往沈思墨的卧室跑，她靠在电脑桌上，大大咧咧地拿起桌上没开封的蛋白棒扔来扔去，“你昨晚怎么没回来？” “昨天拍了十多个小时，错过了末班车，打车回来太贵，在青旅住了一晚。” “好吧，我还以为你兽性大发，宠幸了哪个幸福的男人呢。” 沈思墨没好气地斜睨着她，从她手里夺过那根可怜的蛋白棒，拆开包装就往嘴里塞，“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就算是早班也要五点下班吧？” “不止是今天早下班，这半个月都休息。消防年检不合格，被停业整顿了。一会儿要不要出去逛街？找个高级饭店拍拍图？” 趁着沈思墨剪视频的空档，李雪在她的衣柜前看来看去，想上手翻翻，但又怕沈思墨生气，只能打开柜门，双手抱在胸前想象哪一件衣服适合自己。 “右边柜子里的衣服应该是你喜欢的风格，都是搭配好的一整套，别弄乱就行。” “对了，思思。你最近和陆怀川见面了吗？”李雪边试衣服边问。 “没有。怎么了？” “我朋友说陆怀川已经很久没去过夜店了，怕不是有人管着。”她换上一身小香风连衣裙，美滋滋地对着镜子欣赏自己，“我还以为你给他拿下，要成阔太太了。” “不去夜店不是很正常吗？说不定是玩腻了，沉下心创作惊世大作呢。” “我跟你说这男的玩的可花了。”她拉了把椅子，神秘兮兮地坐到沈思墨旁边，“他们说段玉就是他的泄欲工具，他一个月给段玉二十万，这不就是包养吗？” 还泄欲，长了张阳痿的脸，连站都站不起来，还能立得起来吗？ 沈思摘掉眼镜，冷笑一声揶揄道：“这都从哪听说的？说陆怀川玩得花就算了，怎么还能把段玉拉下水呢？她做陆怀川的助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这帮富二代，仗着自己有钱，可什么都玩得出来。你忘记之前跟你要好的那个模特的事情了？” 沈思墨怎么可能忘记呢，她只是装作不记得了而已。 做这一行，很容易误入歧途。要是遇上个不靠谱的经纪公司，自己的意志再不坚定，那就是拿着自己大好的青春跳火坑。 她之前的模特朋友说她拿到了一百五十万的定金，剩下的钱要等孩子出生以后才能结算。沈思墨哪敢想收到定金的那晚，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沈思墨只知道她大学都没念完就回家生孩子了，虽然如愿收到了尾款，并且追加了一套老家的房子，但她把孩子丢给家里人，自己住进了精神病院。 所以，沈思墨早就封心锁爱，不会对任何一个男人动心，男人只会成为她收敛钱财，往上爬的工具。 “话又说回来，陆怀川能开出一个月二十万的价格，人也算靠谱，从不亏待对方，他手里出来的都能混个不错的社会地位，其实也挺划算的。”李雪撞了下沈思墨的肩膀，又朝她挑挑眉毛，“重中之重，长得还帅，不至于让人下不去嘴。” 沈思墨看着李雪这幅幻想美好未来的模样就想笑，将人生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是葬身火海的开始。 她翘起二郎腿，把李雪手里正摆弄的耳钉带到自己耳朵上，打趣道：“那你主动出击，成为他的笼中鸟，掌中物。” “你以为我不想？我这辈子的终极目标就是成为金丝雀。”说着，李雪还抱起肩膀，朝沈思墨眨眨眼睛，拿出一副不伦不类的娇羞样，“可他压根没看上我啊。我们已经同时出席过5次聚会了，他一直把我当空气。倒不如说他把所有人类都当空气。” 当空气？ 沈思墨有点好奇了，陆怀川不像是那么没有礼貌的人，便顺着李雪的话问：“装看不见那种吗？” “他会笑眯眯地正常回答你的问题，也会客套客套然后关心你。但一般人和他对话无法超过五句，陆怀川又温柔又冷漠。和他套近乎堪比夸父逐日。” “有理想且勇于献身？” “不自量力。” 第14章 收网 偌大的画室里只有画家一人。 陆怀川捡起地上的午餐，扑落扑落袋子上看不见的灰尘，又放在鼻子下不断嗅闻，纸袋的把手上似乎还留着她的香气。 他拎着打包盒来到餐厅，将手洗得干干净净拿出最高的礼仪品尝起这顿略显粗糙且已经冰凉的午餐。 这是沈思墨的心意，他没有不接受的理由。 不过刚刚的不爽也是实打实的。 他不懂，向陆怀林承认他们两个的暧昧关系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吗？为什么要说谎呢？还是说他感受到的爱意并非他一人专属？ 陆怀川不敢继续想象了，这份并非独一无二的爱令他感到不安，这种不安犹如一团黑雾，从他的足底慢慢向上升起。 ‘不行，我得做点什么，让她的爱只属于我一个人。’ 他喝了几杯威士忌，神经被麻痹到感受不到痛苦以后，换了身衣服出门了。 ………… 高级咖啡店室外阳伞下。 李雪面前摆着五份甜品外加一杯红茶拿铁，她举着叉子不知道应该先吃哪一块甜品。 沈思墨翘着二郎腿，编辑着即将发到朋友圈的图片，“反正都是你的，把五块混一起吃都没人管你。” “真不吃啊？至少尝一口吧。我每次吃白食都会倒霉几天。” 沈思墨拿起叉子挖下来一点点蛋糕尖尖，不情不愿地放到嘴里，“可以吃了。” “思思，你知道吗？我感觉你根本不像一个人，更像一个有自我意识的机器人。”李雪说，“在认识其他模特之前，我以为全世界所有的模特都和你一样，早上五点半起床，晚上十一点半上床睡觉。从不碰垃圾食品，滴酒不沾。每天坚持有氧，每周三次无氧。” 她发完朋友圈，放下手机反问道：“你第一天知道我这样？” “这样的生活习惯能坚持这么多年才更恐怖，更不像人类。人怎么可能没有欲望呢？” “换个角度想，你不觉得我很可笑吗？为了事业极度自律的情况下，事业毫无起色，烂得比地里的冻白菜还便宜。” 说罢，沈思墨叉了一大块挤满奶油的水果泡芙塞到嘴里，然后贪婪地舔舔蹭到嘴唇上的奶油。 她已经很久没吃过甜品了，甜得发齁的奶油让人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她翘起唇角，强压着大快朵颐的欲望，喝了一口白水。 “不不不，你有这样的毅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哼，成功吗？ 沈思墨也是这么认为的。从被星探发现成为练习生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是这样认为。 即便因她的气质和新女团概念不符，她又不肯动刀，与出道位失之交臂后，依旧这么认为——我能控制的只有自己，所以只要我肯努力，总有一天会得到收获的。 一台平板电脑突然放在了餐桌上，打断了沈思墨的思考，她抬起头只见陆怀川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以一副管家的姿态出现在二人面前，帮忙推轮椅的也变成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 他们穿着一样的衣服，就连名牌都挂在胸前同一个位置。 “打扰一下，两位美丽的女士，可否腾出一些时间填写一份关于甜品的调查问卷？” 紧接着，沈思墨收到一条退款通知。她和李雪换了个眼神，不解地看向轮椅中的陆怀川。 “这家店是我开的。”陆怀川将双手十指相扣搭在腿上，解释道，“作为被店长的抽中的幸运顾客，这笔账单的所有花费已经原路返回付款账户。相应的，二位美丽的女士需要分别填写一份调查问卷。” 李雪倒是听话，拿起平板就开始填，三下两下填好以后，又把平板推给沈思墨。 “陆总，好巧。”李雪干笑着说，“居然在这里碰到了，还免费吃了一顿，真是麻烦您了。” “这算什么麻烦，我也同样麻烦你们了，填写这份调查问卷可不算容易。” 陆怀川说的没错，答完问卷全部问题确实不容易。 这上面还有很多专业知识，什么柠檬草在甜品中的味道够不够突出，司康上面的芝士粉够不够新鲜。 沈思墨一共就吃了一块泡芙，她上哪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所以她就填了一些选择题，需要简答说感受的部分全部跳过了。 “怎么样，甜品味道还满意吗？”陆怀川问。 李雪抢答道：“满意，当然满意！” 他笑眯眯地看向沈思墨，“那这位女士呢？” 沈思墨用食指撑着太阳穴，上下打量着陆怀川，随后无奈地耸耸肩，说：“我？抱歉，陆总，我只吃了一小块泡芙，没办法回答您的问题。” “王叔，你带小雪看看店里其他甜品，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可以。” 李雪又被支开了。 陆怀川又带着他的星星眼坐在了沈思墨的身边，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抿着嘴唇向上看她，“你在生我的气。” 沈思墨根本招架不住他的星星眼，她扭过头看了眼人行道上的路人，又喝了口冰水后，才勉强理智一点，用同样的眼神看了回去，“我不太懂，我为什么要生您的气？” “对不起，我上午不应该凶你。可以原谅我吗？你带回来的那份午饭很好吃，我很喜欢。”陆怀川的目光中满满都是自责，他因紧张变得湿润的掌心覆在沈思墨的手背上，顺便放到她手心一把钥匙，“这是画室的钥匙，希望你能收下。” “打扰艺术家创作，本来就是个不太礼貌的事情。我在专心做一件事的时候，也会产生同样的情绪。该道歉的人应该是我。” 沈思墨故作为难地把钥匙又还给陆怀川，但心里已经开始暗爽了，只要再推拉几个回合，他肯定会像金蟾那样开始吐金币。 她反握着陆怀川的手，进一步攻了上去，“我怎么能收下这么贵重的东西呢？只要你不会怪我，我就很开心了。” 二人目光交汇的一瞬间，陆怀川的喉结上下滚动，就连下巴都绷得紧紧的。 是时候收网了。 沈思墨将手从他指间抽出，“我后天下午有时间，要不要去猫咖玩玩？这可是我第一次主动邀请你，别想拒绝我。” 第15章 兔子 毫无意外，陆怀川是被段玉推过来的。 二人还在马路边进行了一个正式且羞耻的交接仪式。 段玉恋恋不舍地将轮椅递交给沈思墨，她面色凝重，一字一顿地叮嘱道：“晚上七点之前必须回到画室。距离截稿日还剩半个月，陆老师还剩五幅画稿没有画完，真的来不及了。” “不用这么早……我能画完，真的。” “记住了吗？”段玉压根没接陆怀川的话头，她皱着眉毛抓着沈思墨的手腕，四处瞟瞟，“要不我就在这附近等你们吧。” 陆怀川调试着相机参数，说：“不用不用，思思会送我回去的。” 沈思墨拍拍胸脯，“放心，保证完成任务！我最守时了，六点半就给他送回去。” 段玉离开的时候，一步三回头，生怕沈思墨食言。明明都快走到停车位了，她又折返回来，加了沈思墨的微信，临走前不停地叮嘱她，务必早点到画室。 “陆怀川，段玉对你也太上心了吧？”她望着段玉风尘仆仆的背影调侃道，“连回家时间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卖出去的画越多，她赚得越多。如果是你，你也会很上心。” “我的话，可能就不止是上心了，应该会狠狠压榨你。除了吃饭和睡觉时间，都必须画画，一秒钟都不能停。” “那你还是不要当我的助理了。” 沈思墨将首次约会的地点选在了宠物咖啡店，和传统的猫咖狗咖不同，她选了一家集狗咖猫咖兔咖于一体的宠物咖啡，想撸哪种小动物就去哪个宠物专区。 两个小时的时间，应该够他们把所有的小动物都摸个遍了。 她哼着小曲推着陆怀川走进目光所及之处全部都是毛茸茸的咖啡店，整个人快要幸福得飞起来了。 还没点餐呢，她就把陆怀川和菜单扔到一边和散养在饮品区的小猫们玩到一起了。 陆怀川落寞地坐在一旁，正翻看菜单呢，有一只奶牛猫突然跳到他的腿上，对着他的胸脯邦邦就是两拳，然后又咻地一下跳到地上，翘起尾巴哼哼地走开了。 沈思墨恰巧看见了这一幕，她半路用猫条截住那只作恶多端的小猫，抱着它走到陆怀川的身边，“给叔叔道歉。” “叔叔？” “店员说这只猫才五个月，你当然是叔叔啦。”她蹲在陆怀川腿边，举起粉色肉垫的小猫爪，把脸躲在猫猫头后面，夹着嗓子说，“叔叔对不起~小宝不应该打你~” “好吧，看在小宝这么内疚的份上，叔叔勉强原谅你了。” 陆怀川朝小猫伸出手，可感受到抚摸的却是沈思墨。 他的掌心覆在沈思墨的头顶，轻柔地揉了几下，坏心眼地将她的头发弄乱，又趁她皱着鼻子不解地抬起头时按下快门。 沈思墨被他弄得羞红了脸，耳朵更是红得快要滴血，她缩着脖子后退几步，抱着小猫站起来，微微努着嘴巴瞪轮椅上这个不知廉耻为何物的男人，“陆怀川，你，你干什么？” 只见他兴奋地向她展示相机屏幕，还把画面放大一些，朝她炫耀说：“看，你和小猫的表情一模一样。快来看看想喝什么。” 沈思墨真是拿他没办法，她将小猫放回地上扑落扑落身上的猫毛坐到他旁边的位置，用菜单挡住脸，生怕陆怀川再“偷袭”她。 虽然拍得很好看，很灵动，但……她的心乱撞个不停，她讨厌这种即将失控的感觉。 “这张图发在你的官方平台上，肯定能涨粉。”陆怀川翻看着相册自顾自地说，“你社交平台上面都没有什么像样的日常照。” “你看的那个页面根本不是我的主页，那是前公司运营的社交账号。我自己的账号是没有认证，后缀是ssm，三千粉丝的那个。”沈思墨将店员招呼来，“两杯柠檬绿茶。” “再加四块曲奇。”陆怀川说，“你原来签过公司？我以为你一直都是自由模特。” “签过，还签过竞业协议。我17岁签了公司，19岁纠纷解约，21才重新回到模特行业，而我今年22。怎么样，是不是很传奇？”沈思墨自嘲道，她抱起在她小腿上蹭来蹭去的小猫，“不过签了公司也没什么工作。前公司年收入不满十万自动解约，签约那两年，一直在解约边缘徘徊。” 而且成为自由模特以后，沈思墨的工作比原来多了不少。她本来也不是秀场模特，有没有公司，对她来说区别不大。 “那现在呢？年收入过十万了吗？”陆怀川问。 “过了。虽然不温不火，但温饱还是没问题的。” 他长舒了一口气，挠挠了沈思墨怀中小猫的下巴，小猫眯着眼睛扬起下巴，舒服得呼噜呼噜响，“你没想过找个男朋友吗？” “我的重心都在工作上，寻思趁着年轻多赚一些，到时候就不用愁我自己还有父母的养老问题了。等……噢！我们的餐来了。” 陆怀川的镜头始终追随着沈思墨，他恨不得把每分每秒的沈思墨都记录在镜头之中。 两个就着猫毛喝了一顿非比寻常的下午茶，和小猫玩够了，沈思墨又推着陆怀川往狗狗区走。 店面里大型犬居多，坐在轮椅里的陆怀川彻底成为小狗们玩弄的对象，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往他腿上趴，还用湿乎乎的大舌头疯狂宠幸他的脸。 这人脾气也挺好的，身上脸上头发上，到处都是狗口水，居然没出现一丁点不耐烦的表情，始终微微笑着。 沈思墨像个保镖，护在陆怀川的身边，上来一只狗就推下去一只。 为了穿过狗狗区到对面的兔兔区，二人都快累成狗了，但看见侏儒兔吧唧吧唧吃草的时候，身上的疲惫便被一扫而空。 沈思墨用湿巾帮陆怀川擦拭着他的皮肤，“不然我们现在就回去吧，衣服都弄脏了。” 不仅衣服是脏的，他头发上还有一股狗口水的味儿。 沈思墨也没想到这男的会这么招小动物喜欢，那屋里那么多人，偏偏往陆怀川身上扑。 “可这是你第一次主动邀请我，我不想这么早就回去。” “你是不想回去画画吧。” “干嘛拆穿我。”陆怀川把她的发梢缠在手指上，指着不远处唯一一只被关在观赏箱里面的垂耳兔，说，“你们看上去一模一样。” 第16章 咪咪 “大眼睛长睫毛眼角总是红红的，毛发还同样柔顺有光泽。” 说罢，陆怀川拿出镁光灯下的沈思墨和观赏箱里面的兔子对比起来。 “世界上符合这几条的小动物多得是，难不成都要冠上我的名字？” “也不是不可以。”他随后拦住一名店员，询问着关于那只兔子的信息，“可以出售吗？” “可以。”店员面露难色地说，“不过那兔子的脾气很大，不亲人，还咬人，但胆子也很大，喜欢闲逛。您可以试着近距离和它接触一下。” “它叫什么名字？”沈思墨问。 “没有名字。” 垂耳兔和店员描述的一模一样，三人站在它一米开外的地方，它就开始发脾气了，把观赏箱蹬得邦邦响。 它只是生气，并不害怕人类。 陆怀川爽快地付了钱，又买了一些宠物兔的日常用品，将垂耳兔放进航空箱以后，二人一兔离开了宠物咖啡厅。 这只被店长、被店员、被顾客都放弃的兔子拥有了新的家，也有了新的名字。 沈思墨拿出一根草，从航空箱的缝隙塞给里面的垂耳兔，“它好像没有店长说的那么恶劣，还吃得很优雅。想好叫它什么名字了吗？” “咪咪。” 沈思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想着不愧是大艺术家，给小宠物取名都与众不同。 时间不早了，是时候把陆怀川送回画室了。 她站在路边看看驶过的出租车，又看看坐在轮椅里面的陆怀川，然后果断拨通了段玉的电话。 五分钟以后，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停在面前。 沈思墨把陆怀川推上车，“回家好好画画吧。”又朝他和他怀里的兔子摆摆手，“等你忙完这阵子，我们再出来玩。或者去你的画室，之前不是说要我做你的模特吗？” 陆怀川微微昂起脑袋，挑着单边眉毛，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她，“好啊，我等你。” “陆老师，我钟意二人世界，太过分的可不行。” 说罢，沈思墨便直起身子，混着茉莉花香的发梢似有似无地划过陆怀川的脸颊。 他怔住了，扶着航空箱的手用力到青筋向外凸起。 沈思墨顺手关上后座车门，乖乖站在保姆车旁。 明明时刻都在散发魅力，但绝不允许他人踏进她的空间一步，这简直和那只垂耳兔一模一样，令陆怀川着迷。 “我们送你回去。你家住哪？”段玉放下副驾驶的车窗问。 “不用啦，我坐地铁就成，不远。你们走吧，拜拜。” 那车刚开过岗口，还没驶出沈思墨的视线呢，她便收到了陆怀川的消息。 【思思，谢谢你，我很久没这么开心了。咪咪很喜欢你，可不要忘记常来看它。】 【转账：5200】 她乐呵呵地客套几句，说什么“我们都是朋友，这样太外道了”，“我能被大艺术家拍一整套日常照片已经很荣幸了，怎么能再收钱呢”，等陆怀川叫她不要在意这些，这些都是他的心意以后，终于心安理得地收下了这笔钱。 她挎着帆布包，开心得快要在路边和电线杆跳一曲华尔兹。 这钱还没在她钱包里捂热乎呢，她便给家里的老两口分别转了一千，再盘算着用剩下的钱给他们买点新鞋子，再添置一点农具。 上了年纪的人得穿贵点的鞋，省得在地里干活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他们从年轻就节省惯了，肯定舍不得买好的。 可她的好心在父母那里，却悄悄变了味儿。 【思思啊，在大城市生活贵不贵啊？我和你爸一个月花不上多少钱，不用给我们转这么多。今年土鸡蛋卖得好，我们不缺钱。你可千万别亏待了自己。】 【大城市诱惑多，咱们不干那些不好的勾当，听见没有？脚踏实地，踏踏实实干，干不动了就回家，咱们可千万不能走歪路啊。】 沈思墨不知道回复什么好，只得长叹口气，将手机锁屏收了起来。 他们懂什么？她要是想做那些勾当，就不可能顶着巨大压力和百万级别的赔偿金和前公司解约。 况且，她才不想要周围人这些虚无缥缈的爱，她只想要钱，靠自己努力抓在手里的钱。 对她来说，钱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有了钱她就不用住在破破烂烂的屋子里，有了钱她就不用穿别人给的旧衣服，有了钱她就能吃商店里卖的奶油蛋糕。 踏踏实实干，干不动了回县城找个啥啥都不行的男人结婚，继续种地做饭生孩子吗？ 沈思墨冷哼一声，转头走进一家房产中介机构。以她现在的存款，她已经能在郊区买套小一点的二手房了。 既然如此，沈思墨便更不可能回老家了。 她欣赏着银行卡里的余额，心情又一次高涨，步伐都变得轻快些许，晚上的直播同样干劲十足，更是首次冲上游戏区推荐榜。 看着评论区比主播本人还激动的粉丝们，她久违地感受到了幸福。 ………… 午夜，别墅卧室。 陆怀川弄好兔笼，将咪咪从航空箱里放出来。 这兔子也真是够大胆的，它到处嗅嗅，但唯独略过了陆怀川，然后竟扑通一声跳到床上，用前爪洗洗脸，紧接着伸个懒腰，安逸地靠着他的枕头趴下了。 陆怀川无奈地耸耸肩，刚坐在床边还没等躺下，咪咪便哼哧哼哧地表示不满，甚至缩成一团准备扑向他，但当他拿起兔兔零食时，咪咪又立马冷静下来，还乖乖走到他的旁边，不断用脑袋蹭他的手。 “你怎么和沈思墨一模一样啊？”陆怀川试探性地抚摸着兔子背部，“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幸好，你要的这些，我都能给你。” 咪咪吃完他手中的零食后，又趴在了他的枕头边，自顾自地梳理毛发。 “这样也很像。她也有顺头发的小习惯。” 陆怀川从床头柜里抽来一条真丝的三角巾正要系在咪咪的脖子上，咪咪却在他手中挣扎个不停，还试图张嘴咬他。 他没有反抗，反倒把手指塞进它的嘴里，试图主动用它的牙划破自己的皮肤，咪咪立马将他的指头吐了出去。 “不是要咬我吗？如果这是你想做的事情，就放心做吧，我不会惩罚你的。” 第17章 偶遇 阿嚏！ 沈思墨吸吸鼻子，边往小推车里放日用品边小声嘀咕道：“谁想我了？” “可能是哪个大哥吧。”李雪随声附和。 想她就给她多刷点礼物嘛，嘴上的想算什么想。 李雪又说：“说不定是陆怀川想你了呢。” 没到调料区，沈思墨就闻见一股酸味儿，她斜睨了眼旁边嫉妒得快要发疯的女人，轻飘飘地反问：“和他有什么关系。” “某人可和我说他们不熟，但背地里还和人家约会。别以为我不知道。” “约会不是很正常吗？我更没打算瞒着你，只是你没问我，我也懒得说。在我看来，我们现在逛超市也算一次约会。”沈思墨停下脚步，靠近李雪一些，还轻挑下她的头发，“宝宝，你发梢打结，该做护理了。” 她把沈思墨的手打到一边，“我又不是模特，用不着。” “你不是要傍大款当阔太太吗？你看谁家阔太太邋里邋遢，嘴边只知道抱怨？” 李雪说不过沈思墨，她把头发盘起来，报复性地往购物车里扔进去几大罐不同品牌的发膜，一把夺过推车气冲冲地往零食区走。 沈思墨一面偷笑一面快步赶上李雪的步伐，又在她的耳边留下一句恶魔般的低语：“沉不住气也不行噢。” 李雪快要被她气晕过去了，只得瞪着她大喘气，然后暗自佩服沈思墨处事不惊的性格，这种不紧不慢的性子，她李雪这辈子都学不明白。 “沈思墨？” 一道男生从身后响起，二人应声回头。 只见陆怀林穿着套和地下商超格格不入的西装，旁边还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美艳大气的女人。 “欸，小陆总。这位是……” “我女朋友，柳珠。”陆怀林揽过旁边女伴的肩膀，“这位是沈思墨，是我哥的朋友。” 柳珠腼腆一笑，“你好你好。” “叫我思思就好。” 二人点点头，握了个手。 沈思墨在心里都快把眼睛翻上天了。 果然这世界上没有老实的男人，看他们俩这状态应该不是在一起一天两天的关系。可陆怀林依旧每天都蹲在她的直播间里，小路长小路短，还和其他粉丝争风吃醋，每天还要固定刷三千块钱的礼物。 她上下打量着这对小情侣，然后笑眯眯朝陆怀林扬扬下巴，“郎才女貌，很般配嘛。喝喜酒的时候，别忘记叫我。”然后又把李雪拉到旁边，把李雪介绍给他们，“这是我朋友……” 李雪抢过沈思墨的话头，说：“你们好，我叫李雪，是思思的朋友，有时间可以一起出去玩！” 陆怀林借机提议道：“我们一会儿去画室，要不要一起？” 李雪今晚有约，只能无奈拒绝。 沈思墨可没打算拒绝，她正好想看看如果她突然出现在陆怀川面前，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这男人果然不会让她失望，几人还没到的时候，就抱着咪咪在会客厅里等大家了。 四人一到，他便向每一个人炫耀怀里的小兔子。 “它很亲人，不吵不闹，就是喜欢咬画笔。托它的福，我的笔筒里没有一支完整的笔杆。” 咪咪嗅嗅沈思墨的手肘，然后灵巧地跳到她的腿上。 前后也没有多久，这兔子居然被陆怀川照顾得像个小贵妇，毛发和绸缎一样柔顺，不论怎么摸都不会起静电，也不会生气蹬人，而且随便摸摸就会露肚皮。 沈思墨暗自想着：‘这还是邪恶垂耳兔吗？’ “段玉呢？”陆怀林问，“怎么就你一个人？” 陆怀川看着兔子，冷冷地说：“出差了。” “那我们晚上就不留在这吃饭了。” 陆怀川点点头，目光落在了沈思墨身上，沈思墨顿时就明白了他的用意，立马回答道：“我留下来吧。” 送走了那对小情侣，沈思墨推着陆怀川回到偌大的会客厅，二人坐在客厅里面面相觑。 沈思墨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留宿，连个手机充电器都没带，更别说护肤品了。 “我一会儿想出门，我没有带……”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怀川打断了，他将一根手指放在了嘴唇上，示意她不要说话。 安静的客厅中只响起一声等待接听的嘟嘟声，电话便被接通了，“少爷，有何吩咐？” “王叔，我需要一套女士护肤品，再送来一套真丝睡衣。要，”他扫了沈思墨一眼，“s码的。” 半个小时后，沈思墨拿着王叔送来的小皮箱往后院的阁楼走，陆怀川一直抱着咪咪跟在她的身后，甚至在她回到阁楼的房间后，他依旧在门口等着。 “进去换上吧，我想第一时间看见你。” 她心想着一个破睡衣有什么好看的，但打开皮箱的那一刻，脑袋不由自主地嗡一下，太阳穴都怦怦跳，满脑子都是李雪说的那句话——艺术家嘛，你懂得。 香槟色真丝睡衣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条镶白水晶的身体链。 沈思墨倒吸一口冷气，将皮箱合上，她站在中央空调的出风口，一个劲儿地用手扇风给自己降温。 皮箱里面连一次性的内衣都准备好了。 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思考着要不要找个借口赶快回家算了。 这陆怀川身边着实不太安全。 可是她又好奇陆怀川是不是真的阳痿，反正他腿不好使，真的起火了，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护肤品需要换个品牌吗？或者你看看还需不需要其他的？” “呃，很齐全，应该不需要了。” 沈思墨又回到皮箱前，宁愿相信自己眼花了，也不愿相信里面真的装着一条规格大一些的项链。 她用两根手指将那根链子提起来平铺在床上，没看错的话，这根链子的主链从脖颈开始，用左右各三根的支链包裹住肋骨，然后主链一路向下在肚脐和腰窝的位置都悬吊着一颗白水晶，最后延伸到腿部，再紧紧缠绕住。 这种品质的白水晶价格不菲，和铂金做的链条搭配在一起，低调又不失奢华。 艺术家的审美果然非同寻常，光是放在床上，沈思墨就被水晶切面反射出来的光晕美得说不出话，这要是穿在身上…… 沈思墨倒是觉得这种饰品穿在陆怀川的身上应该更合适。 “换好了吗？是不合身。”外面的男人敲敲门，“还是需要我帮忙？” 第18章 亲昵 “啊，等，等下！一分钟！” 沈思墨手忙脚乱地将皮箱里的睡衣和首饰全部穿戴到身上，随便整理了一下弄乱的头发，然后红着脸打开房间的门，“久等了。” “看上去很合身。”陆怀川抚平她翘起来的衣摆，“我要去画画，一起？” 沈思墨在这个大房子也没事可做，还不如过去看他工作，她把陆怀川弄上升降台以后，只能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琢磨着坏心眼。 他让她戴上那些繁杂的饰品，又只字不提这件事，还把她晾到一旁自己画画去了。 难不成这人真不行？ 沈思墨翘着二郎腿摩挲着下巴，拿起手机就往院子里走，趁着陆怀川专心工作没有注意她时，拨通了李雪的电话，电话那边传来十分嘈杂的声音，应该是在酒局。 “喂，有事快说，我忙着呢。” 沈思墨蹲在地上，拨弄着石砖缝隙里的杂草，还没等问问题呢，耳朵先红了。 她鼓起勇气，小声问道：“那个……怎么勾引男人？” “沈姐，这方面你比我更在行吧？” “我就是纸上谈兵，咱没和男的实践过啊！” “嘶，网站发你了，慢慢学吧，我先挂了。” 这老师也真是够没耐心的，啪地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她异常兴奋地点开李雪发来的网址，看见一堆长得乱七八糟的丑男人时，差点自戳双目，吓得她立马退出了页面。 这是人能看的东西吗？ 【沈思墨：太丑了，我想看帅的】 【李雪：多翻翻】 【李雪：记得戴雨伞】 沈思墨蹙着眉头，小声咕哝着：“这都什么东西，有没有唯美点的，最好在床上……” 她面前一黑，紧接着腿边蹭过来一团毛茸茸。不堪入目的界面在她白净的脸上反射出花花绿绿的颜色，她顿觉不妙，退出、锁屏、把手机藏到背后，动作一气呵成。 罕见地，沈思墨表情出现了一丝破绽，目光也开始左右闪躲。 陆怀川居高临下，往回扯了下咪咪的胸背，“什么在床上？” 她站起来扑落扑落裤脚的灰，连忙摆摆手，眼神根本不敢落在陆怀川的身上，“没，没什么，你听错了吧……哈哈哈哈，我说在船上。呃……嗯，你怎么出来了？” 陆怀川松开兔子的牵引绳，双臂抱在胸前，不满地说：“画画的功夫，房间里就少了个喘气的，还得让我这个残疾人亲自出来找你。” “我出来透透气而已，您怎么还闹脾气了。难不成陆老师已经离不开我了？” “是啊。”他摊摊手，“我的胸链在你房间的皮箱里，我腿脚不方便，只能麻烦你取来。” 胸链？不会是她身上这条吧？ “没看见吗？应该在皮箱里，是要用到画里的参考素材。”陆怀川忽然歪过头，毒舌一般敏锐的目光迅速锁定在沈思墨的脖颈处，“等等，你脖子上的项链……” 沈思墨苦瓜着脸，尴尬得快哭出来。这男的有洁癖，要是知道他的素材居然戴在了她的身上，沈思墨离被赶出家门也不远了。 穿都穿了，现在找补也来不及了。 她心一横，将领口翻开一些，碎钻和白水晶在月光之下散发着点点星光。 沈思墨拿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淡淡道：“你的素材在我身上。你让我换衣服，我以为那个胸链也是你准备给我的，就就，算了，我回去换下来拿给你。” 说罢，沈思墨左脚绊右脚地顺着石板小路往室内走，不料，她居然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抓了回来。 只见她狼狈不堪地后退几步，紧接着，伴随一声闷哼，沈思墨由于重心不稳跌入陆怀川的怀中，实实在在地坐在了他的腿上。 沈思墨惊呼了一声，“啊！你的腿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她本想着站起来，可这男人竟将她圈进怀中，鼻子埋进她的发丝，用力深呼吸起来，根本不给她离开的机会。 “陆怀川，你的腿真的没问题吗？” 沈思墨怕把他的腿坐坏，到时候彻底赖上她可怎么办？ “别走，让我抱会儿。”从背后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但依旧温柔似水。 月光下，院里的香樟树枝丫蜿蜒，从下往上看去，错综复杂，似乎交织在一起。晚风拂过，阵阵清香钻进鼻腔，沁人心脾。 陆怀川的腿应该是有肌肉的，因为摸上去紧实又有弹性，说不定他还能站起来。 沈思墨只是微微动了下，二人便不约而同地又一次僵住。 她感受到了，这男的好像不是阳痿，可就算陆怀川是正常的，他也站不起来，沈思墨依旧是安全的。 想到这，她便大胆起来，甚至口出狂言说道：“你硌着我了。” 陆怀川轻笑一声，“抱歉，我没办法控制。” “要不要我帮你冷静冷静？” “你想做什么？” “好玩的。”沈思墨挣脱他的束缚，趁着他眼中的火焰还未熄灭，用指尖轻点了下男人的鼻尖，“等我。” 陆怀川看着沈思墨小跑回到室内的背影，回味起掌心尚未散去的余温。他想就这样将沈思墨拴在身边，不被任何人发现。 令他没想到的是沈思墨居然会乖乖戴上那些原本就是给她准备的饰品，他还以为他需要费些口舌，说点好话哄她穿上呢。 时不时犯傻的她更可爱了。 他翘起二郎腿，用指尖有规律地敲打着膝盖，美滋滋地想象刚刚她在坐在他的腿上时会露出的表情，肯定一样迷人，不过他还是更好奇女孩面具之下的模样。 慢慢褪去故作柔软的外皮，寻找最恶劣的本性才是陆怀川从几近扭曲的占有欲中衍生的乐趣所在。 视线中重新出现沈思墨的身影后，陆怀川立马放下二郎腿，乖乖坐在轮椅里，硬生生装出来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好像谁欺负他了一样。 沈思墨单手背后，扭扭捏捏地拉开玻璃门，略显拘谨地站在陆怀川的面前，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反复撩拨着他的心弦。 她咬了下嘴唇，神神秘秘地从背后拿出来一个东西，红着耳朵说：“给，试试吧。我也不清楚能不能让你冷静下来。” 第19章 误会 冷静下来了，陆怀川彻底冷静下来了，甚至冷静得失去了某些世俗的欲望。 陆怀川咕嘟咕嘟喝完沈思墨送来的冰水，回到画室就开始工作，效率直冲巅峰。 沈思墨坐在沙发上偷笑个不停，真应该把那一幕拍下来。 陆怀川收到一瓶冰水时的表情实在是太搞笑了，双眉微微挑起，嘴唇也分开一个小缝，深邃的目光在她和冰水之间不断穿梭，明明想吐槽，又努力把话头压下去，最终只吐出来两个字“谢谢”。 陆怀川往轮椅里一靠，突然停下了画笔，“还戴在身上吗？” 沈思墨点头。 “那边的椅子放到距离升降台三米远的位置，背着我跨坐上去，把腰露出来，我需要腰部的参考图。” 突如其来的命令根本没给沈思墨拒绝的机会，她懵懵地照做了，身后立刻响起铅笔在纸张划过时沙沙的声音。 就这样，她第一次做了他模特。 第一次为画家做模特的沈思墨一动不敢动，收紧肌肉稳定住核心，尽量将下背部的状态保持完美，生怕打搅了陆怀川的创作思路。 ‘段玉真的很不容易。这工作可比拍模特图累多了。’她这样想着，眼皮却慢慢变沉。 等沈思墨恢复意识时，时间已经来到第二天早上七点了。 她躺在阁楼的床上缩在被子里，依旧穿着那套家居服，可身上的首饰全部都被摘掉了。 沈思墨咂咂嘴，坐起来环顾着四周，眉眼间透露出一丝不耐烦，在空荡荡的阁楼里稍稍展现了一丁点不为人知的一面。 没有按时起床，没有按时晨练，没有按时吃早饭。一切打破了规律计划的事情都令她心烦气躁。 她掀起被子冷着脸往浴室走，站在调成冷水的淋浴下洗漱。 冰冷的水流接触到头皮的那一刻，沈思墨勉强平静下来，但内心深处的焦虑只是暂时性地躲到了不见天日的死角中。 不明所以的陆怀川敲敲浴室的门，“思思，你醒了。早餐比较简单，我放在你房间的桌子上了。” 沈思墨没有回复，隔着磨砂玻璃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快点走，别在这烦她。 她洗完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趁着头发没干往发梢上抹一层厚厚的茉莉花香护发精油后，对着镜子里依旧光彩照人的自己扯扯嘴角。 “哼，一帮没有眼光的甲方，全世界的模特图都应该让我拍。” 说罢，她大摇大摆地走出浴室，拿起烤得干巴巴的牛油果恰巴塔慢悠悠地往嘴里放，“嚯，这面包都能列入管制刀具了吧，高铁安检都过不去。” 沈思墨斜睨着在门口眼巴眼望等待早餐评价的陆怀川，毫不留情地吐槽道：“怎么不进来？昨天晚上都把我弄回房间了，这会儿装什么纯情？” 那男人明显被惊到了，他顿了半天才冒出来四个字：“你怎么了？” 她摇摇头，又咬口硬邦邦的面包。 “链子后面有一个开关，只要掰开开关，链子就会解开，像这样。”陆怀川推着轮椅到沈思墨的旁边，从抽屉里拿出身体链一步一步展示给她。 听完他的解释，沈思墨竟愈发烦躁，她挤出来一个牵强的笑容，说：“干嘛急着解释？我既然能在你这里留宿，肯定是做好了该做的心理准备。你不用这么紧张。” 沈思墨的话句句在理，但着实不太耐听。 陆怀川被误解了，心里自然不好受。 他有很严重的洁癖，很难和异性进入一段深入的关系，即便是在他身边待了最长时间的段玉，二人也从未越界。 沈思墨是第一个突破了他心理防线的人，但他仍旧没有做好进一步的心理准备。 陆怀川默默跟在她的身后，看她十分钟内将房间里的一切都规整好，然后和他贴了贴脸，离开了别墅。 沈思墨顶着烈日和赶早通勤的打工人挤上同一班地铁，回家之前还特地绕原路去市场买块新鲜又便宜的冰镇西瓜，笑吟吟地上楼了。 她刚进屋，李雪就屁颠屁颠跑到她面前，欠欠地问：“呦，这谁啊，这是谁回来了？昨晚怎么样？陆怀川厉不厉害？” 沈思墨把水果分给李雪一份，莫名其妙地笑个不停，“他画画确实挺厉害的，做饭不太行，硌牙。” “硌牙！做饭硌牙？”李雪瞳孔都放大了，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们昨晚都玩什么了？他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没玩什么，就是当了一晚上他的模特，超级累，一直要绷紧肌肉，累到力竭。至于癖好……有很严重的洁癖，算吗？” 话音未落，李雪那个聪明的小脑瓜就开始想象了，姣好的五官扭成一团，眼珠子也转来转去，“洁癖，洁癖，那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勤收拾着点呗。”沈思墨盘腿坐在沙发上，品尝到西瓜的清甜时，幸福得直傻笑，心头的乌云也没了踪影，“昨晚没睡好，心烦意乱的，还和陆怀川闹了脾气。我打算把今天变成放纵日，去吃自助烤肉，再给我妈买点护肤品，再给他选选礼物，一起吗？” 又是硌牙又是洁癖又是没睡好的，李雪都快要被沈思墨的话震惊得只会喘气了，自顾自地附和道：“你不要命了？还敢和他闹脾气？” 沈思墨就是很讨厌计划被打乱的感觉，她也不是故意要发脾气的，所以才要买点礼物和人家赔礼道歉，可她也不知道送陆怀川什么比较好。 陆怀川不爱穿正装，所以和西服相关饰品就全被排除掉了。送生活用品的话，他那人要求高，能入得了他眼的东西又超出了沈思墨的预算。 不然就给咪咪买点东西，借花献佛。 她歪在沙发里一口西瓜一口脆桃，不仅嘴巴不闲着，脑袋都要想冒烟了。 李雪非得在旁边添乱，她吧唧吧唧嘴，凑到沈思墨耳边问：“大吗？” 沈思墨以为她问陆怀川他家大不大呢，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大啊，可大了，跟小城堡似的。我拍照片了，你要看吗？” 第20章 陌生 李雪羞红了脸，一把握住沈思墨正在掏手机的手，“这不太好吧。这个是能随便给别人看的吗？” 这有什么不能看的？ 沈思墨看她不好意思那样，就更想让她看了，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陆怀川家的大别墅照片放到李雪的面前。 只见李雪先是兴奋而后笑容凝固最后恶狠狠地瞪着她，说：“不是，沈思墨，从你进门开始，咱俩说的压根就不是一件事啊！你们两个滚到一起了吗？” “你问这个……” 这下，轮到沈思墨不好意思了，她只感觉一股热血冲上脑袋，耳朵脸颊脖子唰地一下，红成了小龙虾。 沈思墨抱着膝盖缩进沙发窝里，“我们当然没睡了，我才不要和他做那种事！你之前都说他有奇怪的癖好了，我可不想亲身体验！再说了，他残疾，我根本没有这方面经验，难道要我自己……吗？我又不会！” 李雪给她竖个大拇指，回卧室了。沈思墨也回房间剪视频，修修图，经营一下外网的社交平台。 二人自己玩自己的，一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月亮高挂在深蓝色的画布上时，才收拾收拾准备出门觅食。 沈思墨穿着个工字背心和阔腿牛仔裤就出门了，这一身将她的宽肩窄腰凸显得更加迷人。流畅的肌肉线条最为吸睛，引得路人纷纷注目。 “沈思墨，有的时候，我是真的不想和你走在一起。压力好大。我明明认真收拾了一番，还不如你随手往身上一套。” “小雪，再怎么说，我也是个模特。”沈思墨揽过李雪的肩膀，“模特就是要靠身材和脸吃饭的。如果我不能靠这两样吸睛的话，还不如趁早转行，回家种地。” 李雪冷哼一声，将她的胳膊弄掉。 在烤肉等位期间，她们走进lv专柜。 “你要买包啊？”李雪小声问。 沈思墨看着价格咬牙切齿地回答：“给陆怀川的小宠物买个小礼物，赔礼道歉。” 她在内心默默发誓，以后必须加强情绪管理，即便是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也决不能有一点破绽。 “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 “一个小号宠物贝雷帽，一个中号胸背，和一条三角巾。”沈思墨递给柜姐一张银行卡。 “好的，请稍等。” 李雪像是来到天堂了，左试一个包右试一件大衣，边试边拍照，完全闲不下来。 沈思墨则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皱着眉盘算着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把礼物送给陆怀川。 就在她思考之时，沙发的另一端坐下一个男人，“呦，这不是思思吗？” 沈思墨应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西装挺着大肚子，长相极其富态的男人正岔开腿朝她打招呼。 这男的曾经是她的追求者之一，不过他送的礼物，基本上都被沈思墨还回去了，沈思墨只收过一个很便宜的零钱包。 沈思墨虽然爱财如命，但并不会来者不拒，她对男人有两个最基本的要求。 一是长得像人，二是不能有家庭。 他一样都不占。 “王总，好巧啊。来逛街了？” 他爽朗地笑笑，突然撸起袖子露出腕上的手表，用下巴指指不远处一个年轻的女人，“惹人家生气了，得哄人家开心呐哈哈哈哈，现在的小姑娘气性大得很。” 沈思墨硬挤出来一个笑容，“哎呀，您大人有大量。千金搏美人一笑，这不是很划算嘛。” “就你嘴甜哈哈哈。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哥买给你。”他摊摊手说。 “那怎么行，我哪舍得让您破费啊。”她捋下头发往那男人旁边蹭蹭，“哥，您认识陆怀川和陆怀林吗？” 王建伟的表情慢慢凝固了，他挑挑眉问：“怎么？你找他们有事？” “没有，我就是问问。” “小姑娘，那两兄弟可不是你能把握的。”他见沈思墨没回复，又说，“知道了，包在我身上。” 她看了眼时间，接过柜姐递过来的购物袋和银行卡，招呼李雪一声，“王总，我们先走了，您慢慢逛。” 二人慢悠悠地往外走，还迎面撞上个熟人。 这次帮他推轮椅的居然是个新面孔，不过外形身材都和段玉出自同一个模子，都是性感火辣的御姐类型。 李雪扯扯沈思墨的袖子，在她耳边低声说：“你不是上午才从他那里回来吗？我靠，这人真不闲着啊，啧啧啧……” 沈思墨侧目一瞥，两道目光撞个正着，可陆怀川并没有要和她打招呼的意思，还将眼神移开，沈思墨便顺着他的心意装作不认识，拉着李雪快步走开了。 沈思墨心里自然是不爽的，甚至产生了些许厌恶。 可她还指望着这男人能提供给她的更多的工作机会，她也在为这男人寻找更多的收藏家，所以只能将这股火强压下来，始终在心里叮嘱自己，“你们就是普通朋友，他做什么都和你扯不上什么关系。千万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你的目的是出名成立自己的经纪公司，不是成为阔太太。” “思思，依我看，你还是趁早和他撇清关系吧。早晚有一天，你会在他身上吃亏的。”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有什么好撇清的。”沈思墨用鼻子狠狠出下气，“他找多少个女人都和我没关系，我喜欢的是他的钱，又不是他的人。” 但她又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动心了。 “看吧，你已经开始动怒了。” 她看着手里买给陆怀川的道歉礼物就烦得要命，她蹙着眉毛一遍又一遍的顺头发，“我平常不就是这样的吗？” “算了，我闭嘴，当我没说。” 李雪这么一说，沈思墨更不爽了，她对着香气扑鼻的烤肉也没有丝毫进食的欲望，烤得焦香的牛肉放在嘴中更是味如嚼蜡，她随便吃几口就撑了。 沈思墨放下筷子，唇角渗出一缕轻轻的叹息，拿起手机不断刷新着对话框和朋友圈，打开和陆怀川的聊天界面然后退出，反反复复几次以后，预约了一个快递上门取件。 她现在完全不想看见陆怀川的脸，但又不得不把给咪咪买的东西送过去，只好出此下策。 李雪很少能看见沈思墨这么低落的时刻，她上一次这么没精神还是刚上大一那会儿。 当时，她模特赚的钱全部拿给家里还饥荒，然后每个月兜里只剩300块钱生活费，每天吃泡面喝稀饭，再买两块钱一瓶的维生素吊着口气，防止生病。 李雪实在舍不得看她露出这种表情，便试探着问道：“一会儿去唱k？订个小包房，吃点小果盘，怎么样？” 第21章 妈妈 “算了，我要直播。” 李雪没有强迫她，沈思墨和往常一样，像个没有感情也不会累的机器人，照常拍摄照常直播照常运动，时不时地和李雪参加一次酒局，但不喝酒。 沈思墨以为和陆怀川缘分已尽，已经开始咒骂全世界的男人都是一样不靠谱、并且庆幸自己没有和那男的发生进一步关系时，陆怀川居然发了条指向性非常强的朋友圈。 【咪咪说她想妈妈了】【兔子图片*9】 照片中，咪咪穿着沈思墨寄过去的衣服。 沈思墨的心脏不由得抽动一下，满脑子都是陆怀川的笑和他工作时的认真。 看到这条朋友圈后，李雪也炸锅了。 她急急忙忙跑进沈思墨的卧室，结结巴巴地说：“沈思墨，这这个，兔子身上这些衣服不是你买的吗？陆怀川说的妈妈不会是你吧？” “首先我是人，其次我没有和他发生过关系。”沈思墨冷脸回复，“不要乱按头。”她朝李雪勾勾手指，示意她过来看电脑屏幕，“你看我在两个平台发布的内容一模一样，日本的粉丝居然比国内的平台多了一倍。我要不直接去日本发展算了。” 李雪像是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表情顿时凝重不少，“日本？别了吧。日本那边的模特行业比国内还卷，天知道你到那边能不能有工作。而且你得签日本的公司才能给你下工作签啊。” “去那边留学呗，然后兼职模特。” “从头学日语？念应用心理的硕士吗？” 沈思墨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李雪继续说：“沈思墨，你别以为我不了解你，你向来说一不二，那行动力堪比上市公司老总，说不定明天就去报班准备签证了。出国可是大事，你得好好考量一下，总不能想一出是一出。” 她心虚地抿了口冰美式，“不会的，我国内的长期合约还没结束，现在走得赔违约金。” 嗡！ 沈思墨看着屏幕上陆怀川发来的消息，既兴奋又烦躁。 李雪拍拍她的肩膀，“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我觉着这男人除了大方以外，哪哪都不行。” 大方就够了。 【咪咪想你了。它这几天一直在玩你落在我这里的头绳，收起来，它就要闹脾气还踢我。】 【画稿都赶完了，随时都有空。】 【段玉也回老家休年假了。】 【转账：8888】【转账：】【备注：自愿赠与】 “我靠，这是多少钱啊？”李雪瞪大眼睛凑到她的手机屏幕旁边，“六万多？我银行卡每天限额2w，他居然一下转你六万多？快收啊！你要不从了他算了，当阔太太不爽吗？” 沈思墨努努嘴，给手机扔到了一边，悄悄攥紧了拳头“我怀疑他在耍我。我们去专柜那天，他装不认识我，现在又给我转账。我确实爱钱，但并不意味我可以为了他的钱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们本来也不是男女朋友，耍就耍了。祖宗啊，你跟谁过不去都行，别跟钱过不去。听姐的，咱先收了，行不行？” “六万块钱而已，又不是六十万。我不差他这点。” 与此同时，玄关处的门铃又响了，李雪小跑着过去，打开门接过一个纸箱又尖叫一声，“沈思墨，快来！你的快递，爱马仕！” 沈思墨不情不愿地走到客厅，打开包裹里面躺着一个奶昔白色的minikelly。 李雪眼珠子都快掉包上了，她吞了口水，说：“这玩意光配额就得17，18个。” 沈思墨虽然不是第一次收到这么贵重的礼物，但还是哆哆嗦嗦地回到房间，迷迷糊糊地给陆怀川发消息。 【沈思墨：你这是做什么？我又没说不见你，只是最近工作很杂很忙，没有时间联系你而已。】 【陆怀川：好，知道了。我只是想送你礼物而已，没有其他意思。收到包裹了吗？我这边显示已经签收了。这个颜色应该很适合你，而且也很好搭配衣服。】 【陆怀川：咪咪真的很想你，我也是。】 这男的还发过来一张咪咪趴在花园里望天的背影，那叫一个孤独，看得沈思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心里的芥蒂也跟着这声笑离开了身体。 她和他约定，明天早上就去画室找他，而且明天天气好，还可以带着咪咪去野餐。 第二天一早，沈思墨坐上最早班的地铁赶到画室，画室的大门没锁，轻轻一推便向她敞开，走进前院会客厅，最先迎接她的是已经穿戴整齐的咪咪。 它嗅嗅沈思墨的气味，然后兴奋地挑起兔子舞，沈思墨将它抱起来往后院走。 在陆怀川的精心照料下，咪咪已经大变样，原本就柔顺的毛发变得更加富有光泽，而且变重了不少，从背上摸，已经很难摸到它的骨头了，“哦呦，宝宝长胖了。” 她抬头看见坐在轮椅里的陆怀川拖着一个大包正吃力地从后门往沈思墨的方向挪动，沈思墨立刻放下咪咪，跑过去提起那个大包裹给他减负。 “谢谢。”陆怀川擦擦额头上的汗水，“你会开车吗？” “我有驾驶证，但……没开过。” “没关系，自动挡，不难的。我们开车过去比较方便。”他抬起手拍拍沈思墨的肩膀，“放心开，撞了也不用你赔钱。” 这哪是赔不赔钱的事？她怕死。 陆怀川一眼便看穿了她在想什么，然后笑眯眯地补充道：“当然，你要是想同归于尽的话，我也很乐意。开玩笑的哈哈哈哈。别紧张，不会死的，最多就是和我一样，后半生在轮椅上度过。” 沈思墨接过车钥匙，小声吐槽：“就不能完整地活着吗？我还指望着我的脸和我的身材赚钱呢。” “当然可以。我只是帮你放松一下，你太紧张了，膝盖抖得像筛子。”陆怀川用拳头挡住嘴巴，抖抖肩膀，“真可爱。” 前后不到五分钟，她便被这男的逗得快要找不到北了，她气呼呼地将陆怀川和大包裹扔在原地，抓着车钥匙往外走，临走前还不忘打他一巴掌。 可这样的沈思墨在陆怀川眼里简直娇嗔极了，让人忍不住想要多逗逗。 至于后果…… 就是陆怀川被她瞪了半个多小时，她还指使咪咪一起“欺负”陆怀川。 不过，陆怀川倒是从中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一种触手可得的幸福。 第22章 野餐 临近郊区的公园里，有一大片围绕着小湖泊，修剪整理供游客休息的草坪。 他们来得早再加上今天正处工作日，这会儿公园里也没有多少人。 沈思墨将车停在草坪附近的停车场，把陆怀川准备的东西和咪咪全放在陆怀川的腿上，推着他找到一个相对平缓，还能乘凉的位置。 陆怀川和咪咪也没闲着，一人一兔非常努力地帮沈思墨铺野餐垫。陆怀川将野餐垫抻平，咪咪叼着垫子的一角往远处跑，再将嘴里的部分递到沈思墨的手中。 咪咪就像个小型运输机，把陆怀川从口袋里递出来的小盒子，全部叼到餐布中央。 带着小贝雷帽的毛茸茸在黄白格的布料上跳来跳去。 沈思墨快要被这只小兔子可爱得流鼻血了，她坐在餐垫上把咪咪搂紧怀里稀罕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来旁边还有个可怜等待“宠幸”的男人呢。 此时，陆怀川正抱着个和他上半身差不多大的包，满是敌意地盯着咪咪，感受到沈思墨的目光后，立马笑眼弯弯地歪着头看沈思墨，还神秘兮兮从包里拿出来一个粉色的餐盒。 他打开盒盖，里面放着四个用巧克力酱画着笑脸的蛋挞，“98%的黑巧和零卡糖。应该可以尝一个吧？” 沈思墨望着酥掉渣的蛋挞皮直咽口水。 反正明天也要做有氧，不就是多跑几公里吗？又不是什么难事。 她擦擦手，下定决心拿起一块蛋挞，轻轻一咬，巧克力的醇香和蛋挞液的奶香猛地迸裂开来，甜食带来的快乐是完全纯粹的。 沈思墨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她眯缝着眼角，细细品味着苦涩的可可下奶油的甘甜。 “好吃吗？” 她点点头，“你不尝尝？” “可以递给我那边的湿巾吗？我想擦擦手。” 从画室开车到郊外的这段时间，沈思墨的精神和肌肉高度紧张，这会儿可算放松下来了，整个人自然是有了些困意并且也懒得再动弹了。 沈思墨回头瞥了眼放在餐垫另一端的湿巾，直接从盒子里拿出一块蛋挞喂到他的嘴边，“我的手刚消过毒，吃吧。” 陆怀川睁大眼睛，满满都是不可置信，她看看沈思墨又看看她手中的蛋挞，随后爽朗地笑笑，用他的大手托住她的手，一口咬了上来，“好甜。” “是吗？我倒是觉得刚刚好。” “我说你的头发，闻上去好甜。” 沈思墨扑落扑落手上的残渣，俯下身将发丝更加凑近他一些，“那你喜欢吗？” “喜欢。明明是熟悉的茉莉花香，但似乎比普通的茉莉花香多了一丝青苹果的酸甜。”他深吸一口气，“每一次闻到，心情都会变好。” 沈思墨又问：“有多好？” “大概是……早上醒来发现，我不再需要轮椅，可以站起来时的那种好。” “陆怀川，你为什么这么熟练？是不是和很多人都说过类似的话？” 陆怀川扬起脑袋，用正脸对着沈思墨，他直视着她的双眼，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只有真诚，“嗯，我想象并且练习过很多次。因为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事。” 沈思墨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回答的和她提问的，好像不是同一件事。 但她也懒得计较这些了，沈思墨戴上墨镜仰面躺在野餐布上，双臂交叠放在脖颈处，望着天上随清风不断变换着形状的云彩，耳边是不远处小孩打闹声。 咪咪跳到她的身旁，靠着她趴了下来。一种许久不见的放松油然而生。 沈思墨已经很多年都没给自己放过假了，她根本不敢停下工作的脚步，生怕自己被这个冷漠的城市远远抛在后方，像现在这样躺在室外的草坪上放空自己吹吹风更是奢望。 似乎李雪说的也没错——要是能做个不为钱发愁的阔太太就好了。 谁会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呢？ 伴着湖边的白噪音，沈思墨缓缓闭上双眼，用心感受着身边的一切。 而此时，坐在轮椅中的陆怀川将沈思墨专属素描本放在腿上，他想用眼睛和铅笔把他最想占为己有的这一切完完整整地记录在册。 他每一次在起新稿前都会往前翻翻前面的内容。 比起第一次见面，沈思墨天使般的降临，他现在更钟意那天他故意装作不认识她时，她露出的愤恨和犹如月光般的凄清。 那样的表情让陆怀川的脑袋混乱无比，陆怀川将自己反锁在画室里创作，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他想象着她也许会露出来的其他表情，画下一张又一张的人像画，但毕竟是想象，肯定和真正的沈思墨有着很大的出入，所以这些画像并不能让他真正的满足。 就这样，他越画越空虚，甚至感觉整个人都快要疯掉，可他几乎迷恋上这种即将决堤的快乐，借着这股冲劲儿，他把手头所有的画稿全部画完了。 画中的模特突然摘掉墨镜，扯扯他的裤脚，问：“陆怀川，你想不想下来躺一会儿？” 他边画边回答：“不了吧，我的腿不太方便。” “开口闭口就是你的腿。”沈思墨咂咂嘴巴，不爽地坐起来，戳戳他的腿，“我问你想不想，不是能不能。你要是想，我就算从路人里面抓几个外援，也能把你弄下来。” “那你转过去闭上眼睛，我可以自己下来。” 沈思墨乖乖照做，她本以为会听见扑通一声，陆怀川重重落地的声音，结果前后不到三十秒，这男的已经优哉游哉地在她身边躺下来了，还戴上了她的墨镜。 “好了，可以睁开了。”他说。 她懵懵地看看轮椅又看看他，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嘶……怎么下来的？” “凭借出色的上肢肌肉。” 说着，陆怀川还骄傲地给沈思墨展示了下结实的手臂肌肉。 陆怀川轻轻拉了下沈思墨的手腕，沈思墨便跌倒在他的身边，二人头挨着头，躲藏在大树的阴影之下。 阳光穿过枝叶在草坪上留下的光斑吸引着咪咪的注意力，它从二人之间的位置跳出去，自己追光斑消遣去了。 他扭过头在她耳边说：“思思，我还是想你做我的模特。” 第23章 普通 临近中午，草坪上的人越来越多了，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放风筝的，玩飞盘的，湖畔中央还有蹬小船的。 这里的一切都不禁让人回想起小时候在水库边玩水的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你不是已经已经画过我了吗？油画素描速写，已经画过那么多次了，居然还没腻吗？”沈思墨问。 “不一样，我想你像上次戴着项链坐在我面前，做素材参考时的那种模特。我打算在后院香樟树下建个秋千，然后你抱着咪咪坐在秋千里。” 二人依旧头挨着头，肩并着肩，望着同一片天空。 沈思墨撑起身子左右看看，确保附近没有人注意他们以后，趴到陆怀川耳边，十分认真地问：“穿衣服吗？” 陆怀川偏偏在这时候起了坏心眼，他枕着手臂面朝她侧躺着，目光从她的脸慢慢向下移动，“嗯……你猜。” “陆老师的心像海底针一样难琢磨，我可猜不出来。”沈思墨努努嘴巴，将他架在额头上的墨镜抢了回来。 “为什么这么说？” “你在我这里有前科。”沈思墨说，“比如，我们是不会给他人造成误会的普通朋友，你却在其他女人面前装作不认识我。” 陆怀川不紧不慢地问：“和你其他的异性朋友也会躺在一起，挨这么近吗？” “这是户外野餐，挨着近一些也很正常吧。” “那你也会坐在其他普通异性朋友的腿上吗？也会给其他异性朋友展示脊柱沟和腰……” 沈思墨恼羞成怒，坐起来一把捂住他的嘴，生怕他再提起更多令人难堪的话题。 他擒住她纤细的手腕，轻轻拉开又将她的掌心贴在自己的面颊上，“为什么不让我继续说？” “湖边风大，灌风会肚子疼。”沈思墨躲避着陆怀川调侃的目光，红着脸回答道。 “好，那我听你的，不说了。” 可陆怀川并不是那种会轻易放过沈思墨的人。 沈思墨坐起来扯扯咪咪的牵引绳，寻思抱着咪咪和旁边一直羞于搭讪的小孩子一起玩玩，陆怀川却在一旁反复强调“普通朋友”四个字。 “你的普通朋友想要喝一点水，可以递给我吗？” “你的头发飞起来，普通朋友可以帮你捋顺吗？” “我约好了餐厅，也不知道我这个普通朋友有没有和你共进晚餐的资格。” …… 她抱着咪咪蹲在陆怀川的轮椅旁边，眸底掠过一丝戏谑，“陆怀川，如果不是普通朋友的话，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陆怀川展颜一笑，又用指节抵住太阳穴，故作为难地看向一旁。“是啊，什么关系呢？今天的话……”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旁边一个小孩子打断了。 那小孩拿着两根棒棒糖，站在野餐垫旁边，奶声奶气地说：“姐姐，我给你和叔叔两根棒棒糖，可以让我摸摸你的兔子吗？” 沈思墨立即笑眯眯地点点头，抱着咪咪走向小孩子，“好呀，别怕，慢一点摸。” “姐姐，它叫什么名字，男孩还是女孩啊？” “它叫咪咪，是女孩子。”她从又递给小孩两块兔粮，“可以喂给咪咪。” “谢谢姐姐。” 那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把兔粮放在咪咪嘴巴旁边，咪咪也算是非常给面子了，不仅没闹脾气，还非常捧场，主动蹭蹭小孩的手背。 小孩把棒棒糖放在野餐垫上，偷偷瞟了沈思墨几眼，“姐姐，你的兔子好乖，我家里养的兔子都不让人碰。” “试试用零食奖励它。”陆怀川推着轮椅走到二人身边，“每次摸完它，都奖励一点它喜欢的零食，多重复几次就会亲人一些。” 小姑娘缩缩脖子还往后退了几步，看样子很防备陆怀川，她盯着陆怀川的腿，吞咽着口水，“叔叔，你是没办法走路吗？” “是啊，叔叔的腿被车子……” 沈思墨总觉陆怀川要说一些会给小孩子造成童年阴影的事情，她立马挡在陆怀川的前面，抢答道：“因为这个哥哥的腿睡着了，等睡醒，哥哥就可以走路了。” 陆怀川喉咙一紧，无奈地用鼻子出下气，笑道：“是啊，他们不小心睡着了。” 她若有所思地歪过头看着陆怀川的腿，又低声重复了一点陆怀川的建议，随后用力点点头，“姐姐叔叔再见~叔叔的腿要快点醒来，做个乖宝宝，妈妈说过赖床的不是乖宝宝！” 说罢，她一边挥手一边跑开了。 “噗！叔叔。”沈思墨捂着嘴巴偷笑个不停，她捡起一根蓝莓味棒棒糖递给陆怀川，“给，叔叔。” 谁知，陆怀川完全不在意自己被叫叔叔这件事，他接过棒棒糖，随意地晃晃便将咪咪“勾引”到他的怀里。 “为什么这样看我？五年前在少年宫帮小朋友改画的时候，就被叫叔叔了。我早就习惯这个称谓了。” 他耸耸肩，隐忍着，装作不在意，拿出相机自顾自地调整参数，可他眼里的难堪与狼狈早就赤裸裸地摆在了沈思墨的眼前。 他好像很自卑年龄这件事。 也许是沈思墨还年轻，没办法理解他的苦衷，不过27岁应该也算不上年老吧。 她盘腿坐在垫子上，宽慰道：“唉，我要是27岁的时候还能在模特行业就好了。可现在模特的年龄越来越小，人人都说出道成名要趁早，我一个22岁的模特就快要被市场淘汰了，不如趁早回家卖鸡蛋。你觉得呢？” 陆怀川面色终于轻松些许，开玩笑说：“人家卖豆腐的叫豆腐西施，你叫鸡蛋貂蝉？唉，真是我们selva留不住你了，居然还要转行当鸡蛋大拿。” “我家本来就卖鸡蛋，这叫继承家业。”沈思墨扶着下巴打量着陆怀川的腿和轮椅，“我还是觉得你应该换个电动轮椅，这样到我家捡鸡蛋的时候跑得快，省得被鸡叨脚后跟。” “我为什么要去你家捡鸡蛋？” 沈思墨一本正经地胡说：“下乡体验生活有助于激发艺术创作灵感。” 陆怀川心头的难过终于全部被驱散，嘴角的笑意也变得自然了，他满是宠溺地揉揉沈思墨的头，却瞄到她放在一边的手机屏幕亮了。 【王建伟：今晚有时间吗？】 第24章 继承 等沈思墨注意到这条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的事情了。 当时她正在别墅门口接过王叔送过来的颜料，王建伟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小沈妹妹，你昨天怎么没回我消息呢？” “不好意思，昨天有点忙，可能漏掉了。” 沈思墨翻看着聊天记录，这时候才发现王建伟发来的消息已经被读过，还被挤到了下面，她继续问：“王总，您找我什么事？” 王建伟：“陆家两个兄弟的资料。” “报酬……”沈思墨捂着嘴巴小声说。 “不用了，朋友一场在，这点小忙不算什么。” 她查看着邮箱内王建伟刚刚发来的消息，顿时明白了他不要报酬的原因。 这人根本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不过沈思墨至少能确定陆怀川和陆怀林的身份并非造假，二人的确是有钱有权的陆氏家族最有潜力的继承人。 但身为长子的陆怀川在生意场上资质平平，从弟弟上高中以后就放弃了继承家业，因此家中始终着重培养他的弟弟——陆怀林。 这就够了，只要不是杀猪盘，沈思墨就敢敞开了干。 她反复翻看着聊天框，心想着这手机还会吞消息吗？从去年买回来到现在没出现过这样的问题。 沈思墨回忆着昨天王建伟发来消息那会儿她在做什么。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陆怀川想吃蛋卷冰激淋，他叫沈思墨拿着他的手机去买，还告诉了她锁屏密码和支付密码。 当时，她好像确实没带自己的手机。 难不成是陆怀川看了她的手机？可他不像是有这种恶趣味的人，而且她的手机还有6位数的密码。 沈思墨目前只能打算自认倒霉，说不定真的是手机突然抽风。 她带着王叔送来的颜料样品和一个重重的皮包快步往画室走，生怕陆怀川起疑心，到时候问来问去的。 “思思，辛苦了。”陆怀川推着轮椅接过她手中的皮箱，朝茶几上的养生壶扬扬下巴，“早上的准备的奶茶已经煮好了，快去尝尝。” 沈思墨到储物柜上取来两个玻璃杯，为二人分别倒了一杯咸奶茶，“陆怀川，段玉什么时候回来？” “累了？其实你不用事事都照顾我的。我在大学毕业之前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生活。”陆怀川将皮包打开摊在地上，“京市那边的画廊合作方出了点小问题，可能还要几天。不过应该快了。” “我能帮上忙吗？” “不是什么难题。来看看给你准备的衣服，一会儿我们就开始画。” 陆怀川非常自豪地把一条浅绿色棉纱面料的帝政裙提起来展示给沈思墨，肩部是真丝材质的泡泡袖，裙子下摆点缀着荷叶边，素雅又不失华丽。 陆怀川的审美向来非同寻常，沈思墨换上这条裙子站在全身镜前，整个人都傻了。 这完全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裙子，无论是尺寸还是剪裁都恰到好处。 与之搭配的，还有一串多圈的白色珍珠手链。 陆怀川十分满意地点点头，“果然只有你能驾驭得了这条裙子。” “只有我？”沈思墨反问道。 “这是我大二时手作的裙子，我想为她寻找一位主人，可我认识的每一个人都穿不出我想要的韵味，最后只能压箱底。”他靠近沈思墨一些，为她整理好裙摆，“现在，她是你的了。” 二人喝完咸奶茶便来到后院的秋千处，陆怀川系好围裙将画架画布和其他的工具都整理好，准备创作第一幅能见得光的，关于沈思墨的油画。 沈思墨也算是第一次当绘画模特，她抱着咪咪紧张地坐在秋千上，紧张得口干舌燥，表情都凝固了。 “放松一些。只是草稿构图，不用像雕塑一样坐在那儿。” 说是放松，可她根本不知道应该放松到哪种程度，只能长舒一口气继续挺直腰板，任由咪咪舔她的虎口。 陆怀川看着她这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放下画笔调侃道：“我要给你画肖像画，不是给你画身份证照片，下巴用力得脖子上的筋都凸起来了。” 沈思墨下意识整理整理发梢，“抱歉，我怕太放松会影响美感，打扰你创作。” “嗯……那你就不要说话了，说话也会打扰我创作。” 陆怀川的表情过于严肃，一时间，沈思墨也无法分辨他到底是真心的还是开玩笑，只好一律当做真心话处理。 沈思墨乖乖闭上嘴巴，抱着咪咪继续在秋千上扮演雕塑，心思却早早飞到了九霄云外。 她想她还是应该趁着年轻去国外赌一把。 她手头的长期合约只剩selva，但其实也没有那么长期，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九个月左右，距离合约到期还有半年多的时间，从现在开始准备出国，合约一到期就立马飞走。 沈思墨的资产证明在她有了出国念头的那一刻就去准备了。 她现在要思考的是怎么样才能骗过父母两年不回家、报班学日语，找语言学校办理留学签证、准备在那边生活两年的生活费还有学费。 手头的存款虽然足够留学使用，但她不想动这些作为应急使用的积蓄。 半年赚出来二百万怎么想都不太可能，况且最近的通告数量实在不尽人意。 除去selva的工作还有零零散散的兼职，和在家待业也没什么区别了。 光是干巴巴的直播也赚不了那么大一笔钱。 难道她还是要把心思放在陆怀川的身上吗？实话说，她并不想那样做。 陆怀川这个人精中的人精，用千年的狐狸来形容一点不为过，他比她遇到的每一个人类都难对付，他总是能恰好看透沈思墨的心思。 如果她遇到的人是陆怀林就好了。 陆怀林和他哥相比简直就是一张没有被污染过的白纸，只要给点甜头，他便会毫无怨念地愿意倾尽所有。 不知不觉间，沈思墨原本柔和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嘴角也向下撇撇着，毫无笑意的一张脸不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充满着攻击性。 在陆怀川眼中，此刻的沈思墨犹如一株有毒的曼珠沙华，危险又实在美丽。 “沈思墨，你有什么愿望吗？” 第25章 愿望 “愿望？”沈思墨醒过神来，黯淡的目光重新恢复往日的明亮，“嗯……我很贪心，愿望多得数不过来。比如接不完的工作，花不完的钱，很多很多。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冒犯到了吗？抱歉，这是我画画的习惯，总是会好奇对面模特过去的故事。”陆怀川调整下画架的方向，让二人的眼神不被画板隔开，“每名模特的过去都各不相同，有人因为生计做模特，有人因为热爱艺术做模特。看似平淡的生活背后都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沈思墨顺着他的话头，反问道：“那你呢？你为什么选择成为画家？后半辈子都要和有毒的松节油打交道。” “因为我很笨，除了画画也不会做其他了。”陆怀川的语速不紧不慢，嘴角依旧挂着平日中的笑容，“不过我在艺术方面也没有惊人的天赋，只是选了一件我喜欢做的事情罢了。” 她抿着嘴巴点点头，抚摸着怀中咪咪热乎乎的大耳朵，说：“我倒是觉得你在照顾小动物方面挺有天赋的。任谁看，大家都不会相信咪咪会变得这么听话。” “在你眼中，我有这么厉害？训练小动物无非是奖励和惩罚交替进行，每个人都能做到。” 沈思墨将兔子举高，雪白的毛发在阳光下反射着珍珠般的光泽。陆怀川把兔子照顾得这么好，居然能狠下心来惩罚它吗？ 就在她专心欣赏咪咪的放松状态下吐出来的小舌头时，陆怀川自顾自地轻声说：“其实，人也是一样的。” “什么？” “没什么。”陆怀川轻抿一口手边的红酒，“那我现在可以知道思思成为模特的原因吗？” “说来话长。” 沈思墨在秋千上微微摇摆，陷入回忆。 那还是她上初中时候的事情。 家里人攒了半年的钱，带她进城去雪市玩三天。在逛中央广场的时候被一个星探发了名片，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大型娱乐公司的练习生，做练习生那三年一直靠做模特贴补家用。 后来和出道位失之交臂，从偶像部转到模特部，专心做模特给家里还饥荒。 “……好像不是什么有趣的故事。一直在讨生活而已。”她尴尬地扯扯嘴角。 咪咪也从她的腿上跳了下去，蹿到了陆怀川的怀里，自顾自地啃他手里的笔杆。 沈思墨自嘲地耸耸肩膀，心想：‘看吧，果然很无聊，咪咪都不爱听了。’ 陆怀川用胳膊夹住兔子，把笔杆从它的嘴里拔出来，又象征性地抚抚它的背，“乖，再忍耐一下。妈妈也很辛苦，等爸爸画完这里，我们就去吃午饭。” 妈妈……爸爸？ 沈思墨扶着秋千缩在背阴下，心底竟然泛起阵阵涟漪。 上午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二人坐在偌大的餐厅中，吃着没有味道的水煮菜叶子。 沈思墨这样吃是为了维持身材，陆怀川说他也想试试她的口味，非要一份一模一样的。 她怕陆怀川吃不惯，还特地给他的那份加了点盐和胡椒粉调味，即便这样，陆怀川的表情也快要绷不住了，他皱着眉头强逼着自己把一整份水煮菜吃光了。 “思思，我记得你平常会吃一点肉吧？”他问。 “是啊，但我明天有拍摄，今天还是尽量吃清淡一些，省得明天水肿。” “其实，你不用这么为难自己的。需要什么都可以和我说。” 沈思墨当然明白他的意思，陆怀川话里话外就是想让沈思墨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 可她要是真想走这条捷径，又怎么可能当了这么多年模特呢？ 这世界上除了自己，没有人是完全可靠的。 她放下筷子，将二人的餐具全部收好放进洗碗机，背对着他说：“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这是我的梦想，我不想放弃。” 吃过午饭，陆怀川叫沈思墨一起回到他的二楼卧室，他将放在茶几上的一张银行卡递给她，“每个月都会打进去二十万。密码是，我的生日。” “这，我怎么好意思收呢。”沈思墨嘴上这么说，但手上死死捏住银行卡，生怕陆怀川变卦，把卡抽回去，“我们还只是……” “是什么？这是我的钱，我想怎么支配都可以。还是只有做你的男朋友才可以给你钱？”他毫不避讳地换上睡衣，抱着咪咪躺到床上，“你要站在那看我午睡吗？” 她怔怔地摇摇头，“啊，那我出去。” 陆怀川用鼻子出下气，像是被她无语到了，“过来，躺在咪咪旁边。” 沈思墨走到双人床的另一侧，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犹豫着要不要穿着这条裙子躺在陆怀川的床上，毕竟他有很严重的洁癖，有洁癖的人应该很讨厌外衣外裤碰到他的床单吧。 “我的床上有刺吗？豌豆公主。”他闭着眼睛，不耐烦地说。 陆怀川都这么说了，沈思墨心一横，扑通一声，硬着头皮跟木板似的直直地倒在了床上，席梦思床垫上下晃动着，咪咪都差点被床垫的余震弹飞起来。 他的嘴角溢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后，将咪咪搂在怀里，睡着了。 沈思墨平躺在床上，瞟了眼身旁熟睡的男人，随后侧过身子好奇地观察起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陆怀川，他的皮肤白白净净一点瑕疵都没有，睫毛浓密，眉眼深邃，鼻梁高挺。 闭上眼睛的时候，他身上的阳痿感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还多了些许生人勿进的冷漠。 这样看上去，他和陆怀林长得很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胸前的纽扣没有扣好，健硕的肌肉躲藏在酒红色的睡衣下方，似有似无地诱惑着沈思墨的心智。 她吞咽着口水，伸长脖子一个劲儿地往他衣服里面看，像被刻刀刻画过的腹肌始终吸引着她的目光。 视线再往下，便是他时常挂在嘴边的双腿。 沈思墨怎么看怎么觉得陆怀川的腿不像是完全瘫痪的样子，甚至肌肉都没有明显萎缩。 大概是陆怀川感受到了她的气息，他十分大力地将她拽入他的怀里，还把她的头按在他的颈窝。 “嘘，你的呼吸声太重了，好吵。” 第26章 危机 “哎呦，我的眼睛！” 卧室里的一声哀嚎，将酣睡的一男一女吵醒，二人皱着眉头，一同望向声源的位置。 只见陆怀林背着二人，倒着往床边走，“你们怎么躺在一起，衣服还……快把被子盖上，这可不是我故意要看的。” 沈思墨这才发现她居然像藤蔓一样，绕在陆怀川的躯干上。 陆怀川的手也没老实到哪里去，双臂环在她的腰肢处，宽大的手掌扶着她的脑袋，往他的胸膛上按。 他们身上的衣服更是乱得不像样子，她原本长至脚踝的长裙硬生生跑到了大腿上，陆怀川睡衣的扣子全开了，胸肌和腹肌更是毫不吝啬地摆在她的眼前。 沈思墨羞得脸颊通红，她扭过头，逃荒似的从陆怀川的臂弯中挣脱，一边顺头发一边下床找拖鞋。 还好陆怀川没有起床气，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不紧不慢地整理好衣服，慢吞吞地移动到轮椅上，期间还不忘拿起梳子给咪咪梳梳毛。 陆怀川略带责备地和陆怀林说：“转过来吧，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我寻思家里就你一个人呢。”陆怀林瞟了沈思墨一眼，又礼貌性笑笑。 沈思墨立马明白他又话想和他哥说，于是指指门外，“我出去倒点水。” “不用，茶几上有水。你们坐沙发上吧，我来倒。”陆怀川推着轮椅走到茶几旁，“没有什么话题是你不能听的。” 陆怀林西服一脱，四仰八叉地倒在沙发上，“我能抽根烟吗？” “不能。”陆怀川斩钉截铁地说，“有事说事。” “我能有什么事。你们没吃饭呢吧？出去吃个饭？” 沈思墨得回去换衣服，就这样，她又被支开了。 趁着她不在的空档，陆怀林眉头紧皱压低声音，焦急地问：“哥，京市那边的画廊到底是怎么回事？段玉把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她都快要急哭了，你还在这你侬我侬。” 陆怀川倒是一点都不着急，打开衣柜一件一件地挑选西服，“没怎么回事。就是那边的负责人觉得我不算画家，打算毁约，需要我退钱给已经买了票的客人。段玉不同意我退钱，然后就这样了。” “那她电话里说，如果这次画展办不成，你就又要去画人体画赚钱了是什么意思？” “表面意思。”他耸耸肩，“收藏家觉得我不算画家，我的画也自然会贬值，贬值卖不出就没有钱，没有钱就得画人体画赚钱。很难理解吗？” “哥，要不还是回家吧，爸早就原谅你了。”陆怀林真是拿他没办法，他长叹一口气挡在衣柜前面，“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让段玉回来，别再那边受气了。我所有的作品都摆在这，他既然觉得我不算画家，没有资格入驻画廊的话，我也不能过去揍他一顿，让他承认我是画家。” 陆怀林突然撸起袖子，恶狠狠地说：“那我过去揍他一顿。” 陆怀川拍拍弟弟的手肘，嘴角依旧挂着一抹笑意，“不会有什么事的，就算有什么事，我也会先安顿好段玉以后的工作。我不会让她平白无故跟着我吃苦的。” “哥，问题出现在这里吗？” 陆怀川不解地歪歪头，越过陆怀林从衣柜里拿出来一件棕黑色的西装。 “京市那边画廊的负责人和爸是朋友，爸一句话的事，你为什么非要为难自己呢？”陆怀林蹲在轮椅旁，将目光放到窗外的夜色之中，“而且，他们都很想你。” “好，我知道大家都很想我了。”陆怀川笑眯眯地说，还揉揉他的头，“等过阵子忙完了就会回去的。” “你过阵子回去，那这次的画展怎么办？” 他无奈地扯扯嘴角，拿出哄小孩地语气对弟弟说：“不用担心，我有准备。你先帮我把段玉劝回来，可以吗？” 陆怀川换好衣服和弟弟来到一楼画室时，沈思墨已经画好淡妆坐在沙发上等他们了。 她身着一袭白色麻料的长连衣裙，纤细的四肢在素净的白裙衬托下显得更加消瘦，让人不由得想要爱护，想要怜悯。 她静静地坐在那儿望向窗外，冷色的月光洒落在她的长发之上，那一幕犹如古典油画中的阿尔忒弥斯来到了现实。 一时间，让陆怀川慌了神，心跳都漏了一拍。 陆怀川抬起头发现陆怀林也沉浸在了这幅景象之中，他用力清清嗓子，才勉强让陆怀林回过神。 “思思有什么想吃的吗？他请客。”陆怀林指指轮椅里的哥哥。 “我吃什么都可以。” “那我们吃法餐吧，去我哥的餐厅。” 陆怀川的法餐厅和陆怀川本人一样“节能”，不但每天只招待10位客人，而且装修风格也主要以黑白灰为主，餐厅里甚至没有顶灯，照明光源全部来自桌上的燃得正旺的蜡烛。 沈思墨没来过7000块钱一位的餐厅，所以她也不好评判这里的一切，但她随手留几张照片，到时候发给李雪，让李雪点评点评。 “哥，你的餐厅为什么黑黢黢的？” “因为我们来得太早了，还没到营业时间。” “老板也没有开灯的权限吗，” “没有。” 沈思墨坐在一旁看着动不动就要拌嘴的兄弟二人，心里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还空落落的，甚至想要急于证明自己的能力，但始终尽力保持着平和的微笑。 他们两个人说的悄悄话被她听个一清二楚。 陆怀川对段玉的感情非比寻常，那她沈思墨又算什么呢？ 开心了，就给她点钱和工作随便打发打发的玩物吗？ 但沈思墨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陆怀川的身边的，所以他事事对她有所隐瞒也合情合理。 可陆怀川愿意积极帮她解决事业上的问题，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她的帮助呢？ 她不懂。 沈思墨看着餐盘里的焗蜗牛不由得恶心反胃。 整个晚餐，她只吃了一小块西冷牛排。 “思思，你这就吃饱了？”陆怀林不可思议地问。 “嗯，明天有拍摄，今晚不能吃太多。” “做模特也太辛苦了。是不是得早一点回去啊？睡个好觉，明天状态也好……” 陆怀川清清嗓子，打断了陆怀林试图套近乎的闲聊。 “抱歉，我先回去了，下次见。” 第27章 前任 第十三届国际时装周。 沈思墨从未想过她这种体量的小模特居然也会有受邀出席的机会。 和她预料中的差不多，她能收到邀请完全是因为她是selva的首位亚洲模特，可selva的主理人没有出席这次活动，就连国内代理陆怀林也没出现。 身高只有168的沈思墨单枪匹马混在一众身高177往上的国际知名模特之中。 “思思，最近混得不错嘛，selva的工作都能拿下。”李昭将双臂抱在胸前朝沈思墨挑挑眉毛，“不像我们秀场模特，满世界飞，累都累死了。” 李昭是沈思墨前公司怀深娱乐的当家花旦模特，二人算是同期模特里关系比较好的。 因为她们根本不存在一点竞争关系。 沈思墨身高是硬伤，压根够不上秀场模特的门槛；李昭的脸不招亚洲人喜欢，基本接不到平面模特的通告。 沈思墨下意识恭维道：“秀场模特多好啊，赚得多。我这个平面模特要是赚得多，肯定不会和公司解约。” “你解约不是因为……不过干哪行都会被人占便宜，你还是看开点。” “是啊，但主动献身和被占便宜，还是不太一样吧。” 李昭假惺惺的笑立马凝固了，她冷着脸上下扫了沈思墨一眼冷哼一声，又甩甩头发，连声招呼都没打就把沈思墨扔在一边，朝不远处被几个模特围住的单人沙发处走去。 她望着李昭离开时不可一世的背影，紧接着她那愈发难堪的脸色便出现在沈思墨的脑海之中。 沈思墨挡着嘴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想着：‘恭维恭维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她也学着李昭的样子甩甩头发冷哼一声，和只骄傲的大公鸡一样扬起脑袋往偌大的会场深处逛。 再往里走，她却看见一位“老朋友”。 沈思墨本打算装作没看见，转身往其他方向走，哪知，那人居然主动喊了她的名字，将她叫住了，还走上前拍拍她的肩膀，“思思，好久不见。” 沈思墨不得不停下脚步，转头挤出来一个难看的笑容，“董总，好久不见。” 面前这个身高180左右穿着黑色西装，面颊消瘦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的男人名叫董俊华，就是几年前甩给她200w，叫她不要纠缠他的那个人。 二人本就是网恋而且也没相处多长时间，所以他们并不了解对方的职业，沈思墨只知道他好像是做房地产相关行业，董俊华也只知道沈思墨从事时尚工作。 “您怎么在这？”沈思墨问。 “这是我的场地。”他摊摊手，“我们坐着说吧。” 董俊华勾勾手指，他身后的助理便为二人引路，他们走进二楼一间装着单向玻璃的vip会客厅，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会场，t台更是尽收眼底。 他走进房间后居然将房门锁上了。 沈思墨顿感不妙，看了眼门把手后略带警惕地说：“董总，您找我什么事？我们在外面说也可以的。” “我只是怕有人过来打扰我们。被媒体看见了，对你有影响。”他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镜片后的目光深不见底，他死死盯着站在门口的沈思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思思，我离婚了。” “董总，以您这条件，分分钟就能再找到新女朋友吧，别说新女朋友了，小三小四小五都不在话下的。” 董俊华爽朗地笑道：“哈哈，是吗？” “当然了，您今年才三十二三岁，正是有魅力的年纪。” 这句话并不是沈思墨在恭维董俊华，董俊华剑眉星目，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脸颊微微凹陷，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股斯文败类的气质。 “董总，您怎么离婚了呢？”沈思墨继续问。 他云淡风轻地回复：“出轨，被发现了。我不打算再结婚了，不过男人嘛，总归还是需要一个随时都能停靠的码头。” 沈思墨一时间不知道该接什么样的话，她眨巴眨巴眼睛舔舔嘴唇，倒吸一口冷气，最后只得干笑两声，“啊，那也挺好的。无爱一身轻嘛。”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依旧是我见过最善解人意的女孩。”他拍拍沙发，“来，过来坐。” 这时候坐过去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沈思墨摇头摇得比拨浪鼓还快，“不了不了，哥，这里面有点闷，咱们出去说吧。您想我了，可以随时电话联系嘛，连麦打游戏什么的都可以找我。” “都可以找你？那……继续做我女朋友。” 沈思墨斜着眼睛打量着沙发上的男人，他那点小心思沈思墨咳看得透透的。 她虽然有点反感，但并不想得罪这个地产公司的总裁，万一有一天用得上他呢。 沈思墨思考片刻，最终还是走到了董俊华的身边坐了下来，她往后捋下长发，露出修长的脖颈，又拿出看狗都神情的眼神望着他的眼睛，“哥，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啊，我一直很珍惜我们的关系。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就把你当做在沪市亲近的长辈了，我不想让那些复杂的情感破坏了我们之间的情分。” 董俊华也是聪明人，顺着她给的台阶走下来，今天的活动一结束，他便以“好哥哥”的身份，带着沈思墨去吃晚饭了。 沈思墨看着马路对面的美术馆，又想起陆怀川那件事。 经过几天的沉淀，她已经看开了。 既然陆怀川觉得她是毫无用处的花瓶，那就让他那样认为吧，她更没必要对陆怀川的事那么上心。 反正他每个月都会给她20w，至少目前不用那么紧逼着自己赚钱了。 “想什么呢？”董俊华问。 沈思墨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什么，对面那个美术馆很漂亮，很有古罗马建筑的感觉。” “是吗？那我就当做你夸赞我的审美了，我也参与了美术馆的装修设计。总设计师现在已经是个很有名的画家了，一画难求。” “他叫什么啊？” “就是经常开公益画展那个。”董俊华突然拿起手机把他的社交平台主页展示给沈思墨，“我还蛮喜欢收藏油画的，我周围的收藏家也很喜欢他的绘画风格，不过他的画始终买不到，也怪可惜的。” 沈思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哥，你认识京市那边的收藏家吗？” 第28章 嫂子 段玉从京市回来了，所以沈思墨出现在画室里的频率明显降低不少，自然多出来很多打理人际关系的时间，她也顺理成章地和柳珠成了好朋友。 柳珠羡慕她皮肤好，她就带她去她常去的美容院。 柳珠羡慕她衣品好，她就和她一起逛街买衣服。 通过四五次的接触，沈思墨了解到柳珠家中公司是做大型零售连锁企业的，她和陆怀林第一次见面是在陆怀林作为供应商亲自来拜访他的父亲时的下午茶上。 “他才22岁就能独当一面了，所以我主动联系了他。我父母也很喜欢他，然后一起吃了几次晚饭，我们就确定关系了。不过我们工作都很忙，一个星期都见不上一次面。” 听她话中的意思，柳珠应该是怕陆怀林在外面偷吃。 柳珠完全可以放心这件事，谁都可能偷吃，就陆怀林不可能偷吃。沈思墨每晚都要直播，他总不能一边打赏和评论区互动，一边偷吃。 但沈思墨可不能和她说这件事，那不纯纯往枪口上撞吗？ “就是因为不常见面，他才会更珍惜和你约会的时间。” 柳珠点点头，算是松了一口气，“也是这样的道理。怀林已经到了，你一会儿去陆怀川那里吗？我们送你过去吧。” “我今天不过去，直接回家。从这里到我家，走路大概就十分钟，很近的。” “思思，每次和你见完面我都会特别开心。下次我带你出去玩吧，高尔夫，马术，滑雪都可以的。” “好，那下次你带我出去玩。” 陆怀林一将车子发动，柳珠便通过后视镜恋恋不舍地看向车下沈思墨的方向。 “怀林，思思是你哥的女朋友吗？”她问，“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 “我不清楚，目前应该不是。不过我哥一直很在意她，说不定她会变成你的嫂子呢哈哈！”陆怀林开玩笑道。 ………… 别墅一楼画室中，段玉正蹲在茶几旁边一点一点整理枯萎的花叶，忽然，她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眼联系人，心惊胆战地接起电话，她本以为京市画廊负责人打电话给她是叫她死心呢，结果这一次居然带来了同意陆老师入驻画廊的消息。 对于这件事，她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了。 她能联系的人脉都联系个遍，嘴皮子都要磨破了，那边就是死活不承认陆老师作品的艺术价值，还说他是只会画人体画的三流画家，在这里举办陆怀川的画展都玷污了其他人的作品。 段玉挂断电话，激动得快要哭了出来。 她蹲在地上抱着膝盖一直抽鼻子，然后跑到升降台旁边哽咽着说：“陆老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京市那边的画展可以正常举办了。” 陆怀川将升降台放低一些，从围裙前兜里掏出来一张纸巾帮段玉擦拭着眼泪，“这不是好事嘛，哭什么？” 她用手背胡乱抹抹脸，“他们一直不认可您，我真的很难过……” “小段，你还记得你第一天做我助理时，我对你说的那句话吗？” 段玉红着眼眶点点头，“艺术不需要被认可。可这么多年，您的努力我一直看在眼里，我实在不能接受他们那样说。” “好，你的心意我领了。”他拍拍段玉的头顶，拿起画笔半开玩笑地说，“其实，我都给你找好下家了。我寻思着办不成这次的画展，还不如让你早点走仕途，到市美术馆上班，做个稳定的工作，也好找个男朋友嫁人。和我在一起久了，免不得被人说闲话。” 段玉一点都不满意陆怀川这样的安排，她苦涩地扯扯嘴角，“陆老师，您知道的，我不在意那些！” “况且，我还给你画过那样的画。”陆怀川耸耸肩，小声补充。 “那是我求您给我画的，和您有什么关系！” 他停下画笔无奈地撇撇嘴，用力弹了下段玉的额头，“去把思思的画上一层光油，这几幅都要拿去展出。” 趁着段玉去院里工作的间隙，陆怀川准备的方案还没用上呢，京市那边的负责人怎么就松口了呢？ 他抱着各种各样的疑问，拨通了陆怀林的电话，结果陆怀林却说这件事不是他做的，他还没想好怎么和爸开口让他帮忙呢。 知道这件事的应该就只有段玉和陆怀林，难不成让沈思墨听见了？ 可她就是个不知名的小模特，就算很爱逛展，又哪有什么人脉可言，她要是很有人脉的类型，应该就不至于为工作发愁了。 不过也说不定是陆怀川对她有些偏见。 虽然画展能顺利举办是好事，但陆怀川并不想欠其他人的人情，尤其是沈思墨的。 他很讨厌工作和情感纠缠在一起的感觉。 陆怀川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下午五点半，沈思墨今天没有拍摄工作，这会儿应该在健身房，也许会打扰到沈思墨，不过他还是选择拨通她的电话。 “喂？陆怀川，怎么了？” 沈思墨慵懒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她总是喜欢在接起电话后，第一时间喊出对方的名字。 “上次说要我带你去画展的约定还作数吗？”陆怀川问。 “当然作数。京市那边的画展准备好啦？真好啊，我就知道肯定可以的，事缓则圆嘛。不枉段玉出差了那么多次，你可得好好犒劳人家。时间定下来了吗？用不用买机票啊。” 面对她连珠炮一般的提问，陆怀川不仅没有反感，还倍感安心，他带着笑腔回复道：“不用，画展从下周六开始，持续三天，我们包机过去。” 沈思墨嘿嘿一笑，“这算公费旅游吗？我还是第一次去京市呢。那我要提前准备行李，还得好好搭配几身衣服，到时候得麻烦陆老师帮我拍照呢。” 陆怀川刚挂断电话，便开始抑制不住对沈思墨的想念。 段玉出差那几天，她一直都住在这里，每天睁开眼睛就能看见沈思墨放在床头的早餐，晚上入睡前还能亲耳听见她的晚安。 他望向院里的那幅名为《她在秋千下》的油画，默默握紧了拳头。 第29章 赌注 “不是吧，你真的要和他去京市？” 沈思墨也不想去，谁让她之前非要和陆怀川许下什么承诺呢，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出去这一趟至少也要花费一个星期，一个星期，那可是七天。 最近董俊华也经常会来直播间里玩玩，她连续直播七天能赚个七八万了！ 和陆怀川去京市，哪能拿到这么多钱。 她下周三还约了一堂日语试听课，这下好，得放培训机构鸽子了。 心底一件接着一件让人烦躁的事儿全部化作一声叹息，从她嘴角溜出来。 “既然不想去，为什么不拒绝他？” “如果有个人一个月给你二十万，你好意思开口拒绝他的请求吗？” “好像不太能，只是一起出差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李雪扶着下巴思考片刻，随后激动得一屁股坐在行李箱旁，“等等，你不会已经拿到二十万了吧！你这不给自己添置点衣服鞋子包包？” 沈思墨把自己赚的钱全存起来了，把陆怀川给她的钱用作生活费。 至于衣服外物之类的东西，她又不缺，没有必要拿到钱就狠狠消费一波。 沈思墨将话题岔开，问：“你想吃点高级玩意吗？我请你。” “等你从京市回来再说，我交男朋友了，最近都要出去约会。”李雪神秘兮兮地她拉进卧室，让沈思墨看她梳妆台的香水和护肤品，“我这次应该是遇到真爱了。他不仅送了我很多礼物，还给我介绍了一个小生意，我在考虑要不要接。而且刘野说他那也缺个心理咨询师。” “那还是干回老本行吧，行业的好，总比你现在兼职强。” 她回答问题时根本没过脑子，没想到这句无心的话语在李雪看来彻底变了味。 李雪咂咂嘴巴，斜着眼睛十分刻薄地走到她面前，咬着后槽牙说：“沈思墨，就允许你傍大款挣钱，我就必须得找个班上？” 沈思墨和她说不清楚，她冷哼一声，“怎么，你爹你妈也一年赚不到一万块钱？为了要那点退休金，每个月拼死拼活种地卖鸡蛋，结果赚的钱还不够交社保？我不赚钱难道一家老小都饿死吗？” 说罢，她一声不吭，转头回到自己的卧室，戴上眼镜坐在电脑前疯了一般录素材，剪视频，赶进度。 既然不能直播，就只能靠多发几条视频刷刷存在感了。 出发去京市当天，沈思墨带着行李坐上陆怀川的保姆车，王叔开车载三人去机场。 沈思墨还是第一次走贵宾楼的vip通道，脚下地毯柔软又不失支撑力，她穿着高跟鞋走在上面反倒更加容易行走。 沉香的气味叫人的神经完全放松下来了，出行的兴奋和疲惫被这股味道驱散得无影无踪。 段玉推着陆怀川走在前，二人边走边谈论着到京市以后的日程安排，沈思墨则跟在他们身后好奇地到处张望，默默下定决心，以后要靠自己走进贵宾楼，而不是跟在陆怀川的身后。 几人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走上私人飞机，沈思墨的心一直砰砰砰乱跳个不停，走进飞机内部的那一刻，她不争气地“哇”了出来。 飞机内部空间极其宽敞明亮，设施布置得家中客厅差不多，沙发牌桌冰箱应有尽有，让人感受不到一点旅途中可能会出现的焦躁与不安。 陆怀川将轮椅固定好，轻笑着看向畏手畏脚但又对什么都感兴趣的沈思墨。 “陆总，航班将于上午11点出发。午餐以按照您的要求，严格控制了餐食热量。” 他点点头招呼拘谨地坐在沙发上的沈思墨，“思思，段玉，来陪我打会麻将。三人麻，可以吗？” 沈思墨往后甩甩头发，坐在牌桌旁摩拳擦掌，她还是挺会打麻将的，主要是记忆力好，会算牌，而且还会分析微表情。 “我们就这样打吗，还是加点赌注来点刺激的？”她向那两个人挑挑眉，目光中满满都是挑衅。 段玉耸耸肩，看上去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淡淡地说：“陆老师想怎么玩？” “好啊，正合我意。每局结束，积分最少的人学狗叫。” 确实够刺激，这也太恶趣味了。 沈思墨倒吸一口冷气，她好像给自己挖了一个了不得的大坑。 直到飞机落地前，她和陆怀川才意识到这场娱乐局的真正受害者只有段玉一人，也不知道她是真的不会打麻将还是在故意给他们两个点炮。 这就算玩两块钱的麻将，她都能输得裤衩子都不剩。 沈思墨紧盯着牌河。 三人麻将万子只有一万和九万，陆怀川只打条子，暗杠了两张牌，并且打出去很多中段牌，他应该胡筒子的清一色或者混一色，最糟糕的情况是三暗刻，甚至很可能冲到累计役满。 沈思墨的牌型是十三幺，胡九条，段玉又一直在断幺九。 这还怎么玩啊，段玉不如提前学狗叫。 陆怀川气定神闲地摆弄着牌河中的麻将，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对上沈思墨的目光后又温柔地眯眯眼睛，那牌在他骨节分明的指间不断变换着位置。 沈思墨算段玉手中的牌都要算到大脑过载了，她打出去的牌竟然毫无规律可言，她甚至怀疑段玉在乱打。 飞机马上快要落地了，沈思墨冷哼一声，自暴自弃般喂给陆怀川一张一筒，打算让自己的成绩垫底。 胡吧，谁能胡过他啊。 咚地一声，飞机落地了。 陆怀川拿起沈思墨扔给他的一筒细细摩挲，又将手牌往牌河里一推，“就到这儿吧。很遗憾，差一点点。我胡的是你牌中的另一张筒子，是段玉攥在手里正要打的那张。” 混一色混老头对对胡三暗刻。 沈思墨松了口气，偷偷庆幸段玉没有吃碰，不然陆怀川就要自摸四暗刻了。 段玉懵懵地抬起头，皱着眉头不解地看着二人，将手里的九筒展示给他们，“嗯……这个？”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好吧，陆老师真的很厉害，我一直弄不清楚麻将的技巧，只会凭运气玩。” 临下飞机前，陆怀川扯扯沈思墨的衣角，叫她俯下身把耳朵朝向他，“晚上去酒吧好好玩两把，怎么样？” 第30章 对局 “晚上？恐怕陆老师分身乏术吧。您忘了今晚要和负责人应酬了？”沈思墨贴近陆怀川的耳廓，带着笑腔调皮地反问。 她作为陆怀川和负责人的暗中牵线人，原则上来说，她是应该参加应酬的。 但她一直没想好用什么样的借口，能让陆怀川同意带她一同出席。 既然陆怀川主动提起这件事，沈思墨自然要接着他的话头激他一下。 果然，他上钩了。 “怎么，我不可以带两个助理？” “陆老师，我的出场费可不便宜，而且专业不对口。万一丢了您的面子，我可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陆怀川被她这番话逗话得心神不宁，就连耳廓都罕见地泛出一层淡粉红色，但目光依旧凌厉。 沈思墨跟随着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了飞机，继续装没事人坐上摆渡车，一直到入住五星级酒店的高级套房，陆怀川一个人推着轮椅敲开了沈思墨套房的房门。 “换衣服，我会穿灰棕色休闲西装，半个小时后和我们一起出发去画廊。” 他压根没给沈思墨拒绝的机会，说完就潇洒地转身坐电梯离开了。 沈思墨关上房门，撇撇嘴，摇头晃脑地学着陆怀川的语气，“半个小时后和我们一起出发去画廊。啧啧啧，真霸道。” 她哼着小曲在行李箱里翻衣服，心情不要太好。 如果陆怀川知道了这次画展能顺利举行都是她的功劳时，又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沈思墨找到一身和陆怀川西装同色系的中长款连衣裙套在身上，换上一双裸色高跟鞋，又对着镜子整理整理头发。 一切都非常完美以后，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皱皱鼻子，说：“哼，让他看不起我。” 三人赶到画廊时，董俊华和画廊负责人已经到了，二人正坐在会客厅里喝着热茶聊家常呢。 “现在房地产生意可没有前几年那么好做了，不过也还说得过去。” “董总，那到时候我要买房子的话，是不是能联系您啊，您可得介绍介绍楼盘。” “好啊，随时都可以联系我。” 沈思墨特地等董俊华说完话才敲敲门，“董总，没打扰到您吧？”她又将目光放在董俊华对面的女人身上，立马笑着走过去和她握握手，“这位就是李老师吧，幸会幸会。您也太年轻了吧，这么年轻就能负责这么大一个画廊！年纪轻轻就这么事业有成，真让人羡慕。” 李媛顺着她的话头恭维起董俊华，“哪里的话。董总才是呢。” 董俊华耸耸肩，笑着摆摆手。 “李老师，陆老师的腿……不太方便。出门一次也很麻烦，所以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过来拜访您，您多担待担待。” 她转过头招呼着段玉把给李媛准备的礼物拿过来。 谁知，这俩人果然看傻眼了，陆怀川一脸“果然是你做的”的表情，段玉则拘谨得不行，绷着脸推着陆怀川往几人的方向走。 陆怀川和段玉不一样，小时候的生活环境就决定他一定是个很会说场面话的人。 他看了沈思墨，沈思墨立刻把会客室的门关严实了。 他笑眯眯地看向李媛，“李老师，董总。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二位平时那么忙，还能抽出时间帮助我，我真的特别感激。不是什么很贵重的礼物，但也是一份微薄的心意。” 处理人际关系就是这样，收礼方一定会推脱一次。 然后陆怀川继续说：“李老师和董总就别推辞了，二位对我的帮助我都记在心里了。以后还得多多麻烦二位，二位就收下吧。” 每一次的场面应酬都让沈思墨心力交瘁，她只感觉脸都要笑僵了，每一个字都要严格斟酌以后才能说出口。 几人在会客厅里客套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展馆内部查收已经按照陆怀川要求布置好的场地。 李媛和陆怀川走在前，沈思墨和董俊华这两个不太懂艺术的圈外人跟在后面。 “思思，你和陆总……” “只是朋友。”沈思墨打断了他的话头，“朋友遇到困难，随手帮一把，很正常吧？” “是很正常。”他靠近沈思墨压低声音说，“可他的爸爸是国际美术协会的投资人，一句话就可以搞定。” 沈思墨顿了一下，眯起眼睛望着陆怀川的背影，回想起王建伟发给她的资料里似乎有写陆怀川和家里人关系不太好来着，她耸耸肩反问道：“靠自己的人脉达成目的也不丢人吧？” 董俊华瞟她一眼，没说什么。 她感受到二人的气氛有些僵硬，便解释说：“哥，我知道我欠你个人情。但你几年前从车窗里扔给我一张银行卡，叫我不要再纠缠你然后扬长而去，也着实有点……那些钱我一分都没动。” “我是个男人，给你的，自然不会要回去。我向来看不起送完小姑娘礼物，分手的时候还连本带息要回去的男人。” 他们两个在那三个人的身后咬耳朵咬得火热，陆怀川自然是不爽的，可他现在得专心“敷衍”李媛，根本腾不出空来拆散后面那俩人。 他还真是让沈思墨说中了——分身乏术。 几人参观到展馆中心，本次展览最核心的三幅作品都被一匹黑色的布遮盖着，容不得一丝光线透过布料。 “思思，这几年，你的变化也真是够大的，成熟不少。在我印象里，你一直都是个不谙世事、每天只知道打游戏的小女孩。” 沈思墨总感觉他这话说得有点怪，似乎在讽刺她有太会做场面事了。 她可不是会吃哑巴亏的人，立即冷嘲热讽道：“董总也是啊，谁能想到你会离婚呢。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你孩子都会走路了呢。” “确实会走路了，三岁，已经上幼儿园了，天天吵着玩小汽车，奥特曼什么的。” 沈思墨盘算着董俊华的条件，从外形到阅历再到社会地位，还是个单身爸爸。 这些条件里，单拿出来哪一项都是王炸，她都不敢想董俊华的社交圈得有多丰富，平常会有多少女人扑上来，说不定还会有人男人找他呢。 “有时间和我一起接小宝？他像个小大人，特别可爱。”董俊华说。 还不等沈思墨回答呢，陆怀川的轮椅停在了二人面前。 他笑眼弯弯，但脸上却感受不到一点笑意。 那双毒蛇一般的眼睛死死盯着沈思墨，好像下一秒吐出信子，露出毒牙狠狠咬她一口。吓得沈思墨脊背发凉，汗毛都竖起来了，嗓子眼也紧紧的，吐不出来一个字。 他将目光慢慢移动到董俊华身上，“董总，这次多亏了您的帮助，项目才能顺利进行。不知您今晚是否方便，一起吃个便饭？” 第31章 聚会 董俊华没有拒绝陆怀川邀请的理由。 段玉和李媛需要确定画展更加具体的细节问题，再加上李媛的心里依旧对陆怀川抱有一定的偏见，她便婉拒了晚上的应酬。 所以晚上的酒吧聚会变成了沈思墨的受难会。 沈思墨和陆怀川坐在一起，董俊华坐在二人对面，三个有礼貌的眯眯眼凑在一桌，眼角的笑纹都要加深了。 作为晚辈的沈思墨主动招呼服务员，为两位男士点了两杯低度数的鸡尾酒外加给自己要一杯热牛奶以后，三个人继续面面相觑。 陆怀川深吸一口气，双手十指相扣放在大腿上，率先发起进攻，“董总，这次多亏有您，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哪里的话，要不是有思思，我怎么能有机会和陆氏的长子成为朋友呢，以后还指望您帮衬我呢。” 说罢，董俊华笑意盈盈地望向沈思墨，随后沈思墨便感觉身侧似乎一股寒气袭来。 沈思墨含着下巴，撒娇似的看看那两个男人，“董总，陆老师，咱们好不容易腾出时间出来喝点小酒，就别谈论工作上的事了。等回到沪市，有的是机会谈。” 话音刚落，沈思墨立马感受到自己说错话了。 他们三个就是因为陆怀川的工作才会聚到一起，不谈工作也没什么好说的，到时候肯定会把话题引到情感生活方面。 董俊华是沈思墨的前男友，陆怀川又在明里暗里地追求沈思墨，这两个人精对到一起不明争暗斗才奇怪。 在女人面前，男人之间的胜负欲可是很可怕的。 果不其然，董俊华松松领带，抿口酒问陆怀川：“陆老师也要奔三了吧，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不过男人嘛，不急，多玩两年也无妨。” “我在情感方面算不上是专家，董总是过来人，您有何见解？” 沈思墨早就放弃抵抗了，反正三个人的关系已经乱成一锅粥了，索性坐在一边看热闹不怕事大，捧着牛奶附和道：“是啊，董总是过来人。还有当爸爸的经验，给我们传授传授生活秘诀？” “嗐，哪有什么经验可言。”董俊华突然点了支烟，“就算我这个爸爸再坚强，也没办法弥补孩子缺失的那部分母爱。陆老师也算是生意人，应该能懂，家里没个女人是真不行。” 她看着桌上这两个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的男人，强忍着笑意装出同情的眼神不断点头以示赞同，“单亲爸爸很不容易的。董总还能抽出时间亲自陪伴孩子，就更不容易了。” 沈思墨刚说完，陆怀川一个眼刀就飞过来了，他咬着后槽牙，下巴都绷得紧紧的，“草率地进入一段关系本就不值得提倡，并且婚姻没有完美的，做单亲爸爸也是董总的选择，只不过这一切的后果都要孩子来承担。” 陆怀川话里话外就是在说这男的没担当、不负责任，还顺带着讽刺了一下哄着董俊华说话的沈思墨。 从社会地位上来看，生在老钱家族的陆怀川注定要高出董俊华这个富三代一等，所以即便董俊华比陆怀川的年纪更大，但也不得不低下头给陆怀川这个公子哥拍马屁。 董俊华点点头，直视着沈思墨说：“是啊，陆老师说的对，我作为负面例子能给年轻人的提醒就是，一定要找真正合适的人进入婚姻关系。思思，你说呢？” 三人之间的谈话毫无营养且过于无聊，在这讨论婚姻大事，还不如扯扯裤裆里那点事呢。 沈思墨都快要被一杯热牛奶哄睡着了，她立马回过神来，挡着嘴巴打个哈欠，笑眯眯地点点头，敷衍道：“婚姻嘛，一生一次就够了，当然要擦亮眼睛。” 说罢，三人周围的空气被一阵死寂填满。 紧接着，沈思墨翘着二郎腿的小腿感受到一抹凉意，她下意识往回收了一下，抬起眼眸又正对上董俊华似有似无的笑。 沈思墨皱皱眉头，放下二郎腿往后挪挪椅子。 陆怀川向来敏感，他一眼便发现了沈思墨的异样。 他用指节敲敲桌子，在沈思墨的耳边说：“去吧台要一包消毒湿巾，你再看看有什么想吃的。去吧，不用急着回来。” 沈思墨按照陆怀川的指示顺利离开这里，她脑袋里面乱乱的，一路小跑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疯了一般往手背上涂泡沫，又把干手巾打湿，一遍又一遍地擦拭董俊华用皮鞋鞋尖触碰过的地方。 她讨厌这样的肢体接触。 等沈思墨带着一包消毒湿巾回到卡座的时候，董俊华已经离开了，卡座上只剩陆怀川一个人，他冷着脸品着酒，死死盯着沈思墨。 她重新坐回陆怀川的旁边，将湿巾放在他的面前。 “如果我不帮你解围，你就打算一直忍着？”陆怀川捏着酒杯，用力得指节都发白了。 见沈思墨含着下巴不肯说话，他将语气放得温柔一些，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委屈自己呢？是为了我吗？” 沈思墨自嘲地笑笑，柔顺的发丝跟随着她的笑不断摆动。 她的确感到了委屈，但不是因为董俊华做的事，在各种各样的应酬上，总能遇到这样的事情，她早就麻木了。 她只是委屈自己为陆怀川做了那么多，陆怀川却反过来质问她为什么不反抗。 沈思墨哪有反抗的底气，一次反抗换来的是两年多的静默期。 如果说帮家里还债那段日子是地狱，那静默期就是人间炼狱。 不过她说什么，陆怀川这种小少爷都不会明白的，他们含着金汤匙出生，金钱地位什么都有，当然敢反抗，敢放手一搏了。 沈思墨挤出来一个笑容，红着眼眶说：“嗯，为了你。” “为什么要这样做？”他问。 沈思墨当然不会把真实的原因告诉他，装作贴心地回复：“我不想看你因为自己喜欢的事难过，或者费心。我体验过这种无奈，自然想要帮你。” 此话一出，陆怀川的瞳孔都放大了，嘴唇微微颤抖着。 他长叹一口气，将沈思墨涌入怀中，厚实的掌心轻抚着她的背，“既然不想看我难过，以后就不要做让我难过的事。” 第32章 开展 沈思墨抱着枕头，回味着那股深深钻进鼻腔的皂香，难以平复这颗悸动的心。 她猛地坐起来，胡乱地揉揉头发，又扑通一声倒床上，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就是睡不着，她已经分不清现在是兴奋还是烦躁了，索性闭上眼睛将被子蒙过头顶，强迫自己入睡。 这一夜始终半睡半醒，快要亮天的时候好不容易睡着还做了个奇怪的梦，她居然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没人要的小熊玩偶，被陆怀川捡回家里当成女儿养。 沈思墨被这个莫名其妙的梦弄得头昏脑胀，全身上下都不太舒服，但又说不出具体是哪里生病了。 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站在莲蓬头的下方，强逼着自己冲了一个冷水澡。即便这样也没能让她的头脑变得清醒，反而四肢更加乏力了。 但今天是画展开幕日，画展必须如期举行，绝不能出现一点纰漏，沈思墨也不可以让大家担心，否则她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 而且在国家级画廊办画展肯定会有媒体过来采访拍摄，万一她在场馆里出什么事，他们肯定会抓着她模特的身份大肆宣扬，到时候再给她扣个野模炒作的帽子，实在划不来。 她吃了一点点工作人员送来的早餐，用口红和腮红伪造出一个好气色，又往嘴里扔了片止疼药以后，强撑着精神和陆怀川和段玉一同赶往画展。 陆怀川不愧是小有名气的画家，场馆内人满为患，沈思墨不禁露出羡慕的目光，她要是能像陆怀川一样出名就好了…… 但他并未以真实身份活跃在画坛，所以三人以普通游客的身份混迹在大众之间，可以和大家一起逛展拍照，讨论画作。他们顺着人来到挂着那三幅神秘作品的主厅，一路上，陆怀川偷笑个不停，动不动就要耸下肩膀。 “陆怀川，我知道你很火，但也不用这么开心吧？” 段玉扬起下巴瞥沈思墨一眼，“陆老师本来就火，开心也是应该的。”又压低声音略带威胁地说，“虽然你为这次画展付出很多，但这不是你不尊重陆老师的理由。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叫了陆怀川的全名就是不尊重他？ 沈思墨撇撇嘴巴，更加羡慕陆怀川了。她沈思墨可不能保证自己能有这么纯正的死忠粉。 不对，段玉应该属于毒唯。 “等等，这幅完全可以媲美古典油画啊！旁边那两幅稍微逊色，但和他之前的画相比也上升了不止一个高度。” “所以是核心展品。” “上面这人是谁？太惊为天人了。” “这模特说不定是他女朋友呢。” 沈思墨循着身后愈发热烈的探讨声好奇地向前看去，看清楚大家讨论的画作以后，她懵了。 不知是止疼药失效了还是她的身体无法适应嘈杂的讨论声，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的声音也变得空灵。 她舔舐着干燥的嘴唇，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蒙了一层白纱，她猛地在原地站定，被后面的人推搡了一下后，下意识地继续跟着人流往里面走。 只见她坐在秋千上的那幅画居然挂在主厅最显眼的位置，剩余两幅作品也全部都是她的画像！ 她？她是主要展品？他居然会把她的画拿到这么重要的展会上展出？ 咔嚓！ 沈思墨被前方的拍照声打乱思绪回过神来，但身体上的不适并没有消退，她咬紧牙关强撑着精神，挤出来一个稀松平常的笑容。 陆怀川得意地晃晃相机，发现她好像有点不对劲以后立马收起笑容，“你还好吗？身体不舒服的话，我们就出去吧。” 她摆摆手，勉强打起精神说：“我没事，只是太惊讶了。真的。” 段玉斜睨着沈思墨，推着陆怀川继续往前走了。 她回过头打量打量沈思墨，冷冷地说：“不舒服就去休息室，别打扰到其他人。” 沈思墨根本没听清楚段玉说了什么，只知道跟在她的身后慢慢走，好在沈思墨今天穿的是一双低跟皮鞋，不会崴脚。 穿过主厅，几人走进狭窄的、只能留两人并行狭窄长廊，长廊两边每隔三米就有一扇窗户，两扇窗户之间的水泥灰色墙壁上都挂着一些比较微型的作品，全部都是咪咪的画像。 逛完整个展馆，时间已经临近中午，美术馆送走上午最后一批游客后，闭馆午休了。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专用休息室，吃个午饭准备小憩。 沈思墨手脚冰凉依旧没有胃口，随便吃了点炒鸡蛋以后，窝在单人沙发里缓缓闭上眼睛，可她还是睡不着。 陆怀川推着轮椅走到她的身旁，将西服外套盖在她的身上，又小心翼翼地用手背贴贴她的额头，“段玉，送她回酒店。” “不用不用，我真的没事，就是刚刚太兴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她故作责备地躲开他的手，“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和我说。我以为那幅画就是画着玩的呢……” 沈思墨缩在他的西服外套中，贪婪地汲取着他的气味。 就是这个香味让她昨夜无法入睡。好不容易睡着，结果梦里都是陆怀川的身影。 “这次展会的大功臣要是照顾不好自己的身体，我怎么能放心将以后的工作也交给你呢？段玉？”他的语气明显焦灼不少。 “她出去了。真的，我真的没事，不信就再摸摸。”沈思墨抓着他的手就往额头上放，“是凉的，没发烧。而且我身体一直都特别好，很少生病。平常工作时间都在14个小时左右，今天我们才出来了三个小时，没事，真的。” 陆怀川也没想到沈思墨能犟到这种程度，目光迷离，脸色煞白，一点血色都看不出来，还一直说自己没事。 下午的展会正常进行，陆怀川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沈思墨，生怕一个不注意出点什么事，还好她一整个下午都没出现什么异样，他勉强松了口气。 “思思，要不要拍几张照片？” “好呀，陆老师想怎么拍？” 沈思墨站在那幅画的下方，拨弄下头发，伴随着单反相机快门的喀嚓声，眼前一黑，跌倒在地…… 第33章 禁锢 再睁开眼睛时，沈思墨居然发现自己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吸氧，左手还挂着糖水和营养液，陆怀川坐在窗台边，紧皱着眉头望向窗外。 外面的天早就黑了。 沈思墨把头扭到另外一边，尴尬得脚趾都蜷缩起来了。 她居然晕倒住院了？！ 沈思墨完全不是很病弱类型的女生。 毕竟她从小在村里长大，也没有人带。她要是柔弱的话，根本活不过三岁。 小时候就从房顶往下跳，在水库里游泳差点被淹死的人居然晕倒进医院挂糖水了？！ 身后轮椅的压过地板的咯吱声越来越近，最后轮椅停在了病床边。 “醒了？” 沈思墨点点头。 “睡眠不足，过劳，低血糖。”陆怀川的语速不紧不慢，听不出来一点情绪的变化，“白天做模特，晚上做主播，空闲时间要健身剪视频维护粉丝群体，还要来画室帮忙。沈思墨，你的一天是有72个小时吗？” “主播？”沈思墨痴痴地转过头，“你怎么知道我做主播？” “我不可以知道吗？” 陆怀川的质问冷淡得人脊背发凉，沈思墨不敢看他的眼睛，她看着病房外的走廊，说：“今天不小心晕倒只是昨晚没睡好而已，以后不会这样了。” “是以后不会晕倒，还是不会做这么多工作了？” 当然是不会晕倒，沈思墨闭上嘴巴，根本不敢回答。 “你要是不会规划自己的时间，就搬过来和我住。” 她挣扎着坐起来，脑袋依旧晕晕的，“可我的生活一直都是这样的，我并不觉得哪里不妥。” 陆怀川心不在焉地瞥她一眼，推着轮椅走出了病房，还顺手带上了病房的门。 沈思墨坐在病床上咒骂着陆怀川是个神经病，她的身体和他有什么关系。 况且这次本来就是个意外，又不是什么大事，干嘛这么上纲上线。 她扯掉氧气管，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 护士帮忙拔掉针头以后，沈思墨寻思着跟在护士的身后一同走出病房，到走廊里活动活动。 谁知道那护士堵在病房门口，不让沈思墨离开房间，面带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沈女士，陆总特地叮嘱过，没有他的同意，您不可以离开这里。” “我没要离开，就到走廊或者大厅放放风。” “真的很抱歉……” 既然是陆怀川的安排，沈思墨为难一个护士也没有用，她小声念叨了一句“知道了”，随后满房间找手机，结果只找到一部按键式的老年机，通话本里只有一个联系人——陆怀川。 她气不顺地一屁股坐在沙发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通电话就拨了出去，电话一被接通，沈思墨就破口大骂道：“陆怀川，你是神经病吗？你不让我出病房就算了，手机都不留给我，万一有人着急联系我呢？” “目前来看，除了手机卡运营商以外，没有人联系你。”陆怀川的声音没有起伏，依旧温润如玉。 沈思墨哑口无言，被气得牙根直痒痒，“你拿我手机做什么？” “怕你受人蛊惑，乱跑。” “没有手机才会乱跑。” “营养液打完了？我在买咸粥，已经坐上电梯了，很快就回去。” 她真是搞不懂这个男人在想什么，将电话挂断，气冲冲地走到门口把房门反锁上了。 门外的轮椅声越来越近，沈思墨吊儿郎当地坐在沙发上望着门冷笑，“哼，你不让我出去，我还不让你进来呢！” 门把手先是被压下几次，她得意地晃晃脑袋，不过她知道护士手里肯定会有房门钥匙，不过为难陆怀川一下也很解气，紧接着锁孔一转，如沈思墨所料，病房门啪地一声向内弹开了。 陆怀川不但没生气还笑吟吟地来到病床旁边，支起小桌板，“很有活力嘛，还知道锁门。” 沈思墨没说话。 “这房间里没有人，重要物品当然要贴身携带。给。”他把手机递给沈思墨，“生气了？生气也要吃饭。你要是不想自己吃，我可以喂你。” 沈思墨接过手机，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神经病。” “嗯，我是神经病。” 他这番回答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沈思墨更生气了，她瞥了眼陆怀川带回来的皮蛋瘦肉粥，挑衅一般说道：“我不喜欢吃皮蛋，挑出去。” 陆怀川拿起筷子乖乖照做，将一碗粥里的皮蛋全部挑出来以后，得意洋洋地看向沈思墨，“好了，下次我会告诉厨师的。” 她躺在沙发里，闭上眼睛假装没听见。 “我知道模特需要维持身材，你晚上一般不吃饭，但今天是特殊情况，多少吃一点。” 陆怀川端着碗粥像只蚊子在沈思墨耳边叨叨叨，沈思墨实在受不了了，睁开眼睛一把抢过粥碗，连勺子都没有，咕嘟咕嘟就往嘴里灌，喝完以后将碗还给他。 “这才对嘛。” 陆怀川推着轮椅在病房里忙前忙后，只要是沈思墨的需要，他都任劳任怨地一一执行。 搞得沈思墨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她长叹一口气，说：“陆怀川，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只是没休息好，不是得绝症了。” 哪成想，陆怀川竟抿着嘴唇，伤心地低下头，眼中满满都是苦涩，“抱歉，给你添麻烦了吗？我只是想让你快点好起来。你倒在我面前，不管我怎么唤你，你都没有回应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 ‘难道真是我太不善解人意了？’ 沈思墨这样想着，只好将态度软下来好好躺在病床上，委屈巴巴地控诉道：“可你不让我出病房，也有点太说不过去了吧。” “怪我，段玉有点事。这里又只有我一个人。对不起，以后不会这样了。”陆怀川的目光落到一边。 “董俊华应该还没有回沪市，其实……” 沈思墨话都没说完，陆怀川的眼神就变得和黑洞一般深不见底，不知为什么，沈思墨莫名感到畏惧，只好将剩下的半句话全吞肚子里。 “他是你前男友？” 她垂眸点头。 陆怀川用掌心托起沈思墨的下巴，强迫她直视着他，“人要向前看。一个只知道联系前任的男人又能有什么出息呢？” 第34章 难逃 京市之旅并不愉快，但沈思墨和油画的合影让很多网友注意到她就是当红油画家的模特，顺便收获了一些拍摄通告，不过她并没有将找上门的工作全部接下来。 她已经做好去日本发展的准备，只接了几个短期的拍摄通告，等回到沪市就可以开拍了。 三人一下飞机，王叔便不由分说地把沈思墨载回了陆怀川的画室，她不明所以地推着行李箱准备往画室附近的地铁站走。 “去哪？”陆怀川问。 “回家。”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我的行李呢？” “都搬过来了。”段玉回答，“王叔都弄好了。” 沈思墨站在原地，大脑飞速运转，不得不先接受这个事实，于是笑眯眯地推着行李往别墅里面走，“真好啊，我也住上小洋房了。” 一回到阁楼，她便检查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确认没有类似于监视器的物品以后，又把叠放在墙边的纸箱全部拆开，一点一点整理房间。 “一样不落。李雪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还能允许陌生人把我的行李带走呢？！” 叩叩叩。 沈思墨抬起头，看见段玉正站在门口，便笑着招呼她进来坐。 “不了，陆老师说，你可以用他的衣柜。我的房间在前院会客厅的二楼，有事可以去那里找我。” 前院会客厅里还有二楼吗？！沈思墨完全没注意过。 段玉：“你的房间里陆老师的卧室很近，不要弄出声音打扰陆老师创作，否则我会想办法把你赶出去的。” 沈思墨巴不得快点给她赶出去呢。 “记住了吗？”段玉又问。 她点点头，“放心吧，这可是小洋房，被赶出去了，我还哪能租得起这么高级的玩意。” 见段玉走远了，沈思墨才偷偷摸摸地给李雪发了条消息。 【沈思墨：下午三点，时代广场。】 【李雪：1】 快到约定的时间时，沈思墨早已模拟了无数个陆怀川可能会拦住她不让她离开别墅的场景并且想好了所有对策。 可陆怀川得知她要出去添置点日用品以后，不但没拦她，还给她一张银行卡叫她随便刷。 “随便刷？你不怕我刷你套房？” “求之不得。” 沈思墨踩着时间赶到约定地点，她一看见李雪便质问道：“李雪，你居然同意一个陌生人把我的行李从家里搬走。同意之前，至少给我发个消息确认一下吧！” 李雪瞪大了眼睛，慌慌张张地抓着沈思墨的手肘，“你不知道这件事？！我以为是你同意的，那老头一来就亮明了身份，还把我们接下来五年的房租全缴了，我以为这是你和陆怀川商量好的！” “我根本就不知道。” “那怎么办？我叫搬家公司帮你搬回来？” 沈思墨挎着李雪的胳膊往商场里面走，“哼，他能背着我把我行李全搬走，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放我走呢！无所谓了，反正有房子有钱，先住着喽。你带身份证了吗？” “带了。” “用你的身份证给我办张电话卡，再帮我买个手机，钱的话，我想办法让甲方给你。” 李雪哆嗦着说：“我就说这男的不行！要不我报警吧？” “他没伤害我，也没把我怎么样，你不用太担心。”沈思墨反过来安慰她，晃晃手里的银行卡，“你有没有什么想买的？陆怀川的卡，他叫我随便刷。我打算刷他个一百万爽爽，让他知道我沈思墨不是省油的灯。” “这……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我说行就行。走走走，今天我请客。” 沈思墨的乐观让李雪感到恐惧，她面无表情呆呆地跟着沈思墨的脚步。 她看着她毫无目的地买了七个包五套护肤品以后，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思思，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你要是难过的话就和我说吧，我们可以去其他的城市重新开始，思思……求求你了……” “你为什么要哭？”沈思墨不解地问，“我没有不开心，倒不如开心得要死。” 做梦都能笑醒！ 家里的养殖场执照快办下来了，正是用钱的时候，陆怀川一个月给她那么多钱，正好一部分拿回家里一部分留给自己，准备好一切，然后去日本实现她的梦想。 不过关于自己的计划，沈思墨不会告诉任何人，她要做的就是计划好一切，找到合适的时机离开。 李雪扶着沈思墨的肩膀，焦急地晃晃，“你真的没事吗？你不做模特了？” “我要是有那命的话，早就火了，还至于苟延残喘这么多年？而且我做模特本来也是为了赚钱嘛，现在有钱了，我为什么还要吃上班的苦？还不如专心做主播呢。” 李雪皱着眉头什么也没说。 沈思墨塞给她几个购物袋，拦下一辆出租车，“我把他家的定位发给你了，你可以过来玩。放心吧，他家又不是什么荒郊野岭，现在是法治社会，他能把我怎么样呢？等到他腻了烦了，自然会让我离开。” 李雪点点头，上车了。 沈思墨看着出租车渐行渐远，她也转身往陆怀川的家里走，哼着小曲儿就到家了。 她两手沉甸甸的，从日用品到首饰包包，全部都买了个遍。 当然，吃水不忘挖井人。 她也给陆怀川和段玉买了小礼物，虽然用的是陆怀川的钱，不过收到礼物的二人倒是很高兴。 沈思墨抱着咪咪坐在画室的沙发上，痴痴地望向正在亲手把画着沈思墨的三幅油画全部挂在画室最显眼的那面墙上。 “左一点，好了。”段玉将升降台放下来，小心翼翼地地护着陆怀川的轮椅，“陆老师，这些事情让我来做就好了。” “没关系。” 沈思墨感觉自己坐在沙发上享清福不太合适，便抱着咪咪走到陆怀川旁边凑凑热闹，她举起手问：“有什么是需要我做的吗？” “思思，我叫你搬过来是帮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调整出来一个更加健康的生活习惯。不是过来做保姆的。” 段玉补充道：“家里的所有事都有专人负责。你的话，只要不打扰陆老师创作，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沈思墨还以为这么大的房子都是段玉一个人负责呢，只不过她从没在这里见过其他陌生的面孔。 “对了，明天就是大扫除的日子。小段留在画室，思思可以和我出去见几个人吗？” 第35章 豪门 看陆怀川那丝毫不给人退路的眼神，他怕是没打算给沈思墨拒绝的机会，沈思墨只得答应下来。 第二天一早，陆怀川便放在她门口一整套搭配好的服饰，还来了一位专业的造型师给她打理造型。 沈思墨坐上王叔开来的保姆车后排，眼看着窗外的风景从城区内的高楼大厦变为山峦重叠寥无人烟的郊外，再往前就是之前和陆怀川一起野餐的那个公园了。 她眼看着那大片草坪被远远地甩在了后方。 又往前开了十分钟以后，车子驶进一个占据了半个山头的庄园。 沈思墨嘴巴微张，一边顺头发一边往窗外看，这不会是陆家的庄园吧…… 车子开到半山腰别墅的位置后停了下来。 这里环境清幽，人迹罕至，放眼望去一大片葡萄园尽收眼底。 陆怀川说：“我妈喜欢红酒，就自己弄了个酒庄。” 沈思墨点点头，心想着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猪之间的差距都大，她家里的地还没有陆怀川他家四分之一的葡萄园大呢。 她换了个方向又看过去，另一边是精心打理过的高尔夫球场和马场。 沈思墨苦笑两声，推着陆怀川往四层楼高的别墅内部走去。 二人刚走进玄关，便收到了整齐的问好声。 “大少爷好！” 她挺直身板，在左右两排仆人的注视之下往里面走，一点不敢懈怠。 “陆怀川，你不是说见几个人吗？我以为是见你的朋友呢。怎么把我带你家来了？”沈思墨微微俯下身，用腹语质问道。 “家人也算人。这是我家，我想带谁回来就带谁回来。” 沈思墨和他说不明白，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里走。 走廊的尽头就是一楼会客厅，洛可可时期的装修风格尽显浪漫与奢华，天花板上全部都是精致的手绘油画。 “大少爷，老爷和夫人在后院等您。” 陆怀川微微一笑，随意地给沈思墨指了个方向。 沈思墨一听见要见到陆怀川的爸妈，不由得畏惧起来，可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推着陆怀川继续往前走。 即便是临阵逃脱，她也没办法孤身一人从这个鸟不拉屎的山头跑回市区。 后院的园艺也是被仆人精心修理过的形状，树荫下，一位身着休闲服的中年女人正坐在树下织毛衣，时不时拿起来对着阳光欣赏一下。 那女人的轮廓和陆怀川有些相似，想必应该是陆怀川的妈妈。 女人的对面坐着一位身材消瘦的老头，他皱着眉头边品茶边翻看着报纸。 沈思墨战战兢兢地推着陆怀川慢慢走近那两人，她低下头看了眼陆怀川，陆怀川倒是满不在乎地坐在轮椅里，“妈，爸，我回来了。” 二老手上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然后陆妈妈把手里的针线活放在面前的石桌上，站起来迎着二人大步走来，她俯下身揉揉爱抚着儿子的脸，眼眶都泛红了。 “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正好你弟弟也在。”她朝旁边的佣人招招手，“把怀林叫过来。” 陆老爷子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但紧捏着报纸的手指却在不断抖动，“哼，还知道回来。” “爸，我不是刚开完画展嘛，也该休息休息了。”陆怀川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爸，妈，这位是我朋友，沈思墨。这次画展多亏有思思，才能顺利结束，不然我还要再过阵子才能回来。” “叔叔阿姨好。” 他们甚至没正眼看沈思墨，始终把她当做空气来对待，就连椅子都是陆怀川吩咐佣人拿来的，不然她就要和陆家的佣人们站在一排了。 沈思墨坐在阴影里一个人无聊地抠手指。 她虽然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大场面，但也没感受到一点不适合紧张，毕竟被上等人忽略是常事，她早就习惯了，一点难过的情绪都没有。 直到陆怀林和柳珠也来到后院，她的存在感才慢慢变高一些。 柳珠带着沈思墨顺着石板小路往不远处的玻璃花房走，一离开人群，柳珠便迫不及待地挎着沈思墨的手肘，神秘兮兮地八卦起来，“思思，你和陆怀川到哪步了？他都带你来见老两口了，是不是板上钉钉，该叫你嫂子了？” 嫂子？！ 沈思墨大受惊吓，她惊恐地晃晃脑袋，她哪敢想和陆怀川产生什么社会上的关系关联啊，能从他身上弄点钱已经很不错了，嫁进豪门属实是有点白日做梦。 嫁进豪门是李雪的追求，不是沈思墨的追求。 再说了，他这种身份和地位的人怎么可能会找沈思墨这个乡下姑娘呢？ 柳珠见沈思墨没说话，她继续问：“是他不愿意推进关系吗？” “我们……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她补充道，“算是关系还可以的普通朋友。” 硬要扯一个亲密关系的话，她觉得她和陆怀川是包养关系，只不过她不需要满足他的欲望要求，只要乖乖陪他，不乱联系其他男人就可以了。 虽然陆怀川没亲口和沈思墨说过这样的要求，但经过沈思墨的反复尝试，她发现了二人之间这条没有拿到明面上来说的潜规则。 话又说回来，因为沈思墨的职业关系，每天都要接触很多异性，所以“胡乱”的边界很难定义。 “这么说的话，怀林要失望了，他一直认为你会做他的嫂子来着。” 沈思墨看向一旁干笑几声，“你们的婚期订下来了吗？” “明年十月份。” 沈思墨垂下眼眸微微一笑，在心里给柳珠道了个歉，为她可能无法出席她的婚礼道歉。 “少奶奶，夫人叫您回去。” 说罢，那佣人含着下巴规规矩矩地面向着柳珠，又好奇地瞥了眼沈思墨，礼貌性地点点头。 二人顺着原路往回走，回到后院的“小广场”，陆父陆母已经回到室内了，只剩陆家的两个兄弟坐在石桌旁喝热茶。 “哥，我和小柳先回去了。” “好。”陆怀川又招呼沈思墨坐在他的旁边，“还习惯这里吗？”他给沈思墨也倒了一杯热茶，还让她随意吃桌上的绿豆糕，“天气热，解暑。不过山里和市区比还是要凉快不少。” 沈思墨拘谨地坐在桌边，只抿了口热茶并没有动桌上的甜品。 “我们在这里住一晚，明天下午回市区。家里的备用客房都没来得及收拾，委屈你和我住在一间，可以吗？” 第36章 妹妹 沈思墨没那么多要求，有地方住就行。 “怎么只喝茶？”陆怀川将一块绿豆糕喂到沈思墨嘴边，“这个不甜。” 她咬下一口含在嘴中，有用茉莉花茶将散在嘴中的绿豆沙顺下去，“确实很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陆怀川说，“其实，我以为你会拒绝我的请求。” “我确实应该拒绝，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住在一个房间像什么样子。” “那你为什么没有拒绝？”陆怀川将她吃剩的糕点塞进嘴中，问。 “如果是你的画室，说不定我会耍耍大牌。”沈思墨翘起二郎腿摆出一副恶女的架子，说，“小陆啊，给我倒杯不热不凉的冰水。” 二人相视一笑，躲在树荫里你侬我侬起来。 陆怀川牵着沈思墨的手，往他的脸上贴，用力嗅闻着她手腕处散发出来的香气，“你知道我对你的想法吧？你怎么想的？” “我？”她将手抽回来，垂下眼眸认真思考。 好像就这样答应他也没什么不好。 但仔细盘算下来，她对陆怀川的情感非常单纯，也没那么喜欢他。 在二人相识初期，沈思墨确实是喜欢他的，即便是现在，她也对他有好感，可他的人际关系让她退缩了。 陆怀川的身边女人不断，沈思墨也绝对是可以被替代的存在。 如果她就这样坠入爱河，万一有一天他不要她了，她又该怎么办呢？ 一阵清风拂过，陆怀川背后的灌木丛不符合常理地猛烈地晃动一下，下一秒那里面居然跳出个拿这园艺剪的女人扑到陆怀川的后背，对着他的脸颊吧唧就是一口，“小陆哥哥？！好久不见啊！” “小何妹妹，好久不见。”陆怀川笑眯眯反手揉揉女孩的脑袋，“我还以为你一直在非洲，都没联系你。” 那女孩皮肤黝黑，露出来的肌肉看上去十分强壮，她把园艺围裙脱下来扔到一边，毫不客气地坐在了陆怀川的腿上，胳膊还搂着他的脖子，“我也是最近才回来的嘛！我只是在非洲，又不是在外太空，能联网。你想不想我？” “想，当然想，我们都几年没见了，你都长成大姑娘了。”陆怀川宠溺地捏捏她的脸颊肉，“站起来，好好让哥哥看看。” 沈思墨坐在他们旁边，像个烦人又刺眼的电灯泡。 她眨巴眨巴眼睛，将脑袋别到一边，总感觉面前这对男女的互动超出了普通兄妹的范畴。 沈思墨装作不在意，把头发全都拢到一边，用发丝挡住自己的余光，暗自酸个不停。 那女人小声在陆怀川耳边问：“这位是……” “沈思墨，我的朋友。你们的年纪应该一样大。”陆怀川戳戳沈思墨的手肘，“这位是何琳，小时候经常住在我家里，算是我的半个妹妹。” 沈思墨挤出来一个笑容，说：“你好你好。” 谁知，何琳压根把沈思墨当空气，继续和陆怀川贴在一起，“小陆哥哥，今晚我们还能睡在一个房间吗？小时候你不都是搂着我睡的嘛。” 听见这个问题，沈思墨可来劲儿了。 她抿着热茶，面带揶揄地看向陆怀川，还在何琳看不见的方向上，一个劲儿地朝他挑眉毛。 “琳琳啊，你年纪也不小了……” 何琳打断陆怀川，气鼓鼓地推了他胸口一下，“你之前还说要娶我呢。我可都记在心里呢。”她又转头没好气地瞪了眼沈思墨，“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要和我抢小陆哥哥？” 沈思墨看热闹不怕事大，她用手指摆弄着发烧，娇滴滴地说：“是啊，他说他今天要陪我睡。你可能要明天才能接我的班了。如果我要是长你几岁或者小你几岁的话，肯定会把你的小陆哥哥还给你，毕竟要尊老爱幼嘛。怪就怪在我们是同龄人，得讲究先来后到。” “不管怎么算，你都是后面那个！” 沈思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吧，那我既然是后来的那个，只好把他让给你喽。” 何琳被气得鼻子都歪了，她用力翻了个白眼，从陆怀川的身上下来，捡起围裙和剪刀气冲冲地往别墅里面走去。 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去告状了。 她望着何琳离开的背影，得意地晃晃脑袋。 陆怀川厚实的手掌按在沈思墨的头顶，坏心眼地用力揉揉，“她只是我的妹妹。” 沈思墨讨厌“妹妹”这个称谓。 她一把打掉他的手，斜着眼睛打量着陆怀川，冷着脸把面前的茶水一口闷掉，“我和她一样大，我就没有资格做你的妹妹？” 沈思墨因为“妹妹”这个微妙的关系，酸得不行。 她今年也才22岁，明明今年四月份才大学毕业，为什么在陆怀川眼里，她就不能是被哥哥保护的妹妹呢？ 她为什么就要独当一面，面对那么多那么复杂的人际关系。 陆怀川轻飘飘的一句“她是我的妹妹”就可以理所当然地给予她更多的宠爱。 何琳是妹妹，画材店的小女孩是妹妹，所有人都可以是她的妹妹，唯独沈思墨不是。 沈思墨感觉莫名其妙，更觉得难过。 她冷哼一声，用虎口撑着太阳穴，长叹口气自嘲地摇摇头。 她沈思墨又有什么资格向陆怀川要求更多呢。 “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她重新坐好，对陆怀川说，却默默攥紧了拳头。 陆怀川只是点点头，说：“我们进去吧。” 沈思墨推着他坐上电梯，往三楼左手边走廊最深处的房间走去。 “旁边这间是你的房间。” “知道了，谢谢。” “不进去看看吗？” 沈思墨将陆怀川扔在走廊，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房间里干净整洁，是一间非常标准的客房，双人床衣柜浴室，整体布局和酒店差不太多，水晶吊灯要比普通酒店更华丽一些。 但房间左边的墙壁上装着一扇木门，突兀地处在墙壁正中央。 沈思墨好奇地推开那扇门，可门后的光景实在是太过刺眼，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砰地一声，将木门关得严严实实，还顺手反锁了一下这道门。 第37章 巴掌 沈思墨皱着眉后退几步，强忍着反胃跑到卫生间，将碰过门把手的那只手放在水龙头下方不断搓洗。 “怎么了？”陆怀川问。 “那边是你的房间？” “是我的房间。你的房间是我的主卧带的保姆房。” 她一想到自己刚刚看见了什么就觉得恶心，她着急忙慌地掏出手机，想要快一点打车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沈思墨咬着后槽牙说：“你自己过去看看吧。” 陆怀川满脸疑惑，他房间就是个普通的卧室，里面应该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他正疑惑呢，裹着浴巾的何琳美滋滋地走廊的门走进了沈思墨的房间。 那短浴巾什么都遮不住，和裸着也没什么区别。 出于礼貌，沈思墨别过头看向窗外，她本以为陆怀川会说些什么。 结果，他倒是一点都不在乎，皱皱眉关心道：“别墅里冷气开得足，你这样会感冒的。” 说着，他还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掉递给何琳。 沈思墨站在窗边死死抓着窗框，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气晕过去。 她为了那一个月二十万，强压着怒意不去注意靠近门口那对男女“调情”，还笑眯眯地装作不生气，调侃道：“小何妹妹身材真好啊。” “哼，肯定比钢板好。” “是吗？”沈思墨偷偷拍了一张何琳只围着浴巾又呼之欲出的照片，顺带着把陆怀川拍进画面，然后走近那对“兄妹”，死死盯着她的胸口，“像你这么好身材的人课不多，那我可得仔细观察观察。” 谁知，何琳还不愿意了。 她挡住上半身后退几步，给陆怀川告状：“哥，你看她，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真没礼貌。” 沈思墨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一直都是何琳在找茬，她只是顺着何琳的话反击回去而已。 她冷着脸垂下眼眸，将目光放在陆怀川的身上。 陆怀川根本没在意何琳的告状，而是死死盯着沈思墨，面带玩味地注意着她的表情变化，还勾起唇角冷笑一声，他居然上手把何琳往他的身后拽拽，宠溺地说：“乖，回去把衣服穿好。” 何琳乖乖听话回到了陆怀川的房间，她刚走，沈思墨便冲上前给了陆怀川一个巴掌。 啪地一声，走廊里回响起清脆的巴掌声。 她把陆怀川的卡扔在他的腿上，双手撑住轮椅把手，呲牙咧嘴地说：“陆怀川，你把我当狗耍吗？别以为你给了我钱，我就会一直任你摆布。” 沈思墨用力咬着后槽牙，咯吱咯吱的声音躲在巴掌声的回音下方，只有陆怀川可以听见。 几秒钟后，他白皙的皮肤上浮现出一个红色的巴掌印，他不但没生气，还紧张兮兮地抓起沈思墨的右手检查个没完，“那么用力，没把手弄疼吧？” 他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他的手指和钳子一样锁住沈思墨的手腕让她无法挣脱，“我没有把你当狗耍，你要离开我吗？”他把银行卡重新塞到沈思墨的裤兜里，“这是你的钱，我不要。” “放手。”沈思墨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 “为什么放手？你会离开的。” “我现在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了。我不想和一个你这样的男人扯上更多的关系了。” “你讨厌我？不是这样的。你要是讨厌我就不会露出这么难过的表情了。既然放不下我，为什么还要和我撇清关系。” 这是两码事。 沈思墨知道无论她怎么解释，陆怀川都不会听的。 她索性闭上嘴巴，满是不在乎地看着他，偏偏不承认这件事，让陆怀川拿她没办法。 “在乎我，为什么还要拒绝我？”陆怀川不死心，接着问。 她耸耸肩后退几步坐在床尾，把嘴巴闭得紧紧的。 陆怀川急了，他大力推轮椅赶到她的腿边，眉头一皱，几近祈求地望向她，“手，还疼吗？” 沈思墨看着他脸颊上红通通的巴掌印，又觉得是自己做得太过分了。 他们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陆怀川就算是同时和几个女人保持着暧昧的联系，她沈思墨也没有权利从道德层面谴责他。 她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从床尾站起来蹲在轮椅的旁边，抬起手轻抚着巴掌印，将脑袋埋在他的腿上，低声嘀咕：“对不起。” 叩叩叩！ “少爷，午饭好了。” “知道了，马上过去。” 沈思墨不得不翻出来一个冰袋帮陆怀川消肿，又赶忙推着他往一层的餐厅处赶。 因为处理陆怀川的脸花费一些时间，到达餐厅时，除了陆父，陆家人已经来齐了。 饭桌上窃窃私语，他们一看见陆怀川进来以后立马闭上嘴巴，四处张望。 陆怀林冷着脸冷冷地瞥了何琳一眼，柳珠扯扯陆怀林的衣角，他用鼻子用力叹下气。 沈思墨和陆怀川都不知道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他只好主动缓和气氛，说道：“抱歉，我们来晚了。” 陆母招呼着陆怀川坐到她的身边去，可饭桌旁只剩一个餐位。 “怎么没有思思的位置，再搬来一把椅子。” 何琳翘起二郎腿，双臂抱在胸前，贱兮兮地晃晃脑袋，“哥，你都被她打了，还有心情吃饭。” 桌上人的目光全部放在沈思墨的身上，她不紧不慢地坐到佣人刚搬过来的椅子上。 说不紧张是假的，但她没什么好解释的。 反正扇了陆怀川一巴掌是事实，她在这饭桌上更没有话语权，后续的烂摊子只能全推给陆怀川了。 要杀要剐，都由陆怀川决定。 如果他承认这件事，带着家里其他人“讨伐”她，她就要把何琳的照片公之于众，能多拉一个下水就多拉一个。 陆怀川拿起公筷，把饭菜中高热量的部分全部挑出来，将餐盘推到沈思墨面前，“我被谁打了？思思吗？明明是思思不小心被我的轮椅绊倒，摔了一跤。只不过思思比较坚强，摔疼了也一声没吭。” 陆怀林：“何琳，话不能乱说，你也知道哥是什么性子……你好自为之。” “不信你们去问佣人，大家都听见了那是巴掌声，不是摔倒的声音。”她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我不会和这样的女人一起吃饭，你们谁爱吃谁吃！” 第38章 博弈 “小何妹妹，你应该是误会什么了吧？我只是陆老师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助理，还指着陆老师吃饭呢，怎么可能以下犯上，砸自己的饭碗呢？” 陆怀川也配合沈思墨点点头。 “别装了，大哥绝不是那种随便往家里带女人的男人。你不是女朋友是什么？既然你是他女朋友，我就不能接受你。” 坐在沈思墨旁边的陆怀川却挡着嘴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牵起沈思墨的手，“思思确实是我女朋友，但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否被认可，不需要外人来评判。” 此话一出，饭桌上的每一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不光何琳露出了惊恐的眼神，就连沈思墨的表情凝固了。 就算是陆怀川帮忙解围而制造谎言，也不应该拿这件事开玩笑。 沈思墨一旦被打上“陆怀川女友”的标签，以后岂不是没有接近其他男人的机会了？ 沈思墨扯扯唇角，只感觉旁边的男人高兴得快要上房揭瓦，站起来走两圈了。 看样子，他是故意把沈思墨架到这个身份上来的。 他看准了沈思墨没办法在饭桌上反驳他，一定会乖乖任他安排，况且陆怀川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在座的其他人也不好继续说什么。 陆怀林出来打圆场说：“快吃饭吧，我都饿了。” 整个晚饭时间十分煎熬，陆母没有吩咐佣人准备沈思墨的餐食，餐桌上陆怀川又不允许佣人再拿来一份餐盘。 二人只能像一对真正处在热恋期的小情侣那样，如胶似漆地喂对方吃饭，尴尬得沈思墨快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等吃完晚饭，推着陆怀川回到客房准备休息时，她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 沈思墨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把白色的纱帘拉开，然后推开木窗静静地坐在敞开的窗户边，用掌根撑着脸颊，感受着山中夏夜里微微带着凉气的风。 她用力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去，她用余光瞥着房间的男人，“陆怀川，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是认真的吗？我是你女朋友什么的。怀林和柳姐肯定要往外说，难道我们以后要假装情侣生活？” “我想我没有在情感方面骗你的必要。不过，我知道我的腿有问题，没有人想要找一个残疾人做伴侣，所以我会给你陪我演戏相应的报酬。” “我不是这个意思，更没有因为你腿瘸就对你有偏见。” 沈思墨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赚大了，要钱有钱，吃穿不愁，还有社会地位，瘸腿但不用照顾，就是不清楚他愿不愿意往她的事业上再多投入一些。 毕竟他从不亏待在他身边生活过的女人，说不定她可以放手一搏。 “不过，我还是希望能看见你站起来的样子。”沈思墨顺顺头发，摆摆手，“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事了。你先洗澡还是我先洗？” “我回去洗。” “不是说今天要住一个房间吗？” “那是我开玩笑的，你当真了？当真的话，”陆怀川故作勉强地点点太阳穴，“我也不是不可以留下来。” “我可没当真，就是怕我这个名义上的男朋友被其他女人爬了床，到时候让人笑话连自己的男人都管不好。”沈思墨拿着浴巾和浴袍往浴室走，“我去洗澡了。先走一步，陆老师。” 陆怀川望着沈思墨走进浴室的背影，唇角不自觉地翘了上去。 他挑挑眉毛退到走廊中，房间门外，何琳已经等候多时了。 她抱着双臂不爽地靠在墙壁上，“哥，你说吧，报酬怎么算？你真是让我在长辈面前丢尽了脸面，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这是我们之间最重要的秘密，所以你的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 “给我们动物保护协会投资二百万，以我的名义。” 陆怀川窝在轮椅里，面带揶揄地耸耸肩，“你可真是狮子大开口，我是个穷困潦倒的画家，拿不出来这么多钱。” “装，你继续装。无所谓，你不给，我就要和沈思墨揭发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何琳得意地晃晃脑袋，吊儿郎当地转身离开了。 陆怀川拿出手机给段玉发了条消息。 【可以捐赠了，500万，以你的名义。】 男人推着轮椅回到沈思墨的房间时，她刚刚从浴室中出来，发尾还在往下滴水。 白皙的关节透着红晕，水嘟嘟的嘴唇微微张开，看得陆怀川目光都停滞了。 “你怎么还没走？”她问。 “思思都那样说了，我还哪敢走啊。” 趁着陆怀川洗澡的功夫，沈思墨到他的房间换上一身干净的睡衣，还在他房间的洗漱间把头发吹干了。 陆怀川的床头柜上摆着他和弟弟的一张合影，应该是陆怀林成人礼上拍摄的。 照片中陆怀川穿着西服陆怀林穿着英式校服，哥哥搂着弟弟的肩，陆怀川比弟弟高了大半头。 在沈思墨的印象中，兄弟二人都坐着的时候，陆怀川好像还是要比陆怀林高一点点。 陆怀林的身材已经很有压迫感了，要是陆怀川也能站起来的话…… 她放下照片回到她的小小保姆房，靠在床头处理各种各样的工作消息。 陆怀川从浴室出来时光着上半身，大腿上搭着一条浴巾。 他真的很在意他的腿，根本不给沈思墨偷偷研究他腿的机会，就连上床的时候都叫她背过去，为防止她“偷袭”，还弄了个真丝眼罩挡住她的眼睛。 她像小孩一样，规规矩矩地坐在床边，双手抓着床垫凸出来的边，“陆怀川，你的腿是什么重要机密吗？总是神秘兮兮的，我又不会笑话你腿长得丑。” “不是什么机密。”他摘掉沈思墨的眼罩，人已经板板正正躺进被窝了，“上面有一道很长的疤，可能会吓到你。” 沈思墨小心翼翼地掀开被窝，嗖地一下钻了进去。 二人各自躺在大床的一边，中间空出来的位置都能再容纳一个人躺进来了。 她转过头看着另一边闭目养神的男人，缓缓开口问道：“陆怀川，我能问一个有点冒昧的问题吗？” “说。” “你的下半身不能动，平常怎么和女人那啥？要一个人在床上蛄蛹吗？” 第39章 哄睡 这个问题好像确实太冒昧了。 沈思墨还是第一次看见陆怀川露出这么无语的表情，常年挂在嘴角的笑意都消失了。 她抿着嘴唇，缓缓闭上双眼，“对不起，当我没问。抱歉，真的很抱歉，我只是突发奇想，以后会更加注意言辞。” 偌大的房间比冬天的地窖还安静。 为了躲避他炽热的目光，沈思墨掩耳盗铃，翻个身背对着他，尴尬得缩成一团，躲藏进被窝里，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时间不早了，晚安。”她说，顺手关掉了床头灯。 下一秒，沈思墨感觉脖颈一热，身后的男人在她耳边轻声问：“蛄蛹……是什么意思？” 她忘记这个词是方言了，陆怀川听不懂。 黑暗中，沈思墨红着耳朵，侧着身子蠕动，“嗯，蛄蛹。” 他学着她艰难地动弹几下，“这样吗？抱歉，这是个秘密，没办法回答你。晚安。” 沈思墨对着空气点点头，可她无论怎么闭眼都睡不着。 她怕打扰到陆怀川睡觉，也不敢随便翻身。她搂紧被角睁开眼睛看着望向拉着白纱帘的窗外，这里是郊区的小山上，没有光污染，白色的月光毫无顾忌地洒落在大地上的每一个角落。 沈思墨突然想出去到小山坡上转转，她扭过头瞟了双眼紧闭呼吸平稳的男人，偷偷掀起被子，腿还没挪下床，便被陆怀川抓个正着。 “睡不着的话，我可以哄你睡觉。”他说。 “我又不是小孩子……” “大孩子也有被哄睡的权利。”他拍拍肩膀，“来，躺我怀里，枕在我的胳膊上。” 沈思墨总感觉有点奇怪，她一个二十多岁的大人难道还要被哄睡？也太不像话了。 可陆怀川似乎不这样认为，他一边拍肩膀一边催促着沈思墨快一点躺下来。 既然陆怀川都不介意，她有什么好介意的。 她心一横，僵着身子枕在了陆怀川的肩膀上。 “你这样舒服吗？放松一点，找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来，可以搂着我。” 沈思墨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搂着男人的腰身窝进他的臂弯之中。清爽的皂香钻进她的鼻腔，顿时让她放松不少。 陆怀川宽厚的掌心搭在沈思墨的后背处，有规律地一下一下轻轻拍打着。 沈思墨感受着他的爱抚，偷偷红了眼眶。 她想家了，想妈妈了。 陆怀川是除了妈妈以外，第一个哄她睡觉给她拍背的人。 或许就这样留在陆怀川的身边也没有什么不好，不过陆怀川的人际关系实在是太复杂了，她无暇应对，只可能在他的爱中越陷越深，最后彻底沦为寻找爱的命苦之人，成为她最讨厌的那种人。 二人紧紧缠绕在一起，不知何时，她竟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就连早上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沈思墨醒来时，他们居然还保持着昨晚睡着的姿势腻乎在一起。 她没有挣脱陆怀川的怀抱，反倒用力拥紧他，恨不得把整个人都塞进他的怀中，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等到日上三竿时，二人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吃完午饭终于坐上返回市区的车。 昨天刚刚大扫除过的房间干净得沈思墨都不知道该不该穿鞋走进别墅，她提着高跟鞋光着脚走到阁楼，房间门口的鞋架上的每一双鞋子的鞋底都像新的一样。 “我没有让他们整理你的房间，只擦了擦地上的灰。”段玉在沈思墨身后说，“绿荫小区的房间也全部收拾好了。” 沈思墨“啊”了一声，懵懵地转过头，“绿荫小区？收拾那边的房子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陆老师让的。”段玉耸耸肩。 “谢谢，麻烦你了。” “不用谢。只要是陆老师给我的任务，就是我分内必须完成的事。” 说罢，段玉将鞋架扶正离开了。 沈思墨换上一套新衣服，背着小包急急忙忙回到绿荫小区，她拉开玄关门的那一刻人都傻了。 这哪是收拾好了，这和重新装修野没什么区别，家里的老旧家具全部换成新的了，老掉牙的玻璃茶几换成了当前流行的款式，破破烂烂的老破小硬生生收拾成大众点评5.0评分的温馨小民宿。 沈思墨的卧室更是被陆怀川改造成了公主房，到处都是白白粉粉的梦幻元素，电竞桌和电竞椅是和可爱公主房配套的颜色。 她咽了下口水，不可置信地拨通了陆怀川的电话，“陆怀川，你这是做什么？怎么把绿荫的房子也大扫除了一遍？” “听王叔说你那的家具都太老旧了，就顺手弄弄。”陆怀川顿了一下，继续说，“两边都是你的家。留在我这里，还是回去住，你自己决定。不过在学会照顾好自己之前，必须留在我这里。” 沈思墨坐在软乎乎的电竞椅上，望着天花板转来转去，心里犯了难。 陆怀川对她这么好，说不心动肯定是假的，她盘算着要不要把她之后的职业规划全盘托出，说不定陆怀川还能再托举她一把呢。 玄关处的开门声将沈思墨的思绪拉回来，她站起来正要往客厅中走，门口一男一女的暧昧声让沈思墨慌了神。 她扶着墙偷听着外面的声音，出去会打扰他们“办事”，不出去的话，她卧室的门又没关，声音能听个一清二楚。 “哥，你一个人照顾儿子也不容易，没想着再给他找个妈妈吗？多一个人爱他也没什么不好。” 沈思墨倒吸一口凉气，心底慢慢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她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走到卧室门口，看见董俊华和李雪在乳白色的沙发上缠绵之时，故意大声清清嗓子。 沙发上衣衫不整的二人打了个激灵，离开停了下来。 李雪不知道董俊华是沈思墨那个传说中的前男友，她整理整理衣服骄傲地揽过董俊华的肩膀，和沈思墨介绍道：“思思，这个是我男朋友。哥，这个是我朋友。” 沈思墨和董俊华瞟了对方一眼，又立马将目光移开。 “陆怀川说他把家里都收拾好了，我就回来看看，不是有意要打扰你们的。”沈思墨背着包往玄关走，“先走了。” 第40章 地狱 沈思墨一走出单元门，二话不说小跑到路边，打车就往陆怀川的画室赶。 她只感觉自己的两个“家”都变成了地狱，比起绿荫小区这个地狱中的地狱，至少陆怀川那边环境清幽，生活起来还更舒适一些。 “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和小姐妹好好聚聚呢。”陆怀川优哉游哉地坐在画室的沙发上，翻看着一本美术史相关书籍，他拍拍身边的座位，邀功似的问，“我的设计还不错吧？” 沈思墨靠在沙发靠背上点点头，“好看，我超级喜欢。”紧接着又问，“selva这几天有拍摄吗？” 陆怀川放下手中的书，警惕地问：“你要去哪？” “想回家看看爸妈，三四天就能回来。” 咪咪跳到沈思墨和陆怀川中间的位置，趴了下来。 “我陪你回去。” “我家在村里，轮椅不方便。” 陆怀川什么都没说，他看看自己的腿用力叹下气，算是默许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说：“带我给老两口问个好。” 第二天一早，沈思墨便坐上了回家的飞机，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沈思墨穿着一身洗得旧旧的运动服，拎着一个小行李箱回到了高中以前一直生活的梅龙村。 这么多年过去了，村里的一切都没有任何的变化，充满着乡土气息的泥土路两旁都是水泥瓦房，每间瓦房间杂草丛生，一眼看过去衰败得没有一点人气儿。 村子里大多都是一些留守老人，年轻人都到南方城市打工了。 整个村子里最有活力的就是几只看家的大黄狗。 沈思墨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左拐右拐穿过村委会和小卖铺找到村子最边上挨着一个土坡的红盖小平房。 红砖砌成的围墙东倒西歪，真不知道她给父母的钱都被他们花到哪里去了。 她走进大敞四开的的篱笆门，木板搭成的狗窝已经变成柴火垛了，左手边的鸡棚收拾得干干净净，右边的小菜园郁郁葱葱，晾衣绳上挂着晒得暖暖和和的棉被和褥子。 看到这，沈思墨才勉强松了口气。 她拉住用布条子做成的门把手，用力一拽将打着一圈棉被的铁皮木门拽开了。 房间里那股熟悉的泥土味儿混着潮湿味儿一同钻进她的鼻腔，她穿过门口的灶台走进砌着土炕的房间。 一个皮肤黝黑红脸蛋的女人坐在沙发上正打着一条暗红色的毛裤，她抬起头一看见沈思墨紧张兮兮地“哎呦”了一声，随后放下手中的针线活，站起来一个劲儿地朝后院窗户喊：“老沈，老沈呐，快进来了，思思回来了！你这孩子，回来也不知道说一声。” “妈，养鸡场的执照办下来了吗？” “办下来了，都忘跟你说了，上个星期就开始营业了，5000只鸡，每天又是和饲料又是锄地的，给你爸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累的话，就再雇个人嘛。”沈思墨把行李包放到地上，“你们两个忙了大半辈子，休息休息呗。实在不行，咱把地租给城里人，弄个小农家乐什么的。” “你爸不同意，他寻思把自己家种出来的苞米打成鸡饲料，省钱！” 一听这话，沈思墨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她拿钱回家办养鸡场就是为了让他们两个不用为钱发愁，现在可倒好，还更累了。 “妈，我每个月不都给你们钱吗……” 她还没说完，沈妈妈抓着沈思墨的手臂靠近她耳边说：“妈都给你攒着呢。你在大城市开销大，妈得存点钱做你的后盾呐。” 沈思墨苦涩地点点头，硬挤出来一个笑容，“那我在县城里给你们买的房子，你们也不打算去住了？” “冬天回城里，夏天城里没有村里凉快。” 沈爸爸驼着背提着一小筐水萝卜，慢慢悠悠地从后院回到屋里，说了句“回来了”后坐在外屋地的小木板凳上自顾自地抽烟。 老旱烟的呛味儿让沈思墨咳个不停，她一边扇鼻子下面的空气一边从行李包里拿出来给爸妈带回来的衣服和鞋子。 “这次什么时候走啊？”沈爸爸问。 “明天待一天，后天吧。” “成，明天想吃点啥，爸去镇上买。” “不用特地买，家里有什么就吃点什么吧。”沈思墨把从沪市带回来的糕点礼盒放在缝纫机的小桌上，扯谎道，“这个得赶紧吃，坏了该浪费了，这玩意特别贵，一小块就要二三十块钱。” 她要是不这么说，老两口肯定不会乖乖吃掉。她暗中得意着自己的小聪明，随后和陆怀川报个平安。 “思思，以后不用给我们买这么贵的东西。”沈妈妈宝贝儿般地把糕点礼盒捧在手里，又拿出手机拍了个小视频，“太贵了，我和你爸也不爱吃甜的。” 沈爸爸附和道：“对，钱都自己留着花吧。” 她把家里人的话都当做耳旁风，捡块布头坐在缝纫机前自顾自地裁剪出来四个小兔子形状的布片，做出来两个塞满棉花团的小挂件。 “思思最近工作忙不忙啊？”沈妈妈给她端来一杯刚烧好的热水，又拉来把椅子坐在她旁边，随后压低声音问，“你怎么突然拿回来这么多钱？妈都上网查了，一个养鸡场至少得四五十万呢。” 沈思墨故意没有透露自己直播的事情，直播这玩意在老一辈人看来就是不正经的，她没必要引火上身。 “就是因为工作忙才能拿回来这么多钱。我是正经模特，都拍国外品牌的广告图了，当然赚得多。” “村里人知道咱家开了养鸡场以后，都说咱家钱不是好道来的……” 沈思墨翻个白眼，小声吐槽：“他们自己没本事，就说我是卖的？我看他们想卖还卖不出去呢。” “什么？” “没，没什么。妈，你理他们干什么？”她强压着怒气回答，“咱家的饥荒都是我做模特一点一点还完的，你不相信我的能力，难道要去相信他们说的话吗？” “妈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咱家都是种地的老实人……” 第41章 照片 沈妈妈瞥了眼外面，和沈思墨咬耳朵说：“我看他们就是嫉妒咱家有钱了。唉，就算是傍大款也没什么丢人的。趁着年轻，多傍几个。你做什么，妈都会支持你的。别让你爸知道就成。” 沈思墨挡着嘴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被妈妈用力掐了一下大腿以后，立马收齐嬉皮笑脸的样子，埋下脑袋不断抖动着肩膀。 一家三口在家里歇了会儿，带着几块老式面包开着拖拉机就往养鸡场走。 沈思墨张开双臂拥抱着迎面而来的风，抓着随风飘起的纱巾，望着无边无际种满了玉米的土地，在大城市压抑了很久的身心终于得到解放。 “思思！” 沈思墨应声回头，咔嚓一声，沈妈妈的镜头定格在她喜笑颜开，发丝和丝巾如麦浪飘荡的瞬间，极具生命力。 她将这张照片发给陆怀川，还留言道：“这是我妈妈拍的，不输你拍的吧！” 十分钟以后，一股家禽特有的气味愈发浓郁。 到站了。 沈思墨双手叉腰站在养殖场门口的牌匾旁边，得意地哼起小曲。她看着凭靠自己在大城市打拼赚来的养鸡场，开心得想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喊两声。 大门的大黄狗一看见沈思墨就激动得汪汪直叫，把脖子上的链子都快扯断了。 她蹲到看门狗的面前，用力撸了起来，“大黄！哎呦呦，别舔了别舔了，痒痒！” “几千只小鸡仔，死了三百只，给你爸心疼坏了。” “那哪能不心疼呢？这些可都是钱。” 沈思墨走上前拍拍沈爸爸的肩膀，“等明年开春就能有一大批下蛋的母鸡，再卖一些肉鸡，很快就能回本的，放心养吧。我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自动化设备，到时候还能再轻松一点。” 沈爸爸叹了口气，还是皱着眉头，依旧忧心忡忡的，“思思，你投入这么多钱……” “爸，我把钱给你，你动不动就把钱借给别人，现在这个年代有几个按时还钱的？这和送他们有什么区别，你忘了那些饥荒是怎么来的了？我还不如拿这些钱开个厂子。” 赚了最好，赔了正好哭穷。 沈妈妈扯扯她的衣角，沈思墨努努嘴巴，继续往里面走了。 ………… 画室前院会客厅。 陆怀川又穿着他最喜欢的白t恤坐在沙发上，他笑眯眯地翻看着一本被画得满满登登的绘画本，又温柔地抚抚身旁小孩子的脑袋，“画得越来越好了，小城进步很大。” “陆老师，您看明年的投资……” 旁边的老师话音未落，陆怀川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便响了，打断了二人之间的谈话。 他瞥了眼亮起来的屏幕看清联系人以后，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笑意都变得自然了，深不见底的眸子都溢出了一丝兴奋。 “抱歉，稍等一下。”他心不在焉地指指段玉，“正常投资，具体事宜找小段吧。” 沈思墨居然主动给他发了一张新鲜出炉的照片。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陆怀川欣赏起在旷野中自然生长的女孩，心尖儿和手心都痒痒的。 一股熟悉的欲望从心脏的位置直冲大脑，他整个人飘飘忽忽的。 男人随口敷衍着来客，将少年宫的老师丢在会客厅，大力推着轮椅赶回画室锁上门，亲自到储物间里翻出来一块大小合适的画布，顺手把沈思墨的照片打印出来用作临摹。 他甚至没有耐心攀上升降台，把大块的画布勉勉强强架在了小尺寸的画架上，举着胳膊开始起型。 陆怀川勾勒出来一个大致的结构以后，立刻后退几步皱着眉头，对着画布苦恼个不停。 大概是之前的每一幅关于沈思墨的画作，都是想象出沈思墨在他面前露出这样无忧无虑表情的场景，想象不出来这样的场景就没办法得到这样表情下的肌肉走向，自然创作不出来他满意的作品。 虽然现在画布上只有一个潦草的线陆怀川根据亲临现场在脑中留下的印象和当时的感受创作出来的，所以他能将沈思墨最灵动的那一面完完全全的展现在画布之上。 可这次的临摹不同，无论如何，他都没办法稿。 陆怀川咂咂嘴巴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三幅画，又把手机中沈思墨的照片放到最大，反反复复对比着这几张不完全相同的脸。 似乎家中的每一张画都无法将最原始状态的沈思墨完美还原出来。 他看着屏幕中真心发笑的女孩，心底竟燃起一丝忮忌之情。 为什么他没有权利见到完全卸下伪装的沈思墨？ 陆怀川自言自语道：“凭什么？她到底想要什么？到底怎么才让她在我面前也露出这样的笑容！” 他不懂，他不懂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人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露出一点破绽。 男人坐在画布钱自嘲般地冷笑个不停，一气之下，拿起剪刀将画布戳了个大洞，但依旧下意识地避开了人像的部分，剪刀正正好好戳在了画布左上角空白的位置。 陆怀川推着轮椅走到后院的秋千旁，战战兢兢地拨通沈思墨的视频通话，跟着提示音的频率抠树皮，在等待接通的时间里，他还把在院子里疯跑而路过的咪咪一把捞进怀中，直到通话被接通后，陆怀川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沈思墨那边的镜头晃来晃去，还一直传出来轰隆轰隆的掌声，陆怀川勉强看得出来她应该是坐在一辆拖拉机上。 沈思墨把嘴巴靠近话筒，大声喊道：“我这边太吵了，听不见你说什么，等我到家打给你！先挂啦！” 嘟……通话被挂断了，变黑的屏幕上映出一个嘴角都快要扯到太阳穴的男人。 陆怀川看着自己没出息的德行立马回想起陆怀林看沈思墨直播时的模样，他收起笑容眼眸微眯恢复成往日里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举起咪咪将鼻子埋进它的毛发之中，汲取着太阳的味道，低声咕哝：“咪咪，等下我们一起和妈妈贴贴。给爸爸个面子，乖乖的，好不好？” 咪咪毫不客气地把踩满泥的前脚按在陆怀川的脸上，后腿蹬着他的胸脯，邦邦就是两脚。 “要见到妈妈就这么兴奋？嗯，我也是。” 第42章 礼物 沈思墨一跳下拖拉机就拨通了陆怀川的电话。 屏幕中的男人狼狈得像是在黄土里面滚了一圈，脸上衣服上全都脏兮兮灰突突的，他手里的咪咪倒是一如既往的干净。 “怎么，陆老师想我了？”沈思墨蹲在狗窝旁边，用余光瞟着父母小声问。 “是啊，身边少了一双时时刻刻盯着我看的大眼睛，我都不习惯了。” 她有这样做吗？ 陆怀川将这个难以启齿的问题又抛了回去，“你呢，想我了吗？” 沈思墨故作为难地思考几秒，说：“一般般吧。主要不知道陆老师是真心想我，还是嘴上说说，我有点不安。” “那你如何才能相信我是真心想你？现在飞过去找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沈思墨斩钉截铁地回答，她调出后置摄像头，让陆怀川看看村里的环境，“我这里都是土路。在这儿待几天，只凭上肢，你都能参加健美比赛了。” “我还以为你会和之前一样推我走呢。” “回村里我自身难保，你只能自求多福。” 陆怀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把摄像头对准腿上的咪咪，“咪咪说它又想你了，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替我转告咪咪，我后天下午1点的飞机，下午五点多就能到家，再帮我问问它有什么想吃的零食，我一起带回去。” “咪咪的爸爸也能拥有同样的待遇吗？” 沈思墨轻笑道：“咪咪爸爸得看表现了。我还有事，先挂了。” 她家里人走到她身旁前立马挂断电话，可脸颊因激动泛起来的红晕和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没办法骗人。 沈妈妈一走过来就调侃地问：“哎呦，谁啊？唠这么开心。” “没谁，就一朋友。”她揉揉鼻子。 “男朋友吧。” 沈思墨皱皱眉头，站起来挽起妈妈的胳膊，将她拉到一个背阴处小声说：“妈，我明年五六月份要出国……” 还未等她说完，沈妈妈便点点头，拍拍她的手背，“妈懂了，家里这边有我盯着，你一个人出国注意安全。” 沈思墨在家帮忙干了一整天的农活以后，拖着一个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了沪市。 临回画室前，她特地去宠物店买了几包木瓜茎桑叶卷。 至于陆怀川的礼物……她觉得她出现在陆怀川面前说两句好话就算是他的礼物了，所以她一看见陆怀川就立马扑过去抱了他一下，“陆老师，两天不见，又帅了。” “沈思墨，我算是发现了，你叫我陆老师，准是要调侃我。”他弹了下沈思墨的额头，“那边一大袋子都是咪咪的礼物，我的呢？” 她娇娇地扒拉下头发，“我就是你的礼物，你喜欢吗？” 陆怀川的手掌轻巧地攀上她的背，“那我得好好找找蝴蝶结的带尾在哪。” “在我心里。” 叩叩叩！ 画室门口传来一串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二人之间快要冒出来粉红泡泡的氛围。 陆怀川不耐烦地问：“谁？” “陆老师，林老师来了。” “让他等下，我马上就过去。” 哪知，木门直接被推开了，一个带黑框眼镜的寸头男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陆怀川，你个没良心的。连我都不能进你画室了！” 可他看见陆怀川旁边拘谨的沈思墨后，立马上下打量起来，又瞥了眼段玉，放声大笑道：“忙着呐，是我来得不巧了。” “思思，这位是我大学同学，林唯，做泥塑的。”陆怀川介绍道，“林唯，这是我朋友，沈思墨。” “林老师好。” 林唯的眼睛就像一台扫描仪，反反复复扫视着沈思墨的一切，他深吸一口气嘴巴微微张开，正要开口说话却被陆怀川先了一步。 他把沈思墨往电梯的方向推推，“你刚到家，上楼好好休息。” 沈思墨并没有乖乖听话，而是走进电梯旁边的走廊，随便推开一个储物室的门躲了进去。 她把耳朵贴在墙上，专心偷听着画室里面两位男士的谈话。 陆怀川亲自给林唯倒了一杯热茶放在茶几上，在二人闲聊之前，他特地让段玉离开了后院画室，并叮嘱今天不再接见任何客人。 “你怎么过来了？”陆怀川问。 “路过，就进来看看。”林唯抿口热茶，“陆怀川，你什么情况，怎么两个女人？” “助理和朋友不能同时出现吗？” 林唯撇撇嘴，“你对朋友的占有欲也太强了吧，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给人家支走了。” 陆怀川只是微微一笑，心想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林唯说不出来什么好话，还是别让沈思墨听见来得划算，于是他晃晃腕上的手表说：“嗐，好兄弟之间的闲聊，哪能让外人听。” “你们两个是朋友还是炮友？”林唯松松肩膀，转眼间，一脸无奈地替陆怀川回答，“得，问你也白问，你根本不可能老老实实回答我。真是搞不懂和女人相处有什么意思。男女之间不就裤裆那点事吗？” 生活又不是只有他说的那档子破事，但陆怀川懒得反驳，他冷哼一声，“哈哈，人各有志嘛。” “怪不得从我认识你那天开始，你就天天和女人泡在一起。但听说我们大情圣已经很久没参加过酒局了。” “最近工作忙。” “今晚有局，一起？” 绕这么多弯子，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陆怀川参加各种各样的酒局接触各种各样的异性，无非是为了寻找能作为油画模特的人物素材。 他现在有了沈思墨这个万里挑一的模特，在完全画腻之前，根本没必要接触新的圈子。 况且沈思墨就像一颗洋葱，每剥掉一层外皮就会出现全新的一副面孔，永远无法让人摸清真实的她到底是何种面孔，陆怀川早已因为这种层出不穷的新鲜感迷晕了头，便更加没必要社交参加酒局了。 可他突然起了坏心眼，他想知道沈思墨是不是真的在乎他，是不是真的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陆怀川瞟了眼走廊储物间的方向，朝林唯挑挑眉，说：“好啊，一起，别让我失望。” 第43章 关心 在储物间偷听的沈思墨，呼吸不畅，头脑发昏，心烦气躁。她将储物间反锁上，背靠着房门，心里说不清楚得难受。 她在陆怀川心里居然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吗？ 沈思墨眉头紧锁，苦涩地挤挤苹果肌，咬着后槽牙缩在储物间的一角，默默攥紧拳头生闷气。 堵住耳朵冷静了好一会儿才揉揉头发，慢慢悠悠地掏出手机把语言班的学费交好，又预约了上课时间，最后若无其事地走出储物间。 而此刻的一楼画室空无一人，就连墙上挂着的那几幅沈思墨作为模特的油画也被块布挡得严严实实。 她冷笑一声，气冲冲地踢了一脚摆在画室中央的木梯子，低声咒骂道：“哼，等着吧，很快，你就再也找不到我了。” 沈思墨撩开黏在后颈的长发，坐电梯上楼了。 她回到阁楼必定会经过陆怀川的卧室，他的卧室门没有关，沈思墨不经意一瞟便看见这男的正专心搭配服饰呢，也不知道要出去勾引谁。 沈思墨翻个白眼，加快往前走的脚步，可还是被房间内的男人发现了她的踪迹。 陆怀川将她叫住，他穿着那身第一次邀请沈思墨共进晚餐的那身西装，一边整理领带一边说：“我今晚要出去，不一定什么时候到家，想吃什么告诉段玉。” 沈思墨强颜欢笑着点点头，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她一遍又一遍审视着面前这个令人生厌的男人，不知不觉间，胃部一拧，难过得指尖都发凉了。 沈思墨意识到自己的表情也许出现了破绽以后，立刻笑眯眯地朝他挥挥手，说：“拜拜。早点回来嘛，我可是时时刻刻都想着陆老师的。” “可以送我到门口吗？”他问。 不要脸。 她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随后装作没听见，转头就往阁楼走，最后啪地一声将木门反锁上。 至少现在，她不想看见陆怀川这个人，她觉得反胃。 沈思墨一屁股坐在电脑前，气不顺地查看后台消息。别说吃饭了，还没到上班时间，就早早开了直播，强装开心回复弹幕，还好她装得不错，没有人发现她的不对劲。 直到陆怀林进入直播间，一句话就差点让她哭出来。 【路宝的小森（管理）：小路的声音怎么怪怪的，不开心了吗？不开心就多和我们聊聊天！】 沈思墨在心里给陆怀林竖起一个大拇指，这都能听出来怕不是真爱。 “没有没有，我前几天回老家了，今天下午才到家，有一点点累。” 【路宝的小森（管理）：今天怎么不再歇一天】 “最近都没好好直播，趁着有时间肯定要多播播嘛！” 陆怀川刚来没几分钟，用户也来捧场了，沈思墨怀疑这个从来不评论不点赞只刷礼物的私人账号是陆怀川，因为他刷完几个嘉年华把陆怀林挤到榜二以后立刻退出了。 这世界上应该没有比这对兄弟更幼稚的人了。 她耸耸肩，正要继续打游戏，那个从来不评论的粉丝突然发了条弹幕，给沈思墨吓一激灵。 【用户：这么早就直播，吃晚饭了吗？】 她用手机点开那人的主页看见二人共处一个ip归属地后，更加确定了这人就是陆怀川的猜想。 沈思墨对着他的主页翻个白眼，心想着她饿死还是撑死都和这个男人没有半点关系。 去酒局广撒网还有时间关心她吃没吃饭吗？想关心她为什么不发微信，来直播间问来问去的算什么意思？ 话又说回来，如果这个时候陆怀川发消息关心她，她肯定还是会继续装没看见。 但在直播间关心她就不一样了，他是榜一，还是第一次发弹幕，出于礼貌，沈思墨必定会回复他。 沈思墨胡乱说道：“吃过了吃过了，我不怎么饿，吃了点冰镇西瓜。” 为了不被发现破绽，她立刻订了一个冰镇水果的外卖，顺便点了份轻食。 【用户：水果怎么能算晚饭呢？至少要吃点面包。】 【路宝的小森（管理）：女孩子要管理身材，吃点水果当做晚餐不是很正常？】 【用户：西瓜糖分很高。】 眼看着，这俩人就要呛起来。 沈思墨两边都不敢得罪，她可不想被其他粉丝扣个耍大牌的、只会看热闹的黑锅。 为了稳住这两个祖宗，她掐着嗓子试图撒娇，“哎，小森很懂嘛！今天天气热，就弄点冰镇西瓜解解暑，等过会儿播饿了，肯定还要再吃点正经饭。外卖已经在路上了，我还奖励了自己一杯柠檬茶呢。” 这一哄，兄弟俩还真冷静下来了。 陆怀川刷了辆跑车后离开了直播间，陆怀林则继续在评论区和小路贴贴。 【路宝的小森（管理）：柠檬茶好啊，我也喜欢喝，就是容易失眠。】 沈思墨随口敷衍着弹幕，也没心情打游戏，心思早就飘到陆怀川身上了…… 是不是陆怀川很快就会遇到能取代她的新欢？到时候她就拿不到这么多钱了。 可最近她为了上语言培训班又推掉了很多工作，如果他真的找到了新欢，她的现金流就要出现大问题。 沈思墨眉头紧锁心乱如麻，根本没有打游戏的心情，甚至想转行做娱播狠狠捞一笔。 她强撑着精神坐在屏幕前，为了缓解眼下焦虑，一边跑图一边自顾自地跟着旋律哼歌。 这一唱，还真给直播间唱火了，只有200多个人的直播间瞬间多了3000人。 但此时的沈思墨还沉浸在自己优美的歌声之中，在内心不断赞叹自己不愧是在出道组做过主唱的女人，压根没注意到直播间的变化。 直到打完游戏准备下播报菜名的时候，才发现礼物名单居然那么长一串，怎么翻都翻不到头，感谢得口干舌燥。 下播以后，她瘫坐在椅子上，精气都被礼物名单吸光了，还偏偏在这个累得要死的时候收到最不想看见的人消息。 沈思墨敞开窗户大叫一声，把手机扔到床上，装作没看见陆怀川的消息，直奔浴室洗漱。 【陆怀川：聚会比想象中结束得早，我快到家了，来门口接我？】 【陆怀川：我很想你，很想第一时间见到你。】 第44章 老千 昨天又是赶路又是直播，沈思墨的头一挨着枕头便昏睡过去，整夜无梦，第二天清晨五点钟准时睁开眼睛。 和往常一样，晨练结束准备早饭，她依旧给陆怀川准备了一份和自己一样的三明治，顺便给段玉也带出来一份，只不过没有亲自送到他的房间，而是交给了段玉，随后回到房间整理好一会儿上课需要的学习用品，不到八点就出门了。 不明所以的陆怀川当然要着急，心尖尖上的宝贝给他发了条“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带回来。”之后，一声不吭地玩消失。 沈思墨不在身边，他根本就没心思画画，独自坐在升降台上对着空荡荡的画布生闷气。 他不仅要一个人生闷气，还要每隔十分钟查看一下消息列表，然后看见全部都是待处理的工作消息以后就更生气了，他窝在轮椅里焦躁地抖腿。 好在，十二点刚过，沈思墨便拎着三份鸡肉沙拉笑意盈盈地推开别墅的铁门。 “段玉，你和陆老师吃饭了吗？我带了午饭。” 段玉摇摇头，“今天上午很忙，一直没来得及吃。” “把陆老师叫过来一起吃？” “他在画室，你拿给他吧。” 沈思墨倒吸一口冷气，战战兢兢地往后院画室走，她昨晚没有理陆怀川发来的消息，陆怀川也没回复她今早发给他的消息。 说不定，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不想看见她呢。 她先是敲敲门，然后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于是她握住门把手，鼓起勇气用力往下一压推开木门，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陆怀川，我带了鸡肉沙拉，是上次你很喜欢的那家。” 陆怀川拿着一副扑克坐在茶几边，茶几上摊开一张扑克牌。 他没有抬头，将食指放在嘴唇上比划比划示意她不要说话。 沈思墨抿着嘴巴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边，拽过来一把小板凳坐在茶几的对面。 只见陆怀川一个人扮演起三个不同的玩家分别发牌下注，然后摊牌比大小。 沈思墨小声吐槽：“一个人也能玩德州扑克？明牌玩也没意思吧。” “要来一把吗？” 她将桌上的扑克牌整理好放到一边，把午饭放在茶几上，“先吃饭。” “我不饿。”陆怀川冷冷地说。 “昨晚某人为了叮嘱我好好吃饭还到直播间监督我，怎么某人自己不吃饭呢？” 陆怀川没有回答，修长的手指在扑克牌之间穿梭，二段切牌过后紧接着一段华丽的鸽尾式洗牌。 沈思墨耸耸肩，自顾自地拆开两份午餐推到他面前一份沙拉，“我可不想跟你玩，你假洗牌，我肯定会输得连裤衩子都不剩。” 他把扑克牌递给她，“自己洗。” 沈思墨接过扑克牌，刚把两叠数量相同的牌摆成十字形，两叠手牌轻轻摩擦。 见状，陆怀川挑挑眉，用指节敲敲桌子，“咳咳，你洗得也不是很干净。” 她嘿嘿一笑，“洗干净就变成运气游戏了，扑克牌的刺激就在于投机取巧但不被对手发现嘛。吃饭吃饭。” 陆怀川终于忍不住了，他将沈思墨拉到身边，摆弄着她柔软的发梢，问：“上午去哪了？” “进修。”她面不改色地扯谎道，“最近都没什么工作，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学点新技能，到时候回家好好干养殖场。” 只要沈思墨微微示弱，陆怀川就被迷得找不到北，骨节分明的手指插进她的发丝，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那么早就出门挤地铁，太辛苦了，去买辆车。” “你也知道我的车技如何，在郊区开开倒是没什么问题，市区里……” “正好多练练，以后还可以载着我兜风，好不好？” 不要白不要，她同意了。 沈思墨对车子方面并没有什么要求，陆怀川便将买车的工作全权交给王叔负责。 五天后，沈思墨下午正坐在书桌前疯狂背单词背文法的时候，陆怀川却打电话叫她下楼，只见一辆已经上好牌照的银色敞篷911停在别墅门口。 前几天王叔要了沈思墨的身份证说是买车要用，但沈思墨没想到陆怀川居然送给她一辆这个价位的车，她寻思也就买个二三十万的车开着玩呢。 沈思墨口干舌燥，整个人飘飘忽忽像做梦一样，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车居然是她的？ 她看看陆怀川又看看手里的车钥匙，顿时不怎么介意陆怀川每天都要参加酒局，是不是要找新欢之类的猜测了。 沈思墨反复查看着行驶证上自己的名字，激动得面颊都泛起红晕。 她蹲在陆怀川的腿边，牵起他的手故作为难地说：“陆怀川，你是不是偷听我的梦话了？你为什么总是能买到我最喜欢的东西。不过这太贵重了，我心里多多少少……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愿意送给你。” 她憋着笑，蹦蹦跳跳地绕着跑车转了两圈，还坐进驾驶室看看这摸摸那，心想着就算卖二手也很划算，毕竟她一分钱都没出。 她回到陆怀川的身边，假装关心地说：“陆怀川，开这个车，好像没办法带你兜风，轮椅上不去。” “谁说让你开这个带我兜风了，当然是锻炼锻炼车技，然后开保姆车出去兜风。”陆怀川坐在轮椅上艰难地将别墅大门完全敞开，“开一圈还是停进车库？” 沈思墨今天的学习任务还没做完，只得先把车子停进车库，等明天上学的时候再享受享受梦寐以求的敞篷跑车了。 她俯下身子和陆怀川贴贴脸，陆怀川本以为沈思墨会推着他一起回室内，结果她将他一个人扔在前院的小花园，转身转着车钥匙哼着小曲回画室了。 陆怀川坐在花园正中间整个人都傻了，难不成她还因为他每天晚上参加酒局生气吃醋呢？ 可沈思墨的表情看上去心情大好，一丁点因为在乎他而吃醋难过的样子都没有。 他实在是看不懂这个女人。 他总是感觉她下一秒就会从她身边溜走，而自己又无能为力。 想到这，陆怀川的胸口像是被一块石头压住了，根本喘不过气来。 他喘着粗气推着轮椅急急忙忙地回到画室，看见一楼那三幅被布挡住的画像，胸膛中莫名烦躁。 男人将脑袋抵在其中一幅画下方的墙壁上，双手合十放在头顶，自言自语道：“对不起，请原谅我。” 第45章 解围 “对不起什么？”沈思墨靠在陆怀川面前的墙上，垂下眼眸审视着他，“对不起什么？” 她又问了一遍。 陆怀川惊慌地抬起头，瞳孔都缩小了一圈。 而此刻窗外的一缕阳光正好斜斜地落在沈思墨的身侧，她正犹如神明一般漠视着自己。 他试探性地环住沈思墨的腰，见她没有反抗，便将脸颊贴到她的小腹处，“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 “我没有要离开。”她抚上身前之人的头顶，坏心眼地将他的头发搓成一缕一缕的。 “今晚有沙龙，我……” 不等他说完，沈思墨就回答道：“嗯，早点回来。” “你明天不是休息吗？我想你和我一起出席。” 沈思墨看着陆怀川请求中又带有卑微的目光，还哪舍得拒绝呢，二话不说立刻同意了，回去换上一身合适的连衣裙，推着陆怀川就开车出发了。 说是绘画沙龙交流绘画心得，到了现场沈思墨才发现这里就是换了个地点的应酬酒局，毫无新意，但拓展一下社交圈总归没什么坏处。 可陆怀川偏偏要带着沈思墨到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独酌香槟，她要了一杯温开水看着不远处三三两两的艺术家聚在一起，急得手心直痒痒。 “你想过去听听他们都在说些什么？” 她摇摇头，往陆怀川的方向蹭蹭，“反正他们一定会过来找你的。” “为什么？” 她揶揄道：“因为你是大艺术家。” 话音刚落，刚刚沈思墨好奇的几个男男女女朝二人的方向走了过来，她立马挺直腰板向他们点头示意。 几人举着杯酒互相恭维个不停，爱屋及乌般地夸赞起沈思墨，说什么陆怀川那几幅核心展品是画家与模特相辅相成得到的现世佳作，建立起友谊后，紧接着就是宣传自己即将举办的画展，希望大家都能过来捧场。 沈思墨毕竟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没几分钟，她就在这个小圈子里变成了透明人，但看在陆怀川的面子上，他们又不能太冷落她。 如果陆怀川每天参加的都是这样的应酬，那沈思墨都有点心疼他了。 这种实在没什么用处的社交除了消耗人的精神以外，根本交换不到合适的资源，不过是浪费时间。 就这样互相恭维了好一会儿，林唯出现了，旁边还跟着个身材火热，长相和段玉有几分相似的女人。 沈思墨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席卷全身。 很久之前，陆怀川装作不认识沈思墨的那一次，好像就是这个风格的女人帮他推了轮椅。 没猜错，她是冲陆怀川来的。 沈思墨下意识瞟了陆怀川一眼，立马拉响了脑内的警报。她不断抿着杯中的温开水，试图放松紧绷的神经。 果不其然，那俩人一过来就把沈思墨挤到了沙发的另一边，刚刚爱屋及乌的那帮人也开始对她熟视无睹。 不过这种场面她沈思墨见多了，并不能让她心里有多难过。 她低下头自嘲地冷笑一声，安安静静地看着周围欢声笑语，陆怀川笑眯眯地应对着一切，早就把她忘到了脑后，和林唯还有那个女人玩得不要太开心。 她攥着手机，指节都发白了，但表情依旧得体。 她低下头，手机屏幕正好亮起来，恰巧在这时她收到了一条逃命般的消息。 【董俊华：要出去放放风吗？】 沈思墨转过头正对上董俊华充满着心疼的目光，她歪歪头，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径直离开这个令人生厌的地方，往室外走去。 清凉的晚风让她混沌的思绪清晰不少，她深吸一口气新鲜的空气，走到董俊华的身边。 “好巧，你怎么在这？”她苦笑着问。 “有人邀请我，我就过来玩玩。”董俊华替沈思墨整理了一下零乱的发丝，带着她朝长椅走去。 “李雪怎么没在？” 董俊华点了一支烟，呛人的烟雾缭绕在二人的周围，“我不知道她是你朋友。我没告诉她我们之间的关系。” “哎呀，这不是很正常嘛，我朋友很多的，我才不会计较这个。”沈思墨将头发全部拢到远离董俊华的那一侧，生怕头发沾上一点烟味，“喜欢就在一起。” “可我没有办法忘记你。” “哥，我们一共就在线下见过一面，不至于让你记挂这么多年吧。” “主要是你朋友把我甩了，她好像不能接受开放关系。但是你放心，我绝对没有亏待她。而且我儿子很喜欢她，她还经常帮忙接他放学，我偷着笑还来不及呢。” 沈思墨没忍住轻笑道：“那就好。” “你和陆怀川……” “我们怎么了？” “我把你当做妹妹，就和你直说了，他不值得你付出太多心思。”董俊华看了眼室内的方向，继续说，“他应该不是第一天沾花惹草了吧。” “哥，他沾多少花惹多少草都和我无关，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董俊华不解地眨眨眼睛，轻轻“嗯”了一声，“普通？可能是我年纪大了，弄不懂你们小年轻了。” 他记得清清楚楚，陆怀川口口声声叫他离他的人远一点，“他的人”难道不是沈思墨是陆怀川女朋友的意思吗？ 一个人总不能对自己的普通朋友有这么强的占有欲吧。 这下沈思墨也懵了，她说自己和陆怀川是普通朋友为什么能扯到年龄的问题上？ 她补充道：“总之，我们确实算不上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不是男女朋友，你还露出那么难过的表情。”他宽大的手掌搭到沈思墨的头顶用力揉揉，“你刚刚和根小苦瓜一样，这一会儿才勉强开心一些。” 有吗？ 她尴尬地挠挠耳朵，“可能是有点困了吧。你知道的，我向来睡很早，平常这个点已经睡着了。” “困了就回家，我叫司机送你回去。” 沈思墨犹豫着要不要和董俊华走，但今天是她开车载陆怀川来的这里，要是她一个人坐车回家了，陆怀川和他的轮椅又该怎么办呢？ 她正要拒绝，董俊华便用下巴指指二人来时的方向调侃道：“呦，看样子是不需要了我。陆老师正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看着我们呢。” 第46章 初吻 气疯了，陆怀川要被气疯了。 他真想站起来把沈思墨抢回自己身边，不让任何人接近。 今天带她来参加沙龙明明是为了验证沈思墨是否在乎他，为什么到头来他却被气个半死，还嫉妒起其他男人。 陆怀川眯着眼睛咬紧后槽牙，嘴唇都微微颤抖。 沈思墨也是第一次见到陆怀川如此扭曲的表情，她挡在董俊华前面解释道：“里面太闷了，我们只是出来透透气。我们要回家……回去了吗？” 董俊华闻言，识趣地回到室内给他们腾出私人空间，离开时还拍拍陆怀川的肩膀。 陆怀川更生气了，嘴角的笑意早已扭曲得不像样子。他直勾勾地盯着沈思墨，喉结上下滚动，恨不得给面前的女人吃掉。 一时间，沈思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只是和董俊华说了几句话而已，至于让陆怀川这么生气吗？ 她咬着嘴唇站在男人对面，紧张兮兮地抓着裙摆，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我们回家？” “不回去了，上楼。” 陆怀川的语气和嗓音依旧温润如玉，正是这样的温柔让沈思墨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按照他的指示，沈思墨推着轮椅走进电梯来到沙龙会场的顶楼酒店。 “我明天过来接你吗？”她战战兢兢地问，沈思墨站在门口，手还搭在门把手上，准备随时离开。 他回过头笑眯眯地反问：“我有让你离开吗？”他眯缝着眼睛，笑吟吟地命令道，“把门反锁，进去。” 沈思墨哪有过这样的经历啊，大脑都转不过来了，傻傻地“哦”一声，连房间的灯都忘记打开，摸着黑拘谨地站在大床旁边自言自语：“进哪去啊……” “把衣服扔进垃圾桶，去洗澡。” “为什么？那我穿什么？” “我不想看见他碰过的衣服出现在我视线范围。” 沈思墨下意识解释道：“他没有碰我，我们只是一起坐在长椅上而已。” “扔掉。听见了吗？扔掉。” 沈思墨自然不想听他的话，甚至想夺门而出，可碍于陆怀川挡在房门门口，她根本没办法离开这里，只能先忍下来照做。 她躲进浴室里随便把身子打湿以后套着浴袍走出来，在陆怀川的面前把连衣裙扯坏扔进垃圾桶，“陆老师，您满意了吗？” 他摇摇头，大力抓过沈思墨的手腕和发丝嗅来嗅去，最后十分厌恶地皱皱眉头，“洗干净。我不想闻到烟味。” 沈思墨站在花洒下方，疯了般把一整瓶沐浴露和洗发水全部倒在身上，冷着脸用毛巾用力搓洗着皮肤，对着马桶呸了一下。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她洗了好一会儿才走出浴室，双臂抱在胸前站在陆怀川的面前，“这样可以了吗？” “去床上。” 沈思墨冷哼一声，背对着陆怀川大摇大摆地坐在床边面对着落地窗，毫不在意地把浴袍脱掉放到一旁钻进被窝里闭上眼睛，心想着：‘他不就是要这个吗？给他，都给他。反正他一瘸子，连动都动不了，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没过几分钟，浴室又传来一阵水流声。 陆怀川确实不能拿她怎么样，因为他有很严重的洁癖，即使这会儿快要憋炸了，也只能在冰冷的水流下方自己解决。 他回到房间看见沈思墨侧躺在大床上，被子拉到大臂的位置，肩头脖颈全部露在外面。 黑暗之中，那道优美的曲线深深吸引着他。 一股热血突然分成两半，一半顺着脊柱向上直冲大脑，另一半则向下涌去。 陆怀川躺在大床的另外一边注视着沈思墨这张让他失去理智的脸颊，再也无法忍受胸膛之内的躁动。 他往她的方向蹭蹭，贴着她的后背躺了下来。似乎这样并不能让他感到满足，又大胆地将沈思墨圈进怀中脸贴着脸。 陆怀川手臂从沈思墨的颈窝穿过来搂住她，他的两只手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一样，一只按在她的肩头，另一只托着她的脸颊。 沈思墨始终闭着眼睛装睡，一动不动地捧着被子的一角。 她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她也不想弄清他的意图了，反正要什么就会有什么，她没必要事事都较真。 她睁开眼睛望着落地窗外被霓虹灯带装饰的奢靡夜景，含着下巴轻吻了面前精壮的小臂肌肉。 “为什么？”陆怀川的声音从她的颈窝处传来，听上去闷闷的。 “不为什么，就是想这样做。” “你没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 反复赌气的二人令空气中难以捕捉的火星吸收了越来越多的能量，两颗小火星相撞融合，都试图将对方吞噬并为已有，两份能量的碰撞在不大的空间中燃起无声的硝烟。 他捏住她的下巴，轻声询问：“你为什么不愿意乖乖待在我的身边呢？” 沈思墨望着他黑暗中愈发明亮的双眼，她皱皱眉头，“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我没做过出格的事，更没干涉过你的生活，我不明白什么叫乖乖待在……唔！” 她的话头被堵了回去，犹如的柔软触感让二人倏地忘却争吵，渐渐在慢慢飘向云端的净土之上放松下来，但耳边呼啸的风声让人无法冷静，她必然要呼吸、要反抗。 陆怀川挡住沈思墨捶向他胸脯的拳头，他的手很大，能将沈思墨的拳头完完全全包在他的掌心之中。 这样一次热烈的吻过后，沈思墨更委屈了，她想她是喜欢陆怀川的，她完全不排斥他的每一次触碰。 可他的身边就像一座没有尽头的迷宫，她甚至看不见这段路的尽头，也没有足够的底气昂首挺胸地站在他的身边。 沈思墨缩缩脖子，挡住即将又一次犹如海啸袭来的爱意，躲在他的怀中小声说：“我讨厌你。” 这句是真心话。 她讨厌陆怀川，她讨厌被他弄乱的思绪，讨厌他总是让她心神不宁。 陆怀川勾起她的下巴，对上她湿漉漉的双眼，“嗯，我知道。你会更讨厌我的，要继续吗？” 第47章 后悔 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时，是沈思墨便缓缓睁开双眼，只见他们头挨着头，十指相扣依偎在对方的怀抱之中。 昨晚她拒绝了陆怀川的请求，她还是觉得他们还是不要跨越那条红线会更好，而且他们真的做了那种事，沈思墨肯定舍不得离开他了。 她不想因为男女之事耽误她宝贵的职业生涯，她必须走。 她和前经纪公司闹出来的纠纷就注定了她在国内的模特事业很难再有起色了，如果不赌上这一把，她怎么可能甘心自己始终默默无闻呢！ 沈思墨举起手臂对着朦胧的太阳光欣赏着皮肤上斑斑块块的红晕，它们像秋天的枫叶盘绕在她的手腕处。 他下嘴可真狠。 她在心里这样调侃着。 但沈思墨也毫不逊色，陆怀川的身上也挂着星星点点的红斑。 趁着陆怀川还没睡醒，她悄悄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用软件背单词、默念课文，顺便复习大学的专业课知识。 直到日上三竿，太阳都要晒屁股了，陆怀川终于不情不愿地揉揉眼睛，问：“几点了？” 沈思墨把手机塞到枕头下面回答：“九点半，该起床了。” 陆怀川翻身将沈思墨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撒娇似的说：“再躺一会儿。新衣服应该已经送到放在门口了，等下我取回来。” 她听着他有规律的呼吸声，困意竟悄无声息地袭来，眼皮也变得酸酸的，好像马上就要阖上了，可下一秒陆怀川问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让她瞬间惊醒。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沈思墨抿着唇，环抱住陆怀川结实的腰肢，像小猫一样在他胸膛处蹭来蹭去，试图利用撒娇躲过这个她不愿回答的问题。 “什么关系？”他又重复一遍。 “你觉得呢？”她将耳朵贴在他胸前，“我总要听听你的回答，万一我过于自恋，说出一个冒犯的答案……” “你都没回答，我怎么知道有没有冒犯到我呢？” 沈思墨心一横，拿出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娇嗔道：“大概是你心里希望的那种关系。” 陆怀川轻吻了她的额头，紧接着他的胸膛微微振动，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是吗？那最好不过。” 沈思墨只好心虚地赔笑，她裹着浴袍自己把放在门口的纸袋子拿进来，里面居然放着一条和垃圾桶里一模一样的裙子，尺码也是相同的。 她利落地将裙子套在身上，惊讶地望向陆怀川。 他趁着沈思墨不注意已经坐在轮椅上往浴室走了，他特地拐弯走到沈思墨面前替她抚平裙角。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买一条一模一样的裙子而已，也不是什么难事。对了，我朋友的服装设计品牌在找模特，要去吗？” 沈思墨最近忙着上语言课，没办法拿出一整天的时间用作拍摄，只好拒绝了。 但又不能一分钱都不赚，毕竟她一个月还得给父母几千块钱，如果这个钱断了，老两口肯定要多想。 所以她转头找李雪问她那边有没有奶茶店、服装店、便利店之类比较轻松的兼职。 结果，李雪翘着二郎腿不解地揶揄道：“姐姐，你和陆怀川过得好好的，怎么还返璞归真干上累活了？” 董俊华的确没亏待她，钱也确实养人，这李雪现在贵气得不行。 她一见到沈思墨就迫不及待地问沈思墨她是不是变漂亮了，她花了好大一笔钱用来医美。 而且董俊华每个月都给她几万块钱当做陪他儿子玩的报酬，她现在不愁钱，整个人的精气神自然和原来不同了。 沈思墨已经听了李雪长达四十分钟的日常总结，还总是说教她多往陆怀川身上投入多捞一点。 李雪要是知道陆怀川刚送她一辆一百多万的跑车，鼻子都得气歪了。 沈思墨耸耸肩咂咂嘴巴，将跑偏的话题拉回来，“我就问你有没有合适的兼职，我现在很忙，腾不出大块的时间去拍摄。” “啊？你做什么去了？这么忙。” 沈思墨挑起一边的眉毛，一字一顿地说：“兼、职。” “哎呀，你别急嘛，我帮你问问。先说好，我做的兼职都很累，夜班便利店还要搬货。我只能尽量给你找轻松一点的。” “你收到之前你帮我买手机的钱了吗？” “收到了。以后不用算这么清。”她拍拍胸脯，“我李雪也算是有靠山了，真爽啊。思思，你说我直接做那小孩后妈，行不行？” “你和那男的过一辈子，又不是和他儿子过一辈子。” “也是……”李雪看向窗外，又打个激灵拿起手提包急急忙忙地往外走，“我先走了，董俊华来了，我得和他去幼儿园接孩子。兼职的事情包在我身上，最晚后天给你答复。” 沈思墨耸耸肩对着一桌子没怎么吃的下午茶苦笑，人均八百的下午茶基本上动都没动，她现在非常心疼银行卡里即将不属于自己的1600块钱，只好招呼服务员把桌上完整的甜点全部打包带走。 李雪倒是没有食言，的确介绍给沈思墨一个便利店的兼职，但因为只有晚班缺人，沈思墨晚上要直播，被迫推掉了。 沈思墨把身边所有能动用的资源盘算个遍，无奈之下，她偷偷联系柳珠，柳珠又找陆怀林帮忙介绍了一份高尔夫球童的兼职。 “这个工作很累的，我哥知道吗？” 当然是不知道啊！他要是知道，她肯定就去不成了。 沈思墨摇摇头。 “你不想做模特了？” 沈思墨摇摇头。 “嗯……缺钱？” 沈思墨还是摇摇头，对着手指和陆怀林叮嘱道：“你千万别和他说这件事。” “我只能尽量帮你瞒下来，要是被他发现了，我也没有办法。” “我用不用培训之类的？” “有领队带你，不用太紧张，这是我投资的球场，他们不会欺负你的。”陆怀林递给沈思墨一本员工注意事项手册，“周六周日过去帮帮忙就行，收入主要来源是客人的小费。” 他拍拍沈思墨的肩膀，不怀好意地冷笑一声，“他那人控制欲很强，是不是后悔和他在一起了？” 第48章 偷听 哼，有什么好后悔的。 沈思墨认识的所有男人都是一个德行，他们之间的区别与屎味巧克力和巧克力味的屎能划上等号。 横竖都一样。 她特地选了个大方又帅气的瘸子，不用付出自己的身体就能留在他的身边，还能顺便欣赏帅哥。 而且陆怀川身上总是香香的，不论什么时候亲亲，她都能闻到一股清爽的薄荷味。 沈思墨很喜欢。 在等红灯的空档里，她回味着今早离开画室之前那个绵长的吻。 下个路口就要到家了，沈思墨轻车熟路地操纵着方向盘的方向，又熟练地将车开进车库，带着三份午饭脚步轻快地回到家里。 前院门没锁，应该是画室来客人了。 她立刻收起幼稚可笑的步伐，用大人的模样稳重地走进会客厅。 段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她一看见沈思墨回来了，立马招呼沈思墨过去坐。 “这么开心？快和我分享分享。” 段玉洋溢着幸福，骄傲地对沈思墨说：“有欧洲收藏家要买陆老师的画，照这么发展下去，陆老师就能到欧洲开画展了！要是再得到个当代梵高的头衔就更好了。” 沈思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根本不好奇陆怀川的职业生涯如何，倒是很八卦段玉和陆怀川是怎么认识的。 段玉这女孩看上去没什么心眼儿，居然还能任劳任怨，留在陆怀川身边腥风血雨这么多年，也够神奇的。 她顺着段玉的话头讨好道：“陆老师本来就很优秀，这不是他应得的吗？” “你也觉得陆老师很优秀？怪不得我一直觉得我们合得来嘛。” 她居然觉得她们很合得来？沈思墨始终认为段玉很讨厌她呢。 毕竟段玉总是对她很冷淡，有时候还翻她白眼，说她碍手碍脚的。 沈思墨傻乎乎地嘿嘿一笑，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复，只得尴尬地挠挠头。 段玉贴到沈思墨耳边继续说：“陆老师对我很好，我真的很喜欢陆老师，我想尽我所能，像他帮助我那样帮助他。” 她看着身边女孩略显稚嫩的目光，便更加好奇段玉的过去了，她试探着问：“你今年多大啊？我们应该差不多大吧，我22，等下个月过完生日就23了。” “我23，刚上大学就来给陆老师做助理了。” 这么算下来，沈思墨进入社会的时间还比段玉要早一点，她高中就做模特混迹在到处都是深坑的模特圈里面了。 “他是你专业课老师？为什么这么早就给他做助理了。” “我家在山里，是贫困生。”段玉垂下目光扭扭捏捏地说，“我很幸运，有点艺术天赋。陆老师从我14岁上初中的时候就资助我念书了。高二的时候把我带到沪市参加联考集训，我才能顺利考上沪美院，大学学费也是陆老师出的。我听说他缺个助理，于是就自荐了。” 沈思墨懵了，心中肃然起敬。 没想到这陆怀川还真挺有人情味的，她一直认为陆怀川办什么公益画展就是噱头，增加名望，稳固社会地位的呢。 他居然从18岁就开始资助14岁的孩子上学了。 这么看来，李雪说陆怀川从不亏待身边女人这件事应该是真的。 “但我好像帮不上陆老师什么大忙，我是山里来的，没能力没地位没资源，要知道美术这东西最吃人脉了。我只能帮陆老师处理日常生活的琐事。”她叹口气，“所以，上次看见你帮陆老师联系到京市美术馆的时候，真的很羡慕很嫉妒你。” 沈思墨没有说话，看见段玉难过的表情，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同情。 很多年前，沈思墨也是这样的。 因为是“三无”人员，很容易被欺负被忽视被区别对待。 即便是现在，她也面临着同样的困扰。因为和前公司并非和平解约，导致没有其他经纪公司敢签她，沈思墨只好做自由模特养家糊口。 如果没有陆怀川没有selva，她肯定早就想办法转行了，哪还能像现在这样试图出国寻找出路呢。 沈思墨的心情有些沉重，她拍拍段玉的肩膀，“我把午餐拿给他。” “林唯在画室……” 起初，沈思墨完全没懂段玉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件事。直到她拎着两份便当站在画室门口，听见从虚掩着的木门中传出来的关于她的评价时，她才意识到段玉那句话的意思。 林唯：“全世界的女人都是一样的，能代替她的人多得是，你何必在她一棵树上吊死呢？你要知道这世界上没有人不爱钱，而我们又只有钱。别说是沈思墨了，就是比她还美还听话的沈思墨你都能找到一百个。” 陆怀川：“……” 林唯：“大家都是朋友，我也懒得和你拐弯抹角了。不值得，懂吗？她确实能给你带来源源不断的艺术灵感，然后呢？你的生活只有画画吗？她就一野模，给你的事业带不来任何的助力。你找她，还不如和段玉那个农村丫头在一起呢。” 沈思墨已经不想再听了，她觉得恶心反胃。 这不就是赤裸裸的歧视吗？怎么她一模特在林唯嘴里就变味儿了呢？ 况且林唯都说到这份上了，陆怀川都没有反驳，那就是说明陆怀川也是这么想的。 沈思墨虽算不上心灰意冷，倒是完完全全认清了现状，她还是不应该把精力放在陆怀川的身上，嘴上敷衍敷衍，让他一直心甘情愿地给钱就好了。 她把陆怀川的那份便当放在了画室门口地上，转头回到前院的会客厅，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餐厅里，强逼着自己往嘴里塞午餐，又随便找到一间不会被打扰的杂物间学习。 与此同时，画室里一直听林唯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陆怀川爆发了。 他深吸一口气，从牙缝中恶狠狠地挤出来一个字：“滚。” “你说什么？”他嬉皮笑脸地说，“我没听清。” “我的画室不欢迎只会发情的原始动物。”陆怀川将腿边的垂耳兔抱在怀中，眯着眼睛看向林唯，“现在，滚出我的画室。” 第49章 礼物 做完日语作业的沈思墨窝在沙发里翻看着大学时期快要翻烂的《社会心理学》教材。 虽然等到了语言学校以后再考虑专业课就来得及，但她想考第一梯队的大学，还是早一些复习专业知识更能让她安心。 可原本安安静静的会客厅里突然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林唯紧皱着眉头快步穿过客厅离开了这里，他路过沈思墨的时候，还轻蔑地冷哼一声。 沈思墨还没讨厌他、找他算账呢，他倒先一步闹上小脾气了。 见林唯离开了画室，沈思墨也终于能背着小书包回阁楼休息休息。 她正因为他和陆怀川之间的谈话心烦意乱，想要找个熟悉的私人空间冥想一会儿，冷静冷静躁动的心。 沈思墨前脚刚迈进画室，就看见陆怀川正拉着脸戴着胶皮手套用刷子一个劲儿地搓皮面沙发，一边蹭一边咂嘴巴。 他看见沈思墨的身影后，勉强挤出来一个苦涩的笑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把午饭放在门口就走了？” 她憋着一股火，没好气地回答：“我以为你在忙。” 陆怀川举着个湿哒哒的刷子朝沈思墨耸耸肩膀，“画室是个很私人的空间，我一般不会在画室讨论工作。不论谁在，你都有随时进来的权利。” “好。” 沈思墨过于冷淡的态度让陆怀川紧张得不行，他生怕林唯说的那番话被她听见。 他为了试探沈思墨的态度，紧张兮兮地提议道：“晚上要不要去江边逛逛？我看你最近都没买新衣服。” “不了吧，你知道的，我要直播，用户。没事的话，我先上楼了？” 说罢，沈思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明明那晚过后，她到家的第一件事都是扑到陆怀川要亲亲。 陆怀川心里只剩下三个大字：完蛋了。 他坐在轮椅里着急得想要站起来走两圈，他拿出手机立刻下单了好一些哄沈思墨开心的小礼物，外加一大束玫瑰，并且告知段玉“从今往后以后不准林唯进入别墅半步”。 然而没过几分钟，沈思墨换上一身轻便的家居服蹦蹦跳跳地回到一楼画室，抱着咪咪坐在沙发上偷笑着陆怀川对着空白画布发呆的模样。 “笑什么呢？”他问。 她走到画布旁边嘚嘚瑟瑟地晃晃脑袋，“笑你因为没有亲亲而魂不守舍呢。” “好啊，还敢耍我？” 沈思墨大胆地跨坐在陆怀川的腿上，和他面对面贴在一起，拿住一副娇羞的模样俏皮地说：“这明明是报复。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能让陆老师的朋友那样讨厌我，他离开别墅的时候凶凶的。我不能找他问清楚，只能用你撒气了。” 说着，她还故作生气地扁着嘴巴，哼了一声。 陆怀川用哄孩子的语气回复道：“是吗？他这么讨厌啊。” “等等，我可没说他讨厌。我只是有一点点委屈而已，就一点点，大概这么多吧。”沈思墨将食指和拇指按到一起，又稍稍分开一些。 “既然是思思讨厌的人，那他以后不会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可他是你的朋友……” “那你不介意我和这样的人相处吗？” 沈思墨环住陆怀川的脖颈，将脑袋埋进他的颈窝，可怜兮兮地说：“介意，可我怎么能随意阻碍其他人的社交呢，这很没礼貌。” “我是其他人？” 她嘿嘿一笑，在他的颈间落下一枚轻吻，“陆怀川不是沈思墨，当然是其他人啦。” 沈思墨审视着身下被调侃得找不到北的男人，他那双上扬眼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她根本无法相信能露出这样表情的陆怀川居然有一个那样阴暗的内心，和林唯一同认为她不过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被人取代的玩物。 霎时间，沈思墨心中的爱恋被厌恶取代。 她勾起一面的嘴角不断嘲讽着面前这个可笑的男人。 陆怀川居然也和她认识的每一个男人同样肤浅，只要稍稍说两句好话，他就愿意倾尽所有，无聊至极。 画室的木门被敲响了，他叫沈思墨把门口的箱子搬进来。 沈思墨把玫瑰花放在茶几上，往后拢下柔顺的长发，在陆怀川面前拆开打着蝴蝶结的纸箱，她看着一眼望不到的礼物盒，不解地问：“嗯……我生日在下一个月。” “平常日子就不能送你礼物了？” 从项链到手表，从帽子到皮包，就差把房产证也塞进去了。 礼物盒里只有沈思墨想不到的，没有陆怀川送不到的。 “喜欢吗？”陆怀川问。 “喜欢，当然喜欢。我没有理由不喜欢陆老师送的礼物。” 只不过沈思墨实在高兴不起来，这个节点送她礼物，不是心虚是什么？ 而且箱子里面的东西虽出自同一品牌且排列整齐，一看就是他着急下单，在一个品牌中胡乱选了一通。 陆怀川是个搞艺术的，向来只会送给沈思墨最适合她的东西，否则有损他的身份。 并且他的审美很有特点，崇尚低调，讨厌老花。 可这箱子里面净是一些他不喜欢的款式。 只是她不明白，陆怀川为什么会心虚到这种程度。 既然怕沈思墨多想，那就和她说清楚自己真实的想法。 她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只要能把话说开，沈思墨根本不在乎陆怀川朋友眼中的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 反正她承受的污名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一个。 沈思墨蹲在地上僵硬地扯着嘴角，偏偏在这个时候，陆怀川按下相机的快门，将她强颜欢笑的模样记录下来。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爽地皱皱眉头，“你在拍什么？” 陆怀川大大方方地将手机屏幕展示给沈思墨，“拍你。为了能将你的一切都尽可能真实地展现在画布上，必须要多拍一点人像素材，用来反复练习。” “也是，等我不在你身边了，你只能照着照片画我了。”她撩下头发，大义凛然地说，“拍吧，多拍几张。” “什么意思？你要走？往哪走？沪市一共就巴掌大，你往哪走？” 第50章 监视 泡汤了，沈思墨手头所有的计划都泡汤了。 无论是去做球童兼职还是准备出国，她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陆怀川像疯了一样“监视”她，为防止她突然消失，根本不允许她一个人出门，甚至不允许她出现在家中的来客面前。 最开始的几天，她走到哪他跟到哪，沈思墨不想被他知道偷偷学外语这件事，所以不得不将线下课转为线上直播课。 后来，沈思墨的每日的出门行程必须要陆怀川亲自过目。 和谁，去哪里，几点到家。 每一项都必须说得清清楚楚。 几天以后，陆怀川在画室给她弄了个小健身房，还邀请李雪来家中做客。 最恐怖的是他居然叫了一批品牌方和当红模特来家里试秋季新款，供沈思墨挑选。只要是她多留意一眼的衣服，陆怀川都要买下来。 但沈思墨看的不是衣服，而是作为试衣模特出现在这里的李昭。 李昭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样子让沈思墨爽到爆炸，沈思墨翘着二郎腿挥金如土。 她算是看明白了，只要不迈出别墅一步，她就算是上房揭瓦，陆怀川都得笑眯眯地夸她力气大，精力旺盛。 既然如此，除了长期合同的拍摄工作，沈思墨也懒得出门了，在画室里和咪咪相依为命，一起给陆怀川添乱。 昨天陆怀川突然说要去野外写生，二话不说就把沈思墨带到了他名下的小庄园里。 段玉急着联系国外收藏家和处理下一次画展的具体安排，所以此次行程只有沈思墨和陆怀川二人参加。 好在，他的庄园里有照顾他生活起居的佣人，沈思墨要做的就是被他拴在裤腰带上，在他不注意的间隙中偷偷学日语。 有些时候，她也想放弃挣扎了。 不如就这样乖乖待在陆怀川的身边。 谁会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过不去呢，花钱不用看价格签的生活不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吗？ 可她又恐惧没有陆怀川这个支柱以后，她的生活又该怎样重新开始。 两种不同的想法在她脑海中打架，令她身心俱疲。 索性，沈思墨决定放松下来，将一切选择都交给命运。 她摇晃着陆怀川的红酒杯坐在他的旁边，盯着他的画布看来看去，“为什么不画我？叫我来不就是为了画我吗？” “你明明知道我每天早上起床和晚上睡觉之前都会画一张你的素描。”他放下画笔夺过沈思墨手中的酒杯，“尝尝？陈酿，不苦。” 沈思墨捧着酒杯抿了一小口，舌尖感受到酒精的一瞬间仿佛失去了知觉，又辣又苦又麻，她吧唧吧唧嘴，赶快把他的酒杯还给他了，“陆怀川，我记得你好像很喜欢喝酒。” 他点点头，“每种酒的回甘不同，带来的感受自然不同。就比如这杯，”他又品了品，“像小时候偷吃的野果子，酸酸涩涩，还带着点青草香。” 沈思墨调侃道：“小少爷也会偷吃那种东西？” “当然。我还带着怀林一起偷吃，有一次还把他吃生病了，上吐下泻，食物中毒，进了急诊。”陆怀川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佣人又端来一杯新的，他将酒杯又一次贴到沈思墨的嘴边，“试试看。” 更苦了。 “这个是新手不太好接受的坚果香。”他坏笑着回答，“适合冬天在壁炉旁小酌。” 他顺手揉揉沈思墨的头顶，就着她用过的杯口品了起来，还把她扭曲的表情当做下酒菜，自顾自地欣赏。 沈思墨被他炽热的目光盯得浑身难受，倒不是他的目光让人反感，而是他索吻一般的眼神令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应他的请求。 “新手不好接受，还叫我尝。也真是够坏的。” “你不喜欢这种充满未知的尝试吗？” “不喜欢。”她气鼓鼓地拿起画笔往陆怀川的身上涂，“这样够未知吗？你要不要猜猜我的下一笔要落在哪里？” 陆怀川期待地闭上眼睛，示意她继续。 沈思墨难得有这样的兴致，她将画笔扔进陆怀川的酒杯里，溅出来的红酒在空气中划过几道优美的弧线，最终在他白衬衫上着陆，留下一片片类似于花瓣的印迹。 她又将画笔从红酒中提出来，将往下滴酒的笔刷怼在陆怀川白皙的脸部皮肤上，用力划了几下，她得意地欣赏面前的佳作，期望着陆怀川会觉得她烦然后放她回家。 沈思墨俯下身在他耳边轻柔地呢喃，“陆老师喜欢这种未知吗？” 当身下男人睁开双眼的那一刹那，沈思墨便意识到自己玩脱了。 毒蛇一般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沈思墨的眼睛，与他刚刚炽热的目光不同，此时的陆怀川似乎真的变成了一条蛇，让人感受不到一点温度。 他将她禁锢在他的腿上，不给她一点可以逃离的机会。 沈思墨只感觉背后传来一股恶寒，她下意识挡住陆怀川的双眼，讨好地说：“抱歉，我不是故意弄脏……” “你从哪学的？” “突发奇想。” 陆怀川眯缝着双眼，自嘲般挑挑眉毛，“那你的悟性还很高。最好不是从其他男人哪里学来的。” 沈思墨的指尖在他胸口的纽扣上来回打转，看向陆怀川的目光媚眼如丝，“你管我管得这么严，我就算是想找其他男人，也力不从心。” “你真想找其他男人？” “怎么会不想呢？人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又不是坏事，没什么好避讳的。”她低下头和陆怀川贴贴额头，“我既然敢把这件事拿出来说，自然是问心无愧。陆老师觉得呢？” “只要是你说的话，我向来都是全盘接受。” 男人冰凉的手指似有似无地从腰际划向她的背，被他触碰过的位置不由得泛起抓心的痒。 他一路向上，修长的手指锁住她的后脖颈，用力将她的脑袋按倒他的颈窝处，稍稍偏头，在她的耳边留下一句开玩笑般的低语。 但沈思墨清楚地知道这是陆怀川的真心话。 “只要是我想要的，我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占有。你要是敢离开，我不介意一次又一次地抓你回来，直到你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直到我玩腻了为止。” 第51章 顺从 “你身边有吃有喝有钱，我怎么可能会离开呢。” “那你背着我去做球童……是什么意思？” 沈思墨顿时傻眼了，陆怀林这个嘴巴没把门的，就算不想帮忙瞒着，也不能主动说吧！ 陆怀川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和自己对视，逼问道：“嗯？什么意思？” “我想尝试下不同的行业嘛，再说了，我只是想做，还没做成呢！” “噢~只是想做，然后和陆怀林合伙骗我。” 他特地加重了“骗我”二字。 陆怀川绷着下巴，眼睛依旧笑眯眯地对她说：“沈思墨，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沈思墨用鼻子出下气懒得和他掰扯，可她越想越气，嘴巴像机关炮一样反驳道：“骗？我没有主动和你说，就算骗你吗？那你当着我的面找了那么多女人算什么？背地里觉得我是乡下人、是不需要尊严的野模，这些又算什么呢？” 沈思墨嗓子眼一紧，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挣开他的束缚继续说：“是，我没钱没身份没地位，但这不是你一次又一次羞辱我的理由。你明知道我会伤心，可还是要做那样的事。” “可你每一次为我难过的模样都让我无法自拔。”陆怀川像抚摸艺术品那般轻抚着她的脸颊，“哭出来吧，让我看见你为我落泪的样子。好像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感受到你对我的爱。” “神经病！” 沈思墨偏不会让他得逞，她反手扇了陆怀川一巴掌，小跑回到卧室反锁上房门后，才用纸巾往上擦擦即将溢出眼眶的泪水，自暴自弃般扑倒床上，望着窗外渐晚的天色，捂着嘴巴狂笑个不停。 她被自己练习生时期学到的精湛演技感动到快要落泪。 谁都可能坠入爱河，唯独沈思墨，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上任何一个男人。 她趴在床上哼着小曲用手机剪辑视频，发布完今天的视频内容以后，又塞上耳机非常努力地练习听力。 走廊里，轮椅咯吱咯吱的声音越来越近，沈思墨立刻收起手机装出来一副悲伤欲绝的模样坐在窗边的木桌前。 果不其然，被反锁的门用钥匙从外面打开了。 她吸吸鼻子，没好气地问：“你进来干什么？我不想看见你。” “不想看见我，但有心情更新视频？”陆怀川来到她的身边，同她坐在一起。 他一过来就开始摆弄沈思墨的头发，灵巧的手指在她的发丝之间不断穿梭，一缕细细的麻花辫就这样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中。 “不然呢，我总要做点什么事分散下注意力吧。”沈思墨将他手中的头发全部抽回来，拢到另外一边他够不到的位置，“离我远一点，你不知道自己很讨厌吗？” “你喜欢这里吗？”他问。 “环境清幽，无人打扰，60分，在我心里也就是勉强合格。” “那……如果我说这座庄园是你的，分数能再高一些吗？” 沈思墨歪着头，满脸疑惑。 “为什么这个表情？想被心爱的女孩原谅，当然要拿出来一点诚意。”陆怀川俯下身子，用头顶对着沈思墨，然后递给她一个写着她名字的房产证，“我不该用愚蠢的恶作剧游戏捉弄你，可以原谅我吗？” 这一瞬间，沈思墨两眼发黑，犹豫着要不要接过他手中的房产证。 这送上门的房子，不要白不要。 但她依旧故作扭捏地将他手中的红色本本接过放在一边，扶着他的双肩将陆怀川推起来。 “你什么时候买的？” “王叔用你身份证买车那次。”陆怀川把大门的钥匙也塞到她的手中，“可以原谅我吗？” “我又不是为了要你的钱，故意和你闹脾气。” “我知道，但我想你收下，再考虑要不要原谅我。” 沈思墨又不是疯子，肯定要原谅他。 她咕哝几句自己真的很难过，陆怀川也耐心哄过她以后，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说实在的，沈思墨还是有点在意林唯说她是野模这件事的，但他好像也没说错，努力这么多年，归来仍是素人。 连个公司都没有，不是野模是什么？ 二人回到市区的画室以后，陆怀川突然想开了。 他好像变了个人，不仅不阻止她出门社交了，还教给她一些高尔夫球的基本礼仪和技巧，让陆怀林带她去高尔夫球场转转，如果真的想做球童就去做吧。 而且他总是皱着眉头望向她，二人对视时，他又立刻别开脸，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他们之间的气氛愈发微妙。 直到一天晚上，沈思墨和往常一样躺在陆怀川的怀中，嗅着肥皂香准备入睡时，身边的男人突然问她：“你和男人睡过吗？” “没有。”沈思墨实话实说，“你也知道我那个前男友，我们两个像是睡过的样子吗？” “除了他。” “那就更没有了。”她隔着衣服坏心眼地掐了一下陆怀川的腰，“我倒是好奇你的经验。之前外面都在传你和段玉的绯闻，我还帮你说话来着呢。” “我和段玉？”陆怀川无奈叹气，“我给她画过那样的画，传出来不好的言论也算是情理之中。” “我一直认为你们两个之间更像是兄妹情，肯定不会发生那种事。至于你身边的其他女人……”她鄙夷地瞥他一眼，嘴角渗出一抹嘲讽的笑，“哈哈，感觉你审美挺固定的，都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什么意思？” “高个子，微胖，沙漏，火辣，御姐。” 沈思墨干净利落地把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归类总结一遍，她突然发现自己和上述的每一个特点都不沾边。 “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还要总结个共同点说给我听，就不怕我生气？”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况且你才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说罢，沈思墨壮起胆子翻身跨坐在陆怀川的身上，借着床头昏暗的灯光欣赏身下这个每时每刻都在微笑的男人。 “所以，为什么把我留在这儿？” 陆怀川扶着她的腰，将她拉得更近一些，“我需要你做我的模特，仅此而已。” “就这样？我还以为是因为没睡过我这个类型的。” 陆怀川挑挑眉笑吟吟地望向沈思墨，谁知，他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在身下，沈思墨趴在床上动弹不得，二人紧紧贴合在一起。 “你说对了，确实没睡过。” 第52章 靠山 和想象中的不同，那男人亲亲沈思墨的眉心以后，又从她的身上下来，躺回了床上。 “你……阳痿？”她鼓起勇气问。 陆怀川没说话，翻身关上床头灯，睡着了。 黑暗中，沈思墨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失眠了。 该不会是让她说中了吧？陆怀川那方面不行！ 一个不行的男人又为什么会传出来那么多不着边际的绯闻？ 她先是轻声唤唤陆怀川的名字，见他熟睡以后，立刻钻进被窝里，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小心翼翼地掀起他的裤腰往里面看去。 最靠近她的位置鼓鼓囊囊的，尺寸惊人。 陆怀川的双腿修长又匀称，完全不像是残疾的样子。即便是睡觉时肌肉完全放松下来，大腿上的线条也依稀可见。 难不成这人在装瘸？可装瘸对他也没什么好处吧。生活起居不方便，还容易被人注目。 沈思墨不解地晃晃脑袋，从闷热的被窝里钻出来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对着陆怀川的后脑勺勾起一面唇角，冷嘲热讽道：“不会真用不了吧……那还是接着装瘸来得划算。” 她翻个身背对着陆怀川，正准备闭眼睛睡觉，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男人的冷笑声，吓得沈思墨直哆嗦，她还以为房间里闹鬼了。 “快到你生日了吧？想要什么礼物？”他问。 沈思墨以为陆怀川在说梦话便当做没听见，结果他又问了一遍相同的问题。 她装睡，依旧没回答。 “你说……我要不要把你直播的事情告诉陆怀林，告诉他，他最喜欢的女主播其实就在他的身边。你说，柳珠知道了这件事会是什么表情？我还听说柳珠一直很讨厌他看直播刷礼物来着……” 沈思墨睁开眼睛，懒洋洋地问：“然后呢？你做这样的事，总得有点目的吧。你的目的是什么？单纯想要威胁我？那也太无聊了。” “是吗？”陆怀川毫不避讳地阐述道，“你没有了直播收入，我就能成为你唯一的靠山，这不是很有意思吗？” “这和我的生日礼物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想送你一份大礼，如果大礼和那样的事情同时发生，你还会爱我吗？” “大可放心，我对你的感情绝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发生改变。” 只不过这句话还有后半句：“毕竟，我从没爱过你。” 第二天，沈思墨依旧在早上五点睁开眼睛，只有四个小时的睡眠让她头痛欲裂。 身边的床铺居然空荡荡的，她缩在大床的一角裹紧被子，一次接着一次地叹气。 反正不用上班，直播课上午九点才开始，不如放纵自己一天，可她翻来覆去又怎么都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陆怀川这个疯子半夜说的那些话。 她真是弄不明白陆怀川到底想要做什么。 沈思墨斗已经乖乖待在他的身边了，还试图主动献身，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她赖床到八点，才慢悠悠地起床洗漱到楼下觅食。 不去画室不知道，一到画室吓一跳。 沈思墨的几幅画全被撤下来了，还草草地堆在画室木门旁边，木梯子还支在墙面没来得及收。 说不难过肯定是假的。 索性，她把这些画全部搬到后院里，画布全部对着墙扔在了一边。 陆怀川搞这么一出，沈思墨已经被气饱了，还哪有什么心情吃早饭。 她坐在沙发上，喝着一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水，寻思着冷静冷静，可这个男人偏偏不让她安生。 连接着画室和前院会客厅的走廊中传来一男一女闲聊的声音，沈思墨顿时明白了陆怀川将她的画像全部撤下来的原因。 她深吸一口气苦笑着摇摇头，在他们走进画室之前，立马起身回阁楼了。 沈思墨没必要自取其辱。 她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找手机拨通了陆怀林的电话并且开门见山，“陆怀林，我就是路拥，你一直看的那个女主播。” 电话中，陆怀林不解地“啊”一声，随后就是一阵死寂，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那不是挺好的吗？怪不得我哥和我抢榜一的位置哈哈哈。为什么突然说这件事？” “我觉得一直这样瞒着你，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那有什么过意不去的。小路那么努力工作，我给小路刷的礼物都是她应得的，和你沈思墨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沈思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陆怀林继续说：“而且在我的强烈推荐下，小柳也在看你的直播，还偷偷买了你的年费会员。” “那我是不是得请你们小两口吃顿饭了？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过去找你们。” “最近有点忙，有时间我们去画室玩。不过你还是别让柳珠知道你就是小路这件事，她很幼稚的，肯定会缠着你，叫你给她上个管理。而且她事业心强得很，还要叫你天天直播。先这样，我要去开会，先挂了。” 沈思墨挂断电话，仔仔细细查看了一遍粉丝榜单发现了柳珠的账号后，心情豁然开朗。 陆怀川说的那番话无非是编瞎话威胁她，既然事实并非如此，沈思墨也没必要因为他的一面之词紧张了。 她戴上耳机摊开笔记本，欣赏着银行卡中的余额，开始了上午的学习。 沈思墨这一上午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早就把画室里的欢声笑语忘到了脑后。 以至于中午12点下课以后，她蹦蹦跳跳来到一楼吃午饭的时候，看见陆怀川正专心致志画画的时候被惊了一跳。 陆怀川不仅没正眼看她，还把她当做佣人使唤道：“沈思墨，过去把姐姐的衣领弄平整一些，再弄两壶热茶。” 沈思墨在心里翻个白眼，心想着这男人的手段也真是够下贱的，但依旧给足了他面子，笑眯眯地走向斜卧在沙发上的女人。 “这样可以吗？” 他冷着脸点点头。 至于泡热茶……沈思墨又不是他的助理，得加钱才能干。 她不紧不慢地走到前院会客厅找到段玉，把活推了出去。 哪知，段玉竟一脸惊讶地看向沈思墨，“今天居然来客人了吗？陆老师没和我说啊。我这就去弄。” 她急急忙忙走向储物柜以后，又回过头犹豫地看看沈思墨，说：“那个……陆老师最近，嗯……反正你别打扰他画画。” 第53章 心疼 起初，沈思墨还没理解段玉这句话的意思。 她寻思着她每天猫在阁楼里忙着学习，只有陆怀川找她的时候她才会象征性地陪他一会儿，她怎么可能打扰到陆怀川创作呢。 结果段玉出差了，陆怀川还不让王叔过来，非要让沈思墨接手段玉的工作。 当然，陆怀川出了一个非常诱人的价格用来“贿赂”沈思墨乖乖接手。 让她做助理倒是可以，可他最近的应酬多到快要连轴转，一天就要参加三场，就算是驴也不能一周参加二十多场酒会吧。 参加应酬的大佬们只认识段玉，而且了解到沈思墨的背景和艺术毫无关联后，沈思墨便彻底变成了透明人，和空气一样穿梭在各个酒会之间。 她推着陆怀川，看着他和各种各样的朋友侃天侃地。 这个时候沈思墨才意识到陆怀川有多么受欢迎，即便没有他的家世背景，仅凭他的外表和口才也能在艺术圈混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这男人还来者不拒，和异性搞起暧昧来更是游刃有余。 但沈思墨的状况就不同了，每次参加酒会时，陆怀川都会将沈思墨划进他的领地，懂事的男人自然不会靠近沈思墨，不会看眼色的男人就要被陆怀川阴阳怪气。 次数多了，沈思墨也懒得和陆怀川较劲了，主动拒绝掉所有前来搭讪的男人，无声无息地坐在角落里做不被瞩目的空气人。 再怎么说，沈思墨也是靠脸吃法的，不被人注意才奇怪。 不过被人注意也好，沈思墨每次发现陆怀川眯缝着眼睛恶狠狠地看向过来搭讪的男人时，心里都要爽得起飞。 “我哥也太恐怖了吧，连我都要被瞪？”陆怀林故意靠近沈思墨一些吐槽道。 沈思墨无可奈何地叹口气，“他不止瞪你，也瞪我。一会儿肯定还要闹小脾气。” “对了，思思，你了解他的朋友圈吗？” “不就是他现在身边的那帮人吗？”她指指不远处的沙发，“我和他们没什么共同话题，很难融入，所以完全不了解。” “最好还是了解一下吧……尤其是那个混血儿。” 沈思墨将目光放在坐在陆怀川旁边的混血身上。 那女人看上去二十六七岁，五官立体精致，举止优雅稳重，大波浪卷发将她身上女性的特质全数激发。 二人虽然坐在一起，但始终刻意地保持距离。 沈思墨收回目光耸耸肩膀，“无所谓，他开心就好。” “那你呢？你就不需要开心了吗？” 她愣住了。 她仔细想了想，她好像有了钱就是开心的，所以每当她对现在的生活感到厌烦时，她都会看看银行卡的余额，和已经递交给语言学校的签证材料，还有已经买好的机票。 沈思墨：“除了不能直播以外，我很开心。” 陆怀林拿起酒杯，继续逼问：“你时时刻刻迁就他，你就没有自己真心想做的事情吗？” “我？” 她歪着脑袋看着身旁的男人，陆怀林优雅地摇晃着红酒杯，昏暗的灯光下，兄弟二人的骨相竟惊人的相似，一时间，让沈思墨晃了神。 但陆怀林的野心全都写在了脸上，整个人看上去比陆怀川单纯些许。 沈思墨主动向陆怀林提起那件事，“球童……” 她话还没说完，陆怀林便连忙摆手，“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被发现的，我没有必要和你过不去。” 看陆怀林着急那样，也不像是在撒谎，沈思墨对他的信任又浓重了一分，但还没有完全放松警惕。 她继续用模棱两可的话敷衍道：“嗐，我哪有什么想做的，无非是养家糊口，有钱赚就好了嘛。” “你不想做模特了？你很久没接新工作了吧，社交平台上最近更新的日常还是上一次京市画展的日常图。而且你直播的频率也下降不少……” 沈思墨不想听了。 她是不想在国内做模特吗？是在国内做不下去了。 明明外表和身材都没有问题，但就是火不起来，她能怎么办呢？ 海外的平台倒是蒸蒸日上，但语言学校那边的签证还没弄好，她错过了明年一月份入学的申请时间，最早也要明年四月份才能到那边。 沈思墨冷哼一声，打趣道：“你是他弟弟，不帮着他说话，为什么要过来劝我搞事业？” “因为你在镁光灯下的样子很迷人。” 沈思墨注视着陆怀林，他不带一点弄虚作假的表情令她心头一紧。 是真心话。 她往后拢了下头发把目光移开，她拿起桌上的酒杯，将苦涩的红酒一饮而尽，又朝陆怀林晃晃空酒杯，“谢谢，你是我入行以来第一个这么说的，很值得我破戒敬你一杯。” 沈思墨脸上的笑容早就僵硬得不像样子，不甘也好，委屈也罢，全部都化作一声哀伤的叹息，她把酒杯放在服务生的托盘上，大步往室外走，再晚一秒，泪水就要在陌生人面前决堤。 她高傲地扬起头颅，可泪珠依旧涌出眼眶，顺着太阳穴流进发丝中。 陆怀林跟在沈思墨的后面一同离开会场，他从后面递给沈思墨一包纸巾，“我听说你的事情了，就……前公司解约什么的。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演员的工作，一样可以活跃在荧幕前，说不定还更适合你。” 沈思墨接过纸巾，摇摇头，“谢谢，不用了。” “有自己的打算了？需要帮助的话，可以联系我和小柳。不用客气。”他又补充说，“以路拥的身份。” “谢谢。” 眼角的泪水已经干了，沈思墨从化妆包里拿出乳液和粉饼本想着大概整理一下出现不够得体的妆容，可通过镜子的反射却看见陆怀林的身后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哥，段玉不在就再找个助理，王叔也可以啊，思思不了解这个圈子，而且她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做……” “我出钱买下她的时间，让她陪我应酬，这样也不可以吗？” 陆怀林顿时灭火了，眨巴眨巴眼睛，愣愣地挡在沈思墨前面，默默攥紧了拳头。 “起开，别挡路。我们该回家了。” 第54章 戒指 沈思墨从不觉得陆怀川的画室是她的家，那里不过是靠近市中心里一个平平无奇的落脚点。 最开始沈思墨确实很喜欢这个小别墅，明明建在闹市区，但幽静得像世外桃源。每一次停留在这里，都能让她浮躁的内心平静些许。 即便是现在她也很喜欢这里，不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打心眼儿里讨厌他的画室、讨厌他的后院、讨厌他的秋千、讨厌他笔下的一切。 喝得醉醺醺的陆怀川一到家在画室里到处找被沈思墨拿到外面的画，他抓着沈思墨的手腕质问道：“你把我的画拿走了？” “放在外面了。” “那是我的画，你为什么乱动。” “放在房间里很碍事。” 陆怀川自己推着轮椅晃晃悠悠地往后院走，他费劲推开玻璃门，顺着墙根一点一点往前挪，看见那三幅靠在外墙上的画时，突然把画布抱在怀中啜泣起来，嘴里还嘟囔着“为什么要扔掉我的画。” 沈思墨跟在他的身后，看见他这幅模样心里也有点不好受，她走上前解释：“我没有扔，他们放在画室里会挡住你的轮椅。” 陆怀川将三幅宝贝全放在腿上，自嘲地笑笑，“果然，你也觉得我的轮椅很碍事。” 说罢，他自己推着轮椅往回走。 “我什么时候说你的轮椅很碍事了？我是说放在地上的画碍事。你拿都拿下来了，我以为这是你不想看见的东西，就顺手放在了外面。” 陆怀川撇着嘴抱着画，自顾自地往电梯方向走，期间还因为看不见路，撞到了墙角闷哼一声。 “以后不准碰我的画。” 他留下这样一句警告后，砰地一声，将沈思墨关在门外。 沈思墨也不想自讨没趣，对着他的房门竖个中指，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偷偷生闷气。 把其他模特领到家里的时候就要把她的画撤掉，怎么，她的画挡他桃花了？ 沈思墨卸完妆洗完澡，对着浴室的镜子来来回回欣赏自己的脸，又后退几步审视着无可挑剔的身材。 她想她还是应该接受陆怀林的提议，多认识认识制片方的人也没什么不好，就算不能做模特做演员，带着人脉做经纪人也算是一条不错的出路，同样可以曲线救国闷声搞事。 沈思墨往后撩下头发，哼着小曲在脑中不断完善着职业规划。 到头来沈思墨还是要十分感谢陆怀川这块强有力的垫脚石，如果不是他，沈思墨一个不知名小模特又怎么能遇到这么多能为她助力的人呢，又怎么会下定出国发展的决心呢！ 她看看手机。 10月25日，23:05。 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要迎来她23岁的生日了。 陆怀川说他给沈思墨的生日准备了一个大礼，沈思墨根本不敢想她会收到怎样的礼物。 她平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快一点入睡，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快一点揭开陆怀川给她准备的惊喜。 这一夜，她做梦都在过生日。 第二天，沈思墨少有地化了淡妆还带了美瞳，换上一身珍珠白缎面连衣裙，还选了几样珍珠首饰，美滋滋地拍了三张营业图，等到晚上凑够九宫格再发到社交平台上。 她翻看着消息列表滑不到头的生日祝福，再一条一条认真回复，但她唯独没收到李雪的消息。 就在沈思墨犹豫着要不要主动联络一下李雪的时候，李雪一个视频电话打了进来。 “思思，生日快乐。” 画面中，李雪穿着一条真丝睡裙靠在床头，看样子应该是才睡醒没一会儿。 她又把摄像头对准她身旁的男人，董俊华装作不认识沈思墨，干笑道：“你好你好，生日快乐。” “思思，陆怀川送你什么礼物啦？快给我炫耀炫耀。” “不知道呢，我还没下楼。” “好吧……昨晚太忙了，都忘记卡祝福了。我和董总的礼物马上就到！我定了包间，晚上出来玩啊！” 下一秒，李雪给沈思墨转了8888。 “先这样，我挂了，别忘记炫耀一下陆怀川的礼物。” 沈思墨看着她和李雪的聊天页面，突然不知道应该作何评价，她这是不介意董俊华的开放关系了？ 如果他们两个真结婚在一起了，李雪也算是完成了毕生梦想，就是参加婚礼的时候，可能会有点尴尬。 她收拾好房间，一打开卧室门，便看见两束玫瑰花板板正正地摆在门口，一束是普通的红玫瑰，另一束是用钞票做成的玫瑰。 沈思墨这个小财迷立马捧起那束与众不同的玫瑰，在心里偷偷数玫瑰的数量。 她抱着两束玫瑰美滋滋地往一楼走，早就醒酒的陆怀川已经恢复成往日的模样，坐在花似的升降台上，细化着墙上的风景画。 “生日快乐。” 沈思墨走到升降台旁边，眼睛亮晶晶地扯扯陆怀川的衣角，“我的大礼呢？” 陆怀川放下画笔，不紧不慢地从围裙前的口袋里拿出一个首饰盒递给沈思墨，好整以暇地坐在轮椅里。 沈思墨深吸一口气，紧张得指尖都发凉了。 这样小的首饰盒练项链都装不下，难不成里面是…… 她抿着嘴唇抬起眼眸看了眼笑眯眯的陆怀川，心底的不安催促着她手上的动作，打开戒指盒的那一刹那，沈思墨的呼吸都停滞了，她下意识将首饰盒关上。 “怎么了，是不喜欢吗？”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沈思墨手中的首饰盒犹如烫手山芋，她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应该把这个东西放在哪，反正不能留在她的手中。 “为什么不能收？” 她吞咽着口水，紧张兮兮又一次打开首饰盒，一颗鸽子蛋大小的钻戒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她穿着粗气，不解地摇摇头，“陆怀川，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说说看。” “这次又想做什么？让我收下戒指以后，钻我们没有确定关系的空子，继续强迫我留在你身边看你和其他女人搞暧昧，然后将我难过的表情拍下来，当做你绘画的灵感？” 陆怀川嘴角挂着一抹难以揣测的笑容，他挑挑眉，从上方俯下身轻吻了一下沈思墨的头顶，“我在你心中有这么不堪？” 沈思墨将戒指从首饰盒中拿出来递给陆怀川，还将左手伸到他的面前，示意他帮自己戴上，“不过……我倒是很期待你还能拿出来什么有趣的玩意儿用来哄我开心。陆老师不会让我失望吧！” 第55章 算计 陆怀川将钻戒戴在沈思墨左手中指，“昨天晚上，陆怀林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问问最近的工作。” 他从上方俯下身托起沈思墨的下巴，他的指尖像抚摸珍宝那样轻柔地划过她的唇，“陆怀林的话并不一定完全是正确的，比如我和那个混血之间只是雇佣关系。” “雇佣？” “她雇佣我给她画画。” 沈思墨对他的人际关系算不上感兴趣，陆怀林昨晚叫她注意的那些话，早就被她忘光光了，但为了回应陆怀川，她依旧装出伤心的样子，蹙起眉头，小心翼翼地问：“哪种？” “是你不太喜欢的哪种。”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明明可以把我支开，你们偷偷在画室里画。”沈思墨长叹口气咬住嘴唇，将陆怀川托着她下巴那只手移动到脸颊上，眷恋地蹭蹭，“这是艺术，我可以理解。” 沈思墨的演技都快把自己感动哭了，陆怀川也是。 他望着她的眼眸，往日的笑容被落寞取代，嘴角抽搐着，内心的不忍全然表现在了脸上。 趁着陆怀川沉浸在令人内疚的爱意之中时，她委屈巴巴地接着说：“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我会伤心的。” 他眨巴眨巴眼睛，将脸别到沈思墨看不见的位置上去，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憋了半天，缓缓吐出来几个字，“对不起，我去回绝了。” 沈思墨甩甩头发，垂下眼眸欣赏着在暗处也能闪闪发光的戒指，又扬起下巴憋着笑欣赏起陆怀川手忙脚乱的模样。 她将木梯子搬到升降台旁边，坐到他的身边，故意用左手挡住他的手机屏幕，“为什么要放弃你想做的事情？” 陆怀川更加内疚了，他面带苦涩地挑挑眉毛，泄气一般低下头抵住沈思墨的额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想看见你这样委屈自己。” 沈思墨象征性地环抱住面前的男人，拍拍他的后背，在陆怀川看不见的位置嘲讽地皱皱鼻子，“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就在陆怀川还想要再温存一会儿，厚实的手掌即将抚上她的背时，沈思墨立刻从他的臂弯中挣脱，回到地上整了整理被他弄皱的裙子，“我不打扰你画画了。” “你要去哪？” “吃早饭。” 沈思墨走到前厅，一个佣人十分恭敬地向她点点头，说：“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她瞥了眼厨房里已经准备好的餐食摆摆手，“陆怀川那份你们送过去吧，我那份我自己做。” 按照他们的做法，沈思墨早上一顿就要把今天必须的热量全摄入了，她得控制下早饭和午餐的热量，留点肚子参加晚上的派对。 佣人面露难色地低下头，“小姐，没有少爷的允许，我们不可以去他的画室……” “哦对，我忘了，我一会儿带进去。”沈思墨刚走进厨房，又停下来对佣人说，“叫我思思就好。” “好的，思思小姐。” 她从冰箱里拿出来两片全麦面包和一片菜叶子放在一起，这样一个连肉星都没有三明治就算是早餐了。 她随便吃一口便带着陆怀川的早餐急急忙忙回到画室，把早餐放到茶几上，立刻回到阁楼学习。 距离12月份的语言等级考试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她还想混个说得过去的成绩呢，所以必须要抓紧一切时间学习。 而段玉出差这阵子，沈思墨每天靠一些碎片的时间背单词和文法，但好在，她的脑子还算是不错，做题方面没什么压力。 嗡！ 【王建伟：思思今天过生日？晚上带上朋友们来我这里玩吧！】 【王建伟：我已经联系好李雪了，你们直接来我这里。】 她本来也不想喝酒，今晚的派对不如就带上李雪那俩和王建伟，四个人随便唱唱歌好了。 毕竟王建伟的人脉圈还算广，说不定沈思墨以后还能用得上他，刻意维护一些有效的人际关系总没坏处。 她掐好时间，在陆怀川因为她消失太久而闹小脾气的临界点，立刻回到一楼画室。 “我看你去年的生日还发了和朋友一起玩的照片。”陆怀川摆弄着扑克牌问，“今年的生日怎么安排？” “开生日会很累的。”沈思墨躲避着陆怀川的目光说，“李雪已经安排好了，晚上我们随便玩玩，很早就能回来。” 她故意说了些暧昧的字眼，让陆怀川觉得晚上只有她和李雪两个人出去玩。 要是让他知道晚上的派对不止她们两个，陆怀川肯定要跟着沈思墨一起出席，可剩下那三人都有点怕陆怀川，到时候肯定尴尬得要死，大家都玩不好。 只有姐妹两个人的话，陆怀川也不好意思横插一脚。 他又开始自己玩德州扑克，毫不在意地点点头，“好。想喝酒的话，就让王叔过去接你。” “不用。”沈思墨挎着陆怀川的胳膊，娇滴滴地说，“我肯定要开车去，我也想炫耀炫耀嘛。我不仅要开车，还要戴着你送我的戒指。” 沈思墨一句话就把阴沉着脸的陆怀川哄得喜笑颜开。 他轻声笑笑，伸出手帮她整理着杂乱的发丝，眼神落在她的耳垂上，“怎么不带那对耳钉？那对耳钉和这套衣服更配。” “第一次约会的礼物？真的吗？那个会不会太低调了。我今天过生日，要高调行事。” “真的，项链和耳饰都是大颗的珍珠，会让人抓不住重点，喧宾夺主。”陆怀川让沈思墨站在茶几对面，他十分认真地上下打量着她的穿搭，“双层珍珠项链和连衣裙的搭配非常和谐，把耳饰换掉吧。” 既然陆怀川都这么说了，沈思墨相信他的审美，回去乖乖换了一对耳钉。 她站在全身镜前看来看去，这样好像确实比原来贵气不少。 陆怀川注视着沈思墨拎着小包蹦蹦跳跳离开画室的背影，笑眯眯地宠溺摇头。 他翻开手中的皇家同花顺，无奈地耸耸肩膀，自言自语道：“思思，你很聪明，可你还是少算了一步。” 第56章 炫耀 沈思墨戴着墨镜单手扶着方向盘，潇洒地在岗口等红灯。 自从开了这辆车，她的烂桃花不断，总有些个男的趁等红灯的间隙朝沈思墨出示二维码，想要加好友认识认识。 最开始，沈思墨还礼貌回绝，现在她已经习惯了，直接装看不见听不着。 绿灯一出现，她一脚油门冲过斑马线，立马离那些怪人远远的。 沈思墨咂咂嘴巴，把车子停在在和李雪约定好的地点路边。 不一会儿，李雪出现了，她背着香奈儿的小包高傲地走来。 她先是愣在原地，随后摘掉墨镜定睛一看，看清楚停在路边的跑车和沈思墨以后，又大步走到副驾驶，大大方方地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行啊，沈思墨，都开上跑车了。”李雪推推沈思墨的肩膀，拿出手机就开始自拍，“陆怀川送你的生日礼物？” 沈思墨摇摇头，把左手伸到她面前，“这个才是生日礼物。” 李雪瞪大眼睛，嘴巴也微微张开，她看看戒指又看看那沈思墨然后又看看戒指，“你们订婚了？怪不得我看你最近都没什么工作营业图，原来是要嫁进豪门了。” “嫁个屁。没有，我们充其量算男女朋友。” “是男女朋友就是男女朋友，什么叫充其量？” “因为……没有在明面上确定关系，你懂的。” “各过各的的炮友？”李雪不解地问。 沈思墨耸耸肩偷笑道：“连炮友都算不上，我们压根儿没睡过。至于为什么没有模特营业图，因为我最近在做他的助理，忙得要死，他给我发工资。” “那，那个，段，段什么来着，她呢？” “出差了。段玉出差，我就自动变成他的助理。” 李雪嘿嘿一笑，将双臂抱在胸前，得意地晃晃脑袋，“快快快，带我兜两圈。姐妹混得好，我也跟着享享福。” 沈思墨点点头，下意识摸摸耳钉，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和董俊华的关系告诉李雪，毕竟晚上的小派对董俊华也会来，到时候尴尬还不如现在尴尬呢。 她舔舔干燥的嘴唇，心一横，豁出去了。 “小雪，你知道我和董……” 她话都没说完，李雪便摆摆手示意沈思墨开车，“董俊华今天早上告诉我了，不过我不在意这些，反正他现在真心实意地愿意在我身上投入，我也没必要在意那么多。我的目标始终是做阔太太，不是找个只爱我一个的男人。” 李雪的情绪看上去没什么变化，系着安全带美滋滋地拍照录视频，她重新补了点口红，问：“思思，你真不打算做模特了？” “做啊，没说不做。”沈思墨发动车子，打算带着她到江边转转，“但我最近忙着做别的事，实在腾不出来时间拍图。” “忙着出……哎呦！” 沈思墨用力踩了刹车，伴随着李雪的额头撞在化妆镜上的闷响，她将车又停在路边，焦急地捏住李雪的嘴巴，“嘘！这件事就我们两个人知道，别乱说，你想被那个姓陆的缠上吗？” “好吧，祝你成功。再往前开一点，那边拍照好看。”李雪不耐烦地揉揉脑袋，通过后视镜看见了沈思墨放在后座的包，“包也借我拍拍。” 沈思墨按照她的指示，一路开一路拍，等二人抵达李雪订好的晚餐餐厅时，董俊华正好下班，三人得以在地下停车场会合，而王建伟早就在包间里等他们三个人了。 王建伟一看见沈思墨便调侃道：“小寿星到了。看看喜不喜欢哥亲自挑选的装饰。” 包间内用鲜花装饰成童话故事里的仙境，沈思墨点点头，几人围绕着桌子坐了下来，王建伟按了下桌边的召唤铃，服务员便开始上菜。 “陆怀川不来吗？”董俊华压低声音偷偷问。 李雪面露担忧地附和道：“是啊，他还没来呢，我们就开始，会不会不太好？” “我本来也没叫他。” 董俊华送到嘴边的热茶顿时顿住了，他挑起眉毛冷笑着点点头，“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可不想看见某个人突然闯进来。” 被他这么一说，沈思墨心里也咯噔一下，她心里也有点没底了。 “那我现在叫他过来？”沈思墨拿出手机反复点开和陆怀川的对话框，“可叫他来，大家都不开心。” “说得好像你现在很开心一样。”李雪凑到沈思墨耳边，小声补充，“偷鸡摸狗的。” 她正准备拨通陆怀川的电话，王建伟大手一挥，包间里呜呜泱泱进来了将近十个身材高挑长相也说得过去的男人。 “思思，挑吧，哥的一点心意。” 她哪敢挑啊，这要是让陆怀川发现了，沈思墨非得被扒层皮不可。 董建华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边看热闹边憋笑。 沈思墨急得语无伦次，她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随便找个借口就出去了。 她看见大厅电梯里出来个轮椅的时候心如死灰，慌慌张张地往安全通道的方向跑，同时拨通了陆怀川的电话。 “喂？怎么了？” 电话另一边的传来的语气稀疏平常，肯定听不出来陆怀川现在心情如何。 “李雪带了她男朋友，要不要过来玩？你在哪呢？”沈思墨吞了口水，故作镇定的问。 “你身后。” 话筒过滤过的男声和现实中的男声重合，沈思墨转过身，正对上堵在安全通道门口的陆怀川。 他笑眯眯地晃晃手机，“好巧，我朋友也订的这家餐厅。” “那我推着你和李雪他们打个照面，然后你去找朋友玩？” “我今天出来玩本来也是因为我一个人在家无聊，既然我可以参加你的生日聚餐，就没必要再去找他们了。你说呢？” 沈思墨不得不硬着头皮同意了，她推着陆怀川迎面撞上出来找沈思墨的王建伟，王建伟加快步伐立马凑上前来，“这位就是陆总吧，久仰大名。” 陆怀川点点头微微一笑，根本没把王建伟放在眼里，却偷偷握起拳头。 这一幕恰巧被沈思墨看个一清二楚。 三人走进包间，陆怀川看见董俊华和几个陌生男人的那一刻，脸上从容的笑意倏地僵硬了，他挑挑眉调侃道：“大家都来了，真热闹。” 第57章 演员 李雪和沈思墨对个眼神，李雪立马招呼那两个陌生男人出去了，“你们要去的房间在隔壁，下次别走错了。” 董俊华揽过李雪的肩膀，朝陆怀川点点头。 王建伟见情况不对，叫他们把账单记在他的头上后，直接找了个借口溜了。 房间里四个人面面相觑几分钟，陆怀川竟主动活跃气氛，“我记得这个房间可以唱歌，我先来一首？” 他推着轮椅熟练地操作着k歌机器，又不知道从哪翻出来四个麦克风，不管别人死活，点好曲子就开唱。 沈思墨从没见过这样的陆怀川，在他拿起麦克风大胆开麦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惊呆了。 李雪和董俊华更是对陆怀川知之甚少，还以为现在的陆怀川就是私下他和朋友在一起的样子，还兴奋地给他捧场。 不过只有陆怀川本人心里清楚，他快被沈思墨气晕了，他要是年纪再大一点，都能被沈思墨气进医院。 陆怀川反复思考，他是什么很拿不出手的货色吗？为什么连将她朋友的机会都没有？还是说出席生日聚会的朋友里有他不能见的人？ 他抱着捉奸的想法走进包间，结果这几个熟悉的面孔彻底打消了他脑海里那个不干净的猜测。 董俊华和李雪是情侣关系，单出来的王建伟根本没办法入沈思墨的眼。 难不成沈思墨真觉得他陆怀川拿不出手？！ 他把手中的麦克风递给沈思墨，非要证明下自己不可，转头告知服务员为庆祝沈思墨生日，今晚餐厅所有消费全部记在他陆怀川的账上。 走廊里包间内传出来的雀跃欢呼声，令沈思墨不知所措。 沈思墨戳戳陆怀川的肩膀，“你这是做什么？” “这是我给你过的第一个生日，总要有点表示。戒指是生日礼物，这是我作为男友应尽的责任，请客包场是我的心意。” 她捕捉到“男友”二字以后，突然像是被点了笑穴，捂着嘴巴肩膀都快都成筛子，嘴里不断重复着“男友，笑死我了”。 “我不算吗？” 沈思墨暧昧地抚摸起陆怀川的面颊，和他咬耳朵：“你的意思是陆怀川是我男朋友的同时，还要和其他女人暧昧不清，甚至帮异性朋友画人体画，这样吗？” 只见陆怀川脸色阴沉，喉结上下滚动，下一秒又犹如泄了气的气球，他垂下眼眸，虽然不敢直视沈思墨的眼睛，但依旧理直气壮地说：“这是我的工作需要，如果你不喜欢，可以和我直说。” 沈思墨本来也没想着和他计较这方面的事，不过他这番回答着实让她惊呆了。 她从未想过一个人的道德底线能如此之低。 “我只是随便开个玩笑，你别在意。”沈思墨往上推推陆怀川的嘴角，“你都给我这么多钱了，就算你们挡着我的面发生点什么，我都会装瞎的。” 说罢，陆怀川的目光之中竟慢慢升起一丝挑衅 他自顾自地点点头，嘴角依旧挂着那抹她最眼熟的笑意，“好。沈思墨，这是你说的，你别后悔。” 沈思墨寻思着她只是实话实说，也不是故意和陆怀川放狠话，他干嘛威胁沈思墨？ 她走回餐桌前带上生日帽，四个人把蛋糕随意一分，李雪和陆怀川给沈思墨拍了很多张照片以后，两对情侣便各回各家了。 打心眼里说，沈思墨今年的生日聚会无聊至极。 出了餐厅，陆怀川坐上了王叔的车，她自己到地下车库开车回去。 临近秋天，吹在身上的风微微凉，头脑都跟着这股风清醒不少，此时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被陆怀川牵着鼻子走了。 明明她可以不和陆怀川说那么难听的话，明明可以避免和他产生情感问题上的摩擦。 不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她长叹口气，卡着限速的线一路飙车回到画室。 趁着陆怀川还没到家，赶快换衣服洗漱，然后把房间的灯关掉，假装自己还没到家，实则钻到被窝里p图。 总之，沈思墨脑子里乱乱的，目前不想看见陆怀川这个男人，就算是用腹肌诱惑她，她也不想看。 她把手机扔到一边，发泄般地在床上扭来扭去，又猛地把被子踢到地上，火急火燎地打开窗户，对着茂盛的叶子大吼一声。 话音未落，窗外居然飘上来一句幽幽的“怎么了？” 她装作没听见，立刻躺进被窝里闭上眼睛。 与想象中不同，陆怀川居然没来阁楼找沈思墨。 明明应该开心的事，她却不由得失落起来。 沈思墨趴在墙上，恨不得把耳朵塞进砖缝里只为偷听隔壁房间的声响。 陆怀川锁上门站起来活动活动身子，把脱下来的衣服全扔进在脏衣篓，随后大摇大摆走进浴室，光脚站在冰冷的水流下方，气急败坏地对空气挥了一圈。 “不在乎我，她居然不在乎我？这不可能。我长得不差，有钱有地位，没有女人会不在意我，就算我是残疾人，后半生只能在轮椅上生活，她们为了得到个推轮椅的机会都要争个头破血流，她不在乎我？” 陆怀川被气得双眼通红，咬着后槽牙往身上涂沐浴露，冲干净沐浴露又开始抹香皂。 他始终弄不明白，明明他已经开始用她最喜欢的金钱来讨好沈思墨了，为什么她还是不把他当回事？ 只有在他做出伤害沈思墨的行为时，她才能勉勉强强露出来一点点破绽，陆怀川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能从这一点点破绽中找到她的在乎、她对他的爱。 陆怀川裹上浴巾将在门口跳来跳去的咪咪包进浴室，用干洗毛巾把咪咪从头到脚都擦个遍，确保它身上香香的，没有一点污垢以后，才抱着它回到床上。 他拿起放在床头的体检和复查报告，一遍又一遍地查看着上面的信息。 陆怀川的腿已经完全恢复了，甚至没有留下一点后遗症，就连腿上的伤疤也被激光处理得一干二净。 但他并不打算将陪伴了他七年的轮椅扔到一边，反倒要继续坐在轮椅上博取他人的怜爱，直到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沈思墨的爱…… 第58章 矛盾 沪市天气转凉又转暖，但梅龙村始终被大雪覆盖。 沈思墨看着视频中父母气色红润的脸颊，不由得开心起来。老两口秋收完也回县城里住进了统一供暖的两室一厅。养殖场那边雇了干活的，他们也不用经常往养鸡场跑了。 她坐在窗边美滋滋地看向窗外见红的爬山虎，宝贝地抚摸着愈发丰盈的银行卡，这里面存放着不用打工也能在国外滋润生活几年的存款。 想到这，沈思墨将语言等级考试的成绩单证藏进抽屉里，蹦蹦跳跳地跑到一楼画室，给正在为陌生模特画画的陆怀川狠狠亲了一口，还旁若无人地搂着他的脖子用力吸了一会儿，最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他的怀抱。 她已经习惯了陆怀川总是故意惹她闹脾气而故意做出的一些傻事，因为她的签证下来了，沈思墨随时都可以悄无声息地离开画室，离开陆怀川。 “去哪？”陆怀川问。 “我出去见个朋友。” “什么时候回来。” “晚饭前。”她调头又回到陆怀川的身边，从他的角度看着穿着十分清凉、半躺在沙发上的混血模特，俏皮地在他耳边挑衅道，“你怎么还是在和我赌气画这种画？这都好几个月了，我都审美疲劳，脱敏了。” 陆怀川放下画笔，宠溺地揉揉她的头，“我画什么，取决于甲方要什么。” 沈思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背起桌上的小包哼着小曲离开了画室。 “老公赚钱给老婆花，老婆我辛苦啦~” 她动听的歌声回荡在空旷的画室内，陆怀川把调色板扔到一边，深吸一口气冷着脸说：“今天就到这吧，我累了。” “怀川，你……原来不是这样的。” 他没回答，也没把模特赶走，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块兔粮把在后院里疯跑的咪咪引诱回来，一下一下有规律地抚摸起兔子柔顺的毛发。 “是没有灵感了吗？”她又问。 “她不在，我画不出来。” “刚刚她也不在画室。” “等她在这里的时候，你再来吧。” 陆怀川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从很久之前沈思墨回家看父母那阵子开始，他的画技就和沈思墨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 只要她人在这间别墅里，陆怀川便会才思泉涌，画什么像什么。 一旦沈思墨离开了别墅，他便连个火柴人都画不出来，就连他最擅长的人体画也变得毫无神韵可言。 “如果她再也不回来了呢？” 陆怀川抚摸兔子的手顿了一下，又将兔子举起来放在脸上，用力吸了一口气咪咪柔软的肚子，“那我就再也不画了，乖乖回家听他们安排。” 咔嚓。 他听见画室木门被重新上锁的清脆声音后，从轮椅后面的储物袋里掏出已经用完的速写本，他一页一页认真翻看着他笔下的沈思墨。 上面的女人从始至终从未变过，一直都是外热内冷，像个无法被玷污的神明般出现在陆怀川的生活之中，也像神明一样，从未把她的爱偏心地多分给他一些。 陆怀川已经弄不清楚他到底为什么会如此沉醉于沈思墨的一切，以至于被她牵着鼻子走，没有她在身边，他就什么都不想做。 咪咪一吃完他手中的兔子零食，就咻地一下逃离了他的怀抱，跳到沙发上靠在沙发靠背上贵妃躺，安逸得不行。 陆怀川看着画布上残缺不完整的画作，愈发心烦意乱。 他记得沈思墨离开时应该戴着那对第一次约会时的礼物，他犹如抓住救命的稻草一般拿出手机，查看到地图上闪烁的位置定位后，他还是没有忍住朝着目的地出发了。 *** 下午阳光正好，沈思墨身着驼色风衣不情不愿地赴约和电影制片人的下午茶。 她在制片人的介绍下考察了几个剧组，实话说，剧组的氛围还赶不上做模特呢。 至少在模特行业她也算得上是半个科班出身，镜头感强，专业过硬。 但拍戏就不同了，一切都要从零开始，她这个非科班出身的新人肯定会受到来自多方面的打压。 沈思墨还是觉得走上大荧幕这条路行不通，可又舍不得这么好的人脉，所以一直和他们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朋友关系。 王乐山翘着二郎腿品着一杯意式浓缩，说：“思思，说真的，你这样的条件放在大荧幕上非常吃香。再加上下部电影的投资方是陆怀林，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把握？” 她皱着眉头，十分犹豫地露出一个难堪的笑容。 “没关系。”王乐山摆摆手，“你还是更钟意幕后工作的话，随时都可以联系我。” 临分手前，王乐山安慰似的拍拍沈思墨的肩膀，“下次我叫上陆怀林，我们好好聚聚。先走了。” 可这个丝毫不带有情感的动作在陆怀川却眼里变了味。 他躲在暗处不爽地咂咂嘴，强压着暴怒让王叔推着他不紧不慢地出现在心上人的面前，他又亲自抓着沈思墨，给她扔进车里。 王叔两脚油门就把二人送回到画室，随后王叔带着段玉暂时离开这个即将爆发战争的别墅。 陆怀川演都不演了，坐在轮椅上翘起二郎腿，死死攥住沈思墨的手腕，恶狠狠地说：“你把我扔在家里，就是为了和那个野男人约会？” 沈思墨完全不懂陆怀川生气的原因，但依旧蹲在他的腿边耐心地解释道：“我们两个只是普通朋友，一起喝个下午茶而已。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他。” “普通朋友？你还允许普通的异性朋友碰你的肩膀？” “肩膀是什么私密部位吗？”她不解地问。 可陆怀川根本不听她的解释，不依不饶地将她推进浴室，疯了一样用花洒往她身上呲水，“脏死了，脏死了！我不喜欢别的男人碰你，你不清楚这件事吗？” 沈思墨光着脚站在他的浴室里，被他弄得像只落汤鸡，她胡乱抹抹脸上的水，“陆怀川，你是不是疯了？我连异性朋友都不能接触？” “不能。”他斩钉截铁地回答，还粗暴地抓着沈思墨的小臂将她按到腿上，垂下头笑眯眯地问，“你明明知道我有很严重的洁癖，为什么还要挑战我的底线。” 沈思墨只觉得这人无理取闹，便学着他的语气和表情反问道：“你有很严重的洁癖，还和不同的女人暧昧不清？” 陆怀川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了，他捏着沈思墨的下巴，强迫她和他对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冷冰冰地盯着她的嘴唇，然后拿出来一张银行卡塞进她的嘴里，“去体检，我不想睡不干不净的女人。” 第59章 跑路 “哼，还我不想睡不干不净的女人，装货。” 沈思墨带着体检报告和护照就坐上了飞往日本的飞机。 她把陆怀川送给她的耳钉寄回家，在国内用的手机电话卡全放在绿荫小区的房子里。 沈思墨连洗漱用品都没带，只身一人落地东京，住进连个床垫都没有的公寓，第二天办好暂留卡后才大买特买了家具和生活用品。 她租的房子不大，是个三十平米的1dk。 对于她这种单身人士而言，空间绰绰有余，还多出来一个空房间可以当作衣帽间。 刚落地前三天，沈思墨确实每天都要低落了一小会儿，人生地不熟，在国内学的语言似乎并没有派上用场。 她呆呆傻傻地站在大街上，靠比划吃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拉面。 消耗了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沈思墨才勉强适应了日本的生活。 她把手头的事全部处理好以后，终于把出国这个消息透露给妈妈，并且只透露给妈妈，其他人一概不知。 沈思墨还托付妈妈经营她的啥叫平台账号，保证社交账号的ip始终留在国内，且不会让他人怀疑自己莫名失踪。 至于陆怀川，沈思墨早就把这个男人忘到脑后了。 唯一能证明她和陆怀川相处过的痕迹就是那枚放在桌上的钻戒。 这枚戒指也是她找了专业人士确认没有定位器以后，才安安心心带来日本。 而陆怀川送给她的耳钉上装着微型定位器，怪不得他总是要沈思墨戴着那对耳钉出门玩，还一下就能发现她的位置。 反正她把耳钉寄回家了，陆怀川就算去村里找，也只能找到春天在地里播种的老两口。 为防止陆怀川真的找到村里，沈思墨特地叮嘱妈妈：“如果有个男人来家里，就让他帮忙干农活，干完就撵走。他是我花钱找的工人，你和爸放心使唤。” *** 另一边，陆怀川画室。 在沈思墨刚消失的那一晚时，陆怀川还没有着急，他以为沈思墨只是因为自己那番话闹了小脾气，只要转她点钱，应该就可以被哄好。 所以他转了后，不慌不忙地坐在沙发上等待沈思墨的消息，直到那笔钱被退回以后，陆怀川才意识到事态发展不太对劲。 在陆怀川放在沈思墨首饰上的定位器已经离开沪市，一路向北甚至超出定位范围时，他懵了。 难不成，沈思墨把他送的礼物卖二手了？ 陆怀川不慌不忙地走进上锁的杂物间查看着卫星定位，结果沈思墨居然凭空消失了！ 他第一时间联系了李雪，可李雪也没听说沈思墨最近的行程安排，但她立马就意识到沈思墨应该已经出国了。 李雪知道沈思墨这次出国是精心策划过的，作为她的好姐妹，李雪没必要出卖她，李雪又是装傻又是打哈哈，还顺便叫陆怀川放宽心，她一个大活人总不能是走丢了。 陆怀川没办法从李雪嘴里套出来正经八百的消息后，又立马给陆怀林打电话，陆怀林正好很久没来去看哥哥了，索性下班以后直奔画室。 他大步迈进房间，急冲冲地问：“她都消失快两天了，你还不着急报警找她？！” 陆怀川抖着腿，强作镇定说：“明天就是往她卡里打钱的日子，她月光族，没有钱花，自然会回来。” “思思在遇到你之前就算是个小富婆了，她怎么可能没有存款呢！”陆怀林没好气地坐在他哥身边，点了一根烟，“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怪不得这几天她没直播。” “你知道她是主播？”陆怀川惊讶地问。 “早就知道了，她主动和我说的。” 陆怀川强忍着怒气窝在轮椅里，眉头紧皱不爽地冷哼一声，他居然被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摆了一道。 “哥，她会不会和别人跑……” “不可能！”陆怀川恶狠狠地瞪了陆怀林一眼，激动得胸膛都在颤抖，他咬着后槽牙拿了一根烟，哆哆嗦嗦地放在嘴里，“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只有我才能给她想要的一切。” “你去她之前租的房子找了吗？” 陆怀川怎么能把这茬忘了呢！ 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抓着车钥匙站起来就往别墅外面走。 陆怀林惊恐地指着他哥的腿，惊讶得只知道发出“啊呃”的声音，“你……你的腿……哥……” 陆怀川转身威胁道：“不准和其他人说，否则有你好看。” 兄弟二人压着限速的线一路飙到绿荫小区，三步并两步坐上电梯，用备用钥匙打开玄关门，房间里根本不想有人来过的样子，地板上落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陆怀川捂着口鼻，一边咳嗽一边往里面走，沈思墨的卧室桌子上摆着一部手机，手机下压着一张纸条。 他疯了一般抽出纸条，祈求着里面有一封她的亲笔信，结果撕得破破烂烂的纸条上，上面留着几个清秀的大字：嘻嘻，好爽！ 陆怀川差点被这四个字气晕过去，他一屁股坐在椅子里，翘着二郎腿又管陆怀林要了支烟，大口大口吸了起来。 陆怀林看清楚纸条上的字后，强忍着笑走到客厅里，打开窗户对着外面狂笑不止。 “笑屁呢？”陆怀川不爽地走到他弟弟身后，像小时候那样踢了他屁股一脚，“就这么好笑？” 陆怀川比陆怀林还高个将近5厘米，不论是血脉压制还是身材压制，陆怀林在哥哥面前都抬不起头，他抿着嘴唇揉揉被他哥踢过的位置，压抑着笑意，低着头抖来抖去。 陆怀川看着他捡笑的样子就心烦，他把烟头扔进马桶把陆怀林扔在客厅，带着沈思墨放在桌上的手机自己下楼了。 他拿着这块毫无用处的板砖，焦躁地让selva负责和沈思墨对接的负责人把她的那份合同找出来，上面应该有紧急联系人和备用地址。 陆怀川就不信了，沈思墨一个大活人还能人间蒸发不成？ 就算她不告而别，她的家人还不知道她去哪了吗。 他不惜动用关系调出近七天所有从沪市出发的航班，陆怀川就算把沪市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这个人。 但很可惜，陆怀川的计划又落空了。 因为沈思墨并不是从沪市直飞东京，而是坐大巴转高铁去了其他城市，从其他城市坐上了飞往日本的航班。 第60章 开追 陆怀川从未想过沈思墨这小姑娘能有心眼到这种程度，她在合同上留的紧急联系人方式居然是李雪的电话。 他只能抱着碰运气的心态买了到雪城的机票，实在不行他就到附近的村子里挨家挨户找。 私人飞机要提前24小时申请航线，无奈之下，陆怀川只能坐红眼航班飞往沈思墨的家乡——雪城。 陆怀川急着找沈思墨，都忘记南北温差大了，他穿着件薄短袖坐上飞机，下飞机踏上廊桥的那一刻，他差点被冻出鸡皮疙瘩。 灌木丛里绿油油的，像是才发芽没多久。 陆怀川打车到市中心买了件卫衣套在身上，急匆匆开始规划接下来的路线。 他记得沈思墨家在雪城附近县城下面的村子里，她还说过她要开个养鸡场，为了养殖场还特地报了进修班。 她这人从不打没准备的仗，既然她能到进修班学习，那养殖场就应该已经落地了。 根据这两条线索，陆怀川锁定了四个目标村。一个一个找过去也花费不了太多时间，其中梅龙村离市区最远，陆怀川决定最后去那儿，先从最近的村庄开始找。 但去村子里找人哪有那么容易，挨家挨户都能攀上亲戚，陆怀川一个外人刚走进屯子里，就被路边的大黄狗追着咬，把村委会都惊动了，村长更是直言要报警把鬼鬼祟祟的陆怀川抓起来。 不到一天时间，陆怀川从陆大少爷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他低头看着踩得全是稀泥的鞋，整个人完全处在崩溃的边缘。 他想都没想，立刻打车回市里住进五星级酒店，泡进暖和的浴缸里，将搜寻的希望寄托在王叔身上。 陆怀川按摩着发酸的腿部肌肉，回想着和沈思墨最后一次见面时发生的事。 事到如今，他依旧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想和沈思墨睡，所以主动出钱叫沈思墨去体检，确保二人都是安全且健康的，这也有错吗？ 陆怀川已经两天一夜没有睡觉了，眼下的青黑和下巴上泛青的胡茬显得他疲惫不堪，他洗完澡收拾好自己，倒在床上毫无预兆的昏睡过去。 再睁眼时，时间已经来到第二天的上午。 王叔整理好的资料在昨晚十一点半左右就发给他了。 陆怀川揉揉快要疼到爆炸的脑袋，火急火燎地穿上衣服直奔梅龙村。他精心打理了发型，还取出来二十万现金作为见面礼。 这怎么不算是第一次见家长呢？他必须打扮得板板正正，给老丈人和丈母娘留下个好印象！ 这一次陆怀川吸取了教训，拎着大米白面和水果就往村里走，给自己营造出一个上门走亲戚的形象，不至于被人过度怀疑。 他按照资料中的地址找到一个破败不堪的小屋，面前这平房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他硬着头皮推开栅栏，鬼鬼祟祟地从窗户往房间里面看，火炕上摆着坚果盘，墙上的电视也没有关闭，应该是有人生活的。 陆怀川敲敲铁皮门，房间里立马传来了一道女声：“来了。” 沈妈妈来开门，一看陆怀川就懵了，明明思思说她雇了个帮忙种地的，这男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干活的，倒像个小少爷。 “您是……哪位？”沈妈妈问。 “阿姨好，我叫陆怀川，是沈思墨，思思的朋友。”陆怀川根本不把自己当外人，越过沈妈妈挤进室内，把手里的礼物都放在灶台旁边，“阿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沈妈妈正寻思怎么应付陆怀川呢。 沈爸爸看见陆怀川像是看见了亲人，热情地招呼他，还把手里的锄地的镐头塞到陆怀川手里，满脸羡慕地拍拍他的后背，“哎呀妈呀，你可算来了。这小伙个大，长得结实，锄地肯定快！老婆子，中午多备点饭。” 陆怀川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他左手拿着个大馒头，右手提着锄头，就被沈爸爸开着拖拉机拉到自家的地里了。 “小伙子，会锄地不？咱俩一人四垄地，一天就能把苞米种完。” 他顺着老头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眼望不到头的黑土地让他打怵了。 陆怀川这个小少爷哪吃过做农民的苦，他这二十七八年来就吃过两次苦。 一次是出车祸动手术，另一次是被沈思墨扇了个巴掌。 但和他即将面对的一切比起来算是享福了。 陆怀川为了自己在老丈人面前的形象，把大馒头往地上一扔，硬着头皮扛起锄头问：“叔叔，我不会锄地，您能教教我吗？” “你不会锄地？你不是思思叫过来干活的吗？怪不得细皮嫩肉的。” 听沈爸爸这么一说，陆怀川更生气了。 沈思墨这小丫头片子居然连他会来村里找她都算计到了！ 他眯起眼睛赔笑道：“叔叔，我只会做一些手工活，种地这方面实在是没什么经验……” 沈爸爸看陆怀川文质彬彬的样儿，也舍不得为难他，便把手里的布兜递给他，说：“那你在我后面埋种子吧。一个坑里放两三粒，然后搁土盖上。” 沈爸爸在前面嗖嗖嗖地刨坑，他一回头发现陆怀川在后面蹲在地上用手扒拉土把种子盖住，差点气出脑卒中。 他小跑回来，没有恶意地吐槽道：“我天呐，这孩子咋这笨啊！孩儿啊，不用用手埋，用脚划拉划拉就盖住了。” 陆怀川懵懵地点点头，照着沈爸爸的指导照做了。 两个人干到正午就回去了，沈爸爸到家吃完午饭就睡着了。 陆怀川被累得快要直不起腰，但依旧强作坚强地坐在坐在沙发上，帮沈妈妈织毛衣。 沈妈妈看着这个手巧的小帅哥，没忍住问：“孩子，你是不是思思男朋友啊？” 陆怀川尴尬地眨巴眨巴眼睛，算是默认了，但手上的动作一直没停下来，还拧出来个极具设计感的麻花。 “思思那孩子从小就像头犟驴，认准的事情，十头老黄牛都拉不回来，就连我这个当妈的也劝不动她，你们小情侣之间的事还是得靠自己解决。把钱带走，请回吧。” 第61章 行踪 陆怀川没必要自讨没趣，把钱留在这里，灰溜溜地离开了梅龙村，回到沪市。 可他每天茶不思饭不香，没有一点精神头，梦里都是沈思墨突然回来给他个惊喜。 但一个人生活在东京的沈思墨每天开心得不知道自己是谁，做梦都要笑醒。 上午在语言学校上课，下午在家附近的拉面店打工练口语。 她人在国外，天不怕地不怕，干什么都放得开，顺带着做了个自媒体账号，短短一个月时间便积累了将近五万粉丝，甚至有粉丝来她兼职的拉面店合影打卡。 混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 沈思墨要是知道她这张脸在这边如此吃香，肯定早早就出国发展了。 她美滋滋地站在跑步机上，一边背专业知识一边做有氧，准备参加今年的秋季考。 考上修士，沈思墨就能重回大学校园参加社团联系到摄影部的同学，到时候她就能美美拍写真了。 至于为什么不找社会上的摄影师，她人生地不熟，怕被占便宜，有苦说不出。 沈思墨本以为她平淡的生活会按照她严密的计划一步一步进行下去，直到在往银座送外卖的路上遇到了陆怀林…… 她一看见像是陆怀林的身影后，便试图低下头隐藏自己的气息大步离去，可她还是被那个眼尖的男人发现了。 即便陆怀林大喊了沈思墨的名字，她依旧装作没听见，但陆怀林抓住她手臂的那一刻，沈思墨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只好认命一般放弃挣扎，她长叹口气，“你先让我把外卖送过去，有什么事下班说。” 陆怀林就这样一直跟在沈思墨的身后，跟着她送完外卖回到拉面屋，点了一碗拉面，边吃边等她下班。 他死死盯着她，生怕一个不注意她又消失了。 陆怀林看着沈思墨认真工作，期间还和粉丝合影，拉住一个和她合影的粉丝套话，顺利得知了沈思墨在日本经营的社交账号，他又欠欠地关注了她，像是得到了什么高级机密一般偷笑个不停。 经过几个月的沉淀，沈思墨比在国内那阵子更瘦了，脸还没有陆怀林的巴掌大呢。 小小的脸上挤满了精致又立挺的五官，笑起来看得人心都化了，让人根本移不开眼。 陆怀林猜测他哥要是看见沈思墨现在这幅模样肯定要被迷晕了。 沈思墨被陆怀林炽热的目光盯得浑身难受，但又不能把他赶出去，只能装作没看见躲在后厨。 她到了下班时间后，躲在更衣室里换回自己的衣服，猫着腰刚打算从后门溜走，却被陆怀林抓个正着。 “沈思墨，你去哪？” 沈思墨背着帆布包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加快了离开的脚步，可依旧被他追上了。 “等等，别走！” “腿长在我身上，你管我走不走。”她没好气地冷嘲热讽道，“你们兄弟两个心连心，你肯定要告诉陆怀川我的消息。我不跑，难道等着你哥来这边抓我吗？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们这张脸！” “你干嘛把对他的气撒到我身上？”陆怀林避嫌一般，用两根手指环住她纤细的手腕，把她往附近的咖啡店带，“再怎么说，我们也是朋友，叙叙旧嘛。” “放开！” 沈思墨用力挣扎，但男女之间力量差距悬殊，不论她怎么反抗都是徒劳。 陆怀林拽着她，又不敢太大力怕弄疼她，决定说点有的没的分散分散她的注意力，“你怎么都沦落到在拉面店送外卖了？还往银座里面送，也不怕被妈妈桑收编。” 他这倒是没说错，她经常往那边送外卖，确实有妈妈桑邀请她做女公关，还说什么工资高，不用吃苦，她长得还好看，只要动动嘴皮子，肯定能做到业绩第一。 沈思墨不是傻子，她一心只想做模特证明自己，不想干灰色产业，况且她又不缺钱。 “据我了解，你至少还有几百万的存款吧。”陆怀林继续说。 她懒得找借口糊弄陆怀林了，便实话实说：“废话，我不到人流量大的地方打工，怎么锻炼口语？” “不愧是沪大高材生。”陆怀林朝她竖起一个大拇指，“我不会日语，只能麻烦高材生帮忙点两杯咖啡，我请客。” 沈思墨冷哼一声，给陆怀林点了杯四倍浓缩，苦死他才好呢。 二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面面相觑。 沈思墨紧抱着双臂，直勾勾地盯着陆怀林，臭着脸一言不发。 “放心吧，我不会和我哥说的。我和他说又得不到任何好处，到时候他又会缠着我问你在哪，我工作很忙，不想平白无故给自己增加工作量。”他品了口咖啡，立马皱起眉头，“不过，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哥确实活得不像个样子。” 她充满敌意地问：“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让我主动联系他吗？你又不知道我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什么，还好意思过来劝我找他？” 沈思墨提起陆怀川就气不打一处来，她从没见过这样不尊重人的男人。 她永远无法忘记陆怀川把银行卡硬生生塞进她的嘴里，叫她去医院体检的那一幕。 那种耻辱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除非陆怀川做了让沈思墨感激一辈子的事情，否则沈思墨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我没有要替他说话的意思，只是陈述事实，更没让你联系他。”陆怀林立马撇清关系，扭曲着表情又喝了一口四倍浓缩，“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会一声不吭地离开，我甚至一直认为你们两个感情很好，毕竟我哥从来没对异性这么上心过，每次一提起你，他都要说个不停。” 沈思墨用鼻子出下气，无奈地耸耸肩，苦笑道：“是吗？那这份福气我实在无法承受。” “但话又说回来，你属实把我哥折磨坏了。”陆怀林憋笑说，“他从梅龙村回来，累得在家躺了两三天。” 听到这，她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心想着：“累的就是他，活该！” “看见你有在好好生活，我也就放心了。不然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也真是够吓人的。” 沈思墨尴尬地扯扯嘴角，小声说：“抱歉，我现在过得很好，麻烦你和大家担心了。” “这算什么麻烦。先说好，你要是真的在这边成为成为当红模特被陆怀川发现了行踪，可别怪罪到我身上。” 第62章 反思 二人就此分别。 临走前，在陆怀林软磨硬泡并且保证不会告诉他人的情况下，他拿到了沈思墨最新的联系方式。 但沈思墨根本没把陆怀林的话放在心里，她是个大活人，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早晚会被人发现自己的行踪。 就像他说的那样，她要是在日本出名了，国内当然会有所耳闻，陆怀川自然会发现她的踪迹。 沈思墨也懒得计较那么多了，反正她不可能对陆怀川回心转意，就算他现在跪在她面前求她原谅，沈思墨都会当做没看见。 她嘴上说着再也不想看见陆怀川，但到家以后还是没忍住在国内的社交软件上搜索他的艺名、他的画展。 不得不承认，和他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沈思墨确实动了情，一时半会儿也忘不掉这个可恶的男人。 她翻看着关于陆怀川的消息，却发现他再没办过画展，只能搜索到一些公益捐赠相关信息和营销号为了博流量乱说的八卦。 尽是一些说他江郎才尽、私生活混乱之类的东西。 这帮人造谣也真是没底线，陆怀川那个死洁癖，睡沈思墨之前都要她体检，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私生活混乱呢。 再说了，他是瘸子，那方面也行不到哪里去。 沈思墨突然发现自己居然下意识给陆怀川打了抱不平，她用力扇自己一巴掌，又心烦气躁地把手机扔到一边，强迫自己学习为升学考试做准备。 可不管她怎么做，陆怀川那张清秀的脸都会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总是让她没办法集中精神。 沈思墨放下铅笔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我总不能真爱上他了吧，他不就是有几分姿色、给我点钱、还给我画了几幅画吗？我不至于这么没出息吧，说爱上就爱上……” *** 陆怀林带着沈思墨的秘密落地国内，直奔陆怀川画室。 只见一尘不染的画室里，每一墙上都挂满了沈思墨的画像，就连天花板上都是她的影子，而画像作者躺在画室地板的正中央，翘起二郎腿抱着垂耳兔发呆。 陆怀川看见弟弟悄无声息地走进画室，不爽地皱皱眉头，又立马露出平日的笑容，“你怎么来了？” “段玉都被你赶走了，我肯定要过来看看你。” “不是赶走。”他坐起来回答，“是我不想做画家了，所以也不需要她留在这里处理我的工作。” 陆怀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原地转了一圈，不可置信指指墙上的画作，问：“哥，你不想做画家了？那墙上这些画……” 陆怀川苦涩地挑挑眉，“我只能画得出来她，而且连一点神韵都没有。你见过哪个画家是这样的？” 陆怀林看着坐在地上的哥哥憔悴不堪的外表，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陆怀川如此堕落。 在他心中，哥哥一直都是神圣前辈、毫无弱点一般的存在。 他拿来两瓶啤酒，扒拉开地上的画稿坐在哥哥的身边，“你们到底因为什么吵架？怎么能吵这么凶呢？” “不记得了。”他云淡风轻地说，“反正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别墅里只剩我一个人，我也懒得找她了。” 陆怀川一口气喝了半瓶啤酒，随后拿起画笔就开始画手边那幅没有完成的画稿。 他把画纸高高举起，对着吊灯反复修改，“你说……她是不是从始至终都没爱过我？只是因为我有钱，所以才愿意待在我身边。” “肯定不是啊。”陆怀林回忆着沈思墨提到陆怀川时，浮现在她的脸上不甘又难过的表情，继续说，“她要是不爱你的话，又怎么可能做得这么决绝呢。她完全可以和你摊牌，各过各过的，再也不见。” “可她对每一个人都是同样的态度。对你对我，都是一样的。我根本没得到过她的偏爱。” “照你这么说，沈思墨只想要钱、和谁在一起都一样，她就应该接受我的好意，做我的女朋友才对。”他瞥了一眼陆怀川，臭屁地补充道，“再怎么说我也是家族企业的唯一继承人，社会地位极高，可比你这个画家有钱多了。” 陆怀川顿时被弟弟逗笑了，他上下打量着他，“你？就你？一个月连十万块钱都拿不出来的陆家阔少。” “爸不给我开工资，我也没办法。”陆怀林拍拍哥哥的肩膀，“哥，对于沈思墨到底爱不爱你这件事，你完全不需要担心。你看看她对董俊华什么态度，对你又是什么态度？她绝对是爱你爱到死去活来又嘴硬不肯承认的类型。” “那她为什么还要离开我？”陆怀川低下头小声咕哝。 “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不了解。”他将散落在地上未完成的画稿整理好，放在陆怀川的手中，“你也知道她的事业一直不上不下，她又不是甘心平庸的普通人，总得寻求其他出路……也许是她想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陆怀川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陆怀林，“你很了解她？” 陆怀林先是睁大眼睛不知道说什么好，紧接着揉揉鼻子左看看右瞧瞧，最后把脑袋别到一边将最后一点啤酒喝光，看自己实在是没办法逃过哥哥质问的目光后，尴尬解释道：“呃，我，我猜的。我们两个年纪差不多，同龄人，想法肯定也大差不差……” 陆怀林可是在他面前一点一点长大的，他撒没撒谎，陆怀川一眼就能看出来。 陆怀川挑挑眉，慢慢翘起唇角，目光中的嘲讽吓得弟弟眼神飘忽，他像小时候那样揉揉弟弟的头，笑眯眯地反问：“怀林，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连我都敢骗？还是说，你把我这个哥哥当傻子？” “哥，我好心来看你，你怎么还倒打一耙呢？” 陆怀川开诚布公地问：“你见过沈思墨了？” “没有。”陆怀林强作镇定继续扯谎，“但我见了她的朋友，我们在路上随便聊聊天，仅此而已。” 第63章 撒谎 陆怀川又怎么可能相信弟弟那张骗人的嘴呢？ 看来是陆怀林翅膀硬了，撒谎都撒到他头上来了。 可陆怀川并不打算计较这件事。 至少有人了解沈思墨的行踪，他又何苦为难人家呢。 陆怀川笑笑，转变成慈爱大哥哥的身份，好吃好喝地招待涨红了脸的弟弟。 “我没想着从你口中套出思思的行踪。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自然要带着最让她满意的礼物去见她。我打算去梅龙一阵子，爸妈问起来，就说我出国采风了。” 陆怀川轻车熟路地回到梅龙村，这一次他吸取了先前的教训，用一些自动化的农耕工具代替了老一辈难以接受的现金。 订购的工具和陆怀川一同抵达了沈思墨的老家。 沈爸爸和沈妈妈站在小院里看着停在家门口的大车和在一边议论纷纷的邻居，老两口懵懵地互相看看，发现陆怀川的身影后，二人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陆怀川笑眯眯地给围观的邻居一家发了一箱燕窝，用村里舍不得买的玩意儿把这些人全打发走了。 “上次我来的时候看叔叔实在是太辛苦了。”他挥挥手示意装卸工人继续往院里搬，还给装卸自动洒水机的工人指了沈思墨家土地的方向，“叔叔阿姨，这些是我的一点心意。” 沈爸爸挠挠头，“咱家地一共就四垄，实在是用不上这高科技的东西啊。” 陆怀川也没把自己当外人，搀扶着老两口就往屋里走，“叔，您年岁也不小了。年轻的时候，四垄地算不上什么。年纪大了，您还是得以身体为重。思思这么努力工作，不也是想让爸妈过上好日子嘛！” 沈爸爸被陆怀川哄得不行，一个劲儿地夸他是好孩子。 他转头又开始和沈妈妈套近乎，“阿姨，我看您对手工活很感兴趣。这次我带了不少新鲜东西过来，我们一起研究研究？” 沈妈妈迟疑着点点头，“怀川，阿姨看你什么都会，你在大城市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设计师，珠宝服装玩具，这些都有涉猎。”陆怀川突然从行李箱里拿出来几个首饰盒放在了缝纫机上面，“阿姨，这是我设计的珠宝，感觉很适合您……” 沈妈妈和沈爸爸不同，她作为过来人，自认为还算了解男人的内心。 陆怀川做到这种程度，不就是为了讨老两口欢心，想让老两口帮忙疏通沈思墨那边的情况。 但沈妈妈并不想插手孩子之间的事情，她一向尊重沈思墨的每一个选择。 能相处就好好过日子。要是不能相处，陆怀川做什么都没有用。 她坐在缝纫机前自顾自地做一些小手工，等赶集的时候，拿到集市上面卖。 陆怀川搬了个凳子坐在沈妈妈的旁边，一声不发地帮她打下手。 就这样，他厚着脸皮每天都赖在沈思墨的家中，又是收拾房间又是做饭，还主动到开着小电动车到集市上买鸡蛋。 他长得好看，还能说会道的，招人稀罕，十里八方的媒婆都过来给他介绍对象。 每一次，陆怀川都会以“有女朋友，并且很恩爱”为理由拒绝。 久而久之，迟钝的沈爸爸也猜出来陆怀川和沈思墨的关系了。 但春种的时候家里忙，多个人帮忙总比自己干活强，老两口也没想着把陆怀川赶出家门。 她趁着老头子不在家，开门见山地对拿着拖布做家务的陆怀川说：“怀川，我还是那句话，你和思思的事情只能你们自己解决。阿姨和叔叔帮不上忙。你要是想了解关于思思的事情，阿姨可以选择性地告诉你一些。” “阿姨，您说什么呢。我知道思思最近工作忙，所以代替她回来照顾家里人，这是我这个男朋友应该做的。”他坐在阿姨身边不好意思地说，“但我确实有点想了解的事情。” 沈妈妈无奈地叹口气，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示意他继续问。 “我记得思思的前经纪公司还算是行业中比较人性化的，她为什么会和前公司闹不愉快，最后不得不解约？” “说到底还是公司某些领导的问题。有些领导要求刚入行的小模特去陪酒，无论男女。思思是个很勇敢的女孩……你应该能猜出来她和公司发生了什么样的矛盾……” 听到这，陆怀川两眼一黑，心头升起怒火。 他攥紧拳头，强忍着怒气点点头，继续听下去， “……后来在几乎被雪藏的情况下，打零工替家里还完债，才和公司解约。她始终不想放弃这条路，一直留在沪市发展。” *** 正在涩谷逛街买衣服的沈思墨突然感受到一股恶寒，后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打个激灵摸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她指着放在柜台上的包包，将银行卡递给柜姐，“这三个和刚刚试过的那双鞋，我全都要了。” 沈思墨拎着今日收获的“战利品”美滋滋地准备回家，可半路突然窜出来一个陌生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那男人哆哆嗦嗦地捧着个专业相机，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和沈思墨搭讪。 “这位小姐，打扰一下，我是街头摄影师。如如果可可，咳咳咳，可以的话，耽误您几分钟，让我为您拍几张照片吗？”他拿出手机让沈思墨翻看他的相册，“这些我的摄影作品还有社交平台账号……” 男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一个劲儿地看沈思墨的脸色。 沈思墨倒是对他的摄影作品很是好奇，认真翻看着他的相册和社交平台。 这个粉丝只有不到一千人的摄影师审美还算不错，也不会拍摄一些奇怪的角度，正好可以借着这次机会重新熟悉熟悉镜头。 最重要的是沈思墨对自己的外在极具自信，说不定她的照片能给这人涨不少粉丝，到时候可以谈谈专属合作之类的话题。 互利共赢嘛！怎么想都不亏。 她笑眯眯地点点头，欣然同意了。 可他们两个刚讨论好拍摄内容，那男人还没拿起相机，他的“朋友”先是和沈思墨道个歉，随后就急急忙忙把他拉走了，留沈思墨一个人站在电线杆旁边凌乱，那人还嘟囔着什么“你是傻子吗？认错人了，今天要拍的不是她！” 沈思墨捡起地上的购物袋，痴痴地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这年头连街头随机拍摄都是有剧本的吗？！” 第64章 爆火 沈思墨每天忙得脚打后脑勺，没出几天，她就把街头摄影那件事忘光光了。 所以当那个畏畏缩缩的摄影师一个人来拉面店吃晚饭的时候，她根本就没认出来他，还是那男人小声向她搭讪，她才突然想起来面前这个男人是谁。 “不好意思，你今天戴着眼镜……” 他推推眼镜尴尬地笑笑，“上次的事情，很抱歉。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那个……上次……我们之间的约定，还作数吗？”他指指身上背着的相机包。 “可是你们拍摄都是需要团队内部提前商讨的吧。” 他尴尬地扯扯嘴角，“我，被赶出来了。”又坚定地点点头，“所以，现在是以我的名义邀请你成为我的模特。” “可以倒是可以。”沈思墨好奇地问，“我看你拍得很好啊，为什么会被赶出来？” “因为我没有按照他们的要求拍摄，他们想拍那种……就是……我觉得不太合适。” 面前的男人说话声越来越小，沈思墨大概能猜得出他想表达什么，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成片往哪里发？要用我的账号吗？” “这个是我新申请的账号，我想从头开始。”他把一个粉丝数为零的账号展示到沈思墨面前，又突然想起来什么，做了一个非常郑重地自我介绍，“我叫中岛翔太，正在读大二，是摄影系的学生。” 为表诚意，他还给沈思墨看了他的学生证。 出于礼貌，沈思墨也做了自我介绍。 “欸？你居然不是日本人，你的日语也太好了吧！” 沈思墨笑笑，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她见到的每一个日本人都是这样评价她的，沈思墨到底处在一个什么样的水平，她心里还是有数的，他们的夸赞的可信度实在不高。 “那我回去好好构思一下我们拍什么，然后我们约定个时间拍摄。” 分别前，二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到家后，沈思墨搜索了记忆里中岛第一次搭讪时给她看的账号。 果然和她想象的一样，发布的内容变得乌烟瘴气，评论区更是褒贬不一，但粉丝数量却在翻倍增长。 原来国内国外的起号的方式都差不多，谁玩得脏，谁就能火。 一天后，沈思墨便收到了中岛发来的将近五十页的ppt，里面包含了三份风格各异的拍摄计划，从场景到服装，安排极其详尽。 【我觉得这三种风格都很适合你。如果成片效果还不错并且时间允许的话，我们可以将每种都尝试一下。】 二人约定下周六在小公园先拍一组梦核向的写真，他需要的妆造非常简单，甚至不需要化妆师，沈思墨一个人就能完成。 拍摄当天，当中岛的相机对准沈思墨的那一刻，沈思墨心乱如麻，满脑子都是陆怀川，甚至莫名其妙地想哭。 但她足够专业，强压着如决堤的潮水般涌上来的情绪，一直坚持到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家。 沈思墨缩进浴缸的那一刻，泪水和温热的洗澡水融在一起。 她好像根本无法忘记陆怀川，他的笑和他的气味始终萦绕在她的心头。 沈思墨躺在床上边在心里怒骂自己没出息，边不断搜索着关于他的消息。 期间还不忘工作，处理了几条商务消息。 平静的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直到中岛将二人合作的第一套写真发布出去的第四天下午。 爆了…… 沈思墨的账号一天就涨了三万粉丝，她的写真居然被转发了近万次！ 商务邮箱一直在收到的来自不同品牌方的合作邮件。 沈思墨做模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被品牌方偏爱的快感，找上门的工作接都接不过来，被迫重启了模特事业。 写真爆火这件事也在摄影师本人的意料之外，他呆呆傻傻地看着自己只有一条发布内容的主页，思考着要不要联系沈思墨拍下一套写真，但又怕她太忙没时间理自己这个默默无闻、连出场费都给不起的小摄影师，纠结半天，就给沈思墨发了条祝贺语。 中岛一直吭哧瘪肚、支支吾吾的，不好意思和沈思墨说明他的想法，最后还是沈思墨主动提出如果他有合适的题材，随时都可以联络她拍摄。 虽然他这人内向、不敢说话，但摄影技巧绝对没得说。 三套写真给沈思墨送上杂志封面，一举成为炙手可热的新人平面模特，甚至收到了东京时装周开场走秀的邀请。 沈思墨站在镁光灯下，高傲地扬起脑袋，“哼，等着吧，那些人早晚都要被我搞垮。” *** 陆怀林坐在哥哥的画室里，偷偷翻看着沈思墨主页宣传的模特活动。 他放下手机捏捏鼻梁，嘴角居然不由得翘得高高的。 他就知道沈思墨一定能行！ 她顶着那些顶配的条件在模特圈混不出来什么名堂，简直是天理难容。 陆怀川坐在沙发上一页一页整理着手中的重要资料，他瞥了眼一旁兴奋得抖腿的陆怀林，没好气地问：“你发工资了，还是沈思墨给你发消息了？” 陆怀林立马闭上嘴，摇摇头。 “别藏了，我知道沈思墨在日本。” “你怎么知道？” 陆怀川歪着脑袋打量着面前这个笨蛋弟弟，“巧合。” 可能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沈思墨阴差阳错地给陆怀川的服装设计品牌拍了杂志宣传图。 不仅如此，他还刷到了沈思墨和摄影师的专访。 况且她都火回国内的模特圈了，陆怀川想不知道也难。 “你不准备过去找她吗？”陆怀林问。 “等我把怀深的资料弄好就过去。” “哥，怀深娱乐确实有问题，但再怎么说也是我们家族旗下的产业，你这么做，不相当于断亲戚财路吗？” 陆怀川看弟弟没出息那样就想笑，他好整以暇地调侃道：“我？断亲戚财路的人是你啊，不是我。你忘记自己才是陆氏产业集团唯一继承人了吗？我只是继承人的废材瘸腿哥哥。” 陆怀林：“……哥，可你才是下一任家主。”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家主。”他不紧不慢地用火柴点了根雪茄，“我看那些人不顺眼已经很久了，正好借着这次机会彻底清算。” 第65章 重逢 在事业与学业之间寻找平衡，一直都是沈思墨不得不面对的世纪难题。 清晨，沈思墨顶着一对昨晚熬夜拍摄留下的黑眼圈，面色略显苍白地准备出发去自习室准备即将迎来的秋季考。 可当她离开公寓楼的那一刻，便感受到一道火热的目光，她抬起头定睛一看，心跳直接漏了一拍，双脚像是被黏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身形颀长的男人居然顶着一张沈思墨再熟悉不过的脸。 他捧着一束花穿过花坛朝沈思墨走来，站定在她的面前，“好久不见。” 身着灰黑色西装的陆怀川挡住沈思墨的路，二人将近二十厘米的身高差，让沈思墨不得不抬起头看他。 她看看陆怀川的脸又看看他精壮的下半身，心头顿时浮上来一股不可名状的厌恶。 她就知道，这男人一直在装瘸。 沈思墨后退一步，将双臂抱在胸前，警惕地问：“你想做什么？” 陆怀川也不说话，一个劲儿地把玫瑰花往她怀里塞。 再怎么说，沈思墨现在也是个公众人物，正处于事业上升期，她可不想被恋情曝光这种新闻耽误了她的模特大业。 沈思墨将双手放在身前，一边虚空往后推陆怀川，一边惊恐地摇头，“陆怀川，你别害我！” 陆怀川往前一大步，理直气壮地说：“我作为粉丝，送你束花也不行吗？” “去去去，离我远点！”沈思墨嫌弃地咂咂嘴，拿出赶鸡回窝的架势扇手，“去去去，别挡路。” 陆怀川像块狗皮膏药，不论沈思墨怎么说，他都灵活地跟在她的身后。 沈思墨左拐右拐，趁身后的男人不注意，使出浑身解数硬是把陆怀川推进一个垃圾站点的死胡同，听见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后，又一路狂奔跑向地铁站。 和陆怀川重逢，沈思墨只觉得自己晦气，这会儿也没心情学习了，她又原路返回公寓，她站在街口到处张望，确定没看见熟悉的身影后，才勉强松口气大摇大摆走上楼。 只见一个将近一米九的大男人抱着束玫瑰花坐在她家门口的快递箱子上，他看见沈思墨以后立刻站起来，扑落扑落裤子上的灰，笑眯眯地对她说：“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要等到晚上呢。”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见不得我好？”沈思墨眉头紧锁，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陆怀川，气得脸都红了，“你是不是怀深娱乐派来搞我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怀深娱乐的执行人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陆怀川居高临下，俯视着面前气鼓鼓的沈思墨，他还是第一次以这样的角度看她。 从上往下看的沈思墨和咪咪一模一样，可爱到她现在抬起手扇他一巴掌，他都会觉得是奖赏的程度。 他早就听不进去沈思墨和他说的话了。 陆怀川吞咽着口水，强忍着捏住她的脸颊再吻上去的欲望，像堵墙一样挡在她的面前，享受着来自她的“关爱”。 但沈思墨的情况就不太一样了，她快要面前一言不发的男人气晕过去，少吸一口气都要把急救车叫来。 在家门口这么吵下去也不像回事，到时候再被邻居投诉，她还得抽出本就不多的时间处理邻里关系。 她用力白了陆怀川一眼，用全身的力气把他挤到一边，“起开，你挡我房门了。” 沈思墨本想着依靠灵活的身法将这男人关在门外，所以只把门打开一个小缝，寻思着从小缝里钻进房间，但陆怀川这人也眼疾手快，直接将手掌挡在门框上，还把一只脚塞进门缝，让已经窜进玄关的沈思墨没办法关门。 “你松手！” 陆怀川也豁出去不要脸了，“我不松，让我进去！沈思墨，我是来和你道歉的！” “用不着你和我道歉，我现在过得很好。”慌忙间，沈思墨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顺着门缝，精准扔进他的衣服上，“给给给，别缠着我了。” 陆怀川的力气比沈思墨大太多，他用一只腿抵着门，他看沈思墨快要力竭的时候，稍稍一用劲儿，房门便被他拉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走上玄关，砰地一声把门关上，还顺手上个锁。 事到如今，沈思墨也没有挣扎的余地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横挡在陆怀川的腿边，偷偷红了眼眶，嘴里咕哝道：“神经病，当初觉得我脏，现在又过来不让我好过，神经病，神经病。我把钱全还给你还不行吗？为什么抓着我不放……” 沈思墨越说越委屈，她咬着嘴唇，不断用手背抹脸，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陆怀川也想到他会把沈思墨惹哭，他俯下身用掌心托起女孩的脸颊，红红的眼眶和鼻头看得他心疼得不行。 他的拇指划过她的脸颊，帮她擦眼泪。 最后陆怀川实在是看不下去这么委屈的沈思墨了，他将沈思墨头按倒自己怀中，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背，虚脱一般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难过，这么讨厌我。对不起，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原谅我，好不好？” 她只想要陆怀川离她远一点。 可闻到陆怀川身上那股熟悉的香味后，沈思墨的眼泪彻底决堤了，“放开。” 陆怀川怎么可能放开呢，他苦笑着紧紧怀抱住她的背，抱起沈思墨就往里面走，将她放在床边，卑微地蹲在她的面前，扶着她肩膀的手不断颤抖。 他舔舔干燥的嘴唇，说：“你想要做模特，我可以做你的经纪人，帮你对接工作，帮你开工作室办理工作签证。如果你想要继续念书，我可以出学费陪读。你想要把家中的养鸡场做大，我就给你投资。我会把一切都打理好的。求求你，让我留在这里，好吗？” “不需要，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沈思墨冷冷地回答，“我现在只想恳求你不要打扰我的工作，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陆怀川绷着下巴，满是乞求的眸子暗淡下来，无可奈何的自嘲慢慢浮出眼底。 他缓缓转过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玄关，将沈思墨扔给他的银行卡放在鞋架上离开了。 第66章 意外 陆怀川的“坚毅”超乎寻常。 他从早到晚都坐在沈思墨公寓对面的咖啡馆里。 早上，沈思墨出门拍摄时，他塞给沈思墨一份亲手做的便当。 晚上，沈思墨下班回到家时，他又会塞给沈思墨一束鲜花。 就这样过了几天，和沈思墨的预料一样，出事了…… 有邻居报警说公寓附近有可疑人员，陆怀川差点被带走。 他只会说英语，又听不懂当地人口音极重的英语，只能靠比划和翻译器工作人员交流。 还好沈思墨今天提前收工，恰巧目睹了他艰难解释这一幕。 她本想装作没看见，倒不如说，陆怀川被带走正顺了她的心意。 可二人不经意间对视上，陆怀川那双无助又湿漉漉的双眼让沈思墨实在无法抗拒，她冲上前去，把陆怀川护到身后，向办事人员赔礼道歉，迫不得已将陆怀川带回家。 “我这儿只有一双拖鞋，你光着脚对付一下吧。” “思思，谢谢你替我解围。” 陆怀川像个小尾巴跟在沈思墨的身后，总是试图挨她近一些。 “不必，我只是怕自己受到牵连，传出不好的新闻。” 沈思墨瞥他一眼，毫不在意地把外衣一股脑地脱掉扔进洗衣机，当着陆怀川的面换上家居服。 她还没不好意思呢，陆怀川反倒害羞得耳朵泛红，他眨巴眼睛别开头看向窗外，小声嘟囔道：“思思，你……怎么……我还在呢。” 沈思墨看见他装纯就来气，画了那么多人体画，这会儿还男女有别上了。 “这是我家，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有，”她故意没扣好扣子，睡衣大敞四开地站在陆怀川的眼前，不怀好意地调侃，“你不是都见过了吗？而且，你对着我这种不干净的女人也能有反应？” 她打量着垂着眼眸局促不堪的男人，心里更加厌恶了。 陆怀川撇着唇角，将沈思墨的睡衣纽扣一颗一颗地扣好，随后转头系上围裙便开始做家务活。 沈思墨坐在窗边看着他在房间里晃来晃去的，心情愈发烦躁，于是又把家居服脱掉走进浴室，选择眼不见为净。 沈思墨躲在浴缸里，就把鼻子往上的位置留在水面之上。 她真是搞不懂这个陆怀川这个男人到底想要做什么，来日本找她和好吗？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要做那些不是人的事把她赶走，还不要脸地装瘸到处试探身边人，现在死皮赖脸算什么本事？ 沈妈妈都和她说了，陆怀川去了好几次梅龙村，又是照顾老两口，又是主动干农活又是给养鸡场换设备的，甚至把村里的邻里关系都照顾个遍。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她家公寓本来就不大，沈思墨还买了吸尘器和扫地机器人，前后不到半个小时，陆怀川就把家里上上下下全都打扫干净。 吸尘器的声音一消失，浴室门口便响起一串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紧接着浴室门被敲响。 “思思，干净的衣服我放在门口了。我现在出门买菜，你想吃什么就发消息给我，我的手机号记在你的草稿纸上了。” “等下！你在家待着吧，我去。”沈思墨长叹口气，哗啦一声从暖呼呼的浴缸中站起来，“你又不会说日语，别到时候又被人当做可疑人士带走，我可不想再捞你一次。” 再说了，陆怀川可是个大少爷。 他要是在国外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出点什么事，沈思墨就这一条不值钱的贱命，可担不起这责任。 沈思墨随便穿上一条连衣裙，带着个小布袋就准备出门，陆怀川说了句“我和你一起”便抓着钱包紧紧跟在身沈思墨的身后，沈思墨也懒得理他，只好随他去了。 二人来到公寓附近的商店街，陆怀川扯着沈思墨的衣角一个劲儿地要买这个要买那个的。 但她现在正处严格控制体重的时期，能吃的东西也不多，沈思墨活脱脱像一只兔子，购物袋里装满了绿叶菜。 在沈思墨拿起两根胡萝卜递给老板准备结账时，陆怀川终于忍不住了，“你每天高强度工作，居然不吃肉，补充蛋白质吗？” “有蛋白粉。”沈思墨实话实说，“早上还会吃一个鸡蛋。” “营养跟得上吗？你这样会生病的。” 她突然停下脚步，皮笑肉不笑地看向陆怀川，“不用陆少爷操心，我每个月都有体检。我、很、健、康。” “果然，你还是很在意那件事。”陆怀川自言自语道。 “定期体检不是很正常吗？我总要知道自己的身体状态吧。要是真查出来什么病，我正好卖卖惨，让大家都可怜可怜我。说不定，还能多混点通告呢。” 沈思墨的指向性过强，陆怀川被说得无地自容，只得乖乖闭上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临回家前，沈思墨又去超市买了点高级的水果礼盒，准备作为道歉礼送给送给邻居买个好，毕竟吃人家的嘴软。 她现在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必须时时刻刻谨言慎行。 她递给陆怀川一张写着全是字母的小纸条，“给你一分钟，背下来。” “mo shi wa ke go za i ma森……？这是什么？” “给左邻右舍道歉。” “为什么？” “我不想因为你的这点破事给我的职业生涯添上污点。”她挑挑眉收起气场中的棱角，装出一副清纯不谙世事的模样，“我的事业必须是完美的，我不允许一丝丝纰漏出现在我的生活之中。” 沈思墨拎着小礼物站在邻居家门口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敲敲邻居家的门，她已经做好被阴阳怪气一顿的准备了。 还好这附近住的都是年轻人，大家对这邻里之间的事都很冷漠，大家联系公务人员只是怕陌生人士威胁自己的生命安全，根本不在意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再加上，沈思墨的道歉礼物是新鲜又大颗的高级草莓礼盒，陆怀川的道歉态度也足够诚恳，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陆怀川偷窥着身边令他毛骨悚然的沈思墨，自顾自地欣赏起她美丽的面孔下虚伪的内心。 他兴奋地扯开嘴角，在脑海中拿起了画笔…… 第67章 无赖 二人挨家挨户道过歉以后，沈思墨才长舒一口气，扑落扑落手上的灰，自顾自地往家走。 只要没有走进家门，她便一直保持在营业的状态，挺直身板面带微笑。 一旦踏进玄关，沈思墨就会把箍着全身的隐形“斗篷”扔到一边，恢复成自己最原始的模样。 原来她还会在陆怀川面前装一装样子，至于现在嘛……她巴不得用自己最真实、最恶劣的一面把这个男人吓跑。 沈思墨抱着双臂，眼里满是厌恶地上下打量了总是在迷之微笑的陆怀川一眼，“你到底在笑什么？好恶心。” “没什么。”他舔舔嘴唇，接过沈思墨手中的购物袋，将蔬菜一样一样整整齐齐地放进冰箱，“晚上我做饭。” “陆老师，比起做晚饭，你还是快点回国吧。我就一小模特，可不想为你的人身安全负责。” 陆怀川也开始犯浑，他耸耸肩，美滋滋地走到沈思墨身边，贴心地将他的长发整理到耳后，“腿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就去哪。” “出去，这是我家。”沈思墨抄起手边的晾衣杆就把他往玄关赶。 “可以。大不了，我继续在楼下等你，然后被当做可疑人士抓走。反正我在这边只接触过你，你还和警察承认过我们是朋友关系，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你也逃不出干系。” “威胁我？” 陆怀川从容点头，眼中的得意与兴奋气得沈思墨恨不得冲上去咬他一口。 沈思墨还真被他威胁到软肋了，她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原谅我。”他突然抓过沈思墨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不断蹭她的脸，“然后继续和我在一起。” 沈思墨没有挣扎，依旧直勾勾地注视着他狭长的眸子，笑吟吟地吐槽道：“陆老师，你求人的态度未免太恶劣了。” “是吗？思思应该知道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他边说边轻抚着沈思墨的脸庞。 “我原谅你了，可以离开了吗？” “嘴上说着原谅我，手上却把我往外推？至少心里也要原谅我，我才能安心离开。” 沈思墨冷哼一声，心里要是也原谅他了，他肯定会更心安理得地赖在这里。 “即便是我手里有你想要的东西，你也不愿意原谅我吗？” “口说无凭。” 陆怀川冰凉的指尖玩闹般地轻点沈思墨的鼻头，“不过……思思很狡猾，而且那是我最后的底牌，我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地让你得到它。” 沈思墨看他就是没话找话，为了留下来而开始不择手段。 她也懒得和陆怀川计较了。 反正她的房间就这么大，甚至赶不上他画室的一半宽阔，还只有一张床，陆怀川只能睡在地上，他这个小少爷肯定住不上几天就会受不了。 沈思墨白了他一眼，用力想要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是徒劳后，无奈地挑挑眉毛，“随便你。” 这话倒是顺了陆怀川的心意，他抱着沈思墨不松手，一串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额头鼻梁脸颊之上。 二人将近二十厘米的身高差和体型差，让沈思墨彻底成为陆怀川肆意摆弄的对象。 他稍稍往上一提，沈思墨的双脚便离开了地板，她下意识地环抱住陆怀川的背，将整个人都塞进他的怀中。 陆怀川宽阔的胸膛内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这才对。” “放我下来。” “不放，你刚刚说随便我，这么快就想反悔？” “我是这个意思吗？！” 说着，他便抱着沈思墨往床铺的方向走。 陆怀川小心翼翼地把怀中的女孩裹紧被子成卷成寿司，生怕他一个不注意，沈思墨就挣脱开。 他隔着被子从后面将沈思墨拥在怀中，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中，还一个劲儿地用鼻子蹭她的头发。 沈思墨的身上还是这股让人安心的茉莉花香，这股令人创作欲高涨的味道令陆怀川兴奋到呼吸都开始加速。 他不断吞咽着口水，试图让自己燥热的心安稳下来，他不想吓到怀里的沈思墨。 可沈思墨也不是傻子，当然察觉到了身后之人的异样，她隔着被子都感受到了陆怀川的温度。 正是这份熟悉的温暖，勾起了沈思墨记忆深处对陆怀川的依赖。 独当一面久了，她也想缩在避风港里好好放松一下。 但陆怀川给她添的那些麻烦又让沈思墨打心眼里讨厌他。 纠结了好一会儿，沈思墨终于下定决心，要求自己离开陆怀川，于是咬牙切齿地说：“冰箱里冰块。” 他喘着粗气回复：“再让我抱一下。” “不行，我要去学习了。” 沈思墨胡乱找了个借口，实际上她今天的学习任务在一大早就完成了。 “你在哪学习，衣帽间吗？” “与你无关。” 陆怀川搂着她腰肢的手往回收了一下，沈思墨只感觉眼前忽然被一阵阴影笼罩，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这人竟结结实实地压在她的上方。 “你干什么？”沈思墨紧张兮兮的，恨不得将脑袋也缩进被子里。 “你再说这种话，我就要亲你。说到做到。” “哼，神经……唔！” 男人的气息完完整整地包裹住了她，二人身上的香气先是交换而后慢慢融合。 那抹柔软放她喘口气，紧接着又落在了她意料之外的位置，通红发热的耳垂将他们心中的渴望明明白白地展现在对面的眼前。 呼吸交织，脸颊绯红，神经紧绷，心跳加速，目光迷离。 夜幕降临，米白色的月光从窗外洒落至二人的身侧。 他们躲在月亮找不到的位置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陆怀川眼中的狡黠和攻击毫不遮掩地显露出来，即使被浓密的睫毛过滤过一遍，他的目光也没有柔和下来的迹象，那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始终沉在他的眼底。 沈思墨咬着唇，将脑袋别到一边，生怕被陆怀川发现她眼神之中的紧张与期待。 他再温柔地对待她一下，她心里的防线就要被瓦解，至少今晚她会接受他。 下一秒，陆怀川的大手抚上沈思墨的脸颊，他又在她耳边呢喃道：“要不要？” 第68章 使坏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沈思墨的脸上时，竟少有地闹了起床气。 她眉头紧皱，边活动酸疼的肌肉边哼唧。 过度运动后的肿胀感，让身体的每一次发力都变得痛苦无比。 就连最简单的翻身，沈思墨都得先下定决心，然后屏住气再猛地发力，最后……直接翻进了陆怀川的臂弯里。 陆怀川趁机将沈思墨圈进怀里，恨不得用自己的身体把沈思墨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这样还不够，他还要和她脸贴脸，在她的皮肤上蹭来蹭去，娇嫩的皮肤被新冒出来的胡茬弄出来一片红印子。 沈思墨更心烦了。 今天是难得的休息日，还要和这个男人共处一室，彻底失去了独处的权利。 而且还要见中岛，挑下一次写真的风格，她可不想让陆怀川跟在她屁股后面，不够碍事的。 她闭着眼睛在陆怀川的怀抱中扭来扭去，拳打脚踢嘴咬，全都用在了身旁男人的身上。 陆怀川也不恼，只是眯缝着眼睛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个轻吻，再更用力地将她箍在臂弯里。 他像哄小孩子睡觉那样拍打着沈思墨的背，“下半夜哼哼唧唧要睡觉，这会儿这么有活力？” 此话一出，沈思墨顿时老实下来羞红了脸，这抹红晕慢慢往外扩散，脸颊耳朵脖子，没有一处不在发烫。 昨晚……沈思墨哪好意思回忆昨晚发生了什么。 她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陆怀川不是阳痿。 从床铺到浴室再回到床铺，她偷偷挪开一点都要被扣住腰肢抓回来，再被惩罚一通。 而且这男人的精力过于充沛，不会累也不需要休息。 但沈思墨不是，她忙了一整天，傍晚还给邻居赔礼道歉，晚上还遇到这个永动机，她真是有苦说不出。 嘴巴只是微微张开个小缝，他的唇就会伺机贴上来，不给她一点张口吐槽的机会。 沈思墨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昨天除了飘在云端就是即将飘上天际，早就忘记了时间为何物。 沈思墨将双臂挡在身前，试图和陆怀川拉开一点距离，然后阴阳怪气地在心里想：“陆老师这会儿不嫌我脏了？不需要去医院体检了？我看你就是假洁癖。” 光是在心里想想还是不够解气，她得让陆怀川知道知道人心的险恶。 别以为他们睡在一起了，她就愿意重新接受他，二人就能重归于好。 沈思墨眼珠子一转就有个坏心眼，她以要去卫生间的名义钻出被窝，简单洗漱完，拖着到处都酸痛的身子溜出了家门。 她提前五分钟赶到和中岛约定见面的咖啡厅，为二人点了两杯拿铁。 中岛一落座便拿出笔记本电脑，兴奋地和沈思墨说起他想尝试的新点子。 沈思墨爆火以后，中岛翔太也从原来默默无闻的摄影系学生变成了小有名气的摄影师，找他拍写真的订单已经排到了半年以后。 最开始，沈思墨还以为中岛这人是因为看她长得好看，想和她套近乎所以才会主动联系她拍写真。 至于现在嘛，她意识到中岛和她一样，就是单纯地喜爱这份工作。 沈思墨喜欢站在镁光灯下展现自己，中岛喜欢发掘他镜头前每一个模特与众不同的特点。 比如，沈思墨的脸就是适合留些瑕疵，那么他在拍摄沈思墨的时候，就不会特意寻找可以隐藏黑眼圈或者笑纹的角度。 正是这样的拍摄手法，中岛镜头中的沈思墨永远充满了生命力，而不是被流水线统一打磨过的作品。 “嗯，那就这么定了。趁着天气还暖和，我们先去冲绳的海边拍一组。等思思考完试，正好可以去北海道拍雪景。” 中岛接下来还有拍摄工作，二人稍作告别，他便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沈思墨则优哉游哉地坐在咖啡厅里将剩下的小半杯拿铁喝完，她一会儿准备去买点护肤品，顺便植入一个品牌方要求的软广。 说到底，只要不看见陆怀川，她愿意在外面流浪一整天。 但一直在外面待着也不像回事，尤其今天还是这个月唯一的一天休息日。 她在吃午饭之前不情不愿地回到家，她刚走上玄关，系着围裙的陆怀川就举着锅铲气急败坏地挡在沈思墨面前。 “沈思墨，你这一上午去哪了？我睁开眼睛你人就没了。我没有你电话，又不能出门。” 陆怀川的嘴巴像是连珠炮一样啪啪啪地“讨伐”沈思墨，还越说越生气。 她算是听出来了，陆怀川就是因为沈思墨没有报备自己行程，正一个人委屈难过呢。 “……快点进来，吃你的水煮菜！天天连块肉都不吃，看你生病的时候怎么办！” 说罢，他转头嘟嘟囔囔地走到灶台旁边，端着一碗水煮菜和一份猪扒走到房间的木桌旁，气冲冲地坐了下来。 “我今天上午约了朋友见面。我总不能因为你住进来，就打乱我的生活计划吧？” “沈思墨，我看你就是提起裤子不认人。” “有问题吗？睡了一觉而已，你就妄想开始当我长辈了？能住住，不能住滚出去。” 二人之间的气氛愈发冷淡。 沈思墨装作看不懂陆怀川的低沉，自顾自地吃连盐都没放的菜叶子。 陆怀川则强憋着股气在一旁切猪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住沈思墨的脸颊，往她嘴里塞进去一小块猪肉，“咽下去。” 太久不接触肉腥，沈思墨一闻到嘴里这块猪肉的血味就下意识地干呕。 “咽下去。”他又命令了一遍。 她随便嚼几下，把软烂的肉硬生生吞了下去，她抓起手边的矿泉水，不断用清水漱口。 “沈思墨，你这种状态也能叫做身体健康？” 她没有回答，继续低头吃菜叶子。 “你为了当模特，连身体都不要了？” “我只是不想吃猪肉。” “不想？我看你是不能。” 沈思墨懒得和他辩解，自从上镜频率增高不得不节食维持体重以后，她根本就吃不进去猪肉相关制品，唯一吃进去不会吐的荤菜就是西红柿炖牛肉。 “行，我今晚做牛肉，你要是吃不进去，就乖乖和我回国治病。” 第69章 互怼 “陆怀川，你管得太宽了。我出现什么样的问题，和你有什么关系。” “对，和我无关。你不想想阿姨和叔叔吗？他们就你一个孩子，你出点什么事，他们怎么办？”陆怀川把刀叉拍在桌上，抓着沈思墨的肩膀，激动得整个人都在颤抖，“我前前后后在你家待了将近四个月，你一个电话都没给他们打过。” “我只是没时间和他们通电话，不代表没关心他们。”沈思墨双臂抱在胸前冷冷地回答。 “你有多关心？知道养殖场的设备更新了吗？知道家里买了新的拖拉机吗？你……” 她抓起一把维生素软糖，果断塞进陆怀川嘴里，打断了他的话头，“你到底想表达什么？邀功？还是炫耀无处释放的孝心？他们有事会主动联系我的。” “我真没见过你这么冷血的女人。” “你现在就见到了。” “你就不能少说一句？” “你就不能少问一句？” 陆怀川说一句，沈思墨回应一句，绝不让他的话掉到地上。 他看着处在这种状况下依旧慢条斯理吃午饭的沈思墨，又生气又兴奋。 紧接着，他像是被夺舍了一样，双手不受控制地捧起沈思墨的脸颊，对着她的额头吧唧就是一口。 沈思墨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满满都是不可置信，她极度嫌弃地用手纸擦擦被他亲过的地方，扑通一声站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大喊道：“陆怀川！现在！滚出去！” 陆怀川当然不能听她的话，他也拿出犯浑的劲儿，装作没听见沈思墨说什么，拿起刀叉不紧不慢地继续吃饭。 “行。你不滚，我滚。” 沈思墨将汤碗端起来，一口气把剩下的菜汤全喝完，然后随便抹抹嘴巴，转身就要离家出走，还好陆怀川眼疾手快，一把给她拉了回来。 “等我吃完，我和你一起滚。” 他力气大，沈思墨被他抓着，一时半会儿也挣脱不开，索性一屁股坐在陆怀川的腿上。 身下充满弹性的肌肉忽然一紧，她顿时意识到陆怀川的身体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但她并不打算离开，还愈发大胆起来，隔着衣服描绘着他的胸肌线条。 毕竟，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在吵架的时候做那种事呢。 沈思墨打量着男人不自然的脸，嘲讽道：“不愧是小处男，这就不行了。” “说得你好像很厉害一样，也不知道昨天是谁一直喊不行不行。”他这样说还不够，甚至模仿起沈思墨的娇媚的语气继续说，“真的真的不行，陆老师。” 沈思墨被他这一番话羞得满脸通红，口干舌燥，彻底老实下来，都忘记自己要“离家出走”是因为不想和陆怀川呼吸同一片空气，结果现在居然变成和陆怀川手牵手甜蜜约会。 “松手，我是公众人物，不想被恋情绯闻缠身。”沈思墨嘴上这么说，但丝毫没有从他指缝中挣脱的意思。 “我们本来就是情侣，这是事实，不是绯闻。” “强词夺理。” “和你学的。” 二人顺着人行道没有目的地往前走，嘴上吵个不停，肩膀的距离却越来越近。 临近秋天的东京依旧烈日炎炎，但他们两个也不嫌热，顶着午后的大太阳压马路。 走着走着，沈思墨便带着陆怀川来到了她原来打工的拉面店附近，在这里，竟然迎面撞上和陆怀川长得差不多的那个人——陆怀林。 沈思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竟然萌生出一种亲切的战友之情。 她知道陆怀林守住了她的秘密，陆怀川能找到她的住址绝不是陆怀林从中泄密。 毕竟，她和陆怀林偶遇那天，沈思墨特地等陆怀林坐上的保姆车开远以后，她重新回到银座附近，从那边花大价钱打车去了语言学校，最后在胶囊旅店住了两夜，第三天早上才回家。 以确保自己的住址绝对保密。 陆怀林看看十指相扣的手又看看陆怀川，最后勾起唇角阴阳怪气调侃道：“啧啧啧，怪不得不回我消息，原来是忙着谈恋爱呢。” 这个时候，沈思墨才收起笑容，想要把手抽回来，陆怀川不可能让她如愿，用力收紧指缝和弟弟闲聊起来，“出差？” “对。我寻思顺便过来看看思思。给她发消息也不回，就打算来这里碰碰运气。” “来这里碰运气？” 沈思墨非常自豪地抢答：“我之前在这打工，这家店超级好吃。” 陆怀川被她震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微微张开的唇瓣不断颤抖，“在拉面店打工？你没钱花？没钱花不知道找我要吗？” “不止打工，思思还往银座给男公关女公关送外卖。”陆怀林看热闹不嫌事大，轻佻地补充。 陆怀川那张俊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注视着沈思墨呆愣了几秒钟。 沈思墨并不觉得送外卖是个很令人难堪的事。 靠自己的双手赚钱又不丢人，而且正是这样强逼着自己和当地人沟通，她的口语才能有质的飞跃。 她摆摆手，大大咧咧地说：“要不是去送外卖，我哪能有幸欣赏到香槟塔呢，太帅了。我们还去那家咖啡厅坐坐？” “去银座的俱乐部怎么样？我本来也要去找老板娘谈合作，不如直接过去。” 没办法插进去话的陆怀川就这样硬生生被相谈甚欢的二人推上了陆怀林的保姆车。 车内的冷气终于让陆怀川回过神来，陆怀川根本没想到沈思墨居然大胆到这种程度。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思思，你怎么还给夜店送外卖呢？万一学坏怎么办？” 沈思墨没好气地回答：“我要是想学坏，为什么不在国内学？来国外下海还要学外语。” 此话一出，陆怀林爽朗地笑个不停，“对对对，是这个理。”他拍拍陆怀川的肩膀，“哥，你放松一点嘛。” 陆怀川一肚子火正没处撒呢，他一把打掉弟弟的胳膊，恶狠狠地瞥他一眼，“陆怀林，别和沈思墨攀上关系以后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和我撒谎的账，我还没来得及算。你好自为之。” 第70章 夜场 陆怀川在弟弟面前的威严，让他怀中的沈思墨慌了神。 从前，他吃醋发火的样子在这幅面孔面前不过是小儿科。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太放肆了，居然敢把陆怀川给她的面子当做鞋垫子。 这兄弟二人一向以柔和的面貌示人，但被人提起时，又让人闻风丧胆。 她到底哪里来的胆子，敢以那样恶劣的态度对待陆怀川？ 沈思墨低着头一言不发，双手搭在膝盖上，下意识绷紧了身子。 陆怀川感受到她的异样后，将她搂得更紧一些，关切地问：“怎么了？” 沈思墨垂着眼眸，看着自己的鞋尖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什么。” “哥，你太凶，都吓到人家了。” “哪哪都有你。”陆怀川冷冰冰地瞥弟弟一眼，又放松眼角，柔情似水地看向沈思墨，“乖乖，我没有要凶你的意思。笑一个，好不好？” 她扯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依旧在他怀中僵直着身子，“我知道你没有凶我，只是我……我在拉面店打工是为了多接触本地人，往俱乐部送外卖单纯是因为我好奇……” “思思，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陆怀川好像突然想明白什么，挑起一面眉毛不爽地问，“你怕我？” “怎么会，我就是解释一下。” 紧接着，车内一阵死寂，陆怀川不自觉散发的低气压无声无息地影响着包含司机和助理在内的其余几人。 沈思墨实在受不了车内只有呼吸声的氛围了，她作为在座几位唯一一个敢打破现状的人，她也依旧不敢和陆怀林搭话，只能哆哆嗦嗦地戳戳陆怀林，“那个，什么合作还要去俱乐部和妈妈桑谈啊？” 陆怀林缓缓转过头，对上哥哥恶狠狠的眼神后，一本正经地回答：“放心吧，是正经工作，小柳的美容院和店铺有合作，我替她过来谈明年的合同。和妈妈桑谈工作，还是我这个男人来会更容易一些，正好可以联络一下公司的红酒业务。” 沈思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身凑近陆怀川的耳边问：“那我们跟着过去是不是不太好啊？” “你不是很喜欢看香槟塔吗？我请客，今晚你随便开。” 陆怀林补充道：“不过我们要去的那家店只有女公关。” 陆怀川立马朝她飞过来一记眼刀，沈思墨笑呵呵地摆摆手，“我只是想看看香槟塔，不是要找牛郎。” “好吧。说真的，这边的男公关大多长得一般，的确没什么看头。” 沈思墨严重怀疑陆怀林是故意的，不然怎么他越解释陆怀川的脸越黑。 她也懒得缓和气氛了，把嘴巴上的拉链一拉，安安静静地窝在陆怀川温暖的怀抱里摆弄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和修剪圆润的指甲，直到保姆车抵达目的地。 二人一下车，陆怀川便拉着沈思墨到一边咬耳朵。 “喜欢吗？”他笑吟吟地问，他终于露出了由心的笑容。 “是啊，我一直都很喜欢，很大一只。”沈思墨实话实说。 陆怀川的手长得好看，掌心厚实柔软，牵上去很有安全感。 手指纤长，即便常年握着画笔，手指也没有长着一层厚茧或者变形。 “放在你嘴里的时候，也很喜欢吗？” 沈思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慌慌张张捂住陆怀川那张口出狂言的嘴，神色不安地回头张望，生怕有人听见这句实在上不来台面的言语。 她口干舌燥，整个人红得像只虾米，耳膜都在咚咚乱响。 陆怀川的心情大好，脸不红心不跳的，甚至从容不迫地继续问：“为什么堵我的嘴？喜欢吗？” “去去去，喜欢你个大头鬼！” 她深呼吸着，强作镇定地跟陆怀林的身后走进名为“nnn”的独栋俱乐部。 沈思墨整个人都红透了，想让人不注意也难，陆怀林瞥了眼身后奇奇怪怪的小情侣，挡着鼻子轻笑一声后，贱兮兮地问：“和好了？” “哪哪都有你。”陆怀川抢先回答，只不过这一次他神情柔和，脸上洋溢着幸福。 沈思墨皱皱鼻子，附和道：“就是就是。” “啧啧啧，我闭嘴我闭嘴。” 这家独栋俱乐部一直是出了名的贵，也不是一般公关能进得来的地方。 虽然都是夜场，但nnn就是比其他地方更高级。 沈思墨迈进大门后，立马明白了那些服务生都会向往这里的原因。 说是夜场，但是室内装修富丽堂皇，白金色调的一楼大厅和高级酒店的装修大差不差，到处都散发着奢靡的气息，和她送过外卖的俱乐部都不一样。 沈思墨好奇地四处张望起来，前台接待人员穿着十分正式，女性盘头身着浅色和服，男性则身穿白衬衫黑马甲。 她的目光刚停留在男服务生身上三秒，陆怀川的脸就冷了下来，抓着沈思墨大步走向电梯，嘴里还嘟嘟囔囔的，“有那么好看吗？” 沈思墨嘿嘿一笑，小嘴巴像抹了蜜一样说：“哪有陆老师帅，陆老师穿西装简直要把我迷倒了。” 陆怀川但凡丑一点，就算他把陆家的家产全给她，她也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她一句话就给陆怀川哄得找不到北了，他牵起沈思墨的手，用力吻了她的手背，“就你嘴甜。所以，你愿意重新接受我了吗？” “你的耐心只有一天？陆老师不够诚心啊，连底牌都没展示给我，就想让我接受你？” “我人都给你了，还不够诚心？” 沈思墨耸耸肩。 几人来到独栋最顶层的高级包间，这一整层都用来招待陆怀林这一行人，这里终于有了点夜店独有的昏暗又暧昧的氛围。 三三两两的女公关站在吧台后方，微微前倾着身子向每一位来客打招呼， 一个男服务生递给陆怀川一个小册子，“先生，有指名吗？” 身着乳白色和服的、看上去上了年纪、应该是领队的女人轻轻拍拍男服务生的后背，“哎呦，你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陆先生有女伴。”她笑眯眯地向沈思墨赔不是，“抱歉，他是新来的，不懂规矩。” “没关系。” 俱乐部中有专业的翻译人员，翻译和陆怀川稍作交谈，确定好香槟塔的数量，陆怀川又把酒单递到沈思墨手中。 他大手一挥，“只要你开心，要多少香槟塔都没问题。” 第71章 计划 唐培里香槟王被一瓶接着一瓶地端来卡座，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变得如梦如幻的气泡酒如瀑布般顺着酒杯流下。 沈思墨抱着双臂倚靠在陆怀川的臂弯中，只属于有钱人士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让沈思墨昏了头。 原来被人捧着的感觉这么爽。 她扭过头看着陆怀川邀功一般的得意表情，心里那个不堪的计划又一次浮出水面。 可再怎么说怀深娱乐也是陆家的产业，陆怀川的胳膊肘不会往外拐，她还是一个没什么话语权的小模特，凭她一己之力扳倒怀深娱乐简直是痴心妄想。 短短几十秒的时间，沈思墨便盘算好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趁着人多热闹，沈思墨凑近陆怀川耳边，娇滴滴地问：“陆老师，你说要做我经纪人，这事还作数吗？我一个人确实处理不过来那么多工作，而且快要到入学考试的日子了，考不上就没有长期签证……” “报酬？” “我自己。” 陆怀川眯起眼角，笑得不要太开心，他捏住沈思墨的下巴，用力吻了上去，离开时还恋恋不舍地蹭蹭她的鼻子，“好，我很荣幸，况且我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沈思墨举着酒杯主动贴过去，二人又一次缠绵在一起，再怎么说这里也是夜店，每一个人都见怪不怪，倒不如说，为了哄陆怀川这个挥金如土的大佬开心，大家还不停地起哄。 “要不是陆老师，我们怎么能这么开心呢。让我们再感谢陆老师一次，怎么样？” 沈思墨操着一口地道的口语，又一次把陆怀川捧上了天，周围的服务生都跟着鼓掌。 她将最后一瓶香槟“砰”地一声打开以后，将陆怀川从沙发上拉起来，向各位索要着祝福。 毫无疑问，陆怀川被沈思墨的主动进攻冲昏了头。 他将沈思墨打横公主抱抱起来，只是一次普通的玩闹硬生生被沈思墨营造出一个情定终生的假象。 “哎呀，放我下来嘛。这么多人呢。”沈思墨轻轻捶下陆怀川结实的胸膛，“多不好意思啊。” “是吗？故意往我耳廓上吹气的时候，可没见你不好意思。” “我吹都吹完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陆怀川肉眼可见地微醺了，眼神光都变得朦胧了。 他留给陆怀林一张黑卡，随后迫不及待地带着沈思墨离开了俱乐部，转头走进了酒店。 陆怀川拿到房卡，一离开电梯就将沈思墨扛到肩上，三步并两步走进房间。 沈思墨感受到一阵失重感，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扔到了沙发上。 紧接着，眼前一暗，健壮的男人压了下来，失心疯一般将掠夺着二人之间愈发稀薄的空气。 她用鼻子都来不及呼吸，短暂的窒息让她的头脑变得晕晕乎乎，四肢也变得无力。 窗外绚烂的霓虹灯照射进昏暗的房间，经过纱帘的过滤，柔和地洒落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陆怀川炽热地注视着努力汲取新鲜空气的沈思墨，只见他漆黑的眸子渐渐失去了理智，被他努力压制的那股热血彻底冲破牢笼。 “不要再看我了。”他喘着粗气说。 那双大手更是毫不犹豫地挡住沈思墨明亮的双眼， 可未知的一切让她更加兴奋了。 如羽毛和云彩交织在一起的触感叫人无法完全放松下来。 陆怀川就像恶魔，一步一步引导着面前的天使折断翅膀，坠向地狱。 蜷曲翻滚反抗，二人共同释放一切罪恶以后，终于抵达欢愉之门。 但……夜晚才刚刚开始，直到东边的天蒙蒙亮时，陆怀川终于消停下来，沈思墨得以进入梦乡。 只不过，他们才睡了不到三个小时，沈思墨骇人的闹钟就响了。 今天上午要去上课，下午还有拍摄。就算再不情愿，她也必须得起床了。 临走前，沈思墨还不忘扔给陆怀川一串家里的门钥匙和两万日元。 陆怀川醒来以后，差点被气笑了。 他一眼就看见沈思墨放在枕头上的钱，过后才发现门钥匙和一张叫他乖乖回家等她的小纸条。 “怎么感觉我才是被睡的那个？” 他嘴上吐槽着，身体上倒是十分诚实。 陆怀川美滋滋地收起沈思墨给他的钱，还把门钥匙当作世间珍宝捧在手心。 “能让小财迷这么破费，她这算是接受我了吧？” 陆怀川带着自己的行李回到沈思墨的公寓，到家以后，第一时间整理怀深娱乐内部第一手资料。 沈思墨在日本爆火以后，她前经纪公司立马掌握了她的动向。 也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能让前公司如此忌惮。 为了拍沈思墨的绯闻，为了让她彻底再无出头之日，国内的狗仔硬是跟到了国外。 也是多亏了他们，陆怀川才能找到沈思墨的现住址。 果然，他们拍到了昨晚她和陆怀川走进俱乐部和酒店的照片，只不过陆怀川的脸被打了码。 还有一些照片干脆把陆怀川p得妈都不认识。 这帮人欺人太甚，知道陆怀川不好惹，就把他当作不重要的圈外人模糊处理。 趁着这些照片还没发出去，陆怀川直接拨通了堂弟陆怀深的电话。 电话另一头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喂，川哥，怎么了，您有什么事？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陆怀川轻飘飘地回复他两个字：“照片。” “哥，你说什么呢？什么照片？” 陆怀川向来没什么耐心，并且最讨厌在他面前装傻充愣的人，他长叹一口气，许久没有说话。 陆怀深紧张兮兮地反问：“哥，你在说什么？我真的不知道什么照片。” “需要我把原件发给你，我们一起欣赏一下你员工的大作吗？” 这下，对面的男人彻底慌了，他结结巴巴的，立刻陪笑解释道：“哥，你说那个啊。那些照片已经把您模糊掉了。我懂，肯定不会被家里人认出来，我保证。再说了，家里人都知道你站不起来，没有人会相信的。” “我很忙，没有时间和你陪你玩。这件事和照片……你自己看着办。”陆怀川轻点着桌面，带着笑意说，“收购怀深娱乐子公司的匿名人士是我，你好自为之。” 第72章 摩擦 陆怀川纸包纸裹地将沈思墨给他的钱塞进护照夹里，又特地到附近的百元店里买了一大堆和沈思墨同款不同色的生活用品假装情侣款，摆在沈思墨的生活用品旁边。 他系着天蓝色小熊围裙拿起吸尘器就开始做家务，但家中基本上没有需要陆怀川收拾的地方。 沈思墨也有点轻微的洁癖，他只能打扫打扫灰尘，帮忙买买菜，增添一些存在感。 他换上洗干净的床单和一套干净的睡衣，小心翼翼地躺在沈思墨的床上。 说是床，倒不如说她的睡床就是扔在墙角的一张单人床床垫。 他把脸埋在沈思墨的枕头上，用力吸口气吐槽道：“这样太简约了……” 沈思墨到底还是没给他留联系方式，他只好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家里，等她回来。 叩叩叩。 玄关处的门被敲响了。 陆怀川打了激灵，立马收起痴汉一般上不来台面的表情，警惕地走向门口，“谁啊？” 他将房门打开一个小缝，只见一位身材瘦小，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站在门口。 他看见陆怀川以后低下头，畏畏缩缩地后退几步，“您是哪位？思思不在家吗？”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啊？can you speak english？” “okok。” 无论是自己母语还是英语，两个人谁也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陆怀川以为他认错人了，礼貌性地道个歉，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可门外的男人并不想就此罢休，又轻轻敲了三下。 陆怀川拿着手机冲向门口，用翻译器和他交流起来。 “您是哪位？” “我是思思的朋友。麻烦问一下，思思在家吗？”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紧张小心地瞥了陆怀川一眼。 “你找她有事？你们很熟吗？” 陌生男人点点头，“您是思思的……？” 陆怀川看他和沈思墨很熟就不爽，他没好气地用中文说：“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男人听不懂，迷茫地歪歪头，用翻译器继续问：“她不在家吗？那我下次再来，打扰了。” 说罢，他拎起地上的购物袋转身离开了。 陆怀川望着他渐渐离去的背影，被气得浑身好似有蚂蚁在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心想把沈思墨抓到面前，问清楚这个陌生又有点面熟的日本男人究竟是谁，居然知道她家的住址。 他咂咂嘴巴，冷脸回到房间，面对着窗外坐在书桌旁，心烦意乱地翻看起手头的纸质资料。 无意间，陆怀川在怀深娱乐对沈思墨的调查的资料中看见一个日本名字——中岛翔太。 这个一听就是男人的名字勾起了陆怀川的兴趣，他打开网页将这四个字输入进搜索框。 下一秒，沈思墨的写真照出现在他的屏幕之上。 由于激动，陆怀川下意识自言自语道：“怪不得这么眼熟，是沈思墨的摄影师，她们一起接受过媒体采访！” 这下，他更嫉妒了，嫉妒得发疯。 在中岛翔太这个男人出现之前，担任私人摄影师角色的一直都是他陆怀川。 小到生活随手拍，大到用相机拍打卡照，只要是陆怀川和沈思墨一同出席的活动，哪一次不是他陆怀川担任摄影师？ 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算什么东西？ 他拿起手机，将保存在手机相册里的那段采访又放大观看一遍。 之前，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沈思墨的身上，压根没在意她旁边那个不起眼的男人。 这次，陆怀川恨不得将中岛翔太的脸一比一复刻在脑子里。 凭什么他能随随便便、不打招呼就来沈思墨的公寓找她？ 陆怀川越想越气，他把手机锁屏扔到一边，从笔筒里抽出来一支自动铅笔，在手头的草稿纸空白处描绘出一张扭曲的人脸。 *** “辛苦啦，辛苦啦，各位老师辛苦啦！” 沈思墨一边鞠躬一边拖着沉重的身子往更衣室走，她换回自己的衣服，用力睁大眼睛给自己洗脑不困，准备下班回家。 昨天折腾到下半夜，一共就睡了两三个小时，就是铁打的身子，也遭不住这么祸害。 【思思，你明天在家吗？我想把下次写真的衣服拿给你。】 【刚刚去我家了吗？家里大概有人。】 中岛已读未回，沈思墨顿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们两个不会碰面以后闹不愉快了吧？ 毕竟，陆怀川是个大刺头。 如果真闹别扭了，沈思墨便又要去赔礼道歉。 可二人语言不通，中岛英语又很差，这种情况下陆怀川都能把人家弄不开心了，也是够厉害的。 沈思墨心惊胆战地又给中岛发了条短信。 【我明天下午有时间。方便的话，我们可以吃个晚饭。】 【好，明天见。】 沈思墨出门坐上地铁，着急忙慌往家赶，敲开自家的房门，正对上陆怀川那双充满幽怨的双眼时，她的揣测算是被做实了。 “我们的拖鞋是同款欸。你出门买日用品了？” 沈思墨随便找个话题，寻思着探探陆怀川口风，果不其然，他自顾自地闹小脾气，像个闷葫芦，接过沈思墨手中的水果，一声不吱地往房间走。 “你怎么不说话？”她问。 “没什么。”他停下来牵过沈思墨的手，将她拥入怀中，毛茸茸的脑袋在她颈窝蹦来蹦去，“就我一个人……我很想你。” “刚刚有人来家里吗？” 陆怀川的动作明显顿住了，他撇撇着嘴角，可怜巴巴地看着沈思墨，“嗯，但我们都听不懂对方说什么，然后他就离开了。” “真的？” 他难过地垂下眼眸，“你不信我？” “我就是问问，你总是警惕我身边每一个男人，我怕你误伤到人家，他就是一个兢兢业业的摄影师，我们没有其他关系。对了，我明天临时休息，下午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吃晚饭？” “和那个小白脸？”陆怀川装都不装了，面露厌恶地用鼻子出下气，“去，为什么不去。我要是不去，岂不是变成了你们的二人约会。” 沈思墨实在不能理解面前这男人一天天都在想什么，同时她不想和他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她便捧起他的脸颊贴了上去，“那今晚，要不要和我二人约会？” 第73章 大锅 “我们换个大床吧？两个人挤在一张单人床的床垫上，睡觉都不敢翻身。”陆怀川侧躺着，他将沈思墨用力拥在怀中，恨不得让两具身体合二为一。 “房子就这么大，放不下双人床。” 他大手一挥，“那就再租个大的。港区怎么样？” “你知道从我这里搬家到港区要花多少钱吗？” 此话一出，沈思墨就后悔了。 她是个抠抠搜搜的财迷，陆怀川不是，这点钱对他来说连洒洒水都算不上。 “我出钱，你怕什么。” “再委屈两个月，等房子到期，再说换新房子的事。”沈思墨埋进他的颈窝，用力吸了一口他身上好闻的皂香后，从他温暖的臂弯之中挣脱，“收拾收拾，下午还要出门呢。” “急什么，这还不到十点。”陆怀川擒住她的大臂，轻轻一拉，沈思墨便又躺回他的怀抱之中，他用下巴抵住她的头顶，“思思，看见你身体是健康的，我就放心了。你知不知道自己一吃肉腥就要吐的时候，有多吓人？” 提起这件事，沈思墨就想发脾气。 昨晚的二人“约会”实在是太硬核了。 沈思墨本以为他们会到东京塔附近走走逛逛，或者找个年轻人多的秋叶原玩玩。 结果，陆怀川竟然强逼着沈思墨带着他到商店街买了几斤牛肉，晚上硬生生给她做了一顿全牛宴让沈思墨吃。 她能明白陆怀川怕她得厌食症而紧张的心情，但经过她长达半年的控制食量，她吃什么都只能吃下一小口。 那一桌子晚饭，都够沈思墨吃半个月了。 还好今天她没有拍摄工作，不然就按照昨晚那个吃法，她非得在镜头前肿成猪头不可。 沈思墨耸耸肩，别过头小声咕哝一句：“又不是怀孕了，有什么好怕的。” 陆怀川这耳朵也是够好使的，他长叹口气肉眼可见地萎靡下来。 沈思墨看见他可怜兮兮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双手撩起他的睡衣，不怀好意地琢磨起他的腹肌，“陆怀川，你用残疾人的身份骗我这件事，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个像样的解释？不然，我就要没收你的腹肌，为我一人所用！” “我没有骗你，确实是瘸腿。”陆怀川平躺下来，把肌肉完完整整地展现出来，“只不过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做复健运动而已。” 她掀起被窝，又撸起他的裤腿，精壮的两条腿看不出一点做过手术的痕迹，“那疤痕呢？凭空消失了？” “激光打掉了。”陆怀川把右腿搭在沈思墨的身上，“内侧，脚踝一直到小腿，要非常非常仔细看。” 沈思墨都快把脸贴上去了，才在脚踝上看见一点点刀口增生的凸起，像小腿这种不经常活动的部位，恢复得和其他部位的皮肤没什么区别。 “等等！这么说来，你只是小腿骨折？这算哪门子残疾，还要坐轮椅，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我像是那么娇气的人吗？”陆怀川皱皱眉头反问道。 沈思墨老实点头。 “我都被撞飞了，像熟面条一样飘到天上，然后砰地一声狼狈着地，腰椎刚好撞在了路边石上，然后……就坐轮椅了。”陆怀川绘声绘色地描绘着车祸场景，他得意地抱起双臂，“至少没死，我很厉害吧？听陆怀林说，我当时瞳孔都扩散了，差点就要找神父了。” “找神父？” “国外嘛，送我最后一程。” 陆怀川也是够命大的，如果是一般人，在被撞上天的时候应该就差不多能找阎王爷报到了。 沈思墨胳膊上冒不出来一层鸡皮疙瘩，她打个激灵问：“那你当时不害怕吗？如果是我，肯定要哭了。” 她现在都有点想哭了，鼻头也酸酸的。 沈思墨为自己说陆怀川娇气感到不好意思，她抿抿嘴唇斜睨着观察陆怀川的表情。 陆怀川完全不在意，还笑眯眯地耐心解释道：“我都飞上去了，这个时候害怕也没有用。是死是活，我本人也起不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了。反正确实看见了走马灯，甚至看见了小时候抓周的情景。现在回想起来……还很有意思。” 这人实在是太乐观了，乐观得沈思墨感觉无地自容。 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沈思墨把他的腿扔到一边，一个劲儿地叫他翻身，“快让我看看你的腰。” “哎呀，这个地方的瘢痕也处理好了。”陆怀川乖乖趴在她面前，他回头看着沈思墨说，“医生说我天赋异禀，居然能活下来。还能重新站起来，这件事更是没人敢相信。我也懒得在长辈面前解释，就一直坐轮椅咯。” “那……陆怀林的助理们都看见你能站起来了，岂不是要露馅了？” “放心，怀林有分寸，他知道该怎么处理。”陆怀川重新在她面前躺好，将沈思墨搂进怀中迫不及待地吻了一下，“再说也藏不了多久了，我要做你的经纪人，怎么可能坐着轮椅给你添麻烦呢。” 原来，陆怀川居然知道自己是个麻烦！ 他知道自己很麻烦还天天指使段玉和她做这做那的，真是不厚道。 “对了，你天天待在国外，段玉怎么办？你不画画了？” “不画了，给段玉安排了新的工作。”他云淡风轻地说，“你不在，我画不出来。” 此话一出，沈思墨立刻趴下来，对陆怀川说：“陆老师，你快看看我的腰和背。怎么沉沉的，总感觉有一口大锅扣上来了，压得我直不起腰。” 身后的男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双温暖的大手在她的背上来回探索，指尖顺着她的脊柱一节一节慢慢往下移，滑到腰椎后再原路返回。 “这样会很痒吗？为什么一直在抖？” 他明知故问。 “你不在，我什么都不想画。”陆怀川拿起放在床头的铅笔，用笔尾虚空描绘着沈思墨优越的身形，“只有感受到你切切实实地存在于我的身边时，我才想拿起画笔。我想我能从那场车祸中活下来，只是为了遇见你。” 第74章 碰面 “作为你的经纪人，我有权利替我的艺人预约餐厅，这是我应该做的。” 陆怀川从浴室里出来，便义正言辞地扔下这一句话，转头就预约了当地有名的情侣约会餐厅。因为不认识片假名，他还让沈思墨帮他网页上的内容都念一遍。 他那点小九九，沈思墨早就研究透了。 出门前，沈思墨反复警告陆怀川不要在大马路上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她虽然算不上演员偶像之类的需要隐藏一切情感生活的公众人物，但正值事业上升期，她可不想被绯闻缠身。 陆怀川心不在焉地说他知道了，不过依旧暗戳戳地戴了和沈思墨情侣款的手表，以宣誓他正牌男友的身份。 沈思墨带着陆怀川体验生活，挤地铁赶到他预约的晚餐餐厅。 陆怀川这个大少爷自然是不愿意的，一离开地铁站就开始发牢骚，“思思，我只是不做画家了，又不是破产了。我们该打车就打车，不用替我省钱。那上面挤得要死，他们的屁股都贴在我的身上了……烦。” 沈思墨左耳朵进右耳朵冒，别过头偷笑个不停。 “沈思墨，你别笑了。下次和我出门，必须打车，不然就买辆代步车，记住没有？” “好好好。”她站在自动门前把陆怀川往餐厅里面推，“快进去吧，陆大少爷。” “听你的，陆大少奶奶。” 在服务生的带领下，二人坐上通往42层的电梯。 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五分钟时，中岛背着个大包攥着拳头，一路鞠躬走到预定的餐桌前，他看见陆怀川的那一刻还下意识后退半步，他畏畏缩缩地瞟了一眼沈思墨以后，朝陆怀川点点头，用蹩脚的中文说了一句“您好”。 陆怀川倒是一如既往地松弛，甚至反客为主招呼中岛快点入座，招招手示意服务生将菜单递给他。 两个人都用对方的母语做了个自我介绍，然后就是一片死寂。 几人跟着餐厅内舒缓的钢琴曲神游天外，谁也不愿意先一步打开话匣子。 中岛本来就是特别内向的人，沈思墨则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至于陆怀川……他就是单纯和中岛这个无辜人士较劲。 “你们是不是已经见过面了？”沈思墨用日语问。 中岛垂下眼眸斜睨陆怀川一眼，神色紧张地点点头。 “他是我在国内的朋友，这个人警惕性比较高，其实没什么恶意的。” “可他住在你的公寓里。” “关系比较好哈哈哈！”沈思墨随便找了一个极其敷衍的借口，紧接着把话题岔开，“对了，我们下次拍摄要用到的道具……” 中岛递给沈思墨一个小包裹，“我们的下次拍摄的是商业写真集，风格类似于邻家妹妹。拍摄的决定权都属于我们，所以不会很暴露的，但和我们之前拍摄的相比还是……场地、后期和道具都是甲方准备。” 沈思墨点点头，从包裹里面拿出来一件棉质吊带和一条短裤，看着就很清凉，不过是她能接受的尺度。 摄影师和模特聊得尽兴了，一旁的“经纪人”自然阴沉下来。 陆怀川抱着双臂，笑眯眯地盯着一男一女，“叽里咕噜的，说什么呢？”他瞥了眼沈思墨手中的衣服，“这什么东西？对着两块破布说个不停。”陆怀川突然想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立马收起笑容，没好气地挑挑眉，“等等，这不会是给你穿的衣服吧？” 沈思墨看陆怀川那激动的样就知道她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便乖乖点点头，“是啊，商业写真，已经很保守了。” 他冷哼一声，一把夺过沈思墨手中的“破布”，举起来对着灯光看来看去，“这吊带根本就不符合你的腰身比，随随便便一拍不就走光了吗？不行，我是经纪人，我不同意。” “家居服，不都是这样的吗？” “尺码就不对，松松垮垮的。况且这是l码的，你平常都穿s码。” 沈思墨苦笑着摊摊手，“那你打算怎么办，陆大设计师？这是合作方拿来的衣服。” “把甲方的拍摄要求发给我，我改成合身的。” 沈思墨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和中岛添油加醋地解释道：“陆先生是设计师，他想让写真集的完成度更高一些，所以他想在我们的都允许的范围内，稍稍改动一下这套衣服，他保证他的改动可以保证三方都满意。可以让他也拥有一份拍摄脚本，参与这次拍摄吗？” 中岛不会拒绝人，自然是同意了。 此时，陆怀川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渐渐地，三人勉强算是打开了话匣子，但陆怀川因为语言不通，始终没办法加入沈思墨和中岛的谈话。 毫不意外地，他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开始生闷气。 沈思墨当然注意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可她又能怎么办呢？她今天出来和中岛谈论的都是正经工作，根本就没时间管陆怀川心情如何。 可没过多久，穿着高定西装的陆怀林居然出现了，他朝着陆怀川的方向就走了过来，他根本就没把自己当外人，用英语和人家打个招呼，拉开中岛旁边的椅子就坐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沈思墨不解地问。 “我哥叫我来的，说请我吃饭，给我介绍个朋友。我哥主动给我花钱，我哪有不来的道理？”他笑眯眯地朝中岛点点头，“欸，我认得你，你是和思思合作的摄影师！你好你好，我是思思的朋友，希望我们以后会有合作的机会。” “肯定会有合作的机会。”陆怀川附和道。 这兄弟二人的英语实在是太流利了。 沈思墨为了让中岛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能将英语在脑袋里转换成中文再翻译成日语转述出去。 她顿时觉得自己以后就算是不做模特了，也能做同声传译混口饭吃。 这对兄弟实在是太热情了，中岛实在是招架不住，于是塞给他们一人一张名片，又表示歉意后，灰溜溜地离开了。 “你们两个是不是有病？”沈思墨把刀叉随便一扔，没好气地问。 陆怀林不解地指指自己，“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说我？” 沈思墨瞪了陆怀林一眼，转头将注意力放在陆怀川的身上。 她扬起下巴眯缝着眼睛，低声对陆怀川说：“这是我好不容易联系到的摄影师，你要是把他逼走了，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我。” 第75章 疑团 在沈思墨的威胁下，陆怀川算是老实下来了。 他解释说自己并没有恶意，只是怕沈思墨被占便宜，随后便拿着裁衣剪刀和针线闷头改衣服了。 沈思墨只知道陆怀川是画家，大学的时候会设计服装，但没想到他在设计服装方面居然是专业的。 她看着焕然一新的家居服套装，惊喜得露出了星星眼。 原本不合身的吊带和短裤在他的修改之下，变得衬托身材的情况下，又能很好地包裹住身体。 “我可是专业的。”陆怀川双手叉腰，绕着沈思墨转了一圈，“再活动活动，看看有没有受限的地方？” 沈思墨在他面前轻盈地扭来扭去，随口一问：“陆怀川，selva是不是你的品牌？你不会还有其他原创服装品牌吧？” 陆怀川坏笑着回答：“是啊，确实有。” 她皱着眉，用力捶他胸脯一下，“我就知道！你当时说陆怀林是国内代理商！我真被你骗到了。” “我没有骗你，他的确是代理商。不过，我要是不那样说，你会乖乖给我拍图吗？你肯定会避嫌，然后拒绝我。” “那你也太不了解我了。只要是能赚钱的模特工作，我都能做。”沈思墨光着脚跑到全身镜前，对镜拍了几张全方位的展示图，给中岛发了过去。 陆怀川走到她身后，从背后抱住她，二人在镜中对视，“车展也接？” 她听身边模特体验过车展的险恶，果断回答道：“呃，不接。” 他们重重叠叠站在镜子前，本想着亲热一会儿，但中岛发来的确认消息打断了二人的兴致。 陆怀川咂咂嘴，不爽地将沈思墨的手机关机扔到一边，他的手刚探进衣角，陆怀川的手机又响了。 沈思墨好奇地瞄了一眼来电人，上面写着“陆怀深”三个大字，这人的名字一出现，沈思墨顿时冷静下来，将陆怀川推开，“快去接电话吧，我得去背书了。” 说罢，她把自己关进衣帽间，但将耳朵贴在房门上，试图听清陆怀川的声音。 结果他只在接电话时轻轻嗯了一声，随后就像个哑巴，一声不发。 沈思墨没从这通电话中得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她长叹一口气，捧着一本厚厚的讲义靠墙盘腿坐在地上，但她根本没有背书的欲望。 沈思墨一直都知道怀深娱乐在暗中调查她，因为曾经有一天，他们甚至追进她打工的拉面店里面乱拍，还是拉面店老板帮忙解了围。 可怀深娱乐的人这么跟踪她，不就为了拍她的丑闻，以防止在她真的红透半边天、获得大众支持的时候，主动站出来曝光前公司的烂人烂事吗？ 沈思墨的确掌握着能搞臭怀深娱乐名声的证据，但她现在还没积攒足够的声望，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傻事。 在她的全部计划中，唯一让她忧虑的不确定因素是陆怀川的态度。 再怎么说，陆怀川和陆怀深也是一家人，天知道他会不会胳膊肘往外拐，把自己家的产业搞垮。 如果陆怀川想要捂她的嘴，那沈思墨是绝对没有还手之力的。 毕竟就从她了解的陆怀川的社会关系上来说，他的能力绝对在陆怀深之上。 即使算不上一手遮天，但也大差不差。 事到如今，沈思墨必须得赌一把。 她将讲义放到一边，平躺在冰凉的地板上，闭上眼睛，不断深呼吸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衣帽间的门被敲响。 “思思，我做了点魔芋蛋糕，来吃一点吗？” 沈思墨放下手头的复习资料回到房间，她坐在木桌前嗅着刚出炉的甜品的香气，反复上下打量着陆怀川。 “我身上怎么了？”陆怀川顺着她的目光低头，检查着自己的下半身，“弄上面粉了吗？” 沈思墨用小叉子将甜品送到陆怀川的嘴边，“主厨吃第一口。” 她看着陆怀川幸福的笑容，打心底里觉得他不像是装的，不如就趁这个时候，稍微探探他的口风。 沈思墨拉来一把椅子，让陆怀川坐在她的旁边。 陆怀川自然受宠若惊，毕竟沈思墨主动和他拉近距离的机会实在不多，他美滋滋地翘着二郎腿，夺过沈思墨手中的小叉子，也喂到她嘴边一口还在冒热气的蛋糕。 沈思墨叼着叉子，不经意地问“刚才的电话……是不是国内有工作要你处理？很急的话，你先回去处理吧。我一个人在这边就可以，完全没问题。” “你赶我走？” “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也想让你多陪我一会儿。”她牵起陆怀川的手，体贴地解释道，“你来这么长时间都没打进来过一通电话……只有很紧急的事情才会打给你吧。” “没什么事，就是亲戚之间日常问候。” 此话一出，沈思墨的心凉了半截。 陆怀川突然冷下脸继续说：“很无聊。我一个瘸腿画家，和他们从商从政的也没什么能交流的话题。况且我最近一点产出都没有，他们无非是想要亲自确认我是不是已经被陆老爷赶出家门了。” “陆老爷？” “就我爸。很好笑吧？这都什么年代了，他们还这么称呼他。” 沈思墨也觉得很好笑，但也不能太不尊重人家，便找补道：“那不正好说明叔叔有威严嘛。” “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老头。上次我们回庄园的时候，他刚好没在家。” 沈思墨想问的问题恰好被陆怀川岔开了，这个时候再将话题拐到陆怀深的那通电话肯定会略显生硬、目的性过强。 她猜测陆怀川肯定是摸透了沈思墨的意图，不然不能这么自然地避开对二人来说都比较敏感的部分。 既然如此，沈思墨只好顺着他抛出的问题提出疑问：“你为什么会被叔叔赶出家门？” “可能是因为不务正业还瘸腿吧哈哈哈，谁知道呢。”陆怀川又开始打哈哈，他耸耸肩笑眯眯地说，“也可能是因为我从小就不听话，还喜欢挑事。哪有长辈会喜欢刺头呢。” 第76章 变故 沈思墨从陆怀川身上套话这个计划水灵灵地失败了。 陆怀川也没有回国，而是继续履行他作为“经纪人”的义务。 在拍摄首次商业写真集当天，他不仅为全组人买了咖啡和伴手礼，更是做上了造型师的助理，努力用他的审美贴合中岛的拍摄手法，只为将沈思墨最完美的一面全然展现在镜头前。 唯一不完美的地方是陆怀川和中岛之间的关系依旧僵硬、依旧微妙。 二人都很介意对方的存在。 好在，拍摄的过程还算顺利。 只不过，工作结束的庆功宴，中岛甚至没有找出一个合适的借口直接溜了。 三人第一次合作的庆功宴硬生生变成了小情侣的街头约会，但陆怀川依旧没有放弃仪式感，买了一大捧鲜花带着沈思墨去吃了法餐。 “我确实很讨厌他，但没有表现得很明显吧？”他按下服务铃，指指菜单，“打扰一下，我要这个。” 经过陆怀川的努力学习和沈思墨的不耐心教导，他终于会说一点日常用语了，勉强可以应付一下点餐。 沈思墨拿起红酒轻抿一口，趁着服务员没走，低声吐槽道：“哼，还不明显呢，就差把讨厌两个大字刻脑门上了。” “你说什么？” 沈思墨装傻充愣地歪歪头，算是蒙混过关了。 陆怀川将手边的纸巾折成玫瑰，满意地推到她面前，“他抢了我的工作。我不爽，也有情可原。” “你是画画的，他是拍照的……” “别忘了，在你遇见他之前，我才是你的专属摄影师。”他用修长的手指大力敲敲桌子。 “你也可以接着帮我拍，我没意见，更没拦着你拍。” “那不一样！”陆怀川突然激动不已，前倾着身子，不爽地挤挤眉头，一板一眼地说，“我不再是你的唯一了。” 他着重强调了“唯一”二字。 沈思墨看着他幼稚可笑的模样，一时间语塞。 她记着陆怀川一向成熟稳重，怎么这会儿像个正值青春期的嘴欠小鬼。 不是说他这样不好，并且这样意味着陆怀川不再对她设防，按理说是天大的好事才对，可她还是难以习惯这样的陆怀川。 最讨厌的是陆怀川在床上的时候，又会一本正经的耍流氓，净说一些让人想要钻进地缝里的话用来调情！ 沈思墨将牛排切成小块塞到嘴里，望着窗外奢靡的夜景，慢慢咀嚼。 她反复琢磨着“唯一”二字，想着想着，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 还唯一。 除了身体上的关系以外，他陆怀川在各个方面都不是沈思墨的唯一。 她强忍着笑意，装出关心的神情，说：“陆老师，你今天忙了一天，快点吃饭补充一下能量吧。我可不想看见你，为了我，把身体都累垮。我会心疼的。” 陆怀川立刻喜笑颜开，“这么关心我？那我可不能辜负你的期望。”他又从公文包里拿出平板电脑递给沈思墨，“这是接下来一个月的主要工作计划和一些插入进账号视频的软广的选品方案。” 他整理好的文档清晰又有条理，她翻看着滑不到底的文档，不禁睁大眼睛，唇瓣也微微分开，“我不是昨天中午才把工作邮箱的密码给你吗？” “你平常要做的事情很多很杂，所以才会觉得整理和回复邮件很烦，但我很闲，做起来自然得心应手。”他面露认真地说，“我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是好好学日语，然后完全接手商务对接的工作，这样你就可以专心学习备考了。” 沈思墨将平板还给陆怀川，抿了口红酒压压惊，“陆怀川，照我们两个这么合作下去，半年就能走进韩国市场了。” “你的野心就这么一点？我还以为你奔着更大的国际舞台努力呢。” 走向国际？ 沈思墨倒是觉得那完全是痴心妄想，她的身高达不到t台模特的硬性标准，长相又不是欧美会喜欢的类型。 她只打算在东亚附近混混，甚至很满意现在已经拥有的这一切了。 “想不想干票大的？”陆怀川漫不经心地晃晃酒杯，看向沈思墨的目光充满了攻击欲。 那双毒蛇一般的眼睛微微眯起，墨黑的眼瞳深不见底，让人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沈思墨努努嘴巴，“你还是先担心担心我的入学考试吧，考不上修士就要回国了。” “沪大高材生，居然对自己这么没自信，不应该。你报了哪所学校？” “东大。” “其他兜底志愿呢？” 她缓缓吐出两个字：“没报。” 陆怀川眨眨眼睛，眼神都变得清澈了，他皱着眉头翻看着工作计划，“减少一点线下拍摄的工作量吧，多拍一些好物分享视频也可以增加曝光率。我来剪视频，这样你还能多一些学习的时间，” 沈思墨默默欣赏着他慌乱不堪的样子，捂着嘴巴偷笑个不停。 其实她都准备得差不多了，能背的知识点，能参考的文献，都复习过很多遍了。 “不用修改。”她用手挡住屏幕，顺手夹了下陆怀川的鼻尖，“你忘记我的一天有72个小时了？” 被捏了鼻子的陆怀川把不爽写在了脸上，他往椅背上慵懒一靠，朝她扬扬下巴。 他露出这个表情准没好事。 “你的学习我帮不上忙，但我既然是你的经纪人，那就必须承担起经纪人的责任。把中岛的联系方式告诉我，以后我来处理你们的合作事宜。” “别，你饶了他吧，我就这么一个懂行的摄影师。他要是走了，我怎么办？” “不会。” 又开始了。 也不知道人家一个社恐摄影师到底哪里得罪他了，陆怀川抓着中岛的尾巴就不撒手。 沈思墨扁着嘴巴，没好事地瞪着陆怀川，“除了这次写真集，我们两个根本就不是商业合作关系。朋友之间的互相帮忙，你也要插手？” 这男的竟然大言不惭地回答：“对。和你有关的一切我都要插手。” “必须插手。”他又着重强调一遍。 沈思墨只觉得这男人无理取闹，她冷哼一声，看他结完账，拿起手提包就大步往电梯方向走，还不等陆怀川追过来，她居然接到一通来自国内的电话。 “思思，你前公司给了我五十万，要买你的黑料。” 第77章 疯子 “……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兢兢业业，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况且我也不差那五十万。不过，他们肯定不止找了我一个人。反正，你一个人在国外要多加小心……” 沈思墨挂断李雪的电话，两眼一黑，脑袋嗡嗡响。 前公司？50万？买黑料？ 她扶着墙勉强维持着平衡，回头望向三步并两步朝自己赶来的男人，埋藏在心底的厌恶彻底浮出水面。 “恶心。”她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低声说，“姓陆的都一样让人恶心。” 陆怀川也不知道沈思墨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他看来，沈思墨接了通电话，然后就莫名其妙地开始找茬，净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一边指桑骂槐。 明明前一秒还挽着他的胳膊，后一秒就说什么资本家就是令人作呕，都应该去死，还问陆怀川赞不赞同她的观点。 “你怎么了？和我说说。”他问。 沈思墨冷笑着摇摇头，绝望地望向前往的路，她一味地加快脚步，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飞回家中。 陆怀川只能尽量迈大步伐，跟上她的节奏。 “你到底要去哪？”他抓住沈思墨纤细的手腕，在原地站定。 “干不下去了，回国养鸡。” “沈思墨，你在开什么玩笑，你的事业才刚起步，怎么就干不下去了呢？” 沈思墨实在是受不了了，她一边和他较劲，想让陆怀川松手，一边扭曲着五官反问：“为什么？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 “可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像审视犯人那样上下打量着陆怀川，那张看似一无所知的脸让她更生气了。 真能装，他才应该站上领奖台，成为世界瞩目的影帝。 沈思墨眯缝着眼睛，勾起一面嘴角，乐呵呵地说：“怀深娱乐出50万，找我身边的人买我的黑料。我很难不怀疑你这么殷勤地替我处理工作，就是想掌握我的信息，然后和他们一起搞垮我。呵，真是搞不懂，我一个小姑娘到底做错了什么，能让你们这么忌讳。” 这下好，陆怀川彻底懵了。 那双漆黑的眸子中慢慢浮起一丝不解，转眼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顿时冷下脸来，“你说的是真的吗？” 不等沈思墨回答他的问题，陆怀川转身拦下一辆出租车，将沈思墨塞进后排，自己坐进副驾驶，用着蹩脚的日语告诉司机他们的目的地，然而他说的那个地点并不是沈思墨公寓所在街道。 她没记错的话，目的地应该是顶级富人区。 他拿出手机冷静地拨下一串号码，电话一被接通，他便笑吟吟地说：“计划提前，买最早的一班航班来日本，其余一切照常进行。” 陆怀川通过后视镜看着沈思墨，他又恢复成平日里柔和的模样，“我在你心里居然和陆怀深一样卑鄙下流吗？” 沈思墨双臂抱在胸前，歪着脑袋冷嘲热讽道：“都是千年的狐狸，还玩上聊斋了。” “我要是想要断你事业、断你财路，你家的养殖场还能开下去吗？你还能出现在日本吗？中岛还能继续给你拍写真吗？” 陆怀川说的也在理。 但就以他平常喜爱的恶趣味来说，他完全可能是先给足了沈思墨对于未来的希望，然后再摧毁她拥有的一切。 所以他的这番话并不能令沈思墨完全信服。 后视镜中，沈思墨挤着眼睛，那双桃花眼硬生生眯成了狡猾的狐狸眼，目光中的疏离与嘲讽都要溢出来了，看得人脊背发凉。 陆怀川的眼神也冷淡下来，嘴角向下撇着，“我不喜欢你这样看着我。” “你可以选择不看。” 二人眼看着就要在出租车里吵起来，就在这时，上了年纪的司机老头清清嗓子，用含糊不清的语调说：“哎呀哎呀，小两口生活哪有不吵架的，听过来人一句劝，大家都各退一步，差不多就行了。” 他虽然听不懂司机在说什么，但还是把目光移开，直视前方的路。 沈思墨也看向车窗外不断后退的夜景。 抵达目的地后，沈思墨把现金递到驾驶室，陆怀川一把夺过她的钱揣进自己兜里，扔给司机几张大钞，便头也不回地下车了。 沈思墨心想着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于是乖乖坐在后座等司机找零，收到应得的零钱以后，才不紧不慢地推开车门。 陆怀川的大手全方位包裹住沈思墨的手腕，拉着她往一栋可以看见东京塔的高层走。 他熟练地用门卡刷开门禁，笑眯眯地门口保安打个招呼以后，带着沈思墨上了35层。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表明我和陆怀深不是一路人的证据。” 她站在他的宽阔的背后白了他一眼，都是一根苗里长出来的东西，能不一样到哪里去？ 沈思墨现在只能默默庆幸自己还没有完全爱上这个男人，不然遇到这档子事，她可不能保证自己做出什么出格又疯狂的事情。 陆怀川拉开玄关门，半个东京的夜景原原本本地透过光亮的落地窗展示在沈思墨的眼前。 他打开客厅灯，窗外的夜景瞬间被房间简约风格的家具反光替代。 “换鞋。”陆怀川指指门口的女士拖鞋，不等她穿好就迫不及待地抓着沈思墨往客厅走。 “放手！弄疼我了，我自己能走。” 他只是稍稍收了些力气，但依旧把沈思墨控制在自己的身侧。 茶几上、岛台上，到处都是没来得及整理的纸质文件。 沈思墨哪知道这些文件上都写着什么内容，她冷哼一声，口不择言道：“怎么，把我带到这里就是为了展示你的付出？即便手头都是工作，也要为我这个不起眼的小模特做经纪人？” 陆怀川差点被沈思墨气晕过去，他一个大男人竟然委屈得想哭，他转过身背对着沈思墨深吸一口气，“你亲自看看吧，看看那这上面都是什么。” 沈思墨看着杂乱的茶几，不知从何处下手，她翘起兰花指捏住一张纸，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沈思墨不寒而栗。 那上面全是沈思墨和她家人的信息，从她出生到现在，一条不差！ 她吞咽着口水把资料放回桌上，强作镇定后退几步，拉开和陆怀川之间的距离，她质问时的声线都在颤抖，“陆怀川，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在我身上放定位器还不能满足你的占有欲吗，用不用我把心脏都掏出来交给你保管？” 第78章 野心 沈思墨舔舐着干燥的嘴唇，即便嗓子眼紧紧的，双腿也在打颤，但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与平常别无二致。 她攥紧拳头，壮着胆子上前一步，愤恨地说：“怪不得你和陆怀林都知道我是沪大的高材生，原来你们已经调查我这么久了。” “这不是我和怀林做的。”陆怀川转过身正对着脸色煞白的女孩，“是你前公司对你的调查。这些是内部收集的资料，全部都是关于你的。” 二人之间的身高差太多，沈思墨还是受不了站在陆怀川面前时的压迫感，她往玄关的方向稍稍后退，“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陆怀川也顺着沈思墨的心意，和她拉开一些距离。 “你手里应该有怀深娱乐很在意的东西。” 她的耐心即将被耗尽，但依旧没有歇斯底里，而是尽量维持着自己的风度。 “废话。不然他们为什么只盯着我一个前员工跟踪。”沈思墨摇摇头，嫌弃得不行，“别在这里打哑谜了，你不如给我个痛快。” 陆怀川不紧不慢地将茶几上的资料一页一页地整理好，放在岛台上。 他居然又倒了两杯红酒，拿起其中一个高脚杯晃来晃去，对着灯光观察着红酒的色泽。 陆怀川弄这么一出，沈思墨原本的紧张感都被磨没了，她抱着双臂挡在陆怀川面前，“你听不见我说话吗？” “冷静下来了？”他问。 她点点头。 他将另一杯红酒递给沈思墨，眯缝起眼睛，缓缓说道：“要不要搞垮怀深娱乐？小野心家。” 沈思墨的心脏好像慢了一拍，耳道里更是嗡嗡作响，导致她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她并没有接过那杯红酒，并且收起僵硬的笑，死死盯着面前这个叫人摸不透的男人。 陆怀川将红酒杯又放下，“你要是没有这样的打算，又怎么可能来日本赌上最后一把。想要钱，你完全可以乖乖待在我身边。不想要钱，可以回老家当厂长。况且，你的事情，我都听阿姨从头至尾、原原本本地叙述过一遍了。阿姨说你重新踏入模特那天开始，就一直想要个自己的工作室，想要自己的经纪公司。” 他摊摊手，“如你所见，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即便是怀深娱乐，你也可以拥有。” “这就是你最后的底牌？” 陆怀川又将酒杯递给沈思墨，“当然。” 唯独这一次，沈思墨不敢接受他的“好意”。 陆怀川明显是打算主动挑起事端，这和她预料中的完全不同，沈思墨怕自己成为陆家内部纷争的挡箭牌，成为众矢之的。 到时候，她可真就得回村种地了。 “抱歉，我不能接受。”她把面前精壮的小臂推到一边，“首先，我没办法验证承诺的真实性。其次，我的人生由我自己决定，不需要任何人推波助澜。最后，我不会成为任何人、任何事的遮羞布。” 说罢，二人之间的空气凝固了一秒。 陆怀川冷冰冰地盯着她的眼睛，然后是她的唇，紧接着目光又回到她的眼睛。 他突然靠着倒台爽朗地笑个不停，还用手把沈思墨柔顺的发丝揉得比鸡窝还乱。 “思思，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我喜欢这样的你。你知道自己刚刚有多美吗？我还以为是我的守护天使突然降临人间了。” 他一把将女人拥进怀中，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和他对视，随后便是一串不容拒绝的吻。 沈思墨踉跄着，掌心推着他结实的胸膛，却毫无还手之力，只好死死闭紧牙关，不让他的吻更进一步。 当最后一道防线也被突破时，她狠下心来一口咬了上去，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 陆怀川只是在嘴巴上放过了她，将她圈进臂弯的力道依旧不减。 他自嘲地笑笑，“你讨厌我？” 沈思墨诚实点头，“和你相关的一切都让人讨厌。” “我还以为你像我爱你一样爱着我。不过，你的态度并不重要。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边，然后爱上我。” “大晚上就做起白日梦了。” “思思，请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言语上的折磨只会让我更爱你。” 他因激动而温热潮湿的掌心轻轻捂住她的下半张脸，沈思墨正要开口说话，修长的手指居然趁虚而入，她的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只能哼哼唧唧以表不满。 “你以为罗列出几条看似合理的拒绝理由，就能阻止我的计划？你连自己的事业发展都控制不了，还想控制我，到底是谁在做白日梦？” 听到这，沈思墨闭上眼睛，她想她这辈子算是彻底栽在姓陆的手里了。 从陆怀深到陆怀林，她最富有青春活力和心气儿的六年时光被姓陆的糟蹋得不成样子。 两行泪如断线的珍珠接连落下。 她在心里警告自己只可以哭十秒，因为明天早上有通告，她不想顶着一张包子脸出现在镜头前。 时间一到，沈思墨便睁开双眼，对上陆怀川几近痴迷的神态。 “我需要报酬。”她说，“如果你的计划失败，我就会丢掉我现在拥有的一切。我拖家带口，不做赔本的生意。” 陆怀川非常满意地点点头，递给她一张空白的支票，“自己填。日期大写，金额要顶格。或者我帮你写。” 沈思墨把支票又还给他，“你填吧。报酬，你看着给。留在雪城的话，几百万就够了。等等，日期先空出来，我最近没时间回国取钱。” “很谨慎，我喜欢。” 这一次，他的吻落在她泛红的眼角。 满足好沈思墨的要求后，她说：“需要把我掌握的资料汇总发给你吗？” 当然，沈思墨不会把公司要求陪酒和一些更加过分的要求的证据完整地递交出去，而是准备删删减减，再弄一点迷惑信息后交给他。 谁知，陆怀川摆摆手。 “曝光在媒体前会伤害到你的这些资料，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拿出来，记住了吗？你现在要做的是专心工作，进一步扩大知名度。至于怀深娱乐那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放在心上。” 第79章 发火 第二天，沈思墨照旧工作、照旧在咖啡厅背书、照旧吃点破菜叶子维持生命体征。 昨晚发生的那些事并没有对她的生活造成过多的影响，只是她时不时突然发呆，想起像地雷一样的陆怀川，然后发呆片刻。 沈思墨机械性地往嘴里塞维生素软糖，等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吃完了三天的剂量。 她打个激灵赶紧把这玩意装手提包里，付好账单以后，晕晕乎乎地往家走。 可站在公寓楼下，看见自己家的家门大敞四开，里面从里面还走出来几个搬着纸箱的工人时，沈思墨傻眼了。 她抓着身边一个搬运工人焦急地问：“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搬我房间的行李？！” 那人先是鞠躬道歉，然后义正词严地说他不能透露雇主的信息。 一句“抱歉，保密”可以解决的事情，非要和她说那么一大堆废话。 沈思墨咂咂嘴巴，三步并两步跑上楼，就在她准备破口大骂时，房间内一道熟悉的身影，让她硬生生把脏话咽了回去。 “段玉？你怎么在这？” 她盘着丸子头，穿着一身休闲装，正蹲在地上整理行李箱。 段玉应声抬头，看见沈思墨以后立马喜笑颜开地站起来，顺带着塞到沈思墨手中一袋国内带过来的辣条，“思思妹妹，好久不见。陆老师让我过来的。” “陆怀川让你来这边做什么？” “他说让我帮你打理工作，毕竟我很有这方面的经验。” 沈思墨愣住了，陆怀川这是嫌麻烦，把工作都推出去了？ 她面露难色，沈思墨只想要陆怀川做自己的经纪人，毕竟找陆怀川帮忙不用花多花一份钱。 “啊？我记得你做陆怀川助理的时候年薪300万，我拿不出来这么多钱……哈哈……我没日没夜地做一整年模特都赚不到三百万……” 只见，段玉大手一挥，拍拍沈思墨的肩膀，说：“放心吧，当然是陆老师出我的工资。你的日常生活交给我，准没问题。” “你会说日语？” “不会，不过在飞机上学了五十音图。”段玉回答得十分干脆，“有翻译器就足够了。” “那搬家公司……和我的行李……” “陆老师没和你说吗？”段玉惊讶地看向沈思墨，她指指房间里还没来得及收拾的东西，“这些也是陆老师安排的，他让我住在你的公寓，你搬到港区和他住一起。我去陆老师的公寓看过了，这两边离着不远，定期还会有家政上门打扫。虽然比不上他在沪市的别墅，但也算说得过去。” 这会儿搬家工人将最后一箱行李搬走时，递给段玉一张需要核对的签字单。 她艰难地辨认着上面的片假名，还认错了“shi”和“tsu”。 沈思墨实在看不下去了，替段玉和工人交涉着，临走前还送给他们几瓶矿泉水，以表感谢。 “你需要添置一些生活用品吗？我和你一起去吧。” 段玉甚至都没推脱，抓着沈思墨的手臂说：“真的吗？那太感谢了。” 她带着段玉走进一家药妆店，两位小姑娘兴奋地逛了起来。 没过几分钟，两个空荡荡的购物筐里便装满了东西，又是面膜又是化妆品。 二人的话匣子也彻底打开了，不过段玉的每一个话题都是围绕着陆怀川展开的。 “你居然来日本了。”段玉说，“你走以后，陆老师就封笔不画了。” “那你呢？你去哪工作了？” “selva。” 沈思墨找了个咖啡店，听段玉娓娓道来。 “……他给了我几个选项，市美术馆、美术老师、私人画廊，都是一些专业相关的职业，可我从事美术行业只是因为陆老师是画家。他封笔了，我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所以我回绝了陆老师的好意并且拒绝了所有向我抛来的橄榄枝，从零开始找工作……” 后来就是段玉入职时尚杂志做了编辑，因为审美主流出色，迅速升职，在她积攒了一些人脉资源后，又被陆怀川挖墙脚来到selva做分线的装包设计师。 沈思墨喝了口冰美式压压惊，她怀疑陆怀川就是故意的，故意在段玉结交到时尚圈资源后才挖墙脚，这样对他的品牌也有极大的好处。 二人稍作道别，沈思墨气冲冲地直奔陆怀川的公寓。 她已经想好了，她要一进屋就给陆怀川个下马威，好好吓唬吓唬他。 这男人居然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她把的行李都搬走了，这像话吗？ 他不好好哄哄她，这事就别想过去。 沈思墨都酝酿好情绪了，结果，陆怀川的高级公寓楼下有门禁，她根本就进不去。 还好，保安大叔认出沈思墨了，他破例给沈思墨开了门，又给她刷了电梯卡，沈思墨这才顺利抵达陆怀川的公寓。 房间门口整齐罗列着两排还没来得及开封的纸箱。 “哐当”一声，她用力踢了一脚房门。 玄关门一被打开，沈思墨便拉着脸，抱着双臂，仰着脑袋走了进去，她甚至都没正眼看陆怀川，直奔客厅的沙发，翘着二郎腿坐了下来。 身着全套西装的陆怀川也被弄得一头雾水，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么错事，能让沈思墨这么生气，还凶巴巴地踢门。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沙发边，连大气都不敢出，屁股刚挨着沙发，沈思墨一记眼刀就飞过来，他装作没看见硬生生坐在了她的身边。 “怎么了？”陆怀川问。 “还好意思问我，你说怎么了？” “我没把门口的行李收拾好？”他正要拉沈思墨的手，却被她一下打走，“思思，我也是才到家，还没来得及整理呢。” “你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敢把我的行李都弄走？” “昨晚睡觉前我和你说了，你还‘哦’了一声。”他明显松了一口气，往她身边蹭蹭，“不记得了？” 沈思墨的表情顿时柔和下来，气愤慢慢转变为怀疑，忽闪着长长的睫毛不解地看向陆怀川。 对于这件事，她完全没有印象。 陆怀川借机将沈思墨搂进怀中，在她的眉间落下轻柔一吻，“可能是昨天接收到的信息太多，大脑处理不过来了。没关系，这很正常。累的话，你先休息几天，把工作全都交给我和段玉，不碍事。” 他温润的嗓音令沈思墨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她盯着茶几上的门禁卡点点头。 “先睡会，等下我们一起收拾新家。”陆怀川说。 第80章 商务 严重缺乏睡眠的沈思墨在陆怀川温暖的臂弯中睡着了。 陆怀川把她抱回卧室，帮她换上舒适的睡衣，让她在柔软的床铺上好好睡上一觉。 他自己则悄咪咪地把沈思墨的行李全部搬进家里，一样一样地充盈着衣帽间的空间。 沈思墨的行李比想象中要少很多，衣服鞋子包包全加在一起都无法完全占据一整个衣柜。 陆怀川当机立断给沈思墨网购了十套不同风格的衣服，外加皮包高跟鞋护肤品，他能想到的全都买了个遍。 他喜欢看沈思墨穿新衣服时，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可爱模样。 沈思墨高兴，他就觉得幸福。 陆怀川低声哼着小曲儿，查看着名下所有品牌上一季度的报表。 国内所有叫得上名字的时尚品牌均接受过陆怀川的投资，所以让沈思墨彻底打开国内市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过完全靠关系把沈思墨推进各大品牌成为天降紫微星，对她的口碑有一定影响，后续由她收购怀深娱乐成为执行人时，肯定会面临很大阻力。 虽然关系户在管理高层屡见不鲜，但陆怀川不能完全确定沈思墨的抗压能力到底如何，他必须要将一切风险规避开。 所以问题又回到日本的知名度上，陆怀川没什么人脉，的确是爱莫能助。 实在不行就得按陆怀林的方案来，将selva引入日本市场，让selva和沈思墨互相成就。 反正陆怀川和段玉现在都在这边，处理当地的工作也方便。 想到这，陆怀川长叹一口气，捏捏高挺的鼻梁。 每一次，陆怀川打算把沈思墨当做趁手的工具使用之时，他都会默默忏悔，好像在心里道歉过了，他就逃得过道德的评判。 沈思墨睡醒了，她无视着客厅里正皱着眉头对着电脑的男人，一边揉眼睛一边走到冰箱旁，从里面拿出一瓶矿泉水以后，“咕嘟咕嘟”地喝起来。 “睡醒了？” 沈思墨自顾自地点点头。 西边最后一道黄昏即将消失殆尽，夜幕降临了，她走到落地窗前，漫无目的地望着下面如繁星般的冷冽灯光。 沈思墨抻个懒腰，用余光偷瞄着沙发上西装革履的男人。 她还是更喜欢穿西装的陆怀林，那种与生俱来的奢华高调和将野心写在脸上的唯我独尊深深占据着她的目光。 合身的高定西服将他精壮的肌肉恰好包裹住，因此男人独有的攻击性被削弱了不少，但五官的侵略性却由此呈指数增加。 她想她还是无法抗拒本能的吸引。 沈思墨走到陆怀川的身边，扑通一声坐了下来，将脑袋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下周就要考试了。” “这么早。你今年三月份才来这里，这才半年就要考试了？” “拖的时间越久越烦，所以很早就报名了。” “不用怕，捐……唔！” 不等他说完，沈思墨便急急忙忙捂住了他的嘴，“别发疯。这个时候，你应该说‘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哦。”陆怀川拿开她的手，“我倒是觉得你本来就可以，从我来到日本见到你的那一天起，你就在非常认真的学习了。你的努力每个人都看在眼里，就连陆怀林都很佩服你，他还偷偷问我，说你是不是学疯了。” 沈思墨缩缩脖子，目光略显嫌弃地小声咕哝道：“……这是夸人的话吗？” “总之，就算你没考上修士，工作签一样可以拿下。”他贴贴沈思墨的额头，“所以，不用把自己逼太紧。能考上最好，考不上也没什么好怕的。” 陆怀川作为沈思墨最坚实的后盾，一句话就让沈思墨彻底放下心来，专心备考。 另一边，只会说英语的一男一女用着现学的日语找到中岛。 中岛还是一如既往地害怕和陆怀川面对面坐在一起，所以他坐在了段玉的对面，想尽一切办法躲开陆怀川的目光。 三人用翻译器勉强进行着一次“和谐”的交流。 “您好，我叫段玉，以后我会负责沈思墨拍摄相关的工作，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中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以后我不可以直接联系沈思墨了吗？” “拍摄相关联系我，我不会干涉她的私人生活。” “我们今天来，是想问问您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团队，成为签约摄影师。”陆怀川终于收起讨厌中岛的嘴脸，将平板电脑推到他的面前，开门见山地说，“这些是我公司的具体资料和我可以提供的资源。” 只见，对面的男人垂下眼眸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莫大的决心一般，坚定地说：“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只想拍我想拍的内容，抱歉。” 段玉补充道：“我们可以提供无限的经济支持，您再考虑下吧。” “抱歉，这与钱无关。正是因为我做过类似的商业摄影师，我才能如此果断地拒绝二位。”中岛看了眼时间背上书包，朝他们微微倾身，“我还有事，先走了，抱歉。” 陆怀川和段玉面面相觑，不禁思索，这世界上居然真的有人能抵抗金钱的诱惑。 “陆老师，你说他会不会找思思说我们要签他这件事？到时候我们肯定会惹思思炸毛。” 陆怀川摇摇头，“不清楚，我不熟悉他的行事风格，更没查过沈思墨手机好奇她与朋友的相处。” 段玉缓缓转过头，自言自语道：“居然没查过……” 陆怀川不爽地皱眉，拿起咖啡杯，冷冷地瞥她一眼，“你很惊讶？” “没，没，怎么会呢。” 由于他们并没有坐在禁烟席，陆怀川熟练地点了一根香烟，还把烟盒推到段玉面前，段玉也自然地吸起来。 陆怀川吞云吐雾道：“你也知道思思的脾气秉性，她只是表面看上去人畜无害，实际上有多倔多记仇，这还用我说吗？我今天敢查她的手机，明天就会被她赶出家门，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她。” 段玉强忍着笑意，心想着这世界上居然有在陆怀川头上称王称霸的人。 原来她还觉得沈思墨会打扰陆怀川作画，偷偷讨厌她来着。 谁又能想到沈思墨才是真正压制陆怀川的人并且还能充当他的创作缪斯。 沈思墨在陆怀川身边那阵子，卖出去的画让段玉赚个盆满钵满。自从沈思墨一声不吭地离开，画室的生意大不如前。 现在他们这对冤家又在一起了，她和陆怀川的财运又好了不少。 段玉都想把沈思墨当成财神供起来。 说曹操，曹操到。 段玉笑眯眯地招呼沈思墨坐在对面，沈思墨皮笑肉不笑地拿起桌上的烟盒，“啧，真见外，我还是头一次知道你们两个会吸烟，不如也教教我，省得我看上去不太合群。” 第81章 露馅 见沈思墨嘴角微微抽搐，抓着烟盒的手指骨节都泛白了，陆怀川立马掐灭烟头，还把段玉嘴里的烟抢过来按灭。 “咳咳咳，这么早就考完了？”他清清嗓子，一边扇散二人身边的烟雾一边说，“这下可以稍稍放松一下了，接下来的一周都没有安排工作，明天要不要去迪士尼乐园？” “算了，我们还是找个不禁烟的场所玩玩吧。”她看着面前没喝完的红茶拿铁，面露厌恶地打量着对面一男一女，“你们找中岛了？” 那二人顿时愣了一下，抿抿嘴唇一声没吭，只知道心虚地左右张望。 陆怀川的表情都僵硬了，他哪能想到沈思墨看了眼咖啡杯就猜到刚刚坐在这里的人是中岛翔太呢。 “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沈思墨依旧把玩着烟盒，强压着怒气找服务员加了一杯冰美式。 陆怀川刚张开嘴巴准备“真诚”道歉，段玉便坐得板板正正地替陆怀川解释道：“思思，对不起，是我想要见中岛。我现在接手了陆老师的工作，本想着熟悉一下你身边的合作伙伴，为以后的合作铺铺路……抱歉……” 段玉都这么说了，沈思墨哪还能再发脾气呢。 她长叹口气，不得不接受了段玉的道歉。 沈思墨仰着下巴没好气地瞪旁边紧张兮兮的陆怀川一眼，警告说：“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们再背着我联系他，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陆怀川垂下眼眸，点点头，用气声说：“抱歉，以后不会这样了。” 沈思墨怎么可能会相信他呢，陆怀川之前就说过类似的话，可依旧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联系了中岛。 她真是想不通陆怀川想要到底揣着什么样的小心思。 如果没有中岛翔太，沈思墨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收获这样的成绩呢，况且这里还是异国他乡。 她看着对面“认真”反省的二人，说：“接下来的一周的日程我已经安排好了。”沈思墨将日程本递给他们，“我会休息两天，然后和中岛去冲绳拍新的写真。” 陆怀川看清楚本子上“泳装”两个字以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温了。 段玉凑近一看，也慌乱起来，她斜睨着陆怀川，立马喝口咖啡压压惊。 他深吸一口气，舔舔嘴唇，强作镇定地问：“你们已经选好泳衣的样式了吗？” “没呢。只确定了大概的风格，等大后天去店里选。”沈思墨回答，“你们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一起，你们的审美很统一，中岛也很喜欢你的审美风格。” “冲绳也可以一起吗？”陆怀川紧握着日程本，观察着沈思墨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 “你们工作不忙的话。” 见沈思墨心情还不错，他也放松不少，“不忙，我和段玉都有时间，我现在买机票。” “我来买。正好我们可以去那边玩两天。你们到这边这么久了，天天都在工作，趁着这次机会好好放松一下吧。” 陆怀川受宠若惊，幸福溢于言表，“好，那我来订酒店。” 段玉看着陆怀川开心的模样，她也松了口气，“陆老师，给我订一天就可以。我手头还有工作，思思拍完我就回来。”她朝沈思墨点点头，“我还有事，先走了，大后天见。” 说罢，她带着挎包匆匆离开了。 餐桌上只剩小情侣二人，沈思墨也不想继续装了，她将双臂抱在胸前，开诚布公地问：“陆怀川，你居然会吸烟。我怎么记得你之前在画室还阻止陆怀林吸烟来着，难道只是在我面前做做样子，以显示自己作为男人的风度？” “不是，当然不是。”他急着否认，声音都变得沙哑了，“我只是不喜欢我的工作地点弥漫着烟味，画布会被熏黄的。我没有故意隐藏自己会吸烟这件事，我的烟瘾并不大，只有在压力比较大的时候会吸一下。” “我不喜欢闻烟味。” “好，那我尽量不在你面前吸。” 沈思墨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以为陆怀川的让步是戒烟，没想到他的让步居然是背着她吸。 他继续解释道：“而且你知道的，大部分社交场合没办法避免……” 这倒是没说错，每一次社交都避免不开吸烟和喝酒，像沈思墨这种一根筋，宁愿不合群也必须坚守自己底线的人简直是百里挑一，就连李雪都会为了合群，在这种场合吸上一根意思意思。 “算了，随便吧。你们今天找中岛都说什么了？”她又拿起剩了一半的咖啡杯看了看，“能让他连最喜欢的红茶拿铁都没喝完就离开，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吧？” “就是……我们想签他，他不愿意，没了。”他将平板递给沈思墨，“这是我们开出的条件，开出的价格比市面上签约摄影师多了十倍，甚至在收入方面没有任何抽成，他依然拒绝了。” “拒绝的原因？” “他只拍自己想拍的，不想做签约的商业摄影师，他还说他之前做过这种摄影师，然后更加果断了拒绝了我们。”陆怀川不解地问，“他之前是做什么的？能给他留下这么严重的心理阴影。” “有剧本的街头摄影。” 沈思墨把二人的相遇和中岛曾经就职的摄影账号，一五一十地讲给他听。 陆怀川恍然大悟，他眨眨眼睛，低声自言自语：“居然还发生过这样的事……”他收起平板，“不过我们并不会逼迫他拍不想拍的风格写真。思思，你能替我们向他解释一下吗？” 沈思墨当然不愿意，到时候谈崩了，她里外不是人。 于是她耸耸肩，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想要打听打听陆怀川的真实想法：“可说到底，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个人？就你开的条件，摄影师要多少有多少，挑都挑不过来。” 陆怀川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沈思墨真相，事到如今，他只能赌一把了，就赌沈思墨已经接受自己成为这场商战的工具人这件事。 “因为你和中岛必须捆绑在一起，你和中岛同屏出现的频率越低，能造成的话题度就越低。我需要在你们完全捆绑的情况下，让中岛和其他模特合作，进一步打开知名度。” 这不就是炒绯闻吗？！ 沈思墨认命了，给他支招，道：“我无所谓。只不过，你需要拿出足够的诚意让中岛也信服你，光是靠我的嘴皮子说服他，不太现实。” 第1章 猎物 沈思墨躺在地板上拉伸时，脑子里全都是刚刚在路边遇到的那个人。 他病弱地坐在轮椅里，正焦急地活动卡在两块道边石中的车轮，就连额头上都冒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可越着急越弄不出来，引得路人纷纷瞩目，又偏偏没有人肯上前帮他一把。 沈思墨鬼使神差地走到他的身后，轻轻压了下后面的扶手，将男人稳稳抬上人行道，瞥了眼他感激又期待的目光，随口说道：“这段路不太平坦，下台阶的时候记得慢一点。注意安全。” 她着急回家放松肌肉，所以不等男人道谢，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男人帅倒是挺帅，皮肤白皙、生得一双笑眯眯的上挑眼，长着一对惹人怜悯的下垂眉毛，让人不由得想要关心他，但穿着件衣领洗成波浪形的短袖，衣摆处还有几块淡淡的污渍，实在无法让人再多看一眼。 又没钱，又有腿疾，看上去还性无能，徒有一张好脸又有什么用呢。但凡少一个缺点，她都会找借口留下联系方式，和他认识认识，交个朋友。 玄关处响起密码门的解锁音效将沈思墨的思绪拉回来，她循声看去，是合租的室友李雪到家了。 “你试镜结果怎么样？”李雪问。 “中了。” “为了庆祝你接到新的工作，一会儿去酒吧，我请客。” “不了，八点要直播。” “不露脸的陪聊主播能圈几个钱？晚上可是大佬局。”李雪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比出数字五，“最穷的那个，身价也有五千万。你前男友都给你200个了，你再整200个，不就能回家躺平了吗？” “怎么游戏主播到你嘴里都变味儿呢？”沈思墨努努嘴，懒得反驳，又勾起唇角冷嘲热讽道，“还有最穷的那个应该是我们。况且，他有钱又不一定给我花。” “可我都说了我会带个大模特过去。食言的话，我以后还怎么混了。”李雪蹲了下来，扶着她的肩膀，几近乞求地说，“思思，就当卖我个人情，求求你了，好不好？” 她长叹口气，明知拗不过眼前这个女人，只能默许。 沈思墨对这场聚会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所以她穿着短袖大裤衩就和换上一身火辣紧身裙的性感室友出发了。 被包场的酒吧中吵吵闹闹，男男女女混在一起。李雪贴心地帮沈思墨整理整理不规整的发丝，随后便挎着她往人群中央走。 再怎么说，沈思墨也是平面模特，脸和身材自然没话说，即便穿着最朴素的休闲装依旧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她审视着这帮色眯眯的老男人们，又学着他们的目光在扫视着酒吧里的每一个人。在昏暗的吧台角落中，熟悉的轮椅和熟悉的男人吸引了沈思墨的注意。 下午遇到的那个男人正独自坐在吧台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静静地坐在那里摆弄着桌上的纸巾，修长的手指在纸巾的褶皱中灵活地穿梭，下一秒一朵白色的玫瑰花竟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中，随后他神色冷漠地将那朵花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 他的气质实在是与众不同，沈思墨一不小心就被吸引过去。 他抬起头，正对上沈思墨炽热的目光，那张冷漠的脸上终于出现一抹笑意，二人隔着人群点点头，相视一笑。 如果真如李雪说的那样……五千万……她瞬间对这个男人来了兴致，说不定他也能成为伟大模特路的铺路人之一。 沈思墨三言两语应付完围在她身边的这些人后，径直朝吧台走去。 李雪哪能想到沈思墨上来就看中个最有钱又最难搞的，她寻思着把沈思墨拉回来，却被灵巧地躲开了，只能小声提醒，说：“思思，别去！他不喜欢被搭……讪……” 话音未落，沈思墨已经坐在了他的旁边，二人并排坐在吧台前，笑着打了个招呼，“好巧，居然在这里又见面了。” 他笑眯眯地盯着她的眼睛点点头，“下午我都没来得及感谢你，你就离开了。要不是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男人的声音温润如玉，说话不紧不慢的，再加上他消瘦的脸颊和几近病弱的身材，让人不自觉地想要接近，甚至保护。 “不用谢，不是什么大事。回去的路上还顺利吗？那段路上碎石子特别多。” “特别顺利。我按照你说的，非常非常小心地避开了不平的路砖。” “那就好。”沈思墨瞟了眼他手边喝了一半的马提尼，“我叫沈思墨，是平面模特，叫我思思就可以。” 陆怀川狭长的眸子打量着她的穿搭，朝服务员招招手，说：“要一杯热牛奶。我叫陆怀川，从事艺术方面工作。” 艺术相关…… 沈思墨立马掏出手机将昨天购买的公益画展门票展示给陆怀川。 在沪市，她这种未签约的不知名平面模特实在是很难生存，她得尽可能地给自己寻找工作机会，说不定从事艺术行业的陆怀川也能帮上忙，所以她绝不可以错过这样的人脉。 “我平常也很喜欢逛艺术相关的展览。毕竟从事时尚行业嘛，需要对艺术敏锐一些。” 陆怀川朝沈思墨的方向探探身子，歪着头越过她的手机屏幕和她对视，“这个画家……我和他还挺熟的，可以找时间介绍你们认识……我们……” 舞池附近，鼓点强劲的dj曲猛地响起，射灯跟随着鼓点的节拍巧妙地变换着颜色，整个空间顿时充满了暧昧的氛围，尖叫声口哨声更是此起彼伏。 午夜降临了。 沈思墨没有听清陆怀川的最后一句话，只看见他湿润的唇瓣张开又合上，然后又用和下午相同的那种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她皱皱眉头，刚打算张口询问。那男人居然向她勾勾手，示意她离自己近一些。沈思墨将碎发整理到耳后，想都没想便俯下身子将耳朵朝向陆怀川。 霎时间，一股清新的皂香钻进她的鼻腔，不等她反应过来，温热的鼻息又洒落在她的耳际，随后那道温柔的嗓音和突如其来的约定让沈思墨来到沦陷的边缘，差一点就要失足坠下去。 他带着笑腔说，下次再有想去的展览，他们可以一起去。 二人之间不断躁动的荷尔蒙令沈思墨喉咙一紧，她连个音节都挤不出来，但她依旧镇定地侧过脸勾起唇角看着他的眼睛会心一笑。 男人满意地直起身子，端坐在轮椅上，用下巴指了指她的身后，“你朋友来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话音刚落，喝得醉醺醺的李雪一头栽进她的肩上，可她却没闻到一点酒味儿，沈思墨只好站起来撑着这个嘴里还嚷嚷着自己没醉的女人。 陆怀川拿起她放在吧台上的手机，将两部手机轻轻相触，她的手机便收到一条好友申请，“下次见。” “不好意思，先走了。” 沈思墨扶着李雪狼狈地往酒吧门口走，悄悄回味着陆怀川指尖的温度，那一抹烙印在指腹的冰凉化作失智的种子，深深扎根在她的心里。 “思思，别怪我没提醒你，他身边的女人很多，而且靠近陆怀川的女人没有好下场……呕……无一例外……” 第2章 猎人 听人劝，吃饱饭。 经过那晚在酒吧和陆怀川的短时间相处，沈思墨已经感受到那人的城府之深，她一个22岁刚毕业的大学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绝对会成为他的掌心玩物。 陆怀川单单是看了眼她的穿搭，就发觉她只是被拉来送人情的，还顺便给她点杯热牛奶这件事，真是令她毛骨悚然。 这种故意而为的贴心对于酒吧这种几乎没有边界感的场所来说，太过刻意了。 所以二人加了好友以后，她没有主动联系他，好在陆怀川那边也静悄悄的。 可这几天，那种犹如晨间白雾的暧昧始终似有似无地撩拨着她的心。只要休息下来，脑子里便全都是陆怀川的身影。 她看着空荡荡的聊天页面，犹豫着要不要删掉陆怀川的好友，可又舍不得他可能带来的资源。再怎么说，艺术和模特也不分家，多个朋友多条路。 沈思墨坐到李雪身边，拿起化妆台上的眼影摆弄来摆弄去，“哎哎哎，陆怀川到底是做什么的？他说他从事艺术行业，画画？雕塑？还是摄影？” “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大学念的艺术专业，还是听别人说的。他好像还有什么奇怪的癖好。搞艺术的，肯定正经不到哪去，你懂得。先说好，这可不是我嫉妒你能联系上这么一个级别的大佬，就是他，唉，怎么说呢……”她放下手里的化妆刷，眉头紧皱着和镜子中的沈思墨对视，“你们这几天有联系？” “没有，我就是有点好奇，所以问问。” 李雪化完妆，二人便出发去画展了，就是那场陆怀川朋友开的、一张门票居然要388的画展。到了画展现场，沈思墨也没看出来这里和其他展子有什么不同之处，净是些看不懂的抽象画和莫名其妙的解释。 也不知道这艺名为“沉睡”的画家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么贵的门票和一堆色彩堆积在一起的抽象画居然能吸引来这么多慕名而来的收藏家。 她站在一张蓝色橙色的渐变画前，挡着嘴巴和李雪小声蛐蛐个不停，“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能当画家了，随便拍几张就走吧，就他这玩意我也能画。不然我转行，也混个画家的头衔得了。” “再待会儿吧，388呢。而且这里面光线好，随便一拍都特别有故事感。你别动，这个动作特别好，让我拍一张。” 沈思墨扶额苦笑，等待李雪拍摄。 咔嚓！ 相机拍摄的声音从二人的斜后方响起，沈思墨和李雪同时朝声源方向转过头，只见陆怀川正举着相机，略感抱歉的看向沈思墨。 他身后站着一名身材惹火，穿着也大胆的女人，而且这张极具特色的脸十分面熟，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陆怀川今天依旧穿着一件不起眼的白色短袖和一条黑色长裤，只不过手腕上多了一块宝珀的潜水手表。 “抱歉，打扰到你们了吗？那一幕的思思实在是太美了，像天使一样……抱歉，介意的话，我可以删掉。”陆怀川说。 沈思墨瞥了眼他身后的女人又看看李雪，李雪一副“看，我说的没错吧”的表情，还朝安云舟挑起一边的眉毛，她最后才将视线放在陆怀川的身上，“陆怀川？你也来看画展吗？” 不等陆怀川说话，他身后的女孩率先开口道：“这画展本来就是陆老师举办的。” 此话一出，沈思墨忽闪忽闪睫毛，垂下眼眸紧盯着坐在轮椅中的陆怀川，本以为他会自己扯谎而尴尬，谁知，陆怀川竟坦然地点点头，“嗯，这是我的画展。”随后，又向身后的女孩挥挥手说，“我一个人可以。” 李雪扯了扯沈思墨的衣角，立马赔笑道：“不好意思，陆老师，我们先……” 李雪话都没说完，就直接被那女人拉走了，沈思墨痴痴地望着她不断回头挤眉弄眼的身影，勉强维持着一个体面的微笑，尴尬地搓搓手。 陆怀川抬起头，笑眯眯地看向沈思墨，“不一起逛逛吗？也快到饭点了，我们可以顺便吃个午饭。上次见面的地方太吵了，都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你。天使愿意赏个脸吗？” 沈思墨这几天被陆怀川和李雪那番话弄得心神不宁，她本在心里已经打好了拒绝陆怀川的草稿，可低下头看见他的星星眼和那块二十万的手表时，心又软了下来。 逛个展，吃个饭，这些都是普通朋友会做的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况且，他一瘸子，还由内而外地散发着阳痿的气息，她沈思墨再不安全，又能不安全到哪里去呢？ 她这样想着，心一横，走到陆怀川的身后推着轮椅就往展厅更里面的位置走。陆怀川体重不算重，再加上室内的地板打过蜡，所以推着他逛展并不是什么费劲事。 沈思墨脑子里乱乱的，一身的牛劲儿全用在推轮椅上了，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步伐有多快，两人一轮椅都快在展馆里飞起来了，然后又猛地在一幅女人肖像画前停下来，她让陆怀川正对着这幅令人面红耳赤的油画。 画上的女人上半身什么都没穿，腰上围着一块白色的绸子，斜靠在在沙发上，指尖夹着熄灭的烟头，双眼无神地看向窗外。 精湛的画工将低俗的姿势巧妙地扭转成高雅的“艺术”作品，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人体线条张弛有度，将女性独有的柔美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上面的女孩是刚刚推轮椅的那个吧？”沈思墨坏笑着问，“眉眼间的神韵很像。” 陆怀川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是她，是小段，她叫段玉。我画的还不错吧？让你一眼就看出来了。” “的确不错，不愧是从事艺术行业的，我还以为你说你从事艺术行业是逗小女生玩呢。”她俯下身面带揶揄地看着他的侧脸，故作埋怨地继续说，“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场画展的主办，还是个这么厉害的画家，我还傻傻地信了你那句……介绍我和那个画家认识。” “发现我就是那个画家，你很失望？” “算是吧。毕竟帅哥的朋友肯定是帅哥，谁会不想再多认识一个帅哥呢。” 陆怀川的眼角微微眯起，紧接着竟爽朗地笑了起来，“好，那我以后多留意留意，到时候介绍给你。要不要去看看那边的油画，我的得意之作。” 沈思墨故意不答茬，而是拉着轮椅后退了几步，让二人能更方便欣赏这幅90*120的画像全貌，随后小声问道：“嗯……陆老师居然会给身边女孩子画这种风格的油画，那我也会成为你的模特吗？” 第3章 大鱼 陆怀川的嘴角微微抽动，高耸的眉骨在眼窝处留下一抹阴影，那双眯眯眼中的笑意愈发难以读懂。 这男人主动出击和她搞暧昧在先，沈思墨也营造出同样的假象应该不算过分吧。 沈思墨看着他这副吃了瘪的表情就不由得畅快，她嘿嘿一笑，立马给他一个台阶，十分俏皮地说：“我开玩笑的，陆老师怎么还当真了呢！我怕您收费太高。我只是一个小模特，可请不起您这样的艺术家呢，总不能卖身买画吧。” 说着，她推着陆怀川往他刚刚指的方向走，迎面看见李雪后，又立马加快步伐，将手中的轮椅重新交还到那个称陆怀川为陆老师的段玉手中。 几人刚碰面，沈思墨便立马开始夸赞陆怀川，虽然听上去假惺惺的，但俗话说的好“美言可以市”。 想要接近一个人，必须得从夸赞开始。 “哇，陆老师真的很厉害，作为这么年轻的画家居然已经产出这么多优秀的作品了。”沈思墨整理整理长发，将肩上的皮包重新挎在手肘处，拉着李雪说道，“看得我都热血沸腾，想要更加努力工作了。” “啊？嗯……嗯，对，是啊是啊，很优秀。” 陆怀川不紧不慢地恭维回来，“哪里的话，我年纪也不小了。等思思和我差不多大的时候，肯定能比我优秀得多。”他瞥了眼手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 “陆老师，实在不好意思。”沈思墨立马打断了他，“我下午还有试镜，得先走了。下次，”她抬头瞥了眼轮椅后面的小段，“下次赶上我们都有时间的时候，再一起吃饭吧。” 几人稍作告别，沈思墨和李雪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一走出展馆，二人不约而同地提起那幅展馆里吸引无数人驻足的油画。 李雪长叹口气，拍拍沈思墨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思思，我没说错吧。这人是真有点奇怪的癖好。谁家好人能把自己女朋友的……作为展品给客人欣赏啊。” 女朋友？她看未必。 李雪看沈思墨没有反应，继续说：“你们刚刚都说什么了？我听你临走前说下次一起吃饭？” “没说什么，就随便逛逛。一起吃饭也是客套话而已。” “你真看上他了？” 看上长得帅，还有钱的男人不是人之常情吗？ 不过，沈思墨目前的感受有点复杂，一时间说不太清，一方面因为陆怀川耍了她而感到不爽，另一方面又因为他无辜的外表下居然隐藏着难以言喻的恶劣而倍感兴奋。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陆怀川就是眼前最合适的猎物。 沈思墨冷哼一声，“走吧，回家。我得好好放松放松斜方肌。” 果然，正如沈思墨所料，还没等她们到家呢，陆怀川就给她发条消息，二人甚至敲定好了下次一起吃晚饭的时间和地点。 至于她为什么会这么有信心认为陆怀川一定会联系她，大概是因为在段玉的油画前，他不自觉流露出的尴尬和想要逃避，这种不自信就是陆怀川对她的态度超越了普通朋友关系的最有力的证明。 对他来说，如果沈思墨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人，他绝对会好好介绍一番这个作品的内涵所在，毕竟没有作家想要在自己的展会上展出一幅有损自己名誉、地位的作品。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和陆怀川搞好关系，接触到他的朋友圈，努力推销自己，尽量在不签约经纪公司的情况下也能有稳定的拍摄工作。 沈思墨看着聊天界面里的转账记录，最终还是没有收下陆怀川转给她的那笔钱。可这一幕偏偏被李雪看见了，她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紧紧盯着沈思墨的手机屏幕，就差上手夺过她的手机了。 “谁家好人打车能花3000啊？打车回老家？你们两个一共也没说上几句话，他怎么就开始转账了？你为什么不收？要我，我肯定收。都是千年的狐狸，还玩上聊斋了。” 沈思墨真不知道该说她天真还是说她傻。 她不收陆怀川的钱可不是想给陆怀川留下一个什么清纯又不懂世事的形象，而是为了探探陆怀川的胃口到底如何。 说白了，沈思墨只是想暗示陆怀川这点钱对她来说太少了，她瞧不上这点钱，看看陆怀川接下来会怎么做，会不会被吓跑。 要是吓跑了，那这个人也不过如此。 况且，沈思墨不想做被陆怀川分蛋糕的那个人，而是想要把陆怀川这块蛋糕做大。二人的从事的行业相关联，她有信心能帮陆怀川联系到更多的收藏家。蛋糕大了，她自然能得到更多。 到时候无论金钱地位还是人脉，都能有一个质的飞跃。 她叹下气，略带嫌弃地瞥了一眼旁边这个因为陆怀川转了三千块钱就开始着急的女人，“如果是你，你就要白送上去了？” “怎么能是白送呢？叫趁早把握机会，先确定关系，到时候肯定要什么有什么。” 哼，还要什么有什么，不把裤衩子赔进去都算那男的有良心。 李雪将双臂抱在胸前，拿出一副长辈的语气说：“你别不相信，我都去培训班学过了，想要捞，女人就得当貔貅，只进不出。” 只进不出防止被白嫖倒是没错，可事情总不能一概而论，陆怀川明显是那种不引导都会猛猛付出的人，对于这种人，还是细水长流，以小博大更划算。 再说了，事事都要明码标价的话，一个活生生的人不就变成冷冰冰的商品了吗？岂不是缺失了人与人之间博弈的乐趣？ 嗡！ 沈思墨的手机又响了。 李雪又把脖子伸得老长，好奇地望向沈思墨的手机屏幕。 【转账：5200】 【收下吧，就当做我无法亲自开车接你的歉礼。】 李雪目瞪口呆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眼睛瞪成铜铃，半张着嘴巴，不解地歪着脑袋，想说话又说不出来。 “姐，你命也太好了吧。我怎么就遇不到大方的男人呢？他给我转完钱，不要回去，我都得谢天谢地。”她坐到沈思墨旁边，自言自语道，“也是，肤白貌美，黑长直，素颜比我化妆还好看。我要是男人，肯定也会选你。不然，我去整个容吧。” 人不行，别怪路不平。 沈思墨往后缕了下头发，看了眼时间准备回卧室直播，却被李雪抓着手腕拉了回来。 她目光凌厉，语气轻佻地问：“你不会抓着陆怀川不撒手，还要继续吊着直播捞来的大哥吧？你就不怕把自己也搭进去吗？” “吊？”沈思墨玩弄着发梢，上下打量着面前后槽牙都咬紧的女人，“我连他们的联系方式都没有，更没在线下见过面。他们在平台上自愿给我刷礼物，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4章 甩钩 国际和平饭店，上流正式且昂贵。 所以沈思墨今天出门前特地选了一套端庄又不失俏皮的无袖连衣长裙和低跟黑色皮鞋。妆容和造型简约保守为主，但又能将她淡雅的风格发挥到极致。 距离约定见面的时间还有十分钟时，她便到达了二人约定的地点。离开出租车前，她对着镜子细心整理了下外表，确保自己并非风尘仆仆后走进饭店。 没想到陆怀川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等着她了，桌上还摆着一大束惹眼的红玫瑰。 今日的陆怀川与往常不同，看上去应该是认真打扮了一番，换了一身十分正式、混着金线的银灰色西装。那面料在暖黄色的灯光反射像星星一样，点点的亮光。 人靠衣装马靠鞍，在这样一身西装和那张好脸的加持下，陆怀川更让人移不开眼睛了。 他随意地坐在轮椅里，食指撑着太阳穴，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的夜景。 在服务生的引导下，沈思墨踏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到桌边。陆怀川看见她后，立马笑面相迎，拿起桌上的玫瑰双手递给她。 “谢谢。”沈思墨捧起来嗅嗅花朵的清香，“陆老师，好浪漫噢。” “以后不要叫我陆老师，叫我的名字。” “好，陆怀川。” 他将桌边的菜单推给沈思墨，“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其他想吃的？” 为了严格控制体重，一般情况下，沈思墨会略去晚饭，下午六点以后只喝水。她随意地翻翻菜单，“这些就够了。” 沈思墨忙于工作，很久没来过高级餐厅了，还不等她过去新鲜劲儿，陆怀川又推给她一个首饰盒，“打开看看。” 她看见迪奥首饰盒的那一刻便有点懵了，打开首饰盒看见里面躺着一对大概要五千块的耳饰时，心头不由得一震。 ‘这人就算对我有意思，是不是有点太……难不成有事求我？不会是想要认识更多的美女模特吧？’ 沈思墨这样想着，于是半开玩笑地问：“哇，陆怀川，你不会是要追我吧？我只是随手做件好事，不用这么感激我。” “请女孩子吃饭，哪有让人家空手回去的道理。” “真贴心，要是这世界上的男人都像你一样就好了。” “那你喜欢吗？”他问。 “当然喜欢。可以帮我戴上吗？” 沈思墨将两鬓的头发全部拢到耳后，走到陆怀川的身边，微微俯下身，将耳垂送到他的面前。冰冷的指尖抚上柔软的耳垂，银针穿过耳洞，扣上耳堵。 陆怀川用指节撑起她的下颌角，迫使她扬起下巴，他像欣赏作品那样十分满意地点点头，“和我预料的一样，很衬你。” 落在沈思墨身上的这道目光从最开始的期待竟逐渐充满了侵略性，他的目光实在太过炽热，看得她耳朵都开始发烫。 沈思墨最懂得见好就收了，在陆怀川想要帮忙整理长发之前，她立马直起身子坐回座位。 放她离开时，修剪圆润的指甲又似有似无地划过她的发丝，男人笑得更开心了，他举起高脚杯轻抿一口，问：“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比如我为什么会一直执着于请你吃饭。” “因为什么？因为我好心帮了你吗？” “一部分。”犹如毒蛇一般的目光狠狠追着沈思墨的眼睛，他继续说，“另外一部分是因为你很美，无论是五官还是肌肉走向都很完美，我想为你画一副油画。” 沈思墨耳朵嗡地一声，脑子里全是段玉的那幅油画，下意识转过头到处寻找段玉的身影，“对了，小段怎么没来？我以为她今天也会和我们一起吃晚饭。” “段玉只是我的助理，我的腿不太方便，她平常在画室帮帮忙。而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 说罢，陆怀川抿抿嘴唇，也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在回味红酒。 可沈思墨压根就不在乎他说的这些，他们两个一共也没见过几面，对对方的了解几乎为零，他的私生活更和她扯不上关系。 就算陆怀川现在同时处八十个女朋友，沈思墨也只能夸他一句“少爷好精力，病病殃殃的能照顾过来这么多女人，还能平衡工作，实在是佩服。” 倒是他的这番解释，让沈思墨心安理得地收下了这些贵重的礼物。原来陆怀川不是有求于她，而是单纯地想要拿下她。 无论拿下与否，沈思墨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快把画油画这件事岔开。 她摸摸新耳钉，那张哄人的嘴巴立马发力了，“那当你的助理应该很爽吧！老板长得帅，事少又大方。工作之余，还能被知名的画家记录画像，普通人哪能有这样的体验啊。唉，真羡慕，搞得我都想给你兼职了，能不能让我和小段倒班做你的助理啊？” “可以啊。不过做我的助理可不容易。你也看见画展中展出的作品了，基本上都是比较大型的画作，要爬高弄画布，会弄一身颜料。况且我的腿不方便，助理既要照顾我的工作还要照顾我的生活，所以住在我那里会更方便一些。” 沈思墨乐呵呵地点点头，没想到换个话题还换枪口上了，只好厚脸皮地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陆怀川，是不是画家都很会拍照啊？那天你在画展给我拍的那张完全不输专业摄影师。” “算是吧，大学的时候要上摄影课，构图方面的知识也是相通的。你平常都接哪种风格的工作？写真？” “彩妆和写真。”她将自己最出彩的作品展示到陆怀川的面前，“你觉得哪种风格更适合我？” “我认为写真更适合你，但单纯的写真模特在国内没有主流市场。而且你的脸越是不加修饰越有优势，做彩妆和服装完全体现不出来你的强项。要不要试试一边做模特一边做自媒体呢？曝光量会更高一点。” 陆怀川说的这番话，沈思墨在五年前就听过了。 她的长相算是素雅类型的清纯美女，照理说长得素雅应该很适合新中式风格，可她的五官又足够立体，试妆时就让人感觉不伦不类的。 拍来拍去，还是室外写真最能体现她的灵动，可国内压根没有卖写真杂志这一赚钱渠道，反倒是日本那边，沈思墨积累了一小部分固体粉丝群体。 讲真的，沈思墨并不想做自媒体，她有她的私心，所以她连做游戏主播都没有露脸。 她的梦想一直都是成立自己的模特工作室，最好能发展成经纪公司，这么多年来她也一直朝着这个梦想努力，虽然没取得什么大的进展，最近还有点要倒退的趋势，可她不想放弃。 陆怀川继续说：“不过你现在还年轻，工作机会也不少，等到在这个行业做腻了，再考虑自媒体也来得及，到时候还能多个吸引人的噱头。没关系的，我们两个的行业有很多交叉的部分，遇到什么困难了，随时都可以联系我。” 第5章 礼物 陆怀川回到位于郊区的画室时，已经将近半夜十一点半。一拉开画室的木门，便传出来一股颜料的味道。 他打开灯看着只有画作，一点人气儿都没有的画室，心里不由得落寞起来。如果沈思墨能做他的助理，和他一起生活就好了。 他想要真正的陪伴，想要没有分别的爱，他一直都想要一个像沈思墨那样的，不会因为他的腿而对他过多怜悯，也不会因为他的身份而过分尊重他的人。 男人推着轮椅往沙发的方向走，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一杯冰美式和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咖啡杯下面压着一张纸条：陆老师，泡澡水已经放好。我去做夜宵了，很快就回来。 陆怀川没有理会纸条上的内容，拿起速写本翻到新的一页，迅速描绘下沈思墨俯身让他帮忙带耳钉的模样，随后又从第一页慢慢往后翻，将每一页的纸张都认认真真爱抚一遍。 尤其是第一页，二人初次相遇的那天，沈思墨叫他注意安全的身影，他珍惜得不行。 她犹如上天赐予的礼物，悄无声息地降临在他的生活中。 傍晚的夕阳洒在她齐腰的长发上，逆着光看去，她整个人被一圈金色的光晕包围。 五官立体却不具有一点攻击性，身材骨感却有足够的肌肉量，肌肉线条柔美又不失力量。如果她的个头能再高一些，绝对能成为维密的当家花旦。 陆怀川放下速写本，又拿出手机不断放大相册中唯一的一张照片——在画展上没忍住偷拍的那一张。 木门合页响起摩擦声，段玉端着餐盘快步走进来，将刚烤好的全麦吐司放在陆怀川的面前，低下头站在他的身边，“陆老师，陆怀林，陆总刚刚来找您了，他现在在楼上……” “我知道了，你回去歇着吧。” “好，我送您上楼。”说着，段玉便推着轮椅往不远处的电梯走。 “不用，我自己上去。” 陆怀林，陆怀川的亲弟弟。陆怀川虽不和家里人住在一起，但二人见面频率还是很高的。 兄弟二人的关系不错，大部分时间里都是陆怀林单方面黏着哥哥。 陆怀川手巧，小时候喜欢自己动手做玩具，但不喜欢玩玩具，所以他把做坏的小破烂全扔给弟弟了，陆怀林玩得开心，自然就和哥哥要好。 再加上陆怀川与世无争的性格，说话做事向来让人感觉舒服，所以陆怀林成年以后更是把哥哥的家当成避风港，和家里人闹矛盾了要往哥哥家跑，工作上遇到挫折了也要往哥哥家跑，情感上遇到难题了更要往哥哥家跑。 电梯门一打开，陆怀川就看见穿着西装的弟弟正四仰八叉地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呢，一边看一边傻笑，就差把自己也塞到屏幕里面了。陆怀川不由得皱皱眉头，嫌弃得不行。 “哥，你怎么才回来？”陆怀林还保持着歪歪扭扭的姿势，“我等了你一晚上。” “出去见个朋友，吃顿饭。什么事？” 他把手机放到一边，立马坐正拿出一副正经的样子，“没什么。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你忙画展，我出差。我们都将近两个月没见面了。” 陆怀川：“无事不登三宝殿。” 陆怀林：“哥，你情感经验丰富，主播应该怎么搞定？” 陆怀川：“刷礼物喽，至少先让人家注意到你。” 陆怀林：“我已经刷15万了，我连她的粉丝群都没进去，虽然她本来也没有粉丝群。想当初，第一次刷到她的直播是我刚进公司那会儿，每天被老管理层揶揄，被老股东质疑，夜夜为股价发愁。当时恰巧刷到了她……” 陆怀川耸耸肩，示意他接着说。 可陆怀林像是被人点穴一般定住了，不断吞咽着口水，皮肤下竟慢慢透出来一抹红色，“她安慰人很有一套的，比我的心理医生还厉害。” 看着他这副没出息的德行，陆怀川更好奇了，挑起一边眉毛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从你进公司到现在也就五个月，五个月刷15万，一个月才三万，去掉平台抽成，她也没收到多少。” “哥，这已经是我的全部家当了。回公司上班以后，一个月工资只有三千。投资的线下餐馆效益也不好，不赔钱就不错了。”陆怀林皱着眉摊摊手，“而且她粉丝也不多，我已经是榜一了，主播私联榜一不是默认的规则吗？” “那她联系其他人了吗？” 陆怀林摇摇头。 【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吧，大家晚安。明天吗？明天应该正常播游戏，对，还是平常的时间，晚上八点到十一点。大家也早点睡，晚安晚安，明天见，拜拜。】 这个声音……越听越耳熟。 还好陆怀林的手机就放在陆怀川面前的沙发上，陆怀川瞥了眼他的手机，悄悄记住了主播的名字。 把陆怀林打发走，他赶快到各个平台上搜“路拥”二字，翻看起她的主页。她一共就两万多粉丝，视频也全部都是游戏直播切片和非常硬核的游戏攻略，玩的都是一些开放世界游戏，跑图拍照挖彩蛋。 不整活不露脸不擦边全是干货，怪不得15万就能刷到榜一。 陆怀川用什么都没有的小号关注了她，寻思着等明天直播的时候刷点礼物，探探是不是因为陆怀林刷得太少，才没能入人家的眼。 现实就是陆怀川一晚上就刷了十五万的礼物，成功把弟弟挤到榜二的位置，然而他也同样没收到主播的私聊消息。 不过通过短短三个小时的时间，陆怀川便明白了为什么陆怀林会如此迷恋这个素未谋面的女人。 她的直播像是有种治愈的魔力，能将观众带到她的节奏中去，在这个追求快速的环境里，她一直不紧不慢，自顾自地玩游戏，时不时地回复弹幕。 被boss打死也不急躁，通关了也不大吵大闹，更没有刻意地讨好粉丝。 陆怀川将她设为特别关注，还将主页的视频全部看了一遍，然后默默感谢了弟弟。如果不是陆怀林，他绝对找不到这么对他口味的直播间。 就是苦了陆怀林，本来手头就紧巴，还被披着陌生人的皮的哥哥抢了风头，日日坐在办公室里无能狂怒。 不过，无论这两个人如何试探，受益者都只有主播一个人。 沈思墨摘掉耳麦，翻看着粉丝礼物记录和待提现的余额，都快要把脸笑烂了，榜一和榜二把她一年的生活费都刷出来了。 即便这样，她也绝不可能私联他们，她不会拿自己的事业开玩笑。万一她的模特事业混得风生水起，哪个嘴不严的小子再出来爆她“黑料”，岂不是得不偿失。 “哼哼，找陆怀川玩玩吧，也该联系联系新朋友，找找新的通告了。” 第6章 秘密 在沈思墨苦恼用什么样的借口和陆怀川见面时，这男人居然带着新通告主动找上门了。 【selva需要模特拍新季度模特图，要不要来试试？】 selva？ 这不是她最经常购买的意大利原创设计珠宝品牌吗？selva相对小众，购买渠道也不多，要么在意大利唯一一家线下门店购买，要么从官网海外直邮，但款式和价格方面深得沈思墨喜爱，尤其是价格，属于花小钱装大逼的品牌。 在沈思墨的印象中，selva的官网根本没出现过亚洲面孔的模特图…… “因为品牌要进军国内市场了，面向国内市场，当然需要国内的模特。”一个高高大大，身子骨很壮实的男人走到沈思墨的身边说。 “这位是陆怀林，selva的国内代理商。”陆怀川介绍道，“怀林，这位是我的朋友，沈思墨，平面模特。” “陆怀，林？”她小声念叨着这个名字，又瞟了陆怀川一眼。 “怀林是我的弟弟。” 居然是兄弟？沈思墨打量着这对兄弟，他们两个除了性别和名字以外，压根没有相似的地方。哥哥是上挑眼下垂眉，弟弟却刚好反过来。 “啊，您好您好。”沈思墨朝陆怀林伸出手，陆怀林也是毫不犹豫地握了上来，抓着她的指尖轻轻晃晃。坐在轮椅里的陆怀川默默攥紧拳头，他清清嗓子，陆怀林立马松开手，走到哥哥身后，主动帮哥哥推轮椅。 趁着沈思墨去换衣服拍试镜图的空档，陆怀林推着哥哥走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磨磨唧唧地八卦个不停，什么怎么认识的，现在是什么关系，哪里人，年纪多大，兜兜转转了半天只为最后一个核心问题。 “能不能介绍给我？” 陆怀川斩钉截铁，一字一顿地回答道：“不，可，以。想办法找你那个女主播去，别打她的主意。” 一提起那个主播，陆怀林就来气，天知道为什么这么宝藏的主播会被其他大哥发现，一晚上就把他弄下榜一。连榜一都排不上，还想私下见面？做梦！ “陆怀林，我再说一遍，你别想打沈思墨的主意。” “听见了，我又不聋。” 兄弟二人一齐看向补光灯下的女人，如绸缎的长发下是几近完美的骨相美人，巴掌大小的脸上挤满了精致的五官，她就像商场橱窗里供人观赏的空壳人偶摆件，可清纯无辜的五官又根本压不住目光中暗潮涌动的野心。 这种割裂让陆怀川欲罢不能，他垂下头轻笑一声，拿出相机将画面放大，将沈思墨整个人匡进镜头之中，时间刚好定格在沈思墨发现场外镜头的那一瞬间。 陆怀林斜睨着轮椅上的男人，随后俯下身凑到陆怀川的手机屏幕前，“哥，我要是偏要她呢？” 陆怀川静静地欣赏新入手的作品，轻飘飘地说：“随你，选择权在她。不过，就怕某人半路弃权。” 说罢，他朝签完长期合约的沈思墨招招手。 “陆怀川还有这位小陆总，接下来有安排吗？”沈思墨攥着心心念念的长期合同，容光满面地站在兄弟二人面前，“我们去吃个下午茶？我请客。” “好啊，我有时间。怀林的话，下午是不是要回……” “我也有时间。”陆怀林推着陆怀川就往摄影棚外走，“走吧，这附近正好有家茶餐厅。” 沈思墨倒是很乐意能和兄弟二人一起吃顿饭。 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如果能拿下他们两个，应该也没什么坏处。 三人一落座餐厅包房，陆怀林直接把服务员撵了出去，开始和沈思墨套近乎，又是倒水又是点菜，甚至把陆怀川当成了空气，弄得沈思墨摸不着头脑，她勉强回应着陆怀林送来的好意。 这两个男人和俩石狮子似的，一个坐她左边，一个坐她右边。久违地，她感到了棘手，甚至想要逃离。 “思思今年22岁啊，那我们一样大。”陆怀林瞄了眼陆怀川的方向，嘴角不经意间高高扬起，“他27。” 陆怀川抿了口热茶，竟少有的不安起来，他干笑着低下头，“嗯，我都奔三了。你们同龄人之间话题更丰富吧，我年纪大，多少还是会有代沟。而且我的腿还……” 他弟弟也真是够能给人添堵的了，非要挑他哥哥的痛处说，现在可倒好，还得沈思墨收拾烂摊子。 她望着陆怀川这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立马拍拍他的手背贴心地安慰道：“怎么会呢。哥，你在腿不方便的情况下还能完成大型画作，这很了不起啊。你们两个，一个27岁就成为知名画家，一个22岁就准备接手家族产业，还都长这么帅，真是不给人留活路。” “思思有没有男朋友呢？长得好看，嘴又甜，平常有不少人追吧。” 沈思墨在心里拉下脸冷笑一声，舔舔嘴唇硬是装出苦恼的样子，正准备开口逗他一下呢，陆怀川居然帮忙解围了，“怀林，你和思思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总是问人家一些私人问题？” “哥，我没有别的意思。那，我就开诚布公地说了。”陆怀林深吸一口气，“思思，你也是女孩子，能不能教教我怎么追女孩子？”陆怀林掏出手机，将路拥的主页放到沈思墨面前，“我想追她。” 她看见自己的社交平台出现在陆怀林手机屏幕上的时候，心里不免得一惊，她从未想过她这种小体量不露脸的主播居然能在现实生活中遇到网络上的粉丝。 当了五年多平面模特，她都没在线下遇到过认识她的朋友。 沈思墨看着陆怀林48级，名为“路宝的小森”的账号，一眼就认出来陆怀林是她曾经的榜一，不过后来有一天突然来了个私密账号把他榜一的宝座顶了下去。 拜二人所赐，沈思墨暂且财富自由了。 她倒吸一口凉气，犹豫着要不要按照常理给他出主意，因为就算陆怀林刷几百万给她，她都不会和他线下见面的。 虽然收到钱是好事，可万一她主播的身份在兄弟二人面前暴露了，岂不是很难解释？于是，她又抿了口茶，眯缝着眼睛冷静地思考对策，就连脸上的笑意也愈发僵硬。 “我还是认为得多刷礼物才行，不然怎么能引起人家注意。”陆怀川空手变出来一个用纸巾做的小皇冠，美滋滋地戴在了沈思墨的头上，“思思，你觉得呢？” 第7章 充电 她觉得她觉得…… 哼，沈思墨觉得全世界的模特图都应该找她拍，她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应该给她一块钱，助力她成为亿万富翁，这样就有钱在沪市买房创业了。 虽然和陆家兄弟二人的下午茶堪比开放世界副本，机关重重且没有重开的机会，但收获颇丰。整整一个下午，陆怀林都在和陆怀川较劲。 男人之间的攀比心简直恐怖如斯。 哥哥请客下午茶，弟弟非要逛商场。哥哥随手拿起来一件连衣裙往沈思墨身上比量，弟弟指着一双高跟鞋就叫sa结账。 沈思墨就像换装游戏里的小人，任由二人摆布。 她站在家门口，看着钥匙孔开始发呆，寻思着腾出来一只手，到挎在肩上的手提包里翻钥匙，可左手拎着五个大购物袋，右手提着珠宝箱，她又舍不得将这些购物袋放在布满灰尘，被人踩踏过的瓷砖上。 无奈之下，沈思墨只好用脚踢门，防盗门另一侧立马传来了扑通扑通着急跑过来的脚步声。 “谁啊？” “我，沈思墨。” 李雪打开门，痴痴地挡在玄关处，指指沈思墨手里的袋子又挠挠头，不断舔舐着干燥的嘴唇，说话都磕磕巴巴的，“你……你你不是去试镜了吗？” “嗯，试镜，然后遇到了陆怀川。”她故意隐瞒了陆怀川帮忙介绍工作的事实，换上拖鞋，提着大宝贝儿们往客厅走，把购物袋全部堆在了茶几上，“陆怀川给你买了礼物，叫我带给你。” 此话一出，李雪紧皱的眉头立马舒展开来，她跟在沈思墨的身后左看看右瞧瞧，“还有我的份？真的假的？” 肯定是假的啊，陆怀林不认识她，陆怀川根本没过问过她的事情，完全没有送她礼物的道理。 李雪的这两份礼物都是沈思墨自己掏钱买的，一是为了堵住李雪可能会到处乱说的嘴，二是为了让李雪在这段关系中有点参与感，毕竟在她的引荐之下，沈思墨才能遇到陆怀川这位大咖。 “当然啦，咱俩什么关系，这不是小菜一碟嘛。”沈思墨招呼李雪坐在旁边，将其中一个装着羊绒围巾和项链的袋子递给她，“他说这个颜色肯定很适合你。” 李雪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掀开精致低调的包装盒，连里面的包装纸都舍不得破坏，一点一点揭开接口处的胶带，又往睡裤上抹抹手汗，才将驼色的羊绒围巾拿出来，对着自然光稀罕个不停，开心得眼睛里都是小星星。 沈思墨继续说：“还有项链呢，项链是我买的，就是很久之前我们逛街看好的那个。” 李雪抿着嘴唇，眼角慢慢变红了，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她把围巾搂在怀里坐在沈思墨的旁边，哽咽着说：“思思，你怎么这么好啊，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这么贵重的礼物！那条项链还是我们没毕业的时候逛街时看见的，这都一年多了，你居然还记着。我爸妈都不会这么上心我。” 在她啜泣之前，沈思墨扑通一声瘫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翻看着消息列表，生怕错过一条品牌方的消息，顺便拒绝一下陆怀川发来的成为他油画模特的邀请。 天知道这男的会不会把一些奇怪的审美癖好用在她的身上，沈思墨确实需要赚钱，但还没缺钱到需要下海的程度，她更不想为艺术献身。 【艺术创作都需要很大块的时间吧？实在不好意思，最近品牌都在准备明年的春季新款，工作很多，有点忙。等忙过了这阵子，我就能去你的画室安安心心做你的模特啦！】 陆怀川看着沈思墨发来的拒绝消息，并没有因此感到失落或者难过，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毕竟上一次的画展中只展出了一幅人像油画，那幅画还带着一股极其浓重的艺术色彩，她肯定会认为他要给她画一幅同样风格的人体画。 陆怀川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过这样的打算，并且想要把完成的作品藏进画室里最深处的储物室里，不让任何人看见，他甚至已经将那个房间收拾得一尘不染了。 但按照二人现在的关系，陆怀川只能把这个想法烂到肚子里，万一把小兔子吓跑……可就不好了。 他将手机扔到地上，端着颜料盘和画笔继续描绘着画布上初具雏形的女性，丝毫不在意弄到围裙上还有脸上的颜料，专心致志地勾勒着随晚风飘起的发丝和裙边。 这是陆怀川和沈思墨第一次吃晚饭后，他送她上出租车前的场景。她一只手捧着玫瑰花束，另一只手整理着被风吹乱的头发，在车门前微微俯下身和他道别。 清风每每拂过，都会有一股类似于茉莉花的清香洒落在他的脸上。 他深吸一口气，橘皮油的味道钻进他的鼻腔，虽然比不上茉莉香，但总好过松节油的怪味儿。 陆怀川边画边回忆着从二人初见到今日站在镁光灯下的沈思墨，她从未因为他的腿而特殊对待他，也从未露出过怜悯的目光。 尤其是沈思墨推着他在展会场地里狂奔的那几十秒，陆怀川竟然感受到一种在瘸腿前才能感受到的自由，这种自由令他十分怀念出车祸前的日子。 男人轻笑着，漆黑的眸子里满满都是面前的画作。如果她能和他的作品一样留在这里，留在他的身边，不被任何人发现就好了。 叮！ 被扔在地上的手机打破了此刻的宁静，是他设定的闹钟响了。 陆怀川立马将电视打开，用投屏功能在占据半面墙的屏幕上观看路拥的直播。 【大家晚上好呀。那当然啦，我一直都很准时嘛！今天接着昨天的进度玩吧，玩到十点半，剩下的半个小时聊天。】 他将电视的声音调小，又从手机里翻出来通话录音，反复对比着两道相似的女声，这相同的气口，相同的停顿，陆怀川愈发确定自己的猜测。 如果在陆怀林面前不经意间揭穿沈思墨努力隐藏的身份，亲爱的弟弟该会有多么难过呢？沈思墨又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惊讶？紧张？或者恐惧？不管是怎样的表情，肯定都会美得令人发颤。 想到这，陆怀川的呼吸都变得急促。 他将轮椅推到电视前，隔着屏幕爱抚着游戏角色，“放心，这是独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 第8章 博弈 “……就这个地方，这个草丛，打卡拍照圣地。别不信，等我卡个视角。谢谢宝宝送来的十个嘉年华。小路什么时候建粉丝群？小路打算到十万粉丝再建粉丝群。看直播的人也不多，每一个小宝的头像和名字我都能记住。等记不过来的时候再开吧……” 沈思墨脸色蜡黄嘴唇泛白，强撑着精神坐在电脑桌前，不断瞄屏幕旁边的电子表，还有一个小时，再坚持一个小时就能下播休息了。 下午应付陆怀川和陆怀林的那会儿，她的精力就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哪怕在直播前已经小憩片刻，但开播后看见陆怀林进入直播间的那一刻，沈思墨就像一块健康度只有30%的电池，唰地一下进入了低电量状态，可看见他和私密账号争榜一的时候，又爽得想要大喊大叫。 “真的不用再刷啦，我都看不过来了，大家的心意我都懂，等下播前再报菜名吧。” 【路宝的小森（管理）：给新来直播间的小朋友们解释一下～报菜名是路路直播的固定环节，下播前会统一念一遍本场直播中刷过礼物的小朋友的名字。】 【路宝的小森（管理）：没点关注的给小路点点关注～】 沈思墨实在忍不住了，她关掉麦克风扑到床上团成一团狂笑不停，嘴角都笑僵了。天天在评论区卖萌求关注的小森居然是陆怀川他弟弟。 不费吹灰之力便同时搞定兄弟二人，沪市大平层指日可待！ 她现在一看见小森的评论，就会自动脑补185的肌肉男嗲声嗲气叫小路的样子，紧接着陆怀川的那张脸又会出现在她的脑海中，然后她便不自觉地回想他抬起脑袋，从下方用星星眼观察她的模样，勾得人心痒痒。 沈思墨用力薅一把头发，自言自语道：“冷静冷静，对男人上头是事业下滑的开始。你都被骗过一次了，还不长记性吗？” 她重新坐在屏幕前戴上耳麦，刚朝野怪丢了个技能，野怪举着大砍刀跑向她，正是紧张的时候，来电话了。 沈思墨咂咂嘴，不爽地瞥眼来电人，想都没想直接挂断了，刚挂断不到五秒钟，陆怀川又打了进来。 “喂，陆怀川，怎么了？” “思思在忙吗？” “没，没在忙。刚刚不小心挂断了。”她边说边把键盘按得啪啪响。 “明天有时间吗？小段出差去画廊谈合作事宜了，我最常用的调色油用光了，画室又没有备货……我们，能不能一起去下画材店？” 沈思墨根本没听清陆怀川到底说了什么，敷衍地“嗯”了几声，随意打发着电话另一端的男人，等到下播以后看见他发来的位置信息和见面时间时，还懵了一会儿。 【明天下午三点，在这里见面吧。】 沈思墨按照导航来到一条藏在闹市区中的清幽小路，她打着阳伞顺着单行道继续往里走，一座座独栋的老式小洋房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道路两旁，围墙屋顶到处都爬着被精心修剪过的爬山虎，给炎热的夏季添了不少的清凉。 隔着很远，她便看见了陆怀川的身影，他正躲在梧桐树下的背阴中往街口的方向不断张望。一发现沈思墨，便朝她招招手，立马推着轮椅迎面驶来。 他竟一改往常沉闷又朴素的穿衣风格，换上一件青春洋溢的无袖背心，露出的上肢肌肉出乎意料地健硕。 沈思墨从未想过在一个人身上居然能同时看到病态和结实这两种相反的状态。 “画材店就在前面两条街的位置。轮椅后面的口袋里有冰凉贴和小风扇。手提包给我，我来拎。”陆怀川一如往常笑眯眯地说。 “我来推轮椅吧。”说着，沈思墨收起阳伞，走到陆怀川的身后，“陆老师又要开新的画展了？” “嗯，大概要几个月以后。我还有很多稿子没有画完。”他长叹了口气，“小段出差了，做什么都不方便。” “她要出差多久啊？需要我过来帮你吗？” “那你的工作……”陆怀川回头看沈思墨，眼里的期待都快溢出来了，“我一个人没问题的，就是慢了一点，不碍事。” 沈思墨原本只是客气客气，可被硬生生架了上去，这个时候也不好拒绝，便硬着头皮说：“一天总能腾出来两三个小时。不过，我需要一点点报酬。” 男人挑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沈思墨俯下身，平视着他，“陪我逛你新的画展，再帮我拍几张照片。” 话音刚落，恰巧拂过一阵湿热的风，沈思墨飞起的发丝挡住二人看向对方的视线，陆怀川撩起她的头发整理到耳后，“就这样？再过分一些也可以。” “再过分……把你拍的照片发在我的朋友圈，让大家都知道我有个画家朋友，如何？” “不需要画家本人出镜吗？”陆怀川不舍地将手指划过她的长发，目光中满满都是留恋。 “那样会给你添麻烦的。” 更重要的是会给沈思墨添麻烦，她决不允许朋友圈里出现男性的踪迹。 二人在一个不起眼的门市前站定，画材店的门脸还不如旁边的小卖部显眼。沈思墨把轮椅抬上门槛，却发现室内更加拥挤，各种各样的画具乱中有序地堆在货架上，货架旁只留了不到一米的距离供顾客通过。 “哎呦，陆老师来啦，好久不见。”一个看上去将近五十岁的女人站起来，热情地向陆怀川打招呼，还给二人分别递来一杯热水，“我女儿前几天还念叨您来着，说什么陆老师好久不来店里，她都想陆老师了。” “之前屯了太多耗材，这不才用完。”他接过纸杯，歪着头到处看看，“小妹今天没来看店？” “她呀，在屋里坐不住，出去买奶茶了。估计再过几分钟就能回来。”阿姨看看沈思墨，小声问，“这是新女朋友？真漂亮，可真般配啊。” 陆怀川故作埋怨地说：“阿姨，这是我朋友，大模特。” “嗯，朋友。”沈思墨含着下巴点点头。 “还是要同样的稀释剂和颜料吧？我去库房拿，稍等。” 趁着老板掀开帘子走进后面房间时，沈思墨双手撑着轮椅的扶手压低身子，坏笑着调侃着，“新女朋友？” “是啊，阿姨之前还……” 陆怀川还未说完，便被一道甜美的女声打断了。 “啊！陆老师，您来啦！我都好久没看见你了。你之前还说要给我画画呢，你不会忘了吧？” 第9章 使坏 沈思墨抱着双臂靠在门框上，斜睨着店铺深处其乐融融的二人，心里莫名地不爽。 她深吸一口气将头扭向安静无风的街道，又重重地打个响鼻，侧耳听着房间内的欢乐。 店家阿姨的女儿应该没比沈思墨小很多，看上去大概在读大学。 她努努嘴，自顾自地咕哝：“哼，真是温柔大哥哥。好一个兄妹情深，没见过这么喜欢当哥哥的，在家当哥哥，在外也要当哥哥……” 陆怀川从画板上将素描纸取下来，双手递给对面的小模特，“嗯……画好了。” “哇，谢谢陆老师。我要裱起来挂在床头。”那小姑娘红着脸说，“陆老师，我今年都大一了，别再把我当小孩子了。” “你今年18岁，我27，你不是小孩子是什么？是大孩子？”他拍拍蹲在他轮椅旁边的女孩子的脑袋，“我和姐姐先走了。” 她失落地叹下气，看了眼门口的方向，不情不愿地点点头，将装进布袋子的画具递给沈思墨，好在她没有对沈思墨露出什么敌对的表情。 二人离开画材店的时候，太阳都要落山了。 陆怀林抱着画材和沈思墨的手提包，看上去心情好得不行，嘴角往上翘着，不断仰起头从斜下方观察着沈思墨。 “我脸上有什么吗？”沈思墨问。 “没有，还是很美。”他摇摇头，转过身略感抱歉地看着她，“是不是有点沉，很快就到家了，我自己推轮椅就可以。” “真的可以吗？” 沈思墨嘴上这么说着，但立刻把陆怀川扔在原地了，顺手拿起他腿上的手提包，乖乖地站在一边，一脸无辜地看着轮椅上的男人。 陆怀川明显顿住了，眨眨眼睛干笑着回答道：“嗯，当然没关系，在段玉做我的助理之前，一直都是我自己推轮椅。” 沈思墨静静地走在他的旁边，偷瞄着他已经充血的手臂，还有太阳穴上冒出来的汗珠，扭过头偷笑个不停。 陆怀川腿上还放着一个大大的帆布包，他不仅得努力推轮椅还得保持那个大包的平衡。 看着他这幅狼狈的样子，沈思墨更爽了。 她最懂男人那种想要逞强的小心思了，于是又试探着询问道：“陆怀川，帆布包给我拎。你这样很辛苦吧？” “不用，不沉。我一个人可以。”他都快要被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只能吭哧吭哧地回答。 “好吧……” 即便是这样，沈思墨一想起这男的居然让她在闷热得画材店里干等了几个小时，她依旧很不爽。 所以她撩撩头发，从轮椅后面的口袋里拿出小风扇，“贴心”地给陆怀川吹风，“你为什么不买个电动轮椅呢？我老家那边经常能看见上了年纪的小老头开着电动轮椅赶大集，开得和小电动车差不多快。可帅了。” 陆怀川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但还是保持着平常的笑容，但沈思墨看见了，看见了他的嘴角已经开始抽搐，眉头也微微蹙起来了，漆黑的眸子里甚至浮起淡淡的愠怒。 沈思墨俯下身，帮他擦擦鬓角的汗水，走到他的身后重新帮他推轮椅，“陆怀川，我很不可靠吗？虽然我比你小了五岁，但你依靠我并不是什么丢面子的事情。你觉得呢？” 陆怀川没有回答。 二人一路无言，直到又回到下午碰面的位置，沈思墨准备离开时，陆怀川竟擒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他的身边，“这里是我的画室，进来坐坐吧。” 沈思墨打量着他身后的小洋房，果断拒绝了。可陆怀川根本就不松手，甚至越收越紧，他的手心已经溢出来一层薄薄的汗水，她的手腕也开始泛红。 “我明天上午有拍摄，今晚要早些到家。” “那就留在这。” “这……不太好吧……” 况且晚上还要直播，最近的直播数据刚有些起色，得趁着这个劲头狠狠拼一把。 “哥，不是我不信任你，是今天真的不行。我有点认床，万一明天状态不好，上镜就不好看了。我知道段玉不在，可能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这样，我明天拍摄一结束，就过来找你。你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我来的时候带给你，好不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思墨猜他肯定不好意思开口拒绝，已经在心里单方面庆祝胜利了。 果然，陆怀川垂下眼睛，就连肩膀都耷拉下去，“可以送我进去吗？” 沈思墨推着他穿过被精心打理过的小花园，小心翼翼地攀上斜坡，将他送到一楼玄关。 出于礼貌，她没有往房间里面看。 陆怀川：“不用换鞋，我的储物间在走廊最里面左手边的房间，把袋子放进去就可以。” 她点点头，照做了。 别墅内，巨大的水晶枝形吊灯从将近三层楼高的房顶垂下，折射着落地窗透进来的夕阳，照得整个会客厅金灿灿的。 沈思墨目不斜视地快步往储物间的方向走，可推开储物间木门的那一刻，她又呆滞了。 储物间里一尘不染，画布按照尺寸整齐排列在窗台下方，画笔颜料稀释油按照包装颜色摆放在储物架上。 沈思墨甚至认为她踏进这个房间会破坏这里的美感，她把布袋放在门口靠墙的位置后，立马关上门，灰溜溜地走开了。 “平常是段玉整理各个房间吗？”她问。 “不，我自己整理。还有专门的阿姨收拾卫生。”陆怀川递给她一杯冰镇柠檬水，“让你在画材店里等了那么久，抱歉。” “今天下午的时间本就属于你。” “嗯，既然是属于我的时间，那这个，应该能博得美人一笑吧。” 他从背后变出一个素描本摊开摆在沈思墨的面前，上面画着她靠在门框上，略微失落地看向马路的画面。 陆怀川笔下的沈思墨和她本人相差甚远，画中的她眉头颦蹙，神色忧郁，犹如一朵正在盛开但即将凋零的小花儿。 “早些回去吧。”他轻抚着她的头说，“晚上见。” 第10章 阁楼 沈思墨不解地抬起头，“晚上见？晚上在哪里见？” “明天晚上。拍摄一般都要很长时间吧，等明天到这里的时候应该已经是晚上了，所以是晚上见。” 她咧开嘴角僵硬地笑笑，心脏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心率飙升得耳道中都嗡嗡作响。 沈思墨还以为陆怀川已经发现“路拥”就是她本人的账号了。她一点都不想被身边人知道自己的主播身份，归其根本原因——怕被看不起，怕被人说努力了也没有回报。 毕竟沈思墨每天努力剪视频疯狂直播，努力了一年多，粉丝数还不到五万。同期更新的博主早就接到推广，都给爸妈换上大房子了。 而她靠着模特和直播的收入，在沪市勉强维持着生计，每个月给完爸妈4000块钱的生活费，交完房租水电，她自己也所剩无几了。 她坐在正值通勤时间人挤人的地铁上，嗅闻着刺鼻的汗臭味，摸了摸耳垂上那对贵重的耳饰，更加坚定了成为菟丝花的信念，即便共生绞杀，她也必须要完成自己的梦想。 思来想去，沈思墨倒是觉得她是主播这件事被陆怀川发现了并没有什么坏处，只要不被陆怀林发现便可。 如果那个名为“用户”、还始终和陆怀林较劲的私密账号真的是陆怀川，她完全可以不把窗户纸捅破，同时吊着兄弟二人，多收一点是一点喽。 沈思墨洗完澡敷好面膜坐在电脑前，调试完设备后给陆怀林发了条消息。 【我到家了，晚上见。】 ………… 和陆怀川预料的差不多，沈思墨从摄影棚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九点了。 从早上八点，一直到晚上九点，除去吃饭补妆的时间，拍摄了将近12个小时。她都不记得自己到底拍了几组图，换了多少套妆造，笑得脸都僵了。 沈思墨拎着两碗烤冷面，坐上出租车往市区的画室赶。 至于为什么是烤冷面，摄影棚外的街口刚好有一家路边摊，老板娘和她是同一个地方的人，她向沈思墨保证绝对能吃到家里的味道。 沈思墨也想让陆怀川尝尝她来到沪市上大学之前，在老家那会儿最喜欢的路边摊。 陆怀川给她留了门。 偌大的独栋别墅里静悄悄的，只有夜风吹过时，树叶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她小心翼翼地拉开玄关门，蹑手蹑脚地通过走廊，拘谨地站在客厅和玄关走廊的衔接处，看着没有一点生活气息的一楼客厅，犹豫着不知道是应该先喊房间主人的名字还是先走进客厅。 那个熟悉的身影从走廊另一端，储物间的方向慢慢浮现在沈思墨的视线之中。 陆怀川穿着一件黑色短袖，外面套着上面沾满颜料的卡其色围裙，他朝她招招手，“快进来，我还以为你还要再晚一点才能到。吃晚饭了吗？” 听见他关心的一刹那，沈思墨身上的疲惫竟一扫而光。原来这个城市里真的有人在意的她的生活。 “嗯，吃过了。”沈思墨终于露出由心的笑容，大步走向陆怀川，将手里的烤冷面分给他一份，“给。烤冷面，我在摄影棚外面买的，和我老家那边卖的是一样的味道。” 陆怀川接过纸盒，在客厅中央便品尝起来，“你老家在北方哪里？” “雪市旁边的一个小县城。” “那思思很厉害啊。一个人来离家这么远的地方工作，还把自己照顾的这么好。我要是你的父母肯定自豪得不行，见到谁都得炫耀炫耀自己的宝贝女儿。” 事实上，沈思墨的父母也和陆怀川口中的父母一模一样，总是和左邻右舍说她有多么多么厉害，能赚很多钱，一点都不让他们老两口费心之类的话。 沈思墨顺着他的话继续说：“是啊。他们努力了半辈子才让我离开那个小县城，所以我更不能辜负他们了。这边的气候和医疗资源都比老家好，我特别想把他们接过来生活。但是这边的房价太高了，从大学兼职到现在，努力工作攒钱，现在应该能在郊区买个一居室了。我还是很厉害的吧？” 她有点小得意地晃晃脑袋，柔顺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低低飘起又缓缓落下。 不知为何，陆怀川突然认真起来，他将轮椅推近一些歪着头提议道：“我给你买一套好了。” 沈思墨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眨眨眼睛，“啊”了一声，“那也太贵重了，我怎么能好意思收呢？” “那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你也看见了，我这里很大，平常只有我和段玉住在这里。你也不用付房租。当然，我只是这样提议，选择权在你。” 沈思墨确实是财迷，但还尚存理智。 虽然陆怀川算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陆怀林是云德集团亚太经济区的cmo，但天知道陆怀川会不会是披着皮的杀猪盘，她好不容易攒点钱，可千万不能再被骗了。 在完全弄清楚陆怀川陆怀林的社会关系，并且打入二人交际圈之前，她绝不可能和面前这个男人更进一步。 谨慎一点总没错。 见沈思墨一直不回答，陆怀川也有点坐不住了，他将腿上的纸盒放在茶几上，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没关系的。只要你有需要，随时都可以联系我。” “谢谢。有你这样的朋友，我都有留在这里的底气了。” 陆怀川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也许是呵护，也许是吞噬，最终都化作一声轻轻的叹息，“时间不早了，你忙了一整天，早些休息吧。” 沈思墨的房间在后院画室的二楼上面的阁楼，说是阁楼，但整个空间比她的卧室都大，两面都是木窗，推开窗户就能看见楼下被精心打理过的小花园。 这个房间唯一不便的是没有顶灯，只有一盏壁灯和一盏床头灯。正是这样的装修，让阁楼成为整栋别墅的最佳夜色观赏地。 沈思墨换上一身干净的家居服，坐在木桌前，撑着下巴往外看。 端着一杯热牛奶的陆怀川在悄悄地在门口往里张望，他不想破坏这样的美景，他要用眼睛将关于她的一切都分毫不差地刻画在脑海中，然后用油画记录下来，再全部藏在那个专属于她的储物室里，直到颜料腐烂脱皮。 第11章 洁癖 清晨，东边的天刚刚泛起鱼肚白，枕边的闹钟还未响起，沈思墨便缓缓睁开了双眼。 在闹钟前一分钟醒来，迎接新的一天，是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她先是坐起来伸个懒腰花费二十分钟的时间做了一套消肿瑜伽以后，又换上一身运动服，在太阳完全升起以前，出去晨跑了。 做完一系列晨间任务，回到家准备早餐时，时间来到六点半。 此时，陆怀川的闹钟响了。 陆怀川刚洗完漱，还没来得及穿上衣服呢，沈思墨已经端着三明治敲响了他大敞四开的卧室门。 虽然得到了他的允许，她依旧小心翼翼地往里面探探头，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目光所及之处，全部干净得不像样子，房间中央将近两米的双人床已经铺得整整齐齐，连个褶皱都没有。 没走进房间都能闻到一股肥皂的清香，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再往里走…… 沈思墨早该预料这个男人不守男德的。明明准许了沈思墨进他的卧室，还不好好穿衣服。 只不过，陆怀川根本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病弱。 三角肌高高耸起，肱二头肌藏在肩部肌肉的下方，起起伏伏的胸肌连接着明暗分明的八块腹肌，就连前锯肌和人鱼线都清晰无比，怪不得他稍稍用力就能将她拉回来，让她无法挣脱。 至于下肢，被挡得严严实实，她看不见一点。 这样的身材在男模特身上也是十分罕见的。 沈思墨下意识吞了口水，完全不敢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扭过头用余光探路往前走，“早饭放在你的床头还是放在一楼画室的茶几？” “麻烦拿给我吧，谢谢。” 这男人就像没有羞耻心一样，丝毫不觉得尴尬，更没有用浴巾挡住上半身的意思。 话又说回来，他要是很在意身体构造的话，应该也不会给段玉画那种风格的油画。 沈思墨心一横，大步走到他的身边，坐在床尾的沙发上，光明正大地偷看陆怀川引以为傲的肌肉，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像个扫描机一样，扫来扫去。 他的皮肤很白，小腹上凸起的青筋十分显眼。 她看着看着就自动瞄到了更往下的地方。沈思墨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男性的身体，前后没有几秒钟，她的脸就又红又烫，耳朵也开始发烧。 反观陆怀川，这男的像没事人一样，正端着盘子认认真真观察沈思墨做的早饭呢，“碳水蛋白质脂肪膳食纤维……思思，你是专业营养师吗？这分配得也太完美了。” 沈思墨回过神来，舔舔嘴唇回答道：“我要控制体重，又不喜欢节食减肥，所以看过一些关于营养学的书籍。” 陆怀川：“作为回礼，我来做午饭吧，我的厨艺还不错。”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不信我？”他挑挑眉毛，“没关系，午饭一定让你心服口服。” 陆怀川不紧不慢地吃完早饭，居然又套上那件领子都洗变形的短袖，他不断抚平衣摆，不允许衣服上出现一丁点褶皱，“走吧，下楼。要工作了。” “陆怀川，你是不是有洁癖啊？”沈思墨问。 “有吗？大家都这么说，但我倒觉得自己没有洁癖，只是喜欢随手收拾房间而已。”他将茶几上的花瓶摆正，把鲜花已经枯萎的叶子和花瓣全部摘下扔进垃圾桶，“一会儿把垃圾倒掉。” 说罢，陆怀川套上围裙开始整理插在笔筒里的画笔，又把木质的调色板涂上一层薄薄的调色油，弄好可能会用到的颜料以后，将轮椅固定在升降台上，调整好高度以后继续创作这幅高度将近三米的画作。 处于工作状态的陆怀川，目光锐利如刃，轮廓分明的脸庞更加盛气凌人难以接近了。 “思思，可以把刮刀递给我吗，刚刚忘记拿了。”陆怀川低下头，朝她招招手，“就是笔筒里银色的那个。” 沈思墨回过神来，“哦，好。” “为什么看着我的画发呆？太美了？”他嘴角微扬，坏笑着问，“肖像和风景一直是我的舒适区。上次的抽象画画展完全是为了突破自己，没想到反响还不错。” “我一直以为你的舒适区是画裸的……”沈思墨嘟嘟囔囔地实话实说。 “你说什么？” 她自顾自地摇摇头，将刮刀递给陆怀川，“没什么，什么都没说。” 陆怀川冷哼一声，接过刮刀的时候，轻轻弹她一个脑瓜崩，“我听见了，你说我画裸的。不过也没说错，八九年前上大学那会儿，确实擅长人体画，还因为人体画在国外小火了一把，到现在还有人找我画定制。当时在画室打地铺，每天住在画室里，除了上理论课，睁开眼睛就是画人体，梦里都是白天的模特。为了精湛画技，还选修了解剖学……” 沈思墨昂起头，欣赏着他沉浸在回忆中的模样。 陆怀川娓娓道来，整个人都在发光。 “……那时候我还没坐上轮椅呢。在欧洲到处逛画展、用望远镜近距离看教堂里面的壁画，学习各种各样的绘画技巧。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陆怀川忽然回过神来，尴尬地挠挠头，“抱歉，一时间有些兴奋，扯太远了。” “才不会。”沈思墨将不远处的梯子搬过来，放在升降台的旁边，灵巧地攀了上去。“我很乐意听这些。” 陆怀川眸子一闪，试探道：“嗯，那我可以用我的过去换取你的过去吗？” “你想听哪一部分？我的大学生活很无聊。”沈思墨眼珠一转，立刻想到一个更好玩的，便对着手指问，“想听我的情史吗？比大学生活有趣一点。” 陆怀川：“真的可以吗？” 沈思墨：“不过用你的大学回忆换我的情史不太划算。除非……你再告诉我一个谁都不知道的秘密。” “当然可以。靠近我一些，我想你坐在我的旁边。”他放下画板，拍拍大腿说。 第12章 情史 “其实我能站起来。” 说罢，陆怀川便紧皱眉头屏住呼吸，双手紧紧攥住扶手，用力得指节都发白了，肱二头肌也颤抖起来，伴随着一声闷哼，他的下半身离开了轮椅。 只不过整个过程更像是他用强大的上肢力量把自己撑了起来，所以随着手臂的卸力，扑通一声，陆怀川又结结实实地跌进了轮椅里。 “没摔疼吧？”沈思墨关切地问。 他略显拘谨地揉揉后腰，“有一点。” 陆怀川窘迫得目光乱窜，他扭过头，立马捡起画板和画笔，故作无事地在画布上涂涂画画，下笔的动作也没有刚刚那么干净利落了。 看着他孩子气的样子，沈思墨捂着嘴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陆怀川，你不想听我的情史吗？” “想听。” 她夺走陆怀川的画笔放到一边，扶着他的肩膀，让他正对着自己，故弄玄虚地清清嗓子，“咳咳咳，我大一的时候和一个男人网恋过几个月，大概半年吧，在奔现当天，他给了我两百万，然后和我说谢谢我这几个月的陪伴，这是分手费，他要结婚了，希望我以后不要再纠缠他了。” 陆怀川愣住了，眨巴眨巴眼睛，而后低下头缩着身子，肩膀微微抖个不停，嘴角都要飞到天上去了，“没了？” “没有了，他甚至都没下车，从车窗扔出来一张银行卡，然后咻地一下，开车走了。” “你们在哪里认识的？社交软件吗？” “网游。我是指挥，带他打过几次副本。熟悉了以后还带他刷了很多成就高级外观和高难任务。” 这男的笑得更开心了，眼睛都眯成一条小缝，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这哪是分手费，分明是工资。” 沈思墨搞不懂这有什么好笑的，至于让他这么开心。只是被骗了感情和时间而已，至少没把身子搭进去。 “别再笑了……”沈思墨噘着嘴巴，轻轻推了下陆怀川的肩膀，“这就是我的情史嘛，难不成你想听点更激烈的？” “更激烈？有多激烈？”陆怀川直起身板，扶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打趣道，“不会是他走了以后，你还念念不忘，期盼着他能回来找你吧？” 还真让他说中了。 和那男的“分手”后的一个月里，沈思墨过得浑浑噩噩，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给她一笔钱以后，还叫自己别纠缠他了，明明在这段关系里她才是一直被讨好的那一方。 有一天，李雪说了一句话令她醍醐灌顶——有没有种可能，你被小三了。 她还说至少沈思墨拿到了两百个，这世界被小三还要倒贴的都大有人在，放宽心，有钱总比白嫖强。 “不可以吗？再怎么说也是初恋。” “初恋？”他问。 陆怀川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可漆黑的眸子中却流露着一丝丝危险的气息，但这抹危险深深地躲在体内不为人知的角落，似乎没有让面前的猎物察觉。 “你的一厢情愿真的算爱吗？如果不算爱，又怎么称得上是初恋呢？”他继续说。 沈思墨被他炽热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陆怀川的眼神充满着一种昂无法言说的魔力，让她又一次鬼使神差地靠近了他。 她蹲在他的腿边，把脑袋靠在他的腿上，好奇地问：“那你觉得什么是爱？” 陆怀川沾了点调色板上的颜料坏心眼地涂在沈思墨高挺的鼻梁上，随后露出满意的笑容，反问道：“这么好奇我的看法？” “是啊。”她轻轻捉住他的手腕，试图阻止他进一步的动作，“如果必须完全相爱才能算一次恋爱的话，只要你始终不爱上任何人……” “在你眼中，我是那么冷漠的人吗？” 安静的一楼画室里，除去换气扇工作时的嗡嗡声，房间中只剩下二人愈发沉重且急促的呼吸声。 交错的目光更是成为酿成这一局面的唯一一种催化剂，至于后果…… 可沈思墨已经无法拒绝他提出的任何条件了，倒不如说她不想拒绝，所以她将目光放到窗外，慢慢阖上眼皮，抬起下巴。 紧闭的木门忽然咯吱一声被拉开了，陆怀林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哥，段玉是不是今天就回来了？今天晚上需要我留下来照顾你吗？呃……不好意思，我来的不是时候。” 沈思墨故作镇定地揉揉眼睛，从升降台挪到梯子上，又利落地跳到地上，“小陆总，你在乱猜什么。我只是眼睛进毛毛了，让哥帮忙弄一下。” 完全冷静下来的陆怀川冷着脸重新拾起画笔，继续画画了。 “思思你什么时候来的？” “今天早上，应该是六点半到的。怎么了？” 沈思墨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尽，整个人好似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实在叫人怜爱。 陆怀林甚至不好意思将视线固定在她的身上，只得左看看右瞧瞧，舔舔嘴唇磕磕巴巴地回答道：“没，没怎么。我还以为我来得已经很早了。” 二人坐在沙发上，尴尬得直搓手。陆怀川还时不时地用余光“监视”他们两个。 陆怀林被哥哥瞪得坐立难安，沈思墨也因为三人之间如同到了北极的气氛弄得手足无措，坐在沙发上一遍一遍地顺头发。 “小陆总，你和小主播最近怎么样啊？有没有联系上呢？” “没呢。”陆怀林回答，“她这两天请假了，没直播。不过我已经不抱希望了。” 陆怀川停下笔，问：“有其他心头爱了？” 他的脑袋耷拉着，无奈地耸耸肩，“没有。他们最近在给我物色女朋友。就算能在线下见到小路，我们之间也没有更多的可能了，还不如不见，我悄咪咪地刷礼物，让她一直记得我就好。” 随后又是一阵死寂。 看着陆怀林可怜巴巴的表情，沈思墨心又软了，纠结着要不要摊牌，可又怕摊牌以后，陆怀林对她有偏见，觉得她耍他，到时候再连带着陆怀川也疏远她。 “哥，中午想吃什么。”陆怀林走到升降台旁边拍拍陆怀川的背，“我和思思出去买回来。” 陆怀川冷冷地回答：“我不饿，你们出去吃吧。” 第13章 出去 尽管阳光明媚，空气新鲜，走出画室的沈思墨却感受到后背有股寒意。 “思思，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她回头看看紧闭的黑色院门，往上瞟了眼昨晚住过的阁楼，立马加快脚步跟上陆怀林的步伐，“啊，我都可以。” “天气很好，去吃brunch吧。”陆怀林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我哥哥就是这样，艺术家嘛，总是阴晴不定，你别放在心上。” 陆怀川阴晴不定完全是沈思墨预料之中的事，反倒是经常在她面前笑面相迎让人有些难以招架。 她完全看不出来这男人到底是装开心，还是真的开心。 沈思墨和陆怀林算不上特别熟悉，今天是他们第二次见面，再加上陆怀林总是和她刻意地保持距离，所以二人直到吃完早午饭一共也没说上几句话。 出于礼貌，陆怀林打算开车将沈思墨送回家。同样出于礼貌，沈思墨拒绝了。 眼看着黑色轿车慢慢驶离，沈思墨又回到餐厅打包外带了一份午餐，顺着来时的路，独自一人往画室走。 大院和玄关的门都没锁，她穿过前院会客厅中庭，来到处在后院的画室，又小心翼翼拉开沉重的木门，还不等她进去，房间里面的男人便发话了。 “出去，不要打扰我。” 沈思墨没有和他争论的必要，将午饭放在画室门口后离开了这里。 从画室到她住的绿荫小区，距离着实不算近，沈思墨到家时已经下午一点了。 她换上家居服，关掉李雪离开家时忘记关掉的空调，用吸尘器把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吸干净，再把卧室和阳台的窗户全部打开，让外面新鲜的空气尽可能地填满整个屋子。 全部都做好以后，将直播平台的主页简介从今日请假停播改为今晚8点正常直播，然后拿着一瓶冰镇矿泉水回到房间开始剪视频。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玄关处传来密码门解锁的声音。 李雪一到家就立刻往沈思墨的卧室跑，她靠在电脑桌上，大大咧咧地拿起桌上没开封的蛋白棒扔来扔去，“你昨晚怎么没回来？” “昨天拍了十多个小时，错过了末班车，打车回来太贵，在青旅住了一晚。” “好吧，我还以为你兽性大发，宠幸了哪个幸福的男人呢。” 沈思墨没好气地斜睨着她，从她手里夺过那根可怜的蛋白棒，拆开包装就往嘴里塞，“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就算是早班也要五点下班吧？” “不止是今天早下班，这半个月都休息。消防年检不合格，被停业整顿了。一会儿要不要出去逛街？找个高级饭店拍拍图？” 趁着沈思墨剪视频的空档，李雪在她的衣柜前看来看去，想上手翻翻，但又怕沈思墨生气，只能打开柜门，双手抱在胸前想象哪一件衣服适合自己。 “右边柜子里的衣服应该是你喜欢的风格，都是搭配好的一整套，别弄乱就行。” “对了，思思。你最近和陆怀川见面了吗？”李雪边试衣服边问。 “没有。怎么了？” “我朋友说陆怀川已经很久没去过夜店了，怕不是有人管着。”她换上一身小香风连衣裙，美滋滋地对着镜子欣赏自己，“我还以为你给他拿下，要成阔太太了。” “不去夜店不是很正常吗？说不定是玩腻了，沉下心创作惊世大作呢。” “我跟你说这男的玩的可花了。”她拉了把椅子，神秘兮兮地坐到沈思墨旁边，“他们说段玉就是他的泄欲工具，他一个月给段玉二十万，这不就是包养吗？” 还泄欲，长了张阳痿的脸，连站都站不起来，还能立得起来吗？ 沈思摘掉眼镜，冷笑一声揶揄道：“这都从哪听说的？说陆怀川玩得花就算了，怎么还能把段玉拉下水呢？她做陆怀川的助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这帮富二代，仗着自己有钱，可什么都玩得出来。你忘记之前跟你要好的那个模特的事情了？” 沈思墨怎么可能忘记呢，她只是装作不记得了而已。 做这一行，很容易误入歧途。要是遇上个不靠谱的经纪公司，自己的意志再不坚定，那就是拿着自己大好的青春跳火坑。 她之前的模特朋友说她拿到了一百五十万的定金，剩下的钱要等孩子出生以后才能结算。沈思墨哪敢想收到定金的那晚，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沈思墨只知道她大学都没念完就回家生孩子了，虽然如愿收到了尾款，并且追加了一套老家的房子，但她把孩子丢给家里人，自己住进了精神病院。 所以，沈思墨早就封心锁爱，不会对任何一个男人动心，男人只会成为她收敛钱财，往上爬的工具。 “话又说回来，陆怀川能开出一个月二十万的价格，人也算靠谱，从不亏待对方，他手里出来的都能混个不错的社会地位，其实也挺划算的。”李雪撞了下沈思墨的肩膀，又朝她挑挑眉毛，“重中之重，长得还帅，不至于让人下不去嘴。” 沈思墨看着李雪这幅幻想美好未来的模样就想笑，将人生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是葬身火海的开始。 她翘起二郎腿，把李雪手里正摆弄的耳钉带到自己耳朵上，打趣道：“那你主动出击，成为他的笼中鸟，掌中物。” “你以为我不想？我这辈子的终极目标就是成为金丝雀。”说着，李雪还抱起肩膀，朝沈思墨眨眨眼睛，拿出一副不伦不类的娇羞样，“可他压根没看上我啊。我们已经同时出席过5次聚会了，他一直把我当空气。倒不如说他把所有人类都当空气。” 当空气？ 沈思墨有点好奇了，陆怀川不像是那么没有礼貌的人，便顺着李雪的话问：“装看不见那种吗？” “他会笑眯眯地正常回答你的问题，也会客套客套然后关心你。但一般人和他对话无法超过五句，陆怀川又温柔又冷漠。和他套近乎堪比夸父逐日。” “有理想且勇于献身？” “不自量力。” 第14章 收网 偌大的画室里只有画家一人。 陆怀川捡起地上的午餐，扑落扑落袋子上看不见的灰尘，又放在鼻子下不断嗅闻，纸袋的把手上似乎还留着她的香气。 他拎着打包盒来到餐厅，将手洗得干干净净拿出最高的礼仪品尝起这顿略显粗糙且已经冰凉的午餐。 这是沈思墨的心意，他没有不接受的理由。 不过刚刚的不爽也是实打实的。 他不懂，向陆怀林承认他们两个的暧昧关系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吗？为什么要说谎呢？还是说他感受到的爱意并非他一人专属？ 陆怀川不敢继续想象了，这份并非独一无二的爱令他感到不安，这种不安犹如一团黑雾，从他的足底慢慢向上升起。 ‘不行，我得做点什么，让她的爱只属于我一个人。’ 他喝了几杯威士忌，神经被麻痹到感受不到痛苦以后，换了身衣服出门了。 ………… 高级咖啡店室外阳伞下。 李雪面前摆着五份甜品外加一杯红茶拿铁，她举着叉子不知道应该先吃哪一块甜品。 沈思墨翘着二郎腿，编辑着即将发到朋友圈的图片，“反正都是你的，把五块混一起吃都没人管你。” “真不吃啊？至少尝一口吧。我每次吃白食都会倒霉几天。” 沈思墨拿起叉子挖下来一点点蛋糕尖尖，不情不愿地放到嘴里，“可以吃了。” “思思，你知道吗？我感觉你根本不像一个人，更像一个有自我意识的机器人。”李雪说，“在认识其他模特之前，我以为全世界所有的模特都和你一样，早上五点半起床，晚上十一点半上床睡觉。从不碰垃圾食品，滴酒不沾。每天坚持有氧，每周三次无氧。” 她发完朋友圈，放下手机反问道：“你第一天知道我这样？” “这样的生活习惯能坚持这么多年才更恐怖，更不像人类。人怎么可能没有欲望呢？” “换个角度想，你不觉得我很可笑吗？为了事业极度自律的情况下，事业毫无起色，烂得比地里的冻白菜还便宜。” 说罢，沈思墨叉了一大块挤满奶油的水果泡芙塞到嘴里，然后贪婪地舔舔蹭到嘴唇上的奶油。 她已经很久没吃过甜品了，甜得发齁的奶油让人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她翘起唇角，强压着大快朵颐的欲望，喝了一口白水。 “不不不，你有这样的毅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哼，成功吗？ 沈思墨也是这么认为的。从被星探发现成为练习生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是这样认为。 即便因她的气质和新女团概念不符，她又不肯动刀，与出道位失之交臂后，依旧这么认为——我能控制的只有自己，所以只要我肯努力，总有一天会得到收获的。 一台平板电脑突然放在了餐桌上，打断了沈思墨的思考，她抬起头只见陆怀川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以一副管家的姿态出现在二人面前，帮忙推轮椅的也变成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 他们穿着一样的衣服，就连名牌都挂在胸前同一个位置。 “打扰一下，两位美丽的女士，可否腾出一些时间填写一份关于甜品的调查问卷？” 紧接着，沈思墨收到一条退款通知。她和李雪换了个眼神，不解地看向轮椅中的陆怀川。 “这家店是我开的。”陆怀川将双手十指相扣搭在腿上，解释道，“作为被店长的抽中的幸运顾客，这笔账单的所有花费已经原路返回付款账户。相应的，二位美丽的女士需要分别填写一份调查问卷。” 李雪倒是听话，拿起平板就开始填，三下两下填好以后，又把平板推给沈思墨。 “陆总，好巧。”李雪干笑着说，“居然在这里碰到了，还免费吃了一顿，真是麻烦您了。” “这算什么麻烦，我也同样麻烦你们了，填写这份调查问卷可不算容易。” 陆怀川说的没错，答完问卷全部问题确实不容易。 这上面还有很多专业知识，什么柠檬草在甜品中的味道够不够突出，司康上面的芝士粉够不够新鲜。 沈思墨一共就吃了一块泡芙，她上哪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所以她就填了一些选择题，需要简答说感受的部分全部跳过了。 “怎么样，甜品味道还满意吗？”陆怀川问。 李雪抢答道：“满意，当然满意！” 他笑眯眯地看向沈思墨，“那这位女士呢？” 沈思墨用食指撑着太阳穴，上下打量着陆怀川，随后无奈地耸耸肩，说：“我？抱歉，陆总，我只吃了一小块泡芙，没办法回答您的问题。” “王叔，你带小雪看看店里其他甜品，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可以。” 李雪又被支开了。 陆怀川又带着他的星星眼坐在了沈思墨的身边，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抿着嘴唇向上看她，“你在生我的气。” 沈思墨根本招架不住他的星星眼，她扭过头看了眼人行道上的路人，又喝了口冰水后，才勉强理智一点，用同样的眼神看了回去，“我不太懂，我为什么要生您的气？” “对不起，我上午不应该凶你。可以原谅我吗？你带回来的那份午饭很好吃，我很喜欢。”陆怀川的目光中满满都是自责，他因紧张变得湿润的掌心覆在沈思墨的手背上，顺便放到她手心一把钥匙，“这是画室的钥匙，希望你能收下。” “打扰艺术家创作，本来就是个不太礼貌的事情。我在专心做一件事的时候，也会产生同样的情绪。该道歉的人应该是我。” 沈思墨故作为难地把钥匙又还给陆怀川，但心里已经开始暗爽了，只要再推拉几个回合，他肯定会像金蟾那样开始吐金币。 她反握着陆怀川的手，进一步攻了上去，“我怎么能收下这么贵重的东西呢？只要你不会怪我，我就很开心了。” 二人目光交汇的一瞬间，陆怀川的喉结上下滚动，就连下巴都绷得紧紧的。 是时候收网了。 沈思墨将手从他指间抽出，“我后天下午有时间，要不要去猫咖玩玩？这可是我第一次主动邀请你，别想拒绝我。” 第15章 兔子 毫无意外，陆怀川是被段玉推过来的。 二人还在马路边进行了一个正式且羞耻的交接仪式。 段玉恋恋不舍地将轮椅递交给沈思墨，她面色凝重，一字一顿地叮嘱道：“晚上七点之前必须回到画室。距离截稿日还剩半个月，陆老师还剩五幅画稿没有画完，真的来不及了。” “不用这么早……我能画完，真的。” “记住了吗？”段玉压根没接陆怀川的话头，她皱着眉毛抓着沈思墨的手腕，四处瞟瞟，“要不我就在这附近等你们吧。” 陆怀川调试着相机参数，说：“不用不用，思思会送我回去的。” 沈思墨拍拍胸脯，“放心，保证完成任务！我最守时了，六点半就给他送回去。” 段玉离开的时候，一步三回头，生怕沈思墨食言。明明都快走到停车位了，她又折返回来，加了沈思墨的微信，临走前不停地叮嘱她，务必早点到画室。 “陆怀川，段玉对你也太上心了吧？”她望着段玉风尘仆仆的背影调侃道，“连回家时间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卖出去的画越多，她赚得越多。如果是你，你也会很上心。” “我的话，可能就不止是上心了，应该会狠狠压榨你。除了吃饭和睡觉时间，都必须画画，一秒钟都不能停。” “那你还是不要当我的助理了。” 沈思墨将首次约会的地点选在了宠物咖啡店，和传统的猫咖狗咖不同，她选了一家集狗咖猫咖兔咖于一体的宠物咖啡，想撸哪种小动物就去哪个宠物专区。 两个小时的时间，应该够他们把所有的小动物都摸个遍了。 她哼着小曲推着陆怀川走进目光所及之处全部都是毛茸茸的咖啡店，整个人快要幸福得飞起来了。 还没点餐呢，她就把陆怀川和菜单扔到一边和散养在饮品区的小猫们玩到一起了。 陆怀川落寞地坐在一旁，正翻看菜单呢，有一只奶牛猫突然跳到他的腿上，对着他的胸脯邦邦就是两拳，然后又咻地一下跳到地上，翘起尾巴哼哼地走开了。 沈思墨恰巧看见了这一幕，她半路用猫条截住那只作恶多端的小猫，抱着它走到陆怀川的身边，“给叔叔道歉。” “叔叔？” “店员说这只猫才五个月，你当然是叔叔啦。”她蹲在陆怀川腿边，举起粉色肉垫的小猫爪，把脸躲在猫猫头后面，夹着嗓子说，“叔叔对不起~小宝不应该打你~” “好吧，看在小宝这么内疚的份上，叔叔勉强原谅你了。” 陆怀川朝小猫伸出手，可感受到抚摸的却是沈思墨。 他的掌心覆在沈思墨的头顶，轻柔地揉了几下，坏心眼地将她的头发弄乱，又趁她皱着鼻子不解地抬起头时按下快门。 沈思墨被他弄得羞红了脸，耳朵更是红得快要滴血，她缩着脖子后退几步，抱着小猫站起来，微微努着嘴巴瞪轮椅上这个不知廉耻为何物的男人，“陆怀川，你，你干什么？” 只见他兴奋地向她展示相机屏幕，还把画面放大一些，朝她炫耀说：“看，你和小猫的表情一模一样。快来看看想喝什么。” 沈思墨真是拿他没办法，她将小猫放回地上扑落扑落身上的猫毛坐到他旁边的位置，用菜单挡住脸，生怕陆怀川再“偷袭”她。 虽然拍得很好看，很灵动，但……她的心乱撞个不停，她讨厌这种即将失控的感觉。 “这张图发在你的官方平台上，肯定能涨粉。”陆怀川翻看着相册自顾自地说，“你社交平台上面都没有什么像样的日常照。” “你看的那个页面根本不是我的主页，那是前公司运营的社交账号。我自己的账号是没有认证，后缀是ssm，三千粉丝的那个。”沈思墨将店员招呼来，“两杯柠檬绿茶。” “再加四块曲奇。”陆怀川说，“你原来签过公司？我以为你一直都是自由模特。” “签过，还签过竞业协议。我17岁签了公司，19岁纠纷解约，21才重新回到模特行业，而我今年22。怎么样，是不是很传奇？”沈思墨自嘲道，她抱起在她小腿上蹭来蹭去的小猫，“不过签了公司也没什么工作。前公司年收入不满十万自动解约，签约那两年，一直在解约边缘徘徊。” 而且成为自由模特以后，沈思墨的工作比原来多了不少。她本来也不是秀场模特，有没有公司，对她来说区别不大。 “那现在呢？年收入过十万了吗？”陆怀川问。 “过了。虽然不温不火，但温饱还是没问题的。” 他长舒了一口气，挠挠了沈思墨怀中小猫的下巴，小猫眯着眼睛扬起下巴，舒服得呼噜呼噜响，“你没想过找个男朋友吗？” “我的重心都在工作上，寻思趁着年轻多赚一些，到时候就不用愁我自己还有父母的养老问题了。等……噢！我们的餐来了。” 陆怀川的镜头始终追随着沈思墨，他恨不得把每分每秒的沈思墨都记录在镜头之中。 两个就着猫毛喝了一顿非比寻常的下午茶，和小猫玩够了，沈思墨又推着陆怀川往狗狗区走。 店面里大型犬居多，坐在轮椅里的陆怀川彻底成为小狗们玩弄的对象，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往他腿上趴，还用湿乎乎的大舌头疯狂宠幸他的脸。 这人脾气也挺好的，身上脸上头发上，到处都是狗口水，居然没出现一丁点不耐烦的表情，始终微微笑着。 沈思墨像个保镖，护在陆怀川的身边，上来一只狗就推下去一只。 为了穿过狗狗区到对面的兔兔区，二人都快累成狗了，但看见侏儒兔吧唧吧唧吃草的时候，身上的疲惫便被一扫而空。 沈思墨用湿巾帮陆怀川擦拭着他的皮肤，“不然我们现在就回去吧，衣服都弄脏了。” 不仅衣服是脏的，他头发上还有一股狗口水的味儿。 沈思墨也没想到这男的会这么招小动物喜欢，那屋里那么多人，偏偏往陆怀川身上扑。 “可这是你第一次主动邀请我，我不想这么早就回去。” “你是不想回去画画吧。” “干嘛拆穿我。”陆怀川把她的发梢缠在手指上，指着不远处唯一一只被关在观赏箱里面的垂耳兔，说，“你们看上去一模一样。” 第16章 咪咪 “大眼睛长睫毛眼角总是红红的，毛发还同样柔顺有光泽。” 说罢，陆怀川拿出镁光灯下的沈思墨和观赏箱里面的兔子对比起来。 “世界上符合这几条的小动物多得是，难不成都要冠上我的名字？” “也不是不可以。”他随后拦住一名店员，询问着关于那只兔子的信息，“可以出售吗？” “可以。”店员面露难色地说，“不过那兔子的脾气很大，不亲人，还咬人，但胆子也很大，喜欢闲逛。您可以试着近距离和它接触一下。” “它叫什么名字？”沈思墨问。 “没有名字。” 垂耳兔和店员描述的一模一样，三人站在它一米开外的地方，它就开始发脾气了，把观赏箱蹬得邦邦响。 它只是生气，并不害怕人类。 陆怀川爽快地付了钱，又买了一些宠物兔的日常用品，将垂耳兔放进航空箱以后，二人一兔离开了宠物咖啡厅。 这只被店长、被店员、被顾客都放弃的兔子拥有了新的家，也有了新的名字。 沈思墨拿出一根草，从航空箱的缝隙塞给里面的垂耳兔，“它好像没有店长说的那么恶劣，还吃得很优雅。想好叫它什么名字了吗？” “咪咪。” 沈思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想着不愧是大艺术家，给小宠物取名都与众不同。 时间不早了，是时候把陆怀川送回画室了。 她站在路边看看驶过的出租车，又看看坐在轮椅里面的陆怀川，然后果断拨通了段玉的电话。 五分钟以后，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停在面前。 沈思墨把陆怀川推上车，“回家好好画画吧。”又朝他和他怀里的兔子摆摆手，“等你忙完这阵子，我们再出来玩。或者去你的画室，之前不是说要我做你的模特吗？” 陆怀川微微昂起脑袋，挑着单边眉毛，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她，“好啊，我等你。” “陆老师，我钟意二人世界，太过分的可不行。” 说罢，沈思墨便直起身子，混着茉莉花香的发梢似有似无地划过陆怀川的脸颊。 他怔住了，扶着航空箱的手用力到青筋向外凸起。 沈思墨顺手关上后座车门，乖乖站在保姆车旁。 明明时刻都在散发魅力，但绝不允许他人踏进她的空间一步，这简直和那只垂耳兔一模一样，令陆怀川着迷。 “我们送你回去。你家住哪？”段玉放下副驾驶的车窗问。 “不用啦，我坐地铁就成，不远。你们走吧，拜拜。” 那车刚开过岗口，还没驶出沈思墨的视线呢，她便收到了陆怀川的消息。 【思思，谢谢你，我很久没这么开心了。咪咪很喜欢你，可不要忘记常来看它。】 【转账：5200】 她乐呵呵地客套几句，说什么“我们都是朋友，这样太外道了”，“我能被大艺术家拍一整套日常照片已经很荣幸了，怎么能再收钱呢”，等陆怀川叫她不要在意这些，这些都是他的心意以后，终于心安理得地收下了这笔钱。 她挎着帆布包，开心得快要在路边和电线杆跳一曲华尔兹。 这钱还没在她钱包里捂热乎呢，她便给家里的老两口分别转了一千，再盘算着用剩下的钱给他们买点新鞋子，再添置一点农具。 上了年纪的人得穿贵点的鞋，省得在地里干活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他们从年轻就节省惯了，肯定舍不得买好的。 可她的好心在父母那里，却悄悄变了味儿。 【思思啊，在大城市生活贵不贵啊？我和你爸一个月花不上多少钱，不用给我们转这么多。今年土鸡蛋卖得好，我们不缺钱。你可千万别亏待了自己。】 【大城市诱惑多，咱们不干那些不好的勾当，听见没有？脚踏实地，踏踏实实干，干不动了就回家，咱们可千万不能走歪路啊。】 沈思墨不知道回复什么好，只得长叹口气，将手机锁屏收了起来。 他们懂什么？她要是想做那些勾当，就不可能顶着巨大压力和百万级别的赔偿金和前公司解约。 况且，她才不想要周围人这些虚无缥缈的爱，她只想要钱，靠自己努力抓在手里的钱。 对她来说，钱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有了钱她就不用住在破破烂烂的屋子里，有了钱她就不用穿别人给的旧衣服，有了钱她就能吃商店里卖的奶油蛋糕。 踏踏实实干，干不动了回县城找个啥啥都不行的男人结婚，继续种地做饭生孩子吗？ 沈思墨冷哼一声，转头走进一家房产中介机构。以她现在的存款，她已经能在郊区买套小一点的二手房了。 既然如此，沈思墨便更不可能回老家了。 她欣赏着银行卡里的余额，心情又一次高涨，步伐都变得轻快些许，晚上的直播同样干劲十足，更是首次冲上游戏区推荐榜。 看着评论区比主播本人还激动的粉丝们，她久违地感受到了幸福。 ………… 午夜，别墅卧室。 陆怀川弄好兔笼，将咪咪从航空箱里放出来。 这兔子也真是够大胆的，它到处嗅嗅，但唯独略过了陆怀川，然后竟扑通一声跳到床上，用前爪洗洗脸，紧接着伸个懒腰，安逸地靠着他的枕头趴下了。 陆怀川无奈地耸耸肩，刚坐在床边还没等躺下，咪咪便哼哧哼哧地表示不满，甚至缩成一团准备扑向他，但当他拿起兔兔零食时，咪咪又立马冷静下来，还乖乖走到他的旁边，不断用脑袋蹭他的手。 “你怎么和沈思墨一模一样啊？”陆怀川试探性地抚摸着兔子背部，“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幸好，你要的这些，我都能给你。” 咪咪吃完他手中的零食后，又趴在了他的枕头边，自顾自地梳理毛发。 “这样也很像。她也有顺头发的小习惯。” 陆怀川从床头柜里抽来一条真丝的三角巾正要系在咪咪的脖子上，咪咪却在他手中挣扎个不停，还试图张嘴咬他。 他没有反抗，反倒把手指塞进它的嘴里，试图主动用它的牙划破自己的皮肤，咪咪立马将他的指头吐了出去。 “不是要咬我吗？如果这是你想做的事情，就放心做吧，我不会惩罚你的。” 第17章 偶遇 阿嚏！ 沈思墨吸吸鼻子，边往小推车里放日用品边小声嘀咕道：“谁想我了？” “可能是哪个大哥吧。”李雪随声附和。 想她就给她多刷点礼物嘛，嘴上的想算什么想。 李雪又说：“说不定是陆怀川想你了呢。” 没到调料区，沈思墨就闻见一股酸味儿，她斜睨了眼旁边嫉妒得快要发疯的女人，轻飘飘地反问：“和他有什么关系。” “某人可和我说他们不熟，但背地里还和人家约会。别以为我不知道。” “约会不是很正常吗？我更没打算瞒着你，只是你没问我，我也懒得说。在我看来，我们现在逛超市也算一次约会。”沈思墨停下脚步，靠近李雪一些，还轻挑下她的头发，“宝宝，你发梢打结，该做护理了。” 她把沈思墨的手打到一边，“我又不是模特，用不着。” “你不是要傍大款当阔太太吗？你看谁家阔太太邋里邋遢，嘴边只知道抱怨？” 李雪说不过沈思墨，她把头发盘起来，报复性地往购物车里扔进去几大罐不同品牌的发膜，一把夺过推车气冲冲地往零食区走。 沈思墨一面偷笑一面快步赶上李雪的步伐，又在她的耳边留下一句恶魔般的低语：“沉不住气也不行噢。” 李雪快要被她气晕过去了，只得瞪着她大喘气，然后暗自佩服沈思墨处事不惊的性格，这种不紧不慢的性子，她李雪这辈子都学不明白。 “沈思墨？” 一道男生从身后响起，二人应声回头。 只见陆怀林穿着套和地下商超格格不入的西装，旁边还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美艳大气的女人。 “欸，小陆总。这位是……” “我女朋友，柳珠。”陆怀林揽过旁边女伴的肩膀，“这位是沈思墨，是我哥的朋友。” 柳珠腼腆一笑，“你好你好。” “叫我思思就好。” 二人点点头，握了个手。 沈思墨在心里都快把眼睛翻上天了。 果然这世界上没有老实的男人，看他们俩这状态应该不是在一起一天两天的关系。可陆怀林依旧每天都蹲在她的直播间里，小路长小路短，还和其他粉丝争风吃醋，每天还要固定刷三千块钱的礼物。 她上下打量着这对小情侣，然后笑眯眯朝陆怀林扬扬下巴，“郎才女貌，很般配嘛。喝喜酒的时候，别忘记叫我。”然后又把李雪拉到旁边，把李雪介绍给他们，“这是我朋友……” 李雪抢过沈思墨的话头，说：“你们好，我叫李雪，是思思的朋友，有时间可以一起出去玩！” 陆怀林借机提议道：“我们一会儿去画室，要不要一起？” 李雪今晚有约，只能无奈拒绝。 沈思墨可没打算拒绝，她正好想看看如果她突然出现在陆怀川面前，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这男人果然不会让她失望，几人还没到的时候，就抱着咪咪在会客厅里等大家了。 四人一到，他便向每一个人炫耀怀里的小兔子。 “它很亲人，不吵不闹，就是喜欢咬画笔。托它的福，我的笔筒里没有一支完整的笔杆。” 咪咪嗅嗅沈思墨的手肘，然后灵巧地跳到她的腿上。 前后也没有多久，这兔子居然被陆怀川照顾得像个小贵妇，毛发和绸缎一样柔顺，不论怎么摸都不会起静电，也不会生气蹬人，而且随便摸摸就会露肚皮。 沈思墨暗自想着：‘这还是邪恶垂耳兔吗？’ “段玉呢？”陆怀林问，“怎么就你一个人？” 陆怀川看着兔子，冷冷地说：“出差了。” “那我们晚上就不留在这吃饭了。” 陆怀川点点头，目光落在了沈思墨身上，沈思墨顿时就明白了他的用意，立马回答道：“我留下来吧。” 送走了那对小情侣，沈思墨推着陆怀川回到偌大的会客厅，二人坐在客厅里面面相觑。 沈思墨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留宿，连个手机充电器都没带，更别说护肤品了。 “我一会儿想出门，我没有带……”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怀川打断了，他将一根手指放在了嘴唇上，示意她不要说话。 安静的客厅中只响起一声等待接听的嘟嘟声，电话便被接通了，“少爷，有何吩咐？” “王叔，我需要一套女士护肤品，再送来一套真丝睡衣。要，”他扫了沈思墨一眼，“s码的。” 半个小时后，沈思墨拿着王叔送来的小皮箱往后院的阁楼走，陆怀川一直抱着咪咪跟在她的身后，甚至在她回到阁楼的房间后，他依旧在门口等着。 “进去换上吧，我想第一时间看见你。” 她心想着一个破睡衣有什么好看的，但打开皮箱的那一刻，脑袋不由自主地嗡一下，太阳穴都怦怦跳，满脑子都是李雪说的那句话——艺术家嘛，你懂得。 香槟色真丝睡衣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条镶白水晶的身体链。 沈思墨倒吸一口冷气，将皮箱合上，她站在中央空调的出风口，一个劲儿地用手扇风给自己降温。 皮箱里面连一次性的内衣都准备好了。 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思考着要不要找个借口赶快回家算了。 这陆怀川身边着实不太安全。 可是她又好奇陆怀川是不是真的阳痿，反正他腿不好使，真的起火了，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护肤品需要换个品牌吗？或者你看看还需不需要其他的？” “呃，很齐全，应该不需要了。” 沈思墨又回到皮箱前，宁愿相信自己眼花了，也不愿相信里面真的装着一条规格大一些的项链。 她用两根手指将那根链子提起来平铺在床上，没看错的话，这根链子的主链从脖颈开始，用左右各三根的支链包裹住肋骨，然后主链一路向下在肚脐和腰窝的位置都悬吊着一颗白水晶，最后延伸到腿部，再紧紧缠绕住。 这种品质的白水晶价格不菲，和铂金做的链条搭配在一起，低调又不失奢华。 艺术家的审美果然非同寻常，光是放在床上，沈思墨就被水晶切面反射出来的光晕美得说不出话，这要是穿在身上…… 沈思墨倒是觉得这种饰品穿在陆怀川的身上应该更合适。 “换好了吗？是不合身。”外面的男人敲敲门，“还是需要我帮忙？” 第18章 亲昵 “啊，等，等下！一分钟！” 沈思墨手忙脚乱地将皮箱里的睡衣和首饰全部穿戴到身上，随便整理了一下弄乱的头发，然后红着脸打开房间的门，“久等了。” “看上去很合身。”陆怀川抚平她翘起来的衣摆，“我要去画画，一起？” 沈思墨在这个大房子也没事可做，还不如过去看他工作，她把陆怀川弄上升降台以后，只能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琢磨着坏心眼。 他让她戴上那些繁杂的饰品，又只字不提这件事，还把她晾到一旁自己画画去了。 难不成这人真不行？ 沈思墨翘着二郎腿摩挲着下巴，拿起手机就往院子里走，趁着陆怀川专心工作没有注意她时，拨通了李雪的电话，电话那边传来十分嘈杂的声音，应该是在酒局。 “喂，有事快说，我忙着呢。” 沈思墨蹲在地上，拨弄着石砖缝隙里的杂草，还没等问问题呢，耳朵先红了。 她鼓起勇气，小声问道：“那个……怎么勾引男人？” “沈姐，这方面你比我更在行吧？” “我就是纸上谈兵，咱没和男的实践过啊！” “嘶，网站发你了，慢慢学吧，我先挂了。” 这老师也真是够没耐心的，啪地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她异常兴奋地点开李雪发来的网址，看见一堆长得乱七八糟的丑男人时，差点自戳双目，吓得她立马退出了页面。 这是人能看的东西吗？ 【沈思墨：太丑了，我想看帅的】 【李雪：多翻翻】 【李雪：记得戴雨伞】 沈思墨蹙着眉头，小声咕哝着：“这都什么东西，有没有唯美点的，最好在床上……” 她面前一黑，紧接着腿边蹭过来一团毛茸茸。不堪入目的界面在她白净的脸上反射出花花绿绿的颜色，她顿觉不妙，退出、锁屏、把手机藏到背后，动作一气呵成。 罕见地，沈思墨表情出现了一丝破绽，目光也开始左右闪躲。 陆怀川居高临下，往回扯了下咪咪的胸背，“什么在床上？” 她站起来扑落扑落裤脚的灰，连忙摆摆手，眼神根本不敢落在陆怀川的身上，“没，没什么，你听错了吧……哈哈哈哈，我说在船上。呃……嗯，你怎么出来了？” 陆怀川松开兔子的牵引绳，双臂抱在胸前，不满地说：“画画的功夫，房间里就少了个喘气的，还得让我这个残疾人亲自出来找你。” “我出来透透气而已，您怎么还闹脾气了。难不成陆老师已经离不开我了？” “是啊。”他摊摊手，“我的胸链在你房间的皮箱里，我腿脚不方便，只能麻烦你取来。” 胸链？不会是她身上这条吧？ “没看见吗？应该在皮箱里，是要用到画里的参考素材。”陆怀川忽然歪过头，毒舌一般敏锐的目光迅速锁定在沈思墨的脖颈处，“等等，你脖子上的项链……” 沈思墨苦瓜着脸，尴尬得快哭出来。这男的有洁癖，要是知道他的素材居然戴在了她的身上，沈思墨离被赶出家门也不远了。 穿都穿了，现在找补也来不及了。 她心一横，将领口翻开一些，碎钻和白水晶在月光之下散发着点点星光。 沈思墨拿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淡淡道：“你的素材在我身上。你让我换衣服，我以为那个胸链也是你准备给我的，就就，算了，我回去换下来拿给你。” 说罢，沈思墨左脚绊右脚地顺着石板小路往室内走，不料，她居然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抓了回来。 只见她狼狈不堪地后退几步，紧接着，伴随一声闷哼，沈思墨由于重心不稳跌入陆怀川的怀中，实实在在地坐在了他的腿上。 沈思墨惊呼了一声，“啊！你的腿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她本想着站起来，可这男人竟将她圈进怀中，鼻子埋进她的发丝，用力深呼吸起来，根本不给她离开的机会。 “陆怀川，你的腿真的没问题吗？” 沈思墨怕把他的腿坐坏，到时候彻底赖上她可怎么办？ “别走，让我抱会儿。”从背后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但依旧温柔似水。 月光下，院里的香樟树枝丫蜿蜒，从下往上看去，错综复杂，似乎交织在一起。晚风拂过，阵阵清香钻进鼻腔，沁人心脾。 陆怀川的腿应该是有肌肉的，因为摸上去紧实又有弹性，说不定他还能站起来。 沈思墨只是微微动了下，二人便不约而同地又一次僵住。 她感受到了，这男的好像不是阳痿，可就算陆怀川是正常的，他也站不起来，沈思墨依旧是安全的。 想到这，她便大胆起来，甚至口出狂言说道：“你硌着我了。” 陆怀川轻笑一声，“抱歉，我没办法控制。” “要不要我帮你冷静冷静？” “你想做什么？” “好玩的。”沈思墨挣脱他的束缚，趁着他眼中的火焰还未熄灭，用指尖轻点了下男人的鼻尖，“等我。” 陆怀川看着沈思墨小跑回到室内的背影，回味起掌心尚未散去的余温。他想就这样将沈思墨拴在身边，不被任何人发现。 令他没想到的是沈思墨居然会乖乖戴上那些原本就是给她准备的饰品，他还以为他需要费些口舌，说点好话哄她穿上呢。 时不时犯傻的她更可爱了。 他翘起二郎腿，用指尖有规律地敲打着膝盖，美滋滋地想象刚刚她在坐在他的腿上时会露出的表情，肯定一样迷人，不过他还是更好奇女孩面具之下的模样。 慢慢褪去故作柔软的外皮，寻找最恶劣的本性才是陆怀川从几近扭曲的占有欲中衍生的乐趣所在。 视线中重新出现沈思墨的身影后，陆怀川立马放下二郎腿，乖乖坐在轮椅里，硬生生装出来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好像谁欺负他了一样。 沈思墨单手背后，扭扭捏捏地拉开玻璃门，略显拘谨地站在陆怀川的面前，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反复撩拨着他的心弦。 她咬了下嘴唇，神神秘秘地从背后拿出来一个东西，红着耳朵说：“给，试试吧。我也不清楚能不能让你冷静下来。” 第19章 误会 冷静下来了，陆怀川彻底冷静下来了，甚至冷静得失去了某些世俗的欲望。 陆怀川咕嘟咕嘟喝完沈思墨送来的冰水，回到画室就开始工作，效率直冲巅峰。 沈思墨坐在沙发上偷笑个不停，真应该把那一幕拍下来。 陆怀川收到一瓶冰水时的表情实在是太搞笑了，双眉微微挑起，嘴唇也分开一个小缝，深邃的目光在她和冰水之间不断穿梭，明明想吐槽，又努力把话头压下去，最终只吐出来两个字“谢谢”。 陆怀川往轮椅里一靠，突然停下了画笔，“还戴在身上吗？” 沈思墨点头。 “那边的椅子放到距离升降台三米远的位置，背着我跨坐上去，把腰露出来，我需要腰部的参考图。” 突如其来的命令根本没给沈思墨拒绝的机会，她懵懵地照做了，身后立刻响起铅笔在纸张划过时沙沙的声音。 就这样，她第一次做了他模特。 第一次为画家做模特的沈思墨一动不敢动，收紧肌肉稳定住核心，尽量将下背部的状态保持完美，生怕打搅了陆怀川的创作思路。 ‘段玉真的很不容易。这工作可比拍模特图累多了。’她这样想着，眼皮却慢慢变沉。 等沈思墨恢复意识时，时间已经来到第二天早上七点了。 她躺在阁楼的床上缩在被子里，依旧穿着那套家居服，可身上的首饰全部都被摘掉了。 沈思墨咂咂嘴，坐起来环顾着四周，眉眼间透露出一丝不耐烦，在空荡荡的阁楼里稍稍展现了一丁点不为人知的一面。 没有按时起床，没有按时晨练，没有按时吃早饭。一切打破了规律计划的事情都令她心烦气躁。 她掀起被子冷着脸往浴室走，站在调成冷水的淋浴下洗漱。 冰冷的水流接触到头皮的那一刻，沈思墨勉强平静下来，但内心深处的焦虑只是暂时性地躲到了不见天日的死角中。 不明所以的陆怀川敲敲浴室的门，“思思，你醒了。早餐比较简单，我放在你房间的桌子上了。” 沈思墨没有回复，隔着磨砂玻璃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快点走，别在这烦她。 她洗完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趁着头发没干往发梢上抹一层厚厚的茉莉花香护发精油后，对着镜子里依旧光彩照人的自己扯扯嘴角。 “哼，一帮没有眼光的甲方，全世界的模特图都应该让我拍。” 说罢，她大摇大摆地走出浴室，拿起烤得干巴巴的牛油果恰巴塔慢悠悠地往嘴里放，“嚯，这面包都能列入管制刀具了吧，高铁安检都过不去。” 沈思墨斜睨着在门口眼巴眼望等待早餐评价的陆怀川，毫不留情地吐槽道：“怎么不进来？昨天晚上都把我弄回房间了，这会儿装什么纯情？” 那男人明显被惊到了，他顿了半天才冒出来四个字：“你怎么了？” 她摇摇头，又咬口硬邦邦的面包。 “链子后面有一个开关，只要掰开开关，链子就会解开，像这样。”陆怀川推着轮椅到沈思墨的旁边，从抽屉里拿出身体链一步一步展示给她。 听完他的解释，沈思墨竟愈发烦躁，她挤出来一个牵强的笑容，说：“干嘛急着解释？我既然能在你这里留宿，肯定是做好了该做的心理准备。你不用这么紧张。” 沈思墨的话句句在理，但着实不太耐听。 陆怀川被误解了，心里自然不好受。 他有很严重的洁癖，很难和异性进入一段深入的关系，即便是在他身边待了最长时间的段玉，二人也从未越界。 沈思墨是第一个突破了他心理防线的人，但他仍旧没有做好进一步的心理准备。 陆怀川默默跟在她的身后，看她十分钟内将房间里的一切都规整好，然后和他贴了贴脸，离开了别墅。 沈思墨顶着烈日和赶早通勤的打工人挤上同一班地铁，回家之前还特地绕原路去市场买块新鲜又便宜的冰镇西瓜，笑吟吟地上楼了。 她刚进屋，李雪就屁颠屁颠跑到她面前，欠欠地问：“呦，这谁啊，这是谁回来了？昨晚怎么样？陆怀川厉不厉害？” 沈思墨把水果分给李雪一份，莫名其妙地笑个不停，“他画画确实挺厉害的，做饭不太行，硌牙。” “硌牙！做饭硌牙？”李雪瞳孔都放大了，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们昨晚都玩什么了？他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没玩什么，就是当了一晚上他的模特，超级累，一直要绷紧肌肉，累到力竭。至于癖好……有很严重的洁癖，算吗？” 话音未落，李雪那个聪明的小脑瓜就开始想象了，姣好的五官扭成一团，眼珠子也转来转去，“洁癖，洁癖，那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勤收拾着点呗。”沈思墨盘腿坐在沙发上，品尝到西瓜的清甜时，幸福得直傻笑，心头的乌云也没了踪影，“昨晚没睡好，心烦意乱的，还和陆怀川闹了脾气。我打算把今天变成放纵日，去吃自助烤肉，再给我妈买点护肤品，再给他选选礼物，一起吗？” 又是硌牙又是洁癖又是没睡好的，李雪都快要被沈思墨的话震惊得只会喘气了，自顾自地附和道：“你不要命了？还敢和他闹脾气？” 沈思墨就是很讨厌计划被打乱的感觉，她也不是故意要发脾气的，所以才要买点礼物和人家赔礼道歉，可她也不知道送陆怀川什么比较好。 陆怀川不爱穿正装，所以和西服相关饰品就全被排除掉了。送生活用品的话，他那人要求高，能入得了他眼的东西又超出了沈思墨的预算。 不然就给咪咪买点东西，借花献佛。 她歪在沙发里一口西瓜一口脆桃，不仅嘴巴不闲着，脑袋都要想冒烟了。 李雪非得在旁边添乱，她吧唧吧唧嘴，凑到沈思墨耳边问：“大吗？” 沈思墨以为她问陆怀川他家大不大呢，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大啊，可大了，跟小城堡似的。我拍照片了，你要看吗？” 第20章 陌生 李雪羞红了脸，一把握住沈思墨正在掏手机的手，“这不太好吧。这个是能随便给别人看的吗？” 这有什么不能看的？ 沈思墨看她不好意思那样，就更想让她看了，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陆怀川家的大别墅照片放到李雪的面前。 只见李雪先是兴奋而后笑容凝固最后恶狠狠地瞪着她，说：“不是，沈思墨，从你进门开始，咱俩说的压根就不是一件事啊！你们两个滚到一起了吗？” “你问这个……” 这下，轮到沈思墨不好意思了，她只感觉一股热血冲上脑袋，耳朵脸颊脖子唰地一下，红成了小龙虾。 沈思墨抱着膝盖缩进沙发窝里，“我们当然没睡了，我才不要和他做那种事！你之前都说他有奇怪的癖好了，我可不想亲身体验！再说了，他残疾，我根本没有这方面经验，难道要我自己……吗？我又不会！” 李雪给她竖个大拇指，回卧室了。沈思墨也回房间剪视频，修修图，经营一下外网的社交平台。 二人自己玩自己的，一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月亮高挂在深蓝色的画布上时，才收拾收拾准备出门觅食。 沈思墨穿着个工字背心和阔腿牛仔裤就出门了，这一身将她的宽肩窄腰凸显得更加迷人。流畅的肌肉线条最为吸睛，引得路人纷纷注目。 “沈思墨，有的时候，我是真的不想和你走在一起。压力好大。我明明认真收拾了一番，还不如你随手往身上一套。” “小雪，再怎么说，我也是个模特。”沈思墨揽过李雪的肩膀，“模特就是要靠身材和脸吃饭的。如果我不能靠这两样吸睛的话，还不如趁早转行，回家种地。” 李雪冷哼一声，将她的胳膊弄掉。 在烤肉等位期间，她们走进lv专柜。 “你要买包啊？”李雪小声问。 沈思墨看着价格咬牙切齿地回答：“给陆怀川的小宠物买个小礼物，赔礼道歉。” 她在内心默默发誓，以后必须加强情绪管理，即便是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也决不能有一点破绽。 “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 “一个小号宠物贝雷帽，一个中号胸背，和一条三角巾。”沈思墨递给柜姐一张银行卡。 “好的，请稍等。” 李雪像是来到天堂了，左试一个包右试一件大衣，边试边拍照，完全闲不下来。 沈思墨则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皱着眉盘算着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把礼物送给陆怀川。 就在她思考之时，沙发的另一端坐下一个男人，“呦，这不是思思吗？” 沈思墨应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西装挺着大肚子，长相极其富态的男人正岔开腿朝她打招呼。 这男的曾经是她的追求者之一，不过他送的礼物，基本上都被沈思墨还回去了，沈思墨只收过一个很便宜的零钱包。 沈思墨虽然爱财如命，但并不会来者不拒，她对男人有两个最基本的要求。 一是长得像人，二是不能有家庭。 他一样都不占。 “王总，好巧啊。来逛街了？” 他爽朗地笑笑，突然撸起袖子露出腕上的手表，用下巴指指不远处一个年轻的女人，“惹人家生气了，得哄人家开心呐哈哈哈哈，现在的小姑娘气性大得很。” 沈思墨硬挤出来一个笑容，“哎呀，您大人有大量。千金搏美人一笑，这不是很划算嘛。” “就你嘴甜哈哈哈。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哥买给你。”他摊摊手说。 “那怎么行，我哪舍得让您破费啊。”她捋下头发往那男人旁边蹭蹭，“哥，您认识陆怀川和陆怀林吗？” 王建伟的表情慢慢凝固了，他挑挑眉问：“怎么？你找他们有事？” “没有，我就是问问。” “小姑娘，那两兄弟可不是你能把握的。”他见沈思墨没回复，又说，“知道了，包在我身上。” 她看了眼时间，接过柜姐递过来的购物袋和银行卡，招呼李雪一声，“王总，我们先走了，您慢慢逛。” 二人慢悠悠地往外走，还迎面撞上个熟人。 这次帮他推轮椅的居然是个新面孔，不过外形身材都和段玉出自同一个模子，都是性感火辣的御姐类型。 李雪扯扯沈思墨的袖子，在她耳边低声说：“你不是上午才从他那里回来吗？我靠，这人真不闲着啊，啧啧啧……” 沈思墨侧目一瞥，两道目光撞个正着，可陆怀川并没有要和她打招呼的意思，还将眼神移开，沈思墨便顺着他的心意装作不认识，拉着李雪快步走开了。 沈思墨心里自然是不爽的，甚至产生了些许厌恶。 可她还指望着这男人能提供给她的更多的工作机会，她也在为这男人寻找更多的收藏家，所以只能将这股火强压下来，始终在心里叮嘱自己，“你们就是普通朋友，他做什么都和你扯不上什么关系。千万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你的目的是出名成立自己的经纪公司，不是成为阔太太。” “思思，依我看，你还是趁早和他撇清关系吧。早晚有一天，你会在他身上吃亏的。”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有什么好撇清的。”沈思墨用鼻子狠狠出下气，“他找多少个女人都和我没关系，我喜欢的是他的钱，又不是他的人。” 但她又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动心了。 “看吧，你已经开始动怒了。” 她看着手里买给陆怀川的道歉礼物就烦得要命，她蹙着眉毛一遍又一遍的顺头发，“我平常不就是这样的吗？” “算了，我闭嘴，当我没说。” 李雪这么一说，沈思墨更不爽了，她对着香气扑鼻的烤肉也没有丝毫进食的欲望，烤得焦香的牛肉放在嘴中更是味如嚼蜡，她随便吃几口就撑了。 沈思墨放下筷子，唇角渗出一缕轻轻的叹息，拿起手机不断刷新着对话框和朋友圈，打开和陆怀川的聊天界面然后退出，反反复复几次以后，预约了一个快递上门取件。 她现在完全不想看见陆怀川的脸，但又不得不把给咪咪买的东西送过去，只好出此下策。 李雪很少能看见沈思墨这么低落的时刻，她上一次这么没精神还是刚上大一那会儿。 当时，她模特赚的钱全部拿给家里还饥荒，然后每个月兜里只剩300块钱生活费，每天吃泡面喝稀饭，再买两块钱一瓶的维生素吊着口气，防止生病。 李雪实在舍不得看她露出这种表情，便试探着问道：“一会儿去唱k？订个小包房，吃点小果盘，怎么样？” 第21章 妈妈 “算了，我要直播。” 李雪没有强迫她，沈思墨和往常一样，像个没有感情也不会累的机器人，照常拍摄照常直播照常运动，时不时地和李雪参加一次酒局，但不喝酒。 沈思墨以为和陆怀川缘分已尽，已经开始咒骂全世界的男人都是一样不靠谱、并且庆幸自己没有和那男的发生进一步关系时，陆怀川居然发了条指向性非常强的朋友圈。 【咪咪说她想妈妈了】【兔子图片*9】 照片中，咪咪穿着沈思墨寄过去的衣服。 沈思墨的心脏不由得抽动一下，满脑子都是陆怀川的笑和他工作时的认真。 看到这条朋友圈后，李雪也炸锅了。 她急急忙忙跑进沈思墨的卧室，结结巴巴地说：“沈思墨，这这个，兔子身上这些衣服不是你买的吗？陆怀川说的妈妈不会是你吧？” “首先我是人，其次我没有和他发生过关系。”沈思墨冷脸回复，“不要乱按头。”她朝李雪勾勾手指，示意她过来看电脑屏幕，“你看我在两个平台发布的内容一模一样，日本的粉丝居然比国内的平台多了一倍。我要不直接去日本发展算了。” 李雪像是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表情顿时凝重不少，“日本？别了吧。日本那边的模特行业比国内还卷，天知道你到那边能不能有工作。而且你得签日本的公司才能给你下工作签啊。” “去那边留学呗，然后兼职模特。” “从头学日语？念应用心理的硕士吗？” 沈思墨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李雪继续说：“沈思墨，你别以为我不了解你，你向来说一不二，那行动力堪比上市公司老总，说不定明天就去报班准备签证了。出国可是大事，你得好好考量一下，总不能想一出是一出。” 她心虚地抿了口冰美式，“不会的，我国内的长期合约还没结束，现在走得赔违约金。” 嗡！ 沈思墨看着屏幕上陆怀川发来的消息，既兴奋又烦躁。 李雪拍拍她的肩膀，“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我觉着这男人除了大方以外，哪哪都不行。” 大方就够了。 【咪咪想你了。它这几天一直在玩你落在我这里的头绳，收起来，它就要闹脾气还踢我。】 【画稿都赶完了，随时都有空。】 【段玉也回老家休年假了。】 【转账：8888】【转账：】【备注：自愿赠与】 “我靠，这是多少钱啊？”李雪瞪大眼睛凑到她的手机屏幕旁边，“六万多？我银行卡每天限额2w，他居然一下转你六万多？快收啊！你要不从了他算了，当阔太太不爽吗？” 沈思墨努努嘴，给手机扔到了一边，悄悄攥紧了拳头“我怀疑他在耍我。我们去专柜那天，他装不认识我，现在又给我转账。我确实爱钱，但并不意味我可以为了他的钱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们本来也不是男女朋友，耍就耍了。祖宗啊，你跟谁过不去都行，别跟钱过不去。听姐的，咱先收了，行不行？” “六万块钱而已，又不是六十万。我不差他这点。” 与此同时，玄关处的门铃又响了，李雪小跑着过去，打开门接过一个纸箱又尖叫一声，“沈思墨，快来！你的快递，爱马仕！” 沈思墨不情不愿地走到客厅，打开包裹里面躺着一个奶昔白色的minikelly。 李雪眼珠子都快掉包上了，她吞了口水，说：“这玩意光配额就得17，18个。” 沈思墨虽然不是第一次收到这么贵重的礼物，但还是哆哆嗦嗦地回到房间，迷迷糊糊地给陆怀川发消息。 【沈思墨：你这是做什么？我又没说不见你，只是最近工作很杂很忙，没有时间联系你而已。】 【陆怀川：好，知道了。我只是想送你礼物而已，没有其他意思。收到包裹了吗？我这边显示已经签收了。这个颜色应该很适合你，而且也很好搭配衣服。】 【陆怀川：咪咪真的很想你，我也是。】 这男的还发过来一张咪咪趴在花园里望天的背影，那叫一个孤独，看得沈思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心里的芥蒂也跟着这声笑离开了身体。 她和他约定，明天早上就去画室找他，而且明天天气好，还可以带着咪咪去野餐。 第二天一早，沈思墨坐上最早班的地铁赶到画室，画室的大门没锁，轻轻一推便向她敞开，走进前院会客厅，最先迎接她的是已经穿戴整齐的咪咪。 它嗅嗅沈思墨的气味，然后兴奋地挑起兔子舞，沈思墨将它抱起来往后院走。 在陆怀川的精心照料下，咪咪已经大变样，原本就柔顺的毛发变得更加富有光泽，而且变重了不少，从背上摸，已经很难摸到它的骨头了，“哦呦，宝宝长胖了。” 她抬头看见坐在轮椅里的陆怀川拖着一个大包正吃力地从后门往沈思墨的方向挪动，沈思墨立刻放下咪咪，跑过去提起那个大包裹给他减负。 “谢谢。”陆怀川擦擦额头上的汗水，“你会开车吗？” “我有驾驶证，但……没开过。” “没关系，自动挡，不难的。我们开车过去比较方便。”他抬起手拍拍沈思墨的肩膀，“放心开，撞了也不用你赔钱。” 这哪是赔不赔钱的事？她怕死。 陆怀川一眼便看穿了她在想什么，然后笑眯眯地补充道：“当然，你要是想同归于尽的话，我也很乐意。开玩笑的哈哈哈哈。别紧张，不会死的，最多就是和我一样，后半生在轮椅上度过。” 沈思墨接过车钥匙，小声吐槽：“就不能完整地活着吗？我还指望着我的脸和我的身材赚钱呢。” “当然可以。我只是帮你放松一下，你太紧张了，膝盖抖得像筛子。”陆怀川用拳头挡住嘴巴，抖抖肩膀，“真可爱。” 前后不到五分钟，她便被这男的逗得快要找不到北了，她气呼呼地将陆怀川和大包裹扔在原地，抓着车钥匙往外走，临走前还不忘打他一巴掌。 可这样的沈思墨在陆怀川眼里简直娇嗔极了，让人忍不住想要多逗逗。 至于后果…… 就是陆怀川被她瞪了半个多小时，她还指使咪咪一起“欺负”陆怀川。 不过，陆怀川倒是从中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一种触手可得的幸福。 第22章 野餐 临近郊区的公园里，有一大片围绕着小湖泊，修剪整理供游客休息的草坪。 他们来得早再加上今天正处工作日，这会儿公园里也没有多少人。 沈思墨将车停在草坪附近的停车场，把陆怀川准备的东西和咪咪全放在陆怀川的腿上，推着他找到一个相对平缓，还能乘凉的位置。 陆怀川和咪咪也没闲着，一人一兔非常努力地帮沈思墨铺野餐垫。陆怀川将野餐垫抻平，咪咪叼着垫子的一角往远处跑，再将嘴里的部分递到沈思墨的手中。 咪咪就像个小型运输机，把陆怀川从口袋里递出来的小盒子，全部叼到餐布中央。 带着小贝雷帽的毛茸茸在黄白格的布料上跳来跳去。 沈思墨快要被这只小兔子可爱得流鼻血了，她坐在餐垫上把咪咪搂紧怀里稀罕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来旁边还有个可怜等待“宠幸”的男人呢。 此时，陆怀川正抱着个和他上半身差不多大的包，满是敌意地盯着咪咪，感受到沈思墨的目光后，立马笑眼弯弯地歪着头看沈思墨，还神秘兮兮从包里拿出来一个粉色的餐盒。 他打开盒盖，里面放着四个用巧克力酱画着笑脸的蛋挞，“98%的黑巧和零卡糖。应该可以尝一个吧？” 沈思墨望着酥掉渣的蛋挞皮直咽口水。 反正明天也要做有氧，不就是多跑几公里吗？又不是什么难事。 她擦擦手，下定决心拿起一块蛋挞，轻轻一咬，巧克力的醇香和蛋挞液的奶香猛地迸裂开来，甜食带来的快乐是完全纯粹的。 沈思墨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她眯缝着眼角，细细品味着苦涩的可可下奶油的甘甜。 “好吃吗？” 她点点头，“你不尝尝？” “可以递给我那边的湿巾吗？我想擦擦手。” 从画室开车到郊外的这段时间，沈思墨的精神和肌肉高度紧张，这会儿可算放松下来了，整个人自然是有了些困意并且也懒得再动弹了。 沈思墨回头瞥了眼放在餐垫另一端的湿巾，直接从盒子里拿出一块蛋挞喂到他的嘴边，“我的手刚消过毒，吃吧。” 陆怀川睁大眼睛，满满都是不可置信，她看看沈思墨又看看她手中的蛋挞，随后爽朗地笑笑，用他的大手托住她的手，一口咬了上来，“好甜。” “是吗？我倒是觉得刚刚好。” “我说你的头发，闻上去好甜。” 沈思墨扑落扑落手上的残渣，俯下身将发丝更加凑近他一些，“那你喜欢吗？” “喜欢。明明是熟悉的茉莉花香，但似乎比普通的茉莉花香多了一丝青苹果的酸甜。”他深吸一口气，“每一次闻到，心情都会变好。” 沈思墨又问：“有多好？” “大概是……早上醒来发现，我不再需要轮椅，可以站起来时的那种好。” “陆怀川，你为什么这么熟练？是不是和很多人都说过类似的话？” 陆怀川扬起脑袋，用正脸对着沈思墨，他直视着她的双眼，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只有真诚，“嗯，我想象并且练习过很多次。因为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事。” 沈思墨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回答的和她提问的，好像不是同一件事。 但她也懒得计较这些了，沈思墨戴上墨镜仰面躺在野餐布上，双臂交叠放在脖颈处，望着天上随清风不断变换着形状的云彩，耳边是不远处小孩打闹声。 咪咪跳到她的身旁，靠着她趴了下来。一种许久不见的放松油然而生。 沈思墨已经很多年都没给自己放过假了，她根本不敢停下工作的脚步，生怕自己被这个冷漠的城市远远抛在后方，像现在这样躺在室外的草坪上放空自己吹吹风更是奢望。 似乎李雪说的也没错——要是能做个不为钱发愁的阔太太就好了。 谁会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呢？ 伴着湖边的白噪音，沈思墨缓缓闭上双眼，用心感受着身边的一切。 而此时，坐在轮椅中的陆怀川将沈思墨专属素描本放在腿上，他想用眼睛和铅笔把他最想占为己有的这一切完完整整地记录在册。 他每一次在起新稿前都会往前翻翻前面的内容。 比起第一次见面，沈思墨天使般的降临，他现在更钟意那天他故意装作不认识她时，她露出的愤恨和犹如月光般的凄清。 那样的表情让陆怀川的脑袋混乱无比，陆怀川将自己反锁在画室里创作，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他想象着她也许会露出来的其他表情，画下一张又一张的人像画，但毕竟是想象，肯定和真正的沈思墨有着很大的出入，所以这些画像并不能让他真正的满足。 就这样，他越画越空虚，甚至感觉整个人都快要疯掉，可他几乎迷恋上这种即将决堤的快乐，借着这股冲劲儿，他把手头所有的画稿全部画完了。 画中的模特突然摘掉墨镜，扯扯他的裤脚，问：“陆怀川，你想不想下来躺一会儿？” 他边画边回答：“不了吧，我的腿不太方便。” “开口闭口就是你的腿。”沈思墨咂咂嘴巴，不爽地坐起来，戳戳他的腿，“我问你想不想，不是能不能。你要是想，我就算从路人里面抓几个外援，也能把你弄下来。” “那你转过去闭上眼睛，我可以自己下来。” 沈思墨乖乖照做，她本以为会听见扑通一声，陆怀川重重落地的声音，结果前后不到三十秒，这男的已经优哉游哉地在她身边躺下来了，还戴上了她的墨镜。 “好了，可以睁开了。”他说。 她懵懵地看看轮椅又看看他，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嘶……怎么下来的？” “凭借出色的上肢肌肉。” 说着，陆怀川还骄傲地给沈思墨展示了下结实的手臂肌肉。 陆怀川轻轻拉了下沈思墨的手腕，沈思墨便跌倒在他的身边，二人头挨着头，躲藏在大树的阴影之下。 阳光穿过枝叶在草坪上留下的光斑吸引着咪咪的注意力，它从二人之间的位置跳出去，自己追光斑消遣去了。 他扭过头在她耳边说：“思思，我还是想你做我的模特。” 第23章 普通 临近中午，草坪上的人越来越多了，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放风筝的，玩飞盘的，湖畔中央还有蹬小船的。 这里的一切都不禁让人回想起小时候在水库边玩水的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你不是已经已经画过我了吗？油画素描速写，已经画过那么多次了，居然还没腻吗？”沈思墨问。 “不一样，我想你像上次戴着项链坐在我面前，做素材参考时的那种模特。我打算在后院香樟树下建个秋千，然后你抱着咪咪坐在秋千里。” 二人依旧头挨着头，肩并着肩，望着同一片天空。 沈思墨撑起身子左右看看，确保附近没有人注意他们以后，趴到陆怀川耳边，十分认真地问：“穿衣服吗？” 陆怀川偏偏在这时候起了坏心眼，他枕着手臂面朝她侧躺着，目光从她的脸慢慢向下移动，“嗯……你猜。” “陆老师的心像海底针一样难琢磨，我可猜不出来。”沈思墨努努嘴巴，将他架在额头上的墨镜抢了回来。 “为什么这么说？” “你在我这里有前科。”沈思墨说，“比如，我们是不会给他人造成误会的普通朋友，你却在其他女人面前装作不认识我。” 陆怀川不紧不慢地问：“和你其他的异性朋友也会躺在一起，挨这么近吗？” “这是户外野餐，挨着近一些也很正常吧。” “那你也会坐在其他普通异性朋友的腿上吗？也会给其他异性朋友展示脊柱沟和腰……” 沈思墨恼羞成怒，坐起来一把捂住他的嘴，生怕他再提起更多令人难堪的话题。 他擒住她纤细的手腕，轻轻拉开又将她的掌心贴在自己的面颊上，“为什么不让我继续说？” “湖边风大，灌风会肚子疼。”沈思墨躲避着陆怀川调侃的目光，红着脸回答道。 “好，那我听你的，不说了。” 可陆怀川并不是那种会轻易放过沈思墨的人。 沈思墨坐起来扯扯咪咪的牵引绳，寻思抱着咪咪和旁边一直羞于搭讪的小孩子一起玩玩，陆怀川却在一旁反复强调“普通朋友”四个字。 “你的普通朋友想要喝一点水，可以递给我吗？” “你的头发飞起来，普通朋友可以帮你捋顺吗？” “我约好了餐厅，也不知道我这个普通朋友有没有和你共进晚餐的资格。” …… 她抱着咪咪蹲在陆怀川的轮椅旁边，眸底掠过一丝戏谑，“陆怀川，如果不是普通朋友的话，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陆怀川展颜一笑，又用指节抵住太阳穴，故作为难地看向一旁。“是啊，什么关系呢？今天的话……”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旁边一个小孩子打断了。 那小孩拿着两根棒棒糖，站在野餐垫旁边，奶声奶气地说：“姐姐，我给你和叔叔两根棒棒糖，可以让我摸摸你的兔子吗？” 沈思墨立即笑眯眯地点点头，抱着咪咪走向小孩子，“好呀，别怕，慢一点摸。” “姐姐，它叫什么名字，男孩还是女孩啊？” “它叫咪咪，是女孩子。”她从又递给小孩两块兔粮，“可以喂给咪咪。” “谢谢姐姐。” 那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把兔粮放在咪咪嘴巴旁边，咪咪也算是非常给面子了，不仅没闹脾气，还非常捧场，主动蹭蹭小孩的手背。 小孩把棒棒糖放在野餐垫上，偷偷瞟了沈思墨几眼，“姐姐，你的兔子好乖，我家里养的兔子都不让人碰。” “试试用零食奖励它。”陆怀川推着轮椅走到二人身边，“每次摸完它，都奖励一点它喜欢的零食，多重复几次就会亲人一些。” 小姑娘缩缩脖子还往后退了几步，看样子很防备陆怀川，她盯着陆怀川的腿，吞咽着口水，“叔叔，你是没办法走路吗？” “是啊，叔叔的腿被车子……” 沈思墨总觉陆怀川要说一些会给小孩子造成童年阴影的事情，她立马挡在陆怀川的前面，抢答道：“因为这个哥哥的腿睡着了，等睡醒，哥哥就可以走路了。” 陆怀川喉咙一紧，无奈地用鼻子出下气，笑道：“是啊，他们不小心睡着了。” 她若有所思地歪过头看着陆怀川的腿，又低声重复了一点陆怀川的建议，随后用力点点头，“姐姐叔叔再见~叔叔的腿要快点醒来，做个乖宝宝，妈妈说过赖床的不是乖宝宝！” 说罢，她一边挥手一边跑开了。 “噗！叔叔。”沈思墨捂着嘴巴偷笑个不停，她捡起一根蓝莓味棒棒糖递给陆怀川，“给，叔叔。” 谁知，陆怀川完全不在意自己被叫叔叔这件事，他接过棒棒糖，随意地晃晃便将咪咪“勾引”到他的怀里。 “为什么这样看我？五年前在少年宫帮小朋友改画的时候，就被叫叔叔了。我早就习惯这个称谓了。” 他耸耸肩，隐忍着，装作不在意，拿出相机自顾自地调整参数，可他眼里的难堪与狼狈早就赤裸裸地摆在了沈思墨的眼前。 他好像很自卑年龄这件事。 也许是沈思墨还年轻，没办法理解他的苦衷，不过27岁应该也算不上年老吧。 她盘腿坐在垫子上，宽慰道：“唉，我要是27岁的时候还能在模特行业就好了。可现在模特的年龄越来越小，人人都说出道成名要趁早，我一个22岁的模特就快要被市场淘汰了，不如趁早回家卖鸡蛋。你觉得呢？” 陆怀川面色终于轻松些许，开玩笑说：“人家卖豆腐的叫豆腐西施，你叫鸡蛋貂蝉？唉，真是我们selva留不住你了，居然还要转行当鸡蛋大拿。” “我家本来就卖鸡蛋，这叫继承家业。”沈思墨扶着下巴打量着陆怀川的腿和轮椅，“我还是觉得你应该换个电动轮椅，这样到我家捡鸡蛋的时候跑得快，省得被鸡叨脚后跟。” “我为什么要去你家捡鸡蛋？” 沈思墨一本正经地胡说：“下乡体验生活有助于激发艺术创作灵感。” 陆怀川心头的难过终于全部被驱散，嘴角的笑意也变得自然了，他满是宠溺地揉揉沈思墨的头，却瞄到她放在一边的手机屏幕亮了。 【王建伟：今晚有时间吗？】 第24章 继承 等沈思墨注意到这条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的事情了。 当时她正在别墅门口接过王叔送过来的颜料，王建伟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小沈妹妹，你昨天怎么没回我消息呢？” “不好意思，昨天有点忙，可能漏掉了。” 沈思墨翻看着聊天记录，这时候才发现王建伟发来的消息已经被读过，还被挤到了下面，她继续问：“王总，您找我什么事？” 王建伟：“陆家两个兄弟的资料。” “报酬……”沈思墨捂着嘴巴小声说。 “不用了，朋友一场在，这点小忙不算什么。” 她查看着邮箱内王建伟刚刚发来的消息，顿时明白了他不要报酬的原因。 这人根本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不过沈思墨至少能确定陆怀川和陆怀林的身份并非造假，二人的确是有钱有权的陆氏家族最有潜力的继承人。 但身为长子的陆怀川在生意场上资质平平，从弟弟上高中以后就放弃了继承家业，因此家中始终着重培养他的弟弟——陆怀林。 这就够了，只要不是杀猪盘，沈思墨就敢敞开了干。 她反复翻看着聊天框，心想着这手机还会吞消息吗？从去年买回来到现在没出现过这样的问题。 沈思墨回忆着昨天王建伟发来消息那会儿她在做什么。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陆怀川想吃蛋卷冰激淋，他叫沈思墨拿着他的手机去买，还告诉了她锁屏密码和支付密码。 当时，她好像确实没带自己的手机。 难不成是陆怀川看了她的手机？可他不像是有这种恶趣味的人，而且她的手机还有6位数的密码。 沈思墨目前只能打算自认倒霉，说不定真的是手机突然抽风。 她带着王叔送来的颜料样品和一个重重的皮包快步往画室走，生怕陆怀川起疑心，到时候问来问去的。 “思思，辛苦了。”陆怀川推着轮椅接过她手中的皮箱，朝茶几上的养生壶扬扬下巴，“早上的准备的奶茶已经煮好了，快去尝尝。” 沈思墨到储物柜上取来两个玻璃杯，为二人分别倒了一杯咸奶茶，“陆怀川，段玉什么时候回来？” “累了？其实你不用事事都照顾我的。我在大学毕业之前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生活。”陆怀川将皮包打开摊在地上，“京市那边的画廊合作方出了点小问题，可能还要几天。不过应该快了。” “我能帮上忙吗？” “不是什么难题。来看看给你准备的衣服，一会儿我们就开始画。” 陆怀川非常自豪地把一条浅绿色棉纱面料的帝政裙提起来展示给沈思墨，肩部是真丝材质的泡泡袖，裙子下摆点缀着荷叶边，素雅又不失华丽。 陆怀川的审美向来非同寻常，沈思墨换上这条裙子站在全身镜前，整个人都傻了。 这完全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裙子，无论是尺寸还是剪裁都恰到好处。 与之搭配的，还有一串多圈的白色珍珠手链。 陆怀川十分满意地点点头，“果然只有你能驾驭得了这条裙子。” “只有我？”沈思墨反问道。 “这是我大二时手作的裙子，我想为她寻找一位主人，可我认识的每一个人都穿不出我想要的韵味，最后只能压箱底。”他靠近沈思墨一些，为她整理好裙摆，“现在，她是你的了。” 二人喝完咸奶茶便来到后院的秋千处，陆怀川系好围裙将画架画布和其他的工具都整理好，准备创作第一幅能见得光的，关于沈思墨的油画。 沈思墨也算是第一次当绘画模特，她抱着咪咪紧张地坐在秋千上，紧张得口干舌燥，表情都凝固了。 “放松一些。只是草稿构图，不用像雕塑一样坐在那儿。” 说是放松，可她根本不知道应该放松到哪种程度，只能长舒一口气继续挺直腰板，任由咪咪舔她的虎口。 陆怀川看着她这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放下画笔调侃道：“我要给你画肖像画，不是给你画身份证照片，下巴用力得脖子上的筋都凸起来了。” 沈思墨下意识整理整理发梢，“抱歉，我怕太放松会影响美感，打扰你创作。” “嗯……那你就不要说话了，说话也会打扰我创作。” 陆怀川的表情过于严肃，一时间，沈思墨也无法分辨他到底是真心的还是开玩笑，只好一律当做真心话处理。 沈思墨乖乖闭上嘴巴，抱着咪咪继续在秋千上扮演雕塑，心思却早早飞到了九霄云外。 她想她还是应该趁着年轻去国外赌一把。 她手头的长期合约只剩selva，但其实也没有那么长期，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九个月左右，距离合约到期还有半年多的时间，从现在开始准备出国，合约一到期就立马飞走。 沈思墨的资产证明在她有了出国念头的那一刻就去准备了。 她现在要思考的是怎么样才能骗过父母两年不回家、报班学日语，找语言学校办理留学签证、准备在那边生活两年的生活费还有学费。 手头的存款虽然足够留学使用，但她不想动这些作为应急使用的积蓄。 半年赚出来二百万怎么想都不太可能，况且最近的通告数量实在不尽人意。 除去selva的工作还有零零散散的兼职，和在家待业也没什么区别了。 光是干巴巴的直播也赚不了那么大一笔钱。 难道她还是要把心思放在陆怀川的身上吗？实话说，她并不想那样做。 陆怀川这个人精中的人精，用千年的狐狸来形容一点不为过，他比她遇到的每一个人类都难对付，他总是能恰好看透沈思墨的心思。 如果她遇到的人是陆怀林就好了。 陆怀林和他哥相比简直就是一张没有被污染过的白纸，只要给点甜头，他便会毫无怨念地愿意倾尽所有。 不知不觉间，沈思墨原本柔和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嘴角也向下撇撇着，毫无笑意的一张脸不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充满着攻击性。 在陆怀川眼中，此刻的沈思墨犹如一株有毒的曼珠沙华，危险又实在美丽。 “沈思墨，你有什么愿望吗？” 第25章 愿望 “愿望？”沈思墨醒过神来，黯淡的目光重新恢复往日的明亮，“嗯……我很贪心，愿望多得数不过来。比如接不完的工作，花不完的钱，很多很多。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冒犯到了吗？抱歉，这是我画画的习惯，总是会好奇对面模特过去的故事。”陆怀川调整下画架的方向，让二人的眼神不被画板隔开，“每名模特的过去都各不相同，有人因为生计做模特，有人因为热爱艺术做模特。看似平淡的生活背后都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沈思墨顺着他的话头，反问道：“那你呢？你为什么选择成为画家？后半辈子都要和有毒的松节油打交道。” “因为我很笨，除了画画也不会做其他了。”陆怀川的语速不紧不慢，嘴角依旧挂着平日中的笑容，“不过我在艺术方面也没有惊人的天赋，只是选了一件我喜欢做的事情罢了。” 她抿着嘴巴点点头，抚摸着怀中咪咪热乎乎的大耳朵，说：“我倒是觉得你在照顾小动物方面挺有天赋的。任谁看，大家都不会相信咪咪会变得这么听话。” “在你眼中，我有这么厉害？训练小动物无非是奖励和惩罚交替进行，每个人都能做到。” 沈思墨将兔子举高，雪白的毛发在阳光下反射着珍珠般的光泽。陆怀川把兔子照顾得这么好，居然能狠下心来惩罚它吗？ 就在她专心欣赏咪咪的放松状态下吐出来的小舌头时，陆怀川自顾自地轻声说：“其实，人也是一样的。” “什么？” “没什么。”陆怀川轻抿一口手边的红酒，“那我现在可以知道思思成为模特的原因吗？” “说来话长。” 沈思墨在秋千上微微摇摆，陷入回忆。 那还是她上初中时候的事情。 家里人攒了半年的钱，带她进城去雪市玩三天。在逛中央广场的时候被一个星探发了名片，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大型娱乐公司的练习生，做练习生那三年一直靠做模特贴补家用。 后来和出道位失之交臂，从偶像部转到模特部，专心做模特给家里还饥荒。 “……好像不是什么有趣的故事。一直在讨生活而已。”她尴尬地扯扯嘴角。 咪咪也从她的腿上跳了下去，蹿到了陆怀川的怀里，自顾自地啃他手里的笔杆。 沈思墨自嘲地耸耸肩膀，心想：‘看吧，果然很无聊，咪咪都不爱听了。’ 陆怀川用胳膊夹住兔子，把笔杆从它的嘴里拔出来，又象征性地抚抚它的背，“乖，再忍耐一下。妈妈也很辛苦，等爸爸画完这里，我们就去吃午饭。” 妈妈……爸爸？ 沈思墨扶着秋千缩在背阴下，心底竟然泛起阵阵涟漪。 上午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二人坐在偌大的餐厅中，吃着没有味道的水煮菜叶子。 沈思墨这样吃是为了维持身材，陆怀川说他也想试试她的口味，非要一份一模一样的。 她怕陆怀川吃不惯，还特地给他的那份加了点盐和胡椒粉调味，即便这样，陆怀川的表情也快要绷不住了，他皱着眉头强逼着自己把一整份水煮菜吃光了。 “思思，我记得你平常会吃一点肉吧？”他问。 “是啊，但我明天有拍摄，今天还是尽量吃清淡一些，省得明天水肿。” “其实，你不用这么为难自己的。需要什么都可以和我说。” 沈思墨当然明白他的意思，陆怀川话里话外就是想让沈思墨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 可她要是真想走这条捷径，又怎么可能当了这么多年模特呢？ 这世界上除了自己，没有人是完全可靠的。 她放下筷子，将二人的餐具全部收好放进洗碗机，背对着他说：“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这是我的梦想，我不想放弃。” 吃过午饭，陆怀川叫沈思墨一起回到他的二楼卧室，他将放在茶几上的一张银行卡递给她，“每个月都会打进去二十万。密码是，我的生日。” “这，我怎么好意思收呢。”沈思墨嘴上这么说，但手上死死捏住银行卡，生怕陆怀川变卦，把卡抽回去，“我们还只是……” “是什么？这是我的钱，我想怎么支配都可以。还是只有做你的男朋友才可以给你钱？”他毫不避讳地换上睡衣，抱着咪咪躺到床上，“你要站在那看我午睡吗？” 她怔怔地摇摇头，“啊，那我出去。” 陆怀川用鼻子出下气，像是被她无语到了，“过来，躺在咪咪旁边。” 沈思墨走到双人床的另一侧，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犹豫着要不要穿着这条裙子躺在陆怀川的床上，毕竟他有很严重的洁癖，有洁癖的人应该很讨厌外衣外裤碰到他的床单吧。 “我的床上有刺吗？豌豆公主。”他闭着眼睛，不耐烦地说。 陆怀川都这么说了，沈思墨心一横，扑通一声，硬着头皮跟木板似的直直地倒在了床上，席梦思床垫上下晃动着，咪咪都差点被床垫的余震弹飞起来。 他的嘴角溢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后，将咪咪搂在怀里，睡着了。 沈思墨平躺在床上，瞟了眼身旁熟睡的男人，随后侧过身子好奇地观察起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陆怀川，他的皮肤白白净净一点瑕疵都没有，睫毛浓密，眉眼深邃，鼻梁高挺。 闭上眼睛的时候，他身上的阳痿感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还多了些许生人勿进的冷漠。 这样看上去，他和陆怀林长得很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胸前的纽扣没有扣好，健硕的肌肉躲藏在酒红色的睡衣下方，似有似无地诱惑着沈思墨的心智。 她吞咽着口水，伸长脖子一个劲儿地往他衣服里面看，像被刻刀刻画过的腹肌始终吸引着她的目光。 视线再往下，便是他时常挂在嘴边的双腿。 沈思墨怎么看怎么觉得陆怀川的腿不像是完全瘫痪的样子，甚至肌肉都没有明显萎缩。 大概是陆怀川感受到了她的气息，他十分大力地将她拽入他的怀里，还把她的头按在他的颈窝。 “嘘，你的呼吸声太重了，好吵。” 第26章 危机 “哎呦，我的眼睛！” 卧室里的一声哀嚎，将酣睡的一男一女吵醒，二人皱着眉头，一同望向声源的位置。 只见陆怀林背着二人，倒着往床边走，“你们怎么躺在一起，衣服还……快把被子盖上，这可不是我故意要看的。” 沈思墨这才发现她居然像藤蔓一样，绕在陆怀川的躯干上。 陆怀川的手也没老实到哪里去，双臂环在她的腰肢处，宽大的手掌扶着她的脑袋，往他的胸膛上按。 他们身上的衣服更是乱得不像样子，她原本长至脚踝的长裙硬生生跑到了大腿上，陆怀川睡衣的扣子全开了，胸肌和腹肌更是毫不吝啬地摆在她的眼前。 沈思墨羞得脸颊通红，她扭过头，逃荒似的从陆怀川的臂弯中挣脱，一边顺头发一边下床找拖鞋。 还好陆怀川没有起床气，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不紧不慢地整理好衣服，慢吞吞地移动到轮椅上，期间还不忘拿起梳子给咪咪梳梳毛。 陆怀川略带责备地和陆怀林说：“转过来吧，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我寻思家里就你一个人呢。”陆怀林瞟了沈思墨一眼，又礼貌性笑笑。 沈思墨立马明白他又话想和他哥说，于是指指门外，“我出去倒点水。” “不用，茶几上有水。你们坐沙发上吧，我来倒。”陆怀川推着轮椅走到茶几旁，“没有什么话题是你不能听的。” 陆怀林西服一脱，四仰八叉地倒在沙发上，“我能抽根烟吗？” “不能。”陆怀川斩钉截铁地说，“有事说事。” “我能有什么事。你们没吃饭呢吧？出去吃个饭？” 沈思墨得回去换衣服，就这样，她又被支开了。 趁着她不在的空档，陆怀林眉头紧皱压低声音，焦急地问：“哥，京市那边的画廊到底是怎么回事？段玉把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她都快要急哭了，你还在这你侬我侬。” 陆怀川倒是一点都不着急，打开衣柜一件一件地挑选西服，“没怎么回事。就是那边的负责人觉得我不算画家，打算毁约，需要我退钱给已经买了票的客人。段玉不同意我退钱，然后就这样了。” “那她电话里说，如果这次画展办不成，你就又要去画人体画赚钱了是什么意思？” “表面意思。”他耸耸肩，“收藏家觉得我不算画家，我的画也自然会贬值，贬值卖不出就没有钱，没有钱就得画人体画赚钱。很难理解吗？” “哥，要不还是回家吧，爸早就原谅你了。”陆怀林真是拿他没办法，他长叹一口气挡在衣柜前面，“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让段玉回来，别再那边受气了。我所有的作品都摆在这，他既然觉得我不算画家，没有资格入驻画廊的话，我也不能过去揍他一顿，让他承认我是画家。” 陆怀林突然撸起袖子，恶狠狠地说：“那我过去揍他一顿。” 陆怀川拍拍弟弟的手肘，嘴角依旧挂着一抹笑意，“不会有什么事的，就算有什么事，我也会先安顿好段玉以后的工作。我不会让她平白无故跟着我吃苦的。” “哥，问题出现在这里吗？” 陆怀川不解地歪歪头，越过陆怀林从衣柜里拿出来一件棕黑色的西装。 “京市那边画廊的负责人和爸是朋友，爸一句话的事，你为什么非要为难自己呢？”陆怀林蹲在轮椅旁，将目光放到窗外的夜色之中，“而且，他们都很想你。” “好，我知道大家都很想我了。”陆怀川笑眯眯地说，还揉揉他的头，“等过阵子忙完了就会回去的。” “你过阵子回去，那这次的画展怎么办？” 他无奈地扯扯嘴角，拿出哄小孩地语气对弟弟说：“不用担心，我有准备。你先帮我把段玉劝回来，可以吗？” 陆怀川换好衣服和弟弟来到一楼画室时，沈思墨已经画好淡妆坐在沙发上等他们了。 她身着一袭白色麻料的长连衣裙，纤细的四肢在素净的白裙衬托下显得更加消瘦，让人不由得想要爱护，想要怜悯。 她静静地坐在那儿望向窗外，冷色的月光洒落在她的长发之上，那一幕犹如古典油画中的阿尔忒弥斯来到了现实。 一时间，让陆怀川慌了神，心跳都漏了一拍。 陆怀川抬起头发现陆怀林也沉浸在了这幅景象之中，他用力清清嗓子，才勉强让陆怀林回过神。 “思思有什么想吃的吗？他请客。”陆怀林指指轮椅里的哥哥。 “我吃什么都可以。” “那我们吃法餐吧，去我哥的餐厅。” 陆怀川的法餐厅和陆怀川本人一样“节能”，不但每天只招待10位客人，而且装修风格也主要以黑白灰为主，餐厅里甚至没有顶灯，照明光源全部来自桌上的燃得正旺的蜡烛。 沈思墨没来过7000块钱一位的餐厅，所以她也不好评判这里的一切，但她随手留几张照片，到时候发给李雪，让李雪点评点评。 “哥，你的餐厅为什么黑黢黢的？” “因为我们来得太早了，还没到营业时间。” “老板也没有开灯的权限吗，” “没有。” 沈思墨坐在一旁看着动不动就要拌嘴的兄弟二人，心里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还空落落的，甚至想要急于证明自己的能力，但始终尽力保持着平和的微笑。 他们两个人说的悄悄话被她听个一清二楚。 陆怀川对段玉的感情非比寻常，那她沈思墨又算什么呢？ 开心了，就给她点钱和工作随便打发打发的玩物吗？ 但沈思墨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陆怀川的身边的，所以他事事对她有所隐瞒也合情合理。 可陆怀川愿意积极帮她解决事业上的问题，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她的帮助呢？ 她不懂。 沈思墨看着餐盘里的焗蜗牛不由得恶心反胃。 整个晚餐，她只吃了一小块西冷牛排。 “思思，你这就吃饱了？”陆怀林不可思议地问。 “嗯，明天有拍摄，今晚不能吃太多。” “做模特也太辛苦了。是不是得早一点回去啊？睡个好觉，明天状态也好……” 陆怀川清清嗓子，打断了陆怀林试图套近乎的闲聊。 “抱歉，我先回去了，下次见。” 第27章 前任 第十三届国际时装周。 沈思墨从未想过她这种体量的小模特居然也会有受邀出席的机会。 和她预料中的差不多，她能收到邀请完全是因为她是selva的首位亚洲模特，可selva的主理人没有出席这次活动，就连国内代理陆怀林也没出现。 身高只有168的沈思墨单枪匹马混在一众身高177往上的国际知名模特之中。 “思思，最近混得不错嘛，selva的工作都能拿下。”李昭将双臂抱在胸前朝沈思墨挑挑眉毛，“不像我们秀场模特，满世界飞，累都累死了。” 李昭是沈思墨前公司怀深娱乐的当家花旦模特，二人算是同期模特里关系比较好的。 因为她们根本不存在一点竞争关系。 沈思墨身高是硬伤，压根够不上秀场模特的门槛；李昭的脸不招亚洲人喜欢，基本接不到平面模特的通告。 沈思墨下意识恭维道：“秀场模特多好啊，赚得多。我这个平面模特要是赚得多，肯定不会和公司解约。” “你解约不是因为……不过干哪行都会被人占便宜，你还是看开点。” “是啊，但主动献身和被占便宜，还是不太一样吧。” 李昭假惺惺的笑立马凝固了，她冷着脸上下扫了沈思墨一眼冷哼一声，又甩甩头发，连声招呼都没打就把沈思墨扔在一边，朝不远处被几个模特围住的单人沙发处走去。 她望着李昭离开时不可一世的背影，紧接着她那愈发难堪的脸色便出现在沈思墨的脑海之中。 沈思墨挡着嘴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想着：‘恭维恭维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她也学着李昭的样子甩甩头发冷哼一声，和只骄傲的大公鸡一样扬起脑袋往偌大的会场深处逛。 再往里走，她却看见一位“老朋友”。 沈思墨本打算装作没看见，转身往其他方向走，哪知，那人居然主动喊了她的名字，将她叫住了，还走上前拍拍她的肩膀，“思思，好久不见。” 沈思墨不得不停下脚步，转头挤出来一个难看的笑容，“董总，好久不见。” 面前这个身高180左右穿着黑色西装，面颊消瘦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的男人名叫董俊华，就是几年前甩给她200w，叫她不要纠缠他的那个人。 二人本就是网恋而且也没相处多长时间，所以他们并不了解对方的职业，沈思墨只知道他好像是做房地产相关行业，董俊华也只知道沈思墨从事时尚工作。 “您怎么在这？”沈思墨问。 “这是我的场地。”他摊摊手，“我们坐着说吧。” 董俊华勾勾手指，他身后的助理便为二人引路，他们走进二楼一间装着单向玻璃的vip会客厅，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会场，t台更是尽收眼底。 他走进房间后居然将房门锁上了。 沈思墨顿感不妙，看了眼门把手后略带警惕地说：“董总，您找我什么事？我们在外面说也可以的。” “我只是怕有人过来打扰我们。被媒体看见了，对你有影响。”他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镜片后的目光深不见底，他死死盯着站在门口的沈思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思思，我离婚了。” “董总，以您这条件，分分钟就能再找到新女朋友吧，别说新女朋友了，小三小四小五都不在话下的。” 董俊华爽朗地笑道：“哈哈，是吗？” “当然了，您今年才三十二三岁，正是有魅力的年纪。” 这句话并不是沈思墨在恭维董俊华，董俊华剑眉星目，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脸颊微微凹陷，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股斯文败类的气质。 “董总，您怎么离婚了呢？”沈思墨继续问。 他云淡风轻地回复：“出轨，被发现了。我不打算再结婚了，不过男人嘛，总归还是需要一个随时都能停靠的码头。” 沈思墨一时间不知道该接什么样的话，她眨巴眨巴眼睛舔舔嘴唇，倒吸一口冷气，最后只得干笑两声，“啊，那也挺好的。无爱一身轻嘛。”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依旧是我见过最善解人意的女孩。”他拍拍沙发，“来，过来坐。” 这时候坐过去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沈思墨摇头摇得比拨浪鼓还快，“不了不了，哥，这里面有点闷，咱们出去说吧。您想我了，可以随时电话联系嘛，连麦打游戏什么的都可以找我。” “都可以找你？那……继续做我女朋友。” 沈思墨斜着眼睛打量着沙发上的男人，他那点小心思沈思墨咳看得透透的。 她虽然有点反感，但并不想得罪这个地产公司的总裁，万一有一天用得上他呢。 沈思墨思考片刻，最终还是走到了董俊华的身边坐了下来，她往后捋下长发，露出修长的脖颈，又拿出看狗都神情的眼神望着他的眼睛，“哥，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啊，我一直很珍惜我们的关系。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就把你当做在沪市亲近的长辈了，我不想让那些复杂的情感破坏了我们之间的情分。” 董俊华也是聪明人，顺着她给的台阶走下来，今天的活动一结束，他便以“好哥哥”的身份，带着沈思墨去吃晚饭了。 沈思墨看着马路对面的美术馆，又想起陆怀川那件事。 经过几天的沉淀，她已经看开了。 既然陆怀川觉得她是毫无用处的花瓶，那就让他那样认为吧，她更没必要对陆怀川的事那么上心。 反正他每个月都会给她20w，至少目前不用那么紧逼着自己赚钱了。 “想什么呢？”董俊华问。 沈思墨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什么，对面那个美术馆很漂亮，很有古罗马建筑的感觉。” “是吗？那我就当做你夸赞我的审美了，我也参与了美术馆的装修设计。总设计师现在已经是个很有名的画家了，一画难求。” “他叫什么啊？” “就是经常开公益画展那个。”董俊华突然拿起手机把他的社交平台主页展示给沈思墨，“我还蛮喜欢收藏油画的，我周围的收藏家也很喜欢他的绘画风格，不过他的画始终买不到，也怪可惜的。” 沈思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哥，你认识京市那边的收藏家吗？” 第28章 嫂子 段玉从京市回来了，所以沈思墨出现在画室里的频率明显降低不少，自然多出来很多打理人际关系的时间，她也顺理成章地和柳珠成了好朋友。 柳珠羡慕她皮肤好，她就带她去她常去的美容院。 柳珠羡慕她衣品好，她就和她一起逛街买衣服。 通过四五次的接触，沈思墨了解到柳珠家中公司是做大型零售连锁企业的，她和陆怀林第一次见面是在陆怀林作为供应商亲自来拜访他的父亲时的下午茶上。 “他才22岁就能独当一面了，所以我主动联系了他。我父母也很喜欢他，然后一起吃了几次晚饭，我们就确定关系了。不过我们工作都很忙，一个星期都见不上一次面。” 听她话中的意思，柳珠应该是怕陆怀林在外面偷吃。 柳珠完全可以放心这件事，谁都可能偷吃，就陆怀林不可能偷吃。沈思墨每晚都要直播，他总不能一边打赏和评论区互动，一边偷吃。 但沈思墨可不能和她说这件事，那不纯纯往枪口上撞吗？ “就是因为不常见面，他才会更珍惜和你约会的时间。” 柳珠点点头，算是松了一口气，“也是这样的道理。怀林已经到了，你一会儿去陆怀川那里吗？我们送你过去吧。” “我今天不过去，直接回家。从这里到我家，走路大概就十分钟，很近的。” “思思，每次和你见完面我都会特别开心。下次我带你出去玩吧，高尔夫，马术，滑雪都可以的。” “好，那下次你带我出去玩。” 陆怀林一将车子发动，柳珠便通过后视镜恋恋不舍地看向车下沈思墨的方向。 “怀林，思思是你哥的女朋友吗？”她问，“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 “我不清楚，目前应该不是。不过我哥一直很在意她，说不定她会变成你的嫂子呢哈哈！”陆怀林开玩笑道。 ………… 别墅一楼画室中，段玉正蹲在茶几旁边一点一点整理枯萎的花叶，忽然，她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眼联系人，心惊胆战地接起电话，她本以为京市画廊负责人打电话给她是叫她死心呢，结果这一次居然带来了同意陆老师入驻画廊的消息。 对于这件事，她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了。 她能联系的人脉都联系个遍，嘴皮子都要磨破了，那边就是死活不承认陆老师作品的艺术价值，还说他是只会画人体画的三流画家，在这里举办陆怀川的画展都玷污了其他人的作品。 段玉挂断电话，激动得快要哭了出来。 她蹲在地上抱着膝盖一直抽鼻子，然后跑到升降台旁边哽咽着说：“陆老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京市那边的画展可以正常举办了。” 陆怀川将升降台放低一些，从围裙前兜里掏出来一张纸巾帮段玉擦拭着眼泪，“这不是好事嘛，哭什么？” 她用手背胡乱抹抹脸，“他们一直不认可您，我真的很难过……” “小段，你还记得你第一天做我助理时，我对你说的那句话吗？” 段玉红着眼眶点点头，“艺术不需要被认可。可这么多年，您的努力我一直看在眼里，我实在不能接受他们那样说。” “好，你的心意我领了。”他拍拍段玉的头顶，拿起画笔半开玩笑地说，“其实，我都给你找好下家了。我寻思着办不成这次的画展，还不如让你早点走仕途，到市美术馆上班，做个稳定的工作，也好找个男朋友嫁人。和我在一起久了，免不得被人说闲话。” 段玉一点都不满意陆怀川这样的安排，她苦涩地扯扯嘴角，“陆老师，您知道的，我不在意那些！” “况且，我还给你画过那样的画。”陆怀川耸耸肩，小声补充。 “那是我求您给我画的，和您有什么关系！” 他停下画笔无奈地撇撇嘴，用力弹了下段玉的额头，“去把思思的画上一层光油，这几幅都要拿去展出。” 趁着段玉去院里工作的间隙，陆怀川准备的方案还没用上呢，京市那边的负责人怎么就松口了呢？ 他抱着各种各样的疑问，拨通了陆怀林的电话，结果陆怀林却说这件事不是他做的，他还没想好怎么和爸开口让他帮忙呢。 知道这件事的应该就只有段玉和陆怀林，难不成让沈思墨听见了？ 可她就是个不知名的小模特，就算很爱逛展，又哪有什么人脉可言，她要是很有人脉的类型，应该就不至于为工作发愁了。 不过也说不定是陆怀川对她有些偏见。 虽然画展能顺利举办是好事，但陆怀川并不想欠其他人的人情，尤其是沈思墨的。 他很讨厌工作和情感纠缠在一起的感觉。 陆怀川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下午五点半，沈思墨今天没有拍摄工作，这会儿应该在健身房，也许会打扰到沈思墨，不过他还是选择拨通她的电话。 “喂？陆怀川，怎么了？” 沈思墨慵懒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她总是喜欢在接起电话后，第一时间喊出对方的名字。 “上次说要我带你去画展的约定还作数吗？”陆怀川问。 “当然作数。京市那边的画展准备好啦？真好啊，我就知道肯定可以的，事缓则圆嘛。不枉段玉出差了那么多次，你可得好好犒劳人家。时间定下来了吗？用不用买机票啊。” 面对她连珠炮一般的提问，陆怀川不仅没有反感，还倍感安心，他带着笑腔回复道：“不用，画展从下周六开始，持续三天，我们包机过去。” 沈思墨嘿嘿一笑，“这算公费旅游吗？我还是第一次去京市呢。那我要提前准备行李，还得好好搭配几身衣服，到时候得麻烦陆老师帮我拍照呢。” 陆怀川刚挂断电话，便开始抑制不住对沈思墨的想念。 段玉出差那几天，她一直都住在这里，每天睁开眼睛就能看见沈思墨放在床头的早餐，晚上入睡前还能亲耳听见她的晚安。 他望向院里的那幅名为《她在秋千下》的油画，默默握紧了拳头。 第29章 赌注 “不是吧，你真的要和他去京市？” 沈思墨也不想去，谁让她之前非要和陆怀川许下什么承诺呢，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出去这一趟至少也要花费一个星期，一个星期，那可是七天。 最近董俊华也经常会来直播间里玩玩，她连续直播七天能赚个七八万了！ 和陆怀川去京市，哪能拿到这么多钱。 她下周三还约了一堂日语试听课，这下好，得放培训机构鸽子了。 心底一件接着一件让人烦躁的事儿全部化作一声叹息，从她嘴角溜出来。 “既然不想去，为什么不拒绝他？” “如果有个人一个月给你二十万，你好意思开口拒绝他的请求吗？” “好像不太能，只是一起出差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李雪扶着下巴思考片刻，随后激动得一屁股坐在行李箱旁，“等等，你不会已经拿到二十万了吧！你这不给自己添置点衣服鞋子包包？” 沈思墨把自己赚的钱全存起来了，把陆怀川给她的钱用作生活费。 至于衣服外物之类的东西，她又不缺，没有必要拿到钱就狠狠消费一波。 沈思墨将话题岔开，问：“你想吃点高级玩意吗？我请你。” “等你从京市回来再说，我交男朋友了，最近都要出去约会。”李雪神秘兮兮地她拉进卧室，让沈思墨看她梳妆台的香水和护肤品，“我这次应该是遇到真爱了。他不仅送了我很多礼物，还给我介绍了一个小生意，我在考虑要不要接。而且刘野说他那也缺个心理咨询师。” “那还是干回老本行吧，行业的好，总比你现在兼职强。” 她回答问题时根本没过脑子，没想到这句无心的话语在李雪看来彻底变了味。 李雪咂咂嘴巴，斜着眼睛十分刻薄地走到她面前，咬着后槽牙说：“沈思墨，就允许你傍大款挣钱，我就必须得找个班上？” 沈思墨和她说不清楚，她冷哼一声，“怎么，你爹你妈也一年赚不到一万块钱？为了要那点退休金，每个月拼死拼活种地卖鸡蛋，结果赚的钱还不够交社保？我不赚钱难道一家老小都饿死吗？” 说罢，她一声不吭，转头回到自己的卧室，戴上眼镜坐在电脑前疯了一般录素材，剪视频，赶进度。 既然不能直播，就只能靠多发几条视频刷刷存在感了。 出发去京市当天，沈思墨带着行李坐上陆怀川的保姆车，王叔开车载三人去机场。 沈思墨还是第一次走贵宾楼的vip通道，脚下地毯柔软又不失支撑力，她穿着高跟鞋走在上面反倒更加容易行走。 沉香的气味叫人的神经完全放松下来了，出行的兴奋和疲惫被这股味道驱散得无影无踪。 段玉推着陆怀川走在前，二人边走边谈论着到京市以后的日程安排，沈思墨则跟在他们身后好奇地到处张望，默默下定决心，以后要靠自己走进贵宾楼，而不是跟在陆怀川的身后。 几人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走上私人飞机，沈思墨的心一直砰砰砰乱跳个不停，走进飞机内部的那一刻，她不争气地“哇”了出来。 飞机内部空间极其宽敞明亮，设施布置得家中客厅差不多，沙发牌桌冰箱应有尽有，让人感受不到一点旅途中可能会出现的焦躁与不安。 陆怀川将轮椅固定好，轻笑着看向畏手畏脚但又对什么都感兴趣的沈思墨。 “陆总，航班将于上午11点出发。午餐以按照您的要求，严格控制了餐食热量。” 他点点头招呼拘谨地坐在沙发上的沈思墨，“思思，段玉，来陪我打会麻将。三人麻，可以吗？” 沈思墨往后甩甩头发，坐在牌桌旁摩拳擦掌，她还是挺会打麻将的，主要是记忆力好，会算牌，而且还会分析微表情。 “我们就这样打吗，还是加点赌注来点刺激的？”她向那两个人挑挑眉，目光中满满都是挑衅。 段玉耸耸肩，看上去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淡淡地说：“陆老师想怎么玩？” “好啊，正合我意。每局结束，积分最少的人学狗叫。” 确实够刺激，这也太恶趣味了。 沈思墨倒吸一口冷气，她好像给自己挖了一个了不得的大坑。 直到飞机落地前，她和陆怀川才意识到这场娱乐局的真正受害者只有段玉一人，也不知道她是真的不会打麻将还是在故意给他们两个点炮。 这就算玩两块钱的麻将，她都能输得裤衩子都不剩。 沈思墨紧盯着牌河。 三人麻将万子只有一万和九万，陆怀川只打条子，暗杠了两张牌，并且打出去很多中段牌，他应该胡筒子的清一色或者混一色，最糟糕的情况是三暗刻，甚至很可能冲到累计役满。 沈思墨的牌型是十三幺，胡九条，段玉又一直在断幺九。 这还怎么玩啊，段玉不如提前学狗叫。 陆怀川气定神闲地摆弄着牌河中的麻将，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对上沈思墨的目光后又温柔地眯眯眼睛，那牌在他骨节分明的指间不断变换着位置。 沈思墨算段玉手中的牌都要算到大脑过载了，她打出去的牌竟然毫无规律可言，她甚至怀疑段玉在乱打。 飞机马上快要落地了，沈思墨冷哼一声，自暴自弃般喂给陆怀川一张一筒，打算让自己的成绩垫底。 胡吧，谁能胡过他啊。 咚地一声，飞机落地了。 陆怀川拿起沈思墨扔给他的一筒细细摩挲，又将手牌往牌河里一推，“就到这儿吧。很遗憾，差一点点。我胡的是你牌中的另一张筒子，是段玉攥在手里正要打的那张。” 混一色混老头对对胡三暗刻。 沈思墨松了口气，偷偷庆幸段玉没有吃碰，不然陆怀川就要自摸四暗刻了。 段玉懵懵地抬起头，皱着眉头不解地看着二人，将手里的九筒展示给他们，“嗯……这个？”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好吧，陆老师真的很厉害，我一直弄不清楚麻将的技巧，只会凭运气玩。” 临下飞机前，陆怀川扯扯沈思墨的衣角，叫她俯下身把耳朵朝向他，“晚上去酒吧好好玩两把，怎么样？” 第30章 对局 “晚上？恐怕陆老师分身乏术吧。您忘了今晚要和负责人应酬了？”沈思墨贴近陆怀川的耳廓，带着笑腔调皮地反问。 她作为陆怀川和负责人的暗中牵线人，原则上来说，她是应该参加应酬的。 但她一直没想好用什么样的借口，能让陆怀川同意带她一同出席。 既然陆怀川主动提起这件事，沈思墨自然要接着他的话头激他一下。 果然，他上钩了。 “怎么，我不可以带两个助理？” “陆老师，我的出场费可不便宜，而且专业不对口。万一丢了您的面子，我可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陆怀川被她这番话逗话得心神不宁，就连耳廓都罕见地泛出一层淡粉红色，但目光依旧凌厉。 沈思墨跟随着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了飞机，继续装没事人坐上摆渡车，一直到入住五星级酒店的高级套房，陆怀川一个人推着轮椅敲开了沈思墨套房的房门。 “换衣服，我会穿灰棕色休闲西装，半个小时后和我们一起出发去画廊。” 他压根没给沈思墨拒绝的机会，说完就潇洒地转身坐电梯离开了。 沈思墨关上房门，撇撇嘴，摇头晃脑地学着陆怀川的语气，“半个小时后和我们一起出发去画廊。啧啧啧，真霸道。” 她哼着小曲在行李箱里翻衣服，心情不要太好。 如果陆怀川知道了这次画展能顺利举行都是她的功劳时，又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沈思墨找到一身和陆怀川西装同色系的中长款连衣裙套在身上，换上一双裸色高跟鞋，又对着镜子整理整理头发。 一切都非常完美以后，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皱皱鼻子，说：“哼，让他看不起我。” 三人赶到画廊时，董俊华和画廊负责人已经到了，二人正坐在会客厅里喝着热茶聊家常呢。 “现在房地产生意可没有前几年那么好做了，不过也还说得过去。” “董总，那到时候我要买房子的话，是不是能联系您啊，您可得介绍介绍楼盘。” “好啊，随时都可以联系我。” 沈思墨特地等董俊华说完话才敲敲门，“董总，没打扰到您吧？”她又将目光放在董俊华对面的女人身上，立马笑着走过去和她握握手，“这位就是李老师吧，幸会幸会。您也太年轻了吧，这么年轻就能负责这么大一个画廊！年纪轻轻就这么事业有成，真让人羡慕。” 李媛顺着她的话头恭维起董俊华，“哪里的话。董总才是呢。” 董俊华耸耸肩，笑着摆摆手。 “李老师，陆老师的腿……不太方便。出门一次也很麻烦，所以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过来拜访您，您多担待担待。” 她转过头招呼着段玉把给李媛准备的礼物拿过来。 谁知，这俩人果然看傻眼了，陆怀川一脸“果然是你做的”的表情，段玉则拘谨得不行，绷着脸推着陆怀川往几人的方向走。 陆怀川和段玉不一样，小时候的生活环境就决定他一定是个很会说场面话的人。 他看了沈思墨，沈思墨立刻把会客室的门关严实了。 他笑眯眯地看向李媛，“李老师，董总。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二位平时那么忙，还能抽出时间帮助我，我真的特别感激。不是什么很贵重的礼物，但也是一份微薄的心意。” 处理人际关系就是这样，收礼方一定会推脱一次。 然后陆怀川继续说：“李老师和董总就别推辞了，二位对我的帮助我都记在心里了。以后还得多多麻烦二位，二位就收下吧。” 每一次的场面应酬都让沈思墨心力交瘁，她只感觉脸都要笑僵了，每一个字都要严格斟酌以后才能说出口。 几人在会客厅里客套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展馆内部查收已经按照陆怀川要求布置好的场地。 李媛和陆怀川走在前，沈思墨和董俊华这两个不太懂艺术的圈外人跟在后面。 “思思，你和陆总……” “只是朋友。”沈思墨打断了他的话头，“朋友遇到困难，随手帮一把，很正常吧？” “是很正常。”他靠近沈思墨压低声音说，“可他的爸爸是国际美术协会的投资人，一句话就可以搞定。” 沈思墨顿了一下，眯起眼睛望着陆怀川的背影，回想起王建伟发给她的资料里似乎有写陆怀川和家里人关系不太好来着，她耸耸肩反问道：“靠自己的人脉达成目的也不丢人吧？” 董俊华瞟她一眼，没说什么。 她感受到二人的气氛有些僵硬，便解释说：“哥，我知道我欠你个人情。但你几年前从车窗里扔给我一张银行卡，叫我不要再纠缠你然后扬长而去，也着实有点……那些钱我一分都没动。” “我是个男人，给你的，自然不会要回去。我向来看不起送完小姑娘礼物，分手的时候还连本带息要回去的男人。” 他们两个在那三个人的身后咬耳朵咬得火热，陆怀川自然是不爽的，可他现在得专心“敷衍”李媛，根本腾不出空来拆散后面那俩人。 他还真是让沈思墨说中了——分身乏术。 几人参观到展馆中心，本次展览最核心的三幅作品都被一匹黑色的布遮盖着，容不得一丝光线透过布料。 “思思，这几年，你的变化也真是够大的，成熟不少。在我印象里，你一直都是个不谙世事、每天只知道打游戏的小女孩。” 沈思墨总感觉他这话说得有点怪，似乎在讽刺她有太会做场面事了。 她可不是会吃哑巴亏的人，立即冷嘲热讽道：“董总也是啊，谁能想到你会离婚呢。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你孩子都会走路了呢。” “确实会走路了，三岁，已经上幼儿园了，天天吵着玩小汽车，奥特曼什么的。” 沈思墨盘算着董俊华的条件，从外形到阅历再到社会地位，还是个单身爸爸。 这些条件里，单拿出来哪一项都是王炸，她都不敢想董俊华的社交圈得有多丰富，平常会有多少女人扑上来，说不定还会有人男人找他呢。 “有时间和我一起接小宝？他像个小大人，特别可爱。”董俊华说。 还不等沈思墨回答呢，陆怀川的轮椅停在了二人面前。 他笑眼弯弯，但脸上却感受不到一点笑意。 那双毒蛇一般的眼睛死死盯着沈思墨，好像下一秒吐出信子，露出毒牙狠狠咬她一口。吓得沈思墨脊背发凉，汗毛都竖起来了，嗓子眼也紧紧的，吐不出来一个字。 他将目光慢慢移动到董俊华身上，“董总，这次多亏了您的帮助，项目才能顺利进行。不知您今晚是否方便，一起吃个便饭？” 第31章 聚会 董俊华没有拒绝陆怀川邀请的理由。 段玉和李媛需要确定画展更加具体的细节问题，再加上李媛的心里依旧对陆怀川抱有一定的偏见，她便婉拒了晚上的应酬。 所以晚上的酒吧聚会变成了沈思墨的受难会。 沈思墨和陆怀川坐在一起，董俊华坐在二人对面，三个有礼貌的眯眯眼凑在一桌，眼角的笑纹都要加深了。 作为晚辈的沈思墨主动招呼服务员，为两位男士点了两杯低度数的鸡尾酒外加给自己要一杯热牛奶以后，三个人继续面面相觑。 陆怀川深吸一口气，双手十指相扣放在大腿上，率先发起进攻，“董总，这次多亏有您，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哪里的话，要不是有思思，我怎么能有机会和陆氏的长子成为朋友呢，以后还指望您帮衬我呢。” 说罢，董俊华笑意盈盈地望向沈思墨，随后沈思墨便感觉身侧似乎一股寒气袭来。 沈思墨含着下巴，撒娇似的看看那两个男人，“董总，陆老师，咱们好不容易腾出时间出来喝点小酒，就别谈论工作上的事了。等回到沪市，有的是机会谈。” 话音刚落，沈思墨立马感受到自己说错话了。 他们三个就是因为陆怀川的工作才会聚到一起，不谈工作也没什么好说的，到时候肯定会把话题引到情感生活方面。 董俊华是沈思墨的前男友，陆怀川又在明里暗里地追求沈思墨，这两个人精对到一起不明争暗斗才奇怪。 在女人面前，男人之间的胜负欲可是很可怕的。 果不其然，董俊华松松领带，抿口酒问陆怀川：“陆老师也要奔三了吧，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不过男人嘛，不急，多玩两年也无妨。” “我在情感方面算不上是专家，董总是过来人，您有何见解？” 沈思墨早就放弃抵抗了，反正三个人的关系已经乱成一锅粥了，索性坐在一边看热闹不怕事大，捧着牛奶附和道：“是啊，董总是过来人。还有当爸爸的经验，给我们传授传授生活秘诀？” “嗐，哪有什么经验可言。”董俊华突然点了支烟，“就算我这个爸爸再坚强，也没办法弥补孩子缺失的那部分母爱。陆老师也算是生意人，应该能懂，家里没个女人是真不行。” 她看着桌上这两个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的男人，强忍着笑意装出同情的眼神不断点头以示赞同，“单亲爸爸很不容易的。董总还能抽出时间亲自陪伴孩子，就更不容易了。” 沈思墨刚说完，陆怀川一个眼刀就飞过来了，他咬着后槽牙，下巴都绷得紧紧的，“草率地进入一段关系本就不值得提倡，并且婚姻没有完美的，做单亲爸爸也是董总的选择，只不过这一切的后果都要孩子来承担。” 陆怀川话里话外就是在说这男的没担当、不负责任，还顺带着讽刺了一下哄着董俊华说话的沈思墨。 从社会地位上来看，生在老钱家族的陆怀川注定要高出董俊华这个富三代一等，所以即便董俊华比陆怀川的年纪更大，但也不得不低下头给陆怀川这个公子哥拍马屁。 董俊华点点头，直视着沈思墨说：“是啊，陆老师说的对，我作为负面例子能给年轻人的提醒就是，一定要找真正合适的人进入婚姻关系。思思，你说呢？” 三人之间的谈话毫无营养且过于无聊，在这讨论婚姻大事，还不如扯扯裤裆里那点事呢。 沈思墨都快要被一杯热牛奶哄睡着了，她立马回过神来，挡着嘴巴打个哈欠，笑眯眯地点点头，敷衍道：“婚姻嘛，一生一次就够了，当然要擦亮眼睛。” 说罢，三人周围的空气被一阵死寂填满。 紧接着，沈思墨翘着二郎腿的小腿感受到一抹凉意，她下意识往回收了一下，抬起眼眸又正对上董俊华似有似无的笑。 沈思墨皱皱眉头，放下二郎腿往后挪挪椅子。 陆怀川向来敏感，他一眼便发现了沈思墨的异样。 他用指节敲敲桌子，在沈思墨的耳边说：“去吧台要一包消毒湿巾，你再看看有什么想吃的。去吧，不用急着回来。” 沈思墨按照陆怀川的指示顺利离开这里，她脑袋里面乱乱的，一路小跑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疯了一般往手背上涂泡沫，又把干手巾打湿，一遍又一遍地擦拭董俊华用皮鞋鞋尖触碰过的地方。 她讨厌这样的肢体接触。 等沈思墨带着一包消毒湿巾回到卡座的时候，董俊华已经离开了，卡座上只剩陆怀川一个人，他冷着脸品着酒，死死盯着沈思墨。 她重新坐回陆怀川的旁边，将湿巾放在他的面前。 “如果我不帮你解围，你就打算一直忍着？”陆怀川捏着酒杯，用力得指节都发白了。 见沈思墨含着下巴不肯说话，他将语气放得温柔一些，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委屈自己呢？是为了我吗？” 沈思墨自嘲地笑笑，柔顺的发丝跟随着她的笑不断摆动。 她的确感到了委屈，但不是因为董俊华做的事，在各种各样的应酬上，总能遇到这样的事情，她早就麻木了。 她只是委屈自己为陆怀川做了那么多，陆怀川却反过来质问她为什么不反抗。 沈思墨哪有反抗的底气，一次反抗换来的是两年多的静默期。 如果说帮家里还债那段日子是地狱，那静默期就是人间炼狱。 不过她说什么，陆怀川这种小少爷都不会明白的，他们含着金汤匙出生，金钱地位什么都有，当然敢反抗，敢放手一搏了。 沈思墨挤出来一个笑容，红着眼眶说：“嗯，为了你。” “为什么要这样做？”他问。 沈思墨当然不会把真实的原因告诉他，装作贴心地回复：“我不想看你因为自己喜欢的事难过，或者费心。我体验过这种无奈，自然想要帮你。” 此话一出，陆怀川的瞳孔都放大了，嘴唇微微颤抖着。 他长叹一口气，将沈思墨涌入怀中，厚实的掌心轻抚着她的背，“既然不想看我难过，以后就不要做让我难过的事。” 第32章 开展 沈思墨抱着枕头，回味着那股深深钻进鼻腔的皂香，难以平复这颗悸动的心。 她猛地坐起来，胡乱地揉揉头发，又扑通一声倒床上，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就是睡不着，她已经分不清现在是兴奋还是烦躁了，索性闭上眼睛将被子蒙过头顶，强迫自己入睡。 这一夜始终半睡半醒，快要亮天的时候好不容易睡着还做了个奇怪的梦，她居然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没人要的小熊玩偶，被陆怀川捡回家里当成女儿养。 沈思墨被这个莫名其妙的梦弄得头昏脑胀，全身上下都不太舒服，但又说不出具体是哪里生病了。 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站在莲蓬头的下方，强逼着自己冲了一个冷水澡。即便这样也没能让她的头脑变得清醒，反而四肢更加乏力了。 但今天是画展开幕日，画展必须如期举行，绝不能出现一点纰漏，沈思墨也不可以让大家担心，否则她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 而且在国家级画廊办画展肯定会有媒体过来采访拍摄，万一她在场馆里出什么事，他们肯定会抓着她模特的身份大肆宣扬，到时候再给她扣个野模炒作的帽子，实在划不来。 她吃了一点点工作人员送来的早餐，用口红和腮红伪造出一个好气色，又往嘴里扔了片止疼药以后，强撑着精神和陆怀川和段玉一同赶往画展。 陆怀川不愧是小有名气的画家，场馆内人满为患，沈思墨不禁露出羡慕的目光，她要是能像陆怀川一样出名就好了…… 但他并未以真实身份活跃在画坛，所以三人以普通游客的身份混迹在大众之间，可以和大家一起逛展拍照，讨论画作。他们顺着人来到挂着那三幅神秘作品的主厅，一路上，陆怀川偷笑个不停，动不动就要耸下肩膀。 “陆怀川，我知道你很火，但也不用这么开心吧？” 段玉扬起下巴瞥沈思墨一眼，“陆老师本来就火，开心也是应该的。”又压低声音略带威胁地说，“虽然你为这次画展付出很多，但这不是你不尊重陆老师的理由。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叫了陆怀川的全名就是不尊重他？ 沈思墨撇撇嘴巴，更加羡慕陆怀川了。她沈思墨可不能保证自己能有这么纯正的死忠粉。 不对，段玉应该属于毒唯。 “等等，这幅完全可以媲美古典油画啊！旁边那两幅稍微逊色，但和他之前的画相比也上升了不止一个高度。” “所以是核心展品。” “上面这人是谁？太惊为天人了。” “这模特说不定是他女朋友呢。” 沈思墨循着身后愈发热烈的探讨声好奇地向前看去，看清楚大家讨论的画作以后，她懵了。 不知是止疼药失效了还是她的身体无法适应嘈杂的讨论声，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的声音也变得空灵。 她舔舐着干燥的嘴唇，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蒙了一层白纱，她猛地在原地站定，被后面的人推搡了一下后，下意识地继续跟着人流往里面走。 只见她坐在秋千上的那幅画居然挂在主厅最显眼的位置，剩余两幅作品也全部都是她的画像！ 她？她是主要展品？他居然会把她的画拿到这么重要的展会上展出？ 咔嚓！ 沈思墨被前方的拍照声打乱思绪回过神来，但身体上的不适并没有消退，她咬紧牙关强撑着精神，挤出来一个稀松平常的笑容。 陆怀川得意地晃晃相机，发现她好像有点不对劲以后立马收起笑容，“你还好吗？身体不舒服的话，我们就出去吧。” 她摆摆手，勉强打起精神说：“我没事，只是太惊讶了。真的。” 段玉斜睨着沈思墨，推着陆怀川继续往前走了。 她回过头打量打量沈思墨，冷冷地说：“不舒服就去休息室，别打扰到其他人。” 沈思墨根本没听清楚段玉说了什么，只知道跟在她的身后慢慢走，好在沈思墨今天穿的是一双低跟皮鞋，不会崴脚。 穿过主厅，几人走进狭窄的、只能留两人并行狭窄长廊，长廊两边每隔三米就有一扇窗户，两扇窗户之间的水泥灰色墙壁上都挂着一些比较微型的作品，全部都是咪咪的画像。 逛完整个展馆，时间已经临近中午，美术馆送走上午最后一批游客后，闭馆午休了。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专用休息室，吃个午饭准备小憩。 沈思墨手脚冰凉依旧没有胃口，随便吃了点炒鸡蛋以后，窝在单人沙发里缓缓闭上眼睛，可她还是睡不着。 陆怀川推着轮椅走到她的身旁，将西服外套盖在她的身上，又小心翼翼地用手背贴贴她的额头，“段玉，送她回酒店。” “不用不用，我真的没事，就是刚刚太兴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她故作责备地躲开他的手，“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和我说。我以为那幅画就是画着玩的呢……” 沈思墨缩在他的西服外套中，贪婪地汲取着他的气味。 就是这个香味让她昨夜无法入睡。好不容易睡着，结果梦里都是陆怀川的身影。 “这次展会的大功臣要是照顾不好自己的身体，我怎么能放心将以后的工作也交给你呢？段玉？”他的语气明显焦灼不少。 “她出去了。真的，我真的没事，不信就再摸摸。”沈思墨抓着他的手就往额头上放，“是凉的，没发烧。而且我身体一直都特别好，很少生病。平常工作时间都在14个小时左右，今天我们才出来了三个小时，没事，真的。” 陆怀川也没想到沈思墨能犟到这种程度，目光迷离，脸色煞白，一点血色都看不出来，还一直说自己没事。 下午的展会正常进行，陆怀川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沈思墨，生怕一个不注意出点什么事，还好她一整个下午都没出现什么异样，他勉强松了口气。 “思思，要不要拍几张照片？” “好呀，陆老师想怎么拍？” 沈思墨站在那幅画的下方，拨弄下头发，伴随着单反相机快门的喀嚓声，眼前一黑，跌倒在地…… 第33章 禁锢 再睁开眼睛时，沈思墨居然发现自己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吸氧，左手还挂着糖水和营养液，陆怀川坐在窗台边，紧皱着眉头望向窗外。 外面的天早就黑了。 沈思墨把头扭到另外一边，尴尬得脚趾都蜷缩起来了。 她居然晕倒住院了？！ 沈思墨完全不是很病弱类型的女生。 毕竟她从小在村里长大，也没有人带。她要是柔弱的话，根本活不过三岁。 小时候就从房顶往下跳，在水库里游泳差点被淹死的人居然晕倒进医院挂糖水了？！ 身后轮椅的压过地板的咯吱声越来越近，最后轮椅停在了病床边。 “醒了？” 沈思墨点点头。 “睡眠不足，过劳，低血糖。”陆怀川的语速不紧不慢，听不出来一点情绪的变化，“白天做模特，晚上做主播，空闲时间要健身剪视频维护粉丝群体，还要来画室帮忙。沈思墨，你的一天是有72个小时吗？” “主播？”沈思墨痴痴地转过头，“你怎么知道我做主播？” “我不可以知道吗？” 陆怀川的质问冷淡得人脊背发凉，沈思墨不敢看他的眼睛，她看着病房外的走廊，说：“今天不小心晕倒只是昨晚没睡好而已，以后不会这样了。” “是以后不会晕倒，还是不会做这么多工作了？” 当然是不会晕倒，沈思墨闭上嘴巴，根本不敢回答。 “你要是不会规划自己的时间，就搬过来和我住。” 她挣扎着坐起来，脑袋依旧晕晕的，“可我的生活一直都是这样的，我并不觉得哪里不妥。” 陆怀川心不在焉地瞥她一眼，推着轮椅走出了病房，还顺手带上了病房的门。 沈思墨坐在病床上咒骂着陆怀川是个神经病，她的身体和他有什么关系。 况且这次本来就是个意外，又不是什么大事，干嘛这么上纲上线。 她扯掉氧气管，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 护士帮忙拔掉针头以后，沈思墨寻思着跟在护士的身后一同走出病房，到走廊里活动活动。 谁知道那护士堵在病房门口，不让沈思墨离开房间，面带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沈女士，陆总特地叮嘱过，没有他的同意，您不可以离开这里。” “我没要离开，就到走廊或者大厅放放风。” “真的很抱歉……” 既然是陆怀川的安排，沈思墨为难一个护士也没有用，她小声念叨了一句“知道了”，随后满房间找手机，结果只找到一部按键式的老年机，通话本里只有一个联系人——陆怀川。 她气不顺地一屁股坐在沙发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通电话就拨了出去，电话一被接通，沈思墨就破口大骂道：“陆怀川，你是神经病吗？你不让我出病房就算了，手机都不留给我，万一有人着急联系我呢？” “目前来看，除了手机卡运营商以外，没有人联系你。”陆怀川的声音没有起伏，依旧温润如玉。 沈思墨哑口无言，被气得牙根直痒痒，“你拿我手机做什么？” “怕你受人蛊惑，乱跑。” “没有手机才会乱跑。” “营养液打完了？我在买咸粥，已经坐上电梯了，很快就回去。” 她真是搞不懂这个男人在想什么，将电话挂断，气冲冲地走到门口把房门反锁上了。 门外的轮椅声越来越近，沈思墨吊儿郎当地坐在沙发上望着门冷笑，“哼，你不让我出去，我还不让你进来呢！” 门把手先是被压下几次，她得意地晃晃脑袋，不过她知道护士手里肯定会有房门钥匙，不过为难陆怀川一下也很解气，紧接着锁孔一转，如沈思墨所料，病房门啪地一声向内弹开了。 陆怀川不但没生气还笑吟吟地来到病床旁边，支起小桌板，“很有活力嘛，还知道锁门。” 沈思墨没说话。 “这房间里没有人，重要物品当然要贴身携带。给。”他把手机递给沈思墨，“生气了？生气也要吃饭。你要是不想自己吃，我可以喂你。” 沈思墨接过手机，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神经病。” “嗯，我是神经病。” 他这番回答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沈思墨更生气了，她瞥了眼陆怀川带回来的皮蛋瘦肉粥，挑衅一般说道：“我不喜欢吃皮蛋，挑出去。” 陆怀川拿起筷子乖乖照做，将一碗粥里的皮蛋全部挑出来以后，得意洋洋地看向沈思墨，“好了，下次我会告诉厨师的。” 她躺在沙发里，闭上眼睛假装没听见。 “我知道模特需要维持身材，你晚上一般不吃饭，但今天是特殊情况，多少吃一点。” 陆怀川端着碗粥像只蚊子在沈思墨耳边叨叨叨，沈思墨实在受不了了，睁开眼睛一把抢过粥碗，连勺子都没有，咕嘟咕嘟就往嘴里灌，喝完以后将碗还给他。 “这才对嘛。” 陆怀川推着轮椅在病房里忙前忙后，只要是沈思墨的需要，他都任劳任怨地一一执行。 搞得沈思墨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她长叹一口气，说：“陆怀川，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只是没休息好，不是得绝症了。” 哪成想，陆怀川竟抿着嘴唇，伤心地低下头，眼中满满都是苦涩，“抱歉，给你添麻烦了吗？我只是想让你快点好起来。你倒在我面前，不管我怎么唤你，你都没有回应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 ‘难道真是我太不善解人意了？’ 沈思墨这样想着，只好将态度软下来好好躺在病床上，委屈巴巴地控诉道：“可你不让我出病房，也有点太说不过去了吧。” “怪我，段玉有点事。这里又只有我一个人。对不起，以后不会这样了。”陆怀川的目光落到一边。 “董俊华应该还没有回沪市，其实……” 沈思墨话都没说完，陆怀川的眼神就变得和黑洞一般深不见底，不知为什么，沈思墨莫名感到畏惧，只好将剩下的半句话全吞肚子里。 “他是你前男友？” 她垂眸点头。 陆怀川用掌心托起沈思墨的下巴，强迫她直视着他，“人要向前看。一个只知道联系前任的男人又能有什么出息呢？” 第34章 难逃 京市之旅并不愉快，但沈思墨和油画的合影让很多网友注意到她就是当红油画家的模特，顺便收获了一些拍摄通告，不过她并没有将找上门的工作全部接下来。 她已经做好去日本发展的准备，只接了几个短期的拍摄通告，等回到沪市就可以开拍了。 三人一下飞机，王叔便不由分说地把沈思墨载回了陆怀川的画室，她不明所以地推着行李箱准备往画室附近的地铁站走。 “去哪？”陆怀川问。 “回家。”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我的行李呢？” “都搬过来了。”段玉回答，“王叔都弄好了。” 沈思墨站在原地，大脑飞速运转，不得不先接受这个事实，于是笑眯眯地推着行李往别墅里面走，“真好啊，我也住上小洋房了。” 一回到阁楼，她便检查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确认没有类似于监视器的物品以后，又把叠放在墙边的纸箱全部拆开，一点一点整理房间。 “一样不落。李雪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还能允许陌生人把我的行李带走呢？！” 叩叩叩。 沈思墨抬起头，看见段玉正站在门口，便笑着招呼她进来坐。 “不了，陆老师说，你可以用他的衣柜。我的房间在前院会客厅的二楼，有事可以去那里找我。” 前院会客厅里还有二楼吗？！沈思墨完全没注意过。 段玉：“你的房间里陆老师的卧室很近，不要弄出声音打扰陆老师创作，否则我会想办法把你赶出去的。” 沈思墨巴不得快点给她赶出去呢。 “记住了吗？”段玉又问。 她点点头，“放心吧，这可是小洋房，被赶出去了，我还哪能租得起这么高级的玩意。” 见段玉走远了，沈思墨才偷偷摸摸地给李雪发了条消息。 【沈思墨：下午三点，时代广场。】 【李雪：1】 快到约定的时间时，沈思墨早已模拟了无数个陆怀川可能会拦住她不让她离开别墅的场景并且想好了所有对策。 可陆怀川得知她要出去添置点日用品以后，不但没拦她，还给她一张银行卡叫她随便刷。 “随便刷？你不怕我刷你套房？” “求之不得。” 沈思墨踩着时间赶到约定地点，她一看见李雪便质问道：“李雪，你居然同意一个陌生人把我的行李从家里搬走。同意之前，至少给我发个消息确认一下吧！” 李雪瞪大了眼睛，慌慌张张地抓着沈思墨的手肘，“你不知道这件事？！我以为是你同意的，那老头一来就亮明了身份，还把我们接下来五年的房租全缴了，我以为这是你和陆怀川商量好的！” “我根本就不知道。” “那怎么办？我叫搬家公司帮你搬回来？” 沈思墨挎着李雪的胳膊往商场里面走，“哼，他能背着我把我行李全搬走，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放我走呢！无所谓了，反正有房子有钱，先住着喽。你带身份证了吗？” “带了。” “用你的身份证给我办张电话卡，再帮我买个手机，钱的话，我想办法让甲方给你。” 李雪哆嗦着说：“我就说这男的不行！要不我报警吧？” “他没伤害我，也没把我怎么样，你不用太担心。”沈思墨反过来安慰她，晃晃手里的银行卡，“你有没有什么想买的？陆怀川的卡，他叫我随便刷。我打算刷他个一百万爽爽，让他知道我沈思墨不是省油的灯。” “这……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我说行就行。走走走，今天我请客。” 沈思墨的乐观让李雪感到恐惧，她面无表情呆呆地跟着沈思墨的脚步。 她看着她毫无目的地买了七个包五套护肤品以后，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思思，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你要是难过的话就和我说吧，我们可以去其他的城市重新开始，思思……求求你了……” “你为什么要哭？”沈思墨不解地问，“我没有不开心，倒不如开心得要死。” 做梦都能笑醒！ 家里的养殖场执照快办下来了，正是用钱的时候，陆怀川一个月给她那么多钱，正好一部分拿回家里一部分留给自己，准备好一切，然后去日本实现她的梦想。 不过关于自己的计划，沈思墨不会告诉任何人，她要做的就是计划好一切，找到合适的时机离开。 李雪扶着沈思墨的肩膀，焦急地晃晃，“你真的没事吗？你不做模特了？” “我要是有那命的话，早就火了，还至于苟延残喘这么多年？而且我做模特本来也是为了赚钱嘛，现在有钱了，我为什么还要吃上班的苦？还不如专心做主播呢。” 李雪皱着眉头什么也没说。 沈思墨塞给她几个购物袋，拦下一辆出租车，“我把他家的定位发给你了，你可以过来玩。放心吧，他家又不是什么荒郊野岭，现在是法治社会，他能把我怎么样呢？等到他腻了烦了，自然会让我离开。” 李雪点点头，上车了。 沈思墨看着出租车渐行渐远，她也转身往陆怀川的家里走，哼着小曲儿就到家了。 她两手沉甸甸的，从日用品到首饰包包，全部都买了个遍。 当然，吃水不忘挖井人。 她也给陆怀川和段玉买了小礼物，虽然用的是陆怀川的钱，不过收到礼物的二人倒是很高兴。 沈思墨抱着咪咪坐在画室的沙发上，痴痴地望向正在亲手把画着沈思墨的三幅油画全部挂在画室最显眼的那面墙上。 “左一点，好了。”段玉将升降台放下来，小心翼翼地地护着陆怀川的轮椅，“陆老师，这些事情让我来做就好了。” “没关系。” 沈思墨感觉自己坐在沙发上享清福不太合适，便抱着咪咪走到陆怀川旁边凑凑热闹，她举起手问：“有什么是需要我做的吗？” “思思，我叫你搬过来是帮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调整出来一个更加健康的生活习惯。不是过来做保姆的。” 段玉补充道：“家里的所有事都有专人负责。你的话，只要不打扰陆老师创作，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沈思墨还以为这么大的房子都是段玉一个人负责呢，只不过她从没在这里见过其他陌生的面孔。 “对了，明天就是大扫除的日子。小段留在画室，思思可以和我出去见几个人吗？” 第35章 豪门 看陆怀川那丝毫不给人退路的眼神，他怕是没打算给沈思墨拒绝的机会，沈思墨只得答应下来。 第二天一早，陆怀川便放在她门口一整套搭配好的服饰，还来了一位专业的造型师给她打理造型。 沈思墨坐上王叔开来的保姆车后排，眼看着窗外的风景从城区内的高楼大厦变为山峦重叠寥无人烟的郊外，再往前就是之前和陆怀川一起野餐的那个公园了。 她眼看着那大片草坪被远远地甩在了后方。 又往前开了十分钟以后，车子驶进一个占据了半个山头的庄园。 沈思墨嘴巴微张，一边顺头发一边往窗外看，这不会是陆家的庄园吧…… 车子开到半山腰别墅的位置后停了下来。 这里环境清幽，人迹罕至，放眼望去一大片葡萄园尽收眼底。 陆怀川说：“我妈喜欢红酒，就自己弄了个酒庄。” 沈思墨点点头，心想着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猪之间的差距都大，她家里的地还没有陆怀川他家四分之一的葡萄园大呢。 她换了个方向又看过去，另一边是精心打理过的高尔夫球场和马场。 沈思墨苦笑两声，推着陆怀川往四层楼高的别墅内部走去。 二人刚走进玄关，便收到了整齐的问好声。 “大少爷好！” 她挺直身板，在左右两排仆人的注视之下往里面走，一点不敢懈怠。 “陆怀川，你不是说见几个人吗？我以为是见你的朋友呢。怎么把我带你家来了？”沈思墨微微俯下身，用腹语质问道。 “家人也算人。这是我家，我想带谁回来就带谁回来。” 沈思墨和他说不明白，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里走。 走廊的尽头就是一楼会客厅，洛可可时期的装修风格尽显浪漫与奢华，天花板上全部都是精致的手绘油画。 “大少爷，老爷和夫人在后院等您。” 陆怀川微微一笑，随意地给沈思墨指了个方向。 沈思墨一听见要见到陆怀川的爸妈，不由得畏惧起来，可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推着陆怀川继续往前走。 即便是临阵逃脱，她也没办法孤身一人从这个鸟不拉屎的山头跑回市区。 后院的园艺也是被仆人精心修理过的形状，树荫下，一位身着休闲服的中年女人正坐在树下织毛衣，时不时拿起来对着阳光欣赏一下。 那女人的轮廓和陆怀川有些相似，想必应该是陆怀川的妈妈。 女人的对面坐着一位身材消瘦的老头，他皱着眉头边品茶边翻看着报纸。 沈思墨战战兢兢地推着陆怀川慢慢走近那两人，她低下头看了眼陆怀川，陆怀川倒是满不在乎地坐在轮椅里，“妈，爸，我回来了。” 二老手上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然后陆妈妈把手里的针线活放在面前的石桌上，站起来迎着二人大步走来，她俯下身揉揉爱抚着儿子的脸，眼眶都泛红了。 “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正好你弟弟也在。”她朝旁边的佣人招招手，“把怀林叫过来。” 陆老爷子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但紧捏着报纸的手指却在不断抖动，“哼，还知道回来。” “爸，我不是刚开完画展嘛，也该休息休息了。”陆怀川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爸，妈，这位是我朋友，沈思墨。这次画展多亏有思思，才能顺利结束，不然我还要再过阵子才能回来。” “叔叔阿姨好。” 他们甚至没正眼看沈思墨，始终把她当做空气来对待，就连椅子都是陆怀川吩咐佣人拿来的，不然她就要和陆家的佣人们站在一排了。 沈思墨坐在阴影里一个人无聊地抠手指。 她虽然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大场面，但也没感受到一点不适合紧张，毕竟被上等人忽略是常事，她早就习惯了，一点难过的情绪都没有。 直到陆怀林和柳珠也来到后院，她的存在感才慢慢变高一些。 柳珠带着沈思墨顺着石板小路往不远处的玻璃花房走，一离开人群，柳珠便迫不及待地挎着沈思墨的手肘，神秘兮兮地八卦起来，“思思，你和陆怀川到哪步了？他都带你来见老两口了，是不是板上钉钉，该叫你嫂子了？” 嫂子？！ 沈思墨大受惊吓，她惊恐地晃晃脑袋，她哪敢想和陆怀川产生什么社会上的关系关联啊，能从他身上弄点钱已经很不错了，嫁进豪门属实是有点白日做梦。 嫁进豪门是李雪的追求，不是沈思墨的追求。 再说了，他这种身份和地位的人怎么可能会找沈思墨这个乡下姑娘呢？ 柳珠见沈思墨没说话，她继续问：“是他不愿意推进关系吗？” “我们……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她补充道，“算是关系还可以的普通朋友。” 硬要扯一个亲密关系的话，她觉得她和陆怀川是包养关系，只不过她不需要满足他的欲望要求，只要乖乖陪他，不乱联系其他男人就可以了。 虽然陆怀川没亲口和沈思墨说过这样的要求，但经过沈思墨的反复尝试，她发现了二人之间这条没有拿到明面上来说的潜规则。 话又说回来，因为沈思墨的职业关系，每天都要接触很多异性，所以“胡乱”的边界很难定义。 “这么说的话，怀林要失望了，他一直认为你会做他的嫂子来着。” 沈思墨看向一旁干笑几声，“你们的婚期订下来了吗？” “明年十月份。” 沈思墨垂下眼眸微微一笑，在心里给柳珠道了个歉，为她可能无法出席她的婚礼道歉。 “少奶奶，夫人叫您回去。” 说罢，那佣人含着下巴规规矩矩地面向着柳珠，又好奇地瞥了眼沈思墨，礼貌性地点点头。 二人顺着原路往回走，回到后院的“小广场”，陆父陆母已经回到室内了，只剩陆家的两个兄弟坐在石桌旁喝热茶。 “哥，我和小柳先回去了。” “好。”陆怀川又招呼沈思墨坐在他的旁边，“还习惯这里吗？”他给沈思墨也倒了一杯热茶，还让她随意吃桌上的绿豆糕，“天气热，解暑。不过山里和市区比还是要凉快不少。” 沈思墨拘谨地坐在桌边，只抿了口热茶并没有动桌上的甜品。 “我们在这里住一晚，明天下午回市区。家里的备用客房都没来得及收拾，委屈你和我住在一间，可以吗？” 第36章 妹妹 沈思墨没那么多要求，有地方住就行。 “怎么只喝茶？”陆怀川将一块绿豆糕喂到沈思墨嘴边，“这个不甜。” 她咬下一口含在嘴中，有用茉莉花茶将散在嘴中的绿豆沙顺下去，“确实很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陆怀川说，“其实，我以为你会拒绝我的请求。” “我确实应该拒绝，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住在一个房间像什么样子。” “那你为什么没有拒绝？”陆怀川将她吃剩的糕点塞进嘴中，问。 “如果是你的画室，说不定我会耍耍大牌。”沈思墨翘起二郎腿摆出一副恶女的架子，说，“小陆啊，给我倒杯不热不凉的冰水。” 二人相视一笑，躲在树荫里你侬我侬起来。 陆怀川牵着沈思墨的手，往他的脸上贴，用力嗅闻着她手腕处散发出来的香气，“你知道我对你的想法吧？你怎么想的？” “我？”她将手抽回来，垂下眼眸认真思考。 好像就这样答应他也没什么不好。 但仔细盘算下来，她对陆怀川的情感非常单纯，也没那么喜欢他。 在二人相识初期，沈思墨确实是喜欢他的，即便是现在，她也对他有好感，可他的人际关系让她退缩了。 陆怀川的身边女人不断，沈思墨也绝对是可以被替代的存在。 如果她就这样坠入爱河，万一有一天他不要她了，她又该怎么办呢？ 一阵清风拂过，陆怀川背后的灌木丛不符合常理地猛烈地晃动一下，下一秒那里面居然跳出个拿这园艺剪的女人扑到陆怀川的后背，对着他的脸颊吧唧就是一口，“小陆哥哥？！好久不见啊！” “小何妹妹，好久不见。”陆怀川笑眯眯反手揉揉女孩的脑袋，“我还以为你一直在非洲，都没联系你。” 那女孩皮肤黝黑，露出来的肌肉看上去十分强壮，她把园艺围裙脱下来扔到一边，毫不客气地坐在了陆怀川的腿上，胳膊还搂着他的脖子，“我也是最近才回来的嘛！我只是在非洲，又不是在外太空，能联网。你想不想我？” “想，当然想，我们都几年没见了，你都长成大姑娘了。”陆怀川宠溺地捏捏她的脸颊肉，“站起来，好好让哥哥看看。” 沈思墨坐在他们旁边，像个烦人又刺眼的电灯泡。 她眨巴眨巴眼睛，将脑袋别到一边，总感觉面前这对男女的互动超出了普通兄妹的范畴。 沈思墨装作不在意，把头发全都拢到一边，用发丝挡住自己的余光，暗自酸个不停。 那女人小声在陆怀川耳边问：“这位是……” “沈思墨，我的朋友。你们的年纪应该一样大。”陆怀川戳戳沈思墨的手肘，“这位是何琳，小时候经常住在我家里，算是我的半个妹妹。” 沈思墨挤出来一个笑容，说：“你好你好。” 谁知，何琳压根把沈思墨当空气，继续和陆怀川贴在一起，“小陆哥哥，今晚我们还能睡在一个房间吗？小时候你不都是搂着我睡的嘛。” 听见这个问题，沈思墨可来劲儿了。 她抿着热茶，面带揶揄地看向陆怀川，还在何琳看不见的方向上，一个劲儿地朝他挑眉毛。 “琳琳啊，你年纪也不小了……” 何琳打断陆怀川，气鼓鼓地推了他胸口一下，“你之前还说要娶我呢。我可都记在心里呢。”她又转头没好气地瞪了眼沈思墨，“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要和我抢小陆哥哥？” 沈思墨看热闹不怕事大，她用手指摆弄着发烧，娇滴滴地说：“是啊，他说他今天要陪我睡。你可能要明天才能接我的班了。如果我要是长你几岁或者小你几岁的话，肯定会把你的小陆哥哥还给你，毕竟要尊老爱幼嘛。怪就怪在我们是同龄人，得讲究先来后到。” “不管怎么算，你都是后面那个！” 沈思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吧，那我既然是后来的那个，只好把他让给你喽。” 何琳被气得鼻子都歪了，她用力翻了个白眼，从陆怀川的身上下来，捡起围裙和剪刀气冲冲地往别墅里面走去。 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去告状了。 她望着何琳离开的背影，得意地晃晃脑袋。 陆怀川厚实的手掌按在沈思墨的头顶，坏心眼地用力揉揉，“她只是我的妹妹。” 沈思墨讨厌“妹妹”这个称谓。 她一把打掉他的手，斜着眼睛打量着陆怀川，冷着脸把面前的茶水一口闷掉，“我和她一样大，我就没有资格做你的妹妹？” 沈思墨因为“妹妹”这个微妙的关系，酸得不行。 她今年也才22岁，明明今年四月份才大学毕业，为什么在陆怀川眼里，她就不能是被哥哥保护的妹妹呢？ 她为什么就要独当一面，面对那么多那么复杂的人际关系。 陆怀川轻飘飘的一句“她是我的妹妹”就可以理所当然地给予她更多的宠爱。 何琳是妹妹，画材店的小女孩是妹妹，所有人都可以是她的妹妹，唯独沈思墨不是。 沈思墨感觉莫名其妙，更觉得难过。 她冷哼一声，用虎口撑着太阳穴，长叹口气自嘲地摇摇头。 她沈思墨又有什么资格向陆怀川要求更多呢。 “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她重新坐好，对陆怀川说，却默默攥紧了拳头。 陆怀川只是点点头，说：“我们进去吧。” 沈思墨推着他坐上电梯，往三楼左手边走廊最深处的房间走去。 “旁边这间是你的房间。” “知道了，谢谢。” “不进去看看吗？” 沈思墨将陆怀川扔在走廊，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房间里干净整洁，是一间非常标准的客房，双人床衣柜浴室，整体布局和酒店差不太多，水晶吊灯要比普通酒店更华丽一些。 但房间左边的墙壁上装着一扇木门，突兀地处在墙壁正中央。 沈思墨好奇地推开那扇门，可门后的光景实在是太过刺眼，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砰地一声，将木门关得严严实实，还顺手反锁了一下这道门。 第37章 巴掌 沈思墨皱着眉后退几步，强忍着反胃跑到卫生间，将碰过门把手的那只手放在水龙头下方不断搓洗。 “怎么了？”陆怀川问。 “那边是你的房间？” “是我的房间。你的房间是我的主卧带的保姆房。” 她一想到自己刚刚看见了什么就觉得恶心，她着急忙慌地掏出手机，想要快一点打车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沈思墨咬着后槽牙说：“你自己过去看看吧。” 陆怀川满脸疑惑，他房间就是个普通的卧室，里面应该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他正疑惑呢，裹着浴巾的何琳美滋滋地走廊的门走进了沈思墨的房间。 那短浴巾什么都遮不住，和裸着也没什么区别。 出于礼貌，沈思墨别过头看向窗外，她本以为陆怀川会说些什么。 结果，他倒是一点都不在乎，皱皱眉关心道：“别墅里冷气开得足，你这样会感冒的。” 说着，他还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掉递给何琳。 沈思墨站在窗边死死抓着窗框，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气晕过去。 她为了那一个月二十万，强压着怒意不去注意靠近门口那对男女“调情”，还笑眯眯地装作不生气，调侃道：“小何妹妹身材真好啊。” “哼，肯定比钢板好。” “是吗？”沈思墨偷偷拍了一张何琳只围着浴巾又呼之欲出的照片，顺带着把陆怀川拍进画面，然后走近那对“兄妹”，死死盯着她的胸口，“像你这么好身材的人课不多，那我可得仔细观察观察。” 谁知，何琳还不愿意了。 她挡住上半身后退几步，给陆怀川告状：“哥，你看她，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真没礼貌。” 沈思墨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一直都是何琳在找茬，她只是顺着何琳的话反击回去而已。 她冷着脸垂下眼眸，将目光放在陆怀川的身上。 陆怀川根本没在意何琳的告状，而是死死盯着沈思墨，面带玩味地注意着她的表情变化，还勾起唇角冷笑一声，他居然上手把何琳往他的身后拽拽，宠溺地说：“乖，回去把衣服穿好。” 何琳乖乖听话回到了陆怀川的房间，她刚走，沈思墨便冲上前给了陆怀川一个巴掌。 啪地一声，走廊里回响起清脆的巴掌声。 她把陆怀川的卡扔在他的腿上，双手撑住轮椅把手，呲牙咧嘴地说：“陆怀川，你把我当狗耍吗？别以为你给了我钱，我就会一直任你摆布。” 沈思墨用力咬着后槽牙，咯吱咯吱的声音躲在巴掌声的回音下方，只有陆怀川可以听见。 几秒钟后，他白皙的皮肤上浮现出一个红色的巴掌印，他不但没生气，还紧张兮兮地抓起沈思墨的右手检查个没完，“那么用力，没把手弄疼吧？” 他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他的手指和钳子一样锁住沈思墨的手腕让她无法挣脱，“我没有把你当狗耍，你要离开我吗？”他把银行卡重新塞到沈思墨的裤兜里，“这是你的钱，我不要。” “放手。”沈思墨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 “为什么放手？你会离开的。” “我现在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了。我不想和一个你这样的男人扯上更多的关系了。” “你讨厌我？不是这样的。你要是讨厌我就不会露出这么难过的表情了。既然放不下我，为什么还要和我撇清关系。” 这是两码事。 沈思墨知道无论她怎么解释，陆怀川都不会听的。 她索性闭上嘴巴，满是不在乎地看着他，偏偏不承认这件事，让陆怀川拿她没办法。 “在乎我，为什么还要拒绝我？”陆怀川不死心，接着问。 她耸耸肩后退几步坐在床尾，把嘴巴闭得紧紧的。 陆怀川急了，他大力推轮椅赶到她的腿边，眉头一皱，几近祈求地望向她，“手，还疼吗？” 沈思墨看着他脸颊上红通通的巴掌印，又觉得是自己做得太过分了。 他们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陆怀川就算是同时和几个女人保持着暧昧的联系，她沈思墨也没有权利从道德层面谴责他。 她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从床尾站起来蹲在轮椅的旁边，抬起手轻抚着巴掌印，将脑袋埋在他的腿上，低声嘀咕：“对不起。” 叩叩叩！ “少爷，午饭好了。” “知道了，马上过去。” 沈思墨不得不翻出来一个冰袋帮陆怀川消肿，又赶忙推着他往一层的餐厅处赶。 因为处理陆怀川的脸花费一些时间，到达餐厅时，除了陆父，陆家人已经来齐了。 饭桌上窃窃私语，他们一看见陆怀川进来以后立马闭上嘴巴，四处张望。 陆怀林冷着脸冷冷地瞥了何琳一眼，柳珠扯扯陆怀林的衣角，他用鼻子用力叹下气。 沈思墨和陆怀川都不知道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他只好主动缓和气氛，说道：“抱歉，我们来晚了。” 陆母招呼着陆怀川坐到她的身边去，可饭桌旁只剩一个餐位。 “怎么没有思思的位置，再搬来一把椅子。” 何琳翘起二郎腿，双臂抱在胸前，贱兮兮地晃晃脑袋，“哥，你都被她打了，还有心情吃饭。” 桌上人的目光全部放在沈思墨的身上，她不紧不慢地坐到佣人刚搬过来的椅子上。 说不紧张是假的，但她没什么好解释的。 反正扇了陆怀川一巴掌是事实，她在这饭桌上更没有话语权，后续的烂摊子只能全推给陆怀川了。 要杀要剐，都由陆怀川决定。 如果他承认这件事，带着家里其他人“讨伐”她，她就要把何琳的照片公之于众，能多拉一个下水就多拉一个。 陆怀川拿起公筷，把饭菜中高热量的部分全部挑出来，将餐盘推到沈思墨面前，“我被谁打了？思思吗？明明是思思不小心被我的轮椅绊倒，摔了一跤。只不过思思比较坚强，摔疼了也一声没吭。” 陆怀林：“何琳，话不能乱说，你也知道哥是什么性子……你好自为之。” “不信你们去问佣人，大家都听见了那是巴掌声，不是摔倒的声音。”她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我不会和这样的女人一起吃饭，你们谁爱吃谁吃！” 第38章 博弈 “小何妹妹，你应该是误会什么了吧？我只是陆老师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助理，还指着陆老师吃饭呢，怎么可能以下犯上，砸自己的饭碗呢？” 陆怀川也配合沈思墨点点头。 “别装了，大哥绝不是那种随便往家里带女人的男人。你不是女朋友是什么？既然你是他女朋友，我就不能接受你。” 坐在沈思墨旁边的陆怀川却挡着嘴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牵起沈思墨的手，“思思确实是我女朋友，但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否被认可，不需要外人来评判。” 此话一出，饭桌上的每一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不光何琳露出了惊恐的眼神，就连沈思墨的表情凝固了。 就算是陆怀川帮忙解围而制造谎言，也不应该拿这件事开玩笑。 沈思墨一旦被打上“陆怀川女友”的标签，以后岂不是没有接近其他男人的机会了？ 沈思墨扯扯唇角，只感觉旁边的男人高兴得快要上房揭瓦，站起来走两圈了。 看样子，他是故意把沈思墨架到这个身份上来的。 他看准了沈思墨没办法在饭桌上反驳他，一定会乖乖任他安排，况且陆怀川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在座的其他人也不好继续说什么。 陆怀林出来打圆场说：“快吃饭吧，我都饿了。” 整个晚饭时间十分煎熬，陆母没有吩咐佣人准备沈思墨的餐食，餐桌上陆怀川又不允许佣人再拿来一份餐盘。 二人只能像一对真正处在热恋期的小情侣那样，如胶似漆地喂对方吃饭，尴尬得沈思墨快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等吃完晚饭，推着陆怀川回到客房准备休息时，她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 沈思墨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把白色的纱帘拉开，然后推开木窗静静地坐在敞开的窗户边，用掌根撑着脸颊，感受着山中夏夜里微微带着凉气的风。 她用力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去，她用余光瞥着房间的男人，“陆怀川，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是认真的吗？我是你女朋友什么的。怀林和柳姐肯定要往外说，难道我们以后要假装情侣生活？” “我想我没有在情感方面骗你的必要。不过，我知道我的腿有问题，没有人想要找一个残疾人做伴侣，所以我会给你陪我演戏相应的报酬。” “我不是这个意思，更没有因为你腿瘸就对你有偏见。” 沈思墨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赚大了，要钱有钱，吃穿不愁，还有社会地位，瘸腿但不用照顾，就是不清楚他愿不愿意往她的事业上再多投入一些。 毕竟他从不亏待在他身边生活过的女人，说不定她可以放手一搏。 “不过，我还是希望能看见你站起来的样子。”沈思墨顺顺头发，摆摆手，“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事了。你先洗澡还是我先洗？” “我回去洗。” “不是说今天要住一个房间吗？” “那是我开玩笑的，你当真了？当真的话，”陆怀川故作勉强地点点太阳穴，“我也不是不可以留下来。” “我可没当真，就是怕我这个名义上的男朋友被其他女人爬了床，到时候让人笑话连自己的男人都管不好。”沈思墨拿着浴巾和浴袍往浴室走，“我去洗澡了。先走一步，陆老师。” 陆怀川望着沈思墨走进浴室的背影，唇角不自觉地翘了上去。 他挑挑眉毛退到走廊中，房间门外，何琳已经等候多时了。 她抱着双臂不爽地靠在墙壁上，“哥，你说吧，报酬怎么算？你真是让我在长辈面前丢尽了脸面，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这是我们之间最重要的秘密，所以你的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 “给我们动物保护协会投资二百万，以我的名义。” 陆怀川窝在轮椅里，面带揶揄地耸耸肩，“你可真是狮子大开口，我是个穷困潦倒的画家，拿不出来这么多钱。” “装，你继续装。无所谓，你不给，我就要和沈思墨揭发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何琳得意地晃晃脑袋，吊儿郎当地转身离开了。 陆怀川拿出手机给段玉发了条消息。 【可以捐赠了，500万，以你的名义。】 男人推着轮椅回到沈思墨的房间时，她刚刚从浴室中出来，发尾还在往下滴水。 白皙的关节透着红晕，水嘟嘟的嘴唇微微张开，看得陆怀川目光都停滞了。 “你怎么还没走？”她问。 “思思都那样说了，我还哪敢走啊。” 趁着陆怀川洗澡的功夫，沈思墨到他的房间换上一身干净的睡衣，还在他房间的洗漱间把头发吹干了。 陆怀川的床头柜上摆着他和弟弟的一张合影，应该是陆怀林成人礼上拍摄的。 照片中陆怀川穿着西服陆怀林穿着英式校服，哥哥搂着弟弟的肩，陆怀川比弟弟高了大半头。 在沈思墨的印象中，兄弟二人都坐着的时候，陆怀川好像还是要比陆怀林高一点点。 陆怀林的身材已经很有压迫感了，要是陆怀川也能站起来的话…… 她放下照片回到她的小小保姆房，靠在床头处理各种各样的工作消息。 陆怀川从浴室出来时光着上半身，大腿上搭着一条浴巾。 他真的很在意他的腿，根本不给沈思墨偷偷研究他腿的机会，就连上床的时候都叫她背过去，为防止她“偷袭”，还弄了个真丝眼罩挡住她的眼睛。 她像小孩一样，规规矩矩地坐在床边，双手抓着床垫凸出来的边，“陆怀川，你的腿是什么重要机密吗？总是神秘兮兮的，我又不会笑话你腿长得丑。” “不是什么机密。”他摘掉沈思墨的眼罩，人已经板板正正躺进被窝了，“上面有一道很长的疤，可能会吓到你。” 沈思墨小心翼翼地掀开被窝，嗖地一下钻了进去。 二人各自躺在大床的一边，中间空出来的位置都能再容纳一个人躺进来了。 她转过头看着另一边闭目养神的男人，缓缓开口问道：“陆怀川，我能问一个有点冒昧的问题吗？” “说。” “你的下半身不能动，平常怎么和女人那啥？要一个人在床上蛄蛹吗？” 第39章 哄睡 这个问题好像确实太冒昧了。 沈思墨还是第一次看见陆怀川露出这么无语的表情，常年挂在嘴角的笑意都消失了。 她抿着嘴唇，缓缓闭上双眼，“对不起，当我没问。抱歉，真的很抱歉，我只是突发奇想，以后会更加注意言辞。” 偌大的房间比冬天的地窖还安静。 为了躲避他炽热的目光，沈思墨掩耳盗铃，翻个身背对着他，尴尬得缩成一团，躲藏进被窝里，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时间不早了，晚安。”她说，顺手关掉了床头灯。 下一秒，沈思墨感觉脖颈一热，身后的男人在她耳边轻声问：“蛄蛹……是什么意思？” 她忘记这个词是方言了，陆怀川听不懂。 黑暗中，沈思墨红着耳朵，侧着身子蠕动，“嗯，蛄蛹。” 他学着她艰难地动弹几下，“这样吗？抱歉，这是个秘密，没办法回答你。晚安。” 沈思墨对着空气点点头，可她无论怎么闭眼都睡不着。 她怕打扰到陆怀川睡觉，也不敢随便翻身。她搂紧被角睁开眼睛看着望向拉着白纱帘的窗外，这里是郊区的小山上，没有光污染，白色的月光毫无顾忌地洒落在大地上的每一个角落。 沈思墨突然想出去到小山坡上转转，她扭过头瞟了双眼紧闭呼吸平稳的男人，偷偷掀起被子，腿还没挪下床，便被陆怀川抓个正着。 “睡不着的话，我可以哄你睡觉。”他说。 “我又不是小孩子……” “大孩子也有被哄睡的权利。”他拍拍肩膀，“来，躺我怀里，枕在我的胳膊上。” 沈思墨总感觉有点奇怪，她一个二十多岁的大人难道还要被哄睡？也太不像话了。 可陆怀川似乎不这样认为，他一边拍肩膀一边催促着沈思墨快一点躺下来。 既然陆怀川都不介意，她有什么好介意的。 她心一横，僵着身子枕在了陆怀川的肩膀上。 “你这样舒服吗？放松一点，找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来，可以搂着我。” 沈思墨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搂着男人的腰身窝进他的臂弯之中。清爽的皂香钻进她的鼻腔，顿时让她放松不少。 陆怀川宽厚的掌心搭在沈思墨的后背处，有规律地一下一下轻轻拍打着。 沈思墨感受着他的爱抚，偷偷红了眼眶。 她想家了，想妈妈了。 陆怀川是除了妈妈以外，第一个哄她睡觉给她拍背的人。 或许就这样留在陆怀川的身边也没有什么不好，不过陆怀川的人际关系实在是太复杂了，她无暇应对，只可能在他的爱中越陷越深，最后彻底沦为寻找爱的命苦之人，成为她最讨厌的那种人。 二人紧紧缠绕在一起，不知何时，她竟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就连早上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沈思墨醒来时，他们居然还保持着昨晚睡着的姿势腻乎在一起。 她没有挣脱陆怀川的怀抱，反倒用力拥紧他，恨不得把整个人都塞进他的怀中，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等到日上三竿时，二人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吃完午饭终于坐上返回市区的车。 昨天刚刚大扫除过的房间干净得沈思墨都不知道该不该穿鞋走进别墅，她提着高跟鞋光着脚走到阁楼，房间门口的鞋架上的每一双鞋子的鞋底都像新的一样。 “我没有让他们整理你的房间，只擦了擦地上的灰。”段玉在沈思墨身后说，“绿荫小区的房间也全部收拾好了。” 沈思墨“啊”了一声，懵懵地转过头，“绿荫小区？收拾那边的房子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陆老师让的。”段玉耸耸肩。 “谢谢，麻烦你了。” “不用谢。只要是陆老师给我的任务，就是我分内必须完成的事。” 说罢，段玉将鞋架扶正离开了。 沈思墨换上一套新衣服，背着小包急急忙忙回到绿荫小区，她拉开玄关门的那一刻人都傻了。 这哪是收拾好了，这和重新装修野没什么区别，家里的老旧家具全部换成新的了，老掉牙的玻璃茶几换成了当前流行的款式，破破烂烂的老破小硬生生收拾成大众点评5.0评分的温馨小民宿。 沈思墨的卧室更是被陆怀川改造成了公主房，到处都是白白粉粉的梦幻元素，电竞桌和电竞椅是和可爱公主房配套的颜色。 她咽了下口水，不可置信地拨通了陆怀川的电话，“陆怀川，你这是做什么？怎么把绿荫的房子也大扫除了一遍？” “听王叔说你那的家具都太老旧了，就顺手弄弄。”陆怀川顿了一下，继续说，“两边都是你的家。留在我这里，还是回去住，你自己决定。不过在学会照顾好自己之前，必须留在我这里。” 沈思墨坐在软乎乎的电竞椅上，望着天花板转来转去，心里犯了难。 陆怀川对她这么好，说不心动肯定是假的，她盘算着要不要把她之后的职业规划全盘托出，说不定陆怀川还能再托举她一把呢。 玄关处的开门声将沈思墨的思绪拉回来，她站起来正要往客厅中走，门口一男一女的暧昧声让沈思墨慌了神。 她扶着墙偷听着外面的声音，出去会打扰他们“办事”，不出去的话，她卧室的门又没关，声音能听个一清二楚。 “哥，你一个人照顾儿子也不容易，没想着再给他找个妈妈吗？多一个人爱他也没什么不好。” 沈思墨倒吸一口凉气，心底慢慢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她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走到卧室门口，看见董俊华和李雪在乳白色的沙发上缠绵之时，故意大声清清嗓子。 沙发上衣衫不整的二人打了个激灵，离开停了下来。 李雪不知道董俊华是沈思墨那个传说中的前男友，她整理整理衣服骄傲地揽过董俊华的肩膀，和沈思墨介绍道：“思思，这个是我男朋友。哥，这个是我朋友。” 沈思墨和董俊华瞟了对方一眼，又立马将目光移开。 “陆怀川说他把家里都收拾好了，我就回来看看，不是有意要打扰你们的。”沈思墨背着包往玄关走，“先走了。” 第40章 地狱 沈思墨一走出单元门，二话不说小跑到路边，打车就往陆怀川的画室赶。 她只感觉自己的两个“家”都变成了地狱，比起绿荫小区这个地狱中的地狱，至少陆怀川那边环境清幽，生活起来还更舒适一些。 “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和小姐妹好好聚聚呢。”陆怀川优哉游哉地坐在画室的沙发上，翻看着一本美术史相关书籍，他拍拍身边的座位，邀功似的问，“我的设计还不错吧？” 沈思墨靠在沙发靠背上点点头，“好看，我超级喜欢。”紧接着又问，“selva这几天有拍摄吗？” 陆怀川放下手中的书，警惕地问：“你要去哪？” “想回家看看爸妈，三四天就能回来。” 咪咪跳到沈思墨和陆怀川中间的位置，趴了下来。 “我陪你回去。” “我家在村里，轮椅不方便。” 陆怀川什么都没说，他看看自己的腿用力叹下气，算是默许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说：“带我给老两口问个好。” 第二天一早，沈思墨便坐上了回家的飞机，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沈思墨穿着一身洗得旧旧的运动服，拎着一个小行李箱回到了高中以前一直生活的梅龙村。 这么多年过去了，村里的一切都没有任何的变化，充满着乡土气息的泥土路两旁都是水泥瓦房，每间瓦房间杂草丛生，一眼看过去衰败得没有一点人气儿。 村子里大多都是一些留守老人，年轻人都到南方城市打工了。 整个村子里最有活力的就是几只看家的大黄狗。 沈思墨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左拐右拐穿过村委会和小卖铺找到村子最边上挨着一个土坡的红盖小平房。 红砖砌成的围墙东倒西歪，真不知道她给父母的钱都被他们花到哪里去了。 她走进大敞四开的的篱笆门，木板搭成的狗窝已经变成柴火垛了，左手边的鸡棚收拾得干干净净，右边的小菜园郁郁葱葱，晾衣绳上挂着晒得暖暖和和的棉被和褥子。 看到这，沈思墨才勉强松了口气。 她拉住用布条子做成的门把手，用力一拽将打着一圈棉被的铁皮木门拽开了。 房间里那股熟悉的泥土味儿混着潮湿味儿一同钻进她的鼻腔，她穿过门口的灶台走进砌着土炕的房间。 一个皮肤黝黑红脸蛋的女人坐在沙发上正打着一条暗红色的毛裤，她抬起头一看见沈思墨紧张兮兮地“哎呦”了一声，随后放下手中的针线活，站起来一个劲儿地朝后院窗户喊：“老沈，老沈呐，快进来了，思思回来了！你这孩子，回来也不知道说一声。” “妈，养鸡场的执照办下来了吗？” “办下来了，都忘跟你说了，上个星期就开始营业了，5000只鸡，每天又是和饲料又是锄地的，给你爸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累的话，就再雇个人嘛。”沈思墨把行李包放到地上，“你们两个忙了大半辈子，休息休息呗。实在不行，咱把地租给城里人，弄个小农家乐什么的。” “你爸不同意，他寻思把自己家种出来的苞米打成鸡饲料，省钱！” 一听这话，沈思墨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她拿钱回家办养鸡场就是为了让他们两个不用为钱发愁，现在可倒好，还更累了。 “妈，我每个月不都给你们钱吗……” 她还没说完，沈妈妈抓着沈思墨的手臂靠近她耳边说：“妈都给你攒着呢。你在大城市开销大，妈得存点钱做你的后盾呐。” 沈思墨苦涩地点点头，硬挤出来一个笑容，“那我在县城里给你们买的房子，你们也不打算去住了？” “冬天回城里，夏天城里没有村里凉快。” 沈爸爸驼着背提着一小筐水萝卜，慢慢悠悠地从后院回到屋里，说了句“回来了”后坐在外屋地的小木板凳上自顾自地抽烟。 老旱烟的呛味儿让沈思墨咳个不停，她一边扇鼻子下面的空气一边从行李包里拿出来给爸妈带回来的衣服和鞋子。 “这次什么时候走啊？”沈爸爸问。 “明天待一天，后天吧。” “成，明天想吃点啥，爸去镇上买。” “不用特地买，家里有什么就吃点什么吧。”沈思墨把从沪市带回来的糕点礼盒放在缝纫机的小桌上，扯谎道，“这个得赶紧吃，坏了该浪费了，这玩意特别贵，一小块就要二三十块钱。” 她要是不这么说，老两口肯定不会乖乖吃掉。她暗中得意着自己的小聪明，随后和陆怀川报个平安。 “思思，以后不用给我们买这么贵的东西。”沈妈妈宝贝儿般地把糕点礼盒捧在手里，又拿出手机拍了个小视频，“太贵了，我和你爸也不爱吃甜的。” 沈爸爸附和道：“对，钱都自己留着花吧。” 她把家里人的话都当做耳旁风，捡块布头坐在缝纫机前自顾自地裁剪出来四个小兔子形状的布片，做出来两个塞满棉花团的小挂件。 “思思最近工作忙不忙啊？”沈妈妈给她端来一杯刚烧好的热水，又拉来把椅子坐在她旁边，随后压低声音问，“你怎么突然拿回来这么多钱？妈都上网查了，一个养鸡场至少得四五十万呢。” 沈思墨故意没有透露自己直播的事情，直播这玩意在老一辈人看来就是不正经的，她没必要引火上身。 “就是因为工作忙才能拿回来这么多钱。我是正经模特，都拍国外品牌的广告图了，当然赚得多。” “村里人知道咱家开了养鸡场以后，都说咱家钱不是好道来的……” 沈思墨翻个白眼，小声吐槽：“他们自己没本事，就说我是卖的？我看他们想卖还卖不出去呢。” “什么？” “没，没什么。妈，你理他们干什么？”她强压着怒气回答，“咱家的饥荒都是我做模特一点一点还完的，你不相信我的能力，难道要去相信他们说的话吗？” “妈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咱家都是种地的老实人……” 第41章 照片 沈妈妈瞥了眼外面，和沈思墨咬耳朵说：“我看他们就是嫉妒咱家有钱了。唉，就算是傍大款也没什么丢人的。趁着年轻，多傍几个。你做什么，妈都会支持你的。别让你爸知道就成。” 沈思墨挡着嘴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被妈妈用力掐了一下大腿以后，立马收齐嬉皮笑脸的样子，埋下脑袋不断抖动着肩膀。 一家三口在家里歇了会儿，带着几块老式面包开着拖拉机就往养鸡场走。 沈思墨张开双臂拥抱着迎面而来的风，抓着随风飘起的纱巾，望着无边无际种满了玉米的土地，在大城市压抑了很久的身心终于得到解放。 “思思！” 沈思墨应声回头，咔嚓一声，沈妈妈的镜头定格在她喜笑颜开，发丝和丝巾如麦浪飘荡的瞬间，极具生命力。 她将这张照片发给陆怀川，还留言道：“这是我妈妈拍的，不输你拍的吧！” 十分钟以后，一股家禽特有的气味愈发浓郁。 到站了。 沈思墨双手叉腰站在养殖场门口的牌匾旁边，得意地哼起小曲。她看着凭靠自己在大城市打拼赚来的养鸡场，开心得想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喊两声。 大门的大黄狗一看见沈思墨就激动得汪汪直叫，把脖子上的链子都快扯断了。 她蹲到看门狗的面前，用力撸了起来，“大黄！哎呦呦，别舔了别舔了，痒痒！” “几千只小鸡仔，死了三百只，给你爸心疼坏了。” “那哪能不心疼呢？这些可都是钱。” 沈思墨走上前拍拍沈爸爸的肩膀，“等明年开春就能有一大批下蛋的母鸡，再卖一些肉鸡，很快就能回本的，放心养吧。我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自动化设备，到时候还能再轻松一点。” 沈爸爸叹了口气，还是皱着眉头，依旧忧心忡忡的，“思思，你投入这么多钱……” “爸，我把钱给你，你动不动就把钱借给别人，现在这个年代有几个按时还钱的？这和送他们有什么区别，你忘了那些饥荒是怎么来的了？我还不如拿这些钱开个厂子。” 赚了最好，赔了正好哭穷。 沈妈妈扯扯她的衣角，沈思墨努努嘴巴，继续往里面走了。 ………… 画室前院会客厅。 陆怀川又穿着他最喜欢的白t恤坐在沙发上，他笑眯眯地翻看着一本被画得满满登登的绘画本，又温柔地抚抚身旁小孩子的脑袋，“画得越来越好了，小城进步很大。” “陆老师，您看明年的投资……” 旁边的老师话音未落，陆怀川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便响了，打断了二人之间的谈话。 他瞥了眼亮起来的屏幕看清联系人以后，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笑意都变得自然了，深不见底的眸子都溢出了一丝兴奋。 “抱歉，稍等一下。”他心不在焉地指指段玉，“正常投资，具体事宜找小段吧。” 沈思墨居然主动给他发了一张新鲜出炉的照片。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陆怀川欣赏起在旷野中自然生长的女孩，心尖儿和手心都痒痒的。 一股熟悉的欲望从心脏的位置直冲大脑，他整个人飘飘忽忽的。 男人随口敷衍着来客，将少年宫的老师丢在会客厅，大力推着轮椅赶回画室锁上门，亲自到储物间里翻出来一块大小合适的画布，顺手把沈思墨的照片打印出来用作临摹。 他甚至没有耐心攀上升降台，把大块的画布勉勉强强架在了小尺寸的画架上，举着胳膊开始起型。 陆怀川勾勒出来一个大致的结构以后，立刻后退几步皱着眉头，对着画布苦恼个不停。 大概是之前的每一幅关于沈思墨的画作，都是想象出沈思墨在他面前露出这样无忧无虑表情的场景，想象不出来这样的场景就没办法得到这样表情下的肌肉走向，自然创作不出来他满意的作品。 虽然现在画布上只有一个潦草的线陆怀川根据亲临现场在脑中留下的印象和当时的感受创作出来的，所以他能将沈思墨最灵动的那一面完完全全的展现在画布之上。 可这次的临摹不同，无论如何，他都没办法稿。 陆怀川咂咂嘴巴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三幅画，又把手机中沈思墨的照片放到最大，反反复复对比着这几张不完全相同的脸。 似乎家中的每一张画都无法将最原始状态的沈思墨完美还原出来。 他看着屏幕中真心发笑的女孩，心底竟燃起一丝忮忌之情。 为什么他没有权利见到完全卸下伪装的沈思墨？ 陆怀川自言自语道：“凭什么？她到底想要什么？到底怎么才让她在我面前也露出这样的笑容！” 他不懂，他不懂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人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露出一点破绽。 男人坐在画布钱自嘲般地冷笑个不停，一气之下，拿起剪刀将画布戳了个大洞，但依旧下意识地避开了人像的部分，剪刀正正好好戳在了画布左上角空白的位置。 陆怀川推着轮椅走到后院的秋千旁，战战兢兢地拨通沈思墨的视频通话，跟着提示音的频率抠树皮，在等待接通的时间里，他还把在院子里疯跑而路过的咪咪一把捞进怀中，直到通话被接通后，陆怀川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沈思墨那边的镜头晃来晃去，还一直传出来轰隆轰隆的掌声，陆怀川勉强看得出来她应该是坐在一辆拖拉机上。 沈思墨把嘴巴靠近话筒，大声喊道：“我这边太吵了，听不见你说什么，等我到家打给你！先挂啦！” 嘟……通话被挂断了，变黑的屏幕上映出一个嘴角都快要扯到太阳穴的男人。 陆怀川看着自己没出息的德行立马回想起陆怀林看沈思墨直播时的模样，他收起笑容眼眸微眯恢复成往日里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举起咪咪将鼻子埋进它的毛发之中，汲取着太阳的味道，低声咕哝：“咪咪，等下我们一起和妈妈贴贴。给爸爸个面子，乖乖的，好不好？” 咪咪毫不客气地把踩满泥的前脚按在陆怀川的脸上，后腿蹬着他的胸脯，邦邦就是两脚。 “要见到妈妈就这么兴奋？嗯，我也是。” 第42章 礼物 沈思墨一跳下拖拉机就拨通了陆怀川的电话。 屏幕中的男人狼狈得像是在黄土里面滚了一圈，脸上衣服上全都脏兮兮灰突突的，他手里的咪咪倒是一如既往的干净。 “怎么，陆老师想我了？”沈思墨蹲在狗窝旁边，用余光瞟着父母小声问。 “是啊，身边少了一双时时刻刻盯着我看的大眼睛，我都不习惯了。” 她有这样做吗？ 陆怀川将这个难以启齿的问题又抛了回去，“你呢，想我了吗？” 沈思墨故作为难地思考几秒，说：“一般般吧。主要不知道陆老师是真心想我，还是嘴上说说，我有点不安。” “那你如何才能相信我是真心想你？现在飞过去找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沈思墨斩钉截铁地回答，她调出后置摄像头，让陆怀川看看村里的环境，“我这里都是土路。在这儿待几天，只凭上肢，你都能参加健美比赛了。” “我还以为你会和之前一样推我走呢。” “回村里我自身难保，你只能自求多福。” 陆怀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把摄像头对准腿上的咪咪，“咪咪说它又想你了，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替我转告咪咪，我后天下午1点的飞机，下午五点多就能到家，再帮我问问它有什么想吃的零食，我一起带回去。” “咪咪的爸爸也能拥有同样的待遇吗？” 沈思墨轻笑道：“咪咪爸爸得看表现了。我还有事，先挂了。” 她家里人走到她身旁前立马挂断电话，可脸颊因激动泛起来的红晕和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没办法骗人。 沈妈妈一走过来就调侃地问：“哎呦，谁啊？唠这么开心。” “没谁，就一朋友。”她揉揉鼻子。 “男朋友吧。” 沈思墨皱皱眉头，站起来挽起妈妈的胳膊，将她拉到一个背阴处小声说：“妈，我明年五六月份要出国……” 还未等她说完，沈妈妈便点点头，拍拍她的手背，“妈懂了，家里这边有我盯着，你一个人出国注意安全。” 沈思墨在家帮忙干了一整天的农活以后，拖着一个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了沪市。 临回画室前，她特地去宠物店买了几包木瓜茎桑叶卷。 至于陆怀川的礼物……她觉得她出现在陆怀川面前说两句好话就算是他的礼物了，所以她一看见陆怀川就立马扑过去抱了他一下，“陆老师，两天不见，又帅了。” “沈思墨，我算是发现了，你叫我陆老师，准是要调侃我。”他弹了下沈思墨的额头，“那边一大袋子都是咪咪的礼物，我的呢？” 她娇娇地扒拉下头发，“我就是你的礼物，你喜欢吗？” 陆怀川的手掌轻巧地攀上她的背，“那我得好好找找蝴蝶结的带尾在哪。” “在我心里。” 叩叩叩！ 画室门口传来一串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二人之间快要冒出来粉红泡泡的氛围。 陆怀川不耐烦地问：“谁？” “陆老师，林老师来了。” “让他等下，我马上就过去。” 哪知，木门直接被推开了，一个带黑框眼镜的寸头男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陆怀川，你个没良心的。连我都不能进你画室了！” 可他看见陆怀川旁边拘谨的沈思墨后，立马上下打量起来，又瞥了眼段玉，放声大笑道：“忙着呐，是我来得不巧了。” “思思，这位是我大学同学，林唯，做泥塑的。”陆怀川介绍道，“林唯，这是我朋友，沈思墨。” “林老师好。” 林唯的眼睛就像一台扫描仪，反反复复扫视着沈思墨的一切，他深吸一口气嘴巴微微张开，正要开口说话却被陆怀川先了一步。 他把沈思墨往电梯的方向推推，“你刚到家，上楼好好休息。” 沈思墨并没有乖乖听话，而是走进电梯旁边的走廊，随便推开一个储物室的门躲了进去。 她把耳朵贴在墙上，专心偷听着画室里面两位男士的谈话。 陆怀川亲自给林唯倒了一杯热茶放在茶几上，在二人闲聊之前，他特地让段玉离开了后院画室，并叮嘱今天不再接见任何客人。 “你怎么过来了？”陆怀川问。 “路过，就进来看看。”林唯抿口热茶，“陆怀川，你什么情况，怎么两个女人？” “助理和朋友不能同时出现吗？” 林唯撇撇嘴，“你对朋友的占有欲也太强了吧，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给人家支走了。” 陆怀川只是微微一笑，心想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林唯说不出来什么好话，还是别让沈思墨听见来得划算，于是他晃晃腕上的手表说：“嗐，好兄弟之间的闲聊，哪能让外人听。” “你们两个是朋友还是炮友？”林唯松松肩膀，转眼间，一脸无奈地替陆怀川回答，“得，问你也白问，你根本不可能老老实实回答我。真是搞不懂和女人相处有什么意思。男女之间不就裤裆那点事吗？” 生活又不是只有他说的那档子破事，但陆怀川懒得反驳，他冷哼一声，“哈哈，人各有志嘛。” “怪不得从我认识你那天开始，你就天天和女人泡在一起。但听说我们大情圣已经很久没参加过酒局了。” “最近工作忙。” “今晚有局，一起？” 绕这么多弯子，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陆怀川参加各种各样的酒局接触各种各样的异性，无非是为了寻找能作为油画模特的人物素材。 他现在有了沈思墨这个万里挑一的模特，在完全画腻之前，根本没必要接触新的圈子。 况且沈思墨就像一颗洋葱，每剥掉一层外皮就会出现全新的一副面孔，永远无法让人摸清真实的她到底是何种面孔，陆怀川早已因为这种层出不穷的新鲜感迷晕了头，便更加没必要社交参加酒局了。 可他突然起了坏心眼，他想知道沈思墨是不是真的在乎他，是不是真的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陆怀川瞟了眼走廊储物间的方向，朝林唯挑挑眉，说：“好啊，一起，别让我失望。” 第43章 关心 在储物间偷听的沈思墨，呼吸不畅，头脑发昏，心烦气躁。她将储物间反锁上，背靠着房门，心里说不清楚得难受。 她在陆怀川心里居然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吗？ 沈思墨眉头紧锁，苦涩地挤挤苹果肌，咬着后槽牙缩在储物间的一角，默默攥紧拳头生闷气。 堵住耳朵冷静了好一会儿才揉揉头发，慢慢悠悠地掏出手机把语言班的学费交好，又预约了上课时间，最后若无其事地走出储物间。 而此刻的一楼画室空无一人，就连墙上挂着的那几幅沈思墨作为模特的油画也被块布挡得严严实实。 她冷笑一声，气冲冲地踢了一脚摆在画室中央的木梯子，低声咒骂道：“哼，等着吧，很快，你就再也找不到我了。” 沈思墨撩开黏在后颈的长发，坐电梯上楼了。 她回到阁楼必定会经过陆怀川的卧室，他的卧室门没有关，沈思墨不经意一瞟便看见这男的正专心搭配服饰呢，也不知道要出去勾引谁。 沈思墨翻个白眼，加快往前走的脚步，可还是被房间内的男人发现了她的踪迹。 陆怀川将她叫住，他穿着那身第一次邀请沈思墨共进晚餐的那身西装，一边整理领带一边说：“我今晚要出去，不一定什么时候到家，想吃什么告诉段玉。” 沈思墨强颜欢笑着点点头，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她一遍又一遍审视着面前这个令人生厌的男人，不知不觉间，胃部一拧，难过得指尖都发凉了。 沈思墨意识到自己的表情也许出现了破绽以后，立刻笑眯眯地朝他挥挥手，说：“拜拜。早点回来嘛，我可是时时刻刻都想着陆老师的。” “可以送我到门口吗？”他问。 不要脸。 她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随后装作没听见，转头就往阁楼走，最后啪地一声将木门反锁上。 至少现在，她不想看见陆怀川这个人，她觉得反胃。 沈思墨一屁股坐在电脑前，气不顺地查看后台消息。别说吃饭了，还没到上班时间，就早早开了直播，强装开心回复弹幕，还好她装得不错，没有人发现她的不对劲。 直到陆怀林进入直播间，一句话就差点让她哭出来。 【路宝的小森（管理）：小路的声音怎么怪怪的，不开心了吗？不开心就多和我们聊聊天！】 沈思墨在心里给陆怀林竖起一个大拇指，这都能听出来怕不是真爱。 “没有没有，我前几天回老家了，今天下午才到家，有一点点累。” 【路宝的小森（管理）：今天怎么不再歇一天】 “最近都没好好直播，趁着有时间肯定要多播播嘛！” 陆怀川刚来没几分钟，用户也来捧场了，沈思墨怀疑这个从来不评论不点赞只刷礼物的私人账号是陆怀川，因为他刷完几个嘉年华把陆怀林挤到榜二以后立刻退出了。 这世界上应该没有比这对兄弟更幼稚的人了。 她耸耸肩，正要继续打游戏，那个从来不评论的粉丝突然发了条弹幕，给沈思墨吓一激灵。 【用户：这么早就直播，吃晚饭了吗？】 她用手机点开那人的主页看见二人共处一个ip归属地后，更加确定了这人就是陆怀川的猜想。 沈思墨对着他的主页翻个白眼，心想着她饿死还是撑死都和这个男人没有半点关系。 去酒局广撒网还有时间关心她吃没吃饭吗？想关心她为什么不发微信，来直播间问来问去的算什么意思？ 话又说回来，如果这个时候陆怀川发消息关心她，她肯定还是会继续装没看见。 但在直播间关心她就不一样了，他是榜一，还是第一次发弹幕，出于礼貌，沈思墨必定会回复他。 沈思墨胡乱说道：“吃过了吃过了，我不怎么饿，吃了点冰镇西瓜。” 为了不被发现破绽，她立刻订了一个冰镇水果的外卖，顺便点了份轻食。 【用户：水果怎么能算晚饭呢？至少要吃点面包。】 【路宝的小森（管理）：女孩子要管理身材，吃点水果当做晚餐不是很正常？】 【用户：西瓜糖分很高。】 眼看着，这俩人就要呛起来。 沈思墨两边都不敢得罪，她可不想被其他粉丝扣个耍大牌的、只会看热闹的黑锅。 为了稳住这两个祖宗，她掐着嗓子试图撒娇，“哎，小森很懂嘛！今天天气热，就弄点冰镇西瓜解解暑，等过会儿播饿了，肯定还要再吃点正经饭。外卖已经在路上了，我还奖励了自己一杯柠檬茶呢。” 这一哄，兄弟俩还真冷静下来了。 陆怀川刷了辆跑车后离开了直播间，陆怀林则继续在评论区和小路贴贴。 【路宝的小森（管理）：柠檬茶好啊，我也喜欢喝，就是容易失眠。】 沈思墨随口敷衍着弹幕，也没心情打游戏，心思早就飘到陆怀川身上了…… 是不是陆怀川很快就会遇到能取代她的新欢？到时候她就拿不到这么多钱了。 可最近她为了上语言培训班又推掉了很多工作，如果他真的找到了新欢，她的现金流就要出现大问题。 沈思墨眉头紧锁心乱如麻，根本没有打游戏的心情，甚至想转行做娱播狠狠捞一笔。 她强撑着精神坐在屏幕前，为了缓解眼下焦虑，一边跑图一边自顾自地跟着旋律哼歌。 这一唱，还真给直播间唱火了，只有200多个人的直播间瞬间多了3000人。 但此时的沈思墨还沉浸在自己优美的歌声之中，在内心不断赞叹自己不愧是在出道组做过主唱的女人，压根没注意到直播间的变化。 直到打完游戏准备下播报菜名的时候，才发现礼物名单居然那么长一串，怎么翻都翻不到头，感谢得口干舌燥。 下播以后，她瘫坐在椅子上，精气都被礼物名单吸光了，还偏偏在这个累得要死的时候收到最不想看见的人消息。 沈思墨敞开窗户大叫一声，把手机扔到床上，装作没看见陆怀川的消息，直奔浴室洗漱。 【陆怀川：聚会比想象中结束得早，我快到家了，来门口接我？】 【陆怀川：我很想你，很想第一时间见到你。】 第44章 老千 昨天又是赶路又是直播，沈思墨的头一挨着枕头便昏睡过去，整夜无梦，第二天清晨五点钟准时睁开眼睛。 和往常一样，晨练结束准备早饭，她依旧给陆怀川准备了一份和自己一样的三明治，顺便给段玉也带出来一份，只不过没有亲自送到他的房间，而是交给了段玉，随后回到房间整理好一会儿上课需要的学习用品，不到八点就出门了。 不明所以的陆怀川当然要着急，心尖尖上的宝贝给他发了条“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带回来。”之后，一声不吭地玩消失。 沈思墨不在身边，他根本就没心思画画，独自坐在升降台上对着空荡荡的画布生闷气。 他不仅要一个人生闷气，还要每隔十分钟查看一下消息列表，然后看见全部都是待处理的工作消息以后就更生气了，他窝在轮椅里焦躁地抖腿。 好在，十二点刚过，沈思墨便拎着三份鸡肉沙拉笑意盈盈地推开别墅的铁门。 “段玉，你和陆老师吃饭了吗？我带了午饭。” 段玉摇摇头，“今天上午很忙，一直没来得及吃。” “把陆老师叫过来一起吃？” “他在画室，你拿给他吧。” 沈思墨倒吸一口冷气，战战兢兢地往后院画室走，她昨晚没有理陆怀川发来的消息，陆怀川也没回复她今早发给他的消息。 说不定，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不想看见她呢。 她先是敲敲门，然后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于是她握住门把手，鼓起勇气用力往下一压推开木门，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陆怀川，我带了鸡肉沙拉，是上次你很喜欢的那家。” 陆怀川拿着一副扑克坐在茶几边，茶几上摊开一张扑克牌。 他没有抬头，将食指放在嘴唇上比划比划示意她不要说话。 沈思墨抿着嘴巴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边，拽过来一把小板凳坐在茶几的对面。 只见陆怀川一个人扮演起三个不同的玩家分别发牌下注，然后摊牌比大小。 沈思墨小声吐槽：“一个人也能玩德州扑克？明牌玩也没意思吧。” “要来一把吗？” 她将桌上的扑克牌整理好放到一边，把午饭放在茶几上，“先吃饭。” “我不饿。”陆怀川冷冷地说。 “昨晚某人为了叮嘱我好好吃饭还到直播间监督我，怎么某人自己不吃饭呢？” 陆怀川没有回答，修长的手指在扑克牌之间穿梭，二段切牌过后紧接着一段华丽的鸽尾式洗牌。 沈思墨耸耸肩，自顾自地拆开两份午餐推到他面前一份沙拉，“我可不想跟你玩，你假洗牌，我肯定会输得连裤衩子都不剩。” 他把扑克牌递给她，“自己洗。” 沈思墨接过扑克牌，刚把两叠数量相同的牌摆成十字形，两叠手牌轻轻摩擦。 见状，陆怀川挑挑眉，用指节敲敲桌子，“咳咳，你洗得也不是很干净。” 她嘿嘿一笑，“洗干净就变成运气游戏了，扑克牌的刺激就在于投机取巧但不被对手发现嘛。吃饭吃饭。” 陆怀川终于忍不住了，他将沈思墨拉到身边，摆弄着她柔软的发梢，问：“上午去哪了？” “进修。”她面不改色地扯谎道，“最近都没什么工作，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学点新技能，到时候回家好好干养殖场。” 只要沈思墨微微示弱，陆怀川就被迷得找不到北，骨节分明的手指插进她的发丝，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那么早就出门挤地铁，太辛苦了，去买辆车。” “你也知道我的车技如何，在郊区开开倒是没什么问题，市区里……” “正好多练练，以后还可以载着我兜风，好不好？” 不要白不要，她同意了。 沈思墨对车子方面并没有什么要求，陆怀川便将买车的工作全权交给王叔负责。 五天后，沈思墨下午正坐在书桌前疯狂背单词背文法的时候，陆怀川却打电话叫她下楼，只见一辆已经上好牌照的银色敞篷911停在别墅门口。 前几天王叔要了沈思墨的身份证说是买车要用，但沈思墨没想到陆怀川居然送给她一辆这个价位的车，她寻思也就买个二三十万的车开着玩呢。 沈思墨口干舌燥，整个人飘飘忽忽像做梦一样，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车居然是她的？ 她看看陆怀川又看看手里的车钥匙，顿时不怎么介意陆怀川每天都要参加酒局，是不是要找新欢之类的猜测了。 沈思墨反复查看着行驶证上自己的名字，激动得面颊都泛起红晕。 她蹲在陆怀川的腿边，牵起他的手故作为难地说：“陆怀川，你是不是偷听我的梦话了？你为什么总是能买到我最喜欢的东西。不过这太贵重了，我心里多多少少……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愿意送给你。” 她憋着笑，蹦蹦跳跳地绕着跑车转了两圈，还坐进驾驶室看看这摸摸那，心想着就算卖二手也很划算，毕竟她一分钱都没出。 她回到陆怀川的身边，假装关心地说：“陆怀川，开这个车，好像没办法带你兜风，轮椅上不去。” “谁说让你开这个带我兜风了，当然是锻炼锻炼车技，然后开保姆车出去兜风。”陆怀川坐在轮椅上艰难地将别墅大门完全敞开，“开一圈还是停进车库？” 沈思墨今天的学习任务还没做完，只得先把车子停进车库，等明天上学的时候再享受享受梦寐以求的敞篷跑车了。 她俯下身子和陆怀川贴贴脸，陆怀川本以为沈思墨会推着他一起回室内，结果她将他一个人扔在前院的小花园，转身转着车钥匙哼着小曲回画室了。 陆怀川坐在花园正中间整个人都傻了，难不成她还因为他每天晚上参加酒局生气吃醋呢？ 可沈思墨的表情看上去心情大好，一丁点因为在乎他而吃醋难过的样子都没有。 他实在是看不懂这个女人。 他总是感觉她下一秒就会从她身边溜走，而自己又无能为力。 想到这，陆怀川的胸口像是被一块石头压住了，根本喘不过气来。 他喘着粗气推着轮椅急急忙忙地回到画室，看见一楼那三幅被布挡住的画像，胸膛中莫名烦躁。 男人将脑袋抵在其中一幅画下方的墙壁上，双手合十放在头顶，自言自语道：“对不起，请原谅我。” 第45章 解围 “对不起什么？”沈思墨靠在陆怀川面前的墙上，垂下眼眸审视着他，“对不起什么？” 她又问了一遍。 陆怀川惊慌地抬起头，瞳孔都缩小了一圈。 而此刻窗外的一缕阳光正好斜斜地落在沈思墨的身侧，她正犹如神明一般漠视着自己。 他试探性地环住沈思墨的腰，见她没有反抗，便将脸颊贴到她的小腹处，“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 “我没有要离开。”她抚上身前之人的头顶，坏心眼地将他的头发搓成一缕一缕的。 “今晚有沙龙，我……” 不等他说完，沈思墨就回答道：“嗯，早点回来。” “你明天不是休息吗？我想你和我一起出席。” 沈思墨看着陆怀川请求中又带有卑微的目光，还哪舍得拒绝呢，二话不说立刻同意了，回去换上一身合适的连衣裙，推着陆怀川就开车出发了。 说是绘画沙龙交流绘画心得，到了现场沈思墨才发现这里就是换了个地点的应酬酒局，毫无新意，但拓展一下社交圈总归没什么坏处。 可陆怀川偏偏要带着沈思墨到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独酌香槟，她要了一杯温开水看着不远处三三两两的艺术家聚在一起，急得手心直痒痒。 “你想过去听听他们都在说些什么？” 她摇摇头，往陆怀川的方向蹭蹭，“反正他们一定会过来找你的。” “为什么？” 她揶揄道：“因为你是大艺术家。” 话音刚落，刚刚沈思墨好奇的几个男男女女朝二人的方向走了过来，她立马挺直腰板向他们点头示意。 几人举着杯酒互相恭维个不停，爱屋及乌般地夸赞起沈思墨，说什么陆怀川那几幅核心展品是画家与模特相辅相成得到的现世佳作，建立起友谊后，紧接着就是宣传自己即将举办的画展，希望大家都能过来捧场。 沈思墨毕竟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没几分钟，她就在这个小圈子里变成了透明人，但看在陆怀川的面子上，他们又不能太冷落她。 如果陆怀川每天参加的都是这样的应酬，那沈思墨都有点心疼他了。 这种实在没什么用处的社交除了消耗人的精神以外，根本交换不到合适的资源，不过是浪费时间。 就这样互相恭维了好一会儿，林唯出现了，旁边还跟着个身材火热，长相和段玉有几分相似的女人。 沈思墨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席卷全身。 很久之前，陆怀川装作不认识沈思墨的那一次，好像就是这个风格的女人帮他推了轮椅。 没猜错，她是冲陆怀川来的。 沈思墨下意识瞟了陆怀川一眼，立马拉响了脑内的警报。她不断抿着杯中的温开水，试图放松紧绷的神经。 果不其然，那俩人一过来就把沈思墨挤到了沙发的另一边，刚刚爱屋及乌的那帮人也开始对她熟视无睹。 不过这种场面她沈思墨见多了，并不能让她心里有多难过。 她低下头自嘲地冷笑一声，安安静静地看着周围欢声笑语，陆怀川笑眯眯地应对着一切，早就把她忘到了脑后，和林唯还有那个女人玩得不要太开心。 她攥着手机，指节都发白了，但表情依旧得体。 她低下头，手机屏幕正好亮起来，恰巧在这时她收到了一条逃命般的消息。 【董俊华：要出去放放风吗？】 沈思墨转过头正对上董俊华充满着心疼的目光，她歪歪头，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径直离开这个令人生厌的地方，往室外走去。 清凉的晚风让她混沌的思绪清晰不少，她深吸一口气新鲜的空气，走到董俊华的身边。 “好巧，你怎么在这？”她苦笑着问。 “有人邀请我，我就过来玩玩。”董俊华替沈思墨整理了一下零乱的发丝，带着她朝长椅走去。 “李雪怎么没在？” 董俊华点了一支烟，呛人的烟雾缭绕在二人的周围，“我不知道她是你朋友。我没告诉她我们之间的关系。” “哎呀，这不是很正常嘛，我朋友很多的，我才不会计较这个。”沈思墨将头发全部拢到远离董俊华的那一侧，生怕头发沾上一点烟味，“喜欢就在一起。” “可我没有办法忘记你。” “哥，我们一共就在线下见过一面，不至于让你记挂这么多年吧。” “主要是你朋友把我甩了，她好像不能接受开放关系。但是你放心，我绝对没有亏待她。而且我儿子很喜欢她，她还经常帮忙接他放学，我偷着笑还来不及呢。” 沈思墨没忍住轻笑道：“那就好。” “你和陆怀川……” “我们怎么了？” “我把你当做妹妹，就和你直说了，他不值得你付出太多心思。”董俊华看了眼室内的方向，继续说，“他应该不是第一天沾花惹草了吧。” “哥，他沾多少花惹多少草都和我无关，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董俊华不解地眨眨眼睛，轻轻“嗯”了一声，“普通？可能是我年纪大了，弄不懂你们小年轻了。” 他记得清清楚楚，陆怀川口口声声叫他离他的人远一点，“他的人”难道不是沈思墨是陆怀川女朋友的意思吗？ 一个人总不能对自己的普通朋友有这么强的占有欲吧。 这下沈思墨也懵了，她说自己和陆怀川是普通朋友为什么能扯到年龄的问题上？ 她补充道：“总之，我们确实算不上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不是男女朋友，你还露出那么难过的表情。”他宽大的手掌搭到沈思墨的头顶用力揉揉，“你刚刚和根小苦瓜一样，这一会儿才勉强开心一些。” 有吗？ 她尴尬地挠挠耳朵，“可能是有点困了吧。你知道的，我向来睡很早，平常这个点已经睡着了。” “困了就回家，我叫司机送你回去。” 沈思墨犹豫着要不要和董俊华走，但今天是她开车载陆怀川来的这里，要是她一个人坐车回家了，陆怀川和他的轮椅又该怎么办呢？ 她正要拒绝，董俊华便用下巴指指二人来时的方向调侃道：“呦，看样子是不需要了我。陆老师正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看着我们呢。” 第46章 初吻 气疯了，陆怀川要被气疯了。 他真想站起来把沈思墨抢回自己身边，不让任何人接近。 今天带她来参加沙龙明明是为了验证沈思墨是否在乎他，为什么到头来他却被气个半死，还嫉妒起其他男人。 陆怀川眯着眼睛咬紧后槽牙，嘴唇都微微颤抖。 沈思墨也是第一次见到陆怀川如此扭曲的表情，她挡在董俊华前面解释道：“里面太闷了，我们只是出来透透气。我们要回家……回去了吗？” 董俊华闻言，识趣地回到室内给他们腾出私人空间，离开时还拍拍陆怀川的肩膀。 陆怀川更生气了，嘴角的笑意早已扭曲得不像样子。他直勾勾地盯着沈思墨，喉结上下滚动，恨不得给面前的女人吃掉。 一时间，沈思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只是和董俊华说了几句话而已，至于让陆怀川这么生气吗？ 她咬着嘴唇站在男人对面，紧张兮兮地抓着裙摆，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我们回家？” “不回去了，上楼。” 陆怀川的语气和嗓音依旧温润如玉，正是这样的温柔让沈思墨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按照他的指示，沈思墨推着轮椅走进电梯来到沙龙会场的顶楼酒店。 “我明天过来接你吗？”她战战兢兢地问，沈思墨站在门口，手还搭在门把手上，准备随时离开。 他回过头笑眯眯地反问：“我有让你离开吗？”他眯缝着眼睛，笑吟吟地命令道，“把门反锁，进去。” 沈思墨哪有过这样的经历啊，大脑都转不过来了，傻傻地“哦”一声，连房间的灯都忘记打开，摸着黑拘谨地站在大床旁边自言自语：“进哪去啊……” “把衣服扔进垃圾桶，去洗澡。” “为什么？那我穿什么？” “我不想看见他碰过的衣服出现在我视线范围。” 沈思墨下意识解释道：“他没有碰我，我们只是一起坐在长椅上而已。” “扔掉。听见了吗？扔掉。” 沈思墨自然不想听他的话，甚至想夺门而出，可碍于陆怀川挡在房门门口，她根本没办法离开这里，只能先忍下来照做。 她躲进浴室里随便把身子打湿以后套着浴袍走出来，在陆怀川的面前把连衣裙扯坏扔进垃圾桶，“陆老师，您满意了吗？” 他摇摇头，大力抓过沈思墨的手腕和发丝嗅来嗅去，最后十分厌恶地皱皱眉头，“洗干净。我不想闻到烟味。” 沈思墨站在花洒下方，疯了般把一整瓶沐浴露和洗发水全部倒在身上，冷着脸用毛巾用力搓洗着皮肤，对着马桶呸了一下。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她洗了好一会儿才走出浴室，双臂抱在胸前站在陆怀川的面前，“这样可以了吗？” “去床上。” 沈思墨冷哼一声，背对着陆怀川大摇大摆地坐在床边面对着落地窗，毫不在意地把浴袍脱掉放到一旁钻进被窝里闭上眼睛，心想着：‘他不就是要这个吗？给他，都给他。反正他一瘸子，连动都动不了，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没过几分钟，浴室又传来一阵水流声。 陆怀川确实不能拿她怎么样，因为他有很严重的洁癖，即使这会儿快要憋炸了，也只能在冰冷的水流下方自己解决。 他回到房间看见沈思墨侧躺在大床上，被子拉到大臂的位置，肩头脖颈全部露在外面。 黑暗之中，那道优美的曲线深深吸引着他。 一股热血突然分成两半，一半顺着脊柱向上直冲大脑，另一半则向下涌去。 陆怀川躺在大床的另外一边注视着沈思墨这张让他失去理智的脸颊，再也无法忍受胸膛之内的躁动。 他往她的方向蹭蹭，贴着她的后背躺了下来。似乎这样并不能让他感到满足，又大胆地将沈思墨圈进怀中脸贴着脸。 陆怀川手臂从沈思墨的颈窝穿过来搂住她，他的两只手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一样，一只按在她的肩头，另一只托着她的脸颊。 沈思墨始终闭着眼睛装睡，一动不动地捧着被子的一角。 她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她也不想弄清他的意图了，反正要什么就会有什么，她没必要事事都较真。 她睁开眼睛望着落地窗外被霓虹灯带装饰的奢靡夜景，含着下巴轻吻了面前精壮的小臂肌肉。 “为什么？”陆怀川的声音从她的颈窝处传来，听上去闷闷的。 “不为什么，就是想这样做。” “你没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 反复赌气的二人令空气中难以捕捉的火星吸收了越来越多的能量，两颗小火星相撞融合，都试图将对方吞噬并为已有，两份能量的碰撞在不大的空间中燃起无声的硝烟。 他捏住她的下巴，轻声询问：“你为什么不愿意乖乖待在我的身边呢？” 沈思墨望着他黑暗中愈发明亮的双眼，她皱皱眉头，“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我没做过出格的事，更没干涉过你的生活，我不明白什么叫乖乖待在……唔！” 她的话头被堵了回去，犹如的柔软触感让二人倏地忘却争吵，渐渐在慢慢飘向云端的净土之上放松下来，但耳边呼啸的风声让人无法冷静，她必然要呼吸、要反抗。 陆怀川挡住沈思墨捶向他胸脯的拳头，他的手很大，能将沈思墨的拳头完完全全包在他的掌心之中。 这样一次热烈的吻过后，沈思墨更委屈了，她想她是喜欢陆怀川的，她完全不排斥他的每一次触碰。 可他的身边就像一座没有尽头的迷宫，她甚至看不见这段路的尽头，也没有足够的底气昂首挺胸地站在他的身边。 沈思墨缩缩脖子，挡住即将又一次犹如海啸袭来的爱意，躲在他的怀中小声说：“我讨厌你。” 这句是真心话。 她讨厌陆怀川，她讨厌被他弄乱的思绪，讨厌他总是让她心神不宁。 陆怀川勾起她的下巴，对上她湿漉漉的双眼，“嗯，我知道。你会更讨厌我的，要继续吗？” 第47章 后悔 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时，是沈思墨便缓缓睁开双眼，只见他们头挨着头，十指相扣依偎在对方的怀抱之中。 昨晚她拒绝了陆怀川的请求，她还是觉得他们还是不要跨越那条红线会更好，而且他们真的做了那种事，沈思墨肯定舍不得离开他了。 她不想因为男女之事耽误她宝贵的职业生涯，她必须走。 她和前经纪公司闹出来的纠纷就注定了她在国内的模特事业很难再有起色了，如果不赌上这一把，她怎么可能甘心自己始终默默无闻呢！ 沈思墨举起手臂对着朦胧的太阳光欣赏着皮肤上斑斑块块的红晕，它们像秋天的枫叶盘绕在她的手腕处。 他下嘴可真狠。 她在心里这样调侃着。 但沈思墨也毫不逊色，陆怀川的身上也挂着星星点点的红斑。 趁着陆怀川还没睡醒，她悄悄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用软件背单词、默念课文，顺便复习大学的专业课知识。 直到日上三竿，太阳都要晒屁股了，陆怀川终于不情不愿地揉揉眼睛，问：“几点了？” 沈思墨把手机塞到枕头下面回答：“九点半，该起床了。” 陆怀川翻身将沈思墨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撒娇似的说：“再躺一会儿。新衣服应该已经送到放在门口了，等下我取回来。” 她听着他有规律的呼吸声，困意竟悄无声息地袭来，眼皮也变得酸酸的，好像马上就要阖上了，可下一秒陆怀川问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让她瞬间惊醒。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沈思墨抿着唇，环抱住陆怀川结实的腰肢，像小猫一样在他胸膛处蹭来蹭去，试图利用撒娇躲过这个她不愿回答的问题。 “什么关系？”他又重复一遍。 “你觉得呢？”她将耳朵贴在他胸前，“我总要听听你的回答，万一我过于自恋，说出一个冒犯的答案……” “你都没回答，我怎么知道有没有冒犯到我呢？” 沈思墨心一横，拿出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娇嗔道：“大概是你心里希望的那种关系。” 陆怀川轻吻了她的额头，紧接着他的胸膛微微振动，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是吗？那最好不过。” 沈思墨只好心虚地赔笑，她裹着浴袍自己把放在门口的纸袋子拿进来，里面居然放着一条和垃圾桶里一模一样的裙子，尺码也是相同的。 她利落地将裙子套在身上，惊讶地望向陆怀川。 他趁着沈思墨不注意已经坐在轮椅上往浴室走了，他特地拐弯走到沈思墨面前替她抚平裙角。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买一条一模一样的裙子而已，也不是什么难事。对了，我朋友的服装设计品牌在找模特，要去吗？” 沈思墨最近忙着上语言课，没办法拿出一整天的时间用作拍摄，只好拒绝了。 但又不能一分钱都不赚，毕竟她一个月还得给父母几千块钱，如果这个钱断了，老两口肯定要多想。 所以她转头找李雪问她那边有没有奶茶店、服装店、便利店之类比较轻松的兼职。 结果，李雪翘着二郎腿不解地揶揄道：“姐姐，你和陆怀川过得好好的，怎么还返璞归真干上累活了？” 董俊华的确没亏待她，钱也确实养人，这李雪现在贵气得不行。 她一见到沈思墨就迫不及待地问沈思墨她是不是变漂亮了，她花了好大一笔钱用来医美。 而且董俊华每个月都给她几万块钱当做陪他儿子玩的报酬，她现在不愁钱，整个人的精气神自然和原来不同了。 沈思墨已经听了李雪长达四十分钟的日常总结，还总是说教她多往陆怀川身上投入多捞一点。 李雪要是知道陆怀川刚送她一辆一百多万的跑车，鼻子都得气歪了。 沈思墨耸耸肩咂咂嘴巴，将跑偏的话题拉回来，“我就问你有没有合适的兼职，我现在很忙，腾不出大块的时间去拍摄。” “啊？你做什么去了？这么忙。” 沈思墨挑起一边的眉毛，一字一顿地说：“兼、职。” “哎呀，你别急嘛，我帮你问问。先说好，我做的兼职都很累，夜班便利店还要搬货。我只能尽量给你找轻松一点的。” “你收到之前你帮我买手机的钱了吗？” “收到了。以后不用算这么清。”她拍拍胸脯，“我李雪也算是有靠山了，真爽啊。思思，你说我直接做那小孩后妈，行不行？” “你和那男的过一辈子，又不是和他儿子过一辈子。” “也是……”李雪看向窗外，又打个激灵拿起手提包急急忙忙地往外走，“我先走了，董俊华来了，我得和他去幼儿园接孩子。兼职的事情包在我身上，最晚后天给你答复。” 沈思墨耸耸肩对着一桌子没怎么吃的下午茶苦笑，人均八百的下午茶基本上动都没动，她现在非常心疼银行卡里即将不属于自己的1600块钱，只好招呼服务员把桌上完整的甜点全部打包带走。 李雪倒是没有食言，的确介绍给沈思墨一个便利店的兼职，但因为只有晚班缺人，沈思墨晚上要直播，被迫推掉了。 沈思墨把身边所有能动用的资源盘算个遍，无奈之下，她偷偷联系柳珠，柳珠又找陆怀林帮忙介绍了一份高尔夫球童的兼职。 “这个工作很累的，我哥知道吗？” 当然是不知道啊！他要是知道，她肯定就去不成了。 沈思墨摇摇头。 “你不想做模特了？” 沈思墨摇摇头。 “嗯……缺钱？” 沈思墨还是摇摇头，对着手指和陆怀林叮嘱道：“你千万别和他说这件事。” “我只能尽量帮你瞒下来，要是被他发现了，我也没有办法。” “我用不用培训之类的？” “有领队带你，不用太紧张，这是我投资的球场，他们不会欺负你的。”陆怀林递给沈思墨一本员工注意事项手册，“周六周日过去帮帮忙就行，收入主要来源是客人的小费。” 他拍拍沈思墨的肩膀，不怀好意地冷笑一声，“他那人控制欲很强，是不是后悔和他在一起了？” 第48章 偷听 哼，有什么好后悔的。 沈思墨认识的所有男人都是一个德行，他们之间的区别与屎味巧克力和巧克力味的屎能划上等号。 横竖都一样。 她特地选了个大方又帅气的瘸子，不用付出自己的身体就能留在他的身边，还能顺便欣赏帅哥。 而且陆怀川身上总是香香的，不论什么时候亲亲，她都能闻到一股清爽的薄荷味。 沈思墨很喜欢。 在等红灯的空档里，她回味着今早离开画室之前那个绵长的吻。 下个路口就要到家了，沈思墨轻车熟路地操纵着方向盘的方向，又熟练地将车开进车库，带着三份午饭脚步轻快地回到家里。 前院门没锁，应该是画室来客人了。 她立刻收起幼稚可笑的步伐，用大人的模样稳重地走进会客厅。 段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她一看见沈思墨回来了，立马招呼沈思墨过去坐。 “这么开心？快和我分享分享。” 段玉洋溢着幸福，骄傲地对沈思墨说：“有欧洲收藏家要买陆老师的画，照这么发展下去，陆老师就能到欧洲开画展了！要是再得到个当代梵高的头衔就更好了。” 沈思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根本不好奇陆怀川的职业生涯如何，倒是很八卦段玉和陆怀川是怎么认识的。 段玉这女孩看上去没什么心眼儿，居然还能任劳任怨，留在陆怀川身边腥风血雨这么多年，也够神奇的。 她顺着段玉的话头讨好道：“陆老师本来就很优秀，这不是他应得的吗？” “你也觉得陆老师很优秀？怪不得我一直觉得我们合得来嘛。” 她居然觉得她们很合得来？沈思墨始终认为段玉很讨厌她呢。 毕竟段玉总是对她很冷淡，有时候还翻她白眼，说她碍手碍脚的。 沈思墨傻乎乎地嘿嘿一笑，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复，只得尴尬地挠挠头。 段玉贴到沈思墨耳边继续说：“陆老师对我很好，我真的很喜欢陆老师，我想尽我所能，像他帮助我那样帮助他。” 她看着身边女孩略显稚嫩的目光，便更加好奇段玉的过去了，她试探着问：“你今年多大啊？我们应该差不多大吧，我22，等下个月过完生日就23了。” “我23，刚上大学就来给陆老师做助理了。” 这么算下来，沈思墨进入社会的时间还比段玉要早一点，她高中就做模特混迹在到处都是深坑的模特圈里面了。 “他是你专业课老师？为什么这么早就给他做助理了。” “我家在山里，是贫困生。”段玉垂下目光扭扭捏捏地说，“我很幸运，有点艺术天赋。陆老师从我14岁上初中的时候就资助我念书了。高二的时候把我带到沪市参加联考集训，我才能顺利考上沪美院，大学学费也是陆老师出的。我听说他缺个助理，于是就自荐了。” 沈思墨懵了，心中肃然起敬。 没想到这陆怀川还真挺有人情味的，她一直认为陆怀川办什么公益画展就是噱头，增加名望，稳固社会地位的呢。 他居然从18岁就开始资助14岁的孩子上学了。 这么看来，李雪说陆怀川从不亏待身边女人这件事应该是真的。 “但我好像帮不上陆老师什么大忙，我是山里来的，没能力没地位没资源，要知道美术这东西最吃人脉了。我只能帮陆老师处理日常生活的琐事。”她叹口气，“所以，上次看见你帮陆老师联系到京市美术馆的时候，真的很羡慕很嫉妒你。” 沈思墨没有说话，看见段玉难过的表情，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同情。 很多年前，沈思墨也是这样的。 因为是“三无”人员，很容易被欺负被忽视被区别对待。 即便是现在，她也面临着同样的困扰。因为和前公司并非和平解约，导致没有其他经纪公司敢签她，沈思墨只好做自由模特养家糊口。 如果没有陆怀川没有selva，她肯定早就想办法转行了，哪还能像现在这样试图出国寻找出路呢。 沈思墨的心情有些沉重，她拍拍段玉的肩膀，“我把午餐拿给他。” “林唯在画室……” 起初，沈思墨完全没懂段玉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件事。直到她拎着两份便当站在画室门口，听见从虚掩着的木门中传出来的关于她的评价时，她才意识到段玉那句话的意思。 林唯：“全世界的女人都是一样的，能代替她的人多得是，你何必在她一棵树上吊死呢？你要知道这世界上没有人不爱钱，而我们又只有钱。别说是沈思墨了，就是比她还美还听话的沈思墨你都能找到一百个。” 陆怀川：“……” 林唯：“大家都是朋友，我也懒得和你拐弯抹角了。不值得，懂吗？她确实能给你带来源源不断的艺术灵感，然后呢？你的生活只有画画吗？她就一野模，给你的事业带不来任何的助力。你找她，还不如和段玉那个农村丫头在一起呢。” 沈思墨已经不想再听了，她觉得恶心反胃。 这不就是赤裸裸的歧视吗？怎么她一模特在林唯嘴里就变味儿了呢？ 况且林唯都说到这份上了，陆怀川都没有反驳，那就是说明陆怀川也是这么想的。 沈思墨虽算不上心灰意冷，倒是完完全全认清了现状，她还是不应该把精力放在陆怀川的身上，嘴上敷衍敷衍，让他一直心甘情愿地给钱就好了。 她把陆怀川的那份便当放在了画室门口地上，转头回到前院的会客厅，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餐厅里，强逼着自己往嘴里塞午餐，又随便找到一间不会被打扰的杂物间学习。 与此同时，画室里一直听林唯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陆怀川爆发了。 他深吸一口气，从牙缝中恶狠狠地挤出来一个字：“滚。” “你说什么？”他嬉皮笑脸地说，“我没听清。” “我的画室不欢迎只会发情的原始动物。”陆怀川将腿边的垂耳兔抱在怀中，眯着眼睛看向林唯，“现在，滚出我的画室。” 第49章 礼物 做完日语作业的沈思墨窝在沙发里翻看着大学时期快要翻烂的《社会心理学》教材。 虽然等到了语言学校以后再考虑专业课就来得及，但她想考第一梯队的大学，还是早一些复习专业知识更能让她安心。 可原本安安静静的会客厅里突然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林唯紧皱着眉头快步穿过客厅离开了这里，他路过沈思墨的时候，还轻蔑地冷哼一声。 沈思墨还没讨厌他、找他算账呢，他倒先一步闹上小脾气了。 见林唯离开了画室，沈思墨也终于能背着小书包回阁楼休息休息。 她正因为他和陆怀川之间的谈话心烦意乱，想要找个熟悉的私人空间冥想一会儿，冷静冷静躁动的心。 沈思墨前脚刚迈进画室，就看见陆怀川正拉着脸戴着胶皮手套用刷子一个劲儿地搓皮面沙发，一边蹭一边咂嘴巴。 他看见沈思墨的身影后，勉强挤出来一个苦涩的笑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把午饭放在门口就走了？” 她憋着一股火，没好气地回答：“我以为你在忙。” 陆怀川举着个湿哒哒的刷子朝沈思墨耸耸肩膀，“画室是个很私人的空间，我一般不会在画室讨论工作。不论谁在，你都有随时进来的权利。” “好。” 沈思墨过于冷淡的态度让陆怀川紧张得不行，他生怕林唯说的那番话被她听见。 他为了试探沈思墨的态度，紧张兮兮地提议道：“晚上要不要去江边逛逛？我看你最近都没买新衣服。” “不了吧，你知道的，我要直播，用户。没事的话，我先上楼了？” 说罢，沈思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明明那晚过后，她到家的第一件事都是扑到陆怀川要亲亲。 陆怀川心里只剩下三个大字：完蛋了。 他坐在轮椅里着急得想要站起来走两圈，他拿出手机立刻下单了好一些哄沈思墨开心的小礼物，外加一大束玫瑰，并且告知段玉“从今往后以后不准林唯进入别墅半步”。 然而没过几分钟，沈思墨换上一身轻便的家居服蹦蹦跳跳地回到一楼画室，抱着咪咪坐在沙发上偷笑着陆怀川对着空白画布发呆的模样。 “笑什么呢？”他问。 她走到画布旁边嘚嘚瑟瑟地晃晃脑袋，“笑你因为没有亲亲而魂不守舍呢。” “好啊，还敢耍我？” 沈思墨大胆地跨坐在陆怀川的腿上，和他面对面贴在一起，拿住一副娇羞的模样俏皮地说：“这明明是报复。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能让陆老师的朋友那样讨厌我，他离开别墅的时候凶凶的。我不能找他问清楚，只能用你撒气了。” 说着，她还故作生气地扁着嘴巴，哼了一声。 陆怀川用哄孩子的语气回复道：“是吗？他这么讨厌啊。” “等等，我可没说他讨厌。我只是有一点点委屈而已，就一点点，大概这么多吧。”沈思墨将食指和拇指按到一起，又稍稍分开一些。 “既然是思思讨厌的人，那他以后不会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可他是你的朋友……” “那你不介意我和这样的人相处吗？” 沈思墨环住陆怀川的脖颈，将脑袋埋进他的颈窝，可怜兮兮地说：“介意，可我怎么能随意阻碍其他人的社交呢，这很没礼貌。” “我是其他人？” 她嘿嘿一笑，在他的颈间落下一枚轻吻，“陆怀川不是沈思墨，当然是其他人啦。” 沈思墨审视着身下被调侃得找不到北的男人，他那双上扬眼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她根本无法相信能露出这样表情的陆怀川居然有一个那样阴暗的内心，和林唯一同认为她不过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被人取代的玩物。 霎时间，沈思墨心中的爱恋被厌恶取代。 她勾起一面的嘴角不断嘲讽着面前这个可笑的男人。 陆怀川居然也和她认识的每一个男人同样肤浅，只要稍稍说两句好话，他就愿意倾尽所有，无聊至极。 画室的木门被敲响了，他叫沈思墨把门口的箱子搬进来。 沈思墨把玫瑰花放在茶几上，往后拢下柔顺的长发，在陆怀川面前拆开打着蝴蝶结的纸箱，她看着一眼望不到的礼物盒，不解地问：“嗯……我生日在下一个月。” “平常日子就不能送你礼物了？” 从项链到手表，从帽子到皮包，就差把房产证也塞进去了。 礼物盒里只有沈思墨想不到的，没有陆怀川送不到的。 “喜欢吗？”陆怀川问。 “喜欢，当然喜欢。我没有理由不喜欢陆老师送的礼物。” 只不过沈思墨实在高兴不起来，这个节点送她礼物，不是心虚是什么？ 而且箱子里面的东西虽出自同一品牌且排列整齐，一看就是他着急下单，在一个品牌中胡乱选了一通。 陆怀川是个搞艺术的，向来只会送给沈思墨最适合她的东西，否则有损他的身份。 并且他的审美很有特点，崇尚低调，讨厌老花。 可这箱子里面净是一些他不喜欢的款式。 只是她不明白，陆怀川为什么会心虚到这种程度。 既然怕沈思墨多想，那就和她说清楚自己真实的想法。 她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只要能把话说开，沈思墨根本不在乎陆怀川朋友眼中的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 反正她承受的污名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一个。 沈思墨蹲在地上僵硬地扯着嘴角，偏偏在这个时候，陆怀川按下相机的快门，将她强颜欢笑的模样记录下来。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爽地皱皱眉头，“你在拍什么？” 陆怀川大大方方地将手机屏幕展示给沈思墨，“拍你。为了能将你的一切都尽可能真实地展现在画布上，必须要多拍一点人像素材，用来反复练习。” “也是，等我不在你身边了，你只能照着照片画我了。”她撩下头发，大义凛然地说，“拍吧，多拍几张。” “什么意思？你要走？往哪走？沪市一共就巴掌大，你往哪走？” 第50章 监视 泡汤了，沈思墨手头所有的计划都泡汤了。 无论是去做球童兼职还是准备出国，她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陆怀川像疯了一样“监视”她，为防止她突然消失，根本不允许她一个人出门，甚至不允许她出现在家中的来客面前。 最开始的几天，她走到哪他跟到哪，沈思墨不想被他知道偷偷学外语这件事，所以不得不将线下课转为线上直播课。 后来，沈思墨的每日的出门行程必须要陆怀川亲自过目。 和谁，去哪里，几点到家。 每一项都必须说得清清楚楚。 几天以后，陆怀川在画室给她弄了个小健身房，还邀请李雪来家中做客。 最恐怖的是他居然叫了一批品牌方和当红模特来家里试秋季新款，供沈思墨挑选。只要是她多留意一眼的衣服，陆怀川都要买下来。 但沈思墨看的不是衣服，而是作为试衣模特出现在这里的李昭。 李昭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样子让沈思墨爽到爆炸，沈思墨翘着二郎腿挥金如土。 她算是看明白了，只要不迈出别墅一步，她就算是上房揭瓦，陆怀川都得笑眯眯地夸她力气大，精力旺盛。 既然如此，除了长期合同的拍摄工作，沈思墨也懒得出门了，在画室里和咪咪相依为命，一起给陆怀川添乱。 昨天陆怀川突然说要去野外写生，二话不说就把沈思墨带到了他名下的小庄园里。 段玉急着联系国外收藏家和处理下一次画展的具体安排，所以此次行程只有沈思墨和陆怀川二人参加。 好在，他的庄园里有照顾他生活起居的佣人，沈思墨要做的就是被他拴在裤腰带上，在他不注意的间隙中偷偷学日语。 有些时候，她也想放弃挣扎了。 不如就这样乖乖待在陆怀川的身边。 谁会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过不去呢，花钱不用看价格签的生活不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吗？ 可她又恐惧没有陆怀川这个支柱以后，她的生活又该怎样重新开始。 两种不同的想法在她脑海中打架，令她身心俱疲。 索性，沈思墨决定放松下来，将一切选择都交给命运。 她摇晃着陆怀川的红酒杯坐在他的旁边，盯着他的画布看来看去，“为什么不画我？叫我来不就是为了画我吗？” “你明明知道我每天早上起床和晚上睡觉之前都会画一张你的素描。”他放下画笔夺过沈思墨手中的酒杯，“尝尝？陈酿，不苦。” 沈思墨捧着酒杯抿了一小口，舌尖感受到酒精的一瞬间仿佛失去了知觉，又辣又苦又麻，她吧唧吧唧嘴，赶快把他的酒杯还给他了，“陆怀川，我记得你好像很喜欢喝酒。” 他点点头，“每种酒的回甘不同，带来的感受自然不同。就比如这杯，”他又品了品，“像小时候偷吃的野果子，酸酸涩涩，还带着点青草香。” 沈思墨调侃道：“小少爷也会偷吃那种东西？” “当然。我还带着怀林一起偷吃，有一次还把他吃生病了，上吐下泻，食物中毒，进了急诊。”陆怀川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佣人又端来一杯新的，他将酒杯又一次贴到沈思墨的嘴边，“试试看。” 更苦了。 “这个是新手不太好接受的坚果香。”他坏笑着回答，“适合冬天在壁炉旁小酌。” 他顺手揉揉沈思墨的头顶，就着她用过的杯口品了起来，还把她扭曲的表情当做下酒菜，自顾自地欣赏。 沈思墨被他炽热的目光盯得浑身难受，倒不是他的目光让人反感，而是他索吻一般的眼神令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应他的请求。 “新手不好接受，还叫我尝。也真是够坏的。” “你不喜欢这种充满未知的尝试吗？” “不喜欢。”她气鼓鼓地拿起画笔往陆怀川的身上涂，“这样够未知吗？你要不要猜猜我的下一笔要落在哪里？” 陆怀川期待地闭上眼睛，示意她继续。 沈思墨难得有这样的兴致，她将画笔扔进陆怀川的酒杯里，溅出来的红酒在空气中划过几道优美的弧线，最终在他白衬衫上着陆，留下一片片类似于花瓣的印迹。 她又将画笔从红酒中提出来，将往下滴酒的笔刷怼在陆怀川白皙的脸部皮肤上，用力划了几下，她得意地欣赏面前的佳作，期望着陆怀川会觉得她烦然后放她回家。 沈思墨俯下身在他耳边轻柔地呢喃，“陆老师喜欢这种未知吗？” 当身下男人睁开双眼的那一刹那，沈思墨便意识到自己玩脱了。 毒蛇一般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沈思墨的眼睛，与他刚刚炽热的目光不同，此时的陆怀川似乎真的变成了一条蛇，让人感受不到一点温度。 他将她禁锢在他的腿上，不给她一点可以逃离的机会。 沈思墨只感觉背后传来一股恶寒，她下意识挡住陆怀川的双眼，讨好地说：“抱歉，我不是故意弄脏……” “你从哪学的？” “突发奇想。” 陆怀川眯缝着双眼，自嘲般挑挑眉毛，“那你的悟性还很高。最好不是从其他男人哪里学来的。” 沈思墨的指尖在他胸口的纽扣上来回打转，看向陆怀川的目光媚眼如丝，“你管我管得这么严，我就算是想找其他男人，也力不从心。” “你真想找其他男人？” “怎么会不想呢？人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又不是坏事，没什么好避讳的。”她低下头和陆怀川贴贴额头，“我既然敢把这件事拿出来说，自然是问心无愧。陆老师觉得呢？” “只要是你说的话，我向来都是全盘接受。” 男人冰凉的手指似有似无地从腰际划向她的背，被他触碰过的位置不由得泛起抓心的痒。 他一路向上，修长的手指锁住她的后脖颈，用力将她的脑袋按倒他的颈窝处，稍稍偏头，在她的耳边留下一句开玩笑般的低语。 但沈思墨清楚地知道这是陆怀川的真心话。 “只要是我想要的，我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占有。你要是敢离开，我不介意一次又一次地抓你回来，直到你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直到我玩腻了为止。” 第51章 顺从 “你身边有吃有喝有钱，我怎么可能会离开呢。” “那你背着我去做球童……是什么意思？” 沈思墨顿时傻眼了，陆怀林这个嘴巴没把门的，就算不想帮忙瞒着，也不能主动说吧！ 陆怀川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和自己对视，逼问道：“嗯？什么意思？” “我想尝试下不同的行业嘛，再说了，我只是想做，还没做成呢！” “噢~只是想做，然后和陆怀林合伙骗我。” 他特地加重了“骗我”二字。 陆怀川绷着下巴，眼睛依旧笑眯眯地对她说：“沈思墨，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沈思墨用鼻子出下气懒得和他掰扯，可她越想越气，嘴巴像机关炮一样反驳道：“骗？我没有主动和你说，就算骗你吗？那你当着我的面找了那么多女人算什么？背地里觉得我是乡下人、是不需要尊严的野模，这些又算什么呢？” 沈思墨嗓子眼一紧，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挣开他的束缚继续说：“是，我没钱没身份没地位，但这不是你一次又一次羞辱我的理由。你明知道我会伤心，可还是要做那样的事。” “可你每一次为我难过的模样都让我无法自拔。”陆怀川像抚摸艺术品那般轻抚着她的脸颊，“哭出来吧，让我看见你为我落泪的样子。好像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感受到你对我的爱。” “神经病！” 沈思墨偏不会让他得逞，她反手扇了陆怀川一巴掌，小跑回到卧室反锁上房门后，才用纸巾往上擦擦即将溢出眼眶的泪水，自暴自弃般扑倒床上，望着窗外渐晚的天色，捂着嘴巴狂笑个不停。 她被自己练习生时期学到的精湛演技感动到快要落泪。 谁都可能坠入爱河，唯独沈思墨，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上任何一个男人。 她趴在床上哼着小曲用手机剪辑视频，发布完今天的视频内容以后，又塞上耳机非常努力地练习听力。 走廊里，轮椅咯吱咯吱的声音越来越近，沈思墨立刻收起手机装出来一副悲伤欲绝的模样坐在窗边的木桌前。 果不其然，被反锁的门用钥匙从外面打开了。 她吸吸鼻子，没好气地问：“你进来干什么？我不想看见你。” “不想看见我，但有心情更新视频？”陆怀川来到她的身边，同她坐在一起。 他一过来就开始摆弄沈思墨的头发，灵巧的手指在她的发丝之间不断穿梭，一缕细细的麻花辫就这样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中。 “不然呢，我总要做点什么事分散下注意力吧。”沈思墨将他手中的头发全部抽回来，拢到另外一边他够不到的位置，“离我远一点，你不知道自己很讨厌吗？” “你喜欢这里吗？”他问。 “环境清幽，无人打扰，60分，在我心里也就是勉强合格。” “那……如果我说这座庄园是你的，分数能再高一些吗？” 沈思墨歪着头，满脸疑惑。 “为什么这个表情？想被心爱的女孩原谅，当然要拿出来一点诚意。”陆怀川俯下身子，用头顶对着沈思墨，然后递给她一个写着她名字的房产证，“我不该用愚蠢的恶作剧游戏捉弄你，可以原谅我吗？” 这一瞬间，沈思墨两眼发黑，犹豫着要不要接过他手中的房产证。 这送上门的房子，不要白不要。 但她依旧故作扭捏地将他手中的红色本本接过放在一边，扶着他的双肩将陆怀川推起来。 “你什么时候买的？” “王叔用你身份证买车那次。”陆怀川把大门的钥匙也塞到她的手中，“可以原谅我吗？” “我又不是为了要你的钱，故意和你闹脾气。” “我知道，但我想你收下，再考虑要不要原谅我。” 沈思墨又不是疯子，肯定要原谅他。 她咕哝几句自己真的很难过，陆怀川也耐心哄过她以后，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说实在的，沈思墨还是有点在意林唯说她是野模这件事的，但他好像也没说错，努力这么多年，归来仍是素人。 连个公司都没有，不是野模是什么？ 二人回到市区的画室以后，陆怀川突然想开了。 他好像变了个人，不仅不阻止她出门社交了，还教给她一些高尔夫球的基本礼仪和技巧，让陆怀林带她去高尔夫球场转转，如果真的想做球童就去做吧。 而且他总是皱着眉头望向她，二人对视时，他又立刻别开脸，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他们之间的气氛愈发微妙。 直到一天晚上，沈思墨和往常一样躺在陆怀川的怀中，嗅着肥皂香准备入睡时，身边的男人突然问她：“你和男人睡过吗？” “没有。”沈思墨实话实说，“你也知道我那个前男友，我们两个像是睡过的样子吗？” “除了他。” “那就更没有了。”她隔着衣服坏心眼地掐了一下陆怀川的腰，“我倒是好奇你的经验。之前外面都在传你和段玉的绯闻，我还帮你说话来着呢。” “我和段玉？”陆怀川无奈叹气，“我给她画过那样的画，传出来不好的言论也算是情理之中。” “我一直认为你们两个之间更像是兄妹情，肯定不会发生那种事。至于你身边的其他女人……”她鄙夷地瞥他一眼，嘴角渗出一抹嘲讽的笑，“哈哈，感觉你审美挺固定的，都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什么意思？” “高个子，微胖，沙漏，火辣，御姐。” 沈思墨干净利落地把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归类总结一遍，她突然发现自己和上述的每一个特点都不沾边。 “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还要总结个共同点说给我听，就不怕我生气？”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况且你才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说罢，沈思墨壮起胆子翻身跨坐在陆怀川的身上，借着床头昏暗的灯光欣赏身下这个每时每刻都在微笑的男人。 “所以，为什么把我留在这儿？” 陆怀川扶着她的腰，将她拉得更近一些，“我需要你做我的模特，仅此而已。” “就这样？我还以为是因为没睡过我这个类型的。” 陆怀川挑挑眉笑吟吟地望向沈思墨，谁知，他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在身下，沈思墨趴在床上动弹不得，二人紧紧贴合在一起。 “你说对了，确实没睡过。” 第52章 靠山 和想象中的不同，那男人亲亲沈思墨的眉心以后，又从她的身上下来，躺回了床上。 “你……阳痿？”她鼓起勇气问。 陆怀川没说话，翻身关上床头灯，睡着了。 黑暗中，沈思墨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失眠了。 该不会是让她说中了吧？陆怀川那方面不行！ 一个不行的男人又为什么会传出来那么多不着边际的绯闻？ 她先是轻声唤唤陆怀川的名字，见他熟睡以后，立刻钻进被窝里，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小心翼翼地掀起他的裤腰往里面看去。 最靠近她的位置鼓鼓囊囊的，尺寸惊人。 陆怀川的双腿修长又匀称，完全不像是残疾的样子。即便是睡觉时肌肉完全放松下来，大腿上的线条也依稀可见。 难不成这人在装瘸？可装瘸对他也没什么好处吧。生活起居不方便，还容易被人注目。 沈思墨不解地晃晃脑袋，从闷热的被窝里钻出来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对着陆怀川的后脑勺勾起一面唇角，冷嘲热讽道：“不会真用不了吧……那还是接着装瘸来得划算。” 她翻个身背对着陆怀川，正准备闭眼睛睡觉，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男人的冷笑声，吓得沈思墨直哆嗦，她还以为房间里闹鬼了。 “快到你生日了吧？想要什么礼物？”他问。 沈思墨以为陆怀川在说梦话便当做没听见，结果他又问了一遍相同的问题。 她装睡，依旧没回答。 “你说……我要不要把你直播的事情告诉陆怀林，告诉他，他最喜欢的女主播其实就在他的身边。你说，柳珠知道了这件事会是什么表情？我还听说柳珠一直很讨厌他看直播刷礼物来着……” 沈思墨睁开眼睛，懒洋洋地问：“然后呢？你做这样的事，总得有点目的吧。你的目的是什么？单纯想要威胁我？那也太无聊了。” “是吗？”陆怀川毫不避讳地阐述道，“你没有了直播收入，我就能成为你唯一的靠山，这不是很有意思吗？” “这和我的生日礼物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想送你一份大礼，如果大礼和那样的事情同时发生，你还会爱我吗？” “大可放心，我对你的感情绝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发生改变。” 只不过这句话还有后半句：“毕竟，我从没爱过你。” 第二天，沈思墨依旧在早上五点睁开眼睛，只有四个小时的睡眠让她头痛欲裂。 身边的床铺居然空荡荡的，她缩在大床的一角裹紧被子，一次接着一次地叹气。 反正不用上班，直播课上午九点才开始，不如放纵自己一天，可她翻来覆去又怎么都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陆怀川这个疯子半夜说的那些话。 她真是弄不明白陆怀川到底想要做什么。 沈思墨斗已经乖乖待在他的身边了，还试图主动献身，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她赖床到八点，才慢悠悠地起床洗漱到楼下觅食。 不去画室不知道，一到画室吓一跳。 沈思墨的几幅画全被撤下来了，还草草地堆在画室木门旁边，木梯子还支在墙面没来得及收。 说不难过肯定是假的。 索性，她把这些画全部搬到后院里，画布全部对着墙扔在了一边。 陆怀川搞这么一出，沈思墨已经被气饱了，还哪有什么心情吃早饭。 她坐在沙发上，喝着一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水，寻思着冷静冷静，可这个男人偏偏不让她安生。 连接着画室和前院会客厅的走廊中传来一男一女闲聊的声音，沈思墨顿时明白了陆怀川将她的画像全部撤下来的原因。 她深吸一口气苦笑着摇摇头，在他们走进画室之前，立马起身回阁楼了。 沈思墨没必要自取其辱。 她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找手机拨通了陆怀林的电话并且开门见山，“陆怀林，我就是路拥，你一直看的那个女主播。” 电话中，陆怀林不解地“啊”一声，随后就是一阵死寂，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那不是挺好的吗？怪不得我哥和我抢榜一的位置哈哈哈。为什么突然说这件事？” “我觉得一直这样瞒着你，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那有什么过意不去的。小路那么努力工作，我给小路刷的礼物都是她应得的，和你沈思墨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沈思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陆怀林继续说：“而且在我的强烈推荐下，小柳也在看你的直播，还偷偷买了你的年费会员。” “那我是不是得请你们小两口吃顿饭了？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过去找你们。” “最近有点忙，有时间我们去画室玩。不过你还是别让柳珠知道你就是小路这件事，她很幼稚的，肯定会缠着你，叫你给她上个管理。而且她事业心强得很，还要叫你天天直播。先这样，我要去开会，先挂了。” 沈思墨挂断电话，仔仔细细查看了一遍粉丝榜单发现了柳珠的账号后，心情豁然开朗。 陆怀川说的那番话无非是编瞎话威胁她，既然事实并非如此，沈思墨也没必要因为他的一面之词紧张了。 她戴上耳机摊开笔记本，欣赏着银行卡中的余额，开始了上午的学习。 沈思墨这一上午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早就把画室里的欢声笑语忘到了脑后。 以至于中午12点下课以后，她蹦蹦跳跳来到一楼吃午饭的时候，看见陆怀川正专心致志画画的时候被惊了一跳。 陆怀川不仅没正眼看她，还把她当做佣人使唤道：“沈思墨，过去把姐姐的衣领弄平整一些，再弄两壶热茶。” 沈思墨在心里翻个白眼，心想着这男人的手段也真是够下贱的，但依旧给足了他面子，笑眯眯地走向斜卧在沙发上的女人。 “这样可以吗？” 他冷着脸点点头。 至于泡热茶……沈思墨又不是他的助理，得加钱才能干。 她不紧不慢地走到前院会客厅找到段玉，把活推了出去。 哪知，段玉竟一脸惊讶地看向沈思墨，“今天居然来客人了吗？陆老师没和我说啊。我这就去弄。” 她急急忙忙走向储物柜以后，又回过头犹豫地看看沈思墨，说：“那个……陆老师最近，嗯……反正你别打扰他画画。” 第53章 心疼 起初，沈思墨还没理解段玉这句话的意思。 她寻思着她每天猫在阁楼里忙着学习，只有陆怀川找她的时候她才会象征性地陪他一会儿，她怎么可能打扰到陆怀川创作呢。 结果段玉出差了，陆怀川还不让王叔过来，非要让沈思墨接手段玉的工作。 当然，陆怀川出了一个非常诱人的价格用来“贿赂”沈思墨乖乖接手。 让她做助理倒是可以，可他最近的应酬多到快要连轴转，一天就要参加三场，就算是驴也不能一周参加二十多场酒会吧。 参加应酬的大佬们只认识段玉，而且了解到沈思墨的背景和艺术毫无关联后，沈思墨便彻底变成了透明人，和空气一样穿梭在各个酒会之间。 她推着陆怀川，看着他和各种各样的朋友侃天侃地。 这个时候沈思墨才意识到陆怀川有多么受欢迎，即便没有他的家世背景，仅凭他的外表和口才也能在艺术圈混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这男人还来者不拒，和异性搞起暧昧来更是游刃有余。 但沈思墨的状况就不同了，每次参加酒会时，陆怀川都会将沈思墨划进他的领地，懂事的男人自然不会靠近沈思墨，不会看眼色的男人就要被陆怀川阴阳怪气。 次数多了，沈思墨也懒得和陆怀川较劲了，主动拒绝掉所有前来搭讪的男人，无声无息地坐在角落里做不被瞩目的空气人。 再怎么说，沈思墨也是靠脸吃法的，不被人注意才奇怪。 不过被人注意也好，沈思墨每次发现陆怀川眯缝着眼睛恶狠狠地看向过来搭讪的男人时，心里都要爽得起飞。 “我哥也太恐怖了吧，连我都要被瞪？”陆怀林故意靠近沈思墨一些吐槽道。 沈思墨无可奈何地叹口气，“他不止瞪你，也瞪我。一会儿肯定还要闹小脾气。” “对了，思思，你了解他的朋友圈吗？” “不就是他现在身边的那帮人吗？”她指指不远处的沙发，“我和他们没什么共同话题，很难融入，所以完全不了解。” “最好还是了解一下吧……尤其是那个混血儿。” 沈思墨将目光放在坐在陆怀川旁边的混血身上。 那女人看上去二十六七岁，五官立体精致，举止优雅稳重，大波浪卷发将她身上女性的特质全数激发。 二人虽然坐在一起，但始终刻意地保持距离。 沈思墨收回目光耸耸肩膀，“无所谓，他开心就好。” “那你呢？你就不需要开心了吗？” 她愣住了。 她仔细想了想，她好像有了钱就是开心的，所以每当她对现在的生活感到厌烦时，她都会看看银行卡的余额，和已经递交给语言学校的签证材料，还有已经买好的机票。 沈思墨：“除了不能直播以外，我很开心。” 陆怀林拿起酒杯，继续逼问：“你时时刻刻迁就他，你就没有自己真心想做的事情吗？” “我？” 她歪着脑袋看着身旁的男人，陆怀林优雅地摇晃着红酒杯，昏暗的灯光下，兄弟二人的骨相竟惊人的相似，一时间，让沈思墨晃了神。 但陆怀林的野心全都写在了脸上，整个人看上去比陆怀川单纯些许。 沈思墨主动向陆怀林提起那件事，“球童……” 她话还没说完，陆怀林便连忙摆手，“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被发现的，我没有必要和你过不去。” 看陆怀林着急那样，也不像是在撒谎，沈思墨对他的信任又浓重了一分，但还没有完全放松警惕。 她继续用模棱两可的话敷衍道：“嗐，我哪有什么想做的，无非是养家糊口，有钱赚就好了嘛。” “你不想做模特了？你很久没接新工作了吧，社交平台上最近更新的日常还是上一次京市画展的日常图。而且你直播的频率也下降不少……” 沈思墨不想听了。 她是不想在国内做模特吗？是在国内做不下去了。 明明外表和身材都没有问题，但就是火不起来，她能怎么办呢？ 海外的平台倒是蒸蒸日上，但语言学校那边的签证还没弄好，她错过了明年一月份入学的申请时间，最早也要明年四月份才能到那边。 沈思墨冷哼一声，打趣道：“你是他弟弟，不帮着他说话，为什么要过来劝我搞事业？” “因为你在镁光灯下的样子很迷人。” 沈思墨注视着陆怀林，他不带一点弄虚作假的表情令她心头一紧。 是真心话。 她往后拢了下头发把目光移开，她拿起桌上的酒杯，将苦涩的红酒一饮而尽，又朝陆怀林晃晃空酒杯，“谢谢，你是我入行以来第一个这么说的，很值得我破戒敬你一杯。” 沈思墨脸上的笑容早就僵硬得不像样子，不甘也好，委屈也罢，全部都化作一声哀伤的叹息，她把酒杯放在服务生的托盘上，大步往室外走，再晚一秒，泪水就要在陌生人面前决堤。 她高傲地扬起头颅，可泪珠依旧涌出眼眶，顺着太阳穴流进发丝中。 陆怀林跟在沈思墨的后面一同离开会场，他从后面递给沈思墨一包纸巾，“我听说你的事情了，就……前公司解约什么的。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演员的工作，一样可以活跃在荧幕前，说不定还更适合你。” 沈思墨接过纸巾，摇摇头，“谢谢，不用了。” “有自己的打算了？需要帮助的话，可以联系我和小柳。不用客气。”他又补充说，“以路拥的身份。” “谢谢。” 眼角的泪水已经干了，沈思墨从化妆包里拿出乳液和粉饼本想着大概整理一下出现不够得体的妆容，可通过镜子的反射却看见陆怀林的身后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哥，段玉不在就再找个助理，王叔也可以啊，思思不了解这个圈子，而且她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做……” “我出钱买下她的时间，让她陪我应酬，这样也不可以吗？” 陆怀林顿时灭火了，眨巴眨巴眼睛，愣愣地挡在沈思墨前面，默默攥紧了拳头。 “起开，别挡路。我们该回家了。” 第54章 戒指 沈思墨从不觉得陆怀川的画室是她的家，那里不过是靠近市中心里一个平平无奇的落脚点。 最开始沈思墨确实很喜欢这个小别墅，明明建在闹市区，但幽静得像世外桃源。每一次停留在这里，都能让她浮躁的内心平静些许。 即便是现在她也很喜欢这里，不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打心眼儿里讨厌他的画室、讨厌他的后院、讨厌他的秋千、讨厌他笔下的一切。 喝得醉醺醺的陆怀川一到家在画室里到处找被沈思墨拿到外面的画，他抓着沈思墨的手腕质问道：“你把我的画拿走了？” “放在外面了。” “那是我的画，你为什么乱动。” “放在房间里很碍事。” 陆怀川自己推着轮椅晃晃悠悠地往后院走，他费劲推开玻璃门，顺着墙根一点一点往前挪，看见那三幅靠在外墙上的画时，突然把画布抱在怀中啜泣起来，嘴里还嘟囔着“为什么要扔掉我的画。” 沈思墨跟在他的身后，看见他这幅模样心里也有点不好受，她走上前解释：“我没有扔，他们放在画室里会挡住你的轮椅。” 陆怀川将三幅宝贝全放在腿上，自嘲地笑笑，“果然，你也觉得我的轮椅很碍事。” 说罢，他自己推着轮椅往回走。 “我什么时候说你的轮椅很碍事了？我是说放在地上的画碍事。你拿都拿下来了，我以为这是你不想看见的东西，就顺手放在了外面。” 陆怀川撇着嘴抱着画，自顾自地往电梯方向走，期间还因为看不见路，撞到了墙角闷哼一声。 “以后不准碰我的画。” 他留下这样一句警告后，砰地一声，将沈思墨关在门外。 沈思墨也不想自讨没趣，对着他的房门竖个中指，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偷偷生闷气。 把其他模特领到家里的时候就要把她的画撤掉，怎么，她的画挡他桃花了？ 沈思墨卸完妆洗完澡，对着浴室的镜子来来回回欣赏自己的脸，又后退几步审视着无可挑剔的身材。 她想她还是应该接受陆怀林的提议，多认识认识制片方的人也没什么不好，就算不能做模特做演员，带着人脉做经纪人也算是一条不错的出路，同样可以曲线救国闷声搞事。 沈思墨往后撩下头发，哼着小曲在脑中不断完善着职业规划。 到头来沈思墨还是要十分感谢陆怀川这块强有力的垫脚石，如果不是他，沈思墨一个不知名小模特又怎么能遇到这么多能为她助力的人呢，又怎么会下定出国发展的决心呢！ 她看看手机。 10月25日，23:05。 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要迎来她23岁的生日了。 陆怀川说他给沈思墨的生日准备了一个大礼，沈思墨根本不敢想她会收到怎样的礼物。 她平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快一点入睡，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快一点揭开陆怀川给她准备的惊喜。 这一夜，她做梦都在过生日。 第二天，沈思墨少有地化了淡妆还带了美瞳，换上一身珍珠白缎面连衣裙，还选了几样珍珠首饰，美滋滋地拍了三张营业图，等到晚上凑够九宫格再发到社交平台上。 她翻看着消息列表滑不到头的生日祝福，再一条一条认真回复，但她唯独没收到李雪的消息。 就在沈思墨犹豫着要不要主动联络一下李雪的时候，李雪一个视频电话打了进来。 “思思，生日快乐。” 画面中，李雪穿着一条真丝睡裙靠在床头，看样子应该是才睡醒没一会儿。 她又把摄像头对准她身旁的男人，董俊华装作不认识沈思墨，干笑道：“你好你好，生日快乐。” “思思，陆怀川送你什么礼物啦？快给我炫耀炫耀。” “不知道呢，我还没下楼。” “好吧……昨晚太忙了，都忘记卡祝福了。我和董总的礼物马上就到！我定了包间，晚上出来玩啊！” 下一秒，李雪给沈思墨转了8888。 “先这样，我挂了，别忘记炫耀一下陆怀川的礼物。” 沈思墨看着她和李雪的聊天页面，突然不知道应该作何评价，她这是不介意董俊华的开放关系了？ 如果他们两个真结婚在一起了，李雪也算是完成了毕生梦想，就是参加婚礼的时候，可能会有点尴尬。 她收拾好房间，一打开卧室门，便看见两束玫瑰花板板正正地摆在门口，一束是普通的红玫瑰，另一束是用钞票做成的玫瑰。 沈思墨这个小财迷立马捧起那束与众不同的玫瑰，在心里偷偷数玫瑰的数量。 她抱着两束玫瑰美滋滋地往一楼走，早就醒酒的陆怀川已经恢复成往日的模样，坐在花似的升降台上，细化着墙上的风景画。 “生日快乐。” 沈思墨走到升降台旁边，眼睛亮晶晶地扯扯陆怀川的衣角，“我的大礼呢？” 陆怀川放下画笔，不紧不慢地从围裙前的口袋里拿出一个首饰盒递给沈思墨，好整以暇地坐在轮椅里。 沈思墨深吸一口气，紧张得指尖都发凉了。 这样小的首饰盒练项链都装不下，难不成里面是…… 她抿着嘴唇抬起眼眸看了眼笑眯眯的陆怀川，心底的不安催促着她手上的动作，打开戒指盒的那一刹那，沈思墨的呼吸都停滞了，她下意识将首饰盒关上。 “怎么了，是不喜欢吗？”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沈思墨手中的首饰盒犹如烫手山芋，她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应该把这个东西放在哪，反正不能留在她的手中。 “为什么不能收？” 她吞咽着口水，紧张兮兮又一次打开首饰盒，一颗鸽子蛋大小的钻戒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她穿着粗气，不解地摇摇头，“陆怀川，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说说看。” “这次又想做什么？让我收下戒指以后，钻我们没有确定关系的空子，继续强迫我留在你身边看你和其他女人搞暧昧，然后将我难过的表情拍下来，当做你绘画的灵感？” 陆怀川嘴角挂着一抹难以揣测的笑容，他挑挑眉，从上方俯下身轻吻了一下沈思墨的头顶，“我在你心中有这么不堪？” 沈思墨将戒指从首饰盒中拿出来递给陆怀川，还将左手伸到他的面前，示意他帮自己戴上，“不过……我倒是很期待你还能拿出来什么有趣的玩意儿用来哄我开心。陆老师不会让我失望吧！” 第55章 算计 陆怀川将钻戒戴在沈思墨左手中指，“昨天晚上，陆怀林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问问最近的工作。” 他从上方俯下身托起沈思墨的下巴，他的指尖像抚摸珍宝那样轻柔地划过她的唇，“陆怀林的话并不一定完全是正确的，比如我和那个混血之间只是雇佣关系。” “雇佣？” “她雇佣我给她画画。” 沈思墨对他的人际关系算不上感兴趣，陆怀林昨晚叫她注意的那些话，早就被她忘光光了，但为了回应陆怀川，她依旧装出伤心的样子，蹙起眉头，小心翼翼地问：“哪种？” “是你不太喜欢的哪种。”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明明可以把我支开，你们偷偷在画室里画。”沈思墨长叹口气咬住嘴唇，将陆怀川托着她下巴那只手移动到脸颊上，眷恋地蹭蹭，“这是艺术，我可以理解。” 沈思墨的演技都快把自己感动哭了，陆怀川也是。 他望着她的眼眸，往日的笑容被落寞取代，嘴角抽搐着，内心的不忍全然表现在了脸上。 趁着陆怀川沉浸在令人内疚的爱意之中时，她委屈巴巴地接着说：“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我会伤心的。” 他眨巴眨巴眼睛，将脸别到沈思墨看不见的位置上去，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憋了半天，缓缓吐出来几个字，“对不起，我去回绝了。” 沈思墨甩甩头发，垂下眼眸欣赏着在暗处也能闪闪发光的戒指，又扬起下巴憋着笑欣赏起陆怀川手忙脚乱的模样。 她将木梯子搬到升降台旁边，坐到他的身边，故意用左手挡住他的手机屏幕，“为什么要放弃你想做的事情？” 陆怀川更加内疚了，他面带苦涩地挑挑眉毛，泄气一般低下头抵住沈思墨的额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想看见你这样委屈自己。” 沈思墨象征性地环抱住面前的男人，拍拍他的后背，在陆怀川看不见的位置嘲讽地皱皱鼻子，“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就在陆怀川还想要再温存一会儿，厚实的手掌即将抚上她的背时，沈思墨立刻从他的臂弯中挣脱，回到地上整了整理被他弄皱的裙子，“我不打扰你画画了。” “你要去哪？” “吃早饭。” 沈思墨走到前厅，一个佣人十分恭敬地向她点点头，说：“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她瞥了眼厨房里已经准备好的餐食摆摆手，“陆怀川那份你们送过去吧，我那份我自己做。” 按照他们的做法，沈思墨早上一顿就要把今天必须的热量全摄入了，她得控制下早饭和午餐的热量，留点肚子参加晚上的派对。 佣人面露难色地低下头，“小姐，没有少爷的允许，我们不可以去他的画室……” “哦对，我忘了，我一会儿带进去。”沈思墨刚走进厨房，又停下来对佣人说，“叫我思思就好。” “好的，思思小姐。” 她从冰箱里拿出来两片全麦面包和一片菜叶子放在一起，这样一个连肉星都没有三明治就算是早餐了。 她随便吃一口便带着陆怀川的早餐急急忙忙回到画室，把早餐放到茶几上，立刻回到阁楼学习。 距离12月份的语言等级考试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她还想混个说得过去的成绩呢，所以必须要抓紧一切时间学习。 而段玉出差这阵子，沈思墨每天靠一些碎片的时间背单词和文法，但好在，她的脑子还算是不错，做题方面没什么压力。 嗡！ 【王建伟：思思今天过生日？晚上带上朋友们来我这里玩吧！】 【王建伟：我已经联系好李雪了，你们直接来我这里。】 她本来也不想喝酒，今晚的派对不如就带上李雪那俩和王建伟，四个人随便唱唱歌好了。 毕竟王建伟的人脉圈还算广，说不定沈思墨以后还能用得上他，刻意维护一些有效的人际关系总没坏处。 她掐好时间，在陆怀川因为她消失太久而闹小脾气的临界点，立刻回到一楼画室。 “我看你去年的生日还发了和朋友一起玩的照片。”陆怀川摆弄着扑克牌问，“今年的生日怎么安排？” “开生日会很累的。”沈思墨躲避着陆怀川的目光说，“李雪已经安排好了，晚上我们随便玩玩，很早就能回来。” 她故意说了些暧昧的字眼，让陆怀川觉得晚上只有她和李雪两个人出去玩。 要是让他知道晚上的派对不止她们两个，陆怀川肯定要跟着沈思墨一起出席，可剩下那三人都有点怕陆怀川，到时候肯定尴尬得要死，大家都玩不好。 只有姐妹两个人的话，陆怀川也不好意思横插一脚。 他又开始自己玩德州扑克，毫不在意地点点头，“好。想喝酒的话，就让王叔过去接你。” “不用。”沈思墨挎着陆怀川的胳膊，娇滴滴地说，“我肯定要开车去，我也想炫耀炫耀嘛。我不仅要开车，还要戴着你送我的戒指。” 沈思墨一句话就把阴沉着脸的陆怀川哄得喜笑颜开。 他轻声笑笑，伸出手帮她整理着杂乱的发丝，眼神落在她的耳垂上，“怎么不带那对耳钉？那对耳钉和这套衣服更配。” “第一次约会的礼物？真的吗？那个会不会太低调了。我今天过生日，要高调行事。” “真的，项链和耳饰都是大颗的珍珠，会让人抓不住重点，喧宾夺主。”陆怀川让沈思墨站在茶几对面，他十分认真地上下打量着她的穿搭，“双层珍珠项链和连衣裙的搭配非常和谐，把耳饰换掉吧。” 既然陆怀川都这么说了，沈思墨相信他的审美，回去乖乖换了一对耳钉。 她站在全身镜前看来看去，这样好像确实比原来贵气不少。 陆怀川注视着沈思墨拎着小包蹦蹦跳跳离开画室的背影，笑眯眯地宠溺摇头。 他翻开手中的皇家同花顺，无奈地耸耸肩膀，自言自语道：“思思，你很聪明，可你还是少算了一步。” 第56章 炫耀 沈思墨戴着墨镜单手扶着方向盘，潇洒地在岗口等红灯。 自从开了这辆车，她的烂桃花不断，总有些个男的趁等红灯的间隙朝沈思墨出示二维码，想要加好友认识认识。 最开始，沈思墨还礼貌回绝，现在她已经习惯了，直接装看不见听不着。 绿灯一出现，她一脚油门冲过斑马线，立马离那些怪人远远的。 沈思墨咂咂嘴巴，把车子停在在和李雪约定好的地点路边。 不一会儿，李雪出现了，她背着香奈儿的小包高傲地走来。 她先是愣在原地，随后摘掉墨镜定睛一看，看清楚停在路边的跑车和沈思墨以后，又大步走到副驾驶，大大方方地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行啊，沈思墨，都开上跑车了。”李雪推推沈思墨的肩膀，拿出手机就开始自拍，“陆怀川送你的生日礼物？” 沈思墨摇摇头，把左手伸到她面前，“这个才是生日礼物。” 李雪瞪大眼睛，嘴巴也微微张开，她看看戒指又看看那沈思墨然后又看看戒指，“你们订婚了？怪不得我看你最近都没什么工作营业图，原来是要嫁进豪门了。” “嫁个屁。没有，我们充其量算男女朋友。” “是男女朋友就是男女朋友，什么叫充其量？” “因为……没有在明面上确定关系，你懂的。” “各过各的的炮友？”李雪不解地问。 沈思墨耸耸肩偷笑道：“连炮友都算不上，我们压根儿没睡过。至于为什么没有模特营业图，因为我最近在做他的助理，忙得要死，他给我发工资。” “那，那个，段，段什么来着，她呢？” “出差了。段玉出差，我就自动变成他的助理。” 李雪嘿嘿一笑，将双臂抱在胸前，得意地晃晃脑袋，“快快快，带我兜两圈。姐妹混得好，我也跟着享享福。” 沈思墨点点头，下意识摸摸耳钉，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和董俊华的关系告诉李雪，毕竟晚上的小派对董俊华也会来，到时候尴尬还不如现在尴尬呢。 她舔舔干燥的嘴唇，心一横，豁出去了。 “小雪，你知道我和董……” 她话都没说完，李雪便摆摆手示意沈思墨开车，“董俊华今天早上告诉我了，不过我不在意这些，反正他现在真心实意地愿意在我身上投入，我也没必要在意那么多。我的目标始终是做阔太太，不是找个只爱我一个的男人。” 李雪的情绪看上去没什么变化，系着安全带美滋滋地拍照录视频，她重新补了点口红，问：“思思，你真不打算做模特了？” “做啊，没说不做。”沈思墨发动车子，打算带着她到江边转转，“但我最近忙着做别的事，实在腾不出来时间拍图。” “忙着出……哎呦！” 沈思墨用力踩了刹车，伴随着李雪的额头撞在化妆镜上的闷响，她将车又停在路边，焦急地捏住李雪的嘴巴，“嘘！这件事就我们两个人知道，别乱说，你想被那个姓陆的缠上吗？” “好吧，祝你成功。再往前开一点，那边拍照好看。”李雪不耐烦地揉揉脑袋，通过后视镜看见了沈思墨放在后座的包，“包也借我拍拍。” 沈思墨按照她的指示，一路开一路拍，等二人抵达李雪订好的晚餐餐厅时，董俊华正好下班，三人得以在地下停车场会合，而王建伟早就在包间里等他们三个人了。 王建伟一看见沈思墨便调侃道：“小寿星到了。看看喜不喜欢哥亲自挑选的装饰。” 包间内用鲜花装饰成童话故事里的仙境，沈思墨点点头，几人围绕着桌子坐了下来，王建伟按了下桌边的召唤铃，服务员便开始上菜。 “陆怀川不来吗？”董俊华压低声音偷偷问。 李雪面露担忧地附和道：“是啊，他还没来呢，我们就开始，会不会不太好？” “我本来也没叫他。” 董俊华送到嘴边的热茶顿时顿住了，他挑起眉毛冷笑着点点头，“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可不想看见某个人突然闯进来。” 被他这么一说，沈思墨心里也咯噔一下，她心里也有点没底了。 “那我现在叫他过来？”沈思墨拿出手机反复点开和陆怀川的对话框，“可叫他来，大家都不开心。” “说得好像你现在很开心一样。”李雪凑到沈思墨耳边，小声补充，“偷鸡摸狗的。” 她正准备拨通陆怀川的电话，王建伟大手一挥，包间里呜呜泱泱进来了将近十个身材高挑长相也说得过去的男人。 “思思，挑吧，哥的一点心意。” 她哪敢挑啊，这要是让陆怀川发现了，沈思墨非得被扒层皮不可。 董建华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边看热闹边憋笑。 沈思墨急得语无伦次，她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随便找个借口就出去了。 她看见大厅电梯里出来个轮椅的时候心如死灰，慌慌张张地往安全通道的方向跑，同时拨通了陆怀川的电话。 “喂？怎么了？” 电话另一边的传来的语气稀疏平常，肯定听不出来陆怀川现在心情如何。 “李雪带了她男朋友，要不要过来玩？你在哪呢？”沈思墨吞了口水，故作镇定的问。 “你身后。” 话筒过滤过的男声和现实中的男声重合，沈思墨转过身，正对上堵在安全通道门口的陆怀川。 他笑眯眯地晃晃手机，“好巧，我朋友也订的这家餐厅。” “那我推着你和李雪他们打个照面，然后你去找朋友玩？” “我今天出来玩本来也是因为我一个人在家无聊，既然我可以参加你的生日聚餐，就没必要再去找他们了。你说呢？” 沈思墨不得不硬着头皮同意了，她推着陆怀川迎面撞上出来找沈思墨的王建伟，王建伟加快步伐立马凑上前来，“这位就是陆总吧，久仰大名。” 陆怀川点点头微微一笑，根本没把王建伟放在眼里，却偷偷握起拳头。 这一幕恰巧被沈思墨看个一清二楚。 三人走进包间，陆怀川看见董俊华和几个陌生男人的那一刻，脸上从容的笑意倏地僵硬了，他挑挑眉调侃道：“大家都来了，真热闹。” 第57章 演员 李雪和沈思墨对个眼神，李雪立马招呼那两个陌生男人出去了，“你们要去的房间在隔壁，下次别走错了。” 董俊华揽过李雪的肩膀，朝陆怀川点点头。 王建伟见情况不对，叫他们把账单记在他的头上后，直接找了个借口溜了。 房间里四个人面面相觑几分钟，陆怀川竟主动活跃气氛，“我记得这个房间可以唱歌，我先来一首？” 他推着轮椅熟练地操作着k歌机器，又不知道从哪翻出来四个麦克风，不管别人死活，点好曲子就开唱。 沈思墨从没见过这样的陆怀川，在他拿起麦克风大胆开麦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惊呆了。 李雪和董俊华更是对陆怀川知之甚少，还以为现在的陆怀川就是私下他和朋友在一起的样子，还兴奋地给他捧场。 不过只有陆怀川本人心里清楚，他快被沈思墨气晕了，他要是年纪再大一点，都能被沈思墨气进医院。 陆怀川反复思考，他是什么很拿不出手的货色吗？为什么连将她朋友的机会都没有？还是说出席生日聚会的朋友里有他不能见的人？ 他抱着捉奸的想法走进包间，结果这几个熟悉的面孔彻底打消了他脑海里那个不干净的猜测。 董俊华和李雪是情侣关系，单出来的王建伟根本没办法入沈思墨的眼。 难不成沈思墨真觉得他陆怀川拿不出手？！ 他把手中的麦克风递给沈思墨，非要证明下自己不可，转头告知服务员为庆祝沈思墨生日，今晚餐厅所有消费全部记在他陆怀川的账上。 走廊里包间内传出来的雀跃欢呼声，令沈思墨不知所措。 沈思墨戳戳陆怀川的肩膀，“你这是做什么？” “这是我给你过的第一个生日，总要有点表示。戒指是生日礼物，这是我作为男友应尽的责任，请客包场是我的心意。” 她捕捉到“男友”二字以后，突然像是被点了笑穴，捂着嘴巴肩膀都快都成筛子，嘴里不断重复着“男友，笑死我了”。 “我不算吗？” 沈思墨暧昧地抚摸起陆怀川的面颊，和他咬耳朵：“你的意思是陆怀川是我男朋友的同时，还要和其他女人暧昧不清，甚至帮异性朋友画人体画，这样吗？” 只见陆怀川脸色阴沉，喉结上下滚动，下一秒又犹如泄了气的气球，他垂下眼眸，虽然不敢直视沈思墨的眼睛，但依旧理直气壮地说：“这是我的工作需要，如果你不喜欢，可以和我直说。” 沈思墨本来也没想着和他计较这方面的事，不过他这番回答着实让她惊呆了。 她从未想过一个人的道德底线能如此之低。 “我只是随便开个玩笑，你别在意。”沈思墨往上推推陆怀川的嘴角，“你都给我这么多钱了，就算你们挡着我的面发生点什么，我都会装瞎的。” 说罢，陆怀川的目光之中竟慢慢升起一丝挑衅 他自顾自地点点头，嘴角依旧挂着那抹她最眼熟的笑意，“好。沈思墨，这是你说的，你别后悔。” 沈思墨寻思着她只是实话实说，也不是故意和陆怀川放狠话，他干嘛威胁沈思墨？ 她走回餐桌前带上生日帽，四个人把蛋糕随意一分，李雪和陆怀川给沈思墨拍了很多张照片以后，两对情侣便各回各家了。 打心眼里说，沈思墨今年的生日聚会无聊至极。 出了餐厅，陆怀川坐上了王叔的车，她自己到地下车库开车回去。 临近秋天，吹在身上的风微微凉，头脑都跟着这股风清醒不少，此时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被陆怀川牵着鼻子走了。 明明她可以不和陆怀川说那么难听的话，明明可以避免和他产生情感问题上的摩擦。 不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她长叹口气，卡着限速的线一路飙车回到画室。 趁着陆怀川还没到家，赶快换衣服洗漱，然后把房间的灯关掉，假装自己还没到家，实则钻到被窝里p图。 总之，沈思墨脑子里乱乱的，目前不想看见陆怀川这个男人，就算是用腹肌诱惑她，她也不想看。 她把手机扔到一边，发泄般地在床上扭来扭去，又猛地把被子踢到地上，火急火燎地打开窗户，对着茂盛的叶子大吼一声。 话音未落，窗外居然飘上来一句幽幽的“怎么了？” 她装作没听见，立刻躺进被窝里闭上眼睛。 与想象中不同，陆怀川居然没来阁楼找沈思墨。 明明应该开心的事，她却不由得失落起来。 沈思墨趴在墙上，恨不得把耳朵塞进砖缝里只为偷听隔壁房间的声响。 陆怀川锁上门站起来活动活动身子，把脱下来的衣服全扔进在脏衣篓，随后大摇大摆走进浴室，光脚站在冰冷的水流下方，气急败坏地对空气挥了一圈。 “不在乎我，她居然不在乎我？这不可能。我长得不差，有钱有地位，没有女人会不在意我，就算我是残疾人，后半生只能在轮椅上生活，她们为了得到个推轮椅的机会都要争个头破血流，她不在乎我？” 陆怀川被气得双眼通红，咬着后槽牙往身上涂沐浴露，冲干净沐浴露又开始抹香皂。 他始终弄不明白，明明他已经开始用她最喜欢的金钱来讨好沈思墨了，为什么她还是不把他当回事？ 只有在他做出伤害沈思墨的行为时，她才能勉勉强强露出来一点点破绽，陆怀川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能从这一点点破绽中找到她的在乎、她对他的爱。 陆怀川裹上浴巾将在门口跳来跳去的咪咪包进浴室，用干洗毛巾把咪咪从头到脚都擦个遍，确保它身上香香的，没有一点污垢以后，才抱着它回到床上。 他拿起放在床头的体检和复查报告，一遍又一遍地查看着上面的信息。 陆怀川的腿已经完全恢复了，甚至没有留下一点后遗症，就连腿上的伤疤也被激光处理得一干二净。 但他并不打算将陪伴了他七年的轮椅扔到一边，反倒要继续坐在轮椅上博取他人的怜爱，直到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沈思墨的爱…… 第58章 矛盾 沪市天气转凉又转暖，但梅龙村始终被大雪覆盖。 沈思墨看着视频中父母气色红润的脸颊，不由得开心起来。老两口秋收完也回县城里住进了统一供暖的两室一厅。养殖场那边雇了干活的，他们也不用经常往养鸡场跑了。 她坐在窗边美滋滋地看向窗外见红的爬山虎，宝贝地抚摸着愈发丰盈的银行卡，这里面存放着不用打工也能在国外滋润生活几年的存款。 想到这，沈思墨将语言等级考试的成绩单证藏进抽屉里，蹦蹦跳跳地跑到一楼画室，给正在为陌生模特画画的陆怀川狠狠亲了一口，还旁若无人地搂着他的脖子用力吸了一会儿，最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他的怀抱。 她已经习惯了陆怀川总是故意惹她闹脾气而故意做出的一些傻事，因为她的签证下来了，沈思墨随时都可以悄无声息地离开画室，离开陆怀川。 “去哪？”陆怀川问。 “我出去见个朋友。” “什么时候回来。” “晚饭前。”她调头又回到陆怀川的身边，从他的角度看着穿着十分清凉、半躺在沙发上的混血模特，俏皮地在他耳边挑衅道，“你怎么还是在和我赌气画这种画？这都好几个月了，我都审美疲劳，脱敏了。” 陆怀川放下画笔，宠溺地揉揉她的头，“我画什么，取决于甲方要什么。” 沈思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背起桌上的小包哼着小曲离开了画室。 “老公赚钱给老婆花，老婆我辛苦啦~” 她动听的歌声回荡在空旷的画室内，陆怀川把调色板扔到一边，深吸一口气冷着脸说：“今天就到这吧，我累了。” “怀川，你……原来不是这样的。” 他没回答，也没把模特赶走，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块兔粮把在后院里疯跑的咪咪引诱回来，一下一下有规律地抚摸起兔子柔顺的毛发。 “是没有灵感了吗？”她又问。 “她不在，我画不出来。” “刚刚她也不在画室。” “等她在这里的时候，你再来吧。” 陆怀川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从很久之前沈思墨回家看父母那阵子开始，他的画技就和沈思墨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 只要她人在这间别墅里，陆怀川便会才思泉涌，画什么像什么。 一旦沈思墨离开了别墅，他便连个火柴人都画不出来，就连他最擅长的人体画也变得毫无神韵可言。 “如果她再也不回来了呢？” 陆怀川抚摸兔子的手顿了一下，又将兔子举起来放在脸上，用力吸了一口气咪咪柔软的肚子，“那我就再也不画了，乖乖回家听他们安排。” 咔嚓。 他听见画室木门被重新上锁的清脆声音后，从轮椅后面的储物袋里掏出已经用完的速写本，他一页一页认真翻看着他笔下的沈思墨。 上面的女人从始至终从未变过，一直都是外热内冷，像个无法被玷污的神明般出现在陆怀川的生活之中，也像神明一样，从未把她的爱偏心地多分给他一些。 陆怀川已经弄不清楚他到底为什么会如此沉醉于沈思墨的一切，以至于被她牵着鼻子走，没有她在身边，他就什么都不想做。 咪咪一吃完他手中的兔子零食，就咻地一下逃离了他的怀抱，跳到沙发上靠在沙发靠背上贵妃躺，安逸得不行。 陆怀川看着画布上残缺不完整的画作，愈发心烦意乱。 他记得沈思墨离开时应该戴着那对第一次约会时的礼物，他犹如抓住救命的稻草一般拿出手机，查看到地图上闪烁的位置定位后，他还是没有忍住朝着目的地出发了。 *** 下午阳光正好，沈思墨身着驼色风衣不情不愿地赴约和电影制片人的下午茶。 她在制片人的介绍下考察了几个剧组，实话说，剧组的氛围还赶不上做模特呢。 至少在模特行业她也算得上是半个科班出身，镜头感强，专业过硬。 但拍戏就不同了，一切都要从零开始，她这个非科班出身的新人肯定会受到来自多方面的打压。 沈思墨还是觉得走上大荧幕这条路行不通，可又舍不得这么好的人脉，所以一直和他们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朋友关系。 王乐山翘着二郎腿品着一杯意式浓缩，说：“思思，说真的，你这样的条件放在大荧幕上非常吃香。再加上下部电影的投资方是陆怀林，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把握？” 她皱着眉头，十分犹豫地露出一个难堪的笑容。 “没关系。”王乐山摆摆手，“你还是更钟意幕后工作的话，随时都可以联系我。” 临分手前，王乐山安慰似的拍拍沈思墨的肩膀，“下次我叫上陆怀林，我们好好聚聚。先走了。” 可这个丝毫不带有情感的动作在陆怀川却眼里变了味。 他躲在暗处不爽地咂咂嘴，强压着暴怒让王叔推着他不紧不慢地出现在心上人的面前，他又亲自抓着沈思墨，给她扔进车里。 王叔两脚油门就把二人送回到画室，随后王叔带着段玉暂时离开这个即将爆发战争的别墅。 陆怀川演都不演了，坐在轮椅上翘起二郎腿，死死攥住沈思墨的手腕，恶狠狠地说：“你把我扔在家里，就是为了和那个野男人约会？” 沈思墨完全不懂陆怀川生气的原因，但依旧蹲在他的腿边耐心地解释道：“我们两个只是普通朋友，一起喝个下午茶而已。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他。” “普通朋友？你还允许普通的异性朋友碰你的肩膀？” “肩膀是什么私密部位吗？”她不解地问。 可陆怀川根本不听她的解释，不依不饶地将她推进浴室，疯了一样用花洒往她身上呲水，“脏死了，脏死了！我不喜欢别的男人碰你，你不清楚这件事吗？” 沈思墨光着脚站在他的浴室里，被他弄得像只落汤鸡，她胡乱抹抹脸上的水，“陆怀川，你是不是疯了？我连异性朋友都不能接触？” “不能。”他斩钉截铁地回答，还粗暴地抓着沈思墨的小臂将她按到腿上，垂下头笑眯眯地问，“你明明知道我有很严重的洁癖，为什么还要挑战我的底线。” 沈思墨只觉得这人无理取闹，便学着他的语气和表情反问道：“你有很严重的洁癖，还和不同的女人暧昧不清？” 陆怀川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了，他捏着沈思墨的下巴，强迫她和他对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冷冰冰地盯着她的嘴唇，然后拿出来一张银行卡塞进她的嘴里，“去体检，我不想睡不干不净的女人。” 第59章 跑路 “哼，还我不想睡不干不净的女人，装货。” 沈思墨带着体检报告和护照就坐上了飞往日本的飞机。 她把陆怀川送给她的耳钉寄回家，在国内用的手机电话卡全放在绿荫小区的房子里。 沈思墨连洗漱用品都没带，只身一人落地东京，住进连个床垫都没有的公寓，第二天办好暂留卡后才大买特买了家具和生活用品。 她租的房子不大，是个三十平米的1dk。 对于她这种单身人士而言，空间绰绰有余，还多出来一个空房间可以当作衣帽间。 刚落地前三天，沈思墨确实每天都要低落了一小会儿，人生地不熟，在国内学的语言似乎并没有派上用场。 她呆呆傻傻地站在大街上，靠比划吃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拉面。 消耗了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沈思墨才勉强适应了日本的生活。 她把手头的事全部处理好以后，终于把出国这个消息透露给妈妈，并且只透露给妈妈，其他人一概不知。 沈思墨还托付妈妈经营她的啥叫平台账号，保证社交账号的ip始终留在国内，且不会让他人怀疑自己莫名失踪。 至于陆怀川，沈思墨早就把这个男人忘到脑后了。 唯一能证明她和陆怀川相处过的痕迹就是那枚放在桌上的钻戒。 这枚戒指也是她找了专业人士确认没有定位器以后，才安安心心带来日本。 而陆怀川送给她的耳钉上装着微型定位器，怪不得他总是要沈思墨戴着那对耳钉出门玩，还一下就能发现她的位置。 反正她把耳钉寄回家了，陆怀川就算去村里找，也只能找到春天在地里播种的老两口。 为防止陆怀川真的找到村里，沈思墨特地叮嘱妈妈：“如果有个男人来家里，就让他帮忙干农活，干完就撵走。他是我花钱找的工人，你和爸放心使唤。” *** 另一边，陆怀川画室。 在沈思墨刚消失的那一晚时，陆怀川还没有着急，他以为沈思墨只是因为自己那番话闹了小脾气，只要转她点钱，应该就可以被哄好。 所以他转了后，不慌不忙地坐在沙发上等待沈思墨的消息，直到那笔钱被退回以后，陆怀川才意识到事态发展不太对劲。 在陆怀川放在沈思墨首饰上的定位器已经离开沪市，一路向北甚至超出定位范围时，他懵了。 难不成，沈思墨把他送的礼物卖二手了？ 陆怀川不慌不忙地走进上锁的杂物间查看着卫星定位，结果沈思墨居然凭空消失了！ 他第一时间联系了李雪，可李雪也没听说沈思墨最近的行程安排，但她立马就意识到沈思墨应该已经出国了。 李雪知道沈思墨这次出国是精心策划过的，作为她的好姐妹，李雪没必要出卖她，李雪又是装傻又是打哈哈，还顺便叫陆怀川放宽心，她一个大活人总不能是走丢了。 陆怀川没办法从李雪嘴里套出来正经八百的消息后，又立马给陆怀林打电话，陆怀林正好很久没来去看哥哥了，索性下班以后直奔画室。 他大步迈进房间，急冲冲地问：“她都消失快两天了，你还不着急报警找她？！” 陆怀川抖着腿，强作镇定说：“明天就是往她卡里打钱的日子，她月光族，没有钱花，自然会回来。” “思思在遇到你之前就算是个小富婆了，她怎么可能没有存款呢！”陆怀林没好气地坐在他哥身边，点了一根烟，“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怪不得这几天她没直播。” “你知道她是主播？”陆怀川惊讶地问。 “早就知道了，她主动和我说的。” 陆怀川强忍着怒气窝在轮椅里，眉头紧皱不爽地冷哼一声，他居然被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摆了一道。 “哥，她会不会和别人跑……” “不可能！”陆怀川恶狠狠地瞪了陆怀林一眼，激动得胸膛都在颤抖，他咬着后槽牙拿了一根烟，哆哆嗦嗦地放在嘴里，“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只有我才能给她想要的一切。” “你去她之前租的房子找了吗？” 陆怀川怎么能把这茬忘了呢！ 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抓着车钥匙站起来就往别墅外面走。 陆怀林惊恐地指着他哥的腿，惊讶得只知道发出“啊呃”的声音，“你……你的腿……哥……” 陆怀川转身威胁道：“不准和其他人说，否则有你好看。” 兄弟二人压着限速的线一路飙到绿荫小区，三步并两步坐上电梯，用备用钥匙打开玄关门，房间里根本不想有人来过的样子，地板上落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陆怀川捂着口鼻，一边咳嗽一边往里面走，沈思墨的卧室桌子上摆着一部手机，手机下压着一张纸条。 他疯了一般抽出纸条，祈求着里面有一封她的亲笔信，结果撕得破破烂烂的纸条上，上面留着几个清秀的大字：嘻嘻，好爽！ 陆怀川差点被这四个字气晕过去，他一屁股坐在椅子里，翘着二郎腿又管陆怀林要了支烟，大口大口吸了起来。 陆怀林看清楚纸条上的字后，强忍着笑走到客厅里，打开窗户对着外面狂笑不止。 “笑屁呢？”陆怀川不爽地走到他弟弟身后，像小时候那样踢了他屁股一脚，“就这么好笑？” 陆怀川比陆怀林还高个将近5厘米，不论是血脉压制还是身材压制，陆怀林在哥哥面前都抬不起头，他抿着嘴唇揉揉被他哥踢过的位置，压抑着笑意，低着头抖来抖去。 陆怀川看着他捡笑的样子就心烦，他把烟头扔进马桶把陆怀林扔在客厅，带着沈思墨放在桌上的手机自己下楼了。 他拿着这块毫无用处的板砖，焦躁地让selva负责和沈思墨对接的负责人把她的那份合同找出来，上面应该有紧急联系人和备用地址。 陆怀川就不信了，沈思墨一个大活人还能人间蒸发不成？ 就算她不告而别，她的家人还不知道她去哪了吗。 他不惜动用关系调出近七天所有从沪市出发的航班，陆怀川就算把沪市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这个人。 但很可惜，陆怀川的计划又落空了。 因为沈思墨并不是从沪市直飞东京，而是坐大巴转高铁去了其他城市，从其他城市坐上了飞往日本的航班。 第60章 开追 陆怀川从未想过沈思墨这小姑娘能有心眼到这种程度，她在合同上留的紧急联系人方式居然是李雪的电话。 他只能抱着碰运气的心态买了到雪城的机票，实在不行他就到附近的村子里挨家挨户找。 私人飞机要提前24小时申请航线，无奈之下，陆怀川只能坐红眼航班飞往沈思墨的家乡——雪城。 陆怀川急着找沈思墨，都忘记南北温差大了，他穿着件薄短袖坐上飞机，下飞机踏上廊桥的那一刻，他差点被冻出鸡皮疙瘩。 灌木丛里绿油油的，像是才发芽没多久。 陆怀川打车到市中心买了件卫衣套在身上，急匆匆开始规划接下来的路线。 他记得沈思墨家在雪城附近县城下面的村子里，她还说过她要开个养鸡场，为了养殖场还特地报了进修班。 她这人从不打没准备的仗，既然她能到进修班学习，那养殖场就应该已经落地了。 根据这两条线索，陆怀川锁定了四个目标村。一个一个找过去也花费不了太多时间，其中梅龙村离市区最远，陆怀川决定最后去那儿，先从最近的村庄开始找。 但去村子里找人哪有那么容易，挨家挨户都能攀上亲戚，陆怀川一个外人刚走进屯子里，就被路边的大黄狗追着咬，把村委会都惊动了，村长更是直言要报警把鬼鬼祟祟的陆怀川抓起来。 不到一天时间，陆怀川从陆大少爷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他低头看着踩得全是稀泥的鞋，整个人完全处在崩溃的边缘。 他想都没想，立刻打车回市里住进五星级酒店，泡进暖和的浴缸里，将搜寻的希望寄托在王叔身上。 陆怀川按摩着发酸的腿部肌肉，回想着和沈思墨最后一次见面时发生的事。 事到如今，他依旧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想和沈思墨睡，所以主动出钱叫沈思墨去体检，确保二人都是安全且健康的，这也有错吗？ 陆怀川已经两天一夜没有睡觉了，眼下的青黑和下巴上泛青的胡茬显得他疲惫不堪，他洗完澡收拾好自己，倒在床上毫无预兆的昏睡过去。 再睁眼时，时间已经来到第二天的上午。 王叔整理好的资料在昨晚十一点半左右就发给他了。 陆怀川揉揉快要疼到爆炸的脑袋，火急火燎地穿上衣服直奔梅龙村。他精心打理了发型，还取出来二十万现金作为见面礼。 这怎么不算是第一次见家长呢？他必须打扮得板板正正，给老丈人和丈母娘留下个好印象！ 这一次陆怀川吸取了教训，拎着大米白面和水果就往村里走，给自己营造出一个上门走亲戚的形象，不至于被人过度怀疑。 他按照资料中的地址找到一个破败不堪的小屋，面前这平房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他硬着头皮推开栅栏，鬼鬼祟祟地从窗户往房间里面看，火炕上摆着坚果盘，墙上的电视也没有关闭，应该是有人生活的。 陆怀川敲敲铁皮门，房间里立马传来了一道女声：“来了。” 沈妈妈来开门，一看陆怀川就懵了，明明思思说她雇了个帮忙种地的，这男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干活的，倒像个小少爷。 “您是……哪位？”沈妈妈问。 “阿姨好，我叫陆怀川，是沈思墨，思思的朋友。”陆怀川根本不把自己当外人，越过沈妈妈挤进室内，把手里的礼物都放在灶台旁边，“阿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沈妈妈正寻思怎么应付陆怀川呢。 沈爸爸看见陆怀川像是看见了亲人，热情地招呼他，还把手里的锄地的镐头塞到陆怀川手里，满脸羡慕地拍拍他的后背，“哎呀妈呀，你可算来了。这小伙个大，长得结实，锄地肯定快！老婆子，中午多备点饭。” 陆怀川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他左手拿着个大馒头，右手提着锄头，就被沈爸爸开着拖拉机拉到自家的地里了。 “小伙子，会锄地不？咱俩一人四垄地，一天就能把苞米种完。” 他顺着老头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眼望不到头的黑土地让他打怵了。 陆怀川这个小少爷哪吃过做农民的苦，他这二十七八年来就吃过两次苦。 一次是出车祸动手术，另一次是被沈思墨扇了个巴掌。 但和他即将面对的一切比起来算是享福了。 陆怀川为了自己在老丈人面前的形象，把大馒头往地上一扔，硬着头皮扛起锄头问：“叔叔，我不会锄地，您能教教我吗？” “你不会锄地？你不是思思叫过来干活的吗？怪不得细皮嫩肉的。” 听沈爸爸这么一说，陆怀川更生气了。 沈思墨这小丫头片子居然连他会来村里找她都算计到了！ 他眯起眼睛赔笑道：“叔叔，我只会做一些手工活，种地这方面实在是没什么经验……” 沈爸爸看陆怀川文质彬彬的样儿，也舍不得为难他，便把手里的布兜递给他，说：“那你在我后面埋种子吧。一个坑里放两三粒，然后搁土盖上。” 沈爸爸在前面嗖嗖嗖地刨坑，他一回头发现陆怀川在后面蹲在地上用手扒拉土把种子盖住，差点气出脑卒中。 他小跑回来，没有恶意地吐槽道：“我天呐，这孩子咋这笨啊！孩儿啊，不用用手埋，用脚划拉划拉就盖住了。” 陆怀川懵懵地点点头，照着沈爸爸的指导照做了。 两个人干到正午就回去了，沈爸爸到家吃完午饭就睡着了。 陆怀川被累得快要直不起腰，但依旧强作坚强地坐在坐在沙发上，帮沈妈妈织毛衣。 沈妈妈看着这个手巧的小帅哥，没忍住问：“孩子，你是不是思思男朋友啊？” 陆怀川尴尬地眨巴眨巴眼睛，算是默认了，但手上的动作一直没停下来，还拧出来个极具设计感的麻花。 “思思那孩子从小就像头犟驴，认准的事情，十头老黄牛都拉不回来，就连我这个当妈的也劝不动她，你们小情侣之间的事还是得靠自己解决。把钱带走，请回吧。” 第61章 行踪 陆怀川没必要自讨没趣，把钱留在这里，灰溜溜地离开了梅龙村，回到沪市。 可他每天茶不思饭不香，没有一点精神头，梦里都是沈思墨突然回来给他个惊喜。 但一个人生活在东京的沈思墨每天开心得不知道自己是谁，做梦都要笑醒。 上午在语言学校上课，下午在家附近的拉面店打工练口语。 她人在国外，天不怕地不怕，干什么都放得开，顺带着做了个自媒体账号，短短一个月时间便积累了将近五万粉丝，甚至有粉丝来她兼职的拉面店合影打卡。 混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 沈思墨要是知道她这张脸在这边如此吃香，肯定早早就出国发展了。 她美滋滋地站在跑步机上，一边背专业知识一边做有氧，准备参加今年的秋季考。 考上修士，沈思墨就能重回大学校园参加社团联系到摄影部的同学，到时候她就能美美拍写真了。 至于为什么不找社会上的摄影师，她人生地不熟，怕被占便宜，有苦说不出。 沈思墨本以为她平淡的生活会按照她严密的计划一步一步进行下去，直到在往银座送外卖的路上遇到了陆怀林…… 她一看见像是陆怀林的身影后，便试图低下头隐藏自己的气息大步离去，可她还是被那个眼尖的男人发现了。 即便陆怀林大喊了沈思墨的名字，她依旧装作没听见，但陆怀林抓住她手臂的那一刻，沈思墨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只好认命一般放弃挣扎，她长叹口气，“你先让我把外卖送过去，有什么事下班说。” 陆怀林就这样一直跟在沈思墨的身后，跟着她送完外卖回到拉面屋，点了一碗拉面，边吃边等她下班。 他死死盯着她，生怕一个不注意她又消失了。 陆怀林看着沈思墨认真工作，期间还和粉丝合影，拉住一个和她合影的粉丝套话，顺利得知了沈思墨在日本经营的社交账号，他又欠欠地关注了她，像是得到了什么高级机密一般偷笑个不停。 经过几个月的沉淀，沈思墨比在国内那阵子更瘦了，脸还没有陆怀林的巴掌大呢。 小小的脸上挤满了精致又立挺的五官，笑起来看得人心都化了，让人根本移不开眼。 陆怀林猜测他哥要是看见沈思墨现在这幅模样肯定要被迷晕了。 沈思墨被陆怀林炽热的目光盯得浑身难受，但又不能把他赶出去，只能装作没看见躲在后厨。 她到了下班时间后，躲在更衣室里换回自己的衣服，猫着腰刚打算从后门溜走，却被陆怀林抓个正着。 “沈思墨，你去哪？” 沈思墨背着帆布包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加快了离开的脚步，可依旧被他追上了。 “等等，别走！” “腿长在我身上，你管我走不走。”她没好气地冷嘲热讽道，“你们兄弟两个心连心，你肯定要告诉陆怀川我的消息。我不跑，难道等着你哥来这边抓我吗？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们这张脸！” “你干嘛把对他的气撒到我身上？”陆怀林避嫌一般，用两根手指环住她纤细的手腕，把她往附近的咖啡店带，“再怎么说，我们也是朋友，叙叙旧嘛。” “放开！” 沈思墨用力挣扎，但男女之间力量差距悬殊，不论她怎么反抗都是徒劳。 陆怀林拽着她，又不敢太大力怕弄疼她，决定说点有的没的分散分散她的注意力，“你怎么都沦落到在拉面店送外卖了？还往银座里面送，也不怕被妈妈桑收编。” 他这倒是没说错，她经常往那边送外卖，确实有妈妈桑邀请她做女公关，还说什么工资高，不用吃苦，她长得还好看，只要动动嘴皮子，肯定能做到业绩第一。 沈思墨不是傻子，她一心只想做模特证明自己，不想干灰色产业，况且她又不缺钱。 “据我了解，你至少还有几百万的存款吧。”陆怀林继续说。 她懒得找借口糊弄陆怀林了，便实话实说：“废话，我不到人流量大的地方打工，怎么锻炼口语？” “不愧是沪大高材生。”陆怀林朝她竖起一个大拇指，“我不会日语，只能麻烦高材生帮忙点两杯咖啡，我请客。” 沈思墨冷哼一声，给陆怀林点了杯四倍浓缩，苦死他才好呢。 二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面面相觑。 沈思墨紧抱着双臂，直勾勾地盯着陆怀林，臭着脸一言不发。 “放心吧，我不会和我哥说的。我和他说又得不到任何好处，到时候他又会缠着我问你在哪，我工作很忙，不想平白无故给自己增加工作量。”他品了口咖啡，立马皱起眉头，“不过，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哥确实活得不像个样子。” 她充满敌意地问：“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让我主动联系他吗？你又不知道我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什么，还好意思过来劝我找他？” 沈思墨提起陆怀川就气不打一处来，她从没见过这样不尊重人的男人。 她永远无法忘记陆怀川把银行卡硬生生塞进她的嘴里，叫她去医院体检的那一幕。 那种耻辱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除非陆怀川做了让沈思墨感激一辈子的事情，否则沈思墨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我没有要替他说话的意思，只是陈述事实，更没让你联系他。”陆怀林立马撇清关系，扭曲着表情又喝了一口四倍浓缩，“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会一声不吭地离开，我甚至一直认为你们两个感情很好，毕竟我哥从来没对异性这么上心过，每次一提起你，他都要说个不停。” 沈思墨用鼻子出下气，无奈地耸耸肩，苦笑道：“是吗？那这份福气我实在无法承受。” “但话又说回来，你属实把我哥折磨坏了。”陆怀林憋笑说，“他从梅龙村回来，累得在家躺了两三天。” 听到这，她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心想着：“累的就是他，活该！” “看见你有在好好生活，我也就放心了。不然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也真是够吓人的。” 沈思墨尴尬地扯扯嘴角，小声说：“抱歉，我现在过得很好，麻烦你和大家担心了。” “这算什么麻烦。先说好，你要是真的在这边成为成为当红模特被陆怀川发现了行踪，可别怪罪到我身上。” 第62章 反思 二人就此分别。 临走前，在陆怀林软磨硬泡并且保证不会告诉他人的情况下，他拿到了沈思墨最新的联系方式。 但沈思墨根本没把陆怀林的话放在心里，她是个大活人，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早晚会被人发现自己的行踪。 就像他说的那样，她要是在日本出名了，国内当然会有所耳闻，陆怀川自然会发现她的踪迹。 沈思墨也懒得计较那么多了，反正她不可能对陆怀川回心转意，就算他现在跪在她面前求她原谅，沈思墨都会当做没看见。 她嘴上说着再也不想看见陆怀川，但到家以后还是没忍住在国内的社交软件上搜索他的艺名、他的画展。 不得不承认，和他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沈思墨确实动了情，一时半会儿也忘不掉这个可恶的男人。 她翻看着关于陆怀川的消息，却发现他再没办过画展，只能搜索到一些公益捐赠相关信息和营销号为了博流量乱说的八卦。 尽是一些说他江郎才尽、私生活混乱之类的东西。 这帮人造谣也真是没底线，陆怀川那个死洁癖，睡沈思墨之前都要她体检，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私生活混乱呢。 再说了，他是瘸子，那方面也行不到哪里去。 沈思墨突然发现自己居然下意识给陆怀川打了抱不平，她用力扇自己一巴掌，又心烦气躁地把手机扔到一边，强迫自己学习为升学考试做准备。 可不管她怎么做，陆怀川那张清秀的脸都会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总是让她没办法集中精神。 沈思墨放下铅笔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我总不能真爱上他了吧，他不就是有几分姿色、给我点钱、还给我画了几幅画吗？我不至于这么没出息吧，说爱上就爱上……” *** 陆怀林带着沈思墨的秘密落地国内，直奔陆怀川画室。 只见一尘不染的画室里，每一墙上都挂满了沈思墨的画像，就连天花板上都是她的影子，而画像作者躺在画室地板的正中央，翘起二郎腿抱着垂耳兔发呆。 陆怀川看见弟弟悄无声息地走进画室，不爽地皱皱眉头，又立马露出平日的笑容，“你怎么来了？” “段玉都被你赶走了，我肯定要过来看看你。” “不是赶走。”他坐起来回答，“是我不想做画家了，所以也不需要她留在这里处理我的工作。” 陆怀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原地转了一圈，不可置信指指墙上的画作，问：“哥，你不想做画家了？那墙上这些画……” 陆怀川苦涩地挑挑眉，“我只能画得出来她，而且连一点神韵都没有。你见过哪个画家是这样的？” 陆怀林看着坐在地上的哥哥憔悴不堪的外表，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陆怀川如此堕落。 在他心中，哥哥一直都是神圣前辈、毫无弱点一般的存在。 他拿来两瓶啤酒，扒拉开地上的画稿坐在哥哥的身边，“你们到底因为什么吵架？怎么能吵这么凶呢？” “不记得了。”他云淡风轻地说，“反正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别墅里只剩我一个人，我也懒得找她了。” 陆怀川一口气喝了半瓶啤酒，随后拿起画笔就开始画手边那幅没有完成的画稿。 他把画纸高高举起，对着吊灯反复修改，“你说……她是不是从始至终都没爱过我？只是因为我有钱，所以才愿意待在我身边。” “肯定不是啊。”陆怀林回忆着沈思墨提到陆怀川时，浮现在她的脸上不甘又难过的表情，继续说，“她要是不爱你的话，又怎么可能做得这么决绝呢。她完全可以和你摊牌，各过各过的，再也不见。” “可她对每一个人都是同样的态度。对你对我，都是一样的。我根本没得到过她的偏爱。” “照你这么说，沈思墨只想要钱、和谁在一起都一样，她就应该接受我的好意，做我的女朋友才对。”他瞥了一眼陆怀川，臭屁地补充道，“再怎么说我也是家族企业的唯一继承人，社会地位极高，可比你这个画家有钱多了。” 陆怀川顿时被弟弟逗笑了，他上下打量着他，“你？就你？一个月连十万块钱都拿不出来的陆家阔少。” “爸不给我开工资，我也没办法。”陆怀林拍拍哥哥的肩膀，“哥，对于沈思墨到底爱不爱你这件事，你完全不需要担心。你看看她对董俊华什么态度，对你又是什么态度？她绝对是爱你爱到死去活来又嘴硬不肯承认的类型。” “那她为什么还要离开我？”陆怀川低下头小声咕哝。 “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不了解。”他将散落在地上未完成的画稿整理好，放在陆怀川的手中，“你也知道她的事业一直不上不下，她又不是甘心平庸的普通人，总得寻求其他出路……也许是她想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陆怀川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陆怀林，“你很了解她？” 陆怀林先是睁大眼睛不知道说什么好，紧接着揉揉鼻子左看看右瞧瞧，最后把脑袋别到一边将最后一点啤酒喝光，看自己实在是没办法逃过哥哥质问的目光后，尴尬解释道：“呃，我，我猜的。我们两个年纪差不多，同龄人，想法肯定也大差不差……” 陆怀林可是在他面前一点一点长大的，他撒没撒谎，陆怀川一眼就能看出来。 陆怀川挑挑眉，慢慢翘起唇角，目光中的嘲讽吓得弟弟眼神飘忽，他像小时候那样揉揉弟弟的头，笑眯眯地反问：“怀林，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连我都敢骗？还是说，你把我这个哥哥当傻子？” “哥，我好心来看你，你怎么还倒打一耙呢？” 陆怀川开诚布公地问：“你见过沈思墨了？” “没有。”陆怀林强作镇定继续扯谎，“但我见了她的朋友，我们在路上随便聊聊天，仅此而已。” 第63章 撒谎 陆怀川又怎么可能相信弟弟那张骗人的嘴呢？ 看来是陆怀林翅膀硬了，撒谎都撒到他头上来了。 可陆怀川并不打算计较这件事。 至少有人了解沈思墨的行踪，他又何苦为难人家呢。 陆怀川笑笑，转变成慈爱大哥哥的身份，好吃好喝地招待涨红了脸的弟弟。 “我没想着从你口中套出思思的行踪。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自然要带着最让她满意的礼物去见她。我打算去梅龙一阵子，爸妈问起来，就说我出国采风了。” 陆怀川轻车熟路地回到梅龙村，这一次他吸取了先前的教训，用一些自动化的农耕工具代替了老一辈难以接受的现金。 订购的工具和陆怀川一同抵达了沈思墨的老家。 沈爸爸和沈妈妈站在小院里看着停在家门口的大车和在一边议论纷纷的邻居，老两口懵懵地互相看看，发现陆怀川的身影后，二人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陆怀川笑眯眯地给围观的邻居一家发了一箱燕窝，用村里舍不得买的玩意儿把这些人全打发走了。 “上次我来的时候看叔叔实在是太辛苦了。”他挥挥手示意装卸工人继续往院里搬，还给装卸自动洒水机的工人指了沈思墨家土地的方向，“叔叔阿姨，这些是我的一点心意。” 沈爸爸挠挠头，“咱家地一共就四垄，实在是用不上这高科技的东西啊。” 陆怀川也没把自己当外人，搀扶着老两口就往屋里走，“叔，您年岁也不小了。年轻的时候，四垄地算不上什么。年纪大了，您还是得以身体为重。思思这么努力工作，不也是想让爸妈过上好日子嘛！” 沈爸爸被陆怀川哄得不行，一个劲儿地夸他是好孩子。 他转头又开始和沈妈妈套近乎，“阿姨，我看您对手工活很感兴趣。这次我带了不少新鲜东西过来，我们一起研究研究？” 沈妈妈迟疑着点点头，“怀川，阿姨看你什么都会，你在大城市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设计师，珠宝服装玩具，这些都有涉猎。”陆怀川突然从行李箱里拿出来几个首饰盒放在了缝纫机上面，“阿姨，这是我设计的珠宝，感觉很适合您……” 沈妈妈和沈爸爸不同，她作为过来人，自认为还算了解男人的内心。 陆怀川做到这种程度，不就是为了讨老两口欢心，想让老两口帮忙疏通沈思墨那边的情况。 但沈妈妈并不想插手孩子之间的事情，她一向尊重沈思墨的每一个选择。 能相处就好好过日子。要是不能相处，陆怀川做什么都没有用。 她坐在缝纫机前自顾自地做一些小手工，等赶集的时候，拿到集市上面卖。 陆怀川搬了个凳子坐在沈妈妈的旁边，一声不发地帮她打下手。 就这样，他厚着脸皮每天都赖在沈思墨的家中，又是收拾房间又是做饭，还主动到开着小电动车到集市上买鸡蛋。 他长得好看，还能说会道的，招人稀罕，十里八方的媒婆都过来给他介绍对象。 每一次，陆怀川都会以“有女朋友，并且很恩爱”为理由拒绝。 久而久之，迟钝的沈爸爸也猜出来陆怀川和沈思墨的关系了。 但春种的时候家里忙，多个人帮忙总比自己干活强，老两口也没想着把陆怀川赶出家门。 她趁着老头子不在家，开门见山地对拿着拖布做家务的陆怀川说：“怀川，我还是那句话，你和思思的事情只能你们自己解决。阿姨和叔叔帮不上忙。你要是想了解关于思思的事情，阿姨可以选择性地告诉你一些。” “阿姨，您说什么呢。我知道思思最近工作忙，所以代替她回来照顾家里人，这是我这个男朋友应该做的。”他坐在阿姨身边不好意思地说，“但我确实有点想了解的事情。” 沈妈妈无奈地叹口气，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示意他继续问。 “我记得思思的前经纪公司还算是行业中比较人性化的，她为什么会和前公司闹不愉快，最后不得不解约？” “说到底还是公司某些领导的问题。有些领导要求刚入行的小模特去陪酒，无论男女。思思是个很勇敢的女孩……你应该能猜出来她和公司发生了什么样的矛盾……” 听到这，陆怀川两眼一黑，心头升起怒火。 他攥紧拳头，强忍着怒气点点头，继续听下去， “……后来在几乎被雪藏的情况下，打零工替家里还完债，才和公司解约。她始终不想放弃这条路，一直留在沪市发展。” *** 正在涩谷逛街买衣服的沈思墨突然感受到一股恶寒，后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打个激灵摸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她指着放在柜台上的包包，将银行卡递给柜姐，“这三个和刚刚试过的那双鞋，我全都要了。” 沈思墨拎着今日收获的“战利品”美滋滋地准备回家，可半路突然窜出来一个陌生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那男人哆哆嗦嗦地捧着个专业相机，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和沈思墨搭讪。 “这位小姐，打扰一下，我是街头摄影师。如如果可可，咳咳咳，可以的话，耽误您几分钟，让我为您拍几张照片吗？”他拿出手机让沈思墨翻看他的相册，“这些我的摄影作品还有社交平台账号……” 男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一个劲儿地看沈思墨的脸色。 沈思墨倒是对他的摄影作品很是好奇，认真翻看着他的相册和社交平台。 这个粉丝只有不到一千人的摄影师审美还算不错，也不会拍摄一些奇怪的角度，正好可以借着这次机会重新熟悉熟悉镜头。 最重要的是沈思墨对自己的外在极具自信，说不定她的照片能给这人涨不少粉丝，到时候可以谈谈专属合作之类的话题。 互利共赢嘛！怎么想都不亏。 她笑眯眯地点点头，欣然同意了。 可他们两个刚讨论好拍摄内容，那男人还没拿起相机，他的“朋友”先是和沈思墨道个歉，随后就急急忙忙把他拉走了，留沈思墨一个人站在电线杆旁边凌乱，那人还嘟囔着什么“你是傻子吗？认错人了，今天要拍的不是她！” 沈思墨捡起地上的购物袋，痴痴地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这年头连街头随机拍摄都是有剧本的吗？！” 第64章 爆火 沈思墨每天忙得脚打后脑勺，没出几天，她就把街头摄影那件事忘光光了。 所以当那个畏畏缩缩的摄影师一个人来拉面店吃晚饭的时候，她根本就没认出来他，还是那男人小声向她搭讪，她才突然想起来面前这个男人是谁。 “不好意思，你今天戴着眼镜……” 他推推眼镜尴尬地笑笑，“上次的事情，很抱歉。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那个……上次……我们之间的约定，还作数吗？”他指指身上背着的相机包。 “可是你们拍摄都是需要团队内部提前商讨的吧。” 他尴尬地扯扯嘴角，“我，被赶出来了。”又坚定地点点头，“所以，现在是以我的名义邀请你成为我的模特。” “可以倒是可以。”沈思墨好奇地问，“我看你拍得很好啊，为什么会被赶出来？” “因为我没有按照他们的要求拍摄，他们想拍那种……就是……我觉得不太合适。” 面前的男人说话声越来越小，沈思墨大概能猜得出他想表达什么，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成片往哪里发？要用我的账号吗？” “这个是我新申请的账号，我想从头开始。”他把一个粉丝数为零的账号展示到沈思墨面前，又突然想起来什么，做了一个非常郑重地自我介绍，“我叫中岛翔太，正在读大二，是摄影系的学生。” 为表诚意，他还给沈思墨看了他的学生证。 出于礼貌，沈思墨也做了自我介绍。 “欸？你居然不是日本人，你的日语也太好了吧！” 沈思墨笑笑，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她见到的每一个日本人都是这样评价她的，沈思墨到底处在一个什么样的水平，她心里还是有数的，他们的夸赞的可信度实在不高。 “那我回去好好构思一下我们拍什么，然后我们约定个时间拍摄。” 分别前，二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到家后，沈思墨搜索了记忆里中岛第一次搭讪时给她看的账号。 果然和她想象的一样，发布的内容变得乌烟瘴气，评论区更是褒贬不一，但粉丝数量却在翻倍增长。 原来国内国外的起号的方式都差不多，谁玩得脏，谁就能火。 一天后，沈思墨便收到了中岛发来的将近五十页的ppt，里面包含了三份风格各异的拍摄计划，从场景到服装，安排极其详尽。 【我觉得这三种风格都很适合你。如果成片效果还不错并且时间允许的话，我们可以将每种都尝试一下。】 二人约定下周六在小公园先拍一组梦核向的写真，他需要的妆造非常简单，甚至不需要化妆师，沈思墨一个人就能完成。 拍摄当天，当中岛的相机对准沈思墨的那一刻，沈思墨心乱如麻，满脑子都是陆怀川，甚至莫名其妙地想哭。 但她足够专业，强压着如决堤的潮水般涌上来的情绪，一直坚持到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家。 沈思墨缩进浴缸的那一刻，泪水和温热的洗澡水融在一起。 她好像根本无法忘记陆怀川，他的笑和他的气味始终萦绕在她的心头。 沈思墨躺在床上边在心里怒骂自己没出息，边不断搜索着关于他的消息。 期间还不忘工作，处理了几条商务消息。 平静的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直到中岛将二人合作的第一套写真发布出去的第四天下午。 爆了…… 沈思墨的账号一天就涨了三万粉丝，她的写真居然被转发了近万次！ 商务邮箱一直在收到的来自不同品牌方的合作邮件。 沈思墨做模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被品牌方偏爱的快感，找上门的工作接都接不过来，被迫重启了模特事业。 写真爆火这件事也在摄影师本人的意料之外，他呆呆傻傻地看着自己只有一条发布内容的主页，思考着要不要联系沈思墨拍下一套写真，但又怕她太忙没时间理自己这个默默无闻、连出场费都给不起的小摄影师，纠结半天，就给沈思墨发了条祝贺语。 中岛一直吭哧瘪肚、支支吾吾的，不好意思和沈思墨说明他的想法，最后还是沈思墨主动提出如果他有合适的题材，随时都可以联络她拍摄。 虽然他这人内向、不敢说话，但摄影技巧绝对没得说。 三套写真给沈思墨送上杂志封面，一举成为炙手可热的新人平面模特，甚至收到了东京时装周开场走秀的邀请。 沈思墨站在镁光灯下，高傲地扬起脑袋，“哼，等着吧，那些人早晚都要被我搞垮。” *** 陆怀林坐在哥哥的画室里，偷偷翻看着沈思墨主页宣传的模特活动。 他放下手机捏捏鼻梁，嘴角居然不由得翘得高高的。 他就知道沈思墨一定能行！ 她顶着那些顶配的条件在模特圈混不出来什么名堂，简直是天理难容。 陆怀川坐在沙发上一页一页整理着手中的重要资料，他瞥了眼一旁兴奋得抖腿的陆怀林，没好气地问：“你发工资了，还是沈思墨给你发消息了？” 陆怀林立马闭上嘴，摇摇头。 “别藏了，我知道沈思墨在日本。” “你怎么知道？” 陆怀川歪着脑袋打量着面前这个笨蛋弟弟，“巧合。” 可能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沈思墨阴差阳错地给陆怀川的服装设计品牌拍了杂志宣传图。 不仅如此，他还刷到了沈思墨和摄影师的专访。 况且她都火回国内的模特圈了，陆怀川想不知道也难。 “你不准备过去找她吗？”陆怀林问。 “等我把怀深的资料弄好就过去。” “哥，怀深娱乐确实有问题，但再怎么说也是我们家族旗下的产业，你这么做，不相当于断亲戚财路吗？” 陆怀川看弟弟没出息那样就想笑，他好整以暇地调侃道：“我？断亲戚财路的人是你啊，不是我。你忘记自己才是陆氏产业集团唯一继承人了吗？我只是继承人的废材瘸腿哥哥。” 陆怀林：“……哥，可你才是下一任家主。”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家主。”他不紧不慢地用火柴点了根雪茄，“我看那些人不顺眼已经很久了，正好借着这次机会彻底清算。” 第65章 重逢 在事业与学业之间寻找平衡，一直都是沈思墨不得不面对的世纪难题。 清晨，沈思墨顶着一对昨晚熬夜拍摄留下的黑眼圈，面色略显苍白地准备出发去自习室准备即将迎来的秋季考。 可当她离开公寓楼的那一刻，便感受到一道火热的目光，她抬起头定睛一看，心跳直接漏了一拍，双脚像是被黏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身形颀长的男人居然顶着一张沈思墨再熟悉不过的脸。 他捧着一束花穿过花坛朝沈思墨走来，站定在她的面前，“好久不见。” 身着灰黑色西装的陆怀川挡住沈思墨的路，二人将近二十厘米的身高差，让沈思墨不得不抬起头看他。 她看看陆怀川的脸又看看他精壮的下半身，心头顿时浮上来一股不可名状的厌恶。 她就知道，这男人一直在装瘸。 沈思墨后退一步，将双臂抱在胸前，警惕地问：“你想做什么？” 陆怀川也不说话，一个劲儿地把玫瑰花往她怀里塞。 再怎么说，沈思墨现在也是个公众人物，正处于事业上升期，她可不想被恋情曝光这种新闻耽误了她的模特大业。 沈思墨将双手放在身前，一边虚空往后推陆怀川，一边惊恐地摇头，“陆怀川，你别害我！” 陆怀川往前一大步，理直气壮地说：“我作为粉丝，送你束花也不行吗？” “去去去，离我远点！”沈思墨嫌弃地咂咂嘴，拿出赶鸡回窝的架势扇手，“去去去，别挡路。” 陆怀川像块狗皮膏药，不论沈思墨怎么说，他都灵活地跟在她的身后。 沈思墨左拐右拐，趁身后的男人不注意，使出浑身解数硬是把陆怀川推进一个垃圾站点的死胡同，听见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后，又一路狂奔跑向地铁站。 和陆怀川重逢，沈思墨只觉得自己晦气，这会儿也没心情学习了，她又原路返回公寓，她站在街口到处张望，确定没看见熟悉的身影后，才勉强松口气大摇大摆走上楼。 只见一个将近一米九的大男人抱着束玫瑰花坐在她家门口的快递箱子上，他看见沈思墨以后立刻站起来，扑落扑落裤子上的灰，笑眯眯地对她说：“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要等到晚上呢。”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见不得我好？”沈思墨眉头紧锁，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陆怀川，气得脸都红了，“你是不是怀深娱乐派来搞我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怀深娱乐的执行人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陆怀川居高临下，俯视着面前气鼓鼓的沈思墨，他还是第一次以这样的角度看她。 从上往下看的沈思墨和咪咪一模一样，可爱到她现在抬起手扇他一巴掌，他都会觉得是奖赏的程度。 他早就听不进去沈思墨和他说的话了。 陆怀川吞咽着口水，强忍着捏住她的脸颊再吻上去的欲望，像堵墙一样挡在她的面前，享受着来自她的“关爱”。 但沈思墨的情况就不太一样了，她快要面前一言不发的男人气晕过去，少吸一口气都要把急救车叫来。 在家门口这么吵下去也不像回事，到时候再被邻居投诉，她还得抽出本就不多的时间处理邻里关系。 她用力白了陆怀川一眼，用全身的力气把他挤到一边，“起开，你挡我房门了。” 沈思墨本想着依靠灵活的身法将这男人关在门外，所以只把门打开一个小缝，寻思着从小缝里钻进房间，但陆怀川这人也眼疾手快，直接将手掌挡在门框上，还把一只脚塞进门缝，让已经窜进玄关的沈思墨没办法关门。 “你松手！” 陆怀川也豁出去不要脸了，“我不松，让我进去！沈思墨，我是来和你道歉的！” “用不着你和我道歉，我现在过得很好。”慌忙间，沈思墨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顺着门缝，精准扔进他的衣服上，“给给给，别缠着我了。” 陆怀川的力气比沈思墨大太多，他用一只腿抵着门，他看沈思墨快要力竭的时候，稍稍一用劲儿，房门便被他拉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走上玄关，砰地一声把门关上，还顺手上个锁。 事到如今，沈思墨也没有挣扎的余地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横挡在陆怀川的腿边，偷偷红了眼眶，嘴里咕哝道：“神经病，当初觉得我脏，现在又过来不让我好过，神经病，神经病。我把钱全还给你还不行吗？为什么抓着我不放……” 沈思墨越说越委屈，她咬着嘴唇，不断用手背抹脸，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陆怀川也想到他会把沈思墨惹哭，他俯下身用掌心托起女孩的脸颊，红红的眼眶和鼻头看得他心疼得不行。 他的拇指划过她的脸颊，帮她擦眼泪。 最后陆怀川实在是看不下去这么委屈的沈思墨了，他将沈思墨头按倒自己怀中，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背，虚脱一般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难过，这么讨厌我。对不起，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原谅我，好不好？” 她只想要陆怀川离她远一点。 可闻到陆怀川身上那股熟悉的香味后，沈思墨的眼泪彻底决堤了，“放开。” 陆怀川怎么可能放开呢，他苦笑着紧紧怀抱住她的背，抱起沈思墨就往里面走，将她放在床边，卑微地蹲在她的面前，扶着她肩膀的手不断颤抖。 他舔舔干燥的嘴唇，说：“你想要做模特，我可以做你的经纪人，帮你对接工作，帮你开工作室办理工作签证。如果你想要继续念书，我可以出学费陪读。你想要把家中的养鸡场做大，我就给你投资。我会把一切都打理好的。求求你，让我留在这里，好吗？” “不需要，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沈思墨冷冷地回答，“我现在只想恳求你不要打扰我的工作，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陆怀川绷着下巴，满是乞求的眸子暗淡下来，无可奈何的自嘲慢慢浮出眼底。 他缓缓转过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玄关，将沈思墨扔给他的银行卡放在鞋架上离开了。 第66章 意外 陆怀川的“坚毅”超乎寻常。 他从早到晚都坐在沈思墨公寓对面的咖啡馆里。 早上，沈思墨出门拍摄时，他塞给沈思墨一份亲手做的便当。 晚上，沈思墨下班回到家时，他又会塞给沈思墨一束鲜花。 就这样过了几天，和沈思墨的预料一样，出事了…… 有邻居报警说公寓附近有可疑人员，陆怀川差点被带走。 他只会说英语，又听不懂当地人口音极重的英语，只能靠比划和翻译器工作人员交流。 还好沈思墨今天提前收工，恰巧目睹了他艰难解释这一幕。 她本想装作没看见，倒不如说，陆怀川被带走正顺了她的心意。 可二人不经意间对视上，陆怀川那双无助又湿漉漉的双眼让沈思墨实在无法抗拒，她冲上前去，把陆怀川护到身后，向办事人员赔礼道歉，迫不得已将陆怀川带回家。 “我这儿只有一双拖鞋，你光着脚对付一下吧。” “思思，谢谢你替我解围。” 陆怀川像个小尾巴跟在沈思墨的身后，总是试图挨她近一些。 “不必，我只是怕自己受到牵连，传出不好的新闻。” 沈思墨瞥他一眼，毫不在意地把外衣一股脑地脱掉扔进洗衣机，当着陆怀川的面换上家居服。 她还没不好意思呢，陆怀川反倒害羞得耳朵泛红，他眨巴眼睛别开头看向窗外，小声嘟囔道：“思思，你……怎么……我还在呢。” 沈思墨看见他装纯就来气，画了那么多人体画，这会儿还男女有别上了。 “这是我家，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有，”她故意没扣好扣子，睡衣大敞四开地站在陆怀川的眼前，不怀好意地调侃，“你不是都见过了吗？而且，你对着我这种不干净的女人也能有反应？” 她打量着垂着眼眸局促不堪的男人，心里更加厌恶了。 陆怀川撇着唇角，将沈思墨的睡衣纽扣一颗一颗地扣好，随后转头系上围裙便开始做家务活。 沈思墨坐在窗边看着他在房间里晃来晃去的，心情愈发烦躁，于是又把家居服脱掉走进浴室，选择眼不见为净。 沈思墨躲在浴缸里，就把鼻子往上的位置留在水面之上。 她真是搞不懂这个陆怀川这个男人到底想要做什么，来日本找她和好吗？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要做那些不是人的事把她赶走，还不要脸地装瘸到处试探身边人，现在死皮赖脸算什么本事？ 沈妈妈都和她说了，陆怀川去了好几次梅龙村，又是照顾老两口，又是主动干农活又是给养鸡场换设备的，甚至把村里的邻里关系都照顾个遍。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她家公寓本来就不大，沈思墨还买了吸尘器和扫地机器人，前后不到半个小时，陆怀川就把家里上上下下全都打扫干净。 吸尘器的声音一消失，浴室门口便响起一串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紧接着浴室门被敲响。 “思思，干净的衣服我放在门口了。我现在出门买菜，你想吃什么就发消息给我，我的手机号记在你的草稿纸上了。” “等下！你在家待着吧，我去。”沈思墨长叹口气，哗啦一声从暖呼呼的浴缸中站起来，“你又不会说日语，别到时候又被人当做可疑人士带走，我可不想再捞你一次。” 再说了，陆怀川可是个大少爷。 他要是在国外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出点什么事，沈思墨就这一条不值钱的贱命，可担不起这责任。 沈思墨随便穿上一条连衣裙，带着个小布袋就准备出门，陆怀川说了句“我和你一起”便抓着钱包紧紧跟在身沈思墨的身后，沈思墨也懒得理他，只好随他去了。 二人来到公寓附近的商店街，陆怀川扯着沈思墨的衣角一个劲儿地要买这个要买那个的。 但她现在正处严格控制体重的时期，能吃的东西也不多，沈思墨活脱脱像一只兔子，购物袋里装满了绿叶菜。 在沈思墨拿起两根胡萝卜递给老板准备结账时，陆怀川终于忍不住了，“你每天高强度工作，居然不吃肉，补充蛋白质吗？” “有蛋白粉。”沈思墨实话实说，“早上还会吃一个鸡蛋。” “营养跟得上吗？你这样会生病的。” 她突然停下脚步，皮笑肉不笑地看向陆怀川，“不用陆少爷操心，我每个月都有体检。我、很、健、康。” “果然，你还是很在意那件事。”陆怀川自言自语道。 “定期体检不是很正常吗？我总要知道自己的身体状态吧。要是真查出来什么病，我正好卖卖惨，让大家都可怜可怜我。说不定，还能多混点通告呢。” 沈思墨的指向性过强，陆怀川被说得无地自容，只得乖乖闭上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临回家前，沈思墨又去超市买了点高级的水果礼盒，准备作为道歉礼送给送给邻居买个好，毕竟吃人家的嘴软。 她现在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必须时时刻刻谨言慎行。 她递给陆怀川一张写着全是字母的小纸条，“给你一分钟，背下来。” “mo shi wa ke go za i ma森……？这是什么？” “给左邻右舍道歉。” “为什么？” “我不想因为你的这点破事给我的职业生涯添上污点。”她挑挑眉收起气场中的棱角，装出一副清纯不谙世事的模样，“我的事业必须是完美的，我不允许一丝丝纰漏出现在我的生活之中。” 沈思墨拎着小礼物站在邻居家门口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敲敲邻居家的门，她已经做好被阴阳怪气一顿的准备了。 还好这附近住的都是年轻人，大家对这邻里之间的事都很冷漠，大家联系公务人员只是怕陌生人士威胁自己的生命安全，根本不在意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再加上，沈思墨的道歉礼物是新鲜又大颗的高级草莓礼盒，陆怀川的道歉态度也足够诚恳，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陆怀川偷窥着身边令他毛骨悚然的沈思墨，自顾自地欣赏起她美丽的面孔下虚伪的内心。 他兴奋地扯开嘴角，在脑海中拿起了画笔…… 第67章 无赖 二人挨家挨户道过歉以后，沈思墨才长舒一口气，扑落扑落手上的灰，自顾自地往家走。 只要没有走进家门，她便一直保持在营业的状态，挺直身板面带微笑。 一旦踏进玄关，沈思墨就会把箍着全身的隐形“斗篷”扔到一边，恢复成自己最原始的模样。 原来她还会在陆怀川面前装一装样子，至于现在嘛……她巴不得用自己最真实、最恶劣的一面把这个男人吓跑。 沈思墨抱着双臂，眼里满是厌恶地上下打量了总是在迷之微笑的陆怀川一眼，“你到底在笑什么？好恶心。” “没什么。”他舔舔嘴唇，接过沈思墨手中的购物袋，将蔬菜一样一样整整齐齐地放进冰箱，“晚上我做饭。” “陆老师，比起做晚饭，你还是快点回国吧。我就一小模特，可不想为你的人身安全负责。” 陆怀川也开始犯浑，他耸耸肩，美滋滋地走到沈思墨身边，贴心地将他的长发整理到耳后，“腿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就去哪。” “出去，这是我家。”沈思墨抄起手边的晾衣杆就把他往玄关赶。 “可以。大不了，我继续在楼下等你，然后被当做可疑人士抓走。反正我在这边只接触过你，你还和警察承认过我们是朋友关系，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你也逃不出干系。” “威胁我？” 陆怀川从容点头，眼中的得意与兴奋气得沈思墨恨不得冲上去咬他一口。 沈思墨还真被他威胁到软肋了，她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原谅我。”他突然抓过沈思墨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不断蹭她的脸，“然后继续和我在一起。” 沈思墨没有挣扎，依旧直勾勾地注视着他狭长的眸子，笑吟吟地吐槽道：“陆老师，你求人的态度未免太恶劣了。” “是吗？思思应该知道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他边说边轻抚着沈思墨的脸庞。 “我原谅你了，可以离开了吗？” “嘴上说着原谅我，手上却把我往外推？至少心里也要原谅我，我才能安心离开。” 沈思墨冷哼一声，心里要是也原谅他了，他肯定会更心安理得地赖在这里。 “即便是我手里有你想要的东西，你也不愿意原谅我吗？” “口说无凭。” 陆怀川冰凉的指尖玩闹般地轻点沈思墨的鼻头，“不过……思思很狡猾，而且那是我最后的底牌，我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地让你得到它。” 沈思墨看他就是没话找话，为了留下来而开始不择手段。 她也懒得和陆怀川计较了。 反正她的房间就这么大，甚至赶不上他画室的一半宽阔，还只有一张床，陆怀川只能睡在地上，他这个小少爷肯定住不上几天就会受不了。 沈思墨白了他一眼，用力想要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是徒劳后，无奈地挑挑眉毛，“随便你。” 这话倒是顺了陆怀川的心意，他抱着沈思墨不松手，一串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额头鼻梁脸颊之上。 二人将近二十厘米的身高差和体型差，让沈思墨彻底成为陆怀川肆意摆弄的对象。 他稍稍往上一提，沈思墨的双脚便离开了地板，她下意识地环抱住陆怀川的背，将整个人都塞进他的怀中。 陆怀川宽阔的胸膛内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这才对。” “放我下来。” “不放，你刚刚说随便我，这么快就想反悔？” “我是这个意思吗？！” 说着，他便抱着沈思墨往床铺的方向走。 陆怀川小心翼翼地把怀中的女孩裹紧被子成卷成寿司，生怕他一个不注意，沈思墨就挣脱开。 他隔着被子从后面将沈思墨拥在怀中，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中，还一个劲儿地用鼻子蹭她的头发。 沈思墨的身上还是这股让人安心的茉莉花香，这股令人创作欲高涨的味道令陆怀川兴奋到呼吸都开始加速。 他不断吞咽着口水，试图让自己燥热的心安稳下来，他不想吓到怀里的沈思墨。 可沈思墨也不是傻子，当然察觉到了身后之人的异样，她隔着被子都感受到了陆怀川的温度。 正是这份熟悉的温暖，勾起了沈思墨记忆深处对陆怀川的依赖。 独当一面久了，她也想缩在避风港里好好放松一下。 但陆怀川给她添的那些麻烦又让沈思墨打心眼里讨厌他。 纠结了好一会儿，沈思墨终于下定决心，要求自己离开陆怀川，于是咬牙切齿地说：“冰箱里冰块。” 他喘着粗气回复：“再让我抱一下。” “不行，我要去学习了。” 沈思墨胡乱找了个借口，实际上她今天的学习任务在一大早就完成了。 “你在哪学习，衣帽间吗？” “与你无关。” 陆怀川搂着她腰肢的手往回收了一下，沈思墨只感觉眼前忽然被一阵阴影笼罩，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这人竟结结实实地压在她的上方。 “你干什么？”沈思墨紧张兮兮的，恨不得将脑袋也缩进被子里。 “你再说这种话，我就要亲你。说到做到。” “哼，神经……唔！” 男人的气息完完整整地包裹住了她，二人身上的香气先是交换而后慢慢融合。 那抹柔软放她喘口气，紧接着又落在了她意料之外的位置，通红发热的耳垂将他们心中的渴望明明白白地展现在对面的眼前。 呼吸交织，脸颊绯红，神经紧绷，心跳加速，目光迷离。 夜幕降临，米白色的月光从窗外洒落至二人的身侧。 他们躲在月亮找不到的位置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陆怀川眼中的狡黠和攻击毫不遮掩地显露出来，即使被浓密的睫毛过滤过一遍，他的目光也没有柔和下来的迹象，那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始终沉在他的眼底。 沈思墨咬着唇，将脑袋别到一边，生怕被陆怀川发现她眼神之中的紧张与期待。 他再温柔地对待她一下，她心里的防线就要被瓦解，至少今晚她会接受他。 下一秒，陆怀川的大手抚上沈思墨的脸颊，他又在她耳边呢喃道：“要不要？” 第68章 使坏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沈思墨的脸上时，竟少有地闹了起床气。 她眉头紧皱，边活动酸疼的肌肉边哼唧。 过度运动后的肿胀感，让身体的每一次发力都变得痛苦无比。 就连最简单的翻身，沈思墨都得先下定决心，然后屏住气再猛地发力，最后……直接翻进了陆怀川的臂弯里。 陆怀川趁机将沈思墨圈进怀里，恨不得用自己的身体把沈思墨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这样还不够，他还要和她脸贴脸，在她的皮肤上蹭来蹭去，娇嫩的皮肤被新冒出来的胡茬弄出来一片红印子。 沈思墨更心烦了。 今天是难得的休息日，还要和这个男人共处一室，彻底失去了独处的权利。 而且还要见中岛，挑下一次写真的风格，她可不想让陆怀川跟在她屁股后面，不够碍事的。 她闭着眼睛在陆怀川的怀抱中扭来扭去，拳打脚踢嘴咬，全都用在了身旁男人的身上。 陆怀川也不恼，只是眯缝着眼睛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个轻吻，再更用力地将她箍在臂弯里。 他像哄小孩子睡觉那样拍打着沈思墨的背，“下半夜哼哼唧唧要睡觉，这会儿这么有活力？” 此话一出，沈思墨顿时老实下来羞红了脸，这抹红晕慢慢往外扩散，脸颊耳朵脖子，没有一处不在发烫。 昨晚……沈思墨哪好意思回忆昨晚发生了什么。 她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陆怀川不是阳痿。 从床铺到浴室再回到床铺，她偷偷挪开一点都要被扣住腰肢抓回来，再被惩罚一通。 而且这男人的精力过于充沛，不会累也不需要休息。 但沈思墨不是，她忙了一整天，傍晚还给邻居赔礼道歉，晚上还遇到这个永动机，她真是有苦说不出。 嘴巴只是微微张开个小缝，他的唇就会伺机贴上来，不给她一点张口吐槽的机会。 沈思墨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昨天除了飘在云端就是即将飘上天际，早就忘记了时间为何物。 沈思墨将双臂挡在身前，试图和陆怀川拉开一点距离，然后阴阳怪气地在心里想：“陆老师这会儿不嫌我脏了？不需要去医院体检了？我看你就是假洁癖。” 光是在心里想想还是不够解气，她得让陆怀川知道知道人心的险恶。 别以为他们睡在一起了，她就愿意重新接受他，二人就能重归于好。 沈思墨眼珠子一转就有个坏心眼，她以要去卫生间的名义钻出被窝，简单洗漱完，拖着到处都酸痛的身子溜出了家门。 她提前五分钟赶到和中岛约定见面的咖啡厅，为二人点了两杯拿铁。 中岛一落座便拿出笔记本电脑，兴奋地和沈思墨说起他想尝试的新点子。 沈思墨爆火以后，中岛翔太也从原来默默无闻的摄影系学生变成了小有名气的摄影师，找他拍写真的订单已经排到了半年以后。 最开始，沈思墨还以为中岛这人是因为看她长得好看，想和她套近乎所以才会主动联系她拍写真。 至于现在嘛，她意识到中岛和她一样，就是单纯地喜爱这份工作。 沈思墨喜欢站在镁光灯下展现自己，中岛喜欢发掘他镜头前每一个模特与众不同的特点。 比如，沈思墨的脸就是适合留些瑕疵，那么他在拍摄沈思墨的时候，就不会特意寻找可以隐藏黑眼圈或者笑纹的角度。 正是这样的拍摄手法，中岛镜头中的沈思墨永远充满了生命力，而不是被流水线统一打磨过的作品。 “嗯，那就这么定了。趁着天气还暖和，我们先去冲绳的海边拍一组。等思思考完试，正好可以去北海道拍雪景。” 中岛接下来还有拍摄工作，二人稍作告别，他便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沈思墨则优哉游哉地坐在咖啡厅里将剩下的小半杯拿铁喝完，她一会儿准备去买点护肤品，顺便植入一个品牌方要求的软广。 说到底，只要不看见陆怀川，她愿意在外面流浪一整天。 但一直在外面待着也不像回事，尤其今天还是这个月唯一的一天休息日。 她在吃午饭之前不情不愿地回到家，她刚走上玄关，系着围裙的陆怀川就举着锅铲气急败坏地挡在沈思墨面前。 “沈思墨，你这一上午去哪了？我睁开眼睛你人就没了。我没有你电话，又不能出门。” 陆怀川的嘴巴像是连珠炮一样啪啪啪地“讨伐”沈思墨，还越说越生气。 她算是听出来了，陆怀川就是因为沈思墨没有报备自己行程，正一个人委屈难过呢。 “……快点进来，吃你的水煮菜！天天连块肉都不吃，看你生病的时候怎么办！” 说罢，他转头嘟嘟囔囔地走到灶台旁边，端着一碗水煮菜和一份猪扒走到房间的木桌旁，气冲冲地坐了下来。 “我今天上午约了朋友见面。我总不能因为你住进来，就打乱我的生活计划吧？” “沈思墨，我看你就是提起裤子不认人。” “有问题吗？睡了一觉而已，你就妄想开始当我长辈了？能住住，不能住滚出去。” 二人之间的气氛愈发冷淡。 沈思墨装作看不懂陆怀川的低沉，自顾自地吃连盐都没放的菜叶子。 陆怀川则强憋着股气在一旁切猪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住沈思墨的脸颊，往她嘴里塞进去一小块猪肉，“咽下去。” 太久不接触肉腥，沈思墨一闻到嘴里这块猪肉的血味就下意识地干呕。 “咽下去。”他又命令了一遍。 她随便嚼几下，把软烂的肉硬生生吞了下去，她抓起手边的矿泉水，不断用清水漱口。 “沈思墨，你这种状态也能叫做身体健康？” 她没有回答，继续低头吃菜叶子。 “你为了当模特，连身体都不要了？” “我只是不想吃猪肉。” “不想？我看你是不能。” 沈思墨懒得和他辩解，自从上镜频率增高不得不节食维持体重以后，她根本就吃不进去猪肉相关制品，唯一吃进去不会吐的荤菜就是西红柿炖牛肉。 “行，我今晚做牛肉，你要是吃不进去，就乖乖和我回国治病。” 第69章 互怼 “陆怀川，你管得太宽了。我出现什么样的问题，和你有什么关系。” “对，和我无关。你不想想阿姨和叔叔吗？他们就你一个孩子，你出点什么事，他们怎么办？”陆怀川把刀叉拍在桌上，抓着沈思墨的肩膀，激动得整个人都在颤抖，“我前前后后在你家待了将近四个月，你一个电话都没给他们打过。” “我只是没时间和他们通电话，不代表没关心他们。”沈思墨双臂抱在胸前冷冷地回答。 “你有多关心？知道养殖场的设备更新了吗？知道家里买了新的拖拉机吗？你……” 她抓起一把维生素软糖，果断塞进陆怀川嘴里，打断了他的话头，“你到底想表达什么？邀功？还是炫耀无处释放的孝心？他们有事会主动联系我的。” “我真没见过你这么冷血的女人。” “你现在就见到了。” “你就不能少说一句？” “你就不能少问一句？” 陆怀川说一句，沈思墨回应一句，绝不让他的话掉到地上。 他看着处在这种状况下依旧慢条斯理吃午饭的沈思墨，又生气又兴奋。 紧接着，他像是被夺舍了一样，双手不受控制地捧起沈思墨的脸颊，对着她的额头吧唧就是一口。 沈思墨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满满都是不可置信，她极度嫌弃地用手纸擦擦被他亲过的地方，扑通一声站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大喊道：“陆怀川！现在！滚出去！” 陆怀川当然不能听她的话，他也拿出犯浑的劲儿，装作没听见沈思墨说什么，拿起刀叉不紧不慢地继续吃饭。 “行。你不滚，我滚。” 沈思墨将汤碗端起来，一口气把剩下的菜汤全喝完，然后随便抹抹嘴巴，转身就要离家出走，还好陆怀川眼疾手快，一把给她拉了回来。 “等我吃完，我和你一起滚。” 他力气大，沈思墨被他抓着，一时半会儿也挣脱不开，索性一屁股坐在陆怀川的腿上。 身下充满弹性的肌肉忽然一紧，她顿时意识到陆怀川的身体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但她并不打算离开，还愈发大胆起来，隔着衣服描绘着他的胸肌线条。 毕竟，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在吵架的时候做那种事呢。 沈思墨打量着男人不自然的脸，嘲讽道：“不愧是小处男，这就不行了。” “说得你好像很厉害一样，也不知道昨天是谁一直喊不行不行。”他这样说还不够，甚至模仿起沈思墨的娇媚的语气继续说，“真的真的不行，陆老师。” 沈思墨被他这一番话羞得满脸通红，口干舌燥，彻底老实下来，都忘记自己要“离家出走”是因为不想和陆怀川呼吸同一片空气，结果现在居然变成和陆怀川手牵手甜蜜约会。 “松手，我是公众人物，不想被恋情绯闻缠身。”沈思墨嘴上这么说，但丝毫没有从他指缝中挣脱的意思。 “我们本来就是情侣，这是事实，不是绯闻。” “强词夺理。” “和你学的。” 二人顺着人行道没有目的地往前走，嘴上吵个不停，肩膀的距离却越来越近。 临近秋天的东京依旧烈日炎炎，但他们两个也不嫌热，顶着午后的大太阳压马路。 走着走着，沈思墨便带着陆怀川来到了她原来打工的拉面店附近，在这里，竟然迎面撞上和陆怀川长得差不多的那个人——陆怀林。 沈思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竟然萌生出一种亲切的战友之情。 她知道陆怀林守住了她的秘密，陆怀川能找到她的住址绝不是陆怀林从中泄密。 毕竟，她和陆怀林偶遇那天，沈思墨特地等陆怀林坐上的保姆车开远以后，她重新回到银座附近，从那边花大价钱打车去了语言学校，最后在胶囊旅店住了两夜，第三天早上才回家。 以确保自己的住址绝对保密。 陆怀林看看十指相扣的手又看看陆怀川，最后勾起唇角阴阳怪气调侃道：“啧啧啧，怪不得不回我消息，原来是忙着谈恋爱呢。” 这个时候，沈思墨才收起笑容，想要把手抽回来，陆怀川不可能让她如愿，用力收紧指缝和弟弟闲聊起来，“出差？” “对。我寻思顺便过来看看思思。给她发消息也不回，就打算来这里碰碰运气。” “来这里碰运气？” 沈思墨非常自豪地抢答：“我之前在这打工，这家店超级好吃。” 陆怀川被她震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微微张开的唇瓣不断颤抖，“在拉面店打工？你没钱花？没钱花不知道找我要吗？” “不止打工，思思还往银座给男公关女公关送外卖。”陆怀林看热闹不嫌事大，轻佻地补充。 陆怀川那张俊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注视着沈思墨呆愣了几秒钟。 沈思墨并不觉得送外卖是个很令人难堪的事。 靠自己的双手赚钱又不丢人，而且正是这样强逼着自己和当地人沟通，她的口语才能有质的飞跃。 她摆摆手，大大咧咧地说：“要不是去送外卖，我哪能有幸欣赏到香槟塔呢，太帅了。我们还去那家咖啡厅坐坐？” “去银座的俱乐部怎么样？我本来也要去找老板娘谈合作，不如直接过去。” 没办法插进去话的陆怀川就这样硬生生被相谈甚欢的二人推上了陆怀林的保姆车。 车内的冷气终于让陆怀川回过神来，陆怀川根本没想到沈思墨居然大胆到这种程度。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思思，你怎么还给夜店送外卖呢？万一学坏怎么办？” 沈思墨没好气地回答：“我要是想学坏，为什么不在国内学？来国外下海还要学外语。” 此话一出，陆怀林爽朗地笑个不停，“对对对，是这个理。”他拍拍陆怀川的肩膀，“哥，你放松一点嘛。” 陆怀川一肚子火正没处撒呢，他一把打掉弟弟的胳膊，恶狠狠地瞥他一眼，“陆怀林，别和沈思墨攀上关系以后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和我撒谎的账，我还没来得及算。你好自为之。” 第70章 夜场 陆怀川在弟弟面前的威严，让他怀中的沈思墨慌了神。 从前，他吃醋发火的样子在这幅面孔面前不过是小儿科。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太放肆了，居然敢把陆怀川给她的面子当做鞋垫子。 这兄弟二人一向以柔和的面貌示人，但被人提起时，又让人闻风丧胆。 她到底哪里来的胆子，敢以那样恶劣的态度对待陆怀川？ 沈思墨低着头一言不发，双手搭在膝盖上，下意识绷紧了身子。 陆怀川感受到她的异样后，将她搂得更紧一些，关切地问：“怎么了？” 沈思墨垂着眼眸，看着自己的鞋尖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什么。” “哥，你太凶，都吓到人家了。” “哪哪都有你。”陆怀川冷冰冰地瞥弟弟一眼，又放松眼角，柔情似水地看向沈思墨，“乖乖，我没有要凶你的意思。笑一个，好不好？” 她扯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依旧在他怀中僵直着身子，“我知道你没有凶我，只是我……我在拉面店打工是为了多接触本地人，往俱乐部送外卖单纯是因为我好奇……” “思思，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陆怀川好像突然想明白什么，挑起一面眉毛不爽地问，“你怕我？” “怎么会，我就是解释一下。” 紧接着，车内一阵死寂，陆怀川不自觉散发的低气压无声无息地影响着包含司机和助理在内的其余几人。 沈思墨实在受不了车内只有呼吸声的氛围了，她作为在座几位唯一一个敢打破现状的人，她也依旧不敢和陆怀林搭话，只能哆哆嗦嗦地戳戳陆怀林，“那个，什么合作还要去俱乐部和妈妈桑谈啊？” 陆怀林缓缓转过头，对上哥哥恶狠狠的眼神后，一本正经地回答：“放心吧，是正经工作，小柳的美容院和店铺有合作，我替她过来谈明年的合同。和妈妈桑谈工作，还是我这个男人来会更容易一些，正好可以联络一下公司的红酒业务。” 沈思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身凑近陆怀川的耳边问：“那我们跟着过去是不是不太好啊？” “你不是很喜欢看香槟塔吗？我请客，今晚你随便开。” 陆怀林补充道：“不过我们要去的那家店只有女公关。” 陆怀川立马朝她飞过来一记眼刀，沈思墨笑呵呵地摆摆手，“我只是想看看香槟塔，不是要找牛郎。” “好吧。说真的，这边的男公关大多长得一般，的确没什么看头。” 沈思墨严重怀疑陆怀林是故意的，不然怎么他越解释陆怀川的脸越黑。 她也懒得缓和气氛了，把嘴巴上的拉链一拉，安安静静地窝在陆怀川温暖的怀抱里摆弄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和修剪圆润的指甲，直到保姆车抵达目的地。 二人一下车，陆怀川便拉着沈思墨到一边咬耳朵。 “喜欢吗？”他笑吟吟地问，他终于露出了由心的笑容。 “是啊，我一直都很喜欢，很大一只。”沈思墨实话实说。 陆怀川的手长得好看，掌心厚实柔软，牵上去很有安全感。 手指纤长，即便常年握着画笔，手指也没有长着一层厚茧或者变形。 “放在你嘴里的时候，也很喜欢吗？” 沈思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慌慌张张捂住陆怀川那张口出狂言的嘴，神色不安地回头张望，生怕有人听见这句实在上不来台面的言语。 她口干舌燥，整个人红得像只虾米，耳膜都在咚咚乱响。 陆怀川的心情大好，脸不红心不跳的，甚至从容不迫地继续问：“为什么堵我的嘴？喜欢吗？” “去去去，喜欢你个大头鬼！” 她深呼吸着，强作镇定地跟陆怀林的身后走进名为“nnn”的独栋俱乐部。 沈思墨整个人都红透了，想让人不注意也难，陆怀林瞥了眼身后奇奇怪怪的小情侣，挡着鼻子轻笑一声后，贱兮兮地问：“和好了？” “哪哪都有你。”陆怀川抢先回答，只不过这一次他神情柔和，脸上洋溢着幸福。 沈思墨皱皱鼻子，附和道：“就是就是。” “啧啧啧，我闭嘴我闭嘴。” 这家独栋俱乐部一直是出了名的贵，也不是一般公关能进得来的地方。 虽然都是夜场，但nnn就是比其他地方更高级。 沈思墨迈进大门后，立马明白了那些服务生都会向往这里的原因。 说是夜场，但是室内装修富丽堂皇，白金色调的一楼大厅和高级酒店的装修大差不差，到处都散发着奢靡的气息，和她送过外卖的俱乐部都不一样。 沈思墨好奇地四处张望起来，前台接待人员穿着十分正式，女性盘头身着浅色和服，男性则身穿白衬衫黑马甲。 她的目光刚停留在男服务生身上三秒，陆怀川的脸就冷了下来，抓着沈思墨大步走向电梯，嘴里还嘟嘟囔囔的，“有那么好看吗？” 沈思墨嘿嘿一笑，小嘴巴像抹了蜜一样说：“哪有陆老师帅，陆老师穿西装简直要把我迷倒了。” 陆怀川但凡丑一点，就算他把陆家的家产全给她，她也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她一句话就给陆怀川哄得找不到北了，他牵起沈思墨的手，用力吻了她的手背，“就你嘴甜。所以，你愿意重新接受我了吗？” “你的耐心只有一天？陆老师不够诚心啊，连底牌都没展示给我，就想让我接受你？” “我人都给你了，还不够诚心？” 沈思墨耸耸肩。 几人来到独栋最顶层的高级包间，这一整层都用来招待陆怀林这一行人，这里终于有了点夜店独有的昏暗又暧昧的氛围。 三三两两的女公关站在吧台后方，微微前倾着身子向每一位来客打招呼， 一个男服务生递给陆怀川一个小册子，“先生，有指名吗？” 身着乳白色和服的、看上去上了年纪、应该是领队的女人轻轻拍拍男服务生的后背，“哎呦，你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陆先生有女伴。”她笑眯眯地向沈思墨赔不是，“抱歉，他是新来的，不懂规矩。” “没关系。” 俱乐部中有专业的翻译人员，翻译和陆怀川稍作交谈，确定好香槟塔的数量，陆怀川又把酒单递到沈思墨手中。 他大手一挥，“只要你开心，要多少香槟塔都没问题。” 第71章 计划 唐培里香槟王被一瓶接着一瓶地端来卡座，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变得如梦如幻的气泡酒如瀑布般顺着酒杯流下。 沈思墨抱着双臂倚靠在陆怀川的臂弯中，只属于有钱人士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让沈思墨昏了头。 原来被人捧着的感觉这么爽。 她扭过头看着陆怀川邀功一般的得意表情，心里那个不堪的计划又一次浮出水面。 可再怎么说怀深娱乐也是陆家的产业，陆怀川的胳膊肘不会往外拐，她还是一个没什么话语权的小模特，凭她一己之力扳倒怀深娱乐简直是痴心妄想。 短短几十秒的时间，沈思墨便盘算好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趁着人多热闹，沈思墨凑近陆怀川耳边，娇滴滴地问：“陆老师，你说要做我经纪人，这事还作数吗？我一个人确实处理不过来那么多工作，而且快要到入学考试的日子了，考不上就没有长期签证……” “报酬？” “我自己。” 陆怀川眯起眼角，笑得不要太开心，他捏住沈思墨的下巴，用力吻了上去，离开时还恋恋不舍地蹭蹭她的鼻子，“好，我很荣幸，况且我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沈思墨举着酒杯主动贴过去，二人又一次缠绵在一起，再怎么说这里也是夜店，每一个人都见怪不怪，倒不如说，为了哄陆怀川这个挥金如土的大佬开心，大家还不停地起哄。 “要不是陆老师，我们怎么能这么开心呢。让我们再感谢陆老师一次，怎么样？” 沈思墨操着一口地道的口语，又一次把陆怀川捧上了天，周围的服务生都跟着鼓掌。 她将最后一瓶香槟“砰”地一声打开以后，将陆怀川从沙发上拉起来，向各位索要着祝福。 毫无疑问，陆怀川被沈思墨的主动进攻冲昏了头。 他将沈思墨打横公主抱抱起来，只是一次普通的玩闹硬生生被沈思墨营造出一个情定终生的假象。 “哎呀，放我下来嘛。这么多人呢。”沈思墨轻轻捶下陆怀川结实的胸膛，“多不好意思啊。” “是吗？故意往我耳廓上吹气的时候，可没见你不好意思。” “我吹都吹完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陆怀川肉眼可见地微醺了，眼神光都变得朦胧了。 他留给陆怀林一张黑卡，随后迫不及待地带着沈思墨离开了俱乐部，转头走进了酒店。 陆怀川拿到房卡，一离开电梯就将沈思墨扛到肩上，三步并两步走进房间。 沈思墨感受到一阵失重感，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扔到了沙发上。 紧接着，眼前一暗，健壮的男人压了下来，失心疯一般将掠夺着二人之间愈发稀薄的空气。 她用鼻子都来不及呼吸，短暂的窒息让她的头脑变得晕晕乎乎，四肢也变得无力。 窗外绚烂的霓虹灯照射进昏暗的房间，经过纱帘的过滤，柔和地洒落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陆怀川炽热地注视着努力汲取新鲜空气的沈思墨，只见他漆黑的眸子渐渐失去了理智，被他努力压制的那股热血彻底冲破牢笼。 “不要再看我了。”他喘着粗气说。 那双大手更是毫不犹豫地挡住沈思墨明亮的双眼， 可未知的一切让她更加兴奋了。 如羽毛和云彩交织在一起的触感叫人无法完全放松下来。 陆怀川就像恶魔，一步一步引导着面前的天使折断翅膀，坠向地狱。 蜷曲翻滚反抗，二人共同释放一切罪恶以后，终于抵达欢愉之门。 但……夜晚才刚刚开始，直到东边的天蒙蒙亮时，陆怀川终于消停下来，沈思墨得以进入梦乡。 只不过，他们才睡了不到三个小时，沈思墨骇人的闹钟就响了。 今天上午要去上课，下午还有拍摄。就算再不情愿，她也必须得起床了。 临走前，沈思墨还不忘扔给陆怀川一串家里的门钥匙和两万日元。 陆怀川醒来以后，差点被气笑了。 他一眼就看见沈思墨放在枕头上的钱，过后才发现门钥匙和一张叫他乖乖回家等她的小纸条。 “怎么感觉我才是被睡的那个？” 他嘴上吐槽着，身体上倒是十分诚实。 陆怀川美滋滋地收起沈思墨给他的钱，还把门钥匙当作世间珍宝捧在手心。 “能让小财迷这么破费，她这算是接受我了吧？” 陆怀川带着自己的行李回到沈思墨的公寓，到家以后，第一时间整理怀深娱乐内部第一手资料。 沈思墨在日本爆火以后，她前经纪公司立马掌握了她的动向。 也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能让前公司如此忌惮。 为了拍沈思墨的绯闻，为了让她彻底再无出头之日，国内的狗仔硬是跟到了国外。 也是多亏了他们，陆怀川才能找到沈思墨的现住址。 果然，他们拍到了昨晚她和陆怀川走进俱乐部和酒店的照片，只不过陆怀川的脸被打了码。 还有一些照片干脆把陆怀川p得妈都不认识。 这帮人欺人太甚，知道陆怀川不好惹，就把他当作不重要的圈外人模糊处理。 趁着这些照片还没发出去，陆怀川直接拨通了堂弟陆怀深的电话。 电话另一头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喂，川哥，怎么了，您有什么事？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陆怀川轻飘飘地回复他两个字：“照片。” “哥，你说什么呢？什么照片？” 陆怀川向来没什么耐心，并且最讨厌在他面前装傻充愣的人，他长叹一口气，许久没有说话。 陆怀深紧张兮兮地反问：“哥，你在说什么？我真的不知道什么照片。” “需要我把原件发给你，我们一起欣赏一下你员工的大作吗？” 这下，对面的男人彻底慌了，他结结巴巴的，立刻陪笑解释道：“哥，你说那个啊。那些照片已经把您模糊掉了。我懂，肯定不会被家里人认出来，我保证。再说了，家里人都知道你站不起来，没有人会相信的。” “我很忙，没有时间和你陪你玩。这件事和照片……你自己看着办。”陆怀川轻点着桌面，带着笑意说，“收购怀深娱乐子公司的匿名人士是我，你好自为之。” 第72章 摩擦 陆怀川纸包纸裹地将沈思墨给他的钱塞进护照夹里，又特地到附近的百元店里买了一大堆和沈思墨同款不同色的生活用品假装情侣款，摆在沈思墨的生活用品旁边。 他系着天蓝色小熊围裙拿起吸尘器就开始做家务，但家中基本上没有需要陆怀川收拾的地方。 沈思墨也有点轻微的洁癖，他只能打扫打扫灰尘，帮忙买买菜，增添一些存在感。 他换上洗干净的床单和一套干净的睡衣，小心翼翼地躺在沈思墨的床上。 说是床，倒不如说她的睡床就是扔在墙角的一张单人床床垫。 他把脸埋在沈思墨的枕头上，用力吸口气吐槽道：“这样太简约了……” 沈思墨到底还是没给他留联系方式，他只好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家里，等她回来。 叩叩叩。 玄关处的门被敲响了。 陆怀川打了激灵，立马收起痴汉一般上不来台面的表情，警惕地走向门口，“谁啊？” 他将房门打开一个小缝，只见一位身材瘦小，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站在门口。 他看见陆怀川以后低下头，畏畏缩缩地后退几步，“您是哪位？思思不在家吗？”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啊？can you speak english？” “okok。” 无论是自己母语还是英语，两个人谁也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陆怀川以为他认错人了，礼貌性地道个歉，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可门外的男人并不想就此罢休，又轻轻敲了三下。 陆怀川拿着手机冲向门口，用翻译器和他交流起来。 “您是哪位？” “我是思思的朋友。麻烦问一下，思思在家吗？”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紧张小心地瞥了陆怀川一眼。 “你找她有事？你们很熟吗？” 陌生男人点点头，“您是思思的……？” 陆怀川看他和沈思墨很熟就不爽，他没好气地用中文说：“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男人听不懂，迷茫地歪歪头，用翻译器继续问：“她不在家吗？那我下次再来，打扰了。” 说罢，他拎起地上的购物袋转身离开了。 陆怀川望着他渐渐离去的背影，被气得浑身好似有蚂蚁在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心想把沈思墨抓到面前，问清楚这个陌生又有点面熟的日本男人究竟是谁，居然知道她家的住址。 他咂咂嘴巴，冷脸回到房间，面对着窗外坐在书桌旁，心烦意乱地翻看起手头的纸质资料。 无意间，陆怀川在怀深娱乐对沈思墨的调查的资料中看见一个日本名字——中岛翔太。 这个一听就是男人的名字勾起了陆怀川的兴趣，他打开网页将这四个字输入进搜索框。 下一秒，沈思墨的写真照出现在他的屏幕之上。 由于激动，陆怀川下意识自言自语道：“怪不得这么眼熟，是沈思墨的摄影师，她们一起接受过媒体采访！” 这下，他更嫉妒了，嫉妒得发疯。 在中岛翔太这个男人出现之前，担任私人摄影师角色的一直都是他陆怀川。 小到生活随手拍，大到用相机拍打卡照，只要是陆怀川和沈思墨一同出席的活动，哪一次不是他陆怀川担任摄影师？ 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算什么东西？ 他拿起手机，将保存在手机相册里的那段采访又放大观看一遍。 之前，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沈思墨的身上，压根没在意她旁边那个不起眼的男人。 这次，陆怀川恨不得将中岛翔太的脸一比一复刻在脑子里。 凭什么他能随随便便、不打招呼就来沈思墨的公寓找她？ 陆怀川越想越气，他把手机锁屏扔到一边，从笔筒里抽出来一支自动铅笔，在手头的草稿纸空白处描绘出一张扭曲的人脸。 *** “辛苦啦，辛苦啦，各位老师辛苦啦！” 沈思墨一边鞠躬一边拖着沉重的身子往更衣室走，她换回自己的衣服，用力睁大眼睛给自己洗脑不困，准备下班回家。 昨天折腾到下半夜，一共就睡了两三个小时，就是铁打的身子，也遭不住这么祸害。 【思思，你明天在家吗？我想把下次写真的衣服拿给你。】 【刚刚去我家了吗？家里大概有人。】 中岛已读未回，沈思墨顿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们两个不会碰面以后闹不愉快了吧？ 毕竟，陆怀川是个大刺头。 如果真闹别扭了，沈思墨便又要去赔礼道歉。 可二人语言不通，中岛英语又很差，这种情况下陆怀川都能把人家弄不开心了，也是够厉害的。 沈思墨心惊胆战地又给中岛发了条短信。 【我明天下午有时间。方便的话，我们可以吃个晚饭。】 【好，明天见。】 沈思墨出门坐上地铁，着急忙慌往家赶，敲开自家的房门，正对上陆怀川那双充满幽怨的双眼时，她的揣测算是被做实了。 “我们的拖鞋是同款欸。你出门买日用品了？” 沈思墨随便找个话题，寻思着探探陆怀川口风，果不其然，他自顾自地闹小脾气，像个闷葫芦，接过沈思墨手中的水果，一声不吱地往房间走。 “你怎么不说话？”她问。 “没什么。”他停下来牵过沈思墨的手，将她拥入怀中，毛茸茸的脑袋在她颈窝蹦来蹦去，“就我一个人……我很想你。” “刚刚有人来家里吗？” 陆怀川的动作明显顿住了，他撇撇着嘴角，可怜巴巴地看着沈思墨，“嗯，但我们都听不懂对方说什么，然后他就离开了。” “真的？” 他难过地垂下眼眸，“你不信我？” “我就是问问，你总是警惕我身边每一个男人，我怕你误伤到人家，他就是一个兢兢业业的摄影师，我们没有其他关系。对了，我明天临时休息，下午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吃晚饭？” “和那个小白脸？”陆怀川装都不装了，面露厌恶地用鼻子出下气，“去，为什么不去。我要是不去，岂不是变成了你们的二人约会。” 沈思墨实在不能理解面前这男人一天天都在想什么，同时她不想和他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她便捧起他的脸颊贴了上去，“那今晚，要不要和我二人约会？” 第73章 大锅 “我们换个大床吧？两个人挤在一张单人床的床垫上，睡觉都不敢翻身。”陆怀川侧躺着，他将沈思墨用力拥在怀中，恨不得让两具身体合二为一。 “房子就这么大，放不下双人床。” 他大手一挥，“那就再租个大的。港区怎么样？” “你知道从我这里搬家到港区要花多少钱吗？” 此话一出，沈思墨就后悔了。 她是个抠抠搜搜的财迷，陆怀川不是，这点钱对他来说连洒洒水都算不上。 “我出钱，你怕什么。” “再委屈两个月，等房子到期，再说换新房子的事。”沈思墨埋进他的颈窝，用力吸了一口他身上好闻的皂香后，从他温暖的臂弯之中挣脱，“收拾收拾，下午还要出门呢。” “急什么，这还不到十点。”陆怀川擒住她的大臂，轻轻一拉，沈思墨便又躺回他的怀抱之中，他用下巴抵住她的头顶，“思思，看见你身体是健康的，我就放心了。你知不知道自己一吃肉腥就要吐的时候，有多吓人？” 提起这件事，沈思墨就想发脾气。 昨晚的二人“约会”实在是太硬核了。 沈思墨本以为他们会到东京塔附近走走逛逛，或者找个年轻人多的秋叶原玩玩。 结果，陆怀川竟然强逼着沈思墨带着他到商店街买了几斤牛肉，晚上硬生生给她做了一顿全牛宴让沈思墨吃。 她能明白陆怀川怕她得厌食症而紧张的心情，但经过她长达半年的控制食量，她吃什么都只能吃下一小口。 那一桌子晚饭，都够沈思墨吃半个月了。 还好今天她没有拍摄工作，不然就按照昨晚那个吃法，她非得在镜头前肿成猪头不可。 沈思墨耸耸肩，别过头小声咕哝一句：“又不是怀孕了，有什么好怕的。” 陆怀川这耳朵也是够好使的，他长叹口气肉眼可见地萎靡下来。 沈思墨看见他可怜兮兮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双手撩起他的睡衣，不怀好意地琢磨起他的腹肌，“陆怀川，你用残疾人的身份骗我这件事，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个像样的解释？不然，我就要没收你的腹肌，为我一人所用！” “我没有骗你，确实是瘸腿。”陆怀川平躺下来，把肌肉完完整整地展现出来，“只不过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做复健运动而已。” 她掀起被窝，又撸起他的裤腿，精壮的两条腿看不出一点做过手术的痕迹，“那疤痕呢？凭空消失了？” “激光打掉了。”陆怀川把右腿搭在沈思墨的身上，“内侧，脚踝一直到小腿，要非常非常仔细看。” 沈思墨都快把脸贴上去了，才在脚踝上看见一点点刀口增生的凸起，像小腿这种不经常活动的部位，恢复得和其他部位的皮肤没什么区别。 “等等！这么说来，你只是小腿骨折？这算哪门子残疾，还要坐轮椅，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我像是那么娇气的人吗？”陆怀川皱皱眉头反问道。 沈思墨老实点头。 “我都被撞飞了，像熟面条一样飘到天上，然后砰地一声狼狈着地，腰椎刚好撞在了路边石上，然后……就坐轮椅了。”陆怀川绘声绘色地描绘着车祸场景，他得意地抱起双臂，“至少没死，我很厉害吧？听陆怀林说，我当时瞳孔都扩散了，差点就要找神父了。” “找神父？” “国外嘛，送我最后一程。” 陆怀川也是够命大的，如果是一般人，在被撞上天的时候应该就差不多能找阎王爷报到了。 沈思墨胳膊上冒不出来一层鸡皮疙瘩，她打个激灵问：“那你当时不害怕吗？如果是我，肯定要哭了。” 她现在都有点想哭了，鼻头也酸酸的。 沈思墨为自己说陆怀川娇气感到不好意思，她抿抿嘴唇斜睨着观察陆怀川的表情。 陆怀川完全不在意，还笑眯眯地耐心解释道：“我都飞上去了，这个时候害怕也没有用。是死是活，我本人也起不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了。反正确实看见了走马灯，甚至看见了小时候抓周的情景。现在回想起来……还很有意思。” 这人实在是太乐观了，乐观得沈思墨感觉无地自容。 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沈思墨把他的腿扔到一边，一个劲儿地叫他翻身，“快让我看看你的腰。” “哎呀，这个地方的瘢痕也处理好了。”陆怀川乖乖趴在她面前，他回头看着沈思墨说，“医生说我天赋异禀，居然能活下来。还能重新站起来，这件事更是没人敢相信。我也懒得在长辈面前解释，就一直坐轮椅咯。” “那……陆怀林的助理们都看见你能站起来了，岂不是要露馅了？” “放心，怀林有分寸，他知道该怎么处理。”陆怀川重新在她面前躺好，将沈思墨搂进怀中迫不及待地吻了一下，“再说也藏不了多久了，我要做你的经纪人，怎么可能坐着轮椅给你添麻烦呢。” 原来，陆怀川居然知道自己是个麻烦！ 他知道自己很麻烦还天天指使段玉和她做这做那的，真是不厚道。 “对了，你天天待在国外，段玉怎么办？你不画画了？” “不画了，给段玉安排了新的工作。”他云淡风轻地说，“你不在，我画不出来。” 此话一出，沈思墨立刻趴下来，对陆怀川说：“陆老师，你快看看我的腰和背。怎么沉沉的，总感觉有一口大锅扣上来了，压得我直不起腰。” 身后的男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双温暖的大手在她的背上来回探索，指尖顺着她的脊柱一节一节慢慢往下移，滑到腰椎后再原路返回。 “这样会很痒吗？为什么一直在抖？” 他明知故问。 “你不在，我什么都不想画。”陆怀川拿起放在床头的铅笔，用笔尾虚空描绘着沈思墨优越的身形，“只有感受到你切切实实地存在于我的身边时，我才想拿起画笔。我想我能从那场车祸中活下来，只是为了遇见你。” 第74章 碰面 “作为你的经纪人，我有权利替我的艺人预约餐厅，这是我应该做的。” 陆怀川从浴室里出来，便义正言辞地扔下这一句话，转头就预约了当地有名的情侣约会餐厅。因为不认识片假名，他还让沈思墨帮他网页上的内容都念一遍。 他那点小九九，沈思墨早就研究透了。 出门前，沈思墨反复警告陆怀川不要在大马路上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她虽然算不上演员偶像之类的需要隐藏一切情感生活的公众人物，但正值事业上升期，她可不想被绯闻缠身。 陆怀川心不在焉地说他知道了，不过依旧暗戳戳地戴了和沈思墨情侣款的手表，以宣誓他正牌男友的身份。 沈思墨带着陆怀川体验生活，挤地铁赶到他预约的晚餐餐厅。 陆怀川这个大少爷自然是不愿意的，一离开地铁站就开始发牢骚，“思思，我只是不做画家了，又不是破产了。我们该打车就打车，不用替我省钱。那上面挤得要死，他们的屁股都贴在我的身上了……烦。” 沈思墨左耳朵进右耳朵冒，别过头偷笑个不停。 “沈思墨，你别笑了。下次和我出门，必须打车，不然就买辆代步车，记住没有？” “好好好。”她站在自动门前把陆怀川往餐厅里面推，“快进去吧，陆大少爷。” “听你的，陆大少奶奶。” 在服务生的带领下，二人坐上通往42层的电梯。 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五分钟时，中岛背着个大包攥着拳头，一路鞠躬走到预定的餐桌前，他看见陆怀川的那一刻还下意识后退半步，他畏畏缩缩地瞟了一眼沈思墨以后，朝陆怀川点点头，用蹩脚的中文说了一句“您好”。 陆怀川倒是一如既往地松弛，甚至反客为主招呼中岛快点入座，招招手示意服务生将菜单递给他。 两个人都用对方的母语做了个自我介绍，然后就是一片死寂。 几人跟着餐厅内舒缓的钢琴曲神游天外，谁也不愿意先一步打开话匣子。 中岛本来就是特别内向的人，沈思墨则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至于陆怀川……他就是单纯和中岛这个无辜人士较劲。 “你们是不是已经见过面了？”沈思墨用日语问。 中岛垂下眼眸斜睨陆怀川一眼，神色紧张地点点头。 “他是我在国内的朋友，这个人警惕性比较高，其实没什么恶意的。” “可他住在你的公寓里。” “关系比较好哈哈哈！”沈思墨随便找了一个极其敷衍的借口，紧接着把话题岔开，“对了，我们下次拍摄要用到的道具……” 中岛递给沈思墨一个小包裹，“我们的下次拍摄的是商业写真集，风格类似于邻家妹妹。拍摄的决定权都属于我们，所以不会很暴露的，但和我们之前拍摄的相比还是……场地、后期和道具都是甲方准备。” 沈思墨点点头，从包裹里面拿出来一件棉质吊带和一条短裤，看着就很清凉，不过是她能接受的尺度。 摄影师和模特聊得尽兴了，一旁的“经纪人”自然阴沉下来。 陆怀川抱着双臂，笑眯眯地盯着一男一女，“叽里咕噜的，说什么呢？”他瞥了眼沈思墨手中的衣服，“这什么东西？对着两块破布说个不停。”陆怀川突然想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立马收起笑容，没好气地挑挑眉，“等等，这不会是给你穿的衣服吧？” 沈思墨看陆怀川那激动的样就知道她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便乖乖点点头，“是啊，商业写真，已经很保守了。” 他冷哼一声，一把夺过沈思墨手中的“破布”，举起来对着灯光看来看去，“这吊带根本就不符合你的腰身比，随随便便一拍不就走光了吗？不行，我是经纪人，我不同意。” “家居服，不都是这样的吗？” “尺码就不对，松松垮垮的。况且这是l码的，你平常都穿s码。” 沈思墨苦笑着摊摊手，“那你打算怎么办，陆大设计师？这是合作方拿来的衣服。” “把甲方的拍摄要求发给我，我改成合身的。” 沈思墨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和中岛添油加醋地解释道：“陆先生是设计师，他想让写真集的完成度更高一些，所以他想在我们的都允许的范围内，稍稍改动一下这套衣服，他保证他的改动可以保证三方都满意。可以让他也拥有一份拍摄脚本，参与这次拍摄吗？” 中岛不会拒绝人，自然是同意了。 此时，陆怀川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渐渐地，三人勉强算是打开了话匣子，但陆怀川因为语言不通，始终没办法加入沈思墨和中岛的谈话。 毫不意外地，他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开始生闷气。 沈思墨当然注意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可她又能怎么办呢？她今天出来和中岛谈论的都是正经工作，根本就没时间管陆怀川心情如何。 可没过多久，穿着高定西装的陆怀林居然出现了，他朝着陆怀川的方向就走了过来，他根本就没把自己当外人，用英语和人家打个招呼，拉开中岛旁边的椅子就坐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沈思墨不解地问。 “我哥叫我来的，说请我吃饭，给我介绍个朋友。我哥主动给我花钱，我哪有不来的道理？”他笑眯眯地朝中岛点点头，“欸，我认得你，你是和思思合作的摄影师！你好你好，我是思思的朋友，希望我们以后会有合作的机会。” “肯定会有合作的机会。”陆怀川附和道。 这兄弟二人的英语实在是太流利了。 沈思墨为了让中岛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能将英语在脑袋里转换成中文再翻译成日语转述出去。 她顿时觉得自己以后就算是不做模特了，也能做同声传译混口饭吃。 这对兄弟实在是太热情了，中岛实在是招架不住，于是塞给他们一人一张名片，又表示歉意后，灰溜溜地离开了。 “你们两个是不是有病？”沈思墨把刀叉随便一扔，没好气地问。 陆怀林不解地指指自己，“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说我？” 沈思墨瞪了陆怀林一眼，转头将注意力放在陆怀川的身上。 她扬起下巴眯缝着眼睛，低声对陆怀川说：“这是我好不容易联系到的摄影师，你要是把他逼走了，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我。” 第75章 疑团 在沈思墨的威胁下，陆怀川算是老实下来了。 他解释说自己并没有恶意，只是怕沈思墨被占便宜，随后便拿着裁衣剪刀和针线闷头改衣服了。 沈思墨只知道陆怀川是画家，大学的时候会设计服装，但没想到他在设计服装方面居然是专业的。 她看着焕然一新的家居服套装，惊喜得露出了星星眼。 原本不合身的吊带和短裤在他的修改之下，变得衬托身材的情况下，又能很好地包裹住身体。 “我可是专业的。”陆怀川双手叉腰，绕着沈思墨转了一圈，“再活动活动，看看有没有受限的地方？” 沈思墨在他面前轻盈地扭来扭去，随口一问：“陆怀川，selva是不是你的品牌？你不会还有其他原创服装品牌吧？” 陆怀川坏笑着回答：“是啊，确实有。” 她皱着眉，用力捶他胸脯一下，“我就知道！你当时说陆怀林是国内代理商！我真被你骗到了。” “我没有骗你，他的确是代理商。不过，我要是不那样说，你会乖乖给我拍图吗？你肯定会避嫌，然后拒绝我。” “那你也太不了解我了。只要是能赚钱的模特工作，我都能做。”沈思墨光着脚跑到全身镜前，对镜拍了几张全方位的展示图，给中岛发了过去。 陆怀川走到她身后，从背后抱住她，二人在镜中对视，“车展也接？” 她听身边模特体验过车展的险恶，果断回答道：“呃，不接。” 他们重重叠叠站在镜子前，本想着亲热一会儿，但中岛发来的确认消息打断了二人的兴致。 陆怀川咂咂嘴，不爽地将沈思墨的手机关机扔到一边，他的手刚探进衣角，陆怀川的手机又响了。 沈思墨好奇地瞄了一眼来电人，上面写着“陆怀深”三个大字，这人的名字一出现，沈思墨顿时冷静下来，将陆怀川推开，“快去接电话吧，我得去背书了。” 说罢，她把自己关进衣帽间，但将耳朵贴在房门上，试图听清陆怀川的声音。 结果他只在接电话时轻轻嗯了一声，随后就像个哑巴，一声不发。 沈思墨没从这通电话中得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她长叹一口气，捧着一本厚厚的讲义靠墙盘腿坐在地上，但她根本没有背书的欲望。 沈思墨一直都知道怀深娱乐在暗中调查她，因为曾经有一天，他们甚至追进她打工的拉面店里面乱拍，还是拉面店老板帮忙解了围。 可怀深娱乐的人这么跟踪她，不就为了拍她的丑闻，以防止在她真的红透半边天、获得大众支持的时候，主动站出来曝光前公司的烂人烂事吗？ 沈思墨的确掌握着能搞臭怀深娱乐名声的证据，但她现在还没积攒足够的声望，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傻事。 在她的全部计划中，唯一让她忧虑的不确定因素是陆怀川的态度。 再怎么说，陆怀川和陆怀深也是一家人，天知道他会不会胳膊肘往外拐，把自己家的产业搞垮。 如果陆怀川想要捂她的嘴，那沈思墨是绝对没有还手之力的。 毕竟就从她了解的陆怀川的社会关系上来说，他的能力绝对在陆怀深之上。 即使算不上一手遮天，但也大差不差。 事到如今，沈思墨必须得赌一把。 她将讲义放到一边，平躺在冰凉的地板上，闭上眼睛，不断深呼吸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衣帽间的门被敲响。 “思思，我做了点魔芋蛋糕，来吃一点吗？” 沈思墨放下手头的复习资料回到房间，她坐在木桌前嗅着刚出炉的甜品的香气，反复上下打量着陆怀川。 “我身上怎么了？”陆怀川顺着她的目光低头，检查着自己的下半身，“弄上面粉了吗？” 沈思墨用小叉子将甜品送到陆怀川的嘴边，“主厨吃第一口。” 她看着陆怀川幸福的笑容，打心底里觉得他不像是装的，不如就趁这个时候，稍微探探他的口风。 沈思墨拉来一把椅子，让陆怀川坐在她的旁边。 陆怀川自然受宠若惊，毕竟沈思墨主动和他拉近距离的机会实在不多，他美滋滋地翘着二郎腿，夺过沈思墨手中的小叉子，也喂到她嘴边一口还在冒热气的蛋糕。 沈思墨叼着叉子，不经意地问“刚才的电话……是不是国内有工作要你处理？很急的话，你先回去处理吧。我一个人在这边就可以，完全没问题。” “你赶我走？” “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也想让你多陪我一会儿。”她牵起陆怀川的手，体贴地解释道，“你来这么长时间都没打进来过一通电话……只有很紧急的事情才会打给你吧。” “没什么事，就是亲戚之间日常问候。” 此话一出，沈思墨的心凉了半截。 陆怀川突然冷下脸继续说：“很无聊。我一个瘸腿画家，和他们从商从政的也没什么能交流的话题。况且我最近一点产出都没有，他们无非是想要亲自确认我是不是已经被陆老爷赶出家门了。” “陆老爷？” “就我爸。很好笑吧？这都什么年代了，他们还这么称呼他。” 沈思墨也觉得很好笑，但也不能太不尊重人家，便找补道：“那不正好说明叔叔有威严嘛。” “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老头。上次我们回庄园的时候，他刚好没在家。” 沈思墨想问的问题恰好被陆怀川岔开了，这个时候再将话题拐到陆怀深的那通电话肯定会略显生硬、目的性过强。 她猜测陆怀川肯定是摸透了沈思墨的意图，不然不能这么自然地避开对二人来说都比较敏感的部分。 既然如此，沈思墨只好顺着他抛出的问题提出疑问：“你为什么会被叔叔赶出家门？” “可能是因为不务正业还瘸腿吧哈哈哈，谁知道呢。”陆怀川又开始打哈哈，他耸耸肩笑眯眯地说，“也可能是因为我从小就不听话，还喜欢挑事。哪有长辈会喜欢刺头呢。” 第76章 变故 沈思墨从陆怀川身上套话这个计划水灵灵地失败了。 陆怀川也没有回国，而是继续履行他作为“经纪人”的义务。 在拍摄首次商业写真集当天，他不仅为全组人买了咖啡和伴手礼，更是做上了造型师的助理，努力用他的审美贴合中岛的拍摄手法，只为将沈思墨最完美的一面全然展现在镜头前。 唯一不完美的地方是陆怀川和中岛之间的关系依旧僵硬、依旧微妙。 二人都很介意对方的存在。 好在，拍摄的过程还算顺利。 只不过，工作结束的庆功宴，中岛甚至没有找出一个合适的借口直接溜了。 三人第一次合作的庆功宴硬生生变成了小情侣的街头约会，但陆怀川依旧没有放弃仪式感，买了一大捧鲜花带着沈思墨去吃了法餐。 “我确实很讨厌他，但没有表现得很明显吧？”他按下服务铃，指指菜单，“打扰一下，我要这个。” 经过陆怀川的努力学习和沈思墨的不耐心教导，他终于会说一点日常用语了，勉强可以应付一下点餐。 沈思墨拿起红酒轻抿一口，趁着服务员没走，低声吐槽道：“哼，还不明显呢，就差把讨厌两个大字刻脑门上了。” “你说什么？” 沈思墨装傻充愣地歪歪头，算是蒙混过关了。 陆怀川将手边的纸巾折成玫瑰，满意地推到她面前，“他抢了我的工作。我不爽，也有情可原。” “你是画画的，他是拍照的……” “别忘了，在你遇见他之前，我才是你的专属摄影师。”他用修长的手指大力敲敲桌子。 “你也可以接着帮我拍，我没意见，更没拦着你拍。” “那不一样！”陆怀川突然激动不已，前倾着身子，不爽地挤挤眉头，一板一眼地说，“我不再是你的唯一了。” 他着重强调了“唯一”二字。 沈思墨看着他幼稚可笑的模样，一时间语塞。 她记着陆怀川一向成熟稳重，怎么这会儿像个正值青春期的嘴欠小鬼。 不是说他这样不好，并且这样意味着陆怀川不再对她设防，按理说是天大的好事才对，可她还是难以习惯这样的陆怀川。 最讨厌的是陆怀川在床上的时候，又会一本正经的耍流氓，净说一些让人想要钻进地缝里的话用来调情！ 沈思墨将牛排切成小块塞到嘴里，望着窗外奢靡的夜景，慢慢咀嚼。 她反复琢磨着“唯一”二字，想着想着，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 还唯一。 除了身体上的关系以外，他陆怀川在各个方面都不是沈思墨的唯一。 她强忍着笑意，装出关心的神情，说：“陆老师，你今天忙了一天，快点吃饭补充一下能量吧。我可不想看见你，为了我，把身体都累垮。我会心疼的。” 陆怀川立刻喜笑颜开，“这么关心我？那我可不能辜负你的期望。”他又从公文包里拿出平板电脑递给沈思墨，“这是接下来一个月的主要工作计划和一些插入进账号视频的软广的选品方案。” 他整理好的文档清晰又有条理，她翻看着滑不到底的文档，不禁睁大眼睛，唇瓣也微微分开，“我不是昨天中午才把工作邮箱的密码给你吗？” “你平常要做的事情很多很杂，所以才会觉得整理和回复邮件很烦，但我很闲，做起来自然得心应手。”他面露认真地说，“我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是好好学日语，然后完全接手商务对接的工作，这样你就可以专心学习备考了。” 沈思墨将平板还给陆怀川，抿了口红酒压压惊，“陆怀川，照我们两个这么合作下去，半年就能走进韩国市场了。” “你的野心就这么一点？我还以为你奔着更大的国际舞台努力呢。” 走向国际？ 沈思墨倒是觉得那完全是痴心妄想，她的身高达不到t台模特的硬性标准，长相又不是欧美会喜欢的类型。 她只打算在东亚附近混混，甚至很满意现在已经拥有的这一切了。 “想不想干票大的？”陆怀川漫不经心地晃晃酒杯，看向沈思墨的目光充满了攻击欲。 那双毒蛇一般的眼睛微微眯起，墨黑的眼瞳深不见底，让人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沈思墨努努嘴巴，“你还是先担心担心我的入学考试吧，考不上修士就要回国了。” “沪大高材生，居然对自己这么没自信，不应该。你报了哪所学校？” “东大。” “其他兜底志愿呢？” 她缓缓吐出两个字：“没报。” 陆怀川眨眨眼睛，眼神都变得清澈了，他皱着眉头翻看着工作计划，“减少一点线下拍摄的工作量吧，多拍一些好物分享视频也可以增加曝光率。我来剪视频，这样你还能多一些学习的时间，” 沈思墨默默欣赏着他慌乱不堪的样子，捂着嘴巴偷笑个不停。 其实她都准备得差不多了，能背的知识点，能参考的文献，都复习过很多遍了。 “不用修改。”她用手挡住屏幕，顺手夹了下陆怀川的鼻尖，“你忘记我的一天有72个小时了？” 被捏了鼻子的陆怀川把不爽写在了脸上，他往椅背上慵懒一靠，朝她扬扬下巴。 他露出这个表情准没好事。 “你的学习我帮不上忙，但我既然是你的经纪人，那就必须承担起经纪人的责任。把中岛的联系方式告诉我，以后我来处理你们的合作事宜。” “别，你饶了他吧，我就这么一个懂行的摄影师。他要是走了，我怎么办？” “不会。” 又开始了。 也不知道人家一个社恐摄影师到底哪里得罪他了，陆怀川抓着中岛的尾巴就不撒手。 沈思墨扁着嘴巴，没好事地瞪着陆怀川，“除了这次写真集，我们两个根本就不是商业合作关系。朋友之间的互相帮忙，你也要插手？” 这男的竟然大言不惭地回答：“对。和你有关的一切我都要插手。” “必须插手。”他又着重强调一遍。 沈思墨只觉得这男人无理取闹，她冷哼一声，看他结完账，拿起手提包就大步往电梯方向走，还不等陆怀川追过来，她居然接到一通来自国内的电话。 “思思，你前公司给了我五十万，要买你的黑料。” 第77章 疯子 “……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兢兢业业，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况且我也不差那五十万。不过，他们肯定不止找了我一个人。反正，你一个人在国外要多加小心……” 沈思墨挂断李雪的电话，两眼一黑，脑袋嗡嗡响。 前公司？50万？买黑料？ 她扶着墙勉强维持着平衡，回头望向三步并两步朝自己赶来的男人，埋藏在心底的厌恶彻底浮出水面。 “恶心。”她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低声说，“姓陆的都一样让人恶心。” 陆怀川也不知道沈思墨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他看来，沈思墨接了通电话，然后就莫名其妙地开始找茬，净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一边指桑骂槐。 明明前一秒还挽着他的胳膊，后一秒就说什么资本家就是令人作呕，都应该去死，还问陆怀川赞不赞同她的观点。 “你怎么了？和我说说。”他问。 沈思墨冷笑着摇摇头，绝望地望向前往的路，她一味地加快脚步，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飞回家中。 陆怀川只能尽量迈大步伐，跟上她的节奏。 “你到底要去哪？”他抓住沈思墨纤细的手腕，在原地站定。 “干不下去了，回国养鸡。” “沈思墨，你在开什么玩笑，你的事业才刚起步，怎么就干不下去了呢？” 沈思墨实在是受不了了，她一边和他较劲，想让陆怀川松手，一边扭曲着五官反问：“为什么？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 “可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像审视犯人那样上下打量着陆怀川，那张看似一无所知的脸让她更生气了。 真能装，他才应该站上领奖台，成为世界瞩目的影帝。 沈思墨眯缝着眼睛，勾起一面嘴角，乐呵呵地说：“怀深娱乐出50万，找我身边的人买我的黑料。我很难不怀疑你这么殷勤地替我处理工作，就是想掌握我的信息，然后和他们一起搞垮我。呵，真是搞不懂，我一个小姑娘到底做错了什么，能让你们这么忌讳。” 这下好，陆怀川彻底懵了。 那双漆黑的眸子中慢慢浮起一丝不解，转眼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顿时冷下脸来，“你说的是真的吗？” 不等沈思墨回答他的问题，陆怀川转身拦下一辆出租车，将沈思墨塞进后排，自己坐进副驾驶，用着蹩脚的日语告诉司机他们的目的地，然而他说的那个地点并不是沈思墨公寓所在街道。 她没记错的话，目的地应该是顶级富人区。 他拿出手机冷静地拨下一串号码，电话一被接通，他便笑吟吟地说：“计划提前，买最早的一班航班来日本，其余一切照常进行。” 陆怀川通过后视镜看着沈思墨，他又恢复成平日里柔和的模样，“我在你心里居然和陆怀深一样卑鄙下流吗？” 沈思墨双臂抱在胸前，歪着脑袋冷嘲热讽道：“都是千年的狐狸，还玩上聊斋了。” “我要是想要断你事业、断你财路，你家的养殖场还能开下去吗？你还能出现在日本吗？中岛还能继续给你拍写真吗？” 陆怀川说的也在理。 但就以他平常喜爱的恶趣味来说，他完全可能是先给足了沈思墨对于未来的希望，然后再摧毁她拥有的一切。 所以他的这番话并不能令沈思墨完全信服。 后视镜中，沈思墨挤着眼睛，那双桃花眼硬生生眯成了狡猾的狐狸眼，目光中的疏离与嘲讽都要溢出来了，看得人脊背发凉。 陆怀川的眼神也冷淡下来，嘴角向下撇着，“我不喜欢你这样看着我。” “你可以选择不看。” 二人眼看着就要在出租车里吵起来，就在这时，上了年纪的司机老头清清嗓子，用含糊不清的语调说：“哎呀哎呀，小两口生活哪有不吵架的，听过来人一句劝，大家都各退一步，差不多就行了。” 他虽然听不懂司机在说什么，但还是把目光移开，直视前方的路。 沈思墨也看向车窗外不断后退的夜景。 抵达目的地后，沈思墨把现金递到驾驶室，陆怀川一把夺过她的钱揣进自己兜里，扔给司机几张大钞，便头也不回地下车了。 沈思墨心想着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于是乖乖坐在后座等司机找零，收到应得的零钱以后，才不紧不慢地推开车门。 陆怀川的大手全方位包裹住沈思墨的手腕，拉着她往一栋可以看见东京塔的高层走。 他熟练地用门卡刷开门禁，笑眯眯地门口保安打个招呼以后，带着沈思墨上了35层。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表明我和陆怀深不是一路人的证据。” 她站在他的宽阔的背后白了他一眼，都是一根苗里长出来的东西，能不一样到哪里去？ 沈思墨现在只能默默庆幸自己还没有完全爱上这个男人，不然遇到这档子事，她可不能保证自己做出什么出格又疯狂的事情。 陆怀川拉开玄关门，半个东京的夜景原原本本地透过光亮的落地窗展示在沈思墨的眼前。 他打开客厅灯，窗外的夜景瞬间被房间简约风格的家具反光替代。 “换鞋。”陆怀川指指门口的女士拖鞋，不等她穿好就迫不及待地抓着沈思墨往客厅走。 “放手！弄疼我了，我自己能走。” 他只是稍稍收了些力气，但依旧把沈思墨控制在自己的身侧。 茶几上、岛台上，到处都是没来得及整理的纸质文件。 沈思墨哪知道这些文件上都写着什么内容，她冷哼一声，口不择言道：“怎么，把我带到这里就是为了展示你的付出？即便手头都是工作，也要为我这个不起眼的小模特做经纪人？” 陆怀川差点被沈思墨气晕过去，他一个大男人竟然委屈得想哭，他转过身背对着沈思墨深吸一口气，“你亲自看看吧，看看那这上面都是什么。” 沈思墨看着杂乱的茶几，不知从何处下手，她翘起兰花指捏住一张纸，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沈思墨不寒而栗。 那上面全是沈思墨和她家人的信息，从她出生到现在，一条不差！ 她吞咽着口水把资料放回桌上，强作镇定后退几步，拉开和陆怀川之间的距离，她质问时的声线都在颤抖，“陆怀川，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在我身上放定位器还不能满足你的占有欲吗，用不用我把心脏都掏出来交给你保管？” 第78章 野心 沈思墨舔舐着干燥的嘴唇，即便嗓子眼紧紧的，双腿也在打颤，但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与平常别无二致。 她攥紧拳头，壮着胆子上前一步，愤恨地说：“怪不得你和陆怀林都知道我是沪大的高材生，原来你们已经调查我这么久了。” “这不是我和怀林做的。”陆怀川转过身正对着脸色煞白的女孩，“是你前公司对你的调查。这些是内部收集的资料，全部都是关于你的。” 二人之间的身高差太多，沈思墨还是受不了站在陆怀川面前时的压迫感，她往玄关的方向稍稍后退，“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陆怀川也顺着沈思墨的心意，和她拉开一些距离。 “你手里应该有怀深娱乐很在意的东西。” 她的耐心即将被耗尽，但依旧没有歇斯底里，而是尽量维持着自己的风度。 “废话。不然他们为什么只盯着我一个前员工跟踪。”沈思墨摇摇头，嫌弃得不行，“别在这里打哑谜了，你不如给我个痛快。” 陆怀川不紧不慢地将茶几上的资料一页一页地整理好，放在岛台上。 他居然又倒了两杯红酒，拿起其中一个高脚杯晃来晃去，对着灯光观察着红酒的色泽。 陆怀川弄这么一出，沈思墨原本的紧张感都被磨没了，她抱着双臂挡在陆怀川面前，“你听不见我说话吗？” “冷静下来了？”他问。 她点点头。 他将另一杯红酒递给沈思墨，眯缝起眼睛，缓缓说道：“要不要搞垮怀深娱乐？小野心家。” 沈思墨的心脏好像慢了一拍，耳道里更是嗡嗡作响，导致她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她并没有接过那杯红酒，并且收起僵硬的笑，死死盯着面前这个叫人摸不透的男人。 陆怀川将红酒杯又放下，“你要是没有这样的打算，又怎么可能来日本赌上最后一把。想要钱，你完全可以乖乖待在我身边。不想要钱，可以回老家当厂长。况且，你的事情，我都听阿姨从头至尾、原原本本地叙述过一遍了。阿姨说你重新踏入模特那天开始，就一直想要个自己的工作室，想要自己的经纪公司。” 他摊摊手，“如你所见，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即便是怀深娱乐，你也可以拥有。” “这就是你最后的底牌？” 陆怀川又将酒杯递给沈思墨，“当然。” 唯独这一次，沈思墨不敢接受他的“好意”。 陆怀川明显是打算主动挑起事端，这和她预料中的完全不同，沈思墨怕自己成为陆家内部纷争的挡箭牌，成为众矢之的。 到时候，她可真就得回村种地了。 “抱歉，我不能接受。”她把面前精壮的小臂推到一边，“首先，我没办法验证承诺的真实性。其次，我的人生由我自己决定，不需要任何人推波助澜。最后，我不会成为任何人、任何事的遮羞布。” 说罢，二人之间的空气凝固了一秒。 陆怀川冷冰冰地盯着她的眼睛，然后是她的唇，紧接着目光又回到她的眼睛。 他突然靠着倒台爽朗地笑个不停，还用手把沈思墨柔顺的发丝揉得比鸡窝还乱。 “思思，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我喜欢这样的你。你知道自己刚刚有多美吗？我还以为是我的守护天使突然降临人间了。” 他一把将女人拥进怀中，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和他对视，随后便是一串不容拒绝的吻。 沈思墨踉跄着，掌心推着他结实的胸膛，却毫无还手之力，只好死死闭紧牙关，不让他的吻更进一步。 当最后一道防线也被突破时，她狠下心来一口咬了上去，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 陆怀川只是在嘴巴上放过了她，将她圈进臂弯的力道依旧不减。 他自嘲地笑笑，“你讨厌我？” 沈思墨诚实点头，“和你相关的一切都让人讨厌。” “我还以为你像我爱你一样爱着我。不过，你的态度并不重要。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边，然后爱上我。” “大晚上就做起白日梦了。” “思思，请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言语上的折磨只会让我更爱你。” 他因激动而温热潮湿的掌心轻轻捂住她的下半张脸，沈思墨正要开口说话，修长的手指居然趁虚而入，她的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只能哼哼唧唧以表不满。 “你以为罗列出几条看似合理的拒绝理由，就能阻止我的计划？你连自己的事业发展都控制不了，还想控制我，到底是谁在做白日梦？” 听到这，沈思墨闭上眼睛，她想她这辈子算是彻底栽在姓陆的手里了。 从陆怀深到陆怀林，她最富有青春活力和心气儿的六年时光被姓陆的糟蹋得不成样子。 两行泪如断线的珍珠接连落下。 她在心里警告自己只可以哭十秒，因为明天早上有通告，她不想顶着一张包子脸出现在镜头前。 时间一到，沈思墨便睁开双眼，对上陆怀川几近痴迷的神态。 “我需要报酬。”她说，“如果你的计划失败，我就会丢掉我现在拥有的一切。我拖家带口，不做赔本的生意。” 陆怀川非常满意地点点头，递给她一张空白的支票，“自己填。日期大写，金额要顶格。或者我帮你写。” 沈思墨把支票又还给他，“你填吧。报酬，你看着给。留在雪城的话，几百万就够了。等等，日期先空出来，我最近没时间回国取钱。” “很谨慎，我喜欢。” 这一次，他的吻落在她泛红的眼角。 满足好沈思墨的要求后，她说：“需要把我掌握的资料汇总发给你吗？” 当然，沈思墨不会把公司要求陪酒和一些更加过分的要求的证据完整地递交出去，而是准备删删减减，再弄一点迷惑信息后交给他。 谁知，陆怀川摆摆手。 “曝光在媒体前会伤害到你的这些资料，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拿出来，记住了吗？你现在要做的是专心工作，进一步扩大知名度。至于怀深娱乐那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放在心上。” 第79章 发火 第二天，沈思墨照旧工作、照旧在咖啡厅背书、照旧吃点破菜叶子维持生命体征。 昨晚发生的那些事并没有对她的生活造成过多的影响，只是她时不时突然发呆，想起像地雷一样的陆怀川，然后发呆片刻。 沈思墨机械性地往嘴里塞维生素软糖，等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吃完了三天的剂量。 她打个激灵赶紧把这玩意装手提包里，付好账单以后，晕晕乎乎地往家走。 可站在公寓楼下，看见自己家的家门大敞四开，里面从里面还走出来几个搬着纸箱的工人时，沈思墨傻眼了。 她抓着身边一个搬运工人焦急地问：“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搬我房间的行李？！” 那人先是鞠躬道歉，然后义正词严地说他不能透露雇主的信息。 一句“抱歉，保密”可以解决的事情，非要和她说那么一大堆废话。 沈思墨咂咂嘴巴，三步并两步跑上楼，就在她准备破口大骂时，房间内一道熟悉的身影，让她硬生生把脏话咽了回去。 “段玉？你怎么在这？” 她盘着丸子头，穿着一身休闲装，正蹲在地上整理行李箱。 段玉应声抬头，看见沈思墨以后立马喜笑颜开地站起来，顺带着塞到沈思墨手中一袋国内带过来的辣条，“思思妹妹，好久不见。陆老师让我过来的。” “陆怀川让你来这边做什么？” “他说让我帮你打理工作，毕竟我很有这方面的经验。” 沈思墨愣住了，陆怀川这是嫌麻烦，把工作都推出去了？ 她面露难色，沈思墨只想要陆怀川做自己的经纪人，毕竟找陆怀川帮忙不用花多花一份钱。 “啊？我记得你做陆怀川助理的时候年薪300万，我拿不出来这么多钱……哈哈……我没日没夜地做一整年模特都赚不到三百万……” 只见，段玉大手一挥，拍拍沈思墨的肩膀，说：“放心吧，当然是陆老师出我的工资。你的日常生活交给我，准没问题。” “你会说日语？” “不会，不过在飞机上学了五十音图。”段玉回答得十分干脆，“有翻译器就足够了。” “那搬家公司……和我的行李……” “陆老师没和你说吗？”段玉惊讶地看向沈思墨，她指指房间里还没来得及收拾的东西，“这些也是陆老师安排的，他让我住在你的公寓，你搬到港区和他住一起。我去陆老师的公寓看过了，这两边离着不远，定期还会有家政上门打扫。虽然比不上他在沪市的别墅，但也算说得过去。” 这会儿搬家工人将最后一箱行李搬走时，递给段玉一张需要核对的签字单。 她艰难地辨认着上面的片假名，还认错了“shi”和“tsu”。 沈思墨实在看不下去了，替段玉和工人交涉着，临走前还送给他们几瓶矿泉水，以表感谢。 “你需要添置一些生活用品吗？我和你一起去吧。” 段玉甚至都没推脱，抓着沈思墨的手臂说：“真的吗？那太感谢了。” 她带着段玉走进一家药妆店，两位小姑娘兴奋地逛了起来。 没过几分钟，两个空荡荡的购物筐里便装满了东西，又是面膜又是化妆品。 二人的话匣子也彻底打开了，不过段玉的每一个话题都是围绕着陆怀川展开的。 “你居然来日本了。”段玉说，“你走以后，陆老师就封笔不画了。” “那你呢？你去哪工作了？” “selva。” 沈思墨找了个咖啡店，听段玉娓娓道来。 “……他给了我几个选项，市美术馆、美术老师、私人画廊，都是一些专业相关的职业，可我从事美术行业只是因为陆老师是画家。他封笔了，我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所以我回绝了陆老师的好意并且拒绝了所有向我抛来的橄榄枝，从零开始找工作……” 后来就是段玉入职时尚杂志做了编辑，因为审美主流出色，迅速升职，在她积攒了一些人脉资源后，又被陆怀川挖墙脚来到selva做分线的装包设计师。 沈思墨喝了口冰美式压压惊，她怀疑陆怀川就是故意的，故意在段玉结交到时尚圈资源后才挖墙脚，这样对他的品牌也有极大的好处。 二人稍作道别，沈思墨气冲冲地直奔陆怀川的公寓。 她已经想好了，她要一进屋就给陆怀川个下马威，好好吓唬吓唬他。 这男人居然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她把的行李都搬走了，这像话吗？ 他不好好哄哄她，这事就别想过去。 沈思墨都酝酿好情绪了，结果，陆怀川的高级公寓楼下有门禁，她根本就进不去。 还好，保安大叔认出沈思墨了，他破例给沈思墨开了门，又给她刷了电梯卡，沈思墨这才顺利抵达陆怀川的公寓。 房间门口整齐罗列着两排还没来得及开封的纸箱。 “哐当”一声，她用力踢了一脚房门。 玄关门一被打开，沈思墨便拉着脸，抱着双臂，仰着脑袋走了进去，她甚至都没正眼看陆怀川，直奔客厅的沙发，翘着二郎腿坐了下来。 身着全套西装的陆怀川也被弄得一头雾水，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么错事，能让沈思墨这么生气，还凶巴巴地踢门。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沙发边，连大气都不敢出，屁股刚挨着沙发，沈思墨一记眼刀就飞过来，他装作没看见硬生生坐在了她的身边。 “怎么了？”陆怀川问。 “还好意思问我，你说怎么了？” “我没把门口的行李收拾好？”他正要拉沈思墨的手，却被她一下打走，“思思，我也是才到家，还没来得及整理呢。” “你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敢把我的行李都弄走？” “昨晚睡觉前我和你说了，你还‘哦’了一声。”他明显松了一口气，往她身边蹭蹭，“不记得了？” 沈思墨的表情顿时柔和下来，气愤慢慢转变为怀疑，忽闪着长长的睫毛不解地看向陆怀川。 对于这件事，她完全没有印象。 陆怀川借机将沈思墨搂进怀中，在她的眉间落下轻柔一吻，“可能是昨天接收到的信息太多，大脑处理不过来了。没关系，这很正常。累的话，你先休息几天，把工作全都交给我和段玉，不碍事。” 他温润的嗓音令沈思墨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她盯着茶几上的门禁卡点点头。 “先睡会，等下我们一起收拾新家。”陆怀川说。 第80章 商务 严重缺乏睡眠的沈思墨在陆怀川温暖的臂弯中睡着了。 陆怀川把她抱回卧室，帮她换上舒适的睡衣，让她在柔软的床铺上好好睡上一觉。 他自己则悄咪咪地把沈思墨的行李全部搬进家里，一样一样地充盈着衣帽间的空间。 沈思墨的行李比想象中要少很多，衣服鞋子包包全加在一起都无法完全占据一整个衣柜。 陆怀川当机立断给沈思墨网购了十套不同风格的衣服，外加皮包高跟鞋护肤品，他能想到的全都买了个遍。 他喜欢看沈思墨穿新衣服时，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可爱模样。 沈思墨高兴，他就觉得幸福。 陆怀川低声哼着小曲儿，查看着名下所有品牌上一季度的报表。 国内所有叫得上名字的时尚品牌均接受过陆怀川的投资，所以让沈思墨彻底打开国内市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过完全靠关系把沈思墨推进各大品牌成为天降紫微星，对她的口碑有一定影响，后续由她收购怀深娱乐成为执行人时，肯定会面临很大阻力。 虽然关系户在管理高层屡见不鲜，但陆怀川不能完全确定沈思墨的抗压能力到底如何，他必须要将一切风险规避开。 所以问题又回到日本的知名度上，陆怀川没什么人脉，的确是爱莫能助。 实在不行就得按陆怀林的方案来，将selva引入日本市场，让selva和沈思墨互相成就。 反正陆怀川和段玉现在都在这边，处理当地的工作也方便。 想到这，陆怀川长叹一口气，捏捏高挺的鼻梁。 每一次，陆怀川打算把沈思墨当做趁手的工具使用之时，他都会默默忏悔，好像在心里道歉过了，他就逃得过道德的评判。 沈思墨睡醒了，她无视着客厅里正皱着眉头对着电脑的男人，一边揉眼睛一边走到冰箱旁，从里面拿出一瓶矿泉水以后，“咕嘟咕嘟”地喝起来。 “睡醒了？” 沈思墨自顾自地点点头。 西边最后一道黄昏即将消失殆尽，夜幕降临了，她走到落地窗前，漫无目的地望着下面如繁星般的冷冽灯光。 沈思墨抻个懒腰，用余光偷瞄着沙发上西装革履的男人。 她还是更喜欢穿西装的陆怀林，那种与生俱来的奢华高调和将野心写在脸上的唯我独尊深深占据着她的目光。 合身的高定西服将他精壮的肌肉恰好包裹住，因此男人独有的攻击性被削弱了不少，但五官的侵略性却由此呈指数增加。 她想她还是无法抗拒本能的吸引。 沈思墨走到陆怀川的身边，扑通一声坐了下来，将脑袋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下周就要考试了。” “这么早。你今年三月份才来这里，这才半年就要考试了？” “拖的时间越久越烦，所以很早就报名了。” “不用怕，捐……唔！” 不等他说完，沈思墨便急急忙忙捂住了他的嘴，“别发疯。这个时候，你应该说‘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哦。”陆怀川拿开她的手，“我倒是觉得你本来就可以，从我来到日本见到你的那一天起，你就在非常认真的学习了。你的努力每个人都看在眼里，就连陆怀林都很佩服你，他还偷偷问我，说你是不是学疯了。” 沈思墨缩缩脖子，目光略显嫌弃地小声咕哝道：“……这是夸人的话吗？” “总之，就算你没考上修士，工作签一样可以拿下。”他贴贴沈思墨的额头，“所以，不用把自己逼太紧。能考上最好，考不上也没什么好怕的。” 陆怀川作为沈思墨最坚实的后盾，一句话就让沈思墨彻底放下心来，专心备考。 另一边，只会说英语的一男一女用着现学的日语找到中岛。 中岛还是一如既往地害怕和陆怀川面对面坐在一起，所以他坐在了段玉的对面，想尽一切办法躲开陆怀川的目光。 三人用翻译器勉强进行着一次“和谐”的交流。 “您好，我叫段玉，以后我会负责沈思墨拍摄相关的工作，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中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以后我不可以直接联系沈思墨了吗？” “拍摄相关联系我，我不会干涉她的私人生活。” “我们今天来，是想问问您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团队，成为签约摄影师。”陆怀川终于收起讨厌中岛的嘴脸，将平板电脑推到他的面前，开门见山地说，“这些是我公司的具体资料和我可以提供的资源。” 只见，对面的男人垂下眼眸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莫大的决心一般，坚定地说：“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只想拍我想拍的内容，抱歉。” 段玉补充道：“我们可以提供无限的经济支持，您再考虑下吧。” “抱歉，这与钱无关。正是因为我做过类似的商业摄影师，我才能如此果断地拒绝二位。”中岛看了眼时间背上书包，朝他们微微倾身，“我还有事，先走了，抱歉。” 陆怀川和段玉面面相觑，不禁思索，这世界上居然真的有人能抵抗金钱的诱惑。 “陆老师，你说他会不会找思思说我们要签他这件事？到时候我们肯定会惹思思炸毛。” 陆怀川摇摇头，“不清楚，我不熟悉他的行事风格，更没查过沈思墨手机好奇她与朋友的相处。” 段玉缓缓转过头，自言自语道：“居然没查过……” 陆怀川不爽地皱眉，拿起咖啡杯，冷冷地瞥她一眼，“你很惊讶？” “没，没，怎么会呢。” 由于他们并没有坐在禁烟席，陆怀川熟练地点了一根香烟，还把烟盒推到段玉面前，段玉也自然地吸起来。 陆怀川吞云吐雾道：“你也知道思思的脾气秉性，她只是表面看上去人畜无害，实际上有多倔多记仇，这还用我说吗？我今天敢查她的手机，明天就会被她赶出家门，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她。” 段玉强忍着笑意，心想着这世界上居然有在陆怀川头上称王称霸的人。 原来她还觉得沈思墨会打扰陆怀川作画，偷偷讨厌她来着。 谁又能想到沈思墨才是真正压制陆怀川的人并且还能充当他的创作缪斯。 沈思墨在陆怀川身边那阵子，卖出去的画让段玉赚个盆满钵满。自从沈思墨一声不吭地离开，画室的生意大不如前。 现在他们这对冤家又在一起了，她和陆怀川的财运又好了不少。 段玉都想把沈思墨当成财神供起来。 说曹操，曹操到。 段玉笑眯眯地招呼沈思墨坐在对面，沈思墨皮笑肉不笑地拿起桌上的烟盒，“啧，真见外，我还是头一次知道你们两个会吸烟，不如也教教我，省得我看上去不太合群。” 第81章 露馅 见沈思墨嘴角微微抽搐，抓着烟盒的手指骨节都泛白了，陆怀川立马掐灭烟头，还把段玉嘴里的烟抢过来按灭。 “咳咳咳，这么早就考完了？”他清清嗓子，一边扇散二人身边的烟雾一边说，“这下可以稍稍放松一下了，接下来的一周都没有安排工作，明天要不要去迪士尼乐园？” “算了，我们还是找个不禁烟的场所玩玩吧。”她看着面前没喝完的红茶拿铁，面露厌恶地打量着对面一男一女，“你们找中岛了？” 那二人顿时愣了一下，抿抿嘴唇一声没吭，只知道心虚地左右张望。 陆怀川的表情都僵硬了，他哪能想到沈思墨看了眼咖啡杯就猜到刚刚坐在这里的人是中岛翔太呢。 “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沈思墨依旧把玩着烟盒，强压着怒气找服务员加了一杯冰美式。 陆怀川刚张开嘴巴准备“真诚”道歉，段玉便坐得板板正正地替陆怀川解释道：“思思，对不起，是我想要见中岛。我现在接手了陆老师的工作，本想着熟悉一下你身边的合作伙伴，为以后的合作铺铺路……抱歉……” 段玉都这么说了，沈思墨哪还能再发脾气呢。 她长叹口气，不得不接受了段玉的道歉。 沈思墨仰着下巴没好气地瞪旁边紧张兮兮的陆怀川一眼，警告说：“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们再背着我联系他，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陆怀川垂下眼眸，点点头，用气声说：“抱歉，以后不会这样了。” 沈思墨怎么可能会相信他呢，陆怀川之前就说过类似的话，可依旧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联系了中岛。 她真是想不通陆怀川想要到底揣着什么样的小心思。 如果没有中岛翔太，沈思墨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收获这样的成绩呢，况且这里还是异国他乡。 她看着对面“认真”反省的二人，说：“接下来的一周的日程我已经安排好了。”沈思墨将日程本递给他们，“我会休息两天，然后和中岛去冲绳拍新的写真。” 陆怀川看清楚本子上“泳装”两个字以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温了。 段玉凑近一看，也慌乱起来，她斜睨着陆怀川，立马喝口咖啡压压惊。 他深吸一口气，舔舔嘴唇，强作镇定地问：“你们已经选好泳衣的样式了吗？” “没呢。只确定了大概的风格，等大后天去店里选。”沈思墨回答，“你们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一起，你们的审美很统一，中岛也很喜欢你的审美风格。” “冲绳也可以一起吗？”陆怀川紧握着日程本，观察着沈思墨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 “你们工作不忙的话。” 见沈思墨心情还不错，他也放松不少，“不忙，我和段玉都有时间，我现在买机票。” “我来买。正好我们可以去那边玩两天。你们到这边这么久了，天天都在工作，趁着这次机会好好放松一下吧。” 陆怀川受宠若惊，幸福溢于言表，“好，那我来订酒店。” 段玉看着陆怀川开心的模样，她也松了口气，“陆老师，给我订一天就可以。我手头还有工作，思思拍完我就回来。”她朝沈思墨点点头，“我还有事，先走了，大后天见。” 说罢，她带着挎包匆匆离开了。 餐桌上只剩小情侣二人，沈思墨也不想继续装了，她将双臂抱在胸前，开诚布公地问：“陆怀川，你居然会吸烟。我怎么记得你之前在画室还阻止陆怀林吸烟来着，难道只是在我面前做做样子，以显示自己作为男人的风度？” “不是，当然不是。”他急着否认，声音都变得沙哑了，“我只是不喜欢我的工作地点弥漫着烟味，画布会被熏黄的。我没有故意隐藏自己会吸烟这件事，我的烟瘾并不大，只有在压力比较大的时候会吸一下。” “我不喜欢闻烟味。” “好，那我尽量不在你面前吸。” 沈思墨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以为陆怀川的让步是戒烟，没想到他的让步居然是背着她吸。 他继续解释道：“而且你知道的，大部分社交场合没办法避免……” 这倒是没说错，每一次社交都避免不开吸烟和喝酒，像沈思墨这种一根筋，宁愿不合群也必须坚守自己底线的人简直是百里挑一，就连李雪都会为了合群，在这种场合吸上一根意思意思。 “算了，随便吧。你们今天找中岛都说什么了？”她又拿起剩了一半的咖啡杯看了看，“能让他连最喜欢的红茶拿铁都没喝完就离开，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吧？” “就是……我们想签他，他不愿意，没了。”他将平板递给沈思墨，“这是我们开出的条件，开出的价格比市面上签约摄影师多了十倍，甚至在收入方面没有任何抽成，他依然拒绝了。” “拒绝的原因？” “他只拍自己想拍的，不想做签约的商业摄影师，他还说他之前做过这种摄影师，然后更加果断了拒绝了我们。”陆怀川不解地问，“他之前是做什么的？能给他留下这么严重的心理阴影。” “有剧本的街头摄影。” 沈思墨把二人的相遇和中岛曾经就职的摄影账号，一五一十地讲给他听。 陆怀川恍然大悟，他眨眨眼睛，低声自言自语：“居然还发生过这样的事……”他收起平板，“不过我们并不会逼迫他拍不想拍的风格写真。思思，你能替我们向他解释一下吗？” 沈思墨当然不愿意，到时候谈崩了，她里外不是人。 于是她耸耸肩，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想要打听打听陆怀川的真实想法：“可说到底，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个人？就你开的条件，摄影师要多少有多少，挑都挑不过来。” 陆怀川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沈思墨真相，事到如今，他只能赌一把了，就赌沈思墨已经接受自己成为这场商战的工具人这件事。 “因为你和中岛必须捆绑在一起，你和中岛同屏出现的频率越低，能造成的话题度就越低。我需要在你们完全捆绑的情况下，让中岛和其他模特合作，进一步打开知名度。” 这不就是炒绯闻吗？！ 沈思墨认命了，给他支招，道：“我无所谓。只不过，你需要拿出足够的诚意让中岛也信服你，光是靠我的嘴皮子说服他，不太现实。” 第82章 旧账 考试结束以后的松弛感，一时间让沈思墨无法适应，说是先给自己休两天假期，但她一个人在家根本就闲不下来。 陆怀川要出门忙自己的工作，沈思墨躺在二百平的大平层里，无所事事，甚至开始在偌大的客厅里发疯唱美声。 最后她登上视频账号，不给粉丝一点缓冲的时间，直接开播了。 这半年来，沈思墨依旧照常更新视频，仅仅取消了直播这个环节，所以她在游戏博主的赛道上并没有成为过去式，而是依旧高产依旧活跃依旧干货满满。 只不过，这些视频都是远在梅龙的沈妈妈代发的。 沈思墨这边刚开播，已经回国的陆怀林便开始刷跑车，沈思墨眼熟的粉丝一一来到直播间开始哐哐刷礼物，就连柳珠都出现了。 她美滋滋地和大家打招呼，一直播到陆怀川回到家。 “我回来了。思思有没有想我？” 此话一出，吓得沈思墨立马关麦了，她可不想被粉丝听见陆怀川的声音。 沈思墨埋怨地看陆怀川一眼，“哥，嘘，我直播呢，别说话。” “这个称呼好，我喜欢。”他丝毫不在意沈思墨直不直播，走到沈思墨旁边就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将沈思墨放在腿上，二人一同坐在电脑前，“你播你的，不耽误我充电。” 沈思墨在他身上扭来扭去，试图挣脱他令人窒息的熊抱，“可你这样耽误我打游戏。” “嘶……别动。” 沈思墨叹口气，只好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屏幕上。陆怀川则在她身后头盔屏幕。 果然有耳朵好使的听见了陆怀川的声音，一个劲儿地问她是不是男朋友之类的话。 沈思墨反手掐了陆怀川一把，然后打开麦克风解释道：“不是男朋友，是合租的室友。” 【路宝的小森（管理）：小路和异性合租要注意安全噢！】 这个死陆怀林，哪哪都有他。 沈思墨注意到陆怀川的视线后，顿感大事不妙，还好她眼疾手快关上了麦克风， 紧接着陆怀川开始犯贱，扁着嘴巴贱兮兮地重复着陆怀林的评论：“小路和异性合租要注意安全噢！啧啧啧，人家叫你注意安全呢，说得我好像是什么危险人物一样。啧啧啧，算了，我这个合租的室友去洗澡做饭了。” 说罢，陆怀川冷哼一声，气不顺地放开沈思墨，自顾自走向浴室。 沈思墨发现自己已经直播了将近六个小时以后，便借口说要吃晚饭下播了，并和大家约定下次直播前会在粉丝群中提前通知。 她这刚把直播间关掉，欠欠的陆怀林就发来一条消息。 【陆怀川是不是吃醋了？哈哈哈哈我猜他肯定不开心了。】 无聊，幼稚，这兄弟二人怎么能招人烦到这个程度！ 沈思墨把手机扔到一边，窝在沙发里望向开着灯的浴室，纠结了好一会儿决定过去哄哄掉进醋坛子的陆怀川。 她站在浴室门外，轻轻敲几下玻璃门，得到陆怀川的进入准许后又泄了气。 沈思墨根本就不知道该和正在洗澡的陆怀川说些什么，在浴室里问人家今天工作怎么样着实不太妥当。 “怎么了？为什么不进来？又不是没见过。” 被陆怀川这么一说，沈思墨更不好意思了。 她红着脸大声喊道：“没事，等你出来再说吧。” 此话一出，原本泡在浴缸里享受闲暇时光的男人顿时坐不住了，于是浴室里响起乒乒乓乓的声音，紧接着吹风机响起最大锋利的嗡嗡声。 前后没有几分钟，陆怀川便围着个浴巾，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他迫不及待地将沈思墨搂在怀中，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背，腻腻乎乎地问：“刚刚想说什么？” 沈思墨也不想破坏此刻甜蜜的氛围，便顺着他的心意回答：“就是……我一个人在家，有点想你了。” “小嘴这么甜？不像你。”陆怀川喜笑颜开地吻了她的额头，“自从我们一起回庄园，你见到表妹以后，你还是第一次对我这么温柔。” 他这么一说，一股无名火直冲沈思墨的大脑，陆怀川干过的所有事犹如走马灯般在她的脑中播放，尤其是他把银行卡塞进她嘴里那个场景。 她扁着嘴咂咂舌头，一掌将陆怀川推开，厌恶地揉搓他亲过的位置。 “为什么？”陆怀川歪头问。 沈思墨不让他亲，他还偏要亲。 精壮的肌肉微微一绷，沈思墨便失去了还手之力，她只能嘟着嘴气愤地缩在他的怀中。 最开始陆怀川还以为她是欲拒还迎，和他玩小情趣呢，结果他突然发现沈思墨眼圈红红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时候，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哎呦哎呦，怎么回事，怎么要哭了？”他将手臂从沈思墨身上拿开，半蹲在她面前，用双手捧起她的脸，“我不弄了，不弄了，好不好？” 她咬着唇，下巴不断打颤，酝酿了半天，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滚。” “我滚我滚。” “我讨厌你！” 说罢，她便走回沙发旁，扑通一声坐了下来，冷着脸摆弄电脑。 不明所以的陆怀川只好转身走进更衣室，他总不能光着在家里转悠。 他本以为沈思墨突然闹脾气是因为快到生理期了，这种无名火来得快，去得也快，所以他想着换完衣服再说几句好话，他们就能和好，继续腻乎在一起了。 毕竟和沈思墨分开的每一分钟，他都难受得焦头烂额，只有和她有肢体接触时，陆怀川才能完全平静下来。 结果…… 他从衣帽间走出来发现她更生气了。 陆怀川的脑中只剩三个大字：为什么。 “你还记得你扔给我一张银行卡那天发生了什么吗？”沈思墨瞥着陆怀川的方向，幽幽地问。 “让你去体检。”他一边往客厅走一边解释道，“虽然这句话听上去不太尊重人，但我只是想要两个人都是足够健康的情况下，发生这种事，我并不是只让你做体检，我也有一份最新的体检报告。” “不，我在意的不是这个。你还记得你把银行卡塞到我嘴里吗？那种耻辱，我这辈子都不会忘。”沈思墨冷笑一声，“当然，托您的福，我来到了日本，不然又怎么能重新开始我的梦想呢。” 第83章 默契 吵架了，吵得很凶。 准确来说，是沈思墨单方面和陆怀川冷战，单箭头地吵得很凶。 因为她看见他就烦，所以他们分房睡了，还好这房子足够大，不止有一个卧室。 相应的，小情侣床头吵架床尾和这个情况对于分房睡的二人来说，完全不可能发生。 顺理成章的，第二天醒来，沈思墨把陆怀川当作空气，故意不做他的那份早餐。 而陆怀川经过一晚上的反思，他意识到当时正在气头上的自己有多不尊重人，所以他试图找机会和沈思墨道歉。 沈思墨当然看得出他的意图，但由于她还没有完全冷静下来，怕在陆怀川道歉时，忍不住口不择言，因此她完全不给他道歉的机会。 “今天要去挑泳衣。”陆怀川说，“我看过中岛发来的大纲了，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 “嗯。” “现在出门是不是有点早？” “嗯。” 陆怀川试探性地靠近沈思墨几步，见她没有拉开距离，便更加大胆地凑近一些，“思思，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如果是我被那样对待，说不定会做出更过激的行为，而你现在还愿意站在我的身边，这足以体现你的宽容大量，所以……可以接受我的道歉吗？或者你用同样的方法那样对待我一次也可以，只要你能原谅我。” 由于沈思墨坐在沙发上，陆怀川蹲在她的腿边，此时，沈思墨才是居于上位的那个人，她低头看着陆怀川真诚的目光，心里竟毫无波澜。 没想原谅他，也不会继续憎恨他。 她拿起茶几上的门禁卡，笑眯眯地怼进他的嘴中，陆怀川不可置信的目光令她舒爽无比。 沈思墨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她顺手摸摸他的头，“好了。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我不会再提的。” “谢谢。”他含糊不清地回复。 陆怀川吐出门禁卡，长舒一口气，随后眉头紧皱，三步并两步往卫生间跑，紧接着电动牙刷的振动音从卫生间传了出来。 沈思墨望着卫生间的方向毫不掩饰地勾起唇角，笑个不停。 她去衣帽间换上休闲运动又不失俏皮的短袖和大短裤以后，准备出门逛街了。 沈思墨既然已经冰释前嫌，那她当然要继续扮演全世界最贴心、最黏人的亲亲女友的角色。 在一些比较私人的区域，她直接挂在陆怀川的身上，一个劲儿地用脑袋蹭他，“等下出了公寓就不能这么亲热了，要不，趁着我们还没走出去，先亲一下？” 只要沈思墨略施小计，陆怀川就会被迷得找不到北。 他托起她的下巴，从额头到唇角，留下一串轻柔的吻。 二人一走到室外，便分开一米远，将距离拉开成普通朋友的远近。 这种偷偷摸摸的刺激让一边的陆怀川抓心挠肝、欲罢不能，沈思墨用余光都发现了陆怀川的异常，他的嘴角一直翘翘着，但这种笑容和他经常挂在脸上的平和完全不同，一看就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沈思墨装作没看见，大步走向已经到达约定地点的段玉和中岛。 那两个人站在一起，保持着一定距离，但中岛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压力，反而时不时地点头应和段玉。 四人一汇合，便直奔商场三楼的泳衣自助购买区域。 琳琅满目的商品一眼望不到头，花色款式更是应有尽有，沈思墨还没等正式开始逛呢，就已经挑花了眼。 她挽着段玉的胳膊，在陆怀川炽热又满是怨恨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走进简约款式的比基尼泳衣专区。 他本想跟在两位女士的后面一探究竟，中岛却鼓起勇气将陆怀川拦了下来，用蹩脚的日式英语说：“陆社长已经有心仪的款式了吗？我们一起挑挑吧。” 陆怀川心里十分不情愿和中岛单独相处，他生怕自己说了哪句无心的话，刺激到面前这个敏感的男人，到时候，沈思墨又要和他闹脾气。 从陆怀川出生以来以来，中岛翔太是他遇见过的最棘手的一个人，没有之一。 他的一切礼节在中岛面前都行不通，说好话人家不乐意听，给钱给人脉人家也不想要。 “叫我名字就可以。” “好的，陆先生。” 中岛拘谨地走在陆怀川的斜后方，二人走进甜美可爱风格的泳装区域。 “陆先生是思思的男朋友吧？” “不，经纪人。” 陆怀川主动撇开关系，脱口而出的拒绝让中岛有些惊讶，他睁大眼睛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我认为你们看上去很般配，至少你比我这个摄影师更能挖掘她的美。” “实话说，我一直很嫉妒你，因为我只能做到这一点，但你能将思思的优点无限放大。你为思思拍的每一套写真都没有讨好镜头讨好观众，青涩的成熟中透露着无限的生命力，这并不是每一个摄影师都能做到的。”陆怀川装作不经意地继续问，“你对她有意思？” 中岛摇头摇得比拨浪鼓都快，“不不不。在我知道她是不知名小模特以后，我觉得很可惜，她就应该登上杂志，被大家熟知。所以……想尽自己一份力，帮她完成梦想。” “这样……那我直说了，我喜欢她。” 陆怀川拿起一件蓝色碎花分体挂脖泳衣和几件不同风格的类似花边泳衣，只见中岛目光坚定地点点头，陆怀川回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二人像是在暗中成了拜把子兄弟一般默契，拿着挑好的衣服走向挑到不知天地为何物的两位女士中间。 沈思墨手中的购物筐里更是精彩，光是硅胶泳帽就拿了十顶不一样的，还为这些泳帽选了配套的泳镜。 “思思，是不是买太多了？我们是去海边玩，不是去游泳馆比谁游得快。”段玉拉拉正沉浸在除氯沐浴露香型的沈思墨的衣角，“陆老师他们来了。” “这么快！我还没挑完呢。” 沈思墨也懒得挑了，把几个喜欢的味道全扔购物筐里，随后急急忙忙站起来寻思看看这二位针锋相对的男士状态如何，需不需要在中间做调停。 她看见两位异父异母异国际的“亲兄弟”正用翻译器聊得火热，就连沈思墨已经站在他们面前了，他们还是在讨论泳装应该如何修改。 “思思，中岛真是个好男人啊。”陆怀川趴在沈思墨耳边说，“如果能签约我的公司就更完美了。” 第84章 交涉 蓝天、沙滩、咸风，无一不标志着四人已经来到海边度假的事实。 作为北方人的沈思墨还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海，她穿着可爱的分体泳衣外面披着陆怀川的白衬衫，扎着一个偏马尾，光脚在沙滩上撒欢地跑，一个劲儿地拍照踩水。 举着照相机的中岛咔嚓咔嚓疯狂按快门。 陆怀川也毫不逊色，开启手机的连拍模式，绝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瞬间。 段玉坐在遮阳伞下看包，她戴着墨镜捧着冰镇椰子，悠闲自得地看着大太阳地下的那三人。 沈思墨玩累了，第一套衣服也拍完了。 她缩在阳伞下，趁着休息时间对着镜子来来回回看自己的脸，“段玉，我没有晒黑吧？” 段玉摇摇头，用粉饼帮她整理花掉的妆容，还递给沈思墨下一套泳装，“早拍完早收工，下午只会更晒。晚上回去用芦荟胶好好敷一敷，没关系，我帮你弄。” 沈思墨在海边临时搭建的更衣室里，一个人开始犯愁。 她仔细想了一下，为了能让自己的写真图每个月都有稳定的输出，还是让中岛签到陆怀川公司旗下来的更保险。 但沈思墨现在作为自由人，让中岛莫名其妙成为签约摄影师确实怪怪的。 她和陆怀川已经商量过了，她的个人工作室已经在筹备中了，可以让中岛签在沈思墨的工作室里，二人的联络就会变得更紧，并且开给他的价格照旧，资源方面完全让他自己决定。 这样的话，中岛应该也不会有过多的抵触情绪了。 可沈思墨就是不好意思和他开口说这件事。 中岛就是个非常热爱摄影的大学生，她却要拿着人家的热爱给自己铺路，但凡她和这个人是利益关系，沈思墨都会毫不犹豫地将他拖进盘里，问题是二人从最开始相遇就不带一点利益可言…… 她攥着换下来的泳衣，用力叹口气。 沈思墨和陆怀川商量能不能在她的工作室完全落地以后，再和中岛商量这件事。 陆怀川甚至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果断拒绝了。 “他现在还不够火，知名度不算高，都不用等你商业写真出版，你们再合作个两三次，他必然会面临更多向他抛来的橄榄枝，到时候我们要和本地的公司竞争。据段玉了解，已经有两家杂志公司和他谈合作了。虽然你现在的工作室没有落地，但他脸皮薄不好意思拒绝，我们最好先把这个人定下来，后续的竞争就可以忽略不计了。思思，我们这是做生意，不是过家家。” 他说这种话的时候也没把沈思墨当外人，资本家的嘴脸暴露得彻彻底底。 当她面对着这样的陆怀川时，沈思墨当然会很震惊，毕竟和他相处这么久，他给外人展示的形象一向是与世隔绝、绝不参与世俗的纷争，钱财对于他来说就是身外之物。 哼，心眼子都让他们长去了。 沈思墨告诉陆怀川说她考虑考虑，她只能尽量和中岛说，不能保证一定能把他拉入伙。 陆怀川点点头，没再说些什么。 沈思墨从帐篷门的缝隙中往外看，陆怀川正和中岛交换照片。 她咬着嘴唇又坐回更衣室的凳子上，心乱如麻，死活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中岛今天晚上就会离开冲绳回到东京，后天就会离开日本去国外进修三个月。 在他离开冲绳之前，沈思墨必须把这件事和中岛说清楚。 至于他是否同意，那和沈思墨无关。 就这样一直躲着也不像话，沈思墨攥紧拳头大喊一声给自己壮壮胆，雄赳赳气昂昂地冲出更衣室，直奔阳伞下走去。 她抓着泳衣，双腿岔开，一脸严肃地站在中岛的面前。 “思思回来了，我们继续拍？”中岛说。 沈思墨看看簇拥在中岛旁边的陆怀川和段玉，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她将泳衣整整齐齐叠好放进行李包中，“嗯，继续吧。我这样可以吗？” 二人配合十分默契，下午一点多就拍完了三套衣服。 在沈思墨的提一下，四人直奔海边的小甜品店，吹着海风望着美景。 沈思墨的发丝随着海风轻轻飘起，露出曲线优美的脖颈。 陆怀川的眼睛就像是在沈思墨身上安装了定位器，时时刻刻都关注着她，只要她的发型乱了，修长的手指便立马伸过去，为她整理好一切。 可沈思墨看了眼手机，心里只剩下四个字：没时间了！ 她心事重重地低下头，竟反常地吃了几口甜腻的奶油蛋糕。 只见，这个因心事紧皱起眉头不断深呼吸的女人把叉子拍到木桌上，“砰”地一声，给其余三人吓一跳，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沈思墨。 陆怀川知道沈思墨如此这般的原因，所以只是在木桌下方拍拍她的腿，示意她放轻松一些。 段玉和中岛眨巴眨巴眼睛，迷茫地看看对面的小情侣。 沈思墨用掌根撑着桌边站起来，朝中岛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中岛翔太先生，在您离开日本出国进修之前，我想和你说件事！” 她想争取这次可以让自己飞升的机会，也想和中岛继续做好朋友，所以无法言喻的紧张和怕搞砸一切的焦虑从她的胸腔扩散，慢慢辐射至全身，从胳膊到脚趾，好像每一个关节都在不争气颤抖。 沈思墨从小到大都没这么紧张过，日语不是母语，她生怕哪个敬语和自谦语没用好，让摄影师感受不到自己的诚意。 她已经紧张得结结巴巴了，凭借着条件反射，用着僵硬又别扭的语调表达着她的观点。 沈思墨甚至不记得自己刚刚说了什么鬼话，然后转身跑向室内的单人卫生间，她俯身在水龙头前，捧起清凉的自来水不断往发烫的脸上泼。 四捧水过后，她终于冷静了一点。 沈思墨看着镜子中妆容斑驳、狼狈不堪的女人，心里更加烦躁了，索性闭着眼睛卸了妆。 为了不看见面容憔悴的自己，她背对着镜子蹲下来，双手插进发丝中，用力向外扯头皮，还一个劲儿地骂自己没出息，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想搞垮怀深娱乐，这和痴心妄想有什么区别。 第85章 意外 沈思墨一直躲在卫生间里，直到卫生间的门被大力敲响。 “沈思墨！沈思墨？” 她还是第一次听见陆怀川用这么大的嗓门喊她的名字。 “沈思墨！”他又喊了一遍。 她站起来，连忙打开卫生间的门，看见陆怀川的鬓角上渗出豆大的汗珠，他身后的段玉也面色发白。 门外二人看见沈思墨安然无恙后，才算是勉强松了口气。 “你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出来？”陆怀川边检查着沈思墨的身体，边埋怨地问，“我们以为你在里面出什么事了。” 沈思墨尴尬地摆摆手，从隔间里走出来，和周围的店员鞠躬道歉个遍后，才回答陆怀川的问题：“没，没出事，我就是想洗洗脸，解暑。中岛呢？” “你还有心情问他。”陆怀川没好气地打量着沈思墨，“赶飞机，走了。” 她抿着嘴唇垂下眼眸，自顾自地点点头，双腿还在因为那番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而打颤，她扶着陆怀川的手臂跟在段玉的身后往室外走。 “下午太热了，我们回酒店吧。”陆怀川提议道，“等晚一点再出来逛。段玉，你先回去吧。” 段玉点点头，背上行李包没了身影。 只剩小情侣二人的独处时间令沈思墨无比紧张，她怕陆怀川说什么不好的话刺激她，怕他质问她为什么这么看重中岛这个人。 结果，他带着她回到餐位，找服务员要了杯冰水，温柔地用湿巾擦拭着她脸颊没洗干净的底妆。 “他同意了，还嘱咐我们你的工作室一落地就要把合同寄给他。” 此话一出，沈思墨先是睁大眼睛，而后看向天海相接的位置笑笑，紧接着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她白皙的脸颊缓缓流下。 心底喷涌而出的那股暖流，让二十三岁的沈思墨终于感受到了不含有一点杂质、不与金钱挂钩的友谊。 她边哭边笑，胡乱抹了一把脸，嘴上不断重复着三个字：“太好了，太好了……” “这么开心？” 陆怀川怎么会懂呢。 沈思墨舔舔嘴唇，将新拿来的冰水咕嘟咕嘟大口喝光，“我们也回去吧。段玉明天早上就要回东京，趁着有时间，我们出去玩玩。” 两个人在没有人的沙滩上手牵手，谁都舍不得往酒店走。 这里的天又高又蓝，让沈思墨想起了梅龙村万里无云的秋天。 这个时间家里已经在秋收了，昨晚沈妈妈还给她打电话问她和陆怀川和好没有，还说陆怀川升级的机器让老两口轻松多了。 她从斜后方偷偷观察着旁边身材高大的男人，高挺的眉骨居然可以挡住阳光，让他在灿烂的阳光下，也能睁开眼睛。 沈思墨摸了摸自己的眉眼，顺着往下划过微微驼峰的鼻梁，目光也来到陆怀川秀挺的鼻子上，不禁在心里发出感叹。 啧，他长得确实有几分姿色。要是性格再好一点，控制欲低一点，不装瘸、不装可怜、不习惯性地试探别人的话就更完美了。 “好看吗？”他直视着前方，故意把锋利的下颚线展示在沈思墨眼前。 “一般，没我好看。” “沈思墨，没想到你还很自恋。” “这年头怎么可能会有人美而不自知呢？除非那人是装货。” “谢谢你夸我不是装货。”陆怀川吻吻她的手背，“要不要再去……” 他的手机响了。 “让我看看是哪个坏蛋打扰我和思思幽会。” 话音未落，陆怀川嬉皮笑脸的模样立刻凝固在脸上，他面色一沉，嘴角浮现出虚假的笑容后接通电话。 “喂，妈。我在国外采风……一时半会不打算回国。妈，我当然很想您，可您知道的，我最近都没什么优秀的产出，又怎么好意思回家呢？我总要给爸一个交代……嗯，他啊，我不清楚，我们之前的确联络过，但只是平常的问候，客套客套而已。好，您和爸都保重身体，好……” 陆怀川一边说，一边摩挲着沈思墨的手心。 眼前这个嗓音温润轻柔的男人正面不改色地撒谎。 陆怀川既然如此会撒谎，那他会识破沈思墨口中的谎言吗？他会发现其实沈思墨对他本人的爱仅仅是爱屋及乌，她真正爱的是他的钱和他的资源吗？ 如果发现了，她会不会继续像他骗自己是残疾人那样，把她耍得团团转呢。 霎时间，沈思墨竟感受到一种难于言语的刺激与兴奋，甚至开始口干舌燥。 他挂断电话，不屑地冷笑一声，低头看着正仰头向他投出崇拜的目光的女人。 “反正后面几天也没事情做，我们回国吧？正好我也很久没见爸妈了。”沈思墨眼睛一眯，不怀好意地提议道。 “你也听见了，我刚和家里人说完没时间回去。”陆怀川故作为难地思考下，回答说，“也不是不可以，就当给他们一个惊喜了。我爸也在家，趁着这次机会认识认识，怎么样？” “这么早就见父母，不太好吧？是不是等我再做出来一点成绩的时候，见叔叔会更合适？” “我倒是觉得在老头面前逆袭成怀深娱乐的高管，这样的走向会更爽。你觉得呢？” 也有道理。 “那这次回陆家大院需要我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沈思墨将手指怼进陆怀川的指缝，和他十指相扣，娇滴滴地靠在他的身侧，“上次被迫扮演了你的女朋友，我可是受了很多苦呢。” 陆怀川将沈思墨拥入怀中，修长的手指掐掐她的脸颊肉，“可我们现在本来就是名正言顺的情侣，况且除了女朋友未婚妻或者妻子以外，我没有合适的理由将你带回庄园。只能委屈你从这三个身份中挑一个了。” “我不可以是你的助理吗？像段玉那样。” “段玉没有同我回过那里。那里不允许外人进入。” 沈思墨用鼻子出下气，突然涌上来的笑意让她的表情差点崩坏。 她心想着这小少爷就是不一样，陆家大院是什么顶级机密吗？还不能随便带外人回家，多可笑啊，搞得好像外人进去会偷他家东西一样。 “好吧。但我不太擅长和长辈相处，陆老师可别怪罪我。” 第86章 大戏 沈思墨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陆怀川走在陆家庄园的玄关通往一楼会客厅的长廊中，她看着陆怀川的腿上铺着一条厚厚的毯子，不由得笑了出来。 装得真像啊。 而且陆怀川自从放弃轮椅以后，一直都有在增肌，体重自然增加了不少，再加上沈思墨一直在减肥，所以她总是觉得手里的轮椅好像有千斤重，再推一会儿她都要低血糖了。 她气喘吁吁地问：“陆怀川，段玉是不是很久之前就知道你已经恢复成正常人了？” 他点点头。 “那她为什么还总是帮你做这做那的？” “因为腰伤还没完全养好，不能做重活累活。” “这么说，平常我是不是也应该帮你打打下手，为了自己的幸福生活着想，也得替你保护保护你的腰。万一累坏了，可就不好了。” 陆怀川甚至没客套，直接答应了，他笑吟吟地说：“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 “算了，我不愿意。你最近的健身成果实在是太显着了。” 沈思墨憋着口气，试图加快脚步，快一点赶到会客厅，再墨迹一会儿，沈思墨就要力竭，没办法优雅地同陆怀川见到他的父母了。 隔着几米远，她便看见了会客厅里只有一个戴着眼镜身着polo衫下搭西裤的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不紧不慢地翻看着财经日报。 陆怀川和那中年男人的五官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是上扬的眼睛下垂的眉毛，那男的也是个笑面虎，嘴角始终微微上翘，同样摆着一副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再怎么说沈思墨也和陆怀川相处了将近一年，已经完全熟悉了他一个表情下隐藏的含义，他们两个是父子，应付起来应该不算困难，相应的，沈思墨也不怎么紧张了。 大概是听见了走廊里的声响，他抬起头正对上沈思墨目光，二人礼貌性点头示意。 他的目光下移，看见陆怀川时，看似平静的笑容却偷偷变了味道。 沈思墨迈着稳健的步伐，一步一步走进会客厅，二人在陆父身旁的单人沙发处停了下来。 “爸，这位是我女朋友，沈思墨。”陆怀川向陆严介绍沈思墨，随后又将沈思墨拉到身边介绍起他的爸爸，“思思，这位是我爸爸。” “叔叔好，久仰大名。”她端庄大方地微微一笑，稍稍倾了下身子。 陆严报以同样的微笑回答：“你好你好。”他盯着沈思墨的眼睛看了秒钟，见沈思墨丝毫没有退缩后，笑得更开心了，他指指旁边的单人沙发，“坐。王叔，倒水。” 陆严的目光下移到自己儿子身上时，那双漆黑的眼眸却冷漠许多，“你妈妈不是说你在国外很忙吗，怎么突然回来了，要给我们个惊喜？” “是啊。是不是很惊喜？”陆怀川笑眯眯地顺着他说，“爸，我们都这么久没见了，您都不想我吗？我都想您了。” “想我不联系我？还自己偷偷到京市开美术展？” “爸，我今年也不小了，这么一点小事怎么好意思麻烦您呢。” “好，儿子长大了，翅膀硬了，长本事了，用不着老子了。” 二人的说话方式也如出一辙。 沈思墨坐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依旧面带笑容地观赏这场大戏，谁知陆怀川硬生生把看热闹的沈思墨拖下水了。 他看着沈思墨说：“爸，那次展览是在思思的帮助下才得以顺利举行。” 沈思墨甚至来不及反应，陆严就攻了上来，“不错不错，思思是从事什么行业的？” 她也开始面不改色地扯谎道：“时尚行业。”转头向陆怀川不怀好意地客套起来，“陆老师，您怎么还提呢，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了，能帮上您，我也很高兴。” 三人坐在客厅中央玩起来“你推我我害你”的无聊的成年人游戏。 不过沈思墨作为场上年纪最小的人，年纪阅历都比不上那对父子，所以应付起来稍稍有些吃力，精力很快就要被耗尽。 可偏偏这个时候，更加难对付的人登场了。 “伯父，您今天怎么这么有闲情逸致，在这里看报。”一道含笑的男声和皮鞋鞋跟与瓷砖碰撞发出的清脆闷响一并从长廊的方向传来，“哥，你也在，真是稀客中的稀客啊。” “怀深，你还是这么会说笑。”陆怀川眯眯着眼睛看向走廊的方向，“怀深，最近公司运作得怎么样啊？你年纪也不小了，别失去了家里人的支撑就没有前进的动力了。怀林比你年纪还小，你可不能被他那个毛头小子落在后面啊。” 怀深？ 沈思墨顿时来了兴致，她挺直身子顺着陆怀川的目光看过去，上下打量着已经走到他们身边的男人。 陆家的人基因好，每根苗的身高和长相都不赖，陆怀深也是。 他长相斯文，还戴着副无框眼镜，穿着全套定制西装，那叫一个优雅，但他干过的肮脏事实在没办法和他表面散发的优雅气质相提并论。 怀深娱乐是他大学时为了追星搞出来的创业项目，本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原则，创业初期没少找陆怀川帮忙，又是设计图标又是设计理念，为娱乐公司之后的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但陆怀深这人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白眼狼，随便给了他哥一点无足轻重的股份就给陆怀川打发走了。 陆怀川倒不在意这点钱，寻思着他是哥哥，照顾弟弟也是应该的，结果每一次公司遇到危机，陆怀深都会来找陆怀川帮忙，次数多了，陆怀川也觉得吃力不讨好，便委婉的拒绝了。 谁知，他居然来到陆家的庄园里找他的陆伯父帮忙说情。 当时，陆怀川和陆严关系僵硬，陆怀深还天天凑在陆严旁边伯父长伯父短，导致父子二人的关系更差了。 至于怀深娱乐对沈思墨做过的那些事就更加不是人了，把她签进公司就变脸了。 沈思墨的长相身材全部都是顶美级别的，他们那些公司高层就开始想尽办法靠近沈思墨这个刚进公司的小练习生。 最开始只是贴心关照，等她成年了，就开始要求她跟着他们出去应酬，沈思墨不同意，他们就用出道机会和天价违约金威胁她。 反正，沈思墨就是不同意。 最终的解决方法就是用合同拖着她，以“不符合新团体风格”为由不让她出道，并且不给她应有的模特资源、半雪藏。 沈思墨看着门口这个熟悉的面孔，朝他挑挑眉说道：“陆总，好久不见。” (本章完) 第87章 谎言 陆怀深将双手插进裤兜里，歪着脑袋眯眼看向沈思墨，他皱皱鼻子，冷哼一声，“哼，好久不见。” “你们认识？”陆严顿时对沈思墨更加有兴趣了。 “是啊，叔叔。要不是有陆总，我又怎么可能接触到时尚行业呢，他可是我的领路人。” “是吗？那可真是够巧的。”陆怀川说。 借机，他也加入了这场即兴表演。 陆怀川朝陆怀深招招手，“过来坐。我给你介绍一下，她是我的女朋友，以后你还得叫思思嫂子呢。快，先叫一声，适应适应。” 沈思墨强忍着笑，拍拍他的手背，“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早晚都要叫。” 陆怀深被一唱一和的小情侣气得下巴都绷紧了，他尽量让自己的目光柔和下来，但不小心透出来的凶狠被沈思墨抓个正着。 沈思墨假装贴心地打起圆场，“哎呀，别闹了，一会儿人家该生气了，等我们的事情完全定下来再说，也不急。” “生气？怀深一向温和，他从小到大都没发过一次脾气。”他朝陆怀深扬扬下巴，“是不是，怀深？” 陆怀深鼻孔都气大了一圈，但在伯父面前只能继续装乖孩子，忍了下来。 他点点头，看着沈思墨咬牙切齿地说：“嫂子好。” 陆怀深也不是吃素的，吃完亏自然要在哥哥身上找补回来，他冷冰冰地瞥了眼陆怀川的腿，“哥，你的腿最近恢复得很好吧？说不定，现在已经不需要轮椅了，还能和小嫂子出门逛街呢。” “借你吉言，我也想和思思出门逛街，好好犒劳她。也就是多亏了思思，她善良、心眼好，愿意伺候我这个残疾人。” 沈思墨真是败给陆怀川了，这男的机关算尽，不把她拉下水，他是誓死不罢休。 听见这话，她怎么可能不在别人面前演一场感天动地级别的不离不弃的戏码呢？ 但沈思墨要累晕了，她不想再配合陆怀川了，所以直接顺着陆怀深的话头说道：“别这么说，你肯定能重新站起来的，我相信你。” 三个小辈之间的戏码就算是到此为止了。 陆严说午饭已经做好了，饿了就去餐厅，他中午要和见朋友，先走一步。并且陆妈妈和小姐妹出去玩了，今明两天都不在家。 三人齐齐目送长辈离开，他一走，陆怀深演都不演了，收起笑容点了根雪茄，恨不得把烟雾全吐在哥哥和嫂子的脸上。 “怀深，你怎么能这么没礼貌呢，这是室内，要吸去外面吸。” “你是庄园主？这么多要求。要走你们走。”他双腿大敞四开，嚣张跋扈那劲儿展现得淋漓尽致。 陆怀深也是提名影帝的潜力股。 沈思墨看他哪哪都不顺眼，也气不过他那样呛陆怀川，便捂着鼻子笑眯眯地回敬道： “哥，你做过坏事，得小心点抽，还拿个大烟囱，手一哆嗦，万一把裤裆烧个大洞，可怎么办？这里可没有人想要闻你的骚味。” 陆怀深恶狠狠地斜楞沈思墨一眼，沈思墨就是故意气他才这么说的，就算他把眼珠子瞪出来，沈思墨也不会收回刚刚那番话。 陆怀川在一边偷笑个不停，生怕陆怀深不生气，他假惺惺地教训沈思墨，“思思，再怎么说，他也比你年长。这种话私下里和我说说就可以了，记住没？” “哦。” 陆怀深肉眼可见地破防了，他把烟怼在玻璃茶几上，左右打量着面前这对笑眯眯的小情侣，“说说吧，你们两个想要多少钱。” “我管你要钱做什么？”陆怀川不解地歪歪头，“我虽然是个穷画家，但还不至于去街上乞讨。” “那你为什么打算做空股票市场，还收购了我的子公司在内部搞分裂？搞垮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沈思墨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她略带惊讶地看向陆怀川，可陆怀川本人居然和她一样震惊。 他皱着眉头，不解地摇摇头，“你们内部搞分裂，和我有什么关系，明明是你们高层之间恩怨埋藏已久，借此机会爆发了而已。你这么大的人，连这点小事都看不明白？” 这个笨蛋不死心地继续反问：“那为什么偏偏是在你收购以后，出现了这样的事？” “怀深，多读点书不是什么坏事。过于沉迷女色会降智。”陆怀川拍拍沈思墨的手背，“走，我们去吃饭。” 二人刚走进通往餐厅的连廊，身后便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哥，你就不怕我把那些都公开出去？” 沈思墨应声停了下来，陆怀川在轮椅上翘起二郎腿，示意她前进，不必停下来，“走，去吃饭。” 直到二人静悄悄吃完午饭，回到陆怀川的卧室时，沈思墨才好奇地问：“陆怀深要公开啥啊？” “我们开房的照片。” “……什么？！陆怀川，他不会真的公开吧？我才刚利好清纯白花的人设，这不是毁我清白吗！” 沈思墨腿都软了，也沉不住气，根本就坐不住，她在房间里焦急地转来转去，恨不得冲到陆怀深面前捅他一刀。 可陆怀川看上去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悠闲自得地坐在窗边品味红酒，他还给沈思墨倒了一杯，“来尝尝？放轻松，他没这个胆子。” “光脚不怕穿鞋的，他公司要是出点什么事，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爆料机会，肯定是能拉下水一个就拉一个。啧，倒了八辈子霉，真烦。” “怀深娱乐的高层管理又不止他一个人，他就算再有话语权，也得管管其他高层的死活。”陆怀川站起来，把酒杯放到沈思墨嘴边，硬生生灌进去一口，“再说了，我是经纪人，带自家喝醉的艺人回酒店，不是很正常吗？” “那你已经能站起来这件事不就暴露了吗？” “无所谓。况且，谎言总有被拆穿的一天。” 沈思墨说不过他，只能皱着眉头干着急。 大概是陆怀川第一次见到沈思墨如此愁苦的面容，最终他还是将她拥入怀中，轻抚着她的背，尽量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你不可能再受到来自他的伤害，我保证。” (本章完) 第88章 意外 说不怕是假的，沈思墨怎么可能不怕呢。 对于她的事业，沈思墨无法相信任何人，她根本就不能接受努力维持形象的自己被公开任何负面新闻。 陆怀川反复拍打着怀中女人不断颤抖的后背，“思思，你是模特，不是流量明星，即便是被曝光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果他是个普通人，被曝光也无所谓。 可陆怀川是陆家的长子，这段恋情被公开出去，沈思墨得不到一点好处，并且一定会被贴上一些不好的标签，到时候父母在村里肯定抬不起头。 “沈思墨，你做模特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不能承受不了这样的误解，为什么还要选择做抛头露面的公众人物？” 她冷哼一声，挣脱陆怀川的怀抱，摇摇晃晃地走到窗边，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随后靠在木桌上垂头丧气地回答：“我怕他们在村里被戳脊梁骨……他们不会理解这些的。” “所以你甘愿继续被陆怀深压一头，继续担惊受怕地活着？”陆怀川步步逼近，不给沈思墨一点退路，最后双手撑在桌边，将她圈在手臂之间的空间中质问道，“还是说你在外打拼这么多年，只是为了给你们村里人做做样子，让大家都夸你是孝顺能干的好女儿？” 她沉默了，她突然失去了努力的方向。 沈思墨最开始签公司做模特就是为了赚钱、还债，想让家里人过得好一点，让自己能穿上新衣服，根本就没想着成名飞升之类的。 她在见识到那些肮脏龌龊的一面后，的确幻想着有一天能凭一己之力把那些阴暗的东西全都驱逐出去，可真正迈出这一步的时候，却发现这其中的压力可比背负债务恐怖多了，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沈思墨同样害怕陆怀川会突然从她的世界里消失，到时候她就要一个人面对这个根本无法解决，甚至会面临报复的烂摊子。 “你在害怕。”他说。 “对，非常害怕。”沈思墨抬起头直视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理直气壮地回答，“我怕我会成为你们内斗的炮灰，我怕你们兄弟两个突然和好，我成为需要负担一切后果的罪人。” 沈思墨觉得自己的担忧不无道理，至于陆怀川是否理解，那不是她能控制的。 她在不大的空间中转个身背对着陆怀川，眯缝着眼睛望着窗外午后慵懒的日光，泛着金色的阳光洒在后山泛着深绿色的树林中。 山中的清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身后男人沉重的呼吸透过她的发丝打在她的后脖颈处，湿湿热热的。 这样的风景和白噪音让沈思墨慌乱的内心平静下来不少，她捋清思绪长叹口气，“抱歉，我太紧张了，一时间没办法控制情绪。我出去透透气。” 陆怀川没有阻拦她，也没跟在她的身后，放沈思墨一个人离开了他的卧室。 在这个昏暗见不到阳光的寒冷走廊里，沈思墨裹紧了身上的披肩，根据记忆中不太靠谱的记忆往后院走，站在一条通往三个方向的岔口时，迷迷糊糊地选择了一个方向。 她顺着两侧没什么房间、每隔几十米就摆着一个落地烛台的走廊一直走，可这长廊好像没有尽头一样，腿都走酸了，沈思墨也没找到出口，最终她意识到自己在这座大城堡里迷了路。 沈思墨出门走得急没带手机，这会儿孤立无援，往回走又不记得来时的路，她只能硬着头皮在这个阴气蚀骨的昏暗走廊里继续前进。 她一边走一边注意着两旁房间的声响，期盼着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能有个活人。 这一听，还真让她听见脚步声了。 沈思墨站在传出声音的房门前，用力敲了三下门。 里面传来一声闷闷的声音，“谁啊？没锁，进来吧。” 沈思墨小心翼翼地把门推开一个小缝，从门缝中把脑袋探进去。 “您好，打扰一下，您知道……啧。” 沈思墨寻思着以后出门一定要看看黄历，诸事不宜的日子就不要出门，省得碰到怪人怪事打扰心情。 陆怀深站在门口歪着脑袋，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这个送上门来的“小羊羔”。 “我知道，你说吧。” 他抓着沈思墨的手腕，轻而易举地将她拉进房间，他还顺手把木门关好上了锁。 沈思墨左脚绊右脚，踉踉跄跄地大喊道：“哎哎哎，松手。你再这样，我要喊人了！” 陆怀深将沈思墨抵在门上，“喊人？这里只有我这一间房住人，你想喊谁？喊我吗？”他挑着眉毛，用一根手指挑起沈思墨的下巴，反复打量着她的嘴唇，“嘘，小点声，和嫂子搞在一起这种事一点都不光彩。” “神经病。知道不光彩还不放开我。” “可我这个神经病就是喜欢通过做一些不光彩的事来寻找刺激。” 这下好，沈思墨彻底清醒了，后背上都冒出来一层白毛汗。 她垂下眼眸看了眼他的命根子，随后摆出来一副臭脸，挑衅道：“是不是还要我挣扎一会儿，然后欲拒还迎地倒在床上？” “你很上道。不过，我没有那些耐心。” 陆怀深揪着她的衣领，将她摔到房间进门左手边的沙发上，然后他一只脚踩在她的腿边，抓着她的头发让沈思墨抬起头直视着他。 “你以为有陆怀川护着你，你就能在我面前为所欲为了” 沈思墨眯着眼睛轻蔑一笑，“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人家都讲究先礼后兵，说不定你给我笔钱，这件事就一笔勾销了。你可倒好，明明有把柄在我手里还要威胁我，你觉得我怕吗？” “我让你在日本发展，已经很给你面子了。沈思墨，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对人好的方式实在是太有资本家那味了，陆怀川在他面前都是小喽喽。 她彻底被这个男人逗笑了，她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嫌弃地重复着他话中的“很给你面子”这五个字。 “很给你面子的人不应该是我吗？从解约到现在我都没有说过一句前公司的不好。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应该是你陆怀深才对。” 沈思墨摆弄着发梢，欣赏着陆怀深即将爆发的嘴脸。 “你就把我和陆怀川开房的照片发到时代广场上去，二十四小时播放。让全世界的人都看看怀深娱乐是什么样的嘴脸，有多么小心眼，居然抓着解约将近五年的前员工不放。” (本章完) 第89章 对峙 沈思墨算是明白了，陆怀川为什么说陆怀深没那个胆子公开她的负面新闻。 她就是个小模特，甚至没有欧美市场，更别提影响力了。 他公开沈思墨的负面新闻，和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没区别。 他要是不买词条，就以沈思墨的体量，她连国内的热搜榜单都上不去。 陆怀深要是买了热搜，就是变相为沈思墨宣传。 她突然意识到她才是光脚那个人，根本没必要怕他。 想到这，沈思墨愈发大胆，还挑衅似的朝陆怀深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 陆怀深被她气得脸红脖子粗的，颈部的青筋都鼓出来了。 他咬牙切齿地说：“我不是绅士，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会动手。” “随你，这庄园里除了我们三个只有佣人，只要长脑子的人都能推测出来是谁动的手。” 那位流氓收紧了手上的力道，沈思墨的头直接被按在了沙发靠背上。 这时，木门又被敲响了。 二人一同看向门口，沈思墨非常食相地没有大喊大叫。 可下一秒，门外那人居然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用钥匙解开门锁推门而入。 坐在轮椅上的陆怀川看见房间里这幅光景，嘴角顿时耷拉下来，站起来就给了陆怀深膝盖窝一脚。 陆怀深闷哼一声，单腿跪在沈思墨前面。 沈思墨顶着鸡窝头，连忙往旁边挪挪，虚空扑落扑落灰尘，“咦，滚远点，别跟我求婚。” 陆怀深索性坐在了地上，手肘搭着沙发，长叹一口气。 陆怀川咂咂舌头，斜楞了弟弟一眼，然后连忙坐在沈思墨身边，突然从裤兜里掏出来一把便携式梳子为她梳头。 “你怎么在他的房间？”陆怀川问，“他有没有弄疼你？” “我本来想出去走走，结果迷路了……寻思找个有人的房间求助，然后……误打误撞就遇到了。” “迷路了？你在家里迷路哈哈哈哈哈哈！” 陆怀川爽朗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卧室里，沈思墨本来就因为自己突然失去方向羞耻得不行，他还笑个不停。 沈思墨窘迫地解释道：“我是乡下人，你家这城堡的占地面积比我家村都大，每个走廊和房间又都长一个样，找不到路也是情理之中。” “他有没有弄痛你？”他又问一遍。 沈思墨瞥了眼腿边不断用目光向她求助的男人，这个时候知道装孙子了。 她顿时演技大爆发，努努嘴巴，垂下眼眸委屈巴巴地摇摇头，“没有。他怎么可能对我这个小女生出手呢？” 这对小情侣干坏事的时候，那叫一个默契。 陆怀川牵起沈思墨的手，也开始演戏。 “可我进来的时候，看见他扯着你的头发。是怀深在为你整理发型吗？” “也许是吧……”沈思墨将头发拢到耳后，娇滴滴地说，“只不过他帮我整理发型的代价太大了，还威胁我，说让我在国内混不下去。” “沈思墨，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陆怀深站起来，瞪着眼睛质问道。 她缩到陆怀川怀里，说：“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他还说他喜欢刺激，要毁嫂子清白。这句话应该没记错。” 陆怀川摸摸沈思墨的头，将她紧紧搂在怀中，随后把后槽牙咬得咯吱咯吱响，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怎么不质问这句话的真实性了？” 两人一唱一和，没几个回合，陆怀深就蔫得像根豆芽菜，瘫在沙发上了。 “你们到底怎么样才能放过我？”他无力地捏捏鼻梁。 最该被放过的应该是沈思墨才对，怀深娱乐将沈思墨在国内的路堵得死死的，让她最应该蓬勃发展的那几年被折磨得体无完肤。 如果不是董俊华给她了200万分手费，说不定她现在已经回家种地了，或者找个包吃包住的餐厅当服务员了。 沈思墨甚至不能留在沪市做心理咨询师，因为要给父母一些生活费，就算是有住房补贴，她也付不起房租。 这人现在居然还大言不惭地问她怎么才能放过他。 前公司让她吃尽了苦头，她又不是修行的出家人，怎么可能放得下这些仇恨呢？ 原谅他，就是背叛从前的自己。 沈思墨厌恶的目光停留在陆怀深的身上，她眉头紧皱，嘴唇微微抽动几下，可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终，沈思墨自嘲地耸耸肩，苦笑道：“算了，你又怎么可能会懂呢。” 说罢，她忍着泪水，将发梢缠在手指上，离开了这个令她作呕的房间。 陆怀川并没有跟着沈思墨一同离开，他依旧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的另一端，好整以暇地看着愁眉苦脸的堂弟。 “你怎么不出去？”堂弟有气无力地问。 “这回不打算让我帮你解决危机了？” “你们两个是一伙的，我没必要自找没趣。”陆怀深摊摊手，瞥了堂哥一眼，鼓起勇气冷嘲热讽道，“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坠入爱河，为爱痴狂到把胳膊肘往外拐。” “人嘛，总是会变的。你和沈思墨接触过，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爱上她，本就是意料之中。 陆怀深用鼻子出下气，靠着沙发扶手缓缓闭上了双眼，“她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谁又会预料到会发展成那样呢。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那你为什么不和她说清楚？” “你想让我说什么？和她说你的那些事并不是我的本意，是其他高层的统一决定，而我就是个空壳总裁，手里没有一点决定权。你让我的面子往哪里放。” 陆怀川冷哼一声，“死要面子活受罪。” “反正怀深娱乐寿命已尽，和不和她解释也没有意义了。这本来就是我一时兴起的计划，能存活这么多年，已经很不容易了。我还以为我爸给我那些钱肯定会被我全败光呢，没想到还赚了不少。” “随你。” 陆怀川扔下两个字，便坐回轮椅上，熟练地将自己往走廊推。 身后的男人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莫大的决心，恳求道：“哥，帮帮我吧。” (本章完) 第90章 讨好 离开陆家庄园以后，在陆怀川的陪伴下，沈思墨和李雪还有董俊华见了个面。 “思思，我们要结婚了。婚期定在明年五月份。”李雪先是甜蜜地看了眼董俊华，随后对沈思墨说，“我们要去接小孩子放学，先走了。有时间电话联系。” 沈思墨看着二人离开时亲密的身影，心里的落寞和羡慕杂糅在一起，让她不由得低落起来。 如果她也能有个避风港就好了，如果她也能年纪轻轻吃喝不愁就好了。 羡慕归羡慕，但沈思墨绝不会后悔自己做出的每一个选择。 如果当初没成为怀深娱乐的练习生，她又怎么能考得上沪市的大学，交得起学费，又怎么能遇到陆怀川，从他手里拿到大千万级别的财产呢。 沈思墨往嘴里塞了一块泡芙，刚尝出来味道就朝陆怀川撇撇嘴，“唔，没你店里的好吃。” “我叫店里留两份泡芙，我们回家的时候正好顺路取。”陆怀川看了眼手表，“走吧，该去机场接叔叔阿姨了。谁开车？” “你开，刚刚来的路上就是我开的，我还没坐过你开的车呢。” 沈思墨一坐进副驾驶，陆怀川就过来献殷勤，又是弄遮阳板又是弄安全带的，又自言自语道：“弄紧点，太久没开车了。” “用不用我把身份证含嘴里？到时候出事了，警察都省得调查我的身份了。” “……倒也没有那么生疏，我在去日本前才换过驾照。” 陆怀川的车技还算不错，也就比沈思墨厉害一点。 路过花店时，他贴心地买了束康乃馨用来接机。 二人在航班降落前就到了地下停车场，在离开保姆车前，陆怀川一个劲儿地照镜子整理形象，下车以后更是逮着一个反光的地方就要照一照，调整下领带结的位置。 沈思墨双臂抱在胸前，没好气地戳戳他的手臂，“陆怀川，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居然这么自恋。” “这算是正式见家长了，我不想给爸妈留下不好的印象。” “哎哎哎，那是我爸妈，你别抢。” “早晚都要叫，我先熟悉熟悉。” 就没见过这么不把自己当外人的。 也是，他但凡有点分寸感，也不能背着沈思墨到梅龙村陪她爸妈过完春耕，硬是在村里住了两三个月。 陆怀川最后对着沈思墨的粉饼镜子最后整理一下领带，随后左手捧着两束花，右手牵着沈思墨就往前面走。 “阿姨，叔叔！这里！这一路累坏了吧，行李给我拿。阿姨，您气色比之前好多了，最近睡眠还行吗？叔，之前我给您介绍那个推拿老师傅是不是不错，我看您腰背比原来挺起来不少……” 沈思墨在一边嫌弃得直翻白眼，他对陆严也没这么亲热啊。 她抓着陆怀川的衣角，把他扯到后面，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又迅速变脸成爸妈的乖女儿。 “妈，爸，咱们把行李放回陆怀川那，你们换身凉快的衣服，再出来吃饭，这边比家热。” 趁着陆怀川和沈爸爸走在前，沈妈妈拉着女儿用气音含笑问道：“和好了？思思，以后闹别扭不能再一声不吭地离开了。还把小少爷叫家里当力工。” “妈，那是他自己非要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能干活就成，管他是不是小少爷呢。” “你这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 沈思墨努努嘴巴，挽着妈妈的胳膊吗，刚寻思问问家里养鸡场开得怎么样，沈妈妈就像拥有读心术一般和沈思墨把家里的上下都叨叨一遍。 她说家里的养鸡场扩建了，又养了一百多只鸭子和鹅，还从村里人手里包了几亩地种小麦，甚至联络了城里的粮油商店，给他们供给鸡蛋，这些都是陆怀川帮忙弄的。 沈思墨看着陆怀川的背影，心里顿时放下了许多对于有钱人的厌恶。 “思思，你是不知道小陆有多抢手，十里八村的媒婆都过来介绍对象了，还有倒贴的。”沈妈妈咂咂嘴巴直摇头，咬牙切齿地说，“简直是妇女之友，下到刚会说话的小孩儿，上到八九十岁的老婆子，都稀罕他。在村里都这样，在大城市还了得？” 沈思墨呵呵冷笑几声，在大城市当然更了不得。 他在语言不通的日本用英文都收获了不少家庭主妇的青睐。 “这样式儿男的可不成，太招风了，不省心。有钱的男的都玩得花。” 啥锅配啥盖。 沈思墨揉揉鼻子，没做评价。 她的桃花和陆怀川比起来也没差多少。 况且美貌是需要真金白银维持的，她找个啥也不是的男的，每天操劳于柴米油盐，那就是她人生走下坡路的开始。 比起脚踏实地，沈思墨更愿意和陆怀川这种不省心但有钱的男人在一起。 “思思，你见过他父母了吗？”沈妈妈又问，“从他父母的日常相处就能看出来以后你俩结婚以后啥样。他家里气氛咋样？父母恩爱不，还是经常吵嘴？” “他父母没同时出现过。不过阿姨和叔叔都长得很年轻很精神。” 沈妈妈在她耳边告诫道：“年轻和精神都是钱养出来的，你要看他们两个的日常相处，下次多注意注意。” 母女二人聊着聊着，就走到了地下停车场。 老两口坐在后面，小情侣坐在前排，陆怀川一脚油门，直奔被他精心布置过的画室。 但沈父沈母实在不懂艺术，根本看不明白他的画作，就知道前院和后院的花花草草长得好，家里的兔子养得肥。 “它不怎么胖，只是比较壮实。”沈思墨为兔子辩解道。 “这兔子叫咪咪？”沈爸爸略显惊讶地问。 陆怀川抱起咪咪，得意地点点头，“这是我和思思在猫咖买回来的，所以叫咪咪。咪咪特别乖，还爱干净。阿姨叔叔，我这房间多，都是收拾干净的，想住哪间随便挑。还有这个泡芙，是我店里的招牌，都尝尝，低糖的，对身体没负担。” 从接到父母到回画室，沈思墨已经翻一路白眼了。 这陆怀川太殷勤，都让她有点恶心。 他那点小心眼沈思墨清楚得很，肯定是想要老两口在她面前美言几句。 把老两口送上楼，沈思墨朝陆怀川勾勾手指，在他耳边不怀好意地说：“陆怀川，你讨好错人了，一家之主是我，我爹我妈没什么话语权。你就算掏心掏肺，也屁用没有。” (本章完) 第91章 敌人 回国这几天一直在连轴转，沈思墨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该上油维护保养了，更何况她是肉做的。 她一回日本便开始整日睡大觉，二百平米的家里就沈思墨一个人，还正直假期，她不睡觉也没事情可忙。 陆怀川就不一样了，因为积压了很多国内的待处理事项，他根本就没和沈思墨一起回来。 二人的对话框更是变成了留言板，沈思墨在家秒回，陆怀川在国内轮回。 他们两个总是黏在一起，这忽然一分开沈思墨还有点不适应了。 她还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居然是很黏人的类型！ 尤其是早上醒来没有闻到那股皂香后，又发现身旁空荡荡的时候，沈思墨都要哼唧几声以表不满。 她趴在地上，把手机放在眼睛正下方，利用下犬式一边拉伸身体一边发呆，被置顶聊天框突然蹦出来的消息吓到回神。 【段玉：下周能出录取结果吗？不确定的话，我们下周的工作还是以自媒体账号内容为主。】 【沈思墨：差不多，继续做账号比较稳妥。】 【段玉：收到。】 【段玉：思思，你一个人在家吗？无聊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出门走走，拍vlog。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段玉都开口了，沈思墨肯定不会拒绝，况且这句话听上去像是段玉想找她出门，但又不知道找哪种私人理由，所以借着工作原因发出邀请。 沈思墨主动询问了她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她们约定好见面时间后，段玉还给她发了一个“十分感谢”的表情包，惹得沈思墨频频发笑。 事与愿违，陆怀川这个工作狂回来了，还带着小跟屁虫。 沈思墨和段玉去机场接他的时候，震惊得嘴巴都能塞下个灯泡了。 陆怀深朝沈思墨抬下手，“嗨。” “嗨你个大头鬼！” “小姑娘家家的，你怎么骂人呢？” “我就骂你，怎么了？” “真没素质。” “没吐你唾沫，你就偷着乐吧。” 沈思墨挎着陆怀川的手肘给他生拉硬拽到一边，咬牙切齿地质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刚讨好完我爸妈就开始试探我底线？你是不是还想再让我玩一次消失，你知不知道成本有多高啊，我这才刚面试完，就又要换国家……唔！” 沈思墨还没说够呢，陆怀川便用两根手指将她的嘴唇捏住，硬是给她捏成了鸭子嘴。 “小没良心的，这么久没见面了，开口闭口就是离开和其他男人。”结实的手臂一把就将沈思墨捞进他的怀中，他用鼻子蹭蹭她的脸，“想我没有？” 满心欢心早已在看见陆怀深的那一刻变成了满腔仇恨。 沈思墨冷哼一声，厌恶地缩缩脖子，恶狠狠瞪他一眼以后，用沉默回答了陆怀川的问题。 “哎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听不懂，说人话。” 陆怀川毫不避讳地发生解释道：“思思，我们要搞垮怀深娱乐，当然要从陆怀深本人身上下手。从他身上套话，可比我们一点一点暗中收集资料快多了。” “不行，你们两个都是老陆家的，我不能信任你们嘴里的半个字。”沈思墨瞟瞟陆怀深，又将目光放在陆怀川身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那怎么样才能取得小宝贝的信任？” “我不知道，反正我目前没办法接受你们。” 陆怀川转头对堂弟怒气冲冲地说：“啧，都怪你。思思都不信任我了。” 陆怀深注视着面前这一切，震撼和无奈都写到脸上了，“好好好好，怪我怪我，都是我的错，是我阻止你们获得幸福了。”他不解地摇摇头，走到段玉身边低声问：“他们两个一直这样？” “嗯……差不多吧。”段玉小心谨慎地瞥了眼小情侣，“而且他们两个太久没见了，肯定得先亲热一会儿。” “我讨厌他，就算不计较前公司那层关系，他前几天还碰了我的头发，我最讨厌陌生人碰我的头发。我不管你们由于什么原因走在了一起，但我现在不想看见他。” 沈思墨义正言辞地和陆怀川说，但这一切在陆怀川的滤镜加持下，都变成了小白兔撒娇。 “那我们打他，好不好？” 说着，他就拿着沈思墨的手掌往陆怀深身上拍。 陆怀川哄孩子的态度差点把沈思墨气个倒仰，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是她的语气和表情还不够严肃吗？ 为什么陆怀川一直以玩笑的态度对待这件事？ “陆怀川，我没有在和你开玩笑。我说我讨厌他，这几个字很难理解吗？” 也许是沈思墨现在的表情过于狰狞，陆怀川终于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用一本正经的语气问： “思思，你愿意再相信他一次吗？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很困难，但事情的真相也许和我们看见的不太一样。” 沈思墨甚至都不需要思考就明白了陆怀川话中之意，她早该相信自己的直觉，姓陆的肯定不会胳膊肘往外拐，但事到如今，现在中途反悔也来的。 她皱着眉头，强压着即将爆发的情绪，直勾勾地盯着陆怀川深不见底的眼睛。 “这和你给到我的条件不一样。你断我财路也好，毁我事业也罢。如果我能得到的，和你当初的保证的不同，我和中岛绝不可能为你们所用。既然我能在日本爆火，这就已经证明我的能力了，我不是只有模特这一条路可以走。” “……我不是……” 沈思墨不想听他说话，用着极其冷静地语调打断他的话，“陆怀川，你一次又一次地耍我有意思吗？我在你眼里就是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哈巴狗？心甘情愿做你们兄弟之间的工具人还不满意，你们姓陆的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二人在机场里的争吵吸引了越来越多过路人的目光，喜欢看热闹的甚至已经在不远处驻足围观了。 还好这是日本，偷拍违法，不然她们这几张老脸非要在不打码的情况下，在各种社交平台上出现。 “我不想再和你说更多了，叫段玉从我的房子里搬出去，从现在开始，我沈思墨所有的工作都和你们无关。” (本章完) 第92章 搞事 沈思墨坐在便利店里，望着窗外正值下班通勤时间的东京，街道两边居酒屋“营业中”的招牌亮了起来。 她看着已经吃光光的关东煮，竟鬼使神差地走进一家居酒屋，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要了一杯啤酒和一盘小菜，自顾自地借酒消愁。 她想她命中注定没办法成为家喻户晓的平面模特，不然为什么每一次都有人来打乱她正向外扩张的事业版图？ 沈思墨退缩了，不想再做了。 如果考上了修士，她就乖乖念书，毕业回国做个心理咨询师。 如果没考上，她也乖乖回国，做个心理咨询师。 反正她现在赚够钱了，就算不工作，回沪市躺平也完全没问题。 她的手机屏幕亮了。 沈思墨哼着小曲查看着邮箱里最新收到的一封邮件，本以为和往常一样是垃圾邮件，结果她看清楚邮件的具体内容后，大脑先是空白了一秒，紧接着心脏像是装了马达一样疯狂跳动，眼眶中没办法分辨情绪的泪喷涌而出。 她盯着桌上的烧鸟，一动不动，任由泪水往下流，甚至他的麻布阔腿裤都被泪水弄湿了，左右大腿位置的布料颜色分别变深一小部分。 “哎呀哎呀，小姑娘，你怎么哭成这样了？”旁边桌一个已经喝得晕晕乎乎的男人问道，“分手了？” 反射出星光的泪珠模糊了沈思墨的视线，她一边吸鼻子一边摇头，对叔叔说没事，她只是有点太激动了。 沈思墨昂起脑袋，对着头顶的灯傻笑个不停。 她将杯中的最后一口生啤喝光，学着旁边桌叔叔们那样，“啊哈”了一下，就着店内嘈杂的声音大喊了一声“爽”！ 趁着酒精还没有上头，沈思墨慌慌张张地结完账，用两条不断打颤发软的腿支撑着自己，回到了自己租的小公寓。 她站在门口，幻想着他们已经把她的小家收拾干净了。 在这么好的时刻，沈思墨可不想看见所有和姓陆的有关的人，连他们一根毛都不想看见。 沈思墨将玄关门打开一个门缝，从门缝里溢出来室内白炽灯的光亮时，她的好心情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咂咂嘴巴，已经准备好扯开门破口大骂了。 结果，陆怀川没穿衣服，只戴着围裙，像日本刻板印象中的家庭主妇一样跪在玄关处，“欢迎回家。” 沈思墨被他雷得说不出来话，这简直比性骚扰还恐怖。 她甚至感觉自己的眼睛被脏东西侮辱了，明早一定会长针眼的程度。 沈思墨靠在玄关门上，上牙下牙直打颤，“你，你你你是不是神经病啊？我要报警了。” 他也不回答，上来就脱沈思墨的运动鞋，“我做好晚饭了，要吃一口吗？” 沈思墨将帆布包抱在胸前，始终用正面对着陆怀川，像螃蟹一样往里面走，“去去去，一边去，我不饿。我的天……我的眼睛……” “你不喜欢的话，我去把衣服穿上。”他面色绯红地说，“他们说这个肯定能哄你开心……抱歉，我，我一时心急。” “我的老天爷，求求你了，快点穿上一件吧，陆大少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和我拍女性向呢。” 沈思墨用手掌挡在眼前，不断舔舐着发干的嘴唇，拿起面前没开封的水就往嘴里塞。 她都快要被这帮姓陆的气晕了。 陆怀川搞了这么一出，沈思墨被震惊得确实消气了，甚至可以心平气和地和陆怀川好好谈谈了。 这馊主意肯定是陆怀深出的，太阴了！ 他换上一身沈思墨最喜欢的深v家居服，扭扭捏捏地在她身边坐下来，一直盯着她看。 沈思墨本就不胜酒力，啤酒的后劲儿还上来了，她现在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脸也在发烫。 “有话快说，别墨迹。”她借着酒劲，用力拍了下桌子，“我急着休息。” 话音未落，沈思墨的眼睛就要睁不开了，她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放在陆怀川嘴边，打个哈欠，“说吧，我先睡了。” 说罢，哐当一声，她的手机掉在地上，沈思墨居然趴在桌子边昏睡过去。 太突然了。 陆怀川弯腰捡手机的时候才发现，沈思墨居然一身酒气，怪不得整个人红得像只小龙虾，他还以为她因为他的穿搭害羞了呢。 男人长叹口气，拿出来一张卸妆湿巾，像是给咪咪清洁毛发一样给沈思墨卸妆。 不知不觉间，陆怀川对她光滑又有弹性的皮肤着了迷，趁着她熟睡，坏心眼地捏捏因趴在桌子上被挤出来的脸颊肉。 沈思墨只是睡着了，又不是晕倒了，自然能感受到他的触碰，她双眉颦蹙，不爽地哼唧哼唧。 他抱着这个瘦得浑身上下只剩骨头的女人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铺上，生怕一个不注意，她就散架子了。 “太瘦了，这也太瘦了。为了上镜，连身体都不要了。” 陆怀川也皱起眉头，用他的手掌比量沈思墨腰。 作为崇尚健康身材的人体画画家，他见过的模特数不胜数，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按照正常比例，一米六八的女人腰围大多在70厘米左右。 但沈思墨的腰围只有惊人的55厘米，她作为沙漏型身材，这其中必然有天赋的加持。 第一次看见模卡上这个数字时，他甚至怀疑是沈思墨填错了，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陆怀川用一只手就能掐住她的腰，他一直都觉得这件事很恐怖，所以总是避免从后方斜向下观察她的身体。 他摇摇头，试图将这种不符合常理的身材比例驱赶出大脑。 陆怀川又倒出来几粒综合维生素碾成粉，兑在解酒汤里嘴对嘴喂给沈思墨喝下，细细回味着她嘴唇的触感，随后蹲在床垫旁边，偷偷拿出一张废纸描绘床边女人的睡颜。 最终他还是没有抗拒本能的吸引，陆怀川将她的身材等比例挪到白纸上。 这样纤细的腰身，恐怕陆怀川这辈子都见不到第二个。 他想把她藏在口袋里，不叫其他人发现。 陆怀川想好了，等处理完这些工作，他们回国后，他要办一场只有沈思墨画像的画展，并且他以后只画她一人。 第93章 无赖 整夜无梦。 沈思墨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九点。 她睁开眼睛发现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时，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沈思墨正沉浸在姓陆的那个精神病终于放过她的喜悦之中时，玄关处竟传来钥匙孔转动的声音，她顿时将白眼翻到后脑勺。 她一头又栽进被窝，闭上眼睛装睡。 “醒了？桌上有蜂蜜水。” “……” “别装了，嘴巴都要噘到天上去了。”陆怀川轻轻捏了一下她嘟起来的嘴唇，“头痛吗？用不用吃一粒醒酒糖？” 沈思墨捂住嘴巴，顺势平躺在床垫上，从下往上张望站在床边的男人，“你为什么在我家里？” “为了和你解释清楚现在的状况。” “不是叫你对着录音机说吗？”她指指枕头边的手机。 “我怎么知道我离开以后你会不会乖乖听我的解释，我必须要当面说。” 被看穿的沈思墨慢慢移开目光，小声咕哝道：“我考上修士了，不想做模特了，你们另请高明吧。” 这大概是陆怀川预料之中的事情，他并没有惊讶，反而笑眯眯地坐在她旁边揉揉她的头，往上推推她的唇角，“这是好事，为什么哭丧着脸？” “没有哭丧脸。”她打掉他的手，走到冰箱旁边拿出来一瓶冰水，“该你解释了，但我还是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再好好考虑一下，我有点累了。” “等下，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什么好考虑的，再考虑就是回国领证结婚。” “不，我想分开。”她用冰水润润嗓子。 “为什么？” “你明知道陆怀深做过的那些事，结果你们现在统一了战线，要我接受他。那我算什么？” “我现在要解释的就是这件事。” “你不用解释了，我能猜到，肯定是什么陆怀深当年身不由己，雪藏我不过是公司其他人员决定，与他无关。你们都把我当傻子、把我的信任都当成狗屎，是不是？” 说着，沈思墨愈发激动。 她提高音量大喊道：“就算他没害我，他没害过别人吗？被断前程的受害者不止我一个，我亲眼看见有人生下孩子后，住进精神病院，至今没有恢复正常生活。” 沈思墨走到陆怀川身边，抽出张卫生纸团成团塞进他的张开的嘴巴里。 “嘘，我知道你是家中最年长的哥哥，有保护弟弟的责任。既然如此，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我会全部吞进肚子里，相应的，我也不想再和你们有一点瓜葛。走吧，别让我再看见你了。” “我说了让你搞垮怀深娱乐就一定能做得到。在实现我的承诺之前，我绝不会离开你半步。实现以后，也不会离开。” 说罢，陆怀川居然把外裤一脱，整整齐齐叠好放在地上，又利落地换上家居服，大字型倒在了沈思墨的床铺上，像头死猪一样，推都推不动。 沈思墨站在旁边，早就看傻了，看得直眼冒金星。 他枕着手臂，翘着二郎腿，歪着脑袋得意洋洋地注视着嘴角抽搐的沈思墨，“我还是觉得你买的床垫太小了，根本就不够两个人睡。” 她哪能知道陆怀川居然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便非常夸张地回复道：“大哥，我说我不做模特了。你就算赖在这，把床垫子躺穿，我也不做了。” “我赖在你家是怕你又玩消失，和你做不做模特没有关系。”陆怀川突然坐起来，抓住沈思墨的手腕就把她拉到他身上，“你有前科，我也同样无法信任你。” 沈思墨无话可说，索性翻个身躺在陆怀川的旁边，紧贴着冰冷的墙壁侧躺着，“陆怀川，我到底哪里吸引你，非我不可？” “我想你做我的模特，我不能失去你。一幅画两幅画根本不够，我的后半生只想画你一个人。从年轻的你到布满皱纹的你，我都不想错过。” 他柔情似水地望着她的双眼，甚至不需要她的答复，自顾自地牵住她的手，在手背上留下个轻吻，还用修整光滑的下巴蹭她的手心。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沈思莫觉得莫名其妙，她不仅没感受到一丁点暧昧氛围，还觉得十分惊悚。 沈思墨根本搞不懂自己到底哪里值得被记录在画布之上，尤其是布满皱纹以后的五官。 她一边摇头一边缩脖子，低声自言自语道：“说什么东西呢？奇奇怪怪的。况且，你就打算这样赖在我家里，请求我的原谅？” “当然不是。”陆怀川神秘兮兮地挑挑眉毛，“你陪我睡一会儿，我就告诉你。” 沈思墨被他吓得扑腾一下坐了起来，她现在讨厌陆怀川还来不及，可没有那些心情做那种事情。 “沈思墨，你好狠的心。我们都那么长时间没见面了，昨天又是骂我又是打我的，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又要和我分手，又要赶我走。你是不是根本就不爱我、不在乎我？” 沈思墨丝毫没有因为被看穿而慌张，并理直气壮地反问道：“陆怀川，你是不是一点都不了解我？如果了解我的话，你怎么可能问得出这样的问题呢？我看不爱的那个人应该是你才对。” “我对你的爱不需要任何怀疑，我爱你能给我带来灵感的外表和为了工作可以抛弃一切的灵魂。虽然在外人眼中，你不过是个脑袋空空又爱财花瓶，但我清楚得知道，你的小脑瓜到底有多灵光，居然能骗过我那么多次。如果不是你突然离开，我们所有人都不会意识到自己被你精湛的演技蒙在了鼓中。” “谢谢，我很喜欢你的评价。那你认为我爱你什么？” 陆怀川忽然沉默了，他眯缝着眼睛，目光中满满都是轻蔑与不可置信，仿佛这世间的每一个女人都应该爱上他。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钱。” 沈思墨对于他的回答嗤之以鼻。 陆怀川的了解还是不够透彻。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沈思墨的对他爱全部建立在利益之上。 要钱的话，她完全可以接受董俊华的复合邀请，还装什么矜持死心塌地跟着他陆怀川。 “我说的不对吗？” 第94章 可疑 陆怀川将手掌抵在沈思墨背后的墙上，将她禁锢在他和墙壁之间狭小的缝隙之中。 温热的气息有规律地洒落在沈思墨的面颊。 她看着陆怀川挑衅的目光，想都没想，凑到他柔软的唇上，吧唧一口，他顿时傻眼了。 陆怀川眨巴眨巴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沈思墨，整个人的态度也柔软下来，笑眯眯地将她拥入怀中，不断用头蹭她的脸，“突然亲我，什么意思？” “不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他的大手探进沈思墨衣服下摆，先是搂着她的腰，而后一点一点攀上她的背，委屈巴巴地在她身边撒娇，“我以为你真的要和我分手。” “是真的。”沈思墨不想骗他，便如实回答道，“我实在是太讨厌陆怀深了，不过……” “不过？” “不过，舍不得你。” 她回抱住陆怀川，娇滴滴地埋进他的胸膛，又一次拿出精湛的演技，扮演一名爱而不得的苦命女人。 “我知道我们的关系与旁人无关，可你就这样让那个人出现在我面前，我又怎么可能接受呢。他的存在，时时刻刻都让我怀疑你的爱到底是不是真诚的。我很累，长痛不如短痛，我不想猜了。” 沈思墨带着哭腔的声音让陆怀川的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了，他收紧力道，恨不得将她按进自己的身体。 她抽搭着鼻子，继续说：“我明明这样离不开你，这样爱你，到头来，你还要质疑我的对你的爱……既然你不信我，那就分开。” “对不起，思思，你先别哭。”他长叹一声，焦急地解释道，“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气话，那些都是我的气话，你别放在心上。我知道的，你要是不爱我、不在乎我，又怎么会偷偷跑来这么远的地方，只为了避开我呢。” 沈思墨在他怀中一愣，这话听上去让人不太舒服，她垂下眼眸，在陆怀川看不见的位置皱皱鼻子。 “我保证不会再让你看见他，原谅我，好不好？思思，我也知道你可能不想再做模特了，但我们手头还有已经签了约的工作……” “我会乖乖做完的。” 二人达成短暂的共识，这次的矛盾算是暂且告一段落了，直到沈思墨入学以后，重新开始工作那一天。 陆怀川说他和段玉串不开时间，没办法陪她一同去棚里拍摄了，但给她找了个绝对靠谱的助理，下班以后，助理还会请她吃大餐。 沈思墨可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免费的午餐。 果不其然，一个全副武装的男人双手插兜站在她的面前，他头戴鸭舌帽，鼻梁上架着副黑墨镜，还用口罩挡住下半张脸。 “走吧，出发。”陆怀深说，他上手就把沈思墨手里的帆布包抢过来，挎在肩膀上，“快一点，别耽误时间。” “大哥，你这样我哪敢跟你走。别还没到拍摄现场，你先被当成可疑人士抓起来了。” “那怎么办，陆怀川说你不想看见我，不让我摘口罩。” “……快摘了吧。我想看见你，想看见你还不行吗？我可不想再和警察交涉了。” “那你用我手机给他发条语音。别到时候，他要和我发脾气。”陆怀深把手机递给她。 沈思墨差点被面前这个双手插兜的男人气个半死，恶狠狠地瞪他一眼，给陆怀川发了条语音消息，“陆怀川，我同意陆怀深摘掉口罩和墨镜和我去影棚。行了吗？” 她又一把夺回自己的帆布包，大步走向地铁站。 这时，身后的男人又发话了，“你居然要坐地铁吗？我不要。” “不是，咱俩到底谁是助理？” 他冷哼一声，转头就拦下来一辆出租车，操着一口熟练的日语向司机师傅说了目的地。 “你会说日语？”沈思墨惊讶地问。 “对。”他得意地扬起下巴，通过后视镜和她挑挑眉毛，“是不是顿时感觉我这个助理特别厉害了？” “啧，没感觉。” 陆怀川确实没说错，这个助理确实很靠谱，会口语懂礼仪，就是太气人了。 沈思墨跟他就是不对付，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觉得烦。 实在无法忍受这张欠揍的脸后，沈思墨又叫他把口罩和墨镜戴上了。 “麻烦……”他小声咕哝道。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等他，我们在这里等陆怀川他们过来。” 二人站在路口，中间隔着将近十米的距离，离远看就和陌生人一模一样。 陆怀川一赶到几人约定见面的地点，就立马拽着堂弟走到沈思墨面前，紧张兮兮地问：“他惹你生气了？” 沈思墨瞥他一眼，“没有，就是单纯不想看见他。我自己去片场就可以，在你们来这里之前，我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 陆怀川还没说什么，他弟弟却急得不行，凑过来义正词严地说：“不行，我得跟着你。” 他被陆怀川瞪了一眼后，又安静下来，别过头看向一边。 “自己一个人真的可以？”陆怀川问。 “嗯，可以。” “我和段玉有其他的工作要忙，把安排时间的工作交给他，可以吗？” “勉强。” 陆怀川松了口气，拍拍陆怀深的肩膀，“听见了吗？以后专心安排工作，你们两个对一下课表和空闲时间，剩下的让思思自己处理。” 他继续威胁道：“如果发生矛盾，你就滚回家，自己处理你的烂摊子去，别再给我们添麻烦，记住了吗？” “哦。”陆怀深双手插兜，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沈思墨，说，“那沈思墨故意找茬的话，我也没办法。” 沈思墨一股无名火噌地一下冒可高，她一掌就给陆怀川扒拉到旁边，上前一步，怒目圆睁地质问道： “你什么意思？说的我好像是刺头一样，到底谁是刺头，谁心里清楚！还我故意找茬，我到现在都没收到一句道歉，你还好意思说我找茬？” “啧啧啧，我道歉你就能完全接受了？再说了，我又没做错，我凭什么道歉。” “那你另请高明，找其他模特和摄影师帮你打开海外市场喽，还省得从我报酬里抽成，你当我愿意给你钱啊？” “找就找！好像我多看得上你一样。” 第95章 落地 “咳咳咳！” 段玉站在一边用拳头挡在嘴巴前面，用力清清嗓子。 陆怀深终于意识到堂哥黑到没边的脸色，这才尴尬地挠挠头，做做样子地小声说道：“对不起，我说着玩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我也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模特。哥，我真的是说闹，你和小嫂子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 沈思墨现在还有合约在他们手里，弄太僵也不好，便冷哼一声，牵起陆怀川的手，算是默认原谅他了。 陆怀川这才松口气，“下不为例。” “对了，以后每周二的下午都不要安排工作，我要去给摄影社团帮忙。” 陆怀深就像个炮仗桶，突然又被点燃了，他提高音量反问道：“你让他们免费拍？！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贵？一个小时要多少钱？” 他一火，沈思墨也生气了，又和他吵起来，“不然呢？我不需要维护同学关系？难道要等着被他们说耍大牌吗？” 沈思墨算是看明白了，这陆怀深就是命好，生在了一个有钱有势、能为他铺路的家庭，不然的话，他肯定混得连狗都不如。 “我们一会儿要去哪？我想回家，下周要交小论文，我还一个字都没动呢。” 陆怀深：“等下去你刚落地的工作室，开会。” 沈思墨本来就不高涨的情绪顿时跌落到谷底，现在个体户都得开会了？有什么好开的，能干干，不能干就解散。 动不动就开会的这种不良风气绝对是陆怀深带来的！ “我今天只给留了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所以你的会议必须控制在一个小时之内。到点我就会开始做普拉提，然后写论文。” “我尽量。” 说是模特工作室，沈思墨倒是觉得这里和小作坊没区别，不过是一栋商业写字楼里最普通的一间房，甚至连招牌都没有。 陆怀川神秘兮兮地按下密码，房门向外弹开，沈思墨定睛一看，便将这间只有张会议桌和投影仪的房间看得一览无余。 沈思墨已经过了动不动就要被感动哭的年纪，而且这一阵被兄弟俩弄得她快要对人生失去希望，况且这里实在是太简陋了。 但为了满足三人小小的虚荣心，她还是极其捧场地“哇”了出来，一边拍手一边夸他们厉害，还说这里风景特别好，简直就是她的梦中情屋。 她走到落地窗边，背对着他们，心想着他们千万别识破她过于夸张的演技。 “这可是我的第一个工作室，如果没有你们，我怎么能有今天的高度呢？”沈思墨从楼上往下张望，“真的很感谢你们，这阵子大家都很辛苦，谢谢。” 她又转过身对三人鞠一躬。 见状，段玉和陆怀川三步并两步走到沈思墨旁边，把她扶起来。 “这是我承诺中的一部分，现在道谢还太早了。”陆怀川说。 “是啊，思思，这些都是我工作的分内事。”她又趴在沈思墨耳边小声补充道，“拿了陆老师的钱，肯定要为他做事嘛，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陆怀深一个人站在会议桌旁，又是弄电脑又是弄投影的，偷偷翻个白眼以后，问：“各位，可以开始开会了吗？沈思墨不是说她很急？” 三人一落座，陆怀深就拿出来一副老板样，还用激光笔讲解他的ppt。 “咳咳咳，作为她工作室建成以来的第一次全体会议，我想从几个方面说起……小祖宗，您又有什么要求？” 沈思墨将高高举起来的手放下，略显尴尬地说：“陆总，您能说重点吗？比如接下来每个人的工作方向，具体工作内容。我……不想听煽情的，太啰嗦了。我只有一个小时，”她看眼手表，“你还剩55分钟。” 此话一出，陆怀川和段玉也跟着点头，他们三个根本就不习惯这种官方客套话。 这两位也是工作起来雷厉风行、很少参加会议的“闲散人员”，参加应酬比说官话更在行。 “下一周我和怀川哥回国参加陆怀林的婚礼，所以沈思墨的工作重心放在社交账号上，我等下发给你具体日程表。段玉的工作依旧由怀川哥安排。工作室下一步发展是扩大规模、签约不同风格的模特和摄影师。没了，散会。” 说罢，在座的三人都沉默了。 段玉一个劲儿地看向陆怀川的方向，在桌子下面默默搓手。 陆怀川歪着头挑起一边眉毛，摆弄着手边的烟盒，看上去脏话已经到嘴边了。 沈思墨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十分犀利地吐槽道：“就这么几句话，你也要做个五十来页的ppt？一个语音条能解决的问题，还要把我们都拉来开会，真是牛。整个小官，不知道咋当好了。” “我这里面当然还有其他内容，比如你的发展规划之类的。” “那你说说，具体怎么规划的。”陆怀川面色严肃地问，还摊开笔记本准备做笔记。 “回国，转幕后空降怀深娱乐管理层，然后把高层大换血，最后就可以让她自由发展了。” 陆怀川舔舔嘴唇，被气得五官都扭曲了，他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火质问道： “这是我和沈思墨之前决定好的发展路线，还用得着你再说一遍？你在国内也是这么工作？你的思考，你的计划呢？我以为你今天开会是想要展示你自己的计划，然后我们一起头脑风暴选出来一个最优解，或者二者综合在一起，得到一个新的方案。” 陆怀深被哥哥说得抬不起头，他的脸也因为批评变得通红。 “而且，我不打算再接新的工作了，继续做模特的话，我也没办法从合作中捞到更多的油水了。你刚来日本那会儿，我就和陆怀川说我不打算续约手头所有的长期合同。” “什么？！那我们怎么办？再说了，你不做模特还能去做什么？”陆怀深说。 “你当我的学历是摆设吗？我的大学和研究生可不是砸钱就能念的。我做模特只是因为，这个行业是因为既能赚快钱，又合法。我赚够钱了，还和你们扯什么啊。” 第96章 密语 “思思，你真的不打算做模特了？”段玉挽着沈思墨的手肘，不可思议地问。 段玉是陆怀川的“贴心小棉袄”，沈思墨不敢和她透露太多，只能和她打马虎眼。 “初步是这么打算的，不过谁又能确定以后发生什么呢？” 段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续问：“那你也不打算转幕后，做管理层了吗？我觉得你做事有条理，很适合做管理。现在大部分正在发展的公司都很需要你这样的领导，只会搞虚头巴脑的公司都离黄摊子不远了。” “那可是陆怀深的公司，我是充其量也就是他堂哥的女朋友，他没理由把我这个闹矛盾解约的前员工再招回去做管理。” “他不是说了嘛，公司高层要大换血。把你这个也许有争议的员工招回去，也算是表明公司以后的立场了。对怀深娱乐来说，应该是百利无一害。” 沈思墨偷看着她认真分析的样子，心里满满都是愧疚感。 “说真的，找上来合作的品牌，我接都接不过来，应付现有的这些已经筋疲力尽了，也没办法再接更多。哎呀哎呀，不说这件事了。是不是快到你的工作室了？” 陆怀川那兄弟俩回国参加婚礼了，东京这边只剩下小姐妹二人，沈思墨工作不多，没有课的时候正好陪段玉逛逛。 段玉和陆怀川现在的工作重心已经完全转移到selva上面，为了方便工作，段玉又租了个写字间用来当做selva的日本分部。 等已经做好打入日本市场的准备时，这里就会成为一个小小的办公室。 “到了，就是走廊尽头的那间。大小和你的工作室差不多。” 段玉打开门，沈思墨从门缝往里看，立马感受陆怀川的洁癖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里到处都都摆着摞放整齐的时尚杂志，还有数不清的衣架和首饰展示柜，一张办公桌上摆放着打磨机，另一张办公桌上放着缝纫机。 沈思墨走到衣架旁边，小心翼翼地翻看着挂在上面至少二十版的完成品，“这都是你们做出来的？” “是啊，还是没有确定最终版型。先别急着夸我们厉害，到时候你还得把这些所有版本全都试穿一下呢！我们得从试穿结果中，选出最终一版。” “全部都要我试穿？”沈思墨指着不大的房间里堆放的六七八个衣架问。 “是啊。我们公司处在刚起步阶段，实在是没有钱请更多的模特了，只能请思思友情赞助一下了。” “没有钱？陆怀川会没有钱？” “嗯，陆老师分给selva的预算，都被这些材料花得差不多了。这里和国内不一样，布料和人工都比国内贵太多，想要节省预算的话只能和国内代工厂合作，再加上我们想开实体店，到处都需要钱。” 她走到饮水机旁边，给沈思墨倒了杯水，“跟陆老师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他控制预算，为钱发愁。他之前还开玩笑说要去画人体画，赚点外快呢哈哈哈哈。” 沈思墨一直都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听到这，她也不好意思再和陆怀川闹脾气了，甚至在工作室里到处张望，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她能帮上忙的手工活，毕竟他来日本发展也是为了沈思墨。 不然的话，他完全可以在国内做个小少爷，继续当画家，办公益画展。 既像内疚又像不甘的情感油然而生，可转念一想，是陆怀川非要跟在沈思墨的屁股后面吃苦，和她一个来念书的学生有什么关系呢？ “思思？思思！你在想什么，眼睛都看直了。” 沈思墨应声回神，尴尬地抿抿杯中的凉白开，“没，没什么。就是感觉你们挺辛苦的。” “我倒觉得还好，这些工作量可比在国内的时候轻松多了。”段玉坐在缝纫机前，一边整理桌上的布料一边说，“我最担心的还是陆老师。他和家里关系不太好，这么久都没有产出了，肯定免不得被唠叨。” 段玉开口闭口就是陆老师，听得沈思墨耳朵都起茧子了。 她试图将话题引到段玉自己的身上，便走到其中一个衣架旁边，问：“段玉，这么多衣服都是你设计的吗？这件红色好优雅好复古，裙摆也蓬蓬的。” “那件是陆老师的设计。” 此言一出，沈思墨都想一头撞死。 “好看吧，我也觉得那件最好看，很华丽，那件的灵感来源于你们第一次见面那天。他说的。” 第一次见面？ 那天沈思墨穿着个白色大短袖和黑色大裤衩，毫无美感可言。 陆怀川对她的滤镜也太厚了，根据那样的穿搭都能设计出如此华丽的连衣裙。 她这样想着。 沈思墨不解地摇摇头，立马改口说：“可是这种风格并不适合日常通勤，穿这个下夜班会被当成都市传说吧……” “这件本来也不打算对外销售。selva有高端线，它算是品牌高定，专属于你的。这也是陆老师说的。” 不管她怎么找补，话题都没办法离开陆怀川。 索性，沈思墨放弃了，她直接顺着段玉的话头说：“这得什么场合穿啊？日本这边都以低调为主，似乎没有合适场合。” “不清楚，反正是给你的。试试看！”段玉拿起最终一版递给沈思墨，然后笑嘻嘻地用肩膀撞下沈思墨，“然后我们拍点照片发给陆老师，让他早点回来陪你。怎么样？” 这对小姐妹眼珠一转，就是个坏心眼，沈思墨朝她竖起大拇指，拿着衣服转身走进更衣室。 她刚把自己的裙子脱掉，又突然想起来件很重要的事，只好把脑袋探到门外，说：“段玉，我还是不穿了吧。那个疯子弟弟会跟着陆怀川一起回来，我一点都不想看见他。你是不知道，我们跑棚的时候，他就像个脑袋被驴踢了的神经病！” “思思，你到底因为什么讨厌他？是竞业协议吗？我之前整理资料的时候发现，你和陆怀深在公司之间的纠葛并不算深，你们两个有爱恨情仇？” “他私联我。说好听点叫陪他应酬，说不好听的就是陪酒。” 第97章 付出 陆怀川回国参加弟弟婚礼的这半个月，沈思墨一个人在小公寓里等得心焦磨烂。 她嘴上说着不喜欢陆怀川，希望二人可以分开。 可陆怀川真的从她的身边消失时，沈思墨又难受得不行。 今天是陆怀川回到日本的日子，段玉有工作要忙，沈思墨一个人也不好意思到机场接他回家，只好带着电脑到附近的咖啡馆里，强迫自己安心学习。 不一会儿，沈思墨面前的自动玻璃门向两旁打开了，伴随着“欢迎光临”的问候声，陆怀川拎着轮椅走了进来。 他径直走向营业台，点了一杯热柠檬茶后，才缓缓走到沈思墨所在的餐桌旁坐下。 “思思，想我没？”他问。 沈思墨努着嘴巴，眼睛依旧落在电脑屏幕上，用余光看了精心打理了大型的陆怀川，说：“一般。就你一个人回来了，笨蛋弟弟呢？” “让他回去歇着了。我不想让任何人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 他喝了一口还在冒热气的柠檬红茶，白色的水雾弥漫在他和茶杯之间。 沈思墨终于合上电脑，直视着面前的男人。 陆怀川笑眯眯地回看着她，又一次问道：“想我没有？真的不想我？我不信。” 沈思墨总是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没办法离开陆怀川这件事，所以她挑挑眉把杯中剩下的最后一咖啡喝干净，收拾好电脑包，便用眼神开始催促陆怀川回家。 二人还算是有默契，陆怀川接收到她的放电信号后，不由得翘起唇角，小情侣急急忙忙赶到家中。 玄关门一关，便迫不及待地纠缠在一起，将半个月的思念全部化作齿痕，发泄在对方身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安静的房间内终于只剩呼吸声和空调制冷的声音。 在陆怀川反复放电的诱惑下，沈思墨勉强同意陆怀川把头探到窗户外，吸一根细支香烟。 趁着他吸烟的功夫，沈思墨光着脚站在冰箱前，咕嘟咕嘟大口喝了半听冰镇啤酒。 陆怀川捏着熄灭的烟头，半开玩笑地说：“啧啧啧，思思也学坏了，居然开始喝啤酒了。我可记得你之前滴酒不沾来着。” “我不可以喝？”沈思墨反问道，“我想喝就喝，这是为以后的工作应酬做准备。” 事实上，她也觉得奇怪。 沈思墨一向是最讨厌所有酒精饮料的人。 可她却尤其钟爱朝日银罐，其他牌子都不行，如果喝不到这个牌子的啤酒，她就要去店里喝一点生啤。 沈思墨明明知道喝啤酒会发胖，但宁愿加大运动量也不愿意戒掉这个新习惯。 “没说不可以。”陆怀川走到她身后，从后面将她圈进怀中，“就是好奇你喝酒的原因。” 好喝，爱喝。 她在心里这样回答。 沈思墨吸吸鼻子，一股呛人的烟草味瞬间钻入她的鼻腔，差点就让她干呕出来。 她立马捏住鼻孔，嫌弃地咂咂嘴巴，把身后这个大男人往浴室推，“去去去，一股烟味儿，离我远点，洗干净再出来。” “沈思墨，你之前天天说我有洁癖。我倒是觉得你洁癖的程度完全不亚于我。这就叫一个被窝里睡不出来两种人吗？” “快点洗，别磨蹭。不把烟味洗干净，就别想靠近我半步。” 陆怀川泡澡的时候，不止要用皂香浴球，还要头顶着沈思墨最喜欢的小黄鸭。 他把浴室门大敞四开着，甚至不知廉耻地叫沈思墨搬个板凳坐门口看他洗。 沈思墨自然不会同意，她没好气地翻个白眼以后，靠在门框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浴缸里悠闲自在的男人，问： “陆怀川，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你们手里的怀深娱乐内部资料确定准确吗？” “内网上的信息，不过拥有高级权限的人可以修改，所以不能保证完全正确。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问问。晚上去吃烧鸟，我订了座位。你慢慢洗，我先去把下周发表的内容再完善一下。” 说罢，沈思墨转身回到窗下的木桌旁，对着ppt神游天外。 怀深娱乐的内部情况远比他们预料中的要复杂 段玉说她从内部资料没发现沈思墨和任何高管有瓜葛的信息，她解约的原因也变成了不符合公司发展方向而和平终止合作。 但事实上，沈思墨因多次不履行职员应尽职务被公司起诉解约。 并且不履行职务的原因也到处都是漏洞，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一条是她不愿参加模特工作外的公司团建活动。 不论是律师还是法官都觉得怀深娱乐在无理取闹，最终双方在庭下和解后，双方解除合同，并且沈思墨不需要支付巨额赔偿金。 但大部分经纪公司都不清楚这个事件的真相，他们只知道沈思墨可能会不服从管教，导致没有公司敢和她签约。 难不成他们已经做好了未来会被沈思墨“泼脏水”的准备，并且打算造假卖惨、引导舆论、倒打一耙？ 玩得真脏。 她冷哼一声，不断摆弄着手边的橡皮，等她回过神来时，一块完整的白色橡皮居然被她掰成了好几瓣，破破烂烂地躺在桌面上。 此时，陆怀川也泡完澡，换上了一身干净的休闲装，走到沈思墨旁边拍拍她的肩膀，问：“还是第一次看见站起来的我穿这套衣服吧？” 沈思墨瞥了眼已经被洗成波浪形的衣领，嫌弃地耸耸肩膀，“哥，你快换下来吧。坐轮椅上的时候，这套衣服有种衰败破碎感的韵味。现在看上去就像个……屌丝。” 他得意地扒拉扒拉刘海，臭屁地说：“那我也是帅气的屌丝。不过你忘了一点，我很富有。我是一个能满足沈思墨所有愿望的高富帅屌丝。” “行行行。”沈思墨靠在椅背上，用那双闪着无辜泪光的大眼睛盯着陆怀川，不怀好意地挖苦道，“可我怎么听说富有的陆大少爷都要靠画人体画补贴家用了呢？” “谁说的？我画人体画是为了维持作为画家的手感，太久不拿画笔，肯定会生疏。” “你已经开始给别人画了？” 陆怀川的表情顿时凝固了，他舔舔嘴唇，蹲在沈思墨的面前，像做错事的狗狗一样从下往上看着沈思墨的眼睛，说：“嗯……抱歉……” 第98章 团建 听见陆怀川的回答，沈思墨并没有产生类似于吃醋或者不爽的情绪，反倒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脑袋问：“遇到难题，为什么不向我求助呢？” 沈思墨从陆怀川的身上得到的好处数都数不过来，相应的，她也愿意给陆怀川提供帮助，这样显得她有用一些，还能在他父母面前多少赢得一点好感。 “你不生气？”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思墨的脸色。 她摇摇头，扁着嘴巴解释道：“相比于生气，我更失落。因为你瞒着我这件事，让我有一点点被忽略的感觉，但不至于生气。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是推心置腹、坦诚相对的小情侣了呢。” 陆怀川少有地露出了软肋，将双臂搭在沈思墨的膝头，像大狗一样蹭着沈思墨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小声咕哝道：“对不起……我怕你因为我没有钱笑话我，或者不和我在一起了。” 陆怀川对自己的定位十分清晰，不过他把沈思墨的利益权衡能力看得太低了，他居然认为沈思墨会因为他暂时性没钱而分手。 在进军时尚行业这方面，没有人比陆怀川是更合适的人脉资源了，能抱着这样的大腿，她完全没有松手的理由。 沈思墨捏住他的鼻头，轻轻晃动几下，“在你眼里我居然这么肤浅。这也好意思说你了解我？你需要什么样的帮助就大胆说嘛，我能帮上忙的，肯定会帮你啊，我们是奔结婚去的小情侣，又不是什么合作商。” 两句话，陆怀川就被哄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他点点头，可转眼间，却又闹起别扭，“既然我们是奔着结婚的小情侣，那我就更不好意思请你帮忙了。我是男人，当然要撑起这个家，哪有让你帮忙的道理。” 陆怀川这个犟种就是不肯沈思墨拿钱给他用，就算借给他，他也不想要，还说什么沈思墨要是敢偷偷给他转钱，他就要加倍转回去。 无奈之下，沈思墨提议道：“……那这样吧，我们先拍点模特图搞预售，然后我用自己的账号帮你宣传，能回一点是一点。” 他终于同意了。 既然是放在沈思墨账号上作为日常服饰宣传的广告，算上段玉，三人一致认为用手机拍一些有瑕疵的日常照会更接地气一些。 说到底，就是不习惯坐班工作的三人背着陆怀深偷偷出去团建了。 不过陆怀深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就是表面装装样子，在沈思墨没有工作的时候，他除了搭讪妹妹就是泡吧。 沈思墨寻思着这四个人要是能干成一番大事业简直是做白日梦。 沈思墨仗着明天的课程在下午，她直接怂恿剩下两个人坐高铁去横滨。 反正横滨到东京也就三十公里，当天往返完全没问题。玩累了就直接住下，第二天上午再回来也来得及。 三人一拍即合，带了首发的三套服装，买张票就出发了。 他们在高铁上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就开始拍摄。 沈思墨还建议段玉作为设计师本人也入镜，宣传的时候，还可以蹭一下女性主理人的热度。 为了宣传selva，沈思墨真是费尽了心机，她还学了一堆手势舞，准备拍变装视频。 好在三个人都比较有活力，找了卫生间换上下一套带有中华风感觉的服装后，打车直奔中华街。 这里作为日本规模最大的唐人街，四个大入口都是传统建筑风格的牌楼，主街两侧的商店招牌却是港风的味道。 沈思墨走进中华街的那一刻，不由得打了个激灵，这里看上去实在是太有恐怖片的氛围了。 她有点害怕，不自觉地贴在了陆怀川的身侧，感受着他的体温。 不过到处他们最熟悉的文字和中式美食，她便把这种恐惧抛到脑后，买了碗刨冰，开拍！ 三个人都属于不工作的时候十分懒散，工作起来就不要命的类型。 从中华街拍到港口再到21区最终在三溪园收工，这会儿太阳都要下山了。 沈思墨本着来都来了，必须在这吃一顿的原则，把被工作吸干精气的面色发白的陆怀川和段玉拉到一家拉面店，点了三碗爆辣拉面，让他们提提神。 “哎哎哎，你们怎么就这点体力，我这个跑跑跳跳的模特都没喊累，你们两个怎么先萎靡不振了？” 她坐在二人中间抱着双臂，左看看右看看。 沈思墨还是第一次看见陆怀川累得眼睛都快要睁不开的样子，自然要多调侃调侃。 她用肩膀撞了他一下，仗着这里应该没人听得懂中文，摇头晃脑地大声说：“陆怀川，我们最近是太放肆了，还是28岁的你走下坡路了？你这体力大不如前啊。” “你不会真的要阳痿了吧？可别啊，我今年才23岁，距离绝经，少说也得30年。”沈思墨凑近他耳边嘴贱道。 陆怀川深吸一口气，差点被沈思墨气晕过去，他飞过来一记眼刀，把夹起一筷子小菜怼进她的嘴里，“吃你的饭。放心，你最爱的哥哥到80都不会阳痿。” “咳咳咳。”段玉清清嗓子，红着耳根问，“你们两个能不能说一点上得来台面的内容？” “反正也没人听得懂。”沈思墨毫不在意地吸一口面条蛄蛹着嘴巴说。 “万一有中国人呢，再说了，我能听得懂！小点声，嘘。” 沈思墨一直都是个坏心眼特别多的小女孩，她瞥了眼正在安静吃饭的陆怀川后，放下筷子往段玉的方向蹭蹭，用气音调侃说：“段玉，你是怎么下定决心让陆怀川画那幅画的？” 只见段玉的脸和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熟透的西红柿，她并没有因为沈思墨故意找茬的问题生气，反而十分认真地回答道： “我只提供了胸部以上的位置，往下都是陆老师的自由发挥。”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体，不好意思地说，“我本来是打算全……嗯，的，不过我实在是没办法说服自己做那样的事。” “不过陆老师一直都很敬业，我要是每天都对着各种各样、无论性别年龄的身体，肯定早就工伤……阳痿了。”她又说。 沈思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思考了下陆怀川的处境后，突然对他竖起个大拇指，“牛。” “快点吃饭吧，祖宗。” 第99章 新人 天气转凉，深秋的风少了些许黏腻，染上了沁人的清爽。 房间里终于不需要开空调，利用自然风也能保持凉爽。 沈思墨坐在工作室的转椅上一个人玩漂移，苦苦等待陆怀深带着新签约的两名模特回工作室。 她利用空闲时间，疯了一般的工作下，工作室终于得以积攒下更多的资源，有能力签约模特了。 沈思墨无名的工作室也有了一个正式的名字——s.s entertainment。 目前公司资金有限，并且资源固定，所以先签了两名和沈思墨风格相似但各有创新点的新人本土模特。 陆怀深说因为她给selva拍摄的宣传视频大受好评，并且保证s.s可以和selva资源绑定的前提下，甚至没费口舌就和两位新人签了约。 沈思墨算是彻底明白了“有人脉就是好办事”的道理。 这下，她更不可能和陆怀川分手了。 密码门解锁的音效一响，沈思墨便扑通一声站了起来，将转椅推到办公桌旁边，板板正正地坐在上面，面带微笑地看向门口。 结果，看上去快要被吸干精气的段玉抱着一大堆布料笨拙地拱开门，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思思，怎么就你一个人？陆怀深和那两个人小姑娘还没到吗？” 沈思墨小跑到门口，接过段玉手中赶上幼儿园小朋友高的包裹，说：“也不知道那个笨蛋去哪了，我等得花都谢了。” “我刚刚还在下面的咖啡店看见他们了呢，应该是在买咖啡。思思，我和陆老师没时间忙这边，你自己得注意点那男的，我也感觉他不太靠谱。” 沈思墨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能代替他的人选，只能她多留意留意了。 而且日本这边所有的资源都是沈思墨和段玉在维护和管理，陆怀深作为助理辅佐二人工作，比较核心的内容并不会交给他处理。 资源这方面不会被他撬走，但新签约的模特本人就不一定了。 怀深娱乐是大厂，即便陆怀深现在没什么实权，再怎么说，他也是创始人，在信誉方面有绝对优势。 又一次，沈思墨将所有希望全部压在了陆怀川的身上，她赌陆怀川是真心待她、不会将她视为弃子，赌陆怀深绝对不敢反抗陆怀川。 这种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的感觉实在不太好受，但一时间，沈思墨也找不到更好、风险更低的解决办法了。 况且她被架到这个高度并非本意，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干下去。 “陆怀川呢？”沈思墨问。 “门店那边突然爆满，还有个店员临时请假了，他卖货呢。我本来想留在那帮忙，他说我是设计师，除了门店做活动期间，让我尽量保持神秘，别出现在店里。” “我们定下行程，三个模特加陆怀川，正好每周都可以举办一次一日店长之类的活动，店员的休息时间也能多一些。” 段玉点点头，“等陆老师下班，我们好好商量一下。这样新签约的模特也能多一些曝光的机会。那我先走了，我给陆老师送点小零食去。” 段玉前脚刚走，慢慢悠悠的陆怀深带着两个看上去也就20岁左右的女孩走了进来。 三人一人拿一杯咖啡，有说有笑的，一看见沈思墨便有些拘谨地站在了玄关的位置。 “前辈好。”“前辈好。” 二人异口同声说。 沈思墨拿出最温柔的一面招呼门口那几人，“快进来坐。” “前辈好，我叫明纱，今年21岁，大三在读。高中时做过平面模特。”一个长发到腰、琥珀色瞳孔的女孩自我介绍道，“思思前辈好，我一直很喜欢您的写真，是您的粉丝，您的每一本写真集我都有购入。以后还请您多关照。” 另一个茶色短发，有点小男孩模样的女生名叫爱佳，她比明纱要内向一些，二人同岁。 沈思墨简短地给两位小模特介绍下公司近况和他们二人的工作安排以后，初次见面就算是结束了。 她们一离开，沈思墨就收起了笑容，冷着脸上下打量着陆怀深，“你们之间的距离问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她们是模特，不是你的鱼塘。” “我这是拉近关系，没有养鱼的意思。” “你不用和我解释，到时候陆怀川问起来，你最好也能这么理直气壮地回答他。” “陆怀川陆怀川，你和段玉开口闭口就拿陆怀川压我，有意思吗？” 沈思墨懒得和他讲道理，抱着肩膀冷嘲热讽道：“你明明知道我们最开始的计划，看在你哥的面子上，放你一马，你别给脸不要。那句话叫什么来着，你和我说过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陆怀深咬着后槽牙，将脑袋扭到了一边，“我没有养鱼。我是男的，还是外国人，肯定要先取得她们的信任，否则没办法开展接下来的工作。” 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沈思墨还是默默在心里留了个心眼，万一陆怀深想要搞事，她得保证能第一时间发现。 “我们是不是还得再找个摄影师？”他问，“你那个宝贝中岛根本不想拍其他模特，别说拍其他模特了，他好像都不想和其他人接触。刚刚他在楼下买拿铁，他瞥了我一眼都没理我，拿着杯就上楼了。” 为了方便拍摄和后续修图的工作，中岛回国后也在这栋写字楼里租了间房，还自己搭了摄影棚。 给selva拍图都不用花钱租场地了，直接去中岛那里就可以。 沈思墨还在中岛的允许下，将摄影棚租给其他合作品牌，这样她们接一次工作就能赚两份钱。 一份沈思墨的出场费和一份场地费。 沈思墨拿起指甲锉，心不在焉地说：“他还没见到那两个模特呢，说不定见到以后就有兴趣了。再说了，人不可能是完美的，他有最顶尖的审美和技术，肯定会有其他的缺点，忍一忍喽。” “……”他往椅背上随意一靠，不耐烦地咂咂嘴巴，“和你们工作真累。这不行那不行，整个公司的收入都那么微薄了，还要养个吃白饭的。我看你们才是疯子。” 第100章 苦涩 沈思墨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歪着脑袋眉头紧皱，她不解地看向桌子对面的男人。 那双动人的眼睛忽闪忽闪的，慢慢地，一股难以言喻的厌恶与怒气浮了上来。 “谁？谁是吃白饭的？”她冷笑着说，“你是不是觉得全世界只有你是最能创造价值的？我们的努力在你眼里全部都是一文不值的烂货？”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不屑一顾地说：“陆怀深，你太把自己当盘菜了。” 沈思墨把指甲锉随手一扔，用一根手指勾起手提包就离开了工作室。 她并不想和那个蠢人计较，所以到家以后该做什么做什么，练完普拉提以后，还做了两人份的晚饭。 即便这样，神经敏锐的陆怀川还是发现了她的异样。 “下午和新人见面了？” “嗯。” “陆怀深的眼光应该还可以吧？” 沈思墨冷哼一声没回答，把菜盘子放进洗碗机，转头扎进论文里，把电脑键盘按得啪啪作响。 见她这态度，陆怀川连大气都不敢出，蹑手蹑脚地在厨房里给二人准备蓝莓汁，寻思着等她忙完了就可以喝一点，保护一下眼睛。 哪知，她写完论文又开始直播，播满两个半小时以后，又去剪视频了。 这几个小时，沈思墨是一点都没闲着，连厕所都没去过，放在她手边的蓝莓汁更是动都没动过。 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让陆怀川不安地坐在懒人沙发里，他把手里的画册放到地上，利落地站起来走到沈思墨身边，鼓起勇气，温柔地低声说： “思思，该休息了，你明天有早课。” 她应声抬头，然后凑近屏幕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后，眼睛顿时睁大了，就连嘴巴都微微张成一个小圆形。 “居然快十一点了？！我还以为才九点多呢！” 沈思墨手掌终于恋恋不舍地从鼠标上移开，一口闷掉手边的蓝莓汁，期间还不忘拍拍陆怀川的肩膀表示感谢，紧接着急急忙忙地把眼镜塞回眼镜盒，当着陆怀川的面就把衣服脱掉，随后三步并两步往浴室走。 直到温热的淋浴水浇洒在身上时，她才意识到陆怀川刚刚有多卑微，多小心翼翼。 她不紧不慢地冲洗干净身上的泡沫，涂好身体乳和发油以后，裹着浴巾内疚地走到正坐在懒人沙发上一脸紧张的陆怀川面前。 “怎，怎么了？”他结结巴巴地问。 沈思墨将双手背后低下头，用脚尖碾着空气，“我听段玉说你今天一直在店里忙来着，是不是很累？我今天要做的工作太多了，不是故意忽略你的。嗯……要不要上床休息？” 只见，陆怀川因紧张而绷紧的下巴慢慢放松下来，那双上挑的眼睛也弥漫着一股幸福的笑意，他点点头，将手递到沈思墨面前，示意她搭把手，将他拽起来。 可沈思墨的手指刚搭到他厚实的掌心之上，那男人便猛地将她的手包在手掌之中，他稍稍用力，沈思墨便失去重心，伴随着一声闷响，她跌落到陆怀川温暖的怀抱之中，她的冰凉的后背紧贴着因偷笑而不断震颤的胸膛。 陆怀川将毛茸茸的脑袋埋进她的颈窝，深吸一口气后，噙着笑意说：“这么关心我？这还是沈思墨吗？不行，我得好好检查一番。” “我不能关心你？那以后不关心了。”她偷偷努努嘴巴。 “思思，今天是不是和那小子闹矛盾了？” 陆怀川这句无心的提问叫沈思墨昏了头，她不知道应不应该把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原封不动地告诉他。 说不定，陆怀深那句话没过脑子呢。 “怎么不说话？说说嘛，有矛盾就说出来，我替你们解决，好不好？”他追问。 沈思墨垂下头，一边抠指甲一边小声嘀咕：“算了，我们两个添过的乱已经够多了。” “那怎么能行，你们两个现在是合作关系，合作伙伴之间最好不能有一点隔阂。既然你们已经有一些不能被解决的矛盾了，现在就不能让这个矛盾变大。” 陆怀川调整了坐姿，让沈思墨的脸可以对着他，并且随手拿了件他的睡衣披在沈思墨的肩膀上，“让我听听看，我这个笨蛋弟弟又说什么不耐听的话了。” “他说中岛是吃白饭的，我气不过，就说他真是把自己当盘菜了。而且他和两个新人走得很近，我怕他动坏心思，到时候再传出来不好的新闻，我们的努力就全部打水漂了。” 说罢，沈思墨竟越想越气，把双臂抱在胸前，嘴巴更是快噘到天上去了。 一天一共24小时，沈思墨一天只睡五个小时，留一个小时吃三餐，剩下18个小时都在学习和处理工作。 陆怀川和段玉的作息也和沈思墨基本保持一致，有的时候他们都不回家，直接住在工作室里。 中岛为了能帮上大家的忙，也在提高工作效率，找互勉模特拍不同的人像。 每个人都在拼了命的工作。 结果陆怀深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所有人的工作成果都贬低得一文不值，她实在是气不过。 沈思墨不想让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毁掉他们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一切。 “我知道他是你堂弟，你们是一家人，我没权利发表什么样的评价。但我还是想说，怀深娱乐出问题，就算是破产负债，都是他活该。” 她直视着陆怀川深邃的眼眸，挤出来一个官方的微笑，咬着后槽牙说道。 “懂吗？活该。”沈思墨一字一顿地又重复了一遍重点。 环在沈思墨腰际的臂弯不由得绷紧了，陆怀川僵直着身子，垂下眼眸，尴尬地舔舔干燥的嘴唇，就连嘴角都在微微抽搐。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深吸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说：“好，我知道了。” 男人干瘪地坐在懒人沙发上的样子，就像个泄了气的气球。 但下一秒，他依旧露出稀疏平常的笑容，但眼底的苦涩早已溢出眼眶。 陆怀川揉揉沈思墨的头顶，“思思最近辛苦了，思思能包容陆怀深这么久已经很厉害了。以后再遇到这样的问题不要再忍着，第一时间告诉我，好不好？” 第101章 转变 沈思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晚过后，陆怀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居然不到处针对沈思墨了，还拿出了极其认真的态度对待工作。 不光沈思墨，就连段玉都觉得奇怪。 她贴着沈思墨耳边小声问：“他怎么了？我那天说了他句，难道给他说傻了？” “你说什么了？” “就是警告他不要让陆老师分心，打扰陆老师工作之类的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陆怀川居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小姐妹的身后，他分别给二人一个脑瓜崩，说：“抓到两个不好好干活的。”他又拿起人台，“聊什么呢？带我一个。” “嘘！”沈思墨看了眼陆怀深的方向，又对陆怀川做出一个“禁言”的动作，然后用气声说，“我们说陆怀深是不是被人夺舍了。居然这么正经，不像他。” “因为我让伯父伯母把他的生活费停了，还说他过得很好，不再需要家里的帮衬，并且让怀林去了他家一趟。” 沈思墨上了大学开始就没收到过家里的生活费，所以完全不理解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便痴痴地问：“只是没有生活费，至于这么消沉吗？再说了，我们每个月都正常开工资啊。在东京生活绰绰有余，他还不用付房租水电。” “当然至于。我们每个月赚的钱还不够他爸妈给的零头，没有了生活费，指着工资过着日子必须得好好干，不然我会扣他工资，绝不手下留情。” 沈思墨恍然大悟，“这样！你很有经验嘛！” “那是，毕竟我和怀林都是这么过来的。算是我们家一大特色。”陆怀川冷哼一声。 他突然把手中的人台放到地上，把手肘搭在人台的肩膀上继续说：“想当初，高二就被断了生活费，当时我就伪造年龄身份靠画人体画赚钱了，然后发现自己赚的比家里给的还多，成年以后翅膀就更硬了。” 沈思墨对他的过去并不是很感兴趣，所以点头敷衍敷衍，顺嘴夸他几句真厉害之类的恭维话。 谁知，一旁的段玉竟泪眼汪汪地望着陆怀川，“陆老师，你也太厉害了吧！我记得您高中时期就在国外上学了，那么小的年纪就开始白手起家自己创业，要吃多少苦啊……” 说着说着，她还哽咽了。 沈思墨实在不知道这件事到底哪里值得人感动到这个地步。 她觉得自己比陆怀川厉害多了，被半雪藏的情况下还帮家里还完了几十万的债务。 这不是更值得夸奖吗？ 沈思墨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抱起脚边的纸箱就往后面的库房走，将里面的衣服按照编号依次摆放到对应的货架上。 她整理好以后，扶着货架自言自语道：“啧，陆怀川要是厉害的话，那我就是超人。真正白手起家的人是我沈思墨才对！他一个小少爷，吃糠咽菜过吗？” 嘀咕完，沈思墨还不爽地咂咂嘴巴。 “咳咳咳！” 一阵熟悉的咳嗽声让沈思墨回过神来，她这才想起来刚刚忘记锁门了，她回头看着陆怀川好整以暇靠在门上的样子，便猜到她刚刚说的那些话肯定被听个一清二楚。 他听都听见了，沈思墨也没有必要再装乖演戏了，所以大大方方地朝他扬扬下巴，说：“干嘛？你不同意我的观点？我难道不厉害吗？” “厉害，我从没觉得你不厉害。”陆怀川慢悠悠走到沈思墨面前，宠溺地捧起她的脸颊晃了晃，“而且我确实没经过吃糠咽菜的时期。因为王叔和我一起在国外生活，他会用工资补贴我的生活。” 他揽过沈思墨的肩膀，“所以，我一直很佩服你。即使父母不能托举你，你也依旧考到了大城市，赚了钱还了债。这样的毅力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我无法弥补你的过去，但我希望你的未来有我的身影。” 陆怀川突如其来的煽情让在他怀中嗅闻皂香的沈思墨陷入沉思。 未来？沈思墨从不思考有他人存在的未来。 自己以外的一切都具有不确定性，思考有他人存在的未来就相当于掌握他人的人生，这不现实。 可她偏偏希望陆怀川能实现他的诺言——希望沈思墨的未来有他的身影。 他的身边比“家”还像家，在他身边沈思墨不愁钱，在他身边她可以肆意生长。 听着二人逐渐同频的心跳，沈思墨突然意识到当下的自己似乎已经爱上了面前这个男人。 “陆怀川。” “嗯？” “吻我。” 沈思墨不等陆怀川反应过来，便踮着脚尖昂起头在那柔软之地着陆了。 面对她的主动进攻，陆怀川明显愣住了，只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化被动为主动。 二人毫无预兆地缠绵在一起，陆怀川带着她一点一点后退，直到他的背靠在了库房门。 啪嗒一声，他反手将门锁好，免得有人进来打扰。 唇缝齿间溢出的气息愈发强烈，两双手都开始不安分地乱窜个不停，动着动着，纤长的手指精准地找到对方的指缝，二人十指相扣。 他们暂且分开，陆怀川坏笑着调侃道：“突然索吻，不像你。” “不可以吗？你都能亲我，我不能亲你？”沈思墨抿着嘴唇用力呼吸着新鲜空气，撒娇似的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外面有人，你不紧张？” “这里一共就我们四个人，他们两个发现我们不见了，肯定会识相地闭口不谈。”沈思墨把手从他的指缝里抽出来，点点他的胸腔，“你心脏跳得那么快，是紧张还是兴奋？” 一分为二的两股热血上涌至大脑，下溢至小腹，陆怀川深不见底的眼眸之中慢慢被贪欲淹没。 沈思墨分辨着门外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微笑着继续点火道：“我猜应该是紧张吧，毕竟我见过你兴奋的样子，可比现在放肆多了。” 陆怀川喘着粗气，尽可能地让自己平静地回嘴，“对于现在的情况来说，这二者情绪没有任何区别，导向的结果只有一个。” “什么结果？” “爆发。” 第102章 自卑 陆怀川刚将沈思墨抵在墙上，库房门把手就被不耐烦地反复压了几次，随后门外之人又哐哐哐地砸门，“怎么回事啊？门怎么不好使了？” 二人兴致全无，陆怀川放开沈思墨的手腕，整理整理弄皱的衣角，顺手擦擦沈思墨已经花得不成样子的口红。 他打开紧锁的门，哭丧着脸，上臂抱在胸前没好气地看向外面。 陆怀深倒吸一口凉气，尴尬地后退一步，“哦，打扰了，不是故意的。” 他好奇地往里探下头，被堂哥宽阔的身形挡住视线后，没话找话道：“那个，外面都整理完了。把我手里这些放到仓库，我们就能回家了。” “好，我来放。” 陆怀川接过他手中的衣服，将库房门完全敞开。 沈思墨若无其事地从陆怀川身后窜出来，欠欠地问陆怀深：“深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感觉咋样？” “我现在只能祈祷你能维持住目前的工作量，不然发不出工资，我就会饿死在东京。” “这么说来，我掌握你的命脉了？”她拍拍他的肩膀，“包在姐身上。如果开不出工资，我就自己掏钱给你全套维生素，不会让你营养不良的。” 陆怀深的体型比陆怀川小了整整一圈，他身高178左右，干瘦干瘦的。 沈思墨看久了陆怀川那种壮实的男人，就会不由得认为陆怀深像个小鸡仔，毫无压迫感可言。 他皱起眉头用一根手指把沈思墨的手肘推下去，“别碰我。我是你经纪人，不要太亲密。” 沈思墨上下打量他一眼，比出一个ok的手势，低声吐槽道：“说得好像你能抢得过你哥一样。” “有吐槽我的精力，你还不如出去记一下店里的陈列，别等明天做一日店长的时候找不到衣服。” 她冷哼一声，扁着嘴巴没理他。 就那点衣服还能难得倒沈思墨？她可是做发表做演讲不需要手稿的人。 虽称不上过目不忘，但店里这点东西她早已了如指掌。 陆怀川将店里最后一点工作完成以后，沈思墨挽着他的手臂蹦蹦跳跳地离开了门店，在门口和陆怀深段玉分别之前，她还挑衅陆怀深来着。 “等着瞧吧，我明天肯定比你卖得多，手下败将！” “幼稚鬼。” 秋夜的风吹得路边的树叶沙沙作响。 沈思墨被这股带着点潮湿的风吹得有点冷，便悄咪咪地用陆怀川的胳膊挡在自己的身前。 “我们什么时候回国领证？”陆怀川突然问。 “不急吧，等我们再做大一点的时候？” “做大？做到多大？你给我一个准确的时间。” 沈思墨思考几秒钟，说：“至少得让我做上怀深娱乐的管理层。” 陆怀川突然原地站定，挡在沈思墨前面，他高大的身影挡住路灯橙黄色的光，在沈思墨的身侧留下一抹浓黑色的阴影。 他歪着脑袋，面露不解地问：“为什么？做高管和做模特有什么区别吗？” 沈思墨舔舔干燥的嘴唇，她垂下眼眸看着二人的情侣帆布鞋鞋尖，扭扭捏捏地回答道：“嗯……区别挺大的吧。名声听上去就不一样。” “你很自卑？还是说你认为自己的家庭拿不出手？” 陆怀川一语中的。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她家是种地的，父母都是贫农，一年赚那点钱都赶不上富人的一顿晚饭。 陆怀川他家是做什么的，地位又如何。 他们两个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大过头了，她不自卑才奇怪呢。 到时候办婚礼的时候陆怀川他爹妈光鲜亮丽，然后自己的父母被风吹日晒得不成样子。 就算沈思墨不在意，老两口也肯定会挂不住面子的。 沈思墨望向一边自嘲地笑笑，“你都猜到了，还何必问我呢……” “你真这么觉得？”陆怀川审视着她，“可我的父母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如果真的在意他们的儿媳妇身份家庭如何，我们两个还可能走到现在这一步吗？我还会二十七八岁不结婚吗？”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不想被看不起。模特肯定没有高管厉害啊，模特听上去就是脑子空空的花瓶，不然我为什么费尽心机展示自己的内涵？况且我还是个平面模特，更低人一等了。” 说着说着，沈思墨的脊背也没有那么挺立了，整个人畏畏缩缩的。 “沈思墨，你到底为什么要做模特？” 陆怀川突然喊了她的大名，吓得沈思墨打了个激灵，下意识抬起头和男人对视。 她拘谨地抠手指，说：“赚钱。” “那你赚到了吗？” 她点点头。 “这就够了。你有非常强的赚钱能力，没有人会看不起能靠自己创造财富的人。又聪明又会赚钱，我不懂他们为什么会看不起你。” 沈思墨扯出来一个苦涩的笑容，她只感觉陆怀川的话语并不可信。 第一次见陆母的时候，她都被当成空气了，受到的待遇甚至不如他家的佣人。 沈思墨没想着自己能得到尊重，但被故意忽视到这种程度……也着实令人心寒。 “哈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看不起。”她重复了一遍陆怀川的话，“但我要是更优秀一点，不就能尽量避免这样的问题了嘛！从古至今一直讲究门当户对，我足够优秀，自然能堵住他人的嘴，你也不会被唠叨。” 沈思墨偷看着陆怀川的表情，继续说：“而且，你的家庭关系有点复杂，你和表妹……嘶……嗯，反正这种人生大事还是……要多加考量。不光是我，你也是。” “你很在意何琳？” “你看你这话问的。”沈思墨尴尬地蹭蹭鼻子，避开陆怀川炽热的目光，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咕哝道，“呵，是个人就得介意吧，除非你女朋友不在意你。” 陆怀川点点头，当机立断拨通一串陌生号码。 等待接听的嘟嘟声响了几下后，电话被接通。 何琳明快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哥，你又要给我们捐钱了？” 陆怀川将通话改为外放，问：“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你脑子被斑马踢了？”她安静了几秒，深吸一口气，问，“是嫂嫂在旁边吗？嫂嫂，我和陆怀川就是表兄妹，我还没有疯狂到喜欢上自己表哥。上次那事是他用三百万贿赂我，让我陪他演戏。你知道的，没有人能拒绝钱的诱惑。抱歉，瞒了你这么久。” 第103章 思考 “沈思墨，你昨天不是要和我比谁业绩更好吗？为什么今天从上班开始就在发呆！” “我没有发呆。” 沈思墨嘴角一直挂着稀疏平常的笑容。 她将手里的计算器放到一边，抬起眼眸望向陆怀深，柔情似水地说：“这有什么好比的，能多卖一些就多卖一些，总没有坏处。” 她又不紧不慢地走出收款台，将中岛台上被弄乱的服装整理好，“陆怀深，你说话好听、眼光也不错，搭配的每一套衣服都很适合顾客。” 陆怀深手持挂烫机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眼中尽是恐惧地看着身着一袭红裙的沈思墨，转头又对着人台挤眉弄眼。 “疯了，沈思墨肯定是累疯了。”他自言自语道。 “我没疯，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沈思墨走到门口，对两位客人打招呼道，“欢迎光临。” “哇！是思思本人。” “那个，不好意思，我们是您的粉丝，活动上面说，免费合影……” “可以的。”她笑吟吟地点点头，“两位都需要合影吗？和我来。陆怀深，拍照！” 沈思墨站在二人中间，三人一同站在拍立得相机镜头前，在等待相纸成像的时间中，陆怀深借机开始推荐店里的新款。 老陆家的男人个个巧舌如簧，哄小姑娘更是手到擒来，再加上形象好气质佳，卖起货来让人根本招架不住。 每日店长活动开启后，店铺每天的成交额基本都在三十万人民币左右。 而沈思墨和其他两个新人模特就像个吉祥物，坐在店里等着和客人合影就行了，基本上不需要她们出面介绍服装。 但沈思墨今天意志消沉并不是因为店里的一切都不需要她帮忙，而是她昨晚被陆怀川从头到尾的坦白，弄得脑子乱乱的，根本没办法集中精神。 他说他做过的所有让沈思墨难过的事情，都是他故意为之，而行为背后的意义更为荒谬，仅仅是想让沈思墨吃醋。 “我总是感受不到你对我的爱，所以才会……抱歉，除了和我分手以外，要打要骂我都能接受。” 陆怀川在试探人心方面已经是惯犯了，不然也不能一直装瘸，在父母面前也根本不透露自己已经恢复成正常人。 对此，她的内心无比平静，这完全是沈思墨预料之中的事情，但她还是有一点点失落。 她失落在自己根本不了解自己。 沈思墨本以为自己的心早已比石头还硬了，绝不会对钱以外的所有事物心动。 可她竟然在二人初见那会儿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甚至在初见那会儿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想到这，坐在收银台后方的沈思墨深深地叹了气。 从库房出来，路过收银台的陆怀深贱兮兮地靠在柜台上，手臂地揽过沈思墨的肩膀，对她说：“怎么回事？跟哥说说。” 沈思墨瞥了眼身旁男人由于好奇而变得发亮的眼眸，嫌弃地用两根手指将他的手臂推了下去，“与你无关。” “我手下的艺人性情大变，我总要了解一下情况。” 她咬着唇斜睨着陆怀深，纠结了好一会儿，将目光移开时，用耳语的声音说：“没什么，就是我觉得不够了解自己，以后是不是应该多在意在意自己的生活，不能只想赚钱。” 此话一出，沈思墨自己都震惊了，她为什么要和陆怀深讨论这么高深的话题？ 只见，陆怀深眉头紧皱，用拇指和食指一个劲儿地捏下巴，愁眉苦脸地陷入思考。 沈思墨也下意识紧张起来，寻思着应该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不同角度的见解。 下一秒，陆怀深像是看见鬼一样，面露惊恐地抓着沈思墨的肩前后晃晃，“沈思墨，你振作一点！你要是不赚钱了，我吃什么？我不想在异国他乡流浪街头！” “不行不行！”他突然打开手机备忘录，查看起沈思墨明天的行程，然后焦急地编辑起来，头不抬眼不睁地和她说，“明天下午和后天的工作都不紧急，先取消了，你休息一天半，好好调整一下再回来工作。” 这会儿店里没有顾客，陆怀深像疯了一样讨好沈思墨，又是给她泡茶，又是给她按摩的。 他甚至给堂哥打电话，嘱咐陆怀川等下来接沈思墨回家的时候，带点沈思墨最喜欢吃的低糖蛋糕。 看得出来，陆怀深真的很害怕沈思墨这棵摇钱树枯萎了。 沈思墨只是有点提不起精神，还不至于枯萎。 但一句话能让陆怀深担心成这样，一种说不出的爽感油然而生。 沈思墨顿时玩心大发，她装出萎靡不振的样子，缩缩在收银台后方顾客看不见的位置，扯扯陆怀深的衣角。 “哥，我从高中开始一直到现在二十三四岁，这六七年里，我一天都不敢停下来。现在赚够了钱，也该想想人生的意义了。” “小祖宗啊，你可不要再乱思考了。你肯定是因为最近太忙。等我哥到了，你们出去逛逛街休息休息就好了，肯定不会有事的。” “也成。反正陆怀川会支持我的所有想法，我和他再好好商量一下。” 沈思墨这么一说，陆怀深心里更没底了。 他紧张得直吞口水，又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点来点去。 沈思墨猛地站起来，凑到他身边光明正大地偷看起他的屏幕。 这人居然在查看自己银行卡里面的余额，最上方的消息栏还突然蹦出来一条陆怀林的消息。 【陆怀林：哥，你们相处这么长时间了，应该能猜到我家真正掌权的人是谁。他要是知道我背着他借钱给你，他肯定会当场回国惩罚我。】 【陆怀林：而且我的工资都交给小柳保管了。】 【陆怀林：抱歉，实在是帮不上你的忙。】 “你欠高利贷了？”她问，“每个月开那么多钱都不够你花？” 陆怀深理直气壮地回答：“我是男人。” “不然呢？还能是女人吗？” “身处异国他乡的我，内心非常空虚，需要一些慰藉。” 沈思墨顿时明白了他的钱都花在哪里了，一股无名火直冲大脑，她怒气冲冲地对着陆怀深大喊道：“活该！” 第104章 绯闻 “陆怀深没钱就是活该，他把工资全花在妈妈桑身上了，他还管陆怀林借钱。” 虽然陆怀深如何支配自己的工资和沈思墨无关，但沈思墨一想到那些钱全是那男的疯狂压榨她得来的，她就会冒出来一股无名火。 陆怀川脸色一变，冷冷地问：“怀林给了吗？” “没有。” 他松了口气，将沈思墨的手牵得更紧一些，“他说你一直心不在焉的，是昨晚那些事造成的吗？” 沈思墨一言不发，拿出不置可否的态度看向马路上穿行的车流。 “你生我的气？” “倒也不是。” 陆怀川偏偏这个时候拿出了钻研精神，开始刨根问底。 “那是什么？我们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你难过总要有个原因，如果你现在不想说的话，那我晚上睡觉之前再问一遍。” 沈思墨用余光偷看着陆怀川，但因为二人之间身高相差太多，她没办法看见他的表情如何，只看见他因焦急而不断起伏的胸膛。 她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内心所想。 就在这时，沈思墨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接通中岛的来电，电话那边的男人用极快地语速催促着沈思墨快一点看网络趋势。 还好陆怀川的日语水平直线上升，他立刻按照中岛的指示打开社交软件，沈思墨的大名挂在热搜上。 他颤颤巍巍地点开词条，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她恋情曝光的帖子。 陆怀川眉头紧皱点开图片，却发现帖子配图里面的男人被打了码，但从外表上判断，那人绝不是他。 他血压都升高了。 强作镇定地放大一看，却发现居然是沈思墨和陆怀深多次出入他在港区公寓大楼，因此被质疑二人同居。 一时间，陆怀川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恋情不幸被曝光了，但被曝光的男友不是他。 【据悉，神秘圈外男友为中国某娱乐经纪公司总裁，女方曾在男方旗下做模特，后因不明原因解约……】 沈思墨咬着后槽牙看完整篇新闻，四肢也在不停地颤抖。 她抬起头，恶狠狠地看向陆怀川，都快要气成河豚了。 这篇一看就不是日本人编辑的文章绝对出自中国人之手。 “不是，他们曝光错人了吧，明明我们一同回我公寓的次数更多，我们还经常大摇大摆地约会，为什么被曝光的男友是陆怀深？” 陆怀川挑挑眉，“哼，故意的喽。” 陆怀深现在和沈思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还有家族的关系在，陆怀深不能疯狂到敢背着堂哥乱搞事。 “你的意思是这是国内搞出来的名堂？” 他眯缝着眼睛笑笑，“给他打个电话，试试看。”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或在提示音结束后留言……】 “忙线音。”沈思墨自顾自地说。 “肯定啊，电话肯定被打爆。不然，这件事就变成他一手策划的了。”陆怀川毫不在意地揽过沈思墨的肩膀，继续往涩谷附近走，“还好我把你接出来了，不然你们两个一同出现在我店里，肯定又要多几条推送文。到时候更有意思了。” 沈思墨抱着双臂冷嘲热讽道：“你是不是有点太松弛了？还有心情继续逛街。真没扎你身上，你肯定不知道疼。” “我们就得趁着这个时候多逛逛。”他坏心眼地捏起她的脸颊肉晃晃，笑眯眯地安慰道，“反正被曝光的是假新闻，我们两个的关系现在绝对安全，一边享受热搜红利，一边约会，不刺激吗？” 他继续说：“国内那些人应该是冲着陆怀深去的，想把他趁机踢出集团，只不过……” “只不过我是炮灰？” “……可以这么理解。” 沈思墨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她默默攥紧拳头，照着陆怀川的后腰狠狠掐了一把。 “唔！”他闷哼一声，将她作乱的手紧紧握在掌心，“放宽心，我们正是因为互相利用才能聚在一起。互相吃对方红利这种事情，要快一点习惯。” 陆怀川的道理沈思墨都懂，但每一次都是她成为炮灰，她自然不爽。 一声无奈的叹息从她唇缝中溢出后，沈思墨也算是想开了。 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就算她中途退出这次计划也无济于事。 沈思墨突然把中指和食指并拢放在嘴唇上，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假装吸烟，以排解心头烦闷。 可陆怀川偏偏在这个时候来劲了，他突然掏出来个烟盒，用下巴指指不远处的吸烟处，紧接着露出邪魅一笑。 沈思墨不惯着他，皮笑肉不笑地捏住他的烟盒，本打算着一把夺过给它扔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可陆怀川就像是猜到了沈思墨想法一般，死活不松手，赔笑道：“我逗你玩的，别生气嘛。其实你那样深呼吸和吸烟带来的感觉差不多，都是让人冷静下来的方法。” “陆怀川，我不想吃陆怀深的红利了。我们才是真情侣，万一你朋友或者家里人真的误会我……又和你又和……唉，可怎么办啊。和他闹绯闻不如叫我去死！” 沈思墨苦瓜着脸，整个人少有地哭哭唧唧起来。 她抹抹眼睛，转头走进一家便利店，在冷藏柜里拿出来一瓶无糖咖啡坐在店里就喝了起来。 陆怀川哪舍得小宝贝儿露出这样的表情，一个电话就打回了国内。 “你已经知道了？好，那就尽快吧。不过她状态不太好，她比我想象中要更厌恶这种事。他们坐不住了？最晚后天，我让他回去一次。嗯，先这样。” 沈思墨坐在落地窗边，看陆怀川面无表情地通电话，二人对视上时，他还笑眯眯地逗逗她。 她现在欲哭无泪，哪有心情开玩笑。 她知道自己一定会闹绯闻，然后炒作澄清，但天知道她居然被强行和陆怀深配对了。 陆怀川还在那傻乐，他真是一点都不知道着急。 沈思墨现在都不敢看手机，生怕再传出来更过分的内容。 但在不可言喻的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还是点开了社交软件。 【误解！中国籍模特沈思墨恋爱对象另有其人？】 第105章 镀金 看着愈发离谱的恋爱绯闻，沈思墨直接放弃挣扎了。 即便她已经在个人账号上澄清陆怀深是经纪人，并且她有一个感情稳定的素人男友，有些人的眼睛就像是瞎希望，还在乱造谣。 他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总之，不影响她的学习和工作，他们编沈思墨是神仙下凡都没问题。 况且，经过时间的沉淀，那些绯闻的议论声越来越少，沈思墨得以从大众视野中全身而退。 不过，这个不入流的绯闻还是勾起了身边同学的八卦之魂。 沈思墨为人随和，走得近的朋友不少，同课题组的同学总是把她拉到一边询问关于她和那个上市男总裁的事情，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解释。 因为陆怀深经常来学校接她跑棚，他凭借八面玲珑的巧嘴，广受同学们欢迎。 相应的，他们也意识到陆怀深就是那个神秘男总裁的事实。 所以，那帮人更兴奋了。 他们说陆怀深是池面男，还觉得沈思墨和他非常般配。 玩得比较好的中国朋友更是直言不讳地让沈思墨甩了素人男友，然后和陆怀深处，再怎么说，他也是总裁，肯定有钱！ “而且你现在这个男朋友四舍五入都三十岁了，肯定没有年轻人身强体壮。你们两个差了五岁，思想上肯定有代沟。” 这话要是被陆怀川听见，他鼻子都得气歪。 沈思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和这帮人打哈哈。 她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陆怀川过分低调，无论是画家这一头衔还是品牌创始人这一身份都没有暴露在公众面前。 不然，沈思墨把嘴皮子磨破都解释不清楚，她和堂兄弟三人之间的“爱恨情仇”。 为了让同学之间的风波快点过去，沈思墨选择非必要不出现在学校里。 放学后，风一般离开教学楼，绝不多逗留一秒钟！ 她的小公寓又一次成为最温馨的避风港，只有在家里才能体验最幸福二人世界。 沈思墨像海豹那样趴在地上，拉伸腹部肌肉，直勾勾地盯着伏案画稿的陆怀川。 他面色柔和，嘴角微微翘起来一个好看的弧度，那双漆黑的眸子也泛着笑意，整个人看上去平静得像是一汪湖水。 自从线下门店业绩稳定，陆怀川拿起画笔对着窗外写写画画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而且总是露出这种幸福的表情。 铅笔和纸张摩擦发出的沙沙声犹如助眠的白噪音，沈思墨一不小心就闭上了眼睛。 “陆怀川，你在画什么？”她眯缝着眼睛问。 “好东西。”他答，“自己过来看。” 沈思墨的拉伸时间还没结束，她撒娇似的小声“哼”一下。 “思思，这一周感受如何？是不是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 “这不是我们紧急公关后的结果吗？不过，整体来说还算不错，借机涨了不少粉丝，免费的热搜词条确实挺爽的。” 她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走到桌边，好奇地张望着桌上的画册。 陆怀川非常贴心地将他心爱的本子推到沈思墨面前。 在他还没有画完的那页纸上，描绘着一顶镶满碎钻的皇冠。 沈思墨突然有点怀念陆怀川为画展奔波时疲惫的样子和他参加自己的画展时，被陌生人夸赞时的得意表情。 他做自己真心喜欢的事情时，总是会露出那种幸福得快要升天的笑。 “陆怀川，selva最近忙吗？” “不忙，明年春季新品已经开始收尾了。”他将沈思墨拉到腿上，“想出去玩？去哪都可以。” 她摇摇头，往前翻看陆怀川的作品，这里面几乎全部都是沈思墨的画像和零星的设计稿。 就连她蹲在椅子上啃鸭脖的画面，他都记录下来了。 “我画得怎么样？你正在看的这页是我的得意之作。”陆怀川指着她靠着冰箱喝啤酒的画像说。 沈思墨敷衍地点点头，“惟妙惟肖。” 她继续往前翻，手上的动作停留在她趴在床上背书的素描上，脑子里满满都是他在画室画油画时的场景。 他在画油画草稿前，总是习惯性地先画一幅同场景的素描。 于是，沈思墨试探着说：“你都好久没画油画了，其实我还挺想参观你的画展，京市的那些展品真的很美、很惊艳。” “终于意识到我的画很有魅力了？”他噙着笑，得意地问，“画了二十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得到面对面的夸奖。等等，思思，你不会是在恭维我吧？” 沈思墨面露认真地摇摇头，“我一直觉得你的画很不错。不过抽象画除外，那些给人一种‘我上我也行’的感觉。门票那么贵，我差点以为被骗钱了，还偷偷骂你来着。” 此话一出，陆怀川突然噗嗤一声笑个不停。 “因为那次画展，我被骂得狗血淋头，好多人都说我江郎才尽，画技不如小学生哈哈哈哈。我当然知道画得不怎么样，但临时又没有能代替的作品，只能硬着头皮展出了。” 他搂着沈思墨的腰，继续回忆道：“我没有公开的社交账号，所以，一直都是段玉替我挨骂。评论区还有要段玉快点辞职，劝她另立门户的。段玉被气得天天用小号回复恶评。” “你真的不打算在日本办画展吗？”她又问一遍同样的问题，“这也能算得上是另类镀金了。” “我没有作品。” “就画哟。你不是很热衷于画我吗？”沈思墨的目光下意识落在他的随笔画册上。 陆怀川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拿起本子在她眼前晃晃，“这可算不上作品。连练习都算不上。说不定等我死了，这种手稿才能有收藏价值。我不想让你出现在拍卖台上。” 他喘了口气，补充道：“我现在做设计也很开心，真的。我也没有委屈自己。况且我快要三十岁了，重心放在个人品牌上，也没什么坏处。” 可沈思墨还是觉得陆怀川就这样荒废了自己天赋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 她努努嘴巴，假装已经理解了陆怀川，实际上她偷偷买了一整套天价颜料藏在了衣柜里。 如果哪一天他想画画了，沈思墨就把这份大礼送给他。 “那你以后还画油画吗？” “画，不然你的颜料要落灰了。” 第106章 未来 在日本上学的这两年，沈思墨并没有感受到太大的压力。 无论是学习还是工作，她身边的一切都井井有条。 她的大部分收获都要归功于陆怀川。 如果不是他来到日本，沈思墨绝对分身乏术，就别提在短短两年时间，她能成为日本大势模特这件事了。 沈思墨四仰八叉地躺在陆怀川的港区公寓里，用力踢了一脚坐在地上画稿的男人。 “我们什么时候回国啊？”她问。 沈思墨原本的计划里根本没有自己能出名的大前提，所以她原来打算毕业就回国当心理咨询师，或者好好做养殖场。 计划始终赶不上变化。 在日本的爆火，让她犹豫着到底还要不要回国发展。 陆怀川心不在焉地回答道：“陆怀深那边还没斗争完，我们先留在这边继续扩大公司的规模。” 扩大倒是没什么问题，但要扩大到多大呢？ s.s现在已经有将近15位模特了，其中有男有女，国籍各异。 他们还和未签约公司的星探有合作，只要有合适公司风格的素人，星探都会第一时间联系沈思墨。 但再扩大下去，公司就又要换场地了。 从最开始的小工作室到现在租了两间小工作室，再招人就要找房子换大平层或者小独栋了。 而且继续留在日本发展，陆怀川岂不是没办法回国继续做画家了吗？ 她不想耽误陆怀川原本的事业。 沈思墨扑通一声坐了起来，蹭到他的身边，语重心长地说：“那怎么行。你是画家，两年半都没有产出的画家还能算是画家吗？” “我是画家，又不是驴，休息沉淀很正常。” “陆怀川，我给你买的颜料都要干巴了，你一幅油画都没画过。还沉淀，我看你是沉底。” 他放下铅笔，蹙了蹙眉，他举起那只被铅笔芯蹭得黢黑的右手晃晃。 “你送我的颜料是收藏品，我舍不得用。我虽然没画油画，但设计了这么多珠宝和服装，收获更多。况且只要是做和画画相关的事情，我都很开心。” 说着，陆怀川又露出来那种幸福的微笑。 “这两年在日本做设计赚的钱，可比卖画多了将近二十倍。”他耸耸肩，幸福的笑容转眼间充满了嘲讽，“家里人以为我开窍，愿意从商了。” 沈思墨根本不在意他家里人怎么想，满脑子都是那三个惊人的词语，“二十倍？！” 她都不敢细算，陆怀川这两年净赚了多少钱。 “艺术本来就是个会饿死人的行业。”他解释道，“只是我运气好，赚了些钱。” 沈思墨呵呵冷笑几声，喃喃自语道：“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运气能差吗？”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说赚得多还不好吗？” 陆怀川抽了张湿巾擦擦手，漫不经心地问：“想家了？” 也不算想家。 这两年里，沈思墨每半年都会回梅龙看看养殖场，再看看爸妈身体状态。 她现在问什么时候回国，不过是因为对偏离计划的未来感到恐惧。 “我们就算要回国，也要先把这边的工作处理好再走。中岛是有意向往上做管理层的，所以我打算让他多接触接触业务，到时候日本这边就能让他负责。” “selva呢？”她问。 “selva的管理权一直在怀林那里，他已经准备好接下来的安排了。我和段玉作为设计师，不需要常驻这边。” 一时间，沈思墨脑袋嗡嗡响，更加恐惧未来了。 最开始她想要自己的工作室，只是为了向外界证明自己的实力。 后来把小工作室扩张成经纪公司，只是因为她积累了足够多的资源，是顺水推舟的结果。 沈思墨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小模特，根本就没想过用从她小工作室发展出来的s.s经纪公司回国对抗怀深娱乐，成为复仇的工具。 见沈思墨一直盯着茶几发呆，陆怀川捂着嘴巴轻笑着，问：“害怕了？” 沈思墨回过神来，躲避着陆怀川调侃的目光，尴尬地挠挠头。 莫名其妙被托举到一个从未想到的高度，不害怕才奇怪。 “你不相信陆怀深和我，还不相信自己吗？这两年来所有的收获，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我们并没有做出任何干预，最多就是整理整理你乱成一团的日程表。” 陆怀川说的这几个人里，最靠不住的就是沈思墨自己，她实在无法相信自己能成就如此大业。 但她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只得委屈巴巴地抱着膝盖缩在地上，欲哭无泪。 “沈思墨，你不会以为我在恭维你，说场面话呢吧？” 陆怀川用没擦干净的手捏捏她的脸颊，被他碰过的地方都变得灰扑扑的。 “我没这样觉得。我单纯觉得现在这个目标，超出我能控制的范围，然后……”沈思墨思考后，说，“不安。” “沈思墨，在日本生活两年，入乡随俗了？还不安上了。当初丢下我，一个人跑出国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不安呢。” 陆怀川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偷跑出国和突然掌权能一样吗？ 她只觉得现在身上的担子实在是太重了，万一决策有误，她就要耽误一整个公司的效益。 沈思墨用鼻子出下气，冷嘲热讽道：“我也好想像陆老师一样，做甩手掌柜啊。把管理工作全推给弟弟，自己潇潇洒洒生活。” “那不然你把工作推给我，我再推给陆怀林，这样你也能潇潇洒洒了。” 说罢，他还笑眯眯地昂头看向沈思墨，像是邀功一般晃晃脑袋。 “思思，放轻松。”陆怀川走到沈思墨背后，帮她按摩颈椎，“没有人能控制未来的走向，更何况公司效益如何不是你一个人能决定的。有些时候，适当放手，发展得会更好。” “我放手，给谁管理？陆怀深吗？我看他自身难保。” 一年半以前，他就回国处理怀深娱乐的烂摊子了，到现在都没什么进展，只能督促沈思墨这边尽快扩大版图，然后选择曲线救国。 “不如让中岛从现在开始就接受公司的管理，他很聪明，等我们回国的时候，他肯定能独立运营了。沈思墨，你必须相信身边的人。记住了吗？” 第107章 信任 由于幼时开始，沈思墨无法得到父母的关爱，并且失望次数过多，所以她在早年便养成了无法信任任何人、所有事都要亲力亲为的习惯。 这是她维持了二十多年的性格，一时间，也很难进行转变。 “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没办法放松下来。” 沈思墨在陆怀川的腿上滚来滚去，还借机狠狠咬了一口他的大腿，疼得男人倒吸一口凉气。 陆怀川皱着眉头，往她到处作乱的嘴巴里塞了一颗维生素软糖，见她美滋滋地咀嚼起来以后，说： “这不是你着急就能做到的事情，信任本就不是一天就能建立起来的关系。从我们相遇，到你完全信任我，花费了多久？” 完全信任？ 目前只能算得上是一般信任，距离完全信任还有一点距离。 沈思墨看着他真诚的目光，心虚地看向一旁，假装思考地摆弄着手指头，计算年月。 “我们一共认识三年，你要数多少根手指头？” 原本笑着调侃的陆怀川，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嘴角温柔的笑也凝固了，试探着问：“沈思墨，你不会到现在都不信任我吧？” “你都说了，信任关系是很难建立的，况且你还用其他异性试探过我，导致我现在有心理阴影。所以我不信任你，这不是很正常吗？” 沈思墨的嘴巴像连珠炮一样，“突突突”地说个不停，说罢还努努嘴巴，倒在床上背对着陆怀川哼了一声。 陆怀川明知自己理亏，只好拉下脸，贱兮兮地凑到沈思墨的身后。 将近三十的男人硬是拿出最让她招架不住的目光和语气说：“思思，我当时太不成熟了，真的知道错了。你看，我再也没做过那样的事。信任我，我真的可以被信任。” 沈思墨转过头正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她实在是没办法对着这样一双眼睛说出“我信你”这三个字。 她别开目光点点头，以表示赞同。 下一秒，陆怀川的吻落在了她的太阳穴。 他的大掌包裹住她的脸，稍稍用力，她就被迫看向陆怀川了。 “我的眼睛是什么很恐怖的东西吗？为什么不敢看我？” “没有不敢看你，我只是怕我们腻乎太久，到时候觉得对方烦。我这是在精心维护我们的爱情！” 沈思墨强词夺理的一句话居然把陆怀川哄得心花怒放。 他恨不得把整个人的重量全压在她的身上，和她挨在一起，二人脸颊贴着脸颊，他像是蹭心爱的娃娃那样稀罕着她。 正处热恋期的小情侣总是容易擦枪走火，只是一次平平无奇的张望，他们便感受到一股即将喷涌而出的缠绵。 距离清晨醒来的旖旎不过一个小时，这对小情侣最终还是无法抵挡激素的诱惑，又一次黏在一了一起。 就在二人尽兴的时刻，陆怀川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 他本想装作没听见，可不解风情的来电人根本不给他们喘口气的机会，刚挂断又立马打进来。 被这么一搞，他们都没了兴致。 陆怀川长叹一口气，将沈思墨用被子裹住以后，不爽地接起电话。 “有屁快放。” 电话另一边传来陆怀深有气无力的声音。 “哥，彻底完蛋了。” 大概这是陆怀川预料之中的事，他照旧将沈思墨搂在怀里，不慌不忙地打趣道：“让我听听，有多完蛋？” “拉帮结派，他们要把我的团队赶出集团。” “那就让他们赶喽，大不了再重新开始。” 陆怀深也是个犟种，根本不想把自己打下来的江山拱手让人。 “他们把这里搞得一团糟，现在还要把我赶走，这像话吗？我不可能走。” “……那你打算怎么办？”陆怀川将通话设置免提状态，示意沈思墨一起听。 “内部分裂站队，大部分艺人都迫于压力没有选择我。我想把我手里的股份全卖给s.s，然后我以其他人的名义在国内成立s.s的分公司，我有足够多的资源，绝对能保证艺人发展。” “你觉得呢，沈总？”陆怀川朝沈思墨挑挑眉。 沈思墨一下就明白了陆怀川的眼神，并且她也不想做赔本生意，便语气严肃地回答道： “陆怀深，你也知道公司一年的收益，我哪有闲钱拿下你手里的股份。再说了，你们内部搞分裂，股票肯定要跌，后续还要应对更激烈的商战。我这和自寻死路有什么区别？” “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 陆怀川好整以暇地欣赏着通过电话博弈的二人。 沈思墨怕陆怀深听不懂，就又补充一句：“我没有钱。” 她在日本打的算盘，梅龙都能听见响，她不相信陆怀深还没明白她的心思。 陆怀深叹口气，继续拉扯道：“低价出售，可以吗？” “大哥，你实际一点。怀深娱乐什么地位，我什么地位。我这小公司距离上市还有十万八千里呢，你低价出我，我也不想赌。” “这样吧，反正你也是用我公司名义发展，你就拿着你的股份在国内好好干一番，在你达成目的之前，我不需要分红。如何？” “沈思墨，别太过分，你当我是傻子吗？” 此话一出，沈思墨当机立断，她绝对不可能让步。 “你当我想干这么不是人的事？我确实没钱，况且我总要为其他无辜的员工找好退路，不能让他们成为你们斗争的炮灰。” 她翻个白眼，继续说：“反正我的条件你心知肚明，不然，你就到堂哥和堂弟那里寻求帮助。” 沈思墨没什么好说的了，她把手机还给正得意打量她的陆怀川。 他眯缝着眼睛，笑得不要太开心。 “喂，怀深。思思的公司，我做不了主，你找我告状也无济于事。今天就先到这吧。思思今天好不容易休息，我们两个忙正事呢。有事的话，明天再说。” 陆怀川挂断电话，用力揉揉沈思墨的脑袋，恨不得把她整个人都占为己有。 他深呼吸着，爽朗地笑个不停，“思思，好孩子，你到底还藏着多少我不知道的惊喜？” 第108章 回国 沈思墨在日本的工作并非像计划中那样，一点一点交付给中岛处理，而是赶鸭子上架，被迫交接了工作。 等回过神的时候，她和陆怀川已经带着行李重新回到画室，和许久未见的咪咪同居了。 沈思墨站在画室门口，抬头张望着这座处在闹市鲜有的清静之中的独栋别墅。 外墙上依旧爬满了生机勃勃的藤蔓，前院的小花园依旧被打理得整整齐齐。 和几年前离开时没有任何变化。 这里幽静低调，但沈思墨怎么都没办法喜欢上这里，这间画室承载了太多痛苦的记忆。 她像讨厌梅龙村一样，厌恶着这里。 “怎么不进去？”陆怀川问。 他又坐在了轮椅上，装起了残疾。 沈思墨斜睨着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睛上下打量她的男人，“你就离不开这个破轮椅了吗？” 谁知，陆怀川竟用力点点头，一脸无辜地回答道：“这个角度的你看上去像天使，我舍不得站起来看你。” 像天使？ 她抿着嘴唇整理着发梢，美滋滋地把头扭到一边，“你讨好我，我也不会帮你推轮椅。等下进屋，我肯定给你下单个电动轮椅。以后你和我出门就坐电动的，听见没？” “好，都听你的。” 王叔推着陆怀川往里面走，家里其他佣人帮忙把车上的行李全部搬进家中，沈思墨则哼着小曲最先踏上通往后院画室的石板小路。 她突然站定，问跟在她身后的男人：“对了，你之前说段玉搬出去了，那她的新家在哪？以后她还来画室做你的助理吗？” 陆怀川指指隔壁那栋别墅，“旁边那栋房被她买下来了。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沈思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时间，说不清的各种情绪同时涌上心头。 段玉居然能在市中心卖独栋别墅？！ 打拼归来，结果只有沈思墨一个人舍不得在市中心买房吗？ 她眨眨眼睛，堵在路中央，不自觉地啃咬着大拇指指甲。 “怎么愣住了？”陆怀川扯扯沈思墨衣角，“你也想做我邻居？” 沈思墨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有点惊讶。走吧，我们回去。” 她打开画室吱呀吱呀响的木门，熟悉的松节油味从门缝里钻出来，将木门完全敞开后，画室里的模样令沈思墨目瞪口呆。 房间里所有空荡荡的墙壁上都挂着沈思墨的画像，大部分都是她没见过的新画，画架上还摆着一幅已经落了灰，没有画完的半成品。 开心难过悲伤绝望，各种各样表情的自己安安静静地被记录在画布之上，挂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地上也散落着数不清的线稿。 这种莫名其妙的诡异吓得沈思墨往后退了几步，她打个激灵转身不解地看向陆怀川，结结巴巴地问：“这，这些都是什么？” 陆怀川茫然地歪歪头，从轮椅上站起来走进画室，戴上一次性手套围裙和口罩拿起插在花瓶里的鸵鸟毛掸子，十分细心地清理着挂在墙上的每一幅画稿。 他回头看着愣在门口的女人，着急地朝她摆摆手，“先别进来，全是灰。” 他不喜欢其他人走进他的画室，所以这间房空闲下来两三年，没有陆怀川的允许，也没有人敢进来整理卫生。 沈思墨小心翼翼地往房间里面探头，张望着画室里熟悉的装修。 这里以后就是他们共同生活的地方了。 想到这，她把手提包放在陆怀川的轮椅上，憋着口气走到橱柜旁，也戴上手套和口罩和他一起整理这个小家。 沈思墨特地绕开他的画稿，拿着吸尘器收拾着沙发和茶几上堆积的灰尘。 “一会儿把这些画都拿下来吧。”她提议道。 陆怀川放下手里的活，回头问：“为什么？很好看啊，这里面的每一幅都是我的心血。” 沈思墨知道他肯定不愿意换下来，所以小声辩解道：“画室里全都是我……有点太离谱了。而且大晚上也怪吓人的，这和恐怖片也没什么区别了。” 她感觉除了他们两个以外的人在这个房间里多待上几分钟，都会被诅咒。 “恐怖片？”陆怀川拿着掸子走到画室门口，环视着整个房间，最后十分满意地点点头，“我并不觉得哪里不妥。你很害怕？” “那倒没有，就是怕吓到其他人。” “哪有其他人来画室，”他蹲在地上一边整理散落的画稿一边说，“你要是有不喜欢的画稿就告诉我，我重新画一幅，或者去最里面那间随便选一幅喜欢的换上去。” 随便选？！ “你到底画了多少？” “没有很多，我不知不觉地一幅接着一幅地画而已，不过每一幅都不让我满意，我想找时间把每一幅都好好修改一下。这里面有很多都是依靠想象，纯虚构的作品，你不在我身边，我很难把握你的微表情和肢体动作。总觉得差了一点，又弄不清楚差在哪。” 沈思墨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呵呵赔笑几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略感嫌弃地摇摇头。 收藏家花钱都买不到的油画，居然堆在储物间里，放都放不下。 她都不敢想这些画能卖多少钱！ 不过物以稀为贵，如果这么多画全卖出去，陆怀川倒不值钱了。 沈思墨站在那幅她身着白色裙子的油画下方，不断舔唇吞咽口水。 其他画不一定值钱，但这幅核心展品绝对很贵！ 她这样想着。 陆怀川扒拉扒拉沈思墨的肩膀，递给她一小块全麦面包，“饿了就去吃饭，不要一直吞口水。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太美，秀色可餐？” 晃神的沈思墨接过面包，尴尬地干笑几声，小声咕哝道：“感觉很值钱……” “尊敬的黑卡用户，你银行卡余额里都多少个零了，还惦记我这几幅画？” “谁会和钱过不去？在能赚的时候，当然要多赚点。”沈思墨用手肘怼了一下陆怀川，又朝他挑挑眉，语重心长地说，“你别不服，这是过来人的经验，你们小少爷不懂。” “这是我的画，拍卖还是收藏，都由我说了算。”他揽过她的肩膀，用手背抚摸着画布，“只要是出现过沈思墨的作品，全部都只展览不售卖。” 第109章 关系 二人从白天收拾到太阳落山，从客厅收拾到阁楼，一分钟都没休息的小情侣瘫倒在沙发上，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走啊，出去吃大餐。”陆怀川提议道。 沈思墨想都不想，脱口而出：“算了。你真的很重，我不想推轮椅。” 她边说边拿起手机下单一辆电动轮椅。 “我们还没结婚呢，你就开始嫌弃我了？” 沈思墨用仅剩的力气翻个白眼。 这几年陆怀川长了多少肌肉，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二人在马路边初见时，陆怀川还是一副略有病弱的模样，现在壮实得像一堵墙。 沈思墨不理他，他反倒更来劲儿了，在她耳边嘟囔个不停。 什么终究是错付了、我以为你能爱我一辈子、我真的很重吗，可我感觉你很喜欢我的胸肌，难道不是吗…… 她捂着耳朵，一个翻身便骑在了他结实的大腿上，俯下身用唇堵住他的嘴巴。 他们你侬我侬，氛围暧昧得恰到好处之时，通往画室的长廊里却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让二人分了心。 那人也不敲门，大步跨进画室，又在黑暗之中惊恐地“啊”了一声，“什，这都是什么东西！” 他被吓得声音都打颤。 “啧，谁这么不懂规矩。”陆怀川低声吐槽道，又对着门口的方向说，“不知道敲门，还不知道开灯吗？” 沈思墨长叹一口气，借着窗外的灯光在茶几上摸索着遥控器开了灯。 只见，陆怀深靠在墙壁上，眼中满是恐惧地扫视着房间，他吞咽着口水长舒一口气，迈着颤颤巍巍的步伐走到茶几边。 “你看，我就说会被吓到。”沈思墨无奈地指指陆怀深，“都给孩子吓傻了。” “这里是我的私人空间，我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陆怀深绕过茶几，站在沙发旁边，一只手抓陆怀川一只手抓沈思墨，焦急地说：“你们今天上午就落地了，怎么不和我说？快，和我回公司。很急！” “不可以明天过去吗？我和你哥累了一整天，到现在都没吃晚饭呢。”沈思墨握住他的手腕试图挣脱，“先让我们填饱肚子再说。” “哥，你家佣人不做饭吗？” “我和思思本来打算出去吃，就没叫他们做。” “我车上有面包，路上随便吃一口。” 说着，他就把沙发上的二人往外拽。 沈思墨体重轻，顺着他的力道就站了起来。 她被这样粗鲁地对待，陆怀川的脸自然冷了下来。 陆怀川紧皱着眉毛，稍稍用力就把堂弟拉了个踉跄。 他伸手揽过沈思墨的腰，硬生生把她夺了回来，将她护在怀中，用掌心小心翼翼地托着被陆怀深弄红的手腕。 陆怀川翘着二郎腿，不屑地说：“我们没答应和你出门。如果是很急的事情，我们和你去公司也无济于事。如果不算急的话，我们更没必要今晚就过去。” “哥，有些事情还是尽早了解会更好，等明天去公司，我们就可以一点一点地解决了。” “两家公司的文件和报表，我和思思倒背如流，还有什么是需要我们今晚必须了解的？” “……一些人物关系。”陆怀深心虚地瞥了沈思墨一眼，纠结着继续说，“比如林唯和张笑笑的关系。” “林唯？” “张笑笑？！” 沈思墨和陆怀川同时重复着自己朋友的名字，紧接着惊讶地看向对方，随后朝陆怀深露出不解的目光，异口同声地说：“什么关系？” “张笑笑是谁？”陆怀川问。 “是我住进精神病院的朋友。”沈思墨冷冷地回答。 陆怀川顿时将两个人的关系联系在一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他望着沈思墨紧张的神色，问陆怀深：“在家能不能讲清楚？” 陆怀深点点头，观察着沙发上二人的面色，小声说：“张笑笑的孩子是林唯的。没了。” 他们默契地又一次异口同声反问道：“什么？！” 沈思墨默默攥紧拳头，修剪圆润的指甲也深深地陷进了掌心的肉中。 她双臂抱在胸前，冷脸望向陆怀深，“你想表达什么？把这种关系告诉我们，我们能解决什么问题吗？” “不能，但纸里包不住火，你会来到怀深娱乐工作，这件事早晚会露馅，不如我就现在告诉你。” 沈思墨扬起下巴，歪着脑袋看向站在沙发前的男人。 她散发出来的低气压，让旁边的陆怀川都有点上不来气了。 陆怀川清清嗓子，代替沈思墨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件事。” “三天前。” 陆怀川勉强松了口气，沈思墨的表情也轻松不少。 “我顺藤摸瓜找到了做这件事的搭桥人。”陆怀深补充道，“至于怎么处理，由你决定。” 沈思墨咧着嘴，冷笑道：“我？我有什么资格决定？我有资格决定什么？要决定也是让张笑笑决定。” “她现在在哪，我们可以过去找她。” “就算要去，也要带着诚意去。”她将目光转移到陆怀川的身上，似笑非笑地说，“林唯那边怎么处理，我记得他之前还说我是什么地摊货赔钱货来着，不过也可能是我听错了。你知道的，我这人一向记性很差。” 沈思墨话中带笑，实在算不上是个好兆头。 陆怀深和陆怀川都见识过她发脾气的模样，再加上沈思墨是现在两家公司的关键人物，兄弟二人都不敢动这棵摇钱树，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 “我来解决林唯那边的事。”陆怀川主动破冰，他看向陆怀深，“我和林唯很久没联系了，我想我们应该算不上……朋友，所以不要往我的身上硬按一些不合适的关系。” 对于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陆怀深一个都惹不起，只能卑微点头，“抱歉，我不太了解这些。” 他又问：“思思，你明天还来公司转转吗？分公司可比日本总部气派多了。” “真的假的？日本那边可是个五层楼的独栋呢。” “才五层，明天让你见识见识分公司有多奢华。” 第110章 参观 久违地，沈思墨又坐进了小敞篷跑车的驾驶室，握住方向盘的那一刻，暗爽的笑容不由得攀上她的唇角。 有车有庄园有事业。 18岁的沈思墨肯定想不到26岁的自己居然能要什么有什么，能过上这种日子，她做梦都能笑醒。 沈思墨按照陆怀深发来的定位，两脚油门就到了分公司楼下。 五层楼高的玻璃阳光房坐落在车水马龙的街角，小楼反射出的耀眼光线，差点闪瞎沈思墨的眼睛。 她皱着眉头戴上墨镜，按照指示牌将车子停在s.s的地下停车场。 沈思墨没有工作证，停自己家公司的停车场还要付费。 一个小时20块钱，她的心都在滴血。 国内分公司的经营范围也以模特为主，所以一楼大厅挂着几幅当红模特的易拉宝，二楼三楼都是给新人模特和未出道模特的练习室，每天都有专业老师带大家练习台步。 像沈思墨这种平面模特，还可以选择自拍和自媒体课程。 整体的经营模式和日本的总公司大差不差，唯一不同的是国内公司规模大、员工极多。 陆怀深财大气粗，肯花钱雇人，而且他从怀深娱乐带出来不少原员工。 日本那边公司规模小，为了不压榨员工，保证员工只做分内事，只能尽量缩减签约模特的数量。 沈思墨没有提前预约，还差点没见到陆怀深这个大忙人，最后还是他助理亲自把沈思墨带上去的。 “沈总，您稍等一下，陆总马上就回来。” 周助放在茶几上一杯红茶以后，朝沈思墨礼貌点头退出了办公室。 陆怀深的办公室不大，风格简约，但像茶水角休息室之类的娱乐设施应有尽有。 办公桌上零零散散地堆放着一些文件，桌边还一杯正在冒热气的美式咖啡。 这样充满着生活气息的场景在陆怀川的selva办公室里是很难见到的，陆怀川的洁癖程度随压力大小指数上升。 有些时候，他的办公室里整洁得像建模作品，沈思墨都不好意思踏进去半步，生怕打扰整体氛围的美感。 她轻抿一口热茶，百无聊赖地依靠在沙发里翻看着和陆怀川的聊天页面。 这大少爷刚回国，有各种各样的“烦心事”等待他处理，今早八点多他就收拾好自己，被王叔推出门了。 沈思墨暗喜，还好她今天要来公司参观，不然推轮椅这累活肯定又要由她包揽。 她正往上翻二人腻腻乎乎的聊天记录呢，陆怀川一个电话便打了进来。 通话接通后，沈思墨脱口而出三个大字：“想我了？” 听筒处传来一串爽朗的笑声，紧接着那道柔情似水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是啊，所以这位小姐是否愿意赏脸共进午餐？” “只是共进午餐？” “如果可以的话，以后的……” 在陆怀川准备说情话以前，沈思墨立刻打断了，“只能委屈你一个人吃午餐了，我还没见到陆大忙人。” “那晚餐要不要一起？怀林点名要见你。” “柳珠也来吗？”沈思墨强压着兴奋问。 “她出差了，就我们三个人。你们小姐妹只能下次再聚了，不过你们半个月前才撇下我和怀林到酒吧玩了个通宵，这么快就又要出去玩了？” 要是陆怀川不提这事，沈思墨都忘了，上次和柳珠出去一晚上，第二天陆怀川像条毒蛇一样缠着她。 玄关沙发浴室，公寓能尝试的地方全都试了个遍，整整三天，那日子可不是人能过的。 为了二人的身体着想，沈思墨也不敢再出去“鬼混”了。 想到这，她的脸也不由得烧个不行。 “就你话多，晚餐地点记得发我，挂了。” 沈思墨前脚刚挂断电话，办公室的门后脚就被推开了。 陆怀深走进来冷哼一声，反手将办公室的门上了锁，他面带深意的笑让沈思墨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啧啧啧，岁月静好，真甜蜜。” “你嫉妒了？” 他坐到办公桌前整理着文件，不经心地回答道：“是啊，我嫉妒陆怀川能要什么有什么。明明是个穷画家，还能拿下你这样的女人，这不是很让人嫉妒吗？” “陆总真是说笑了。能不能拿下一个人，看的不是表面的社会地位，是财力，”沈思墨点点太阳穴，“和脑力。二者缺一不可。” “我怎么可能和从小便被寄予厚望的人相提并论呢。”他抿了口已经变凉的咖啡后皱皱眉头，面露厌恶地将咖啡杯推到一边，“再说了，没有人会不爱钱，我是女人，我也会喜欢他的。” 沈思墨眯缝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办公桌后装作若无其事的男人，挤出来一个讽刺的笑容，“你是女人的话，说不定都没办法认识陆怀川哈哈哈……你要是我的话，早在被雪藏的时候就跳楼了。” 陆怀深愣了一下，那张秀气的脸顿时冷了下来，他抬起眼眸咬着后槽牙冷冷地盯着沈思墨。 那人被气得连个语气词都说不出来。 沈思墨丝毫不退缩，眨巴眨巴眼睛，笑眯眯地说：“如果你今天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那今天就到这吧。我不想把我的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陆怀深长叹口气捏捏鼻梁，推到桌边一个蓝色的文件夹，“怀深娱乐现任高层的所有资料。很遗憾，你的顶头上司还是那个你最讨厌的男人。” 沈思墨接过文件夹，有意无意地翻看起来。 这上面的内容，她早就熟记于心了，不过对比一下人员变化也没什么不好。 陆怀深：“因为我不经常去公司，外界已经有了很多怀深娱乐可能面临大换血的传闻。被开除的前员工空降怀深娱乐高层，没有媒体不喜欢这样的噱头。而且管理层一般都是坐班，对于你这种自由惯了的模特来说，肯定会很痛苦。” 沈思墨耸耸肩，示意他继续说。 “你负责的工作依旧是面向日本市场的营销，掌握好尺度，不要影响到s.s的股价和模特的资源。总之，从各个方面来说，都是一场硬仗。做好心理准备，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第111章 入职 “中午我会路过怀深娱乐，要不要一起吃午饭？还是一起吃晚饭。” “……” 沈思墨穿着一套职业装，端坐在沙发上，盯着茶几上插着鲜花的花瓶，边喝咖啡边晃神，根本没听见陆怀川和她说话。 “沈思墨，沈思墨！你衣服扣子扣错了！” “什么？哪里错了？”她的目光终于重新有神起来，放下咖啡焦急地查看着衬衫前门襟，发现是陆怀川故意逗她以后，委屈地努努嘴巴，“骗我！” “第一天入职而已，这么紧张？不像你。” “我大学毕业以后就没接触过坐班，从早上十点一直工作到晚上7点，那是人能工作的时长吗？屁股都要坐扁了。” 陆怀川偷笑着打趣道：“那你趁着还没上班，快点站起来活动活动。” “去去去，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沈思墨长叹一口气，垂头丧气地一口闷掉美式，看看手表，感觉还来得及以后，走到陆怀川身边钻到他的怀里蹭来蹭去。 她还特地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脑袋上，“陆老师，快抱抱我。” “我订了和平饭店的位置，等你下班，我们就过去约会，好不好？” 陆怀川将下巴搭在她的头上，让沈思墨整个人都被他包裹住，只为能给足她安全感。 “会不会加班啊？我不想加班。要不我还是乖乖做模特吧。”沈思墨哼哼唧唧的，崩溃得快要哭出来，“陆怀川，你怎么不说话？这个时候你不应该说‘那我们就不上班，我养你’之类的话吗？” “你连试都没试就想放弃了？况且，进步也没什么不好的。我没有断人事业的癖好。” 他的胸膛处微震，一阵轻笑传进她的耳朵。 “沈思墨，我怎么才发现你这么……怂包？” 沈思墨不爱听这话，她才不是怂包呢。 她只是觉得坐班很恐怖，每天就在坐在那个小旮旯里，活动范围就那么一小点，早上要挤地铁，晚上到家就要睡觉了。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除了睡觉吃饭就是在工作，太吓人了。 在日本那会儿，是沈思墨管理员工，再加上公司规模小，大家都是做完分内的工作就可以休息了。 但怀深娱乐的工作环境可没有这么清闲，甚至能用恶劣来形容。 想当年，她一个小小的练习生都要写日报周报月报，每周还要统计练习时长。 练习时长不合格，就会被缩减下一周的饭量，还会失去下个月供给给练习生的兼职机会。 练习生很累，公司的员工只会更累。 她记得当时的经纪人每天都顶着大黑眼圈来上班，经纪人手下的练习生犯错，经纪人就要被扣绩效。 沈思墨根本就不想回忆那段除了痛苦只有痛苦的日子。 她看了眼时间，从陆怀川的怀中挣脱，说：“这和我是不是怂包没关系。你根本就不知道那里面有多恐怖。到点了，我该走了，快下班的时候，我给你发消息。” 说罢，沈思墨便哭丧着脸出门上班了。 她轻车熟路地来到怀深娱乐大楼下方，美滋滋地用员工卡混了个免费车位。 她看着这座高耸入云的建筑，心里直打怵。 沈思墨深吸一口气，掐着点迈进转门踏进电梯，在9:59时来到位于29层的海外宣传部。 她踏着不紧不慢的步伐，一看见顶头上司崔世鑫时便笑眯眯地走了过去。 “崔总，好久不见。” 那男人自然没想到空降的新员工竟是熟人，他愣了一下，立马调整好表情拍拍沈思墨的肩膀，“这不是小沈嘛，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沈思墨冷着脸扑落扑落他碰过的位置，紧接着笑盈盈地看向崔世鑫，“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能成同僚。哥，看在旧情的份上，您可得多照顾照顾我。” “那是自然，入职手续都办好了？” 她晃晃工作证，“都弄好了。” “听说你这几年到国外进修了？还考上了东大。真不错。”那男人眯缝着色眯眯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 沈思墨强忍着翻白眼的欲望，搭话道：“当然，国内的路走不下去，总要试试其他羊肠小路。哥，我的工位在哪？” 崔世鑫清清嗓子走到工作区前拍拍手，“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海外日本组新来的组长，沈思墨。” “大家好，我叫沈思墨，可以叫我思思。”她微微前倾下身子，“毕业于东京大学人文社会系研究科……” 她还没介绍完，下面的员工便七嘴八舌地咬耳朵。 “沈思墨不是日本的当红模特吗？还连续走过三次东京时装周的开场和压轴。” “是她，就是她。” “不愧是大势外籍模特，确实漂亮。那么小的一张脸上，挤满了大大的五官，皮肤还那么白。” “这放在东亚哪个国家都能火得一塌糊涂吧。” “她之前好像是怀深的模特来着，后来才出了国。” “模特回国空降管理层？真牛。” 沈思墨越听越兴奋，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我曾在日本组建过自己的工作室，我希望在这里与大家共同努力，为团队带来更多的机会和成长。” 崔世鑫指了下靠近落地窗角落的空位，“你的工位在那。” 他又指指空位后面的屋子，“那边的房间是我的办公室。每天的工作安排和工作总结都在公司内网查看，有事可以直接去办公室找我。” 一坐进工位，沈思墨突然感觉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四四方方的区域和墓地差不多。 她将手提包放进脚边的柜子里，深吸一口气打开电脑。 沈思墨连口冰水还没喝上呢，一个看上去大学刚毕业的小姑娘抱着一沓文件走了过来。 她有些拘谨地站在沈思墨旁边，“沈组长，这些是组里负责艺人的全部资料。” “叫我思思就好，放这吧。” “嗯，思思姐。”她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姐，叫我小朱就成。您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那边戴眼镜的王哥，他叫王勇，是副组长。” 沈思墨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王勇果然是那个偷偷说沈思墨空降的那个人。 “姐，那我先走了。有事您随时叫我。” 第112章 恶劣 早会结束后，沈思墨戴上眼镜，仔仔细细地阅读着公司内网和论坛上的内容。 明明都是中国字，怎么放在一起就这么让人犯愁。 怀深娱乐对于日本市场一直都是放养状态，她这个空降的小组长都不知道该不该努力发展发展日本市场。 不努力的话，会被人说德不配位。 太努力的话，自己公司的艺人有可能会受到冲击。 沈思墨根本就掌握不好努力的程度。 她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刀刃上走路的杂技演员，稍有不慎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沈思墨正拄着下巴发呆呢，不远处文件夹摔到桌子上发出的“砰”的一声巨响让她回过神来。 这一层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声源处，随后又耸耸肩冷哼一声，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了。 沈思墨旁边工位上的女生小声嘟囔道：“又要骂上了，真惨。” 她转过头看着旁边的女生，贴到她身边小声问：“这是怎么回事啊？” 只见，那女生看了眼沈思墨，又吸吸鼻子，然后突然害羞地红了耳朵，“姐，你不知道。那是国内组的组长，只要方案不合他心意，他就会这样。我们都习惯了。” 沈思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小姑娘低声问：“姐，你好香，好好闻，你用的什么牌子香水啊？” 沈思墨从手提包里拿出来一条便携装的护发精油放到她桌上，“给，试试。” “谢谢……” 沈思墨摆摆手，继续偷听着不远处的训话。 一个男人拿着文件夹摔摔打打地说：“这个艺人没有在他身上投入的必要，你需要我重复几次？” “但他为公司创造的收益可观，很多广告商也希望可以继续合作。” “你是听不懂中国话吗？听不懂没有必要，这四个字？” “组长，我还是认为他有成为流量明星的潜质……嘶……抱歉。” 不等手下员工说完，组长居然直接把文件夹扔在了他的身上，里面的策划案散落一地。 沈思墨哪见过这场面，她伸长脖子瞪大眼睛看热闹，可其他人早已见怪不怪，该干嘛干嘛。 那组长深吸一口气，高高在上地说：“公司不需要不服从管教的劣迹员工，他三番五次地挑战公司的底线，公司不想把预算花费在这样的人身上。” 她缩在工位里，痴痴地对着电脑屏幕。 一个组长都跟奴隶主一样，太吓人了。 沈思墨搜索着组长口中的“劣迹”艺人，寻思着看看他做了什么罪不可赦的事。 结果发现他只是不愿意拍烂片，被逼着签约后，依旧按时出场杀青了。 但他的合同即将到期，并没有续约的打算，所以公司决定半雪藏，还把他的独家资源分给其他艺人。 这也叫不服管教？和沈思墨被开除的理由有得一拼。 这充满戏剧性的一上午一眨眼就过去了，转眼间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不过让沈思墨最不能理解的是这公司居然没有午休，甚至有人一边吃饭一边工作。 她带着手机和工牌，寻思着打入员工内部，“拉帮结派”一下到食堂去吃饭，到时候还能知道点八卦消息之类的。 结果，周围的人都订了外卖，根本不吃食堂，也很少有人去店里吃饭。 她正犯愁呢，陆怀川一个电话打了进来，他说他在公司楼下，和陆怀深一起。 沈思墨十分不情愿地下了楼。 经过一上午的工作折磨，她最引以为傲的头发都不蓬松了，一脸班味地出现在二人的面前。 陆怀深一看见沈思墨就像看见了恩人一般两眼放光，他试图将手中的轮椅交付给沈思墨。 沈思墨装作没看懂他的意思，还把手机和工牌扔给了陆怀川。 “两位爷，过来找我做什么？我刚入职，不能翘班，至少第一个星期不能翘班。” “累不累？还适应吗？”陆怀川贴心地递给沈思墨一块维生素软糖，“这一上午你都没有给我发消息，我有点担心。” 沈思墨抱着双臂冷哼一声，“不累，看了一上午笑话，能累到哪里去。” “看笑话？”陆怀川不解地问。 她添油加醋地给陆怀川讲了一遍隔壁组发生的“趣事”，还冷嘲热讽地发表了一番自己的见解。 陆怀川皱着眉听完，“你那个顶头上司，崔什么来着，没难为你吧？” “目前没有，但是他总是动手动脚的……” 她还没说完，陆怀川怀里的手机就响了，三人看见“崔世鑫”三个大字后，居然都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凉气。 “我接了？”陆怀川问。 沈思墨点点头，他接通电话调成免提模式。 “思思啊，我们都是老熟人，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你不能因为自己是空降的就把手里的工作全推给王勇，至少也要看一遍策划的内容再签字交给我吧。” 沈思墨可没听说过这件事，这一上午一个需要审批的文件都没经过她的手，怎么她一出来吃午饭，工作就涌上来了呢？ 既然他开门见山，沈思墨也没必要留面子了。 她深吸一口气，嘴巴像机关枪一样，根本不给对方反驳的空隙，反驳道： “哥，你确定是我签的字吗？我们的工作流程都是公开的，我有没有收到文件有没有审批签字，内网上应该很清楚吧。我在出来吃午饭之前，已经按照规定申请了外出，你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收到我发给你的策划案呢？” 趁着对面的男人没说话，沈思墨继续说： “哥，我知道我原来是做模特的，在职场方面的经验可能不足……” “怎么会呢，你在日本发展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不过模特的成绩，也许和模特本人无关，这方面你也是明白的。” 沈思墨苦笑着抬眸瞟了一眼陆怀深。 只见，陆怀深被臊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但我记得我们公司在日本的发展也不怎么样吧。其实这样的状态能持续这么长时间，不就说明问题出现在运营身上吗？反倒是艺人本身的能力帮公司在市场上吊着口气。” 沈思墨不给他插话的机会，继续挑拨离间道： “当然，这些都是我们之间的闲聊。这份方案可能是王勇一时疏忽提交给你了，毕竟他是副组长，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肯定也是有实力的，不能连这点事情都弄不明白。” 沈思墨：“那先这样，我吃口饭，回去就开会。您放心，我们一定能讨论出来一份最合适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