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残疾军官被娇宠,真千金悔断肠》 第1章 穿书 1974年,秋。 黑省晋平市奉池县红星公社,双河湾大队。 河堤路上,宋嘉光着脚,不顾一切地向前奔逃,留下一路血印子。 “你个赔钱货,给我站住,别跑了!” “当年,你和珍珍被抱错,你个不要脸的替珍珍在城里享了二十年的福,现在换回来了,这门婚事本来就该是你的,你今儿就是跑断腿,也得给我嫁去沈家!” 后面传来王凤英扯着嗓子的喊叫,她双手撑在膝盖上,不停地喘着粗气。 缓了缓劲儿,王凤英冲着旁边跟着的李新荣摆摆手,“老二媳妇,我跑不动了,你赶紧去把她给我追回来。” 李新荣立马加快了脚步,一边追一边劝:“小姑子,你别跑了,娘也是为了你好!” “沈家那可是八代贫农、根正苗红好人家,虽说沈家老三因伤残退了伍,但每个月也是有伤残补助金的,你嫁过去,那就是享清福的份!” 宋嘉是城里长大的娇弱姑娘,哪跑得过干惯农活的李新荣。 没一会儿,就被李新荣薅住了胳膊。 宋嘉急得眼眶通红,拼尽全力反抗,却还是挣脱不了。 “二嫂也是为你着想,你就认命吧!”李新荣扯着宋嘉就往回拖。 情急之下,宋嘉狠狠地咬了李新荣一口,李新荣吃痛,倏地用力一推。 宋嘉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着桥下的河水坠去。 “扑通” 河水被砸出一个巨大的水花,层层荡漾涟漪开来。 李新荣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呆立在桥上。 愣了片刻后,慌乱地冲上前拉住刚刚跑过来的王凤英,声音哆嗦得不成样子: “娘……这这可不怪我啊,不是我推的,是她……是她自个儿没站稳掉下去的。” “慌啥?” 王凤英望着在水中拼命挣扎的宋嘉,心砰砰直跳,但仍强装镇定道:“赶紧把人捞上来,不然沈家那边没法交代。” “可、可我不会水…” “那还愣着干啥?喊人救命啊!”王凤英大声吼道。 “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快来人啊!” 双河湾村的这条河就像分界线,河这边住人,对面是农田。 现在正值秋收,大伙都在地里忙得热火朝天。 离得近的村民听到喊声,纷纷丢下手里的家伙什跑了过来。 几个年轻男子迅速脱了上衣,准备跳入河中救人。 却被王凤英一声吼住:“男的不许下去救!我这丫头还是黄花闺女,不能被你们这些穷酸汉坏了名声。” 几个年轻人听到这话,脸上顿时露出愤懑之色,脚步也不由得顿住了。 不过,人群中仍有好心人喊道:“救人要紧啊,王婶子,再晚,人可就要没了!” “是啊,许家的,这都啥时候了,还顾得上那些!” 此时,河里的人已经停止了挣扎,宋嘉的身体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缓缓地往河底沉去。 王凤英远远望见几个女知青正急匆匆往这边跑,心一横,一咬牙,喊道:“不行!” “哪个要是不听我的话,非得去救她,害她被婆家退婚,可就得给我家出300块钱彩礼,把她娶咯!我可不能让我家丫头平白无故地吃了亏。” 她的话语让周围的村民们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300块钱对于大多数家庭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这几乎断绝了其他人想要救人的念头。 眼看着宋嘉就要被淹没在河水里,李新荣心急如焚。 “娘,让他们救吧。她要是死了,谁替珍珍嫁去沈家,那三百块钱彩礼……” 李新荣话还没说完,就听“扑通”一声。 有人跳下去救人了。 等看清楚去救人的是知青点的女知青时,王凤英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就知道这个女知青会水,而且还是个热心肠、爱管闲事的主儿。 河中,孙悦容已经揽着宋嘉,正奋力的往岸边游。 岸边另外几个女知青也挽起裤脚,站在河边接应。 很快,宋嘉被合力拉上岸。 孙悦容也精疲力竭,瘫坐在河边,大口喘着粗气,“她……她快不行了,给她做胸外按压,还有、人工呼吸。” 周围的女知青们闻言,立刻手忙脚乱地开始施救。 —— 红星公社卫生院。 “宋嘉”头昏脑胀,脑海被陌生的记忆霸占着,怎么也醒不过来。 像是鬼压床般。 不知过了多久,那段记忆渐渐和她融为一体,宋嘉这才挣脱桎梏,猛地坐起身来。 她不是在末世收集物资时,遇到丧尸潮,噶了吗? 鬼还能被鬼压床? 宋嘉惊恐地望向四周。 入目是发黄的墙壁,墙上挂着伟人画像,画像下方是红色的大字标语。 身下是一张简易的铁架病床,床边柜子上搁着一个旧搪瓷缸水杯。 这极具年代气息的屋子,再结合脑中陌生的记忆…… 电光火石间,宋嘉恍然,她这是穿书了啊! 一本她在末世无聊时看得年代文:《七零:真千金回城后赚翻了》 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她和书中炮灰假千金宋嘉同名同姓。 书中,女主是乡下长大的真千金许珍珍,男主却是原主在城里的对象冯俊明。 故事讲得是,真千金许珍珍回城后,赶上改革开放的浪潮,抓住商机,创办企业,摇身一变成为先富起来的那拨人。 而男主冯俊明投身官场,借着时代东风一路高升。 二人命运交织,携手克服重重困难,最终站在时代的前沿,成为令人瞩目的一对璧人。 书中描写了一切励志美好的事物,却刻意隐去了男女主发迹路上那些不光彩、甚至卑劣的手段。 这其中就包括原主,这颗被他们狠狠踩进烂泥里的垫脚石。 原主从小在城里长大,养父宋思礼是红色资本家的后代。 在特殊时期,祖辈捐赠了大部分家产来保安稳。 家中原有的纺织厂也上缴给了国营单位,宋思礼顺势成了厂长。 谁料,半月前宋思礼遭人举报,被革委会带走调查。 眼看着情况越来越不好,为免波及女儿,宋思礼夫妇才说出,当年生产时抱错孩子的隐情,登报澄清原主与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并火速将原主送到乡下的亲生父母家——许家。 本以为给她找了个避风港,不料却是将她推入了火坑。 第2章 真千金来要钱 原主刚到双河湾村时,宋思礼还被关在革委会,许家怕受牵累,死活不承认抱错孩子,也不让原主进家门。 大队长看原主可怜,好心把她安置在知青点暂住,结果许家,还三番五次的跑去闹,吵着要将原主撵走。 直到昨天,宋思礼夫妇被送往农场,事情尘埃落定。 许家却突然改口,嚷嚷着要认回原主。 在这去哪都要介绍信的年代,原主无处可去,只好回许家。 可一进许家门,行李就被许珍珍蛮横抢走,连身上的衣服都被扒下,只扔给她一套满是脏污和补丁的旧衣。 扬言:“你一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有什么资格穿我亲爸妈买的衣服?” 不仅如此,许珍珍为了顺利回城,还撺掇着许家人逼原主跟她换婚。 让原主替她去嫁给沈家残废,她好抢走原主在城里的对象冯俊明。 原主不堪受辱,在被亲妈王凤英和二嫂李新荣拉去沈家的路上逃跑,不慎落水。 末世的宋嘉,也就是在这时穿过来的。 宋嘉记得,书中原主落水后并没有死,也没嫁去沈家。 而是在卫生院时,被村里的癞子玷污,最后被许家卖给了癞子,被癞子活活折磨死,落得个无比凄惨的下场。 想到这,宋嘉攥紧了拳头。 原主做错了什么?要被无良作者这么糟践! 书里的走向她不管,既然穿过来了,往后她就是女主。 这命途,她要亲手改写,谁也别想肆意摆弄她的人生! 宋嘉稳了稳心神,刚想看看她在末世觉醒的空间和木系异能,有没有跟着一起过来,房门就被人用力推开。 “呦呵,臭丫头还真是命大。” 王凤英刺耳的声音传来,“既然没死,那就走吧。趁着这天还没黑透,赶紧赶到沈家去,别耽误了大事儿。” “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摊上你这么个赔钱货。这医药费待会儿你得让沈家来结,我可没钱。” 王凤英啐了一口,嫌弃地去拉宋嘉。 宋嘉眼神一凛,侧过身子,迅速反扣住王凤英伸来的手。 王凤英只觉一股大力传来,手腕像是被铁钳紧紧夹住,疼得她面容扭曲。 “你个死丫头,反了你了!快放开我!” 宋嘉冷笑,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都以为我好欺负是吗?今天我就让你看看,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说罢,她猛地一拉王凤英的手臂,同时抬起右手,“啪” 的一声脆响,一巴掌重重地扇在了王凤英的脸上。 王凤英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宋嘉,“我可是你亲娘!敢打亲娘老子,迟早得遭雷劈!” “亲娘?你也配!”宋嘉冷哼一声。 寻常人面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哪怕是一天都没养育过,多多少少也会有点感情。 可王凤英,嘴里吐不出半句人话,为了钱,连她的命都可以不要。 既然如此,这份血脉亲情还要去做什么! 想到这儿,宋嘉抬手又是接连几巴掌挥过去。 打得王凤英眼冒金星,嘴角都沁出了血丝。 “你个小贱蹄子,看我不打死你!” 王凤英怒火中烧,说着就向宋嘉张牙舞爪地扑去。 宋嘉早有防备,抬起被白纱布包裹着的脚,一下踹在王凤英的肚子上。 王凤英整个人像个破布袋一样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摔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大屁蹲。 李新荣闻声进来,赶忙扶起地上的王凤英,“娘,你没事吧?” 王凤英见二儿媳赶来,顿时有了倚仗,“老二媳妇,快,给我把这小畜生绑起来,我今天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李新荣瞥向宋嘉,眼神里埋怨与愤恨交织。 这贱丫头今天吓了她一大跳不说,还是个十足的祸害。 她男人进纺织厂工作,本是板上钉钉的事。 可就因为宋嘉被资本家养大的背景,被人恶意牵连,导致她男人的大好机会就这么没了。 但李新荣也清楚,现在不是找宋嘉算账的时候。 沈家家底丰厚,给残废儿子娶媳妇,可以再好好坑一笔彩礼。 等把宋嘉嫁过去,拿上彩礼和许珍珍承诺给她们的报酬,就能去城里给她们两口子都买一份工作。 念及此,她冷哼一声,凑近王凤英耳语:“娘,算了。这当口可不能出乱子,等把她送到沈家,把这桩婚事了了,再收拾她也不迟。” 闻言,王凤英虽气得直哼哼,但也明白轻重。 她压低声音道:“这小畜生不会乖乖就范,你去把你爹和志胜叫来,今天就是绑,也得把她给我绑到沈家去!” “行,我这就去。” 李新荣匆匆离开。 王凤英不敢再和宋嘉呆在一块,恶狠狠地瞪了宋嘉一眼后,就想去门口守着。 刚一转身,就被怒气冲冲赶来的许珍珍撞了个正着。 王凤英一个踉跄,直接又是一个屁蹲,尾椎骨剧痛。 还没等她开口骂,许珍珍已经几步跨到宋嘉面前,厉声质问:“宋嘉,你把钱都藏到哪去了?快点拿出来,那都是我爸妈的钱!” 宋嘉闻声,抬眼打量来人。 来人身穿鹅黄色布拉吉,脚踩黑色小皮鞋,乍一看像是城里小姐。 可再瞧,裙子明显不合身,松松垮垮地耷拉着,本该服帖地衬出纤细身形,此刻却像是挂在衣架上。 黝黑粗糙的皮肤也显得满是违和感。 面相有五分像宋思礼,菱形脸,丹凤眼,颧骨微微突出,是后世模特界很吃香的高级脸。 但很显然,这人的气质撑不起这张脸,反而叫人看着有些别扭。 许珍珍见宋嘉盯着自己看,顿感不自信,抬手慌乱抚脸。 她拔高声音:“别给我装傻,那是我爸妈的钱,你没权私藏!快点给我。” 宋嘉噙着淡笑,不急不慢,“没钱。” “不可能!” 许珍珍逼近宋嘉,手指几乎戳到宋嘉鼻尖,“你少在这儿糊弄我,爸妈知道我在乡下受苦,爸妈肯定给我留了钱票,一定是你偷偷昧下了!” 第3章 一揍二 宋嘉用力拍开许珍珍的手,“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你也好意思问我要钱,爸妈出事到现在,你一句关心的话没有,这会儿倒惦记起钱来了。” 宋嘉脸上泛起一丝讥讽。 许珍珍红着脸狡辩:“是我不想吗?他们被打成老右,关心一句都得被牵连,我能有什么办法?” 为了不被牵连,她这半个月来,一直缩在许家当鹌鹑,连门都不敢出。 更是和许家一样,拒不承认自己和宋家有半点关系。 “关心一句就怕被牵连,穿着他们买的衣服,要他们的钱花就不怕了?”宋嘉冷笑,“好处照单全收,责任一概不担,你的脸皮怕不是比城墙拐角还厚!” “你!” 许珍珍被这话噎得一滞,满腔的怒火将她的脸颊灼烧得通红。 尤其当目光触及宋嘉那张白里透红、超凡脱俗的脸时,她心里的火 “噌” 地一下,熊熊燃烧到了顶点。 恨不得立刻伸出手,将那张脸挠得稀巴烂! 可一想到那笔钱,以及要和宋嘉换婚的事,气焰瞬间消了半截。 许珍珍咬牙道:“你不也躲到乡下来了,没为她们做什么实质性的事吗?她们好歹还养育你二十年,你又什么资格指责我!” “谁说我没做事?妈给我的钱,我全部拿去疏通关系了,只盼他们在农场能少受点苦。” 宋嘉目光直直地刺向许珍珍,“所以现在你想要钱,一 分 都 没 有!” 原主兜里确实比脸还干净,因为钱都让书里的男主,也是原主在城里的对象冯俊明给骗光了。 原主下乡时,宋母准备了两份钱票,一份给宋嘉,一份给许珍珍。 但当时,许家不肯接纳原主,所有人都避着她,她一直没有机会把钱给许珍珍。 再加上原主一心扑在救宋父宋母的事上,没太在意这事。 后来冯俊明找到原主,说他家在革委会有熟人,只要舍得花钱打点,就能救出宋思礼。 原主救父心切,对此深信不疑,陆陆续续把身上的钱票全给了冯俊明。 结果,人没救出来,钱也打了水漂,到现在她身上连一个子儿都不剩。 不过宋嘉也没有说谎,这些钱她迟早会向冯俊明讨要回来。 然后设法找到宋父宋母下放的农场,用这些钱尽量让他们少遭些罪。 毕竟她现在借原主的身体活着,对原主实心实意好的人,她自然要回报。 许珍珍听到宋嘉说一分钱都没有,脑袋瞬间 “嗡” 地炸开了,整个人都懵在了原地。 不等她做出反应,王凤英就跟一阵旋风似的冲了过来,死死扯住宋嘉的胳膊,“你说啥?钱没了?那老多钱都打水漂了?!” 宋嘉一脸认真地说:“怎么会是打水漂呢?只要能让他们在农场的日子过得舒坦些,花再多钱都是值得的呀!” “啊!!宋嘉,我打死你,你凭什么乱花我的钱!” 许珍珍理智全然崩塌,她嘶吼着,猛地朝宋嘉扑了过去,双手胡乱挥舞。 那可是能改变她命运的钱! 宋嘉也不带怕的,扯着许珍珍的头发就往墙上去撞。 原书中,宋父宋母被送往农场的第二年,许珍珍去探望过一次。 这之后没多久,宋父宋母就莫名离世了。 作者对其死因的描述极为模糊,但宋嘉直觉,这事和许珍珍撇不清关系。 所以宋嘉揍起许珍珍来,丝毫不手软。 王凤英本就憋着一肚子火,当下也不再忍,一起加入了战场。 宋嘉照打不误,她在末世摸爬滚打三年,干不过丧尸,还干不过这俩娘们儿? 一时间,病房内惨叫声不断。 王凤英和许珍珍完全被宋嘉压着打,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你们这是干啥呢?都给我住手!” 一声怒吼传来,是卫生院的医生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宋嘉一听到有人进来,动作立刻停了下来。 随后,惊慌失措地医生身后跑。 王凤英打红了眼,举着一只破布鞋就去追。 宋嘉瞅准时机,往医生身后一躲,破布鞋一下甩在了医生脸上。 医生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整个人都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王凤英傻眼了,手忙脚乱地放下手,“医生,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这是气糊涂了,没看清……” “她就是故意的,她们刚才还说要打死我呢。”宋嘉抢过话,眼眶红红。 王凤英急得跳脚:“医生,你可别听这死丫头瞎说,她偷了家里的钱,还敢打亲娘老子,没良心的玩意儿……” “都给我闭嘴!”医生咬着牙,“这是卫生院,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他看了眼穿着病号服的宋嘉,然后指着王凤英和额头红肿、脸上几条血印子、眼神呆滞的许珍珍,“你们俩给我出去!” 王凤英怕宋嘉再给跑了,哪肯走,舔着脸道:“医生,您消消气,这丫头没人照顾哪行,您放心,我们指定不闹了。” 医生鼻子里还隐隐约约闻着一股臭脚丫子味,要不是碍于职业素养,他都想给王凤英一巴掌。 “出去!再不走,我可就报到公社去,让你们都去农场改造改造,看你们还闹不闹!” 王凤英吓得一哆嗦,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赶紧捡起地上的鞋子,拽着许珍珍走。 许珍珍一边被拉着走,一边回过头,眼睛死死地盯着宋嘉,似要在宋嘉身上穿出两个洞来。 王凤英没敢走远,就拉着许珍珍在卫生院门口守着。 这时,李新荣急急忙忙地折返回来,见到两人狼狈模样,满脸惊讶地问:“娘,你们这是咋了?” 王凤英见只有李新荣一人来,揉着红肿的脸问:“咋就你一人过来,你爹他们呢?” 那小畜生不知哪里来的牛劲,没个男人根本按不住她。 “我在村口碰到沈家的人了,她说……”李新荣说着,看向许珍珍。 “说啥?你倒是快说啊!” 王凤英本来就心烦意乱,被李新荣这副模样一激,彻底没了耐心。 第4章 金手指 李新荣赶忙道:“沈家说当初是珍珍哭着喊着,说她家老三轻薄了她,逼着人家老三娶她的。现在看她家老三残了,就想反悔,随便找个人塞过去,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还说收彩礼的是珍珍,嫁过来的也必须是珍珍,不然……不然这婚事就作罢,让咱退还那三百块钱彩礼,否则他们就去报公安,告咱骗婚。” 王凤英听完,只觉得两眼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许珍珍和沈家定亲时,沈家给了三百块钱彩礼。 这钱早被王凤英补贴二儿子花光了,哪里还能拿得出来。 眼下沈家那小子残了,再想娶媳妇,三百块钱彩礼肯定不够,她还准备今天再狠狠地敲一笔彩礼钱回来呢。 现在却要她把彩礼还回去,那不是要她的命么! 李新荣也心疼那三百块钱彩礼,但她更怕沈家去报公安。 沈家老三退伍前可是个军官,想必在公安局也是有人的,这骗婚的案子要真成立,诈骗三百块钱呐,那不得让她们全家进去蹲个几年的。 左右许珍珍现在有钱,赔给沈家也就是了。 李新荣冲许珍珍笑道:“珍珍啊,你不是说你亲爸妈给了你不少钱票吗?要不你就把彩礼钱赔给沈家吧。” “钱没了。”许珍珍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 李新荣不解,“宋嘉从城里带来的两个大皮箱不都在你那吗?怎么会没钱?” 听到这,王凤英心里的火又噌噌噌地烧起来,连喷带骂地把刚才在病房里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 李新荣听完,腿一软,直接坐到地上哭嚎起来。 她可就指望拿着那笔钱,去城里给她和她男人买工作啊。 现在告诉她钱没了,这跟告诉她明天就得去蹲大狱有什么区别? 王凤英被嚎得头疼欲裂,不耐烦地呵斥道:“行了,别嚎了!” 说着,她转过头看向许珍珍,“珍珍,咱家这情况你也清楚,就是砸锅卖铁也拿不出三百块彩礼去赔啊。要不……还是你嫁去沈家,把这事儿了了,也省得咱家跟着遭殃。” “娘,你不是说这辈子只认我这一个女儿吗?现在你也要把我往火坑里推?”许珍珍红着眼。 王凤英脸上闪过一丝心虚,别过脸没吭声。 李新荣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接过话茬:“珍珍,话也不能这么说,这婚事本来就是你算计来的。之前也是你跟我们保证,你能嫁给宋嘉在城里的对象,帮我和你二哥把工作的事搞定,我们才答应帮你逼宋嘉嫁到沈家去。” “可是现在,钱没了,沈家那边又不好糊弄,我们这也是没办法,你总不能看着我们全家一起去蹲大狱啊。” 许珍珍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在这个家生活了二十年,早该清楚这家子的德行。 她压下内心的委屈和愤怒,“就算我嫁去沈家,把事了了,那你和二哥的工作呢?你们把宋嘉得罪得这么惨,难道还指望她嫁去城里后,能给你和二哥解决工作的事儿不成?” 李新荣想到今天在桥上把宋嘉推到河里的事儿,心里也是一阵发慌。 要是既能解决沈家的事,又能解决工作的事,那当然是最好。 可眼下,她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 “那你说咋办?” 许珍珍冷眼瞟向卫生院病房方向,脑子里突然蹦出村东头李癞子调戏女知青的画面。 李癞子是双河湾村的毒瘤,整日游手好闲、喝酒闹事,女知青们都怕他。 虽说他人品差,但手头有点闲钱,最主要的是没媳妇。 许珍珍唇角一勾,一个邪恶的念头在心中升起。 卫生院里。 张医生把王凤英等人轰走后,宋嘉总算能歇口气。 这具身体还比较虚弱,刚刚运动一通,这会儿停下来就感觉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双腿有些发软。 她靠在床头,迫不及待地伸出右手,望着手心冒出的嫩芽。 这是她的木系异能。 刚才在打架时她就感受到了这股能量,所以才能撑着身子,一揍二。 木系异能可以操控植物攻击敌人,比如让周围藤蔓快速生长,缠绕住敌人,或是让树像手臂一样挥舞。 可以对植物进行改进和优化,加速植物的生长周期,高级木系异能者还能改造植物的基因。 最重要的是,可以通过激发植物的能量来治愈伤口,强身健体。 她身上的伤口,就已经被治愈的七七八八了。 这个技能在末世生存可能弱了些,但在这个普遍吃不饱的年代就很香啊。 异能有了,不知道空间在不在? 宋嘉用意识默念:“进空间。” 下一秒,宋嘉就出现在一个6平米的卫生间里。 太赞了! 穿越大神果然眷顾她。 只不过,空间好像和木系异能一样,都回到了初始状态。 宋嘉试着去开卫生间的门,果然被锁死了。 她的空间,是末世前爸妈在农村的自建小别墅,一共有三层,加上前院后院,占地六百平米。 目前所在位置,是她卧室里的卫浴,小是小了点,好在带着一个小浴缸,卫生用品也都齐全。 但也仅限于卫生用品,想要其他物资,还得尽快升级,将剩余的空间解锁。 空间升级与异能是捆绑在一起的,异能升级,空间也会跟着升级。 宋嘉看着镜中凌乱的自己,当即把浴缸放满水,舒舒服服地躺了进去。 异能刚刚在外面时都消耗完了,没办法再给自己治疗,泡个澡舒缓一下也不错。 趁着泡澡的功夫,宋嘉尝试着用丧尸晶核来给异能升级。 结果不出所料,没用! 看来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吸取植物能量来升级了。 还好她现在所在的位置背靠大山,升级起来应该不会很困难。 半个小时后,宋嘉泡好澡起身,却发现她没有干净的衣服可穿。 原主的两个大皮箱都被许珍珍抢走了。 而且看样子,许珍珍应当是把她所有的衣服都试了个遍。 许珍珍穿过的,她是不会再穿了。 她拿起适才换下的病号服穿上,想着等有时间得去供销社置办点家当。 可她现在兜比脸干净,看来搞钱这件事刻不容缓了 。 洗完澡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 宋嘉的肚子开始“咕噜噜”叫起来。 之前原主在知青点就吃了半个红薯,回到许家后,折腾了一天,滴米未进,现在是真饿得不行。 她摸着瘪瘪的肚子,正琢磨着去哪弄点吃点。 这时,门外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第5章 瞧不起谁呢 宋嘉走过去,将反锁的门打开。 便见门口站着一个扎着两股麻花辫,身穿着格子衬衫配黑裤子的女人。 “嘉嘉,你还好吗?我来看看你。” 孙悦容走进病房,把手里的饭盒放下,旋即,摸了摸宋嘉的额头。 宋嘉呆愣了一瞬,才想起这人是谁。 “悦容,谢谢你。” 宋嘉真诚地感激孙悦容,先不说孙悦容今天救了她的命。 原主在知青点的半个月也全靠孙悦容关照,才没有被冻死饿死。 原主不是正经知青下乡,在知青点既没给安排床铺被褥,也没有粮食定量。 而且那会儿原主的身份又敏感,别人都怕惹麻烦上身,对她避之不及。 也就孙悦容好心,又是给她腾地方睡,又是时不时匀点吃的给她。 “嗐,不用客气,大家都是革命同志嘛。”孙悦容摆摆手。 她把饭盒打开,递到宋嘉面前,“饿了吧?赶紧吃点,我就知道那许家人不是个好东西,更不会给你送吃的。” 宋嘉也没客气,接过饭盒,就吃了起来。 饭盒里装着一个红薯,还有一个鸡蛋。 这年头鸡蛋可是稀罕物,孙悦容能把鸡蛋省给她吃,人真的是超级好。 再听她对许家人的评价,宋嘉对孙悦容的好感直线飙升。 “嗝~” 宋嘉猛地打了个嗝,吃得太急噎到了。 孙悦容赶忙把搪瓷缸递过去,“面红薯是有点噎人,你慢点吃,喝点水顺顺。” 宋嘉接过搪瓷缸,就着水,一小口一小口地把噎在嗓子眼儿的红薯往下咽。 还是得尽快整点钱来啊,天天这么蹭吃也不是个事儿。而且这红薯吃起来实在是噎得慌。 再有就是,她现在住在卫生院,医药费也是个问题。 等等,卫生院? 宋嘉的脑袋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突然意识到什么。 书中说,原主在卫生院时被癞子玷污,最后被许家卖给了癞子,被癞子活活折磨死。 宋嘉想起许珍珍下午走时,那怨毒的眼神,这事儿十有八九是许珍珍在背后搞的鬼。 呵,真是好样的! 宋嘉眼珠一转,心下有了对策。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孙悦容,“悦容,你能再帮我一个忙吗?” “这有啥不行的。你说,啥事?”孙悦容爽快道。 “我想报案。”宋嘉道:“但我现在在卫生院不方便出去,能不能麻烦你跑趟公安局,请公安过来。” 孙悦容心中一惊,能让宋嘉想到报案,这事儿指定不小。 不过,她也没多嘴问,站起身来,就准备往外走。 宋嘉忙道:“悦容,你别急!现在天黑,路不好走,你小心些。” 孙悦容从兜里拿出手电筒晃了晃,“放心吧,我有这个呢!再说……” 说着,她朝空中挥了两下拳头,做出一副很厉害的样子,“你忘了?我可是会两下子拳脚功夫的,一般人还近不了我的身!” 不然,她也不会下工后,大晚上的还来看宋嘉。 “行,等我好了,请你去国营饭店吃红烧肉。”宋嘉满心感激。 孙悦容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大步流星地走了。 孙悦容走后,宋嘉便起身,开始做准备。 她将病房里的桌椅挪动到门口,布置成一个能够阻碍行动的简易障碍。 又将窗户虚掩,故意留下一丝破绽。 再闪身进空间,用洁厕灵和喷雾瓶做成简易的防狼喷雾,藏在枕头下。 想了想,又从床头柜上随意拿了一个药瓶,把里面的药倒出来,放进空间。 又把洁厕灵倒了一点子在药瓶里面,放在了床下。 做完这一切,宋嘉灭了灯,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耳朵却警觉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现在大概是晚上八点钟的样子,外面静悄悄的。 七零年代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大部分地方都没有通电,老百姓舍不得点煤油灯,天一黑,就都早早爬上炕睡觉了。 这个点都算是晚的了。 公安局距离卫生院,不算远,走慢点,一来一回一个小时也够了。 就是不知道癞子什么时候来,可别浪费了她的一番精心布置。 时间一点点过去,宋嘉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差点就要睡着了,可外面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这死癞子咋还不来? 悦容也还没回来,不会是在路上碰到麻烦了吧? 不应该啊,在原主记忆中,见识过孙悦容的身手,对付一个成年男人都不是问题。 宋嘉心里七上八下的,打算出去找找看。 刚把腿搭到床边,忽地,外面传来了一丝声响。 门被缓缓地推开了,一个矮胖的身影晃晃悠悠地挪了进来。 瞬间,一股浓烈刺鼻得好似过期泔水般的酒气,在病房里迅速扩散开来,熏得人直想作呕。 宋嘉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那张满是坑洼的脸,正是村东头的李癞子。 “媳妇,你在哪呢?嘿嘿……” 李癞子一边含糊不清地叫着,一边脚步踉跄地朝病床这边走来。 宋嘉躺在床上没动,心里默数:一、二、三 “嘭” “哐当” 李癞子毫无防备的撞到椅子,直挺挺地摔了个狗吃屎。 宋嘉立马跳下床,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顿狂喷。 “啊!!” 李癞子双手拼命地捂住眼睛,强烈的灼烧感疼得他五官扭曲到变形。 酒顿时醒了大半,“你个臭娘们,敢算计我!” “算计的就是你!” 宋嘉没有丝毫犹豫,抬起脚,瞄准其子孙袋,用尽力气,飞起一脚踢过去。 “咔嚓” 一声。 李癞子的惨叫声瞬间又拔高了好几个八度,双手捂着下身,在地上打起滚来。 宋嘉拍拍手,脸上露出解气的笑容,“许珍珍就派你这么一个废物来?瞧不起谁呢。”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惊动了卫生院的值班医生,外头的灯亮了起来,走廊上也传来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宋嘉迅速将防狼喷雾收进空间,然后将触手能及的东西全部砸到李癞子身上,又把事先准备好的药瓶也丢了过去。 最后,双手揉乱自己的头发,像只受惊的小白兔般缩到了墙角。 眼睛里甚至还挤出几滴眼泪,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只等着人来。 很快,几束手电筒的光照进了病房,在黑暗中晃来晃去。 “嘉嘉,嘉嘉,你没事吧?” 孙悦容心急如焚地举着手电筒,一边大声呼喊着,一边朝着宋嘉跑了过来。 第6章 报案 宋嘉眼睛里包着一汪泪,嘴唇轻轻咬着,缓缓摇头。 孙悦容上上下下打量了宋嘉一圈,见她身上衣服还完完整整的,这才松了好大一口气。 可再瞧宋嘉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顿时又火大了起来。 “李老癞!平日里揍你揍得轻了是吧?居然还敢大晚上摸到卫生院来欺负人!看我今天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孙悦容挥起拳头就朝李癞子挥去。 后头跟着的一男一女两名公安,急忙拉住她,“孙同志,你冷静点。” 宋嘉也起身,扯住孙悦容的衣角,抽噎着说:“悦容……我真的没事。这事就交给公安同志处理吧。” 事情发生的时候动手揍人,那叫正当防卫。 事后,那就是蓄意伤人了。 李癞子已经被她揍成三级伤残,这时候孙悦容再上,还是当着公安同志的面,可别再扣上一个故意伤害罪。 孙悦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对着公安说:“公安同志,这李癞子平日在村里就没少干坏事,这次更是色胆包天,你们必须严惩他!” “放心,我们会依法办事。你们先跟我们回所里……” 男公安顿了顿,看了眼小脸苍白、惊魂未定的宋嘉,旋即又改口:“你们先去医生值班室,我们需要对你们做一下详细的笔录。” 孙悦容颔首,目光落在宋嘉那双被白纱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双脚上。 她毫不犹豫地蹲下身,稳稳地背起宋嘉,随着女公安走出病房。 男公安则留在病房,对李癞子进行盘问,顺便让值班医生帮他简单的处理一下伤口。 值班室内。 女公安递给宋嘉一块手帕,眼神略带同情的宽慰,“别害怕,你已经安全了。” “谢谢。” 宋嘉双手接过手帕,扯唇笑了笑。 女公安摆摆手,走到一旁坐下,拿出本子开始记录。 “你把事情的详细经过跟我讲一遍。” 宋嘉点点头,“晚上我拜托悦容去请你们之后,就一直呆在病房里等着,等了许久,都不见悦容回来,担心她出事,就想出去看看,刚起身,就见有人推门进来。” “借着月光我隐约看到是一个男人,他满身酒气,嘴里说着一些污言秽语,还朝我扑过来。我当时害怕极了,为了保护自己,才不得不反抗的。” 说着,宋嘉的眼眶又湿润了起来。 “我到公安局时,公安同志正好在忙,我就等了会儿,早知道我先回来了。”孙悦容有些懊恼。 因为是晚上,公安局只有两名同志值班,她去时,公安同志正好在审问一个小偷,就耽误了一些时间。 女公安的笔顿了顿,目光敏锐地盯着宋嘉,“你提前让孙同志去报案,难道你早就知道今晚会遇到危险?” 宋嘉抬起泪眼,连连摆手,“不是的。我让悦容去报案,是因为别的事。” “什么事?”女公安神情严肃。 “今天在双河湾大队,我并非失足落水,而是被人推下去的。” 女公安神色变得愈发严肃,“是谁推的你,把当时的情况说一下。” “李新荣,我的二嫂……” 宋嘉将原主今天一天的遭遇讲了一遍,着重讲述了许家如何不择手段地逼迫她嫁人,甚至追到卫生院来绑她。 “这事,卫生院的医生也可以作证,他当时还帮忙阻止了。” 孙悦容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宋嘉竟然是被人推下河的,还在一天之中经历了这么多事。 不过,她相信宋嘉。 她下乡到双河湾村也有两年了,对许家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这很像许家人会干出来的事。 “我也可以作证,宋嘉掉下河时,桥上就只有王凤英和李新荣两个人,王凤英为了彩礼还不许男的下水救人,这事村里很多人都知道。” 女公安的眉头越皱越紧,手中的笔没有丝毫停歇,将两人所说的全部记录下来。 之后,又问了宋嘉一些其他的,宋嘉都一一回答了。 半个小时后,男公安也盘问完李癞子,走了进来。 他径直走向女公安,“怎么样?” “差不多了。”女公安将本子递给男公安,“你看看。” 男公安手撑在本子上,眸色锐利地盯着宋嘉,“你是如何反抗的?他脸上的液体又是什么?” 宋嘉知道公安没那么好糊弄,所以她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那时,我刚好坐起身,慌乱之下就将身旁的椅子砸过去,但是没砸中,落在他的脚下,他喝醉了,脚步不稳,迷迷糊糊地就撞了上去,摔倒在地。” “见他摔倒,我趁机将身旁的东西都砸到他身上,还壮着胆子上去踩了他几脚。我不知道你说的液体指的是什么?” “我用搪瓷缸砸了他,搪瓷缸里面有水。我好像还顺手摸到了一个药瓶,也丢到了他身上。” “他伤得很重吗?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当时实在是太害怕了。” 宋嘉说着,双手紧紧地揪着手帕,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 男公安拿出一个药瓶,“是这个药瓶吗?你是在什么位置拿到的?” 宋嘉认真地看了看他手上的药瓶,秀眉微微蹙起:“我不确定是不是,病房里太暗了,看不清。大概……大概是在床下靠墙的位置摸到的,因为当时我太过紧张,摔了一跤。” 她抬起无辜的双眼,“公安同志,是这瓶药有什么问题吗?” 男公安没说话,视线依旧紧紧落在宋嘉身上,似乎在思考她的话可信度。 孙悦容看不下去了,挡在宋嘉身前,语气不善地说:“公安同志,嘉嘉是受害者,你们不去严惩坏人,却在这里为难受害者,这算什么道理?” 男公安缓缓收回目光,冷冷地瞥了孙悦容一眼。 而后直起身子,将手中的本子和笔熟练地插回上衣口袋,整了整身上的警服。 “基于案件侦查的需要,我们会以最快的效率推进调查工作。在此期间,你二人务必留在红星公社辖区范围内,配合调查,不得擅自离开。” 宋嘉应声,“我们知道了,公安同志,辛苦你们跑一趟。” 男公安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后,转身与女公安一同离开。 “等等。” 宋嘉往前追了两步。 男公安敏锐的停住脚步,锐利的目光瞬间锁住宋嘉。 女公安也随之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开口问道:“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第7章 沈望川 “没有。” 宋嘉微微摇头,将手中的手帕往前递了递,“公安同志,谢谢你的手帕。” 见女公安愣神,又忙收回手,“我刚才没用,还是干净的。要不我洗洗再还给你吧。” 女公安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没关系。以后要是想起什么和案件有关的事情,随时联系我们。” 说罢,便接过手帕,叠好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男公安紧绷的神情也放松了下来,他还以为宋嘉要坦白什么关键信息。 宋嘉站在原地,目送两人离开,神色坦然自若。 她并不担心公安会觉查出药瓶有什么问题。 那里面就是清洁剂,只不过比这个年代的清洁剂腐蚀性更强而已。 兴许是卫生院为了消毒自制的清洁剂也不一定呢。 而且她所述,虽然过程有偏差,但从最终的结果来看,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 并不会影响公安的判决。 公安走后,值班医生给宋嘉换了一个病房。 孙悦容不放心,强烈要求留下陪着宋嘉。 宋嘉没拒绝。 反正她俩在知青点就是挤在一个被窝睡觉的。 “悦容,今天谢谢你。” 宋嘉再次郑重地向孙悦容道谢。 “哎呀,你别总是谢来谢去的。咱们都是社会主义建设的一份子,互帮互助,就是为了共同的社会主义理想奋进!” 孙悦容利落地抚平床单的褶皱,又轻轻拍了拍宋嘉的肩膀,神色间满是鼓舞,“人生在世,谁都会有遇到困难的时候嘛,别担心,很快就会过去的。” 被孙悦容这么一说,宋嘉瞬间感觉她好渺小。 像这种乐于助人、不求回报的雷锋精神,她没有。 相比之下,她还挺自私的。 做什么事情之前,都会权衡利弊。 不过这也不怪她,在那个扶老奶奶过马路都可能遭遇讹诈的环境下长大,难免会多几个心眼子。 而孙悦容截然不同,她就像这个年代最鲜明的旗帜,彰显着积极向上、无私奉献的特质。 宋嘉很钦佩这种人。 虽然做不到孙悦容这般无私,但她绝对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她决定了,以后不管孙悦容遇到什么麻烦,她能帮就绝不推辞。 孙悦容见宋嘉呆呆站在那不说话,以为她还在害怕,便走过来搂住宋嘉的肩膀。 “嘉嘉,你别怕。要是以后许家人再来找你麻烦,你就告诉我,我帮你对付她们。” “好。”宋嘉扬唇笑了笑。 她嘴上应着,但却并不准备再麻烦孙悦容。 就那一家子极品,她有的是办法整治。 看着吧,等明日王凤英就该求到她身边来了。 “好了,快上来睡吧。”孙悦容已经上床躺好。 宋嘉不再磨叽,掀开被子,紧挨着孙悦容躺下。 没办法,病床也就一米宽的样子。 要不是她俩都瘦,估计都要睡不下。 “悦容,你知道沈家吗?”宋嘉看着天花板,若有所思。 孙悦容微微侧过头,“沈家?就她们逼你嫁的那个沈家吗?” “嗯。” 孙悦容用手肘撑起身子,看着宋嘉,“你是不是还在担心许家会逼你嫁人?” “你放心,现在是新社会,提倡婚姻自由,像许家这种行为,是要被拉去挨批斗的。” “不是。”宋嘉拉着孙悦容重新躺下,“我就是想多了解了解,万一许家人再拿沈家来说事,我也好应对不是。” 宋嘉知道许家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拿她换彩礼这种事,有一就会有二。 虽然现在提倡婚姻自由,但在农村,旧观念就像盘根错节的老树,扎根在许多人的心里,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连根拔起的。 只要她还在许家一天,许家就会想方设法的算计她。 尽管她能应对,可是这种日子烦不胜烦。 就跟她在末世时时都得提防着丧尸一样,她实在是受够了。 再说,她还得找到宋父宋母,看能不能想办法帮他们平反,不能被许家给拖着后腿。 只是这个年代又不像后世,说走就能走。 这个年代对人口流动管控得非常严格,如果没有介绍信,在外地被发现,就会被视为“盲流”。 所以,得找个法子,彻底摆脱许家。 孙悦容听了宋嘉说后,也觉得有道理,便仔细想了想关于沈家的一些事。 “沈家在隔壁的上河村大队,离双河湾大队也就五里路的样子。” “和许珍珍定亲的是沈家老三,叫沈望川,是个军人,退伍前好像还是个营长级别的军官。” “我听说,沈家祖上就是红军,根正苗红,家里住的还是青砖大瓦房呢。” “至于沈望川嘛,为人特别正直,心地也善良,是位好同志。” “不过……” 孙悦容叹了口气,接着道:“不过最近一年,他家里挺倒霉的。” “先是他在部队出任务时,伤了腿,被退了下来。然后是他爹,带他去求医时,遇到暴雨,引发山体滑坡,他爹为了保护他,被滚落的巨石砸中,当场就不行了。” “之后,他那几个兄弟心里有了怨气,越闹越凶,听说最后都分家了,现在就他和他娘两个人单独过。” “哎……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事,沈同志其实是一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孙悦容说完,神色间满是感慨。 她会知道这些事,也是因为许珍珍。 去年夏天,沈望川回家探亲,路过双河湾大队时,正巧碰上失足落水的许珍珍。 沈望川见义勇为,当即就跳下水,将许珍珍救了上来。 可谁能想到,救了人却惹出一身麻烦。 许家非说许珍珍被沈望川摸了抱了,天天跑到上河村去哭,吵着闹着让沈望川负责。 甚至还说要去部队告状。 沈望川他娘怕影响孩子的前途,迫不得已答应了下来,给两人订了婚。 准备沈望川下次回来探亲就完婚。 只是没想到,沈望川回部队没多长时间,就出任务受了伤,发生了之后一系列的事。 许家人一看这情况,立马就变了脸,又跑去沈家闹着要退婚。 沈望川他娘经历了这么多糟心事,当时也是抱着不想活了的心,拿着菜刀就将许家人撵了出去。 常言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自那以后许家就不敢在去沈家找麻烦了,只是一直拖着这门婚事。 这些事,那些大爷大妈们没事就聚在一块儿唠,孙悦容听得多了,也就记住了。 第8章 李新容被公安抓走 宋嘉没想到沈家是这么个情况,原书中对于沈家的描述只是寥寥数语。 总在强调沈家难缠,死咬着许家不放,是看宋嘉跳了河,怕闹出人命,才勉强同意退婚。 哎,这沈望川估计和原主一样,都是无良作者笔下的受害者。 无良作者为了美化女主,故意避重就轻,专挑那些对女主有利的部分来写。 书里甚至对宋思礼夫妇都很少提及,导致宋嘉现在连他们被下放到了哪里都不清楚。 宋嘉在心里又把无良作者狠狠骂了一顿,真是的,写得什么玩意儿! 等她转过头,想再问点什么时,就见孙悦容已经睡着了。 也是,孙悦容上了一天工,今晚又陪她闹腾了一通,估计早就困得不行了。 见状,宋嘉也不再去想,合上眼睡觉。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孙悦容已经走了。 床头柜上还留着一张纸条:嘉嘉,我去上工了,桌上放着一套你的衣服,是之前你落在知青点的,昨天放在包里忘了给你,鞋子是我的,有点破,你别嫌弃。你先好好休息,等我下工了给你带饭来。 宋嘉将纸条折好,放进枕头底下,心里头暖暖的。 前世,她爸妈在末世前就去世了,从大学毕业开始,她就自己一个人生活。 社会上人心太复杂,她也一直没交到什么真心朋友。 后来在末世,人的本性在生死边缘被无限放大,自私、贪婪、残忍随处可见,真诚更是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她再次在别人身上感受到了纯粹而真挚的关怀。 宋嘉拿起桌上的衣服,一件淡蓝色的确良衬衫和一件蓝色裤子。 床边还放着一双黑色方口布鞋,鞋底有点磨损,鞋面还算完好。 如果她没记错,这应该是孙悦容最好的一双鞋了,平时不上工才舍得拿出来穿一下。 她拿着衣服,闪身进空间,准备先洗个澡,再换上干净的衣服。 当她洗完澡,吹干头发,站在镜子前时。 整个人一下就愣住了。 一张瓷白透粉的鹅蛋脸,灯光照下来都能清晰地看见脸上的小绒毛。 好看的桃花眼,浓密而卷翘的睫毛,高挺又不失秀气的鼻梁,粉嫩嫩的嘴唇还泛着水光。 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般垂落在纤细的腰间,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宋嘉昨日见到这张脸时,还苍白黯淡,毫无血色,不觉得有多惊艳。 被木系异能滋养了一夜后,这张脸像是被重新雕琢过一般,面色红润,光彩照人,美感一下提升了好几个度。 这么一看,瞬间就觉得魂穿到原主这个炮灰身上也不是那么亏嘛。 至少咱有美貌啊。 尤其是……宋嘉侧过身,挺了挺胸脯,嗯,确实很挺。 欣赏完自己绝美的容颜,宋嘉美滋滋地穿好衣服出了空间。 刚出来,就见医生来找她。 给她做了个简单的检查,确定她没事了之后,便让她收拾收拾,可以出院了。 宋嘉有些懵,她还不想出院啊。 她没地方去,不想去许家,许家也没她的位置。 眼珠一转,宋嘉捂着肚子就叫唤起来,“哎呦,医生,我肚子好痛,头也好晕,我觉得我还得再住几天。” 医生听到宋嘉的叫唤,像看猴一样看向宋嘉。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过得紧紧巴巴,生了病能熬过去的,绝对不会看医生,就算看也是买点药就回去,住院的都很少。 像这种,没病装病,赖在医院不走的,更是头一回见。 不过,现在医疗物资很是稀缺,每一片消毒棉球、每一支注射器都珍贵无比。 医生是绝对不会允许浪费的。 所以,他无情地开口:“别装了,你现在身体壮得都能去犁二里地了。” 不等她再狡辩,医生直接将开好的单子交给她,“拿着这个去收费处交费。” 说罢,便转身离去,留宋嘉呆愣在原地。 住院一天,一共花费二块三毛七。 宋嘉欲哭无泪,她现在饭都没得吃,上哪去找这二块三毛七啊! 她原本打算今天讹许家一笔钱,再去把医药费交了。 现在钱都还没讹到手呢。 正当宋嘉愁眉不展时,就见孙悦容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嘉嘉,快,跟我走!” 说罢,便不由分说的拉着宋嘉往外跑。 宋嘉不明所以,边跑边问:“发生什么事了?” “来不及解释了,你先跟我走。” 两人刚跑到卫生院大厅,就见以王凤英为首,身后跟着二男一女,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孙悦容刹停脚步,“完了,来不及了。” 她凑到宋嘉耳边,快速道:“待会儿我拖住她们,你趁机跑到公安局去,那里安全。” 宋嘉还以为怎么了,原来是许家人找过来了。 她拍了拍孙悦容的手,“没事,我能应付。” 宋嘉勾唇一笑,她还正愁没钱付医药费呢,这不就有人送钱来了。 说话间,王凤英已经来到宋嘉面前。 她高高扬起的手停在半空,似乎想到什么,手又放了下去。 咬牙切齿地瞪着宋嘉,“你个没良心的小畜生,竟敢去报公安抓你亲二嫂,还不赶紧去跟公安解释清楚,把你嫂子弄出来。否则,我就……” “你就怎样?打死我?” 宋嘉指着自己的头朝王凤英挑眉:“来,朝这打,谁不打谁是狗。” “你个赔钱货,真以为我怕你不是!” 王凤英今天身后有自己男人和儿子撑腰,气势高涨。 一下子跳了起来,就要上手去撕,却被身后的许志胜一把拉住,“娘,你现在把她打坏了,谁救新荣出来?” 怕王凤英再冲动,许志胜走上前,死死盯着宋嘉。 “宋嘉,你到底要怎样?!” 宋嘉瞥了这个名义上的二哥一眼,“我要怎样?这话该我问你们吧。你媳妇把我推下河,你们不仅不道歉,还要打我,你们是想干嘛?” “你少血口喷人!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跟新荣有什么关系!” 许志胜怒道。 宋嘉脸上闪过一丝嘲讽,“河边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你觉得你能颠倒黑白?” 许志胜被这话一噎,一时不知该如何辩驳。 因为今天一大早,就有两名公安来到双河湾村,找村民了解昨天宋嘉落水时的情况。 他们家在村里,风评一直都不大好,所以在公安询问时,纷纷如实道出了昨天所看到的情况。 主要也是李新荣自己心理素质差,一听说是公安因为宋嘉落水的事儿来抓人,一下就慌了神。 双腿抖得像筛糠似的,嘴里一直念叨,“不是我推的,不是我推的。” 这样一来,说不是她,公安都不相信了。 第9章 谈条件 “就算是老二媳妇推的又怎样?你这丫头片子命大,不是也没死吗?你非要这么较真儿,这让我们许家以后在大队怎么抬起头来做人?”王凤英在一旁叫嚷。 “你们怎么做人关我屁事?怎么,要我来教你们做人?” “宋嘉,今天你要是不把新荣弄出来,你以后别想进我们许家门!”许志胜怒目圆瞪。 宋嘉不屑地嘁了一声,“许家门?就许家这破落户的样子,还当自己是豪门望族呢,求着我进我都得掂量掂量!” 这时,许珍珍从后头走了过来,脸上挂着一丝得意的冷笑,“宋嘉,你还不知道吧?昨天晚上李癞子从你房中被抓走的事,整个大队,哦不,整个公社都已经知道了。”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只破鞋,已经没人敢娶你了,你不回许家,就凭你这小身板,能养活得了自己吗?” “与其以后哭着回来求我们收留,不如现在就乖乖听话,去把二嫂给救出来,说不定我们还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你一口饭吃。” 许珍珍围着宋嘉慢悠悠地踱步,目光像审视货物一般在宋嘉身上游移。 一晚上不见,这个贱人竟然变得更好看了! 不过,想到宋嘉已经被人玷污,还是被李癞子那样的腌臜货,她又觉得畅快了许多。 这下,宋嘉和冯俊明是彻底没希望了,她距离回城又近了一步。 就在许珍珍还想继续羞辱宋嘉时,孙悦容站出来狠狠推了许珍珍一把。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谁说嘉嘉是破鞋,昨天晚上……” 宋嘉拉过孙悦容,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解释。 因为解释也没用。 这样的闲话一经传出去,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哪怕她们费尽唇舌去解释,在那些已经先入为主的人听来,也不过是欲盖弥彰的狡辩罢了。 宋嘉斜睨着许珍珍,“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别哪天你也被公安抓了,再哭哭啼啼地来求我。” “我?”许珍珍道:“我可什么都没做,公安凭什么抓我?” 宋嘉勾起嘴角,“是吗?那李癞子为什么会来我的病房,个中缘由,不用我多说吧?” 许珍珍的身形明显一僵,慌乱在眼底一闪而过。 但很快,她便镇定下来。 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他怎么来的我怎么知道?也许是他不小心听到我和娘闲聊,说担心你一个娇小姐在卫生院孤孤单单的,没人照顾,会害怕,好心来帮忙的吧。” 她可不会蠢到直接去找李癞子。 就李癞子那色眯眯的德行,只要给他透点风声,他就能给你把事办成。 “难道我和娘在路上关心一下你,也有罪吗?”许珍珍挑衅地扬起下巴,眼神中带着一丝得意。 宋嘉眼神如刀,直直地盯着许珍珍,“我倒是小看你了。” 这笔账,她暂且记下了! “你以为把我的名声搞臭,冯俊明就能瞧得上你吗?别做梦了,就凭你这副上不了台面的模样,还想攀高枝?”宋嘉直戳痛处。 果然,许珍珍听到这话,一下就炸毛了。 她本就对自己的容貌没有自信,现在被宋嘉当众揭露短处。 顿时又羞又恼:“你在得意什么?你这只破鞋,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行了,别吵了!”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一直没说话的许有根,见宋嘉这副牙尖嘴利、油盐不进的模样,便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了。 “老二媳妇毕竟是你嫂子,你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对谁都不好。你说吧,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老二媳妇?” 宋嘉眼神亮了亮,终于有人把话说到点上了。 她抬眸看向这个和自己有七八分像的父亲,眼神中没有丝毫亲昵。 “也不是我非要闹,你们要是真心想解决问题,那就拿出点诚意来。我被推下河,差点丢了性命,要点赔偿不过分吧?” “你想要多少?”许有根皱眉。 “五百。” “多少?!”王凤英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五百块,你咋不去抢啊!就你个贱丫头的命,还值五百,五块都嫌多!” “哎呦,你那么大声干嘛,吓得我的心扑通扑通直跳。” 宋嘉捂着心口,软绵绵地往旁边的孙悦容身上靠过去,“现在,没个六百,怕是压不下去了呢。” “你!” 王凤英指着宋嘉,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你休想!六百块,都够我儿子再娶十个媳妇了。你个小畜生,还想来讹我们的,门儿都没有!” “娘,我不会再娶别人的,我只要新荣。”许志胜猛地跨前一步,眼神十分坚定,“大宝小宝也还小,他们不能没有亲娘啊,娘!” 王凤英恨铁不成钢地瞪向许志胜,“你闭嘴!” 宋嘉和孙悦容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嘴角上扬,都笑出了声。 许有根眉头拧地能夹死苍蝇,沉默了片刻后,开口:“六百块实在是太多了,家的情况你也清楚,一下子哪能拿出这么多钱来?你说个实际点的数,我想办法给你凑凑。” “就六百,一分都不能少。”宋嘉毫不退让。 许家的情况她当然了解。 许家两子一女,老大许志强连续生了三个丫头,而老二许志胜则一下生了两个小子。 所以王凤英一直偏心小儿子,把老大一家当牛使。 老大一家连三岁的小娃娃都得跟着下地,去割猪草赚工分,老二一家却能经常偷懒去城里逍遥快活。 许珍珍也没好到哪儿去,在宋家出事前,也是要每天下地,赚七八个工分的。 可以说,许家除了老二一家时常偷下懒之外,其余人每天都下地赚工分。 况且许家之前还拿了沈家三百块彩礼,要说许家没点存款,她是不信的。 只不过,许有根是个耙耳朵,家里的钱袋子一直都是王凤英把着,估计有多少存款,许有根自己都不知道。 王凤英一听宋嘉咬着六百块不松口,一屁股坐到地上,拍着大腿就开始嚎起来:“哎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一个赔钱货竟然要讹我们六百块,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把这个小畜生给收了吧!” “七百。” 宋嘉双手抱拳,冷冷地看着王凤英,“你每多说一句废话,这价就往上加一百。你要是觉得钱多得没处花,那就尽管嚎。” “我反正是不急的。只是……不知道某些人现在在公安局里怎么样了?推人下河这事,可大可小,要是人家公安认真追究起来,恐怕某些人下半辈子都得在牢里过了。” 宋嘉说着,目光缓缓转向许志胜,眼中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 第10章 许家赔了个底朝天 许志胜像是被触动了心底最敏感的神经,脸上的慌张瞬间加深了几分。 他一把薅起王凤英,“娘,你先别闹了。新荣这会儿指不定被咋样了。你就先把钱给她,把新荣救出来再说。” “七百?她这是要我的命啊!我哪有那么多钱。” 王凤英甩开许志胜的手,捂着脸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么些年,她当这个家容易嘛? 好不容易攒了几百块钱,现在要她全部拿出来给这个小畜生,就为了救一个外人。 她怎么都觉得不甘心。 与其拿七百出去,还不如花个百八十,给儿子再娶个媳妇。 王凤英这样想着,便跟许志胜说,“儿啊,娘对不起新荣,没钱救她,让她在里面蹲个几年,等她出来,娘一定好好补偿她。” “不行!” 许志胜急得眼眶通红,“娘,我知道你有钱,你就拿出来救救新荣。” “我没钱。”王凤英撇过头,躲开儿子的逼视。 许志胜咬着牙,“娘,今天你要是不救新荣,我也不活了!” 新荣是上河村大队长的闺女。 想当初,也是村里的一枝花,多少小伙子为了博她欢心,今天送个鸡蛋,明天送朵野花,其中不缺乏有比他优秀的。 可她就单单相中了自己。 他答应过要一辈子对新荣好,现在她被公安抓走,他要不救她,那他还是人吗?! 许志胜情绪失控,猛地冲到外头捡起石头,就要往脑门上砸。 王凤英吓得脸色惨白,赶忙她扑过去死死抱住许志胜的腿,“儿啊,你这是要干啥呀!你可不能吓唬娘啊!” “老二,你这是做什么?赶紧把石头放下!”许有根也急忙喊道。 宋嘉在一旁看得咂舌,没想到许家竟还出了这么一个痴情种。 不过,这也正好顺了她的意。 “你们救还是不救?” 许志胜眼神决绝,仿佛只要王凤英敢说一个不字,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石头砸向自己。 王凤英看着儿子这副模样,哭声卡在了喉咙里,内心纠结得肠子都要打结了。 许珍珍知道,再这么下去,王凤英迟早会答应。 她没想到是,王凤英手里竟然存了这么多钱。 一直以来,王凤英只会在自己面前哭穷。 就算眼睁睁看着她嫁给沈家那个残废,都舍不得拿出三百块钱来给她退婚。 现在,却要将所有钱都给宋嘉,去换儿媳妇回来。 那她这么多年,在这个家的付出都算什么?! 许珍珍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心中的怨恨如潮水般汹涌澎湃。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她得为自己争取利益。 许珍珍看着宋嘉,心思飞转,凑到王凤英耳边低语几句。 王凤英听后,脸色变了变,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 “娘,二哥这个样子,你不答应也不行。与其便宜宋嘉那个贱人,不如就跟她再加个条件,让她嫁到沈家去。” 许珍珍继续轻声道:“如今她名声尽毁,李癞子又被公安抓走了,她就是长得再好看,也没办法给你换彩礼回来。” “可我不同,我已经和冯家联系上了, 俊明哥知道我才是宋家的女儿后,对我也很照顾。” “而且我听说,冯叔叔马上又要升职了,再过不久他就是纺织厂的副厂长,到时候等我嫁去冯家,让冯叔叔给二哥二嫂在纺织厂安排个工作,那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么。” 王凤英听完许珍珍的话,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许珍珍信誓旦旦,“所以,你现在损失的这七百块,不算什么,等我嫁去冯家,立马就给你赚更多的回来了。” “不过,前提是,你得帮我搞定沈家的婚事。” 王凤英面露犹豫,“可沈家指明让你嫁过去……” “我去打听过了,沈家是听说宋嘉跳了河,怕闹出人命,才这样说的。”许珍珍解释道:“只要宋嘉自愿嫁过去,沈家不会不同意。” 就沈望川现在那个条件,有人愿意嫁给他,就该烧高香了,怎么可能还会拒绝。 王凤英看着这个自己养了二十年,却是别人家的女儿,内心天人交战。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珍珍,娘就信你这一回。但你可得说话算话,要是你嫁去冯家后不管娘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许珍珍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诡谲之色,点头保证:“放心吧娘。” 宋嘉在一旁等得不耐烦了,催促道:“你们到底要商量到什么时候?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在这耗。” “给你七百块钱也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王凤英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来到宋嘉面前,“这钱给你之后,你得替珍珍去履行沈家的婚约。” 宋嘉听到这话,微微一怔,脑海中瞬间闪过诸多念头。 她略微思索一下后,竟出人意料地应下了:“好,我答应你。” “但之前沈家给的三百块钱彩礼要给我。” 她这话一出,现场所有人都面露惊愕之色。 孙悦容扯了扯宋嘉的衣角,压低声音道:“嘉嘉,你可一定要考虑清楚啊!” 虽然她也觉得沈同志人不错,但这毕竟是婚姻大事,万一嫁过去过得不好,这一辈子可就毁了。 宋嘉微微摇头,示意她放心。 许珍珍原本还担心宋嘉会拒绝,此刻见她答应,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窃喜。 破鞋配残废,真是绝配。 可王凤英又不乐意了,“那彩礼钱早就花没了,哪里有钱给你?我最多只有七百,多了没有。” “那就免谈,悦容,我们走。” 宋嘉冷哼一声,拉着孙悦容就要转身离开。 眼见着许志胜又要闹起来,王凤英急忙上前拉住宋嘉的胳膊,“行行行,我给!” “但是家里现在真的没有那么多钱,最多只能拿出八百,另外两百给你打欠条总行了吧!” 宋嘉道:“不用打欠条,我记得院子里停着一辆自行车,就用那个抵了吧。” 现在的自行车,不是有钱就能买的,还需要自行车票。 二百块钱换一辆自行车,不算亏。 “另外……”她转而看向许珍珍,“我那两个大皮箱,原封不动的还回来给我!” 宋嘉记得那里面有一张她和宋父宋母的全家福,还有一本日记本。 日记本记录着原主和冯俊明的恋爱经历,或许里面会有冯俊明诓骗原主钱的证据。 这个她必须要回来。 第11章 断亲 “可以。” 许珍珍此时心情极好,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只要能把沈望川和宋嘉这两大绊脚石解决,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 等她顺利嫁去城里,到时候有的是钱和好日子过。 王凤英此时,肉疼得心都在滴血,那辆自行车可是她们家唯一的人大件。 一想到宋嘉一下就要走了她的全部身家,她就恨不得把宋嘉给生吞活剥了。 然而,当脑中浮起许珍珍说的那些话时,她还是狠心答应了。 许志胜见王凤英松了口,立马就丢下了手里的石头,拉着王凤英回去拿钱了。 许珍珍也跟着回去拿宋嘉要的东西。 没多久,三人拿着钱匆匆忙忙地回来,许志胜的手里还推着那辆自行车。 对许志胜来说,钱没了,老娘还能给他想办法搞来。 可媳妇要是没了,那天就真的要塌了。 所以,许志胜一点都不心疼这些东西。 夺过王凤英手里的布包,就塞到宋嘉手里,“钱都在这儿,快点把谅解书给我。” 宋嘉接过布包,不紧不慢地打开。 只见里头有几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包,油纸包上还沾着些尘土,看着就知道是被塞在旮旯角落里好久了。 宋嘉把几个油纸包逐个打开,里面包着的都是十元一张的大团结。 她数了数,一共600元。 还有一个油纸包里面装的是“炼钢工人”版的五元纸币,一共十六张,80元。 布袋子里面,还塞着些票证和零散的钱,有一元的、五角的,还有一毛的。 这些零零碎碎的钱,加上票证,七七八八地加起来,勉强算是120元。 这么看来,王凤英还真没说假话,估计许家能拿得出的钱,都在这儿了。 宋嘉清点完,勾了勾嘴角,“放心,我向来说话算话。” 说罢,便拿出刚刚许珍珍拿过来的日记本。 日记本是带锁的,看样子许珍珍并没有打开过。 宋嘉翻到空白页,写了起来。 不消一会儿,她便将两张写满字的纸撕下。 许志胜早就等不及了,望着宋嘉手里的纸,就要伸手去抢。 宋嘉反应快,一下把谅解书藏到身后,另一只手举着另一张纸说:“这是一份断亲书,把这个签了,谅解书就归你们了。” 说完,便将纸笔递给许有根。 许有根愣了一下,然后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向王凤英投去询问的目光。 “签。” 王凤英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丝毫犹豫。 她巴不得赶紧和这个赔钱货断绝关系。 珍珍马上就能嫁到城里,儿子儿媳也能去 城里工作,他们一家子都要成为城里人了。 而宋嘉嫁去沈家,一屋子的老弱病残,她还怕宋嘉到时候吃不起饭,求上门来呢。 许有根见状,只得在断亲书上签了字。 宋嘉拿着签好字的断亲书,满意地将其叠好收进衣兜。 想着等有时间得再拿去找双河湾的大队长做个见证,签个字。 省得到时候许家人再反悔。 见宋嘉一副兴奋的模样,许珍珍轻嗤一声:“我还以为你挺有能耐,没想到也是个蠢的。” “是是是,你有能耐,赶紧让你的俊明哥哥来娶你啊。” 想到宋嘉即将要嫁给那个残废,许珍珍忍不住笑出声:“宋嘉,你是在嫉妒我吗?” “有病。” 宋嘉懒得和她掰扯,拉着孙悦容往收费处走去。 交完医药费,宋嘉把布袋子里用橡皮筋捆好的钱都用意念收进空间,只留些零散钱票。 随后,把两个大皮箱送到知青点,里面的日记本和全家福也被宋嘉收进空间。 “悦容,你今天还要上工吗?” “不用,大队长说我昨天见义勇为,特意给我放一天假。” “那好,咱们进城吃红烧肉去。” 宋嘉早就饿得不行了。 两人骑上新得来的自行车,就一路直奔奉池县。 到国营饭店时,刚好是饭点。 店内摆放的十张八仙桌几乎坐满了人。 宋嘉踮起脚往里面望了望,在角落找到了一个空位,赶紧推了推孙悦容,“悦容,你先去那占着坐,我去点菜。” 之前看年代文时,里面总提到红烧肉,宋嘉现在就特想尝尝,被那些作者夸上天的红烧肉,到底有多好吃。 好不容易排到她,却见红烧肉那一栏,挂上了已售罄的牌子。 无奈,宋嘉只能点别的。 “给我来一份回锅肉,一份红烧排骨,一份红烧鱼,一份小鸡炖蘑菇,两份白米饭。” 服务员听到宋嘉报出的菜名,不由抬头看了眼宋嘉,见她穿着还不错,不像是付不起钱的样子,这才又继续拿起笔写起来。 不过嘴上还是嘟囔了一句:“妹子,你们两个人点这么多,可别吃不完浪费了,现在粮食精贵着呢。” 宋嘉笑了笑,礼貌地回应道:“您放心吧,我们都饿坏了,肯定能吃完。” 她的饭量一直都挺大的,在末世前,甚至有过做吃播的想法,但后来被种种因素给劝退了。 孙悦容每天那么能干,饭量肯定也不低。 所以点的这些,她们吃得完。 “回锅肉和红烧排骨都是5毛一份,各要三两肉票,红烧鱼和小鸡炖蘑菇都是4毛一份,各要二两肉票。两份米饭2毛外加二两粮票,总共是2块钱,再加一斤肉票和二两粮票。”服务员大姐快速的算好账。 宋嘉微微点头,将钱票都付好后,还不忘道声谢。 传言也不尽然嘛,都说这年代的服务员态度很差,其实顶多算是不热情。 付完钱,宋嘉回到座位上和孙悦容一起等着上菜。 过了好一会儿,菜才开始陆续上桌。 每道菜的份量都很大,宋嘉觉得这两块钱花得很值。 孙悦容看着宋嘉点了满满一桌菜,而且全是肉菜,本想客气几句。 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嘴里就不由自主地分泌出大量口水。 为了不丢人,她只能一个劲的咽口水,根本不敢开口说话。 宋嘉早上就没吃,这会儿肚子早就饿瘪了。 此时也顾不得讲究,抄起筷子就大快朵颐起来,腮帮子被塞得鼓鼓囊囊的,还不忘招呼孙悦容,“悦容,放开了吃,管够。” 有了这话,孙悦容也不再拘束,跟着宋嘉一起狼吞虎咽起来。 菜品的味道说不上多好,但胜在新鲜无污染,更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激素,就是食物最原始的味道,很鲜甜。 很快,盘子见底,两人都吃得肚子圆滚滚的。 宋嘉在末世熬了三年,天天为了一口吃的拼命,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舒舒服服地吃顿饭了。 而孙悦容下乡两年,也很少见过荤腥,肚子里没什么油水。 所以,这顿饭,两人都吃得很满足。 第12章 钱是王八蛋,花了咱再赚 吃饱喝足,宋嘉就开启买买买的模式。 毕竟,她现在的全部家当,也就身上这身衣服了。 奉池县不算大,没有百货大楼,就是一个大的供销社,里面分门别类的摆放着物品。 宋嘉先到了卖成衣的区域。 她仔细地打量着挂在架子上的衣服,款式没有后世那般多样时尚,颜色也就黑白蓝灰这几种暗沉的颜色。 几乎是没得挑。 于是,宋嘉直接让售货员按照她的尺码拿了一件白色衬衫和一件黑色裤子。 想着天气渐渐凉了,又挑了一件浅灰色的列宁装。 选完衣服,她低头看了看脚上那双略显宽大的鞋子,突然拉着孙悦容来到鞋柜前。 “悦容,试试这双。”宋嘉拿起一双崭新的解放鞋。 孙悦容连忙拒绝,“不用不用,我有鞋穿。你刚离开许家,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悦容,你别跟我客气。你连唯一的好鞋都给了我,我怎么能让你穿双破的?” “真不用,你都请我吃了一顿大餐,这就够了。” 宋嘉见她这般执拗,便也不再多说,直接转身对售货员说:“同志,麻烦拿一双38码和一双36码的解放鞋。” 售货员很快拿了两双鞋子过来。 宋嘉把鞋塞到她手里:“快试试,不然我可要当众给你换鞋了。” “别别别!”孙悦容红着脸坐下试鞋。 鞋子很合脚,宋嘉当即拍板,“大姐,麻烦算账!” “好嘞,姑娘,你稍等啊。” 售货员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姐,见宋嘉为人仗义又爽快,当即也热情起来。 不一会儿,便算好了价格,“列宁装八块,衬衫裤子六块,两双鞋五块二,总共十九块二,再加两张鞋票、十四尺布票。” “好。” 宋嘉爽快地付了钱票。 还好王凤英钱不够,放了各种票证在里面抵。 不然有钱都买不到东西。 “给。”她把装着新鞋的纸袋递给孙悦容,“以后咱们穿着新鞋,走新路。” “嘉嘉,这……这太贵重了,谢谢你。” 这个时候,普通工人的工资一个月也就二三十元。 就这几样衣服鞋子差不多是一个普通工人近一个月的工资了,可见这花费着实不算低。 更何况像布票、鞋票这种票证,那都是按人头定量发放的,极为珍贵。 “嗐,不用客气,大家都是革命同志嘛。” 宋嘉学着孙悦容平时说话的样子回了一句,说完自己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孙悦容也跟着笑,只不过她眼中有液体不断涌出来。 她从小生活在一个重组家庭里,因为天生力气大,从小就被继母指派着干各种活计。 可即便她任劳任怨,在继母的眼里还是只有自己带来的孩子,对她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 平时,只要她帮了别人一点忙,继母都会扯着嗓子骂她是缺心眼,说她自己的日子都没法过,还上赶着去帮别人,纯粹是自讨苦吃。 时间久了,她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傻。 在这个物质匮乏、人人都为自己盘算的年代,她这样的热心肠似乎显得格格不入。 可每次看到有人需要帮忙,她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去,像是一种本能,哪怕换来的往往是别人的理所当然,甚至是嘲笑。 但在宋嘉这儿,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 宋嘉是第一个认认真真对她好,把她的付出看在眼里,还想着回报她的人。 这让孙悦容心里五味杂陈,既有被认可的欣喜,又有多年委屈一朝得解的酸涩。 “咦,咋还哭鼻子了呢?该不会是觉得我这般慷慨大方,想嫁给我了吧?”宋嘉歪着脑袋,打趣道。 孙悦容破涕而笑,用手背快速擦去眼泪,“我要是个男的,我指定娶你。” “那不行,要娶也是我娶你。” 两人调笑着出了供销社。 其实宋嘉还想买些生活用品的,但她刚刚看了,布袋子里面没有工业票,买不了。 不过,她每天可以在空间洗漱,也就不着急买这些。 出了供销社,两人又直奔副食品店。 一进店,宋嘉的眼睛便像探照灯似的,在货架上扫来扫去。 不一会儿,她就挑了不少东西。 鸡蛋糕、大白兔奶糖、江米条、桃酥都各要了两份,还是一人一份,一共花了十块四。 其中,大白兔奶糖价格最贵,一份要四块钱,差不多二十颗的量。 因为有孙悦容在,宋嘉歇了去纺织厂家属院找冯俊明的心思,听她说,自己从河里被救上来时,其他女知青也帮了忙。 她向来不喜欢欠人情,所以又买了两斤五花肉和十个鸡蛋,准备带回知青点,请知青们吃顿饭。 五花肉八毛钱一斤,花费一块六,外加两斤肉票; 鸡蛋五分钱一个,一共五毛钱,不要票,但限购,不然她真想多买些留着自己吃。 孙悦容见宋嘉把这些东西不要钱似得往自己怀里塞,心里一急,赶忙拉住了她。 “嘉嘉,你会不会买太多了,虽然你现在有钱,但也不能这么花啊,等你到了沈家……” 后面的话,孙悦容没再说。 她也和王凤英她们想的一样,认为宋嘉嫁到沈家后,日子肯定不好过。 先不说沈望川瘫了腿,一天到晚只能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 就说沈家婶子从小裹了小脚,干不了重活,每天能拿五工分都算很不错了。 等宋嘉嫁过去,家里的重担定然就落到了宋嘉的肩上。 可宋嘉这细胳膊细腿的娇弱模样,真要干起农活来,恐怕连沈家婶子都比不过。 要是她俩在一个大队,她每天忙完了还能去帮宋嘉,可这离得远,又不在一个大队,想帮都帮不了。 “钱是王八蛋,花了咱再赚。”宋嘉不甚在意,“放心吧,我厉害着呢,不会饿死的。” 孙悦容无奈地叹了口气,“可不是厉害嘛,今天看你怼许家人的时候,我都快觉得不认识你了。” 在她的印象中,宋嘉就是昨晚那个娇柔怯懦、只会默默掉眼泪的可怜虫。 宋嘉摸了摸鼻子,“这不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想通了吗。” “许家人个个都想趴在我身上吸血,我要不厉害点,只怕已经被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 孙悦容点点头,“嗯,你现在这样硬气起来确实挺好的。只是我还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会答应他们嫁去沈家?” 第13章 请知青吃饭 宋嘉伸手从孙悦容怀里接过部分东西,提在自己手上。 然后冲她扬了扬下巴,示意一起往外走。 “我今天这么一闹,许家那边肯定是没法回去了。就算回去,也只会遭人白眼,哪还能有什么舒坦日子过?” “而且我也不能一直赖在知青点不走吧。总得找个地方把户口落下,不然这粮食关系一直悬着,以后吃饭都是个大问题。” 宋父宋母登报和宋嘉脱离关系后,宋嘉的户口就一直处于一种悬空的状态。 在这个年代她一个未婚女子想要独立立户,几乎是不可能。 但没有户口又不行。 许家那边不肯承认她,自然不会让她落户。 这样也好,还省得她费力去迁户口。 她也不想改姓,就姓宋,挺好的。 孙悦容脚步顿了顿,“你想嫁人,也可以好好挑一下人家的。” “我的名声在这十里八乡都已经臭了,谁家还会愿意要我啊?” 宋嘉回过头,冲孙悦容挤挤眼,“你不是也说沈同志人不错吗?再说了,万一哪天他的腿治好了,我可就赚大了。” 事实上,宋嘉的确是想利用木系异能,帮沈望川治好腿。 她答应嫁去沈家,户口的问题只是其中之一。 最主要的是,她看中了沈望川军官的身份及他身后的人脉。 宋父宋母已然被下放,她现在又没办法立刻去找他们。 原主此前也已经把能找的关系都找遍了,却连他们被下放到了哪个农场都没问出来。 而沈望川在部队多年且身为营长,肯定积累了不少人脉。 她想,如果能借助他的关系,找到宋父宋母,托人在下面关照一下他们,那自然是好的。 要是他的人脉足够广,能帮父母早日回城,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这些,都要等见过沈望川之后,才能知道。 若是沈望川愿意帮她,作为回报,她会帮他治好腿。 只是这些,她没办法和孙悦容讲。 孙悦容见宋嘉已经打定主意,也不再劝,“希望真如你所说。” “会的。” 宋嘉把两个大网兜在自行车后座上绑好,又接过孙悦容手里的东西抱在怀里,站在自行车旁等着,“出发吧,孙同志。” 孙悦容无奈地笑了笑,熟练地跨上自行车。 等宋嘉坐稳后,用力一蹬踏板,车子缓缓前行。 从奉池县骑自行车回双河湾大队,需要一个小时。 等两人到知青点时,太阳已经渐渐西斜,褪去了午时的热烈与滚烫。 此时差不多五点,正是干活最清爽的时候,知青们还在地里忙活着没下工。 宋嘉和孙悦容匆匆把买回来的东西拿回房间放好,接着就拿着肉和鸡蛋往厨房赶。 趁着时间还早,得赶紧做饭,等知青们回来刚好可以吃饭。 毕竟吃完饭宋嘉还得往沈家去,太晚了总归不合适。 知青点一共九个知青,四男五女。 平日里大家都是一起吃饭,轮流做饭。 宋嘉要请女知青们吃饭,可也不能说不让男知青一块吃,不然不就是给自己拉仇恨么。 不如一块都请了,让大家记她个好。 两斤肉虽然不多,但也够吃,对于这个时代来说,甚至可以说是很大气了。 “嘉嘉,你把菜洗好放那就行,等会我来切。” 孙悦容撸起袖子,在灶台前把火生好,准备先熬个玉米碴子粥。 宋嘉摆摆手,“不用,你帮我生好火就行,今天我来做饭。” “你会做饭?”孙悦容有些诧异。 她可是记得宋嘉刚到知青点时,想帮忙做饭,结果差点把厨房点了的。 吓得老知青们都不敢再让宋嘉进厨房。 宋嘉手里切着肉,面不改色,“会啊,我之前在家的时候也经常做饭的,只是我用不惯土灶,不会生火。” 她在后世自己一个住,的确经常做饭,但原主是真的不会。 “哦。” 孙悦容半信半疑,在城里确实很少有烧柴火的,基本上都是蜂窝煤。 等水烧开后,她把玉米碴子倒进锅里,然后用铲子搅拌几下,盖上锅盖,让它慢慢煮。 而后,走到宋嘉身边,“那你有啥需要我帮忙的没?” “你去菜园子里面帮我扯一把大蒜,再摘点辣椒和西红柿。” “行。” 知青点有五间土坯房,院中还圈着一块菜地,里面的菜都是知青们自己种的,想吃随时可以摘。 等宋嘉把肉切好时,孙悦容也把菜摘回来了。 “嘉嘉,你行吗?要不还是我来吧。” “我行得很。这用不到你了,你坐在那帮我看着火就行。”宋嘉用手肘推开孙悦容。 原主在这儿的半个月,吃得最多的就是孙悦容做的饭。 那味道,也就比猪食好点吧。 她可不想白白浪费了这两斤肉。 知青点有两口锅,一口锅熬着粥,另一口就可以炒菜。 宋嘉动作很利索,半个小时的功夫,三菜一汤就算上了桌。 一盆大蒜叶炒肉片,一盘青椒煎蛋,还有一个西红柿鸡蛋汤,另外还炒了一盘大白菜。 二斤肉、十个鸡蛋一点不剩,这样的伙食,普通人家也就只有过年的时候能吃得到了。 孙悦容站在饭桌旁,不停地吸鼻子。 明明中午吃得也不少,可这香味一飘出来,肚子里的馋虫又被勾起来了。 宋嘉笑了笑,直接夹起一块肉塞到她嘴里,“尝尝。” 孙悦容一口咬住那块肉,牙齿轻轻一嚼,肉香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她满足地闭上眼睛。 “好吃,比国营饭店的还要好吃。嘉嘉,你真的太厉害了。” “哪有那么夸张。” 两人正说着,知青点的知青们陆续回来了。 还没进院子,远远就闻见肉香。 “谁家在炒肉?好香,还有鸡蛋。” 年纪刚满十八的杨威伸长脖子吸了吸,有点兴奋道:“好像是咱知青点。” “今天知青点就孙悦容没上工,她家里又从来不给她寄钱,她能有钱买肉?别是你这鼻子想肉想疯了,产生幻觉了吧。”刘燕嘲笑道。 大家倒是希望杨威说的是真的,现在秋收,每天都累的跟狗似得。 肚子里面又没油水,人都快虚脱了。 想到这,大家的脚步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都想赶紧回知青点看个究竟。 杨威跑在最前头,一进院子,他就知道他没闻错,“就是咱知青点!” 喊完,他就一溜烟地冲进了厨房。 后面的人听到他的喊声,也都小跑了起来。 当他们看到桌上摆放着的三菜一汤,眼睛瞬间瞪大了,满是惊讶和不敢相信。 一位叫陈彩娟的知青惊呼,“天呐,悦容,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不是我,是嘉嘉。” 闻言,众人齐齐看向宋嘉。 宋嘉笑着解释道:“这半个月在知青点麻烦大家了,今天刚好去城里,就想着给大家改善改善伙食,也算是感谢大家昨天对我帮助。” 这话一出,先前对宋嘉有过冷嘲热讽的知青,脸上顿时一阵白一阵红。 尤其是刘燕,她一直是带头孤立宋嘉的那个。 就说今天,听说李癞子昨晚是从宋嘉的病房被抓走时,她还在背后和几个好事者嚼舌根,说了不少难听的话。 气氛有些微妙的安静。 突然,一直沉默寡言的李大山打破了沉默,“宋同志,之前对不住,我这人嘴笨,不太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 “我也是……” 有了李大山的开头,其他人也纷纷和宋嘉致歉。 唯有刘燕,别扭地站在一旁,拉不下脸来道歉。 这会儿,见大家都转过头来看她,她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样,突然冲口而出: “这饭我可不敢随便吃。谁知道她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说不定是想讨好大家,为她自己那些不光彩的事掩盖呢。” 第14章 闹幺蛾子 “刘燕,你把话说清楚,嘉嘉有什么不光彩的事!”孙悦容怒视着刘燕。 刘燕梗着脖子道:“大家都知道昨天晚上李癞子是从宋嘉病房中被抓走的。” “昨天晚上我和公安同志都在现场,嘉嘉是清白的!你要是再敢传播谣言,我就去公社告你!”孙悦容气得满脸通红。 刘燕愕然,一向老好人的孙悦容今天竟如此强硬。 要知道,如果知青在公社有被投诉或者被告发的记录,这在返城审核环节是非常不利的。 因为返城名额有限,公社更愿意推荐那些表现优秀、积极向上、遵守纪律的知青。 有不良记录的知青则会被延迟返城时间。 虽然不知道知青什么时候才能返城,但刘燕绝对不想成为最后一个。 她撇了撇嘴,脸上满是不甘,最终还是没敢再吭声。 “宋同志好心好意请咱吃饭,就你不识好歹,在这瞎咧咧。你要是真觉得这饭吃着不踏实,那就麻溜儿地出去,别在这儿扫大家的兴。”杨威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咽了咽口水。 这个刘燕平时就爱挑事儿,看在都是知青的份上,大家能忍也就忍了。 只是今天,人家真心实意做了一桌子菜来感谢,她还在这儿闹幺蛾子,实在是让人窝火。 这时,知青点的负责人赵宏站了出来。 “好了好了,大家都消消气,我们都是知青,本就该团结一心,互相帮助,过去的那些矛盾和误会,就应该借着今天这个机会化解掉。” 宋嘉也适时地开口,“赵同志说是,大家都别客气,坐下来吃吧,一会菜都要凉了。” 听到这话,大家都迫不及待地围坐到了桌前。 对于这些平日清汤寡水惯了的知青们来说,如今这一桌散发着浓烈肉香的菜,无疑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刘燕又哪里舍得这一桌的荤腥,终究还是厚着脸皮跟着一起坐了下来。 只是桌上其他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只要她想夹哪块肉,那块肉就会被人迅速地夹走。 鸡蛋也是一样,气得她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要摔筷子了。 但到底是没敢。 一时间,屋内只回荡着碗筷与碗碟的碰撞声,以及轻微的咀嚼声。 众人皆心照不宣地闷头苦吃。 生怕多说一句,就少了吃了一块肉。 风卷残云过后,除了那一盘炒白菜,其他盘子都干干净净。 最后那盘白菜也没浪费,全都进了刘燕的肚子。 因为她不吃,晚上就得饿肚子了。 “宋嘉,想不到你做饭竟然这么好吃!早知道之前我就和你一起搭伙吃饭了。” 陈彩娟吃的意犹未尽。 原主在知青点的半个月里,大家都担心粮食不够,谁也不愿意拿出自己那份来 “养” 着她。 为了不让别人有意见,孙悦容都是带着宋嘉单吃,和大伙分开炉灶。 杨威直言直语,“你就是想占便宜吧。” “难道你不想?” 这一来一往,让大家都忍不住哄笑起来。 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就像是被一阵春风吹散了乌云,瞬间变得轻松欢快了许多。 大家闲谈了一会儿,便都各自回屋,准备洗澡睡觉。 桌上的碗筷却没人记得要收拾。 孙悦容自然而然地站起身来,习惯性地收拾起这些碗筷,仿佛这一切都是她分内之事。 宋嘉按下她的手,“悦容,其实有时候你真的可以多为自己想点。” 知青点的这群人,并不值得孙悦容真心对待。 在她看来,善良固然是一种美好的品质,但也会让人觉得你很好欺负。 适当的学会拒绝,也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孙悦容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看着宋嘉充满善意的眼睛,犹豫了片刻后,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好。” “那我送你去沈家。” “不用了,你歇着吧。明天还要上工,也没多远,我自己骑车很快的。”宋嘉道。 说完,她便去隔壁房间,很快拿着下午采购的东西出来。 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孙悦容,“那些东西都是我买给你吃的,你不许给别人吃,不然我会生气的。” 宋嘉知道,如果她不说,这些东西,八成都得进别人嘴里。 从知青点出来,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这个时候虽然没有路灯,但月光贼亮,照得地上跟白天似的。 五里地的路程,宋嘉花了十分钟便到了。 到了上河村,宋嘉才意识到,她不认识沈家怎么走啊。 想着孙悦容说的青砖大瓦房,她索性推着自行车边走边找。 这个年代能盖得起青砖大瓦房的人家也就那么几户,找起来不难。 没一会儿,宋嘉就找到了一家,里面还亮着灯。 她把自行车停在一旁,上去敲门。 门开了,一个中年妇女探出头来,眼神不善地打量着宋嘉。 宋嘉礼貌微笑,“请问这是沈家吗?” “不是!” 张翠冷冷的回了一句,便要关门。 可当她眼神掠过停在门口的那辆自行车时,关门的手倏地就顿住了。 这不是她女婿的自行车吗? 车上那个座椅套子还是她给织的呢。 张翠脑子一转,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眼前这丫头,保不齐就是许家那个从城里来的亲生女儿。 想到下午闺女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一进门就扑进她怀里哭得昏天黑地。 她的牙齿就咬得咯咯作响。 哼,敢欺负她的闺女,非得好好治治你不可。 第15章 去沈家 “是谁啊?” 这时,屋内传来一道粗重浑厚的声音,随后是向外走来的脚步声。 张翠回过神来,脸上挤出一丝假笑,“找沈家是吧?” 她伸手朝右边比划了一下,“顺着这个坡,一直往上走,挨着山脚的那个茅草棚就是,沈望川母子现在就住在那。” 说完,便“啪”地一下关上了门。 宋嘉站在门口,眉头微微皱起,心里泛起一丝疑虑。 还没等她转身离开,就听到屋里的人说:“是不是来找我的?” “不是,是王兰来找我借点碎布。” 这话张翠声音压得很低,但宋嘉还是听到了。 她心中越发觉得不对劲。 上河村姓沈的人也不少,这人怎么就知道她来找沈望川的? 再说,她就问个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至于说谎么? 保险起见,宋嘉决定再找一户人家问问。 她随意走到一户亮着灯人家,这次开门的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小脸红扑扑的。 “小妹妹,你知道沈望川家在哪吗?” 怕小女孩不知道名字,宋嘉又特意解释道:“就是一个腿残疾了的解放军叔叔,他……” 话还没说完,小女孩就仰起脑袋,反问:“你是谁?” “我……”宋嘉想了想,道:“我是他新来的媳妇。” 小女孩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宋嘉一番,似乎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过了片刻,她才抬手朝一个方向指去,跟张翠指的完全不一样。 “这条道的尽头,有个拿泥巴糊的矮趴趴的房子,那家就是。” 宋嘉奇怪,“小妹妹,沈望川家不是青砖大瓦房吗?怎么会是个土胚房?” 小女孩轻轻地咬了咬嘴唇,原本明亮的眼睛瞬间黯淡了几分。 声音小得如同蚊子,“我三伯人很好的。” “什么?” 小女孩两只小手不安地绞着衣角,“没什么,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谢谢你啊,小妹妹。” 宋嘉兜里掏出两个大白兔奶糖,递到小女孩面前,“给你吃糖。” 看见糖,小女孩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小舌头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喉咙里也忍不住轻轻咽了下口水。 她的小手在身侧微微动了动,想要伸出去接过奶糖。 但又像是被什么猛地拉住了一样,迅速地攥在了身后。 “我不爱吃糖。” 说完这句话,她就转身“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然后“蹬蹬蹬”地往屋里跑去。 生怕自己会反悔。 宋嘉微微一怔,随即无奈地笑了笑,把糖收了起来。 她推着自行车,按照小女孩所指的方向,朝着沈家走去。 到了土坯房前,里面黑漆漆的,不知是睡了,还是没舍得点灯。 宋嘉把自行车停好,过去敲门。 敲了一遍,没反应。 又敲了一遍,里面才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黑暗中摸索着起身。 接着,昏黄的灯光亮起,透过门缝洒在了地上。 门缓缓打开,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妇女出现在门口。 她身着一件素白的里衣,肩上搭着一件深蓝色布衫,布衫上满是补丁,显得有些破旧。 下身是一条黑色粗布裤子。 一双三寸金莲踩着黑色布鞋,鞋面上也打着补丁。 头发有些凌乱地挽在脑后,几缕银丝在月光下格外显眼。 “姑娘,你是?” 秦素芝的眼睛微微凹陷,眼神中透着几分疲倦与迷茫。 宋嘉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婶子,您好,我是宋嘉,来替许家履行婚约的。” “许家?” 听到许家,秦素芝一下子激动起来,“我们家不需要你履行,你走吧!” 说着就要将门关上。 宋嘉赶忙用手抵住,“婶子,你先听我说,我是自愿过来的,跟许家没关系。” 秦素芝的目光落在宋嘉抵住门的手上,又缓缓移到她的脸上,眼中浮起一丝愧疚。 “姑娘,婶子对不住你。这婚约本是我们家和许家的恩怨,怪我没有早早和许家说清楚,把你牵扯进来,还差点害了你丢了性命。” 宋嘉一听,便知秦素芝是听说了她为了不嫁到沈家来,逃跑掉进河里的事。 “婶子,您误会了,我是真的愿意嫁过来。我之所以会掉进河里,那是许家想谋财害命,跟这事关系不大。” 秦素芝听了这话,关门的手力道明显卸了几分。 宋嘉见状,继续说道:“婶子,您应该也听说了我和许家的事,许家并不待见我,昨天突然要认回我,也是因为她们想抢走我手里养父母给的钱票,让我替许珍珍嫁过来,对他们来说不过是顺手的事情罢了。” 秦素芝微微叹了口气,“哎……你也是个命苦的。” “姑娘,不是婶子狠心赶你走,望川他现在腿残了,下半辈子都得在床上度过,我这身子骨也一天不如一天,跟着我们家,怕是会拖累你啊。”秦素芝的声音里满是无奈和苦涩。 宋嘉听着她的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即便生活艰难,秦素芝首先想到的还是不拖累别人。 可见沈家人品不坏,这也让她更加坚定了要与沈望川合作的想法。 “婶子,您别说这样的话。” 宋嘉微微抬起头,“我也没比你们好到哪去,我是资本家养大的小姐,成分不好,名声也不好,现在外头还在传我是破鞋呢。” 秦素芝愣了愣,似乎没有料到宋嘉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你真的愿意嫁到我家来?” “真的。”宋嘉眼神无比真诚,“只要您不嫌弃我就成。” 秦素芝静静地看着宋嘉,心中五味杂陈。 她家这情况,如今哪有什么资格嫌弃别人? 她不同意许家退婚,一方面是因为许家当初逼婚的做法实在太过分; 另一方面,也是实在担心儿子现在这的状况,以后恐怕难以娶到媳妇。 甚至秦素芝都想着,只要许珍珍肯给她儿子留个后,即便以后跑了她也认。 她的身体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万一哪天自己不在了,儿子可怎么生活? 然而,沈望川却始终不同意。 说婚姻大事不能勉强,他也不愿拖累人家。 昨天听说许家找人来顶替婚约,逼得人家小姑娘跳了河。 他顿时急得不行,硬是凭着两只手臂的力气,双手撑着地,一点点地爬到了老四家,让老四媳妇赶紧去双河湾村跑一趟。 说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婚事退掉,绝不能害了别人。 秦素芝看到儿子双手磨得鲜血淋漓,心疼得直掉眼泪,又怕真闹出人命来,这才咬牙同意了退婚。 如今,这个姑娘主动找上门来,真心实意地说愿意嫁给自己儿子,秦素芝怎能不心动? 可她心里也清楚,这事儿最终还得儿子点头才行。 于是,她没有直接答应,只是温和地说道:“姑娘,这事儿还得跟望川商量商量。你先进屋坐会儿吧,外面凉,别冷着了。” 第16章 用力过猛 宋嘉微微点头,跟着秦素芝进了院子。 走进堂屋,昏黄的灯光映出一个不大的空间。 地面由夯实的泥土铺就,坑洼不平,踩上去能感受到微微的起伏。 墙壁正中央挂着一张伟人画像,画像的边缘泛黄卷曲,看得出来已经有些年头了。 屋子靠墙摆放着一张破旧的木桌,桌上放着一盏煤油灯,灯光摇曳,映照着一旁竹编外壳的暖水壶。 整间屋子虽陈旧,却被收拾得干净整洁,让人看着就很舒服。 秦素芝拉过桌旁的矮木凳,“姑娘,你先坐。” 说完,又从一旁的水壶里倒出一碗水,递向宋嘉,脸上带着些歉意。 “家里没红糖了,你将就着喝点。” 宋嘉赶忙起身接过,“谢谢婶子,您快别忙活了。” “那行,你自己先坐会儿,我进去和他说说。” 秦素芝说着就要转身走去里屋。 宋嘉忙放下手中的水碗,拉住了她,“婶子,我去和沈同志谈谈,行不?” 秦素芝稍作犹豫,想着以后终究是他们两人过日子。 便点了点头,“也好,你去吧。” 里屋的沈望川一直竖着耳朵在听外头的动静,这会儿听到宋嘉说要进来,顿时慌了神。 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整理身上皱巴巴的衣服,又手忙脚乱地把被子掖好,不想让残腿露出一点。 最后,他用包着纱布的手背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 就在这时,外面便传来一阵轻柔的敲门声。 “沈同志,我是宋嘉,方便进来和你聊聊吗?” 女子的声音温柔清婉,每一个发声都像是润了水一样,轻轻地飘进他的耳朵。 令他喉咙一紧,声音都带着些沙哑:“进来吧。” 宋嘉推开门,提着煤油灯走了进来。 暖黄色的灯光洒进屋内,照亮了沈望川略显憔悴的面庞。 宋嘉将煤油灯放在桌子上,而后目光落在靠着炕柜的沈望川身上。 他穿着一件洗得有些褪色的旧军装,领口处的风纪扣紧紧地扣着,显得一丝不苟。 身下的军绿色被子,平整地盖在双腿上。 一头短而整齐的头发,脸庞消瘦,却轮廓分明,犹如刀刻般坚毅。 满脸沧桑,胡茬丛生,尽显成熟男人的气质。 这帅气又迷人的长相,把宋嘉眼睛都看直了。 她冲沈望川甜甜一笑,“沈同志,你好呀。” 沈望川微微抬起头,目光迎上宋嘉的眼神,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慌忙别开眼,故作清冷道:“你好。” 没等宋嘉开口,他又接着说:“你跟我娘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如今我已是废人一个,实在配不上宋同志,你还是走吧。” 其实在宋嘉进来之前,他出于对母亲的考虑,还曾有过留下宋嘉的念头。 可当看到宋嘉后,那种想法瞬间烟消云散。 这般漂亮娇柔的姑娘,凭什么要跟着自己吃一辈子的苦。 她还年轻,一时冲动不懂事,他若不制止,往后她后悔了,该怎么办? 宋嘉就知道他会这样说,索性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若我说,我能治好你的腿呢?” “什……什么?” 沈望川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看向宋嘉,仿佛在确认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随即,他自嘲地笑了笑,“我这腿连军区最好的医院都束手无策,你怎么可能治得好?” 他也是魔怔了,竟想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二十岁的姑娘身上。 “我有一套祖传的按摩指法,你要不先试试?”宋嘉道。 说一千道一万,不如实际操作来得快。 沈望川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他看着宋嘉,心里既期待又怀疑。 他对自己的腿已经不抱希望,但宋嘉认真的态度又让他忍不住想要尝试一下。 宋嘉见沈望川磨磨叽叽的,一直不吭声。 她也没再管他是否同意,径直走到炕边,一把掀开被子,双手轻轻放在沈望川的腿上。 冰凉的触感转瞬传递到沈望川的腿部,他浑身一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只穿着一件大裤衩。 他立马去扯被子,想要盖住双腿,却又被宋嘉的声音给镇住了。 “别动!” 他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宋嘉,脸霎时红到了耳后根。 “你……你这是干什么?”沈望川结结巴巴地问道。 宋嘉没有理会他的局促不安,双手看似在按穴位,实则在悄然输送木系异能。 木系异能如灵动的丝线般从她指尖蔓延开来,在沈望川的腿部游走。 五分钟后,宋嘉收回手,“怎么样?感受一下。” 沈望川缓过神来,之前因太过紧张,完全忽略了腿部的变化。 他试着动了动腿,先是感觉一股暖流在腿部蔓延,紧接着原本麻木的双腿似乎有了一丁点的知觉。 虽然很微弱,却让他又惊又喜。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腿,声音都有些颤抖,“这……这是怎么回事?” “现在相信我能治好你了吧?” 宋嘉腿有点软,扶着炕沿缓缓坐了下来。 沈望川察觉到她气息有些不稳,又见她脸色微微泛白,忙问:“宋同志,你还好吧?” “没事,就是有点低血糖。”宋嘉摆摆手。 实际上,她的异能本就微弱,刚才为了让沈望川的腿能尽快有反应,过度输送了异能。 导致身体有点吃不消,还感觉晕乎乎的。 看来,接下来的首要任务是升级异能和提升身体素质了。 否则,没有异能的加持,以原主这副孱弱的身子,到时候去找冯俊明还钱,还不得被人按在地上摩擦。 宋嘉扶着发昏的脑袋,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下一秒直接倒在了沈望川的腿上。 第17章 合作 次日,阳光透过窗棱洒进屋内,晃得宋嘉眼睛一阵刺痛。 她迷迷糊糊地从炕上坐起,抬手揉了揉眼睛,脑袋还有些昏沉。 不对! 宋嘉猛地意识到不对劲,慌忙掀开被子,见自己衣服完好,这才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一股强烈的羞意涌上心头。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呀?难道还担心一个瘫痪在床的男人会对自己做什么不成? 宋嘉拍了拍发懵脑袋,早知道昨晚就不给他输那么多异能了。 结果合作只谈了一半,人晕了,自己最重要的条件都没提呢。 “你昨晚是和我娘一起睡的。” “嗯?” 听到声音,宋嘉霍地转过头。 刚刚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居然都没注意到旁边木轮椅上还坐着一个人。 她缓了缓神,笑着和沈望川打招呼:“早上好啊,沈同志。” “不早了,快十点了。”沈望川忍俊不禁。 宋嘉略显尴尬地笑了笑,“是吗?” 沈望川微微颔首,关心道:“你昨晚晕倒了,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 “那就好。” 沈望川指了指炕桌上的小炉子,“我娘早上给你熬了点红糖粥,你趁热喝点吧。” 红糖粥? 宋嘉记得昨天晚上秦素芝说没红糖的呀。 八成是看她晕倒,吓坏了,特意去借来的。 “谢谢。” 宋嘉道了谢,起身把被子叠好,放在炕柜上。 接着走到炕桌旁坐下,掀开陶盖,看到里面的红里透着白白点点的粥,不禁惊讶道:“用白米熬的?” 不仅如此,里面还窝着一个荷包蛋。 家里一点好东西,不会都加她碗里了吧? 宋嘉有点不好意思,她拿起一旁的碗,盛了一碗起来。 递给沈望川,“你也吃点吧。” “我吃过了,你吃。” “好吧。”宋嘉收回手,没有勉强。 陶罐里面的粥确实不多,只够一个人吃的。 她拿起勺子,轻轻搅拌着粥,缓缓送入口中,香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暖到了心底。 “真甜,婶子手艺真好。” “你喜欢就好。”沈望川不自觉地弯起嘴角。 宋嘉一边喝着粥,一边问:“你的腿有没有感觉好点?” “昨天晚上有微微的麻痒感,现在已经消失了。”沈望川如实道。 宋嘉又吸溜了一口粥,“那就对了。你的坐骨神经遭到了严重挤压,所以下半身才会没知觉,想要一下子就恢复是不可能的,只能慢慢来。” “你怎么知道我是因为坐骨神经受到挤压才瘫痪的?” 沈望川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 眼前这个女子怎么会对自己的病情如此了解,难道她是敌特? 可敌特怎么会来救一个退伍了的废人?而且宋嘉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真的会是敌特吗? 宋嘉眼睛忽闪忽闪,“你的双腿毫无知觉,不是腿部神经被切断就是受到严重损伤,这很难判断吗?” 沈望川听到宋嘉这么说,顿时一阵羞愧,“抱歉,是我唐突了。” “理解,军人嘛,警惕性都高。”宋嘉轻笑着摆了摆手。 她将最后一口粥喝完,然后盘着腿转过身,看向沈望川,“你现在相信我能帮你治好腿了吧?” 沈望川深吸一口气,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一股莫名的期待在心底滋生。 他回想起昨晚宋嘉仅仅用了几分钟,就使他双腿有了些许知觉。 还对他的病情做出了精准判断,这足以证明她医术高超。 眼前这个小姑娘,或许真的能治好他! 那他是不是可以重新回到部队? 想到首长前些日子给他写得信,他不禁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沈望川垂眸收敛情绪,郑重说道:“我相信你。” 他顿了顿,眼中满是疑惑,“只是……你为什么要帮我?” 怕宋嘉误会,又赶忙解释:“我并非怀疑你的身份,只是觉得以你精湛的医术,去医院谋个职位,都比……都比跟着我在这过苦日子要好。” 他不相信宋嘉真的是无处可去。 毕竟她长得这样好看,医术又如此精湛,无论到哪里都能发光发热。 宋嘉不自然地挽了挽耳后的头发,她哪里有什么精湛的医术啊。 她只不过是在末世时,因为觉醒的是木系异能,基地负责人便经常让她跟着医学大佬去参与救援行动,耳濡目染下也学到了一些皮毛。 她算什么东西啊,去医院给人坐诊。 总不能来个病人,就给人输送异能,时间久了不得被人当成怪物抓起来。 “我会医术的事,不能让人知道。”宋嘉神神秘秘。 见沈望川不解地看着她,她脸不红心不跳地编、解释道:“教我医术的师父是个隐士高人,他再三叮嘱我,千万不能把医术外传,不然会惹来麻烦。” “哦。” 沈望川认真地点了点头,虽然不懂为什么会惹来麻烦,但涉及隐私,他不会再多问。 “不过。”宋嘉接着道:“我帮你治腿也不是平白无故的,你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听到这话,沈望川瞬间觉得安心不少。 他挺直了腰板,认真道:“什么条件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绝不推辞。” 宋嘉表情严肃,“第一个条件,我不希望别人知道我会医术,所以你得替我保密。” “这点我能做到,绝对不会对外透露。”沈望川立即道。 “第二个条件,咱们先结个婚,我需要把粮食户口暂时落到你家。” 宋嘉还想等过两年高考恢复后参加高考呢,没有户口可不行。 “好。” 沈望川答应的非常干脆,倒是让宋嘉有些不适应。 “第三个条件,你应该也了解我养父母的情况。他们被下放到农场,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到他们所在的农场,托人先照顾一下他们。要是有可能的话……帮他们平反。” 宋嘉越越说声音越小,她清楚这对一个军人而言并非易事。 一旦被发现,他伤好后想再入伍基本无望了,甚至还可能被牵连。 她微微咬了咬嘴唇,“我知道这有些为难,可我实在放心不下他们。他们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在农场肯定过得很辛苦,我现在却帮不上忙。” 不知是不是体内还有原主意识的缘故,每次想到宋父宋母,宋嘉的心中就会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情感。 第18章 姑娘,有对象了不 沈望川眉头紧蹙,陷入了沉思。 他所在军区的老首长便是因为一场政治风波被下放。 老首长在军区里备受尊敬,他的部下和亲信也曾试图为老首长平反。 有人偷偷收集证据,试图证明老首长的清白,有人四处奔走,联络各方关系。 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这些人要么被革职,要么被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 沈望川清楚地知道,在这样的局势下,想要平反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当沈望川看到宋嘉泪光盈盈,满是无助的模样,又不禁动容:“我会尽力找到他们,托人暗中照料。至于平反,我不敢保证。” 他在部队多年,有几个过命的兄弟,找人倒不难。 只是平反,他没有很大的把握。 宋嘉感激地点点头,“你放心,作为回报,我一定会治好你的腿。” “而且我也不会麻烦你很久,最多三年。三年后咱们就离婚,我绝对不会缠着你。” 三年后,高考就恢复了,被下放的人会陆续平反,华国也将度过这个艰难时期。 等改革开放后,天高任鸟飞,以她的聪明才智,再加上宋思礼的经商天赋,还不赚个盆满钵满。 但前提是,宋思礼得挺过这三年。 原书中,宋思礼夫妇在下放的第二年就去世了。 这一次,她就算没办法提前为他们平反,也一定要想办法让他们活下来! 可眼下,她能力有限,只能先托沈望川找人关照他们。 等过段时间,她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亲自过去照料。 沈望川有些震惊,小姑娘竟然把离婚说的这么洒脱,她知不知道离了婚的女人得遭受多少非议? 他没有接她这句话,而是道:“那我现在就向部队提交结婚申请报告。” “啊?你不是退伍了吗?怎么还要打报告?”宋嘉疑惑。 沈望川神色凝重道:“退伍的事被首长压下来了没批。” 首长一直对他寄予厚望,这次来信,也在信中说到,会替他联系首都最好的医院,再去看看。 让他一定不要放弃,他会在部队等着他回来。 “那以我的成分,政审能过吗?”宋嘉有些担心。 沈望川回道:“可以,你和宋家没有血缘关系,且登报断了亲。” 即便她真是资本家小姐,凭首长的能力,批一份结婚报告不成问题。 宋嘉若有所思地点头,还没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那军婚是不是不能离啊?” 沈望川:…… “可以离,就是会比较麻烦。” 沈望川看着宋嘉,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表面上平静地回应着,可内心却并不希望走到离婚那一步。 但他知道宋嘉有自己的想法,若真有那一天,他会尊重她的决定。 宋嘉听后,像是松了一口气,小声说道:“可以离就好。” 别到时候耽误了人家。 见沈望川垂着眸子,没有再言语的意思。 宋嘉便轻快地跳下炕,脸上绽放出灿烂笑容,向沈望川伸出手,脆生生道:“合作愉快。” 沈望川微微一怔,随即缓缓伸出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合作愉快。” 宋嘉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目光朝着屋外望了望,没见到秦素芝的身影,想着应该是去上工了。 便问:“婶子是去上工了吧?她在哪块地,趁着时间还早,我去帮帮她。” 顺便吸收点异能。 沈望川也觉得两人就这么干坐着着实有些尴尬,便应了宋嘉,抬手向屋外指了指。 “娘在村东头的那块玉米地,你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了路口往左拐,再走上一小段路就到了。” “好,那我去了。” 宋嘉说着,便转身朝门外走去。 刚走了两步,又回过头,“要不要推你出来透透气?” 沈望川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家里没门槛,我自己就能出去。” 宋嘉这才注意到,整个屋里的门槛都被锯掉了。 她打量着沈望川的轮椅,是那种老式的木制轮椅,轮子沉重且厚实,推起来应该很费劲。 家里地面还算平整,但出门的话指定不行。 这个年代的路大多是土路,路面上满是石头,就算骑自行车,也颠簸得厉害。 见宋嘉盯着轮椅看,沈望川想到什么:“轮椅是老四打的,他是木匠。咱们结婚,你看看屋里还缺什么,到时候我跟老四说一声,让他一起帮忙打了。” 宋嘉轻声应了句:“行,那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说完,便脚步轻快地朝着村东头走去。 宋嘉走到地里,站在田坎上四处张望,寻找秦素芝的身影。 人还没找到,却吸引了不少目光。 “呦,那是哪来的闺女,长得真水灵。” “是啊,看着眼生,是咱村的吗?” “王兰,你赶紧去问问呀,这么漂亮的姑娘,你儿子指定喜欢!” “行,我去问问。” 王兰听到这话,眼神一亮,整理了下衣角,还真就朝着宋嘉走了过去。 没办法,她儿子出了名的眼光高,相亲都相了好几年了,还是没个着落。 眼瞅着年纪越来越大,做娘的哪能不着急。 宋嘉正四处找不到秦素芝呢,见有人过来,她忙问,“这位婶子,你知道秦婶子在哪不?” 王兰上下打量着宋嘉,脸上堆满了笑容,“姑娘,你是她家亲戚吗?是城里来的吧?” 没等宋嘉回答,她又迫不及待地说道:“有对象了不?我儿子正好未婚,要不你和我儿子相看相看,我儿子就在那边。” 王兰一边说,一边指着远处正在掰苞米的王刚,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神情。 “就那个一米八的帅小伙,在咱村可是出了名的能干。” 宋嘉下意识地往她手指的方向瞥了一眼。 这亲妈眼中的自家孩子,滤镜厚得可真是不一般啊。 宋嘉礼貌微笑:“婶子,我有对象了,秦婶子就是我未来婆婆,我马上就要和她儿子结婚了。” 王兰一听这话,脸立即就垮了下来。 秦素芝的儿子,那不就是那个残废吗? “姑娘,她家的情况你不了解吧?她儿子可是残废,还克亲……” 宋嘉神色一凛,语气森冷地打断她:“我了解,请问婶子,有看到我婆婆吗?” 王兰吃了瘪,顿时恼羞成怒,“你这姑娘怕不是脑子有问题?我儿子多帅气多能干,哪点不比那个克亲的残废好?你竟然瞧不上!” 这不明摆着说她儿子还不如一个残废吗?! 第19章 激起一层浪 “啪” 一道清脆的耳光声在田间突兀地响起。 王兰捂着脸,眼睛瞪得滚圆,“你……你打我!” “哎呀,婶子,真是对不住,我不是故意。我刚看到一只蚊子在眼前嗡嗡乱飞,实在太烦了,这一巴掌就扇了下去,真没成想打着您了。” 宋嘉眨巴着无辜的双眼,“婶子,你不会怪我的,对吧?” “你他娘的放屁!” 王兰破口大骂,见田间众人的目光都朝她们这边投来,她的脸色难看至极。 今天她要是忍下这口气,以后还不得被人骑到头上拉屎! 就在这时,小队长沈国民大步走了过来。 看到王兰正准备动手,他大声呵道:“王婶子,你在这干嘛呢?是不是又想偷懒?” “你别管,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这个臭丫头不可。” 王兰咬着牙,说着就扬起手朝宋嘉挥去。 沈国民一把抓住王兰的手腕,“王婶子,人家姑娘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你还斤斤计较干嘛?” “赶紧回去干活,现在正值抢收,大家都在地里忙得热火朝天,就你在这儿偷懒闲逛。要是因为你耽误了干活,被扣除工分,可别怨我没提前提醒你。” 王兰使劲儿甩开沈国民的手,“嘿!沈国民你个小兔崽子,当了几天小队长了不起是不是,还敢管到老娘头上来。老娘下地拿工分的时候,你还在喝奶呢!” “你在我小队里干活,我就有资格管你,你要是不服从安排,那就是破坏集体生产、无组织无纪律、个人主义思想严重、扰乱集体秩序!” 沈国民义正辞严地抛出这一顶顶帽子,王兰瞬间感觉五雷轰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谁说我不服从安排了!”她梗着脖子反驳,“我不过过来说了几句话,怎么就破坏集体了。” 沈国民没好气说:“现在话也说完了,是不是可以回去干活了?” “行,我这就回去干活!” 王兰咬着牙,强忍着怒气,转身离开,嘴里还不停小声地咒骂着。 沈国民也朝着王兰的背影瞪了一眼,“哼,叫你还敢说望川哥坏话!” 然后对宋嘉说:“你没事吧?” 宋嘉摇了摇头,“没事,谢谢沈队长。” “王兰这个人比较泼辣不讲理,你以后离她远着点。” 沈国民道:“对了,刚刚听你说要找秦婶子是吧,她今天被分配去拔花生了,就在那边,我带你过去。” “那麻烦沈队长了。”宋嘉脸上带着感激的笑容。 沈民国无所谓的摆摆手,带着宋嘉朝着秦婶所在的方向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沈国民忍不住好奇,半侧过身,“你说你是望川哥的对象,是真的吗?” “是,我们马上要结婚了。”宋嘉大方回应。 “那真是太好了!” 沈国民一下子兴奋起来,眉飞色舞地说:“嫂子,你放心,我望川哥绝对是一等一的好男人,他平时虽然寡言少语,但对人可真诚了。” “也就是现在日子难了点,但我相信他总有一天能重新站起来,从小到大,就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另一边。 有几个平时就和王兰不对付的婶子,见王兰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心里暗爽。 “王兰,你咋就回来啦?是不是人家姑娘压根儿瞧不上你家小子啊?” “哎呦喂,你这脸咋回事啊?肿得跟发面馒头似的,人姑娘打的这蚊子真挺毒呀!” “王兰,要我说,那姑娘可要不得,这要是娶回家,你还不得被她当马骑啊!” “哈哈哈……” 众人哄笑不止。 王兰脸涨得通红,气冲冲地大吼:“都给我闭嘴,再瞎咧咧,信不信我把你们几家那点丑事都给抖出来!” 听到这话,大家都悻悻地闭了嘴,这年头,谁家还没点丑闻啊? 王兰平日里和大队长媳妇张翠走得极近,在村里。 这两人就像消息的集散地,谁家有个风吹草动,都能在第一时间传进她们的耳朵里。 这时,有人指着沈国民和宋嘉离去的方向大声说道:“诶,你们看,那姑娘跟着国民走了,两人还有说有笑的,该不会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吧!” “这可不兴瞎说,人国民可是有媳妇孩子的。” “是啊,这要是被他媳妇听见了,还不得闹翻天。” 王兰听到这话,眼睛一亮,立刻添油加醋地说道:“哼,我就说沈国民今天咋专挑我刺呢?原来是见着漂亮姑娘,心思飘了!” “你们看看,这沈国民平日里看着老实巴交的,没想到还有这花花肠子。说不定啊,早就背着他媳妇和别的女人勾搭上了。” “那沈家老三也是可怜,好不容易有个女人要他,结果还是水性杨花的主儿!” 王兰越说越起劲,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狠劲。 宋嘉不知道,她只是在田坎上站了那么一会儿,就在村里激起了一层浪。 “秦婶子,嫂子来找你了。” 沈国民带着宋嘉来到花生地,对正佝偻着腰拔花生的秦素芝喊道。 秦素芝头也没抬,“老四媳妇,你忙完了,就先回去给老四做饭,我这边不用你。” “婶子,是望川哥的媳妇,三嫂!” 秦素芝手上的动作一顿,这才撑着腰,缓慢地转过身来,眼中满是惊讶,“丫头,你咋来了?” “娘,我来帮您干活。” 宋嘉眉眼弯弯,边说边挽起袖子,利落地蹲下身去拔花生。 “娘?” 秦素芝愣了一下神,随即反应过来,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笑容。“好,太好了。” 她急忙上前,拉住宋嘉的胳膊,“嘉嘉,不用你干这些粗活,你干不来,快回去歇着。” “娘,我能行,咱俩一块,干得快些。” 说话间,宋嘉已经拔起一株花生,轻轻抖了抖上面的土,放到一旁。 她前世本就是农村人,小时候也没少干农活,对这活儿也算驾轻就熟。 更何况她还得吸收异能呢。 沈国民在一旁笑着说:“婶子,我看嫂子干得挺好,就让她留下帮你吧。” “行吧,嘉嘉,你要是累了就坐着歇着,可千万别勉强。”秦素芝满眼的不放心。 昨天晚上宋嘉晕倒,可把她吓得不轻。 “放心吧,娘,我知道的。” 宋嘉这一口一个娘,叫得秦素芝真是身心舒畅,压在她心头的一件大事,总算是了了。 宋嘉是觉得,沈望川结婚报告都打了,他们结婚是板上钉钉的事。 反正早晚都要叫娘,早一天晚一天没什么区别。 况且自己都已经住进沈家了,叫娘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再者以沈望川如今的状况,他们大概率不会办婚礼。 领个结婚证就这样过日子的,在农村也不少见。 有些甚至都没有结婚证,收了彩礼,就算是结婚了。 第20章 拔花生 “婶子,那你们先忙,等会花生拔完了先放着,我那完了,就过来帮你们挑。”沈国民道。 秦素芝连忙道:“哎呀,国民,那真是麻烦你了。” “婶子别客气,从前您和大伯也没少帮衬我。” 沈国民摆摆手,便转身离开了。 几句话的功夫,秦素芝再转身,就见宋嘉已经拔好一小堆了。 她也赶忙跟上,想着自己多拔点,让宋嘉早点回去休息。 可她拔着拔着,不知怎的,就落后了宋嘉一大截。 宋嘉正专心致志地吸收着异能,她的手贴紧花生根部,吸收完植株一半的生机后,轻轻一用力,便轻松地将花生拔起。 只是花生秧看起来比其他的要黄很多。 不过现在日头烈,到时候就说是晒的,也没人会怀疑什么。 很快,宋嘉就拔了一大块地。 秦素芝见状,赶忙喊道:“嘉嘉,歇会吧,剩下的我来就行。” “娘,我不累。” 吸收了不少异能,宋嘉现在精力充沛得像是有使不完的劲儿。 秦素芝原本都已经做好了娇养着宋嘉的准备。 却没想到宋嘉竟然这么能干,丝毫没有城里娇小姐的娇贵模样。 和她当初刚从城里嫁到农村时,那副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的样子,大相径庭。 要不是宋嘉顶着一张白白嫩嫩的脸,她都要怀疑宋嘉是不是一直生活在农村的了。 一个多小时后,秦素芝今天分配到的五分地,就已经全部拔完了。 见宋嘉还在一直往前拔,秦素芝忙走过去,小声道:“嘉嘉,别拔了,这不是咱的地,咱的都已经拔完了。” 宋嘉这才停手,往身后望了望,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拔了大约有三分地了。 感受了一下体内的异能,已经到达半阶,有冲破一阶的趋势了。 再用意识查看空间,空间里连着卫生间的卧室也解锁了出来。 木系异能最高可达六阶,前期升阶会相对容易一些,越到后期越难。 不过,半天时间到达半阶,宋嘉也很满意了。 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娘,那咱回去吧。” “你先回,娘把这些花生捆起来,待会儿国民来帮咱挑到晒谷场去。”秦素芝道。 宋嘉微微皱眉。“还要挑到晒公场去啊?” 她还以为拔起来就算完事,心里还觉得这工分还挺好挣。 但要挑到晒谷场,这就有点难了。 她刚刚一路走来,目测这花生地距离晒谷场至少也得二里地了吧。 “是啊,挑到晒谷场,有人把花生从秧上摘下来,花生得晒干才好储存。” 秦素芝一边说着,一边把地上小堆小堆的花生抱起来,交错着放到地上的玉米叶绳上,准备一会捆起来。 “娘,您去旁边坐会儿吧,我来弄。” 宋嘉看着秦素芝的三寸金莲,在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仿佛下一秒就会摔倒。 她走过去接过秦素芝手里的花生,“要不您明天也去摘花生吧,这地里的活累。” “娘不怕累。” 摘花生的活虽然轻松些,可挣的工分少。 一般只有家里有富余的人,或是实在干不了地里活的人才去干。 从前沈望川他爹在时,秦素芝就是摘花生的一把好手。 自从孩他爹没了后,她便开始下地里干活。 不然,靠那两个工分,哪里够她和老三来年的口粮。 可现在好了,老三有媳妇了。 还这么漂亮能干,想来她们沈家还是有福气在的。 “娘,你今天这都干完啦?” 这时,身后响起沈家老四沈望原媳妇,李梅香惊讶的声音。 秦素芝笑道:“都是老三媳妇干得。” “老三媳妇?” 李梅香想起昨天晚上自家丫头和她说,看到一个漂亮姐姐来找三伯,说是三伯的媳妇。 她一开始还不信,就许珍珍那心高气傲的样子会甘愿嫁过来? 如今一看,才知来的不是许珍珍。 李梅香弯下腰,小声问身旁一起跟着来的女儿,“小玲,你昨晚看到的漂亮姐姐是那个吗?” 她指了指不远处正在捆花生的宋嘉。 “是。” 小沈玲看到宋嘉,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仿佛她看到的是一颗大白兔奶糖。 “娘,这到底咋回事啊?”李梅香满脸不解。 前天还听说这姑娘为了不嫁到沈家来,都跳河了,她还跑到双河湾村臭骂了许家一顿。 可今天这姑娘就帮自家干起活来了,这转变也太突然了。 秦素芝简单地将昨晚发生的事说给李梅香听。 李梅香听完,和秦素芝一样,是即心疼宋嘉,又高兴老三的婚事终于有了着落。 她快步走到宋嘉身旁,大声喊了一句:“三嫂。” 宋嘉冷不丁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转过头,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站在身后。 女人穿着一件花格子衬衫,扎着麻花辫,左边脸上有一大块红色胎记,那胎记从左额延伸至脸颊,覆盖了整个左眼。 可她眼神明亮,透着股自信与从容,丝毫没有因这胎记而自惭形秽。 宋嘉微怔,随即微笑着回应:“你好。” “我叫李梅香,是老四的媳妇。”李梅香热情地自我介绍。 “四弟妹好,我叫宋嘉。” “三嫂,你去歇着,剩下的我来干。” 说罢,李梅香走上前,不由分说地将宋嘉拉到一旁的土堆前,让她坐下。 又冲着不远处喊道:“小玲,快把篮子里的花生拿过来,给你三伯娘吃。” 李梅香的嗓门是真的大,宋嘉在一旁,清晰地感觉到耳膜都在跟着震动。 她喊完,便风风火火地走到花生堆旁,开始捆花生。 有人帮着干,宋嘉也乐得自在。 她刚坐下,沈玲便迈着小短腿来到宋嘉身边。 她把篮子捧到宋嘉面前,“三伯娘,吃花生。” “呀,这不是昨天晚上那个小妹妹吗?原来你是我的小侄女呀!” 宋嘉接过篮子在沈玲鼻子上刮了一下,然后把沈玲抱到身边坐下,“昨天晚上为什么不接三伯娘的糖啊?” “我不喜欢吃糖。”沈玲瓮声瓮气地回道。 “真的吗?” 宋嘉从口袋里摸出昨天晚上的那两颗糖,剥开其中一颗,在沈玲眼前晃了一圈,“你不喜欢,那我可就吃掉咯。” 沈玲死死咬着嘴唇,终于在宋嘉快要递到嘴里时,忍不住喊道:“我喜欢。” “那你说说为什么喜欢要说不喜欢?” “因为我怕我拿了你糖,你就不喜欢我三伯了。”沈玲小手搅着衣角,声音细如蚊蝇。 宋嘉本来就是想逗一逗她,没想到一个五岁小娃娃的心思竟这么敏感。 难怪她昨晚问沈家为什么不是住青砖大瓦房时,沈玲的神色就变了。 这孩子是怕自己嫌弃沈家穷,会离开啊。 宋嘉把糖塞进沈玲的嘴里,“吃吧,小孩子别想那么多。” 太早懂事的孩子,背负的只会更多。 小丫头抿了一口甜滋滋的糖,眼睛都亮闪闪的,像只欢快的小兔子蹦蹦跳跳朝着李梅香的方向奔去。 “阿奶,娘,三伯娘给我糖啦,可甜可甜啦。” 见沈玲跑开,宋嘉也不闲着,把地里的杂草生机全部吸干,然后拔起来丢到一旁。 没多久,李梅香和秦素芝已经将花生全部捆好。 秦素芝朝着宋嘉喊道:“嘉嘉,回家嘞。” 宋嘉听到喊声,停下手中动作,站起身来,正准备往回走。 就远远地望见那头地里有个熟悉的身影。 那不就是昨晚骗她的那个妇人吗? 第21章 累不死你丫的 宋嘉皱了皱眉,快步走向秦素芝,问道:“娘,那边那个人是谁啊?” 秦素芝顺着宋嘉的目光看过去,“是大队长的媳妇张翠。” 说罢,她看了宋嘉一眼,再次斟酌着开口:“也是你娘家二嫂的亲娘。” 娘家二嫂? 宋嘉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张翠这是在为李新荣抱不平啊! “那进村那条坡上,靠近山脚下的茅草棚是谁家?” 秦素芝脸色变了变,小声道:“那是村里的牛棚,里面住的都是些特殊的人,咱可不敢去接近他们。” 张翠的心思昭然若揭。 宋嘉远远地凝视着张翠,嘴角勾勒出一道弧度。 “娘,你们先回去,我和小玲再捡会儿花生。” 拔完花生后,散落在地里的花生,是可以捡回去自己吃,或者拿去换工分的。 秦素芝以为宋嘉是想吃花生,便点头应道:“那你早点回来吃饭。” 说完,便和李梅香匆匆地往回赶了。 此时已到十二点,得赶紧回去做饭,下午一点半就又要上工了。 宋嘉和沈玲在地里转悠了一会儿,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这才起身对沈玲道:“小玲,你先捡着,我去那边看看。” 说完,便朝着刚刚张翠干活的那块地走去。 到了分配给张翠的地里,宋嘉手掌紧贴地面,将上午刚刚吸收到的异能源源不断地输送到这片地里。 花生被注入一股力量,开始快速生长,根须不断向四周延伸,深深扎进土壤之中。 叶子也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渐渐变得翠绿起来。 宋嘉不敢太过,见叶子比旁边地里的绿了一个度后,便停了手。 她试着拔了拔,好家伙,这花生就像被钉在了地上似的,纹丝不动。 她憋足了劲,脸涨得通红,这才把花生拔起来。 宋嘉站起身,满意地拍了拍手,“哼,累不死你丫的。” 等她带着小玲回到家时,秦素芝已经把饭做好,摆在了院中。 一小盆糙米糊糊,一个炒青菜,旁边还有两小碟咸菜。 看到两人回来,秦素芝一边擦着手上的水,一边说:“嘉嘉,小玲,洗洗手吃饭了。” “不了,阿奶,我回家吃。这篮子花生给三伯娘。” 沈玲把篮子往地上一搁,便转身一溜烟跑远了。 娘说了,阿奶和三伯现在粮食不够,不能随便蹭饭。 秦素芝微微摇了摇头,从地上提起篮子拿进了厨房。 宋嘉洗完手,就见沈望川自己推着轮椅从屋里出来。 她快步走过去,帮他把轮椅推到桌子旁。 “谢谢。” 沈望川轻声道谢。 宋嘉摆了摆手,转身走到一旁,拿起碗准备盛糙米糊糊。 “嘉嘉,快放下。” 从厨房出来的秦素芝快步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个碗,“你吃这个。” 宋嘉看着碗里,又一大碗红糖白米粥,里面依旧窝着个荷包蛋。 “娘,不用特意给我单独做,我和你们吃一样的就行。” “你身子弱,得多吃点好的。” 宋嘉环顾了一下两人,这屋里貌似她身体是最强的吧。 沈望川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着说:“吃吧,这点东西咱家还是吃得起的。” 闻言,宋嘉不再推拒,端着碗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心里想着得想办法改善一下伙食,就算天天喝白米粥,这身体也吃不消。 还是大白米饭实在,再配上些好菜好肉,那生活才是美滋滋。 然而,她现在手里虽然有点钱,但是没有粮票肉票。 想吃好的,还是得另想办法。 于是,宋嘉几口喝完粥,放下碗筷,看向秦素芝,“娘,咱这上山的路咋走?” 上午吸的那点能量,全贴给张翠了。 她下午准备上山多多吸能量,争取早点把异能突破一阶。 到时候空间的卧室和厨房都能解锁出来。 厨房里面还储存着不少她在末世收集到的物资呢。 秦素芝停下筷子,回道,“就进村那条坡,一直往上,后面那一大片山,都是咱大队的地界 。” “你想上山?”沈望川眉头皱了皱。 宋嘉点头,“是,我想去进山看看能不能挖些可以治疗你腿的草药。” “治腿?”秦素芝脸上写满惊讶,“嘉嘉,你还会医呢?” 宋嘉微微一怔,旋即心领神会,眼神悄然看向沈望川,流露出一丝赞赏。 这男人能处,之前叮嘱他别外传她会医术的事,没想到连自己亲娘都瞒得滴水不漏。 宋嘉解释道:“不会,就以前在家里时,看过几本医书,我记得上面有一个药方,兴许能对望川的腿有帮助,所以想去碰碰运气。” 秦素芝听后,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 但很快,她便调整好情绪。 也是,军区医院那么多专家都对儿子的腿伤束手无策,一个刚二十冒头的小丫头又能有多大的指望呢? 沈望川见秦素芝这般模样,便知她和自己当初听到宋嘉说能治好他时的想法如出一辙。 他微微抿了抿嘴唇,还是什么都没说。 毕竟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秦素芝道:“嘉嘉,山上不安全,你要是真想去,等娘空了,陪你一道去。” “没事的娘,你身子不好,我一个人去就行。”宋嘉道:“我也不往深山里去,就在外围转转,没有我就回来了。” 秦素芝张了张嘴,本还想再劝劝,可她低头瞧了瞧自己的小脚,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自己这小脚,确实走不了多远,去了也只能是个累赘。 秦素芝叹了口气,“那你一定要当心,要是瞧见啥不对劲的,可千万别逞强,赶紧回来。” “娘,您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沈望川不放心道:“让小玲陪你去,你刚来这里不熟,小玲经常跟着她娘在山里转,可以给你带带路。” 外围危险性是小,但就怕路不熟,不小心走到深山去,那就危险了。 “对对对,望川说得在理。玲儿那丫头机灵得很,对山林里的事儿也懂,你们俩结伴而行,相互也好有个照应。”秦素芝忙不迭点头附和。 宋嘉拗不过两人,想着有个人带路,确实要方便些,便点头答应,“行,那我现在就去找小玲。” “嘉嘉,等等。” 见宋嘉这就要走,秦素芝忙放下手里的碗,拉着她往里屋走去。 “娘,有什么事吗?” 第22章 商量婚事 “采药不急这一会儿。” 秦素芝拉着宋嘉在炕沿边坐下,“嘉嘉,娘知道你是好孩子,你就要嫁到我们家来,我们肯定不能亏待了你。” “娘琢磨着,下午就去趟供销社。把该置办的东西置办起来。后天是个不错的日子,咱就后天给你和望川把婚事办了,如何?” 宋嘉有些意外,“娘,这婚事一定得办吗?” 她和沈望川本就是合作婚姻,专门办一场婚事,麻烦不说,还得花一大笔钱。 “办嘞,咋不办?你如今已经到咱家来了,娘不能让旁人说了你的闲话去。” “咱也不大办,就在院里摆几桌,请亲戚邻居们热热闹闹吃个饭,一来算是给你和望川的新生活,讨个好彩头;二来让大伙都知道你是咱们家的媳妇,让不该惦记的人少惦记!”后面几个字秦素芝咬得很重。 宋嘉想起今天在田坎上的事,笑了笑,“娘,你是不是听人说啥闲话了?” “回来的路上听人说了两嘴子,那泼妇自己儿子娶不着媳妇,就跑来撬别人家的媳妇。她咋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她儿子那德行,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哪个正经姑娘能看上?还敢打你的主意,简直是白日做梦!” 想到村里现在传得那些谣言,秦素芝就气得不行。 那个泼妇,想抢她家儿媳就算了,还到处胡说八道,说嘉嘉水性杨花,整天勾搭男人,还把国民小子也扯了进来,害得人家小两口为此大吵一架。 但秦素芝心疼宋嘉,这些糟心话实在不忍心说出口,只给宋嘉打个预防针: “嘉嘉,咱村里别的不多,就长舌妇最多。她们那些人嘴里吐不出象牙,说的话没一句能信。你要是听到了,千万别往心里去,全当是耳边风,一吹就过了。” 其实,回来路上宋嘉就发现有人对她指指点点,虽然没听清,但也猜了个大概。 “嗯,我不会在意的,那些闲言碎语我听得多了,他们爱说啥就说啥,只要不来我跟前瞎咧咧,我就当做听不见。” 要是真有人不长眼,跑到她面前说三道四,那别怪她一瓢大粪浇过去,让对方也尝尝被恶心的滋味! “你能这样想就好。”秦素芝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不过,我说要办婚事,可不是因为这些个闲话。” 秦素芝拉着宋嘉的手,神情变得郑重而温和,“咱女人这一辈子,就图个安稳和尊重。热热闹闹地把你迎进门,是想让全村人都知道,我们沈家把你当自家宝贝,真心实意接纳你。” “以后别人瞧见你,就会知道你是有婆家撑腰的。要是谁再想欺负你、编排你,也得掂量掂量。同时,也让你娘家人放心把女儿交给我们。” 说到这儿,秦素芝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别看咱家如今光景一般,以前你爹在世时,可是村里的支书,颇有威望在的。” “虽说他走了,但那些老邻居、老乡亲,念着他的好,要是以后你碰上啥难事,大家都会帮忙的。” 她拍了拍宋嘉的手,“所以啊,这婚事得办,不仅是给你名分,更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背后有咱沈家。咱不能让你受委屈,更不能让你被人看轻了。” 宋嘉听得心里一阵温热,眼眶也微微泛红,“好,都听娘的。” 秦素芝满脸欣慰地点点头,随后转身走到炕柜前。 打开柜门,从里面一个用布层层包裹的小盒子里,拿出一叠大团结。 她把钱放到宋嘉手里,“这里面是三百六十元钱,其中三百是望川给你的,还有六十是娘给的,当做是你的彩礼钱,你收好。” 宋嘉连忙起身推拒,“娘,不用,你们之前给许家的彩礼,我拿回来了,不用再另外给。” “嘉嘉,你可别哄娘。王凤英那个守财奴,真能把彩礼给你?” “千真万确。” 宋嘉从裤子口袋,实则是空间掏出三百块钱,“您瞧,这就是之前给许家的彩礼钱,整整三百块,一分都没少。” “这……” 秦素芝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见状,宋嘉解释道:“我和许家断亲了……” 接着,她把昨天发生的事儿大致说了一遍。 秦素芝听得眉头紧皱,“断了好!许家那一家子吸血鬼,哪配得上你这么好的闺女。” 顿了顿,又迟疑道:“那你养父母那边,他们知道这事儿不?” “我养父母被下放了,现在联系不上,至于亲戚……” 宋嘉思索片刻后道:“倒是有个大伯,在部队,但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过了。其他亲戚在我爸妈出事时,也都与我们划清了界限。” “娘,我这边没啥亲戚要请,您就按照沈家这边的亲友准备酒席就好。” “那行。” 秦素芝微微点头,她听儿子说过,宋嘉对养父母感情很深,所以才特意问这么一嘴。 “按理说,娘是该亲自登门去向你爸妈提亲,但现在情况特殊,要是以后有机会,娘一定把该有的礼数都补上。” 宋嘉半开玩笑道:“娘,你不是说咱不要接近牛棚里的特殊人群吗?” “傻孩子,娘那是说给你听的,怕你被旁人构陷。”秦素质嗔道。 “娘知道牛棚里的也不全然是坏的,很多都是被冤枉的。你养父母能把你教养得这般好,肯定也是好人,只是时运不济,遭了无端的罪。” 宋嘉心中感动,“谢谢娘。” “这有啥谢的。”秦素芝轻轻摆了摆手。 说着,她拿起炕上那叠钱,不由分说地往宋嘉手里塞,“这些钱你都收好了,这可不光是我的意思,也是望川特意交代的。” “娘,我真不能要。”宋嘉双手用力推拒着。 她和沈望川本就是各取所需,再收人家这么多彩礼就有点过分了。 秦素芝见宋嘉态度这般坚决,也不再强求。 只从中抽出六张大团结,“这六十你拿着,当初你几个哥嫂结婚,娘也都是给了六十的。” 宋嘉拗不过只得收下。 “娘,你下午一个人去供销社能行吗?要不我陪你一起吧。” 要置办结婚用的东西,指定不老少。 秦素芝嘴角上扬,“不用,你小妹就在供销社上班,我直接去找她,你忙你的就是。” 第23章 你到底藏了多少钱? 待宋嘉去找沈玲后,秦素芝从里屋出来,把那三百块钱递给沈望川,“嘉嘉拿回了之前给许家的彩礼,这钱她不肯要。” 沈望川刚刚在屋外已经听见了两人的对话,但他也没接这些钱。 “娘,这钱就您拿着,去置办结婚用的东西,再多买些细粮回来。” “你这小子,原来身上还藏着钱呢!害得娘当初分家的时候,还担心你这往后的日子没法过。”秦素芝看着儿子,佯装嗔怪道。 沈望川摸了摸鼻子,笑道:“娘,我也是想着多攒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秦素芝没再说啥,宋嘉没来之前,他们家一个老一个残,的确更需要钱。 沈望川又从怀里掏出一张手表票、一张收音机票和一张缝纫机票,外加五百块钱,递给秦素芝。 “娘,这是手表票、收音机票,还有缝纫机票,您让小妹想办法去帮我买回来,加到嘉嘉的彩礼里面。” 秦素芝接过钱票,满脸震惊,“你到底藏了多少钱?” “也没多少。”沈望川轻咳一声:“要不,我再给您点?” 秦素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要你的钱做什么?” 随即,她又面露担忧之色,“我是怕你这么大手笔的操办婚事,到时候老大、老二知道了,会来闹。” 沈望川微微皱眉,“他们有啥可闹的?几间新房子都留给他们了,这些年我也没少往家里寄钱。” “大哥在村里当记分员,一个月十几块钱,要养活四个孩子,大嫂还时常要补贴娘家,要不是我寄钱回去,他的日子能有这么松快?” “二哥娶的城里媳妇,也在城里工作,但当初他结婚时,老丈人家要二百块钱彩礼,他拿不出,还是我给垫上的。他工作这些年,从来没给家里拿回过一分钱,但凡有点好东西,也全提到他老丈人家去了。” “除了爹的事,我自觉对他们问心无愧。” 说到这儿,沈望川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脸上浮现出深深的自责与痛苦。 当初遇到泥石流,爹为了救他,被碎石砸中,他恨不得死得那个人是他! 所以回到家后,不管老大老二如何恶语相向、拳脚相加,他都默默忍受,毫无怨言。 甚至在分家的时候,他什么都没要,独自搬到了破旧的老房子里。 娘为了照顾他,才跟着一起出来。 沈望川缓了缓神,接着说道:“也就四弟没沾过我的光,还同我一样从新房子被分出来了,娘,你要是心里觉得过意不去,那三百块钱就补偿给四弟吧。” 这一番话把秦素芝说得眼泪直流,“你这孩子,娘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哪就要补偿他们了?” 老大老二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再清楚不过。 不过,看着儿子今日这般敞开心扉,将这么久以来积压在心底的话倾诉出来。 秦素芝的心中虽满是酸涩与心疼,却也隐隐松了口气。 自从老头子去世后,儿子心头就如同有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压着他。 今日能够畅快地说出来,于他而言,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这钱都是你拿命换来的,娘谁也不给。”秦素芝哽咽道:“往后只要你们小两口能过得好,娘也就安心了。” · 宋嘉从沈家出来,就径直往李梅香家中走去。 不过几分钟便到了。 “梅香,在家吗?”宋嘉在门口轻声唤道。 旋即,里面传来李梅香大嗓门的声音,“在嘞,谁啊?” “是三伯娘!” 沈玲反应极快,一下子就蹿到了门口,把门打开了,“三伯娘好。” “小玲乖!” 宋嘉笑着摸了摸小丫头的头,又把刚才在家时拿得一包桃酥,递给沈玲。 这时,李梅香也从里面走出来。 “是三嫂啊,快进来,你看你,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一点心意,你们尝尝。” 第一次登门总不好空着手,更何况还得拐着人家小丫头上山呢。 宋嘉跟着李梅香走进院里,目光在院子里打量起来。 院子不大一侧的墙边码放着各类木材,有圆木、木板,还有一些被切割成不同形状的木料。 木材旁边,摆放着一套木工工具,斧头、锯子、刨子等,还有几件尚未完工的木制品随意地放置在一旁。 李梅香满脸笑意,扯着嗓子冲着屋内大声喊道:“当家的,三嫂来啦!” 随着李梅香那一声呼喊,屋内传来一阵轻微的挪动声。 只见一个身形略显佝偻的男人,缓缓从屋内走了出来。 他的左腿明显比右腿细瘦许多,走路时,他的左手紧紧握住左腿的膝盖上方,身体微微倾斜着。 “三嫂,快屋里坐。”沈望原抬起头来,声音带着几分憨厚。 宋嘉露出一抹礼貌而温和的微笑,“不坐了,我下午打算上山一趟,山路我不太熟,想请小玲给我带带路,不知道方不方便?” “方便,方便,这有啥不方便的。”李梅香抢话道。 沈望原也在一旁点头附和,“三嫂,你尽管放心。小玲那丫头,从小就在这山上跑上跑下,对山路熟得很。” 沈玲听到宋嘉要带她上山,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宋嘉。 她最喜欢上山了,山上有很多好吃的。 宋嘉看着沈玲可爱的模样,忍不住又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那就辛苦小玲啦。” 李梅香转身回屋,拿了一个竹篮和一把小铲子出来,递给宋嘉,“三嫂,你拿着这个去,装东西方便些。要是碰到啥危险,就喊小玲,让她回来找我们。” 宋嘉接过竹篮和铲子,“好,谢谢你们,我一定把小玲平安送回家。” 一切准备就绪,沈玲拉着宋嘉的手,蹦蹦跳跳地朝院门口走去。 李梅香还不忘叮嘱:“小玲,照顾好三伯娘!早点回来!” 沈玲回头挥了挥手,“知道啦!” 第24章 上山,升级异能 两人沿着进村的那条坡前行,沈玲在前头跑着,宋嘉跟在后面。 因为还在秋收,几乎没人上山,两人一路也没碰到什么人。 只路过牛棚时,远远瞧见里面有几个人影在晃动。 他们身形消瘦,衣衫单薄,拿着沉重的农具脚步蹒跚地里走去。 被下放到农场的人,分配的都是最繁重、最累人的活计,拿到也是最少的工分。 倒不是村里人故意为难他们,而是上面的人会不定期下来巡查,他们只有这样,才能彰显出是有在认真的接受改造。 也难怪,那些被下放的人,熬个一两年就没了。 天天吃不饱,穿不暖,还天天干最重的活,换谁都受不了。 宋嘉不禁想起,宋思礼刚被抓时,宋母含泪赶原主走。 原主死活不肯走,说自己不怕吃苦,愿意留下来与家人共同面对一切。 最后,无奈的宋母只能狠下心来,将原主五花大绑,送到了乡下。 想到这儿,宋嘉觉得有点不对劲。 为什么宋思礼一出事,宋母就立即登报,和原主断绝关系? 难道她早就知道了原主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为何不早点换回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反而一直将原主养在身边,视如己出? 在原主的记忆深处,宋父宋母对她关怀备至,始终如一,从未有过任何不好的地方。 细细想来,唯一能够解释得通的缘由或许是,宋父宋母养了原主这么多年,有了感情,舍不得原主,所以选择将错就错吧。 “三伯娘,咱们要去捡板栗吗?” 沈玲清脆的声音打断宋嘉的思绪。 “你想去,咱就去。”宋嘉笑道。 她只是想来山上吸异能,至于草药,她根本不知道什么草药能治沈望川的腿。 边走边看,管它什么,有认识的就挖起来,回去熬给沈望川喝。 到时候她用异能治好了沈望川的腿,也能以草药为借口,有个合理的说辞。 “太好啦!” 沈玲兴奋地跳了起来,拉着宋嘉的手就往山上走去。 宋嘉任由沈玲拉着,想到刚刚看到沈望原时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小玲,你爹的腿是怎么落下残疾的呀?” 沈玲脚步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忧伤,“听阿奶讲,爹是得了婴儿瘫,打小就成这样了。” “婴儿瘫?” 宋嘉喃喃自语,是小儿麻痹症吧。 看沈望原的样子,应当是只有一条腿肌肉萎缩了,其他的手和脚是不影响生活的。 她捏了捏沈玲的小手,“那一会儿我们多捡点山货回去给你爹吃好不好?” “好嘞。”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没一会儿两人就进了山,这个时候正值仲秋,地上铺满落叶,红的、黄的、棕的,交织在一起,恰似斑斓锦缎。 沈玲欢快地穿梭其中,脚下落叶发出沙沙声响。 她不时弯腰捡起形状奇特的叶子,兴奋地拿给宋嘉看,“三伯娘,你瞧这片,像不像一只漂亮的蝴蝶!” 宋嘉微笑着点头,目光在山林间游走。 她敏锐地感知着空气中异能的波动,那丝丝缕缕的能量,在她的感应中若隐若现。 宋嘉情不自禁地把手伸向了一棵落叶松。 刹那间,木系异能仿若灵动的溪流,顺着指尖潺潺涌入她的体内。 她惬意地眯起双眼,“真舒服。” “三伯娘,什么真舒服?” 宋嘉猛地睁开眼,就见沈玲正歪着脑袋,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她顺势做了一个深呼吸,“山里空气真好,让人很放松。” 沈玲眨了眨眼睛,学着宋嘉的模样,深吸一口气,胸脯高高鼓起,随后缓缓吐出。 片刻后,她一脸茫然,挠了挠头说:“三伯娘,我咋觉得和山下没啥两样呢。” 宋嘉笑了笑,这个年代工业尚不发达,没有过多的污染,山上和山下的空气在感官上确实差别不大。 沈玲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又蹦蹦跳跳地往前跑去。 宋嘉跟在她身后,谨慎地吸收着能量。 每棵树她也不多吸,给它留足过冬的养分就会收手。 又走了二十分钟,就听沈玲充满惊喜的呼喊:“三伯娘,我们到了。” 宋嘉闻声,抬眸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三棵高大的板栗树矗立在一片阳光斑驳的空地上。 “三伯娘,快来呀,咱们今天肯定能捡好多板栗!” 宋嘉快步走到树下,仰头看去,只见那些栗蓬大多还是翠绿色的,紧紧闭合着,并未开芽,显然还未完全成熟。 不过,也正是因为还没成熟,板栗才被人让捡走。 不然,尽管现在是秋收,大人没空上山,但有些熊孩子喜欢往山上跑,一旦发现成熟的板栗,就会被他们捡得一颗都不剩。 “小玲,你往旁边走走,我把板栗敲下来,你再过来捡。” 宋嘉从旁边找来一根长长的竹竿,应该是之前别人用来敲板栗的。 趁着沈玲没注意,用异能催熟了一棵板栗树,再用竹竿轻轻一敲,开了芽的栗蓬就簌簌地往下落。 “哇,三伯娘你太厉害了!” 小马屁精见栗蓬落得差不多了,就赶紧跑了过来,捡起一颗就往嘴里塞。 两人分头行动,很快就捡了满满一背篓的板栗。 “好了,小玲,剩下两棵树还没熟,我们下次再来捡吧。” “好。”沈玲高兴地应道。 这么大一筐板栗,够吃很久了。 往年她们家一年都可能捡不到这么多板栗。 等地里的活忙完了,大伙都会进山收秋,捡些山货存着过年吃。 但上河村有一百五十多户,将近一千人,人人都想着上山,一人能捡着半篮子板栗都算不错了。 捡完板栗,宋嘉把背篓背到山脚下,让小玲守着板栗。 自己则在附近找草药,顺便再吸点异能。 她能认识的草药有限,一路寻觅,收获寥寥。 倒是采到了一大片榛蘑,都被她收进了空间。 找草药的间隙,宋嘉也不断地在吸收异能。 终于,在一个小时后,她的异能突破了一阶。 她闪身进空间看了看,厨房也已经解锁了出来,这下不怕没吃的了。 带着满心的喜悦与满足,宋嘉起身准备回去找小玲。 没走多远,一阵“扑棱棱”的声响从前方茂密的灌木丛中传来。 宋嘉心中一动,想到小说中的女主,上个山不是捡到野鸡,就是捡到野兔。 听这声音,八成是只野鸡,她也是有主角光环的女主呀! 宋嘉努力平复内心的激动,蹑手蹑脚地朝着灌木丛靠近。 扒开灌木丛,可不正是一只色彩斑斓的肥硕野鸡嘛! 宋嘉集中意念,催动异能,旁边的藤蔓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开始微微颤动起来。 就在野鸡察觉到不对劲,准备展翅飞离的瞬间,藤蔓如闪电般迅速出击,精准地缠住了野鸡的双腿。 野鸡受到突如其来的攻击,拼命挣扎,发出尖锐的叫声。 宋嘉直接走上前,抓起野鸡的脖子,用力一拧,野鸡瞬间安静了。 她收了藤蔓,提着野鸡就往回走。 要是能有头野猪就好了,后天办婚宴,肯定需要不少肉。 还没走到山脚下,一阵隐隐约约的哭声传进了宋嘉的耳朵。 是小玲在哭! 第25章 小玲被欺负 宋嘉心急如焚,匆忙将野鸡收入空间,脚下生风般朝着山下飞奔而去。 待跑到近前,只见一群小孩子正将沈玲团团围住。 为首小男孩双手叉腰,一脸蛮横,“快把板栗交出来,这是我们先发现的!” “这明明是我和三伯娘一起捡的,我才不要给你们!” 沈玲紧紧抱着怀里的板栗,尽管双手被板栗刺扎得满是鲜血,仍倔强地摇头,眼眶泛红,泪水止不住地流。 那群小孩子见沈玲不松手,便直接一哄而上,伸手去抢。 宋嘉见状,心中怒火 “噌” 地一下就冒了起来,疾步上前,一把薅住为首的小男孩,丢了出去。 “都给我住手!欺负一个小姑娘,你们还要不要脸!” 小虎子被摔了个四仰八叉,一屁股坐在地上。 其他小孩吓得浑身一颤,连连后退好几步。 一个胆子稍大的小孩扯着嗓子喊道:“那山上的板栗树,是我们早就看好的,就是我们的!沈玲不能摘!” 宋嘉被气笑了,“看好了就是你们的?那我还看好了你家的老母鸡呢,你能给我吗?” “鸡是我家的,凭什么给你!” “这山还是大队的呢,凭什么只有你们能摘,别人就不行!” 那小孩被呛得面红耳赤,一时语塞。 这时,小虎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恶狠狠地盯着宋嘉,大声叫嚷道:“我认识你,我听王奶奶和我阿奶说了,你就是个狐狸精,专门勾搭男人!你们都别跟她说话,小心被她勾了魂!” “你胡说八道,你奶才是狐狸精呢!” 沈玲气得小脸通红。 小虎子却不依不饶:“她就是狐狸精,在别的村勾搭完,又来我们村勾搭,一来就把国民叔的魂给勾走了。” 宋嘉忍无可忍,顺手从旁边折下一根藤条,扬起藤条就朝着小虎子抽去。 小虎子躲避不及,被藤条狠狠抽了几鞭,顿时疼得哇哇大哭。 “我爷是大队长,你敢打我,我让我爷给你派最累的活,扣你家工分!呜呜呜……” 宋嘉手中的藤条不停挥舞,“有本事你就去叫你爷来,我倒要看看这上河村是不是就你们李家说了算!” 小虎子见占不到便宜,哭着转身朝地里跑去,“你给我等着,我找我爷去,让他收拾你!” 其他小孩见状,也都灰溜溜地跟在后面跑远了。 宋嘉丢了藤条,转身去查看沈玲的伤势。 “三伯娘……板栗都被他们踩坏了。”沈玲抽抽噎噎地哭着,眼睛又红又肿。 宋嘉心疼不已,拉过沈玲的小手,小心翼翼地帮她把手上的刺一根根挑出来。 “傻孩子,没事的,这些板栗坏了就坏了,下次三伯娘再带你去山上,咱们捡更多、更好的。” “只是,下次可不要再这么傻了。要是再碰上他们人多欺负你,你打不过,一定要赶紧跑,知道吗?” “记住,好汉不吃眼前亏。且让他一步,再作道理。” 沈玲的小手上扎满密密麻麻的刺,尽管宋嘉挑刺时,动作已经放得很轻很轻。 但每碰到一根刺,沈玲的身体还是会忍不住微微颤抖一下。 “疼吗?” 沈玲咬着嘴唇,疼得眼眶里又泛起泪花,却仍坚强地说:“不疼。” 挑完刺,宋嘉捡起地上的背篓,拉上沈玲,“走,三伯娘带你讨公道去!” 宋嘉带着沈玲,径直往张翠今天分配的地里走去。 她猜测,张翠此时定然在骂娘。 果不其然,还隔着老远,一阵尖锐且嘈杂的叫骂声便随风飘来。 “这破地,花生咋这么难拔啊!李良才你倒是给我换块地呀,你个榆木脑袋,就不能变通变通!” 张翠满脸怒容,冲着身旁的男人,也就是大队长李良才,一顿数落。 李良才皱着眉头,“不行!这地都是按规矩分的,凭啥给你换?别人瞧见了,不得戳我脊梁骨,说我以权谋私!往后我还怎么开展工作,怎么服众?” 张翠一听,更来气了,“你就知道顾你那点面子,我这累得腰酸背痛,手都磨出泡了,你咋就不心疼心疼我!” “我这不也一直在帮你干吗!别吵了,有这吵架的力气,还不如赶紧多拔几棵花生,早点干完早点回家!” 李良才也累的不行,这地咋能这么硬,今年雨水也还行啊。 一旁的小虎子见爷奶只顾着拔花生,完全不理会他的哀嚎,哭得更伤心了。 “奶,你别管这破地了,你瞅瞅我啊,我屁股都快被那个狐狸精给打开花了,疼死我了!” 张翠一听这话,心肝都快疼碎了,火急火燎地就要拉着小虎子:“走,奶带你找她算账去,敢欺负我宝贝孙子,她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别胡闹!事情还没弄清楚呢,你去算咋回事!”李良才赶忙伸手拦住。 他清楚自家孙子的德行,平日里调皮捣蛋,没少在外惹是生非,这次多半又是他先挑的事。 张翠见李良才铁了心拦着她,瞬间觉得自己委屈到了极点。 她大腿一拍,坐在地上哭嚎起来,“李良才,你个没良心的!你看看你孙子被欺负成啥样了,你还在这里拦着我。不顾我的死活,也不顾你亲孙子的死活啊!” “整天就知道忙你那点大队长的事儿,家里的事儿你管过几回?现在连孙子被人打了,你都不管不顾,你还算个男人,还算个爷爷吗?” 她越说越激动,抓起一把泥土就朝着李良才扔过去。 小虎子见奶奶这副模样,在一旁添油加醋地喊着:“爷爷坏,爷爷不帮我,我讨厌爷爷!” 周围地里的村民们听到动静,纷纷向这边靠近。 或挥着锄头,或扯着花生,看似各自忙着手中农活,实则都在竖着耳朵听着呢。 “赶紧给我起来!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李良才又气又急,咬着牙压低声音怒斥。 恰在这时,宋嘉牵着沈玲的手,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大队长,我带小玲过来,找您要个说法。” 第26章 讨公道 张翠见宋嘉过来要说法,整个人瞬间暴起,“小贱人,我还没去找你算账呢,你倒先找上门来了!你把我孙子打成这样,今天非得给我个交代不可!” “你咋就不先问问,你的宝贝孙子都干了什么好事?”宋嘉冷冷道。 张翠瞪着眼睛,“我孙子能做啥坏事?我孙儿乖巧懂事得很!就是你欺负我孙儿。” “大队长也是这么认为吗?”宋嘉转而看向李良才,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 如果李良才说是,那宋嘉肯定扭头就往公社跑,到时候,李良才这大队长可就别想舒舒服服接着干了。 李良才看着这个陌生姑娘,眉头微皱,“你先说说怎么回事?” 宋嘉神色自若,轻轻拍了拍躲在身后的沈玲,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沈玲鼓起勇气说道:“队长爷爷,我和三伯娘去山上捡板栗,分开后,小虎子带着几个小伙伴把我围住,非要抢我的板栗。我不给,他们就动手,我手都被板栗刺扎破了。” 说着,她举起满是伤口的小手,掌心一道道细小的伤口,虽简单处理过,但仍触目惊心。 周围的村民们见状,纷纷露出不忍的神情。 “这小虎子真是越来越调皮了,瞧把人家小姑娘的手给扎的。” “可不是嘛,太不像话了,得好好管管这孩子。” 李良才脸色阴沉,转头看向小虎子,“虎子,她说的可是真的?” 小虎子被爷爷的锐利目光一盯,顿时吓得“哇” 地哭了出来,慌慌张张缩到张翠怀里。 张翠连忙将小虎子紧紧护在身后,恶狠狠地看向宋嘉与沈玲,“你们放屁,我孙子会稀罕你们那几个破板栗?” “肯定是你这个狐狸精,想趁机报复我,才污蔑我孙子,对我孙子下狠手!” “哦?”宋嘉双手抱在胸前,勾唇道:“那你倒是说说,我为啥要报复你?” “我……”张翠一下子噎住了,吭哧半天说不出话。 宋嘉冷笑一声:“是因为昨晚我去你家问路,你故意给我指到牛棚那儿去了吗?” “你别瞎扯,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也没见过你!” 张翠急忙否认,眼神躲躲闪闪的。 宋嘉步步紧逼:“既然这样,那你倒是讲讲,我为啥要报复你?” “你、你……” 张翠彻底乱了套,憋了半天,突然撒泼似的大喊:“因为你生来就是个坏坯子!专门祸害我李家人!害我女儿被公安抓不说,现在又来欺负我孙子,你就是个祸害精!” 听到这话,李良才神色变了变,看向宋嘉的目光带着几分厉色。 “所以你现在又认识我了?” 宋嘉脸上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女儿把我推下河,这是不争的事实,被公安带走调查,那完全是她自作自受。至于你孙子,村里谁不知道他平日里调皮捣蛋,专爱欺负弱小?” “而你呢,对这些视而不见,反而在村里四处造谣,说我是狐狸精,专勾男人魂魄,这还不够,如今又给我扣上‘祸害精’的帽子。” “怎么?你是黄大仙吗,要替天行道?” 宋嘉顿了顿,扫视一圈周围逐渐围拢的村民,接着道:“身为大队长的媳妇,你不但不带头树立好榜样,还在村里传播这些封建迷信的谣言,你这就是在挖社会主义的墙角,是彻头彻尾的落后分子行径!” 此话一出,张翠瞬间汗流浃背。 “我、我可没有造谣你,我也是听王兰说的……”张翠嗫嚅着,试图将责任推给他人。 宋嘉被这人蠢笑了,她看向李良才,“大队长,您都听到了吧?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吧?” 李良才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眉头深深地拧成了个川字。 这时,张翠回过神来,“不是,当家的,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她这是在故意套我的话,我和王兰啥都没说过,她就是想借机报复咱们家!” “你闭嘴吧!” 李良才终于忍不住,冲着张翠怒吼一声,“还嫌不够丢人吗?!” 李良才毕竟是一村之长,平日里在村里颇具威严。 他这一声暴喝,张翠吓得浑身一颤,像只被驯服的鹌鹑,瞬间噤了声。 此时,周围早已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村民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这儿。 众目睽睽之下,李良才就算心里再想偏袒张翠,也不行了。 “最近咱村里的风气确实有些不对劲,必须得下猛药整治。张翠和王兰,从今天起,连续一个月下工后,都得来大队部参加思想教育学习,好好反省自己的行为!” 张翠自是满心不服,但她知道李良才这次是动了真怒,也不敢再顶撞李良才。 只想着回家把他伺候舒服了,消了火,再软磨硬泡,给自己 “平反”。 “好了,都散了吧!” 李良才疲惫地挥了挥手,让众人散去。 “等等。”宋嘉上前一步。 李良才不耐烦道:“还有什么事?” 宋嘉轻轻一拉,把躲在身后的沈玲带到身前,“大队长,沈玲的事还没个说法呢。小虎子欺负她,把她的手扎得满是伤口,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虎子!还不过来给小玲道歉!” 李良才猛地转头,对着躲在张翠怀里的小虎子怒目而视。 小虎子浑身一颤,意识到这次奶奶也保不住自己了,只能哆哆嗦嗦地从张翠怀里钻出来,一步一步挪到沈玲面前。 “沈玲,对……对不起,我不该抢你的板栗,还弄伤了你的手,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 他是真的不敢再欺负沈玲了,因为沈玲有一个比他阿奶还厉害的三伯娘。 沈玲瞧着小虎子这副怂样,原本满心的委屈消散了几分。 可一想起以前被他欺负的时候,心里就跟有个小疙瘩似的,所以她只是抿着嘴,没有说话。 李良才见状,叹了口气,从上衣兜里掏出皱巴巴的两块钱,递给宋嘉。 语气软和了不少:“今天这事,确实是虎子做得不对,我这个当爷爷的也有责任。这钱你拿着,带小玲去卫生室好好擦点药,处理处理伤口。” 第27章 烧火做饭 “这钱我先替小玲爹娘收了。” 宋嘉伸出手接过钱,随即又道:“不过,大队长,您这孙子可真该好好管管了。” “在咱这大队,谁不知道您老向来铁面无私、公平公正。可你家小虎子,到处跟人放狠话,谁敢招惹他,就叫您给人家安排最累的活儿,还要扣工分。” “啧啧啧,您说说,这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您平日里就是这么办事儿的呢!” 李良才原本缓和下来的脸庞,瞬间涨得通红,“这小兔崽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他!” 话音一落,李良才便一把揪住小虎子的衣领,抬手就往他屁股上招呼。 “啊!好疼……阿奶,救我,呜呜呜……” 小虎子杀猪般地嚎叫起来,拼命挣扎着,双腿在空中乱蹬。 张翠赶忙冲过去,拉住李良才的胳膊,“当家的,你干啥啊!再打就把孩子打坏咯!” “大队长,这孩子呀就是欠揍!不狠狠教训一顿,他根本不会长记性。要是打了还不知悔改,那就是打得不够狠。今天要是不把这毛病彻底改掉,日后传到公社领导耳朵里,挨批的可就是您了!”宋嘉在一旁煽风点火。 果然,李良才听到这话,手上的劲道愈发加重,揍得更凶了。 一时间,花生地里鸡飞狗跳,一个打一个拦一个哭。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在那偷笑,没一个上前劝的。 他们想看这一幕很久了,真得劲啊! 宋嘉看差不多了,拉着小玲从人群里溜走。 先去卫生所给小玲上了药,才送她回家。 路上,宋嘉想了想,还是从空间拿出那只野鸡放进了背篓。 到了沈玲家,李梅香还在地里干活,只有沈望原在院子里打着柜子。 宋嘉把李良才给的两块钱和背篓都递了过去,将今天下午的事说了一遍。 “四弟,对不住,是我没看好小玲。” 沈望原闻言,连忙放下手中的刨子,摆了摆手,“三嫂,快别这么说,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哪能怪你。” 他目光落在宋嘉递来的背篓上,瞧见里面除了半背篓板栗外,竟还有一只野鸡,神情顿时变得正经起来,坚决地推了回去。 “三嫂,您快把这东西拿回去,大队长都已经赔偿了,这事儿本就不关您的事,您可别往心里去。” 宋嘉恳切道:“这些东西本就是小玲护下来的,就留在这给孩子吃。” 说着,她把背篓往地上一放,转身就走。 沈望原见状,一瘸一拐地追了出去,“三嫂,您快把东西拿回去!” 无奈腿疾拖累,他的脚步怎么也快不起来,宋嘉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巷口。 “小玲,快,把背篓给你三伯娘送回去,这东西咱不能要。” 沈望原说着,看到沈玲受伤的手,叹了口气,“算了,等你娘回来,再让她送去吧。” 宋嘉回到家,在门口扫了眼,见秦素芝还没回来。 便径直走进厨房,把空间剩余的六个野鸡蛋,一点草药和榛蘑拿了出来。 “你回来了?” 沈望川在屋里听到动静,推着轮椅出来。 “嗯,回来了。” 宋嘉刚好把东西都放好。 沈望川目光敏锐,一眼就瞧见那灶台上的野鸡蛋,“你捡到野鸡蛋了?” “运气好,碰到了一只野鸡。” 宋嘉转过头,冲他笑了笑,“今晚咱吃榛蘑蛋花汤,再炒个榛蘑土豆片怎么样?” 见宋嘉已经利落地挽起袖子,准备做饭。 沈望川猜到她有厨艺在身,便说道:“好,我给你烧火。” “行。” 宋嘉将沈望川推至灶台旁,调整到一个便于他操作的位置。 这个时候,没有电视、手机等这些娱乐工具,沈望川整日被困在家中,双腿残疾带来的不仅是行动不便,还有无尽的孤寂。 若是意志稍不坚定,人很容易陷入消沉抑郁的情绪深渊。 能有个人说话,帮着干点活,于他而言,就是平淡日子里的一丝慰藉。 趁沈望川烧火的功夫,宋嘉转身去放杂物的屋子,在自行车上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拿了出来。 昨晚她晕倒后,秦素芝帮忙把自行车推进了屋,上面的东西并没有动过。 宋嘉找了个布袋子,从空间装了半袋子大米出来,又拿了一块腊肉,走进厨房。 她扬了扬手中的腊肉,“这些是我昨天带过来的,晚上主食吃腊肉焖饭。” 看到这,沈望川暗自庆幸,还好没听她那句 “和大家吃一样的就好” ,执意叫娘多买些细粮回来。 瞧她这个吃法,之前在城里时的生活只会比这个更好。 不然,也不至于才下乡半个月,就因营养不良晕倒。 这么看来,往后家里的伙食标准着实还得往上提一提。 不知道他那些存款够不够撑到他腿好,不够的话,还得另想法子,赚点钱。 沈望川往灶膛里扔了一块柴,装作无意地问道:“你觉得我这腿大概需要多久能治好?” “恢复的好的话,三个月左右吧。” 宋嘉将洗净的大米倒入锅中,加入适量的清水,再把切好的腊肉片均匀地铺在大米上,盖上锅盖,让它闷着。 “这么快?”沈望川有些惊讶。 宋嘉拿出土豆出来削皮,“嗯,只要你坚持做康复训练,三个月应该问题不大。” 三个月宋嘉都是说的保守的,以异能修复筋脉,最多一个月就能恢复如初。 可沈望川的腿在床上一躺就是大半年,肌肉早已僵硬,得慢慢锻炼才能恢复。 好在秦素芝每天都帮他按摩腿部,所以肌肉萎缩的情况并不严重。 听到这话,沈望川瞬间激情满满,“我一定勤锻炼,争取早日康复。” 宋嘉不禁莞尔一笑,“其实你不用着急,在你腿好之前,家里的开销由我来承担。” 就算她借住在这的补偿好了。 “这怎么行!” 沈望川脸庞微微泛红,没想到宋嘉看出了他的心思。 “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等你腿好了,再努力赚钱还给我便是,我可不会嫌钱多哦。” 宋嘉微微歪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第28章 沈望昕 不过,说到赚钱,宋嘉的确需要找点门路赚些钱花。 毕竟一直只出不进,手中那点积蓄,早晚得花完。 可怎么赚钱呢? 找份工作?不太实际。 当下工作岗位稀缺,竞争激烈,想谋得一份差事谈何容易。况且,她得给沈望川治疗,时间不一定契合。 下地赚工分?也不太靠谱。 就算她每天都拿满工分,以上河村的创收,一个工分九分钱,一个月也就十几块钱。 就这点收入,对于每天都要吃肉的她而言,简直是杯水车薪。 更何况,东北一入冬,便迎来漫长的猫冬时节。 彼时,农活基本陷入停滞,根本没有工分可挣。 大家只能窝在家里,每日啃着白菜帮子,连野菜都没得挖。 嗯……有了! 宋嘉眼睛一亮。 东北冬季酷寒,蔬菜难以种植,市面上多是窖藏的白菜、萝卜,新鲜蔬菜极为稀缺。 但她有异能,能催生蔬菜生长。像菠菜、生菜、西红柿这些稀罕菜,在她的异能作用下都能茁壮成长。 等蔬菜成熟,包装好运到城里去偷着卖,肯定能大受欢迎。 嘿嘿,这个法子可行。 具体怎么操作,等有时间再详细规划一下。 想着想着,宋嘉手中的锅铲都挥舞的更加欢快了,仿佛已经看到钞票不断进账的场景。 沈望川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的一举一动,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秦素芝和沈望昕闻着香,走进厨房,见到得就是这样一幅温馨的画面。 “三嫂,做啥好吃的呢?这么开心。” 沈望昕挽着秦素芝的手,满是好奇地望着宋嘉。 宋嘉听到声音,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就见一个年轻女子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女子身穿红白格子衬衫黑色裤子,眉眼和沈望川有几分相似。 宋嘉立即反应过来,笑脸相迎,“你是望昕吧?” “是呀,三嫂。” 沈望昕快步走到宋嘉面前,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三嫂,你可真好看,比我在供销社上班见到的所有姑娘都要好看。你这气质,一看就与众不同。” 不愧是做销售的,见面就是夸。 “你也很漂亮。”宋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沈望昕眨眨眼睛,一脸认真地说:“我可没瞎说,是真心话。三嫂,你一来,我三哥眼睛都有光了。” 宋嘉下意识地抬眼看向沈望川,恰好对上他那灼热的目光。 沈望川没想到她会看过来,慌忙移开眼,原本就泛红的脸颊,此时红到了耳后根。 “好了好了,快别打趣你三哥三嫂了。”秦素芝眼里藏不住的喜悦。 上午见识过宋嘉干农活的厉害,现在瞧见她会做饭,秦素芝也不觉得奇怪了。 她走到灶台前,接过宋嘉手里的锅铲,“嘉嘉,跟小昕出去唠唠嗑,娘来做饭。” “娘,不用了,都做好了,把这个菜盛出来就可以开饭了。”宋嘉道。 秦素芝笑着点头,“好好,那咱们准备开饭。昕昕,去把桌子收拾一下。” “娘,我就不在家吃了,明天一早还得上班呢。”沈望昕看了一眼手表,“我现在得赶回去了,不然一会儿天该黑了。” 她在公社的供销社上班,虽然不算远,但她现在也是有婆家的人,太晚回去,难免会被那些好事之人在背后说些有的没的。 再者,三哥现在过得不容易,她没理由留下来蹭饭。 她今天回来,一是为了送老娘,二也是想看看,被娘夸到天上的三嫂到底有多好。 如今见了,着实让她眼前一亮。 三嫂虽然看着柔柔弱弱的,但看她做饭那麻利劲儿,就知道是个能干的。 人长得好看,又能干,性子也好,难怪老娘对三嫂赞不绝口。 沈望昕很可惜地看着宋嘉,“三嫂,我只能下次再来吃你做的饭啦。不过,你放心,你们后天结婚的时候,我一定请假回来。” 宋嘉笑了笑,掀开焖着腊肉饭的锅盖,腾腾热气瞬间弥漫开来,裹挟着腊肉独特的醇厚香气与米饭的香甜。 这股浓郁的香味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瞬间将沈望昕的目光牢牢吸引。 她眼睛瞪得滚圆,直勾勾地盯着锅里的腊肉饭。 宋嘉笑道:“我瞧着现在还早,也不差这十几二十分钟,要不我给你盛一碗,吃了再走?或者在这住一晚,明天一早再去。” “这、这样好吗?”沈望昕咽了咽口水。 秦素芝一巴掌拍在她的后脑勺,“你个死丫头,想吃就吃,一碗饭还能把你三哥吃穷了不成。” 自从知晓自家儿子还藏着这么多钱后,老太太也变得豁达起来了。 “留下吃吧。” 沈望川开了口,沈望昕自然要留下来。 不一会儿,饭菜都端上了桌。 一盘榛蘑炒土豆片,一大碗榛蘑鸡蛋汤,四碗泛着金黄色光泽的腊肉饭,光是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沈望昕她夹起一片腊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脸上满是陶醉的神情。 随后竖起大拇指对宋嘉说道:“三嫂,这腊肉焖饭简直是人间美味,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 “喜欢吃就多吃点,锅里还有。” 沈望昕嘴里塞的鼓鼓囊囊,“嗯嗯,三嫂,你这手艺可真是太好了。” 几人正吃着,就见李梅香挎着一个小篮子,牵着沈玲一起走了进来。 “娘,三哥三嫂你们吃着呢。”她扯着大嗓门,“小昕也在啊。” 沈望昕赶忙把嘴里的饭咽下,笑着招呼道:“嗯嗯,四嫂,小玲,你们吃了没?” “正要吃嘞。” 李梅香几步就走到桌前,掀开盖在小篮子上的布,从里头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肉 。 “这不,三嫂今天在山上捡了一只野鸡,硬是塞到我家。我就给炖了,盛了一碗送过来。” 她转头看向宋嘉,“三嫂,你替小玲讨回公道,我们谢你都来不及呢,哪能再白吃你的鸡。” 宋嘉看着那满满一大盆的鸡肉,这哪是什么一碗鸡肉,分明是一整只鸡原封不动地端过来了。 “讨公道?小玲咋个啦,被人欺负了?”秦素芝问道。 沈望川一双剑眉也皱了起来,眼神在宋嘉身上打了个转后,又看向李梅香。 李梅香见大家都盯着自己,这才意识到宋嘉还没跟他们提过这事。 第29章 沈家备婚 李梅香的话匣子瞬间就打开了。 把今天下午听到,宋嘉怒怼大队长一家的光辉事迹,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 讲完,还不忘夸道:“三嫂,现在村里大家都在夸你嘞!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找大队长讨公道的,你可是第一人。” “让大队长揍了小虎子一顿不说,还把张翠和王兰整去接受一个月的思想教育,哈哈,想想都解气!” 听这话,村里人平时没少受这几人的祸害,可碍于大队长的权势,大家都敢怒不敢言。 秦素芝听到自家人没有吃亏,暗暗松了一口气。 可沈望川却不这么认为,他抿着唇,眼神晦暗不明。 “哇,三嫂,你也太厉害了吧。”沈望昕的彩虹屁立即跟上。 “没有四弟妹说的那么夸张。”宋嘉拉过小玲,“倒是今天让小玲受委屈了才是真的。” 她伸手轻轻推了推那盆鸡肉,“这鸡肉你快端回去,这是我给小玲吃的,可不是给你们两口子的,你们可不能替小玲做决定。” “三伯娘,小玲不吃,给你吃。”沈玲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拉住宋嘉的手。 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小家伙,宋嘉无奈笑笑:“那这样,把你爹也叫过来,咱们今天一起吃好不好?” “哎呀,三嫂,不用了,我家里都做好饭了。”李梅香推辞道。 “那就端过来。”秦素芝道:“梅香,你去把老四叫过来,趁着小昕今天也在,咱们一起吃个饭,正好商量商量老三后天办婚宴的事。” 至于老大家,秦素芝是不指望他们能帮什么忙,不来闹事都不错了。 有了秦素芝发话,李梅香没有异议,立即回去喊自家男人了。 没一会儿,两人便端着一大碗玉米糊糊和一盘子炒青菜回来。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丰盛地晚饭后,便开始说起后天的婚事。 李梅香说:“今天在地里,好几个叔伯婶子听说了三嫂的事儿,知道咱家后天办喜事,就主动跟我说,他们每家明天都会派个婶子过来搭把手,后天上午大伙再一块儿来。” “行,那也省得我再一家一家跑去通知了。”秦素芝道。 沈家在这上河村,同宗的本家有十几户。 平日里,村里不管谁家办喜事,大家都是相互搭把手,只要提前知会一声,老少爷们儿、婶子大娘们都会赶来帮忙。 不过眼下正赶上秋收,假不好请,自家这亲事办得又急。 所以,明天能有几个婶子先来帮忙,已经让秦素芝挺意外的了。 接下来,就是商量来吃席的有多少人,得办多少桌酒席。 宋嘉那边没亲戚来参加,撑死算上一个孙悦容。 秦素芝娘家那边,自打爹娘去世后,就很少跟家里来往了,所以也不打算去请。 这么算下来,也就沈家这边的亲戚,再加上本村同宗的人。 满打满算,摆八桌席面也足够了。 秦素芝拿出今天自己采买的清单:“买了 5斤水果糖,5 斤瓜子,喜饼、酥饼各 3 包,咱自家有花生,就没再买。” “我那儿还有板栗,晚上回去挑一挑,炒炒,也能凑一样。”李梅香补充道。 秦素芝点点头,糖果点心有这些就够了。 “今天去晚了,只买到 3 斤猪肉,5 斤筒子骨,两只大鹅,一条大前门香烟,一坛子白酒,30 斤玉米面。明天再去瞅瞅,要是实在买不着,就把咱家那两只鸡杀了。” 沈望昕立马表示,“娘,明天您别跑了,我在供销社上班,来货我直接买了带回来。” 沈望川跟着说:“荤菜我来解决,你们不用管。” 秦素芝挑眉看了自家儿子一眼,知道他肯定找人帮忙了,也就没多问。 “蔬菜不用买,把院子里的菜都摘了,不够就去村里换。到时候把院子地面平整平整,好摆桌子。” 另外还有 30 斤大米,30 斤白面,大队养鸡场买来的一篮子鸡蛋,这都是按沈望川要求,买给宋嘉补身子的,秦素芝就没提。 办酒席人多量大,全用白面肯定吃不起,得掺点玉米面,蒸二合一的馒头,再熬两锅大碴子粥,这就差不多了。 还买了成对的崭新大红喜字搪瓷盆、搪瓷缸、热水瓶、床单被套,还有两床新的大棉被。 这些是秦素芝见宋嘉娘家人不在,怕她不懂怎么置办嫁妆,给她买来充当嫁妆的。 清理完东西,大家又开始商量细节,像桌椅板凳去谁家借啊,请谁来掌勺啊,怎么迎亲之类的。 宋嘉全程默默地在一旁听着,时不时来一句“我都行。”“你们决定就好。” 商量得差不多时,院子外面传来一阵自行车的铃铛声。 “应当是卫国来接我了。” 沈望昕一听,挎起包就往外走去,“娘,哥哥嫂嫂们,那我就先回去了。” 秦素芝也跟着起身,“让他进来喝口水再走呗。” 沈望昕摆了摆手,“不了娘,天也不早了,我们明天还得上班呢。” 正说着,就瞧见一个穿着深蓝色工装的男子走进来。 他一张国字形方脸,浓眉大眼,看起来憨厚老实。 齐卫国略带腼腆地冲屋里众人笑了笑,“娘,哥哥嫂子们,我来接小昕回家。” “行,这天都黑了,我就不留你们了,路上骑车慢点。”秦素芝应道。 “知道啦,我们走了。” 齐卫国顺手接过沈望昕手里的挎包,两人一块儿往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沈望昕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拍脑袋说:“对了,三哥,你要的手表、缝纫机和收音机,卫国明天去市里买,买好了就给送过来。” 宋嘉有些惊讶,看向沈望川,“缝纫机和收音机就不用了吧?都挺贵的,我也不会用。” “三嫂,这些是三哥指名要给你买的,他重视你,你收着便是。”沈望昕满脸笑意。 李梅香也附和道:“就是,三嫂,你不会到时候我来教你,很简单的。” 这会儿人多,宋嘉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等着人都走了,拉着沈望川进屋谈。 第30章 别人媳妇有的,你也必须有。 进了沈望川的卧室,宋嘉就压低声音道:“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我们是合作关系,走个过场,意思意思得了,你这样也太破费了。” 她这啥也没准备,倒显得她……太不敬业了。 “结婚申请报告,下午我娘已经寄去部队了,在外人看来,你就是我媳妇。别人媳妇有的,你也必须有。”沈望川一脸认真。 老二老四结婚时都有一台缝纫机,他媳妇要是没有就太不像样了。 宋嘉小脸皱了起来,“话是这么说,但咱不是……真心没必要买这些,有这些钱还不如留着好好过日子呢。” 听到这话,沈望川眉眼染上喜色,“不贵,咱还有钱,不用担心。” “你能有多少钱?”宋嘉小声嘟囔。 沈望川笑了笑,双手撑起身体,坐到炕上,从炕柜里拿出一本存折,交到宋嘉手中,示意她打开看看。 宋嘉狐疑地打开存折,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就见里面竟还有存款1396元。 这还是不包括今天他给秦素芝的800元。 宋嘉震惊地张大了嘴巴,“你怎么会还有这么多钱?” 不是听说,他每个月都会往家里寄钱,那几间青砖大瓦房就是靠他盖起来的吗? “以前我每个月给家里二十块钱,剩下的都自己存着,再加上一些补贴和奖励,慢慢就攒下了这些。”沈望川解释道。 他十六岁入伍,到现在八年。 第一、第二年每月只有6元、7元的津贴,这一年没往家里寄钱。 第三年他第一次提干后,工资就有53元,每个月往家里寄20元,再除去在部队的开销,每个月能存个十几块钱。 后来,他立功越来越多,直到去年升到正营级,工资有78元,但每个月往家里寄的钱不变。 再者就是,他出的任务都是危险性较高的,奖励也相对丰厚,而且在部队,也没啥时间花钱。 除了当年家里盖房他拿了300元出来,老二结婚又拿了二百,还有爹去世时花了一点钱外,几乎没啥大的开销。 受伤后治疗费用都是部队承担,就是没去部队的这段时间,每个月也有二十三元的护理费补贴。 不过这个钱,他每个月都会让秦素芝去取出来补贴家用。 宋嘉捏着这本存折,心里挺不是滋味,军人的钱,那全都是拿命拼来的,看沈望川这双腿就知道。 她把存折塞回沈望川手里,“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反正我不要。” 沈望川看着宋嘉坚决的模样,心中一暖,却也有些无奈。 “我也不全然是为了充场面。”他道:“家里没有缝纫机,马上入冬了,要赶制棉衣,总去别人家借也不好。手表戴上,你平时出门,看着时间,心里能有数。” 宋嘉撇撇嘴道:“你平时自己一个人在家无聊,听着收音机也能解解闷?” 沈望川点点头。 得,照这样说,每样都是刚需品。 宋嘉叹了口气:“行吧,那我明天进城一趟。” 人家都备了这么贵重的彩礼,自己不置办点嫁妆,怎么也说不过去了。 沈望川听出她的意思,他指了指屋外的角落,“你不用去置办嫁妆,我娘都给你买好了。” “啊?” 宋嘉瞪大了眼睛,赶忙转头往屋外看去,只见墙角那儿,一堆贴着大红喜字的东西整整齐齐地放着,“那些都是给我买的嫁妆?” 她以为那只是秦素芝看着喜庆买的。 刹那间,一股热流涌上眼眶。 明明才认识不久的一家人,他们却能将一切都考虑得如此细致入微。 宋嘉使劲眨了眨眼,把那股酸涩压下去,“我明天去城里还有其他事。” 这些都是沈家对她的心意,她要表示她自己的心意。 另外,反正要进城,被冯俊明骗走的钱,也是时候要回来了。 “好。” 沈望川没再说什么,只把存折递给她:“存折你拿着,以后家里的钱,就归你管。” 怕宋嘉不收,他又补充了一句:“就当做提前预支给你的生活开销。” “还没结婚,你就把钱都给我,你不怕我卷钱跑了?”宋嘉扯出个带着调侃意味的笑。 沈望川看着宋嘉,眼神里满是坚定与信任,“你不会。” “那可说不定。” 宋嘉接过存折,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俏皮的笑容,“行吧,看在你这么信任我的份上,以后你要是有啥想买的东西,尽管跟我说,跑腿这事儿我包了。” 她从中扣点跑腿费就行。 两人聊完,宋嘉让沈望川躺好,她借着按摩的契机,给沈望川一点点输送异能。 这次,沈望川明显感觉异样,体内的触感比上次强烈许多,甚至隐隐泛起一丝疼痛。 察觉到沈望川的不适,宋嘉便收了手。 这事得慢慢来,太快,怕沈望川承受不了,也怕人起疑。 “按摩的功效还是低了些,等改天我去买一副银针,针灸再配合用药,效果会更好些。”宋嘉一边说着,一边为沈望川做了些简单的腿部被动活动。 其实针灸用药她都不太懂,但她总不能就靠按压穴位把人腿治好,那就真的太扯了。 要是能找个经验丰富的老中医,系统地学习一番就好了。 以后使用异能,打着中医的旗号,用针灸和用药来解释,别人就不会起疑。 完事后,宋嘉从屋里出来。 见秦素芝还在外面忙碌,便借口要去上厕所,实则闪身躲进空间洗澡。 洗漱完出来,秦素芝已经把床铺好,一人一个被窝,她自己躺在了靠门的外侧。 听见宋嘉进来,秦素芝眼皮微微动了动,困得实在睁不开眼,“嘉嘉回来了,快睡吧。” 宋嘉应了一声,蹑手蹑脚地爬上炕,没一会儿也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宋嘉在迷迷糊糊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细微动静。 她刚想起身查看,就听见沈望川与人交谈的声音。 想到沈望川晚上曾说过荤菜的事儿他来解决,宋嘉猜测可能是他请来帮忙的人,便打消了念头,翻个身继续睡。 此时,院子里,沈国民正满脸兴奋地向沈望川展示他今晚的“成果”。 “望川哥,你这办法太神啦!我和小勇照着你给的方法布置陷阱,一晚上就捕到这么多猎物!” 只见地上躺着一只二百斤左右的野猪,三只大肥兔,五只野鸡,还有两只叫不上名的野鸟。 沈望川指着地上的鸡和兔道:“这些鸡和兔我都要了,野猪要半扇,你们算算多少钱?” 第31章 你嫂子不喜欢欠人情 沈国民一听沈望川要给钱,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身旁的沈勇也跟着连连摆手。 “望川哥,这可使不得!咱们仨从小一块儿长大,小时候你没少照顾我们,带着我们抓鱼摸虾,有啥好吃的都想着我们。现在你要成家了,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哪能收你的钱呢。”沈国民一脸诚恳。 沈勇附和道:“就是啊,望川哥。这次的陷阱还是你教我们的,要是没有你,我们哪能抓到这么多猎物。这些就当是我们给你和嫂子的贺礼,你可一定要收下。” “你们俩的心意我领了,但这钱必须得给。”沈望川的语气不容置疑。 陷阱虽然是他教的,但大晚上往深山里钻,那危险程度,不用多说。 沈国民和沈勇对视一眼,依旧坚决地摇头。 “望川哥,你要这么说的话,那这些猎物我们可就提回家自己吃了。” 说着,两人佯装要提着猎物走人。 “回来,回来。” 沈望川捏了捏眉心,突然想到什么,“你们嫂子最不喜欢欠人人情,这要是让她知道我收了你们这么多东西,不给钱,铁定得跟我闹。” 宋嘉在睡梦中打了一个哈欠。 “望川哥,你这话说得。” 这还真让沈国民和沈勇犯了难,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满是纠结。 总不能看着人家新婚两口子不和睦。 想了想,沈国民道:“给钱也行,那你就给我们俩十块钱吧。” 大不了,他后天再包回去就是。 沈勇用力地点点头,“对对对,就十块钱,多了我们可不要。” 沈望川瞥了两人一眼,掏出五张大团结伸过去,“拿着,别废话。” 野猪二百斤,放完血去除内脏这些,半扇猪肉也有五十斤左右,按市场价八毛一斤,合四十元左右。 野鸡按家养的来算,市场价三毛六一斤,一只鸡算做三斤,五只鸡就是五块四。 兔子价格较便宜,按供销社收购价五毛钱一只来算,三只兔子合一块五。 全部加起来,五十块钱不算多给。 沈国民无奈地撇撇嘴,只得先将钱接过来。 “望川哥,要不我们先把野猪扛去黑市卖了,再重新给你买半扇家猪回来?”沈勇谨慎道。 这个年代,在山上捕到的大型猎物,都得上交给大队,由大队统一分发给村民们。 后天来吃席的基本上都是本村人,要是大家觉察出这是野猪肉,恐怕有得闹。 “我就不能是在黑市买了半扇野猪肉?”沈望川道。 沈勇挠挠头,“也是哈。” 这个时候,买什么东西都是有定量的。 有些家里没票,又着急办个啥事儿,像要办酒席这种,就只能想别的招儿,去黑市买东西的人也不少。 这事儿,大家心里都明白,看破不说破。 反正他只是买了半扇猪,又不是把整只猪都带回了家。 沈国民敲了敲沈勇的脑袋,“要不我说你是榆木脑袋,咱大半夜进山,又没人看见,就算有人问起,打死不承认就是了,他还能怎么样?有本事自己也进山抓呗。” “哥,别打,本来就笨,再打都傻了。”沈勇摸摸脑袋,嘿嘿笑道。 沈国民拍了拍沈勇的肩膀,看向沈望川,“望川哥,那你先休息,我和小勇去河边处理一下野猪,明天一早给你送过来。” 沈望川点点头,问:“你家里还好吧?” “我家?” 沈国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嗐,没事,她就是在外面听了几句风言风语,回家不分青红皂白就跟我闹,后来知道那是嫂子,还一个劲儿埋怨自己太冲动呢,说明天要亲自给嫂子道歉。” “没事就行。” 旋即,沈望川眸光一暗,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狠厉,低声和两人说了几句。 沈国民听完,双手撑拳,“我早就想揍他了,望川哥,你放心,这事交给我们俩。” “是,让他娘敢在外头乱传国民哥和嫂子的闲话,看我不把他的满地找牙。”沈勇故作凶狠道。 沈国民赶忙推了沈勇一把,“就你话多,快帮忙把野猪抬上板车。” 这小子,没看望川哥脸色阴沉着,还敢提外头传他和嫂子有一腿这事儿。 两人把野猪扛到河边,借着芦苇的遮掩,熟练地将野猪处理好。 不一会儿,野猪便被切分妥当。 沈国民直起身子,将那半扇准备留给沈望川的猪肉放到一旁。 随后,他又弯腰从另外半扇上切下后腿部分的一大块,看向沈勇,“这些你带回去,吃不完,让婶子用盐腌起来。” “不不,国民哥,你家人多,你拿这块大的。”沈勇连忙推拒。 沈国民眉头皱了皱,“你嫂子觉得野猪肉味重,不爱吃,我拿回去也是白搭。” 说着,沈国民又从兜里掏出刚刚沈望川给的五张大团结,数了三张,就要塞到沈勇手里。 沈勇立即将手背到身后,一脸坚决,“我拿了那么大一块肉,钱我就少分点,不然以后有啥事,你们也别喊我了。” 沈勇爷爷早前是当地地主家的帮工,负责管理账目收支等,相当于是个会计。 后来,土地改革制度展开,他家也被认为参与了剥削行为。 就这样,沈勇家被贴上了成分不好的标签。 成分不好,在村里很不受待见,工分也只能拿最低的。 他爹走了后,他娘一直身体不好,要不是国民哥和望川哥经常帮扶着,他娘恐怕都活不到现在。 可如今,望川哥腿残了,国民哥也有家要养,他哪里还有那么厚的脸皮继续心安理得地接受帮助。 他现在只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回报他们。 沈国民叹了口气,将大手搭在他肩膀上,“就当我借给你的,马上入冬了,拿去给婶子买点药。我听说你相看了个姑娘,这回别再错过了。” 沈勇的身子微微一颤,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低着头,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终于还是忍不住掉落,啪嗒啪嗒地滴在脚下的土地上。 第32章 售货员大姐 第二天一大早。 宋嘉确定家里没她啥事儿后,就骑上自行车出门了。 公社的供销社卖的东西比较少,她想着直接去城里的供销社,给沈望川和秦素芝每人挑个东西。 一进供销社,就瞧见上次那个热情的售货员大姐。 大姐也认出了好看又慷慨的她,冲她挥了挥手,“妹子,快来,今天想买点啥啊?” 现在农忙,鲜少有人进城来买东西。 其他售货员都闲得在那织毛衣,连眼都懒得抬一下,也就这大姐边收拾柜台,边观望着门口。 不过也是,这个时候的售货员都是铁饭碗,哪像后世,全靠提成吃饭。 这个热情的大姐在这个年底,也算是一股清流了。 见这情形,宋嘉也没去别的柜台看,直接朝大姐走过去,笑着道:“我想买块男士手表,大姐,您给我推荐推荐。” 沈望川手上那块表已经很旧了,表面还裂了道口子。 她打算买块海市牌的手表送给他,既大气又耐用。 宋嘉记得原主本来也有一块海市宝石花牌的手表,却被冯俊明给诓走了。 “行,妹子这是要送对象?”大姐笑眯眯地问。 宋嘉轻轻点了下头,“是。” 大姐会意,带着宋嘉来到手表柜台前,“妹子看看,可有喜欢的?” 柜台上摆放着十多块手表,但都不是什么响亮的牌子,款式较为普通。 表盘厚重笨拙,设计老气,表带材质也显得廉价。 宋嘉看了一圈,总觉得差点意思。 她抬起头,看向大姐,“大姐,还有别的牌子吗?我想要海市牌的。” “哎呦,妹子,咱们这个小县城哪里有海市牌的东西哦,那得去市里才有嘞。”大姐一脸无奈地说道。 海市牌的东西,那可是稀缺货,在这小地方实属罕见。 闻言,宋嘉不禁有些失望,市里距离县里坐车都得一个半小时,来回太折腾了。 可这柜台上的手表,她又实在看不上。 大姐瞧见宋嘉这副模样,警惕地环顾四周一下,不动声色地把宋嘉拉到一旁。 确认没人注意后,才小心翼翼地从兜里掏出一块手表。 大姐凑到宋嘉耳边,小声道:“妹子,今天也真是赶巧了。这块表可是我托人好不容易从海市带来的,本来是给我妹妹结婚准备的,瞧你是真心想要,我就忍痛割爱卖给你。” 宋嘉拿过手表,一下就感觉到它的与众不同。 表带是锃亮的钻钢材质,表盘上镶嵌着细碎钻石,底盖刻有制造时间、型号和编号等信息。 毋庸置疑,这是一款货真价实的海市‘钻石牌’手表。 宋嘉一眼看上了,“大姐,这表我要了,多少钱?” 售货员的嘴,骗人的鬼。 宋嘉可不信,这表是大姐特意给她妹妹带的。 售货员这个岗位是铁饭碗不错,但每个月也就那点死工资,对于那些一心想多赚点钱的人来讲,根本就不够。 这不,就有人另辟蹊径。 “大姐就知道你是爽快人。” 大姐笑意盈盈地反问,“妹子,你有票不?” 宋嘉知晓其中关键,也不绕弯子,直言道:“我没有票,大姐,您这儿有多的不?” 一开始,她本打算先看看,要是碰上合适的,等中午纺织厂下班,就去找冯俊明还钱取票,然后再来买。 可现在既然大姐有门道,她也就懒得再跑那一趟了。 实在不行,把买手表票的钱也算冯俊明头上。 大姐也不再藏着掖着,“有,三十一张,您要不?” “要。” 这价格,还算公道。 大姐笑得合不拢嘴,“行,手表120元,加上票,一共150元。” 宋嘉爽快的付了钱。 之后又买了两罐麦乳精,准备拿回去给秦素芝补补身体。 临走前,宋嘉想起她的挣钱大计,看这大姐似乎有特殊渠道,便低声问了句:“大姐,你们供销社会收购蔬菜不?” “我们供销社都是和生产队合作收菜。上头给派任务,规定好收啥菜、收多少,我们按这标准跟生产队签合同。像白菜、萝卜、土豆这些常见菜收得多,到了季节,生产队就得按数送来。” 售货员大姐说着,眼睛四下瞟了瞟,悄声道:“妹子,你要是有啥好货,可以联系姐,姐给你销了。” “没有,我就问问。”宋嘉笑道。 现在市场的菜还多,她不着急卖。 况且,她和这位大姐才刚刚接触,不清楚底细,也不敢贸然合作。 大姐看出了宋嘉的顾虑,也没生气,“妹子,我姓陈,您贵姓?” “我姓宋。” “宋妹子,下次你要是想找我,直接来这儿说找陈姐就可以。” “好。”宋嘉应道。 如果陈大姐是个实在的,她想她会来的,毕竟她得赚钱。 至于黑市,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去。 可能会被抓不说,听说黑市还是被一帮拉帮结派的小混混把控着,她确实不太敢去。 从供销社出来,时间还早,才十一点,纺织厂十二点下班。 宋嘉便先骑着自行车,到纺织厂附近,找了个国营饭店吃饭。 走进饭店,里面人还不算多。 宋嘉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碗红烧肉和一个肉沫茄子。 正准备开吃,忽然听到一个熟悉又尖酸的声音:“宋嘉!你来这做什么?” 宋嘉抬眸望去,就见许珍珍手里端着一盘土豆丝,另一只手拿着一个馒头,正满脸怒容地朝她走来。 “你是不是还想来找俊明哥?我告诉你,你别做梦了,俊明哥现在是我对象!” 宋嘉眉梢轻挑,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对啊,我就是来找你俊明哥哥的, 怎么,只许你惦记,还不许我找了? ” “宋嘉,你别太过分!” 许珍珍咬牙切齿,“你明明已经答应嫁给沈望川了,为什么还要在我和俊明哥之间插一脚,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哟,这么激动干什么?你对你的俊明哥就这么没信心吗?生怕我跟他说两句话,他就被我勾走了?”宋嘉讥笑道。 许珍珍气得浑身发抖,手中的馒头都被捏得变了形,“我和俊明哥感情好得很,他才不会像你说的那样!” “那你在担心什么?” 宋嘉神色自若,夹起一块红烧肉,慢悠悠地送进嘴里。 许珍珍被这话堵得哑口无言,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宋嘉,你别得意,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第33章 找渣男要钱 宋嘉看着许珍珍气得那副鼓鼓囊囊的样子,心里别提多畅快了,连带着吃饭都更香了。 她不慌不忙地把饭吃完,擦了擦嘴,不紧不慢地背上挎包,迈着轻快的步子就往纺织厂门口走去。 许珍珍一直留意着宋嘉的举动,见她起身离开,立马像个影子似的跟上。 不多时,纺织厂的大铁门缓缓晃动,下班的铃声清脆地响起。 门口一下子热闹起来,工人们如同潮水般从厂里涌了出来。 大家基本上都穿着深蓝色或者灰色的工作服。 有的几个人一起说说笑笑,还有的着急回家做饭,骑着自行车很快就冲出去了。 宋嘉站在离厂门不远处,神色平静地看着人群。 而许珍珍则站在她身旁,不断的踮起脚,眼睛一眨不眨地在人群里寻找着冯俊明的身影。 就在这时,冯俊明和几个工友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 冯俊明穿着一件看着还挺新的工作服。 他皮肤白白净净的,鼻梁高高的,嘴唇厚薄适中,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整个人看着十分清爽文雅,在人群里特别显眼。 不得不说,长得有那么几分人模狗样,也难怪原主会喜欢。 “俊明哥!” 许珍珍眼神尖,一下子就从乱糟糟的人群里看到了冯俊明,马上扯着嗓子喊了起来,那声音又着急又兴奋。 冯俊明闻声转过头来,目光瞬间就被不远处那抹明艳动人的身影所吸引。 只见宋嘉静静地站在阳光之下,周身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她穿着一件极为普通的白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颈。 白衬衫扎在黑色的直筒裤里,把她细细的腰突显了出来,两条腿又直又长。 一头如瀑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头,几缕碎发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那灵动的发丝,仿佛带着魔力,飘进了冯俊明的心里,使他的眼神中满是对宋嘉的痴迷。 丝毫没有留意到,就在宋嘉身旁,精心打扮过的许珍珍正穿着一身碎花连衣裙,满脸期待又带着几分紧张地望着他。 见状,几个年轻小伙纷纷开始起哄。 “俊明,还是你小子有福气啊!原厂长的真假两大千金都来接你下班了。” “是啊,冯组长,你这可让我们这些单身汉羡慕死了,快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冯俊明这才收回目光,见宋嘉又来找自己,内心别提多得意。 “去去去,别在这儿瞎起哄,再乱说我可跟你们急啊!” 说罢,冯俊明推了推眼镜,整理好下自己的工作服,朝着宋嘉走去。 以前,只要他朝着宋嘉走上那么一步,宋嘉就会马上小跑着迎上来。 可现在,他都要走到宋嘉身边了,宋嘉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冯俊明在心里叹了口气,宋嘉肯定还在生自己的气。 不过,她生气的样子更加有韵味。 看在她这么大老远跑来找自己的份上,冯俊明决定一会儿好好哄一哄宋嘉。 这次说什么也要把生米煮成熟饭。 “嘉嘉,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对不起,是我没用,没能帮到伯父伯母。” 冯俊明装出一副忧郁的神情,以前宋嘉只要看到他这副样子,心就会软下来。 可他不知,宋嘉早已换了芯子。 现在的宋嘉一看冯俊明这副嘴脸,就知道他在心里想什么。 之前,冯俊明把原主的钱骗光了还不够,还想蛊惑原主和他上床。 好在原主是个胆小的,没让他得逞。 想到这,宋嘉气得攥紧了拳头,抬手就朝着冯俊明狠狠挥过去。 恰好这时,许珍珍心急火燎地冲过来要拉冯俊明。 她一心只想把冯俊明从宋嘉身边拉开,丝毫没注意到宋嘉挥出的拳头。 这一拳不偏不倚,正好砸在许珍珍肩膀上。 “啊……俊明哥,我好疼。”许珍珍眼眶瞬间就红了,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她满心委屈地看向冯俊明,期待着冯俊明能赶紧安慰安慰自己,最好能狠狠地斥责宋嘉一顿! 可此时冯俊明的心思全然都在宋嘉身上, 哪还顾得上许珍珍的死活,就连一个眼角的余光都没分给她。 这一幕,在外人看来,就变了味儿了。 “嘿,快看呐,两个情敌打起来了!这可真是有好戏看了。” “要不咱们来打个赌,猜猜最后谁能把冯组长的心给赢走,怎么样?” “行啊,输的请吃冰棍儿! ” 人群里一阵哄笑,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朝着那边三人慢慢凑了过去。 冯俊明含情脉脉地看着宋嘉,“嘉嘉,只要你能消气,想怎么打我都行,我绝不吭声。”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宋嘉嘴角微微一勾,没有丝毫犹豫,抡起拳头就朝着冯俊明砸了过去。 这一拳带着十足的劲道,重重落在冯俊明的脸颊上,打得他脑袋 “嗡” 的一声,整个人朝旁边踉跄了几步 ,差点摔倒在地。 “再来。” 宋嘉微微抬起下巴,冲着冯俊明勾了勾手指。 冯俊明稳住身形,用手捂着被打的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宋嘉。 他原本以为宋嘉只是闹闹脾气,做做样子,可没想到她这一拳竟然如此狠辣。 打得他脸颊霎时间红肿起来,嘴角也渗出一丝血迹。 宋嘉嘲讽道:“不是你说怎么打都行吗?这就不行了?” 男人怎么能被说不行。 为了面子,冯俊明咬咬牙又站了过去。 可还没等宋嘉动手,许珍珍一下子冲了出来。 指着宋嘉大骂:“宋嘉,你怎么能这么过分!你凭什么打人?俊明哥对你那么好,你怎么下得去手!” “走开,不用你管!” 冯俊明把怨气都撒到了许珍珍身上,用力把她推到一边。 结果他刚站稳,宋嘉的拳头又到了。 这一拳直接把冯俊明打得飞了出去,“扑通”一声,他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都看呆了,刚才还哄笑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却没人上去阻拦。 准副厂长的宝贝儿子被原厂长的千金揍趴。 虽说原厂长被抓,千金也是假的,但架不住人家副厂长的儿子是自愿的啊。 这谁敢去拦。 最多在心里夸几句,冯组长真是有情有义,原厂长都这样了,还对他养女不离不弃。 但也有心思活络的,悄悄往厂里办公楼去了。 好半晌,冯俊明才捂着肚子,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 他每动一下,都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自己,尤其是腹部和肋骨处,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肋骨已经断了。 许珍珍赶忙跑过去扶住他,满心满眼的心疼,“俊明哥,你醒醒吧。宋嘉她马上就要跟别人结婚了,她根本就不爱你!” “滚!” 冯俊明这会儿已经上头,哪里听得进这些,有气无力地推开许珍珍后,踉踉跄跄地走向宋嘉。 “这回……你气该消了吧?” 第34章 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吗? 宋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眼中满是厌恶,“把骗我的钱还给我,我们就算是两清了。” “钱?”冯俊明愣了一下。 嘉嘉以前从来不会跟他提钱的。 直到此刻,望着宋嘉眼中从未有过的陌生与决绝,冯俊明才意识到,宋嘉似乎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他的心里莫名有些发慌。 他一直以为自己能掌控宋嘉的一切,可现在,这种自信在一点点崩塌。 “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吗?”宋嘉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随即,她从挎包里掏出原主的日记本,翻开,“九月十号,晴。今天是爸妈被抓走的第三天,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就在我心急如焚的时候,俊明出现了,他找到我,说……” “别说了!”冯俊明突然大声打断宋嘉的话。 这一喊,牵扯到他受伤的腹部,一阵剧痛瞬间袭来,疼得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嘉嘉……我知道没有帮到伯父伯母是我不好,但我真的没有骗你,那些钱……” 冯俊明还想试图狡辩,可话还没说完,宋嘉就继续念起了日记,“俊明说,只要我给他……” “我给!我把钱都给你。” 冯俊明愤恨地咬了咬牙,“但你得给我点时间,钱现在不在我手里,我得去凑一凑。” 他怎么就忘了,宋嘉有写日记的习惯! 许珍珍听到这儿,也明白了。 原来宋嘉之前说那些钱都拿去给宋父宋母疏通关系,实际上是全都给了冯俊明,请他帮忙。 现在宋嘉看冯俊明没把她爸妈救出来,就想把这笔钱要回去。 “宋嘉,没救出他们又不是俊明哥的错,钱也不是他私吞了,他好心帮你,你怎么还倒打一耙,有你这样做人的吗?” “再说了,这些钱本来就该是我的。现在我发话了,不用俊明哥还了,你别再这胡搅蛮缠了。” 其实,许珍珍并不在意这些,冯俊明是真拿去疏通关系,还是自己留下了。 对于她来说,要是冯俊明自己收着这笔钱更好,等以后她嫁给冯俊明,这钱不还是等于在自己手里嘛。 周围的人本来还听得云里雾里的,经许珍珍这么一说,就有人琢磨出味来了。 只是,还不等众人细品,身后就传来一声暴喝:“都围在这儿做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生产科科长冯宏义带着保卫科科长吴成业疾步走来,身后还跟着几名保卫人员。 见此,众人纷纷向后退去,让出了一条道。 冯宏义走上前,见自己儿子脸色惨白地佝偻着身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沉无比,“怎么回事?” 不等冯俊明回答,宋嘉便笑道:“冯叔叔来得巧,您儿子说他现在没钱还给我,那就请您帮他还了吧。” 冯宏义心里当然清楚宋嘉说的是什么钱,因为就是他授意自己儿子去套宋嘉话的。 可如今自己正处于升职的关键时期,绝不能因为这事儿被影响。 一旦让别人知道他家收了宋家的钱,就会被人扣上反革命的帽子,陷入调查。 真到了那一步,升职没指望就算了。 就怕搞不好上头的人一怒之下,把他踢出局,那以后都没他什么事儿了。 冯宏义满是嫌弃地剜了儿子一眼,真没用,连个女人都摆不平。 他强挤出一丝笑容,对宋嘉说道:“哎呀,嘉嘉,这确实是俊明不对。不过年轻人处对象,花点钱也是正常的嘛。他之前和你谈恋爱,没少花你的钱是吧,叔叔替他还,肯定还。” 冯宏义故意把这笔钱说成是宋嘉和冯俊明处对象时花的,就是想误导大家,把事情简单化,别让这件事影响到自己升职。 宋嘉自然听出了这话的意思。 不过,她今天的目的就是顺利拿到钱。 只要能把钱要回来,暂时顺着他的话说也无妨。 于是,她合上日记本,道:“那行,冯俊明在处对象期间的确是花了我不少钱,具体数额,我想去您办公室慢慢算给您听,如何?” 宋嘉所要的这个数额巨大,要是在外面公然讨要,只怕会引起众怒,将自己陷入众矢之的。 冯宏义求之不得,他朝群众挥了挥手,“大家都听到了,就是儿女之间的一点小矛盾,没啥大事,都散了吧!” 众人虽然意犹未尽,但见冯宏义这么说了,也只能渐渐散去,一边走还一边小声嘀咕着。 很快,几人就来到冯宏义的办公室。 冯俊明是被两名保卫人员架着过来的,许珍珍也厚脸皮的跟着过来了。 保卫科科长把人送到后,就带着人准备出去,毕竟是人家的家事。 宋嘉却把他叫住,“吴叔叔,您留下来听一听吧,帮我们做个见证。” 宋思礼还在纺织厂时,原主经常过来,所以对纺织厂的一些老干事都很熟悉。 保卫科的吴成业为人还算正直,至少宋思礼被调查时,他没有落井下石。 见宋嘉这么说,冯宏义也只能点头道:“是,老吴,你留下,帮我们做个见证,省得到时候有人乱传谣言。” 吴成业看了看冯宏义,又瞧了瞧一脸坚定的宋嘉,略作思忖后,点了点头,“行,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就留下。” 宋嘉拿着日记本翻开,摊在冯宏义面前,“冯叔叔,您自己看吧,这账太多,我也不好一一念出来。” “是是,不好念。”冯宏义赶忙接过日记本,随意翻着。 日记本上记着的全是冯俊明同情资本家,想托关系帮助资本家的证据,当然不能念,更不能当着吴成业的面念。 宋嘉见冯宏义看得差不多了,便开口道:“冯叔叔,冯俊明在和我处对象期间,一共花了我一万二千零三十元,以及若干票据,我算得没错吧?” “多少?!”许珍珍一下子就炸了。 这么多钱,原来她爸妈给她留了这么多钱! 第35章 神助攻 这个数字一说出来,吴成业也是震惊的不行。 他一直都知道宋思礼是资本家的后代,但宋思礼在厂期间,一直都是以勤俭的形象示人,从未见他有过什么奢华的举动。 怎么也想不到她的女儿处个对象,能花一万多! 要知道,像他们厂需要养家糊口的普通职工,平常八毛钱一斤的猪肉,一个月咬咬牙最多也就吃上一两顿解解馋。 更别说那些在乡下地里刨食的人了,一年能吃上两顿都不错了。 难怪宋嘉要进办公室谈,这要是当着群众的面说,那不得引起公愤。 不过,这冯家也真是,怎么他家儿子在处对象这事上这么能折腾,花了人家姑娘这么多钱。 吴成业心里暗自嘀咕着,看向冯宏义的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满。 冯宏义脸上的肌肉狠狠抽搐了几下,脸上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嘉嘉啊,这钱数倒是没错,可叔叔家里现在真没这么多现钱。你就当可怜可怜叔叔,给我三天时间,我就是砸锅卖铁也把钱凑齐还你。” “不行啊,冯叔叔。” 宋嘉一脸为难,“我大老远跑来城里一次不容易,况且我家里还有一个瘫痪在床的丈夫需要照顾呢。” 说到这,她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我也不怕两位叔叔笑话,我现在的日子,过得真的是苦不堪言。” “我刚到亲生父母家,就被逼着嫁给一个瘫子,吃喝拉撒都得我来伺候不说,婆婆还是个病弱干不了活的,家里家外全靠我一个人。” “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去地里干活挣工分,回来还得照顾丈夫和婆婆。家里没什么收入,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为了给丈夫买药,我已经借了不少外债,现在债主都快堵上门了 。” “冯叔叔,我这也是实在没办法,等着这笔钱救命呢,您要是不给我,那我也只能去革委会倒一倒我这苦水了。” 说罢,宋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冯宏义手里抽回日记本,抱在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吴成业在一旁听着,心中满是感慨. 他怎么也想不到,曾经纺织厂风光无限的千金,如今竟落魄到这般田地。 他看着冯宏义,神色严肃,“老冯,这钱得还给人家。你看她都可怜成啥样了。咱们都是有良心的人,不能昧着良心占这钱。要是真把她逼到革委会去,到时候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冯宏义当然知道是个理,那可是一万多块钱啊,一下子拿出来,实在是肉疼。 但想到自己升职的事,他咬了咬牙,还是试图再争取一下:“要不叔叔先给你拿个五千?剩下的等叔日后慢慢还。” “冯叔叔,我还想带着我丈夫去首都治疗呢,您也知道这伤拖得越久,越难治愈,首都花销可不低,这钱,您必须今天全部给我还清!”宋嘉吸了吸鼻子,强硬道。 许珍珍听到宋嘉要全部把钱拿走,急得不行,“宋嘉,你还要不要脸!那钱明明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给俊明哥,让他帮忙办事的,你还有脸要回去?” 紧接着,许珍珍又转头看向冯宏义,“冯叔叔,你不用担心,她要是真闹到革委会去,被抓起来的也是她!是她想贿赂人,救那些资本家,是她在犯罪!” “你给我闭嘴!” 冯宏义狠狠地瞪向许珍珍,刚才在外面就因为这个不懂事的乡巴佬胡言乱语,才害得自己陷入如今这么被动的局面。 要不是这个乡巴佬还有其他作用,他怎么可能会让儿子去和这个蠢妇接触! 许珍珍被吓得一哆嗦,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心急说错了话。 她原本只是想,自己帮冯家说话,能博得冯家的好感,早点把她娶进门。 更不想那么多钱被宋嘉拿走。 宋嘉她努力压下不断想要上扬的嘴角,这许珍珍还真是个神助攻。 吴成业拧了拧眉,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老冯,这话什么意思啊?这钱难道不是俩孩子处对象花的?” “是俩孩子花的。” 冯宏义捏了捏手心的冷汗,“当初宋兄出事的时候,嘉嘉来找过俊明,想要我们帮帮忙,但你也知道,那时候形势那么严峻,我们心里害怕啊,没敢应下这事。” “这不嘉嘉就生气了,闹着要分手,还非要俊明把之前他们处对象时的花销都还回去。” 说罢,冯宏义转向宋嘉,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嘉嘉,你说是不是啊?” 不等宋嘉回话,他又道:“你放心,这钱,叔今天就筹齐给你,现在你也结婚了,就当叔给你赔个不是,之前的事,咱们就一笔勾销,行不?” 宋嘉心中冷笑,轻轻点了点头:“嗯。” 这么说的话,吴成业是能理解的。 当初宋思礼出事,宋嘉的确到处找人帮忙,只是世态炎凉,这个时候谁都力求自保,他当时也是爱莫能助。 冯宏义动作很快,打了个电话回家属区,让冯俊明的妈闵秀兰把钱送过来了。 闵秀兰少不得是要哭闹一番,但她也不敢拿自家男人儿子的前程去赌,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把钱给了宋嘉。 顺带把宋嘉的日记本,以销账的名义要走了。 宋嘉拿到这么多钱,心里高兴得不行,就算被阴阳几句,她也乐意听着。 吴成业对于冯家一下能拿出这么多钱并不意外,毕竟人家家里可是三职工,这么多年多少还是有些积蓄的。 再说,之前宋嘉给冯俊明的钱,还能都花了么? 吴成业将宋嘉送到厂门口,从胸口衣兜里摸出一把钱票,直接塞到宋嘉手里,“闺女,叔今天身上就带着这么多,你拿着,把你丈夫治好,你们往后好好过日子,就别再想着你爸妈了。” 宋思礼在厂里时对他颇为照顾,宋嘉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 如今见孩子过得这般苦,他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吴叔叔,这可不行,我怎么能要您的钱呢。”宋嘉连忙推辞,“我刚从冯家要回了一大笔钱,现在不缺钱。” 吴成业叹息一声,“你爸妈的事儿,叔当时也是有心无力,这钱你就拿着吧,你婆家那个情况,以后要花钱的地方还多着。” 说完,吴成业拍了拍宋嘉的肩膀,一脸惆怅的走了。 宋嘉对突如其来的善意,有些愣神。 她数了数手中的钱票,有十一块五毛钱,一斤粮票,一斤糖票,半斤肉票,顶得上普通职工三分之一的工资了。 宋嘉把钱票收好,放进空间,想着以后有机会再多送点回去。 刚走出厂门口,又被许珍珍叫住:“宋嘉,你给我站住!” 宋嘉心中一阵厌烦,不想理会,加快了脚步。 可许珍珍哪肯罢休,一个箭步冲到宋嘉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许珍珍,你不去陪着你的俊明哥哥,来找我做什么?”宋嘉不耐烦道。 “你还好意思说,俊明哥都被你打进医院了!” 宋嘉忍不住笑出声,“那你就该跟着去照顾啊,这不该是你表现的好机会吗?” 许珍珍愤怒到面容扭曲,“宋嘉,你这么着急赶我走,是不是想独吞那笔钱?” 她一边说着,一边逼近宋嘉,“我告诉你,不可能!那是我爸妈的钱,你现在立马还给我!” 宋嘉冷笑,“你爸妈?那你现在就去革委会说,你是宋思礼的亲生女儿,你甘愿和他们一起下放到农场,这钱我就给你!” 许珍珍此刻已经被贪婪蒙蔽了心智,如同一只被欲望驱使的野兽,根本听不进宋嘉的任何话。 她双眼猩红,猛地伸出双手,就要去抢宋嘉手上的挎包,“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把钱还给我!” 宋嘉早有防备,侧身一躲,许珍珍扑了个空,整个人由于惯性往前栽去。 恰巧这时,有一个身穿军装的男人骑自行车从旁边经过。 男人猝不及防,来不及刹车,径直朝着许珍珍撞了过去。 “啊!” 许珍珍发出一声惨叫。 把人撞飞后,男人才刹停自行车,刚巧停在宋嘉面前。 他迅速跳下车,本想立即去查看被撞之人的伤势,却在眼神掠过宋嘉时,猛地停了下来。 “宋嘉?”男人不确定的喊道。 第36章 回宋家老宅 宋嘉看着眼前站着的男人,身着笔挺的军绿色军装,身姿挺拔。 长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菱形脸,线条刚硬而流畅,丹凤眼,眼角微微上扬,一头乌黑短发,干净利落,彰显着军人特有的干练。 这与许珍珍有着相同特征的脸,莫非,“你是……宋哲?” “不错啊!还记着你哥呢。” 宋哲走过去,使劲揉了揉宋嘉的头发,“八年没见,都长得这么漂亮了,哥都差点没认出来。” 宋嘉顺了顺被揉乱的头发,讶然道:“堂哥,你怎么会在这?” 宋哲是宋嘉大伯的儿子,一直跟随父亲在皖省参军。 在宋嘉的记忆里,宋哲一家在多年前就与宋思礼断绝了关系,之后再没往来。 “这事说来话长。” 宋哲抿了抿唇,不欲在此谈论这个话题。 随后,他指了指那边还趴在地上的许珍珍,皱眉道:“那个女人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抢你的包?” 刚刚他隔得老远就看到两人在推搡,也是因此分了心,才会撞上许珍珍。 宋嘉撇撇嘴,“此事……也说来话长。” 然而,两人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 许珍珍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们还有完没完,我都快疼死了!” 一个小时后,三人在县医院。 许珍珍由于抢包的动作过猛,手部着地的姿势不对,造成了轻微骨裂。 另外脸上、膝盖上、手掌上还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为了保险起见,医生建议住院。 宋嘉觉得医生的建议很好,还特意嘱咐医生将许珍珍安排到冯俊明所在的病房。 这样既有利于两人培养感情,又方便闵秀兰同时照顾儿子儿媳两个人。 完事后,宋嘉便拍拍屁股,和宋哲出了医院。 宋哲带着宋嘉回到宋家老宅。 宅子是东北四合院样式,两扇厚重的木门上还贴着革委会的封条。 “这房子不是已经被革委会查封了吗?咱们还来做什么?”宋嘉问。 宋哲走上前,将封条一把撕下,“这房子我要回来了。” “要回来了?” 宋哲点点头,掏出钥匙,打开门,“这宅子是宋家的老宅,在爷爷名下,原则上不属于你爸。要说继承,也该是由我爸继承,所以我爸就申诉,把房子要回来了。” 别看宋哲说的这么轻松,要从革委会手里把房子要回来,肯定费了很大一番功夫。 宋嘉跟着宋哲一起将木门推开,“你这次回来就是专门来收这个房子的?” “咋,我就不能是回来看看你这个妹妹?”宋哲嘴角一扬,半开玩笑地说。 话落,他看向宋嘉,嘴唇动了动,似是有话要说,可思索一番后,还是没说出口。 实际上,他此次回来,主要是因为父亲猜测叔叔会突然被调查,大概率是有人制造伪证,恶意举报。 所以他回来查查此事,顺便也回来看看宋嘉。 转过身,两人一进院子,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院子里被挖了好几个大坑,泥土翻得到处都是,连墙都被砸了几个窟窿。 房门半掩着,里面值钱的东西全部被搬走,床铺被掀翻,各种杂物满地都是。 地面上赫然有着几处早已干涸的血迹,暗沉的颜色在这片破败中显得格外扎眼。 这些人显然是在找什么东西,并且在寻找过程中手段极其粗暴,不惜动用暴力。 宋嘉望着眼前的一片狼藉,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根本不敢去想象父母在这里究竟遭受了怎样的折磨。 “这些狗日的,真以为我宋家没人了!” 宋哲拳头紧握,愤怒地砸向旁边破败的墙体。 发泄完后,宋哲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宋嘉的肩膀,“嘉嘉,别担心,叔叔婶婶他们没事,已经平安到农场了。” “你知道我爸妈在哪?”宋嘉抬起通红的双眼问。 宋哲点头,“就在隔壁市,距离咱们这一百多公里。” “居然这么近?”宋嘉有些不敢相信。 宋哲解释道:“当时,叔叔意识到不对劲,就立即给我爸去了一封信,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怕你受牵连,本想托我们带你走,可等我爸收到消息,准备来接你时,已经来不及了。那伙人来势汹汹,下手很快,让我们措不及防。” 宋哲微微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会把叔叔婶婶安排的这么近,肯定是他们想要的东西还没得到,不敢把人送得太远。” 宋嘉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那伙人是谁?难道我爸妈是被别人故意陷害的?还有,他们到底想要什么东西?” 第37章 宋家出事原因 宋哲看着满脸疑惑的宋嘉,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没什么,你不知道也好。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反而会给你带来危险。” 叔叔婶婶这么多年把宋嘉保护得这么好,他有什么理由让宋嘉卷入这危险的旋涡之中? 更何况宋嘉并非真正的宋家人,如今她已回到亲生父母家。 宋家的事,确实不该再把她牵扯进来。 宋哲故作轻松道:“听说你已经回到亲生父母家了,咋样,还习惯不?他们对你好不好?” “对了,刚刚医院那个就是叔叔的亲生女儿是吧?她怎么一直在说要你还钱,你还欠她钱了?欠了多少,哥替你还了。” 说着,宋哲就要去掏钱包。 他上午才到奉池县,一回来就去革委会处理房子的事了,还没来得及去打听宋嘉的事。 宋嘉原本还满腹疑问,神情紧绷着。 可瞧见宋哲立马要掏钱给她,一下子又有点想笑,“她才是你正儿八经的亲妹妹,你不该是找我要钱,然后赶紧还给她吗?” 听了宋嘉的话,宋哲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是,我跟她还不熟嘛。” “再说了,咱俩从小一起长大,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你就不是我妹妹了?在我这儿,你永远都是我最亲的妹妹,哥替你还点钱怎么了。” 宋哲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若论感情深厚程度,宋哲与叔叔婶婶和妹妹之间的情谊,丝毫不亚于他和自己亲生父母的感情。 早些年,宋哲的父亲宋思柏投身军旅,常常需要奔赴前线执行任务。 而他的母亲身为战地医生,同样忙碌于救死扶伤的第一线。 夫妻二人整日奔波,根本无暇顾及孩子。 只好将年幼的宋哲托付给宋老爷子以及宋思礼夫妇照料。 直到八年前,宋老爷子去世。 彼时宋哲十六岁,宋思柏夫妇也从前线退居后方,这才将宋哲接回了自己身边。 接回去没多久,宋思礼就登报与宋思柏断绝了关系,明面上就没再来往过。 但实际上,两家私底下会经常通信。 所以,宋哲对宋嘉的事情还是有所了解的。 比如她谈的那个对象,就一直很让叔叔头疼,经常在信里跟他爸念叨,一棵好白菜被猪拱了。 也正因如此,叔叔觉得宋嘉太天真,怕她被别人套话,所以很多事,都没跟宋嘉提过。 被宋哲这么一说,宋嘉脑中的记忆也被勾起来了。 在她的十二岁之前,宋哲这个哥哥当得尽职尽责,对她有求必应,有错他扛,有福她享。 宋哲离开时,她还哭了好久。 阔别多年,再次相见时,宋嘉心里依旧满是亲切感。 之后,宋嘉把宋思礼出事这半个多月来发生的事,详细地告诉了宋哲。 当然,她把自己嫁了这件事除外。 随后,她把装得鼓鼓囊囊的挎包交给宋哲,“我本来想着等找到爸妈,再看看能不能用这笔钱让他们在农场的日子好过些。现在你回来了,这钱就交给你吧。要是你觉得该给许珍珍,那也行,毕竟爸妈之前也交代过,这里面有她的一半。” 只是宋嘉私心是不想给的,她觉得许珍珍不配。 宋哲没有去接挎包,只是静静地看着宋嘉,眼神里满是心疼与自责。 “小妹,对不起,是哥回来晚了。”宋哲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不敢想,这半个月宋嘉到底是怎样熬过来的。 他以为她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就算没有感情,但血浓于水,总归不会让她太受委屈。 却没想到她连家门都进不去,为了救叔叔婶婶还四处看人脸色,被人骗。 她一个温室长大的花朵,骤然面对这些,该是多么无助。 “好啦,我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只会哭鼻子的小女孩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也成长了,以后谁也别想欺负我。”宋嘉连忙安抚。 那朵娇嫩的花,已经去别的世界,开启新人生了。 “我看以后谁还敢欺负你!”宋哲咬牙道:“冯俊明那个小子,我迟早让他付出代价!” 宋嘉连连点头,接着话锋一转,“哥,咱先不说这些了。你快跟我说说爸妈他们到底怎么回事?” 说了这么多,宋哲心里也明白,宋嘉和叔叔婶婶感情深厚,就算他不说,宋嘉也一定会想办法去弄清楚。 与其她去涉险,倒不如他将他知道的都告诉她,“有些事情,我也是近一两年才知道的。” 宋哲凑近宋嘉,压低声音道:“咱家远比我们想象中要富有得多。” 在世纪之初,宋氏家族在整个华国都是声名赫赫,富甲一方的存在。 后来时局动荡不安,战火纷飞,宋氏族人为了应对危机,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有人远渡重洋,去了海外谋求发展;也有人选择掏空家底,来支援革命。 宋老爷子便是后者。 到了建国初期,他更是毫无保留地上交了全部资产。 而后,他带着一家子悄然缩到了这个小县城里,过上了平淡的生活。 直到八年前,宋老爷子弥留之际,才将一个隐藏多年的秘密告诉了两个儿子 —— 他还留了一大笔财富,藏在某个隐秘的地方。 这也就是,当初宋思柏和宋思礼断绝关系的原因。 两个鸡蛋不能同时放在一个篮子里。 如今,宋家藏有财富的消息被某方势力得知,这方势力贪婪成性,一心想据为己有。 他们动不了在部队的宋思柏,就拿宋思礼开刀。 幸好宋思柏和宋思礼断绝了关系,不然宋思礼出事,宋思柏在部队也会受牵连,就算不下放,行动也会受限。 “我明白了。” 宋嘉一拍脑袋,好多以前想不明白的事瞬间清晰了。 冯俊明在骗原主钱的过程中,总是反复提到宋家很富有,只要把财物全部拿出来,就能救出宋思礼。 原主当时没懂这句话的含义,她在心中,宋家一直过得普普通通,也就比普通职工家庭要好上那么一点。 甚至下乡前母亲给她的那一万多块钱,她都以为是家里的全部积蓄了。 所以,才会将全部的钱给了冯俊明。 但显然冯家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信息,便觉得宋思礼是因为宋嘉不是亲生的,所以才没把家里的秘密告诉她。 于是,他们将目光转向了许珍珍。 难怪闵秀兰那么势利,却同意冯俊明娶许珍珍这个乡下姑娘。 原书中,许珍珍婚后只看望了宋父宋母一次,宋父宋母就莫名地死去。 这之后,冯家就如同开了挂一般。 冯俊明更是从纺织厂的一个小职工,挤入了官场,平步青云。 许珍珍在改革开放刚开始就有了一大笔启动资金。 宋嘉一开始还以为是无良作者给女主开外挂,现在看来,是冯家也参与到图谋宋家的财富之中了。 冯宏义今天这么轻易就把钱给她,估计也是怕她坏了大事。 第38章 瘫了又不是死了! 宋哲疑惑,“明白什么了?” “你说的背后势力究竟是谁?” 宋嘉没有直接回应,反而抛出一个问题。 宋哲无奈地摇了摇头,坦言道:“不清楚。” 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宋思柏兄弟俩一直都没敢去查看宋老爷子当年藏起来的那笔财富。 可不知怎么回事,消息还是泄露出去了,如今觊觎宋家这笔钱的人不在少数。 至于具体是谁出的手,他们不确定。 宋哲接着劝说道:“嘉嘉,这事你就别插手了,实在太危险。等过段时间风头过去了,我爸会暗中想办法营救叔叔的。” “不。” 宋嘉神色凝重地分析道:“大伯不能轻易出手。爸爸被人陷害,那些盯着大伯的人肯定不在少数,只要大伯稍有动作,他们必定会趁机拉他下水。到那时,咱们家可就真的陷入绝境,再无翻身之力了。” 宋哲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经历这半个月,宋嘉竟成长如此之快,能把局势看得这般透彻。 她说的很对,当下确实有不少人在暗中监视着他父亲。 他刚才那么说,不过是想宽慰宋嘉,让她别太过忧心。 然而,对于叔叔一事,他父亲也确实做不到袖手旁观。 宋思柏两兄弟感情深厚,宋嘉也知道这一点。 在原书中,宋思柏就是因为着急救宋思礼,被对手抓住把柄,一举拉下马,落得个全家惨死的下场。 凭宋思柏的阅历和沉稳,本不该如此冲动,坏就坏在许珍珍给他写的一封信上。 信中,许珍珍向他们哭诉,宋思礼夫妇在农场身染重病,危在旦夕。 宋思柏这才慌了阵脚,一步步走进对手的陷阱。 看书时,还有许多读者为许珍珍辩解,说她也是害怕宋思礼出事,才会写信寻求大伯的帮助。 呵,现在看来,许珍珍分明是为达目的,不惜坑害自己的亲人。 “哥,你待会就给大伯打个电话,让他先别轻举妄动。爸妈这边暂时有我看着,不会有事。”宋嘉叮嘱宋哲。 她现在是最安全的,她被宋家舍弃,一无所知,又嫁给了一个乡下残废,没人会再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不过这么一来,倒是有点对不住沈望川。 宋家这潭水实在太深,沈望川被牵扯进来,肯定再难独善其身。 可现在说这些都晚了,结婚报告已经提交,婚事也基本操办就绪。 不过,她会和沈望川把事情说清楚,要是沈望川不想再帮忙,她也不会勉强。 但她依然会帮他治好腿,毕竟自己还得在沈家住下去,至少要待到恢复高考,或者父母平反的时候。 宋哲见宋嘉一脸愁苦,关切地问:“怎么了?” “没事。爸爸被抓,冯家肯定脱不了干系。我们可以从冯家入手,顺藤摸瓜,慢慢查出背后的势力。” 宋嘉迅速调整思绪,接着说道,“今天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明天还有一场婚礼在等着她呢。 “回去?你回哪儿去?你不是说和许家断绝关系了吗?” “呃…… 要不明天请你喝喜酒。” 宋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宋哲一脸茫然,“喜酒?谁的喜酒?” 待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老宅里瞬间传来宋哲的咆哮声:“宋嘉!这么大的事,你竟然现在才说!” 紧接着,又是一声命令:“马上跟我去把婚给退了!” 为了打听下放的地址,就把自己卖了,真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哥、哥,你先听我说。” 宋嘉忙拉住宋哲的胳膊,“我本来就没地方可去,而且我嫁给一个乡下残废,那群人的注意力就不会再我身上,我行事会方便很多。” “再说了,沈家人真的挺好的。沈望川的腿虽说现在瘫痪了,但医生说能治好,他还没退伍呢,等伤养好了,还能回部队,我以后的日子不会差的。” 宋嘉没说自己以后会和沈望川离婚。 在这个年代,离婚可不是一件小事,她怕说出来会让宋哲更加担心和生气。 宋嘉对着宋哲又是一顿夸赞沈家,一番保证。 半个小时后,宋哲终于松了口:“结婚是大事,哪能这么草率。今天你就住这儿,明天让他来这儿接亲。” “哥……他的腿瘫了啊。”宋嘉提醒道。 “瘫了又不是死了!”宋哲恨铁不成钢,“要是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那以后还怎么指望他照顾你!这婚不结也罢!” 话一出口,宋哲便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冲了。 缓了缓,又道:“哥也不是要故意为难他,只是让他们知晓,你也是有娘家人撑腰的,往后他要是敢欺负你,哼,哪怕他躲到天边去,哥也能把他揪出来算账!” “我明白,哥。” 宋嘉知道这是宋哲最大的让步了,便没再多说:“那我先去给上河村大队打个电话,跟他们说一声。” 这年头接亲大多靠自行车。 可沈望川腿有残疾,上河村离城里又远,要怎么来接亲的确是个问题。 得提前跟沈家说一声,好让他们做准备。 “去吧。” 宋哲松了一口气,把挎包给宋嘉背上,“这些钱,你拿去存起来,既然是婶婶交到你手里的,自然就是你的。” 至于那个亲妹妹,跟冯家走得这么近,这钱要是落到她手里,怕是会出问题。 “行。” 宋嘉背着挎包,笑着往邮局走去。 宋哲知道防着许珍珍,说明她刚刚说的话,他都是有听进去的。 第39章 条腿 另一边,沈家见宋嘉一直没回,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生怕宋嘉在城里出点啥事。 沈望川坐在那儿,眉头拧成了个大疙瘩,脸色黑沉沉的。 秦素芝实在等不下去了,正打算让来送缝纫机的齐卫国带着沈望昕去找。 就见村里的喇叭,喊道:“沈望川,沈望川,有你的电话,赶紧来大队接!” 沈望川赶忙让齐卫国推着自己去接电话。 电话接通,宋嘉听到那头沈望川焦急的声音,不禁调侃道:“这么紧张,该不会是怕我真的卷钱跑了吧。” “没有。” 沈望川的声音低沉而简短,可语气里的担忧却怎么也藏不住。 宋嘉轻轻笑了笑,快速把她哥突然回来和要来城里接亲的事说了。 “实在不行,你就去牛棚借一下牛车。” 上河村大队连续三年评选到先进大队,是有一台拖拉机的,可眼下正值农忙,想借到拖拉机,难如登天。 更何况,她还得罪了大队长一家。 沈望川听后,没有犹豫,只低声说了句:“嗯,我会想办法。” 宋嘉也没再多问,告知了老宅的地址后,便挂断了电话。 挎包里的钱,宋嘉没有存到银行,直接放进了空间。 确定了宋父宋母的位置后,要花钱的地方多,存到银行要用钱时还得去取,太麻烦。 出了邮局,宋嘉又转身去了供销社。 明天结婚,她想画个美美的妆,空间是有化妆品的。 但为了不让人起疑,宋嘉就想去买点这个时代的化妆品放着。 供销社的化妆品有限,挑了半天,也就买到一盒友谊雪花膏,一盒固体状的胭脂,还有一只小小的、装在玻璃瓶里的口红,颜色是很正的红色,质地肯定比不上现代的丝滑。 却也是整个化妆品柜台最好的东西了。 雪花膏一块二毛,胭脂一块,口红三块,一共四块二,加一张工业券。 想着宋哲接下来会在老宅住一段时间,宋嘉顺便也帮他买了一些日用品。 一个搪瓷盆二块五,一个搪瓷缸一块二,一个铁皮暖水壶七块八,两条毛巾一块六,两块香皂八毛,两个牙膏一块二,两个牙刷六毛,一共十五块七毛,外加三张工业券。 其中有一套洗漱用品,是给宋嘉自己准备的。 另外厨房里的米面油盐也都各买了一些,总不能天天去国营饭店吃。 老宅的东西全部都被砸的不能用了,要在老宅住,要买的东西还真不少。 也幸亏认识了供销社的陈大姐,不然有些东西,票不够,还真不好买。 宋嘉离去后,宋哲整个人忙得焦头烂额。 老宅的状况惨不忍睹,地面上坑洼遍布 ,明天是妹妹的大喜日子,接亲队伍要上门,得赶紧收拾妥当。 再者,妹妹的嫁妆也得好好准备。哪有姑娘出嫁两手空空的道理,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话。 可他一个大男人,连婚都没结过,对女方嫁妆该准备些什么一窍不通。 他也不敢打电话去问爸妈,宋思柏要是知道宋嘉这么草率把自己嫁出去了,还不得把他劈头盖脸地骂一顿,命令他必须阻止这场婚事。 所以,宋嘉要结婚这事,还是等他回部队再说吧,嫁妆的事他可以找人打听。 宅子修复的事,宋哲去找了街道办的人。房子被打砸成这样,街道办有一定的责任。 此前,街道办就接到过通知,要归还宋家的房子。 如今宋哲找上门来,要求他们把房子恢复原样,即使他们马上就要下班了,也不得不来修整。 毕竟,这宅子现在的主人是部队首长宋思柏,就连他们上级领导都对宋思柏敬重有加,他们哪敢敷衍了事。 于是,当宋嘉拎着大包小包回来时,就见一群人拿着铁锹,在给自家平地。 其中有几个面孔十分眼熟,宋嘉认出他们是街道办的人,宋家出事时,就数这几人最嚣张,各种落井下石。 宋嘉满心厌恶,没有理会他们,拎着东西径直走进了西厢房。 原先宋思礼夫妇住的正房被打砸的最狠,墙上还有一个大窟窿,没法再住人。 东厢房是宋哲从前住的,后来一直空着,情况要好一点。 西厢房是宋嘉住的,宋父宋母宠她,给她买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可如今,房间一片狼藉,值钱的东西全部不翼而飞,也就剩下一个炕不能搬走。 宋嘉放下东西,用搪瓷盘打了水来,把东西两间要住的厢房,都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 又从空间里面拿出两床不起眼的棉花被芯给宋哲铺上,床单被罩刚刚忘了买,就先将就着睡吧。 她自己炕上,等晚上关了门,再把空间床上的羽绒被拿出来盖。 收拾完房间,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宋哲还没回来,院子里平地的人也都干得差不多了,这会儿在把从墙上砸下来的碎砖运出去。 宋嘉全程就当这些人不存在,提着米面油盐去厨房,准备做个牛肉刀削面吃。 厨房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灶上的两口大铁锅全部被撬走,只剩下两个黑漆漆的大坑,橱柜旁一堆碎碗,调料瓶打翻在地。 好在,宋嘉在角落里找到一个煤炉子。 她从空间厨房拿出一口大铁锅,点燃炉子,先把水烧上,又拿了一个不锈钢盆开始和面。 这时,街道办的人走过来,赔笑道:“妹子,麻烦你跟宋团长说一声,今天我们就先走了,墙上的窟窿等改天砖头和水泥到了我们再来修。” 宋嘉偏过头,冷冷地瞟了来人一眼,点了下头。 等人都走了后,宋嘉出去把大门关上,看了眼要送给沈望川的手表,都八点了,宋哲还没回来。 她也没再等,自己先削了一碗面煮了。 又在空间拿了一包红烧牛肉预制菜,在开水里面烫过之后,浇在面条上,如此一碗红烧牛肉面就算完成。 吃完面后,她将剩下的面团放在盆里,用布盖好,想着等宋哲回来再煮。 正要回房,外面响起一阵拖拉机 “突突突” 的嘈杂声响。 紧接着,大门被拍的砰砰响。 “小妹,小妹,快开门。” 宋嘉狐疑的走过去把门打开,就见宋哲满头大汗,正站在一辆拖拉机前,拖拉机上堆满了用红布盖着的物件。 “哥,你这是……” 宋哲脸上洋溢着欣喜,“小妹,你看我给你带啥回来了。” 说着,他一把揭开红布,露出里面的东西。 只见里面是一套崭新的家具,传说中的 “72 条腿”。 有双人床、衣柜、梳妆台、炕琴、办公桌、床头柜、碗柜、配套的桌椅板凳等,全部加起来凑成72条腿。 在这个年代能有72条腿做嫁妆,那是相当了不起的事情。 周围的邻居听到声响瞬间炸开了锅。 “我的天呐,72条腿的嫁妆,我还是头一回见这么齐全的。” “是啊,咱们普通人家凑个 36 条腿都费劲,人家轻轻松松就置办好这么多。到底是资本家,钱来得容易,置办东西都不心疼。” 一个婶子酸溜溜地说。 一旁的大妈赶忙拉了拉她,悄声提醒:“快别乱说。我听街道办的人讲,这宅子现在是宋家老大的,人家一家可都是保家卫国的大功臣,没见还穿着军装吗?可别瞎议论!” 那婶子不以为然,冷哼道:“宋嘉这丫头也不知道走了什么大运,前脚走了资本家爸妈,后脚就有军官大伯护着。我看她指定是宋家亲生的,不然宋家人咋都对她宝贝成那样。依我看,她就该跟着资本家爸妈去下放,吃吃苦才知道日子有多难。” 第40章 画中走出来的仙女 听到这话,宋哲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目光如刀般锐利,径直朝着邹婶子走去。 邹婶子见状,急忙闭上嘴巴,慌慌张张地转身躲进屋里,“砰” 的一声关上了门。 其他原本还在一旁看热闹的人,见这架势,也都忙不迭地各自回屋,一扇扇门相继合上。 方才还喧闹的场景迅速安静了下来 。 宋嘉笑着拽了拽宋哲,说:“好了哥,你这一身气势,怪吓人的。” 才72条腿就眼红成这样,要是知道她中午进账一万多,估计得立马把她扭送到革委会去。 “要是下次再让我听到谁乱嚼舌根,我拆了她家大门!” 宋哲冲着那婶子家吼。 邹婶子的男人在院子里听到这话,狠狠地瞪了自家婆娘一眼,压低声音骂道:“你招惹谁不好,去招惹他!你忘了他小时候往你锅里撒尿那事儿啦?” 就因为这,全家人那天都喝上了掺着童子尿的粥 。 邹婶子心里窝火,撇了撇嘴,小声嘟囔:“哼,一家子资本家,就该都拉去农场改造改造!” 她家跟宋家是邻居。 之前宋家被封的时候,她就琢磨着,这房子肯定得被分出去,自己近水楼台,到时候把墙一拆,就能把宋家东边的厢房扩到自家院子里。 可现在宋哲一回来,她的如意算盘全落空了。 她们一家八口人还得继续挤在这只有三间房的小破院子里,一想到这儿,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哥,这些家具就先搁老宅用吧,沈家那边啥都不缺。”宋嘉道。 她还想低调地苟在沈家,隔三岔五去探望宋父宋母,同时暗中寻觅机会调查冯家,查出其背后的势力。 这么多嫁妆大张旗鼓送过去,太过惹眼,容易坏事。 宋哲想都没想,直接反对:“那怎么行。我跑了好几家公社的木工作坊,才好不容易把它们凑齐的。就是为了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要不是时间实在不够,他恨不得跑去市里的百货商场,给妹妹购置一整套崭新的、样式最时兴的家具。 宋嘉在拖拉机旁转了一圈,发现上面的家具,的确有好几种样式,不是配套的。 “哥,我知道你心疼我,可就咱现在这处境,必须得低调再低调。” 宋嘉苦口婆心地劝着。 听了这话,宋哲非但没有动摇,反而更加坚持自己的想法:“小妹,我说过了,家里的事你别操心,你就安心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叔叔那边,我爸心里有数。你就别瞎想了,结婚是人生大事,哥绝不能亏待你 。” 要是真听了她的,等回了军区,非得挨一顿鞭子不可。 两人你来我往,各执一词,宋嘉实在拗不过宋哲的坚持,最终只能无奈妥协。 好在自己刚从冯宏义那儿要回一万多块钱,用这笔钱办一场体面的婚事,也勉强说得过去。 正好借这个机会,让那些人都看看,她的丈夫真是个瘫子,好打消他们的猜忌。 九月二十八号,宜嫁娶。 宋嘉早早起床,开始梳洗打扮。 她化了一个美美的淡妆,将如瀑的长发拨到一侧,编了一条蓬松的麻花辫,几缕碎发垂落在她光洁的额前,更添了几分温婉与妩媚。 想着反正都这么高调了,便在空间卧室里挑了一件复古的红丝绒长裙换上。 穿上这件长裙,宋嘉宛如从旧时光中走来的名门闺秀,身姿婀娜,气质高雅。 她站在镜子前,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突然有点期待沈望川会怎么来接自己呢。 老宅这边因为出了宋思礼这档子事,街坊邻居们就算知道宋家今天办喜事,可心里大多还是犯怵,不敢轻易过来。 然而,总有一些人不一样。 像那些曾经受过宋家恩惠的,心里记着这份情,便陆陆续续走进老宅,其中吴成业家的林惠英婶子就在。 宋哲自然是热情的欢迎,摆出不少糖果点心给大家吃,还特意拿出两包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红塔山香烟。 大家得了好处,恭喜的话跟不要钱似得往外冒。 整个老宅瞬间热闹起来,喜庆的氛围也越发浓厚了。 宋嘉听到外面的声音,便想出来和大家打声招呼。 刚一露面,人群中瞬间爆发出一连串惊叹。 “哎呀呀,嘉嘉今天可真是太漂亮啦!这简直就是仙女下凡呀!” “就是就是,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咱们嘉嘉穿上这裙子,简直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宋哲原本正和邻居们谈笑着,听到声音转过头,目光一下就呆愣住了。 眼睛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有不舍,还有一丝懊恼。 怎么办?他有点后悔了。 就在他沉浸在这复杂情绪中时,外头渐渐传来敲锣打鼓的欢笑声。 接亲的队伍来了。 第41章 接亲 “新郎来咯,新郎开着拖拉机来咯。” 几个小孩子边喊边朝老宅里冲进来,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众人闻言,一阵惊讶。 几个婶子拉着宋嘉好不羡慕,“嘉嘉就是命好得嘞,找得婆家也这么有本事。” “开拖拉机来接亲,咱们街道上还是头一回呢!” “咱嘉嘉也不错啊,72条腿做陪嫁,上哪找去。” 宋嘉被大家簇拥着来到门口。 只见一辆被红绸布装饰得喜庆十足的拖拉机停在老宅前。 沈国民和沈勇见到宋嘉,立马从拖拉机上跳下来,恭敬又亲切地喊道:“嫂子。” “新郎呢?快让我们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有福气娶到我们嘉嘉。”人群中有人大声说道。 两人笑着侧身让开,坐在车斗里的沈望川这才映入众人眼帘。 他身着笔挺的军装,胸前别了一朵大红花,头发刚修剪过,根根直立,透着一股蓬勃的精气神。 剑眉之下,一双眼睛明亮而深邃,此刻正满含深情地看着宋嘉,“媳妇,我来接你了。” 宋嘉双颊绯红,微微点了下头。 “新郎,快下来抱新娘子上车呀,这可是老规矩!”林惠英婶子喊道。 沈望川的脸色僵了僵,正当宋哲要上去解围时。 一位眼尖的大娘突然指着沈望川的腿,“这新郎的腿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沈望川被红布盖着的双腿上。 那红布下,双腿的轮廓显得异常怪异,毫无生气地耷拉着。 “这……这怎么会是个瘫子啊。” “哎,我还以为嘉嘉嫁了个好人家,没想到是这样。” “家里有钱又能怎么样,往后的日子,嘉嘉可有的苦吃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刚才对宋嘉的羡慕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趴在院墙上偷偷张望的邹婶子,脸上尽是幸灾乐祸的神情,“活该,像这种资本家小姐,就该嫁给瘫子,苦一辈子才好。” 刚说完,就不知从哪飞来一颗石子,砸中她的脑门,整个人都往后仰去,摔了个四脚朝天。 而刚刚指着新郎腿的大娘,猛地反应过来,连忙抬手拍了自己嘴巴好几下,“瞧我这张嘴,嘉嘉,大娘真不知道,对不住啊。” “没事的,大娘,我丈夫是因为保家卫国,才废了双腿。他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勇敢、最值得尊敬的人。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反而因能与他相伴而倍感荣幸。” 宋嘉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周围每个人的耳中。 围观的人一听,都拿那种奇怪的眼神瞅她。 虽说嫁给残疾军人是很有觉悟、很大义的一件事,可正常人谁乐意真跟一个瘫在床上的人过一辈子啊? 这宋家丫头,莫不是因为父母被下放,遭受了太大的刺激,把脑子给弄傻了? 宋嘉看着大家怪异的眼神,也不多说啥,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这条街上住着的大多数是纺织厂的职工,今天这事之后,用不了多久,整个纺织厂都会知道,原厂长家的假千金,受刺激变成傻子了。 宋哲叹了口气,脚步沉重地走到宋嘉身旁蹲下,“小妹,哥背你上车。” 宋嘉点头,伏上他的背。 将妹妹送进车斗后,宋哲一脸严肃地凝视着沈望川,“嘉嘉打小就被我们全家人捧在手心里疼,以后你要是敢让她掉一滴眼泪,我绝不会轻饶你。” “保证完成任务。”沈望川挺直腰杆,行了个军礼。 军令如山,他这是在用军人的姿态,向所有人证明自己对宋嘉情义。 宋哲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实的红包,不由分说地塞进宋嘉手中。 随后迅速背过身去,用力摆了摆手,故作洒脱道:“行了,快走吧。” “哥,谢谢你。”宋嘉眼眶泛红。 气氛渲染到这,倒真有种出嫁时和娘家人分别的酸涩感。 随着一阵嘈杂的轰鸣声,两辆拖拉机缓缓启动。 前面那辆是沈望川开来接亲的,后面跟着的那辆,满满当当装着宋嘉的嫁妆。 宋哲望着渐行渐远的车队,一种难以言说的失落与不舍,如潮水般在心间蔓延开来 。 明明昨天才见面,怎么今天就把人给嫁出去了。 车上,沈望川紧紧攥着宋嘉的手,眼睛就跟粘在她身上似的,一刻都没挪开过。 宋嘉被他看得脸颊发烫,“干嘛这样看着我。” “媳妇,谢谢你。” 刚刚宋嘉说的那番话,如同一束炽热的光,直直照进他心底最黑暗的角落。 “谢我干啥呀。” 宋嘉脸更红了,小声嘟囔着,想把手抽回来。 可沈望川攥得更紧了,她挣了几下没挣开,没办法,只能由着他握着。 迎亲队伍热热闹闹地驶过县医院时,许珍珍正站在窗户边。 看着拖拉机上被幸福环绕的宋嘉,许珍珍的内心犹如打翻了五味瓶。 嫉妒、怨恨、不甘心,还有那么一丝幸灾乐祸,各种情绪在她心里搅成一团,翻江倒海。 她死死攥紧拳头,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宋嘉,你等着!我往后肯定过得比你好千倍万倍!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扭头看向病房内,声音刻意放柔:“俊明哥,外面是宋嘉的迎亲队伍呢 。” 原本垂着头、一脸消沉的冯俊明,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朝望向窗外。 可迎亲队伍早已远去,只剩扬起的尘土还未散尽。 冯俊明眼神又暗了下去,语气冰冷又坚决:“许珍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会喜欢你的,请你马上离开我的病房,别再来打扰我。” “没关系,我可以等。” 为了回城,为了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她可以等,也可以忍,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对她刮目相看。 第42章 沈家大嫂撒泼 拖拉机迎亲队伍的声音很大,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尤其是一进上河村,那场面,直接热闹翻了天。 “嘿哟喂!沈家老三接亲回来咯!” 听到这一声喊,村民们纷纷从家里、田地里跑出来看。 小孩子们更是兴奋得不行,一听到消息,撒开脚丫子就往拖拉机那儿冲,一边跑还一边扯着嗓子欢呼:“结婚啦,结婚啦~” 其中,就数小虎子那几个调皮鬼喊得最欢。 沈玲喊不过,气得直跺脚,“那是我三伯三伯娘,你们不许喊!” 小虎子上次被宋嘉收拾得服服帖帖,现在对她那可是崇拜得五体投地。 他决定要把沈玲拉到他们的小分队来,这样他们以后在上河村就真的能横着走啦。 于是,小虎子满脸讨好:“沈玲姑奶奶,我们以后真的不会再欺负你了,你就行行好,大人有大量,就让我们喊吧。” “要喊也行,但你们都得听我的!”沈玲叉着腰,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随后,沈玲灵机一动,从路边捡起一根树枝,当作指挥棒,开始有模有样地指挥起小伙伴们唱歌。 “咱们唱个喜庆的歌给三伯三伯娘听!” 一时间,这群孩子闹成了一团,那场面,比迎亲队伍还热闹几分 。 沈国民,沈勇两人则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喜糖发给大家。 当然,一个人最多只能拿到一粒。 没办法,糖票很难得,不好买,秦素芝上次只买到五斤,后来沈望川又想办法加了五斤,但还是远远不够。 没吃到糖果,大家吃点花生瓜子也是开心的。 总之,就是讨个吉利。 有人热热闹闹地去送亲,也有人在地里阴阳怪气。 王兰在宋嘉那吃了那么大一个亏,肯定会不放过这么一个挑拨离间的机会。 她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朝着杨秀琴靠近,“秀琴,你家老三可真有本事啊!又是三转一响,又是拖拉机的,这一场婚礼下来,得花不少钱吧?” 杨秀琴正掰着苞米,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疑惑:“什么?你说啥?” 王兰提高音量道:“你竟然还不知道?今天你家老三结婚呢!你瞧,刚刚开过去的那两辆拖拉机,就是你家老三去接媳妇的。那场面,可真是风光!” 杨秀琴着实吃了一惊,这几天她娘家妈生病,她一直在娘家照料,忙得晕头转向。 今天刚一回到家,连口气都没喘,就赶来上工了,自家男人也没跟她提过这事啊。 “秀琴呐,你当年结婚的时候,可没这阵仗吧。瞧瞧人家老三,啧啧啧。” “就是就是,听说老三媳妇家里也有钱,光陪嫁那满满一车,就号称72条腿,啥好东西都有。秀琴,你家可真是娶到宝了。” 周围的妇女你一言我一语,话语里带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味。 杨秀琴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无比,她只觉得心里一阵窝火。 丢下手里的苞米,就气冲冲地朝自家男人干活的高粱地里跑去。 好事者见状,也连忙跟上,这出大戏,可不能错过咯。 一到高粱地,杨秀琴冲到沈望岳面前,猛地一推。 大声质问:“你家这是啥意思啊!老三结婚合着就瞒着我一人?你们也自知理亏,不敢跟我说吧!” 沈望岳被推得一个踉跄,手中的镰刀差点割到手,顿时怒道:“你又发什么神经?!” “我发神经?” 杨秀琴气得浑身发抖,“你怎么不去问问你娘她到底什么意思?老三结婚,之前给三百块钱彩礼,我也就忍了。现在又弄来拖拉机,还有那三转一响,风光得不得了。” “还有老二,娶个城里媳妇,给二百块钱彩礼,一台缝纫机,说得好听,算是借家里的,往后在城里赚了钱就还回来,结果呢?这么多年过去了,连个屁都没见着。” “而我,我是最可怜的那个!当年,就仅仅用 60 块钱,你家就把我给打发进了门 。” 杨秀琴越说越激动,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些年我在这个家,起早贪黑,操持家务,伺候老小,哪一点做得不好?可换来的又是什么?凭什么他们都能风风光光,我却要受这些委屈!” 沈望岳皱着眉头,“你别闹了行不行,这都过去多少年的事了,现在还说这些干啥?” 杨秀琴哪肯善罢甘休,直勾勾地盯着沈望岳,“都是一家人,凭啥区别对待?讲不讲公平了!” “难怪老三当初分家时,那叫一个痛快,合着是早藏了这么多钱。你们一家子真是好算计啊!” “你跟我难道不是一家?”沈望岳没好气地回应:“都已经分家了,平日里也不往来,你还揪着这事不放干嘛!吃饱了撑的!” 沈望岳别过脸,继续割起了高粱。 “不行,今天我必须得讨个说法!”杨秀琴像一头发狂的母兽,“我现在就去找老三,还有你那偏心的娘,把话给我讲清楚!” 说罢,她抬腿就要走。 沈望岳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拦住她,急道:“今天是老三结婚的日子,去了人多嘴杂,不嫌丢人现眼啊!” “人多才好呢!让大伙都来给我评评理,看看你们一家子是怎么欺负我的!”杨秀琴用力一甩胳膊,挣脱开沈望岳的手。 一旁的王兰,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在那煽风点火,“秀琴,别怕,咱就去,不能就这么白白受委屈!” 说罢,还杵了杵旁边的人,那人跟着道:“就是呀,秀琴!你在这家里操劳这么多年,凭啥他们吃香喝辣,你就得忍气吞声?今天必须得去讨个说法,不然还以为你娘家没人呢。” 杨秀琴被这么一鼓动,更是铁了心要去。 沈望岳又气又急,在拉扯之间,一个没控制住,“啪”的一巴掌扇在了杨秀琴脸上。 这一巴掌下去,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所有人都愣住了。 杨秀琴捂住被打的脸,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几秒钟后,她像疯了一样,歇斯底里地尖叫道:“沈望岳,你居然敢打我!真以为我娘家没人了是不是?我这就回娘家喊人,你们沈家就等着瞧吧!今天的事没完!” “你去,我看你能叫来什么人!” 沈望岳此时也在气头上,望着杨秀琴离去的背影怒吼。 周围的好事者们,原本只是想看场热闹,没想到事情闹这么大,一个个吓得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第43章 吃席了 迎亲队伍这边热闹依旧,拖拉机直接开到了老屋门口。 此时,沈家屋门上早已贴好了崭新的对联,屋里屋外显眼的地方,也都贴上了喜庆的大红喜字。 院子里,摆放着从各家借来的桌椅板凳,看似杂乱却十分整洁。 大伙在院子里忙着洗菜、摆碗筷,忙得不亦乐乎。 听到拖拉机的动静,大伙都把手里的活儿放下,急急忙忙跑到门口,都想快点瞧瞧新娘子。 这一瞧,又是一阵此起彼伏地惊叹声。 “哇!三嫂,你今天简直是美炸啦!” 沈望昕眼睛都看直了,连忙跑到拖拉机旁,扶着宋嘉下车。 沈国民等人也协助着沈望川坐到轮椅上。 随后,又带着一群人风风火火地去搬嫁妆。 毕竟拖拉机得赶紧还给人家,多耽误一个小时就得再多花一份钱。 由于嫁妆实在太多,屋子根本放不下,只能摆在院外。 引得路过的人无不眼红。 如今是新社会,大家也都不再讲究封建迷信那一套繁文缛节。 于是,在众人热烈的欢呼声中,宋嘉和沈望川对着秦素芝鞠了个躬,接着又互相鞠躬,就算是礼成了。 宋嘉作为新娘子,需要待在屋里。 当然,是沈望川住的东卧房。 东卧房的炕上已经全部换上了喜庆的大红被套,炕桌上还摆放着一盘花生,一盘瓜子,一盘红枣。 沈望川则在外面招呼客人。 今天请的都是自家亲戚,亲近的人。 沈家又大手笔,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零嘴,厨房里还一直飘出炖肉的香味,闻着就让人直咽口水。 这么丰盛的吃喝,大家心里高兴得很,说说笑笑,就跟过年似的。 宋嘉在屋里坐了没多久,就见沈望川领着一个人进来。 “悦容。” 孙悦容嘴巴一撇,轻哼一声:“你还记得我呀!这大喜的日子,要不是我听刘燕说起,我都还不知道呢!” 今天一大早,刘燕就在那蛐蛐宋嘉,说她一身资本家小姐的臭毛病,摆谱摆上天了,非闹着要用拖拉机接亲,害得沈家昨儿夜里火急火燎地四处借拖拉机。 孙悦容一听这话,哪能忍得住,当即就与刘燕理论了一番。 之后,便跟大队长请了假,一路紧赶慢赶地来了这里。 宋嘉连忙赔罪,“是我的错,昨天事发突然,一时忙昏了头,你别跟我计较。” 她原本打算从城里回来,路过双河湾大队时,进去请孙悦容过来喝喜酒。 可昨天一忙,就把这事忘得干干净净。 “你们俩先聊着,等会开席了,我再来喊你们。”沈望川看着两人笑道。 说完,还细心地带上了门。 孙悦容往门口瞥了一眼,凑近宋嘉,“怎么样,他对你好吗?” “你不都瞧见了。” 宋嘉嘴角上扬,拉着孙悦容坐到炕沿边。 孙悦容心想也是,要是不好也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办婚事。 旋即,她从背着的布包里拿出一对枕巾和一个红封,“嘉嘉,新婚快乐,希望你往后的日子甜甜蜜蜜。” 宋嘉看着两样东西,稍作迟疑后,接过枕巾,把红封退了回去。 “悦容,枕巾我收下,红封就算了。” 一对枕巾的价钱可不便宜,少说也得一块多。 这个时候人们随份子大多也就二毛、五毛的,大方点也就一块。 孙悦容能送自己一对枕巾,已经是很大方的,哪能再要她的红封。 更何况宋嘉知道孙悦容家里的情况,她一个城里女孩子在乡下要养活自己,着实不易。 “你这是干啥?大喜的日子,哪有不收红封的道理!你要不收,就是瞧不起我。” 孙悦容有些恼怒,把红包往宋嘉手里塞,“还是说,在你心里压根没把我当作真正的好朋友?结婚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叫上我,现在连我的礼都不肯收。” 在她心里,可是把宋嘉当成了好朋友的。 宋嘉跟她说,要学会拒绝,先爱自己,再爱别人。 她听进去了,这两天也照着做了。 尽管知青点的同志们察觉到她的转变后,对她的态度变得冷淡,不似从前热情。 但也的确让她看清了一些人和事。 所以她很感谢宋嘉,也愿意对宋嘉好。 见状,宋嘉连忙接过红封,“收,我收还不行嘛!你别生气呀。” “这还差不多。”孙悦容心满意足地笑了。 宋嘉真的很庆幸,穿来这个地方,虽说开局有点不美丽,但也遇到了很多真心实意待对她的人。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就听外面有人在喊:“开饭啦。” 闻了一上午的肉香,终于要开饭了,大伙早就馋得口水都咽了无数回。 一说开饭,大家瞬间一窝蜂地围到饭桌旁,眼巴巴地等着上菜。 不一会儿,李梅香、沈望昕几人便端着热气腾腾的菜盘鱼贯而出。 每桌八个菜,五荤三素。 荤菜有肥而不腻的红烧肉、香气四溢的铁锅炖大鹅、经典的小鸡炖蘑菇、滋味醇厚的红烧兔肉,还有筒子骨炖萝卜。 当然,这些菜可不似后世那般满满当当全是肉,里面搭配了不少素菜。 比如红烧肉里面融入了软糯的土豆块,铁锅炖大鹅加了很多酸菜和白菜,小鸡炖蘑菇也是蘑菇居多。 可即便如此,沈家此次准备的酒席,在上河村近十几二十年里,绝对称得上是最体面的。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不富裕,普通人家能放根大骨头,熬上一锅汤,让人尝出点肉味,就已经相当满足。 想要吃上一整片完整的肉都很难。 这不,菜盘还没完全放稳,一双双筷子便如急雨般纷纷落下。 大家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赞不绝口。 “这手艺,绝了!” “能不绝嘛,我娘特意请了下河村的张大厨来掌勺的呢。”李梅香一脸自豪。 张大厨是红星公社有名的大厨,据说是御厨后代,平时附近几个村谁家办喜事,想体面点的,都会请他。 当然,人家的手艺摆在那儿,辛苦费肯定是要给的。 大家吃得满嘴流油,真是过年都没吃得这么好过。 所以,等沈望川和宋嘉过来敬酒时,大伙祝福的话也是层出不穷。 听得宋嘉都有点恍惚,就好像自己真的和喜欢的人,一脚迈进了幸福的 “甜蜜窝”。 第44章 新婚夜 现在秋收农忙,大伙中午吃完酒席,下午还得下地。 孙悦容也不例外,“嘉嘉,我先走了,等秋收完,再来找你玩。” “好。” 宋嘉面色潮红,倚在门框上送孙悦容,今天她也喝了点酒。 没多喝,沈望川不让。 但她本身酒力不行,算是微醺。 送走所有宾客后,外面还有一大堆残局需要收拾。 宋嘉站哪都碍事,最后被秦素芝赶回了屋里休息。 沈望川今天喝了不少,此刻正靠在炕柜上,歪着头,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真是,睡觉也不知道盖被子,着凉还得浪费我的异能来治。” 宋嘉嘟囔了一句,从另一侧爬上炕,在炕柜上拿了床被子给沈望川盖。 大红喜被展开,鲜艳的颜色映照着他的脸庞,给他冷峻的轮廓添了几分柔和与温情。 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高挺的鼻梁线条流畅,薄唇微微张开着。 宋嘉望着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触了触他的眉头。 她的手指刚刚碰到,沈望川却像是有所感应,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 那双眼眸中还残留着些许醉意,却又带着几分朦胧的温柔,直直地看向宋嘉。 宋嘉像被烫到一般,迅速缩回手,脸颊瞬间滚烫。 结结巴巴地解释:“我…… 我看你睡着了,怕你着凉。” 沈望川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谢谢媳妇。” 他的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醇厚低沉。 听得宋嘉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扫过,痒痒的。 她低着头,不敢再看沈望川,起身想要下炕,却被沈望川伸手拉住手腕。 宋嘉一惊,挣扎了一下,却没挣脱开。 沈望川顺势一拉,宋嘉便跌坐在他身旁。 他微微凑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宋嘉的脖颈,“媳妇,你今天真美。” 宋嘉的心砰砰直跳,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房间都能听见。 她抬起头,两人的目光交汇,暧昧的气息如同袅袅轻烟,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沈望川的喉结上下滚动,缓缓靠近宋嘉,他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酒香。 宋嘉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微微仰头,撅起嘴。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急促的呼吸。 就在两人的嘴唇即将触碰的瞬间。 “砰” 的一声,门被猛地推开。 “三嫂,那些嫁妆摆在哪呀?” 沈望昕大大咧咧地闯进来,见到这一幕,连忙背后身,用手捂着眼睛,“对不起,对不起,你们继续。” 说完,“啪”的一声又关上了门。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时间仿佛瞬间凝固。 宋嘉酒意一下子消散得无影无踪,脸上的红晕也变成了窘迫的绯红。 她慌乱地推开沈望川,迅速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脚步匆匆地出了屋。 沈望川望着宋嘉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眼中醉意未散,笑意却愈发深浓。 宋嘉一出屋子,就立马跑到水缸旁,打了一盆水,将整张脸都浸泡在冷水里。 该死! 她刚刚在想什么?! 诚然,沈望川确实帅气非凡,完全符合她的审美标准。 但你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合作关系、合作关系啊! 怎么能如此没出息,见色起意呢? 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宋嘉都一直赖在外面,扫地、擦桌子、搬凳子。 反正秦素芝抢走她手里啥活,她就立马又找下一样。 急得秦素芝一直跟在她身后唠叨,“哎呦,新媳妇进门第一天不能干活的呦。” 直到沈望昕把秦素芝拉到一旁,坦白了自己刚刚搅黄了两人的好事。 秦素芝这才将矛头对准沈望昕,追着她一顿数落。 忙活了一下午,家里终于全部规整妥当。 晚饭过后,沈望昕等人陆陆续续告别,各自回家。 见秦素芝也要回屋休息,宋嘉连忙跟上。 秦素芝转过身,拦在门口,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嘉嘉,你回屋去吧,娘今天累了,铁定睡得死死的。” 说完,她立即关上了房门,将宋嘉留在了门外。 宋嘉:…… 老屋只有东西两间卧房盘了炕,剩下的两间房,现在都堆满了宋嘉的嫁妆,根本没法睡人。 更何况,她们现在已经办完婚礼,虽然没领证,但对村里的人来,他们就是正经夫妻。 哪有夫妻不睡一间房的道理。 况且,未来要在一起生活三年,总不能一直躲躲闪闪的。 不就是和一个男人睡一张炕嘛,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即便真发生点什么酿酿酱酱的事,那也是正常男女的生理需求。 她作为22世纪思想开放的新时代女性,是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宋嘉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洗完澡便回东屋了。 却发现,沈望川已经睡着了。 还贴心分了两个被窝,中间放着一张炕桌,给宋嘉留了好大一块地方。 宋嘉:…… 原来人家根本没那意思。 那她刚刚洗澡时想了那么多羞羞的动作,算什么?意淫吗? 哎呀,羞死人啦! 不敢再多想,宋嘉立马地爬上炕躺好,强迫自己放空思绪。 待听到旁边传来均匀地呼吸声,沈望川的双眼,在黑暗中悄然睁开。 他微微侧身,目光静静地落在宋嘉的脸上。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细细端详着她的面容,那小巧的鼻梁、红润的嘴唇,无一不让他心动。 晌午的酒意褪去后,他也彻底清醒了。 他相信宋嘉能治好他的腿,但又忍不住去想,万一呢。 万一没治好该怎么办? 若自己在冲动之下与宋嘉有了进一步的发展,日后却因双腿残疾无法给予她幸福,又该怎么办? 他不能这么自私,清醒的理智将他拉回现实。 他们不过是合作关系,这是从一开始就定下的规则,自己不能因一时的情感冲动,就打乱了她的人生轨迹。 第45章 杨家人的心思 杨家庄大队。 杨家逼仄的堂屋里,一盏昏黄的煤油灯晃晃悠悠地燃着。 杨秀琴顶着红肿的脸颊,靠在自家娘身上,不停地抽泣。 “大姐,不是我们不去帮你。” 杨福生坐在板凳上,皱着眉道:“姐夫那人你也知道,平日里虽说少言寡语的,但要是咱们去闹了,他恼羞成怒,不要你了,那可咋办?” “再说今天沈家办喜事,来的全是沈家亲戚,咱们就算扛着家伙去,也不一定能占到便宜。要是把喜事搅黄了,他们更不会给你补偿,搞不好还得记恨咱们。” 弟媳也在边上附和:“大姐,一会儿就让福生送你回去吧,可别和姐夫闹得太僵了。” 听到这话,杨秀琴委屈排山倒海地袭来:“怎么?怕闹僵了,以后就没人接济你们了是不是?” “杨福生,当年要不是我那60块钱彩礼,你能娶的上媳妇?这么些年,要不是我时常背粮回来,你能过得这么轻松,现在我被人打了,你们就眼睁睁看着不管!你有没有良心?” 杨福生站起身,“姐,你可别血口喷人!啥叫我这些年全靠你接济?” “哪家彩礼不是留在娘家的,你拿回来的粮和吃食,不都孝敬爹娘了?爹娘吃了喝了,难不成也算我头上?我和媳妇种地养活自己,可不欠你。” 弟媳一听这话,也来了劲,“就是,大姐,你不能把话说得这么难听。这些年大家都不容易,你在沈家过日子,我们在杨家也没闲着,谁也没占谁的便宜。现在你和姐夫闹矛盾,我们好心劝你,你咋能这样数落我们呢?” 家里的吃喝一直都是娘管着的,反正他们俩夫妻是没从他姐手上正经接过什么东西。 至于娘会不会拿姐孝敬的粮食给他们吃,他们不知道,也不想管。 “你、你们……”杨秀琴气得手指都在发颤。 一直坐在炕上的杨母张红梅开口:“好了,好了,都别吵了。” 她看向杨秀琴,“老闺女,娘知道你委屈。沈家这事做得太不地道了!当年你嫁过去,就给了 60 块钱彩礼,可如今老三结婚,又是三百块钱彩礼,又是三转一响,这差别也太大了!娘明天就陪你去沈家,一定要让他们给个说法,补上彩礼钱。” 说着,张红梅话锋一转,“不过,秀琴,你也晓得娘这身体,三天两头就生病。等沈家把彩礼补上了,你拿出一半给娘,看病买药,行不?” 杨秀琴一听,心里凉了半截。 说是给娘买药,可最后还不是落到弟弟弟媳手里。 偏偏杨福生那个没良心的,还不承认她对家里的好。 杨秀琴盯着杨国福夫妻俩,心中满是愤懑。 正憋了一肚子话想说,杨母却直接拍板:“就这么定了,明天娘和春荷陪你去沈家,看他们还能咋耍赖!” 杨秀琴看着自己娘,张了张嘴,啥也没说出来,只能默默点头。 翌日。 秦素芝早早起了床,她走到东屋门口,侧着身子,使劲把耳朵往屋里凑。 屋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估计是昨晚累狠了,都睡得死死的。 这么一想,秦素芝嘴角一下子就咧开了。 照这情形,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抱上大孙子了。 老三这可算是要有后了,往后孩子们的事儿,她也就不用再操心喽。 怀揣着这份喜悦,秦素芝轻手轻脚地开始准备早饭。 她今天也不准备去上工,趁着天气还算暖和,在院里再种点青菜,免得天冷了,想吃口绿得都没有。 东屋里,宋嘉也醒了。 知道沈望川对她没那方面的意思,宋嘉心里一下子就轻快不少。 以后就当自己多了个室友,反正这炕够大。 见沈望川还没醒,她蹑手蹑脚地把昨天收到的红封都拿了出来。 昨天脑子里装的全是黄色废料,一直没机会拆开这些红封。 这会儿,看着炕上很快堆起的一座红包小山,眼睛都亮闪闪的,兴奋得不行。 人这一辈子,恐怕也就结婚的时候,能这么痛痛快快、一次性拆这么多红包,这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沈望川睡醒侧过头,便瞧见宋嘉像个守着宝藏的小财迷,身边堆满了拆开的红封,脸上洋溢着藏不住的开心。 他不禁嘴角上扬,“收到多少红包?这么开心。” 宋嘉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向沈望川,眼中还带着未散尽的兴奋。 她把手里刚拆开的红包扬了扬,笑嘻嘻道:“我还没数呢,不过感觉不少!” 宋哲和孙悦容的红包,她昨天就拆开来看过。 宋哲包了200元,里面还放着五十斤粮票、二十尺布票。 孙悦容的是2元,在众多红包里面数额也算是很大的了。 其他的,都是沈望川这边的亲戚好友送的,数额二毛、五毛、一元、二元、十元的都有。 还有两个最大的,一个里面包着50元,一个包着35元。 宋嘉拿起这个两个红封,“你知道这两个红封是谁的不?” 这些人情都得记清楚,往后都是要还的。 “是国民和小勇的。”沈望川坐起身来,无奈道:“昨天酒席上的荤菜都是他俩弄来的,我折算成钱给他们,他们这是把我给的钱全给包回来了,还往里面加了不少。” “他俩可真实诚。”宋嘉轻声呢喃道。 随即,把拆出来的钱一一叠好,准备清点总数。 沈望川一边帮着整理,一边道:“他俩是同我一起长大的兄弟,国民家里也就这两年稍微好点,小勇家里成分不好,一直过得挺不容易……” “那咱以后能帮就帮着点。”宋嘉接过话茬。 这年头,谁家有点钱不是捏得死死的,他俩能在沈望川困难的时候,仗义疏财,这份情谊,值得珍惜。 沈望川会跟她念叨这些,想必也是这个意思。 “对了。” 宋嘉抬起头,看着沈望川,“我已经知道我爸妈在哪了,听我堂哥说,我爸妈那边的情况有点复杂,就暂时先不麻烦你帮忙了。” “不过,你放心,我依然会帮你治腿,咱们的合作照旧,只是你不用再履行第三个条件了。” 第46章 来者不善 沈望川闻言,眉头不自觉地拧在了一起,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只微微点了下头。 宋嘉也没再多说,宋家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她把手里的钱清算完,问沈望川,“我这里一共是229.5元,你那呢?” 沈望川回过神,快速算了一下,递给宋嘉,“我这一共105元。” “那就是334.5元。” 宋哲、沈国民和沈勇给的钱占了大头,沈望原与沈望昕各给了 10 元,当年他俩结婚沈望川也是包的10元。 其余是其他亲戚给的。 宋嘉把所有钱整齐叠好,正准备收起来时,突然想到昨天沈望川租用拖拉机应该花了不少钱。 又问:“昨天那拖拉机是从哪儿租来的呀?钱给人家了没?” “是国民去黑市租来的,钱已经给过了。” 宋嘉好奇心顿起,“多少钱租的?” “五十元半天。” “这么贵!”宋嘉不禁咋舌。 这都快赶上普通职工两个月的工资了,黑市果然黑啊。 沈望川见状,嘴角上扬,“不贵,这钱花得很值。” 宋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怎么跟她那个哥一个熊样,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宋嘉把这些钱装进自己的包里,实则是收进空间。 她在心里算了算,之前从许家拿到的钱还剩下 432.5 元,加上沈望川给的那张存折,里面有 1396 元,再加上收的礼金334.5元,这拢共就是2163元。 要是再算上宋父宋母的那一万二千零三十元,那她就是妥妥的富婆啊。 等以后改革开放,都能去首都买套四合院了。 可惜,这么多钱,真正能完全算自己的,也就四百多块。 还是得想法子多挣点钱。 争取在高考前,赚够钱在首都买套四合院。 这样等她考上清北,就能直接住自己房子里,多爽啊。 - 今天是新婚第一天,宋嘉便哪也没去,在院里陪着秦素芝一块种菜。 顺便实施她的挣钱计划第一步,种菜。 “娘,您准备种些什么菜?” 秦素芝一边锄着地,一边道:“这都要十月份了,没多会儿就要下雪咯,也就只能种点萝卜、菠菜、白菜这些抗冻的菜。” “我这有些生菜、黄瓜、西红柿、茄子的种子,咱要不也种些?” 宋嘉要做卖菜的生意,这些菜也是时候该种起来了。 只是她空间小别墅的院子,还没解锁,不然她可以直接在空间种。 秦素芝听了,笑着摆摆手:“闺女,你说的这些菜,都是喜热的菜,十月份种可不行。咱东北的天马上就冷了,种下也扛不住霜打,长不好。” “我听说有人在冬天搭暖棚种出了这些菜,到时候咱也搭一个,这样一来,到了冬天,咱就不用天天吃萝卜白菜啦。”宋嘉道。 秦素芝摇摇头:“咱这儿冬天冷得邪乎,搭了暖棚也不见得能种出来。” 别到时候菜没吃着,还浪费了搭暖棚的钱。 宋嘉知道这时大棚技术远比不上后世,但她有异能啊,没什么是种不出来的,大棚只是做遮掩。 “娘,我爱吃这些菜,咱就种着试试看嘛。”宋嘉晃了晃秦素芝的手,眼睛里满是期待。 秦素芝哪里经得住宋嘉的撒娇,一听宋嘉说爱吃,直接就说:“行,那就试试。” 长不出来,大不了到时候去邻居家换点菜来吃。 “谢谢娘。” 宋嘉笑意盈盈地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蔬菜种子。 娘俩说干就干,一上午的功夫,院子里大半块地,就都种上了各种蔬菜。 秦素芝大手一挥,“行了,你回屋歇会儿吧,娘去做饭。” “我给您打下手。” 宋嘉笑着跟进厨房,她主要是怕秦素芝又舍不得吃白米,单独给她一个人做。 这样她吃得都不好意思。 娘俩刚走进厨房,准备淘米洗菜时。 忽听外头院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紧接着传来一道男声:“娘,我回来了。” 秦素芝听到动静,撩起围裙擦了擦手,探头往院子里看去。 “老二,你咋现在回来了?” 见到来人,秦素芝心里“咯噔”一下,起身往外走去。 宋嘉听闻是沈家老二回来了,放下手中的菜,跟着秦素芝一块走出去。 刚出厨房门,便见院子里乌压压一下子涌进来一群人。 宋嘉几乎都没见过。 秦素芝脸色一僵,连忙把宋嘉往自己身后拉了拉,“呦,两位亲家母咋一起来了,吃过了没?” 院子里。 沈家老二沈望海旁边站着他媳妇赵芙仙,赵芙仙胳膊挽着她妈吴翠英。 这两人,衣着得体,举手投足间透着股自视甚高的劲儿。 再看另一边,杨秀琴拉着自己的亲娘张红梅,还有她娘家弟媳赵春荷。 三个人凑一块儿,个个都板着脸,那表情就跟谁欠了她们八百万似的。 听见秦素芝的话,两位丈母娘都摆谱,没应声。 沈望海赶忙走到秦素芝身边,堆着笑脸说:“娘,前天听说老三要结婚,我们立马就去厂里请假,可请假得提前说,这不昨儿没赶上,今儿特意回来看看您和老三。” 说完,他看向宋嘉,“这就是老三媳妇吧。” 宋嘉笑了笑,礼貌性的点头。 她可不信沈望海的这一番说辞,回来看老娘、新婚的弟弟弟媳,手里啥东西都不提。 他身后站着的媳妇和丈母娘,更是一脸冷淡。 昨天不回来吃酒席,怕不是舍不得随份子钱。 宋嘉听沈望川说过沈家的事,院里这群人脸色不善,她大概也能猜到他们今天来想干啥。 秦素芝更了解自家儿子,她淡淡地瞅了沈望海一眼,又看向亲家母说: “那正好,我这正准备做饭,今天都在这儿吃吧。” 秦素芝话还没落音,吴翠英便尖着嗓子道:“不必了,你们这房子矮趴趴的,里头黑黢黢一片。可别弄脏了我这新买的呢大衣,就在这院子里,把事儿讲明白得了。” 说罢,她还用手轻轻掸了掸大衣,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带着脏东西。 宋嘉见她这副模样就来气,刚想开口怼两句,手腕却突然被从屋里出来的沈望川一把拉住。 第47章 忍无可忍 沈望川微微用力,将宋嘉往身后带了带,轻声道:“你先回屋吧,我和娘来处理就行。” 宋嘉没听他的,只是站到了一旁。 瞧对面那伙人趾高气昂、尖酸刻薄的架势,她要走了,沈望川和秦素芝恐怕只有吃亏的份儿。 听到吴翠英的话,秦素芝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当下也懒得再维持那虚假的客气。 她直直地盯着大儿媳,冷声道:“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今天这一出,她就是闭着眼睛用脚想,也知道肯定是杨秀琴这个搅家精挑唆起来的。 杨秀琴确实有想过去城里,叫上老二一家一起过来,毕竟人多力量大,还怕讨不到钱? 只是她还没去叫,老二一家就自己回来了。 此时见自家婆婆瞪自己,杨秀琴也不怕,梗着脖子道: “我们就是来要个说法。你有四个儿子,娶媳妇时给的彩礼却天差地别。就说老三,凭啥他娶媳妇,彩礼又是三百块钱,还外加三转一响,这也太偏心了吧!” 秦素芝早就料到老大、老二会来闹,可真到了这一刻,还是气得浑身发抖。 “那三百块钱彩礼是去年老三自己掏的腰包,当时你们可都说没意见,现在又来闹个什么劲儿?!” 当时沈老爹还没走,他们自然不敢闹,但现在不一样。 杨秀琴理直气壮,“那三转一响呢,还有昨天的拖拉机和酒席,这都花了不少钱吧?我当初嫁过来,你可是只给六十块钱,别说坐拖拉机了,我连自行车都没坐过一回。” “那是人家老三自己有本事,你要是眼馋,也让你男人去挣,别在这儿没理搅三分!” 秦素芝气得嘴唇都哆嗦了,“况且,你当初结婚是什么年景,那时可正在闹饥荒啊,我沈家给了你杨家的一袋粮,够对得起你们了!” 61年那会儿,能给六十块钱彩礼,已经是顶了天了。 更别说当时闹饥荒,有钱都难买到粮,一袋粮救活一家人的命可不是夸张的。 “哎呦,我说亲家母,就一袋粮的事也值得你动不动就拿出来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杨家的命都是你沈家给的呢。” 张红梅翻了个白眼,开始冷言冷语,“我看你呀,就是拎不清,你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了老三,难不成还指望沈老三这个残废以后能给你养老送终不成?” 吴翠英下巴微微扬起,“是的嘞!咱当父母的,最该一碗水端平,可不能厚此薄彼。不然寒了旁人的心,往后等你老得走不动道、病得起不了床,谁还会管你死活!” “依我看,你就再拿出点钱来,把其他几个儿子的彩礼都补齐,这事也就算了了。” 听了这话,秦素芝只觉一股气血直冲脑门,眼前阵阵发黑,差点站立不稳。 她有气无力地靠在宋嘉怀里,满眼失望地看向沈望海,“老二,你也觉得娘偏心,亏待了你?” “我……” 沈望海神色有些不自然,眼睛朝一旁瞥去,正好对上媳妇赵芙仙狠狠瞪过来的眼神。 他马上怪声怪气地说:“娘,我可没那意思。你现在跟着老三,多给老三花点钱,这也没啥。” 这话一听,不就是在说秦素芝偏心嘛。 沈望川冷眼望过去,寒声道:“这就是你带着媳妇、丈母娘找上门的理由?当初你结婚的彩礼二百块钱,还是我给的。怎么,现在我自己娶个媳妇,就得靠娘来补贴了?” 赵芙仙眉毛一挑,反驳道:“三叔这话可就说的不对,我们结婚时还没分家,一家人的钱本就是共通的,你往家里使钱,怎么能算在望海头上。” “再有,分家时,你可是说的净身出户,如今又拿出这么多钱来,不是婆婆给的,难道是分家的时候你偷偷藏了不少?” 说到这儿,杨秀琴也来劲了,“就是,老三,你说说这钱不是娘给的,是哪来的?今天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们可没完!” 宋嘉忍无可忍,扶着秦素芝在椅子上坐下。 旋即,她猛地转过身,目光像刀子一样射向面前这几个人,毫不客气地开喷: “你们这群缺德玩意,可真有意思。” 她看向张红梅,满脸讽刺,“你个老货,饥荒年间那袋粮救了你全家的狗命,你倒好,说不值一提,咋的,吃饱了就开始骂厨子,阎王爷碰上你,都得说你没良心!” “不靠我男人养老,难道靠你这个胳膊肘只会往娘家拐的闺女?还好意思提补彩礼,你咋不说把这些年吃沈家、用沈家的,连本带利都给还回来?” 宋嘉转过头,看向吴翠英,“还有你个老虔婆,好意思在这讲一碗水端平?二哥这些年给你家送了多少东西,花了多少钱,你心里没点数?你咋不让他先把孝敬亲爹亲娘那份给补上。” “二哥,你也真有脸。在城里工作这么多年,没见你买多少东西回来孝顺爹娘,反倒成天惦记着从爹娘这儿捞好处,去补贴你丈母娘。” 宋嘉毫不留情地挖苦沈望海,“难不成你是入赘到赵家了?要是这样,娘是不是还得跟赵家要一份彩礼啊?” “还有你们俩。” 宋嘉目光如刀,直直地朝杨秀琴和赵芙仙逼视过去,“自己没本事挣钱,就整天盯着别人口袋里的钱。怎么着,谁有钱谁就是你们爹娘,就该养着你们?” “来,你们现在就喊爹娘听听,说不定我和望川一高兴,还能赏你们几个钱。” 众人被宋嘉这一顿劈头盖脸的骂,脸上皆是一阵青一阵白。 张红梅率先反应过来,手指着宋嘉,声音尖锐得好似要划破这屋子: “你个小贱人,敢这么跟我说话!我可是长辈,你爹妈没教过你什么叫尊重老人吗?” 吴翠英也涨红了脸,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她哪受过这般数落,这会儿哆嗦着嘴唇,连话都说不出口。 沈望海的脸一阵臊红,刚想开口,对上沈望川吃人的眼神,又悻悻地缩了脖子。 赵芙仙还算冷静,冷哼道:“哼,别以为耍几句嘴皮子,就能将这事掀过去,婆婆偏心你家,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就是,你别想就这么糊弄过去,今天不掰扯清楚,谁也别想好过!”杨秀琴双手叉腰,一副泼妇模样。 虽说平时她也不喜欢老二一家,但今天两家目标一致,先把钱要到再说。 赵春荷庆幸自己刚刚没开口,否则这会儿她也得挨喷。 第48章 打成一团 “四个儿媳妇,我每人都给六十块钱,谁也不多谁也不少!” 秦素芝半靠在椅子上,气得手直捂着心口,“老三能拿出这么多彩礼钱,那是他在战场上拿命拼回来的!你们要是眼红,让你们家男人也去战场上闯一闯,看看能不能活着把钱赚回来!” “娘!” 沈望海委屈巴巴地喊了一声,这不是咒他去送死嘛。 秦素芝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别叫我娘,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婆婆,您说那钱都是老三自己的,这不就是说老三分家的时候藏了私房钱嘛!当初老三大话倒是说得漂亮,什么净身出户,全是糊弄人的!”赵芙仙鼻子一抽,不屑道。 杨秀琴大声吼道:“老三还好意思藏钱?他把爹都害死了,就该把所有钱都拿出来,分给我们几兄弟!” “啪” 宋嘉甩手就是一巴掌,目光凶狠:“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爹那是意外去世的!” “照你这么说,公安救人牺牲了,还是被救的人的错?医生为了抗疫死了,还是病人的错?父亲为救儿子而死,是因为他的勇敢和对儿子的爱,而不是儿子的错,别在这里颠倒黑白!” 宋嘉拿眼角余光悄悄瞥了沈望川一眼,只见他紧抿着下唇,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知道,他爹为救他而死这件事,一直是他的心病。 没有任何一个孩子,愿意以父母的生命作为延长生命的代价,沈望川更是如此。 “你打我!” 杨秀琴被宋嘉这一巴掌打得脑袋一偏,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鲜红的手印。 她呆愣了片刻,紧接着“嗷”的一嗓子便要去抓宋嘉头发。 宋嘉反应很快,躲了过去。 杨秀琴自然不会罢休,双手挥舞着就再次扑去。 宋嘉也不示弱,两人很快就扭打在一起。 张红梅见自己女儿被打,哪还按捺得住,嘴里叫嚷着 “反了你了”,就朝着宋嘉冲了过去。 赵春荷一看婆婆都冲上去了,自己也不好在旁边干看着,只能走上前,装模作样地伸手拦了那么两下。 吴翠英早就气得想撕烂宋嘉的嘴,这会儿瞅准机会,和赵芙仙一左一右,把宋嘉围在了中间。 女人们干架,沈望海不好插手,却也一点拉架的意思都没有,反正他媳妇吃不了亏。 秦素芝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心急如焚,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赶忙上前拉架。 “别打了,快别打了,哎呦,我的嘉嘉喂……” 见宋嘉被这么多人围着打,坐在轮椅上的沈望川双眼瞬间像是着了火,额头上青筋根根暴起,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骇人的气息。 他快速从地上抄起一把石子,朝着围殴宋嘉的几个人扔了过去,又快又准。 “哎哟!” “疼死我了!” 几人被石子打得生疼,下意识地皱起眉头,抓着宋嘉的手也不自觉地松了几分。 宋嘉趁机踹了几人好几脚。 她本来也就没怎么吃亏,赵芙仙俩母女天天在城里享福,手上根本没什么劲,很好对付。 张红梅是个病秧子,赵春荷又假模假样的,也就杨秀琴一个人难对付些。 如果,秦素芝不过来的话,她一个人完全可以撂倒这一片。 但为了护着秦素芝,她愣是不知道被谁扯着头发,掐了好几下。 秦素芝见宋嘉闷哼了两声,更是一个劲地要去拉杨秀琴。 杨秀琴正处于极度愤怒之中,根本没留意到秦素芝,慌乱挣扎间,一脚踹在了秦素芝的肚子上。 “娘!” 就在这时,沈望岳等人恰好赶到。 他一进门,就看到自己的母亲倒在地上,满脸痛苦。 顿时怒不可遏,冲过去对着杨秀琴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臭婆娘,你竟敢踹我娘!” 乱作一团的人瞬间愣住。 后面跟进来沈望原和李梅香,立马跑过去将秦素芝扶起,“娘,您怎么样?” 宋嘉得以脱身,立刻过去查看,见秦素芝面容扭曲,脸色惨白。 她赶忙握住秦素芝的手腕,输送木系异能为她治疗。 在异能作用下,秦素芝脸色渐渐有了一点血色。 随后,宋嘉抱起秦素芝进屋,把她放在炕上躺好,拿被子给她盖好。 李梅香也跟了进来,看到宋嘉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模样,愤怒瞬间涌上心头。 “嫂子,你这遭大罪了!那群没心肝的,简直不是人!平日里就知道争这抢那,现在居然对娘下这么重的手,真是猪狗不如!” 她们正在地里干活,听人说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来了娘这边,就立马赶了过来,还是晚了一点。 屋外,张红梅还在拉扯着沈望岳,“别打啦,要出人命啦!” 可沈望岳这会儿气红了眼,根本不听她的。 杨秀琴被打得在地上疼得直打滚,嘴里发出一声声惨叫。 还是沈望海看不下去,上前拉开沈望岳,劝道:“好了,大哥,再打要出事了,大嫂也不是故意的。” 沈望岳一听这话,原本对着杨秀琴的矛头 “唰” 地一转,猛地朝着沈望海就是一拳。 “你还有脸说!你一个大男人,眼睁睁地看着娘挨打,站在那儿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一动不动,你还有没有良心?你配当儿子吗?” 沈望海被这一拳打得猝不及防,又觉得自己特别冤枉,顿时也火了。 也顾不上什么兄弟情,撸起袖子就回敬一拳。 两人一来一回,拳拳到肉,瞬间又扭打成一团,谁也不肯让谁。 躺在炕上的秦素芝,听见外面的声音,只觉心口一阵剧痛,忍不住悲从中来,老泪纵横。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养了这么群没良心的……” 第49章 重新分家 半个小时后,外面终于是安静了。 在宋嘉和李梅香的安慰下,秦素芝的情绪逐渐稳定,只是脸色依旧不好。 这时,屋门被轻轻推开,沈望岳和沈望海两兄弟低着头走进来。 哥俩,一个鼻子青,一个脸肿,衣服上全是土和脚印,嘴角还挂着血,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看到母亲躺在炕上,两人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愧疚。 沈望岳张嘴想说话,可愧疚得嗓子眼像被堵住了,啥也说不出来。 沈望海低下头,不敢看娘的眼睛。 秦素芝瞅见俩儿子这副模样,叹了口气:“扶我起来,去堂屋。” 宋嘉赶紧过去,慢慢扶起秦素芝,李梅香也帮忙,三个人慢慢往堂屋走。 到了堂屋,秦素芝在椅子上坐下,喘了口气说:“把所有人都叫进来。” 没一会儿,屋里站满了人。 自视甚高的赵芙仙俩母女,和宋嘉打了一架,后来又去帮着沈望海打,这会儿发丝纷扬、满身脏污,却仍然摆着姿态,只肯站在门口。 杨秀琴被狠狠打了一顿,这会儿早没了刚才的张狂劲儿,缩在角落,屁都不敢放一个。 至于,张红梅和赵春荷,已经被沈望岳赶走了。 秦素芝挨个看了看大家,冷冷地说:“今天人都齐了,既然你们对以前分家有意见,那就去把沈太公和大队长请来,咱重新分一次家。” 之前沈老爹去世,几兄弟之间矛盾激烈,关系形同水火,没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分家之事。 最后,沈望川搬到老屋,分家就这么草草地定了下来。 今天会闹成这样,追根溯源,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当初分家分得太过潦草, 索性趁今天人都齐,把沈家本家里辈分最高的沈太公,以及大队长都请来作为见证。 大家重新把这个家仔仔细细、明明白白地分一分。 一听要重新分家,几兄弟脸上都露出一分诧异之色。 杨秀琴、赵芙仙几人却是乐开了花,今天这顿打也算是没白挨。 可秦素芝接着说的话,像一颗炸弹,把所有人都炸懵了。 “分完家,咱这母子、婆媳关系就断了。往后,我不是你们的娘,你们也不是我儿女,各走各的,谁也别管谁。” 沈望岳第一个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大声反对道:“娘,我不同意!这家我不分,您咋都是我娘!” 说着,眼眶就红了,声音也带着哭腔。 他已经没有爹了,可不能再没有娘。 沈望岳在这几个兄弟里头,对爹娘是最上心的,可就是太一根筋。 当初,沈老爹因沈望川去世时,揍沈望川揍得最狠得也是他。 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沈望川,也一直想不明白,当初分家时,娘为何偏偏选择去跟老三一起生活。 为此,他心里憋着一股气,从分家起就没怎么和娘好好说过话。 看到娘在地里忙,要是旁边有人,他拉不下脸去帮忙。 可等中午大家都回家吃饭,四下无人时,他又会偷偷跑去帮娘干点儿。 不过,虽说他跟娘赌气,但可不代表他能接受娘以后不认他这个儿子,这他绝对受不了。 杨秀琴一听自家男人说不同意分家,心瞬间凉了半截,却又不敢再说话。 “大哥,这事儿可不是你说不分就能不分的。大家都对之前的分家有意见,现在重新分,也是为了公平。”赵芙仙语气里却带着几分尖酸。 说着,她还拿手用力杵了杵沈望海的胳膊,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说话。 她还等今天能分到一笔钱,回城里把分房子的事敲定呢。 沈望海被杵得一个激灵,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娘,您可别这么说啊。就算重新分家,我们肯定还是会孝顺您的。您放心,往后该有的吃穿用度,一样都不会少了您的。” 秦素芝听到这话,嘴角浮起一抹冷笑,盯着沈望海说道: “哼,你这话可真有意思。从前没分家,我都没得到你的孝顺,还能指望分了家,你们一个个各过各的,反倒会对我好了?今天为了一点钱,就闹得鸡飞狗跳,对我这个老太婆拳脚相加,这就是你们的孝顺?” 沈望海被说得满脸通红,低下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婆婆,您这话说得可就重了。今天大家也是一时冲动,您就别揪着不放了。”赵芙仙撇撇嘴。 这时,一直坐在轮椅上沉默不语的沈望川,缓缓开口:“娘,别生气了。既然大家都想重新分,那就分吧。只是,不管分不分家,您往后都跟着我过,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宋嘉也朝着秦素芝,坚定的点了点头。 沈望原和李梅香没有说话,在他们心里,娘刚刚那话是说给老大和老二听的,和他们没关系,往后他们该怎么孝顺还是怎么孝顺。 可沈望岳一听就不干了,扯着嗓子喊:“不行,娘得跟我过!我是老大,本来就该我养娘!” “你家那福分我享不起!” 秦素芝道:“往后我就住在老屋,这是我和你们爹一个土坯一根木头盖起来的,你们要是心里还有我这个娘,就来看看,不来也拉倒,我权当没生养过。” 说完,她跟李梅香说:“梅香,你去把沈太公和大队长请来。” 李梅香点点头,转身快步出门。 因着是中午,大伙都在家吃饭,稍稍等了一会儿,沈太公和李良才便过来了。 宋嘉尽地主之谊,给两位倒了杯糖水。 要不说李良才是大队长呢,上次宋嘉让他落了那么大个没脸,可现在再见宋嘉,就跟没事人一样,脸上没啥不高兴的。 沈太公和李良才瞧见鼻青脸肿的众人,也没觉得稀奇。 在农村,兄弟为了钱动手的事儿,太常见了。 “让两位见笑了。”秦素芝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今天请你们来,是因为家里分家的事儿一直没弄好,得麻烦你们来主持公道,重新分一下。” 沈太公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无妨。 言罢,秦素芝便从里屋拿着一本厚厚的记账本出来。 “你们爹生前是村支书,有记账的习惯,这么多年,家里各项收入、支出,上面都记着,今天就摆出来给看看,到底是谁吃了亏!” 第50章 清算资产 秦素芝翻开账本,“你们爷爷是退伍红军,留了些积蓄,不过在自然灾害那三年花得差不多了。就从 63 年你们爹当上村支书开始算。” “前四年村支书补贴是5元,后来是6元,截止到去年9月,一共是726元。” “老大61年结婚,67年开始在村里做记分员,每年的工分都是按照满工分算,一年2200个工分,一个工分平均算作5分,从68年开始就是770元。” 杨秀琴忍不住反驳:“凭啥从68年开始算啊?我自嫁到沈家来,每天也是七八个工分的拿,娘,你也太不公平了。” “凭啥?” 秦素芝冷冷道:“就凭你每年从大队分得的红利,都偷偷摸摸地贴补给了娘家。凭你有一个梨都得分半个回娘家,三天两头地往娘家运粮食,只当我眼瞎,我看不见?” “这么些年,老三老二都不在家吃,家里就你们一家六口,加上老四三口子,家里粮食够,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没吭声,不成想养出你这只白眼狼!” 人在沈家吃,赚得钱粮倒是全部提回了娘家,还有脸叫唤。 秦素芝只恨自己没早点硬气起来,现在才会被儿媳妇骑到脖子上拉屎! “老大,你说,这么算有没有问题?” 沈望岳果断摇头,“没问题。” 他是老大,成家早,家里最困难的那几年,家里吃喝都是先紧着他的几个娃。 况且他知道他媳妇是个什么德行,能给他算770,只多不少了。 只是……“娘,你日后能不能跟我过?” 秦素芝白了他一眼,没搭理,接着道:“老二 68 年结婚,婚后一直在城里,一分钱都没往家里拿过,没啥可算的。” “那老二家就不该分钱!”杨秀琴尖声道。 赵芙仙立马就炸毛了,“我们是没给家里做过啥贡献,可也没花家里一分钱、吃家里一口粮啊!” “望海进城买工作的钱,还是我爸妈垫的。这些年在城里吃喝、还钱、养孩子,容易吗?” “再说,你们孩子都有婆婆帮忙带,我的孩子全靠我妈带,给婆婆减轻不少负担,凭啥不能分?” 实际上,沈望海在食品厂的工作,是吴翠英退下来给他的,当时说卖 600 块钱。 这些年,沈望海给赵家的钱早超 600 元了。 杨秀琴抓住这点,扯着嗓子就喊:“城里职工每月平均工资 24 块,都过去七年了,少说也挣了两千块。买工作的钱早该还清了吧?” “娘没给你带孩子,你也没在娘跟前尽孝,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我四个孩子,都是大的带小的,干活时还得把小的背在背上,我容易吗?” 杨秀琴顿了顿,越说越激动:“你们想分钱?门儿都没有!当初老二结婚,二百块彩礼和缝纫机都是家里出的钱,你们得倒贴回来!” 赵芙仙气得脸都红了,正要张嘴反驳。 这时,李良才赶紧抬手制止,提高音量说道:“都别吵!先把账算完,有意见等会儿再说!” 赵芙仙虽满心不甘,但还是强忍着怒火,狠狠瞪了杨秀琴一眼,闭上了嘴。 秦素芝叹了口气,继续说:“老三66年去当兵,头两年没往家寄钱,之后每月寄20块。到去年为止,五年零三个月一共寄了1260块。家里盖新房时,他又多给了300块,总共是1560块。老二结婚时拿的200元,算老二单独借老三的,就不往里算。” “再说说老四,他腿不方便,下不了地干活。但他从小就爱捣鼓木头,十四岁跟着镇上的木匠学了两年手艺,后来就给村里的集体作坊干活。前几年,他赚的钱也就够自己糊口,从 68 年起,每个月能给家里交 10 元。交了六年,也有720 元。” “还有小昕,出嫁前每个月也往家里交10块钱,交了两年,但她出嫁时给了100元压箱底,陪嫁一套衣柜,这次就不参与分钱。” “这些年,咱大队效益不错,每年赚的工分到年底,都能分个百八十块。不过平时置办衣服、买些杂七杂八的,钱也就花得差不多了。” “粮食每年分得都够吃,基本没买过。” 秦素芝抬起头看了看众人,“这么算下来,除去老大工分折算出来的钱,家里总共收入3006块,现在来算算支出。” “咱家里盖的那几间大瓦房,花了1350 元。老大结婚早,彩礼60元,老二结婚的时候,彩礼是他借老三的,家里买了一台缝纫机花了 142 元,这一块儿总共就 202元。” “老三呢,这些年没花过家里啥钱,去年他给许家的三百元彩礼,还有三转一响都是他自己的钱。不过我单独给了嘉嘉 60 元。” “老四结婚的时候,彩礼花了 60 元,买缝纫机的 142 元,缝纫机是老四自己出的钱。” “算完这些,账面上还剩下1334元。” “家里的房子有三处,老四现在住的土坯房,是他自己花钱盖的。新房那有七间房,老屋有五间房。” “这笔钱和房子该怎么分,你们有啥想法,现在可以说出来。” 方才还争得面红耳赤的几人,此刻集体沉默,屋内一片寂静。 众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各自打着小算盘,却又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秦素芝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见没人吭声,便道:“既然没人说话,那我就做主分了。到时候分完了,谁也别再有二话。” 一直静静坐在一旁的沈太公也附和道:“大伙要是真有想法,可得趁着这会儿赶紧说。等把钱分完了,再想反悔,可就没人管了。” 终于,杨秀琴坐不住了,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噌” 地一下站起身。 “虽然老三这些年付出的是最多的,但爹……我觉得这钱老三不该分。还有老二,光知道从家里捞好处,对家里啥贡献都没有,凭啥来分钱?” “这钱,就该归我和老四家,这才叫公平!” “房子嘛,就按现在住的分就好了。” 如果不是因为老三,爹不会死。 爹才 51 岁,要是能顺利干到 60 虽退休,还能再领 9 年村支书补贴,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钱。 况且,村支书除了每个月有补贴外,还算满工分,平时村里分肉分粮啥的,都能优先考虑。 照她说,老三不仅不该分钱,还得把爹不在后的损失都给补上! (ps:家庭开销用年终分红抵消了,不是没算花销哈。) 第51章 厚颜无耻 赵芙仙听的直翻白眼,“大嫂,做人别这么自私!你咋不说把整个沈家都给你呢?都是婆婆的儿子,你分得,我们自然也分得。” “依我看呐,这钱就四个兄弟平分。老三在部队打拼确实不容易,又对家里贡献最多,我支持老三分钱。” “另外新房我们要三间。虽说平常我们不在村里住,可逢年过节、家里有事总得回来,没个住的地方哪行?” 她们平时不在村里住,公爹在不在对他们影响不大。 婆婆心疼老三,不如帮老三说两句话,说不定婆婆一高兴,就按她说的分了。 杨秀琴双手叉腰,脖子往前一伸,“你脸可真大啊,这么多年对家里一毛不拔,现在却想着狮子大开口捞走这么多钱,你咋不上天呢?” “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好吧!%&@……”赵芙仙不甘示弱。 秦素芝瞧着赵芙仙和杨秀琴你一言我一语,吵得面红耳赤,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猛地把账本重重地往桌上一拍,“要吵出去吵,别在这丢人现眼!” 屋内一下安静下来,只剩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秦素芝缓了缓神,看向沈望川和沈望原两兄弟,“老三,老四,你们咋说?” “娘,我都行,我听娘的。”沈望原连忙道。 李梅香跟着说,“是,我们都听娘的。” 秦素芝微微皱眉,“老四,娘知道你性子好,但亲兄弟明算账,这会儿不是讲客气的时候。你盖那房子,家里理应给你补贴点。” “不……” 沈望原刚想说不用,就见沈望川朝他看过来,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沈望川正色道:“我之前说过,家里公账上的钱和粮我一分都不要,现在依然作数,爹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们,但我能做到的补偿,也就只有这么多。” 宋嘉说的没错,他应该怀揣着爹的那份爱,好好活下去,而不是一直生活在愧疚之中。 若一味沉浸在愧疚中,他就是赔上他这条命,给不够去补偿。 沈太公抬起手,拍了拍沈望川的肩膀,“川啊,可别这么说。” “你在部队保家卫国,为国家和人民做贡献,这也是你爹一直引以为傲的事儿。你爹虽然走了,但他肯定希望你能过得好。你放弃该得的钱和粮,这不是补偿,反而是让你爹在天上都没法安心呐。” 听得这话,秦素芝眼眶泛红。 老头子用命换来三活下来,何尝不是这个意思。 沈望川强压下心底的波动,“太公,您的意思我懂。只是爹并非我一人的父亲,因为我的缘故致使家里发生变故,这份补偿,我是亏欠哥嫂和老四的。” “你能明白就好。” 沈太公微微点头,他自是清楚沈望川心中所想,无非是补偿了兄弟,心里的负担能减轻些。 紧接着,沈太公目光扫过众人,神色郑重:“既然你们意见不一致,不如听听我的?” 几兄弟赶忙点头应和。 沈太公接着说道:“老三说了他不从家里分钱粮,补偿给你们三兄弟。那这钱就这么分,账面上1334元,先从中拿出500元给你们娘,让她老人家往后生活能有个依靠。剩下的部分,老大和老四各拿四成,老二拿两成。” “另外老四自己出钱盖了房子,公中理应补贴一半的建房钱给他,这一半的钱,就由住新房的两家出,如何?” 李良才应和道:“嗯,这么分挺好,既兼顾了亲情,又保证了公平。” 土坯房的花费不高,二百左右就能盖起来,公中出一半,住新房的两人均摊,一个人也就50左右。 老大和老四一人四成,每人能分333.6元,老二两成就是166.8元。 老大和老二住新房,每人给老四50元,也就是说老大最后到手283.6元,老二到手116.8元,老四到手433.6元。 秦素芝点点头,问几个儿子:“你们几个怎么说?” 沈望岳抢先说:“太公,娘,大队长都这么说了,我没啥意见。” “我也没意见。” 沈望原马上跟着说。 赵芙仙一听只能分到这么点,顿时拉下脸来,正要开口争辩。 但沈望海知道自己没给过家里钱,能分到这些已经不错了,连忙拉住媳妇不让她闹。 “好,钱分完了,那就再说说养老的事儿。”沈太公道。 “按照老理儿,你们兄弟四个都有赡养你娘的责任。她现在身子骨还行,还能自己忙活,暂时用不着你们养。等她六十岁了,你们每人每个月给十块钱。要是生了病,医药费平摊,都听明白了吧?” 沈太公没给几人拒绝的机会,给父母养老是天经地义的事。 几个儿子儿媳也都点了点头。 秦素芝现在才五十一,离六十还早着呢,谁也说不准那时啥情况,这会儿确实没啥好争的。 “那行,既然都没意见,就麻烦大队长帮我们写个文书,大家都签上字,一人拿一份。” 秦素芝边说边把准备好的纸和笔递给李良才。 “等等。” 李良才刚要动笔,杨秀琴一下子拦住了。 她看着秦素芝说道:“娘,您是不是忘了啥没分啊?” 秦素芝不明所以,“什么?粮食都过了一年了,各家吃各的,还有什么好分的?” “不是粮食。” 杨秀琴小声嘟囔,“我记得娘有两个樟木箱子,您从城里嫁过来的,里面指定有不少好东西吧?这些咋不分分呢?” 她记得,娘以前可是城里资本家的小姐,要说箱子里没点好东西,谁信啊。 宋嘉冷笑一声,人的贪婪果然是无底线的。 赵芙仙却是听的眼神一亮,她还不知道婆婆曾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呢。 不过,分婆婆的嫁妆,不是什么很有脸的事,有杨秀琴这个出头鸟在,她也没吭声。 “你个臭婆娘,说什么呢!”沈望岳顿时火冒三丈。 李梅香忍不住怒道:“大嫂,你这话可真说得出口!娘还好好地在这儿呢,你就一门心思惦记着分她的嫁妆,你这安得什么心!” “反正我们都是要给娘养老的,现在分了又有什么关系。”杨秀琴脖子一梗,“不分的话,万一娘把东西都补贴给了老三怎么办?” 秦素芝被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手指着杨秀琴,声音颤抖地喊道:“好哇,你既然这么心心念念那两个樟木箱子,那就遂了你的愿!去把樟木箱子给我抬出来!” 屋里无人敢动。 “都愣着干什么!抬出来,给我劈开,四个兄弟一人分一半!” 秦素芝胸脯剧烈起伏,怒不可遏,“还有,把我这个老婆子也大卸四块,一人分一瓣,看看能不能和箱子里的东西配成一对!” 沈望岳吓得脸色惨白,连忙上前拉住秦素芝的胳膊,“娘,娘你别这样,回去我就把这臭婆娘给休了,给您出这口气!” “娘,别为了这种厚颜无耻的人伤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当。” 宋嘉赶忙给秦素芝顺着背。 杨秀琴见秦素芝气成这样,又听沈望岳说要休了自己,顿时吓得缩了脖子,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沈太公劝了秦素芝两句,随后转过头,对着李良才说道:“良才,就按刚才说的写吧。” 李良才颔首,铺开纸张。 很快就将文书写好,一式六份,几兄弟和秦素芝各一份,大队部留一份。 文书刚按上手印,赵芙仙拽着丈夫和妈就要开溜。 她得去找个锁匠,把那三件新房锁起来,免得被大房占了便宜! 宋嘉拦住他们:\"二哥二嫂,慢着。你们结婚时借望川的200块钱,今天是不是该还了?\" “啥?”赵芙仙一听就炸了,\"娘刚才算总账时不是把彩礼都算进去了?\" 宋嘉不慌不忙掏出借据:“二嫂可能耳朵不太好使,这二百是二哥私下问望川借的,与公中的账目不相干。” 赵芙仙攥着刚分到的116块8毛,脸都绿了,“合着我们今日是来倒贴钱的?分家反倒要倒赔八十三块二?” “四兄弟,每人结婚娘都是给得六十元,只有你家是买了一台缝纫机,已经占了大便宜。” 宋嘉看向沈望海:“二哥,望川现在这个样子,你该不会连这二百都要赖账吧。” 沈望海低着头不吭声。 吴翠英冲着秦素芝嚷嚷道:“给儿子娶媳妇,咱做父母的出彩礼那是天经地义的,哪有让孩子自己还的道理!” 轮椅上的沈望川冷冷地盯着沈望海:“不想还也行。” 他转向李良才,“劳烦大队长再写份断亲书,从此往后咱兄弟就做到这份上了。” 沈太公重重叹了口气:“望海啊,做人不能忘本。” 沈望海面颊火辣辣地发烫,纠结片刻后,不顾赵芙仙的阻拦,一把抢过她的包,数出二百块钱,递给宋嘉。 随后,拽着跳脚的娘俩往外走,“媳妇,妈,我回去再跟你们就解释。” 第52章 牛棚 一场闹剧总算是结束。 老二一家走后,杨秀琴也被沈望岳连拉带踹,赶回了娘家。 秦素芝被气得不轻,一连好几天都卧床不起。 这几天宋嘉就没再去城里,在家照顾两人。 不过她也没闲着,知道宋爸宋妈被下放到哪儿后,就赶紧开始准备东西。 马上就要入冬了,牛棚条件艰苦,厚棉衣和棉被肯定得准备。 一开始,宋嘉还觉得缝纫机没啥用,现在倒觉得这东西可太有用了。 她跟李梅香学了两天,就已经能做些简单的衣服了。 她空间里面有几件羽绒服,到时候看能不能改装一下,拿去给宋父宋母穿。 剩下的时间,宋嘉都是上山吸收异能,顺便捡点野货。 不知不觉间,她的异能已达到二阶,现在能一下子把一颗种子催熟。 这会儿,宋嘉正好在山上,口渴的不行。 就从空间里拿出一颗西瓜种子,想试试异能有没有缩水。 她将种子放在地上,集中精神,调动体内的异能,缓缓注入种子之中。 只见那小小的种子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土而出,嫩绿的藤蔓迅速蔓延生长,眨眼间便爬满了周围的土地。 紧接着,开花结果,很快,两个清甜可口的 8424 无籽西瓜就水灵灵的出现在眼前。 西瓜不是这个季节该有的,宋嘉带不回去。 没办法,她就把整根藤蔓都拔起来,收到空间里。 然后美滋滋地躺在沙发上,拿勺子挖着西瓜吃,甜甜的西瓜汁在嘴里散开,宋嘉舒服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空间随着异能升级,已经解锁出一楼的卧室、厨房、客厅等地方。 还有二楼、三楼和外围院子没有解锁。 不过,对于她现在来说,也足够用了。 吃饱喝足,从空间出来,宋嘉继续在山林间摸索。 这几天,她已经把山外围这一圈的树的异能吸了个遍。 要想再升级异能,只能往深山里走。 现在已经下午四点,宋嘉不打算再深入,便打道回府。 她把背篓里的核桃、板栗等收进空间,背篓里只装着草药和榛蘑这些轻的东西,这样能省力不少。 路过牛棚的时候,她瞧见牛棚边上有一片早园竹。 院子的菜,上次被那群人踩得一片狼藉,后来她修整过。 现在在她异能的滋养下,已经发出了嫩嫩的小芽。 为了不引人怀疑,得尽快搭起暖棚来。 这么一想,宋嘉就走过去,准备坎几根竹子拖回去。 东北这边竹子不多,这片早园竹能在这儿长,就是因为它耐寒。 虽说竹子不算粗壮,用来搭建暖棚,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宋嘉挑了几条比较满意的,吸干生机后,用砍刀从根部砍断。 绑成一组,准备往回走。 这时,牛棚那边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宋嘉警觉地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年轻男子背着一个老者匆匆赶来。 老者双眼紧闭,面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年轻男子额头上满是汗珠,他的双眼布满血丝,神色中满是焦急与疲惫。 他快步着来到牛棚前,压着声音喊道:“妈,快开门。” 一位鬓角花白的老太太匆匆跑过来开门,看到年轻男子背着老者,一下子就慌了神,忙问:“这是怎么了?” “爸干活的时候,突然体力不支,被锄头绊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磕到了脑袋,昏了过去。” 年轻男子喘着粗气,语气也是掩饰不住的惊惶与无措。 听到这话,开门的老太太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呀?” 老太太双手捂住脸,泪水夺眶而出。 他们这些被下放的人,行动范围被限制得死死的,根本不能随便离开牛棚。 更别提去看病、请医生了,这些对他们来说都是奢望。 “咳咳……” 倏地,老者猛烈咳嗽起来,呼吸变得急促,脸色也愈发苍白。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看着爸出事,就算豁出去我这条命,我也一定要把医生请过来!” 年轻男子心头一紧,把父亲放下,就要往外冲。 老太太连忙抓住他,泣声道:“阿豪,不能去啊,要是被抓住了,咱们这个家就彻底完了!” 这个时候,谁敢来牛棚给人看病。 要是被人发现,他们的日子只会更惨。 游|街、批|斗、殴打,甚至被逼着吃屎喝尿,受百般凌辱。 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现在的身体本就残破不堪,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折磨。 孔俊豪情绪失控,崩溃大哭,“爸,儿子没用,连给您找个医生都做不到,我对不起您……” 他双手抱头,哭声在空荡荡的牛棚里回荡,绝望而又无助。 看到这一幕,就算宋嘉的心再硬,也忍不住心里猛地一揪。 更何况宋父宋母现在和他们有着同样的遭遇。 宋嘉心里一软,咬了咬牙,还是放下了竹子。 在确定过周围没人后,她装作不经意地朝着牛棚的方向走去。 路过牛棚门口时,迅速闪身进了牛棚。 小声说道:“别慌,我学过一点医,或许可以帮到你们,先进来,关门。” 年轻男子和老太太听到声音,先是一怔,眼中瞬间闪过一丝警惕。 可眼下的处境由不得他们犹豫,孔俊豪回过神,立刻关上了门。 牛棚靠左侧是用木板搭建的三间房,孔俊豪默不作声,俯身背起父亲,带着宋嘉径直走向最外面的那间。 进屋后,他小心翼翼地将父亲安置在简陋的木板床上。 宋嘉快步走到老者身旁,蹲下身子,凭借着在末世学到了一点急救知识,先仔细检查了一下老者的状况。 “头上只是轻微擦伤,问题不大,昏迷应该是饿的。” 不过,宋嘉能通过木系异能感觉到,老者的生机十分微弱,想必是还感染了其他疾病。 刚刚老者咳嗽得厉害,此刻呼吸沉重,喉咙里还不时传来异样的声响。 宋嘉思索片刻,开口问道:“他咳嗽多久了?” 第53章 多条路多个选择 孔俊豪和老太太听见宋嘉说头上的伤没什么大碍后,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老太太红着眼眶,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这老头子,平时总把口粮省下给两个小孙子吃,自己饿了也不说。” 听到宋嘉问起咳嗽,老太太赶忙如实回答:“有近一个月了,一开始只是偶尔咳几声,我们都没太在意,没想到后来越来越严重。” 宋嘉听完,心中暗自推断,这症状很有可能是肺炎。 在这缺医少药的环境下,肺炎可不是个小问题。 孔俊豪的目光一直紧盯着宋嘉,谨慎地问道:“同志,你是本村人吗?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他们下放到上河村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平时虽说不怎么和村民们接触,但村子就这么大,村民们也都脸熟。 而宋嘉很眼生,看她的容貌气质都不像是农村人。 就怕是有心人派来的探子…… 宋嘉察觉到了孔俊豪的戒备,却并未生气。 能被下放到牛棚的人,身份背景都不简单,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小心谨慎也是人之常情。 她不慌不忙地解释:“我刚嫁过来上河村没多久。会进来帮你们,是因为爸妈也和你们一样,在别的地方受着同样的苦。” 见宋嘉神色坦然,不像在骗人,孔俊豪心中地警惕放松了些。 他微微颔首,带着几分歉意说道:“同志,对不住,是我想太多,把你想坏了。我们一家人实在是被折腾怕了,不得不防,希望你能理解。” 宋嘉摆了摆手,“没事儿,我能理解,换做是我,处在你们的境地,也会这般小心。” 孔俊豪感激地点了点头,眼中的忧虑却丝毫未减,“同志,我爸这病很严重吗?” “从目前的症状来看,很可能是肺炎。这病具有传染性,你们平时最好和他保持距离,留一个人照顾就行,尤其是小孩,必须隔离开来。”宋嘉道。 “肺炎?” 老太太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双腿一弯,就要给宋嘉跪下,“姑娘,求你救救他。” 宋嘉赶忙伸手扶住她,“大娘,您别这样,有话好好说,快起来!” 待老太太缓缓起身,宋嘉面露愧色,“肺炎这病很棘手,我医术不精,不确定能不能治,恐怕会让你们失望。” 以她的异能,并非不能治好老者的肺炎,可这病需要漫长的恢复过程,得精心调养才行。 即便她出手相助,让老者的病情暂时好转,可看看这牛棚里缺衣少食的恶劣条件,后续的养护根本无法保障,老者的身体依旧堪忧。 而她不可能时常出入牛棚,风险实在太大,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有心人盯上。 更何况,她和这家人非亲非故,今天进来帮忙看看已经是仁至义尽。 “同志,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感激您。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不会放弃我爸。” 孔俊豪说着,转身出去了一会儿,再进来时,手里多了一卷钱。 “这些是给你的诊金和药费,同志,拜托你了。” 孔俊豪弯腰呈 90 度,双手恭敬地将钱递上,眼神中满是恳切。 宋嘉看着这一卷钱,目测最少有200元。 她有一丝心动,但还是忍住了没去接。 “抱歉,这钱我不能收。” 收了,她就得对老爷子负责,想想还是算了。 虽然她现在很缺钱,但也不是什么钱都想赚。 宋嘉从背篓里,实则是空间,拿出一瓶碘伏和几片白纱布。 “我经常上山,怕受伤,就随身带着些外伤药,你拿着给你爸消下毒,以免感染。” 紧接着,她又俯身在背篓里翻找,挑拣出一些草药。 “这些草药有些是消炎的,也有止咳祛痰的,你们可以认认,到时候采来给他熬着喝。” 这段时间,宋嘉整天在山上晃,对照着医书,认识了不少草药。 虽说具体的搭配和用量她还拿捏不准, 不过,对于牛棚里的他们来说,聊胜于无。 想了想,又倒了一大半的榛蘑出来,“这段时间,山上有挺多山货,你们可以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出去捡点,也能顶点肚子。” 宋嘉不敢久留,放完东西,就背起背篓要走。 见宋嘉要走,老太太心里一急,下意识地向前跨了一步。 她紧紧握住宋嘉的手,眼里满是哀求,“姑娘,我知道这事儿有些为难你,可我们实在是没别的办法了。我家那口子,他是个好人,要是能熬过这一劫,我们全家都不会忘了你的大恩大德。” “同志,不瞒你说,我父亲曾经在京市任职,现在已经有人在为我父亲的事情四处奔走了。要是真有平反的那一天,我们一定涌泉相报,日后但凡您有任何需要,我们绝无二话。” 此时,孔俊豪也顾不上宋嘉是不是探子,他父亲若是没了,他们一家在这牛棚里也就没了指望。 虽说平反的希望渺茫,利用这一点来寻求帮助,很是不耻,可他们真的没办法了。 宋嘉看着这两人,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老太太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还有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优雅气质,再瞧瞧年轻男子的言行举止,一举一动间透着曾经的涵养。 不难想象,这家人曾经身份肯定不简单。 在这种时候,还有人甘愿冒着风险为他们奔走,想必这位老爷子从前为人处世极为厚道,积攒了不少人情。 就算眼下这些人没能成功,再过两三年,按照形势,他们大概率也能平反。 平反之后或许不能官复原职,但人脉和资源想必还在。 若是自己能在这时候帮上一把,结交一二,以后说不定能多一条路可走。 纠结了一下,宋嘉决定帮助他们。 她重新蹲下身,把手搭在老爷子的手腕上,看似把脉,实则悄悄输入了一点异能。 片刻后,她起身道:“我记住了老爷子的脉象,会去城里医馆找老医生问问,但不能保证一定能治好他。” 有宋嘉这句话,老太太和孔俊豪满心感激。 孔俊豪把那卷钱塞到了宋嘉手里,“同志,这钱你收下,我们不能白占你便宜。” 既然已经决定要帮他们,宋嘉也没客气,伸手接过钱。 就算他们以后翻脸不认账,至少,现在她是不亏的。 之后,宋嘉便小心翼翼地离开牛棚。 外面秋收就快要结束了,牛棚里的牛都忙着运粮食,倒也没人发现她的到来与离开。 第54章 卖药 出了牛棚,宋嘉扛着几根竹子回了家。 沈望川正坐在院子里,按照宋嘉教给他的方式,做着腿部活动。 经过这些天的治疗,他的腿已经能感知到轻微疼痛。 见宋嘉回来,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推着轮椅过去,帮宋嘉接过背上的背篓。 今天手上的重量似乎轻了很多。 见她还带回了竹子,便问:“你带竹子回来搭暖棚?” “嗯。”宋嘉将竹子靠着院墙放好。 沈望川微微皱眉,“这些东西太重,以后你说一声,我让国民和小勇弄过来。” “我挑的都是老死了的竹子,没多重。” 宋嘉从屋里拿出一个竹笸,接过他手中的背篓,将剩下的草药和榛蘑倒出来挑拣。 沈望川俯下身,一起帮忙,“那明天我让国民和小勇过来搭。” “不着急,塑料薄膜还没买回来。” 宋嘉手上顿了顿,道:“我明天得进城一趟,去把薄膜买回来,再去医馆给你抓点药,到时候你每天都泡一泡药浴,能缓解你腿部的疼痛,也能帮助恢复。” “好。”沈望川点头,“哥还在奉池县吗?要不请哥来咱家吃个饭。” “还在,明天我去问问。” 上次宋嘉跟宋哲说过冯家,这几天宋哲应该在忙着调查冯家。 明天去城里,除了买东西外,冯家的事也需要跟进一下。 宋嘉想了想,道:“明天我还有些其他事,若是没回来,也不用担心,我在城里住一晚。” 沈望川眉心一跳,猜到这事大概率是与宋嘉的养父母有关。 他担心宋嘉的安危,却也知宋父宋母对她的重要性,自己无权阻拦。 “注意安全。”沈望川认真道:“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只管说。” 宋嘉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心中一暖,展颜笑道:“好。” 晾好草药,宋嘉洗洗手,就准备做饭。 她边系围裙,边道:“我晚上多包点包子放着,明天你和娘热了吃。” 沈望川刚要说不用,就见秦素芝走了出来。 “嘉嘉,别忙活了,你歇着去,娘来做。” 宋嘉忙走过去,“娘,你咋出来了?” “躺太久骨头都快散架了,我想着来帮你搭把手。这些日子多亏了你,忙里忙外照顾我,还操心家里的大小事儿,真是辛苦你了。”秦素芝笑着摆了摆手。 “娘,您这是说的哪里话。” 宋嘉扶着秦素芝再灶膛口坐下,“不过,您出来活动活动也好,今晚您给我烧火,我来做饭。” 秦素芝的身体有宋嘉用异能滋养,本身问题不大,只要人想开了就好。 沈望川烧火的活被抢了,只能退回到院中,继续做腿部康复训练。 他得尽快好起来,才能守护他想守护的人。 - 次日清晨,天光熹微。 宋嘉将这些天采的草药全部装进背篓里,准备一会儿去医馆的时候问问他们收不收。 这些草药里有些是自己用不上的,她又不懂保存的方法,放着也是浪费。 索性都卖了,再卖些自己需要的药材。 到了城里,宋嘉先去了医馆。 医馆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伙计正忙着整理药材。 宋嘉走向柜台,对正在算账的老郎中说道:“先生,我这有些从山上采的草药,您收不?” 老郎中放下手中的算盘,抬眼打量了一下宋嘉,又看了看她身后的背篓,神色淡淡道:“你先拿给我瞧瞧。” 这年头,日子过得苦,有不少人想挖草药赚钱。 可大部分人根本不懂采药的门道,常常是一顿乱挖,不仅没挖到好药材,还把许多珍贵的药草白白浪费了。 老郎中见宋嘉一副娇小姐的模样,估计也是个不懂门道的外行。 宋嘉将背篓里的草药一一拿出,摆在柜台上。 她的运气不太好,采的都是一些普通草药,只有几株平贝母稍微珍稀些。 她挖的时候很小心,应该没有破坏草药本身。 一番查看后,老郎中满意地点了点头。 “姑娘,你这些大多都是些普通的药材,好在品相都不错,这黄芪,每斤能给你 5 毛钱;防风,每斤 8 毛钱;苍术,每斤 1 块钱;至于这平贝母,品质上乘,我按每斤 15 块收。你看如何?” 宋嘉点头,“行。” 旋即,老郎中让小伙计过来称药材。 这个间隙,宋嘉将昨天牛棚里老爷子的症状与老郎中说了一遍。 讲完,宋嘉问:“先生,我家老爷子这是肺炎吗?” 老郎中皱了皱眉,正要作答。 突然,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小婴儿急冲冲地跑进医馆。 那婴儿的小脸因极度缺氧涨成了青紫色,眼球凸出,喉咙里只能发出微弱的 “咯咯” 声。 很明显,婴儿是被异物卡住了喉咙,情况万分危急。 妇人声音凄厉,哭喊道:“先生,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不等老郎中反应,宋嘉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她毫不犹豫地一个箭步冲上前,“把孩子给我!” 妇人被吓得神情恍惚,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本能地任由宋嘉将孩子抱走。 只见宋嘉单膝跪地,让孩子趴在自己弓起的大腿上,孩子的身体前倾,头略低于胸部,保持呼吸道的通畅。 她用一只手稳稳地托住孩子的下颌,防止孩子头部下垂,另一只手则高高扬起,手掌呈杯状,在孩子背部两肩胛骨之间,快速且有力地拍打 5 次。 拍打之后,宋嘉立刻将孩子翻转过来,使其仰卧在自己的大腿上,依旧保持头低脚高的状态。 她将食指和中指并拢,放在孩子两乳头连线中点稍下方,也就是剑突上方,垂直向下进行 5 次快速有力的按压,按压深度大约为孩子胸廓前后径的三分之一,频率保持在每秒 1 次左右。 如此反复进行背部拍打和胸部按压的操作。 周围的人都屏气敛息,眼睛死死地盯着宋嘉和孩子,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终于,“哇” 的一声,孩子吐出了卡在喉咙里的异物,哇啕大哭起来。 妇人紧绷的神经彻底松懈,跌坐在地,双手捂住脸,先是发出几声压抑的啜泣,随后便放声大哭起来。 那哭声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后怕。 第55章 极品婆婆 小婴儿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哭声很是洪亮。 就在宋嘉想要检查一下孩子口鼻是否还有残留物时。 医馆的门 “砰” 的一声被撞开,一个一身横肉的大娘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大娘眼神一扫,看到地上瘫坐着哭泣的儿媳,又看了看宋嘉手里哇哇大哭的孩子。 瞬间扯着嗓子喊起来:“住手!你们对我宝贝孙子做了什么!” 说着,就要冲过来抢宋嘉手里的孩子。 宋嘉反应迅速,立刻背过身,稳稳地护住孩子。 她斜眼冷冷看着大娘,“你是谁?” 这世道,以这种方式抢小孩的人贩子可不少。 大娘眼角上扬,形成一对倒三角眼,恶狠狠地瞪向宋嘉: “我是谁?我是孩子亲奶奶!你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把我孙子弄哭成这样,还敢拦着我!” 这时,在地上哭得妇人赶紧起身来拉自己的婆婆。 急切地说:“妈,你误会了,这姑娘是救了咱们浩儿。要不是她,浩儿这会儿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大娘不仅不听劝,反手 “啪” 的一声,给了这个妇人一巴掌。 “你还有脸说!连个孩子都看不好,你还能做什么?!” 这一巴掌清脆响亮,妇人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红红的掌印,她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显得无比委屈。 妇人抽泣着,鼓起勇气说道:“妈,明明是因为你非要给浩儿喂肉,才导致孩子呛到的。当时我就说孩子还小,不能吃这么大块的肉,你偏不听。” 大娘一听这话,瞬间暴跳如雷,指着儿媳的鼻子骂道: “我给孙儿吃片肉怎么了!我一把屎一把尿把儿子拉扯大,还能不知道怎么照顾孩子?肯定是你这个毒妇没安好心,故意要害我宝贝孙子!” 旁边的伙计周红卫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大娘,这孩子还这么小,吞咽和消化能力都弱,确实不太适合吃这么大块的肉。刚刚那情况多危险啊,要不是这位姑娘反应快,及时施救,后果不堪设想。人家是实实在在地救了你孙子的命,你该好好感谢才是,可别再误会了。” 宋嘉没时间理会这个胡搅蛮缠的老妇人,转身把孩子抱去给老郎中看。 “先生,您再给这孩子检查一下吧。” 孩子太小,即便是异物吐出后,还是得交给专业的医生再检查一遍。 老郎中还沉浸在刚刚宋嘉那套新奇的手法中,见孩子伸到眼前,这才回过神来。 连忙放下手中的算盘,双手接过孩子,让孩子平躺在医馆的诊床上。 他眼神立刻变得专注而认真,仔细的检查着孩子的口腔和咽喉。 又将手放在孩子的胸口,感受着孩子的心跳,一边听一边微微点头。 “抢救的及时,孩子没事。” “放屁!我自己的孙子我心里有数,肯定是你们和我儿媳串通好了,故意弄出这么一出,就是想讹我儿子的钱!”大娘双手叉腰,跳着脚喊道:“你个败家娘们,我就不该让我儿子娶你!” “自从你进了我们家门,就没干过一件让我省心的事!” “整天在家好吃懒做,也不出去赚钱,就知道伸手跟我儿子要钱。家里的米、面、油哪样不是我儿子辛苦挣来的?你倒好,坐享其成,现在还搞出这么个事,你安得什么心?” 大娘几步冲到儿媳面前,食指几乎戳到儿媳鼻尖。 妇人身体微微颤抖,“我不出去工作?当初是您说的,我怀孕了,让我安心在家养胎,把工作让给小姑子。” “孩子出生后,我一个人又要照顾孩子,又要操持家里大小事务,忙得连轴转,您怎么能全都忘了?” 大娘眼睛一斜,满脸不屑,“哼,照顾孩子、做家务是女人的本分,哪个女人不是这么过来的?就你事儿多!再说了,你把工作让给你小姑子,那是你做嫂子的应该的,还在这邀功了?” 妇人气得浑身剧烈颤抖,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宋嘉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轻轻拍了拍妇人的肩膀,看似安慰,声音却故意提高了几分。 “姐,我看你也别在这儿受这窝囊气了,干脆应了这大娘的,离了算了。你在这家里累死累活,还落不着一句好,图个啥呢?” “等你离了婚,拍拍屁股走人,到时候啊,家里的锅碗瓢盆堆成山,衣服没人洗得臭烘烘,孩子哭了也没人哄。还有你那丈夫,没了你操持,工作上怕是也得一团糟。” 宋嘉一边说,一边绕着大娘踱步,“不过没关系,大娘身为过来人,这点事儿还不是手到擒来,实在不行,不是还有小姑子嘛。” “让你小姑子在婆家忙完,再回娘家来干,等她忙得焦头烂额,耽误了工作,你再去厂里,找领导好好说道说道,这工作可不就顺理成章地回到你手里了嘛。” 大娘被怼得又羞又恼,气急败坏地吼道:“你别在这儿挑拨离间!这是我们家的事儿,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宋嘉却仿若未闻,转头对着妇人,故作惋惜地说道: “姐,你可得想好了,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总不能一直这么被欺负下去吧。” 妇人听得出,宋嘉这是在帮自己,瞬间有了勇气,强忍着哽咽道:“之前您怎么对我,我都忍了,可你今天竟然不把浩儿的命当回事,我实在忍不了!” 她边说边上前,从诊床上抱起孩子,“我这就带着孩子回娘家去,这个家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一听这话,大娘顿时急了,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拉妇人的胳膊,“你…… 你不能走!你走了这家里这么多活计谁来干?孩子不能没有亲爹啊!” 就在这时,妇人的丈夫满头大汗地赶了过来。 妇人见状,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委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第56章 这人救得值 男人穿着一身灰色的工装,听完妻子的哭诉,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走到大娘面前,严肃道:“妈,你要是再这么无理取闹,我就带着媳妇和孩子出去单过,这个家我也没法待了!” “儿啊,你……你怎么能这么对妈?” 大娘的手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本想借着这股劲儿顺势坐到地上,来一场惯用的撒泼大闹。 可当她眼角余光瞥见儿子那坚决的眼神时,到了一半的动作还是硬生生的止住了。 男人走向宋嘉和老郎中面前,上身微微前倾,“抱歉,给各位添麻烦了。诊金是多少,我来支付。” “这位姑娘出手救的,你给她便好。”老郎中看向宋嘉。 宋嘉摆摆手,“不用了,举手之劳。” “这怎么行,您救了我儿子,理应感谢。”男人坚持。 “危急时刻,换做是谁都会出手相助,你非要给的话,就给个一块钱吧。” 宋嘉想着别人或许是不想欠人情。 男人掏出五元钱递给宋嘉,“您不必谦虚,这是您应得的。” 有钱不拿是傻蛋。 宋嘉伸手接过钱,笑道:“您真是太客气了。” 妇人抱着孩子,再次走到宋嘉面前,真诚道:“姑娘,今天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份恩情我一辈子都记着。” 她指得不止是宋嘉救了她的孩子,更是第一次有人站出来,替她打破了在婆家被无端指责、默默承受委屈的困境,让她有了反抗的勇气 。 毕竟,就连她娘家亲妈都只会跟她说,忍忍就过去了。 怀中的孩子像是感受到了母亲的情绪,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宋嘉,小手还在空中挥舞着。 宋嘉微笑着摸了摸孩子的脸蛋,轻声说:“没事,只有你先重视自己,别人才会尊重你。” 妇人用力点头,“我叫段春柔,男人在县粮食局工作,我家就住在这附近的粮食局家属院,以后有时间可以来找我玩。” 言外之意,以后粮食方面的问题,可以去找她。 宋嘉眼神亮了亮,这人救得值! 在这个年代,粮食可是重中之重。 送走这一家人后,老郎中终于有机会凑到宋嘉身边,眼神中满是好奇与探究。 他捋了捋胡须,迫不及待地开口:“姑娘,刚刚你那救人的手法可真是新奇,我行医大半辈子都没见过,你是从哪儿学来的?方不方便传授给我?我也不白学,愿意出重金酬谢。” “不用钱,您要真想学,我可以教给您。”宋嘉道:“届时,您在这医馆宣扬宣扬,让大家都跟着学学就行。” 这个手法本就不是她发明的,收钱说不过去。 再者宣扬出去,以后能救更多的人,也算是一桩善举,给自己积德了。 “那敢情好,就先替患者们谢谢姑娘了!”老郎中眼中满是赞赏。 医者仁心,像这种被呛窒息的抢救时间也就那几分钟,多一个人学会,就能多救一条命。 宋嘉谦逊地摆摆手,她拿起柜台上的算盘当做娃娃,开始详细地给老郎中讲解起来,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动作。 “这种手法适用于一岁以下的婴儿,稍大点的孩子可以用另一种……” 宋嘉把成人和婴儿的两种手法,全都演示了一遍,老郎中一看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忍不住拍手称赞:“妙啊!这手法看似简单,实则蕴含着大学问,时机和力度的把握至关重要。” 他一开始还觉得这个小姑娘是一个不懂门道的外行,没想到竟是行家。 “小姑娘,你医术不错呀,在哪里任职?要不要考虑来我这小医馆上班?”老郎中毫不犹豫地挖起了墙角。 宋嘉尴尬的笑了笑:“其实我不会医,这个手法是我在国外的一本医书上看到的。” 老郎中一听是国外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不屑地“哼”了一声。 这些年,西医仗着些新奇的仪器和外来的名头,被捧上了天,到处贬低中医。 说中医理论不科学,什么阴阳五行、经络气血,在他们眼里都是无稽之谈,还嘲笑中医用药全凭经验,没有精准的数据支撑。 甚至说中医是封建迷信的残留,毫无存在的必要。 实在是荒谬至极! 此刻,老郎中满心的愤懑无处发泄,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顿了顿,较真地问道:“姑娘,你说说,中医厉害还是西医厉害?” “啊?”宋嘉微微一怔。 她知道中医在这个年代被处处打压,传承和发展举步维艰。 思索片刻,她斟酌着道:“我觉得中医和西医各有千秋。两者其实并不冲突,要是能相互借鉴、取长补短,肯定能更好地治病救人。” 为避免矛盾加剧,宋嘉连忙转移话题,“老先生,我刚刚跟您讲我家老爷子的病情,您看是肺炎不?” “最好还是让老爷子亲自来一趟,这样对病情了解得更透彻,用药也更精准些。”老郎中胡子一扬,认真道。 “老爷子不方便过来。” 老郎中倒是爽快,立马应道:“那行,我跟你走一趟。” 他瞧着这姑娘挺不错,乐意跑这一趟。 “我家有点远。”宋嘉面露为难,眼巴巴地看着老郎中。 老郎中懂了,拿起笔就开始写药方,一边写一边说:“就你描述的情况来看,是肺炎,而且还挺严重。我先给你开几副药,回去喝几天,看看效果咋样。” “好。” 宋嘉应下,又道:“我丈夫前些天上山扭了脚,伤到了筋脉,麻烦您再给我开点活血化瘀、舒筋活络的药。” 老郎中挑了挑眉,也没多问,又刷刷地写了一张方子。 没一会儿,伙计就手脚麻利地把药都抓好,整齐地放在柜台上。 “肺炎药,一副二块三,七副十六块一,活血化瘀的,一副一块二,七副八块四,一共二十四块五。” 伙计又补充道:“另外,您刚刚送来的药值二十三块五,您再给个一块钱就好。” 宋嘉付了钱,提起药包,刚转身准备离开。 老郎中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又响起,“姑娘,留步。” 宋嘉脚步一顿,疑惑地回过头。 第57章 让渣男贱女锁死 只见老郎中目光炯炯,带着几分欣赏说道:“姑娘,我看你医学天赋不错,对医术也感兴趣,要不要考虑做我的徒弟?” “别看现在我这医馆不起眼,我可是师承百年中医世家叶氏一脉。早年间,那可是声名赫赫,历代名医辈出,不少达官贵人都曾慕名求诊。” 老郎中神色间满是自豪,旋即又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满是落寞。 “只可惜时过境迁,如今中医势微,愿意潜心钻研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传承也越来越难了。” 就连他的儿子都选择去学西医,不愿与他这个老头子为伍。 哎,不提那个逆子也罢。 想着,他眼里又燃起一丝希望,看向宋嘉,“姑娘,我一看你是个难得的好苗子,你若是愿意学,日后必定能成为中医传承的中流砥柱!” 这话一出口,医馆的两个伙计在一旁偷偷憋着笑,互相使了个眼色。 这叶大夫又开始用这老一套说辞来招揽徒弟了! 宋嘉却是受宠若惊,“老先生,您真是太抬举我了。” 在她的认知里,像老郎中这样有深厚传承的人,收徒肯定是极为慎重的。 自己不过是来抓几副药,简单询问了病情,怎么就入了老郎中的眼呢? 不过,宋嘉还是很惊喜的。 她本身就有木系异能,要是学了医,以后用异能救人就名正言顺,不用藏着掖着了。 就拿沈望川的腿来说,她一直想弄副银针给他针灸,可她不会,就一直耽误了。 还有宋父宋母,牛棚条件艰苦,身上病痛肯定少不了。 宋家人从小看着原主长大,要是她突然会医术,怕是很难瞒过去。 要是能拜个师父,一切就都好解释了。 不过,她住在乡下,每天往城里跑实在太麻烦,而且手头还有很多事要忙,时间并不充裕。 要是能每天只来半天就好了。 这般想着,宋嘉便开口问道:“老先生,您当真愿意收我为徒?只是我住在乡下,家中还有老人病人需要照料,时间不太充裕,我能不能每天只来学习半天?” “学医可是需要耗费大量心血的。” 老郎中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但你底子不错,每天学半日,回去再勤加钻研,倒也不是不行。” 宋嘉满心欢喜:“那就多谢老先生厚爱了!” “咳咳。” 老郎中咳嗽两声,整了整身上的褂子,脸上隐隐透着几分得意。 宋嘉立即会意,连忙喊:“师父。” 这一声叫得老郎中心里乐开了花,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一朵花。 可老郎中还没高兴多久,宋嘉接着说:“师父,对不起,这两天家里有事,我来不了。” “行,你先去忙家里的事儿,处理完了再来。”老郎中大度的摆了摆手。 没办法,那些个徒弟都不成气候,好不容易来了个好苗子,可别再给吓跑了。 “好嘞,师父,那我先走了。” 宋嘉心情极好,想不到跑一趟医馆能有这么多收获。 她把刚刚买得药放进空间,便往宋家老宅走去。 塑料薄膜在这个年代很稀少,一般只有生产队能申请采购,用于农业生产,私人很难买到。 所以,她也不打算费那功夫去买。 她空间是她在后世老家农村的自建房,杂物房里有一卷之前种菜剩下的塑料薄膜,直接拿出来用就成。 看了眼手表,正好十一点半。 宋嘉就先去国营饭店打包了十个大肉包,准备一会儿回老宅和宋哲一块吃。 打包饭菜得拿饭盒去,她没有。 宋嘉拎着包子,脚步轻快地迈进了宋家老宅的大门。 一进院子,就瞧见宋哲正挥汗如雨地练着拳脚,那一招一式虎虎生风,可眉眼间却透着股子烦闷,像是有一肚子火没处撒。 宋哲听到动静,抬眼看到宋嘉,瞬间眉开眼笑,原本紧绷的脸松弛下来,快步迎了上去。 “小妹,你可算回来了!” 宋嘉扬了扬手里的油纸包,笑道:“洗洗手,我带了包子。” “好,我去冲个澡,很快。” 说着,宋哲就快速了打了一桶冷水往浴室去。 不过几分钟,便浑身清爽地走了出来,头发上还挂着几滴水珠。 宋嘉看着他,忍不住嗔怪道:“大冬天的,你也不嫌冷,就这么冲凉水澡。” 宋哲一边用毛巾随意地擦着头发,一边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这算啥,在部队有时候出任务,躺雪地一躺就是一夜,早就习惯了。这点冷,根本不在话下。” 宋嘉没有多言,默默倒了杯热水递过去:“暖暖吧。” 人人都知军人风光,这背后的付出、牺牲与担当,却并非人人都能感同身受。 宋哲伸手拿起一个包子,狠狠咬了一口,鲜嫩的肉汁溅了出来。 “还是咱东北的大包子香。” “哥,是出什么事了吗?我看你在院子里练拳,一脸不痛快。”宋嘉也拿起一个包子,慢慢吃着。 宋哲咽下嘴里的包子,灌了一口热水,闷声说道:“嗨,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被气得。” 他这几天为了调查冯家,一直暗中跟着冯家人,在纺织厂附近蹲守。 可几乎每天都能在那儿,看见许珍珍的身影。 若说冯俊明移情别恋,和许珍珍两情相悦了,倒也无可厚非。 可实际情况是,许珍珍完全是一头热,像膏药一样缠着人家。 直到今天,冯家那边的事情终于有了些眉目,宋哲也收集好了证据,准备写一封举报信递上去。 念及许珍珍是叔叔的亲生女儿,宋哲便找到许珍珍,想劝她离冯家远点。 没想到许珍珍根本不领情,还觉得宋哲就是见不得她好。 肯定是宋嘉授意宋哲来破坏她与冯俊明的。 宋哲真是被气笑了,“你说那冯俊明到底有什么好?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被他迷得晕头转向。” 话一出口,宋哲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偷偷瞄了眼宋嘉,“小妹,我不是说你,你和许珍珍不一样,你好歹还醒悟了,知道什么是对自己好,可她就跟被下了咒似的,怎么都听不进去劝。” 宋嘉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巴不得冯俊明和许珍珍这对渣男贱女赶紧锁死。 冯家要是倒霉,许珍珍也得跟着遭殃。 只是许珍珍也太没用了,到现在都还没搞定冯俊明。 既然如此,那她倒也不介意帮许珍珍一把。 宋嘉心下思索了一会儿,脑海中迅速勾勒出一个计划。 第58章 帮许珍珍一把 宋嘉定了定神,看向宋哲,开口问道:“哥,你收集的冯家哪些证据?” “冯宏义那老狐狸,表面功夫做的很足,也没见他与谁有密切来往。但我这段时间摸查下来,发现他在物资分配上动了手脚。” 宋哲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破旧的本子,翻开后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说: “你看,这是纺织厂这几年的物资进出账本,我找了以前厂里的老会计核对过,冯宏义以次充好,把本该给厂里生产用的优质棉花,偷偷换成了残次品,再把好棉花高价卖给了外面的小作坊,从中捞了不少好处。” 他又拿出一叠票据,“这些是交易的票据,我费了好大劲才从那些小作坊老板手里拿到的。” 宋嘉接过票据和账本,仔细翻看着,神色凝重。 这些证据虽说有点用,可要是冯家背后真有人撑腰,把举报信交上去,人家随便一运作,冯家就能啥事没有。 到时候,不仅扳不倒他们,还打草惊蛇,以后想再查可就难了。 宋嘉抬起头,“哥,举报信暂时不能写。” 要是把证据交上去,举报信却被压下来,那之前费的那些劲不就全白费了吗?太不划算了。 不如先把这些证据妥善留存,持续收集更多,等证据足够充分,再给冯家致命一击 。 让上面的人想保也保不住,说不定到时候还能牵出大鱼。 “那咱啥也不干,就这样看着冯家逍遥自在?”宋哲拧紧了眉头。 宋嘉抬眸,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当然不是。” 冯宏义不是一心想升职嘛,她偏要让他升不了。 不仅是他,还有冯俊明、闵秀兰谁都别想好。 宋嘉吃完最后一口包子,起身又倒了杯水。 “哥,下午你就别往纺织厂那边跑了,我今晚打算住在家里,你去买点猪蹄回来呗,我就想吃你做的红烧猪蹄。” 下午她得去纺织厂,帮许珍珍一把,可千万别让宋哲给搅和了。 “行啊,还记得这口呢。” 宋哲咧嘴,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可话锋一转,眉头轻皱,“不对,你为啥不回去?那小子欺负你了?” 宋嘉摇头,“没有的事,我拜了城里一位老中医为师,明天得早起去医馆帮忙,所以今晚就住家里方便些。” “拜师?” 宋哲满脸疑惑,上下打量着宋嘉,“啥时候的事儿啊,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就今天上午的事儿,这不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嘛。行了行了,我先去医馆熟悉熟悉环境,晚些回来。” 说着,宋嘉背起挎包便急匆匆地往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宋嘉又回头,笑嘻嘻地叮嘱道:“哥,可别忘了给我做红烧猪蹄哈,我就爱吃你做的,要炖得软烂一点的,我就盼着晚上这一口呢!” 说完,不等宋哲再追问,便迅速出了门,加快脚步朝着纺织厂的方向走去。 到了纺织厂家属院。 果然看见许珍珍正在冯家住的大院里,抢着要帮闵秀兰洗碗。 由于许珍珍急于表现,还不小心溅了闵秀兰一身油。 “你这是干什么?故意的是不是?!”闵秀兰的脸瞬间阴沉下来。 许珍珍手忙脚乱地拿起旁边的抹布,想要去帮闵秀兰擦拭,“闵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您别生气,我马上帮您擦干净。” “离我远点!” 闵秀兰厌恶地拍开许珍珍的手,往后退了一大步,满脸嫌恶地打量着自己被溅湿的衣服。 “你知道这衣服多贵吗?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还想进我家的门?!” 那可是她托人从大城市好不容易买来的,平日里宝贝得不行,现在却被这丫头给弄成这样,她怎能不气。 “真不知道老冯是怎么想的,非得找这么一个蠢货来。” 闵秀兰眉头拧成死结,狠狠剜了许珍珍一眼,甩下这句话后,踩着重重的步子回屋换衣服。 许珍珍紧攥着衣角,指甲都快嵌进肉里,双眼直勾勾盯着闵秀兰离去的方向。 她在原地站了许久,眼里满是屈辱和不甘。 直到院子里的风一吹,她打了个哆嗦。 这才缓缓弯腰捡起地上的抹布,机械地收拾着水盆和碗筷,动作迟缓又带着几分落寞。 站在外头巷子里的宋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忍不住冷笑一声,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她从挎包里掏出纸笔,迅速写下了一封信。 写完后,她环顾四周,瞧见一群在巷子玩耍的小孩。 她招手叫过来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从兜里掏出两颗大白兔奶糖,递到小女孩面前。 小女孩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盯着奶糖,满是渴望。 宋嘉笑着说:“小妹妹,帮姐姐一个忙,把这封信送到那个大院里去,好不好?” 小女孩连忙点头,眼睛始终没离开那两颗奶糖。 宋嘉又低声交代了小女孩几句,把奶糖放到小女孩手里,“去吧。” 小女孩接过奶糖,小心翼翼地放进兜里,然后紧紧攥着信,一路小跑冲进大院。 小女孩跑到许珍珍面前,仰着脑袋问:“你是冯家的人吗?” 许珍珍还沉浸在刚才的不愉快中,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点头。 小女孩接着说:“有一封信是给冯俊明的,麻烦你帮我送进去吧。” “是谁让你送的?” 许珍珍疑惑地皱起眉头。 小女孩眨眨眼睛,脆生生地回答:“是一个漂亮姐姐让我送的,你不许偷看哦。” 说完,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许珍珍看着手中的信,好奇心作祟,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没人注意,偷偷拆开信封。 看完信,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认出了信是宋嘉写的,心里又气又急,宋嘉竟然还没放下俊明哥! 她把信狠狠塞进兜里,转身气急败坏地冲出大院,在巷子里四处寻找宋嘉。 第59章 道别约在招待所? “宋嘉!” 许珍珍脚步急促,一路跑到巷子口。 宋嘉本就有意放慢脚步,听到喊声,她缓缓回过头,勾唇看向许珍珍。 “真的是你!” 许珍珍几步便跨到宋嘉面前,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你到底还要怎样?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和俊明哥!” “这么大火气干嘛?” 宋嘉神色嘲讽,“怎么?在冯家当牛做马这么久,你的俊明哥哥还没娶你进门呀?” “关你屁事!”许珍珍紧咬着牙,“你约俊明哥出去到底想干嘛?” “我能干嘛?不过是想和他好好道个别罢了。毕竟,我们曾经也有过一段美好的回忆呢。”宋嘉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许珍珍两眼一瞪,“道别约在招待所?你当我傻吗!” “你当然不傻。” 宋嘉笑容里藏着几分深意,“下午三点,纺织厂招待所,我和冯俊明会在那儿。你要是有本事,就来阻止我好了。” 说完,宋嘉转身,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离去。 话,她只能说到这个份上了。许珍珍要是不蠢,就该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 至于冯俊明,她更是一点都不担心他会不赴约。 纺织厂的招待所,本是用来接待前来参观学习的同行、来厂指导技术的专家,或是设备供应商代表等相关人员的地方 。 可曾经,冯俊明却利用职务之便,将原主安置在招待所,对原主欲行不轨。 所以,那个地方对冯俊明来说,有着特殊的 “意义”,他是绝对不会轻易错过这场 “约会” 的。 宋嘉走后,许珍珍捏着那封信,满心满眼都是怀疑。 宋嘉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她根本不相信宋嘉会真心帮她,更倾向于认为宋嘉是放不下俊明哥,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纠缠俊明哥。 可不知为何,她的双脚却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一步一步朝着冯俊明的房间走去。 或许是想试探一下冯俊明的态度,又或许是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这段时间,冯俊明一直在家养伤。 看到许珍珍拿进来的信,信封上熟悉的字迹让他瞬间心跳加速,惊喜如电流般蹿遍全身。 可瞥见许珍珍还站在一旁,他立刻收敛情绪,强行压下内心的雀跃,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冷漠。 “你把我妈衣服弄脏了,还有脸在这儿,赶紧回去!” 许珍珍把冯俊明脸上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她明白,有宋嘉这个前人在,冯俊明就不可能真正喜欢自己。 而冯宏义嘴上虽说要她当儿媳,却一直拖着不去她家提亲。 她想要嫁进冯家,或许只能冒险一试了。 冯俊明见她没动,眉头皱得更深了,语气也变得更加不耐烦:“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许珍珍缓缓低下头,掩饰眼中的失落,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她快要走到门口时,冯俊明突然开口:“你没有看这封信吧?” “没有,我哪里敢看你的信。” 许珍珍声音怯怯的。 冯俊明看着许珍珍那战战兢兢的样子,心里就确定她肯定不敢私自拆开看。 毕竟,许珍珍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惹他生气。 冯俊明点了点头,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嗯,你先回去吧。” 从家属区出来后,宋嘉往街道居委会递了一封匿名举报信。 而后又去供销社买了几个水果罐头和一瓶玉泉酒。 收进空间后,便径直前往纺织厂的招待所。 招待所的接待员是冯俊明的表姐闵红梅。 之前冯俊明能在招待所肆意妄为,少不了她的帮忙。 宋嘉跟闵红梅说自己是冯俊明叫来的,闵红梅听后,二话不说,直接给宋嘉开了一间位于二楼最里面的房间。 宋嘉刚上二楼,就瞥见许珍珍匆匆赶来的身影。 现在时间还不到三点,许珍珍独自前来,想必是想通了。 宋嘉快步来到前台,对闵红梅说道:“红梅姐,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工作了。我刚进房间,发现里面的灯泡坏了,这黑灯瞎火的,实在不方便。你能不能帮忙换一下呀?我看库房那边应该有备用灯泡。” 最里面那间房没有窗户,那时候的墙面又暗沉,不像后世都是大白墙,只要关上门,屋里就跟晚上一样。 “这前台不能没人守着,我要是去换灯泡,万一有人来登记住宿可就麻烦了。”闵红梅皱了皱眉头。 说着,她挑眉一笑,“现在是白天,也没多黑,你们将就着点,暗暗的,还更刺激呢。” 宋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却带着娇羞,“红梅姐,我是第一次,心里怪害怕的,你就帮我换一下嘛。” “行吧,行吧,那你给我看着点。” 闵红梅无奈地妥协了。 说完,她便匆匆朝着库房的方向走去,准备拿灯泡去换。 闵红梅一走,宋嘉也转身离开了前台。 这时,许珍珍神色匆匆地走进了招待所,她的脚步急切,带着几分孤注一掷的决然。 按照信上的指示,她进了二楼最里面的那间房。 宋嘉看着许珍珍走进那间房后,才再次现身。 刚好这时,闵红梅也取了灯泡回来。 “红梅姐,你把灯泡给我吧,我来换就好。”宋嘉伸手去接灯泡。 闵红梅也懒得上去,把灯泡递给宋嘉,“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 宋嘉拿着灯泡,上了二楼,找了个隐秘的角落躲着。 半个小时后,冯俊明一脸春风得意的来到招待所。 “表姐,宋嘉在吗?” 他脸上难掩兴奋。 闵红梅笑着调侃:“在呢,还是那间房,你小子真是可以,最后还是被你搞到手了。” 冯俊明嘿嘿笑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衣领,迫不及待地朝着二楼上去。 待冯俊明一进房间,宋嘉便迅速从暗处闪身而出。 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锁,干脆利落地在外面将房间门锁死。 房间里,还藏着她精心准备的药物,不怕不能成事。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房间里便隐隐传出阵阵不堪入耳、不可描述的暧昧声响。 见事已成,宋嘉打开门上的锁,顺手收进空间里。 她打算从二楼窗户离开,于是挑了个带窗户的房间。 刚把腿搭上窗台,便见街道不远处,几个居委会大妈正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赶来。 来得真及时! 宋嘉不慌不忙地收回了脚,静静地站在走廊上,竖起耳朵听着楼下的动静。 没过一会儿,便清晰地听到楼下传来了声音: “我们接到匿名举报,说你们招待所有伤风败俗、不检点的行为,特意前来排查。” 第60章 现场 宋嘉确定居委会人的来意后,便轻手轻脚地跳下了楼。 落地瞬间,她屈膝缓冲,像一只敏捷的猫,没发出丝毫声响。 她紧贴着墙壁,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招待所。 随后,宋嘉从空间里拿出之前买的水果罐头和酒,提着就往纺织厂保卫科走去。 与此同时,招待所内。 闵红梅望着眼前几位戴着红色袖章、神情严肃的居委会大妈,心中顿时 “咯噔” 一下,慌得六神无主。 “几位大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们这可是纺织厂的招待所,住的都是厂指导技术的专家,怎么会有人乱搞男女关系呢?” 为首的大妈眼神犀利,毫不留情地说道:“别在这儿跟我们打马虎眼,有没有问题,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罢,便伸手一把推开试图拦路的闵红梅,大步朝着里面走去。 闵红梅见事情不妙,来不及多想,转身便朝着厂里的方向狂奔,一心只想赶紧找到冯宏义来处理这棘手的局面。 几位大妈风风火火,沿着楼梯一路找过去,直到二楼最里面的房间。 推开门的瞬间,屋内不堪入目的场景映入眼帘 —— 冯俊明和许珍珍正沉浸在欲望之中,忘乎所以。 甚至连有人开门都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依旧旁若无人地继续着。 “哎哟,这是哪家不要脸的玩意儿,光天化日,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一位大妈手指颤抖着指向床上的两人,声音尖锐地叫嚷道。 “伤风败俗!简直是给咱们街道抹黑!” “这都什么事儿啊,太丢人了!”一位大妈一边说着,身体却不自觉地往前凑了凑,像是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刚开始,大妈们还你一言我一语,骂个不停。 慢慢地,声音越来越小。 她们纷纷微张着嘴巴,脸上的表情随着屋内的动静不断变化。 直到一声低沉的吼声传来,房间里的动作戛然而止。 大妈们这才像是突然回过神来,脸上一阵滚烫,尴尬地别过脸去。 一时竟忘了自己到底来干嘛的。 就在这时,冯宏义匆匆赶来,闵红梅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 为首的大妈立刻上前,“冯科长来得正好,你瞧瞧你们厂里,哎呦,丢死人啦!” 冯宏义已经从闵红梅那里听说里面的人是自己的儿子和宋嘉。 此刻又气又急,只想赶紧把居委会大妈支走。 “各位大姐,真是误会,误会!” 冯宏义陪着笑脸,打着哈哈,“这里面是我们厂的一位技术人员,一对新婚小夫妻,情难自抑,大家理解理解,理解理解哈。” 几位大妈相互对视了一眼,眼神里满是怀疑。 “冯科长,新婚小夫妻我们也不是没见过,可哪有在招待所里这般放肆的?” “我们是接到举报过来排查的,即便是小夫妻也得让我们查看结婚证。” 见大妈们态度坚决,不好糊弄。 冯宏义神色一凛,和声道:“我理解各位的工作,不过最近你们范主任正忙着严抓生产任务,要是因为这点家庭纠纷,既耽误大家时间,也可能影响到一些重要安排,你们说是不是?” 范主任是革委会的,居委会的大妈自然是听出了冯宏义话里的意思。 房间里的人无疑是有问题的,但冯宏义要保,还搬出顶头上司来压她们。 她们哪里还敢多言。 “既然冯科长都说了是新婚小夫妻,那我们这就先走……” 居委会大妈话音未落,房间内许珍珍就叫了起来:“冯俊明,你个没良心的,睡了我就想不认账!” 大妈们一听这声音,再看看冯宏义瞬间黑下来的脸,心里立马明白了里面的人是冯宏义的儿子。 这一下,她们更是慌了神,脚步匆匆,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许珍珍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哪里会轻易放弃。 她衣衫不整地从房里冲了出来,死死抓住为首大妈的胳膊,“大妈,您们别走,求你们给我做主啊。” “哎呀,姑娘,这是你们家事,我们不好管的。” 大妈一边说着,一边使劲掰开许珍珍的手。 她可不想,明天一早醒来,工作没了。 冯宏义见从房间里跑出来的是许珍珍,满脸疑惑,狠狠地皱眉看向闵红梅,那眼神仿佛在质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闵红梅此时眼睛瞪得老大,脸上写满了震惊与茫然。 什么情况? 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进去的?房间里的人明明是宋嘉啊! 而冯俊明此刻脑袋一片空白,他以为和自己睡觉的是宋嘉,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许珍珍! 他懊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恨不得将许珍珍碎尸万段! 竟然敢骗他,竟然伪装宋嘉来骗他! 许珍珍明白,居委会大妈帮不了她了。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扑通” 一声直直地跪在了冯宏义面前。 “冯叔叔,俊明他、他……若是不能嫁给俊明哥,我宁愿去死。” 说着,她双手掩面,肩膀剧烈地颤抖。 冯宏义看着跪在脚下的许珍珍,脸黑得如同锅底,仿佛能滴出墨来。 原本,他确实盘算着让儿子娶这个乡下蠢货。 不过心里想着的是先利用她达成自己的目的,等没了利用价值,再一脚把她踢开。 可万万没想到,许珍珍居然在这个时候来这一出,用这种伤风败俗的手段逼他就范。 冯宏义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答应吧,心里憋屈的慌。 不答应,又怕这蠢货把事情闹大,到时更加没法收场。 第61章 冯家全家倒霉 在冯宏义纠结犹豫时,保卫科科长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赶来。 “老冯,听说有人在招待所闹事,是怎么回事?” 冯宏义看着吴成业身后那一大群乌泱泱的人,只觉得脑袋一阵生疼。 他望向脚下的许珍珍,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还不进去!丢人现眼。” “那我和俊明哥……”许珍珍抬起泪眼。 冯宏义咬牙切齿,“明天就去领证!” 得到肯定的答复,许珍珍自然不愿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再上演一场 “现世报”。 用手背抹了把眼泪,转身回了房。 冯宏义看着许珍珍进了房间,这才把目光转向吴成业。 瞧见吴成业身后那一大帮子人,他面带不悦道:“一场误会而已,老吴,你怎么带这么人过来?” 说着,他眼神如利刃般严厉地扫向吴成业身后的众人,大声呵斥道:“一个个过来凑什么热闹,都不用上工吗?完不成生产任务,这个月奖金谁也别想要!” 吴成业的身后,来的不止是保卫科的人,还有生产科、销售科等人员。 个个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工具,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被冯宏义这么一说,满心的热忱瞬间被浇灭,一股委屈在心底翻涌。 “老冯,别这么说。” 吴成业赶忙上前,解释道:“适才有人瞧见招待所的接待员急匆匆地跑到厂里来,大伙都以为招待所出了大事。” “你也知道,来咱们厂指导技术的专家可都是宝贝,关乎着厂里的生产技术革新和未来发展,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危,大家都自告奋勇地要过来帮忙。” 听了吴成业这话,大家更加觉得委屈,脸上纷纷露出不满的神情。 有胆大的销售科同志,上前道:“冯科长,我们都是好心过来帮忙的,一路火急火燎,连手里的工作都放下了,您怎么能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训我们?” “难不成里面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被我们瞧见?” 周围的人也纷纷附和,小声议论起来。 他们这些人都不瞎。 刚刚许珍珍身上仅仅随意搭着一件破衣服,头发凌乱,一副被凌辱过的模样。 再看居委会那些戴着红袖章的大妈们也在现场。 稍微动点脑子,就知道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 冯宏义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嘴唇抖动着,却无从辩解。 “好了好了,既然冯科长都说了是误会,那大家就先回去吧!该上工上工,厂里还等着咱们出活儿呢!” 吴成业拍了拍手,指挥着众人散去。 可人群还是小声议论,频频回头。 这么多人都目睹了这一幕,就算冯宏义再有手段,想要压下此事也不可能了。 当天下午,冯俊明在厂里招待所搞破鞋的事,迅速传遍了整个纺织厂。 除了冯俊明的桃色新闻,冯宏义搬出革委会主任威胁居委会大妈、不问缘由就大声训斥职工的事儿也被传得沸沸扬扬。 要知道,冯宏义此时正处于升任副厂长的公示期,只等公示期一过,副厂长的位子就稳如泰山。 可谁能想到,仅仅一天之内,他就收到了几十封反对信。 甚至,里面还有几封举报信,直指冯宏义以权谋私,把厂里的重要岗位都安排给了自家亲戚。 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纺织厂原副厂长、现任厂长贺天成,“啪” 的一声,将厚厚一沓反对信重重地扔在桌上。 “早就跟你说过,现在正处于升职的关键期,一定要稳,稳!怎么还会闹出这么大的丑事?你让我怎么保你?” 冯宏义猛地抬起头,“贺厂长,你可一定要保我!当初咱们可是说好了,把宋思礼搞下来,你当厂长,我当副厂长。现在眼看到手的鸭子就要飞了,这可不行!” 贺天成一听这话,气得脸都紫了,手指着冯宏义的鼻子骂道: “你还有脸说!你那宝贝儿子就是个蠢货!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这下好了,他把自己害死了,还把你给拖下了水。” “你也一样!谁让你把范主任搬出来挡事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私下有来往?这下可好,把他也给得罪了!你要是再这么莽撞行事,谁也救不了你!” 冯宏义被吓得脸色煞白,此刻也顾不上面子了,近乎哀求道:“贺厂长,你可不能不管我啊,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贺天成深吸一口气,他心里也清楚,现在还不是和冯宏义翻脸的时候,他手里有太多他们密切来往的把柄。 为了稳住冯宏义,他语气稍微缓和了些,“厂里职工现在都炸了锅,为了维护纺织厂的声誉,一致要求开除冯俊明。还有那个招待所的接待员,大家都知道是你冯家走后门塞进来的亲戚,这人也必须得开除。另外,你的升职申请只能先搁置一下。” “我……”冯宏义刚欲开口。 贺天成摆摆手,“你先别着急上火。等下一个季度,只要你们生产科能做出亮眼的成绩,到时候再顺势提你的升职。” 他顿了顿,语重心长地说:“咱们先把眼前这波怒火给平息下去,等风头过了,再从长计议。” 冯宏义咬了咬牙,心里明白,事已至此,确实也只能按贺天成说的办了。 闵秀兰是县一中的语文老师。 冯俊明的丑事,消息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学校,整个校园瞬间议论纷纷。 闵秀兰在校园不管走到哪,都能感觉到背后一道道如芒在背的目光。 还有人在学校显眼的位置贴了大字报。 上面言辞激烈地指责闵秀兰,说她根本不会教育孩子,对儿媳非打即骂,品行恶劣,自己吃穿用度都挑最好的,一副资本家做派。 学校为了平息这场风波,维护校园的正常秩序和声誉,只能暂时先停了闵秀兰的课。 第62章 许珍珍的噩梦开始了 冯家这一天过得,可谓是水深火热。 一家子将全部怨气都往许珍珍身上撒。 冯俊明本就一万个不乐意娶许珍珍。 要不是被逼到绝境,不娶就会被安上耍流氓、强奸的罪名去蹲大牢,他怎么也不会就范。 可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刚领完证回家,就对许珍珍又打又踢。 许珍珍被打得蜷缩在地上,不敢有一点反抗。 只能安慰自己,日子是慢慢过出来的,现在他们对她有气,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闵秀兰打心眼里就瞧不起这个儿媳妇,看到儿子动手,不但不拦着,眼里还露出高兴的劲儿。 娶这么个儿媳妇进门,就是冯家的丢人事儿。 什么请媒人、送彩礼、办婚礼,她想都没想过。 就悄没声儿地让许珍珍住进来,省得让邻居笑话。 王凤英还盼着许珍珍能带高嫁彩礼回去,这回怕是连饭都要吃不饱了。 “够了!” 冯宏义坐在皮沙发上,将烟头狠狠搓灭在烟灰缸里。 他转头看向满脸瘀伤的许珍珍,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早就说过会让俊明娶你,为什么还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我……” 许珍珍瑟缩了一下,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冯宏义的眼睛。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冯家人知道,她对冯俊明用了猛药。 昨天,她怕成不了事,就把王凤英给她的、原本给母猪配种的药,用在了冯俊明的身上。 要是他们知道了,只怕她以后在冯家的日子会更难过。 慌乱之中,她眼睛一转,她把事情全推到宋嘉身上,“不是我,是宋嘉,她约俊明哥去招待所。我怕俊明哥会被她骗,才赶去的。” “果然是你坏了我和嘉嘉的好事!” 一听这话,冯俊明顿时暴跳如雷,他冲上前去,又狠狠踹了许珍珍一脚。 要不是许珍珍昨天去捣乱,和自己共度春宵的就该是宋嘉! 他就不该相信许珍珍不会看他的信,此刻,他对许珍珍的恨又多了几分。 冯宏义看着失去理智的儿子,指着冯俊明骂道:“你个蠢货!你也不想想,若昨日里面真的是宋嘉,你现在就可以被抓起来了!” 宋嘉那可是已婚妇女! 冯宏义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脑海里浮现出闵红梅说的话,她确定自己没看错,进招待所的就是宋嘉。 这么看来,昨天那事儿就说得通了。 肯定是宋嘉舍不得他儿子,在乡下嫁给个残废,日子过得太苦,她受不了,所以就想勾引他儿子,好回到城里来。 谁知道,许珍珍突然插了一杠子,把这事儿搅黄了。 冯宏义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骂自己儿子,“你看看你这副德行!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还被她耍得团团转!这么多年我是白教你了?” “从现在起,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别再和那个宋嘉来往,别再给我惹麻烦!” 言罢,冯宏义又把矛头转向许珍珍,“还有你,别整天就知道拈酸吃醋,能不能有点正形!”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许,“既然你已经和俊明领了证,成了我们冯家的人,就得守冯家的规矩。你那个乡下养父养母,这个亲家我们冯家可不认。” “宋思礼如今在牛棚吃苦,虽说咱们两家有这层亲家关系,但我也实在是爱莫能助。” “不过,你宋家大伯在部队里担任要职,这可是个难得的人脉。你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他。要是能和他搭上线,以后咱们家遇事也能有个照应,日子肯定能越过越好。” “这事儿你可得放在心上,要是办得漂亮,在冯家,你自然也能过得舒心,好处肯定少不了你的。” 许珍珍低着头,小声应了句 “嗯”。 她早就不想和许家有来往了,那家人就像吸血鬼,这些年可没少压榨她。 她为许家做了那么多,该还的都还了,没什么可亏欠的。 但是宋家大伯那边,她只怕他们已经被宋嘉那个狐媚子给迷惑了。 宋嘉那张嘴,说起话来又尖又利,再加上生得一副勾人的模样,保不准早就在宋家人面前说了自己无数坏话。 就说前几天,宋哲特意来找她,警告她别和冯家有瓜葛,明显就是宋嘉在背后捣鬼。 不行,必须得想个办法,让他们看清宋嘉的真面目。 宋嘉那边。 昨天从吴成业那儿出来后,就一直偷偷躲在暗处瞧热闹。 今天,她连门都不用出,光听巷子里邻居们唠嗑,就把冯家的事儿知道得明明白白。 为了听得更舒服些,宋嘉特意在院子里摆上一壶茶,悠哉悠哉地躺在摇椅上,嗑着瓜子。 然而,一旁的宋哲却听得眉头紧锁,脸上满是愤怒与不解。 “许珍珍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为了嫁给冯俊明,竟然使出这般不知廉耻的手段,简直太不自爱了!” 他越想越气,脸色愈发阴沉,“这样的人,居然还是叔叔的亲生女儿!” 肯定是被许家给养坏了,他们宋家不可能会出这样的人! 宋哲顿了顿,猛地停下脚步,“不行,我得找她去!冯家不是个好地方,她嫁去冯家,以后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我得把她拉回来,让她清醒清醒!” 许珍珍到底是宋家的血脉,他做不到坐视不理。 宋嘉从摇椅上缓缓坐起身,神色平静地说道:“哥,你先冷静冷静。” “许珍珍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冯俊明,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哪里还能听得进你的劝?弄不好,她还会跟你翻脸呢。” “而且他们这是乱搞男女关系,要是不赶紧结婚,可是会被抓去劳改的。你就算想让她离开冯家,也得等这阵风头过去再说。” 宋哲:“可是我只有五天假了,五天后,我就得回部队。” “这不还有我么,到时候我去劝劝她。” 宋嘉说。 宋哲叹了口气,说:“行吧,你们女孩子之间好说话,你说的她可能还能听进去。” 宋嘉点头应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劝自然是会劝的 不过,是劝和,不劝离。 毕竟,有些人啊,就该和烂人锁死,一辈子互相折磨才好。 第63章 买东西 宋哲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想起了一件事儿。 对宋嘉说道:“小妹,我回部队之前,打算去牛棚那边看看叔叔婶婶,你要是有啥东西想带给他们,我帮你捎过去。” “我跟你一块去。”宋嘉不假思索地回道。 宋哲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刚想开口拒绝,话到嘴边,又改口了,“行吧,那我们后天出发。” 他知道,现在不带宋嘉一起去,依照她的性子,保不准之后自己偷偷一个人去,那可比两人一起去更让人担心。 “这两天你准备准备,把要带的东西都收拾好,粗粮细粮这些我来准备。” 宋哲又叮嘱道。 宋嘉闻言,不禁皱起眉头问道:“上次我结婚的时候,你就给了我五十斤粮票,你现在还有吗?” 在部队里,军人吃饭基本不用粮票,除非外出执行任务时才可以申请。 但军人饭量大,要攒下这么多粮票也不是易事。 “哥好歹在部队混了这么多年,难道还存不下一点粮票?” 宋哲笑着打趣,随即又一脸认真地说,“你以后要是不想上工就别去了,哥养着你。以后我每个月都给你寄钱票。” “不用给我寄钱。” 宋嘉笑着摆摆手,“我现在在医馆当学徒,也是有正经工作的人了,能自己养活自己。你的钱还是好好攒起来,留着以后娶嫂子用。” “学徒能有几个钱?更何况,你那还一老一残等着你养,别跟哥客气。”宋哲坚持道。 宋哲是真的把宋嘉当做妹妹疼。 宋嘉心里感动,也没再拒绝,等到时候让他看看自己赚钱的实力,他就该信了。 “哥,望川说请你去家里吃饭,等会儿我们去供销社给爸妈买完东西,你就跟我一起回上河村吧。”宋嘉道。 宋哲应道:“是该去沈家看看,要是条件太差,你就跟着我一起去皖省。” 宋嘉笑笑,没说话。 等宋哲去看了沈家那矮趴趴,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的土坯房,估计会真的拉着她走。 锁上老宅的门,两人并肩朝着供销社走去。 保暖方面,宋嘉之前在跟着李梅香学缝纫机时,就按照宋父宋母的尺寸,给他们每人各做了一套棉衣。 棉花被还没来得及去打,她原本是打算等过两天秋收完。 集体作坊那边收了新棉花,再去打两床。 可宋哲着急要回部队,比她预想的要早几天去看宋父宋母。 这下子,临时去打棉花被肯定是来不及了。 宋嘉手上现在只有8斤棉花票,便先在供销社买了一床5斤重的薄被,和一床3斤重的褥子。 眼下天气还不算特别冷,这两床被子,一床垫着一床盖着,暂时也能应付过去。 等往后天气再冷些,宋嘉再去打两床厚实的新被子送过去。 被套,宋嘉选了一款小碎花布和一款格子布,回去打算自己缝制。 到时候把沈家现在用的被套换下来,拿旧的被套套在给宋父宋母的被子上,这样旁人也不会起疑。 除了这两块布之外,宋嘉还挑了一块灯芯绒布,这种布料厚实,冬天做衣服正好。 生活用品,宋嘉买了三盒火柴,一包蜡烛,一盏煤油灯加一斤灯油,三块肥皂,二块香皂,五斤卫生纸,牙膏牙刷各两只。 另外,菜刀也买了一把,还买了一些陶罐陶碗,一个双耳小铁锅。 宋嘉上次进上河村的牛棚,随意看了一眼。 孔俊豪一家做饭就是在外面搭了一个土灶,上面斜着一口破洞的铁锅,灶台上摞着几只带着缺口的陶碗。 他们一家下放一年尚且凑不齐一套完整的炊具,宋父宋母那边的条件就更不用多说了。 宋嘉尽量把自己能想到的,全部买上。 出了供销社,两人又去粮站。 一口气买了二十斤大米、十斤糙米、十斤白面以及十斤玉米面。 之后,又去副食品店。 正巧碰上有猪板油,这可是难得一见,宋嘉就全都要了,大约十斤左右。 等回去熬成猪油,给宋父宋母带一罐去。 又买了五斤瘦肉,三斤排骨,二斤五花肉,看见有新鲜大草鱼,又买了两条。 瘦肉做成肉干,五花肉加榛蘑熬成蘑菇肉酱,大草鱼煎金黄酥脆的鱼块,这样易储存。 宋父宋母离得不算近,一趟来回不容易,这些耐储存的干货,能多准备就多准备些,给他们补充补充营养。 宋哲第一次登门去沈家,实在不知道该买些什么,便问宋嘉:“小妹,你说我头一回上你婆家,带点啥合适呢?” 宋嘉一边收拾着刚买的食材,一边道:“放心吧,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你啥时候准备的?”宋哲疑惑。 宋嘉停下手中的动作,指了指一旁桌上放着的几样东西,“这两包桃酥,四个水果罐头,两斤腊肉,还有刚刚买的那块灯芯绒布。” “就这些?会不会太寒碜了点?要不再买两罐麦乳精?”宋哲犹豫。 宋嘉笑道:“不用,我之前才买了两罐,在农村,这些东西已经很拿得出手了。” 这一趟采购下来,宋哲抢着付了钱和票,身上带的肉票和粮票几乎花得一干二净。 宋嘉把所有东西都规整好,分成两部分。 “哥,你先把这两床被子和生活用品拿回老宅,我去医馆请一下假,待会我们在城西那边汇合。” 后天要去隔壁市,得先到县里来坐车,这些体积大的东西先放在老宅会更方便。 “还剩那么多东西,你能拿得了不?要不我都一起带过去。”宋哲道。 宋嘉摆了摆手,“不用,我挂自行车上就行。” 说着,骑着载满东西的自行车,晃晃悠悠地往医馆去。 老郎中见宋嘉过来,眼睛一亮,还以为这丫头今天就要开启学习模式,大展身手呢。 结果就听她说还要再请几天假,老郎中的脸瞬间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 “行吧,行吧,你这小丫头,事儿还挺多。” “师父别气,徒弟到时候给你带好吃的。”宋嘉笑嘻嘻道。 老郎中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当我三岁小孩呢,还馋你那口吃的?我只盼着你赶紧回来,好好学本事!” 第64章 请大舅哥吃饭 宋嘉和宋哲在城西汇合后,便一人骑着一辆自行车往山河村去。 路过双河湾村时,一辆牛车从小道驶出来。 牛车上,坐着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是王凤英和李新荣。 两人今天穿得格外“体面”,身上的粗布衣裳虽说不上崭新,但也难得地少了几个平日里常见的补丁。 头发被她们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 两人仰着脖子,神色间满是傲慢,一副得意至极的模样。 宋嘉一瞧,便知这两人是知道了许珍珍和冯俊明的事,打算进城找冯家讨要好处呢。 而王凤英和李新荣也看见了宋嘉。 王凤英恶狠狠朝宋嘉啐了一口,随后又高高扬起下巴。 李新荣的脸上则是写满了不屑,嘴角微微向下撇着。 宋嘉心里直冷笑,这俩人也就这会儿能得瑟,等进了冯家,怎么哭都不知道。 宋哲察觉到了这一异样,疑惑地看向宋嘉,问道:“小妹,你认识这两人吗?” “不认识。”宋嘉轻描淡写地回道。 两人推着自行车进沈家时,秦素芝正忙着在院里杀鸡。 一听到动静,秦素芝率先抬起头,脸上瞬间绽放出热情的笑容,“哎呦,是亲家大哥啊,快进来,快进来。” 李梅香也跟着停下手中的动作,笑着打了声招呼。 “你们好。”宋哲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 忙把手里的礼品递过去,“来的匆忙,随便买点东西。” “你太客气了,来就来呗,还带啥东西啊。” 秦素芝本想上前招呼,但满手都是鸡毛,“嘉嘉,快带你大哥进屋里坐,外边冷。” 宋嘉应了一声,赶紧带着宋哲往屋里走。 宋哲迈进屋内,目光扫向沈家居住的环境时,瞬间眉头皱得死死的。 “大舅哥,请坐。” 这时,屋内的沈望川和沈望原也赶忙招呼着宋哲坐下。 听到这声大舅哥,宋哲额角抽了抽,恢复神情,走到一旁坐定。 刚坐下,李梅香便手脚麻利地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递到宋哲面前,“亲家大哥,快喝口热茶暖暖身子,这大冷天的,一路辛苦啦。” “谢谢。”宋哲赶忙起身,双手接过。 李梅香又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碟花生、炒板栗和核桃,放在桌上。 接着,她笑看着众人:“亲家大哥,那你们先聊着,我去厨房帮把手,准备准备饭菜。” 宋哲客气地点点头,“真是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 李梅香笑着摆摆手,转身快步走向厨房。 见沈家人这般周到热情,宋哲心中的不快稍稍驱散了一些。 宋嘉把买的东西放好后,提着三斤排骨来到厨房帮忙。 秦素芝见宋嘉出来,忙道:“嘉嘉,你快进去陪着亲家大哥,这儿不用你。” “娘,没事,有望川他们在就好。” 堂屋里,三个男人,两个当兵的,宋嘉不担心他们会没话题聊。 反倒她在那,会觉得有点尴尬。 “那三嫂来掌勺,你做的菜好吃,我和娘来给你打下手。”李梅香道。 宋嘉挽起袖子,“好。” “中午做个红烧鸡块,排骨一半用萝卜炖汤,一半用来做粉蒸排骨 ,然后炒个醋溜白菜,酸酸甜甜的,开胃,再包点韭菜鸡蛋饺子,烙几张葱香饼,这样行不?” “三嫂想得可真周全,光听着我都开始流口水了。” 李梅香赞道:“我这就和面,擀饺子皮。” 秦素芝从梁上提下一刀肉,“再加一个酸菜炖肉,早上刚去公社供销社割的肉,新鲜着呢。” 又是杀鸡又是割肉,在这个时候的农村算是非常重视的客人了。 “鸡已经剁好了,你可以先炖上,娘再去把韭菜馅调好。” 宋嘉应了一声,转身走向灶台,将锅烧热,倒入少许油。 待油微微冒烟,将切好的鸡块放入锅中,“滋滋” 声瞬间响起,鸡肉的香味也随之飘散开来。 再加入酱油、姜片等调料,翻炒后加热水慢慢炖着。 另一个锅也没闲着,烧水把排骨焯水,捞起沥干水分。 今天买的陶罐宋嘉带回来了两个,把排骨和萝卜放进去,在小炉子上慢慢炖着。 接着,焯完排骨的锅洗干净,锅中倒油,放入葱姜蒜爆香,再将酸菜倒入锅中翻炒出香味。 最后放入肉块,加入适量的水,盖上锅盖,小火慢炖。 随着时间的推移,厨房里的香气愈发浓郁。 炒完所有菜,李梅香和秦素芝饺子也包得差不多了。 宋嘉转身往灶膛里添了把柴,架上一大锅水,准备煮饺子。 “怎么不见小玲?” 回来半天,还没见到沈玲的身影。 李梅香一边把包好的饺子码放整齐,一边应道:“这孩子,最近和小虎子他们玩得没了边儿,别管她,咱们先吃。” “那等会儿我每样都盛出来点,在锅里热着,她回来了就能吃上热乎的。” 等饺子煮好后,几人便将饭菜全部端进了堂屋。 现在天气变冷了,屋里烧了炉子,暖烘烘的,大家围在一起,也是吃得热闹。 沈望川还拿出了一瓶酒,陪着大舅哥喝了几杯。 吃完饭,又聊了会儿天,沈望原一家子便先回去了。 宋哲把宋嘉叫了出来,眉头深深皱起,“小妹,这就是你跟我说的沈家很好?沈望川他好歹也是个营长,怎么会把日子过得这般潦草,这个房子一下雪就该塌了吧?” “不至于吧。”宋嘉努了努嘴,小声嘟囔着,“这房子虽说建了有二三十年了,可中间也修缮过好几回呢,破是破了点,塌应该不至于。” 宋哲见宋嘉这样,一脸无奈。 要不是看沈家人还算不错,他绝对不会同意宋嘉留在这。 宋哲从兜里掏出三百块钱,“这钱你拿着,重新盖个砖瓦房住,不够的等我回部队再给你寄。” “不用不用,我们有钱,要盖自己也能盖。”宋嘉双手摆得跟拨浪鼓似的。 这人怕不是要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给她。 宋哲脸色一沉,“不收着就跟我去皖省!” 望着宋哲眼中的坚决,宋嘉只能伸手接过。 皖省哪有那么好去的? 大伯若要把她弄去皖省,必定要费一番周折。 如今这个敏感时期,不少人都暗中盯着大伯,稍有不慎,便会留下把柄。 况且宋父宋母在这,她是不可能会走的。 第65章 决定盖新房 送走宋哲后,秦素芝说想去公社的养鸡场看看有没有小鸡仔卖,再买两只回来。 集体计划经济时期,每家可以养三只鸡,沈家本来有两只,今天杀了一只,还剩一只。 秦素芝想着再去买两只回来,等日后宋嘉肚子有了好消息,这鸡也能下蛋了。 到时候正好给宋嘉补补身子。 宋嘉不知道秦素芝是什么心思。 只想着赶紧把送给宋父宋母的干货准备好。 她把猪板油拿出来,准备先熬猪油。 沈望川推着轮椅,跟在她身后,径直来到灶台边,熟练地生起了火。 “大舅哥刚刚,似乎不太高兴?” 沈望川微微皱眉,内心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适才宋哲虽面上不显,可却对自己隐隐透着不满。 宋嘉手里切着猪板油,头也不抬地说:“没有,他是在担心咱这房子,等雪下了怕是会塌,想让我们重新盖个砖瓦房住。” 沈望川听后,紧绷的下颚线条微微放松,语气依旧沉稳:“是我想得不周到,那咱就重新盖。” 宋嘉有些惊讶的抬头,“这都十月份了,再过不久该下雪了,等明年开春再盖吧。” 她心里也是想盖的,毕竟要在这里住二三年呢。 这房子虽说还不至于马上塌掉,可一下雨下雪就麻烦得很,院子里踩得到处都是泥。 屋里还黑黢黢的,采光特别差。 他们住的这间还算凑合,可秦素芝住的那间,墙体都裂了缝。 但她现在实在没那个精力去盖房子,沈望川的腿也还没好。 “咱们多请点人,下雪之前应该能改好。”沈望川道。 “忘了跟你说。”宋嘉抬起头,“我在城里医馆找了份工作,等正式上班后,每天都得去坐诊半天,怕是没时间盯着盖房子。” 闻言,沈望川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冬天路滑,你每天骑车上下班不安全。” “等下雪了,我就坐班车去。” 公社每天都有两趟班车去县里,早上一趟,中午一趟。 等天冷了,她也不愿意骑车,就直接去公社坐班车。 只是从上河村大队到红星公社还有一段路,好在不算远,走路二十分钟能到。 沈望川沉默片刻,开口道:“房子的事,你不用操心,这两天秋收就要结束了,盖房子的事就全部交给国民和小勇,咱算工钱给他们。” “也行。”宋嘉微微点头。 盖房子的事她也不懂,有人全权帮忙盯着盖,那自然是好。 宋嘉将切好的猪板油放入锅里,加入适量的水和姜片,问道:“那新房盖在哪?把这个土坯房推倒重建吗?” “你想住这吗?不想,我就去找大队长说说看能不能重新批块地。”沈望川回道。 宋嘉听后,满脸狐疑:“宅基地有那么好批?” “试试总没坏处,说不定能行。” 宋嘉想了想,道:“我都行,你跟娘商量一下吧。” 这个老房子是秦素芝和沈老爹一起盖的,是个念想,要推倒也得问问她的意思。 沈望川点点头,心里想着事,又往灶里添了一块柴。 “猪油要小火慢慢熬,你看着点,火别太大了。”宋嘉扭头提醒道。 沈望川闻言,手顿了一下,随即赶忙抽回那根柴,冷峻的脸上浮现一抹略显局促的笑意。 宋嘉瞧见,不禁莞尔。 转身走到水盆旁,捞出那两条草鱼,手法娴熟地杀了,切成厚厚的一块,用盐和姜片先腌着。 猪油得熬两个小时左右,趁着这个间隙,宋嘉把五花肉也剁了,准备来熬蘑菇肉酱。 等蘑菇肉酱熬好,猪油也熬好了。 宋嘉将金黄透亮的猪油倒入陶罐中,整整两大罐,还有一大盆猪油渣。 猪油渣放着,一会儿给老四家端一盘去。 就着锅里剩下的油,宋嘉又烙了几个饼。 晚上就简单吃点,热一下中午的剩菜,把鲜香的蘑菇肉酱夹在刚烙好的饼里。 肉酱醇厚,饼皮酥脆,一口下去超满足。 恰巧这时,秦素芝提着两只小鸡仔回来。 宋嘉连忙夹了一个饼递过去,“娘,你尝尝可香了。” 秦素芝就着宋嘉的手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夸赞,“好吃,嘉嘉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沈望川在一旁看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秦素芝洗完手迈进厨房,一眼就瞧见了案板上的鱼、肉酱和熬好的猪油,不禁有些讶然。 随即开口问道:“嘉嘉,咋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呀?” “我后天打算去看看我爸妈,这些都是给他们准备的。”宋嘉回道。 秦素芝和沈望川都知道她家的事,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 听到这话,秦素芝愣了一下。 她很快回过神来,连忙说道:“那我再去给亲家多备些东西,那个地方日子肯定不好过,能多带就多带些去。” “不用了娘,我和我哥都准备好了。”宋嘉忙拉住秦素芝。 “亲家大哥也一起去?” 宋嘉点点头。 秦素芝神色明显放松下来,“那就好,那就好。” 吃完饭,宋嘉把沈望川的药熬上,借口去给老四家送猪油渣,便出了门。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村民们大都已经睡下。 送完猪油渣,宋嘉便抄着小道,往牛棚走去。 走到牛棚门口,她从空间把要给孔老爷子的药拿出来。 除此之外,她还带了一个陶罐、四个陶碗,装了五斤大米和五斤小米。 刚刚烙得饼也带了五个,还装了一小碟蘑菇肉酱。 毕竟收了人家那么多钱,给人家带点东西也是应该的嘛。 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后,她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朝着牛棚里轻轻一扔,发出 “嗒” 的一声轻响。 不一会儿,牛棚里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孔俊豪披着一件旧棉袄,从木板屋里走了出来。 他不敢出声,待走到牛棚门口,看到宋嘉模糊的身影时。 才压低声音喊道:“宋同志?” “是我。” 孔俊豪连忙开了门,让宋嘉进来。 进了屋,孔俊豪拿出一小截蜡烛点着了。 这时候,宋嘉才看清楚,狭小的屋内挤满了人。 第66章 再去牛棚 屋内,孔老爷子病恹恹地躺在木板床上。 孔老太太则满脸愁容地坐在床边,见宋嘉进来,立马站起了身,眼神也亮了起来。 老太太身旁,是一位面容憔悴的妇人,妇人身形单薄,在她身后还站着两个小男孩。 两个孩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有点害怕地看着宋嘉。 孔俊豪指了指家人,向宋嘉介绍道:“这是我爱人和两个儿子,大儿子九岁,小儿子七岁。” 年轻妇人神色间满是感激,拉着两个孩子,郑重地朝着宋嘉深深鞠了一个躬。 宋嘉看到这,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 昨天白天没见着这三个人,估计是都下地去了。 别看这两个孩子年纪小,平时也是要去地里拔草或是捡麦穗挣工分的。 打过招呼,宋嘉迅速把带来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她拿起药包,对着孔俊豪道:“这药,每天煎两次,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各喝一次,老爷子喝的时候可得趁热,喝完最好能出点汗。” 接着,她又指着大米和小米,“这里面是大米和小米。” 最后,宋嘉拿出那五个饼和肉酱,说道:“这是我自己烙的饼,你们分着吃了,垫垫肚子。” “宋同志,太谢谢你了。” 孔俊豪眼眶瞬间湿润了,内心满是激动。 他赌对了,宋嘉不是探子,他们一家有救了! 他不停地谢着宋嘉,伸手接过饼,然后给屋里的众人一人发了一个。 他没有把饼往自己嘴里送,而是走到老爷子床边,想把饼掰碎了喂给老爷子。 老太太推开孔俊豪的手,“阿豪,你自己吃,你干了一天重活,妈和爸分一个就好。” “妈,您和爸身子骨弱,得多吃点补补。” 孔俊豪皱着眉头,一脸担忧地劝道。 年轻妇人也赶忙把自己手里的饼塞到老太太手里,“妈,您就听阿豪的,多吃点。” 两个孩子也懂事地跑到爷爷床边,“爷爷,您吃,爷爷是因为让吃食给我们才病倒的。” 一家人就这样你推我让,谁都不肯先吃。 宋嘉看着这一幕,心里一暖,又有些不是滋味。 这一家人若是没在这里,一定过得很幸福。 宋嘉道:“都别推让了,五个饼,一人一个。老爷子病着,等会儿用这大米熬点米粥给他喝,清淡又养人。” “不管有多少吃的,你们都得每个人分着吃点,这样大家才能都活下去。要是光一方一味地谦让,想让其他人吃饱点,把自己饿倒,那就是没必要的牺牲。” 虽说他们被下放在牛棚,拿着最低的工分,分最少的粮食。 但好歹背靠大山,不至于会饿死,顶多就是吃不饱,没营养。 众人听了宋嘉的话,没再推让,可也只是把饼紧紧握在手里,谁都没吃。 现在是晚上,饿了喝点水,睡觉还能勉强熬一熬。 等白天要干活的时候再吃,这样才不至于累倒没力气。 宋嘉见状,也没再多说什么,转头对年轻妇人说道:“嫂子,平时没啥事,就别带着孩子们进这个房间了。老爷子得的是肺炎,会传染的。” “好,我记下了。”年轻妇人连忙点头应道。 其实今天她们一家人心里都七上八下的,一直担心宋嘉拿了钱就不来了。 所以,才都在老爷子房间焦急地等着。 年轻妇人抱着陶罐和药,拎着大米小米,转身往外走,“我这就去给爸熬点米粥,他喝了能舒服些。” 说完,带着两个孩子快步走出了房间。 宋嘉走到木头床边,蹲下身子,伸手搭上老爷子的手腕,感受着老爷子的生机。 “今天老爷子咋样?” 老太太眼眶微红,“昨天你走了没多久,他就醒了。我们按照你说的,熬了草药给他喝。昨天夜里咳嗽没那么厉害了,今天白天精神头也还可以。可快到傍晚的时候,突然就发起烧来了。” 宋嘉微微点头,心中了然,老爷子能有好转,是因为自己昨天给他输送了异能。 木系异能可以调动自然生命能量,加速肺炎受损肺部细胞的修复,就像滋养枯萎植物。 但异能没法替代药物和自身免疫,只能辅助治疗。 所以,老爷子的病情光靠异能还不够,后续还得搭配精准的药物治疗和悉心照料。 宋嘉眉头微蹙,又给老爷子输送了一些异能。 随后,看似从口袋,实则是从空间里拿出三颗退烧药。 递到孔俊豪面前,叮嘱道:“这是退烧药,要是老爷子烧得太厉害,就给他喂一颗,每次服药间隔时间千万不能低于四个小时,一定要记好。” 孔俊豪双手接过,满口感谢。 “中药你们现在就可以给老爷子熬了服下,我明天晚上会再过来看看情况。” 宋嘉没有过多停留的打算,说完便准备离开。 “姑娘啊,你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这份恩情,我们铭记在心。” 老太太满含感激,千恩万谢地将宋嘉送了出去。 - 冯家。 闵秀兰坐在梳妆台前,拿着毛巾使劲搓头发,洗了一遍又一遍,可那股臭烘烘的大粪味怎么都散不掉。 “许珍珍!” 见许珍珍回来,闵秀兰猛地将毛巾摔在桌上,霍然起身,怒吼,“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解决不好许家人,就立马给我滚出冯家!” 许珍珍听到吼声,身体下意识地一颤。 她低垂着眼帘,偷偷抬眼瞧了瞧闵秀兰那狼狈又愤怒的模样,心里忍不住有点暗爽。 但又不敢惹毛闵秀兰,“妈,我会想办法,肯定不会让他们再来闹事了。” 下午。 王凤英和李新荣一路打听到冯家,满心欢喜地想和冯家商量彩礼和给许志胜安排工作的事。 可没想到,刚一开口,就被闵秀兰一顿羞辱。 “彩礼?你们还敢提彩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就许珍珍那点手段,我们冯家能同意这门亲事就不错了。还想让我们给她二哥安排工作,简直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还敢厚着脸皮上门!也不看看你们这副穷酸又贪婪的样子,难怪养出许珍珍这种毫无廉耻的玩意儿,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一家人都让人恶心!” “许珍珍进了我冯家,就别再想跟你们这些臭鱼烂虾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你们以为结了这门亲,就能鸡犬升天?我呸!我告诉你们,往后别再来攀关系,再来冯家,我就把你们当狗一样撵出去!” 第67章 王凤英去冯家闹 王凤英又岂会是被人指着骂,不还嘴的主儿? 一听要让许珍珍跟许家断关系,自己啥好处都捞不着,更是急得火冒三丈。 “断关系?你们想得美!我辛辛苦苦把闺女养大,凭啥白白送给你们?养头猪年底还能吃口肉呢,你们想过河拆桥,没门儿!彩礼必须给,我儿子的工作也得安排,不然,我就赖在这不走了!” 王凤英叫嚣着,往冯家那昂贵的皮沙发上一躺,一副 “死猪不怕开水烫” 的架势。 李新荣也有样学样,一屁股坐在茶几上,还故意把脚踩在沙发边缘,鞋子上的泥污在沙发上留下一串脏印。 闵秀兰看着两人这副泼皮无赖的做派,肺都气炸了。 转身抄起墙角的扫帚,朝着两人冲了过去,一边挥舞一边骂:“不知廉耻的泼妇,别脏了我的沙发!都给我滚出去!” 王凤英也不示弱,伸手就去夺闵秀兰手里的扫帚。 很快,三人扭打在一起。 从屋内推搡到屋外,头发被扯得乱七八糟,衣服也被扯破了好几处。 这一闹,大院里的人都出来看热闹。 张婶子也好奇得很,连手里的尿桶都没顾得上倒,就跟着人群凑了过来。 恰巧这时,王凤英用力一推,闵秀兰踉跄着往后仰去,“砰” 地一下撞在了张婶子身上。 张婶子根本来不及躲,手里的尿桶直接翻了,大半桶的污秽全泼到闵秀兰头上了。 刹那间,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迅速从闵秀兰身上弥漫开来。 周围的人纷纷捂住口鼻,往后退去,生怕沾染上一星半点。 张婶子更是呆立当场。 昨晚她不知道吃坏了什么,拉肚子拉了整整一夜,这会儿刚刚好点,见夜壶满了就想去倒。 结果怎么也没想到,这尿桶里的东西全倒在了闵秀兰身上。 冯俊明从外面回来,一眼就瞧见亲妈这副惨样。 再看王凤英和李新荣正叉着腰,张狂地大笑着。 他的怒火瞬间冲上头顶,理智全无。 几步冲上前去,一把揪住王凤英的衣领,拳头就如雨点般朝着王凤英砸去。 许珍珍跟在冯俊明的后面回来,看到眼前这混乱的一幕。 脚步瞬间顿住,随后悄悄地往后退去,就当作没看见。 她现在回去,拉架只会让冯俊明和闵秀兰对她更加不满。 不拉架,王凤英又会揪着她不放。 倒不如当作没瞧见。 一直等到晚上,大院里恢复平静,许珍珍才轻手轻脚地回去。 可一进家门,还是被闵秀兰劈头盖脸地一顿骂。 正骂着,冯宏义回来了。 他放下公文包,站在门口换鞋,刚一低头,就有一股恶臭味直往鼻子里钻。 那味道又酸又臭,熏得他直皱眉,“怎么回事?痰盂打翻了?” 闵秀兰见冯宏义回来,眼眶瞬间红了,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连珠炮似的将白天的遭遇说了一遍。 说着说着,她委屈得不行。 就要往冯宏义身上靠过去,想在丈夫这里寻求一丝安慰。 冯宏义看着闵秀兰靠过来,那股恶臭味变得更加浓烈,熏得他直想作呕。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厂里还有些紧急事务没处理完,今晚我就住厂里了。” 说完,冯宏义手忙脚乱地把刚换下来的鞋子重新穿上,顾不上整理,一把捞起放在一旁的公文包。 也不管闵秀兰是啥反应,拉开门,像逃命似的离开了家。 闵秀兰傻眼了,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 可冯宏义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 闵秀兰气得浑身直发抖,把这股火全撒在了许珍珍身上,冲过去一把揪住许珍珍,又是捏又是掐。 最后一把将人推出门外。 “都是你这个扫把星!给我滚出去,别再让我看见你!” 许珍珍甚至来不及辩解一句,就被关在了门外。 寒风一吹,冻得她打了个哆嗦。 许珍珍紧了紧身上单薄的衣衫,满心的委屈与愤怒无处宣泄,在心里把王凤英恨了个彻底。 她回双河湾大队拿户籍证明时,明明叮嘱过王凤英,先不要来冯家找她。 等她在冯家站稳脚跟,自然会帮许志胜安排工作。 可没想到王凤英还是自作主张地跑来了,还把事情闹成这样。 她在冯家的处境本就如履薄冰,王凤英这一闹,更是雪上加霜。 而且,以王凤英的性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还会来大闹。 要是闹到纺织厂,影响了冯宏义,那她费尽心思嫁进冯家,还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儿,许珍珍眼里闪过一丝狠毒,得想个周全的法子,彻底摆脱许家人,一劳永逸! 许珍珍看着冯家紧闭的大门,知道闵秀兰今晚是不可能会让她进屋了。 大晚上的她也不可能回乡下许家去。 自己身上这一身伤,若是在外面冻一夜,明天还不知会怎么样。 突然,许珍珍想到冯宏义说的话,心中有了去处。 冯宏义不是想让她和宋家大伯搞好关系吗? 要是真能攀上这层关系,有了宋家大伯做靠山,还怕在冯家站不稳脚跟? 这样想着,许珍珍便转身往宋家老宅走去。 她现在就要去找宋哲,装装可怜,卖卖惨,趁机拉近一下和宋哲的关系。 老宅的地址还是之前宋哲来找她的时候告诉她的。 离纺织厂家属区不算远,走路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 不多时,许珍珍便站在老宅前,抬手捋了捋被寒风吹得凌乱的头发。 又故意扯了扯领口,露出脖颈处的淤伤,刻意营造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随后,她抬手敲门。 彼时,宋哲做完五组俯卧撑加深蹲,正准备去睡觉。 听到敲门声,不禁纳闷,谁大半夜的会过来? 打开门,就见许珍珍一身狼狈,一副要倒不倒地样子,站在门口。 宋哲眉头瞬间拧成了个疙瘩,满脸疑惑地看着她,还没等他开口询问。 许珍珍便 “哇” 的一声哭了出来,带着哭腔说道:“哥,我…… 我实在是没地方可去了,冯家人把我赶出来了,我…… 我好害怕。” 说着,身体还微微颤抖起来,像是被冻得,又像是被吓得。 第68章 宋哲对许珍珍彻底失望 宋哲侧身,无声地示意许珍珍进屋。 随后,他径直走向厨房,倒了一杯热水,动作机械地递给许珍珍,全程没有多余的眼神交流。 许珍珍察觉到他的排斥,却装作没看见,开始哭诉:“哥,你不知道我在冯家受了多少委屈,他们都欺负我……” 宋哲听许珍珍说完,眼神愈发冰冷的看着她,“我早就提醒过你,让你离冯家远远的,那家没一个好东西,你就是不听,现在知道哭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许珍珍眼眶泛红,“哥,我知道错了,冯家就是看我没娘家人撑腰,故意欺负我。要是……” “你明天就去和冯俊明离婚。” 宋哲直接打断她的话,“你要是真想嫁人,我托人给你找个踏实靠谱的人家,肯定比冯家强百倍!” 许珍珍闻言,先是一怔,随后急忙说道:“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和俊明才刚结婚,怎么能说离就离呢?再说了,二婚能找到什么好人家?” 在她看来,冯家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比的,冯宏义是纺织厂主任,就算现在升职被压着,可他上头有人脉,升职是迟早的事儿。 而且,她接触冯家也有一段时间了,冯家绝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实际家底厚得惊人,在整个奉池县都找不出多少户比冯家更好的人家了。 宋哲要被许珍珍执迷不悟气得心脏疼,可冯家陷害宋家的事,他又不能直接说出口。 只能忍着脾气道:“让你离开冯家是为你好,你自己什么情况心里没数吗?与其在那儿继续受委屈,不如重新找户好人家,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好吗?我既然说帮你,就肯定会托可靠的人,给你寻个好归宿,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 “哥,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心思呢?” 许珍珍情绪激动起来,声音也拔高了几分,“你一个劲儿地让我离开冯家,是不是就为了让我给宋嘉让位?我才是你亲妹妹啊!她占了我原本的位置,从小在宋家享尽了福,现在你还处处帮着她!我才是流着宋家血的人,你却从来没把我当亲妹妹看!” 说着,许珍珍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一副被深深伤害的模样。 宋哲听到这话,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声吼道:“你脑子是进水了吗,怎么就听不懂人话!这事跟嘉嘉有什么关系,她已经嫁人了,有自己的丈夫!当年,你和嘉嘉被抱错,又不是她能决定的,你怎么总是对嘉嘉有这么大的恶意!” “宋嘉就是个十足的狐媚子!只会装可怜,把你们都哄得团团转。” 许珍珍情绪更加失控,“就是她在背后挑拨我们兄妹的关系。嫁了人,还不安分,来勾引我的男人,害我被婆家嫌弃,抬不起头。我妈留给我的钱,也被她昧着良心拿走了。她就是处处针对我,不让我好过,好独吞宋家的一切!” “你简直不可理喻!”宋哲脸色差点极点,尽力克制着火气。 转身朝东厢房走去。 他实在不想再和许珍珍继续这场毫无意义的争吵,再多说一句,他都怕自己真的会忍不住动手。 许珍珍见宋哲要走,一下子慌了神,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 她明明是来和宋哲套近乎,拉近关系的,怎么就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不禁一阵懊悔,急忙小跑几步,想要伸手拉住宋哲的胳膊。 声音也软了下来:“哥,你别走…… 我刚刚…… 我刚刚是被气糊涂了,才说出那些混账话。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不该把气撒在你和嘉嘉身上。” 宋哲侧身躲过许珍珍的手,冷冷道:“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到底离不离开冯家?” “哥,为什么一定要我离开冯家呢?”许珍珍带着哭腔,“只要你和大伯给我撑腰,冯家一定不敢再欺负我。” 闻言,宋哲闭上眼睛缓了缓,沉默片刻后,径直走进了屋子。 许珍珍以为宋哲已经有所动摇,便没有再追上去。 她俩认识时间也不长,宋哲向着宋嘉也正常,这事不急,她可以慢慢磨。 毕竟,她和宋哲才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血浓于水,她不信宋哲能一直对自己不管不顾。 许珍珍站在院子里,缓缓地环顾了一圈。 正房的炕是塌的,只有西厢房似乎还能住人,于是她抬脚便向西厢房走去。 然而,还没等她的手触碰到西厢房的门,宋哲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冷冷地叫住了她:“那是嘉嘉的房间,她不喜欢别人随意乱动。你去那边睡。” 说着,宋哲伸手指了指厨房旁边的那间柴房。 许珍珍咬了咬嘴唇,心里虽然不痛快,可又怕再惹恼宋哲,没办法,只能往柴房走去。 宋哲看着许珍珍进了柴房,这才关上房门。 其实他隔壁还有一间房能住人,但他不想让许珍珍靠他这么近。 他已经打定主意不管许珍珍了,随她在冯家咋样,他都不想再插手。 - 腌了一夜的鱼,宋嘉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来炸。 两条草鱼个头都很大,加起来有二十多斤,炸了满满一大盆。 炸好的鱼金黄金黄的,表皮泛着诱人的油光,滋滋冒着香气,光是闻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沈望川在一旁生火,都忍不住吃了好几块。 见沈望川喜欢吃,宋嘉便把鱼装出来一盘,留在沈家吃。 剩下的分成两份,一份带去给宋父宋母,一份让宋哲带去部队,给大伯大伯母也尝尝。 下午,宋嘉则借口上山,躲进空间的厨房里面用烤箱烤肉干。 五斤瘦肉,切成条后,用调料腌着。 宋嘉怕不够,想起前两天抓了两只兔子放在空间还没吃。 便又把兔肉全部切成条,也一起腌制起来。 肉干缩水的厉害,全部烤完加起来也就三斤左右。 宋嘉就给宋哲多装了一点,宋父宋母少一点,反正她最多再过半个多月就又会去看她们。 从山上下来,已经差不多到五点半了。 宋嘉便干脆悄悄去了一趟牛棚,给孔老爷子输送异能。 这次,她在老爷子能承受的范围内,尽可能地多输送了一些。 之后,嘱咐老太太,“一定要按时给老爷子喝药,我后面几天有事,来不了,等我回来,我会再来看老爷子。” 老太太满口答应,孔老爷喝完宋嘉的药,烧也退了,人还精神了不少,跟没晕倒之前也大差不差。 宋嘉一眼就看穿了老太太的心思,直言道:“别看老爷子现在精神好,内里还坏着呢,一定要好好喝药,好好养着,现在秋收也快结束了,就让老爷子在牛棚里踏踏实实地歇着吧。” 老爷子能这么好,是异能的作用,等异能消耗完,靠药物支撑,状况就未必能有这么好。 听了这番话,老太太这才收起了之前的大意,变得谨慎起来。 宋嘉叮嘱完,便回到家,把明天要带的东西全部收拾好,只等着明日一早就出发去找宋父宋母。 第69章 出发 这一夜,宋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脑海里,全是与宋父宋母相处过得温馨画面。 心里既盼着能快点见到父母,又怕一见面,看到父母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会忍不住掉眼泪。 这一刻,宋嘉才突然意识到,不知不觉间,自己早已和原主完完全全融为一体了。 曾经那些陌生的记忆,现在就像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一样,变得无比真实。 连内心的情感都会被这些记忆牵动着走。 宋嘉有些焦躁,借着外面微弱的月光,抬手看了眼手表。 都四点了,再睡也睡不了多久了,干脆不睡了,起来蒸点包子,路上还能吃。 宋嘉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怕把旁边睡着的沈望川吵醒。 可她刚一坐起身,沈望川也跟着坐了起来,声音带着几分晨起的沙哑,“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没有,我睡不着,想着去包点包子,路上吃。” 宋嘉脸上带着几分歉意,“不好意思啊,吵醒你了。” 沈望川轻轻摇了摇头,掀开被子,利落地套上外套,“我去帮忙烧火。” 他其实也没睡沉,一直隐隐约约感觉到宋嘉的动静,心里有些担忧,只是没有出声。 “不用,现在还早呢,你再睡会儿。”宋嘉穿好外套下床。 沈望川已经撑着身子,坐到轮椅上,“外面天还没亮,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宋嘉心里一暖,嘴上却嘟囔着:“在自己家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但也没再多说什么,推着沈望川的轮椅,随着他一同前往厨房。 从柜子里拿出白面,倒在盆里开始和面。 自从宋嘉住进来后,家里的白面就没断过。 每次快吃完了,她就会立马续上。 有时候是从供销社买的,有时候则趁秦素芝不注意,从自己的空间里拿出来补上。 秦素芝知道沈望川把钱都给了宋嘉,在吃食方面,她就不再多管。 节省不节省的,那是人家两口子的事。 她现在跟着老三两口子一起生活,有可口的饭菜就吃,能帮衬得就帮,其余的一概不多过问。 年轻人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自己作为长辈,少掺和小两口的事儿,家庭才能和和睦睦 ,日子也才能过得舒心自在。 也正是因为秦素芝的通透,宋嘉才能在沈家没有顾虑地做自己的事。 宋嘉把面和好,在锅里倒了点温水,再把盆放进锅里。 这样温度高,面醒发得更快些。 家里没肉了,宋嘉就把宋哲送的腊肉切了一半,调个萝卜腊肉馅。 一共蒸了三笼屉,差不多三十个。 宋嘉用布袋子装了二十个起来,剩下的留给沈望川和秦素芝吃。 蒸完包子,天也渐渐亮了。 把所有东西都装在自行车上绑好,就准备出发。 临走前,秦素芝又给她塞了二十个鸡蛋和一斤红糖。 “嘉嘉啊,这一路可得小心些。到了那,代娘向亲家公、亲家母问个好,日后有机会娘再亲自去拜访。” “行,娘,我知道了。” 宋嘉跨上自行车,朝着沈望川摆了摆手,“我走了,那个药你坚持每天泡。” “注意安全。” 沈望川点点头,不用她说,他也会坚持每天泡脚,做康复训练。 他恨不得自己的腿明天就能好,这样便能陪着宋嘉做很多事。 宋父宋母被下放在隔壁水定市木兰县兴安公社双田村大队。 从奉池县过去,得先从奉池县坐长途班车到水定市,再从水定市坐班车到木兰县,到了木兰县还得想办法去到双田村大队。 奉池县所属的晋平市是黑省的省会,发展相对要好一点。 所以公社到县里也通了班车。 但水定市相对偏远,就不一定会有了。 怕大包小包坐车不方便,宋嘉特意去买了两个大箩筐,将零零散散的东西,全部装进去。 只是宋哲还在,她不能把东西装进空间,不然会很省力。 两人到长途汽车站,宋哲掏出两张介绍信,“喏,小妹,拿这个去买票。” 宋嘉一愣,她差点都要忘了这个年代去哪都是需要介绍信的。 那她日后想再去看宋父宋母岂不是都得去开介绍信? “哥,这介绍信怎么开的?好开吗?”宋嘉问。 宋哲回道:“一般都是在所在大队找大队长开,把身份信息、出行事由和目的地都写清楚就行。” “但咱们这个情况不好说,这是我找转业的老战友用别人的身份信息开的,要是有人问,你就说你叫金安春,我叫金安顺,咱俩是兄妹,去木兰县探亲。” 宋嘉接过介绍信,讷讷地点头。 这么麻烦,那她以后岂不是不能经常去看宋父宋母了? 想了想,宋嘉不死心地问:“哥,有没有什么办法,不用介绍信,就能偷偷去看爸妈的?” 宋哲立刻摇头,“小妹,你趁早歇了这种心思,这要是被发现,你就会被当成盲流抓起来!” 他在这还好,他能解决,等他走了,又该怎么办? 宋嘉见宋哲这副坚决地模样,便知想从他嘴里撬出话来,肯定没戏。 她也不再多问,往后自己慢慢琢磨便是。 宋嘉拿着介绍信买了两张去水定市的票,中午一点发车。 一路颠簸,三点半抵达水定市后,又马不停蹄地换乘,坐了一个半小时的车,终于到了木兰县。 这一路上,两人都沉默寡言,对旁人也是爱搭不理。 毕竟,他们用的是别人的身份信息,行事还是低调些为好。 到了木兰县,临近六点。 一番打听,得知木兰县与公社之间没有通班车,都是牛车或是驴车。 牛车和驴车一般都是村里人赶着去的。 宋嘉他们肯定是坐不了的,不然别人一问你是哪家亲戚,那不就得露馅。 去双田村大队还有三十里的路。 “小妹,要不咱咬咬牙,走过去?”宋哲开口问道。 三十里路,对于一个每天都负重跑十公里的军人来说那是小意思,就怕宋嘉的身体吃不消。 第70章 见到宋父宋母 “好。”宋嘉答应。 她这段时间有异能滋养身体,加上平时经常上山,身体素质强了许多。 走这点路,问题不大。 宋哲在宋嘉背篓里把两床棉花被拿出来,抱在怀里,“走吧。” “哥,我背得动。” 宋嘉背篓里本就没装多少东西,两床棉花被一拿走,就剩下底下一点肉干、炸鱼、蘑菇肉酱这些吃食。 宋哲在前头走着,“我体力好,天快黑了,咱们得尽量快点走,赶在天黑透之前到。” 闻言,宋嘉也不再磨叽,跟在宋哲身后,吭哧吭哧快步走起来。 宋哲怕宋嘉跟不上,时不时就放慢点脚步。 可扭头一看,发现宋嘉走得还挺轻松。 两人一路没停歇,一个小时四十分钟就走到了。 到双田村附近后,宋哲找了个相对隐蔽又安全的位置,放下背篓,“小妹,你先在这歇会儿,我去前面探探路。” 宋嘉点头。 现在已经是晚上8点,虽说村民大多都已经睡下,但难保不会有一两个起夜或者还没睡的人。 而且牛棚在什么位置?牛棚里面有多少人?什么情况都还不清楚,不能贸然进村。 宋哲是军人,行动敏捷,有他探路再好不过。 半个小时后,宋哲的身影终于在黑暗中出现。 他快步回到宋嘉身边,背起背篓,“牛棚在村西边,我带着你从地里绕过去,这样能避开村里的人,安全些。” 宋嘉忙不迭点头,紧紧跟在宋哲身后。 十分钟后,宋嘉终于看见牛棚模模糊糊的影子。 越是走近,她的心跳就越快,还没见到宋父宋母,眼泪就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几乎要夺眶而出。 到了牛棚,里面黑漆漆一片。 寂静中,突然传来痛苦的呻吟声。 宋嘉一下就听出,那是宋思礼的声音! 她朝着宋哲点了点头,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激动。 两人不敢贸然冲进去,只能轻手轻脚地慢慢靠近牛棚。 宋嘉大气都不敢出,仔细辨听着里面的声音。 宋哲的眼神冷静而坚定,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听了一会儿,宋嘉确定了宋思礼的位置。 两人又慢慢往后退,蹲在不远处的草丛里。 随后,宋哲弯腰捡了一颗小石子,接着扔向宋思礼所在的牛棚门。 “啪” 的一声轻响,牛棚里瞬间安静下来,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两人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 几息后,牛棚的门缓缓打开一条缝。 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探出一个头,正是宋母陆淑容。 她神色警惕地观察着外面,见并无异样,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就在她准备关门之际,宋嘉再也按捺不住,霍地从草丛里站起身。 陆淑容看见宋嘉,眼睛瞬间瞪得很大,下意识地抬手捂住嘴巴,生怕自己激动地叫出声来。 虽然满心激动,但陆淑容没有走出来,反而冲宋嘉用力摆摆手,用唇语示意她快走。 宋嘉使劲摇头,指了指牛棚里面,表示自己能不能进去。 这时,宋哲轻轻拉了拉宋嘉的衣角,让她先隐蔽好。 宋嘉满含期待看了陆淑容一眼,才蹲回草丛里。 陆淑容见状,心中又急又忧,可又不敢发出太大动静。 她犹豫片刻,再次打开门,这次把门缝开得更大了些,目光在四周快速扫视一圈后,冲宋嘉招了招手。 宋嘉和宋哲对视一眼,两人心领神会,猫着腰,迅速从草丛里钻出来,几步就闪到了牛棚门口。 陆淑容一把将他们拉进牛棚,随后轻轻关上了门。 牛棚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黑暗中,宋嘉隐约看到木板床上侧躺着宋思礼。 “爸,妈。”宋嘉哽咽地叫了一声。 这一声呼唤,就像打开了水库的闸口,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地哗哗往下流。 陆淑容早就哭得不能自已,扑过去紧紧抱着宋嘉。 她将脸埋在宋嘉的肩头,低声哭喃:“嘉嘉,妈的好孩子,你怎么这么傻,跑到这儿来。” 宋哲也走到宋思礼身边,轻轻扶起他,轻声询问:“叔,您怎么样?还好吗?” “你们不该来,太危险了。” 宋思礼也眼圈红红的,眼神已经从看到女儿和侄子站在眼前时的震惊,迅速转变为深深的担忧。 母女俩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住。 宋嘉抹了抹眼泪,见宋思礼身上只盖着一个破旧不堪的薄毯子,那毯子甚至都遮不住他的脚踝。 她强忍着泪意,从背篓里把带来的棉被拿出来,盖在宋思礼腿上。 “这个棉被是新的,被套是我特意换上的旧被套,你们可以放心盖。” 又拿出早上包的包子,给宋思礼和陆淑容一人拿了一个,“爸妈,这是我包的包子,你们尝尝。” 陆淑容接过包子,眼眶再次湿润:“嘉嘉都会包包子了。” 宋思礼咬了一口,尽管身上病痛缠身,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笑意:“好吃,我家嘉嘉长大了。” “哥,你也吃点。”宋嘉将布袋子递给宋哲。 随后,她坐到床边,想要伸手去搭宋思礼的手腕,探他的生机。 宋思礼怕宋嘉看到他身上的伤,急忙缩回手,“嘉嘉,爸爸手脏。” “爸,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别骗我。”宋嘉紧紧盯着宋思礼。 宋思礼眼神躲闪,“没有,我好着呢,就是有点累到了。” “叔,让嘉嘉帮你看看吧。” 宋哲一直站在门口位置,听着外面的动静。 见宋思礼状况确实有点不对,小声帮腔道,“她现在可厉害了,跟着老中医在学习医术,让她看看也能放心些。” “我真没事。”宋思礼还在坚持,“嘉嘉,你去跟你妈那边。” 说着,他就要推开宋嘉,可这一动作牵扯到背上的伤,疼得他都整个人微微蜷缩起来。 宋嘉立马起身,扶住他,“爸,你还要骗我吗?” 旋即,也不顾宋思礼的阻拦,缓缓掀起他的上衣。 瞬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即使牛棚的光线很昏暗,宋嘉依旧能清晰地看到宋思礼血肉模糊的背。 一道道伤痕交错纵横,有的地方甚至还在渗着鲜血,皮肉翻卷,惨不忍睹。 “妈,这到底怎么回事?” 宋嘉的声音带着哭腔,扭头看向陆淑容,眼中满是震惊、愤怒与心疼 。 第71章 是那伙人干得 陆淑容捂着嘴,压抑着抽泣,一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是不是那伙人干的?”宋哲目眦欲裂,拳头攥的咯咯响。 陆淑容知道瞒不过去,满眼痛苦无奈,沉重地点了下头。 她极力平复下情绪,“我们到这不过半个月,那伙人就来过三次。每次来,都会恶狠狠地逼问,问不出东西,就对我们拳打脚踢。你叔他…… 他背上的伤,就是被那伙人吊起来,用皮带抽的。” 说到这儿,陆淑容的声音又哽咽起来,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打完之后,他们又会留下药,说是怕我们死了。刚刚我就是在给你叔上药,他疼得受不了,才会出声。” 宋嘉和宋哲听完,心中的愤怒达到了顶点。 宋嘉紧紧搂住陆淑容试图安慰,泪水却止不住地流。 “妈,对不起,我该早点过来看你们的。” 她以为那群人在革委会审问了宋父宋母半个月,问不出什么,就会暂时放过他们,另想法子。 没想到他们竟如此丧心病狂! “妈,那伙人是木兰县革委会的吗?还是从奉池县的那帮人?” 陆淑容猛地抬起头,“嘉嘉,你别多问!待会就跟着小哲回去,一刻都别多留。要是被那伙人看见,他们肯定也不会放过你的!” “嘉嘉,听你妈的话,赶紧和小哲回去。那伙人问不出什么,之后也不会再来了。爸这点伤,熬得住,你别担心。你们在外面平平安安的,爸就放心了。” 宋思礼也缓过劲来,劝道。 宋嘉眼里透着决然,“爸妈,你们养育我二十年,我怎么可能不管你们,你们知道的,我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陆淑容还想再劝,被宋嘉打断。 “你们什么都不跟我说,我就会自己去想办法,到那时,说不定会做出更危险的事,” 宋思礼沉默良久,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帮人是从奉池县来的,每隔三四天就来一次。昨晚刚来过,估计过两三天还会再来。” “木兰县革委会的人呢?这可是在他们地方上,就任由其他地方上的人来逞威风,难道他们也和那伙人勾结在一起了?”宋嘉追问。 宋思礼摇摇头,“应该没有,木兰县这边的人只我们到的第一天,来做过口头上的思想教育,之后再没露过面。” 顿了顿,又道:“奉池县的人每次都在晚上过来,似乎也怕闹出太大动静。” 那伙人行事极其狡猾。 每次来都会堵住他们的嘴,不让发出一点声音,就怕被人察觉。 这地方本就偏僻,的确没人能发现他们干了什么。 宋嘉眼底泛红,眼眸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恨意。 那就好,她就在这等着他们过来,一个都别想逃! 看着宋思礼满身的伤,宋嘉心中的滔天怒火瞬间被心疼所取代。 她收敛起情绪,“爸,你们这里住了多少人,都是些什么人,可靠吗?” “一共有五个人,除了我们外,还有乔伯伯也在,另外还有一对海市来的夫妻,是老师,平时瞧着倒是本本分分的。”宋思礼道。 宋嘉听完,默默地点点头。 乔伯伯本是奉池县县委书记,与宋思礼相熟,但比宋思礼还要早几个月被下放。 听说是得罪了上面什么人。 也真是巧,都被下放到了这儿。 “爸,我来给你上药。” 弄清楚牛棚里的情况后,宋嘉大胆地拿出一根蜡烛点燃。 昏暗的烛光摇曳着,照亮了牛棚里的疮痍。 “我去外面守着。” 宋哲不太放心,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开门出去,在牛棚不远处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宋思礼背上的伤,或深或浅、有些已经结痂,很明显,这些伤不是一次留下的。 那伙人给的药,也不是什么好药,就是普通的止血散,连最基本的消炎功效都没有。 止血的药适才陆淑容已经上过,宋嘉便假装在背篓里翻找,实则是从空间医药箱里面拿出一管消炎的药膏。 她拧开药膏,动作轻柔地将药膏涂抹在宋思礼的伤口上。 与此同时,指尖汇聚绿色能量,悄无声息地没入伤口之中。 “爸,还疼吗?” “不疼。” 一旁的陆淑容笑着打趣:“有闺女帮着上药,再疼心里也是幸福的。” “是真不疼。” 宋思礼也有点纳闷,明明刚才背部还火辣辣地疼。 宋嘉一上药,只感觉到一阵麻麻痒痒的感觉,像是伤口在快速愈合。 他忍不住好奇地扭头,“闺女,你这是啥药?效果这么神奇。” “这药膏可是我师父专门调制的,可以缓解疼痛,加速伤口愈合。”宋嘉不动声色地把药膏往手心推了推,遮住上面的现代包装。 认了个中医大佬做师父就是好,啥锅都能往他身上甩。 宋思礼之前还以为宋嘉认的师父是乡下哪个普通的赤脚大夫,没想到竟然这么厉害。 “嘉嘉,你在许家过得好吗?”陆淑容小心翼翼地问。 宋嘉手上动作停顿一下,“爸妈,我结婚了,现在住在婆家。而且,我已经和许家彻底断了关系。” 来之前,宋嘉就想过,她没必要隐瞒这些事。 相反,她还要将许珍珍的所做所为,都一五一十的告诉宋父宋母。 让他们清楚许珍珍的为人,提防着她。 别被那伙人利用许珍珍,套走了那笔巨额财富的关键线索。 听宋嘉讲完,陆淑容眼泪又涌了出来,“嘉嘉,是妈对不住你,妈不该把你送回许家,珍珍她……” 早知道许珍珍和许家人这般狠心,当初还不如托关系把宋嘉安排下乡去当知青。 宋思礼也是眼眸猩红,“嘉嘉,别怕,爸让你大伯想办法把你带走,不管咋样,都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爸妈,我没事。只是现在许珍珍和冯家人在一起,她的话,你们不能信,更不能将宋家的事透露给她。”宋嘉道。 宋思礼点点头,脸上带着失望,“爸心里有数,她能出这种事,足以证明她对我和你妈没有丝毫的情义。既然如此,往后我们就当从来没有抱错孩子这回事,在爸心里,女儿就只有你一个。” 陆淑容也在一旁红着眼眶,用力点头。 见两人这般,宋嘉也放心下来,但有一件事,她一直很好奇。 “爸妈,你们早就知道我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了吗?” 第72章 没有认回许珍珍的原因 宋思礼道:“我们也是去年才知道的。去年你妈身体不舒服,去县医院检查,结果在医院的档案室里,无意间发现了当年你和许珍珍出生时的记录弄混了。” “当时我和你妈都不敢相信,又找了医院的领导和当年的医护人员反复核实,这才确定了这件事。” 宋嘉问:“那你们没有想过,要把我和许珍珍换回来吗?” 陆淑容抬手轻轻摸了摸宋嘉的脸颊,“傻孩子,我们怎么舍得把你换走呢?你可是我们养了这么多年的心头宝,在我们心里,你早就和亲生女儿没什么两样。” 顿了顿,她又道:“不过,当时我们确实想过把许珍珍也接到宋家来。毕竟她也是我们的亲生女儿,我们也想弥补这些年对她的亏欠。” 当时,宋思礼和陆淑容带着厚礼去许家,想和许家人商量。 把两个女儿都放在宋家来养,他们给许家一笔钱,以后许家想来看女儿也随时可以来,许宋两家就当亲戚一样相处。 可刚到许家门口,就意外听见,许珍珍在和许家人说什么,一定要让救她落水的军人娶她,不然她就白跳河了,还说什么哪怕用些手段也在所不惜,诸如此类。 那些话,句句都透着算计和阴狠,把宋思礼和陆淑容的三观都震碎了。 两人连屋都没进,就落荒而逃。 当时,他们就意识到,许珍珍已经被许家人养歪了。 而且从许家人的话语中,也能听出他们一家不是什么善茬。 若是真给了钱把许珍珍接回来,以许家人那德行,日后怕是会得寸进尺,没完没了。 思来想去,他们只好暂且搁置接回许珍珍的计划。 后来,他们又想,先把许珍珍安排进纺织厂工作,等她慢慢脱离许家人,适应了城里的生活,再和她讲明,把她接回来。 可没想到,许珍珍把工作让给了他那个二哥。 再后来,宋思礼就出事了。 “哎,都过去了,不提也罢。”宋思礼摆摆手,看向宋嘉,“日后,爸妈有你就够了。” 宋嘉把头埋进陆淑容怀里,“我有爸妈也就够了。” 陆淑容满目慈爱地轻拍宋嘉,像是想到什么,她手突然顿住。 “嘉嘉,听你爸的,跟着小哲去你大伯那,嫁过人咱也不怕,以你大伯的能力,在部队重新给你找个好……” “妈。”宋嘉连忙打断陆淑容的话,“我真是自愿嫁给沈望川的,他人挺好,对我也贴心,还把家里的钱都交给我管。哥也见过,我们结婚,哥还给我们包了一个大红包呢。” “况且,大伯现在在部队也如履薄冰,可不能因为我的事出什么岔子。我就留在你们附近,这样我心里也踏实。” 陆淑容声音有些发涩:“妈就是怕你受委屈。” “我不委屈。婆婆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她还让我给你们带了东西呢,让我代她向你们问好。” 宋嘉一边说着,一边从背篓里拿出那二十个鸡蛋和一斤红糖。 “她们都知道咱家的事?”宋思礼微微皱眉。 宋嘉笑着点点头,“知道,但她们丝毫没有嫌弃咱,还说日后有机会想亲自拜访你们呢。” 听了这话,又瞧着女儿和从前一样,甚至面色更红润水灵,完全不像是受过苦的模样。 夫妻二人这才稍稍安心了些。 宋嘉干脆把背篓里的东西全部拿出来,“这是我做的肉酱、炸鱼还有肉干,你们平时每天拿出来吃点,补补身体,不用省着,我会经常过来给你们送。” 又指着另一堆东西,“这里面是给你们做的棉衣棉裤、米面和一些日用品,你看看还缺啥?我下次给你们带过来。” 夫妻二人看着女儿忙碌的身影,眼里满是欣慰,他们的女儿真是长大了。 宋嘉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后,问:“妈,你们平时东西都藏哪?” “床下。” 陆淑容回过神来,赶紧将木床边上的杂物一一挪开,随后揭开了床下的一块木板。 只见木板下挖着一个大洞,里面仅有寥寥几根红薯,显得格外寒酸。 陆淑容尴尬地笑了笑,“这是你乔伯伯教我们的。” “淑容,你先去把老乔喊过来,他为了帮我挡着,也挨了不少打,趁着现在让嘉嘉给他也看看。”宋思礼脸上带着愧疚。 “我这就去。” 说完,陆淑容转身快步走出门,朝着隔壁走去。 不一会儿,陆淑容便扶着乔振国回来了。 乔振国走路微微有些踉跄,身上那件粗布旧衣松松垮垮地挂着,显得格外空荡。 露出的手臂上有着几道明显红肿的伤痕,触目惊心。 宋嘉赶忙走过去帮忙扶着,“乔伯伯,您受苦了。” 乔振国在隔壁时就隐隐听到这边有动静,后来又听陆淑容说是宋嘉来了。 所以此刻见到她,倒也没有太多惊讶。 他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说道:“你这丫头,胆子可真不小,这种地方也敢来。” 宋嘉笑了笑,把乔振国扶着在床上坐下。 她把剩下的包子拿出来,递了一个给乔振国,“乔伯伯,您先吃个包子垫垫肚子。” 乔振国几乎瘦骨嶙峋,可见下放的日子有多难。 “好。” 乔振国看着递到面前的包子,有点愣神,“丫头,谢谢你。” “乔伯伯,快别这样,小时候我也没少去您家蹭吃蹭喝。”宋嘉忙道。 乔振国苦笑着摇摇头,接过包子,大口吃了起来。 宋嘉又把包子递给宋父宋母,“爸妈,你们也再吃一个。” “放着,明天再吃。”宋思礼摆手。 “里面还有几个呢,这包子我们一路带过来,都压扁了,放不久,你们和乔伯伯把这些吃完,我会在木兰县住两天,明天我再带别的好吃的来。”宋嘉道。 她要留在这儿等那伙儿人过来,先解决这一波人,至少让他们短期内不能再来找麻烦。 宋思礼和陆淑容也确实是饿,便又一个拿了一个吃起来。 “乔伯伯,我给你上点药。” 宋嘉放下包子,又拿出药膏, 和宋思礼一样,宋嘉在给乔振国上药时,悄悄输送了一些异能,好让伤口加速愈合。 不过她也没有做得太明显,只是让伤口不再渗血,红肿稍微消退了一些 。 陆淑容虽说有宋思礼护着,可还是受了点小伤,宋嘉见状,也给她输送了一些异能。 从牛棚出来后,宋嘉和宋哲两人就拿着介绍信,去木兰县的招待所,开了两间房。 宋嘉回到房间,关上房门,锁好,从空间里取出家庭医药箱。 坐在床边,在里面翻翻找找。 而后将感冒药、退烧药、消炎药等各类常用药一一拿出,拆开包装,按照一次的服用剂量,用白纸包好。 每包好一份,她便拿起笔,在纸上写好药品的功效和用法。 最后把包好的药整齐地放进一个小铁盒里,明天拿去给宋父宋母。 还得再买几个大陶罐一起送过去,他们挖的那个洞,太潮湿,而且也怕虫鼠把装粮食的袋子咬破。 用陶罐装起来就会好很多。 之后两天,宋哲和宋嘉白天在木兰县城假装寻找多年未曾联系的亲戚。 晚上就悄悄从招待所溜出来,去牛棚给宋父宋母送吃的。 依旧是宋哲在外面放哨,宋嘉进牛棚给三个老人上药治伤。 他们不敢久留,最多待十分钟就出来。 然后守在牛棚附近,轮流休息,等着那伙人现身。 如宋思礼说的那般,第三天晚上,那伙人果然来了。 第73章 报仇 第三天夜里十二点多。 一阵簌簌声从远处山上隐隐传来,像是有人在拨开树丛。 宋哲手肘轻轻碰了碰闭眼休息的宋嘉,压低声音道:“有动静,在山上。” 宋嘉猛地睁开眼,目光瞬间变得锐利,顺着宋哲所指的方向望去。 他们藏身在一处隐蔽的灌木丛后,借着夜色的掩护,不担心被发现。 不一会儿,只见有四五个人影从山上缓缓走下来,还在小声说着话。 为首的是个身形魁梧的大汉,脸上一道狰狞的疤痕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可怖。 他啐了一口,恶狠狠地说:“那老东西,骨头还真是硬,这么折磨还不肯松口,他该不会真的不知道吧?” 旁边一个尖瘦的男人接话道:“管他知不知道,咱们只管按上面吩咐的来,多折磨他们几次,不信他不松口。” 说着,他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要不这次当着他的面,把他老婆给…… 嘿嘿,看他说不说。” “一个老太婆,要上你上。”另一个人满脸嫌弃地回应。 “我上就我上,老太婆也风韵犹存啊。” 众人发出一阵粗鄙的哄笑,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宋嘉紧紧咬着牙,眼里凶光毕露,充满了滔天的愤怒。 她朝宋哲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宋哲会意,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着山上扔去,石头落地,发出 “砰” 的一声闷响。 那伙人听到动静,瞬间停下了脚步,哄笑声戛然而止。 为首的大汉猛地转身,脸上的疤痕因愤怒而扭曲,他大声吼道:“什么人?给我滚出来!” 众人纷纷警惕地看向山上,手中不自觉地握成拳。 见无人回应,尖瘦男人撇嘴道:“嗨,估计就是只野鸡,走吧走吧。” 他心里还惦记着那存了一个月的货,正等着找那老太婆好好发泄一番呢。 大伙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的弦松了点儿,又接着往牛棚那边走。 宋哲见状,又往山上扔了几块石头,石头滚落碰撞,发出一连串声响。 这时,宋嘉给宋哲使了个眼色,拔腿就往山上跑,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树枝被他撞得哗哗作响。 “看,有人跑!” 眼尖的喽啰指着山上大喊。 为首的大汉眯起眼睛,冷笑一声:“哼,估计是宋思礼那老东西知道咱们要来,想提前躲起来。追!别让他跑了!” 说罢,一伙人朝着宋嘉逃跑的方向追去。 待那伙人追到离两人藏身点不远时。 埋伏在一旁的宋哲,手持木棍,从灌木丛后一跃而出,朝着跑在最前面的大汉脑袋狠狠砸去。 “砰” 的一声闷响,大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得眼前一黑,踉跄着摔倒在地。 后面几人见状,瞬间红了眼,挥舞着手中的匕首,朝着宋哲刺过去。 宋哲毫不畏惧,紧握木棍,左挡右攻,与几人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住手,你们住手!” 宋嘉故意停下来,弯腰捡起一块石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几人扔去。 石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在尖瘦男人脚边,溅起一片尘土。 尖瘦男人猛地转过头,原本凶狠的目光在触及宋嘉的瞬间,瞬间变得贪婪而炽热。 他不再理会与宋哲的搏斗,转身快速向宋嘉追去。 宋哲见状,心急如焚,想要阻拦,却被剩下几人死死缠住,根本脱不开身。 混乱中,他的手臂被匕首划了一道口子,眼神愈发决绝,下手也不再留情,只想尽快解决眼前的人,去支援宋嘉。 宋嘉佯装害怕,拼命往前跑,脚下的落叶被踩得沙沙作响。 月光洒在山林间,投下斑驳的树影。 眼看着离陷阱越来越近,宋嘉调动体内的木系异能。 只见陷阱上方瞬间生长出密密麻麻的藤蔓,交织成一座简易的 “桥梁”。 宋嘉毫不犹豫,踏在藤蔓上快速跑了过去。 过了陷阱后,她立刻收起藤蔓。 又跑了一段路,宋嘉顺势一个踉跄,假装摔倒在地,惊恐地坐在地上往后退,脸上露出楚楚可怜的神情。 尖瘦男人在后面紧追不舍,见状,脸上浮起淫邪的笑,跑得更快了。 他完全没注意到脚下的陷阱,径直朝着陷阱冲了过去。 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尖瘦男人掉进了陷阱,被里面削尖的木头穿肠破肚。 宋嘉站在陷阱边,冷冷地看着尖瘦男人在陷阱里不断抽搐,脸上浮现一丝快意。 随后,她快速清理现场,抹去自己和异能有关的痕迹。 把现场伪尖瘦男人失足掉落陷阱的,不慎身亡的样子。 确认没有破绽后,宋嘉才朝着宋哲战斗的方向飞奔而去。 还没等她跑到近前,就远远瞧见那几人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正朝着另一个方向慌不择路地逃窜。 宋哲看到了宋嘉,立刻跑过去拉住她,急切地问道:“小妹,你没事吧?” “没事,哥,你有没有受伤?”宋嘉上下打量起宋哲。 宋哲把受伤的手臂往身后藏了藏,摇摇头,“我好着呢,别担心。刚刚这边动静太大,咱得赶紧走,保不准一会儿就会引来其他人。” 宋嘉望着那几个逃窜的背影,心中的怒火还在熊熊燃烧,眼神里满是不甘。 “小妹,算了吧。” 宋哲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他们每个人都至少断了条胳膊或腿,再纠缠下去,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宋嘉紧咬下唇,缓缓点了下头,“走吧。” 在宋哲转身离开时,宋嘉的目光再次扫向那几人,就见那几人已经跑到了半山腰。 宋嘉眼神一凛,心念微动。 几根藤蔓破土而出,迅速缠上那几人的脚踝。 那几人脚下一绊,身体瞬间失去平衡,不受控制地从山腰翻滚下去。 还伴随着一连串的惨叫和树枝折断的声音。 宋嘉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的恶气总算出了一些。 宋哲听到动静,回过头,就看到那伙人的身影在山林间时隐时现,眼睛瞪得老大,“这是什么情况?” “许是老天都看不惯他们作恶吧。” 宋嘉嘴角勾起,“哥,咱们赶紧走。” 第74章 惨不忍睹 两人一路小跑回到牛棚,宋父宋母和乔振国三人在屋内,急得团团转。 宋嘉喘着粗气,语速极快的道:“爸妈,乔伯伯,你们听好,明天不管谁来问啥,你们就一口咬定啥都不知道,啥都没看见,一步都没出过这牛棚。那帮人短时间应该不敢再来了,我们明天就回奉池县,你们一定要保重自己。” 宋父宋母惊魂未定,苍白着脸,忙不迭地点头。 就在两人转身准备离开时,乔振国快步上前,“丫头,有事可以去找县委书记邓泰,他是自己人,信得过。” “好。” 宋嘉郑重点头,“爸妈,乔伯伯,黑夜不会永远持续,天总会亮的。你们千万别灰心,一定要好好活着,等着光明到来的那一天。” 说完,宋嘉和宋哲便匆匆告别,朝着木兰县城赶去。 凌晨三点二十分,宋嘉和宋哲返回招待所。 整个招待所一片寂静,接待员正趴在前台睡得香甜。 宋嘉和宋哲对视一眼,默契地绕到招待所后面,动作轻巧地从窗户翻进房间,没发出一丝声响。 第二天早上,两人像之前一样,早早起来,收拾妥当,准备出门找亲戚。 “安春妹子,你们兄妹还没找到亲戚啊?” 接待员笑着打招呼。 “是啊,找了好几天,木兰县都快被我们翻遍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再找不到,我们今天就得回去了。”宋嘉故作失落,“阿奶还盼着能见大姑一面呢,这下要让她失望了。” “别太着急,说不定再找找就能碰上了。”接待员安慰道。 “谢谢大姐关心。” 这两天,宋嘉为了不引起怀疑,主动和接待员套近乎,送了一包点心,拜托她帮忙留意自己 “远嫁多年、下落不明的大姑”。 一来二去,接待员对这兄妹俩热心起来,时不时还询问寻找的进展。 出了招待所,宋嘉和宋哲沿着另一条街道继续打听。 一路上,他们逢人便问,语气诚恳,神情焦急,演技十分逼真。 之所以这般小心,是因为他们一早就想过,双田村那边一出事,当地肯定会严查。 他们又是坐班车过来的,有购票记录,要是到木兰县后,行踪不明,很容易引起怀疑。 于是,他们就想出了这个掩人耳目的办法。 这几天,他们白天四处寻找 “亲戚”,招待所这片区域的人,几乎都对他们脸熟。 到了晚上,为了不暴露行踪,他们会反锁好房间门,从窗户悄悄溜出去,前往牛棚。 天不亮就会返回招待所,再从窗户爬进去。 这样一来,没人会知道他们曾离开过。 两人找到中午,准备吃完饭就回奉池县,便走进了一家国营饭店。 正是饭点,店内人声嘈杂。 宋嘉和宋哲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两份简单的饭菜。 正吃着,邻桌几个食客的交谈声传了过来。 “你听说了没,双田村那边抓了几个特务!” “哎呦,真有特务啊?” “那可不,现在那片山区都被封起来了,严查呢!听说有一个特务逃跑时,还掉进了陷阱里,被木桩插死了。啧啧啧……真是活该!” 宋哲听到有人死了,很是震惊,询问地看向宋嘉。 宋嘉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这时候,旁边桌一个留着板寸头的男人,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啥都不知道,竟在这儿瞎吹牛吓唬人。” 先前说话的那人一听,立马不乐意了,反驳道:“我咋吹牛了?你出去打听打听,双田村是不是真死了人。” “双田村是死了人,但那根本就不是特务,不过是隔壁市的几个小混混罢了。” 板寸头说。 有人好奇地问:“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大舅哥就是公安,今天一大早我还跟着去双田村看了,你说我咋知道的。” 众人一听,纷纷来了兴致,有人赶紧追问:“快给我们讲讲,到底咋回事。” 板村头清了清嗓子,得意地讲起来:“今天天没亮,我大舅哥接到报案,说双田村那边来了几个形迹可疑的陌生人,很有可能是特务。公安局立马就组织人手赶过去了。等他们到的时候,那些人已经被村民拿着锄头、镰刀给围起来了。” “我大舅哥他们一到,就把村民给疏散开了。一看那几个陌生人神色慌张,我大舅哥他们以为真碰上特务了,立马就举着枪对着他们,大声喊着让他们别动。” 板寸头说到这儿,故意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你们猜怎么着?那几个人一下子就吓尿裤子了,是真尿不是假尿,一边尿还一边喊‘我们不是特务,真不是啊’。” “哈哈哈……” 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他们就自报家门啊,说自己是奉池县人,想来咱这做点投机倒把的买卖,结果半路遇到两头野猪,被野猪追着拱,不小心滚下了山。” 板寸头继续说道:“你们是没瞧见,那场面,简直惨不忍睹!” “一个个被树枝划得皮开肉绽,身上的衣服跟破布似的,挂在身上。脸上、胳膊上全是一道道血口子,有的地方肉都翻出来了,血止都止不住。有一个脑袋还磕在石头上,肿起了一个大包,人都晕死过去了。” 其实,这几人滚下山后,村民以为是敌特,见他们不老实,又把他们揍了一顿。 那个晕过去的,就是被村民一榔头给敲晕的。 可以说,他们还能活着,简直是奇迹。 “那掉进陷阱里的呢?” 有人忍不住追问。 板寸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惋惜:“那个最惨,村民们发现时就已经没气了。估计是被野猪吓得脑子都没了,连路都不会看了。” “也不知道谁那么缺德,挖个陷阱,削那么尖的木桩。” “行了行了,不说了,这些也都是那几人的一面之词,具体情况,公安还在审讯呢,你们可别到处瞎传,更别说是从我这儿听来的!” 缺德的宋嘉在一旁默默听着,嘴角微微上扬,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快意。 宋哲听了这些话,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这几人只是上面派来的几个爪牙,他们若还想活命,就不会招出自己来木兰县的真正目的。 毕竟,他们背后的人为了独吞宋家的财产,肯定不希望让这件事被更多人知晓。 第75章 贪吃的邹婶子 从国营饭店出来,宋嘉和宋哲便回招待所收拾了东西,打道回府。 到奉池县时,临近六点。 宋哲没出汽车站,他的探亲假已经到期,今晚必须坐上回皖省的火车,不然就来不及了。 他也没什么东西要收拾的,就两身衣服,去木兰县的时候就带着了。 “小妹,你先在老宅住一晚,明天再回上河村,这是老宅的钥匙,你收好。”宋哲将钥匙递给宋嘉。 宋嘉接过,“哥,你几点的火车?” “晚上九点半。” 不过火车得到晋平市去坐,从奉池县到晋平市还得一个半小时呢。 宋嘉在心里算了算时间,“那还来得及,哥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回老宅给你拿点东西。” 宋嘉背着背篓,一路小跑回了老宅,然后又骑自行车赶到汽车站。 她把半背篓的东西拿出来,有炸鱼、肉干、肉酱,还有核桃、板栗、松子这些山货。 没一会儿,就把宋哲原本扁扁的手提包塞得满满当当。 宋哲的心同样也被填得满满的,“小妹,冯家那边的事儿,你就别再管了。这次闹这么大,木兰县最近肯定会严查,他们短时间不会再派人去双田村,能消停一阵。等我回去,跟我爸商量一下对策,再做其他打算,我不在,一定要保护好你自己!” “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宋嘉应道。 不管是不可能不管的,上次她算计许珍珍,还有意外收获呢,扯出了冯宏义背后的大鱼 —— 革委会的范主任。 这么看来,是时候让冯家在奉池县消失了。 宋嘉回过神,瞅着宋哲的胳膊,问:“哥,你手臂是不是受伤了?” 他发现宋哲从昨天到现在,好像一直都再使用右手,左手没怎么动过。 “嗨,没事儿,就一点小伤。” 宋哲缓缓抬起受伤的左手,揉了揉宋嘉的头,“哥要走了,记得要给哥写信。” 宋嘉点头,递给宋哲一管药膏,“哥,这个药你拿着,每天抹点,好得能快些。” 这管消炎药膏她把包装给撕了,就剩个纯白色的管子,里面她输了些木系异能,效果更好。 “好,你回去吧。” 宋哲接过药膏,看着宋嘉先离开。 宋嘉边走边说:“代我向大伯和大伯母问好。” 宋哲走了,宋嘉回到老宅。 只觉得宅子又大又安静,空旷的院子里,只有她的脚步声在回响。 她在屋里坐了没一会儿,实在待不住,就起身往厨房走。 既然已经决定要对冯家动手了,那就明天晚上先给冯家来个 “惊喜”。 不过,这个 “惊喜” 还得靠老郎中帮忙才行。 想起之前答应过老郎中,回来要给他带好吃的,宋嘉就打算,今晚先卤上一锅卤味,明天正式去医馆学习的时候,带过去给老郎中尝尝。 宋嘉进了空间厨房,找出卤肉料和一堆食材。 有五花肉、猪蹄、鸭翅、鸡脚、鸡蛋、豆皮、莲藕食材,这些可都是做卤味的绝配。 把肉焯好水,葱姜蒜拍碎,和卤肉料一起放进锅里,加水、酱油、冰糖,再倒入适量的料酒去腥。 灶火呼呼地烧着,锅里的汤汁咕嘟咕嘟直翻滚,先把那些荤菜放进去卤着。 没一会儿,香味就飘出来了。 正巧,隔壁的邹婶子出来倒洗脚水,一闻到这香味,脸立马就拉了下来, 暗戳戳地骂道:“吃吃吃,咋不吃死你们。” 邹婶子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赶忙把自家孙子叫到跟前,低声吩咐道:“宝儿,你拿着弹弓去宋家找宋哲叔叔玩。” “奶,太晚了,我不想玩,我想睡觉。” 三岁的小宝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嘟囔着。 邹婶子抬手就在孙子屁股上拍了一下,说:“你想不想吃肉?他家正做肉呢,你去了说不定能蹭点回来。” 小宝一听有肉吃,一下子就来了精神,拿起弹弓就往隔壁跑。 “得了肉可别自己全吃完了,带点回来给你爷和你奶。” 邹婶子在后面,小声叮嘱着。 小宝拿着弹弓蹦蹦跳跳地跑到宋家门口,砰砰砰地拍门。 “宋哲叔叔,宋哲叔叔,能教我玩弹弓不?” 宋嘉正在厨房照看卤味,听到敲门声,擦了擦手,出来开门。 一看是邹婶子的孙子小宝,便温和地说:“宋哲叔叔不在家哦。” 小宝伸头往里面瞅了瞅,说:“那我能跟你玩不?” 宋嘉瞧出了小宝的异样,轻声问:“是不是你奶奶叫你过来的?” “奶奶说让我来找宋哲叔叔玩,可以吃到肉。” 小宝年纪小,不会撒谎,老老实实地点点头。 宋嘉心里冷笑,脸上还是和和气气的,说:“想吃肉行啊,但是得拿东西来换。肉本来八毛钱一斤,我费了这么大功夫卤好,就得算一块二,你看看你想吃多少,让你奶奶拿等价的东西来换。” 小宝一听,有些傻眼,但那卤味的香味实在诱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跑回去找奶奶。 一进家门,小宝就着急地对邹婶子说:“奶,宋嘉姑姑说要拿东西换肉吃。” 邹婶子一听,脸都气红了,大声说:“啥?还要拿东西换,她可真会算计!她家那么有钱,吃她点肉咋了!” 邹婶子平日里爱占便宜惯了,怎么肯吃这个亏,说什么都不肯给。 小宝已经闻过那香味,心心念念着,见奶奶不给,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哭闹起来:“我要吃肉,我要吃肉嘛。” 邹婶子的男人张大海正在里屋帮别人修手表,想赚点外快。 被这吵闹声吵得心烦意乱,走出来埋怨邹婶子:“你说你非去招惹她干啥,这下好了,孩子哭成这样。” 他皱着眉头说:“家里还有几个鸡蛋,你拿过去跟人家换点肉回来,别再折腾了。” 邹婶子满脸的不情愿,嘴巴一撇:“几个鸡蛋能换多少肉啊,这不是亏大了嘛。吃她点东西还得跟她换,我看她就是投机倒把,我告她去!” 张大海气不打一处来,呵斥道:“告什么告!人家说要你拿钱买了吗?人家说要你拿东西换。你不天天想着占便宜,能有这事儿?赶紧去,别在这吵我,这手表明天就得交给人家。” 第76章 一闻就倒的药 在张大海一通呵斥下,邹婶子磨磨蹭蹭地挪到厨房,挑挑拣拣拿了五个鸡蛋。 她把鸡蛋塞到小宝手里,嘱咐道:“宝儿,你拿去跟她换,记住多要点。” 小宝攥着鸡蛋,欢欢喜喜就到了宋嘉家。 宋嘉看着鸡蛋,笑着说:“鸡蛋三毛八一斤,你这五个鸡蛋,差不多半斤多一点,那就给你换二两肉吧。” 小宝哪懂这些斤两换算,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锅里的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宋嘉割了二两五花肉,切成薄片,装在盘子里。 “小宝,这边这几块肥瘦相间的最好吃,你自己吃。你奶喜欢吃瘦一点的,这几块就给你奶,你奶保准高兴,下次还给你换肉吃。” 宋嘉笑着把盘子端给小宝。 听到宋嘉说下次还能换肉吃,小宝用力地点点头,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回家路上,那几块肥瘦相间的肉香不断钻进小宝的鼻子,勾得他馋虫直冒。 没忍住,小宝边走边吃,等快到家时,那几块肉已经进了他的小肚子。 一进家门,小宝就兴高采烈地喊:“奶,宋嘉姑姑给我换了二两肉,我吃了一半,这些给你和爷爷吃。” 邹婶子赶忙凑过来,看着盘子里剩下的纯瘦肉片,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破口大骂:“这小资本家可真够坑人的,一点肥的都不给留,这怎么吃!不行,我得去找她理论理论。” 小宝一听,心里 “咯噔” 一下,想起宋嘉说的下次换肉的事儿,生怕奶奶这一去,下次宋嘉就不给换了。 急忙拉住邹婶子的胳膊,结结巴巴地说:“奶…… 奶,你别去。肥的都被我吃了,我吃得可香了。你不喜欢吃瘦的吗?不喜欢就给我吃吧。” 说着,小宝眼巴巴地看着盘子里的肉。 “你个小没出息的,就知道吃!这肉留着给你爷下酒,你吃什么吃!” 邹婶子斜眼瞟了瞟小宝,“快去睡觉去!” 小宝耷拉着脑袋,一步三回头地往自己房间走去。 宋嘉卤完肉,将卤味妥善放置好后,便回房休息了。 半夜,她在睡梦中隐隐约约听到隔壁传来不断的开门关门声以及匆忙的脚步声。 心里暗自好笑,翻了个身,又悠然睡去,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 宋嘉想着自己以后也不会在老宅常住,老宅这边没人守着,怕某些人又要捣鼓出啥坏主意。 思索一番后,她装了一盘卤味,朝着吴成业家走去。 此时,吴家一大家子正在吃早饭。 林惠英瞧见宋嘉过来,忙起身热情相迎:“嘉嘉,你回娘家住啦,咋一大早就过来了?” “吃了没,快进来一起吃点。”吴成业也放下手里的筷子,跟着起身说道:“老大媳妇,快去再拿双碗筷来。” 吴家老大媳妇李琼芳,立马就准备起身去拿。 宋嘉忙道:“嫂子,我吃过啦,不用麻烦。” 说着,把手里装着卤味的盘子往桌上一放,“这是我自己卤的,拿过来给你们尝尝。” 吴家两个调皮的小孙子和乖巧的小孙女,眼睛一下子就直了,盯着盘子里的肉。 兴奋地喊起来:“爷,奶,有肉!” 吴成业见状,赶忙把盘子端起来,往宋嘉手里塞:“嘉嘉,快端回去!上次就跟你讲了,别往我这儿拿东西,你手头的钱可得好好留着,自己用。” “吴叔叔,我可不是白送的,是真有事儿想请你们帮忙。”宋嘉笑着,稳稳地把盘子又放回桌上。 林惠英嗔怪道:“哎哟,有啥事你尽管开口就是,还带啥东西,太见外啦!” 宋嘉拉着林惠英走到一旁,小声道:“林婶子,我哥回部队了,我以后估计不会常住在老宅,就怕有些爱占小便宜的人,趁我不在的时候,在我家房子上搞些小动作。您和吴叔能不能帮我多留意留意?” “我当多大事儿呢!这不过是顺带多留意一眼的事儿,你这孩子,快把东西端回去。” 林惠英拍了拍宋嘉的手,说着就要去桌上端盘子。 宋嘉拉住她,“林婶子,这就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们收着,不然我下次有事都不好意思再来找你们了。” 林惠英满面笑容,“行,那婶子就收下了,你放心,只要我们在,房子就不会有事。” “那就麻烦林婶子和吴叔了。” 说完,又和吴家其他人简单寒暄了几句,宋嘉这才转身离开。 回到老宅,宋嘉把剩下的卤肉全装进盆里,满满当当的。 随后,骑着自行车去医馆。 到医馆时,老郎中刚打开门,一抬头就瞧见了宋嘉。 他挑了挑眉,故意板着脸说:“这回再请假,我可就不批了啊。” “不请假,不请假!接下来一段时间我都能跟着你好好学。”宋嘉赶忙笑着回应。 说着,她还晃了晃手里拎着的卤味,“我还给您带了好吃的,我昨天晚上卤了许久呢。” 老郎中一听,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这还差不多,算你这丫头有良心。快进来,让我瞅瞅你都卤了些啥。” 两人走进医馆,宋嘉把卤肉放在桌上,轻轻揭开盖布,热气裹挟着肉香瞬间飘散在空气中。 “师父,您尝尝这个猪蹄,炖得可软烂入味了,我特意加了独家秘方,保准您吃了就忘不了。” 宋嘉一边说着,一边用筷子轻轻夹起一块猪蹄,递到老郎中面前。 老郎中的目光瞬间被红亮诱人的猪蹄牢牢吸引,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双手在衣服上快速蹭了蹭,“好嘞,我尝尝。” 可就在老郎中伸手要拿的时候,宋嘉突然把筷子往后一缩。 一脸认真地看着老郎中:“师父,我有个亲戚摔断了腿,需要正骨,可他怕疼得厉害。您有没有啥药,能让人闻一下就睡死过去,啥反应都没有那种?” “没有!” 老郎中立刻看穿了她的心思,没好气地说。 宋嘉见老郎中拒绝,也不着急,慢悠悠地端起卤肉,“这卤味要不等等晚上再吃吧。” 老郎中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要那东西干啥?伤天害理的事儿,可不能干!” “我绝对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宋嘉竖起三根手指,连忙保证。 顶多就算是为社会除害了。 第77章 医馆伙计的心思 老郎中思量一番,盯着宋嘉的眼睛:“丫头,你得答应我,学医不可半途而废,一定要潜心钻研中医,把中医推广出去。让那些洋鬼子还有那些只知道追捧洋玩意儿的人都瞧瞧,咱老祖宗传下来的中医到底有多牛!” “师父,这个您放心,我既然入了这行,就一定会认真对待。”宋嘉忙不迭点头。 老郎中这才松了口,“行吧,那就先看看你今天表现。” “好的,师父,您慢用,我这就去把草药都整理一下。”宋嘉将筷子双手递给老郎中,随后起身走向大堂。 这时,店铺内的两名伙计刚好进来上工。 宋嘉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后,便快步走向草药存放区。 一上午,宋嘉像是上了发条的小马达,一刻也没闲着。 师父问诊开方的时候,她就在旁边仔细听,拿着纸笔做记录,有不懂的地方就马上问。 闲时,就在药柜旁,这闻闻那看看,认真辨认每一种草药的气味和形态,还时不时翻翻医书对照。 店铺的伙计陈学军瞧见宋嘉这样,赶忙凑到另一个伙计周红卫身边。 撇了撇嘴说:“瞧见没,还不积极一点,以后哪还有我们的活儿干哟。” 周红卫憨憨地挠挠头,“有人帮忙不是挺好的吗?大家一起把医馆的事儿做好。” “你可真蠢,她是叶大夫的徒弟,咱们只是帮工,以后等她学会了,医馆有她帮忙,还用得着咱俩吗?” “之前叶师父也带过好几个徒弟啊,咱们不是一直都干得好好的吗?” 陈学军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你就是太实心眼!我告诉你,我看人可准了,这个人肯定不一般。之前那些徒弟,要么没学几天就跑了,要么根本不是那块料。 你再看看她,不仅不在乎有没有工资,还给叶大夫带肉来吃,一看就是个不差钱的。学习也比之前那些人都要上心,等她学会了,叶大夫肯定想多留她在身边。到时候,说不定就嫌咱们多余了。” 在医馆当学徒是没有工资的,得等学会了,考了行医资格证,才能分配到国营医院、公社卫生院或者大队医疗站工作。 所以很多人都坚持不下来,毕竟在这个年代,不赚钱又没工分,一家人都得饿肚子。 叶大夫是有名的老中医,有深厚的群众基础,经过相关部门严格审批,才被允许开设这家小医馆。 他一开始会选宋嘉当徒弟,其中一点就是因为看宋嘉的穿着不错,家里应该能供得起她学医。 周红卫听了陈学军的话,心里也有些打鼓。 他们在医馆帮工,一个月有十五元工资,这也是他和他妹妹唯一的经济来源。 若真是…… 周红卫晃了晃脑袋,事情肯定不会像陈学军说的那么严重。 叶大夫一向待人宽厚,医馆里也一直需要人手,就算宋嘉学成了,也不至于把他们赶走。 正想着,宋嘉走了过来。 手里拿着一味药材,笑着问道:“陈哥,周哥,这味药材该怎么处理?我刚才翻书看了,但还是有点拿不准。” 陈学军眼睛一转,瞥见门口王婆婆走进来,立马大声说道:“王婆婆,您来买风湿膏是吧,来这边,我给您拿。” 说完,像脚底抹了油似的快步走开了。 周红卫一脸尴尬,想推辞又觉得不合适,便耐心地给宋嘉讲解起来。 另一边,陈学军走到角落里,心里暗骂周红卫:“真是个死脑筋,教她那么多干嘛?等她学会了,咱们还有啥用?” 宋嘉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异样,但也没说什么。 只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点头,还拿出小本子记下要点。 周红卫见她这么用心,心里也有些佩服,觉得她确实和之前的那些徒弟不一样。 很快就到了中午。 医馆不管饭,周红卫和陈学军家离得远,便自己带饭来,在医馆的小炉子上热一下吃。 宋嘉从带来的卤味里拿出几片五花肉、两个鸭翅,还有一些豆皮和莲藕,放到周红卫的碗里。 “周哥,谢谢你上午教我,这点小菜你尝尝,是我自己做的。” 周红卫脸一下子红了,有些不好意思,“谢谢。” 但他没舍得吃,把这些菜拨到饭盒的一旁,打算带回家给许久没吃过荤腥的妹妹吃。 这一幕被陈学军看在眼里,他心里顿时有些不平衡,可又不好意思说什么,只低头扒拉着自己的饭盒。 宋嘉想着,今晚也不回上河村,便干脆下午也一直呆在医馆。 陈学军看到周红卫得了好处,心里很不是滋味。 为了也能从宋嘉那儿捞点 “好处”,下午跟变了个人似的,格外殷勤。 宋嘉虽然察觉到了他的变化,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礼貌地道谢。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陈学军眼巴巴地盼着宋嘉也能分他一些好吃的。 可一直等到大家都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了,也没见宋嘉有任何表示。 他实在忍不住,走到宋嘉面前,吞吞吐吐地说:“小宋,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宋嘉推着自行车,在自行车上翻看了一下,“没有啊,东西我都带着了。” 说着,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哦,陈哥是说卤味啊,不好意思,中午全吃光了。” 那个能让人一闻就睡死的药,叶大夫中午就悄悄给她了,她已经收进了空间。 陈学军被戳破心思,脸上一阵臊红,“不……不是,我只是你怕你落下东西了。” “谢谢陈哥提醒,我先走了。” 宋嘉强忍着笑,跨上自行车,扬长而去。 只留下陈学军站在原地,满脸懊恼。 宋嘉回到老宅,正在厨房做饭。 灶台上的锅里煮着香喷喷的米粥,旁边的案板上还放着切好的青菜和昨天张家拿来的鸡蛋,准备一会儿炒个青菜鸡蛋。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嘉嘉,你在呢?见你家白天没人,我还以为你回婆家去了。” 宋嘉闻声,赶忙从厨房走出来,只见林惠英手里拿着一块碎花棉布,走了过来。 第78章 搬空冯家 “林婶子,您来啦。”宋嘉热情地招呼着,“我明天才回去呢。” 林惠英走进厨房,把手里的布递给宋嘉,“嘉嘉啊,你早上给我家送了一盘卤味,婶子心里可过意不去。这是厂里处理的瑕疵布,质量还是不错的,就是有点小毛病,你别嫌弃就好。” “婶子,您看您。” 宋嘉推拒,“我给您送卤味是想请您帮忙的,哪能让您还回送东西呢,这布我真不能要,您拿回去吧。” 林惠英佯装生气,把布往宋嘉手里一塞,说:“婶子给你的,你就收着。这布虽然有点瑕疵,但我看了,不影响用。这花色也好,你拿它做件衣服,多好看。你要是不收,婶子可就不高兴了。” 宋嘉见林惠英态度坚决,只好收下,“婶子,那我就不客气了。” 林惠英见宋嘉收下,这才满意地笑了笑。 又凑近宋嘉,小声说道:“嘉嘉,你知道不,隔壁姓邹的,今天在你家门口闹得可凶了。说你给她吃坏肉,害她拉肚子,吵着要你赔钱呢。我一听就来气,这卤肉我家也吃了,一家人都好好的,咋就她吃出问题了?这不明显是讹人么!” “我当时就把她狠狠骂了一顿,肉多金贵啊,多少人想吃还吃不上呢。她倒好,还嫌弃是坏肉。我看呐,就是她自个儿肚子里没油水,突然吃点好的就拉,也就只有吃糠咽菜的命!” 林惠英一边说,一边气得直摇头。 宋嘉:“谢谢你啊,林婶子。” 她说呢,就隔壁那人性子,自己给她吃了泻药,怎么可能会不来闹。 原来是有人帮她挡回去了。 林惠英拍了拍宋嘉的胳膊,语重心长地说:“下次你啊,可别理她。就是馋死她们,也别跟她换东西,省得讨不到一句好,还惹得一身腥。” “行了,你做饭吧,我回了。” 宋嘉赶忙挽留:“婶子,就留在这里吃吧。” “不了不了,我家里也做好饭了。你自己好好吃,我就不打扰你了。”林惠英边说边往外走。 送走林惠英后,宋嘉把碎花棉布仔细收好,简单吃了些饭便早早回房休息。 夜里一点,闹钟声响起。 宋嘉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迅速从床上坐起。 换上一身黑色紧身运动服,把头发扎成一个低马尾,悄悄出了门。 大晚上的,大街上连个鬼都见不着。 宋嘉轻车熟路的来到纺织厂家属区。 冯家住的大院里一共有四户人家,冯家在最边上。 宋嘉弯下身子,悄无声息地来到冯家门口。 原主以前没少来冯家,宋嘉对他家布局门儿清,靠外面这间就是冯宏义和闵秀兰住的房间。 此刻,屋内鼾声此起彼伏。 宋嘉拿出叶大夫给的香柱,点燃后,慢慢地从窗户缝伸进去。 看着缕缕青烟不断飘进屋内,宋嘉这才放心地转身,蹑手蹑脚地绕到街道后面。 后面是冯俊明的房间,还没靠近,宋嘉就隐隐约约听见里面传来些动静。 她心头一紧,停下脚步,猫着腰凑到墙边,竖起耳朵仔细听。 只听里面传来床吱呀吱呀的声音。 还有许珍珍故意夹着的嗓音:“俊明哥哥,你好厉害。” 宋嘉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她没等两人把事办完,便又将香柱从窗户缝伸了进去。 没一会儿,里面的动静就戛然而止,安静得落针可闻。 搞定这边后,宋嘉又轻手轻脚回到前面。 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铁丝,熟练地插入锁孔,捣鼓几下,门锁便应声而开。 宋嘉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冯家是两室一厅的房子,屋内装修和摆设,在七零年代,算是相当不错的。 一踏入屋内,宋嘉便径直朝冯宏义的房间走去,最值钱的东西都在那儿。 她在屋内一番搜寻,在床头下方找到了放钱的铁皮盒。 大致看了看,里面大概有几百块,随手将钱收进了自己的空间。 随后,她又在屋内发现了许多宋家的东西,比如陆淑容的丝巾、宋思礼的钢笔…… 看来,宋思礼被抓走时,冯家没少趁火打劫。 只是,宋嘉几乎把整个房间翻了个底朝天,却没再找到其他值钱的东西。 难道冯家没把那些贵重物品藏在家里? 玛德。 宋嘉咬牙切齿,她可不能白来一趟, 于是,她一不做二不休,将房间里的东西全部收进空间,衣柜、办公桌、台灯、缝纫机、被子、床…… 最后,房间里只剩下冯宏义和闵秀兰两人直挺挺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正当宋嘉准备离开时,她突然发现衣柜后面的墙似乎有些不对。 那墙面的颜色和周围有些差异,仔细一看,还有一条若隐若现的缝隙。 宋嘉心中一动,凑近墙面,用手轻轻敲击,发出的声音空洞而沉闷。 她顿时兴奋起来,赶紧找来工具,小心翼翼地撬开墙面。 果不其然,里面竟然藏着一个保险箱! 宋嘉直接将保险箱搬进空间,选择最暴力的开法。 她找来杂物间里锯木头用的油锯,沿着保险箱的上边沿开始切割。 随着油锯的轰鸣,保险箱被打开了。 只见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十几根金条,旁边还有好三张存折。 宋嘉拿起来翻看了一下,每张都有二三万! 再往下翻,宋嘉发现了一套祖母绿翡翠首饰。 她记得这套首饰前年就丢了,陆淑容曾说过,这是她刚嫁进宋家时,爷爷给的传家之宝,没想到竟然是被冯家给偷了! 除此之外,保险箱里还有一些玉器首饰。 宋嘉将这些东西全部拿出来,发现最下面还压着一些文书信件。 她来不及多看,出了空间。 走到客厅,将目之所及,能搬得动的全部收进空间。 冯俊明的房间也是一样,连他和许珍珍脱下来的衣服都没放过。 两人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丝不挂的躺在地上。 最后就是冯家厨房,两百斤粗粮一百斤细粮,还有鸡蛋红糖猪油,锅碗瓢盆,全部收走,一丁点都不剩。 有些东西她虽然嫌弃,但她可以送人,或是卖废品都好。 临走前,宋嘉摸出一根铁棍,对着冯宏义的腿狠狠地敲了下去。 断了腿的冯宏义躺在地板上,仍旧一动不动。 宋嘉心中暗赞,中医叶氏果然名不虚传! 最后,她走出冯家时,整个冯家,也就剩承重墙了。 第79章 再搬两家 清理完痕迹,宋嘉离开冯家。 门大敞着,难以想象明天一早,冯宏义醒来,看到家里被搬空后表情会有多精彩。 尤其是冯俊明和许珍珍,连件衣服都不剩。 回到老宅还不到三点,宋嘉缩进空间,把冯宏义保险箱里面的信件文书拆开来看。 这一看,宋嘉气性翻涌直上。 原来,冯宏义在知晓宋家的秘密之前,就和贺天成两人狼狈为奸,妄图扳倒宋思礼。 可是碍于宋思礼还有一个在部队当首长的大哥,迟迟不敢下手。 后来,革委会的范主任范明达找上两人,三个人一拍即合,达成了协议。 范明达为了让他们死心塌地,还特意给两人吃了定心丸,声称自己上面还有人,出了事有人善后,干得好,前途无量。 有了这句话,冯宏义与贺天成没了后顾之忧。 从经济问题到作风问题,直接将宋思礼送进了革委会。 奉池县的黑市也在范明达的掌控之内,派去木兰县的那几个混混,就是范明达的手下。 不仅如此,三人还利用纺织厂大肆敛财。 这些文书上,详细记录着他们获取的每一笔不义之财。 宋嘉原本还在发愁证据不够,没办法将他们一网打尽,这下可好,证据一下子全齐了。 冯宏义会将这些信件文书留着,估计是怕事成之后,背后的人会为了灭口对他下手,所以留一条后路。 没想到,这条后路成了他的催命符。 只是可惜,范明达口头很紧,信件中并没有提及他上面的人究竟是谁。 冯宏义家没有背后之人的信息,那贺天成家和范明达家不一定没有。 反正搬都搬了,也不差这两家,去找找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说干就干,宋嘉出了空间,转身往贺天成家中去。 贺天成一开始就是副厂长,在纺织厂附近有自己的独门小院。 宋嘉之前跟着宋思礼去过几回,所以也算轻车熟路。 很快,宋嘉便抵达贺天成的院子。 如法制炮,迷香一点,撬开锁便开始搬。 相对冯家来讲,贺天成家要低调许多,他家人口多,有四间房。 堂屋里的一套木质沙发,五斗橱上放着的收音机。 搪瓷缸、暖水壶、铝饭盒、织了一半的毛衣…… 宋嘉毫不犹豫,全部收走。 很快堂屋就被收得空空荡荡,宋嘉转而进入屋内。 她先进了贺天成的房间。 有了在冯家的经验,宋嘉这次格外小心,墙上、地板都仔仔细细地查找。 果然,在床底下发现了猫腻。 宋嘉把床收走,又将贺天成两夫妻推到一边,随后撬开松动的水泥地板,里面是一个和冯宏义家一模一样的保险箱。 为了节省时间,宋嘉没有去开,直接收进了空间。 之后是贺天成两个小孙子的房间,里面摆放着一些简单的玩具和小人书。 宋嘉随手翻了翻,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便一股脑儿全收进了空间。 还有两间屋子是贺天成的两个儿子儿媳在住。 冬天棉袄棉被、从厂里薅来的各种布料、雪花膏、红色塑料镜、墙角的痰盂…… 宋嘉停顿一下,绕过痰盂。 把几个房间都收空之后,宋嘉来到厨房。 贺家人口多,粮食储备没有冯家多,但宋嘉也不嫌弃,将橱柜里的米面粮油、坛坛罐罐全部收走。 收完一切,宋嘉摸出铁棍,狠狠地打断贺天成的腿。 打完之后,宋嘉仍觉得不解气。 她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人,计上心来,邪魅而笑。 她把贺天成扛进他大儿子的房间,让他和大儿媳躺在一起,又把大儿子扛到二儿子的房间,和二儿媳躺在一起,最后把小儿子扛进他妈的房间。 扛人的过程中,几个男人手上戴着的手表,也都被她给薅了下来。 此时的宋嘉累得大汗淋漓,可心中却无比畅快。 等着接受街坊邻居们道德伦理的批判吧! 出贺家时,已经四点了,得抓紧时间了。 她瞧见贺家院子里的两辆自行车,直接骑上一辆,还有一辆收进空间,朝着范明达家飞奔而去。 原主之前为了救宋思礼,去范明达家找过他,所以宋嘉记得他家的路。 范明达家住的是楼房,好在只是二楼。 宋嘉只能先把一楼的人迷晕,再爬上二楼,免得把一楼的人惊醒。 进了范家,客厅里的景象让宋嘉着实吃了一惊。 檀木的家具,地上铺着地毯,墙上挂着的不是普通字画,而是出自名家之手的真迹,还有一些精美的古玩摆件错落摆放。 不识货的人可能看不出,但宋嘉前世就喜欢看鉴宝内的直播,一眼就看出这些都是真品。 宋嘉看着这些,眼中满是愤怒与不屑。 一个革委会的主任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古董,估计都是从那些下放人员家里搜刮来的。 除了这些,还有一台老式挂钟,一台老式留声机。 网图挂钟,侵删 走进范明达两夫妻的房间,化妆桌上摆放着的全都是外国进口的化妆品,衣服也大多都是从友谊商店买的。 在办公桌里,宋嘉还找到了一台尼康 f2单反相机,一块劳力士手表。 网图 侵删 厨房里的吃食,全都是细粮,有足足三百斤。 橱柜里还有各种点心和一盒珍稀的巧克力。 宋嘉毫不手软,全部收进空间。 只是,她翻遍了整个房子,除了找到一张一万块钱的存折,和一些宝石金饰,连保险箱都没有一个。 宋嘉不信范明达只有这么点东西,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把东西藏在了另一个地方。 有关范明达背后之人的线索,也一无所获。 也不能说是一无所获,她找到了一本相册,或许能从上面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天快亮了,宋嘉不敢久留。 确认整个范家都被搬空之后,宋嘉照例摸出铁棍,对着范明达的腿,“咔嚓”一声,断了。 赶在天亮之前,宋嘉回到老宅。 贺家的另一辆自行车也被她收进了空间。 宋嘉看着被塞得满满当当的空间,笑得花枝招展。 这简直是一夜暴富啊! 第80章 心肝肺疼 只是整个空间,杂乱地像个大型仓库,各种东西挤在一块,宋嘉连个下脚地都没有。 不知道空间有没有自主收纳功能。 宋嘉意念刚起,空间里的东西一下就全飞到了空中。 没一会儿,就分门别类的摆好了。 这场面,真是太酷啦! 宋嘉用油锯将贺天成的保险箱也打开了,里面花花绿绿装着不少现钱,还有两本存折,一些小黄鱼、银锭和首饰。 倒是没发现什么信件类的东西。 所有东西归置好,宋嘉清点了一下财产,存折有六本。 冯家三本,一共七万四千八百元。 贺家两本,一共六万五千三百元。 范家一本,一万元。 存折上的钱,一共有十五万零一百元。 还有一些零散的钱和票,散钱加起来有五千三百八十一元。 票据有满满一大铁盒,各类都有。 还有各种布料,的确良、灯芯绒、细棉布,粗布……冯家和贺家都搜出不少。 以后票和布料都不用再愁了。 小黄鱼有三十二根,银锭子也有二十锭,各种珠宝首饰装了一盒子。 范家的古董字画,装了满满一个樟木箱子。 这些东西现在不值钱,等到后世,那就是无价之宝。 手表有五块,最值钱的一块是劳力士。 自行车有三辆,缝纫机四台,收音机三台,挂钟一台,留声机一台,照相机一台。 粮食一共八百九十斤,细粮四百六十斤,粗粮四百三十斤。 剩下的就是锅碗瓢盆、暖水壶、搪瓷缸、被子衣服鞋子之类。 这些东西宋嘉都有点嫌弃,先放着,以后有机会再处理掉。 清点完东西,宋嘉做了早餐,吃完便去了医馆。 在医馆忙活到中午,宋嘉就回到了老宅。 想打听一下冯宏义和贺天成的去向。 也不是怕他们会报警,毕竟他们那些钱财来路都不正,真要报警,第一个被查的就是他们自己。 她是想知道这几人接下来的动作,按照她的推测,接下来这三人肯定会碰头。 说不定能从这三人的谈话中,知晓背后之人的信息。 宋嘉刚走到老宅那条街,远远就瞧见街口的老榆树下,几个婶子围成一团,叽叽喳喳的。 “你们是没瞧见贺家那场面,乱得哟!贺厂长和大儿媳妇睡一块儿,大儿子又和二儿媳凑一对,简直伤风败俗,我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荒唐的!” “可不是嘛,平常看贺厂长一本正经的,还以为是个正人君子呢,没想到比冯主任家那俩还能折腾。这裤腰带松得,都能当跳绳使了!” “嘿,你们说说,他家那么乱,那他那两个小孙子到底是谁的种?” “管他是谁的,反正总是姓贺的。说不定哪天贺家做个滴血认亲,能发现全家都没一个亲生的,那可就热闹咯!” 几个婶子你一言我一语,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她们也不怕会得罪厂长,出了这事,贺天成没被抓去劳改都是好的。 这厂长他指定是做不成了。 这时,林惠英瞧见宋嘉,忙快步向她走过去,满脸关切道:“嘉嘉,你家没遭贼吧?” 宋嘉一脸茫然,“没有啊,婶子,发生什么事了吗?” “贺厂长和冯主任家都遭贼了,东西被搬得精光,人还被打断了腿,现在都在县医院躺着呢!” 宋嘉故作惊愕,“啊?不会吧。” “是真的。”林惠英神色紧张,“嘉嘉,最近咱街上不太平,你一个人住这不安全,还是早点回你婆家去吧。” 宋嘉点点头,“我知道了,婶子。我就是回来拿点东西,拿完就走。” “行,那你快去吧。” 林惠英朝宋嘉摆摆手,又重新回到了婶子们的队伍。 宋嘉回到老宅,简单收拾了一下,锁好门,便骑着自行车往县医院去。 到了县医院,宋嘉趁机顺了一件护士服。 手脚麻利地换上,整理好护士帽,又戴上口罩,将自己的面容遮得严严实实。 随后,她推着一辆医用车,在各个病房和走廊间穿梭,眼睛不断搜寻着冯宏义等人的身影。 来到三楼时,一间病房门口站着两个穿着黑色粗布衣服的男人。 宋嘉推着车子过去,还没等靠近。 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粗声粗气道:“这儿没你的事,赶紧走!” “不好意思,我这就走。” 宋嘉佯装被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推着车子往回走,心中暗自思索对策。 走到楼梯口时,宋嘉突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旋即,指着前方,气冲冲地喊道:“你跑什么?我也没说要你赔钱啊!真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了啥亏心事呢!” 那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心中起疑,迅速拔腿追了上去。 宋嘉见两人中计,立刻将医用车随意推进一个病房,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那间病房门口。 然后,躲进空间。 就在宋嘉刚藏好时,病房的门 “吱呀” 一声被打开。 冯宏义忍着疼痛,单腿跳了出来,脸上满是警惕。 两个男人没追到人,很快就折返回来。 冯宏义皱着眉头,“怎么回事?” “刚刚有个可疑人,我们去追,没追上。”男人气喘吁吁道。 冯宏义眉头皱得更深了,和另外两人一起,在门口和旁边几间病房,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圈,空无一人。 “好好在门口守着,别让人靠近!” 冯宏义说完,转身进了病房。 宋嘉松了一口气,她在空间里面能听见外面的声音,也能看见,但是不能移动位置。 病房内。 范明达一脸严肃:“怎么回事?” “没啥事。”冯宏义画风一转,满脸焦急,“范主任,您刚刚说您之前派去木兰县的那些人,也都被人给解决了?” 范明达面色凝重,缓缓点头。 “完了完了。” 冯宏义声音发颤,“该不会是宋家背后还有别的大人物,要来报复我们了吧?” 贺天成冷哼一声:“慌什么,说不定这事就是宋思礼那个侄子干的!哼,等老子抓到他,非得整死他不可!” 一想到今天早上一醒来,身边躺着大儿媳,还被人围观的场景,他就气得心肝肺疼。 这要他们一家子以后还怎么相处,简直是奇耻大辱! 第81章 冯宏义贺天成被舍弃 “可范主任派人查了,宋哲在前天晚上就坐上去皖省的火车回部队了!” 冯宏义怎能不慌,他那个保险箱里面,可是藏有十足的证据,一旦被人发现,他必死无疑。 范明达紧紧盯着冯宏义的眼睛,冷冷地问道:“我早就交代过,我们往来的信件,看过后就得烧毁,你该不会都藏家里了吧?” “没……没有。”冯宏义眼神躲闪,“我怎么可能会把那些东西藏家里,我只是在想到底是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悄无声息地将我们三家都搬空。” 那些东西他藏得足够隐蔽,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这都能找到! 范明达看着冯宏义那明显心虚的模样,心里已然断定,这家伙十有八九藏了东西。 并且那些东西已然落到了对方手里。 这个蠢货! 范明达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其实,早在冯宏义和贺天成赶来之前,范明达就拨通了上级的电话,汇报了这边的状况。 上头回复,宋思柏这段时间一直在部队,没有任何异常举动。 宋哲也确实在前往皖省的火车上。 就算宋哲有心用火车票来掩盖行踪,可仅凭他一人之力,绝不可能一夜之间搬空三家。 即便找帮手,搬运那么多东西,动静肯定不小。 整个奉池基本都在范明达的掌控范围之内,他却连一点风吹草动都没察觉到。 范明达越发觉得冯宏义所言极是,宋思礼背后肯定还有厉害人物。 能这般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他派去的人,还报复他们三家,此人背后的势力绝对不亚于他。 想到这儿,范明达一阵胆寒。 好在自己行事谨慎,重要的东西大多没藏在家里。 此时,范明达已经不想再和冯宏义、贺天成这两人多做纠缠。 他强压着内心的烦躁,对两人说道:“行了,今天先这样吧,你们先回去,有什么事我再联系你们。” 冯宏义和贺天成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无奈起身离开。 他们三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宋嘉身上去,毕竟宋嘉只是一个嫁给了残废的弱女子。 两人一走,范明达立刻转身,对着身边的手下急切地说道:“马上联系省城那边,就说我要立刻过去。” 他现在只有到了省城,在更强大的势力庇护下,才能稍稍安心。 至于冯宏义贺天成两人,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保住自己。 一个小时后,范明达被手下架着,匆匆忙忙地上一辆小汽车。 见四周无人,宋嘉才从空间闪身出来。 “省城?” 她轻声低喃,看来范明达的 “保护伞” 就在黑省。 这就有点棘手了,听范明达那口气,他和上面的人关系好像不错,弄不好真会保他。 不过没关系,动不了范明达,先把冯宏义与贺天成解决掉,也算是为爸妈出了一口气! 宋嘉从县医院出来,转身去了政府大楼。 “你好,我来找邓书记。”宋嘉礼貌地对前台接待员道。 接待员抬眼看了她一下,语气平淡:“你有预约吗?” “没有。” “那就等着吧,书记现在忙着呢。” 宋嘉微笑,“麻烦您帮我通传一声,我叫宋嘉。” 接待员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烦:“你叫谁也不好使啊,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找书记,都像你这样没预约就来,书记还不得累死。” 宋嘉叹了一口气,不管在哪个年代,想见大人物都不容易啊。 “宋嘉?” 正当她重新扬起笑脸,打算掏出几颗糖和接待员套近乎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闻声看去,就见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大约三十多岁、略显消瘦的男人正大步朝她走来。 宋嘉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张秘书?” 张文山快步走到前台,朝宋嘉笑了笑,随后对接待员道:“她是书记的侄女,书记之前特意打过招呼,你给她登记一下,我带她过去。” 闻言,接待员脸上立马堆满了笑,“是书记侄女啊,您早说嘛。” 说着,便把登记本推到宋嘉面前,热情地指着表格,“来,您在这儿登记。” 宋嘉快速登记完,把笔还给接待员,便跟着张文山往办公区走去。 “谢谢你啊,张秘书。” 张文山微微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现在已经不是秘书了,你以后别这么叫了。” 宋嘉反应过来,马上改口:“谢谢你,张大哥。” 张文山曾是乔振国的秘书,后来乔书记出事,虽托人保住了张秘书,却还是被降了职。 “不用客气。” 张文山应了句,又问,“你找邓书记,是想问你爸妈的事儿?” “我爸妈已经被下放了,我再打听也没用。我找邓书记,是想问问宅基地的事儿。”宋嘉不欲与张文山多说。 “你能这样想就好。” 两人来到邓书记的办公室门口,张文山抬手,轻轻敲响了门。 屋里传来邓书记沉稳有力的声音:“请进。” 张文山推开门,侧身介绍宋嘉,“邓书记,这位是宋嘉,乔书……乔哥的侄女,有些事想咨询一下您。” 邓泰抬眼打量了宋嘉一眼,点了点头,“进来吧。” 张文山示意宋嘉进去,而后轻轻关上门走了。 宋嘉走进办公室,微微颔首,“邓书记好。” 邓泰似乎沉浸在手头的工作里,完全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 宋嘉也不着急,只是静静地等着,目光扫向办公室的布局。 漆面有些斑驳的办公桌,桌上放着一个军绿色的搪瓷杯。 靠墙摆着一个陈旧的木质文件柜,柜门半掩,露出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文件。 墙上贴着的标语十分醒目,“鼓足干劲,力争上游。” 旁边挂着一幅略显褪色的地图。 看到地图,宋嘉眼前一亮,不自觉地走了过去。 在木兰县时,那几个小混混是从山上下来的,是不是说明有一条捷径可以走。 宋嘉仔细在地图上寻找,还真让她找到了。 奉池县和木兰县之间只隔着一条盘龙山脉,翻过山脉便能直接到达木兰县。 地图上显示,两地的直线距离大概也就五十多公里。 可这五十多公里全是连绵的大山,山林茂密,常有野兽出没,还极易迷失方向。 对于普通人来讲,翻过这座山脉的确很难很危险。 但对于有木系异能的宋嘉而言,这可是条绝佳路线。 第82章 邓泰 木系异能不仅能疗伤、攻击和催生植物,还能感知环境。 一旦有危险靠近,远处的花草就会向她传递消息。 她现在的异能是二阶,能感知方圆500米的环境变化。 如果碰上熊瞎子,狼群这些猛兽,她打不过还能躲进空间。 况且,那几个小混混都能穿过山脉,她也一定能。 这样以后就能随时去看宋父宋母了。 不仅如此,她还能一边吸收异能一边赶路,这样几趟下来,异能还不蹭蹭蹭得往上升。 一想到这些,宋嘉就特别兴奋,连忙伸手去包里掏纸笔,想把地图上的路线记下来。 这时,一直埋首工作的邓泰放下手中的钢笔,语气不冷不热地问宋嘉:“你有什么事?” 宋嘉动作一滞,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邓泰的办公室里。 她赶紧转过身,脸上堆起笑容,“邓书记,您忙完啦?” 邓泰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木长椅,示意宋嘉坐下。 宋嘉坐下后,开口道:“乔伯伯让我代他向您问好。” 闻言,邓泰眯了眯眼,“你见过他了?” 宋嘉轻点了一下头,没再说话,目光却紧紧落在邓泰的脸上,不想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虽然乔振国说邓泰是可信的,但毕竟乔振国已经下放半年,人心易变,她不敢轻易相信。 邓泰也在心里反复掂量。 他与乔振国相交二三十年,虽说不敢说对乔振国的家庭情况了如指掌,但也基本清楚。 要说眼前这个小姑娘是乔振国的侄女,他是不信的。 就怕她背后藏着什么阴谋,那可就麻烦了。 然而,他心里确实一直牵挂着乔振国的状况,只是碍于局势紧张,没能去亲自看望。 在两人暗自较量的心理博弈中,最终还是邓泰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淡淡地说:“哦,他现在…… 还好吧?” “在那种地方,谈不上什么好不好,只能说是还活着。”宋嘉回道。 听到这个回答,邓泰的手不自觉地紧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心疼。 宋嘉捕捉到了邓泰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关切,心中有了答案。 随即笑道:“不过您也别太担心,乔伯伯虽然身处困境,但心态乐观,精神还是不错的,而且我爸妈和他在一个牛棚,能互相关照一下。” 邓泰稳了稳心神,再次抬起头,看向宋嘉,语气中多了几分真诚:“乔振国这人,性子直,吃了不少亏。既然他嘱托你来找我,肯定有要紧事,你但说无妨。” “您看看这个。” 宋嘉从布包里将从冯家搜出的信件文书,还有三家搜出的六本存折,递了过去。 宋嘉也舍不得这些钱,但是这些文书上他们三人贪污的每一笔钱都有记录。 数额巨大,未免被人找上门来。 不如交出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况且这些钱,宋嘉一时间也没办法取出来用。 邓泰接过,翻看了几眼,有些惊讶道:“你就是宋思礼的女儿?” 来奉池县前,他是在佳木市任职,乔振国出事后,才调任到这边。 之前他和乔振国通信时,就经常听乔振国提起宋思礼。 刚来奉池县时,他还和宋思礼吃过两顿饭,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就是宋思礼的女儿。 难怪会说是乔振国的侄女。 邓泰接着仔细地将信件看完,脸色愈发阴沉,“啪” 的一声,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这些人简直无法无天!为了私利,竟然做出这种事,完全无视党纪国法!” 随后,邓泰长叹一口气,脸上满是无奈与忧虑,“丫头,我理解你的心情,可如今这时局复杂多变,即便你有这些证据,想要替你爸妈彻底平反,也绝非易事啊。” “我明白。”宋嘉眼神坚定,“我只要这些作恶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至于我爸妈和乔伯伯,总有正义到来的那天。” 邓泰赞赏地看着宋嘉,“你小小年纪,却有如此坚定的信念和通透的心智,实在是难能可贵。就冲你这份执着和勇气,我帮你。” “谢谢邓书记。” 宋嘉感激地说道,随即又提醒道,“邓书记,有一件事我得跟您坦白。范明达上面的人应该就在黑省,您帮我,可能会得罪上面的人。” 邓泰冷哼一声,“怕什么!大不了我去和老乔作伴。” 这几年,形势乱糟糟的,到处都是批斗、诬陷 ,踏实做事的人被打压,歪风邪气却甚嚣尘上。 若人人都怕这怕那,那这社会岂不是要彻底沉沦,再无光明可言? 宋嘉心中一暖,但还是诚恳地说:“邓书记,您帮我严惩冯宏义和贺天成就好,范明达您不用特意去针对。” 毕竟范明达和邓泰原则上来说是平级,想要对付他,谈何容易,稍有不慎,还可能连累邓泰。 留着范明达,再钓大鱼也行。 顿了顿,宋嘉又说:“不过,范明达犯下了这些事,革委会主任的位置应当会空出来。您也可以向上面举荐合适的人选。” 这个时候革委会权力极大,很多事务都由革委会拍板决定,邓泰这半年来,估计也是被范明达一直压着的。 邓泰眼中闪过一丝深思:“这事我会考虑。冯宏义和贺天成那边你也放心,我会亲自盯着,从严处理!” “那就麻烦邓书记了。”宋嘉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 邓泰摆了摆手:“乔振国是我的多年老友,你这丫头性子和我很是投缘,以后就别叫我邓书记了,也叫我一声伯伯吧。” “好,邓伯伯。” 邓泰上前拍了拍宋嘉的肩膀,“丫头,保重自己。这场斗争不会轻松,正如你所说,正义终会到来。” “我明白,我会坚持下去的。”宋嘉认真道。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心中都有了底。 第83章 意外惊喜 从县政府出来,宋嘉给宋思柏写了一封信。 在信里隐晦的交代了这边的情况,着重提醒他留意黑省省城的人,还让他别担心宋思礼夫妇,说自己会照顾好。 寄完信,从邮局出来,宋嘉便骑着自行车回了上河村。 宋嘉推开家门时,夕阳的余晖洒在院子里,映得整个小院暖融融的。 目光扫过熟悉的院子,发现只有沈望川一个人坐在轮椅上,背对着她,正低头摆弄着什么。 “我回来了。” 宋嘉一边说着,一边把自行车停好,解下随身带着的布包,轻轻拍了拍上面的尘土。 沈望川听到声音,猛地转过头来,眼神里闪过一丝惊喜。 他不动声色地敛去情绪,目光从宋嘉的脚尖缓缓向上移动,确认她一切安好后,才微微点头,“回来了就好。” 宋嘉走到他身边,低头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发现是一张新房的平面图,旁边还放着几块木料和工具。 她有些惊讶:“你在画图纸?” “新房的设计图。”沈望川把图纸递给宋嘉看,“你回来的正好,看看哪里需要改的?” 宋嘉接过图纸,目光在上面游走。 是典型的东北大平房设计,三间宽敞的正房并排而立。 中间那间前半段是厨房,后半段作客厅和餐厅两用,东西两间则作为卧房。 分了前院和后院,前院左侧还连着两间小一点的屋子,用来做柴房和杂房。 后院则稍长一些,规划出了一大块菜地。 宋嘉的目光从图纸上抬起,眼中带着几分疑惑与好奇,“这房子面积可不小?你去找大队长批宅基地啦?” 沈望川点头,“娘说老房子推不推都行,全看我们。我想着老房子推了,我们就得先去老四家住一段时间,怕你不习惯。而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院子里的菜地,“院子里还种着你爱吃的蔬菜,推了就没了。” 宋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菜地上盖着一层厚厚的麦秆。 她走到菜地旁,蹲下身,轻轻拨开麦秆,看到下面的青菜依然绿油油的,长势良好。 宋嘉心里一暖,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这些麦秆是娘盖的?”她站起身,转头问沈望川。 “是娘盖的。本来是想搭暖棚,但不清楚你想怎么搭,就暂时先铺了麦秆。” “谢谢你,还有娘。”宋嘉满眼笑意。 这两人总是这么为她着想。 “没什么,应该的。”沈望川抬起头,目光平静,内心雀跃。 宋嘉笑了笑,目光又落在图纸上:“宅基地批下来应该不容易吧?” “我给大队长送了一条烟,和他说了一下我还没退伍的事。”沈望川道:“那块地也不是什么好地,在村尾,很偏,靠近牛棚,没人愿意盖在那。” 就是威逼利诱呗。 宋嘉弯了弯嘴角,她对新房的位置很满意。 偏一点,清净一点,她想做点什么也都很方便。 “你设计的很好,我没什么意见,就是想加盖一个单独的厕所和洗澡间。”宋嘉说道。 虽然她有空间,但为了不引起怀疑,白天她都是在院子里的厕所上的。 老房子这边的厕所是一个茅草搭的棚子,上面放着两块木板。 宋嘉每次上都心惊胆战,生怕会掉下去。 沈望川立即拿起笔,在图纸上画了起来,“好,那就盖在后院。” 宋嘉在屋里转了一圈,没见到秦素芝,便问,“娘呢?” “在新房那边。”沈望川回答,“已经开始动工了,她去帮忙。” “那我们去看看吧。” 沈望川微微点了点头,把图纸收好,装进口袋。 “我来推你。” 宋嘉推着轮椅,沿着村道慢慢向村尾走去。 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拉长了他们的影子。 沈望川坐在轮椅上,背脊挺得笔直,目光直视前方。 宋嘉推着他,脚步轻缓,偶尔低头看一眼他的侧脸。 他的轮廓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清晰,眉眼间带着一丝冷峻,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温柔。 “爸妈……没事吧?”沈望川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关切。 宋嘉愣了一下,随即轻声说道:“暂时没事了。” “以后也不会有事。” 沈望川微微侧头,目光落在她低垂的眉眼上,声音低沉而坚定。 “嗯!” 宋嘉重重点头,有她在,必须没事。 沈望川笑了笑,继续说:“我有个战友,是木兰县的,现在转业了,在那做公安局副局长。我已经和他打过招呼,他会照看好爸妈,不会再让他们出事。” “你都知道了?”宋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沈望川点点头,“之前托人找爸妈,前两天回信了,知道他们在木兰县后,我就联系了那边的战友。” 他顿了顿,目光微沉,“听说那边还抓了几个奉池县的小混混,一死四伤。我猜,是你和大舅哥干的吧?” 宋嘉没有否认。 沈望川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那几个小混混在奉池县本就作恶多端,死得那个身份更是可疑。细查之后才知道,他是霓虹国的后代,被遗留在华国,近两年与国内某些人联系上,为了回国,潜伏在范明达身边,想要窃取机密。这些人,罪有应得,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宋嘉推着轮椅的手顿了一下,没想到事情背后竟还有这样的隐情。 不过,就算那人不是霓虹国的后代,她也不会有心理负担,就凭那人妄图侵犯她母亲,她也一定会杀了他。 “奉池县有特务的事,我传回了部队,首长已经派人在来奉池县的路上,他们会联合公安对奉池县和范明达进行彻查。范明达与特务勾结,他不会有好下场,连同他背后的人也都会受到影响。”沈望川望着宋嘉,似要给她一些安慰。 宋嘉抬起头,目光与沈望川交汇,眼中闪过一丝感动。 她本以为这次让范明达逃脱了,却没想到沈望川在她不知情时,默默做了许多,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谢谢你,沈望川。” “你别总谢我。” 沈望川轻轻唤道:“宋嘉。” “嗯?” “让我帮你好吗?” 宋嘉的心猛地一颤,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然融化。 第84章 新房开建 半晌,宋嘉才缓缓开口:“好。” 她本不想让沈望川牵扯进宋家这潭深水,但如今看来,不让他参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远远地,宋嘉就看到一片空地上已经挖好了地基。 旁边堆着一小垛木材和砖。 秦素芝和李梅香正在旁边收拾茶碗。 见他们走过来,秦素芝立刻笑着迎过去。 “嘉嘉回来了!”秦素芝拉着宋嘉的手上下打量,“瘦了,瘦了!这几天在外面肯定没吃好。” 宋嘉笑了笑:“娘,我没事。” 秦素芝又看了看沈望川,“老三,你带嘉嘉来看看新房?” “嗯。”沈望川点了点头: 秦素芝拍了拍宋嘉的手:“那你们先看看,天不早了,娘先回去做饭。” 请了八个师傅在帮忙干活,工钱每天五毛钱,本来只需管中午一顿饭。 但沈望川说,他这房子盖得急,可能需要师傅们每天多干一会儿活。 多费些粮食,师傅们吃得饱饱的,干活也更有劲头。 宋嘉忙道:“娘,我回去帮您。” “哎呀,不用。你跟老三在这儿慢慢看,我和老四媳妇做就行。”秦素芝把宋嘉往沈望川那边推。 这时,李梅香也走了过来,脸上挂着一抹促狭的笑。 “是啊,三嫂,你和三哥好几日没见,不想得慌啊?” 宋嘉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嗔怪道:“你怎么也学起小昕那套,没个正形儿。” “三嫂,也就你脸皮薄。”李梅香咯咯笑出了声。 “好了好了,赶紧回去吧。” 笑闹过后,秦素芝和李梅香一人提起一个水桶,回家做饭了。 宋嘉推着沈望川,慢慢走到新房的地基前。 沈国民和沈勇正弯着腰,在地基里忙碌地摆弄着砖。 沈国民直起腰,用搭在肩头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一眼就瞧见了宋嘉和沈望川。 抬手招呼道:“川哥,嫂子,你们来啦!” 沈勇听到声音,也忙抬起头,露出一口大白牙,“川哥,嫂子。” “辛苦你们了,等房子盖好,请你们吃一顿好的。”宋嘉笑道。 沈国民嘿嘿一笑,“那我们可就眼巴巴地等着啦,早就听川哥说嫂子做饭的手艺一绝,这回终于有口福咯。” 沈望川轻咳一声,有点不自在,把脸转到一边。 他好像只说过,你们嫂子不喜欢欠人人情。 “嫂子,你不请我吃好的,我也给你好好干,保证给你盖得结结实实的!”沈勇拍着胸脯保证。 “嘿,你这小子,什么意思啊?搞得我多贪吃似得。”沈国民气得给了沈勇一拳。 然后笑嘻嘻地转向宋嘉,“嫂子,你可别听他瞎说,我可不是为了这顿饭才这么卖力的!” “你俩都有份。”宋嘉忍俊不禁。 随即,宋嘉转过身,提高音量,对着在地基里忙碌的其他师傅们喊道: “各位师傅,到时候我亲自下厨,做顿好吃的,大家都来赏个脸!” 听到喊声,师傅们纷纷抬起头,眼里闪着光。 一位中年师傅笑着打趣道:“有没有你和望川结婚时的酒席好啊?” 前段时间,沈家婚宴上的肉香可是飘遍了整个上河村。 兔子肉、鸡肉、鹅肉,还有那烧得红亮喷香的红烧肉,谁没被馋的直咽口水,只恨自己没能跟沈家沾亲带故。 “比结婚时候的还要好!”宋嘉笑着回应。 师傅们听到这话,顿时欢呼雀跃起来,干劲儿十足。 手里的泥刀、铲子挥得都快冒烟了,巴不得今天就能完工。 宋嘉低头看向沈望川,两人相视而笑。 她推着轮椅,慢慢绕到新房的后方。 那里有一片小小的空地,远处便是那片早园竹林,风吹过时,竹叶沙沙作响。 “这个位置真好。”宋嘉道。 沈望川目光温柔:“你喜欢就好。” 晚上九点左右,宋嘉找了个借口,往村尾的牛棚走去。 近一个星期没去看过孔老爷子,不知道他有没有好转。 到牛棚门口时,宋嘉用在空间装了十斤大米,十斤糙米出来。 她现在不缺粮食,两次接触下来,孔家也不像是会忘恩负义的人家,自己能帮就多帮点。 照例,四处张望过没人,往牛棚的门丢了一个石子。 没一会儿,便见孔俊豪探头探脑的出来了。 前几次来,孔老爷子不是昏迷着,就是睡着。 这回,总算是清醒着的。 孔清远坐在简陋的木板床上,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比之前清明了许多。 身上打了无数个补丁的中山装被整理地一丝不苟,整个人透着一股读书人的儒雅气质。 一进去,孔清远便颤巍巍地站起身,朝着宋嘉郑重地鞠了一个躬。 宋嘉有些不好意思,“孔老爷子,您别这样,快坐下吧。” 孔清远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充满感激的眼睛看着她,缓缓坐回床上。 宋嘉让他伸出手,给他把了一下脉,又询问了一下最近的状况。 生机比之前强了一些,但人还是虚弱。 宋嘉给他输了一点异能,“孔老爷子,您的情况好些了,但还得继续喝药调养。我明天会再带点药来。” 孔清远点点头,声音沙哑地说道:“宋姑娘,多谢您了。” 宋嘉摆摆手,正打算告辞。 孔俊豪却有些难为情地开口了:“宋同志,能不能再麻烦您一些事?” “什么事?你说。”宋嘉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孔俊豪低声说道:“马上入冬了,牛棚里冷得厉害,我们大人还能扛一扛,但老人和小孩实在受不了。您能不能帮我们弄两床厚一点的棉被和棉衣来?您放心,我们给您钱。” 说着,从牛棚的各个角落搜罗出一捧钱,递给宋嘉,“宋同志,麻烦您了。” 去年冬天刚到这里时,他们捡了两床硬邦邦的破被子,要不是那时身上还有些肉,恐怕早就被冻死在那个冬天了。 宋嘉瞧着这捧钱,心里清楚,这大概是孔家最后的积蓄了。 “钱你们留着吧,我那里有一些旧的棉被和棉衣,你们要是不嫌弃,我就拿过来给你们。” “不嫌弃,不嫌弃!宋同志,您能帮我们,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这钱您一定要收下。”孔俊豪连忙摇头,把钱塞到宋嘉手里,“您还给我们送了粮食,我们不能再白拿您的东西。” “那好,我明天一起带过来。” 宋嘉见他态度坚决,只好接过钱,想着等他们平反,再还给他们。 她走出牛棚,正要回家,隐隐约约听到山上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大晚上的谁会在山上? 难道奉池县还有特务? 宋嘉心中一紧,放轻脚步,悄悄靠了过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一阵不可描述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宋嘉:…… 为毛这种事总能被她遇上。 刚想转身离开,却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 “嗯……宋嘉那个贱人,害得我……每天下工之后还得去大队嗯……做思想教育,我儿子也莫名其妙……被人打了一顿,现在还躺在……床上下不来,你也不帮我、啊……你轻点呀!” 第85章 王兰的相好 宋嘉听出来了,这个女人就是她进村第一天要把儿子介绍给她的王兰。 王兰意犹未尽地抱怨:“早知道你就这么两下,我就不冒险来了。” “嘿嘿,这不是隔得太久了嘛。”男人的声音猥琐地响起:“要不再来一次?” 王兰冷哼一声:“你想得美,我得回去了,要不然被我男人发现,要你好看!” “那下次什么时候?我都想死你了。”男人似乎不甘心,低声哄道。 “那你得答应帮我对付宋嘉。那个贱女人,害得我日子不好过,我绝不能让她好过!” 男人满口答应:“行行行,谁欺负我的心肝,我就要她好看!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出这口气!” 说完,又传来一阵支支吾吾的声音,像是两人在亲嘴。 宋嘉听得直犯恶心,正犹豫要以什么理由叫人来捉奸,却听到王兰把男人推开了。 “行了,我得走了,再晚就真来不及了。” 王兰一边说,一边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宋嘉连忙躲进空间。 没过多久,王兰和那男人一前一后从树林里走了出来,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 等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后,宋嘉才从空间出来,快步回了家。 到家时,东屋里还亮着灯。 “你怎么还没睡?” 宋嘉推开门,就见沈望川正靠在炕柜上,手里拿着那块钻石牌手表,仔细地擦拭着。 “等你。”沈望川将手表戴回手腕上,抬头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宋嘉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晃了晃说道:“下午把这个小本子掉在新屋那边了,我去找回来。明天一早还得去医馆学习,可不能丢了。” 沈望川点点头,目光落在她脸上,似乎察觉到她神色有些异样。 便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宋嘉坐到炕边,将刚才在山上听到的事告诉了沈望川。 “那个男人个子不算高,大概一米六五,偏瘦,肿眼泡,鼻梁塌塌的。”宋嘉回忆着:“好像嘴角还有一颗黑痣,你知道是谁吗?” 她来村里的时间太短,很多人她还不认识。 沈望川听完,眼神陡然冷了下来,语气里带着一丝狠厉。 “那是村里的二流子李贵,平日里游手好闲,专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他顿了顿,沉声道:“这件事你别管了,我来处理。” 宋嘉挑了挑眉,笑着问道:“你想怎么处理?再套个麻袋把人揍一顿?” “你知道了?”沈望川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宋嘉笑了笑,王兰说她儿子被人打了,宋嘉一猜就是沈望川让沈国民和沈勇两兄弟干的。 “揍一顿太便宜他们了,这事咱们先别声张,看看他们想干嘛再说。” 宋嘉心中冷笑:王兰啊王兰,你既然还敢算计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你这几天小心一点。”沈望川有些不放心。 “放心吧,我有分寸。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吗?”宋嘉吹灭煤油灯,“睡吧。” 闻言,沈望川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又宠溺的笑容。 宋嘉躺下后,沈望川也顺势躺在她旁边,两人之间的距离比以往近了许多。 就连一直隔在两人中间的小炕桌,也没人记得要放。 窗外渐渐泛起了鱼肚白,熹微的晨光透过斑驳的窗棂,悄然洒进屋内。 宋嘉早早起来,骑着自行车去医馆。 这段时间降温降得快,早上的冷风吹得人直打哆嗦。 宋嘉从空间里取了一双羊毛针织手套戴上,又裹了一条不起眼的蓝色围巾,这才觉得暖和了些。 八点半准时到医馆。 宋嘉趁着没什么病人,缠着叶师父教她针灸术。 叶师父当然不会打击她的积极性,耐心地指导了一番。 之后,宋嘉用一块布偶开始练习,进针、捻转、提插。 一上午下来,手法虽然还谈不上娴熟,但总算有模有样。 到了中午,她带着给孔老爷子的药,匆匆赶回了家。 吃完饭,宋嘉就迫不及待地拿出银针。 对沈望川说道:“我今天带了银针回来,走,进屋,我给你扎几针去。” 沈望川之前就听宋嘉说针灸对腿更有帮助,这会见宋嘉要给他扎针,忙不迭地跟进了屋。 秦素芝在外面洗完碗,瞧见两人大白天也缩在屋里,笑得合不拢嘴。 马上又要抱孙儿咯。 不行,得去跟小昕那丫头说说,让她多留些柔软的棉布出来,给孩子做小衣服。 秦素芝想着左右家里也没肉了,便擦了擦手,回房拿了钱票,就往公社的供销社去了。 东屋内。 沈望川坐在炕上,卷起裤腿,露出细瘦的腿。 这段时间他活动的多,腿上的肌肉已经不似之前那般僵硬了。 宋嘉弯腰在他面前,手里捏着银针,神情专注。 她深吸一口气,对准穴位扎了下去。 沈望川感受到一丝疼痛,微微皱了皱眉。 宋嘉一看,针歪得厉害,尴尬地笑了笑:“这、这是特殊针法,刚开始是有点疼,忍忍就好哈。” 沈望川点点头,她的针法是隐士高人教的,特殊些也正常。 宋嘉松了一口气,还好他的腿现在只有一点轻微的知觉。 她不服气,又捏起一根银针,准备再试一次。 这次她更加小心,可针刚扎进去,沈望川的腿就猛地抖了一下。 “你确定扎对地方了?”沈望川不禁有点怀疑了。 “当然!你看你的腿痛感是不是更强了?这就说明正在好转啊。”宋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别动,我再扎几针试试。” 她小心翼翼地调整针的位置,一边扎一边问:“疼吗?有感觉吗?” 沈望川摇摇头:“不疼,就是有点痒。” 宋嘉长舒一口气,渐渐找到了感觉。 过了一会儿,宋嘉终于把针都扎好了。 她抬起头,得意地看着沈望川:“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沈望川认真的感受了一下,“嗯,腿的知觉比之前更加强烈了。” 那能不强烈吗,她输了不少异能进去呢,宋嘉撇了撇嘴。 第86章 许家全家被下老鼠药 “行了,先扎着吧,半个小时之后再取。” 宋嘉把针包放到一旁,转身到院子里。 给院子里的蔬菜也输送了一些异能。 老屋这边的暖棚暂时就先不搭了,她空间的塑料薄膜不多,省得到时候再拆去新房那边。 挣钱的计划还是不能停,虽然从冯贺范三家搜出了不少金银古董。 但在这个时期,这些东西不仅不值钱,被人发现还得挨批斗。 那六本存折她也都上交了,仔细算算,除去宋父宋母的那一万多块钱,也就那五千多块的现钱可以用。 离首都的四合院还差得远呢。 所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给蔬菜输完异能,宋嘉就进去给沈望川拔针。 “我去一趟公社集体作坊,再做几床棉被,到时候给我爸妈送去。” 空间里搜刮来的被子,送给孔家后,还能剩不少,但宋嘉是绝对不可能会给宋父宋母盖的,得膈应死人。 沈望川点头,“让师傅做厚实点,不用担心花钱。” “我知道了。” 宋嘉快速把针包收拾好,“家里的钱我都放在炕柜里了,这段时间盖房子开销大,需要用钱,你就直接在里面拿。娘那边我也给她放了一些钱票。” 家里盖房子,消耗肯定大。 粮食她能补充,菜这些就全都是秦素芝去找人家换,或是买回来的。 收拾完,宋嘉就出门了。 走到村口时,就见孙悦容正从远处走过来。 “嘉嘉。”孙悦容朝着宋嘉招手。 宋嘉快步走到孙悦容面前,“悦容,你来啦。” “我都来找你两次了,上次过来,你婆婆说你回娘家了。”孙悦容道。 “嗯,我在县城住了几天。”宋嘉笑笑,拉着孙悦容,“走,去我家里坐,给你拿桃酥吃。” 孙悦容顺着宋嘉的脚步走,“你刚刚是想去干嘛?” “这不马上要入冬了,我正想着去公社再打两床棉被。”宋嘉回道。 “那我陪你一起去呗,反正我也没事,”孙悦容停住脚步,“现在秋收结束了,集体作坊人多着呢,得排队,别再耽误你的事。” 宋嘉想了想,“也行,正好你知青点盖的那床棉被都跑棉絮了,等会儿你也去打一床新的。” “我不用,我身体好,不怕冷。”孙悦容摆摆手。 宋嘉见她那故作轻松的模样,便知晓她是兜里没钱。 大队的年终分红,得先把公粮交了,剩下的钱才能分给大伙。 孙悦容上次给她送了一套枕巾,还包了两元钱红封,手头估计已经没钱了。 “走吧。” 两人调转了方向。 孙悦容凑近宋嘉,压低声音说道:“嘉嘉,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听了保准乐。” “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宋嘉挑了挑眉,好奇地问。 孙悦容小声说道:“许家前两天出事了,一家子被人下了老鼠药!” 宋嘉一愣,“下老鼠药?怎么回事?” 孙悦容点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还好被人发现得早,给他们灌了大粪,全都吐出来了。你是没看见,许家那几个人吐得昏天黑地,脸色跟鬼似的,满院子都是臭味,连邻居都被熏得受不了。” “是谁干的?这么狠?” 孙悦容耸耸肩:“不知道,公安还在查呢。不过许家平时不做人,村里讨厌他家的人多了去了,公安都不知道从哪儿查起。” “这事是几天前发生的?”宋嘉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地问。 孙悦容想了想:“五天前的晚上吧,具体时间我也不太清楚。” 宋嘉心里一动,该不会是许珍珍吧。 上次王凤英和李新荣去冯家要钱耍无赖。 以闵秀兰的性格,一定不会给钱,说不定还得将许珍珍打骂一顿。 所以,这是许珍珍嫌许家拖她后腿,想直接解决了许家? 宋嘉越想越有可能。 她勾了勾嘴角,许珍珍你还真是自己作死。 公安查不到,那她就想办法给公安提供点线索。 两人走到公社集体作坊,还真如孙悦容所说,热闹非凡。 各个作坊前都挤满了人,尤其是榨油的作坊,门口排起了长队,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油香味。 这个时候大家吃油,就全靠生产大队自己种的花生、大豆等作物来榨。 这不,秋收刚刚结束,有些动作快的大队,就已经开始榨油了。 宋嘉和孙悦容穿过人群,走到棉花作坊前。 作坊门口也排着几个人,正等着登记。 宋嘉拉了拉孙悦容的袖子,低声说道:“一会儿咱们就说一人打两床棉花被。我怕作坊的负责人不让我打那么多。” 棉花不是东北的主要农作物,种得不多,都留着给社员们用。 虽然不要票,但有限制,每年每户最多只能打两床。 知青们的户口都是在下乡的大队,也能算作一户。 孙悦容有些疑惑:“你要那么多棉花被干嘛?两床还不够吗?” “我家三个人,我要三床,还有一床是给你的。”宋嘉笑了笑。 孙悦容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我怎么能要你的被子?你自己用吧,我真的不怕冷。” 宋嘉瞪了她一眼,“你别跟我客气了,你不也说咱们好朋友,我怎么能看着你挨冻?再说了,我都已经计划好了,你就别推辞了。” 既然来了,又占了孙悦容一个打被子的名额,肯定得给她送一床。 剩下的三床,都给送到牛棚去。 加上之前送的两床,宋父宋母和乔伯伯三个人,这个冬天够盖了。 “那……那好吧,谢谢你,嘉嘉。”孙悦容不好意思道。 宋嘉笑着,“这才对嘛。” 两人走到作坊负责人面前。 宋嘉笑着说道:“同志,我们想打两床棉花被,一人两床,总共四床,都要8斤重的厚棉被。” “一家最多只能打两床。”李建国抬头看了她们一眼,皱了皱眉。 宋嘉解释道:“不是,我们两家分开的。我是上河村大队沈望川家的,她是双河湾大队的孙知青。” 李建国点点头,没再多问,低头在登记本上写了几笔。 “行,登记好了。棉花加手工费,一共三十二元。” 宋嘉付了钱,“我们什么时候能来拿?” “最快要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那不算久,她只要赶在下雪前,再去一趟木兰县就行。 宋嘉道过谢,和孙悦容走出作坊。 还没走几步,就迎面碰上张翠。 张翠拎着一个布袋子,脸色不太好,估计是李新荣被下老鼠药的事儿给她愁的。 宋嘉眼珠子滴溜一转,这不正是给公安提供线索的绝佳人选吗? 第87章 张翠暴揍许珍珍 若是平时,张翠见到宋嘉,肯定要冷嘲热讽几句,可今天她却连看都没看宋嘉一眼,径直往作坊里走。 她的女儿李新荣和小外孙虽说捡回一条命,但那老鼠药到底是伤了根本,以后能不能养回来都难说。 尤其是小外孙,年纪小,身子弱,到现在都还吃不进东西,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看着就让人心疼。 张翠今天特意去豆腐作坊,就是想买些小外孙最爱吃的豆腐脑,给他开开胃。 见张翠神情恍惚,宋嘉故意放慢脚步,等张翠走近时,装作不经意地撞了她一下。 张翠手里的布袋子差点掉在地上,她猛地回过神来,瞪着眼睛看向宋嘉:“你长没长眼睛啊?走路不看路的?” “哎呀,张婶,真不好意思,我没注意您在这儿。您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宋嘉故作惊讶,连忙道歉。 张翠一听,脸色更难看了,语气尖锐:“关你什么事?少在这儿假惺惺的!” 宋嘉也不生气,反而笑了笑:“张婶,您这话说的,咱们都是一个村的,我关心您还不行吗?听说您女儿和小外孙前几天出了事,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真是可怜啊。” “宋嘉,你少在这儿阴阳怪气的!我家的事用不着你管!”张翠顿时火冒三丈。 “张婶,您别生气啊,我就是随口一说。”宋嘉耸耸肩,“不过话说回来,您女儿整天跟着王凤英在外头耍嘴皮子得罪人,我看啊,这回指定是把人给得罪狠了,人家气不过,才下的药。” 张翠冷哼一声:“得罪人?我家新荣一向老实本分,能得罪谁?” “张婶儿,您就别自己骗自己了。” 宋嘉道:“就前些日子,我还听说您闺女和王凤英俩人进城去冯家大闹了一场,给人许珍珍的婆婆泼了一桶大粪,把冯家气得呀,直接把许珍珍赶出家门了,还说她要是不把娘家人的事儿解决好,就别想再进冯家的门。” “您应该也听说了,许珍珍那可是费了好大劲儿,用了些特殊手段才嫁进冯家的。要是因为这点事儿就闹离婚,那她可太亏了。” “所以呢,她就想跟我似的,和许家断绝关系。可您也知道,王凤英咋可能放过这么一棵摇钱树呢?这不,最近她们闹得可不愉快了。” 张翠疑惑地看着宋嘉,“你咋知道这些事儿的?” “我宋家的堂哥跟我说的呀。”宋嘉眨眨眼,“许珍珍拿许家没办法,就想找我堂哥帮忙,毕竟那也是她亲堂哥嘛。可我堂哥说她太不检点,丢了宋家的脸,不愿意帮她。” 张翠眼神闪烁了一下,“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许珍珍再怎么着,也不敢对自己娘家人下手!” “张婶,我可没说是许珍珍干的。我就是觉得,许珍珍最近对许家的意见很大,谁知道她会干出什么事来呢?”宋嘉笑了笑,语气意味深长。 张翠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许珍珍那张脸。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宋嘉见张翠神色变化,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便不再多说,拉着孙悦容转身离开。 张翠站在原地,脑子里乱成一团。 “难道真是许珍珍干的?” 张翠心里一紧,再也顾不上卖豆腐脑的事,急匆匆地转身往卫生院方向跑去。 宋嘉看着张翠匆匆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此时,许珍珍蜷缩在许家的小阁楼上,满心都是后悔与恐惧。 这阁楼是用木板吊起来的,平日里用来存放粮食,如今却成了她的藏身之所。 前天,冯家莫名其妙被搬空。 昨天,冯宏义在医院就被公安强行带走。 她亲眼看见冯宏义被带走时,脸色惨白,双腿发抖,甚至吓得失禁,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水渍。 那一刻,许珍珍才意识到,冯家是真的要完蛋了。 不出所料,很快冯家的房子被封,闵秀兰和冯俊明也被带走调查。 她是在公安到来之前就躲了起来,趁着天黑走回了双河湾村,才得以暂时逃脱。 她无比后悔自己一时冲动,给许家人下了老鼠药。 现在,她既无法与冯家撇清关系,也无法回到许家。 恐惧如影随形,怕被公安抓走,她实在无处可去,只能躲在这小阁楼里。 好在许家人都在公社的卫生院,家里空无一人,暂时没人知道她躲在这儿。 只是,她真的好饿。 之前宋嘉把许家的钱全部要走,许家只能吃存粮,如今小阁楼上早就空空如也。 她又不敢下楼去拿,就怕被人发现。 就这样熬过了两天,到了第三天。 许珍珍实在饿得受不了了,肚子咕咕直叫,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咬了咬牙,悄悄从阁楼上爬下来,蹑手蹑脚地走到厨房找吃的。 就是那么巧。 同村和张翠沾亲的李婶子刚好路过许家,瞧见了里面的身影。 李婶子知道张翠这两天一直在找许珍珍,立刻跑去上河村报信。 许珍珍在厨房里翻找了一会儿,终于从角落里摸出两个硬邦邦的粗粮馍馍。 她顾不得馍馍又冷又硬,迅速抓在手里,又悄悄爬回了阁楼。 许珍珍蜷缩在角落里,手里紧紧攥着那两个馍馍,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一边哭,一边用力啃着馍馍,粗糙的馍渣刮得她喉咙生疼,每咬一口,眼泪就掉得更凶。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的好日子明明就要开始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该怎么办? 她不想被送去劳改,更不想死啊! 都怪宋嘉,要不是她突然回许家,自己怎么会想要嫁给冯俊明,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活不了了,宋嘉也别想好! 许珍珍愤恨地咽下最后一口馍,眼里淬满了怨毒。 她站起身,刚准备从许家后门溜走,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是张翠带着几个妯娌姑嫂赶来了。 张翠恶狠狠的叫骂:“许珍珍!你个丧良心的东西,给我滚出来!” 许珍珍心里一惊,浑身发抖,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簸箕,发出“哐当”一声。 下面的人立刻听到了动静。 张翠尖声喊道:“她在阁楼上!给我把她拽下来!” 张翠的几个妯娌姑嫂冲上楼梯,一把将许珍珍从阁楼上拖了下来。 许珍珍拼命挣扎,但哪里是她们的对手? 张翠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狠狠扇了她几个耳光。 骂道:“你个白眼狼!竟敢对我女儿和小外孙下毒手!我今天非让你尝尝苦头不可!” 几个妯娌按住许珍珍,张翠端来一盆大粪,恶狠狠地说道:“你不是喜欢下毒吗?今天我就让你尝尝这个!” 说完,几个人强行掰开许珍珍的嘴,将大粪灌了进去。 许珍珍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嘴里、脸上、身上全是污秽,整个人狼狈不堪。 她蜷缩在地上,奄奄一息,心里满是绝望。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名公安冲了进来,厉声喝道:“住手!” 第88章 许珍珍被抓 许珍珍看到公安,像是看到了救星,虚弱地说道:“救……救我……” 四名公安迅速上前,将张翠等人隔开。 张翠见状,连忙指着许珍珍说道:“公安同志,您们来得正好!她就是给许家下毒的凶手!赶紧把她抓起来!” 公安转头看向许珍珍,“许珍珍,你涉嫌投毒和包庇罪犯,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不……我没有!我没有投毒!公安同志,你们搞错了!我是冤枉的!” 许珍珍听到公安的话,脸色瞬间惨白,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退。 张翠冷笑一声,“许珍珍,你少在这儿装可怜!你干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公安同志,你们可别被她骗了!”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许珍珍拖着满是脏污身体,移动到门口,爬起来就想跑。 公安见许珍珍试图逃跑,立刻上前一步,迅速掏出手铐,“咔嚓”一声将她的双手铐住。 张翠看到许珍珍被铐住,脸上露出一丝解气的笑容,“许珍珍,你这种丧良心的东西,就该被抓起来枪毙!害了我女儿和小外孙,你不得好死!” 然而,张翠的得意还没持续两秒,公安就转头看向她。 语气冷硬:“你们的行为已经涉嫌故意伤害,也要跟我们走一趟!” 张翠一听公安说她们也要被带走,顿时慌了神,连忙辩解道:“公安同志,我们这是为民除害啊!许珍珍害了我女儿和小外孙,我们气不过才……” 说着,她瞥见地上的呕吐物,话拐了个弯,“不不,我们是见她吃了许家剩下的毒馍,才给她灌大粪的,这是为了救她啊!” “是啊是啊,我们这是救她!” “公安同志,乡下都是这样,邻里之间有点小打小闹再正常不过了,哪能算故意伤害呢!” 旁边的几个姑嫂妯娌也赶紧附和。 公安皱了皱眉,语气严厉:“具体怎么回事,回公安局再说!现在都跟我们走一趟!” 张翠等人脸色煞白,还想再说什么,但公安已经不由分说地将她们和许珍珍一起带走了。 许珍珍低着头,脚步踉跄,心里满是绝望和恨意。 公安带着几人走到双河湾大队出村的那条小道时,宋嘉刚好从医馆骑自行车回来。 她远远地看见一群人被公安押着,仔细一看,是许珍珍和张翠等人。 许珍珍也看见了宋嘉,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许珍珍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恨和不甘,她死死地盯着宋嘉,仿佛要把所有的恨意都倾泻出来。 宋嘉却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许珍珍心里一颤,突然意识到,这一切或许早就在宋嘉的算计之中。 她内心翻涌着愤怒与不甘,嘴唇忍不住微微颤抖: 宋嘉!你别得意!许家人没死,我不会被枪毙!顶多判几年劳改!等我出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宋嘉可听不见她无声的怒吼,骑着自行车,心情舒畅地往家驶去。 这两天,她照例每天上午都去医馆学习。 下午,原本想和孙悦容一起上山收秋。 但两人不同属一个大队,去哪片山都有人说事。 山上的东西就那么多,要是被别的大队的人抢走,自己就两手空空。 之前两个大队的人还因为山界限没划分好,上河村大队的人在界限附近打了一棵板栗树,两个村的人因此大打出手,闹得不可开交。 如今提起这事,双方村民还是一肚子火。 无奈,宋嘉只能放弃和孙悦容一起上山的计划。 现在满山都是人,宋嘉自己一个人也不想去凑那个热闹。 反正之前她就把山外围的异能全吸完了,山货也捡了不少。 不去收秋,宋嘉就在家拿沈望川练练手。 现在她行起针来,可谓是心不慌,手不抖,手法愈发娴熟精准。 沈望川的腿也在她不断地治疗下,已经基本恢复了知觉。 虽说还使不上什么劲,连脚指头都还不听使唤,但这已经让沈望川和秦素芝高兴得不行了。 秦素芝看着宋嘉熟练地为沈望川行针,忍不住问道:“嘉嘉,这些都是你们医馆那个老郎中教的?” “是啊,师父教得好,我也得多练才行。望川的腿恢复得不错,再坚持一段时间,说不定就能试着站起来了。”宋嘉一边轻轻捻动手中的银针,一边答道。 还不忘给沈望川使个眼色。 沈望川抿着唇,笑而不语。 “这可真是太好了,嘉嘉,你真是我们家的福星嘞!”秦素芝眼眶微微发红。 宋嘉笑着,三指捻着银针,扎进承山穴,针尾轻颤如蜂鸣。 秦素芝擦了擦眼角,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变得有些犹豫。 她看了看沈望川,又看了看宋嘉,欲言又止。 宋嘉察觉到她的异样,停下手中的动作,“娘,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嘉嘉,你们医馆的那个老郎中……厉害不?能看妇人的病不?”秦素芝吞吞吐吐地问道。 宋嘉忙问:“娘,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秦素芝连忙摆手,脸上有些尴尬:“不是我,不是我,是小昕……” “小昕?”宋嘉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小昕怎么了?” 秦素芝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小昕嫁到夫家都两年了,肚子一直没动静。她婆家人急得不行,整天弄些偏方给她喝。前两天我去供销社找她,正看见她在角落里吐得昏天黑地,脸色苍白得吓人。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肯说,只说没事。可我看着,她那样哪像没事的样子?” 第89章 沈望昕的婆家 宋嘉皱了皱眉,“小昕怎么不早说?那些偏方哪能乱喝,万一伤了身子可怎么办?” “这孩子,性子就是太软了。她婆家情况复杂,上头没婆婆,就一个嫂子。都说长嫂如母,她觉得嫂子对她是一片好心,怕嫂子不高兴,就一直忍着没吭声。”秦素芝叹气道。 宋嘉嫁过来还没仔细打听过小昕的婆家,只知道她夫家是两兄弟,公婆都不在。 她放下手中的银针,抬头问道:“娘,齐家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公婆都不在了?” 秦素芝坐到炕边,眼神有些黯淡:“意外去的,当年齐家父母去公社修水渠,结果遇上塌方,两口子都没能回来。” “那时候齐家老大刚结婚没多久,大嫂耿小萍还怀着孩子。” “那齐家老大是怎么没的?”宋嘉又问。 秦素芝的声音低了下来,“也就前两年的事。那会儿正值抢收,一天晚上下着大雨,卫国开拖拉机去给公社送公粮。路上泥泞得很,拖拉机打滑,翻进了沟里。” “齐家老大听了,冒着大雨去找卫国,结果自己脚下一滑,摔进了河里。那河水又急又深,等村里人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宋嘉沉默了片刻,“那现在齐家就剩齐卫国和大嫂母子了?” 秦素芝点点头,“是啊,齐家现在就剩卫国、小萍和她儿子栓子。卫国这孩子重情义,觉得大哥没了,自己就得替大哥撑起这个家。所以这些年,他一直没分家,和大嫂母子一起过。” “小昕嫁过去后,他大嫂对她还不错,家里做饭、洗衣服这些活儿都不用她干,她就只管在供销社上班。” 宋嘉皱了皱眉,心里有些疑惑:“那既然大嫂对小昕不错,怎么还让她喝那些偏方?这不是害她吗?” 秦素芝摇了摇头,“她那嫂子说,齐家长辈都不在了,她得替齐家守着门户,不能让卫国没有后。” “娘,当年您怎么就同意小昕嫁到这样的人家去了?”宋嘉笑问道。 秦素芝又叹了一口气,“小昕和卫国是看对眼了。你爹当年还特地托人打听过,卫国那孩子品性好,又是烈士家属,公社里也照顾。再说了,小昕那会儿铁了心要嫁,咱们当爹娘的,总不能硬拦着。”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现在想想,也是咱们考虑不周。齐家那大嫂,虽说对小昕不错,可到底不是亲婆婆,有些话不好说,有些事也不好管。小昕那孩子又是个软性子,受了委屈也不吭声,这才闹出这些事来。” “嘉嘉,你说你们医馆的老郎中能看这种病不?要是能,能不能带小昕去瞧瞧?她这样下去,我真怕她身子撑不住啊……” “娘,您放心。”宋嘉抬起头,“明天我就带小昕去医馆,让师父好好给她瞧瞧。那些偏方不能再喝了,得赶紧调理身子。” 秦素芝连连点头,眼里泛着泪光:“嘉嘉,真是麻烦你了。” “娘,咱都是一家人,就别说两家话。”宋嘉摆摆手。 她也没做啥,不过是带着人去看一下大夫。 秦素芝站起身,“那我现在就去供销社,让小昕明天请一天假,跟你一块去医馆。” “好。” 宋嘉点头应下,手里的银针却没停,继续在沈望川的腿上轻轻捻动。 她心里想着沈望昕的事。 不多时,发出轻轻一声叹。 沈望川听到她的轻叹声,低声问道:“咋了?是不是累了?” “不是累,就是觉得……小昕这事没那么简单。她婆家那大嫂,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宋嘉摇摇头。 沈望川皱了皱眉:“改天我得找卫国好好谈谈。小昕嫁过去是过日子的,不是去受委屈的。他要是连自己媳妇都护不住,还谈什么撑起齐家的门面?” “是该谈谈。咱爹不在,娘性子也软,你们这些做兄长的,的确该给小昕撑腰。”宋嘉道。 沈望川没再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 宋嘉收起银针,轻轻按了按沈望川的腿:“今天就这样吧。你感觉咋样?有没有啥不舒服的?” “没啥不舒服的,就是觉得腿上有点热乎乎的,像是血脉通了似的。”沈望川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期待。 宋嘉笑了笑,替他盖好被子:“那就好。再坚持一段时间,说不定就能试着站起来了。” “嗯。” 沈望川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光亮,但随即又沉了下来,“这两天李贵有找你麻烦吗?” “没有。”宋嘉微微摇摇头。 她也正奇怪呢。 这两天连牛棚都没敢去,就怕王兰和李贵会跟着她。 可他们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道在背后憋着什么坏屁。 沈望川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再等等,他马上就能站起来了。 宋嘉见状笑道:“放心,我能应付。” 不过,不管他们憋的什么屁,她今晚都得去一趟牛棚了。 之前给孔老爷子的药还没送去,被子这些也都没送。 再不去,她怕他们撑不住。 到了晚上,宋嘉特意等到十二点,夜深人静,才悄悄出了门。 夜里的风冷飕飕的,她裹紧了棉袄,才快步朝牛棚走去。 牛棚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声微弱的咳嗽声传来。 宋嘉轻轻敲了敲门,低声道:“是我,宋嘉。” 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 孔俊豪探出头来,见是宋嘉,脸上的疲惫瞬间消散,“宋同志,您来了?” 宋嘉把手里的大包小包递过去,压低声音:“这是药和被子,你们先用着。老爷子怎么样了?” “谢谢您,宋同志。”孔俊豪接过东西,“我爹他……这两天咳得厉害,晚上都睡不好。” 宋嘉点点头:“我进去看看。” 她轻手轻脚地走进牛棚,借着月光看了看躺在草堆上的孔清远。 老人的脸色苍白,呼吸有些急促,显然病情加重了。 宋嘉蹲下身,轻轻搭上孔清远的手腕,装作把脉的样子,实则悄悄输送了一点异能。 她能感觉到老人的身体在慢慢吸收这股能量,呼吸也逐渐平稳下来。 “没事了,接下来按时吃药就行。”宋嘉低声说道,又转头看向孔俊豪,“你们自己也注意保暖,别冻着了。” 孔俊豪连连道谢,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宋同志,那边那片新起的房基……是您家的吗?” “是啊,怎么了?”宋嘉一愣。 孔俊豪小声道:“我昨天晚上瞧见有个男人在那边转悠了半天,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做什么。瞧着不太对劲,跟您说一声。” 第90章 埋东西 宋嘉追问道:“是身高一米六五左右,肿眼泡,塌鼻梁的男人吗?” “具体长相我真没看清,离得远,天又黑。”孔俊豪努力回忆了一下,“不过身高倒是跟你说的差不多,看着挺瘦小的。” 宋嘉点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孔俊豪见她神色严肃,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宋同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要不要我帮忙?” 宋嘉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还是改了口:“不用麻烦你太多……不过,如果你再看见那个男人,尤其是他和一个女人前后脚上山,或者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就帮我留意一下。” “那我要怎么通知您呢?”孔俊豪问。 宋嘉思索片刻,指了指牛棚门口:“这样吧,如果你发现什么情况,就在牛棚门口挂一件衣服。我看见了就会知道是怎么回事。” “行,我帮您盯着。”孔俊豪连忙答应。 宋同志帮了他们一家那么多,总算是能回报一二了。 宋嘉道了谢,转身出了牛棚。 她没有回家,而是快步走向新房地基。 天色灰暗,远处的山影显得格外阴沉。 走近地基,宋嘉停下脚步,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这两天新房刚打完地基,需要晾几天时间才能继续施工,因此地基这儿空无一人。 材料也用得差不多了,上次送来的红砖全用在了地基上,只剩下些木材堆在一旁。 由于没有贵重物品,加上天气寒冷,地基并没有安排人守夜。 倒是给了某些人可乘之机。 宋嘉四周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正准备离开时。 脚下突然踩到了一块松软的土。 她蹲下身,用手摸了摸泥土,发现有些地方似乎被人翻动过,泥土的颜色和松软程度与其他地方不太一样。 宋嘉心里一动,立刻从空间里拿出一把铁锹,开始小心翼翼地挖掘。 挖了没多久,铁锹碰到了一个硬物。 宋嘉加快动作,很快从土里挖出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镰刀。 她皱了皱眉,将镰刀放在一旁,继续在地基周围仔细搜寻。 没过多久,在几个不起眼的角落,又挖出了一双破鞋、几块碎布、破碗、碎镜子,还有死猫…… 看着这些零碎的物品,宋嘉心中冷笑。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东西肯定是李贵埋的。 她原本以为李贵会有什么凶狠的手段,没想到他竟然也像那些妇人一样,在背后玩这种阴损的把戏。 为了不打草惊蛇,宋嘉将挖出的物品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又将泥土重新填好,尽量恢复原状。 做完这些,宋嘉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目光冷峻地扫了一眼地基,随后转身离开。 宋嘉回到家,轻轻推开门,房间里一片昏暗。 她能感觉到沈望川并没有睡着,他的呼吸声很轻,却带着一丝刻意压制的平稳。 然而,沈望川并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躺着,仿佛在等她先开口。 宋嘉知道,自己经常晚上去牛棚,沈望川不可能毫无察觉。 可他从来没有问过,甚至连一句试探的话都没有。 她不知道这是出于对她的信任,还是单纯地尊重她的隐私。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脱下外套,钻进被窝。 沈望川依旧没有动,只是在她躺下后,轻轻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宋嘉侧过头,看着他的背影。 其实,她完全可以告诉沈望川自己在帮助牛棚里的孔家。 毕竟她自己的父母就在牛棚,他也从来没介意过。 想到这里,宋嘉心里一松,轻声开口道:“沈望川,你睡了吗?” 沈望川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才低低地“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仿佛刚刚从睡梦中被唤醒。 宋嘉见他这样,心里好笑又觉得无奈。 她伸手轻轻戳了戳沈望川的背,“别装啦,我知道你没睡着。” 沈望川被她这一戳,身体微微一颤,就像被人挠到了痒痒肉。 他慢悠悠地转过身,“一听到你出门,我就睡不踏实。” “那你都不问问我要去干嘛?” 宋嘉挑了挑眉。 沈望川语气温和,“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我不想让你感觉到不舒服。” 宋嘉垂眸笑了笑,“其实我每天晚上出去,是去牛棚帮孔家的人。他们日子不好过,我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 沈望川微微一怔,原本紧绷的肩膀瞬间放松下来。 他静静地看着宋嘉,“以后别这么晚去,不安全。” “好。”宋嘉应道。 “今晚牛棚的人告诉我,李贵昨天晚上在咱们新房地基那里鬼鬼祟祟地转悠了半天,我刚去那看了,还真发现一些东西。” 宋嘉低声说道,随后将挖出镰刀、破鞋和麻绳的事情告诉了沈望川。 听完,沈望川眉头紧锁,沉声问道:“你想怎么做?” “我把那些东西全部放回去了。” 宋嘉顿了顿,问道:“新砖是明天会送过来吗?” 沈望川点了点头,“原计划是明天上午送砖,下午开工。” “那就按原计划来。” 宋嘉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就让李贵和王兰以为咱们什么都没发现,从而得意忘形。最好让他们重新凑到一块去,到时候……嘿嘿,咱们来个瓮中捉鳖。” “你可以去请妇女主任和大队长,别自己去。”沈望川微微皱眉。 那种腌臜事,可别污了他媳妇的眼。 宋嘉没说话,翻了个身,准备睡觉。 抓奸这种大场面,她怎么能错过呢。 再者,大队长这两天估计忙着去公安局捞张翠呢,哪有心思管其他。 第91章 上山抓特务 昨天秦素芝去公社供销社找沈望昕,回来说,这几天秋收刚结束,供销社忙得不行,人挤人。 主任不批假,沈望昕去医馆看病这事只能往后拖几天了。 宋嘉表示都可以,只要沈望昕的身体撑得住就行。 上午,几间屋子的红砖已经全部送到了。 宋嘉从医馆回来后,便跟着秦素芝一起去了新房那边帮忙。 地基打好后,并不急着砌墙,得先把建房的地面平整一番。 所以,下午师傅们就推着独轮车,从不远处的土坡运来一车又一车的土,均匀地倾倒在地基周围不平整的地方。 宋嘉也在一旁挥动着钉耙,帮着将松软的土块打碎、铺平。 她虽然手上忙着,但目光也一直在注意着周围。 就在地基填到快一半时,宋嘉远远瞥见王兰背着背篓从山上下来。 王兰的脚步看似悠闲,但眼神却时不时瞟向这边,带着几分试探和窥探。 宋嘉不动声色,继续低头干活。 王兰觉得距离太远,看不真切,干脆朝宋嘉走了过去。 “哟,平地呢?” 宋嘉抬起头,看了王兰一眼,手中的钉耙突然往她脚下一挥。 王兰吓了一跳,赶忙往后躲开。 宋嘉笑道:“你眼睛也不瞎啊。” 王兰被吓了跳,心里憋着一股气,但还是忍着没发作。 “哎呀,你这人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我是看你家盖新房,特意来恭喜你一声。还是你福气好啊,嫁给个残废都能住上新房子,不像我们,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倒头来还是住个土胚房。” 她一边说着,一边故意绕着宋嘉转。 眼睛却一直往地基埋东西的地方瞟。 见那几个地方毫无异样,甚至有的已经被填平了,心里不由得一阵窃喜。 宋嘉将她的举动尽收眼底,冷笑一声:“你和大旺叔把婚离了,再找个能给你盖新房子的男人,不就能住上这样的房子了?” 王兰被宋嘉这么一说,还真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李贵有没有能力盖新房子? 李贵也就嘴上会说,但真要他拿出钱来盖房,怕是比登天还难。 王兰想着,不禁嫌弃地摇了摇头。 要不是她男人那方面不行,她实在馋得慌,怎么会被李贵三言两语就哄骗了去? 她心里清楚,李贵不过是个嘴上功夫厉害的主,真要让她和自家男人离婚,跟李贵过日子,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男人虽然那方面不行,但好歹踏实肯干,家里的事也从不让她操心。 李贵? 哼,除了会说几句甜言蜜语,别的啥也指望不上。 宋嘉见王兰那模样就知她在心里想什么,一股鄙夷之情油然而生。 懒得再搭理她,低头继续干活。 王兰正想再阴阳怪气几句,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厉喝:“王兰!你在这儿瞎转悠什么呢?” 王兰回头一看,只见秦素芝正挥着铁锹朝她走来。 “哎呀,素芝婶子,我就是路过,跟宋嘉聊两句。” 秦素芝冷哼一声,铁锹往地上一杵:“聊两句?我看你是闲得慌!我们家盖房子,用得着你在这儿指手画脚?赶紧走,别在这儿碍事!” 上次王兰要挖她儿媳妇墙角的事,她可还记得呢。 现在还敢来! “走就走,谁稀罕待你这儿。” 王兰被秦素芝的气势吓得连连后退,背着背篓就匆匆离开了。 等她走远了,秦素芝才收起铁锹,转头对宋嘉说道:“嘉嘉,她没说你啥吧?” “没有,她就是来看看热闹。” 宋嘉回了一句,放下钉耙,“娘,热水壶里面没水了,我回家再烧点来。” 秦素芝点头,“行,你回去烧好水,就别再来了,在家歇着,这儿的活不用你干。” “好。” 宋嘉也的确不打算再过来,她有预感,王兰今天就会去找李贵。 她拎着几个热水壶回到家,让沈望川在家烧水,自己则去了王兰家附近蹲着。 果然,在天快擦黑的时候。 王兰去了一趟晒谷场,在晒谷场的杏树下,用树枝在地上写了一个“八”。 路过李贵家时,见四周没人,又往里头丢了一块小石头。 没过多久,李贵也悄悄去了一趟晒谷场。 宋嘉猜测,“八”应该就是晚上八点的意思。 但具体约在什么地方,两人没写。 不过,按照他们之前的习惯,大概率还是在山上。 毕竟也就那里偏僻又安静,不容易被人发现。 到了晚上,宋嘉看着王兰进了大队。 之前因为造谣传封建迷信,她被罚了一个月的思想教育,到现在还没结束。 接受思想教育,没有一个小时不会结束,宋嘉便先回了家。 时不时去牛棚那边看看情况。 等到七点五十时,牛棚门口果然挂上了一件衣服。 看来,李贵已经上山,就等着王兰了。 宋嘉微微一笑,朝着沈望川、沈国民和沈勇三人点了点头。 沈勇立即骑上自行车往公社那边去。 而沈国民则一路小跑到了大队长李良才家。 敲开门后,他紧张地说道:“大队长,我刚才在沈望川家新房那边守夜,听到山上传来声响,还有人在说话。前几天不是听说咱们奉池县出了特务吗?该不会躲到咱们山上来了吧?” 李良才闻言,眼睛顿时亮了。 他这两天正因为张翠故意伤人的事焦头烂额,被公社领导批了好几顿,还说要从严处理,拿他做表率。 要是他们大队能抓到特务,那可就是大功一件,不仅能将功补过,还能在县领导面前露脸。 李良才连忙问道:“国民,你看清楚了?真有动静?” 沈国民点点头,语气笃定:“千真万确!我听得清清楚楚,山上有人走动的声音,还不止一个。” 李良才一拍大腿,当即,以最快的速度召集了一支民兵队。 李大旺作为民兵队的一员,也被叫了过来。 他本来还在家里闷头喝酒,一听有任务,立刻抄起家伙跟着队伍出发。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山上赶去。 第92章 特务没抓到,抓到一对 李良才走在最前面,手里握着手电筒,神情严肃。 走到村尾时,沈国民压低声音提醒道:“大队长,就在那边山上。咱们把手电筒关掉,动静小点,悄悄摸过去,别给人吓跑了。” 李良才点点头,示意大家关掉手电筒。 黑暗中,民兵们分散开来,像一张无形的网,慢慢向山上包抄过去。 而宋嘉,早已悄悄躲到离王兰和李贵不远处的空间里。 此时,山上的一处隐蔽草丛里,王兰和李贵正紧紧纠缠在一起,四周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似乎听到什么异动,李贵忽然停下动作,“你听见啥动静没?” “哎呀,你专心点!” 王兰脸红红的,眼神都有点迷糊了。 看李贵分心,娇声埋怨一句,胳膊顺势就搂住李贵的脖子,腰还扭来扭去的。 喘着粗气说:“都到这份上了……就别疑神疑鬼的,这回……你做的很好,我要好好奖励你……今天就让你……够,好不好……” 李贵被王兰这么一撩拨,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声音不声音,满脑子只剩下眼前的快活。 正要夺回主权,突然,一道刺眼的手电筒光束直直照了过来。 “不许动!” 一个民兵拨开草丛,手里的枪直指着两人,大声喊道:“大队长,人在这儿!” 喊完,这位小伙才看清眼前的两人,惊得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张得都能塞下个鸡蛋。 李贵一下就吓软了身体,慌忙地爬起来,衣服都穿得乱七八糟。 王兰也一下子清醒过来,赶紧扯过旁边的衣服,手忙脚乱地遮住自己光着的身子。 李良才带着人赶了过来,手电筒的光束照在王兰和李贵脸上,像照妖镜似的,把两人的照得无所遁形。 “啊!!!” 李大旺看见自己媳妇和李贵在一起,气得浑身发抖,立即就冲了上去。 “李贵!你这个王八蛋!我打死你!” 他一把揪住李贵的衣领,拳头重重地砸在李贵的脸上和肚子上。 李贵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双手抱头,发出痛苦的呻吟。 见自己男人下手这么狠,王兰吓得尖叫起来。 她顾不上整理好衣服,连滚带爬地扑到李大旺身边,哭喊道:“大旺,别打了,别打了!” “你个不要脸的荡妇!老子哪里对你不好?你敢这样对老子!”李大旺一脚踢开王兰。 李良才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本以为能抓到特务立大功,没想到竟是自家大队闹出这等丑事,心里别提多窝火了。 周围的民兵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不知所措。 直到看见李贵被打得奄奄一息,才回过神来。 连忙上去拉李大旺,“大旺,行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放开我!我今天非得打死这对狗男女!” 李大旺挣扎着还要往前冲。 李大旺块头大,力气也大,今晚又喝了点酒,怒火上头,几个人差点没拦住。 好不容易等李大旺稍微平静了些。 李良才走到李大旺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旺,这事儿你想怎么处理?” 李大旺胸脯剧烈起伏,“我要把他们俩都送去劳改!” “你可想清楚了,你儿子还没娶媳妇呢。要是他有个有案底的妈,以后想参军、招工,可都得受限制。” 李良才私心是不希望这事闹得太大。 眼看着交公粮在即,他媳妇因为故意伤人还在公安局里待着。 这会儿又出了这种腌臜事,要是再传到公社领导里。 今年先进大队的评选肯定是没指望了,说不定他还得再挨个处分。 王兰听到李大旺说要送她去劳改,顿时慌了神。 赶紧爬到李大旺脚边,“大旺,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别送我去劳改,不然咱儿子可就毁了啊……” 李大旺看着王兰这副模样,心里又恨又痛,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 李良才见状,又低声劝道:“大旺,这会儿都是咱民兵队的兄弟,不会多嘴。你要是为了孩子,这事儿咱们就内部处理,别闹大了。闹大了,你脸上也挂不住啊。” 李大旺痛苦地闭上眼睛,内心在愤怒和理智之间挣扎。 为了儿子的前途,也为了自己的脸面。 他咬咬牙,无奈地说:“行,我听大队长的,先不送。” 李良才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人把李贵先抬回去。 众人刚走到山下,就见沈勇带着两名公安走了过来。 沈勇对李良才说道:“大队长,公安同志来了。有人在望川哥的新房地基里埋了封建迷信的东西,我们怀疑是有人故意搞破坏。” 李良才一愣,隐约看到公安身后还跟着许多来看热闹的村民,心里顿时一沉。 这事儿瞒不住了…… 他挤出一丝笑容,热情地迎上前去,和公安同志握手寒暄,“公安同志,辛苦了,这么晚还跑一趟。” 村民们举着手电筒围了上来。 看到王兰和李贵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样子,再看看李大旺铁青的脸色,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哎呦,这不是王兰和李贵吗?怎么搞成这样?” “还能怎么着?肯定是干那见不得人的事儿被抓了呗!” “啧啧,真是丢人现眼!” 沈勇走上前,对公安说道:“公安同志,我带您们去新房地基那边看看。那些东西都挖出来了,证据确凿。” 公安点点头,跟着沈勇往新房地基走去。 村民们也纷纷跟了过去,想看个究竟。 宋嘉此时已经从山上的另一侧绕了下来,正站在地基旁边,手电筒的光照在她脸上,映出几分委屈和愤怒。 到了地基那儿,只见地上堆着一堆刚挖出来的东西:镰刀、破鞋、碎镜子、死猫……还有几张黄色的符纸。 村民们看到这些东西,顿时炸开了锅: “哎呦,真是缺德!给人家新房地基里埋这种东西,这不是咒人全家吗?” “就是!这得多大仇多大怨啊,干这种损阴德的事儿!抓到打死都活该。” 第1章 穿书 1974年,秋。 黑省晋平市奉池县红星公社,双河湾大队。 河堤路上,宋嘉光着脚,不顾一切地向前奔逃,留下一路血印子。 “你个赔钱货,给我站住,别跑了!” “当年,你和珍珍被抱错,你个不要脸的替珍珍在城里享了二十年的福,现在换回来了,这门婚事本来就该是你的,你今儿就是跑断腿,也得给我嫁去沈家!” 后面传来王凤英扯着嗓子的喊叫,她双手撑在膝盖上,不停地喘着粗气。 缓了缓劲儿,王凤英冲着旁边跟着的李新荣摆摆手,“老二媳妇,我跑不动了,你赶紧去把她给我追回来。” 李新荣立马加快了脚步,一边追一边劝:“小姑子,你别跑了,娘也是为了你好!” “沈家那可是八代贫农、根正苗红好人家,虽说沈家老三因伤残退了伍,但每个月也是有伤残补助金的,你嫁过去,那就是享清福的份!” 宋嘉是城里长大的娇弱姑娘,哪跑得过干惯农活的李新荣。 没一会儿,就被李新荣薅住了胳膊。 宋嘉急得眼眶通红,拼尽全力反抗,却还是挣脱不了。 “二嫂也是为你着想,你就认命吧!”李新荣扯着宋嘉就往回拖。 情急之下,宋嘉狠狠地咬了李新荣一口,李新荣吃痛,倏地用力一推。 宋嘉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着桥下的河水坠去。 “扑通” 河水被砸出一个巨大的水花,层层荡漾涟漪开来。 李新荣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呆立在桥上。 愣了片刻后,慌乱地冲上前拉住刚刚跑过来的王凤英,声音哆嗦得不成样子: “娘……这这可不怪我啊,不是我推的,是她……是她自个儿没站稳掉下去的。” “慌啥?” 王凤英望着在水中拼命挣扎的宋嘉,心砰砰直跳,但仍强装镇定道:“赶紧把人捞上来,不然沈家那边没法交代。” “可、可我不会水…” “那还愣着干啥?喊人救命啊!”王凤英大声吼道。 “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快来人啊!” 双河湾村的这条河就像分界线,河这边住人,对面是农田。 现在正值秋收,大伙都在地里忙得热火朝天。 离得近的村民听到喊声,纷纷丢下手里的家伙什跑了过来。 几个年轻男子迅速脱了上衣,准备跳入河中救人。 却被王凤英一声吼住:“男的不许下去救!我这丫头还是黄花闺女,不能被你们这些穷酸汉坏了名声。” 几个年轻人听到这话,脸上顿时露出愤懑之色,脚步也不由得顿住了。 不过,人群中仍有好心人喊道:“救人要紧啊,王婶子,再晚,人可就要没了!” “是啊,许家的,这都啥时候了,还顾得上那些!” 此时,河里的人已经停止了挣扎,宋嘉的身体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缓缓地往河底沉去。 王凤英远远望见几个女知青正急匆匆往这边跑,心一横,一咬牙,喊道:“不行!” “哪个要是不听我的话,非得去救她,害她被婆家退婚,可就得给我家出300块钱彩礼,把她娶咯!我可不能让我家丫头平白无故地吃了亏。” 她的话语让周围的村民们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300块钱对于大多数家庭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这几乎断绝了其他人想要救人的念头。 眼看着宋嘉就要被淹没在河水里,李新荣心急如焚。 “娘,让他们救吧。她要是死了,谁替珍珍嫁去沈家,那三百块钱彩礼……” 李新荣话还没说完,就听“扑通”一声。 有人跳下去救人了。 等看清楚去救人的是知青点的女知青时,王凤英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就知道这个女知青会水,而且还是个热心肠、爱管闲事的主儿。 河中,孙悦容已经揽着宋嘉,正奋力的往岸边游。 岸边另外几个女知青也挽起裤脚,站在河边接应。 很快,宋嘉被合力拉上岸。 孙悦容也精疲力竭,瘫坐在河边,大口喘着粗气,“她……她快不行了,给她做胸外按压,还有、人工呼吸。” 周围的女知青们闻言,立刻手忙脚乱地开始施救。 —— 红星公社卫生院。 “宋嘉”头昏脑胀,脑海被陌生的记忆霸占着,怎么也醒不过来。 像是鬼压床般。 不知过了多久,那段记忆渐渐和她融为一体,宋嘉这才挣脱桎梏,猛地坐起身来。 她不是在末世收集物资时,遇到丧尸潮,噶了吗? 鬼还能被鬼压床? 宋嘉惊恐地望向四周。 入目是发黄的墙壁,墙上挂着伟人画像,画像下方是红色的大字标语。 身下是一张简易的铁架病床,床边柜子上搁着一个旧搪瓷缸水杯。 这极具年代气息的屋子,再结合脑中陌生的记忆…… 电光火石间,宋嘉恍然,她这是穿书了啊! 一本她在末世无聊时看得年代文:《七零:真千金回城后赚翻了》 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她和书中炮灰假千金宋嘉同名同姓。 书中,女主是乡下长大的真千金许珍珍,男主却是原主在城里的对象冯俊明。 故事讲得是,真千金许珍珍回城后,赶上改革开放的浪潮,抓住商机,创办企业,摇身一变成为先富起来的那拨人。 而男主冯俊明投身官场,借着时代东风一路高升。 二人命运交织,携手克服重重困难,最终站在时代的前沿,成为令人瞩目的一对璧人。 书中描写了一切励志美好的事物,却刻意隐去了男女主发迹路上那些不光彩、甚至卑劣的手段。 这其中就包括原主,这颗被他们狠狠踩进烂泥里的垫脚石。 原主从小在城里长大,养父宋思礼是红色资本家的后代。 在特殊时期,祖辈捐赠了大部分家产来保安稳。 家中原有的纺织厂也上缴给了国营单位,宋思礼顺势成了厂长。 谁料,半月前宋思礼遭人举报,被革委会带走调查。 眼看着情况越来越不好,为免波及女儿,宋思礼夫妇才说出,当年生产时抱错孩子的隐情,登报澄清原主与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并火速将原主送到乡下的亲生父母家——许家。 本以为给她找了个避风港,不料却是将她推入了火坑。 第2章 真千金来要钱 原主刚到双河湾村时,宋思礼还被关在革委会,许家怕受牵累,死活不承认抱错孩子,也不让原主进家门。 大队长看原主可怜,好心把她安置在知青点暂住,结果许家,还三番五次的跑去闹,吵着要将原主撵走。 直到昨天,宋思礼夫妇被送往农场,事情尘埃落定。 许家却突然改口,嚷嚷着要认回原主。 在这去哪都要介绍信的年代,原主无处可去,只好回许家。 可一进许家门,行李就被许珍珍蛮横抢走,连身上的衣服都被扒下,只扔给她一套满是脏污和补丁的旧衣。 扬言:“你一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有什么资格穿我亲爸妈买的衣服?” 不仅如此,许珍珍为了顺利回城,还撺掇着许家人逼原主跟她换婚。 让原主替她去嫁给沈家残废,她好抢走原主在城里的对象冯俊明。 原主不堪受辱,在被亲妈王凤英和二嫂李新荣拉去沈家的路上逃跑,不慎落水。 末世的宋嘉,也就是在这时穿过来的。 宋嘉记得,书中原主落水后并没有死,也没嫁去沈家。 而是在卫生院时,被村里的癞子玷污,最后被许家卖给了癞子,被癞子活活折磨死,落得个无比凄惨的下场。 想到这,宋嘉攥紧了拳头。 原主做错了什么?要被无良作者这么糟践! 书里的走向她不管,既然穿过来了,往后她就是女主。 这命途,她要亲手改写,谁也别想肆意摆弄她的人生! 宋嘉稳了稳心神,刚想看看她在末世觉醒的空间和木系异能,有没有跟着一起过来,房门就被人用力推开。 “呦呵,臭丫头还真是命大。” 王凤英刺耳的声音传来,“既然没死,那就走吧。趁着这天还没黑透,赶紧赶到沈家去,别耽误了大事儿。” “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摊上你这么个赔钱货。这医药费待会儿你得让沈家来结,我可没钱。” 王凤英啐了一口,嫌弃地去拉宋嘉。 宋嘉眼神一凛,侧过身子,迅速反扣住王凤英伸来的手。 王凤英只觉一股大力传来,手腕像是被铁钳紧紧夹住,疼得她面容扭曲。 “你个死丫头,反了你了!快放开我!” 宋嘉冷笑,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都以为我好欺负是吗?今天我就让你看看,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说罢,她猛地一拉王凤英的手臂,同时抬起右手,“啪” 的一声脆响,一巴掌重重地扇在了王凤英的脸上。 王凤英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宋嘉,“我可是你亲娘!敢打亲娘老子,迟早得遭雷劈!” “亲娘?你也配!”宋嘉冷哼一声。 寻常人面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哪怕是一天都没养育过,多多少少也会有点感情。 可王凤英,嘴里吐不出半句人话,为了钱,连她的命都可以不要。 既然如此,这份血脉亲情还要去做什么! 想到这儿,宋嘉抬手又是接连几巴掌挥过去。 打得王凤英眼冒金星,嘴角都沁出了血丝。 “你个小贱蹄子,看我不打死你!” 王凤英怒火中烧,说着就向宋嘉张牙舞爪地扑去。 宋嘉早有防备,抬起被白纱布包裹着的脚,一下踹在王凤英的肚子上。 王凤英整个人像个破布袋一样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摔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大屁蹲。 李新荣闻声进来,赶忙扶起地上的王凤英,“娘,你没事吧?” 王凤英见二儿媳赶来,顿时有了倚仗,“老二媳妇,快,给我把这小畜生绑起来,我今天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李新荣瞥向宋嘉,眼神里埋怨与愤恨交织。 这贱丫头今天吓了她一大跳不说,还是个十足的祸害。 她男人进纺织厂工作,本是板上钉钉的事。 可就因为宋嘉被资本家养大的背景,被人恶意牵连,导致她男人的大好机会就这么没了。 但李新荣也清楚,现在不是找宋嘉算账的时候。 沈家家底丰厚,给残废儿子娶媳妇,可以再好好坑一笔彩礼。 等把宋嘉嫁过去,拿上彩礼和许珍珍承诺给她们的报酬,就能去城里给她们两口子都买一份工作。 念及此,她冷哼一声,凑近王凤英耳语:“娘,算了。这当口可不能出乱子,等把她送到沈家,把这桩婚事了了,再收拾她也不迟。” 闻言,王凤英虽气得直哼哼,但也明白轻重。 她压低声音道:“这小畜生不会乖乖就范,你去把你爹和志胜叫来,今天就是绑,也得把她给我绑到沈家去!” “行,我这就去。” 李新荣匆匆离开。 王凤英不敢再和宋嘉呆在一块,恶狠狠地瞪了宋嘉一眼后,就想去门口守着。 刚一转身,就被怒气冲冲赶来的许珍珍撞了个正着。 王凤英一个踉跄,直接又是一个屁蹲,尾椎骨剧痛。 还没等她开口骂,许珍珍已经几步跨到宋嘉面前,厉声质问:“宋嘉,你把钱都藏到哪去了?快点拿出来,那都是我爸妈的钱!” 宋嘉闻声,抬眼打量来人。 来人身穿鹅黄色布拉吉,脚踩黑色小皮鞋,乍一看像是城里小姐。 可再瞧,裙子明显不合身,松松垮垮地耷拉着,本该服帖地衬出纤细身形,此刻却像是挂在衣架上。 黝黑粗糙的皮肤也显得满是违和感。 面相有五分像宋思礼,菱形脸,丹凤眼,颧骨微微突出,是后世模特界很吃香的高级脸。 但很显然,这人的气质撑不起这张脸,反而叫人看着有些别扭。 许珍珍见宋嘉盯着自己看,顿感不自信,抬手慌乱抚脸。 她拔高声音:“别给我装傻,那是我爸妈的钱,你没权私藏!快点给我。” 宋嘉噙着淡笑,不急不慢,“没钱。” “不可能!” 许珍珍逼近宋嘉,手指几乎戳到宋嘉鼻尖,“你少在这儿糊弄我,爸妈知道我在乡下受苦,爸妈肯定给我留了钱票,一定是你偷偷昧下了!” 第3章 一揍二 宋嘉用力拍开许珍珍的手,“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你也好意思问我要钱,爸妈出事到现在,你一句关心的话没有,这会儿倒惦记起钱来了。” 宋嘉脸上泛起一丝讥讽。 许珍珍红着脸狡辩:“是我不想吗?他们被打成老右,关心一句都得被牵连,我能有什么办法?” 为了不被牵连,她这半个月来,一直缩在许家当鹌鹑,连门都不敢出。 更是和许家一样,拒不承认自己和宋家有半点关系。 “关心一句就怕被牵连,穿着他们买的衣服,要他们的钱花就不怕了?”宋嘉冷笑,“好处照单全收,责任一概不担,你的脸皮怕不是比城墙拐角还厚!” “你!” 许珍珍被这话噎得一滞,满腔的怒火将她的脸颊灼烧得通红。 尤其当目光触及宋嘉那张白里透红、超凡脱俗的脸时,她心里的火 “噌” 地一下,熊熊燃烧到了顶点。 恨不得立刻伸出手,将那张脸挠得稀巴烂! 可一想到那笔钱,以及要和宋嘉换婚的事,气焰瞬间消了半截。 许珍珍咬牙道:“你不也躲到乡下来了,没为她们做什么实质性的事吗?她们好歹还养育你二十年,你又什么资格指责我!” “谁说我没做事?妈给我的钱,我全部拿去疏通关系了,只盼他们在农场能少受点苦。” 宋嘉目光直直地刺向许珍珍,“所以现在你想要钱,一 分 都 没 有!” 原主兜里确实比脸还干净,因为钱都让书里的男主,也是原主在城里的对象冯俊明给骗光了。 原主下乡时,宋母准备了两份钱票,一份给宋嘉,一份给许珍珍。 但当时,许家不肯接纳原主,所有人都避着她,她一直没有机会把钱给许珍珍。 再加上原主一心扑在救宋父宋母的事上,没太在意这事。 后来冯俊明找到原主,说他家在革委会有熟人,只要舍得花钱打点,就能救出宋思礼。 原主救父心切,对此深信不疑,陆陆续续把身上的钱票全给了冯俊明。 结果,人没救出来,钱也打了水漂,到现在她身上连一个子儿都不剩。 不过宋嘉也没有说谎,这些钱她迟早会向冯俊明讨要回来。 然后设法找到宋父宋母下放的农场,用这些钱尽量让他们少遭些罪。 毕竟她现在借原主的身体活着,对原主实心实意好的人,她自然要回报。 许珍珍听到宋嘉说一分钱都没有,脑袋瞬间 “嗡” 地炸开了,整个人都懵在了原地。 不等她做出反应,王凤英就跟一阵旋风似的冲了过来,死死扯住宋嘉的胳膊,“你说啥?钱没了?那老多钱都打水漂了?!” 宋嘉一脸认真地说:“怎么会是打水漂呢?只要能让他们在农场的日子过得舒坦些,花再多钱都是值得的呀!” “啊!!宋嘉,我打死你,你凭什么乱花我的钱!” 许珍珍理智全然崩塌,她嘶吼着,猛地朝宋嘉扑了过去,双手胡乱挥舞。 那可是能改变她命运的钱! 宋嘉也不带怕的,扯着许珍珍的头发就往墙上去撞。 原书中,宋父宋母被送往农场的第二年,许珍珍去探望过一次。 这之后没多久,宋父宋母就莫名离世了。 作者对其死因的描述极为模糊,但宋嘉直觉,这事和许珍珍撇不清关系。 所以宋嘉揍起许珍珍来,丝毫不手软。 王凤英本就憋着一肚子火,当下也不再忍,一起加入了战场。 宋嘉照打不误,她在末世摸爬滚打三年,干不过丧尸,还干不过这俩娘们儿? 一时间,病房内惨叫声不断。 王凤英和许珍珍完全被宋嘉压着打,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你们这是干啥呢?都给我住手!” 一声怒吼传来,是卫生院的医生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宋嘉一听到有人进来,动作立刻停了下来。 随后,惊慌失措地医生身后跑。 王凤英打红了眼,举着一只破布鞋就去追。 宋嘉瞅准时机,往医生身后一躲,破布鞋一下甩在了医生脸上。 医生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整个人都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王凤英傻眼了,手忙脚乱地放下手,“医生,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这是气糊涂了,没看清……” “她就是故意的,她们刚才还说要打死我呢。”宋嘉抢过话,眼眶红红。 王凤英急得跳脚:“医生,你可别听这死丫头瞎说,她偷了家里的钱,还敢打亲娘老子,没良心的玩意儿……” “都给我闭嘴!”医生咬着牙,“这是卫生院,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他看了眼穿着病号服的宋嘉,然后指着王凤英和额头红肿、脸上几条血印子、眼神呆滞的许珍珍,“你们俩给我出去!” 王凤英怕宋嘉再给跑了,哪肯走,舔着脸道:“医生,您消消气,这丫头没人照顾哪行,您放心,我们指定不闹了。” 医生鼻子里还隐隐约约闻着一股臭脚丫子味,要不是碍于职业素养,他都想给王凤英一巴掌。 “出去!再不走,我可就报到公社去,让你们都去农场改造改造,看你们还闹不闹!” 王凤英吓得一哆嗦,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赶紧捡起地上的鞋子,拽着许珍珍走。 许珍珍一边被拉着走,一边回过头,眼睛死死地盯着宋嘉,似要在宋嘉身上穿出两个洞来。 王凤英没敢走远,就拉着许珍珍在卫生院门口守着。 这时,李新荣急急忙忙地折返回来,见到两人狼狈模样,满脸惊讶地问:“娘,你们这是咋了?” 王凤英见只有李新荣一人来,揉着红肿的脸问:“咋就你一人过来,你爹他们呢?” 那小畜生不知哪里来的牛劲,没个男人根本按不住她。 “我在村口碰到沈家的人了,她说……”李新荣说着,看向许珍珍。 “说啥?你倒是快说啊!” 王凤英本来就心烦意乱,被李新荣这副模样一激,彻底没了耐心。 第4章 金手指 李新荣赶忙道:“沈家说当初是珍珍哭着喊着,说她家老三轻薄了她,逼着人家老三娶她的。现在看她家老三残了,就想反悔,随便找个人塞过去,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还说收彩礼的是珍珍,嫁过来的也必须是珍珍,不然……不然这婚事就作罢,让咱退还那三百块钱彩礼,否则他们就去报公安,告咱骗婚。” 王凤英听完,只觉得两眼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许珍珍和沈家定亲时,沈家给了三百块钱彩礼。 这钱早被王凤英补贴二儿子花光了,哪里还能拿得出来。 眼下沈家那小子残了,再想娶媳妇,三百块钱彩礼肯定不够,她还准备今天再狠狠地敲一笔彩礼钱回来呢。 现在却要她把彩礼还回去,那不是要她的命么! 李新荣也心疼那三百块钱彩礼,但她更怕沈家去报公安。 沈家老三退伍前可是个军官,想必在公安局也是有人的,这骗婚的案子要真成立,诈骗三百块钱呐,那不得让她们全家进去蹲个几年的。 左右许珍珍现在有钱,赔给沈家也就是了。 李新荣冲许珍珍笑道:“珍珍啊,你不是说你亲爸妈给了你不少钱票吗?要不你就把彩礼钱赔给沈家吧。” “钱没了。”许珍珍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 李新荣不解,“宋嘉从城里带来的两个大皮箱不都在你那吗?怎么会没钱?” 听到这,王凤英心里的火又噌噌噌地烧起来,连喷带骂地把刚才在病房里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 李新荣听完,腿一软,直接坐到地上哭嚎起来。 她可就指望拿着那笔钱,去城里给她和她男人买工作啊。 现在告诉她钱没了,这跟告诉她明天就得去蹲大狱有什么区别? 王凤英被嚎得头疼欲裂,不耐烦地呵斥道:“行了,别嚎了!” 说着,她转过头看向许珍珍,“珍珍,咱家这情况你也清楚,就是砸锅卖铁也拿不出三百块彩礼去赔啊。要不……还是你嫁去沈家,把这事儿了了,也省得咱家跟着遭殃。” “娘,你不是说这辈子只认我这一个女儿吗?现在你也要把我往火坑里推?”许珍珍红着眼。 王凤英脸上闪过一丝心虚,别过脸没吭声。 李新荣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接过话茬:“珍珍,话也不能这么说,这婚事本来就是你算计来的。之前也是你跟我们保证,你能嫁给宋嘉在城里的对象,帮我和你二哥把工作的事搞定,我们才答应帮你逼宋嘉嫁到沈家去。” “可是现在,钱没了,沈家那边又不好糊弄,我们这也是没办法,你总不能看着我们全家一起去蹲大狱啊。” 许珍珍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在这个家生活了二十年,早该清楚这家子的德行。 她压下内心的委屈和愤怒,“就算我嫁去沈家,把事了了,那你和二哥的工作呢?你们把宋嘉得罪得这么惨,难道还指望她嫁去城里后,能给你和二哥解决工作的事儿不成?” 李新荣想到今天在桥上把宋嘉推到河里的事儿,心里也是一阵发慌。 要是既能解决沈家的事,又能解决工作的事,那当然是最好。 可眼下,她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 “那你说咋办?” 许珍珍冷眼瞟向卫生院病房方向,脑子里突然蹦出村东头李癞子调戏女知青的画面。 李癞子是双河湾村的毒瘤,整日游手好闲、喝酒闹事,女知青们都怕他。 虽说他人品差,但手头有点闲钱,最主要的是没媳妇。 许珍珍唇角一勾,一个邪恶的念头在心中升起。 卫生院里。 张医生把王凤英等人轰走后,宋嘉总算能歇口气。 这具身体还比较虚弱,刚刚运动一通,这会儿停下来就感觉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双腿有些发软。 她靠在床头,迫不及待地伸出右手,望着手心冒出的嫩芽。 这是她的木系异能。 刚才在打架时她就感受到了这股能量,所以才能撑着身子,一揍二。 木系异能可以操控植物攻击敌人,比如让周围藤蔓快速生长,缠绕住敌人,或是让树像手臂一样挥舞。 可以对植物进行改进和优化,加速植物的生长周期,高级木系异能者还能改造植物的基因。 最重要的是,可以通过激发植物的能量来治愈伤口,强身健体。 她身上的伤口,就已经被治愈的七七八八了。 这个技能在末世生存可能弱了些,但在这个普遍吃不饱的年代就很香啊。 异能有了,不知道空间在不在? 宋嘉用意识默念:“进空间。” 下一秒,宋嘉就出现在一个6平米的卫生间里。 太赞了! 穿越大神果然眷顾她。 只不过,空间好像和木系异能一样,都回到了初始状态。 宋嘉试着去开卫生间的门,果然被锁死了。 她的空间,是末世前爸妈在农村的自建小别墅,一共有三层,加上前院后院,占地六百平米。 目前所在位置,是她卧室里的卫浴,小是小了点,好在带着一个小浴缸,卫生用品也都齐全。 但也仅限于卫生用品,想要其他物资,还得尽快升级,将剩余的空间解锁。 空间升级与异能是捆绑在一起的,异能升级,空间也会跟着升级。 宋嘉看着镜中凌乱的自己,当即把浴缸放满水,舒舒服服地躺了进去。 异能刚刚在外面时都消耗完了,没办法再给自己治疗,泡个澡舒缓一下也不错。 趁着泡澡的功夫,宋嘉尝试着用丧尸晶核来给异能升级。 结果不出所料,没用! 看来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吸取植物能量来升级了。 还好她现在所在的位置背靠大山,升级起来应该不会很困难。 半个小时后,宋嘉泡好澡起身,却发现她没有干净的衣服可穿。 原主的两个大皮箱都被许珍珍抢走了。 而且看样子,许珍珍应当是把她所有的衣服都试了个遍。 许珍珍穿过的,她是不会再穿了。 她拿起适才换下的病号服穿上,想着等有时间得去供销社置办点家当。 可她现在兜比脸干净,看来搞钱这件事刻不容缓了 。 洗完澡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 宋嘉的肚子开始“咕噜噜”叫起来。 之前原主在知青点就吃了半个红薯,回到许家后,折腾了一天,滴米未进,现在是真饿得不行。 她摸着瘪瘪的肚子,正琢磨着去哪弄点吃点。 这时,门外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第5章 瞧不起谁呢 宋嘉走过去,将反锁的门打开。 便见门口站着一个扎着两股麻花辫,身穿着格子衬衫配黑裤子的女人。 “嘉嘉,你还好吗?我来看看你。” 孙悦容走进病房,把手里的饭盒放下,旋即,摸了摸宋嘉的额头。 宋嘉呆愣了一瞬,才想起这人是谁。 “悦容,谢谢你。” 宋嘉真诚地感激孙悦容,先不说孙悦容今天救了她的命。 原主在知青点的半个月也全靠孙悦容关照,才没有被冻死饿死。 原主不是正经知青下乡,在知青点既没给安排床铺被褥,也没有粮食定量。 而且那会儿原主的身份又敏感,别人都怕惹麻烦上身,对她避之不及。 也就孙悦容好心,又是给她腾地方睡,又是时不时匀点吃的给她。 “嗐,不用客气,大家都是革命同志嘛。”孙悦容摆摆手。 她把饭盒打开,递到宋嘉面前,“饿了吧?赶紧吃点,我就知道那许家人不是个好东西,更不会给你送吃的。” 宋嘉也没客气,接过饭盒,就吃了起来。 饭盒里装着一个红薯,还有一个鸡蛋。 这年头鸡蛋可是稀罕物,孙悦容能把鸡蛋省给她吃,人真的是超级好。 再听她对许家人的评价,宋嘉对孙悦容的好感直线飙升。 “嗝~” 宋嘉猛地打了个嗝,吃得太急噎到了。 孙悦容赶忙把搪瓷缸递过去,“面红薯是有点噎人,你慢点吃,喝点水顺顺。” 宋嘉接过搪瓷缸,就着水,一小口一小口地把噎在嗓子眼儿的红薯往下咽。 还是得尽快整点钱来啊,天天这么蹭吃也不是个事儿。而且这红薯吃起来实在是噎得慌。 再有就是,她现在住在卫生院,医药费也是个问题。 等等,卫生院? 宋嘉的脑袋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突然意识到什么。 书中说,原主在卫生院时被癞子玷污,最后被许家卖给了癞子,被癞子活活折磨死。 宋嘉想起许珍珍下午走时,那怨毒的眼神,这事儿十有八九是许珍珍在背后搞的鬼。 呵,真是好样的! 宋嘉眼珠一转,心下有了对策。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孙悦容,“悦容,你能再帮我一个忙吗?” “这有啥不行的。你说,啥事?”孙悦容爽快道。 “我想报案。”宋嘉道:“但我现在在卫生院不方便出去,能不能麻烦你跑趟公安局,请公安过来。” 孙悦容心中一惊,能让宋嘉想到报案,这事儿指定不小。 不过,她也没多嘴问,站起身来,就准备往外走。 宋嘉忙道:“悦容,你别急!现在天黑,路不好走,你小心些。” 孙悦容从兜里拿出手电筒晃了晃,“放心吧,我有这个呢!再说……” 说着,她朝空中挥了两下拳头,做出一副很厉害的样子,“你忘了?我可是会两下子拳脚功夫的,一般人还近不了我的身!” 不然,她也不会下工后,大晚上的还来看宋嘉。 “行,等我好了,请你去国营饭店吃红烧肉。”宋嘉满心感激。 孙悦容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大步流星地走了。 孙悦容走后,宋嘉便起身,开始做准备。 她将病房里的桌椅挪动到门口,布置成一个能够阻碍行动的简易障碍。 又将窗户虚掩,故意留下一丝破绽。 再闪身进空间,用洁厕灵和喷雾瓶做成简易的防狼喷雾,藏在枕头下。 想了想,又从床头柜上随意拿了一个药瓶,把里面的药倒出来,放进空间。 又把洁厕灵倒了一点子在药瓶里面,放在了床下。 做完这一切,宋嘉灭了灯,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耳朵却警觉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现在大概是晚上八点钟的样子,外面静悄悄的。 七零年代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大部分地方都没有通电,老百姓舍不得点煤油灯,天一黑,就都早早爬上炕睡觉了。 这个点都算是晚的了。 公安局距离卫生院,不算远,走慢点,一来一回一个小时也够了。 就是不知道癞子什么时候来,可别浪费了她的一番精心布置。 时间一点点过去,宋嘉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差点就要睡着了,可外面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这死癞子咋还不来? 悦容也还没回来,不会是在路上碰到麻烦了吧? 不应该啊,在原主记忆中,见识过孙悦容的身手,对付一个成年男人都不是问题。 宋嘉心里七上八下的,打算出去找找看。 刚把腿搭到床边,忽地,外面传来了一丝声响。 门被缓缓地推开了,一个矮胖的身影晃晃悠悠地挪了进来。 瞬间,一股浓烈刺鼻得好似过期泔水般的酒气,在病房里迅速扩散开来,熏得人直想作呕。 宋嘉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那张满是坑洼的脸,正是村东头的李癞子。 “媳妇,你在哪呢?嘿嘿……” 李癞子一边含糊不清地叫着,一边脚步踉跄地朝病床这边走来。 宋嘉躺在床上没动,心里默数:一、二、三 “嘭” “哐当” 李癞子毫无防备的撞到椅子,直挺挺地摔了个狗吃屎。 宋嘉立马跳下床,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顿狂喷。 “啊!!” 李癞子双手拼命地捂住眼睛,强烈的灼烧感疼得他五官扭曲到变形。 酒顿时醒了大半,“你个臭娘们,敢算计我!” “算计的就是你!” 宋嘉没有丝毫犹豫,抬起脚,瞄准其子孙袋,用尽力气,飞起一脚踢过去。 “咔嚓” 一声。 李癞子的惨叫声瞬间又拔高了好几个八度,双手捂着下身,在地上打起滚来。 宋嘉拍拍手,脸上露出解气的笑容,“许珍珍就派你这么一个废物来?瞧不起谁呢。”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惊动了卫生院的值班医生,外头的灯亮了起来,走廊上也传来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宋嘉迅速将防狼喷雾收进空间,然后将触手能及的东西全部砸到李癞子身上,又把事先准备好的药瓶也丢了过去。 最后,双手揉乱自己的头发,像只受惊的小白兔般缩到了墙角。 眼睛里甚至还挤出几滴眼泪,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只等着人来。 很快,几束手电筒的光照进了病房,在黑暗中晃来晃去。 “嘉嘉,嘉嘉,你没事吧?” 孙悦容心急如焚地举着手电筒,一边大声呼喊着,一边朝着宋嘉跑了过来。 第6章 报案 宋嘉眼睛里包着一汪泪,嘴唇轻轻咬着,缓缓摇头。 孙悦容上上下下打量了宋嘉一圈,见她身上衣服还完完整整的,这才松了好大一口气。 可再瞧宋嘉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顿时又火大了起来。 “李老癞!平日里揍你揍得轻了是吧?居然还敢大晚上摸到卫生院来欺负人!看我今天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孙悦容挥起拳头就朝李癞子挥去。 后头跟着的一男一女两名公安,急忙拉住她,“孙同志,你冷静点。” 宋嘉也起身,扯住孙悦容的衣角,抽噎着说:“悦容……我真的没事。这事就交给公安同志处理吧。” 事情发生的时候动手揍人,那叫正当防卫。 事后,那就是蓄意伤人了。 李癞子已经被她揍成三级伤残,这时候孙悦容再上,还是当着公安同志的面,可别再扣上一个故意伤害罪。 孙悦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对着公安说:“公安同志,这李癞子平日在村里就没少干坏事,这次更是色胆包天,你们必须严惩他!” “放心,我们会依法办事。你们先跟我们回所里……” 男公安顿了顿,看了眼小脸苍白、惊魂未定的宋嘉,旋即又改口:“你们先去医生值班室,我们需要对你们做一下详细的笔录。” 孙悦容颔首,目光落在宋嘉那双被白纱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双脚上。 她毫不犹豫地蹲下身,稳稳地背起宋嘉,随着女公安走出病房。 男公安则留在病房,对李癞子进行盘问,顺便让值班医生帮他简单的处理一下伤口。 值班室内。 女公安递给宋嘉一块手帕,眼神略带同情的宽慰,“别害怕,你已经安全了。” “谢谢。” 宋嘉双手接过手帕,扯唇笑了笑。 女公安摆摆手,走到一旁坐下,拿出本子开始记录。 “你把事情的详细经过跟我讲一遍。” 宋嘉点点头,“晚上我拜托悦容去请你们之后,就一直呆在病房里等着,等了许久,都不见悦容回来,担心她出事,就想出去看看,刚起身,就见有人推门进来。” “借着月光我隐约看到是一个男人,他满身酒气,嘴里说着一些污言秽语,还朝我扑过来。我当时害怕极了,为了保护自己,才不得不反抗的。” 说着,宋嘉的眼眶又湿润了起来。 “我到公安局时,公安同志正好在忙,我就等了会儿,早知道我先回来了。”孙悦容有些懊恼。 因为是晚上,公安局只有两名同志值班,她去时,公安同志正好在审问一个小偷,就耽误了一些时间。 女公安的笔顿了顿,目光敏锐地盯着宋嘉,“你提前让孙同志去报案,难道你早就知道今晚会遇到危险?” 宋嘉抬起泪眼,连连摆手,“不是的。我让悦容去报案,是因为别的事。” “什么事?”女公安神情严肃。 “今天在双河湾大队,我并非失足落水,而是被人推下去的。” 女公安神色变得愈发严肃,“是谁推的你,把当时的情况说一下。” “李新荣,我的二嫂……” 宋嘉将原主今天一天的遭遇讲了一遍,着重讲述了许家如何不择手段地逼迫她嫁人,甚至追到卫生院来绑她。 “这事,卫生院的医生也可以作证,他当时还帮忙阻止了。” 孙悦容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宋嘉竟然是被人推下河的,还在一天之中经历了这么多事。 不过,她相信宋嘉。 她下乡到双河湾村也有两年了,对许家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这很像许家人会干出来的事。 “我也可以作证,宋嘉掉下河时,桥上就只有王凤英和李新荣两个人,王凤英为了彩礼还不许男的下水救人,这事村里很多人都知道。” 女公安的眉头越皱越紧,手中的笔没有丝毫停歇,将两人所说的全部记录下来。 之后,又问了宋嘉一些其他的,宋嘉都一一回答了。 半个小时后,男公安也盘问完李癞子,走了进来。 他径直走向女公安,“怎么样?” “差不多了。”女公安将本子递给男公安,“你看看。” 男公安手撑在本子上,眸色锐利地盯着宋嘉,“你是如何反抗的?他脸上的液体又是什么?” 宋嘉知道公安没那么好糊弄,所以她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那时,我刚好坐起身,慌乱之下就将身旁的椅子砸过去,但是没砸中,落在他的脚下,他喝醉了,脚步不稳,迷迷糊糊地就撞了上去,摔倒在地。” “见他摔倒,我趁机将身旁的东西都砸到他身上,还壮着胆子上去踩了他几脚。我不知道你说的液体指的是什么?” “我用搪瓷缸砸了他,搪瓷缸里面有水。我好像还顺手摸到了一个药瓶,也丢到了他身上。” “他伤得很重吗?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当时实在是太害怕了。” 宋嘉说着,双手紧紧地揪着手帕,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 男公安拿出一个药瓶,“是这个药瓶吗?你是在什么位置拿到的?” 宋嘉认真地看了看他手上的药瓶,秀眉微微蹙起:“我不确定是不是,病房里太暗了,看不清。大概……大概是在床下靠墙的位置摸到的,因为当时我太过紧张,摔了一跤。” 她抬起无辜的双眼,“公安同志,是这瓶药有什么问题吗?” 男公安没说话,视线依旧紧紧落在宋嘉身上,似乎在思考她的话可信度。 孙悦容看不下去了,挡在宋嘉身前,语气不善地说:“公安同志,嘉嘉是受害者,你们不去严惩坏人,却在这里为难受害者,这算什么道理?” 男公安缓缓收回目光,冷冷地瞥了孙悦容一眼。 而后直起身子,将手中的本子和笔熟练地插回上衣口袋,整了整身上的警服。 “基于案件侦查的需要,我们会以最快的效率推进调查工作。在此期间,你二人务必留在红星公社辖区范围内,配合调查,不得擅自离开。” 宋嘉应声,“我们知道了,公安同志,辛苦你们跑一趟。” 男公安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后,转身与女公安一同离开。 “等等。” 宋嘉往前追了两步。 男公安敏锐的停住脚步,锐利的目光瞬间锁住宋嘉。 女公安也随之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开口问道:“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第7章 沈望川 “没有。” 宋嘉微微摇头,将手中的手帕往前递了递,“公安同志,谢谢你的手帕。” 见女公安愣神,又忙收回手,“我刚才没用,还是干净的。要不我洗洗再还给你吧。” 女公安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没关系。以后要是想起什么和案件有关的事情,随时联系我们。” 说罢,便接过手帕,叠好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男公安紧绷的神情也放松了下来,他还以为宋嘉要坦白什么关键信息。 宋嘉站在原地,目送两人离开,神色坦然自若。 她并不担心公安会觉查出药瓶有什么问题。 那里面就是清洁剂,只不过比这个年代的清洁剂腐蚀性更强而已。 兴许是卫生院为了消毒自制的清洁剂也不一定呢。 而且她所述,虽然过程有偏差,但从最终的结果来看,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 并不会影响公安的判决。 公安走后,值班医生给宋嘉换了一个病房。 孙悦容不放心,强烈要求留下陪着宋嘉。 宋嘉没拒绝。 反正她俩在知青点就是挤在一个被窝睡觉的。 “悦容,今天谢谢你。” 宋嘉再次郑重地向孙悦容道谢。 “哎呀,你别总是谢来谢去的。咱们都是社会主义建设的一份子,互帮互助,就是为了共同的社会主义理想奋进!” 孙悦容利落地抚平床单的褶皱,又轻轻拍了拍宋嘉的肩膀,神色间满是鼓舞,“人生在世,谁都会有遇到困难的时候嘛,别担心,很快就会过去的。” 被孙悦容这么一说,宋嘉瞬间感觉她好渺小。 像这种乐于助人、不求回报的雷锋精神,她没有。 相比之下,她还挺自私的。 做什么事情之前,都会权衡利弊。 不过这也不怪她,在那个扶老奶奶过马路都可能遭遇讹诈的环境下长大,难免会多几个心眼子。 而孙悦容截然不同,她就像这个年代最鲜明的旗帜,彰显着积极向上、无私奉献的特质。 宋嘉很钦佩这种人。 虽然做不到孙悦容这般无私,但她绝对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她决定了,以后不管孙悦容遇到什么麻烦,她能帮就绝不推辞。 孙悦容见宋嘉呆呆站在那不说话,以为她还在害怕,便走过来搂住宋嘉的肩膀。 “嘉嘉,你别怕。要是以后许家人再来找你麻烦,你就告诉我,我帮你对付她们。” “好。”宋嘉扬唇笑了笑。 她嘴上应着,但却并不准备再麻烦孙悦容。 就那一家子极品,她有的是办法整治。 看着吧,等明日王凤英就该求到她身边来了。 “好了,快上来睡吧。”孙悦容已经上床躺好。 宋嘉不再磨叽,掀开被子,紧挨着孙悦容躺下。 没办法,病床也就一米宽的样子。 要不是她俩都瘦,估计都要睡不下。 “悦容,你知道沈家吗?”宋嘉看着天花板,若有所思。 孙悦容微微侧过头,“沈家?就她们逼你嫁的那个沈家吗?” “嗯。” 孙悦容用手肘撑起身子,看着宋嘉,“你是不是还在担心许家会逼你嫁人?” “你放心,现在是新社会,提倡婚姻自由,像许家这种行为,是要被拉去挨批斗的。” “不是。”宋嘉拉着孙悦容重新躺下,“我就是想多了解了解,万一许家人再拿沈家来说事,我也好应对不是。” 宋嘉知道许家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拿她换彩礼这种事,有一就会有二。 虽然现在提倡婚姻自由,但在农村,旧观念就像盘根错节的老树,扎根在许多人的心里,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连根拔起的。 只要她还在许家一天,许家就会想方设法的算计她。 尽管她能应对,可是这种日子烦不胜烦。 就跟她在末世时时都得提防着丧尸一样,她实在是受够了。 再说,她还得找到宋父宋母,看能不能想办法帮他们平反,不能被许家给拖着后腿。 只是这个年代又不像后世,说走就能走。 这个年代对人口流动管控得非常严格,如果没有介绍信,在外地被发现,就会被视为“盲流”。 所以,得找个法子,彻底摆脱许家。 孙悦容听了宋嘉说后,也觉得有道理,便仔细想了想关于沈家的一些事。 “沈家在隔壁的上河村大队,离双河湾大队也就五里路的样子。” “和许珍珍定亲的是沈家老三,叫沈望川,是个军人,退伍前好像还是个营长级别的军官。” “我听说,沈家祖上就是红军,根正苗红,家里住的还是青砖大瓦房呢。” “至于沈望川嘛,为人特别正直,心地也善良,是位好同志。” “不过……” 孙悦容叹了口气,接着道:“不过最近一年,他家里挺倒霉的。” “先是他在部队出任务时,伤了腿,被退了下来。然后是他爹,带他去求医时,遇到暴雨,引发山体滑坡,他爹为了保护他,被滚落的巨石砸中,当场就不行了。” “之后,他那几个兄弟心里有了怨气,越闹越凶,听说最后都分家了,现在就他和他娘两个人单独过。” “哎……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事,沈同志其实是一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孙悦容说完,神色间满是感慨。 她会知道这些事,也是因为许珍珍。 去年夏天,沈望川回家探亲,路过双河湾大队时,正巧碰上失足落水的许珍珍。 沈望川见义勇为,当即就跳下水,将许珍珍救了上来。 可谁能想到,救了人却惹出一身麻烦。 许家非说许珍珍被沈望川摸了抱了,天天跑到上河村去哭,吵着闹着让沈望川负责。 甚至还说要去部队告状。 沈望川他娘怕影响孩子的前途,迫不得已答应了下来,给两人订了婚。 准备沈望川下次回来探亲就完婚。 只是没想到,沈望川回部队没多长时间,就出任务受了伤,发生了之后一系列的事。 许家人一看这情况,立马就变了脸,又跑去沈家闹着要退婚。 沈望川他娘经历了这么多糟心事,当时也是抱着不想活了的心,拿着菜刀就将许家人撵了出去。 常言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自那以后许家就不敢在去沈家找麻烦了,只是一直拖着这门婚事。 这些事,那些大爷大妈们没事就聚在一块儿唠,孙悦容听得多了,也就记住了。 第8章 李新容被公安抓走 宋嘉没想到沈家是这么个情况,原书中对于沈家的描述只是寥寥数语。 总在强调沈家难缠,死咬着许家不放,是看宋嘉跳了河,怕闹出人命,才勉强同意退婚。 哎,这沈望川估计和原主一样,都是无良作者笔下的受害者。 无良作者为了美化女主,故意避重就轻,专挑那些对女主有利的部分来写。 书里甚至对宋思礼夫妇都很少提及,导致宋嘉现在连他们被下放到了哪里都不清楚。 宋嘉在心里又把无良作者狠狠骂了一顿,真是的,写得什么玩意儿! 等她转过头,想再问点什么时,就见孙悦容已经睡着了。 也是,孙悦容上了一天工,今晚又陪她闹腾了一通,估计早就困得不行了。 见状,宋嘉也不再去想,合上眼睡觉。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孙悦容已经走了。 床头柜上还留着一张纸条:嘉嘉,我去上工了,桌上放着一套你的衣服,是之前你落在知青点的,昨天放在包里忘了给你,鞋子是我的,有点破,你别嫌弃。你先好好休息,等我下工了给你带饭来。 宋嘉将纸条折好,放进枕头底下,心里头暖暖的。 前世,她爸妈在末世前就去世了,从大学毕业开始,她就自己一个人生活。 社会上人心太复杂,她也一直没交到什么真心朋友。 后来在末世,人的本性在生死边缘被无限放大,自私、贪婪、残忍随处可见,真诚更是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她再次在别人身上感受到了纯粹而真挚的关怀。 宋嘉拿起桌上的衣服,一件淡蓝色的确良衬衫和一件蓝色裤子。 床边还放着一双黑色方口布鞋,鞋底有点磨损,鞋面还算完好。 如果她没记错,这应该是孙悦容最好的一双鞋了,平时不上工才舍得拿出来穿一下。 她拿着衣服,闪身进空间,准备先洗个澡,再换上干净的衣服。 当她洗完澡,吹干头发,站在镜子前时。 整个人一下就愣住了。 一张瓷白透粉的鹅蛋脸,灯光照下来都能清晰地看见脸上的小绒毛。 好看的桃花眼,浓密而卷翘的睫毛,高挺又不失秀气的鼻梁,粉嫩嫩的嘴唇还泛着水光。 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般垂落在纤细的腰间,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宋嘉昨日见到这张脸时,还苍白黯淡,毫无血色,不觉得有多惊艳。 被木系异能滋养了一夜后,这张脸像是被重新雕琢过一般,面色红润,光彩照人,美感一下提升了好几个度。 这么一看,瞬间就觉得魂穿到原主这个炮灰身上也不是那么亏嘛。 至少咱有美貌啊。 尤其是……宋嘉侧过身,挺了挺胸脯,嗯,确实很挺。 欣赏完自己绝美的容颜,宋嘉美滋滋地穿好衣服出了空间。 刚出来,就见医生来找她。 给她做了个简单的检查,确定她没事了之后,便让她收拾收拾,可以出院了。 宋嘉有些懵,她还不想出院啊。 她没地方去,不想去许家,许家也没她的位置。 眼珠一转,宋嘉捂着肚子就叫唤起来,“哎呦,医生,我肚子好痛,头也好晕,我觉得我还得再住几天。” 医生听到宋嘉的叫唤,像看猴一样看向宋嘉。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过得紧紧巴巴,生了病能熬过去的,绝对不会看医生,就算看也是买点药就回去,住院的都很少。 像这种,没病装病,赖在医院不走的,更是头一回见。 不过,现在医疗物资很是稀缺,每一片消毒棉球、每一支注射器都珍贵无比。 医生是绝对不会允许浪费的。 所以,他无情地开口:“别装了,你现在身体壮得都能去犁二里地了。” 不等她再狡辩,医生直接将开好的单子交给她,“拿着这个去收费处交费。” 说罢,便转身离去,留宋嘉呆愣在原地。 住院一天,一共花费二块三毛七。 宋嘉欲哭无泪,她现在饭都没得吃,上哪去找这二块三毛七啊! 她原本打算今天讹许家一笔钱,再去把医药费交了。 现在钱都还没讹到手呢。 正当宋嘉愁眉不展时,就见孙悦容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嘉嘉,快,跟我走!” 说罢,便不由分说的拉着宋嘉往外跑。 宋嘉不明所以,边跑边问:“发生什么事了?” “来不及解释了,你先跟我走。” 两人刚跑到卫生院大厅,就见以王凤英为首,身后跟着二男一女,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孙悦容刹停脚步,“完了,来不及了。” 她凑到宋嘉耳边,快速道:“待会儿我拖住她们,你趁机跑到公安局去,那里安全。” 宋嘉还以为怎么了,原来是许家人找过来了。 她拍了拍孙悦容的手,“没事,我能应付。” 宋嘉勾唇一笑,她还正愁没钱付医药费呢,这不就有人送钱来了。 说话间,王凤英已经来到宋嘉面前。 她高高扬起的手停在半空,似乎想到什么,手又放了下去。 咬牙切齿地瞪着宋嘉,“你个没良心的小畜生,竟敢去报公安抓你亲二嫂,还不赶紧去跟公安解释清楚,把你嫂子弄出来。否则,我就……” “你就怎样?打死我?” 宋嘉指着自己的头朝王凤英挑眉:“来,朝这打,谁不打谁是狗。” “你个赔钱货,真以为我怕你不是!” 王凤英今天身后有自己男人和儿子撑腰,气势高涨。 一下子跳了起来,就要上手去撕,却被身后的许志胜一把拉住,“娘,你现在把她打坏了,谁救新荣出来?” 怕王凤英再冲动,许志胜走上前,死死盯着宋嘉。 “宋嘉,你到底要怎样?!” 宋嘉瞥了这个名义上的二哥一眼,“我要怎样?这话该我问你们吧。你媳妇把我推下河,你们不仅不道歉,还要打我,你们是想干嘛?” “你少血口喷人!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跟新荣有什么关系!” 许志胜怒道。 宋嘉脸上闪过一丝嘲讽,“河边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你觉得你能颠倒黑白?” 许志胜被这话一噎,一时不知该如何辩驳。 因为今天一大早,就有两名公安来到双河湾村,找村民了解昨天宋嘉落水时的情况。 他们家在村里,风评一直都不大好,所以在公安询问时,纷纷如实道出了昨天所看到的情况。 主要也是李新荣自己心理素质差,一听说是公安因为宋嘉落水的事儿来抓人,一下就慌了神。 双腿抖得像筛糠似的,嘴里一直念叨,“不是我推的,不是我推的。” 这样一来,说不是她,公安都不相信了。 第9章 谈条件 “就算是老二媳妇推的又怎样?你这丫头片子命大,不是也没死吗?你非要这么较真儿,这让我们许家以后在大队怎么抬起头来做人?”王凤英在一旁叫嚷。 “你们怎么做人关我屁事?怎么,要我来教你们做人?” “宋嘉,今天你要是不把新荣弄出来,你以后别想进我们许家门!”许志胜怒目圆瞪。 宋嘉不屑地嘁了一声,“许家门?就许家这破落户的样子,还当自己是豪门望族呢,求着我进我都得掂量掂量!” 这时,许珍珍从后头走了过来,脸上挂着一丝得意的冷笑,“宋嘉,你还不知道吧?昨天晚上李癞子从你房中被抓走的事,整个大队,哦不,整个公社都已经知道了。”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只破鞋,已经没人敢娶你了,你不回许家,就凭你这小身板,能养活得了自己吗?” “与其以后哭着回来求我们收留,不如现在就乖乖听话,去把二嫂给救出来,说不定我们还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你一口饭吃。” 许珍珍围着宋嘉慢悠悠地踱步,目光像审视货物一般在宋嘉身上游移。 一晚上不见,这个贱人竟然变得更好看了! 不过,想到宋嘉已经被人玷污,还是被李癞子那样的腌臜货,她又觉得畅快了许多。 这下,宋嘉和冯俊明是彻底没希望了,她距离回城又近了一步。 就在许珍珍还想继续羞辱宋嘉时,孙悦容站出来狠狠推了许珍珍一把。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谁说嘉嘉是破鞋,昨天晚上……” 宋嘉拉过孙悦容,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解释。 因为解释也没用。 这样的闲话一经传出去,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哪怕她们费尽唇舌去解释,在那些已经先入为主的人听来,也不过是欲盖弥彰的狡辩罢了。 宋嘉斜睨着许珍珍,“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别哪天你也被公安抓了,再哭哭啼啼地来求我。” “我?”许珍珍道:“我可什么都没做,公安凭什么抓我?” 宋嘉勾起嘴角,“是吗?那李癞子为什么会来我的病房,个中缘由,不用我多说吧?” 许珍珍的身形明显一僵,慌乱在眼底一闪而过。 但很快,她便镇定下来。 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他怎么来的我怎么知道?也许是他不小心听到我和娘闲聊,说担心你一个娇小姐在卫生院孤孤单单的,没人照顾,会害怕,好心来帮忙的吧。” 她可不会蠢到直接去找李癞子。 就李癞子那色眯眯的德行,只要给他透点风声,他就能给你把事办成。 “难道我和娘在路上关心一下你,也有罪吗?”许珍珍挑衅地扬起下巴,眼神中带着一丝得意。 宋嘉眼神如刀,直直地盯着许珍珍,“我倒是小看你了。” 这笔账,她暂且记下了! “你以为把我的名声搞臭,冯俊明就能瞧得上你吗?别做梦了,就凭你这副上不了台面的模样,还想攀高枝?”宋嘉直戳痛处。 果然,许珍珍听到这话,一下就炸毛了。 她本就对自己的容貌没有自信,现在被宋嘉当众揭露短处。 顿时又羞又恼:“你在得意什么?你这只破鞋,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行了,别吵了!”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一直没说话的许有根,见宋嘉这副牙尖嘴利、油盐不进的模样,便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了。 “老二媳妇毕竟是你嫂子,你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对谁都不好。你说吧,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老二媳妇?” 宋嘉眼神亮了亮,终于有人把话说到点上了。 她抬眸看向这个和自己有七八分像的父亲,眼神中没有丝毫亲昵。 “也不是我非要闹,你们要是真心想解决问题,那就拿出点诚意来。我被推下河,差点丢了性命,要点赔偿不过分吧?” “你想要多少?”许有根皱眉。 “五百。” “多少?!”王凤英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五百块,你咋不去抢啊!就你个贱丫头的命,还值五百,五块都嫌多!” “哎呦,你那么大声干嘛,吓得我的心扑通扑通直跳。” 宋嘉捂着心口,软绵绵地往旁边的孙悦容身上靠过去,“现在,没个六百,怕是压不下去了呢。” “你!” 王凤英指着宋嘉,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你休想!六百块,都够我儿子再娶十个媳妇了。你个小畜生,还想来讹我们的,门儿都没有!” “娘,我不会再娶别人的,我只要新荣。”许志胜猛地跨前一步,眼神十分坚定,“大宝小宝也还小,他们不能没有亲娘啊,娘!” 王凤英恨铁不成钢地瞪向许志胜,“你闭嘴!” 宋嘉和孙悦容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嘴角上扬,都笑出了声。 许有根眉头拧地能夹死苍蝇,沉默了片刻后,开口:“六百块实在是太多了,家的情况你也清楚,一下子哪能拿出这么多钱来?你说个实际点的数,我想办法给你凑凑。” “就六百,一分都不能少。”宋嘉毫不退让。 许家的情况她当然了解。 许家两子一女,老大许志强连续生了三个丫头,而老二许志胜则一下生了两个小子。 所以王凤英一直偏心小儿子,把老大一家当牛使。 老大一家连三岁的小娃娃都得跟着下地,去割猪草赚工分,老二一家却能经常偷懒去城里逍遥快活。 许珍珍也没好到哪儿去,在宋家出事前,也是要每天下地,赚七八个工分的。 可以说,许家除了老二一家时常偷下懒之外,其余人每天都下地赚工分。 况且许家之前还拿了沈家三百块彩礼,要说许家没点存款,她是不信的。 只不过,许有根是个耙耳朵,家里的钱袋子一直都是王凤英把着,估计有多少存款,许有根自己都不知道。 王凤英一听宋嘉咬着六百块不松口,一屁股坐到地上,拍着大腿就开始嚎起来:“哎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一个赔钱货竟然要讹我们六百块,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把这个小畜生给收了吧!” “七百。” 宋嘉双手抱拳,冷冷地看着王凤英,“你每多说一句废话,这价就往上加一百。你要是觉得钱多得没处花,那就尽管嚎。” “我反正是不急的。只是……不知道某些人现在在公安局里怎么样了?推人下河这事,可大可小,要是人家公安认真追究起来,恐怕某些人下半辈子都得在牢里过了。” 宋嘉说着,目光缓缓转向许志胜,眼中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 第10章 许家赔了个底朝天 许志胜像是被触动了心底最敏感的神经,脸上的慌张瞬间加深了几分。 他一把薅起王凤英,“娘,你先别闹了。新荣这会儿指不定被咋样了。你就先把钱给她,把新荣救出来再说。” “七百?她这是要我的命啊!我哪有那么多钱。” 王凤英甩开许志胜的手,捂着脸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么些年,她当这个家容易嘛? 好不容易攒了几百块钱,现在要她全部拿出来给这个小畜生,就为了救一个外人。 她怎么都觉得不甘心。 与其拿七百出去,还不如花个百八十,给儿子再娶个媳妇。 王凤英这样想着,便跟许志胜说,“儿啊,娘对不起新荣,没钱救她,让她在里面蹲个几年,等她出来,娘一定好好补偿她。” “不行!” 许志胜急得眼眶通红,“娘,我知道你有钱,你就拿出来救救新荣。” “我没钱。”王凤英撇过头,躲开儿子的逼视。 许志胜咬着牙,“娘,今天你要是不救新荣,我也不活了!” 新荣是上河村大队长的闺女。 想当初,也是村里的一枝花,多少小伙子为了博她欢心,今天送个鸡蛋,明天送朵野花,其中不缺乏有比他优秀的。 可她就单单相中了自己。 他答应过要一辈子对新荣好,现在她被公安抓走,他要不救她,那他还是人吗?! 许志胜情绪失控,猛地冲到外头捡起石头,就要往脑门上砸。 王凤英吓得脸色惨白,赶忙她扑过去死死抱住许志胜的腿,“儿啊,你这是要干啥呀!你可不能吓唬娘啊!” “老二,你这是做什么?赶紧把石头放下!”许有根也急忙喊道。 宋嘉在一旁看得咂舌,没想到许家竟还出了这么一个痴情种。 不过,这也正好顺了她的意。 “你们救还是不救?” 许志胜眼神决绝,仿佛只要王凤英敢说一个不字,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石头砸向自己。 王凤英看着儿子这副模样,哭声卡在了喉咙里,内心纠结得肠子都要打结了。 许珍珍知道,再这么下去,王凤英迟早会答应。 她没想到是,王凤英手里竟然存了这么多钱。 一直以来,王凤英只会在自己面前哭穷。 就算眼睁睁看着她嫁给沈家那个残废,都舍不得拿出三百块钱来给她退婚。 现在,却要将所有钱都给宋嘉,去换儿媳妇回来。 那她这么多年,在这个家的付出都算什么?! 许珍珍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心中的怨恨如潮水般汹涌澎湃。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她得为自己争取利益。 许珍珍看着宋嘉,心思飞转,凑到王凤英耳边低语几句。 王凤英听后,脸色变了变,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 “娘,二哥这个样子,你不答应也不行。与其便宜宋嘉那个贱人,不如就跟她再加个条件,让她嫁到沈家去。” 许珍珍继续轻声道:“如今她名声尽毁,李癞子又被公安抓走了,她就是长得再好看,也没办法给你换彩礼回来。” “可我不同,我已经和冯家联系上了, 俊明哥知道我才是宋家的女儿后,对我也很照顾。” “而且我听说,冯叔叔马上又要升职了,再过不久他就是纺织厂的副厂长,到时候等我嫁去冯家,让冯叔叔给二哥二嫂在纺织厂安排个工作,那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么。” 王凤英听完许珍珍的话,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许珍珍信誓旦旦,“所以,你现在损失的这七百块,不算什么,等我嫁去冯家,立马就给你赚更多的回来了。” “不过,前提是,你得帮我搞定沈家的婚事。” 王凤英面露犹豫,“可沈家指明让你嫁过去……” “我去打听过了,沈家是听说宋嘉跳了河,怕闹出人命,才这样说的。”许珍珍解释道:“只要宋嘉自愿嫁过去,沈家不会不同意。” 就沈望川现在那个条件,有人愿意嫁给他,就该烧高香了,怎么可能还会拒绝。 王凤英看着这个自己养了二十年,却是别人家的女儿,内心天人交战。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珍珍,娘就信你这一回。但你可得说话算话,要是你嫁去冯家后不管娘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许珍珍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诡谲之色,点头保证:“放心吧娘。” 宋嘉在一旁等得不耐烦了,催促道:“你们到底要商量到什么时候?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在这耗。” “给你七百块钱也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王凤英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来到宋嘉面前,“这钱给你之后,你得替珍珍去履行沈家的婚约。” 宋嘉听到这话,微微一怔,脑海中瞬间闪过诸多念头。 她略微思索一下后,竟出人意料地应下了:“好,我答应你。” “但之前沈家给的三百块钱彩礼要给我。” 她这话一出,现场所有人都面露惊愕之色。 孙悦容扯了扯宋嘉的衣角,压低声音道:“嘉嘉,你可一定要考虑清楚啊!” 虽然她也觉得沈同志人不错,但这毕竟是婚姻大事,万一嫁过去过得不好,这一辈子可就毁了。 宋嘉微微摇头,示意她放心。 许珍珍原本还担心宋嘉会拒绝,此刻见她答应,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窃喜。 破鞋配残废,真是绝配。 可王凤英又不乐意了,“那彩礼钱早就花没了,哪里有钱给你?我最多只有七百,多了没有。” “那就免谈,悦容,我们走。” 宋嘉冷哼一声,拉着孙悦容就要转身离开。 眼见着许志胜又要闹起来,王凤英急忙上前拉住宋嘉的胳膊,“行行行,我给!” “但是家里现在真的没有那么多钱,最多只能拿出八百,另外两百给你打欠条总行了吧!” 宋嘉道:“不用打欠条,我记得院子里停着一辆自行车,就用那个抵了吧。” 现在的自行车,不是有钱就能买的,还需要自行车票。 二百块钱换一辆自行车,不算亏。 “另外……”她转而看向许珍珍,“我那两个大皮箱,原封不动的还回来给我!” 宋嘉记得那里面有一张她和宋父宋母的全家福,还有一本日记本。 日记本记录着原主和冯俊明的恋爱经历,或许里面会有冯俊明诓骗原主钱的证据。 这个她必须要回来。 第11章 断亲 “可以。” 许珍珍此时心情极好,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只要能把沈望川和宋嘉这两大绊脚石解决,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 等她顺利嫁去城里,到时候有的是钱和好日子过。 王凤英此时,肉疼得心都在滴血,那辆自行车可是她们家唯一的人大件。 一想到宋嘉一下就要走了她的全部身家,她就恨不得把宋嘉给生吞活剥了。 然而,当脑中浮起许珍珍说的那些话时,她还是狠心答应了。 许志胜见王凤英松了口,立马就丢下了手里的石头,拉着王凤英回去拿钱了。 许珍珍也跟着回去拿宋嘉要的东西。 没多久,三人拿着钱匆匆忙忙地回来,许志胜的手里还推着那辆自行车。 对许志胜来说,钱没了,老娘还能给他想办法搞来。 可媳妇要是没了,那天就真的要塌了。 所以,许志胜一点都不心疼这些东西。 夺过王凤英手里的布包,就塞到宋嘉手里,“钱都在这儿,快点把谅解书给我。” 宋嘉接过布包,不紧不慢地打开。 只见里头有几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包,油纸包上还沾着些尘土,看着就知道是被塞在旮旯角落里好久了。 宋嘉把几个油纸包逐个打开,里面包着的都是十元一张的大团结。 她数了数,一共600元。 还有一个油纸包里面装的是“炼钢工人”版的五元纸币,一共十六张,80元。 布袋子里面,还塞着些票证和零散的钱,有一元的、五角的,还有一毛的。 这些零零碎碎的钱,加上票证,七七八八地加起来,勉强算是120元。 这么看来,王凤英还真没说假话,估计许家能拿得出的钱,都在这儿了。 宋嘉清点完,勾了勾嘴角,“放心,我向来说话算话。” 说罢,便拿出刚刚许珍珍拿过来的日记本。 日记本是带锁的,看样子许珍珍并没有打开过。 宋嘉翻到空白页,写了起来。 不消一会儿,她便将两张写满字的纸撕下。 许志胜早就等不及了,望着宋嘉手里的纸,就要伸手去抢。 宋嘉反应快,一下把谅解书藏到身后,另一只手举着另一张纸说:“这是一份断亲书,把这个签了,谅解书就归你们了。” 说完,便将纸笔递给许有根。 许有根愣了一下,然后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向王凤英投去询问的目光。 “签。” 王凤英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丝毫犹豫。 她巴不得赶紧和这个赔钱货断绝关系。 珍珍马上就能嫁到城里,儿子儿媳也能去 城里工作,他们一家子都要成为城里人了。 而宋嘉嫁去沈家,一屋子的老弱病残,她还怕宋嘉到时候吃不起饭,求上门来呢。 许有根见状,只得在断亲书上签了字。 宋嘉拿着签好字的断亲书,满意地将其叠好收进衣兜。 想着等有时间得再拿去找双河湾的大队长做个见证,签个字。 省得到时候许家人再反悔。 见宋嘉一副兴奋的模样,许珍珍轻嗤一声:“我还以为你挺有能耐,没想到也是个蠢的。” “是是是,你有能耐,赶紧让你的俊明哥哥来娶你啊。” 想到宋嘉即将要嫁给那个残废,许珍珍忍不住笑出声:“宋嘉,你是在嫉妒我吗?” “有病。” 宋嘉懒得和她掰扯,拉着孙悦容往收费处走去。 交完医药费,宋嘉把布袋子里用橡皮筋捆好的钱都用意念收进空间,只留些零散钱票。 随后,把两个大皮箱送到知青点,里面的日记本和全家福也被宋嘉收进空间。 “悦容,你今天还要上工吗?” “不用,大队长说我昨天见义勇为,特意给我放一天假。” “那好,咱们进城吃红烧肉去。” 宋嘉早就饿得不行了。 两人骑上新得来的自行车,就一路直奔奉池县。 到国营饭店时,刚好是饭点。 店内摆放的十张八仙桌几乎坐满了人。 宋嘉踮起脚往里面望了望,在角落找到了一个空位,赶紧推了推孙悦容,“悦容,你先去那占着坐,我去点菜。” 之前看年代文时,里面总提到红烧肉,宋嘉现在就特想尝尝,被那些作者夸上天的红烧肉,到底有多好吃。 好不容易排到她,却见红烧肉那一栏,挂上了已售罄的牌子。 无奈,宋嘉只能点别的。 “给我来一份回锅肉,一份红烧排骨,一份红烧鱼,一份小鸡炖蘑菇,两份白米饭。” 服务员听到宋嘉报出的菜名,不由抬头看了眼宋嘉,见她穿着还不错,不像是付不起钱的样子,这才又继续拿起笔写起来。 不过嘴上还是嘟囔了一句:“妹子,你们两个人点这么多,可别吃不完浪费了,现在粮食精贵着呢。” 宋嘉笑了笑,礼貌地回应道:“您放心吧,我们都饿坏了,肯定能吃完。” 她的饭量一直都挺大的,在末世前,甚至有过做吃播的想法,但后来被种种因素给劝退了。 孙悦容每天那么能干,饭量肯定也不低。 所以点的这些,她们吃得完。 “回锅肉和红烧排骨都是5毛一份,各要三两肉票,红烧鱼和小鸡炖蘑菇都是4毛一份,各要二两肉票。两份米饭2毛外加二两粮票,总共是2块钱,再加一斤肉票和二两粮票。”服务员大姐快速的算好账。 宋嘉微微点头,将钱票都付好后,还不忘道声谢。 传言也不尽然嘛,都说这年代的服务员态度很差,其实顶多算是不热情。 付完钱,宋嘉回到座位上和孙悦容一起等着上菜。 过了好一会儿,菜才开始陆续上桌。 每道菜的份量都很大,宋嘉觉得这两块钱花得很值。 孙悦容看着宋嘉点了满满一桌菜,而且全是肉菜,本想客气几句。 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嘴里就不由自主地分泌出大量口水。 为了不丢人,她只能一个劲的咽口水,根本不敢开口说话。 宋嘉早上就没吃,这会儿肚子早就饿瘪了。 此时也顾不得讲究,抄起筷子就大快朵颐起来,腮帮子被塞得鼓鼓囊囊的,还不忘招呼孙悦容,“悦容,放开了吃,管够。” 有了这话,孙悦容也不再拘束,跟着宋嘉一起狼吞虎咽起来。 菜品的味道说不上多好,但胜在新鲜无污染,更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激素,就是食物最原始的味道,很鲜甜。 很快,盘子见底,两人都吃得肚子圆滚滚的。 宋嘉在末世熬了三年,天天为了一口吃的拼命,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舒舒服服地吃顿饭了。 而孙悦容下乡两年,也很少见过荤腥,肚子里没什么油水。 所以,这顿饭,两人都吃得很满足。 第12章 钱是王八蛋,花了咱再赚 吃饱喝足,宋嘉就开启买买买的模式。 毕竟,她现在的全部家当,也就身上这身衣服了。 奉池县不算大,没有百货大楼,就是一个大的供销社,里面分门别类的摆放着物品。 宋嘉先到了卖成衣的区域。 她仔细地打量着挂在架子上的衣服,款式没有后世那般多样时尚,颜色也就黑白蓝灰这几种暗沉的颜色。 几乎是没得挑。 于是,宋嘉直接让售货员按照她的尺码拿了一件白色衬衫和一件黑色裤子。 想着天气渐渐凉了,又挑了一件浅灰色的列宁装。 选完衣服,她低头看了看脚上那双略显宽大的鞋子,突然拉着孙悦容来到鞋柜前。 “悦容,试试这双。”宋嘉拿起一双崭新的解放鞋。 孙悦容连忙拒绝,“不用不用,我有鞋穿。你刚离开许家,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悦容,你别跟我客气。你连唯一的好鞋都给了我,我怎么能让你穿双破的?” “真不用,你都请我吃了一顿大餐,这就够了。” 宋嘉见她这般执拗,便也不再多说,直接转身对售货员说:“同志,麻烦拿一双38码和一双36码的解放鞋。” 售货员很快拿了两双鞋子过来。 宋嘉把鞋塞到她手里:“快试试,不然我可要当众给你换鞋了。” “别别别!”孙悦容红着脸坐下试鞋。 鞋子很合脚,宋嘉当即拍板,“大姐,麻烦算账!” “好嘞,姑娘,你稍等啊。” 售货员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姐,见宋嘉为人仗义又爽快,当即也热情起来。 不一会儿,便算好了价格,“列宁装八块,衬衫裤子六块,两双鞋五块二,总共十九块二,再加两张鞋票、十四尺布票。” “好。” 宋嘉爽快地付了钱票。 还好王凤英钱不够,放了各种票证在里面抵。 不然有钱都买不到东西。 “给。”她把装着新鞋的纸袋递给孙悦容,“以后咱们穿着新鞋,走新路。” “嘉嘉,这……这太贵重了,谢谢你。” 这个时候,普通工人的工资一个月也就二三十元。 就这几样衣服鞋子差不多是一个普通工人近一个月的工资了,可见这花费着实不算低。 更何况像布票、鞋票这种票证,那都是按人头定量发放的,极为珍贵。 “嗐,不用客气,大家都是革命同志嘛。” 宋嘉学着孙悦容平时说话的样子回了一句,说完自己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孙悦容也跟着笑,只不过她眼中有液体不断涌出来。 她从小生活在一个重组家庭里,因为天生力气大,从小就被继母指派着干各种活计。 可即便她任劳任怨,在继母的眼里还是只有自己带来的孩子,对她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 平时,只要她帮了别人一点忙,继母都会扯着嗓子骂她是缺心眼,说她自己的日子都没法过,还上赶着去帮别人,纯粹是自讨苦吃。 时间久了,她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傻。 在这个物质匮乏、人人都为自己盘算的年代,她这样的热心肠似乎显得格格不入。 可每次看到有人需要帮忙,她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去,像是一种本能,哪怕换来的往往是别人的理所当然,甚至是嘲笑。 但在宋嘉这儿,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 宋嘉是第一个认认真真对她好,把她的付出看在眼里,还想着回报她的人。 这让孙悦容心里五味杂陈,既有被认可的欣喜,又有多年委屈一朝得解的酸涩。 “咦,咋还哭鼻子了呢?该不会是觉得我这般慷慨大方,想嫁给我了吧?”宋嘉歪着脑袋,打趣道。 孙悦容破涕而笑,用手背快速擦去眼泪,“我要是个男的,我指定娶你。” “那不行,要娶也是我娶你。” 两人调笑着出了供销社。 其实宋嘉还想买些生活用品的,但她刚刚看了,布袋子里面没有工业票,买不了。 不过,她每天可以在空间洗漱,也就不着急买这些。 出了供销社,两人又直奔副食品店。 一进店,宋嘉的眼睛便像探照灯似的,在货架上扫来扫去。 不一会儿,她就挑了不少东西。 鸡蛋糕、大白兔奶糖、江米条、桃酥都各要了两份,还是一人一份,一共花了十块四。 其中,大白兔奶糖价格最贵,一份要四块钱,差不多二十颗的量。 因为有孙悦容在,宋嘉歇了去纺织厂家属院找冯俊明的心思,听她说,自己从河里被救上来时,其他女知青也帮了忙。 她向来不喜欢欠人情,所以又买了两斤五花肉和十个鸡蛋,准备带回知青点,请知青们吃顿饭。 五花肉八毛钱一斤,花费一块六,外加两斤肉票; 鸡蛋五分钱一个,一共五毛钱,不要票,但限购,不然她真想多买些留着自己吃。 孙悦容见宋嘉把这些东西不要钱似得往自己怀里塞,心里一急,赶忙拉住了她。 “嘉嘉,你会不会买太多了,虽然你现在有钱,但也不能这么花啊,等你到了沈家……” 后面的话,孙悦容没再说。 她也和王凤英她们想的一样,认为宋嘉嫁到沈家后,日子肯定不好过。 先不说沈望川瘫了腿,一天到晚只能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 就说沈家婶子从小裹了小脚,干不了重活,每天能拿五工分都算很不错了。 等宋嘉嫁过去,家里的重担定然就落到了宋嘉的肩上。 可宋嘉这细胳膊细腿的娇弱模样,真要干起农活来,恐怕连沈家婶子都比不过。 要是她俩在一个大队,她每天忙完了还能去帮宋嘉,可这离得远,又不在一个大队,想帮都帮不了。 “钱是王八蛋,花了咱再赚。”宋嘉不甚在意,“放心吧,我厉害着呢,不会饿死的。” 孙悦容无奈地叹了口气,“可不是厉害嘛,今天看你怼许家人的时候,我都快觉得不认识你了。” 在她的印象中,宋嘉就是昨晚那个娇柔怯懦、只会默默掉眼泪的可怜虫。 宋嘉摸了摸鼻子,“这不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想通了吗。” “许家人个个都想趴在我身上吸血,我要不厉害点,只怕已经被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 孙悦容点点头,“嗯,你现在这样硬气起来确实挺好的。只是我还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会答应他们嫁去沈家?” 第13章 请知青吃饭 宋嘉伸手从孙悦容怀里接过部分东西,提在自己手上。 然后冲她扬了扬下巴,示意一起往外走。 “我今天这么一闹,许家那边肯定是没法回去了。就算回去,也只会遭人白眼,哪还能有什么舒坦日子过?” “而且我也不能一直赖在知青点不走吧。总得找个地方把户口落下,不然这粮食关系一直悬着,以后吃饭都是个大问题。” 宋父宋母登报和宋嘉脱离关系后,宋嘉的户口就一直处于一种悬空的状态。 在这个年代她一个未婚女子想要独立立户,几乎是不可能。 但没有户口又不行。 许家那边不肯承认她,自然不会让她落户。 这样也好,还省得她费力去迁户口。 她也不想改姓,就姓宋,挺好的。 孙悦容脚步顿了顿,“你想嫁人,也可以好好挑一下人家的。” “我的名声在这十里八乡都已经臭了,谁家还会愿意要我啊?” 宋嘉回过头,冲孙悦容挤挤眼,“你不是也说沈同志人不错吗?再说了,万一哪天他的腿治好了,我可就赚大了。” 事实上,宋嘉的确是想利用木系异能,帮沈望川治好腿。 她答应嫁去沈家,户口的问题只是其中之一。 最主要的是,她看中了沈望川军官的身份及他身后的人脉。 宋父宋母已然被下放,她现在又没办法立刻去找他们。 原主此前也已经把能找的关系都找遍了,却连他们被下放到了哪个农场都没问出来。 而沈望川在部队多年且身为营长,肯定积累了不少人脉。 她想,如果能借助他的关系,找到宋父宋母,托人在下面关照一下他们,那自然是好的。 要是他的人脉足够广,能帮父母早日回城,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这些,都要等见过沈望川之后,才能知道。 若是沈望川愿意帮她,作为回报,她会帮他治好腿。 只是这些,她没办法和孙悦容讲。 孙悦容见宋嘉已经打定主意,也不再劝,“希望真如你所说。” “会的。” 宋嘉把两个大网兜在自行车后座上绑好,又接过孙悦容手里的东西抱在怀里,站在自行车旁等着,“出发吧,孙同志。” 孙悦容无奈地笑了笑,熟练地跨上自行车。 等宋嘉坐稳后,用力一蹬踏板,车子缓缓前行。 从奉池县骑自行车回双河湾大队,需要一个小时。 等两人到知青点时,太阳已经渐渐西斜,褪去了午时的热烈与滚烫。 此时差不多五点,正是干活最清爽的时候,知青们还在地里忙活着没下工。 宋嘉和孙悦容匆匆把买回来的东西拿回房间放好,接着就拿着肉和鸡蛋往厨房赶。 趁着时间还早,得赶紧做饭,等知青们回来刚好可以吃饭。 毕竟吃完饭宋嘉还得往沈家去,太晚了总归不合适。 知青点一共九个知青,四男五女。 平日里大家都是一起吃饭,轮流做饭。 宋嘉要请女知青们吃饭,可也不能说不让男知青一块吃,不然不就是给自己拉仇恨么。 不如一块都请了,让大家记她个好。 两斤肉虽然不多,但也够吃,对于这个时代来说,甚至可以说是很大气了。 “嘉嘉,你把菜洗好放那就行,等会我来切。” 孙悦容撸起袖子,在灶台前把火生好,准备先熬个玉米碴子粥。 宋嘉摆摆手,“不用,你帮我生好火就行,今天我来做饭。” “你会做饭?”孙悦容有些诧异。 她可是记得宋嘉刚到知青点时,想帮忙做饭,结果差点把厨房点了的。 吓得老知青们都不敢再让宋嘉进厨房。 宋嘉手里切着肉,面不改色,“会啊,我之前在家的时候也经常做饭的,只是我用不惯土灶,不会生火。” 她在后世自己一个住,的确经常做饭,但原主是真的不会。 “哦。” 孙悦容半信半疑,在城里确实很少有烧柴火的,基本上都是蜂窝煤。 等水烧开后,她把玉米碴子倒进锅里,然后用铲子搅拌几下,盖上锅盖,让它慢慢煮。 而后,走到宋嘉身边,“那你有啥需要我帮忙的没?” “你去菜园子里面帮我扯一把大蒜,再摘点辣椒和西红柿。” “行。” 知青点有五间土坯房,院中还圈着一块菜地,里面的菜都是知青们自己种的,想吃随时可以摘。 等宋嘉把肉切好时,孙悦容也把菜摘回来了。 “嘉嘉,你行吗?要不还是我来吧。” “我行得很。这用不到你了,你坐在那帮我看着火就行。”宋嘉用手肘推开孙悦容。 原主在这儿的半个月,吃得最多的就是孙悦容做的饭。 那味道,也就比猪食好点吧。 她可不想白白浪费了这两斤肉。 知青点有两口锅,一口锅熬着粥,另一口就可以炒菜。 宋嘉动作很利索,半个小时的功夫,三菜一汤就算上了桌。 一盆大蒜叶炒肉片,一盘青椒煎蛋,还有一个西红柿鸡蛋汤,另外还炒了一盘大白菜。 二斤肉、十个鸡蛋一点不剩,这样的伙食,普通人家也就只有过年的时候能吃得到了。 孙悦容站在饭桌旁,不停地吸鼻子。 明明中午吃得也不少,可这香味一飘出来,肚子里的馋虫又被勾起来了。 宋嘉笑了笑,直接夹起一块肉塞到她嘴里,“尝尝。” 孙悦容一口咬住那块肉,牙齿轻轻一嚼,肉香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她满足地闭上眼睛。 “好吃,比国营饭店的还要好吃。嘉嘉,你真的太厉害了。” “哪有那么夸张。” 两人正说着,知青点的知青们陆续回来了。 还没进院子,远远就闻见肉香。 “谁家在炒肉?好香,还有鸡蛋。” 年纪刚满十八的杨威伸长脖子吸了吸,有点兴奋道:“好像是咱知青点。” “今天知青点就孙悦容没上工,她家里又从来不给她寄钱,她能有钱买肉?别是你这鼻子想肉想疯了,产生幻觉了吧。”刘燕嘲笑道。 大家倒是希望杨威说的是真的,现在秋收,每天都累的跟狗似得。 肚子里面又没油水,人都快虚脱了。 想到这,大家的脚步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都想赶紧回知青点看个究竟。 杨威跑在最前头,一进院子,他就知道他没闻错,“就是咱知青点!” 喊完,他就一溜烟地冲进了厨房。 后面的人听到他的喊声,也都小跑了起来。 当他们看到桌上摆放着的三菜一汤,眼睛瞬间瞪大了,满是惊讶和不敢相信。 一位叫陈彩娟的知青惊呼,“天呐,悦容,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不是我,是嘉嘉。” 闻言,众人齐齐看向宋嘉。 宋嘉笑着解释道:“这半个月在知青点麻烦大家了,今天刚好去城里,就想着给大家改善改善伙食,也算是感谢大家昨天对我帮助。” 这话一出,先前对宋嘉有过冷嘲热讽的知青,脸上顿时一阵白一阵红。 尤其是刘燕,她一直是带头孤立宋嘉的那个。 就说今天,听说李癞子昨晚是从宋嘉的病房被抓走时,她还在背后和几个好事者嚼舌根,说了不少难听的话。 气氛有些微妙的安静。 突然,一直沉默寡言的李大山打破了沉默,“宋同志,之前对不住,我这人嘴笨,不太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 “我也是……” 有了李大山的开头,其他人也纷纷和宋嘉致歉。 唯有刘燕,别扭地站在一旁,拉不下脸来道歉。 这会儿,见大家都转过头来看她,她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样,突然冲口而出: “这饭我可不敢随便吃。谁知道她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说不定是想讨好大家,为她自己那些不光彩的事掩盖呢。” 第14章 闹幺蛾子 “刘燕,你把话说清楚,嘉嘉有什么不光彩的事!”孙悦容怒视着刘燕。 刘燕梗着脖子道:“大家都知道昨天晚上李癞子是从宋嘉病房中被抓走的。” “昨天晚上我和公安同志都在现场,嘉嘉是清白的!你要是再敢传播谣言,我就去公社告你!”孙悦容气得满脸通红。 刘燕愕然,一向老好人的孙悦容今天竟如此强硬。 要知道,如果知青在公社有被投诉或者被告发的记录,这在返城审核环节是非常不利的。 因为返城名额有限,公社更愿意推荐那些表现优秀、积极向上、遵守纪律的知青。 有不良记录的知青则会被延迟返城时间。 虽然不知道知青什么时候才能返城,但刘燕绝对不想成为最后一个。 她撇了撇嘴,脸上满是不甘,最终还是没敢再吭声。 “宋同志好心好意请咱吃饭,就你不识好歹,在这瞎咧咧。你要是真觉得这饭吃着不踏实,那就麻溜儿地出去,别在这儿扫大家的兴。”杨威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咽了咽口水。 这个刘燕平时就爱挑事儿,看在都是知青的份上,大家能忍也就忍了。 只是今天,人家真心实意做了一桌子菜来感谢,她还在这儿闹幺蛾子,实在是让人窝火。 这时,知青点的负责人赵宏站了出来。 “好了好了,大家都消消气,我们都是知青,本就该团结一心,互相帮助,过去的那些矛盾和误会,就应该借着今天这个机会化解掉。” 宋嘉也适时地开口,“赵同志说是,大家都别客气,坐下来吃吧,一会菜都要凉了。” 听到这话,大家都迫不及待地围坐到了桌前。 对于这些平日清汤寡水惯了的知青们来说,如今这一桌散发着浓烈肉香的菜,无疑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刘燕又哪里舍得这一桌的荤腥,终究还是厚着脸皮跟着一起坐了下来。 只是桌上其他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只要她想夹哪块肉,那块肉就会被人迅速地夹走。 鸡蛋也是一样,气得她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要摔筷子了。 但到底是没敢。 一时间,屋内只回荡着碗筷与碗碟的碰撞声,以及轻微的咀嚼声。 众人皆心照不宣地闷头苦吃。 生怕多说一句,就少了吃了一块肉。 风卷残云过后,除了那一盘炒白菜,其他盘子都干干净净。 最后那盘白菜也没浪费,全都进了刘燕的肚子。 因为她不吃,晚上就得饿肚子了。 “宋嘉,想不到你做饭竟然这么好吃!早知道之前我就和你一起搭伙吃饭了。” 陈彩娟吃的意犹未尽。 原主在知青点的半个月里,大家都担心粮食不够,谁也不愿意拿出自己那份来 “养” 着她。 为了不让别人有意见,孙悦容都是带着宋嘉单吃,和大伙分开炉灶。 杨威直言直语,“你就是想占便宜吧。” “难道你不想?” 这一来一往,让大家都忍不住哄笑起来。 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就像是被一阵春风吹散了乌云,瞬间变得轻松欢快了许多。 大家闲谈了一会儿,便都各自回屋,准备洗澡睡觉。 桌上的碗筷却没人记得要收拾。 孙悦容自然而然地站起身来,习惯性地收拾起这些碗筷,仿佛这一切都是她分内之事。 宋嘉按下她的手,“悦容,其实有时候你真的可以多为自己想点。” 知青点的这群人,并不值得孙悦容真心对待。 在她看来,善良固然是一种美好的品质,但也会让人觉得你很好欺负。 适当的学会拒绝,也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孙悦容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看着宋嘉充满善意的眼睛,犹豫了片刻后,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好。” “那我送你去沈家。” “不用了,你歇着吧。明天还要上工,也没多远,我自己骑车很快的。”宋嘉道。 说完,她便去隔壁房间,很快拿着下午采购的东西出来。 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孙悦容,“那些东西都是我买给你吃的,你不许给别人吃,不然我会生气的。” 宋嘉知道,如果她不说,这些东西,八成都得进别人嘴里。 从知青点出来,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这个时候虽然没有路灯,但月光贼亮,照得地上跟白天似的。 五里地的路程,宋嘉花了十分钟便到了。 到了上河村,宋嘉才意识到,她不认识沈家怎么走啊。 想着孙悦容说的青砖大瓦房,她索性推着自行车边走边找。 这个年代能盖得起青砖大瓦房的人家也就那么几户,找起来不难。 没一会儿,宋嘉就找到了一家,里面还亮着灯。 她把自行车停在一旁,上去敲门。 门开了,一个中年妇女探出头来,眼神不善地打量着宋嘉。 宋嘉礼貌微笑,“请问这是沈家吗?” “不是!” 张翠冷冷的回了一句,便要关门。 可当她眼神掠过停在门口的那辆自行车时,关门的手倏地就顿住了。 这不是她女婿的自行车吗? 车上那个座椅套子还是她给织的呢。 张翠脑子一转,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眼前这丫头,保不齐就是许家那个从城里来的亲生女儿。 想到下午闺女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一进门就扑进她怀里哭得昏天黑地。 她的牙齿就咬得咯咯作响。 哼,敢欺负她的闺女,非得好好治治你不可。 第15章 去沈家 “是谁啊?” 这时,屋内传来一道粗重浑厚的声音,随后是向外走来的脚步声。 张翠回过神来,脸上挤出一丝假笑,“找沈家是吧?” 她伸手朝右边比划了一下,“顺着这个坡,一直往上走,挨着山脚的那个茅草棚就是,沈望川母子现在就住在那。” 说完,便“啪”地一下关上了门。 宋嘉站在门口,眉头微微皱起,心里泛起一丝疑虑。 还没等她转身离开,就听到屋里的人说:“是不是来找我的?” “不是,是王兰来找我借点碎布。” 这话张翠声音压得很低,但宋嘉还是听到了。 她心中越发觉得不对劲。 上河村姓沈的人也不少,这人怎么就知道她来找沈望川的? 再说,她就问个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至于说谎么? 保险起见,宋嘉决定再找一户人家问问。 她随意走到一户亮着灯人家,这次开门的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小脸红扑扑的。 “小妹妹,你知道沈望川家在哪吗?” 怕小女孩不知道名字,宋嘉又特意解释道:“就是一个腿残疾了的解放军叔叔,他……” 话还没说完,小女孩就仰起脑袋,反问:“你是谁?” “我……”宋嘉想了想,道:“我是他新来的媳妇。” 小女孩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宋嘉一番,似乎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过了片刻,她才抬手朝一个方向指去,跟张翠指的完全不一样。 “这条道的尽头,有个拿泥巴糊的矮趴趴的房子,那家就是。” 宋嘉奇怪,“小妹妹,沈望川家不是青砖大瓦房吗?怎么会是个土胚房?” 小女孩轻轻地咬了咬嘴唇,原本明亮的眼睛瞬间黯淡了几分。 声音小得如同蚊子,“我三伯人很好的。” “什么?” 小女孩两只小手不安地绞着衣角,“没什么,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谢谢你啊,小妹妹。” 宋嘉兜里掏出两个大白兔奶糖,递到小女孩面前,“给你吃糖。” 看见糖,小女孩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小舌头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喉咙里也忍不住轻轻咽了下口水。 她的小手在身侧微微动了动,想要伸出去接过奶糖。 但又像是被什么猛地拉住了一样,迅速地攥在了身后。 “我不爱吃糖。” 说完这句话,她就转身“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然后“蹬蹬蹬”地往屋里跑去。 生怕自己会反悔。 宋嘉微微一怔,随即无奈地笑了笑,把糖收了起来。 她推着自行车,按照小女孩所指的方向,朝着沈家走去。 到了土坯房前,里面黑漆漆的,不知是睡了,还是没舍得点灯。 宋嘉把自行车停好,过去敲门。 敲了一遍,没反应。 又敲了一遍,里面才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黑暗中摸索着起身。 接着,昏黄的灯光亮起,透过门缝洒在了地上。 门缓缓打开,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妇女出现在门口。 她身着一件素白的里衣,肩上搭着一件深蓝色布衫,布衫上满是补丁,显得有些破旧。 下身是一条黑色粗布裤子。 一双三寸金莲踩着黑色布鞋,鞋面上也打着补丁。 头发有些凌乱地挽在脑后,几缕银丝在月光下格外显眼。 “姑娘,你是?” 秦素芝的眼睛微微凹陷,眼神中透着几分疲倦与迷茫。 宋嘉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婶子,您好,我是宋嘉,来替许家履行婚约的。” “许家?” 听到许家,秦素芝一下子激动起来,“我们家不需要你履行,你走吧!” 说着就要将门关上。 宋嘉赶忙用手抵住,“婶子,你先听我说,我是自愿过来的,跟许家没关系。” 秦素芝的目光落在宋嘉抵住门的手上,又缓缓移到她的脸上,眼中浮起一丝愧疚。 “姑娘,婶子对不住你。这婚约本是我们家和许家的恩怨,怪我没有早早和许家说清楚,把你牵扯进来,还差点害了你丢了性命。” 宋嘉一听,便知秦素芝是听说了她为了不嫁到沈家来,逃跑掉进河里的事。 “婶子,您误会了,我是真的愿意嫁过来。我之所以会掉进河里,那是许家想谋财害命,跟这事关系不大。” 秦素芝听了这话,关门的手力道明显卸了几分。 宋嘉见状,继续说道:“婶子,您应该也听说了我和许家的事,许家并不待见我,昨天突然要认回我,也是因为她们想抢走我手里养父母给的钱票,让我替许珍珍嫁过来,对他们来说不过是顺手的事情罢了。” 秦素芝微微叹了口气,“哎……你也是个命苦的。” “姑娘,不是婶子狠心赶你走,望川他现在腿残了,下半辈子都得在床上度过,我这身子骨也一天不如一天,跟着我们家,怕是会拖累你啊。”秦素芝的声音里满是无奈和苦涩。 宋嘉听着她的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即便生活艰难,秦素芝首先想到的还是不拖累别人。 可见沈家人品不坏,这也让她更加坚定了要与沈望川合作的想法。 “婶子,您别说这样的话。” 宋嘉微微抬起头,“我也没比你们好到哪去,我是资本家养大的小姐,成分不好,名声也不好,现在外头还在传我是破鞋呢。” 秦素芝愣了愣,似乎没有料到宋嘉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你真的愿意嫁到我家来?” “真的。”宋嘉眼神无比真诚,“只要您不嫌弃我就成。” 秦素芝静静地看着宋嘉,心中五味杂陈。 她家这情况,如今哪有什么资格嫌弃别人? 她不同意许家退婚,一方面是因为许家当初逼婚的做法实在太过分; 另一方面,也是实在担心儿子现在这的状况,以后恐怕难以娶到媳妇。 甚至秦素芝都想着,只要许珍珍肯给她儿子留个后,即便以后跑了她也认。 她的身体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万一哪天自己不在了,儿子可怎么生活? 然而,沈望川却始终不同意。 说婚姻大事不能勉强,他也不愿拖累人家。 昨天听说许家找人来顶替婚约,逼得人家小姑娘跳了河。 他顿时急得不行,硬是凭着两只手臂的力气,双手撑着地,一点点地爬到了老四家,让老四媳妇赶紧去双河湾村跑一趟。 说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婚事退掉,绝不能害了别人。 秦素芝看到儿子双手磨得鲜血淋漓,心疼得直掉眼泪,又怕真闹出人命来,这才咬牙同意了退婚。 如今,这个姑娘主动找上门来,真心实意地说愿意嫁给自己儿子,秦素芝怎能不心动? 可她心里也清楚,这事儿最终还得儿子点头才行。 于是,她没有直接答应,只是温和地说道:“姑娘,这事儿还得跟望川商量商量。你先进屋坐会儿吧,外面凉,别冷着了。” 第16章 用力过猛 宋嘉微微点头,跟着秦素芝进了院子。 走进堂屋,昏黄的灯光映出一个不大的空间。 地面由夯实的泥土铺就,坑洼不平,踩上去能感受到微微的起伏。 墙壁正中央挂着一张伟人画像,画像的边缘泛黄卷曲,看得出来已经有些年头了。 屋子靠墙摆放着一张破旧的木桌,桌上放着一盏煤油灯,灯光摇曳,映照着一旁竹编外壳的暖水壶。 整间屋子虽陈旧,却被收拾得干净整洁,让人看着就很舒服。 秦素芝拉过桌旁的矮木凳,“姑娘,你先坐。” 说完,又从一旁的水壶里倒出一碗水,递向宋嘉,脸上带着些歉意。 “家里没红糖了,你将就着喝点。” 宋嘉赶忙起身接过,“谢谢婶子,您快别忙活了。” “那行,你自己先坐会儿,我进去和他说说。” 秦素芝说着就要转身走去里屋。 宋嘉忙放下手中的水碗,拉住了她,“婶子,我去和沈同志谈谈,行不?” 秦素芝稍作犹豫,想着以后终究是他们两人过日子。 便点了点头,“也好,你去吧。” 里屋的沈望川一直竖着耳朵在听外头的动静,这会儿听到宋嘉说要进来,顿时慌了神。 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整理身上皱巴巴的衣服,又手忙脚乱地把被子掖好,不想让残腿露出一点。 最后,他用包着纱布的手背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 就在这时,外面便传来一阵轻柔的敲门声。 “沈同志,我是宋嘉,方便进来和你聊聊吗?” 女子的声音温柔清婉,每一个发声都像是润了水一样,轻轻地飘进他的耳朵。 令他喉咙一紧,声音都带着些沙哑:“进来吧。” 宋嘉推开门,提着煤油灯走了进来。 暖黄色的灯光洒进屋内,照亮了沈望川略显憔悴的面庞。 宋嘉将煤油灯放在桌子上,而后目光落在靠着炕柜的沈望川身上。 他穿着一件洗得有些褪色的旧军装,领口处的风纪扣紧紧地扣着,显得一丝不苟。 身下的军绿色被子,平整地盖在双腿上。 一头短而整齐的头发,脸庞消瘦,却轮廓分明,犹如刀刻般坚毅。 满脸沧桑,胡茬丛生,尽显成熟男人的气质。 这帅气又迷人的长相,把宋嘉眼睛都看直了。 她冲沈望川甜甜一笑,“沈同志,你好呀。” 沈望川微微抬起头,目光迎上宋嘉的眼神,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慌忙别开眼,故作清冷道:“你好。” 没等宋嘉开口,他又接着说:“你跟我娘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如今我已是废人一个,实在配不上宋同志,你还是走吧。” 其实在宋嘉进来之前,他出于对母亲的考虑,还曾有过留下宋嘉的念头。 可当看到宋嘉后,那种想法瞬间烟消云散。 这般漂亮娇柔的姑娘,凭什么要跟着自己吃一辈子的苦。 她还年轻,一时冲动不懂事,他若不制止,往后她后悔了,该怎么办? 宋嘉就知道他会这样说,索性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若我说,我能治好你的腿呢?” “什……什么?” 沈望川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看向宋嘉,仿佛在确认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随即,他自嘲地笑了笑,“我这腿连军区最好的医院都束手无策,你怎么可能治得好?” 他也是魔怔了,竟想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二十岁的姑娘身上。 “我有一套祖传的按摩指法,你要不先试试?”宋嘉道。 说一千道一万,不如实际操作来得快。 沈望川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他看着宋嘉,心里既期待又怀疑。 他对自己的腿已经不抱希望,但宋嘉认真的态度又让他忍不住想要尝试一下。 宋嘉见沈望川磨磨叽叽的,一直不吭声。 她也没再管他是否同意,径直走到炕边,一把掀开被子,双手轻轻放在沈望川的腿上。 冰凉的触感转瞬传递到沈望川的腿部,他浑身一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只穿着一件大裤衩。 他立马去扯被子,想要盖住双腿,却又被宋嘉的声音给镇住了。 “别动!” 他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宋嘉,脸霎时红到了耳后根。 “你……你这是干什么?”沈望川结结巴巴地问道。 宋嘉没有理会他的局促不安,双手看似在按穴位,实则在悄然输送木系异能。 木系异能如灵动的丝线般从她指尖蔓延开来,在沈望川的腿部游走。 五分钟后,宋嘉收回手,“怎么样?感受一下。” 沈望川缓过神来,之前因太过紧张,完全忽略了腿部的变化。 他试着动了动腿,先是感觉一股暖流在腿部蔓延,紧接着原本麻木的双腿似乎有了一丁点的知觉。 虽然很微弱,却让他又惊又喜。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腿,声音都有些颤抖,“这……这是怎么回事?” “现在相信我能治好你了吧?” 宋嘉腿有点软,扶着炕沿缓缓坐了下来。 沈望川察觉到她气息有些不稳,又见她脸色微微泛白,忙问:“宋同志,你还好吧?” “没事,就是有点低血糖。”宋嘉摆摆手。 实际上,她的异能本就微弱,刚才为了让沈望川的腿能尽快有反应,过度输送了异能。 导致身体有点吃不消,还感觉晕乎乎的。 看来,接下来的首要任务是升级异能和提升身体素质了。 否则,没有异能的加持,以原主这副孱弱的身子,到时候去找冯俊明还钱,还不得被人按在地上摩擦。 宋嘉扶着发昏的脑袋,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下一秒直接倒在了沈望川的腿上。 第17章 合作 次日,阳光透过窗棱洒进屋内,晃得宋嘉眼睛一阵刺痛。 她迷迷糊糊地从炕上坐起,抬手揉了揉眼睛,脑袋还有些昏沉。 不对! 宋嘉猛地意识到不对劲,慌忙掀开被子,见自己衣服完好,这才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一股强烈的羞意涌上心头。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呀?难道还担心一个瘫痪在床的男人会对自己做什么不成? 宋嘉拍了拍发懵脑袋,早知道昨晚就不给他输那么多异能了。 结果合作只谈了一半,人晕了,自己最重要的条件都没提呢。 “你昨晚是和我娘一起睡的。” “嗯?” 听到声音,宋嘉霍地转过头。 刚刚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居然都没注意到旁边木轮椅上还坐着一个人。 她缓了缓神,笑着和沈望川打招呼:“早上好啊,沈同志。” “不早了,快十点了。”沈望川忍俊不禁。 宋嘉略显尴尬地笑了笑,“是吗?” 沈望川微微颔首,关心道:“你昨晚晕倒了,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 “那就好。” 沈望川指了指炕桌上的小炉子,“我娘早上给你熬了点红糖粥,你趁热喝点吧。” 红糖粥? 宋嘉记得昨天晚上秦素芝说没红糖的呀。 八成是看她晕倒,吓坏了,特意去借来的。 “谢谢。” 宋嘉道了谢,起身把被子叠好,放在炕柜上。 接着走到炕桌旁坐下,掀开陶盖,看到里面的红里透着白白点点的粥,不禁惊讶道:“用白米熬的?” 不仅如此,里面还窝着一个荷包蛋。 家里一点好东西,不会都加她碗里了吧? 宋嘉有点不好意思,她拿起一旁的碗,盛了一碗起来。 递给沈望川,“你也吃点吧。” “我吃过了,你吃。” “好吧。”宋嘉收回手,没有勉强。 陶罐里面的粥确实不多,只够一个人吃的。 她拿起勺子,轻轻搅拌着粥,缓缓送入口中,香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暖到了心底。 “真甜,婶子手艺真好。” “你喜欢就好。”沈望川不自觉地弯起嘴角。 宋嘉一边喝着粥,一边问:“你的腿有没有感觉好点?” “昨天晚上有微微的麻痒感,现在已经消失了。”沈望川如实道。 宋嘉又吸溜了一口粥,“那就对了。你的坐骨神经遭到了严重挤压,所以下半身才会没知觉,想要一下子就恢复是不可能的,只能慢慢来。” “你怎么知道我是因为坐骨神经受到挤压才瘫痪的?” 沈望川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 眼前这个女子怎么会对自己的病情如此了解,难道她是敌特? 可敌特怎么会来救一个退伍了的废人?而且宋嘉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真的会是敌特吗? 宋嘉眼睛忽闪忽闪,“你的双腿毫无知觉,不是腿部神经被切断就是受到严重损伤,这很难判断吗?” 沈望川听到宋嘉这么说,顿时一阵羞愧,“抱歉,是我唐突了。” “理解,军人嘛,警惕性都高。”宋嘉轻笑着摆了摆手。 她将最后一口粥喝完,然后盘着腿转过身,看向沈望川,“你现在相信我能帮你治好腿了吧?” 沈望川深吸一口气,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一股莫名的期待在心底滋生。 他回想起昨晚宋嘉仅仅用了几分钟,就使他双腿有了些许知觉。 还对他的病情做出了精准判断,这足以证明她医术高超。 眼前这个小姑娘,或许真的能治好他! 那他是不是可以重新回到部队? 想到首长前些日子给他写得信,他不禁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沈望川垂眸收敛情绪,郑重说道:“我相信你。” 他顿了顿,眼中满是疑惑,“只是……你为什么要帮我?” 怕宋嘉误会,又赶忙解释:“我并非怀疑你的身份,只是觉得以你精湛的医术,去医院谋个职位,都比……都比跟着我在这过苦日子要好。” 他不相信宋嘉真的是无处可去。 毕竟她长得这样好看,医术又如此精湛,无论到哪里都能发光发热。 宋嘉不自然地挽了挽耳后的头发,她哪里有什么精湛的医术啊。 她只不过是在末世时,因为觉醒的是木系异能,基地负责人便经常让她跟着医学大佬去参与救援行动,耳濡目染下也学到了一些皮毛。 她算什么东西啊,去医院给人坐诊。 总不能来个病人,就给人输送异能,时间久了不得被人当成怪物抓起来。 “我会医术的事,不能让人知道。”宋嘉神神秘秘。 见沈望川不解地看着她,她脸不红心不跳地编、解释道:“教我医术的师父是个隐士高人,他再三叮嘱我,千万不能把医术外传,不然会惹来麻烦。” “哦。” 沈望川认真地点了点头,虽然不懂为什么会惹来麻烦,但涉及隐私,他不会再多问。 “不过。”宋嘉接着道:“我帮你治腿也不是平白无故的,你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听到这话,沈望川瞬间觉得安心不少。 他挺直了腰板,认真道:“什么条件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绝不推辞。” 宋嘉表情严肃,“第一个条件,我不希望别人知道我会医术,所以你得替我保密。” “这点我能做到,绝对不会对外透露。”沈望川立即道。 “第二个条件,咱们先结个婚,我需要把粮食户口暂时落到你家。” 宋嘉还想等过两年高考恢复后参加高考呢,没有户口可不行。 “好。” 沈望川答应的非常干脆,倒是让宋嘉有些不适应。 “第三个条件,你应该也了解我养父母的情况。他们被下放到农场,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到他们所在的农场,托人先照顾一下他们。要是有可能的话……帮他们平反。” 宋嘉越越说声音越小,她清楚这对一个军人而言并非易事。 一旦被发现,他伤好后想再入伍基本无望了,甚至还可能被牵连。 她微微咬了咬嘴唇,“我知道这有些为难,可我实在放心不下他们。他们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在农场肯定过得很辛苦,我现在却帮不上忙。” 不知是不是体内还有原主意识的缘故,每次想到宋父宋母,宋嘉的心中就会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情感。 第18章 姑娘,有对象了不 沈望川眉头紧蹙,陷入了沉思。 他所在军区的老首长便是因为一场政治风波被下放。 老首长在军区里备受尊敬,他的部下和亲信也曾试图为老首长平反。 有人偷偷收集证据,试图证明老首长的清白,有人四处奔走,联络各方关系。 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这些人要么被革职,要么被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 沈望川清楚地知道,在这样的局势下,想要平反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当沈望川看到宋嘉泪光盈盈,满是无助的模样,又不禁动容:“我会尽力找到他们,托人暗中照料。至于平反,我不敢保证。” 他在部队多年,有几个过命的兄弟,找人倒不难。 只是平反,他没有很大的把握。 宋嘉感激地点点头,“你放心,作为回报,我一定会治好你的腿。” “而且我也不会麻烦你很久,最多三年。三年后咱们就离婚,我绝对不会缠着你。” 三年后,高考就恢复了,被下放的人会陆续平反,华国也将度过这个艰难时期。 等改革开放后,天高任鸟飞,以她的聪明才智,再加上宋思礼的经商天赋,还不赚个盆满钵满。 但前提是,宋思礼得挺过这三年。 原书中,宋思礼夫妇在下放的第二年就去世了。 这一次,她就算没办法提前为他们平反,也一定要想办法让他们活下来! 可眼下,她能力有限,只能先托沈望川找人关照他们。 等过段时间,她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亲自过去照料。 沈望川有些震惊,小姑娘竟然把离婚说的这么洒脱,她知不知道离了婚的女人得遭受多少非议? 他没有接她这句话,而是道:“那我现在就向部队提交结婚申请报告。” “啊?你不是退伍了吗?怎么还要打报告?”宋嘉疑惑。 沈望川神色凝重道:“退伍的事被首长压下来了没批。” 首长一直对他寄予厚望,这次来信,也在信中说到,会替他联系首都最好的医院,再去看看。 让他一定不要放弃,他会在部队等着他回来。 “那以我的成分,政审能过吗?”宋嘉有些担心。 沈望川回道:“可以,你和宋家没有血缘关系,且登报断了亲。” 即便她真是资本家小姐,凭首长的能力,批一份结婚报告不成问题。 宋嘉若有所思地点头,还没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那军婚是不是不能离啊?” 沈望川:…… “可以离,就是会比较麻烦。” 沈望川看着宋嘉,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表面上平静地回应着,可内心却并不希望走到离婚那一步。 但他知道宋嘉有自己的想法,若真有那一天,他会尊重她的决定。 宋嘉听后,像是松了一口气,小声说道:“可以离就好。” 别到时候耽误了人家。 见沈望川垂着眸子,没有再言语的意思。 宋嘉便轻快地跳下炕,脸上绽放出灿烂笑容,向沈望川伸出手,脆生生道:“合作愉快。” 沈望川微微一怔,随即缓缓伸出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合作愉快。” 宋嘉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目光朝着屋外望了望,没见到秦素芝的身影,想着应该是去上工了。 便问:“婶子是去上工了吧?她在哪块地,趁着时间还早,我去帮帮她。” 顺便吸收点异能。 沈望川也觉得两人就这么干坐着着实有些尴尬,便应了宋嘉,抬手向屋外指了指。 “娘在村东头的那块玉米地,你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了路口往左拐,再走上一小段路就到了。” “好,那我去了。” 宋嘉说着,便转身朝门外走去。 刚走了两步,又回过头,“要不要推你出来透透气?” 沈望川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家里没门槛,我自己就能出去。” 宋嘉这才注意到,整个屋里的门槛都被锯掉了。 她打量着沈望川的轮椅,是那种老式的木制轮椅,轮子沉重且厚实,推起来应该很费劲。 家里地面还算平整,但出门的话指定不行。 这个年代的路大多是土路,路面上满是石头,就算骑自行车,也颠簸得厉害。 见宋嘉盯着轮椅看,沈望川想到什么:“轮椅是老四打的,他是木匠。咱们结婚,你看看屋里还缺什么,到时候我跟老四说一声,让他一起帮忙打了。” 宋嘉轻声应了句:“行,那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说完,便脚步轻快地朝着村东头走去。 宋嘉走到地里,站在田坎上四处张望,寻找秦素芝的身影。 人还没找到,却吸引了不少目光。 “呦,那是哪来的闺女,长得真水灵。” “是啊,看着眼生,是咱村的吗?” “王兰,你赶紧去问问呀,这么漂亮的姑娘,你儿子指定喜欢!” “行,我去问问。” 王兰听到这话,眼神一亮,整理了下衣角,还真就朝着宋嘉走了过去。 没办法,她儿子出了名的眼光高,相亲都相了好几年了,还是没个着落。 眼瞅着年纪越来越大,做娘的哪能不着急。 宋嘉正四处找不到秦素芝呢,见有人过来,她忙问,“这位婶子,你知道秦婶子在哪不?” 王兰上下打量着宋嘉,脸上堆满了笑容,“姑娘,你是她家亲戚吗?是城里来的吧?” 没等宋嘉回答,她又迫不及待地说道:“有对象了不?我儿子正好未婚,要不你和我儿子相看相看,我儿子就在那边。” 王兰一边说,一边指着远处正在掰苞米的王刚,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神情。 “就那个一米八的帅小伙,在咱村可是出了名的能干。” 宋嘉下意识地往她手指的方向瞥了一眼。 这亲妈眼中的自家孩子,滤镜厚得可真是不一般啊。 宋嘉礼貌微笑:“婶子,我有对象了,秦婶子就是我未来婆婆,我马上就要和她儿子结婚了。” 王兰一听这话,脸立即就垮了下来。 秦素芝的儿子,那不就是那个残废吗? “姑娘,她家的情况你不了解吧?她儿子可是残废,还克亲……” 宋嘉神色一凛,语气森冷地打断她:“我了解,请问婶子,有看到我婆婆吗?” 王兰吃了瘪,顿时恼羞成怒,“你这姑娘怕不是脑子有问题?我儿子多帅气多能干,哪点不比那个克亲的残废好?你竟然瞧不上!” 这不明摆着说她儿子还不如一个残废吗?! 第19章 激起一层浪 “啪” 一道清脆的耳光声在田间突兀地响起。 王兰捂着脸,眼睛瞪得滚圆,“你……你打我!” “哎呀,婶子,真是对不住,我不是故意。我刚看到一只蚊子在眼前嗡嗡乱飞,实在太烦了,这一巴掌就扇了下去,真没成想打着您了。” 宋嘉眨巴着无辜的双眼,“婶子,你不会怪我的,对吧?” “你他娘的放屁!” 王兰破口大骂,见田间众人的目光都朝她们这边投来,她的脸色难看至极。 今天她要是忍下这口气,以后还不得被人骑到头上拉屎! 就在这时,小队长沈国民大步走了过来。 看到王兰正准备动手,他大声呵道:“王婶子,你在这干嘛呢?是不是又想偷懒?” “你别管,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这个臭丫头不可。” 王兰咬着牙,说着就扬起手朝宋嘉挥去。 沈国民一把抓住王兰的手腕,“王婶子,人家姑娘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你还斤斤计较干嘛?” “赶紧回去干活,现在正值抢收,大家都在地里忙得热火朝天,就你在这儿偷懒闲逛。要是因为你耽误了干活,被扣除工分,可别怨我没提前提醒你。” 王兰使劲儿甩开沈国民的手,“嘿!沈国民你个小兔崽子,当了几天小队长了不起是不是,还敢管到老娘头上来。老娘下地拿工分的时候,你还在喝奶呢!” “你在我小队里干活,我就有资格管你,你要是不服从安排,那就是破坏集体生产、无组织无纪律、个人主义思想严重、扰乱集体秩序!” 沈国民义正辞严地抛出这一顶顶帽子,王兰瞬间感觉五雷轰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谁说我不服从安排了!”她梗着脖子反驳,“我不过过来说了几句话,怎么就破坏集体了。” 沈国民没好气说:“现在话也说完了,是不是可以回去干活了?” “行,我这就回去干活!” 王兰咬着牙,强忍着怒气,转身离开,嘴里还不停小声地咒骂着。 沈国民也朝着王兰的背影瞪了一眼,“哼,叫你还敢说望川哥坏话!” 然后对宋嘉说:“你没事吧?” 宋嘉摇了摇头,“没事,谢谢沈队长。” “王兰这个人比较泼辣不讲理,你以后离她远着点。” 沈国民道:“对了,刚刚听你说要找秦婶子是吧,她今天被分配去拔花生了,就在那边,我带你过去。” “那麻烦沈队长了。”宋嘉脸上带着感激的笑容。 沈民国无所谓的摆摆手,带着宋嘉朝着秦婶所在的方向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沈国民忍不住好奇,半侧过身,“你说你是望川哥的对象,是真的吗?” “是,我们马上要结婚了。”宋嘉大方回应。 “那真是太好了!” 沈国民一下子兴奋起来,眉飞色舞地说:“嫂子,你放心,我望川哥绝对是一等一的好男人,他平时虽然寡言少语,但对人可真诚了。” “也就是现在日子难了点,但我相信他总有一天能重新站起来,从小到大,就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另一边。 有几个平时就和王兰不对付的婶子,见王兰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心里暗爽。 “王兰,你咋就回来啦?是不是人家姑娘压根儿瞧不上你家小子啊?” “哎呦喂,你这脸咋回事啊?肿得跟发面馒头似的,人姑娘打的这蚊子真挺毒呀!” “王兰,要我说,那姑娘可要不得,这要是娶回家,你还不得被她当马骑啊!” “哈哈哈……” 众人哄笑不止。 王兰脸涨得通红,气冲冲地大吼:“都给我闭嘴,再瞎咧咧,信不信我把你们几家那点丑事都给抖出来!” 听到这话,大家都悻悻地闭了嘴,这年头,谁家还没点丑闻啊? 王兰平日里和大队长媳妇张翠走得极近,在村里。 这两人就像消息的集散地,谁家有个风吹草动,都能在第一时间传进她们的耳朵里。 这时,有人指着沈国民和宋嘉离去的方向大声说道:“诶,你们看,那姑娘跟着国民走了,两人还有说有笑的,该不会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吧!” “这可不兴瞎说,人国民可是有媳妇孩子的。” “是啊,这要是被他媳妇听见了,还不得闹翻天。” 王兰听到这话,眼睛一亮,立刻添油加醋地说道:“哼,我就说沈国民今天咋专挑我刺呢?原来是见着漂亮姑娘,心思飘了!” “你们看看,这沈国民平日里看着老实巴交的,没想到还有这花花肠子。说不定啊,早就背着他媳妇和别的女人勾搭上了。” “那沈家老三也是可怜,好不容易有个女人要他,结果还是水性杨花的主儿!” 王兰越说越起劲,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狠劲。 宋嘉不知道,她只是在田坎上站了那么一会儿,就在村里激起了一层浪。 “秦婶子,嫂子来找你了。” 沈国民带着宋嘉来到花生地,对正佝偻着腰拔花生的秦素芝喊道。 秦素芝头也没抬,“老四媳妇,你忙完了,就先回去给老四做饭,我这边不用你。” “婶子,是望川哥的媳妇,三嫂!” 秦素芝手上的动作一顿,这才撑着腰,缓慢地转过身来,眼中满是惊讶,“丫头,你咋来了?” “娘,我来帮您干活。” 宋嘉眉眼弯弯,边说边挽起袖子,利落地蹲下身去拔花生。 “娘?” 秦素芝愣了一下神,随即反应过来,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笑容。“好,太好了。” 她急忙上前,拉住宋嘉的胳膊,“嘉嘉,不用你干这些粗活,你干不来,快回去歇着。” “娘,我能行,咱俩一块,干得快些。” 说话间,宋嘉已经拔起一株花生,轻轻抖了抖上面的土,放到一旁。 她前世本就是农村人,小时候也没少干农活,对这活儿也算驾轻就熟。 更何况她还得吸收异能呢。 沈国民在一旁笑着说:“婶子,我看嫂子干得挺好,就让她留下帮你吧。” “行吧,嘉嘉,你要是累了就坐着歇着,可千万别勉强。”秦素芝满眼的不放心。 昨天晚上宋嘉晕倒,可把她吓得不轻。 “放心吧,娘,我知道的。” 宋嘉这一口一个娘,叫得秦素芝真是身心舒畅,压在她心头的一件大事,总算是了了。 宋嘉是觉得,沈望川结婚报告都打了,他们结婚是板上钉钉的事。 反正早晚都要叫娘,早一天晚一天没什么区别。 况且自己都已经住进沈家了,叫娘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再者以沈望川如今的状况,他们大概率不会办婚礼。 领个结婚证就这样过日子的,在农村也不少见。 有些甚至都没有结婚证,收了彩礼,就算是结婚了。 第20章 拔花生 “婶子,那你们先忙,等会花生拔完了先放着,我那完了,就过来帮你们挑。”沈国民道。 秦素芝连忙道:“哎呀,国民,那真是麻烦你了。” “婶子别客气,从前您和大伯也没少帮衬我。” 沈国民摆摆手,便转身离开了。 几句话的功夫,秦素芝再转身,就见宋嘉已经拔好一小堆了。 她也赶忙跟上,想着自己多拔点,让宋嘉早点回去休息。 可她拔着拔着,不知怎的,就落后了宋嘉一大截。 宋嘉正专心致志地吸收着异能,她的手贴紧花生根部,吸收完植株一半的生机后,轻轻一用力,便轻松地将花生拔起。 只是花生秧看起来比其他的要黄很多。 不过现在日头烈,到时候就说是晒的,也没人会怀疑什么。 很快,宋嘉就拔了一大块地。 秦素芝见状,赶忙喊道:“嘉嘉,歇会吧,剩下的我来就行。” “娘,我不累。” 吸收了不少异能,宋嘉现在精力充沛得像是有使不完的劲儿。 秦素芝原本都已经做好了娇养着宋嘉的准备。 却没想到宋嘉竟然这么能干,丝毫没有城里娇小姐的娇贵模样。 和她当初刚从城里嫁到农村时,那副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的样子,大相径庭。 要不是宋嘉顶着一张白白嫩嫩的脸,她都要怀疑宋嘉是不是一直生活在农村的了。 一个多小时后,秦素芝今天分配到的五分地,就已经全部拔完了。 见宋嘉还在一直往前拔,秦素芝忙走过去,小声道:“嘉嘉,别拔了,这不是咱的地,咱的都已经拔完了。” 宋嘉这才停手,往身后望了望,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拔了大约有三分地了。 感受了一下体内的异能,已经到达半阶,有冲破一阶的趋势了。 再用意识查看空间,空间里连着卫生间的卧室也解锁了出来。 木系异能最高可达六阶,前期升阶会相对容易一些,越到后期越难。 不过,半天时间到达半阶,宋嘉也很满意了。 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娘,那咱回去吧。” “你先回,娘把这些花生捆起来,待会儿国民来帮咱挑到晒谷场去。”秦素芝道。 宋嘉微微皱眉。“还要挑到晒公场去啊?” 她还以为拔起来就算完事,心里还觉得这工分还挺好挣。 但要挑到晒谷场,这就有点难了。 她刚刚一路走来,目测这花生地距离晒谷场至少也得二里地了吧。 “是啊,挑到晒谷场,有人把花生从秧上摘下来,花生得晒干才好储存。” 秦素芝一边说着,一边把地上小堆小堆的花生抱起来,交错着放到地上的玉米叶绳上,准备一会捆起来。 “娘,您去旁边坐会儿吧,我来弄。” 宋嘉看着秦素芝的三寸金莲,在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仿佛下一秒就会摔倒。 她走过去接过秦素芝手里的花生,“要不您明天也去摘花生吧,这地里的活累。” “娘不怕累。” 摘花生的活虽然轻松些,可挣的工分少。 一般只有家里有富余的人,或是实在干不了地里活的人才去干。 从前沈望川他爹在时,秦素芝就是摘花生的一把好手。 自从孩他爹没了后,她便开始下地里干活。 不然,靠那两个工分,哪里够她和老三来年的口粮。 可现在好了,老三有媳妇了。 还这么漂亮能干,想来她们沈家还是有福气在的。 “娘,你今天这都干完啦?” 这时,身后响起沈家老四沈望原媳妇,李梅香惊讶的声音。 秦素芝笑道:“都是老三媳妇干得。” “老三媳妇?” 李梅香想起昨天晚上自家丫头和她说,看到一个漂亮姐姐来找三伯,说是三伯的媳妇。 她一开始还不信,就许珍珍那心高气傲的样子会甘愿嫁过来? 如今一看,才知来的不是许珍珍。 李梅香弯下腰,小声问身旁一起跟着来的女儿,“小玲,你昨晚看到的漂亮姐姐是那个吗?” 她指了指不远处正在捆花生的宋嘉。 “是。” 小沈玲看到宋嘉,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仿佛她看到的是一颗大白兔奶糖。 “娘,这到底咋回事啊?”李梅香满脸不解。 前天还听说这姑娘为了不嫁到沈家来,都跳河了,她还跑到双河湾村臭骂了许家一顿。 可今天这姑娘就帮自家干起活来了,这转变也太突然了。 秦素芝简单地将昨晚发生的事说给李梅香听。 李梅香听完,和秦素芝一样,是即心疼宋嘉,又高兴老三的婚事终于有了着落。 她快步走到宋嘉身旁,大声喊了一句:“三嫂。” 宋嘉冷不丁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转过头,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站在身后。 女人穿着一件花格子衬衫,扎着麻花辫,左边脸上有一大块红色胎记,那胎记从左额延伸至脸颊,覆盖了整个左眼。 可她眼神明亮,透着股自信与从容,丝毫没有因这胎记而自惭形秽。 宋嘉微怔,随即微笑着回应:“你好。” “我叫李梅香,是老四的媳妇。”李梅香热情地自我介绍。 “四弟妹好,我叫宋嘉。” “三嫂,你去歇着,剩下的我来干。” 说罢,李梅香走上前,不由分说地将宋嘉拉到一旁的土堆前,让她坐下。 又冲着不远处喊道:“小玲,快把篮子里的花生拿过来,给你三伯娘吃。” 李梅香的嗓门是真的大,宋嘉在一旁,清晰地感觉到耳膜都在跟着震动。 她喊完,便风风火火地走到花生堆旁,开始捆花生。 有人帮着干,宋嘉也乐得自在。 她刚坐下,沈玲便迈着小短腿来到宋嘉身边。 她把篮子捧到宋嘉面前,“三伯娘,吃花生。” “呀,这不是昨天晚上那个小妹妹吗?原来你是我的小侄女呀!” 宋嘉接过篮子在沈玲鼻子上刮了一下,然后把沈玲抱到身边坐下,“昨天晚上为什么不接三伯娘的糖啊?” “我不喜欢吃糖。”沈玲瓮声瓮气地回道。 “真的吗?” 宋嘉从口袋里摸出昨天晚上的那两颗糖,剥开其中一颗,在沈玲眼前晃了一圈,“你不喜欢,那我可就吃掉咯。” 沈玲死死咬着嘴唇,终于在宋嘉快要递到嘴里时,忍不住喊道:“我喜欢。” “那你说说为什么喜欢要说不喜欢?” “因为我怕我拿了你糖,你就不喜欢我三伯了。”沈玲小手搅着衣角,声音细如蚊蝇。 宋嘉本来就是想逗一逗她,没想到一个五岁小娃娃的心思竟这么敏感。 难怪她昨晚问沈家为什么不是住青砖大瓦房时,沈玲的神色就变了。 这孩子是怕自己嫌弃沈家穷,会离开啊。 宋嘉把糖塞进沈玲的嘴里,“吃吧,小孩子别想那么多。” 太早懂事的孩子,背负的只会更多。 小丫头抿了一口甜滋滋的糖,眼睛都亮闪闪的,像只欢快的小兔子蹦蹦跳跳朝着李梅香的方向奔去。 “阿奶,娘,三伯娘给我糖啦,可甜可甜啦。” 见沈玲跑开,宋嘉也不闲着,把地里的杂草生机全部吸干,然后拔起来丢到一旁。 没多久,李梅香和秦素芝已经将花生全部捆好。 秦素芝朝着宋嘉喊道:“嘉嘉,回家嘞。” 宋嘉听到喊声,停下手中动作,站起身来,正准备往回走。 就远远地望见那头地里有个熟悉的身影。 那不就是昨晚骗她的那个妇人吗? 第21章 累不死你丫的 宋嘉皱了皱眉,快步走向秦素芝,问道:“娘,那边那个人是谁啊?” 秦素芝顺着宋嘉的目光看过去,“是大队长的媳妇张翠。” 说罢,她看了宋嘉一眼,再次斟酌着开口:“也是你娘家二嫂的亲娘。” 娘家二嫂? 宋嘉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张翠这是在为李新荣抱不平啊! “那进村那条坡上,靠近山脚下的茅草棚是谁家?” 秦素芝脸色变了变,小声道:“那是村里的牛棚,里面住的都是些特殊的人,咱可不敢去接近他们。” 张翠的心思昭然若揭。 宋嘉远远地凝视着张翠,嘴角勾勒出一道弧度。 “娘,你们先回去,我和小玲再捡会儿花生。” 拔完花生后,散落在地里的花生,是可以捡回去自己吃,或者拿去换工分的。 秦素芝以为宋嘉是想吃花生,便点头应道:“那你早点回来吃饭。” 说完,便和李梅香匆匆地往回赶了。 此时已到十二点,得赶紧回去做饭,下午一点半就又要上工了。 宋嘉和沈玲在地里转悠了一会儿,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这才起身对沈玲道:“小玲,你先捡着,我去那边看看。” 说完,便朝着刚刚张翠干活的那块地走去。 到了分配给张翠的地里,宋嘉手掌紧贴地面,将上午刚刚吸收到的异能源源不断地输送到这片地里。 花生被注入一股力量,开始快速生长,根须不断向四周延伸,深深扎进土壤之中。 叶子也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渐渐变得翠绿起来。 宋嘉不敢太过,见叶子比旁边地里的绿了一个度后,便停了手。 她试着拔了拔,好家伙,这花生就像被钉在了地上似的,纹丝不动。 她憋足了劲,脸涨得通红,这才把花生拔起来。 宋嘉站起身,满意地拍了拍手,“哼,累不死你丫的。” 等她带着小玲回到家时,秦素芝已经把饭做好,摆在了院中。 一小盆糙米糊糊,一个炒青菜,旁边还有两小碟咸菜。 看到两人回来,秦素芝一边擦着手上的水,一边说:“嘉嘉,小玲,洗洗手吃饭了。” “不了,阿奶,我回家吃。这篮子花生给三伯娘。” 沈玲把篮子往地上一搁,便转身一溜烟跑远了。 娘说了,阿奶和三伯现在粮食不够,不能随便蹭饭。 秦素芝微微摇了摇头,从地上提起篮子拿进了厨房。 宋嘉洗完手,就见沈望川自己推着轮椅从屋里出来。 她快步走过去,帮他把轮椅推到桌子旁。 “谢谢。” 沈望川轻声道谢。 宋嘉摆了摆手,转身走到一旁,拿起碗准备盛糙米糊糊。 “嘉嘉,快放下。” 从厨房出来的秦素芝快步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个碗,“你吃这个。” 宋嘉看着碗里,又一大碗红糖白米粥,里面依旧窝着个荷包蛋。 “娘,不用特意给我单独做,我和你们吃一样的就行。” “你身子弱,得多吃点好的。” 宋嘉环顾了一下两人,这屋里貌似她身体是最强的吧。 沈望川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着说:“吃吧,这点东西咱家还是吃得起的。” 闻言,宋嘉不再推拒,端着碗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心里想着得想办法改善一下伙食,就算天天喝白米粥,这身体也吃不消。 还是大白米饭实在,再配上些好菜好肉,那生活才是美滋滋。 然而,她现在手里虽然有点钱,但是没有粮票肉票。 想吃好的,还是得另想办法。 于是,宋嘉几口喝完粥,放下碗筷,看向秦素芝,“娘,咱这上山的路咋走?” 上午吸的那点能量,全贴给张翠了。 她下午准备上山多多吸能量,争取早点把异能突破一阶。 到时候空间的卧室和厨房都能解锁出来。 厨房里面还储存着不少她在末世收集到的物资呢。 秦素芝停下筷子,回道,“就进村那条坡,一直往上,后面那一大片山,都是咱大队的地界 。” “你想上山?”沈望川眉头皱了皱。 宋嘉点头,“是,我想去进山看看能不能挖些可以治疗你腿的草药。” “治腿?”秦素芝脸上写满惊讶,“嘉嘉,你还会医呢?” 宋嘉微微一怔,旋即心领神会,眼神悄然看向沈望川,流露出一丝赞赏。 这男人能处,之前叮嘱他别外传她会医术的事,没想到连自己亲娘都瞒得滴水不漏。 宋嘉解释道:“不会,就以前在家里时,看过几本医书,我记得上面有一个药方,兴许能对望川的腿有帮助,所以想去碰碰运气。” 秦素芝听后,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 但很快,她便调整好情绪。 也是,军区医院那么多专家都对儿子的腿伤束手无策,一个刚二十冒头的小丫头又能有多大的指望呢? 沈望川见秦素芝这般模样,便知她和自己当初听到宋嘉说能治好他时的想法如出一辙。 他微微抿了抿嘴唇,还是什么都没说。 毕竟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秦素芝道:“嘉嘉,山上不安全,你要是真想去,等娘空了,陪你一道去。” “没事的娘,你身子不好,我一个人去就行。”宋嘉道:“我也不往深山里去,就在外围转转,没有我就回来了。” 秦素芝张了张嘴,本还想再劝劝,可她低头瞧了瞧自己的小脚,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自己这小脚,确实走不了多远,去了也只能是个累赘。 秦素芝叹了口气,“那你一定要当心,要是瞧见啥不对劲的,可千万别逞强,赶紧回来。” “娘,您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沈望川不放心道:“让小玲陪你去,你刚来这里不熟,小玲经常跟着她娘在山里转,可以给你带带路。” 外围危险性是小,但就怕路不熟,不小心走到深山去,那就危险了。 “对对对,望川说得在理。玲儿那丫头机灵得很,对山林里的事儿也懂,你们俩结伴而行,相互也好有个照应。”秦素芝忙不迭点头附和。 宋嘉拗不过两人,想着有个人带路,确实要方便些,便点头答应,“行,那我现在就去找小玲。” “嘉嘉,等等。” 见宋嘉这就要走,秦素芝忙放下手里的碗,拉着她往里屋走去。 “娘,有什么事吗?” 第22章 商量婚事 “采药不急这一会儿。” 秦素芝拉着宋嘉在炕沿边坐下,“嘉嘉,娘知道你是好孩子,你就要嫁到我们家来,我们肯定不能亏待了你。” “娘琢磨着,下午就去趟供销社。把该置办的东西置办起来。后天是个不错的日子,咱就后天给你和望川把婚事办了,如何?” 宋嘉有些意外,“娘,这婚事一定得办吗?” 她和沈望川本就是合作婚姻,专门办一场婚事,麻烦不说,还得花一大笔钱。 “办嘞,咋不办?你如今已经到咱家来了,娘不能让旁人说了你的闲话去。” “咱也不大办,就在院里摆几桌,请亲戚邻居们热热闹闹吃个饭,一来算是给你和望川的新生活,讨个好彩头;二来让大伙都知道你是咱们家的媳妇,让不该惦记的人少惦记!”后面几个字秦素芝咬得很重。 宋嘉想起今天在田坎上的事,笑了笑,“娘,你是不是听人说啥闲话了?” “回来的路上听人说了两嘴子,那泼妇自己儿子娶不着媳妇,就跑来撬别人家的媳妇。她咋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她儿子那德行,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哪个正经姑娘能看上?还敢打你的主意,简直是白日做梦!” 想到村里现在传得那些谣言,秦素芝就气得不行。 那个泼妇,想抢她家儿媳就算了,还到处胡说八道,说嘉嘉水性杨花,整天勾搭男人,还把国民小子也扯了进来,害得人家小两口为此大吵一架。 但秦素芝心疼宋嘉,这些糟心话实在不忍心说出口,只给宋嘉打个预防针: “嘉嘉,咱村里别的不多,就长舌妇最多。她们那些人嘴里吐不出象牙,说的话没一句能信。你要是听到了,千万别往心里去,全当是耳边风,一吹就过了。” 其实,回来路上宋嘉就发现有人对她指指点点,虽然没听清,但也猜了个大概。 “嗯,我不会在意的,那些闲言碎语我听得多了,他们爱说啥就说啥,只要不来我跟前瞎咧咧,我就当做听不见。” 要是真有人不长眼,跑到她面前说三道四,那别怪她一瓢大粪浇过去,让对方也尝尝被恶心的滋味! “你能这样想就好。”秦素芝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不过,我说要办婚事,可不是因为这些个闲话。” 秦素芝拉着宋嘉的手,神情变得郑重而温和,“咱女人这一辈子,就图个安稳和尊重。热热闹闹地把你迎进门,是想让全村人都知道,我们沈家把你当自家宝贝,真心实意接纳你。” “以后别人瞧见你,就会知道你是有婆家撑腰的。要是谁再想欺负你、编排你,也得掂量掂量。同时,也让你娘家人放心把女儿交给我们。” 说到这儿,秦素芝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别看咱家如今光景一般,以前你爹在世时,可是村里的支书,颇有威望在的。” “虽说他走了,但那些老邻居、老乡亲,念着他的好,要是以后你碰上啥难事,大家都会帮忙的。” 她拍了拍宋嘉的手,“所以啊,这婚事得办,不仅是给你名分,更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背后有咱沈家。咱不能让你受委屈,更不能让你被人看轻了。” 宋嘉听得心里一阵温热,眼眶也微微泛红,“好,都听娘的。” 秦素芝满脸欣慰地点点头,随后转身走到炕柜前。 打开柜门,从里面一个用布层层包裹的小盒子里,拿出一叠大团结。 她把钱放到宋嘉手里,“这里面是三百六十元钱,其中三百是望川给你的,还有六十是娘给的,当做是你的彩礼钱,你收好。” 宋嘉连忙起身推拒,“娘,不用,你们之前给许家的彩礼,我拿回来了,不用再另外给。” “嘉嘉,你可别哄娘。王凤英那个守财奴,真能把彩礼给你?” “千真万确。” 宋嘉从裤子口袋,实则是空间掏出三百块钱,“您瞧,这就是之前给许家的彩礼钱,整整三百块,一分都没少。” “这……” 秦素芝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见状,宋嘉解释道:“我和许家断亲了……” 接着,她把昨天发生的事儿大致说了一遍。 秦素芝听得眉头紧皱,“断了好!许家那一家子吸血鬼,哪配得上你这么好的闺女。” 顿了顿,又迟疑道:“那你养父母那边,他们知道这事儿不?” “我养父母被下放了,现在联系不上,至于亲戚……” 宋嘉思索片刻后道:“倒是有个大伯,在部队,但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过了。其他亲戚在我爸妈出事时,也都与我们划清了界限。” “娘,我这边没啥亲戚要请,您就按照沈家这边的亲友准备酒席就好。” “那行。” 秦素芝微微点头,她听儿子说过,宋嘉对养父母感情很深,所以才特意问这么一嘴。 “按理说,娘是该亲自登门去向你爸妈提亲,但现在情况特殊,要是以后有机会,娘一定把该有的礼数都补上。” 宋嘉半开玩笑道:“娘,你不是说咱不要接近牛棚里的特殊人群吗?” “傻孩子,娘那是说给你听的,怕你被旁人构陷。”秦素质嗔道。 “娘知道牛棚里的也不全然是坏的,很多都是被冤枉的。你养父母能把你教养得这般好,肯定也是好人,只是时运不济,遭了无端的罪。” 宋嘉心中感动,“谢谢娘。” “这有啥谢的。”秦素芝轻轻摆了摆手。 说着,她拿起炕上那叠钱,不由分说地往宋嘉手里塞,“这些钱你都收好了,这可不光是我的意思,也是望川特意交代的。” “娘,我真不能要。”宋嘉双手用力推拒着。 她和沈望川本就是各取所需,再收人家这么多彩礼就有点过分了。 秦素芝见宋嘉态度这般坚决,也不再强求。 只从中抽出六张大团结,“这六十你拿着,当初你几个哥嫂结婚,娘也都是给了六十的。” 宋嘉拗不过只得收下。 “娘,你下午一个人去供销社能行吗?要不我陪你一起吧。” 要置办结婚用的东西,指定不老少。 秦素芝嘴角上扬,“不用,你小妹就在供销社上班,我直接去找她,你忙你的就是。” 第23章 你到底藏了多少钱? 待宋嘉去找沈玲后,秦素芝从里屋出来,把那三百块钱递给沈望川,“嘉嘉拿回了之前给许家的彩礼,这钱她不肯要。” 沈望川刚刚在屋外已经听见了两人的对话,但他也没接这些钱。 “娘,这钱就您拿着,去置办结婚用的东西,再多买些细粮回来。” “你这小子,原来身上还藏着钱呢!害得娘当初分家的时候,还担心你这往后的日子没法过。”秦素芝看着儿子,佯装嗔怪道。 沈望川摸了摸鼻子,笑道:“娘,我也是想着多攒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秦素芝没再说啥,宋嘉没来之前,他们家一个老一个残,的确更需要钱。 沈望川又从怀里掏出一张手表票、一张收音机票和一张缝纫机票,外加五百块钱,递给秦素芝。 “娘,这是手表票、收音机票,还有缝纫机票,您让小妹想办法去帮我买回来,加到嘉嘉的彩礼里面。” 秦素芝接过钱票,满脸震惊,“你到底藏了多少钱?” “也没多少。”沈望川轻咳一声:“要不,我再给您点?” 秦素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要你的钱做什么?” 随即,她又面露担忧之色,“我是怕你这么大手笔的操办婚事,到时候老大、老二知道了,会来闹。” 沈望川微微皱眉,“他们有啥可闹的?几间新房子都留给他们了,这些年我也没少往家里寄钱。” “大哥在村里当记分员,一个月十几块钱,要养活四个孩子,大嫂还时常要补贴娘家,要不是我寄钱回去,他的日子能有这么松快?” “二哥娶的城里媳妇,也在城里工作,但当初他结婚时,老丈人家要二百块钱彩礼,他拿不出,还是我给垫上的。他工作这些年,从来没给家里拿回过一分钱,但凡有点好东西,也全提到他老丈人家去了。” “除了爹的事,我自觉对他们问心无愧。” 说到这儿,沈望川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脸上浮现出深深的自责与痛苦。 当初遇到泥石流,爹为了救他,被碎石砸中,他恨不得死得那个人是他! 所以回到家后,不管老大老二如何恶语相向、拳脚相加,他都默默忍受,毫无怨言。 甚至在分家的时候,他什么都没要,独自搬到了破旧的老房子里。 娘为了照顾他,才跟着一起出来。 沈望川缓了缓神,接着说道:“也就四弟没沾过我的光,还同我一样从新房子被分出来了,娘,你要是心里觉得过意不去,那三百块钱就补偿给四弟吧。” 这一番话把秦素芝说得眼泪直流,“你这孩子,娘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哪就要补偿他们了?” 老大老二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再清楚不过。 不过,看着儿子今日这般敞开心扉,将这么久以来积压在心底的话倾诉出来。 秦素芝的心中虽满是酸涩与心疼,却也隐隐松了口气。 自从老头子去世后,儿子心头就如同有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压着他。 今日能够畅快地说出来,于他而言,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这钱都是你拿命换来的,娘谁也不给。”秦素芝哽咽道:“往后只要你们小两口能过得好,娘也就安心了。” · 宋嘉从沈家出来,就径直往李梅香家中走去。 不过几分钟便到了。 “梅香,在家吗?”宋嘉在门口轻声唤道。 旋即,里面传来李梅香大嗓门的声音,“在嘞,谁啊?” “是三伯娘!” 沈玲反应极快,一下子就蹿到了门口,把门打开了,“三伯娘好。” “小玲乖!” 宋嘉笑着摸了摸小丫头的头,又把刚才在家时拿得一包桃酥,递给沈玲。 这时,李梅香也从里面走出来。 “是三嫂啊,快进来,你看你,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一点心意,你们尝尝。” 第一次登门总不好空着手,更何况还得拐着人家小丫头上山呢。 宋嘉跟着李梅香走进院里,目光在院子里打量起来。 院子不大一侧的墙边码放着各类木材,有圆木、木板,还有一些被切割成不同形状的木料。 木材旁边,摆放着一套木工工具,斧头、锯子、刨子等,还有几件尚未完工的木制品随意地放置在一旁。 李梅香满脸笑意,扯着嗓子冲着屋内大声喊道:“当家的,三嫂来啦!” 随着李梅香那一声呼喊,屋内传来一阵轻微的挪动声。 只见一个身形略显佝偻的男人,缓缓从屋内走了出来。 他的左腿明显比右腿细瘦许多,走路时,他的左手紧紧握住左腿的膝盖上方,身体微微倾斜着。 “三嫂,快屋里坐。”沈望原抬起头来,声音带着几分憨厚。 宋嘉露出一抹礼貌而温和的微笑,“不坐了,我下午打算上山一趟,山路我不太熟,想请小玲给我带带路,不知道方不方便?” “方便,方便,这有啥不方便的。”李梅香抢话道。 沈望原也在一旁点头附和,“三嫂,你尽管放心。小玲那丫头,从小就在这山上跑上跑下,对山路熟得很。” 沈玲听到宋嘉要带她上山,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宋嘉。 她最喜欢上山了,山上有很多好吃的。 宋嘉看着沈玲可爱的模样,忍不住又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那就辛苦小玲啦。” 李梅香转身回屋,拿了一个竹篮和一把小铲子出来,递给宋嘉,“三嫂,你拿着这个去,装东西方便些。要是碰到啥危险,就喊小玲,让她回来找我们。” 宋嘉接过竹篮和铲子,“好,谢谢你们,我一定把小玲平安送回家。” 一切准备就绪,沈玲拉着宋嘉的手,蹦蹦跳跳地朝院门口走去。 李梅香还不忘叮嘱:“小玲,照顾好三伯娘!早点回来!” 沈玲回头挥了挥手,“知道啦!” 第24章 上山,升级异能 两人沿着进村的那条坡前行,沈玲在前头跑着,宋嘉跟在后面。 因为还在秋收,几乎没人上山,两人一路也没碰到什么人。 只路过牛棚时,远远瞧见里面有几个人影在晃动。 他们身形消瘦,衣衫单薄,拿着沉重的农具脚步蹒跚地里走去。 被下放到农场的人,分配的都是最繁重、最累人的活计,拿到也是最少的工分。 倒不是村里人故意为难他们,而是上面的人会不定期下来巡查,他们只有这样,才能彰显出是有在认真的接受改造。 也难怪,那些被下放的人,熬个一两年就没了。 天天吃不饱,穿不暖,还天天干最重的活,换谁都受不了。 宋嘉不禁想起,宋思礼刚被抓时,宋母含泪赶原主走。 原主死活不肯走,说自己不怕吃苦,愿意留下来与家人共同面对一切。 最后,无奈的宋母只能狠下心来,将原主五花大绑,送到了乡下。 想到这儿,宋嘉觉得有点不对劲。 为什么宋思礼一出事,宋母就立即登报,和原主断绝关系? 难道她早就知道了原主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为何不早点换回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反而一直将原主养在身边,视如己出? 在原主的记忆深处,宋父宋母对她关怀备至,始终如一,从未有过任何不好的地方。 细细想来,唯一能够解释得通的缘由或许是,宋父宋母养了原主这么多年,有了感情,舍不得原主,所以选择将错就错吧。 “三伯娘,咱们要去捡板栗吗?” 沈玲清脆的声音打断宋嘉的思绪。 “你想去,咱就去。”宋嘉笑道。 她只是想来山上吸异能,至于草药,她根本不知道什么草药能治沈望川的腿。 边走边看,管它什么,有认识的就挖起来,回去熬给沈望川喝。 到时候她用异能治好了沈望川的腿,也能以草药为借口,有个合理的说辞。 “太好啦!” 沈玲兴奋地跳了起来,拉着宋嘉的手就往山上走去。 宋嘉任由沈玲拉着,想到刚刚看到沈望原时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小玲,你爹的腿是怎么落下残疾的呀?” 沈玲脚步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忧伤,“听阿奶讲,爹是得了婴儿瘫,打小就成这样了。” “婴儿瘫?” 宋嘉喃喃自语,是小儿麻痹症吧。 看沈望原的样子,应当是只有一条腿肌肉萎缩了,其他的手和脚是不影响生活的。 她捏了捏沈玲的小手,“那一会儿我们多捡点山货回去给你爹吃好不好?” “好嘞。”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没一会儿两人就进了山,这个时候正值仲秋,地上铺满落叶,红的、黄的、棕的,交织在一起,恰似斑斓锦缎。 沈玲欢快地穿梭其中,脚下落叶发出沙沙声响。 她不时弯腰捡起形状奇特的叶子,兴奋地拿给宋嘉看,“三伯娘,你瞧这片,像不像一只漂亮的蝴蝶!” 宋嘉微笑着点头,目光在山林间游走。 她敏锐地感知着空气中异能的波动,那丝丝缕缕的能量,在她的感应中若隐若现。 宋嘉情不自禁地把手伸向了一棵落叶松。 刹那间,木系异能仿若灵动的溪流,顺着指尖潺潺涌入她的体内。 她惬意地眯起双眼,“真舒服。” “三伯娘,什么真舒服?” 宋嘉猛地睁开眼,就见沈玲正歪着脑袋,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她顺势做了一个深呼吸,“山里空气真好,让人很放松。” 沈玲眨了眨眼睛,学着宋嘉的模样,深吸一口气,胸脯高高鼓起,随后缓缓吐出。 片刻后,她一脸茫然,挠了挠头说:“三伯娘,我咋觉得和山下没啥两样呢。” 宋嘉笑了笑,这个年代工业尚不发达,没有过多的污染,山上和山下的空气在感官上确实差别不大。 沈玲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又蹦蹦跳跳地往前跑去。 宋嘉跟在她身后,谨慎地吸收着能量。 每棵树她也不多吸,给它留足过冬的养分就会收手。 又走了二十分钟,就听沈玲充满惊喜的呼喊:“三伯娘,我们到了。” 宋嘉闻声,抬眸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三棵高大的板栗树矗立在一片阳光斑驳的空地上。 “三伯娘,快来呀,咱们今天肯定能捡好多板栗!” 宋嘉快步走到树下,仰头看去,只见那些栗蓬大多还是翠绿色的,紧紧闭合着,并未开芽,显然还未完全成熟。 不过,也正是因为还没成熟,板栗才被人让捡走。 不然,尽管现在是秋收,大人没空上山,但有些熊孩子喜欢往山上跑,一旦发现成熟的板栗,就会被他们捡得一颗都不剩。 “小玲,你往旁边走走,我把板栗敲下来,你再过来捡。” 宋嘉从旁边找来一根长长的竹竿,应该是之前别人用来敲板栗的。 趁着沈玲没注意,用异能催熟了一棵板栗树,再用竹竿轻轻一敲,开了芽的栗蓬就簌簌地往下落。 “哇,三伯娘你太厉害了!” 小马屁精见栗蓬落得差不多了,就赶紧跑了过来,捡起一颗就往嘴里塞。 两人分头行动,很快就捡了满满一背篓的板栗。 “好了,小玲,剩下两棵树还没熟,我们下次再来捡吧。” “好。”沈玲高兴地应道。 这么大一筐板栗,够吃很久了。 往年她们家一年都可能捡不到这么多板栗。 等地里的活忙完了,大伙都会进山收秋,捡些山货存着过年吃。 但上河村有一百五十多户,将近一千人,人人都想着上山,一人能捡着半篮子板栗都算不错了。 捡完板栗,宋嘉把背篓背到山脚下,让小玲守着板栗。 自己则在附近找草药,顺便再吸点异能。 她能认识的草药有限,一路寻觅,收获寥寥。 倒是采到了一大片榛蘑,都被她收进了空间。 找草药的间隙,宋嘉也不断地在吸收异能。 终于,在一个小时后,她的异能突破了一阶。 她闪身进空间看了看,厨房也已经解锁了出来,这下不怕没吃的了。 带着满心的喜悦与满足,宋嘉起身准备回去找小玲。 没走多远,一阵“扑棱棱”的声响从前方茂密的灌木丛中传来。 宋嘉心中一动,想到小说中的女主,上个山不是捡到野鸡,就是捡到野兔。 听这声音,八成是只野鸡,她也是有主角光环的女主呀! 宋嘉努力平复内心的激动,蹑手蹑脚地朝着灌木丛靠近。 扒开灌木丛,可不正是一只色彩斑斓的肥硕野鸡嘛! 宋嘉集中意念,催动异能,旁边的藤蔓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开始微微颤动起来。 就在野鸡察觉到不对劲,准备展翅飞离的瞬间,藤蔓如闪电般迅速出击,精准地缠住了野鸡的双腿。 野鸡受到突如其来的攻击,拼命挣扎,发出尖锐的叫声。 宋嘉直接走上前,抓起野鸡的脖子,用力一拧,野鸡瞬间安静了。 她收了藤蔓,提着野鸡就往回走。 要是能有头野猪就好了,后天办婚宴,肯定需要不少肉。 还没走到山脚下,一阵隐隐约约的哭声传进了宋嘉的耳朵。 是小玲在哭! 第25章 小玲被欺负 宋嘉心急如焚,匆忙将野鸡收入空间,脚下生风般朝着山下飞奔而去。 待跑到近前,只见一群小孩子正将沈玲团团围住。 为首小男孩双手叉腰,一脸蛮横,“快把板栗交出来,这是我们先发现的!” “这明明是我和三伯娘一起捡的,我才不要给你们!” 沈玲紧紧抱着怀里的板栗,尽管双手被板栗刺扎得满是鲜血,仍倔强地摇头,眼眶泛红,泪水止不住地流。 那群小孩子见沈玲不松手,便直接一哄而上,伸手去抢。 宋嘉见状,心中怒火 “噌” 地一下就冒了起来,疾步上前,一把薅住为首的小男孩,丢了出去。 “都给我住手!欺负一个小姑娘,你们还要不要脸!” 小虎子被摔了个四仰八叉,一屁股坐在地上。 其他小孩吓得浑身一颤,连连后退好几步。 一个胆子稍大的小孩扯着嗓子喊道:“那山上的板栗树,是我们早就看好的,就是我们的!沈玲不能摘!” 宋嘉被气笑了,“看好了就是你们的?那我还看好了你家的老母鸡呢,你能给我吗?” “鸡是我家的,凭什么给你!” “这山还是大队的呢,凭什么只有你们能摘,别人就不行!” 那小孩被呛得面红耳赤,一时语塞。 这时,小虎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恶狠狠地盯着宋嘉,大声叫嚷道:“我认识你,我听王奶奶和我阿奶说了,你就是个狐狸精,专门勾搭男人!你们都别跟她说话,小心被她勾了魂!” “你胡说八道,你奶才是狐狸精呢!” 沈玲气得小脸通红。 小虎子却不依不饶:“她就是狐狸精,在别的村勾搭完,又来我们村勾搭,一来就把国民叔的魂给勾走了。” 宋嘉忍无可忍,顺手从旁边折下一根藤条,扬起藤条就朝着小虎子抽去。 小虎子躲避不及,被藤条狠狠抽了几鞭,顿时疼得哇哇大哭。 “我爷是大队长,你敢打我,我让我爷给你派最累的活,扣你家工分!呜呜呜……” 宋嘉手中的藤条不停挥舞,“有本事你就去叫你爷来,我倒要看看这上河村是不是就你们李家说了算!” 小虎子见占不到便宜,哭着转身朝地里跑去,“你给我等着,我找我爷去,让他收拾你!” 其他小孩见状,也都灰溜溜地跟在后面跑远了。 宋嘉丢了藤条,转身去查看沈玲的伤势。 “三伯娘……板栗都被他们踩坏了。”沈玲抽抽噎噎地哭着,眼睛又红又肿。 宋嘉心疼不已,拉过沈玲的小手,小心翼翼地帮她把手上的刺一根根挑出来。 “傻孩子,没事的,这些板栗坏了就坏了,下次三伯娘再带你去山上,咱们捡更多、更好的。” “只是,下次可不要再这么傻了。要是再碰上他们人多欺负你,你打不过,一定要赶紧跑,知道吗?” “记住,好汉不吃眼前亏。且让他一步,再作道理。” 沈玲的小手上扎满密密麻麻的刺,尽管宋嘉挑刺时,动作已经放得很轻很轻。 但每碰到一根刺,沈玲的身体还是会忍不住微微颤抖一下。 “疼吗?” 沈玲咬着嘴唇,疼得眼眶里又泛起泪花,却仍坚强地说:“不疼。” 挑完刺,宋嘉捡起地上的背篓,拉上沈玲,“走,三伯娘带你讨公道去!” 宋嘉带着沈玲,径直往张翠今天分配的地里走去。 她猜测,张翠此时定然在骂娘。 果不其然,还隔着老远,一阵尖锐且嘈杂的叫骂声便随风飘来。 “这破地,花生咋这么难拔啊!李良才你倒是给我换块地呀,你个榆木脑袋,就不能变通变通!” 张翠满脸怒容,冲着身旁的男人,也就是大队长李良才,一顿数落。 李良才皱着眉头,“不行!这地都是按规矩分的,凭啥给你换?别人瞧见了,不得戳我脊梁骨,说我以权谋私!往后我还怎么开展工作,怎么服众?” 张翠一听,更来气了,“你就知道顾你那点面子,我这累得腰酸背痛,手都磨出泡了,你咋就不心疼心疼我!” “我这不也一直在帮你干吗!别吵了,有这吵架的力气,还不如赶紧多拔几棵花生,早点干完早点回家!” 李良才也累的不行,这地咋能这么硬,今年雨水也还行啊。 一旁的小虎子见爷奶只顾着拔花生,完全不理会他的哀嚎,哭得更伤心了。 “奶,你别管这破地了,你瞅瞅我啊,我屁股都快被那个狐狸精给打开花了,疼死我了!” 张翠一听这话,心肝都快疼碎了,火急火燎地就要拉着小虎子:“走,奶带你找她算账去,敢欺负我宝贝孙子,她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别胡闹!事情还没弄清楚呢,你去算咋回事!”李良才赶忙伸手拦住。 他清楚自家孙子的德行,平日里调皮捣蛋,没少在外惹是生非,这次多半又是他先挑的事。 张翠见李良才铁了心拦着她,瞬间觉得自己委屈到了极点。 她大腿一拍,坐在地上哭嚎起来,“李良才,你个没良心的!你看看你孙子被欺负成啥样了,你还在这里拦着我。不顾我的死活,也不顾你亲孙子的死活啊!” “整天就知道忙你那点大队长的事儿,家里的事儿你管过几回?现在连孙子被人打了,你都不管不顾,你还算个男人,还算个爷爷吗?” 她越说越激动,抓起一把泥土就朝着李良才扔过去。 小虎子见奶奶这副模样,在一旁添油加醋地喊着:“爷爷坏,爷爷不帮我,我讨厌爷爷!” 周围地里的村民们听到动静,纷纷向这边靠近。 或挥着锄头,或扯着花生,看似各自忙着手中农活,实则都在竖着耳朵听着呢。 “赶紧给我起来!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李良才又气又急,咬着牙压低声音怒斥。 恰在这时,宋嘉牵着沈玲的手,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大队长,我带小玲过来,找您要个说法。” 第26章 讨公道 张翠见宋嘉过来要说法,整个人瞬间暴起,“小贱人,我还没去找你算账呢,你倒先找上门来了!你把我孙子打成这样,今天非得给我个交代不可!” “你咋就不先问问,你的宝贝孙子都干了什么好事?”宋嘉冷冷道。 张翠瞪着眼睛,“我孙子能做啥坏事?我孙儿乖巧懂事得很!就是你欺负我孙儿。” “大队长也是这么认为吗?”宋嘉转而看向李良才,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 如果李良才说是,那宋嘉肯定扭头就往公社跑,到时候,李良才这大队长可就别想舒舒服服接着干了。 李良才看着这个陌生姑娘,眉头微皱,“你先说说怎么回事?” 宋嘉神色自若,轻轻拍了拍躲在身后的沈玲,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沈玲鼓起勇气说道:“队长爷爷,我和三伯娘去山上捡板栗,分开后,小虎子带着几个小伙伴把我围住,非要抢我的板栗。我不给,他们就动手,我手都被板栗刺扎破了。” 说着,她举起满是伤口的小手,掌心一道道细小的伤口,虽简单处理过,但仍触目惊心。 周围的村民们见状,纷纷露出不忍的神情。 “这小虎子真是越来越调皮了,瞧把人家小姑娘的手给扎的。” “可不是嘛,太不像话了,得好好管管这孩子。” 李良才脸色阴沉,转头看向小虎子,“虎子,她说的可是真的?” 小虎子被爷爷的锐利目光一盯,顿时吓得“哇” 地哭了出来,慌慌张张缩到张翠怀里。 张翠连忙将小虎子紧紧护在身后,恶狠狠地看向宋嘉与沈玲,“你们放屁,我孙子会稀罕你们那几个破板栗?” “肯定是你这个狐狸精,想趁机报复我,才污蔑我孙子,对我孙子下狠手!” “哦?”宋嘉双手抱在胸前,勾唇道:“那你倒是说说,我为啥要报复你?” “我……”张翠一下子噎住了,吭哧半天说不出话。 宋嘉冷笑一声:“是因为昨晚我去你家问路,你故意给我指到牛棚那儿去了吗?” “你别瞎扯,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也没见过你!” 张翠急忙否认,眼神躲躲闪闪的。 宋嘉步步紧逼:“既然这样,那你倒是讲讲,我为啥要报复你?” “你、你……” 张翠彻底乱了套,憋了半天,突然撒泼似的大喊:“因为你生来就是个坏坯子!专门祸害我李家人!害我女儿被公安抓不说,现在又来欺负我孙子,你就是个祸害精!” 听到这话,李良才神色变了变,看向宋嘉的目光带着几分厉色。 “所以你现在又认识我了?” 宋嘉脸上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女儿把我推下河,这是不争的事实,被公安带走调查,那完全是她自作自受。至于你孙子,村里谁不知道他平日里调皮捣蛋,专爱欺负弱小?” “而你呢,对这些视而不见,反而在村里四处造谣,说我是狐狸精,专勾男人魂魄,这还不够,如今又给我扣上‘祸害精’的帽子。” “怎么?你是黄大仙吗,要替天行道?” 宋嘉顿了顿,扫视一圈周围逐渐围拢的村民,接着道:“身为大队长的媳妇,你不但不带头树立好榜样,还在村里传播这些封建迷信的谣言,你这就是在挖社会主义的墙角,是彻头彻尾的落后分子行径!” 此话一出,张翠瞬间汗流浃背。 “我、我可没有造谣你,我也是听王兰说的……”张翠嗫嚅着,试图将责任推给他人。 宋嘉被这人蠢笑了,她看向李良才,“大队长,您都听到了吧?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吧?” 李良才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眉头深深地拧成了个川字。 这时,张翠回过神来,“不是,当家的,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她这是在故意套我的话,我和王兰啥都没说过,她就是想借机报复咱们家!” “你闭嘴吧!” 李良才终于忍不住,冲着张翠怒吼一声,“还嫌不够丢人吗?!” 李良才毕竟是一村之长,平日里在村里颇具威严。 他这一声暴喝,张翠吓得浑身一颤,像只被驯服的鹌鹑,瞬间噤了声。 此时,周围早已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村民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这儿。 众目睽睽之下,李良才就算心里再想偏袒张翠,也不行了。 “最近咱村里的风气确实有些不对劲,必须得下猛药整治。张翠和王兰,从今天起,连续一个月下工后,都得来大队部参加思想教育学习,好好反省自己的行为!” 张翠自是满心不服,但她知道李良才这次是动了真怒,也不敢再顶撞李良才。 只想着回家把他伺候舒服了,消了火,再软磨硬泡,给自己 “平反”。 “好了,都散了吧!” 李良才疲惫地挥了挥手,让众人散去。 “等等。”宋嘉上前一步。 李良才不耐烦道:“还有什么事?” 宋嘉轻轻一拉,把躲在身后的沈玲带到身前,“大队长,沈玲的事还没个说法呢。小虎子欺负她,把她的手扎得满是伤口,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虎子!还不过来给小玲道歉!” 李良才猛地转头,对着躲在张翠怀里的小虎子怒目而视。 小虎子浑身一颤,意识到这次奶奶也保不住自己了,只能哆哆嗦嗦地从张翠怀里钻出来,一步一步挪到沈玲面前。 “沈玲,对……对不起,我不该抢你的板栗,还弄伤了你的手,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 他是真的不敢再欺负沈玲了,因为沈玲有一个比他阿奶还厉害的三伯娘。 沈玲瞧着小虎子这副怂样,原本满心的委屈消散了几分。 可一想起以前被他欺负的时候,心里就跟有个小疙瘩似的,所以她只是抿着嘴,没有说话。 李良才见状,叹了口气,从上衣兜里掏出皱巴巴的两块钱,递给宋嘉。 语气软和了不少:“今天这事,确实是虎子做得不对,我这个当爷爷的也有责任。这钱你拿着,带小玲去卫生室好好擦点药,处理处理伤口。” 第27章 烧火做饭 “这钱我先替小玲爹娘收了。” 宋嘉伸出手接过钱,随即又道:“不过,大队长,您这孙子可真该好好管管了。” “在咱这大队,谁不知道您老向来铁面无私、公平公正。可你家小虎子,到处跟人放狠话,谁敢招惹他,就叫您给人家安排最累的活儿,还要扣工分。” “啧啧啧,您说说,这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您平日里就是这么办事儿的呢!” 李良才原本缓和下来的脸庞,瞬间涨得通红,“这小兔崽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他!” 话音一落,李良才便一把揪住小虎子的衣领,抬手就往他屁股上招呼。 “啊!好疼……阿奶,救我,呜呜呜……” 小虎子杀猪般地嚎叫起来,拼命挣扎着,双腿在空中乱蹬。 张翠赶忙冲过去,拉住李良才的胳膊,“当家的,你干啥啊!再打就把孩子打坏咯!” “大队长,这孩子呀就是欠揍!不狠狠教训一顿,他根本不会长记性。要是打了还不知悔改,那就是打得不够狠。今天要是不把这毛病彻底改掉,日后传到公社领导耳朵里,挨批的可就是您了!”宋嘉在一旁煽风点火。 果然,李良才听到这话,手上的劲道愈发加重,揍得更凶了。 一时间,花生地里鸡飞狗跳,一个打一个拦一个哭。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在那偷笑,没一个上前劝的。 他们想看这一幕很久了,真得劲啊! 宋嘉看差不多了,拉着小玲从人群里溜走。 先去卫生所给小玲上了药,才送她回家。 路上,宋嘉想了想,还是从空间拿出那只野鸡放进了背篓。 到了沈玲家,李梅香还在地里干活,只有沈望原在院子里打着柜子。 宋嘉把李良才给的两块钱和背篓都递了过去,将今天下午的事说了一遍。 “四弟,对不住,是我没看好小玲。” 沈望原闻言,连忙放下手中的刨子,摆了摆手,“三嫂,快别这么说,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哪能怪你。” 他目光落在宋嘉递来的背篓上,瞧见里面除了半背篓板栗外,竟还有一只野鸡,神情顿时变得正经起来,坚决地推了回去。 “三嫂,您快把这东西拿回去,大队长都已经赔偿了,这事儿本就不关您的事,您可别往心里去。” 宋嘉恳切道:“这些东西本就是小玲护下来的,就留在这给孩子吃。” 说着,她把背篓往地上一放,转身就走。 沈望原见状,一瘸一拐地追了出去,“三嫂,您快把东西拿回去!” 无奈腿疾拖累,他的脚步怎么也快不起来,宋嘉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巷口。 “小玲,快,把背篓给你三伯娘送回去,这东西咱不能要。” 沈望原说着,看到沈玲受伤的手,叹了口气,“算了,等你娘回来,再让她送去吧。” 宋嘉回到家,在门口扫了眼,见秦素芝还没回来。 便径直走进厨房,把空间剩余的六个野鸡蛋,一点草药和榛蘑拿了出来。 “你回来了?” 沈望川在屋里听到动静,推着轮椅出来。 “嗯,回来了。” 宋嘉刚好把东西都放好。 沈望川目光敏锐,一眼就瞧见那灶台上的野鸡蛋,“你捡到野鸡蛋了?” “运气好,碰到了一只野鸡。” 宋嘉转过头,冲他笑了笑,“今晚咱吃榛蘑蛋花汤,再炒个榛蘑土豆片怎么样?” 见宋嘉已经利落地挽起袖子,准备做饭。 沈望川猜到她有厨艺在身,便说道:“好,我给你烧火。” “行。” 宋嘉将沈望川推至灶台旁,调整到一个便于他操作的位置。 这个时候,没有电视、手机等这些娱乐工具,沈望川整日被困在家中,双腿残疾带来的不仅是行动不便,还有无尽的孤寂。 若是意志稍不坚定,人很容易陷入消沉抑郁的情绪深渊。 能有个人说话,帮着干点活,于他而言,就是平淡日子里的一丝慰藉。 趁沈望川烧火的功夫,宋嘉转身去放杂物的屋子,在自行车上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拿了出来。 昨晚她晕倒后,秦素芝帮忙把自行车推进了屋,上面的东西并没有动过。 宋嘉找了个布袋子,从空间装了半袋子大米出来,又拿了一块腊肉,走进厨房。 她扬了扬手中的腊肉,“这些是我昨天带过来的,晚上主食吃腊肉焖饭。” 看到这,沈望川暗自庆幸,还好没听她那句 “和大家吃一样的就好” ,执意叫娘多买些细粮回来。 瞧她这个吃法,之前在城里时的生活只会比这个更好。 不然,也不至于才下乡半个月,就因营养不良晕倒。 这么看来,往后家里的伙食标准着实还得往上提一提。 不知道他那些存款够不够撑到他腿好,不够的话,还得另想法子,赚点钱。 沈望川往灶膛里扔了一块柴,装作无意地问道:“你觉得我这腿大概需要多久能治好?” “恢复的好的话,三个月左右吧。” 宋嘉将洗净的大米倒入锅中,加入适量的清水,再把切好的腊肉片均匀地铺在大米上,盖上锅盖,让它闷着。 “这么快?”沈望川有些惊讶。 宋嘉拿出土豆出来削皮,“嗯,只要你坚持做康复训练,三个月应该问题不大。” 三个月宋嘉都是说的保守的,以异能修复筋脉,最多一个月就能恢复如初。 可沈望川的腿在床上一躺就是大半年,肌肉早已僵硬,得慢慢锻炼才能恢复。 好在秦素芝每天都帮他按摩腿部,所以肌肉萎缩的情况并不严重。 听到这话,沈望川瞬间激情满满,“我一定勤锻炼,争取早日康复。” 宋嘉不禁莞尔一笑,“其实你不用着急,在你腿好之前,家里的开销由我来承担。” 就算她借住在这的补偿好了。 “这怎么行!” 沈望川脸庞微微泛红,没想到宋嘉看出了他的心思。 “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等你腿好了,再努力赚钱还给我便是,我可不会嫌钱多哦。” 宋嘉微微歪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第28章 沈望昕 不过,说到赚钱,宋嘉的确需要找点门路赚些钱花。 毕竟一直只出不进,手中那点积蓄,早晚得花完。 可怎么赚钱呢? 找份工作?不太实际。 当下工作岗位稀缺,竞争激烈,想谋得一份差事谈何容易。况且,她得给沈望川治疗,时间不一定契合。 下地赚工分?也不太靠谱。 就算她每天都拿满工分,以上河村的创收,一个工分九分钱,一个月也就十几块钱。 就这点收入,对于每天都要吃肉的她而言,简直是杯水车薪。 更何况,东北一入冬,便迎来漫长的猫冬时节。 彼时,农活基本陷入停滞,根本没有工分可挣。 大家只能窝在家里,每日啃着白菜帮子,连野菜都没得挖。 嗯……有了! 宋嘉眼睛一亮。 东北冬季酷寒,蔬菜难以种植,市面上多是窖藏的白菜、萝卜,新鲜蔬菜极为稀缺。 但她有异能,能催生蔬菜生长。像菠菜、生菜、西红柿这些稀罕菜,在她的异能作用下都能茁壮成长。 等蔬菜成熟,包装好运到城里去偷着卖,肯定能大受欢迎。 嘿嘿,这个法子可行。 具体怎么操作,等有时间再详细规划一下。 想着想着,宋嘉手中的锅铲都挥舞的更加欢快了,仿佛已经看到钞票不断进账的场景。 沈望川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的一举一动,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秦素芝和沈望昕闻着香,走进厨房,见到得就是这样一幅温馨的画面。 “三嫂,做啥好吃的呢?这么开心。” 沈望昕挽着秦素芝的手,满是好奇地望着宋嘉。 宋嘉听到声音,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就见一个年轻女子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女子身穿红白格子衬衫黑色裤子,眉眼和沈望川有几分相似。 宋嘉立即反应过来,笑脸相迎,“你是望昕吧?” “是呀,三嫂。” 沈望昕快步走到宋嘉面前,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三嫂,你可真好看,比我在供销社上班见到的所有姑娘都要好看。你这气质,一看就与众不同。” 不愧是做销售的,见面就是夸。 “你也很漂亮。”宋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沈望昕眨眨眼睛,一脸认真地说:“我可没瞎说,是真心话。三嫂,你一来,我三哥眼睛都有光了。” 宋嘉下意识地抬眼看向沈望川,恰好对上他那灼热的目光。 沈望川没想到她会看过来,慌忙移开眼,原本就泛红的脸颊,此时红到了耳后根。 “好了好了,快别打趣你三哥三嫂了。”秦素芝眼里藏不住的喜悦。 上午见识过宋嘉干农活的厉害,现在瞧见她会做饭,秦素芝也不觉得奇怪了。 她走到灶台前,接过宋嘉手里的锅铲,“嘉嘉,跟小昕出去唠唠嗑,娘来做饭。” “娘,不用了,都做好了,把这个菜盛出来就可以开饭了。”宋嘉道。 秦素芝笑着点头,“好好,那咱们准备开饭。昕昕,去把桌子收拾一下。” “娘,我就不在家吃了,明天一早还得上班呢。”沈望昕看了一眼手表,“我现在得赶回去了,不然一会儿天该黑了。” 她在公社的供销社上班,虽然不算远,但她现在也是有婆家的人,太晚回去,难免会被那些好事之人在背后说些有的没的。 再者,三哥现在过得不容易,她没理由留下来蹭饭。 她今天回来,一是为了送老娘,二也是想看看,被娘夸到天上的三嫂到底有多好。 如今见了,着实让她眼前一亮。 三嫂虽然看着柔柔弱弱的,但看她做饭那麻利劲儿,就知道是个能干的。 人长得好看,又能干,性子也好,难怪老娘对三嫂赞不绝口。 沈望昕很可惜地看着宋嘉,“三嫂,我只能下次再来吃你做的饭啦。不过,你放心,你们后天结婚的时候,我一定请假回来。” 宋嘉笑了笑,掀开焖着腊肉饭的锅盖,腾腾热气瞬间弥漫开来,裹挟着腊肉独特的醇厚香气与米饭的香甜。 这股浓郁的香味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瞬间将沈望昕的目光牢牢吸引。 她眼睛瞪得滚圆,直勾勾地盯着锅里的腊肉饭。 宋嘉笑道:“我瞧着现在还早,也不差这十几二十分钟,要不我给你盛一碗,吃了再走?或者在这住一晚,明天一早再去。” “这、这样好吗?”沈望昕咽了咽口水。 秦素芝一巴掌拍在她的后脑勺,“你个死丫头,想吃就吃,一碗饭还能把你三哥吃穷了不成。” 自从知晓自家儿子还藏着这么多钱后,老太太也变得豁达起来了。 “留下吃吧。” 沈望川开了口,沈望昕自然要留下来。 不一会儿,饭菜都端上了桌。 一盘榛蘑炒土豆片,一大碗榛蘑鸡蛋汤,四碗泛着金黄色光泽的腊肉饭,光是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沈望昕她夹起一片腊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脸上满是陶醉的神情。 随后竖起大拇指对宋嘉说道:“三嫂,这腊肉焖饭简直是人间美味,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 “喜欢吃就多吃点,锅里还有。” 沈望昕嘴里塞的鼓鼓囊囊,“嗯嗯,三嫂,你这手艺可真是太好了。” 几人正吃着,就见李梅香挎着一个小篮子,牵着沈玲一起走了进来。 “娘,三哥三嫂你们吃着呢。”她扯着大嗓门,“小昕也在啊。” 沈望昕赶忙把嘴里的饭咽下,笑着招呼道:“嗯嗯,四嫂,小玲,你们吃了没?” “正要吃嘞。” 李梅香几步就走到桌前,掀开盖在小篮子上的布,从里头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肉 。 “这不,三嫂今天在山上捡了一只野鸡,硬是塞到我家。我就给炖了,盛了一碗送过来。” 她转头看向宋嘉,“三嫂,你替小玲讨回公道,我们谢你都来不及呢,哪能再白吃你的鸡。” 宋嘉看着那满满一大盆的鸡肉,这哪是什么一碗鸡肉,分明是一整只鸡原封不动地端过来了。 “讨公道?小玲咋个啦,被人欺负了?”秦素芝问道。 沈望川一双剑眉也皱了起来,眼神在宋嘉身上打了个转后,又看向李梅香。 李梅香见大家都盯着自己,这才意识到宋嘉还没跟他们提过这事。 第29章 沈家备婚 李梅香的话匣子瞬间就打开了。 把今天下午听到,宋嘉怒怼大队长一家的光辉事迹,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 讲完,还不忘夸道:“三嫂,现在村里大家都在夸你嘞!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找大队长讨公道的,你可是第一人。” “让大队长揍了小虎子一顿不说,还把张翠和王兰整去接受一个月的思想教育,哈哈,想想都解气!” 听这话,村里人平时没少受这几人的祸害,可碍于大队长的权势,大家都敢怒不敢言。 秦素芝听到自家人没有吃亏,暗暗松了一口气。 可沈望川却不这么认为,他抿着唇,眼神晦暗不明。 “哇,三嫂,你也太厉害了吧。”沈望昕的彩虹屁立即跟上。 “没有四弟妹说的那么夸张。”宋嘉拉过小玲,“倒是今天让小玲受委屈了才是真的。” 她伸手轻轻推了推那盆鸡肉,“这鸡肉你快端回去,这是我给小玲吃的,可不是给你们两口子的,你们可不能替小玲做决定。” “三伯娘,小玲不吃,给你吃。”沈玲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拉住宋嘉的手。 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小家伙,宋嘉无奈笑笑:“那这样,把你爹也叫过来,咱们今天一起吃好不好?” “哎呀,三嫂,不用了,我家里都做好饭了。”李梅香推辞道。 “那就端过来。”秦素芝道:“梅香,你去把老四叫过来,趁着小昕今天也在,咱们一起吃个饭,正好商量商量老三后天办婚宴的事。” 至于老大家,秦素芝是不指望他们能帮什么忙,不来闹事都不错了。 有了秦素芝发话,李梅香没有异议,立即回去喊自家男人了。 没一会儿,两人便端着一大碗玉米糊糊和一盘子炒青菜回来。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丰盛地晚饭后,便开始说起后天的婚事。 李梅香说:“今天在地里,好几个叔伯婶子听说了三嫂的事儿,知道咱家后天办喜事,就主动跟我说,他们每家明天都会派个婶子过来搭把手,后天上午大伙再一块儿来。” “行,那也省得我再一家一家跑去通知了。”秦素芝道。 沈家在这上河村,同宗的本家有十几户。 平日里,村里不管谁家办喜事,大家都是相互搭把手,只要提前知会一声,老少爷们儿、婶子大娘们都会赶来帮忙。 不过眼下正赶上秋收,假不好请,自家这亲事办得又急。 所以,明天能有几个婶子先来帮忙,已经让秦素芝挺意外的了。 接下来,就是商量来吃席的有多少人,得办多少桌酒席。 宋嘉那边没亲戚来参加,撑死算上一个孙悦容。 秦素芝娘家那边,自打爹娘去世后,就很少跟家里来往了,所以也不打算去请。 这么算下来,也就沈家这边的亲戚,再加上本村同宗的人。 满打满算,摆八桌席面也足够了。 秦素芝拿出今天自己采买的清单:“买了 5斤水果糖,5 斤瓜子,喜饼、酥饼各 3 包,咱自家有花生,就没再买。” “我那儿还有板栗,晚上回去挑一挑,炒炒,也能凑一样。”李梅香补充道。 秦素芝点点头,糖果点心有这些就够了。 “今天去晚了,只买到 3 斤猪肉,5 斤筒子骨,两只大鹅,一条大前门香烟,一坛子白酒,30 斤玉米面。明天再去瞅瞅,要是实在买不着,就把咱家那两只鸡杀了。” 沈望昕立马表示,“娘,明天您别跑了,我在供销社上班,来货我直接买了带回来。” 沈望川跟着说:“荤菜我来解决,你们不用管。” 秦素芝挑眉看了自家儿子一眼,知道他肯定找人帮忙了,也就没多问。 “蔬菜不用买,把院子里的菜都摘了,不够就去村里换。到时候把院子地面平整平整,好摆桌子。” 另外还有 30 斤大米,30 斤白面,大队养鸡场买来的一篮子鸡蛋,这都是按沈望川要求,买给宋嘉补身子的,秦素芝就没提。 办酒席人多量大,全用白面肯定吃不起,得掺点玉米面,蒸二合一的馒头,再熬两锅大碴子粥,这就差不多了。 还买了成对的崭新大红喜字搪瓷盆、搪瓷缸、热水瓶、床单被套,还有两床新的大棉被。 这些是秦素芝见宋嘉娘家人不在,怕她不懂怎么置办嫁妆,给她买来充当嫁妆的。 清理完东西,大家又开始商量细节,像桌椅板凳去谁家借啊,请谁来掌勺啊,怎么迎亲之类的。 宋嘉全程默默地在一旁听着,时不时来一句“我都行。”“你们决定就好。” 商量得差不多时,院子外面传来一阵自行车的铃铛声。 “应当是卫国来接我了。” 沈望昕一听,挎起包就往外走去,“娘,哥哥嫂嫂们,那我就先回去了。” 秦素芝也跟着起身,“让他进来喝口水再走呗。” 沈望昕摆了摆手,“不了娘,天也不早了,我们明天还得上班呢。” 正说着,就瞧见一个穿着深蓝色工装的男子走进来。 他一张国字形方脸,浓眉大眼,看起来憨厚老实。 齐卫国略带腼腆地冲屋里众人笑了笑,“娘,哥哥嫂子们,我来接小昕回家。” “行,这天都黑了,我就不留你们了,路上骑车慢点。”秦素芝应道。 “知道啦,我们走了。” 齐卫国顺手接过沈望昕手里的挎包,两人一块儿往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沈望昕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拍脑袋说:“对了,三哥,你要的手表、缝纫机和收音机,卫国明天去市里买,买好了就给送过来。” 宋嘉有些惊讶,看向沈望川,“缝纫机和收音机就不用了吧?都挺贵的,我也不会用。” “三嫂,这些是三哥指名要给你买的,他重视你,你收着便是。”沈望昕满脸笑意。 李梅香也附和道:“就是,三嫂,你不会到时候我来教你,很简单的。” 这会儿人多,宋嘉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等着人都走了,拉着沈望川进屋谈。 第30章 别人媳妇有的,你也必须有。 进了沈望川的卧室,宋嘉就压低声音道:“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我们是合作关系,走个过场,意思意思得了,你这样也太破费了。” 她这啥也没准备,倒显得她……太不敬业了。 “结婚申请报告,下午我娘已经寄去部队了,在外人看来,你就是我媳妇。别人媳妇有的,你也必须有。”沈望川一脸认真。 老二老四结婚时都有一台缝纫机,他媳妇要是没有就太不像样了。 宋嘉小脸皱了起来,“话是这么说,但咱不是……真心没必要买这些,有这些钱还不如留着好好过日子呢。” 听到这话,沈望川眉眼染上喜色,“不贵,咱还有钱,不用担心。” “你能有多少钱?”宋嘉小声嘟囔。 沈望川笑了笑,双手撑起身体,坐到炕上,从炕柜里拿出一本存折,交到宋嘉手中,示意她打开看看。 宋嘉狐疑地打开存折,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就见里面竟还有存款1396元。 这还是不包括今天他给秦素芝的800元。 宋嘉震惊地张大了嘴巴,“你怎么会还有这么多钱?” 不是听说,他每个月都会往家里寄钱,那几间青砖大瓦房就是靠他盖起来的吗? “以前我每个月给家里二十块钱,剩下的都自己存着,再加上一些补贴和奖励,慢慢就攒下了这些。”沈望川解释道。 他十六岁入伍,到现在八年。 第一、第二年每月只有6元、7元的津贴,这一年没往家里寄钱。 第三年他第一次提干后,工资就有53元,每个月往家里寄20元,再除去在部队的开销,每个月能存个十几块钱。 后来,他立功越来越多,直到去年升到正营级,工资有78元,但每个月往家里寄的钱不变。 再者就是,他出的任务都是危险性较高的,奖励也相对丰厚,而且在部队,也没啥时间花钱。 除了当年家里盖房他拿了300元出来,老二结婚又拿了二百,还有爹去世时花了一点钱外,几乎没啥大的开销。 受伤后治疗费用都是部队承担,就是没去部队的这段时间,每个月也有二十三元的护理费补贴。 不过这个钱,他每个月都会让秦素芝去取出来补贴家用。 宋嘉捏着这本存折,心里挺不是滋味,军人的钱,那全都是拿命拼来的,看沈望川这双腿就知道。 她把存折塞回沈望川手里,“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反正我不要。” 沈望川看着宋嘉坚决的模样,心中一暖,却也有些无奈。 “我也不全然是为了充场面。”他道:“家里没有缝纫机,马上入冬了,要赶制棉衣,总去别人家借也不好。手表戴上,你平时出门,看着时间,心里能有数。” 宋嘉撇撇嘴道:“你平时自己一个人在家无聊,听着收音机也能解解闷?” 沈望川点点头。 得,照这样说,每样都是刚需品。 宋嘉叹了口气:“行吧,那我明天进城一趟。” 人家都备了这么贵重的彩礼,自己不置办点嫁妆,怎么也说不过去了。 沈望川听出她的意思,他指了指屋外的角落,“你不用去置办嫁妆,我娘都给你买好了。” “啊?” 宋嘉瞪大了眼睛,赶忙转头往屋外看去,只见墙角那儿,一堆贴着大红喜字的东西整整齐齐地放着,“那些都是给我买的嫁妆?” 她以为那只是秦素芝看着喜庆买的。 刹那间,一股热流涌上眼眶。 明明才认识不久的一家人,他们却能将一切都考虑得如此细致入微。 宋嘉使劲眨了眨眼,把那股酸涩压下去,“我明天去城里还有其他事。” 这些都是沈家对她的心意,她要表示她自己的心意。 另外,反正要进城,被冯俊明骗走的钱,也是时候要回来了。 “好。” 沈望川没再说什么,只把存折递给她:“存折你拿着,以后家里的钱,就归你管。” 怕宋嘉不收,他又补充了一句:“就当做提前预支给你的生活开销。” “还没结婚,你就把钱都给我,你不怕我卷钱跑了?”宋嘉扯出个带着调侃意味的笑。 沈望川看着宋嘉,眼神里满是坚定与信任,“你不会。” “那可说不定。” 宋嘉接过存折,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俏皮的笑容,“行吧,看在你这么信任我的份上,以后你要是有啥想买的东西,尽管跟我说,跑腿这事儿我包了。” 她从中扣点跑腿费就行。 两人聊完,宋嘉让沈望川躺好,她借着按摩的契机,给沈望川一点点输送异能。 这次,沈望川明显感觉异样,体内的触感比上次强烈许多,甚至隐隐泛起一丝疼痛。 察觉到沈望川的不适,宋嘉便收了手。 这事得慢慢来,太快,怕沈望川承受不了,也怕人起疑。 “按摩的功效还是低了些,等改天我去买一副银针,针灸再配合用药,效果会更好些。”宋嘉一边说着,一边为沈望川做了些简单的腿部被动活动。 其实针灸用药她都不太懂,但她总不能就靠按压穴位把人腿治好,那就真的太扯了。 要是能找个经验丰富的老中医,系统地学习一番就好了。 以后使用异能,打着中医的旗号,用针灸和用药来解释,别人就不会起疑。 完事后,宋嘉从屋里出来。 见秦素芝还在外面忙碌,便借口要去上厕所,实则闪身躲进空间洗澡。 洗漱完出来,秦素芝已经把床铺好,一人一个被窝,她自己躺在了靠门的外侧。 听见宋嘉进来,秦素芝眼皮微微动了动,困得实在睁不开眼,“嘉嘉回来了,快睡吧。” 宋嘉应了一声,蹑手蹑脚地爬上炕,没一会儿也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宋嘉在迷迷糊糊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细微动静。 她刚想起身查看,就听见沈望川与人交谈的声音。 想到沈望川晚上曾说过荤菜的事儿他来解决,宋嘉猜测可能是他请来帮忙的人,便打消了念头,翻个身继续睡。 此时,院子里,沈国民正满脸兴奋地向沈望川展示他今晚的“成果”。 “望川哥,你这办法太神啦!我和小勇照着你给的方法布置陷阱,一晚上就捕到这么多猎物!” 只见地上躺着一只二百斤左右的野猪,三只大肥兔,五只野鸡,还有两只叫不上名的野鸟。 沈望川指着地上的鸡和兔道:“这些鸡和兔我都要了,野猪要半扇,你们算算多少钱?” 第31章 你嫂子不喜欢欠人情 沈国民一听沈望川要给钱,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身旁的沈勇也跟着连连摆手。 “望川哥,这可使不得!咱们仨从小一块儿长大,小时候你没少照顾我们,带着我们抓鱼摸虾,有啥好吃的都想着我们。现在你要成家了,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哪能收你的钱呢。”沈国民一脸诚恳。 沈勇附和道:“就是啊,望川哥。这次的陷阱还是你教我们的,要是没有你,我们哪能抓到这么多猎物。这些就当是我们给你和嫂子的贺礼,你可一定要收下。” “你们俩的心意我领了,但这钱必须得给。”沈望川的语气不容置疑。 陷阱虽然是他教的,但大晚上往深山里钻,那危险程度,不用多说。 沈国民和沈勇对视一眼,依旧坚决地摇头。 “望川哥,你要这么说的话,那这些猎物我们可就提回家自己吃了。” 说着,两人佯装要提着猎物走人。 “回来,回来。” 沈望川捏了捏眉心,突然想到什么,“你们嫂子最不喜欢欠人人情,这要是让她知道我收了你们这么多东西,不给钱,铁定得跟我闹。” 宋嘉在睡梦中打了一个哈欠。 “望川哥,你这话说得。” 这还真让沈国民和沈勇犯了难,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满是纠结。 总不能看着人家新婚两口子不和睦。 想了想,沈国民道:“给钱也行,那你就给我们俩十块钱吧。” 大不了,他后天再包回去就是。 沈勇用力地点点头,“对对对,就十块钱,多了我们可不要。” 沈望川瞥了两人一眼,掏出五张大团结伸过去,“拿着,别废话。” 野猪二百斤,放完血去除内脏这些,半扇猪肉也有五十斤左右,按市场价八毛一斤,合四十元左右。 野鸡按家养的来算,市场价三毛六一斤,一只鸡算做三斤,五只鸡就是五块四。 兔子价格较便宜,按供销社收购价五毛钱一只来算,三只兔子合一块五。 全部加起来,五十块钱不算多给。 沈国民无奈地撇撇嘴,只得先将钱接过来。 “望川哥,要不我们先把野猪扛去黑市卖了,再重新给你买半扇家猪回来?”沈勇谨慎道。 这个年代,在山上捕到的大型猎物,都得上交给大队,由大队统一分发给村民们。 后天来吃席的基本上都是本村人,要是大家觉察出这是野猪肉,恐怕有得闹。 “我就不能是在黑市买了半扇野猪肉?”沈望川道。 沈勇挠挠头,“也是哈。” 这个时候,买什么东西都是有定量的。 有些家里没票,又着急办个啥事儿,像要办酒席这种,就只能想别的招儿,去黑市买东西的人也不少。 这事儿,大家心里都明白,看破不说破。 反正他只是买了半扇猪,又不是把整只猪都带回了家。 沈国民敲了敲沈勇的脑袋,“要不我说你是榆木脑袋,咱大半夜进山,又没人看见,就算有人问起,打死不承认就是了,他还能怎么样?有本事自己也进山抓呗。” “哥,别打,本来就笨,再打都傻了。”沈勇摸摸脑袋,嘿嘿笑道。 沈国民拍了拍沈勇的肩膀,看向沈望川,“望川哥,那你先休息,我和小勇去河边处理一下野猪,明天一早给你送过来。” 沈望川点点头,问:“你家里还好吧?” “我家?” 沈国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嗐,没事,她就是在外面听了几句风言风语,回家不分青红皂白就跟我闹,后来知道那是嫂子,还一个劲儿埋怨自己太冲动呢,说明天要亲自给嫂子道歉。” “没事就行。” 旋即,沈望川眸光一暗,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狠厉,低声和两人说了几句。 沈国民听完,双手撑拳,“我早就想揍他了,望川哥,你放心,这事交给我们俩。” “是,让他娘敢在外头乱传国民哥和嫂子的闲话,看我不把他的满地找牙。”沈勇故作凶狠道。 沈国民赶忙推了沈勇一把,“就你话多,快帮忙把野猪抬上板车。” 这小子,没看望川哥脸色阴沉着,还敢提外头传他和嫂子有一腿这事儿。 两人把野猪扛到河边,借着芦苇的遮掩,熟练地将野猪处理好。 不一会儿,野猪便被切分妥当。 沈国民直起身子,将那半扇准备留给沈望川的猪肉放到一旁。 随后,他又弯腰从另外半扇上切下后腿部分的一大块,看向沈勇,“这些你带回去,吃不完,让婶子用盐腌起来。” “不不,国民哥,你家人多,你拿这块大的。”沈勇连忙推拒。 沈国民眉头皱了皱,“你嫂子觉得野猪肉味重,不爱吃,我拿回去也是白搭。” 说着,沈国民又从兜里掏出刚刚沈望川给的五张大团结,数了三张,就要塞到沈勇手里。 沈勇立即将手背到身后,一脸坚决,“我拿了那么大一块肉,钱我就少分点,不然以后有啥事,你们也别喊我了。” 沈勇爷爷早前是当地地主家的帮工,负责管理账目收支等,相当于是个会计。 后来,土地改革制度展开,他家也被认为参与了剥削行为。 就这样,沈勇家被贴上了成分不好的标签。 成分不好,在村里很不受待见,工分也只能拿最低的。 他爹走了后,他娘一直身体不好,要不是国民哥和望川哥经常帮扶着,他娘恐怕都活不到现在。 可如今,望川哥腿残了,国民哥也有家要养,他哪里还有那么厚的脸皮继续心安理得地接受帮助。 他现在只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回报他们。 沈国民叹了口气,将大手搭在他肩膀上,“就当我借给你的,马上入冬了,拿去给婶子买点药。我听说你相看了个姑娘,这回别再错过了。” 沈勇的身子微微一颤,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低着头,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终于还是忍不住掉落,啪嗒啪嗒地滴在脚下的土地上。 第32章 售货员大姐 第二天一大早。 宋嘉确定家里没她啥事儿后,就骑上自行车出门了。 公社的供销社卖的东西比较少,她想着直接去城里的供销社,给沈望川和秦素芝每人挑个东西。 一进供销社,就瞧见上次那个热情的售货员大姐。 大姐也认出了好看又慷慨的她,冲她挥了挥手,“妹子,快来,今天想买点啥啊?” 现在农忙,鲜少有人进城来买东西。 其他售货员都闲得在那织毛衣,连眼都懒得抬一下,也就这大姐边收拾柜台,边观望着门口。 不过也是,这个时候的售货员都是铁饭碗,哪像后世,全靠提成吃饭。 这个热情的大姐在这个年底,也算是一股清流了。 见这情形,宋嘉也没去别的柜台看,直接朝大姐走过去,笑着道:“我想买块男士手表,大姐,您给我推荐推荐。” 沈望川手上那块表已经很旧了,表面还裂了道口子。 她打算买块海市牌的手表送给他,既大气又耐用。 宋嘉记得原主本来也有一块海市宝石花牌的手表,却被冯俊明给诓走了。 “行,妹子这是要送对象?”大姐笑眯眯地问。 宋嘉轻轻点了下头,“是。” 大姐会意,带着宋嘉来到手表柜台前,“妹子看看,可有喜欢的?” 柜台上摆放着十多块手表,但都不是什么响亮的牌子,款式较为普通。 表盘厚重笨拙,设计老气,表带材质也显得廉价。 宋嘉看了一圈,总觉得差点意思。 她抬起头,看向大姐,“大姐,还有别的牌子吗?我想要海市牌的。” “哎呦,妹子,咱们这个小县城哪里有海市牌的东西哦,那得去市里才有嘞。”大姐一脸无奈地说道。 海市牌的东西,那可是稀缺货,在这小地方实属罕见。 闻言,宋嘉不禁有些失望,市里距离县里坐车都得一个半小时,来回太折腾了。 可这柜台上的手表,她又实在看不上。 大姐瞧见宋嘉这副模样,警惕地环顾四周一下,不动声色地把宋嘉拉到一旁。 确认没人注意后,才小心翼翼地从兜里掏出一块手表。 大姐凑到宋嘉耳边,小声道:“妹子,今天也真是赶巧了。这块表可是我托人好不容易从海市带来的,本来是给我妹妹结婚准备的,瞧你是真心想要,我就忍痛割爱卖给你。” 宋嘉拿过手表,一下就感觉到它的与众不同。 表带是锃亮的钻钢材质,表盘上镶嵌着细碎钻石,底盖刻有制造时间、型号和编号等信息。 毋庸置疑,这是一款货真价实的海市‘钻石牌’手表。 宋嘉一眼看上了,“大姐,这表我要了,多少钱?” 售货员的嘴,骗人的鬼。 宋嘉可不信,这表是大姐特意给她妹妹带的。 售货员这个岗位是铁饭碗不错,但每个月也就那点死工资,对于那些一心想多赚点钱的人来讲,根本就不够。 这不,就有人另辟蹊径。 “大姐就知道你是爽快人。” 大姐笑意盈盈地反问,“妹子,你有票不?” 宋嘉知晓其中关键,也不绕弯子,直言道:“我没有票,大姐,您这儿有多的不?” 一开始,她本打算先看看,要是碰上合适的,等中午纺织厂下班,就去找冯俊明还钱取票,然后再来买。 可现在既然大姐有门道,她也就懒得再跑那一趟了。 实在不行,把买手表票的钱也算冯俊明头上。 大姐也不再藏着掖着,“有,三十一张,您要不?” “要。” 这价格,还算公道。 大姐笑得合不拢嘴,“行,手表120元,加上票,一共150元。” 宋嘉爽快的付了钱。 之后又买了两罐麦乳精,准备拿回去给秦素芝补补身体。 临走前,宋嘉想起她的挣钱大计,看这大姐似乎有特殊渠道,便低声问了句:“大姐,你们供销社会收购蔬菜不?” “我们供销社都是和生产队合作收菜。上头给派任务,规定好收啥菜、收多少,我们按这标准跟生产队签合同。像白菜、萝卜、土豆这些常见菜收得多,到了季节,生产队就得按数送来。” 售货员大姐说着,眼睛四下瞟了瞟,悄声道:“妹子,你要是有啥好货,可以联系姐,姐给你销了。” “没有,我就问问。”宋嘉笑道。 现在市场的菜还多,她不着急卖。 况且,她和这位大姐才刚刚接触,不清楚底细,也不敢贸然合作。 大姐看出了宋嘉的顾虑,也没生气,“妹子,我姓陈,您贵姓?” “我姓宋。” “宋妹子,下次你要是想找我,直接来这儿说找陈姐就可以。” “好。”宋嘉应道。 如果陈大姐是个实在的,她想她会来的,毕竟她得赚钱。 至于黑市,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去。 可能会被抓不说,听说黑市还是被一帮拉帮结派的小混混把控着,她确实不太敢去。 从供销社出来,时间还早,才十一点,纺织厂十二点下班。 宋嘉便先骑着自行车,到纺织厂附近,找了个国营饭店吃饭。 走进饭店,里面人还不算多。 宋嘉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碗红烧肉和一个肉沫茄子。 正准备开吃,忽然听到一个熟悉又尖酸的声音:“宋嘉!你来这做什么?” 宋嘉抬眸望去,就见许珍珍手里端着一盘土豆丝,另一只手拿着一个馒头,正满脸怒容地朝她走来。 “你是不是还想来找俊明哥?我告诉你,你别做梦了,俊明哥现在是我对象!” 宋嘉眉梢轻挑,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对啊,我就是来找你俊明哥哥的, 怎么,只许你惦记,还不许我找了? ” “宋嘉,你别太过分!” 许珍珍咬牙切齿,“你明明已经答应嫁给沈望川了,为什么还要在我和俊明哥之间插一脚,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哟,这么激动干什么?你对你的俊明哥就这么没信心吗?生怕我跟他说两句话,他就被我勾走了?”宋嘉讥笑道。 许珍珍气得浑身发抖,手中的馒头都被捏得变了形,“我和俊明哥感情好得很,他才不会像你说的那样!” “那你在担心什么?” 宋嘉神色自若,夹起一块红烧肉,慢悠悠地送进嘴里。 许珍珍被这话堵得哑口无言,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宋嘉,你别得意,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第33章 找渣男要钱 宋嘉看着许珍珍气得那副鼓鼓囊囊的样子,心里别提多畅快了,连带着吃饭都更香了。 她不慌不忙地把饭吃完,擦了擦嘴,不紧不慢地背上挎包,迈着轻快的步子就往纺织厂门口走去。 许珍珍一直留意着宋嘉的举动,见她起身离开,立马像个影子似的跟上。 不多时,纺织厂的大铁门缓缓晃动,下班的铃声清脆地响起。 门口一下子热闹起来,工人们如同潮水般从厂里涌了出来。 大家基本上都穿着深蓝色或者灰色的工作服。 有的几个人一起说说笑笑,还有的着急回家做饭,骑着自行车很快就冲出去了。 宋嘉站在离厂门不远处,神色平静地看着人群。 而许珍珍则站在她身旁,不断的踮起脚,眼睛一眨不眨地在人群里寻找着冯俊明的身影。 就在这时,冯俊明和几个工友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 冯俊明穿着一件看着还挺新的工作服。 他皮肤白白净净的,鼻梁高高的,嘴唇厚薄适中,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整个人看着十分清爽文雅,在人群里特别显眼。 不得不说,长得有那么几分人模狗样,也难怪原主会喜欢。 “俊明哥!” 许珍珍眼神尖,一下子就从乱糟糟的人群里看到了冯俊明,马上扯着嗓子喊了起来,那声音又着急又兴奋。 冯俊明闻声转过头来,目光瞬间就被不远处那抹明艳动人的身影所吸引。 只见宋嘉静静地站在阳光之下,周身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她穿着一件极为普通的白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颈。 白衬衫扎在黑色的直筒裤里,把她细细的腰突显了出来,两条腿又直又长。 一头如瀑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头,几缕碎发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那灵动的发丝,仿佛带着魔力,飘进了冯俊明的心里,使他的眼神中满是对宋嘉的痴迷。 丝毫没有留意到,就在宋嘉身旁,精心打扮过的许珍珍正穿着一身碎花连衣裙,满脸期待又带着几分紧张地望着他。 见状,几个年轻小伙纷纷开始起哄。 “俊明,还是你小子有福气啊!原厂长的真假两大千金都来接你下班了。” “是啊,冯组长,你这可让我们这些单身汉羡慕死了,快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冯俊明这才收回目光,见宋嘉又来找自己,内心别提多得意。 “去去去,别在这儿瞎起哄,再乱说我可跟你们急啊!” 说罢,冯俊明推了推眼镜,整理好下自己的工作服,朝着宋嘉走去。 以前,只要他朝着宋嘉走上那么一步,宋嘉就会马上小跑着迎上来。 可现在,他都要走到宋嘉身边了,宋嘉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冯俊明在心里叹了口气,宋嘉肯定还在生自己的气。 不过,她生气的样子更加有韵味。 看在她这么大老远跑来找自己的份上,冯俊明决定一会儿好好哄一哄宋嘉。 这次说什么也要把生米煮成熟饭。 “嘉嘉,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对不起,是我没用,没能帮到伯父伯母。” 冯俊明装出一副忧郁的神情,以前宋嘉只要看到他这副样子,心就会软下来。 可他不知,宋嘉早已换了芯子。 现在的宋嘉一看冯俊明这副嘴脸,就知道他在心里想什么。 之前,冯俊明把原主的钱骗光了还不够,还想蛊惑原主和他上床。 好在原主是个胆小的,没让他得逞。 想到这,宋嘉气得攥紧了拳头,抬手就朝着冯俊明狠狠挥过去。 恰好这时,许珍珍心急火燎地冲过来要拉冯俊明。 她一心只想把冯俊明从宋嘉身边拉开,丝毫没注意到宋嘉挥出的拳头。 这一拳不偏不倚,正好砸在许珍珍肩膀上。 “啊……俊明哥,我好疼。”许珍珍眼眶瞬间就红了,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她满心委屈地看向冯俊明,期待着冯俊明能赶紧安慰安慰自己,最好能狠狠地斥责宋嘉一顿! 可此时冯俊明的心思全然都在宋嘉身上, 哪还顾得上许珍珍的死活,就连一个眼角的余光都没分给她。 这一幕,在外人看来,就变了味儿了。 “嘿,快看呐,两个情敌打起来了!这可真是有好戏看了。” “要不咱们来打个赌,猜猜最后谁能把冯组长的心给赢走,怎么样?” “行啊,输的请吃冰棍儿! ” 人群里一阵哄笑,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朝着那边三人慢慢凑了过去。 冯俊明含情脉脉地看着宋嘉,“嘉嘉,只要你能消气,想怎么打我都行,我绝不吭声。”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宋嘉嘴角微微一勾,没有丝毫犹豫,抡起拳头就朝着冯俊明砸了过去。 这一拳带着十足的劲道,重重落在冯俊明的脸颊上,打得他脑袋 “嗡” 的一声,整个人朝旁边踉跄了几步 ,差点摔倒在地。 “再来。” 宋嘉微微抬起下巴,冲着冯俊明勾了勾手指。 冯俊明稳住身形,用手捂着被打的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宋嘉。 他原本以为宋嘉只是闹闹脾气,做做样子,可没想到她这一拳竟然如此狠辣。 打得他脸颊霎时间红肿起来,嘴角也渗出一丝血迹。 宋嘉嘲讽道:“不是你说怎么打都行吗?这就不行了?” 男人怎么能被说不行。 为了面子,冯俊明咬咬牙又站了过去。 可还没等宋嘉动手,许珍珍一下子冲了出来。 指着宋嘉大骂:“宋嘉,你怎么能这么过分!你凭什么打人?俊明哥对你那么好,你怎么下得去手!” “走开,不用你管!” 冯俊明把怨气都撒到了许珍珍身上,用力把她推到一边。 结果他刚站稳,宋嘉的拳头又到了。 这一拳直接把冯俊明打得飞了出去,“扑通”一声,他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都看呆了,刚才还哄笑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却没人上去阻拦。 准副厂长的宝贝儿子被原厂长的千金揍趴。 虽说原厂长被抓,千金也是假的,但架不住人家副厂长的儿子是自愿的啊。 这谁敢去拦。 最多在心里夸几句,冯组长真是有情有义,原厂长都这样了,还对他养女不离不弃。 但也有心思活络的,悄悄往厂里办公楼去了。 好半晌,冯俊明才捂着肚子,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 他每动一下,都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自己,尤其是腹部和肋骨处,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肋骨已经断了。 许珍珍赶忙跑过去扶住他,满心满眼的心疼,“俊明哥,你醒醒吧。宋嘉她马上就要跟别人结婚了,她根本就不爱你!” “滚!” 冯俊明这会儿已经上头,哪里听得进这些,有气无力地推开许珍珍后,踉踉跄跄地走向宋嘉。 “这回……你气该消了吧?” 第34章 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吗? 宋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眼中满是厌恶,“把骗我的钱还给我,我们就算是两清了。” “钱?”冯俊明愣了一下。 嘉嘉以前从来不会跟他提钱的。 直到此刻,望着宋嘉眼中从未有过的陌生与决绝,冯俊明才意识到,宋嘉似乎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他的心里莫名有些发慌。 他一直以为自己能掌控宋嘉的一切,可现在,这种自信在一点点崩塌。 “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吗?”宋嘉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随即,她从挎包里掏出原主的日记本,翻开,“九月十号,晴。今天是爸妈被抓走的第三天,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就在我心急如焚的时候,俊明出现了,他找到我,说……” “别说了!”冯俊明突然大声打断宋嘉的话。 这一喊,牵扯到他受伤的腹部,一阵剧痛瞬间袭来,疼得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嘉嘉……我知道没有帮到伯父伯母是我不好,但我真的没有骗你,那些钱……” 冯俊明还想试图狡辩,可话还没说完,宋嘉就继续念起了日记,“俊明说,只要我给他……” “我给!我把钱都给你。” 冯俊明愤恨地咬了咬牙,“但你得给我点时间,钱现在不在我手里,我得去凑一凑。” 他怎么就忘了,宋嘉有写日记的习惯! 许珍珍听到这儿,也明白了。 原来宋嘉之前说那些钱都拿去给宋父宋母疏通关系,实际上是全都给了冯俊明,请他帮忙。 现在宋嘉看冯俊明没把她爸妈救出来,就想把这笔钱要回去。 “宋嘉,没救出他们又不是俊明哥的错,钱也不是他私吞了,他好心帮你,你怎么还倒打一耙,有你这样做人的吗?” “再说了,这些钱本来就该是我的。现在我发话了,不用俊明哥还了,你别再这胡搅蛮缠了。” 其实,许珍珍并不在意这些,冯俊明是真拿去疏通关系,还是自己留下了。 对于她来说,要是冯俊明自己收着这笔钱更好,等以后她嫁给冯俊明,这钱不还是等于在自己手里嘛。 周围的人本来还听得云里雾里的,经许珍珍这么一说,就有人琢磨出味来了。 只是,还不等众人细品,身后就传来一声暴喝:“都围在这儿做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生产科科长冯宏义带着保卫科科长吴成业疾步走来,身后还跟着几名保卫人员。 见此,众人纷纷向后退去,让出了一条道。 冯宏义走上前,见自己儿子脸色惨白地佝偻着身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沉无比,“怎么回事?” 不等冯俊明回答,宋嘉便笑道:“冯叔叔来得巧,您儿子说他现在没钱还给我,那就请您帮他还了吧。” 冯宏义心里当然清楚宋嘉说的是什么钱,因为就是他授意自己儿子去套宋嘉话的。 可如今自己正处于升职的关键时期,绝不能因为这事儿被影响。 一旦让别人知道他家收了宋家的钱,就会被人扣上反革命的帽子,陷入调查。 真到了那一步,升职没指望就算了。 就怕搞不好上头的人一怒之下,把他踢出局,那以后都没他什么事儿了。 冯宏义满是嫌弃地剜了儿子一眼,真没用,连个女人都摆不平。 他强挤出一丝笑容,对宋嘉说道:“哎呀,嘉嘉,这确实是俊明不对。不过年轻人处对象,花点钱也是正常的嘛。他之前和你谈恋爱,没少花你的钱是吧,叔叔替他还,肯定还。” 冯宏义故意把这笔钱说成是宋嘉和冯俊明处对象时花的,就是想误导大家,把事情简单化,别让这件事影响到自己升职。 宋嘉自然听出了这话的意思。 不过,她今天的目的就是顺利拿到钱。 只要能把钱要回来,暂时顺着他的话说也无妨。 于是,她合上日记本,道:“那行,冯俊明在处对象期间的确是花了我不少钱,具体数额,我想去您办公室慢慢算给您听,如何?” 宋嘉所要的这个数额巨大,要是在外面公然讨要,只怕会引起众怒,将自己陷入众矢之的。 冯宏义求之不得,他朝群众挥了挥手,“大家都听到了,就是儿女之间的一点小矛盾,没啥大事,都散了吧!” 众人虽然意犹未尽,但见冯宏义这么说了,也只能渐渐散去,一边走还一边小声嘀咕着。 很快,几人就来到冯宏义的办公室。 冯俊明是被两名保卫人员架着过来的,许珍珍也厚脸皮的跟着过来了。 保卫科科长把人送到后,就带着人准备出去,毕竟是人家的家事。 宋嘉却把他叫住,“吴叔叔,您留下来听一听吧,帮我们做个见证。” 宋思礼还在纺织厂时,原主经常过来,所以对纺织厂的一些老干事都很熟悉。 保卫科的吴成业为人还算正直,至少宋思礼被调查时,他没有落井下石。 见宋嘉这么说,冯宏义也只能点头道:“是,老吴,你留下,帮我们做个见证,省得到时候有人乱传谣言。” 吴成业看了看冯宏义,又瞧了瞧一脸坚定的宋嘉,略作思忖后,点了点头,“行,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就留下。” 宋嘉拿着日记本翻开,摊在冯宏义面前,“冯叔叔,您自己看吧,这账太多,我也不好一一念出来。” “是是,不好念。”冯宏义赶忙接过日记本,随意翻着。 日记本上记着的全是冯俊明同情资本家,想托关系帮助资本家的证据,当然不能念,更不能当着吴成业的面念。 宋嘉见冯宏义看得差不多了,便开口道:“冯叔叔,冯俊明在和我处对象期间,一共花了我一万二千零三十元,以及若干票据,我算得没错吧?” “多少?!”许珍珍一下子就炸了。 这么多钱,原来她爸妈给她留了这么多钱! 第35章 神助攻 这个数字一说出来,吴成业也是震惊的不行。 他一直都知道宋思礼是资本家的后代,但宋思礼在厂期间,一直都是以勤俭的形象示人,从未见他有过什么奢华的举动。 怎么也想不到她的女儿处个对象,能花一万多! 要知道,像他们厂需要养家糊口的普通职工,平常八毛钱一斤的猪肉,一个月咬咬牙最多也就吃上一两顿解解馋。 更别说那些在乡下地里刨食的人了,一年能吃上两顿都不错了。 难怪宋嘉要进办公室谈,这要是当着群众的面说,那不得引起公愤。 不过,这冯家也真是,怎么他家儿子在处对象这事上这么能折腾,花了人家姑娘这么多钱。 吴成业心里暗自嘀咕着,看向冯宏义的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满。 冯宏义脸上的肌肉狠狠抽搐了几下,脸上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嘉嘉啊,这钱数倒是没错,可叔叔家里现在真没这么多现钱。你就当可怜可怜叔叔,给我三天时间,我就是砸锅卖铁也把钱凑齐还你。” “不行啊,冯叔叔。” 宋嘉一脸为难,“我大老远跑来城里一次不容易,况且我家里还有一个瘫痪在床的丈夫需要照顾呢。” 说到这,她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我也不怕两位叔叔笑话,我现在的日子,过得真的是苦不堪言。” “我刚到亲生父母家,就被逼着嫁给一个瘫子,吃喝拉撒都得我来伺候不说,婆婆还是个病弱干不了活的,家里家外全靠我一个人。” “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去地里干活挣工分,回来还得照顾丈夫和婆婆。家里没什么收入,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为了给丈夫买药,我已经借了不少外债,现在债主都快堵上门了 。” “冯叔叔,我这也是实在没办法,等着这笔钱救命呢,您要是不给我,那我也只能去革委会倒一倒我这苦水了。” 说罢,宋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冯宏义手里抽回日记本,抱在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吴成业在一旁听着,心中满是感慨. 他怎么也想不到,曾经纺织厂风光无限的千金,如今竟落魄到这般田地。 他看着冯宏义,神色严肃,“老冯,这钱得还给人家。你看她都可怜成啥样了。咱们都是有良心的人,不能昧着良心占这钱。要是真把她逼到革委会去,到时候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冯宏义当然知道是个理,那可是一万多块钱啊,一下子拿出来,实在是肉疼。 但想到自己升职的事,他咬了咬牙,还是试图再争取一下:“要不叔叔先给你拿个五千?剩下的等叔日后慢慢还。” “冯叔叔,我还想带着我丈夫去首都治疗呢,您也知道这伤拖得越久,越难治愈,首都花销可不低,这钱,您必须今天全部给我还清!”宋嘉吸了吸鼻子,强硬道。 许珍珍听到宋嘉要全部把钱拿走,急得不行,“宋嘉,你还要不要脸!那钱明明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给俊明哥,让他帮忙办事的,你还有脸要回去?” 紧接着,许珍珍又转头看向冯宏义,“冯叔叔,你不用担心,她要是真闹到革委会去,被抓起来的也是她!是她想贿赂人,救那些资本家,是她在犯罪!” “你给我闭嘴!” 冯宏义狠狠地瞪向许珍珍,刚才在外面就因为这个不懂事的乡巴佬胡言乱语,才害得自己陷入如今这么被动的局面。 要不是这个乡巴佬还有其他作用,他怎么可能会让儿子去和这个蠢妇接触! 许珍珍被吓得一哆嗦,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心急说错了话。 她原本只是想,自己帮冯家说话,能博得冯家的好感,早点把她娶进门。 更不想那么多钱被宋嘉拿走。 宋嘉她努力压下不断想要上扬的嘴角,这许珍珍还真是个神助攻。 吴成业拧了拧眉,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老冯,这话什么意思啊?这钱难道不是俩孩子处对象花的?” “是俩孩子花的。” 冯宏义捏了捏手心的冷汗,“当初宋兄出事的时候,嘉嘉来找过俊明,想要我们帮帮忙,但你也知道,那时候形势那么严峻,我们心里害怕啊,没敢应下这事。” “这不嘉嘉就生气了,闹着要分手,还非要俊明把之前他们处对象时的花销都还回去。” 说罢,冯宏义转向宋嘉,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嘉嘉,你说是不是啊?” 不等宋嘉回话,他又道:“你放心,这钱,叔今天就筹齐给你,现在你也结婚了,就当叔给你赔个不是,之前的事,咱们就一笔勾销,行不?” 宋嘉心中冷笑,轻轻点了点头:“嗯。” 这么说的话,吴成业是能理解的。 当初宋思礼出事,宋嘉的确到处找人帮忙,只是世态炎凉,这个时候谁都力求自保,他当时也是爱莫能助。 冯宏义动作很快,打了个电话回家属区,让冯俊明的妈闵秀兰把钱送过来了。 闵秀兰少不得是要哭闹一番,但她也不敢拿自家男人儿子的前程去赌,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把钱给了宋嘉。 顺带把宋嘉的日记本,以销账的名义要走了。 宋嘉拿到这么多钱,心里高兴得不行,就算被阴阳几句,她也乐意听着。 吴成业对于冯家一下能拿出这么多钱并不意外,毕竟人家家里可是三职工,这么多年多少还是有些积蓄的。 再说,之前宋嘉给冯俊明的钱,还能都花了么? 吴成业将宋嘉送到厂门口,从胸口衣兜里摸出一把钱票,直接塞到宋嘉手里,“闺女,叔今天身上就带着这么多,你拿着,把你丈夫治好,你们往后好好过日子,就别再想着你爸妈了。” 宋思礼在厂里时对他颇为照顾,宋嘉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 如今见孩子过得这般苦,他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吴叔叔,这可不行,我怎么能要您的钱呢。”宋嘉连忙推辞,“我刚从冯家要回了一大笔钱,现在不缺钱。” 吴成业叹息一声,“你爸妈的事儿,叔当时也是有心无力,这钱你就拿着吧,你婆家那个情况,以后要花钱的地方还多着。” 说完,吴成业拍了拍宋嘉的肩膀,一脸惆怅的走了。 宋嘉对突如其来的善意,有些愣神。 她数了数手中的钱票,有十一块五毛钱,一斤粮票,一斤糖票,半斤肉票,顶得上普通职工三分之一的工资了。 宋嘉把钱票收好,放进空间,想着以后有机会再多送点回去。 刚走出厂门口,又被许珍珍叫住:“宋嘉,你给我站住!” 宋嘉心中一阵厌烦,不想理会,加快了脚步。 可许珍珍哪肯罢休,一个箭步冲到宋嘉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许珍珍,你不去陪着你的俊明哥哥,来找我做什么?”宋嘉不耐烦道。 “你还好意思说,俊明哥都被你打进医院了!” 宋嘉忍不住笑出声,“那你就该跟着去照顾啊,这不该是你表现的好机会吗?” 许珍珍愤怒到面容扭曲,“宋嘉,你这么着急赶我走,是不是想独吞那笔钱?” 她一边说着,一边逼近宋嘉,“我告诉你,不可能!那是我爸妈的钱,你现在立马还给我!” 宋嘉冷笑,“你爸妈?那你现在就去革委会说,你是宋思礼的亲生女儿,你甘愿和他们一起下放到农场,这钱我就给你!” 许珍珍此刻已经被贪婪蒙蔽了心智,如同一只被欲望驱使的野兽,根本听不进宋嘉的任何话。 她双眼猩红,猛地伸出双手,就要去抢宋嘉手上的挎包,“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把钱还给我!” 宋嘉早有防备,侧身一躲,许珍珍扑了个空,整个人由于惯性往前栽去。 恰巧这时,有一个身穿军装的男人骑自行车从旁边经过。 男人猝不及防,来不及刹车,径直朝着许珍珍撞了过去。 “啊!” 许珍珍发出一声惨叫。 把人撞飞后,男人才刹停自行车,刚巧停在宋嘉面前。 他迅速跳下车,本想立即去查看被撞之人的伤势,却在眼神掠过宋嘉时,猛地停了下来。 “宋嘉?”男人不确定的喊道。 第36章 回宋家老宅 宋嘉看着眼前站着的男人,身着笔挺的军绿色军装,身姿挺拔。 长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菱形脸,线条刚硬而流畅,丹凤眼,眼角微微上扬,一头乌黑短发,干净利落,彰显着军人特有的干练。 这与许珍珍有着相同特征的脸,莫非,“你是……宋哲?” “不错啊!还记着你哥呢。” 宋哲走过去,使劲揉了揉宋嘉的头发,“八年没见,都长得这么漂亮了,哥都差点没认出来。” 宋嘉顺了顺被揉乱的头发,讶然道:“堂哥,你怎么会在这?” 宋哲是宋嘉大伯的儿子,一直跟随父亲在皖省参军。 在宋嘉的记忆里,宋哲一家在多年前就与宋思礼断绝了关系,之后再没往来。 “这事说来话长。” 宋哲抿了抿唇,不欲在此谈论这个话题。 随后,他指了指那边还趴在地上的许珍珍,皱眉道:“那个女人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抢你的包?” 刚刚他隔得老远就看到两人在推搡,也是因此分了心,才会撞上许珍珍。 宋嘉撇撇嘴,“此事……也说来话长。” 然而,两人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 许珍珍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们还有完没完,我都快疼死了!” 一个小时后,三人在县医院。 许珍珍由于抢包的动作过猛,手部着地的姿势不对,造成了轻微骨裂。 另外脸上、膝盖上、手掌上还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为了保险起见,医生建议住院。 宋嘉觉得医生的建议很好,还特意嘱咐医生将许珍珍安排到冯俊明所在的病房。 这样既有利于两人培养感情,又方便闵秀兰同时照顾儿子儿媳两个人。 完事后,宋嘉便拍拍屁股,和宋哲出了医院。 宋哲带着宋嘉回到宋家老宅。 宅子是东北四合院样式,两扇厚重的木门上还贴着革委会的封条。 “这房子不是已经被革委会查封了吗?咱们还来做什么?”宋嘉问。 宋哲走上前,将封条一把撕下,“这房子我要回来了。” “要回来了?” 宋哲点点头,掏出钥匙,打开门,“这宅子是宋家的老宅,在爷爷名下,原则上不属于你爸。要说继承,也该是由我爸继承,所以我爸就申诉,把房子要回来了。” 别看宋哲说的这么轻松,要从革委会手里把房子要回来,肯定费了很大一番功夫。 宋嘉跟着宋哲一起将木门推开,“你这次回来就是专门来收这个房子的?” “咋,我就不能是回来看看你这个妹妹?”宋哲嘴角一扬,半开玩笑地说。 话落,他看向宋嘉,嘴唇动了动,似是有话要说,可思索一番后,还是没说出口。 实际上,他此次回来,主要是因为父亲猜测叔叔会突然被调查,大概率是有人制造伪证,恶意举报。 所以他回来查查此事,顺便也回来看看宋嘉。 转过身,两人一进院子,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院子里被挖了好几个大坑,泥土翻得到处都是,连墙都被砸了几个窟窿。 房门半掩着,里面值钱的东西全部被搬走,床铺被掀翻,各种杂物满地都是。 地面上赫然有着几处早已干涸的血迹,暗沉的颜色在这片破败中显得格外扎眼。 这些人显然是在找什么东西,并且在寻找过程中手段极其粗暴,不惜动用暴力。 宋嘉望着眼前的一片狼藉,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根本不敢去想象父母在这里究竟遭受了怎样的折磨。 “这些狗日的,真以为我宋家没人了!” 宋哲拳头紧握,愤怒地砸向旁边破败的墙体。 发泄完后,宋哲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宋嘉的肩膀,“嘉嘉,别担心,叔叔婶婶他们没事,已经平安到农场了。” “你知道我爸妈在哪?”宋嘉抬起通红的双眼问。 宋哲点头,“就在隔壁市,距离咱们这一百多公里。” “居然这么近?”宋嘉有些不敢相信。 宋哲解释道:“当时,叔叔意识到不对劲,就立即给我爸去了一封信,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怕你受牵连,本想托我们带你走,可等我爸收到消息,准备来接你时,已经来不及了。那伙人来势汹汹,下手很快,让我们措不及防。” 宋哲微微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会把叔叔婶婶安排的这么近,肯定是他们想要的东西还没得到,不敢把人送得太远。” 宋嘉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那伙人是谁?难道我爸妈是被别人故意陷害的?还有,他们到底想要什么东西?” 第37章 宋家出事原因 宋哲看着满脸疑惑的宋嘉,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没什么,你不知道也好。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反而会给你带来危险。” 叔叔婶婶这么多年把宋嘉保护得这么好,他有什么理由让宋嘉卷入这危险的旋涡之中? 更何况宋嘉并非真正的宋家人,如今她已回到亲生父母家。 宋家的事,确实不该再把她牵扯进来。 宋哲故作轻松道:“听说你已经回到亲生父母家了,咋样,还习惯不?他们对你好不好?” “对了,刚刚医院那个就是叔叔的亲生女儿是吧?她怎么一直在说要你还钱,你还欠她钱了?欠了多少,哥替你还了。” 说着,宋哲就要去掏钱包。 他上午才到奉池县,一回来就去革委会处理房子的事了,还没来得及去打听宋嘉的事。 宋嘉原本还满腹疑问,神情紧绷着。 可瞧见宋哲立马要掏钱给她,一下子又有点想笑,“她才是你正儿八经的亲妹妹,你不该是找我要钱,然后赶紧还给她吗?” 听了宋嘉的话,宋哲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是,我跟她还不熟嘛。” “再说了,咱俩从小一起长大,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你就不是我妹妹了?在我这儿,你永远都是我最亲的妹妹,哥替你还点钱怎么了。” 宋哲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若论感情深厚程度,宋哲与叔叔婶婶和妹妹之间的情谊,丝毫不亚于他和自己亲生父母的感情。 早些年,宋哲的父亲宋思柏投身军旅,常常需要奔赴前线执行任务。 而他的母亲身为战地医生,同样忙碌于救死扶伤的第一线。 夫妻二人整日奔波,根本无暇顾及孩子。 只好将年幼的宋哲托付给宋老爷子以及宋思礼夫妇照料。 直到八年前,宋老爷子去世。 彼时宋哲十六岁,宋思柏夫妇也从前线退居后方,这才将宋哲接回了自己身边。 接回去没多久,宋思礼就登报与宋思柏断绝了关系,明面上就没再来往过。 但实际上,两家私底下会经常通信。 所以,宋哲对宋嘉的事情还是有所了解的。 比如她谈的那个对象,就一直很让叔叔头疼,经常在信里跟他爸念叨,一棵好白菜被猪拱了。 也正因如此,叔叔觉得宋嘉太天真,怕她被别人套话,所以很多事,都没跟宋嘉提过。 被宋哲这么一说,宋嘉脑中的记忆也被勾起来了。 在她的十二岁之前,宋哲这个哥哥当得尽职尽责,对她有求必应,有错他扛,有福她享。 宋哲离开时,她还哭了好久。 阔别多年,再次相见时,宋嘉心里依旧满是亲切感。 之后,宋嘉把宋思礼出事这半个多月来发生的事,详细地告诉了宋哲。 当然,她把自己嫁了这件事除外。 随后,她把装得鼓鼓囊囊的挎包交给宋哲,“我本来想着等找到爸妈,再看看能不能用这笔钱让他们在农场的日子好过些。现在你回来了,这钱就交给你吧。要是你觉得该给许珍珍,那也行,毕竟爸妈之前也交代过,这里面有她的一半。” 只是宋嘉私心是不想给的,她觉得许珍珍不配。 宋哲没有去接挎包,只是静静地看着宋嘉,眼神里满是心疼与自责。 “小妹,对不起,是哥回来晚了。”宋哲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不敢想,这半个月宋嘉到底是怎样熬过来的。 他以为她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就算没有感情,但血浓于水,总归不会让她太受委屈。 却没想到她连家门都进不去,为了救叔叔婶婶还四处看人脸色,被人骗。 她一个温室长大的花朵,骤然面对这些,该是多么无助。 “好啦,我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只会哭鼻子的小女孩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也成长了,以后谁也别想欺负我。”宋嘉连忙安抚。 那朵娇嫩的花,已经去别的世界,开启新人生了。 “我看以后谁还敢欺负你!”宋哲咬牙道:“冯俊明那个小子,我迟早让他付出代价!” 宋嘉连连点头,接着话锋一转,“哥,咱先不说这些了。你快跟我说说爸妈他们到底怎么回事?” 说了这么多,宋哲心里也明白,宋嘉和叔叔婶婶感情深厚,就算他不说,宋嘉也一定会想办法去弄清楚。 与其她去涉险,倒不如他将他知道的都告诉她,“有些事情,我也是近一两年才知道的。” 宋哲凑近宋嘉,压低声音道:“咱家远比我们想象中要富有得多。” 在世纪之初,宋氏家族在整个华国都是声名赫赫,富甲一方的存在。 后来时局动荡不安,战火纷飞,宋氏族人为了应对危机,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有人远渡重洋,去了海外谋求发展;也有人选择掏空家底,来支援革命。 宋老爷子便是后者。 到了建国初期,他更是毫无保留地上交了全部资产。 而后,他带着一家子悄然缩到了这个小县城里,过上了平淡的生活。 直到八年前,宋老爷子弥留之际,才将一个隐藏多年的秘密告诉了两个儿子 —— 他还留了一大笔财富,藏在某个隐秘的地方。 这也就是,当初宋思柏和宋思礼断绝关系的原因。 两个鸡蛋不能同时放在一个篮子里。 如今,宋家藏有财富的消息被某方势力得知,这方势力贪婪成性,一心想据为己有。 他们动不了在部队的宋思柏,就拿宋思礼开刀。 幸好宋思柏和宋思礼断绝了关系,不然宋思礼出事,宋思柏在部队也会受牵连,就算不下放,行动也会受限。 “我明白了。” 宋嘉一拍脑袋,好多以前想不明白的事瞬间清晰了。 冯俊明在骗原主钱的过程中,总是反复提到宋家很富有,只要把财物全部拿出来,就能救出宋思礼。 原主当时没懂这句话的含义,她在心中,宋家一直过得普普通通,也就比普通职工家庭要好上那么一点。 甚至下乡前母亲给她的那一万多块钱,她都以为是家里的全部积蓄了。 所以,才会将全部的钱给了冯俊明。 但显然冯家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信息,便觉得宋思礼是因为宋嘉不是亲生的,所以才没把家里的秘密告诉她。 于是,他们将目光转向了许珍珍。 难怪闵秀兰那么势利,却同意冯俊明娶许珍珍这个乡下姑娘。 原书中,许珍珍婚后只看望了宋父宋母一次,宋父宋母就莫名地死去。 这之后,冯家就如同开了挂一般。 冯俊明更是从纺织厂的一个小职工,挤入了官场,平步青云。 许珍珍在改革开放刚开始就有了一大笔启动资金。 宋嘉一开始还以为是无良作者给女主开外挂,现在看来,是冯家也参与到图谋宋家的财富之中了。 冯宏义今天这么轻易就把钱给她,估计也是怕她坏了大事。 第38章 瘫了又不是死了! 宋哲疑惑,“明白什么了?” “你说的背后势力究竟是谁?” 宋嘉没有直接回应,反而抛出一个问题。 宋哲无奈地摇了摇头,坦言道:“不清楚。” 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宋思柏兄弟俩一直都没敢去查看宋老爷子当年藏起来的那笔财富。 可不知怎么回事,消息还是泄露出去了,如今觊觎宋家这笔钱的人不在少数。 至于具体是谁出的手,他们不确定。 宋哲接着劝说道:“嘉嘉,这事你就别插手了,实在太危险。等过段时间风头过去了,我爸会暗中想办法营救叔叔的。” “不。” 宋嘉神色凝重地分析道:“大伯不能轻易出手。爸爸被人陷害,那些盯着大伯的人肯定不在少数,只要大伯稍有动作,他们必定会趁机拉他下水。到那时,咱们家可就真的陷入绝境,再无翻身之力了。” 宋哲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经历这半个月,宋嘉竟成长如此之快,能把局势看得这般透彻。 她说的很对,当下确实有不少人在暗中监视着他父亲。 他刚才那么说,不过是想宽慰宋嘉,让她别太过忧心。 然而,对于叔叔一事,他父亲也确实做不到袖手旁观。 宋思柏两兄弟感情深厚,宋嘉也知道这一点。 在原书中,宋思柏就是因为着急救宋思礼,被对手抓住把柄,一举拉下马,落得个全家惨死的下场。 凭宋思柏的阅历和沉稳,本不该如此冲动,坏就坏在许珍珍给他写的一封信上。 信中,许珍珍向他们哭诉,宋思礼夫妇在农场身染重病,危在旦夕。 宋思柏这才慌了阵脚,一步步走进对手的陷阱。 看书时,还有许多读者为许珍珍辩解,说她也是害怕宋思礼出事,才会写信寻求大伯的帮助。 呵,现在看来,许珍珍分明是为达目的,不惜坑害自己的亲人。 “哥,你待会就给大伯打个电话,让他先别轻举妄动。爸妈这边暂时有我看着,不会有事。”宋嘉叮嘱宋哲。 她现在是最安全的,她被宋家舍弃,一无所知,又嫁给了一个乡下残废,没人会再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不过这么一来,倒是有点对不住沈望川。 宋家这潭水实在太深,沈望川被牵扯进来,肯定再难独善其身。 可现在说这些都晚了,结婚报告已经提交,婚事也基本操办就绪。 不过,她会和沈望川把事情说清楚,要是沈望川不想再帮忙,她也不会勉强。 但她依然会帮他治好腿,毕竟自己还得在沈家住下去,至少要待到恢复高考,或者父母平反的时候。 宋哲见宋嘉一脸愁苦,关切地问:“怎么了?” “没事。爸爸被抓,冯家肯定脱不了干系。我们可以从冯家入手,顺藤摸瓜,慢慢查出背后的势力。” 宋嘉迅速调整思绪,接着说道,“今天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明天还有一场婚礼在等着她呢。 “回去?你回哪儿去?你不是说和许家断绝关系了吗?” “呃…… 要不明天请你喝喜酒。” 宋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宋哲一脸茫然,“喜酒?谁的喜酒?” 待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老宅里瞬间传来宋哲的咆哮声:“宋嘉!这么大的事,你竟然现在才说!” 紧接着,又是一声命令:“马上跟我去把婚给退了!” 为了打听下放的地址,就把自己卖了,真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哥、哥,你先听我说。” 宋嘉忙拉住宋哲的胳膊,“我本来就没地方可去,而且我嫁给一个乡下残废,那群人的注意力就不会再我身上,我行事会方便很多。” “再说了,沈家人真的挺好的。沈望川的腿虽说现在瘫痪了,但医生说能治好,他还没退伍呢,等伤养好了,还能回部队,我以后的日子不会差的。” 宋嘉没说自己以后会和沈望川离婚。 在这个年代,离婚可不是一件小事,她怕说出来会让宋哲更加担心和生气。 宋嘉对着宋哲又是一顿夸赞沈家,一番保证。 半个小时后,宋哲终于松了口:“结婚是大事,哪能这么草率。今天你就住这儿,明天让他来这儿接亲。” “哥……他的腿瘫了啊。”宋嘉提醒道。 “瘫了又不是死了!”宋哲恨铁不成钢,“要是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那以后还怎么指望他照顾你!这婚不结也罢!” 话一出口,宋哲便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冲了。 缓了缓,又道:“哥也不是要故意为难他,只是让他们知晓,你也是有娘家人撑腰的,往后他要是敢欺负你,哼,哪怕他躲到天边去,哥也能把他揪出来算账!” “我明白,哥。” 宋嘉知道这是宋哲最大的让步了,便没再多说:“那我先去给上河村大队打个电话,跟他们说一声。” 这年头接亲大多靠自行车。 可沈望川腿有残疾,上河村离城里又远,要怎么来接亲的确是个问题。 得提前跟沈家说一声,好让他们做准备。 “去吧。” 宋哲松了一口气,把挎包给宋嘉背上,“这些钱,你拿去存起来,既然是婶婶交到你手里的,自然就是你的。” 至于那个亲妹妹,跟冯家走得这么近,这钱要是落到她手里,怕是会出问题。 “行。” 宋嘉背着挎包,笑着往邮局走去。 宋哲知道防着许珍珍,说明她刚刚说的话,他都是有听进去的。 第39章 条腿 另一边,沈家见宋嘉一直没回,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生怕宋嘉在城里出点啥事。 沈望川坐在那儿,眉头拧成了个大疙瘩,脸色黑沉沉的。 秦素芝实在等不下去了,正打算让来送缝纫机的齐卫国带着沈望昕去找。 就见村里的喇叭,喊道:“沈望川,沈望川,有你的电话,赶紧来大队接!” 沈望川赶忙让齐卫国推着自己去接电话。 电话接通,宋嘉听到那头沈望川焦急的声音,不禁调侃道:“这么紧张,该不会是怕我真的卷钱跑了吧。” “没有。” 沈望川的声音低沉而简短,可语气里的担忧却怎么也藏不住。 宋嘉轻轻笑了笑,快速把她哥突然回来和要来城里接亲的事说了。 “实在不行,你就去牛棚借一下牛车。” 上河村大队连续三年评选到先进大队,是有一台拖拉机的,可眼下正值农忙,想借到拖拉机,难如登天。 更何况,她还得罪了大队长一家。 沈望川听后,没有犹豫,只低声说了句:“嗯,我会想办法。” 宋嘉也没再多问,告知了老宅的地址后,便挂断了电话。 挎包里的钱,宋嘉没有存到银行,直接放进了空间。 确定了宋父宋母的位置后,要花钱的地方多,存到银行要用钱时还得去取,太麻烦。 出了邮局,宋嘉又转身去了供销社。 明天结婚,她想画个美美的妆,空间是有化妆品的。 但为了不让人起疑,宋嘉就想去买点这个时代的化妆品放着。 供销社的化妆品有限,挑了半天,也就买到一盒友谊雪花膏,一盒固体状的胭脂,还有一只小小的、装在玻璃瓶里的口红,颜色是很正的红色,质地肯定比不上现代的丝滑。 却也是整个化妆品柜台最好的东西了。 雪花膏一块二毛,胭脂一块,口红三块,一共四块二,加一张工业券。 想着宋哲接下来会在老宅住一段时间,宋嘉顺便也帮他买了一些日用品。 一个搪瓷盆二块五,一个搪瓷缸一块二,一个铁皮暖水壶七块八,两条毛巾一块六,两块香皂八毛,两个牙膏一块二,两个牙刷六毛,一共十五块七毛,外加三张工业券。 其中有一套洗漱用品,是给宋嘉自己准备的。 另外厨房里的米面油盐也都各买了一些,总不能天天去国营饭店吃。 老宅的东西全部都被砸的不能用了,要在老宅住,要买的东西还真不少。 也幸亏认识了供销社的陈大姐,不然有些东西,票不够,还真不好买。 宋嘉离去后,宋哲整个人忙得焦头烂额。 老宅的状况惨不忍睹,地面上坑洼遍布 ,明天是妹妹的大喜日子,接亲队伍要上门,得赶紧收拾妥当。 再者,妹妹的嫁妆也得好好准备。哪有姑娘出嫁两手空空的道理,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话。 可他一个大男人,连婚都没结过,对女方嫁妆该准备些什么一窍不通。 他也不敢打电话去问爸妈,宋思柏要是知道宋嘉这么草率把自己嫁出去了,还不得把他劈头盖脸地骂一顿,命令他必须阻止这场婚事。 所以,宋嘉要结婚这事,还是等他回部队再说吧,嫁妆的事他可以找人打听。 宅子修复的事,宋哲去找了街道办的人。房子被打砸成这样,街道办有一定的责任。 此前,街道办就接到过通知,要归还宋家的房子。 如今宋哲找上门来,要求他们把房子恢复原样,即使他们马上就要下班了,也不得不来修整。 毕竟,这宅子现在的主人是部队首长宋思柏,就连他们上级领导都对宋思柏敬重有加,他们哪敢敷衍了事。 于是,当宋嘉拎着大包小包回来时,就见一群人拿着铁锹,在给自家平地。 其中有几个面孔十分眼熟,宋嘉认出他们是街道办的人,宋家出事时,就数这几人最嚣张,各种落井下石。 宋嘉满心厌恶,没有理会他们,拎着东西径直走进了西厢房。 原先宋思礼夫妇住的正房被打砸的最狠,墙上还有一个大窟窿,没法再住人。 东厢房是宋哲从前住的,后来一直空着,情况要好一点。 西厢房是宋嘉住的,宋父宋母宠她,给她买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可如今,房间一片狼藉,值钱的东西全部不翼而飞,也就剩下一个炕不能搬走。 宋嘉放下东西,用搪瓷盘打了水来,把东西两间要住的厢房,都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 又从空间里面拿出两床不起眼的棉花被芯给宋哲铺上,床单被罩刚刚忘了买,就先将就着睡吧。 她自己炕上,等晚上关了门,再把空间床上的羽绒被拿出来盖。 收拾完房间,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宋哲还没回来,院子里平地的人也都干得差不多了,这会儿在把从墙上砸下来的碎砖运出去。 宋嘉全程就当这些人不存在,提着米面油盐去厨房,准备做个牛肉刀削面吃。 厨房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灶上的两口大铁锅全部被撬走,只剩下两个黑漆漆的大坑,橱柜旁一堆碎碗,调料瓶打翻在地。 好在,宋嘉在角落里找到一个煤炉子。 她从空间厨房拿出一口大铁锅,点燃炉子,先把水烧上,又拿了一个不锈钢盆开始和面。 这时,街道办的人走过来,赔笑道:“妹子,麻烦你跟宋团长说一声,今天我们就先走了,墙上的窟窿等改天砖头和水泥到了我们再来修。” 宋嘉偏过头,冷冷地瞟了来人一眼,点了下头。 等人都走了后,宋嘉出去把大门关上,看了眼要送给沈望川的手表,都八点了,宋哲还没回来。 她也没再等,自己先削了一碗面煮了。 又在空间拿了一包红烧牛肉预制菜,在开水里面烫过之后,浇在面条上,如此一碗红烧牛肉面就算完成。 吃完面后,她将剩下的面团放在盆里,用布盖好,想着等宋哲回来再煮。 正要回房,外面响起一阵拖拉机 “突突突” 的嘈杂声响。 紧接着,大门被拍的砰砰响。 “小妹,小妹,快开门。” 宋嘉狐疑的走过去把门打开,就见宋哲满头大汗,正站在一辆拖拉机前,拖拉机上堆满了用红布盖着的物件。 “哥,你这是……” 宋哲脸上洋溢着欣喜,“小妹,你看我给你带啥回来了。” 说着,他一把揭开红布,露出里面的东西。 只见里面是一套崭新的家具,传说中的 “72 条腿”。 有双人床、衣柜、梳妆台、炕琴、办公桌、床头柜、碗柜、配套的桌椅板凳等,全部加起来凑成72条腿。 在这个年代能有72条腿做嫁妆,那是相当了不起的事情。 周围的邻居听到声响瞬间炸开了锅。 “我的天呐,72条腿的嫁妆,我还是头一回见这么齐全的。” “是啊,咱们普通人家凑个 36 条腿都费劲,人家轻轻松松就置办好这么多。到底是资本家,钱来得容易,置办东西都不心疼。” 一个婶子酸溜溜地说。 一旁的大妈赶忙拉了拉她,悄声提醒:“快别乱说。我听街道办的人讲,这宅子现在是宋家老大的,人家一家可都是保家卫国的大功臣,没见还穿着军装吗?可别瞎议论!” 那婶子不以为然,冷哼道:“宋嘉这丫头也不知道走了什么大运,前脚走了资本家爸妈,后脚就有军官大伯护着。我看她指定是宋家亲生的,不然宋家人咋都对她宝贝成那样。依我看,她就该跟着资本家爸妈去下放,吃吃苦才知道日子有多难。” 第40章 画中走出来的仙女 听到这话,宋哲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目光如刀般锐利,径直朝着邹婶子走去。 邹婶子见状,急忙闭上嘴巴,慌慌张张地转身躲进屋里,“砰” 的一声关上了门。 其他原本还在一旁看热闹的人,见这架势,也都忙不迭地各自回屋,一扇扇门相继合上。 方才还喧闹的场景迅速安静了下来 。 宋嘉笑着拽了拽宋哲,说:“好了哥,你这一身气势,怪吓人的。” 才72条腿就眼红成这样,要是知道她中午进账一万多,估计得立马把她扭送到革委会去。 “要是下次再让我听到谁乱嚼舌根,我拆了她家大门!” 宋哲冲着那婶子家吼。 邹婶子的男人在院子里听到这话,狠狠地瞪了自家婆娘一眼,压低声音骂道:“你招惹谁不好,去招惹他!你忘了他小时候往你锅里撒尿那事儿啦?” 就因为这,全家人那天都喝上了掺着童子尿的粥 。 邹婶子心里窝火,撇了撇嘴,小声嘟囔:“哼,一家子资本家,就该都拉去农场改造改造!” 她家跟宋家是邻居。 之前宋家被封的时候,她就琢磨着,这房子肯定得被分出去,自己近水楼台,到时候把墙一拆,就能把宋家东边的厢房扩到自家院子里。 可现在宋哲一回来,她的如意算盘全落空了。 她们一家八口人还得继续挤在这只有三间房的小破院子里,一想到这儿,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哥,这些家具就先搁老宅用吧,沈家那边啥都不缺。”宋嘉道。 她还想低调地苟在沈家,隔三岔五去探望宋父宋母,同时暗中寻觅机会调查冯家,查出其背后的势力。 这么多嫁妆大张旗鼓送过去,太过惹眼,容易坏事。 宋哲想都没想,直接反对:“那怎么行。我跑了好几家公社的木工作坊,才好不容易把它们凑齐的。就是为了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要不是时间实在不够,他恨不得跑去市里的百货商场,给妹妹购置一整套崭新的、样式最时兴的家具。 宋嘉在拖拉机旁转了一圈,发现上面的家具,的确有好几种样式,不是配套的。 “哥,我知道你心疼我,可就咱现在这处境,必须得低调再低调。” 宋嘉苦口婆心地劝着。 听了这话,宋哲非但没有动摇,反而更加坚持自己的想法:“小妹,我说过了,家里的事你别操心,你就安心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叔叔那边,我爸心里有数。你就别瞎想了,结婚是人生大事,哥绝不能亏待你 。” 要是真听了她的,等回了军区,非得挨一顿鞭子不可。 两人你来我往,各执一词,宋嘉实在拗不过宋哲的坚持,最终只能无奈妥协。 好在自己刚从冯宏义那儿要回一万多块钱,用这笔钱办一场体面的婚事,也勉强说得过去。 正好借这个机会,让那些人都看看,她的丈夫真是个瘫子,好打消他们的猜忌。 九月二十八号,宜嫁娶。 宋嘉早早起床,开始梳洗打扮。 她化了一个美美的淡妆,将如瀑的长发拨到一侧,编了一条蓬松的麻花辫,几缕碎发垂落在她光洁的额前,更添了几分温婉与妩媚。 想着反正都这么高调了,便在空间卧室里挑了一件复古的红丝绒长裙换上。 穿上这件长裙,宋嘉宛如从旧时光中走来的名门闺秀,身姿婀娜,气质高雅。 她站在镜子前,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突然有点期待沈望川会怎么来接自己呢。 老宅这边因为出了宋思礼这档子事,街坊邻居们就算知道宋家今天办喜事,可心里大多还是犯怵,不敢轻易过来。 然而,总有一些人不一样。 像那些曾经受过宋家恩惠的,心里记着这份情,便陆陆续续走进老宅,其中吴成业家的林惠英婶子就在。 宋哲自然是热情的欢迎,摆出不少糖果点心给大家吃,还特意拿出两包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红塔山香烟。 大家得了好处,恭喜的话跟不要钱似得往外冒。 整个老宅瞬间热闹起来,喜庆的氛围也越发浓厚了。 宋嘉听到外面的声音,便想出来和大家打声招呼。 刚一露面,人群中瞬间爆发出一连串惊叹。 “哎呀呀,嘉嘉今天可真是太漂亮啦!这简直就是仙女下凡呀!” “就是就是,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咱们嘉嘉穿上这裙子,简直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宋哲原本正和邻居们谈笑着,听到声音转过头,目光一下就呆愣住了。 眼睛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有不舍,还有一丝懊恼。 怎么办?他有点后悔了。 就在他沉浸在这复杂情绪中时,外头渐渐传来敲锣打鼓的欢笑声。 接亲的队伍来了。 第41章 接亲 “新郎来咯,新郎开着拖拉机来咯。” 几个小孩子边喊边朝老宅里冲进来,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众人闻言,一阵惊讶。 几个婶子拉着宋嘉好不羡慕,“嘉嘉就是命好得嘞,找得婆家也这么有本事。” “开拖拉机来接亲,咱们街道上还是头一回呢!” “咱嘉嘉也不错啊,72条腿做陪嫁,上哪找去。” 宋嘉被大家簇拥着来到门口。 只见一辆被红绸布装饰得喜庆十足的拖拉机停在老宅前。 沈国民和沈勇见到宋嘉,立马从拖拉机上跳下来,恭敬又亲切地喊道:“嫂子。” “新郎呢?快让我们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有福气娶到我们嘉嘉。”人群中有人大声说道。 两人笑着侧身让开,坐在车斗里的沈望川这才映入众人眼帘。 他身着笔挺的军装,胸前别了一朵大红花,头发刚修剪过,根根直立,透着一股蓬勃的精气神。 剑眉之下,一双眼睛明亮而深邃,此刻正满含深情地看着宋嘉,“媳妇,我来接你了。” 宋嘉双颊绯红,微微点了下头。 “新郎,快下来抱新娘子上车呀,这可是老规矩!”林惠英婶子喊道。 沈望川的脸色僵了僵,正当宋哲要上去解围时。 一位眼尖的大娘突然指着沈望川的腿,“这新郎的腿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沈望川被红布盖着的双腿上。 那红布下,双腿的轮廓显得异常怪异,毫无生气地耷拉着。 “这……这怎么会是个瘫子啊。” “哎,我还以为嘉嘉嫁了个好人家,没想到是这样。” “家里有钱又能怎么样,往后的日子,嘉嘉可有的苦吃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刚才对宋嘉的羡慕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趴在院墙上偷偷张望的邹婶子,脸上尽是幸灾乐祸的神情,“活该,像这种资本家小姐,就该嫁给瘫子,苦一辈子才好。” 刚说完,就不知从哪飞来一颗石子,砸中她的脑门,整个人都往后仰去,摔了个四脚朝天。 而刚刚指着新郎腿的大娘,猛地反应过来,连忙抬手拍了自己嘴巴好几下,“瞧我这张嘴,嘉嘉,大娘真不知道,对不住啊。” “没事的,大娘,我丈夫是因为保家卫国,才废了双腿。他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勇敢、最值得尊敬的人。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反而因能与他相伴而倍感荣幸。” 宋嘉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周围每个人的耳中。 围观的人一听,都拿那种奇怪的眼神瞅她。 虽说嫁给残疾军人是很有觉悟、很大义的一件事,可正常人谁乐意真跟一个瘫在床上的人过一辈子啊? 这宋家丫头,莫不是因为父母被下放,遭受了太大的刺激,把脑子给弄傻了? 宋嘉看着大家怪异的眼神,也不多说啥,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这条街上住着的大多数是纺织厂的职工,今天这事之后,用不了多久,整个纺织厂都会知道,原厂长家的假千金,受刺激变成傻子了。 宋哲叹了口气,脚步沉重地走到宋嘉身旁蹲下,“小妹,哥背你上车。” 宋嘉点头,伏上他的背。 将妹妹送进车斗后,宋哲一脸严肃地凝视着沈望川,“嘉嘉打小就被我们全家人捧在手心里疼,以后你要是敢让她掉一滴眼泪,我绝不会轻饶你。” “保证完成任务。”沈望川挺直腰杆,行了个军礼。 军令如山,他这是在用军人的姿态,向所有人证明自己对宋嘉情义。 宋哲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实的红包,不由分说地塞进宋嘉手中。 随后迅速背过身去,用力摆了摆手,故作洒脱道:“行了,快走吧。” “哥,谢谢你。”宋嘉眼眶泛红。 气氛渲染到这,倒真有种出嫁时和娘家人分别的酸涩感。 随着一阵嘈杂的轰鸣声,两辆拖拉机缓缓启动。 前面那辆是沈望川开来接亲的,后面跟着的那辆,满满当当装着宋嘉的嫁妆。 宋哲望着渐行渐远的车队,一种难以言说的失落与不舍,如潮水般在心间蔓延开来 。 明明昨天才见面,怎么今天就把人给嫁出去了。 车上,沈望川紧紧攥着宋嘉的手,眼睛就跟粘在她身上似的,一刻都没挪开过。 宋嘉被他看得脸颊发烫,“干嘛这样看着我。” “媳妇,谢谢你。” 刚刚宋嘉说的那番话,如同一束炽热的光,直直照进他心底最黑暗的角落。 “谢我干啥呀。” 宋嘉脸更红了,小声嘟囔着,想把手抽回来。 可沈望川攥得更紧了,她挣了几下没挣开,没办法,只能由着他握着。 迎亲队伍热热闹闹地驶过县医院时,许珍珍正站在窗户边。 看着拖拉机上被幸福环绕的宋嘉,许珍珍的内心犹如打翻了五味瓶。 嫉妒、怨恨、不甘心,还有那么一丝幸灾乐祸,各种情绪在她心里搅成一团,翻江倒海。 她死死攥紧拳头,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宋嘉,你等着!我往后肯定过得比你好千倍万倍!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扭头看向病房内,声音刻意放柔:“俊明哥,外面是宋嘉的迎亲队伍呢 。” 原本垂着头、一脸消沉的冯俊明,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朝望向窗外。 可迎亲队伍早已远去,只剩扬起的尘土还未散尽。 冯俊明眼神又暗了下去,语气冰冷又坚决:“许珍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会喜欢你的,请你马上离开我的病房,别再来打扰我。” “没关系,我可以等。” 为了回城,为了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她可以等,也可以忍,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对她刮目相看。 第42章 沈家大嫂撒泼 拖拉机迎亲队伍的声音很大,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尤其是一进上河村,那场面,直接热闹翻了天。 “嘿哟喂!沈家老三接亲回来咯!” 听到这一声喊,村民们纷纷从家里、田地里跑出来看。 小孩子们更是兴奋得不行,一听到消息,撒开脚丫子就往拖拉机那儿冲,一边跑还一边扯着嗓子欢呼:“结婚啦,结婚啦~” 其中,就数小虎子那几个调皮鬼喊得最欢。 沈玲喊不过,气得直跺脚,“那是我三伯三伯娘,你们不许喊!” 小虎子上次被宋嘉收拾得服服帖帖,现在对她那可是崇拜得五体投地。 他决定要把沈玲拉到他们的小分队来,这样他们以后在上河村就真的能横着走啦。 于是,小虎子满脸讨好:“沈玲姑奶奶,我们以后真的不会再欺负你了,你就行行好,大人有大量,就让我们喊吧。” “要喊也行,但你们都得听我的!”沈玲叉着腰,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随后,沈玲灵机一动,从路边捡起一根树枝,当作指挥棒,开始有模有样地指挥起小伙伴们唱歌。 “咱们唱个喜庆的歌给三伯三伯娘听!” 一时间,这群孩子闹成了一团,那场面,比迎亲队伍还热闹几分 。 沈国民,沈勇两人则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喜糖发给大家。 当然,一个人最多只能拿到一粒。 没办法,糖票很难得,不好买,秦素芝上次只买到五斤,后来沈望川又想办法加了五斤,但还是远远不够。 没吃到糖果,大家吃点花生瓜子也是开心的。 总之,就是讨个吉利。 有人热热闹闹地去送亲,也有人在地里阴阳怪气。 王兰在宋嘉那吃了那么大一个亏,肯定会不放过这么一个挑拨离间的机会。 她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朝着杨秀琴靠近,“秀琴,你家老三可真有本事啊!又是三转一响,又是拖拉机的,这一场婚礼下来,得花不少钱吧?” 杨秀琴正掰着苞米,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疑惑:“什么?你说啥?” 王兰提高音量道:“你竟然还不知道?今天你家老三结婚呢!你瞧,刚刚开过去的那两辆拖拉机,就是你家老三去接媳妇的。那场面,可真是风光!” 杨秀琴着实吃了一惊,这几天她娘家妈生病,她一直在娘家照料,忙得晕头转向。 今天刚一回到家,连口气都没喘,就赶来上工了,自家男人也没跟她提过这事啊。 “秀琴呐,你当年结婚的时候,可没这阵仗吧。瞧瞧人家老三,啧啧啧。” “就是就是,听说老三媳妇家里也有钱,光陪嫁那满满一车,就号称72条腿,啥好东西都有。秀琴,你家可真是娶到宝了。” 周围的妇女你一言我一语,话语里带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味。 杨秀琴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无比,她只觉得心里一阵窝火。 丢下手里的苞米,就气冲冲地朝自家男人干活的高粱地里跑去。 好事者见状,也连忙跟上,这出大戏,可不能错过咯。 一到高粱地,杨秀琴冲到沈望岳面前,猛地一推。 大声质问:“你家这是啥意思啊!老三结婚合着就瞒着我一人?你们也自知理亏,不敢跟我说吧!” 沈望岳被推得一个踉跄,手中的镰刀差点割到手,顿时怒道:“你又发什么神经?!” “我发神经?” 杨秀琴气得浑身发抖,“你怎么不去问问你娘她到底什么意思?老三结婚,之前给三百块钱彩礼,我也就忍了。现在又弄来拖拉机,还有那三转一响,风光得不得了。” “还有老二,娶个城里媳妇,给二百块钱彩礼,一台缝纫机,说得好听,算是借家里的,往后在城里赚了钱就还回来,结果呢?这么多年过去了,连个屁都没见着。” “而我,我是最可怜的那个!当年,就仅仅用 60 块钱,你家就把我给打发进了门 。” 杨秀琴越说越激动,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些年我在这个家,起早贪黑,操持家务,伺候老小,哪一点做得不好?可换来的又是什么?凭什么他们都能风风光光,我却要受这些委屈!” 沈望岳皱着眉头,“你别闹了行不行,这都过去多少年的事了,现在还说这些干啥?” 杨秀琴哪肯善罢甘休,直勾勾地盯着沈望岳,“都是一家人,凭啥区别对待?讲不讲公平了!” “难怪老三当初分家时,那叫一个痛快,合着是早藏了这么多钱。你们一家子真是好算计啊!” “你跟我难道不是一家?”沈望岳没好气地回应:“都已经分家了,平日里也不往来,你还揪着这事不放干嘛!吃饱了撑的!” 沈望岳别过脸,继续割起了高粱。 “不行,今天我必须得讨个说法!”杨秀琴像一头发狂的母兽,“我现在就去找老三,还有你那偏心的娘,把话给我讲清楚!” 说罢,她抬腿就要走。 沈望岳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拦住她,急道:“今天是老三结婚的日子,去了人多嘴杂,不嫌丢人现眼啊!” “人多才好呢!让大伙都来给我评评理,看看你们一家子是怎么欺负我的!”杨秀琴用力一甩胳膊,挣脱开沈望岳的手。 一旁的王兰,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在那煽风点火,“秀琴,别怕,咱就去,不能就这么白白受委屈!” 说罢,还杵了杵旁边的人,那人跟着道:“就是呀,秀琴!你在这家里操劳这么多年,凭啥他们吃香喝辣,你就得忍气吞声?今天必须得去讨个说法,不然还以为你娘家没人呢。” 杨秀琴被这么一鼓动,更是铁了心要去。 沈望岳又气又急,在拉扯之间,一个没控制住,“啪”的一巴掌扇在了杨秀琴脸上。 这一巴掌下去,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所有人都愣住了。 杨秀琴捂住被打的脸,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几秒钟后,她像疯了一样,歇斯底里地尖叫道:“沈望岳,你居然敢打我!真以为我娘家没人了是不是?我这就回娘家喊人,你们沈家就等着瞧吧!今天的事没完!” “你去,我看你能叫来什么人!” 沈望岳此时也在气头上,望着杨秀琴离去的背影怒吼。 周围的好事者们,原本只是想看场热闹,没想到事情闹这么大,一个个吓得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第43章 吃席了 迎亲队伍这边热闹依旧,拖拉机直接开到了老屋门口。 此时,沈家屋门上早已贴好了崭新的对联,屋里屋外显眼的地方,也都贴上了喜庆的大红喜字。 院子里,摆放着从各家借来的桌椅板凳,看似杂乱却十分整洁。 大伙在院子里忙着洗菜、摆碗筷,忙得不亦乐乎。 听到拖拉机的动静,大伙都把手里的活儿放下,急急忙忙跑到门口,都想快点瞧瞧新娘子。 这一瞧,又是一阵此起彼伏地惊叹声。 “哇!三嫂,你今天简直是美炸啦!” 沈望昕眼睛都看直了,连忙跑到拖拉机旁,扶着宋嘉下车。 沈国民等人也协助着沈望川坐到轮椅上。 随后,又带着一群人风风火火地去搬嫁妆。 毕竟拖拉机得赶紧还给人家,多耽误一个小时就得再多花一份钱。 由于嫁妆实在太多,屋子根本放不下,只能摆在院外。 引得路过的人无不眼红。 如今是新社会,大家也都不再讲究封建迷信那一套繁文缛节。 于是,在众人热烈的欢呼声中,宋嘉和沈望川对着秦素芝鞠了个躬,接着又互相鞠躬,就算是礼成了。 宋嘉作为新娘子,需要待在屋里。 当然,是沈望川住的东卧房。 东卧房的炕上已经全部换上了喜庆的大红被套,炕桌上还摆放着一盘花生,一盘瓜子,一盘红枣。 沈望川则在外面招呼客人。 今天请的都是自家亲戚,亲近的人。 沈家又大手笔,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零嘴,厨房里还一直飘出炖肉的香味,闻着就让人直咽口水。 这么丰盛的吃喝,大家心里高兴得很,说说笑笑,就跟过年似的。 宋嘉在屋里坐了没多久,就见沈望川领着一个人进来。 “悦容。” 孙悦容嘴巴一撇,轻哼一声:“你还记得我呀!这大喜的日子,要不是我听刘燕说起,我都还不知道呢!” 今天一大早,刘燕就在那蛐蛐宋嘉,说她一身资本家小姐的臭毛病,摆谱摆上天了,非闹着要用拖拉机接亲,害得沈家昨儿夜里火急火燎地四处借拖拉机。 孙悦容一听这话,哪能忍得住,当即就与刘燕理论了一番。 之后,便跟大队长请了假,一路紧赶慢赶地来了这里。 宋嘉连忙赔罪,“是我的错,昨天事发突然,一时忙昏了头,你别跟我计较。” 她原本打算从城里回来,路过双河湾大队时,进去请孙悦容过来喝喜酒。 可昨天一忙,就把这事忘得干干净净。 “你们俩先聊着,等会开席了,我再来喊你们。”沈望川看着两人笑道。 说完,还细心地带上了门。 孙悦容往门口瞥了一眼,凑近宋嘉,“怎么样,他对你好吗?” “你不都瞧见了。” 宋嘉嘴角上扬,拉着孙悦容坐到炕沿边。 孙悦容心想也是,要是不好也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办婚事。 旋即,她从背着的布包里拿出一对枕巾和一个红封,“嘉嘉,新婚快乐,希望你往后的日子甜甜蜜蜜。” 宋嘉看着两样东西,稍作迟疑后,接过枕巾,把红封退了回去。 “悦容,枕巾我收下,红封就算了。” 一对枕巾的价钱可不便宜,少说也得一块多。 这个时候人们随份子大多也就二毛、五毛的,大方点也就一块。 孙悦容能送自己一对枕巾,已经是很大方的,哪能再要她的红封。 更何况宋嘉知道孙悦容家里的情况,她一个城里女孩子在乡下要养活自己,着实不易。 “你这是干啥?大喜的日子,哪有不收红封的道理!你要不收,就是瞧不起我。” 孙悦容有些恼怒,把红包往宋嘉手里塞,“还是说,在你心里压根没把我当作真正的好朋友?结婚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叫上我,现在连我的礼都不肯收。” 在她心里,可是把宋嘉当成了好朋友的。 宋嘉跟她说,要学会拒绝,先爱自己,再爱别人。 她听进去了,这两天也照着做了。 尽管知青点的同志们察觉到她的转变后,对她的态度变得冷淡,不似从前热情。 但也的确让她看清了一些人和事。 所以她很感谢宋嘉,也愿意对宋嘉好。 见状,宋嘉连忙接过红封,“收,我收还不行嘛!你别生气呀。” “这还差不多。”孙悦容心满意足地笑了。 宋嘉真的很庆幸,穿来这个地方,虽说开局有点不美丽,但也遇到了很多真心实意待对她的人。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就听外面有人在喊:“开饭啦。” 闻了一上午的肉香,终于要开饭了,大伙早就馋得口水都咽了无数回。 一说开饭,大家瞬间一窝蜂地围到饭桌旁,眼巴巴地等着上菜。 不一会儿,李梅香、沈望昕几人便端着热气腾腾的菜盘鱼贯而出。 每桌八个菜,五荤三素。 荤菜有肥而不腻的红烧肉、香气四溢的铁锅炖大鹅、经典的小鸡炖蘑菇、滋味醇厚的红烧兔肉,还有筒子骨炖萝卜。 当然,这些菜可不似后世那般满满当当全是肉,里面搭配了不少素菜。 比如红烧肉里面融入了软糯的土豆块,铁锅炖大鹅加了很多酸菜和白菜,小鸡炖蘑菇也是蘑菇居多。 可即便如此,沈家此次准备的酒席,在上河村近十几二十年里,绝对称得上是最体面的。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不富裕,普通人家能放根大骨头,熬上一锅汤,让人尝出点肉味,就已经相当满足。 想要吃上一整片完整的肉都很难。 这不,菜盘还没完全放稳,一双双筷子便如急雨般纷纷落下。 大家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赞不绝口。 “这手艺,绝了!” “能不绝嘛,我娘特意请了下河村的张大厨来掌勺的呢。”李梅香一脸自豪。 张大厨是红星公社有名的大厨,据说是御厨后代,平时附近几个村谁家办喜事,想体面点的,都会请他。 当然,人家的手艺摆在那儿,辛苦费肯定是要给的。 大家吃得满嘴流油,真是过年都没吃得这么好过。 所以,等沈望川和宋嘉过来敬酒时,大伙祝福的话也是层出不穷。 听得宋嘉都有点恍惚,就好像自己真的和喜欢的人,一脚迈进了幸福的 “甜蜜窝”。 第44章 新婚夜 现在秋收农忙,大伙中午吃完酒席,下午还得下地。 孙悦容也不例外,“嘉嘉,我先走了,等秋收完,再来找你玩。” “好。” 宋嘉面色潮红,倚在门框上送孙悦容,今天她也喝了点酒。 没多喝,沈望川不让。 但她本身酒力不行,算是微醺。 送走所有宾客后,外面还有一大堆残局需要收拾。 宋嘉站哪都碍事,最后被秦素芝赶回了屋里休息。 沈望川今天喝了不少,此刻正靠在炕柜上,歪着头,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真是,睡觉也不知道盖被子,着凉还得浪费我的异能来治。” 宋嘉嘟囔了一句,从另一侧爬上炕,在炕柜上拿了床被子给沈望川盖。 大红喜被展开,鲜艳的颜色映照着他的脸庞,给他冷峻的轮廓添了几分柔和与温情。 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高挺的鼻梁线条流畅,薄唇微微张开着。 宋嘉望着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触了触他的眉头。 她的手指刚刚碰到,沈望川却像是有所感应,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 那双眼眸中还残留着些许醉意,却又带着几分朦胧的温柔,直直地看向宋嘉。 宋嘉像被烫到一般,迅速缩回手,脸颊瞬间滚烫。 结结巴巴地解释:“我…… 我看你睡着了,怕你着凉。” 沈望川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谢谢媳妇。” 他的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醇厚低沉。 听得宋嘉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扫过,痒痒的。 她低着头,不敢再看沈望川,起身想要下炕,却被沈望川伸手拉住手腕。 宋嘉一惊,挣扎了一下,却没挣脱开。 沈望川顺势一拉,宋嘉便跌坐在他身旁。 他微微凑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宋嘉的脖颈,“媳妇,你今天真美。” 宋嘉的心砰砰直跳,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房间都能听见。 她抬起头,两人的目光交汇,暧昧的气息如同袅袅轻烟,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沈望川的喉结上下滚动,缓缓靠近宋嘉,他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酒香。 宋嘉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微微仰头,撅起嘴。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急促的呼吸。 就在两人的嘴唇即将触碰的瞬间。 “砰” 的一声,门被猛地推开。 “三嫂,那些嫁妆摆在哪呀?” 沈望昕大大咧咧地闯进来,见到这一幕,连忙背后身,用手捂着眼睛,“对不起,对不起,你们继续。” 说完,“啪”的一声又关上了门。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时间仿佛瞬间凝固。 宋嘉酒意一下子消散得无影无踪,脸上的红晕也变成了窘迫的绯红。 她慌乱地推开沈望川,迅速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脚步匆匆地出了屋。 沈望川望着宋嘉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眼中醉意未散,笑意却愈发深浓。 宋嘉一出屋子,就立马跑到水缸旁,打了一盆水,将整张脸都浸泡在冷水里。 该死! 她刚刚在想什么?! 诚然,沈望川确实帅气非凡,完全符合她的审美标准。 但你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合作关系、合作关系啊! 怎么能如此没出息,见色起意呢? 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宋嘉都一直赖在外面,扫地、擦桌子、搬凳子。 反正秦素芝抢走她手里啥活,她就立马又找下一样。 急得秦素芝一直跟在她身后唠叨,“哎呦,新媳妇进门第一天不能干活的呦。” 直到沈望昕把秦素芝拉到一旁,坦白了自己刚刚搅黄了两人的好事。 秦素芝这才将矛头对准沈望昕,追着她一顿数落。 忙活了一下午,家里终于全部规整妥当。 晚饭过后,沈望昕等人陆陆续续告别,各自回家。 见秦素芝也要回屋休息,宋嘉连忙跟上。 秦素芝转过身,拦在门口,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嘉嘉,你回屋去吧,娘今天累了,铁定睡得死死的。” 说完,她立即关上了房门,将宋嘉留在了门外。 宋嘉:…… 老屋只有东西两间卧房盘了炕,剩下的两间房,现在都堆满了宋嘉的嫁妆,根本没法睡人。 更何况,她们现在已经办完婚礼,虽然没领证,但对村里的人来,他们就是正经夫妻。 哪有夫妻不睡一间房的道理。 况且,未来要在一起生活三年,总不能一直躲躲闪闪的。 不就是和一个男人睡一张炕嘛,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即便真发生点什么酿酿酱酱的事,那也是正常男女的生理需求。 她作为22世纪思想开放的新时代女性,是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宋嘉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洗完澡便回东屋了。 却发现,沈望川已经睡着了。 还贴心分了两个被窝,中间放着一张炕桌,给宋嘉留了好大一块地方。 宋嘉:…… 原来人家根本没那意思。 那她刚刚洗澡时想了那么多羞羞的动作,算什么?意淫吗? 哎呀,羞死人啦! 不敢再多想,宋嘉立马地爬上炕躺好,强迫自己放空思绪。 待听到旁边传来均匀地呼吸声,沈望川的双眼,在黑暗中悄然睁开。 他微微侧身,目光静静地落在宋嘉的脸上。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细细端详着她的面容,那小巧的鼻梁、红润的嘴唇,无一不让他心动。 晌午的酒意褪去后,他也彻底清醒了。 他相信宋嘉能治好他的腿,但又忍不住去想,万一呢。 万一没治好该怎么办? 若自己在冲动之下与宋嘉有了进一步的发展,日后却因双腿残疾无法给予她幸福,又该怎么办? 他不能这么自私,清醒的理智将他拉回现实。 他们不过是合作关系,这是从一开始就定下的规则,自己不能因一时的情感冲动,就打乱了她的人生轨迹。 第45章 杨家人的心思 杨家庄大队。 杨家逼仄的堂屋里,一盏昏黄的煤油灯晃晃悠悠地燃着。 杨秀琴顶着红肿的脸颊,靠在自家娘身上,不停地抽泣。 “大姐,不是我们不去帮你。” 杨福生坐在板凳上,皱着眉道:“姐夫那人你也知道,平日里虽说少言寡语的,但要是咱们去闹了,他恼羞成怒,不要你了,那可咋办?” “再说今天沈家办喜事,来的全是沈家亲戚,咱们就算扛着家伙去,也不一定能占到便宜。要是把喜事搅黄了,他们更不会给你补偿,搞不好还得记恨咱们。” 弟媳也在边上附和:“大姐,一会儿就让福生送你回去吧,可别和姐夫闹得太僵了。” 听到这话,杨秀琴委屈排山倒海地袭来:“怎么?怕闹僵了,以后就没人接济你们了是不是?” “杨福生,当年要不是我那60块钱彩礼,你能娶的上媳妇?这么些年,要不是我时常背粮回来,你能过得这么轻松,现在我被人打了,你们就眼睁睁看着不管!你有没有良心?” 杨福生站起身,“姐,你可别血口喷人!啥叫我这些年全靠你接济?” “哪家彩礼不是留在娘家的,你拿回来的粮和吃食,不都孝敬爹娘了?爹娘吃了喝了,难不成也算我头上?我和媳妇种地养活自己,可不欠你。” 弟媳一听这话,也来了劲,“就是,大姐,你不能把话说得这么难听。这些年大家都不容易,你在沈家过日子,我们在杨家也没闲着,谁也没占谁的便宜。现在你和姐夫闹矛盾,我们好心劝你,你咋能这样数落我们呢?” 家里的吃喝一直都是娘管着的,反正他们俩夫妻是没从他姐手上正经接过什么东西。 至于娘会不会拿姐孝敬的粮食给他们吃,他们不知道,也不想管。 “你、你们……”杨秀琴气得手指都在发颤。 一直坐在炕上的杨母张红梅开口:“好了,好了,都别吵了。” 她看向杨秀琴,“老闺女,娘知道你委屈。沈家这事做得太不地道了!当年你嫁过去,就给了 60 块钱彩礼,可如今老三结婚,又是三百块钱彩礼,又是三转一响,这差别也太大了!娘明天就陪你去沈家,一定要让他们给个说法,补上彩礼钱。” 说着,张红梅话锋一转,“不过,秀琴,你也晓得娘这身体,三天两头就生病。等沈家把彩礼补上了,你拿出一半给娘,看病买药,行不?” 杨秀琴一听,心里凉了半截。 说是给娘买药,可最后还不是落到弟弟弟媳手里。 偏偏杨福生那个没良心的,还不承认她对家里的好。 杨秀琴盯着杨国福夫妻俩,心中满是愤懑。 正憋了一肚子话想说,杨母却直接拍板:“就这么定了,明天娘和春荷陪你去沈家,看他们还能咋耍赖!” 杨秀琴看着自己娘,张了张嘴,啥也没说出来,只能默默点头。 翌日。 秦素芝早早起了床,她走到东屋门口,侧着身子,使劲把耳朵往屋里凑。 屋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估计是昨晚累狠了,都睡得死死的。 这么一想,秦素芝嘴角一下子就咧开了。 照这情形,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抱上大孙子了。 老三这可算是要有后了,往后孩子们的事儿,她也就不用再操心喽。 怀揣着这份喜悦,秦素芝轻手轻脚地开始准备早饭。 她今天也不准备去上工,趁着天气还算暖和,在院里再种点青菜,免得天冷了,想吃口绿得都没有。 东屋里,宋嘉也醒了。 知道沈望川对她没那方面的意思,宋嘉心里一下子就轻快不少。 以后就当自己多了个室友,反正这炕够大。 见沈望川还没醒,她蹑手蹑脚地把昨天收到的红封都拿了出来。 昨天脑子里装的全是黄色废料,一直没机会拆开这些红封。 这会儿,看着炕上很快堆起的一座红包小山,眼睛都亮闪闪的,兴奋得不行。 人这一辈子,恐怕也就结婚的时候,能这么痛痛快快、一次性拆这么多红包,这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沈望川睡醒侧过头,便瞧见宋嘉像个守着宝藏的小财迷,身边堆满了拆开的红封,脸上洋溢着藏不住的开心。 他不禁嘴角上扬,“收到多少红包?这么开心。” 宋嘉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向沈望川,眼中还带着未散尽的兴奋。 她把手里刚拆开的红包扬了扬,笑嘻嘻道:“我还没数呢,不过感觉不少!” 宋哲和孙悦容的红包,她昨天就拆开来看过。 宋哲包了200元,里面还放着五十斤粮票、二十尺布票。 孙悦容的是2元,在众多红包里面数额也算是很大的了。 其他的,都是沈望川这边的亲戚好友送的,数额二毛、五毛、一元、二元、十元的都有。 还有两个最大的,一个里面包着50元,一个包着35元。 宋嘉拿起这个两个红封,“你知道这两个红封是谁的不?” 这些人情都得记清楚,往后都是要还的。 “是国民和小勇的。”沈望川坐起身来,无奈道:“昨天酒席上的荤菜都是他俩弄来的,我折算成钱给他们,他们这是把我给的钱全给包回来了,还往里面加了不少。” “他俩可真实诚。”宋嘉轻声呢喃道。 随即,把拆出来的钱一一叠好,准备清点总数。 沈望川一边帮着整理,一边道:“他俩是同我一起长大的兄弟,国民家里也就这两年稍微好点,小勇家里成分不好,一直过得挺不容易……” “那咱以后能帮就帮着点。”宋嘉接过话茬。 这年头,谁家有点钱不是捏得死死的,他俩能在沈望川困难的时候,仗义疏财,这份情谊,值得珍惜。 沈望川会跟她念叨这些,想必也是这个意思。 “对了。” 宋嘉抬起头,看着沈望川,“我已经知道我爸妈在哪了,听我堂哥说,我爸妈那边的情况有点复杂,就暂时先不麻烦你帮忙了。” “不过,你放心,我依然会帮你治腿,咱们的合作照旧,只是你不用再履行第三个条件了。” 第46章 来者不善 沈望川闻言,眉头不自觉地拧在了一起,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只微微点了下头。 宋嘉也没再多说,宋家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她把手里的钱清算完,问沈望川,“我这里一共是229.5元,你那呢?” 沈望川回过神,快速算了一下,递给宋嘉,“我这一共105元。” “那就是334.5元。” 宋哲、沈国民和沈勇给的钱占了大头,沈望原与沈望昕各给了 10 元,当年他俩结婚沈望川也是包的10元。 其余是其他亲戚给的。 宋嘉把所有钱整齐叠好,正准备收起来时,突然想到昨天沈望川租用拖拉机应该花了不少钱。 又问:“昨天那拖拉机是从哪儿租来的呀?钱给人家了没?” “是国民去黑市租来的,钱已经给过了。” 宋嘉好奇心顿起,“多少钱租的?” “五十元半天。” “这么贵!”宋嘉不禁咋舌。 这都快赶上普通职工两个月的工资了,黑市果然黑啊。 沈望川见状,嘴角上扬,“不贵,这钱花得很值。” 宋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怎么跟她那个哥一个熊样,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宋嘉把这些钱装进自己的包里,实则是收进空间。 她在心里算了算,之前从许家拿到的钱还剩下 432.5 元,加上沈望川给的那张存折,里面有 1396 元,再加上收的礼金334.5元,这拢共就是2163元。 要是再算上宋父宋母的那一万二千零三十元,那她就是妥妥的富婆啊。 等以后改革开放,都能去首都买套四合院了。 可惜,这么多钱,真正能完全算自己的,也就四百多块。 还是得想法子多挣点钱。 争取在高考前,赚够钱在首都买套四合院。 这样等她考上清北,就能直接住自己房子里,多爽啊。 - 今天是新婚第一天,宋嘉便哪也没去,在院里陪着秦素芝一块种菜。 顺便实施她的挣钱计划第一步,种菜。 “娘,您准备种些什么菜?” 秦素芝一边锄着地,一边道:“这都要十月份了,没多会儿就要下雪咯,也就只能种点萝卜、菠菜、白菜这些抗冻的菜。” “我这有些生菜、黄瓜、西红柿、茄子的种子,咱要不也种些?” 宋嘉要做卖菜的生意,这些菜也是时候该种起来了。 只是她空间小别墅的院子,还没解锁,不然她可以直接在空间种。 秦素芝听了,笑着摆摆手:“闺女,你说的这些菜,都是喜热的菜,十月份种可不行。咱东北的天马上就冷了,种下也扛不住霜打,长不好。” “我听说有人在冬天搭暖棚种出了这些菜,到时候咱也搭一个,这样一来,到了冬天,咱就不用天天吃萝卜白菜啦。”宋嘉道。 秦素芝摇摇头:“咱这儿冬天冷得邪乎,搭了暖棚也不见得能种出来。” 别到时候菜没吃着,还浪费了搭暖棚的钱。 宋嘉知道这时大棚技术远比不上后世,但她有异能啊,没什么是种不出来的,大棚只是做遮掩。 “娘,我爱吃这些菜,咱就种着试试看嘛。”宋嘉晃了晃秦素芝的手,眼睛里满是期待。 秦素芝哪里经得住宋嘉的撒娇,一听宋嘉说爱吃,直接就说:“行,那就试试。” 长不出来,大不了到时候去邻居家换点菜来吃。 “谢谢娘。” 宋嘉笑意盈盈地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蔬菜种子。 娘俩说干就干,一上午的功夫,院子里大半块地,就都种上了各种蔬菜。 秦素芝大手一挥,“行了,你回屋歇会儿吧,娘去做饭。” “我给您打下手。” 宋嘉笑着跟进厨房,她主要是怕秦素芝又舍不得吃白米,单独给她一个人做。 这样她吃得都不好意思。 娘俩刚走进厨房,准备淘米洗菜时。 忽听外头院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紧接着传来一道男声:“娘,我回来了。” 秦素芝听到动静,撩起围裙擦了擦手,探头往院子里看去。 “老二,你咋现在回来了?” 见到来人,秦素芝心里“咯噔”一下,起身往外走去。 宋嘉听闻是沈家老二回来了,放下手中的菜,跟着秦素芝一块走出去。 刚出厨房门,便见院子里乌压压一下子涌进来一群人。 宋嘉几乎都没见过。 秦素芝脸色一僵,连忙把宋嘉往自己身后拉了拉,“呦,两位亲家母咋一起来了,吃过了没?” 院子里。 沈家老二沈望海旁边站着他媳妇赵芙仙,赵芙仙胳膊挽着她妈吴翠英。 这两人,衣着得体,举手投足间透着股自视甚高的劲儿。 再看另一边,杨秀琴拉着自己的亲娘张红梅,还有她娘家弟媳赵春荷。 三个人凑一块儿,个个都板着脸,那表情就跟谁欠了她们八百万似的。 听见秦素芝的话,两位丈母娘都摆谱,没应声。 沈望海赶忙走到秦素芝身边,堆着笑脸说:“娘,前天听说老三要结婚,我们立马就去厂里请假,可请假得提前说,这不昨儿没赶上,今儿特意回来看看您和老三。” 说完,他看向宋嘉,“这就是老三媳妇吧。” 宋嘉笑了笑,礼貌性的点头。 她可不信沈望海的这一番说辞,回来看老娘、新婚的弟弟弟媳,手里啥东西都不提。 他身后站着的媳妇和丈母娘,更是一脸冷淡。 昨天不回来吃酒席,怕不是舍不得随份子钱。 宋嘉听沈望川说过沈家的事,院里这群人脸色不善,她大概也能猜到他们今天来想干啥。 秦素芝更了解自家儿子,她淡淡地瞅了沈望海一眼,又看向亲家母说: “那正好,我这正准备做饭,今天都在这儿吃吧。” 秦素芝话还没落音,吴翠英便尖着嗓子道:“不必了,你们这房子矮趴趴的,里头黑黢黢一片。可别弄脏了我这新买的呢大衣,就在这院子里,把事儿讲明白得了。” 说罢,她还用手轻轻掸了掸大衣,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带着脏东西。 宋嘉见她这副模样就来气,刚想开口怼两句,手腕却突然被从屋里出来的沈望川一把拉住。 第47章 忍无可忍 沈望川微微用力,将宋嘉往身后带了带,轻声道:“你先回屋吧,我和娘来处理就行。” 宋嘉没听他的,只是站到了一旁。 瞧对面那伙人趾高气昂、尖酸刻薄的架势,她要走了,沈望川和秦素芝恐怕只有吃亏的份儿。 听到吴翠英的话,秦素芝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当下也懒得再维持那虚假的客气。 她直直地盯着大儿媳,冷声道:“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今天这一出,她就是闭着眼睛用脚想,也知道肯定是杨秀琴这个搅家精挑唆起来的。 杨秀琴确实有想过去城里,叫上老二一家一起过来,毕竟人多力量大,还怕讨不到钱? 只是她还没去叫,老二一家就自己回来了。 此时见自家婆婆瞪自己,杨秀琴也不怕,梗着脖子道: “我们就是来要个说法。你有四个儿子,娶媳妇时给的彩礼却天差地别。就说老三,凭啥他娶媳妇,彩礼又是三百块钱,还外加三转一响,这也太偏心了吧!” 秦素芝早就料到老大、老二会来闹,可真到了这一刻,还是气得浑身发抖。 “那三百块钱彩礼是去年老三自己掏的腰包,当时你们可都说没意见,现在又来闹个什么劲儿?!” 当时沈老爹还没走,他们自然不敢闹,但现在不一样。 杨秀琴理直气壮,“那三转一响呢,还有昨天的拖拉机和酒席,这都花了不少钱吧?我当初嫁过来,你可是只给六十块钱,别说坐拖拉机了,我连自行车都没坐过一回。” “那是人家老三自己有本事,你要是眼馋,也让你男人去挣,别在这儿没理搅三分!” 秦素芝气得嘴唇都哆嗦了,“况且,你当初结婚是什么年景,那时可正在闹饥荒啊,我沈家给了你杨家的一袋粮,够对得起你们了!” 61年那会儿,能给六十块钱彩礼,已经是顶了天了。 更别说当时闹饥荒,有钱都难买到粮,一袋粮救活一家人的命可不是夸张的。 “哎呦,我说亲家母,就一袋粮的事也值得你动不动就拿出来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杨家的命都是你沈家给的呢。” 张红梅翻了个白眼,开始冷言冷语,“我看你呀,就是拎不清,你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了老三,难不成还指望沈老三这个残废以后能给你养老送终不成?” 吴翠英下巴微微扬起,“是的嘞!咱当父母的,最该一碗水端平,可不能厚此薄彼。不然寒了旁人的心,往后等你老得走不动道、病得起不了床,谁还会管你死活!” “依我看,你就再拿出点钱来,把其他几个儿子的彩礼都补齐,这事也就算了了。” 听了这话,秦素芝只觉一股气血直冲脑门,眼前阵阵发黑,差点站立不稳。 她有气无力地靠在宋嘉怀里,满眼失望地看向沈望海,“老二,你也觉得娘偏心,亏待了你?” “我……” 沈望海神色有些不自然,眼睛朝一旁瞥去,正好对上媳妇赵芙仙狠狠瞪过来的眼神。 他马上怪声怪气地说:“娘,我可没那意思。你现在跟着老三,多给老三花点钱,这也没啥。” 这话一听,不就是在说秦素芝偏心嘛。 沈望川冷眼望过去,寒声道:“这就是你带着媳妇、丈母娘找上门的理由?当初你结婚的彩礼二百块钱,还是我给的。怎么,现在我自己娶个媳妇,就得靠娘来补贴了?” 赵芙仙眉毛一挑,反驳道:“三叔这话可就说的不对,我们结婚时还没分家,一家人的钱本就是共通的,你往家里使钱,怎么能算在望海头上。” “再有,分家时,你可是说的净身出户,如今又拿出这么多钱来,不是婆婆给的,难道是分家的时候你偷偷藏了不少?” 说到这儿,杨秀琴也来劲了,“就是,老三,你说说这钱不是娘给的,是哪来的?今天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们可没完!” 宋嘉忍无可忍,扶着秦素芝在椅子上坐下。 旋即,她猛地转过身,目光像刀子一样射向面前这几个人,毫不客气地开喷: “你们这群缺德玩意,可真有意思。” 她看向张红梅,满脸讽刺,“你个老货,饥荒年间那袋粮救了你全家的狗命,你倒好,说不值一提,咋的,吃饱了就开始骂厨子,阎王爷碰上你,都得说你没良心!” “不靠我男人养老,难道靠你这个胳膊肘只会往娘家拐的闺女?还好意思提补彩礼,你咋不说把这些年吃沈家、用沈家的,连本带利都给还回来?” 宋嘉转过头,看向吴翠英,“还有你个老虔婆,好意思在这讲一碗水端平?二哥这些年给你家送了多少东西,花了多少钱,你心里没点数?你咋不让他先把孝敬亲爹亲娘那份给补上。” “二哥,你也真有脸。在城里工作这么多年,没见你买多少东西回来孝顺爹娘,反倒成天惦记着从爹娘这儿捞好处,去补贴你丈母娘。” 宋嘉毫不留情地挖苦沈望海,“难不成你是入赘到赵家了?要是这样,娘是不是还得跟赵家要一份彩礼啊?” “还有你们俩。” 宋嘉目光如刀,直直地朝杨秀琴和赵芙仙逼视过去,“自己没本事挣钱,就整天盯着别人口袋里的钱。怎么着,谁有钱谁就是你们爹娘,就该养着你们?” “来,你们现在就喊爹娘听听,说不定我和望川一高兴,还能赏你们几个钱。” 众人被宋嘉这一顿劈头盖脸的骂,脸上皆是一阵青一阵白。 张红梅率先反应过来,手指着宋嘉,声音尖锐得好似要划破这屋子: “你个小贱人,敢这么跟我说话!我可是长辈,你爹妈没教过你什么叫尊重老人吗?” 吴翠英也涨红了脸,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她哪受过这般数落,这会儿哆嗦着嘴唇,连话都说不出口。 沈望海的脸一阵臊红,刚想开口,对上沈望川吃人的眼神,又悻悻地缩了脖子。 赵芙仙还算冷静,冷哼道:“哼,别以为耍几句嘴皮子,就能将这事掀过去,婆婆偏心你家,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就是,你别想就这么糊弄过去,今天不掰扯清楚,谁也别想好过!”杨秀琴双手叉腰,一副泼妇模样。 虽说平时她也不喜欢老二一家,但今天两家目标一致,先把钱要到再说。 赵春荷庆幸自己刚刚没开口,否则这会儿她也得挨喷。 第48章 打成一团 “四个儿媳妇,我每人都给六十块钱,谁也不多谁也不少!” 秦素芝半靠在椅子上,气得手直捂着心口,“老三能拿出这么多彩礼钱,那是他在战场上拿命拼回来的!你们要是眼红,让你们家男人也去战场上闯一闯,看看能不能活着把钱赚回来!” “娘!” 沈望海委屈巴巴地喊了一声,这不是咒他去送死嘛。 秦素芝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别叫我娘,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婆婆,您说那钱都是老三自己的,这不就是说老三分家的时候藏了私房钱嘛!当初老三大话倒是说得漂亮,什么净身出户,全是糊弄人的!”赵芙仙鼻子一抽,不屑道。 杨秀琴大声吼道:“老三还好意思藏钱?他把爹都害死了,就该把所有钱都拿出来,分给我们几兄弟!” “啪” 宋嘉甩手就是一巴掌,目光凶狠:“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爹那是意外去世的!” “照你这么说,公安救人牺牲了,还是被救的人的错?医生为了抗疫死了,还是病人的错?父亲为救儿子而死,是因为他的勇敢和对儿子的爱,而不是儿子的错,别在这里颠倒黑白!” 宋嘉拿眼角余光悄悄瞥了沈望川一眼,只见他紧抿着下唇,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知道,他爹为救他而死这件事,一直是他的心病。 没有任何一个孩子,愿意以父母的生命作为延长生命的代价,沈望川更是如此。 “你打我!” 杨秀琴被宋嘉这一巴掌打得脑袋一偏,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鲜红的手印。 她呆愣了片刻,紧接着“嗷”的一嗓子便要去抓宋嘉头发。 宋嘉反应很快,躲了过去。 杨秀琴自然不会罢休,双手挥舞着就再次扑去。 宋嘉也不示弱,两人很快就扭打在一起。 张红梅见自己女儿被打,哪还按捺得住,嘴里叫嚷着 “反了你了”,就朝着宋嘉冲了过去。 赵春荷一看婆婆都冲上去了,自己也不好在旁边干看着,只能走上前,装模作样地伸手拦了那么两下。 吴翠英早就气得想撕烂宋嘉的嘴,这会儿瞅准机会,和赵芙仙一左一右,把宋嘉围在了中间。 女人们干架,沈望海不好插手,却也一点拉架的意思都没有,反正他媳妇吃不了亏。 秦素芝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心急如焚,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赶忙上前拉架。 “别打了,快别打了,哎呦,我的嘉嘉喂……” 见宋嘉被这么多人围着打,坐在轮椅上的沈望川双眼瞬间像是着了火,额头上青筋根根暴起,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骇人的气息。 他快速从地上抄起一把石子,朝着围殴宋嘉的几个人扔了过去,又快又准。 “哎哟!” “疼死我了!” 几人被石子打得生疼,下意识地皱起眉头,抓着宋嘉的手也不自觉地松了几分。 宋嘉趁机踹了几人好几脚。 她本来也就没怎么吃亏,赵芙仙俩母女天天在城里享福,手上根本没什么劲,很好对付。 张红梅是个病秧子,赵春荷又假模假样的,也就杨秀琴一个人难对付些。 如果,秦素芝不过来的话,她一个人完全可以撂倒这一片。 但为了护着秦素芝,她愣是不知道被谁扯着头发,掐了好几下。 秦素芝见宋嘉闷哼了两声,更是一个劲地要去拉杨秀琴。 杨秀琴正处于极度愤怒之中,根本没留意到秦素芝,慌乱挣扎间,一脚踹在了秦素芝的肚子上。 “娘!” 就在这时,沈望岳等人恰好赶到。 他一进门,就看到自己的母亲倒在地上,满脸痛苦。 顿时怒不可遏,冲过去对着杨秀琴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臭婆娘,你竟敢踹我娘!” 乱作一团的人瞬间愣住。 后面跟进来沈望原和李梅香,立马跑过去将秦素芝扶起,“娘,您怎么样?” 宋嘉得以脱身,立刻过去查看,见秦素芝面容扭曲,脸色惨白。 她赶忙握住秦素芝的手腕,输送木系异能为她治疗。 在异能作用下,秦素芝脸色渐渐有了一点血色。 随后,宋嘉抱起秦素芝进屋,把她放在炕上躺好,拿被子给她盖好。 李梅香也跟了进来,看到宋嘉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模样,愤怒瞬间涌上心头。 “嫂子,你这遭大罪了!那群没心肝的,简直不是人!平日里就知道争这抢那,现在居然对娘下这么重的手,真是猪狗不如!” 她们正在地里干活,听人说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来了娘这边,就立马赶了过来,还是晚了一点。 屋外,张红梅还在拉扯着沈望岳,“别打啦,要出人命啦!” 可沈望岳这会儿气红了眼,根本不听她的。 杨秀琴被打得在地上疼得直打滚,嘴里发出一声声惨叫。 还是沈望海看不下去,上前拉开沈望岳,劝道:“好了,大哥,再打要出事了,大嫂也不是故意的。” 沈望岳一听这话,原本对着杨秀琴的矛头 “唰” 地一转,猛地朝着沈望海就是一拳。 “你还有脸说!你一个大男人,眼睁睁地看着娘挨打,站在那儿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一动不动,你还有没有良心?你配当儿子吗?” 沈望海被这一拳打得猝不及防,又觉得自己特别冤枉,顿时也火了。 也顾不上什么兄弟情,撸起袖子就回敬一拳。 两人一来一回,拳拳到肉,瞬间又扭打成一团,谁也不肯让谁。 躺在炕上的秦素芝,听见外面的声音,只觉心口一阵剧痛,忍不住悲从中来,老泪纵横。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养了这么群没良心的……” 第49章 重新分家 半个小时后,外面终于是安静了。 在宋嘉和李梅香的安慰下,秦素芝的情绪逐渐稳定,只是脸色依旧不好。 这时,屋门被轻轻推开,沈望岳和沈望海两兄弟低着头走进来。 哥俩,一个鼻子青,一个脸肿,衣服上全是土和脚印,嘴角还挂着血,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看到母亲躺在炕上,两人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愧疚。 沈望岳张嘴想说话,可愧疚得嗓子眼像被堵住了,啥也说不出来。 沈望海低下头,不敢看娘的眼睛。 秦素芝瞅见俩儿子这副模样,叹了口气:“扶我起来,去堂屋。” 宋嘉赶紧过去,慢慢扶起秦素芝,李梅香也帮忙,三个人慢慢往堂屋走。 到了堂屋,秦素芝在椅子上坐下,喘了口气说:“把所有人都叫进来。” 没一会儿,屋里站满了人。 自视甚高的赵芙仙俩母女,和宋嘉打了一架,后来又去帮着沈望海打,这会儿发丝纷扬、满身脏污,却仍然摆着姿态,只肯站在门口。 杨秀琴被狠狠打了一顿,这会儿早没了刚才的张狂劲儿,缩在角落,屁都不敢放一个。 至于,张红梅和赵春荷,已经被沈望岳赶走了。 秦素芝挨个看了看大家,冷冷地说:“今天人都齐了,既然你们对以前分家有意见,那就去把沈太公和大队长请来,咱重新分一次家。” 之前沈老爹去世,几兄弟之间矛盾激烈,关系形同水火,没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分家之事。 最后,沈望川搬到老屋,分家就这么草草地定了下来。 今天会闹成这样,追根溯源,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当初分家分得太过潦草, 索性趁今天人都齐,把沈家本家里辈分最高的沈太公,以及大队长都请来作为见证。 大家重新把这个家仔仔细细、明明白白地分一分。 一听要重新分家,几兄弟脸上都露出一分诧异之色。 杨秀琴、赵芙仙几人却是乐开了花,今天这顿打也算是没白挨。 可秦素芝接着说的话,像一颗炸弹,把所有人都炸懵了。 “分完家,咱这母子、婆媳关系就断了。往后,我不是你们的娘,你们也不是我儿女,各走各的,谁也别管谁。” 沈望岳第一个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大声反对道:“娘,我不同意!这家我不分,您咋都是我娘!” 说着,眼眶就红了,声音也带着哭腔。 他已经没有爹了,可不能再没有娘。 沈望岳在这几个兄弟里头,对爹娘是最上心的,可就是太一根筋。 当初,沈老爹因沈望川去世时,揍沈望川揍得最狠得也是他。 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沈望川,也一直想不明白,当初分家时,娘为何偏偏选择去跟老三一起生活。 为此,他心里憋着一股气,从分家起就没怎么和娘好好说过话。 看到娘在地里忙,要是旁边有人,他拉不下脸去帮忙。 可等中午大家都回家吃饭,四下无人时,他又会偷偷跑去帮娘干点儿。 不过,虽说他跟娘赌气,但可不代表他能接受娘以后不认他这个儿子,这他绝对受不了。 杨秀琴一听自家男人说不同意分家,心瞬间凉了半截,却又不敢再说话。 “大哥,这事儿可不是你说不分就能不分的。大家都对之前的分家有意见,现在重新分,也是为了公平。”赵芙仙语气里却带着几分尖酸。 说着,她还拿手用力杵了杵沈望海的胳膊,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说话。 她还等今天能分到一笔钱,回城里把分房子的事敲定呢。 沈望海被杵得一个激灵,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娘,您可别这么说啊。就算重新分家,我们肯定还是会孝顺您的。您放心,往后该有的吃穿用度,一样都不会少了您的。” 秦素芝听到这话,嘴角浮起一抹冷笑,盯着沈望海说道: “哼,你这话可真有意思。从前没分家,我都没得到你的孝顺,还能指望分了家,你们一个个各过各的,反倒会对我好了?今天为了一点钱,就闹得鸡飞狗跳,对我这个老太婆拳脚相加,这就是你们的孝顺?” 沈望海被说得满脸通红,低下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婆婆,您这话说得可就重了。今天大家也是一时冲动,您就别揪着不放了。”赵芙仙撇撇嘴。 这时,一直坐在轮椅上沉默不语的沈望川,缓缓开口:“娘,别生气了。既然大家都想重新分,那就分吧。只是,不管分不分家,您往后都跟着我过,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宋嘉也朝着秦素芝,坚定的点了点头。 沈望原和李梅香没有说话,在他们心里,娘刚刚那话是说给老大和老二听的,和他们没关系,往后他们该怎么孝顺还是怎么孝顺。 可沈望岳一听就不干了,扯着嗓子喊:“不行,娘得跟我过!我是老大,本来就该我养娘!” “你家那福分我享不起!” 秦素芝道:“往后我就住在老屋,这是我和你们爹一个土坯一根木头盖起来的,你们要是心里还有我这个娘,就来看看,不来也拉倒,我权当没生养过。” 说完,她跟李梅香说:“梅香,你去把沈太公和大队长请来。” 李梅香点点头,转身快步出门。 因着是中午,大伙都在家吃饭,稍稍等了一会儿,沈太公和李良才便过来了。 宋嘉尽地主之谊,给两位倒了杯糖水。 要不说李良才是大队长呢,上次宋嘉让他落了那么大个没脸,可现在再见宋嘉,就跟没事人一样,脸上没啥不高兴的。 沈太公和李良才瞧见鼻青脸肿的众人,也没觉得稀奇。 在农村,兄弟为了钱动手的事儿,太常见了。 “让两位见笑了。”秦素芝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今天请你们来,是因为家里分家的事儿一直没弄好,得麻烦你们来主持公道,重新分一下。” 沈太公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无妨。 言罢,秦素芝便从里屋拿着一本厚厚的记账本出来。 “你们爹生前是村支书,有记账的习惯,这么多年,家里各项收入、支出,上面都记着,今天就摆出来给看看,到底是谁吃了亏!” 第50章 清算资产 秦素芝翻开账本,“你们爷爷是退伍红军,留了些积蓄,不过在自然灾害那三年花得差不多了。就从 63 年你们爹当上村支书开始算。” “前四年村支书补贴是5元,后来是6元,截止到去年9月,一共是726元。” “老大61年结婚,67年开始在村里做记分员,每年的工分都是按照满工分算,一年2200个工分,一个工分平均算作5分,从68年开始就是770元。” 杨秀琴忍不住反驳:“凭啥从68年开始算啊?我自嫁到沈家来,每天也是七八个工分的拿,娘,你也太不公平了。” “凭啥?” 秦素芝冷冷道:“就凭你每年从大队分得的红利,都偷偷摸摸地贴补给了娘家。凭你有一个梨都得分半个回娘家,三天两头地往娘家运粮食,只当我眼瞎,我看不见?” “这么些年,老三老二都不在家吃,家里就你们一家六口,加上老四三口子,家里粮食够,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没吭声,不成想养出你这只白眼狼!” 人在沈家吃,赚得钱粮倒是全部提回了娘家,还有脸叫唤。 秦素芝只恨自己没早点硬气起来,现在才会被儿媳妇骑到脖子上拉屎! “老大,你说,这么算有没有问题?” 沈望岳果断摇头,“没问题。” 他是老大,成家早,家里最困难的那几年,家里吃喝都是先紧着他的几个娃。 况且他知道他媳妇是个什么德行,能给他算770,只多不少了。 只是……“娘,你日后能不能跟我过?” 秦素芝白了他一眼,没搭理,接着道:“老二 68 年结婚,婚后一直在城里,一分钱都没往家里拿过,没啥可算的。” “那老二家就不该分钱!”杨秀琴尖声道。 赵芙仙立马就炸毛了,“我们是没给家里做过啥贡献,可也没花家里一分钱、吃家里一口粮啊!” “望海进城买工作的钱,还是我爸妈垫的。这些年在城里吃喝、还钱、养孩子,容易吗?” “再说,你们孩子都有婆婆帮忙带,我的孩子全靠我妈带,给婆婆减轻不少负担,凭啥不能分?” 实际上,沈望海在食品厂的工作,是吴翠英退下来给他的,当时说卖 600 块钱。 这些年,沈望海给赵家的钱早超 600 元了。 杨秀琴抓住这点,扯着嗓子就喊:“城里职工每月平均工资 24 块,都过去七年了,少说也挣了两千块。买工作的钱早该还清了吧?” “娘没给你带孩子,你也没在娘跟前尽孝,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我四个孩子,都是大的带小的,干活时还得把小的背在背上,我容易吗?” 杨秀琴顿了顿,越说越激动:“你们想分钱?门儿都没有!当初老二结婚,二百块彩礼和缝纫机都是家里出的钱,你们得倒贴回来!” 赵芙仙气得脸都红了,正要张嘴反驳。 这时,李良才赶紧抬手制止,提高音量说道:“都别吵!先把账算完,有意见等会儿再说!” 赵芙仙虽满心不甘,但还是强忍着怒火,狠狠瞪了杨秀琴一眼,闭上了嘴。 秦素芝叹了口气,继续说:“老三66年去当兵,头两年没往家寄钱,之后每月寄20块。到去年为止,五年零三个月一共寄了1260块。家里盖新房时,他又多给了300块,总共是1560块。老二结婚时拿的200元,算老二单独借老三的,就不往里算。” “再说说老四,他腿不方便,下不了地干活。但他从小就爱捣鼓木头,十四岁跟着镇上的木匠学了两年手艺,后来就给村里的集体作坊干活。前几年,他赚的钱也就够自己糊口,从 68 年起,每个月能给家里交 10 元。交了六年,也有720 元。” “还有小昕,出嫁前每个月也往家里交10块钱,交了两年,但她出嫁时给了100元压箱底,陪嫁一套衣柜,这次就不参与分钱。” “这些年,咱大队效益不错,每年赚的工分到年底,都能分个百八十块。不过平时置办衣服、买些杂七杂八的,钱也就花得差不多了。” “粮食每年分得都够吃,基本没买过。” 秦素芝抬起头看了看众人,“这么算下来,除去老大工分折算出来的钱,家里总共收入3006块,现在来算算支出。” “咱家里盖的那几间大瓦房,花了1350 元。老大结婚早,彩礼60元,老二结婚的时候,彩礼是他借老三的,家里买了一台缝纫机花了 142 元,这一块儿总共就 202元。” “老三呢,这些年没花过家里啥钱,去年他给许家的三百元彩礼,还有三转一响都是他自己的钱。不过我单独给了嘉嘉 60 元。” “老四结婚的时候,彩礼花了 60 元,买缝纫机的 142 元,缝纫机是老四自己出的钱。” “算完这些,账面上还剩下1334元。” “家里的房子有三处,老四现在住的土坯房,是他自己花钱盖的。新房那有七间房,老屋有五间房。” “这笔钱和房子该怎么分,你们有啥想法,现在可以说出来。” 方才还争得面红耳赤的几人,此刻集体沉默,屋内一片寂静。 众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各自打着小算盘,却又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秦素芝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见没人吭声,便道:“既然没人说话,那我就做主分了。到时候分完了,谁也别再有二话。” 一直静静坐在一旁的沈太公也附和道:“大伙要是真有想法,可得趁着这会儿赶紧说。等把钱分完了,再想反悔,可就没人管了。” 终于,杨秀琴坐不住了,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噌” 地一下站起身。 “虽然老三这些年付出的是最多的,但爹……我觉得这钱老三不该分。还有老二,光知道从家里捞好处,对家里啥贡献都没有,凭啥来分钱?” “这钱,就该归我和老四家,这才叫公平!” “房子嘛,就按现在住的分就好了。” 如果不是因为老三,爹不会死。 爹才 51 岁,要是能顺利干到 60 虽退休,还能再领 9 年村支书补贴,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钱。 况且,村支书除了每个月有补贴外,还算满工分,平时村里分肉分粮啥的,都能优先考虑。 照她说,老三不仅不该分钱,还得把爹不在后的损失都给补上! (ps:家庭开销用年终分红抵消了,不是没算花销哈。) 第51章 厚颜无耻 赵芙仙听的直翻白眼,“大嫂,做人别这么自私!你咋不说把整个沈家都给你呢?都是婆婆的儿子,你分得,我们自然也分得。” “依我看呐,这钱就四个兄弟平分。老三在部队打拼确实不容易,又对家里贡献最多,我支持老三分钱。” “另外新房我们要三间。虽说平常我们不在村里住,可逢年过节、家里有事总得回来,没个住的地方哪行?” 她们平时不在村里住,公爹在不在对他们影响不大。 婆婆心疼老三,不如帮老三说两句话,说不定婆婆一高兴,就按她说的分了。 杨秀琴双手叉腰,脖子往前一伸,“你脸可真大啊,这么多年对家里一毛不拔,现在却想着狮子大开口捞走这么多钱,你咋不上天呢?” “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好吧!%&@……”赵芙仙不甘示弱。 秦素芝瞧着赵芙仙和杨秀琴你一言我一语,吵得面红耳赤,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猛地把账本重重地往桌上一拍,“要吵出去吵,别在这丢人现眼!” 屋内一下安静下来,只剩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秦素芝缓了缓神,看向沈望川和沈望原两兄弟,“老三,老四,你们咋说?” “娘,我都行,我听娘的。”沈望原连忙道。 李梅香跟着说,“是,我们都听娘的。” 秦素芝微微皱眉,“老四,娘知道你性子好,但亲兄弟明算账,这会儿不是讲客气的时候。你盖那房子,家里理应给你补贴点。” “不……” 沈望原刚想说不用,就见沈望川朝他看过来,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沈望川正色道:“我之前说过,家里公账上的钱和粮我一分都不要,现在依然作数,爹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们,但我能做到的补偿,也就只有这么多。” 宋嘉说的没错,他应该怀揣着爹的那份爱,好好活下去,而不是一直生活在愧疚之中。 若一味沉浸在愧疚中,他就是赔上他这条命,给不够去补偿。 沈太公抬起手,拍了拍沈望川的肩膀,“川啊,可别这么说。” “你在部队保家卫国,为国家和人民做贡献,这也是你爹一直引以为傲的事儿。你爹虽然走了,但他肯定希望你能过得好。你放弃该得的钱和粮,这不是补偿,反而是让你爹在天上都没法安心呐。” 听得这话,秦素芝眼眶泛红。 老头子用命换来三活下来,何尝不是这个意思。 沈望川强压下心底的波动,“太公,您的意思我懂。只是爹并非我一人的父亲,因为我的缘故致使家里发生变故,这份补偿,我是亏欠哥嫂和老四的。” “你能明白就好。” 沈太公微微点头,他自是清楚沈望川心中所想,无非是补偿了兄弟,心里的负担能减轻些。 紧接着,沈太公目光扫过众人,神色郑重:“既然你们意见不一致,不如听听我的?” 几兄弟赶忙点头应和。 沈太公接着说道:“老三说了他不从家里分钱粮,补偿给你们三兄弟。那这钱就这么分,账面上1334元,先从中拿出500元给你们娘,让她老人家往后生活能有个依靠。剩下的部分,老大和老四各拿四成,老二拿两成。” “另外老四自己出钱盖了房子,公中理应补贴一半的建房钱给他,这一半的钱,就由住新房的两家出,如何?” 李良才应和道:“嗯,这么分挺好,既兼顾了亲情,又保证了公平。” 土坯房的花费不高,二百左右就能盖起来,公中出一半,住新房的两人均摊,一个人也就50左右。 老大和老四一人四成,每人能分333.6元,老二两成就是166.8元。 老大和老二住新房,每人给老四50元,也就是说老大最后到手283.6元,老二到手116.8元,老四到手433.6元。 秦素芝点点头,问几个儿子:“你们几个怎么说?” 沈望岳抢先说:“太公,娘,大队长都这么说了,我没啥意见。” “我也没意见。” 沈望原马上跟着说。 赵芙仙一听只能分到这么点,顿时拉下脸来,正要开口争辩。 但沈望海知道自己没给过家里钱,能分到这些已经不错了,连忙拉住媳妇不让她闹。 “好,钱分完了,那就再说说养老的事儿。”沈太公道。 “按照老理儿,你们兄弟四个都有赡养你娘的责任。她现在身子骨还行,还能自己忙活,暂时用不着你们养。等她六十岁了,你们每人每个月给十块钱。要是生了病,医药费平摊,都听明白了吧?” 沈太公没给几人拒绝的机会,给父母养老是天经地义的事。 几个儿子儿媳也都点了点头。 秦素芝现在才五十一,离六十还早着呢,谁也说不准那时啥情况,这会儿确实没啥好争的。 “那行,既然都没意见,就麻烦大队长帮我们写个文书,大家都签上字,一人拿一份。” 秦素芝边说边把准备好的纸和笔递给李良才。 “等等。” 李良才刚要动笔,杨秀琴一下子拦住了。 她看着秦素芝说道:“娘,您是不是忘了啥没分啊?” 秦素芝不明所以,“什么?粮食都过了一年了,各家吃各的,还有什么好分的?” “不是粮食。” 杨秀琴小声嘟囔,“我记得娘有两个樟木箱子,您从城里嫁过来的,里面指定有不少好东西吧?这些咋不分分呢?” 她记得,娘以前可是城里资本家的小姐,要说箱子里没点好东西,谁信啊。 宋嘉冷笑一声,人的贪婪果然是无底线的。 赵芙仙却是听的眼神一亮,她还不知道婆婆曾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呢。 不过,分婆婆的嫁妆,不是什么很有脸的事,有杨秀琴这个出头鸟在,她也没吭声。 “你个臭婆娘,说什么呢!”沈望岳顿时火冒三丈。 李梅香忍不住怒道:“大嫂,你这话可真说得出口!娘还好好地在这儿呢,你就一门心思惦记着分她的嫁妆,你这安得什么心!” “反正我们都是要给娘养老的,现在分了又有什么关系。”杨秀琴脖子一梗,“不分的话,万一娘把东西都补贴给了老三怎么办?” 秦素芝被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手指着杨秀琴,声音颤抖地喊道:“好哇,你既然这么心心念念那两个樟木箱子,那就遂了你的愿!去把樟木箱子给我抬出来!” 屋里无人敢动。 “都愣着干什么!抬出来,给我劈开,四个兄弟一人分一半!” 秦素芝胸脯剧烈起伏,怒不可遏,“还有,把我这个老婆子也大卸四块,一人分一瓣,看看能不能和箱子里的东西配成一对!” 沈望岳吓得脸色惨白,连忙上前拉住秦素芝的胳膊,“娘,娘你别这样,回去我就把这臭婆娘给休了,给您出这口气!” “娘,别为了这种厚颜无耻的人伤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当。” 宋嘉赶忙给秦素芝顺着背。 杨秀琴见秦素芝气成这样,又听沈望岳说要休了自己,顿时吓得缩了脖子,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沈太公劝了秦素芝两句,随后转过头,对着李良才说道:“良才,就按刚才说的写吧。” 李良才颔首,铺开纸张。 很快就将文书写好,一式六份,几兄弟和秦素芝各一份,大队部留一份。 文书刚按上手印,赵芙仙拽着丈夫和妈就要开溜。 她得去找个锁匠,把那三件新房锁起来,免得被大房占了便宜! 宋嘉拦住他们:\"二哥二嫂,慢着。你们结婚时借望川的200块钱,今天是不是该还了?\" “啥?”赵芙仙一听就炸了,\"娘刚才算总账时不是把彩礼都算进去了?\" 宋嘉不慌不忙掏出借据:“二嫂可能耳朵不太好使,这二百是二哥私下问望川借的,与公中的账目不相干。” 赵芙仙攥着刚分到的116块8毛,脸都绿了,“合着我们今日是来倒贴钱的?分家反倒要倒赔八十三块二?” “四兄弟,每人结婚娘都是给得六十元,只有你家是买了一台缝纫机,已经占了大便宜。” 宋嘉看向沈望海:“二哥,望川现在这个样子,你该不会连这二百都要赖账吧。” 沈望海低着头不吭声。 吴翠英冲着秦素芝嚷嚷道:“给儿子娶媳妇,咱做父母的出彩礼那是天经地义的,哪有让孩子自己还的道理!” 轮椅上的沈望川冷冷地盯着沈望海:“不想还也行。” 他转向李良才,“劳烦大队长再写份断亲书,从此往后咱兄弟就做到这份上了。” 沈太公重重叹了口气:“望海啊,做人不能忘本。” 沈望海面颊火辣辣地发烫,纠结片刻后,不顾赵芙仙的阻拦,一把抢过她的包,数出二百块钱,递给宋嘉。 随后,拽着跳脚的娘俩往外走,“媳妇,妈,我回去再跟你们就解释。” 第52章 牛棚 一场闹剧总算是结束。 老二一家走后,杨秀琴也被沈望岳连拉带踹,赶回了娘家。 秦素芝被气得不轻,一连好几天都卧床不起。 这几天宋嘉就没再去城里,在家照顾两人。 不过她也没闲着,知道宋爸宋妈被下放到哪儿后,就赶紧开始准备东西。 马上就要入冬了,牛棚条件艰苦,厚棉衣和棉被肯定得准备。 一开始,宋嘉还觉得缝纫机没啥用,现在倒觉得这东西可太有用了。 她跟李梅香学了两天,就已经能做些简单的衣服了。 她空间里面有几件羽绒服,到时候看能不能改装一下,拿去给宋父宋母穿。 剩下的时间,宋嘉都是上山吸收异能,顺便捡点野货。 不知不觉间,她的异能已达到二阶,现在能一下子把一颗种子催熟。 这会儿,宋嘉正好在山上,口渴的不行。 就从空间里拿出一颗西瓜种子,想试试异能有没有缩水。 她将种子放在地上,集中精神,调动体内的异能,缓缓注入种子之中。 只见那小小的种子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土而出,嫩绿的藤蔓迅速蔓延生长,眨眼间便爬满了周围的土地。 紧接着,开花结果,很快,两个清甜可口的 8424 无籽西瓜就水灵灵的出现在眼前。 西瓜不是这个季节该有的,宋嘉带不回去。 没办法,她就把整根藤蔓都拔起来,收到空间里。 然后美滋滋地躺在沙发上,拿勺子挖着西瓜吃,甜甜的西瓜汁在嘴里散开,宋嘉舒服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空间随着异能升级,已经解锁出一楼的卧室、厨房、客厅等地方。 还有二楼、三楼和外围院子没有解锁。 不过,对于她现在来说,也足够用了。 吃饱喝足,从空间出来,宋嘉继续在山林间摸索。 这几天,她已经把山外围这一圈的树的异能吸了个遍。 要想再升级异能,只能往深山里走。 现在已经下午四点,宋嘉不打算再深入,便打道回府。 她把背篓里的核桃、板栗等收进空间,背篓里只装着草药和榛蘑这些轻的东西,这样能省力不少。 路过牛棚的时候,她瞧见牛棚边上有一片早园竹。 院子的菜,上次被那群人踩得一片狼藉,后来她修整过。 现在在她异能的滋养下,已经发出了嫩嫩的小芽。 为了不引人怀疑,得尽快搭起暖棚来。 这么一想,宋嘉就走过去,准备坎几根竹子拖回去。 东北这边竹子不多,这片早园竹能在这儿长,就是因为它耐寒。 虽说竹子不算粗壮,用来搭建暖棚,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宋嘉挑了几条比较满意的,吸干生机后,用砍刀从根部砍断。 绑成一组,准备往回走。 这时,牛棚那边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宋嘉警觉地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年轻男子背着一个老者匆匆赶来。 老者双眼紧闭,面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年轻男子额头上满是汗珠,他的双眼布满血丝,神色中满是焦急与疲惫。 他快步着来到牛棚前,压着声音喊道:“妈,快开门。” 一位鬓角花白的老太太匆匆跑过来开门,看到年轻男子背着老者,一下子就慌了神,忙问:“这是怎么了?” “爸干活的时候,突然体力不支,被锄头绊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磕到了脑袋,昏了过去。” 年轻男子喘着粗气,语气也是掩饰不住的惊惶与无措。 听到这话,开门的老太太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呀?” 老太太双手捂住脸,泪水夺眶而出。 他们这些被下放的人,行动范围被限制得死死的,根本不能随便离开牛棚。 更别提去看病、请医生了,这些对他们来说都是奢望。 “咳咳……” 倏地,老者猛烈咳嗽起来,呼吸变得急促,脸色也愈发苍白。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看着爸出事,就算豁出去我这条命,我也一定要把医生请过来!” 年轻男子心头一紧,把父亲放下,就要往外冲。 老太太连忙抓住他,泣声道:“阿豪,不能去啊,要是被抓住了,咱们这个家就彻底完了!” 这个时候,谁敢来牛棚给人看病。 要是被人发现,他们的日子只会更惨。 游|街、批|斗、殴打,甚至被逼着吃屎喝尿,受百般凌辱。 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现在的身体本就残破不堪,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折磨。 孔俊豪情绪失控,崩溃大哭,“爸,儿子没用,连给您找个医生都做不到,我对不起您……” 他双手抱头,哭声在空荡荡的牛棚里回荡,绝望而又无助。 看到这一幕,就算宋嘉的心再硬,也忍不住心里猛地一揪。 更何况宋父宋母现在和他们有着同样的遭遇。 宋嘉心里一软,咬了咬牙,还是放下了竹子。 在确定过周围没人后,她装作不经意地朝着牛棚的方向走去。 路过牛棚门口时,迅速闪身进了牛棚。 小声说道:“别慌,我学过一点医,或许可以帮到你们,先进来,关门。” 年轻男子和老太太听到声音,先是一怔,眼中瞬间闪过一丝警惕。 可眼下的处境由不得他们犹豫,孔俊豪回过神,立刻关上了门。 牛棚靠左侧是用木板搭建的三间房,孔俊豪默不作声,俯身背起父亲,带着宋嘉径直走向最外面的那间。 进屋后,他小心翼翼地将父亲安置在简陋的木板床上。 宋嘉快步走到老者身旁,蹲下身子,凭借着在末世学到了一点急救知识,先仔细检查了一下老者的状况。 “头上只是轻微擦伤,问题不大,昏迷应该是饿的。” 不过,宋嘉能通过木系异能感觉到,老者的生机十分微弱,想必是还感染了其他疾病。 刚刚老者咳嗽得厉害,此刻呼吸沉重,喉咙里还不时传来异样的声响。 宋嘉思索片刻,开口问道:“他咳嗽多久了?” 第53章 多条路多个选择 孔俊豪和老太太听见宋嘉说头上的伤没什么大碍后,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老太太红着眼眶,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这老头子,平时总把口粮省下给两个小孙子吃,自己饿了也不说。” 听到宋嘉问起咳嗽,老太太赶忙如实回答:“有近一个月了,一开始只是偶尔咳几声,我们都没太在意,没想到后来越来越严重。” 宋嘉听完,心中暗自推断,这症状很有可能是肺炎。 在这缺医少药的环境下,肺炎可不是个小问题。 孔俊豪的目光一直紧盯着宋嘉,谨慎地问道:“同志,你是本村人吗?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他们下放到上河村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平时虽说不怎么和村民们接触,但村子就这么大,村民们也都脸熟。 而宋嘉很眼生,看她的容貌气质都不像是农村人。 就怕是有心人派来的探子…… 宋嘉察觉到了孔俊豪的戒备,却并未生气。 能被下放到牛棚的人,身份背景都不简单,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小心谨慎也是人之常情。 她不慌不忙地解释:“我刚嫁过来上河村没多久。会进来帮你们,是因为爸妈也和你们一样,在别的地方受着同样的苦。” 见宋嘉神色坦然,不像在骗人,孔俊豪心中地警惕放松了些。 他微微颔首,带着几分歉意说道:“同志,对不住,是我想太多,把你想坏了。我们一家人实在是被折腾怕了,不得不防,希望你能理解。” 宋嘉摆了摆手,“没事儿,我能理解,换做是我,处在你们的境地,也会这般小心。” 孔俊豪感激地点了点头,眼中的忧虑却丝毫未减,“同志,我爸这病很严重吗?” “从目前的症状来看,很可能是肺炎。这病具有传染性,你们平时最好和他保持距离,留一个人照顾就行,尤其是小孩,必须隔离开来。”宋嘉道。 “肺炎?” 老太太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双腿一弯,就要给宋嘉跪下,“姑娘,求你救救他。” 宋嘉赶忙伸手扶住她,“大娘,您别这样,有话好好说,快起来!” 待老太太缓缓起身,宋嘉面露愧色,“肺炎这病很棘手,我医术不精,不确定能不能治,恐怕会让你们失望。” 以她的异能,并非不能治好老者的肺炎,可这病需要漫长的恢复过程,得精心调养才行。 即便她出手相助,让老者的病情暂时好转,可看看这牛棚里缺衣少食的恶劣条件,后续的养护根本无法保障,老者的身体依旧堪忧。 而她不可能时常出入牛棚,风险实在太大,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有心人盯上。 更何况,她和这家人非亲非故,今天进来帮忙看看已经是仁至义尽。 “同志,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感激您。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不会放弃我爸。” 孔俊豪说着,转身出去了一会儿,再进来时,手里多了一卷钱。 “这些是给你的诊金和药费,同志,拜托你了。” 孔俊豪弯腰呈 90 度,双手恭敬地将钱递上,眼神中满是恳切。 宋嘉看着这一卷钱,目测最少有200元。 她有一丝心动,但还是忍住了没去接。 “抱歉,这钱我不能收。” 收了,她就得对老爷子负责,想想还是算了。 虽然她现在很缺钱,但也不是什么钱都想赚。 宋嘉从背篓里,实则是空间,拿出一瓶碘伏和几片白纱布。 “我经常上山,怕受伤,就随身带着些外伤药,你拿着给你爸消下毒,以免感染。” 紧接着,她又俯身在背篓里翻找,挑拣出一些草药。 “这些草药有些是消炎的,也有止咳祛痰的,你们可以认认,到时候采来给他熬着喝。” 这段时间,宋嘉整天在山上晃,对照着医书,认识了不少草药。 虽说具体的搭配和用量她还拿捏不准, 不过,对于牛棚里的他们来说,聊胜于无。 想了想,又倒了一大半的榛蘑出来,“这段时间,山上有挺多山货,你们可以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出去捡点,也能顶点肚子。” 宋嘉不敢久留,放完东西,就背起背篓要走。 见宋嘉要走,老太太心里一急,下意识地向前跨了一步。 她紧紧握住宋嘉的手,眼里满是哀求,“姑娘,我知道这事儿有些为难你,可我们实在是没别的办法了。我家那口子,他是个好人,要是能熬过这一劫,我们全家都不会忘了你的大恩大德。” “同志,不瞒你说,我父亲曾经在京市任职,现在已经有人在为我父亲的事情四处奔走了。要是真有平反的那一天,我们一定涌泉相报,日后但凡您有任何需要,我们绝无二话。” 此时,孔俊豪也顾不上宋嘉是不是探子,他父亲若是没了,他们一家在这牛棚里也就没了指望。 虽说平反的希望渺茫,利用这一点来寻求帮助,很是不耻,可他们真的没办法了。 宋嘉看着这两人,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老太太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还有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优雅气质,再瞧瞧年轻男子的言行举止,一举一动间透着曾经的涵养。 不难想象,这家人曾经身份肯定不简单。 在这种时候,还有人甘愿冒着风险为他们奔走,想必这位老爷子从前为人处世极为厚道,积攒了不少人情。 就算眼下这些人没能成功,再过两三年,按照形势,他们大概率也能平反。 平反之后或许不能官复原职,但人脉和资源想必还在。 若是自己能在这时候帮上一把,结交一二,以后说不定能多一条路可走。 纠结了一下,宋嘉决定帮助他们。 她重新蹲下身,把手搭在老爷子的手腕上,看似把脉,实则悄悄输入了一点异能。 片刻后,她起身道:“我记住了老爷子的脉象,会去城里医馆找老医生问问,但不能保证一定能治好他。” 有宋嘉这句话,老太太和孔俊豪满心感激。 孔俊豪把那卷钱塞到了宋嘉手里,“同志,这钱你收下,我们不能白占你便宜。” 既然已经决定要帮他们,宋嘉也没客气,伸手接过钱。 就算他们以后翻脸不认账,至少,现在她是不亏的。 之后,宋嘉便小心翼翼地离开牛棚。 外面秋收就快要结束了,牛棚里的牛都忙着运粮食,倒也没人发现她的到来与离开。 第54章 卖药 出了牛棚,宋嘉扛着几根竹子回了家。 沈望川正坐在院子里,按照宋嘉教给他的方式,做着腿部活动。 经过这些天的治疗,他的腿已经能感知到轻微疼痛。 见宋嘉回来,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推着轮椅过去,帮宋嘉接过背上的背篓。 今天手上的重量似乎轻了很多。 见她还带回了竹子,便问:“你带竹子回来搭暖棚?” “嗯。”宋嘉将竹子靠着院墙放好。 沈望川微微皱眉,“这些东西太重,以后你说一声,我让国民和小勇弄过来。” “我挑的都是老死了的竹子,没多重。” 宋嘉从屋里拿出一个竹笸,接过他手中的背篓,将剩下的草药和榛蘑倒出来挑拣。 沈望川俯下身,一起帮忙,“那明天我让国民和小勇过来搭。” “不着急,塑料薄膜还没买回来。” 宋嘉手上顿了顿,道:“我明天得进城一趟,去把薄膜买回来,再去医馆给你抓点药,到时候你每天都泡一泡药浴,能缓解你腿部的疼痛,也能帮助恢复。” “好。”沈望川点头,“哥还在奉池县吗?要不请哥来咱家吃个饭。” “还在,明天我去问问。” 上次宋嘉跟宋哲说过冯家,这几天宋哲应该在忙着调查冯家。 明天去城里,除了买东西外,冯家的事也需要跟进一下。 宋嘉想了想,道:“明天我还有些其他事,若是没回来,也不用担心,我在城里住一晚。” 沈望川眉心一跳,猜到这事大概率是与宋嘉的养父母有关。 他担心宋嘉的安危,却也知宋父宋母对她的重要性,自己无权阻拦。 “注意安全。”沈望川认真道:“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只管说。” 宋嘉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心中一暖,展颜笑道:“好。” 晾好草药,宋嘉洗洗手,就准备做饭。 她边系围裙,边道:“我晚上多包点包子放着,明天你和娘热了吃。” 沈望川刚要说不用,就见秦素芝走了出来。 “嘉嘉,别忙活了,你歇着去,娘来做。” 宋嘉忙走过去,“娘,你咋出来了?” “躺太久骨头都快散架了,我想着来帮你搭把手。这些日子多亏了你,忙里忙外照顾我,还操心家里的大小事儿,真是辛苦你了。”秦素芝笑着摆了摆手。 “娘,您这是说的哪里话。” 宋嘉扶着秦素芝再灶膛口坐下,“不过,您出来活动活动也好,今晚您给我烧火,我来做饭。” 秦素芝的身体有宋嘉用异能滋养,本身问题不大,只要人想开了就好。 沈望川烧火的活被抢了,只能退回到院中,继续做腿部康复训练。 他得尽快好起来,才能守护他想守护的人。 - 次日清晨,天光熹微。 宋嘉将这些天采的草药全部装进背篓里,准备一会儿去医馆的时候问问他们收不收。 这些草药里有些是自己用不上的,她又不懂保存的方法,放着也是浪费。 索性都卖了,再卖些自己需要的药材。 到了城里,宋嘉先去了医馆。 医馆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伙计正忙着整理药材。 宋嘉走向柜台,对正在算账的老郎中说道:“先生,我这有些从山上采的草药,您收不?” 老郎中放下手中的算盘,抬眼打量了一下宋嘉,又看了看她身后的背篓,神色淡淡道:“你先拿给我瞧瞧。” 这年头,日子过得苦,有不少人想挖草药赚钱。 可大部分人根本不懂采药的门道,常常是一顿乱挖,不仅没挖到好药材,还把许多珍贵的药草白白浪费了。 老郎中见宋嘉一副娇小姐的模样,估计也是个不懂门道的外行。 宋嘉将背篓里的草药一一拿出,摆在柜台上。 她的运气不太好,采的都是一些普通草药,只有几株平贝母稍微珍稀些。 她挖的时候很小心,应该没有破坏草药本身。 一番查看后,老郎中满意地点了点头。 “姑娘,你这些大多都是些普通的药材,好在品相都不错,这黄芪,每斤能给你 5 毛钱;防风,每斤 8 毛钱;苍术,每斤 1 块钱;至于这平贝母,品质上乘,我按每斤 15 块收。你看如何?” 宋嘉点头,“行。” 旋即,老郎中让小伙计过来称药材。 这个间隙,宋嘉将昨天牛棚里老爷子的症状与老郎中说了一遍。 讲完,宋嘉问:“先生,我家老爷子这是肺炎吗?” 老郎中皱了皱眉,正要作答。 突然,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小婴儿急冲冲地跑进医馆。 那婴儿的小脸因极度缺氧涨成了青紫色,眼球凸出,喉咙里只能发出微弱的 “咯咯” 声。 很明显,婴儿是被异物卡住了喉咙,情况万分危急。 妇人声音凄厉,哭喊道:“先生,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不等老郎中反应,宋嘉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她毫不犹豫地一个箭步冲上前,“把孩子给我!” 妇人被吓得神情恍惚,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本能地任由宋嘉将孩子抱走。 只见宋嘉单膝跪地,让孩子趴在自己弓起的大腿上,孩子的身体前倾,头略低于胸部,保持呼吸道的通畅。 她用一只手稳稳地托住孩子的下颌,防止孩子头部下垂,另一只手则高高扬起,手掌呈杯状,在孩子背部两肩胛骨之间,快速且有力地拍打 5 次。 拍打之后,宋嘉立刻将孩子翻转过来,使其仰卧在自己的大腿上,依旧保持头低脚高的状态。 她将食指和中指并拢,放在孩子两乳头连线中点稍下方,也就是剑突上方,垂直向下进行 5 次快速有力的按压,按压深度大约为孩子胸廓前后径的三分之一,频率保持在每秒 1 次左右。 如此反复进行背部拍打和胸部按压的操作。 周围的人都屏气敛息,眼睛死死地盯着宋嘉和孩子,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终于,“哇” 的一声,孩子吐出了卡在喉咙里的异物,哇啕大哭起来。 妇人紧绷的神经彻底松懈,跌坐在地,双手捂住脸,先是发出几声压抑的啜泣,随后便放声大哭起来。 那哭声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后怕。 第55章 极品婆婆 小婴儿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哭声很是洪亮。 就在宋嘉想要检查一下孩子口鼻是否还有残留物时。 医馆的门 “砰” 的一声被撞开,一个一身横肉的大娘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大娘眼神一扫,看到地上瘫坐着哭泣的儿媳,又看了看宋嘉手里哇哇大哭的孩子。 瞬间扯着嗓子喊起来:“住手!你们对我宝贝孙子做了什么!” 说着,就要冲过来抢宋嘉手里的孩子。 宋嘉反应迅速,立刻背过身,稳稳地护住孩子。 她斜眼冷冷看着大娘,“你是谁?” 这世道,以这种方式抢小孩的人贩子可不少。 大娘眼角上扬,形成一对倒三角眼,恶狠狠地瞪向宋嘉: “我是谁?我是孩子亲奶奶!你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把我孙子弄哭成这样,还敢拦着我!” 这时,在地上哭得妇人赶紧起身来拉自己的婆婆。 急切地说:“妈,你误会了,这姑娘是救了咱们浩儿。要不是她,浩儿这会儿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大娘不仅不听劝,反手 “啪” 的一声,给了这个妇人一巴掌。 “你还有脸说!连个孩子都看不好,你还能做什么?!” 这一巴掌清脆响亮,妇人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红红的掌印,她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显得无比委屈。 妇人抽泣着,鼓起勇气说道:“妈,明明是因为你非要给浩儿喂肉,才导致孩子呛到的。当时我就说孩子还小,不能吃这么大块的肉,你偏不听。” 大娘一听这话,瞬间暴跳如雷,指着儿媳的鼻子骂道: “我给孙儿吃片肉怎么了!我一把屎一把尿把儿子拉扯大,还能不知道怎么照顾孩子?肯定是你这个毒妇没安好心,故意要害我宝贝孙子!” 旁边的伙计周红卫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大娘,这孩子还这么小,吞咽和消化能力都弱,确实不太适合吃这么大块的肉。刚刚那情况多危险啊,要不是这位姑娘反应快,及时施救,后果不堪设想。人家是实实在在地救了你孙子的命,你该好好感谢才是,可别再误会了。” 宋嘉没时间理会这个胡搅蛮缠的老妇人,转身把孩子抱去给老郎中看。 “先生,您再给这孩子检查一下吧。” 孩子太小,即便是异物吐出后,还是得交给专业的医生再检查一遍。 老郎中还沉浸在刚刚宋嘉那套新奇的手法中,见孩子伸到眼前,这才回过神来。 连忙放下手中的算盘,双手接过孩子,让孩子平躺在医馆的诊床上。 他眼神立刻变得专注而认真,仔细的检查着孩子的口腔和咽喉。 又将手放在孩子的胸口,感受着孩子的心跳,一边听一边微微点头。 “抢救的及时,孩子没事。” “放屁!我自己的孙子我心里有数,肯定是你们和我儿媳串通好了,故意弄出这么一出,就是想讹我儿子的钱!”大娘双手叉腰,跳着脚喊道:“你个败家娘们,我就不该让我儿子娶你!” “自从你进了我们家门,就没干过一件让我省心的事!” “整天在家好吃懒做,也不出去赚钱,就知道伸手跟我儿子要钱。家里的米、面、油哪样不是我儿子辛苦挣来的?你倒好,坐享其成,现在还搞出这么个事,你安得什么心?” 大娘几步冲到儿媳面前,食指几乎戳到儿媳鼻尖。 妇人身体微微颤抖,“我不出去工作?当初是您说的,我怀孕了,让我安心在家养胎,把工作让给小姑子。” “孩子出生后,我一个人又要照顾孩子,又要操持家里大小事务,忙得连轴转,您怎么能全都忘了?” 大娘眼睛一斜,满脸不屑,“哼,照顾孩子、做家务是女人的本分,哪个女人不是这么过来的?就你事儿多!再说了,你把工作让给你小姑子,那是你做嫂子的应该的,还在这邀功了?” 妇人气得浑身剧烈颤抖,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宋嘉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轻轻拍了拍妇人的肩膀,看似安慰,声音却故意提高了几分。 “姐,我看你也别在这儿受这窝囊气了,干脆应了这大娘的,离了算了。你在这家里累死累活,还落不着一句好,图个啥呢?” “等你离了婚,拍拍屁股走人,到时候啊,家里的锅碗瓢盆堆成山,衣服没人洗得臭烘烘,孩子哭了也没人哄。还有你那丈夫,没了你操持,工作上怕是也得一团糟。” 宋嘉一边说,一边绕着大娘踱步,“不过没关系,大娘身为过来人,这点事儿还不是手到擒来,实在不行,不是还有小姑子嘛。” “让你小姑子在婆家忙完,再回娘家来干,等她忙得焦头烂额,耽误了工作,你再去厂里,找领导好好说道说道,这工作可不就顺理成章地回到你手里了嘛。” 大娘被怼得又羞又恼,气急败坏地吼道:“你别在这儿挑拨离间!这是我们家的事儿,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宋嘉却仿若未闻,转头对着妇人,故作惋惜地说道: “姐,你可得想好了,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总不能一直这么被欺负下去吧。” 妇人听得出,宋嘉这是在帮自己,瞬间有了勇气,强忍着哽咽道:“之前您怎么对我,我都忍了,可你今天竟然不把浩儿的命当回事,我实在忍不了!” 她边说边上前,从诊床上抱起孩子,“我这就带着孩子回娘家去,这个家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一听这话,大娘顿时急了,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拉妇人的胳膊,“你…… 你不能走!你走了这家里这么多活计谁来干?孩子不能没有亲爹啊!” 就在这时,妇人的丈夫满头大汗地赶了过来。 妇人见状,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委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第56章 这人救得值 男人穿着一身灰色的工装,听完妻子的哭诉,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走到大娘面前,严肃道:“妈,你要是再这么无理取闹,我就带着媳妇和孩子出去单过,这个家我也没法待了!” “儿啊,你……你怎么能这么对妈?” 大娘的手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本想借着这股劲儿顺势坐到地上,来一场惯用的撒泼大闹。 可当她眼角余光瞥见儿子那坚决的眼神时,到了一半的动作还是硬生生的止住了。 男人走向宋嘉和老郎中面前,上身微微前倾,“抱歉,给各位添麻烦了。诊金是多少,我来支付。” “这位姑娘出手救的,你给她便好。”老郎中看向宋嘉。 宋嘉摆摆手,“不用了,举手之劳。” “这怎么行,您救了我儿子,理应感谢。”男人坚持。 “危急时刻,换做是谁都会出手相助,你非要给的话,就给个一块钱吧。” 宋嘉想着别人或许是不想欠人情。 男人掏出五元钱递给宋嘉,“您不必谦虚,这是您应得的。” 有钱不拿是傻蛋。 宋嘉伸手接过钱,笑道:“您真是太客气了。” 妇人抱着孩子,再次走到宋嘉面前,真诚道:“姑娘,今天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份恩情我一辈子都记着。” 她指得不止是宋嘉救了她的孩子,更是第一次有人站出来,替她打破了在婆家被无端指责、默默承受委屈的困境,让她有了反抗的勇气 。 毕竟,就连她娘家亲妈都只会跟她说,忍忍就过去了。 怀中的孩子像是感受到了母亲的情绪,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宋嘉,小手还在空中挥舞着。 宋嘉微笑着摸了摸孩子的脸蛋,轻声说:“没事,只有你先重视自己,别人才会尊重你。” 妇人用力点头,“我叫段春柔,男人在县粮食局工作,我家就住在这附近的粮食局家属院,以后有时间可以来找我玩。” 言外之意,以后粮食方面的问题,可以去找她。 宋嘉眼神亮了亮,这人救得值! 在这个年代,粮食可是重中之重。 送走这一家人后,老郎中终于有机会凑到宋嘉身边,眼神中满是好奇与探究。 他捋了捋胡须,迫不及待地开口:“姑娘,刚刚你那救人的手法可真是新奇,我行医大半辈子都没见过,你是从哪儿学来的?方不方便传授给我?我也不白学,愿意出重金酬谢。” “不用钱,您要真想学,我可以教给您。”宋嘉道:“届时,您在这医馆宣扬宣扬,让大家都跟着学学就行。” 这个手法本就不是她发明的,收钱说不过去。 再者宣扬出去,以后能救更多的人,也算是一桩善举,给自己积德了。 “那敢情好,就先替患者们谢谢姑娘了!”老郎中眼中满是赞赏。 医者仁心,像这种被呛窒息的抢救时间也就那几分钟,多一个人学会,就能多救一条命。 宋嘉谦逊地摆摆手,她拿起柜台上的算盘当做娃娃,开始详细地给老郎中讲解起来,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动作。 “这种手法适用于一岁以下的婴儿,稍大点的孩子可以用另一种……” 宋嘉把成人和婴儿的两种手法,全都演示了一遍,老郎中一看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忍不住拍手称赞:“妙啊!这手法看似简单,实则蕴含着大学问,时机和力度的把握至关重要。” 他一开始还觉得这个小姑娘是一个不懂门道的外行,没想到竟是行家。 “小姑娘,你医术不错呀,在哪里任职?要不要考虑来我这小医馆上班?”老郎中毫不犹豫地挖起了墙角。 宋嘉尴尬的笑了笑:“其实我不会医,这个手法是我在国外的一本医书上看到的。” 老郎中一听是国外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不屑地“哼”了一声。 这些年,西医仗着些新奇的仪器和外来的名头,被捧上了天,到处贬低中医。 说中医理论不科学,什么阴阳五行、经络气血,在他们眼里都是无稽之谈,还嘲笑中医用药全凭经验,没有精准的数据支撑。 甚至说中医是封建迷信的残留,毫无存在的必要。 实在是荒谬至极! 此刻,老郎中满心的愤懑无处发泄,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顿了顿,较真地问道:“姑娘,你说说,中医厉害还是西医厉害?” “啊?”宋嘉微微一怔。 她知道中医在这个年代被处处打压,传承和发展举步维艰。 思索片刻,她斟酌着道:“我觉得中医和西医各有千秋。两者其实并不冲突,要是能相互借鉴、取长补短,肯定能更好地治病救人。” 为避免矛盾加剧,宋嘉连忙转移话题,“老先生,我刚刚跟您讲我家老爷子的病情,您看是肺炎不?” “最好还是让老爷子亲自来一趟,这样对病情了解得更透彻,用药也更精准些。”老郎中胡子一扬,认真道。 “老爷子不方便过来。” 老郎中倒是爽快,立马应道:“那行,我跟你走一趟。” 他瞧着这姑娘挺不错,乐意跑这一趟。 “我家有点远。”宋嘉面露为难,眼巴巴地看着老郎中。 老郎中懂了,拿起笔就开始写药方,一边写一边说:“就你描述的情况来看,是肺炎,而且还挺严重。我先给你开几副药,回去喝几天,看看效果咋样。” “好。” 宋嘉应下,又道:“我丈夫前些天上山扭了脚,伤到了筋脉,麻烦您再给我开点活血化瘀、舒筋活络的药。” 老郎中挑了挑眉,也没多问,又刷刷地写了一张方子。 没一会儿,伙计就手脚麻利地把药都抓好,整齐地放在柜台上。 “肺炎药,一副二块三,七副十六块一,活血化瘀的,一副一块二,七副八块四,一共二十四块五。” 伙计又补充道:“另外,您刚刚送来的药值二十三块五,您再给个一块钱就好。” 宋嘉付了钱,提起药包,刚转身准备离开。 老郎中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又响起,“姑娘,留步。” 宋嘉脚步一顿,疑惑地回过头。 第57章 让渣男贱女锁死 只见老郎中目光炯炯,带着几分欣赏说道:“姑娘,我看你医学天赋不错,对医术也感兴趣,要不要考虑做我的徒弟?” “别看现在我这医馆不起眼,我可是师承百年中医世家叶氏一脉。早年间,那可是声名赫赫,历代名医辈出,不少达官贵人都曾慕名求诊。” 老郎中神色间满是自豪,旋即又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满是落寞。 “只可惜时过境迁,如今中医势微,愿意潜心钻研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传承也越来越难了。” 就连他的儿子都选择去学西医,不愿与他这个老头子为伍。 哎,不提那个逆子也罢。 想着,他眼里又燃起一丝希望,看向宋嘉,“姑娘,我一看你是个难得的好苗子,你若是愿意学,日后必定能成为中医传承的中流砥柱!” 这话一出口,医馆的两个伙计在一旁偷偷憋着笑,互相使了个眼色。 这叶大夫又开始用这老一套说辞来招揽徒弟了! 宋嘉却是受宠若惊,“老先生,您真是太抬举我了。” 在她的认知里,像老郎中这样有深厚传承的人,收徒肯定是极为慎重的。 自己不过是来抓几副药,简单询问了病情,怎么就入了老郎中的眼呢? 不过,宋嘉还是很惊喜的。 她本身就有木系异能,要是学了医,以后用异能救人就名正言顺,不用藏着掖着了。 就拿沈望川的腿来说,她一直想弄副银针给他针灸,可她不会,就一直耽误了。 还有宋父宋母,牛棚条件艰苦,身上病痛肯定少不了。 宋家人从小看着原主长大,要是她突然会医术,怕是很难瞒过去。 要是能拜个师父,一切就都好解释了。 不过,她住在乡下,每天往城里跑实在太麻烦,而且手头还有很多事要忙,时间并不充裕。 要是能每天只来半天就好了。 这般想着,宋嘉便开口问道:“老先生,您当真愿意收我为徒?只是我住在乡下,家中还有老人病人需要照料,时间不太充裕,我能不能每天只来学习半天?” “学医可是需要耗费大量心血的。” 老郎中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但你底子不错,每天学半日,回去再勤加钻研,倒也不是不行。” 宋嘉满心欢喜:“那就多谢老先生厚爱了!” “咳咳。” 老郎中咳嗽两声,整了整身上的褂子,脸上隐隐透着几分得意。 宋嘉立即会意,连忙喊:“师父。” 这一声叫得老郎中心里乐开了花,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一朵花。 可老郎中还没高兴多久,宋嘉接着说:“师父,对不起,这两天家里有事,我来不了。” “行,你先去忙家里的事儿,处理完了再来。”老郎中大度的摆了摆手。 没办法,那些个徒弟都不成气候,好不容易来了个好苗子,可别再给吓跑了。 “好嘞,师父,那我先走了。” 宋嘉心情极好,想不到跑一趟医馆能有这么多收获。 她把刚刚买得药放进空间,便往宋家老宅走去。 塑料薄膜在这个年代很稀少,一般只有生产队能申请采购,用于农业生产,私人很难买到。 所以,她也不打算费那功夫去买。 她空间是她在后世老家农村的自建房,杂物房里有一卷之前种菜剩下的塑料薄膜,直接拿出来用就成。 看了眼手表,正好十一点半。 宋嘉就先去国营饭店打包了十个大肉包,准备一会儿回老宅和宋哲一块吃。 打包饭菜得拿饭盒去,她没有。 宋嘉拎着包子,脚步轻快地迈进了宋家老宅的大门。 一进院子,就瞧见宋哲正挥汗如雨地练着拳脚,那一招一式虎虎生风,可眉眼间却透着股子烦闷,像是有一肚子火没处撒。 宋哲听到动静,抬眼看到宋嘉,瞬间眉开眼笑,原本紧绷的脸松弛下来,快步迎了上去。 “小妹,你可算回来了!” 宋嘉扬了扬手里的油纸包,笑道:“洗洗手,我带了包子。” “好,我去冲个澡,很快。” 说着,宋哲就快速了打了一桶冷水往浴室去。 不过几分钟,便浑身清爽地走了出来,头发上还挂着几滴水珠。 宋嘉看着他,忍不住嗔怪道:“大冬天的,你也不嫌冷,就这么冲凉水澡。” 宋哲一边用毛巾随意地擦着头发,一边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这算啥,在部队有时候出任务,躺雪地一躺就是一夜,早就习惯了。这点冷,根本不在话下。” 宋嘉没有多言,默默倒了杯热水递过去:“暖暖吧。” 人人都知军人风光,这背后的付出、牺牲与担当,却并非人人都能感同身受。 宋哲伸手拿起一个包子,狠狠咬了一口,鲜嫩的肉汁溅了出来。 “还是咱东北的大包子香。” “哥,是出什么事了吗?我看你在院子里练拳,一脸不痛快。”宋嘉也拿起一个包子,慢慢吃着。 宋哲咽下嘴里的包子,灌了一口热水,闷声说道:“嗨,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被气得。” 他这几天为了调查冯家,一直暗中跟着冯家人,在纺织厂附近蹲守。 可几乎每天都能在那儿,看见许珍珍的身影。 若说冯俊明移情别恋,和许珍珍两情相悦了,倒也无可厚非。 可实际情况是,许珍珍完全是一头热,像膏药一样缠着人家。 直到今天,冯家那边的事情终于有了些眉目,宋哲也收集好了证据,准备写一封举报信递上去。 念及许珍珍是叔叔的亲生女儿,宋哲便找到许珍珍,想劝她离冯家远点。 没想到许珍珍根本不领情,还觉得宋哲就是见不得她好。 肯定是宋嘉授意宋哲来破坏她与冯俊明的。 宋哲真是被气笑了,“你说那冯俊明到底有什么好?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被他迷得晕头转向。” 话一出口,宋哲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偷偷瞄了眼宋嘉,“小妹,我不是说你,你和许珍珍不一样,你好歹还醒悟了,知道什么是对自己好,可她就跟被下了咒似的,怎么都听不进去劝。” 宋嘉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巴不得冯俊明和许珍珍这对渣男贱女赶紧锁死。 冯家要是倒霉,许珍珍也得跟着遭殃。 只是许珍珍也太没用了,到现在都还没搞定冯俊明。 既然如此,那她倒也不介意帮许珍珍一把。 宋嘉心下思索了一会儿,脑海中迅速勾勒出一个计划。 第58章 帮许珍珍一把 宋嘉定了定神,看向宋哲,开口问道:“哥,你收集的冯家哪些证据?” “冯宏义那老狐狸,表面功夫做的很足,也没见他与谁有密切来往。但我这段时间摸查下来,发现他在物资分配上动了手脚。” 宋哲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破旧的本子,翻开后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说: “你看,这是纺织厂这几年的物资进出账本,我找了以前厂里的老会计核对过,冯宏义以次充好,把本该给厂里生产用的优质棉花,偷偷换成了残次品,再把好棉花高价卖给了外面的小作坊,从中捞了不少好处。” 他又拿出一叠票据,“这些是交易的票据,我费了好大劲才从那些小作坊老板手里拿到的。” 宋嘉接过票据和账本,仔细翻看着,神色凝重。 这些证据虽说有点用,可要是冯家背后真有人撑腰,把举报信交上去,人家随便一运作,冯家就能啥事没有。 到时候,不仅扳不倒他们,还打草惊蛇,以后想再查可就难了。 宋嘉抬起头,“哥,举报信暂时不能写。” 要是把证据交上去,举报信却被压下来,那之前费的那些劲不就全白费了吗?太不划算了。 不如先把这些证据妥善留存,持续收集更多,等证据足够充分,再给冯家致命一击 。 让上面的人想保也保不住,说不定到时候还能牵出大鱼。 “那咱啥也不干,就这样看着冯家逍遥自在?”宋哲拧紧了眉头。 宋嘉抬眸,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当然不是。” 冯宏义不是一心想升职嘛,她偏要让他升不了。 不仅是他,还有冯俊明、闵秀兰谁都别想好。 宋嘉吃完最后一口包子,起身又倒了杯水。 “哥,下午你就别往纺织厂那边跑了,我今晚打算住在家里,你去买点猪蹄回来呗,我就想吃你做的红烧猪蹄。” 下午她得去纺织厂,帮许珍珍一把,可千万别让宋哲给搅和了。 “行啊,还记得这口呢。” 宋哲咧嘴,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可话锋一转,眉头轻皱,“不对,你为啥不回去?那小子欺负你了?” 宋嘉摇头,“没有的事,我拜了城里一位老中医为师,明天得早起去医馆帮忙,所以今晚就住家里方便些。” “拜师?” 宋哲满脸疑惑,上下打量着宋嘉,“啥时候的事儿啊,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就今天上午的事儿,这不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嘛。行了行了,我先去医馆熟悉熟悉环境,晚些回来。” 说着,宋嘉背起挎包便急匆匆地往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宋嘉又回头,笑嘻嘻地叮嘱道:“哥,可别忘了给我做红烧猪蹄哈,我就爱吃你做的,要炖得软烂一点的,我就盼着晚上这一口呢!” 说完,不等宋哲再追问,便迅速出了门,加快脚步朝着纺织厂的方向走去。 到了纺织厂家属院。 果然看见许珍珍正在冯家住的大院里,抢着要帮闵秀兰洗碗。 由于许珍珍急于表现,还不小心溅了闵秀兰一身油。 “你这是干什么?故意的是不是?!”闵秀兰的脸瞬间阴沉下来。 许珍珍手忙脚乱地拿起旁边的抹布,想要去帮闵秀兰擦拭,“闵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您别生气,我马上帮您擦干净。” “离我远点!” 闵秀兰厌恶地拍开许珍珍的手,往后退了一大步,满脸嫌恶地打量着自己被溅湿的衣服。 “你知道这衣服多贵吗?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还想进我家的门?!” 那可是她托人从大城市好不容易买来的,平日里宝贝得不行,现在却被这丫头给弄成这样,她怎能不气。 “真不知道老冯是怎么想的,非得找这么一个蠢货来。” 闵秀兰眉头拧成死结,狠狠剜了许珍珍一眼,甩下这句话后,踩着重重的步子回屋换衣服。 许珍珍紧攥着衣角,指甲都快嵌进肉里,双眼直勾勾盯着闵秀兰离去的方向。 她在原地站了许久,眼里满是屈辱和不甘。 直到院子里的风一吹,她打了个哆嗦。 这才缓缓弯腰捡起地上的抹布,机械地收拾着水盆和碗筷,动作迟缓又带着几分落寞。 站在外头巷子里的宋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忍不住冷笑一声,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她从挎包里掏出纸笔,迅速写下了一封信。 写完后,她环顾四周,瞧见一群在巷子玩耍的小孩。 她招手叫过来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从兜里掏出两颗大白兔奶糖,递到小女孩面前。 小女孩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盯着奶糖,满是渴望。 宋嘉笑着说:“小妹妹,帮姐姐一个忙,把这封信送到那个大院里去,好不好?” 小女孩连忙点头,眼睛始终没离开那两颗奶糖。 宋嘉又低声交代了小女孩几句,把奶糖放到小女孩手里,“去吧。” 小女孩接过奶糖,小心翼翼地放进兜里,然后紧紧攥着信,一路小跑冲进大院。 小女孩跑到许珍珍面前,仰着脑袋问:“你是冯家的人吗?” 许珍珍还沉浸在刚才的不愉快中,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点头。 小女孩接着说:“有一封信是给冯俊明的,麻烦你帮我送进去吧。” “是谁让你送的?” 许珍珍疑惑地皱起眉头。 小女孩眨眨眼睛,脆生生地回答:“是一个漂亮姐姐让我送的,你不许偷看哦。” 说完,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许珍珍看着手中的信,好奇心作祟,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没人注意,偷偷拆开信封。 看完信,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认出了信是宋嘉写的,心里又气又急,宋嘉竟然还没放下俊明哥! 她把信狠狠塞进兜里,转身气急败坏地冲出大院,在巷子里四处寻找宋嘉。 第59章 道别约在招待所? “宋嘉!” 许珍珍脚步急促,一路跑到巷子口。 宋嘉本就有意放慢脚步,听到喊声,她缓缓回过头,勾唇看向许珍珍。 “真的是你!” 许珍珍几步便跨到宋嘉面前,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你到底还要怎样?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和俊明哥!” “这么大火气干嘛?” 宋嘉神色嘲讽,“怎么?在冯家当牛做马这么久,你的俊明哥哥还没娶你进门呀?” “关你屁事!”许珍珍紧咬着牙,“你约俊明哥出去到底想干嘛?” “我能干嘛?不过是想和他好好道个别罢了。毕竟,我们曾经也有过一段美好的回忆呢。”宋嘉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许珍珍两眼一瞪,“道别约在招待所?你当我傻吗!” “你当然不傻。” 宋嘉笑容里藏着几分深意,“下午三点,纺织厂招待所,我和冯俊明会在那儿。你要是有本事,就来阻止我好了。” 说完,宋嘉转身,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离去。 话,她只能说到这个份上了。许珍珍要是不蠢,就该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 至于冯俊明,她更是一点都不担心他会不赴约。 纺织厂的招待所,本是用来接待前来参观学习的同行、来厂指导技术的专家,或是设备供应商代表等相关人员的地方 。 可曾经,冯俊明却利用职务之便,将原主安置在招待所,对原主欲行不轨。 所以,那个地方对冯俊明来说,有着特殊的 “意义”,他是绝对不会轻易错过这场 “约会” 的。 宋嘉走后,许珍珍捏着那封信,满心满眼都是怀疑。 宋嘉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她根本不相信宋嘉会真心帮她,更倾向于认为宋嘉是放不下俊明哥,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纠缠俊明哥。 可不知为何,她的双脚却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一步一步朝着冯俊明的房间走去。 或许是想试探一下冯俊明的态度,又或许是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这段时间,冯俊明一直在家养伤。 看到许珍珍拿进来的信,信封上熟悉的字迹让他瞬间心跳加速,惊喜如电流般蹿遍全身。 可瞥见许珍珍还站在一旁,他立刻收敛情绪,强行压下内心的雀跃,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冷漠。 “你把我妈衣服弄脏了,还有脸在这儿,赶紧回去!” 许珍珍把冯俊明脸上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她明白,有宋嘉这个前人在,冯俊明就不可能真正喜欢自己。 而冯宏义嘴上虽说要她当儿媳,却一直拖着不去她家提亲。 她想要嫁进冯家,或许只能冒险一试了。 冯俊明见她没动,眉头皱得更深了,语气也变得更加不耐烦:“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许珍珍缓缓低下头,掩饰眼中的失落,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她快要走到门口时,冯俊明突然开口:“你没有看这封信吧?” “没有,我哪里敢看你的信。” 许珍珍声音怯怯的。 冯俊明看着许珍珍那战战兢兢的样子,心里就确定她肯定不敢私自拆开看。 毕竟,许珍珍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惹他生气。 冯俊明点了点头,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嗯,你先回去吧。” 从家属区出来后,宋嘉往街道居委会递了一封匿名举报信。 而后又去供销社买了几个水果罐头和一瓶玉泉酒。 收进空间后,便径直前往纺织厂的招待所。 招待所的接待员是冯俊明的表姐闵红梅。 之前冯俊明能在招待所肆意妄为,少不了她的帮忙。 宋嘉跟闵红梅说自己是冯俊明叫来的,闵红梅听后,二话不说,直接给宋嘉开了一间位于二楼最里面的房间。 宋嘉刚上二楼,就瞥见许珍珍匆匆赶来的身影。 现在时间还不到三点,许珍珍独自前来,想必是想通了。 宋嘉快步来到前台,对闵红梅说道:“红梅姐,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工作了。我刚进房间,发现里面的灯泡坏了,这黑灯瞎火的,实在不方便。你能不能帮忙换一下呀?我看库房那边应该有备用灯泡。” 最里面那间房没有窗户,那时候的墙面又暗沉,不像后世都是大白墙,只要关上门,屋里就跟晚上一样。 “这前台不能没人守着,我要是去换灯泡,万一有人来登记住宿可就麻烦了。”闵红梅皱了皱眉头。 说着,她挑眉一笑,“现在是白天,也没多黑,你们将就着点,暗暗的,还更刺激呢。” 宋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却带着娇羞,“红梅姐,我是第一次,心里怪害怕的,你就帮我换一下嘛。” “行吧,行吧,那你给我看着点。” 闵红梅无奈地妥协了。 说完,她便匆匆朝着库房的方向走去,准备拿灯泡去换。 闵红梅一走,宋嘉也转身离开了前台。 这时,许珍珍神色匆匆地走进了招待所,她的脚步急切,带着几分孤注一掷的决然。 按照信上的指示,她进了二楼最里面的那间房。 宋嘉看着许珍珍走进那间房后,才再次现身。 刚好这时,闵红梅也取了灯泡回来。 “红梅姐,你把灯泡给我吧,我来换就好。”宋嘉伸手去接灯泡。 闵红梅也懒得上去,把灯泡递给宋嘉,“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 宋嘉拿着灯泡,上了二楼,找了个隐秘的角落躲着。 半个小时后,冯俊明一脸春风得意的来到招待所。 “表姐,宋嘉在吗?” 他脸上难掩兴奋。 闵红梅笑着调侃:“在呢,还是那间房,你小子真是可以,最后还是被你搞到手了。” 冯俊明嘿嘿笑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衣领,迫不及待地朝着二楼上去。 待冯俊明一进房间,宋嘉便迅速从暗处闪身而出。 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锁,干脆利落地在外面将房间门锁死。 房间里,还藏着她精心准备的药物,不怕不能成事。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房间里便隐隐传出阵阵不堪入耳、不可描述的暧昧声响。 见事已成,宋嘉打开门上的锁,顺手收进空间里。 她打算从二楼窗户离开,于是挑了个带窗户的房间。 刚把腿搭上窗台,便见街道不远处,几个居委会大妈正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赶来。 来得真及时! 宋嘉不慌不忙地收回了脚,静静地站在走廊上,竖起耳朵听着楼下的动静。 没过一会儿,便清晰地听到楼下传来了声音: “我们接到匿名举报,说你们招待所有伤风败俗、不检点的行为,特意前来排查。” 第60章 现场 宋嘉确定居委会人的来意后,便轻手轻脚地跳下了楼。 落地瞬间,她屈膝缓冲,像一只敏捷的猫,没发出丝毫声响。 她紧贴着墙壁,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招待所。 随后,宋嘉从空间里拿出之前买的水果罐头和酒,提着就往纺织厂保卫科走去。 与此同时,招待所内。 闵红梅望着眼前几位戴着红色袖章、神情严肃的居委会大妈,心中顿时 “咯噔” 一下,慌得六神无主。 “几位大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们这可是纺织厂的招待所,住的都是厂指导技术的专家,怎么会有人乱搞男女关系呢?” 为首的大妈眼神犀利,毫不留情地说道:“别在这儿跟我们打马虎眼,有没有问题,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罢,便伸手一把推开试图拦路的闵红梅,大步朝着里面走去。 闵红梅见事情不妙,来不及多想,转身便朝着厂里的方向狂奔,一心只想赶紧找到冯宏义来处理这棘手的局面。 几位大妈风风火火,沿着楼梯一路找过去,直到二楼最里面的房间。 推开门的瞬间,屋内不堪入目的场景映入眼帘 —— 冯俊明和许珍珍正沉浸在欲望之中,忘乎所以。 甚至连有人开门都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依旧旁若无人地继续着。 “哎哟,这是哪家不要脸的玩意儿,光天化日,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一位大妈手指颤抖着指向床上的两人,声音尖锐地叫嚷道。 “伤风败俗!简直是给咱们街道抹黑!” “这都什么事儿啊,太丢人了!”一位大妈一边说着,身体却不自觉地往前凑了凑,像是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刚开始,大妈们还你一言我一语,骂个不停。 慢慢地,声音越来越小。 她们纷纷微张着嘴巴,脸上的表情随着屋内的动静不断变化。 直到一声低沉的吼声传来,房间里的动作戛然而止。 大妈们这才像是突然回过神来,脸上一阵滚烫,尴尬地别过脸去。 一时竟忘了自己到底来干嘛的。 就在这时,冯宏义匆匆赶来,闵红梅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 为首的大妈立刻上前,“冯科长来得正好,你瞧瞧你们厂里,哎呦,丢死人啦!” 冯宏义已经从闵红梅那里听说里面的人是自己的儿子和宋嘉。 此刻又气又急,只想赶紧把居委会大妈支走。 “各位大姐,真是误会,误会!” 冯宏义陪着笑脸,打着哈哈,“这里面是我们厂的一位技术人员,一对新婚小夫妻,情难自抑,大家理解理解,理解理解哈。” 几位大妈相互对视了一眼,眼神里满是怀疑。 “冯科长,新婚小夫妻我们也不是没见过,可哪有在招待所里这般放肆的?” “我们是接到举报过来排查的,即便是小夫妻也得让我们查看结婚证。” 见大妈们态度坚决,不好糊弄。 冯宏义神色一凛,和声道:“我理解各位的工作,不过最近你们范主任正忙着严抓生产任务,要是因为这点家庭纠纷,既耽误大家时间,也可能影响到一些重要安排,你们说是不是?” 范主任是革委会的,居委会的大妈自然是听出了冯宏义话里的意思。 房间里的人无疑是有问题的,但冯宏义要保,还搬出顶头上司来压她们。 她们哪里还敢多言。 “既然冯科长都说了是新婚小夫妻,那我们这就先走……” 居委会大妈话音未落,房间内许珍珍就叫了起来:“冯俊明,你个没良心的,睡了我就想不认账!” 大妈们一听这声音,再看看冯宏义瞬间黑下来的脸,心里立马明白了里面的人是冯宏义的儿子。 这一下,她们更是慌了神,脚步匆匆,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许珍珍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哪里会轻易放弃。 她衣衫不整地从房里冲了出来,死死抓住为首大妈的胳膊,“大妈,您们别走,求你们给我做主啊。” “哎呀,姑娘,这是你们家事,我们不好管的。” 大妈一边说着,一边使劲掰开许珍珍的手。 她可不想,明天一早醒来,工作没了。 冯宏义见从房间里跑出来的是许珍珍,满脸疑惑,狠狠地皱眉看向闵红梅,那眼神仿佛在质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闵红梅此时眼睛瞪得老大,脸上写满了震惊与茫然。 什么情况? 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进去的?房间里的人明明是宋嘉啊! 而冯俊明此刻脑袋一片空白,他以为和自己睡觉的是宋嘉,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许珍珍! 他懊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恨不得将许珍珍碎尸万段! 竟然敢骗他,竟然伪装宋嘉来骗他! 许珍珍明白,居委会大妈帮不了她了。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扑通” 一声直直地跪在了冯宏义面前。 “冯叔叔,俊明他、他……若是不能嫁给俊明哥,我宁愿去死。” 说着,她双手掩面,肩膀剧烈地颤抖。 冯宏义看着跪在脚下的许珍珍,脸黑得如同锅底,仿佛能滴出墨来。 原本,他确实盘算着让儿子娶这个乡下蠢货。 不过心里想着的是先利用她达成自己的目的,等没了利用价值,再一脚把她踢开。 可万万没想到,许珍珍居然在这个时候来这一出,用这种伤风败俗的手段逼他就范。 冯宏义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答应吧,心里憋屈的慌。 不答应,又怕这蠢货把事情闹大,到时更加没法收场。 第61章 冯家全家倒霉 在冯宏义纠结犹豫时,保卫科科长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赶来。 “老冯,听说有人在招待所闹事,是怎么回事?” 冯宏义看着吴成业身后那一大群乌泱泱的人,只觉得脑袋一阵生疼。 他望向脚下的许珍珍,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还不进去!丢人现眼。” “那我和俊明哥……”许珍珍抬起泪眼。 冯宏义咬牙切齿,“明天就去领证!” 得到肯定的答复,许珍珍自然不愿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再上演一场 “现世报”。 用手背抹了把眼泪,转身回了房。 冯宏义看着许珍珍进了房间,这才把目光转向吴成业。 瞧见吴成业身后那一大帮子人,他面带不悦道:“一场误会而已,老吴,你怎么带这么人过来?” 说着,他眼神如利刃般严厉地扫向吴成业身后的众人,大声呵斥道:“一个个过来凑什么热闹,都不用上工吗?完不成生产任务,这个月奖金谁也别想要!” 吴成业的身后,来的不止是保卫科的人,还有生产科、销售科等人员。 个个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工具,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被冯宏义这么一说,满心的热忱瞬间被浇灭,一股委屈在心底翻涌。 “老冯,别这么说。” 吴成业赶忙上前,解释道:“适才有人瞧见招待所的接待员急匆匆地跑到厂里来,大伙都以为招待所出了大事。” “你也知道,来咱们厂指导技术的专家可都是宝贝,关乎着厂里的生产技术革新和未来发展,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危,大家都自告奋勇地要过来帮忙。” 听了吴成业这话,大家更加觉得委屈,脸上纷纷露出不满的神情。 有胆大的销售科同志,上前道:“冯科长,我们都是好心过来帮忙的,一路火急火燎,连手里的工作都放下了,您怎么能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训我们?” “难不成里面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被我们瞧见?” 周围的人也纷纷附和,小声议论起来。 他们这些人都不瞎。 刚刚许珍珍身上仅仅随意搭着一件破衣服,头发凌乱,一副被凌辱过的模样。 再看居委会那些戴着红袖章的大妈们也在现场。 稍微动点脑子,就知道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 冯宏义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嘴唇抖动着,却无从辩解。 “好了好了,既然冯科长都说了是误会,那大家就先回去吧!该上工上工,厂里还等着咱们出活儿呢!” 吴成业拍了拍手,指挥着众人散去。 可人群还是小声议论,频频回头。 这么多人都目睹了这一幕,就算冯宏义再有手段,想要压下此事也不可能了。 当天下午,冯俊明在厂里招待所搞破鞋的事,迅速传遍了整个纺织厂。 除了冯俊明的桃色新闻,冯宏义搬出革委会主任威胁居委会大妈、不问缘由就大声训斥职工的事儿也被传得沸沸扬扬。 要知道,冯宏义此时正处于升任副厂长的公示期,只等公示期一过,副厂长的位子就稳如泰山。 可谁能想到,仅仅一天之内,他就收到了几十封反对信。 甚至,里面还有几封举报信,直指冯宏义以权谋私,把厂里的重要岗位都安排给了自家亲戚。 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纺织厂原副厂长、现任厂长贺天成,“啪” 的一声,将厚厚一沓反对信重重地扔在桌上。 “早就跟你说过,现在正处于升职的关键期,一定要稳,稳!怎么还会闹出这么大的丑事?你让我怎么保你?” 冯宏义猛地抬起头,“贺厂长,你可一定要保我!当初咱们可是说好了,把宋思礼搞下来,你当厂长,我当副厂长。现在眼看到手的鸭子就要飞了,这可不行!” 贺天成一听这话,气得脸都紫了,手指着冯宏义的鼻子骂道: “你还有脸说!你那宝贝儿子就是个蠢货!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这下好了,他把自己害死了,还把你给拖下了水。” “你也一样!谁让你把范主任搬出来挡事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私下有来往?这下可好,把他也给得罪了!你要是再这么莽撞行事,谁也救不了你!” 冯宏义被吓得脸色煞白,此刻也顾不上面子了,近乎哀求道:“贺厂长,你可不能不管我啊,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贺天成深吸一口气,他心里也清楚,现在还不是和冯宏义翻脸的时候,他手里有太多他们密切来往的把柄。 为了稳住冯宏义,他语气稍微缓和了些,“厂里职工现在都炸了锅,为了维护纺织厂的声誉,一致要求开除冯俊明。还有那个招待所的接待员,大家都知道是你冯家走后门塞进来的亲戚,这人也必须得开除。另外,你的升职申请只能先搁置一下。” “我……”冯宏义刚欲开口。 贺天成摆摆手,“你先别着急上火。等下一个季度,只要你们生产科能做出亮眼的成绩,到时候再顺势提你的升职。” 他顿了顿,语重心长地说:“咱们先把眼前这波怒火给平息下去,等风头过了,再从长计议。” 冯宏义咬了咬牙,心里明白,事已至此,确实也只能按贺天成说的办了。 闵秀兰是县一中的语文老师。 冯俊明的丑事,消息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学校,整个校园瞬间议论纷纷。 闵秀兰在校园不管走到哪,都能感觉到背后一道道如芒在背的目光。 还有人在学校显眼的位置贴了大字报。 上面言辞激烈地指责闵秀兰,说她根本不会教育孩子,对儿媳非打即骂,品行恶劣,自己吃穿用度都挑最好的,一副资本家做派。 学校为了平息这场风波,维护校园的正常秩序和声誉,只能暂时先停了闵秀兰的课。 第62章 许珍珍的噩梦开始了 冯家这一天过得,可谓是水深火热。 一家子将全部怨气都往许珍珍身上撒。 冯俊明本就一万个不乐意娶许珍珍。 要不是被逼到绝境,不娶就会被安上耍流氓、强奸的罪名去蹲大牢,他怎么也不会就范。 可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刚领完证回家,就对许珍珍又打又踢。 许珍珍被打得蜷缩在地上,不敢有一点反抗。 只能安慰自己,日子是慢慢过出来的,现在他们对她有气,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闵秀兰打心眼里就瞧不起这个儿媳妇,看到儿子动手,不但不拦着,眼里还露出高兴的劲儿。 娶这么个儿媳妇进门,就是冯家的丢人事儿。 什么请媒人、送彩礼、办婚礼,她想都没想过。 就悄没声儿地让许珍珍住进来,省得让邻居笑话。 王凤英还盼着许珍珍能带高嫁彩礼回去,这回怕是连饭都要吃不饱了。 “够了!” 冯宏义坐在皮沙发上,将烟头狠狠搓灭在烟灰缸里。 他转头看向满脸瘀伤的许珍珍,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早就说过会让俊明娶你,为什么还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我……” 许珍珍瑟缩了一下,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冯宏义的眼睛。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冯家人知道,她对冯俊明用了猛药。 昨天,她怕成不了事,就把王凤英给她的、原本给母猪配种的药,用在了冯俊明的身上。 要是他们知道了,只怕她以后在冯家的日子会更难过。 慌乱之中,她眼睛一转,她把事情全推到宋嘉身上,“不是我,是宋嘉,她约俊明哥去招待所。我怕俊明哥会被她骗,才赶去的。” “果然是你坏了我和嘉嘉的好事!” 一听这话,冯俊明顿时暴跳如雷,他冲上前去,又狠狠踹了许珍珍一脚。 要不是许珍珍昨天去捣乱,和自己共度春宵的就该是宋嘉! 他就不该相信许珍珍不会看他的信,此刻,他对许珍珍的恨又多了几分。 冯宏义看着失去理智的儿子,指着冯俊明骂道:“你个蠢货!你也不想想,若昨日里面真的是宋嘉,你现在就可以被抓起来了!” 宋嘉那可是已婚妇女! 冯宏义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脑海里浮现出闵红梅说的话,她确定自己没看错,进招待所的就是宋嘉。 这么看来,昨天那事儿就说得通了。 肯定是宋嘉舍不得他儿子,在乡下嫁给个残废,日子过得太苦,她受不了,所以就想勾引他儿子,好回到城里来。 谁知道,许珍珍突然插了一杠子,把这事儿搅黄了。 冯宏义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骂自己儿子,“你看看你这副德行!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还被她耍得团团转!这么多年我是白教你了?” “从现在起,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别再和那个宋嘉来往,别再给我惹麻烦!” 言罢,冯宏义又把矛头转向许珍珍,“还有你,别整天就知道拈酸吃醋,能不能有点正形!”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许,“既然你已经和俊明领了证,成了我们冯家的人,就得守冯家的规矩。你那个乡下养父养母,这个亲家我们冯家可不认。” “宋思礼如今在牛棚吃苦,虽说咱们两家有这层亲家关系,但我也实在是爱莫能助。” “不过,你宋家大伯在部队里担任要职,这可是个难得的人脉。你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他。要是能和他搭上线,以后咱们家遇事也能有个照应,日子肯定能越过越好。” “这事儿你可得放在心上,要是办得漂亮,在冯家,你自然也能过得舒心,好处肯定少不了你的。” 许珍珍低着头,小声应了句 “嗯”。 她早就不想和许家有来往了,那家人就像吸血鬼,这些年可没少压榨她。 她为许家做了那么多,该还的都还了,没什么可亏欠的。 但是宋家大伯那边,她只怕他们已经被宋嘉那个狐媚子给迷惑了。 宋嘉那张嘴,说起话来又尖又利,再加上生得一副勾人的模样,保不准早就在宋家人面前说了自己无数坏话。 就说前几天,宋哲特意来找她,警告她别和冯家有瓜葛,明显就是宋嘉在背后捣鬼。 不行,必须得想个办法,让他们看清宋嘉的真面目。 宋嘉那边。 昨天从吴成业那儿出来后,就一直偷偷躲在暗处瞧热闹。 今天,她连门都不用出,光听巷子里邻居们唠嗑,就把冯家的事儿知道得明明白白。 为了听得更舒服些,宋嘉特意在院子里摆上一壶茶,悠哉悠哉地躺在摇椅上,嗑着瓜子。 然而,一旁的宋哲却听得眉头紧锁,脸上满是愤怒与不解。 “许珍珍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为了嫁给冯俊明,竟然使出这般不知廉耻的手段,简直太不自爱了!” 他越想越气,脸色愈发阴沉,“这样的人,居然还是叔叔的亲生女儿!” 肯定是被许家给养坏了,他们宋家不可能会出这样的人! 宋哲顿了顿,猛地停下脚步,“不行,我得找她去!冯家不是个好地方,她嫁去冯家,以后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我得把她拉回来,让她清醒清醒!” 许珍珍到底是宋家的血脉,他做不到坐视不理。 宋嘉从摇椅上缓缓坐起身,神色平静地说道:“哥,你先冷静冷静。” “许珍珍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冯俊明,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哪里还能听得进你的劝?弄不好,她还会跟你翻脸呢。” “而且他们这是乱搞男女关系,要是不赶紧结婚,可是会被抓去劳改的。你就算想让她离开冯家,也得等这阵风头过去再说。” 宋哲:“可是我只有五天假了,五天后,我就得回部队。” “这不还有我么,到时候我去劝劝她。” 宋嘉说。 宋哲叹了口气,说:“行吧,你们女孩子之间好说话,你说的她可能还能听进去。” 宋嘉点头应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劝自然是会劝的 不过,是劝和,不劝离。 毕竟,有些人啊,就该和烂人锁死,一辈子互相折磨才好。 第63章 买东西 宋哲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想起了一件事儿。 对宋嘉说道:“小妹,我回部队之前,打算去牛棚那边看看叔叔婶婶,你要是有啥东西想带给他们,我帮你捎过去。” “我跟你一块去。”宋嘉不假思索地回道。 宋哲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刚想开口拒绝,话到嘴边,又改口了,“行吧,那我们后天出发。” 他知道,现在不带宋嘉一起去,依照她的性子,保不准之后自己偷偷一个人去,那可比两人一起去更让人担心。 “这两天你准备准备,把要带的东西都收拾好,粗粮细粮这些我来准备。” 宋哲又叮嘱道。 宋嘉闻言,不禁皱起眉头问道:“上次我结婚的时候,你就给了我五十斤粮票,你现在还有吗?” 在部队里,军人吃饭基本不用粮票,除非外出执行任务时才可以申请。 但军人饭量大,要攒下这么多粮票也不是易事。 “哥好歹在部队混了这么多年,难道还存不下一点粮票?” 宋哲笑着打趣,随即又一脸认真地说,“你以后要是不想上工就别去了,哥养着你。以后我每个月都给你寄钱票。” “不用给我寄钱。” 宋嘉笑着摆摆手,“我现在在医馆当学徒,也是有正经工作的人了,能自己养活自己。你的钱还是好好攒起来,留着以后娶嫂子用。” “学徒能有几个钱?更何况,你那还一老一残等着你养,别跟哥客气。”宋哲坚持道。 宋哲是真的把宋嘉当做妹妹疼。 宋嘉心里感动,也没再拒绝,等到时候让他看看自己赚钱的实力,他就该信了。 “哥,望川说请你去家里吃饭,等会儿我们去供销社给爸妈买完东西,你就跟我一起回上河村吧。”宋嘉道。 宋哲应道:“是该去沈家看看,要是条件太差,你就跟着我一起去皖省。” 宋嘉笑笑,没说话。 等宋哲去看了沈家那矮趴趴,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的土坯房,估计会真的拉着她走。 锁上老宅的门,两人并肩朝着供销社走去。 保暖方面,宋嘉之前在跟着李梅香学缝纫机时,就按照宋父宋母的尺寸,给他们每人各做了一套棉衣。 棉花被还没来得及去打,她原本是打算等过两天秋收完。 集体作坊那边收了新棉花,再去打两床。 可宋哲着急要回部队,比她预想的要早几天去看宋父宋母。 这下子,临时去打棉花被肯定是来不及了。 宋嘉手上现在只有8斤棉花票,便先在供销社买了一床5斤重的薄被,和一床3斤重的褥子。 眼下天气还不算特别冷,这两床被子,一床垫着一床盖着,暂时也能应付过去。 等往后天气再冷些,宋嘉再去打两床厚实的新被子送过去。 被套,宋嘉选了一款小碎花布和一款格子布,回去打算自己缝制。 到时候把沈家现在用的被套换下来,拿旧的被套套在给宋父宋母的被子上,这样旁人也不会起疑。 除了这两块布之外,宋嘉还挑了一块灯芯绒布,这种布料厚实,冬天做衣服正好。 生活用品,宋嘉买了三盒火柴,一包蜡烛,一盏煤油灯加一斤灯油,三块肥皂,二块香皂,五斤卫生纸,牙膏牙刷各两只。 另外,菜刀也买了一把,还买了一些陶罐陶碗,一个双耳小铁锅。 宋嘉上次进上河村的牛棚,随意看了一眼。 孔俊豪一家做饭就是在外面搭了一个土灶,上面斜着一口破洞的铁锅,灶台上摞着几只带着缺口的陶碗。 他们一家下放一年尚且凑不齐一套完整的炊具,宋父宋母那边的条件就更不用多说了。 宋嘉尽量把自己能想到的,全部买上。 出了供销社,两人又去粮站。 一口气买了二十斤大米、十斤糙米、十斤白面以及十斤玉米面。 之后,又去副食品店。 正巧碰上有猪板油,这可是难得一见,宋嘉就全都要了,大约十斤左右。 等回去熬成猪油,给宋父宋母带一罐去。 又买了五斤瘦肉,三斤排骨,二斤五花肉,看见有新鲜大草鱼,又买了两条。 瘦肉做成肉干,五花肉加榛蘑熬成蘑菇肉酱,大草鱼煎金黄酥脆的鱼块,这样易储存。 宋父宋母离得不算近,一趟来回不容易,这些耐储存的干货,能多准备就多准备些,给他们补充补充营养。 宋哲第一次登门去沈家,实在不知道该买些什么,便问宋嘉:“小妹,你说我头一回上你婆家,带点啥合适呢?” 宋嘉一边收拾着刚买的食材,一边道:“放心吧,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你啥时候准备的?”宋哲疑惑。 宋嘉停下手中的动作,指了指一旁桌上放着的几样东西,“这两包桃酥,四个水果罐头,两斤腊肉,还有刚刚买的那块灯芯绒布。” “就这些?会不会太寒碜了点?要不再买两罐麦乳精?”宋哲犹豫。 宋嘉笑道:“不用,我之前才买了两罐,在农村,这些东西已经很拿得出手了。” 这一趟采购下来,宋哲抢着付了钱和票,身上带的肉票和粮票几乎花得一干二净。 宋嘉把所有东西都规整好,分成两部分。 “哥,你先把这两床被子和生活用品拿回老宅,我去医馆请一下假,待会我们在城西那边汇合。” 后天要去隔壁市,得先到县里来坐车,这些体积大的东西先放在老宅会更方便。 “还剩那么多东西,你能拿得了不?要不我都一起带过去。”宋哲道。 宋嘉摆了摆手,“不用,我挂自行车上就行。” 说着,骑着载满东西的自行车,晃晃悠悠地往医馆去。 老郎中见宋嘉过来,眼睛一亮,还以为这丫头今天就要开启学习模式,大展身手呢。 结果就听她说还要再请几天假,老郎中的脸瞬间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 “行吧,行吧,你这小丫头,事儿还挺多。” “师父别气,徒弟到时候给你带好吃的。”宋嘉笑嘻嘻道。 老郎中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当我三岁小孩呢,还馋你那口吃的?我只盼着你赶紧回来,好好学本事!” 第64章 请大舅哥吃饭 宋嘉和宋哲在城西汇合后,便一人骑着一辆自行车往山河村去。 路过双河湾村时,一辆牛车从小道驶出来。 牛车上,坐着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是王凤英和李新荣。 两人今天穿得格外“体面”,身上的粗布衣裳虽说不上崭新,但也难得地少了几个平日里常见的补丁。 头发被她们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 两人仰着脖子,神色间满是傲慢,一副得意至极的模样。 宋嘉一瞧,便知这两人是知道了许珍珍和冯俊明的事,打算进城找冯家讨要好处呢。 而王凤英和李新荣也看见了宋嘉。 王凤英恶狠狠朝宋嘉啐了一口,随后又高高扬起下巴。 李新荣的脸上则是写满了不屑,嘴角微微向下撇着。 宋嘉心里直冷笑,这俩人也就这会儿能得瑟,等进了冯家,怎么哭都不知道。 宋哲察觉到了这一异样,疑惑地看向宋嘉,问道:“小妹,你认识这两人吗?” “不认识。”宋嘉轻描淡写地回道。 两人推着自行车进沈家时,秦素芝正忙着在院里杀鸡。 一听到动静,秦素芝率先抬起头,脸上瞬间绽放出热情的笑容,“哎呦,是亲家大哥啊,快进来,快进来。” 李梅香也跟着停下手中的动作,笑着打了声招呼。 “你们好。”宋哲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 忙把手里的礼品递过去,“来的匆忙,随便买点东西。” “你太客气了,来就来呗,还带啥东西啊。” 秦素芝本想上前招呼,但满手都是鸡毛,“嘉嘉,快带你大哥进屋里坐,外边冷。” 宋嘉应了一声,赶紧带着宋哲往屋里走。 宋哲迈进屋内,目光扫向沈家居住的环境时,瞬间眉头皱得死死的。 “大舅哥,请坐。” 这时,屋内的沈望川和沈望原也赶忙招呼着宋哲坐下。 听到这声大舅哥,宋哲额角抽了抽,恢复神情,走到一旁坐定。 刚坐下,李梅香便手脚麻利地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递到宋哲面前,“亲家大哥,快喝口热茶暖暖身子,这大冷天的,一路辛苦啦。” “谢谢。”宋哲赶忙起身,双手接过。 李梅香又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碟花生、炒板栗和核桃,放在桌上。 接着,她笑看着众人:“亲家大哥,那你们先聊着,我去厨房帮把手,准备准备饭菜。” 宋哲客气地点点头,“真是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 李梅香笑着摆摆手,转身快步走向厨房。 见沈家人这般周到热情,宋哲心中的不快稍稍驱散了一些。 宋嘉把买的东西放好后,提着三斤排骨来到厨房帮忙。 秦素芝见宋嘉出来,忙道:“嘉嘉,你快进去陪着亲家大哥,这儿不用你。” “娘,没事,有望川他们在就好。” 堂屋里,三个男人,两个当兵的,宋嘉不担心他们会没话题聊。 反倒她在那,会觉得有点尴尬。 “那三嫂来掌勺,你做的菜好吃,我和娘来给你打下手。”李梅香道。 宋嘉挽起袖子,“好。” “中午做个红烧鸡块,排骨一半用萝卜炖汤,一半用来做粉蒸排骨 ,然后炒个醋溜白菜,酸酸甜甜的,开胃,再包点韭菜鸡蛋饺子,烙几张葱香饼,这样行不?” “三嫂想得可真周全,光听着我都开始流口水了。” 李梅香赞道:“我这就和面,擀饺子皮。” 秦素芝从梁上提下一刀肉,“再加一个酸菜炖肉,早上刚去公社供销社割的肉,新鲜着呢。” 又是杀鸡又是割肉,在这个时候的农村算是非常重视的客人了。 “鸡已经剁好了,你可以先炖上,娘再去把韭菜馅调好。” 宋嘉应了一声,转身走向灶台,将锅烧热,倒入少许油。 待油微微冒烟,将切好的鸡块放入锅中,“滋滋” 声瞬间响起,鸡肉的香味也随之飘散开来。 再加入酱油、姜片等调料,翻炒后加热水慢慢炖着。 另一个锅也没闲着,烧水把排骨焯水,捞起沥干水分。 今天买的陶罐宋嘉带回来了两个,把排骨和萝卜放进去,在小炉子上慢慢炖着。 接着,焯完排骨的锅洗干净,锅中倒油,放入葱姜蒜爆香,再将酸菜倒入锅中翻炒出香味。 最后放入肉块,加入适量的水,盖上锅盖,小火慢炖。 随着时间的推移,厨房里的香气愈发浓郁。 炒完所有菜,李梅香和秦素芝饺子也包得差不多了。 宋嘉转身往灶膛里添了把柴,架上一大锅水,准备煮饺子。 “怎么不见小玲?” 回来半天,还没见到沈玲的身影。 李梅香一边把包好的饺子码放整齐,一边应道:“这孩子,最近和小虎子他们玩得没了边儿,别管她,咱们先吃。” “那等会儿我每样都盛出来点,在锅里热着,她回来了就能吃上热乎的。” 等饺子煮好后,几人便将饭菜全部端进了堂屋。 现在天气变冷了,屋里烧了炉子,暖烘烘的,大家围在一起,也是吃得热闹。 沈望川还拿出了一瓶酒,陪着大舅哥喝了几杯。 吃完饭,又聊了会儿天,沈望原一家子便先回去了。 宋哲把宋嘉叫了出来,眉头深深皱起,“小妹,这就是你跟我说的沈家很好?沈望川他好歹也是个营长,怎么会把日子过得这般潦草,这个房子一下雪就该塌了吧?” “不至于吧。”宋嘉努了努嘴,小声嘟囔着,“这房子虽说建了有二三十年了,可中间也修缮过好几回呢,破是破了点,塌应该不至于。” 宋哲见宋嘉这样,一脸无奈。 要不是看沈家人还算不错,他绝对不会同意宋嘉留在这。 宋哲从兜里掏出三百块钱,“这钱你拿着,重新盖个砖瓦房住,不够的等我回部队再给你寄。” “不用不用,我们有钱,要盖自己也能盖。”宋嘉双手摆得跟拨浪鼓似的。 这人怕不是要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给她。 宋哲脸色一沉,“不收着就跟我去皖省!” 望着宋哲眼中的坚决,宋嘉只能伸手接过。 皖省哪有那么好去的? 大伯若要把她弄去皖省,必定要费一番周折。 如今这个敏感时期,不少人都暗中盯着大伯,稍有不慎,便会留下把柄。 况且宋父宋母在这,她是不可能会走的。 第65章 决定盖新房 送走宋哲后,秦素芝说想去公社的养鸡场看看有没有小鸡仔卖,再买两只回来。 集体计划经济时期,每家可以养三只鸡,沈家本来有两只,今天杀了一只,还剩一只。 秦素芝想着再去买两只回来,等日后宋嘉肚子有了好消息,这鸡也能下蛋了。 到时候正好给宋嘉补补身子。 宋嘉不知道秦素芝是什么心思。 只想着赶紧把送给宋父宋母的干货准备好。 她把猪板油拿出来,准备先熬猪油。 沈望川推着轮椅,跟在她身后,径直来到灶台边,熟练地生起了火。 “大舅哥刚刚,似乎不太高兴?” 沈望川微微皱眉,内心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适才宋哲虽面上不显,可却对自己隐隐透着不满。 宋嘉手里切着猪板油,头也不抬地说:“没有,他是在担心咱这房子,等雪下了怕是会塌,想让我们重新盖个砖瓦房住。” 沈望川听后,紧绷的下颚线条微微放松,语气依旧沉稳:“是我想得不周到,那咱就重新盖。” 宋嘉有些惊讶的抬头,“这都十月份了,再过不久该下雪了,等明年开春再盖吧。” 她心里也是想盖的,毕竟要在这里住二三年呢。 这房子虽说还不至于马上塌掉,可一下雨下雪就麻烦得很,院子里踩得到处都是泥。 屋里还黑黢黢的,采光特别差。 他们住的这间还算凑合,可秦素芝住的那间,墙体都裂了缝。 但她现在实在没那个精力去盖房子,沈望川的腿也还没好。 “咱们多请点人,下雪之前应该能改好。”沈望川道。 “忘了跟你说。”宋嘉抬起头,“我在城里医馆找了份工作,等正式上班后,每天都得去坐诊半天,怕是没时间盯着盖房子。” 闻言,沈望川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冬天路滑,你每天骑车上下班不安全。” “等下雪了,我就坐班车去。” 公社每天都有两趟班车去县里,早上一趟,中午一趟。 等天冷了,她也不愿意骑车,就直接去公社坐班车。 只是从上河村大队到红星公社还有一段路,好在不算远,走路二十分钟能到。 沈望川沉默片刻,开口道:“房子的事,你不用操心,这两天秋收就要结束了,盖房子的事就全部交给国民和小勇,咱算工钱给他们。” “也行。”宋嘉微微点头。 盖房子的事她也不懂,有人全权帮忙盯着盖,那自然是好。 宋嘉将切好的猪板油放入锅里,加入适量的水和姜片,问道:“那新房盖在哪?把这个土坯房推倒重建吗?” “你想住这吗?不想,我就去找大队长说说看能不能重新批块地。”沈望川回道。 宋嘉听后,满脸狐疑:“宅基地有那么好批?” “试试总没坏处,说不定能行。” 宋嘉想了想,道:“我都行,你跟娘商量一下吧。” 这个老房子是秦素芝和沈老爹一起盖的,是个念想,要推倒也得问问她的意思。 沈望川点点头,心里想着事,又往灶里添了一块柴。 “猪油要小火慢慢熬,你看着点,火别太大了。”宋嘉扭头提醒道。 沈望川闻言,手顿了一下,随即赶忙抽回那根柴,冷峻的脸上浮现一抹略显局促的笑意。 宋嘉瞧见,不禁莞尔。 转身走到水盆旁,捞出那两条草鱼,手法娴熟地杀了,切成厚厚的一块,用盐和姜片先腌着。 猪油得熬两个小时左右,趁着这个间隙,宋嘉把五花肉也剁了,准备来熬蘑菇肉酱。 等蘑菇肉酱熬好,猪油也熬好了。 宋嘉将金黄透亮的猪油倒入陶罐中,整整两大罐,还有一大盆猪油渣。 猪油渣放着,一会儿给老四家端一盘去。 就着锅里剩下的油,宋嘉又烙了几个饼。 晚上就简单吃点,热一下中午的剩菜,把鲜香的蘑菇肉酱夹在刚烙好的饼里。 肉酱醇厚,饼皮酥脆,一口下去超满足。 恰巧这时,秦素芝提着两只小鸡仔回来。 宋嘉连忙夹了一个饼递过去,“娘,你尝尝可香了。” 秦素芝就着宋嘉的手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夸赞,“好吃,嘉嘉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沈望川在一旁看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秦素芝洗完手迈进厨房,一眼就瞧见了案板上的鱼、肉酱和熬好的猪油,不禁有些讶然。 随即开口问道:“嘉嘉,咋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呀?” “我后天打算去看看我爸妈,这些都是给他们准备的。”宋嘉回道。 秦素芝和沈望川都知道她家的事,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 听到这话,秦素芝愣了一下。 她很快回过神来,连忙说道:“那我再去给亲家多备些东西,那个地方日子肯定不好过,能多带就多带些去。” “不用了娘,我和我哥都准备好了。”宋嘉忙拉住秦素芝。 “亲家大哥也一起去?” 宋嘉点点头。 秦素芝神色明显放松下来,“那就好,那就好。” 吃完饭,宋嘉把沈望川的药熬上,借口去给老四家送猪油渣,便出了门。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村民们大都已经睡下。 送完猪油渣,宋嘉便抄着小道,往牛棚走去。 走到牛棚门口,她从空间把要给孔老爷子的药拿出来。 除此之外,她还带了一个陶罐、四个陶碗,装了五斤大米和五斤小米。 刚刚烙得饼也带了五个,还装了一小碟蘑菇肉酱。 毕竟收了人家那么多钱,给人家带点东西也是应该的嘛。 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后,她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朝着牛棚里轻轻一扔,发出 “嗒” 的一声轻响。 不一会儿,牛棚里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孔俊豪披着一件旧棉袄,从木板屋里走了出来。 他不敢出声,待走到牛棚门口,看到宋嘉模糊的身影时。 才压低声音喊道:“宋同志?” “是我。” 孔俊豪连忙开了门,让宋嘉进来。 进了屋,孔俊豪拿出一小截蜡烛点着了。 这时候,宋嘉才看清楚,狭小的屋内挤满了人。 第66章 再去牛棚 屋内,孔老爷子病恹恹地躺在木板床上。 孔老太太则满脸愁容地坐在床边,见宋嘉进来,立马站起了身,眼神也亮了起来。 老太太身旁,是一位面容憔悴的妇人,妇人身形单薄,在她身后还站着两个小男孩。 两个孩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有点害怕地看着宋嘉。 孔俊豪指了指家人,向宋嘉介绍道:“这是我爱人和两个儿子,大儿子九岁,小儿子七岁。” 年轻妇人神色间满是感激,拉着两个孩子,郑重地朝着宋嘉深深鞠了一个躬。 宋嘉看到这,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 昨天白天没见着这三个人,估计是都下地去了。 别看这两个孩子年纪小,平时也是要去地里拔草或是捡麦穗挣工分的。 打过招呼,宋嘉迅速把带来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她拿起药包,对着孔俊豪道:“这药,每天煎两次,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各喝一次,老爷子喝的时候可得趁热,喝完最好能出点汗。” 接着,她又指着大米和小米,“这里面是大米和小米。” 最后,宋嘉拿出那五个饼和肉酱,说道:“这是我自己烙的饼,你们分着吃了,垫垫肚子。” “宋同志,太谢谢你了。” 孔俊豪眼眶瞬间湿润了,内心满是激动。 他赌对了,宋嘉不是探子,他们一家有救了! 他不停地谢着宋嘉,伸手接过饼,然后给屋里的众人一人发了一个。 他没有把饼往自己嘴里送,而是走到老爷子床边,想把饼掰碎了喂给老爷子。 老太太推开孔俊豪的手,“阿豪,你自己吃,你干了一天重活,妈和爸分一个就好。” “妈,您和爸身子骨弱,得多吃点补补。” 孔俊豪皱着眉头,一脸担忧地劝道。 年轻妇人也赶忙把自己手里的饼塞到老太太手里,“妈,您就听阿豪的,多吃点。” 两个孩子也懂事地跑到爷爷床边,“爷爷,您吃,爷爷是因为让吃食给我们才病倒的。” 一家人就这样你推我让,谁都不肯先吃。 宋嘉看着这一幕,心里一暖,又有些不是滋味。 这一家人若是没在这里,一定过得很幸福。 宋嘉道:“都别推让了,五个饼,一人一个。老爷子病着,等会儿用这大米熬点米粥给他喝,清淡又养人。” “不管有多少吃的,你们都得每个人分着吃点,这样大家才能都活下去。要是光一方一味地谦让,想让其他人吃饱点,把自己饿倒,那就是没必要的牺牲。” 虽说他们被下放在牛棚,拿着最低的工分,分最少的粮食。 但好歹背靠大山,不至于会饿死,顶多就是吃不饱,没营养。 众人听了宋嘉的话,没再推让,可也只是把饼紧紧握在手里,谁都没吃。 现在是晚上,饿了喝点水,睡觉还能勉强熬一熬。 等白天要干活的时候再吃,这样才不至于累倒没力气。 宋嘉见状,也没再多说什么,转头对年轻妇人说道:“嫂子,平时没啥事,就别带着孩子们进这个房间了。老爷子得的是肺炎,会传染的。” “好,我记下了。”年轻妇人连忙点头应道。 其实今天她们一家人心里都七上八下的,一直担心宋嘉拿了钱就不来了。 所以,才都在老爷子房间焦急地等着。 年轻妇人抱着陶罐和药,拎着大米小米,转身往外走,“我这就去给爸熬点米粥,他喝了能舒服些。” 说完,带着两个孩子快步走出了房间。 宋嘉走到木头床边,蹲下身子,伸手搭上老爷子的手腕,感受着老爷子的生机。 “今天老爷子咋样?” 老太太眼眶微红,“昨天你走了没多久,他就醒了。我们按照你说的,熬了草药给他喝。昨天夜里咳嗽没那么厉害了,今天白天精神头也还可以。可快到傍晚的时候,突然就发起烧来了。” 宋嘉微微点头,心中了然,老爷子能有好转,是因为自己昨天给他输送了异能。 木系异能可以调动自然生命能量,加速肺炎受损肺部细胞的修复,就像滋养枯萎植物。 但异能没法替代药物和自身免疫,只能辅助治疗。 所以,老爷子的病情光靠异能还不够,后续还得搭配精准的药物治疗和悉心照料。 宋嘉眉头微蹙,又给老爷子输送了一些异能。 随后,看似从口袋,实则是从空间里拿出三颗退烧药。 递到孔俊豪面前,叮嘱道:“这是退烧药,要是老爷子烧得太厉害,就给他喂一颗,每次服药间隔时间千万不能低于四个小时,一定要记好。” 孔俊豪双手接过,满口感谢。 “中药你们现在就可以给老爷子熬了服下,我明天晚上会再过来看看情况。” 宋嘉没有过多停留的打算,说完便准备离开。 “姑娘啊,你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这份恩情,我们铭记在心。” 老太太满含感激,千恩万谢地将宋嘉送了出去。 - 冯家。 闵秀兰坐在梳妆台前,拿着毛巾使劲搓头发,洗了一遍又一遍,可那股臭烘烘的大粪味怎么都散不掉。 “许珍珍!” 见许珍珍回来,闵秀兰猛地将毛巾摔在桌上,霍然起身,怒吼,“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解决不好许家人,就立马给我滚出冯家!” 许珍珍听到吼声,身体下意识地一颤。 她低垂着眼帘,偷偷抬眼瞧了瞧闵秀兰那狼狈又愤怒的模样,心里忍不住有点暗爽。 但又不敢惹毛闵秀兰,“妈,我会想办法,肯定不会让他们再来闹事了。” 下午。 王凤英和李新荣一路打听到冯家,满心欢喜地想和冯家商量彩礼和给许志胜安排工作的事。 可没想到,刚一开口,就被闵秀兰一顿羞辱。 “彩礼?你们还敢提彩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就许珍珍那点手段,我们冯家能同意这门亲事就不错了。还想让我们给她二哥安排工作,简直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还敢厚着脸皮上门!也不看看你们这副穷酸又贪婪的样子,难怪养出许珍珍这种毫无廉耻的玩意儿,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一家人都让人恶心!” “许珍珍进了我冯家,就别再想跟你们这些臭鱼烂虾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你们以为结了这门亲,就能鸡犬升天?我呸!我告诉你们,往后别再来攀关系,再来冯家,我就把你们当狗一样撵出去!” 第67章 王凤英去冯家闹 王凤英又岂会是被人指着骂,不还嘴的主儿? 一听要让许珍珍跟许家断关系,自己啥好处都捞不着,更是急得火冒三丈。 “断关系?你们想得美!我辛辛苦苦把闺女养大,凭啥白白送给你们?养头猪年底还能吃口肉呢,你们想过河拆桥,没门儿!彩礼必须给,我儿子的工作也得安排,不然,我就赖在这不走了!” 王凤英叫嚣着,往冯家那昂贵的皮沙发上一躺,一副 “死猪不怕开水烫” 的架势。 李新荣也有样学样,一屁股坐在茶几上,还故意把脚踩在沙发边缘,鞋子上的泥污在沙发上留下一串脏印。 闵秀兰看着两人这副泼皮无赖的做派,肺都气炸了。 转身抄起墙角的扫帚,朝着两人冲了过去,一边挥舞一边骂:“不知廉耻的泼妇,别脏了我的沙发!都给我滚出去!” 王凤英也不示弱,伸手就去夺闵秀兰手里的扫帚。 很快,三人扭打在一起。 从屋内推搡到屋外,头发被扯得乱七八糟,衣服也被扯破了好几处。 这一闹,大院里的人都出来看热闹。 张婶子也好奇得很,连手里的尿桶都没顾得上倒,就跟着人群凑了过来。 恰巧这时,王凤英用力一推,闵秀兰踉跄着往后仰去,“砰” 地一下撞在了张婶子身上。 张婶子根本来不及躲,手里的尿桶直接翻了,大半桶的污秽全泼到闵秀兰头上了。 刹那间,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迅速从闵秀兰身上弥漫开来。 周围的人纷纷捂住口鼻,往后退去,生怕沾染上一星半点。 张婶子更是呆立当场。 昨晚她不知道吃坏了什么,拉肚子拉了整整一夜,这会儿刚刚好点,见夜壶满了就想去倒。 结果怎么也没想到,这尿桶里的东西全倒在了闵秀兰身上。 冯俊明从外面回来,一眼就瞧见亲妈这副惨样。 再看王凤英和李新荣正叉着腰,张狂地大笑着。 他的怒火瞬间冲上头顶,理智全无。 几步冲上前去,一把揪住王凤英的衣领,拳头就如雨点般朝着王凤英砸去。 许珍珍跟在冯俊明的后面回来,看到眼前这混乱的一幕。 脚步瞬间顿住,随后悄悄地往后退去,就当作没看见。 她现在回去,拉架只会让冯俊明和闵秀兰对她更加不满。 不拉架,王凤英又会揪着她不放。 倒不如当作没瞧见。 一直等到晚上,大院里恢复平静,许珍珍才轻手轻脚地回去。 可一进家门,还是被闵秀兰劈头盖脸地一顿骂。 正骂着,冯宏义回来了。 他放下公文包,站在门口换鞋,刚一低头,就有一股恶臭味直往鼻子里钻。 那味道又酸又臭,熏得他直皱眉,“怎么回事?痰盂打翻了?” 闵秀兰见冯宏义回来,眼眶瞬间红了,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连珠炮似的将白天的遭遇说了一遍。 说着说着,她委屈得不行。 就要往冯宏义身上靠过去,想在丈夫这里寻求一丝安慰。 冯宏义看着闵秀兰靠过来,那股恶臭味变得更加浓烈,熏得他直想作呕。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厂里还有些紧急事务没处理完,今晚我就住厂里了。” 说完,冯宏义手忙脚乱地把刚换下来的鞋子重新穿上,顾不上整理,一把捞起放在一旁的公文包。 也不管闵秀兰是啥反应,拉开门,像逃命似的离开了家。 闵秀兰傻眼了,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 可冯宏义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 闵秀兰气得浑身直发抖,把这股火全撒在了许珍珍身上,冲过去一把揪住许珍珍,又是捏又是掐。 最后一把将人推出门外。 “都是你这个扫把星!给我滚出去,别再让我看见你!” 许珍珍甚至来不及辩解一句,就被关在了门外。 寒风一吹,冻得她打了个哆嗦。 许珍珍紧了紧身上单薄的衣衫,满心的委屈与愤怒无处宣泄,在心里把王凤英恨了个彻底。 她回双河湾大队拿户籍证明时,明明叮嘱过王凤英,先不要来冯家找她。 等她在冯家站稳脚跟,自然会帮许志胜安排工作。 可没想到王凤英还是自作主张地跑来了,还把事情闹成这样。 她在冯家的处境本就如履薄冰,王凤英这一闹,更是雪上加霜。 而且,以王凤英的性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还会来大闹。 要是闹到纺织厂,影响了冯宏义,那她费尽心思嫁进冯家,还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儿,许珍珍眼里闪过一丝狠毒,得想个周全的法子,彻底摆脱许家人,一劳永逸! 许珍珍看着冯家紧闭的大门,知道闵秀兰今晚是不可能会让她进屋了。 大晚上的她也不可能回乡下许家去。 自己身上这一身伤,若是在外面冻一夜,明天还不知会怎么样。 突然,许珍珍想到冯宏义说的话,心中有了去处。 冯宏义不是想让她和宋家大伯搞好关系吗? 要是真能攀上这层关系,有了宋家大伯做靠山,还怕在冯家站不稳脚跟? 这样想着,许珍珍便转身往宋家老宅走去。 她现在就要去找宋哲,装装可怜,卖卖惨,趁机拉近一下和宋哲的关系。 老宅的地址还是之前宋哲来找她的时候告诉她的。 离纺织厂家属区不算远,走路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 不多时,许珍珍便站在老宅前,抬手捋了捋被寒风吹得凌乱的头发。 又故意扯了扯领口,露出脖颈处的淤伤,刻意营造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随后,她抬手敲门。 彼时,宋哲做完五组俯卧撑加深蹲,正准备去睡觉。 听到敲门声,不禁纳闷,谁大半夜的会过来? 打开门,就见许珍珍一身狼狈,一副要倒不倒地样子,站在门口。 宋哲眉头瞬间拧成了个疙瘩,满脸疑惑地看着她,还没等他开口询问。 许珍珍便 “哇” 的一声哭了出来,带着哭腔说道:“哥,我…… 我实在是没地方可去了,冯家人把我赶出来了,我…… 我好害怕。” 说着,身体还微微颤抖起来,像是被冻得,又像是被吓得。 第68章 宋哲对许珍珍彻底失望 宋哲侧身,无声地示意许珍珍进屋。 随后,他径直走向厨房,倒了一杯热水,动作机械地递给许珍珍,全程没有多余的眼神交流。 许珍珍察觉到他的排斥,却装作没看见,开始哭诉:“哥,你不知道我在冯家受了多少委屈,他们都欺负我……” 宋哲听许珍珍说完,眼神愈发冰冷的看着她,“我早就提醒过你,让你离冯家远远的,那家没一个好东西,你就是不听,现在知道哭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许珍珍眼眶泛红,“哥,我知道错了,冯家就是看我没娘家人撑腰,故意欺负我。要是……” “你明天就去和冯俊明离婚。” 宋哲直接打断她的话,“你要是真想嫁人,我托人给你找个踏实靠谱的人家,肯定比冯家强百倍!” 许珍珍闻言,先是一怔,随后急忙说道:“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和俊明才刚结婚,怎么能说离就离呢?再说了,二婚能找到什么好人家?” 在她看来,冯家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比的,冯宏义是纺织厂主任,就算现在升职被压着,可他上头有人脉,升职是迟早的事儿。 而且,她接触冯家也有一段时间了,冯家绝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实际家底厚得惊人,在整个奉池县都找不出多少户比冯家更好的人家了。 宋哲要被许珍珍执迷不悟气得心脏疼,可冯家陷害宋家的事,他又不能直接说出口。 只能忍着脾气道:“让你离开冯家是为你好,你自己什么情况心里没数吗?与其在那儿继续受委屈,不如重新找户好人家,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好吗?我既然说帮你,就肯定会托可靠的人,给你寻个好归宿,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 “哥,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心思呢?” 许珍珍情绪激动起来,声音也拔高了几分,“你一个劲儿地让我离开冯家,是不是就为了让我给宋嘉让位?我才是你亲妹妹啊!她占了我原本的位置,从小在宋家享尽了福,现在你还处处帮着她!我才是流着宋家血的人,你却从来没把我当亲妹妹看!” 说着,许珍珍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一副被深深伤害的模样。 宋哲听到这话,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声吼道:“你脑子是进水了吗,怎么就听不懂人话!这事跟嘉嘉有什么关系,她已经嫁人了,有自己的丈夫!当年,你和嘉嘉被抱错,又不是她能决定的,你怎么总是对嘉嘉有这么大的恶意!” “宋嘉就是个十足的狐媚子!只会装可怜,把你们都哄得团团转。” 许珍珍情绪更加失控,“就是她在背后挑拨我们兄妹的关系。嫁了人,还不安分,来勾引我的男人,害我被婆家嫌弃,抬不起头。我妈留给我的钱,也被她昧着良心拿走了。她就是处处针对我,不让我好过,好独吞宋家的一切!” “你简直不可理喻!”宋哲脸色差点极点,尽力克制着火气。 转身朝东厢房走去。 他实在不想再和许珍珍继续这场毫无意义的争吵,再多说一句,他都怕自己真的会忍不住动手。 许珍珍见宋哲要走,一下子慌了神,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 她明明是来和宋哲套近乎,拉近关系的,怎么就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不禁一阵懊悔,急忙小跑几步,想要伸手拉住宋哲的胳膊。 声音也软了下来:“哥,你别走…… 我刚刚…… 我刚刚是被气糊涂了,才说出那些混账话。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不该把气撒在你和嘉嘉身上。” 宋哲侧身躲过许珍珍的手,冷冷道:“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到底离不离开冯家?” “哥,为什么一定要我离开冯家呢?”许珍珍带着哭腔,“只要你和大伯给我撑腰,冯家一定不敢再欺负我。” 闻言,宋哲闭上眼睛缓了缓,沉默片刻后,径直走进了屋子。 许珍珍以为宋哲已经有所动摇,便没有再追上去。 她俩认识时间也不长,宋哲向着宋嘉也正常,这事不急,她可以慢慢磨。 毕竟,她和宋哲才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血浓于水,她不信宋哲能一直对自己不管不顾。 许珍珍站在院子里,缓缓地环顾了一圈。 正房的炕是塌的,只有西厢房似乎还能住人,于是她抬脚便向西厢房走去。 然而,还没等她的手触碰到西厢房的门,宋哲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冷冷地叫住了她:“那是嘉嘉的房间,她不喜欢别人随意乱动。你去那边睡。” 说着,宋哲伸手指了指厨房旁边的那间柴房。 许珍珍咬了咬嘴唇,心里虽然不痛快,可又怕再惹恼宋哲,没办法,只能往柴房走去。 宋哲看着许珍珍进了柴房,这才关上房门。 其实他隔壁还有一间房能住人,但他不想让许珍珍靠他这么近。 他已经打定主意不管许珍珍了,随她在冯家咋样,他都不想再插手。 - 腌了一夜的鱼,宋嘉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来炸。 两条草鱼个头都很大,加起来有二十多斤,炸了满满一大盆。 炸好的鱼金黄金黄的,表皮泛着诱人的油光,滋滋冒着香气,光是闻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沈望川在一旁生火,都忍不住吃了好几块。 见沈望川喜欢吃,宋嘉便把鱼装出来一盘,留在沈家吃。 剩下的分成两份,一份带去给宋父宋母,一份让宋哲带去部队,给大伯大伯母也尝尝。 下午,宋嘉则借口上山,躲进空间的厨房里面用烤箱烤肉干。 五斤瘦肉,切成条后,用调料腌着。 宋嘉怕不够,想起前两天抓了两只兔子放在空间还没吃。 便又把兔肉全部切成条,也一起腌制起来。 肉干缩水的厉害,全部烤完加起来也就三斤左右。 宋嘉就给宋哲多装了一点,宋父宋母少一点,反正她最多再过半个多月就又会去看她们。 从山上下来,已经差不多到五点半了。 宋嘉便干脆悄悄去了一趟牛棚,给孔老爷子输送异能。 这次,她在老爷子能承受的范围内,尽可能地多输送了一些。 之后,嘱咐老太太,“一定要按时给老爷子喝药,我后面几天有事,来不了,等我回来,我会再来看老爷子。” 老太太满口答应,孔老爷喝完宋嘉的药,烧也退了,人还精神了不少,跟没晕倒之前也大差不差。 宋嘉一眼就看穿了老太太的心思,直言道:“别看老爷子现在精神好,内里还坏着呢,一定要好好喝药,好好养着,现在秋收也快结束了,就让老爷子在牛棚里踏踏实实地歇着吧。” 老爷子能这么好,是异能的作用,等异能消耗完,靠药物支撑,状况就未必能有这么好。 听了这番话,老太太这才收起了之前的大意,变得谨慎起来。 宋嘉叮嘱完,便回到家,把明天要带的东西全部收拾好,只等着明日一早就出发去找宋父宋母。 第69章 出发 这一夜,宋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脑海里,全是与宋父宋母相处过得温馨画面。 心里既盼着能快点见到父母,又怕一见面,看到父母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会忍不住掉眼泪。 这一刻,宋嘉才突然意识到,不知不觉间,自己早已和原主完完全全融为一体了。 曾经那些陌生的记忆,现在就像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一样,变得无比真实。 连内心的情感都会被这些记忆牵动着走。 宋嘉有些焦躁,借着外面微弱的月光,抬手看了眼手表。 都四点了,再睡也睡不了多久了,干脆不睡了,起来蒸点包子,路上还能吃。 宋嘉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怕把旁边睡着的沈望川吵醒。 可她刚一坐起身,沈望川也跟着坐了起来,声音带着几分晨起的沙哑,“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没有,我睡不着,想着去包点包子,路上吃。” 宋嘉脸上带着几分歉意,“不好意思啊,吵醒你了。” 沈望川轻轻摇了摇头,掀开被子,利落地套上外套,“我去帮忙烧火。” 他其实也没睡沉,一直隐隐约约感觉到宋嘉的动静,心里有些担忧,只是没有出声。 “不用,现在还早呢,你再睡会儿。”宋嘉穿好外套下床。 沈望川已经撑着身子,坐到轮椅上,“外面天还没亮,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宋嘉心里一暖,嘴上却嘟囔着:“在自己家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但也没再多说什么,推着沈望川的轮椅,随着他一同前往厨房。 从柜子里拿出白面,倒在盆里开始和面。 自从宋嘉住进来后,家里的白面就没断过。 每次快吃完了,她就会立马续上。 有时候是从供销社买的,有时候则趁秦素芝不注意,从自己的空间里拿出来补上。 秦素芝知道沈望川把钱都给了宋嘉,在吃食方面,她就不再多管。 节省不节省的,那是人家两口子的事。 她现在跟着老三两口子一起生活,有可口的饭菜就吃,能帮衬得就帮,其余的一概不多过问。 年轻人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自己作为长辈,少掺和小两口的事儿,家庭才能和和睦睦 ,日子也才能过得舒心自在。 也正是因为秦素芝的通透,宋嘉才能在沈家没有顾虑地做自己的事。 宋嘉把面和好,在锅里倒了点温水,再把盆放进锅里。 这样温度高,面醒发得更快些。 家里没肉了,宋嘉就把宋哲送的腊肉切了一半,调个萝卜腊肉馅。 一共蒸了三笼屉,差不多三十个。 宋嘉用布袋子装了二十个起来,剩下的留给沈望川和秦素芝吃。 蒸完包子,天也渐渐亮了。 把所有东西都装在自行车上绑好,就准备出发。 临走前,秦素芝又给她塞了二十个鸡蛋和一斤红糖。 “嘉嘉啊,这一路可得小心些。到了那,代娘向亲家公、亲家母问个好,日后有机会娘再亲自去拜访。” “行,娘,我知道了。” 宋嘉跨上自行车,朝着沈望川摆了摆手,“我走了,那个药你坚持每天泡。” “注意安全。” 沈望川点点头,不用她说,他也会坚持每天泡脚,做康复训练。 他恨不得自己的腿明天就能好,这样便能陪着宋嘉做很多事。 宋父宋母被下放在隔壁水定市木兰县兴安公社双田村大队。 从奉池县过去,得先从奉池县坐长途班车到水定市,再从水定市坐班车到木兰县,到了木兰县还得想办法去到双田村大队。 奉池县所属的晋平市是黑省的省会,发展相对要好一点。 所以公社到县里也通了班车。 但水定市相对偏远,就不一定会有了。 怕大包小包坐车不方便,宋嘉特意去买了两个大箩筐,将零零散散的东西,全部装进去。 只是宋哲还在,她不能把东西装进空间,不然会很省力。 两人到长途汽车站,宋哲掏出两张介绍信,“喏,小妹,拿这个去买票。” 宋嘉一愣,她差点都要忘了这个年代去哪都是需要介绍信的。 那她日后想再去看宋父宋母岂不是都得去开介绍信? “哥,这介绍信怎么开的?好开吗?”宋嘉问。 宋哲回道:“一般都是在所在大队找大队长开,把身份信息、出行事由和目的地都写清楚就行。” “但咱们这个情况不好说,这是我找转业的老战友用别人的身份信息开的,要是有人问,你就说你叫金安春,我叫金安顺,咱俩是兄妹,去木兰县探亲。” 宋嘉接过介绍信,讷讷地点头。 这么麻烦,那她以后岂不是不能经常去看宋父宋母了? 想了想,宋嘉不死心地问:“哥,有没有什么办法,不用介绍信,就能偷偷去看爸妈的?” 宋哲立刻摇头,“小妹,你趁早歇了这种心思,这要是被发现,你就会被当成盲流抓起来!” 他在这还好,他能解决,等他走了,又该怎么办? 宋嘉见宋哲这副坚决地模样,便知想从他嘴里撬出话来,肯定没戏。 她也不再多问,往后自己慢慢琢磨便是。 宋嘉拿着介绍信买了两张去水定市的票,中午一点发车。 一路颠簸,三点半抵达水定市后,又马不停蹄地换乘,坐了一个半小时的车,终于到了木兰县。 这一路上,两人都沉默寡言,对旁人也是爱搭不理。 毕竟,他们用的是别人的身份信息,行事还是低调些为好。 到了木兰县,临近六点。 一番打听,得知木兰县与公社之间没有通班车,都是牛车或是驴车。 牛车和驴车一般都是村里人赶着去的。 宋嘉他们肯定是坐不了的,不然别人一问你是哪家亲戚,那不就得露馅。 去双田村大队还有三十里的路。 “小妹,要不咱咬咬牙,走过去?”宋哲开口问道。 三十里路,对于一个每天都负重跑十公里的军人来说那是小意思,就怕宋嘉的身体吃不消。 第70章 见到宋父宋母 “好。”宋嘉答应。 她这段时间有异能滋养身体,加上平时经常上山,身体素质强了许多。 走这点路,问题不大。 宋哲在宋嘉背篓里把两床棉花被拿出来,抱在怀里,“走吧。” “哥,我背得动。” 宋嘉背篓里本就没装多少东西,两床棉花被一拿走,就剩下底下一点肉干、炸鱼、蘑菇肉酱这些吃食。 宋哲在前头走着,“我体力好,天快黑了,咱们得尽量快点走,赶在天黑透之前到。” 闻言,宋嘉也不再磨叽,跟在宋哲身后,吭哧吭哧快步走起来。 宋哲怕宋嘉跟不上,时不时就放慢点脚步。 可扭头一看,发现宋嘉走得还挺轻松。 两人一路没停歇,一个小时四十分钟就走到了。 到双田村附近后,宋哲找了个相对隐蔽又安全的位置,放下背篓,“小妹,你先在这歇会儿,我去前面探探路。” 宋嘉点头。 现在已经是晚上8点,虽说村民大多都已经睡下,但难保不会有一两个起夜或者还没睡的人。 而且牛棚在什么位置?牛棚里面有多少人?什么情况都还不清楚,不能贸然进村。 宋哲是军人,行动敏捷,有他探路再好不过。 半个小时后,宋哲的身影终于在黑暗中出现。 他快步回到宋嘉身边,背起背篓,“牛棚在村西边,我带着你从地里绕过去,这样能避开村里的人,安全些。” 宋嘉忙不迭点头,紧紧跟在宋哲身后。 十分钟后,宋嘉终于看见牛棚模模糊糊的影子。 越是走近,她的心跳就越快,还没见到宋父宋母,眼泪就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几乎要夺眶而出。 到了牛棚,里面黑漆漆一片。 寂静中,突然传来痛苦的呻吟声。 宋嘉一下就听出,那是宋思礼的声音! 她朝着宋哲点了点头,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激动。 两人不敢贸然冲进去,只能轻手轻脚地慢慢靠近牛棚。 宋嘉大气都不敢出,仔细辨听着里面的声音。 宋哲的眼神冷静而坚定,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听了一会儿,宋嘉确定了宋思礼的位置。 两人又慢慢往后退,蹲在不远处的草丛里。 随后,宋哲弯腰捡了一颗小石子,接着扔向宋思礼所在的牛棚门。 “啪” 的一声轻响,牛棚里瞬间安静下来,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两人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 几息后,牛棚的门缓缓打开一条缝。 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探出一个头,正是宋母陆淑容。 她神色警惕地观察着外面,见并无异样,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就在她准备关门之际,宋嘉再也按捺不住,霍地从草丛里站起身。 陆淑容看见宋嘉,眼睛瞬间瞪得很大,下意识地抬手捂住嘴巴,生怕自己激动地叫出声来。 虽然满心激动,但陆淑容没有走出来,反而冲宋嘉用力摆摆手,用唇语示意她快走。 宋嘉使劲摇头,指了指牛棚里面,表示自己能不能进去。 这时,宋哲轻轻拉了拉宋嘉的衣角,让她先隐蔽好。 宋嘉满含期待看了陆淑容一眼,才蹲回草丛里。 陆淑容见状,心中又急又忧,可又不敢发出太大动静。 她犹豫片刻,再次打开门,这次把门缝开得更大了些,目光在四周快速扫视一圈后,冲宋嘉招了招手。 宋嘉和宋哲对视一眼,两人心领神会,猫着腰,迅速从草丛里钻出来,几步就闪到了牛棚门口。 陆淑容一把将他们拉进牛棚,随后轻轻关上了门。 牛棚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黑暗中,宋嘉隐约看到木板床上侧躺着宋思礼。 “爸,妈。”宋嘉哽咽地叫了一声。 这一声呼唤,就像打开了水库的闸口,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地哗哗往下流。 陆淑容早就哭得不能自已,扑过去紧紧抱着宋嘉。 她将脸埋在宋嘉的肩头,低声哭喃:“嘉嘉,妈的好孩子,你怎么这么傻,跑到这儿来。” 宋哲也走到宋思礼身边,轻轻扶起他,轻声询问:“叔,您怎么样?还好吗?” “你们不该来,太危险了。” 宋思礼也眼圈红红的,眼神已经从看到女儿和侄子站在眼前时的震惊,迅速转变为深深的担忧。 母女俩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住。 宋嘉抹了抹眼泪,见宋思礼身上只盖着一个破旧不堪的薄毯子,那毯子甚至都遮不住他的脚踝。 她强忍着泪意,从背篓里把带来的棉被拿出来,盖在宋思礼腿上。 “这个棉被是新的,被套是我特意换上的旧被套,你们可以放心盖。” 又拿出早上包的包子,给宋思礼和陆淑容一人拿了一个,“爸妈,这是我包的包子,你们尝尝。” 陆淑容接过包子,眼眶再次湿润:“嘉嘉都会包包子了。” 宋思礼咬了一口,尽管身上病痛缠身,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笑意:“好吃,我家嘉嘉长大了。” “哥,你也吃点。”宋嘉将布袋子递给宋哲。 随后,她坐到床边,想要伸手去搭宋思礼的手腕,探他的生机。 宋思礼怕宋嘉看到他身上的伤,急忙缩回手,“嘉嘉,爸爸手脏。” “爸,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别骗我。”宋嘉紧紧盯着宋思礼。 宋思礼眼神躲闪,“没有,我好着呢,就是有点累到了。” “叔,让嘉嘉帮你看看吧。” 宋哲一直站在门口位置,听着外面的动静。 见宋思礼状况确实有点不对,小声帮腔道,“她现在可厉害了,跟着老中医在学习医术,让她看看也能放心些。” “我真没事。”宋思礼还在坚持,“嘉嘉,你去跟你妈那边。” 说着,他就要推开宋嘉,可这一动作牵扯到背上的伤,疼得他都整个人微微蜷缩起来。 宋嘉立马起身,扶住他,“爸,你还要骗我吗?” 旋即,也不顾宋思礼的阻拦,缓缓掀起他的上衣。 瞬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即使牛棚的光线很昏暗,宋嘉依旧能清晰地看到宋思礼血肉模糊的背。 一道道伤痕交错纵横,有的地方甚至还在渗着鲜血,皮肉翻卷,惨不忍睹。 “妈,这到底怎么回事?” 宋嘉的声音带着哭腔,扭头看向陆淑容,眼中满是震惊、愤怒与心疼 。 第71章 是那伙人干得 陆淑容捂着嘴,压抑着抽泣,一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是不是那伙人干的?”宋哲目眦欲裂,拳头攥的咯咯响。 陆淑容知道瞒不过去,满眼痛苦无奈,沉重地点了下头。 她极力平复下情绪,“我们到这不过半个月,那伙人就来过三次。每次来,都会恶狠狠地逼问,问不出东西,就对我们拳打脚踢。你叔他…… 他背上的伤,就是被那伙人吊起来,用皮带抽的。” 说到这儿,陆淑容的声音又哽咽起来,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打完之后,他们又会留下药,说是怕我们死了。刚刚我就是在给你叔上药,他疼得受不了,才会出声。” 宋嘉和宋哲听完,心中的愤怒达到了顶点。 宋嘉紧紧搂住陆淑容试图安慰,泪水却止不住地流。 “妈,对不起,我该早点过来看你们的。” 她以为那群人在革委会审问了宋父宋母半个月,问不出什么,就会暂时放过他们,另想法子。 没想到他们竟如此丧心病狂! “妈,那伙人是木兰县革委会的吗?还是从奉池县的那帮人?” 陆淑容猛地抬起头,“嘉嘉,你别多问!待会就跟着小哲回去,一刻都别多留。要是被那伙人看见,他们肯定也不会放过你的!” “嘉嘉,听你妈的话,赶紧和小哲回去。那伙人问不出什么,之后也不会再来了。爸这点伤,熬得住,你别担心。你们在外面平平安安的,爸就放心了。” 宋思礼也缓过劲来,劝道。 宋嘉眼里透着决然,“爸妈,你们养育我二十年,我怎么可能不管你们,你们知道的,我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陆淑容还想再劝,被宋嘉打断。 “你们什么都不跟我说,我就会自己去想办法,到那时,说不定会做出更危险的事,” 宋思礼沉默良久,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帮人是从奉池县来的,每隔三四天就来一次。昨晚刚来过,估计过两三天还会再来。” “木兰县革委会的人呢?这可是在他们地方上,就任由其他地方上的人来逞威风,难道他们也和那伙人勾结在一起了?”宋嘉追问。 宋思礼摇摇头,“应该没有,木兰县这边的人只我们到的第一天,来做过口头上的思想教育,之后再没露过面。” 顿了顿,又道:“奉池县的人每次都在晚上过来,似乎也怕闹出太大动静。” 那伙人行事极其狡猾。 每次来都会堵住他们的嘴,不让发出一点声音,就怕被人察觉。 这地方本就偏僻,的确没人能发现他们干了什么。 宋嘉眼底泛红,眼眸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恨意。 那就好,她就在这等着他们过来,一个都别想逃! 看着宋思礼满身的伤,宋嘉心中的滔天怒火瞬间被心疼所取代。 她收敛起情绪,“爸,你们这里住了多少人,都是些什么人,可靠吗?” “一共有五个人,除了我们外,还有乔伯伯也在,另外还有一对海市来的夫妻,是老师,平时瞧着倒是本本分分的。”宋思礼道。 宋嘉听完,默默地点点头。 乔伯伯本是奉池县县委书记,与宋思礼相熟,但比宋思礼还要早几个月被下放。 听说是得罪了上面什么人。 也真是巧,都被下放到了这儿。 “爸,我来给你上药。” 弄清楚牛棚里的情况后,宋嘉大胆地拿出一根蜡烛点燃。 昏暗的烛光摇曳着,照亮了牛棚里的疮痍。 “我去外面守着。” 宋哲不太放心,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开门出去,在牛棚不远处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宋思礼背上的伤,或深或浅、有些已经结痂,很明显,这些伤不是一次留下的。 那伙人给的药,也不是什么好药,就是普通的止血散,连最基本的消炎功效都没有。 止血的药适才陆淑容已经上过,宋嘉便假装在背篓里翻找,实则是从空间医药箱里面拿出一管消炎的药膏。 她拧开药膏,动作轻柔地将药膏涂抹在宋思礼的伤口上。 与此同时,指尖汇聚绿色能量,悄无声息地没入伤口之中。 “爸,还疼吗?” “不疼。” 一旁的陆淑容笑着打趣:“有闺女帮着上药,再疼心里也是幸福的。” “是真不疼。” 宋思礼也有点纳闷,明明刚才背部还火辣辣地疼。 宋嘉一上药,只感觉到一阵麻麻痒痒的感觉,像是伤口在快速愈合。 他忍不住好奇地扭头,“闺女,你这是啥药?效果这么神奇。” “这药膏可是我师父专门调制的,可以缓解疼痛,加速伤口愈合。”宋嘉不动声色地把药膏往手心推了推,遮住上面的现代包装。 认了个中医大佬做师父就是好,啥锅都能往他身上甩。 宋思礼之前还以为宋嘉认的师父是乡下哪个普通的赤脚大夫,没想到竟然这么厉害。 “嘉嘉,你在许家过得好吗?”陆淑容小心翼翼地问。 宋嘉手上动作停顿一下,“爸妈,我结婚了,现在住在婆家。而且,我已经和许家彻底断了关系。” 来之前,宋嘉就想过,她没必要隐瞒这些事。 相反,她还要将许珍珍的所做所为,都一五一十的告诉宋父宋母。 让他们清楚许珍珍的为人,提防着她。 别被那伙人利用许珍珍,套走了那笔巨额财富的关键线索。 听宋嘉讲完,陆淑容眼泪又涌了出来,“嘉嘉,是妈对不住你,妈不该把你送回许家,珍珍她……” 早知道许珍珍和许家人这般狠心,当初还不如托关系把宋嘉安排下乡去当知青。 宋思礼也是眼眸猩红,“嘉嘉,别怕,爸让你大伯想办法把你带走,不管咋样,都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爸妈,我没事。只是现在许珍珍和冯家人在一起,她的话,你们不能信,更不能将宋家的事透露给她。”宋嘉道。 宋思礼点点头,脸上带着失望,“爸心里有数,她能出这种事,足以证明她对我和你妈没有丝毫的情义。既然如此,往后我们就当从来没有抱错孩子这回事,在爸心里,女儿就只有你一个。” 陆淑容也在一旁红着眼眶,用力点头。 见两人这般,宋嘉也放心下来,但有一件事,她一直很好奇。 “爸妈,你们早就知道我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了吗?” 第72章 没有认回许珍珍的原因 宋思礼道:“我们也是去年才知道的。去年你妈身体不舒服,去县医院检查,结果在医院的档案室里,无意间发现了当年你和许珍珍出生时的记录弄混了。” “当时我和你妈都不敢相信,又找了医院的领导和当年的医护人员反复核实,这才确定了这件事。” 宋嘉问:“那你们没有想过,要把我和许珍珍换回来吗?” 陆淑容抬手轻轻摸了摸宋嘉的脸颊,“傻孩子,我们怎么舍得把你换走呢?你可是我们养了这么多年的心头宝,在我们心里,你早就和亲生女儿没什么两样。” 顿了顿,她又道:“不过,当时我们确实想过把许珍珍也接到宋家来。毕竟她也是我们的亲生女儿,我们也想弥补这些年对她的亏欠。” 当时,宋思礼和陆淑容带着厚礼去许家,想和许家人商量。 把两个女儿都放在宋家来养,他们给许家一笔钱,以后许家想来看女儿也随时可以来,许宋两家就当亲戚一样相处。 可刚到许家门口,就意外听见,许珍珍在和许家人说什么,一定要让救她落水的军人娶她,不然她就白跳河了,还说什么哪怕用些手段也在所不惜,诸如此类。 那些话,句句都透着算计和阴狠,把宋思礼和陆淑容的三观都震碎了。 两人连屋都没进,就落荒而逃。 当时,他们就意识到,许珍珍已经被许家人养歪了。 而且从许家人的话语中,也能听出他们一家不是什么善茬。 若是真给了钱把许珍珍接回来,以许家人那德行,日后怕是会得寸进尺,没完没了。 思来想去,他们只好暂且搁置接回许珍珍的计划。 后来,他们又想,先把许珍珍安排进纺织厂工作,等她慢慢脱离许家人,适应了城里的生活,再和她讲明,把她接回来。 可没想到,许珍珍把工作让给了他那个二哥。 再后来,宋思礼就出事了。 “哎,都过去了,不提也罢。”宋思礼摆摆手,看向宋嘉,“日后,爸妈有你就够了。” 宋嘉把头埋进陆淑容怀里,“我有爸妈也就够了。” 陆淑容满目慈爱地轻拍宋嘉,像是想到什么,她手突然顿住。 “嘉嘉,听你爸的,跟着小哲去你大伯那,嫁过人咱也不怕,以你大伯的能力,在部队重新给你找个好……” “妈。”宋嘉连忙打断陆淑容的话,“我真是自愿嫁给沈望川的,他人挺好,对我也贴心,还把家里的钱都交给我管。哥也见过,我们结婚,哥还给我们包了一个大红包呢。” “况且,大伯现在在部队也如履薄冰,可不能因为我的事出什么岔子。我就留在你们附近,这样我心里也踏实。” 陆淑容声音有些发涩:“妈就是怕你受委屈。” “我不委屈。婆婆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她还让我给你们带了东西呢,让我代她向你们问好。” 宋嘉一边说着,一边从背篓里拿出那二十个鸡蛋和一斤红糖。 “她们都知道咱家的事?”宋思礼微微皱眉。 宋嘉笑着点点头,“知道,但她们丝毫没有嫌弃咱,还说日后有机会想亲自拜访你们呢。” 听了这话,又瞧着女儿和从前一样,甚至面色更红润水灵,完全不像是受过苦的模样。 夫妻二人这才稍稍安心了些。 宋嘉干脆把背篓里的东西全部拿出来,“这是我做的肉酱、炸鱼还有肉干,你们平时每天拿出来吃点,补补身体,不用省着,我会经常过来给你们送。” 又指着另一堆东西,“这里面是给你们做的棉衣棉裤、米面和一些日用品,你看看还缺啥?我下次给你们带过来。” 夫妻二人看着女儿忙碌的身影,眼里满是欣慰,他们的女儿真是长大了。 宋嘉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后,问:“妈,你们平时东西都藏哪?” “床下。” 陆淑容回过神来,赶紧将木床边上的杂物一一挪开,随后揭开了床下的一块木板。 只见木板下挖着一个大洞,里面仅有寥寥几根红薯,显得格外寒酸。 陆淑容尴尬地笑了笑,“这是你乔伯伯教我们的。” “淑容,你先去把老乔喊过来,他为了帮我挡着,也挨了不少打,趁着现在让嘉嘉给他也看看。”宋思礼脸上带着愧疚。 “我这就去。” 说完,陆淑容转身快步走出门,朝着隔壁走去。 不一会儿,陆淑容便扶着乔振国回来了。 乔振国走路微微有些踉跄,身上那件粗布旧衣松松垮垮地挂着,显得格外空荡。 露出的手臂上有着几道明显红肿的伤痕,触目惊心。 宋嘉赶忙走过去帮忙扶着,“乔伯伯,您受苦了。” 乔振国在隔壁时就隐隐听到这边有动静,后来又听陆淑容说是宋嘉来了。 所以此刻见到她,倒也没有太多惊讶。 他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说道:“你这丫头,胆子可真不小,这种地方也敢来。” 宋嘉笑了笑,把乔振国扶着在床上坐下。 她把剩下的包子拿出来,递了一个给乔振国,“乔伯伯,您先吃个包子垫垫肚子。” 乔振国几乎瘦骨嶙峋,可见下放的日子有多难。 “好。” 乔振国看着递到面前的包子,有点愣神,“丫头,谢谢你。” “乔伯伯,快别这样,小时候我也没少去您家蹭吃蹭喝。”宋嘉忙道。 乔振国苦笑着摇摇头,接过包子,大口吃了起来。 宋嘉又把包子递给宋父宋母,“爸妈,你们也再吃一个。” “放着,明天再吃。”宋思礼摆手。 “里面还有几个呢,这包子我们一路带过来,都压扁了,放不久,你们和乔伯伯把这些吃完,我会在木兰县住两天,明天我再带别的好吃的来。”宋嘉道。 她要留在这儿等那伙儿人过来,先解决这一波人,至少让他们短期内不能再来找麻烦。 宋思礼和陆淑容也确实是饿,便又一个拿了一个吃起来。 “乔伯伯,我给你上点药。” 宋嘉放下包子,又拿出药膏, 和宋思礼一样,宋嘉在给乔振国上药时,悄悄输送了一些异能,好让伤口加速愈合。 不过她也没有做得太明显,只是让伤口不再渗血,红肿稍微消退了一些 。 陆淑容虽说有宋思礼护着,可还是受了点小伤,宋嘉见状,也给她输送了一些异能。 从牛棚出来后,宋嘉和宋哲两人就拿着介绍信,去木兰县的招待所,开了两间房。 宋嘉回到房间,关上房门,锁好,从空间里取出家庭医药箱。 坐在床边,在里面翻翻找找。 而后将感冒药、退烧药、消炎药等各类常用药一一拿出,拆开包装,按照一次的服用剂量,用白纸包好。 每包好一份,她便拿起笔,在纸上写好药品的功效和用法。 最后把包好的药整齐地放进一个小铁盒里,明天拿去给宋父宋母。 还得再买几个大陶罐一起送过去,他们挖的那个洞,太潮湿,而且也怕虫鼠把装粮食的袋子咬破。 用陶罐装起来就会好很多。 之后两天,宋哲和宋嘉白天在木兰县城假装寻找多年未曾联系的亲戚。 晚上就悄悄从招待所溜出来,去牛棚给宋父宋母送吃的。 依旧是宋哲在外面放哨,宋嘉进牛棚给三个老人上药治伤。 他们不敢久留,最多待十分钟就出来。 然后守在牛棚附近,轮流休息,等着那伙人现身。 如宋思礼说的那般,第三天晚上,那伙人果然来了。 第73章 报仇 第三天夜里十二点多。 一阵簌簌声从远处山上隐隐传来,像是有人在拨开树丛。 宋哲手肘轻轻碰了碰闭眼休息的宋嘉,压低声音道:“有动静,在山上。” 宋嘉猛地睁开眼,目光瞬间变得锐利,顺着宋哲所指的方向望去。 他们藏身在一处隐蔽的灌木丛后,借着夜色的掩护,不担心被发现。 不一会儿,只见有四五个人影从山上缓缓走下来,还在小声说着话。 为首的是个身形魁梧的大汉,脸上一道狰狞的疤痕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可怖。 他啐了一口,恶狠狠地说:“那老东西,骨头还真是硬,这么折磨还不肯松口,他该不会真的不知道吧?” 旁边一个尖瘦的男人接话道:“管他知不知道,咱们只管按上面吩咐的来,多折磨他们几次,不信他不松口。” 说着,他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要不这次当着他的面,把他老婆给…… 嘿嘿,看他说不说。” “一个老太婆,要上你上。”另一个人满脸嫌弃地回应。 “我上就我上,老太婆也风韵犹存啊。” 众人发出一阵粗鄙的哄笑,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宋嘉紧紧咬着牙,眼里凶光毕露,充满了滔天的愤怒。 她朝宋哲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宋哲会意,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着山上扔去,石头落地,发出 “砰” 的一声闷响。 那伙人听到动静,瞬间停下了脚步,哄笑声戛然而止。 为首的大汉猛地转身,脸上的疤痕因愤怒而扭曲,他大声吼道:“什么人?给我滚出来!” 众人纷纷警惕地看向山上,手中不自觉地握成拳。 见无人回应,尖瘦男人撇嘴道:“嗨,估计就是只野鸡,走吧走吧。” 他心里还惦记着那存了一个月的货,正等着找那老太婆好好发泄一番呢。 大伙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的弦松了点儿,又接着往牛棚那边走。 宋哲见状,又往山上扔了几块石头,石头滚落碰撞,发出一连串声响。 这时,宋嘉给宋哲使了个眼色,拔腿就往山上跑,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树枝被他撞得哗哗作响。 “看,有人跑!” 眼尖的喽啰指着山上大喊。 为首的大汉眯起眼睛,冷笑一声:“哼,估计是宋思礼那老东西知道咱们要来,想提前躲起来。追!别让他跑了!” 说罢,一伙人朝着宋嘉逃跑的方向追去。 待那伙人追到离两人藏身点不远时。 埋伏在一旁的宋哲,手持木棍,从灌木丛后一跃而出,朝着跑在最前面的大汉脑袋狠狠砸去。 “砰” 的一声闷响,大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得眼前一黑,踉跄着摔倒在地。 后面几人见状,瞬间红了眼,挥舞着手中的匕首,朝着宋哲刺过去。 宋哲毫不畏惧,紧握木棍,左挡右攻,与几人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住手,你们住手!” 宋嘉故意停下来,弯腰捡起一块石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几人扔去。 石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在尖瘦男人脚边,溅起一片尘土。 尖瘦男人猛地转过头,原本凶狠的目光在触及宋嘉的瞬间,瞬间变得贪婪而炽热。 他不再理会与宋哲的搏斗,转身快速向宋嘉追去。 宋哲见状,心急如焚,想要阻拦,却被剩下几人死死缠住,根本脱不开身。 混乱中,他的手臂被匕首划了一道口子,眼神愈发决绝,下手也不再留情,只想尽快解决眼前的人,去支援宋嘉。 宋嘉佯装害怕,拼命往前跑,脚下的落叶被踩得沙沙作响。 月光洒在山林间,投下斑驳的树影。 眼看着离陷阱越来越近,宋嘉调动体内的木系异能。 只见陷阱上方瞬间生长出密密麻麻的藤蔓,交织成一座简易的 “桥梁”。 宋嘉毫不犹豫,踏在藤蔓上快速跑了过去。 过了陷阱后,她立刻收起藤蔓。 又跑了一段路,宋嘉顺势一个踉跄,假装摔倒在地,惊恐地坐在地上往后退,脸上露出楚楚可怜的神情。 尖瘦男人在后面紧追不舍,见状,脸上浮起淫邪的笑,跑得更快了。 他完全没注意到脚下的陷阱,径直朝着陷阱冲了过去。 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尖瘦男人掉进了陷阱,被里面削尖的木头穿肠破肚。 宋嘉站在陷阱边,冷冷地看着尖瘦男人在陷阱里不断抽搐,脸上浮现一丝快意。 随后,她快速清理现场,抹去自己和异能有关的痕迹。 把现场伪尖瘦男人失足掉落陷阱的,不慎身亡的样子。 确认没有破绽后,宋嘉才朝着宋哲战斗的方向飞奔而去。 还没等她跑到近前,就远远瞧见那几人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正朝着另一个方向慌不择路地逃窜。 宋哲看到了宋嘉,立刻跑过去拉住她,急切地问道:“小妹,你没事吧?” “没事,哥,你有没有受伤?”宋嘉上下打量起宋哲。 宋哲把受伤的手臂往身后藏了藏,摇摇头,“我好着呢,别担心。刚刚这边动静太大,咱得赶紧走,保不准一会儿就会引来其他人。” 宋嘉望着那几个逃窜的背影,心中的怒火还在熊熊燃烧,眼神里满是不甘。 “小妹,算了吧。” 宋哲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他们每个人都至少断了条胳膊或腿,再纠缠下去,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宋嘉紧咬下唇,缓缓点了下头,“走吧。” 在宋哲转身离开时,宋嘉的目光再次扫向那几人,就见那几人已经跑到了半山腰。 宋嘉眼神一凛,心念微动。 几根藤蔓破土而出,迅速缠上那几人的脚踝。 那几人脚下一绊,身体瞬间失去平衡,不受控制地从山腰翻滚下去。 还伴随着一连串的惨叫和树枝折断的声音。 宋嘉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的恶气总算出了一些。 宋哲听到动静,回过头,就看到那伙人的身影在山林间时隐时现,眼睛瞪得老大,“这是什么情况?” “许是老天都看不惯他们作恶吧。” 宋嘉嘴角勾起,“哥,咱们赶紧走。” 第74章 惨不忍睹 两人一路小跑回到牛棚,宋父宋母和乔振国三人在屋内,急得团团转。 宋嘉喘着粗气,语速极快的道:“爸妈,乔伯伯,你们听好,明天不管谁来问啥,你们就一口咬定啥都不知道,啥都没看见,一步都没出过这牛棚。那帮人短时间应该不敢再来了,我们明天就回奉池县,你们一定要保重自己。” 宋父宋母惊魂未定,苍白着脸,忙不迭地点头。 就在两人转身准备离开时,乔振国快步上前,“丫头,有事可以去找县委书记邓泰,他是自己人,信得过。” “好。” 宋嘉郑重点头,“爸妈,乔伯伯,黑夜不会永远持续,天总会亮的。你们千万别灰心,一定要好好活着,等着光明到来的那一天。” 说完,宋嘉和宋哲便匆匆告别,朝着木兰县城赶去。 凌晨三点二十分,宋嘉和宋哲返回招待所。 整个招待所一片寂静,接待员正趴在前台睡得香甜。 宋嘉和宋哲对视一眼,默契地绕到招待所后面,动作轻巧地从窗户翻进房间,没发出一丝声响。 第二天早上,两人像之前一样,早早起来,收拾妥当,准备出门找亲戚。 “安春妹子,你们兄妹还没找到亲戚啊?” 接待员笑着打招呼。 “是啊,找了好几天,木兰县都快被我们翻遍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再找不到,我们今天就得回去了。”宋嘉故作失落,“阿奶还盼着能见大姑一面呢,这下要让她失望了。” “别太着急,说不定再找找就能碰上了。”接待员安慰道。 “谢谢大姐关心。” 这两天,宋嘉为了不引起怀疑,主动和接待员套近乎,送了一包点心,拜托她帮忙留意自己 “远嫁多年、下落不明的大姑”。 一来二去,接待员对这兄妹俩热心起来,时不时还询问寻找的进展。 出了招待所,宋嘉和宋哲沿着另一条街道继续打听。 一路上,他们逢人便问,语气诚恳,神情焦急,演技十分逼真。 之所以这般小心,是因为他们一早就想过,双田村那边一出事,当地肯定会严查。 他们又是坐班车过来的,有购票记录,要是到木兰县后,行踪不明,很容易引起怀疑。 于是,他们就想出了这个掩人耳目的办法。 这几天,他们白天四处寻找 “亲戚”,招待所这片区域的人,几乎都对他们脸熟。 到了晚上,为了不暴露行踪,他们会反锁好房间门,从窗户悄悄溜出去,前往牛棚。 天不亮就会返回招待所,再从窗户爬进去。 这样一来,没人会知道他们曾离开过。 两人找到中午,准备吃完饭就回奉池县,便走进了一家国营饭店。 正是饭点,店内人声嘈杂。 宋嘉和宋哲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两份简单的饭菜。 正吃着,邻桌几个食客的交谈声传了过来。 “你听说了没,双田村那边抓了几个特务!” “哎呦,真有特务啊?” “那可不,现在那片山区都被封起来了,严查呢!听说有一个特务逃跑时,还掉进了陷阱里,被木桩插死了。啧啧啧……真是活该!” 宋哲听到有人死了,很是震惊,询问地看向宋嘉。 宋嘉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这时候,旁边桌一个留着板寸头的男人,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啥都不知道,竟在这儿瞎吹牛吓唬人。” 先前说话的那人一听,立马不乐意了,反驳道:“我咋吹牛了?你出去打听打听,双田村是不是真死了人。” “双田村是死了人,但那根本就不是特务,不过是隔壁市的几个小混混罢了。” 板寸头说。 有人好奇地问:“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大舅哥就是公安,今天一大早我还跟着去双田村看了,你说我咋知道的。” 众人一听,纷纷来了兴致,有人赶紧追问:“快给我们讲讲,到底咋回事。” 板村头清了清嗓子,得意地讲起来:“今天天没亮,我大舅哥接到报案,说双田村那边来了几个形迹可疑的陌生人,很有可能是特务。公安局立马就组织人手赶过去了。等他们到的时候,那些人已经被村民拿着锄头、镰刀给围起来了。” “我大舅哥他们一到,就把村民给疏散开了。一看那几个陌生人神色慌张,我大舅哥他们以为真碰上特务了,立马就举着枪对着他们,大声喊着让他们别动。” 板寸头说到这儿,故意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你们猜怎么着?那几个人一下子就吓尿裤子了,是真尿不是假尿,一边尿还一边喊‘我们不是特务,真不是啊’。” “哈哈哈……” 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他们就自报家门啊,说自己是奉池县人,想来咱这做点投机倒把的买卖,结果半路遇到两头野猪,被野猪追着拱,不小心滚下了山。” 板寸头继续说道:“你们是没瞧见,那场面,简直惨不忍睹!” “一个个被树枝划得皮开肉绽,身上的衣服跟破布似的,挂在身上。脸上、胳膊上全是一道道血口子,有的地方肉都翻出来了,血止都止不住。有一个脑袋还磕在石头上,肿起了一个大包,人都晕死过去了。” 其实,这几人滚下山后,村民以为是敌特,见他们不老实,又把他们揍了一顿。 那个晕过去的,就是被村民一榔头给敲晕的。 可以说,他们还能活着,简直是奇迹。 “那掉进陷阱里的呢?” 有人忍不住追问。 板寸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惋惜:“那个最惨,村民们发现时就已经没气了。估计是被野猪吓得脑子都没了,连路都不会看了。” “也不知道谁那么缺德,挖个陷阱,削那么尖的木桩。” “行了行了,不说了,这些也都是那几人的一面之词,具体情况,公安还在审讯呢,你们可别到处瞎传,更别说是从我这儿听来的!” 缺德的宋嘉在一旁默默听着,嘴角微微上扬,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快意。 宋哲听了这些话,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这几人只是上面派来的几个爪牙,他们若还想活命,就不会招出自己来木兰县的真正目的。 毕竟,他们背后的人为了独吞宋家的财产,肯定不希望让这件事被更多人知晓。 第75章 贪吃的邹婶子 从国营饭店出来,宋嘉和宋哲便回招待所收拾了东西,打道回府。 到奉池县时,临近六点。 宋哲没出汽车站,他的探亲假已经到期,今晚必须坐上回皖省的火车,不然就来不及了。 他也没什么东西要收拾的,就两身衣服,去木兰县的时候就带着了。 “小妹,你先在老宅住一晚,明天再回上河村,这是老宅的钥匙,你收好。”宋哲将钥匙递给宋嘉。 宋嘉接过,“哥,你几点的火车?” “晚上九点半。” 不过火车得到晋平市去坐,从奉池县到晋平市还得一个半小时呢。 宋嘉在心里算了算时间,“那还来得及,哥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回老宅给你拿点东西。” 宋嘉背着背篓,一路小跑回了老宅,然后又骑自行车赶到汽车站。 她把半背篓的东西拿出来,有炸鱼、肉干、肉酱,还有核桃、板栗、松子这些山货。 没一会儿,就把宋哲原本扁扁的手提包塞得满满当当。 宋哲的心同样也被填得满满的,“小妹,冯家那边的事儿,你就别再管了。这次闹这么大,木兰县最近肯定会严查,他们短时间不会再派人去双田村,能消停一阵。等我回去,跟我爸商量一下对策,再做其他打算,我不在,一定要保护好你自己!” “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宋嘉应道。 不管是不可能不管的,上次她算计许珍珍,还有意外收获呢,扯出了冯宏义背后的大鱼 —— 革委会的范主任。 这么看来,是时候让冯家在奉池县消失了。 宋嘉回过神,瞅着宋哲的胳膊,问:“哥,你手臂是不是受伤了?” 他发现宋哲从昨天到现在,好像一直都再使用右手,左手没怎么动过。 “嗨,没事儿,就一点小伤。” 宋哲缓缓抬起受伤的左手,揉了揉宋嘉的头,“哥要走了,记得要给哥写信。” 宋嘉点头,递给宋哲一管药膏,“哥,这个药你拿着,每天抹点,好得能快些。” 这管消炎药膏她把包装给撕了,就剩个纯白色的管子,里面她输了些木系异能,效果更好。 “好,你回去吧。” 宋哲接过药膏,看着宋嘉先离开。 宋嘉边走边说:“代我向大伯和大伯母问好。” 宋哲走了,宋嘉回到老宅。 只觉得宅子又大又安静,空旷的院子里,只有她的脚步声在回响。 她在屋里坐了没一会儿,实在待不住,就起身往厨房走。 既然已经决定要对冯家动手了,那就明天晚上先给冯家来个 “惊喜”。 不过,这个 “惊喜” 还得靠老郎中帮忙才行。 想起之前答应过老郎中,回来要给他带好吃的,宋嘉就打算,今晚先卤上一锅卤味,明天正式去医馆学习的时候,带过去给老郎中尝尝。 宋嘉进了空间厨房,找出卤肉料和一堆食材。 有五花肉、猪蹄、鸭翅、鸡脚、鸡蛋、豆皮、莲藕食材,这些可都是做卤味的绝配。 把肉焯好水,葱姜蒜拍碎,和卤肉料一起放进锅里,加水、酱油、冰糖,再倒入适量的料酒去腥。 灶火呼呼地烧着,锅里的汤汁咕嘟咕嘟直翻滚,先把那些荤菜放进去卤着。 没一会儿,香味就飘出来了。 正巧,隔壁的邹婶子出来倒洗脚水,一闻到这香味,脸立马就拉了下来, 暗戳戳地骂道:“吃吃吃,咋不吃死你们。” 邹婶子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赶忙把自家孙子叫到跟前,低声吩咐道:“宝儿,你拿着弹弓去宋家找宋哲叔叔玩。” “奶,太晚了,我不想玩,我想睡觉。” 三岁的小宝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嘟囔着。 邹婶子抬手就在孙子屁股上拍了一下,说:“你想不想吃肉?他家正做肉呢,你去了说不定能蹭点回来。” 小宝一听有肉吃,一下子就来了精神,拿起弹弓就往隔壁跑。 “得了肉可别自己全吃完了,带点回来给你爷和你奶。” 邹婶子在后面,小声叮嘱着。 小宝拿着弹弓蹦蹦跳跳地跑到宋家门口,砰砰砰地拍门。 “宋哲叔叔,宋哲叔叔,能教我玩弹弓不?” 宋嘉正在厨房照看卤味,听到敲门声,擦了擦手,出来开门。 一看是邹婶子的孙子小宝,便温和地说:“宋哲叔叔不在家哦。” 小宝伸头往里面瞅了瞅,说:“那我能跟你玩不?” 宋嘉瞧出了小宝的异样,轻声问:“是不是你奶奶叫你过来的?” “奶奶说让我来找宋哲叔叔玩,可以吃到肉。” 小宝年纪小,不会撒谎,老老实实地点点头。 宋嘉心里冷笑,脸上还是和和气气的,说:“想吃肉行啊,但是得拿东西来换。肉本来八毛钱一斤,我费了这么大功夫卤好,就得算一块二,你看看你想吃多少,让你奶奶拿等价的东西来换。” 小宝一听,有些傻眼,但那卤味的香味实在诱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跑回去找奶奶。 一进家门,小宝就着急地对邹婶子说:“奶,宋嘉姑姑说要拿东西换肉吃。” 邹婶子一听,脸都气红了,大声说:“啥?还要拿东西换,她可真会算计!她家那么有钱,吃她点肉咋了!” 邹婶子平日里爱占便宜惯了,怎么肯吃这个亏,说什么都不肯给。 小宝已经闻过那香味,心心念念着,见奶奶不给,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哭闹起来:“我要吃肉,我要吃肉嘛。” 邹婶子的男人张大海正在里屋帮别人修手表,想赚点外快。 被这吵闹声吵得心烦意乱,走出来埋怨邹婶子:“你说你非去招惹她干啥,这下好了,孩子哭成这样。” 他皱着眉头说:“家里还有几个鸡蛋,你拿过去跟人家换点肉回来,别再折腾了。” 邹婶子满脸的不情愿,嘴巴一撇:“几个鸡蛋能换多少肉啊,这不是亏大了嘛。吃她点东西还得跟她换,我看她就是投机倒把,我告她去!” 张大海气不打一处来,呵斥道:“告什么告!人家说要你拿钱买了吗?人家说要你拿东西换。你不天天想着占便宜,能有这事儿?赶紧去,别在这吵我,这手表明天就得交给人家。” 第76章 一闻就倒的药 在张大海一通呵斥下,邹婶子磨磨蹭蹭地挪到厨房,挑挑拣拣拿了五个鸡蛋。 她把鸡蛋塞到小宝手里,嘱咐道:“宝儿,你拿去跟她换,记住多要点。” 小宝攥着鸡蛋,欢欢喜喜就到了宋嘉家。 宋嘉看着鸡蛋,笑着说:“鸡蛋三毛八一斤,你这五个鸡蛋,差不多半斤多一点,那就给你换二两肉吧。” 小宝哪懂这些斤两换算,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锅里的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宋嘉割了二两五花肉,切成薄片,装在盘子里。 “小宝,这边这几块肥瘦相间的最好吃,你自己吃。你奶喜欢吃瘦一点的,这几块就给你奶,你奶保准高兴,下次还给你换肉吃。” 宋嘉笑着把盘子端给小宝。 听到宋嘉说下次还能换肉吃,小宝用力地点点头,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回家路上,那几块肥瘦相间的肉香不断钻进小宝的鼻子,勾得他馋虫直冒。 没忍住,小宝边走边吃,等快到家时,那几块肉已经进了他的小肚子。 一进家门,小宝就兴高采烈地喊:“奶,宋嘉姑姑给我换了二两肉,我吃了一半,这些给你和爷爷吃。” 邹婶子赶忙凑过来,看着盘子里剩下的纯瘦肉片,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破口大骂:“这小资本家可真够坑人的,一点肥的都不给留,这怎么吃!不行,我得去找她理论理论。” 小宝一听,心里 “咯噔” 一下,想起宋嘉说的下次换肉的事儿,生怕奶奶这一去,下次宋嘉就不给换了。 急忙拉住邹婶子的胳膊,结结巴巴地说:“奶…… 奶,你别去。肥的都被我吃了,我吃得可香了。你不喜欢吃瘦的吗?不喜欢就给我吃吧。” 说着,小宝眼巴巴地看着盘子里的肉。 “你个小没出息的,就知道吃!这肉留着给你爷下酒,你吃什么吃!” 邹婶子斜眼瞟了瞟小宝,“快去睡觉去!” 小宝耷拉着脑袋,一步三回头地往自己房间走去。 宋嘉卤完肉,将卤味妥善放置好后,便回房休息了。 半夜,她在睡梦中隐隐约约听到隔壁传来不断的开门关门声以及匆忙的脚步声。 心里暗自好笑,翻了个身,又悠然睡去,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 宋嘉想着自己以后也不会在老宅常住,老宅这边没人守着,怕某些人又要捣鼓出啥坏主意。 思索一番后,她装了一盘卤味,朝着吴成业家走去。 此时,吴家一大家子正在吃早饭。 林惠英瞧见宋嘉过来,忙起身热情相迎:“嘉嘉,你回娘家住啦,咋一大早就过来了?” “吃了没,快进来一起吃点。”吴成业也放下手里的筷子,跟着起身说道:“老大媳妇,快去再拿双碗筷来。” 吴家老大媳妇李琼芳,立马就准备起身去拿。 宋嘉忙道:“嫂子,我吃过啦,不用麻烦。” 说着,把手里装着卤味的盘子往桌上一放,“这是我自己卤的,拿过来给你们尝尝。” 吴家两个调皮的小孙子和乖巧的小孙女,眼睛一下子就直了,盯着盘子里的肉。 兴奋地喊起来:“爷,奶,有肉!” 吴成业见状,赶忙把盘子端起来,往宋嘉手里塞:“嘉嘉,快端回去!上次就跟你讲了,别往我这儿拿东西,你手头的钱可得好好留着,自己用。” “吴叔叔,我可不是白送的,是真有事儿想请你们帮忙。”宋嘉笑着,稳稳地把盘子又放回桌上。 林惠英嗔怪道:“哎哟,有啥事你尽管开口就是,还带啥东西,太见外啦!” 宋嘉拉着林惠英走到一旁,小声道:“林婶子,我哥回部队了,我以后估计不会常住在老宅,就怕有些爱占小便宜的人,趁我不在的时候,在我家房子上搞些小动作。您和吴叔能不能帮我多留意留意?” “我当多大事儿呢!这不过是顺带多留意一眼的事儿,你这孩子,快把东西端回去。” 林惠英拍了拍宋嘉的手,说着就要去桌上端盘子。 宋嘉拉住她,“林婶子,这就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们收着,不然我下次有事都不好意思再来找你们了。” 林惠英满面笑容,“行,那婶子就收下了,你放心,只要我们在,房子就不会有事。” “那就麻烦林婶子和吴叔了。” 说完,又和吴家其他人简单寒暄了几句,宋嘉这才转身离开。 回到老宅,宋嘉把剩下的卤肉全装进盆里,满满当当的。 随后,骑着自行车去医馆。 到医馆时,老郎中刚打开门,一抬头就瞧见了宋嘉。 他挑了挑眉,故意板着脸说:“这回再请假,我可就不批了啊。” “不请假,不请假!接下来一段时间我都能跟着你好好学。”宋嘉赶忙笑着回应。 说着,她还晃了晃手里拎着的卤味,“我还给您带了好吃的,我昨天晚上卤了许久呢。” 老郎中一听,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这还差不多,算你这丫头有良心。快进来,让我瞅瞅你都卤了些啥。” 两人走进医馆,宋嘉把卤肉放在桌上,轻轻揭开盖布,热气裹挟着肉香瞬间飘散在空气中。 “师父,您尝尝这个猪蹄,炖得可软烂入味了,我特意加了独家秘方,保准您吃了就忘不了。” 宋嘉一边说着,一边用筷子轻轻夹起一块猪蹄,递到老郎中面前。 老郎中的目光瞬间被红亮诱人的猪蹄牢牢吸引,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双手在衣服上快速蹭了蹭,“好嘞,我尝尝。” 可就在老郎中伸手要拿的时候,宋嘉突然把筷子往后一缩。 一脸认真地看着老郎中:“师父,我有个亲戚摔断了腿,需要正骨,可他怕疼得厉害。您有没有啥药,能让人闻一下就睡死过去,啥反应都没有那种?” “没有!” 老郎中立刻看穿了她的心思,没好气地说。 宋嘉见老郎中拒绝,也不着急,慢悠悠地端起卤肉,“这卤味要不等等晚上再吃吧。” 老郎中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要那东西干啥?伤天害理的事儿,可不能干!” “我绝对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宋嘉竖起三根手指,连忙保证。 顶多就算是为社会除害了。 第77章 医馆伙计的心思 老郎中思量一番,盯着宋嘉的眼睛:“丫头,你得答应我,学医不可半途而废,一定要潜心钻研中医,把中医推广出去。让那些洋鬼子还有那些只知道追捧洋玩意儿的人都瞧瞧,咱老祖宗传下来的中医到底有多牛!” “师父,这个您放心,我既然入了这行,就一定会认真对待。”宋嘉忙不迭点头。 老郎中这才松了口,“行吧,那就先看看你今天表现。” “好的,师父,您慢用,我这就去把草药都整理一下。”宋嘉将筷子双手递给老郎中,随后起身走向大堂。 这时,店铺内的两名伙计刚好进来上工。 宋嘉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后,便快步走向草药存放区。 一上午,宋嘉像是上了发条的小马达,一刻也没闲着。 师父问诊开方的时候,她就在旁边仔细听,拿着纸笔做记录,有不懂的地方就马上问。 闲时,就在药柜旁,这闻闻那看看,认真辨认每一种草药的气味和形态,还时不时翻翻医书对照。 店铺的伙计陈学军瞧见宋嘉这样,赶忙凑到另一个伙计周红卫身边。 撇了撇嘴说:“瞧见没,还不积极一点,以后哪还有我们的活儿干哟。” 周红卫憨憨地挠挠头,“有人帮忙不是挺好的吗?大家一起把医馆的事儿做好。” “你可真蠢,她是叶大夫的徒弟,咱们只是帮工,以后等她学会了,医馆有她帮忙,还用得着咱俩吗?” “之前叶师父也带过好几个徒弟啊,咱们不是一直都干得好好的吗?” 陈学军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你就是太实心眼!我告诉你,我看人可准了,这个人肯定不一般。之前那些徒弟,要么没学几天就跑了,要么根本不是那块料。 你再看看她,不仅不在乎有没有工资,还给叶大夫带肉来吃,一看就是个不差钱的。学习也比之前那些人都要上心,等她学会了,叶大夫肯定想多留她在身边。到时候,说不定就嫌咱们多余了。” 在医馆当学徒是没有工资的,得等学会了,考了行医资格证,才能分配到国营医院、公社卫生院或者大队医疗站工作。 所以很多人都坚持不下来,毕竟在这个年代,不赚钱又没工分,一家人都得饿肚子。 叶大夫是有名的老中医,有深厚的群众基础,经过相关部门严格审批,才被允许开设这家小医馆。 他一开始会选宋嘉当徒弟,其中一点就是因为看宋嘉的穿着不错,家里应该能供得起她学医。 周红卫听了陈学军的话,心里也有些打鼓。 他们在医馆帮工,一个月有十五元工资,这也是他和他妹妹唯一的经济来源。 若真是…… 周红卫晃了晃脑袋,事情肯定不会像陈学军说的那么严重。 叶大夫一向待人宽厚,医馆里也一直需要人手,就算宋嘉学成了,也不至于把他们赶走。 正想着,宋嘉走了过来。 手里拿着一味药材,笑着问道:“陈哥,周哥,这味药材该怎么处理?我刚才翻书看了,但还是有点拿不准。” 陈学军眼睛一转,瞥见门口王婆婆走进来,立马大声说道:“王婆婆,您来买风湿膏是吧,来这边,我给您拿。” 说完,像脚底抹了油似的快步走开了。 周红卫一脸尴尬,想推辞又觉得不合适,便耐心地给宋嘉讲解起来。 另一边,陈学军走到角落里,心里暗骂周红卫:“真是个死脑筋,教她那么多干嘛?等她学会了,咱们还有啥用?” 宋嘉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异样,但也没说什么。 只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点头,还拿出小本子记下要点。 周红卫见她这么用心,心里也有些佩服,觉得她确实和之前的那些徒弟不一样。 很快就到了中午。 医馆不管饭,周红卫和陈学军家离得远,便自己带饭来,在医馆的小炉子上热一下吃。 宋嘉从带来的卤味里拿出几片五花肉、两个鸭翅,还有一些豆皮和莲藕,放到周红卫的碗里。 “周哥,谢谢你上午教我,这点小菜你尝尝,是我自己做的。” 周红卫脸一下子红了,有些不好意思,“谢谢。” 但他没舍得吃,把这些菜拨到饭盒的一旁,打算带回家给许久没吃过荤腥的妹妹吃。 这一幕被陈学军看在眼里,他心里顿时有些不平衡,可又不好意思说什么,只低头扒拉着自己的饭盒。 宋嘉想着,今晚也不回上河村,便干脆下午也一直呆在医馆。 陈学军看到周红卫得了好处,心里很不是滋味。 为了也能从宋嘉那儿捞点 “好处”,下午跟变了个人似的,格外殷勤。 宋嘉虽然察觉到了他的变化,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礼貌地道谢。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陈学军眼巴巴地盼着宋嘉也能分他一些好吃的。 可一直等到大家都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了,也没见宋嘉有任何表示。 他实在忍不住,走到宋嘉面前,吞吞吐吐地说:“小宋,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宋嘉推着自行车,在自行车上翻看了一下,“没有啊,东西我都带着了。” 说着,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哦,陈哥是说卤味啊,不好意思,中午全吃光了。” 那个能让人一闻就睡死的药,叶大夫中午就悄悄给她了,她已经收进了空间。 陈学军被戳破心思,脸上一阵臊红,“不……不是,我只是你怕你落下东西了。” “谢谢陈哥提醒,我先走了。” 宋嘉强忍着笑,跨上自行车,扬长而去。 只留下陈学军站在原地,满脸懊恼。 宋嘉回到老宅,正在厨房做饭。 灶台上的锅里煮着香喷喷的米粥,旁边的案板上还放着切好的青菜和昨天张家拿来的鸡蛋,准备一会儿炒个青菜鸡蛋。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嘉嘉,你在呢?见你家白天没人,我还以为你回婆家去了。” 宋嘉闻声,赶忙从厨房走出来,只见林惠英手里拿着一块碎花棉布,走了过来。 第78章 搬空冯家 “林婶子,您来啦。”宋嘉热情地招呼着,“我明天才回去呢。” 林惠英走进厨房,把手里的布递给宋嘉,“嘉嘉啊,你早上给我家送了一盘卤味,婶子心里可过意不去。这是厂里处理的瑕疵布,质量还是不错的,就是有点小毛病,你别嫌弃就好。” “婶子,您看您。” 宋嘉推拒,“我给您送卤味是想请您帮忙的,哪能让您还回送东西呢,这布我真不能要,您拿回去吧。” 林惠英佯装生气,把布往宋嘉手里一塞,说:“婶子给你的,你就收着。这布虽然有点瑕疵,但我看了,不影响用。这花色也好,你拿它做件衣服,多好看。你要是不收,婶子可就不高兴了。” 宋嘉见林惠英态度坚决,只好收下,“婶子,那我就不客气了。” 林惠英见宋嘉收下,这才满意地笑了笑。 又凑近宋嘉,小声说道:“嘉嘉,你知道不,隔壁姓邹的,今天在你家门口闹得可凶了。说你给她吃坏肉,害她拉肚子,吵着要你赔钱呢。我一听就来气,这卤肉我家也吃了,一家人都好好的,咋就她吃出问题了?这不明显是讹人么!” “我当时就把她狠狠骂了一顿,肉多金贵啊,多少人想吃还吃不上呢。她倒好,还嫌弃是坏肉。我看呐,就是她自个儿肚子里没油水,突然吃点好的就拉,也就只有吃糠咽菜的命!” 林惠英一边说,一边气得直摇头。 宋嘉:“谢谢你啊,林婶子。” 她说呢,就隔壁那人性子,自己给她吃了泻药,怎么可能会不来闹。 原来是有人帮她挡回去了。 林惠英拍了拍宋嘉的胳膊,语重心长地说:“下次你啊,可别理她。就是馋死她们,也别跟她换东西,省得讨不到一句好,还惹得一身腥。” “行了,你做饭吧,我回了。” 宋嘉赶忙挽留:“婶子,就留在这里吃吧。” “不了不了,我家里也做好饭了。你自己好好吃,我就不打扰你了。”林惠英边说边往外走。 送走林惠英后,宋嘉把碎花棉布仔细收好,简单吃了些饭便早早回房休息。 夜里一点,闹钟声响起。 宋嘉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迅速从床上坐起。 换上一身黑色紧身运动服,把头发扎成一个低马尾,悄悄出了门。 大晚上的,大街上连个鬼都见不着。 宋嘉轻车熟路的来到纺织厂家属区。 冯家住的大院里一共有四户人家,冯家在最边上。 宋嘉弯下身子,悄无声息地来到冯家门口。 原主以前没少来冯家,宋嘉对他家布局门儿清,靠外面这间就是冯宏义和闵秀兰住的房间。 此刻,屋内鼾声此起彼伏。 宋嘉拿出叶大夫给的香柱,点燃后,慢慢地从窗户缝伸进去。 看着缕缕青烟不断飘进屋内,宋嘉这才放心地转身,蹑手蹑脚地绕到街道后面。 后面是冯俊明的房间,还没靠近,宋嘉就隐隐约约听见里面传来些动静。 她心头一紧,停下脚步,猫着腰凑到墙边,竖起耳朵仔细听。 只听里面传来床吱呀吱呀的声音。 还有许珍珍故意夹着的嗓音:“俊明哥哥,你好厉害。” 宋嘉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她没等两人把事办完,便又将香柱从窗户缝伸了进去。 没一会儿,里面的动静就戛然而止,安静得落针可闻。 搞定这边后,宋嘉又轻手轻脚回到前面。 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铁丝,熟练地插入锁孔,捣鼓几下,门锁便应声而开。 宋嘉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冯家是两室一厅的房子,屋内装修和摆设,在七零年代,算是相当不错的。 一踏入屋内,宋嘉便径直朝冯宏义的房间走去,最值钱的东西都在那儿。 她在屋内一番搜寻,在床头下方找到了放钱的铁皮盒。 大致看了看,里面大概有几百块,随手将钱收进了自己的空间。 随后,她又在屋内发现了许多宋家的东西,比如陆淑容的丝巾、宋思礼的钢笔…… 看来,宋思礼被抓走时,冯家没少趁火打劫。 只是,宋嘉几乎把整个房间翻了个底朝天,却没再找到其他值钱的东西。 难道冯家没把那些贵重物品藏在家里? 玛德。 宋嘉咬牙切齿,她可不能白来一趟, 于是,她一不做二不休,将房间里的东西全部收进空间,衣柜、办公桌、台灯、缝纫机、被子、床…… 最后,房间里只剩下冯宏义和闵秀兰两人直挺挺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正当宋嘉准备离开时,她突然发现衣柜后面的墙似乎有些不对。 那墙面的颜色和周围有些差异,仔细一看,还有一条若隐若现的缝隙。 宋嘉心中一动,凑近墙面,用手轻轻敲击,发出的声音空洞而沉闷。 她顿时兴奋起来,赶紧找来工具,小心翼翼地撬开墙面。 果不其然,里面竟然藏着一个保险箱! 宋嘉直接将保险箱搬进空间,选择最暴力的开法。 她找来杂物间里锯木头用的油锯,沿着保险箱的上边沿开始切割。 随着油锯的轰鸣,保险箱被打开了。 只见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十几根金条,旁边还有好三张存折。 宋嘉拿起来翻看了一下,每张都有二三万! 再往下翻,宋嘉发现了一套祖母绿翡翠首饰。 她记得这套首饰前年就丢了,陆淑容曾说过,这是她刚嫁进宋家时,爷爷给的传家之宝,没想到竟然是被冯家给偷了! 除此之外,保险箱里还有一些玉器首饰。 宋嘉将这些东西全部拿出来,发现最下面还压着一些文书信件。 她来不及多看,出了空间。 走到客厅,将目之所及,能搬得动的全部收进空间。 冯俊明的房间也是一样,连他和许珍珍脱下来的衣服都没放过。 两人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丝不挂的躺在地上。 最后就是冯家厨房,两百斤粗粮一百斤细粮,还有鸡蛋红糖猪油,锅碗瓢盆,全部收走,一丁点都不剩。 有些东西她虽然嫌弃,但她可以送人,或是卖废品都好。 临走前,宋嘉摸出一根铁棍,对着冯宏义的腿狠狠地敲了下去。 断了腿的冯宏义躺在地板上,仍旧一动不动。 宋嘉心中暗赞,中医叶氏果然名不虚传! 最后,她走出冯家时,整个冯家,也就剩承重墙了。 第79章 再搬两家 清理完痕迹,宋嘉离开冯家。 门大敞着,难以想象明天一早,冯宏义醒来,看到家里被搬空后表情会有多精彩。 尤其是冯俊明和许珍珍,连件衣服都不剩。 回到老宅还不到三点,宋嘉缩进空间,把冯宏义保险箱里面的信件文书拆开来看。 这一看,宋嘉气性翻涌直上。 原来,冯宏义在知晓宋家的秘密之前,就和贺天成两人狼狈为奸,妄图扳倒宋思礼。 可是碍于宋思礼还有一个在部队当首长的大哥,迟迟不敢下手。 后来,革委会的范主任范明达找上两人,三个人一拍即合,达成了协议。 范明达为了让他们死心塌地,还特意给两人吃了定心丸,声称自己上面还有人,出了事有人善后,干得好,前途无量。 有了这句话,冯宏义与贺天成没了后顾之忧。 从经济问题到作风问题,直接将宋思礼送进了革委会。 奉池县的黑市也在范明达的掌控之内,派去木兰县的那几个混混,就是范明达的手下。 不仅如此,三人还利用纺织厂大肆敛财。 这些文书上,详细记录着他们获取的每一笔不义之财。 宋嘉原本还在发愁证据不够,没办法将他们一网打尽,这下可好,证据一下子全齐了。 冯宏义会将这些信件文书留着,估计是怕事成之后,背后的人会为了灭口对他下手,所以留一条后路。 没想到,这条后路成了他的催命符。 只是可惜,范明达口头很紧,信件中并没有提及他上面的人究竟是谁。 冯宏义家没有背后之人的信息,那贺天成家和范明达家不一定没有。 反正搬都搬了,也不差这两家,去找找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说干就干,宋嘉出了空间,转身往贺天成家中去。 贺天成一开始就是副厂长,在纺织厂附近有自己的独门小院。 宋嘉之前跟着宋思礼去过几回,所以也算轻车熟路。 很快,宋嘉便抵达贺天成的院子。 如法制炮,迷香一点,撬开锁便开始搬。 相对冯家来讲,贺天成家要低调许多,他家人口多,有四间房。 堂屋里的一套木质沙发,五斗橱上放着的收音机。 搪瓷缸、暖水壶、铝饭盒、织了一半的毛衣…… 宋嘉毫不犹豫,全部收走。 很快堂屋就被收得空空荡荡,宋嘉转而进入屋内。 她先进了贺天成的房间。 有了在冯家的经验,宋嘉这次格外小心,墙上、地板都仔仔细细地查找。 果然,在床底下发现了猫腻。 宋嘉把床收走,又将贺天成两夫妻推到一边,随后撬开松动的水泥地板,里面是一个和冯宏义家一模一样的保险箱。 为了节省时间,宋嘉没有去开,直接收进了空间。 之后是贺天成两个小孙子的房间,里面摆放着一些简单的玩具和小人书。 宋嘉随手翻了翻,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便一股脑儿全收进了空间。 还有两间屋子是贺天成的两个儿子儿媳在住。 冬天棉袄棉被、从厂里薅来的各种布料、雪花膏、红色塑料镜、墙角的痰盂…… 宋嘉停顿一下,绕过痰盂。 把几个房间都收空之后,宋嘉来到厨房。 贺家人口多,粮食储备没有冯家多,但宋嘉也不嫌弃,将橱柜里的米面粮油、坛坛罐罐全部收走。 收完一切,宋嘉摸出铁棍,狠狠地打断贺天成的腿。 打完之后,宋嘉仍觉得不解气。 她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人,计上心来,邪魅而笑。 她把贺天成扛进他大儿子的房间,让他和大儿媳躺在一起,又把大儿子扛到二儿子的房间,和二儿媳躺在一起,最后把小儿子扛进他妈的房间。 扛人的过程中,几个男人手上戴着的手表,也都被她给薅了下来。 此时的宋嘉累得大汗淋漓,可心中却无比畅快。 等着接受街坊邻居们道德伦理的批判吧! 出贺家时,已经四点了,得抓紧时间了。 她瞧见贺家院子里的两辆自行车,直接骑上一辆,还有一辆收进空间,朝着范明达家飞奔而去。 原主之前为了救宋思礼,去范明达家找过他,所以宋嘉记得他家的路。 范明达家住的是楼房,好在只是二楼。 宋嘉只能先把一楼的人迷晕,再爬上二楼,免得把一楼的人惊醒。 进了范家,客厅里的景象让宋嘉着实吃了一惊。 檀木的家具,地上铺着地毯,墙上挂着的不是普通字画,而是出自名家之手的真迹,还有一些精美的古玩摆件错落摆放。 不识货的人可能看不出,但宋嘉前世就喜欢看鉴宝内的直播,一眼就看出这些都是真品。 宋嘉看着这些,眼中满是愤怒与不屑。 一个革委会的主任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古董,估计都是从那些下放人员家里搜刮来的。 除了这些,还有一台老式挂钟,一台老式留声机。 网图挂钟,侵删 走进范明达两夫妻的房间,化妆桌上摆放着的全都是外国进口的化妆品,衣服也大多都是从友谊商店买的。 在办公桌里,宋嘉还找到了一台尼康 f2单反相机,一块劳力士手表。 网图 侵删 厨房里的吃食,全都是细粮,有足足三百斤。 橱柜里还有各种点心和一盒珍稀的巧克力。 宋嘉毫不手软,全部收进空间。 只是,她翻遍了整个房子,除了找到一张一万块钱的存折,和一些宝石金饰,连保险箱都没有一个。 宋嘉不信范明达只有这么点东西,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把东西藏在了另一个地方。 有关范明达背后之人的线索,也一无所获。 也不能说是一无所获,她找到了一本相册,或许能从上面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天快亮了,宋嘉不敢久留。 确认整个范家都被搬空之后,宋嘉照例摸出铁棍,对着范明达的腿,“咔嚓”一声,断了。 赶在天亮之前,宋嘉回到老宅。 贺家的另一辆自行车也被她收进了空间。 宋嘉看着被塞得满满当当的空间,笑得花枝招展。 这简直是一夜暴富啊! 第80章 心肝肺疼 只是整个空间,杂乱地像个大型仓库,各种东西挤在一块,宋嘉连个下脚地都没有。 不知道空间有没有自主收纳功能。 宋嘉意念刚起,空间里的东西一下就全飞到了空中。 没一会儿,就分门别类的摆好了。 这场面,真是太酷啦! 宋嘉用油锯将贺天成的保险箱也打开了,里面花花绿绿装着不少现钱,还有两本存折,一些小黄鱼、银锭和首饰。 倒是没发现什么信件类的东西。 所有东西归置好,宋嘉清点了一下财产,存折有六本。 冯家三本,一共七万四千八百元。 贺家两本,一共六万五千三百元。 范家一本,一万元。 存折上的钱,一共有十五万零一百元。 还有一些零散的钱和票,散钱加起来有五千三百八十一元。 票据有满满一大铁盒,各类都有。 还有各种布料,的确良、灯芯绒、细棉布,粗布……冯家和贺家都搜出不少。 以后票和布料都不用再愁了。 小黄鱼有三十二根,银锭子也有二十锭,各种珠宝首饰装了一盒子。 范家的古董字画,装了满满一个樟木箱子。 这些东西现在不值钱,等到后世,那就是无价之宝。 手表有五块,最值钱的一块是劳力士。 自行车有三辆,缝纫机四台,收音机三台,挂钟一台,留声机一台,照相机一台。 粮食一共八百九十斤,细粮四百六十斤,粗粮四百三十斤。 剩下的就是锅碗瓢盆、暖水壶、搪瓷缸、被子衣服鞋子之类。 这些东西宋嘉都有点嫌弃,先放着,以后有机会再处理掉。 清点完东西,宋嘉做了早餐,吃完便去了医馆。 在医馆忙活到中午,宋嘉就回到了老宅。 想打听一下冯宏义和贺天成的去向。 也不是怕他们会报警,毕竟他们那些钱财来路都不正,真要报警,第一个被查的就是他们自己。 她是想知道这几人接下来的动作,按照她的推测,接下来这三人肯定会碰头。 说不定能从这三人的谈话中,知晓背后之人的信息。 宋嘉刚走到老宅那条街,远远就瞧见街口的老榆树下,几个婶子围成一团,叽叽喳喳的。 “你们是没瞧见贺家那场面,乱得哟!贺厂长和大儿媳妇睡一块儿,大儿子又和二儿媳凑一对,简直伤风败俗,我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荒唐的!” “可不是嘛,平常看贺厂长一本正经的,还以为是个正人君子呢,没想到比冯主任家那俩还能折腾。这裤腰带松得,都能当跳绳使了!” “嘿,你们说说,他家那么乱,那他那两个小孙子到底是谁的种?” “管他是谁的,反正总是姓贺的。说不定哪天贺家做个滴血认亲,能发现全家都没一个亲生的,那可就热闹咯!” 几个婶子你一言我一语,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她们也不怕会得罪厂长,出了这事,贺天成没被抓去劳改都是好的。 这厂长他指定是做不成了。 这时,林惠英瞧见宋嘉,忙快步向她走过去,满脸关切道:“嘉嘉,你家没遭贼吧?” 宋嘉一脸茫然,“没有啊,婶子,发生什么事了吗?” “贺厂长和冯主任家都遭贼了,东西被搬得精光,人还被打断了腿,现在都在县医院躺着呢!” 宋嘉故作惊愕,“啊?不会吧。” “是真的。”林惠英神色紧张,“嘉嘉,最近咱街上不太平,你一个人住这不安全,还是早点回你婆家去吧。” 宋嘉点点头,“我知道了,婶子。我就是回来拿点东西,拿完就走。” “行,那你快去吧。” 林惠英朝宋嘉摆摆手,又重新回到了婶子们的队伍。 宋嘉回到老宅,简单收拾了一下,锁好门,便骑着自行车往县医院去。 到了县医院,宋嘉趁机顺了一件护士服。 手脚麻利地换上,整理好护士帽,又戴上口罩,将自己的面容遮得严严实实。 随后,她推着一辆医用车,在各个病房和走廊间穿梭,眼睛不断搜寻着冯宏义等人的身影。 来到三楼时,一间病房门口站着两个穿着黑色粗布衣服的男人。 宋嘉推着车子过去,还没等靠近。 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粗声粗气道:“这儿没你的事,赶紧走!” “不好意思,我这就走。” 宋嘉佯装被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推着车子往回走,心中暗自思索对策。 走到楼梯口时,宋嘉突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旋即,指着前方,气冲冲地喊道:“你跑什么?我也没说要你赔钱啊!真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了啥亏心事呢!” 那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心中起疑,迅速拔腿追了上去。 宋嘉见两人中计,立刻将医用车随意推进一个病房,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那间病房门口。 然后,躲进空间。 就在宋嘉刚藏好时,病房的门 “吱呀” 一声被打开。 冯宏义忍着疼痛,单腿跳了出来,脸上满是警惕。 两个男人没追到人,很快就折返回来。 冯宏义皱着眉头,“怎么回事?” “刚刚有个可疑人,我们去追,没追上。”男人气喘吁吁道。 冯宏义眉头皱得更深了,和另外两人一起,在门口和旁边几间病房,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圈,空无一人。 “好好在门口守着,别让人靠近!” 冯宏义说完,转身进了病房。 宋嘉松了一口气,她在空间里面能听见外面的声音,也能看见,但是不能移动位置。 病房内。 范明达一脸严肃:“怎么回事?” “没啥事。”冯宏义画风一转,满脸焦急,“范主任,您刚刚说您之前派去木兰县的那些人,也都被人给解决了?” 范明达面色凝重,缓缓点头。 “完了完了。” 冯宏义声音发颤,“该不会是宋家背后还有别的大人物,要来报复我们了吧?” 贺天成冷哼一声:“慌什么,说不定这事就是宋思礼那个侄子干的!哼,等老子抓到他,非得整死他不可!” 一想到今天早上一醒来,身边躺着大儿媳,还被人围观的场景,他就气得心肝肺疼。 这要他们一家子以后还怎么相处,简直是奇耻大辱! 第81章 冯宏义贺天成被舍弃 “可范主任派人查了,宋哲在前天晚上就坐上去皖省的火车回部队了!” 冯宏义怎能不慌,他那个保险箱里面,可是藏有十足的证据,一旦被人发现,他必死无疑。 范明达紧紧盯着冯宏义的眼睛,冷冷地问道:“我早就交代过,我们往来的信件,看过后就得烧毁,你该不会都藏家里了吧?” “没……没有。”冯宏义眼神躲闪,“我怎么可能会把那些东西藏家里,我只是在想到底是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悄无声息地将我们三家都搬空。” 那些东西他藏得足够隐蔽,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这都能找到! 范明达看着冯宏义那明显心虚的模样,心里已然断定,这家伙十有八九藏了东西。 并且那些东西已然落到了对方手里。 这个蠢货! 范明达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其实,早在冯宏义和贺天成赶来之前,范明达就拨通了上级的电话,汇报了这边的状况。 上头回复,宋思柏这段时间一直在部队,没有任何异常举动。 宋哲也确实在前往皖省的火车上。 就算宋哲有心用火车票来掩盖行踪,可仅凭他一人之力,绝不可能一夜之间搬空三家。 即便找帮手,搬运那么多东西,动静肯定不小。 整个奉池基本都在范明达的掌控范围之内,他却连一点风吹草动都没察觉到。 范明达越发觉得冯宏义所言极是,宋思礼背后肯定还有厉害人物。 能这般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他派去的人,还报复他们三家,此人背后的势力绝对不亚于他。 想到这儿,范明达一阵胆寒。 好在自己行事谨慎,重要的东西大多没藏在家里。 此时,范明达已经不想再和冯宏义、贺天成这两人多做纠缠。 他强压着内心的烦躁,对两人说道:“行了,今天先这样吧,你们先回去,有什么事我再联系你们。” 冯宏义和贺天成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无奈起身离开。 他们三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宋嘉身上去,毕竟宋嘉只是一个嫁给了残废的弱女子。 两人一走,范明达立刻转身,对着身边的手下急切地说道:“马上联系省城那边,就说我要立刻过去。” 他现在只有到了省城,在更强大的势力庇护下,才能稍稍安心。 至于冯宏义贺天成两人,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保住自己。 一个小时后,范明达被手下架着,匆匆忙忙地上一辆小汽车。 见四周无人,宋嘉才从空间闪身出来。 “省城?” 她轻声低喃,看来范明达的 “保护伞” 就在黑省。 这就有点棘手了,听范明达那口气,他和上面的人关系好像不错,弄不好真会保他。 不过没关系,动不了范明达,先把冯宏义与贺天成解决掉,也算是为爸妈出了一口气! 宋嘉从县医院出来,转身去了政府大楼。 “你好,我来找邓书记。”宋嘉礼貌地对前台接待员道。 接待员抬眼看了她一下,语气平淡:“你有预约吗?” “没有。” “那就等着吧,书记现在忙着呢。” 宋嘉微笑,“麻烦您帮我通传一声,我叫宋嘉。” 接待员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烦:“你叫谁也不好使啊,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找书记,都像你这样没预约就来,书记还不得累死。” 宋嘉叹了一口气,不管在哪个年代,想见大人物都不容易啊。 “宋嘉?” 正当她重新扬起笑脸,打算掏出几颗糖和接待员套近乎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闻声看去,就见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大约三十多岁、略显消瘦的男人正大步朝她走来。 宋嘉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张秘书?” 张文山快步走到前台,朝宋嘉笑了笑,随后对接待员道:“她是书记的侄女,书记之前特意打过招呼,你给她登记一下,我带她过去。” 闻言,接待员脸上立马堆满了笑,“是书记侄女啊,您早说嘛。” 说着,便把登记本推到宋嘉面前,热情地指着表格,“来,您在这儿登记。” 宋嘉快速登记完,把笔还给接待员,便跟着张文山往办公区走去。 “谢谢你啊,张秘书。” 张文山微微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现在已经不是秘书了,你以后别这么叫了。” 宋嘉反应过来,马上改口:“谢谢你,张大哥。” 张文山曾是乔振国的秘书,后来乔书记出事,虽托人保住了张秘书,却还是被降了职。 “不用客气。” 张文山应了句,又问,“你找邓书记,是想问你爸妈的事儿?” “我爸妈已经被下放了,我再打听也没用。我找邓书记,是想问问宅基地的事儿。”宋嘉不欲与张文山多说。 “你能这样想就好。” 两人来到邓书记的办公室门口,张文山抬手,轻轻敲响了门。 屋里传来邓书记沉稳有力的声音:“请进。” 张文山推开门,侧身介绍宋嘉,“邓书记,这位是宋嘉,乔书……乔哥的侄女,有些事想咨询一下您。” 邓泰抬眼打量了宋嘉一眼,点了点头,“进来吧。” 张文山示意宋嘉进去,而后轻轻关上门走了。 宋嘉走进办公室,微微颔首,“邓书记好。” 邓泰似乎沉浸在手头的工作里,完全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 宋嘉也不着急,只是静静地等着,目光扫向办公室的布局。 漆面有些斑驳的办公桌,桌上放着一个军绿色的搪瓷杯。 靠墙摆着一个陈旧的木质文件柜,柜门半掩,露出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文件。 墙上贴着的标语十分醒目,“鼓足干劲,力争上游。” 旁边挂着一幅略显褪色的地图。 看到地图,宋嘉眼前一亮,不自觉地走了过去。 在木兰县时,那几个小混混是从山上下来的,是不是说明有一条捷径可以走。 宋嘉仔细在地图上寻找,还真让她找到了。 奉池县和木兰县之间只隔着一条盘龙山脉,翻过山脉便能直接到达木兰县。 地图上显示,两地的直线距离大概也就五十多公里。 可这五十多公里全是连绵的大山,山林茂密,常有野兽出没,还极易迷失方向。 对于普通人来讲,翻过这座山脉的确很难很危险。 但对于有木系异能的宋嘉而言,这可是条绝佳路线。 第82章 邓泰 木系异能不仅能疗伤、攻击和催生植物,还能感知环境。 一旦有危险靠近,远处的花草就会向她传递消息。 她现在的异能是二阶,能感知方圆500米的环境变化。 如果碰上熊瞎子,狼群这些猛兽,她打不过还能躲进空间。 况且,那几个小混混都能穿过山脉,她也一定能。 这样以后就能随时去看宋父宋母了。 不仅如此,她还能一边吸收异能一边赶路,这样几趟下来,异能还不蹭蹭蹭得往上升。 一想到这些,宋嘉就特别兴奋,连忙伸手去包里掏纸笔,想把地图上的路线记下来。 这时,一直埋首工作的邓泰放下手中的钢笔,语气不冷不热地问宋嘉:“你有什么事?” 宋嘉动作一滞,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邓泰的办公室里。 她赶紧转过身,脸上堆起笑容,“邓书记,您忙完啦?” 邓泰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木长椅,示意宋嘉坐下。 宋嘉坐下后,开口道:“乔伯伯让我代他向您问好。” 闻言,邓泰眯了眯眼,“你见过他了?” 宋嘉轻点了一下头,没再说话,目光却紧紧落在邓泰的脸上,不想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虽然乔振国说邓泰是可信的,但毕竟乔振国已经下放半年,人心易变,她不敢轻易相信。 邓泰也在心里反复掂量。 他与乔振国相交二三十年,虽说不敢说对乔振国的家庭情况了如指掌,但也基本清楚。 要说眼前这个小姑娘是乔振国的侄女,他是不信的。 就怕她背后藏着什么阴谋,那可就麻烦了。 然而,他心里确实一直牵挂着乔振国的状况,只是碍于局势紧张,没能去亲自看望。 在两人暗自较量的心理博弈中,最终还是邓泰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淡淡地说:“哦,他现在…… 还好吧?” “在那种地方,谈不上什么好不好,只能说是还活着。”宋嘉回道。 听到这个回答,邓泰的手不自觉地紧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心疼。 宋嘉捕捉到了邓泰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关切,心中有了答案。 随即笑道:“不过您也别太担心,乔伯伯虽然身处困境,但心态乐观,精神还是不错的,而且我爸妈和他在一个牛棚,能互相关照一下。” 邓泰稳了稳心神,再次抬起头,看向宋嘉,语气中多了几分真诚:“乔振国这人,性子直,吃了不少亏。既然他嘱托你来找我,肯定有要紧事,你但说无妨。” “您看看这个。” 宋嘉从布包里将从冯家搜出的信件文书,还有三家搜出的六本存折,递了过去。 宋嘉也舍不得这些钱,但是这些文书上他们三人贪污的每一笔钱都有记录。 数额巨大,未免被人找上门来。 不如交出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况且这些钱,宋嘉一时间也没办法取出来用。 邓泰接过,翻看了几眼,有些惊讶道:“你就是宋思礼的女儿?” 来奉池县前,他是在佳木市任职,乔振国出事后,才调任到这边。 之前他和乔振国通信时,就经常听乔振国提起宋思礼。 刚来奉池县时,他还和宋思礼吃过两顿饭,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就是宋思礼的女儿。 难怪会说是乔振国的侄女。 邓泰接着仔细地将信件看完,脸色愈发阴沉,“啪” 的一声,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这些人简直无法无天!为了私利,竟然做出这种事,完全无视党纪国法!” 随后,邓泰长叹一口气,脸上满是无奈与忧虑,“丫头,我理解你的心情,可如今这时局复杂多变,即便你有这些证据,想要替你爸妈彻底平反,也绝非易事啊。” “我明白。”宋嘉眼神坚定,“我只要这些作恶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至于我爸妈和乔伯伯,总有正义到来的那天。” 邓泰赞赏地看着宋嘉,“你小小年纪,却有如此坚定的信念和通透的心智,实在是难能可贵。就冲你这份执着和勇气,我帮你。” “谢谢邓书记。” 宋嘉感激地说道,随即又提醒道,“邓书记,有一件事我得跟您坦白。范明达上面的人应该就在黑省,您帮我,可能会得罪上面的人。” 邓泰冷哼一声,“怕什么!大不了我去和老乔作伴。” 这几年,形势乱糟糟的,到处都是批斗、诬陷 ,踏实做事的人被打压,歪风邪气却甚嚣尘上。 若人人都怕这怕那,那这社会岂不是要彻底沉沦,再无光明可言? 宋嘉心中一暖,但还是诚恳地说:“邓书记,您帮我严惩冯宏义和贺天成就好,范明达您不用特意去针对。” 毕竟范明达和邓泰原则上来说是平级,想要对付他,谈何容易,稍有不慎,还可能连累邓泰。 留着范明达,再钓大鱼也行。 顿了顿,宋嘉又说:“不过,范明达犯下了这些事,革委会主任的位置应当会空出来。您也可以向上面举荐合适的人选。” 这个时候革委会权力极大,很多事务都由革委会拍板决定,邓泰这半年来,估计也是被范明达一直压着的。 邓泰眼中闪过一丝深思:“这事我会考虑。冯宏义和贺天成那边你也放心,我会亲自盯着,从严处理!” “那就麻烦邓书记了。”宋嘉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 邓泰摆了摆手:“乔振国是我的多年老友,你这丫头性子和我很是投缘,以后就别叫我邓书记了,也叫我一声伯伯吧。” “好,邓伯伯。” 邓泰上前拍了拍宋嘉的肩膀,“丫头,保重自己。这场斗争不会轻松,正如你所说,正义终会到来。” “我明白,我会坚持下去的。”宋嘉认真道。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心中都有了底。 第83章 意外惊喜 从县政府出来,宋嘉给宋思柏写了一封信。 在信里隐晦的交代了这边的情况,着重提醒他留意黑省省城的人,还让他别担心宋思礼夫妇,说自己会照顾好。 寄完信,从邮局出来,宋嘉便骑着自行车回了上河村。 宋嘉推开家门时,夕阳的余晖洒在院子里,映得整个小院暖融融的。 目光扫过熟悉的院子,发现只有沈望川一个人坐在轮椅上,背对着她,正低头摆弄着什么。 “我回来了。” 宋嘉一边说着,一边把自行车停好,解下随身带着的布包,轻轻拍了拍上面的尘土。 沈望川听到声音,猛地转过头来,眼神里闪过一丝惊喜。 他不动声色地敛去情绪,目光从宋嘉的脚尖缓缓向上移动,确认她一切安好后,才微微点头,“回来了就好。” 宋嘉走到他身边,低头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发现是一张新房的平面图,旁边还放着几块木料和工具。 她有些惊讶:“你在画图纸?” “新房的设计图。”沈望川把图纸递给宋嘉看,“你回来的正好,看看哪里需要改的?” 宋嘉接过图纸,目光在上面游走。 是典型的东北大平房设计,三间宽敞的正房并排而立。 中间那间前半段是厨房,后半段作客厅和餐厅两用,东西两间则作为卧房。 分了前院和后院,前院左侧还连着两间小一点的屋子,用来做柴房和杂房。 后院则稍长一些,规划出了一大块菜地。 宋嘉的目光从图纸上抬起,眼中带着几分疑惑与好奇,“这房子面积可不小?你去找大队长批宅基地啦?” 沈望川点头,“娘说老房子推不推都行,全看我们。我想着老房子推了,我们就得先去老四家住一段时间,怕你不习惯。而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院子里的菜地,“院子里还种着你爱吃的蔬菜,推了就没了。” 宋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菜地上盖着一层厚厚的麦秆。 她走到菜地旁,蹲下身,轻轻拨开麦秆,看到下面的青菜依然绿油油的,长势良好。 宋嘉心里一暖,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这些麦秆是娘盖的?”她站起身,转头问沈望川。 “是娘盖的。本来是想搭暖棚,但不清楚你想怎么搭,就暂时先铺了麦秆。” “谢谢你,还有娘。”宋嘉满眼笑意。 这两人总是这么为她着想。 “没什么,应该的。”沈望川抬起头,目光平静,内心雀跃。 宋嘉笑了笑,目光又落在图纸上:“宅基地批下来应该不容易吧?” “我给大队长送了一条烟,和他说了一下我还没退伍的事。”沈望川道:“那块地也不是什么好地,在村尾,很偏,靠近牛棚,没人愿意盖在那。” 就是威逼利诱呗。 宋嘉弯了弯嘴角,她对新房的位置很满意。 偏一点,清净一点,她想做点什么也都很方便。 “你设计的很好,我没什么意见,就是想加盖一个单独的厕所和洗澡间。”宋嘉说道。 虽然她有空间,但为了不引起怀疑,白天她都是在院子里的厕所上的。 老房子这边的厕所是一个茅草搭的棚子,上面放着两块木板。 宋嘉每次上都心惊胆战,生怕会掉下去。 沈望川立即拿起笔,在图纸上画了起来,“好,那就盖在后院。” 宋嘉在屋里转了一圈,没见到秦素芝,便问,“娘呢?” “在新房那边。”沈望川回答,“已经开始动工了,她去帮忙。” “那我们去看看吧。” 沈望川微微点了点头,把图纸收好,装进口袋。 “我来推你。” 宋嘉推着轮椅,沿着村道慢慢向村尾走去。 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拉长了他们的影子。 沈望川坐在轮椅上,背脊挺得笔直,目光直视前方。 宋嘉推着他,脚步轻缓,偶尔低头看一眼他的侧脸。 他的轮廓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清晰,眉眼间带着一丝冷峻,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温柔。 “爸妈……没事吧?”沈望川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关切。 宋嘉愣了一下,随即轻声说道:“暂时没事了。” “以后也不会有事。” 沈望川微微侧头,目光落在她低垂的眉眼上,声音低沉而坚定。 “嗯!” 宋嘉重重点头,有她在,必须没事。 沈望川笑了笑,继续说:“我有个战友,是木兰县的,现在转业了,在那做公安局副局长。我已经和他打过招呼,他会照看好爸妈,不会再让他们出事。” “你都知道了?”宋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沈望川点点头,“之前托人找爸妈,前两天回信了,知道他们在木兰县后,我就联系了那边的战友。” 他顿了顿,目光微沉,“听说那边还抓了几个奉池县的小混混,一死四伤。我猜,是你和大舅哥干的吧?” 宋嘉没有否认。 沈望川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那几个小混混在奉池县本就作恶多端,死得那个身份更是可疑。细查之后才知道,他是霓虹国的后代,被遗留在华国,近两年与国内某些人联系上,为了回国,潜伏在范明达身边,想要窃取机密。这些人,罪有应得,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宋嘉推着轮椅的手顿了一下,没想到事情背后竟还有这样的隐情。 不过,就算那人不是霓虹国的后代,她也不会有心理负担,就凭那人妄图侵犯她母亲,她也一定会杀了他。 “奉池县有特务的事,我传回了部队,首长已经派人在来奉池县的路上,他们会联合公安对奉池县和范明达进行彻查。范明达与特务勾结,他不会有好下场,连同他背后的人也都会受到影响。”沈望川望着宋嘉,似要给她一些安慰。 宋嘉抬起头,目光与沈望川交汇,眼中闪过一丝感动。 她本以为这次让范明达逃脱了,却没想到沈望川在她不知情时,默默做了许多,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谢谢你,沈望川。” “你别总谢我。” 沈望川轻轻唤道:“宋嘉。” “嗯?” “让我帮你好吗?” 宋嘉的心猛地一颤,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然融化。 第84章 新房开建 半晌,宋嘉才缓缓开口:“好。” 她本不想让沈望川牵扯进宋家这潭深水,但如今看来,不让他参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远远地,宋嘉就看到一片空地上已经挖好了地基。 旁边堆着一小垛木材和砖。 秦素芝和李梅香正在旁边收拾茶碗。 见他们走过来,秦素芝立刻笑着迎过去。 “嘉嘉回来了!”秦素芝拉着宋嘉的手上下打量,“瘦了,瘦了!这几天在外面肯定没吃好。” 宋嘉笑了笑:“娘,我没事。” 秦素芝又看了看沈望川,“老三,你带嘉嘉来看看新房?” “嗯。”沈望川点了点头: 秦素芝拍了拍宋嘉的手:“那你们先看看,天不早了,娘先回去做饭。” 请了八个师傅在帮忙干活,工钱每天五毛钱,本来只需管中午一顿饭。 但沈望川说,他这房子盖得急,可能需要师傅们每天多干一会儿活。 多费些粮食,师傅们吃得饱饱的,干活也更有劲头。 宋嘉忙道:“娘,我回去帮您。” “哎呀,不用。你跟老三在这儿慢慢看,我和老四媳妇做就行。”秦素芝把宋嘉往沈望川那边推。 这时,李梅香也走了过来,脸上挂着一抹促狭的笑。 “是啊,三嫂,你和三哥好几日没见,不想得慌啊?” 宋嘉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嗔怪道:“你怎么也学起小昕那套,没个正形儿。” “三嫂,也就你脸皮薄。”李梅香咯咯笑出了声。 “好了好了,赶紧回去吧。” 笑闹过后,秦素芝和李梅香一人提起一个水桶,回家做饭了。 宋嘉推着沈望川,慢慢走到新房的地基前。 沈国民和沈勇正弯着腰,在地基里忙碌地摆弄着砖。 沈国民直起腰,用搭在肩头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一眼就瞧见了宋嘉和沈望川。 抬手招呼道:“川哥,嫂子,你们来啦!” 沈勇听到声音,也忙抬起头,露出一口大白牙,“川哥,嫂子。” “辛苦你们了,等房子盖好,请你们吃一顿好的。”宋嘉笑道。 沈国民嘿嘿一笑,“那我们可就眼巴巴地等着啦,早就听川哥说嫂子做饭的手艺一绝,这回终于有口福咯。” 沈望川轻咳一声,有点不自在,把脸转到一边。 他好像只说过,你们嫂子不喜欢欠人人情。 “嫂子,你不请我吃好的,我也给你好好干,保证给你盖得结结实实的!”沈勇拍着胸脯保证。 “嘿,你这小子,什么意思啊?搞得我多贪吃似得。”沈国民气得给了沈勇一拳。 然后笑嘻嘻地转向宋嘉,“嫂子,你可别听他瞎说,我可不是为了这顿饭才这么卖力的!” “你俩都有份。”宋嘉忍俊不禁。 随即,宋嘉转过身,提高音量,对着在地基里忙碌的其他师傅们喊道: “各位师傅,到时候我亲自下厨,做顿好吃的,大家都来赏个脸!” 听到喊声,师傅们纷纷抬起头,眼里闪着光。 一位中年师傅笑着打趣道:“有没有你和望川结婚时的酒席好啊?” 前段时间,沈家婚宴上的肉香可是飘遍了整个上河村。 兔子肉、鸡肉、鹅肉,还有那烧得红亮喷香的红烧肉,谁没被馋的直咽口水,只恨自己没能跟沈家沾亲带故。 “比结婚时候的还要好!”宋嘉笑着回应。 师傅们听到这话,顿时欢呼雀跃起来,干劲儿十足。 手里的泥刀、铲子挥得都快冒烟了,巴不得今天就能完工。 宋嘉低头看向沈望川,两人相视而笑。 她推着轮椅,慢慢绕到新房的后方。 那里有一片小小的空地,远处便是那片早园竹林,风吹过时,竹叶沙沙作响。 “这个位置真好。”宋嘉道。 沈望川目光温柔:“你喜欢就好。” 晚上九点左右,宋嘉找了个借口,往村尾的牛棚走去。 近一个星期没去看过孔老爷子,不知道他有没有好转。 到牛棚门口时,宋嘉用在空间装了十斤大米,十斤糙米出来。 她现在不缺粮食,两次接触下来,孔家也不像是会忘恩负义的人家,自己能帮就多帮点。 照例,四处张望过没人,往牛棚的门丢了一个石子。 没一会儿,便见孔俊豪探头探脑的出来了。 前几次来,孔老爷子不是昏迷着,就是睡着。 这回,总算是清醒着的。 孔清远坐在简陋的木板床上,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比之前清明了许多。 身上打了无数个补丁的中山装被整理地一丝不苟,整个人透着一股读书人的儒雅气质。 一进去,孔清远便颤巍巍地站起身,朝着宋嘉郑重地鞠了一个躬。 宋嘉有些不好意思,“孔老爷子,您别这样,快坐下吧。” 孔清远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充满感激的眼睛看着她,缓缓坐回床上。 宋嘉让他伸出手,给他把了一下脉,又询问了一下最近的状况。 生机比之前强了一些,但人还是虚弱。 宋嘉给他输了一点异能,“孔老爷子,您的情况好些了,但还得继续喝药调养。我明天会再带点药来。” 孔清远点点头,声音沙哑地说道:“宋姑娘,多谢您了。” 宋嘉摆摆手,正打算告辞。 孔俊豪却有些难为情地开口了:“宋同志,能不能再麻烦您一些事?” “什么事?你说。”宋嘉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孔俊豪低声说道:“马上入冬了,牛棚里冷得厉害,我们大人还能扛一扛,但老人和小孩实在受不了。您能不能帮我们弄两床厚一点的棉被和棉衣来?您放心,我们给您钱。” 说着,从牛棚的各个角落搜罗出一捧钱,递给宋嘉,“宋同志,麻烦您了。” 去年冬天刚到这里时,他们捡了两床硬邦邦的破被子,要不是那时身上还有些肉,恐怕早就被冻死在那个冬天了。 宋嘉瞧着这捧钱,心里清楚,这大概是孔家最后的积蓄了。 “钱你们留着吧,我那里有一些旧的棉被和棉衣,你们要是不嫌弃,我就拿过来给你们。” “不嫌弃,不嫌弃!宋同志,您能帮我们,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这钱您一定要收下。”孔俊豪连忙摇头,把钱塞到宋嘉手里,“您还给我们送了粮食,我们不能再白拿您的东西。” “那好,我明天一起带过来。” 宋嘉见他态度坚决,只好接过钱,想着等他们平反,再还给他们。 她走出牛棚,正要回家,隐隐约约听到山上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大晚上的谁会在山上? 难道奉池县还有特务? 宋嘉心中一紧,放轻脚步,悄悄靠了过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一阵不可描述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宋嘉:…… 为毛这种事总能被她遇上。 刚想转身离开,却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 “嗯……宋嘉那个贱人,害得我……每天下工之后还得去大队嗯……做思想教育,我儿子也莫名其妙……被人打了一顿,现在还躺在……床上下不来,你也不帮我、啊……你轻点呀!” 第85章 王兰的相好 宋嘉听出来了,这个女人就是她进村第一天要把儿子介绍给她的王兰。 王兰意犹未尽地抱怨:“早知道你就这么两下,我就不冒险来了。” “嘿嘿,这不是隔得太久了嘛。”男人的声音猥琐地响起:“要不再来一次?” 王兰冷哼一声:“你想得美,我得回去了,要不然被我男人发现,要你好看!” “那下次什么时候?我都想死你了。”男人似乎不甘心,低声哄道。 “那你得答应帮我对付宋嘉。那个贱女人,害得我日子不好过,我绝不能让她好过!” 男人满口答应:“行行行,谁欺负我的心肝,我就要她好看!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出这口气!” 说完,又传来一阵支支吾吾的声音,像是两人在亲嘴。 宋嘉听得直犯恶心,正犹豫要以什么理由叫人来捉奸,却听到王兰把男人推开了。 “行了,我得走了,再晚就真来不及了。” 王兰一边说,一边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宋嘉连忙躲进空间。 没过多久,王兰和那男人一前一后从树林里走了出来,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 等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后,宋嘉才从空间出来,快步回了家。 到家时,东屋里还亮着灯。 “你怎么还没睡?” 宋嘉推开门,就见沈望川正靠在炕柜上,手里拿着那块钻石牌手表,仔细地擦拭着。 “等你。”沈望川将手表戴回手腕上,抬头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宋嘉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晃了晃说道:“下午把这个小本子掉在新屋那边了,我去找回来。明天一早还得去医馆学习,可不能丢了。” 沈望川点点头,目光落在她脸上,似乎察觉到她神色有些异样。 便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宋嘉坐到炕边,将刚才在山上听到的事告诉了沈望川。 “那个男人个子不算高,大概一米六五,偏瘦,肿眼泡,鼻梁塌塌的。”宋嘉回忆着:“好像嘴角还有一颗黑痣,你知道是谁吗?” 她来村里的时间太短,很多人她还不认识。 沈望川听完,眼神陡然冷了下来,语气里带着一丝狠厉。 “那是村里的二流子李贵,平日里游手好闲,专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他顿了顿,沉声道:“这件事你别管了,我来处理。” 宋嘉挑了挑眉,笑着问道:“你想怎么处理?再套个麻袋把人揍一顿?” “你知道了?”沈望川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宋嘉笑了笑,王兰说她儿子被人打了,宋嘉一猜就是沈望川让沈国民和沈勇两兄弟干的。 “揍一顿太便宜他们了,这事咱们先别声张,看看他们想干嘛再说。” 宋嘉心中冷笑:王兰啊王兰,你既然还敢算计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你这几天小心一点。”沈望川有些不放心。 “放心吧,我有分寸。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吗?”宋嘉吹灭煤油灯,“睡吧。” 闻言,沈望川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又宠溺的笑容。 宋嘉躺下后,沈望川也顺势躺在她旁边,两人之间的距离比以往近了许多。 就连一直隔在两人中间的小炕桌,也没人记得要放。 窗外渐渐泛起了鱼肚白,熹微的晨光透过斑驳的窗棂,悄然洒进屋内。 宋嘉早早起来,骑着自行车去医馆。 这段时间降温降得快,早上的冷风吹得人直打哆嗦。 宋嘉从空间里取了一双羊毛针织手套戴上,又裹了一条不起眼的蓝色围巾,这才觉得暖和了些。 八点半准时到医馆。 宋嘉趁着没什么病人,缠着叶师父教她针灸术。 叶师父当然不会打击她的积极性,耐心地指导了一番。 之后,宋嘉用一块布偶开始练习,进针、捻转、提插。 一上午下来,手法虽然还谈不上娴熟,但总算有模有样。 到了中午,她带着给孔老爷子的药,匆匆赶回了家。 吃完饭,宋嘉就迫不及待地拿出银针。 对沈望川说道:“我今天带了银针回来,走,进屋,我给你扎几针去。” 沈望川之前就听宋嘉说针灸对腿更有帮助,这会见宋嘉要给他扎针,忙不迭地跟进了屋。 秦素芝在外面洗完碗,瞧见两人大白天也缩在屋里,笑得合不拢嘴。 马上又要抱孙儿咯。 不行,得去跟小昕那丫头说说,让她多留些柔软的棉布出来,给孩子做小衣服。 秦素芝想着左右家里也没肉了,便擦了擦手,回房拿了钱票,就往公社的供销社去了。 东屋内。 沈望川坐在炕上,卷起裤腿,露出细瘦的腿。 这段时间他活动的多,腿上的肌肉已经不似之前那般僵硬了。 宋嘉弯腰在他面前,手里捏着银针,神情专注。 她深吸一口气,对准穴位扎了下去。 沈望川感受到一丝疼痛,微微皱了皱眉。 宋嘉一看,针歪得厉害,尴尬地笑了笑:“这、这是特殊针法,刚开始是有点疼,忍忍就好哈。” 沈望川点点头,她的针法是隐士高人教的,特殊些也正常。 宋嘉松了一口气,还好他的腿现在只有一点轻微的知觉。 她不服气,又捏起一根银针,准备再试一次。 这次她更加小心,可针刚扎进去,沈望川的腿就猛地抖了一下。 “你确定扎对地方了?”沈望川不禁有点怀疑了。 “当然!你看你的腿痛感是不是更强了?这就说明正在好转啊。”宋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别动,我再扎几针试试。” 她小心翼翼地调整针的位置,一边扎一边问:“疼吗?有感觉吗?” 沈望川摇摇头:“不疼,就是有点痒。” 宋嘉长舒一口气,渐渐找到了感觉。 过了一会儿,宋嘉终于把针都扎好了。 她抬起头,得意地看着沈望川:“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沈望川认真的感受了一下,“嗯,腿的知觉比之前更加强烈了。” 那能不强烈吗,她输了不少异能进去呢,宋嘉撇了撇嘴。 第86章 许家全家被下老鼠药 “行了,先扎着吧,半个小时之后再取。” 宋嘉把针包放到一旁,转身到院子里。 给院子里的蔬菜也输送了一些异能。 老屋这边的暖棚暂时就先不搭了,她空间的塑料薄膜不多,省得到时候再拆去新房那边。 挣钱的计划还是不能停,虽然从冯贺范三家搜出了不少金银古董。 但在这个时期,这些东西不仅不值钱,被人发现还得挨批斗。 那六本存折她也都上交了,仔细算算,除去宋父宋母的那一万多块钱,也就那五千多块的现钱可以用。 离首都的四合院还差得远呢。 所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给蔬菜输完异能,宋嘉就进去给沈望川拔针。 “我去一趟公社集体作坊,再做几床棉被,到时候给我爸妈送去。” 空间里搜刮来的被子,送给孔家后,还能剩不少,但宋嘉是绝对不可能会给宋父宋母盖的,得膈应死人。 沈望川点头,“让师傅做厚实点,不用担心花钱。” “我知道了。” 宋嘉快速把针包收拾好,“家里的钱我都放在炕柜里了,这段时间盖房子开销大,需要用钱,你就直接在里面拿。娘那边我也给她放了一些钱票。” 家里盖房子,消耗肯定大。 粮食她能补充,菜这些就全都是秦素芝去找人家换,或是买回来的。 收拾完,宋嘉就出门了。 走到村口时,就见孙悦容正从远处走过来。 “嘉嘉。”孙悦容朝着宋嘉招手。 宋嘉快步走到孙悦容面前,“悦容,你来啦。” “我都来找你两次了,上次过来,你婆婆说你回娘家了。”孙悦容道。 “嗯,我在县城住了几天。”宋嘉笑笑,拉着孙悦容,“走,去我家里坐,给你拿桃酥吃。” 孙悦容顺着宋嘉的脚步走,“你刚刚是想去干嘛?” “这不马上要入冬了,我正想着去公社再打两床棉被。”宋嘉回道。 “那我陪你一起去呗,反正我也没事,”孙悦容停住脚步,“现在秋收结束了,集体作坊人多着呢,得排队,别再耽误你的事。” 宋嘉想了想,“也行,正好你知青点盖的那床棉被都跑棉絮了,等会儿你也去打一床新的。” “我不用,我身体好,不怕冷。”孙悦容摆摆手。 宋嘉见她那故作轻松的模样,便知晓她是兜里没钱。 大队的年终分红,得先把公粮交了,剩下的钱才能分给大伙。 孙悦容上次给她送了一套枕巾,还包了两元钱红封,手头估计已经没钱了。 “走吧。” 两人调转了方向。 孙悦容凑近宋嘉,压低声音说道:“嘉嘉,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听了保准乐。” “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宋嘉挑了挑眉,好奇地问。 孙悦容小声说道:“许家前两天出事了,一家子被人下了老鼠药!” 宋嘉一愣,“下老鼠药?怎么回事?” 孙悦容点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还好被人发现得早,给他们灌了大粪,全都吐出来了。你是没看见,许家那几个人吐得昏天黑地,脸色跟鬼似的,满院子都是臭味,连邻居都被熏得受不了。” “是谁干的?这么狠?” 孙悦容耸耸肩:“不知道,公安还在查呢。不过许家平时不做人,村里讨厌他家的人多了去了,公安都不知道从哪儿查起。” “这事是几天前发生的?”宋嘉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地问。 孙悦容想了想:“五天前的晚上吧,具体时间我也不太清楚。” 宋嘉心里一动,该不会是许珍珍吧。 上次王凤英和李新荣去冯家要钱耍无赖。 以闵秀兰的性格,一定不会给钱,说不定还得将许珍珍打骂一顿。 所以,这是许珍珍嫌许家拖她后腿,想直接解决了许家? 宋嘉越想越有可能。 她勾了勾嘴角,许珍珍你还真是自己作死。 公安查不到,那她就想办法给公安提供点线索。 两人走到公社集体作坊,还真如孙悦容所说,热闹非凡。 各个作坊前都挤满了人,尤其是榨油的作坊,门口排起了长队,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油香味。 这个时候大家吃油,就全靠生产大队自己种的花生、大豆等作物来榨。 这不,秋收刚刚结束,有些动作快的大队,就已经开始榨油了。 宋嘉和孙悦容穿过人群,走到棉花作坊前。 作坊门口也排着几个人,正等着登记。 宋嘉拉了拉孙悦容的袖子,低声说道:“一会儿咱们就说一人打两床棉花被。我怕作坊的负责人不让我打那么多。” 棉花不是东北的主要农作物,种得不多,都留着给社员们用。 虽然不要票,但有限制,每年每户最多只能打两床。 知青们的户口都是在下乡的大队,也能算作一户。 孙悦容有些疑惑:“你要那么多棉花被干嘛?两床还不够吗?” “我家三个人,我要三床,还有一床是给你的。”宋嘉笑了笑。 孙悦容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我怎么能要你的被子?你自己用吧,我真的不怕冷。” 宋嘉瞪了她一眼,“你别跟我客气了,你不也说咱们好朋友,我怎么能看着你挨冻?再说了,我都已经计划好了,你就别推辞了。” 既然来了,又占了孙悦容一个打被子的名额,肯定得给她送一床。 剩下的三床,都给送到牛棚去。 加上之前送的两床,宋父宋母和乔伯伯三个人,这个冬天够盖了。 “那……那好吧,谢谢你,嘉嘉。”孙悦容不好意思道。 宋嘉笑着,“这才对嘛。” 两人走到作坊负责人面前。 宋嘉笑着说道:“同志,我们想打两床棉花被,一人两床,总共四床,都要8斤重的厚棉被。” “一家最多只能打两床。”李建国抬头看了她们一眼,皱了皱眉。 宋嘉解释道:“不是,我们两家分开的。我是上河村大队沈望川家的,她是双河湾大队的孙知青。” 李建国点点头,没再多问,低头在登记本上写了几笔。 “行,登记好了。棉花加手工费,一共三十二元。” 宋嘉付了钱,“我们什么时候能来拿?” “最快要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那不算久,她只要赶在下雪前,再去一趟木兰县就行。 宋嘉道过谢,和孙悦容走出作坊。 还没走几步,就迎面碰上张翠。 张翠拎着一个布袋子,脸色不太好,估计是李新荣被下老鼠药的事儿给她愁的。 宋嘉眼珠子滴溜一转,这不正是给公安提供线索的绝佳人选吗? 第87章 张翠暴揍许珍珍 若是平时,张翠见到宋嘉,肯定要冷嘲热讽几句,可今天她却连看都没看宋嘉一眼,径直往作坊里走。 她的女儿李新荣和小外孙虽说捡回一条命,但那老鼠药到底是伤了根本,以后能不能养回来都难说。 尤其是小外孙,年纪小,身子弱,到现在都还吃不进东西,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看着就让人心疼。 张翠今天特意去豆腐作坊,就是想买些小外孙最爱吃的豆腐脑,给他开开胃。 见张翠神情恍惚,宋嘉故意放慢脚步,等张翠走近时,装作不经意地撞了她一下。 张翠手里的布袋子差点掉在地上,她猛地回过神来,瞪着眼睛看向宋嘉:“你长没长眼睛啊?走路不看路的?” “哎呀,张婶,真不好意思,我没注意您在这儿。您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宋嘉故作惊讶,连忙道歉。 张翠一听,脸色更难看了,语气尖锐:“关你什么事?少在这儿假惺惺的!” 宋嘉也不生气,反而笑了笑:“张婶,您这话说的,咱们都是一个村的,我关心您还不行吗?听说您女儿和小外孙前几天出了事,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真是可怜啊。” “宋嘉,你少在这儿阴阳怪气的!我家的事用不着你管!”张翠顿时火冒三丈。 “张婶,您别生气啊,我就是随口一说。”宋嘉耸耸肩,“不过话说回来,您女儿整天跟着王凤英在外头耍嘴皮子得罪人,我看啊,这回指定是把人给得罪狠了,人家气不过,才下的药。” 张翠冷哼一声:“得罪人?我家新荣一向老实本分,能得罪谁?” “张婶儿,您就别自己骗自己了。” 宋嘉道:“就前些日子,我还听说您闺女和王凤英俩人进城去冯家大闹了一场,给人许珍珍的婆婆泼了一桶大粪,把冯家气得呀,直接把许珍珍赶出家门了,还说她要是不把娘家人的事儿解决好,就别想再进冯家的门。” “您应该也听说了,许珍珍那可是费了好大劲儿,用了些特殊手段才嫁进冯家的。要是因为这点事儿就闹离婚,那她可太亏了。” “所以呢,她就想跟我似的,和许家断绝关系。可您也知道,王凤英咋可能放过这么一棵摇钱树呢?这不,最近她们闹得可不愉快了。” 张翠疑惑地看着宋嘉,“你咋知道这些事儿的?” “我宋家的堂哥跟我说的呀。”宋嘉眨眨眼,“许珍珍拿许家没办法,就想找我堂哥帮忙,毕竟那也是她亲堂哥嘛。可我堂哥说她太不检点,丢了宋家的脸,不愿意帮她。” 张翠眼神闪烁了一下,“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许珍珍再怎么着,也不敢对自己娘家人下手!” “张婶,我可没说是许珍珍干的。我就是觉得,许珍珍最近对许家的意见很大,谁知道她会干出什么事来呢?”宋嘉笑了笑,语气意味深长。 张翠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许珍珍那张脸。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宋嘉见张翠神色变化,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便不再多说,拉着孙悦容转身离开。 张翠站在原地,脑子里乱成一团。 “难道真是许珍珍干的?” 张翠心里一紧,再也顾不上卖豆腐脑的事,急匆匆地转身往卫生院方向跑去。 宋嘉看着张翠匆匆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此时,许珍珍蜷缩在许家的小阁楼上,满心都是后悔与恐惧。 这阁楼是用木板吊起来的,平日里用来存放粮食,如今却成了她的藏身之所。 前天,冯家莫名其妙被搬空。 昨天,冯宏义在医院就被公安强行带走。 她亲眼看见冯宏义被带走时,脸色惨白,双腿发抖,甚至吓得失禁,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水渍。 那一刻,许珍珍才意识到,冯家是真的要完蛋了。 不出所料,很快冯家的房子被封,闵秀兰和冯俊明也被带走调查。 她是在公安到来之前就躲了起来,趁着天黑走回了双河湾村,才得以暂时逃脱。 她无比后悔自己一时冲动,给许家人下了老鼠药。 现在,她既无法与冯家撇清关系,也无法回到许家。 恐惧如影随形,怕被公安抓走,她实在无处可去,只能躲在这小阁楼里。 好在许家人都在公社的卫生院,家里空无一人,暂时没人知道她躲在这儿。 只是,她真的好饿。 之前宋嘉把许家的钱全部要走,许家只能吃存粮,如今小阁楼上早就空空如也。 她又不敢下楼去拿,就怕被人发现。 就这样熬过了两天,到了第三天。 许珍珍实在饿得受不了了,肚子咕咕直叫,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咬了咬牙,悄悄从阁楼上爬下来,蹑手蹑脚地走到厨房找吃的。 就是那么巧。 同村和张翠沾亲的李婶子刚好路过许家,瞧见了里面的身影。 李婶子知道张翠这两天一直在找许珍珍,立刻跑去上河村报信。 许珍珍在厨房里翻找了一会儿,终于从角落里摸出两个硬邦邦的粗粮馍馍。 她顾不得馍馍又冷又硬,迅速抓在手里,又悄悄爬回了阁楼。 许珍珍蜷缩在角落里,手里紧紧攥着那两个馍馍,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一边哭,一边用力啃着馍馍,粗糙的馍渣刮得她喉咙生疼,每咬一口,眼泪就掉得更凶。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的好日子明明就要开始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该怎么办? 她不想被送去劳改,更不想死啊! 都怪宋嘉,要不是她突然回许家,自己怎么会想要嫁给冯俊明,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活不了了,宋嘉也别想好! 许珍珍愤恨地咽下最后一口馍,眼里淬满了怨毒。 她站起身,刚准备从许家后门溜走,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是张翠带着几个妯娌姑嫂赶来了。 张翠恶狠狠的叫骂:“许珍珍!你个丧良心的东西,给我滚出来!” 许珍珍心里一惊,浑身发抖,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簸箕,发出“哐当”一声。 下面的人立刻听到了动静。 张翠尖声喊道:“她在阁楼上!给我把她拽下来!” 张翠的几个妯娌姑嫂冲上楼梯,一把将许珍珍从阁楼上拖了下来。 许珍珍拼命挣扎,但哪里是她们的对手? 张翠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狠狠扇了她几个耳光。 骂道:“你个白眼狼!竟敢对我女儿和小外孙下毒手!我今天非让你尝尝苦头不可!” 几个妯娌按住许珍珍,张翠端来一盆大粪,恶狠狠地说道:“你不是喜欢下毒吗?今天我就让你尝尝这个!” 说完,几个人强行掰开许珍珍的嘴,将大粪灌了进去。 许珍珍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嘴里、脸上、身上全是污秽,整个人狼狈不堪。 她蜷缩在地上,奄奄一息,心里满是绝望。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名公安冲了进来,厉声喝道:“住手!” 第88章 许珍珍被抓 许珍珍看到公安,像是看到了救星,虚弱地说道:“救……救我……” 四名公安迅速上前,将张翠等人隔开。 张翠见状,连忙指着许珍珍说道:“公安同志,您们来得正好!她就是给许家下毒的凶手!赶紧把她抓起来!” 公安转头看向许珍珍,“许珍珍,你涉嫌投毒和包庇罪犯,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不……我没有!我没有投毒!公安同志,你们搞错了!我是冤枉的!” 许珍珍听到公安的话,脸色瞬间惨白,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退。 张翠冷笑一声,“许珍珍,你少在这儿装可怜!你干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公安同志,你们可别被她骗了!”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许珍珍拖着满是脏污身体,移动到门口,爬起来就想跑。 公安见许珍珍试图逃跑,立刻上前一步,迅速掏出手铐,“咔嚓”一声将她的双手铐住。 张翠看到许珍珍被铐住,脸上露出一丝解气的笑容,“许珍珍,你这种丧良心的东西,就该被抓起来枪毙!害了我女儿和小外孙,你不得好死!” 然而,张翠的得意还没持续两秒,公安就转头看向她。 语气冷硬:“你们的行为已经涉嫌故意伤害,也要跟我们走一趟!” 张翠一听公安说她们也要被带走,顿时慌了神,连忙辩解道:“公安同志,我们这是为民除害啊!许珍珍害了我女儿和小外孙,我们气不过才……” 说着,她瞥见地上的呕吐物,话拐了个弯,“不不,我们是见她吃了许家剩下的毒馍,才给她灌大粪的,这是为了救她啊!” “是啊是啊,我们这是救她!” “公安同志,乡下都是这样,邻里之间有点小打小闹再正常不过了,哪能算故意伤害呢!” 旁边的几个姑嫂妯娌也赶紧附和。 公安皱了皱眉,语气严厉:“具体怎么回事,回公安局再说!现在都跟我们走一趟!” 张翠等人脸色煞白,还想再说什么,但公安已经不由分说地将她们和许珍珍一起带走了。 许珍珍低着头,脚步踉跄,心里满是绝望和恨意。 公安带着几人走到双河湾大队出村的那条小道时,宋嘉刚好从医馆骑自行车回来。 她远远地看见一群人被公安押着,仔细一看,是许珍珍和张翠等人。 许珍珍也看见了宋嘉,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许珍珍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恨和不甘,她死死地盯着宋嘉,仿佛要把所有的恨意都倾泻出来。 宋嘉却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许珍珍心里一颤,突然意识到,这一切或许早就在宋嘉的算计之中。 她内心翻涌着愤怒与不甘,嘴唇忍不住微微颤抖: 宋嘉!你别得意!许家人没死,我不会被枪毙!顶多判几年劳改!等我出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宋嘉可听不见她无声的怒吼,骑着自行车,心情舒畅地往家驶去。 这两天,她照例每天上午都去医馆学习。 下午,原本想和孙悦容一起上山收秋。 但两人不同属一个大队,去哪片山都有人说事。 山上的东西就那么多,要是被别的大队的人抢走,自己就两手空空。 之前两个大队的人还因为山界限没划分好,上河村大队的人在界限附近打了一棵板栗树,两个村的人因此大打出手,闹得不可开交。 如今提起这事,双方村民还是一肚子火。 无奈,宋嘉只能放弃和孙悦容一起上山的计划。 现在满山都是人,宋嘉自己一个人也不想去凑那个热闹。 反正之前她就把山外围的异能全吸完了,山货也捡了不少。 不去收秋,宋嘉就在家拿沈望川练练手。 现在她行起针来,可谓是心不慌,手不抖,手法愈发娴熟精准。 沈望川的腿也在她不断地治疗下,已经基本恢复了知觉。 虽说还使不上什么劲,连脚指头都还不听使唤,但这已经让沈望川和秦素芝高兴得不行了。 秦素芝看着宋嘉熟练地为沈望川行针,忍不住问道:“嘉嘉,这些都是你们医馆那个老郎中教的?” “是啊,师父教得好,我也得多练才行。望川的腿恢复得不错,再坚持一段时间,说不定就能试着站起来了。”宋嘉一边轻轻捻动手中的银针,一边答道。 还不忘给沈望川使个眼色。 沈望川抿着唇,笑而不语。 “这可真是太好了,嘉嘉,你真是我们家的福星嘞!”秦素芝眼眶微微发红。 宋嘉笑着,三指捻着银针,扎进承山穴,针尾轻颤如蜂鸣。 秦素芝擦了擦眼角,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变得有些犹豫。 她看了看沈望川,又看了看宋嘉,欲言又止。 宋嘉察觉到她的异样,停下手中的动作,“娘,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嘉嘉,你们医馆的那个老郎中……厉害不?能看妇人的病不?”秦素芝吞吞吐吐地问道。 宋嘉忙问:“娘,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秦素芝连忙摆手,脸上有些尴尬:“不是我,不是我,是小昕……” “小昕?”宋嘉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小昕怎么了?” 秦素芝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小昕嫁到夫家都两年了,肚子一直没动静。她婆家人急得不行,整天弄些偏方给她喝。前两天我去供销社找她,正看见她在角落里吐得昏天黑地,脸色苍白得吓人。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肯说,只说没事。可我看着,她那样哪像没事的样子?” 第89章 沈望昕的婆家 宋嘉皱了皱眉,“小昕怎么不早说?那些偏方哪能乱喝,万一伤了身子可怎么办?” “这孩子,性子就是太软了。她婆家情况复杂,上头没婆婆,就一个嫂子。都说长嫂如母,她觉得嫂子对她是一片好心,怕嫂子不高兴,就一直忍着没吭声。”秦素芝叹气道。 宋嘉嫁过来还没仔细打听过小昕的婆家,只知道她夫家是两兄弟,公婆都不在。 她放下手中的银针,抬头问道:“娘,齐家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公婆都不在了?” 秦素芝坐到炕边,眼神有些黯淡:“意外去的,当年齐家父母去公社修水渠,结果遇上塌方,两口子都没能回来。” “那时候齐家老大刚结婚没多久,大嫂耿小萍还怀着孩子。” “那齐家老大是怎么没的?”宋嘉又问。 秦素芝的声音低了下来,“也就前两年的事。那会儿正值抢收,一天晚上下着大雨,卫国开拖拉机去给公社送公粮。路上泥泞得很,拖拉机打滑,翻进了沟里。” “齐家老大听了,冒着大雨去找卫国,结果自己脚下一滑,摔进了河里。那河水又急又深,等村里人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宋嘉沉默了片刻,“那现在齐家就剩齐卫国和大嫂母子了?” 秦素芝点点头,“是啊,齐家现在就剩卫国、小萍和她儿子栓子。卫国这孩子重情义,觉得大哥没了,自己就得替大哥撑起这个家。所以这些年,他一直没分家,和大嫂母子一起过。” “小昕嫁过去后,他大嫂对她还不错,家里做饭、洗衣服这些活儿都不用她干,她就只管在供销社上班。” 宋嘉皱了皱眉,心里有些疑惑:“那既然大嫂对小昕不错,怎么还让她喝那些偏方?这不是害她吗?” 秦素芝摇了摇头,“她那嫂子说,齐家长辈都不在了,她得替齐家守着门户,不能让卫国没有后。” “娘,当年您怎么就同意小昕嫁到这样的人家去了?”宋嘉笑问道。 秦素芝又叹了一口气,“小昕和卫国是看对眼了。你爹当年还特地托人打听过,卫国那孩子品性好,又是烈士家属,公社里也照顾。再说了,小昕那会儿铁了心要嫁,咱们当爹娘的,总不能硬拦着。”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现在想想,也是咱们考虑不周。齐家那大嫂,虽说对小昕不错,可到底不是亲婆婆,有些话不好说,有些事也不好管。小昕那孩子又是个软性子,受了委屈也不吭声,这才闹出这些事来。” “嘉嘉,你说你们医馆的老郎中能看这种病不?要是能,能不能带小昕去瞧瞧?她这样下去,我真怕她身子撑不住啊……” “娘,您放心。”宋嘉抬起头,“明天我就带小昕去医馆,让师父好好给她瞧瞧。那些偏方不能再喝了,得赶紧调理身子。” 秦素芝连连点头,眼里泛着泪光:“嘉嘉,真是麻烦你了。” “娘,咱都是一家人,就别说两家话。”宋嘉摆摆手。 她也没做啥,不过是带着人去看一下大夫。 秦素芝站起身,“那我现在就去供销社,让小昕明天请一天假,跟你一块去医馆。” “好。” 宋嘉点头应下,手里的银针却没停,继续在沈望川的腿上轻轻捻动。 她心里想着沈望昕的事。 不多时,发出轻轻一声叹。 沈望川听到她的轻叹声,低声问道:“咋了?是不是累了?” “不是累,就是觉得……小昕这事没那么简单。她婆家那大嫂,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宋嘉摇摇头。 沈望川皱了皱眉:“改天我得找卫国好好谈谈。小昕嫁过去是过日子的,不是去受委屈的。他要是连自己媳妇都护不住,还谈什么撑起齐家的门面?” “是该谈谈。咱爹不在,娘性子也软,你们这些做兄长的,的确该给小昕撑腰。”宋嘉道。 沈望川没再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 宋嘉收起银针,轻轻按了按沈望川的腿:“今天就这样吧。你感觉咋样?有没有啥不舒服的?” “没啥不舒服的,就是觉得腿上有点热乎乎的,像是血脉通了似的。”沈望川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期待。 宋嘉笑了笑,替他盖好被子:“那就好。再坚持一段时间,说不定就能试着站起来了。” “嗯。” 沈望川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光亮,但随即又沉了下来,“这两天李贵有找你麻烦吗?” “没有。”宋嘉微微摇摇头。 她也正奇怪呢。 这两天连牛棚都没敢去,就怕王兰和李贵会跟着她。 可他们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道在背后憋着什么坏屁。 沈望川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再等等,他马上就能站起来了。 宋嘉见状笑道:“放心,我能应付。” 不过,不管他们憋的什么屁,她今晚都得去一趟牛棚了。 之前给孔老爷子的药还没送去,被子这些也都没送。 再不去,她怕他们撑不住。 到了晚上,宋嘉特意等到十二点,夜深人静,才悄悄出了门。 夜里的风冷飕飕的,她裹紧了棉袄,才快步朝牛棚走去。 牛棚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声微弱的咳嗽声传来。 宋嘉轻轻敲了敲门,低声道:“是我,宋嘉。” 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 孔俊豪探出头来,见是宋嘉,脸上的疲惫瞬间消散,“宋同志,您来了?” 宋嘉把手里的大包小包递过去,压低声音:“这是药和被子,你们先用着。老爷子怎么样了?” “谢谢您,宋同志。”孔俊豪接过东西,“我爹他……这两天咳得厉害,晚上都睡不好。” 宋嘉点点头:“我进去看看。” 她轻手轻脚地走进牛棚,借着月光看了看躺在草堆上的孔清远。 老人的脸色苍白,呼吸有些急促,显然病情加重了。 宋嘉蹲下身,轻轻搭上孔清远的手腕,装作把脉的样子,实则悄悄输送了一点异能。 她能感觉到老人的身体在慢慢吸收这股能量,呼吸也逐渐平稳下来。 “没事了,接下来按时吃药就行。”宋嘉低声说道,又转头看向孔俊豪,“你们自己也注意保暖,别冻着了。” 孔俊豪连连道谢,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宋同志,那边那片新起的房基……是您家的吗?” “是啊,怎么了?”宋嘉一愣。 孔俊豪小声道:“我昨天晚上瞧见有个男人在那边转悠了半天,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做什么。瞧着不太对劲,跟您说一声。” 第90章 埋东西 宋嘉追问道:“是身高一米六五左右,肿眼泡,塌鼻梁的男人吗?” “具体长相我真没看清,离得远,天又黑。”孔俊豪努力回忆了一下,“不过身高倒是跟你说的差不多,看着挺瘦小的。” 宋嘉点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孔俊豪见她神色严肃,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宋同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要不要我帮忙?” 宋嘉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还是改了口:“不用麻烦你太多……不过,如果你再看见那个男人,尤其是他和一个女人前后脚上山,或者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就帮我留意一下。” “那我要怎么通知您呢?”孔俊豪问。 宋嘉思索片刻,指了指牛棚门口:“这样吧,如果你发现什么情况,就在牛棚门口挂一件衣服。我看见了就会知道是怎么回事。” “行,我帮您盯着。”孔俊豪连忙答应。 宋同志帮了他们一家那么多,总算是能回报一二了。 宋嘉道了谢,转身出了牛棚。 她没有回家,而是快步走向新房地基。 天色灰暗,远处的山影显得格外阴沉。 走近地基,宋嘉停下脚步,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这两天新房刚打完地基,需要晾几天时间才能继续施工,因此地基这儿空无一人。 材料也用得差不多了,上次送来的红砖全用在了地基上,只剩下些木材堆在一旁。 由于没有贵重物品,加上天气寒冷,地基并没有安排人守夜。 倒是给了某些人可乘之机。 宋嘉四周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正准备离开时。 脚下突然踩到了一块松软的土。 她蹲下身,用手摸了摸泥土,发现有些地方似乎被人翻动过,泥土的颜色和松软程度与其他地方不太一样。 宋嘉心里一动,立刻从空间里拿出一把铁锹,开始小心翼翼地挖掘。 挖了没多久,铁锹碰到了一个硬物。 宋嘉加快动作,很快从土里挖出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镰刀。 她皱了皱眉,将镰刀放在一旁,继续在地基周围仔细搜寻。 没过多久,在几个不起眼的角落,又挖出了一双破鞋、几块碎布、破碗、碎镜子,还有死猫…… 看着这些零碎的物品,宋嘉心中冷笑。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东西肯定是李贵埋的。 她原本以为李贵会有什么凶狠的手段,没想到他竟然也像那些妇人一样,在背后玩这种阴损的把戏。 为了不打草惊蛇,宋嘉将挖出的物品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又将泥土重新填好,尽量恢复原状。 做完这些,宋嘉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目光冷峻地扫了一眼地基,随后转身离开。 宋嘉回到家,轻轻推开门,房间里一片昏暗。 她能感觉到沈望川并没有睡着,他的呼吸声很轻,却带着一丝刻意压制的平稳。 然而,沈望川并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躺着,仿佛在等她先开口。 宋嘉知道,自己经常晚上去牛棚,沈望川不可能毫无察觉。 可他从来没有问过,甚至连一句试探的话都没有。 她不知道这是出于对她的信任,还是单纯地尊重她的隐私。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脱下外套,钻进被窝。 沈望川依旧没有动,只是在她躺下后,轻轻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宋嘉侧过头,看着他的背影。 其实,她完全可以告诉沈望川自己在帮助牛棚里的孔家。 毕竟她自己的父母就在牛棚,他也从来没介意过。 想到这里,宋嘉心里一松,轻声开口道:“沈望川,你睡了吗?” 沈望川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才低低地“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仿佛刚刚从睡梦中被唤醒。 宋嘉见他这样,心里好笑又觉得无奈。 她伸手轻轻戳了戳沈望川的背,“别装啦,我知道你没睡着。” 沈望川被她这一戳,身体微微一颤,就像被人挠到了痒痒肉。 他慢悠悠地转过身,“一听到你出门,我就睡不踏实。” “那你都不问问我要去干嘛?” 宋嘉挑了挑眉。 沈望川语气温和,“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我不想让你感觉到不舒服。” 宋嘉垂眸笑了笑,“其实我每天晚上出去,是去牛棚帮孔家的人。他们日子不好过,我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 沈望川微微一怔,原本紧绷的肩膀瞬间放松下来。 他静静地看着宋嘉,“以后别这么晚去,不安全。” “好。”宋嘉应道。 “今晚牛棚的人告诉我,李贵昨天晚上在咱们新房地基那里鬼鬼祟祟地转悠了半天,我刚去那看了,还真发现一些东西。” 宋嘉低声说道,随后将挖出镰刀、破鞋和麻绳的事情告诉了沈望川。 听完,沈望川眉头紧锁,沉声问道:“你想怎么做?” “我把那些东西全部放回去了。” 宋嘉顿了顿,问道:“新砖是明天会送过来吗?” 沈望川点了点头,“原计划是明天上午送砖,下午开工。” “那就按原计划来。” 宋嘉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就让李贵和王兰以为咱们什么都没发现,从而得意忘形。最好让他们重新凑到一块去,到时候……嘿嘿,咱们来个瓮中捉鳖。” “你可以去请妇女主任和大队长,别自己去。”沈望川微微皱眉。 那种腌臜事,可别污了他媳妇的眼。 宋嘉没说话,翻了个身,准备睡觉。 抓奸这种大场面,她怎么能错过呢。 再者,大队长这两天估计忙着去公安局捞张翠呢,哪有心思管其他。 第91章 上山抓特务 昨天秦素芝去公社供销社找沈望昕,回来说,这几天秋收刚结束,供销社忙得不行,人挤人。 主任不批假,沈望昕去医馆看病这事只能往后拖几天了。 宋嘉表示都可以,只要沈望昕的身体撑得住就行。 上午,几间屋子的红砖已经全部送到了。 宋嘉从医馆回来后,便跟着秦素芝一起去了新房那边帮忙。 地基打好后,并不急着砌墙,得先把建房的地面平整一番。 所以,下午师傅们就推着独轮车,从不远处的土坡运来一车又一车的土,均匀地倾倒在地基周围不平整的地方。 宋嘉也在一旁挥动着钉耙,帮着将松软的土块打碎、铺平。 她虽然手上忙着,但目光也一直在注意着周围。 就在地基填到快一半时,宋嘉远远瞥见王兰背着背篓从山上下来。 王兰的脚步看似悠闲,但眼神却时不时瞟向这边,带着几分试探和窥探。 宋嘉不动声色,继续低头干活。 王兰觉得距离太远,看不真切,干脆朝宋嘉走了过去。 “哟,平地呢?” 宋嘉抬起头,看了王兰一眼,手中的钉耙突然往她脚下一挥。 王兰吓了一跳,赶忙往后躲开。 宋嘉笑道:“你眼睛也不瞎啊。” 王兰被吓了跳,心里憋着一股气,但还是忍着没发作。 “哎呀,你这人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我是看你家盖新房,特意来恭喜你一声。还是你福气好啊,嫁给个残废都能住上新房子,不像我们,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倒头来还是住个土胚房。” 她一边说着,一边故意绕着宋嘉转。 眼睛却一直往地基埋东西的地方瞟。 见那几个地方毫无异样,甚至有的已经被填平了,心里不由得一阵窃喜。 宋嘉将她的举动尽收眼底,冷笑一声:“你和大旺叔把婚离了,再找个能给你盖新房子的男人,不就能住上这样的房子了?” 王兰被宋嘉这么一说,还真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李贵有没有能力盖新房子? 李贵也就嘴上会说,但真要他拿出钱来盖房,怕是比登天还难。 王兰想着,不禁嫌弃地摇了摇头。 要不是她男人那方面不行,她实在馋得慌,怎么会被李贵三言两语就哄骗了去? 她心里清楚,李贵不过是个嘴上功夫厉害的主,真要让她和自家男人离婚,跟李贵过日子,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男人虽然那方面不行,但好歹踏实肯干,家里的事也从不让她操心。 李贵? 哼,除了会说几句甜言蜜语,别的啥也指望不上。 宋嘉见王兰那模样就知她在心里想什么,一股鄙夷之情油然而生。 懒得再搭理她,低头继续干活。 王兰正想再阴阳怪气几句,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厉喝:“王兰!你在这儿瞎转悠什么呢?” 王兰回头一看,只见秦素芝正挥着铁锹朝她走来。 “哎呀,素芝婶子,我就是路过,跟宋嘉聊两句。” 秦素芝冷哼一声,铁锹往地上一杵:“聊两句?我看你是闲得慌!我们家盖房子,用得着你在这儿指手画脚?赶紧走,别在这儿碍事!” 上次王兰要挖她儿媳妇墙角的事,她可还记得呢。 现在还敢来! “走就走,谁稀罕待你这儿。” 王兰被秦素芝的气势吓得连连后退,背着背篓就匆匆离开了。 等她走远了,秦素芝才收起铁锹,转头对宋嘉说道:“嘉嘉,她没说你啥吧?” “没有,她就是来看看热闹。” 宋嘉回了一句,放下钉耙,“娘,热水壶里面没水了,我回家再烧点来。” 秦素芝点头,“行,你回去烧好水,就别再来了,在家歇着,这儿的活不用你干。” “好。” 宋嘉也的确不打算再过来,她有预感,王兰今天就会去找李贵。 她拎着几个热水壶回到家,让沈望川在家烧水,自己则去了王兰家附近蹲着。 果然,在天快擦黑的时候。 王兰去了一趟晒谷场,在晒谷场的杏树下,用树枝在地上写了一个“八”。 路过李贵家时,见四周没人,又往里头丢了一块小石头。 没过多久,李贵也悄悄去了一趟晒谷场。 宋嘉猜测,“八”应该就是晚上八点的意思。 但具体约在什么地方,两人没写。 不过,按照他们之前的习惯,大概率还是在山上。 毕竟也就那里偏僻又安静,不容易被人发现。 到了晚上,宋嘉看着王兰进了大队。 之前因为造谣传封建迷信,她被罚了一个月的思想教育,到现在还没结束。 接受思想教育,没有一个小时不会结束,宋嘉便先回了家。 时不时去牛棚那边看看情况。 等到七点五十时,牛棚门口果然挂上了一件衣服。 看来,李贵已经上山,就等着王兰了。 宋嘉微微一笑,朝着沈望川、沈国民和沈勇三人点了点头。 沈勇立即骑上自行车往公社那边去。 而沈国民则一路小跑到了大队长李良才家。 敲开门后,他紧张地说道:“大队长,我刚才在沈望川家新房那边守夜,听到山上传来声响,还有人在说话。前几天不是听说咱们奉池县出了特务吗?该不会躲到咱们山上来了吧?” 李良才闻言,眼睛顿时亮了。 他这两天正因为张翠故意伤人的事焦头烂额,被公社领导批了好几顿,还说要从严处理,拿他做表率。 要是他们大队能抓到特务,那可就是大功一件,不仅能将功补过,还能在县领导面前露脸。 李良才连忙问道:“国民,你看清楚了?真有动静?” 沈国民点点头,语气笃定:“千真万确!我听得清清楚楚,山上有人走动的声音,还不止一个。” 李良才一拍大腿,当即,以最快的速度召集了一支民兵队。 李大旺作为民兵队的一员,也被叫了过来。 他本来还在家里闷头喝酒,一听有任务,立刻抄起家伙跟着队伍出发。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山上赶去。 第92章 特务没抓到,抓到一对 李良才走在最前面,手里握着手电筒,神情严肃。 走到村尾时,沈国民压低声音提醒道:“大队长,就在那边山上。咱们把手电筒关掉,动静小点,悄悄摸过去,别给人吓跑了。” 李良才点点头,示意大家关掉手电筒。 黑暗中,民兵们分散开来,像一张无形的网,慢慢向山上包抄过去。 而宋嘉,早已悄悄躲到离王兰和李贵不远处的空间里。 此时,山上的一处隐蔽草丛里,王兰和李贵正紧紧纠缠在一起,四周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似乎听到什么异动,李贵忽然停下动作,“你听见啥动静没?” “哎呀,你专心点!” 王兰脸红红的,眼神都有点迷糊了。 看李贵分心,娇声埋怨一句,胳膊顺势就搂住李贵的脖子,腰还扭来扭去的。 喘着粗气说:“都到这份上了……就别疑神疑鬼的,这回……你做的很好,我要好好奖励你……今天就让你……够,好不好……” 李贵被王兰这么一撩拨,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声音不声音,满脑子只剩下眼前的快活。 正要夺回主权,突然,一道刺眼的手电筒光束直直照了过来。 “不许动!” 一个民兵拨开草丛,手里的枪直指着两人,大声喊道:“大队长,人在这儿!” 喊完,这位小伙才看清眼前的两人,惊得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张得都能塞下个鸡蛋。 李贵一下就吓软了身体,慌忙地爬起来,衣服都穿得乱七八糟。 王兰也一下子清醒过来,赶紧扯过旁边的衣服,手忙脚乱地遮住自己光着的身子。 李良才带着人赶了过来,手电筒的光束照在王兰和李贵脸上,像照妖镜似的,把两人的照得无所遁形。 “啊!!!” 李大旺看见自己媳妇和李贵在一起,气得浑身发抖,立即就冲了上去。 “李贵!你这个王八蛋!我打死你!” 他一把揪住李贵的衣领,拳头重重地砸在李贵的脸上和肚子上。 李贵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双手抱头,发出痛苦的呻吟。 见自己男人下手这么狠,王兰吓得尖叫起来。 她顾不上整理好衣服,连滚带爬地扑到李大旺身边,哭喊道:“大旺,别打了,别打了!” “你个不要脸的荡妇!老子哪里对你不好?你敢这样对老子!”李大旺一脚踢开王兰。 李良才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本以为能抓到特务立大功,没想到竟是自家大队闹出这等丑事,心里别提多窝火了。 周围的民兵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不知所措。 直到看见李贵被打得奄奄一息,才回过神来。 连忙上去拉李大旺,“大旺,行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放开我!我今天非得打死这对狗男女!” 李大旺挣扎着还要往前冲。 李大旺块头大,力气也大,今晚又喝了点酒,怒火上头,几个人差点没拦住。 好不容易等李大旺稍微平静了些。 李良才走到李大旺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旺,这事儿你想怎么处理?” 李大旺胸脯剧烈起伏,“我要把他们俩都送去劳改!” “你可想清楚了,你儿子还没娶媳妇呢。要是他有个有案底的妈,以后想参军、招工,可都得受限制。” 李良才私心是不希望这事闹得太大。 眼看着交公粮在即,他媳妇因为故意伤人还在公安局里待着。 这会儿又出了这种腌臜事,要是再传到公社领导里。 今年先进大队的评选肯定是没指望了,说不定他还得再挨个处分。 王兰听到李大旺说要送她去劳改,顿时慌了神。 赶紧爬到李大旺脚边,“大旺,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别送我去劳改,不然咱儿子可就毁了啊……” 李大旺看着王兰这副模样,心里又恨又痛,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 李良才见状,又低声劝道:“大旺,这会儿都是咱民兵队的兄弟,不会多嘴。你要是为了孩子,这事儿咱们就内部处理,别闹大了。闹大了,你脸上也挂不住啊。” 李大旺痛苦地闭上眼睛,内心在愤怒和理智之间挣扎。 为了儿子的前途,也为了自己的脸面。 他咬咬牙,无奈地说:“行,我听大队长的,先不送。” 李良才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人把李贵先抬回去。 众人刚走到山下,就见沈勇带着两名公安走了过来。 沈勇对李良才说道:“大队长,公安同志来了。有人在望川哥的新房地基里埋了封建迷信的东西,我们怀疑是有人故意搞破坏。” 李良才一愣,隐约看到公安身后还跟着许多来看热闹的村民,心里顿时一沉。 这事儿瞒不住了…… 他挤出一丝笑容,热情地迎上前去,和公安同志握手寒暄,“公安同志,辛苦了,这么晚还跑一趟。” 村民们举着手电筒围了上来。 看到王兰和李贵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样子,再看看李大旺铁青的脸色,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哎呦,这不是王兰和李贵吗?怎么搞成这样?” “还能怎么着?肯定是干那见不得人的事儿被抓了呗!” “啧啧,真是丢人现眼!” 沈勇走上前,对公安说道:“公安同志,我带您们去新房地基那边看看。那些东西都挖出来了,证据确凿。” 公安点点头,跟着沈勇往新房地基走去。 村民们也纷纷跟了过去,想看个究竟。 宋嘉此时已经从山上的另一侧绕了下来,正站在地基旁边,手电筒的光照在她脸上,映出几分委屈和愤怒。 到了地基那儿,只见地上堆着一堆刚挖出来的东西:镰刀、破鞋、碎镜子、死猫……还有几张黄色的符纸。 村民们看到这些东西,顿时炸开了锅: “哎呦,真是缺德!给人家新房地基里埋这种东西,这不是咒人全家吗?” “就是!这得多大仇多大怨啊,干这种损阴德的事儿!抓到打死都活该。” 第93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 这时,有人眼尖,指着那双破鞋说道:“诶,你们看,那双鞋怎么这么眼熟?秀莲,是你家的吧?” 名叫秀莲的婶子挤上前,眯着眼睛仔细一瞧。 顿时一拍大腿,“可不是嘛!这鞋就是我前两天丢的那双!我说怎么找不着了,原来是哪个黑心肝的玩意儿偷了去,干这种丧良心的事!” 人群中有人起哄道:“秀莲,该不会就是你干的吧?贼喊捉贼呢!” 秀莲婶子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叉着腰破口大骂:“放你娘的屁!我和沈家无冤无仇,害他家干啥?我那鞋丢的时候,我还骂了一条街呢!住我那块儿的都可以作证!” “我可以作证!那天秀莲找鞋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她那着急上火的样子,可不像是装的。”另一位婶子道。 宋嘉见状,适时走上前,委屈地问道:“秀莲婶子,那你知道这鞋是谁偷的不?” “我要是知道是谁,早就上他家闹去了!” 秀莲婶子气呼呼地说着,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一旁低着头的王兰和李贵,突然一拍脑门: “哎呦,我想起来了!我家二蛋说那天看见李贵在我家附近晃悠,鬼鬼祟祟的。当时我也没在意,想着李贵家里也没个娘们,偷我鞋子干啥?现在想来……” 秀莲婶子鄙夷地看着王兰和李贵,“哼!说不定就是他偷去送给王兰,结果被王兰嫌弃,又偷偷埋进沈家地基里的!” 宋嘉心里暗暗给秀莲婶子竖起了大拇指,这话一下就说到了点子上。 听了秀莲婶子的话,人群中顿时议论纷纷: “王兰现在每天去大队做思想教育,可不就是因为宋嘉嘛!说不定还真是王兰因此记恨宋嘉,才想出这种损招!” “为这点小事就在人地基里动手脚,这也太狠毒了吧!” 王兰听到村民们的议论,脸色煞白,浑身发抖。 她想要辩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贵刚才被李大旺揍得爬不起来,趴在地上,这会儿也不敢吭声。 公安走到王兰和李贵面前,冷声问道:“这些东西是你们埋的?” 李贵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是……” 王兰赶紧摇头:“公安同志,这事儿跟我们没关系!” 宋嘉走上前,红着眼睛说道:“公安同志,今天下午我家平地的时候,王兰还故意过来找我说话,在我家地基这儿转悠。就连我呛她,她也没生气。原来她早就在我家地基里埋了东西,下午就是过来看我们有没有发现。” 她说着,声音哽咽:“要不是今天晚上我婆婆说掉了十块钱,在地基那翻翻找找,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呢!” “等等,我想起来了!” 沈国民走到那堆东西前,拿起那把镰刀,看向大队长,“大队长,这把带缺口镰刀不是咱大队里面淘汰下来的吗?我记得,当时李贵他爹说家里有用,软磨硬泡把镰刀要走了。” “是有这么回事。”李良才皱眉。 王兰见事情败露,顿时慌了神,竟跳出来指着李贵喊道:“公安同志,这事儿都是李贵干的,和我没关系!” 李贵难以置信地瞪着王兰。 随即,大声反驳,“不是我!是王兰的主意!她说宋嘉害得她被罚,要报复……” “行了,别吵了!你们俩跟我们回派出所,慢慢交代吧!” 公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管两人如何辩解,直接将王兰和李贵铐走。 村民们看着这一幕,纷纷摇头叹息。 “真是自作自受!又是搞封建迷信,又是乱搞男女关系,这下不得判个三五年劳改?” “这种人就得好好治治,不然咱们村的风气都被他们败坏了!” “哎,李大旺也是倒霉,摊上这么个媳妇……” 李大旺早就羞愤得无地自容,在公安到来时,便悄悄回家去了。 至于王兰,他以后只当没这个人!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 李良才挥了挥手,一脸菜色。 这回,别说先进大队没指望,就连他这个大队长还能做多久都成了未知数。 经过这次的事情,沈国民和沈勇两兄弟直接搬到地基这儿睡了。 宋嘉怕两人冻着,把空间里的塑料薄膜拿了出来,给两人简单的搭了个棚子。 原本是十个工人在干活,后面沈望川让沈国民又请了三个。 十三个人一起干活,没几天,房子的主体就已经砌好了。 宋嘉这几天,没事就做点好吃的犒劳大伙。 大伙吃得那叫一个满足,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给沈家干活,不仅钱到位,饭还管饱。 村里都有人主动上门来问,还需不需要工人。 宋嘉每次都满脸笑意,客气的回应,说下次有需要一定优先考虑他们。 一下子,宋嘉在村里的人缘水涨船高。 这段时间,秦素芝一直惦记着沈望昕。 她去供销社看了两次,回来都说沈望昕吐得厉害,脸色也不太好。 正好明天沈望昕休假,秦素芝便拜托宋嘉,明天带她去看看那个老中医。 宋嘉自然是没有不应的。 第二天一早,宋嘉没有直接去医馆,而是特意绕路去公社接沈望昕。 沈望昕的婆家就在公社附近,可宋嘉从没去过,于是就在供销社门口等着。 等了一会儿。 就见沈望昕的身影从远处走来。 她面色透着些许苍白,像是被一层薄霜轻轻覆盖,脖颈裹着条褪色的红围巾,身旁挨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 那妇人穿着靛蓝布罩衫,头发抿得油光水滑,胳膊肘挎着个竹篮子,正亲亲热热地挽着沈望昕的胳膊。 后头还跟着个半大男孩,棉帽檐压得遮住眉眼,一脚踢飞路边的土块。 “亲家嫂子!” 妇人老远就扬起声,眼角笑纹堆成褶子,“可算见着您了!我们家小昕总念叨您呢!” 第94章 沈望昕怀孕了 宋嘉眯眼打量,这就是沈望昕的婆家大嫂耿小萍。 她指甲缝里沾着黄褐色的药渍,袖口磨得发亮却浆洗得挺括,分明是个既要拿捏体面又要干粗活的性子。 “三嫂。” 沈望昕看到宋嘉,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三嫂,这是卫国大嫂耿小萍,她不放心,想陪我一块去。” “亲家嫂子,真是麻烦你了。小昕这孩子……我们也是着急,听说你认识县里的好大夫,这才厚着脸皮来麻烦你。”耿小萍笑得一脸热情。 宋嘉笑了笑,目光柔和地落在沈望昕的脸上,“没事,小昕是我妹子,应该的。” 耿小萍点点头,又拉了拉身边的栓子:“今天周末,这孩子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就带着一起来了。亲家嫂子,您别介意啊。” 宋嘉看了一眼栓子,男孩大约十岁左右的样子,满脸的调皮。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抬脚碾碎土块,溅起的尘土正落在沈望昕裤腿上。 宋嘉心里一沉,但面上不显,只是笑道:“没事,孩子跟着也好。” 见她们人多,宋嘉没办法骑自行车一起带过去。 刚好这时有一班车经过,宋嘉便将医馆的地址告诉了沈望昕,让她们坐班车去县城。 自己则先骑着自行车抄近路赶往医馆。 到了医馆,宋嘉先跟叶大夫说了一下沈望昕的情况。 “行了行了,知道了,去把昨天把脉手法再巩固巩固,别在这儿啰嗦。” 叶大夫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宋嘉吐了吐舌头,刚抬脚准备去,沈望昕等人就来了。 一进医馆。 耿小萍就满脸堆笑,拉着栓子就往叶大夫跟前凑,“哎呀,您就是叶老大夫吧,我们家小昕这病,可就全指望您啦。” 叶大夫皱了皱眉头,抬眼打量了他们一番,也不搭话,继续低头拨弄着手里的算盘。 “师父,这是我小妹。”宋嘉拉着沈望昕过来。 叶大夫这才慢悠悠的直起身,往诊室那边走去,“跟我过来吧。” 宋嘉拍了拍沈望昕,沈望昕连忙跟过去。 耿小萍也松开栓子的手凑了过去。 叶大夫将手搭在沈望昕的手腕上,仔细诊脉。 片刻后,他抬起头,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严肃:“你这是怀孕了,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话音刚落,耿小萍的脸色瞬间变了变,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但很快被她掩饰过去。 旋即,她猛地捂住嘴,声音颤抖,“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小昕,你终于有了!我……我真是高兴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转身一把拉过儿子,激动地说道:“栓子,你要有弟弟了!你要有弟弟了!你叔终于有后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夸张的喜悦,仿佛这个孩子的到来是她期盼已久的。 “别高兴得太早!” 叶大夫语气严厉地打断了她:“她这胎象不稳,需要好好调养。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偏方别再给她吃了!好好的身子都能被吃坏。” 耿小萍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堆起笑容:“是是是,大夫说得对,我们以后一定注意。” 宋嘉站在一旁,默默观察着耿小萍的一举一动。 耿小萍在听到沈望昕怀孕的消息时,那一瞬间的震惊和不安,虽然转瞬即逝,却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尤其是耿小萍那夸张的喜悦,更加让宋嘉觉得不对劲。 但宋嘉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她走到沈望昕身边,轻声说道:“小昕,既然叶大夫说胎象不稳,这段时间要不回家来住,有我和娘照顾你,也能安心些。” “三嫂,我…… 我真有孩子了吗?我都不敢相信……” 沈望昕还沉浸在震惊中。 宋嘉笑着点了点头,“是真的,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想太多。” 耿小萍连忙插话:“是啊,小昕,你放心,大嫂以后肯定好好照顾你,不会让你有半点闪失。” 说罢,转头看向宋嘉,“亲家大嫂,谢谢您的好意,小昕由我来照顾就好,不麻烦您和亲家了。” 接着又拉了拉栓子的手,“栓子,以后可要照顾好弟弟,知道吗?” 栓子撇了撇嘴,低着头没说话,只顾用脚乱踢,显然对这件事并不感兴趣。 宋嘉看了耿小萍一眼,心里疑虑更甚。 但眼下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等有机会再仔细问问沈望昕。 叶大夫开了些安胎药,宋嘉包好递给沈望昕:“回去多注意,别乱吃东西,有什么事就来找我们,别客气。” “我知道了,谢谢三嫂。” 沈望昕接过药,眼中满是惊喜。 宋嘉送沈望昕出去时,沈望昕趁着耿小萍拉着栓子走在前头,偷偷往宋嘉手里塞了一百块钱。 压低声音道:“三嫂,家里现在在盖房子,我帮不上什么忙,这一百块钱是我自己攒的,给你和三哥应个急。” 宋嘉刚想把钱塞回去,耿小萍就回过头来,只能作罢。 待几人走了,宋嘉凑到叶大夫面前,“师父,我小妹的身子真没事?” 叶大夫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看了宋嘉一眼。 反问道:“你确定你小妹之前喝的那些偏方,真的是助孕的?” “不确定。” 宋嘉道:“她婆家大嫂耿小萍一直说是助孕的偏方,还特意找了不少给她喝。怎么了,师父?那些药有问题?” 叶大夫冷哼一声,“助孕的偏方?哼,我看未必。你小妹的身子有些受损,脉象虚浮,气血不足,显然是长期服用了一些不该吃的东西。如果那些药真是助孕的,她的身体不至于这么虚弱。” 宋嘉心里一沉,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她早就觉得耿小萍有些不对劲,现在听叶大夫这么一说,更加确信耿小萍有问题。 一上午,宋嘉都心不在焉的。 到了中午,一进家门,就将这事告诉了沈望川。 “这么说,耿小萍一直在害小昕?那些药根本不是助孕的,反而是避孕的?”沈望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宋嘉点点头,“很有可能。叶大夫说小昕的身体有些受损,就是长期服用那些药导致的。” 沈望川握紧拳头,“齐卫国是干什么吃的!他媳妇每天吃的药,他难道一点都不知情?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把小昕放在心上?” 第95章 接沈望昕回家 两人正说着,秦素芝从外面走了进来,神情紧张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小昕怎么了?是不是检查出什么大毛病了?” “娘,不是。” 宋嘉连忙上前扶住秦素芝,“是小昕怀孕了,不过胎象有些不稳,要好好调养。” “怀孕了?这是好事啊!可怎么会胎象不稳呢?是不是她大嫂给她吃的那些偏方有问题?”秦素芝脸上先是露出欣喜的笑容,但很快又转为担忧。 宋嘉和沈望川对视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将事情告诉秦素芝。 宋嘉低声说道:“娘,叶大夫说小昕先前喝的那些偏方,对身体损伤得厉害,我们在想,那些药会不会不是助孕的药,反而是避孕药。” “这……怎么会?”秦素芝有些不敢相信,“她大嫂不是……” “不行,我得去找卫国来,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着,秦素芝转身就要往外走。 宋嘉连忙拦住她,“娘,您先别急。我们现在只是猜测,没有确凿的证据。齐卫国那么敬重他大嫂,万一这事闹了个乌龙,反而不好收场。再者,小昕现在怀孕了,胎象不稳,不能再让她受刺激。” “那该怎么办?”秦素芝心里又急又气。 那耿小萍她也见过几次,每次见面都是一副笑脸迎人的模样,说话做事滴水不漏,看着倒是个热心肠的人。 可谁能想到,这样一个表面热情周到的人,心里竟然藏着这么歹毒的心思! 宋嘉轻声安抚道:“娘,我和望川商量过了,打算找个借口把小昕接回来住一段时间。等她回来了,咱们再仔细问问她具体情况。如果耿小萍真有这心思,小昕在那边确实不安全。” “娘,现在最重要的是小昕的安全。咱们得先把她接回来,其他的事慢慢来。”沈望川也点头附和。 秦素芝情绪渐渐冷静下来,“对对对,是该接回来。” 她握住宋嘉的手,“嘉嘉,你去帮忙传个信,就说娘病了,让小昕回来赶紧回来。” “娘,不用这样。”宋嘉笑了笑,语气温和:“就说您想她了,听说她怀孕了特别开心,让她回家来住几天,好好养养身子。这样既不会让小昕担心,也不会让齐家那边起疑心。” 秦素芝连连点头,“嘉嘉,还是你想得周到。那咱们现在就过去,早点把小昕接回来。” 宋嘉应了一声,便和秦素芝一起出了门。 毕竟是亲家,空手上门不太好,两人路过供销社时,便进去买了一斤鸡蛋糕,提着去齐家。 到了齐家。 耿小萍自然是热情得不行,又是倒红糖水,又是端瓜子花生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秦素芝强挤出一抹笑,客气地回应:“不用麻烦了,我就是听说小昕怀孕了,过来看看小昕。” “哎呀,亲家,您太客气了!小昕在我们家,我可是把她当亲妹妹疼的。您放心,她在这儿好着呢!”耿小萍一边忙活一边笑着说道。 秦素芝面上不显,点了点头:“那就好。” 坐了一会儿,秦素芝便对沈望昕说:“小昕,你要不要回家住几天?你都一年多没回去住过了,娘心里怪想你的。” 沈望昕听到这话,微微一愣,眼神瞬间黯淡了几分。 好像自从她嫁人后,就再也没在娘家住过。 每次回去,都是当天就回,因为两家离得近。 后来爹去世,家里乱糟糟的,她回娘家都回得少了。 现在才发觉,她是真得很久都没有好好陪过娘了。 短暂的沉默后,沈望昕的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行啊,娘,我也想好好陪陪您。” 她转头笑嘻嘻地看着宋嘉,“反正三哥三嫂也不会嫌我麻烦的,是吧?三嫂。” “不嫌弃,你月月回来住都行。”宋嘉笑道。 耿小萍在一旁听着,赶忙笑道:“是,小昕是该回去住住了,好好陪陪亲家。” 她一边说,一边亲昵地拉着沈望昕的手,脸上摆出一副既舍不得却又大方的模样。 “嫂子这就去给你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 说罢,耿小萍便熟稔地拐进沈望昕和齐卫国的房间,打开衣柜收拾起来。 看到这一幕,宋嘉和秦素芝眉头不约而同地皱了起来。 但碍于情面,谁也没好意思说什么。 没过多久,耿小萍拎着收拾好的布袋子走出来,里面除了衣服生活用品,还有今天医馆开的保胎药。 她递给沈望昕,嘴里还念叨着:“小昕啊,你现在怀着身孕,一定要多注意身体。回去后多听亲家的话,亲家生养过好几个,懂得肯定比我多。你可别任性,知道吗?” “谢谢嫂子。”沈望昕接过袋子,转头对秦素芝说,“娘,我们走吧。” 耿小萍一直把几人送到门口,拉着秦素芝说道:“亲家,您可得多费心了。小昕这孩子性子大大咧咧的,有时候不懂照顾自己,您得多提点提点她。” “小昕是我闺女,我自然会照顾好她。”秦素芝语气淡淡。 耿小萍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亲家,您们慢走,路上小心点。小昕,有什么事就让人捎个信回来,别让大嫂担心。” “知道了。” 沈望昕挽着秦素芝的胳膊,一边走一边挥了挥手。 路上。 秦素芝实在没忍住,问道:“小昕,平时你大嫂就这么进你们屋,都不避讳的?” 她一个正经婆婆,进儿子儿媳的房间,都要注意避嫌,更别说嫂子了。 沈望昕:“她就是比较爱操心,说我和卫国每天都忙工作,没时间整理房间,就帮着多做点。” 刚开始沈望昕也很不习惯。 像她和卫国的贴身衣物,她洗完澡本想随手就洗了。 可他大嫂一看见,就不由分说地全部抢走,说他们上一天班太累了,这些琐事她来做就好。 还经常帮他们整理房间,连衣柜里的衣服都按照季节重新叠放得整整齐齐,说年轻人不懂得收拾,她帮忙整理一下,以后找衣服也方便。 有时候她们回来,发现床单被罩都换好了。 她心里也觉得挺别扭的,跟卫国提过几次。 卫国说大嫂可能是觉得她现在和她们两口子住在一起,不多做点不好意思。 还说大嫂也是一片好心,这样确实能给他们省不少事儿。 慢慢地,她也就习惯了。 有个这么爱操心的大嫂,好像也没什么坏处,至少家里总是整整齐齐的。 “那你和卫国平时在屋里,她也就直接进去了?”秦素芝又问。 第96章 逞能 沈望昕微微一愣,“那倒不会,我和卫国平时会锁门,她要进来的也会先敲门。” 锁门主要是因为他那大侄子栓子太调皮了。 有次,她和卫国正要亲热,衣服都要脱了,栓子突然一脚把门踢开了,吓死他们了都。 还好,他大嫂及时把栓子拉走了,还狠狠地揍了一顿。 不过这事沈望昕没好意思说。 秦素芝稍稍松了一口气。 就怕她那大嫂,连这点边界感都没有,那她给小昕吃避孕药,恐怕就更有原因了。 宋嘉看了眼沈望昕的肚子,“你今天从医馆回去后,喝药了吗?” “哎呀,三嫂,你不说我都忘了。保胎药还在炉子上熬着呢。”沈望昕拍了拍脑袋,“我回去喝下吧,不然大嫂又该着急了。” 宋嘉拉住沈望昕,“没事,剩下的药你不是带着了吗?等会儿回去重新熬。” “对,小昕,待会儿回去娘重新帮你熬。”秦素芝跟着道。 在路上,两人也不好多问,想着回到家再细问。 刚进院门,就听见东卧室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重物坠地的声音。 三人疾步冲进去,正撞见沈望川扶着炕沿颤巍巍起身,裤管下的脚踝泛着青紫。 “三哥!” 沈望昕满脸惊奇,瞪大了眼睛,“你的腿……能站起来了!” 沈望川被抓了个现行,脸上闪过一丝窘迫,慌忙跌坐回炕上,偷眼觑着宋嘉黑下来的脸。 讪讪地解释道:“嗯,你三嫂医馆的老大夫有种针灸术,能帮我慢慢恢复。” 宋嘉给了沈望川一记眼刀。 她早就嘱咐过他,现在不能站,还不到时候,这家伙又偷偷背着她下地。 可这会儿沈望昕在,宋嘉也不好发作,只能转过头,笑着招呼沈望昕:“小昕,你先去娘房间休息一会儿。” 察觉出点火药味,秦素芝忙拉着沈望昕的手,带着她往西屋走去。 沈望昕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回头看了几眼沈望川的腿,眼里满是惊喜和期待。 进了西屋,沈望昕坐在炕沿上,激动地问:“娘,那个老大夫真能治好三哥的腿?” 秦素芝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一开始娘也不敢相信,毕竟你三哥的腿伤得这么严重,连军区医院都说没指望了。可自从嘉嘉用老大夫教的针灸术给他治了些日子,眼看着一天比一天好。娘这心里啊,就又燃起了希望,说不定真能治好呢。” “那真是太好了!” 沈望昕是打心底为三哥高兴。 从小到大,三哥就一直是她的骄傲。 从前三哥还在部队时,每次回家都穿着笔挺的军装,威风凛凛,谁见了不夸上一句。 那时候,她跟在三哥身后,心里别提多自豪了。 后来三哥出事,爹也去世,娘一下子老了十岁不止。 现在日子终于又有盼头了,她怎么能不高兴? 秦素芝拍拍沈望昕的肩膀,“你现在是双身子,好好休息,娘去给你熬药。” “好。” 沈望昕点点头,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心里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她竟然真的要当妈妈了。 上午老大夫跟她说胎象不稳时,她还很担心。 不过,既然那个老大夫那么厉害,连三哥的腿都能治好,那她的孩子也一定会没事的。 秦素芝也看了眼沈望昕的小腹,忍不住叹了口气。 本来知道儿子的腿能治好,家里也重新盖了新房,小昕还怀孕了,日子正朝着好的方向迈进。 可偏偏又摊上耿小萍那样个大嫂…… 哎,但愿一切都是误会吧。 不然让她的小昕,以后在婆家怎么过呦。 东屋里,宋嘉正蹲在炕边,仔细检查沈望川的腿。 她轻轻按了按他脚踝上的瘀青,眉头皱得更紧了。 沈望川盯着她发顶的旋儿,喉结动了动:“其实就试了一小会儿……” “闭嘴。” 宋嘉指尖重重按在他脚踝,疼得他倒抽冷气。 “逞什么能?当自己是庙里的石狮子?”她拿出药酒,轻轻地给他擦上,语气里带着责备,“再折腾,还得再躺半年!” 沈望川一听还要躺半年,立即老实了,连忙保证:“我下次再也不敢了,真的。” “哼。” 宋嘉轻哼一声,没在说话,只是用指尖蘸了些药酒,轻轻揉搓他腿上的淤血。 沈望川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心里开始冒出丝丝甜来。 他忍不住想,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 “小昕的事……怎么样了?”沈望川打破沉默。 宋嘉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语气淡淡的:“还没问。眼看着天要黑了,待会儿师傅们就该下工来吃饭了,等晚上吃完饭再问吧。” “好。”沈望川点头。 宋嘉收拾好药箱,站起身说道:“我去帮娘做饭,你老实躺着,别再乱动了。” 厨房的小炉子上已经熬着沈望昕的药。 宋嘉掀开盖子看了一下,药没被动过手脚,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秦素芝正在和面,准备蒸一锅玉米面馍馍。 宋嘉则洗了白菜来切,准备炖一锅白菜粉条。 锅里还煮着一大锅西红柿蛋花汤,旁边放着腌好的咸菜和辣椒酱。 等饭菜都做好了,帮忙盖房子的师傅们也陆续进了院子。 沈国民一进门就闻到了香味,笑着喊道:“嫂子,今天又做什么好吃的了?” 宋嘉笑着招呼:“快洗手吃饭,今天蒸了玉米面馍馍,炖了白菜粉条,西红柿蛋花汤,还有腌咸菜,大家别客气,多吃点!” 别看菜少,但份量很足,绝对管饱。 师傅们围坐在院子里临时搭起的桌子旁,热热闹闹地吃了起来。 等到大家都吃饱喝足,收拾完碗筷,天色已经全黑了。 秦素芝屋里点起了煤油灯,昏黄的灯光下,沈望昕坐在炕上,看着围坐在自己身边的家人。 有些不安地问道:“娘,三哥,三嫂,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要问我?” 第97章 沈望昕的难处 宋嘉将炕桌上温热的保胎药往沈望昕跟前推了推:“你先把药喝了,咱们慢慢说。” “是啊,小昕,先把药喝了,别凉了。”秦素芝也点点头,轻声催促。 沈望昕狐疑地看着几人,捧起粗瓷碗,小口小口地将药喝完。 放下碗后,她擦了擦嘴角,抬头看向秦素芝:“娘,你们到底要问我什么?” 秦素芝握住她的手,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小昕,娘问你,你大嫂给你喝的那些药,你知道是哪里来的吗?” 沈望昕一听是这事,以为是娘问了也想给三嫂喝。 便竹筒倒豆子般说道:“娘,您是不是也想给三嫂喝?这药是大嫂从她娘家那边得来的,说是她娘家弟妹和几个亲戚都喝过,效果特别好,能调理身子,一举得男。听说是以前一位云游道士给的方子,很灵验的。要是三嫂需要,改天我回去问了大嫂,再送些过来。” “你三嫂才不喝这玩意儿!” 秦素芝没好气地道:“你这孩子也是,这药来路不明,谁知道有没有问题。咋能这么轻易就相信,还喝了这么久。” “我……我一开始也是不信的,可大嫂说她自己也喝过,才一下就生了栓子。而且,我现在不是也怀孕了吗?这药应该还是有点用的吧?”沈望昕脸上露出一丝委屈。 秦素芝气得直拍大腿:“你要是不喝那些个偏方,说不定早都怀孕了!” “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沈望昕脸色一白。 “小昕,别怕。”宋嘉语气温和,“我们只是关心你,你想想,那些药你喝了这么久,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或是你自己有没有在吃其他药?” 沈望昕努力回想:“我……我有时候会觉得头晕恶心,浑身没力气,还总是睡不醒。大嫂说这是正常的,调理身子就是这样的。除了大嫂给的药,我没吃过别的。” “傻孩子,这哪是调理身子?这是伤身子啊!你三嫂今天特意问了叶大夫,那药根本不是什么助孕的方子,你再喝下去,身子都要垮了!”秦素芝心疼道。 沈望昕猛地抬起头,脸色煞白:“娘,你是说大嫂是在害我?可她对我这么好,怎么会……” 她的话还没说完,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她一直以为大嫂是真心为她好,毕竟这两年,大嫂对她嘘寒问暖,事事操心,甚至连她和卫国的房间都帮忙收拾得干干净净。 可如今,娘的话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戳破了她的幻想。 沈望昕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手背上,“我……我一直以为她是为我好。卫国大哥当年是为了救卫国才出事的,我心里总觉得亏欠她,所以这些年,她说什么我都听她的。可如果她真的……真的要害我,那我……” “小昕,你现在怀着孩子,别想那么多。我们跟你说这些,就是给你提个醒。没有说他大嫂就一定是要害你,或许她也是被人骗了。”宋嘉安慰道。 其实,宋嘉也和秦素芝一样,宁愿耿小萍是受人所骗,误把伤身体的药当成助孕药给沈望昕喝了。 毕竟沈望昕刚刚怀孕,齐卫国又对耿小萍母子一直心存愧疚,觉得大哥的死是因为自己。 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轻易和耿小萍断绝关系。 即便沈望昕真的受了委屈,齐卫国也只会尽力调和,而不是彻底站在沈望昕这边。 这就好比婆婆与媳妇之间的矛盾,男人总是想尽力调和,而不是直接和某一方断绝关系。 到最后,不管沈望昕离不离婚,受伤的都只会是她。 沈望昕擦了擦眼泪,声音低低的:“三嫂,我……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心里就是难受,我那么信任她,她怎么能……” 这个念头一起,从前很多被忽略的事,突然像潮水般涌上心头。 比如,每次她喝药时,耿小萍都会盯着她,直到她把碗里的药一滴不剩地喝完才离开。 那时候,她只觉得大嫂是关心她,怕她嫌苦不肯喝。 可现在想想,那眼神里似乎藏着什么她看不懂的东西。 再比如,耿小萍总是利用栓子,霸占着齐卫国的时间。 每次齐卫国下班回家,耿小萍总会找各种理由让他帮忙——栓子的功课不会做,家里的灯泡坏了,甚至院子里种的菜需要浇水。 齐卫国总是二话不说就去了,丢下她一个人。 还有那些所谓的“帮忙”,耿小萍总是以“你们年轻人不懂”为由,插手她和齐卫国的生活。 从房间的布置到衣柜的整理,甚至连她和齐卫国的贴身衣物,耿小萍都要过问。 她虽然觉得别扭,但想着她是大嫂,又是长辈,便一直忍着。 现在回想起来,耿小萍的种种行为,似乎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沈望昕抬起头,眼里带着几分茫然和痛苦:“三嫂,我是不是太傻了?这些年,我一直把她当成家人,可她……她是不是从来就没把我当成一家人?” “小昕,你不是傻,你只是太善良了。善良没有错,错的是那些利用你善良的人。”宋嘉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 秦素芝心疼地搂过沈望昕,“闺女,别难过。有娘在,绝不会再让你受委屈。娘不行,还有三哥三嫂在呢。” 沈望昕靠在秦素芝怀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心里却渐渐有了一丝暖意。 见沈望昕情绪稳定一些,沈望川才开口问,“齐卫国那小子知不知道这事?” 若是他们敢合起伙来欺负他妹子,他绝对不会放过他! “他应当是不知情的。”沈望昕吸了吸鼻子,“上个月他撞见大嫂端药给我,还拦着说我们不急要孩子,让大嫂别逼我喝这些。” 宋嘉问:“后来呢?” “大嫂当时就哭了,说公婆不在,她就得替公婆撑起门户来,要是让卫国断了香火,她将来没脸见地下的公婆。” 沈望昕模仿着耿小萍抽噎的语气,手指在炕桌上划拉出几道水痕,“卫国最听不得这些话,第二天就给我买了罐麦乳精补身子……” “对了。” 沈望昕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中午卫国没回家吃饭,还不知道我怀孕的事,等他晚上回来知道了,肯定会第一时间来找我,待会儿他来了,我再问问他。” 第98章 小叔别走 齐卫国在公社粮站上班,这段时间秋收刚结束,粮站忙得不可开交,中午有时连家都不回。 宋嘉摇摇头,“小昕,先不用问。” 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全凭她们的猜测就去质问他,质问耿小萍,那毫无意义。 反倒会让人觉得,他们是有意在挑拨离间,挑起人家家庭矛盾来。 沈望昕眼眶微红:“那我怎么办?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吗?我做不到。” “小昕,你能扛得住最坏的结果吗?要是真查出来他大嫂是故意害你,卫国又偏袒她,你要怎么面对?”宋嘉问。 “我……我不知道。” 沈望昕咬了咬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可我就是想弄清楚。越是不知道真相,我越是会胡思乱想。” 见沈望昕心意已决。 宋嘉微微点头:“既然这样,那咱就得有证据才行。首先要有药方或是药渣,证明那药确实有问题。” “我前两天刚喝过药,家里可能还能找到药渣。等我明天去供销社上班时,找个借口回家,趁机找找看。”沈望昕道。 秦素芝关心道:“闺女,你不再多歇两天再去上班?身子要紧,别累着了。” “娘,我不歇。呆在家里没事干,我反而会胡思乱想。去上班还能让我分分心,您就别担心了。”沈望昕勉强笑笑。 转而又看向宋嘉和沈望川,“三哥、三嫂,让你们替我担心了,我没事的。天不早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宋嘉看着沈望昕苍白的小脸,知道她是在强撑。 她握住沈望昕的手,悄悄输送了一点异能。 “别想太多,好好休息。” 宋嘉站起身,推着沈望川的轮椅,慢慢往东屋走去。 脱下外套时,一小沓大团结从她口袋滑落。 煤油灯下,沈望川正倚着炕柜揉腿,见状伸手去捡,却与宋嘉的指尖撞在一处。 “是小昕给的一百块。”宋嘉触电般缩回手,纸币擦着炕沿飘到地上,“下午她硬塞给我的,说是给盖房添砖加瓦。” 沈望川俯身把钱捡起来,笑了笑,“前些天她要把这钱给娘,娘没要。回来问我,我说咱们暂时用不上,没想到她把钱塞给你了。” “那我给她还回去。她现在怀孕要用钱的地方也多。” 宋嘉从他手里抽过钱,转身要出去。 “先别还。” 沈望川突然握住她手腕,常年行军磨出的茧子蹭得她发痒,“就当替她存着。” 他拇指无意识摩挲她腕间跳动的脉搏,“若真和齐家闹起来……” 宋嘉被他掌心的温度灼得耳尖发烫,故作镇定地抽手去叠衣裳:“你倒是想得长远。” 沈望川看着她通红的耳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他靠在炕柜上,目光追随着她的动作,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不想长远点,怎么护得住你们?” “谁要你护着了……” 宋嘉低着头,假装专注地叠着衣裳,耳尖的红晕蔓延到了脸颊。 沈望川轻笑一声,声音低沉而温柔:“不要我护着,那你要谁护着?” 宋嘉没接话,只是手里的动作更快了些。 沈望川看着她慌乱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愈发浓了。 忽然觉得,这样的夜晚,似乎也没那么难熬。 然而,沈望昕却辗转反侧睡不着。 她盯着黑乎乎的房梁,心里全是齐卫国。 以她和齐卫国的感情,他知道自己怀孕后,理应第一时间飞奔到她身边,可都这么晚了,他人影都没见着。 沈望昕又想起之前自己肚子疼,想去医院看看。 结果正好碰上栓子磕破了膝盖,齐卫国连想都没想,背起栓子就往卫生站跑,只留下一句让她等会儿。 从前她只觉得卫国是因为他大哥,所以对他大嫂和侄子多有照顾,自己也会不自觉地想跟卫国一样,多包容一些。 可如今再回想,心里却泛起阵阵酸涩。 此刻,她笃定卫国也是被耿小萍绊住了脚,才迟迟未能过来。 想到这儿,沈望昕满心的委屈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袭来,她再也忍不住,将头深深埋进被子里,低声抽泣起来。 秦素芝就睡在旁边,自然听见了。 她心疼得像被刀绞一样,眼眶也红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想说点啥安慰一下闺女,可却觉得说啥都无用。 干脆伸手搂住闺女,轻轻拍着她的背,娘俩一起哭。 齐家。 煤油灯在八仙桌上投下摇晃的光晕。 齐卫国正坐在桌前,耐心地辅导栓子做功课。 他的目光不时地落在手腕的手表上,眼神里透着一丝焦急,可脸上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神情。 栓子咬着铅笔头,把算术本往他跟前推:“小叔,鸡兔同笼咋算啊?” “先画三十五个圆圈当脑袋。”齐卫国接过铅笔给栓子讲解起来。 耿小萍的织衣针撞出清脆的响声:“卫国,真是不好意思,栓子最近退步太多,他们老师都找我聊了。我也不认字,教不了他。” 她扯了扯身上洗得发白的劳动布外套,“你哥之前也总说他就是后悔没像你一样多读点书,你看你读了书,就能考上粮站的工作,要是栓子以后也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大嫂,别这么说,栓子还小,慢慢教就行。” 齐卫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应和道。 其实他心里早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想到媳妇怀孕的消息,恨不能立刻插上翅膀飞到她身边。 好不容易熬到了九点,栓子终于完成了作业。 齐卫国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来,说道:“大嫂,我去看看小昕。” 这时,耿小萍看了栓子一眼。 “小叔别走!”栓子突然扑上来抱住齐卫国的腰,“我想听你讲打倭寇的故事!” 第99章 小两口吵架 耿小萍顺势说道:“小叔,现在都这么晚了,小昕他们估计早就睡了,她现在怀着孕,你就别去打扰她休息了。而且黑灯瞎火的,你骑车过河沟多危险,可别再像你哥当初一样……” 她放下手中的毛线,“西屋炕已经烘着了,让栓子跟你睡吧,这孩子念叨半个月了。” “明儿一早,你再去找小昕也是一样的。” 齐卫国低头看了看栓子期待的眼神,又抬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心里一阵挣扎。 他知道大嫂的话不无道理,可一想到望昕可能正满心期待地等着他,他的心就揪了起来。 “小叔,你就陪我睡嘛!”栓子拽着他的衣角,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 齐卫国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小叔陪你。” 耿小萍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转身去收拾炕铺。 齐卫国站在原地,从裤兜里摸出那颗硬邦邦的玻璃弹珠。 那是小昕在供销社柜台底下捡的,说要留给他们将来的孩子玩。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笑容里带着几分释然和期待。 他们真的要有孩子了。 - 次日一早。 沈望昕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起床,对着镜子看了又看,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走到宋嘉的房间前,略带羞涩地问道:“三嫂,你有没有粉啊?我想遮一遮这眼睛,不然去上班让人看见了怪不好意思的。” 宋嘉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从抽屉里拿出之前结婚时买的雪花膏和胭脂递给她:“用这个吧,效果不错。” 雪花膏和胭脂的盒子还在,但里面的东西早被她换成了空间里的化妆品。 沈望昕接过铁盒,打开一看,里面是细腻的膏体。 她用手指轻轻蘸了一点,抹在眼睛周围,果然红肿的地方立刻被遮住了,皮肤看起来光滑细腻。 她惊喜地说道:“三嫂,这雪花膏效果真好!我之前也买过这个牌子的,怎么感觉没这个好用?” “这是我哥从海市的友谊商店带给我的,可能渠道不一样,东西也有些差别。”宋嘉随意扯了个谎。 沈望昕点点头,原来是海市的货。 她心里暗暗羡慕,想着以后有机会也要托人从海市带些好东西。 沈望川在一旁默默记下了盒子的包装。他媳妇喜欢用这个,以后他得想办法给她买。 总不能总是用大舅哥买的东西,这算怎么回事? 沈望昕收拾好自己,喝完保胎药,便跟着宋嘉一起出门。 宋嘉去医馆,会路过公社,就顺路把沈望昕带过去。 宋嘉骑着自行车,沈望昕坐在后座上。 刚到公社,远远地就看到齐卫国正骑着自行车朝她们这个方向驶过来。 一看到沈望昕,他立刻刹停自行车,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小昕!” 沈望昕脸色一沉,拽了拽宋嘉的衣角,低声说道:“三嫂,咱们走,别理他。” 宋嘉无奈,只能加快蹬车的速度。 齐卫国见状,赶紧追了上来,一边骑一边喊:“小昕,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话跟你大嫂说去吧,我可没空听。”沈望昕头也不回,冷冷地说。 齐卫国一愣,脸上满是困惑:“小昕,你怎么了?我听说你怀孕了,我……” “你听谁说的?”沈望昕突然转过头,眼神里带着几分讥讽,“是你大嫂告诉你的吧?她是不是还跟你说,我昨晚睡得早,让你别来打扰我?” 齐卫国被问得哑口无言,挠了挠头:“大嫂是这么说的,可我是真的想见你……” 沈望昕冷笑一声,不再理他,催促宋嘉:“三嫂,咱们快走。” 到了供销社门口,齐卫国丢下自行车,拦在了两人面前,急切地解释道: “小昕,你误会了,昨晚栓子功课不好,我帮他辅导了一下,太晚了我怕打扰你休息,就没过去。” “呵,辅导功课?你可真上心!你大嫂随便说几句,你就听她的,把我这个怀着孕的媳妇扔在一边!”沈望昕越说越激动,眼眶又红了。 齐卫国被说得一头雾水,却也明白沈望昕此刻在气头上,只能好言好语地哄着: “小昕,你别生气,是我不好,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宋嘉站在一旁,看着这小两口吵架,确实挺尴尬。 “小昕,我先去医馆了,你们俩好好说。” 她轻轻拍了拍沈望昕的肩膀,转身骑上自行车往医馆去了。 沈望昕看着宋嘉离去的背影,心中的委屈更甚,索性扭过头去,不再看齐卫国。 齐卫国满脸无奈,只能小心翼翼地在一旁赔着不是,试图安抚沈望昕的情绪。 宋嘉到了医馆,像往常一样,每日一去便迅速投入到忙碌的准备工作中。 今天叶大夫外出出诊,这次出诊的病症棘手,就没让宋嘉跟着,吩咐她上午在医馆守着。 半上午时,一个佝偻着背的婆婆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进医馆。 她的脸色苍白,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显然是疼得厉害。 “叶大夫在吗?” 婆婆的声音有些虚弱,扶着门框喘着气。 宋嘉赶紧上前扶住她:“婆婆,叶大夫今天出诊去了,您哪里不舒服?” 婆婆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的腿:“老寒腿又犯了,疼得走不了路。平时叶大夫给我针灸一下就能缓解,可今天……” “是孟婆婆啊,叶大夫不在,您下午再来吧。”陈学军从柜台后面探出头来,随意地摆了摆手。 孟婆婆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我这一路走到这儿,实在是疼得不行了,现在哪还能等得了呦。” “孟婆婆,要不我背您回去吧,你回去先用热水敷一敷,等下午叶大夫回来,您再过来。”周卫红放下手里的药草,快步走过来。 来医馆的病患大多是老主顾,大家彼此都比较熟悉,对孟婆婆的家庭情况也有所了解。 孟婆婆的儿子在部队,平时很少回家,家中就她一人,生活上常常无人照料。 “哎呦,不行哦。”孟婆婆连连摆手,“我这老寒腿,热水敷根本没用,就指望叶大夫的针灸呢。刚刚一路走过来,我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实在没力气再折腾一趟。要不我就在这等着吧。” 第100章 开始赚钱了 宋嘉见状,上前一步,“婆婆,我跟着叶大夫学了些针灸的本事,要不我先给您试试?” 她这段时间天天拿沈望川练手,对于腿部的穴位、针法早已烂熟于心,缓解一下疼痛完全不在话下。 陈学军嗤笑一声,“小宋,你可别在这瞎逞能。针灸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才学了几天,就敢上手?出了问题谁负责?孟婆婆,您可别冒险。” 上次宋嘉用卤肉戏耍了陈学军后,陈学军心里便一直记着仇,逮着机会就想挤兑她。 孟婆婆听了这话,刚燃起的希望又黯淡下去,脸上满是犹豫。 “陈哥,宋姐这段时间确实挺用心的,要不让她试试吧?孟婆婆疼得这么厉害,总不能让她一直等着。”周红卫替宋嘉说话。 宋嘉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出声反驳陈学军,只是眼神中透着坚定。 与其浪费口舌争辩,不如用行动证明自己。 孟婆婆看了看宋嘉,又看了看陈学军,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姑娘,我信你,你就给我试试吧,实在疼得受不了了。” 宋嘉点点头,扶着孟婆婆坐到椅子上,仔细检查了她的腿,然后取出银针,手法娴熟地开始针灸。 她的动作轻柔而精准,每一针都恰到好处。 陈学军站在一旁,抱着胳膊冷眼旁观,“哼,装模作样,待会儿扎坏了可别怪我没提醒。” 宋嘉没理他,专注地为孟婆婆针灸。 没过多久,孟婆婆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哎呀,姑娘,真神了,我的腿好多了,不怎么疼了。你可真是得了叶大夫的真传啊!” 宋嘉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婆婆,您别急着动,再休息一会儿。” 陈学军嘴硬道:“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说不定过会儿又疼了。” 孟婆婆一听,顿时火了,指着陈学军的鼻子骂道:“你这小伙子怎么这么没良心?人家姑娘好心帮我,你倒好,不仅不帮忙,还在这儿说风凉话!你是不是见不得别人好?” 陈学军被骂得面红耳赤,“我……我也是为了您好,怕她扎坏了……” “呸!” 老婆婆气得直拍桌子,“你个没出息的东西!我看你就是嫉妒人家小姑娘有本事!你自己没本事,就知道在这儿瞎咧咧。人家姑娘把我这老寒腿治好了,你呢?除了会说风凉话,你还会干啥?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天天在这医馆里混日子,连个新来的丫头都比不上,你还有脸在这儿狡辩,你咋这么厚的脸皮呢!” 她已经忍这个陈学军很久了,每次来就只会搪塞人,态度一点都不好。 今天可算是逮着机会,好好教训了他一顿。 陈学军被骂得无地自容,灰溜溜地躲到柜台后面去了,再也不敢吭声。 周红卫在一旁偷偷笑,冲宋嘉竖了个大拇指。 “姑娘,那坏小子平时是不是老挤兑你?你别担心,等叶大夫回来了,我好好跟他反应反应,别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招在里面,多招几个像你这样心灵手巧的姑娘多好。” 孟婆婆拉着宋嘉的手,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眼中满是喜爱,“姑娘,你有对象了不?我儿子在部队,这几天就会回来,要不……” “婆婆,我已经结婚了。”宋嘉连忙打断老婆婆的话。 孟婆婆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哎呀,瞧我这老糊涂,这么好的姑娘,肯定早就被人抢走了!” 宋嘉笑了笑,没再多说。 孟婆婆在口袋里面掏了掏,摸出一个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打开从中拿出一元钱。 递到宋嘉面前:“姑娘,这是诊金。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这把老骨头还不知道要疼成啥样呢。” “婆婆,也谢谢您对我的信任。”宋嘉笑着接过钱。 孟婆婆起身,拄着拐杖慢慢朝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恰巧遇上出诊回来的叶大夫。 孟婆婆立刻拉住叶大夫,眉飞色舞地夸道:“叶大夫啊,你可收了个好徒弟!今天要不是这姑娘,我这老寒腿可熬不过去。她针法可厉害了,一点都不比你差!” 接着,孟婆婆又把陈学军之前的表现添油加醋地跟叶大夫说了一遍,言语间满是不满。 叶大夫听后,微微颔首,目光看向宋嘉,眼中带着一丝赞许。 送走孟婆婆后,叶大夫放下药箱,不吝夸赞,“今天这事做得不错,继续保持。” “都是师父教的好。”宋嘉马屁紧随其后。 说着,她把刚刚孟婆婆给的诊金递给叶大夫:“师父,这是诊金。” “你收着吧。”叶大夫摆了摆手,“以后你在医馆接诊的病人,诊金你就自己收着,药钱就算医馆的。” 宋嘉惊喜地瞪大了眼睛,“谢谢师父!我以后一定更努力,不辜负您的信任!” “别光说空话,去把那些病例整理了,多看几遍,过两天我得好好考考你。” 有钱赚,宋嘉干劲十足,“好嘞,师父!保证完成任务!” 她哼着小曲,走向放病历的柜子,完全无视躲在柜台后面一脸憋屈的陈学军。 中午回家时,路过公社供销社,宋嘉想着进去问问沈望昕要不要一起回家吃饭。 然而,供销社的其他售货员告诉她,沈望昕今早没来上班,又请了一天假。 宋嘉心里不禁纳闷起来。 回到家,宋嘉刚推开门,便察觉到屋内气氛的异样。 堂屋里,沈望昕和秦素芝紧挨着坐在条凳上,眼眶红红的。 沈望川坐在轮椅上,黑沉着脸,一言不发。 而齐卫国则局促地站在一旁,头微微低垂,活像个被老师罚站的学生。 四方桌上,还放着一堆黑乎乎的药渣,显得格外刺眼。 第101章 齐卫国恳求原谅 见宋嘉回来,沈望川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 秦素芝急忙起身,拉着宋嘉的手,“嘉嘉,你快给看看,这药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宋嘉点点头,走到桌前,仔细查看那些药渣。 她用手指拨弄了几下,又凑近闻了闻,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这药渣里确实有调理身子的成分,”宋嘉缓缓开口,“但里面还加了两味其他的药,这两味药与调理药性相冲,长期服用会伤身子,而且……很难怀孕。” 话音刚落,沈望昕猛地站起身,指着齐卫国,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齐卫国,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你看看,这就是你大嫂给我喝的药!她安的什么心,你现在看清楚了吗?” 齐卫国慌忙扶住沈望昕颤抖的肩膀,“小昕,别太激动,你现在怀着孩子,情绪不能太波动。” 沈望昕用力扭过身,躲开了齐卫国的触碰,眼神里满是失望。 “小昕,你先冷静冷静,这里面肯定有误会。上午你回去翻找药渣的时候,大嫂不是也撞见了吗,她要是存坏心思,怎么会随随便便把药渣倒在垃圾堆里,还让你拿走?而且这药她自己也喝过,她肯定是不知情的。”齐卫国一脸焦急,试图解释。 沈望昕怒极反笑,“你大嫂说什么你都信,我说什么你都不当回事!齐卫国,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媳妇?” “卫国,那你说说,我好好一个闺女嫁到你家,身子怎么就成这样了?你们齐家就是这么照顾她的?”秦素芝质问齐卫国。 齐卫国缓缓低下头,声音满是愧疚:“娘,是我没照顾好小昕,对不起……我会给她一个交代的。” “交代?”沈望昕冷笑,“什么交代?是和你大嫂分家吗?还是让她搬出去?齐卫国,你敢吗?” “小昕,大嫂给你喝那些药确实是她不对,但现在事情还没完全弄清楚。如果她真的做了这种事,我……我会让她给你道歉,以后绝不会再让她伤害你。”齐卫国语气里带着几分挣扎。 沈望昕听到这话,眼泪 “唰” 地就流出来了,“齐卫国,我们六年的感情,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她望着眼前这个男人,突然觉得好陌生。 还记得当年,在满是砂石的校园小道上。 她穿着碎花布衫,扎着两条麻花辫,手里抱着油墨未干的《红旗周报》,在拐角处与齐卫国不期而遇。 齐卫国穿着一件蓝色工装,袖子随意地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手里拿着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脚步匆匆。 两人躲闪不及,撞了个满怀。 那时的他谦和有礼、真诚憨厚,而如今,偏听偏信、犹疑不定,她都快不认识他了。 秦素芝强忍着怒火,“卫国,你要是不处理好这件事,小昕以后怎么安心在你家生活?我怎么放心把她交给你?” 沈望川坐在轮椅上,声音冰冷:“我们家就小昕这么一个女娃,从小到大,有几个兄长护着,没受过什么委屈。你齐卫国要是护不住,就把小昕给我们还回来!” 沈望昕捂着嘴,泣不成声,肩膀微微颤抖。 宋嘉轻拍着她的背,无声的安抚。 齐卫国听到这么重的话,心里有些慌了,声音里带着几分恳求:“三哥,我能护好小昕,我真的能……” “今天回去就把家分了。”沈望川不容置疑地说道。 齐卫国内心纠结万分,他看向沈望昕,眼中满是无奈与痛苦:“你非要这么逼我吗?你明知道大哥他……” “卫国,你过来。”沈望川打断他的话。 齐卫国下意识地靠近,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沈望川突然抬手,狠狠地给了他一拳。 “你欠你大哥的,凭什么要小昕去还?” 齐卫国被打得踉跄后退,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沈望昕心疼得差点喊出声,但她知道三哥是在为自己撑腰,硬是咬着嘴唇没出声。 这时,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耿小萍拎着个竹篮走了进来。 “亲家,在家吗?” 她一边喊着,一边往屋里走。 走到门口时,正好看见齐卫国被打,她慌忙丢下篮子,快步跑过去扶住齐卫国。 “哎呦,亲家,这是咋啦?咋还打人了?” 齐卫国顾不上擦拭嘴角的血迹,急切地问道:“大嫂,你来得正好,你跟我说实话,你之前给小昕喝的到底是什么药,从哪儿弄来的?” 耿小萍愣了一下,“卫国,你这是怎么了?这药不是助孕的吗?你看小昕现在都怀孕了,多好。” “大嫂,这药里加了别的药,你知道吗?这些药长期服用会伤身子,还会导致很难怀孕!”齐卫国提高了音量,语气中带着质问。 耿小萍一脸茫然的模样,“不知道啊,怎么会伤身子呢,我当年也喝过啊,还有我娘家弟妹也喝,现在还喝着呢,你们不信可以去我娘家问问。” 说着,她上前拉住沈望昕的手,“小昕,你该不会认为大嫂是在害你吧?这两年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不清楚吗?我事事都想着你,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哪次没先紧着你?” “嫂子上午瞧你脸色不太好,还特意给你送了点红糖过来。” 耿小萍一边说着,一边把掉落在地上的篮子捡起来,拿出里面的红糖,递到沈望昕面前,“你看,大嫂上午刚买的。” 沈望昕满心都是愤懑,偏过头去,不愿搭理她,泪水却又一次模糊了双眼。 “小昕,大嫂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她吧。” 齐卫国目光带着哀求,沈望昕仍旧抿着嘴不说话。 耿小萍见状,几步冲到秦素芝面前,双手紧紧拉住她的胳膊,声泪俱下。 “亲家,这可是天大的误会啊,我怎么可能会去害小昕啊,我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疼的!” “我女儿这两年只喝过你的药,这可不是一句误会就能了事的。” 秦素芝面容冷淡,推开耿小萍的手。 耿小萍一个踉跄,撞在四方桌上,她一眼瞥见桌上的药渣,“就是这个药是吧,我吃,我吃给你们看,我就是毒死我自己,也不可能去毒小昕啊!” 说着,一把抓起桌上的药渣,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 第102章 娘,我要离婚 齐卫国赶忙上前拉住耿小萍,急得额头上青筋暴起,“大嫂,你这是干什么!快吐出来!” 耿小萍跌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痛哭,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她突然扬起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清脆的响声在屋里回荡。 “卫国啊,都是大嫂的错!大嫂害得你和小昕不睦,我……我真是该死!” 她一边哭,一边又扬起手要打自己。 齐卫国慌忙抓住她的手腕,“大嫂,你这是干什么!快别这样!” 耿小萍抽泣着,声音断断续续:“虽然你大哥去得早,但我和栓子的确不该……不该拖累你们。大嫂这就回去,我带着栓子搬出去,我们搬到隔壁的茅草棚。家里那五间房,就留给你和小昕……” “大嫂,你别这样!大哥当年是为了我才死的,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和栓子?这事你也是好心,不怪你,小昕会理解的。”齐卫国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和心疼。 耿小萍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沈望昕,“小昕真的会原谅我吗?” “会的,大嫂,你先起来。” 齐卫国去拉耿小萍的胳膊,冲着沈望昕说:“小昕,你快说句话啊。” 沈望昕冷冷地转过头,“你让我喝那些有害的药,差点害我失去孩子,现在一句不知道就想让我原谅你?你做梦!” “小昕,大嫂错了行吗?”耿小萍声音带着哭腔,“都是大嫂的错,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大嫂,原谅卫国?” “分家!” “小昕!我大哥是因为我死的,照顾大嫂和栓子是我的责任,你以前都可以理解,现在是怎么了?!”齐卫国眉头深深皱起。 耿小萍甩开齐卫国的手,爬到沈望昕面前,“小昕,大嫂真的不知道那药对身体有害……大嫂被分出去无所谓,但是栓子……他已经没有爸爸了,他不能再没有家啊。你说大嫂错了,那大嫂就是错了,但是栓子是无辜的,小昕,你就行行好,看在栓子的份上,别把栓子分出去,大嫂给你磕头了。” 说着,她竟要朝沈望昕磕头。 齐卫国见状,急得额头上的青筋又暴了起来,一边伸手去拉耿小萍,一边转头对沈望昕喊道: “小昕,大嫂都这样了,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让大嫂给你磕头,你不怕折寿吗?” 沈望昕气得脸色发白,肚子一阵阵绞痛。 她捂着肚子,指着门口厉声道:“你们走!我不想再看到你们!” “小昕,别动气,身子要紧。”秦素芝连忙上前扶住她,眼中满是心疼与愤怒。 一旁的沈望川忍耐到了极限,双手用力撑着轮椅扶手,试图站起身来。 宋嘉眼疾手快,赶忙按住情绪激动的沈望川。 随后一言不发,转身抄起一把扫把,大步朝着齐卫国和耿小萍走去。 走到两人面前,二话不说,高高举起扫把,朝着两人的后背狠狠抽去。 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情地将他们往门外赶,直到把两人打出院门,“砰” 的一声,关上院门。 “小昕,跟我一起回去,我们回家好好说。” 齐卫国不死心,扒在篱笆上喊。 耿小萍泪流满面,“小昕,大嫂错了,你千万别动气,你身子不好,别再把肚子里孩子气出个好歹来……”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竹篮子击倒,往后仰去,后脑勺着地。 宋嘉眼神狠厉,“赶紧滚,再多说一句,我卸掉你们的牙!” 沈望昕还躺在炕上,她不欲多与两人纠缠,匆匆回了屋。 齐卫国还想再拍门,却被爬起来的耿小萍拉住。 耿小萍抹了抹眼泪,低声说道:“卫国,算了……咱们先回去吧,等小昕气消了再说。” 齐卫国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扶着耿小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耿小萍嘴角勾起一抹讥笑。 沈望昕,跟我斗,你还是嫩了点。 沈望昕躺在炕上,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她的肚子一阵阵绞痛,下身已经见了点点红。 宋嘉坐在炕边,手指搭在她的腕脉上,眉头越皱越紧。 沈望昕的身子本就受了损,现在又情绪激动,已经有了先兆流产的迹象。 宋嘉心里一沉,悄悄给沈望昕输了一点异能,希望能稳住她的胎气。 但她也不敢确定,这异能是否可以保住她的胎。 “三嫂,我的孩子……是不是要没有了?” 沈望昕的声音虚弱而颤抖,眼里满是恐惧和绝望。 宋嘉握住她的手,语气尽量放得轻柔:“别多想,别再动气,会没事的。” 沈望昕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她看向秦素芝,“娘,我要离婚。” 秦素芝坐在炕边,手里攥着块湿透的手帕,无声地抹着眼泪。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闺女,你真的想好了吗?离了婚,你肚子里的孩子咋办?你往后可咋办?” 沈望昕没说话,只是哭,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秦素芝叹了口气,心疼道:“要不咱们再等等,等你三哥腿好了,他能为你做主的。到时候一定帮你把家分了,以后你和卫国好好过,不用再理会耿小萍。” 在那一代人的观念中,离婚是天大的事,有些就算被家暴快打死了,也都咬着牙默默忍受。 更何况,沈望昕现在还怀着孩子。 “娘,我跟他过不下去了。”沈望昕哭着摇头,声音里满是绝望。 她们之间已经产生了隔阂,她没办法再像从前一样和齐卫国相处。 他的心里没有她,只有他的家人,就算分了家,他也会一心扑到那边去。 “闺女,娘知道你心里苦,可这离婚……不是小事啊。”秦素芝摸着沈望昕的手,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 第103章 分析利弊 “闺女,卫国平时对你还是不错的,就是在他嫂子那块糊涂了些。等分了家,隔得远了,他自然会明白过来,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的。” “当初爹娘本来也就不是特别同意,是你自己认准了,非要嫁。如今你和卫国结婚不过两年,又刚刚怀孕,哪能说离就离了?” “你先别想那么多,等身子养好,咱们再慢慢商量,好不好?” 秦素芝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婚不能就这样离了。 沈望昕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流泪,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枕巾。 宋嘉蹙眉,她并不完全赞同秦素芝的说法。 有齐卫国大哥那层原因在,齐卫国不可能真的和耿小萍彻底划清界限。 耿小萍也是个厉害的,沈望昕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长此以往,沈望昕留在这个家里,恐怕只会继续受苦。 与其憋屈着过一辈子,不如当断则断,离了算了。 “娘,让小昕休息一会儿吧。” 宋嘉也没多说,毕竟这是小姑子的家务事,人家没主动问她的意见,自己也不好贸然发表看法。 更何况,还是和婆婆相左的意见。 刚好这时,院子里传来沈玲清脆的喊声:“阿奶,我娘让您送点热水去新房那给师傅们喝嘞!” 秦素芝听到喊声,连忙应了一声:“诶,知道啦!” 她匆匆抹干净脸上残留的泪痕,转身快步走出房间,去厨房烧水了。 沈玲喊完,便和一群小伙伴跑远了,银铃般的笑声在院子里回荡。 等秦素芝走了,沈望昕纠结许久,开口问道:“三嫂,如果你是我,你会离婚吗?” “如果是我,我应该也会选择离。”宋嘉坦诚地回答。 沈望昕听到宋嘉的想法和她一样,心里稍微好过了一些。 “小昕,如果你真的想离婚,就得把最坏的情况都设想清楚,看看自己能不能扛得住。” 宋嘉道:“如果离婚,你可能需要独自生产,独自抚养孩子,这个过程非常艰辛。你还会遭受别人异样的眼光和指指点点,孩子以后也可能会因为缺少父亲的陪伴而变得自卑、敏感。” “但如果不离婚,你往后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 “你和耿小萍现在算是彻底撕破脸了,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往后指不定还会想出什么法子来刁难你。齐卫国又总是站在她那边,在那个家里,你每天都得小心翼翼,过得压抑又痛苦。” 沈望昕听着,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知道,宋嘉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可她心里还是乱成一团。 宋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我只是帮你把这些情况都分析清楚,让你心里有个底。你不用急着做决定,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让自己冷静冷静。这段时间,你就安心住在家里,不管最后你的选择是什么,你三哥和我都会全力支持你。” 沈望昕点点头,声音哽咽:“三嫂,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宋嘉笑了笑,帮她掖好被子,便出了西屋。 其实,她说这些话还是有所保留的。 要是换做她,可能会毫不犹豫打掉孩子然后离婚。 可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孩子又是无辜的。 跟沈望昕说这些,已经算越界了,有些事,得当事人自己想明白、自己做决定。 宋嘉刚走出西屋门,秦素芝就端着两个白面馍馍和一盘子菜过来。 “嘉嘉,你中午还没吃饭,娘刚热了一遍,赶紧吃,别饿着。” 宋嘉从她手里接过饭菜,“谢谢娘。” 她每天十二点从医馆回来,一点到家,那时候盖房师傅都吃完饭接着干活了。 秦素芝总会把饭菜热在锅里等她。 今天一回来就忙着处理小昕的事,还没顾上吃饭。 “你先吃,娘把热水送到新房那儿。” 秦素芝说着,提上几壶水走了。 新房这两天正搭房梁,搭好就能盖瓦。 天越来越冷,估计再过不久就要下雪了。 得赶紧把棉被拿回来送到木兰县。 宋嘉吃完饭洗完碗,跟沈望川打了声招呼,就骑自行车去双河湾大队叫上孙悦容,一起去集体公社拿棉被。 取到棉被后,送给孙悦容的那床,孙悦容直接带回了知青点。 宋嘉则把剩下的三床棉被拿回家,一到家,就缩在屋里,开始疯狂踩缝纫机。 一下午的功夫,用土粗布缝了三床被单,还特意找来一些旧布,在上面打了好几个补丁。 第二天,宋嘉从医馆出来后,便直接去了县政府。 她打算后天就出发去木兰县。 邓书记和乔伯伯是好友,想着来问问邓书记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捎带过去。 顺便打听一下冯宏义和贺天成一案的进展。 有了上一次的经历,宋嘉这次一进政府大楼,前台接待员于元英就忙不迭迎了上来。 “宋姑娘,您来找书记呀?” 宋嘉笑着点头,“是。” “书记上次交代过,您来了可以直接去找他,我带您过去。”于元英赶忙道。 宋嘉客气道谢,“那就麻烦您了。” 两人来到了办公室门口。 于元英轻轻敲了敲门,得到应允后,推开了门,示意宋嘉进去。 “邓伯伯。” 宋嘉乖巧地打招呼。 邓泰正好拿出饭盒,听见动静抬起头,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丫头,你来了,先坐,我吃个饭。” 宋嘉看见桌上的铝制饭盒里,糙米饭已经结块发硬,旁边的小碟子里只有几根咸菜。 邓泰熟练地往饭盒里倒了些热水,用筷子搅了搅,就着一碟咸菜,直接吃起了汤泡饭。 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你吃了没?” “吃过了。” 宋嘉从随身的布包,实则是空间里掏出两个酸菜粉条包,递向邓书记,“邓伯伯,您要不吃两个包子?这是我自己包的,刚刚在医馆热过,现在还温热着呢。” 她时常会备一些包子或是饺子在空间,空间可以保温。 不方便回去吃饭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拿出来吃。 邓泰接过一个包子,咬了一口,眼睛一亮:“这包子馅调得不错。” “喜欢您就多吃点。”宋嘉把另一个包子也递过去。 “一个就够了。”邓泰拿着筷子的手摆了摆,含糊地说道:“粮食可不能浪费,这饭也得吃完。” 说罢,便一口包子一口汤泡饭,吃得津津有味。 第104章 大伯来电 吃完一个包子,邓泰抬眉问道:“你还会医术?” “会一点,还在学。”宋嘉谦虚地回答。 邓泰点了点头,“学医好,比我们这些拿笔杆子的强。” 宋嘉笑笑,没有接话。 见邓泰吃得差不多了,她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邓伯伯,冯宏义他们的案子审理得怎么样了?” 邓泰放下筷子,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上午刚送来的,你看看。” 宋嘉接过判决书,仔细阅读起来。 冯宏义和贺天成贪污金额巨大,还查出他们挪用公款、收受贿赂等多项罪名,各判了二十年。 闵秀兰和冯俊明因包庇罪,判了三年劳改。 许珍珍虽然对冯宏义的事不知情,但她给许家下老鼠药,谋杀未遂,判了五年劳改。 而贺天成行事较为精明,他所做之事从未让家人参与知晓,所以他的家人并未受到刑事处罚。 不过他们全家都丢了工作,在纺织厂家属院也已然臭名远扬。 “范明达涉及到特务,现在还在调查,不出意外的话,枪子是躲不过了。”邓泰道。 宋嘉把文件整理好,递还给邓泰,“谢谢邓伯伯。” 判决结果和她预想的差不多,冯宏义他们犯得罪还没有到吃枪子的地步,判二十年,已经是最重的刑罚了。 邓泰微微摇头,接过文件,重新放回抽屉。 “邓伯伯,我准备后天再去一趟木兰县,您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带的吗?” 邓泰听闻,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吃惊,“你一个人去?” 宋嘉点点头,“快下雪了,他们那边没有厚被子,我得送过去。” 邓泰闻言,眉头微皱,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他沉吟片刻,道:“有,我得准备一下,明天给你,行不?” “可以,明天我过来这边拿。”宋嘉顿了顿,“棉衣棉被吃食这些都不用准备,我已经备好了。” “好。”邓泰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要我给你开介绍信吗?” 宋嘉本想说不用,她是打算直接翻山过去的。 但转念一想,虽然可以躲进空间,但难免会碰上人,有介绍信自然是最好。 她点点头:“那就麻烦邓伯伯了。” 邓泰拉开抽屉,取出信纸,提笔写了起来。 宋嘉站在一旁,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墙上挂着的地图。 她仔细记下路线,在心里盘算着翻山的具体路径。 临走前,宋嘉又回头看了一眼地图,确保每一个细节都记在心里。 出了政府大楼,她找了个僻静处,从空间取出纸笔,将路线仔细画了下来。 她不想让人知道她要翻过山脉去木兰县,包括沈望川,免得他们担心,自己解释起来也很麻烦。 宋嘉将画好的地图折好,放进空间。 旋即,转身去了供销社。 眼看就要下雪,一旦封山封路,物资补给就会变得困难。 这次去木兰县,必须尽可能多带些必需品。 “陈姐,麻烦给我拿十块香皂、十块肥皂、五包火柴、两斤煤油、二十斤卫生……” 宋嘉一边说,一边从布包里掏出相应的票证。 好在她之前从冯贺范三家搜出了不少票证,买这些东西票都够。 陈大姐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惊讶:“买这么多?” 宋嘉早就想好了说辞,笑着解释道:“农村进城不方便,我这是帮乡亲们带的。眼看要下雪了,得多备些。” 陈大姐本就不是个多事的人,点点头,就开始清点货物。 宋嘉又转向副食品店,一口气买了二十斤猪肉、十斤排骨、一些猪下水。 虽然空间里粮食充足,但新鲜肉类还是得现买。 她打算像上次一样,把肉做成肉酱和肉干,这样既方便保存,又能补充营养。 猪下水就用来给盖房的师傅们加个餐。 不然她在家熬肉酱,旁人闻见肉香,总会问上一两句。 走出副食品店时,宋嘉的自行车上已经挂满了东西。 她找了个僻静处,将大部分东西收进空间,只留下少量掩人耳目。 宋嘉骑着自行车刚到大队部门口,就听见高音喇叭里传来急促的喊声:“宋嘉、宋嘉,赶紧来大队部接电话!” 她心头一跳,立刻想到了宋哲。 上河村的电话号码,她只告诉过宋哲一个人。 宋嘉连忙把自行车推进大队部。 大队部是一排红砖平房,墙上刷着“农业学大寨”的标语。 宋嘉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迎面是一张褪了色的毛主席像,下面摆着一张斑驳的办公桌。 角落里,一台老式手摇电话机安静地躺在那里,黑色的听筒上缠着胶布。 “来得还挺快。”大队会计老张从报纸后面探出头,“在那等会吧,估计马上就会打来了。” 宋嘉点点头,在长条木凳上坐下。 等了几分钟,电话铃声响起。 宋嘉走过去,接起电话,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喂,哥?” 电话那头传来沙沙的电流声。 过了几秒,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我是你大伯。” 宋嘉愣住了,下意识站直了身子:“大伯好。” “哼。”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冷哼,“你这丫头胆子越来越肥了啊,婚姻大事自己做主,连牛棚都敢去了。” “哥都告诉您了?” “他说个屁!”宋思柏的声音带着几分怒意,“要不是我昨天收到你的信,还被蒙在鼓里呢!你说说你们俩,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一声不吭就自己做决定?那牛棚是什么地方,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宋嘉正想解释。 电话那头传来宋哲委屈的声音:“我一回来不就出任务去了吗?出完任务回来,我就立马告诉你了啊!” 紧接着,宋嘉听到一声闷响,想必是宋哲被踹了一脚。 “你还敢说!你妹子被人拐跑了,你都不知道拦着一下!还敢带她去那种地方,我看打你还是打轻了!” 宋嘉赶忙解释:“大伯,这事不怪大哥,是我自己非要嫁非要去的。” 宋思柏鼻腔中发出一声沉闷的喟叹,“男方是哪个军区的?” 第105章 霸气的大伯 宋嘉一时语塞,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来没问过沈望川在哪个军区。 但又不好直接说不知道,只好含糊其辞:“哪个部队来着?我一下给忘了……” “怎么?怕我吃了他?” “不是不是。”宋嘉连忙否认,“我是真忘了。等今天我回去再详细问问,到时候写信告诉您。” 听出宋嘉是真的不知道,宋思柏脸一下就黑了,“是沈阳军区守备三师第十团下辖营营长沈望川!” “您知道还问我。”宋嘉小声嘟囔。 宋思柏听到侄女的嘀咕,手指重重叩了两下桌面,震得电话听筒都嗡嗡作响:“你连他哪个部队都不清楚,就敢说自己是自愿的?” “许家人做的那些龌龊事,我都知道了。” 说着,宋思柏的语气忽然软了下来,“那些人,日后我再找他们算账。现在,我会想办法帮你和沈望川离婚,然后把你接到我这儿来。” “我不去,”宋嘉毫不犹豫地拒绝,“我也不离婚。” “你不必为了你爸妈,把一辈子搭进去。” 宋嘉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说:“我不全是为了爸妈。”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但她现在好像真没那么想离婚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宋思柏的声音低沉了几分:“他的腿……真的能治好?” 他昨天一听说这事,就立刻打电话调查了沈望川的情况,得到的答复却是军区医院判定无法治愈。 他身为军人,自然理解军人保家卫国时的英勇无畏,也明白沈望川这样为了国家负伤是值得敬重的。 可作为宋嘉的大伯,心底里还是自私地不希望自己的侄女嫁给一个腿部有残疾的人,怕宋嘉以后的生活会因此充满艰辛。 “能。”宋嘉语气笃定,“再过几天,说不定就能尝试下地了。” “是你医馆那个老中医帮着治的?”宋思柏问。 “是。” 宋思柏神色缓和了些,“学医艰苦漫长,你别太苦着自己,也不用担心缺钱,以后大伯会给你寄。” “不用,我有钱花。”宋嘉连忙拒绝。 她只是没大钱,日常花销的小钱还是很充足的。 “别打肿脸充胖子,”宋思柏冷哼一声,“我听宋哲说,你家还住危房。” “已经在盖新房了。” “给你寄,你就收着,哪来这么多废话。” 宋嘉:…… 好吧,好霸道的霸总,她收了。 “谢谢大伯。” 宋思柏话锋一转,“你的信我看了,你放心,大伯心里有数。” “不过是只狐狸崽子在刨洞,我往洞里扔了颗哑炮,够它消停半年。” 电话里说话不方便,宋思柏说得很隐晦,但宋嘉听懂了。 大伯已经对上面的幕后黑手实施反制,对方现在自顾不暇,暂时不会再对宋父宋母下手。 “大伯,爸妈我会照顾好,您别……”宋嘉不免还是有些担忧。 “我知道。”宋思礼语气露着几分无奈,“要苦他们两年了。” 有些事,他能做,有些事,他不能做。 他可以抓住对方的小辫子,给对方施压,却不能直接出手去替宋思礼奔走。 他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稍有不慎,就会给整个宋家带来更大的麻烦。 “你安心待在那儿,别太冒险,其他事能顾上就尽量。照顾好自己,要是那小子敢欺负你,你尽管跟大伯说,大伯帮你出气!” “行了,电话费贵,挂了。” 宋思柏说完,不等宋嘉回应,就直接挂了电话。 果然是做惯了领导的,雷厉风行。 宋嘉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她放下听筒,转身去交电话费。 “打了10分钟,11元。”会计老张说道。 宋嘉掏出钱,心里暗暗咂舌。 一通电话,相当于普通职工一半的工资了,真是肉疼啊。 从大队部回到家已经三点半了,秦素芝还在新房那帮忙。 宋嘉便一头扎进厨房开始熬肉酱。 沈望川听到动静,想出来帮忙烧火,被宋嘉赶回去做康复训练。 有人在厨房盯着她,她想从空间拿点什么东西出来,都不方便。 这次没用榛蘑,从空间拿了一包干香菇出来泡发,弄成香菇肉酱。 这次熬肉酱用了十斤肉,剩下的十斤,宋嘉打算明天用来包成饺子。 十斤肉加上香菇,熬出了一大锅肉酱。 宋嘉只装出来一小碟,留在沈家吃,其他的全部用玻璃罐装好,装了整整六个玻璃罐。 这些玻璃罐是她提前从空间找出来的,大小不一。 装好罐后,宋嘉先将三罐大的放进空间,剩下的先放在厨房橱柜里头。 熬完肉酱,天也快黑了。 宋嘉开始爆炒猪下水,又熬了一锅大碴子粥。 土豆切成丝,咸菜也备好了。 师傅们的伙食虽然简单,但分量足,味道香。 另外,她切了一根排骨,加萝卜用砂锅在炉子上炖着,准备给沈望昕补下身体。 排骨上的肉不多,宋嘉还特意切了两块肉进去。 正忙活着,院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提着满满一篮子菜,怯生生地站在门口。 小姑娘很瘦,两条麻花辫垂在肩头,发梢有些枯黄,身上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棉袄,袖口已经磨出了毛边。 宋嘉愣了一下,想了半天没想起这人是谁。 小姑娘也怔怔地望着宋嘉,嘴唇微微颤动,还是没说出话来。 就在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略显尴尬的时候,沈望川听到声响,推着轮椅从屋内出来。 “小琴。” 沈琴听到声音,像是条件反射般,立刻低下头,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哼哼:“三叔。” 宋嘉这才知道,原来这小姑娘是沈家老大沈望岳的大女儿沈琴。 “我爸说…这些菜给阿奶吃。” 沈琴的声音细如蚊呐,手指紧紧攥着菜篮子的提手。 宋嘉嘴角上扬,“原来是小琴啊,快进来坐会儿吧。” 在她看来,大人们之间的恩怨再深,也不能牵扯到孩子身上去。 “三婶。” 沈琴小声叫了一声,却站在原地没动。 宋嘉注意到她的手指关节都泛白了,显然很紧张。 她刚打算上前,缓解一下这略显拘谨的氛围,就见秦素芝回来了。 第106章 准备工作 秦素芝见到沈琴,脸色微微一沉。 “阿奶。” 沈琴微微侧身,目光追随着秦素芝走进来的身影。 秦素芝没应声,径直走到水池边,打了盆水洗手,瞥了眼沈琴手里的篮子:“你爸让你来的?” 沈琴点点头,把篮子往前递了递:“爸说这些菜给阿奶吃。” 秦素芝冷笑一声:“他倒是孝顺。” 话虽这么说,眼圈却红了。 沈望川推着轮椅上前,接过篮子:“小琴,替我谢谢你爸。” 沈琴如释重负,转身就要走。 宋嘉连忙喊住她:“等等!” 她快步走进厨房,拿出刚刚盛出来的一小碟肉酱,“带回去给你们姐弟尝尝。” 沈琴犹豫了一下,接过碟子,小声说了句“谢谢三婶”,就快步跑出了院子。 跑动时,棉袄下摆露出一截过于短小的裤脚,脚上的布鞋也明显不合脚。 秦素芝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老大这是看咱请了这么多师傅在,怕咱们菜不够吃啊。” 之前种在院子里的菜,宋嘉每天都会输点异能催长,菜苗刚长大点就被掐了吃。 现在,院里也就剩豆角、茄子、西红柿还半死不活的。 这些菜生长周期长,又没搭暖棚,宋嘉怕暴露异能,就没再催生,打算让它们自然枯萎。 听到秦素芝的话,宋嘉和沈望川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他们都知道,沈望岳这是借送菜的名义,想缓和关系。 只是碍于面子,才说是给秦素芝的。 宋嘉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会把那一小碟肉酱给沈琴带回去。 自从上次分家,杨秀琴被沈望岳送回娘家,听说到现在都还没接回来。 也不知沈望岳是不是真起了离婚的心思。 正想着,厨房传来一股焦糊味,宋嘉连忙冲进去,发现大碴子粥都快烧干了。 她赶紧又添了些水。 看着所剩不多的粥,她怕不够吃,便从沈琴带来的菜篮子里拿出一颗白菜,又泡了把粉条,做了个白菜炖粉条。 晚上的爆炒猪下水,宋嘉放足了料。 葱姜蒜爆香,又加了辣椒和花椒,最后淋了点醋,香气四溢。 师傅们吃得赞不绝口。 连平时话最少的王师傅都忍不住夸了句:“望川媳妇这手艺,比国营饭店的大厨都强!” 一旁的李师傅拍着肚子,“可不是,明明天天都在干活,但我却觉得我反而长胖了不少。再这么吃下去,等这房子盖好了,不得养出一身膘啊!” “哈哈哈……” 原本躲在屋里喝排骨汤的沈望昕,也被外面的热闹声和诱人的香味吸引,忍不住走了出来,夹了几筷子猪下水吃。 秦素芝见一直闷在屋里的闺女走出来,心里也稍稍安心了些,巴不得家里时时都能这么热闹。 次日,宋嘉去医馆给叶大夫请了假,顺便买了些治风寒的药丸、风湿贴和冻疮膏。 也没忘了给孔老爷子买肺炎药,还有沈望川泡脚用的药材。 中午时分,宋嘉来到县政府找邓泰取东西。 推开书记办公室的门,发现张文山也在。 “丫头来了。”邓泰招呼她坐下,“文山听说你要去木兰县,也想给老乔带点东西。” 宋嘉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上次见面时,她还对张文山心存戒备,没想到对方依然记挂着乔伯伯。 张文山连忙站起身,手里捧着一个用旧报纸仔细包裹的包裹:“嘉嘉,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不好拿,我和你一起去吧。” “是,让文山陪你一起,互相也有个照应。”邓泰语气中带着关切。 宋嘉摇头:“不用,我能拿,人多反而不好。我一个人去,目标小,不容易引起注意。” 可千万别啊,她还想一边赶路,一边吸收异能呢。 见宋嘉满脸抗拒,张文山只能作罢。 他把手中的包裹递给宋嘉,“里面有两双羊毛护膝,还有两盒烟,是乔书记最爱抽这个牌子。” 宋嘉点点头,接过张文山递来的包裹。 邓泰从柜子里搬出个铁皮茶叶罐,罐身上“为人民服务”的红字已经斑驳:“这是老乔最爱喝的滇红。” “还有这个。” 邓泰拎起个鼓鼓囊囊的麻袋,袋口露出黑亮的煤块。 宋嘉瞥见袋子上印着“县委特供”的蓝戳,连忙摆手:“您自己留着吧,冬天办公室也挺冷的。” 这一看就是单位发下来给公职人员取暖的。 “再冷哪有他们冷!” 邓泰把麻袋往她脚边一放,煤块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宋嘉蹲下身,指着袋子上的字:“您看这袋子上几个大字,我带着也太显眼了。” 她站起身,接着说,“供销社就有煤块卖,我等去了木兰县再买就好了。” “也是,是我考虑不周。” 邓泰把煤炭袋子丢到一边,又手忙脚乱地从抽屉里拿出十张大团结,“这些你拿着,多买点,给你爸妈也匀一匀。” “邓伯伯,十斤煤块才一毛七。”宋嘉无奈道。 一百块钱得买多少煤啊,关键自己也没那么多煤炭票。 况且她本就不打算买煤块,自己空间里还有两大篓木炭,送去就足够了。 邓泰却不由分说把钱塞进她手里:“你买的那些粮食、棉衣棉被,也算我一份。”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要是…要是碰上什么难处,就拿这钱打点打点。” 宋嘉攥着钱,感觉掌心发烫。 邓泰又从办公桌上拿起几本书递给她。 宋嘉接过来一看,最上面一本是《毛选》,书页已经泛黄,边角也有些卷曲。 “告诉老乔,我就在这等他,让他好好活着,一定要撑下去。” 邓泰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 宋嘉攥着钱和书退出办公室。 走出县政府大楼时,她回头望了眼邓泰办公室的窗户,隐约看见老人站在窗前,正用手帕擦拭着眼睛。 回到家后,宋嘉一刻也没停歇,撸起袖子便开始擀面包饺子。 新房那边的房梁已经搭好,瓦片还没到,所以,今天没开工。 李梅香、沈望昕和秦素芝都来帮忙包饺子,四人忙活了一下午,用十斤肉加白菜、萝卜、韭菜,有啥加啥,包了整整四十斤饺子。 晚上干脆不做饭,煮了一大锅饺子,一人一碗,就跟过年似的。 剩下的饺子一个个整齐地码放在笸箩里。 等到晚上,再将笸箩端到屋外,冻上一夜,明天带去木兰县。 之后,宋嘉又趁着夜色去了趟牛棚。 给孔家送了二十斤粮食和药,又悄悄给孔老爷子输了些异能。 第二天一早,宋嘉把所有东西都装好,准备出发去木兰县。 第107章 收获满满 这次是宋嘉独自出门,明面上的东西不算多,就是体积大。 三床大棉被在大背篓里压了又压,还是堆得比宋嘉还高出一个头。 沈望川看着那堆得高高的大背篓,心疼直皱眉。 “其实没多重。”宋嘉冲他笑了笑。 她转头看见一旁的沈望昕,心里不禁有些担忧。 “小昕,你要是有不舒服,可以去医馆找叶大夫,我跟他打过招呼了。” 沈望昕这两天总见红,宋嘉输了异能,效果却不好,也不知道孩子能不能保住。 “好,谢谢三嫂,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沈望昕点头。 家里没人提宋嘉要去做什么,但她也能猜出一二。 …… 宋嘉骑着自行车往县城的方向驶。 路过一处陡坡时,见四处无人,迅速推着自行车进了小树林。 她在地图上研究过,从这儿进山是最佳路线。 借着树木的遮掩,宋嘉把自行车和背篓都收进空间。 又在空间把昨天包的饺子,放进冰箱冷冻着。 弄完这些,宋嘉轻装上阵,手里只握着一把柴刀。 山里的风带着凉意,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宋嘉担心在外围碰上上山收秋的人,不敢多做停留,脚步匆匆。 一直走进深山,小径渐渐消失不见,她才放慢了脚步。 旋即,宋嘉深吸一口气,运起木系异能。 刹那间,周围的树木仿佛活了过来。 她能感受到每一片树叶的颤动,每一根枝条的伸展。 无形的木系能量如涓涓细流,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涌入她的身体。 有了这股力量,宋嘉浑身说不出的畅快。 她轻轻抬起手,脚下那些乱糟糟的荆棘丛好像有了灵性,自动向两侧分开,为她让出一条小路。 这一让,原本藏在荆棘丛下搭窝的野鸡、野兔,全都惊慌逃窜起来。 宋嘉毫不手软,藤蔓一拉,就把它们全收进了空间。 就连野鸡蛋都捡了好几窝。 一路上,各种草药也不少,宋嘉全部挖了收进空间。 随着深入,宋嘉来到一处山坳。 突然,她感觉到前方有一股强大的气息涌动。 手里的柴刀不自觉握紧,目光警惕地望向气息来源。 只见一只巨大的野猪正趴在不远处的灌木丛中,约莫有三四百斤重,两颗长长的獠牙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看着就不好惹。 不过,碰上宋嘉,算它倒霉。 正愁新房盖好后的暖居宴没食材,这不就送上门来了? 宋嘉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她没有直接靠近野猪,而是悄悄催动木系异能,让几根藤蔓悄无声息地朝野猪伸去。 眼瞅着藤蔓就要缠上野猪脖子了,这野猪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猛地一扭头,鼻孔里喷着粗气,撒开蹄子就朝着宋嘉冲了过来。 “不好!”宋嘉心中一惊,野猪已经朝她冲了过来。 她来不及多想,连忙催动异能,周围的树枝像手臂一样挥舞起来,想要阻挡野猪的进攻。 可野猪皮糙肉厚,根本不受影响,獠牙直指宋嘉,速度极快。 就在野猪即将撞上她的瞬间,宋嘉一个闪身,直接进了空间。 野猪扑了个空,獠牙狠狠扎进了一旁的树干中。 它甩了甩头,一脸茫然地四处张望:“人呢?!起猛了?” 宋嘉在空间里拍着胸脯,心有余悸:“深山的野兽果然不同寻常,差点就交代在这儿了。” 她透过空间观察外面的情况,野猪在原地转了几圈,确定没人后,才慢悠悠地回到刚才趴着的地方,继续打盹。 这么一头大肥猪,宋嘉可不想轻易放过。 不过,刚刚惊动了野猪,这会儿不能贸然出去。 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中午一点了,干脆先吃饱喝足再说。 她在空间里翻出一盒自热火锅,又配上可乐炸鸡,美美地吃了一顿。 吃饱喝足后,再次看向外面的野猪。 这时,野猪睡得正香,四肢还时不时地抽搐一下,估计是在做美梦。 宋嘉悄悄从空间出来,屏住呼吸,心中盘算着如何解决这只野猪。 不能见血,血腥味会引来其他野兽。 有了! 宋嘉调动周围所有的木系能量,让藤蔓和树枝在野猪周围迅速编织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大网,把野猪困在中间。 接着,她控制着藤蔓像一条条坚韧的绳索,慢慢收紧,不断挤压野猪的活动空间。 野猪惊醒,疯狂挣扎,但藤蔓越缠越紧。 宋嘉又催动异能,让藤蔓紧紧缠绕住野猪的脖颈,不一会儿,野猪就没了动静。 “搞定!” 宋嘉松了口气,但随即感到一阵眩晕。 她的异能耗尽,身体变得虚弱,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她扶着身旁的树干,大口喘着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就在这时,周围的植物仿佛感应到了她的虚弱,纷纷释放出淡淡的绿色光点。 这些光点如同萤火虫般,缓缓向宋嘉汇聚而来。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木系能量重新涌入体内,仿佛干涸的河床迎来了甘霖。 片刻后,宋嘉的脸色渐渐恢复红润,呼吸也平稳下来。 她睁开眼睛,轻轻活动了下手脚,发现体力已经恢复了大半。 还好一进深山就与植物建立起了联系。 看来二阶异能还是太弱了些。 宋嘉走上前去,把野猪收进了空间里。 刚把野猪收好,起身时,瞥见野猪身旁有几株掌状复叶,边缘带着细密的锯齿,绿莹莹的叶片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宋嘉顿时眼睛都亮了,“这是人参!” 她连忙从空间拿出小铲子,小心翼翼地开始挖。 没一会儿,便挖出一根百年以上的老人参。 还有两根年份较短的,估计只有二三十年,但宋嘉也没放过。 野人参可遇不可求。 她将人参全须全尾挖起,又从空间拿出几个花盆,暂时把它们养起来。 挖完人参,宋嘉看了看周围,发现刚才与野猪打斗时断裂的树枝散落一地。 她也没浪费,用木系异能吸干树枝的生机,全部收进空间,留着当柴烧。 只是空间被冯宏义三家的东西堆满了。 正当宋嘉为空间容量发愁时,突然感觉体内一阵暖流涌动。 她的木系异能突破三阶了! 空间别墅的二楼也解锁了出来。 宋嘉心中一喜:“这下空间够用了!” 她将野猪、人参和树枝都收进新解锁的二楼,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继续朝木兰县的方向前进。 第108章 心灵慰籍 为了在天黑前赶到双田村,宋嘉没再耽搁,一心赶路。 五十多公里的深山老林,终于在夜幕降临时,被她甩在了身后。 她躲在一棵大树上,远远望见村中炊烟袅袅。 虽然知道这段时间没人再来牛棚找宋父宋母的麻烦,但她还是决定等村民们休息之后再行动。 宋嘉闪身进入空间,开始清点这一路的收获。 野鸡蛋三十六个,野鸡抓了十二只,野兔十八只,野猪一头。 草药更是堆成了小山,价值最高的莫过于那三根人参。 当然,最大的收获还是她的异能突破了三阶。 进深山真是好处多多啊! 要不是快要下雪,怕封山,宋嘉真想天天往深山里钻。 清点完收获,宋嘉抓了一只最肥的野鸡,在卫生间处理好。 拿到厨房,加上榛蘑,用压力锅炖上。 随后,把要送给宋父宋母的东西全部装好。 等到晚上八点,村里彻底安静下来,她才悄悄下山,往牛棚方向摸去。 在牛棚外,宋嘉屏息听了一会儿,确认没什么异样后,才轻手轻脚地走到宋父宋母的棚屋前。 从空间把东西都拿出来,粮食拿了整整二百斤,足够他们吃一个冬天。 那两大篓木炭也拿了出来。 除此之外,她还在空间里找出三套羊毛保暖内衣和三件极寒羽绒服。 为了不引人注目,这几件羽绒服,她在之前就用粗布套了好几层。 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后,宋嘉才轻轻敲了两下门,然后抱着装有鸡汤的陶罐,推门走了进去。 宋思礼和陆淑容已经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宋嘉之前送来的薄被。 听到动静,两人吓得一激灵,猛地坐起身。 “爸妈,是我。”宋嘉小声道。 见是宋嘉,两人这才从惊吓转为惊喜。 陆淑容连忙起身,点上煤油灯,“闺女,你一个人来的?” 宋嘉把陶罐放在桌上,见他们身上没有新伤,脸色也比上次好了些,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看来这段时间,确实没人再来刁难他们。 “不是,望川的战友送我过来的,他不方便进来。” 宋嘉扯了个谎,她带得东西实在太多,说她自己一个人来的,鬼都不信。 “我给你们带了些东西。” 说着,宋嘉从门外把东西一件件往里面搬,“日用品、棉衣棉被、粮食、药品……” 陆淑容和宋思礼见状,赶忙帮着一起搬。 “闺女,你咋带这么多东西。”陆淑容一边搬一边小声问。 宋嘉压低声音:“马上就要下雪了,等封山封路,我就来不了了,所以这次多带了些,给你们准备过冬的物资。” 宋思礼看着女儿忙前忙后,喉头滚动了几下,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闺女,苦了你了。” 宋嘉摇摇头,把最后一袋粮食搬进屋:“爸,您去把乔伯伯叫过来吧,妈,你去拿几个碗来,我带了鸡汤,大家一起喝点。” 宋思礼点点头,转身去隔壁叫乔振国。 不一会儿,乔振国跟着宋思礼进了屋,陆淑容也拿着四个碗进来。 宋嘉已经把鸡汤打开,热气腾腾的香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棚屋。 “这是望川战友家里熬的,你们趁热喝点。”宋嘉一边说,一边给每人盛了一碗。 乔振国捧着碗,有些不好意思:“丫头,又沾了你的光。” 宋嘉笑了笑:“乔伯伯别这么说,要不是您给我引荐邓书记,冯宏义他们也不会这么快被收拾。” 她顿了顿,把冯宏义等人举报爸妈,最后因贪污被判决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宋思礼听完,沉默了片刻。 他现在已身在牛棚,对冯宏义几人的下场,心里并没有太多波澜。 但他能猜到,这些事宋嘉应当是参与了。 他放下碗,神色凝重地看着宋嘉:“闺女,你在外面一定要当心啊!别让那些人再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爸,我知道,我会小心的。大伯也对那些人进行了压制,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再找过来。”宋嘉道。 宋思礼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告诉你大伯,别为了我们冒险,我们在这里还能撑得住,保全好他自己,照看好你就可以了。” 宋嘉点头,“我已经和大伯打过电话了。他说他心里有数,只是要苦你们两年了。” 宋思礼微微颔首,没再说话。 苦两年不算什么,现在这种情况,只有大哥在外面稳住了,他们才有出去的可能。 宋嘉从背篓里拿出一个布包递给乔振国:“这是邓书记和张秘书给您的。邓书记说,他在那等着您回去,叫您千万别灰心。” 乔振国放下碗,接过布包,手指微微发抖。 他打开一看,里面有他最爱的滇红和红双喜,还有几本精神粮食。 他眼眶一热,连忙低下头,生怕眼泪掉下来。 宋思礼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地宽慰。 在牛棚里,身体上的劳累与折磨倒还能咬牙忍受,可心灵上的痛苦与煎熬才是最让人难以承受的。 尤其是像乔振国这样,一心扑在为国家、为人民干实事上的干部,骤然跌落至此,内心的落差与失落,旁人根本无法感同身受。 宋嘉等几人缓和好情绪,才开口问:“爸,你们身上的伤都好了吧?这段时间还有人来找麻烦吗?” 宋思礼摇摇头:“都好了,没人来找麻烦。上次你们走的那天,公安来盘问过几次,但也没动过刑。” “那就好。”宋嘉点点头:“望川的战友是木兰县公安局的副局长,他会暗中关照你们。你们要是有紧急的事,也可以想办法找到他,他会通知我们。” 陆淑容看了看窗外,有些担心地问:“嘉嘉,你什么时候走?” 宋嘉放下碗:“我会再呆一天,明天还要送点东西过来。你们趁今晚再看看哪里还能藏东西,把东西都藏好。” 虽说不会有人再来找麻烦,但到底是在牛棚,明面上还是要装作过得艰苦些。 宋思礼和乔振国对视一眼,点点头,端起鸡汤,快速吃了起来,吃完好干活。 宋嘉一直忙着给三人夹鸡肉。 “嘉嘉,你也吃。”陆淑容把鸡腿给宋嘉。 宋嘉推回去,“我来之前已经吃过了,你们吃多点。” 陆淑容欣慰地看着女儿,心里既感动又心疼。 宋嘉在心里纠结了很久,还是决定不把许珍珍的事告诉二老。 既然都已经说好,当做没抱错孩子这回事,她也就不说来扫兴了。 第109章 大雪天,谁会来深山老林? 喝完鸡汤,宋嘉帮着父母和乔伯伯把东西藏好。 两间局促的棚屋里,体积较小的日用品和衣物,见缝插针地塞到各个不起眼的缝隙里。 粮食和药品依然放在床底下的大坑,里面有大陶罐,不易受潮。 木炭则放在角落,用破布盖好,又用杂物掩盖着。 忙完这些,已经是深夜。 宋嘉走出棚屋,往山上走去。 寒夜中,冷风如刀割般刮过脸颊,估计气温低至零下十度了。 宋嘉赶忙闪身缩进空间,一进去,暖意扑面而来,好在空间是恒温的。 她洗了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的躺在自己柔软的大床上睡了一觉。 第二天早上醒来,天空竟飘起了雪。 她原本还打算今天再进深山多猎些猎物,给爸妈送去,可眼下这情形,怕是来不及了。 宋嘉迅速穿好衣服,走出空间。 此时天色尚早,又下着雪,冷得厉害。 她望了眼村子里,没人出门,便放心地把昨天打的野鸡野兔、野鸡蛋,还有之前买的排骨全部放进大背篓。 想了想,又从冯宏义三家收来的东西里,找了两床棉被和两身棉衣放进去。 然后背着背篓,悄摸着来到牛棚。 一进牛棚,陆淑容就满脸担忧,“嘉嘉,下雪了,路不好走,你可咋回去呀?” “妈,雪刚下,还没那么快封路,我等会儿就走。” 说着,宋嘉把背篓里的东西拿出来。 堆了一地的野鸡、野兔,把三人惊得瞪大了眼睛。 宋嘉面不改色,“这些都是望川的战友打的。你们等会可以把这些都处理好,冻在雪地里慢慢吃。兔皮可以剥下来,做成护膝围脖都成。” 三个老人纷纷点头应下。 宋嘉又把背篓里的棉衣棉被拿出来,往最里面那间棚屋看了眼,小声道: “爸,乔伯伯,这些都是别人用过的旧被子和棉袄,我给那边那对夫妻准备的,你们平时吃用他们肯定都能瞧见。你们看看他们为人如何,再决定要不要把这些东西送给他们。” 宋嘉心里有诸多顾虑,既怕那对夫妻眼红去举报宋父宋母,又担心他们得了好处后会得寸进尺。 她把东西放下,至于给不给,就看父母和乔伯伯的判断了。 宋思礼点点头,见雪渐渐下大,催着宋嘉赶紧走:“闺女,雪越下越大了,你赶紧回去吧,路上小心。” 宋嘉嘴上说着好,却拉着陆淑容在床上坐下,手搭上她的腕。 “妈,你们平时可别舍不得吃,身体才是最重要的,生病了也别硬扛,药盒里面各类药都有。” 宋嘉再三叮嘱,依次给三个老人把了脉,确定身体无恙后,又悄悄输送了一些异能。 临别,陆淑容给宋嘉紧了紧衣服,眼中满是不舍:“嘉嘉,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 宋嘉强忍着眼泪,轻轻抱了抱母亲:“妈,我走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丫头,一路平安。” 乔振国和宋思礼站在一旁,眼中满是关切。 宋嘉转身走出棚屋,寒风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 她回头望了一眼,父母和乔伯伯站在门口,身影在风雪中显得格外单薄。 她深吸一口气,快步朝山上走去。 至少,这个冬天他们不会挨饿受冻了。 而她,也要继续想办法,让他们早日离开这个鬼地方。 回程时,宋嘉特意挑了植被茂密的东坡走。 厚实的树冠可以遮住大半落雪,能尽量减少阻碍。 如果只专心赶路,按照她的速度,预计能在道路被大雪覆盖前赶回上河村。 正疾行间,忽然瞥见两道棕影从灌木丛掠过。 是两只傻狍子! 宋嘉本不想耽搁,但两只狍子的诱惑力实在太大。 在后世狍子是保护动物,但在现在可不是。 狍子肉鲜嫩,皮毛可制作御寒衣物,狍茸还可以代替鹿茸入药。 逮两只狍子,也费不了多少时间吧? 想着,宋嘉调转了一个方向,朝着狍子的方向追去。 两只狍子正傻乎乎地在雪地里蹦跶,见到宋嘉过来,也不跑,反而歪着脑袋望着宋嘉。 直到藤蔓缠上它们的脚,它们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撒腿就跑,却摔了个四脚朝天。 果然是傻狍子。 宋嘉不费吹灰之力将两只狍子收进空间。 正要扭头继续赶路时,周围的树叶突然轻轻颤动,向她传来信号——前方有异动。 宋嘉立刻警惕起来,屏息凝神。 起初,她以为是野猪或其他野兽,但很快,她听到了低沉的说话声。 大雪天,谁会来深山老林? 难道又是那伙人派来对付他爸妈的爪牙? 宋嘉手不自觉地攥紧,悄悄朝声音来源的方向靠近,想听得更仔细些。 她的异能已经达到三阶,目前能感知周围一公里的动静,按理说不用靠那么近就能听清。 但这次,她都看见那两人了,还是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那两人穿着普通,看起来像是寻常的村民,可嘴里说的却不像是华国的语言…… 是日语! 宋嘉一下反应过来。 奉池县还有霓虹国的特务! 她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霓虹国的人,曾经对华国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那些血与火的记忆,即便她没有亲身经历过,也从父辈的口中、从历史的书页里,深深烙印在她的心里。 以至于她抗拒霓虹国的一切,包括……日语。 所以,现在这两个特务在密谋什么,她完全听不懂啊! 宋嘉心里着急,正不知怎么办时,忽然,周围的植物轻轻颤动起来。 树叶沙沙作响,藤蔓微微摇晃,仿佛在向她传递某种信息。 她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植物在给她翻译! “这鬼地方,雪下得这么大,咱们真能找到那军huo库?” “当然,我花了整整一年时间,前前后后摸了多少趟,早把点踩得死死的,就在这附近,错不了!” “那就好,等咱们找到了军huo库,把东西运回去,上头一定会重赏我们。到时候,咱们就能风风光光地回国,再也不用看这些低等民族的脸色了!” “哼!这些华国人,不过是些未开化的野蛮人,哪能和咱们伟大的帝国比!” 第110章 发现军huo库 原来,霓虹国当初占领东北时,曾在这片深山老林中秘密建立了一座军火库,名为“黑鸦巢”。 这座军huo库藏匿了大量武器弹药,甚至还有一些未公开的军事实验资料。 当年战败后,霓虹国军队仓皇撤退,未来得及 转移这座军huo库,便将其遗弃在了这片荒无人烟的山林中。 几十年来,这座军huo库一直未被发现,渐渐被世人遗忘。 然而,霓虹国高层从未放弃过对它的搜寻。 他们通过秘密渠道,找到了当年遗留在华国的两名特务——山本和佐藤。 这两人当年因任务未能及时撤离,被迫隐姓埋名在华国生活,甚至娶妻生子,融入了当地社会。 然而,他们内心深处始终对霓虹国怀有执念,认为自己是“大帝国”的子民,华国不过是他们暂时的栖身之地。 所以,在霓虹国的情报机构终于找到了他们,说只要执行潜伏任务,就能让他们风风光光地回国,甚至还能得到丰厚的奖赏时。 山本和佐藤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只要能回国,他们甚至可以立马抛妻弃子。 这次,他们的任务就是寻找“黑鸦巢”。 这两个人大概也是没想到深山中下雪还会有人,所以毫无顾忌地谈论着。 两人继续向前走去,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们的每一句话都被宋嘉听得一清二楚。 “黑鸦巢……” 宋嘉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 呵,你们休想得逞。 这座军huo库,绝不能落入小日子的手中! 宋嘉远远跟了上去。 走了约莫一个小时,两人终于在一处陡峭的山壁前停下。 山壁上爬满了藤蔓,但隐约能看出几块巨大的岩石堆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 岩石之间缝隙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稍微胖点都不行。 岩石后方,隐约可见几根粗壮的铁柱横亘在洞口,上面还缠绕着层层铁链。 洞口上方有一块锈迹斑斑的铁牌,铁牌上刻着一只展翅的黑鸦,黑鸦的爪下抓着一枚炸弹,周围还刻着几行模糊的霓虹国文字。 “就是这里了!” 山本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他伸手拨开洞口的藤蔓,仔细查看了一番,“没错,这就是‘黑鸦巢’的标记!和资料上的一模一样!” 两人在洞口查看了一番,发现洞口被几块巨石和粗壮的铁柱牢牢封住,铁柱之间的缝隙极小,根本无法通过。 山本试着推了推,巨石纹丝不动。 佐藤见状,眼睛一转,从腰间掏出一个手榴弹,“用这个炸开,不就进去了?” “你疯了?炸药声音那么大,会引来其他人的!”山本狠狠地拍了一下佐藤的手。 “这深山老林的,哪会有人?” 山本皱着眉头,谨慎地说:“不行,万一被发现就麻烦了。你在这守着,我回去报信,等大部队来了再行动。” 佐藤一听,立刻不满地反驳:“凭什么我守?这暴风雪天,你是想冻死我吗?你怎么不守?”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不是一伙的吗?总要有一个人守着。”山本瞪了他一眼。 “那你咋不守?”佐藤冷哼一声,“这么大的雪,万一把路封了,你们进不来怎么办?我不得死在这?” “反正这地方隐蔽得很,没人会发现,干脆我们都回去,把位置标记好,回去汇报后,再由上头决定怎么处理。” 山本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也行,我们赶紧回去,别耽误时间。” 两人达成一致,迅速在洞口附近做了几个隐蔽的标记,然后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匆匆离去。 风雪中,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茫茫雪原中。 宋嘉躲在远处的一棵大树后,直到确认两人已经走远,才悄悄走了出来。 她快步走到洞口,从缝隙处钻进去,透过铁柱往里面看。 里面竟还有一层铁铸的大门。 宋嘉退了出来,站在巨石前,开始思索利用空间异能打开这座军huo库的可能性。 结果是,不行。 光这些巨石就重达好几吨,她收不进空间,也搬不动。 就算她幸运地打开了军huo库,里面的武器怎么办?她全都收走吗? 日后要把这些武器交给军方,更是个棘手的大难题。 万一处理不好,说不定还会被当成反动派抓起来。 思索再三,宋嘉认定还是赶紧回去报信最为稳妥。 沈望川之前提过,他们军区派人到奉池县调查特务的事,现在那些人应该还在奉池县。 只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沈望川,再由沈望川传达给部队就好了。 这样一来,对于沈望川来说,也是军功一件。 不过,宋嘉可没打算就这么离开。 “黑鸦巢” 的踪迹必须重新掩盖,绝不能让那两个特务再轻易找到这里。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双手轻轻抬起,掌心朝下。 随着她的动作,周围的空气仿佛微微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股无形的能量从她的体内缓缓释放出来。 以她三阶的实力,要改变周围植物的状态,必须拼尽全力。 “沙沙——” 周围的树木仿佛感受到了她的召唤,枝叶轻轻摇曳,发出低沉的声响。 地面上的积雪开始缓缓融化,露出下面枯黄的草地。 宋嘉的意念如同无形的丝线,牵引着周围的植物,让它们按照她的意志生长、移动。 短短几分钟,洞口周围的环境已经完全变了样。 原本显眼的巨石和铁柱被藤蔓遮掩,洞口上方的黑鸦标记也消失不见。 周围的树木和灌木丛重新排列,形成了一道天然的迷宫。 即便是熟悉这里的人,也很难再找到准确的位置。 宋嘉喘着粗气,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杰作。 刚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眼前忽地一黑,栽倒在地。 第111章 异能罢工了 等宋嘉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她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冰冷刺骨,仿佛连血液都被冻住了。 四肢僵硬得几乎无法动弹,甚至连呼吸都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宋嘉试图调动体内的异能,却发现那股熟悉的能量仿佛消失了一般,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法感应到一丝一毫的力量。 “糟了……” 她的异能,似乎因为过度使用而进入了休眠期。 宋嘉咬了咬牙,心中一阵绝望。 现在,她不仅无法再使用异能,甚至连抵御寒冷的能力都没有了。 风雪依旧在呼啸,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她的身上,几乎要将她掩埋。 她颤抖着意识,艰难地躲进了自己的空间。 一进入空间,她便立即放了满满一浴缸热水。 然后近乎麻木地褪去身上早已被雪水浸透、硬邦邦的衣物,缓缓踏入浴缸。 泡了将近半个小时,宋嘉才觉得缓过来了一些。 她换上干净暖和的衣服,又喝了一杯热腾腾的姜茶,这才感觉整个人活了过来。 外面的风雪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 宋嘉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下午三点。 她必须尽快赶回去,将消息传给沈望川。 否则一旦大雪封山,她就真的被困在这里了。 没有异能的帮助,宋嘉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 她拿出先前画的简易地图,在上面做好标记。 随后,从空间里取出一把柴刀,握在手中,艰难地在雪地里开路。 雪已经漫到了小脚,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每走一步,她的脚都会深深陷入积雪中,冰冷的雪水渗进她的鞋子里,冻得她双脚发麻。 宋嘉咬着牙,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手中的柴刀不停地劈开挡路的树枝和灌木。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成霜,又迅速被风吹散。 “不能停……绝对不能停……” 宋嘉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 她的身体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但她的意志却依然顽强。 她知道,自己必须坚持下去,必须把“黑鸦巢”的消息带回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宋嘉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风雪的呼啸声。 她的脚步越来越沉重,仿佛每一步都在与死神搏斗。 但她依然没有停下,依然在向前走。 终于,在晚上九点,宋嘉跪倒在了沈家老屋门口。 “三嫂?!” 宋嘉迷迷糊糊中,见一个男人向她走来。 那个男人不是沈望川,而是……齐卫国。 这几天,齐卫国每天一下班就会来沈家门外守着,求沈望昕原谅自己,可每次都被挡在门外。 今天下雪,他想着正好可以在雪地里多待会儿。 让沈望昕看看自己的诚意,就一直在这冻着,嘴唇都冻紫了,也没能见着沈望昕。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转身回家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身影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随后直接跪倒在了雪地里。 齐卫国认出是宋嘉。 连忙挪动着僵硬的四肢,想要上前扶她。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宋嘉,就被宋嘉抬手制止。 “帮我……叫沈望川……”宋嘉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齐卫国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转身冲着沈家的大门大声喊道:“三哥!三嫂昏倒了!你快出来!小昕!三嫂晕倒了!” 沈望川原本就为宋嘉担心地睡不着,听到齐卫国的喊声,脸色瞬间一变。 甚至来不及套上外套,直接推着轮椅冲到门口。 当他透过门缝看到宋嘉倒在雪地里的那一刻,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想要冲出去,但院里的积雪太厚,轮椅根本无法移动。 “娘!娘你快点……嘉嘉出事了!” 他的声音几乎失声,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 沈望川咬着牙,用尽全身的力气,扶着门框一点点站了起来。 然而,他的双腿根本无法支撑他的重量,还没迈出脚,整个人就重重地摔倒在雪地里。 顾不上冷和疼,他双手撑着地面,一点一点地向宋嘉爬去。 他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无能,痛恨自己连最心爱的人都无法保护。 秦素芝和沈望昕在听到齐卫国的喊声时,就立马起身披衣服,从屋里冲了出来。 看到宋嘉倒在雪地里,脸色苍白如纸,两人心急如焚,连忙跑过去扶。 一时也顾不上摔倒在雪地里的沈望川。 齐卫国看到沈望昕出来,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欣喜。 他连忙上前,想要抱住沈望昕:“小昕,我终于见到你了……” 沈望昕满心都在担心宋嘉,哪有心思理他,“滚!别碰我!” 然后狠狠地推了齐卫国一把。 齐卫国本来就冻得手脚麻木,身体僵硬,这一下直接被推倒在雪地里,狼狈地摔了个狗吃屎。 秦素芝和沈望昕扶起宋嘉,匆匆回到屋里。 齐卫国从雪地里爬起来,还想追上去,可门 “砰” 的一声在他面前关上了,将他彻底隔绝在外。 屋里,秦素芝和沈望昕将宋嘉扶到炕上,用厚厚的棉被将她裹住。 沈望川重新爬上轮椅,凑到炕边,满眼的心疼和自责。 宋嘉的身体冰冷得像一块冰,几乎没有任何温度。 她强撑着最后一点意识,冲沈望川挥了挥手,示意他靠过来。 秦素芝和沈望昕见状,连忙退出了屋,去给宋嘉烧热水,熬姜汤。 沈望川靠近宋嘉,俯下身,将耳朵凑到她的嘴边。 “霓虹国的特务……在找‘黑鸦巢’……军huo库……他们……已经找到位置了……” 宋嘉说着,颤抖着手,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她先前画的简易地图,递给沈望川。 地图上,她用笔圈出了一个位置,旁边还标注了几行小字,详细记录了洞口的情况和周围的环境。 沈望川接过地图,眉头紧锁,眼中满是震惊和凝重。 他深知此事的重要性,来不及多问便让秦素芝去叫了沈国民来。 等沈国民匆匆赶来,沈望川叮嘱秦素芝照顾好宋嘉后,便让沈国民背着出了门。 屋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宋嘉微弱的呼吸声。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身体仿佛被一股沉重的疲惫感包裹,渐渐陷入了昏睡。 在梦中,宋嘉仿佛又回到了深山。 她看到无数只黑鸦在空中盘旋,发出刺耳的叫声。 黑鸦的眼中闪烁着诡异的红光,仿佛在嘲笑她的无力。 迷雾中,那两个特务的身影若隐若现,他们的笑声充满了讥讽和轻蔑。 忽然,一阵刺眼的强光袭来。 “轰——” 火光冲天而起,炽热的气浪席卷而来。 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将她撕裂成碎片。 “啊!” 宋嘉猛地从梦中惊醒,额头上满是冷汗,呼吸急促而紊乱。 第112章 对不起了 “别动!” 一个熟悉而严厉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一只沧桑的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宋嘉这才发现,叶大夫正坐在炕边,手中捏着几根银针,神情专注地为她施针。 “师父……”宋嘉声音沙哑,“您怎么来了?” 叶大夫哼了一声,手中的银针在煤油灯下泛着寒光:“我怎么来了?大半夜的,几个穿着军装的愣头青,把医馆门拍得砰砰响,扛着我就往吉普车上塞!我这把老骨头差点没散架!” 他瞪了一眼旁边的沈望川,哼哼道:“还当是我家那混小子在军区医院捅娄子了……” 沈望川的声音低沉而诚恳,“情况紧急,有劳叶大夫了。” 叶大夫瞥了他一眼,一边施针,一边絮絮叨叨地数落:“你说你这丫头,大雪天的,跑进深山老林里采药?你是嫌命太长是不是?” “为师平时对你的期望是高了一点,但也没让你这么拼命啊!” 他说着说着,语气渐渐软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和欣慰。 不得不说,能有宋嘉这样徒弟,他心里是很得意的。 宋嘉听着师父的唠叨,嘴角微微抿起。 她看向一旁的沈望川,沈望川朝她微微点头,眼神里带着安抚。 宋嘉知道,沈望川一定是猜到她是抄近路翻山去木兰县,怕别人问起不好说,所以对外称她是去采药。 叶大夫施完针,宋嘉感觉好了不少,虽然浑身还是没什么力气,但好在身子是有点温度了。 叶大夫收拾好银针,拧着眉,“寒气入骨,邪风侵体,后半夜必起高热。” 说着从药箱摸出个青瓷瓶扔给沈望川:“此药退烧,若退不下,拿烈酒擦身,姜汤不能断。” 沈望川谢过叶大夫,让叶大夫先在堂屋休息,等会再搭部队的车回去。 等他走后,沈望川滚着轮椅贴近炕沿,轻声问宋嘉:“感觉好点了吗?” 宋嘉点点头,声音还有些虚弱:“好多了。” “黑鸦巢的事我已经给首长去了电话,首长安排先前已经在奉池县的一组小队,组成先遣侦查队,先行赶往黑鸦巢。另外,部队还在组织人手过来支援。” “不过,侦查队的队长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想再问问你。你现在可以吗?”沈望川道。 宋嘉点点头,她也有很多话想要跟他们说的。 刚刚做的那个梦就让她预感很不好,似乎似乎那洞内还隐藏着什么危险的东西。 此时,沈家堂屋里,秦素芝正招呼着三名穿着军装的军人烤火喝茶。 见沈望川打开门来叫他们,三人立刻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着装,跟着沈望川进了屋。 一进门,三人齐刷刷地向宋嘉敬了一个军礼,声音洪亮:“嫂子好!” 他们敬礼不止是因为宋嘉是沈望川的妻子。 更是因为黑鸦巢,如果此事属实,那宋嘉就是提供关键情报的功臣,值得他们尊敬。 宋嘉此时已经靠在炕琴上,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已经好了不少。 见他们敬礼,她有些手忙脚乱地回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军礼,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 沈望川笑了笑,介绍道:“这位是连长周志远,这次行动的小队负责人。” “嫂子,感谢您提供的线索。我们有一些细节想跟您确认一下,方便吗?”周志远上前一步。 “方便,你们问吧。我也有些情况要跟你们说。” 周志远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开始详细询问宋嘉关于“黑鸦巢”的位置、洞口的情况以及她发现的那两个特务的对话。 宋嘉一一回答,语气清晰而冷静。 她还将自己画的简易地图递给周志远,指着上面的标记说道:“这里就是洞口的位置,周围植被比较混乱,要仔细辨别。另外,我怀疑洞口设有机关,若是强行进洞,可能会引发大爆炸。” 这是宋嘉的直觉,那个梦总不会毫无缘由。 接着,周志远又询问两名特务的长相,让身后的画像师根据宋嘉的描述作画。 没过多久,两张栩栩如生的画像就画好了。 周志远把画像递给宋嘉看。 宋嘉看了看说:“嗯,有八九分像。” 周志远收起画像,站起身,“嫂子,情况紧急,我们得马上行动了。后续如果有问题,可能还得再来麻烦您。” “没问题,随时可以过来。” 周志远冲她敬了个礼,又对沈望川点了点头,随后带着两名军人匆匆离开了。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宋嘉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下来。 她靠在炕琴上,只觉得浑身无力,眼皮沉重得几乎睁不开。 才忙了这么一会儿,她就体力不支了。 没过多久,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已经凌晨两点,秦素芝和沈望昕也跟着忙乎了半宿,沈望川让她们先回去休息,自己则守在宋嘉身边。 他担心宋嘉会发烧,眼睛一刻也不敢闭,时不时伸手摸摸她的额头,用湿毛巾轻轻擦她的脸和脖子。 宋嘉睡下不到半个小时,突然浑身发抖,牙齿也开始打颤,“冷,好冷……” 沈望川看着她又白又紫的嘴唇,心一下就慌了。 他赶紧拿来两床棉被,把宋嘉裹得严严实实, 可宋嘉还是一个劲儿地打哆嗦,那股子冷意就像是从骨头里冒出来的,连热乎乎的炕火都没办法让她暖和起来。 “来,再喝一口姜汤,喝了就不冷了。” 沈望川轻轻托起宋嘉的脖子,拿着瓷勺,想喂她喝姜汤。 可宋嘉牙齿抖得厉害,瓷勺碰到牙齿,发出 “叮叮当当” 的声响,姜汤没喝进去多少,都顺着嘴角流到了衣服里。 倏地,宋嘉一把抓住沈望川的衣服,额头抵着他突起的喉结缓缓下滑。 她的鼻尖蹭开他领口的两颗扣子,将小脸埋进他温热的胸膛,想从他身上取点暖。 沈望川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撞得呼吸一滞。 宋嘉冰凉的唇瓣轻轻擦过他心口跳动的地方。 “冷……” 沈望川闻着怀中淡淡的冷香,喉结重重滚动,托着后颈的手掌下意识收拢。 “对不起了。” 他的声音又粗又哑。 怀中人的寒颤顺着相贴的胸口,震碎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第113章 建立真正的革命友谊 沈望川的手指微微发颤,解开了自己的粗布衣服,露出结实紧致的胸膛。 他深吸一口气,用手指轻轻挑开了宋嘉衣服扣子,宋嘉身上的衣衫顺着她光洁的肩头滑落。 莹白的肌肤在烛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沈望川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宋嘉搂进怀里,滚烫的胸膛贴上她冰凉的身子。 宋嘉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无意识地在他胸口蹭了蹭。 沈望川浑身一僵,只觉得一股热流直冲小腹。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她若隐若现的曲线,只是紧紧搂着她,用体温去温暖她。 渐渐地,宋嘉的身子暖和起来。 可没过多久,她的额头开始发烫,脸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热,好热……” 她迷迷糊糊地推搡着沈望川,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沈望川连忙松开她,却见她已经开始撕扯自己的小衣。 “别动!” 沈望川一把抓住她的手,目光扫到她凌乱小衣下隐隐露出的胸前沟壑,顿时口干舌燥。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从怀里掏出叶大夫给的退烧药,小心翼翼地喂她服下。 又用烈酒兑了温水,轻轻擦拭她的身子。 就在他擦拭她脖颈时,宋嘉突然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两人的唇瓣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贴在了一起。 沈望川只觉得一股清凉的气息从她口中渡来,瞬间缓解了他浑身的燥热。 而宋嘉体内枯竭的木系异能,竟也在这瞬间有了一丝复苏的迹象。 然而这个吻转瞬即逝,异能也随之沉寂。 就这样,宋嘉反复发冷高烧,沈望川守在她身边,整整照顾了一天一夜。 期间,叶大夫又来施了一次针,说只要烧退了,宋嘉就没事了。 到了当天夜里,宋嘉的烧终于彻底退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沈望川正坐在炕边,满脸疲惫,下巴上还冒出了青茬。 “你醒了?”沈望川的声音沙哑,却带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宋嘉点点头,虚弱地问:“你一直守着我?” “是,我一直守着你。” 沈望川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我有话想对你说。” 宋嘉以为是“黑鸦巢”的事,当即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你说。” 沈望川喉结滚动一下,缓缓道:“昨天晚上,你高烧不退,冷得厉害,我、我脱了衣服抱着你取暖。” “你要是愿意,往后余生,我会对你负责。” 起初,宋嘉说能治好他的腿,他不敢相信。 但现在腿一天天好转,他确定自己以后肯定能站起来,所以说这话时,心里没了顾虑。 宋嘉愣了一下,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似乎是她主动往他怀里钻的,甚至还…… 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连忙摆手:“不用不用,那是特殊情况,我能理解。你也是为了救我……” “不只是因为这个。” 沈望川打断她的话,挺直了背脊,目光灼灼,“宋嘉,我不想再继续什么合作婚姻了。我想跟你建立革命友谊,不是因为一时冲动,也不是因为什么合作,是经过深思熟虑,想真真正正地和你在一起。” 宋嘉呆住了。 她看着沈望川认真的眼神,脑海中闪过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 沈望川虽然话不多,但却会把她说得每一句话都记在心上,并默默地去做。 忽然,她想起昨晚那个意外的吻,还有体内那一闪而逝的异能波动。 难道沈望川能帮助她恢复异能? 她记得在末世时,曾听一些大佬说过,异能若是进入休眠期,想要恢复需要特殊的契机。 比如……与特定的人接触? 宋嘉的心跳突然加快。 如果真是这样,那沈望川或许就是她恢复异能的关键。 她偷偷打量着他坚毅的侧脸,心中泛起一丝甜蜜。 如果非要选一个人共度余生,沈望川似乎也不错。 “我……” 宋嘉咬了咬唇,正要开口,却被沈望川一把搂进怀里。 “答应我,好不好?”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我会用余生来保护你,照顾你。” 宋嘉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终于轻轻点了点头:“好。” 沈望川心弦一颤,心底涌起无限的欣喜。 宋嘉心里打着小算盘,眼珠一转,趁着沈望川不注意,突然凑上去,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果然,体内的异能微微波动了一下,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一圈涟漪。 她心中一喜,果然有用! 沈望川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弄得一愣,随即眸色一深,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反客为主地吻了上去。 他的吻炽热而霸道,带着几分压抑已久的渴望,舌尖撬开她的齿关,长驱直入。 宋嘉瞪大了眼睛,随即闭上眼,双手环上他的脖子,生涩却热情地回应。 直到宋嘉呼吸急促,沈望川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宋嘉却皱起了眉头,异能只在亲吻时有苏醒的迹象,一旦分开,就又沉寂了下去。 难道是亲的时间不够长?还是说……需要更进一步?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往下移,落在沈望川的某处,脸颊瞬间烧得通红。 心里却在默默盘算着,什么时候把这人吃干抹净。 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现在吧! 反正她已经决定好要和沈望川在一起,况且,她也不是什么扭捏的人。 想到这里,宋嘉突然发力,一把将沈望川推倒在炕上。 第114章 齐卫国住院了 沈望川猝不及防,整个人仰面倒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宋嘉已经跨坐在他身上,双手撑在他胸膛上,低头就要亲下来。 沈望川眸色一暗,喉结滚动,却在最后一刻翻身将她轻轻抱下来,放在炕上。 他声音沙哑,带着几分克制:“不急,等你身子养好一些。” 宋嘉不服气地嘟囔:“我没事,我能行!” 她的脸颊还泛着红晕,眼神却亮晶晶的,像是偷了腥的猫。 沈望川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像是被蜜糖泡过一样,甜得发软。 原来他媳妇早就喜欢他了,不然也不会这么猴急。 但他还是坚决地摇头:“不行,你现在身子太弱,我怕……你承受不住。” 说罢,沈望川迅速爬下炕,滚动着轮椅,去雪地里冷静了。 宋嘉望着沈望川匆匆离开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她知道,这个男人,值得她托付一生。 至于异能的事……再接再厉! 她必须尽快恢复异能,有异能她的身体不会这么弱,关键时刻还能保命。 军火库她遮掩得很隐蔽,大雪天更加增加了军方寻找的难度,后续或许还要她的帮助。 宋嘉本想等沈望川回来,可等着等着睡着了。 也不知道沈望川是什么时候进来睡的,只是半梦半醒间感受到一个温暖的怀抱。 第二天醒来时,她发现沈望川已经不在身边,炕上只留着他躺过的痕迹。 外面的雪依旧下得很大,白茫茫的一片,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雪覆盖了。 好在新房的瓦,在下雪那天就已经盖好了。 这两天下雪,师傅们也没闲着,在屋里刷墙盘炕。 因为天气太冷,沈望川还给师傅们多加了一毛钱的工钱。 宋嘉起身穿好衣服,正准备下炕,就见沈望川滚着轮椅进来。 见宋嘉要下炕,他连忙出声阻止:“醒了?你别下炕,早餐我给你端进来了。” 宋嘉点点头,笑意灿然。 沈望川将放在他腿上的粥端到小炕桌上,粥是用白米煲的,里面还加了一些瘦肉沫,香气扑鼻。 宋嘉拿起勺子,轻轻搅了搅粥,热气腾腾的,让人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 她刚吃完,沈望昕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两块棉布。 “三嫂,你觉得哪块好看?”沈望昕眼里闪烁着母爱的光,“我想给孩子做两件小衣裳,正好现在闲着。” 宋嘉看了看两块布,一块是浅蓝色的,另一块是小碎花的,都很好看。 她笑着说:“都好看,看你喜欢哪个。” 沈望昕拿起小碎花的那块布,轻轻抚摸着上面的花纹,眼里满是期待:“我喜欢这块,我感觉我肚子里面应该是个可爱的小闺女。” 她的声音轻柔,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那个小小的身影。 宋嘉笑道:“你已经想好啦?” 沈望昕摇摇头,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 这几天齐卫国每天都会过来,秦素芝也每天都会劝她,再跟齐卫国处着试试,但她都坚持没见齐卫国。 她心里也不知道怎么办,摇摆不定。 “不管离不离婚,孩子都是我的,我只想把我全部的爱都给她。”沈望昕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坚定和无奈。 宋嘉看着她,心里有些心疼。 她知道沈望昕心里的挣扎,也知道她对齐卫国还有感情,只是那些伤害让她无法接受。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秦素芝去开门,发现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妇人。 她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袄,头上还围着一条围巾,脸上带着几分局促的笑意。 “亲家,忙着呢?我来看看小昕啊。”妇人笑着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讨好。 秦素芝认出这人是齐卫国的亲婶婶张桂花,忙把人迎进门:“哎呀,他婶子,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来了?快进来暖和暖和。” 张桂花抖了抖身上的雪,进了堂屋。 秦素芝忙给她倒了一杯热糖水,递到她手里:“喝点热的,暖暖身子。” 沈望昕和宋嘉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 沈望昕看到张桂花,有些意外,“婶婶,您怎么来了?” 齐卫国父母去世后,他和叔叔婶婶走得很近,叔叔婶婶平时对他们也很照顾,几乎是当半个儿子疼。 “听说你怀孕了,婶婶来看看你。”张桂花放下篮子,里面装着几个鸡蛋。 她拉着沈望昕的手,眼里满是关切,“你这孩子,怀孕了也不跟婶婶说一声,要不是卫国住院了,我还不知道呢。” “卫国住院了?”沈望昕猛地抬起头。 张桂花叹了口气,拉着沈望昕的手坐下:“小昕,你和卫国是不是闹矛盾了?” 沈望昕垂下眼帘,轻轻点了下头。 “肯定是卫国那小子欺负你了,你叔已经狠狠打骂过他了,你别往心里去。” 张桂花拍了拍沈望昕的手背,语气里带着几分歉意,“不过,婶婶今天来,也不光是为了这个。卫国现在在卫生院住院,你知道不?” “他怎么了?”沈望昕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小萍说他前天晚上一回来就晕倒了,身上冰凉冰凉的,冻得嘴都紫了,在医院挂了两天水,今天才醒,一醒来就拔了手上的针,说要来找你。” 张桂花顿了顿,眼里满是担忧:“你也别嫌婶婶多嘴,你叔也是实在没办法,才让我过来找你谈谈。不管你们之间到底有啥矛盾,你去见卫国一面,把话说开了行不?要是卫国再敢欺负你,有什么委屈你跟婶婶说,婶婶给你做主。” 沈望昕听到齐卫国在住院,想起那天晚上,她推了一把齐卫国,齐卫国就倒在了雪地里,他就是这样冻坏的? 她心里有些愧疚。 秦素芝见状,忍不住插话:“他婶子,这事不能全怪我家小昕,实在你家耿小萍太恶毒。” 秦素芝气愤地把耿小萍给沈望昕喝了两年伤身子的避孕药,害沈望昕身体虚弱,差点怀不上孩子事说了。 “这事你们可得给个说法。” 秦素芝虽说一直劝沈望昕不要离婚,但不代表她不心疼自己的女儿。 张桂花一听,脸色大变:“什么?小萍给小昕喝避孕药?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她气得直拍桌子,“我回去就找她问清楚!要是她真的害了小昕,我跟他叔一定给小昕做主!” 她说完,又转头看向沈望昕,语气软了下来:“只是小昕,卫国那孩子你也知道,他人实诚,不会说话,但对你绝对是真心的。你看在婶婶的面子上,去看他一眼,行不?” 沈望昕抿着唇,没说话,眼圈有些发红。 她明明已经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心软,不要心软。 可听到齐卫国生病,她的心还是忍不住揪了起来。 沈望昕纠结不已,求助似地看向宋嘉。 宋嘉看了看外面的雪,“婶子,这大雪天的,小昕还怀着孩子,出去不方便,万一摔了可怎么办?” “你们放心,我家那小子拉了板车过来了,我们直接推小昕过去,不用小昕走。”张桂花连忙说道。 几人往外头看了看,果然看到院外站着一个男人,男人身旁还有一辆板车。 车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显然是特意准备的。 都到这份上了,沈望昕不去也不行,只能裹得厚实一点,跟张桂花出了门。 第115章 苦肉计失败 寒风裹着雪粒子砸在卫生院灰扑扑的玻璃窗上。 张桂花搓了搓冻僵的手,把沈望昕往病房里推了推:“小昕啊,你和卫国好好聊聊,有什么事说开了就好,婶子就不进去了,家里还有鸡要喂。” 她嘴上说着体贴的话,心里却暗自埋怨。 若不是老头子非要她来当和事佬,这大雪天的,她可不愿出门。 还舍出去六个鸡蛋,自家孙儿想吃,她都没舍得给。 病房门“吱呀”一声合上时,张桂花往手心里呵了口热气。 隔着门缝,她瞥见齐卫国惨白着脸靠在床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二儿子在门外跺着脚催,板车上的稻草早被雪水浸透了。 张桂花紧了紧头巾,心想该尽的仁义都尽了,反正人送到了,沈家丫头要真跑了,也怪不到他们老两口头上。 说到底,卫国那孩子也是个拎不清的,为了个寡妇侄子,连自己媳妇都护不住。 病房内。 齐卫国整个人陷在发黄的被褥里,嘴唇泛着青紫,手背上还带着拔针留下的淤血。 他听见动静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小昕……” 他哑着嗓子伸手,腕骨从袖口支棱出来,像是真瘦了一大圈。 墙角突然传来“啪嗒”一声,穿着补丁棉袄的栓子蹲在地上,自顾自地玩着弹弓。 见到沈望昕进来,头都没抬一下,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小昕,你终于愿意见我了。” 齐卫国的声音虚弱得如同游丝,“我这几天满脑子都是你,我知道错了。” 沈望昕站在病房门口,静静地看着他,有一丝心疼悄然划过。 可脚步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怎么也迈不动。 齐卫国见她不动,声音更加虚弱,带着几分哀求:“小昕,你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看看咱们的孩子,行吗?” 沈望昕眼眶一下子红了,委屈瞬间涌上心头。 她哽咽着,“你还知道孩子?你知道这阵子我心里有多难受吗?每天每夜都在担惊受怕……” 齐卫国眼中满是愧疚,挣扎着就要下床,嘴里说着:“小昕,我知道是我不对,我……” 话还没说完,他脚下一软,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 沈望昕见状,终究还是没忍住,快步上前去扶他:“你干什么呀,身体都还没好,逞什么强!” 齐卫国顺势拉住她的手,紧紧握着,不肯松开:“小昕,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你别不理我,好不好?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让你受委屈,不该不理解你……” 沈望昕听着他的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别过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脆弱,“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心里装的从来就不是我,是你大哥的儿子,是你嫂子……我算什么?” 齐卫国急切地摇头,声音里带着恳求:“小昕,你听我说,我心里最在乎的始终是你。我知道我之前做得不对,让你寒心了,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还有孩子,以后我会对你和孩子好的,你跟我回家吧,行吗?” 他说着,伸手轻轻抚上沈望昕的肚子,眼神温柔:“我还没好好跟孩子说过话呢……小昕,让我听听孩子的心跳,好不好?” 他俯下身,将耳朵贴在沈望昕的肚子上,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宝宝,你要乖乖的,不要闹妈妈,等你出生,爸爸给你买布做好多好多好看的衣服,还有好玩的玩具。” 沈望昕低头看着他的手,心里一阵酸软。 “小昕,你还记得吗?” 齐卫国仰起脸,眼里闪着水光,“去年咱们一起去看电影,你说以后也要生一个女儿,像《海港》里的方海珍一样有见识、有担当……” 沈望昕听着他的话,思绪不由得被拉回到从前。 那时候,他们刚结婚不久,日子虽然不富裕,但心里却是甜的。 她记得自己靠在齐卫国的肩膀上,笑着说:“等咱们有了孩子,你就每天晚上给她读书,让她从小就受知识的熏陶,长大也要像方海珍一样思想独立,有自己的主见。” 齐卫国也笑了,“好,我听你的。不过,要是孩子像你一样调皮,我可管不住。” 沈望昕捶了他一下,嗔怪道:“谁调皮了?我明明很文静的好不好?”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沈望昕的心开始动摇,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小昕,你跟我回家,我以后每天都给孩子读书,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好不好?”齐卫国目光真诚。 沈望昕看着齐卫国这副虚弱又诚恳的模样,想着肚子里的孩子,心里那堵墙终于开始崩塌。 为了孩子,算了吧。 她张了张嘴,正要松口答应—— “哐当!” 一声巨响打断了她的思绪。 栓子不知怎么把输液架弄倒了,铁架子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栓子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随即扯着嗓子哭喊起来:“小叔!我好疼!我的脚被砸到了!” 齐卫国一听,立刻松开了沈望昕的手,从病床上跳了下来,冲到栓子身边,“栓子!别怕,小叔来了!” 沈望昕看着齐卫国那副紧张的样子,心里刚刚升起的那点柔软瞬间破碎了。 她这才明白,齐卫国刚才那副虚弱的模样,根本就是在骗她。 齐卫国心里最在乎的,也从来就不是她。 沈望昕气得转身就要走。 齐卫国见状,连忙拉住她的手,急切地说道:“小昕,你别走,你听我解释……” 沈望昕甩开齐卫国的手,冷冷地说道:“解释?你还想解释什么?你刚才不是还虚弱得连床都下不了吗?怎么一听到栓子哭,你就生龙活虎了?” 齐卫国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只能尴尬地说道:“小昕,栓子是我侄子,我不能不管他……” 沈望昕冷笑一声:“是啊,他是你侄子,你当然要管他。那我呢?我肚子里的孩子呢?你刚才不是说我们一家三口要好好过日子吗?怎么一遇到栓子,你就什么都忘了?” 第116章 孩子没了 齐卫国被沈望昕说得哑口无言,只能无奈地看着她。 栓子还在旁边哭喊着:“小叔,我好疼……” 齐卫国左右为难,最后只能转身去查看栓子的伤势。 沈望昕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最后一丝期待也被碾得粉碎。 她冷冷地说道:“齐卫国,我们离婚吧。” 齐卫国一听,顿时慌了神,连忙转身拉住沈望昕的手:“小昕,你别这样,我们还有孩子,你不能这么冲动……” “少拿孩子来说事!” 沈望昕厌恶地甩开他的手,“既然你心里只有栓子,那我们就离婚吧,你以后好好照顾你的侄子,我和孩子不需要你。” 齐卫国急得满头大汗,连忙解释道:“小昕,你听我说,栓子是我大哥的儿子,我不能不管他。但我心里最在乎的还是你和孩子……” 沈望昕冷笑一声:“在乎?你在乎的方式就是装病骗我?齐卫国,你别再骗自己了。你心里最在乎的从来就不是我,我们别再互相折磨了,离婚吧。” 齐卫国还想说什么,栓子却突然在地上打起滚来。 “小叔,我好疼,我的腿是不是断了,你快抱我去找医生……” 齐卫国被栓子的哭喊声搅得心烦意乱,只能对沈望昕说道:“小昕,你先别走,等我带栓子去看完医生,我们再好好谈,行吗?” 说完,他也顾不上沈望昕的反应,转身就去抱栓子。 沈望昕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心中满是悲凉,转身要离开。 一直在门外偷听的耿小萍,见她要转身,赶紧轻手轻脚地往后退了几步。 这时,一颗弹珠从栓子的口袋里滑落,恰巧滚到沈望昕的脚边。 她弯腰捡起来,发现这颗弹珠正是她之前在供销社柜台下捡到的。 那时候,她把弹珠给了齐卫国,说留着给他们以后的孩子玩。 可现在,这颗弹珠却出现在栓子手里。 沈望昕心里一阵刺痛,她紧紧握着那颗弹珠,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她没想到,齐卫国连这颗弹珠都给了栓子。 这段婚姻,真的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栓子挣脱开齐卫国的怀抱,突然冲了过来,伸手就要抢沈望昕手里的弹珠。“这是我的!小叔给我的!” “这是我给我孩子的。” 沈望昕将弹珠举高,讥讽地看着齐卫国,“看到了吗?他的腿断了?” “栓子,你的腿……怎么回事?”齐卫国皱了皱眉。 栓子被他这么一问,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但很快,他又故技重施,“扑通” 一声躺倒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大喊:“啊,我的腿好疼啊,小叔,你快帮我把那颗弹珠抢回来,那是我的,我的!” 齐卫国叹了口气,转头对沈望昕说:“小昕,把弹珠给他吧,以后我给咱孩子买更多的,行吗?” 沈望昕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讽刺:“这是买弹珠的问题吗?齐卫国,你真是无可救药。” 她刚刚竟然还对齐卫国再次产生了期望,真是可笑。 以后不管是给孩子买东西,还是孩子读书,只要栓子一哭闹,这些都会被他抢走。 “明天上午,民政局见。”沈望昕绝望地转身。 “你这个坏女人,把弹珠还给我!齐家的东西都是我的!” 栓子见沈望昕拿着弹珠要走,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像头愤怒的小野兽,猛地冲过去推了沈望昕一把。 沈望昕猝不及防,被他推得重重摔倒在地,腹部顿时传来阵阵绞痛。 “栓子,你干什么?!” 齐卫国见状,又惊又怒,下意识地伸手狠狠扯了一下栓子,便赶忙去扶沈望昕。 栓子一个踉跄,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撞在桌子上。 桌上的热水壶被撞倒,滚烫的热水洒了出来,直接浇在了栓子的腿上。 “啊!”栓子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腿倒在地上。 沈望昕脸色苍白,冷汗直冒,她艰难地抬起头,“齐卫国,我的肚子……好疼……” “小昕,别怕,我这就带你去找医生。” 齐卫国说着就要抱沈望昕走,可还没起身,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耿小萍冲了进来,看到栓子痛苦地蜷缩在地上,顿时尖叫起来: “哎呀,栓子!你怎么样?卫国,你快来看看啊,栓子被热水烫伤了,快送他去医生那!” 齐卫国愣了神,完全没想到自己随手一扯,会害得栓子被开水烫到。 他放下沈望昕,连忙去查看栓子的伤势,满脸愧疚和自责,“栓子,对不起,小叔不是故意的……” “卫国,别愣着了,快抱栓子去找医生啊,烫伤不能拖啊……”耿小萍带着哭腔催促。 齐卫国点头,抱着栓子往外冲,脚步急促而凌乱。 路过沈望昕时,沈望昕抓住他的裤脚,声音虚弱:“卫国,救救我们的孩子……” 齐卫国的脚步顿了顿,低头看向沈望昕,眼中满是挣扎与痛苦。 此时,栓子蜷缩在齐卫国的怀里,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小叔,我是不是快死了……我的腿好疼,我以后是不是要变成瘸子了……小叔,你别丢下我……” “卫国,我真的不行了……” 沈望昕的声音愈发微弱,她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裤脚,指尖冰凉。 耿小萍见状,立刻扑了过来,声音尖锐得刺耳:“卫国啊,栓子可是你大哥留在世上的唯一一根独苗!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你大哥在天上看着呢,你可不能让他寒心啊!” “小昕,你就是摔了一跤,肚子没撞到,不会有事的,别自己吓自己。可栓子这是烫伤啊,不赶紧处理,他的腿肯定就废了!” “大嫂求求你,你先让卫国送栓子去吧,他的腿不能废啊!” 齐卫国的眼神一暗,咬了咬牙,低声对沈望昕说道:“小昕,你坚持一下,我马上回来……” 说完,他抱着栓子,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间。 耿小萍跟在后面,临走前回头瞥了一眼沈望昕,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沈望昕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 腹部传来的剧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身下的地面已经染上了一片刺目的鲜红。 “孩子……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没能保护好你……” 她的眼睛缓缓闭上,泪水从眼角滑落。 手指终于无力地松开,那颗玻璃弹珠从她的掌心滚落,在地上划出一道刺目的弧线,最终停在了病房的角落。 第117章 大出血 等护士聂娅芳赶到病房时,沈望昕眼神已经开始涣散。 看到地上的血迹和沈望昕苍白的脸色,聂娅芳惊呼一声,立刻喊来了医生。 医生闻声赶来,看到沈望昕身下的一片鲜红,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他迅速检查了她的情况,“出血量太大,情况很危险!我们这里条件有限,必须马上送她去县医院!” “病人家属呢?” 聂娅芳急得直跺脚,“她不是病人,她应该是来看她丈夫的。” 沈望昕在公社供销社上班,聂娅芳平日里去买东西时经常碰到她,两人也算是有几分交情。 她刚刚走过来时,好像看到他的丈夫抱着一个孩子跑了。 聂娅芳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可眼下沈望昕的生命危在旦夕,容不得她多想。 “我去供销社问问,有没有车可以用,顺便让他们通知病人家属。” 说着,聂娅芳转身就往供销社跑。 沈望昕的情况万分危急,要送去县医院的话,最好能有车。 供销社时常会有拖拉机来送货,说不定能碰得上。 而且她不知道沈望昕的家在哪里,供销社的人肯定知道。 刚出卫生院大门,她一眼就看到一辆军用吉普车正缓缓驶过。 聂娅芳顾不上多想,冲到路中间,拼命挥手:“同志!同志!帮帮忙!我们这儿有个孕妇大出血,情况紧急,能不能送她去县医院?” 吉普车缓缓停下,车窗摇下,露出一张浓眉大眼的方脸。 正是周志远。 他原本是去沈望川家找宋嘉询问军huo库的事。 但听到护士的话,他没有犹豫,立刻点头:“快把人抬出来,我送她去县医院!” ‘黑鸦巢’那边的情况,基本已在掌控范围内。 此刻人命关天,作为军人,怎能见死不救? 聂娅芳连连道谢,转身跑回卫生院。 医生和聂娅芳用担架将沈望昕抬了出来。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身下的血迹触目惊心。 周志远看到担架上的人,瞳孔猛地一缩:“沈望昕?!” 是沈营长的妹妹,就在前天他还见过,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他立刻跳下车,快步上前,将沈望昕抱起。 同时对后排的队友喊道:“蔡明,你去沈营长家报信,告诉他们沈望昕出事了,让他们直接去县医院!” “是。” 蔡明应了一声,跳下车,朝着沈望川家的方向飞奔而去。 周志远将沈望昕轻轻放在吉普车的后排座位上后,重新坐回副驾驶。 聂娅芳跟着上了后排,一边帮沈望昕按压止血,一边焦急地说道:“同志,麻烦您开快点,她的情况很危险!” 驾驶位的张强点头,一脚油门踩到底,吉普车在雪地里疾驰起来。 与此同时,齐卫国带着栓子检查完。 刚走出诊室,就瞥见医生和护士抬着担架匆匆而过,担架上的人看着竟像沈望昕。 “小昕……” 齐卫国心里 “咯噔” 一下,抬脚就想过去看个究竟。 耿小萍却一把拉住他,语气急切:“卫国,你看错了吧,我刚看见护士进病房扶起小昕了,她没事,这会儿估计在休息呢。医生说了,栓子的腿得尽快抹上药膏,可别耽误了。” 其实栓子的腿并无大碍,冬天穿的衣服厚实,热水壶里的水又是前一天装的,只是被烫红了一点。 齐卫国越想越觉得担架上的就是沈望昕,他探着身子往外望去,却只看到吉普车飞驰而去,留下一片雪雾。 齐卫国心里一沉,拦住回来的医生问道:“医生,刚刚那人是谁啊?怎么回事?” “是个孕妇,大出血,哎……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医生边说边摇头。 即便能及时送到县医院,以现在的医疗技术,也很难说。 刹那间,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蹿齐卫国的心头。 他声音都有些发抖:“是不是倒在3号病房里的那个?” “是啊,你怎么知道?” 医生反应过来,“你就是她的丈夫?你说你这人,明知道妻子怀孕摔倒,还丢她一个人在那,这不是要看着她去鬼门关走一遭吗?” “我……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齐卫国双腿发软,满心都是懊悔和恐惧。 医生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赶紧去看看吧!晚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这种男人,多看一眼,都觉得窝火。 齐卫国如梦初醒,转身拔腿就往外跑,要去追沈望昕。 耿小萍赶忙拉住他,劝道:“卫国,你别着急,不会是小昕的。” “小叔,我害怕,你帮我上药……”栓子也哭着拉住齐卫国的衣角。 齐卫国低头看了一眼栓子,语气急促:“你的腿没事,你妈会帮你上药。我得去看看你婶婶!” “卫国,那个车都开远了,你身子还没好全,这大雪天的,你咋去啊?再说了,万一不是小昕呢?”耿小萍还是紧紧拽着他不放。 齐卫国眼睛都红了,一把推开耿小萍,大声咆哮:“大嫂,你别拦我了!小昕是我的命!”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雪地里,跌跌撞撞地朝着县医院方向狂奔而去。 车上,周志远从后视镜里看着沈望昕苍白的脸,眉头紧锁。 “坚持住,很快就到了。” 大雪天,十五里路,愣是八分钟就赶到了。 周志远跳下车,迅速将沈望昕抱了出来,冲进医院大门,大声喊道:“医生!快救人!孕妇大出血!” 几名医生和护士推着担架冲了出来,将沈望昕接了过去,迅速推进了手术室。 周志远站在手术室门口,目光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聂娅芳站在他身旁,满身满手都是血,眼神还有些呆滞,显然还没从刚才的紧张中缓过来。 她从医两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紧急的情况。 没过多久,一名医生匆匆走出手术室,“病人失血过多,需要紧急输血,血库的存量不够,你们谁是a型血?” “我是a型血,抽我的!”周志远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 张强连忙拉住他:“队长,你还得进山执行任务,不能抽血!” “强子,你开车去接应一下沈营长。”周志远道。 张强急了,“队长!” “救人要紧。没事,我撑得住。” 周志远拍了拍张强的肩膀,转身,大步跟着医生走进了输血的房间。 第118章 媳妇,现在不是时候 另一边,蔡明在厚厚的雪中一路飞奔,好不容易赶到了沈家。 他气喘吁吁,把沈望昕的情况匆匆说了一遍。 话音刚落。 “啪” 的一声,秦素芝手中正准备盛菜的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小昕……小昕怎么了?”秦素芝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宋嘉赶忙扶住她,“娘,您别急,先坐下……” “我也不太清楚具体情况,就知道她大出血,情况危急。我们刚好路过,周队长开车送她去县医院了,让我来通知你们。” 蔡明解释道。 秦素芝听到“大出血”三个字,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小昕……我的小昕啊……怎么会这样……” “齐卫国那个混蛋!”沈望川冷峻的双眸中满是怒火。 秦素芝双手捂着脸,泪水从指缝中溢出,“都怪我……都怪我啊!我不该劝小昕的……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啊……” 宋嘉轻抚着秦素芝的背,眉头紧锁。 以现在的医疗条件,沈望昕大出血的情况恐怕凶多吉少。 偏偏她的异能进入了休眠期,无法使用。 她扭头看向沈望川,眼神复杂,只要与沈望川亲密接触,她的异能就能恢复。 可现在这种情况,她该怎么开口啊? 宋嘉心里着急,咬了咬牙,对蔡明说道:“同志,麻烦你先帮忙照顾一下我娘,我和望川说点事。” 蔡明点点头,还没来得及回应,宋嘉已经推着沈望川的轮椅进了屋,反手关上门。 一进屋,宋嘉二话不说,直接上手去解沈望川的衣服。 沈望川一愣,抬手抓住她的手腕,声音低沉而克制:“媳妇,现在不是时候。” “快点,不然来不及了!”宋嘉语气里带着几分焦躁。 沈望川的手劲很大,宋嘉挣了几下都没挣脱。 她气得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道:“你放开我!我有办法救小昕,但得先……先跟你……” “哎呀,我跟你解释不清!总之,你配合我就对了!” “媳妇,外面还有人呢……”沈望川喉结微微滚动。 他不明白救小昕和那啥……有什么关系? 但明知小昕在医院抢救,外头还站着他的战友和亲娘,他是真的没办法配合宋嘉。 宋嘉急得直咬牙,心里又急又无奈。 她总不能直接告诉他,自己有异能,只要和他……就能恢复,然后去救小昕吧? “你别问那么多,听我的就对了!” 宋嘉索性踮起脚尖,凑近他的脸,用行动让他配合。 可沈望川却偏过头,躲开了她的靠近。 他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委屈,“媳妇,现在真不行……” 宋嘉彻底没辙了,气得一把推开他。 “沈望川,你真是个木头!算了,我自己去医院,你跟娘在家等着!” 说完,她气呼呼地转身就走。 沈望川拉住她的手腕,“媳妇,带一双干净的鞋袜去。” 宋嘉大病未愈,沈望川不放心她去,可又毫无办法。 宋嘉回头瞪了他一眼,快步走出房间。 找了两双干净的鞋袜,叫上蔡明,两人一起出了门。 秦素芝倒是想跟着,可现在外面白茫茫一片。 宋嘉和蔡明走得都艰难,更何况秦素芝那双被裹过的小脚,根本没法在雪地里行走。 好在到了公社这边有公路通往县城,班车每天早晨进城,路上有车印子,走起来稍微好一些。 走出公社没多远,就见张强开着吉普车过来。 “嫂子,蔡明!”张强停下车,摇下车窗喊道,“快上车!队长让我来接你们!” 宋嘉和蔡明连忙跑过去,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车门一关,阻挡了寒风,宋嘉一坐下,就感觉浑身的寒意被驱散了一些。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湿透的鞋袜,脚趾已经冻得有些发麻。 宋嘉连忙从包里拿出带来的两双鞋袜,递了一双给蔡明:“这是望川的,你先换上吧,别冻坏了。” “谢谢嫂子。” 蔡明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接过鞋袜,道了声谢。 宋嘉没多说什么,低头快速换上干净的鞋袜,脚底的寒意总算缓解了一些。 车子继续往前开了一段。 张强忽然眯了眯眼,指着前方说道:“你们看,那雪地里是不是躺着个人?” 宋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雪地里隐约有个黑影,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 她心里一紧,但嘴上却淡淡地说道:“是个人吗?我看像个树桩吧,你肯定是看错了?” 其实宋嘉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齐卫国。 但一想到沈望昕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她心里对齐卫国的怨气就压过了同情,根本不想管他。 然而,张强身为军人,眼神敏锐,仔细一看就确认了那是个人。 他皱了皱眉,“嫂子,那确实是个人。这种天气,晕倒在雪地里,后面若是没人发现,肯定没命。我下去看一眼。” 张强刚刚在来的路上就看到了这个人,之前还能勉强挪动脚步,这会儿却已经倒在了雪地里。 宋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开口。 她知道张强和蔡明都是军人,不可能见死不救。 张强停下车,快步走到那人身边,蹲下身将他扶了起来:“同志,你没事吧?” 齐卫国脸色煞白,眉毛上结了一层冰霜,整个人瑟瑟发抖。 他气息微弱,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要去县医院……我媳妇……在医院……” 张强听这人也要去县医院,便扶着齐卫国走到车边。 对宋嘉说道:“嫂子,这人也要去县医院,咱们捎他一程吧。” 宋嘉想说不,但这不是她的车,张强和蔡明也不可能放任齐卫国不管。 只能点头:“快点吧,小昕不能等。” 张强和蔡明对视一眼,迅速将齐卫国扶上后排坐。 车子重新启动。 齐卫国缓过点劲来,看到宋嘉,心虚地喊了一声:“三嫂……” 宋嘉别过头,往旁边挪了挪,嫌弃之意毫不掩饰。 第119章 救人 蔡明和张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男人就是沈望昕的丈夫。 两人顿时一阵尴尬,心里对齐卫国的印象也大打折扣。 但人都救上来了,总不能半路扔下去,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开车。 车内气氛沉闷,只有齐卫国沉重的呼吸声和车外呼啸的风声。 宋嘉忽然开口:“张同志,先别直接去县医院,绕道去医馆,把叶大夫带上。” 县医院的技术她不放心,自己的异能又用不了,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叶大夫身上了。 张强立马点头:“好,我这就去。” 等宋嘉带着叶大夫等人赶到医院时,手术室外的气氛已经压抑到了极点。 沈望昕的血还没有止住。 周志远已经抽了最大限度的血,脸色苍白地坐在一旁,眼神却依旧盯着手术室的门。 聂娅芳是o型血,怕血量不够,此时也跟着医生在里面抽血备用。 “队长!” 张强和蔡明连忙跑过去,语气里满是担忧。 宋嘉边走边从布包里掏出一包红糖,递给张强和蔡明:“你们去冲泡些红糖水,给周队长喝。” 张强和蔡明点头,接过红糖,快步跑去准备。 这时,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一名医生走了出来,脸色凝重。 他摘下口罩,语气沉重:“病人情况很不乐观,出血量太大,我们已经尽力了。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跟在众人最后、脚步踉跄的齐卫国,恰好听到这句话。 整个人如遭雷击,双腿瞬间没了力气,重重地跪倒在地。 他连滚带爬地爬到医生面前,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医生!求求你,救救小昕!她不能有事!都是我的错……求求你,再想想办法!” 医生摇了摇头,叹气道:“我们已经尽力了,但病人的情况实在太危险,你们……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吧。” 听到这话,齐卫国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双手疯狂地拍打着自己的头,痛哭起来,“小昕……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宋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心里一阵厌恶,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她快步走到医生面前,“这位是叶大夫,我们要进手术室。” 医生皱了皱眉,语气冷淡:“叶大夫?中医?病人现在情况危急,如果你们接手过去,出了事我们可不负责。” 叶大夫一听医生这话,脾气顿时就上来了。 他眉头一皱,“身为医者,不想着怎么救人,反倒急着推卸责任,这就是你们的医德?” 倒不是他没把握救人,就是单纯地看不惯这种甩锅的态度。 医生被戳中心事,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医院已经尽了全力,病人出血量太大,你一个老中医,难道还能起死回生不成?” 叶大夫冷笑一声,“中医怎么了?老祖宗传下来的医术,救了多少人!你们治不好,那是你们无能!” 眼看两人剑拔弩张,宋嘉赶忙上前打圆场。 她拉住叶大夫的胳膊,低声劝道:“师父,算了,小昕还等着救命呢,咱们别耽误时间了。” 宋嘉转头看向医生:“我们可以签责任书,出了事我们负责。” 县医生本来就在心里给沈望昕判了死刑,见有人顶锅,立马顺水推舟。 “既然你们坚持,那就签责任书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病人情况非常危险,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说完,迅速让人拿来责任书。 宋嘉签完字,立即带着叶大夫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内,沈望昕躺在手术台上,被几名医护人员围着,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起伏。 旁边的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显示着她的生命体征正在急速下降。 聂娅芳站在一旁,手捂着胳膊,刚刚抽完200毫升血。 她看到宋嘉和提着药箱的叶大夫进来,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低声说道:“病人失血量已经超过1000毫升,情况非常危险……” 宋嘉点了点头,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谢谢你,出去喝点红糖水歇会儿吧。” 聂娅芳点了点头,但却没出手术室,在一旁站着,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 “让开!” 叶大夫提着药箱走到手术台前,呵退医护人员。 医护人员被他的气势震慑,下意识地退到一旁,脸上却依旧带着几分不屑与质疑。 他们用尽了西医的手段都没能止住血,这个老中医难道还能创造奇迹? 叶大夫没有理会他们的目光,迅速打开药箱,取出几根细长的银针。 “丫头,你来帮我按住她的几个穴位。” 宋嘉点头,按照叶大夫的指示,快速按住沈望昕的几处关键穴位。 叶大夫神情专注,开始施针。 一边施针,还不忘指导宋嘉,“天枢、关元、气海、血海、三阴交……五穴联动,止血归元!” 叶大夫的动作行云流水,手里的银针,时而快,时而慢,时而深,时而浅,一根根精准地刺入沈望昕的穴位。 聂娅芳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其他医护人员也随着叶大夫的动作,表情逐渐变得认真起来。 叶大夫没有理会,全神贯注地施针。 “小昕,你一定要撑住……”宋嘉紧紧盯着沈望昕的脸。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手术室内的气氛紧张得几乎让人窒息。 终于,叶大夫长舒一口气,缓缓收起银针:“血止住了。” 宋嘉的心猛地一松,她低头看向沈望昕,发现她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 “这……这怎么可能?” 手术室内的医护人员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震惊。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直被他们看不起的中医,竟然真的用几根银针,止住了让他们束手无策的大出血。 其中一名医生还是副院长,他走上前,仔细检查了沈望昕的情况,确认血确实止住了,生命体征也逐渐稳定下来。 随即凑到叶大夫面前,笑道:“叶大夫,您的医术真是令人佩服。后续的治疗,我们可以为病人免费提供,您看您这个……” “不行!” 叶大夫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断然拒绝。 见人不行了就甩锅,见人好了就想揽功劳,真是想屁吃! 第120章 不用对他客气 副院长被叶大夫落个没脸,却没有生气,反而堆起笑脸。 “叶大夫,您误会了。我是真心佩服您的医术,想问问您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县医院坐诊?我们可以专门为您开设中医部门,条件您尽管提!” 他的话一出口,手术室内的其他医护人员都愣住了。 现在正是中医被边缘化的年代,许多医院甚至取消了中医科。 副院长竟然主动提出开设中医部门,这简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副院长见叶大夫没有立刻回应,连忙补充道:“叶大夫,您今天这一手针灸止血的绝技,别说在我们奉池县,就是整个晋平市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您这么厉害的人物,在小医馆实在是埋没了。” 副院长的语气带着几分讨好,那可是大出血啊,这都能治好。 叶大夫要是能留在县医院坐诊,那简直就是他们医院的“活字招牌”。 到时候,不仅奉池县医院的名声响亮了,连上级领导都会对他们刮目相看,往后再申请医疗物资,上面还能不批吗? 叶大夫见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西医,如今却对自己低头,心里舒坦极了,眉毛都不自觉地高高扬了起来。 “哼!你们就是把院长的位置让给我,我都不来,一群崇洋……” 宋嘉见势不妙,赶忙打断叶大夫的话,“那可不,我师父祖上那可是御医,能不厉害吗?” 说完,转头看向叶大夫,“师父,小昕现在还不能挪动,就留在县医院观察吧。我让张强送您回去。” 叶大夫点了点头,临走前还不忘嘱咐宋嘉:“丫头,虽然血暂时止住了,但还得仔细观察,防止再次出血。另外,要是有条件,最好能给她用点人参补补元气。” “好。”宋嘉点头应下。 人参她空间就有,还是百年老参呢。 送走了叶大夫,沈望昕在副院长的特批下,得了一间特护病房。 特护病房清净,一个房间只有两张病床,条件比五张床的普通病房好得多。 副院长笑眯眯地对宋嘉说:“姑娘,叶大夫来县医院坐诊的事,希望您能帮忙多劝劝。我们医院的条件,绝对不会亏待他。” “行,我回头跟他老人家再好好聊聊。” 宋嘉嘴上应着。 得了人家的好处,说几句场面话也是应该的。 至于叶大夫到底来不来,那可就不是她能决定的了。 见沈望昕被推了出来,齐卫国瞬间红了眼,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 “小昕!小昕…… 你醒醒,看看我啊,千万别丢下我!” 宋嘉冷眼扫了他一下,扭头对周志远说:“周队长,你不是有事找我吗?这些不相干的人,就丢远一点吧。” 周志远点了点头,军huo库的事是军事机密,的确不能让外人知道。 而且,之前在手术室外等的时候,他从聂娅芳那儿听说了些沈望昕出事的原因,这会儿看齐卫国,心里厌恶得不行。 “蔡明,不用对他客气。”周志远朝蔡明使了个眼色。 蔡明会意,几步上前,一把揪住齐卫国的胳膊,反手一拧,将他按倒在地。 接着,动作干净利落地将齐卫国手脚捆绑在一起。 用的是军中常用的捆绑手法,姿势极其累人。 “你们……你们凭什么绑我!放开我!”齐卫国挣扎着,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绝望。 蔡明嘴角一勾,从口袋掏出之前换下的袜子,直接塞进齐卫国嘴里。 “吵死了,安静点吧!” 说完,像扔垃圾一般,把齐卫国扔到了走廊上。 沈望昕被推进病房,安置妥当后。 宋嘉对帮忙送进来的聂娅芳道:“聂护士,今天真是多亏了你帮忙,不然小昕的情况可能会更糟。” 她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十元钱,递给聂娅芳,“这点钱你拿着,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宋嘉在路上就听蔡明说了,要不是聂娅芳,小昕不会这么及时送到医院。 聂娅芳连忙摆手,“同志,这钱我不能收!救死扶伤是我们医护人员的本分,怎么能收钱呢?” “你就别推辞了,今天你抽了那么多血,身体也需要补补。”宋嘉笑着把钱塞到聂娅芳手里。 聂娅芳见推辞不过,只好收下钱。 没多久,张强就送好叶大夫回来了。 宋嘉又麻烦张强将聂娅芳送回公社,顺便将沈望川和秦素芝接过来。 病房里,沈望昕还未苏醒,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眉头微微皱着,仿佛在梦中也在承受着痛苦。 周志远站在病床旁,目光落在沈望昕的脸上,神情有些恍惚。 沈望昕遗传了沈家的好基因,模样清秀,即便此刻脸色苍白,也难掩几分楚楚动人。 宋嘉送完聂娅芳回来,便看到周志远正盯着沈望昕发呆。 “周队长?”她轻轻叫了一声。 周志远这才回过神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嫂子,你回来了。” 宋嘉点了点头,走到病床旁,看了看沈望昕的情况。 随后,从布包(空间)拿出一根百年老参,切下一片让沈望昕含在嘴里。 做完这一切,宋嘉才转向周志远,“周队长,军huo库那边还有什么问题吗?需要我帮忙吗?” 周志远点头,立即认真起来,“嫂子,我们的人在山里转了两天,始终没能找到你说的那个位置。每次眼看要靠近了,却总是在原地打转,根本进不去你圈出的那片区域。” 要不是他们的人有很强的丛林作战经验,这种大雪天,差点就折了几名战友。 “嫂子,那片林子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呃……” 宋嘉有些不自在地眨了眨眼,她当时为了防备特务,特意将黑鸦巢附近的树林重新布置了一番,形成了一个迷宫。 普通人进去,根本找不到出路,没想到,军方的人也被困住了。 宋嘉故作苦恼,“那片林子的确特殊,我当时也差点出不来,我记得……” 第121章 光离婚太便宜他了 宋嘉又将迷宫的布局与周志远讲了一遍。 不知是她讲得太虚浮,还是太深奥,周志远眼中始终透着茫然。 宋嘉见状,便停下了关于迷宫布局的解释,转而问道:“那两名特务抓到了吗?” “还没有。”周志远摇了摇头,“不过部队的支援已经到了,山外围有我们的人守着,他们进不去。” 他顿了顿,又道:“上级还派了直升机过来,准备从上方开始搜索。但是又怕惊动特务,打草惊蛇,所以暂时还没行动。我们想再来问问您,要是能秘密进山当然是最好。” 宋嘉听完,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下了两天的大雪,深山里的积雪已经漫到半人高。 这个时候进山,极其危险。 更何况,大雪还会改变地貌,想要找到‘黑鸦巢’难上加难。 “现在进山太危险了,不如先从特务那边下手。”宋嘉抬起头,“既然你们已经有了特务的线索,不如先把特务一窝端了。等特务清理干净,再用直升机从上方搜索,这样既安全,又能确保万无一失。” “我们首长也是这样说的。” 周志远看宋嘉的眼神有一丝钦佩,“现在已经联合公安在盘龙山脉附近的几个县开始地毯式搜索,只要特务一露头,我们就能抓住他们。” 说着,他的声音低了几分,“只是我想……如果能尽快找到军huo库,立下功劳,说不定就能升到营级。那样的话,我就能带家属随军了。” “周队长已经结婚了?”宋嘉好奇地问。 周志远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是想带我娘去随军。我爹不在了,我娘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宋嘉点点头,心中了然。 她想起刚刚周志远看沈望昕的眼神,不由多问了两句:“周队长是哪里的?” “我也是奉池县的。”周志远笑了笑,“我家离叶大夫的医馆不远。” 宋嘉有些惊讶:“你认识我师父?”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没见两人打过招呼。 周志远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叶大夫估计还在为我那天晚上闯进医馆、扛他走的事生气吧。” “哦,原来是你啊!” 宋嘉笑着,忽然想到什么,“你娘该不会是孟婆婆吧?” 周志远瞪大了眼睛:“嫂子怎么知道?” 倏地,他恍然,“我娘说医馆来了个厉害的姑娘,原来就是嫂子啊。” 宋嘉笑着点点头,世界真小。 她见周志远的嘴唇还有些泛白,劝道:“周队长,你还是别太贪功了。你刚刚抽了那么多血,身体也需要休息。” 说着,从布包里掏出那支人参,切下一根较大的根须递给周志远,“这个你拿着,补补元气,也谢谢你为小昕献血。” 今天周志远算是帮了她们大忙了。 “嫂子,这我不能要。我是自愿献血的,这个还是留给沈同志用吧。”周志远连忙站起身,后退几步。 无论宋嘉如何塞,周志远都坚决不要,无奈,宋嘉只能收回来。 - 等沈望昕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秦素芝从得知女儿出事起,眼泪就没停过,昨晚更是守在沈望昕病床前哭了一夜。 宋嘉见她实在撑不住了,便劝她去宋家老宅休息一会儿,自己和沈望川则留在病房里守着沈望昕。 “三嫂……” 宋嘉正在一边给沈望川针灸,听到沈望昕微弱的声音,立马凑到病床边,“小昕,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沈望昕看了眼周围的环境,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她猛地抓住宋嘉的手,情绪激动地说道:“三嫂,我要离婚!我现在就要离!你帮帮我,帮帮我!” “好,离!三嫂会帮你的。你别激动,身体要紧。”宋嘉连忙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抚。 沈望昕却像是听不进去,眼泪不停地往下掉,“三嫂,是栓子……是栓子推了我。我摔倒了,肚子疼得厉害,求齐卫国帮我找医生,可他……他却抱着栓子,头也不回地走了!他们一家……是他们一家杀了我的孩子,还差点要了我的命!” “我恨他们,我恨死他们了!” 宋嘉听完沈望昕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意。 昨天只是把齐卫国丢在走廊上,真是太仁慈了! 宋嘉轻轻抱住沈望昕,柔声安慰:“小昕,你先别急,三哥三嫂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养身体,其他的事交给我们。” 光离婚太便宜他了! “媳妇,帮我把针拔了。” 沈望川的脸色黑沉如墨,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一股子战场上的戾气。 宋嘉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走过去帮他拔了针。 沈望川一言不发,滚动着轮椅出了病房。 宋嘉知道他要去干嘛,也没拦着。 昨天半夜,齐卫国就冻晕在了走廊上,这会儿正在另一间病房躺着。 他刚醒过来,脑袋还昏昏沉沉的,就看见沈望川阴沉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三、三哥,小昕……” 齐卫国吓了一跳,话还没说完,沈望川的拳头就狠狠砸在了他的脸上。 “砰!” 一声闷响,齐卫国的鼻梁骨瞬间断裂,鲜血喷涌而出,整个人直接被打翻在床上。 “三……” 沈望川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从床上拖了下来。 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齐卫国身上,每一拳都带着滔天的怒火。 “这一拳,是为了小昕的孩子!这一拳,是为了小昕差点丢了命!这一拳,是为了你这个人渣不配活着!” 一直到齐卫国蜷缩成一团,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发出“嗬嗬”的喘息声,沈望川才停手。 宋嘉看着人没死,才转身走向护士的服务台,“护士,14床的齐卫国从床上掉下来了,摔得不轻,请医生过去看看吧。” 护士愣了一下,连忙点头:“好的,我这就叫医生过去。” “哦,对了。”宋嘉又补充道:“我看他没有家属照顾,挺可怜的,你们帮忙给红星公社打个电话,让他的大嫂耿小萍过来照顾他。” 第122章 耿小萍的姘头 “喂,是耿小萍同志吗?这里是县医院。齐卫国同志住院了,他身上的钱不够,请你尽快过来交住院治疗费。” “卫国?卫国咋了?他出啥事了?” 护士看了一眼手中的病历本,病历本上,鼻梁骨骨折、肋骨断裂、颧骨挫伤、还有头皮多处撕裂伤…… 这哪像是摔的?明显是被人往死里揍了一顿。 但一想到刚才坐在轮椅上那位穿着军装、肩章显眼的冷峻男人,还有副院长特意交代要照顾的女同志。 护士犹豫片刻,还是含糊道:“他、他摔了一跤,很严重,需要住院治疗。你尽快过来吧。” “好好好,我这就来!麻烦你们一定要治好他,他可是我们家的顶梁柱啊!” 耿小萍匆匆挂了电话,着急忙慌地往家赶。 一冲进家门,就掀开炕席翻出藏钱的铁盒,手指哆嗦着数票子。 突然,后腰贴上一具温热的身体。 “慌里慌张的,偷汉子呢?”男人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她耳后。 耿小萍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男人约莫三十多岁,身形略显单薄,脸长得倒不算难看,只是眉眼间透着一股懒散劲儿。 “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耿小萍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慌乱。 陈大勇咧嘴一笑,“我这不是听说我儿子被开水烫了,过来看看嘛。” 闻言,耿小萍顿时又气又急,警惕地往屋外看了看。 随后,抬手推了他一下,“大白天的说什么瞎话!快点走,别被人看见!” 陈大勇却不以为意,伸手搂住她的腰,笑嘻嘻地说:“那女人不是孩子掉了,两口子去医院了吗?再说,这雪下得这么大,谁会出门啊,没事儿的。” 他说着,手指往她棉裤里钻。 耿小萍用力推开他:“你来了也好,帮我照看一下栓子,我得进城去县医院,卫国摔伤了。” “他摔伤了,你急成这副模样?” 陈大勇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话里带着酸味,“我就说你近来怎么不爱搭理我了,你该不会是真的看上你小叔子了吧?” “你胡说什么!” 耿小萍气得瞪了他一眼,声音压得更低,“你个没良心的!我从十六岁就跟着你,这一辈子心都在你身上。还不都怪你家太穷,连个彩礼都拿不出,害我被爹娘嫁给齐家换了那一百块钱。栓子可是给你生的,你还这么说!” 陈大勇见她真生气了,连忙赔笑,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着。 哄道:“好了好了,我瞎说的,你别生气。晚点再去,先陪陪我。” “不行!医院不交钱哪里会给治?齐卫国一个月可是有三十二块钱,他要是瘫了,以后谁给你养儿子!你哪来的钱买烟酒?”耿小萍不肯,挣扎着要站起来。 陈大勇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松开手:“那你咋去?现在外面雪那么厚。” “能咋去?腿着去呗。” 耿小萍说完,匆匆收拾了几件衣服和钱,又叮嘱陈大勇:“你锁好门,等天黑了再走,别让人看见。看好栓子,我快去快回。” “知道了,你去吧。” 陈大勇往炕上一歪,摸出一瓶酒,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耿小萍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不安。 但想到齐卫国还在医院等着,便咬了咬牙,推开门走进了漫天大雪中。 - 沈望昕听完沈望川的话,花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接受这些信息。 她喝了一碗加人参须熬的粥,精神稍好后,抬头看向宋嘉:“三嫂,带我去见齐卫国吧。” 宋嘉点头,扶着她坐上医院的轮椅,推着她朝齐卫国的病房走去。 到了门口,宋嘉停下脚步,轻声说道:“小昕,我在外面等你,有事叫我。” 沈望昕点了点头,宋嘉便退了出去。 齐卫国沾了沈望昕的光,也得了一间特护病房,病房里只有他一人。 此时,他全身裹得像粽子一样,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鼻梁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整个人死气沉沉的躺在那。 听到门被推开,他艰难地转过头,看到沈望昕坐在轮椅上,眼中顿时闪过一阵狂喜。 “小昕,你没事……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 齐卫国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身上的伤,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渗出冷汗。 沈望昕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深深的恨意。 “你是该庆幸我没事。否则,你的好侄子现在就是杀人犯。不,他就是杀人犯!他亲手杀了我的孩子!” 齐卫国愣住了,他从未见过沈望昕这副模样,心里有些发慌。 “小昕,这件事……的确是栓子的错,我会让他向你道歉的。他还小,不懂事……” “不懂事?” 沈望昕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你一句不懂事,就要了我孩子的命!齐卫国,那也是你的孩子啊,你就不怕孩子半夜来找你哭吗?!” 齐卫国脸色一白,“小昕,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先送你来医院的,对不起对不起……” “可栓子他是我大哥的儿子,我大哥当年是为了我才死的,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栓子?” “你大哥的儿子?”沈望昕眼中满是讥讽,“齐卫国,你确定吗?” 齐卫国有些怔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小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望昕眼眶通红,“你以为你大嫂是什么好人?她早就在外面有人了!那个被你捧在手心的侄子,是谁的种都不知道!” “她给我喝了两年的避孕药,就是不想让我怀孕,这样她的儿子就能独占齐家的家产。我们俩赚的钱,最后都会进她的口袋。你想想,这么多年,你身上的钱什么时候超过五块钱过?” 沈望昕也恨自己曾经真是蠢得可怜。 只要耿小萍对着她抹两滴眼泪,说上几句看似贴心的话,她就心软得不行,把自己大半的工资都给了她。 齐卫国的工资,她更是连边都没沾过,全被耿小萍以帮忙存钱的名义收走了。 “耿小萍说帮咱们存起来的钱,说不定早就进了他那个姘头的口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齐卫国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满脸的抗拒,“大嫂要是真在外面有人,早改嫁了,哪还会留在家里照顾咱们?你嫁进来这两年,家务活她也从来没让你沾过手。你咋能因为栓子推了你一下,就把大嫂想得这么不堪?” “栓子没教育好,是我的责任,我错了,小昕,你别……” “够了!” 沈望昕猛地打断他,“齐卫国,你到现在还在为她说话?你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她深吸一口气,“你敢赌吗?待会儿,耿小萍来了,你躺着别动,什么都别说。我会让你看清她的真面目。” 第123章 套路 看着沈望昕冰冷而坚定的眼神,齐卫国的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恐慌,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崩塌。 他不相信沈望昕的话,却又不自觉地想按照她说的做。 沈望昕看着齐卫国那副挣扎的模样,心里没有一丝怜悯。 齐卫国,你以为你身上的伤就是最痛的吗? 不,我要让你一辈子活在愧疚和悔恨当中! 天快擦黑的时候,病房的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 耿小萍浑身落满雪花,头发被雪水浸湿,一缕缕贴在脸上,裤腿和棉鞋早已被雪水浸透,狼狈不堪。 一进门,耿小萍就看到沈望昕坐在轮椅上,冷冷地盯着她。 她怔愣一瞬,立刻换上那副虚假的热情模样,“哎呀,小昕,你在医院啊?卫国咋样啦?” 她伸手想去拉沈望昕的手,却被沈望昕嫌恶地甩开:“别演了,你不恶心,我恶心。” 耿小萍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小昕,你怎么了?还在生栓子的气啊?栓子他不是故意的,小孩子就是贪玩。他回家我已经教训过他了。” 她顿了顿,故作关切地问,“你来医院做检查是不是?孩子咋样啊?” “如你所愿,孩子没了。”沈望昕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 耿小萍满脸震惊,“怎么会这样?卫国呢?他不是来找你了吗?” 这时,她像是才注意到病床上躺着的齐卫国,一下扑了过去。 “卫国,卫国,你咋了?你醒醒啊!小昕的孩子怎么会没了?你说话啊!” “哎呦……这要我怎么对得起泉下有知的爹娘呦!” 沈望昕冷眼看着她表演,淡淡地说:“别叫了,他醒不过来了。” “什么意思?” 耿小萍猛地转过头,随即又用手探了探齐卫国的鼻息,见还有呼吸,刚松下一口气,就听沈望昕说: “他在来县医院的路上滑下了山坡,撞到了头。医生说,他成了植物人。” “植物人?啥是植物人?” 耿小萍一脸茫然。 沈望昕勾了勾嘴角,“就是再也醒不过来了,只能毫无意识地躺在床上,靠别人照顾。而且,以后每个月都需要不少护理费,还得有人全天伺候。” 耿小萍不可置信,挤出一丝笑,“小、小昕,你在跟大嫂开玩笑是不是?” “你觉得我这个样子,像在开玩笑吗?”沈望昕冷眼看着她。 耿小萍看着沈望昕,还是不敢相信。 她猛地扑到齐卫国床边,用力掐他的人中,“卫国,你别吓大嫂,你快醒醒!快醒醒啊……” “你要是醒不过来,我们这一家子可咋办啊!” 她一边掐一边喊,可齐卫国依旧一动不动,脸色白得像纸一样。 沈望昕语气讥讽:“是啊,他要是醒不过来,你以后不仅拿不到他的工资,还得掏钱照顾他。你说,这可怎么办呢?” 耿小萍的手越来越抖,最后无力地松开,跌坐在地上,嘴里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沈望昕声音冰冷:“这都是他的报应。他害死了自己的孩子,现在孩子在惩罚他。不仅是他,还有你和栓子,也迟早都会得到报应!” 听到“栓子”两个字,耿小萍猛地抬起头,眼神瞬间变得凶狠起来。 她死死盯着沈望昕,声音尖锐:“你闭嘴!不准你诅咒我儿子!” 沈望昕毫不退让,“诅咒?我说的是事实。栓子推了我,害死了我的孩子,这笔账,迟早要算。” 耿小萍的脸色变得狰狞,她猛地站起来,“沈望昕,明明是你自己底子差,没本事护住孩子,栓子只不过是轻轻推了你一下,你的孩子就没了,那是你活该,怨不得我栓子!” “我底子为什么会差?那还不是拜你所赐!你敢说你给我喝的避孕药,你真的不知情吗?”沈望昕质问。 “是!是我给你下的药!是我让栓子缠着卫国,不送你去看医生,可那又怎么样呢?” 耿小萍索性不再伪装,双手抱胸,语气里满是轻蔑:“你说你为什么非得生孩子呢?齐家有栓子一个不就够了吗?你们两个好好赚钱养着栓子,等以后老了,我自然会让栓子给你们养老送终。” “沈望昕,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要是乖乖听我的话,咱们一家不还是生活得好好的?卫国也不会变成这样!” “现在好了,卫国成了这副样子,以后有得你磨。你不是一直要分家吗?咱立马就回去分!我带着栓子出去单过,你就好好伺候卫国一辈子吧!” 沈望昕冷笑,“齐卫国,你听见了吗?你掏心掏肺,不惜放弃自己的孩子,也要护着的侄子和大嫂,在你废了之后,只会果断选择抛弃你。” 齐卫国躺在病床上,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眼角缓缓滑下两行泪。 耿小萍瞥了一眼齐卫国,嗤笑一声,“听见了又有什么用?他已经废了,醒不过来了。沈望昕,你别在这儿装模作样了,赶紧收拾收拾,准备伺候他一辈子吧!” 沈望昕没有理会她的嘲讽,转头对门外喊了一声:“三嫂,进来吧。” 病房门被推开,宋嘉走了进来。 她走到齐卫国床边,将扎在他头上的几根银针一一取下。 耿小萍懵了,眼睛瞪得老大:“你……你们在干什么?” 第124章 耿小萍涉嫌命案 宋嘉扬起嘴角,“当然是救你的植物人小叔子啊。” 这可是她找叶大夫专门学来的针法,能让人有意识却形同昏迷般地躺着。 本来也不用这么麻烦,主要是怕齐卫国演死尸演得不像。 “你……你们骗我!” 耿小萍眼中满是愤怒和慌乱,“沈望昕,你故意套我的话!” “你要是真没做过,又怎会被我套话?”沈望昕语气冰冷。 针拔完了,齐卫国缓缓睁开眼睛,目光直直地盯着耿小萍。 “大嫂,你太让我失望了。” “不!不是这样的!” 耿小萍强装镇定,试图挽回局面,“卫国,都是沈望昕故意设计的,她就是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她是想为她死去的孩子报仇,她在报复我们啊!卫国……” “别再说了!” 齐卫国痛苦地闭上眼睛,心中一阵刺痛。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无比敬重的大嫂,竟这般处心积虑的算计他。 是他错了!他害了小昕,害了他们的孩子。 “从今天起,我们分家。你带着栓子搬出去,以后我们各过各的。你和栓子的事情,我不会再管了!”齐卫国眼神决绝。 耿小萍捂着心口,满脸不可置信,“卫国,这些年,我把你当亲弟弟一样照顾,帮你娶媳妇,操持这个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怎么能因为外人的一两句话,就把我和栓子赶出去?” 她的声音愈发高亢,“你忘了你大哥是怎么死的了?!当年他是冒雨去找你,才丢了命!如今你却要把他的老婆孩子扫地出门,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就不怕别人在背后戳你脊梁骨吗?” 宋嘉讥笑道:“别人要是知道你容不下弟媳,给弟媳喝断子药,被戳脊梁骨的那个,该是你吧?” “你给我闭嘴!” 耿小萍突然将矛头指向宋嘉:“都是你!都是你在背后捣鬼,撺掇着小昕和我对着干!我们好好的一家人,全被你给搅散了!” 她话音刚落,猛地扑向宋嘉。 宋嘉眼疾手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指尖银光一闪,一根银针已经刺入她的虎口。 “啊!”耿小萍痛呼出声,“你对我做了什么?” 宋嘉松开手,慢条斯理地说:“没什么,最近在研究风湿病。你这手啊,怕是得了风湿,往后可千万不能碰凉水,否则它会让你 痛 不 欲 生!”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不过可惜,你马上就要去蹲大牢了,也不知道监狱里有没有热水给你用呢?” “蹲大牢?你凭什么让我蹲大牢?” 耿小萍强撑着气势,“就因为我给沈望昕下药?呵呵,你们有证据吗?” “有的呀。” 宋嘉不紧不慢地从布包里掏出一叠纸张,在耿小萍眼前晃了晃,“你以为让陈大勇分几个地方去买药,就能神不知鬼不觉了?” 她笑了笑,从中抽出一张纸,“这张药方就是陈大勇找隔壁公社钓北村大队的赤脚大夫开的,说是他家太穷养不起孩子,开去给他媳妇喝。” “我说的对吗?”宋嘉笑看着耿小萍。 耿小萍脸色煞白,额头渗出冷汗。 “哦,我忘了说。”宋嘉步步紧逼:“这个陈大勇,就是你的姘头吧?” 自从确定耿小萍给沈望昕喝的药有问题后,沈望川便让沈国民帮忙去查药的来源。 沈国民一个大男人,不好打听事,便让他媳妇去耿小萍的娘家黑山屯大队打听。 沈国民媳妇用一斤水果糖和一斤瓜子,打进了黑山屯的“情报站”。 说自己弟弟看上了耿家的闺女,来打听打听。 大娘们兜里装着水果糖,嘴里磕着瓜子,那是把耿家几十年前的八卦都能给你翻出来。 不过,这年头,谁家媳妇怀不上孩子,或是怀上却生不出儿子,喝偏方的不在少数。 所以,药的事没打听个所以然来。 却意外打听出了陈大勇这么个人。 据说,陈大勇在耿小萍结婚前,两人处了一段时间的对象,后来耿小萍爹娘嫌弃陈家穷,为了断了耿小萍的念想,收了齐家一百块钱,匆匆将她嫁到了齐家。 而且听大娘们说,这个陈大勇好吃懒做,经常偷懒不上工,日子却过得挺滋润,不缺吃不缺穿,还有闲钱喝酒抽烟。 沈望川觉得不对劲,昨天来县医院后,便让周志远去帮忙查查。 周志远穿着一身军装,问啥人说啥,办事效率高得很,今天上午就送来了这一叠票据。 除此之外,还从陈大勇那些酒友的口中得知了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陈大勇和耿小萍有奸情。 一群男人喝了酒就喜欢开黄腔吹牛,每当这个时候就爱那陈大勇开涮,他那个媳妇,满脸的麻子,嘴唇跟香肠一样厚,这“艳福”也就陈大勇享受得来。 有一回,陈大勇气不过,吹嘘自己还有一个相好,那可是当年的村花耿小萍…… 不过,这酒后吹牛的话,也没人当真。 但周志远听进去了,为了验证,他让酒友故意透露沈望昕流产的事情给陈大勇,又言语刺激了几句。 没想到陈大勇还真去找耿小萍了。 周志远跟着陈大勇在齐家门口听了一会儿,见耿小萍出门了,便迅速给在医院的沈望川打了一个电话,告知了这些情况。 所以,耿小萍与陈大勇有奸情的事,她们也是两个小时之前才刚刚得知。 “你、你放屁!”耿小萍声音发颤,“陈大勇就是我娘家的表哥!” 陈大勇? 齐卫国突然想起,这些年陈大勇确实经常出入他家。 大嫂总说陈大勇是来帮忙干活的,他还给陈大勇在粮站买过几次特价粮。 想到这里,他只觉得一阵恶心。 “大嫂。”齐卫国声音沙哑,“你跟我说实话,你和陈大勇到底有没有事?栓子……到底是不是我大哥的孩子?” 耿小萍嘴唇颤抖,正要开口,病房门“嘭”的一声被推开。 两名公安大步走了进来。 “耿小萍,你涉嫌一起命案,请配合调查。” 命案? 别说耿小萍,就连宋嘉和沈望昕听到这话也都震惊了。 第125章 耿小萍下线 “什么命案?我不知道!我没有!” 耿小萍脸色煞白,踉跄着往后退,直到撞上冰冷的墙壁。 她慌乱地四处张望,突然朝门口冲去。 却被周志远押着陈大勇堵了个正着。 陈大勇耷拉着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浑身湿淋淋地,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显然在之前已经吃了不少苦头。 “你……” 耿小萍看到陈大勇,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耿小萍。”公安厉声道,“十年前,齐卫东是不是你推下河的?” “不是!他是冒雨去找齐卫国,脚滑摔下去的!”耿小萍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用这个借口不断催眠自己,催眠齐卫国,以至于如今形成了条件反射。 “还敢狡辩,陈大勇已经什么都招了!” 公安的声音愈发严厉,“当年齐卫东撞破了你和陈大勇的奸情,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齐卫东气不过,要去公社告你,你追出去,在河边起了争执,你把他推下了河,对不对?” “不是,是他自己滑下去,不关我的事!” 耿小萍双手捂住耳朵,疯狂地摇头。 “砰!” 齐卫国不顾身上的伤,猛地翻下病床。 拖着缠满绷带的身子,一点点爬到耿小萍面前。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齐卫国死死抓住耿小萍的裤脚,眼球因用力而凸出,“是你……杀了我大哥?” 耿小萍低头看着齐卫国,又缓缓抬头,环视病房,目光扫过沈望昕、宋嘉、齐卫国,还有那两个公安。 她身形晃了晃,耳边“嗡嗡”作响的耳鸣,让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当目光落在陈大勇身上时,她突然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猛地扑向陈大勇,死死揪住他的衣领,“栓子呢?!” “我让你在家看着栓子的!他人呢?” 陈大勇的脸肿得几乎看不出人形,嘴唇蠕动着,却只能发出含糊的“嗬嗬”声。 他艰难地摇了摇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恐惧。 耿小萍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两步,眼神逐渐变得绝望。 “你们把我的栓子怎么样了?!” 耿小萍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一把掀翻了旁边的输液架,药水溅了一地。 接着,又抓起床头柜上的搪瓷缸、暖水壶,狠狠砸了出去,玻璃碎片和热水四散飞溅。 “还我栓子!还我儿子!” 她的声音几乎撕裂了空气,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动作越来越疯狂,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撕碎。 公安见状,立刻上前,想要铐住她。 耿小萍却忽然甩开公安的手,猛地朝病房角落的桌角撞去。 “咚” 的一声闷响, 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齐卫国的脸。 耿小萍软软地倒在地上,额头上一个狰狞的血洞正汩汩往外冒血。 她艰难地抬起手,似乎想抓住什么:“栓子……我的栓子……” 话音未落,她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啊!” 沈望昕惊叫出声,双手紧紧捂住嘴。 周志远立即松开陈大勇,一个箭步挡在沈望昕面前,推着她的轮椅快速离开了病房。 宋嘉站在原地,一时有些失神。 她见惯了生死,只是觉得耿小萍死得太突然了。 直到沈望川在门外喊了一声“媳妇”,她才回过神来,快步走了出去。 病房外,沈望川的轮椅卡在门口。 他焦急地伸长脖子往里张望,看到宋嘉出来,才松了口气:“你没事吧?” 宋嘉摇摇头,“我没事……” 病房里,齐卫国瘫在地上,呆呆地看着耿小萍的尸体。 他的脸上还沾着她的血,却仿佛感觉不到。 他的嘴唇颤抖着,突然癫狂大笑,笑着笑着又痛哭起来,脸上的血迹在扭曲的表情下显得愈发渗人。 陈大勇艰难地爬到耿小萍身边,肿胀的脸贴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擦着耿小萍脸上的血。 泪水混着血水流下来,压抑的呜咽着。 - 回到沈望昕的病房。 宋嘉轻轻关上门,转身看向周志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耿小萍怎么会……” 周志远目光凝重,开始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在给沈望川打完电话后,见耿小萍走远,周志远本想立即抓捕陈大勇。 当他走到齐家门口时,却听到屋内传来的争吵声。 屋内,醉醺醺的陈大勇正借着酒劲逗弄栓子,非要孩子喊他爹。 栓子也是倔的,朝他吼道:“你才不是我爹!我爹是齐卫东,我是齐家的唯一的血脉,以后齐家的财产全都是我的。” 这是耿小萍时常跟栓子念叨的一句话,他早就烂熟于心。 “放屁!” 陈大勇被酒精冲昏了头脑,本就因耿小萍去看齐卫国而心生不满,此刻更是怒火中烧,“你娘在嫁给齐卫东之前就怀上你了!你就是我陈大勇的种!” 栓子攥着小胖手,“你才放屁!我娘才不是那样的人!你就不是我爹,你滚,滚出我家!” “你个小崽子,连老子都不认,看老子不揍你一顿!”陈大勇一把揪住栓子的衣领。 “啊啊啊!” 栓子尖叫起来,两条小短腿在空中乱蹬,“你敢打我,等我娘回来,让我娘打死你!” “你娘?”陈大勇酒气喷洒在栓子的脸,“你娘可舍不得打我。你娘为了我,连亲夫都敢杀!” …… 说到这里,周志远摇了摇头:“陈大勇就是个软骨头,我把他抓到公安局,审问没多久就全招了。” 几人听完都沉默了。 耿小萍算是死得其所。 病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显得病房外齐卫国的哭嚎格外刺耳。 那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痛苦与悔恨,一声声刺入耳膜,让人心头沉重。 沈望昕坐在病床边,眼神空洞,仿佛所有的情绪都被抽离,只剩下疲惫和茫然。 宋嘉走过去搂住她的肩膀,“都过去了……” 沈望昕抬头,挤出一抹笑,“不,还没完,还差最后一步,离婚。” 第126章 栓子的下场 之后几天,沈望昕在医院休养,秦素芝便在医院照顾她。 宋嘉和沈望川也没回上河村,直接在宋家老宅住下。 趁着在县城,去医馆方便,宋嘉几乎一整天都泡在医馆里。 见识过叶大夫的厉害,她现在对叶大夫迷得不行,恨不得一下子将叶大夫的本事全部学到手。 军方那边已经抓到了那两名特务,沈望川这几天跟着周志远审问特务,也忙得不可开交。 只有晚上才能抽空和宋嘉一起去医院看看沈望昕。 这几天,齐卫国一直闷在自己的病房里,竟也没来找过沈望昕。 或许,他也觉得没脸见她吧。 倒是张桂花夫妇提着一篮子鸡蛋和一斤红糖,来看望过沈望昕一次。 一是为了道歉。 老两口觉得,如果那天张桂花不急着走,陪着沈望昕一起在卫生院,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二是为了劝和。 齐卫国是糊涂了些,但到底是受了耿小萍的蒙骗,也是可怜的很。 现在耿小萍已经遭了报应,老两口还是盼着沈望昕能回去,孩子没了还会再有,以后日子会好起来的。 沈望昕态度冷淡,只是客气地应了几句,便借口身体不舒服,让秦素芝送两人离开了。 还将两人带来的东西,一并送还。 对齐卫国,她已经没有丝毫感情了。 说不上恨,也说不上爱,只是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往后,她只想好好活着,孝敬娘,报答三哥三嫂。 出院这天,周志远特意开着吉普车来送沈望昕。 宋嘉中午从医馆出来,也和沈望川赶到医院。 沈望昕被包裹得很严实,流产是小月子,着了风,同样会落下月子病。 周志远帮着把东西拿上车。 沈望昕坐进车里,沉默片刻后,说:“娘,三哥三嫂,我想今天就去把婚离了。” 大雪天,进城的路不好走,下次还不知什么时候来。 她不想再等了,一刻也不想。 沈望川点点头,转身对车外的蔡明和张强说道:“帮忙把齐卫国扛下来。” 秦素芝坐在一旁,眼眶微红,却没有说话。 她只后悔没有早点答应沈望昕离婚,否则也不会让她去鬼门关走了一遭。 蔡明和张强很快就把齐卫国抬了下来。 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色灰败,眼神颓废,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 身上的伤还没好全,走路一瘸一拐的,全靠蔡明和张强架着。 见到沈望昕,他没有像之前那样歇斯底里,只是垂着头,一言不发。 也没有任何挣扎,任由两人将他塞进车里,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倒是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看到女方一大家子陪着,男方却是被架着进来的,忍不住皱了皱眉。 抬头问齐卫国:“你是自愿离婚的吗?” 齐卫国这才抬起头,喉咙许久没说过话,声音干涩、粗粝,“是……” 他艰难地接过笔,在离婚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很轻,却是划开了两人之间最后的牵连。 手续办完后,齐卫国突然叫住了正要离开的沈望昕:“小昕……” 沈望昕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对不起……让你遇见这么差劲的我。”齐卫国声音很低。 沈望昕没有回应,迈步朝门外走去。 外面的雪还在下,纷纷扬扬地落在肩头。 宋嘉上前拉过她的手,“走吧,回家。” “好,回家。” 沈望昕嘴角微微扬起,露出这些天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她很庆幸,离了婚之后,还有家可回。 沈望川坐在车里,望着民政局斑驳的外墙,眼底有些焦灼。 结婚申请报告已经交上去一个多月了,怎么还没批下来? 蔡明和张强还有事要忙,就没有再跟着,周志远开车送他们回去。 到了公社,沈望昕开口:“我想回齐家一趟,收拾一下东西。” 她之前回家只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很多东西没收拾。 这两年,她每个月都给耿小萍15元当做伙食费,实际上哪里吃了这么多? 她要全部拿回来。 “是该拿回来。”宋嘉也点头。 车子拐了个弯,朝齐家开去。 还没到门口,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野种!跟你爹娘一个德行!” “好的不学,学人偷东西!吃了也不怕烂肠子!看我不打得你吐出来!” 车子开近,几人才看清是栓子正被一个妇人抓着,用火钳子抽。 栓子被打得呜呜大哭,“你敢打我!等我娘回来饶不了你!呜呜呜……” “还你娘呢?你娘在外面偷汉子、谋杀亲夫,她已经被枪毙了!” “你就是杀人犯生出来的野种!” 耿小萍推了齐卫东下河,一头撞死的消息早就传了回来。 陈大勇虽说没有参与杀人,但知情不报,又乱搞男女关系,被公安判了五年劳改。 这些天,栓子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又不会做饭,饿了就去人家家里偷东西吃。 今天,牛婶子家抓了一条鱼,准备炖了给坐月子的儿媳妇下奶。 她家儿媳喝了一半,剩下一半,准备晚上吃,结果全进了栓子的肚子。 牛婶子气得不行,这才逮着栓子打。 车子停在齐家门口,宋嘉和沈望昕从车上下来。 那边看热闹的邻居们纷纷转头看过来,对着沈望昕指指点点。 有人眼里带着好奇,有人带着关切,更多的是八卦。 但见沈望昕是从军用车上下来,身后还跟着一大家子人,也没人敢上前搭话。 牛婶子实在气不过,提着火钳子就冲了过来:“卫国媳妇,你回来的正好!你看看你家栓子干的好事!” 她指着地上被打得缩成一团的栓子,声音尖利,“我刚抓的鱼,还没吃两口,全让这小兔崽子偷吃了!” 沈望昕冷冷地扫了一眼地上的栓子,栓子鼻青脸肿,正用袖子擦着鼻涕。 她转头看向牛婶子,“牛婶子,我已经和齐卫国离婚了,今天就是回来收拾一下东西。” “啥?离婚了?”牛婶子一愣,火钳子差点掉在地上。 周围的人群也骚动起来,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是啊,离了。” 沈望昕从口袋里掏出离婚证,展开给牛婶子看了一眼。 “齐家的事情我不会再管,更何况栓子害得我流产大出血,我巴不得你打死他呢。” 第127章 老房子塌了 牛婶子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总不能真将人打死。 倒是旁边一个婆娘插嘴道:“那也不能让他一直偷下去啊!这两天村里都让他偷遍了!” “就是就是!”其他人附和道,“总不能让他一直祸害咱们吧?” 沈望昕没再理会他们,转身和宋嘉秦素芝一起进了齐家院子。 外头有人提议,“送公安吧!让公安好好管教管教他!” 另一个人摇头:“送公安有什么用?他一个小孩子,又没偷什么值钱的东西,公安顶多教育两句就放回来了。” “那送到公社去!让公社的领导处理!”又有人喊道。 这时,有人喊张桂花出来:“张桂花,你出来说句话!到底是齐家的事,你总不能不管吧?” 张桂花从屋里探出头来,拉着脸骂道:“他不是齐家的种,是谁家的种,找谁去!别来烦我!” 众人面面相觑。 “那就送黑山屯去!陈大勇不是还有个媳妇吗?到底是陈大勇的种,他媳妇还能不管?” “你可拉倒吧,换做是你,你乐意养你男人跟外面野女人生的娃?想都别想!” “管他呢,找他们大队长去!反正是陈家的种,大队长肯定得给个说法!” 说着,几家被栓子偷过的人家拉着栓子就往黑山屯去。 栓子死命挣扎,哭喊着:“我不去!我爹就是齐卫东,齐家都是我的!你们放开我!” “你可闭嘴吧!等你去了陈家,跟后娘生活,再这样,看你不一天打九顿!” 等沈望昕三人收拾完出来时,外面已经恢复了平静。 雪地上留下一道道凌乱的脚印,很快就被新落的雪覆盖。 沈望昕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两年的院子,没有一丝留恋,转身钻进了吉普车。 车上,她将刚刚在耿小萍屋里搜出来的89元钱和几张粮票、布票等,全部塞到宋嘉手里。 “三嫂,这些钱你拿着,这段时间谢谢你。” 宋嘉推辞:“你这是干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帮你是应该的。” “三嫂,你就拿着吧。”沈望昕执意将钱塞进她手里,“你下次去医馆,帮我买点东西谢谢叶大夫就行。” 她这一遭,欠了太多人的人情。 她得一点一点慢慢还回去。 宋嘉本就不喜欢推来推去,见状,便直接收下,“那行,钱我先收着,等你以后需要用钱,随时来找我拿。” 之前,小昕给的那一百块钱,还在她兜里装着呢。 车子在雪地里颠簸着,开到了上河村。 等到沈家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都惊呆了。 “那是……怎么回事?”秦素芝指着前方惊呼。 只见沈家西边那间房已经塌了一半,房梁歪斜着插在雪堆里,房顶的茅草散落一地。 沈国民和沈勇正带着几个师傅在清理废墟。 沈国民的媳妇王秀兰和李梅香在一旁帮忙搬东西。 秦素芝急忙下车,踩着厚厚的积雪快步走过去:“老四媳妇,这是咋了?” 李梅香放下手里的木箱,满脸愧疚:“娘,怪我,这几天忘了你们都不在家,没来扫房顶的雪,雪把屋顶压塌了。” 沈国民和沈勇也走过来,抹了把脸上的灰:“望川哥,也怪我们,光记着新房那边了,没顾上这边。” 秦素芝听了,松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是家里出了什么大事,连忙摆手:“不怪你们,这老房子本来就老了,塌了就塌了,你们能帮忙照看新房那边,就很辛苦你们了。” 李梅香看着后头包裹严实的沈望昕,心疼得不行,赶忙走过去。 也没多问,只说:“小昕,你快去四嫂家歇着,小玲那屋炕也是热的。” 秦素芝也点头:“是,小昕,你受不得寒,赶紧去四嫂家歇着去。” “好。” “快去吧,小玲和你四哥都在家呢。” 沈望昕点头,转身看向周志远,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精致的老式怀表。 “周同志,谢谢你及时送我到医院,又抽了那么多血救我。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个……你收下吧。” 这怀表是她爷爷留给她爹的,后来她爹又给了她做陪嫁。 齐卫国一直戴着手表,她就没送出去,也幸好没送出去。 周志远低头看着沈望昕手上的怀表,表链是黄铜的,已经磨得发亮,表壳上刻着繁复的花纹。 虽然样式有些陈旧,但能看出被保养得很好。 他本想说不要的,可看着她那双清亮的眼睛,又鬼使神差地接下了。 “谢谢。” 沈望昕笑了笑,转身走了。 沈望川对周志远说:“志远,你也赶紧回去吧。” 周志远看了看还在清理的废墟:“营长,我留下来帮帮忙吧。” “不用,你回去忙你的,有这么多师傅在。”沈望川摆摆手。 周志远也没再坚持。 这几天顺着那两名特务又牵扯出不少线索,确实忙得不行。 今天还特意接沈望昕出院,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 “那我先走了。”周志远转身上了吉普车。 车子发动时,又摇下车窗,探出头来,“对了,营长,首长说这几天忙完那边的事,会过来奉池县这边一趟。” 在部队,谁都知道首长最看重的就是沈营长。 他要是来奉池县,肯定会来看看沈营长,提前告知一声,也让沈营长有个准备。 “好。”沈望川点点头。 周志远走后,沈国民凑过来:“望川哥,新房那边今天把炕再烧一下,差不多就能住了,你们要直接搬过去么?” 沈望川看向宋嘉,宋嘉正帮忙收拾散落的衣物。 她抬头说:“那就直接搬过去吧,反正早晚要搬。” 沈望川点头,看向其他人,“行,那就麻烦你们了。” 第128章 搬新房 决定了要搬,大伙便忙活开了。 女人们负责收拾衣物被褥、锅碗瓢盆这些零碎物件。 男人们则扛起房梁,搬运大件的家具。 “这些老家具就不要了吧。”宋嘉指着墙角那张缺条腿的八仙桌,“新房那边就用我陪嫁的那72条腿就够了。” 大雪压塌房顶之后,许多本就陈旧腐朽的老家具承受不住压力,都被砸坏了。 好在存放宋嘉嫁妆那间杂房,房梁不算厚重,又挨着东屋,受损情况相对较轻。 秦素芝瞧着那些旧家具,心里怪舍不得的,就把还能用的,先搬到情况稍好点的东屋去。 她叹了口气,念叨着:“这些还是我跟你爹结婚的时候打的呢。” 王秀兰笑着打趣:“素芝大娘,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能住上新房子,用新家具,这得多高兴的事儿呀!” “是是是,你瞧我这……”秦素芝愣了一下,随即换上笑脸。 宋嘉听到声音,下意识地看向王秀兰。 她是个高挑的女人,皮肤黝黑,眉眼间带着几分英气。 穿着一件肩头打着补丁的蓝布棉袄,头发编成麻花辫扎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额前,显得干练又利落。 宋嘉刚来上河村的时候,村里有人传她和沈国民的闲话。 害得王秀兰和沈国民大吵了一架。 后来,她和王秀兰虽见过几次面,但也没能说过几句话。 王秀兰正弯腰搬着一个樟木箱子,忽然察觉到有人在看她。 她抬起头,正对上宋嘉的目光。 两人都是一愣。 宋嘉有些尴尬,正要移开视线,却见王秀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宋嘉也忍不住笑了。 “嫂子,快来搭把手。”王秀兰主动道。 宋嘉赶紧走过去,和她一起抬起箱子。 另一边,沈国民和沈勇用板车先拉了一趟东西过去。 沈望川也坐在板车上去烧炕,炕前两天就盘好了,用小火慢慢烘着,今天再烧一下,差不多就干了。 板车在厚厚的雪地里艰难前行,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剩下的东西,十几个师傅来来回回搬了好多趟,一直忙活到天黑,可算把东西都搬完了。 原本雪很厚,路都看不清,现在也被大家踩出了一条小道。 新房外头围着竹篱笆,院子里的地高低不平,还散落着些碎砖头。 三间大瓦房一字排开,红砖外墙没粉刷,裸露的砖缝里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屋里的地面是水泥抹的,虽然有些粗糙,但比老房子的泥地强多了。 新刷的大白墙还有股味儿,房顶用细木板吊了天花板。 每间屋子都宽敞亮堂,在这个年代的农村,这房子可算得上是豪宅了。 师傅们把大件的家具全部摆放好了,其他东西还凌乱地堆放在堂屋。 天已黑透,煤油灯在窗台上摇摇晃晃地亮着。 宋嘉放下手里的暖水壶,对众人说道:“各位师傅辛苦了,剩下的东西我们慢慢归置就行。新房这边开不了火,今天就不留大家吃饭了,等过几天收拾好了,就请师傅们来热闹热闹。” 师傅们纷纷笑着应和:“好嘞!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宋嘉瞧着师傅们的热乎劲儿,接着道:“到今天,这新房也算是彻彻底底完工了,大伙这段时间辛苦了,我这就把工钱给大家结清。” 这话一出口,师傅们眼中瞬间迸发出欣喜,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沈国民赶忙从兜里掏出记工的本子,递给宋嘉。 宋嘉接过本子,借着煤油灯的光仔细翻看。 本子上密密麻麻记着人名和工数,字迹歪歪扭扭,却一笔一画都很认真。 三间大瓦房,十三个师傅,加上沈国民和沈勇,算是十五个人。 花了二十五天的功夫盖好,中间等地基干和缺少材料,歇了几天,实际上干活的天数是二十天。 另外还有三人是后来请的。 “本来是说好五毛钱一天,”沈国民挠挠头,“后面几天,望川哥说加到六毛……” 宋嘉合上本子,翻出布包:“那就都按六毛算吧,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 他们房子盖得急,后面这段时间也基本没管过。 但从房子的质量看得出来,师傅们没有偷工减料。 她解开布包,露出一沓用皮筋扎好的钞票。 师傅们的眼睛都亮了,有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望川媳妇。”老木匠张全喜突然开口:“该怎么算就怎么算。这段时间,我们干活虽然时间长了点,但你们每天都管三顿饭,已经够意思了,不用另外加钱。” “是啊是啊。”瓦工李铁柱附和道:“我干了半辈子的活,也就你们家管饭管得实在,不仅顿顿让吃饱,还能偶尔能见点荤腥,这钱我们拿着心里不安生。” 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冷哼:“装什么清高?有钱不拿不是傻子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泥瓦匠王二狗抱着胳膊,一脸不屑。 “二狗子,你这话什么意思?”张全喜皱眉道。 “什么意思?”王二狗冷笑,“你们装好人,别连累我们少拿钱!” “就是!”旁边一个年轻人也跟着帮腔,“人家望川媳妇大方,体恤咱干活辛苦,给咱加钱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们倒好,装起清高来了!” 张全喜气得胡子直翘:“你们这些年轻人,干活不踏实,光想着占便宜!望川媳妇管饭管得好,那是人家仁义,咱们不能得寸进尺!” “二狗子,你摸着良心说,这些天你偷了多少懒?现在倒有脸在这儿嚷嚷!”李铁柱也站出来。 王二狗脸色涨得通红,还想反驳,却被旁边的沈国民杵了一胳膊。 宋嘉见众人要吵起来了,连忙打圆场:“各位,各位!先消消气。这天寒地冻的,大家忙前忙后都不容易。多出的这点钱,就当是我请大伙买点好酒,晚上收工后好好暖暖身子,咱都别因为这点事儿伤了和气!” 说着,宋嘉便开始清点着名字,核算工钱。 心里却已经给王二狗那几个人默默贴上了 “黑名单” 标签。 第129章 结账 “张师傅,你干了二十天,十二块。” “王师傅,你来得晚,干了十七天,十块零两毛。” …… 宋嘉一个个发钱,声音清脆,账目清楚。 师傅们领了多少钱,在本子上都写清楚,再签下自己的名字,不会写字的就按个手印。 十三个师傅都发完,宋嘉合上本子。 “大家回去再核对核对,要是有哪里不对的,这两天可以过来找我,太久了我可就不认账了哈。” 师傅们手里攥着钱,眼睛笑得眯成缝,刚才那点不愉快早就丢到九霄云外了。 “望川媳妇是文化人,账算得比供销社还清楚!肯定不会有错。”有人打趣道。 宋嘉笑着回应:“那可不一定,是人就有犯迷糊的时候,万一我真算错了,你们可得来找我,可别让我占了大伙便宜。” “望川媳妇就是敞亮!” “以后有啥事尽管吱声,我们抬脚就来!” 师傅们揣着钱,好话不断,三三两两地往外走。 发到最后,轮到沈国民和沈勇,还有李梅香。 之前沈望川就和这兄弟俩讲好了,盖新房的材料采购、请师傅、监工守夜这些事儿,都由他们负责,每人给二十元工钱。 这段时间,李梅香也一直在新房那边帮忙,搬砖递瓦,啥杂活都干。 他们不在的时候,她还得帮忙做饭、烧水送茶。 宋嘉也给她按六毛钱一天算,发了十二块钱。 刚才听李梅香说,这几天她们在县城,王秀兰也在帮忙给师傅们做饭,下午还干了一下午的活儿。 宋嘉心里想着,过两天从空间找块布出来,拿去给王秀兰家的孩子们做身衣裳。 结完工钱,秦素芝和李梅香就过去老四家做饭了。 等所有人都走后,宋嘉这才将刚才的本子和剩下的钱收起来,放进布包。 刚准备进房间,扭头就见沈望川坐在轮椅上,正看着她笑。 她没好气道:“你笑啥?” 沈望川眼里满是温柔:“我媳妇真是能干。” 看着宋嘉一笔一笔账算出去,与人客气周旋,人情方面也处理得妥妥当当。 他突然有种真的成家了的感觉。 “别贫了。赶紧收拾收拾,晚上还睡不睡了。” 宋嘉瞪了他一眼,走进房间,将布包放进炕琴里,转身去拿被子。 还好东屋没怎么塌,被子衣服都是干的。 只有秦素芝那屋的被子衣服被雪浸湿了,现在正摊在炕上烘干,睡不了人。 这几天,秦素芝和沈望昕得在老四家里和小玲挤挤。 她一边铺被子,一边想着过几天请客吃饭要用的食材。 在深山里打的那头野猪和两头狍子都还在空间里,没有处理。 要她杀个鸡还行,但要杀野猪这么大型的猎物,她真应付不来。 还等找个借口,把东西拿出来,让沈国民两兄弟帮着处理一下。 正想着,外头传来李梅香的大嗓门:“三哥三嫂,吃饭了!” 宋嘉赶紧迎出去,见李梅香手里拿着手电筒,提着个竹篮子,里头摆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白菜粉条,还有几个刚出锅的玉米面饼子。 “我正准备铺完床过去吃呢,倒麻烦你给我们送过来了。”宋嘉有些不好意思。 “不妨事,就这么几步路。”李梅香摆摆手:“你们趁热吃,我走了啊。” 她转身要走,又回头叮嘱:“三嫂,你们这住的远,离山里又近,晚上记得锁好门。” “这大冬天,山里没什么吃的,野猪饿极了,有时候会跑到村里来觅食。前些年,咱们村还有人半夜起来,发现野猪在拱自家菜窖呢!” 要只是被偷吃点菜都还好,就怕野猪伤人。 宋嘉和沈望川住在这儿,一残一弱的,还真让人不放心。 宋嘉听着眼睛一亮,她正愁找不到借口把空间里的野猪拿出来,这下可好,连理由都送上门来了。 她故作惊讶地说:“真的啊?那可得小心点。” “可不是嘛!你们晚上要是听见动静,千万别开门,野猪凶着呢!” 李梅香打开手电筒往外走去,“我走了,你锁门吧。” “好,你路上小心些。” 宋嘉目送她走远,这才锁了门,端着篮子进屋。 沈望川已经摆好了炕桌。 两人盘腿坐在炕上,就着煤油灯的光吃饭。 白菜粉条炖得软烂,玉米饼子外酥里嫩,宋嘉饿极了,连吃了两个饼子才缓过劲儿来。 吃完饭,新房里还没通水,宋嘉就舀了一盆雪放在炉子上烧着。 等水开了,沈望川主动拿碗去洗,宋嘉则兑了些温水去洗漱。 收拾妥当,她拿出记工本,趴在小炕桌上算账。 沈望川洗完碗进来,见她专注的样子,不由得放轻了声音。 他挪到炕边,轻轻坐下,目光落在她微微颤动的睫毛上。 “算得怎么样了?”他轻声问。 宋嘉头也不抬:“差不多了。师傅们的工钱一共202.6元,再加上材料钱……” 她翻开另一个本子,指尖顺着密密麻麻的数字往下滑,“砖是你托关系从县砖厂买的,三分钱一块,用了两万块,就是600元;瓦是从公社瓦窑买的,五分钱一页,用了三千页,150元;水泥是从镇上供销社买的,一袋二块五,用了五十袋,125元;木材是你找人收的旧木材,人家没收钱……” “再加上石灰、沙子、钉子这些零碎,总共花了……”宋嘉的笔一划拉,“差不多一千三百块。” 这还不算这段时间师傅们的吃喝,而且很多都是托关系买的便宜货,要是按市价,还得再加几百块钱。 宋嘉算出来也暗自咂舌,这个时候盖个房子也不便宜呀。 “媳妇,我的腿还不能下地吗?”沈望川微微皱眉。 一千三百块,他当时给宋嘉的存折上也就一千三百多块钱。 这段时间估计都花光了,还让宋嘉垫了不少。 他怎么能花媳妇的钱? 他得赶紧站起来,赚钱养媳妇! 宋嘉合上账本,抬眼看向沈望川,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你是不是特别想赶紧站起来?” “当然想。” 宋嘉放下笔,慢慢挪到他身边, “那我告诉你个法子,能让你好得更快些。” “什么法子?” 沈望川下意识地问,却见宋嘉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畔。 “就是……” 她故意拖长了音调,忽然一个翻身,将沈望川扑倒在炕上。 第130章 大姨妈来了 沈望川猝不及防,被她压得往后一仰,靠在炕头的被垛上。 “你……”他刚开口,就被宋嘉的食指按住了唇。 “别说话。”她轻声说,另一只手已经抹上他结实的胸膛,“我听说,适当的‘运动’有助于血液循环,对腿伤恢复有好处……” 沈望川的呼吸一滞。 宋嘉的手指正顺着他的胸膛缓缓下滑,指尖所过之处,仿佛点燃了一串细小的火苗。 她的发丝垂落在他颈间,带着淡淡的花香,痒痒的,让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你……你这是从哪听来的歪理……”他的声音有些哑。 宋嘉抬起头,眼里闪着坏坏的笑:“怎么。你不信?” 她忽然俯身,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那咱们试试?” 沈望川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一处涌。 他伸手扣住她的腰,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这可是你说的……” 细细密密的吻落下,炽热而温柔。 就在气氛愈发火热时,宋嘉忽然感觉身下一股暖流涌出。 她猛地僵住,推开沈望川:“等等……” 沈望川的动作顿住,眼底中透露着浓烈的渴望,“怎么了?媳妇,我会轻轻的……” “不是,我……我大姨妈好像来了。”宋嘉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沈望川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朝屋外看去:“大姨妈?在哪?” 宋嘉忍不住笑出声,轻轻捶了他一下:“我是说,我好像来月事了。” 沈望川这才反应过来,耳尖瞬间红透。 他连忙撑起身子,手忙脚乱地帮宋嘉整理衣服:“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宋嘉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心里又暖又甜:“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她穿来一个多月,这还是第一次来月经。 不知是原主的月经周期本来就不准,还是因为前段时间她受了寒,导致月经推迟了。 “那、那我去给你烧点热水。” 沈望川翻身下炕,动作虽然还有些不便,但已经比之前灵活了许多。 不一会儿,他端着一盆热水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条干净的毛巾。 他试了试水温,“水温刚好,屋里暖和,你就在屋里洗,我出去等着。” 说完,他转身出了房间,还顺手带上了门。 宋嘉走过去,把门锁好,从空间里找出一包卫生巾。 她看着箱子里仅剩的几包卫生巾,心里有些发愁。 她前世月经周期长,三个月才来一次,所以没怎么囤货。 这个时候还没有卫生巾,农村人基本上就是用碎布,脏了洗洗重复使用。 条件好的可能就用卫生纸,用完就丢。 但卫生纸很容易漏,除非躺着啥都不干,勤跑厕所。 要是这副身体也能三个月来一次月经就好了,省得每个月都得折腾一回。 换洗好后,宋嘉端着脏衣服出去,准备自己洗掉。 刚走出房门,沈望川就迎了上来,手里还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红糖水。 “给我吧,你回屋躺着,我来洗。”他伸手去接她手里的盆。 宋嘉脸一红,赶紧把盆往身后藏:“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这要是平常的衣服她肯定就给了,可是这是弄脏了的小衣服,宋嘉是真不好意思。 沈望川不由分说地把红糖水塞进她手里,顺势接过盆:“你去炕上躺着。” 不等宋嘉再说话,沈望川已经端着盆滚着轮椅到外边,熟练地打水、搓洗。 宋嘉捧着红糖水,倚在门框边,小口小口地抿着,望着他宽厚的背影,甜味从舌尖一路蔓延到心底。 接下来的几天,宋嘉被沈望川像个瓷娃娃一样照顾着,啥也不让干,只准在炕上躺着。 每天红糖水、热水袋、暖炕伺候着,连吃饭都是沈望川端到炕桌上。 直到第三天傍晚。 宋嘉把医书往炕桌上一拍,杏眼圆睁:“沈望川!我是来月事又不是坐月子!” 沈望川正扶着炕沿,尝试着下地,闻言一个踉跄,“你小声点……” “我要去牛棚。”宋嘉利落地套上棉袄。 得再去看下孔老爷子,上次送的粮食估计也快见底了。 她瞥了眼窗外渐暗的天色,顺便看看能不能找个借口,把那头野猪弄出来。 沈望川攥着炕沿的手指发白:“我陪你去。” “你咋去?外头雪都能埋到膝盖了。” 宋嘉系好围巾,见他还绷着脸,笑道:“再说了,你这张冷脸往牛棚一杵,人家还当来查岗的呢。” 沈望川无奈,只好叮嘱她:“早点回来,别在外面待太久。” 新房离牛棚大概二三百米的样子,走路三分钟就到了。 牛棚里亮着火光,一家人正围着火塘喝米汤。 豁口的陶碗里稀得能照见人影,两个小孙子却捧着碗小口抿,一脸满足。 见到宋嘉过来,一家人慌忙站起身,让座的让座,倒水的倒水。 两个小孩乖巧地叫人:“宋阿姨好!” “真乖。”宋嘉笑着从兜里拿出两把水果糖,递给两个孩子。 孔俊豪的媳妇林慧敏转身去拿碗,“宋同志快坐,我给你盛碗热乎的……” “不用了,我吃过了。” 宋嘉连忙拉住她,把二十斤糙米搁在草垛上。 她走到孔老爷子身边,轻声问:“老爷子,最近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多亏了你。”孔清远精神不错,笑着点头。 宋嘉示意老爷子把手腕伸出来。 孔清远枯枝般的手腕搭在宋嘉膝头,脉搏比上月有力许多。 “确实好多了,后面再吃一个月的药调养一下就能大好。” 一家人听了都很开心。 孔老太太拉着宋嘉,又是一阵千恩万谢。 宋嘉笑着摆摆手,正打算告辞。 孔俊豪忽然问:“宋同志,你们是不是搬到新房来住了?前两天看见你们在搬家。” “是啊,刚搬过来没几天。” 孔老太太听了,赶忙从墙洞掏出个布包,掀开层层粗布,露出一个木盒。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紫罗兰翡翠玉镯。 玉质清透似冰,飘着一抹迷人的紫,即便是在灯光下也没有失色。 宋嘉不禁看呆了眼。 这要在后世,怕是能拍出天价! 孔老太太摩挲着玉镯,语气舒缓,“这物件,是我母亲留下的。当年糊涂,下放之际,托了些人情,得以收拾些东西。匆忙间,棉袄没拿几件,却唯独带上了它。” 说着,她把盒子递给宋嘉,“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给你当乔迁礼。” 第131章 吃了老鼠药 “不行不行不行!”宋嘉连忙往回推。 这玉镯一看就是人家的传家宝,儿媳妇都在旁边站着呢,自己收了算哪门子事儿呀。 而且,她之前已经收了孔家那么多钱,再收东西就真的不合适了。 “收着吧。” 孔老爷子咳嗽着笑,“这是祖上传下来的物件,搁我们这儿,早晚叫那些戴红袖章的砸了。你救了我们这一家老小,就当我们给新屋添点喜气,盼你们小两口和和美美。” “你们之前给我的钱已经够多了,不用觉得亏欠我什么。”宋嘉满脸抗拒。 孔老太太却执意将紫玉镯塞进她手里,“就当你帮我们保管着。” 林慧敏也在一旁劝道:“宋同志,你就收下吧。要不是你,我们这个冬天恐怕都要熬不过去。” “这我真不能收!” 宋嘉看推辞不掉,就把镯子轻轻往棉被上一扔,转身快步跑出了牛棚。 她一路小跑,直到听不见孔家人的声音,才慢慢放慢脚步。 宋嘉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往山上走去。 到了一棵大树下,她四下张望,确认没人后,从空间里把野猪放了出来。 野猪在空间里,放进去什么样,出来还是什么样,甚至还有点温热,刚死不久的样子。 她又从空间里拿出一把斧头,对准野猪的头狠狠砸了几下,直到砸出一个大洞,鲜血直流。 砸完,宋嘉收了斧头,把现场伪装一番,这才松了口气。 回到家,宋嘉满脸兴奋,跟沈望川说:“我刚才从牛棚出来,碰到一头野猪下山觅食!那野猪估计是饿昏了头,竟然想往牛棚里钻。我和孔家的人一起把它往山上赶,结果它被我们吓蒙了,一头撞在了树上,撞死了!” “胡闹!” 沈望川眉头立刻皱了起来,“野猪獠牙能捅穿树干,你居然敢……” “我没受伤。”宋嘉笑嘻嘻地转了个圈,“孔家一大家子都在呢,那野猪饿得走路都打晃。” 沈望川眉头皱得更紧了,当初真该把老房推了重建。 这边位置不好,都有野兽下山了,往后自己回部队,哪能放得下心? 媳妇父母还留在这边,大概率也不会跟他去随军。 宋嘉见沈望川眉头紧锁,伸手扯了扯他袖口:“好啦,我下次一定先喊人!” 说着,她转身去里屋的衣柜,找出一块玫红色的灯芯绒布料,准备拿去给沈国民的两个小闺女做衣裳。 “我去国民家说一声,咱们赶紧把野猪抬回来处理了,不然被别人发现可就麻烦了……” 话音刚落,院门“哐当”一声被撞开。 就见王秀兰急匆匆地跑进来。 “秀兰,你来的正好!”宋嘉迎上去,“我刚要上你家找你们呢。” 王秀兰一把抓住宋嘉的手,声音都在发抖:“嫂子,你会医,是不是?你快去跟我看看,国民他堂兄吞了老鼠药……” “什么时候的事?吃了多少?” 宋嘉把手里的布料往沈望川手里一塞,跟着王秀兰就往外面跑。 “就刚才……”王秀兰喘着粗气,“在大队部门口,我也不清楚他吃了多少……国民让我来找你,说你会医。” 宋嘉跟着王秀兰一路往大队部小跑而去。 此时,大队部门口乱作一团,手电筒的光影在雪地上乱晃。 沈国民的堂兄沈大强歪坐在磨盘旁,嘴角挂着白沫,一手握着菜刀,一手攥着老鼠药瓶子。 “我三十八了……还当着我娃的面扇我耳光……” 他猛地捶打胸口,棉袄扣子崩开两颗,“沈友坤冤枉我偷钱!你们就信他!” “你放屁!”沈老汉的烟杆砸在磨盘上,火星四溅,“钱从你枕头底下翻出来的!” “那是友坤塞的!” 沈大强的媳妇突然尖叫,她怀里五岁的小闺女吓得直哭,“昨儿晌午我看见大勇进西屋!” 沈大娘扑过去要去抢沈友康手里的老鼠药。 “别过来!” 沈友康挥起菜刀对着沈大娘,随后,直接将剩下的药全部倒进嘴里。 急得沈大娘直拍腿,“哎呀!友康啊,你气性咋就这么大!你要是没了,娘可怎么活啊……” “怎么活……跟着沈友坤好好活吧……” 沈友康将吃空的老鼠药瓶丢到沈老汉的脚下,随后一头栽倒在地。 “孩他爹!你别吓我啊……”沈友康的媳妇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身子。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洁白的雪地映出一张张焦急的脸。 “哎呦,老沈,别抽了!还不赶紧想想办法,救救友康啊!” “这可是你亲儿子!再耽搁可就来不及了!” “老沈,你倒是说句话啊!” 大伙你一言我一语,却没一个人敢上前查看,都怕摊上事。 沈老汉猛吸一口烟,烟雾缭绕中,他拿着烟杆的手微微发抖。 “不救!把他能的!有本事吃老鼠药,就得有本事扛!” 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 还跑到大队部来,寻死觅活地数落他,简直是把他的面子丢在地上踩。 逼他服软,门儿都没有! “你!” 沈大娘气得浑身发抖,扑过去就捶打沈老汉,“你个老糊涂!那是你亲儿子啊!你要是不救他,我就跟你拼了!” 沈老汉被捶得踉跄两步,烟杆掉在地上,却仍一声不吭,任由沈大娘打骂。 这时,王秀兰拉着宋嘉挤进人群,一边跑一边喊:“让开!让开!医生来了!” 众人急忙让出一条道。 有人小声嘀咕:“望川媳妇?她啥时候成医生啦?” “你懂啥!人家可是在城里医馆上班,本事大着呢!” 宋嘉顾不上理会周围的议论,快步走到沈友康身边,蹲下身查看情况。 “药刚吃下去不久,还有救。”宋嘉抬起头,“先给他灌大粪吧,效果快一些,再准备些肥皂水。” 沈大娘这才回过神来,“对!对!大粪!我这就去舀大粪来!” 她转身就要往茅房跑,却被王秀兰一把拉住。 “大娘,您别急!”王秀兰赶紧说,“刚才国民已经去舀大粪了,您快去准备肥皂水!” 第132章 解毒 “好!好!我这就去!” 沈大娘抹了把眼泪,跌跌撞撞地往家里跑。 躲在大队部墙角后面的沈友坤两夫妻见沈大娘跑过来,连忙往暗处缩了缩。 沈友坤额头上全是冷汗,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墙皮:“你说……大哥要是救不回来,咱可咋办啊?” “钱是你塞的,话是你编的,现在怕有什么用?”李春桃脸色也有些发白。 她咬了咬牙,压着嗓子道:“你要是敢认,我就抱着孩子跳井!让全村都知道你是个害死亲哥的畜生!” 沈友坤看着不远处手电筒光下,大哥青紫的脸,浑身抖个不停。 他小时候犯错,也总往大哥身上推,咋这次,大哥就吞了老鼠药呢? 那边,沈国民已经提着一桶大粪跑了回来。 正捏着沈友康的鼻子灌大粪,污秽顺着下巴往下淌。 围观的人一下子往后退了好几步,不少人都开始干呕,实在是太恶心了。 宋嘉也赶紧拉着王秀兰往后退。 大粪催吐是没办法的办法,她身上没带催吐药。 看沈友康这状况,像是吞了一整瓶老鼠药,得赶紧催吐,不然毒素深入,就真没救了。 “呕——” 沈友康猛地翻身,吐出一大滩污物,酸腐味混着老鼠药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继续灌肥皂水。”宋嘉道。 沈家几人忙前忙后,不停地给沈友康灌肥皂水,上吐下泻,直到吐出来的东西变清亮。 折腾了快一个小时,沈友康总算捡回一条命。 宋嘉拿出一颗药丸递给沈国民:“这是解毒丸,让他含着。” 沈国民接过解毒丸,手指沾着粪水也顾不得擦,掰开沈友康的嘴将药丸塞进舌根。 沈友康喉结滚动,铁青的脸上终于泛起一丝血色,只是眼皮仍耷拉着,像条脱水的鱼。 “望川媳妇,多亏了你啊,要不是你,友康他……”沈大娘抓着宋嘉的袖口直哆嗦。 宋嘉轻巧地抽回手,“大娘,别说这些了,赶紧把人抬回去吧。他现在虚得很,别再着凉了。” 沈大娘连连点头,转身去喊沈老汉:“老头子,别杵在那儿了!快来搭把手!” 方才大伙忙着救人时,沈老汉就一直在旁边瞧着,愣是没伸把手。 现在见人救活了,他更不想上前,甩了甩烟杆,转身就要走。 只是腿软得厉害,差点栽进雪堆里。 沈大娘顿时炸了:“你个老倔驴!儿子差点没了还要脸面!” 人群里响起几声嗤笑。 这沈老汉,明明心里吓得要死,还非得撑着一张脸面。 沈友坤缩在墙角,见人救回来了,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跌坐在地。 赵春桃拖着他往家赶,“记住我说的话,这钱就是大哥偷的!” 沈国民招呼着几个邻居帮忙,把沈友康抬上木板,准备往家送。 此时人多,宋嘉也不好说野猪的事,只说让他完事后过来一趟,沈望川有事找他。 王秀兰走过来,“嫂子,我送你回去吧。” 宋嘉正要点头,突然有人跑过来喊:“秀兰!你家那俩闺女醒了,见你不在家,哭得可凶了!衣服都没穿好就跑院子里去了,你快回去看看吧!” 王秀兰心里一急,不好意思看向宋嘉。 “没事,你先回去照顾孩子,我自己能回去。”宋嘉连忙说。 “嫂子,那你小心点。” 王秀兰感激地点点头,转身就往家跑。 回到家,宋嘉心里惦记着野猪,翻来覆去睡不着。 都十二点了,沈国民怎么还没来? 这段时间,因为抓特务,各个大队都安排了民兵队巡山。 今晚要是不把野猪扛下来去处理,等明天一早被民兵队发现,那就不是她一个人的野猪,而是全村人的野猪了。 “不行,我得去把野猪藏起来。” 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大肥猪,她可不想跟全村人一起分。 三四百斤的大肥猪,上河村一百五十多户,分到手估计连两斤都没有,她会肉疼死。 正准备起身,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有人轻轻敲了敲窗户,声音压得很低:“望川哥,你睡了吗?” 是沈国民的声音!可算是来了。 宋嘉心里一松,正要起身去开门,却被沈望川轻轻按住了肩膀。 “你躺着,我去。” 说着,他掀开被子,随手披了件外套,下了床。 屋外,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 片刻后,沈望川回到屋里,见宋嘉还睁着眼睛,不由得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怎么,还惦记着你的大肥猪呢?放心吧,国民和小勇已经去扛了。” 宋嘉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这不是怕野猪被人发现嘛。” “行了,知道你厉害,连野猪都怕你。”沈望川揉了揉她的头。 随即,神色一凛,“不过,你必须答应我,往后不许再这般冒险,尤其是,不许再进深山!” 他知道宋嘉胆子大,也有些本事,但想起上次她奄奄一息回来的模样,那种恐惧与后怕至今仍挥之不去。 “知道了知道了,你比我妈还啰嗦。”宋嘉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沈望川见她这样,也不再多说,轻轻躺回床上,伸手将她搂进怀里。 宋嘉虽然嘴上嫌弃,但也没推开他,反而往他怀里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第二天,宋嘉起床,就见堂屋地上整整齐齐地放着两扇处理好的猪肉。 旁边的木盆里还堆着一大盆猪下水。 宋嘉看向正在烧水的沈望川,“你没说让他们分点肉带回去啊?” 收秋时,沈国民和沈勇忙着帮他们盖房子,没时间上山,估计家里也没备下过冬物资。 往常这个时候,他们本会上山猎些野鸡野兔留着过冬的。 沈望川点了点头,“说了。他们不肯要,说是野猪是你弄到的,他们不好意思分。”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们帮了咱们这么多忙,分点肉是应该的。再说了,这野猪三四百斤呢,咱们也吃不完。你把猪肉分一分,待会儿我给他们送点去,给老四家也送一些。”宋嘉道。 “行,我待会儿就分。” 沈望川帮宋嘉打好洗脸水,转身在墙角拿出一个破布袋,“这是今天早上在咱家后门发现的,应该是给你的。” 第133章 每家都有一个搅家精 早上沈望川去后院上厕所的时候,一眼就认出这个布袋,是昨天宋嘉提粮食去牛棚的布袋。 宋嘉接过袋子,打开一看,可不就是昨天孔家要送给她的那个紫罗兰翡翠玉镯嘛。 这孔家人也真是心大,这么贵重的东西,就这样放在门口,也不怕丢了。 哎……既然人家铁了心要送,她只得先将玉镯收起来。 宋嘉转头对沈望川说道:“再多分出一份肉来,给牛棚送去。” 人家也算是送了乔迁礼,不能来吃饭,就送些肉过去好了。 这两天新房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沈望川还专门请人,在前院打了个压水井。 用了几天的雪水,今天终于能用上井水了。 宋嘉打水,简单煮了碗鸡蛋面,两人吃完就开始分肉。 正忙活着,外面传来王秀兰的声音:“嫂子,在家吗?” 宋嘉往屋外探了探,见是王秀兰,便笑着应道:“在呢,秀兰,直接推门进来就行。” 王秀兰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一个草篮子。 “嫂子,这是大娘让我送来的,说是谢谢你昨天晚上救了友康哥。” 宋嘉看了眼篮子里,约莫着有十多个鸡蛋。 忙说:“哎呀,我也没做啥,还拿这么多鸡蛋,多不好意思。” 王秀兰把篮子放在桌上,笑着说道:“嫂子,你就别客气了。沈大娘说了,要不是你,友康哥昨晚可就危险了。这点鸡蛋不算什么,你收着吧。” 宋嘉见她这么说,也不再推辞,便笑着收下了。 她洗了把手,给王秀兰冲了杯红糖水。 到底没忍住,问出了昨天晚上一直憋着没问的问题。 “他哥咋就想不开吞了老鼠药呢?” 在这个对女性不太友好的时代,女人喝药自杀的事儿她听得多,男人这么干倒是少见。 王秀兰接过红糖水,叹了口气道:“这事儿说起来都怪国民,嘴上没个把门的……” 原来,那天沈国民从宋嘉这儿结了工钱回去,割了斤肉给孩子们解馋。 正巧李春桃来家里借东西,就问了一句,沈国民没多想,随口就说了在沈望川这儿赚了二十块钱的事。 李春桃听了就眼红的不行,非要沈友坤也去找个木匠或是泥瓦匠的活。 还特意让她娘家爹帮忙去打听,还真给沈友坤在镇上找了个活。 说是一天能赚八毛钱,可把李春桃激动地不行。 但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李春桃的爹话里话外地暗示沈友坤夫妻俩,说他弟弟要娶媳妇,想买台缝纫机,家里还差五十块钱。 言下之意,就是让沈友坤先借五十块钱给他,他才肯帮忙介绍这个活。 沈友坤一听就打了退堂鼓。 他们哪有五十块钱?去问自己爹要钱,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说不定还得讨一顿打。 可李春桃不甘心,不停地撺掇沈友坤去偷钱,说等他们赚了钱再还回去就是了。 一天八毛钱,一个月就是二十四块,两个月就能还上。 沈友坤被说动了,脑子一热,真去偷了钱。 可钱刚偷出来,还没等沈友坤送出去,沈老汉就发现钱不见了。 沈友坤慌了神,怕被爹发现,着急之下,偷偷把钱塞到沈友康屋里,想甩锅给沈友康。 结果钱在沈友康屋里被找到了。 沈老汉是个暴脾气,啥都没问,当着沈友康媳妇、孩子、侄子侄女、弟弟弟媳的面,狠狠打了沈友康几耳光,骂他是家贼。 沈友康也是两个孩子的爹了,当着孩子的面被莫名其妙地扇耳光,觉得自己特没有尊严。 一气之下拿了老鼠药跑到大队部门口,嚷嚷着让全村人评理。 “昨天晚上国民帮着把人抬回去,李春桃还死活不认呢,最后还是沈友坤说了实话。” 王秀兰接着说:“我大伯那人死要面子,这回因为李春桃在村里丢了那么大个面,气得当场把李春桃包袱卷了扔出门,大娘这会儿还在家骂呢,说老李家闺女带坏她儿子……” 宋嘉听完,一阵唏嘘,“这事闹得。” 还真是每家都有一个搅家精。 “可不是嘛。” 王秀兰这回可长记性了,以后啊,有啥好东西都得藏起来,指不定旁人眼红,就会干出啥事来呢。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沈望川已经将肉分好。 宋嘉本想让王秀兰直接带肉回去,但现在是白天,怕人看见,就说让沈国民晚上来拿。 宋嘉送王秀兰出门,“对了,秀兰,你回去让国民帮忙通知一下师傅们,后天中午过来吃饭。到时候,你们一家和小勇一家都来。” “好,我回去就跟他说。”王秀兰说着,人已经走到了院里。 晚上,宋嘉送了三十斤肉去牛棚,让他们埋在雪地里冻着,吃多少割多少,粮食方面也不用太省,吃完了她再送。 实在是收了人家太多好处,不好抠抠搜搜的。 沈国民和沈勇也各拿了三十斤,老四家给拿了二十斤。 这一下就分出去一百多斤,还剩下将近两百斤肉,这个冬天也够他们吃了。 第二天,宋嘉就熬了一大锅卤料,把猪头、猪大肠、猪耳朵、猪蹄这些全部放进去卤着。 明天直接端出来就是一盘菜。 请客这天。 李梅香、王秀兰早早就过来帮忙。 秦素芝和沈望昕昨天已经搬回来住了,天蒙蒙亮就已经开始和面,蒸馍馍了。 馍馍蒸的是高粱面、玉米面掺白面的三合一馍馍,二十多个人的饭菜,全用白面那是不可能的。 今天宋嘉负责掌勺,其他人就打下手,切肉、洗菜、杀鸡。 还有两条鱼,是沈国民和沈勇昨天凿冰洞钓的。 半上午的时候,沈家院里的香味就飘得老远。 师傅们惦记着这口吃的,十一点不到就陆陆续续有人过来了。 然而,让宋嘉没想到的是,除了请的师傅们,竟然还有几个人不请自来,甚至还有人带着孩子。 第134章 都别吃!菜里有毒! 听到外头有人来,沈国民和沈勇连忙出去帮着招呼人。 就见院门口晃进来一个矮瘦身影,手里拎着两颗蔫巴巴的白菜。 沈国民眉头一皱,扬声喊道:“沈福贵,你来干啥?” “我来给望川哥送菜呢!”沈福贵缩着脖子嘿嘿一笑,晃了晃手里的白菜。 沈福贵是沈望川父亲的堂弟的儿子,论辈分得喊沈望川一声堂哥。 他爹娘走得早,自己也没什么本事。 平日里就爱去别人家蹭吃蹭喝,村里红白喜事总能见着他晃荡。 沈勇冷笑道:“早不送晚不送,偏挑人家摆席的时候送?你当咱是傻子呢!” “这、这话说的……” 沈福贵眼珠子直往厨房飘,卤肉的香气勾得他直咽口水,“我真是来送菜的!” 说着就要往屋里钻。 沈国民一把拽住他后领,正要发作,突然瞥见木匠吴师傅身后跟着个半大孩子,顿时黑了脸。 “吴师傅,不是说了只能自己来吗?咋还带孩子?” 吴师傅搓着手讪笑:“娃他娘回娘家了,留孩子一个人在家不放心……” 话音未落,又见瓦匠李大勇带着媳妇挤进院门,“李大勇!你带孩子也就算了,还带媳妇算咋回事?” 李大勇媳妇理直气壮地指了指厨房,“你不也带了媳妇孩子来吗?” “我……” 沈国民被噎得满脸通红,一时不知该怎么反驳。 这时,王秀兰提着一条鱼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扫了李大勇媳妇一眼,勾唇道: “哟,大勇家的,你这是知道望川家今天办乔迁宴,特意来送礼的呀?” 李大勇媳妇被问得有些尴尬,但她能跟着来吃饭,显然也不是个脸皮薄的。 她挺了挺腰板,“我男人帮她家干了二十多天的活,我来吃两口饭,还需要随礼?” 王秀兰真是被她的厚脸皮气笑了,“哟,照你这么说,你家大勇可真是活菩萨啊!二十多天的活儿,人家没给工钱?咋就成了你白吃白喝的由头?大勇干活的时候,你咋不跟着来搭把手,今儿倒来得这么麻溜,还拖家带口的,咋,你当人家家里粮食是天上掉下来的?” 李大勇媳妇被怼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正要反驳,后面进来的几个师傅也跟着开了口。 “就是,人家请的是干活的师傅,你们这拖家带口上门来打秋风,就过分了。” “大勇家的,你也得有点眼力见儿,别净干些让人笑话的事儿。” 李大勇媳妇被说得脸上挂不住,硬着头皮反驳道:“王秀兰不也没送吗?装什么大尾巴狼?”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瞧瞧。”王秀兰扬了扬手里的鱼,“我们天没亮就去凿冰窟窿,捞了这两条鲜鱼,还特意扯了供销社新到的年画,给望川家添彩头,就在屋里头贴着呢,你要不进来看看?” 众人探头往里头瞧了瞧,就见屋里新刷的大白墙上贴着两张崭新的年画,红艳艳的,煞是喜庆。 王秀兰凑近半步,“大勇兄弟在房梁上干活最卖力,可你这做媳妇的,怎么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呜啊……爹,有肉,我要吃肉。” 院里突然响起孩子的哭闹声,原来是吴师傅家小子正扒着门框流口水。 宋嘉听到声音,赶忙走出来,刚要说话。 王秀兰拉住她,斜眼瞟了瞟吴师傅说:“吴师傅,你家娃这是饿了三顿来的?” 吴师傅臊得满脸通红,在心底把自家婆娘狠狠骂了一顿,非得要他带娃来占这个便宜! 他摸出两毛钱,羞愧道:“望、望川媳妇,给孩子添副碗筷……” 李大勇实在没脸,踹了自家媳妇一脚,低声骂道:“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还不赶紧掏钱!” 李大勇媳妇掏出一个布包,掀开一角,手指在里面扒拉了几下,本想抽出两张毛票。 可还没等她动作,王秀兰眼疾手快,一把从她手里抽出一张五毛的,直接塞到宋嘉手里。 “那就谢谢大勇媳妇了。” 李大勇媳妇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却又不好发作,只得悻悻地收回布包。 宋嘉攥着那五毛钱,指甲掐进掌心才勉强憋住笑。 她清了清嗓子,招呼道:“大家先进屋喝点热茶吧,等其他几位师傅到了,咱再开饭。” 众人这才陆续往堂屋里走。 王秀兰还想叫住沈福贵,可沈福贵已经溜了进屋里。 还好堂屋宽敞,又从沈国民和老四家借来了些凳子,这么多人虽说挤了点,倒也勉强能坐下。 宋嘉转身又回到灶台前,继续忙活起来。 王秀兰提着杀好的鱼凑过来,满脸嫌弃地嘟囔着:“有些人可真够不要脸的,鼻子跟狗似的,闻着点香味儿就凑过来了。” 要不是今天大好的日子,怕闹得太难看,真该叫国民和小勇,把这些人都轰出去。 宋嘉一边把锅里烧好的黄焖鸡盛出来,一边无奈地笑了笑,“算了,来都来了,总不能赶他们走。今天高兴,多双筷子的事,犯不着跟他们计较。” 她心里虽然也不痛快,可今儿是请客的日子,真要闹得太僵,反而扫了大家的兴。 况且,今天也没拿出多少肉来。 大多都是些边角料,像猪头、猪脚、猪大肠、猪耳朵、猪尾巴,还有筒子骨这些。 正经的好肉,统共也就切了三四斤出来,剩下的都藏在后院的雪堆里,打算过两天有空再腌成腊肉。 沈国民两兄弟带来的鱼,也只杀了一条。 鱼头准备做成剁椒鱼头,鱼身子则切成大块,用葱姜蒜爆香后,再加茄子炖煮,炖得鲜嫩入味。 外头炉子上,还用萝卜炖着骨头汤,奶白奶白的汤底,洒上点葱花,香味瞬间弥漫开来,勾得人直咽口水。 趁着锅里在炖鱼,宋嘉开始拌土豆丝。 土豆丝切得细如发丝,焯水后拌上蒜末、醋和辣椒油,清爽解腻。 拌好一大盆土豆丝,盛起草鱼炖茄子,宋嘉又另外炒了一个猪肉白菜炖粉条。 师傅们还没来齐,菜就已经全都做好了。 六菜一汤,除了凉拌土豆丝,其他全带荤,而且份量很足。 因为人太多,宋嘉还将菜全都分成两份,摆了两桌。 虽然不像婚宴时菜品那么多,但每盘菜里面的肉都比婚宴时要多。 也算是兑现了她先前说,菜品比婚宴还要好的话。 宋嘉做菜时用了不少大料,整个屋里香气四溢。 师傅们时不时来灶台旁瞅一眼,眼睛都快掉锅里了。 “还有谁没来?” 早到的师傅们在屋里数了又数,就盼着人来齐了,可以赶紧开饭。 可还有两人一直到十二点才姗姗来迟。 “王二狗,李三顺,你平时吃饭不是最积极吗,今天怎么磨磨蹭蹭的?”有人不满道。 王二狗和李三顺不自然地笑了笑,“来的路上肚子疼,上了趟茅厕。” “我看你俩是故意把肚子放空,就等着这会儿多装肉呢吧!” 众人哄笑起来。 王二狗也罕见地没有怼回去,只是讪讪地笑了笑。 见人齐了,宋嘉等人就将菜一一端上了桌。 师傅们在堂屋那桌吃,沈国民、沈勇和沈望川在外面招呼人。 女人和孩子们则挤在西屋炕上吃。 菜还没上齐,沈福贵就跟饿了三天三夜似的,迫不及待地伸出筷子,夹了一大块肉,猛地塞进嘴里。 可还没等他嚼上几口。 “咣当”一声。 整个人直接扑进了面前的饭碗里,瘫软在桌边。 “福贵!福贵!”有人惊呼道。 众人连忙放下筷子。 李大勇脸色大变,喊道:“都别吃!菜里有毒!” 第135章 不管了,先跟着一起晕吧! 堂屋里瞬间乱作一团。 王二狗和李三顺对视一眼,两人有点懵。 心里直打鼓:这不是他们的计划吗?怎么被人抢先了? 难道菜里真的有毒? 不管了,先跟着一起晕吧! 李三顺心一横,也往桌上一趴,装晕死过去。 王二狗见状,立即扯着嗓子大叫起来:“菜里真的有毒!大家别吃了!” 接连两个人晕倒,众人立马慌慌张张地起身,离八仙桌远远的,生怕自己也中毒。 宋嘉手里还端着一盘菜,听到这话,立马把菜放下,快步走过去查看沈福贵的情况。 沈望川也赶忙滚着轮椅过来,守在宋嘉身边。 王二狗见众人慌乱,趁机带起了节奏。 指着宋嘉他俩就嚷嚷:“望川,你要是不想请客,干脆别请啊,咋能让你媳妇往菜里下毒呢?这不是害人嘛!” 李大勇心里有气,立马附和道:“就是!这菜里要真有毒,你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对!把钱还给我!我可不想为了吃顿饭把命搭上!”李大勇媳妇也跟着嚷嚷。 张全喜和李铁柱等人则是不相信宋嘉会下毒,站出来替她说话。 “大家先别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这肉是不是野猪肉?是不是从黑市买的?我听说有些人用毒药毒死的野猪,人吃了也会中毒的。” 李大勇媳妇一听,满脸不高兴,“你看看你做的这都是啥菜,全是边角料,小气死了!没肉票,花点钱跟别人换点肉票不行吗?非得贪这便宜!还让我随了五毛钱份子,黑心肝啊,赶紧把钱还我!”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 王秀兰等人站在边上干着急,她们不知道什么情况,也不敢贸然出声,只能焦急地看着宋嘉和沈望川。 沈国民和沈勇见场面越来越乱,忍不住大吼一声:“都闭嘴!吵什么吵!等嫂子检查完再说!” 王二狗见众人安静下来,眼珠子一转,又跳出来嚷嚷:“她检查有什么用?这是在她自己家,她自己做的菜,要是真中毒了她会承认吗?我看还是赶紧拿钱出来,我带李三顺去卫生院看看,别耽误了!” “就是!宋嘉,你赶紧把钱拿出来,别在这儿装模作样了!要是真出了事,你担得起吗?” 李大勇媳妇也捂着心口,装模作样地说:“哎呦,我也被吓得心口疼,你也得给我拿点钱,我也去卫生院让医生瞅瞅。” 有人站出来劝道:“是啊,望川,你媳妇能看吗?不能看赶紧将人送去卫生院吧,别真出个好歹。” “不用去。” 沈望川坐在轮椅上,语气简短有力,看向宋嘉的眼神中满是信任。 这时,宋嘉直起身,“他是低血糖犯了,饿晕了。” 说完,她转头对秦素芝说道:“娘,帮忙冲杯红糖水过来。” 秦素芝应了一声,快步跑进厨房。 宋嘉从针包里取出几根银针,动作娴熟地为沈福贵扎针。 “装腔作势,可别把人扎死了。”李大勇媳妇在一旁阴阳怪气。 王秀兰实在忍不住,骂道:“你那张嘴是刚从茅坑里捞出来的吗?怎么一张口就臭气熏天!不会说话就闭上!” 李大勇媳妇刚想还嘴,沈福贵就悠悠转醒,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宋嘉接过秦素芝递来的红糖水,递给沈福贵:“你先把这杯红糖水喝了,缓缓劲儿。” 沈福贵接过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谢谢嫂子,我昨天晚上就没吃饭,刚刚实在太饿了,没想到晕倒了。” 众人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张全喜说:“我就说嘛,人家好心请咱吃饭,咋可能下毒呢。” 宋嘉对沈福贵说道:“你有严重的低血糖和胃病,平时要按时吃饭。” 沈福贵低低地应了一声,神情有些黯然。 他爹娘死得早,自己又还没成家,平日里没人照顾,常常就是吃一顿饿三顿。 “沈福贵有低血糖,李三顺可不是!他怎么也晕倒了?这菜肯定有问题!”王二狗又跳出来嚷嚷。 宋嘉没理会王二狗的聒噪,径直走到李三顺身边,蹲下身掀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又摸了摸他的脉搏。 随后站起身,淡淡道:“他没事。” 王二狗一下子急了:“没事?没事咋还晕倒了?就是你这菜有毒!” 宋嘉冷笑一声,“李三顺的筷子都是干干净净的,他刚刚是吃空气中毒了?” 众人一愣,随即有人反应过来。 “对啊,李三顺刚刚好像确实没吃菜,怎么就晕了?” 第136章 戳穿 “李三顺,别装了,快起来!”沈国民上前踢了李三顺一脚。 李三顺闭着眼装死,他肠子都悔青了。 方才怎么就鬼迷心窍听了王二狗的馊主意?说什么“装晕讹钱简单得很”。 这下好了,筷子都没碰一下,这戏该怎么往下演啊? 王二狗在心里把李三顺骂了个半死。 想讹钱,又怕死! 之前在外面,他就叫李三顺含片老鼠药在嘴里装中毒,可李三顺怕死,死活不肯。 现在倒好,这蠢货连口汤都没喝就躺地上,简直是把“讹诈”二字写在脸上! 但戏都演到这份上了,为了能从宋嘉那儿讹点钱,他能硬着头皮继续演。 “他就算没吃菜,也喝了你家的水!反正人是在你家晕倒的,你、你们就得负责!” “二狗,话不能这样说。咱们可都喝了水,怎么没见谁晕。” “那、那是李三顺身子骨弱!” 王二狗急得直冒汗,瞥见一旁的李大勇媳妇,灵光一闪,“大勇家的不也说不舒服吗?反正你们今天必须得给说法!” 话音刚落,沈望川冷冽的目光扫过去,王二狗只觉背后一阵发凉,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但还是梗直了脖子站在那。 “李三顺,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让你这辈子都站不起来。”沈望川声音低沉却带着压迫感。 李三顺心中一颤。 他们和沈国民、沈望川年龄相仿,小时候打架从来没打赢过沈望川,心里对他很是怵得慌。 正要做势起来,刚掀开点眼皮,瞟见木头轮椅的一角。 对啊,沈望川早不是当年那个能追着他们跑三里地的少年了! 可这念头刚冒头,忽见寒光一闪。 宋嘉捏着一根银针,慢悠悠地说道:“诶,哪里用你出手?我前两天刚学了一套针法,专治昏迷不醒的人,听说扎下去特别‘管用’,就是有点疼,不过效果立竿见影。” 她笑得温温柔柔,手里的银针却已经抵在了李三顺涌泉穴上。 “这套针法啊,得从脚底板扎进去,一路扎到头顶,据说能让人疼得立马清醒过来。” “别!别扎!” 李三顺诈尸般弹坐起来,动作太猛,差点把旁边的条凳撞翻。 他胡乱抹了把根本不存在的冷汗,干笑道:“哎呀,我这是老毛病了,歇会儿就好……你们咋都站着不吃呀?快吃饭,快吃饭,菜都要凉了!” 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顿时一阵鄙夷。 “王二狗,李三顺,我说你们两个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原来是憋着坏水呢!” “就你们那点脑子,还想讹人钱?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口气不小!” 王二狗被众人说得面红耳赤,低着头不敢吭声。 李三顺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笑着摆手:“误会,都是误会……我这不是老毛病犯了吗?大家别当真,别当真……” “是是是,人没事就行,咱们赶紧吃饭,赶紧吃饭。” 李大勇媳妇赶忙满脸堆笑打圆场,那变脸速度,比翻书还快。 “吃个屁吃!” 沈国民脸色涨得通红,今天这些人都是他请的,闹成这样,他很是羞愤。 “你们这几个白眼狼,当初望川哥家要盖房子,我想着你们都是本村的师傅,大家家里都不富裕,能帮一把是一把,这才请你们来干活。没想到你们竟然干出这种下作事!以后要是再有活,休想再从我手里接!” 他指着王二狗和李三顺,“今天这饭,你们也别吃了,赶紧给我滚!望川哥是主家不好赶人,那就我来赶!” “大勇家的,你不是嚷着要退钱吗?” 王秀兰从从衣兜里摸出五毛钱,丢到李大勇媳妇脚边,“喏,拿好你的钱赶紧滚蛋!上门打秋风还摆起谱来了,真没见过你这样厚脸皮的!” 李三顺和李大勇媳妇几人望着满桌的肉,哪里肯轻易离开。 “哥!国民哥!我叫你哥行吗?您看这饭都摆好了,我们这肚子也咕咕叫了……”李三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盆黄澄澄的黄焖鸡。 “哇——我就要吃肉!就要吃肉!” 李大勇媳妇怀里的小崽子听到要赶他们走,突然扯着嗓子嚎起来,两条短腿在空中乱蹬。 李大勇媳妇一边手忙脚乱地哄着孩子,一边陪着笑脸说:“大伙看看,孩子都馋成这样了,就让我们留下吃口饭吧。” “你刚才不是说我们这都是边角料,你不稀罕吗?这饭我们可不敢留你吃。” 宋嘉夹起一块软趴趴的猪蹄,在她眼前晃了晃,“万一你啃了口猪蹄子,回头说怀了猪崽要我们负责,我们上哪儿说理去?” 满屋子哄堂大笑。 “大家快坐下吃饭吧。” 宋嘉招呼着其他师傅,“今天是我们家请客,希望大家吃好喝好,别因为这点小事扫了兴。” 沈勇带头坐下,为了证明菜里没毒,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大块猪头肉塞进嘴里。 肉刚入口,他眼睛就亮了:“香!真香!” 说着又夹了一筷子。 沈福贵早就等不及了,这会儿见可以开吃,连忙抄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吃得满嘴流油。 其他师傅见状,生怕少吃了一块肉,赶紧坐下开动。 李三顺也想混进去,被沈国民一把揪住后领,像拎小鸡似的丢出门外。 “谁稀罕你们这顿!” 不等沈国民来赶王二狗,他自己甩着脸子走了。 只有李大勇一家还赖在门口不走,李大勇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尴尬得直搓手。 西屋里,沈玲虽然年纪小,但也大概知道大人们在闹什么。 她特意夹了一块大肥肉,跑到李大勇儿子面前,舔了舔:“哇,好好吃哦!” “哇——”小崽子哭得更凶了。 李大勇媳妇终于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撒泼:“哎呦喂!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们孤儿寡母啊!我男人给你们干了二十多天的活,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你们连口肉汤都不给孩子喝!” “我要去公社告你们!告你们剥削劳动人民!告你们虐待儿童!” 她越说越来劲,干脆躺在地上打滚:“哎呦喂!我这心口疼得厉害!定是被你们气得犯了心脏病!你们得赔我医药费!不赔钱我就不走了!” 第137章 首长来了 李大勇媳妇毕竟是女人,身旁还带着个孩子,沈国民等人不好动手,便任由她在地上撒泼打滚。 还真别说,李大勇媳妇这撒泼的架势,跟唱大戏似的,连哭带嚎的节奏感十足。 大家炫肉都更有滋味了。 正唱着,院里响起脚步声。 “哟,望川家今天这么热闹呢!” 李大勇媳妇一听这声音,立马止住了干嚎,扭头一看,见是大队长李良才。 李良才身后还跟着几位穿着中山装的人,看气质,像是公社里的领导。 她心里一喜,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冲到李良才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告状: “大队长,您可得给我们孤儿寡母做主啊!沈望川他们家欺负人,我男人给他家干了二十多天的活儿,连口饭都不给孩子吃,还把我气得心脏病都犯了!您要是不管,我就去公社告,告到县委书记那儿去!” 李良才听着,脸都绿了。 他侧了侧身,压低声音呵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位就是县委书记!” 李大勇媳妇听说眼前这位就是县委书记,心里一惊,却也不怵。 正要扑过去哭诉,就见县委书记邓泰笑呵呵地朝她身后说道:“嘉丫头,你这待客之道可够特殊啊。” “邓伯伯!您怎么来了?” 宋嘉听到院里的动静,刚走到门口,见是邓泰,赶忙迎上去。 李大勇媳妇举在半空的手指头突然僵住——宋嘉管县委书记叫伯伯? 她还没反应过来,沈望川已经转着轮椅过来,朝着邓泰身旁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首长!” 男人约莫五十多岁,穿着一身深灰色的中山装,眉宇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身后还跟着周志远和另外两位穿着便装的警卫员。 三人虽未穿制服,但站姿笔挺,目光警惕,显然训练有素。 苏首长背着手,嘴角带着笑意,“好小子!腿废了还这么能折腾。” “让您见笑了。”沈望川道。 李大勇媳妇这下彻底傻眼了,腿肚子都在打颤,差点没站稳。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今天踢到了铁板。 “这位女同志,你刚刚是有什么委屈要跟我说?”邓泰笑眯眯地看着她。 “没、没有了……我、我记错了,是我家孩子不懂事……” 李大勇媳妇说着,拽起孩子就要往外溜,连鞋都跑掉了一只也顾不上捡。 “大勇家的,既然来了就留下吃点呗,别让孩子饿着。”宋嘉故意冲着她的背影喊。 李大勇媳妇哪还敢接话,头也不回地往外冲,活像背后有鬼在追。 李大勇见媳妇跑了,连忙在几位领导面前鞠了个躬,然后脚底打滑,捡起他媳妇的鞋,匆匆追了上去。 李良才狠狠瞪了李大勇一眼,回头再找你们算账! 连忙转身给邓泰和首长赔笑:“两位领导,实在不好意思,村里人没礼数,让您们见笑了。” 邓泰笑了笑,摆摆手:“没事,农村嘛,热闹点正常。” 苏首长也无所谓地笑笑。 宋嘉这时才有机会上前,朝苏首长亲切地喊道:“首长好。” 她先前就听沈望川提过,苏首长在部队很照顾他,把他当半个儿子在培养。 所以,宋嘉也把苏首长当成寻常长辈看待。 苏首长侧头打量宋嘉,见她眉眼清秀,举止大方,说话时目光清澈,不卑不亢。 再一想到宋嘉提供的军 huo 库消息,心里对她更是满意得不得了。 当即笑着夸赞道:“好,好!望川这小子,真是有福气啊!” 宋嘉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招呼众人进屋坐:“首长,邓伯伯,外头冷,快进屋暖和暖和。” 原本在堂屋吃饭的师傅们早就听到了院外的动静。 见是这么大的领导过来,此时都拘谨地站在一旁,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苏首长笑着摆摆手:“大家别拘束,该吃吃该喝喝,我们就是来串个门。” 宋嘉将几人领进了她们住的东屋。 “先前不知您们今天过来,也没准备,我这就去再炒几个菜。望川,你招呼好大家。” 她说着,转身就要往厨房去。 见李良才把人带到后就要走,宋嘉连忙叫住:“大队长也留下吃点吧。” 李良才能在县级领导面前露脸,自然求之不得。 闻言连忙点头:“那、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小宋啊,不用太麻烦,随便煮碗面条就行。”苏首长冲着在外头忙活的宋嘉道。 宋嘉嘴上应着,人已经快步走到后院去割肉了。 今天本来就是请客,就算领导们讲究简朴,她也不能真让人家吃面条对付。 尽管苏首长说了让大家别拘束,堂屋的师傅们还是全散了。 桌上的菜剩得不算多,估计大家也都吃得差不多了。 沈国民几人已经开始帮忙收拾。 宋嘉从后院割了一斤多的肉,刚进厨房,李梅香和王秀兰就过来帮忙。 宋嘉一边切肉一边对李梅香说:“梅香,不用你忙活,你快送饭去给老四吃吧,他在家还饿着肚子呢。” 这天儿下雪,沈望原腿不方便,就没过来。 李梅香点点头:“行,那我先走了,等会我再过来帮忙收拾。” 说着就牵着沈玲,提着篮子走了。 宋嘉手脚麻利地忙活起来。 她将肉切成薄片,炒了一个回锅肉。 又把剩下的那条鱼杀了,片成片,用王秀兰带过来的酸菜,煮了一大盆酸菜鱼。 怕不够吃,里面还放了豆芽和豆腐。 刚刚拌的土豆丝还剩一盘,可以直接吃。 最后又清炒了个大白菜,煮了一锅蛋花汤。 “娘,秀兰,你们帮忙把菜端过去吧。”宋嘉擦了擦手,“我再提壶酒过去。” 王秀兰两人应了一声,端着菜往东屋走。 宋嘉提着酒壶跟在后面,四菜一汤,再加上一壶酒,应该够几个大男人吃的了。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苏首长爽朗的笑声:“望川啊,你这媳妇可真是能干!” 第138章 那你脸红啥 宋嘉端着酒进屋,见几个大男人挤在小炕桌上,连转身都困难。 她赶紧提议:“要不咱们到堂屋吃吧?外面的师傅们都已经走了,桌子也都收拾干净了。” 苏首长虽说在沈阳军区待了好些年,可他实打实是个南方人。 这会儿窝在小两口这小房间里,浑身不得劲。 他闻言立刻站起身:“好,好,咱们去堂屋。我这南方人盘腿坐炕头,比当年急行军还遭罪。” 众人笑着起身,跟着宋嘉来到堂屋。 四菜一汤重新摆上八仙桌,热气腾腾的。 宋嘉给每人斟了一杯酒,便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男人们。 再看王秀兰那边,俩孩子困得直打哈欠,小手揉着眼睛,嘟囔着要回家。 沈国民抱起小闺女,“嫂子,今天辛苦你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秀兰,等等。” 宋嘉快步回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灯芯绒布料,“这是给孩子们做衣裳的,你拿着。上次被沈友康那事儿一打岔,我就给忘了。” 说着,又将刚刚王秀兰帮她丢给李大勇媳妇的那五毛钱塞回去。 王秀兰推脱了几下,实在推不过,只好收下:“嫂子,你太客气了……” “嫂子,那我也先走了。” 沈勇在一旁说道。 宋嘉又从厨房端出一碗之前留的卤肉,递给沈勇:“这个带回去给大娘尝尝。” “谢谢嫂子。” 送走王秀兰一家和沈勇,宋嘉刚要转身往回走。 就瞧见沈望昕手里捧着个东西,脸色微红地从另一边走过来,周志远则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一看到宋嘉,沈望昕的脸更红了。 还没等宋嘉开口,沈望昕便自己解释起来。 “三嫂……”她声音又急又小,“我之前送他怀表,他说不好意思白收,非要还我一条围巾……” 宋嘉往她手里看了一眼,是一条红色的羊毛围巾。 供销社柜台最紧俏的上海产梅花牌红毛线织的,得攒半年工业券才能买得到呢。 宋嘉忍不住打趣道:“那你脸红啥呀?” 沈望昕下意识地摸着自己滚烫的脸,娇嗔地一跺脚,喊道:“三嫂!” 这时,周志远已经走到近前,听到这话,也是一脸不自在,挠了挠头。 沈望昕见状,捧着围巾,转身飞快地跑进了西屋。 宋嘉笑笑,转头向周志远道:“快进去吃吧,大家都等着你呢。” 周志远如释重负,快步走进堂屋。 堂屋里,几个大老爷们儿围坐在一起,边喝酒边聊天,气氛热闹。 苏首长最健谈,从行军打仗到天南海北,讲得绘声绘色。 他虽然威严,但说话风趣幽默,时不时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邓泰则内敛许多,时不时抿一口酒,偶尔插上几句。 李良才听得入了神,连筷子都忘了动。 他这辈子最大的官就是大队长,平日里就盯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今天这一顿饭,让他见识了什么叫真正的格局,什么叫家国天下。 一下桌,就惭愧地回去自我反省了。 等不相干的人都走后,几人才聊起军huo库的事。 秦素芝和沈望昕为了避嫌,主动去了老四家。 宋嘉给大家泡了一壶茶,正准备跟着退出去。 苏首长开口叫住她:“小宋同志,这军 huo 库是你发现的,你留下来听听。” 提到这事,邓泰抬起眼皮,嗔了宋嘉一眼。 他和苏首长这两天因为特务的事频繁接触,两人在分析问题和局势上很有默契,聊得很投机。 聊着聊着,苏首长便提到军huo库是宋嘉发现的。 邓泰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宋嘉上次去木兰县,竟然是翻山越岭过去的。 难怪她每次去他办公室,总是盯着地图看,还不让人跟着。 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 好在没人知道她是翻山去看望被下放的父母,只当她是进山采药。 想到这里,邓泰心里既有些责备,又忍不住担心。 宋嘉察觉到邓泰递来的目光,冲他嬉皮笑脸地笑了笑,然后走到沈望川身边坐下。 这段时间,在各县委政府和公安的配合下,奉池县乃至整个晋平市的特务都被顺藤摸瓜地揪了出来。 部队也派直升机进山勘察过,找到了宋嘉说的那个位置。 用仪器检测到,那洞口的确埋有炸药。 只是冬季雪太厚,想要甄别周围具体埋了多少炸弹,找到引线在哪?都很难。 万一不小心碰到,随时可能爆炸。 为了安全起见,军方最终决定,先封锁那座山,等来年春天,雪融化后再行动。 “接下来,这边的工作就继续由小周负责。一方面,要继续摸查特务的残余势力,确保没有漏网之鱼;另一方面,得尽快规划开采出一条安全的通道,用来运输军huo。”苏首长道。 军方用雷达探测过,洞内至少存放了上千吨的军huo,价值不可估量。 苏首长看向宋嘉,语气里带着赞许:“小宋同志,这次多亏了你的发现啊。若能顺利运出军huo,届时想要什么奖赏,你尽管提,只要我能办到。” “什么奖励都可以吗?”宋嘉眼睛亮了亮。 苏首长被她这反应逗笑了,反问道:“你想要什么奖励?说说看。” “我还没想好呢,就是随口问问。” 其实宋嘉心里早已有了盘算。 大伯如今被人监视,不能有大动作。 如果能借这个机会,请苏首长帮忙,就算不能帮宋父宋母平反,能换个下放的地方也行,最好能换到上河村来。 这样一来,她就能更方便地照顾他们。 而且现在奉池县没了那伙人的爪牙,等日后他们缓过神,想在上河村找爸妈麻烦就没那么容易了。 只是现在军huo库的事情还没彻底解决,她也不好贸然提出来。 希望那洞里的军huo能超乎想象的多,让她有足够的筹码,顺理成章地提出这个条件。 沈望川见宋嘉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猜到她在想什么,轻轻握起她的手。 “首长,我要申请归队,接下来的行动我全程参与。” 他要立功,把军功全用来帮宋嘉。 苏首长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目光落在沈望川的腿上,“你的腿能行?” 第139章 别打扰我磕cp 两个月前,他亲自给沈望川联系了京市最好的医院,安排他去做全面检查和治疗。 可这小子倒好,转头就给他发了一份结婚报告申请,说什么找到了一位名医,不用去京市了。 气得苏首长直拍桌子,还以为这小子是被美色冲昏了头,动了转业的念头。 他当即派人去调查宋嘉,结果得知宋嘉的父母被下放,成分不好。 他担心沈望川这个傻小子被人利用,所以一直压着那份结婚申请没批。 直到这次军火库的事,又听周志远说沈望川的腿已经有所好转,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误会了宋嘉,心中稍感宽慰。 可这才过去两个月,沈望川还坐在轮椅上,就敢说要归队? 苏首长心里是既欣慰又担忧,欣慰的是沈望川的斗志不减当年,有他当年的风范。 担忧的是他的身体是否真的能撑得住。 “再有一月就能好。” 沈望川看出苏首长的疑虑,松开宋嘉的手,撑着轮椅扶手缓缓站了起来,“您看。” 他左脚刚迈出去就打了个晃,宋嘉赶忙伸手托住他肘弯。 这些日子,沈望川的腿在没有宋嘉异能辅助的情况下恢复缓慢。 虽然每天都会下地练习,但主要依靠双手支撑,像这样站起来行走还是第一次。 宋嘉明白他是在向首长展示决心,便没有阻拦,扶他在堂屋慢慢行走。 一步,两步。 还没走出三步,他的额头上就沁出细密的汗珠,腿也开始打颤。 “够了!”苏首长突然喝止,声音有些发颤,“坐下!” 宋嘉扶着沈望川坐回轮椅时,摸到他后背已经湿透。 苏首长别过脸去,摘下军帽擦了擦眼角:“三步路走得比当年穿越雷区还艰难,就敢提归队?先好好养着,养瓷实了再说。” 沈望川点点头,没再坚持。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 几人又商量了些后续安排。 苏首长从警卫员手里接过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轻轻放在桌上:“你们俩的结婚申请,批了。” 他起身戴上军帽,“小宋同志,今天辛苦你了,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 宋嘉赶忙挽留:“首长,您难得来一趟,就留下住一晚吧。” “不了。”苏首长摆摆手,“这边的事都安排好了,我明天一早就得走。” 军火库这么大的事,他得去京市跟中央领导汇报。 宋嘉和沈望川把众人送到门口。 邓泰突然往宋嘉手里塞了二十块钱和二两粮票。 宋嘉刚要推辞,就被他按住:“一点心意,来得急,没准备什么像样的,就当贺你们乔迁新居了。” “谢谢邓伯伯。”宋嘉感激道。 邓泰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拍了拍她肩膀:“下次别这么冒险了。” 晚上,炕上的煤油灯还亮着,昏黄的光晕洒在两人身上。 宋嘉将苏首长给的信封打开,里面信封里除了结婚申请同意书,还有一捆用黄色皮筋扎得的大团结。 她解开皮筋数了数,竟然有五百块。 “这么多钱,首长还真是把你当儿子一样疼。” 沈望川笑笑,伸手摸了摸宋嘉的头发,“媳妇,这些钱,用来加固院墙吧。现在的竹篱笆太单薄了,最近野猪都敢下山了,不安全。” “竹篱笆确实不太好,那就用砖垒起来吧。”宋嘉点点头。 她倒不是怕野猪,就是平时想在院里藏点啥,外面一眼就能看见。 宋嘉把钱放进炕琴上的抽屉里锁好,又拿起结婚申请同意书来看。 看到最后一排,不自觉的念出声: “经审查,沈望川同志与宋嘉同志政治立场坚定,符合部队关于军人婚姻的相关规定,现批准双方结婚申请。” 她声音轻柔,眼角微微弯起,像是藏着一抹星光。 沈望川侧身靠在炕头,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 听到这段话,他的心里像是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痒痒的,却又说不出的踏实。 “媳妇。”他手臂轻轻环住她的腰,声音低哑,带着一丝试探,“你那个……走了没?” 宋嘉一怔,抬头看他,见他耳根微微发红,眼神躲闪却又带着几分期待,忍不住笑了。 这人平时一本正经的,竟然也会主动问起这个。 沈望川见宋嘉笑,耳根更红了,忙解释道:“我……我不是想……我是想说,等你身子好了,咱们再去领证。” “领不领证,关我身子啥事?我又不是不能走。”宋嘉眨了眨眼。 “我想……我们领证那天圆房。” 宋嘉被他这话逗笑了,伸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胸口:“你还挺会打算的嘛。” 她靠回他怀里,轻声说:“好,不过得等两天。” 今天满打满算也才第六天,月事没走干净就圆房,很容易得妇科病。 - 说两天,就真的是两天。 两天后,沈望川特意打电话让张强开车来接。 宋嘉早早起来,化了一个淡妆,编了一条蓬松好看的辫子,棉袄里面还穿着一件红色的确良衬衫,拿着在大队部开好的结婚证明。 和穿着新军装的沈望川,还有要去供销社上班的沈望昕,一起坐上了周志远的吉普车。 没错,打电话让张强来,但来的是周志远。 宋嘉坐在后排,看着前面坐着的两人,笑而不语。 沈望川见宋嘉嘴角含笑,以为她是因为要领证而心情愉悦,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 他把头凑过来,低声问:“媳妇,紧张吗?” 宋嘉一把推开他的头,“有什么好紧张的。” 别打扰她磕cp。 沈望川:…… 前排,周志远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目光时不时瞥向副驾驶的沈望昕。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随意地问:“你身子就好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去上班?” 沈望昕正低头整理自己的围巾,听到周志远的话,抬起头笑了笑。 “同事帮我顶了半个月的班,再不去工作都要没了。” 第140章 领证 明明平时五分钟就能到的供销社,今天愣是开了十分钟还没到。 沈望昕看了看手表,有些着急:“可以开快一点吗?我快迟到了。” “不、不好意思,路有点滑,我尽量。” 周志远耳根发红,赶紧踩了踩油门,车速终于提了上来。 没一会儿,车子停在了供销社门口。 沈望昕推开车门,匆匆说了句“谢谢”,就小跑着进了供销社。 “周队长,别看了,人都跑没影了。” 宋嘉看着周志远还盯着供销社门口发愣,促狭地笑着。 周志远耳根唰地红透,手忙脚乱地拧钥匙发动车子。 沈望川这时也意识到了什么,皱着眉头盯着周志远。 周志远从后视镜瞥见自家营长审视的目光,后背汗毛都竖了起来。 一脚油门直接踩到底,吉普车几乎是蹿了出去。 其实在公社办事处也能领结婚证,但宋嘉还想拍照留念,就特意来了县里的民政局。 民政局门口。 周志远转过头,语气有些不自然:“嫂子,营长,你们领完证还会在城里再逛逛吧?那我先去忙了,等下午五点再送你们回去。” 宋嘉瞄了眼手表,九点零五分。 猜到周志远的心思,她故意拖长声音:“周队长这是让我们逛八小时啊?” “我、我去县武装部办点事……”周志远喉结滚动,脖子都涨红了。 “行——”宋嘉憋着笑推开车门,“记得准时来接我们家小昕啊。” 周志远被呛得咳嗽一声,吉普车逃也似的开走了。 宋嘉推着沈望川进了民政局。 巧了,还是上次给沈望昕办离婚的那个圆脸大姐。 小昕离婚时,沈望川坐在车上没下来,所以大姐没见过他。 这次一瞧见宋嘉推着轮椅进来,大姐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冲着宋嘉就数落开了。 “又是你们家!上回把人揍得亲妈都认不出,这次连轮椅都整上了?” “我告诉你,家暴也是违法的!” “上次和你们一起来离婚的那个男的,你们将人打成那样,离完婚转身就走,那个男的还没走出民政局就倒在地上,还是我们工作人员帮忙送去医院的!” 这一嗓子,把满屋子的人都吸引过来,齐刷刷地看向他们。 宋嘉不慌不忙,从布包里掏出结婚申请同意书,递给工作人员。 “同志,我们是来登记结婚的。” 大姐一愣,接过申请书一看,发现是部队的结婚申请书,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沈望川。 只见他穿着笔挺的军装,虽然坐在轮椅上,但整个人精神抖擞,眼神坚定而温柔,完全没有被逼迫的样子。 大姐噎了半天,讪讪递过笔:“早说啊……不过女同志要注意方式方法,打人终究不对。” “您说得对。”宋嘉笑眯眯签字,“我们家这位腿脚不利索,真要动手也追不上我不是?” 大姐将结婚证递给他们,笑着祝福,“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对于宋嘉这种愿意嫁给残疾军官的姑娘,她心里还是钦佩得。 宋嘉笑着道谢,拿着奖状式的结婚证,推着沈望川走出民政局。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 “媳妇,给我。” 沈望川把结婚证接过去,仔细地叠好,放进军装胸前的口袋里,轻轻拍了拍,确保它安稳地贴在自己的心口。 宋嘉看着他的举动,嘴角笑意更浓:“我们去拍照吧。” “好。” 照相馆就在民政局的隔壁,宋嘉推着他往照相馆走。 迎面碰上了一家老小。 “爸,今天您五十岁华诞,这是我特意托人从海市给您带的钢笔,您看,多气派!您别在胸前,一会儿拍全家福,保管让您显得特别有派头。” 老二沈望海正拿着一支钢笔,满脸谄媚地别在他老丈人胸前的口袋里。 他的丈母娘吴翠英,爱人赵芙仙,孩子都在一旁,一家其乐融融的模样。 宋嘉远远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格外讽刺。 自己的亲娘,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连口米都没吃上他家的,他却能心安理得地将赚的钱都花在老丈人家。 “老二。”沈望川唇角微微绷紧,声音像淬了冰。 沈望海听到声音抬头,见是沈望川,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老三?你怎么在这儿?” 赵芙仙站在沈望海身后,瞥了一眼民政局的方向,又看了看沈望川黑着的脸。 忍不住笑道:“你们该不会是来离婚的吧?” 见宋嘉两人没说话,赵芙仙笑得更开心了:“还真离婚了啊?” 她往前走了几步,“老三,你说你给那么多彩礼,又有什么用,人家不照样嫌弃你的一双废腿。才两个月就离婚了,啧啧,真是白瞎了那么多彩礼和三转一响。老三,你可别忘了把那些东西要回来啊!” 赵芙仙的讥讽声刚落,沈望川的目光便如寒刃般扫向沈望海。 沈望海被他盯得头皮发麻,赶紧上前拉了拉赵芙仙的袖子。 “老三,你们也是来拍照的吗?” 宋嘉心思一转,从沈望川胸前的口袋里掏出结婚证,笑盈盈地晃了晃。 “是啊,我和望川刚补领完证,来拍结婚照呢。” 她故作惊讶地看向赵芙仙,“二嫂,你们该不会是听说我们领证,特意来补份子钱的吧?” “这可真是巧了!望川,快把兜里红纸拿出来,二嫂要随礼呢!” 沈望川还真从军装口袋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红纸,三两下折成红包模样,面无表情递过去:“二嫂,请。” “谁说我们是来随礼的?我们、我们是来拍照的!”赵芙仙脸涨成猪肝色。 宋嘉故作失望地叹了口气:“不是吧二哥?你亲弟弟结婚,你连份子钱都不随?当初你结婚的时候,望川可是省了半个月津贴,随了十块钱呢。” 沈望海脸上挂不住,伸手去掏口袋,却被赵芙仙狠狠瞪了一眼。 他讪讪地收回手,干笑道:“今天出门急,身上没带那么多钱……” 宋嘉瞥了一眼沈望海老丈人胸前的钢笔,笑眯眯地说:“没事,二哥,我看你送给你老丈人的那支钢笔不错,要不就拿那支钢笔随份子也行。” “你做梦!”赵芙仙尖声道:“这是我爸的生辰礼!” 第141章 被逼成卷王 “芙仙!小海!”老丈人在后头不耐烦地喊,“还拍不拍照了?” 沈望海生怕宋嘉真去抢钢笔,赶紧从裤兜里掏出十块钱塞给宋嘉,匆匆说了句“百年好合”,拉着赵芙仙就走。 宋嘉捏着钞票,冲着他们的背影挥了挥,“谢谢二哥二嫂的份子钱!回头我和望川请你们吃喜糖!” 赵芙仙气得嘴唇直抖,却被沈望海死死拽住。 宋嘉望着赵芙仙那副吃瘪的模样,噗嗤笑出声。 沈望川冷峻的眉眼微微一动,目光落在她灿烂的笑脸上,唇角不自觉地勾起来:“这么高兴?” “那当然。”宋嘉晃了晃手里的十块钱,“不仅收回来十块,还让他们吃瘪,这买卖多划算!” “嗯,他活该。”沈望川淡淡道。 宋嘉噗嗤一笑,推着轮椅往照相馆走:“走,咱们拍照去!用这十块钱多拍几张,气死他们!” 照相馆内,赵芙仙一家正站在布景前拍照。 宋嘉推着沈望川站在一旁。 她手里捏着那张十块钱的大团结,左瞧瞧右看看,时不时还笑眯眯地冲着赵芙仙挥一挥钞票。 赵芙仙气得脸都歪了,照相师傅喊了几次“笑一笑”,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拍出来的照片不是脸歪就是表情僵硬。 沈望海见状,赶紧催促照相师傅匆匆拍了几张,就带着一家老小走了。 临走时,赵芙仙还狠狠瞪了宋嘉一眼。 宋嘉却笑得更加灿烂,冲她们喊道:“二哥二嫂,慢走啊,别忘了家里还有一位老娘等着你们孝顺呢!” 沈望海听到这话,脚步猛地一顿,偷偷瞄了眼老丈人的脸色,拉着赵芙仙,脚步加快了几分。 “两位同志,该你们拍了!” 这时,照相师傅招呼道。 宋嘉推着沈望川走到布景前,弯腰帮他整理了一下军装的领口。 虽然这个年代拍的大多是黑白照,但宋嘉还是把棉袄脱了,露出里面那件红色的确良衬衫。 拍照就要美美的嘛。 她又从照相馆的道具架上拿了一束手捧花,抱在怀里,低头对沈望川笑道:“这样拍出来是不是更有气氛?” “嗯,你怎么拍都好看。”沈望川抬眸看她,眼里冒星星。 宋嘉满意地笑了,站到他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上。 照相师傅透过镜头看了看,忍不住夸道:“两位同志长得真好看,拍出来一定上相!” 最后,在照相师傅的夸赞下,两人换着姿势,拍了一张又一张。 算下来,竟花了九块八毛钱。 不过,今天从白眼狼那里收回了十块钱,花了也不觉得心疼。 一共拍了十张照片,其中六张是两人的合照,三张是宋嘉的单人照,还有一张是沈望川的单独留影。 其中宋嘉的一张单人照,和两张合照做放大。 照片得等七天才能取,宋嘉付了钱,就推着沈望川去逛供销社。 城里和乡下不一样,城里的街道有专人扫雪,路也平坦很多,宋嘉推着轮椅也不算费力。 两人在供销社逛了一圈,买了一些日用品。 宋嘉见这个年代的人都喜欢织毛衣,觉得好玩,就又买了好几捆不同颜色的毛线和织针,准备回去和沈望昕她们学着织。 买完毛线,两人又逛了副食品店,最后实在无聊,宋嘉便推着沈望川去了医馆。 之前她和沈望川提过,自己真正的师父是隐士高人,但不方便透露,所以又认了医馆的叶大夫为师。 她还特意叮嘱沈望川,千万别在叶大夫面前说漏嘴。 所以,双方都对宋嘉的“双重身份”毫不知情。 在医馆一直待到下午四点四十,两人才坐上周志远的车。 到公社供销社时,刚好五点,顺利接上刚下班的沈望昕。 “三嫂,我还以为你们早就回家了呢。”沈望昕回过头,对后排的宋嘉说道。 宋嘉笑了笑,刚要开口,就被周志远抢了话:“嫂子在医馆忙了一下午,刚忙完就赶着来接你了。” 宋嘉瞥了周志远一眼,见他紧张得脖子都僵了,忍不住抿唇一笑。 顺着他的话说道:“是啊,医馆今天病人多,忙得脚不沾地。要不是为了接你,我还想多帮会儿忙呢。” “三嫂,你真好!下次不用特意来接我,我自己走回去也行。”沈望昕信以为真,感动道。 周志远连忙插话:“那怎么行!天这么冷,路又滑,一个人走不安全。” 说着,他意识到自己出格,又赶紧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正好营长说,以后让我每天都来接嫂子去医馆,可以顺道带上你,也省得你一个人走。” 沈望川闻言,冷冷地瞥了周志远一眼,眼神像刀子似的。 他可没说过这话。 但想到宋嘉确实要去医馆,便也没拆穿,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宋嘉嘴角抽了抽,心里暗暗叫苦。 这大冷天的,她大可以偶尔偷偷懒,不去医馆的。 被周志远这么一安排,她岂不是以后每天都得上班,而且还一上就是一整天? 她正想着怎么推脱,却见周志远从后视镜里递来一个求助的眼神,满脸写着“嫂子,帮帮忙”。 宋嘉无奈,只好妥协:“是啊,以后就让周队长顺道接送你吧,安全些。” “那太好了!谢谢三嫂,谢谢周队长!”沈望昕兴奋道。 从家里往供销社走,至少得二十分钟,雪又厚,走一趟鞋袜就得换。 有顺风车坐,自然是开心的。 周志远嘴角忍不住上扬,黝黑的脸上透出一抹红晕:“不、不客气,应该的。” 宋嘉看着周志远那副憨厚又紧张的模样,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沈望川都没反对周志远追求小昕,想来他的人品应当是信得过的。 只是……你们谈恋爱就谈恋爱,干嘛要逼着她当“卷王”啊。 到了家,正是饭点。 秦素芝见周志远送他们回来,客气地招呼道:“周队长,辛苦你了,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 “这……不太好吧,太麻烦您了。” 周志远嘴上故作推辞,身体却诚实地往屋里挪。 第142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吃完饭,周志远还磨磨蹭蹭不肯走。 一会儿帮忙收拾碗筷,一会儿又找话题和秦素芝聊天,眼睛却时不时往沈望昕那边瞟。 一直到晚上七点,天都黑透了,他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沈望川坐在一旁,脸色越来越冷,眼神像刀子似的往周志远身上戳。 偏偏周志远一心扑在沈望昕身上,完全没注意到自家营长的低气压。 宋嘉看在眼里,心里暗笑,对周志远说:“周队长,今天辛苦你了,天也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没事,我不累,再坐会儿。”周志远突然厚脸皮起来。 沈望川终于忍不住了,冷声道:“周志远,你该回去了。” 秦素芝被周志远哄得眉开眼笑,这会儿见沈望川赶人。 便开口道:“天这么黑,路又滑,你开车安全不?要不留下住一晚,我在堂屋给你铺张床。” 周志远眼睛一亮,正想点头。 就听沈望川冷冷道:“这点路都开不了,还当什么兵。” 周志远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营长说得是!婶子,那我先走了。明天一早再过来接小……嫂子。” 送走周志远后,秦素芝和沈望昕洗漱完便回房休息了。 宋嘉看了眼沈望川,狡黠一笑:“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我去后面浴室洗,你在房间洗,房间暖和。”沈望川顿了顿,声音低沉,“这样节省时间。” 宋嘉挑眉:“节省时间?” 沈望川突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腕,稍稍用力,将她带到自己腿上。 他眸色深沉,“春宵一刻值千金。”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宋嘉的脸瞬间烧了起来。 她慌乱地推开他,“待、待会儿你别怂。” 说完,她赶紧提了一桶水进房间,锁好门,闪身进了空间。 在空间里,宋嘉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 想到晚上要做的事,她拿出一瓶香水,轻轻抹在耳后和手腕上。 洗完,换上一条柔软的睡裙,这才出了空间。 她把脏衣服泡进桶里,还特意往地上洒了点水,假装自己是在房间洗的。 “媳妇,你洗完了吗?” 沈望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低沉中带着一丝沙哑。 “洗完了。”宋嘉赶紧把地上的水渍抹匀,走过去开门。 门打开,沈望川滚着轮椅进屋。 他上身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军绿色衬衫,扣子随意地系着,宽肩窄腰。 头发上的水滴落在胸肌上,再往下隐约可以看到分明的人鱼线。 宋嘉咽了一下口水,下意识地问:“你……你不冷吗?” 沈望川抬眸看她,眸子幽深:“等会儿动起来就不冷了。” 宋嘉被他直白的话噎住,脸更红了。 她慌乱地转身去吹煤油灯,“天、天不早了,该睡了。” 灯一灭,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宋嘉摸索着往床边走,刚坐上炕沿,就被沈望川从轮椅上撑着身子站起来,一把拉入怀里。 宋嘉心跳如鼓,下意识地想往后缩,却被他扣住腰,动弹不得。 “躲什么?”他的声音低哑,带着一丝笑意。 她小声抗议:“我、我没躲……” 好吧,她承认,面对这么主动的沈望川,她突然有点怂了。 沈望川将宋嘉轻轻放倒在炕上,慢慢贴近她。 “别怕。” 他的声音又哑又欲,像是带着某种蛊惑的力量。 宋嘉被他撩得浑身发软,却还是忍不住紧张地攥住了他的衣角。 沈望川察觉到她的僵硬,动作放得更轻。 他的唇轻轻落在她的额头上,然后是鼻尖,最后覆上她的唇。 然后…… ¥#@#¥&*~~~ 就在这时,一股温暖的能量从宋嘉体内涌出,顺着两人交织的身体,传递到沈望川身上。 两人同时感觉到一阵奇异的舒适感,仿佛全身的不适都被一扫而空。 他也更加不知疲倦…… 即便宋嘉有了异能的舒缓,也被他翻来覆去折腾得不行,只得颤声求饶。 “媳妇……乖……最后一次……” 沈望川一边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一边轻声诱哄。 宋嘉浑身发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软绵绵地推他:“你、你骗人……刚才就说最后一次了……” 沈望川低笑一声,“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 宋嘉还想抗议,却被他堵住了唇,剩下的话全被吞进了肚子里。 云朝雨暮后,宋嘉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迷迷糊糊中,只记得他起身去打来水给她清洗了身子,之后就窝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一直到早上,宋嘉感觉脸痒痒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轻轻蹭她。 她刚睁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某人翻身压了上来,被迫来了一场晨间运动。 宋嘉气得背过身去,不想再理他。 沈望川从背后抱住她,低声哄道:“媳妇,别生气,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宋嘉抖了抖肩膀,没好气地问。 “我的腿好了。” 宋嘉不以为意:“有我帮你治疗,当然会好了。” 她的木系异能已经恢复,他的腿,顶多再有一个月就能恢复原样。 第143章 腿好了 沈望川不知该怎么解释,干脆掀起被子,站起身来,在宋嘉面前走了几步,又做了几个深蹲。 他的动作流畅自然,仿佛从未受过伤。 宋嘉猛地坐起身来,目瞪口呆,“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 沈望川坐回炕上,“昨天晚上在……的时候,我感觉到体内有一股暖流,腿上僵硬感也在逐渐消失。早上起来试了试,才发现腿真的好了。” 昨晚他还以为那股暖流和腿上的变化,是因为同房带来的生理反应。 宋嘉震惊得说不出话,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她的异能恢复需要特殊的契机,而这个契机,就是与沈望川的亲密接触。 难道,她的木系异能本身就和沈望川的身体有着某种关联? 两人亲密接触时,异能被激发,不仅让她的能力得到恢复,还顺带治好了他的腿? 想到这儿,宋嘉的心猛地一紧。 怎么办,他该不会以为她是怪物吧? 看宋嘉一副愕然愣神的模样,沈望川担心她误会,连忙搂着她解释,“媳妇,你别怕。我不是怪物,也没有装病骗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好了……” “噗嗤……” 见他着急忙慌地解释,宋嘉突然就笑了,心里升起一阵暖意。 这人宁愿怀疑自己是怪物,也不会怀疑她。 她抿唇一笑,戳了戳他的胸口:“腿好了是好事啊!难不成你还想坐一辈子轮椅?” 沈望川紧绷的脊背松了下来,低头蹭了蹭她的鼻尖:“你不怕我是妖怪?” “你不知道吗?建国后动物不许成精。” 没等沈望川品味出这话的意思,宋嘉又道:“从中医上来说,人在情绪激动、气血运行加速的时候,身体会产生一些奇妙的变化。昨晚咱们…… 可能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你体内的气血顺畅地运行到了腿部,疏通了堵塞的经络,所以腿就好了。这种情况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宋嘉说的郑重其事,心里却暗自松了口气。 她不想让沈望川一直纠结这件事,更不想让他察觉到她异能者的身份。 尽管两人已经亲密无间,她依然希望这个秘密能暂时守住。 她顿了顿,又叮嘱道:“不过这事儿太蹊跷,旁人肯定不信。咱们得装一阵子,今天让娘去老四家,让他帮忙打副腋拐,你平时拄着走,免得被人看出端倪。” 沈望川点头:“好,都听你的。” 话音未落,院子里传来周志远的大嗓门:“嫂子!营长!车备好了!” 宋嘉哀嚎一声瘫回炕上:“这才几点啊……周志远是属公鸡的吗?” 她揉了揉酸痛的腰,瞪了沈望川一眼,“都怪你!” 沈望川低笑一声,替她披上棉袄:“等归队后,我让周志远每天加二十圈负重跑?” 宋嘉噗嗤笑了:“公报私仇啊你?” “这叫合理训练。” 沈望川一本正经地抱起她,帮她穿好鞋袜。 宋嘉忍着腿间的酸涩下床,一出房门,就见周志远一身正气地站在堂屋,手里还提着个布袋子。 “嫂子,营长,早啊!”周志远咧嘴一笑,“我带了早餐过来,有油条、豆浆,还有几个肉包子。” 宋嘉瞟了周志远一眼:“周队长是该好好贿赂一下我们。” “嫂子喜欢吃什么,我明天再给你带。”周志远嘿嘿笑了两声。 沈望昕推开房门时,正听见周志远殷勤的声音。 她脚步一顿,目光在周志远和宋嘉之间打了个转。 原本满心纠结、忐忑不安的心,瞬间放下不少。 她昨晚辗转反侧,总觉得周志远对她的态度有些特别,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 想到自己结过婚,她本来决定今天跟周志远说清楚,不再坐他的车,自己走着去上班。 可现在听到周志远这般巴结宋嘉,她觉得自己大概是误会了。 人家应该就是单纯因为三哥嘱托才来接三嫂,顺路带上自己罢了。 她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脆生生地向众人问好,“三哥,三嫂,周队长,早上好!” 周志远闻声转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移开:“沈同志早。” 他往旁边让了让,给她腾出位置。 沈望昕注意到他刻意保持的距离,心里最后一丝疑虑也散了。 原来真是自己想多了,人家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吃完早餐,沈望昕和宋嘉一起出门。 她见宋嘉走路有些不自然,忍不住问:“三嫂,你腿怎么了?” 宋嘉正要开口,沈望昕眼尖地瞥见她衣领下若隐若现的红痕,顿时了然。 她促狭地眨眨眼:“三哥也真是的,都结婚这么久了还这么……” 话到一半,她故意拖长了音调,“难怪特意让人天天接送呢。” 宋嘉耳尖泛红,“你这丫头,尽胡说。” 周志远跑到前头去给两人开车门,没听到她们的悄悄话。 宋嘉和沈望昕各自忙活了一整天。 下午下班时,周志远准时来接她们。 回到家,李梅香正巧把腋拐送过来了。 堂屋里,沈望川正拄着腋拐试着走路。 宋嘉在门口看到他那副故作艰难的模样,憋着笑,差点没忍住。 “望川媳妇,你这医术真是了得,才多久的功夫,望川这腿都能下地走了!”李良才的声音突然从屋里传来。 宋嘉这才注意到李良才也在屋里,谦虚道:“是望川自己有毅力,天天坚持复健。” 周志远见屋里有客人,便很识趣地没有再赖着吃晚饭,礼貌地打了声招呼,把两人送到就走了。 “望川媳妇,你太谦虚了!听说前些日子沈友康喝了药,也是你给救的。想不到咱们大队也能出这样一位神医啊!”李良才见宋嘉谦虚,笑着摆摆手。 宋嘉听着这恭维的话,笑了笑没有说话。 李良才又转头看向沈望川,“望川,你这腿好了之后,就该回部队了吧?” 沈望川微微点了下头,“嗯。” “好啊,像你们这样的人才是该为国家多做贡献!” “好了,不打扰你们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李良才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起身告辞了。 宋嘉觉得莫名其妙,等他走远,立刻凑到沈望川身边:“大队长来做什么?” 沈望川指了指桌上:“我今天把结婚证拿去,让他帮忙把你的户口落下来。他知道我们领了结婚证,就把公社的结婚补助票送来了。” 宋嘉看了眼桌上,两张工业券、五斤粮票、18尺布票、一份烟票,一份糖果票。 “大队长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宋嘉挑了挑眉。 一旁的李梅香笑着接过话茬:“那还能因为啥?当然是你和县委书记攀亲带故啊。” 这两天,县委书记是宋嘉伯伯的事,已经在上河村慢慢传开了。 像王二狗、李三顺、李大勇,甚至还有张翠,这些得罪过宋嘉的人,这几天躲在家里连门都不敢出。 就连沈望昕离婚的事,原本村里还有不少人嚼舌根,现在也没人敢乱说了。 甚至还有人主动上门,要给沈望昕介绍对象,就为了攀这层关系。 至于为什么沈望川的首长也来了,却没人提。 原因也很简单,县委书记虽然不如首长官大,但县委书记实在啊! 这可是他们县的父母官,有啥事立马就能管到头上。 这不,这天周志远送宋嘉和沈望昕回来。 远远就瞧见新屋院门口有一个妇人在哭天喊地。 待车再开近些,宋嘉看清那人,竟是老大媳妇杨秀琴。 她赶忙叫周志远停车,“周队长,今天就送到这吧,我们自己走回去就行。” 像杨秀琴这种蚂蟥,找上门来肯定没好事,别到时候看见周志远,再把他牵扯进来。 第144章 杨秀琴求上门 周志远也看见了前面哭喊着的妇人,有些不放心,“嫂子,要不我下去瞧瞧?” “不用,家事,就不麻烦你了。”宋嘉道。 周志远一听是家事,立马把车停下,等两人下了车,就掉头走了。 沈望昕挽着宋嘉的胳膊,两个裹得跟粽子似的人影,深一脚浅一脚往新屋那边挪。 “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您跟望岳说一声,让我回去吧。” 杨秀琴跪在门口,双手拍打着门板,眼泪混着鼻涕糊了一脸。 她的棉裤早被雪水浸透,紧紧贴在腿上,裤脚那儿还结了一层冰碴子。 宋嘉望着,离着三丈远就倒抽冷气,下意识地将围巾往上拉了拉。 刚走近,杨秀琴的余光瞥见了她的羊皮靴,猛地就扑了过来,冰凉的手爪子死死扣住她脚脖子。 “三弟妹,求你帮我跟娘求求情,我真的知道错了……” 宋嘉被她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想把腿抽回来,可杨秀琴抓得太紧,一时半会儿挣不开。 沈望昕赶紧上前去拉杨秀琴,“大嫂,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 杨秀琴跟没听见似的,依旧死死抓着宋嘉。 宋嘉低下头看她,她的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脸颊瘦得都凹下去了,嘴唇冻得发紫,眼眶乌黑,眼神里全是惊恐和哀求。 这才两个月没见,以前那泼辣劲儿一点都没了。 “你先起来,有什么话进屋说。”宋嘉皱着眉。 被杨秀琴抓着的两条腿,就像敷了两块冰,寒气直往骨头里钻,冷得不行。 杨秀琴听到能进屋,终于松开了手。 可她双腿都冻僵了,试了好几次都站不起来。 宋嘉和沈望昕对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弯下腰去扶她。 刚把人架起来,院门就被打开了。 沈望川听到宋嘉的声音,拄着腋拐走了出来。 他眉头微皱,目光在杨秀琴身上扫过,随即落在宋嘉身上,“没事吧?” 宋嘉摇摇头,看着杨秀琴撇了撇嘴。 沈望川没再多问,侧身让开一条路。 二人搀扶着杨秀琴进了屋,暖意扑面而来。 一进屋,杨秀琴就挣脱开宋嘉和沈望昕的手,“扑通” 一声,在秦素芝面前跪下了。 秦素芝一抬眼,见到杨秀琴,脸立刻拉了下来,转身就要往西屋里走。 杨秀琴连滚带爬扑过去,抓住她的衣角,“娘!您就帮我说句话吧!望岳最听您的,只要您开口,他一定会让我回去的!国栋才三岁啊,夜里想娘想得直哭……” “撒手!”秦素芝使劲一甩袖子,“分家的时候不是挺能耐吗?现在知道求我了?你们两口子的事,我管不着!” 要是搁在之前,秦素芝或许还能心软,去劝劝沈望岳,可经历了沈望昕离婚这件事。 她也想明白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强扭的瓜不甜。 日子是他们自己过的,苦也好,甜也罢,都得自己担着。 杨秀琴跪在地上,眼泪鼻涕一把抓:“娘,我知道我以前混蛋,对不起您,对不起望岳……” 她抽抽搭搭地说,“在娘家这两个月,我天天看弟弟弟媳脸色,干最脏最累的活,吃他们剩下的饭。现在他们见望岳真不要我了,就想把我卖得远远的……” “活该!”秦素芝猛地转身,手里的抹布“啪”地摔在桌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杨秀琴浑身一颤,像是被雷劈了似的。 她摇摇晃晃站起来,眼神发直:“娘要是不管我,我……我这就死给您看!” “要死去外头!”秦素芝指着门口,“别脏了老三的地儿!” 话音未落,杨秀琴突然发了疯似的朝桌角撞去。 宋嘉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拉了回来。 两个人踉跄着摔在地上,杨秀琴的额头还是蹭破了皮,渗出血珠。 “你疯了吗?!”宋嘉又急又气。 这新房盖好还没住热乎呢,就要给她闹出人命? 杨秀琴瘫在地上,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哭声撕心裂肺,像是要把这些日子的委屈都哭出来似的。 沈望川腾出一只手将宋嘉扶起来,皱着眉头上下打量她:“没摔着吧?” 宋嘉摇摇头,拍了拍身上的灰,“没事,就是吓一跳。” 秦素芝被杨秀琴这番决然赴死的举动给惊住了。 她看着地上哭得不成人样的杨秀琴,眼神渐渐软了下来。 她叹了口气,“行了,别嚎了,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杨秀琴瘫坐在地上,抽泣着开始讲述这两个月的遭遇。 其实,杨秀琴刚被送回娘家时,日子并没有这么难熬。 那时正值秋收,她能帮着干活、上山打柴,弟弟弟媳虽然对她爱搭不理,但也没太过分。 杨秀琴心里也觉得沈望岳只是一时生气,过不了多久就会来接她回家。 可一个月过去了,沈望岳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杨秀琴慌了,自己跑回来,却被沈望岳拦在门外。 他不仅把她的东西全扔了出来,还冷着脸说要去公社开证明,彻底和她断了关系。 杨秀琴这才意识到,沈望岳是来真的。 她跑回娘家,让她弟弟去帮忙说情。 她弟弟弟媳也不愿让她一直住在家里,就去找了沈望岳。 可没想到,沈望岳直接把人揍了一顿,还撂下狠话:“以前她往娘家运的粮食和钱票,我就当喂了狗,从今往后,我和她再没有半分钱关系!你们要再敢来就别怪我不客气!” 从那以后,弟弟弟媳对她的态度急转直下。 不管她干多少活,他们都嫌不够,嘴里还总是念叨:“吃白饭的,还好意思挑三拣四?” 到了猫冬的时候,家里没什么活干,杨秀琴每天张嘴吃饭,弟媳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前两天,家里突然来了个媒人,说是要给杨秀琴说亲。 对方是个四十多岁的鳏夫,家里有俩孩子。 在县农机站当维修工,一个月能拿四十多块钱工资,家里还有五间砖房。 人家愿意出一百块钱彩礼钱,只要杨秀琴嫁过去,把男人和孩子伺候好,日子肯定差不了。 只是男方不是本县的。 可媒人也说了:“远嫁有远嫁的好处,人家不知道你的底细,还能当头婚嫁。” 第145章 杨秀琴要被卖了 杨秀琴的娘张红梅和弟弟弟媳一听媒人的话,眼睛都亮了。 他们觉得,杨秀琴这么大年纪了,二婚还能嫁得这么好,不仅有一百块钱的彩礼,男方还那么有钱,以后杨秀琴补贴他们岂不是更大方了。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于是,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 可杨秀琴心里却直打鼓,她总觉得这事儿不靠谱。 条件这么好的人,为啥不在本地找媳妇? 而且,她连对方长啥样、家住哪儿都不知道,万一嫁过去是个火坑,那么远,她想回来都不知道怎么回来。 更重要的是,她心里还惦记着沈望岳和几个孩子。 她一心想着要回沈家,死活不肯跟媒人走。 可这段时间,她去找过沈望岳很多次,每次都被拒之门外。 就连她的大女儿沈琴偷偷给她开了门,也被沈望岳打了一巴掌。 杨秀琴实在没办法,才求到秦素芝这里来了。 现在连秦素芝都不肯帮她,与其被强行嫁给那不知底细的陌生鳏夫,那还不如一头撞死来得痛快。 杨秀琴跪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娘,我真的悔过了,您就帮我说句话吧……” 这时,院门“砰”的一声被推开,沈望岳阴沉着脸大步走了进来。 “你个臭婆娘,胆子肥了?还敢闹到我娘这来!”沈望岳一进门就吼。 他快步走到秦素芝身边,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娘,这个臭婆娘没伤着您吧?” 秦素芝瞪了他一眼,转身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把你这破事处理好!” 杨秀琴一见沈望岳,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抱住他的腿:“望岳!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给娘磕头道歉,我给全家赔不是……求你不要再赶我走。” 她一边哭一边磕头,额头在地上磕得砰砰响。 沈望岳却一脚把她踢开,力道大得让她在地上滚了两圈:“少来这套!当初你打我娘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今天?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我不是故意的……当时分家,我也是为了咱们家才争的啊……”杨秀琴声泪俱下。 “为了咱们家?”沈望岳冷笑一声,“你往娘家搬粮食、搬钱票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咱们家?你对我娘尖酸刻薄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咱们家?” 他指着杨秀琴,声音冷得像冰:“以前你做的那些事,我都能忍。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我娘动手!这个,我忍不了!” 杨秀琴还想说什么,沈望岳却已经拖着她往外拽。 “赶紧滚!别在这脏了我娘的眼儿!再让我看见你,打断你的腿!” 杨秀琴被沈望岳拖在地上,双手死死抱住他的腿,哭求:“我不走!我回去就会被他们卖掉的!望岳,求你看在我们多年的情分上,看在我为你生了四个孩子的份上,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沈望岳却像没听见似的,继续拽着她往外拖。 杨秀琴的膝盖在地上磨得生疼,可她不敢松手,她知道,一旦松手,就真的完了。 沈望昕看不下去了,上前拦住沈望岳:“大哥,你别这样!就算你真要离婚,也得好聚好散……” 话没说完,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四个孩子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他们身上都穿着单薄的棉衣,有的袖子短了一截,露出冻得青紫的手腕。 有的裤腿不够长,脚踝都冻得发紫。 四个娃瞧见杨秀琴被拖在地上,棉袄在地上蹭得满是泥雪,头发散乱,狼狈不堪的模样,眼眶瞬间红通通的。 虽说之前娘总是把家里的好东西拿去舅舅家,不让他们吃,可他们心里还是舍不得娘。 他们不想以后被别人骂是没有娘的野孩子。 老大沈琴鼓起勇气,跑过去抱住沈望岳的胳膊:“爹,你别打娘了……” 十岁的老二和六岁的老三也扑上来,一个抱住沈望岳的腰,一个拽着他的衣角:“爹,你别赶娘走。” 最小的国栋才三岁,走路还不稳当,却也跟着跑过来,一把抱住杨秀琴的脖子:“娘!娘!” 沈望岳被孩子们围住,气得脸色铁青:“谁要你们跑出来的?不是让你们在家好好待着吗?” 家里烧了炕,冷不着。 四个孩子被吼得缩了缩脖子,却还是不肯松手。 “老大,你也是个当爹的人了,怎么还跟个莽夫似的,就知道吼孩子!能不能好好把事情解决了?非得让孩子们跟着遭罪?”秦素芝站在堂屋门口,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沈望昕见四个孩子冻得直打哆嗦,赶紧上前:“小琴、国强、小敏、国栋,快,跟姑姑进屋,别冻坏了。” 她一边说,一边把孩子们往屋里带。 孩子们却拉着杨秀琴的衣角,死活不肯进屋。 沈望昕看向沈望岳,“大哥,先让大嫂进屋吧,别把孩子们都给冻坏了。” 沈望岳看着几个孩子冻得发紫的小脸,终于松了口:“都进屋吧。” 杨秀琴如蒙大赦,赶紧抱起最小的国栋,跟着进了屋。 宋嘉把几个孩子引到东屋,让沈望川他们一家子在外面谈。 东屋里,宋嘉给几个孩子一人冲了一杯热糖水,又一人塞了一把水果糖。 几个小的眼泪一下就收了,高兴得不行。 唯独老大沈琴低着头,嗫嚅着说:“谢谢三婶,我不要……” 宋嘉把糖塞到她手里,轻声安慰:“大人们的事情,大人们会处理好,你们别管。先暖暖身子,别冻病了。” 沈琴这才接了糖,眼泪却吧嗒吧嗒往下掉。 老三沈敏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宋嘉,奶声奶气地说:“三婶,你真好看。” “嗯嗯,三婶的屋子也真好看,屋里好香啊!”老二国强也凑过来。 “好看,好看。” 最小的沈国栋,嘴里含着糖,说话时口水顺着嘴角直流。 宋嘉被几个孩子逗笑了,赶紧拿出手帕给国栋擦嘴。 三个小的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被哄得眉开眼笑。 沈琴却一脸担忧望着门外,“三婶,我爹真的不要我娘了吗?” 第146章 打开了封印 宋嘉搂着沈琴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没有说话。 外面天快黑的时候。 沈望岳在外面喊,“回家了!” 孩子们依依不舍地跟宋嘉道别。 让宋嘉意外的是,杨秀琴也跟着回去了。 等他们走远了,沈望昕才跟宋嘉说:“大哥还是坚持要离婚,但是可以等大嫂把她家里那个媒婆说的亲事处理好。等她处理好了,要么自己去找合适的婆家,要么跟他们那边大队商量,看能不能分出来单过。” 杨秀琴心里虽不愿离开沈望岳,但也没有非逼着沈望岳现在就给她一个结果。 能让她再回家,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她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表现,让沈望岳回心转意。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揭过去了,没想到杨秀琴摊上的那个媒婆,根本不是什么正经媒婆。 晚上吃完饭,宋嘉拿着本子和笔,坐在炕上算用砖把院子围起来需要多少钱。 她一边算一边嘀咕:“你说你们几个亲兄弟,怎么性格能差别这么大?” “人各有命,性格也由经历塑造,强求不得。” 沈望川正趴在地上做俯卧撑,声音带着运动时的低沉喘息,却依旧平稳有力。 宋嘉闻声抬头,目光正好落在沈望川结实的背肌和若隐若现的腹肌上。 他的皮肤不算黑,透着一层健康的小麦色。 背上全是汗水,随着他一上一下的动作,汗水在皮肤上划出一道道细细的水痕,浑身散发着浓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这身材,简直了…… 晚上两人贴贴时,总是习惯关着灯,宋嘉还从未好好欣赏过他完美的身材,瞬间便看直了眼。 沈望川做完一组俯卧撑,突然停下动作,双手一撑,利落地站了起来。 他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汗,目光不经意间扫向宋嘉,正好捕捉到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宋嘉慌忙别过头,假装认真地算账,声音却有些慌乱:“咱们这房子这么大,院子全部用砖围起来,高度两米的话,大概要两万块砖,三分钱一块,算下来得六百块钱。” “要不……前院就不围实,做成交错镂空的那种,能省些钱。” 沈望川瞧宋嘉那模样,嘴角一勾笑了笑,拿起炕上的衬衫套上,“你决定就好。” 宋嘉还以为沈望川没发现她偷看,心里稍稍镇定下来。 她继续说道:“后院的地,我想翻一翻,然后把暖棚搭起来。不仅可以种菜,还能种些药材,到时候卖了还能赚点钱。” 赚钱是其次,最主要的是,现在每天都吃得太单一了。 有了暖棚,她想吃什么就拿出来催生,也不用担心被人怀疑了。 提到赚钱,沈望川眉头轻轻皱了下,心里有点愧疚。 之前,他还说家里的开销都由他来承担,可如今,却让宋嘉为赚钱发愁。 他走到炕边,目光深沉地看着宋嘉。 煤油灯下,她的皮肤格外细腻,眉眼间带着几分柔美,唇瓣微微抿着,说不出的动人。 沈望川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喉结滚动了一下,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我去冲个澡。” 说完,拄着腋拐出了屋。 宋嘉在本子上画暖棚的图纸。 这时候钢铁属于重要战略物资,生产、分配、销售都管得严,只能用竹子搭框架。 到时候勤扫雪,应该不会塌。 等她画完,沈望川也洗完澡进了屋,手里端着一杯刚冲好的麦乳精。 递到宋嘉跟前:“媳妇,喝了补补。” 宋嘉接过杯子,抬眼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现在知道关心我了?晚上折腾我那会儿,也没见你手下留情。” 之前同床共枕这么久,她多次撩拨他,他都能忍住,还以为他在那方面的兴致不高呢。 谁知开了荤后,就像打开了某种封印,一发不可收拾。 “以前是忍着,现在不用忍了,自然要补回来。”沈望川坐到她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腰。 宋嘉被他搂在怀里,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温热气息,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她轻轻推了推他,语气软糯:“你别闹了,我明天还得早起呢……” “明天歇一天。” 沈望川将她搂得更紧了些,脸埋在她的颈窝,轻声说,“晚上多陪陪我,好不好……” 宋嘉被他撩拨得心里发软,想到刚才他那副身材,她也忍不住想跟他贴贴了。 毕竟,除了前两晚感觉有点涩,不太美妙外,后面几天,体验感还是很不错的。 …… 不用顾忌第二天要早起,两人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相拥而眠。 起床时,宋嘉腿都在打颤。 她扶着炕沿,狠狠瞪了沈望川一眼:“都怪你,折腾得这么狠,我今天还见不见人了” 沈望川低笑一声,伸手去扶她:“不是你昨晚也……” 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嘉伸手捂住了嘴。 “不许说!” 宋嘉佯装恼怒,可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好,不说。”沈望川拿下她的手,将她轻轻抱回炕上,“你在炕上躺着,我去端饭菜来。” “不行。”宋嘉摇头,“娘和小昕都在家呢。” 本来晚起就很尴尬了,要是连床都不下,那还得了? 她用异能舒缓了一下酸软的腰腿,跟着沈望川出了屋子。 供销社每个星期有一天假,沈望昕今天也在家休息。 她和秦素芝正拿着宋嘉买的毛线,在西屋炕上织毛衣。 听见堂屋里的动静,沈望昕拿着刚起好针的红色毛衣跑了出来。 “三嫂,这件是我给你织的,比比看合不合适。” 沈望昕把毛衣在宋嘉肩上比了比,满意地点点头,“嗯,正合适。” 宋嘉看着她手中的毛衣,也来了兴致,“等会儿我也来跟你们一起织。” 她洗漱完,匆匆吃了几个蒸饺,便加入了织毛衣的队伍。 她选了灰色的毛线,准备给沈望川织一件,秦素芝手把手教她起针。 沈望川则拿着昨晚宋嘉规划好的院子围墙和暖棚图纸,出门找沈国民去了。 娘仨正织着毛衣,外头突然传来一个尖细的女声:“素芝老妹,在家不?” 秦素芝从窗户探头往外瞧,瞥见是住在村头的李莲英李大娘,忙道:“在嘞,快进屋来。” 她放下毛线,起身去堂屋。 这才发现李莲英身旁还跟着一位眼生的妇人。 “这位是……?”秦素芝疑惑地问。 李莲英笑得一脸褶子:“哎呦,素芝老妹,好事嘞!这位是城里来的王媒婆,来给小昕说亲的。” 第147章 媒婆是人贩子? 秦素芝一愣:“我闺女没说要相看人家啊?” “哎呀老妹。”李莲英拉着秦素芝的手,“小昕都离婚了,能再找个就再找个,总不能一直在家待着成老姑娘吧?女人啊,总得有个依靠。” 王媒婆也笑眯眯地凑上前,“是啊,秦大姐,我手里可有不少好人家呢,条件都不错,保准让小昕满意。” 沈望昕和宋嘉听到动静,也从屋里出来。 王媒婆一见到宋嘉,眼睛都瞪圆了,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眼底透着一丝不可察觉的贪婪。 这么标致的姑娘,发财了! 她连忙上前拉着宋嘉,满脸堆笑:“这位是您的闺女吧?” 宋嘉不动声色地抽回手。 李莲英忙上前一步,拉起沈望昕的手,笑着介绍:“这是小昕,那位是她家儿媳妇呢。” 王媒婆听了,眼里闪过一抹失望。 虽然沈望昕长得也不错,但比起宋嘉来,终究是差了些。 不过她很快调整好情绪,脸上重新堆起笑容,拉着沈望昕的手夸赞道:“哎哟,小昕这姑娘真是越看越水灵,一看就是有福气的面相!” 沈望昕淡淡一笑,客气地抽回手:“不好意思,两位婶子,我现在不想说亲。” “是啊,小昕刚离婚没多久,这事儿不急,缓缓再说吧。”秦素芝道。 王媒婆摆摆手笑道:“姑娘家害羞是正常的,先别急着拒绝嘛。咱们坐下慢慢聊,说不定就碰上合适的了呢。” “就是就是,老妹,你家茶水在哪?我来倒。”李莲英也附和道。 秦素芝哪好意思让客人动手,连忙拦住她:“你们坐,我来倒水。” 说着,她转身去拿暖水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水,没放糖。 意思很明显,就是不欢迎她们。 王媒婆和李莲英也不在意,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王媒婆放下杯子,笑眯眯地开始介绍:“男方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前两年刚娶了媳妇,可惜媳妇难产去世了,孩子也没保住。家里父母都是双职工,他自己也在机械厂上班,条件好着呢!” “条件这么好,还找个农村二婚的?”宋嘉轻笑一声。 王媒婆叹了口气,“嗐,这不男方是二婚,所以他也想找个二婚的。怕找头婚的姑娘,人家到时候拿这个说事。先前他相看了一个城里姑娘,那姑娘话里话外就是贬低他,还说他是二婚,得六百块彩礼才肯嫁。你说咱们这个时候,能有一百块彩礼都不得了嘞,还六百?那小伙子也寒了心,说以后要找就找个二婚的,大家半斤八两,谁也别嫌弃谁。” 她顿了顿,语气热络起来:“我们也是听说小昕性格好,人又踏实,这才想着来牵个线。只要小昕同意,人家愿意出二百块钱的彩礼,三转一响家里都有现成的,跟头婚没区别!” “他父母也都是本本分分的双职工,小昕嫁过去,指定被当亲闺女疼,保准吃不了亏!” 李莲英帮腔道:“是啊,人家小伙子条件是真的不错,要不是二婚,哪轮得到咱们挑呢?再说了,小昕不也是离过婚的嘛,到时候要再找,可就不一定有条件这么好的了。” 要不是她家闺女都嫁人了,她都想介绍给自己闺女呢! 秦素芝听了,转头看向沈望昕,“小昕,这事儿你怎么想?要不要相看相看?娘听你的。” 沈望昕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娘,我不想去。我现在没这个心思,也不想随便找个人凑合。” 王媒婆见沈望昕态度坚决,眼珠一转,立刻把话头转向了秦素芝: “哎哟,秦大姐,孩子估计还陷在上一段感情里,没走出来呢。咱做父母的,得为孩子多打算打算啊!这女人啊,年纪大了再找可就难了。现在趁着年轻,找个条件好的,以后日子也好过不是?” 宋嘉总觉得这些话听得耳熟,突然想起昨天杨秀琴描述的那个媒婆说的话,心中起疑,便想试探一二。 她微微一笑,“小昕,我觉得这位婶子说得对,年轻就是资本,要不你先跟这人见个面,相看相看再说?万一合适呢?” 沈望昕见宋嘉在桌下给她比了个手势,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便顺着话头说道:“那行吧,男方家在哪?我明天去看看。” 王媒婆顿时眉开眼笑,“还是你嫂子脑子活络,知道抓住机会!” 可惜,今天相的不是这个又标致又傻的姑娘。 她笑眯眯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沈望昕:“男方不在咱奉池县,但也不远,就在隔壁县,坐车一个小时就到了。我这有他的照片,你先看看,周正着呢!” 沈望昕接过照片,瞥了一眼,照片上的男人看起来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之处。 王媒婆见她没说话,又赶紧补充道:“你要是看对眼了,我再拿你的照片给那边看看。要是都没问题,到时候二百块钱彩礼就给你送过来,你直接过去就成。都是二婚,咱也不讲究那些繁文缛节,简单点好!” 听到这里,宋嘉已经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她笑了笑,语气平静:“行,那我们先考虑考虑。没问题的话,就让莲英婶子告诉您。” “好好好,你们慢慢商量,不急不急。” 王媒婆连连点头。 又是个容不下小姑子的嫂子,这桩指定能成。 等王媒婆和李莲英走了,沈望昕立刻拉住宋嘉的手,低声问道:“嫂子,你刚才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让我答应去相看?” 宋嘉压低声音道:“我怀疑这个王媒婆是个人贩子。” 第148章 烙馅饼 沈望昕和秦素芝听了宋嘉的话,顿时脸色大变,心里直打冷颤。 沈望昕声音发抖,“拐子?不、不会吧……她不是媒婆吗?” “媒婆这个身份怕只是一个幌子。”宋嘉皱着眉头,“你们想想,她说的那些条件,是不是和昨天大嫂说的很像?而且男方都不是本地的。” 这哪是说媒,分明是想把人骗走! 她记得前世看过一篇报道。 说人贩子会专门挑那些离过婚、家庭条件不好或者家里着急嫁闺女的女性下手。 他们用高额彩礼和看似优越的条件做诱饵,骗得女方家人信任后,再把人带走。 尤其是在七八十年代,人贩子最为猖獗。 这时候人们普遍贫穷,重男轻女的思想又严重,好些人一听说有高彩礼,男方条件还好,哪怕是嫁得远,都恨不得立马把女儿送过去。 再加上那时候交通不方便,远嫁的姑娘很多一辈子都回不了娘家。 等到女儿丢了,娘家可能还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 甚至还会以为女儿在那边过得好,不愿意回来。 对人贩子来说,这简直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不仅能无限次作案,还能轻松避开大家的注意,不被发觉。 就算有人起了疑心,也很难找到线索,更别提什么证据了。 一想到那些被拐卖了的妇女,会被当成畜生一样用铁链锁在小黑屋里,沦为生育的工具,甚至被逼着做那种见不得人的事…… 宋嘉就恨人贩子恨得牙痒痒! 如果这个媒婆真是人贩子,还敢跑到她家里来招摇撞骗,她一定会把她的老巢都给掀翻。 沈望昕和秦素芝听了宋嘉的话,心里也不由得想起平时听到的那些关于拐子的传闻,顿时怕得不行。 秦素芝气得直拍桌子,“这个李莲英,真是黑了心了!竟然把拐子往咱家里引,这不是存心害人吗?咱们这就去报公安,把她们都抓起来,看她们还敢不敢祸害人!” “娘,您先别急。现在咱们还没有证据,光凭猜测,公安也不会轻易抓人。” 宋嘉思索片刻,道:“娘,等晚些时候,您去把莲英婶子叫过来问问。咱们先别打草惊蛇,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看看她怎么说。” 秦素芝渐渐冷静下来,点了点头,“行,等晚些时候,我就去叫她过来。” 被王媒婆这么一闹腾,秦素芝也坐不住,站起身就往门外走。 “我先去老大家一趟,找老大媳妇仔细问问那个媒婆的事。” 那个媒婆现在盯上了她的小昕,不把这事儿解决了,她睡觉都睡不踏实! 宋嘉见秦素芝急匆匆地往外走,心里有些不放心,怕她一时激动说漏了嘴,便赶紧叫沈望昕跟着去了。 两人一走,宋嘉也没了织毛衣的心思,走到厨房,和了一大盆面,准备烙点馅饼,留着后面做早餐吃。 这几天,顿顿吃周志远带来的国营饭店早餐,早吃腻味了,人家供应的就那几样,翻来覆去的。 这回宋嘉想着整点好的,用的全是白面。 这段时间,家里一直有师傅,粮食消耗很大,加上送去宋父宋母那和孔家的,空间里的粮食快消耗的差不多了。 大概还剩个一两百斤,后面还得请师傅围院子,粮食肯定不够吃。 得想办法买些粮食回来。 秦素芝今年赚了九百多个工分,分了四百多斤粮食,但这些粮食是要吃一整年的,她也不能去动,省得惹人怀疑。 等醒面的功夫,宋嘉去后院割了六七斤先前用盐腌好的野猪肉,又从空间拿出一把大葱、洋葱和生姜,都洗干净了剁碎。 正拌着馅,沈望川回来了。 “谈好了吗?”宋嘉抬头问道。 沈望川站在门口,用力抖了抖身上的雪,“嗯,请五个师傅,国民和小勇也按天算工钱,六毛钱一天,管一顿饭。” 他拄着腋拐进屋,见只有宋嘉一人在厨房忙活,便问:“娘和小昕呢?” 宋嘉手上包着馅饼,三言两语把王媒婆刚上门的事儿讲了一遍。 沈望川听完,眉头紧拧着,“明天让志远去查查。” 说完,看宋嘉正忙着弄面团,便走到灶台边坐下,开始生火。 “小火就行,我烙馅饼。”宋嘉赶忙提醒。 “嗯。” 宋嘉准备了两种馅料,猪肉大葱馅和猪肉洋葱馅,前前后后包了差不多一百个。 火生起来后,她往锅里淋了一圈油,把面团用手压扁,贴在锅壁上,时不时翻面,烙得两面金黄,就出锅了。 她一边烙,一边时不时悄咪咪地收一两个进空间。 等所有馅饼烙完,空间里攒了二十来个,明面上还剩七八十个。 这时,秦素芝和沈望昕也回来了。 秦素芝满脸失魂落魄的模样,看来宋嘉猜得没错,那王媒婆大概率是人贩子。 沈望昕一进屋,鼻子就使劲儿嗅了嗅,“三嫂,好香,你做啥好吃了?” “烙了馅饼,你们尝尝。”宋嘉笑着给沈望昕和秦素芝一人递了一个。 沈望昕迫不及待地接过来,轻轻一咬,外皮“咔嚓”一声裂开,露出里面鲜嫩多汁的馅料,肉香混合着葱姜的辛香,瞬间在口中炸开。 这滋味,简直绝了! “三嫂,你做的东西也太好吃了吧!” 沈望昕眯起了眼睛,像只满足的小猫,在宋嘉肩头蹭了蹭,“我要一辈子跟着你过!” 宋嘉忍俊不禁,“那可不行,你要不嫁人,某人就该哭咯。” 沈望昕一听,以为宋嘉说的是王媒婆介绍的亲事,立马皱起眉头。 “三嫂,你可别打趣我了!那媒婆的事儿,还真让你说中了!她说的那些话,和大嫂家那个媒婆说的几乎一模一样,应该就是同一个人!” 秦素芝心里装着事,几口把馅饼吃完,擦了擦嘴。 “嘉嘉,你们快点吃,吃完收起来,散散味。我现在就去把李莲英叫来,问问她到底是咋回事?” 说完,她快步出了门,直奔李莲英家去了。 李莲英见秦素芝不过才半上午的功夫就来找她,以为这事成了,忙吩咐儿媳把碗筷收拾了,便跟着秦素芝匆匆走了。 新屋这边,宋嘉三人已经吃完,开着门,通了会儿风了。 李莲英一进屋就拉着沈望昕的手,“小昕啊,你这是想通了?同意了是不是?婶子就知道你是个明白人,那男方条件多好啊,嫁过去保准享福!” 第149章 恭喜你,又怀孕了 沈望昕被她拉着手,心里一阵反感,但想到宋嘉的叮嘱,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故作羞涩地低下头。 “莲英婶子,男方条件听着是挺不错的,但隔得太远,咱们又打听不到,只听媒婆说,万一这媒婆不靠谱,我嫁过去不是那条件的咋办?” 李莲英连忙拍着胸脯保证:“哎哟,小昕啊,你这担心多余了!我跟你说,这媒婆可是城里有名的媒婆,促成了好多桩婚事,在城里有名的很!我家那侄女就是她保的媒,现在日子过得好的嘞!” “你家侄女?嫁到哪儿去了?” 秦素芝眉头一皱。 李莲英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就在咱城里东大街那边,男方是食品厂的工人,条件好着呢!就前几天,他家生了个大胖小子,回家办了满月酒,热闹得很!” 沈望昕和宋嘉几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疑惑:难道这媒婆不是人贩子? 宋嘉笑了笑,“莲英婶子,您和这媒婆是咋认识的呀?” “这不,我家侄女办满月酒的时候,请了王媒婆去。我在那儿听她说,要是有合适的二婚女子,也能介绍给她,她手头有个条件特好的男方,也是二婚,正找合适的人呢。” 莲英说着,还拍了拍沈望昕的手,“我当时一下就想到咱小昕了。” 李莲英看着小昕,眼前仿佛浮现出一张崭新的大团结。 那王媒婆可说了,这媒要是说成了,能分她十块钱谢媒钱呢! 她会想到沈望昕,也是因为宋嘉在县委有关系,就算男方条件好,沈望昕也配得上。 她觉得这段婚事指定能成。 到时候自己不仅能赚到谢媒钱,还能跟王媒婆搭上关系,以后说不定也能靠做媒赚点外快。 李莲英见她们似乎还有些犹豫,生怕这事儿黄了,赶紧补充道: “王媒婆就住城西的福安街,她那有个小门面,专门给人说媒的,你们要是不信,尽管去打听打听。” 宋嘉笑着点点头:“行,那您明天就去跟她说,我们这边同意了。” “这就对嘛。”李莲英笑得见牙不见眼,“我明天一早就去!” 要不是这会儿没班车了,她都想现在立马就进城去! 李莲英兴冲冲地站起身,拍了拍衣服,满脸喜色地往外走:“你们等着啊,婶子保准给你们办得妥妥的!” 等她一走,秦素芝朝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丧良心的,啥钱都敢赚,也不怕遭报应!” …… 次日,周志远照例来接宋嘉和沈望昕去上班。 在听说了王媒婆的事后,他眼睛一下就气红了,但也没在沈望昕面前表现得太过明显。 只道:“这事儿交给我,你们别担心。” 依次将两人送到上班点后,周志远便着手去调查了。 入冬后,生病的人越来越多,医馆也开始人满为患。 昨天宋嘉没来,叶大夫独自应付看诊,病人一多,他这脾气就像被点燃的炮仗,一点就着。 “你干了多久了?连药材都能分错!再犯错,以后就别来了!” 宋嘉还没跨进医馆大门,就听到叶大夫火气十足的训斥声。 探头往里一看,叶大夫正站在药柜前,脸色铁青地训斥陈学军。 宋嘉瞧了眼暴躁的叶大夫,轻手轻脚地溜进医馆,凑到周卫红身旁。 压低声音问道:“他又咋啦?” 她身上带着淡淡的药草香,小脸白里透红,仿佛被晨露滋润过的花瓣,明明这几天没睡好,却显得格外红润,多了几分说不出的韵味。 周卫红被宋嘉突然凑近的举动弄得心猿意马,脸红心跳,结结巴巴道:“他、他昨天分错了一味药,差点就把药抓错给病人了……” “活该。”宋嘉撇撇嘴,小声嘀咕。 刚说完,就听叶大夫一声怒吼:“丫头!你过来!” 宋嘉浑身一激灵,赶紧应了一声,小跑着过去,脸上堆着笑:“师父,您找我呀?” 走进诊室,叶大夫丢给宋嘉一堆病例,“这是昨天的病例,你仔细分析一下,后面这些病人由你来跟进。” “好的,师父。”宋嘉乖巧地应道。 说着,她从布包里掏出两个馅饼,递给叶大夫:“师父,别气了,气坏了不值当。这是我烙的馅饼,您尝尝。” 叶大夫接过馅饼,咬了一口,外皮酥脆,馅料鲜香,瞬间让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他哼了一声,语气缓和了不少:“行了,你去忙吧。” 宋嘉抱着病历,坐到一旁的办公桌前,仔细翻阅起来。 病历上,病人的脉搏、症状、用药方案叶大夫记录得很仔细,甚至还在旁边标注了一些注意事项。 宋嘉一看就明白,这是叶大夫的用心良苦,想让她尽快学会独立看诊。 其实都是一些小病小痛,宋嘉对这些早就烂熟于心。 她现在就想多接触一些疑难杂症,或者复杂病例,这样才能真正提升自己的医术水平。 正看着,宋嘉晃见医馆门口走进来一个妇人。 那妇人脸色憔悴,脚步虚浮,看起来像是随时会倒下似的。 宋嘉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段春柔,丈夫在县粮食局上班的那个。 她正愁着怎么去找她买粮食呢,没想到这人自己送上门来了。 宋嘉连忙起身,快步走过去扶住她:“段同志,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你还记得我?”段春柔眼里有亮光。 宋嘉笑笑,语气温和:“记得,你先坐下,我给你看看。” 她将段春柔扶到椅子上坐下,伸出手来搭在她的手腕上,仔细把脉。 片刻后。 宋嘉收回手,脸上露出笑意:“段同志,恭喜你,你又怀孕了。” 段春柔一怔,脸上没有多少喜色,反而显得有些茫然和无奈。 “怎么了?怀孕了,你不高兴吗?”宋嘉见状,有些疑惑:“是不是你婆婆又刁难你了?” 听到这话,段春柔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第150章 孩子丢了 段春柔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宋嘉见状,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她实在不擅长安慰人。 段春柔哭了一会儿,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她平时并不是个爱哭的人,只是这段时间压抑了太多事,一直憋在心里。 今天突然有个人关心她,眼泪就忍不住的涌了出来。 她望着宋嘉,不由得想起自己结婚前的样子,也曾像宋嘉这样,笑容明媚,眼里满是憧憬。 可如今…… 哎,自己那些糟心事说出来只会吓到人家,何必给人添堵? 段春柔暗自摇头,挤出一丝笑意,“宋大夫,谢谢你……又让你见笑了。” 宋嘉见她没有要说的意思,也没多问,只是温和地说道:“没关系,你现在怀着身孕,情绪波动大也是正常的。” “你的身体很虚,我给你开一些补药,你回去按时吃,多注意休息,别太劳累了。” 段春柔点头致谢,又问道:“叶大夫在吗?我今天是想来找他的。” 宋嘉往医馆里面扫了一眼,“在呢,不过现在正在观察室给病人针灸,可能还得等一会儿。” 段春柔看了看手表,脸上露出一丝焦急:“我是趁孩子睡着才出来的,这会儿孩子估计快要醒了。” 她说着,往观察室那边走了两步,探头看了一眼,只见叶大夫正专注地为病人施针,一时半会儿还结束不了。 “那我等会儿再来吧。” 她说完,匆匆往外走去,连宋嘉要给她开的补药也忘了拿。 一直到下午三点,宋嘉也没见她再来。 正巧她要去粮食局家属区附近给一位偏瘫老人做针灸治疗,便顺手把段春柔的补药也带上,打算顺路送过去。 到了粮食局家属区,宋嘉先去了老人的家里针灸,顺口打听了一下段春柔家的位置。 针灸完,宋嘉提着药往段春柔家走去。 刚走到楼下,就听到一阵吵闹声从二楼传来,夹杂着女人的哭喊和老人的尖声责骂。 宋嘉皱了皱眉,快步上了楼。 就见段春柔正跪在地上,死死拽着一位中年妇女的衣角哀求:“妈,求求您了,把浩儿还给我吧!他还小,离不开我啊……” “呸!你还有脸跟我要孩子?上午你趁孩子睡着跑出去,自己没看好弄丢了,现在倒来怪我头上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赵金花双手叉腰,尖声骂道。 段春柔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妈,我知道您不喜欢我,可孩子是无辜的……求您把孩子还给我吧,我以后一定听您的话……我什么都听您的……” “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赵金花用力甩开段春柔的手,“有在这儿求我的功夫,还不赶紧出去找!要是找不到孩子,等我儿子回来,立马休了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 段春柔:“妈,有邻居看见,是您把孩子抱走的啊!您就行行好,把浩儿还给我吧。他还那么小,从来没有离开过我,这会儿肯定在哭,肯定在找妈妈……” 赵金花声音更加尖利:“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谁看见我抱走孩子了?你叫他来跟我对峙!” “我今儿上午可是和曼蔓在逛供销社,有的是人能给我作证!你要是再敢污蔑我,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段春柔几近昏厥,“妈,浩儿是您的亲孙子啊……您怎么能这么狠心……” 宋嘉在楼梯口听了一会儿,心里已经琢磨出点味来。 她走过去,将段春柔扶起来,正要说话。 楼梯口跑上来一个男人,正是段春柔的丈夫,谭光誉。 段春柔见到自家男人,连忙扑过去,泣不成声,“光誉,你终于回来了!浩儿不见了,你快跟妈说说,让她告诉我浩儿在哪……浩儿还那么小,他离不开我啊……” 谭光誉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 赵金花突然一拍大腿,哭天抢地地喊了起来:“哎呦,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摊上这么一个儿媳妇,把孩子一个人丢在家里,自己出去逍遥快活,孩子丢了还来怨我!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光誉,你给我休了她,立马休了她!” 谭光誉被母亲的哭声弄得有些烦躁,但还是耐着性子道: “妈,您别这样。春柔的爸爸生病了,她又要带孩子又要照顾她爸,实在忙不过来。我不是跟您说了,让您帮忙看着点孩子吗?” 赵金花一听,立刻止住了哭声,瞪着眼睛说道:“我怎么没看?是她嫌我带孩子带得不好,不让我看!那我还能怎么办?我就去买个菜的功夫,谁知道她就把孩子弄丢了!现在倒好,反过来怪我!” 段春柔急得直掉眼泪,“光誉,我没有……我把孩子哄睡着后,锁好门才去找叶大夫的,他才一岁多,能跑去哪?” “有人看见上午是妈抱着孩子走的……我知道妈是在生我的气,故意抱走孩子吓我……我已经知道错了……妈,您就把孩子还给我吧……” 谭光誉脸色一沉,“妈,孩子到底在哪?您别闹了,浩儿还小,经不起折腾!” “你个没良心的!我可是你亲妈,我还能害你不成!” 赵金花指着段春柔,嘴里蹦出一串难听的粗话,“连个孩子都看不住,还有脸在这儿哭哭啼啼,你咋不去死呢!死了倒干净,省得在这儿碍我的眼!” “我告诉你,你要是真有骨气,就赶紧收拾东西滚蛋,别死皮赖脸地赖着,拖我儿的后腿!” 谭光誉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强压着怒火,“妈!你说话注意点!我最后再问你一遍,孩子到底在哪?!” 赵金花被儿子的态度吓了一跳,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这时,一个年轻女子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 娇声道:“光誉哥,你走那么快干嘛,我都追不上你了!” 来人是粮食局局长的女儿叶曼蔓。 她穿着一件浅驼色的羊绒大衣,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的小皮靴,一看就是金贵的千金小姐。 她一上来,就看到跪坐在地上、泪流满面的段春柔,惊讶地问:“嫂子……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赵金花赶紧过去拉住叶曼蔓,“曼蔓,你快跟他们说,大娘上午是不是和你一起在逛供销社?” 叶曼蔓微微一笑,“是啊,光誉哥,供销社上午新到了一批布料,我拉着大娘帮我一起挑了好久呢。我们还买了些点心,大娘说带回去给浩儿吃呢。” 第151章 孩子真丢了 段春柔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是你!你们是一伙的是不是!孩子是不是就藏在你家了?你告诉我!” 赵金花脸色一变,心里有些发虚。 叶曼蔓则一脸委屈,“嫂子,你怎么这么凶啊!你是把孩子弄丢了吗?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 她转头看向谭光誉,一脸真诚,“光誉哥,我们上午确实在供销社逛了很久,没见过孩子。不知道嫂子为啥要这样说,她该不是弄丢了孩子,怕你怪她,所以故意推到大娘身上吧?” 赵金花立刻附和:“对对对!这个没用的东西,自己把孩子弄丢了,还想赖我!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这么个儿媳妇!” 段春柔被两人一唱一和,气得浑身发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紧紧抓住谭光誉的袖子,声音哽咽:“光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弄丢浩儿……是妈把孩子抱走的,有人看见了……你相信我……” 谭光誉站在原地,眉头紧锁,眼神在母亲、爱人和叶曼蔓之间来回游移,一时真不知该信谁的。 宋嘉冷眼看着叶曼蔓那副故作无辜的模样,心里冷笑一声,鉴定完毕,绿茶婊无疑。 “孩子丢了是大事,你们不应该立马报公安吗?” 段春柔擦了擦眼泪,“我中午已经去报过了,可公安说孩子失踪不到24小时,不能立案……” “那你报的方式不对。你应该说,有人入室盗窃,不仅丢了财物,还把小孩给偷走了。只要公安一来,孩子到底是谁抱走的,一查便知。等抓到了,那可是拐带儿童的罪名,判得不轻。”宋嘉道。 段春柔眼睛一亮,连忙点头:“谢谢你,宋大夫!光誉,快,咱们去重新报案!” 赵金花一听要报公安,一下就慌了神,“不能报公安!报什么公安?家丑不可外扬,你们这是想闹得人尽皆知吗?” “孩子丢了是大事,您要是问心无愧,就别拦着。否则,这事儿可就说不清了。”宋嘉冷冷地看着她。 赵金花被宋嘉的话噎住,嘴唇哆嗦着,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她慌乱地看向叶曼蔓,眼神里带着求助。 叶曼蔓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光誉哥,大娘也是为你们好。报公安多麻烦啊,还得惊动街坊邻居,到时候传出去多难听啊!再说了,孩子说不定就在附近呢,咱们再找找,肯定能找到的。” 她说着,又看向段春柔,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嫂子,你也别太着急了,孩子丢了大家都不好受。可你也不能因为心急就冤枉大娘啊,她可是光誉哥的亲妈,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宋嘉讥笑,“这位同志,你这么急着拦着报案,难不成孩子真是你偷的?” “不、不是……”叶曼蔓强撑着笑容:“怎么可能……我这是为了光誉哥和大娘着想啊。” “叶同志,这是我们的家事,就不劳烦你操心了!”谭光誉搂着段春柔,语气冷淡地对叶曼蔓道。 他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他冷厉地盯着赵金花,“妈,孩子到底在哪?您要是再不说实话,我就真去报案了。到时候,可别怪我不顾母子情分!” “别,别去报案!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赵金花被谭光誉逼得没办法,终于松了口,“我就是看这个贱……春柔带孩子这么不上心,敢把孩子一个人丢家里,就想把孩子藏起来,吓吓她……” 谭光誉声音冷得像冰:“孩子在哪?” 赵金花犹豫了一下,眼神闪躲,最后指了指叶曼蔓。 叶曼蔓一脸无辜的瞪大了眼睛,“什么?大娘,你什么时候把孩子交给我了?我怎么不知道?你可别乱说啊!” 她委屈地看向谭光誉,“光誉哥,我真的不知道这事儿啊!” 宋嘉冷笑一声,对段春柔说道:“别看她演戏了,直接去她家抱孩子吧。” 段春柔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往外跑,但刚跑了两步,又回头看向宋嘉,语气里带着几分恳求:“宋大夫,您能跟我一起过去吗?我怕孩子受了惊吓……” 宋嘉点头:“好。” 叶曼蔓家住在粮食局家属院最里面的一栋小楼里,房子宽敞气派,门口还种着几棵常青树,格外显眼。 几人赶到叶家时,叶曼蔓的母亲正坐在客厅里喝茶。 见一群人闯进来,愣了一下,脸色有些不悦,“哟,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 段春柔顾不上客套,直接问道:“阿姨,我家浩儿是不是在您这儿?求您把孩子还给我吧!” “什么孩子?我没见过啊!曼蔓,这是怎么回事?”叶母一脸茫然。 叶曼蔓心里早就慌了,但脸上依旧强装镇定。 “妈,嫂子说大娘把孩子交给您带了,可咱们家哪有孩子啊?您说是不是?” “没有啊,我今儿一天都没见过孩子。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叶母立刻摇头。 “不可能!我亲手把孩子交到曼蔓手里的,怎么可能会不在!”赵金花顿时急了,“曼蔓,你快把孩子带出来!你想嫁给光誉这事咱们好商量,可不能拿孩子开玩笑啊!” 那是她的宝贝孙子啊! 叶曼蔓娇滴滴地咬着嘴唇,“大娘,您在说什么呀?我是……我是爱慕光誉哥不假,但光誉哥已经结婚了,我怎么可能会去破坏他的家庭……” 赵金花急得直跺脚,“叶曼蔓!你别装了!明明是你跟我说的,把孩子藏起来,伪装成孩子丢了,借机让光誉休了段春柔,你好嫁进我们家来的!你现在装什么无辜?你到底把孩子弄哪去了,快点交出来!” 第152章 合谋 “大娘,您怎么能这么冤枉我?我是真的没见过孩子啊!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在我家搜!” 叶曼蔓眼眶带着薄红,侧眸看着谭光誉,“光誉哥,我知道你不信我,可我……你们搜吧,我不怕。” “那就打扰了。”谭光誉微微颔首,抬脚就要去找。 叶曼蔓望着谭光誉那决然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刺痛,眼里冒起了泪花。 “站住!” 叶母见女儿这般委屈落泪,顿时怒火中烧,“你们一家是什么意思?跑上门来欺负我女儿?把当我们叶家是菜市场,想来就来,想逛就逛吗?” 她直直地盯着谭光誉,“谭科长,我家老叶一向最器重你,你要是再这样闹下去,让他失望了,后果你可要想清楚了!” 这话明显带着威胁的意味,可谭光誉此刻满脑子都是孩子,哪还顾得上这些。 他冷着脸,“叶阿姨,我们不是要欺负叶同志,只是想确认孩子是不是在这儿。如果没有,我会亲自向叶局长请罪。” 说罢,他不顾叶母的阻拦,直接迈步在叶家搜寻起来。 段春柔和赵金花见状,也急忙跟上,一间间屋子搜寻。 叶母气得面容扭曲,指着他们的背影,“你、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宋嘉提着药箱,站在客厅一角,没有随他们去搜,而是静静地观察叶曼蔓的一举一动。 叶曼蔓的目光与她对上,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她掩饰过去。 谭家三人将叶家里里外外都翻了遍,衣柜、床底、储物间、甚至咸菜缸子都没放过,可始终没有找到孩子的踪影。 段春柔的脸色越来越白,“浩儿……浩儿你到底在哪啊……快出来,别吓妈妈……” 叶曼蔓见他们一无所获,委屈得嘟起小嘴,“光誉哥,这回你总该信我了吧?” 赵金花急红了眼,扑过去抓住叶曼蔓的胳膊,“叶曼蔓!你到底把我乖孙弄到哪里去了?你快说,不然我跟你没完!” “大娘,你别这样,我真的不知道……”叶曼蔓被她抓得生疼,眼泪掉的更凶了。 “你放开我女儿!” 叶母见状,急忙上前拉扯赵金花,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宋嘉看着叶曼蔓,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快步走到段春柔身边,“快去报公安!孩子可能被叶曼蔓送人了。” 闻言,段春柔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谭光誉的额头在这寒冷的冬日里也急出了一层薄汗。 他急忙扶住段春柔,转身就朝着公安局的方向匆匆走去。 宋嘉看了一眼扭打在一起的三人,提着药箱转身出了叶家,回了医馆。 赵金花和叶家母女打了一通后,也慌慌张张地去追儿子儿媳了。 她现在哪还顾不上会不会被公安抓起来,要是乖孙真丢了,她这辈子也就活到头了。 叶家。 叶母头发散乱,衣服也被扯得歪歪扭扭,早就没了先前精致的模样。 她满面怒容地看着叶曼蔓,“曼蔓,你老实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孩子到底在哪?” 叶曼蔓眼神闪躲,“妈妈,我……我出去一下,回来再跟您解释。” “你还想去哪?”叶母一把拉住她,“你到底把孩子弄哪去了,还不快说!要是真出了事,你爸也保不住你!” 叶曼蔓心本就提着,这会儿被母亲戳穿,终于崩不住了。 “妈,我……我不是故意的……有人跟我说,要是想让光誉哥以后心里只有我,这个孩子就不能留在谭家……她说她知道一户不错的人家,那家生不出儿子,可以把儿子送去那家养……她说,他们会照顾好孩子的……” 叶母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你、你把孩子卖了?” “妈,我、我没想那么多……我就是太喜欢光誉哥了,您和爸爸又不帮我,我只能自己想办法……”叶曼蔓一边哭,一边解释,声音带着无尽的委屈。 叶母气得浑身发抖,一巴掌甩在叶曼蔓脸上,“你糊涂!你这是要害死咱们家啊!你知不知道,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你爸的局长位子都保不住!” “我早就跟你说过,段春柔的父亲中风瘫了,对谭光誉的前途已经没了助力!只要你爸再给他一些提拔的机会,他迟早会跟段春柔离婚的!” “妈,我等不了!我就是喜欢光誉哥,每次看到光誉哥护着那个贱人,我心里就像刀割一样!我受不了!我受不了!” 叶曼蔓捂着脸,哭得愈发大声,“您和爸总是说让我等,可我等了这么久,光誉哥眼里还是只有她!我没办法了,我只能自己想办法……我只是想让他眼里只有我,只有我!” 叶母气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那你也该光明正大地去争取,而不是干这种拐卖儿童的勾当!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犯法的!要是被公安抓到了,你是要坐牢的!” 叶曼蔓被母亲的话吓得脸色惨白,“坐、坐牢?妈妈,我不想坐牢……您帮帮我,求您了……” 叶母看着女儿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到底是不忍心。 她语气软了下来,“你把孩子给谁了?赶紧找回来,悄悄送回去。我去找你爸,看看能不能找找关系,帮你把这事儿压下去。” 叶曼蔓连忙点头:“谢谢妈妈!我这就去!” 她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跑,却被叶母一把拉住:“等等!你一个人去不行,万一那人不认账怎么办?找你哥跟你一起去!” 叶曼蔓连忙点头,急匆匆地跑去找她哥哥。 另一边,宋嘉回到医馆,没过多久,张强就开着吉普车来接她了。 张强停好车,快步走到宋嘉面前,“嫂子,周队长在调查人贩子的事,让我先送您回去。” 宋嘉点头,跟着张强上了车,问道:“已经查清了?那媒婆真是人贩子?” 第153章 孩子找到了 “基本已经确定了。” 张强一边开车,一边把今天的调查结果说给宋嘉听。 “王媒婆很狡猾,她做媒婆真真假假,既正儿八经给人牵线搭桥,背地里又干着拐卖的勾当。 我们去她周围打听,旁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城里有不少亲事都是她做的媒。 说她人脉极广,不光咱们县,外地的她也能介绍。 我们打听了几家嫁去外地人的地址,联系当地公安帮忙调查是否真有这些人在那儿,本来还得个两三天才能出结果。 但今天中午,负责盯梢的同志突然发现王媒婆抱着一个孩子,正与下线接头,准备将孩子卖掉。 我们的人当场将她抓获,只是他们嘴硬得很,到现在都不肯招认。” 宋嘉听到孩子,忙问:“是一个一岁多的小男孩吗?” “嫂子,你怎么知道的?”张强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宋嘉没有回答,只是急切地问:“那孩子没事吧?” 张强点头:“没事,就是被他们喂了点迷药,昏睡着。” 宋嘉稍稍松了口气,又问:“周队长在哪审问人贩子?孩子的父母找到了吗?” “在武装部。那些人早就串好了供词,怎么问都不肯松口,也不知道孩子是谁家的。”张强回答。 “我知道。你往前面左拐一下,去粮食局家属区。”宋嘉指着前面路口。 孩子在武装部,段春柔他们去公安局报案,估计还不不知道孩子已经找到了。 张强依言开车拐过去,在家属区那条街道上,宋嘉远远就看到了段春柔两夫妻。 段春柔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脚步虚浮地靠在谭光誉身上。 谭光誉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眉头紧紧皱着,显得格外沧桑。 孩子丢了才一天不到,两人像是苍老了十岁不止。 宋嘉摇下车窗,冲着他们喊道:“段同志,孩子找到了,在武装部!” 段春柔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她的嘴唇颤抖着,几乎说不出话来:“真、真的?浩儿……浩儿找到了?” “我不确定是不是浩儿,你们可以去看看。到了找周队长,就说是我告诉你们的。”宋嘉道。 段春柔两夫妻激动得眼眶泛红,连连向宋嘉鞠躬致谢。 谭光誉满含感激地说道:“宋大夫,不管这孩子是不是浩儿,改天我们定会登门致谢。” “不用客气。” 宋嘉摆摆手,看着他们慌忙离去,示意张强继续开车。 到了供销社门口,沈望昕正站在门口张望,一看到宋嘉的车,立刻跑上车。 “嫂子,拐子抓到了吗?我今天在供销社担心了一天,就怕那王媒婆突然闯进来,要把我绑走!” 宋嘉看着她紧张的模样,忍不住笑了:“放心吧,王媒婆已经被抓起来了。” 沈望昕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我可真是吓坏了,今天连账都算错了好几回。” …… 次日。 依旧是张强来接的人。 宋嘉刚走到医馆门口,就见段春柔夫妇抱着孩子在门口等着。 见宋嘉进来,两人连忙站起身,朝着宋嘉深深鞠了一躬。 “宋大夫,昨天真是太谢谢您了!”段春柔眼眶红肿,显然一夜未眠。 宋嘉笑着摆摆手,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孩子身上:“不用客气,孩子没事就好。” 她仔细看了看孩子的脸,眉头微皱,“这孩子的眉毛怎么了?” 段春柔低头看了看孩子,叹了口气:“昨天找到时就这样了。军人同志说是拐子剃的,不仅眉毛,头发也剃了,还给换了一件花袄子,戴了一顶粉帽子。刚开始我都没敢认,只以为是个女娃。好在军人同志说,孩子当时尿了,他们看了是个男娃,这才确认是浩儿。” 宋嘉点点头,“拐子为了迷惑家长,怕被认出来,确实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改变孩子的容貌。” 这时,叶大夫从观察室走出来,朝他们招了招手:“把孩子抱过来检查吧。” 谭光誉连忙从妻子怀里接过孩子,抱去叶大夫面前,让段春柔和宋嘉说话。 段春柔看着孩子呆滞的眼神,眼眶忍不住又红了:“也不知道拐子给孩子喂了多少迷药,一直昏睡到现在才醒。我真怕……真怕吃坏了孩子的脑子……” 她说着,声音越来越低,“还好找回来了,不然我也活不下去了……” 宋嘉道:“可别这么想,孩子丢了不是你的错。以后防着点,别再让坏人钻了空子。” 段春柔点点头:“昨天孩子找回来后,我婆婆丢了魂似的,坐在堂屋里一动不动,连晚饭都没吃。夜里我听见她在屋里哭,今天一早自己主动收拾了东西,回老屋住去了。我丈夫没拦着。” “你们分开住的确能省心不少。”宋嘉问:“那叶曼蔓呢?” 提到叶曼蔓,段春柔眼中满是怨恨,“昨天我和光誉赶到武装部时,见到她和她哥被当成拐子的同伙抓起来了。她看到我们,还哭喊着让我们去跟军人同志解释。” 她眸色森冷,“我只巴不得判她和拐子同罪!” 宋嘉拍了拍段春柔的肩膀,笑道:“放心,军人同志可不会徇私舞弊。” 段春柔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她将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递到宋嘉手里:“宋大夫,这次多亏了您,我们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随便买了点东西,您一定要收下。” “不用,我也没做什么。”宋嘉推拒,“真要谢的话,我倒是有点事想请你们帮忙。” 段春柔立刻接话,“您只管说!” 宋嘉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我想买些粮食,但没有粮票,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段春柔一听,松了口气:“这事好办。光誉说粮食局最近有一批计划外的粮食,不用粮票,可以按内部价买。” “不会影响谭科长的工作吧?” 段春柔摆摆手:“不会,这批粮食本来就是给职工的福利,我们买了直接送您就是。” “那就好,到时候多少钱,你跟我说。”宋嘉道。 “不用钱!您救了我孩子两命,这点粮食算什么?而且,我还有别的事想麻烦您呢。”段春柔脸红。 第154章 出诊 宋嘉笑着问:“什么事?你说。” “我听叶大夫说,您现在的针灸术也很不错,我爸上个月因中风导致了偏瘫,想请您帮忙去看看。” 段春柔顿了顿,又急忙补充道:“您放心,叶大夫出诊收多少诊金,我们给您多少,不会让您白跑一趟。” 宋嘉笑着点点头,“行,我进去跟叶大夫说一声。” 这老头,是怕她赚不到钱跑路,特地给她揽活干呢。 叶大夫刚好给浩儿检查完,孩子没啥大事,人贩子也怕药死孩子,没敢喂太多。 这几天,多吃多拉,代谢完就好。 给孩子检查完,宋嘉和叶大夫讨论了一下段父的病情,当然主要是叶大夫指导宋嘉。 宋嘉收拾好药箱,对段春柔说:“走吧,去你家看看。” 段春柔连忙点头,交代谭光誉先带孩子回家,便领着宋嘉往外走。 “我爸原是食品厂的副厂长,上个月厂里出了点事,他连着熬了几个通宵处理,结果那天早上刚开完会,人就倒下了。医生说他是过度劳累,加上血压一直偏高,这才突发中风,导致了偏瘫。” 段春柔一边走一边说:“我们在县医院也看过,但办法用尽,毫无效果。我昨天来也就是想请叶大夫去看看的。” “我爸年纪也不算大,才五十多岁,他人又要强了一辈子,要是余生只能躺着,吃喝拉撒都要让伺候,我真怕他心里那道坎儿过不去。” 段春柔转头看向宋嘉,“宋大夫,你说……我爸这病还有希望吗?” 宋嘉并未直接回答:“等看过病人之后,我才能有一个准确的判断。” 段春柔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很快带着宋嘉来到食品厂的家属院。 穿过前排的筒子楼,来到后边的小院。 段家在最边上,院子稍大一些。 段春柔推开家门,“妈,我带着大夫回来了。” “好,你先给人倒杯茶,我给你爸收拾一下就来。”屋里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 段春柔把宋嘉请到堂屋坐下,给她倒了杯红糖水,便进屋去帮忙了。 等了一会儿,段春柔走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宋大夫,麻烦您再等等,我爸他刚……等屋里散散味,您再进去。” “没事,正常的。”宋嘉笑着点头。 段母也跟着走出来,见到宋嘉有些惊讶,“这位就是宋大夫?” 刚刚听女儿说,她还以为是个上了年纪的小老头呢。 段春柔夸道:“对啊,宋大夫是叶大夫的徒弟,也很厉害的,上次浩儿吃肉卡了嗓子,就是宋大夫及时施救的。” 说完,还冲宋嘉眨了眨眼。 宋嘉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段春柔是不想把昨天浩儿差点被拐卖的事告诉她爸妈。 毕竟,老两口已经自顾不暇了。 “年轻有为,真不错。” 段母看着宋嘉,眼里满是欣赏,连忙从柜子里拿出糖果点心来给宋嘉吃。 宋嘉客气道:“阿姨,不用客气。” 然后问了段母一些病人的情况,便进屋给段父做检查。 屋里还残留着一点酸腐的气味,但收拾得很干净。 段父已经换上了整洁的衣服,正半靠在炕上。 见宋嘉进来,他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可歪斜的嘴角让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滑稽。 宋嘉走过去,轻声道:“叔叔,我给您检查检查。” 她先是探了探脉,又检查了段父的肢体反应,心里大致有了数。 “怎么样?”段春柔急切地问。 宋嘉语气温和,“目前看情况虽棘手,好在发病时间不算久,当时治疗也及时,还有康复的希望。” 段春柔大喜,激动地握住母亲的手:“妈,您听到了吗?爸还有希望!” “听到了,听到了!”段母也红了眼眶。 段父听到宋嘉的话,激动得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段母连忙凑过去安抚,“老头子,你别急,宋大夫说了,你这病能治好。咱们慢慢来,别着急啊。” 段父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勉强点了点头。 刚才段春柔和段母在外面说的话,他都听见了,那么小的娃娃她都能治,治他一定也行! 宋嘉可不知道段父已经在心里给她戴了高帽。 她取出银针,仔细消毒后,开始为段父扎针。 没有使用异能,就靠实打实的医术给段父治病,这样才能尽快提升自己的医术。 腿上的针扎完,段父微微皱眉,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声音,似乎有些不适。 “叔叔,这是正常反应,说明穴位有感觉。”宋嘉轻声解释。 身上的针扎完,又开始扎脸上。 一套针结束,宋嘉直起酸胀的腰,说:“接下来,我先每周来三次为伯父针灸,你们每天要辅助病人做些简单的肢体康复训练,比如抬腿、握拳,每次15分钟,一天三次。” 看到段父脸上已经有了一点细微变化,段母热泪盈眶。 段春柔连忙点头,认真地记下:“好的,宋大夫,我们一定照做。” 宋嘉收拾好药箱,准备离开。 段母连忙从柜子里拿出一个信封,塞到宋嘉手里:“宋大夫,这是诊金,您一定要收下。” 宋嘉没有推辞,大方地接过信封,“叔叔的病情我会一直跟进,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医馆找我。” 出了食品厂家属院,宋嘉打开信封,里面竟然是一张大团结。 据她所知,即便是叶大夫出诊,诊金也没这么高啊。 可能人家是将后面几次的诊金,一次性付清了吧。 只是宋嘉没想到,后面两次去,段母每次都给了诊金。 收了三十,宋嘉实在不好意思再拿。 “阿姨,您给的诊金已经够多了。这病得连着治疗一个月呢,再收,别人就该去革委会举报我了。” 段母硬塞,“只要能治好老头子,给再多我们都愿意!” 一个星期的治疗下来,段父的脸上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虽然嘴角还有些歪斜,但说话已经很清晰了。 他挥了挥手,“收着!我看谁敢去举报!” 宋嘉哭笑不得,“叔叔阿姨,这是医馆的规矩,你们就别为难我了。” 三十已经很多了,相当于职工一个月的工资。 行医还是很赚钱的,她可以考虑去把行医资格证考下来了。 否则一直无证上岗,就怕有些人眼红举报她。 段父段母见状,只能作罢。 心中对宋嘉不由得更加钦佩。 这姑娘不仅医术高明,而且为人正直,不贪图钱财,真是难得的好大夫。 第155章 结案 回到医馆,宋嘉就立马跟叶大夫说了要考行医资格证的事。 叶大夫眯眼看着她,“你连我一半的本事都没学到,就想飞了?” 宋嘉笑嘻嘻地凑过去,“有您在这儿,我能飞到哪去啊?我这不是想着考了证,能给您减轻负担么。不然……” 她往药柜那里瞄了一眼,“不然有些人眼红,举报我咋办?” 叶大夫冷哼一声,“怕个球!老子什么风浪没见过?举报?让他们尽管来!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的徒弟!” 宋嘉眨了眨眼,心里暗暗惊讶。 她早就觉得叶大夫不简单,能在中医局势这么严峻的时候稳稳当当地开着这家中医馆,背后肯定有点门道。 而且,叶大夫的医术远比她想象的要高明得多,尤其是那些丹方膏方,一个比一个妙,一个比一个神。 之前借去搬空冯贺范三家用的迷香,她就见识过了。 “有师父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 宋嘉狡黠地笑着,这师父拜得还真不赖! 不过,话虽这样说,这个时期能少一事是一事。 她还是得找个时间,把证给考下来。 连着一星期都是张强来接送,今天宋嘉一出医馆,就见周志远早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她有些意外,“人贩子的案子结案了?” “结了。”周志远点点头,顺手帮宋嘉打开车门。 宋嘉指了指医馆门口的两个麻袋,“周队长,麻烦先帮我把这两袋粮食搬上车。” 粮食是上午段春柔让人送来的,有两百斤,全是细粮。 宋嘉按照市场价,给她付了钱。 车子启动后,宋嘉才问到人贩子的案子。 周志远回道:“王媒婆的嘴再硬,也扛不住部队的审讯手段,第二天就全招了。她这一招,牵扯出不少人,我们一一审讯了,不知情、无罪的都已经放了。但凡参与过的,一个都没跑掉,全被判了。” 就连叶曼蔓也被判了一年劳改,叶局长也因此受到了处分。 虽然叶家有些背景,但这次事情闹得太大,他们压不住。 宋嘉皱眉问:“那些被她们拐卖的妇女孩童能找回来吗?” 周志远有些惋惜,“有些已经找不回来了。有的被卖到了偏远山区,有的甚至被转手了好几次,线索全断了。我们尽力追查,但能找到的也只是少数。” 宋嘉听了,心里一阵沉重,却也知道这已经是目前所能做到的最好结果。 到了供销社,接到了沈望昕。 沈望昕一上车,看到驾驶座上的周志远,眼眸一弯,“周队长,今天是你啊。” 周志远被她这么一问,脸上微微泛红,心里忍不住想,她这是在期待自己来吗? 他轻咳了一声,故作镇定地“嗯”了一声。 正想再和她说点什么,却见沈望昕已经扭头和宋嘉聊起了别的事,似乎完全没有要继续和他交谈的意思。 周志远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心里有些失落,但也不好表现出来,只能默默握紧了方向盘,专心开车。 到了家,一下车,就见秦素芝正蹲在地上,手里握着一只鸡,旁边放着一个碗,碗里已经盛了小半碗鸡血。 沈望昕惊讶地跑过去,“娘,您今天这是干啥呢?不年不节的,咋还杀鸡呢?” “这鸡是李莲英送来的,说是赔罪的。” 秦素芝抬头看了她一眼,手里的动作没停,“她被抓去审问了一番,吓得够呛。不过她确实不知情,只当王媒婆是正经媒婆,才带她过来的。这不,事情查清楚了,她就赶紧送了只鸡来赔罪。” “那这鸡确实该杀!我去烧水,拔毛!”沈望昕跑进厨房。 周志远扛着两袋粮食跟在后面。 秦素芝见状,连忙招呼道:“志远啊,今天别走了,留下来吃饭吧。” “那敢情好,我正馋秦婶儿的手艺呢!”周志远眼睛顿时亮了,连忙点头。 秦素芝笑着点头,“行,你先歇着,饭一会儿就好。” 这时,沈望川拄着腋拐从东屋里走出来,目光扫过周志远。 “来吃饭,别闲着,去把后院的地翻一翻。” 周志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营长,我这刚扛完粮食,还没喘口气呢……” “不翻也行,你走吧。”沈望川眉头一挑。 周志远顿时蔫了,“翻,翻,我这就去翻。” 说完,他幽怨地往后院走去。 宋嘉在一旁憋着笑,瞥见沈望川被汗浸湿的鬓角,嗔怪道:“又在屋里偷偷锻炼?” 沈望川“嗯”了一声,“再过不久就得归队了,得赶紧练回来。” 宋嘉转身,拿了一条毛巾过来,递到沈望川面前,“擦擦,别感冒了。” 沈望川接过毛巾,随意擦了擦额头和脖子上的汗,带着几分军人的干练。 宋嘉正要说什么,后院突然传来“哐当”一声。 两人赶忙走到后院,就见周志远举着一把断掉的锄头,一脸哀怨地望过来。 “营长,嫂子,这大冬天的还翻地干啥啊?这土都冻得跟石头似的,锄头都崩断了!” “这里是准备搭暖棚的,现在不翻也行。” 宋嘉笑着,指向一边,“你去帮我把那边那个缺口用砖填上吧,怕晚上会有野物什么的钻进来。” “这个行。” 周志远一听,立刻扔下锄头,跑过去搬砖。 这几天院子的围墙施工进展迅速。 前院是镂空设计,现在已经全部垒好。 后院的围墙也砌到了半米高的位置。 照这速度,估计再有二三天就能完工。 简单的把后院收拾了一下,秦素芝和沈望昕已经把饭做好。 鸡肉一半切成块,用土豆红烧,另一半则和榛蘑一起炖了汤。 还炒了青菜和韭菜鸡蛋,蒸了一锅两合一的馍馍。 一家人围坐在桌前,热热闹闹地吃了起来。 正吃着,杨秀琴提着一个篮子过来了。 沈望昕下意识想把鸡肉藏起来。 毕竟,按照大嫂以往的作风,不拿走半只鸡她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第156章 种菜 杨秀琴从篮子里端出一大碗猪肉白菜炖粉条,脸上带着几分讨好的笑意。 “娘,我今天煮了肉,端了点过来给你们尝尝。” 桌上几人有些讶然,纷纷看向碗里,肉还真不少。 秦素芝语气带着几分疏离:“不用了,老大存点钱不容易,留给孩子们吃吧。” “这不是用望岳的钱买的,是我从娘家拿回来的。”杨秀琴急忙解释。 秦素芝听了,不禁诧异地打量起杨秀琴。 这向来胳膊肘只往娘家拐的人,居然舍得从娘家带肉回来?老大媳妇这是真转了性? “那个媒婆是拐子的事我听说了……” 杨秀琴眼圈微微发红,“这些年是我被猪油蒙了心,啥好东西都往娘家搬,以为他们会替我撑腰。可她们却为了一点钱,要把我卖给拐子。这样的娘家人,我不想再认了。” “今天我回娘家闹了一通,该拿的我都拿回来了,以后她们别想再占我一分便宜!” 秦素芝看着她,眼神复杂,沉默片刻后叹了口气,“往后别再犯浑,多想想几个孩子,把家顾好了,比啥都强。” 说完,秦素芝摆摆手,示意杨秀琴回去。 杨秀琴抹了抹眼角,转身出了门,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沈望昕凑到宋嘉身边,“三嫂,你说大嫂是真的悔改了吗?” 宋嘉笑着摇摇头,没有说话。 悔不悔改,嘴巴说了不算,端看往后怎么做。 秦素芝招呼大家:“快吃吧,菜都凉了。” 她特意夹了一块鸡肉放到周志远碗里,“志远呐,你多吃点,多亏你这么快就抓住了拐子,要不然我这心啊,还提着呢!” 秦素芝笑眯眯地盯着他看,大有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的架势。 她心不瞎,自然看得明白,周志远对小昕的心意。 “婶子,您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周志远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忙低头扒拉饭。 吃完饭。 周志远对沈望川和宋嘉说:“营长,进山的路线批下来了,明天起我要带工兵连进山开道,没办法天天来接嫂子,不过张强会留在县里,他会负责接送。” 他说完,目光不经意地扫向沈望昕,希望能从她眼里看到一丝不舍。 然而,沈望昕正忙着收拾碗筷,神色平静,仿佛根本没在意他的话。 宋嘉见状,接过话:“没问题,你放心去忙吧。” 心里却暗笑,周队长这追妻之路,怕是任重道远啊。 周志远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走了,我娘一个人在家,冬天老寒腿容易犯,嫂子您在医馆,拜托您常去看看。” 宋嘉笑着点头答应。 临走时。 周志远咬咬牙,故意走到沈望昕面前,“沈同志,我要走了。” “哦。”沈望昕抬起头,愣了一下,随即扬起一抹礼貌的笑:“周队长,那你注意安全。” 周志远在她眼里没看到半分留恋,心里一黯,但听到她关心自己,又莫名觉得有些开心。 三天后,院里的围墙完工。 在沈望川的指挥下,沈国民和沈勇两兄弟又砍了一堆手腕粗的竹子,来帮忙搭暖棚。 宋嘉画的图纸,有点像阳光房的意思。 框架是长方形的,顶上斜斜地铺了一层阳光板,方便雪水滑落。 四周用塑料薄膜覆盖,棚子里留了通风口,地上铺了层麦秆。 等暖棚的温度渐渐升上来,土地就会慢慢解冻。 宋嘉还特意在角落里搭了个小架子,想试试无土栽培。 等暖棚搭好,沈国民两兄弟围着暖棚转了好几圈,啧啧称奇。 沈勇咧着嘴,笑得像个孩子,“我都不敢相信,这棚子竟然是我搭出来的!” 沈国民给了他一手肘,“你也就出了点苦力,没有嫂子的图纸和材料,咱哪能搭出这么稀罕的玩意儿。” 说着,他转向宋嘉,眼里满是好奇,“嫂子,这塑料薄膜我知道,可顶上盖的这个透明板,我咋从来没见过啊?这是啥东西?” 沈望川也看向宋嘉,眼神里带着探究。 宋嘉笑容轻松,“这个啊,是我托人从海市带回来的新材料,叫阳光板,听说城里有些单位已经开始用了,透光好还结实。我也是托了我大伯的关系才弄到几块,正好用上。” 其实,她是把空间别墅的阳光房给拆了,从空间拿出来的阳光板。 沈国民和沈勇长这么大,连奉池县都没出过,自然不知道外面到底有没有这种阳光板。 更何况嫂子的大伯,又是军区首长,又是县委书记的,弄到这些东西也不稀奇。 见沈国民两兄弟稀罕地不行,宋嘉笑道:“等菜成熟了,你们想吃啥,随时来摘。” “嫂子,那怎么好意思呢!你放心,到时候翻地这活,包在我们两兄弟身上。” “对对对,嫂子,你尽管吩咐!” 两兄弟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心里却很期待,他们也很想尝尝,这暖棚里种出来菜到底是个啥滋味? 沈望川站在一旁没说话,只是目光深邃地看着宋嘉。 宋嘉察觉到他的目光,装作不知道,神色自然地走进暖棚。 搭了两个暖棚,每个都有三四十平。 宋嘉计划一个用来种蔬菜,另一个种药材或水果。 这几天天气不错,等了四五天,棚内的土地已经化冻。 翻好地后,就可以开始播种了。 宋嘉在空间里翻找了不少种子,但为了保险起见,她只拿出了这个时代已经有的品种。 蔬菜种了有黄瓜、西红柿、青椒、茄子、豆角,还有几垄她特别爱吃的生菜和香菜。 另一个棚里,宋嘉找叶大夫讨了些药材种子。 只种了铁皮石斛,金线莲,藏红花,贝母几味药材。 位置有限,主打的就是什么值钱种什么。 也不用担心长不好,用木系异能滋养出来的药材,药用价值只会比野生的还高。 还剩下一小块地。 宋嘉馋草莓了。 她记得空间里还存着一包草莓种子。 这个时代草莓已经有一定规模的种植,只是品种相对较少,产量也不高。 只要有就能种,宋嘉果断把那包种子拿了出来,种在空地上。 当天晚上,就用异能催熟了几株草莓,过了把嘴瘾。 就这样,宋嘉每天晚上从医馆回来,都往菜地里输送点异能,不管是蔬菜、药材还是水果都长势喜人。 只是还没等到第一茬菜成熟,沈望川的腿就已经“全好”,迫不及待地背上行囊,准备归队了。 第157章 沈望川归队 明明天天住在一块,沈望川后面几日就时常不拄拐走动了。 可当真见到他大步跨过门槛、甚至在院子里利落地蹲跳时,秦素芝还是忍不住,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同样激动的不止是秦素芝,还有老四沈望原。 听到沈望川的腿全好了,准备归队,他不顾积雪,拖着一条瘸腿就赶来了。 别看他平时话不多,但实际上,他是最希望沈望川能重新站起来的那一个。 那副腋拐也是他早就给沈望川打好了的,要不然,也不会秦素芝一去说,李梅香当天就能送过来。 沈望原站在院子里,看着沈望川活动自如,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却闪着泪光。 他自幼拖着病腿长大,最知道这双腿承载着多少重量。 还记得八岁那年,他被邻村的孩子推倒在泥坑里,那些人围着他拍手笑,嘴里喊着“瘸子”。 是十岁的沈望川抡着柴刀冲了过来,刀刃狠狠剁进泥地里,“谁再笑我弟弟,老子剁了他的腿!” 当时三哥背着他回家时说,腿弯了不怕,脊梁挺直照样是条汉子。 这句话,沈望原记了很久。 他告诉自己,不过比别人瘸了条腿,别人能干的,他也能。 所以他从来没堕落过,一直在努力。 后来,他去镇上学了木工,靠着自己的手艺,有了养家糊口的能力。 渐渐地,没人再嫌弃他。 他也靠这份本事,娶了媳妇,生了孩子。 可他知道,小时候若是没有三哥护着他,他可能早就撑不下去了,甚至可能会走上绝路。 所以,当沈望川的腿伤了,退伍回家时,他心里比谁都难受。 现在看见三哥腿好,就好像自己的腿好了一样开心。 沈望川走到沈望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走了,帮哥照顾好家里。” “保证完成任务!” 沈望原用一条腿站得笔直,抬手敬了一个军礼。 沈望川见状,后退两步,立正站好,抬手回了一个标准有劲的军礼。 兄弟俩相视一笑,所有的言语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无声的默契。 最后,在秦素芝泪眼婆娑地注视下,沈望川背着背包和沈望昕、宋嘉一起上了吉普车。 到了供销社,沈望昕先下了车。 她站在车门外,冲沈望川挥手,“三哥,多想想嫂子。” 想到嫂子,有了牵绊,出任务时就不会那么拼命了。 沈望川点点头,“知道了,去上班吧。” 车子重新启动。 宋嘉故作轻松地靠在座椅上,转头看向沈望川:“娘说让你回部队后,申请调到后勤部队,你咋想的?” 沈望川侧过头,目光落在宋嘉脸上,轻声问:“你怎么想?” “看你。你想去哪儿,我都支持。” 沈望川沉吟片刻,目光望向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声音低沉却坚定:“如果有机会,我还是更愿意去前线。” 宋嘉点点头,心里早已猜到他的答案。 以沈望川的性格,他绝不会甘心留在后方。 她笑了笑,语气轻松:“我明白。你放心去,家里有我。” 沈望川要归队,得先回部队报到,再由组织安排具体任务。 宋嘉把他送到火车站,站在月台上,看着那列绿皮火车静静地停在那里,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酸涩。 明明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眼眶还是不争气地红了。 “你真是一天都等不了,说装一个月的就真的一个月。” 看着宋嘉微红的眼眶,沈望川顿时手足无措,想伸手替她擦眼泪,却又顾忌周围人来人往。 只能低声说:“媳妇,那要不……我明天再去?” 宋嘉被他这话逗笑了,抬手擦了擦眼角,嗔怪道:“你以为部队是你家开的,想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去。” “好了,快走吧,火车要开了。” 宋嘉把手里的小包袱塞进他怀里:“背包里面有我烙的煎饼、肉酱、还有肉干,饿了就拿出来吃。还有我给你织的毛衣,你贴身穿着。” 顿了顿,她皱起小脸,压低声音道:“还有,在部队不许和别的女同志走得太近,听见没?!” 沈望川不拄拐后,一身军装笔挺,肩背宽阔,腰杆挺直,往那一站,英气逼人。 还真容易让人给惦记着。 看着她像只小老虎一样警告自己,沈望川心中涌起一股甜蜜。 他温柔地回应:“放心,我心里只有你。” 火车鸣笛声响起,催促着乘客上车。 沈望川背起背包,转身大步走向车厢。 没有回头,回头只会更加不舍。 宋嘉也没多做停留,转身出了火车站。 张强在火车站外等她,见她出来连忙拉开车门,让她上车。 还安慰道:“嫂子,你别担心,以首长的性格,营长的腿刚好,肯定不会让营长立马就回到第一线的,说不定过几天就调回来,参与军huo库的任务了。” 还真别说,让张强这么一说,宋嘉心里瞬间就不难过了。 进了医馆,依旧是那个打满鸡血的宋大夫。 如今,宋嘉在这一片也算是小有名气,指名找她看病的人越来越多, 叶大夫丝毫没有嫉妒,反而乐得自在。 “丫头,等你尽得老夫真传,我就把这家医馆送给你。” 宋嘉正在写方子,抬头瞥了眼,正优哉悠哉躺在藤椅上啃苹果的老头,“那你去干嘛?” “我?” 叶大夫目光飘向西南方,也不知道有生之前还能不能回到京市?也不知道那几个老家伙都混得怎么样了? 他眼中的哀愁转瞬即逝,翘了翘二郎腿,“我就吃了睡,睡了吃呗。” “对了,丫头,你昨天中午做的糖醋鱼,今天再来一份,好吃。你这苹果也好吃,哪买的?” 叶大夫话音刚落,突然身体一僵,手中的苹果滚落在地,整个人开始剧烈抽搐,口吐白沫。 宋嘉见状,连忙丢下手中的笔,冲了过去:“师父!师父!” 第158章 叶大夫中毒 叶大夫嘴唇青紫,颤抖着手指宋嘉,“你……你给我下毒?” “我吃饱了撑得,给你下毒干嘛?” 宋嘉无语,一把扣住叶大夫的脉搏,三秒后脸色突然凝固。 “师父,你这脉象……这不是前两天您让我研发解药的新毒吗!无色无味,毒性极强,三小时内不解毒就会嘎的那种!” “所以……你果然拿我试毒了……”叶大夫腹部如刀绞,头上冷汗直冒,“逆徒啊!还不快给老子解咯……” 宋嘉差点没气笑:“现在是法治社会啊!您一把老骨头,我能拿您试毒吗?万一毒出个好歹,我还活不活了?” “不……不是你?” “当然不是!”宋嘉翻了个白眼,“您快别说话了,赶紧告诉我解药在哪儿,再晚点您可就真没命了!” “要是有解药……我能让你配置吗?”叶大夫疼得直抽气。 宋嘉瞪大了眼睛,差点跳起来:“不是吧?您可真看得起我啊!这可是剧毒,没解药您就敢拿出来玩?” 周红卫闻声冲进来时,正撞见叶大夫颤巍巍指向办公桌:“解药配方……在抽屉……” 说完两眼翻白,一副死得很安详的模样。 看到叶大夫发青的脸色,周红卫舌头都不利索了,“小、小宋,叶大夫这是怎么了?” “中毒了。”宋嘉皱着眉,“别愣着,过来帮我把他抬到医疗床上去。” 周红卫连忙上前,两人合力将叶大夫扶到病床上。 宋嘉从空间里取出之前给沈望昕用剩的半截人参,递给周红卫:“快去切一片让他含着,吊住一口气。” 周红卫接过人参,匆匆跑去准备。 宋嘉强使自己冷静下来,取出银针,在叶大夫胸前几处穴位扎下,同时悄悄输送了一些异能,护住他的心脉。 周红卫切好人参片回来,小心地塞进叶大夫嘴里。 “陈学军人呢?怎么这个时候不在?”宋嘉问。 周红卫摇摇头:“他刚才说去给王婶送药,还没回来。不过……他走的时候好像有点匆忙,连外套都没穿。” 宋嘉眼神一冷,心里隐隐有些怀疑。 但现在救人要紧,她没时间多想。 “你在这儿照看师父,我去配解药。有什么情况,立刻叫我。” 说完,宋嘉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果不其然看到一张写满药材的配方纸。 宋嘉快速扫了一眼,确定是解毒的方子。 方子上列了好些药材,可每味药材后面的剂量都被改过好多回,尤其是最后一味药的剂量,旁边还画了个老大的问号,明显是还没确定用量。 “这老头是要坑死我啊……”宋嘉忍不住扶额。 连他自个儿都没把解药弄明白,却指望她在三个小时内算出这味药的剂量,还得成功配出解药。 说她拿他试毒,她都要怀疑是不是这老头故意装中毒,就为了骗她做出解药。 瞧了眼叶大夫完全乌黑的嘴唇,宋嘉不敢耽搁,赶忙拿着方子去药柜抓药。 好在方子上的药,医馆里都有,不然可就抓瞎了。 等她解完毒,非得把下毒的狗崽子狠狠收拾一顿不可。 宋嘉抱着一堆药材,快步走向后院的制药房。 她先按照自己之前研究出来的方子,制作了一份解药,然后用医馆里专门用来试药的兔子试了一下。 果然,一点用都没有。 她放弃了自己的方子,拿着叶大夫的方子,依据叶大夫之前的修改痕迹,推算出几个可能的剂量范围,再结合叶大夫的体质和中毒程度,一点点调整。 其实,利用木系异能也可以完全把毒素逼出来,但这样一来会消耗很大的异能,让她陷入虚弱的状态。 最主要的是,叶大夫不像沈望川,能随意糊弄,一不小心,就会暴露她的异能。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想先尝试配置一下解药。 一个小时多过去,宋嘉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最后一味药的剂量推算了一遍又一遍,可每次的结果都不尽如人意。 宋嘉越来越紧张,连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就在她刚理出点头绪时,医馆里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宋嘉皱了皱眉,但手上的动作没停。 大堂里,几名穿着制服的公安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昂着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劲儿。 他环视了一圈,冷冷地问道:“谁是宋嘉?” 周红卫听到声音,赶紧从里屋跑了出来。 见是公安,他有些胆怯,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公安同志,宋大夫正在忙,您们有什么事吗?” “有人举报宋嘉下毒害人,让她出来配合调查!” 周红卫一听,顿时急了:“不可能!宋大夫最是善良,怎么可能下毒害人?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这时,陈学军从公安身后走了出来,“红卫,你就别帮宋嘉瞒着了。叶大夫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帮她瞒着,同样也会被治罪的。” 周红卫瞪了他一眼,“陈学军,你别胡说八道!小宋平时和叶大夫关系那么好,她怎么可能会下毒害自己的师父?” “周红卫,我看你是被宋嘉迷得晕头转向了吧?” 陈学军冷笑一声:“那我问你,叶大夫中毒的时候,谁在他身边?” 周红卫被公安盯着,有些慌乱,下意识地说:“是、是小宋在旁边……” 陈学军嘴角一扬,继续逼问:“那叶大夫中毒前吃了什么?” 周红卫眼睛不由地瞥向眼滚落在地上的苹果,突然反应过来,赶紧走过去,用脚挡住苹果,“没、没吃什么……” 陈学军嗤笑一声:“你就别自欺欺人了!叶大夫是吃苹果中毒的,而这个苹果,就是宋嘉带来的!” 周红卫一下子慌了神,只知道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 一名公安走上前,用袋子将地上的苹果装了起来,“这是证据,我们会带回去化验。” 为首的公安再次问道:“再问你一遍,宋嘉在哪?” 周红卫咬了咬牙,“我不知道。” “周红卫,你别不识好歹!” 陈学军骂了他一句,然后转头对公安说:“公安同志,她肯定还在医馆,我带你们去搜!” 第159章 被诬陷 陈学军带着公安直奔后院,周红卫想拦也拦不住,急得直跺脚。 他想到什么,赶忙拔腿往外跑去。 宋嘉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怕他们弄乱制药房里的东西,主动从里面走了出来。 “公安同志,她就是宋嘉!”陈学军一见宋嘉,立刻指着她大声喊道。 宋嘉神色平静,大方地回应:“我是宋嘉,请问有什么事吗?” 为首的公安冷冷地说道:“有人举报你投毒谋害人命,跟我们走一趟吧。” “证据呢?”宋嘉挑了挑眉。 公安晃了晃手里的袋子:“这个苹果就是证据。” 宋嘉看了一眼袋子里的苹果,轻笑一声:“这个苹果确实是我带来的,但经手的人不止我一个,吃过苹果的人也不止叶大夫一个。凭什么就能证明是我下的毒?” 陈学军立刻跳出来,指着宋嘉说道:“宋嘉,你就别狡辩了!你就是想要得到叶大夫的那些秘方,所以故意毒害叶大夫!” “上午叶大夫吃的苹果是你洗的吧?我是不是也有理由怀疑是你下的毒?”宋嘉冷冷地看向陈学军。 陈学军一愣,随即反驳:“我怎么下毒?叶大夫中毒时,我都不在现场!” 宋嘉笑了:“是啊,你都不在医馆,你是怎么知道叶大夫会中毒的?还特意去请了公安同志过来。难道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还是你提前下好了毒?!” 陈学军张了张嘴,还没想好说辞。 宋嘉又继续说道:“不仅如此,你一进医馆,就带着公安同志直奔制药房。怎么?你是知道,我一定会在这里做解药救叶大夫吗?如果是我下的毒,我又为什么要在这里做解药?不是应该早就跑路了吗?” 陈学军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宋嘉转头看向公安,语气诚恳:“公安同志,我师父现在情况十分危急,我必须马上做出解药救他。如果需要我配合调查,还请在外面等一等,等我救完人再说。” “公安同志,别听她的!谁知道她是不是在里面偷药方?还是赶紧把叶大夫送到县医院去治疗,免得被她在这儿给治死了!”陈学军连忙插嘴。 为首的公安点了点头,“叶大夫中毒时,你是唯一在场的人,现在必须跟我们走一趟。至于叶大夫,我们会安排人送他去县医院。” 宋嘉急了:“我师父最多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去县医院只会耽误治疗,而且这毒县医院也解不了,现在只有我能解!” “宋嘉,你可真会忽悠人!”陈学军嫌弃道:“你学医不过才三个月,难道县医院人家有几十年经验的医生还比不上你吗?” 他对公安说道:“公安同志,她就是想拖延时间,在里面偷秘方,然后偷偷溜走!” 宋嘉气得脸色发白,但还是强压怒火说道:“你们可以在外面守着,我就在制药房里配药,绝不会乱跑。” 若不是有公安在,她真想一巴掌抽死他! 可有公安在场,她的异能不能用,甚至不能有任何反抗的动作,否则就会被定性为“暴力抗法”,直接强制带走。 “行了,别废话了,是不是你,跟我们回去调查清楚了就知道了。”为首的公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宋嘉知道,现在想配制解药救叶大夫已经不可能了。 她压下心中的焦急,“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我要再为我师父检查一下,不会耽误很久,十五分钟就好。” 十五分钟足够她用异能为叶大夫解毒了。 “不行!”为首的公安直接拒绝,语气强硬,“你是嫌疑犯,不可能再让你接触被害人!既然你不配合,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完,他朝旁边的两名公安使了个眼色。 两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宋嘉的胳膊。 陈学军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眼神里满是得意。 他凑近宋嘉,压低声音说道:“宋嘉,你就别挣扎了,乖乖认罪吧。” 宋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扫了一眼为首的公安,突然明白了什么。 从陈学军带公安进门开始,他们就一直配合默契,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询问都没有。 再加上陈学军那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显然他们早就串通好了。 “你们最好放开我。”宋嘉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若是耽误救治时间,害死了我师父,我一定会让你们陪葬!” 陈学军:“公安同志,你们看看,她这是威胁你们呢!这种人绝对不能姑息!” 为首的公安冷哼一声,对两名手下说道:“带走!” 宋嘉的脸色差到了极点,手中的绿色能量在指尖蠢蠢欲动。 但医馆里还有两位来看病的老人,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能轻易使用异能。 她必须冷静下来,思索对策。 突然,她想起刚刚从制药房出来时,似乎瞟见周红卫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以周红卫的性子,肯定是去帮她搬救兵了。 那她现在就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不要离开医馆。 宋嘉冷眼看向陈学军,“陈学军,你以为你诬陷我,把我带到公安局去就能把我怎么样吗?我的丈夫是部队营长,我伯伯是……” 话还没说完,陈学军就哈哈大笑起来,“还你的丈夫是部队营长?不过是个不会走路的瘸子罢了!你少在这儿唬人!” 几个公安听到“部队营长”几个字,脸色微微变了变,似乎有些犹豫。 陈学军见状,赶紧凑近公安道:“公安同志,你们放心,她那个丈夫我之前见过,就是个坐轮椅的,根本没什么能耐。再说了,你们也是公事公办,谁来了也说不出什么。” 说罢,他在为首公安耳边耳语,“别忘了……” 为首的公安听了,眼睛眯了眯,不再给宋嘉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让人拖走。 宋嘉看了眼手表,已经过去两个小时,来不及了! 她眼神一黯,正要出手,就见远处一辆小汽车,正在驶过来。 第160章 养蛇被蛇咬了一口 宋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陈学军,我大伯来了,你最好想清楚后果。” 陈学军顺着她的目光瞥了一眼那辆车,不以为意地嗤笑一声:“宋嘉,你该不会是想说那辆车是你大伯的吧?哈哈哈,你可真会吹,那可是政府部门才有的小汽车,你哪来的脸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你养父母是被下放的臭老右,你那个大伯是部队军官不假,但早在多年前就和你家断绝关系。至于你的亲生父母,呵!不过是乡下刨土的泥腿子,你在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 “还有天天来医馆接你的军人,不就是孟婆婆的儿子嘛,你可真够不要脸的,背着你丈夫,勾搭他的战友,乱搞男女关系!” 宋嘉冷笑:“你调查得可真仔细啊。看来你是真的恨我,恨到不惜给你的救命恩人下毒,都要来诬陷我!” 陈学军轻蔑一笑,“宋嘉,你就别白费力气了!你刺激不到我的,那毒苹果就是你拿来的,抵赖不了!” 他转头看向公安,“公安同志,你们别听她胡说!她就是心虚,故意编这些谎话拖延时间!那辆车也是她随便指的,想唬住我们呢!” 为首的公安脸色一沉,厉声道:“嫌疑人拒绝配合调查,意图扰乱执法,将她拖走!” 两名架着宋嘉的公安闻言,动作粗暴地将她往外拖。 正当时,那辆黑色的小汽车突然停了下来。 车门一开,周红卫率先从车里冲了出来,着急地喊道:“小宋,你没事吧?” 他拽着陈学军,急切地说:“陈学军,你还不赶紧跟公安说实话!让他们放了小宋,叶大夫还等着小宋救命呢!” 陈学军看到周红卫从小汽车上下来,一时有些傻眼,“红卫,你什么时候有个在政府……” “不是我,是小宋。”周红卫打断他,“县委书记是小宋的伯伯。” 陈红军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扯着嘴角,“你在开什么玩笑……” 彼时,身穿深灰色中山装的邓泰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身后还跟着一名身穿深蓝色公安制服的中年男子,制服笔挺,肩章上的金色麦穗在日光下闪烁着微光。 付保国一下车,便皱着眉头扫视了一圈,气势凌人地问:“怎么回事?” 几名公安见到局长,顿时站直了身子。 为首的公安心里一慌,连忙上前汇报:“局长,我们接到举报,说宋嘉下毒谋害医馆的叶大夫,正准备带她回去调查。” 宋嘉有些惊讶,没想到邓书记竟然直接带着县公安局局长来了。 她顾不上多说,急忙对邓泰说道:“邓伯伯,局长,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解释,我师父还在等着我的解药救命!等我给师父解了毒,再跟您们详细说明情况!” “伯伯……局长?”陈学军脸上的表情瞬间被冻住,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但如果就这样放过宋嘉,一旦宋嘉成功救了叶大夫,真相大白,该死的可就是他了。 陈学军心中疯狂地想着,不行,绝对不能让她去。 他突然向前冲了一步,“不行!不能让她去!本来就是她给叶大夫下的毒!就算你们是亲戚,也不能这样包庇她!” “闭嘴!叶大夫中毒,你身为医馆的帮工,同样有嫌疑!把他押起来!”付保国冷声道。 一名公安立即上前,钳制住了他。 陈学军挣扎着,想呼喊,但被付保国冰冷的眼神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邓泰面带微笑地看向付保国,“这丫头是我侄女,平时虽顽劣,但品性不坏。我可以给她做担保,让她先去吧。” 付保国点了点头,对着那两名架着宋嘉的公安说:“听到没?有县委书记做担保,还不快放人!” 两名公安赶紧松开手。 宋嘉一得自由,匆匆对邓泰和付保国说了句“谢谢”,便头也不回地跑回了制药房。 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十分钟了,她最后再试一次,不行就只能用异能了。 按照之前推算的药方,宋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最后一味天南星…… 错了! 突然,宋嘉灵光一闪,猛地拍了下桌子。 天南星虽能镇痉,但性温燥烈,与方中其他两味药的苦寒之性相冲,反而会激化毒药的阴毒! 她立刻抓起桌上的药方,迅速划掉了“天南星”这一味药,重新调整了剂量。 时间紧迫,来不及熬药,宋嘉直接将药材全部倒进药碾里,磨成细粉,然后用温水冲了一碗药汤。 见宋嘉端着药汤出来,邓泰和付保国等人也围了上来。 宋嘉扶起叶大夫,将药汤一点点给他灌下去。 同时,她手掌紧贴在叶大夫的后心,异能顺着她的掌心缓缓注入叶大夫体内,帮助他加速吸收药效,修复受损的脏腑。 药汤灌下去没多久,叶大夫的脸色渐渐恢复了血色,乌黑的嘴唇也开始褪去青紫。 叶大夫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张凑得极近的脸,全都一脸紧张地盯着他。 “哎哟!” 叶大夫被吓得一激灵,差点从床上弹起来,“我这是到阴曹地府了?咋一下子冒出这么多牛头马面。” “你个死老头,快吓死我了!”宋嘉眼眶一红,差点哭出来。 叶大夫想安慰她又不好意思,只能故作嫌弃地摆摆手:“行了行了,我这不是还没死嘛!” 付保国站在一旁,忍不住笑着调侃:“老叶,玩鹰的被鹰啄了眼吧?” 叶大夫哼了一声,“是养蛇被蛇咬了一口!” “哦?”付保国面色一正,“果真是有人要毒你?” 叶大夫瞟了眼宋嘉,“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这丫头,埋怨我不教她解毒的方子,拿我试毒呢。” “对,就是这样!你们看,我就说了是宋嘉吧!她就是想偷叶大夫的药方,才故意下毒的!”陈学军立即接话。 叶大夫冷眼一瞪,“小陈,你可还记得,那年你饿晕在医馆门口,是谁救的你?” 第161章 好自为之 陈学军眼神闪躲,“记得……是、是叶大夫给了我一袋粮,救活了我和我奶奶……” 叶大夫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失望:“所以,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不、不是,叶大夫,你冤枉我了……”陈学军喊冤。 叶大夫打断他,“是不是你,一试便知。这毒药有个特性,碰过的人手上会留下一种特殊的药渍,用醋一擦就会显出来。” 陈学军脸色瞬间煞白,下意识地把手藏到背后,偷偷在裤子上蹭了蹭。 这点小动作,在公安局局长付保国眼里一览无余。 付保国冷笑一声,挥手示意手下:“把陈学军带回去!好好审问!” 宋嘉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故意谋杀,你这辈子别想出来了!” 陈学军彻底慌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抓着叶大夫的裤腿哀求道:“叶大夫,我错了,您饶了我吧!我不能去坐牢啊!我奶奶还需要我照顾,她年纪大了,离不开我啊!” “你下毒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奶奶?”宋嘉语气里带着讥讽。 陈学军猛地抬头,指着宋嘉怒吼:“还不都是你!自从你来了医馆后,我就事事不顺!你们孤立我,说我坏话,搞得叶大夫对我不满!你前两天还教唆叶大夫要把我辞退,我都听见了!” “我是没办法,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不然我和我奶奶就会饿死!宋嘉,都是你,只要你离开医馆,我的生活就能恢复正常,叶大夫就会重新重视我!” 宋嘉眼中透着怜悯,“我是向师父说过,你干活不认真,态度不好,可以找个人来把你换掉。可你只听到了前半段,没听到师父后面的话,他说,你家里还有个七十岁的奶奶,孤苦无依,只要你不犯大错,就不会辞退你。” “结果呢,你却恩将仇报,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陈学军愣住了,脸上的愤怒渐渐被茫然取代。 他呆呆地看着叶大夫,“叶大夫,您……您真的这么说过?” “多说无益,你好自为之吧。付局长,带走!”叶大夫摆摆手。 付保国挥了挥手,示意公安将陈学军带走。 陈学军被拖到门口时,突然挣扎着大喊:“等等!我要举报!” 众人一愣,纷纷看向他。 付保国皱眉:“你还要举报什么?” 陈学军指着宋嘉,语气里带着最后的疯狂:“我要举报宋嘉!她没有行医资格证,就去给人看病,拿人命不当回事!你们不能包庇她!” 宋嘉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 她转身走到药柜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证书,举到陈学军面前:“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吧,这是什么?” 陈学军瞪大眼睛,“你……你什么时候考的?我怎么不知道?” 宋嘉冷笑一声:“我什么时候考的,还需要跟你汇报吗?倒是你……” 她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为首的公安,“为了贿赂这位公安同志,花了不少钱吧?” 付保国闻言,眼神如利刃般射向那位为首的公安。 为首的公安顿时蔫了,先前的嚣张气势消失得无影无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付保国气势全开,“说,到底怎么回事!” 为首的公安嗫嚅道:“是……是您的小舅子让我这么做的……” “我的小舅子?” 付保国语气带着怒气,“他让你做什么?!” 为首的公安扑通跪下:“他说……他也是帮别人办事。他收了粮食局局长的礼,想报复宋嘉,说宋嘉害了粮食局局长的女儿去劳改……” 陈学军也急忙接话:“对!都是那个粮食局局长指使的!是他给了我一笔钱,让我下毒,陷害宋嘉的!” “我、我不是有意的,都是被逼的,叶大夫,求您饶了我吧!” 付保国气得脸色铁青,怒吼道:“都带走!还有我家那个畜牲,把他给我押到公安局来,我倒要问问,这奉池县公安局是不是跟他姓了!” 说完,他转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背影里透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几名公安赶紧押着陈学军和为首的公安跟了上去,场面一片肃杀。 邓泰看着付保国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 他转头对宋嘉道:“好了,没事就行。我也回去了,看来这粮食局是该好好整顿一下了。” 宋嘉连忙送他出去,“谢谢邓伯伯,改天我给您送肉酱,您最爱吃的那种。” “行,那我就等着你的肉酱了!” 邓泰笑着摆摆手,又朝叶大夫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医馆。 医馆里终于恢复了平静。 宋嘉刚松了一口气,就见叶大夫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丫头,你快给我说说,这解药你是咋做成的?” 宋嘉白了他一眼,“您还好意思问?留个错的方子,要不是我机智,您差点就没命了,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叶大夫笑眯眯地凑过来,“你快说说,到底怎么解的?” 宋嘉无奈,只好把解毒的方子说了一遍。 叶大夫听完,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脑门:“原来如此!我说怎么总是差一点!不愧是我的徒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您以后还是好好给人看病吧,别碰毒了。” “医毒不分家!不会用毒,就称不上顶级的医者!况且,毒能治癌,这可是古籍里记载的秘方!这次只是个意外!”叶大夫捋了捋山羊胡,一脸不甘心。 宋嘉眼睛一亮,“毒真的能治癌?” 她想起后世听说过的一些传闻,有些癌症患者被医院判了“死刑”,最后却被老中医治好了。 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此刻听叶大夫这么一说,她心里也燃起了希望。 “只要运用得当,没什么是不能的。”叶大夫一脸得意。 宋嘉也来了兴致,“那啥古籍?给我也看看。” 叶大夫眼珠一转,故作虚弱地靠在床头,“要看也行……不过,我经此一遭,身体虚弱得不行。你要是真想看,得答应我,一日三餐,顿顿都得给我做糖醋鱼、红烧肉、还有你上次那个香菇炖鸡……” “趁机敲诈是吧!” 叶大夫干脆躺下摆烂,“你就说你做不做吧。” “行!我做!”宋嘉咬牙切齿。 第162章 百年老参 周红卫捧着半截人参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小宋,这人参你卖吗?我买一点点行吗?” “行啊。” 宋嘉接过人参正要切参,叶大夫一把抢过人参,眼睛瞪得溜圆:“丫头!这可是百年老参!你从哪儿顺来的?当年我进山采药,蹲了半年才挖到一根,你倒好,随手就切着玩!” 周红卫听是“百年老参”,顿时局促地攥紧了裤腿口袋。 宋嘉瞪了叶大夫一眼,一把将人参抢了回来:“要不是红卫哥跑去搬救兵,您这会儿早去见阎王了!半根参还跟人计较!” 说着咔嚓切下一半,塞给周红卫。 周红卫慌忙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二十块钱,“我、我身上就这些……剩下的我慢慢还你行吗?”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普通的几十年人参,买一小节二十块钱应该够了,但听叶大夫说是百年老参,即便是这么一小节,二十肯定是不够的。 “行,不着急。”宋嘉接过钱,笑了笑。 叶大夫撇撇嘴,“剩下的钱,我给你垫上。好歹你救了我老头一命。” “不用不用,您能让我在这里工作,我已经很感激了。这钱我自己能还,真的不用麻烦您。”周红卫连忙摆手。 宋嘉笑着接过话:“让他垫,他私房钱多着呢。” 顿了顿,又说:“对了。红卫,你在医馆也做了几年的帮工,对药理知识基本也熟悉了。你有没有考虑过,跟我一样学医?毕竟做帮工是没有前途的,如果能学医,以后也能有个更好的出路。” 自从她半个月前考下行医资格证后,叶大夫就总把医馆的病人推给她,自己则缩在后院躲懒,研究那些古籍和药方。 她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连喝口水的工夫都没有。 要是能多一个人帮忙看诊,她也能轻松不少。 更何况,她不可能一直待在这个小医馆。 等宋父宋母平反后,她大概率会离开这里,去京市谋求更大的发展。 她早就想好了,等恢复高考,她就考京大医学部。 况且,她已经进入了医学这个行业,那以后做生意也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无论是做药材批发商,还是开制药公司,都是不错的选择。 不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叶大夫对她有栽培之恩,她若是走了,留他一个人在这小医馆里,未免有些过意不去。 周红卫人不错,又勤快踏实,若是能将他培养起来,以后就能让他看着医馆。 周红卫听到宋嘉的话,眼睛瞬间亮了,但随即又黯淡下来。 他低下头,“我……我家里条件不好,妹妹还小,妈妈身体也不好。要是我没有收入,家里就……” 叶大夫胡子一翘,“你那个妹妹不是满十六了吗?你明天带她过来看看,如果合适,以后让她在这里帮工。” “真的吗?” 周红卫快高兴傻了,不停地向叶大夫鞠躬,“谢谢叶大夫,谢谢叶大夫……” 宋嘉杵了杵他,笑道:“叫师父。” “师、师父!”周红卫激动的眼睛都红了。 白天在医馆忙碌还好,晚上回到家,宋嘉一个人躺在宽大的炕上,忽然就觉得格外孤单。 明明和沈望川才相处了三个月而已,却已经形成了一种可怕的习惯。 人果然是一种容易依赖的动物。 宋嘉心里有些郁闷,睡不着,干脆起身披上外套,提着煤油灯,走到后院的暖棚里。 暖棚里绿意盎然,空气里散发着各种瓜果香。 宋嘉随手扯下一根黄瓜,往袖子上擦了擦,一口咬下去,嘎嘣脆。 还是得和植物呆在一块,身心舒畅。 宋嘉啃着黄瓜,正要给菜苗输送点异能,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回头一看,沈望昕正站在暖棚门口,笑眯眯地看着她。 “三嫂,你干嘛呢?” 宋嘉吓了一跳,差点被黄瓜噎住:“睡不着,摘根黄瓜吃。你吃吗?” 她顺手从藤上又摘了一根,递给沈望昕。 沈望昕接过黄瓜,知道宋嘉是因为三哥走了,心里难过。 便安慰道:“三嫂,你别担心。等过段时间,三哥在部队稳定了,你就可以申请随军了。” 以沈望川的级别,是可以申请随军的。 “短时间内,我不会去随军的。”宋嘉摇了摇头。 只要宋父宋母还在这,她就不会走。 沈望昕有些不解:“啊?为什么?” 宋嘉没有解释,只是笑了笑,反问道:“你怎么也没睡?找我有事吗?” 沈望昕从兜里掏出十五块钱,塞到宋嘉手里:“三嫂,我发工资了,这十五块钱是我的伙食费。” “你之前已经给过了。”宋嘉退回去。 沈望昕坚持道:“三嫂,你就拿着吧。我之前给你的钱,都不够买你那截人参的,更何况你还帮我给了聂护士十块钱。” “以后我每个月发了工资,都给你交十五块钱生活费。你别觉得不好意思,我就算是嫁人了,到婆家也是要交生活费的。再说,咱家这的伙食,可比别人家好太多了,我赚了的。” 宋嘉被她逗笑了:“行吧,你想吃什么,跟我说,我买回来给你。” “好。” 沈望昕笑着,咬了一口黄瓜,含糊不清道:“三嫂,你要是害怕一个人睡,我晚上陪你吧。” “不用了,你先去睡吧。我给菜浇点水,顺便看看药材。” 宋嘉指了指暖棚里的一片菜地,“对了,这些黄瓜和青菜都熟了,你明天让娘摘下来,帮我给沈国民和沈勇家送些过去。” 之前这地是他们两兄弟帮忙翻的,她答应过给他们送菜。 “行,那我先去睡了。” 等沈望昕离开后,宋嘉给菜和药材都输送了一些异能。 之前从深山里带回来的那两根年份较短的人参,也被她用瓦盆装着,养在暖棚的角落里。 原本只有二三十年的年份,经过她每天用异能滋养,现在已经长得粗壮了许多,估计年份已经接近五十年了。 如果不急用,可以一直养,养成百年、千年老参。 那可就是无价之宝呀! 她原本还打算种菜卖钱,但现在每天看诊赚的钱,加上这些药材,已经让她瞧不上卖菜的那点仨瓜俩枣了。 也就放弃了卖菜的打算,毕竟卖菜也不安全。 第163章 军huo库有变 次日,周红卫带着他十六岁的妹妹周红霞来到医馆。 是个腼腆的小姑娘,叶大夫象征性地问了几句后,便让周红卫带她去熟悉医馆的日常工作 接下来的几天,宋嘉和叶大夫沉浸在制毒解毒的研究中。 医馆的后院里,药炉日夜不停地冒着热气,桌上堆满了各种古籍和手稿。 这天,宋嘉正蹲在药炉前,调整火候。 突然,一道高大的阴影从背后笼罩下来。 她以为是叶大夫又来指手画脚,头也不回地说道:“师父,您别催了,这火候得慢慢来,急不得!” “我不是你师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宋嘉一愣,手里的药勺差点掉在地上。 她猛地回头,只见沈望川正站在她身后,一身军装笔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沈望川?”宋嘉眨了眨眼,以为自己被药熏出了幻觉,“你回来了?” “嗯,首长派我执行支援军huo库的任务。” 沈望川眼中满是眷恋,往外头瞧了一眼,拉起宋嘉的手,“我过来看你一眼,等会儿就得走。” 宋嘉心里一紧,连忙问道:“怎么这么急?出什么事了吗?” 沈望川沉沉地“嗯”了一声,双唇紧闭,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实际上,军方收到消息,霓虹国上级得知了军huo库的存在。 他们抱着 “我们得不到,华国也别想得到” 的扭曲心态,秘密派遣特务组织前往 “黑鸦巢”,妄图炸毁那座军huo库。 而沈望川他们的任务,就是守住 “黑鸦巢”。 宋嘉瞧着沈望川凝重的神色,心里明白自己不该再问。 她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轻声说道:“你饿吗?我给你做点吃的带上。” “不饿,让我抱抱你。” 沈望川将宋嘉拉进自己怀里,下颌抵在她发顶。 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宋嘉的声音突然哽咽起来,“很危险吗?” “我会小心的。”沈望川低声回道。 “黑鸦巢” 里囤积着上千吨武器,一旦交战,发生爆炸,方圆百里都会化为废墟。 即便沈望川不说,宋嘉也能感知到其中的危险。 但她不能阻止他,也不能说一句“别去”。 他是军人,肩上扛着的是山河无恙,是万家灯火的安宁。 他的职责,是用血肉之躯筑成防线,守护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包括她。 宋嘉推开沈望川,快步走进制药房,拿出一堆药瓶:“这些都是我和师父做的,你都带着。有消炎的、止血的,还有这个——” 她拿起一个小瓶子,手有些发抖,“这是我用百年老参熬制的,关键时刻能保命。” 里面还注入了不少异能。 沈望川接过药瓶,拇指蹭过她发抖的手背:“媳妇,你别想太多,营地有军医在呢。” 宋嘉红着眼眶,瞪了他一眼,“军医是军医,我给你的你拿着就是!” “好,我都带着。”沈望川将她重新搂进怀里。 药炉腾起的热气模糊了两人交叠的身影,宋嘉攥着他军装下摆的指节泛白。 “嘉嘉姐!” 后院帘子突然被掀开,周红霞拿着块染血的纱布站在门口,“止血药没有了……” 少女的声音戛然而止。 宋嘉慌忙推开沈望川,沈望川顺势替她捋好额前的碎发:“媳妇,那我走了。” 宋嘉点点头,眼里满是不舍:“嗯,我在家等你。” 沈望川转身大步离开,高大的身影从周红霞身边经过时,带起一阵风。 清冽的气息掠过鼻尖,周红霞耳尖腾地烧起来,连宋嘉唤她都没听见。 “红霞?” 宋嘉走近才发现她手里的纱布在滴血,“手怎么了?” 周红霞这才回过神来,“我、我……” 这时,周红卫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一把拉住妹妹的手,不好意思地看向宋嘉。 “小宋,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刚刚在给病人换药,没止血药了。” 宋嘉笑笑:“没事。” 周红卫歉意地点点头,拽着妹妹往外走。 周红霞盯着沈望川留下的军靴印,小声问道:“哥,刚刚那个军官是嘉嘉姐的丈夫吗?” “是啊,我不是跟你说了别来后院吗?”周红卫语气突然严厉。 周红霞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我、我就是想看看……” “那不是你该看的!”周红卫心里一急,声音不由地有些冲,“你这份工作是小宋替你争取来的,你要懂得感恩!” 不懂感恩的后果就像陈学军,可怜他七十岁的奶奶,无人照料,半夜起夜时,不小心摔倒在地上,等第二天早上发现,人已经被冻僵了。 周红霞被哥哥突如其来的严厉吓住了。 从小到大,哥哥从未这样凶过她。 她眼眶一红,“我、我知道了,哥……” 见妹妹这副模样,周红卫心软下来,“好了,快去把药材整理了。” - “错了,那个是一两!” “又错了!” 叶大夫气得直拍桌子,“我说你这丫头,咋回事啊?自从昨天你家那口子来看了你,你就一直心不在焉。你要实在不放心,干脆找他去得了,别在这碍我的眼!” 宋嘉眼睛一亮,对啊! 她的异能恢复了,如果沈望川他们在山上执行任务,她或许能帮上忙。 而且她有空间,发现不对劲,就躲进空间,绝对不会给他们拖后腿。 宋嘉啪地放下药称,“师父,您说得对,我得去找他!” 不仅是因为沈望川,更是为了宋父宋母。 “你给我站住!” 叶大夫一把拽住她,“我就随口说说,你还当真了?那边山上现在被全面封锁,你怎么进去?再说,你一个小姑娘,进去万一碰到什么,不就是送死吗?” 宋嘉顿住脚步,眉头紧锁。 是啊,她怎么进去呢?别到时候被发现,把她当成特务了。 叶大夫捋着山羊胡,慢悠悠道:“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多大点事。有我那个逆子在,死不了人。” 宋嘉狐疑地看向叶大夫,突然想起他之前提过他儿子是西医。 “您儿子也来了?还是军医?” 叶大夫翘了翘胡子,没说话。 “那真是太好了!” 宋嘉一拍手,“您说,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有位军人同志在山里被毒虫咬了,军医束手无策,请我去做军医顾问?” 第164章 叶泽成 “没有,你想都别想!”叶大夫的胡子气得直抖。 若真有治不了的伤员,人家大可以把人送到医院,怎么会请个身份不明的丫头进营地! 宋嘉晃了晃叶大夫的胳膊,“万一呢?师父,您就帮我联系一下嘛……” “不可能!” 叶大夫严词拒绝,扭头却撞见诊室门口立着一道军绿色身影。 “爸。” “爷爷!” 穿军装的男人牵着一个小男孩子走进来,声音沉得像块冷铁。 宋嘉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军装、约莫三十多岁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还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男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眉眼间与叶大夫有几分相似,但气质却截然不同。 宋嘉转头看向叶大夫,“这就是您儿子吧?” “不是!” 叶大夫气哼哼地走进诊室。 宋嘉笑着走上前,伸出手,“您好,我是叶大夫的徒弟宋嘉。” “叶泽成。”叶泽成礼节性握了握手。 旁边的小男孩立刻脆生生喊道:“漂亮阿姨好!我叫叶小满,是爷爷的孙子!” 宋嘉蹲下身,轻轻捧了捧小正太的脸,“你好可爱啊!来,给你吃奶糖。” 她从口袋掏出几颗大白兔奶糖。 叶小满摇摇头,认真地说:“谢谢漂亮阿姨,爸爸说我牙齿不好,不能吃糖。” 宋嘉收起糖,笑眯眯地夸道:“真乖!那给你吃个草莓吧。” 说着,她像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又大又红的草莓。 红艳艳的果香漫开时,叶小满眼睛瞪得溜圆:“爸爸,我能吃吗?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草莓!” 叶泽成点点头,颔首道谢。 “不客气。” 宋嘉噙着微笑,吃人嘴软,希望待会儿你能答应的爽快一点。 她站起身,指了指诊室里面:“叶大夫在里面,你们进去吧。” 叶泽成牵着叶辰走进诊室。 “爸,小满两年没见您了,这次来这边出任务,带他回来看看您。这段时间,他就住您这儿了。” 宋嘉识趣地帮忙带上诊室的门,留爷孙三人叙旧。 然而,不到十分钟,诊室里突然传来叶大夫的咆哮声。 宋嘉在外面听得不太真切,只听到“科学”“有效”“老古董”等字眼。 估计又在为中医和西医的事吵。 可真是亲父子,见面不到十分钟就开掐。 “哐当” 诊室里又传来一阵摔东西的声音。 宋嘉赶忙冲进去,只见叶小满吓得躲在角落里,叶泽成脸色铁青,叶大夫则气得胸脯剧烈起伏。 茶水洒了一地,搪瓷缸还在地上打转。 宋嘉急忙让周红卫先带着叶小满到后院去玩,自己留下来宽慰叶大夫。 “你赶紧给我滚!”叶大夫眼眶通红,“数典忘祖的逆子!叶家医脉到我这代就算绝了,我也绝不会再开口让你回来!” 叶泽成板着脸,微微鞠了一躬,语气生硬:“爸,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叶医生,等等!”宋嘉连忙叫住他,转头对叶大夫轻声说,“师父,您先消消气,我去送送叶医生。” 叶大夫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看叶泽成。 宋嘉快步追出门,单刀直入,“我想进营地当外援医生,能不能麻烦您帮忙引荐一下。” 叶泽成皱眉打量她,随即摇头,“不行。营地是军事重地,身份不明的人不可能进得去。” “我大伯是皖北军区的师长,大伯母是战地医生,堂哥是皖北军区三团团长,我丈夫是沈阳军区十团营长沈望川,现在也在营地。我接受过政审,政治立场绝对坚定,您大可放心。”宋嘉立刻道。 叶泽成有些意外,但依旧摇头:“营地伤员多为外伤,中医去了用处不大。” 诊室里突然飞出一本书,差点砸中叶泽成后脑勺。 叶大夫扒着门框吼:“放屁!你个狗腿子西医懂什么!中医治外伤几千年了,轮得到你在这儿指手画脚?” 他走到宋嘉身边,“丫头,为师赞成你去,让这些狗腿子看看,咱中医到底有多强!” 宋嘉撇了撇嘴,果然,一提到中医行不行,叶大夫就完全没了底线。 她看向叶泽成道:“中医也有治外伤的方法,从止血、清创到促进愈合,都有独特的手段。”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军火库的消息就是我发现并上报的,我去了说不定还能提供更多线索。” 叶泽成面露犹豫,还未等他开口,叶大夫又道:“你要是不答应,以后就当没我这个爸!” 叶泽成脸色一僵,沉吟片刻道:“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得向总部请示。” “应该的,您可以现在就去打电话向首长请示。”宋嘉点点头。 叶泽成看了她一眼,转身出了医馆。 半个小时后,叶泽成回来了。 他走进诊室,仍旧绷着脸,但语气缓和了些,“首长同意了,但有个条件,你必须全程接受西医指导,所有治疗都需有我们军医在场。” 叶大夫一听,立刻跳了起来,“凭啥!呜呜……” 话还没说完,宋嘉赶紧捂住他的嘴,笑着对叶泽成说:“没问题,我绝对服从命令,听从指挥!” “好,十分钟后出发,你准备一下。” 叶泽成说完,便提着一个包裹去后院找叶小满了。 宋嘉松开叶大夫,哄着他:“师父,您放心!等我去了,我绝对用您教的中医,亮瞎他们的眼,给您掰回一局!” 叶大夫气急,转身跑进诊室,拿出一本厚厚的笔记,“这是我这些年记录的针法和外伤处理案例,好好用,给咱中医争口气!” 宋嘉接过笔记本,点头答应,又让叶大夫帮忙递给消息回上河村,免得秦素芝她们担心。 接着,宋嘉匆忙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衣服和洗漱用品肯定是来不及带了,只能整理一下药箱,带上一些常用的药材和工具。 收拾好后,宋嘉背起药箱,和叶泽成一起出了门。 两人一路无话,走到武装部队时,张强正站在一辆装满补给物资的军用皮卡旁。 看到宋嘉和叶泽成一起过来,他惊讶地问:“嫂子?您怎么来了?” 第165章 可怕的女人 自从沈望川归队后,张强也忙了起来,宋嘉不好意思再让人接送,都是自己坐班车上下班的。 宋嘉语气轻松:“我也去营地,做外援医生。” “可这……沈营长知道吗?”张强挠了挠头。 宋嘉道:“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不过首长已经同意了。” 张强听闻是得到首长肯准的,也没再多问,转头上了驾驶位,“时间不多了,咱们出发吧。” 小皮卡是双排座,副驾驶还坐着一位负责采买的同志,宋嘉和叶泽成则上了后排。 车子缓缓启动,往山区开去。 开了一个小时,才到山脚下。 宋嘉望着窗外,问道:“这已经出了奉池县吗?” “还没,这里是边界处,从这儿进山距离最近,地势也相对平缓些。”张强一边开车一边回答。 宋嘉轻轻点了点头。 车子缓缓开上山路。 路的两旁堆积着大量新伐的树木,积雪与泥土相互混杂,很明显这是一条新开辟出来的道路。 宋嘉望着路边那一堆堆的树木,心中暗喜,这可是吸收异能的绝佳时机啊! 可以肆无忌惮的吸,不用再顾忌树木的死活。 等进了营地,得想个办法,偷偷溜出来把异能吸收了。 冬天地面坚硬,积雪深厚,开路的进度十分缓慢。 一个连吭哧吭哧干了一个多月,才开出不到十五公里的路。 而且路面坑坑洼洼的,车子颠簸得厉害。 十五公里的路,足足开了一个小时,才到营地。 说是营地,其实就是路两旁扎了许多绿色帐篷,每个帐篷的位置高低不一,全都搭在雪地里。 下了车,叶泽成直接带着宋嘉去了军医的医疗帐篷。 这个帐篷稍大一些,里面摆着几张行军床,整体条件可以说是极为简陋。 一名女军医正在为伤员处理伤口。 叶泽成等她包扎完,才叫她过来:“林医生,这是宋嘉,外援医生,后面由你带着她。” 林医生摘下口罩,露出一张英气却略显疲惫的脸。 她约莫二十七八岁,短发齐耳,眼神锐利。 看见站在叶泽成身边的宋嘉,林雪眉头立即皱起,眼中闪过一丝防备。 “你是哪个部队的?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宋嘉笑容温和,“林医生,我不是部队的,我是一名中医。” “中医?”林雪冷笑一声,“如果有士兵被炸伤,你打算用艾灸给他止血?还是用针灸接肠子?” 宋嘉刚要开口,林雪突然逼近半步,“你知道这里是前线营地吗?危险随时都会发生!像你这种没受过战场急救训练的人,遇到突发情况只会拖后腿!” 她说完,转头气冲冲地对叶泽成说道:“这种靠走后门进来混军功的人,我带不了!” 叶泽成神色平静,只简短回应:“这是组织下达的命令。” 随后便转身离去。 “你!” 林雪气得跺脚,满脸涨红。 宋嘉茫然,“林医生,我想你可能对我有些误解。” 林雪根本不听她的话,“我不管你是走的谁的关系,想借机进部队接近叶医生,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帐篷。 宋嘉站在原地,一阵无语。 她理解林雪的顾虑,没接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上前线,确实存在诸多不确定性。 但她在末世混了三年,也参加过不少紧急救援行动,应对突发情况,她绝对没问题。 她的确想立功,但绝不是混,更别提什么接近叶医生。 不过,她懒得解释。 这时,帐篷外走进来另一位女医生,脸上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 她走到宋嘉面前,主动伸出手:“你是新来的外援医生吧?你好,我叫苏敏。” 宋嘉握住她的手,微笑道:“你好,我是宋嘉。” 苏敏瞥了一眼林雪离开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林医生脾气不太好,你别介意。来,我带你熟悉一下营地的情况。” 她带着宋嘉在医疗帐篷附近转了一圈,边走边介绍:“叶医生是我们医疗队的队长,队里一共六个人,四男两女,加上你就是七个。我们分早晚班轮流值班。目前伤员不多,主要是开路时受的轻伤。不过,危险随时可能来临,我们得随时做好准备。” 最后,苏敏带着宋嘉来到一个小帐篷前,掀开帘子:“这是我们平时休息的地方。” 宋嘉走进去,帐篷不大,里面用木板搭了一张简易的床,木板上还带着毛刺,显然是新开出来的板子。 床上整整齐齐叠放着两床豆腐块被子。 苏敏靠在门边,语气带着几分调侃:“看你的模样,从小到大应该没住过这样的环境吧?这次的任务不算紧急,有条件准备这些,至少有床,平时出任务,我们经常直接躺地上睡。” 她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你的被子呢?” 宋嘉道:“我没有被子。” “那晚上你怎么办?这里晚上气温能降到零下三四十度,我们盖着被子都冷得打颤。”苏敏挑了挑眉。 宋嘉皱了皱眉,她空间倒是有被子,就是得找个借口拿出来。 她随口说道:“等会儿我去问问我丈夫,看他有没有多余的被子。” 苏敏愣了一下,“你结婚了?你丈夫是谁?不会是……叶医生吧?” 帐篷外的林雪听到这话,脚步一顿,心里莫名紧张起来。 她正想冲进去质问,却听见宋嘉平静地说道:“不是叶医生,是沈望川,沈营长。” “你说谁?!”苏敏的声音陡然拔高。 宋嘉有些疑惑:“十团下辖营的沈营长,你认识吗?” 苏敏的表情像是吞了一只苍蝇,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帐篷外的林雪听到这话,突然笑出声来,掀开帘子大步走进来,幸灾乐祸道:“苏医生,你脸色怎么比纱布还白?需要我给你开点补血剂吗?” “要你管!”苏敏恶狠狠地瞪回去。 林医生不气反笑:“我早就跟你说过沈营长结婚了,你偏不信。现在好了,人家爱人就在这儿呢!” “你得意什么?她可是叶医生亲自带进来的,说不定叶医生就是看她长得漂亮,故意给她开后门呢!”苏敏不甘示弱。 第166章 叮嘱 林雪这会儿也回过味来了,刚才叶泽成带宋嘉进来时,态度冷淡得跟对旁人没什么两样,应该就是奉命行事。 她勾唇笑道:“叶医生为人正直,向来公事公办!倒是你,三番五次往已婚军官跟前凑,知道破坏军婚是犯法的吗?” 苏敏脸色涨得通红,咬着牙狠狠剐了宋嘉一眼,转身冲出了帐篷。 宋嘉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医疗队统共两位女医生,一个拿她当假想敌,一个是真情敌。 这都什么事儿? 林雪轻咳一声,突然正色道:“宋医生,对不住,刚才是我武断了。不过你也别介意,营地周边情况复杂,危险重重,确实不是你这种娇滴滴的小姐该来的地方。” “谢谢提醒,我有紧急救援的经验,不会拖后腿。”宋嘉客气地道谢。 林雪愣了一下,以为宋嘉之前也以外援医生的身份参加过行动。 便笑了笑,拍了拍宋嘉的肩膀:“那就好。既然叶医生要我带着你,那你就跟我一个班。今天我值白班,走,我带你去医疗账熟悉一下流程。” 宋嘉应了一声,跟着林雪走出帐篷。 迎面就撞见苏敏正拦在沈望川面前。 她微微低着头,咬着下唇,身子微微前倾,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沈望川眉头拧成川字,眼神中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和焦躁。 就在苏敏还想继续说什么时,沈望川的目光越过她,落在了宋嘉身上。 他眼神一凝,立刻绕过苏敏,大步朝宋嘉走来。 “望川哥!”苏敏急得伸手想拽他衣袖,却扑了个空。 她转身时瞥见宋嘉,突然脚下一软往雪地里歪去,“哎呀——” 沈望川头也不回,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宋嘉跟前。 宋嘉还没来得及开口,手腕就被沈望川一把攥住。 他掌心滚烫,“你跟我来。” “林医生,我待会儿再去医疗帐找你!” 宋嘉踉跄着被他拽走,匆忙回头冲林雪喊了一声。 林雪挥了挥手,故意拔高嗓音:“放心去吧!小别胜新婚,叙叙旧是应该的。” 这话像把刀子扎进苏敏心里。 她死死盯着沈望川紧扣宋嘉的手,眼泪啪嗒砸在雪地上。 林雪走过去,噗呲笑出声,“苏医生这跤摔得真及时,要不要我给您包扎下演技?” - 沈望川把宋嘉拉到背风的物资箱后,抬手去解自己的军大衣。 宋嘉连忙按住他的手,“我不冷。”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待会儿让张强送你回去。”沈望川冷着脸。 宋嘉嘟着嘴,“我不回去。” “听话。你在这儿,我会分心。”沈望川语气软了下来。 宋嘉抿了抿唇,“我在这儿,会妨碍你的好事吧?” 沈望川愣了一下,显然没明白她的意思:“什么好事?” 宋嘉不是那种会把话憋在心里的人,直接问道:“你和那个苏敏,怎么回事?” “苏敏?”沈望川皱了皱眉,回忆了半天才想起这人是谁,“你是说苏首长的侄女?” 原来是苏首长的侄女。 “别装了。”宋嘉嘟囔道:“刚刚还看见你们在那说话呢。” 沈望川反应过来,意识到宋嘉是在吃醋,冷峻的神情瞬间柔和下来。 他伸手捏了捏宋嘉冻得通红的小脸,“你要不说,我都不知道那人是谁。” 宋嘉抬头看他:“真的?” 沈望川点点头,一脸认真,“真的!知道苏敏这名字,还是听首长提过几次,至于她长啥样,我是真不知道。” 宋嘉忍不住笑了,心里的那点小别扭瞬间烟消云散。 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沈营长,你这记性可不行啊,人家可是对你念念不忘呢。” “我的记性只够记住一个人,其他的,记不住也不想记。” 沈望川顺势握住她的手,“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我是正经外援医生!组织特批的!”宋嘉拍开他的手。 沈望川皱眉,定定看着宋嘉,眼底翻涌的焦灼凝成墨色。 宋嘉伸手勾了勾沈望川的手指,轻声说道:“你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她顿了顿,语气认真起来,“首长会答应让我来,估计也是因为军huo库是我发现的,希望我能再提供一些帮助。你能跟我说说,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沈望川沉默片刻,眼底的焦灼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 “根据现有的情报,霓虹国已派出特务组织,意图炸毁这座军huo库。” “什么?”宋嘉低声咒骂了一句,“这小日子,真是狗!” “什么狗?”沈望川皱眉。 宋嘉摆摆手:“没事。你接着说。” 沈望川沉声道:“虽然我们及时截获了这份情报,但霓虹国的特务行动非常隐秘,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有限,他们很可能已经渗透到了我们的防线内部,甚至可能在策划更大的破坏行动。”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严肃:“也就是说,他们可能随时都会行动,可能是今晚,也可能是明天,甚至是现在。所以,你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山林里到处是我们布置的警报装置和陷阱,还有隐蔽的观察哨。所以,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你都不要乱跑,不要来找我,乖乖跟着叶医生,若有特殊情况,他会带你们撤离。” 宋嘉听完,若有所思。 警报装置和陷阱?那都不如她的木系异能感知环境的能力。 但她现在异能只有三阶,只能感知周围一公里的环境。 宋嘉抬头看向他:“这里离军huo库还有多远?” 沈望川皱了皱眉,“不到两公里。” 宋嘉点点头,她记得黑鸦巢后方是一处断崖,现在冰天雪地,加上军方的防守,特务想从崖下爬上来,几乎不可能。 那就剩下其他三面,营地这边是一面,她的异能虽然只能感知方圆一公里,但聊胜于无。 沈望川问:“你在想什么?” 第167章 止血 “没什么。” 宋嘉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乱跑的。你安心在前面防守,别记挂着我。我之前能独自一人翻越这座山脉,也是有点身手在的,没你想的那么弱。” 这时,一名战士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脸色凝重:“沈营长,前面部署出了点问题,需要您过去看看!” 沈望川眉头一皱,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他转身看向宋嘉,迅速脱下自己的军大衣,披在她肩上:“山里冷,注意保暖,一会儿我再让张强送一床被子来给你。” 宋嘉没有推辞,轻轻点头:“好,你注意安全。” 沈望川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快步离开。 宋嘉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随后也转身朝医疗帐走去。 还没走近,她就听到帐内传来焦急的声音:“林医生,你快想想办法啊!再这样下去,他会失血过多的!” 宋嘉心中一紧,加快脚步走进帐篷。 只见一名年轻的士兵躺在简易的病床上,头部血流不止,染红了半边脸。 林雪正手忙脚乱地用纱布按压伤口,但鲜血依旧从她的指缝中渗出。 她的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声音有些发抖:“去叫叶医生来!” 一旁的苏敏抱着手臂,讥笑道:“你不是一直说自己很能耐吗?怎么连个血都止不住?” 送伤员来的战士急得直跺脚:“你别吵了!你有能耐,你倒是上啊!” 苏敏撇撇嘴,她才没那么蠢,这个人明显就是伤到了动脉,她要是接手,万一出了什么事,那责任不就全落在她头上了吗? 宋嘉快步走到伤员身边,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林雪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急促:“他在巡逻时不小心从山坡上滑了下来,头撞到了石头,伤到了颞浅动脉,血一直止不住!你快去叫叶医生来!” 宋嘉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低头查看伤员的伤口。 她冷静地说道:“你们谁去请一下叶大夫?我先试试止血。” 林雪愣了一下,显然不相信宋嘉能处理这么严重的伤势,但眼下她也束手无策,只能咬牙点头:“好,你试试。” 苏敏在一旁冷笑:“你一个中医,会止血吗?别到时候越弄越糟。” 宋嘉没有理会她的嘲讽,迅速从随身携带的布包中取出几根银针。 她凝神静气,手指在伤员的头部轻轻按压了几下,随后找准穴位,稳稳地将银针扎了下去。 帐篷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宋嘉的手上。 只见她手法娴熟,银针入穴后,伤员的血流速度明显减缓。 没过多久,血竟然真的止住了。 林雪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血……止住了?” 送伤员来的战士松了一口气,激动地说道:“太好了!太好了!” 苏敏不屑道:“就那几根银针能止住血?中医哪有那么神,我看她也就是误打误撞,说不定是人家的凝血功能好,自己止住的。” “要不我把针拔了,让你来试试?”宋嘉轻笑了一声。 苏敏被她的态度激得有些恼火,梗着脖子道:“试试就试试!现在就算把针拔了,他肯定也是不会流血了的!” 说着,她竟然真的伸手要去拔针。 一旁的战士见状,急忙拽住了她的手腕,语气里带着怒意:“刚才让你止血的时候,你一声不吭,现在人家把血止住了,你倒来捣乱!你当我兄弟是什么?营地本来就没办法输血,要是失血过多,你能负责吗!” 苏敏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其实并不是真的想拔针,只是看不惯宋嘉,不愿意承认她的功劳。 她咬了咬牙,冷哼一声,甩开战士的手,站到一旁不再说话。 这时,叶医生急匆匆地走进来,“怎么回事?” 林雪解释道:“这位伤员刚刚伤到了动脉,血流不止,现在宋医生用银针帮忙止住了。” 苏敏不甘心地插嘴道:“不是她止住的,是人家自己凝血功能好,血自己止住的!” 叶泽成冷冷地扫了苏敏一眼,“你是第一天当医生吗?伤到动脉能自己止住血?若你真有这样的想法,我怀疑你连最基本的医学常识都没有。看来,你不适合待在医疗队。我会向上面申请,遣你回去回炉重造。”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般扫过帐篷内的每一个人,“我们这是在前线,不是让你们搞个人主义的地方。谁再因为个人情绪影响到伤员救治,我一定会上报组织,开除军籍,绝不姑息!” “听明白没有!” 众人瞬间挺直腰杆,齐声高呼:“明白!” 这声音压得苏敏抬不起头,脸臊红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她并不担心会被开除党籍,好歹她的大伯是军区首长。 叶泽成说完,转身走到伤员面前,对宋嘉说道:“你继续处理伤口,我看看。” 宋嘉点点头,神色平静地收了两根银针,伤口处立即有一点血渗出。 她不慌不忙,熟练地给伤口消毒,从自己的药箱中取出止血散,洒在伤口上,随后迅速缝合伤口。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叶泽成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随后转身离开了帐篷。 此时,夜班值班人员已经来交接。 宋嘉与夜班同事详细交代了伤员的情况,随后和林雪一起走出了医疗帐。 林雪再次向宋嘉道歉,语气诚恳了许多:“宋医生,先前是我对中医有偏见,是我太狭隘了。” “都是治病救人,中医和西医各有千秋。只要能帮到病人,那就是好的。”宋嘉笑了笑。 林雪点点头,眼中多了一丝钦佩。 她看了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晚饭已经送过来了,咱们赶紧吃,吃完回去休息。一旦前线有情况,咱们就没时间休息了。” 晚饭是一个馒头和一碗糙米粥。 宋嘉跟着林雪快速吃完晚饭,便回到帐篷休息。 张强已经给她送来了一床被子。 苏敏觉得没脸,没和她们睡在同一头,而是背对着她们躺下,头朝另一边。 宋嘉没管她,躺下后闭上眼睛,默默与周围的植物建立了联系。 她没睡,只是闭目养神。 耳边时不时传来帐篷外呼啸的风声和远处巡逻士兵的脚步声。 不知过了多久,宋嘉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仿佛有一小股队伍正悄然靠近,动作轻缓,像是刻意在避开营地周围的警报装置和陷阱。 第168章 开战 宋嘉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她没有惊动旁人,轻手轻脚地走出帐篷,将手掌贴在周围的植物上,想要听得更清楚些。 现在山林里还埋伏着不少战士,她也怕自己听岔了,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宋嘉屏息凝神,感知着远处那股异样的声音。 就在她试图分辨方位时,那声音突然中断了。 宋嘉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安。 她以为那支小队已超出异能一公里的感知范围,正准备收手。 倏地。 一声轻微的“嗤”响传入耳中。 那是刀刃割破喉管的声音! 宋嘉心跳骤然加快,迅速转身回到帐篷,轻轻推醒林雪,“林医生,快醒醒,有情况。” 林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听到宋嘉的声音,瞬间清醒过来。 “怎么了?” “我听到后方有异响,可能是有特务摸过来了。”宋嘉压低声音。 林雪瞬间警觉起来,她们都是和衣而眠,掀了被子,就跟着宋嘉走出帐篷。 苏敏也被吵醒了,她坐起身,皱眉听了一会儿。 哪有什么声音?大惊小怪的。 苏敏这个想法刚刚落下,西北方向突然炸开刺耳的警报声。 她吓得一激灵,立马从木板床上弹跳而起。 宋嘉和林雪正走到战士们休息的帐篷前。 听到警报声,宋嘉眉头皱得更深。 这并非她刚刚听到声音的方位,看来特务不止从一个方向进攻。 林雪正要呼喊,叶泽成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他依旧绷着一张脸,看到帐篷外站着的两人,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准备接应伤员。” 林雪立刻点头:“是!” 宋嘉后知后觉地大声应了一声:“是!” 刹那间,多个方位警报声同时响起,敌方显然是对军huo库展开包围式进攻。 但宋嘉推测,每个方向最多也就十来号人。 毕竟这是在华国境内,霓虹国再怎么猖狂,也不敢明目张胆派大部队过来。 林雪见宋嘉站着不动,拉了拉她的袖子:“我们快回医疗帐,很快就会有伤员送过来。” 宋嘉点了点头,被林雪拉着往回走。 此时,山谷里枪声、爆炸声此起彼伏。 整个营地陷入紧张的氛围,战士们迅速集合,朝着各个方向奔去。 宋嘉扭头望向刚刚她感知到声音的方向,那边依旧安安静静。 那个方位在营地后方,是新开的、也是进营的那条山路。 特务小队如果想从这条路线接近军huo库,必定要穿越营地, 他们莫不是真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现在营地防守的战士不算多,如果特务真的从那个方向突袭…… 正想着,宋嘉在乱而有秩序的人群中,瞥见了张强。 她撇开林雪的手,快步跑过去:“张强同志!” 张强正忙着指挥战士们集合,听到宋嘉的声音,转头一看,顿时急了:“嫂子,你赶紧回医疗帐!这里太危险了!” 宋嘉冷静地说道:“你听我说,我刚才看见那边有几个黑影晃过,我怀疑那边还有一支特务小队。而且看他们的动作,训练有素,行动特别隐蔽,很可能是特种部队。他们很可能已经避开了哨兵和警报,正在悄悄往营地这边摸过来。” 张强顺着宋嘉指的方向望去,眉头紧锁:“嫂子,那边是进山的正路,守卫最多,遮挡最少。你确定看清楚了吗?” 不怪他会有这样的疑惑。 正常来说,偷袭者怎么会选择守卫最多的正门作为突破口? 况且枪声和爆炸声已经惊扰了山中的野兽,不少野兔、山鸡都在林间乱窜,很容易造成误判。 宋嘉没有解释,只是急切地问道:“沈望川在哪?” “营长在断崖那边指挥防守。”张强回答。 “你们最好留意一下那个方向。”宋嘉语气坚定,“我没有看错。” 说罢,便立即转身跑回医疗帐。 张强犹豫片刻,还是点了几名战士,往宋嘉所说的方向而去。 回到医疗账,其他六名队员已经开始紧张地做着准备工作。 宋嘉也立即加入。 那几张行军床远远不够,他们就去战士休息的营帐搬来许多棉被,把帐篷里的地面全部铺满,这样就不怕位置不够。 酒精、纱布等医疗物资也都全部分类放好,取用时不至于手忙脚乱。 叶泽成将七人分成三组,宋嘉和林雪一组,苏敏和任滨一组,郑元忠和马小军一组,叶泽成单独一组。 三位男军医中,宋嘉是第一次见。 白天来时,他们刚值完夜班正在休息。 宋嘉朝他们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刚忙完准备工作,就有战士背着伤员冲进帐篷。 第一个伤员肩部中弹,宋嘉和林雪连忙上前帮忙把人抬到行军床上。 林雪麻利地剪开伤员的衣服,露出伤口,子弹从他的肩部贯穿而过,伤口还在不断渗血。 “酒精棉。”林雪头也不抬地伸出手。 宋嘉迅速递上浸泡过酒精的棉球,同时准备好止血钳和缝合线。 两人第一次合作,却配合默契。 她们忙着的同时,陆续又有几名伤员送了过来,其他组立即接手。 有腿部被炸伤,有被利器割伤,也有烧伤。 起初,两两一组还能应付得来。 但随着伤员越来越多,医疗帐内很快人满为患。 叶泽成当机立断:“分开处理!每人负责一个伤员!” 宋嘉跟着林雪处理完两个伤员后,已经完全掌握了他们的救治流程。 现在独自处理伤员,动作行云流水,甚至比经验丰富的叶泽成还要快上几分。 再加上她在给伤员治疗过程中,会使用自己带来的金疮药、消炎药。 只要是经她处理过的伤员,很快就能止住血。 反观其他人,伤口缝合后仍有渗血情况。 叶泽成起初分组,就是为了照顾宋嘉。 没想到这会儿看过去,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中医,手法之精准、动作之利落,竟丝毫不输给受过专业野战医疗训练的军医。 就在宋嘉为一名手臂骨折的伤员固定夹板时。 突然感知到不远处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那是人体倒下的声音! 按理说,张强应该已经带人去了她指出的方向,难道那组特务小队还是突破了防线,已经摸到了营地附近? 第169章 有卧底! 宋嘉的手微微一顿,医疗帐外只有四名战士在警戒。 如果他们真的摸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她抬头见林雪刚好处理好手上的伤员,立即喊道:“林医生,能来帮我固定一下夹板吗?我肚子疼得厉害。” 等林雪过来接手,宋嘉朝叶泽成道:“叶医生,我想去方便一下。” 叶泽成皱了皱眉:“三分钟。” “好。”宋嘉点头应下,转身出了医疗帐。 一出来,她立即将手搭在帐篷旁的灌木上。 不到一分钟,她就确定了那支特务小队的具体位置。 他们正沿着营地西侧的雪沟不断向前靠近,距离医疗帐不到五十米。 宋嘉躲在灌木丛里,突然大喊:“啊!那里有人!是特务!快抓住他们!” 这一嗓子不仅惊动了营地的警戒战士,也让那支特务小队猝不及防。 到底是训练有素的特务,他们立即就地隐蔽。 但他们的隐蔽在宋嘉的感知中无所遁形。 “在那边雪沟里!一共五个人,穿着白色吉利服!” 宋嘉给赶来的战士指明具体方位,声音清晰有力,“小心他们可能有武器!” 特务们一听真的暴露了,立即开始撤退。 慌乱中,一人踩中了埋设的警报线,刺耳的警报声顿时响彻营地。 远处的战士也闻声赶来支援。 “真是见鬼了!”一个特务用日语低声咒骂,“她怎么发现我们的?” 另一个特务气急败坏,朝着宋嘉声音的方向胡乱开了两枪。 子弹打在医疗帐旁的雪地上,激起一片雪雾。 这时叶泽成带着其他医护人员冲了出来:“怎么回事?” “有五名特务摸到了营地附近。”宋嘉镇定地回答。 林雪急忙上前拉住宋嘉:“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宋嘉摇摇头。 “回去。” 叶泽成简短地命令道,同时示意大家加强警戒。 就在宋嘉转身时,她敏锐地感受到一道阴冷的目光。 余光中,只见苏敏和任滨站在帐篷门口。 见她回头,苏敏冷哼一声进了医疗帐。 任滨也收回目光,对叶泽成说道:“队长,纱布用完了,我去取一下。” 说完朝存放物资的帐篷走去。 宋嘉跟着林雪回到了医疗帐内。 刚进帐篷,就有一名战士扛着浑身是血的张强冲了进来。 宋嘉连忙上前查看,发现张强右手手臂脱臼,身上多处刀伤,尤其是胸前一道斜贯整个胸膛的伤口,皮肉外翻。 “嫂子…多亏你提供的情报……”张强虚弱地说,“那边确实有一支十人的特务小队,只是我们只留下了五个……还有五个跑了……” 他带人赶到时,那支特务小队已经悄无声息地摸到了距离营地仅五百米的地方。 而且一路上已经秘密解决了多名哨兵,还都未被发现,可见这支小队有多精锐。 “没事,那五人已经被我们的人发现了。” 宋嘉安慰道,同时暗中感知了一下外面的动静。 不远处,战士们正在与那五名特务激烈交火,听声音似乎势均力敌。 突然,一句被植物翻译后的日语清晰地传入她的感知:“我们掩护,你趁机走,去找长谷川接应你,必须完成任务!” 宋嘉心头一凛,长谷川?军方有他们的卧底? 紧接着,是一阵更加激烈的枪声。 那四名特务拼死掩护一人突围,但很快被赶来的支援部队全部歼灭。 宋嘉“咔”的一声,帮张强把脱臼的胳膊接好。 张强都还没来得喊,就听宋嘉问:“部队有叫长谷川的吗?” 张强摇头,“这不是霓虹国人的名字吗?” 宋嘉眉头紧皱,这个“长谷川”是谁?是潜伏在部队里的卧底,还是这山里本就藏着其他特务? 是卧底! 这支特务小队敢从正面突袭,肯定是因为营地里面有人接应他们! 宋嘉猛地想起刚才那道阴冷的目光。 苏敏对她顶多是不屑和傲慢,但任滨的眼神…… 那根本不是对她的嫌恶,更像是……被坏了好事的杀意! 宋嘉猛地抬头环顾医疗帐内,任滨还没回来! 糟了! “任滨是特务!”宋嘉失声喊道,转身就往帐外冲去。 “你去哪?回来!” 叶泽成厉声喝止,正要追出去,却被抬进来的几个伤员堵住了去路。 “叶医生!”满身是血的战士急声道,“断崖那边伤亡惨重,快救人!” 宋嘉的脚步猛地顿住,沈望川在断崖! 只一瞬的犹豫,她便咬紧牙关,头也不回地朝着军火库方向狂奔。 十分钟,任滨至少已经离开十分钟了,必须争分夺秒! 医疗帐内,张强挣扎着撑起身子:“沈营长呢?” 战士回道:“有两名特务跑了,沈营长去追了。” “你们快去追宋医生!”张强急忙道:“她发现特务了!” 战士闻言立刻带人冲出帐篷。 然而宋嘉已经消失在风雪中。 这几名负责护送伤员的战士也都带着轻伤,这会儿根本追不上宋嘉。 宋嘉凭借异能感知,紧紧追着前方快速移动的目标。 从营地去军huo库的路还没开采出来,参天古树间,积雪能漫过膝盖。 若不是担心路上可能会遇到战士,宋嘉真想催动藤蔓架起一座空中索道。 可稀奇的是,她一路跑来,都没遇到战士。 沿路碰到的警报装置也都是被毁坏了的。 不过想来也是,任滨在部队呆了这么久,对军方的布防了如指掌,自然能完美避开军方的人。 而宋嘉是顺着他的脚步走,所以一路也没遇到人。 十分钟后,宋嘉察觉到前方目标的速度开始减慢。 看来,任滨已经接近军huo库了。 宋嘉立即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幸好军火库周围有她布置的密林迷宫。 任滨想闯过去,没那么容易。 借着异能追踪,宋嘉在距离军火库五百米处,终于发现了那道军绿色的身影。 “长谷川!”她高声喊道。 那人身形猛地一滞,下意识回头,果然是任滨! 任滨在看清宋嘉的瞬间,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毫不犹豫地举枪射击。 “砰!” 第170章 摊牌 子弹擦着宋嘉的脸颊呼啸而过,她一个侧滚翻躲到树后,雪沫飞溅。 能玩枪?那她就不客气了。 宋嘉意念一动,从空间取出一把“蝰蛇m7”。 这是末世特战队的标配武器,后坐力小,精准度高。 宋嘉瞄准任滨的右腿,果断扣动扳机。 她没有选择致命部位,是因为这个潜伏在军区多年的特务,身上一定藏着重要情报,得留活口。 任滨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中医,居然会用枪。 他躲避不及,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但任滨反应极快,在倒地前猛地翻滚到岩石后方。 宋嘉正要补第二枪,不远处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是防守在军huo库附近的战士听到枪声,赶了过来。 “什么人?” 五名持枪战士从林间冲出。 看到穿着军大衣的宋嘉,他们明显一愣,队伍里可没有女兵。 “放下武器!”为首的战士厉声喝道,枪口直指宋嘉。 宋嘉早已将手枪收回空间,从容地摊开双手:“别误会,我是……” “她是特务!” 任滨突然大喊,他捂着流血的右腿,一脸正气凛然:“她想炸毁军火库!我发现了她的阴谋,她就想杀我灭口!” 见对面还有人,战士们立刻分成两组,枪口分别对准宋嘉和任滨。 “他在说谎。”宋嘉声音平静,“你们看,我连武器都没有,怎么伤他?” 战士们面面相觑,枪口明显更偏向宋嘉。 毕竟任滨是军医,他们都认识,而宋嘉他们见都没见过。 为首的战士沉声道:“你们两个,都举起手来!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好,我们跟你们回去。”宋嘉冷静地举起双手,“但请你们小心,他才是真正的特务长谷川。” 就在这时,东北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枪声。 战士们本能地转头,任滨趁机从靴筒抽出备用手枪,对准最近的战士…… “小心!” 宋嘉的警告与枪声同时响起。 任滨从靴筒抽出的手枪刚举起,就被一颗子弹精准击飞。 宋嘉转头,只见沈望川像天神一样,从林间跃出,手中的步枪还冒着硝烟。 “沈营长!”战士们惊呼。 “去追东北方向的特务,这里交给我!”沈望川命令道,声音冷冽。 战士们迅速离去,现场只剩下宋嘉、沈望川和任滨三人。 任滨见势不妙,撕下伪装转身逃窜。 “躲好!别出来!” 沈望川扭头对宋嘉说完,收起配枪,迅速去追任滨。 任滨拖着受伤的右腿,速度却依旧不慢,在树林间灵活穿梭。 沈望川的速度更快,他如猎豹般扑向任滨,两人在雪地上翻滚搏斗。 宋嘉躲在一棵雪松后面,她是第一次见沈望川出手,招招致命却又收放自如,每一击都精准狠辣。 不过五分钟,任滨就被打得节节败退。 就在沈望川准备最后一击时,任滨突然抓起一把雪,猛地扬向沈望川的眼睛! 沈望川下意识侧头躲避。 任滨抓住这瞬息的机会,一脚踢开沈望川,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球体。 “敢坏我们好事,去死吧!”他狞笑着将炸弹掷向宋嘉。 炸弹划出一道弧线,直飞宋嘉藏身之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宋嘉看到沈望川惊恐的面容,看到他拼命向自己扑来的身影。 但炸弹的引爆时间只有2秒,根本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宋嘉做出了决定。 她深深看了沈望川最后一眼,然后……消失了。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沈望川被冲击波掀飞数米。 他顾不得浑身疼痛,挣扎着爬起,眼前却只剩一个焦黑的土坑,和四散的残枝断木。 “媳妇……媳妇!” 沈望川的声音从嘶哑到咆哮。 他疯狂地扒开那些焦土,手指被碎石割得鲜血淋漓也浑然不觉。 身后传来任滨的冷笑:“别找了,她已经被炸成……” 沈望川转身的动作快得几乎留下残影。 任滨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的喉咙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掐住了。 “你杀了她。” 沈望川的声音低沉得可怕,眼中翻涌着血色风暴,“你杀了她!” “咔啦!”一记膝撞顶在任滨脊椎上,骨裂声令人毛骨悚然。 任滨的惨叫还未出口,又被一记重拳打在太阳穴,整张脸瞬间变形。 “我要你生不如死。”沈望川的声音冷得骇人。 他卸掉了任滨的下巴,折断了他的四肢,最后对着他腹部连击三拳,每一拳都让任滨喷出一口鲜血。 确认任滨彻底昏死过去后,沈望川跌跌撞撞跑回爆炸点,徒手在焦土中翻找。 “媳妇,媳妇……” 空间里,宋嘉看着这一幕,泪水模糊了视线。 刚刚炸弹扔过来,她来不及躲避,只能闪身进空间。 可现在该怎么办?她要不要出去? 出去后该怎么解释? 直接跟沈望川摊牌吗? 之前是她一直低估了沈望川,沈望川年纪轻轻混到营长的位置,能力肯定不弱。 这些日子同吃同住,自己那些不自然的举动,他真的毫无察觉吗? 说不定他早就察觉到了,只是一直没说。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后半生,大概率都是和他过。 短时间隐瞒还好,时间长了,自己的异能肯定瞒不住。 “宋医生!宋医生!” 不远处传来战士们的呼喊声。 宋嘉咬着下唇,如果现在不出去,等大部队赶到,就更解释不清了。 她望着外界那个为她发狂的男人,深吸一口气,决定赌上自己全部的信任。 白光一闪,她出现在沈望川血肉模糊的手边。 “沈望川,我没死。” 沈望川僵硬地抬头,看到宋嘉完好无损地站在面前,眼中的绝望瞬间化为狂喜。 他踉跄起身,双手颤抖着抚上她的脸颊,确认这是真实的温度。 宋嘉在他眼中看到了欣喜、震惊、后怕,但唯独没有恐惧和排斥。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猛地将她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窒息。 宋嘉感觉到颈间有温热的液体滑落。 这个铁血军人,竟然哭了。 她轻轻回抱住他,在他耳边低语:“我在这里,我没事。” 当追赶宋嘉的战士们赶到时,看到的是沈营长紧紧抱着宋医生。 而任滨像破布娃娃一样瘫在血泊中,生死不明。 第171章 医疗事故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整座山脉已经恢复平静。 军火库保卫战大获全胜。 123名霓虹特务被击毙,8人被生擒,其中包括重伤的任滨。 这个数字意味着霓虹国在东北地区的特务网络遭受了毁灭性打击,而华国则取得了一场至关重要的暗战胜利。 战士们在清扫战场,伤员不断往医疗帐送。 医疗区扩大了一倍,六名医疗人员,已经两天两夜没合过眼。 任滨在那天晚上被战士们抬回医疗帐时,已经陷入深度昏迷。 叶泽成为他处理的伤口。 宋嘉又悄悄给他输送了一些异能,保证他暂时死不了。 现在,任滨已经和那些俘虏的特务一起被押送回了军区总部,接受审讯。 为免夜长梦多,总部决定,要求沈望川继续带人开辟山路,尽快将军火转移。 这也就意味着沈望川能够继续留在奉池县执行任务。 医疗账内,宋嘉正小心翼翼地给沈望川换药。 他的手被爆炸灼伤,大片皮肤红肿起泡,有的地方甚至已经溃烂,看着就疼。 “忍着点。”宋嘉轻声说,手上的动作又轻了几分。 沈望川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嘴角微扬:“没事,不疼。” 林雪匆匆走过来:“沈营长,借一下宋医生。那边好几个伤员高烧不退,吃了退烧药也不起作用。” 宋嘉点点头,对沈望川说:“你等我一会儿。” 她刚转身,苏敏就凑了过来:“望川哥,我来给你换药吧。” 沈望川眼皮都没抬:“我不记得我娘给我生过你这么个妹妹,别乱认亲戚。” 苏敏脸色臊红,满心尴尬,却仍厚着脸皮站在原地,试图伸手接过宋嘉留下的药瓶。 正当时,林雪突然折返回来:“苏医生!你也过来,有个伤员情况很严重,是你负责处理的!” 她一把拽住苏敏的胳膊,朝马小军喊道:“马医生,麻烦你来给沈营长换药。” 宋嘉跟着林雪来到重症区。 几名伤员躺在临时搭建的床铺上,个个面色潮红,呼吸急促。 最严重的是张强,已经昏迷不醒。 宋嘉给几个伤员检查了一下,发现他们的伤口受到感染,变得红肿,甚至有化脓的迹象。 尤其是张强,胸口处的刀伤,竟已经有黄白色的脓水流出。 “奇怪,这么冷的天,伤口不该感染这么严重。” 宋嘉皱眉,拿起剪刀拆开张强胸口的缝合线。 当伤口暴露在眼前时,林雪倒吸一口冷气。 一块酒精棉赫然嵌在血肉模糊的伤口深处! “苏敏!”林雪厉声喝道:“这是你处理的伤员!你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她们这是在野外,条件有限,做不到无菌,伤口本就容易感染。 再出现这种医疗事故,很有可能会直接要了伤员的命。 苏敏脸色煞白:“我、我可能太着急了……” 宋嘉没空理会她的辩解,她的错误自有叶泽成处决。 宋嘉立即开始清创,她的动作又快又稳,先取出异物,再用银针引流脓血,最后敷上特制的金疮药,重新缝合伤口。 张强的情况很危险,必须尽快消炎退烧,其他人也不容乐观。 宋嘉从沈望川那里要来她之前给他的药,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瓷瓶。 她把药递给林雪,“这是我自制的退烧药,效果比普通的好,先给他们试试。” 因为这些药里面她都有注入木系异能。 林雪接过药瓶,郑重地点头。 “这些伤员用普通的消炎药已经不起作用了。” 宋嘉环顾一圈伤员,继续说道,“我知道一个特效方子,得去山里找找,看能不能找到这几种药材。” 顺便吸吸异能,好不容易来深山一趟,不提升提升异能就太可惜了。 林雪点头:“那你小心点。” 宋嘉走到已经换好药的沈望川身边:“我要去采药,你走不走?” 沈望川立马站起身:“正好我也要去巡视防线。” 两人并肩往林子里走去,山林里一片静谧,只有脚踩着积雪的“咯吱”声。 走出一段距离后,宋嘉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自那天晚上后,两人一直没有时间单独相处。 宋嘉今天叫沈望川出来,本就想找机会解释一下,却没想到沈望川连问都不问。 沈望川停下脚步,“你想我问吗?” “你问呗。”宋嘉噗嗤一笑。 沈望川又沉默了,就在宋嘉以为他是怕自己为难,不想追问时,沈望川缓缓开口: “媳妇,其实我早就猜到你不是一般人了。” “哦?怎么说?”宋嘉挑眉。 沈望川的耳尖微微泛红,声音也低了几分:“我们圆房那晚,我的腿突然好了。当时以为是奇迹,但后来……” 他轻咳一声,“每次和你同房,只要把你折腾得狠了,我就会再次感受到那股暖流,我便猜测,我的腿能康复,应该和你有关系。” 宋嘉的脸“唰”地红了。 她们羞羞时,有时候她受不住,的确会使用异能舒缓。 没想到,沈望川也能感受到这股能量。 她说呢,怎么她每次舒缓,他却更猛,她反而更累了。 “有了这个想法后,之前很多事就都解释得通了。” 沈望川继续道:“比如你刚来时,经常上山收秋。明明背篓里没装多少东西,回来却能倒出一大堆。” “还有第一次给我针灸时,你连穴位都找不准,分明是在拿我练手,可我的腿却真的好转了。” “还有上次烙的煎饼,搭暖棚的阳光板……” 宋嘉听完,吐出一口气。 好吧,原来他真的一直都知道。 “那你不怕我吗?” 沈望川将她牢牢搂在怀中:“你是我媳妇,我怎么会怕?我只会觉得荣幸,能娶到这么优秀的你。” “也幸好你有这能力,不然那颗炸弹……”他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要是你不在了,那我肯定也活不下去。” 第172章 运气真好 宋嘉鼻尖一酸,抬手回抱住他精瘦的腰身:“你真傻……” 怎么可能会有人为了一个人活不下去? 她不信,但心里却像蜜一样甜。 怎么办?好像要长恋爱脑了。 “不过媳妇。”沈望川突然松开她,表情变得严肃,“这件事绝对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知道,人心难测。” “除了你,没人知道。”宋嘉莞尔:“连我爸妈都不知道。” 沈望川心头有暖流划过。 若不是昨晚爆炸时她凭空消失,这个秘密怕是会永远埋在她心里。 但她为了不让自己担惊受怕,选择将最大的软肋交到他手中。 “媳妇,我不会让你输的。”他郑重其事地握住她的手。 宋嘉睫毛微颤,轻轻点了下头。 她选择从空间现身,不全是因为沈望川。 她不可能永远躲在空间里。 以沈望川的执拗性子,必定会在爆炸点掘地三尺地找她。 到时候众人发现她离奇失踪,不仅会怀疑她也是特务。 更重要的是,抓住任滨这个重要特务的功劳就与她无关了。 宋父宋母还在木兰县,这份军功,也是她为父母争取平反的筹码。 只有手里的筹码够多,才能提更大的条件。 沈望川突然想起什么,声音发紧,“你第一次给我治腿时,突然晕过去……用这个能力,是不是会伤身?” “只要不过度使用就没事。” “那以后不到万不得已,别用。”沈望川正色道:“我能护住你。” 宋嘉浅笑嫣然:“我的能力来源于植物,能量用了还能吸回来,而且频繁使用还能加快升级呢。” 既然选择了相信他,她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 就把木系异能和空间,大概给沈望川说了一遍。 沈望川听完,目光扫过远处堆在道路两旁的树木,立即拉起宋嘉的手,“那现在就去吸!” “等等!”宋嘉好笑地拉住他,“不着急,那些伤员情况不太好,先找草药。” 先把异能用空些,再去吸。 经过一夜的激战,林子里到处都是弹坑和烧焦的痕迹。 偶尔还能遇见几个战士在清理战场。 宋嘉不好使用异能,就用药铲轻轻刮开积雪,边走边找草药。 还时不时教沈望川辨认,东北的冬天山里草药稀少,光靠她一个人采,怕是采到天黑也不够用。 沈望川照着宋嘉的样子,用匕首开道。 看着媳妇冻得通红的手指,他心疼地不行。 将找到的几株草药分发给周围的战士,让战士们帮着一起找。 两人渐渐走到一处背风的山坳。 突然,宋嘉眼前一亮。 洁白的雪地里,一株通体赤红的植株格外醒目。 “血灯笼!” 她惊呼出声,连忙拦住要上前的沈望川,“别碰!有剧毒!” 那是一株生着锯齿状墨绿色叶片的植物,叶脉却是诡异的血红色。 顶端结着三颗樱桃大小的红果,晶莹剔透得像红宝石般诱人。 最奇特的是它的根茎,在雪地里泛着珍珠般的莹白光泽。 这段时间跟着叶大夫研究古籍,这植株和古籍上记载的一模一样。 这红果子看着诱人,但误食后半个时辰就会浑身麻痹,十二个时辰内必死无疑。 可它的根茎却能解百毒。 叶大夫说他祖上曾经有位大人物身中奇毒,本想到血灯笼来解毒,奈何寻遍各大深山老林都没找到。 还以为绝迹了呢,没想到竟被她找到了。 宋嘉兴奋地从空间取出一个青瓷花盆,小心翼翼地将毒草连根挖起。 栽种好后,又将花盆收进空间。 带回去给叶老头瞧瞧,不得高兴死他! 沈望川看着她凭空变出花盆又将整株植物收走。 虽然早知道媳妇的能力,亲眼所见还是让他瞳孔微缩。 那株诡异的植物就这样消失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宋嘉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这片山坳:“我感觉这里是我的福地,咱们再往里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人参呢!” 果然,往里走了没多远,一株六品叶人参就出现在视野里。 宋嘉欢呼一声,又从空间掏出个花盆,小心翼翼地开始挖参。 沈望川见她专注的样子,默默走到旁边继续寻找普通草药。 等宋嘉挖完人参,沈望川已经采了一大把常见的草药。 两人一下午的功夫,不知不觉竟采了快一麻袋的草药了。 “今天收获不错,咱们回……” 话音未落,一头足有三百斤的大野猪突然从灌木丛中冲了出来! 沈望川眼神一凛,举着匕首将宋嘉护在身后。 宋嘉按下他的手,“我来。” 正好她的异能没处消耗呢。 有了上次的经验,宋嘉知道一根藤蔓困不住野猪。 她双手一挥,十几根藤蔓破雪而出,瞬间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野猪疯狂挣扎,藤蔓却越收越紧,最后将它牢牢固定在雪地上动弹不得。 “去补刀吧。”宋嘉朝沈望川眨眨眼。 沈望川额角抽搐,怎么有种被媳妇包养的错觉? 他利落地解决了野猪,宋嘉收了藤蔓,先把野猪收进空间。 等出了山坳才放出来,刚想让沈望川叫人来扛,就见周志远带着几个战士在雪地里东张西望。 “营长!嫂子!” 周志远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你们看见一头大野猪没?我们追了半天,突然就不见了!” 还想着晚上能给同志们加个餐呢! 沈望川侧了侧身,露出身后的大野猪:“你眼睛长头顶上了?” 周志远瞪大眼睛,看到雪地上的野猪尸体,顿时眉开眼笑:“营长,你打的?厉害呀!” 转头就招呼战士们:“快过来扛野猪!今晚加餐!” 战士们兴高采烈地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道谢:“谢谢营长!谢谢嫂子!” 宋嘉被这阵仗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摆手:“快抬回去吧,趁新鲜处理。” 战士们欢呼着去抬野猪。 周志远则拎着两只赤狐凑到宋嘉身边,“嫂子,能麻烦你件事吗?” “你说。”宋嘉笑看着他。 特务袭击那晚,周志远带人守在黑鸦巢的洞口。 但最终没人能突破军huo库前的密林迷宫,他算是有惊无险。 宋嘉也是后面两天,清理战场时,见他送伤员来过医疗账。 第173章 去给‘山\\\’送饭去了。 周志远嘿嘿一笑:“我猎了两只狐狸,能不能麻烦你到时候帮我把狐狸皮带回去?一只给我娘做护膝,另一只给你和小昕做个围脖。” 沈望川闻言,立刻伸手揽住宋嘉的肩膀:“都给小昕。我媳妇想要围脖,我会猎。” 宋嘉抿嘴轻笑,冲周志远点点头:“都给小昕吧。” “那麻烦嫂子了!”周志远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等我处理好了再拿来给你。” 说完敬了个礼,转身去帮战士们抬野猪了。 回去的路上,沈望川拉着宋嘉绕道去了山路旁。 新砍下来的松木堆得像小山一样,在雪地里散发着清新的木香。 虽然已经流失了一些生机,但宋嘉一点都不嫌弃,她可以毫无负担的把这些树木都吸干。 宋嘉在吸,沈望川就在一旁放风。 沿着道路两旁,吸了差不多两公里,宋嘉的异能就已经饱和了,异能也有冲破四阶的趋势。 等离开营地的时候,再吸一次,就能完全突破四阶了。 宋嘉走到沈望川身边:“走吧。” 沈望川挑眉:“你吃饱了?” 宋嘉噗嗤笑出声:“你这形容,我好像是个会吸血的妖怪。” 回到医疗账。 地上已经堆了不少战士们采回来的草药。 宋嘉蹲下身,挑选出几味药,放在石臼里慢慢捣成药糊。 又悄悄往药糊里注入了一些木系异能。 “林医生,把这些药给伤员们敷上。”宋嘉将药倒在饭盒里递过去,“什么伤口都能用。” “好。” 林雪接过,眼中闪着崇拜的光。 下午,那些高烧不退的伤员,吃了宋医生的药,竟真的很快就退烧了。 虽然药效过后又会反复,但已经比西药见效快多了。 宋嘉没看到她眼中的光芒,她怕药糊不够,又捣起第二钵药。 捣完,从另一个方向,给伤员们依次抹药。 张强情况最严重,宋嘉给他抹药的同时,也给他输了一些异能,帮助伤口快速愈合。 忙完时天已擦黑。 远处炊事班架起几口大锅,野猪肉的香味飘满整个营地。 自从那晚过后,附近的野兽都躲得远远的。 就算被香味引来也不怕,逮住就又是一锅肉。 林雪顶着一双大黑眼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同样是熬了两晚上,我怎么跟黄花菜似的……” 她揉着眼睛看向宋嘉,“你怎么还跟朵红玫瑰一样娇艳啊?” 宋嘉刚吸饱了异能,此刻面色红润,浑身都透着股生机勃勃的劲儿。 但她立刻跟着打了个哈欠,佯装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我也很困啊,脸色好是因为用了点粉遮着。” “难怪呢!” 林雪恍然大悟,“也是,在爱人面前,肯定不能太邋遢。” 她沮丧地看着自己沾满药渍的袖口,“难怪我追不上那块木头,是不是因为我这副邋遢的样子他见多了啊?” 宋嘉忍不住笑了:“你是说叶医生啊?” 林雪点点头,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羞涩。 宋嘉想起医馆里那个小正太,迟疑道:“他不是……结婚了吗?” 林雪一听,立刻瞪圆了眼睛:“宋医生你想哪儿去了?我可不是苏敏那种人,干不出破坏别人家庭的事。我的追求光明正大!” 见宋嘉露出疑惑的表情,林雪解释道:“叶医生的爱人当年难产去世了,只留下个儿子。” 宋嘉点点头:“那你挺有勇气的。” 这年头,后妈可不好当。 不过,那个小正太的性格看着不错,一点都不像他爸。 “哎,光有勇气有啥用啊……”林雪揪着衣角,脚尖在雪地上画圈,“人家压根看不上我。” 她突然抬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宋医生,那天我刚见你时说话太冲了,你别往心里去。你也知道,突然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带着个漂亮姑娘来,任谁都会……” 她越说越急,“哎呀,我也知道我这性格确实不太好……” 这两天相处下来,林雪是真心喜欢宋嘉这个爽快人。 可一想到自己当初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骂了一顿,现在想解释又觉得越描越黑,急得脸都涨红了。 宋嘉笑着拍拍她的肩:“行啦,你这都跟我道过三回歉了。” 林雪这性格,活脱脱就是个炮仗脾气,点火就着,但认错也快,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算了不说这些了。”林雪摆摆手,“你知道吗?苏敏被叶医生遣返回军区了。” 宋嘉这才发现,她回来后确实没再见到苏敏了。 “现在伤员伤口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后续护理少一个人也没关系。” 林雪突然凑近宋嘉耳边,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我说的不是伤员的事!等回到军区,我帮你盯死苏敏那个狐媚子,绝对不让她靠近沈营长半步!” 宋嘉刚要说话,就看见沈望川端着一饭盒热气腾腾的炖肉走了过来。 “媳妇,趁热吃。” 沈望川把饭盒塞进宋嘉手里,说着又从兜里掏出个烤红薯,“刚在火堆里煨的。” 林雪看着这一幕,突然泄气地垮下肩膀:“算了,当我没说。” 她酸溜溜地戳着饭盒里的肉块,瞧瞧人家,再想想那块木头…… 突然,她猛地一拍脑门:“山不来见我,我自去见山啊!” 说完,转头到医疗账内,抓起饭盒就往外冲。 宋嘉望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好奇地问:“林医生这是怎么了?” “去给‘山’送饭去了。”宋嘉夹起一块肉,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 吃完饭,三位男同志主动揽下了值夜班的活,让两位女同志先去休息。 宋嘉也没推辞,回到小帐篷倒头就睡,她确实困得眼皮都在打架了。 可刚躺下没多久,就感觉身下的木板床“咯吱咯吱”响个不停。 宋嘉迷迷糊糊睁开眼,借着月光看见林雪正裹着被子,肩膀一抖一抖的。 第174章 病了就去吃药 “林医生,快睡吧……”宋嘉困得声音都黏糊了,“你刚才不是说很困吗?” “宋医生!” 林雪突然一个翻身抓住她的胳膊,声音激动得发颤,“你知道吗?那个木头今晚吃了我打的饭!” 她边说边晃宋嘉的胳膊,“我说‘要么你吃,要么我喂你’,他、他居然真的吃了!哈哈哈哈~这可是他第一次吃我送的东西!” “恭喜啊,万里长征第一步。”宋嘉翻了个身,“快睡吧,明天还得值班呢……” “对对对。”林雪突然紧张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得赶紧把气色养回来。” 她凑近宋嘉,“你抹的什么粉?明天能借我用用吗?” “嗯……” 宋嘉已经半梦半醒,随口应了一声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宋嘉就被林雪摇醒。 “宋医生,粉饼,快把粉饼借我!”林雪眼睛亮晶晶地凑过来。 宋嘉睡眼惺忪坐起身,从裹在身上的军大衣口袋里一掏,“给……” 她打着哈欠钻出帐篷,借着去上厕所的由头,闪身进了空间。 这几天连轴转,身上都腌出味儿了。 痛痛快快冲了个热水澡,整个人才活过来。 谁知一回来,就见林雪脸上白一块黄一块,像只花斑猫似得。 “噗——”宋嘉忍俊不禁,“你这是要上台唱戏?” 林雪瘪着嘴,难得露出几分窘迫:“我、我没用过这玩意儿……” 宋嘉挑眉,索性拉着她坐下,“来,我给你化个妆。” 她接过粉饼,轻轻拍匀林雪脸上斑驳的痕迹。 又掏出一支口红,在指腹揉开,点在她眼角、脸颊。 而后用火柴稍稍加热,小心地卷起她短促的睫毛。 “眉毛也得修修。”宋嘉捏着她的下巴左右端详。 刀片轻扫几下,浓黑的眉毛就变成柔和的柳叶眉。 宋嘉退后两步,把巴掌大的镜子递过去:“喏,看看。” 林雪接过镜子的手都在抖。 镜中的女人短发利落,却因微翘的睫毛添了几分灵动。 原本硬朗的轮廓被柔和的腮红修饰,唇上一抹嫣红,衬得整个人明艳又英气。 “这……”她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吓人,“宋医生,你也太厉害了吧!” 宋嘉还没来得及笑,整个人就被她一把抱住,差点被勒断气。 “好了,赶紧去接班吧。” 林雪松开宋嘉,突然扭捏起来,“我、我这样都不好意思出去了……” “再磨蹭叶医生可就直接去休息了。”宋嘉道。 “啊!”林雪如梦初醒,一把拉起宋嘉就往外冲,“快快快!” 到了医疗帐门口,林雪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下衣领,鼓起勇气面带微笑走进去。 “早啊各位!”她声音都比平时柔和了几分。 帐内瞬间安静了一秒。 马小军正在整理器械,抬头看了一眼,“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林雪强装镇定,清了清嗓子:“交接了,叶医生呢?” 角落里,叶泽成正低头给一名伤员包扎,闻言头也没抬,声音冷淡:“病历在桌上,3号伤员刚换过药,15号伤员需要观察体温,有异常立刻通知我。” 他说完,利落地打了个结,这才直起身,目光淡淡扫过来。 林雪下意识站直了些,甚至微微抬了抬下巴,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 叶泽成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随即移开。 一边摘手套一边对宋嘉道:“交给你们了。” 说完,他径直走向帐外,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林雪。 林雪:“……” 她不死心,追了过去,“叶医生,你不觉得我今天有什么变化吗?” 叶泽成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说:“脸这么红,生病了就找宋医生要颗药吃。” “我没生病!” 林雪气得在原地直跺脚,可叶泽成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晨雾中。 她泄愤似的踢了脚地上的小石子,嘴里嘟囔着:“木头!呆子!睁眼瞎!” 宋嘉强忍着笑意把气鼓鼓的林雪拽回来,顺手塞给她一盒药糊:“好啦,先干活儿。” 帐篷里的伤员们情况好转得出乎意料。 才敷了一晚上宋嘉特制的药膏,原本高烧不退的战士们体温都降下来了,伤口也不再红肿发炎。 就连张强也清醒过来,伤口不再有脓液流出。 “宋医生,你这药神了!”一个小战士兴奋地说,“我昨天还疼得睡不着,今天就能下地走两步了!” 林雪同样惊奇的很,她当战地医生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见效这么快的伤药。 又过了两天,伤员们的伤势基本稳定。 那些往常需要十天半月才能愈合的伤口,现在已开始结痂。 因为大家恢复得比预期快,医疗队决定提前带着重伤伤员先返回部队。 叶泽成站在帐篷口,冷峻的目光扫过一个个恢复神速的伤员。 他比谁都清楚,这并不是他们护理得多到位,也不是西药有多神,这完全归功于宋嘉。 看着正在整理药箱的宋嘉,叶泽成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女中医。 从最初的紧急处理,她包扎伤口又快又稳,到后续的精心护理,她的医术确实令人佩服。 尤其是那个药糊方子,效果简直惊人。 要是能推广到整个部队,不知能救回多少战友的命。 “宋医生,”叶泽成声音有点僵硬,“能把药糊的方子写下来吗?” 宋嘉手上动作没停,像是早料到他会这么问:“这个方子不算什么。叶大夫那里有更多更好的方子,你该去问他要。” 叶泽成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 “你若是能把中西医结合起来,”宋嘉放柔声音,“取西医之精准,用中医之根本,或许能在医学这条路上有更大的造诣。” 叶泽成沉默片刻,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叶泽成刚走远,林雪就迫不及待地拽住宋嘉的胳膊:“叶大夫是谁啊?他怎么一听就变脸了?” 宋嘉抿嘴一笑,“我师父,也是……你未来的公公。” “我公公?”林雪一时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突然瞪圆了眼睛,“等等!你是说……叶医生的父亲?!” 第175章 临别 临行前,沈望川特意带着宋嘉又去山路旁吸收了一波木系能量。 宋嘉的异能已经成功突破四阶,整栋别墅已经完全解锁,感知范围也扩大到了方圆三公里。 沈望川因为还有任务在,不能送宋嘉下山。 在堆积如山的木材后面,他将宋嘉紧紧搂在怀中。 “媳妇,我知道你申请来做外援医生,不只是为了我。”他温热的手掌抚上她的后背:“你放心,这次战役的功劳,我会如实向总部汇报。该是你的,一分都不会少。” 顿了顿,又补充道:“军huo运输的事我也会加紧安排,争取在年前立下军功,想办法替岳父岳母……” “别太勉强,安全第一。” 宋嘉把脸埋在他胸前,声音闷闷的,“就算不能平反,能把他们调到上河村的牛棚也行。”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上头又有那伙人蓄意作梗,想要给宋父宋母平反,难如登天。 她只怕沈望川为了这事跟上面硬碰硬,最后连调换的机会都失去。 沈望川沉默片刻,“我知道,我会量力而行。” 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他怎么也得让媳妇一家团圆。 下山时,一辆军用吉普先送宋嘉回医馆。 叶泽成跟着去接孩子,林雪听说叶大夫就是叶医生的父亲,也非要跟着去。 “我跟宋医生处出感情了,送送她怎么了?” 林雪梗着脖子对叶泽成说,故意无视他冰冷的眼神。 车子刚停在医馆门口,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就冲了出来:“爸爸!爸爸!” 叶泽成弯腰抱起叶小满,小正太看到宋嘉眼睛一亮:“漂亮阿姨也回来啦!爷爷可想你了,说你做的红烧肉最香了!” 转头看见林雪,歪着脑袋问:“咦,林阿姨怎么也来了?爸爸,就是那个经常偷偷看你的阿姨……” “少说话。”叶泽成轻拍儿子后背,把他放下来,“爷爷呢?” 叶小满指着观察室,做了个鬼脸:“在给病人扎针呢,可凶啦!” 正说着,叶大夫从观察室走出来。 叶泽成刚要开口,老爷子直接无视儿子,笑呵呵地迎向宋嘉:“丫头累了吧?给为师带什么啥好东西没?” 宋嘉狡黠一笑,侧身把林雪往前一推:“师父,给您带了个惊喜。” 林雪猝不及防地被推到前面,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叔、伯伯好,我是林雪。是叶医生的……同事。” 叶大夫捋着花白的胡子,精明的目光在儿子和林雪之间来回扫视,正要开口,却被叶泽成打断。 “爸,我有事跟您说。”叶泽成板着脸,径直往诊室走去。 叶大夫哼了一声,转头对宋嘉道:“丫头,带小林四处转转。” 说完背着手跟着儿子进了诊室,门关上前还故意大声说:“某些人不是最瞧不上我这破医馆吗?” 宋嘉笑着拉过林雪:“走,带你参观参观。” 医馆里弥漫着浓郁的草药香,与军区医院的消毒水味截然不同。 靠墙一溜儿摆着长长的药柜,每个抽屉上都贴着药材名字。 墙上挂着经络图,还有几张泛黄的药方。 “那是我们医馆的两位帮工。”宋嘉看向柜台头,正在忙碌的周红卫两兄妹。 自从上次周红霞打扰到她和沈望川后,再有人来,周红卫总是拉着妹妹识趣地避开,尽量降低存在感。 林雪对啥都好奇,东摸摸西看看。 到了后院的制药房,林雪更是瞪大了眼睛。 架子上摆着各式药碾、药秤,墙角的大锅里正熬着黑褐色的药膏,咕嘟咕嘟冒着泡。 林雪指着一堆小瓷瓶,不可思议道:“这些药都是你们自己做的吗?” “是啊。”宋嘉从药柜里取出个青瓷小瓶递给林雪:“这是我用珍珠粉和草药调的美白膏,晚上睡前擦脸,能美白,送你一瓶吧。” 林雪惊喜地接过瓷瓶,手指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晒得黝黑的脸颊:“真的有用吗?” “当然。”宋嘉眨眨眼,“不过得坚持用。” 林雪宝贝似的把瓷瓶揣进口袋,掏出十元钱递给宋嘉:“我不能白拿你的东西。” 宋嘉看着林雪递来的十元钱,忍不住笑道:“我这药可值不了这么多钱。” 林雪执拗地把钱塞进宋嘉手里:“要是效果好的话,以后你再给我寄几瓶就是。就当预付的订金啦!” 宋嘉转念一想,这倒是个不错的商机。 要是林雪用着好,说不定还能在军区打开销路。 于是她收下钱,仔细给林雪讲解起使用方法和护肤小窍门。 半个小时后,诊室的门开了。 叶泽成面色平静地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几本医书。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父子俩没像往常一样吵得面红耳赤。 “爸爸,我们要走了吗?” 叶小满拎着自己的小包袱,跑过去抱住叶泽成的腿,又回头眼巴巴地看着爷爷:“爷爷再见……” 叶大夫粗糙的大手揉了揉孙子蓬松的发顶:“下次来,爷爷教你扎针。” 叶小满闻言一哆嗦,小脸皱成了包子。 叶大夫又好气又好笑地拍了下他的小屁股:“跟你爹一个德行!” 临别时,林雪突然拉住宋嘉的手,“宋医生,要不你来随军吧!只要你来,肯定能进军区医院工作的。” 宋嘉笑着摇头:“暂时还没这个打算。” 送走众人后,宋嘉转身看见师父正捋着胡子,眼角眉梢都透着得意。 “这回满意了吧?”宋嘉打趣道。 叶大夫哼了一声,眼里却带着笑意:“臭小子总算肯低头了。” 宋嘉神秘地眨眨眼:“还有更让您高兴的呢。” 她拉着叶大夫往后院走。 后院角落里,一株通体赤红的植物在白雪的照映下熠熠生辉。 是她刚刚趁没人时,悄悄取出来的血灯笼。 “血灯笼!”叶大夫惊呼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双手颤抖着却不敢触碰,“这、这可是已经绝迹多年的……” 第176章 遇见女知青 叶大夫强压下心里的激动,小心翼翼地后退一步:“丫头,快把这宝贝收好,千万别让人瞧见了。” 这玩意儿可是剧毒,要是有人不小心碰到或是误食,发现得及时还好,能用根茎救命,可这么一来,也就毁了这么珍贵的一株草药。 宋嘉却笑道:“您不是有个方子需要完善吗?” “胡闹!”叶大夫连连摆手,胡子都翘了起来,“这么稀罕的东西,老头子哪能要你的?快收起来!” “不过……”他眼巴巴地望着那株血灯笼:“下次上山采药,必须带上老头子!” 这丫头运气实在太好,尽能找到这些稀罕药材,他得跟着去沾沾喜气。 “行啊,不过得等明年开春。现在雪厚,草药不好找。”宋嘉抿唇一笑。 将血灯笼仔细收进制药房的柜子里锁好,打算回去时再收进空间。 收拾完,宋嘉拿着周志远给的狐皮去了一趟孟婆婆家。 陪着老人唠了会儿家常,又给她诊了脉,确认老人家身体康健才离开。 临走时,孟婆婆非塞给她一个油纸包,“小宋大夫,带回去吃,刚蒸的枣糕,还热乎着呢!” 宋嘉笑着接下,也不知道周志远有没有跟老人家提过小昕的事。 从孟婆婆家出来时,恰巧遇见段春柔从娘家回来。 两人站在巷口寒暄,段春柔说起她父亲之前经过宋嘉一个月的针灸治疗,如今已能拄着拐杖慢慢走动,还时常念叨着宋嘉的好。 粮食局这几日大变天,叶局长因为贪污受贿被革职查办,不少人和他牵扯颇深,都被调查出来了。 好在段春柔的丈夫做事向来小心谨慎,即便叶曼蔓之前对他百般示好,他也从未接受过叶家的好处。 叶曼蔓出事后,谭光誉还被叶局长打压过一段时间。 这次风波里,他不仅没受牵连,相反,他还升职了,成了粮食局的副局长。 “那就恭喜你们了。”宋嘉目光柔和地看向段春柔还未隆起的小腹,“你现在可要好好养胎,别太劳累了。” “是啊,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们这个家怕是早就散了。” 段春柔轻轻握住宋嘉的手:“嘉嘉妹子,以后我就叫你妹子吧。往后有啥需要帮忙的,只管跟姐说,千万别客气。” 宋嘉笑着点头,两人又说了几句体己话,便回了医馆。 回到医馆,叶大夫见她浑身脏兮兮的,二话不说就把她赶回家休息,还特意嘱咐后面两天都不用来,好好养精蓄锐。 宋嘉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营地待了这些天,虽然在空间洗过澡,但只是换了里面的衣物,外面的衣服一直没换过,现在早就满是药渍和血污了。 她没推辞,匆匆收拾了东西就往家赶,正巧搭上最后一趟回村的班车。 班车是那种老旧的绿皮客车,漆都掉得差不多了,窗户上结着厚厚的冰花。 因为上时间不开窗,车里味儿那叫一个冲。 前座大爷的旱烟味、过道上捆着的活鸡鸭的腥臊味,还有不知道谁带的咸菜缸子散发出的酸臭味,混在一起,熏得人脑仁疼。 宋嘉刚踏上车厢就被这气味撞了个趔趄,胃里翻江倒海,下意识地捂住嘴。 “要吐下去吐!”售票员猛地扯开嗓子。 这是个四十出头的妇女,灰头巾裹着张柿饼脸,两颊带着常年吹冷风形成的高原红。 她斜眼打量着宋嘉,鼻翼翕动着:“矫情啥?你身上也没比车干净多少。” 车厢里响起几声窃笑。 宋嘉闻言眼睛一眯,突然弯下腰剧烈干呕起来,边呕边往售票员身上栽。 “你不要过来啊!” 售票员尖叫着后退,没注意身后是车门台阶,一脚踏空摔了下去。 宋嘉扒着车门一脸愧疚:“哎呀,不好意思啊大姐,我刚刚怀孕,实在忍不住……” 说完,掏出五毛钱放在前排座椅上,“喏,这是车票钱。” 然后转身往里走去,找了个最后面靠窗的位置坐下。 售票员骂骂咧咧地爬上车,正要去找宋嘉算账。 司机不耐烦地按响喇叭:“磨蹭啥呢?关门走了!” 售票员只能狠狠地瞪了宋嘉一眼,极不情愿地去关车门。 “等等!等等我们!” 车门刚要关上,三四个年轻姑娘气喘吁吁地挤上车。 打头的是个烫着时髦卷发的姑娘,穿着崭新的藏蓝色棉袄,领口露出一圈雪白的兔毛,手里大包小包拎满了东西。 身后几个女伴只拿着零星一两样东西,跟在她后面。 这几人买了票后,簇拥着拿东西最多的姑娘在前排坐下。 宋嘉一眼就认出,这几人是双河湾村的女知青。 不过,她并不打算去打招呼。 如果不出意外,她往后和这些人大概率不会有什么交集,没必要进行无意义的社交。 她倒是有点想孙悦容了。 上次见面还是上次,她休息的时候,叫悦容来新房玩了一天。 那时候大棚刚搭好,现在里头的草莓都快熟了。 当然,是她每天用异能催生的结果。 “刘燕,你可真舍得,一双皮鞋十二块八呢,说买就买了!”一个扎麻花辫的姑娘艳羡地摸着刘燕的鞋尖。 刘燕得意地翘起脚尖:“家里疼我嘛,怕我在这儿冻着,特意寄钱票让我买点好的。” “哎哟,真羡慕你。”另一个圆脸姑娘叹气,“我写信跟我妈说快饿死了,她就寄了五块钱,还叫我省着点花。” “刘燕,你这棉袄也超衬你,这款式是京市才流行的吧?” 刘燕掩嘴轻笑:“可不是嘛,我姑妈从京市给我捎来的。你们摸摸这料子,是正宗的卡其布,里面絮的都是新棉花。” 几个姑娘叽叽喳喳地奉承着,哄得刘燕心花怒放。 她从纸包里拿出一叠金黄的鸡蛋糕:“来,一人一块,别客气。” “哇,刘燕,你真大方!” 众人欢呼起来。 一斤鸡蛋糕统共没几块,这一分就去了小半。 “咱燕姐当然大方了。”麻花辫意有所指地撇嘴,“不像知青点某些人,借她肥皂洗件衣服都甩脸子……” “她呀,就是跟姓宋的那个破鞋混久了,才学坏的。” 刘燕冷哼,“咱们刚来的时候,她还天天帮咱们干活呢。现在连多烧锅洗澡水都不肯,还扯什么‘互相尊重’。” “呸!咱们肯跟她住一屋,就是给她脸了!” 第177章 班车上揍知青 “要我说孙悦容就是缺心眼!”圆脸知青咬了一口鸡蛋糕,“大队刚分了年终红利,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就想着去给那个姓宋的买双羊皮手套。” “平时也没见姓宋的跟她多亲啊,估计是看人家现在又盖起了大瓦房,上赶着巴结呢。” “诶,我听说那个宋嘉的大伯是县委书记?”陈彩娟突然压低声音。 “我反正是不信。”刘燕不屑道:“她大伯要真是县委书记,刚被送到上河村那会儿能饿得跟个鬼似的?还靠咱们知青来收留她?” 麻花辫知青突然露出猥琐的笑容:“你们说她养父母都被下放了,亲妈家也不要她,男人又是个瘫子,她靠什么盖起大瓦房的?” “还能靠什么?靠她那张狐媚子的脸呗!” 刘燕眼中满是不屑。 车厢里爆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 “人家说县委书记跟她是亲戚,该不会就是那种见不得人的关系吧。”圆脸知青道。 刘燕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哎呀,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上个月我去县里逛街,真看见她从县委大院后门出来……” “咦!死破鞋!真不要脸!”麻花辫朝地上啐了一口,“难怪孙悦容那种货色愿意跟她玩,两个人真是臭味相投!” 几人聊得热火朝天,全然没注意到后排缓缓站起的宋嘉。 她一双眼睛黑得瘆人,眼角微微泛着红,每走一步,周身散发的寒意便更浓一分,空气仿佛都被冻结。 “砰!” 宋嘉一把揪住刘燕精心打理的卷发,猛地向后一拽,强迫她仰起头来。 “啊!谁啊!干什么!放手!”刘燕痛得尖叫,双手胡乱挥舞着想要挣脱。 旁边几个知青这才发现宋嘉,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陈彩娟手里的鸡蛋糕“啪嗒”掉在地上,麻花辫王丽华、圆脸孙小云直接缩到了座位角落。 “你干什么!现在在开车,快坐回去!”售票员急忙上前想要拉开宋嘉。 宋嘉转头,眼神阴狠如刀:“不关你的事,最好别管。” 她手上力道加重,刘燕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问你,”宋嘉俯下身,“你哪只眼睛看见的?” 刘燕见是宋嘉,又惊又痛,却还嘴硬:“我、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怎么,你敢说你没去过县委大楼吗?敢做不敢当!” 宋嘉眼中寒光一闪,直接挥拳砸向刘燕的双眼,眼睛瞬间红肿,几乎睁不开。 “啊!我的眼睛!”刘燕捂着脸惨叫。 “眼睛不好使,就干脆别要了。”宋嘉的声音轻得可怕,“还有,你最好把话说清楚。随意污蔑造谣县委书记,查实最少5年劳改。” 污蔑自己无所谓,但邓伯伯是一心为民的好父母官,绝不能被这些人抹黑。 刘燕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浑身发抖:“我、我就是看到你从县委大楼出来...但我不知道你去干嘛……污蔑的话也不是我说的,是、是她们……” 宋嘉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其他三个面如土色的女知青:“你们?” 孙小云看着刘燕肿得跟核桃似的眼睛,吓得腿软,“啪”地就扇了自己一嘴巴。 “宋、宋同志,我这张破嘴该打!我胡说八道的,您和邓书记清清白白,邓书记是咱们县出了名的好官!” 王丽华急忙应和:“对对对,邓书记今年还给我们知青点送过冬衣呢!我、我就是嘴贱,开玩笑的……” 陈彩娟慌忙摆手,“我、我没说,我一句话都没说。” 宋嘉锐利的目光扫过整个车厢,声音陡然提高:“各位乡亲们都听清楚了吗?这几个人公然污蔑党的好干部,破坏革命团结,诋毁政府形象!” 她一把揪起刘燕的衣领,义正言辞道:“今天我就代表人民群众,好好教育教育这些思想落后的坏分子!” 话音刚落,一脚踹在刘燕膝盖上。 她扑通跪倒在地,还没等她求饶,宋嘉已经转向其他三人。 “救命啊!杀人了!”王丽华尖叫着想往车头跑,被宋嘉一把扯住辫子拽了回来。 又一脚踹翻孙小云,最后揪住陈彩娟的辫子,把她脑袋往座椅上磕。 车厢里顿时鬼哭狼嚎,四个女知青被打得鼻青脸肿。 宋嘉下手极有分寸,专挑肉厚的地方打,既让她们疼得死去活来,又不会真的伤筋动骨。 其他乘客自然不会出手去拦,只会躲得远远的,怕拳头一不小心挥到自己身上来。 售票员缩在驾驶室旁边,心惊胆战地看着这场单方面的“教育”。 她暗自咂舌:这小妞下手真狠,那股子戾气简直要凝成实质了。 再想起刚才几人的对话,心里更是一颤。 这姑娘怕不真是县委书记的亲侄女? 还好自己刚才没把人得罪太狠。 宋嘉打累了,一下拉开车门,像扔麻袋似的把四个鼻青脸肿的女知青挨个踹了下去。 完事后,她像没事人一样回到座位上坐下。 到公社下车时,宋嘉看自己身上太脏,就没去供销社等沈望昕,直接回家了。 刚踏进院子,正在喂鸡的秦素芝就惊叫起来:“哎哟我的乖乖!你这是摔沟里了还是怎的?” 她连忙放下鸡食盆,小跑着去灶房烧热水,“快进屋来暖暖,别感冒了。” 看样子,叶大夫应该只说她在医馆住了几天,没提去营地的事。 宋嘉也顺着这话说,免得她们担心。 热水烧好后,宋嘉提了一桶进屋,锁好门就进了空间。 泡在浴缸里,水汽氤氲间,刘燕她们的话在耳边不断回响。 原来悦容在知青点一直受她们欺负,可悦容从来没跟她说过这些。 明天得去双河湾知青点看看悦容,今天打了那四个人,别让她们再把气撒在悦容身上。 第178章 有奸情 宋嘉在浴缸里泡了半个钟头,正闭目养神时,外头传来敲门声。 “三嫂,你洗好了没?”沈望昕清脆的声音穿透门板。 宋嘉起身出了空间,拿起炕上干净的衣裳来穿,扬声道:“小昕,等会儿,我马上就好!” 穿好衣服,她把沾了血污的脏衣服泡进木桶里,提着推门出去。 沈望昕一见她,立刻上下打量她:“三嫂,你可算回来了!这几天在医馆累坏了吧?” “还行,不过后面能歇两天。”宋嘉道。 秦素芝从院里进来,见宋嘉提着脏衣服,连忙上前接过:“你这孩子,快去歇着,娘来洗。” “娘,不用,等会儿我自己洗就行。”宋嘉连忙推辞。 沈望昕挽住她的胳膊,笑嘻嘻道:“三嫂,你就让娘洗吧!娘刚才还说,你一身血污回来,吓了她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三哥上战场了呢。” 宋嘉微微一愣,“我没事,那都是别人的血。” 秦素芝把脏衣服往盆里一按,松了口气道:“没事就好。小昕,快去后院把腌肉拿出来,再煮几个鸡蛋,给你三嫂补补,这才几天功夫,下巴都尖了。” 说完就端着木盆往院子里走去。 沈望昕应了一声,歪着头看宋嘉:“三嫂,你想怎么吃?今天我给你露一手。” “都行。”宋嘉心不在焉地应着,走到一旁擦头发。 “三嫂,你咋了?”沈望昕凑近了些,“怎么看着不太高兴?” 宋嘉边擦边道:“没事,就是回来时在班车上遇见几只烦人的苍蝇,影响心情。” “谁这么不长眼?触我三嫂的霉头!”沈望昕皱着眉头叉腰。 宋嘉被逗笑:“双河湾大队的几个女知青,你应该不认得。” “我在供销社上班,周围大队的人我多少都见过!敢欺负我三嫂,下次要是让我碰上——” 沈望昕眼睛一眯,突然顿住,像是想起什么,“不过、说到双河湾大队,最近我倒真对一个女知青有印象,老来供销社,买起东西那叫一个阔气……三天两头来买零嘴,上周还扯了块的确良,一点都不心疼钱。” 这年头,下乡知青,尤其是女知青,没干过农活,工分少得可怜,连饭都吃不饱,谁敢这么大手大脚买零嘴、新衣服? 就算家里寄钱,也没谁敢这么花呀。 宋嘉擦头发的手突然停住,眼中闪过一丝锐光,“那个女知青是叫刘燕吗?” “对对对!”沈望昕一拍大腿,“就是她!有一回,我还瞧见她跟一个秃头大叔一起来的,那秃头大叔我认识,是咱公社小学的校长。” 宋嘉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心里顿时雪亮。 她记得刘燕下乡也有一年多了,之前也没听说刘燕多有钱。 那次她请知青们吃饭,刘燕为了吃口肉,连大伙踩着她脸上羞辱都能忍。 要是她家里真那么有钱宠着她,哪会这么窝囊? 搞了半天,原来是傍上了公社小学的校长这个老男人! 难怪她最近才出手阔绰,还四处吹嘘家境优越。 要么是怕别人戳破她和老男人的丑事,要么就是校长怕影响自己名声,让她对外隐瞒这段见不得人的关系 。 不过,宋嘉觉得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那秃头校长要是真怕影响名声,就不会大摇大摆带刘燕逛供销社。 八成是刘燕主动勾搭的,一个年轻漂亮的女知青,对那个半老头子来说,可不就是天上掉馅饼? 至于刘燕……估计不是真心想跟个秃顶老男人过日子。 无非是看中校长那点油水,想找个长期饭票罢了。 不管是哪种,惹到她身上来,那刘燕就别想好过! “三嫂!” 宋嘉出神间,沈望昕已经从后院割了一大块腌肉过来,“我给你炒个大蒜腊肉,再蒸碗鸡蛋羹成不?” 宋嘉点头:“成。” 吃完饭,宋嘉将沈望昕叫到屋里,把周志远给的狐狸皮拿了出来。 “小昕,这个给你。” 沈望昕一看,眼睛顿时亮了:“呀!好漂亮的狐狸皮!三嫂,这哪来的?” “周连长托我带给你的。”宋嘉故意加重了周连长三个字。 沈望昕的手一顿,“平白无故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干啥?我不能要……” 宋嘉眉毛轻挑,“他的心思,你真不知道?” “什、什么心思……”沈望昕结结巴巴的,脸颊瞬间红了。 宋嘉把狐狸皮轻轻塞进沈望昕怀里,唇角含着笑,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感情这种事旁人说得再多也是徒劳,总要当事人自己捅破那层窗户纸才作数。 况且,若是她这个当嫂子的太过热心,反倒容易让人误会是急着把小姑子往外推。 沈望昕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柔软的狐毛,眼神却渐渐黯淡下来。 她咬了咬下唇,突然把狐狸皮推回给宋嘉:“三嫂,还是请你帮我还给周连长吧……” 宋嘉没有接,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小昕,若是你真想好了,改日见了周连长,自己还给他吧。” 第二天一早,宋嘉揣着给孙悦容准备的冻疮膏出了门。 去双河湾大队之前,她还特意绕道去了趟公社,托人往秃头校长家去了一趟。 而后才往双河湾知青点去。 还没走近,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宋嘉心头一紧,加快了脚步。 走到院门口,眼前的景象让她瞳孔骤缩。 院子里一片狼藉,被褥、衣服、搪瓷盆、书本等物品扔得到处都是。 孙悦容被刘燕骑在身下,手脚分别被王丽华和孙小云死死按住。 刘燕尖着嗓子骂道:“孙悦容,你就是个贼!偷了我的手表还敢狡辩!今天我非得告到公社,把你赶出知青点不可!” 几个男知青站在一旁,眉头紧皱,双手攥拳,有心拉架却又无从下手。 宋嘉眼神陡然转冷,正要冲过去把刘燕掀翻,却见孙悦容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竟生生挣脱了束缚! 随后,一个漂亮的反转,孙悦容反将刘燕压在了身下,抡起拳头就往下砸。 王丽华和孙小云扑上来想帮忙,却被孙悦容一掌一个,直接拍飞了出去! 第179章 诬陷 孙悦容天生神力,两记重拳下去,刘燕已经眼冒金星,白眼直翻,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 宋嘉怕孙悦容没个轻重,真把人打出问题,急忙叫住她:“悦容!” 听到熟悉的声音,孙悦容眼中的戾气渐渐消散。 她松开刘燕,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快步走到宋嘉身边:“嘉嘉,你怎么来了?” 宋嘉拍了拍她,眉眼含笑:“干得不错,不愧是我的姐妹。” 孙悦容脸上闪过一丝羞涩,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爽朗。 “要不是她们太欺负人,我也不想动手。” 这时,王丽华和孙小云相互搀扶着,费力地扶起刘燕。 刘燕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靠在王丽华身上。 宋嘉冷冷扫了她们一眼:“看来昨天打得还是太轻了。” 王丽华瑟缩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宋同志,昨天我们说错话确实是我们不对,你打我们我们也认了。但孙悦容偷了刘燕的手表,这是证据确凿的事,你不能包庇她!” “证据?”宋嘉挑眉,“什么证据?” 刘燕捂着肿起的脸颊,“昨天晚上我回来睡觉前,把手表摘下来放在枕头边,今天早上一醒来就不见了。最后是在孙悦容的布包里找到的。” 孙小云赶紧帮腔:“对!我们都看见了!那块钟山牌手表就是从她包里翻出来的!” 孙悦容看向宋嘉,坚定地摇了摇头。 宋嘉会意地点头,拉着她的手,低声安抚:“我知道不是你。” 宋嘉转向刘燕,突然笑出声,“你们是说,悦容放着一百多块钱的宝石花牌手表不戴,偏要偷你几十块钱的钟山牌手表?” “她一个穷酸鬼,怎么可能会有一百多块钱的手表!”刘燕尖声道。 “怎么没有?” 宋嘉一把举起孙悦容的手,手腕上赫然戴着一块闪闪发光的宝石花牌手表。 孙悦容眼神闪烁,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 这表是宋嘉刚才趁人不注意给她戴上的。 刘燕瞪大了眼睛:“不可能!这绝对是你刚刚偷偷给她戴上的!” “那我还说悦容包里的手表,是你故意放进去的呢。”宋嘉反唇相讥。 “你、你有什么证据!”刘燕气得浑身发抖。 “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给悦容戴上的?”宋嘉寸步不让,“既然大家都说不清,不如去公社,请公社领导来评评理?” 孙悦容挺直腰杆,声音清亮:“对,就去公社!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刘燕梗着脖子:“去就去!谁怕谁!我人证物证都有,还怕你们抵赖不成?” 王丽华和孙小云附和:“就是!这事必须查清楚!我们可不想和一个贼住在一块。” 宋嘉盯着王丽华和孙小云,意有所指:“你们可要想好了,一旦去了公社,查清楚是你们故意栽赃陷害悦容,那你们的档案上必定会记上一笔,以后就算有回城的名额,也轮不上你们,说不定还会被退回知青点。” 知青点负责人赵宏听到这话,连忙打圆场,“别别别,这点小事何必闹到公社去?咱们在这儿把话说开就行了。” 这事要是闹大了,他这个负责人肯定要担责,档案上被记了一笔,以后不管是回城还是参加工作,都有影响。 他转向刘燕,“刘燕同志,手表这不是找着了吗?要不这事就算了吧?” “凭什么算了!”刘燕不依不饶,“她偷东西还打人,把我们的被褥都泼湿了!今天就是告到公安局我也不怕!” 孙悦容明白宋嘉的意图,大声说道:“这事当然不能算!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谁也别想往我身上扣屎盆子!” 她上前一步,声音铿锵有力:“今天这事要是公社说不清楚,我就告到公安局、告到革委会!我家里人早就不指望我回城了,大不了在这乡下待一辈子。但你们呢?你们赌得起吗?” 王丽华和孙小云顿时慌了神,偷偷拽了拽刘燕的衣袖:“刘燕,要不、这事就算了吧。” 她们可不想一辈子被困在这穷乡僻壤。 刘燕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怂什么?她就是虚张声势!公社小学老师的名额就三个。你们要是不想要,被其他人抢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拉你们一把。” 王丽华和孙小云对视一眼,知青返城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一想到能摆脱繁重的农活,进入公社小学当老师,不仅工作轻松,还能赚点工资,心里又开始动摇了。 两人刚要开口帮刘燕说话。 就听宋嘉道:“你们在说老师呀?我刚从公社过来,是听说公社小学要招一个老师,你们是谁想去?” “一个?”王丽华猛地抬头,“不是三个吗?” 宋嘉故作惊讶:“当然是招一个啊。怎么,刘燕没跟你们说吗?”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刘燕一眼,“我还以为她作为王校长的对象!早就知道内情了呢。不过也是,既然是内定的人选,自然没必要跟你们说实话。” “什么?!”院子里顿时炸开了锅。 “刘燕,你和王校长处对象了?” “王校长不是快五十了吗?” “听说他前年刚死了老婆,还带着两个孩子,最大的孩子都有刘燕大了吧?” 刘燕脸色煞白,吼道:“胡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什么王校长!” 宋嘉不紧不慢地继续道:“奇怪了,我小姑子在供销社上班,说前两天还看见你和王校长一起买东西呢。” 她掰着手指数,“的确良布料、新棉袄、小皮鞋……哦对了,还有这块钟山牌手表,都是王校长给你买的吧?” “你要不是和王校长处对象,那这些……”宋嘉故意拖长声调,“该不会是在骗王校长的钱吧?” “你少血口喷人!”刘燕彻底急了,口不择言,“我家寄来的钱买的关他屁事!我刘燕再不济也是城里来的知青,那个王校长算什么东西,一个又老又秃又丑的乡下老鳏夫,还带着两个拖油瓶,我怎么可能看上他!” 就在这时,知青点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怒喝:“刘燕!” 众人回头,只见王校长和一个大娘站在门口,脸色铁青。 第180章 姜还是老的辣 王校长穿着一身整齐的中山装,油光发亮的头顶被两侧稀疏的头发勉强盖住,看得出来出门前精心打理过。 即便此刻气的脸红脖子粗,仍端着文化人的架势背手站着。 身旁大娘手里端着个红布盖着的托盘,脸上的笑容垮了下来,显然是把刚刚刘燕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刘燕见到来人,顿时像被雷劈中似的,嘴唇直打哆嗦。 她强装镇定,忍着头晕目眩的感觉,快步走到王校长身边,先是故意提高嗓门:“我是刘燕,你找我有事吗?” 随即又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解释:“王哥,今天这事纯属误会,都是她们故意激我的。你先回去,等晚点我去找你,给你解释……” 她话还没说完,宋嘉就几步跟上前来,“两口子说啥悄悄话呢?” 她眼睛一瞟媒人手里的红托盘,拍手笑道:“呀!大家快来看啊!王校长这是来向刘知青提亲的吧?这红布底下肯定是聘礼!” 刘燕恶狠狠地瞪向宋嘉:“什么提亲?你看错了!滚开!” 她伸手就要推宋嘉。 大娘见状,勉强撑起笑容,上前拉着刘燕,摆出长辈的和气模样:“这就是刘知青吧?我是王校长他大嫂。我们家老二可没少跟我念叨你,说你们处对象都二三个月啦!” 她掀开红布一角,露出里面的喜糖和红纸包,笑呵呵道:“这不,听说你想赶在年前把婚事办了?公婆走得早,我这个当大嫂的,今儿个特意带着聘礼和老二一起来提亲,咱们好好商量商量,把喜日子给定下来。” 刘燕脑子“嗡”的一声,下意识脱口而出:“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结婚了?!”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急忙看向王校长,声音软了几分:“王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咱们、咱们了解的还不够深,得再处一段时间……” 宋嘉插话道:“咦!刘知青,你刚刚不是说人家王校长又老、又丑、又秃,配不上你这个城里来的娇小姐吗?怎么又要处处了?” 孙悦容鄙夷地看着刘燕,“我看她就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既要人家王校长的好处,又不想负责任,不是耍流氓是什么!” 宋嘉突然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那我知道了,刘知青肯定是觉得干农活太苦,想把王校长当长期饭票,拖着不结婚。等以后知青返城,好拍拍屁股走人是吧?” “才不是!” 刘燕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王哥,你别听她们瞎说,我真没这么想……” “不是?”宋嘉冷笑,“那人家备着厚礼来提亲,你怎么不答应呢?” “我、我……” 刘燕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她确实不想在乡下结婚,更不可能真的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鳏夫。 她只是想利用王校长,让自己在乡下的日子过得轻松些。 王校长一大把年纪,能做到校长这个位置,自然不是个傻的。 其实从刘燕一开始接近他,他就猜到这丫头片子打的什么主意。 但他一个鳏居多年的男人,确实也需要女人的温存,便半推半就地接受了刘燕的殷勤,甚至很享受这个年轻姑娘对他的追捧和服侍。 今天接到传信,说刘燕想结婚,让他去提亲时,他还不敢相信。 但转念一想,要是这丫头真想通了要跟他踏实过日子,他当然求之不得。 谁知道…… 王校长强忍着脾气,冷冷道:“既然小刘同志没有和我继续发展的想法,那咱们好聚好散。你把从我这儿拿的钱还了,这事儿就算翻篇。” “还、还钱?” 刘燕傻眼了,她当初拿王校长钱的时候,压根就没打算还。 这两个月,她前前后后花了差不多二百块。 这么一大笔钱,让她拿什么还? 可她也不想就这样认命,嫁给这么一个乡下老男人。 咬了咬牙,刘燕索性豁出去了,“谈恋爱男方花点钱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我一个黄花大闺女,陪你逛公园看电影,让你搂搂抱抱的,我还没管你要损失费呢!” “嘿!你这女娃咋这么不要脸呢?”大娘实在忍不住了,“我家老二实心实意对你,还怕你委屈,连188块的彩礼都备下了,你倒好,把他当冤大头?都听听!这就是城里来的知识分子!” 刘燕撇撇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随你们怎么说,反正我没钱还!” 大娘气得直跺脚,正要再骂,却被王校长拦住。 他不慌不忙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纸,“这是你亲笔写的借条,上面清清楚楚记着你从我这儿拿的每一分钱。下面还有你的签名和保证,如果届时你我分开,这些钱需如数奉还。” 刘燕顿时面如土色。 她这才想起来,当初为了多要钱,确实签过这么个东西。 当时她还想着,等回了城天高皇帝远,这张破纸能拿她怎样? 宋嘉双手抱胸,在一旁冷笑,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王校长抖了抖手中的借条,“刘同志,你是选择现在还钱,还是我拿着借条去知青办走一趟?” “别、别去知青办。”刘燕浑身一颤。 要是这事闹到知青办,给她扣上个“作风问题”的帽子,那她肯定会被重新分配到条件更加艰苦的农场去改造。 那里有干不完的活,缺衣少食,到时候别说回城,能不能有命活下来都两说。 “我、我这就还钱。”刘燕慌忙转身,朝王丽华和孙小云伸出手,“你们先借我点钱。” 王丽华和孙小云立刻后退两步,“谁要借给你?我们跟你很熟吗?” 两人此刻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刘燕是这种人,打死她们也不会跟着瞎掺和。 现在只想赶紧撇清关系,生怕被连累。 “你们……” 刘燕急得直跺脚,又转向几个男知青,可没等她开口,男知青们就纷纷别过脸去。 他们知青在乡亲们眼里本来就不受待见,刘燕这一出,简直是给整个知青群体抹黑。 见借钱无望,刘燕咬了咬嘴唇,突然扑到王校长跟前,挤出两滴眼泪。 “王哥,我错了,我愿意嫁给你,咱们明天就去领证……” 第181章 不分彼此 大娘瞄了一眼王校长的脸色,见他没有要理刘燕的意思,这才狠狠推开刘燕。 “呸!就你这样坏心肠的丫头片子,倒贴给我们家都不要!谁知道你以后还会不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我们老王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王校长整了整被刘燕扯皱的衣角,“看在我们相处这两个多月的份上,我给你两天时间。两天后要是见不到钱,我就直接去知青办。” 说完,王校长转身就走,大娘连忙跟上,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啐了一口:“丧门星!” 刘燕瘫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两人走远。 院子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她。 王丽华和孙小云战战兢兢地走到孙悦容和宋嘉的面前,低着头不敢看她们。 “悦容,对、对不起……”王丽华声音发颤,“那块手表是刘燕半夜偷偷塞进你包里的,不是你偷的……” 孙小云也急忙认错:“我们是被刘燕骗了,她说只要帮她这次,就有办法让我们进公社小学……我们错了,你原谅我们好不好?” 宋嘉将孙悦容拉到身后,眼神凌厉如刀:“现在知道错了?要是悦容真被认定是小偷,轻则记过处分,重则送去劳改农场!” 她冷笑一声,“现在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想揭过?想得美!” 宋嘉转向赵宏,“赵知青,今天这事你全程在场。是你自己上报公社,还是我们去报?” 赵宏一个激灵,连忙道:“我去!我这就去!” 说完,转身就往公社跑去。 他知道,宋嘉这是在给他将功补过的机会。 要是等她们去举报,自己这个负责人肯定要挨处分。 但若是主动上报,说不定还能落个“处置及时”的评价。 王丽华和孙小云见状,不停地向孙悦容求饶。 陈彩娟缩在一旁,在心里暗自庆幸,还好她胆子小,知道孙悦容和宋嘉要好,没敢掺和进这件事里。 孙悦容没理会那两人的哀求,拉着宋嘉走到一边。 宋嘉皱眉看着雪地上散落的被褥衣物:“这些都是她们丢出来的?” “嗯。”孙悦容点点头,“不过她们也没讨到好。我往她们被子上各浇了一盆水,东西也都被我扔出来了。” 宋嘉赞许地拍了拍她的肩:“就该这样!” 她弯腰去捡地上那床棉被,是她之前送给孙悦容的那床。 已经被雪水浸透的棉被沉甸甸的,根本没法再睡了。 “悦容。”宋嘉当机立断,“你去找你们大队长打个报告,先去我家住几天。” 宋嘉说完,等了一会儿却没听见孙悦容回应。 她扭头看去,就见孙悦容蹲在雪地里,正用袖子使劲地擦拭着一双满是鞋印的羊皮手套。 “这是要送给我的吗?” 宋嘉走过去,从她手里拿过手套,直接戴在了自己手上,“真暖和。” 孙悦容鼻头有些发酸:“可是…都弄脏了……” 这双手套是她能送给宋嘉的最好的东西了。 “这有什么。”宋嘉满不在乎地甩了甩手,“回去洗洗就跟新的一样。” 她看着孙悦容冻得通红的手指,干脆把自己的棉手套摘下来给她戴上。 “快把你的东西都收拾收拾,等会都先搬去我家。” 孙悦容看了看自己被扔了一地的东西,说:“好。” 两人很快收拾好所剩不多的行李。 孙悦容的东西本就不多,一个布包就能装完。 宋嘉提着布包,孙悦容抱着湿被子,两人一起去大队家跟大队长说明了情况,就回了上河村。 到家,宋嘉直接把孙悦容的东西搬进自己屋里。 孙悦容有些不好意思,“嘉嘉,我睡偏房就行。” 哪有一来就把人家男人挤走的道理。 宋嘉一边收拾着被褥一边说:“他回部队了,你就跟我睡。偏房没炕,冷得很。” 偏房就是前院左侧的两间杂房。 其中一间堆满了柴火,另外一间放着杂物,宋嘉嫁妆72条腿里面的双人床,就摆在杂物房里面。 睡是能睡,就是冷。 孙悦容惊讶道:“他的腿已经好了?” “嗯。”宋嘉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恢复得不错,前不久才归队的。” 孙悦容环顾四周,宽敞明亮的房间,崭新的红漆柜子,锃亮的暖水瓶,窗台上还摆着两盆翠绿的植物。 她由衷地说:“嘉嘉,看你过得好,我真替你高兴。” 宋嘉把枕头拍松,转头认真地看着她:“你呢?还想继续呆在双河湾知青点吗?” 孙悦容苦笑:“我还能去哪?” “我可以想办法帮你调换知青点。”宋嘉坐到她身边,“调到上河村来,咱们还能作伴。” 孙悦容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这……会不会太麻烦?其实我在那边也没事,她们打不过我。” “处不来就换地方,跟一群乌眼鸡住一起,心里也煎熬。”宋嘉道。 “行。” 孙悦容没再说谢,宋嘉的好,她都记心里了。 想起什么,她急忙去摘手腕上的手表,“这个还给你。” 宋嘉按住她的手:“送你了。” “不行!”孙悦容坚决地摇头,“这太贵重了。” “这是我以前戴过的旧表。”宋嘉笑着指了指自己腕上的新手表,“现在有新的了,旧的就给你戴。咱们姐妹还分什么彼此?” “嗯,不分。” 孙悦容眼眶微红,在心里说,以后她的就是宋嘉的。 后面两天,宋嘉没去医馆,四个女人没事就窝在热炕上织毛衣。 宋嘉织得越来越熟练,还从空间里翻出一本钩织花样书,照着上面的图案织了件精致的开衫。 沈望昕特别喜欢这个款式,连上班都带着毛线去织,引得供销社的其他售货员也都跟着学了起来。 孙悦容盯着自己织的毛衣看了半天,针脚歪歪扭扭不说,还漏了好几针。 她泄气地把毛线团往炕上一扔:“我还是去暖棚里除草吧,这精细活真干不来。” 宋嘉好笑道:“那你掐些豌豆尖,咱们晚上涮火锅吃。” “好嘞!” 孙悦容转身就要往外走,刚掀开棉门帘,就跟急匆匆跑进来的沈勇撞了个满怀。 第182章 被恶狗盯上 两个人相撞,孙悦容稳稳站在原地,沈勇却被撞得一个趔趄,后背重重靠在门框上。 “你没事吧?” 孙悦容本能的想去扶,却看到沈勇左脸颊上一道新鲜的淤青,嘴角还带着干涸的血迹。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是吧你,轻轻撞一下就伤成这样?碰瓷啊!” 沈勇下意识偏头想遮掩伤口,却牵动了痛处,不由得“嘶”了一声。 他胡乱摆手,“不、不是…我没事。” 随即,朝屋里张望,声音急切道:“嫂子,你在家吗?” 宋嘉闻声放下毛衣针走出来:“小勇啊,有什么事……” 话未说完,她一眼就看到了沈勇脸上的伤,“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嫂子……”沈勇急得声音都在打颤,“请你快去给我娘看看,她刚刚被人气得狠了,捂着心口就倒下了,怎么也醒不过来……” 宋嘉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安抚沈勇,“好,你别急,我去拿药箱,这就跟你去。” 自从上次老鼠药的事件后,宋嘉每天都会把药箱背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嘉嘉,天快黑了,我同你一起去吧。”孙悦容看着沈勇脸上的伤,有些不放心道。 宋嘉点头,“好,你去拿把手电筒。” 没那么多时间问原因,她快步进屋,拿药箱时,跟秦素芝说了一声,就和孙悦容匆匆跟着沈勇走了。 “都怪我,是我没本事,害得我娘跟我受苦……她身子本来就不好,今天又被…又被……” “嫂子,你一定要救救我娘……” 沈勇边走边哭,突然脚下一滑,半个身子栽向路边的土坡。 孙悦容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后衣领,像提麻袋似的把人拎了回来。 她手上力道不轻,勒得沈勇脖子一紧,差点呛住。 “别哭了,一个大男人遇事还哭哭啼啼的,有嘉嘉在,你娘会没事的!” 虽然孙悦容从没见过宋嘉给人治病,可她就是笃信宋嘉有这个本事。 “小勇,别慌。先缓口气,把情况跟我讲讲,婶子是怎么发病的?当时又在做什么?”宋嘉安慰道。 沈勇抹了把眼泪,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我娘本来就有心绞痛的老毛病。今天,和我相看的那个姑娘家里人突然上门来闹,说她怀了我的孩子,张嘴就要两百块彩礼,不给就动手打人。他们在我家打砸了一通,还威胁要去公安局告我耍流氓,抓我去坐牢。我娘一急,就晕过去了。” “人家怀了你的孩子,你还不娶?活该挨揍!”孙悦容没好气道。 沈勇涨红了脸争辩:“可我连她的手都没碰过啊!她、她怎么可能怀我的孩子?” “这……”孙悦容一时语塞。 她虽没谈过恋爱,可好歹知道怀孩子是要两个人……那个的。 宋嘉微微皱眉,“我记得之前你相看了一个姑娘,当时不是说彩礼六十块钱吗?” 她还以为这婚事已经定下来了。 “就是她家!”沈勇红着眼道:“一开始说六十,后来又反悔,涨到一百。一百还不够,直接要两百。我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就说算了。谁知,他家人突然又找上门来……” 他攥紧了拳头,就因为他家成分不好,就因为他穷,那些人才敢这样作践他们孤儿寡母。 都是他没用,才让娘跟着受这份罪。 要是他再强壮些,再凶狠些,那些人怎么敢当着他娘的面砸东西?怎么敢……敢那样推搡娘? 十分钟后,三人已经走到沈勇家门前。 矮趴趴的土胚房里光线昏暗,东西七零八落的散了一地。 宋嘉跟着沈勇进了屋,借着微微亮光,看到沈勇的娘王翠芬正躺在炕上,浑身抽搐,紫绀从嘴唇蔓延到整张脸。 她探上王翠芬的脉,脉象细弱紊乱。 宋嘉猛地扯开王翠芬的衣领,“是心梗发作。” 而且情况还很严重,已经出现心衰的迹象,要是再不赶紧把堵住的血管通开,很快就会心源性休克。 “悦容,帮我打灯。”宋嘉翻开药箱,取出针包。 孙悦容赶紧把手电筒打开,对着病人的胸口。 宋嘉手指翻飞,手速极快的在病人胸口下针,还没等沈勇回过神来,她已经连下七八针,每一针都精准扎进心口附近的穴位。 等所有针下完,宋嘉两指并拢在病人胸口处按压,每按压一次,就有一股绿色的能量顺着指尖注入心脉。 她能感知到,病人的心脉处盘踞着一大团淤血,冠状动脉就像枯死的藤蔓般扭曲闭塞。 随着不断地按压,宋嘉所注入的木系异能越来越盛。 终于,淤堵的血管像是枯木逢春,一点点舒展开来。 宋嘉趁机将一股更大的能量凝成细丝,直冲心脉。 “咳——!” 王翠芬胸口剧烈起伏几下,吐出一口乌黑的血块。 “娘!”沈勇吓得腿都软了。 “别慌,这是好事。”宋嘉收了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淤血吐出来,心脉就通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翠芬婶子的呼吸就渐渐平稳下来,青紫的脸色也慢慢有了些血色。 宋嘉再次搭上病人的手腕,脉搏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已经恢复了平稳的节奏。 “没事了,等会儿就能醒。” 沈勇和孙悦容这才长舒一口气。 刚才宋嘉凝重的表情把孙悦容吓得不轻,举着手电筒的手都僵住了。 宋嘉收了针,消毒后放回针包,又从药箱里掏出一个青瓷小瓶。 “这是护心丸,等婶子醒了,早晚各服三粒。婶子有心绞痛的病史,就尽量不要再受刺激。” 沈勇连忙接过,想到那家人,手指捏得发白,眼里冒着火。 那家人要是再来闹,他非得跟他们拼命不可!大不了同归于尽! 宋嘉看出他的心思,“你可别犯傻。婶子就指着你过日子呢,你要有个好歹,她可怎么活?” 这话像盆冷水浇下来,沈勇浑身一颤,肩膀顿时垮了,声音都带着哭腔:“那……那我该咋办啊?” 宋嘉合上药箱,心里明白,被一群恶犬盯上,不咬下一块肉,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家人住哪个村?明天叫上国民,我们一起去会会他们。” 第183章 你是王兰的儿子? 和沈勇约定好时间,宋嘉就背起药箱要走。 沈勇急忙掏出十块钱给宋嘉,“嫂子,今天谢谢你,这个你拿着。” “不用了,你没少给我们家帮忙。”宋嘉摆手。 “那不一样!”沈勇拦住两人,“我干活是拿了工钱的!” “行吧。”宋嘉笑着接走钱,又塞回六块,“按我们医馆的价,看病一块,药钱三块。” 沈勇捏着手里的六块钱,眼眶发热。 他知道宋嘉是在照顾他,就他娘刚才那情况,要是送去县医院,花个二三十块都不一定能救回来。 这份恩情,他记下了。 沈勇送她们到出门,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到门口,宋嘉说:“不用送了,你好好照顾婶子,把家里收拾收拾,有事再来找我。” 沈勇确实放心不下他娘,而且看跟着嫂子的那个女同志,虽然瘦瘦高高的,但力气大得很,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有她陪着,应该出不了啥事。 “那你们路上当心点。” “放心吧!”孙悦容挥挥手,转身跟上宋嘉。 两人沿着村道往家走,寒风凛冽,月光被云层遮得时隐时现。 孙悦容这会儿终于憋不住了,一把挽住宋嘉的胳膊,眼睛亮晶晶的。 “嘉嘉!你刚才救人的时候也太酷了吧!唰唰几下,针一扎,血一吐,人就缓过来了!跟演电影似得。” 宋嘉失笑:“哪有那么夸张?就是普通针灸。” “一点都不普通!”孙悦容摇头晃脑,“我看那个沈勇都快吓傻了,结果你一出手……” 她话还没说完,宋嘉的脚步突然一顿,眼神微凝。 孙悦容察觉到异样:“怎么了?” 宋嘉没说话,目光扫向一处拐角,那里,似乎有轻微的窸窣声。 像是有人影晃了一下。 孙悦容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压低声音:“……有人跟着我们?” 宋嘉轻轻“嗯”了一声,手伸向口袋,从空间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握在手里。 “别回头,继续走。”她低声说,“看看他想干什么。”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一颗石头“嗖”地飞过来,宋嘉眼神一冷,抬脚一踢。 “啪”地一声,石头被踹飞出去,砸在旁边的土墙上。 “谁?!”孙悦容厉声喝道。 拐角处,一个醉醺醺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笑呵呵地说:“反应还挺快。” 借着月光,宋嘉看清了来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大饼脸,塌鼻梁,身形高大,估计有一米八往上。 他满脸通红,眼神浑浊,走路歪歪斜斜的,一看就是喝大了。 “还真是你。”李小刚眯着眼,盯着宋嘉,咧开嘴露出一个恶心的笑,“宋、宋嘉是吧?” 宋嘉皱眉,她根本不认识这人:“你是谁?” “我是谁?” 李小刚“呸”地吐了口唾沫,摇摇晃晃地往前凑,“你把我娘害得被抓去劳改了,还问我是谁?” 宋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王兰的儿子?” 难怪有点眼熟,之前在玉米地里晃过一眼。 “没错!”李小刚得意地拍了拍胸口,“我娘早就相中你当儿媳妇了!瞧瞧这脸蛋,这身段……就该给我当媳妇儿!” 他说着,眼神猥琐地在宋嘉身上扫来扫去,“沈望川那个残废,他长得没我帅,就找人来阴我,给我套麻袋!害我躺在床上两个月下不来,最后还把你给抢走了!” 宋嘉满眼嫌弃,一张大饼脸,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她手指微微收紧,指间的刀锋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李小刚却浑然不觉,越说越下流:“不过现在好了,你男人滚蛋了,没人罩着你了吧?” 他嘿嘿笑着,往前逼近,“今晚让哥哥好好疼疼你,保证比沈望川那个瘫子强……” 他话还没说完,宋嘉眼神一厉,刚要动手,孙悦容却一把按住她的手腕,低声道:“让我来。” 下一秒,孙悦容猛地冲了上去! “砰!” 一记狠辣的膝撞直接顶在李小刚的肚子上,他嗷地一声弯下腰,还没缓过劲儿来,孙悦容已经揪住他的头发,狠狠往下一按,同时抬腿—— “咚!” 李小刚的脸结结实实撞在了孙悦容的膝盖上,鼻血瞬间喷了出来! “啊……!”他惨叫一声,踉跄着后退,嘴里还在骂:“臭娘们!敢打老子……” 孙悦容冷笑一声,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就是一个过肩摔! 李小刚重重摔在地上,疼得直抽气,酒也醒了大半。 他惊恐地看着孙悦容,哆嗦着往后爬:“你、你别过来!” 孙悦容活动了下手腕,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巴这么脏,看来是没挨够打啊?” 李小刚吓得直摇头:“我错了!我错了!别打了!” 孙悦容冷哼一声,又是一套组合拳,打得他蜷缩在地上,疼得直哼哼。 “记住了,再敢打宋嘉的主意,我让你这辈子都下不了床!” 孙悦容拍拍手,转头冲宋嘉眨眨眼:“怎么样?我身手不错吧?” “真厉害!明天去赵家庄要是打起来,就靠你了!”宋嘉笑了笑。 第二天,宋嘉和孙悦容吃完早饭,便往沈勇家走去。 刚到门口,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推门进去,发现沈国民两口子已经先到了。 翠芬婶子半靠在炕上,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已经好了不少。 王秀兰正坐在她旁边,轻声细语地宽慰着。 见宋嘉她们进来,翠芬婶子连忙要起身,被宋嘉按住:“婶子别动,好好歇着。” 宋嘉给翠芬婶子把了下脉,确认没啥大问题后,便和沈勇几人一起往赵家庄去。 路上,王秀兰跟宋嘉她们说起那家人的情况。 那家人在赵家庄是出了名的难缠。 和沈勇相看的那个姑娘不是赵家亲生的,听说是早年捡来的,原本是打算养大了给他家儿子当媳妇。 可后来他家儿子不知怎地,嫌弃人家,死活不肯娶,赵家就想把这姑娘嫁出去换彩礼,好再给他儿子娶个新的。 “本来以为六十块钱彩礼能成,结果闹成这样。”王秀兰摇头,“不过小勇,你也别太担心,你要真没做过什么,他们去告你也没用,只要一检查那姑娘没怀孕,不就清清白白了吗?” “我绝对没碰过她!” 沈勇闷声道:“可……可她那肚子,看着像是真有了……” 第184章 只能来硬的了 孙悦容忍不住道:“这不明摆着,想拉你当接盘侠嘛!” 宋嘉沉思片刻,转向沈勇:“小勇,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赵家人手里?” 不然就凭相看过,赵家人怎么敢这般强硬,死死纠缠,甚至还上门打砸? 沈勇脸色发白,犹豫了一下,才低声道:“刚相看那会儿,赵家叫我去帮忙砍柴……那姑娘把我叫进她屋里,突然就扑上来……我什么都没敢做,结果几个婶子就闯进来看见了……” 这话一出,几人都沉默了。 不是不相信沈勇,而是这事确实说不清了。 这年头医学技术落后,就算通过羊水穿刺提取胎儿 dna,也做不了亲子鉴定。 而且,大家思想传统,别说孤男寡女倒在一张床上,就是跳水救个人,旁人都得逼着你负责。 沈望川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宋嘉眉头紧锁。 看来赵家这是有备而来,早就设好了圈套。 对付这样的无赖,讲道理怕是不管用,只能来硬的。 但直接找上门去,又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国民。”宋嘉突然开口,“你回去请大队长也来一趟赵家庄。” 沈国民点头道:“好,我这就去。” 说完转身就往回跑。 宋嘉几人继续赶路,赵家庄不算远,走了约莫一个小时就到了。 赵家院门紧闭,孙悦容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脚—— “砰!”门板剧烈摇晃,差点被踹飞。 嘉嘉说了,今天就是来给沈勇找场子的! 对付恶人,就得比他们更狠! 还没等赵家人反应过来,孙悦容已经将堂屋门也踢开。 “轰”的一声,土坯房的窗户跟着瑟瑟发抖,房顶上的积雪簌簌滑落。 东屋炕上,赵老汉正叼着旱烟袋数粮票,赵老太陈金花在纳鞋底,赵老二则翘着二郎腿听收音机,被声响吓得一激灵。 西屋这边,赵老大和他媳妇吴艳艳正在炕上腻歪。 被这动静吓得魂飞魄散,还以为地震了。 两人光着身子就往门外蹿,结果刚跑到堂屋,就见一群陌生人站在那里。 “啊……”吴艳艳尖叫着捂住胸口,转身就往回跑。 “别看别看!看了要长针眼的!” 孙悦容手忙脚乱地捂住自己的眼睛,另一只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要去挡宋嘉的视线,结果手一下糊在了沈勇脸上。 冰凉的手触碰到沈勇脸上的伤口,沈勇竟觉得莫名有些舒服。 只是还没舒服多久,那手就立马缩回去了,“哎呀,挡错了挡错了!” 说着,又将手伸向宋嘉。 宋嘉淡定地收回视线,一脸嫌弃,跟条蔫巴的豆芽菜似的,白瞎我眼睛。 “呸!青天白日就干这种勾当!”王秀兰叉着腰,朝西屋方向狠狠啐了一口,“一家子不要脸的东西!老的为老不尊,小的不知廉耻!难怪能想出这么下作的法子坑人!” 东屋出来的赵老汉一家见到是沈勇带着三个女人上门,先是一愣,随即露出轻蔑的笑容。 “哟,我当是谁呢。”赵老二阴阳怪气地打量着沈勇,“怎么?想通了来送彩礼钱了?” “还是说……付不起彩礼钱,特意带着三个娘们来做交换啊?” 说着,他贪婪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游移,当看到宋嘉时,眼神瞬间迸发出异样的光彩,“这个不错!我就要这个!” 他伸出油腻腻的手指,直指向宋嘉。 “咔嚓!” 孙悦容一把扣住赵老二的手腕,猛地向后一拧。 赵老二的手顿时以诡异的角度弯曲起来,瞬间肿得像发面馒头。 “啊——我的手!”赵老二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老二!老二啊!”陈金花尖叫着扑过来,“敢伤我儿子,我撕了你这个贱蹄子!” 她张牙舞爪地就要挠孙悦容的脸。 孙悦容抬腿就是一脚,陈金花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股墩儿。 赵老汉在赵老二惨叫的瞬间,就抄起一旁的板凳,狠狠地向孙悦容砸过来。 宋嘉眼神一冷,抬腿一个侧踢,板凳在空中化为碎片。 “我们今天是来谈沈勇和你家闺女的事。”宋嘉冷声道:“能好好说话就好好说,要是不能……” 她一脚踩碎地上的板凳腿,“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陈金花挣扎着爬起来,嚎叫着,“你们打伤我儿子还想好好谈?没门!我把话撂这儿,彩礼必须加到五百块,另外再买台缝纫机!不然我就去公安局告沈勇耍流氓,强奸妇女!我要让他牢底坐穿!” “那就是不想好好谈了?” 宋嘉唇角微扬,朝身后三人递了个眼色,“砸!” 孙悦容二话不说冲上去,抡起胳膊就朝堂屋正中的八仙桌狠狠劈了下去。 她力气大,专砸桌椅板凳,本就老旧家具瞬间全部四分五裂。 王秀兰抄起灶台上的擀面杖,对着锅碗瓢盆就是一顿猛砸,叮铃咣当的声响此起彼伏。 沈勇更是红了眼,骑到赵老二的身上,一顿胖揍:“让你家算计我!让你家讹我!” 而宋嘉则专挑值钱的下手,什么暖水壶、收音机、煤油灯......见什么砸什么。 “老大!你死在屋里了?人都欺负上门了还不出来!” 陈金花哭喊着,一会儿想去护着老二,一会儿又想拦住宋嘉和王秀兰,手忙脚乱。 赵老汉更是自顾不暇,因为孙悦容砸飞的桌椅板凳就像长了眼睛似的,专门往他身上招呼。 他左躲右闪,还是被一条板凳腿砸中了后背,疼得直抽气。 赵老大听到自己娘的嚎叫,刚推开西屋门要冲出来,就被一个不知从哪飞来的搪瓷缸子正中脑门。 他捂着瞬间鼓起的大包,拽着吴艳艳又缩了回去,把门关得死死的。 短短五分钟,整个赵家已经被砸得稀巴烂。 地上到处都是碎片,桌椅板凳、锅碗瓢盆没一个完好的。 陈金花看着满目狼藉,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起来:“天杀的丧门星啊!你们这些挨千刀的强盗!我家祖传的物件啊……哎哟我的收音机啊!那可是花了一百二十块钱买的啊……” 第185章 赵小草跳井了 宋嘉冷眼看着陈金花,“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陈金花突然抓起地上的暖水壶玻璃内胆,发疯似的朝宋嘉刺去:“小贱人,我跟你拼了!” 宋嘉早有防备,侧身一闪,顺势将赵老汉往前一推—— 玻璃碎片在赵老汉皱巴巴的老脸上划出一道血口子,鲜血顿时顺着下巴往下滴。 “哎呀,当家的!” 陈金花惊呼一声,赶紧丢了玻璃碎片,去帮赵老汉捂着脸。 宋嘉对孙悦容说,“悦容,去把赵老大两口子提出来。” 孙悦容二话不说,一脚踹开西屋门,像拎小鸡似的把衣衫不整的赵老大和吴艳艳拖了出来。 赵老大看见躺在地上鼻青脸肿、直哼哼的弟弟和满脸是血的父亲,吓得双腿直打颤:“你、你们想干什么?” 宋嘉上前一步:“我问你,赵小草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赵老大眼神闪烁地看向陈金花,结结巴巴道:“是、是沈勇的……” 话还没说完,孙悦容一拳砸在他肚子上,赵老大顿时弯成了虾米。 “再问一次,是谁的?” “沈、沈勇的……” 孙悦容又是一记重拳,赵老大疼得脸色发青,冷汗直流。 吴艳艳尖叫着扑上来:“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 宋嘉转向她:“那你说,孩子是谁的?” “我、我不知道……”吴艳艳缩着脖子往后退。 宋嘉冷笑一声,“不知道?” 孙悦容举起拳头作势要再打,陈金花突然发疯似的吼道:“你打!你们今天就是打死他,那孩子也是沈勇的!” 宋嘉看了看略显消瘦的赵老大,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一身肥肉的赵老二,心里明白了。 她不慌不忙地走到赵老二身边,抬脚精准地踩在他裤裆上。 赵老二原本就被揍得动弹不得,此刻更是被宋嘉用巧劲踩着穴位,浑身酸软使不上力,只能惊恐地瞪大眼睛。 “那他呢?”宋嘉扬唇看向陈金花。 陈金花想扑上来,却被王秀兰死死按住。 赵老汉也被沈勇反剪双手制住。 “你敢!”陈金花脸涨得紫红,“你个天杀的小娼妇!敢动我儿子……” “啊——” 陈金花的叫骂声被赵老二的惨叫声所取代。 宋嘉冷声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再叽哇乱叫,我可不敢保证,他下半辈子还能不能传宗接代!” 孙悦容也扬起脚,瞄准赵老大的裆部,“还有他呢!今天不说实话,你们赵家就等着绝后吧!” 赵老大赶紧夹紧双腿,冷汗直冒,“别、别……” 宋嘉脚下又加了几分力,赵老二疼得浑身痉挛,裤裆已经湿了一大片,翻着白眼直抽抽。 “娘……我、我还没娶媳妇,你救我……救我啊!” 陈金花终于崩溃了,“我说!我全都说!” 接下来宋嘉几人听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真相。 这个孩子正如吴艳艳所说,确实不知道是谁的种。 赵小草本是赵家庄一位烈士的女儿,三岁时,父亲壮烈牺牲,母亲一人含辛茹苦将她拉扯到八岁,因忧思过度、积劳成疾,也撒手人寰。 那时家家户户都吃不饱,没人愿意收养这个累赘。 当时的大队长看不过去,就说谁愿意收养她,就能得到她家留下的房子,也就是现在赵家住的这间房。 这房子虽是土坯结构,但下半部分砌了一米高的砖,在村里算得上好房子。 陈金花一眼就相中了这间全村数一数二的房子,又想着赵小草已经八岁,容易养活,还能帮着家里干活,便将她领回了家。 自那以后,赵小草就成了赵家免费的劳动力,洗衣做饭喂鸡打猪草,什么脏活累活都干。 随着赵小草慢慢长大,身形渐渐有了变化。 她低头干活时,总能感觉到几道黏腻的目光在脊背上爬行。 被赵家的三头恶狼盯着,赵小草很快就深陷泥沼。 陈金花发现后,非但不阻止,反而日日打骂她,将怨气都撒到她身上。 这也是为什么赵家兄弟死活不肯娶她的原因,他们嫌脏。 这次怀孕也并非是赵小草第一次怀孕,在这之前,她已经落过三次胎了。 而且堕胎的方式也很残酷。 陈金花知道怀孕不能同房,就偏偏放她儿子男人使劲去折腾赵小草,直到她见红流产。 折腾不掉,就给她灌一碗偏方,药流,可以说,赵小草是死里逃生了三次。 直到今年,20岁赵小草又怀孕了。 陈金花再也忍受不了家里的混乱,加上老二年纪也大了,就急着把这个祸害嫁出去,好给儿子另娶。 为了多要点彩礼,才故意留着赵小草肚子里的孩子,好讹人。 这不,正好讹到了沈勇头上,因为他家成分不好,孤儿寡母的好欺负。 沈勇听得浑身发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孙悦容更是火冒三丈,对着赵老大又是一套连环拳。 宋嘉强压着怒火,一边听一边用笔记本记录。 钢笔尖在纸上划出深深的痕迹,有好几处甚至戳破了纸张。 她忍了又忍,才勉强把这份口供写完。 “签字!”宋嘉把本子往陈金花面前一摔,脸冷得吓人。 “我、我不识字……”陈金花畏畏缩缩地往后躲。 宋嘉一把拽过她的手腕,直接蘸了赵老汉脸上的血迹,在纸上重重按下一个血手印。 按完,宋嘉实在气不过,正想一脚废了赵老二这个畜生,突然院外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小草!你干啥呢!快回来!” 原来是周围邻居听到赵家的动静,把赵家庄的大队长给喊来了。 他们刚进院子,就看见赵小草失魂落魄地站在土井边。 她没有丝毫地迟疑,身子往前一栽…… “扑通!” 伴随着一声闷响,水花四溅。 大队长赵有德一个箭步冲过去,却只抓到一把空气。 在场所有人脸色瞬间煞白。 有人喊道:“哎呦,要命嘞,快救人啊!” “金花,金花呀……你家小草跳井了!” 第186章 吃枪子我也认了 陈金花眼球滴溜一转,猛地挣脱王秀兰的钳制,跌跌撞撞冲到院外。 扑到土井边就开始捶胸顿足地嚎哭:“我的小草!我苦命的闺女!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都是上河村那个丧良心的畜生!糟蹋了我闺女还不认账,还带着人打上门来!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 “是爹娘没用,护不了你,让你被人欺负成这样,娘也不活了,陪你一起去死吧!” 说着作势要往井里扑,两只手却死死扒着井沿。 几个邻居赶紧七手八脚拉住她。 “金花嫂子,使不得啊!小草还在下面呢,得赶紧想法子!” “是啊,金花,大队长在这儿呢,还能让几个外村人欺负了咱?” 大队长赵有德已经地把打水小木桶扔进井里,朝下面喊:“小草!抓住桶!叔拉你上来!” 可赵小草一心求死,井里只有木桶撞击井壁的闷响。 “造孽啊!” 赵有德急得直跺脚,转头瞪着刚从屋里出来的宋嘉几人:“你们几个!谁下去救人?!” 一个婆子插着腰嚷嚷:“对!人家闺女被你们逼得要寻死,你们不下去谁下去?要真出了人命,你们可是要吃枪子的!” 沈勇怕连累宋嘉她们,一把扯开棉袄扣子,就要往井边冲。 宋嘉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沈勇眼眶泛红,低声道:“嫂子,今天这事都是因为我,跟你们没关系,人我去救,若是救不上来……吃枪子我也认了。” “你是不是蠢!”孙悦容气得在他背上狠狠拍了一巴掌,“你下去救,他们正好赖上你,刚才那些功夫都白费了!” “是,小勇,你不能去。”王秀兰也道。 赵有德脸色铁青地指着井口:“这井口太小,只能容一个女人下去救。你们几个年轻人,还愣着干嘛,赶紧下去救人!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谁都跑不掉!” 吴艳艳听到这话,连忙缩回了屋里,生怕会叫她下去救人。 宋嘉扬了扬手里的口供,冷声道:“陈金花,赵小草要是死了,这份口供足够让你全家吃枪子。是你现在下去救人,还是我这就把口供送公安局?” “那、那是你们逼我按的手印!”陈金花眼神闪烁,声音却突然拔高,“我儿子在你们手上,我没办法才瞎编的,根本不作数!就是沈勇糟蹋的我闺女!这几个老姐妹都能作证!” 她心里恶狠狠地想:死吧,死了干净!这小贱人早该死了! 旁边几个婶子赶紧帮腔:“对对对,我们都看见了!” “你们赶紧下去救人啊!” 她们嘴上说着,一个个却都把双手揣在袖子里,缩着脖子往后退。 这大冬天的,井水冰凉刺骨,下去救人非得冻掉半条命不可,就是不死,看病抓药还得花不少钱呢! 井里传来“咕咚”一声,水面上的气泡越来越小。 “都给我闭嘴!” 赵有德暴喝一声,额头上青筋直跳,“人命关天,还在这儿扯皮!先救人!” 宋嘉冷冷地盯着陈金花,要不是周围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真想一脚把这个恶毒的老虔婆踹下井去。 溺水后的黄金救援时间只有五分钟左右。 超过10分钟,溺水者很可能因窒息导致心脏骤停、大脑缺氧,从而造成昏迷、永久性脑损伤,甚至死亡 。 现在,已经过去两分钟了。 容不得再多想,宋嘉咬着牙开始解棉袄的扣子。 孙悦容一把按住她的手:“我去!” 她声音又急又快,“我要是冻病了,你还能给我治。你要是病了,我们几个可没辙。” “孙知青,还是我去!”王秀兰三两下扯开棉袄,“我从小在河边长大,水性好。你力气大,留在上面拉绳子更稳妥。” 她压低声音补充道:“国民他们还没到,这儿全是赵家庄的人,万一打起来,没你这个能打的镇场子可不行。” 陈金花见王秀兰靠近,立马躲开了,就好像下一秒就会将她踹下井一般。 王秀兰冷笑一声,麻利地把麻绳在腰间打了个死结。 她正要往下跳,宋嘉突然往她手里塞了个小药丸,“含在舌下,能顶一阵。” 王秀兰点点头,将小药丸往嘴里一放,攀着井沿就跳了下去。 “拉紧!” 孙悦容大喝一声,和沈勇一起拽住绳子。 井底传来剧烈的扑腾声,水花不断溅上来。 突然,绳子猛地一沉! “拉上来!快!” 孙悦容和沈勇使出吃奶的劲儿往上拽。 终于,王秀兰苍白的脸露出水面,她怀里紧紧抱着已经不省人事的赵小草。 “接住!”王秀兰气若游丝地说完,整个人就瘫软下去。 见人救上来了,邻居们一拥而上,帮忙把赵小草拉出来。 有人突然惊叫:“呀!小草她……她胸脯好像没动静了。” “该不会死了吧……” 陈金花一听这话,立刻扑上来抱住赵小草,干嚎起来:“小草啊!娘的宝贝闺女啊!你可不能死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也不活了!” “让开!” 宋嘉正要上前查看,陈金花却像护崽的母鸡似的张开双臂:“你想干啥?我的小草都被你们害成这样了,你休想再碰我闺女!” 有人气愤道:“你们可别再害人了!” “有德队长,你赶紧想想办法,救救小草啊!” 赵有德面露难色,虽然在公社培训时学过溺水急救,可当时听着明白,真到实操的时候,脑子就一片空白了。 孙悦容刚把王秀兰安置好,见状立即冲了过来,一把将陈金花扯开:“滚一边去!” 她转身对围观的人吼道:“都让开!嘉嘉是医生,她会救人!你们再拦着,就是存心要赵小草的命!” 宋嘉已经跪在赵小草身边,检查她的状况。 少女脸色青白,嘴唇发紫,胸口确实已经没有了起伏。 “还有救。”宋嘉沉声道。 她双手交叠按在赵小草胸口,有节奏地按压着,“悦容,帮我把她头往后仰,捏住鼻子。” 一下,两下,三下…… 冰冷的井水从赵小草嘴角溢出,但她依然没有反应。 陈金花又想扑上来:“你别碰我闺女!” 孙悦容直接一脚踹在她膝盖上:“再捣乱我让你跟她一起躺下!” 第187章 心肺复苏 等赵小草把呛的水都吐出来了,宋嘉立马就开始给她做心肺复苏。 她双臂伸直,垂直向下用力按压,频率保持在每分钟100-120次,按压深度5-6厘米。 每进行30次胸外按压,她就捏住赵小草的鼻子,对着嘴连吹两口气,看到胸口鼓起来才停。 “就这样按几下、吹两口气就能救活人?我看还是赶紧送公社卫生院吧!” “有德队长,您倒是拿个主意啊!” 赵有德眉头紧锁,“都给我消停点儿!小草现在这个样子,等送到卫生院,人早就没了!” 再说,他隐约记得溺水抢救好像就是这么个章程。 大队长一发话,村民们顿时不吱声了。 宋嘉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全神贯注地继续抢救。 她的手臂已经酸痛不已,但按压的节奏丝毫未乱。 按压的同时,木系能量顺着宋嘉的手掌注入赵小草的体内。 其实,不用注入木系异能她也能活。 只是,宋嘉考虑到她肚子里还揣着个小的,再加上她身子骨本来就虚。 要是因此导致流产的话,以她的身体素质,就算现在救回来,往后怕是也撑不了多久。 就在宋嘉紧张的抢救时,沈国民带着李良才也赶到了。 不止是李良才,后面还跟着四五个壮汉,几人气势汹汹,那架势活像是来干架的。 沈国民远远望见赵家院子里围得水泄不通,心里“咯噔”一下。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院子,透过人群的缝隙,一眼就看见王秀兰浑身湿透地裹着件棉袄,在堂屋里抖得像筛糠似的。 “秀兰!”沈国民冲进屋,声音都变了调,“你这是咋整的?” 沈勇正蹲在一旁烧火盆,闻言羞愧地低下头:“国民哥,都怪我……” “嗨,多大点事儿!”王秀兰牙齿打着颤,却还强撑着笑,“我这不好好的吗?你们去看看嫂子那要不要帮忙。” “小勇,你先出去看着。” 沈国民说着,赶紧脱下自己的棉袄就往王秀兰身上裹。 他环顾四周,看到满屋狼藉,赵老二还在地上躺着。 又瞥见西屋紧闭的房门,直接走过去,撞开。 “咣当!” 把扒在窗边偷看的吴艳艳和赵老大吓得一个激灵。 “拿套干净衣服出来。”沈国民沉着脸道。 吴艳艳往后缩了缩:“我、我就两身衣裳……” 沈国民懒得跟她废话,直接掀开炕柜翻找。 他挑出几件厚实的棉衣裤,转身就走。 沈国民把衣服塞给王秀兰,找了间没人的屋子,“秀兰,你快进去换上,我在外面给你守着。” 王秀兰感觉浑身都快结冰了,也没啥讲究的,拿着衣服就钻进了屋里。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欢呼: “活了!小草活了。” “这姑娘还真有点本事,把人救活了,比卫生院的医生还强!” “哼,谁知道是不是心虚怕担责任才这么卖力救人?要不是他们上门闹事,小草能跳井?现在装什么好人!” “咳咳……咳咳咳……” 赵小草忽地吸了口气,然后开始咳嗽起来,突然睁开了眼睛。 当她看清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时,顿时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挣扎起来:“让我去死…别救我……” 她那些丑事都被爆了出来,她还有什么脸活,她宁愿去死! 陈金花连忙挤过来,假意抱住赵小草,却在她耳边恶狠狠地低语:“既然活了,就给我继续咬死是沈勇的种!” 随即又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儿啊!你可算醒了!你放心,大队长在这,一定会给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做主的!” 赵小草浑身一颤,眼神顿时黯淡下来。 宋嘉这时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跪坐在地上。 连续十五分钟的心肺复苏,让她双臂发颤,膝盖被雪水浸湿,冻到麻木。 孙悦容赶忙将她扶起来。 宋嘉靠着孙悦容,体内悄悄运气木系异能为自己修复受损的身体。 赵有德刚刚就注意到李良才,见他还带着四五个壮汉,顿时拉下脸来:“李队长,你带这么多人来,是几个意思?想在赵家庄闹事?” 李良才冷笑一声:“赵队长,咱们就事论事。昨儿个赵有田一大家先去上河村闹的事,把沈勇家砸了个底朝天不说,还把沈大娘气得当场犯了心脏病,要不是我们小宋抢救及时,这会儿怕是都办上丧事了! 他环顾四周狼藉的屋子,话锋一转:“当然,今天这事儿我们也不占理。但你想想,要不是被逼急了,谁会大老远跑来讨说法?” “赵有田家去你们村闹事?还不是因为你们上河村的畜生糟蹋了小草还想赖账!现在倒好,把人姑娘逼得跳井,真当我们赵家庄好欺负是不是?” 别看赵家庄的人平时为点小事就能吵翻天,可一旦遇到外村人来找事,立马就能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此刻,面对上河村人的挑衅,村民们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架。 孙悦容丝毫不惧,厉声反驳:“放你娘的屁!明明是赵家贪得无厌!说好的六十块彩礼,转头就加到二百!二百块啊,沈勇就是不吃不喝也得攒多少年?更何况赵小草肚子里根本就不是沈勇的种!” “不是他的能是谁的?”几个婆子七嘴八舌地嚷嚷,“我们可都亲眼看见沈勇和小草……” 宋嘉将笔记本上的口供递到赵有德面前:“赵队长,先看看这个吧。” “那是假的!是他们逼我这么说的!” 陈金花尖叫着扑上来要抢,被孙悦容一个反剪按在地上,“哎哟喂!打人啦!外村人欺负到家里来啦!” 赵有德皱着眉头翻看口供,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气得连手都在抖。 他猛地合上本子,冲着躲在人群后的赵老汉厉声喝道:“赵有田!你给我滚出来!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村民们见赵有德这副模样,纷纷伸长脖子张望。 “有德队长,这上头写的啥啊?” “念出来让大伙儿都听听呗!” “不要!不要念……”赵小草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求求你们…让我死吧…我死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第188章 就该拉出去游街 几个心善的婶子围到赵小草身边来劝。 “小草啊,有啥委屈你跟婶子们说,别想不开……” “就是就是,小草,你不用怕!咱们这么多人在呢,还能让你受委屈?” “好闺女,到底咋回事你跟大伙儿说说……” 宋嘉嘴角浅浅上扬,“你们想知道她为什么跳井?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完,大步迈向角落那间又矮又破的柴房,伸手一推,那扇晃晃悠悠的木门就开了。 柴房里光线昏暗,窗户破破烂烂,土墙裂开了大口子,冷风呼呼往里灌。 墙角堆着半人高的干玉米秆,上面铺着一块黑乎乎、辨不出颜色的破麻袋,这就是赵小草睡觉的地方。 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里,一条沾着黑褐色血痂的麻绳,还有带刺的荆条,格外扎眼。 宋嘉刚进赵家的时候,就感觉柴房这边有人。进屋没瞧见赵小草,心里就猜到她在这儿。 宋嘉抓起玉米杆上那床又薄又硬的褥子,走到赵小草身边,一脚踹开陈金花,用褥子把赵小草单薄的身子裹住。 柔声安抚:“你别怕,这不是你的错,该死的是那些害你的畜生!” 说着,宋嘉拉起赵小草的手,要掀起她的袖子。 赵小草吓得直往后缩,可还是被宋嘉拽住了手腕。 这一看,小姑娘细瘦的胳膊上全是伤,有鞭子抽的,有指甲掐的,火钳烫的,看得人心里发颤。 “这就是你口中的宝贝闺女?”宋嘉的声音冷得像冰,“天天吃不饱、穿不暖,还动不动就挨打受骂!” 陈金花立刻尖叫起来:“明明是你们刚进屋,把我闺女打成这样的!” “放你娘的连环屁!”孙悦容看着,红了眼,“你当大家都是瞎子?这些都是新伤压着旧伤,有些都留疤了!” 村民们顿时炸开了锅,纷纷开始指责。 “天杀的!小草平时就睡这破柴房?上个月我来串门,明明看见她从东厢房出来的啊!” “呸!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陈金花这个老虔婆,逢人就说要给小草扯布做新衣裳,结果你看看这孩子身上穿的啥?补丁摞补丁的破布片子!” “可不是嘛!每次来都看见陈金花装模作样地嘘寒问暖,‘闺女冷不冷啊''、‘闺女饿不饿啊'',没想到背地里心这样黑!” “造孽啊!这房子还是人家小草爹用命换来的!你们赵家就是这么对待烈士遗孤的?” “一窝子白眼狼!畜生不如的东西!亏我们刚才还帮你说话,真是瞎了眼!” “就该拉出去游街,好好批判批判!” “可陈金花虐待小草,跟孩子是谁的有啥关系啊?” 这话一出,人群顿时安静了几秒。 几个脑子活络的村民猛地瞪大眼睛,目光在赵老汉和两个儿子之间来回扫视,脸眼神越来越复杂。 “我的老天爷啊……”一个老婆子捂着嘴倒退两步,“该不会……” 赵有德看着缩在破褥子里、眼神呆滞的赵小草,又看看那间漏风的柴房,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他强压着怒火,挥挥手道:“都散了吧!这事…队里会处理。” 村民们虽不情不愿、但也只能骂骂咧咧地散去。 等人都走远,赵有田立刻捂着一张满是血的脸,凑到赵有德跟前。 “堂兄……咱们可是没出五服的亲兄弟啊……你把那破纸撕了,把这几个外村人打出去,回头我给你送两只老母鸡……” “怪不得赵有田一家敢这么无法无天,原来是有个当大队长的堂哥撑腰啊!” 宋嘉讥讽地看着赵有德,“怎么?两只老母鸡就能买通你包庇强奸犯?你这大队长当得可真够廉价的!” 赵有德脸上顿时火烧火燎,抬手就给了赵有田一记响亮的耳光:“混账东西!今天你要是不给小草个交代,老子亲手把你送公安局去!” “交代?”宋嘉不屑道:“赵小草被他们父子三人糟蹋,还怀了身孕,现在说什么交代都晚了!” “赵有田父子已经构成强奸罪,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该立刻把这几个恶人扭送公安局。要是你这个大队长有心包庇,我们一定会告到公社去!” 突然。陈金花趁人不备,一把抢过赵有德手里的口供,猛地扔进了井里。 “哈哈哈!”她癫狂地大笑,“现在没证据了!看你们还能……” 沈勇和孙悦容想去追已经来不及了。 宋嘉却不慌不忙:“你以为毁了口供就没事了?公安同志有的是办法查清真相。赵小草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而她和沈勇相看才四个月。去医院一查便知!” 宋嘉盯着赵有德,“你要是还有点当大队长的觉悟,就该把罪犯绳之以法,还赵小草和沈勇一个公道。要是连这都做不到,趁早让位给有担当的人!” “我们走。” 说完,宋嘉拉着孙悦容,叫上沈勇、沈国民和王秀兰就走。 李良才和四个来帮忙的兄弟落在最后。 李良才拍了拍赵有德肩膀,“老赵啊,小宋可是县委书记的侄女……你最好……秉公处理。” 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面如死灰的赵有田一家,带着四个兄弟,快步跟上了宋嘉。 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赵有德心里一阵发苦。 他本就没打算包庇赵有田这畜生一家,只是刚才宋嘉劈头盖脸一顿骂,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先不说赵小草是烈士遗孤,那丫头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今被糟践成这样,他这个大队长要是不给她讨个公道,还算个人吗? 赵有德转头看向赵小草,那瘦小的身子蜷缩在雪地里,活像只被遗弃的小猫。 他刚要上前,陈金花突然目露凶光,一把拽住赵小草就往屋里拖:“小草,跟娘换衣裳去!” 那力道分明是要把人往死里整。 “滚开!” 赵有德一把拍开陈金花的手,他扭头冲他身后的两个儿子道:“老二!去套车,送小草去卫生所!老三,马上去公安局报案!” 第189章 收到皖省来的包裹 宋嘉一行人已经回到上河村。 到村口,宋嘉从兜里掏出一包大前门,递给帮忙的四个兄弟:“今天辛苦你们几个跑一趟,拿去分分。” 那四人眼睛一亮,他们不过是跟着走了一趟,连架都没打上,没想到还能得着这稀罕货。 一个黑脸汉子搓着手接过烟,笑得见牙不见眼:“望川媳妇真是太客气了!下回有事尽管招呼!” 等四人走远,宋嘉又摸出一整包烟塞给李良才。 李良才摆手:“用不着!我是大队长,沈勇是我队上的社员,社员有困难,我这个当大队长的理应出面调解。” 自从上回跟县委书记和苏首长吃过那顿饭,李良才醍醐灌顶,下定决心,要当个有担当、有魄力、明辨是非的合格大队长,绝不辜负组织和群众的信任。 宋嘉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再勉强。 正要离开时,李良才突然叫住她:“对了,大队部有你一个包裹,还有两张汇款单,你顺道带回去吧。” “行。”宋嘉转头对沈国民夫妇说,“国民,你先带秀兰回去泡泡热水澡驱寒。” 她拿出一瓶药递过去,“要是晚上发烧了赶紧来叫我。” 王秀兰满不在乎地摆手:“用不着,我身子骨硬实着呢!” 沈国民却赶紧接过来,“谢谢嫂子。” 宋嘉又对沈勇说:“你也回去照顾翠芬婶子吧,不用担心,赵小草那边赖不着你了。” 沈勇有些恍惚地点点头,摸出两块钱塞给宋嘉:“嫂子,烟钱不能叫你出。改天我再好好谢谢你们。” 等人都散了,宋嘉和孙悦容一起往大队部走去。 包裹是从皖省寄来的,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大伯他们寄的。 里面还有两张汇款单,一张是大伯寄的两百块钱,另一张是宋哲寄的六十块。 这两人早就说要给宋嘉寄钱了。 之前一直没动静,八成是因为被人盯着,怕跟宋嘉走得太近会引起那些人的注意,反而害了她。 现在突然寄来这么多东西和钱,看来盯着大伯的那些人应该放松警惕了。 这倒是件好事。 回到家,宋嘉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裹,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 一双厚实的翻毛皮靴,一件女士羊毛衫,一块厚实的华达呢面料,五个梅林牌午餐肉罐头,一罐芝麻酱,还有两盒徽墨酥。 旁边还塞着友谊商店才有卖的胸罩,雅霜雪花膏和头油。 最底下还压着几本妇科医书,和一张信封。 看着这些东西,宋嘉眼眶发热,这一看就是大伯母给她精心准备的。 内衣、雪花膏、头油都是原主先前一直用的同款,原来他们真的一直都有联系,而且对她的喜好一清二楚。 宋嘉将信封拆开,里面还有五张大团结。 信是大伯写的,问她近况,叮嘱她别舍不得花钱,缺什么就写信说,医书是大伯母给的,叫她好好学习。 还说,大伯母今年过年会回奉池县,叫她常来信。 宋嘉看完信,立马就提笔给他们回了一封信,说她们盖了新房,沈望川的腿也好了,已经归队,说她的医术已经小有所成,叫他们注意身体,别总是训堂哥…… 都是一些琐碎事,却洋洋洒洒写了两大页纸。 关于宋父宋母的事,宋嘉没有提,她不知道能不能成。 反正过年大伯母会回来,到时再细说。 想着明天去寄信,想着上次大伯说她熬得蘑菇肉酱好吃,宋嘉就准备再熬些,一起邮过去。 邓书记那边答应好的那份,这次也一并做了,省得再跑第二趟。 中午吃完饭,宋嘉去后院(空间)取了十斤野猪肉出来,和一大包晒得干透的榛蘑。 孙悦容帮着剁肉,宋嘉则守在灶台前,小心地控制着火候。 等到日头西斜,一大锅浓香的蘑菇肉酱终于熬好了。 宋嘉先把家里攒的三个玻璃罐头瓶拿出来,装满三瓶,这两瓶要给邓书记送去,一瓶留给孙悦容。 又从空间里找出三个透明的塑料瓶,将剩下的肉酱装得满满的,这三瓶是要寄去皖省的。 锅里还剩下小半碗的量,宋嘉直接盛在粗瓷大碗里,准备晚上就着窝头吃。 寄去皖省的三瓶肉酱,宋嘉用棉布条仔细缠紧瓶口,再裹上几层油纸,确保不会漏出来。 忙完肉酱,宋嘉就开始打包寄往皖省的东西。 空间里活血化瘀的膏药贴全部放进去,又塞进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六颗丹参丸,不多,但危急时刻能救命。 又翻出两刀腊肉,一大包松子、核桃之类的山货。 把所有东西都归置好后,宋嘉把写好的信塞在最上面。 转身又去收拾要给邓书记的东西。 两瓶肉酱用蓝布袋子装好,还有一件她这两天赶织出来的卡其色v领毛衣。 她没见过邓书记的家人,也没听他提起过,每次见他都是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 本来想给他做套新中山装,但时间来不及,只好下次再说。 第二天一早,宋嘉去暖棚摘了一篮子新鲜蔬菜,准备一起带给邓书记。 悦容闲着没事,就跟着宋嘉一起去县城。 反正要去找邓书记,正好把孙悦容调换知青点的事一块儿说了。 两人坐着班车到了县城,先去邮局,把皖省的包裹寄了,钱取了,接着就一起往县委大楼走去。 到了县委大院,接待员于元英笑着打招呼:“宋同志又来给邓书记送东西啊?” 宋嘉笑着应了声,熟门熟路地带着孙悦容往二楼走。 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门半掩着,隐约能听见邓书记在和人说话。 “市里把这个示范大棚项目放在我们县,是信任我们!可现在呢?试验田里的苗又蔫了,这已经是第三批了!”邓书记的声音带着火气,“再这样下去,开春的现场会怎么交代?” 宋嘉和孙悦容便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等候。 约莫十五分钟后,办公室门开了,几个农业局的干部垂头丧气地走出来,手里拿着几株发黄的幼苗。 等他们走远,宋嘉才起身轻轻叩门。 “还有什么事?”邓书记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语气里还带着方才讨论工作的严肃。 “邓伯伯,是我。”宋嘉推开门,探进半个身子。 第190章 大棚技术 邓泰抬头见是宋嘉,神色缓和,揉了揉眉心,“丫头来了啊,坐吧。” 说着,顺手把桌上几株蔫黄的菜苗和报告往旁边推了推。 宋嘉拉着孙悦容上前介绍:“邓伯伯,这是双河湾大队的插队知青孙悦容。” 孙悦容连忙鞠躬:“邓书记好。” “嗯,坐。” 邓泰点点头,指了指靠墙的木长椅。 宋嘉示意孙悦容先坐,自己则把带来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蘑菇肉酱,卡其色毛衣,最后是一个盖着粗布的菜篮子。 她掀开粗布时,一股清新的蔬菜香气顿时弥漫在办公室里。 “邓伯伯,我给您带了些自家种的菜,两瓶肉酱,还给您织了件毛衣,一会儿您试试合不合身。” 邓泰的目光一下子被菜篮里水灵灵的蔬菜吸引。 篮子里红艳艳的西红柿水珠未干,黄瓜顶着小黄花,茄子紫得发亮。 在这个连县供销社都只有蔫黄白菜的寒冬时节,这些鲜嫩的蔬菜,就像凭空变出来的一样,格外扎眼。 “这些都是你种的?”邓泰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 宋嘉笑了笑:“我嘴馋,就在家后院搭了两个暖棚,胡乱种了些菜吃。” 邓泰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黄瓜上的小刺,心里掀起惊涛。 县农业部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搞了三年大棚实验,可种出来的不是发育不良,就是只开花不结果。 这丫头倒好,不仅种出来了,还种得这般水灵饱满。 “丫头,”邓泰突然倾身向前,“你这暖棚怎么搭的?” 宋嘉刚才在走廊等候时,就听见邓书记和农业部的干事在里面为了示范大棚项目吵得挺凶。 趁着那会儿功夫,她仔细回忆了一下上次搭暖棚时,从空间里找到的大棚种植技术书中的内容。 现在这个年代,大棚种植才刚起步,不管是用的材料还是技术都不太成熟。 要是她能运用后世的知识推动农业发展,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再说,以后她还想靠种药材赚钱呢,跟农业部搞好关系肯定没坏处。 所以当邓书记问她意见时,她便结合自己所知,提出了几点切实可行的建议。 “邓伯伯,”宋嘉尽量用简单的话说,“我搭的暖棚,主要就注意三件事:保温、保水、保光。” “先说保温,可以在棚子底下挖沟,铺上牛粪马粪发酵增温,再覆一层麦秆保温。夜里温度低的时候,再加盖草帘子……” 邓泰突然摆手打断:“你等等。” 他朝门外喊:“小李!去把农业部的刘技术员叫来!” 不到十分钟,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气喘吁吁跑来。 邓泰三言两语说明情况,示意宋嘉继续。 宋嘉把刚刚说的重复了一遍,又补充道:“白天要把草帘子掀开晒太阳。也可以覆盖双层塑料膜来保温,中间留个巴掌宽的空隙,但得仔细监测温度,超过25度就得通风。” “另外,我还在塑料膜上喷了一层自制的防冻液。” “防冻液?”刘技术员手中的笔突然顿住,“什么配方?” 宋嘉回道:“是用肥皂水和少量甘油配的,比例我一会儿写给你。” 刘技术员的眼睛越来越亮,连声催促:“接着说!” “第二是保水。”宋嘉继续道,“棚里可以放几个水缸,白天晒热了存着热气,晚上慢慢放出来,还能调节湿度。” “第三是保光,塑料薄膜要勤擦洗,下雪后得及时清扫。” 刘技术员听得眼镜都快掉下来了,每一个细节都要反复确认,宋嘉也很有耐心地一一解答。 连旁边的孙悦容都听傻了。 她在宋嘉家住了几天,那暖棚看着普普通通,没想到暗藏这么多学问。 嘉嘉可真是太厉害了,懂得真多! 说到最后,刘技术员抓起一个西红柿,沉甸甸的,皮薄得能看见里面沙沙的果肉,他有些不敢相信,“这……这真是你种出来的?” “嗯。”宋嘉点头。 得到确切的答复,刘技术员声音发颤,“宋同志,我能去您家参观一下暖棚吗?” 邓泰不等宋嘉回答就拍板:“去,咱们都去学习学习!”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宋嘉也不好拒绝。 好在她平时为了不让人起疑,搭的棚子虽然没说得那么讲究,但也差不太多。 邓泰对刘技术员说:“多叫上几个农业部的同志一起,把车安排好。” 刘技术员应了一声,立马转身出去准备。 “丫头坐着等会儿。” 方才还愁眉不展的邓书记此刻神采奕奕,拿起宋嘉带来的肉酱仔细端详,又抖开那件卡其色毛衣往身上比划。 “嗯,正合适!你这丫头,手也巧。” “合穿就行。”宋嘉笑眯眯道:“邓伯伯,我还有件事想麻烦您呢。” “说!”邓泰大手一挥。 “能不能请您跟知青办打个招呼,把孙悦容同志从双河湾大队调到我们上河村来?”宋嘉指了指身旁的孙悦容,“她和我住得近,也好有个照应。” 邓泰连缘由都没问,直接对门外喊道:“小李!去知青办跑一趟……” 没过多久,刘技术员就带着四个农业部的干事回来了,两辆小汽车已经在县委大院门口候着。 邓泰领着宋嘉和一行人上了车,朝着上河村驶去。 车子停在大队部门口,李良才见县里来人了,赶忙出来迎接。 得知邓书记是要去宋嘉家里,寒暄几句后,就笑着将人送走。 众人跟着宋嘉到了家,见这么多干部上门,秦素芝赶紧翻出珍藏的茶叶,又去烧水,给大伙泡茶。 孙悦容帮忙把今早新摘的草莓洗了,装在搪瓷盘里端出来招呼大家。 众人一见这盘红艳艳的草莓,顿时都愣住了。 “这、这是草莓?” “果型也太标准了!我在农科院见过的实验品种都没这么好!” “这……也是宋同志种出来的?” 几个年轻干事围着那盘草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写满了挫败。 他们搞了三年大棚,连黄瓜都种不利索,人家却能种出这样娇气的草莓。 这差距,简直像隔着条松花江那么宽。 刘技术员眼睛一个劲儿往后院瞟,恨不得马上就去看看,能种出这么多好东西的暖棚长啥样。 邓书记笑着说:“老嫂子别忙了,是我们突然过来打扰了。” 一向稳重的他,此刻竟也像个等着看新奇玩意儿的孩子般,脚不自觉地往后院方向挪了半步。 第191章 低温盐碱无土栽培 宋嘉趁着秦素芝在招待众人的功夫,到后院将挂满半边屋檐的腊肉收了起来。 又快速检查了一遍暖棚,确保没有太出格的东西露在外面,才走到堂屋去叫人。 “邓伯伯,刘技术员,各位同志,暖棚在这边,请跟我来。” 宋嘉掀开棉布门帘,领着众人往后院走去。 后院约莫一百平左右,除去角落里的厕所和浴室,剩下的空间被两个三四十平的暖棚占得满满当当,中间只留着一米宽的过道。 “左边这个棚我种了些药材,蔬菜都在这边。” 宋嘉说着,掀开右边暖棚厚重的门帘。 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刘技术员第一个冲进去,眼镜片上立刻蒙上了一层白雾。 他手忙脚乱地摘下眼镜擦了擦,再戴上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约莫三十平米的暖棚里,整齐地排列着几垄蔬菜。 最外侧是一排西红柿,往里是翠绿的黄瓜藤,接着是茄子、豆角、豌豆、香菜…… 每个品种数量都不多,但每一株都长得格外精神。 最让人吃惊的是中间的排水槽里,嫩绿的生菜和小白菜竟然不是种在土里,而是漂在水上! “这、这是……”刘技术员蹲在水槽边,手指颤抖着碰了碰漂浮的木板,“宋同志,你这是…水培?” 站在后面的农业部陈部长愕然:“水培技术?!” 他快步上前,“上个月我去省里开会,农业部的专家还在说,y国和霓虹国已经在大规模推广这种无土栽培技术,咱们国家正准备开始试验……没想到,宋同志你这里竟然已经种出来了!” 宋嘉早就猜到他们会对水培蔬菜惊得合不拢嘴。 毕竟在当下,水培蔬菜技术近乎空白。 更别说低温盐碱环境下的无土栽培技术,哪怕到了21世纪初,都让科研人员头疼不已。 她能想到这个法子,还得感谢前世刷短视频时,看到东北大娘腌酸菜长出绿叶的视频。 “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宋嘉笑着瞎编:“去年我家腌了一缸酸菜,可过了半个月,却发现那些菜帮子不但没烂,反而长出了嫩绿的新叶。” “当时我就觉得奇怪,酸菜缸里的水盐分那么高,温度又低,白菜根怎么会发芽生长?” 刘技术员推了推眼镜:“对啊,这不符合常理啊?” 宋嘉继续道:“后来我仔细研究,发现腌菜缸里的盐水并非单纯的盐溶液,而是包含了微生物在发酵过程中产生的有机酸、矿物质,以及雪水融化带来的微量元素。这些成分混合后,反而形成了一种独特的营养环境。” “我就想着,既然白菜在腌菜缸里都能活,要是能模拟出这种条件,是不是也能在冬天种出更多蔬菜来?你们也知道,城里一到冬天就缺菜,我娘家在城里,年年冬天都为买菜发愁。” “我尝试了一年,前前后后失败了三十多次。这次是我第一次成功。” 宋嘉拨弄着水槽里的菜苗,脸不红心不跳。 虽然没真的花那么长时间,但她确实翻了不少书,尝试了很多次,才成功配出这种营养液。 这些菜能长这么好,多少用了点木系异能。 不过就算不用,菜也能活,就是可能容易生病。 刘技术员咂舌道:“你这不是在种菜,简直就是在搞科研啊!比我们这些专业的技术员强多了!” 陈部长一把抓住邓泰的胳膊,激动道:“邓书记,你这侄女简直是天才啊!” “这可是一项重大发现!要是能研究成功并推广出去,咱们国家北方那么多盐碱地,都能变成蔬菜种植基地!不仅能解决冬季蔬菜供应难题,还能大幅提升土地利用率!” 邓书记看着宋嘉,眼中满是骄傲和赞赏。 这个半路捡来的便宜侄女,每次都能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几个农业部的干事已经完全忘了他们原本是来看大棚的,全都围在水槽边,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地讨论着。 也不怪他们这么激动,低温盐碱无土栽培,比大棚种植技术高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 他们敢肯定,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怕是连京市农业部的专家都要坐不住了。 陈部长看向宋嘉,“宋同志,我代表农业部真诚邀请你加入我们!可以直接给你研究院技术员的身份,享受22级工资待遇。” 他掰着手指算道,“每月工资49块5,还有各种补贴,比县医院的医生待遇还好呢!” 宋嘉抿嘴笑了笑:“谢谢陈部长的好意。我主业是学医的,农业方面涉及不算深,不过,你们可以带些样本回去研究,我再把我的试验笔记整理出来交给你们。以后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来问我。” 末世初时,她所在的生存小队,专门负责收集各类专业书籍。 现在她空间里还存着不少各行各业的工具书。 只是现在不方便直接拿出来,要是以后需要,她可以先自学消化,再慢慢教给大家。 见宋嘉拒绝,陈部长表示很惋惜,但能拿到样本和笔记也很高兴。 这个技术要是研究成功,他们奉池县的农业部,以后在整个黑省,不,应该说是整个华国都能成为行业标杆! 陈部长郑重道:“宋同志,我这话永远算数。哪天你想来农业部工作,我们随时欢迎!” 宋嘉笑着应下,帮他们采集了样本。 几个干事这才从水培蔬菜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暖棚上。 不管是水培技术还是大棚技术,只要能帮老百姓解决吃饭问题,就都值得好好学习研究。 第192章 藏了个野男人? 几个干事又围着暖棚,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宋同志,你这棚顶用的…不是普通玻璃吧?”刘技术员仰着头,眯眼打量着透明的棚顶。 “是玻璃纤维板。”宋嘉早就想好了说辞,“我大伯在军区,这是他们军区后勤部淘汰下来的旧材料,听说透光性好又轻便,就要了几块试试。” “难怪呢!这透光率明显比普通玻璃高!” 刘技术员转向陈部长,“部长,咱们不是还有些外汇券吗?可以买些这种板子试试。” 陈部长毫不犹豫地点头:“买!” 有宋同志这个成功例子在,不怕买回来没用浪费钱。 另一个干事摸着棚壁问道:“宋同志,你这个不是双层膜啊?” “对,我材料不够,做不了双层膜。”宋嘉解释道,“不过温度太低的时候,我会在棚子里烧炉子。” 陈部长立即表示:“回头我给你批些薄膜,你的种植技术这么好,要是有了充足的材料,肯定能有更大的成就。” “那敢情好。”宋嘉笑着道谢。 另一个干事发现墙角堆着几个奇怪的木架:“宋同志,这些架子是……?” “反光板。”宋嘉把木板立起来,露出背面钉着的旧铝皮,“这是从废品站找来的铝片,白天能把阳光反射到背阴处。” “牛!”刘技术员竖起大拇指,“咱们花大价钱买的镀锌板,效果还不如这个!” 一个年轻干事小声嘀咕:“我们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土办法……” 几个大男人在暖棚里转来转去,什么都问个仔细。 他们还说起自己种的菜遇到的各种问题,宋嘉也都一一给出了建议。 要不是天色已晚,他们恨不得立刻拉着宋嘉去县里的大棚实地指导。 后院的两个棚子结构相同,另一个棚子他们只在门口看了一眼就出来了。 这样也好,省得他们看到里面种的人参。 临走前,宋嘉还送了他们一些菜苗。 这些菜苗都是用木系异能培育的,生命力特别顽强,不容易死。 她觉得应该给科研人员一些希望,不然一直种一直死,实在太打击信心了。 陈部长郑重地说:“宋同志,这些样本和笔记我们一定会好好研究。只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少不了还要来打扰你。” “没问题。”宋嘉爽快地答应:“我白天大部分时间都会在粮食局那块的杏林医馆,你们去那找我就行。” 邓泰看了看天色:“好了,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宋嘉又让他们摘些喜欢的蔬菜带回去。 几人早就被这些新鲜蔬菜馋坏了,当下也没客气,但都按供销社的价格付了钱。 邓泰还额外给了宋嘉十块钱。 见宋嘉推辞,他解释道:“这不是我给的,是公家给的。你为农业部提供了这么重要的技术资料,理应得到报酬。要是以后研究有突破,还能再给你申请奖励。” 听邓书记这么说,宋嘉没再推辞,把钱收下了。 送走一行人后,孙悦容站在院门口,故意和宋嘉保持着三步远的距离。 宋嘉好笑道:“你干嘛站那么远?过来啊。” 孙悦容摇摇头,一脸夸张的崇拜:“不行不行,你现在可是连农业部长都佩服的大能人,我这种粗人哪好意思跟你站一块儿啊。” “说什么傻话呢!”宋嘉一把拽住孙悦容的胳膊,“你也很厉害啊,一拳能打死一头牛呢!” “那能一样吗?”孙悦容撇撇嘴,“我那就是莽夫力气,而你……” 她突然双手捧心,“你就像天上的星星,闪得我都不敢直视了!” 宋嘉被她逗得直笑:“少来这套!” 说着伸手去挠她痒痒,“看我不收拾你!” “哎哟!宋大科学家饶命啊!”孙悦容一边躲一边笑,两人在院子里追打起来。 秦素芝站在堂屋门口,看着院子里嬉闹的两个姑娘,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慈爱的笑容。 她越看越觉得,自家能娶到宋嘉这样的媳妇,真是祖上积德了。 这丫头不仅模样俊,还这么聪慧能干,连县里的领导都对她赞不绝口。 要是能早点给她生个大胖孙子就好了,闺女也成,只要是嘉嘉生的,指定差不了!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老三现在回了部队,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这小两口结婚都三四个月了,也不知道嘉嘉肚子里有动静没有…… 这人啊,就是不禁念叨。 当天夜里,孙悦容已经睡熟,宋嘉还靠在炕柜上就着煤油灯看书。 突然,房门被轻轻推开。 宋嘉吓了一跳,手里的书差点掉在地上。 借着灯光,她看清了门口那个高大的身影,是沈望川! “嘘!”她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手轻脚地穿鞋下床,把沈望川推出了房间。 关上房门,宋嘉才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沈望川一身军装,脸上还带着些许疲惫。 他贪婪的望着媳妇的脸庞,“我今天下山到县里办事。去医馆找你,叶大夫说你已经好几天没去了,我以为你生病了,办完事就赶紧回来看看。” “我没事。”宋嘉心头一暖,“就是在家休息几天,你吃饭没?饿不饿?我给你做点吃的。” “饿。” 沈望川低语一声,忽地伸手扶住宋嘉的后脑勺,不由分说就吻了上去。 “唔……” 宋嘉猝不及防,下意识捶了他胸口两下,试图挣脱。 她紧张地瞥了眼房门,生怕孙悦容突然出来撞见这羞人的一幕。 可是,挣扎无果,宋嘉索性闭上眼睛,渐渐沉浸在这个久违的亲吻中。 沈望川的唇有些干裂,带着山间的寒气,却格外炙热。 宋嘉被他亲得浑身发软,直到喘不过气来才被松开。 “媳妇。”沈望川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沙哑,“屋里是谁?” 宋嘉嗔怪地瞪了沈望川一眼,“现在才问。” 想到刚刚那个霸道的吻,她羞恼道:“你该不会是以为我藏了个野男人在家吧?” 第193章 好消息 沈望川低笑一声,粗糙的指腹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想哪去了,就是想你。”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床还被人给霸占了,心里头苦。 宋嘉刚刚被他撩拨的心口痒痒的,又听见里屋传来翻身的动静,连忙推开他:“我去给你煮碗面。” 说着转身往后院走去。 沈望川跟上,“我帮你。” 两人一前一后进暖棚,宋嘉摘了两个西红柿,准备给他煮碗西红柿鸡蛋面。 “走吧。” 宋嘉见沈望川正盯着地上的脚印出神,解释道:“今天邓伯伯带着农业部的同志来看暖棚。”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把今天农业部来访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沈望川有些担忧:“没被发现你用……那个能力吧?” “没有。”宋嘉瞥他一眼,“抛开异能不说,你媳妇可是有很多专业知识在身的。” “是,我媳妇最厉害。”沈望川目光柔和下来。 他也得努力往上爬,才能与这般优秀的她并肩同行。 宋嘉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在空间还找到一本枪械类的书,一会儿你拿去研究研究。” 这类书她看不太懂,交给沈望川才能发挥最大价值。 回到厨房,宋嘉开始揉面,沈望川熟练地生火。 “屋里睡着的是悦容。”宋嘉一边擀面一边说,“前些日子……” 她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慢慢讲给沈望川听。 沈望川安静地听着,时不时插上两句话,往灶膛里添根柴。 听到宋嘉为沈勇出头,他低声道:“媳妇,辛苦你了。” 他不在家,护不了她,还要麻烦她帮忙照看他的兄弟。 “放心吧,有邓伯伯的关系在,现在在奉池县我走路都带风,没人欺负得了我。再说了,小勇之前帮了咱那么多,我帮帮他也是应该的。” 宋嘉捞出面条,金黄的蛋花裹着红艳的番茄,热腾腾摆在桌上,“先吃面。” 沈望川接过面碗,却没有急着动筷子:“媳妇,告诉你个好消息。” “路开通了?”宋嘉挑眉。 沈望川摇摇头,压低声音:“今天我和首长通过电话。潜伏在军区医疗队的特务任滨,撬开嘴后供出了很多重要情报。” 灶膛里啪地爆了个火星,映得宋嘉瞳孔微微发亮。 沈望川声音更轻了:“虽然军功要等军huo全部转移完才结算,但我提了你父母的事……” “首长说平反暂时……”他喉结滚动了下,把‘不行’两个字咽回去,换了个说法:“但答应尽量把人调到咱们村牛棚。” “真的?”宋嘉眼眶瞬间红了。 “基本定下来了。”沈望川握住宋嘉微微发抖的手,“首长说,考虑到你这次立的大功,再加上…我在军huo库任务中的表现,组织上会特事特办。” 其实首长原本说的是让他直接升副团。 之前他腿受伤瘫痪那次,就是执行了一个高难度的任务。 那次任务完成得很漂亮,他立了个一等功,团队拿了二等功。那时候他就够资格升副团了。 只是因为腿伤,搁置了。 这次归队后,他又立了个二等功,升副团是十拿九稳的事。 但沈望川却坚持要把晋升机会,换成岳父母调动的条件。 老首长气得把茶杯都摔了,臭骂了他一顿。 那可是副团级的晋升机会啊!多少人挤破头都够不着的位置,他居然要放弃! 不过最后看在宋嘉确实立了大功的份上,首长还是答应了。 宋嘉心里知道,这事能这么快敲定,沈望川不知在背后付出了多少。 她鼻子一酸,扑进他怀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沈望川轻轻拍着她的背:“媳妇,面要坨了。” 宋嘉这才直起身,抹了抹眼角:“你吃吧。” 她坐在对面,静静看着他大口吃面的样子。 他眼圈很青,看着就像熬了几个大夜,“你睡一晚再走?我去把偏房的床铺起来。” 沈望川摇摇头,咽下嘴里的面条:“不用,吃完就走。” 他今天回来,最主要就是告诉媳妇这个消息。 他又夹了一筷子面,补充道:“爸妈那边,你别担心。我战友去看过了,都好着。” 宋嘉点点头,等把他们接过来,就不用再担心那伙人去找麻烦了。 - 有邓书记发话,知青办第二天就办好了孙悦容调换插队大队的手续。 宋嘉帮孙悦容提着行李,一路来到上河村的知青点。 知青点在大队部附近,是一排砖木结构的平房。 中间是公共活动室,两侧分别是男女宿舍。 男宿舍住着五个男知青,女宿舍原本住着四个姑娘,加上孙悦容正好五个人。 见她们到来,知青们都很热情,有个扎麻花辫的姑娘还主动帮孙悦容铺床。 大家客气的有些过分,想必是听说了她们在双河湾的“战绩”。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能让这些人对孙悦容有所顾忌。 双河湾大队那边,听说刘燕用了一些手段,最后还是嫁给了王校长。 王丽华和孙小云被记过处分,还要在全公社知青大会上做检讨,颜面扫地。 安顿好孙悦容后,宋嘉第二天就回了医馆。 农业部的人果然经常来找她请教,她几乎每天都在医馆和实验田之间来回奔波。 晚上回到家,还要挑灯夜读,从空间里找出各种专业书籍恶补。 时间总是不够用,但每一天都过得格外充实。 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三,小年这天。 叶大夫和叶泽成的关系缓和后,答应去军区和叶泽成父子一起过年。 医馆提前歇业,宋嘉总算能喘口气。 距离过年只剩七天。 想到宋父宋母马上就要调过来,加上牛棚里本就住着的孔家一大家子,需要备下不少东西。 宋嘉特意去了趟县供销社,买了很多年货。 上河村的牛棚她提前去看过,里面还有两间空着的棚屋,宋嘉简单收拾了一下,漏风的地方都有修补过。 现在就等着父母过来安顿。 沈望川那边,山路已经完全开采出来了。 接下来就是要拆除军huo库洞口的炸弹,把里面的军huo运出来。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宋嘉只盼望军huo运输能够顺利,父母也能平安抵达,这样全家人就能过个团圆年了。 第194章 京市的专家来了 从供销社买完东西出来,宋嘉想了想,又拐去了宋家老宅。 前两天收到皖省来的电报,大伯母买了腊月二十四的火车票,算算时间,二十八应该能到。 老宅几个月没住人,落了一层灰。 宋嘉里里外外擦洗了一遍,忙活了一上午才收拾妥当。 这样等大伯母到了,不用再收拾,就能直接住下。 中午,宋嘉在国营饭店打包了两个菜,拎着去县委大院和邓书记一起吃。 上次沈望川回来说了宋父宋母能调动的事后,她转头就跟邓书记通了个气。 看他那边能不能想到法子将乔振国也一起调过来。 她一说,邓书记那边还真有点眉目。 乔振国会被下放,是因为太耿直而得罪了上面的人。 最近听说,那位上级要调到京市去,邓书记便立即开始走动关系。 宋嘉这趟来,就是想问问进展。 宋嘉将铝片饭盒打开,里面是一份红烧肉和一份醋溜白菜,另外还有三个白馍。 她递了一个暄软的馍给邓泰:“邓伯伯,趁热吃。” “下次空着手来就行,县委食堂的排骨炖豆角也不差。”邓泰看了眼肥瘦相间的肉块,“你一个姑娘家,工资要攒着,别总这么破费。” 宋嘉笑着将红烧肉往他跟前推了推,“食堂的菜哪有国营饭店大师傅的手艺?再说我这不叫破费,叫改善生活。” 她咬一口馍,状似无意地问:“乔伯伯那边有希望吗?” 邓泰夹了块红烧肉,目光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叹了口气,刚要开口—— 宋嘉连忙安慰:“调动不了也没关系的,邓伯伯。我之前送过去的物资,足够三人过冬。现在我爸妈过来,肯定不会把所有东西都带走。有那些粮食和棉衣在,乔伯伯熬过这个冬天不是问题。” 她顿了顿,“等开了春,我多进山采药,到时候顺路多去看看他就行。” 邓泰眉头舒展,嘴角微微上扬:“倒也不是完全没希望。” 他压低声音,眼底闪过一丝深意,“那人上周已经赴京上任了,新来的领导和他不是一派的。事情,总有转圜的余地。” “那就好。”宋嘉悬着的心稍稍放下:“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您就说。” 想要调动一个下放人员谈何容易? 可世上的事,不伸手够一够,怎知摘不到枝头最红的那颗枣? 若是能成,自然是最好。 宋思礼和乔振国是好友,两人下放在一处,还能相互鼓励,一起熬过去。 “还真有。”邓泰放下筷子,转了话头,“你的那个水培技术,农业部把报告递上去后,上头很重视,惊动了京市农科院,那边直接派了专家下来。人昨天刚到,现在在县招待所休息。” 宋嘉一怔:“这么快?我还以为至少要等年后……” 邓泰笑道:“上面急着推广新技术,尤其是能在低温盐碱地种植的作物。听说这项技术是你研究出来的,专家点名要见你,估计明天就得去试验田考察。” “行。我随时可以。”宋嘉点头。 “如果实验成功,奉池县就能成为试点。”邓泰意味深长地看了宋嘉一眼,“到时候农业口需要的人手…自然会多起来。” 宋嘉立刻会意,“我记得乔伯伯是农大高材生?” 借着农业实验的东风,调几个“有经验的技术人员”过来帮忙,岂不是顺理成章? “您放心,实验那边我能搞定。” “丫头,”邓泰声音里带着笑意,“我替老乔谢谢你了。” 宋嘉摆摆手,笑道:“邓伯伯,您这话就见外了。就算没有乔伯伯这层关系,水培技术我也会毫无保留地推广,能对国家农业有帮助的事,我乐意去做。” “至于乔伯伯的事,我不过是顺口一提。真正要打通的关节,革委会那边……还得靠您周旋。” 邓泰哈哈一笑,指着她摇头:“你这丫头,年纪不大,倒是门儿清。” 他收敛笑意,正色道,“明天九点,我派车来接你去试验田。” “好。” 两人又聊了几句,宋嘉便先回去了。 宋嘉大包小包的回到上河村,刚进村,忽然听见有人喊她。 “嫂子!” 宋嘉抬头,看见沈国民和沈勇两兄弟扛着冰镩和鱼网,正朝河边方向走去。 她好奇道:“你们这是要去冰钓?” “是啊,这不快过年了么。”沈国民道:“我跟小勇去碰碰运气,给家里备点年货,等抓到了,给嫂子送两条去。” 宋嘉心里一算,两条?她背后那么多张嘴,两条鱼哪里够分。 她当即道:“你们去哪段河面?帮我也凿个洞,我跟你们一起去。” “就在老河湾那儿。”沈勇抢着说:“嫂子,我给您凿!” “好,那你们先过去。”宋嘉点点头,“我回去放了东西就来。” 回到家,宋嘉把供销社买的东西归置好,在厨房准备了点鱼饵。 又从杂物间翻出两个麻袋和一个鱼网,就出门了。 没错,是两个麻袋。 她有异能在手,那鱼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路过大队部时,宋嘉绕道去知青点,叫上了孙悦容。 怕等会鱼太多,她一个人捞不过来。 等宋嘉和孙悦容走到河边时,沈国民和沈勇已经凿好了两个冰洞。 见宋嘉来了,沈勇立刻招手:“嫂子,洞给您凿好了!” 宋嘉应了一声,拿着东西就要往冰面上走。 见身后的人没跟上,一扭头,就见孙悦容还在岸上磨蹭。 “这、这真的能站人?” 宋嘉噗嗤笑了:“孙大壮也有怕的时候?” 她故意用脚尖跺了跺冰面,“放心吧!小汽车开过去都纹丝不动。” “有那么夸张?”孙悦容眼睛盯着冰层下幽暗的河水,“在我们豫省冬天河里就结层薄冰,小孩都站不住。” 宋嘉直接拽住她胳膊往冰面上带:“你下来踩踩,这冰是不是比你家的墙还厚实?” 孙悦容突然踩下来,心慌了一下,但很快,她就发现,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这里的冰层厚度,结实得超乎想象。 第195章 捞鱼 宋嘉已经走到凿好的冰洞旁。 8是一个约莫三十公分的洞口,垂直向下,洞口边缘处怕鱼网被冰棱卡住,特意凿出个小斜坡。 这个洞对普通钓鱼是够了,但她要的是能直接捞鱼的大洞。 “小勇。”宋嘉喊道:“帮我们把洞口再扩大一点。” 沈勇跑了过来:“嫂子,你要这么大的洞干啥?” “好捞鱼啊。”宋嘉笑着晃了晃手里的鱼网。 沈勇看着宋嘉手里的渔网,不禁有些怀疑,她们真的会钓鱼吗? 但还是抡起冰镩,咣咣咣地把洞口扩成了脸盆大小。 “嫂子,你们小心点儿。”沈勇担忧道:“这要是滑下去那就危险了。” “放心,我们会小心的,麻烦你了。”宋嘉道谢。 沈勇摆摆手,立马跑回了他们的冰洞口,想着尽量多钓点,一会儿分给她们。 宋嘉蹲在冰洞旁,假装整理鱼网,实则将手指悄悄浸入水中,开始催动异能。 刹那间,水草像是一条条小蛇,在河底无声游走,将分散的鱼群往洞口驱赶。 这些水草会缠住想要逃跑的鱼,形成紧密的包围圈。 等孙悦容凑过来时,宋嘉已经把整个鱼群围困在冰洞正下方三米见方的水域里。 “嘉嘉!”孙悦容激动抓住宋嘉的肩膀,“你看水里!真的有鱼!” 宋嘉假装惊讶地探头,透过冰洞,能看见有鱼影在洞口下方游动。 “撒饵料。”宋嘉压低声音。 孙悦容赶忙掏出布包,把宋嘉带来的鱼饵撒向水面。 鱼饵刚接触水,鱼群就像炸了锅似的翻腾起来,水花溅得两人满脸都是。 这时!宋嘉再次催动异能。 水草织成的包围圈骤然收缩,受惊的鱼群疯狂上涌。 瞬间,冰洞里的水面像煮沸了一般,银亮的鱼身不断跃出水面,有几条直接跳到了冰面上,噼里啪啦地拍打着尾巴。 “我的天呐。”孙悦容都惊呆了。 宋嘉已经抄起鱼网往水里一兜:“愣着干啥?快捡冰面上的鱼!” 孙悦容这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去捡鱼。 沈国民和沈勇还蹲在自己凿的冰洞边上,眼巴巴盯着水面,连个鱼影子都没见着。 他们甚至都没注意到不远处的欢腾。 直到宋嘉喊他们:“国民!小勇!快过来帮忙!” 兄弟俩茫然地抬头,下一秒同时瞪大了眼睛。 那边的冰洞口跟下饺子似的,白花花的鱼噼里啪啦往外蹦。 两人赶紧抄着鱼网跑过来,拼命地捞鱼。 没一会儿就装满了一个麻袋,洞口也没有鱼再涌出来。 沈国民望着满满一麻袋鱼,满脸不可置信,“这也太多了……嫂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平时能钓到两三条就谢天谢地了,今天这鱼捡的,简直跟做梦一样。 宋嘉指了指剩下的鱼饵:“我在里面加了特殊香料,能吸引鱼群。你们快去把鱼篓拿来,就在这儿捞,我再下一波饵料。” 两兄弟一听,忙不迭地朝着放鱼篓的地方奔去。 宋嘉看他们跑远了,赶紧蹲下把手伸进冰洞里,悄悄催动异能赶鱼。 等沈国民和沈勇气喘吁吁跑回来时,冰洞下已经围困了不少鱼。 见人回来,宋嘉开始撒饵料,收紧包围圈。 这回几个人配合默契,沈国民和沈勇一左一右堵在洞口两侧,一网一网的往外捞。 孙悦容一边撑着麻袋往里装鱼,一边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我以前老是做梦捡钱,一张一张地往兜里揣,高兴得不行。这下可好,钱是没捡着,捡了满地的鱼,比梦里实在多了!” 沈勇在一旁听得直乐,“那你今晚睡觉可得把鱼篓放枕边,保准接着做美梦!” 几人忙活着捞鱼,脸上都笑得合不拢嘴,比捡钱还要开心。 很快,带来的麻袋和鱼篓全都塞得满满当当,冰面上还堆着二十多条被敲晕的大鱼。 沈国民环顾四周,道:“嫂子,咱们得赶紧撤,再耽搁怕是要招人眼了。” 这年头,河里的鱼、山上的野味都是集体的。 平时摸个一两条没人计较,但要是谁家一次弄这么多回去,保准有人眼红,非得逼着交公不可。 就跟山上的野猪是一个道理。 宋嘉会意地点点头,指着冰面上剩下的鱼说:“这些你们哥俩分了吧。” 她那两大麻袋鱼,估摸着得有二百多斤,足够了。 说着,她弯腰扛起一麻袋鱼,准备往回走。 孙悦容也扛起另一袋,手里还拎着一个装满鱼的网兜。 两人抄着村后的小路往回走,专挑那些平时没人走的雪窝子。 沈国民两兄弟把冰面上的鱼先藏在雪地里,把鱼篓里面的鱼放回去后,才拿了个大一点竹筐来把剩下的鱼装回去。 那边,宋嘉已经将鱼搬进了院子。 孙悦容住在知青点,人多眼杂,宋嘉就给她挑了一条大肥鱼带回去,日后想吃,随时过来。 秦素芝担心鱼堆在院子里,会被小动物偷吃,赶忙搬了一个陶缸擦洗,把鱼放进去冻着,等有时间再腌成腊鱼。 沈望昕下班回来,看到院里堆成小山的鱼,直嚷嚷下次也要去。 宋嘉正在片鱼片,笑道:“那你也得有时间啊。” 这个时候,讲究“一切为了集体”,公职人员春节只有初一初二初三,三天假。 片好鱼片,宋嘉又从酸菜坛子里捞出一把酸菜,晚上就煮个酸菜鱼。 雪白的鱼片在红汤里翻滚,最后撒上一把干辣椒,热油往上一浇,香气瞬间在厨房里炸开。 吃到最后,沈望昕连汤都拌了饭,香得舌头都要吞掉了。 等收拾完碗筷,众人都睡下后,宋嘉才摸到后院,从陶缸里挑了三条最肥的草鱼,拎着往牛棚去。 从后院到牛棚,不到二百米,大冬天的晚上,也不担心会遇到人。 宋嘉没什么顾虑,脚步也没刻意放轻,很快就到了棚屋门口。 正要抬手敲门,突然听见里面传来一声闷响。 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有人压着嗓子惊呼:“快!躲起来!” 宋嘉敲门的手顿住,棚屋里面有外人! 第196章 专家考察 宋嘉想到之前孔俊豪说过,孔老爷子原先在京市任职,在那边还有门路,已经有人在帮他们活动。 听到牛棚里的动静,宋嘉猜里面是京市来的人,就没敲门,转身悄悄往回走。 宋嘉刚走出几步,身后传来一声压低的呼唤:“宋同志!” 她回头一看,孔俊豪正从门缝里探出半个脑袋,确认四下无人后,这才快步地走出来。 月光下,他瘦削的脸上带着几分紧张。 “给,这几条鱼你们拿着。”宋嘉将手里的草鱼递过去,“天冷,正好炖汤暖暖身子。” 孔俊豪目光在鱼身上停留片刻,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忙不迭地道谢。 随后,他神色有些不自然地朝棚屋瞥了一眼。 宋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隐约感觉到木板缝隙后有一道视线正紧盯着自己。 她压低声音道:“放心,我什么都没听见,今晚就是来送鱼的。” 孔俊豪眼中闪过一丝感激,正要说什么,棚屋里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他神色一紧,匆匆点头:“宋同志慢走。” 回到棚屋,煤油灯昏黄的光线下,一个穿着深色棉袄的中年男子从阴影处走出来。 他约莫四五十岁,方脸盘上刻着几道深深的皱纹,眼神却格外锐利。 “俊豪,这人真靠得住?”中年人声音低沉。 “绝对可靠。”孔俊豪斩钉截铁地说:“这几个月要不是宋同志暗中接济,我们一家都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 孔老爷子孔清远靠在木床上,“方明啊…我这把老骨头能熬到现在,全靠这丫头冒险医治……” “老领导,现在风声紧,不得不防啊。”方明目光仍带着审慎。 “我懂。”孔老爷子摆摆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待平复后,他望着方明,眼神格外清明:“要是……我们出不去,你以后若有机会,多照应着点这位宋同志。” “老领导!”方明急忙上前,双手握住老人枯瘦的手掌,“您别这么说。不过您放心,这份恩情,我方明记在心里了。” - 宋嘉回到家,把明天要用的实验资料整理好,就睡了。 次日,她拿上实验数据,又从暖棚里用陶盆取了五株水培生菜和白菜,坐上了去县试验田的车。 到了实验大棚,宋嘉刚进去,就看到邓泰和陈部长正陪着几位专家站在水槽旁。 几位专家个个神色凝重,时不时的摇头。 见宋嘉进来,陈国栋明显松了一口气,连忙招手:“宋同志,快过来!” 宋嘉快步走去,陈国栋向众人介绍道:“这位就是研发出低温盐碱水培技术的宋嘉同志。” 又转向宋嘉道:“这位是农林部农业技术推广司副司长,国家盐碱地改良科研领导小组组长,方司长。” 他又指向身后几位专家,“这几位都是部里的资深专家。” 宋嘉微微颔首:“方司长好,各位教授好。” 方明盯着她,神情微怔。 他认出来了,眼前这个姑娘就是昨夜去牛棚送鱼的的那个。 宋嘉看着他怔愣的神情,心里也猜到了七八分。 陈国栋见方明迟迟没有回应,赶紧小声提醒:“方司长?” 方明这才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掩饰失态,“没想到这项突破性研究,竟是出自这么年轻的同志之手。” “方司长,您别看宋同志年纪小,她在农业技术上可有一套,连我们县农业部都自叹不如。”陈国栋笑着摇了摇头。 方明点点头,目光重新落向水槽,眉头微皱:“不过,你们这组实验苗的长势,似乎不太理想?” 宋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水槽里的菜苗蔫头耷脑,有几株甚至已经发黄枯萎。 随行的王专家蹲下扒拉菜苗:“一组烂根,一组霉变,最好的这槽也全是病斑!” “这实验搞了个什么名堂?成活率三成都不到。” “虽然水培技术很有前景,但就凭你们现在这个水平,也敢往部里递报告?这不是糊弄人吗?”一个急性子的专家忍不住脱口而出。 陈国栋顿时汗流浃背,“不不不,各位专家,这确实是我们技术操作不到位,但绝不是这项技术本身的问题。宋同志那边有完全成功的案例,长势特别好!” 宋嘉始终沉默不语,这时才将自己带来的陶盆,放到台面上。 盆中,翠绿鲜嫩的生菜叶片舒展,白菜更是长势喜人,根系发达,与实验田里的萎靡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现场顿时安静了一瞬。 方明盯着这五株菜,眼神渐渐亮了起来。 他的手指轻轻拨开营养液中的根系:“根系透亮如银丝,果真是水培出来的!” 几位专家闻言立即掏出放大镜围拢过来。 王专家突然惊呼:“盆里有红色线虫在动!” 他下意识皱眉,“这……这是虫害?” “这是我特意培养的。”宋嘉用竹签挑起一条,“它是水培作物根结线虫的克星,可以代替农药防治。” 方明眼睛一亮:“生物防治?妙啊!” 他转头对其他专家解释,“这比化学药剂安全,完全符合‘以虫治虫''的先进理念。” 几位专家连连点头,有人追问: “这线虫耐低温吗?” “营养液配方能公开吗?” “每亩成本大概多少?” 宋嘉一一作答,条理分明。 待问答告一段落,她话锋一转:“其实目前水培技术还存在很多不确定性。我这次能培育出这一槽好苗,多少有些侥幸成分。大多数情况下,还是会像县农业部培育出来的那样出现各种病害。” 宋嘉说着领着众人来到大棚另一侧的田垄边。 “所以我们同时尝试了直接改良盐碱地的种植方法。这边是菠菜和甘蓝,成活率能达到八成以上。” 专家们快步上前,只见田垄里绿油油的菜苗整齐排列,虽然个别叶片边缘有些泛黄,但整体长势喜人。 “好!好!好!” 方明连说三个好字,激动道:“水培与土壤改良双管齐下,这才是解决盐碱地问题的正确思路!” 他转向陈国栋,“陈部长,奉池县作为盐碱地改良的试点县,立即成立专项工作组,就由……” 方明目光在人群中搜寻,最后落在宋嘉身上,“就由宋嘉同志担任技术负责人!” 第197章 宋父宋母调过来了 王专家小声提醒:“方司长,这需要走组织程序……” 方明一挥手:“特事特办!我回去就向部里打报告!” 宋嘉和邓泰交换了一个眼神,脸上都带着笑意。 她上前一步,诚恳地说道:“方司长,我并不是农业部的干事,我的本职工作是一名医生,恐怕难以胜任技术负责人的职务。” 她转向站在人群边缘的刘技术员:“县农业部的刘技术员一直协助我的实验工作,对这项技术也很熟悉,他完全能胜任技术负责人的工作。” 方明这才想起昨晚在牛棚时,老领导确实提起过自己的肺炎是被她治好的。 他不好强人所难,只得点头:“那就按宋同志说的办。” “还有水培技术……”宋嘉继续道:“虽然目前水培技术还不够成熟,但正因如此,才更需要各位专家一起攻坚克难!” “我们不能因为几次失败就止步不前!只要我们一起努力,这项技术迟早能让国内所有盐碱地变成良田!到那时,咱们中国的农业不仅要自给自足,更要超越那些发达国家!让他们看看,什么是华国智慧,什么是华国速度!” 她的话像一簇火苗,瞬间点燃了在场每个人的热情。 方明不禁想起年轻时在苏联留学时受到的冷眼,眼眶微微发热。 “说得好!” “对!不能让外国人看扁了!” “咱们中国人自己搞出来的技术,一定要搞成!” 王专家抹了把发红的眼睛,对方明说:“方司长,这个项目,我跟定了!” 方明点头:“水培技术能在现有条件下取得突破已是不易,那就再成立一个水培技术联合研究小组,咱们共同完善这项技术。” 宋嘉见氛围烘到位,便又道:“方司长,其实我能想到低温盐碱水培,是受一位前辈的启发。” 她将方明引到一旁,斟酌道:“那位前辈本是农大的高材生,只是……只是因时局原因,现在被下放在木兰县。如果能把他调到奉池县来参与劳动,共同研究,我相信这项技术一定能更快突破!” 方明意味深长地看着宋嘉。 若不是昨夜在牛棚遇见过她,他几乎要相信这番说辞了。 他心知肚明,宋嘉才是真正的技术研发者,提出调人不过是想帮那人改善处境。 想到老领导的嘱托,又考虑到只是调动而非平反…… 方明沉吟片刻,微微颔首:“木兰县和奉池县同属一个地区,人员调动……确实可以酌情考虑。” 他故意提高声音,“既然是技术骨干,自然要人尽其才,我会向上面申请。” 宋嘉有些惊讶,没想到方明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她原本还准备用其他农业技术来贿赂呢。 想到昨晚的牛棚,宋嘉明白,方明是因为孔家人的缘故才会答应的这么爽快。 她当即表示,“方司长放心,牛棚那边……我会常去看看。” 方明目光一凝,随即会意地颔首。 两人目光相接的刹那,都从对方眼里读懂了未尽之言,这既是承诺,也是默契。 — 腊月二十六。 山上传下好消息,经过工兵连一个星期的排雷作业,那黑鸦巢洞口的炸弹,终于被彻底清理干净。 随着军huo库厚重的铁门缓缓拉开,积压了几十年的陈旧火药味扑面而来。 三万支裹着油纸的三八大盖、上千挺机枪、数十门火炮,以及成箱弹药和毒气弹,在尘封数十年后重见天日。 这两日,军方正忙碌着搬运军火,沈望川没再来消息。 宋嘉算着,按照这样的进度,等所有军火运出,再返回军区领军功,怎么也得年后了。 看来,宋父宋母和乔伯伯,还是没能赶在年前调过来。 宋嘉心里有些遗憾,还以为能过个团圆年呢。 腊月二十七。 京市的专家们启程返京,宋嘉特意去送了,还给每人都准备了一小份特产。 过年嘛,图个喜庆。 回到家,她便和秦素芝一起忙着处理之前捞的鱼。 一部分用粗盐细细揉搓,码放在陶缸里腌制,之后再熏干,做成熏鱼。 等大伯母回皖省时,让她带些回去。 另一部分,切成鱼段,裹上面粉,放入滚烫的油锅里炸。 炸好放着,随时都能吃,还能让沈望川带些回部队吃。 剩下的鱼,她们留了几条新鲜的冻在院子里,准备年三十吃。 最后还剩下一些,刚好王秀兰前两日送来一瓶甜酒糟,宋嘉就准备用甜酒糟,做成酒酿鱼。 正忙活着,就听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宋嘉以为是沈望川回来了,出门去迎,却看到一辆小皮卡车,径直朝后山的牛棚开去。 她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躲在院门口,大气都不敢出。 皮卡车最终在牛棚前停下。 她看见车门被粗暴地推开—— 一个身形略显消瘦的男人被推搡着下了车,他身上穿的粗布棉袄打满补丁,衣服沾满了泥土,但宋嘉一眼就认出,那衣服是她做的。 是他们,真的是他们! 陆淑容随后也被带下车,她比记忆中瘦了许多,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布包袱,下车时踉跄了一下,被宋父及时扶住。 乔振国最后下车,眼镜腿用麻绳缠着,精神状态看起来比上次好。 革委会的人把行李往地上一扔,指着三人鼻子不知在说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说完,他们转身上车,扬长而去。 宋嘉死死咬住下唇,眼眶发热。 她多想冲过去,可现在大白天的,周围说不定就有眼睛盯着。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父母和乔伯伯被孔俊豪迎进牛棚,那扇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她的视线。 回到厨房,秦素芝问:“是老三回来了吗?” 第198章 炖鱼汤 秦素芝见宋嘉眼睛红红的,连忙放下手中的鱼:“哎呦,这是怎么了?” 她往屋外张望,见车已经开走,也没见沈望川的身影,顿时会错了意。 秦素芝用围裙擦着手,“要不这样,等开春了让老三给你办随军申请。” 人人都说嫁军人好,光荣、体面,可只有军属才知道其中的心酸。 天天担惊受怕不说,一天到头还见不到两回。 这对新婚小夫妻来说,更是难熬。 宋嘉摇摇头,“娘,刚才那车是革委会的……我爸妈他们,调到上河村的牛棚来了。” 这事没必要隐瞒,秦素芝早就知道她爹妈被下放了。 往后她肯定得经常往牛棚跑,要是赶上她不在家的时候,秦素芝还能帮着照应一下。 “啥?” 秦素芝愣了两秒,突然一拍大腿:“好事啊!这可是大好事!” 说着就风风火火地往鸡圈走:“我这就去杀只老母鸡,晚上炖了送过去!这鱼也得炖上一条,还有上次老三带回来的狍子肉……嘉嘉,快去后院把肉拿出来解冻……你爸妈肯定吃了不少苦……” “娘。”宋嘉轻声打断,“不用准备那么多,炖点清淡的豆腐鱼汤就好。他们胃里空久了,一下子吃太油腻反倒不好。” 之前她偷偷送去牛棚的粮食和野鸡野兔,不知道他们吃了多少。 看陆淑容身形比之前消瘦了些,估计是没怎么舍得放开吃。 “是是是,得先养养胃,瞧我这糊涂的。”秦素芝四下张望,“家里豆腐还够吗?不够我去你三伯家再换点来。” “够的,还多着呢。”宋嘉回道。 自从宋嘉在后院暖棚种出新鲜蔬菜的消息传开,村里人隔三差五就提着鸡蛋、豆腐来换菜。 只要不是换的太多,不耽误自家吃用,宋嘉都会应下。 秦素芝听罢点点头,转身去取竹篮:“我去暖棚摘些青菜,再炒两个青菜,一起送去。” “行。” 秦素芝去摘菜,宋嘉则开始动手炖鱼汤。 她在陶缸里挑了两条巴掌宽的鲫鱼,用鲫鱼炖豆腐汤最是鲜美。 铁锅烧热,先煎了三个金黄的荷包蛋盛出备用。 接着用猪油将鲫鱼煎至两面焦黄,重新放入荷包蛋,倒入滚烫的开水。 另外,宋嘉还摘了两根百年老参的参须放进去一起炖。 不一会儿,汤汁就泛起了奶白色。 待鱼汤翻滚了一会儿,汤汁渐渐变得浓稠,宋嘉才将切好的豆腐轻轻放入锅中,又撒上一小把枸杞。 浓郁的鲜香很快弥漫了整个厨房。 趁着炖汤的功夫,她又用秦素芝刚摘的豆角焖了一锅面条。 豆角青翠,面条劲道,配上即将一锅的鱼汤,正好是一顿暖胃的晚饭。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宋嘉小心地将煨着的鱼汤和焖面装进竹篮,急得不行,抬脚就往牛棚赶。 秦素芝本想跟着去,可又寻思宋嘉老长时间没跟父母碰面了,肯定有一肚子话要说,便打消了念头。 但她一直守在前院,眼睛死死盯着,瞧有没有人往牛棚那边去。 要是瞧见有人去,她马上就喊小昕去报信。 牛棚里,宋思礼和陆淑容知道宋嘉今晚铁定得来,早就坐立不安,时不时打开门张望。 一听到细微的脚步声,陆淑容立即将门拉开一条缝。 看到女儿熟悉的身影,她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连忙招手,“嘉嘉,快进来!” 宋嘉三步并作两步钻进棚屋,“爸,妈。” 棚屋里点着煤油灯,光线虽暗,却也能看清彼此的面容。 宋嘉将篮子放在桌子上,借着煤油灯那微弱的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两人一番,见他们面色虽有些憔悴,但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见陆淑容还红着眼眶,眼泪要掉不掉的样子,宋嘉赶紧道:“妈,赶紧把眼泪收一收,我就住前面那间砖瓦房,我以后可以天天来看你们,跟住在一起也没两样了。” “住得近更要避嫌。以后没事别来,就当不认识我们。”宋思礼严肃地摇头。 陆淑容也连忙附和:“对,嘉嘉,爸妈离你近,能远远看上你一眼,知道你过得好就知足了。” 两夫妻已经从孔家人那里听说,牛棚不远处那间新盖的砖瓦房就是宋嘉婆家,那房子一看就气派,可以说是全村最好的房子,也知道宋嘉现在医术不错,在城里医馆当大夫。 女儿能有这么安稳的生活不容易,可别再因为他们再陷入麻烦之中。 宋嘉压低声音:“爸妈放心,现在那伙人的手伸不到奉池县来了。” 奉池县现任革委会主任还是邓泰举荐的,有邓泰和沈望川上面在把控着,奉池县不说像一个铁桶,但也绝对没那么容易被渗透。 她话风一转,又道:“也就是现在猫冬,没什么人出门,我才敢时常过来,等开了春,出门的人多,我就不来了。” 宋思礼这才点点头,突然神色紧张地问,“我们怎么会调到这边来,是你大伯在背后使的力吗?他现在怎么样?那伙人有没有找他麻烦?你让他先保全自己,别再为我们冒险了!” “是望川用军功换来的调动。” 宋嘉自动略去自己进部队抓特务的事,接着说:“大伯那边情况好转了不少,盯着他们的人似乎放松了些。” 她脸上露出笑意,“大伯母还说要回来呢,已经在回奉池县的路上了,估计明天就能到。” 宋思礼夫妻俩这才放心些。 听到沈望川,宋思礼倏地板起脸,“他呢?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虽然承了沈望川的好处,但宋思礼对这头拱了他家好白菜的猪仍旧没什么好感。 宋嘉笑着盛汤:“他腿伤好了,已经回部队了。不过现在就在奉池县执行任务,知道你们调来了,肯定会抽空来看望的。” 说着把汤碗递过去,“先吃饭吧,汤要凉了。爸,您快去请乔伯伯过来一起吃。” 第199章 接到大伯母 宋嘉把鱼汤和焖面端出来,陆淑容帮着摆碗筷,宋思礼领着乔振国走进来。 “我就知道嘉丫头今晚会弄好吃的来!特意饿着肚子等着呢。”乔振国笑吟吟道。 他其实早就听到宋嘉来了,只是听到他们一家人在说私房话,便识趣地没过来打扰。 “乔伯伯!”宋嘉赶忙盛了碗鱼汤递过去,“快尝尝,我特意放了参须炖的。” 四人围坐在煤油灯下,一边吃饭一边低声交谈。 饭后,宋嘉又陪着三老聊了许久,直到夜深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爸妈他们从木兰县来,革委会的人盯着,不好多带东西,只带了棉衣棉被、粮食和日用品,大多都留给那对夫妻了。 明天,她得再备些粮食和日用品送过来。 - 腊月二十八。 宋嘉在汽车站等着接大伯母。 八年没见,她对于大伯母的印象很模糊。 以至于林淑华都走到她跟前了,她还在踮着脚尖张望出站口。 “嘉嘉?” 一声轻唤响起,宋嘉才猛然回神。 “大伯母!”她赶紧接过行李。 林淑华裹着厚厚的围巾,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半张脸。 宋嘉从那双含笑的眼睛和眼角的细纹里,认出了记忆中熟悉的温暖笑容。 “傻丫头,认不出我了吧。”林淑华笑着捏了捏宋嘉的脸。 宋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见林淑华果然如她所料只穿着单薄的棉衣,连忙将带来的厚棉袄给她披上。 “大伯母许久没回来,都快忘了家里有多冷了吧?” 林淑华系着扣子,手指冻得有些发僵:“可不是,在南边待久了,骨头都暖酥了。” 何止是冷,在火车上折腾了十来天,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到了国营饭店,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下肚。 林淑华才长舒一口气:“这人啊,还真不得不服老。想当年干革命的时候,大冷天在前线医疗站,连着熬三天都不觉得累。” 宋嘉连忙又给她盛了一碗:“那大伯母吃完回老宅好好歇歇,那边我都收拾好了,直接睡就行。” 林淑华摆摆手,“我不能回老宅。” 她这次是悄悄来的奉池县。 为了甩开监视的人,她先买了去海市的票,在娘家住了几天,又假装返回皖省,等盯梢的人被引开后,才辗转北上。 为了不引人注意,她特意托人买了张硬座票,一路颠簸到晋平市,再从晋平市坐汽车到奉池县。 “现在那伙人还以为我在皖省呢。”林淑华搅着碗里的汤,低声道。 宋嘉立即明白了过来,怪不得大伯母穿得那么单薄,脑袋却裹得严严实实的,原来是怕被人认出。 会冒险回奉池县,应当是有很重要的事。 宋嘉本来还打算去供销社再买点糖果,现在也不买了,直接带着林淑华回了上河村。 到了家,秦素芝见宋嘉将人领回了家里,当即又忙活开了。 泡红糖水,拿瓜果点心,家里的好东西一股脑儿全都摆上了桌。 “亲家,不用忙活,还得叨扰你好几天呢。”林淑华有些过意不去。 秦素芝连连摆手:“哎呀,说什么叨扰不叨扰的,您能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客套话说了一轮又一轮。 这边,宋嘉已经烧好了一锅热水,“大伯母,你要不要先去洗个热水澡解解乏?” “能洗澡吗?那太好了。”林淑华眼睛一亮。 在火车上被熏了这么多天,整个人早就臭了,浑身不自在。 “可以,你就在我屋里洗,暖和些。”宋嘉将热水兑好,帮着提进了屋里。 林淑华洗完澡出来时,院子里已经传来秦素芝杀鸡的动静。 宋嘉利落地把洗澡水提出去倒掉,又从炕琴上抱下厚厚的棉被开始铺床。 “大伯母,铺好床,您先歇会儿吧。”宋嘉拍了拍蓬松的被子。 “嘉嘉,先别忙活了,我等晚上再睡。” 林淑华正擦着头发,看着宋嘉忙前忙后的身影,眼神渐渐软了下来。 眼前这个手脚利落的姑娘,哪还有半分当年那个娇气包的模样。 先前就听小哲说嘉嘉很懂事能干,完全不像小叔信里说的那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 如今亲眼所见,心里既欣慰又泛起阵阵酸楚。 宋家三代男丁兴旺,好不容易得了个姑娘,若不是遭此变故,本该是全家捧在手心里疼的宝贝。 “嘉嘉,苦了你了。”林淑华心疼道。 宋嘉笑着摇头:“不苦的。您看我这房子多好,顿顿有菜有干饭吃,多少人过得还不如我呢。” “是呢。”林淑华失笑,“阿哲那小子天天念叨着说你住的是危房,还说要存钱给你盖房子,没想到你这房子都已经盖起来了。” “大伯和哥哥还好吗?” “都好!要不是那边盯得紧,阿哲上次把假期都用完了,这次还想跟着来呢。” 林淑华说着,突然压低声音,“怎么样,你婆婆好相处吗?” “挺好的。”宋嘉点头,朝窗外看了一眼,“您看,她明明知道您身份不一般,却一句都不多问。” 林淑华满意地笑了:“那就好。就怕遇见那种拎不清的老太婆,整天摆婆婆架子,连小夫妻房里的事都要插一脚。” 她意有所指地说着,转身打开带来的大皮箱,“路途遥远,东西不好带。这些是我在海市买的布料,你看看喜欢哪些就收起来,再挑些送给你婆婆和妯娌。” 宋嘉心头一暖。 她知道大伯母这是在帮她撑门面。 在这乡下地方,每人每年才发三尺布票,而大伯母带来的都是海市时兴的料子,每块都够做一身衣裳,这份礼可不轻。 宋嘉压低声音道:“对了大伯母,我爸妈已经调到这边的牛棚来了。” 她朝屋后方向指了指,“现在就住在那头。” 林淑华手里的布料突然滑落,脸色骤变:“怎么会突然调过来?难道奉池县这边还有人要为难他们?” “不是的。”宋嘉连忙解释,“是我托望川帮忙找关系调来的。他们在这儿,我能时时照看着,比在木兰县安全。” 林淑华怔了怔,随即轻叹一声:“你大伯现在使不上力,倒是难为你了……” “不过,在你这也好,也省得我再想办法跑一趟木兰县。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带我过去看看。” 宋嘉猜到大伯母这次过来,主要是有事要和宋父宋母商量,便道:“大伯母,您晚上先好好休息,明天晚上我带您过去。” 第200章 牛棚相见 林淑华应了一声,又将一个背包打开,从里面掏出一叠厚厚的粮票,塞进宋嘉手里,“这些是阿哲给你准备的,都是全国通用的粮票。” 那傻小子,生怕妹妹在这边吃不饱饭,有点粮票就攒着,还跟战友换了不少。 宋嘉接过粮票,“谢谢堂哥……下次叫他别省给我,我在乡下,比你们吃粮简单多了。” “给你你就拿着。”林淑华不容拒绝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现在你还得照顾牛棚里的爸妈,处处都要用。” 说着,她又从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这也是阿哲给你的,听说现在年轻姑娘都喜欢这些,他托人从港城带的。” 宋嘉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整套化妆品,粉饼、口红、眉笔一应俱全,包装十分精美,一看就不便宜。 堂哥这又是汇款,又是粮票化妆品的,怕是赚的津贴,全花她身上了。 林淑华又把皮箱另一侧的衣裙拿出来,“这几件裙子是我在海市友谊商店买的,春秋款、夏款都有,还有那些布料,里面好几块颜色鲜亮的,都适合你,自己留着做衣裳穿。” 看着宋嘉身上灰扑扑的衣裳,林淑华心头又是一阵疼。 她一直想要个女儿,可惜当年革命工作太忙,只生了小哲一个,还是托小叔子一家帮着带大的。 记得从前每年收到小叔寄来的照片,照片里的小嘉嘉总是穿着各式漂亮的裙子,像个小公主似的招人疼。 如今眼前这丫头虽然衣着整洁,可这灰暗的布料,哪里衬得起她这张白净秀丽的小脸? 林淑华伸手抚平宋嘉衣领上的一道褶皱,声音不自觉地放柔:“我们嘉嘉生得这么俊,就该穿得漂漂亮亮的。” 不仅俊还懂事体贴,这要是她女儿,她做梦都能笑醒。 宋嘉眼眶发热,心里暖融融的。 自从穿到这里,她还没好好出去逛过。 身上穿的衣服多半是自己缝制的,用的还是当初从那三家搜出来的布料,清一色的黑、白、灰、蓝。 为数不多的几块小碎花布,不是送人了,就是拿去做被套了。 再加上给爸妈做的被褥衣物,那些料子早就用得七七八八。 现在大伯母又送来这么多好布料,有卡其布、灯芯绒、的确良、细棉布、还有几块时下最流行的格子呢料,都是乡下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宋嘉挑了一块的确良,打算给沈望昕,又选了块深棕色的卡其布给秦素芝,最后,选了两块浅色的细棉布,拿去给老大家和老四家的小孩做衣服。 晚上吃完饭,林淑华连日奔波终于歇下,这一夜睡得格外香甜,连带宋嘉也睡得很沉。 腊月二十九。 过年倒计时二天,家家户户都在忙着最后的年货准备。 宋嘉也不例外,一大早吃完早饭,就扎进厨房,开始炸麻花,炸套环,炸丸子,炸茄盒,炸油糕…… 炸完,又开始包饺子,酸菜馅,韭菜馅,白菜馅…… 今年过年人多,要准备的东西也多,林淑华也跟着忙乎了一整天。 到晚上时,宋嘉还精心准备了一桌子好菜。 想着明天年三十,老大家和老四家大概率会过来一起吃年夜饭。 所以今天就先做上一桌子,跟大伯母一起带去牛棚,和爸妈提前吃顿年夜饭。 牛棚小小的木桌上,菜丰盛得都要放不下,羊肉萝卜汤,红烧狍子肉,清蒸鲶鱼,蒜苗炒鸡蛋,还有一锅小米粥。 宋嘉还特意从空间找来一瓶没什么度数的果酒,给每人都倒了一杯。 昏黄的煤油灯下,林淑华捧着酒杯的手不住地发抖。 她几乎认不出眼前这三个尽显老态的人。 曾经那个温文尔雅,总是带着淡淡书卷气的小叔子,现在瘦得皮包骨头,头发白了一大半,衣领处隐约可见暗红色的鞭痕。 还有弟媳,过去总是把自己拾掇得整整齐齐,头发一丝不乱,如今瘦得颧骨都凸出来了,手背上冻疮结的痂看着就让人心疼。 还有乔哥,她记得老爷子还在时,他就经常来找老爷子探讨民生建设,那时候的他满肚子抱负,如今也变成了这样。 “怎么会……”林淑华哽咽着去摸陆淑容手腕上的疤痕,“你们……你们……” 她想过他们在牛棚会受罪,但眼前的景象还是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陆淑容连忙安慰,声音出奇地平静:“大嫂别哭,我们真没事。嘉嘉把什么都安排好了。” 她掀起炕上的棉被,“你看,新弹的棉花,厚实着呢。米面油盐都够,还有嘉嘉偷偷塞的奶粉和麦乳精。” 乔振国道:“是啊,嘉丫头如今是真的长大了,我能有现在这样,全靠她帮忙。” 宋思礼咳嗽一声:“我们现在调来嘉嘉跟前,比在木兰县强,安全方面也有邓书记和女……女婿护着,大嫂你放宽心。” “小弟,你才四十出头,这白头发比大哥还多。”林淑华抹着眼泪,“你大哥要是看见你们这样……” 要是让他知道弟弟被折磨成这样,那个当年提着枪就敢独闯敌营的暴脾气,怕是拼着前程不要也得闹个天翻地覆。 宋嘉默默往每个人碗里夹了块鱼肉。 鲶鱼炖得脱了骨,雪白的蒜瓣肉颤巍巍的。 陆淑容突然笑起来:“大嫂快趁热吃,嘉嘉手艺可比我强多了。” 烛火映着每个人的脸,忽明忽暗。 吃完饭,宋嘉知道大伯母有话要和爸妈说,便对乔振国道:“乔伯伯,您上次说腿疼得睡不着?我今天特意带了银针来。” 乔振国会意地捶了捶膝盖:“可不是,这老寒腿……” 两人转身去了隔壁的棚屋。 宋嘉取出银针,手法娴熟地为乔振国施针,“乔伯伯,我下次给您做双护膝,会好很多。” “好。”乔振国浑浊的眼睛泛起泪光。 自从被打倒后,妻离子散,没想到孤家寡人的他,能再次感受到儿女的温暖。 施完针,宋嘉敏锐地听到父母棚屋里传来低语声。 那声音压得极低,若非她耳力过人,几乎听不真切。 “乔伯伯,您先休息会儿,我去看看孔老爷子他们。”宋嘉收拾好银针,轻声说道。 乔振国摆摆手,示意她去。 第201章 宋家的宝藏 走出棚屋,寒风扑面而来。 宋嘉裹紧棉袄,走向另一侧的棚屋。 她今天特意多做了一份羊肉汤和狍子肉,早前就给孔家送了过去。 推开门,孔家人刚吃完饭正在收拾碗筷。 见宋嘉进来,孔老爷子连忙招呼:“宋丫头来了!” “老爷子,大娘,我来给你们拜个早年。”宋嘉笑着说。 孔老爷子下意识地往兜里摸去,想要给压岁钱,却摸了个空,尴尬地笑了笑。 宋嘉了然地笑笑,孔家人身上值钱的东西早就全给了她。 她掏出两个红封递过去:“你们是长辈,该我孝敬你们才是。” 又拿出两个小红包给躲在大人身后的两个孩子。 林慧敏连忙推拒,“这怎么行……” “没多少钱,过年图个喜庆。”宋嘉笑着打断她,又从布包里掏出一大把糖果和一包桃酥。 两个孩子眼睛一亮,连忙接过道谢:“谢谢阿姨!阿姨新年快乐!” 对他们来说,糖果点心可比压岁钱实在多了。 从孔家这边出来,宋嘉看到大伯母已经和父母谈完话。 走时,林淑华站在飘雪的屋檐下,眼神坚定地望向乔振国。 “乔哥,千万别对国家失望。这不是国家的错,是有坏人在兴风作浪,那伙人迟早要倒台。你记着,乌云遮不住太阳,真理永远压不倒人心。” 乔振国闻言浑身一震,佝偻的背脊突然挺直了几分。 林淑华转向宋思礼夫妇,“小弟弟妹,你们一定要坚持住。我和你们大哥一定会想办法,尽快把你们救出来。” 宋思礼闻言,瘦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焦急:“大嫂,你们千万别冲动!现在形势复杂,先保全自己要紧。我们在这边……还能挺得住。” 林淑华没有回答。 她来之前也是这样想的,可当她站在这间低矮的牛棚前,闻着刺鼻的腥臊味,看着小叔子一家蓬头垢面的模样,她的心像被什么狠狠揪住了。 夜深人静,林淑华心里装着事,翻来覆去睡不着。 “嘉嘉,你睡了吗?”她终于忍不住轻声唤道。 “没呢,大伯母。”宋嘉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林淑华深吸一口气:“你知道老爷子还留下了一笔财产吧?你爸妈……正是因为这批东西才被人盯上的。” 宋嘉沉默了一瞬:“嗯,堂哥跟我说过。” “现在你大伯和我都被盯死了,你爸妈又在牛棚,全家就剩你还能自由行动。” 林淑华突然撑起身子,“嘉嘉,大伯母知道……你现在已经不再是那个轻易相信人的傻姑娘了,对不对?” 宋嘉愣了一下,知道大伯母应该是听说从前她和冯俊明的事。 她羞愧道:“大伯母,从前是我被猪油蒙了心。经过爸妈这一遭,我早就把那些虚情假意看得透透的了。” 长久的沉默后,林淑华突然把声音压得极低,“我们怀疑……那伙人可能已经找到了那笔财产的一些线索。” “怎么会?”宋嘉猛地支起身子,“大伯和爸爸不是从来没去看过那些东西吗?” 林淑华重重地叹了口气,“你大伯的身份太敏感…最近我们发现有人在暗中调查老爷子生前的关系网,特别是你大伯曾经的一个老部下,最近突然被调去管档案了。太巧合了……” 那伙人在两兄弟身上找不到突破口,就开始另辟蹊径。 这世上的事,只要做过就难免留下痕迹。 说不定哪天,那些被深埋的秘密真会被他们挖出来。 其实那笔财富到底有多少?老爷子到底藏了什么东西?她们根本不知道。 但无论如何,绝不能便宜了那些畜生! 哪怕是把东西扔进江里,捐给国家,也绝不能落到他们手上! “所以,我这次来,一是想看看你们,二来也是想跟你爸妈商量这笔钱该怎么处理。” “但眼下……”林淑华苦笑一声,“我们确实进退两难。如果动用那笔财产,那伙人一定会察觉;可要是一直不动,迟早也会被他们找到。” 她看向宋嘉,眼中带着希冀:“嘉嘉,你年纪轻,脑子活络,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宋嘉当然有,她那么大个空间在,多少宝藏装不下? 她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只是碍于这财产是两家人的,不好开口提。 宋嘉郑重道:“大伯母。你们相信我吗?” “当然相信。”林淑华不假思索地回答。 从小叔子两口子出事到现在,他们完全陷入被动状态,全靠宋嘉四处奔走。 她听宋哲说过,当初小叔子狠心把宋嘉送走,就是怕连累她。 可这孩子不但不怕,反而四处求人打点,甚至不顾危险,偷偷跑去牛棚探望。 如今,更是想尽办法将小叔子夫妇调到了身边,尽可能地保障他们的安全。 反观小叔子那个亲生女儿许珍珍,不但对父母的遭遇冷眼旁观,还要嫁到陷害父亲的仇人家里去,可见她心思不正。 所以林淑华来了这么久,始终没提过许珍珍。 在她心里,早就和小叔子夫妇一样,只当当年没有抱错这回事。 宋嘉,就是他们唯一的亲侄女。 “那就把这件事交给我,我能办好。”宋嘉声音很轻,却坚定如铁。 林淑华闻言顿了顿,“嘉嘉,这......会有危险吗?” 她欲言又止,眼底的挣扎清晰可见。 其实最初她就想过让宋嘉来处理这笔钱,可刚提出来就被宋思柏和宋哲严词否决,今晚跟小叔子夫妇提了一下,同样遭到反对。 不是信不过这孩子,而是那伙人手段太毒,怕宋嘉会有危险。 她会想让宋嘉去,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大伯母放心。”宋嘉声音沉稳有力,“我有十足的把握。不仅能让那笔财产消失得无影无踪,还能确保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林淑华挣扎半晌,终是松口:“嘉嘉,大伯母相信你能行!”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老爷子带你去京市的……” 第202章 过年 年三十,贴对联。 这一夜,宋嘉和林淑华各怀心事,都没怎么睡好。 但挡不住喜庆的过年氛围,宋嘉早早就起来写对联,林淑华也随之起床。 秦素芝捧着红艳艳的对联,林淑华踩着凳子往门框上贴。 “嘉嘉这字写的真好。”秦素芝眯着眼端详,“大大方方的,一点不扭捏,比他爹当年写的还要好。” 说着,她的声音低了几分。 往年的对联都是沈望川的爹写的,那手漂亮的颜体,曾是村里人年年夸赞的。 林淑华扶着凳子笑道:“可不是,我们嘉嘉这字就是贴到公社大门上也不丢份儿。” 除夕夜,团圆饭。 沈望昕今天只上了半天班,下午回来就帮着忙活年夜饭。 其实也不用准备太多,晌午李梅香来说过,她家和老大家会各自带两个菜过来,让宋嘉也弄两个菜就行。 宋嘉想着他们大概率会准备猪肉类的菜,就做了个狍子肉,还烧了一条鱼。 另外还有两个素菜,肉末茄子和凉拌黄瓜。 晚饭时,老大家端来了麻辣兔丁和花生炖猪蹄,老四家提着红烧肉和鸡肉蘑菇炖粉条。 沈望昕也从供销社带回新鲜羊肉,炖了一锅奶白的羊肉汤。 满当当一桌子菜,就是在几十年后也算得上丰盛。 见孩子们围着桌子直转悠,林淑华忙从皮箱里将带来的酥心糖、芝麻糕分给他们。 几个孩子眼睛一亮,呼啦一下围了过去。 “大姥姥,我要那块芝麻的。”小沈玲踮着脚,小手举得高高的。 小沈玲被老四两口子打扮得跟年画娃娃似的,可把林淑华稀罕坏了,捧着小沈玲喂了块芝麻糕,又给那四个孩子各分了一大把。 孩子们乐得满屋子乱转,嘻嘻哈哈地好不热闹。 “三嫂,你瞧大哥家那几个小的,今年都穿上新袄子了。再不像从前似的,袖口短得露半截胳膊。”沈望昕凑到宋嘉身边,笑道:“看来是真的转性了。” 宋嘉正往凉拌黄瓜里淋香油,闻言抬头望去。 杨秀琴正用帕子给最小的国栋擦口水,眼神里满是慈爱,全然没了往昔的急躁。 沈望岳虽没再提离婚,可对她仍淡淡的,夫妻俩之间像隔了层看不见的纱。 天渐渐暗下来,沈望川还没回来。 见孩子们眼巴巴望着桌上的菜直咽口水。 宋嘉便先招呼大家先吃,也不知道沈望川回不回来,就不等了。 吃完一半,沈望川带着一身寒气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两只野兔。 把兔子挂在门廊下,转头看见林淑华,连忙上前两步:“大伯母来了,路上还顺利吧?” “顺利顺利,快吃饭!这羊汤都要凉了。”林淑华笑着往旁边挪了挪。 沈望川洗了手坐到宋嘉身边。 去年因着沈老爹的事,年夜饭是分开吃的。 今年重新聚在一块,沈望岳心里还有些别扭,但见老三媳妇娘家人在,也没摆脸子,陪着大伙喝了几杯。 一大桌人边吃边聊,气氛也还算融洽。 吃完饭,等收拾完碗筷,已经八点半。 “该拜年领红包咯!”小沈玲蹦蹦跳跳地跑到堂屋中央。 五个孩子排成一排,恭恭敬敬给长辈们鞠躬拜年。 秦素芝笑呵呵地发了压岁钱,林淑华也跟着掏出五个小红包。 宋嘉和沈望昕也掏出各自准备好的红包,宋嘉每个里面都包着崭新的五毛钱。 李梅香捏着红包直咂嘴:“三嫂,你这……你可得赶紧生个娃,不然我们可是占了大便宜!” “是嘞。”杨秀琴也跟着笑,“我这便宜占得最大,可得包双份才行!” 轮到中生代拜年时,宋嘉给秦素芝和林淑华各封了二十元的厚红包。 拜完年,各自回家守岁。 这些天宋嘉几人都忙够呛,也没守岁的讲究,等人都走了,收拾收拾就准备睡。 宋嘉正收拾床铺,林淑华掏出个厚厚的红封塞过来:“嘉嘉,新年快乐。” “大伯母,我都成家了,哪还能要您的压岁钱。”宋嘉推拒。 “成家了你也是我们心里的小闺女。”林淑华不由分说把红包按在她手心。 说完突然转身抱起枕头,冲秦素芝招手:“老妹儿,今晚我跟你睡!咱们好好唠唠知心话!” 秦素芝闻言笑得见牙不见眼,“那敢情好,正好我这夜里总睡不踏实,有老姐陪着说说话。”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两个老姐妹也热络上了,这会儿亲热地挽着胳膊往西屋走。 沈望昕见状,冲小两口挤眉弄眼:“三哥三嫂新年快乐,早生贵子啊!” 说完,一溜烟地进了西屋。 西屋的炕睡三个人也绰绰有余,宋嘉便没多管。 她拆开红封看了眼,里面竟有二百块。 就这段时间大伯母一家花在她身上的钱,估计都快上千了。 宋嘉记在心里,将红封收进空间,铺好床刚躺下,沈望川就洗完澡进来了。 他眉宇间透着疲惫,下巴上冒出一层青黑的胡茬。 宋嘉支起身子,一脸心疼,“军huo都运完了?” “嗯。”沈望川掀开被子躺下,长臂一伸将她搂进怀里,“这次任务总军区很重视,等部队休整一段时间后,应该要进京授奖。” 他顿了顿,低头看她,“我想带你一起去,顺道在京市逛逛,你去不去?” “好啊。” 宋嘉眼睛一亮,正愁爷爷的宝藏不知怎么去挖呢,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我还没去京市逛过呢。” 沈望川低笑,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腕:“爸妈是不是调过来了?” “嗯,他们还想见你呢。”宋嘉打了个哈欠,声音渐渐含糊,“明天……去给他们拜年……” “好。” 沈望川还想再说点什么,却看见媳妇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 他心头一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哄孩子似的,“睡吧。” 宋嘉模糊地应了一声,整个人往他怀里钻了钻。 她昨晚就没咋睡,今天又忙乎了一整天,这会儿窝在沈望川怀里,莫名地安心,瞌睡一下子就上来了。 沈望川感受着贴在自己胸膛上的柔软身躯,小腹突然窜起一股燥热。 他苦笑着往后挪了半寸,却听见宋嘉在梦中不满地嘟囔一声,又追过来搂住他的腰。 等怀里的呼吸变得绵长均匀,他轻轻吻了吻宋嘉的发顶,才闭上了酸涩的眼睛。 第203章 大伯母走了 大年初一。 上河村一改往日猫冬的寂静,家家户户都热闹起来。 在今天,大伙都穿上了自己最好看、最体面的衣裳,出门去亲朋好友家拜年。 小孩子们更是兴奋得不行,天刚蒙蒙亮,就早早地拿上布袋子,约上小伙伴,成群结队地挨家挨户拜年去了。 这个时候,条件没那么好,不是每家都能拿出糖果来招待孩子,可哪怕给点瓜子、松子、花生啥的,孩子们也高兴得不得了。 宋嘉家里的房子在上河村算的上是最气派的。 她刚洗漱完,正吃着面条,就有小孩子提着布袋子跑进来。 孩子们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唱起来:“新年好呀新年好,恭喜发财福星照!一把花生一把枣,来年日子步步高!” 秦素芝见状,连忙从柜子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水果糖,笑眯眯地一人发了一颗。 孩子们得了糖,眼睛亮晶晶的,欢天喜地地跑出去,嘴里还喊着:“宋婶子家发糖啦!” 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儿,宋嘉家门口就排起了长队。 半上午的功夫,三斤水果糖就发完了。 后面来的孩子,秦素芝就改发江米条、炒花生,孩子们照样欢欢喜喜地收下,蹦蹦跳跳地跑向下一个目标。 时间差不多时,宋嘉和沈望川、沈望昕也收拾妥当,出门去给同宗的叔伯长辈们拜年。 宋嘉特意给沈望川备了一包大前门香烟,见到年长的叔伯长辈,就递上一支。 路过知青点时,宋嘉还特意进去转了转。 知青们难得过年放松,正热热闹闹地围在一起打牌。 孙悦容也在其中,跟几个女知青有说有笑地嗑着瓜子,看起来相处得很是融洽。 宋嘉跟着她们说了会儿话,就回去了。 晚上,宋嘉领着沈望川去牛棚给父母拜年。 沈望川高大的身形一进门,原本就低矮的牛棚更显得逼仄起来。 宋思礼夫妇正和孔家人坐在一起烤火聊天,见他们过来,掀起眼皮打量了几眼。 虽说女儿先前就说过这个女婿帮了不少忙,但总得亲眼看看才放心。 嗯,长得还算周正,身板也结实,还算配得上他家闺女。 人多不方便多聊,宋思礼简单训了几句,就让他们先回去了。 回去后,宋嘉听林淑华说明天就要走了。 她知道大伯母假期有限,又是悄悄来奉池县的,不能久留,便没多挽留。 想了想,宋嘉转身去了暖棚,打算挖一根人参给大伯母带回去。 暖棚里原本种着两根年份尚浅的人参,经过她这几个月的异能滋养,如今已经长成了百年老参的品相。 她小心挖出一根,另一根继续留在土里养着。 之前和沈望川在山上挖到的那根百年老参,也被她移栽到了暖棚里。 没办法,空间里的时间是静止的,只能把这些人参种在暖棚里用异能催生。 至于那株剧毒的血灯笼,她一直收在空间,生怕秦素芝她们不小心碰到。 挖出来的这根人参顶端还挂着三颗红艳艳的浆果。 宋嘉把浆果重新埋进土里,运起异能,直到种子破土而出,长出三片嫩绿的新芽才停手。 回到房间,她把挖好的人参放在炕梢烘着,准备明天送给大伯母。 第二天一早,宋嘉就起来忙活。 煮了一大锅饺子,又烙了一叠馅饼,煮了十个鸡蛋,都用油纸包好,给林淑华带在路上吃。 秦素芝见林淑华要走,也忙不迭地张罗起来。 等林淑华收拾好行李,秦素芝已经装了满满一背篓的东西,一样样往她皮箱里塞。 “这张貉子皮是前两年大队猎的,垫在鞋里最暖和;这几条腊鱼是嘉嘉从河里捞的,我这也算借花献佛;这包松子是老林子里采的,炒着吃最香。” “还有秋白菜腌的雪里红裹着五花肉,瓷实着呢。切片蒸完肥肉透亮,保准你能下三碗饭!” “这腊肠是我大儿媳给的,这野蜂蜜是我小儿媳给的。” “我们乡下没什么好东西,你别嫌弃。”秦素芝说着又要往里塞晒干的榛蘑。 林淑华连忙推辞:“这怎么好意思,我来时都没带什么东西。” “你送的那些布料可都是金贵东西!”秦素芝按住她的手,“我们乡下难得见到这么好的料子。” 正说着,沈望昕抱着个包袱出来:“伯母,这是我攒的貂绒,给您做条围脖!” 林淑华见她们这样热情,心里有几分动容。 这些山货都是顶好的东西,样样都是她们的心意,能送这些,足见她们是真心待嘉嘉好。 她握住秦素芝的手,又看了看沈望昕,“我们嘉嘉年纪小,性子又倔,以后还得请你们多照顾她。” 秦素芝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这话就见外了!嘉嘉多懂事一孩子,那就是我亲闺女。你放心,在我们家,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昨晚得知林淑华要走,沈望川特意去大队部给周志远打了电话,让他今天去武装部借辆车来送人。 刚吃完送行的饺子,周志远就到了,手里还提着一罐麦乳精和几个肉罐头。 一进屋,就先给秦素芝拜了个年,“给伯母拜年!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秦素芝忙不迭接过来:“哎哟,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周志远又挨个给屋里其他人拜年,眼神却总忍不住往沈望昕那边飘。 坐了没一会儿,沈望川提起皮箱说:“该出发了,别误了车。” 宋嘉点头,挽起林淑华的胳膊准备出门。 临上车时,周志远突然转身,鼓起勇气对沈望昕道:“沈望昕同志,要不……你也一块儿去?送完人正好和营长嫂子在县里逛逛。” 沈望昕微微一怔,低头想了想,还是转身回屋,将先前周志远送的狐狸皮装进背包里,默默上了车。 周志远见她上来,心里乐开了花儿。 第204章 公园约会 吉普车缓缓停在车站门口。 林淑华按住宋嘉的手:“嘉嘉,就送到这儿吧,你们别下车了。” 她将围巾又裹紧了些,只露出一双眼睛。 沈望川朝周志远和沈望昕使了个眼色,三人默契地下了车。 周志远顺手掀开吉普车的引擎盖,假装检查发动机。 宋嘉从怀里掏出用红布包好的人参,“大伯母,这根百年老参是我在山里采的,您带回去。” 林淑华惊讶,“这么好的东西,你自己留着呀!” “我那儿还有呢,这野山参在南方可不好找,我靠着大山,采药方便。”宋嘉笑着说。 林淑华摩挲着人参,想着他们一家都在部队,他们两个老的虽说已经退居后方,可儿子还在一线,这野山参可是能救命的宝贝。 她不再推辞:“好,那大伯母就收下了。” 宋嘉又掏出一包膏药,“还有这些活血化瘀的膏药贴,我又熬了一些,您带回去给大伯和堂哥用。” 这一包估计有一百贴左右。 在部队,天天都要训练,很容易拉伤扭伤,够他们用一段时间了。 “这膏药确实管用。”林淑华说,“上次你寄的那些,你哥分了几贴给战友,结果个个都来找他要,比咱们军区医院配的管用多了。” 宋嘉笑了:“好用就行,下次我再多做点寄过去。” 这方子是她从古籍上寻来的,掺了异能催生的草药,自然比寻常膏药见效快。 “我们嘉嘉真是厉害,能搭暖棚种菜,在医术方面还能这么有天赋。” 林淑华看着宋嘉,越看越欣慰。这孩子稳重懂事,她心里也踏实不少。 “嘉嘉,最多再委屈你们一年。”林淑华握住她的手,低声说,“我和你大伯一定想办法,把你爸妈救出来。” 她毕竟是战地医生,认识不少有分量的人,总能想办法周旋周旋。 宋嘉点头:“大伯母,您让大伯别太着急,我有能力照顾好爸妈,你们慢慢来。” 她知道大伯是个炮仗性子,大伯母一向冷静,但现在看来,大伯母也有点沉不住气了。 林淑华又叮嘱:“京市那边,你先别急着去,等我回去看看情况再说。” 她怕自己这趟来被人盯上,丢了财产是小事,可别连累了宋嘉。 宋嘉答应:“好。” 反正沈望川的部队回去后还得休整半个月,她就算要去京市,也得等半个月后。 林淑华把围巾往上拉了拉,最后拍了拍宋嘉的手:“好了,我走了,有事就来电话。” 说完便转身下了车。 宋嘉望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人流中,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人在分别时总是这样,明明知道还会再见,却还是忍不住鼻子发酸。 沈望川三人重新上车,他握住宋嘉微凉的手,轻轻捏了捏。 周志远从后视镜看了眼,问道:“嫂子,咱们去哪?” “去县委大院。”宋嘉调整好情绪,看向沈望川,“给邓书记拜个年。” 沈望川点头:“好。” 到了县委大院门口,沈望昕正要跟着下车,周志远突然叫住她:“沈望昕同志,我们……去看电影吧?” 沈望昕犹豫片刻,点了点头,留在了车上。 等宋嘉和沈望川进了大院,周志远发动车子,沈望昕却开口:“去人民公园吧。” 她攥紧了装着狐狸皮的布包,心想还是先把话说清楚,看电影还得花他的钱,她不想欠人情。 周志远以为她只是不喜欢看电影,便调转方向开往公园。 公园里还积着厚厚的雪,人不算多,两人沿着湖边慢慢走着。 周志远努力找话题:“今年过年比往年暖和些,我记得去年这会儿得有零下二十多度。” “嗯,是没那么冷。” “听说公园新修了个亭子。” “是吗。” 沈望昕心不在焉地应着,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开口。 路过一个卖糖葫芦的小摊,周志远停下脚步:“来一串?” 他记得她小时候最爱吃这个。 “不用了。”沈望昕摇摇头,脚步未停。 周志远却匆匆掏出一毛钱,从小贩手里接过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三两步追了上去。 “沈望昕同志。” 他突然挡在她面前,糖葫芦递到她眼前,眼神格外认真,“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沈望昕一怔:“嗯?” 她只记得周志远和三哥是同一批入伍的战友,又在同一个军区。 有时候他们一起休假回来,也有时候一个人回来,另一个总会托他捎些东西。 沈望昕就这样和他打过几次照面,但要说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情形,她早记不清了。 “六六年送兵那天。”周志远眼睛亮亮的,“你穿着红棉袄,给你哥戴大红花。我就在旁边,你冲我笑了一下……” 那时他才十六岁,沈望昕不过十二三岁,但那明媚的笑容却在他心里留下了印记。 只是那时候年纪小,还不懂什么叫心动。 等他终于明白那份悸动意味着什么时,却听说沈望昕已经和别人处对象了。 沈望昕这才知道,原来他那么早就注意自己了。 可这个认知却让她心头更涩。 她一个离过婚、流过产的女人,身子早就坏了,怎么配得上眼前这个前程似锦的军官? 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笔挺军装的男人,沈望昕咬了咬唇,终于从背包里掏出那个包袱:“周队长,这个还给你。” 周志远心头一紧,强撑着笑道:“你不喜欢狐狸皮吗?那下次我给你猎个貂……” “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沈望昕打断他,正要继续,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昕。” 她扭过头,只见齐卫国站在不远处,身边还挽着个年轻姑娘。 齐卫国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表情顿时僵住了。 第205章 周志远表白 站在齐卫国身边的姑娘约莫二十出头,穿着崭新的玫红色呢子大衣,两条油亮的麻花辫垂在胸前。 周志远敏锐的察觉到沈望昕僵直的背脊,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恰好挡在她与齐卫国之间。 他冷冷地盯着齐卫国,“这么巧啊,齐同志!” 那姑娘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拽了拽齐卫国的袖子:“这两个是你朋友吗?” 齐卫国脸色变了变,慌忙把她的手拉下来,“小昕,这是二婶娘家的侄女……” “齐卫国。”沈望昕冷笑一声打断他,“我们已经离婚了,你和谁在一起,没必要向我解释。” 那姑娘本来就不高兴齐卫国甩开她的手,听到这话更是瞪大了眼睛。 “齐卫国!”她猛地推开齐卫国,“你要是还放不下前妻,干嘛答应跟我相看?我这就回去告诉姑姑,这门亲事不作数了!” 说完一跺脚,转身就走,两条麻花辫气得一甩一甩的。 齐卫国却没去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望昕:“小昕,是二婶逼着我来的,我、我其实……” “我们走吧。” 沈望昕别过脸对周志远说,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厌恶。 两人刚迈出步子,齐卫国忽地冲上来拦住他们:“小昕,我忘不了你!” 他声音发颤,“我每天下班都故意绕到供销社,就为了远远看你一眼……” 沈望昕被齐卫国这举动吓了一跳,猛地后退一步。 周志远一把将沈望昕护在身后,照着齐卫国脸上就是一拳:“你他妈找死!” 齐卫国踉跄几步,鼻血直流,却还不死心地喊道:“小昕,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我保证……” 周志远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神凌厉如刀:“你再敢多说一句!” 沈望昕看着齐卫国这副模样,知道他偏执起来没完没了,怕他以后还会再来纠缠,她咬了咬牙,伸手挽住周志远的胳膊,身子往他那边靠了靠。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两个男人都愣住了。 齐卫国满脸错愕:“你、你们……” “就是你想的那样。”沈望昕直视齐卫国,“我和周队长正在处对象。” 周志远立刻会意,顺势揽住沈望昕的肩膀,冷声道:“听清楚了吗?下次再让我发现你骚扰小昕,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齐卫国张了张嘴,最终在周志远凌厉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周志远不再理会他,护着沈望昕转身离开。 直到坐进吉普车,沈望昕才松开一直抓着周志远衣袖的手。 “对不起……”她低着头,声音细如蚊呐,“刚才利用了你。” 周志远没有立即发动车子,而是转身从后座拿来军用水壶,拧开盖子递给她:“喝点热水。” 他的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你不用道歉,我很乐意配合。” 沈望昕捧着军用水壶,盯着上面掉漆的地方发呆,心里乱糟糟的。 周志远对她的心意,她怎会感觉不到? 从被推倒时送她去县医院,到流产大出血时他毫不犹豫地献血,后来借口接送三嫂来接近她,送她皮草,又护着她…… 他的心思,早已昭然若揭。 可越是明白,她就越不敢回应。 因为她那些不堪的过去,离婚时的狼狈,流产时的惨状,他都全程参与,亲眼所见。 在他面前,她总觉得自己低了一截。 更何况,她的身体以后都再难有孕,周志远又是家里的独苗,他家里怎么可能会接受这样一个残缺的她? “我……” 沈望昕刚要开口,周志远却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抢先一步说道:“其实我也有个秘密。” 沈望昕抬起头,眼睛水汪汪的。 “那年在执行边境任务。”周志远指了指自己大腿根,“这里中了一枪。医生说……我以后很难有孩子。” 见沈望昕瞪大眼睛,他苦笑道:“要不你以为,凭我这条件能拖到现在?家里就剩个老娘,要真能传宗接代,早被逼着娶媳妇了。” “你别骗我了。”沈望昕明显不信,“哪有这么巧的事……” 周志远突然解开军装皮带,吓得沈望昕往后一缩。 他却只是掀开衬衣下摆,露出腰间一道狰狞的疤痕:“你看,子弹从这里穿过去。” 他语气轻松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当时卫生员说,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沈望昕的手指停在那道疤上面,迟迟不敢触碰。 “再说我其他毛病也多。”周志远系好皮带,开始掰着手指数,“大字不识几个,就会耍枪杆子。长得也糙,哪配得上你这样读过书的漂亮姑娘。” “不过话说回来,当年要不是齐卫国那王八蛋截胡,你早就是我的媳妇了。现在是老天爷给机会,让我能光明正大追求你。” “你胡说什么!”沈望昕终于破涕为笑。 “我没胡说!” 周志远眼神突然认真起来:“沈望昕同志,我想和你处对象,你看成不?” 说完,他又赶紧补充:“我保证对你好,听你的话,工资全上交!” 沈望昕的心猛地颤了颤,他的简单直白,却让她眼眶发热。 她在怕什么呢?是怕再次受伤,还是……怕辜负了他的真心? 可是……如果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是不是也太对不起他了? 沈望昕缓缓抬头,对上周志远专注的目光,“那、我们先处处看?如果……如果到时候你觉得不合适……” “不可能!”周志远打断她,眼睛亮得惊人,“我这人认死理,认准了就是一辈子!” 沈望昕被他孩子气的反应逗笑了,眼泪却流得更凶。 周志远手忙脚乱地用粗糙的拇指给她擦泪,结果越擦越花。 “别哭别哭。”他急得额头冒汗,“要不……要不你打我两下?” “傻子。”沈望昕破涕为笑,轻轻推了他一下。 周志远咧嘴傻笑,可笑着笑着又蔫儿了。 明天就得回军区了,希望这次能顺利升到副营级,早点把小昕和娘接过去随军。 两人去供销社转了半天,周志远像个暴发户似的,给沈望昕买买买。 等他们提着大包小包回来接人时,宋嘉一眼就看出不对劲。 她笑着问:“你们俩这是好上了?” 周志远立刻挺直腰板大声说:“报告营长!报告嫂子!我们正式处对象了!” 第206章 来生意了 1975年2月20日,正月初十。 沈望川在初三时已经返回军区。 初十这天叶大夫也从军区回来了,还给宋嘉捎回来一个包裹。 “这个是那什么林……” “林雪?”宋嘉接话。 “啊,对!就是她。”叶大夫胡子翘了翘,“她说你上次送给她的美白膏很好用,这是谢礼。” 宋嘉拆开包裹,里面有一条羊毛围巾,两盒沈阳特产的老式糕点,最底下还压着一个信封。 “文工团那些姑娘们都稀罕你的美白膏,托林雪来问,让你再多做些。”叶大夫指着那个信封,“那是定金。” 宋嘉拆开信封数了一下,有六十六块钱,要的还真不少。 这也算是她的第一笔生意,好在有医馆这块招牌,不会有人说她投机倒把,这钱赚得踏实。 看叶大夫红光满面的,宋嘉打趣道:“师父,沈阳好玩吗?” “玩个屁!”叶大夫一瞪眼,“竟拉着我老头子做免费大夫了。” 话虽这么说,眼角却泛起笑纹。 宋嘉心下了然。 叶老头怎么会不趁机显摆一下他的中医本事。 “他们军区有几个疑难杂症,西医束手无策,最后还是我这把老骨头出手……” 叶大夫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喏,特意记了病例带回来给你学习,好好看啊。” “真是谢谢您嘞。”一回来就布置作业。 “对了。”叶大夫突然转身,从包袱底层摸出个铁盒子,“这是沈阳特产,那小子非要塞给我。你拿些去尝尝。” 是一盒不老林糖,宋嘉剥开一颗放进嘴里,香醇细滑、甜而不腻。 她抓了一把给正在柜台分拣草药的周红卫兄妹,又走回诊室。 宋嘉突然想起过些日子要去京市的事。 她知道师父祖上是御医,从小在京市长大的,便转身问道:“师父,我过些天要去京市,您有什么要捎的吗?” 叶大夫背对着他,肩膀明显一僵。 他故作轻松地说:“京市啊……那儿的吃食我都吃腻了。”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不过……你要是方便,带只烤鸭回来吧。” “没问题。”宋嘉点点头,“还要别的吗?” 叶大夫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了下来:“要是……你有空,去京大医学部看看……” 话说到一半,他摆摆手,“算了,现在去也不合适。” “对了。”叶大夫突然提高音量,像是要掩饰什么,“你要是见到张德山那几个老家伙,替我问声好。就说……就说我在这边挺好的,让他们别惦记。” 他原是京大医学部的教授,当年时局刚乱起来,要不是老领导护着,硬把他塞到这个偏远小县城,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那几个老伙计现在怎么样了。 张德山那暴脾气,怕是没少吃亏,老李头最是圆滑,应该过得还行吧…… 让宋丫头去看看也好。叫那几个老家伙知道,他叶某人这些年可没辜负他们的期望,带出来了这么出色的徒弟。 宋嘉一一应下,转头就钻进制药房忙活起来。 昨天大伯母来电话报平安,说已经顺利到达皖省。 沈望川那边也传来消息,部队正月十六要去京市授奖。 她得赶在这几天把美白膏全部做完。 除了美白膏,宋嘉特意又熬制了一批活血化瘀的膏药贴。 她想着让林雪先给受伤的战士们试用,等他们用着效果好了,说不定还能多笔进账。 到了正月十五这天,宋嘉已经做出三十盒美白膏。 美白膏三块钱一盒,六十六块钱就是二十二盒。 她特意多装了六盒,一共寄了二十八盒。 上次林雪给了十块钱只拿了一盒,这次就当补上。 除了美白膏,宋嘉还准备了个新花样,一套山茶花水乳套装。 用山茶花油做基底,加入芦荟汁和金银花露,装在青瓷小瓶里,瓶口用蜡密封严实。 她特意写了使用说明,让林雪先试用,效果肯定是没得说,主要是想让林雪当个活招牌。 至于膏药,宋嘉一口气寄了五十贴。 反正用的都是普通草药,一锅就能熬出几十贴,成本不高,多寄些也不心疼。 寄完包裹,宋嘉顺路去了趟农业部。 自从上回成立项目组后,刘技术员隔三差五就来请教她问题。 经过这段时间的精心培育,低温盐碱地的小麦出苗率整整提高了四成。 等开春了,就能看到这批麦苗的长势如何,要是顺利的话,就能在全县推广种植。 刘技术员一见她,就迫不及待地塞过来一叠资料,“小宋,这是全部实验数据,京市农林院那边听说你要去,特意邀请你去做技术交流呢!” 宋嘉接过资料的手顿了顿,刘技术员这张嘴啊,消息传得是真快。 得,这趟京市之行又要多件事了。 面上却不显,她笑着翻看数据:“实验苗现在有什么问题吗?我走之前咱们把可能遇到的问题都过一遍。” 刘技术员推了推眼镜:“还真有几个小问题……” 说着就要往试验田方向引路。 从实验大棚出来,宋嘉直接回了家开始收拾行李。 沈望川原本提议让她先坐车去沈阳,跟着部队一起进京,但宋嘉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他们全是军人,自己一个军属混在里面,难免有人说闲话。 沈望川见她坚持,便托人给她买了张硬卧票。 去京市的火车得先到晋平市转车,好在有直达班次。 要是不晚点的话,三十多个小时就能到。 不过眼下北方积雪未消,晚点的可能性很大。 宋嘉倒不太担心,毕竟是卧铺,总比硬座强多了。 要赶路,吃食肯定少不了,宋嘉给自己烙了一些馅饼,又做了一袋麻辣肉干带在路上吃。 第二天,宋嘉拎着行李坐上了去晋平市的早班汽车。 颠簸了二个多小时,终于到了晋平火车站。 刚过完年,坐车的人多,等宋嘉好不容易挤上火车,找到自己的铺位时,却发现铺位上堆满了行李。 几个鼓鼓囊囊的布包,最上面还压着个敞开的网兜,里面乱七八糟地塞着搪瓷缸、旧报纸包着的干粮等。 “这是谁的行李?麻烦挪一下。”宋嘉皱了皱眉,提高声音道。 第207章 去京市 这趟列车晋平市不是始发站,车厢里早就坐满了人。 沈望川特意给宋嘉买的中铺,怕下铺人来人往太吵闹,上铺又太憋屈,中铺最合适。 宋嘉环顾四周,除了下铺的位置,其他几个铺位上都躺着人,有的用帽子盖着脸,有的背对着过道,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反正没人应声。 宋嘉再次核对了手中的车票,12车8号中铺,确实没错。 就准备先把东西拿下来,刚要摸到行李,突然一个尖利的声音从过道传来: “你干什么?!要偷东西是不是?!” 一个穿着藏青色棉袄的女人拉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气势汹汹地冲过来。 女人约莫四十出头,烫着时兴的卷发,脸上抹着厚厚的雪花膏,离得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香粉味。 小男孩虎头虎脑的,手里攥着半块芝麻糖,糖渣沾得满手都是。 宋嘉收回手,掏出车票:“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位置。我刚才叫了没人应,就想先把东西拿下来。” 女人却眼睛一翻,满脸不屑,“你说你的就是你的?这位置我早就占好了。从上车起,我和孩子就在这儿坐着,你凭什么说是你的?” 宋嘉无语,看来今天是实打实碰到难缠的滚刀肉了。 她冷下脸来,“这铺位是我花钱买的,车票上写得清清楚楚。你要是非要坐,行,拿钱来,我把票卖给你。” “哎哟喂!”女人夸张地拍着大腿,“不就是占你个位置吗,瞧你小气成这样!我一个妇人,带着这孩子坐车,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的,多不容易啊!你年纪轻轻的,就不能体谅体谅我们,让我们一个位置吗?看你穿着这么光鲜亮丽的,怎么心就这么狠呢?” 宋嘉真是要气笑了。 她突然捂住肚子:“我饿了。” 女人一愣:“你饿了关我啥事啊?” “我赶了一天的路,好不容易上了火车,一口饭都还没吃,都快饿死了。”宋嘉眨眨眼,指着网兜里的旧报纸,“我看见你这里有鸡蛋了,你把鸡蛋给我吃吧。” 女人当即变了脸色:“你想的美,我的鸡蛋为什么要给你吃!这是我给孩子留的!” “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啊?”宋嘉学着女人刚才的语气,“不就是吃你几个鸡蛋吗?至于这么护着吗?我都快饿的低血糖了,马上就要晕倒了。你就忍心看着我晕倒在你面前吗?看你长得挺慈眉善目的,怎么就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女人张了张嘴,觉得这话听着格外耳熟。 这时,上铺突然传来“噗嗤”一声闷笑。 宋嘉见女人不说话,伸手就要去拿油纸包:“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女人这才反应过来,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她一把将宋嘉的手打开,动作粗鲁地将网兜抢过来,“不让坐就不让坐,神气什么!呸!” “不给我吃就不给我吃,凶什么凶!哼!”宋嘉也不甘示弱。 女人怕宋嘉再拿她的东西,赶忙将床铺上的东西全部拿了下来,一股脑儿地塞到座位下面。 宋嘉爬上中铺,她确实饿坏了。 早上匆匆忙忙吃了点面条便出门,此刻都快下午四点了,中午粒米未进。 她坐在床铺上,从包里掏出馅饼和肉干来吃。 那个小男孩正舔着芝麻糖,突然闻到宋嘉这边飘来的肉香,手中的芝麻糖顿时就不香了。 “妈!我要吃馅饼!我要吃肉!”男孩拽着女人的衣角使劲摇晃。 女人心里还憋着气,压根不想跟宋嘉说话,也知道宋嘉是个小刺头,不好说话。 便板着脸哄道:“妈给你剥鸡蛋吃,鸡蛋多香啊。” “不要!我就要吃肉!”男孩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蹬腿,“我就要吃馅饼!” 周围的乘客都偷偷往这边瞄,女人脸上挂不住,只好硬着头皮仰起脸:“那个……我儿子想吃你的肉,我拿鸡蛋跟你换。” 语气生硬,丝毫没有求人的态度。 宋嘉勾唇一笑,故意把馅饼往男孩面前晃了晃。 馅饼表皮金黄酥脆,隐约能看到里面饱满多汁的肉馅,香气直往男孩鼻子里钻。 男孩的口水“哗”地就流下来了,伸手就要抓。 “想吃啊?”宋嘉迅速把馅饼收回来,当着男孩的面狠狠咬了一大口,“我、不、换。” “哇——”男孩顿时嚎啕大哭,“我就要吃!妈!我就要吃!” 女人顿时火冒三丈,尖声骂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没道德?!我好声好气跟你商量换东西,你怎么能这样?孩子想吃点肉怎么了?你一个大人,跟小孩子计较什么?” 她话音未落,旁边上铺一个戴着精致红色围巾的时髦女孩也跟着帮腔: “就是,真丢我们女同志的脸!出门在外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人家都愿意拿鸡蛋跟你换了,你这态度也太不近人情了。” 宋嘉慢条斯理地咽下嘴里的馅饼,抬眼看向那个时髦女孩:“我的东西,我想换就换,不想换就不换。” 她故意上下打量着女孩,“看你打扮得这么阔气,手表都戴上了,想必是不差钱的。不如你去餐车买份肉来跟她换?” 时髦女孩顿时语塞,“关、关我什么事!” “怎么不关你事?”宋嘉挑眉,“刚才不是挺热心肠的吗?你近人情,你去买来跟人家换啊!” 时髦女孩被宋嘉这么一怼,顿时涨红了脸,“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明明是你故意在孩子面前吃肉,惹得孩子哭闹,吵得整个车厢都不得安宁!我看你就是存心的!自己吃独食不说,还故意馋别人家孩子,你这人怎么这么恶毒啊!” “雅琴!” 另一边上铺传来一声轻喝。 一个穿着藏蓝色呢子大衣的年轻男子利落地翻身下铺。 他先是对宋嘉歉然地点头致意,才转向许雅琴:“适可而止。这位同志并没有做错什么。” “陆明川!谁要你多管闲事!”许雅琴一把扯下围巾,“明明是她不对!” 第208章 装什么清高 陆明川沉下脸,“你要还想让我带你去京市,就听我的。否则下一站你就下车回去!” 许雅琴气得眼眶发红,却只得咬着嘴唇背过身去。 陆明川转向宋嘉,微微欠身:“这位同志,实在抱歉。我朋友性子急,冒犯您了。” 宋嘉打量着他。 男人约莫二十出头,眉目清朗,举止得体,藏蓝色呢子大衣熨得一丝不苟,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育的。 她摆摆手,似笑非笑:“无妨。” 那女人见宋嘉是个硬茬,转而凑到许雅琴身边,拍了拍她的后背,“姑娘,我这身上没带肉票,能借你一张不?孩子实在馋得慌……” 许雅琴正憋着一肚子火,闻言立刻尖声道:“不借!萍水相逢的,借了你怎么还?我上哪找你去?” 她本就是偷跑出来的,身上带的钱票有限,还得留着和建业哥见面时用。 女人顿时变了脸色,啐了一口,“装什么清高!刚才装得多热心肠似的,原来也是个抠门精!现在的年轻人啊,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一毛不拔!” “你!”许雅琴气得精致的妆容都扭曲了。 她求助地看向陆明川,却见对方早已回到上铺,正捧着一本书看得专注,对这边的闹剧充耳不闻。 宋嘉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慢悠悠地啃着肉干。 这世上的事,若非亲历,永远不知道其中滋味。 有这样一对极品母子睡在下铺,宋嘉想好好休息是不可能的,但他们也没讨到好,在宋嘉这儿吃了不少苦头。 第二天一早,母子俩灰溜溜地在沈阳站下了车。 后面上车的是一位浑身酒气的中年大叔。 他一上车倒头就睡,脚臭味熏天,呼噜声更是像电钻一样,直直往人耳朵里钻。 宋嘉本来打算趁着白天光线好再看看实验报告,结果被吵得心烦意乱,翻书的动作都不自觉地急躁起来。 “啪”,一份资料从她手中滑落。 宋嘉正要下去捡,眼前突然递过来一副崭新的耳塞。 她抬头,对上了陆明川俊逸的脸庞。 “我看你在看书……”陆明川有些局促,“戴上这个会好点。” 宋嘉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谢谢,我带了。” 只是她五官比常人敏感,即便戴着耳塞,耳力还是比常人要好不少。 陆明川收回手,俯身帮宋嘉捡起散落的资料。 他的目光不经意扫过纸页上的数据图表,突然顿住。 “这是……盐碱地改良的报告?”陆明川眼睛一亮,“同志也对农业感兴趣?” “谢谢。”宋嘉接过资料,随手整理着被弄乱的页码:“略懂一些。” 陆明川难掩兴奋,“我在农业部工作。你这个出苗率数据很惊人啊,能不能把报告借我……” “陆明川!” 许雅琴突然从上面铺位探出头来,“你该不会看上她了吧?别忘了,我们可还有婚约在身!” 陆明川脸色骤冷:“许雅琴,注意你的言辞。” 他转向宋嘉,歉意地压低声音,“抱歉……” 宋嘉头也不抬地翻着报告,淡淡说了句“没事”,显然不想再掺和他们的事。 陆明川不好再打扰,只得回到自己铺位。 第三天上午,火车终于缓缓驶入京市站台。 宋嘉背着简单的行李下车时,不出意外地看到许雅琴和陆明川也在同一站下车。 许雅琴提着皮箱,踩着小皮鞋,一下车就急匆匆地往站外走,连个眼神都没给陆明川。 这哪像是未婚夫妻? 陆明川犹豫了一下,本想帮宋嘉提行李,却发现她只背了个简单的背包,只好作罢。 他默默地跟在宋嘉身后,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快到出站口时,陆明川终于忍不住开口:“同志,你是来京市探亲的吗?” 宋嘉头也没回:“不是,跟我丈夫来游玩的。” 她目光扫过出站口,突然加快脚步,朝着出站口方向小跑过去。 陆明川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个身材挺拔的军人正站在那里,肩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那人接过宋嘉的背包,温柔地替她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路上还好吗?”沈望川接过背包,敏锐地注意到有个男人正盯着这边看。 “别提了。”宋嘉撅着嘴抱怨,“碰上对烦人母子,还有个呼噜打得震天响的大叔,我一路都没怎么休息好。” “走吧。”沈望川心疼地揽过她,“给你准备了热水,先去招待所好好休息。” 说完,朝陆明川所在的方向冷冷扫了一眼。 那眼神里的警告意味,让陆明川立刻识趣地转身离开。 两人上了班车,班车穿过京市宽阔的街道。 与后世灯红酒绿、高楼林立的繁华景象不同,现在的京市,有着浓浓的时代气息。 “你们什么时候到的?”宋嘉转头问沈望川。 “昨天下午。”沈望川把军帽摘下来放在膝上,“军区派车接的我们。那边招待所都住满了,只能在军区附近找了家小招待所。” “什么时候授奖?其他时间都能自由活动吗?” “后天上午授奖。”沈望川说:“除了授奖仪式和两场交流活动,其他时间都可以自由安排。我已经跟政委请好假了,陪你逛逛。” “好,我先睡会儿。” 宋嘉将头靠在沈望川肩上,很快便沉沉睡去。 沈望川用手托着她的脸颊,让她的睡姿更舒适些。 在火车上哐当了两天两夜,宋嘉现在只觉得好困好困,即便用异能舒缓,还是困的不行。 到了招待所后,宋嘉随便吃了点东西,倒头就睡,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 醒来时,沈望川已经买好早餐回来了。 见她醒了,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睡醒了?还难受吗?” 要不是昨晚看她呼吸均匀,时不时还翻个身咂咂嘴,他都要以为她是晕过去了。 宋嘉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下床:“没事,就是在火车上没睡好。” 她走到桌前,桌上摆着两个热腾腾的肉包子、一碗小米粥,还有一小碟咸菜。 “真香,军区食堂的包子?” “嗯,先洗漱。”沈望川说着,已经帮她把牙膏挤好。 吃完早饭,宋嘉从空间取出一件棕色的灯芯绒长裙,搭配一件米色的呢子大衣。 微卷的头发半扎起来,再别上一枚小巧的珍珠发夹,整个人优雅又俏皮。 沈望川也换下了军装,穿上一件深蓝色的工装。 两人收拾妥当准备出门逛。 宋嘉空间有之前从范明达那搜来的相机,正好可以多拍点照片。 刚推开房门,就听见对面房间传来一阵嬉笑声。 许雅琴挽着一个陌生男子的手臂走了出来。 可那人分明不是陆明川。 第209章 许雅琴!你自重一点! 许雅琴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宋嘉,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 她身旁那个男子更是慌乱,触电般松开许雅琴的手,赶忙解释:“沈、沈营长,我昨晚没在这儿住,是今早才过来的!” 宋嘉注意到沈望川的眉头微微皱起,但表情依然平静。 她转头打量陌生男人,浓眉大眼,身板笔直,和陆明川那种文质彬彬完全是两种风格。 “你慌啥呀?”许雅琴轻哼一声,“他们不也来招待所幽会么?” “雅琴!”丁建业低声呵斥,“那是我们营长爱人,宋医生。” 沈望川下颌线绷紧,一言不发地牵起宋嘉的手,径直从两人身边走过。 等两人走远,丁建业后背都冒汗了,“雅琴,要不、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吧?这样影响不好……” 尽管他和许雅琴的确什么都没发生,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是被组织知道,他的前途可就完了。 “建业哥哥~”许雅琴的声音突然变得甜腻,“我好容易才找到机会来看你,你就不想我吗?我可是天天都在想你。” 丁建业喉咙动了动,“可是你爸不同意你嫁给我,而且你还有婚约在身……” “所以我这不是来找你想办法了吗?”许雅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只要我们……” 她凑到丁建业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不行,绝对不行!”丁建业像被雷劈中一般猛地后退两步。 “这是最快的方法。”许雅琴不以为然地说,“只要我怀孕了,我爸就不得不取消和陆家的婚约。到时候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雅琴!你疯了吗?这是作风问题!会被纪律审查的!” 丁建业彻底惊呆了,完全没想到许雅琴来找他,是打的这个主意,要是知道,他一定不会让她来! “雅琴,你听我说,我是军人!这种事一旦被发现,不仅我要被开除军籍,你的名声也毁了!” “你先回去,我向你保证,我会拼命训练,多立功。等我升到副营级,你爸肯定能瞧得上我。” “等你升职?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许雅琴眼圈发红,委屈地说:“你知不知道我爸妈已经在筹备婚礼了?陆家连新房都准备好了!再拖下去…再拖下去我就真的要嫁给别人!” “丁建业,你是不是根本没想过要娶我?” 丁建业咬牙:“想。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建业哥,你别怕。我和陆明川只是有婚约,又没结婚。我们男未婚女未嫁,就算真的有了孩子,那也是自由恋爱,谁能说什么?” 许雅琴拽住他的胳膊,整个人黏腻腻地贴上来,“再说了,我爸妈最要面子,就算知道我怀孕也肯定不会宣扬出去。到时候我们悄悄把结婚证一领,不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吗?” “许雅琴!你自重一点!”丁建业猛地甩开她,“我丁建业是穷,是没背景,但绝不会用这种下作手段!” 他深吸一口气,“我先回军区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大步流星地走向楼梯,连头都不敢回。 许雅琴站在原地,气得直跺脚:“丁建业!你这个没胆子的懦夫!” 她狠狠瞪了一眼宋嘉的房门,眼中满是怨毒。 都怪他们,坏了她的计划! 宋嘉和沈望川已经坐上了班车。 “刚刚那人是你们军区的?”宋嘉问。 沈望川点点头:“三连的副连长丁建业。” 他侧头看向宋嘉,“你认识那个女的?” 宋嘉:“在火车上和我一个车厢,她未婚夫是昨天你看到的那个男人,好像姓陆。” 沈望川眉头皱了皱,沉默片刻后问道:“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先到处逛逛吧。”宋嘉望着车窗外流动的街景。 农林院的技术交流会是定在后天上午。 今天正好可以熟悉环境,去爷爷当年藏宝的地方踩个点。 等明天沈望川去参加授奖仪式,她就能趁机来挖。 两人坐班车到钟楼,在附近逛了一会儿。 不知走到哪,沈望川突然指了指不远处一个不起眼的灰色建筑,门口站着两个穿军装的卫兵,“媳妇,那是地铁。” “现在就有地铁了?”宋嘉有些惊讶。 “嗯。” 听了沈望川的解释,宋嘉才知道。 原来1971年京市的地铁就开始试运营了,只是到现在仍属于战备工程,不对公众开放,乘坐需要持单位介绍信,主要服务于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和外国访客。 目前只开放了北京路站至公主坟站段,全长10.7公里,票价一毛钱。 宋嘉本来想拍两张照片的,但沈望川说不能久留,只能作罢。 两人随后去了天安门广场拍照,又沿着故宫外围转了一圈。 中午在国营饭店吃过午饭,宋嘉又开始犯困。 但想到下午还得去踩点,她强打起精神,“我想去槐花胡同逛逛。” 槐花胡同6号是爷爷当年的四合院,后来被收归公有,现在住着附近工厂的职工。 据大伯母说,爷爷留下的东西就藏在那里。 沈望川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好。” 上了班车,宋嘉又靠着沈望川睡着了。 直到被他轻轻推醒:“到了。” 宋嘉迷迷糊糊下车,抬头一看站牌,顿时清醒了不少,“这不是京北大学吗?” “嗯,槐花胡同就在这附近。”沈望川指了指西边,“要走一段。” 两人装作散步的情侣,慢慢走进槐花胡同,刚到6号院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争吵声: “说了多少遍,地窖不能进!”是一个老妇人的声音。 “这是组织的决定!”年轻男声很强势,“要全面检查防空洞安全性!” 宋嘉心里咯噔一下,难道那伙人已经找到了这儿?! 第210章 白费功夫 宋嘉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沈望川立刻搂住她的肩膀,低声提醒:“有人盯梢,别回头,继续往前走。” 宋嘉会意,装作整理头发,余光瞥见院墙拐角处有个穿黑色工装的男人正盯着他们。 那人手里拿着报纸,但眼神一直往这边瞟。 他脚上穿着时下罕见的皮鞋,这年头能穿得起皮鞋的,不是干部就是…… 两人若无其事地经过盯梢者,拐进了前面的巷子。 沈望川压低声音问:“媳妇,你认识这里?” “那里以前是我爷爷的院子。” 宋嘉刚轻声回答,沈望川突然又拉着她快步往前走。 “有人跟过来了。” 果然,一个身影不经意地从巷口路过,朝里面瞥了一眼。 那人刚走,巷子另一头就走来两位朝阳群众,警惕地打量着他们。 “同志,你们是干什么的?在这儿转悠什么?”其中一位大妈严肃地问。 沈望川神色镇定,从口袋里掏出军官证递过去:“我是部队的,来京北授奖,顺便带爱人逛逛老胡同。” 大妈接过证件仔细看了看,脸色缓和下来:“原来是解放军同志啊。” 她瞄了眼宋嘉,“最近这一片有敌特活动,你们小心点,别被坏人盯上。” “谢谢提醒,我们这就回去。”沈望川收回证件,自然地揽过宋嘉的肩膀。 不远处,先前盯梢的黑皮鞋男人站在墙角阴影里,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眯了眯眼,转身消失在胡同深处。 为了不引人怀疑,宋嘉和沈望川假装往外走,走到附近的国营商店。 宋嘉低声道:“望川,你先去京北大学那等我,我回去看看。” 沈望川皱眉:“太危险了……” “我能躲进空间。” 空间不能收活物进去,不然她就带着沈望川一起进去了。 拗不过宋嘉的坚持,再加上见识过她空间的厉害,沈望川最终点了点头:“好,但你一定要小心,情况不对就躲在空间别出来,等我来找你。” “放心。” 宋嘉说着便假装进商店买东西,趁人不注意,从后门溜了出去,绕小路返回槐花胡同。 她躲在6号院附近的墙角,确认四下无人后,闪身进入空间。 “你们干什么?!不能把锅给撬了啊!我都说了这下面没地道!” “上次你们说查白蚁,上上次说查水管,把墙扒了、地砖撬了、连我家腌咸菜的缸都翻了个底朝天!现在连锅都不放过?你们到底是查防空洞还是抄家啊?!” “就是!这院里住着六户人家,你们三天两头来折腾,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 “哎呦!那间房不能进,我儿媳妇正在坐月子呢!见不得风!你们要是敢闯进去,我、我这就去街道办告你们!去市委告!告你们欺压百姓、祸害产妇!” 随后,院内传来小婴儿的啼哭声。 那些人显然不会因为居民的阻拦就停止搜查,他们手里肯定拿着盖着红章的文件,号称是依法搜查。 半个小时后,搜查的声音停了。 “检查好了,你们这安全性没问题。”一个男人干巴巴地宣布,“不过,最近敌特活动猖獗,有任何可疑的人接近你们,都得及时上报,听见没!” 接着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几个穿蓝色制服的男人走出来,朝着盯梢者招了招手,“走吧。” “不用盯着了?”盯梢者低声问。 领头的男人烦躁地吐了口唾沫:“屁大点地方,都找了多少回了?地窖翻了个底朝天,水井都抽干了检查,连块可疑的砖头都没找到。” “上头说那家人藏的东西价值连城,可这破院子就差没拆了重建,哪还有什么秘密?” “我看也是白费功夫。”另一个人说:“听说这四合院解放初宋家就主动上交了,要真有什么宝贝,早转移走了。” “海市那两栋洋房才是重点,听说当年宋家在那边的产业更大。咱们先回去汇报,看看其他小组在那边有没有收获。” 宋嘉在空间,看着他们从身边经过。 果然和大伯母说的一样,那伙人在宋家两兄弟身上得不到什么信息,就开始地毯式搜索爷爷早前的产业,所有生存过的痕迹。 万幸这些人没找到,可却也让宋嘉发愁了。 这些人几乎把整个院子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现在院里还住着这么多人,她要怎么进去找? 特别是那户人家还有刚出生的婴儿,要是像上次搬空冯家那样用迷香,万一伤到孩子可怎么办? 犹豫再三,宋嘉决定先去院里探探情况。 等那些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宋嘉又耐心等了二十分钟,确认他们不会杀个回马枪,这才从空间里闪身出来。 宋嘉装作迷路的样子从后巷绕到院门前。 院子里一片狼藉,锅台被拆得七零八落,几处地砖被撬开,几个妇女正一边收拾一边骂骂咧咧。 “天杀的!把我孙子吓得直哭,这都哄了半个小时了还止不住!” 宋嘉探头问道:“大娘,刚才那些是什么人啊?闹这么大动静。” 老妇人正抱着啼哭的婴儿在院子里来回踱步,闻言头也不抬地脱口而出:“还能是什么人?天天不干正事,就知道折腾老百姓!狗屁革委会的,我看比……” “妈!” 一个穿着笔挺中山装的年轻男子快步走进院子,手里还提着公文包。 他警惕地盯着宋嘉:“这位同志,你是?” 宋嘉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介绍信:“我和我爱人在这附近办事,刚才去上了个厕所,结果走散了。” 她苦恼地环顾四周,“这胡同七拐八绕的,我实在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男子接过介绍信仔细查看,眉头微松,正要说话,屋里突然传来年轻妇人惊慌的喊声: “妈!快来看看小宝!他哭得背过气去了!” 老妇人脸色大变,抱着怀里的大宝就往屋里冲。 男子也慌了神,急急忙忙往里走。 第211章 我怀孕了 宋嘉跟着他们走进屋。 狭小的房间里,一个面容憔悴的年轻妇人正手忙脚乱地拍打着怀中的婴儿。 那孩子小脸涨得通红,嘴唇发青,已经哭不出声来,只有微弱的抽气声。 “造孽啊!”老妇人急得直跺脚,“我家俩双胞胎本来就体弱,又被那群天杀的吓着了!” 宋嘉立即上前:“让我看看!” 男人一把拦住宋嘉,“你要干什么?” 宋嘉迅速从包里掏出一个证件,“我是医生,这是我的行医资格证。孩子情况危急,如果你们信得过我,让我看看。” 就在男人迟疑的瞬间,年轻妇人怀里的孩子已经开始抽搐,小脸已经由红转青,嘴唇呈现可怕的紫绀色。 “文栋,孩子……孩子快不行了……”年轻妇人腿软的几乎站不住。 男人这才慌忙侧身让路。 宋嘉冲上前,接过孩子,动作轻柔却迅速地将婴儿平放在炕上。 “孩子受了惊吓,气闭于胸。”她边说边利落地解开孩子的襁褓。 宋嘉左手轻轻按住婴儿的胸口,右手双指并拢,在孩子颈部和手腕处的几个关键穴位快速点按。 她的动作看似寻常推拿,实则暗中将木系异能顺着指尖渡入婴儿体内。 “拿个热毛巾来。” 宋嘉头也不抬地吩咐,同时从针包里取出一根银针,在孩子的穴位轻轻一刺。 老妇人赶忙拧了热毛巾递过来。 宋嘉将热毛巾敷在孩子胸口,手指继续在几个穴位上游走。 渐渐地,婴儿青紫的嘴唇开始恢复血色,紧绷的小身子也慢慢放松下来。 “好了,气顺过来了。”宋嘉轻轻拍抚着孩子的胸口,“让孩子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房中另外三人见孩子的脸色和呼吸恢复正常,这才长舒一口气。 老妇人一把拉住宋嘉的手,“姑娘,你是我们家的恩人呐!文栋,快,去给人姑娘倒杯茶来!” 她仔细端详宋嘉的脸色,急忙改口:“不,泡红糖水!” 老妇人拉着宋嘉到外间坐下:“姑娘,你先歇会儿缓缓。等会儿让我儿子送你出胡同,这附近岔路多,容易迷路。” 宋嘉刚在木凳上坐下,沈望川就找了过来。 他在胡同口远远望见那伙人离去,却迟迟不见宋嘉出来,心里不踏实,所以才赶来看看。 他一眼就看见宋嘉略显苍白的脸色,大步走到她面前,“媳妇,你没事吧?” 宋嘉站起身,连忙说:“没事,我上完厕所出来找不到你,迷路了,就进来问问路。” 沈望川立即会意,伸手扶住她的胳膊:“是我不好。天快黑了,我们回去吧。” “好。” 宋嘉点点头,转身对老妇人一家说,“大娘,孩子受了惊吓,气血紊乱,这情况可大可小。我看产妇气色也不太好,双胞胎生产本就耗损元气。为了保险起见,你们最好现在就带着孩子和产妇去医院观察一晚上。夜里若是再出现抽搐,医院里大夫多,设备也齐全,能及时处理。” 等这家人晚上带孩子去医院时,她就能趁机用迷香在院子里仔细搜查。 老妇人连忙应下:“好好,我们马上就去。” 见宋嘉要走,老妇人赶忙从儿子手里接过红糖水递给宋嘉:“姑娘,我看你脸色也不太好,喝点红糖水再走吧。” 宋嘉也觉得奇怪,明明只是给一个小婴儿治疗,没用多少异能,怎么突然感觉浑身乏力? 她也没推辞,接过搪瓷缸,三两口喝完了。 “谢谢大娘。”宋嘉将搪瓷缸递回。 老妇人接过搪瓷缸,“该我们谢你才是。” 说完,给儿子使了个眼色。 男人这才反应过来,赶忙从兜里掏出几张票子,有些局促地递过来:“同志,这些诊费,不知道够不够?” 宋嘉扫了一眼,估摸着约莫有五六块钱,怕是这家人小半个月的菜钱。 她温和地笑了笑,“不用了,就是搭把手的事,没费什么功夫。” 这家人虽说住在京市,但全靠男人一份工资养活五口人,日子也宽裕不到哪去。 这院子是她爷爷的,地处二三环,还是挨着京北大学的四合院,放在后世,光这块地皮就值天价。 现在虽然住着别人,等以后政策松动了,说不定有机会要回来。 就算要不回来,花钱买回来也行。 现在卖他们一个人情,以后办事也方便。 出了槐花胡同,宋嘉拉住沈望川道:“望川,你先回去吧。我爷爷当年在院子里藏了点东西,我想等晚上进去找找。” 沈望川看着她略显憔悴的脸,眉头紧锁:“我陪你一起。” “可你明天还有授奖仪式。” “坐最早一班车回去来得及。” 宋嘉见他态度坚决,只得点头应下,有个人放风也好。 “现在还早。”沈望川看了看手表,“京北大学那边有家招待所,我们先去休息一下。” 到了招待所,沈望川用军官证和结婚证办理入住手续。 安顿好后,他特意要了壶热水,端来搪瓷盆让宋嘉泡脚。 “媳妇,这几天你总没精神。”他蹲下身试了试水温,“明天授奖完,我陪你去医院检查检查。” 宋嘉轻笑:“傻不傻,我自己就是大夫啊。” 说完,她顺手搭上自己的手腕,想给自己把把脉。 可下一秒,她的笑容僵住了。 脉象圆滑如珠,往来流利——这是典型的滑脉,喜脉。 她愣了一瞬,随即摇头,不信邪地调动异能,细细感受体内的变化。 很快,她察觉到了两股极其微弱的生机,在她体内轻轻跳动。 她怀孕了! 还是双胞胎! 今天刚救了双胞胎,她就怀了一对双胞胎,这是老天的恩赐吗? 宋嘉有点方,她抬头,对上沈望川紧张的目光。 他见她神色不对,立刻蹲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宋嘉摇头,呆呆地眨了眨眼,“沈望川,我……好像怀孕了。” 沈望川一愣,像是没听懂她的话。 宋嘉见他没反应,又补充了一句:“而且……可能是两个。” 第212章 这孩子不能要 沈望川的眼神从茫然到震惊,再到狂喜,只用了短短几秒。 他猛地站起身,却又手足无措地停住,像是怕碰坏她似的,小心翼翼地伸手抚上她的腹部,声音低哑:“真的?” “真的。” 宋嘉被沈望川的喜悦感染,嘴角忍不住上扬。 但很快,担忧又浮上心头。 她还没准备好当妈妈啊。 养孩子不是养小猫小狗,要花很多心思的! 光是想想半夜要起来喂奶、白天要陪着玩耍、生病了要整夜照顾……她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更别说还要操心他们的教育、健康、安全……自己真的能做好吗? 而且她的事业正在上升期,要是整个孕期都像现在这样容易疲惫,岂不是得躺平十个月? 等等…… 宋嘉想到一个可能,最近总是犯困,该不会是因为肚子里这两个小家伙在偷吃她的异能吧? 宋嘉试着运转异能,小心地往腹部输送。 果然感觉到两股小小的能量在回应。 就像有两个贪吃的小家伙,正吧唧吧唧地吸着她的异能,还调皮地撞了一下她的肚皮。 很轻微,但她感觉到了。 宋嘉惊得猛地站起来,忘了自己还在泡脚,搪瓷盆“咣当”一声被踩翻,水洒了一地。 她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被沈望川一把搂住。 “怎么了?是不是孩子闹你了?”沈望川紧张地问。 宋嘉抓住他的衣袖,“他们刚才动了……” 这太不正常了! 算算日子应该是过年那几天怀上的,按照末次月经推算,现在才怀孕一个月多点,胚胎应该才刚刚成形,连四肢都还没发育完全,怎么可能会有胎动? 难道她怀了两个异能宝宝? 而且从他们能主动吸收异能的表现来看,这两个孩子的异能天赋恐怕远超常人。 可宋嘉本身是后天觉醒的异能者,对先天异能者的情况一无所知。 肚子里这两个小家伙,该不会像哪吒一样,怀个三年五载都不出来,一出生就能跑能跳吧? 想到这儿,宋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沈望川,我好像……怀了两个小怪物,怎么办?” 沈望川扶着她坐下,“你是说,咱们的孩子和你一样有特殊的能力?” 宋嘉轻轻点头。 看着宋嘉苍白的唇色,沈望川眸光变得锐利,“他们会吸收你的能力,对你造成影响?” “确实会有影响……”她需要分出一部分异能来滋养他们。 “这孩子我们不要了。” 宋嘉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望川坚定的语气打断。 宋嘉震惊地抬头:“不要了?” “嗯,我不想你有任何危险。”沈望川神色认真,“等这两天忙完,我带你去京市最好的医院。以后我会做好防护措施,不会再让你冒这样的风险。” 宋嘉心头一暖,“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想先观察看看。” 这毕竟是他们的孩子啊,哪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沈望川还想说什么,宋嘉已经做出决定:“如果后期他们吸收异能太多,真的威胁到我的生命,我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但现在……” 她抬起头,眼中闪着温柔的光,“我想给他们一个机会。” 沈望川最终叹了口气,“好,都听你的。但你要答应我,一旦觉得不舒服,立刻告诉我。” “嗯,这事先别跟家里说。等过了头三个月再看。这一个多月我先观察观察,看这两个小家伙到底是什么情况。”宋嘉说。 要是没问题,能留,再告诉他们,免得空欢喜一场。 “好。”沈望川站起身,“你先休息,想吃什么?我去买。” “酸汤饺子吧。”宋嘉突然觉得嘴里泛酸水。 真奇怪,没发现怀孕的时候对酸的一点兴趣都没有,现在知道了就特别想吃口酸的。 夜色沉沉。 时钟刚过十二点,宋嘉和沈望川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招待所。 前台登记员正打着瞌睡,完全没注意到两人的身影。 没多会儿,两人就到了槐花胡同 6 号院。 四周安静的只有寒风呼啸的声音。 沈望川让宋嘉在门口等着,自己则拿着宋嘉事先准备的迷香,灵活地翻过了院墙。 不到五分钟,院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媳妇,按照你说的,迷香用量很少,天亮前他们就会醒。”沈望川低声说,“我在外面守着,你小心。” 宋嘉点点头,打着手电筒走进院子。 院里住着六户人家,各家各户用木板隔出一个个小空间,连回廊下都搭着简易棚屋。 能让那伙人这么惦记,爷爷留下的东西肯定不少。 这么多东西要藏起来,肯定需要很大的空间。 可是这个院子就这么大,地窖、水井都被那些人检查过了,连灶台都推倒了也没发现什么。 爷爷到底会把东西藏在哪里呢? 她拿着手电筒,仔细地敲打着每个房间的地面和墙壁,想听听有没有空心的声音。 可是一个小时过去了,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一无所获。 宋嘉不禁有些怀疑,爷爷真的在这里藏了东西吗? 就如那些人所说,这个院子就差拆了重建了,根本没地儿藏那么大一笔财物。 沈望川见她找了这么久还没结果,警惕地看了看外面,确定安全后轻轻关上院门走了过来。 “还没找到吗?” 宋嘉无奈地摇了摇头。 沈望川问:“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宋嘉不好直接说是一大笔财产,便含糊道:“我爸他们说是我们宋家的传家宝,当年爷爷落在这了。” 沈望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开始在院子里仔细寻找。 不到十分钟,他拿着一个小木盒走过来,“媳妇,你看是不是这个?” 宋嘉接过木盒,这是个红木做的小盒子,盒子表面没有任何花纹,落满了灰尘,看起来平平无奇。 第213章 找到藏宝图 宋嘉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张发黄的老地图。 这地图是用厚实的牛皮纸画的,摸起来有点硬,边角都磨得起毛了,但上面的线条还很清晰。 当她看清地图内容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不是埋爷爷的那座山吗?难道爷爷把东西藏在了自己的坟墓里? 宋嘉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转念一想,不对啊,那伙人早就把爷爷的墓地翻遍了,并没有找到。 她定了定神,又仔细看起地图来。 忽然,宋嘉注意到地图褶皱处有个特别小的黑点,小得就像是不小心滴上去的墨水渍。 这个墨点的位置并非爷爷的坟地,而是坟地的对立面,在山的另一侧! 宋嘉恍然大悟! 爷爷把东西藏在坟山,但根本没放在自己坟里! 这一招实在高明,宋嘉不禁为爷爷的智慧暗暗叫绝。 就算有人找到这个院子,也只会想着找什么密室暗道,谁会想到真正的线索是这张藏宝图? 就算有人偶然发现这张地图,也只会当作普通的地形图。 就连她自己,之前也光顾着找大件的东西,完全忽略了这些小细节。 “你在哪儿找到的?”宋嘉赶紧问沈望川。 沈望川指了指正屋的大梁:“那根主梁裂了条缝,我撬开看了看。” 宋嘉激动地亲了沈望川一口:“你太厉害了!不愧是大军官,眼就是尖。” 爷爷藏东西这手段,就跟皇帝藏传位诏书似的。 还好带着沈望川,不然她还真不一定找得到这藏宝图。 沈望川被媳妇夸了,心里美得冒泡。 他虽不明白为什么传家宝是张地图,但看宋嘉这么高兴,也就没多问。 只是默默地把撬开的房梁恢复原状,又仔细抹去两人留下的痕迹。 回招待所的路上,宋嘉像只欢快的小鸟,紧紧挽着沈望川的胳膊。 那张藏宝图已经被她收进空间,时不时就要瞄一眼确认还在。 第二天天还没大亮,两人就坐上了第一班公交车。 到军区招待所时才七点半,沈望川匆匆换上军装,临走前不放心地叮嘱:“媳妇你在屋里好好休息,等授奖仪式结束我就回来。” 说完还特意把热水瓶灌满,这才快步离开。 宋嘉点点头,等沈望川一走,就迫不及待地躺在床上研究地图。 宋家的祖籍在京市,当初爷爷说落叶归根,去世后要求宋思礼两兄弟将他葬回宋家的祖坟。 也就是地图上的这座山,在京市西郊往北,一处无名的山坳里,她记得那山叫……牛眠山。 宋嘉决定忙完这两天就去把宝藏挖出来,顺便吸收一波异能。 现在她肚子里有两个小家伙,必须时常补充能量,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偷懒了。 想到两个小家伙,她又试着调动异能逗弄他们。 可这回不管她怎么试探,那两个小调皮鬼都没反应。 “也许是我想多了……”宋嘉自言自语,打了个哈欠。 毕竟才一个多月大的胚胎,哪能真像神话里那样有灵性? 想着想着,她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一觉醒来,沈望川已经端着饭盒回来了。 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两枚闪闪发光的奖章,和两个厚厚的信封。 宋嘉惊讶道:“怎么这么多?” “军huo库是你发现的,潜伏在军区的主要特务也是你揪出来的。首长们说,要不是你,那座军火库要么被霓虹国秘密转移,要么就被特务炸毁了。” 沈望川嘴角微微上扬,“你没有军籍,不然个人一等功是跑不了的。组织上决定按一等功的标准给你发奖金,一千块。” 宋嘉接过信封,眼睛弯成了月牙:“组织真好,我爱组织!” “这是我个人二等功的奖金。”沈望川笑着将另外一个信封递给她:“这次行动还评了集体一等功。” 个人二等功奖金是五百块。 集体一等功的奖金是战队平分的,平分下来每人约六百块。 一下子进账二千一百块,宋嘉心里美滋滋。 可这沉甸甸的奖金背后,是同样沉甸甸的危险。 那座军火库里堆满了炸药,要是真被特务引爆了,参加行动的战士们将全军覆没。 其实不光是这次任务,每次出重要任务前,战士们都会默默写好遗书,他们每一次出发,都是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 这些奖金和荣誉,都是他们拿命拼来的。 他们,值得! 下午,宋嘉窝在招待所的床上,专心准备明天的交流会材料。 沈望川坐在桌边,翻着宋嘉给他的《枪械构造原理》,顺手就把自己的配枪给拆了,零件摆了一桌子。 宋嘉抬头看见,笑着问:“你这样拆了装不回去怎么办?” 沈望川头都没抬,只见他指尖翻飞。 “咔咔”几声,那些零件就像长了眼睛似的,转眼就回到了原位。 他利落地装上弹匣,整个过程快得让人眼花。 宋嘉默默竖起大拇指,“牛!” 第二天一早,两人在招待所门口道别。 沈望川去军区参加交流会。 宋嘉则坐班车去农科院。 京市农科院的礼堂比宋嘉想象的要大得多。 台下已经坐了上百人,大多是三四十岁的男性,穿着清一色的中山装或工装,偶尔有几个女同志,也都剪着齐耳的短发。 宋嘉的位置被安排在主席台的右侧第二个位置,在方明的旁边。 “紧张吗?”方明小声问她。 宋嘉摇摇头。 前世读研时没少参加学术会议,再加上这段时间对盐碱地改良技术的深入研究,她心里有底。 “下面请宋嘉同志为大家介绍低温盐碱地种植技术的最新研究成果。”方明司长的声音在礼堂回响。 宋嘉从容起身,走向讲台。 她今天穿着件卡其色列宁装,长发扎成低马尾,青春靓丽的形象,引得台下响起一片议论声: “那就是发现低温盐碱地种植技术的宋嘉同志?看起来也太年轻了……” “听说她们县试点种植的小麦出苗率提升了四成。” “不仅如此,她培育的低温盐碱水培蔬菜,在黑省试验点已经成功越冬。” 宋嘉调整了下话筒,清亮的声音传遍全场:“各位同志好。今天……” 台下,陆明川看到宋嘉的瞬间,手中的钢笔不受控制,“啪嗒”一声掉在了笔记本上。 他没想到会再次见到宋嘉,更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次国家级农业技术交流会的主讲人! 他还记得,上次在火车站分别时,那个穿着军装的高大男人是怎样自然地接过她的背包,又是怎样用警告的目光扫过自己。 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不该再有什么非分之想。 可此刻,看着宋嘉在台上侃侃而谈、神采飞扬的模样。 陆明川原本暗沉的心,又开始“咚咚咚”直跳。 第214章 不知感恩的东西! 宋嘉的报告条理清晰,从问题发现到实验设计,从失败教训到成功经验,配合精心准备的图表和数据,让在场专家们逐渐收起了怀疑的目光。 “……以上就是我的全部汇报,谢谢大家!”宋嘉微笑着鞠了一躬。 报告持续了近一个半小时。 结束时,全场响起长时间的热烈掌声。 接下来的提问环节,几乎所有人都把问题抛给了宋嘉。 她对答如流,专业术语信手拈来,完全不像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方明司长在一旁满意地直点头。 这样的人才要是能来农科院该多好!可惜宋嘉选择主攻医术,真是可惜啊…… 陆明川坐在台下,完全忘了自己来参加交流会的目的。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宋嘉,一刻都不曾移开。 交流会结束后,工作人员先带着宋嘉离开了礼堂。 但会场里的讨论声依然热烈,大家都还沉浸在刚才精彩的报告中。 宋嘉刚走出农科院大门,身后传来一道喊声。 “宋同志,请等一下!” 宋嘉回头,看见陆明川快步追了上来。 她神色平静,其实在台上作报告时,她就注意到了那道灼热的目光。 “有什么事吗?”宋嘉语气冷淡。 陆明川微微喘着气:“宋同志,你还记得我吗?我叫陆明川,我们坐同一趟火车来的。” 宋嘉点点头:“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等等!”陆明川急忙拦住她,“那个……你的实验报告能借我看看吗?我刚才有些地方没太听懂。” “会场里很多人都做了详细笔记,你可以向他们借阅。”宋嘉礼貌而疏离地回答。 陆明川不死心:“那能留个联系方式吗?我们都是同省的,土地条件相似,以后有问题也好请教……” “不必了。”宋嘉打断他,“我不是农业部的专职人员,今天只是来做技术分享。以后有问题可以直接联系奉池县农业部。” 就在陆明川还想说什么时,一道尖锐的女声突然插了进来。 “陆明川,你大老远跑来京市,就为了勾搭这种乡下泥腿子?” 许雅琴踩着锃亮的小皮鞋走过来,“怪不得整天往乡下跑,品味也就这样了。” 陆明川顿时黑了脸:“许雅琴,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说错了吗?”许雅琴鲜红的嘴唇撇着,“瞧瞧她那身打扮,列宁装?现在哪个城里年轻姑娘还穿这个?头发也扎得跟村姑似的,身上怕不是还带着粪味儿吧?” “你们这些种地的,能不能别往城里跑?脏了首都的地界!” 陆明川气得发抖:“许雅琴!宋同志是农科院特邀专家!” “专家?”许雅琴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在泥巴地里打滚的也叫专家?那扫厕所的阿姨是不是也能叫卫生专家了?” “就你们这些土包子,也配叫知识分子?整天跟畜生粪便打交道,连我家养的狗都比你们干净!” 宋嘉原本已经转身走了,听到这话,脚步一顿。 她慢慢转回身,眼神变得阴冷,“你脖子上顶的是夜壶吗?张嘴就喷粪!” “你——” “你什么你?” 宋嘉步步紧逼,“没有我们这些泥腿子在土里刨食,你这种只会涂脂抹粉的寄生虫,早就饿死了!你吃的每一口饭、穿的每一件衣,都是你嘴里的土包子种出来的!” 她逼得许雅琴不由自主后退:“不知感恩的蠢货!我倒要问问,你除了会挥霍爹娘的血汗钱,会搔首弄姿勾搭男人,还会什么?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连麦苗和韭菜都分不清,就你这样的废物,也配对农业工作者指手画脚?” 许雅琴气得嘴唇发抖,精心打理的卷发都散乱了几缕,“你这么护着陆明川,你那个当兵的男人知道吗?要不要我去告诉他,你在这儿跟野男人拉拉扯扯?” “总比你倒贴男人强!”宋嘉嗤笑一声,“就你这种货色,连我丈夫手底下的小兵都看不上,人家宁可站岗也不愿碰你!”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戳中许雅琴的痛处,她尖叫一声就要扑上来。 宋嘉一把抓住她挥过来的手,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许雅琴被打得高跟鞋一歪,直接摔坐在地上。 “省省吧。”宋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就你这种废物,连试验田里的粪肥都不如,粪肥还能滋养庄稼,你呢?除了污染空气还会什么?” “再让我听见你侮辱农业工作者,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粪味儿!” 说完,宋嘉转身离去,背影挺得笔直。 “宋同志!” 陆明川想追上去,却被许雅琴一把拉住,“你干什么去?” 陆明川甩开她的手,怒视着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许雅琴从地上爬起来,“我、我钱花完了,你得给我些钱!” “找你的军人同志要去吧!”陆明川头也不回走了。 盯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许雅琴攥紧了拳头,“宋嘉是吧?咱们走着瞧。” 陆明川追到站台时,宋嘉已经坐上班车走了。 “宋同志!”他喊了一声,声音淹没在发动机的轰鸣中。 班车转过街角,很快消失在视线里。 陆明川望着远去的班车,心像被人掏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知道这次错过,再相遇的机会恐怕渺茫。 宋嘉没回招待所,转道去了京北大学。 听沈望川提过,京北大学已经部分恢复教学,里面有不少工农兵学员在上学。 今天刚好带着农科院的工作证,说不定能跟着混进去看看。 叶老头总念叨京大医学部的事,还有他那几个故友,宋嘉决定去找找,再拍几张照片带回去。 他惦记了那么久,看到照片一定很高兴。 校门口有人站岗,但进出的人不少。 宋嘉将农科院的工作证别在胸前,跟着几个背着书包的学生自然地走了进去。 校园里很安静,偶尔有几个学生抱着书本走过。 “同学,请问医学部怎么走?”宋嘉拦住一个抱着书本的女学员。 女学员警惕地打量着她:“你是哪个单位的?” 宋嘉从容地出示了工作证:“农科院的,来这边办点事。” 第215章 民族的伤痛 看到盖着红印章的证件,女学员神色缓和了些:“沿着这条路直走,看见一栋红砖楼右拐就是。现在很多地方都不对外开放,你别乱走。” 宋嘉道了谢,顺着指引走去。 转过弯,一栋爬满枯藤的建筑出现在眼前,正是医学部的主楼。 宋嘉悄悄从挎包里取出单反相机,趁着四下无人,快速拍了几张外景。 突然有人大喊:“站住!谁让你拍照的?” 宋嘉赶紧把相机藏好,转身看见一个戴着红袖章的老人正一瘸一拐地快步走来。 老人约莫六十多岁,背有些佝偻,花白的头发乱蓬蓬的,手里还柱着个扫把。 宋嘉拿出工作证:“您好,我是来找张德云张教授的。” 老人一听,握扫把的手突然收紧,“这没有你要找人,赶紧走!” “那李启明教授呢?”宋嘉向前半步。 老人戒备地打量着她,“你到底是谁?” “我是黑省晋平市奉池县来的。”宋嘉轻声说。 老人浑身一震,枯瘦的手开始发抖:“你、你是……叶……” 见宋嘉点头,老人随即警觉地环顾四周,一把抓住宋嘉的手腕,“跟我来!” 他带着宋嘉绕到教学楼后边的厕所,推开旁边堆满清洁工具的小隔间。 “我就是张德云。”老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有力,“老叶他……他还好吗?” “我师父很好,就是总惦记着你们。” 宋嘉从包里拿出一张发黄的老照片,递给老人。 这是叶大夫给她的,照片里有四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还有两个年轻人,在医学院门口意气风发地站成两排。 照片上有个人的脸被刮掉了,只剩下个模糊的影子。 宋嘉刚才就觉得这位老大爷有点眼熟,但又不敢确认,照片里那个精神的中年教授,和眼前这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人,完全不像同一个人。 他比叶大夫看起来老太多了。 张德云颤抖的手指慢慢摸着照片上的每一张笑脸,眼泪模糊了眼睛。 “这就是老李。”他指着照片最左边那个圆脸的中年人,声音嘶哑,“当年最会来事,见人三分笑,谁都不得罪。可闹得最凶那会儿,他反倒死犟起来…为了点教案、标本,硬是跟红卫兵顶牛…生生挨了七天批……最后被活活……” 张德云哽咽到说不下去,宋嘉心里也猛地一震。 师父说老李最圆滑,本以为他日子过得最好,结果…… 缓了好一会儿,张德云才重新直起身子,手指移到旁边戴厚眼镜的中年人:“这是老向…一千度的近视,挨批时硬说他是‘装瞎’,眼镜都给砸了……现在真瞎了……” 他指尖颤抖着掠过那个被刮花的人影,停在一个年轻面孔上:“小马……我的学生,现在在锅炉房……” 又移到叶大夫和自己身上,“老叶、还有我…我挺好的,至少…还守着这儿……” 张德云唯独没说那个被刮花的人,宋嘉也没问,不过心里大概有数,那人在风雨来临时,怕是选择了背叛。 看着照片上这一张张鲜活的面孔,竟没一个落下好结局,宋嘉心里像堵了块浸透苦水的棉花,又沉又涩。 这个疯狂的时期,把多少人的理想、才华和尊严,都碾碎在了车轮之下。 宋嘉轻声说:“张伯伯,我帮您看看腿吧。” “不用了,早坏死了。”张德云摆摆手,“你是老叶的徒弟?他现在收了多少徒弟?” “两个,我是最厉害的那个!”宋嘉扬起下巴。 张德云终于笑了,“这没羞没臊的劲儿,果然是老叶亲传的。” 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不过老叶是怎么回事?当年他可是立誓要带出百八十个徒弟,把中医绝学传遍大江南北的……” 话说到一半,老人突然顿住了,摇摇头苦笑道:“也是,现在这年头,谁还信这个?连医院都只讲究西医那一套,老叶能守住本心就不错了……” 就在张德云感慨时,宋嘉已经蹲下身,轻轻挽起他的裤腿。 只见老人的右腿扭曲变形,骨头明显错位生长,皮肤上还留着当年捆绑的疤痕。 “丫头,别看了。”张德云伸手想拉她起来,“这腿当年被打断后,他们不准我治,就这么歪着长好了。要想重新接,就得再打断……” 他摇摇头,自己放下裤腿,“我这把年纪,经不起折腾了。” 张德云的语气平静,却让宋嘉鼻子发酸。 张德云拍了拍她的肩:“能继续守着这片地方,看着学生们来来往往,我这把老骨头……也算没白熬。” “马上就熬出头了。”宋嘉挤出一丝笑。 她想为他们做点什么,可思来想去,发现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 宋嘉从背包里拿出一叠钱票,塞进张德云手里:“我今天来得急,没带什么东西,这点钱票您和向伯伯买点吃的、用的。” 见张云德要推辞,宋嘉连忙道:“您要是不收,等我回去,我师父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她又掏出两瓶药,“这是我配的止疼药,您疼的时候就吃一粒。还有这瓶是明目的,麻烦您转交给向伯伯。” 张德云攥着药瓶,眼眶发红,“好孩子……你的心意,我们领了。” 他擦了擦眼角,又催促道:“行了,你赶紧回去吧。这地方……没事别来。” 宋嘉点点头,仔细记下张德云的地址,说以后会定期寄东西来,便沿着来时的路离开了。 回到招待所,已经是下午四点。 跑了一整天,她累得浑身发软,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堵得难受。 那张老照片上的人总在她眼前晃,那些被迫害的科学家、教授们,他们的遭遇,是人民的悲哀,更是民族的伤痛。 沈望川推门进来,看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尖猛地一疼。 他走过去,轻轻抱住宋嘉,看到她手中的照片,顿时明白了缘由。 “媳妇,别难过,会好起来的。” 是的,会好起来的! 那四个祸国殃民的罪人,很快就要为他们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 几十年后的中国,早已挺直腰杆,傲然屹立在世界的东方。 那些逝去的英魂看见,一定会感到欣慰。 他们当年拼命守护的梦想,都变成了现实。 第216章 要不去随军吧? 一夜无梦。 早上宋嘉刚睁开眼,一碗冒着热气的红糖鸡蛋已经递到了唇边。 自从怀孕后,沈望川对她的照顾简直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 牙膏给她挤好,饭递到嘴边,洗漱的热水永远不烫不凉刚刚好,她随手翻过的医书,第二天总能出现在最顺手的位置。 就连穿袜子、系鞋带这样的小事都全包了。 宋嘉嘟着嘴,看着正在给她系鞋带的沈望川:“你这样显得我像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物。” 沈望川抬起头,一脸认真:“大伯母寄来的书上说了,孕妇不能弯腰。” “那是孕晚期!我现在才一个多月,灵活着呢!”宋嘉忍不住笑出声。 提起大伯母寄来的那几本妇科书,宋嘉就哭笑不得。 她自己还没翻几页,沈望川倒把整本书都研究透了,现在动不动就搬出书上的理论来管着她。 沈望川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媳妇,等回了部队,我就不能这样照顾你了……” 这句话像根针,一下子扎进宋嘉心里。 她才意识到,这次归队后,沈望川肯定不能再像在奉池县时那样,时不时见一面。 说不定直到生产都见不着。 没怀孕时还好,现在有了身孕,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沈望川了。 想到要独自度过整个孕期,一个人面对生产的恐惧,宋嘉的眼眶顿时红了。 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冒出来:要不去随军吧? 但下一秒她就使劲摇头,把这个想法甩出脑海。 不行,她不能这么恋爱脑。 叶大夫的医术她还没学透,而且开春后她还计划向农业部申请几块试验田,和政府合作种植药材。 现在社会还没完全开放,要发展事业,离不开医馆的招牌和政府的支持。 要是去随军,就只能困在军区医院拿死工资,她不太愿意。 最主要的是爸妈还在奉池县,她怎么能走? 沈望川见她眼圈发红,连忙把人搂进怀里,“对不起媳妇,是我不好。” 感受着怀里人微微抽泣的身子,沈望川眼神愈发坚定。 这次回去,他便立即申请加入新组建的特战队。 特战队训练会更辛苦、任务也更危险,但危险和机遇是并存的。 前两天在槐花胡同,他已经隐约猜到岳父岳母的事不简单。 那些人在京市都能呼风唤雨,必须要有足够的权势才能抗衡。 他得尽快往上爬,爬得更高,才能护得住她。 “媳妇,你放心。”沈望川嗓音低沉而坚定,“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宋嘉靠在他怀里,眼泪无声地往下掉,可听到他这句话,心里却猛地一紧。 她太了解他了,他越是这么说,就越说明他准备去拼、去搏,甚至……去冒险。 宋嘉连忙抬手擦掉眼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没事,我不难过,就是……就是受孕激素影响,忍不住掉眼泪。” 她仰头看他,眼眶还红着,却强撑着露出一个笑,“你得答应我,执行任务时,不能太冒进,多想想我和孩子。你要是出事了,我就带着孩子,找别的男人嫁了。” 沈望川指腹轻轻蹭过她的眼角,低声应道:“好。” 宋嘉靠在他肩头,心里默默安慰自己:现在分开也没什么,暂时的离别,是为了以后能更好在一起。 一年,最多再过一年。 这一年,她要把叶老头的医术精髓全部学到手,药材种植也要稳定下来,还有爸妈……她一定要想办法把他们救出来。 等一切都走上正轨,他们就能真正团聚了。 沈望川见她情绪缓和了些,提议道:“今天还有时间,要不要去百货大楼逛逛?” 听说女人逛街心情都能变好。 宋嘉点点头,鼻尖还带着点哭过的红:“嗯。” 她起身去洗了把脸,温水拍在脸上,总算把那股酸涩感压了下去。 两人穿戴好,刚走出招待所大门,迎面就碰见周志远。 见到宋嘉,周志远眼睛一亮,“嫂子!” 沈望川老远就甩给周志远一记眼刀,嫌弃地意思很明显。 周志远装作没看见自家营长警告的眼神,往宋嘉跟前凑,“嫂子,我想给小昕带点礼物回去,可实在不知道买什么好……嫂子你能帮我挑挑吗?” 沈望川轻咳一声:“你自己不会去百货大楼看?” 非要来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周志远心里直叫屈。 他可是特意等了好几天,估摸着营长和嫂子应该腻歪够了才来的。 宋嘉看着周志远窘迫的样子,笑道:“正好我们也要去百货大楼,一起走吧。” 于是,二人世界,变成了三人行。 三人坐班车到百货大楼,一进门周志远就“嚯”了一声:“京市的百货大楼就是气派!” 四层高的苏式建筑,玻璃柜台呈放射状排列,各式各类的商品让人看得应接不暇。 不愧是全国最时髦的购物天堂。 他们没有特定目标,就顺着人流慢慢逛。 宋嘉很喜欢这种感觉,光是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就让人心情愉悦。 进了百货大楼,都不用宋嘉说,周志远自己就开始挑选起来,见到啥稀奇的都想给沈望昕带点。 买了玻璃发卡、玫瑰香皂、真丝丝巾,看到会唱歌的八音盒更是爱不释手:“这个好!小昕肯定喜欢!” 还没忘给自己老娘买了顶帽子,一双加绒棉鞋。 刚发的奖金在口袋里还没捂热,就被他花了个七七八八。 宋嘉自己没什么要买的,大伯母上次带来的布料裙子足够她穿一整年,她只给秦素芝挑了顶羊绒帽子,又给沈望川买了几双袜子。 沈望川本想给宋嘉买两盒雪花膏,被宋嘉拒绝了。 “不用了,我自己会做,而且年前堂哥还给我从港城带了一套呢。” 沈望川听到又是宋哲给宋嘉买了化妆品,眼神顿时一暗。 他这个大舅子对他媳妇未免太上心了些,就没自己的媳妇要哄吗? 三人转到副食品区,宋嘉一口气买了很多京市特产,光是烤鸭都买了五只。 叶老头要是知道他那几个老伙计的现状,肯定要难过,多买点好吃的回去哄哄他。 反正有空间在,东西放不坏。 沈望川更夸张,直接给宋嘉买了三罐麦乳精、五罐奶粉。 要不是票没那么多,他还想再搬两箱。 就这八罐,还是把周志远兜里的票都搜刮干净才凑齐的。 宋嘉不太喜欢喝这些,不过她也没扫沈望川的兴,买就买了,正好她偷偷带去牛棚给爸妈他们喝。 三人手上拎着满满的战利品从百货大楼出来,又撞见了许雅琴。 宋嘉真是烦死了,在哪都能碰到这个女人,跟只臭苍蝇似的,让人恶心。 第217章 你媳妇在外面找野男人 许雅琴和丁建业犟了两天,把钱票花光了,本想找陆明川要,结果人家没理她。 可京市的好东西实在太多,她什么都想买,自己又没钱,只好打扮得花枝招展,主动去找丁建业服软。 丁建业心软,就带她来百货大楼买东西。 两人也看见了宋嘉几人,丁建业拉着许雅琴过去打招呼。 许雅琴一靠近,一股浓重的劣质香水味就往宋嘉鼻子里钻。 熏得宋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突然弯腰干呕起来。 许雅琴见她对着自己吐,顿时炸毛了:“你什么意思?故意恶心人是吧?!” 她情绪激动,身上的香水味更加刺鼻,呛得宋嘉吐得更厉害了。 沈望川连忙扶住她,冷眼扫向丁建业:“带她走开。” 丁建业脸上挂不住,伸手去拉许雅琴:“雅琴,我们先……” “凭什么让我走?”许雅琴甩开丁建业的手,“百货大楼是你家开的?你说让谁走就让谁走!我偏要往这里走!” 说着,许雅琴还故意往宋嘉面前一怼。 沈望川眸子一沉,“滚开!” 他声音不大,却让许雅琴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她稳住身形,心里暗骂:装什么横?板着张臭脸吓唬谁呢! 许雅琴阴阳怪气地撇嘴:“沈营长好大的威风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军区司令呢!难怪你媳妇要在外头找野男人,就你这副凶神恶煞的阎王相,是个女人都得跑!” 她一把挽住丁建业的胳膊,得意道:“哪像我们建业哥,又温柔又体贴,从来不会对我摆脸色……” “你他妈说什么呢?”周志远火了,“欠揍是吧?” 丁建业急忙拉住许雅琴:“雅琴,别乱说话!” “我可没乱说!”许雅琴声音越发尖锐,“那是我亲眼看见的!沈营长,你还不知道吧?” 她勾唇看向宋嘉,一脸幸灾乐祸,“你媳妇跟别的男人在外面拉拉扯扯,那男的看她的眼神可热乎着呢!两人有说有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一对……” “住嘴!” 丁建业脸色铁青,拽过许雅琴,硬着头皮对沈望川赔笑:“营长对不住,她肯定是看错了,我这就带她走!” 可许雅琴哪肯罢休? 她拉住丁建业,红唇轻勾:“建业哥你怕啥?他不就是个营长吗?你这次立了功,马上也能当营长,用得着怕他?” 丁建业恨不能当场堵住这张惹祸的嘴。 沈望川是营长不假,可人家军功早就攒够了,连首长都暗示过升团级的事就差走个流程。 而他丁建业不过是个副连长,就算这次立功也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丁建业偷偷去瞄沈望川的脸色,生怕这位阎王当场发作。 可沈望川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们,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怀里那个小脸煞白的宋嘉身上。 “呕——”宋嘉又是一阵呕,眼泪都出来了。 沈望川急得心慌,连忙将人打横抱起,大步往医院方向走去,只丢下一句:“周志远,处理好!” 许雅琴还想说什么,被丁建业低声吼住:“你闹够没有?!没看见宋医生都吐成这样了?” “关我什么事?”许雅琴不屑道:“她那就是装的!这种乡下女人最会演戏了,把你们这些男人耍得团团转。” 周志远冷笑一声,把手里的东西放地上,活动了下手腕,“老丁,是你自己处理,还是我帮你处理?” 丁建业太阳穴突突直跳,猛地拽过许雅琴往外拖:“走!现在!立刻!给我回老家去!” “你弄疼我了!”许雅琴尖叫着挣扎,“丁建业你疯了吗?她不过是个狐狸精,指不定怀的是哪个野男人的种,在这儿装模作样呢!你们沈营长头上这顶绿帽子,怕是比军帽还……”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直接把许雅琴打懵了。 丁建业的手还在发抖:“许雅琴,从今天起,我们完了。” 他转身对周志远敬了个礼,“替我向营长和宋医生道歉。” 医院。 “没事儿,就是怀孕了,恭喜你们夫妻啊。”老医生笑得慈祥。 沈望川眉头紧锁,“我们知道怀孕了。但吐成这样正常吗?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 老医生瞥了他一眼,悠悠道:“小伙子,你媳妇这才哪到哪?我见过闻着对象味儿就想吐的,还有吐着吐着突然想吃煤球的……” “这都是正常反应,含点酸得压一压,熬过前三个月就好了。” 出了医院。 宋嘉嘴里含着酸梅,攥着小拳头往沈望川胸口捶:“都怪你…难受死我了……” 沈望川一把抓住她的拳头,又心疼又自责:“怪我,都怪我。” 宋嘉看他这副样子,又真生气不起来。 回到招待所,周志远已经把所有东西都提回来了。 见他们回来赶紧问:“嫂子没事吧?” “没事,就是吃坏肚子了。”宋嘉笑笑。 周志远松了口气:“那就好。” 转头对沈望川说:“营长,有任务,三点集合出发。” 现在两点半。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沈望川望向宋嘉,还没开口,就见宋嘉已经帮他打开行李袋:“赶紧收拾吧,我给你拿换洗衣服。” “媳妇……”沈望川按住她的手,“我让人给你买明天的火车票。” 宋嘉手上动作不停:“不用,我还有点事要处理,我到时候自己买票就行。” 沈望川哪能不知道她要去干嘛,眉头皱得更紧了。 宋嘉装作没看见,把叠好的衣服塞进他怀里,“赶紧的,人家还等着呢。” 周志远识趣地退到门外。 沈望川一把将人搂进怀里,“别往深山去。” “知道啦。”宋嘉把脸埋在他胸口,“你也是,注意安全。” 第218章 挖宝藏 不去深山是不可能的。 沈望川一走,宋嘉立马把行李往空间里一塞,麻溜地退了房。 她坐上开往京郊的班车,等到了西郊小镇时,天已经擦黑了。 宋嘉没有进村,找了个僻静角落,闪身躲进空间,在柔软的大床上舒舒服服睡了一觉。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宋嘉就从空间里推出一辆二八自行车,跨上去就蹬。 怀孕不能骑自行车?去球的吧! 肚子里两个小崽子折腾她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她们老娘的感受? 反正都是天生异能者,这点颠簸算啥!要是不乐意,有本事现在就出来理论理论! 到了山脚下,宋嘉把自行车收进空间,徒步进山。 牛眠山得翻过两座山头才能到。 一进山,宋嘉就与整片山林建立起了联系,浓郁的异能像潮水般涌来。 这次吸收异能的感觉格外不同,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畅快淋漓。 随着异能不断涌入,孕吐的恶心感逐渐消失,连带着浑身的不适感也一扫而空。 她深吸一口山间清新的空气,舒服得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了,恨不得在山里搭个窝住下不走了。 宋嘉“吃饱喝足”后,这才运起异能去温养肚子里那两个小家伙。 充足的能量一送过去,他俩就像两条欢实的小鱼儿似的,在肚子里游来游去。 宋嘉甚至能感觉到他们手舞足蹈的样子,忍不住笑骂:“两个小没良心的,折腾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这么精神?” 闹腾了没一会儿,两个小家伙就消停了。 宋嘉用异能一探,这俩小东西‘吃饱喝足’直接睡大觉去了。 她仔细感受了一下,发现两个小家伙吸收的异能并不多,估计是现在还太小的缘故,后续再慢慢观察吧。 宋嘉边走边吸,很快就来到了爷爷的墓地。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眼前的景象还是让她心头一紧。 坟包被人粗暴地挖开,黄土散落一地,墓碑歪斜地倒在旁边,上面还留着几个肮脏的脚印。 坟坑里乱七八糟,明显被人翻找过什么东西。 不仅坟包被掘开,四周的土地也被挖得坑坑洼洼,冻得硬邦邦的泥土像被狗啃过似的。 宋嘉强压住心头的怒火,从空间里取出锄头和铁锹。 她跳进坟坑,先把散落的骸骨一一归位。 每捡起一块骨头,她都在心里默念:“爷爷,孙女来看您了……” 接着她开始一铲一铲地填土,把坟包重新垒好。 这年头讲究破四旧,坟地都特别简单。 没有华丽的石碑,没有雕花的围栏,就一块普通的青石板当墓碑。 在这个打倒一切封建残余的年代,能有个标记的坟头已经算不错了。 宋嘉把歪倒的墓碑扶正,用湿抹布仔细擦干净。 墓碑上刻着爷爷的名字,下面还有全家人的名字,包括她的。 现在不许烧纸上供,她只能从空间里取出一壶爷爷最爱喝的米酒,悄悄洒在坟前。 “爷爷。”她轻声说,“您放心,咱家的东西我一定会守住。” 山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回应她的承诺。 宋嘉收拾好爷爷的墓地,拿出地图看了看,继续往山上走。 翻过山顶,来到山的另一侧。 山背面树木茂密,杂草丛生,到处都是带刺的灌木和缠绕的藤蔓,根本看不到路的痕迹,看样子应该没人来过。 宋嘉如履平地,走了大概一个小时,终于在地图标记的位置停了下来。 这里有三棵老松树,排成一个“品”字形。 希望就是这里,要是找不到,还得回去让爸爸再看看地图。 她先把周围的植物都吸干养分,然后掏出锄头开始挖。 挖了一米多深,锄头猝然“铛”的一声碰到了硬东西。 宋嘉赶紧放下工具,用手扒开泥土,露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箱盖子。 “找到了!” 宋嘉一鼓作气挖出第一个箱子,用铲子撬开盖子,—— 顿时被一片金光晃花了眼,里面整整齐齐码满了金条。 宋嘉倒吸一口凉气,赶紧合上箱盖。 她不敢耽搁,迅速将周围的箱子全部挖出来,一股脑收进空间。 确认没有遗漏后,又仔细地把土坑填平,撒上落叶,还特意移栽了几棵小灌木种在上面做掩护。 收拾完现场,宋嘉立刻动身离开。 为了安全起见,她没有走原路,而是选了另一条小路下山,边走边清除自己留下的痕迹。 出山时,已经临近天黑。 没有班车回城,宋嘉只得躲进空间,再留一晚。 空间二楼的客厅,已经被大大小小的箱子堆满。 一共45箱东西,有小的手提箱,也有大的樟木箱。 宋嘉每打开一个箱子,内心的激动就更甚。 8箱黄金,成色极佳,放在后世,粗略估算至少价值数亿。 4箱银元大洋,全是袁大头、孙小头、龙洋等稀有版别。 2箱外币,美元、英镑、港币、瑞士法郎,甚至还有几捆民国时期的外汇券。 10箱珠宝玉器,帝王绿翡翠手镯、鸽血红宝石项链、南洋珍珠项链……每一件都璀璨夺目,随便拿出一件都够普通人吃一辈子。 还有一匣子未经切割的钻石原石,最小的都有鸽子蛋大小! 10箱古董字画,唐伯虎的、郑板桥的、明代的、清代的……这些要是全拿去拍卖,足以震动整个收藏界。 1箱稀缺药品,2箱西洋奇珍,7箱枪支弹药。 还有1箱装满资产文件的手提箱,宋嘉翻开一看,差点惊掉下巴。 房契、地契、产权证、股权书、国债券……京市的、海市的、羊城的、港城的……还有汇丰银行保险柜的钥匙和凭证…… 看完,宋嘉瘫坐在地上,脑子嗡嗡作响。 爷爷留下的这笔财富,远超她的想象——别说这辈子,就算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花不完! 以前看小说时,总看到什么“全国首富”“世界首富”的设定,觉得夸张又虚幻。 可现在,她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 不仅感受到了,还穿进了书里,摇身一变成了首富家的大小姐。 她突然觉得,爷爷当年能狠心舍弃这一切,隐姓埋名缩在东北小县城,过着普通工人的生活,这份定力简直可怕。 不过,在当时,爷爷要是不这么做,别说这些财富保不住,恐怕连命都会早早没了,哪还能寿终正寝,安安稳稳活到八十多岁? 现在才1975年,改革开放还没开始,这些财富暂时还不能见光。 但有了这些资本,等时机一到—— 宋嘉嘴角一勾,未来的商界顶流,不好意思,那必须是宋家人! 第219章 反杀 原书中,许珍珍那个蠢货,竟然帮着外人算计宋家,害死了宋父宋母,还连累大伯一家惨死。 而那些人夺走爷爷留下的这笔财产后,分给她的,恐怕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如果许珍珍在宋思礼那里得到线索,自己独吞这笔财产,她都能够理解。 可她偏偏选了最蠢的一条路,帮着外人害死至亲,最后自己也没捞到多少好处,简直又毒又蠢! 不过好在,她穿过来了。 如今这笔泼天的富贵已牢牢握在手中,爸妈和大伯一家,她也一定会守护到底。 第二天,宋嘉坐班车回到京市,凭借农科院特邀专家的身份,她顺利地买了卧铺票。 两天后,火车到达晋平市。 宋嘉随着人流走了一段路,总感觉有点不对劲,似乎有人在盯着她。 她假装整理围巾,用余光扫视四周。 几个穿着普通工装的男人分散在站前广场,看似漫不经心,视线却时不时往她这边瞟。 宋嘉心头一紧。 她现在怀着身孕,不敢冒险硬拼。 宋嘉不动声色地拎着行李,快步走向人最多的站台,混入等车的人群中。 那几个可疑人影果然跟了上来,但碍于周围人多,始终保持着距离。 就这样僵持到汽车站,宋嘉登上了开往奉池县的班车。 透过车窗,她看见那几个男人站在下面目送汽车离去,却没有进一步动作。 这些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跟踪她? 宋嘉心里隐约有了猜测,估计是那伙人察觉到了什么。 正如宋嘉所想,去年,宋思柏给那伙人制造了不少麻烦,搞得他们焦头烂额。 等对方发现宋父宋母被人从木兰县调走时,已经是年后了。 他们派人一查,发现宋思礼夫妇竟然被调回了奉池县。 好巧不巧,还是他们养女宋嘉嫁过去的那个村子! 那伙人这才猛然意识到他们一直忽略了一个点,那就是宋嘉。 他们立刻调转矛头,开始追查宋嘉的行踪。 结果发现她去了京市,不仅去了京市,还去过宋老爷子留下的四合院。 可惜,当时守在四合院旁的那几人根本没认出宋嘉。 等他们反应过来,找到宋嘉住过的招待所时,却被告知她早已跟随军方的人离开了。 这伙人每次都慢一步,气得直跳脚。 但他们断定,宋嘉迟早要回奉池县,于是不仅在晋平市火车站安插了人手,甚至派人盯着沈阳那边,就等着她自投罗网。 宋嘉有点纳闷,今天在火车站,他们明明有机会动手,却迟迟没有行动。 是看她两手空空,还是顾忌车站人多眼杂? 又或许,他们在奉池县也安插了人,就等着她回去! 那伙人的势力难道又伸到了奉池县?那爸妈现在会不会有危险? 想到这里,宋嘉的心瞬间揪了起来。 不仅心里焦急,身体也越发难受。 自从上了火车,孕吐反应就一阵阵袭来,现在汽车里闷热浑浊的空气更是让她吐得厉害。 周围乘客都嫌弃地躲开。 邻座一个扎着头巾的大姐,好心问道:“妹子,你这是晕车还是怀了?咋吐成这样?” “我、就是晕车…呕——”宋嘉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干呕。 大姐拍着她的背:“哎呦这遭罪的!” 说着从兜里掏出个小玻璃瓶,“来,尝尝我家自己泡的醋姜,专治晕车。” “谢谢大姐,我自己带了酸梅。” 宋嘉笑了笑,却不敢乱吃别人的东西,特别是在这个敏感时候。 大姐却格外热情,一边给她拍背一边搭话:“妹子这是到哪啊?怎么一个人出门?家里人呢?” 宋嘉含糊应付着,心里已经警觉起来。 汽车到站,大姐伸手要扶她:“妹子慢点,我扶你下车。”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宋嘉婉拒。 “哎呀,你别客气,这晕车的人啊最难受了。”大姐紧紧拽住宋嘉的胳膊,“我闺女也晕车,一坐车就跟要命似的。” 大姐拖着宋嘉的脚步,等车上乘客都走得差不多了,突然掏出一块手帕。 “哎呀妹子,你看你吐的这身上,我给你擦擦。” 手帕还没靠近,宋嘉就闻到一丝甜腻的异味。 她眼神一凛,猛地扣住大姐手腕,借着座椅遮挡,将沾着药味的帕子反按回对方口鼻。 “唔!” 大姐惊恐地瞪大眼睛,挣扎了两下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你们还不下车?”售票员不耐烦地催促。 宋嘉立即换上焦急的表情:“这就下,我嫂子睡过去了。” 她故意提高音量,“嫂子,你醒醒,我们到了。” 售票员想起路上看到大姐对宋嘉嘘寒问暖,也就没多想,挥挥手让他们赶紧下车。 宋嘉架着大姐下了车,余光扫到远处有两个彪形大汉正朝这边张望。 她迅速调整姿势让远处看起来像是大姐在扶着她。 宋嘉暗中发力,带着人往售票处移动,准备找人去公安报案。 刚走到一半,宋嘉看见张文山正在出站口张望。 她心头一喜,立刻改变方向,架着大姐快步走去。 远处那两个大汉还在纳闷: “那娘们搞什么鬼?” “不是说好把人带到去市里的那班车上吗?” “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就在他们犹豫的瞬间,宋嘉已经架着昏迷的大姐快步走到了张文山身边。 “糟了!”先开口的大汉猛地拍腿,“那臭娘们怕不是反水了!快追!” 可惜,一切为时已晚。 宋嘉早就带着人钻进了县委的小轿车。 第220章 多长几个心眼没坏处。 车门一关,张文山立即发动车子,“嘉嘉,这是怎么回事?” 宋嘉没顾上回答,反而紧张地问:“张大哥,你怎么会在这儿?牛棚那边还好吗?” “前几天邓书记发现有人暗中调查你和你父母,觉得不对劲。” 张文山一边开车一边解释,“跟革委会打过招呼后,专门派了民兵去牛棚那边守着。他估摸着你这两天该回来了,怕出岔子,就让我来车站等你。” 宋嘉心头一凛,果然是那伙人又把手伸到了奉池县。 “送你去公安局?”张文山看了眼后座昏迷的女人。 “不,去武装部。”宋嘉皱眉道。 她不太信得过公安局,但武装部不一样,那里有沈望川的关系。 之前她做外援医生时,也跟武装部的人打过交道,更好说话。 张文山点点头,一脚油门直奔武装部。 到了武装部,值班的正是沈望川的战友王大疆。 这位身材魁梧的汉子见宋嘉架着个人过来,立马站了起来:“弟妹?咋回事?” 宋嘉三言两语把车上发生的事说了,又将那个散发着怪味的手帕递给王大疆。 “我怀疑她是敌特分子,想用这迷药手帕绑架我,窃取我们最新的农业科研成果。” 宋嘉边说边从包里掏出一叠文件:“这是农科院刚研发的''低温盐碱水培技术''资料,我刚从京市参加完农业技术交流会回来。” 王大疆一听“敌特”二字,脸色瞬间变得严肃。 他接过手帕一闻:“他娘的,这是三唑仑!” 立即喊来两个战士,“把人带下去好好审!” “汽车站还有两个她的同伙……”宋嘉赶紧描述那两个大汉的特征。 “弟妹你放心!”王大疆拍着胸脯保证,“今天就是掘地三尺,老子也要把这帮龟孙子揪出来!” 说着就抄起对讲机开始布置抓捕。 不管这几个人是不是那伙人的爪牙,既然他们敢对宋嘉下手,那就别怪她借刀杀人。 特务的帽子一扣,武装部必定会顺藤摸瓜往上查,那伙人手底下不干净,就算势力再大,一旦沾上“敌特”的嫌疑,不死也得脱层皮。 要是武装部真能查出点什么,这对他们来说也能立上一功。 从武装部出来,宋嘉先去邮局给宋思柏打了个电话通气。 电话一接通,宋思柏一听她真去了京市,气得直哼哼。 宋嘉连忙安抚:“大伯您别担心,是望川看我平时在家闷得慌,特意抽空带我去京市逛逛的。正好赶上有个农业技术交流会,我就顺道去参加了。您放心,我在京市该办的事都办妥了,现在很安全。” 电话容易被监听,宋嘉说的隐晦,但宋思柏听懂了。 “那小子也知道咱家的事了?” “知道的不多。”宋嘉回答。 宋思柏声音沉了下来,“嗯,多长几个心眼没坏处。” 老爷子留下的家底,他虽摸不清深浅,但也知道绝对不会少。 现在这世道,人心比纸还薄,多少亲兄弟为钱反目成仇? 沈望川那小子穿着军装是不假,可军装底下裹着的是人心,是人心就经不起金银的试探。 “大伯,我明白。”宋嘉继续说:“我在回来的车上遇到点麻烦,有人想害我,不过已经被武装部的人扣下了。” 宋思柏心头一紧,握着话筒的手青筋暴起。 这帮畜生! 他强压着怒火,声音却比方才更加严厉:“我知道了。你这段时间就在家好好待着,哪儿都别去,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处理。” 宋嘉也是这样想的,爸妈在牛棚她不放心,她的在家守着。 挂了电话,从邮局出来,宋嘉让张文山送她去医馆。 到了医馆,她取出两盒精致的京式点心和一只烤鸭,“张大哥,这点心和烤鸭你带回去和邓伯伯尝尝鲜。” 又把资料递过去,“这些资料麻烦你转交给农业部。今天太晚了,我就不过去了,改天再去看邓伯伯。” 张文山接过东西,低声说:“我等你吧,一会儿送你回家,顺道去看看乔哥。” 宋嘉想了想,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 其实她倒不是怕那伙人会在县城动手,既然他们选择在车上设局,说明在奉池县的地界上他们施展不开。 只是现在太晚了,班车都停了。 接下来这段时间,她打算在家守着父母,暂时不会来县城,所以得趁现在跟叶大夫打个招呼,免得他担心。 进了诊室,宋嘉刚把烤鸭和点心掏出来,正在想说个什么借口,就听叶大夫突然“啧”了一声,眯着眼睛上下打量她:“你怀孕了?” 嗯? 宋嘉手一抖,“您这是火眼金睛啊?” 这才一个多月,连脉都没把呢,这老头是怎么看出来的? 叶大夫冷哼一声,一把拽过她的手腕,三根手指往脉上一搭,“……双胞胎?” “……”宋嘉这回彻底服了。 她月份短,这年头在医院都查不出双胎,这老头居然一把脉就知道了? 她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师父,您这医术,绝了。” 叶大夫得意地捋了捋胡子,正要说话,宋嘉突然凑近:“那您有没有止孕吐的方子?我这两天快难受死了……” “没有!”叶大夫一甩袖子,“是药三分毒,自己熬着吧!” 宋嘉撇撇嘴,慢悠悠地从兜里摸出胶卷,“唉,亏我还冒险溜进京北大学,给您拍了不少照片呢……” 叶大夫眼睛一亮,伸手就要抢:“你真进去了?见到张德云、李启明那几个老家伙没?他们咋样?有没有我混得好?” “见到了,没您好!”宋嘉笑着把胶卷给他,“谁能比您有福气啊,有我这么个好徒弟,您看这趟给您带了多少好东西回来。” 诊室里突然安静下来。 叶大夫盯着那个胶卷,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 这些年他虽然窝在这个小县城,但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外面的风声。 那几个老友的处境……他其实心里早有猜测,只是不愿深想。 现在宋嘉这话,算是把最后那层窗户纸也捅破了。 第221章 合作种植 “回去吧回去吧。”叶大夫突然转身去写方子,背对着她挥挥手,“怀孕了就别到处跑,等胎稳了再来。” 宋嘉知道老头心里难受,也不点破,只说:“烤鸭记得吃,放久了该坏了。” “知道了知道了。”叶大夫头也不回地扔过来几本医书和一叠病例,“把这些带回去看。” 宋嘉抱着书和病例走出诊室,特意给周红卫拿了一包点心:“这段时间我不过来了,师父就麻烦你多照顾。” 周红卫连忙推回去,“那也是我师父,照顾他是应该的,要你的东西像什么。” “你是我师弟,吃包点心咋啦?跟我还客气。”宋嘉笑着把点心塞进他手里。 正说着,周红霞从后院走出来,身上穿着新做的袄子,辫子上还扎着鲜亮的红头绳。 “宋姐。” 她轻声唤道,眼睛却不住地往门外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人。 宋嘉回头打量了她一眼,笑道:“几日不见,红霞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周红霞顿时红了脸,手指绞着衣角不说话。 周红卫在一旁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 宋嘉看在眼里,心里明白了几分。 “走了。”她朝兄妹俩摆摆手,抱着书走出医馆。 回到家天都黑了,宋嘉留张文山在家吃了顿便饭。 饭后,两人趁着夜色悄悄去了牛棚。 直到亲眼确认父母安然无恙,宋嘉紧绷了一整天的心弦才终于松弛下来。 她跟爸妈悄悄说了已经把爷爷藏的东西转移走的事,没提自己被人盯上,只说最近要小心点,万一有事就闹出大动静,她听到就会马上过来。 接下来一个多月,宋嘉基本在家窝着。 除了时不时上山吸收些异能,就是去牛棚看看。 沈望川在她回来第十天的时候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他本来还想让秦素芝接电话,好交代她多照顾照顾自己媳妇。 可想到媳妇说过怀孕的事儿得等三个月后才能说,只好憋着没提,就反复叮嘱宋嘉要是身体不舒服,一定要立马去医院。 宋嘉一开始确实打算先观察到三个月再说,可这孕吐实在太厉害,根本藏不住。 秦素芝生养过几个孩子,一眼就看出来了。 见宋嘉不想说,她和沈望昕就假装不知道。 只是每天的饭菜都变着花样做,尽量做的开胃爽口,家里大大小小的事,也一律不许宋嘉再插手。 这期间,宋嘉也没闲着,看看医书、钻研钻研农业资料,还抽空给每人都做了几件夏天穿的衣裳。 孙悦容和王秀兰时不时来找她唠嗑,秦素芝见了特别高兴,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拿零嘴儿,巴不得她们天天来,就怕宋嘉一个人在家闷得慌。 刘技术员一遇到问题就往宋嘉这儿跑,顺便给她带来县里的消息。 被宋嘉送到武装部的那个大姐,刚开始审问时还死不认账,非说自己是一片好心,那帕子本来就是宋嘉的。 结果武装部的人一拍桌子说他们是敌特分子,那大姐立马就吓尿了,把知道的全都抖搂出来了。 她们那帮人就是个专业干黑活的团伙,谁给钱就帮谁办事,从来不多问雇主的事儿。 不过武装部的人也不是吃素的,顺着他们提供的蛛丝马迹,很快就查到了晋平市的一个干部头上。 一查不要紧,还真揪出了那个干部背地里干的违法勾当,最后自然是被抓了。 事情的发展,跟宋嘉之前推测的差不多。 自打那以后,那伙人再没来找过宋嘉麻烦。 也不知道是因为最近奉池县查得严,还是大伯在背后使了劲。 反正这一个多月,日子过得挺太平的。 转眼就到了四月,春风拂过田野,冻土渐渐松软,春耕要开始了。 宋嘉的肚子已经微微显怀,孕吐也减轻了不少。 这天,刘技术员兴冲冲地跑来告诉宋嘉一个好消息。 县里试验田在盐碱地上种的小麦长得特别好,完全达到了正常种植的标准。 县里决定今年在全县推广这种种植方法,按这势头,全县至少能多开两千亩地出来。 刘技术员激动得热泪盈眶,“两千亩地啊,那得多出多少粮食……” 刚开荒的土地,一亩地再差也能收一百斤,两千亩就是二十万斤啊!够一个公社的社员吃上小半年了。 以后娃娃们再也不用饿着肚子上学了! 宋嘉看着这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抹眼泪,心里也酸酸的。 这个时候,粮食短缺,家家户户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孩子们放学回家第一句话就是“娘,我饿”。 大人们干活时肚子咕咕叫,也只能灌一肚子凉水硬撑着。 再熬两年就好了。 明年,那位尊敬的爷爷研究的杂交水稻就会开始在全国大面积推广,到80年代初就基本解决了温饱问题。 宋嘉轻轻拍了拍刘技术员的肩膀:“走,我跟你去县里,给咱县再谋条新路子。” 县委会议室里。 陈部长一见宋嘉就笑开了花:“小宋来了!你这一来准有好事,快说说这次又有什么新点子?” 宋嘉从布包里取出一株植物:“陈部长,邓伯伯,你们看这个。” 两位领导凑近看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这不就是株野草吗?” “这叫金线草。”宋嘉解释道,“是一味中医常用的药材。我们医馆收购价是八毛钱一斤,种得好的话,亩产能有二百斤左右。” “多少?”刘技术员差点跳起来,“八毛?跟猪肉一个价?” 他急忙掰着手指算,“二百斤……一百六十块钱!一亩地种麦子,顶多收三百斤,按现在收购价……才三十六块钱啊!这、这……” 陈部长眼睛都瞪圆了:“小宋,你的意思是…你想种这个?” “是。” 宋嘉认真地说,“现在县里不是多出两千亩地了吗?我想向县里申请二十亩‘中草药种植科研试点’。我负责提供种苗,教社员们种植技术,县里负责组织生产并统一收购。不过……” 她抬头看了眼两位领导,“我得先跟县里说清楚,我要收技术指导费的,就从专项收入中提取30%,作为 我的‘技术革新奖金’,如何?” 第222章 那还犹豫啥,干啊! 陈部长和邓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 陈部长手指轻轻敲着搪瓷缸:“种苗、种植、管护、炮制这些都你亲自经手?” 宋嘉点头,“我会亲自带着社员们从育苗开始,手把手教他们种植技术。采收后还要教他们晾晒炮制,保证药材品质。” 陈部长突然拍案而起,“那还犹豫啥,干啊!二十亩够不够?要不给你五十亩?不,一百亩!” 反正现在县里多出二千亩地,粮食指标肯定能超额完成! 要是能在粮食增产的情况下,还能让集体增加收益,那可是给全县开了条金山银山的新路子! 虽说宋嘉要分走三成收益,但一亩地种粮食顶天赚三十四块,种药材却能净落一百一。 何况种苗、技术全是人家姑娘掏的,这买卖怎么算都划算。 宋嘉抿嘴一笑:“您们就不怕我搞砸了?” “说这话!你要是能搞砸,那我们这农业部的技术员早该卷铺盖回家种红薯了!” 陈部长哈哈大笑。 宋嘉正色道:“我没种过药材,就先种二十亩金线草试试水。这种草药生长周期短,2-3个月就能成熟一茬,一年可以种三茬。” 其实,比金线草更值钱的药材还有很多。 之所以选择种植它,是因为近年来市场需求量暴增,但人工种植技术不成熟,产量一直很低。 即使大量采挖野生金线草,仍然供不应求。 而她用木系异能优化过的种苗,正好能解决这个技术难题,不仅能提高存活率,还能缩短生长周期。 再一个就是,奉池县的地理条件非常适合种植金线草。 中医用药讲究药性。 只有在特定地理环境下生长的药材,药效才能达到最佳。 这也是后世中医发展不起来的原因之一。 真正优质的原产地药材大多流向了国外,很多中药材企业被境外资本收购,国内用的反而是药效大打折扣的异地大棚种植品。 所以,中医再高明,没有好药材也难显疗效。 奉池县只是她的第一个药材基地,将来她一定要把道地药材的培育种植推广到全国,把老祖宗传下来的宝贝守住。 不过这事急不得,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这里的试点做好。 “等第一茬金线草实验成功,头茬春小麦收起来后,就可以加大种植面积。” 宋嘉补充道:“而且不止是金线草,只要适合咱们这里土质、气候的药材都能尝试,像市面上那些几块钱一斤的药材,只要条件合适,都可以种。” 几块钱一斤?那得赚多少钱? 陈部长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这以后县里有钱了,他们想搞研究,还不是想买啥买啥? 就不用天天向上级打报告申请经费,还抠抠搜搜的批不下来。 他越想越激动,转头看向邓泰:“书记,你还在想啥呢?这好事儿可不能错过啊!” 邓泰却微微皱眉,目光落在宋嘉身上,“丫头,你是不是……有身子了?这活儿能扛得住吗?” “啥?小宋你怀孕了?”陈部长猛地瞪大眼睛,“瞧我这急性子!那这……” 宋嘉笑了笑,“已经过了前三个月,稳着呢。我身体壮实得很,至少头茬种植到收割,我能全程盯着,没问题。” 邓泰见她神色坦然,这才放下心来,点点头道:“种草药这事,确实符合‘以副养农’的政策。不过……” 他略一沉吟,“得定个章程,凡是大队用来种草药的耕地,收成后每上交五十斤草药,县里就返还一百斤原粮。这样既能发展副业,又不耽误社员口粮。” 陈部长立即附和:“这个办法好!既能让社员安心种药材,又能保证粮食供应。” 邓泰转向陈部长,“那就这么定下,先在红星公社上河村大队成立个‘药材种植科研组’,宋嘉同志任技术指导。按规矩,除了三成技术奖励外,每天再给她记十个工分。” “小刘,去拟个文件出来,返粮政策也要写进文件里。”邓泰吩咐道:“今天就把这事儿定下来。” 省得这丫头大着肚子来回跑。 刘技术员连忙应下,匆匆去准备材料。 邓泰从口袋取出一个信封,轻轻推到宋嘉面前:“丫头,这是你之前低温盐碱地改良技术,上面批下来的奖励。” 宋嘉接过信封,指尖一捻,还真不少,整整五十张大团结。 她眼睛一亮,笑得眉眼弯弯,“谢谢邓伯伯!” “谢什么。”邓泰摆摆手,“这是你应得的。要不是你这技术,县里哪能多开两千亩地?” 刘技术员很快拟好文件回来,崭新的红头文件上墨迹未干。 邓泰接过钢笔,在落款处郑重签下名字,又从取出县委大印,“啪”地一声盖在纸上。 宋嘉捧着文件走出县委大院时,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成为中药材企业家第一步,get! 从县委大院出来,宋嘉去了趟供销社。 买了五十斤细粮、五十斤粗粮,又添置了些肥皂、火柴等日用品。 这些粮票还是宋哲省下来的,加上邓书记特意补贴的。 现在除了家里人吃,还要往牛棚送,粮食消耗得特别快。 这一买,粮票又没了。 得时不时催生些水稻在空间备着了。 买完东西,宋嘉便骑着自行车到医馆。 开春后天气渐暖,风寒感冒的人少了许多,叶老头正躺在摇椅上假寐,听到脚步声才懒洋洋地掀开眼皮。 宋嘉拿出红头文件,兴冲冲地把种植草药的计划,和自己将打造中药材产业的雄心壮志讲了一遍。 叶大夫起初还半眯着眼听,可当宋嘉说到“将来国家的中草药很可能会被外资控制,优质药材流往国外,国内反而用劣质药材”时,老爷子猛地坐直了身子,摇椅“嘎吱”一声响。 “什么?”叶大夫竖起眼睛,“那些洋鬼子连我们的药材都惦记?” 第223章 新知青 宋嘉点点头:“现在可能还看不出来,但以后……” “行了,别说了。”叶大夫一摆手,“这事儿,你放心大胆地干!忙不过来让红卫那小子去给你帮忙,医馆的事交给我这个老头子就行。” 宋嘉眼睛一弯,笑道:“我忙得过来,就是之后怕是不能常来医馆跟你学本事了。” 她眨了眨眼,“要不……师父您多往上河村跑跑?正好教教我?反正那边空气好,您就当散心了。” 叶大夫胡子一翘,“好你个丫头,都敢指挥师父当跑腿了!” 话虽这么说,眼中却满是欣慰,不愧是他看上的好徒儿,都这种时候了还惦记着学医术。 他转身从柜台底下取出一个信封,“看在你这么上进的份上,军区医疗队来的那批膏药订单,为师帮你熬了。” “医疗队来订单了?”宋嘉惊喜地接过信封。 看来上次寄给林雪的那些膏药贴起效果了,这又多了一个进项。 虽然空间里的财产足够她躺平几辈子,但这种赚钱的感觉,还是让她心里美滋滋的。 回到上河村,宋嘉直奔大队部找李良才。 趁着春耕还没开始,得先把药田的区域划分出来,还要商议组织社员培训的事。 可到了大队部,却没见到李良才的人影。 会计老张抬头道:“大队长去知青点了,新来了三个知青,正安排住处呢。” 宋嘉点点头,转身往知青点走。 还没进院,就听见里面传来抱怨声。 “三四个人睡一个屋?这要怎么睡?连个隔断都没有!” “这床板硬得跟石头似的,被子还有股霉味!” “就是啊,连个单独的柜子都没有,我们的东西往哪放?” 宋嘉放慢脚步,走到敞开的门前。 院里,一个穿着的确良衬衫的年轻姑娘正叉着腰,满脸不悦地打量着四周。 她脚边放着一个印着外文字母的皮箱,在这个年代显得格外扎眼。 李良才站在院子中央,脸色平静,显然对这种场面早已司空见惯。 “沈甜甜同志,你们是下乡来支持农村建设的,不是来享福的。上河村条件就这样,别的知青能住,你们也能住。” “大队长。”那个叫沈甜甜的姑娘扬起下巴,“我们是来支持农村建设的,那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我们的?睡大通铺,给二十斤粮食就给打发了?” 她身旁站着另外两个新知青,一个戴眼镜的瘦弱男生正蹲在地上整理行李,听到争执抬起头来,眉头微皱却没说话。 另一个女生正用一块绣花手帕捂着鼻子,仿佛空气中有什么难闻的气味。 李良才冷笑一声:“那你想怎样?” 沈甜甜理直气壮地说:“怎么也得再弄个院子,一人一个单间吧?男女混住像什么样子!还有,粮食每个月至少得三十斤,我在城里每月定量都有二十八斤呢!另外……” 她掰着手指数起来,“每周至少要休息一天,农活太重的我们干不了,最好是安排我们去教书或者当卫生员……” “还要给你配个丫鬟是吧?” 李良才毫不客气地打断她,“沈甜甜同志,我再说一遍,我们村条件就这样。嫌条件差?门在那,爱上哪去哪!” “你!”沈甜甜气得脸都红了,“我要去公社告你!你这是歧视知识青年!” 李良才指了指村口的方向,“看见那条路没?顺着走四里就是公社,不满意现在就可以打报告回去。”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时。 孙悦容刚好端着洗衣盆从屋里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院门口的宋嘉。 “嘉嘉!你来啦!”她欢快地跑过去。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齐刷刷转向宋嘉。 宋嘉微微一笑,朝众人点点头:“我来找大队长谈点事。” 沈甜甜上下打量着她干净整洁的衣裳,又看了看她手里拿着的文件袋,以为宋嘉是公社的干事,突然一个箭步冲过去。 “同志!您可算来了!” 沈甜甜瞬间换了副委屈面孔,“我是新来的知青沈甜甜,这个李队长欺负我们新来的知青,让我们三四个人挤一间破屋子,粮食就给那么一点点,还威胁要赶我们走!” “主席教导我们要‘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可他们就这样对待我们?我看这不是再教育,是虐待!同志,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宋嘉平静地听完这一长串控诉,嘴角微微上扬:“沈甜甜同志,既然响应号召下了乡,就要做好吃苦的准备。农村条件确实比不上城里,但只要我们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 沈甜甜撇了撇嘴,还想反驳,就听宋嘉道:“我不是公社的干事,也为你做不了主。” “你不是公社的?!” 沈甜甜的表情瞬间僵住,随即恼羞成怒:“那你装什么大尾巴狼!不是领导你在插什么话?” 孙悦容咣当摔了洗衣盆:“你有毛病吧?自己扯着嘉嘉发疯,现在倒打一耙?” “你们……” 沈甜甜刚要开口争辩,李良才一声厉喝:“好了!” 他转头对宋嘉说:“走,去大队部详谈。” 临走时又对三个知青冷声道:“给你们一天时间安顿,后天一早跟着社员们下地干活!再闹腾,直接记过处分!” 等走远了,李良才才长舒一口气:“每年都要来这么一出,烦死了。” 宋嘉笑了笑,没接话。 这几个新知青,特别是那个沈甜甜,以后怕是少不了要闹出些幺蛾子来。 来到大队部,李良才给宋嘉倒了杯热水,“小宋,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宋嘉笑着取出文件,“您先看看这个。” 李良才狐疑地接过文件,眼睛顺着纸面一行行往下扫。 突然,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五十斤草药换一百斤原粮?这……这是真的?” 他的手指微微发抖,指着文件上的一行字,“这上面说能亩产200斤?” 宋嘉点头。 “太好了!这可太好了!”李良才兴奋不已,“小宋,你说,需要队里做什么?我这就去安排!” 第224章 李新荣回来借粮 种药材比种粮食要轻松的多。 等春耕开始,爸妈他们肯定会被分配最辛苦的农活。 宋嘉自然是想把这轻松的活计留给爸妈他们。 “大队长。”宋嘉认真地说:“这个药材种植是县里的科研项目,二十亩只是第一轮试点。如果产量达标,后面还会扩大规模。” 李良才一听就来了精神,“那我把大队最肥沃的那几块地划给你!首先保证草药产量。” 那些地虽然肥沃,但每年最多只能出300斤粮食。 可种草药就能换400斤粮食呢! 如果真能扩大种植,不光能让全村人吃饱饭,还能早早交完公粮。 等年底核算时,卖余粮的钱除去集体留存的,剩下的按工分分给大家。 虽然这点钱买不了大件东西,过年割斤肉、扯尺花布总是够的。 宋嘉摇摇头,“不必特意挑选好地,只要严格按照我的种植要求来,我就能保证亩产不低于两百斤。如果一切顺利,下半年就能扩大到一百亩的规模。” “好!我这就把大队最能干的几个老把式都调给你!”李良才拍板道。 他是无条件相信宋嘉的。 之前县农业部的人经常往宋嘉家里跑,李良才也跟着去听过几次,知道宋嘉是在和县里搞科研项目。 前几天公社刚下达通知,要求各大队统计可开垦的土地,尤其是盐碱地。 他立即带人重新丈量,发现上河村竟能多开垦出近二十亩地。 本以为这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没想到宋嘉今天带来了更大的惊喜。 这个草药试点能落在上河村,李良才心知肚明是托了宋嘉的福。 要是真能搞成,不仅先进大队的荣誉跑不了,更重要的是能让全队社员都吃饱饭。 作为大队长,能把生产队带到这个程度,那可是值得记入村志的大成就。 想到这里,李良才的态度更加热切:“小宋同志,你还需要什么样的人手?只管说,大队一定全力配合。” 宋嘉要的就是这句话。 她装作思考的样子,“这种药材种植需要一定的文化基础,要会看温度计、记生长日志……而且需要24小时有人值守。” 顿了顿,又道:“我听说牛棚里关着几个下放的知识分子?里面还有个农业专家,就是之前为了盐碱地专门调过来的那个……” 李良才闻言皱眉:“那些人?成分不好啊……要不我去找几个知青来?那些知青文化程度也高。” “正因为是改造对象,才更应该让他们承担最艰苦的工作。”宋嘉故意反着说:“而且这是县里的科研项目,不能对外泄露。他们这些人被限制了自由,用他们反而可靠一些。” 她抬头,又补充道:“再说,您刚才也看到那几个新来的知青了,心气那么高,又没干过农活,到时候万一把种苗都给弄死了……” “你说的有道理。”李良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里透着不放心,“那些个知青,连锄头都拿不稳,可别把这个项目搞砸了。” 宋嘉见李良才有所松动,又顺势说道:“不过,光用牛棚里的那些人也是不放心的,得再派几个能干的盯着他们。” 她语气诚恳,“大队长,队里的人您比我熟,还得麻烦您帮我找几个靠谱的来。” 李良才爽快地一挥手:“这你放心!保管给你挑几个最踏实肯干的!拖拉机也紧着你们先用,要用车随时吱声!” 宋嘉笑着道谢。 李良才连忙摆手:“谢什么?是上河村大队该谢你!这么好的机会,你第一个想到咱们上河村,这份情谊,大家伙儿都得记心里!” “我是上河村的人,有好事当然得先紧着咱上河村了。”宋嘉笑着说。 这话听得李良才心里舒坦,谁不喜欢听这样贴心的话? 他笑呵呵地拿出一个信封和一张汇款单,递给宋嘉:“邮局上午刚送来的,说是你的信件。” 宋嘉接过信封,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迹,眼角微微弯了弯,是沈望川寄回来的。 她不动声色地收好包裹,对李良才点头道:“大队长,那我先回去了,后山那块地我看挺好,您划出二十亩就行,明天就可以让拖拉机手开始整地。” “行,你路上慢着点!”李良才满面春风地送她出门。 李良才刚把宋嘉送到院门口,就看见自家闺女李新荣挎着个空篮子,缩着脖子往这边走。 她裹着件打满补丁的外衫,瘦削的身子像根竹竿似的晃悠,蜡黄的脸上颧骨高耸,走路都轻飘飘的。 宋嘉压根没认出她来,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走过。 李新荣却一眼认出了宋嘉。 这丫头如今的气质大变,举手投足间透着股领导范儿,连她爹都对宋嘉客客气气的,活像是县里来的干部,让她一时看愣了神。 直到宋嘉走远,李新荣才怯生生地开口:“爹,刚才那个……是宋嘉?” 李良才脸色一沉,转身就往屋里走:“又来干啥?” 李新荣赶紧跟上,陪着笑脸:“家里又断粮了……” 去年宋嘉卷走许家钱财后,许家一家又差点被许珍珍的老鼠药送走。 许家老大一家被连累的遭了两次祸,差点丢了命。 后来老大一家硬气起来,请了大队长来分家,搬出去单过。 老大两口子勤快,工分赚得多,日子勉强能过。 可李新荣和丈夫许志胜懒散惯了,分的那点粮食没到开春就见了底,只能三天两头回娘家打秋风。 李良才冷哼一声:“要粮可以,还是那句话——跟许志胜离了,回来,家里还能养你。否则,免谈!” 李新荣急了:“爹!我和志胜是真心过日子的!今年我们一定好好干活,年底分了粮就还您!” “少糊弄我!”李良才一巴掌拍在桌上,“你看看你现在什么鬼样子!去年差点被药死,现在又饿成这副德行!” 李新荣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她突然想起刚才的宋嘉,那丫头现在肯定有钱。 再怎么说也是许家的亲闺女,血缘关系哪能说断就断?要是让婆婆去找她…… “我劝你趁早歇了这个心思!” 李良才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宋嘉现在是什么身份?县里都看重的人才!你们要是敢去招惹她,以后就别认我这个爹!” 第225章 李梅香怀孕了 宋嘉拿着汇款单和信封,刚出大队部就迫不及待地拆开了。 满满三张纸,开头就报喜说他正式升了副团,这个月又执行了一次任务,已经平安归来。 又絮絮叨叨地说着他在部队里的日常,吃饭、训练、睡觉,简单得像是流水账。 可翻到第二页,字里行间突然温柔起来。 后面两张都是在关心和思念宋嘉,问她肚子里的宝宝有没有闹她?还有没有吐?叮嘱她要好好吃饭,以及各种甜言蜜语。 最后还孩子气地抱怨宋嘉不给他打电话、不给他写信,非要她保证以后多写信不可。 宋嘉看得又好气又好笑。 汇款单上写着68元,是上个月沈望川的津贴。 她算了算,营级每月津贴78元,这男人竟只给自己留了10元。 “傻货。” 她轻声骂着,嘴角却扬得老高。 “三嫂,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李梅香的大嗓门让宋嘉猛地回神,抬头才惊觉,已经走到了家门口。 院里,秦素芝和李梅香正围着箩筐忙碌。 宋嘉快步走过去,顺手将信折好塞进口袋:“是你三哥写的信。” “难怪呢。”李梅香促狭道:“三嫂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宋嘉走近了才看清,秦素芝面前摆着三个笸箩,里面盛着大队按工分分配的小麦种。 她们要剔除秕谷,把饱满的麦粒扔进瓦罐,那是要交回大队去育苗的。 秦素芝抬起头,皱纹里都盛着笑意:“老三来信了?说什么了?” “他说升了副团,上个月出任务平安回来了。”宋嘉蹲下身想帮忙,却被秦素芝一把拉住。 “不用你,不用你。”秦素芝急忙拉过一旁的凳子,“你坐着歇着就行,这蹲着对腰不好。” 宋嘉把凳子拉到箩筐旁,帮着一起挑拣麦粒,“娘,我已经过了前三个月,胎稳了,不碍事的。” “啥?三嫂,你都怀孕三个月了?”李梅香猛地抬起头。 宋嘉莞尔一笑:“是啊,之前胎不稳,就没往外说。” 这一个多月来,她每晚睡前都会用异能温养腹中的两个小家伙。 刚开始她还挺担心的,怕两个孩子吸收太多异能,自己会吃不消。 但这一个多月下来,她发现就像普通孕妇养胎一样,消耗的异能完全在她能承受的范围内。 慢慢地,宋嘉反而喜欢上了这种“养成”的感觉。 通过异能感应,她能感觉到两个小家伙的性格很不一样。 一个安安静静的,特别乖巧。 另一个就活泼多了,经常在她肚子里“闹腾”。 不过两个都是好孩子,让她越养越有感情。 就是不知道这两个小家伙,会是什么系的异能? 秦素芝拍着宋嘉的手,“嘉嘉怀的是双胞胎,这可是难得的福气。我特意嘱咐她先别往外说的。” 宋嘉垂眸轻笑,她知道,婆婆这是在给她维护妯娌间的关系。 “娘,我明白,怀孕前三个月不能声张,这是老规矩了!”李梅香连连点头,“三哥在部队升了职,三嫂又怀了双胞胎,咱家真是三喜临门啊!” 宋嘉疑惑地抬眉:“三喜?” 李梅香那张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脸上,突然浮现出少见的扭捏神情。 “我那个…那个啥迟了半个月,而且最近老是犯恶心。我估摸着…可能也有了……” 宋嘉立刻拉过她的手腕,指尖轻轻搭在脉搏上。 片刻后,她展颜一笑:“确实是有了。梅香,恭喜你和老四啊!” 这时,小沈玲从外头跑着进来,小辫子一甩一甩的:“三伯娘,啥有了?” 宋嘉笑着刮了刮沈玲的鼻子:“你娘有了,你要有弟弟妹妹了,开不开心?” 沈玲眨巴着大眼睛,突然挺直腰板,学着大人的口吻说:“那我可得好好教他们规矩,可不能像大队长家的小虎子那样整天捣蛋!” 李梅香一听这话,立刻竖起眉毛:“说,你们几个调皮鬼,又干啥坏事了?” “不是我!是小虎子他们!”沈玲撅着小嘴,一脸嫌弃地说:“他们说要去后山掏黑蜂子的窝,我才不去呢,去年王二叔被蛰得满脸包,肿得跟发面馒头似的!” 李梅香一听就急了:“这帮熊孩子!黑蜂子现在正护巢呢,蛰着可不是闹着玩的!”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哇哇”乱叫。 只见小虎子几个孩子抱头鼠窜地冲下山坡,身后黑压压的蜂群紧追不舍。 “哎呦,你看,说啥来啥!这可咋办?” 李梅香话音未落,就见那几个孩子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牛棚。 “咋还跑进牛棚了?这不是害人么!”李梅香急得直跺脚,“牛棚里那些老弱哪经得起这个!” 宋嘉一听他们进了牛棚,立刻站起身来:“我去那边驱蜂。” 秦素芝急忙拉住她:“嘉嘉,你还怀着孩子,不能去!娘去!” “娘,没事。”宋嘉拍了拍衣兜,“我有驱虫药,蜜蜂近不了我的身。” 转头又对沈玲说:“小玲,快去喊大队长来!” 说完,宋嘉快步向牛棚走去。 牛棚里,宋思礼和孔俊豪几个男人,正脱了外套在扑打蜂群,把几个孩子护在身后。 “快进屋!”宋嘉急忙大喊。 她手里已经拿着一大把艾草,撒上特制的驱虫药粉,用火柴“哧啦”一声点着。 艾草立刻冒出滚滚浓烟,带着一股刺鼻的药味飘散开来。 趁着烟雾升起的工夫,宋嘉悄悄运起木系异能,一缕安抚之意顺着艾草燃烧,混在烟雾中。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蜂群,被这烟雾一熏,顿时像喝醉了酒似的,摇摇晃晃地飞走了。 宋嘉将燃烧的艾草插在土堆上,让烟雾继续飘散,快步走向人群。 陆淑容见女儿怀着孕还冒险过来,心里又急又疼,但碍于有外人在,又不好表现,只能一个劲儿地往宋嘉身边凑:“你慢着点……” 宋嘉扫了眼爸妈,见他们身上只是零星被蛰了几处,这才放下心来。 转头就看见躲在人群后的小虎子,脸上满是包,正龇牙咧嘴地揉胳膊。 “李小虎!”宋嘉上前,一把拧住他的耳朵,“长时间没挨打,皮又痒了是吧?敢带着人捅黑蜂子的窝!” 第226章 越想越不是滋味 “哎呦呦!疼、好疼!”小虎子疼得吱哇乱叫:“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呜呜呜……” 宋嘉手上力道不减,凌厉的目光扫向其他几个小毛孩。 那几个小毛孩顶着满头红肿的包,吓得直往大人腿后钻,七嘴八舌地求饶: “小玲三伯娘,我们再也不敢了!” “别打我们……” 陆淑容见小虎子耳朵都揪红了,上前轻轻拉住宋嘉的手腕,“嘉……这位同志,算了,他们还小……” 宋嘉这才冷哼一声,松开手,从兜里掏出一个小铁盒递给陆淑容:“这是紫草膏,抹在蛰伤的地方。” 她冷冷瞥了眼那几个抽抽搭搭的熊孩子,“至于这几个小兔崽子,就让他们疼着吧,长长记性!” 陆淑容接过药膏,刚要转身去帮忙抹药。 不多时,沈玲带着李良才急匆匆赶来。 李良才一看孙子肿成猪头的脸,气得脸涨成猪肝色,“你个混账东西!又给我惹事!” 说着就从地上抄起根树条子。 小虎子“嗷”地一声躲到宋嘉身后,哭得更凶了:“爷爷别打!小玲三伯娘已经教训过我了!” 李良才看着宋嘉,老脸一红:“小宋啊,又麻烦你了。” 这都第几回了?也不知道老李家造了什么孽,一大家子没一个省心的! “要谢的不是我,是他们。” 宋嘉指了指牛棚里几个灰头土脸的身影,“要不是他们帮忙驱赶蜜蜂,这几个皮猴指不定被蛰成什么样呢。” 李良才转头看向缩在棚屋门口的几人。 乔振国的眼镜歪在一边,脸上肿着两个大包,陆淑容正在宋思礼红肿的胳膊抹药。 孔俊豪更惨,不光自己满头包,两个半大孩子也被蛰得直哭,林慧敏正给孩子挑着刺。 只有孔家老两口因为躲在屋里,只被飞进去的几只蜜蜂蛰了几下。 李良才心里其实对牛棚这些人说不上好恶。 上头说这些都是“坏分子”,要好好改造。 这些年他就按照上头的规矩办,该干的活一样不少,但也不故意为难。 批斗会照样开,但从不动手打人。 至于村里人私下有没有欺负过他们,他就不清楚了。 可今天看见他们这副模样,李良才心里突然冒出个问题,这群人,真的像上头说的那样十恶不赦吗? 他们说话斯文,做事有分寸,连被蜜蜂蛰了都先顾着别人。 尤其是孔家,一家老小全在这儿遭罪,连孩子都不放过。 这得是犯了多大的罪,才能让一家子都落得这个下场? 李良才越想越不是滋味。 “咳……” 李良才清了清嗓子,抬脚往牛棚走了两步,“今儿个这事,多谢你们了。” 道完谢,他转身揪住小虎子的耳朵:“走!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其他几个孩子的家长也闻讯赶来,各自拎着自家孩子走了。 傍晚时分,牛棚门口突然多了一袋粮食,估摸着有五十斤。 听说是几个孩子的家里凑的,算是谢礼。 宋嘉远远地看着,心里总算舒坦了些。 爸妈他们后面要跟着种药材,少不了和村里人打交道。 今天这事,至少让村里人知道,牛棚里这些人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蛋,也是会挺身而出的普通人。 晚上。 宋嘉温养完两个小家伙,就坐在梳妆台前给沈望川回信。 说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两个小崽子都很乖,草药种植的事也定下来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末尾,隐晦地表达了一下对他的思念,让他注意安全,保重好自己。 第二天一早。 宋嘉把给沈望川新做的夏衣放进包裹,又塞了一包肉干,装上几瓶常用的跌打损伤药,信放进去,就准备出门去寄。 正巧沈望昕推门出来,手里也拎着个包袱。 宋嘉笑着问:“给周志远寄的?” “嗯,他来信说升副营长了。”沈望昕点点头,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喜色。 “好事啊!”宋嘉挑了挑眉,“副营级是不是就能随军了?” 沈望昕指尖绕着发尾,“可以吧。” 宋嘉打趣道:“这升到了副营级,下一步就该回来娶你了吧?” 沈望昕脸一红,“我才不想那么快就嫁呢!我要在家当老姑娘,天天帮你带娃,吃穷你和三哥!” 宋嘉忍着笑:“好好好,那咱们就不嫁,让某些人干着急去!” “三嫂!”沈望昕娇嗔一声,忽然正色道:“其实,我是在想,要是真随军去了部队,我在供销社的工作怎么办?这可是我好不容易考上的。我不想……不想全靠男人养活。” “你说得对。女人是该有自己的事业。” 宋嘉顿了顿,道:“望昕,你有没有想过……继续读书?我记得你是上了高中的。” “读书?”沈望昕一愣,“可是工农兵招生都是要推荐的,哪轮得到我啊?” 宋嘉压低声音,“不是工农兵大学,上次我去京市,那边有风声,可能要恢复高考。” “真的?” 沈望昕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随即又黯淡下去,“可这都传了多少年了……” “不管真假,多读点书总没坏处。”宋嘉拍拍她的手,“万一真恢复了,咱们也好有个准备不是?” 虽然现在才1975年,离高考恢复还有两年多,但早点开始复习准没错,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情况呢! 不止是她和沈望昕要复习,她要带着孙悦容也复习起来。 沈望昕重重点头,“那我晚上回来,就把高中课本找出来,慢慢温习着。” 她看了看宋嘉手里的包裹:“三嫂,你这包裹要不我一起带去寄了吧?” “能拿得动吗?要不我跟你一块去公社?” 沈望昕接过宋嘉手里的包裹,“可以,我骑自行车去。三嫂你大着肚子,在家歇着吧。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带回来给你。” “行,你路上慢点。” 送走沈望昕,宋嘉转身往后院走。 天气渐渐暖和了,暖棚的塑料薄膜该掀起来了。 暖棚里之前种的药材和蔬菜都已经收完了,连人参也被她收进了空间。 现在两个大棚里,全是她用异能培育好的金线草幼苗。 怕不够种二十亩地,她还特意储存了一部分在空间,等两天,地翻好了,就能直接拿出来种。 宋嘉刚把塑料薄膜卷到棚顶扎好,就见秦素芝挎着两个沉甸甸的篮子风风火火地走进来。 第227章 我们也想干这个! 宋嘉赶紧迎上去:“娘,您这是干啥去了?” “可算让我抢着了!” 秦素芝把篮子往地上一放,掀开盖着的粗布,露出两篮子鸡蛋,“大队养鸡场今儿个刚收的蛋,我特意起了个大早去排队。” “这么多?” “可不是嘛!冬天鸡都不爱下蛋,现在开春暖和了,才下得多了些。以后娘每天给你蒸两个,补补身子。” 秦素芝说着,眼睛一瞥看见宋嘉手里的锄头,立马抢过来:“哎哟,你拿锄头干啥?” 宋嘉笑着解释:“后院有根竹竿松了,我想着填一填……” “这事儿哪用得着你动手!”秦素芝把锄头往身后一藏,提起一篮子鸡蛋给宋嘉,“我来我来,你把这篮子鸡蛋给老四家送去。” 宋嘉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篮子,又瞄了眼另一个篮子,手里篮子的鸡蛋明显少了一圈。 秦素芝说:“你怀着双保胎,得多补补。老四家还有两只老母鸡在,咱家这三只鸡还没开始下蛋呢。” “快去吧,顺便看看老四媳妇身子咋样。要是她害喜害得厉害,就跟她说春耕先别下地了。等年底队里分了粮,娘给老四家送些去。” 宋嘉这才点点头,提着篮子往外走。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这话说得真不假。 儿子多了,牵挂就多,照顾着这个,还要惦记着那个。 她低头摸了摸肚子,忍不住想:要是肚子里这两个也是小子,那以后家里怕不是要搞“轮班制”。 一三五大儿媳伺候,二四六二儿媳当家,周末还能休个“婆婆假”。 - 三天后。 二十亩药田全部翻整完毕。 这二十亩地是先前就种过庄稼的,土质相对好些。 至于那些盐碱地,要改良土壤环境得花费不少功夫——得先挖排水沟降低地下水位,再铺秸秆、施有机肥改良土质,很耗时间。 眼下要紧的是赶紧把金线草种下去。 这种草药喜温,生长期短,要想一年种三季,就得抓紧时间。 这天一大早,李良才就带着精挑细选的二十来个种地好手,浩浩荡荡地来到宋嘉家。 之前村里开大会时,李良才已经把种金线草的事说得明明白白。 现在全村都知道宋嘉给上河村带来了一个能让大家发财的好项目,个个都摩拳擦掌,兴奋得很。 沈国民和沈勇也在队伍里,还有牛棚里的七大两小。 村民们见到这些“特殊人物”也跟着来,倒没表现出太多惊讶。 大会上李良才已经解释过,这些文化人要负责记录草药的生长数据。 大家顶多就是不主动搭话,倒也没人刻意刁难。 宋嘉穿着一身利落的工装站在院子里,简单介绍了金线草的生长习性和种植要点,随后指挥众人去后院起苗。 李良才怕人多踩脏了堂屋,特意领着大伙儿绕到后院进去。 “你们先在外头等等。”宋嘉叫住牛棚一行人,“院里挤不下这许多人。” 众人进了后院,还是头回见着暖棚。 往常来换菜都是秦素芝摘好了送出来,此刻瞧着棚里绿油油的草苗,个个新奇得很。 沈国民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都小心着点,别碰坏了,这暖棚可是我搭的!” 沈勇立刻拆台:“得了吧,没有嫂子指点,你连暖棚是啥都不知道!” 众人哄堂大笑。 “起苗时要用小铲子从边缘斜插进去,”宋嘉蹲下身示范,“轻轻一撬,连土带苗一起起来。要特别注意保护根系,带着原土一起移栽成活率更高。” 村民们轮流尝试,起初还有些笨拙,但很快就掌握了要领。 没多久就干得热火朝天,起苗的起苗,运苗的运苗。 估摸着今天的量够了,宋嘉便叫停大伙儿,带着他们去药田教种植。 “种植间距要保持一尺左右,坑要挖得比土球稍大,埋土时轻轻压实,别伤根。”她边说边示范。 一个婶子麻利地种好几株,抬头问:“望川媳妇,是这样不?” 宋嘉点头:“对,婶子种得很好。” 李良才立刻纠正:“大伙儿别老望川媳妇望川媳妇的叫,人家是正儿八经的科研人员,往后都得叫宋研究员,听见没?” 胖大婶舌头打结,试着喊:“宋、宋研……哎哟,这拗口的!” 众人又是一阵笑,田间气氛越发活络。 另一片田里,几个知青正弯腰干活,一个个愁眉苦脸。 “这破地儿,这么硬,怎么干啊!” 沈甜甜把锄头往地上一杵,一脸菜色,“才第二天,我手上都磨出五个泡了!” 她摊开手掌,白嫩的手心赫然几个紫红的水泡。 旁边那位跟她一起的来的新知青任菊月,酸溜溜地说:“你看那边,又说又笑的,哪像干活的样子?” 沈甜甜眯眼望去,只见宋嘉那边的田里,村民们干得热火朝天却欢声笑语不断。 她撇撇嘴:“肯定是什么轻松活儿,大队长偏心眼!” “走,看看去!”沈甜甜把锄头一扔,带着几个知青就往那边走。 不远处,孙悦容正一锄头一锄头挥得起劲。 见沈甜甜往宋嘉那边去了,她连忙把锄头往地里一插,小跑着跟上去,生怕宋嘉吃亏。 沈甜甜大步流星走到田埂边,扯着嗓子就喊: “大队长,你这也太不公平了吧!凭啥他们在这边干这么轻松的活,我们却要累死累活地翻地?” 上河村地广人多,可全村就一台拖拉机。 眼瞅着春耕时节不等人,要赶在五月前把种子都播下去,光靠机器哪够啊? 所以分配了不少人去翻地,不止是翻地,还要挖水渠、运粪肥、育苗…… 大伙听到喊声,笑声顿时停了,所有人都扭头看向沈甜甜。 李良才皱眉:“你们不好好干活,跑这儿来干啥?” 沈甜甜叉着腰:“大队长,我们也想干这个!那边锄地太累了!” 这时孙悦容也赶到了,往宋嘉身边一站,叉着腰就怼回去: “沈甜甜你眼瞎啊?没看见这边种的是药材苗吗?这活计精细着呢,你干得了吗?” 第228章 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瞧不起谁呢!”沈甜甜不服气地囔囔:“我们可是知识青年,比这些老农民强多了!” 任菊月躲在沈甜甜身后,小声帮腔:“就是,不就是往地里插苗吗?谁不会啊!” 这话一出,田里的村民们脸色都变了。 胖婶儿冷笑一声:“那行啊,你来试试!” “试试就试试!”沈甜甜说着就要去拿秧苗。 孙悦容一个箭步上前拦住她:“试可以,但这些秧苗都是嘉嘉费了大力气培育出来的,五毛钱一根,你打算试几块钱的?” 村民们发出低声惊呼。 五毛钱!那可是半斤多猪肉的价钱,顶得上壮劳力半天工分了。 宋嘉听了这话,压着嘴角,在心里给孙悦容竖大拇指。 面上却不显,只是静静观察着事态发展。 李良才也板着脸说:“是,这些草药苗都是宋研究员辛辛苦苦培育出来的,金贵得很。你们别在这瞎捣乱,赶紧回去干活!” “不就是五毛钱吗?给就给!”沈甜甜梗着脖子,从兜里掏出一块钱拍在田埂上,“够试两株了吧?” 胖婶儿撇撇嘴,从苗盘里挑出两株苗递给她:“喏,拿好了,可别糟蹋了。” 沈甜甜接过秧苗,看都不看就往地里走。 种根草有什么难的?不就是往土里一插吗? 她蹲下身,抓起一株苗就往土里插。 结果用力过猛,直接把根系扯断了。 “哎哟我的苗!”胖婶儿心疼地叫起来,“这丫头手咋这么重!” 沈甜甜不服气地又拿起第二株苗,这次她学“聪明”了,她先挖了个深深的坑。 结果埋得太深,直接把苗心都盖住了。 旁边的老把式直摇头:“完犊子,这苗得闷死!” 她不信邪,又接连种了好几株。 不是株距太密挤成一团,就是歪七扭八,有的埋得太浅,浇完水根都露在外面,有的压土太实,苗茎都被勒出了印子。 总之,没一根是好的。 “够了!” 李良才一声暴喝,“沈甜甜!你这是在破坏集体财产!剩下六根苗钱,赶紧补上,滚回去翻地!” “你们这是在诈骗我!”沈甜甜尖着嗓子喊道:“这什么破苗,哪值那么多钱,一毛钱一根都嫌多!” 李良才早就料到她会有这一出,冷哼一声:“不给就从你工分里扣。白纸黑字记在账上,年底分粮时一并算清!” “凭什么!”沈甜甜气得脸蛋通红。 她环顾四周想找任菊月帮腔,却发现那个“好姐妹”早就躲到人群最后面去了。 四周村民的眼神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沈甜甜咬着嘴唇,十分不甘心,可看着李良才黑如锅底的脸色。 终于,她泄气似的肩膀一垮:“……扣就扣吧。” 但紧接着她又抬起头,声音里带着委屈:“我太累了,翻地这活我干不了!大队长你给我换个工!” 李良才眯起眼睛:“那你想干啥?挖水渠?运粪?还是施肥?” 他每说一个词,沈甜甜的脸就白一分。 “挖、挖水渠太累了……” 她想起昨天看到那些汉子们光着膀子挥镐的样子,后背已经隐隐作痛。 “运粪更不行!”她脑海中浮现出臭气熏天的粪车,差点干呕出来。 “那就施肥!”沈甜甜眼前一亮,抢着说道。 她记得城里公园园丁施肥的样子。 穿着干净的工作服,拎着小袋子,优雅地把颗粒状的复合肥撒在花坛里。 这活儿看起来轻松又体面! 沈国民和沈勇几个年轻人突然咳嗽起来,互相使着眼色。 胖婶儿用围裙捂着嘴,肩膀一抖一抖的。 就连一直板着脸的李良才,嘴角也抽动了两下。 “行,那就施肥。”李良才点点头,表情突然变得异常和蔼,“王老四,带沈知青去施肥组。” 沈甜甜得意地甩了甩麻花辫,跟着王老四往田埂上走。 她没注意到身后村民们憋笑憋得通红的脸,也没听见胖婶儿小声嘀咕:“这城里丫头,待会儿有她好受的……” 穿过一片田地,空气中的味道逐渐变得浓烈起来。 沈甜甜皱起鼻子:“什么味儿啊这么冲?” 王老四头也不回:“快到了。” 转过一个草垛,沈甜甜猛地刹住脚步——眼前是一个巨大的粪坑,冒着热气,周围苍蝇乱飞。 五六个队员正用长柄粪勺把黑褐色的粪水舀进桶里,再挑到田间去浇灌。 “这、这是……?”沈甜甜的声音都变调了。 “施肥组啊!”王老四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你不是自己要来的吗?” 沈甜甜这才恍然大悟,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小插曲过去后,药田里干得更加热火朝天了,时不时还爆发出阵阵笑声。 有人学着沈甜甜捏着嗓子喊“试试就试试”,逗得大伙儿前仰后合。 宋嘉拉着孙悦容走到一边,“悦容,翻地累吗?要不我……” “不用!”孙悦容打断她,“我这一身力气,就怕没处使呢。倒是你,怀着孩子,一定要小心,别摔着了。” 说完,孙悦容突然扶着宋嘉,提高嗓门:“哎呀,嘉嘉!你又头晕了?你还怀着孩子呢,一定要多注意休息啊!要是累坏了,这药田可怎么办?” 她这一嗓子,半个田里的人都听见了。 现在宋嘉如今可是上河村的金疙瘩,她带来的药材种植技术让全村人都看到了致富的希望! 几个婶子立马关心道: “宋研、研究员怀着身子呢?” “快坐那歇着去!你就看着我们干,哪里不对你就指出来。” 有人羡慕地念叨:“素芝婶子可真是好福气啊!不仅望川的腿伤好了回了部队,还娶了这么能干的媳妇。人长得俊,学问好,现在又怀上了大胖小子,真是羡慕死个人哟!” “可不是嘛!要是素芝在这儿,怕是要把嘴角咧到耳根子后头去了!” 众人闻言都笑起来。 可惜秦素芝今天在仓库筛种子,没赶上这热闹。 李良才也是才知道宋嘉怀孕,黑脸膛上难得露出关切:“宋研究员,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他转身对田里喊道,“以后宋研究员就负责指导,重活累活谁也不准让她沾手!听见没?” “听见啦!”众人齐声应和。 宋嘉被这阵仗弄得哭笑不得,轻轻戳了下孙悦容,“我哪有那么娇气。” 孙悦容伸手摸摸宋嘉的肚子,宽松的外套下,微微隆起的小腹还不明显。 “你不娇气,可我小外甥娇气啊!”她轻轻拍了拍,“姨姨心疼你们嗷,可不能让你们妈妈累着。” 牛棚里七大两小,不敢过来凑热闹。 陆淑容远远看着女儿被村里人这样关心照顾,她眼眶发热,心里既欢喜又苦涩。 第229章 把自己当祖宗供着! 大家如火如荼地种着草药,宋嘉借着巡视的功夫,时不时趁人不注意从空间里把种苗丢下来。 二十亩药田在二三十人的共同努力下,忙活了两个白天就全部种完了。 种完药的当天下午,李队长就招呼大伙儿:“都回各自的生产队去吧!等过半个月再来施肥。” 唯独牛棚来的七个人留了下来。 乔振国带着孔清远负责每日巡视,仔细记录金线草的生长情况。 其他人则负责早晚浇水,除草等。 两个孩子也没闲着,挎着竹篮在田埂边捡牛粪,偶尔还能得几个工分。 孔清远望着田里整齐的药苗,不由感叹:“多亏了宋丫头啊,要不然咱们这把老骨头,哪能干上这么轻省的活计。” “是啊。你看这表格设计得多精巧,日期、温度、湿度、生长进度,连施肥量都列得清清楚楚。”乔振国正拿着宋嘉给的记录本仔细对照,“这丫头是真有本事。” 那表格确实新颖,宋嘉按现代科学实验的标准设计的观察日志,横向对比栏、纵向时间轴一应俱全,还留了备注空白。 药田里,有乔振国这个农大高材生在,宋嘉放心得很,她又有时间往城里跑了。 这天,宋嘉再次收到宋哲的汇款单。 看来大伯和大伯母还没把她找到爷爷遗产的事告诉堂哥。 想到自己怀孕的消息也还没告诉大伯一家,宋嘉就骑着自行车去县城取钱,顺便给大伯家打个电话报喜。 到了县里,她先去了农业部汇报草药种植进度,这才转道邮局。 取完钱,宋嘉就拨通了大伯家的电话,接电话的是林淑华。 两人聊了会儿近况,当宋嘉提到怀孕的消息时,林淑华的声音顿时高了八度,“真的?!” “我给寄给你的书,都好好看了没?那上面……” 林淑华立刻絮絮叨叨地叮嘱起来,从孕期营养说到注意事项。 还提醒宋嘉双胞胎容易早产,一定要提前准备。 正说着,电话那头传来开门声,接着就听见宋哲的声音:“妈,谁的电话啊?” “你妹妹!她怀孕……” 林淑华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抢了过去:“小妹你怀孕了?!沈望川那个混蛋!这才结婚多久就……” 林淑华在旁边听得直瞪眼,一巴掌拍在儿子后脑勺上。 “臭小子瞎说什么呢!嘉嘉都结婚了,怀孕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宋哲揉着脑袋还不服气:“那也不能这么急啊!小妹才多大……” “嘉嘉都二十一岁了,这时候生孩子正合适,恢复得快!” 宋哲委屈巴巴地又凑近话筒:“小妹,哥跟你说,你现在就给我在家躺着,每天的任务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把自己当祖宗供着!” “我是怀孕了,又不是变瓷娃娃了。”宋嘉被逗得笑出声:“对了,哥,你以后别给我寄钱了。” “那怎么行!养孩子多费钱啊,你跟我客气什么!” “我是说真的,“宋嘉压低声音,“我有钱,很多钱,花不完的钱。” 她意有所指地暗示爷爷遗产的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宋哲显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林淑华适时接过话头:“就是!我们嘉嘉现在可有本事了,跟县里合作种草药,赚得比你那点津贴多多了。” 宋哲转而问道:“小妹,你预产期啥时候?哥争取在你生产的时候休假去看你。” “算的是10月12号。”宋嘉说,“不过大伯母说双胞胎可能会提前。” “行,那我提前安排。”宋哲心里盘算着。 小妹生孩子是大事,虽然沈家人对她不错,但生死关键时刻还是得有娘家人镇场子才放心。 林淑华也是这么想的。可惜她过年刚休过假,到时候未必能请下假来,有宋哲去照应着也好。 两人又叮嘱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宋嘉去交费,打了20分钟,22元,真是贵死了。 而后一整天,宋嘉都呆在医馆,接诊了几个病人。 回去时,宋嘉在收拾药箱,发现发现叶老在柜台后踱来踱去,时不时偷瞄她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师父,您这是怎么了?”宋嘉忍不住笑道,“有话直说呗,什么时候也学会吞吞吐吐了?” 叶老轻咳一声,“我是想说我明天要进山采药,问问你有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的药材,我好帮你留意着。” 宋嘉突然想起去年冬天答应过要带叶老上山采药的事。 这老头是看她怀孕了,不好意思开口了呢。 “正好我明天也想上山,”宋嘉把药箱往肩上一挎,“我跟您一起去呗。反正有您这位杏林圣手在,我肯定出不了事。” 她本来也就打算上山吸收异能。 叶老闻言,皱纹里都漾出笑意,“行,明天我直接去上河村找你。” 约定好出发时间,宋嘉便骑着自行车去了供销社,掏出肉票称了两斤排骨。 之前存在空间里的野猪肉早吃完了,现在想吃肉都得现买。 今天就特别馋糖醋排骨,不吃睡不着的那种。 回到上河村时,刚好是下工时间。 知青们拖着疲惫的身子往知青点走,一个个面如土色。 沈甜甜自从那天浇了半天农家肥,被恶心得吐了好几回后,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这些天她再也不敢偷懒耍滑,老老实实地跟着大伙儿翻地,累得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这会儿看见宋嘉自行车把手上挂着一块油汪汪的排骨,沈甜甜的眼睛都直了。 她咽了咽口水,突然拽住旁边知青的袖子:“要不、咱们也去买点肉吃吧?我都快一个月没沾荤腥了,天天干这么重的活,人都要虚脱了……” 其他知青面面相觑,没人接话。 第230章 骨头汤最补身子了! 其他知青不像沈甜甜,家里有钱,会寄钱来。 他们挣的工分勉强够吃饭,哪有余钱买肉? 沈甜甜见没人响应,撇了撇嘴也不吭声了。 要是自己一个人去买肉,肯定要被这群人分着吃,那多不划算。 宋嘉和孙悦容打了声招呼,就往回走了。 沈甜甜盯着两人的身影,心里那股酸劲儿又冒了上来。 她可没忘记,上次要不是孙悦容故意激她,她也不会白白损失几块钱。 见宋嘉走远,沈甜甜阴阳怪气道:“孙知青,你不是跟宋嘉同志关系很好吗?怎么也不见人家请你回去吃肉啊?人家可是有钱得很呢,买排骨眼都不眨一下,看来也没把你当回事嘛。” 孙悦容脚步一顿,转头看了她一眼,不慌不忙地笑了。 她拉了拉身旁任菊月的袖子,学着沈甜甜的语气道: “任知青,你不是跟沈知青关系很好吗?怎么没见沈知青请你吃肉啊?哎呀,沈知青家里不是很有钱吗?怎么连块肉都舍不得分给好姐妹?” 任菊月抬眼看向沈甜甜,眼里带着几分期待,她是真的想吃肉了。 沈甜甜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任菊月见状,默默低下了头。 孙悦容嗤笑一声:“哎……任知青,咱们还是好好干活吧,争取年底多分点钱自己买肉吃。” 她故意提高声音,“谁不知道沈知青最‘大方’了?上次她偷偷在供销社买了饼干,都躲在被窝里吃,连个饼干渣都没分给别人呢!” 沈甜甜脸上顿时挂不住了,一把拉住任菊月:“谁、谁说我小气了?走,我们现在就去供销社买肉!” 孙悦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身回了知青点。 她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准备去宋嘉家吃饭。 这时,李雪兰——就是孙悦容刚来时帮她铺床的那个知青。 她凑过来问道:“孙知青,你不在这儿吃饭吗?” “不了。”孙悦容理了理衣领,“嘉嘉叫我去她那吃。” 李雪兰羡慕地说:“宋同志对你可真好。” 她犹豫了一下,道:“那个……我最近总是睡不好,听说宋同志是医生。你要是方便的话,下次去能不能带上我?我想请她帮忙看看。” 孙悦容爽快地点头:“好啊。” 刚走出知青点大门,孙悦容就撞见沈甜甜和任菊月回来。 只见任菊月手里提着根被剃得干干净净的大棒骨,连点肉星子都看不见。 沈甜甜见孙悦容看过来,立刻抢着说:“今天太晚了,肉都卖完了!” 任菊月低着头没说话,心里却憋着气。 刚才买肉时,沈甜甜非让她在供销社门口等着,不让她进去。 可她分明瞥见柜台里还挂着几块好肉。 “哎呀,得赶紧去嘉嘉家吃饭喽~她说今天特意做了糖醋排骨和腊鱼呢!可比某些人的清水煮棒骨香多了。” 孙悦容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往宋嘉家走去。 身后传来沈甜甜气急败坏的声音:“菊月我们走!骨头汤最补身子了!” -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饭。 沈望昕匆匆赶去供销社上班,秦素芝也收拾着准备去上工。 临出门前,她照例叮嘱宋嘉:“嘉嘉,娘去上工了,你在家好好呆着。锅里热着鸡蛋和煎饼,饿了就吃。” “好,娘您放心。”宋嘉乖巧地点头,“我中午可能不回来吃饭,要去医馆坐诊。” 她可不敢说要上山的事,不然秦素芝肯定连工都不上了,非得守着她不可。 秦素芝不放心道:“那你坐班车去,千万别骑自行车!” “好。”宋嘉笑着应下。 等秦素芝一走,宋嘉立刻行动起来。 八点,叶大夫来了。 宋嘉已经准备好了背篓,里面装着两个大麻袋、水壶和干粮。 既然要带师父进山,她就打算往深山里走,那里的珍稀草药多,中午肯定赶不回来吃饭。 出门时,叶大夫主动接过背篓:“我来背,你带路就行。” 宋嘉也没推辞,把背篓递了过去。 这段时间她经常上山采药,对这片山林已经了如指掌。 有几处珍稀草药她早就看好了,就等着成熟后去采。 今天正好带师父去看看。 两人很快就到了第一处采药点。 师徒二人分头行动,各自采集。 走进林子,能量充沛,肚子里两个小家伙似乎也察觉到了,兴奋地动来动去。 “别急。”宋嘉轻抚腹部,低声安抚,“等进了深山再吸收,这片山的能量已经被我们吸得差不多了。” 神奇的是,两个小家伙像是听懂了一般,又轻轻动了动就安静下来。 宋嘉专心采药,不多时就装了半背篓。 接着她又带着叶大夫转到另外几片山坡。 这里长的都是些常见的草药,春天,这些药材长得格外茂盛。 等采完这片山区,已经装了满满一大麻袋的草药。 宋嘉拍拍手上的泥土,从背篓里把干粮拿出来。 “师父,咱们先坐着歇会儿,吃点东西。等会儿我带您去深山里头转转。” “不去了不去了,就在这附近再采些就回去。” 没采到他想要的药,叶大夫心里是有点失望的。 但他瞄了眼宋嘉的肚子,这丫头怀着身孕敢往深山跑,他可不敢带着她去冒这个险。 “您确定不去?”宋嘉把带来的煎饼和鸡蛋递过去,“那里面好东西多着呢,上回我可是在里面采了一株血灯笼呢。” 叶大夫接过煎饼和鸡蛋,眼睛不自觉地往深山方向瞟了瞟,显然是被勾起了兴趣。 可最终他还是狠心摇头:“算了、算了,改日再说……” 就在这时,旁边的灌木丛突然传来“沙沙”的响动。 叶大夫转头看了一眼,对宋嘉说:“别怕,是只野鸡。” 宋嘉眼睛一亮,“师父,想吃烤鸡吗?” “你可放过为师这把老骨头吧,这玩意儿会飞,我可抓不着。” 宋嘉已经站起身,从旁边扯下一根结实的藤蔓,在手里挽了个活扣。 她冲叶大夫眨眨眼:“您抓不着,我能抓啊。” 宋嘉捡了块石头丢进灌木丛。 只听“扑棱”一声,一只肥硕的野鸡惊慌失措地窜了出来。 电光火石间,宋嘉手中的藤蔓如灵蛇般甩出,精准地套中了野鸡的脖子。 第231章 云雾草 叶大夫张着嘴愣了半天,满眼惊叹:“好家伙!你这手法,练过啊?!” 宋嘉已经顺着藤蔓将野鸡拉过来,右手一拧,野鸡脖子“咔”地一声断了。 她笑道:“不然您以为我咋敢一个人天天往山里跑?” 叶大夫绕着宋嘉转了两圈,眼中带着狐疑。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丫头一进山就跟猴子回了老家似的,身手灵活得不像话,哪像个怀双胞胎的孕妇? 叶大夫迟疑道:“那……走?” “放心走,我罩着您!”宋嘉豪气地一挥手。 异能越到后期升阶就越慢。 自从去年在营地突破到四阶后,这四五个月她都没怎么偷懒,时不时上山吸异能,可异能才冲到四阶半。 照这个速度,想突破到五阶,起码还得再熬三四个月。 不过就算是四阶半的水平,护着师父在深山转悠也是绰绰有余了。 更何况两人身上还带着药包,一般的毒虫蛇蚁都不会靠近。 叶大夫听说能进深山,连最爱的烤鸡都不惦记了。 见宋嘉正要给野鸡放血,他连忙拦住:“别别别!留着回家吃!” 说着三口两口把煎饼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催促:“走走走,现在就出发!” 宋嘉忍俊不禁,只得把野鸡塞回背篓。 那包采好的草药就先放在原地,等回来时再取。 宋嘉拿着柴刀在前面开路,叶大夫跟在后面,时不时停下来挖些草药,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趁着叶大夫弯腰挖药的功夫,宋嘉就在一旁悄悄吸收异能。 越往深处走,山里的草药就越是茂盛,品质也明显比外围的好上许多。 不过转了大半天,始终没遇到特别名贵的药材。 宋嘉想好了,要是下午还找不到好药材,就从空间里移株百年老参出来让师父挖。 “丫头,你帮我看看附近有没有云雾草?”叶大夫突然喊道,手里比划着,“叶子像柳叶,茎秆发紫,开小白花的。” 宋嘉点头:“好,您要这药干嘛用?” “我最近翻到个古方,对治疗眼疾特别有效,就差这味主药了。”叶大夫道:“这云雾草最是奇特,专爱长在老树洞里。要那种百年古树,树心都空了,里头又阴又潮的才好。” 宋嘉应了一声,就开始四处找古树。 她知道叶大夫这是要给他的老友向教授配药。 叶大夫一边弯腰查看树根,一边自顾自地说:“老向祖上是有名的药农,据说他爷爷那辈在岭南深山里采到过一株千年灵芝。现在他手里还藏着不少珍稀药材种子,像什么七叶一枝花、金莲,还有传说中的九死还魂草……” “当年他在京北大学医学部的时候,就是专门负责药材栽培研究的,手底下带出过不少学生。” “那老头脾气倔得很,前些年我想用三根老山参换他一颗雪域红景天的种子,他愣是没答应。” 叶大夫说着直起腰,意味深长地看了宋嘉一眼,“他现在正是难得时候,你拉他一把,他会记在心里的。” 宋嘉会意地点头。 她现在的药材种植事业正需要这样的资源,师父这是在给她牵线搭桥呢。 宋嘉搜寻的步子迈得更勤快了。 日头西斜时,宋嘉忽然停在一棵三人才能抱得过的古榆树前。 树身上裂开着一个大洞,隐约可见几丛青紫色的茎叶。 宋嘉立即攀上去看,果然看到十几株草药。 叶子细细长长的像柳叶,茎是紫红色的,顶上还开着小小的白花,跟米粒差不多大。 “师父,找到了!” 宋嘉指尖划过草药,将一股木系异能注入植株。 那些小白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绽开了几分。 叶大夫小跑过来时,宋嘉已经采下最茂盛的一丛。 叶大夫接过草药,凑近闻了闻:“是!就是这个!长得这般好,难得!难得啊!” 宋嘉笑道:“那洞里还有几株,要不都采了?” “不采了,有这些就够了!”叶大夫直摇头,“得留几株做种。这云雾草十年才开花结籽,要是采绝了,往后可就真绝种喽!” “咱们采药人得懂得细水长流,可不能干那杀鸡取卵的蠢事。” 宋嘉抬头看了看天色:“行,天快黑了,那咱回吧。” 叶大夫点头,小心翼翼地将几株云雾草放进背篓最上层,还用干草细细垫好。 趁着叶大夫转身的功夫,宋嘉眼疾手快地从树洞里又采了一株,悄悄收进空间。 这种十年才开花结籽的珍稀药材,她打算带回去用异能催生,不出半年就能培育出一大片来。 “丫头,这个给你。” 叶大夫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一看,竟是颗根须完整的野山参,看那芦头和纹路,少说也有上百年。 宋嘉眼睛一亮:“师父,您运气也不赖嘛!” 她本来还想偷偷移植一根出来,没想到老头子自己就挖到了。 “托了你的福!跟着你这丫头啥好东西都能遇上。”叶大夫把人参塞给宋嘉,“拿着吧。就当给我那两个小徒孙的见面礼!” 双胞胎生产时不容易,有根百年老参在,至少能保一半的命。 宋嘉说:“您自己留着吧,我那儿还有两根呢。” 叶大夫“切”了一声,“夸你两句,你还真当这山是你老巢不成,那野山参都自己往里背篓里跑?” “嘁,您还真是小看我,我天天往这山里跑,还能挖不到两根?本来还打算给您送一根呢。”宋嘉道。 两根还说少了呢,空间里大大小小的野山参估计得有六七根了。 天不早了,叶大夫不想再跟她掰扯,就先将野山参收起来了。 反正这丫头生产时自己肯定要在场,到时候需要再拿出来用也一样。 两人打包好往回走,路过之前放药材的地方,又扛上那麻袋草药。 等回到上河村时,日头已经西沉,最后一班回县城的班车早就开走了。 第232章 要截肢? “师父,今晚就在我家住下吧。”宋嘉指了指偏房,“天不冷,那屋有张大床,您将就一晚。” 叶大夫刚把沾满泥巴的布鞋脱下来,宋嘉就催促道:“您赶紧把脚洗了,别让我婆婆发现咱们上山的事。” “呦,天不怕地不怕的宋丫头,原来也有怕的人啊?”叶大夫一边慢悠悠地搓着脚上的泥,一边笑道。 宋嘉正忙着往灶膛里添柴火,准备烧水处理那只野鸡。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说:“我婆婆要是知道我挺着肚子跟您上山,非得把咱俩的耳朵念叨出茧子来不可。” 婆媳矛盾,能避免就避免。 宋嘉刚把鸡炖上,鸡毛倒去了挖的坑里堆肥,就听院外传来秦素芝的声音。 “良才啊,嘉嘉她就是一个医馆的学徒,哪里能看那么重的伤,你们还是赶紧将人送去县医院吧。” 李良才的声音急切:“嫂子,你就让我去问问,大旺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他要是截了肢,他家以后可咋过活?” 两人说着已经进了院子。 宋嘉见两人神色紧张,忙问:“娘,这是咋啦?” 秦素芝还没开口,李良才就抢着说:“小宋啊,出大事了!大旺开拖拉机翻地时,拖拉机坏了。他去检查的时候,不知咋的拖拉机又突然启动,把他右手给绞进去了!” 宋嘉问:“伤得严重吗?现在人在哪?” “已经送到公社卫生院了,卫生院的医生说、说要截肢……” 宋嘉听到“截肢”二字,转身就往屋里走。 李良才以为她不愿接诊,急忙追上去:“小宋啊,大旺你知道吧?就是村口李婆婆的儿子。他爹去得早,他娘一个人把他拉扯大。前些年他堂伯们为了争老爷子留下的家产打起来,一棍子朝他娘抡去,是他媳妇用头挡了,结果人变成了傻子……他家里还有两个娃娃,一大家子全指望着大旺开拖拉机挣工分。这要是截了肢……” 宋嘉拎着药箱出来,指了指正在偏房门口穿鞋的叶大夫,“大队长,那是我师父,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 李大旺,她知道,生产队的拖拉机手,她那二十亩药田就是他犁的。 李良才一听是宋嘉的师父,眼睛顿时亮了,连忙上前拉住叶大夫的袖子,“老大夫!您一定有办法治是不是?” 叶大夫站起身来,皱眉道:“得看过人才知道。” 宋嘉对秦素芝说:“娘,我师父今天下乡来收药,太晚了在咱家住一晚。一会您帮忙把偏房的床铺一下。对了,灶上还炖着鸡,您看着点火候。” 说完就要跟李良才走。 秦素芝在后面喊:“嘉嘉!不行你就在外面等着,别进去看啊!” 李大旺那手伤得血糊糊的,别看了受惊吓,吓着肚子里的孩子! 然后又对李良才喊:“良才,你得跟大旺家说好,我家嘉嘉俩师徒要是不能治,可不兴赖到我们嘉嘉身上来。” 大旺那几个堂叔伯就是鬼见愁,见谁都得扒一层皮下来。 李良才连连点头:“嫂子放心,我作保!” 公社卫生院离村子有四里路,李良才赶着驴车,载着师徒二人一路疾驰。 卫生院,手术室。 说是手术室,其实就是一个相对干净一点的房间,平时用处最多的就是接生。 手术室外已经围了不少人,都踮着脚在朝里面张望。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瘫坐在椅子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两个婶子一左一右架着她才没倒下。 一个稍微年轻点的妇人呆坐在角落,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自语,想必就是大旺的傻媳妇。 李良才急忙喊:“都让开!宋研究员带她师父来了!” 人群立刻分开一条路。 大家都知道宋嘉在医馆工作,要说她能治这么重的伤,大伙都不太信。 但看她带来个老中医,心里又燃起一丝希望。 李婆婆一下跪到叶大夫的面前,“老大夫!救救我儿子!他不能没有手啊!” “李嫂子,您再耽搁,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李良才赶紧让人把她拉起来。 随即,连忙带着宋嘉和叶大夫走进手术室。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正在擦汗,见他们进来,摇了摇头。 “病人肌腱断裂,骨头粉碎,碎片刺破了血管,导致手部失去血液供应。我们建议立即转去县医院截肢,再拖下去命都保不住。” 护士聂娅芳正在给李大旺换输液瓶,抬头见是宋嘉带着叶大夫进来,顿时惊喜出声:“宋同志!是你们!” 她急忙转向张医生,“张医生,这就是我之前跟您说的,救活那个大出血孕妇的两位大夫!他们说不定有办法保住病人的手!” 张医生目光为之一振。 他早就听说过那个奇迹般的病例,没想到就是眼前这两人。 他急忙引着师徒二人来到手术台前,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手术台上,李大旺面色惨白,右臂从肘部以下血肉模糊,白森森的骨头刺破皮肉,整只手像被绞肉机绞过一样。 血水不断从伤口渗出,手指却惨白如蜡,指甲床已经呈现可怕的青灰色。 “缺血超过三小时了。”张医生在旁边解释,“我们尝试了压迫止血,但伤口太复杂……” 宋嘉看向叶大夫,见他眉心拧成川字,便知情况比想象的更糟。 小臂缺血超过三小时,肌肉组织已经开始坏死。 若六到八小时内,还不能及时修复血管,恢复血供,坏死的肌肉和神经就会释放大量毒素进入血液循环,到时候别说保手,连命都难保。 第233章 保住了 叶大夫俯身检查伤口,手指轻按肿胀发紫的皮肤,浑浊的眼底闪着精光。 张医生弱弱地问:“老大夫,您……您有几成把握能保住手?” “五成。”叶大夫头也不抬。 “五成?!” 张医生声音都变了调,他们可是连一成把握都不敢给。 “丫头,布针。”叶大夫声音沉稳,“我走手三阴,你走手三阳。” 宋嘉会意,师父是要在病人手臂上构筑起一个临时的气血循环系统。 叶大夫眯起昏黄的老花眼,指了指简陋托盘上的手术器械。 “丫头,先处理血管,你行吗?” “行。” 这个年代没有显微镜,只有一把铜制放大镜,但对五官敏锐的宋嘉来说,只要不是毛细血管级别的缝合,都不是问题。 宋嘉从药箱中拿出一个手电筒给张医生,“张医生,麻烦你帮忙打灯。” “应该的应该的!”张医生又惊又喜,赶紧接过来。 他本以为师徒二人会把他支出去,没想到竟能留下来学习一番。 一按开关,一道雪亮的光柱“唰”地照出来,晃得他眼睛都眯起来了。 “这手电筒,可真亮!”张医生啧啧称奇。 “从京市带回来的。” 宋嘉没多说,这手电其实是空间里的东西,不过现在稀奇古怪的进口货多了去了,谁也不会多想。 三个人配合得挺顺手。 张医生两手稳稳地举着手电筒,把伤口照得清清楚楚。 叶大夫举着放大镜,宋嘉便借着镜片聚焦的光线开始清创。 当叶大夫用镊子夹出碎骨时,宋嘉的止血钳就精准地夹住了出血点。 叶大夫刚接好一处骨折,宋嘉的缝合针便紧随其后,针脚细密均匀。 就在三人紧张的抢救时,外面的争吵声骤然爆发。 “大队长,我家大旺咋样了?死了吗?”一个尖利的女声刺破手术室的宁静,“要是死了,这算不算工伤?集体是不是得赔钱?” “放你娘的屁!” 李婆婆突然爆发的骂声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这个平时被邻居占便宜都不敢吭声的老太太,此刻像换了个人,“我儿子还在里头抢救,你们就咒他死?良心让狗吃了?” 一个油滑的男声插了进来,“嫂子,你这话就不中听了。我们这不是为你好吗?要是不闹,人死了就白死了,一分钱都拿不到!你们一家老弱以后咋活?” “我呸!” 李婆婆的声音直发抖,“你们安的什么心,当我不知道?不就是惦记着赔偿金吗?想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吃绝户?门都没有!” “都消停点!老大夫在里头救命呢!要吵出去吵!”李良才吼道。 “大队长,我们是来跟你谈大旺的事,怎么就叫吵了?” …… 手术室内,宋嘉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手中的缝合针依旧稳如磐石。 张医生看得目不转睛,举着手电筒的手一点都不觉得酸,还时不时替师徒二人擦擦汗。 聂娅芳听不下去,冲出去呵斥,“都给我闭嘴!再吵影响医生抢救,病人出了事,你们谁负责?” 那几人听见这话,更来劲了,“你个小护士凶什么凶?我们这是在维护合法权益!” “就是啊!我们家大旺多好一个人,干活从不偷奸耍滑,要不是这次……” 李良才忍无可忍,直接喊来民兵,连推带搡把那几个闹事的赶出了卫生院。 李婆婆捂着脸抽泣,却又不敢哭得太大声,生怕影响里面救人。 这个时候,没有x光机,接骨全凭经验。 叶大夫手法老练,做完最后的固定,三个人都松了半口气。 还有半口,得等拔了针之后,看手臂能不能在自主恢复的情况下保住功能。 很幸运,手术很成功。 病人的手指很快有了血色,青紫的皮肤渐渐透出一点红润。 宋嘉一点都不意外,因为在手术过程中,她有悄悄输入异能,加速血管的愈合。 叶大夫不由得挑了挑眉,这恢复速度比他预料的快多了! 他摸了摸下巴,忽然咧嘴一笑,得意地拍了拍宋嘉的肩膀:“丫头,不错!” 宋嘉抿嘴笑了笑,手上动作不停,继续缠好最后一圈绷带。 固定好夹板后,师徒二人就出了手术室。 接下来只要消炎、防感染,问题就不大了,这些张医生他们都能处理。 只是手伤了就是伤了,再想像从前一样灵活使劲,是不可能的了。 见两人出来,外头等着的李婆婆立刻扑了上来,“大夫,我儿子他……” “命保住了,手也保住了。”宋嘉实话实说,“只是手以后干活可能没那么利索了。” 李婆婆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却还是连连点头:“能保住就好,能保住就好……” 李良才见宋嘉脸色发白,赶忙招呼人:“快,先赶驴车送两位大夫回去休息。” 他自己还得留下来处理后续的事宜。 宋嘉确实是累极了。 在山里转悠了一天,连口热饭都没吃上,又经历了三个小时的高强度手术,这会儿整个人都有些发飘,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都要抗议了。 倒是叶大夫精神矍铄,走在路上还在回味方才的手术细节。 心里越想越美:“嘿,这手法,这恢复速度……啧啧,老头子我果然是个天才!” 看来以后得多出来走走,外头的疑难杂症才够劲儿,最能磨练手艺! 第二天,李良才就拎着个小竹篮来了。 他有些局促,从兜里掏出五块钱:“老大夫,这是队里凑的诊费……” 这五块钱确实寒酸。 可上面拨的医疗费就这么多,还得付卫生院的费用、后续的护理费,能拿出来给大夫的实在没剩多少。 叶大夫倒没在意,顺手就把钱给了宋嘉。 见叶大夫收了钱,李良才脸色好看了些,赶紧把竹篮递过去:“这是家里老母鸡下的蛋,给宋同志补补身子。” 说完,放下篮子就走了。 下午,李婆婆也提着一篮子瓜果蔬菜来过,篮子底下还压着十个鸡蛋。 打这天起,叶大夫和宋嘉的名声在上河村一带越传越响,慕名前来求诊的人络绎不绝。 叶大夫乐在其中,干脆在上河村大队部搞起了义诊,什么疑难杂症都敢接。 还非拉着宋嘉一起坐诊,说什么“多见识见识才能长本事”。 平日里乡亲们有个头疼脑热都舍不得花钱瞧大夫,能扛就扛过去了。 这回听说看病不要钱,甭管大病小病都来了。 可热闹是热闹,来看病的乡亲们却都往叶大夫那边挤。 宋嘉这边就冷清多了,只有三两个妇人扭扭捏捏地在门口排队。 一个扎着头巾的年轻妇人红着脸进来,小声道:“宋研究员,我…我那个的时候,下面疼得厉害……” “是行房的时候疼吗?”宋嘉面不改色的问。 妇人点点头,脸都红透了:“每次、都像被刀子割一样…我家那口子都…都不敢碰我了……” 第234章 畜生 宋嘉又问:“除了疼,下面有没有流黄水?味儿大不大?” “有……黄黄的,味儿也重,我天天洗都不顶用。” 宋嘉边问边取出记事本,“小解的时候,会不会觉得火辣辣的疼?” “有、有时候憋久了会……”妇人突然捂住嘴,“哎呀这话臊死人了!” “过来,我给你看一下。” 宋嘉将妇人引到帘子后面,帘子后摆着一张简易木床,上面铺着洗得发白的粗布单子。 “躺上去,把裤子褪到膝盖,两腿分开。”宋嘉边说边从搪瓷托盘里取出消毒过的鸭嘴钳。 妇人一听,脸上火烧火燎的:“脱、脱裤子?” 宋嘉笑了笑:“都是女人,怕什么?不检查怎么治病?” 妇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慢吞吞地解开裤腰带,躺了上去。 宋嘉一看,果然红肿得厉害,还流着带血丝的脓水。 她皱了皱眉,走到旁边的搪瓷脸盆前,用肥皂仔细洗了洗手。 “你这炎症不轻啊。” 宋嘉擦了擦手,坐回桌前开始写方子。 妇人赶紧系好裤子,凑过来听。 宋嘉一边写一边叮嘱: “平时要注意卫生,内裤每天换,洗完后晒在大太阳底下杀菌,不要阴干。不光是你,你男人也得注意卫生,同房前要洗干净,同房后你也要用温水洗一下,别懒。” 妇人听得连连点头。 宋嘉将写好的方子递过去,“这张是喝的,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各一次。这张是外洗的,熬成药汤,放温了坐浴,每天一次。” 顿了顿,又补充道:“记住,这期间别同房,至少等炎症消了再说。要是你男人不听,你就说大夫讲的,不然这病好不了,还容易反复。” “而且现在不好好配合治疗,炎症往上走会伤着子宫,以后想怀娃都难。” 妇人红着脸接过方子,小心折好揣进兜里,千恩万谢地走了。 “下一个。”宋嘉喊道。 一个年轻女子走了进来,穿着蓝色列宁装,皮肤白皙,一看就不是干农活的人,倒像是城里来的知青。 五月的天已经有些热了,她却把领口扣得严严实实,脸上没有半点汗意,只有一双眼睛冷得像冰。 “哪里不舒服?”宋嘉拿着笔问。 女子在椅子上坐下,声音平静:“我没有不舒服,我来给我家狗配一副绝育药。” 宋嘉愣了一下:“狗?公狗还是母狗?” “公狗。” 女子嘴角扯出一个冷笑,“发情的时候总是出去找,按都按不住。村里几条母狗都被他祸害遍了,连没长成的小母狗都不放过!” 说到最后,女子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仅一瞬,但宋嘉感受到了。 “这年头人都吃不饱,很少有养狗的。”宋嘉语气平和,“整个上河村估计都找不出五条狗。你是哪个村的?” 女子眼神闪烁了一下:“我买药跟我是哪个村的有什么关系?难道别的村的就不能来这看病买药吗?” “当然可以。”宋嘉翻开新的登记页,“我们这是义诊,得将病案登记。” “黑山屯的。”女子硬邦邦的挤出四个字。 宋嘉点点头,故意顺着她的话说:“绝育药不是随便能开的,得先看看狗的情况。你把狗带来,我检查一下再决定怎么用药。” “它不能来。”女子语速突然加快,“很凶,会伤人。” 宋嘉直视着她的眼睛:“同志,这药要是用错了,可是会出事的。” “能出什么事?不过是一条畜生。”女子声音冷淡。 “畜生也是条命。”宋嘉声音放柔,“更何况……有些事,不值得搭上自己一辈子。” 女子的眼眶突然红了,她别过脸去,“你懂什么……” 宋嘉起身,给她倒了杯热水:“我是不懂你经历了什么,但我知道,人要是钻了牛角尖,最后苦的还是自己。” 女子没接那杯水,只是死死咬着嘴唇。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哑着嗓子说:“我叫邹雪梅,是一名下乡知青……” 邹雪梅是滇省来的知青,三年前下乡到黑山屯。 两年前,一场大雪压塌了知青点的房子,她被村里的陈大山从废墟里扒拉出来。 当时她昏迷不醒,陈大山抱着她在雪地里走了三里地送去卫生所。 这事儿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都说陈大山救了她的命,两人身子都贴一块儿了,不嫁他还能嫁谁? 她才二十岁,在异乡举目无亲,只能含着泪点了头。 可结婚没俩月她就发现了,那房梁分明是被陈大山提前锯断的。 可生米煮成熟饭,她只能认命。 若陈大山是个会疼人的也还好,可他根本不是人,他就是个禽兽! 夜里炕上那点事,他恨不得往死里折腾她,还净是些见不得人的花样。 后来更是变本加厉,不管她愿不愿意,来不来月事,甚至发高烧的时候都不放过。 更恶心的是,陈大山还跟村里的好几个寡妇不清不楚。 邹雪梅隔三差五就能从他裤兜里翻出女人的花裤衩,也不知是那些骚货送的,还是他顺手偷的。 最让她崩溃的是,有次撞见陈大山把王寡妇家十几岁的闺女堵在玉米地里,往小姑娘手里塞水果糖。 就那天起,邹雪梅铁了心要废了这禽兽不如的畜生! 只是,她给陈大山喝了好几种偏方,都没能起效。 听说上河村有个很厉害的中医,她就过来了。 “我想毒死他!” 林雪梅猛地抬头,突然抓住宋嘉的手,“宋大夫,求你给我一副猛药,让他再也不能祸害人!” 第235章 光是废了他哪够? 宋嘉轻轻回握住林雪梅颤抖的手:“我懂你的苦。可你要真这么做了,下半辈子就毁了。”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人品道德问题,这还涉及到犯罪。 邹雪梅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宋大夫,我早就毁了。你知道我为啥答应嫁给他吗?” 她抹了把脸,“我在家就是个多余的,爹不疼娘不爱,下乡名额下来时,他们巴不得赶紧把我打发走,越远越好。” 当初嫁给陈大山,一方面是实在没办法。 另一方面,是她返城的希望太太渺茫了。 陈大山在公社有门路,给她弄了个小学老师的工作。 “就为了这么点好处,我把一辈子都搭进去了。” 邹雪梅自嘲地笑:“不过我也不后悔。除了……除了那档子事,陈大山待我还不错,钱都交给我管,我在学校教书也算有一份正经的工作,不用下地干活,不用住漏雨的知青点,每个月还有二十八斤粮票。” “我不是没想过报公安,我去找过那个小姑娘,她才十四岁啊!跪在地上求我别说出去,说要是传开了她就去死。” “我太懂这种感受了……” 当年她只是被陈大山抱了一下,全村人就对她指指点点。 要是小姑娘的事传开了……那种窒息感,是真的会让人寻短见。 “所以宋大夫,你别劝我了。我们不要什么公道,就想让他再也祸害不了人。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可那些小姑娘还有救。” 邹雪梅突然压低声音:“我知道你这里有种药,吃了会让人……不行。求你给我开点,我保证不会要他的命。” 她的眼神里带着最后的希望,“就让他……再也干不了那事就行。” 宋嘉眼神暗了暗,“这种人渣,光是废了他哪够?” 邹雪梅眼睛里还噙着泪,不解地盯着宋嘉。 宋嘉嘴角勾起,“他这种人,肯定不止这一桩坏事。咱们从他别的错处下手,只要找到证据,就能把他送进去。” 以别的名义送进去之后,再审问侵犯未成年的事,她可以和县里打声招呼,让公安不将这事传出去。 邹雪梅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宋大夫,谢谢你!” 她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 送走邹雪梅后,宋嘉往门外望了望,原本排队的二三个妇人都不见了踪影。 估计是等得不耐烦,上叶大夫那去了。 宋嘉干脆收了药箱,去叶大夫那边帮忙。 见宋嘉过来,叶大夫立马提高声音:“我徒弟针灸很有一套,你们别看她年轻,比我这老头差不了多少,你们后面等不及的,可以到她这边来看。” 人群里还是传来嘀咕声:“一个年轻女娃娃本事再大能大过老师父?” “就是嘞,宋研究员种药是厉害,可看病还真不一定。” 一位大娘捂住太阳穴,看了看叶大夫跟前长长的队伍,犹豫着走到宋嘉跟前,“望川媳妇啊,你给大娘看看吧。” 宋嘉连忙扶她坐下,手指轻轻搭上她的脉搏。 “左侧太阳穴跳痛,连带后脑发胀,夜里尤其严重,对不对?” “对对对!”大娘惊讶地瞪大眼睛,“就跟有人拿锤子敲似的。” 宋嘉取出银针,温声道:“您躺这儿,我给您扎几针。” “这针扎进去不疼吗?”有人小声嘀咕。 “嘘——别打扰宋研究员。” 银针在宋嘉手中灵活翻飞,大娘甚至没来得及皱眉,针就已经扎好了。 “要等半小时起针。”宋嘉轻声嘱咐道,“您先躺着休息。” 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宋嘉也没闲着。 她给一个闹肚子的孩子按揉足三里,又配合艾灸,一个老汉腰肌劳损,她现场教了几个简单的康复动作,还叮嘱他平时要注意姿势。 她的手法老练,态度温和,让围观的村民们都看得入神。 等给大娘起针时,整个诊室的人都围了过来。 “咋样啊王大娘?还疼不?”站在最前面的人忍不住问道。 王大娘慢慢坐起身,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的太阳穴,突然眼睛一亮:“神了!真神了!一点都不疼了!” 她一把抓住宋嘉的手,“闺女啊,你是不知道,我这偏头痛折腾了十几年,去公社卫生院花了不少钱,药片吃了不少,从没像现在这么松快过!” 宋嘉笑着扶住激动的大娘,“您先别急着高兴。这是老毛病了,一次针灸只能暂时缓解。以后每隔三天来找我扎一次,再配合汤药,坚持一个月,把经络里的淤堵彻底化开,这头痛才能断根。” “哎哎,一定来!”王大娘连连点头,“别说三天,天天来都成!” 王大娘的偏头痛在村里是出了名的顽固,这些年不知道试过多少偏方,连县里的医生都看过,始终不见好。 现在看她这副生龙活虎的,村民们看向宋嘉的眼神都变了。 “宋研究员,给我也看看……” “我这条腿疼了好些天了……” “我家娃儿咳嗽半个月了……” 转眼间,宋嘉的诊桌前就排起了长队。 “早跟你们说了,我这徒弟厉害的很!”叶大夫捋着胡子直笑。 一直忙到夕阳西下,才看完最后一个病人。 叶大夫扶着腰慢慢站起身,嘴里“哎呦哎呦”地直叫唤。 宋嘉一边收拾药箱一边打趣他:“明天还来不?” “不来了不来了。”叶大夫连连摆手,“这把老骨头得歇几天。” 他揉着后腰,叮嘱,“你记得把今天的病例都整理好,特别是那几个疑难杂症。” 虽然义诊不收诊费,但药材钱还是要收的。 有些厚道的人家,事后还特意提着瓜果蔬菜、红薯豆子送到宋嘉家里表示感谢。 宋嘉原以为邹雪梅要过段时间才能收集到陈大山的证据,没想到才隔了两天,邹雪梅就匆匆找上门来,手里还提着一包桃酥。 “宋大夫,卫生室找不到您,我就冒昧找到您家来了。”邹雪梅喘着气说。 宋嘉给她倒了杯水,“没事儿,进屋坐着说。” 邹雪梅紧张地回头看了看,赶紧把门关上:“宋大夫,我本来是想找陈大山的把柄,结果……我偷听到他和黑山屯的人在商量,说要毁了上河村的药田!” 原来黑山屯的人心里不平衡,觉得县里偏心,为啥好事都让上河村占了? 明明他们黑山屯更穷,更需要这个药材项目。 听说种药材特别赚钱,他们越想越气,就打算趁着夜里来把药田给毁了。 宋嘉听完,反而轻轻笑了:“我知道了,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些。” 邹雪梅讶然:“你……你不着急吗?我听说这药田很重要。” 第236章 金线草最怕水 黑山屯,听着名字就不像什么好地方。 听老一辈的人说,那从前就是个土匪寨,后来解放了才改成村子。 耿小萍就是黑山屯的,难怪心术不正,敢情是从根上就坏透了的。 宋嘉轻轻抿了口茶,笑道:“我那药田的确十分宝贵,光是育苗就费了我好几个月的功夫,种下去之后更是得精心伺候。” “这金线草娇气得很,不能涝,也不能旱,最怕的就是积水,要是下大雨,水不能及时排走,第二天根就全烂了,几个月的辛苦全白费。” 邹雪梅眼珠一转,立刻懂了宋嘉的意思,“哎呀,这可怎么办?听天气预报说,过两天要下大暴雨呢!” 宋嘉配合地皱眉:“是啊,我们也正愁着呢。这一下雨,水渠就容易堵,还得想办法加固排水沟。尤其是东边那块低洼地,最容易积水。” “这可是要紧事,那我就不打扰了。宋大夫您忙着,我这就回去,嘱咐我家那条畜生,暴雨天可千万别出门,别一不小心的滑进了沟里。”邹雪梅道。 邹雪梅是趁着学校放学这会儿空档来找宋嘉的,回到家时,天都快黑了。 陈大山正在厨房烧水,准备煮面,见她回来这么晚,脸色不太好看:“媳妇,今天咋回来这么晚?” 邹雪梅把自行车停好,一边洗手一边抱怨:“别提了,回来路过上河村,他们村在抢修排水沟,路上堆满了石头,把我自行车轮子都硌坏了,修了半天才修好。” “他们修排水沟干啥?”陈大山赶紧凑过来。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他们村的人。”邹雪梅没好气地说,伸手要接陈大山手里的锅铲,“饿死了,我来做饭。” 陈大山突然变得殷勤起来,把锅铲往身后一藏:“你辛苦了,先去歇着,今儿我来做饭。” 他脸上堆着笑,“你想吃啥?我多炒个鸡蛋。” 邹雪梅转身到灶膛前坐下:“随便吧。” “他们具体在修哪块的排水沟啊?”陈大山一边炒菜一边试探。 “就东边那块洼地呗。有一个女人在那儿指手画脚的,说什么‘一定要赶在暴雨前弄好’,‘那什么草娇贵得很,水一泡就得烂根’之类的。” 邹雪梅不耐烦道:“哎呀你问这么多干啥,赶紧做饭吧,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陈大山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嘴上却说着:“好好好,这就做这就做。” 转身时,嘴角已经忍不住翘了起来。 一吃完饭,陈大山就急匆匆地出了门。 邹雪梅站在院门口张望,见他果然往大队长家的方向去了,眼神顿时冷得像结了冰。 直到后半夜,陈大山才爬上炕。 掀开被子,带着一身黏腻的酒气和女人身上的骚|味就往邹雪梅身上贴。 “媳妇儿……”他喷着酒气,手已经往被窝里探。 邹雪梅强忍着作呕的冲动,故意翻了个身,把后背留给他:“困死了,明天还要早起……” “就一会儿……” 陈大山不依不饶地凑上来,带着那股子腌臜味道的手已经摸上了她的腰。 邹雪梅死死咬住后槽牙,为了不让陈大山起疑心,她只能忍着恶心应付他。 她强迫自己放松身体,任由陈大山在自己身上折腾。 黑暗中,她的眼泪无声地洇进枕头里,而陈大山满足的喘息声就在耳边,混着那股令人作呕的腥膻气,像毒蛇一样缠得她喘不过气。 再忍两天……再忍两天就好…… 另一边,邹雪梅走后,宋嘉立刻去了大队部找李良才说了这事。 金线草确实如她所说,怕旱怕涝,水一泡就得烂根,所以为了应付雨季,队里正在修排水沟。 李良才听完,气得脸都绿了,鼻孔直往外喷粗气。 这一个多月来,全队人把这二十亩药田当宝贝疙瘩伺候,24小时轮班看守,眼瞅着再过半个月就能收成了,黑山屯的人居然想使坏! “肯定是陈麻子那个王八羔子出的馊主意!”李良才破口大骂。 “前年咱们大队收成好,他就眼红,半夜带人偷割咱们的稻子;去年咱们养猪场刚建起来,他就到处造谣说咱们的猪瘟了,害得供销社差点不敢收……” 陈麻子是黑山屯的生产队长,出了名的小肚鸡肠,做事不择手段,连带着整个黑山屯的风评都不太好。 “我这就去公社告他!”李良才猛地拍了下桌子,就要往外冲。 宋嘉连忙拦住:“大队长,咱们现在没有证据,你去告了,公社最多批评教育几句。到时候打草惊蛇,他们换个法子来使坏,咱们防不胜防。” “那该怎么办?难道等他们毁了草药才去?”李良才急得在原地转圈。 哪怕只死了一两株草药,他都得心疼死! 宋嘉道:“大队长,您想过没有,咱们上河村有这个赚钱的项目在,就是会招人眼红。今天没有黑山屯,明天也会有赵家庄、双河湾。谁不眼红这金线草?如果不来一记狠的,别人就会一直惦记着。” “这次是咱提前知道了,万一哪天咱们不在,没注意,让人得逞毁了更多,那损失可就大了。不如就趁这次,来个瓮中捉鳖,让上头判个狠的,也好震慑其他眼红的人。” 李良才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说得在理。那咱们该怎么做?” “什么都不用做。您就当不知道这事,该修排水沟继续修,该安排人守夜继续守。只是……” 宋嘉凑近李良才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李良才听完,眉头渐渐舒展:“好,就按你说的办!” 五月十八日,从早上开始就沥沥淅淅下着小雨。 中午,宋嘉送走来针灸的王大娘,撑着伞往牛棚走去。 现在牛棚里的人得轮班盯着药田,有啥情况都得第一时间告诉宋嘉。 所以宋嘉跟牛棚里的人接触频繁,村里人都见怪不怪了。 牛棚里,宋思礼几人正围坐在小桌前吃饭。 见宋嘉挺着肚子冒雨过来,陆淑容连忙放下碗筷,往她身后张望确认没人跟着,这才一把将女儿拉进屋里。 “你这孩子!”陆淑容急得直拍宋嘉的胳膊,“下着雨还往外跑,要是滑倒了可怎么好?” 宋嘉把滴着水的伞靠在门外,笑道:“妈,就这两步路,没事的,两个小家伙乖着呢。” 乔振国扒完最后一口饭,抹了抹嘴就起身:“丫头,你放心,我吃完饭就去药田守着。这雨天最怕积水……” “乔伯伯。”宋嘉打断他,“我今天来就是要说这个。今天下雨,民兵队的人会守着药田,你们就别出去了。” “那怎么行!” 乔振国急得打了个嗝,“那些民兵娃娃哪懂什么药材?金线草现在正是关键时候,一点积水都能要了命。” 乔振国是学农业出身,这两个月来天天泡在药田里。 哪天浇水、哪天施肥、哪株草多长了几片叶子,他都记得门儿清。 这些金线草就像他亲手拉扯大的孩子,交给外人看着,他怎能放心? 第237章 保准这些苗子死得透透的! 这也正是宋嘉所担心的。 她太了解乔伯伯对药田的感情了,这才特意过来叮嘱。 “爸,妈,乔伯伯,今天情况特殊。别的村的人可能会来使坏,民兵队已经布好局了,就等着……”宋嘉做了个收网的手势,“你们要是去了,反而会坏事。” 宋思礼放下筷子,和陆淑容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 “嘉嘉。”陆淑容紧张地拉住女儿的手,“你可千万不能去药田那边,太危险了。” “妈,我知道,我肯定不会去的。”宋嘉安抚道:“所以你们今天就好好在牛棚歇着,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去。” 乔振国还想说什么,宋思礼拍了拍他的肩膀:“乔哥,听嘉嘉的吧。这孩子做事,向来有分寸。” 乔振国沉默半晌,重重地叹了口气,“行吧……叫他们一定要小心,那些金线草,可都是大家伙的心血啊……” “放心吧乔伯伯。”宋嘉点点头:“爸妈,你们一会儿记得跟孔爷爷他们也说一声,我就先回去了。” 下午,雨势渐猛,豆大的雨点砸在屋顶上噼啪作响。 李良才披着蓑衣来了一趟,心里直打鼓的同时,也叮嘱宋嘉千万别跟着过去。 宋嘉确实没准备掺和。 一来自己挺着个大肚子,雨天路滑实在不方便。 二来她去没有意义,抓人这种事儿,有民兵队在。 她要做的,就是等公安来问话时,把受害者的角色演好就成。 黑夜,雨幕中,陈大山带着六七个大汉鬼鬼祟祟摸到了上河村后山边上。 “就是这了。” 陈大山指挥,“快!分头行动!把水渠的水引过来,排水口堵死!再把那玩意儿倒进去,双管齐下!” 一个瘦高个从布包里掏出十几个黑乎乎的瓶子,奸笑道: “这可是咱们生产队全部的存货,今天全部便宜上河村这帮孙子了,好好帮他们除一除这些野草。” 说着,他拧开一个瓶盖,把药水“哗啦”倒进田里。 “他娘的!听说这金线草一亩能抵好几百斤粮食?县里领导真是瞎了眼,把这么金贵的玩意儿交给他们!” “这回让他们尝尝苦头!等他们把药田搞砸了,就让大队长去公社找王主任说道说道。到时候项目落到咱们黑山屯,看他们还神气什么!” “少废话!赶紧干!” 陈大山踹了一脚慢吞吞的同伙,“等水漫上来,明天一早,保准这些苗子死得透透的!到时候公社来人一看,准以为是他们自己没管好排水!” “倒的时候都机灵点,往低洼处倒,让雨水带着走!” 几个人越说越来劲,手里的锄头铁锹挥舞得更起劲了,好像已经看到了上河村人哭丧着脸挨批的样子。 不一会儿,地势最低的几块药田就被堵住了排水口。 田里的水位慢慢往上涨,浑浊的雨水混着农药,在田里打着旋儿,泛起一层层白沫。 突然,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不远处一群黑压压的人影。 “不好!好像有人过来了,快跑!”陈大山惊呼。 还没跑出两步,陈大山就被一脚踹趴下了,一头栽进泥水里,啃了满嘴的烂泥。 “抓特务啊!快来抓特务!” 一声怒吼炸响。 霎时间,几十上百个黑影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锄头、扁担、棍棒齐上,把陈大山一伙人按在泥地里狠狠揍了起来。 今晚守在药田旁的,不止是民兵队,还有很多村民自告奋勇地来了。 “别打!别打!你们搞错了!”一个汉子抱着脑袋哀嚎,“我们不是特务!” “不是特务?深更半夜来毁县里的实验项目,不是特务是什么?大伙不用留情,往死里打!” “杀人是犯法的!”陈大山在泥水里挣扎着喊,“你们上河村无法无天了吗?” “我们教训几个毁实验田的特务,打死了县里还得给我们发奖状呢!” 愤怒的村民根本不吃这套。 这个药田是全村的希望,早就和每家每户的利益捆在了一起。 谁动药田,就是动他们的钱袋子,就是断他们活路! 休想讨得好果子吃。 “啊!别打了!我们招!我们招!”瘦高个被打得实在受不住,哭喊着求饶,“我们是黑山屯的!就是来……来看水的!” “对!你们上河村在我们上游,万一你们把水堵了,会淹了我们的田!” “放你娘的屁!当我们眼瞎吗?!” 雨越下越大,混着惨叫声和求饶声。 李良才厉声喝道:“好了!先把这几个畜生捆起来,明天送公安局!赶紧把堵住的排水口挖开,不然草药真要泡坏了!” 村民们这才住手,慌忙去疏通水渠。 突然,一个年轻后生举着个空瓶子惊恐地喊道:“大队长!你快看这个!” “是农药瓶!” “完了完了,这可咋办啊?”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大队长,快去找宋研究员来看看吧!药田要是毁了,咱们今年可咋活啊!” 李良才眉头紧锁,雨水顺着他的斗笠边缘不停往下淌。 他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国民,你腿脚快,赶紧去把宋研究员请来!路上滑,你扶稳当些,可别摔着她!” 第238章 被雷劈死了 沈国民不敢耽搁,拔腿就往宋嘉家里跑。 宋嘉料到今晚不会太平,没有去睡,正坐在堂屋的油灯下整理病案。 听到沈国民说黑山屯的人带了灭草灵来毁药田,她只是微微挑了下眉。 她早就想到了,就算黑山屯的人不知道金线草怕水,用农药毁田也是最常见的阴损手段。 现在好了,证据确凿,他们想赖也赖不掉。 “别急。”宋嘉放下手中的笔,“现在下着大雨,农药会被稀释冲走,对金线草影响不会太大。” 就算金线草真受了药害,自己的木系异能也能救。 不过,这事不能拖。 “国民,你手里的农药瓶就是铁证,他们赖不掉。你拿着这个农药瓶,现在就去报公安。记住,到了公安面前,就说药田要完了。” 沈国民刚要点头应下,突然一道闪电劈下来,照得屋里屋外一片雪亮。 紧接着“轰隆”一声炸雷,药田方向传来一阵惊恐的尖叫声。 “怎么回事?”宋嘉皱了皱眉。 “我去看看!” 沈国民转身就往外跑。 没一会儿,沈国民跟头把式地冲进院子,脸色惨白,“嫂子!嫂子!出大事了!” “陈大山……陈大山被雷劈中了!” 真是恶有恶报! 宋嘉心里暗叹一声,“国民,你赶紧去报公安,路上小心点。我去药田看看情况。” 秦素芝和沈望昕也被雷声惊醒,见宋嘉要冒雨出门,满眼不放心。 “娘,您放心,老天爷开天眼呢,专挑缺德货劈。我这人美心善的,它舍不得劈。”宋嘉笑着,一边把雨衣往身上套。 闹出了人命,药田那边肯定乱成一团,她是负责人,理应去看看。 沈望昕见状,连忙抓起蓑衣往身上套:“嫂子,等等我!我陪你去!” 秦素芝拦不住,只能干着急。 突然想到什么,赶紧抓起伞匆匆往后院走去。 牛棚里,宋思礼、陆淑容和乔振国三人一直没睡,始终观察着药田方向的动静。 刚刚那边传来的喊叫声,他们听得一清二楚,心里又惊又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远远看见有人影跑进宋嘉的院子,又匆匆跑了出来。 这会儿又见两个人影冒雨往外走,陆淑容一眼就认出了女儿走路的姿势。 陆淑容紧攥着宋思礼的衣袖,“那是嘉嘉吧?这么大的雨,她出去做什么?” 宋思礼二话不说就要往外冲:“我去看看!” 乔振国也急忙跟上:“老宋,我跟你一块去!弟妹,你在这等着。” 牛棚没有雨伞,只有一件破旧的蓑衣。 两人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往雨里冲。 刚跑出没几步,就听见后面秦素芝的喊声:“亲家!亲家!快回来!” 宋思礼和乔振国停下脚步,连忙折返回来:“亲家母,到底出啥事了?嘉嘉没事吧?” “没啥大事!” 秦素芝把伞往他们那边偏了偏,“就是外村的人来捣乱,往田里倒了点农药。嘉嘉是负责人,去看看情况。已经去报公安了,很快就能好处理好,你们别担心。” 她故意把话说得轻描淡写,绝口不提那边有人被雷劈的事。 实在是那边已经够乱了,又是雷劈又是农药的,要是亲家再过去看到那场面,指不定要急出个好歹来。 再说嘉嘉现在肯定正忙着处理事情,要是看见爸妈冒雨赶来,还得分神照顾他们。 宋思礼和乔振国互相看了看,虽然还是不放心,但听说公安马上就到,也算稍微踏实点。 “亲家母,你快回去吧,看这雨大的。”宋思礼抹了把脸上的水,“还麻烦你特意跑一趟。” “说这见外话干啥!” 秦素芝拢了拢被风吹歪的伞,“你们也快回屋歇着,别着凉了。等嘉嘉回来,我让她第一时间来报平安。” 看着两人回到牛棚,秦素芝这才长舒一口气。 老天保佑,可千万别再出什么乱子了…… 宋嘉和沈望昕提着马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药田赶。 路上遇到几个村民正往家跑,一个个脸色煞白,显然被吓得不轻。 到了药田,场面比宋嘉预想的要平静些。 李良才正红着眼睛指挥:“都给我停下,别干了!立刻回家!这草药咱不要了!” 天知道他说出这话时心有多痛,这些金线草可是全生产队大半年的指望啊! 但看着天上不时劈下的闪电,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社员们冒险。 谁知道下一个雷会不会就劈在他们头上? “大队长,我不怕死!” “对,我们不怕!咱又没做亏心事,怕啥雷劈?要劈也是劈那些使坏的!” “这草药是咱们的血汗,说啥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它们死啊!” 还是有不少村民不怕死,仍固执地抡着铁锹在田里忙活。 挖沟的挖沟,排水的排水,都铆足了劲儿想把那些被农药泡过的脏水往外排。 在地里刨了一辈子食的老农民,把庄稼看得比命还重。 他们能忍饥挨饿,能顶着日头干活,就是看不得自己亲手种下的苗子遭殃。 让他们眼睁睁看着苗子死,那比要他们的命还难受。 “宋研究员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众人齐刷刷转头望去。 那一双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顿时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宋研究员,你快看看这些苗子!” “这田里被这群畜生倒了灭草灵,可咋整啊?” “咱这半年的收成是不是要完蛋了?”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围上来。 宋嘉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大家听我说,现在情况紧急,大家按我说的做。” “第一,所有人立即丢下手里的铁具,铁锹、锄头都放在田埂上。第二,不要聚集,分散开往低处走,绝对不能在树下或者高处停留。” 见有人还要争辩,她加重了语气:“这不是逞强的时候!你们想想,要是再有人被雷劈中,谁来照顾家里的老人孩子?” “想等消息的,可以先去我家等着。等公安同志到了,还需要大家配合调查。” “草药的事交给我,我保证想办法。现在最要紧的是大家都平安。” 远处又传来一阵闷雷声,震得人心头发颤。 第239章 雪灵芝 李良才见状,也跟着高声喊道:“都听见宋研究员的话没?赶紧把家伙什放下!谁要是不听指挥,扣十个工分!” 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又补了一句:“你们看看宋研究员还怀着身子,这么大的雨,你们忍心让她在这儿操心?” 众人这才不情不愿地放下工具,三三两两地往回走去。 只是谁也没真回家,都聚在宋嘉家院子里等着消息。 宋嘉转头对沈望昕说:“小昕,你先回去帮我煮锅驱寒汤,把柜子里的干姜、桂枝都拿出来。” “三嫂,那你……”沈望昕担忧地看着她。 “我马上就回。”宋嘉安抚地拍拍她的肩。 待人群散去,宋嘉这才走近陈大山。 只见陈大山直挺挺地躺在泥水里,身上的衣服被雷劈得焦黑,头发都竖了起来,散发着一股焦糊味。 旁边几个黑山屯的人被麻绳捆得结结实实,正瑟瑟发抖地缩成一团。 李良才解释道:“说来也怪,雷劈下来时这几个人已经被捆好扔在山坡上了。那雷就跟长了眼睛似的,专劈陈大山一个,他们几个反倒没事。” “求求你们……带我们离开这儿……”其中一人哭喊着,“我们再也不来了,这地方邪性……” “我们错了,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各位饶命!我家还有八十岁老娘要养啊!” 宋嘉没理会他们的哀求,蹲下身探了探陈大山的脉搏。 指尖下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跳动,若有若无。 要说救吧,她确实能救。 但若要救活这个缺德带冒烟的人渣,恐怕要耗尽她全部的异能。 更何况她现在怀着双胞胎,实在不值得为这种人冒险。 宋嘉站起身,对李良才说:“大队长,先让民兵队把这几个人押到我家去。至于这个人……” 她看了眼陈大山的尸体,“已经没救了。保护好现场,等公安来了再说。” 因为出了人命,公安来得很快。 宋嘉刚带着人回到家,沈国民就领着两名公安急匆匆赶到了。 村民们一窝蜂围上去,义愤填膺地控诉起来。 “公安同志啊,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黑山屯这帮天杀的,大半夜来毁我们的药田。” “他们还往田里倒农药!这农药瓶就是证据,这可是县里的重点项目啊!” “老天开眼,劈死了一个黑心玩意儿!” …… 最后,宋嘉适时上前,将情况简明扼要地汇报了一遍,又特意强调了药田可能遭受的严重损失。 两名公安去现场勘查后,确认陈大山确系遭雷击身亡,而那几人的犯罪事实确凿。 公安当即决定:“民兵队协助我们,把这几个人犯和陈大山的尸体都押回局里。” 等公安走后,宋嘉再三向村民们保证会想办法挽救草药,大家这才勉强散去。 但这一夜,上河村几乎没人能睡得着。 第二天天亮,雨一停,村民们就迫不及待地涌向药田。 看到那几片被农药泡过的田里,金线草全都蔫头耷脑的样子,大伙儿心里直滴血。 “这帮杀千刀的!” “走!去公安局讨个说法!”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冲到公安局,对着关押的黑山屯几人破口大骂。 那几个本就吓破了胆,再加上陈大山被雷劈死的惨状历历在目,当晚就全招了。 案子办得出奇地快,加上这是县里的重点项目,不出三天就宣判了。 最终连同黑山屯的大队长陈麻子在内,全部被判了五年劳改。 消息传回上河村,村民们总算出了口恶气。 而更让他们惊喜的是。 几天后,那些原本蔫巴巴的金线草,在宋嘉的指导下,竟然奇迹般地恢复了生机。 这当然归功于宋嘉每天悄悄往药田里注入异能。 这几天她每天都得上山吸收异能,再趁着清晨露重时去药田输送能量。 一个人上山无聊,她还特意叫上叶大夫一起,顺便采了不少药材回来。 这天,邹雪梅提着个竹篮子来找宋嘉。 她刚办完陈大山的丧事,脸上非但没有半点悲伤,反而透着几分如释重负的轻松。 她把竹篮放在桌上,从里面拿出一个油纸包,手指在纸包上轻轻摩挲了两下。 “宋大夫,这个给你。” 邹雪梅把油纸包递过去,“是我下乡前……一个朋友送的,说是能祛疤生肌,我也用不上,不如给您。” 宋嘉打开一看,是一株通体赤红、形似灵芝的药材。 她一眼就认出这是滇省特产的雪灵芝,只有在海拔三千米以上的雪山才能采到,市面上非常罕见。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宋嘉有些惊讶:“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提前报信。” 邹雪梅摇摇头,眼神有些飘忽:“当年临走时他非要塞给我,说这是他最贵重的东西……说会等我回来。” 她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可现在……听说,他也已经成家了。” 宋嘉听出她话里有故事,但体贴地没有多问,转而问道:“黑山屯那边没为难你吧?” “他们哪敢为难我?”邹雪梅语气轻快起来,“陈大山好歹是为村里办事死的,我没要抚恤金就算不错了。” “现在他死了,我住着他的房子,花着他留下的钱,还不用伺候那个禽兽。学校那边还给我安排了宿舍,想清净时就去住几天,这日子简直不要太舒坦。” 宋嘉见她神色轻松,也笑了:“你能这样想就好。” “这药材您一定得收下。”邹雪梅坚持把药塞给宋嘉,“留我这儿也是徒增烦恼。您拿去治病救人,也算物尽其用。” 见她这么坚持,宋嘉只好收下了这份心意。 有了黑山屯这个前例在,其他大队,甚至是其他公社,原本眼红的、蠢蠢欲动的,这会儿都歇了心思。 因为县里领导发话了,取消黑山屯三年内草药种植的指标资格。 也就是说,以后不止是上河村大队,其他大队也有机会成为药材种植试点。 各个生产大队现在巴不得好好表现,希望下一个就是自己。 第240章 不该收的好处可千万不能收 接下来的日子,叶大夫三天两头来做义诊,有时还带上周红卫。 等上河村这一块看得差不多了,又开始往别的公社跑,立志要编写一本《疑难杂症大全》。 起初,宋嘉还跟着他跑了两趟,可一进六月,她就彻底忙开了。 第一批金线草即将成熟,宋嘉得赶紧育苗。 第二批中药材的种植面积扩大到两百亩,光靠暖棚培育种苗根本不够用。 于是,她特意要了块荒地,专门用来育苗。 这一次,宋嘉从育苗开始就带着人干,手把手地教,半点不藏私。 她迟早要离开奉池县,必须提前培养一批能独当一面的人。 别看现在是跟县里合作种植,等将来分田到户了,她肯定要承包土地自己搞种植。 到时候她不在,总得有人能帮她管好药田。 所以,她优先选了亲近的人,沈国民两口子、沈勇和李梅香。 本来还想叫上孙悦容,可转念一想,知青返城政策一放开,她说不定就回城里去了。 这几个人手不够,她又从第一批在药田里踏实干活的人里挑了几个靠谱的,性格老实、干活认真的,慢慢带着教。 这会儿,宋嘉正挺着肚子在地里,教大家怎么分辨种苗的优劣,怎么控制湿度和温度。 “看这叶片,边缘发黄的不能要,根系太短的也活不成。育苗最关键是湿度,手指插进土里,能感觉到潮气但不湿手,就是正好。” 李梅香蹲在地头直咋舌:“我的老天爷!伺候这苗子比养娃还精细!喂多了怕撑着,喂少了又打蔫儿!” 王秀兰接话道:“可不是嘛!这土都跟别处不一样,这叫啥来着……” “营养土。”宋嘉笑着补充。 “对对对!营养土!”王秀兰说:“就跟咱坐月子吃红糖鸡蛋似的,这苗子也得吃好的!” 宋嘉笑道:“种苗培育好了,后期移栽成活率才高。科学种植就是这样,前期多下功夫,后期省心又高产。” 她看了看日头,大声喊道:“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大家都辛苦了,先回去歇着吧。” 王秀兰把工具归拢到筐里:“我们可不辛苦!这活就是精细点,可比在地里抡锄头、挑粪桶轻省多了。倒是你和梅香,挺着个大肚子跟着我们晒日头。” 李梅香满不在乎地一挥手:“这点活算啥!我怀小玲那会儿,生的当天还在玉米地里掰棒子呢!羊水破了都不知道,还以为尿裤子了!” 她得意地拍拍肚子,“现在才三个月,跟没怀似的!” 说着还要蹦两下显摆。 宋嘉赶紧拽住她胳膊,“你可悠着点吧!” 她这一拽,自己没站稳晃了晃,吓得王秀兰一个箭步冲过来扶住她。 “你们俩真是……” 王秀兰哭笑不得,目光在宋嘉身上转了一圈,“嫂子,我咋觉着你胖了不少?按理说怀双胞胎肚子该显大,可你这肚子看着倒不夸张,肉全往自己身上长了?” “说多了都是泪啊……”宋嘉无奈地摸着滚圆的肚子。 自从她孕吐好了之后,就胃口大开,明明刚刚吃完饭,到半上午或半下午,就又饿的不行。 为了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她能怎么办,只能吃呗。 都说双胞胎营养消耗大,得比单胎多吃些。 吃是没少吃,可吃的全长她自己身上了,明明平时也没少动,天天在地里忙活,可这肉就跟黏在身上似的,一个劲儿地往腰上、脸上长。 她现在怀孕不到六个月,体重就已经涨了20斤,从原来的95斤,到现在的115斤。 听说孕晚期长的会更快,她都不敢想自己到时候会胖成啥样,怕不是要变成个圆滚滚的皮球。 王秀兰看宋嘉愁眉苦脸的,连忙安慰道:“哎呀别愁啦!你现在这样多好看啊,圆圆润润的,比从前更有女人味了!” “就是嘛,”李梅香也接话,“要是三哥在家,瞧见你现在这模样,指不定怎么稀罕呢!” 宋嘉被她们说得忍不住笑了,故意板起脸说:“有空打趣我,不如多花点时间记记我都讲了啥,我明天可要考你们的!” 两人一听,连忙摆手:“哎哟,不说了不说了,这就回去好好记!” 三人说说笑笑地往家走,到路口时,碰到来找宋嘉的李良才。 “大队长,来找宋研究员谈事啊?”王秀兰先瞧见了,笑着打招呼。 李良才笑着点点头:“找小宋说点事。” “那啥,我们先回去做饭了,你们聊。” 王秀兰说着,冲宋嘉使了个眼色,和李梅香从另一个方向走了。 宋嘉转身推开院门:“大队长,进屋说。” 进了院子,宋嘉从压水井旁的水桶里捞出中午就冰镇着的西瓜。 她利落地切了一盘西瓜端出来,红彤彤的瓜瓤在夕阳下格外诱人。 “大队长,尝尝。”宋嘉递过一片。 李良才接过一片,刚咬一口就愣住了:“这瓜……” 他盯着瓜肉里星星点点的白籽,“咋跟平常的不一样?” 宋嘉笑道:“这是农科院新培育的无籽西瓜品种,还没推广呢。” 其实种子是她从空间拿的,不过正好农科院今年确实开始了无籽西瓜的研究,倒也不怕露馅。 “难怪这么甜!”李良才一口接着一口。 宋研究员就是有门路,连这么金贵的新品种都能弄到。 宋嘉又递给他一块,李良才摆摆手:“不吃了不吃了,说正事要紧。” 他擦了擦手,正色道:“小宋,第二批中药材实验试点确定好设在哪了吗?” 宋嘉慢条斯理地啃着西瓜,抬眼问道:“大队长是有什么建议吗?” “我哪有什么建议啊。这不,最近咱们公社其他几个生产大队的队长,三天两头往我这跑,都托我跟你打听打听呢。”李良才讪笑道。 宋嘉把西瓜皮往簸箕里一扔,又拿起一片西瓜。 “设点的事儿得听县里安排。现在才六月中旬,各大队种的庄稼都还没收呢,主要看哪边能腾出合适的地来。” “是是是。”李良才连连点头,“今年天热得早,咱们大队先前种的春小麦,再过个把星期就能收了,估计能腾出五十亩地。” 他顿了顿,“我听说双河湾大队和赵家庄大队的春小麦也种得早,都能空出些地来……” 宋嘉似笑非笑地打断他:“大队长,我说了,设点在哪都得看县里农业部的决定,我做不了主。”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不过我得提醒您一句,不该收的好处可千万不能收。这试点项目县里盯得紧,到时候万一出了岔子,谁也担待不起。” 第241章 李家鸡飞狗跳 李良才脸色一变,急忙解释:“那肯定那肯定!我也就是随嘴一说,绝对没收任何人的东西!” 宋嘉见他紧张的样子,语气缓和下来:“我就是随口提个醒,您别往心里去。” 她指了指桌上的西瓜,“再吃一块?” “不吃了不吃了,明天还要去公社开会,我得赶紧回去准备材料。” 李良才臊红了脸,急忙起身,逃似的离开了。 一踏进家门,李新荣就急不可耐地迎上来:“爹,怎么样?你跟宋嘉说了吗?第二批草药能不能分一块地给我们大队?” 这话像火星子,一下子点燃了李良才憋着的火气。 他猛地一拍桌子:“还有脸问!要不是你整天哭爹喊娘的闹腾,老子能去丢这人?” 李良才想起宋嘉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脸上火辣辣的,活像被人当众扇了耳光。 张翠闻声从里屋跑出来,护在李新荣身前:“你冲闺女发什么火!不就是让她帮着说句话吗?她好歹是双河湾大队出来的种,帮帮娘家怎么了?” “你看看咱闺女都瘦成啥样了,她宋嘉现在吃香喝辣的,没让她拿钱孝敬娘家就不错了!” “你闭嘴!”李良才额头青筋直跳,“人家姓宋!跟许家早断绝关系了!” 张翠唾沫星子乱喷:“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亲生的闺女,哪能说断就断?她宋嘉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那也是老许家的种!” “就是!”李新荣有了靠山,胆子也大了,“她现在当官了吃公家饭,看看我们过的啥日子!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 “那是你们活该!”李良才气得浑身发抖,“许家落到这地步怪谁?还不是你和你那个恶毒婆婆作的!当初把人家逼得跳河,现在还有脸要好处?你们娘俩要不要脸?” 他越说越气,一脚踢翻了脚边的小板凳: “你们干的缺德事当别人都忘了?宋嘉现在肯叫我声叔,那是人家仁义!许家穷得叮当响怪谁?还不是你李新荣又懒又馋!你那个恶婆婆心黑得流脓!” 李新荣“嗷”一嗓子哭出来,“爹!你咋能这么说我……” “我咋不能说?我恨不得没生你这个赔钱货!” 李良才指着大门,怒道:“滚!给我滚去许家!以后不许再回来,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张翠一把将女儿护在身后,“老头子你疯啦?我们就这一个闺女,她过得这么苦,我们不帮谁帮?” “你要帮就滚去许家帮!” 李良才一把拉开院门,抄起墙角的扫帚作势要打,“都给我滚出去!今天谁要敢踏进这个门,我打断她的腿!” 一直躲在厨房的大儿媳张荣英忍不住插嘴:“娘,爹说得在理。这是县里的项目,又不是人家宋研究员的地,哪能说怎么分就怎么分?” 她还想给她娘家大队谋福利呢。 “关你什么事!”张翠转头就骂,“你个外姓人插啥嘴?天天就知道惦记我那点东西!怎么,这个家轮到你做主了?” 王秀英可不干了,把喂鸡的盆子一摔:“我咋就是外人了?我给老李家生了俩大孙子!小姑子每次回来连吃带拿,我说过啥?队里分的粮,您全塞给小姑子,我们娘仨啃了半个月红薯!” “生了两个孙子了不起啊?”张翠叉着腰,“我孙子跟我亲着呢!你要不服气,就滚回娘家去!” “走就走!” 张荣英扯下围裙往地上一摔,朝屋里喊:“李胜利,明天就去离婚!这日子没法过了!” 李胜利急忙从屋里跑出来搂住妻子:“娘,你够了!妹妹嫁出去这么多年了,到底谁是外人?荣英才是一家人!你要非这样,我们就分出去单过!” 小虎子现在长大了,也能听得懂好赖话。 虽然平时张翠很宠他,但他跟沈玲玩久了,知道娘平时对他严厉是为了他好。 小虎子“噔噔噔”跑过来抱住张荣英的腿:“娘,我跟你回姥姥家!” “造孽啊——” 张翠拍着大腿嚎起来,“我这是养了群白眼狼!我白养你这么大了!娶了媳妇忘了娘啊!” 外头看热闹的邻居都扒墙头了,没有劝架的,全是来看笑话的。 李良才黑着脸,把扫帚往地上一杵:“闹够没有?还嫌不够丢人?全村人都来看笑话了!” 他瞪了一眼还在嚎的张翠,转头对张荣英说:“老大媳妇,把孩子带进去,吃饭!” 张荣英见公公替自己说话,气也消了大半,牵着小虎子就往屋里走。 李良才冲着院外看热闹的邻居挥挥手:“都散了散了!有啥好看的!” 说完“咣当”一声关上院门,把张翠和李新荣直接关在了外头。 这时。许志胜正好来接李新荣,看见媳妇和丈母娘站在门外,一脸纳闷: “媳妇,娘,你们咋在外头站着?试验地的事有信儿没?” 李新荣抹着眼泪直摇头。 许志胜急了:“爹没去帮咱们说吗?新荣,大队长可说了,只要咱们能帮双河湾要到实验地,我以后就能在大队当会计!当上会计咱们家还愁啥啊!” “我咋不知道?”李新荣抽抽搭搭地说,“可我爹他……” 说着突然咬牙切齿起来,“都怪你那个妹妹!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她现在都当上官了,帮帮咱们能咋地?她手指头缝里漏点都够咱们吃喝了!” 张翠刚被李良才关在门外,心里正憋着火,“志胜啊,这事说到底还是你们许家的事。我们跟那丫头非亲非故的,她肯定不买账。还是得叫你娘去说,她到底是她的亲娘,还能不听亲娘的话?” 许志胜一脸为难:“可我爹他……” 第242章 王凤英憋屈的现状 李新荣和许志胜垂头丧气地往家走,刚进院门就看见许有根蹲在门槛上吧嗒吧嗒抽旱烟。 两人顿时缩了缩脖子,连大气都不敢出,低着头往厨房钻。 厨房里,王凤英正拿着铁勺搅和锅里的粥。 那粥稀得能照见人影,就飘着几片菜叶子,清汤寡水的。 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见儿子媳妇那副丧气样,心里“咯噔”一下。 “咋?没成”王凤英问。 许志胜一屁股坐在灶台前的小板凳上,不吭声。 李新荣撇着嘴摇了摇头。 “我就知道那个小贱蹄子没那么好心!”王凤英气得把锅铲往锅里一摔,压着嗓子骂:“也不想想是谁把她生出来的!要不是老娘当年拼死拼活把她生下来,她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 “住着大瓦房,吃着公家粮,亲娘老子在这喝稀粥她都不管!白眼狼!早知道当初就该把她扔尿桶里淹死!” 她骂得正起劲,突然听见院子里许有根咳嗽了一声,吓得赶紧闭上嘴。 自从许珍珍下老鼠药那事后,许有根就像变了个人,再不是从前那个任她拿捏的“耙耳朵”了。 “娘……”李新荣凑过来小声说:“要不您明儿个去找小姑子说说?她到底是你亲生的……” 王凤英手上的勺子顿了顿,眼睛往院子里瞟。 她倒是想去,可老头子现在管得严啊! 现在家里完全是许有根说了算。每天盯着她干活,稍有不如意就威胁要把她送回娘家。 王凤英起初还不服,撒泼打滚闹了几回,结果许有根真把她捆上板车,一路拉回了她兄弟家。 她在娘家住了半个月,受尽了哥嫂弟媳的白眼。 爹娘早就不在了,兄弟各自成家,谁愿意养个嫁出去的姐姐? 每天吃的都是剩饭剩菜,睡觉的地方连张正经床都没有,只能在灶房铺点稻草将就,那日子过得比黄莲还苦。 最让她心寒的是,当她哭着说要回来时,她兄弟竟然松了口气,连句挽留的话都没有。 那一刻王凤英才真正明白,她已经没有娘家了。 许有根要是真不要她,她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娘,您想想。”李新荣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志胜要是能当上大队会计,咱家日子不就好过了?每月有固定工分,年底还能多分粮。小姑子现在那么能耐,县里都说得上话,帮咱家这点忙算什么?” 王凤英当然知道! 她耳朵里早就灌满了村里那些闲话,说沈家又盖了一间青砖大瓦房。 那个残废女婿沈望川不但腿好了,还重新穿上了军装。 更别提那个贱蹄子,听说在县里搞什么研究,连县委书记都经常往她家跑。 她不止一次盘算着去找这个闺女要钱要粮,可许有根那个死老头子死活拦着不让。 有一回她刚提了个话头,许有根就把饭碗往地上一摔,吓得她再不敢吱声。 王凤英实在想不明白老头子这是为啥? 是怕宋嘉不给好脸?还是怕那丫头记仇,用县里的关系整治他们? 要她说啊,许有根就是怂!亲娘亲爹找闺女要口饭吃,天经地义的事儿,有啥好怕的? 想到这儿,王凤英一咬牙,“去!必须去!明儿个一早我就去!我倒要看看那个没良心的敢不敢把她亲娘赶出门!” “对!娘。”李新荣赶紧添油加醋,“小姑子要是不答应,您就在她家门口哭。让街坊四邻都看看,当官的女儿是怎么对待亲娘的!” 王凤英眼睛一亮。 对啊! 那丫头现在有头有脸的,最怕丢人。 她要是在门口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怕那丫头不答应? 许有根在外头扯着嗓子喊:“饭做好了没?磨磨蹭蹭在干啥呢!” 李新荣赶紧端着碗筷往外跑:“好了好了,爹,这就来!” 饭桌上,许有根的眼睛在三人身上扫来扫去。 许志胜一个劲儿往嘴里塞咸菜,李新荣低着头扒拉稀粥。 王凤英还算镇定,但相处了几十年,经历了这么多事,许有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什么德行。 之前这个家就是因为王凤英作妖,差点家破人亡。 他瞥了王凤英一眼:“明天你跟着我去东山坳抢收苎麻!” 转头又对许志胜两口子说:“你们俩明天挣够8个工分,少一分就都给我滚出去!” 许志胜一听就苦了脸:“爹,8个工分太难了……6个行不行?” “那就拿10个!”许有根嗓门猛地拔高,“别人家男人哪个不是拿满工分?就你跟个蛆似的,整天磨洋工!” 许志胜吓得一哆嗦,连忙摆手:“8个!8个!”心里却叫苦不迭。 从前有王凤英护着,他想下地就下地,不想去就不去。 自打开春以来,被爹天天盯着干活,累死累活一天也最多就能拿6个工分。 再忍忍…… 许志胜安慰自己,等娘去找宋嘉批了药材试点的地,我就能当会计了。 王凤英也没替儿子求情,她捂着后腰直哼哼:“哎哟……我这老腰疼得厉害,明儿个得去公社卫生院瞧瞧。” “疼?我看你是皮痒!要不要我现在就给你松松筋骨?”许有根冷笑一声。 这话像一盆冰水,把王凤英浇了个透心凉。 她缩着脖子不敢吱声了,心里却恨得牙痒痒。 这死老头子,咋就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啥都知道? 吃完饭,李新荣趁着刷碗的功夫,凑到王凤英跟前小声问:“娘,现在咋办啊?爹明天肯定把您看得死死的……” 王凤英把洗碗水往地上一泼,“急啥?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她扭头瞅了眼院子里抽旱烟的许有根,“明天不行就后天,他还能天天把我栓裤腰带上不成?” 确实不能。 生产队的活计都是队长统一派工,哪能由着个人性子来? 许有根再厉害,也拧不过生产队的安排。 这天正赶上给玉米追肥,队长把壮劳力都分去挑粪,妇女们负责锄草。 王凤英找着机会就和李新荣偷偷溜去了上河村。 第243章 亲闺女要毒死亲娘啊! 为了多个帮手,李新荣还特意偷偷摸摸地去地里找了张翠。 “娘,您跟我们一块去吧!”李新荣拽着张翠的衣角直晃悠,“多个人多张嘴,不信宋嘉还不答应。” 张翠手里的锄头顿了顿,眉头皱成了疙瘩。 那天为了护着李新荣,她被李良才赶出门后,在门外拍了好久的门,最后还是小孙子偷偷给她开的门。 本想再跟李良才好好掰扯掰扯,谁知道李良才吃完饭就去了大队部睡,这两天连家都没回。 害得这两天村里人都在背后指指点点看她的笑话。 自从王兰被抓去劳改后,她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憋了两天气,今早实在忍不住去大队部找了李良才。 结果被李良才狠狠警告了一顿,宋嘉现在是什么人?人家是正儿八经的研究员,别说跟县里领导关系好,就连京市农科院的领导人家也是说得上话的! 要是她再跟着李新荣胡闹,别说她们讨不到好处,就连他这个大队长的位置都可能保不住。 张翠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心疼女儿,可更怕影响李良才的前程。 这要是把老头子的大队长给闹没了,那她在村里还怎么抬头做人? 犹豫再三,张翠终于拿定主意。 她拉着李新荣的手,转头对王凤英说:“亲家母,要不这样,你闺女现在就在后山那边地里干活呢。你先过去找她,我和新荣把这块地锄完就过来。” 李新荣不明白娘为啥突然变卦了,“娘,你咋……” 她刚要甩开张翠的手,却被张翠一把拽住。 王凤英哪里会不明白张翠的意思? 不过她今天既然来了,就算解决不了药田的事,也一定要从那个贱蹄子手里要些钱回去。 她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朝后山方向走去。 后山的药田里,宋嘉正弯腰查看新培育的药材苗。 她穿着一件淡黄色的连衣长裙,裙摆随风轻轻摆动。 头上戴着一顶自制的宽檐遮阳帽,帽檐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肚子已经很明显了,把裙子撑得圆鼓鼓的,跟以前瘦弱纤细完全不一样。 王凤英在地头转悠了半天,眯着眼睛东张西望,愣是没认出哪个是宋嘉。 嘴里还不停地念叨:“这死丫头跑哪儿去了……” “大婶,您是哪个大队的?找谁啊?”王秀兰看见个生面孔在田埂上转悠,走过来问。 王凤英赶紧堆起笑脸:“我来找宋嘉的,我是她娘。” 王秀兰一听这话,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她早就听说过宋嘉的身世,知道眼前这人就是那个狠心把女儿赶出家门的恶毒亲娘。 她刚要开口说这里没这个人,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秀兰,怎么了?”宋嘉闻声走了过来。 王凤英瞪大眼睛,不确定地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衣着体面、气色红润的孕妇:“你……你是宋嘉?” 宋嘉没有说话,隔着遮阳帽的阴影静静打量着王凤英。 半年多没见,王凤英比上次见面老多了,头发都白了不少,脸上皱纹更深了,整个人瘦了一圈。 可那双眼睛里,还是透着那股子熟悉的算计劲儿。 宋嘉冷冷道:“有事?” 王凤英被这疏离的语气刺得一激灵,随即堆起满脸假笑:“哎哟,闺女啊,你这是啥态度?娘大老远来看你,连口水都不给喝?” 她边说边往宋嘉跟前凑,“这肚子都这么大了,得有五六个月了吧?咋也不跟家里说一声……” 宋嘉冷冷地扫了一眼王凤英的脚:“带够钱了吗?就敢乱踩,这可都是刚培育的种苗,一脚下去没个十块八块的可不够赔。” 王凤英的脚猛地一顿,讪讪地缩了回去。 她脸上的假笑僵了僵,又挤出更多褶子:“闺女,娘知道你还生气……” “打住。”宋嘉抬手打断她的话,“谁是你闺女?你闺女现在在劳改农场蹲着呢,要找她,向后转,县城西边二十里,慢走,不谢!” 王凤英被这话噎得脸色发青,肚子里的火气忍了又忍。 “闺女啊,娘知道错了,都怪娘当初瞎了眼,把个白眼狼当宝贝养,反倒委屈了自己的亲骨肉,娘现在想明白了,你才是娘的心头肉啊!” 她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娘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省省吧。”宋嘉不耐烦地摆摆手,“有事说事,没事赶紧滚!” 王凤英见装可怜没用,直接狮子大开口:“我听说你现在是县里的研究员,管着药材种植是吧?你先给我们大队分一百亩试验田!” 宋嘉气笑了:“你脸可真大!怎么不干脆让我把整个项目都送给你?” 说完转身就要走。 “那更好啊!”王凤英不要脸地接话。 宋嘉猛地转身,眼神冷得像刀子:“王凤英,你给我听好了。别说我做不了主,就算我有这个权力,也绝对不会让你们许家占到一分便宜!” 王凤英被这眼神震得后退半步,随即又腆着脸道:“那你现在这么出息了,给爹娘点养老钱总行吧?” “养老钱?”宋嘉冷笑,“断亲书上写得清清楚楚,要不要我拿出来给你念念?” “那不作数!” 王凤英突然提高嗓门,引得田间干活的村民都往这边张望,“我特意去公社问过了,你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到死都得养我!” 宋嘉突然笑了:“行啊,我养你。” 她压低声音,“不过我可不像许珍珍那么心慈手软,下什么老鼠药。我直接给你备砒霜,你敢吃吗?” “你、你敢!”王凤英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宋嘉慢条斯理地摘下遮阳帽,嘴角噙着渗人的冷笑:“要不试试?你应该也听说了,我不光是研究员,还是个学医的。要真想让你死得不明不白,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王凤英被这话吓得后退两步,差点踩到田埂边的水沟里。 她哆嗦着嘴唇,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嚎起来:“丧尽天良啊!亲闺女要毒死亲娘啊!快来人评评理啊!” 第244章 那你就去死吧 王凤英一边嚎一边偷瞄宋嘉的反应,见她不为所动,又加大音量。 “大家都来看看啊,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自己住着大瓦房,吃香喝辣,亲娘老子在家里啃树皮都不管啊!” “都来瞧瞧,这死丫头现在多风光!穿的这身衣裳,够我们一家子吃半年的!可她亲娘跪着求她都不肯给口饭吃啊!” 地里干活的人听见动静,都慢慢围了过来。 王凤英一看人多起来了,立刻变了副嘴脸。 她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威胁:“你现在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让大家都知道你不认亲娘,看县里领导还重不重用你!识相的就赶紧给钱,要不然我天天来闹,看你这试验田还搞不搞得下去!” 宋嘉冷眼看着她的表演,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这时,沈国民和沈勇急匆匆跑过来:“嫂子,出啥事了?” 宋嘉朝王凤英抬了抬下巴:“这个人在试验田捣乱,把她撵走吧。” 沈国民和沈勇立刻上前要拖王凤英。 王凤英顿时像条泥鳅似的在地上打滚:“打人啦!打死人啦!宋嘉指使外人打亲娘啦!” “你个丧良心的贱蹄子!当初怀你的时候就该一碗药打掉!现在攀上高枝儿了,连亲娘都敢打!乡亲们快看啊,这就是县里的大研究员,连亲娘都不要的畜生!” 沈国民听得火冒三丈,手上力道加重:“闭嘴!再胡说八道就把你送公安局去!” 王凤英被拖得东倒西歪,嘴上却不停:“大家快看啊!这就是县里的大干部!欺负老百姓啊!我要去县里告状!让领导们都看看你们是什么德行!” 王秀兰叉着腰站出来,“大伙儿都别听她在这儿胡咧咧!这老太婆一跑来就逼着宋研究员给他们双河湾村一百亩试验田指标!咱们上河村总共才分到二十亩,等春小麦收了也才五十亩,她哪来的脸要一百亩?你们说她讲理不讲理?” “人家宋研究员根本做不了这个主,她就撒泼打滚逼着要钱!关键是,宋研究员早就和她断亲了,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她还有脸在这儿闹!” 李梅香也挤到前面,气得脸都红了:“就是!这老虔婆心黑着呢!” “大家伙儿还记得吗?当年我家老三从河里救起她闺女,她非说我家老三占了便宜,硬逼着要三百块钱彩礼!三百块啊,够买两头大肥猪了!不给就说要去部队告我家老三!” “后来看我三哥腿摔伤了,又死活不肯嫁闺女。最缺德的是,知道我三嫂才是她亲闺女后,还把那养女当宝供着,把我三嫂逼得跳河!要不是我三嫂命大,现在坟头草都老高了!你们说,天底下哪有这么狠心的亲娘?” 这番话顿时勾起了村民们的回忆。 “哎呦,我想起来了!就是她天天举着粪叉来村里骂街,非说沈家老三耍流氓!” “对对对!还在沈家门口上吊呢,结果绳子没系紧摔了个屁墩儿!” “呸!现在还有脸来要一百亩地?给她们一亩都是糟蹋!” “人家宋研究员跟你早断了亲,你当初不认她,现在倒有脸来要钱?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赶紧滚吧!别在这儿祸害我们庄稼!” 说着,几个婶子已经撸起袖子冲上来拽王凤英。 王凤英被婶子们拉扯着,大声喊道:“你们都被她骗了!宋嘉这个贱蹄子最会装!她在家打老娘,还把我们家的钱全搜刮走了!现在,她身上流着我们的血,就得养着我们!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啪!” 胖婶实在听不下去,甩手就给了她一耳光:“呸!什么老祖宗的规矩?老祖宗还说要积德行善呢!你这种黑心肝的也配当娘?宋研究员的为人我们最清楚!” “就是!你养过她一天吗?给过她一口饭吃吗?现在倒好意思说什么血脉亲情?我告诉你,就是亲娘也得讲个理字。” “赶紧滚出我们村!以后再敢来找宋研究员的麻烦,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这段时间,宋嘉挺着大肚子带着她们下地干活,从没喊过一声累,村里谁有个头疼脑热,也都是她给看诊开药。 她带着大家认草药种草药,让生产队收成比往年翻了一番,大伙儿多了条赚钱的路子。 这样的好闺女,全村人都当眼珠子似的护着,哪能由得这个老泼妇来糟践? 几个婶子越想越气,扯头发的扯头发,掐肉的掐肉,嘴里骂得更凶了。 “啊!” 王凤英被打得嗷嗷直叫,突然发了疯似的扑向最近的一个婶子,一口咬住她的胳膊。 这还不算,她满嘴是血,见人就咬,见人就推,把围观的村民撞得人仰马翻。 混乱中,王凤英倏地从地上抄起一把割草的镰刀,挥舞着逼退众人: “都别过来!这是我们老许家的家事!关你们这些外人屁事!都给我滚远点!” 人群吓得连连后退。 王凤英把镰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面目狰狞地瞪着宋嘉:“快点给我钱!不然我死在你面前!让你背上逼死亲娘的罪名!” 宋嘉冷笑一声:“那你就去死吧。” 王凤英整张脸都扭曲了,眼珠子瞪得通红,活像条疯狗。 猝然,抡起镰刀就朝宋嘉冲过去:“我今儿个非宰了你这个没良心的!” 宋嘉眼神骤然一冷,右腿已经绷紧蓄力,眼看就要一个侧踢出去。 谁知,离她最近的李梅香和王秀兰,猛地从左右两边扑过来挡在她前面。 “三嫂小心!” “啊——” 镰刀划过李梅香的胳膊,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王秀兰和李梅香撞在一起,两人重重摔在地上。 李梅香疼得整张脸都皱成一团,左边脸上那块红色胎记,在痛苦中显得更加刺目。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有妇女惊叫出声,有汉子抄起家伙就要上前。 “梅香!” 王秀兰顾不得自己摔得生疼,手忙脚乱地去扶李梅香。 宋嘉眼神一厉,跨步上前,抬脚狠狠踹在王凤英肚子上,直接把人踹飞出去两三米远。 王凤英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疼得直哼哼。 “绑起来!”她厉声喝道。 沈国民和几个壮小伙立即扑上去,三两下就用麻绳把还在挣扎的王凤英捆了个结实。 宋嘉赶紧蹲下身去查看李梅香的伤势,手指探上她的脉搏。 第245章 他怕丢了那张老脸! 李梅香见大家都紧张兮兮的,还强撑着露出笑容:“嗨!我没事,好着呢!” 说着就要自己站起来。 宋嘉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别逞强。” 转头对王秀兰说:“秀兰,帮我把梅香扶到我家去。” 王秀兰心里愧疚得不行,直接一个弯腰,把李梅香打横抱了起来。 李梅香惊得低呼一声,这还是她头一回被人这么抱着! “秀兰,你能行吗?可别半路把我摔了。” “小瞧我不是。”王秀兰抱着她就走,“放心,我在地里扛两百斤的粮食都不带喘的,抱你还不是跟玩儿似的。” 宋嘉对沈国民说:“国民,帮我把她也绑到我家去,再去双河湾请他们大队长过来。” 不远处,李新荣和张翠正站在树荫下望着这边。 张翠拍了拍胸脯:“还好没让你过去,这也太疯了。” 李新荣见王凤英被一群人五花大绑拖着走,想上前又不敢:“娘,咱们要不要……” “要什么要!”张翠一把拽住女儿,“没看都乱成啥样了?赶紧回家!别一会儿连你也抓起来。” 还好,她今早听了老头子的话,没跟着过去。 李新荣不甘心地回头张望,最终还是被张翠硬拉着走了。 另一边,王秀兰小心翼翼地把李梅香放在宋嘉屋里的炕上。 宋嘉取出药箱,看着镰刀划开的伤口,不算深。 但她担心镰刀上会有铁锈,就先悄悄用异能帮李梅香清理了伤口,确保不会感染,这才开始上药包扎。 “还好你身子底子不错,没伤到孩子。”宋嘉仔细检查后说,“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这几天最好卧床休息。” 王秀兰这才长舒一口气,又心疼又气恼地数落道:“你说你挺着肚子还往前冲什么?我在旁边是摆设不成?还能让那疯婆子伤着嫂子?” 李梅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当时情况太急了,我哪顾得上想那么多!再说……” 她轻轻拍了拍肚子,“这孩子乖得很,到现在连胎动都没有,我经常都忘了自己还怀着!” 包扎好伤口,宋嘉从衣柜里取出一件崭新的翠花棉布短袖衬衫:“梅香,把这件换上吧。” “哎呀三嫂,不用!”李梅香连忙摆手,“我这衣服补补还能穿。” “你为了我才受的伤。”宋嘉不由分说把衣服塞给她,“要是让你穿着破衣服回去,等会儿老四见了,非得心疼得跟什么似的。” “不会,肯定又要说我冒冒失失的。”李梅香红着脸说。 王秀兰在一旁帮腔:“嫂子给你这么好看的衣裳,你就收着呗。这花色多衬你啊!” “那、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谢谢嫂子。” 李梅香在里屋换衣服,宋嘉和王秀兰轻轻带上门,走到院子里。 王凤英像条死狗似的被扔在墙角,手脚都被麻绳捆得结结实实。 因为一直骂骂咧咧的,嘴里还被塞了块破抹布,头发散乱,脸上沾着泥灰,活像个疯婆子。 她一看见宋嘉出来,立刻“呜呜呜”地挣扎起来,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宋嘉,恨不得用眼神把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瞪什么瞪!”王秀兰上前踢了她一脚,“再瞪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王秀兰知道宋嘉对王凤英没有什么感情,忍不住低声问道: “嫂子,你对她早就仁至义尽了,不如直接把这毒妇送公社公安局去!让她去农场劳改,天天挨批斗,看她还敢不敢来撒野!” 宋嘉看了眼地上的王凤英,冷冷道:“先不急。” 正说着,秦素芝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满头大汗。 她在地里听说王凤英来闹事,连锄头都扔在地里就往回跑。 确认宋嘉安然无恙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当她转头看见李梅香胳膊上缠着的纱布时,顿时火冒三丈。 “你个老虔婆,还敢找上门来,我今天非剁了你不可!”秦素芝抄起墙角的菜刀就冲了过去。 王凤英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往后缩,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几个村民赶紧拦住秦素芝:“婶子消消气!” “为这种人犯不着!” 就在这乱哄哄的时候,沈国民带着双河湾的刘队长和李良才走了进来。 后面还跟着缩头缩脑的许志胜和李新荣。 “娘!” 许志胜一看到自己娘这副狼狈样,立刻扑了过去:“宋嘉,她可是你亲娘,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说着,手忙脚乱地把王凤英嘴里的抹布扯了出来。 王凤英大口喘着粗气,第一句话就是:“志胜…你爹呢?” “爹、爹没来……”许志胜眼神躲闪。 王凤英刚松了口气,突然又觉得不对劲:“那你咋来了?” 她抬眼看见刘队长,脸色一下变了,“大队长……你爹知道了?那、他咋没来?” 刘队长冷哼一声:“他?他怕丢了那张老脸!” 王凤英身子一僵,脸色顿时灰败下来。 她这才明白,许有根不是不知道,而是故意不来,这让她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王凤英眼珠子一转,立即嚎起来:“大队长啊!您可得给我做主啊!上河村这帮人就是欺负咱们双河湾没人!您看看他们把我绑的,这不是把人当牲口对待吗?” “他们上河村仗着有县里的项目就了不起了?连亲娘都敢绑!我要去公社告状!去县里告状!让领导们看看上河村是怎么欺负老实人的!” “放你娘的屁!” 刘队长气得脸色铁青,“双河湾的名声就是被你们许家给败坏的!” 他指着王凤英的鼻子骂,“我什么时候说过批了试验田就让许志胜当会计?你们私自来闹事,不仅坏了双河湾的名声,还想让我背上行贿的罪名是不是?” 王凤英被骂得一愣,“不是……大队长,我……” “你什么你!”刘队长怒不可遏,“你今天要是不把话说清楚,我回去就开大会批斗你们许家!” 王凤英赶紧往许志胜和李新荣那边瞅。 这俩货恨不得把头埋进裤裆里,屁都不敢放一个。 其实这事儿说来可笑。 刘队长压根就没答应过让许志胜当会计。 是许志胜和李新荣舔着脸去大队部,硬往人家跟前凑。 刘队长正忙着跟书记说话,人家不耐烦地挥了两下手,他们倒好,直接当成是答应了。 第246章 我不离婚! 看这三人的样子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刘队长转身对宋嘉说:“宋、宋研究员,今天这事……” 他黝黑的脸上满是愧色,“虽说不是我指使他们来的,但我也有责任,早知道许家存了这歪心思,就该早点断了他们的念想。” 宋嘉摇摇头:“刘队长,您别这么说。当初我刚到双河湾时,要不是您好心安排我在知青点住下,我现在还不知道咋样呢。” 她之所以没直接把王凤英扭送公安局,就是念着刘队长当初的一份情。 今天这事,要是刘队长真跟许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直接把王凤英送公安局,肯定会牵连到刘队长。 所以她特意让沈国民先把刘队长请来,就是想当面问个清楚。 好在事情跟她想的一样。 以刘队长耿直的性子,确实干不出这种徇私枉法的事来。 她也算是还了这份人情了。 刘队长一愣,没想到宋嘉还记得这茬。 这也让他想起当初许家对宋嘉的绝情,再看看现在王凤英这副嘴脸,心里更是气得不行。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王凤英!这是许有根写的离婚申请!你们当年没领证,现在也不用去民政局,就当着大伙儿的面把这事了了!” 王凤英瞪大眼睛,像被雷劈了似的:“不、不可能!许有根不能这么对我!” 她扑上去要抢那张纸,“我不离婚!死也不离!” 刘队长一把躲开,冷笑道:“许有根好歹知道要脸,签了断亲书就不来打扰宋嘉了。可你呢?跟个吸血蚂蟥似的,逮着亲闺女往死里吸!” “我告诉你,今天这婚由不得你离不离,你们当年没领结婚证,现在许有根写了申请,大队作证,这婚就算离了!” “我、我……”王凤英突然嚎啕大哭,“许有根这个没良心的!我跟他过了大半辈子啊,伺候他们老许家几十年,就落得这个下场啊!” 许志胜刚想上前扶王凤英,刘队长又冷冷开口:“你爹还说了,你要是想跟着你娘回娘家也行,他就当没你这个儿子,再写一份断亲书!” 许志胜一听这话,立马像被烫到似的缩回了手,甚至往后退了两步。 王凤英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瞪大眼睛望着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小儿子,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 “志胜啊……娘这辈子做的这些事,哪件不是为了你?你要自行车,娘把许珍珍嫁出去换彩礼;你要城里工作,娘硬逼着宋嘉嫁个残废……你爹要揍你的时候,哪次不是娘护在你前头……” 许志胜却躲闪着母亲的目光,一个劲儿往刘队长身边凑。 王凤英瘫坐在地上,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笑。 她这辈子算计来算计去,把女儿当牲口使唤,把所有好东西都留给小儿子,到头来竟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刘队长厌恶地瞥了许志胜一眼,转头对宋嘉说:“小宋,这事儿我们双河湾没话说了。王凤英在上河村闹事,毁试验田、持刀伤人,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宋嘉微微一笑:“好。” 转头对沈国民说,“帮忙把人送去公安局吧。” 持械伤人,杀人未遂,性质这么恶劣,没个十年八年怕是出不来了。 王凤英被拖走时,整个人都瘫软了,连哭嚎的力气都没了。 李良才这时红着脸走上前:“小宋,这事我也有责任,主要是我这个逆女挑起来的……” 他扭头厉喝,“还不过来道歉!” 李新荣和许志胜磨磨蹭蹭地挪过来,还没开口就被宋嘉抬手制止:“道歉就不用了。不如你们俩替你娘把医药费给出了。我弟妹伤了胳膊,动了胎气,医药费加营养费,就算二十块钱吧。” “二、二十?”许志胜差点跳起来,“我们没有二十啊!” 宋嘉轻笑一声,“没有就想办法。不然,你们也跟你娘一起去……” 许志胜慌忙摆手,“别、别!我们想办法!” 他求救似的看向李新荣。李新荣又怯生生地望向自己父亲:“爹……” “别叫我爹!” 李良才暴喝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断亲书摔在地上,“我没你这样的女儿!从今天起,你是死是活跟李家没关系!” 李新荣捧着那张断亲书,崩溃大哭,却没人多看她一眼。 围观的村民们指指点点,有人小声说“活该”,也有人摇头叹气。 刘队长重重叹了口气:“这二十块钱,大队先给你们垫上。但是得从你们的工分里扣,今年必须还完,否则,我就把你们送去劳改农场抵债!” 许志胜和李新荣面如死灰,只能点头。 院子里终于恢复了平静。 宋嘉见李梅香要回家,连忙叫住她:“梅香,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说完转身进屋,往包里装了一包红糖和一包麦乳精。 刚走到院子里,就听见秦素芝正对李梅香说:“这几天别做饭了,我这边多做点,到时候给你送过去。” 李梅香刚想推辞,宋嘉就接过话头:“娘说得对,你这几天好好休养,孩子要紧。” 李梅香便没再多说什么。 宋嘉一路扶着李梅香回到家,远远就看见沈望原正在院子里叮叮当当地打着婴儿车。 沈望原虽然腿脚不便,但手上的活计却十分利落。 见她们进来,他放下刨子,笑着说:“三嫂,你来得正好,看看这个婴儿车是不是你要的那种?” 这婴儿车是按宋嘉给的图纸做的,比村里常见的要精致许多。 车上四个小轮子可以灵活转动,车顶还做了遮阳棚,看着就洋气。 宋嘉仔细看了看,点头道:“是,你打得很好。” 沈望原这才注意到宋嘉扶着李梅香,脸色一变:“咋了这是?” “下午有人来药田闹事,梅香替我挡了一下,被镰刀割伤了胳膊。”宋嘉解释道。 沈望原连忙拖着腿走过来,紧张地问:“我看看,疼不疼?要不要紧?” 第247章 叶大夫被打 李梅香脸上飞起两朵红云:“没啥大事,也就是三嫂把我当宝贝似的。” “三嫂,你没受伤吧?”沈望原又问宋嘉。 “我没事。”宋嘉边说边扶着李梅香往屋里走,“梅香这几天最好卧床休息,饭菜到时候我和娘会送过来。” 沈望原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不用这么麻烦,我做饭还行……” “是啊。”李梅香附和道,“望原熬的小米粥可香了。” “那你打算天天喝小米粥?” 宋嘉笑着把包里的红糖、麦乳精和二十块钱拿出来:“这些是闹事的人赔的营养费和医药费。” 李梅香立刻摇头:“三嫂,你可别哄我,我在屋里听得清楚,许家就赔了二十块钱,这红糖和麦乳精肯定是你自己的,我不能收。” “你是因为我才受的伤……” “三嫂。”李梅香打断她,“我都已经穿了你一件新衣服了,这些东西说什么也不能收啊。” 沈望原也帮腔:“三嫂,我早就想给梅香买点红糖和麦乳精补补了,这些东西就当是我们买的,这钱你拿着。” 宋嘉板起脸:“你们俩再这样推脱,可就把我们这兄弟情分给推淡了啊!我给侄子补补身子怎么了?再说你还帮我打这婴儿车呢,要是分这么清,那我是不是还得给你算工钱?” 沈望原和李梅香对视一眼,知道拗不过宋嘉,只好收下。 回家路上,宋嘉远远望见牛棚那边有几个探头探脑的身影,知道是宋父宋母担心她,特意绕过去安抚了几句。 许家后来过得怎么样,宋嘉没工夫操心。 育完苗,第一批金线草已经到了采收的时候,她整天带着人在田间地头忙活,手把手教大家怎么采摘、怎么晾晒、怎么炮制。 二十亩地的金线草,产量竟然达到了4500斤,远远超出预期。 县里收购站的人来验收时都惊着了,这批草药品相特别好,最后按八毛钱一斤的高价收购。 算下来总共卖了3600块钱。 3600块钱,顶得上上河村生产队往年一整年的副业收入总和,比种三十亩小麦的收成还要多出一大截! 宋嘉按约定拿三成技术费,不到三个月的工夫,1080块钱轻轻松松到手。 城里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十来块,这相当于一个工人二三年的收入了!简直爽歪歪! 这还只是第一批小试牛刀,往后规模扩大,收入只会更多。 更让人高兴的是,4500斤草药能换9000斤粮食,等年底交公粮的时候就能兑现。 看到真金白银的收益,大伙儿干劲更足了。 第二批种植时,上河村把刚收完春小麦的50亩地也腾出来,加上原先的二十亩,总共种了70亩。 邻近的赵家庄分了50亩,双河湾30亩,连隔壁青山公社都抢着要了50亩。 这还是因为现在地里大多都种着庄稼,腾不出那么多地,不然种植面积还能再翻一番。 县里收购站已经拍胸脯保证,有多少收多少,县医院饱和了还可以销往外地医院,粮食不够吃,就从外地买。 毕竟草药可比粮食值钱多了,这样一来,县里的财政收入还不蹭蹭往上涨? 第二批种植时,宋嘉特意划出二十亩地尝试新品种。 有紫云藤、白芨草、青蒿芽等,这些药材有比金线草经济价值高的,也有差不多的,但都符合市场的需求,不愁卖。 至于金线草,现在已经不需要宋嘉亲自指导了。 上河村的老把式们自发组织起来,带着其他村来学习的人下地实操。 几个生产大队怕种不好,还专门从上河村请了有经验的去指导。 本来都想请宋嘉亲自去看看,但见她挺着个大肚子,谁也不好意思开口。 不过,不管草药种在哪儿,都得算宋嘉的技术入股。 本着专业负责的态度,宋嘉也会主动去各个种植点询问情况。 这一问还真发现了问题。 在青山公社的牛犇村,大片药田的叶子被叶甲虫啃噬得支离破碎。 更麻烦的是,村民不小心把治水稻虫子的农药打在了草药上,把草药给药坏了。 生产队长牛德旺又着急又不好意思,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派了辆驴车来接宋嘉。 到了牛犇村,距离药田还有一段山路,驴车过不去。 赶车的牛师傅满脸歉意地说:“宋研究员,实在对不住,药田就在前面山脚下,拐过那个弯就到了。牛队长他们都在那儿等着呢。我这驴车实在是过不去,还得赶去粮站拉化肥……您看,能不能劳烦您走几步路?” “没关系,您忙您的,我自己过去就行。”宋嘉温和地回应。 刚走到村口柳树下,就听见前面传来哭天抢地的声音。 一群人围在打谷场上,中间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被推搡得踉踉跄跄。 “你这个杀千刀的庸医!我儿子刚才送过来时还能说话呢!就让你这老不死的扎了几针,人就断气了!” “什么狗屁中医,我看就是江湖骗子,封建迷信的余毒!” “老东西,我告诉你,今天你要不赔我弟弟命,要不赔一千块钱,不然别想走!” 一个横肉汉子一把将老人推倒在地,恶狠狠地踩住他的药箱。 老人被推倒在地,药箱里的银针、药材撒了一地。 他哆哆嗦嗦地伸手去捡,却被一个妇人一脚踢开:“捡什么捡!这些害人的玩意儿就该烧了!” “对!烧了他的破药箱!”有人跟着起哄,“这些封建余孽早该清理干净了!” 宋嘉眯起眼睛往人群里张望,透过晃动的身影,她瞥见地上那个散开的药箱。 那熟悉的檀木纹路,那角上磕破的铜包边,可不就是叶大夫行医几十年的老药箱! “住手!”宋嘉一声厉喝,挺着肚子快步上前。 围观的人群被她突如其来的气势震住,下意识让开一条道。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人群中间,就见叶大夫正狼狈地趴在地上,花白的头发散乱着,脸上还带着淤青。 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宋嘉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如刀。 第248章 别打了!我错了! 宋嘉连忙扶起叶大夫,快速检查他的伤势。 让她意外的是,平日里那个嬉笑怒骂的老顽童此刻却出奇地平静,只是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慢悠悠地捡着散落的银针。 宋嘉轻声问:“师父,你没事吧?” 叶大夫摇摇头,眼神有些恍惚。 当年、那几个老伙计,大概也是这样被那些人批斗的吧…… 确认叶大夫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宋嘉站起身,眼神凌厉如刀地扫过众人。 “是谁动的手?” 汉子被她看得后退半步,但很快又挺起胸膛:“咋的?这老庸医害死我弟弟,还不能讨个说法了?” 旁边一个三角眼的妇人叉腰骂道:“小贱人挺着个大肚子还多管闲事!也不怕闪了腰!” 宋嘉冷笑一声,朝路边走去。 “知道怕了就好,不走等着挨揍吗?”妇人得意地嚷嚷着,伸手就要去拽叶大夫的衣领,“老不死的,赶紧赔钱,还真以为有人会帮你。” “啪!” 一声脆响突然从身后传来。 众人猛地回头,就见宋嘉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细长的柳树枝,在地上甩出一道白痕。 “拿根破树枝吓唬谁呢?”妇人嗤笑道,“老娘——啊!” 话没说完,宋嘉手腕一抖,柳条如灵蛇般窜出,在妇人手臂上留下一道血痕。 妇人疼得直跳脚:“你个贱人敢打我!别以为你是孕妇我就不敢打你!” 说着就要扑上来扯宋嘉的头发。 宋嘉不慌不忙,反手又是一鞭,这次直接抽在妇人脸上,留下一道红印。 “当家的!”妇人捂着脸尖叫,“你媳妇被人打了,你还杵着干啥!” 那汉子撸起袖子走上前:“我不打女人,识相的就赶紧给我滚!” 宋嘉冷哼一声,手腕一翻,柳条破空而出,“啪!啪!啪!”接连几鞭,又快又狠,直接将汉子抽趴下。 那个妇人也没落到好处,被宋嘉打的仓皇乱窜。 “哎呦我的老天爷啊!” 一个老妇人忽然坐倒在地,拍着大腿嚎啕起来,“没天理啊!这老骗子把我小儿子治死了还不够,现在又来个疯婆娘把我大儿子大儿媳都打了!乡亲们你们评评理啊!” “咱们牛犇村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欺负过?就让这两个骗子在咱们村上撒野吗?” 她边哭边用眼角余光扫视围观的村民,指望有人替她出头。 刚刚起哄的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没一个人敢上前。 毕竟宋嘉挥舞着柳条的狠劲,他们可都看在眼里。 宋嘉毫不留情,手里的柳条跟长了眼似的,专往那两口子身上招呼。 那汉子起初还梗着脖子想反抗,可随着身上伤痕越来越多,渐渐就蔫了。 妇人也从一开始的恶毒咒骂,到后来的哭爹喊娘:“别打了!我错了!求求你……” 宋嘉可不管他们怎么求饶,手里的柳条越抽越狠。 直到手里的柳条断成两截才收手。 这会儿再看那两口子,哪还有刚才的嚣张劲儿? 两个人躺在地上直哆嗦,身上的粗布衣衫被抽得稀烂,露出来的皮肉上全是血道子,有的地方都皮开肉绽了。 围观的人群全都看傻了眼,有几个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挨抽。 那老妇人指着宋嘉,嘴唇直打颤,却一个字也不敢骂出口。 最后只能灰溜溜地跑去查看自家儿子的伤势。 宋嘉扔掉断掉的柳条,走到叶大夫身边:“好了,给您报仇了,别难过了。” 叶大夫看着自家徒弟,又心疼又好笑:“你这丫头,下手这么狠,就不怕我真是治死了人,你打了无辜?” “就这两口子这副德性,他们要是无辜的,我宋字倒过来写!” 宋嘉搀扶着叶大夫在旁边的石碾上坐下,“说说吧,到底是什么样的病人,能让我天下第一、举世无双的师父都束手无策?” 叶大夫被逗乐了,“是一个后生,昨天下午被毒蛇咬的,拖到今天早上才来找我。我到的时候人都快凉了,他们非要我治……” 他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痛惜,“我身上要是有你那能解百毒的血灯笼,兴许还能救他一命,哎!” 这时,几个胆大的村民见宋嘉丢了柳条,才敢站出来说话。 “你们俩也太过分了!人家牛永强不过是被一条普通的松花蛇咬了,送来的时候人还好好的。你没那本事当什么大夫?白白耽误时间,不然人家早送医院去了!” “就是!这小姑娘也是,问都不问清楚就打人,瞧把人家打成什么样了?” “人家家里死了人,说几句难听的话,你们当大夫的就该忍着点。” 宋嘉冷笑一声:“你们都亲眼看见人是被松花蛇咬的?又亲眼看见人送来时还好好的?” “我们……我们没亲眼看见。但今早永强他嫂子,就是刚刚被你打了的那个妇人,把一条打死的蛇给我们看了,那就是松花蛇!” “就是!”另一个村民帮腔,“被松花蛇咬了能有多大事?开点解毒药不就能好?” 叶大夫翘了翘胡子,道:“老夫行医四十载,什么蛇伤没见过?那伤口发黑肿胀,牙痕间距宽,分明是剧毒蛇类所咬。松花蛇的牙印哪有那么深?再说那后生送来时已经瞳孔散大,气若游丝,这哪是松花蛇能造成的?” “这、不可能吧……” 宋嘉打断道:“说这么多做什么?是真是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转向那对夫妇,“人在哪?” 那妇人捂着脸颊上的鞭痕,眼神闪烁不定,“都、都入棺了!你们害死我小叔子还不够,连死人都不放过吗?” “入棺?骗鬼呢!”宋嘉可不吃这套,“人刚死就急着下葬,还敢说你们心里没鬼?该不会是你们早就知道他要死,连棺材都备好了!” 老妇人突然哭嚎起来:“我苦命的老二啊!就是被这庸医害死的!可怜的孩子,走得这么急,连口像样的棺材都没有,只能用老婆子我的寿材啊……” 第249章 毒蛇咬伤 那汉子疼得直抽冷气,嘴里还不忘嚷嚷:“现在都是新社会了!早就不搞什么停灵三天的封建迷信!就你们这些封建余孽,整天搞复辟!我要报到公社去!哎哟……” 有人出来打圆场: “现在确实不讲究那么多老规矩了,人死为大嘛。” “看你们也不像没钱的主儿,要不这样,你们赔点钱,这事就算了结。你们也长点记性,医术不精就别学人家华佗,到处搞什么义诊,这不是害人害己吗?” 妇人见有人帮着说话,赶紧叫嚷:“对!你…你看看把我们打成啥样了!” 她指着破烂衣衫下露出的鞭痕,“今天,不仅要这老骗子赔一千块钱,嘶……你还得赔我们医药费!一……不,二百块!不然、不然就让公安把你们都抓起来!” “桂花,一千块太多了,少要点吧。”人群中有人小声劝道。 “是啊,拿了钱让他们赶紧走!别在这影响咱们村形象!” “等会儿县里的宋研究员还要来指导药材种植,可不能让这些事坏了咱们村的名声。” 宋嘉听到这里,忍不住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你笑什么?”那人恼羞成怒,“去年我们大队可是先进大队!要不是这样,你以为种药材这种好事能轮到我们村?” 叶大夫转头对宋嘉说:“丫头,老头子我还当你专程来寻我一起出诊的呢,敢情是来指点这帮人种药材的?” “她?指导?” “老骗子的意思是……她就是宋研究员?”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有人小声嘀咕:“好像是啊,听说宋研究员是怀孕了……” “她该不会真的是宋研究员吧?” 那一家三口闻言面面相觑,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妇人还在嘴硬:“吹牛!宋研究员怎么可能跟骗子混在一起?” 她指着宋嘉隆起的肚子,“我看她那肚子八成是假的,塞了个枕头装样子,就是想骗人呢!” 宋嘉冷着脸,“我没功夫在这陪你们演戏。就问最后一遍,人到底是被什么蛇咬的?让不让我们验?” 她顿了顿,“想清楚了再回答。要是你们非要诬陷我师父,我不介意请公安来调查死因,至于你们村被药害虫害了的金线草,自己想办法补救吧。我也会如实向县里汇报,重新评估牛犇村的药材种植资格。”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得在场众人脸色大变。 “她怎么连咱们金线草遭了虫害都知道?”人群中有人惊呼,“看来真是宋研究员啊!” “不是说牛德旺赶着驴车去接人了吗?他人呢?” “桂花!牛永根!你们还不赶紧说实话!” “就是!别连累全村人!” “这可是关系到咱们村药材种植的大事啊!” 那一家三口这下彻底慌了神,进退两难地杵在原地。 张桂花张了张嘴,正要咬死不认。 就听人群外传来一声洪亮的喝问:“怎么回事?!” 只见牛队长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他原本在药田那边等宋嘉,左等右等不见人影,这才寻了过来。 “大队长来了!” 村民们像见了救星似的,七嘴八舌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牛队长一眼就认出了宋嘉,赶紧上前赔笑:“哎哟宋研究员,您看这事儿闹的…真是对不住,咋让您赶上这倒霉事儿了!” 转头就冲着刘家人劈头盖脸一顿骂:“你们这几个混账东西!永强到底怎么没的?还不赶紧实话实说!” 宋嘉沉声道:“牛队长,事关我师父清白,还是直接去他们家看看吧。是蛇是鼠,一看便知。” 牛队长哪敢不应,当即领着众人往刘家走去。 张桂花等人想拦也拦不住,他们几个你搀我扶,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 牛家院门紧闭,里面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有人上前拍门:“永强媳妇,快开门,大队长来了!” 院门很开从里面打开。 一个瘦弱的妇人站在门口,眼睛红肿得像核桃,怀里搂着个同样瘦弱的小女孩。 小女孩见到这么多人,吓得直往母亲身后躲。 “永强媳妇,”牛队长放缓语气,“我们来看看永强。” 永强媳妇木然地点点头,侧身让开一条道。 众人一进院子,就见正中草席上躺着个三十出头的汉子,哪有什么棺材? 牛永强虽然穿着长裤,但露出的一只脚已经乌黑发紫,像是抹了层墨汁。 再往上看,他整张脸泛着诡异的青灰色,嘴唇乌紫,嘴角还残留着白沫,十指蜷曲成爪状,指甲缝里渗着黑血。 看到这一幕,村民们倒吸一口凉气。 这哪是松花蛇咬的?松花蛇咬了最多就是有点红肿,哪会变成这样! 牛队长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事到如今还不说实话?!永强媳妇,你来说!” 永强媳妇眼眶一红,刚要开口—— 张桂花突然冲上前一把拉住她,抢着说:“永强回家时手里就抓着那条菜花蛇,明明说是被那蛇给咬的!我们哪知道会变成这样?说不定是他在山上偷吃了什么东西中毒的!” 她眼珠一转,突然指向小女孩,“对,我想起来了,这个死丫头昨天不是采了蘑菇回来吗?” 永强媳妇原本畏缩的身子突然一僵,她猛地抬头,眼中的怯懦瞬间化为愤怒。 “大嫂!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这是要让三丫背负毒害亲爹的罪名吗?” 缩在母亲身后的三丫“哇”地哭出声:“我没有……我没有要害爹……” 宋嘉快步上前检查尸体,只见死者整条右腿已经乌黑发胀,甚至蔓延到了臀部。 两个深深的毒牙印周围皮肉溃烂,渗出腥臭的黑血。 她冷声道:“这分明是毒蛇咬伤,跟蘑菇有什么关系?” 永强媳妇突然“扑通”一声跪在牛队长面前,声音颤抖却坚定:“大队长,求您为我男人做主!” 接下来从永强媳妇口中道出的真相,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第250章 真相 永强媳妇深吸一口气,颤抖着说:“我家男人平时会上山抓蛇,偷偷拿去黑市卖钱贴补家用。昨天下午他回来时,手里确实提着一条松花蛇,说不小心被松花蛇咬了一口……” “大伙儿都听见了吧!”张桂花立刻尖声打断:“我家老二就是被这蛇害的!肯定是这老骗子针上带了毒,扎几针就把人扎没了!我们老牛家造了什么孽啊,死了人还要挨打……” 宋嘉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等人把话说完,你急什么?” 永强媳妇抹了把眼泪,继续说:“我男人以前也被松花蛇咬过,知道怎么处理,抹点药就没事了。可昨天……” 她突然指向牛永根,声音陡然提高,“都怪他!大队药田出事,就是他干的!本来该打1605农药治蚜虫,他倒好,把1059给兑上了!结果药田里的草药全蔫了!” 这话一出,围观的村民顿时炸开了锅: “原来是你拿错了药!难怪药田里的草药都黄了!” “牛永根!你平时干活就吊儿郎当,这么大的事也能马虎?” 牛永根脸色铁青,张桂花跳脚大骂:“放屁!你有什么证据?” 永强媳妇咬着牙说:“大队说要严查责任人,牛永根就想让我男人顶罪。我男人不肯,他就威胁要去告发他倒卖毒蛇。” 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可我男人说了,他要是敢告,就把牛永根兑错农药、偷卖集体化肥的事全抖出来!去年秋收后,牛永根偷偷把队里三十斤尿素卖给了隔壁公社的人!” 这话一出,现场哗然。 牛队长猛地转向牛永根:“有这事?!” 牛永根额头冒汗,“没、没有!” 张桂花突然扑上来要打永强媳妇:“你这个贱人血口喷人!” 宋嘉一把拦住她:“急什么?还没说到牛永强是怎么死的呢。” 永强媳妇搂紧女儿,声音发抖:“昨晚,牛永根气不过,就把我男人抓的一条白眉蝮蛇放了出来,那条蛇本来装在麻袋里,准备这两天拿去卖的……” 她突然崩溃大哭:“我男人进屋时,一脚踩上去就被咬了!幸亏他反应快,当场把蛇按住,不然我和闺女都得没命!” 永强媳妇看向缩在角落的牛刘氏,眼中充满怨恨:“他说要去医院,可婆婆……婆婆说,抓了这么多年蛇,被咬了自个儿能治,去医院就是糟蹋钱。” “就这么硬拖着…拖到天亮,人都快不行了,听说村里来了大夫,才……” 她再也说不下去,搂着女儿嚎啕大哭起来。 “造孽啊……” “畜生!连亲兄弟都下得去手!” “永强活着的时候,你们一家子就欺负他老实,现在人都没了,还在这儿放屁!” “刘婆子!你是老糊涂了吗?那土球子可是要人命的毒蛇啊!你拦着不让送医院,这不是存心要你儿子的命吗?” “害了人也就算了,还联合着这个杀人凶手大儿子一起,用小儿子的死来讹人钱!你咋这么黑心呢?” “老不死的!你大儿子是畜生,你比畜生还不如!虎毒还不食子呢!” 刘婆子缩在墙角,捂着脸哭,嘴里还念叨着:“我哪知道会这样……我哪知道……” 牛队长一把揪住牛永根的领子,气得手直抖:“不光祸害药田,还敢偷卖队里的化肥?现在连兄弟都被你害死了,自己给我滚去公安局自首!” 牛永根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队长,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没想他死的……他那么会抓蛇,怎么突然就被咬死了……我……” 张桂花嘴仍不饶人:“要怪只能怪他自己!他一个抓蛇的,被蛇咬了能怪谁?这就是报应!再说了,要不是他非要跟自家兄弟过不去,能有这档子事?活该!”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张桂花!你男人害死亲兄弟,你这毒妇还在这儿颠倒黑白?老天爷要是有眼,迟早让你俩也尝尝被毒蛇咬穿心烂肺的滋味!” 大家越说越气,不知是谁先抄起了墙角的扁担,随即扫把、板凳,大家见到啥拿啥,纷纷往张桂花和牛永根身上招呼。 张桂花抱头鼠窜,牛永根被打得在地上打滚,哀嚎连连。 刘婆子瘫在墙角,也被几个愤怒的妇女揪着头发扇了几个大耳刮子。 有人飞快跑去大队部报了公安。 不多时,几个穿着制服的公安骑着自行车赶来,才制止了混乱的场面。 公安了解情况后,二话不说就把三人铐了起来。 看着三人被押走的背影,村民们这才缓过神来,纷纷安慰永强媳妇。 “永强家的,节哀啊……” “以后有啥困难就跟大伙说……” “三丫这么懂事,将来一定有出息……” 牛队长走到宋嘉和叶大夫面前,深深鞠了一躬:“宋技术员,叶大夫,今儿个真是对不住……我们村出了这样的败类,还冤枉了您二位……” 其他村民也纷纷围上来道歉: “宋研究员,叶大夫,对不住啊……” “都怪我们有眼无珠,差点冤枉了好人。” 牛队长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宋研究员,我们药田里的草药,您看能不能帮忙瞧瞧?这要是全死了,今年的生产任务可就……” 其他社员也都眼巴巴地看着宋嘉。 宋嘉转头看向叶大夫,叶大夫摆了摆手,笑骂道:“看我干啥?这是你的本职工作,该去就去!” “像这种医闹,我们行医的哪个没遇过几回?去吧去吧,老头子我还要继续义诊呢!” 宋嘉抿嘴一笑:“那成,您先去忙。等我处理完药田的事,您跟我回上河村吃饭。” 她指了指叶大夫胳膊上的淤青,“您这伤得处理,下午就别出诊了。” “嘿!小伤!” 叶大夫不以为然地挥挥手,转身就往义诊点走。 牛队长在一旁赔着笑:“叶大夫真是大人有大量……那个,宋研究员,咱们这就去药田?” 第251章 宋哲来不了了 宋嘉跟着牛队长来到药田,放眼望去,五十亩药田里,不少金线草已经发黄枯萎,情况比想象的还要严重。 “宋研究员,您看这……”牛队长一脸愁容。 宋嘉捻起一片枯黄的叶片,“这片药田受损太严重,这些快枯死的金线草救不回来了。” 牛队长一听就急了:“这、这可咋整?” 宋嘉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这样,先把这些彻底枯死的都拔了。上河村那边下一批育苗再过半个月就能出,到时候你们去领新的来补种。” “剩下的这些,得赶紧处理。” “先组织社员摘除受害叶片,用清水冲洗叶片,至少要连续冲洗三天。再去去公社农技站领解毒剂,按1:500的比例兑水喷洒。记住要早晚各一次,避开正午的太阳。” 宋嘉指着几垄特别严重的药苗,“还有,这些得施些腐熟的农家肥,帮助恢复地力。但切记不能用生肥,否则会烧根。” “有草帘子也可以先用草帘子盖一盖,减少阳光直射。” 牛队长赶紧掏出小本本记下:“都记下了!我这就安排人办!” 宋嘉点点头道:“这几天多注意观察,要是发现新叶开始转绿,就说明救过来了。要是继续发黄,那也只能拔了重种。” 牛队长望着药田,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些枯死的药苗要是全拔了重种,至少得耽误大半个月。 成熟期一推迟,不仅会影响下一茬的种植计划,更怕到时候品质跟不上,卖不上好价钱。 他越想越懊恼,黝黑的脸上皱纹更深了。 多好的致富机会啊,偏偏在他手上搞砸了。 宋嘉看出他的心思,却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这片药田受损面积比上河村那次大得多,她如今怀着七个月的身孕,不能像从前那样天天跑来输送异能。 为了她和孩子的健康,她宁可这季少赚些。 “以后农药管理一定要严格。”宋嘉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我这两天会常过来看看。” 牛队长擦了擦汗,“是是是,我们一定吸取教训!宋研究员,今天真的是太麻烦您了。” 他欲言又止,“那个……县里那边……” 宋嘉明白他的担忧,但只是淡淡道:“先把眼前的处理好再说吧。” 县里对药材种植是有考核的,要是牛犇村这次搞砸了,效益上不去,很可能就会收回他们的种植资格。 不过这些说到底都是他们自己的事,宋嘉也懒得操这份闲心。 宋嘉看了看手表,“今天就先这样吧,我得回去了。 ” 牛队长听宋嘉要走,连忙安排牛车送她和叶大夫回上河村。 - 日子一天天过去,宋嘉每天穿梭在田间地头、或是忙着给人看病问诊。 转眼间,火热的八月悄然而至。 宋嘉已经怀孕30周,肚子明显比同期的孕妇要大得多,圆滚滚的像揣了个大西瓜。 走起路来不得不扶着腰,脚步也变得缓慢而沉重。 叶大夫现在都不来找她出诊了,秦素芝更是严格限制她的活动,最多只允许她在田间地头转悠一小会儿就得回家休息。 好在沈国民、王秀兰这些老把式已经能独当一面,加上乔伯伯和爸妈的看管,药田的事情基本不用她操心了。 闲下来的日子,宋嘉就在家熬熬药膏、搓搓药丸……做些轻松的活计。 老早就收到林雪的来信,说部队文工团的女兵们对她做的水乳套装喜欢的不得了,一直催着要货。 之前一直不得空,趁着这段空闲,宋嘉一口气做了二十套水乳套装,外加三十瓶美白霜,让沈望昕上班时顺便寄走。 这天,沈望昕回来,还给宋嘉带回来两个包裹。 一个是林雪寄的,听说宋嘉怀孕了,特意寄来一罐麦乳精、一包大白兔奶糖、两包红枣,还有一块淡粉色细软棉布。 样样都是顶好的东西。 林雪还在信里写道:“你家那口子真是太忙啦,不是在出任务就是在出任务的路上,我这才知道你怀孕了,真为你们高兴!我手笨不会做衣服,给你扯了块布……” 宋嘉笑着将信放下,去看另一个包裹。 是大伯母寄来的,这个包裹更大更沉。 一打开,里面全是叠得整整齐齐的小衣服。 有贴身的棉布小衫,夹棉的小袄,厚实的棉外套,粉的蓝的都有,每款都准备了两三套。 算算日子,她生孩子的时候差不多是九月份。 黑省的九月已经开始转凉,这些衣服正好用得上。 原本宋嘉还打算给即将出生的孩子做些衣服,现在大伯母寄来这么多,倒是省了她不少功夫。 再说沈望昕和秦素芝也都准备了一两套。 小孩子长得快,衣服太多反而穿不完,现在布料又这么金贵。 宋嘉盘算着,李梅香比她晚两个月生产,到时可以把穿不着的衣服送给她。 除了衣服,包裹里还装着两双虎头鞋,两顶虎头小帽子,甚至还有几块柔软的尿布。 宋嘉一件件拿出来看,在包裹最底下发现了一封信,信封上是宋哲的字迹。 信上说:“小妹,原定你生产时我一定回来,但眼下有件重要的大事要办,实在脱不开身。” “我已给沈望川打过电话,他要是照顾不好你,我饶不了他。” “你也给我记牢了——万一遇到什么‘保大保小’的情况,必须选保大!这话我也跟沈望川撂下了,他要是敢选小的,我让他偿命!” …… 整整两页纸,写的全是哥哥的担心。 宋嘉读着读着,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她知道哥哥是怕她犯糊涂,像有些女人那样为了孩子连命都不要。 信的末尾,宋哲的笔迹微微放缓,像是压抑着某种情绪。 “再等等,我们已经在想办法了,很快……咱们一家就能团聚了!” 宋嘉盯着最后一行字,呼吸一滞,心脏猛地跳快了几分。 “一家团聚?” 宋哲说的“重要的事”,难道是…… 平反! 大伯他们一定是在运作爸妈平反的事! 信件会被检查,所以宋哲是在用隐晦的方式提醒她? 想到这里,宋嘉再也坐不住了,她匆匆把信折好塞进口袋,连衣服都顾不上收拾,直接往门外跑。 她得去大队部给大伯打个电话! 第252章 告诉他,我快生了 虽然电话转来转去,更容易被人监听。 但宋嘉可以用只有自家人才能听懂的暗语和大伯交谈。 从大伯隐晦的话语中,她猜测,大伯应该是从那伙人身上找到了突破口,正在和上头周旋,很快就会迎来转机。 更让她意外的是,大伯在电话里破天荒地夸了沈望川好几次,看来沈望川也在暗中出了力。 挂掉电话后,宋嘉心情激动,脚步不自觉的往药田走,她迫不及待想去告诉宋父宋母这个好消息。 夕阳余晖下,宋思礼和陆淑容戴着破旧的草帽,正弯着腰铡草。 他们脸颊被晒得通红,汗水浸透了后背的粗布衣衫。 虽然有宋嘉在暗中打点,让他们负责相对轻松的药材管理,但每天十几个小时的劳作还是让两位老人疲惫不堪。 就像现在,其他社员都已陆续收工回家,唯独他们还要继续劳作。 只要太阳还没完全落山,他们就不能停下手中的活计。 这就是下放人员的待遇,没有休息的权利,没有收工的自由,连生病发烧都要坚持出工。 陆淑容最先注意到女儿的过来。 她下意识想直起腰,却又立即警觉地四下张望,见到不远处有人,又保持着恭敬的姿态,微微欠身。 “宋研究员来了。” 在旁人眼里,这不过是下放人员对县里研究员的礼节性问候。 宋嘉强忍住鼻酸,压低声音道:“爸,妈。我刚跟大伯通了电话。” 她假装在查看药材长势,“大伯说……风向变了,再坚持坚持,很快就能回家了。” 宋思礼手中的铡刀顿了一下,陆淑容拔草的手指微微发抖,但两人都不敢表现出异样。 宋嘉又补充道:“大伯还提到了羊城……爸,你知道大伯在羊城是有什么关系吗?” 宋思礼眼神一闪,继续着手上的活计,用只有三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羊城?你大伯八成是搭上了南方那位‘铁面元帅''的关系。” 宋嘉明白过来。 大伯这是想让父母去羊城避风头,那边有靠山,那帮人就奈何不了他们了。 这倒是个好去处,羊城是改革开放的前沿,爷爷在那儿还有产业根基。 父亲经商是把好手,到了那边既能暂避风头,又能抓住发展先机,再过几年就能东山再起。 远处传来脚步声。 陆淑容立即提高音量:“宋研究员,您放心,药田湿度我们一直控制在标准范围内。这外头跟火炉似的,您早点回去歇着吧。” “好,辛苦你们了。”宋嘉脸上换上惯常的温和笑容。 这时,王秀兰和沈国民走了过来:“嫂子,天快黑了,你咋出来了?” “刚出来透透气,这就回。”宋嘉冲他们笑了笑。 王秀兰走过来,亲热地挽住宋嘉的胳膊:“嫂子,我得了块细棉布,摸着可软和了,最适合刚出生的娃娃穿。这两天我就给两个小侄儿做两件小衣裳送过来。” 宋嘉笑着摇头:“不用,这两个小家伙的衣服多得都穿不完。我今天刚收到大伯母寄来的一大包,从里到外啥都有。” 两人边说边往村里走。 身后,陆淑容和宋思礼望着女儿挺着大肚子远去的背影,心里又酸又涩。 陆淑容悄悄抹了抹眼角,宋思礼也重重地叹了口气。 闺女怀孕这么久,他们当爸妈的什么都帮不上,连给孩子准备件小衣服都做不到。 多亏了大嫂心细,从那么远的地方寄来这么多东西。 “走吧,天快黑了,把这点活干完。”宋思礼低声对老伴说,手上的铡刀又动了起来。 两个继续在药田里忙碌着,只是干活的动作比刚才轻快了几分。 想到闺女说的,他们很快就能脱离现在的处境,心里总算有了些盼头。 - 八月底,宋嘉怀孕34周时,第二批金线草终于成熟了。 经过社员们几天的抢收炮制,上河村50亩金线草收获了一万一千斤,另外20亩试验田种的紫云藤、白芨草等还没到采收期。 加上赵家庄50亩收的一万斤,双河湾30亩收的六千斤,总体收成还算不错。 牛犇村的收成就没那么好了,五十亩地只收了七千五百斤,就算加上补种的,估计也达不到一万斤的标准。 而且品质明显不如上河村的,收购站只肯给五毛一斤的价钱。 黑省天冷得早,为了赶种第三批,这边刚采收完那边就忙着耕地播种。 终于在9月5号前,把第三批草药全部种完了。 第三批种植的亩数没有增加,主要是担心天气转冷后,草药生长速度会变慢,怕赶不上最佳采收期。 这时候,宋嘉已经怀孕35周多了。 她的小腹下坠感越来越重,走路时总感觉肚子要掉下来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快生了。 如果可以,宋嘉还是希望能熬到足月再生产。 现在医院条件简陋,要是孩子早产,她真担心能不能护理好。 更重要的是,沈望川到现在还没回来。 半个月前,沈望川来信说要去出个紧急任务,等这次任务结束就能休假回来陪产。 可现在半个月过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八个月来,孕吐是她自己熬的,双腿浮肿时自己揉着,连半夜腿抽筋疼醒时,身边也是空荡荡的。 要是连生产这么重要的时刻,沈望川都不能陪在身边…… 想到这里,宋嘉坐不住了。 她挺着肚子慢慢往大队部走,想去给部队打个电话问问。 电话接通后,宋嘉开口:“你好,我找沈望川。” “沈副团长?” 电话那头是个年轻战士,他望了眼从面前开过去的大卡车,说:“他好像出任务刚回来。您是哪位?有什么事?我让人去传达一下。”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宋嘉心里有点不痛快。 她语气有点重:“我是他爱人,告诉他,我快生了,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小战士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语无伦次:“嫂、嫂子您别急!我这就去找沈团长!您、您先别急着生……啊不是,您先别挂电话……啊也不对……” 慌乱中他一把撂下电话,拔腿就往训练场跑。 第253章 沈望川回来了 一辆军绿色的大卡车正缓缓驶入营地,车篷上还蒙着厚厚的尘土,显然是刚执行完任务归来。 “沈团长!沈团长!”小战士气喘吁吁地追着卡车跑,一边跑一边喊。 卡车停稳后,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战士从车篷里跳下来。 小战士踮着脚在人群中张望,终于看到沈望川最后一个从驾驶室跳下来,他右臂缠着渗血的绷带,作训服上还带着斑驳的血迹。 “报告沈团长!”小战士一个立正敬礼,“您爱人来电话,说她要生了,让您赶紧回去!” 沈望川惊得差点没站稳,一把抓住小战士的肩膀:“什么时候的事?!生了吗?!生几个了?!她有没有事?!” 明明距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怎么可能就生了,该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 平时在枪林弹雨里都不带眨眼的硬汉,这会儿慌得不行,抬脚就要往营地外跑,又想起来得先请假,结果一着急,左脚绊右脚,一米八几的汉子结结实实摔了个大马趴。 小战士手忙脚乱去搀他,“团长,嫂子还在等电话呢,您先去接。” 沈望川这才稍稍冷静,爬起来就往传达室冲。 不远处几个战士憋笑憋得满脸通红,肩膀直抖。 “原来团长也会着急啊?我还以为他天塌下来都能面不改色呢!” “看来咱们团长是彻底栽在嫂子手里了!” 警卫员张强过来赶人:“去去去!你们这群光棍懂什么?” 大刘嬉皮笑脸地凑过来:“强子,你这话说的,好像你有对象似的!” “滚蛋!”张强作势要踹他,“赶紧的,都别贫了!大刘你去帮团长收拾换洗衣物,小李你去买最近一趟的火车票,二虎你腿脚快,赶紧去政委那儿把假条批了!” 战士们嘴上起哄,手脚却利索得很。 张强小跑着追上沈望川,“团长您慢点儿,小心伤口!我已经安排人去办手续了,保证让您今天就坐上回家的火车!” 沈望川一路冲到传达室,直到电话那头传来宋嘉的声音,“我还没生呢,就是肚子有点往下坠,感觉快了……” 他这才感觉魂归位了。 “你吓死我了。我这就回去,已经在批假条了。你千万别乱动,让叶大夫到咱家来住几天……” 挂了电话,沈望川额头上的汗这才消下去。 警卫员张强已经把行李收拾妥当,连火车票都买好了。 沈望川匆匆跟政委打了个招呼,拎着包就往火车站跑。 其实宋嘉刚挂电话就后悔了。 心想自己这是生什么闷气呢?沈望川在部队拼命,不就是为了保家卫国,也是为了能早日帮爸妈平反吗? 刚才那股委屈劲儿过去,现在反倒担心起他的伤来。 听说他胳膊挂了彩,也不知道严不严重…… “嘉嘉!” 宋嘉一抬头,就见孙悦容老远就在挥手,她身边还跟着个穿蓝布衬衫的姑娘。 孙悦容跑了过来,“我正要去找你呢。” “今天不用上工?”宋嘉问。 孙悦容摇摇头:“不用,马上要开始秋收了,大队长说今天放两天假,让大家养精蓄锐。” 宋嘉点点头:“行,走,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这时,一直站在孙悦容身后的李雪兰也跟了上来,“宋研究员。听说您快生了,这是我攒的几个鸡蛋,送给你。” “谢谢,不用了。”宋嘉礼貌地笑笑。 她对李雪兰印象不深,只记得是和孙悦容住一个屋,跟着孙悦容来找过她几次,平时话也不多。 李雪兰却不气馁,又把草篮子往前送了送:“宋姐别客气,这鸡蛋是我找村里的婶子们换的,新鲜着呢。” 孙悦容在一旁插话:“嘉嘉,雪兰说她经常睡不着,想找你给她看看。之前你一直在忙,她都没好意思说。” 宋嘉这才接过篮子:“那谢谢了。” 村里人平时找宋嘉看病,虽不收诊费,但乡亲们都会拿点自家的东西过来,鸡蛋、蔬菜、或是晒干的野菜,算是心意。 回到小院。 宋嘉把篮子放在石桌上,让李雪兰在院中的石凳上先坐。 而后转头对孙悦容说:“悦容,你去我房间把药箱拿出来。” “好嘞。” 孙悦容应了一声,轻车熟路地进了屋。 李雪兰的目光追着她的背影,看到孙悦容连门都没敲就直接推开了里屋的门,心里酸溜溜的。 那间屋子她从来没进去过,每次来都只在院子里坐着,连堂屋的门槛都没跨过。 凭什么孙悦容能随意进出宋嘉的房间?她们关系就这么好? 宋嘉注意到她的动作,但没说什么,只是坐在她对面,拉过她的手腕把脉。 “最近睡得不好?”她问。 李雪兰点点头。 宋嘉仔细诊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异常,又问了些饮食和作息的问题。 李雪兰回答得支支吾吾,眼神飘忽,时不时瞥向屋里。 “李知青。”宋嘉收起脉枕,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这身体没什么问题,应该是……想得太多了。” 李雪兰脸一红,手指绞在一起:“我……” 这时孙悦容提着药箱出来:“啊?想什么想太多?” 宋嘉笑看着李雪兰,“滴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别想些有的没的,自然就能睡得好了。” 李雪兰猛地抬头,对上宋嘉洞若观火的眼神,顿时如坐针毡。 她慌乱地站起身:“谢、谢谢宋姐,我、我先回去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 孙悦容挠挠头:“她这是怎么了?” 宋嘉但笑不语,扶着腰慢慢站起来:“走吧,去做饭,我饿了。” - 从沈阳到晋平市坐火车10个小时就能到,昨天沈望川说是坐昨晚的火车回来。 宋嘉算算时间,这样今天下午应该就能到达上河村了。 午睡醒来后,她干脆溜达着往村口走去,准备在那儿等着沈望川。 刚走到晒谷场,发现那格外热闹。 宋嘉心里一咯噔,该不会又有女人要跳河碰瓷吧? 她忙拉着个婶子问:“婶子,那发生啥事了?” 第254章 开黄腔的婶子们 那婶子见是宋嘉,立即堆起笑脸:“是宋研究员啊,在搭幕布呢,晚上放电影!” 宋嘉这才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是又有人要学许珍珍那套,跳河赖上沈望川呢。 “宋研究员你晚上来看不?我给你占个好座儿!”婶子热情道。 周围几个纳鞋底的妇女也凑过来,七嘴八舌地说要给宋嘉留位置。 “好啊,那就麻烦婶子们了。”宋嘉笑着应下。 这年头农村娱乐活动少,露天电影可是件大事。 每次放电影,全村老小都会早早搬着板凳来占位置。 一场电影能让整个村子热闹好几天,是难得的欢乐时光。 “这有啥麻烦的。”婶子摆摆手,“我们这还是沾了你的光呢!往年都得等到秋收后,大队才会请放映队来放一场。今年种草药赚了钱,大队长说提前让大家乐呵乐呵!” 说着,婶子看了看毒辣的日头:“这大热天的,宋研究员出来干啥呀?” “望川要回来了,我出来等等他。”宋嘉解释道。 “是该回来了!”婶子一拍大腿,“你这都快生了,再晚回来可不像话!” 说着就要搀她,“走,我们陪你去村口树荫下等着,这日头毒,可别晒坏了。” 几个婶子热热闹闹地围着宋嘉,像护着什么宝贝似的把她搀到村口的老榆树下。 王婶子掏出个蒲扇,一边给宋嘉扇风一边神秘兮兮地压低嗓门: “诶,你们知道不,前几天秀莲家和她小儿子干了一仗,气得秀莲这两天都没下得来床?” 宋嘉一听,有八卦? 立即挪了挪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等着听。 “咋能不知道呢!那动静大的,我家隔着两户都听得真真儿的!听说是她家小儿子被女知青勾了魂,天天放着自己家的活不干,跑去给人家干。还总是偷家里的鸡蛋、白面给人家送去!” “可不是嘛!那小子跪在地上喊,非那知青不娶!把秀莲气得当场就厥过去了!” “这些城里来的知青,干起活来跟要他们命似的。娶回家就是个活祖宗!再说,指不定哪天政策一变,拍拍屁股就回城了,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坏了!我得回去看着点我家闺女,可别被那个戴眼镜的男知青给哄了去!” 男人还好,跑了媳妇,还能再找;女人要是被抛下了,没孩子还好说,要是有孩子拖着,以后再嫁可就难了。 “得了吧!”李婶子嗤笑一声,“就你家春妮那五大三粗的样儿,人家城里来的知青能看上?我儿子都看不上!” “我闺女咋啦?一天能挣八个工分!你家那个病秧子儿子,干起活来跟个软脚虾似的,还想娶我闺女?做梦!” “你说谁病秧子呢?!”李婶子撸起袖子,“我儿子那是身子骨弱,但脑子灵光着呢!改天考上工作,让你眼红去!” 几个婶子假模假样地劝架:“哎呀别吵了别吵了……” “其实要我说,娶个知青也没什么不好。那细皮嫩肉的,看着就水灵,摸起来肯定也舒服……” “就是,你们看那沈知青,皮肤白得跟嫩豆腐似的,哪个男人不喜欢?” “嘁!这玩意儿,吹了灯不都一样。” “你们这些老货懂啥……” 那婶子意有所指地瞟了眼人群里最白净的菊华,“我可是听桂芳说了,她起夜那会儿,正好路过菊华家后窗。那动静,跟猫叫春似的……” “我说呢!她家男人天天十个工分干得虎虎生风,原来晚上还有这好事滋润着呢……” “哈哈哈……” 几个婶子顿时笑作一团。 菊华婶子红着脸啐了一口:“你们这些碎嘴子,整天就知道编排这些!”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周婶子理直气壮,“我家那死鬼上个月不也……” 婶子们的话锋突转,你一言我一语开起了黄腔。 宋嘉听得面红耳赤,生怕婶子们下一句就问“你家望川在炕上是不是也跟训练场上一样能干”。 正想找个借口溜走,就听见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 抬头一看,一辆军用吉普正卷着尘土驶来。 “望川!” 宋嘉如蒙大赦般站起身,冲着吉普车挥手。 吉普车“嘎吱”一声停在村口,车门一开,一个挺拔的军绿色身影从车上跳下来。 “媳妇!” 沈望川大步冲过来,左手已经下意识护住宋嘉的腰。 婶子们见状,立刻收起放肆的笑容,一个个装模作样地整理衣襟。 王婶子还特意高声嘱咐:“望川啊,宋研究员等你半天了,这大热天的,快带她回去歇着吧!” 等吉普车重新启动,几个婶子又凑在一起,对着他们的背影指指点点。 “哎呦,你们瞧瞧!沈家老三这回可是开着车回来的,该不是又升官了吧?” “再升官咱宋研究员也配得上!人宋研究员多能干,种药材带着全村致富,长得又好看,比画报上的明星还俊呢!” “就是就是,这城里来的姑娘也不是都不中用,关键得看人……” 几把蒲扇又欢快地摇了起来,新一轮的八卦又开始了。 那边土路上,沈甜甜和几个知青刚从公社供销社走回来。 吉普车呼啸而过时,扬起一片尘土,呛得沈甜甜直咳嗽。 “呸呸呸!”她使劲拍打着身上的灰,“会不会开车啊?真是没素质!” 任菊月眯着眼睛望向村口,看见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从车上下来,好奇地问:“那是谁啊?怎么来咱们大队了?” 一个老知青说:“你没看见吗?人家一下车就挽着宋同志的腰,那就是宋同志的丈夫沈望川同志,听说是个营级军官呢。” 李雪兰轻哼一声,眼神复杂地看着远处的两道背影:“不止呢。我听孙悦容说,人家已经升到团级了。” “团级?!”任菊月惊呼出声,眼睛里闪着光。 沈甜甜不屑地撇撇嘴:“不就是个团级军官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掸了掸裙子上怎么也拍不干净的尘土,语气酸溜溜的,“我表哥在省城当处长,管着十几个厂子呢!” 老知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沈知青,你表哥再厉害,能开着吉普车来接你吗?” 李雪兰没说话,只是盯着远处那个挺拔的军绿色背影,眼神闪烁。 第255章 异能升到五阶了 吉普车停在小院门口,沈望川小心地扶着宋嘉下车。 “怎么还开车回来了?”宋嘉边走边问。 沈望川扶她在院里的石凳上坐下,蹲在她面前说:“我特意去武装部借的。明天咱们就先去市里,在市医院生,那边条件好一些。” 说完起身去车上取行李,“我先去洗个澡,身上太脏了。” 他怕自己身上的汗臭味和血腥味让媳妇犯恶心。 可刚转身,就被宋嘉叫住:“等等,先让我看看你的伤。” “媳妇,真没事,都是小伤……” 沈望川话还没说完,宋嘉已经站起身,不容拒绝的命令:“把衣服脱了。” 沈望川无奈地笑了笑,只得乖乖解开军装扣子。 当看见沈望川结实的肌肉上,那些横七竖八的伤疤时,宋嘉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那些伤疤有深有浅,有好几处明显是今年新添的。 最吓人的胸口的那一道,虽然已经结痂,但依然能想象当时的凶险。 还有胳膊上的那处新伤,处理得不到位,加上天气闷热,一路奔波,已经有点化脓。 “没事的媳妇。” 沈望川赶紧把衣服披上,“就是看着吓人,其实都不深。” 宋嘉抹着眼泪。 沈望川赶紧将她搂进怀里:“好了媳妇,别哭。你现在可不能激动,万一情绪太激动要生了,咱们可就来不及去医院了。” “我才没那么脆弱呢!” 宋嘉哭笑着捶了他一下,却刚好打在沈望川胳膊的伤口上。 见他眉头一皱,宋嘉立刻心疼地拉着他进了屋。 “坐下。”宋嘉不由分说地把沈望川按坐在床边。 她双手轻轻覆在沈望川的伤口上,随着异能的输入,沈望川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结痂处渐渐变得平滑。 “可以了媳妇。”沈望川按住她的手,“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宋嘉摇摇头,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没事,这点异能不算什么。” 说着又继续催动异能,直到沈望川身上的伤口全部愈合。 奇怪的是,这次宋嘉过度使用异能后,不仅没有像往常那样疲惫不堪,反而感觉体内涌出一股源源不断的能量。 这股温暖的力量竟是从她隆起的腹部传来的! 是两个小家伙知道爸爸回来了,所以和妈妈一起努力治愈爸爸的伤口吗? “望川……”宋嘉惊讶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孩子们好像在帮我……” 沈望川也察觉到了异样,他小心翼翼地伸手覆在宋嘉的肚皮上。 两个小家伙似乎感应到了爸爸的触碰,欢快地踢腾起来。 沈望川又惊又喜,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自己真的要当爸爸了。 “呀!” 宋嘉突然惊喜地叫出声来。 沈望川立刻紧张地扶住她:“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了?” “我的异能升到五阶了!”宋嘉兴奋道。 借着两个小家伙发出的异能,她成功突破五阶。 感知范围扩大到了方圆十公里,空间别墅的前院后院也解锁出来了! 现在五阶就已经全部解锁空间。 要是升到满阶六阶,不知道空间会再次升级成什么样。 沈望川还没来得及说话,宋嘉突然皱起鼻子,嫌弃地把他的手拍开。 “好了好了,快去洗澡吧,你身上臭死了!” 沈望川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家媳妇这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模样,只得拿起换洗衣物往浴室走。 临关门时,还不忘探头嘱咐:“那你先歇会儿,我洗完澡给你做饭。” 当秦素芝和沈望昕回到家时,沈望川已经做好了四菜一汤。 虽然卖相不怎么样,味道也很一般。 秦素芝却吃的很开心,她仔细打量着儿子,见他身上没有新添的伤痕,暗自松了口气。 吃完饭,沈望昕一抹嘴就要往外跑:“三嫂,我先去给你占个好位置!” 宋嘉笑道:“不用了,王婶子说给我占好了。” “也是。”沈望昕笑嘻嘻地说,“你现在可是咱们村的宝贝宋大研究员,往哪一站都有人让位。” “娘,你洗碗哈,我去给你抢位置!” 说完,提着两个小板凳就跑了。 宋嘉和沈望川慢悠悠地走在后面。 傍晚的微风拂过,带走了一天的燥热。 路边的草丛里,萤火虫已经开始闪烁。 “看电影咯!看电影咯!” 一群孩子欢叫着从他们身边跑过,手里举着一根笔直的竹竿,你追我赶地往晒谷场奔去。 远处,放映机已经发出“哒哒”的运转声。 白色幕布前早已密密麻麻坐满了人,大人们坐在自带的小板凳上,时不时朝四处疯跑的孩子吼一嗓子:“别去河边!” “给我回来!” 可孩子们哪坐得住,在人群中钻来钻去,像一群撒欢的小麻雀。 王婶子眼尖,远远看见宋嘉就使劲招手:“宋研究员,这边!这边位置好!” 其他婶子也都热情地招呼: “宋研究员坐我们这儿来!” “这边看得清楚!” 宋嘉笑着摆摆手,拉着沈望川在边上的长凳坐下:“谢谢婶子们,我们坐这儿就行。” 王婶子麻利地挤过来,往宋嘉手里塞了把瓜子:“快尝尝,刚炒的,可香了!” “听说今儿放的是新片子,闪闪的红星。” 李婶子也凑过来,“我娘家侄子说,这片子里打仗的场面可带劲了,都是真枪实弹!” 正说着,放映员调好了机器,一道光打在幕布上。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只有一群皮猴子还在追着打闹。 电影是红色革命片,宋嘉还挺喜欢看这类片子的。 正当电影放到高潮处,冬子终于手刃仇人胡汉三时,几个孩子哭喊着跑过来。 “娘!娘!”铁牛家的孬蛋扑进他娘怀里,“国超叔打我!” 铁牛媳妇一听就炸了:“啥?他凭啥打你?” 孬蛋抽抽搭搭地说:“我们玩捉迷藏,我想躲到芦苇丛…结果看见国超叔搂着个女的,跟啃猪蹄似的啃人家嘴…他就、就揍我!” 旁边几个婶子一听就明白了,国超可不就是秀莲婶子家那个被女知青勾了魂的小儿子嘛。 第256章 搞破鞋 铁牛媳妇撸起袖子就往外冲:“好个李国超!搞破鞋就搞破鞋,还敢打我儿子!看我不撕了你的脸!” 几个婶子连电影都不看了,呼啦啦全跟上去看热闹。 宋嘉心里也痒痒的,下午婶子们嘀咕了半天,可到底也没说清楚,跟李国超鬼混的那个女知青到底是谁? 她挠了挠沈望川的手心,“望川,咱们也去看看呗?我保证就远远站着,绝不往前凑。” 沈望川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模样,终究是没忍住,宠溺地牵起她的手:“走吧,我护着你过去。” 知青点的人坐在后排。 任菊月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宋嘉夫妇,见他们起身,忍不住问旁边的孙悦容。 “孙知青,你今天怎么不去跟宋同志坐一块啊?” 孙悦容翻了个白眼:“我可不像某些人,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人家小两口难得团聚,我去当什么电灯泡?” 任菊月撇了撇嘴,左右张望了一下,突然发现什么似的:“咦,今晚怎么没见李雪兰出来看电影?” 她又问:“李知青之前不是总爱跟着你吗?今天怎么也没见她人影?” 孙悦容不耐烦地皱眉:“你这人怎么这么多废话?李雪兰又不是我身上的挂件,非得时时刻刻跟着我?” “你没事跟孙大炮搭什么话?”沈甜甜双手抱胸,斜睨着任菊月,“自讨没趣。” 任菊月讪讪道:“我就是好奇……” 她眼珠子一转,指着远处,“你们看,那些婶子们都往芦苇丛那边去了,肯定出什么事了!咱们也去看看热闹?” 沈甜甜瞥了眼幕布上正在播放的革命电影,撇了撇嘴:“这种老掉牙的电影确实没意思。” 她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瓜子壳,“走吧,去看看怎么回事。” 另一边,铁牛媳妇已经带着一帮婶子冲到芦苇丛边,叉着腰破口大骂: “李国超!你个不要脸的玩意儿,给我滚出来!” “在外头乱搞还敢打我儿子,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们这对伤风败俗的野货!” “躲在芦苇丛里装什么王八?有本事偷吃没本事认是吧?” 芦苇丛一阵窸窸窣窣,李国超涨红着脸钻了出来。 他衣服领子歪歪斜斜的,头发上还挂着几根芦苇絮。 李国超狡辩:“嫂子,你说话别那么难听。谁说我在外面乱搞?我就是在这儿钓鱼!孬蛋跑过来把我的鱼都吓跑了,我才轻轻拍了他两下。” “才不是!”孬蛋小脸气得通红,“我明明看见你跟个女人在草堆里打滚,我说你们羞羞羞,要告诉秀莲婶婶,你就打我屁股!” 铁牛媳妇冷笑一声:“听听!我看不是吓跑了你的鱼,是吓跑了你的‘野鸳鸯’吧?” “你再瞅瞅你这张嘴,都让人啃肿了!跟抹了猪油似的!还不承认呢。” 周围几个婶子立刻跟着起哄。 “国超啊,快叫人家女知青出来吧!这大热天的,芦苇丛里蚊子可多,别把人家细皮嫩肉给叮坏了!” “多大点事儿啊!要是真看对眼了,明儿叫你娘去提亲,风风光光把人娶回家多好!” “你娘再倔还能倔过你这个亲儿子?人家城里来的知青,肚子里墨水多,将来生的娃娃肯定聪明!等你娘抱上大胖孙子,保准乐得合不拢嘴!” 几个婶子你一言我一语,话里话外都是揶揄。 跟秀莲婶子交好的老姐妹听不下去,叉着腰“呸”了一声:“读书顶个屁用!俺家二蛋会放牛、会种地,认得自个儿名字就够使了!城里来的娇小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娶回家当祖宗供着啊?” “可不是,这些女知青就会勾搭人,仗着识几个字,把咱村里的小伙子迷得五迷三道的!国超啊,你娘都让你气病了,你还在这儿搞破鞋,你不孝啊!” 后面跟来的沈甜甜几人听得真切。 任菊月扯着沈甜甜的袖子:“她们在说什么?说我们女知青跟人鬼混?这不是把脏水往我们女知青身上泼嘛?” 沈甜甜轻蔑地哼了一声:“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下作东西,自己不要脸还要连累我们所有人!” 说完,直接上去拨开芦苇丛查看。 可芦苇荡里空空如也,只有几只受惊的青蛙扑通跳进水里。 她立刻转身怼那些婶子:“大晚上编排我们知青,你们安的什么心?这是故意抹黑我们知青形象!挑拨知青和社员的关系!是要破坏革命团结!” 几个婶子被这顶“大帽子”砸得一愣。 王婶子回过神来,“哎哟喂,沈知青这话说的,我们庄稼人哪敢编排你们城里来的文化人啊?这是孬蛋亲眼看见的。” “看见什么了?”沈甜甜冷笑,“空口白牙就敢污蔑人?信不信我明天就去公社告你们造谣诽谤?” 婶子们刚想怼回去,突然听见“扑通”一声响,接着是女人“啊——”的尖叫。 “坏了坏了!该不是那女知青臊得跳河了吧?”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众人呼啦啦往河边跑。 “晓梅!” 李国超脸色煞白,撒腿就往河边冲。 宋嘉急忙拽了拽沈望川的袖子:“快走,咱们赶紧回去。” 沈望川:“好像有人落水了。” “我知道。”宋嘉压低声音,“肯定是那个女知青。你穿着这身军装站在这儿,待会儿准有人喊你去救人。你吃亏还没吃够吗?” 这时,有人往晒谷场方向跑着喊:“快来人啊!有人跳河了!” 沈望川看着周围越来越乱的人群,立即护着宋嘉往反方向走。 刚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扑通”一声。 有人惊呼:“国超跳下去救人了!” 两人走到晒谷场时,只见秀莲婶子跌跌撞撞地往河边跑,哭得撕心裂肺:“老天爷啊!我家国超不会水啊!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活啊!” 李良才闻声赶来,一眼看见穿着军装的沈望川,立刻喊道:“望川!快!快去救人!” 沈望川脚步一顿,犹豫地看向宋嘉:“媳妇,要不我去看看?” 宋嘉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手上却暗暗掐住他胳膊内侧的软肉,牙缝里挤出话来: “你去吧。不过你要下水要想想我和肚子的娃,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或者又惹上什么风流债,我可不会再管你。到时候我就带着孩子改嫁,让俩孩子管别人叫爹。” 不是宋嘉狠心,实在是她临盆在即,沈望川要是出点意外,她一个孕妇可怎么办? 再说晒谷场这么多壮劳力,会水的也不在少数,凭什么非得让她男人冒险? 第257章 我是军人 沈望川眼中带着歉意,握紧宋嘉的手低声道:“媳妇,我是军人。” 他看见正朝这边走来的孙悦容和沈望昕,立即招手:“麻烦你们帮我照顾好嘉嘉。” 说完转身就往河边跑去。 “沈望川!” 宋嘉急得眼眶发红,却见他头也不回地冲进夜色中。 沈望昕连忙扶住她:“三嫂,我先扶你回家吧。” 闹出这样的事,这电影肯定是看不成了。 孙悦容站到宋嘉另一侧,用身体挡住往来的人群:“嘉嘉,你先跟小昕回去,我去河边看看情况。” 宋嘉渐渐冷静下来,“我跟你一起过去。” 夏天的河水湍急,万一真有什么事,至少她能保住沈望川的命。 孙悦容和沈望昕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但她们了解宋嘉的倔脾气,只得一左一右小心护着她往河边走。 夜色中,河岸上已经围满了人。 秀莲婶子的哭嚎声、村民的呼喊声混成一片。 宋嘉远远就看见沈望川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军绿色的身影在湍急的河水中时隐时现。 除了沈望川,还有两三个会水的青壮年也跳了下去。 岸上的人举着手电筒,有人拿着长竹竿往河里探,还有人往水里扔绳子。 河水又急又浑,一群人沿着河岸往下游跑。 宋嘉三人不远不近地跟着,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河里那道军绿色的身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个李国超!”沈望昕忍不住抱怨,“干出这么丢人现眼的事,害得人家姑娘落水也就罢了,自己又不会水,逞什么英雄?显得多深情似的!这要是闹出人命……” 孙悦容赶紧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别说了。 沈望昕连忙改口:“三嫂你别担心,我三哥水性好着呢!从小就在河里摸鱼抓虾,这点水流难不倒他。” 宋嘉面色平静地点点头,脚步稳健地跟着人群移动。 沈望昕偷偷松了口气,心想可千万别一着急动了胎气早产可就麻烦了。 她嘴上说着让宋嘉别担心,自己走路却迷迷糊糊,被河岸边的石头绊了个趔趄,差点栽倒,还是宋嘉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她。 前面的人群越聚越多,黑压压一片,嘈杂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人高喊:“林知青救上来了!” “林知青是谁?”沈望昕踮着脚张望。 孙悦容皱眉道:“是林晓梅,也是个老知青了。” 沈望昕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总低着头、说话细声细气的?” 她难以置信地摇头,“看着那么老实巴交的一个人,居然会……” 话音未落,远处又爆发出一阵欢呼:“都救上来了!都上来了!” 河岸边,几个浑身湿透的人影被七手八脚地拖上岸。 沈望川正跪在地上给李国超做急救,湿透的军装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结实的背部线条。 “咳咳咳!”李国超突然喷出一大口水,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没事了。” 沈望川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水,顾不得还在咳水的李国超,快步往宋嘉那边跑去。 宋嘉在听到人都救上来后,就站在原地没再往前。 她看着沈望川朝自己奔来,紧绷的肩膀终于松了下来。 沈望川停在她面前,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媳妇,我没事。我心里有数……” 宋嘉轻轻点头:“我知道,回家吧。” 她转身要走,却突然腿一软,差点栽倒。 孙悦容和沈望昕赶紧一左一右扶住她。 沈望川一把扯下湿透的上衣扔给沈望昕,然后弯腰将宋嘉打横抱起。 “放我下来……”宋嘉小声抗议,却被他搂得更紧。 “别动。”沈望川的声音有些哑,“让我抱你回去。” 月光下,他精壮的上身还挂着水珠,宽阔的肩膀和结实的腹肌线条分明,水珠顺着肌肉的沟壑缓缓滑落。 不远处,任菊月看得失了神。 忍不住拽着沈甜甜的袖子小声惊呼:“天呐…沈同志也太帅了吧。你看他那肌肉,那身板…难怪水性这么好……” 沈甜甜翻了个白眼:“省省吧你!人家抱着媳妇恩恩爱爱的,你在这儿发什么春?” “宋同志现在怀孕后腰都粗了两圈,脸也圆了,哪还配得上沈同志这样的……”任菊月酸溜溜地小声嘟囔。 沈甜甜没听见她的嘟囔,已经快步往前走去。 “赶紧去看看林晓梅那边怎么样了。今天这事闹得,明天还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 另一边,沈望川一路抱着宋嘉回到家才轻轻放下。 秦素芝今天没去凑热闹看电影,正坐在灯下缝补衣服,见儿子光着膀子抱着儿媳回来,惊得针线都掉在了地上。 沈望昕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秦素芝听完就朝儿子背上拍了一巴掌。 “你这孩子!嘉嘉都快生了,你还去逞这个能!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办?” 她边说边麻利地行动起来:“老三快去换下这身湿衣服!嘉嘉你也赶紧换身衣服。我去烧锅热水,这天虽热,可别着了凉。” 沈望川扶着宋嘉进屋,让她在炕边坐好。 他站在一旁,偷瞄着宋嘉的脸色,喉结上下滚动着欲言又止。 宋嘉抬头看他这副模样,颇为无奈:“你赶紧去换衣服吧,都湿透了。我没生气,真的。” “媳妇,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沈望川轻声道。 “不用道歉。”宋嘉摇摇头,“你是军人,我理解。” 她起身去衣柜里翻找,给沈望川拿出一套干净衣服,又给自己挑了件粉色连衣裙换上。 然后出去给沈望川煮驱寒汤。 第258章 夫妻夜话 宋嘉理解沈望川,当然理解。 他是军人,骨子里刻着责任和担当,见人有难不可能袖手旁观。 可理解是一回事,心里的酸涩又是另一回事。 试问,谁见自己男人去冒险心里不会担心?谁看着丈夫往危险里冲不会着急? 宋嘉再明事理,也是个有血有肉的女人。 晚上,宋嘉侧躺在炕上,背对着沈望川。 沈望川想将人搂进怀里,又怕碰到她的肚子。 他今晚确实莽撞了。 要不是宋嘉性子稳,换个怀着双胞胎的孕妇被这么一吓,搞不好当场就要生了。 在这医疗条件简陋的乡下,接生婆都是老一套,生个孩子都跟闯鬼门关似的,更别说一次来俩了! 想到可能的后果,沈望川一阵后怕。 “嗯……” 一股尿意来袭,宋嘉轻哼一声,撑着炕想坐起来。 可刚一动,右腿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宋嘉疼得小脸皱成一团,手指紧紧攥着被单。 沈望川一个激灵弹起身:“媳妇,怎么了?” “腿抽筋了……”宋嘉咬着唇。 沈望川连忙掀开被子,温热的大手握住她的小腿,力道适中地按摩起来。 “这儿?还是这儿?” 宋嘉渐渐放松下来,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心里那点烦闷也消了大半。 “好了……”她轻声说,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膊。 沈望川这才停手,抬头时眼里还带着担忧:“还疼不疼?要不要喝点热水?” 宋嘉摇摇头,撑着身子要起来:“我去上个厕所。” “我扶你过去。”沈望川立即跟着站起来。 他小心地搀着她,看着她笨拙地挪动身子,心里一阵心疼。 这一晚上媳妇都起来多少次了?连个安稳觉都睡不成。她整个孕期都是这样熬过来的吗? 等宋嘉回来躺下,沈望川突然开口:“媳妇,明年…你跟我去随军吧。” 宋嘉一愣,抬眼看他。 见宋嘉怔愣,沈望川补充道:“爸妈那边你不用担心。他们大概年前就能……” “孩子的事我也想好了。”他继续道:“娘要是想在家帮老四,咱就让小昕去帮忙带娃,每个月给她开工资。听周志远的意思,他过年回来就要提亲,到时候要小昕也去随军,正好先熟悉熟悉带孩子。” 宋嘉忍不住笑出声:“小昕愿意吗?你就把人家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我沈望川的妹妹,这点觉悟还没有?”沈望川剑眉一挑。 宋嘉抿着嘴笑,没接话。 “工作的事你也不用操心。”沈望川道:“你要是不想上班就在家歇着。要是想工作——” 他顿了顿,“上次你在营地做外援医生,叶医生对你很赞赏,他在军区医疗会议上专门汇报了你的病案,军区医院那边对你很感兴趣,你想去随时都能安排。工资估计和你现在差不多。” 宋嘉眼含笑意看着他:“你知道我现在拿多少工资?” “22级?”沈望川略一思索,语气肯定,“再加上你在医馆的诊费,一个月100块左右。” 宋嘉神秘一笑:“你对你媳妇的实力简直一无所知。” 她慢悠悠地从炕头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在沈望川眼前晃了晃:“这是这个月县里发的奖金,你数数。” 沈望川接过信封,手指一捻厚度就察觉不对。 他仔细数了一遍,当他数到最后一叠时,整个人都僵住了:“七千六百零五块?” “你不是按县里公职人员的工资标准拿钱?” 宋嘉笑着摇头:“我拿的是技术奖金,占总收益的三成。” 三成? 沈望川彻底惊住了。 一季的收益就有七千多,一年三季,岂不是两万? 这收入水平,别说在奉池县,就是放眼全国,也是凤毛麟角。 他还一直以为自家媳妇和其他公职人员一样,拿着22级工资,最多再加上点补贴。 “这事可别往外说。”宋嘉把信封收好。 除了邓书记、陈部长和刘技术员,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拿基本工资。 沈望川立即会意,严肃地点点头。 这事要是传出去还得了?那些眼红的人怕是要把房顶都掀翻了。 沈望川原本挺直的腰背不自觉地垮了下来。 他原本信心满满地安排好了随军的事,现在知道媳妇能赚这么多,突然不确定她还会不会跟自己走了。 宋嘉看出他的心思,轻轻握住他的手:“我跟你去随军。” 沈望川明显一怔。 “金线草种植在奉池县已经成熟了。”宋嘉解释道,“沈国民他们都出师了,我不在也能种好。至于技术奖……” 她笑了笑,“该教的都教了,除非研究新品种,不然我确实也不好意思再拿这么多了。” 其实要是继续拿,邓书记肯定还会给。 但她不想占这个便宜。 以后要是她不在,就收个种苗钱,拿一成好了。 沈望川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真想好了?” “嗯。”宋嘉点头。 她已经想好了。 现在是1975年9月,距离高考恢复还有两年时间。 父母平反后,奉池县确实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更不可能长期与沈望川两地分居。 随军还只是第一步打算。 等高考恢复后,她要去京市上大学,届时让沈望川也争取上军校,这样他们就能在京市安家。 眼下先去随军,说不定还能在那边继续开展草药种植合作,再收一笔技术费。 至于军区医院的工作,她并不太在意。 肚子里的两个娃还不知道是啥情况? 两个异能宝宝,万一有异于常人的地方,她多少得看着点。 如果去军区医院上班,时间上不自由。 而且就算给她开得工资再高,一个月最多也就一百块。 以她的本事,想赚这个数太容易了。 叶大夫的医术,她也学得七七八八了,实在不行,到时候把叶大夫也拐过去好了。 沈望川开心地搂紧宋嘉,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睡吧,明天咱们就去市里。” 媳妇这肚子不知道啥时候就生,等发动再去市医院肯定来不及。 所以先去市里住着,稳妥些。 第259章 要生了 第二天一早,沈望川先扶着宋嘉去了牛棚。 陆淑容听说女儿要去生产,眼眶一下就红了,“怎么突然就要去市里了?这肚子……” 话说到一半就哽咽了,仿佛昨日还是抱在怀里哄的小囡囡,转眼就要当妈妈了。 “妈,别担心。”宋嘉握住母亲粗糙的手,“就是提前去准备着,双胞胎容易早产……” “对对对,是该去市里。”陆淑容抹了抹眼角。 屋内,宋思礼把沈望川叫到角落,板着脸低声说着什么。 只见沈望川一个劲地点头,嘴里不停地应着“是是是”,额角都冒出了细汗。 回家的路上,宋嘉好奇地问:“爸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让我照顾好你。”沈望川紧了紧宋嘉的手。 宋嘉噗嗤一笑,没再追问。 回到家里,两人开始收拾待产的东西。 宋嘉坐在炕上指挥,沈望川忙前忙后地装箱子。 “那个蓝布包里是孩子的包被和小衣服,红色包袱里是我的换洗衣物,尿布要叠好,红糖放这边……那个手帕里面包的是野山参……” 宋嘉一样样交代着,沈望川认真地按她说的摆放,时不时还重复一遍确认。 媳妇说了,到时候她在产房里生孩子,待产包里面的东西都得靠他拿给她。 所以必须记清楚,什么东西在什么位置,免得手忙脚乱,到时候还得现问她,耽误事儿。 两人一起把待产包收拾妥当,秦素芝也没闲着,打包了一大包东西。 从吃的到用的应有尽有,塞得满满当当,甚至连崭新的搪瓷盆都准备了一个。 收拾完行李,沈望川开着吉普车,载着宋嘉和秦素芝直奔市医院。 到了医院,宋嘉先挂了号做检查。 医生仔细摸了摸她的肚子,点头道:“胎位不错,两个都是头位,而且已经入盆了,看这情况,估计就这两天的事了。” “你们先回去观察着,等有动静了再来。” 现在的医院,医疗资源紧张得很。 不像后世,孕妇快生了就能住院待产,现在非得等到正式发动了,医院才会给安排床位。 检查结束后,沈望川直接在医院旁边的国营招待所开了两间房。 招待所虽然简陋,但胜在离医院近,走几步路就能到。 他们运气好,得了二楼朝南的房间,阳光充足,通风也好。 秦素芝刚走到招待所的院子里,就见几个妇女正围着小煤炉忙活,锅里飘出阵阵香气。 她连忙拉住一个正在看火的婶子打听:“大妹子,你们这炉子是哪儿弄的?” 那婶子也是个热心肠的,擦了擦手说:“大姐是刚来的吧?这炉子都是跟招待所租的,一天收两毛钱煤火费。你要用的话去前台登记就成。” “哎呦,那可太好了!”秦素芝眉开眼笑,“多谢大妹子指点。” “客气啥。大姐是来照顾谁的啊?”婶子好奇地问。 “我儿媳妇。”秦素芝指了指楼上,“我儿媳妇快生了,家离得远,怕临时赶不及。这不,提前来住着等。” “哎呦,这么巧!”婶子一拍大腿,“我闺女也是来待产的。这生孩子可是个力气活,得提前补补。” 她指着炉子上的砂锅,“这不,正给她炖着老母鸡汤呢。” 秦素芝连连点头:“谁说不是呢,趁着这两天能吃……” 正说着,沈望川扶着宋嘉从楼上下来。 宋嘉轻声问:“娘,我们要出去走走,您一起去吗?” “不了不了。”秦素芝摆摆手,“娘得去买只鸡给你炖上,你们早点回来吃饭。” 等小两口走远,那婶子眼睛都亮了:“哎呦,刚才那位军官是您儿子啊?” “是啊。”秦素芝一脸骄傲。 “大姐好福气啊!”婶子啧啧称赞,“儿子这么出息,儿媳妇又俊,看这肚子,准是个大胖小子!” 秦素芝笑得合不拢嘴:“谁知道呢,小子闺女我都疼。不过这次啊,是双胞胎!” 那婶子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哎呦喂!双胞胎啊!大姐您这可是天大的福气!我还是头一回见着怀双胎的呢!” “嗐,就是两个孩子闹腾,可把我儿媳妇累坏了。”秦素芝脸上笑开了花,嘴上却还谦虚着。 那婶子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愁容:“现在像大姐您这样的好婆婆可不多见喽。您看看我闺女,这都要生了,还得我这个当妈的在这儿伺候。她那个婆婆啊,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说着说着,语气越发心酸:“我那女婿也是个不顶事的,媳妇都要生了,还整天忙活他那点破工作。一个月挣那点钱,全进了他娘的口袋,到我闺女手里就没几个子儿。哎……” 秦素芝一听这话,连忙收起笑容,安慰道:“大妹子别往心里去,年轻人有年轻人的难处。你闺女有你这个亲娘疼着,也是福气。” 见气氛不对,秦素芝忙道:“大妹子,那我先不跟你聊了,得赶紧去租个炉子,再买只鸡回来炖上。” 那婶子也收起愁容,热心地给秦素芝指路:“供销社就在街口拐角,这会儿去还能挑到肥的。” 秦素芝连连道谢,匆匆去置办东西。 这边宋嘉和沈望川也没走远,就在附近买了些卫生纸、肥皂之类的日用品就回来了。 到了晚上,招待所里就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声。 那婶子的闺女发动了,众人手忙脚乱地把她送去了医院。 宋嘉听着这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肚子,只觉得小腹一阵阵发紧。 早就听说生孩子疼,可亲眼见到还是心惊。 这年头又没有无痛分娩,全得靠自己硬扛。 “别怕,有我在。”沈望川见她脸色发白,连忙握住她的手。 宋嘉勉强笑了笑,对即将到来的生产,既有期待也有紧张害怕。 两个小家伙到底没等到足月,离 37 周还差几天,第二天半夜就闹着要出来了。 宋嘉肚子开始一阵阵地疼,最开始是十几分钟疼一次,后来变成十分钟、八分钟疼一回,还挺有规律。 宋嘉估摸着怕是要生了。 一开始疼得还能忍,她就没吱声,让沈望川倒了点热水,赶紧洗了个头,随后就往医院赶。 第260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到了医院,医生一检查,宫口已经开了三指,便安排住进了一个六人间的集体病房。 “头胎一般比较慢,趁着宫缩间隙能睡就睡。”医生一边记录一边嘱咐,“疼的时候尽量不要大喊大叫,那会消耗太多力气,能吃就尽量多吃点,补充能量。” 说完就匆匆去查房了。 病房里,六张铁架床排成两列,靠门的第一张床空着,就是安排给宋嘉的床位。 沈望川提着行李袋站在门口,眉头拧成了疙瘩。 靠窗那边,两个刚生完的产妇正躺着休息,婴儿的啼哭声此起彼伏。 中间床位的孕妇疼得嗷嗷叫,看样子快生了。 还有个孕妇肚子不太大,躺在床上被吵得,翻来覆去睡不着,估计是来保胎的。 宋嘉的邻床空着,床上堆着个碎花包袱,床头的病历卡还挂着,人却不在,八成是去产房了。 沈望川把行李放在地上,压低声音对宋嘉说:“这地方太吵了,我去问问能不能换个单间。” “别折腾了。”宋嘉拉住他的袖子,“将就一下吧。” 这个时候,就算有钱也难搞到单间,特殊病房都是留给危重病人和重要领导干部的。 她算不上高危,以沈望川副团的身份,也还不够格要单间,等他找关系,要到了单间,她估计都已经生完了。 正说着,宋嘉突然疼得抓紧了床单。 沈望川立刻俯身凑到床边,声音都绷紧了:“媳妇,很疼吗?疼你就咬我。” 说着就把袖子撸起来,把手腕往宋嘉嘴边送。 一阵宫缩过去,宋嘉哭笑不得,“还行,疼也就是一阵儿的事,忍忍就过去了。” “哎哟,这都凌晨两点了,外头国营饭店都关着门呢。嘉嘉你想吃啥?娘去给你做。”秦素芝给宋嘉泡了杯麦乳精。 “娘,不用,我不饿。”宋嘉摇头。 其实她想吃火锅,想吃酸菜鱼,甚至还想吃螺蛳粉。 不过现在哪有,想想还是算了。 秦素芝见她状态挺好,也没有再多问,准备天亮时,就去国营饭店打几道清淡的菜来。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 昨天跟秦素芝聊天的那位婶子抱着个襁褓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护士推着病床。 “大姐,你们家媳妇也要生啦?”婶子虽然一脸疲惫,但掩不住喜色。 秦素芝赶紧迎上去:“是啊,你们家这是刚生完?” “可不是嘛!”婶子压低声音,“折腾了一天一夜,好在赶在半夜十二点前生下来了。” 她轻轻掀开襁褓一角,露出新生儿红扑扑皱巴巴的小脸,“六斤二两的小丫头片子,可把她娘给折腾坏了。” 秦素芝凑近看了看,连声夸道:“哎哟喂,瞧这小鼻子小嘴的,多招人疼啊!恭喜恭喜!” 那边护士催促道:“家属过来搭把手,把产妇扶到病床上去。” 那婶子这才扭头去看病床,发现床铺上还是走时的模样,床头柜上更是空空荡荡,连口热水都没准备,顿时变了脸色。 “这些天杀的!天没亮就让人去报信,说闺女要生了,到现在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她婆婆不来就算了,连她那个死鬼男人都不露面,这是要活活气死我闺女啊!” 秦素芝见状,连忙上前帮忙:“大妹子别急,我来搭把手。” 她和护士一左一右,小心地把刚生产完的产妇抬到病床上。 “造孽啊!” 那婶子抱着孩子,一边给闺女掖被角,一边抹眼泪,“我闺女拼死拼活给他们家生孩子,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他们倒好,一个个躲得远远的!” “这就是你找的好人家?当初死活要嫁,现在知道苦了吧……” 她闺女脸色苍白如纸,虚弱地闭着眼睛,眼角不断有泪涌出。 秦素芝赶忙劝道:“大妹子可别这么说,月子里哭伤眼睛。” 说着从布包里掏出两个煮鸡蛋,又用搪瓷缸子泡了杯麦乳精递过去。 “来,给你闺女喝杯热的,这熟鸡蛋用开水烫热了就能吃。” 那婶子接过鸡蛋,眼泪掉得更凶了:“大姐,您真是好人……” 秦素芝拍拍婶子的肩膀:“快别哭了,眼下照顾好孩子和闺女要紧。” 婶子抹着泪点头,心里到底是心疼女儿,连忙把孩子放下,喂女儿吃东西。 沈望川凑到宋嘉耳边小声问:“媳妇,还撑得住吗?” 宋嘉点头,嘴角微微翘起。 她刚才试着用异能缓解疼痛,没想到还真管用,现在只觉得肚子一阵阵发紧,倒没有想象中那么疼了。 沈望川轻声道:“那你眯会儿,养养精神。” 宋嘉倒是想睡,可4号床的产妇疼得直捶床板,“啊——我不生了!我要回家!” 她丈夫急得满头大汗,一趟趟往外跑:“大夫!快来看看我媳妇!她、她是不是要生了!” 值班医生被喊得头疼,皱着眉头走进来:“都说了疼是正常的,你看看人家……” 说着指了指安静躺着的宋嘉,“这位女同志多淡定,学学人家。” “不是啊医生!”男人急得声音都劈叉了,“这回真要生了,我媳妇说她憋不住了要拉裤子里了!您之前不是说想拉屎就是要生了吗?” 医生闻言脸色一变,赶紧给产妇做了检查。 紧接着,护士们手忙脚乱地把产妇推了出去。 病房内一下安静了不少。 宋嘉现在也睡不着,想着医生说过多走动有助于生产,便撑着床沿想站起来活动活动。 一只脚刚下地,突然感觉下身“噗”地一热,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往下淌。 沈望川赶紧扯过被子就往宋嘉身上裹,活像在掩护什么犯罪现场。 “媳妇别慌!”他一脸严肃地凑到宋嘉耳边,“没人看见你尿裤子,我帮你挡着了!” 宋嘉又好气又好笑:“傻子,这是羊水破了!快去叫医生!” 沈望川顿时慌了,连忙飞奔出去,叫医生过来。 医生被他拉得一通跑,给宋嘉做了检查后,惊讶地挑眉:“已经开八指了?你这真是头胎?” 进医院不过两个小时,就开到了八指,这简直比二胎还快。 最邪门的是,这个女同志一声不吭,他接生这么多年,头回见着要生了还能这么淡定的。 秦素芝跟着紧张起来:“是头胎是头胎!医生,我儿媳妇是不是要生了?” “是,赶紧送产房吧。” 宋嘉被推进了产房。 第261章 龙凤胎 进产房前,沈望川将带来的人参片取出一片,放在宋嘉嘴里让她含着。 产房门口,秦素芝闭眼坐在长椅上,双手合十。 虽然现在不让搞封建迷信,但她还是在心里把观音菩萨、如来佛祖、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各路神仙都求了个遍。 沈望川在走廊上来回踱步,产房里时不时传来产妇撕心裂肺的叫喊。 他知道那不是宋嘉的声音,媳妇用了异能不怎么疼。 可每一声叫喊都像刀子似的往他心上扎。 不会疼不代表不受罪,更何况是双胎…… 他突然想起小妹流产时的惨状,顿时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不该听媳妇的,应该把叶大夫也拽来! 产房门开了一条缝,一个护士匆匆走出来。 沈望川一个箭步冲上去拦住她:“我要进去!我媳妇在里面,我要陪着她!” 护士被他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你、你是哪位产妇的家属?” “宋嘉!我媳妇叫宋嘉!”沈望川的声音都在发抖。 “哦,宋同志啊。”护士松了口气,“她好着呢,你别这么紧张。生孩子都这样,你先把给孩子准备的衣服拿给我。” 沈望川刚要转身去拿待产包,突然听见产房里传来宋嘉一声痛呼。 他浑身一颤,转身就要往产房里冲。 “诶!不能进!”护士连忙拦住他,“里面还有其他产妇呢!” “我媳妇喊我了!”沈望川眼眶通红,“我听见她喊我了!” 护士死死挡在门口:“那也不能进!其他家属呢?快来拉住他!不然我要叫安保了!” 秦素芝这才从祈祷中惊醒,赶紧上前拉住儿子:“老三!你冷静点!嘉嘉精神好着呢,会没事的!” 沈望川被母亲拽着,整个人都在发抖。 产房里又传来宋嘉的喊声,这次更清晰了。 “媳妇!我在这儿!”沈望川冲着产房大喊,“你别怕!我就在外面!” 秦素芝死死拽着儿子的胳膊,生怕他真冲进去。 护士急声催促:“产妇马上要生了,你们赶紧去把小孩的衣服拿过来!” “好好好,我这就去。” 秦素芝一把将沈望川按在走廊长椅上,“你给我老实坐着!” 说完就匆匆往病房跑去。 沈望川坐不住,又站起来来回走。 这时,刚才4号床那个急得团团转的男人凑了过来,递上一支烟:“兄弟,抽一根?” 沈望川摇摇头:“不抽。” 那男人也不介意,自己点上一支,吐了个烟圈笑道:“刚才看你们两口子那么淡定,还以为你真不关心呢。没想到你演起来比我还投入。” “演?”沈望川瞥了他一眼。 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副“都是男人,我懂”的表情。 “嗐,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在媳妇面前,该演就得演!你越着急,她越觉得你心疼她,等生完了,心里记着你的好,往后还不是你说啥是啥?” 说着还用胳膊肘捅了捅沈望川:“兄弟,我跟你说。这些娘们儿在里面喊得再凶,你在外面急得跳脚她也看不见、听不见不是?” “得学我!我媳妇刚才叫得跟杀猪似的,我就在外头装装样子。等孩子抱出来,我再表现得心疼点,这事儿不就糊弄过去了?” “你们当兵的就是太实诚。这女人生孩子啊,就跟打仗似的,得讲究策略……” 沈望川的眼神骤然冷厉,“你再说一个字,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打仗?” 男人被沈望川凌厉的眼神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烟差点掉在地上。 他讪讪地撇撇嘴,“嘁”了一声,走开了。 产房内,宋嘉正咬着牙忍受着阵痛。 不知为何,骨开到十指时,她的异能突然失效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痛如潮水般袭来。 宋嘉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撕成了两半,疼得眼前发黑,险些晕过去。 终于,她听到护士惊喜的声音:“出来了!是个男孩!” 还没等她缓口气,又一阵剧痛袭来。 “还有一个!坚持住!” “是个女孩!龙凤胎!” 宋嘉累惨了,躺在产床上闭着眼睛喘气,两只手因为刚才抓扶手太用力,现在又麻又抖,跟不是自己的一样。 朦胧中,似乎听到护士在说:“六斤二两的男孩,五斤八两的女孩,都很健康……” 等宋嘉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她感觉有人在轻轻捏她的手,转头看见沈望川守在床边。 她懒洋洋的问:“孩子呢?怎么样?” “挺好的,没少条胳膊多条腿,跟普通孩子一样。” 孩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秦素芝抬手就给了沈望川后背一巴掌:“你这当爹的咋说话的?看把娃都惹哭了!” 说着小心翼翼地把襁褓抱到宋嘉跟前,“嘉嘉,快看看,这是小闺女,长得跟你一样俊。” 宋嘉侧过头看了一眼,小家伙粉粉嫩嫩的,不像其他新生儿那样皱巴巴的,这会儿就已经能看出浅浅的双眼皮了。 确实挺好看,不过那么小,她左看右看,也没看出哪里像自己。 小囡囡在襁褓里扭来扭去,一个劲儿往宋嘉怀里钻。 秦素芝笑得合不拢嘴:“瞧瞧这丫头多机灵,这就知道要找奶喝了。” 沈望川见宋嘉有些不好意思,连忙上前一步:“娘,我来照顾这边,您去泡点奶粉给那小子喝。” 秦素芝会意地笑了笑,转身去照料另一个孩子。 沈望川高大的身躯挡在病床前,把外人的视线遮得严严实实。 小丫头在宋嘉怀里使劲吸吮,可半晌都没喝到奶,倏地“哇”地一声又哭了起来。 沈望川在旁边看得手足无措:“她这是怎么了?” “我好像还没有奶……”宋嘉有些无奈。 “那就喝奶粉。” 沈望川说着,双手像端机关枪似的,“端”起哭闹的小闺女。 宋嘉看得心惊肉跳:“你小心点!别这么端着孩子!” 第262章 奶奶的小心肝 被宋嘉这么一说,沈望川僵着胳膊,不敢动了,就这样举着。 小丫头在他手里扭来扭去,哭得更凶了。 秦素芝闻声回头,见状赶紧放下奶瓶过来解救,“哎呦,你个虎玩意儿!” 她熟练地把孩子接过来,示范着正确的抱姿,“要这样,一只手托住脑袋,这只手扶着背……” 小丫头渐渐止住了哭,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秦素芝带过那么多孩子,四个儿子加上孙子孙女,可从来没有哪个娃娃像这两个孩子似的,刚出生就这么水灵。 看得秦素芝心都要化了,“叫奶奶~” 小丫头粉雕玉琢的,那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忽然咧出一个没牙的笑。 “哎呦,奶奶的小心肝……” 秦素芝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缝,完全忘了一旁的大孙子。 小家伙奶喝到一半被晾在那里,委屈地“呜呜”哭了起来,小脸憋得通红。 沈望川这会儿正忙着给宋嘉摆饭菜,早上特意去食堂打的稀饭和鸡蛋羹,还冒着热气。 宋嘉也确实饿了,接过碗筷就吃了起来。 她瞥了一眼手脚乱蹬的大宝,对沈望川说:“你去看着点大宝。” 这个时候换孩子的多,大宝还是个小子呢,可别被人抱走了。 媳妇发了话,沈望川这才去看孩子,把歪倒在一旁的奶瓶粗鲁地塞进大宝嘴里。 小家伙被戳得小手胡乱挥舞着抗议,但到底饿急了,还是吧嗒吧嗒地嘬了起来。 吃完饭,医生来查房。 靠窗那两个床位的产妇是前一天生的,检查完没什么问题就让出院了。 4号床的产妇和宋嘉是前后脚生的,生了个大胖小子。 这个产妇一看在家里就是极受宠的,刚生产完,一大早,就呼啦啦涌进一群人来看她。 从他们的谈话中能听出,是女方的父母和亲戚。 最引人注目的是女方的父母,穿着笔挺的中山装和列宁装,一看就是干部身份。 那产妇的丈夫一见老丈人和丈母娘来了,表现得更加殷勤了。 熟练地给孩子换尿布、喂奶,还时不时给产妇擦汗递水,活脱脱一个模范丈夫。 女方的亲戚们看得连连称赞:“哎呦,小张可真会照顾孩子!看看这手法多专业!” “爱红找了个好男人啊!现在的男人,像小张这么疼人的可不多见了。” 男人还一脸诚恳地对岳父岳母保证,“爸妈,你们放心,我一定把爱红和孩子照顾得好好的。” 产妇靠在床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完全不知道丈夫这副体贴模样都是装出来的。 要不是沈望川之前告诉宋嘉那些话,她可能也会被这表象蒙骗。 现在看着男人在岳父母面前低三下四的样子,宋嘉只觉得虚伪得令人作呕。 这个男人现在的殷勤,不过是看在老丈人还是干部的份上。 若是哪天岳父失势了,他翻脸怕是比翻书还快。 4号床那边越是热闹温馨,就越衬得2号床冷清得刺眼。 那男人虚伪归虚伪,至少能帮得上忙。 可连装都懒得装的冷漠,才是真正把人往绝路上逼。 2号床大婶的闺女,婆家人连面都不露,跟丧夫了似的。 大婶一个人硬撑着,整夜照顾哭闹的新生儿,天一亮又要赶着给女儿炖汤补身子。 这会儿医生来查房,询问宝宝有没有排胎便?产妇恶露多不多?有没有血块? 可躺在床上的产妇自己都迷迷糊糊的,根本答不上来。 医生无奈,只能亲自掀开孩子的尿布检查排便情况,又仔细查看了皮肤发黄程度和脐带状况。 见产妇脸色异常潮红,医生拿出体温计一量,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 “39度2!”医生终于忍不住发火,“你们家属太不负责任了!把产妇孩子就这么丢在医院,这要是出了什么事……” “在这!在这!” 大婶提着个冒着热气的搪瓷锅,气喘吁吁地冲进病房,“医生,我闺女和孩子怎么了?” 医生看着大婶布满血丝的眼睛和凌乱的头发,再看看她手里那锅冒着热气的鸡汤,到嘴边的责备又咽了回去。 而且这两天来,医生护士们都看在眼里。 从产妇分娩到现在,始终只有大婶一个人忙前忙后。 “产妇产后发热,需要特别注意。”医生叹了口气,放软了语气,“怎么就你一个人?孩子父亲呢?” 大婶红着眼眶,咬牙切齿地迸出两个字:“死了!” “嘿!你这老太婆,咒谁呢?”一个尖锐的女声从病房门口传来。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崭新蓝布衬衫的妇人叉腰站在门口,后面跟着一个穿着工装的年轻男子。 “我儿子活得好好的,你凭什么咒他?”这妇人显然是产妇的婆婆。 年轻男人也黑着脸走上前来。 一进门就对着病床上的妻子指责:“之前不就说了厂里机器坏了,我这几天要加班吗?忙完自然会来看你,不就是晚来了一天,至于这样?” 产妇虚弱地睁开眼睛,嘴唇颤抖着辩解:“我、我没有……” 大婶一把将闺女护在身后,像只护崽的母鸡:“你们还有脸说!我闺女生孩子差点要了半条命,你们倒好,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孩子哭了一宿,她还发着高烧……” “这不是来了吗?”婆婆翻了个白眼,“哪个女人不生孩子?就你家闺女金贵?再说了,她不是还有你这个亲妈照顾着?我们都得上班,哪有那么闲工夫!不上班,谁养着你闺女……” 大婶气得浑身发抖,她女婿的工资大半都进了这个老虔婆的口袋,落到闺女手里的根本没几个钱。 要不是医生在场,又怕影响到其他人,她真想冲上去撕烂这婆娘的嘴! “行了!”医生厉声打断,“再忙,产妇生孩子这两天的时间总得挤出来。现在产妇发烧了,谁过来跟我去拿药?” 那位婆婆立马换上笑脸:“医生说得对!我们这不一有空就赶过来了嘛!我跟您去,我跟您去!” 说着就跟医生往外走。 第263章 点醒了 那男人脸色稍缓,走到婴儿身边,生硬地问道:“几时生的?男孩女孩?” “昨天晚上生的。”产妇眼睛里终于泛起一丝期待的光,“是个闺女……” 她本以为丈夫会像其他初为人父的男人那样喜悦,抱抱孩子,关心关心她。 可男人听了,只是用粗糙的手指随意戳了戳孩子的脸蛋,脸上既没有喜悦,也没有嫌弃,就像在逗弄别人家的孩子似的。 他机械地逗弄着孩子,全程没往产妇那边瞧一眼,更没问一句她身体如何。 不一会儿,婆婆拿着药回来了。 她语气缓和了些:“亲家,你也别嫌我刚才说话难听。咱们都是过来人,你也知道现在工作多不容易。我儿子现在正是评职称的关键时候,厂里机器又坏了,他这个技术骨干实在走不开。” 她从兜里掏出两张大团结,“这二十块钱你先拿着,医药费我都付过了。我们还得赶回去上班,孩子就先麻烦你照顾几天,等忙过这阵子我就来换你。” 说完,母子俩拍拍屁股就走了。 全程在病房呆了不到半个小时。 大婶攥着那二十块钱,气得手指直发抖。 可还是强忍着眼泪,伺候闺女喝汤吃药,又给外孙女换了尿布。 等安顿好一切,她盛了满满一碗鸡汤端给秦素芝,里面特意放了个大鸡腿,还有好几块好肉。 秦素芝连忙推辞:“哎呦,两个鸡蛋而已,哪值得你这样!快留着热给你闺女吃,你一个人跑前跑后的多不容易。” 这话像是打开了闸门,大婶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你说,他们是不是欺负人?亲生骨肉刚出生,连抱都不肯抱一下,就用手指头这么戳了戳脸,跟逗弄小猫小狗似的!我闺女还发着高烧躺在床上,他倒好,全程连个正眼都没给,这哪是当丈夫的?分明是来视察工作的领导!” “那个老虔婆更过分!口口声声说什么工作忙,他那工作还是我家老头子当年一手提拔的,能有多忙我还能不知道?不就是看我家老头子年前、没了……再帮不上他们什么忙,就开始翻脸不认人了!” “走就走,还要装模作样!说什么‘过阵子来照顾’,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就冲他们这态度,等我外孙女会打酱油了都等不来人!那二十块钱,八成是怕我去厂里闹得他们没脸,不然怕是连医药费都想赖!” “哎……也是我们的错,当初厂里那么多好小伙,我闺女偏偏看上了他。他也不是最能干的,老头子原本相中了技术科的小王,早知道就该坚持,不让闺女嫁给他,现在把他提拔上来了,老头子一走……这就是一家子白眼狼!” “大姐,你说她们娘俩往后可怎么活啊……” 这些话让秦素芝不由得想起自家小昕的遭遇。 当初要是能给女儿好好把关,小昕也不至于吃那么多苦。 好在现在小昕已经解脱出来了。 看着大婶闺女憔悴的模样,秦素芝叹了口气。 孩子都生了,往后的日子怕是更难熬。 她不好直接劝离,就把沈望昕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从当初如何被婆家欺负,到后来如何下定决心离婚,再到如今重新找到幸福。 大婶听完,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决绝。 她想起上次去厂里送饭,撞见女婿和副厂长女儿在仓库后头拉拉扯扯的样子。 现在想来,那个白眼狼怕是早就变了心。 与其让她们娘俩在这火坑里熬着,不如快刀斩乱麻。 她闺女有工作,她也还没老到干不动活。 她们娘俩努努力,总能把孩子拉扯大。 这婚要离,但不能便宜了那白眼狼! 她得抓住那畜生出轨的把柄,好歹给闺女多讨些钱回来! “大姐,谢谢你跟我说这些。”大婶抹了把脸,眼神渐渐坚定起来,“我活了大半辈子,倒让你给点醒了。” 秦素芝听得这话,心里多少有些惭愧。 当初小昕出事那会儿,她自己也是个拎不清的,让小昕平白多受了不少罪。 下午,趁着秦素芝和宋嘉照看孩子的功夫,沈望川跑了一趟百货大楼。 他们原先只准备一包奶粉,可现在看宋嘉那样子,估计奶水不会太多,两个孩子肯定不够吃。 他又去买了三包奶粉,二块五一包的价格对他们家来说不算什么,就是奶粉票有点难弄。 等回部队后得多跟战友换些票来备着。 晚上,沈望川坚持让秦素芝回招待所休息,自己留在医院照顾娘仨。 白天跟着娘学了一招半式,现在抱孩子、喂奶粉好歹不像打仗似的了。 凌晨四点,秦素芝就来换班了。 今天估摸着要出院,沈望川还得开车,休息不好可不行。 第二天上午,医生来给宋嘉和孩子做检查。 这对龙凤胎在产科可不多见,两个孩子又长得格外讨喜,连向来严肃的医生都忍不住多逗弄了几下。 宋嘉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恶露都是沈望川亲手给她擦洗的。 检查完毕,医生笑着点点头:“恢复得不错,今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大婶的闺女虽然还在发烧,但病房新住进来的两个产妇吵得人没法休息,索性也办了出院手续回家养着。 走时,大婶拉着秦素芝的手,像多年老友似的依依不舍。 “大姐,等有机会,我一定带闺女去看你们。” “好,随时欢迎你们来。” 沈望川先把行李都搬上了车,才折返回来接人。 因为带着两个新生儿,沈望川一路上开得格外小心,平时两小时的路程开了三个小时才到县里。 他们没急着回家,宋嘉让沈望川先去邮局给大伯打电话报喜。 电话那头,宋思柏听说生了一对龙凤胎,高兴地不行,恨不得立马飞过来看看。 看不到只能连声嘱咐沈望川多拍点照片寄过去。 嘱咐完,又问:“对了,孩子取名了没有?” ps:有姨姨要给两个小可爱取名字吗?可以留言哦。 第264章 你俩咋凑一块了? “大伯,大宝叫沈时安,小宝叫沈岁宁。”沈望川答道。 孩子的名字,宋嘉问过秦素芝,要不要随沈家这边几个堂哥堂姐的名字走。 沈家女孩都是一个字的单名,男孩则是国字辈。 秦素芝说不用,现在不讲究封建迷信,让他们自己取自己的。 于是,宋嘉翻了好久的书,准备了一长串的名字。 但准备的名字太多,宋嘉和沈望川两人反而拿不定主意。 最后定下的“沈时安”和“沈岁宁”。 这两个名字呼声最高,尤其是宋思礼和陆淑容。 经历过牛棚里的生死磨难,宋思礼常说:“什么功名利禄都是虚的,一家人平平安安才是真。” 宋嘉和沈望川也最中意这两个名字。 这两个身怀异能的小家伙注定不平凡,但作为父母,他们最大的心愿不过是孩子们能像这名字一样。 ——时时平安,岁岁安宁。 电话那头的宋思柏也连声称赞:“好名字!时安岁宁,平安是福啊……” 挂了电话,几人直接回了家。 秦素芝生头胎时,仗着自己年轻力壮不当回事,结果就很容易头疼腰疼。 后来生其他孩子时,她学乖了,凉水不碰,帽子不离头,孩子也不抱太久,这才慢慢调理好身体。 所以,出院时秦素芝就给宋嘉包上了头巾。 这会儿更是唠叨个不停:“赶紧把袜子穿上。有啥事就喊娘,娘要是不在就使唤老三和小昕。别觉得不好意思,这时候不养好,以后遭罪的可是你自己。” 她那时候也是命好,他爹知道疼人,他奶奶又只生了他爹一个,能专心照顾她。 两个小家伙一下车就醒了,此刻正躺在炕上,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新环境,半点没有初来乍到的不安。 宋嘉看着两个粉粉嫩嫩的娃娃,心里软成一团,忍不住伸手要抱起岁岁来贴贴。 沈望川眼疾手快地把孩子抢了过去,“娘说了,你不能抱孩子。” “娘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宋嘉小声道:“我有异能,身体早就恢复的七七八八了。” “那也不行。” 沈望川丝毫不为所动,把岁岁轻轻放回炕上。 宋嘉撇撇嘴,有这“监工”看着,这个月子怕是要躺着发霉了。 不过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心里又泛起丝丝甜意。 她歪着头,目光落在他刚毅的侧脸上。 阳光透过窗棂,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道好看的阴影。 她忽然眼波一转,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慢悠悠地蹭过去,软绵绵地贴在他胳膊上。 “那我贴贴你总行……” 宋嘉扯落了头巾,头发乱蓬蓬的,脸蛋圆润,嘴唇红润润的,衣服也松松垮垮没系好,胸前比之前更加饱满…… 沈望川一低头就瞥见这旖旎风光,慌忙移开视线,“岁、岁岁该换尿布了……” 宋嘉却不让他逃,双手捧住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 她眨着水润的眸子,轻声道:“我听人说…那个……多刺激刺激,奶水会变多……” 两人呼吸交错,沈望川的眸光越来越深。 她身上还带着淡淡的奶香,柔软的唇瓣近在咫尺。 沈望川终于按捺不住,低头吻住她的唇。 宋嘉的手不安分地往下探去,却被他一把抓住。 “别闹……” 沈望川声音沙哑得厉害,天知道他这些天忍得多辛苦。 宋嘉却不理会,继续使坏。 沈望川猛地站起身,呼吸粗重:“媳妇儿,我错了……你别撩我……” 说完逃也似地冲出房门,直奔院子里的水井。 宋嘉趴在窗边偷笑,可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这招还真管用,她现在胸口涨得发疼,连忙抱起一个奶团子喂奶。 小家伙的力道很大,吸得宋嘉生疼,但看他吃得满足的样子,宋嘉心里又软成一团。 傍晚时分,李梅香和沈望原来了,手里还端着一锅冒着热气的黄豆炖猪蹄。 下午看见吉普车进村,李梅香就赶紧去供销社买了猪蹄回来炖上。 刚巧王秀兰也拎着一只乌鸡过来,说是沈国民弄来的。 李梅香让沈望原在外面帮娘干活,自己则和王秀兰端着猪蹄进了里屋。 看到孩子,李梅香又喜欢又羡慕:“这俩孩子真俊,眼睛滴溜溜的,一看就机灵。” 王秀兰打趣道:“你每天过来抱抱、哄哄,沾沾喜气,说不定你肚子里这个也能这么好看。” “我可不敢想,能和小玲一样,是个健康的孩子,我就烧高香了,可千万别像我和他爹这样……”李梅香下意识摸了摸脸上的胎记。 “别多想。”宋嘉连忙安慰:“胎记和婴儿瘫通常都不会遗传,孩子肯定健健康康的。” 李梅香点点头:“三嫂,你是顶好的大夫,我信你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家常,便起身告辞,让宋嘉好好休息。 夜深人静时,沈望川悄悄赶着牛车去牛棚,把宋思礼夫妇接到了家里。 两位老人一进屋就迫不及待地去看宋嘉和孩子。 见女儿面色红润,两个小外孙也睡得香甜,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这是他们第一次进沈家的房子。 宋思礼借着煤油灯的光亮打量着四周,地面是水泥的,家具是崭新的,连窗框都刷着亮漆。 这条件,比起城里也不差什么。 陆淑容看着女儿头上包着头巾,脚上也套着袜子,床头还放着没吃完的猪蹄,便知道女儿被照顾得很好。 两个老人心里最后那点担忧也消散了。 “你婆婆是个会照顾人的。”陆淑容小声叮嘱,“月子里千万不能碰冷水,也不能久坐。孩子喂奶时记得垫个枕头,别累着腰……” 一番叮嘱后,两位老人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孙悦容和沈勇不知怎的凑一起过来了,还拎着一大桶活蹦乱跳的鱼。 等孙悦容进屋来,宋嘉试探着问:“你俩咋凑一块儿来了?” “我听村里婶子们说鱼汤最下奶,就和沈勇连着钓了两晚上,总算凑够一桶。你先喝着,不够我们再去钓。”孙悦容顾左右而言他。 说着又纳闷道:“我们明明是按你上次说的方法配的鱼饵,怎么就是引不来鱼群呢?” 当然引不来,那都是她用异能赶来的。 宋嘉含糊道:“可能是……上次运气好?冬天水里没吃的,鱼容易上钩。现在河里鱼食多,自然不好钓。” 她转移话题:“你还没说呢,你怎么和沈勇凑一块了?” 第265章 满月 “就、就是碰巧!” 孙悦容眼神飘忽了一下,随即理直气壮道:“这有啥奇怪的?我大晚上的要去钓鱼,知青点那些人谁乐意跟我去?秀兰和沈国民得在家看孩子,我不找沈勇找谁?” 说着,她伸手去抱炕上的孩子,“哎呦,岁岁,可稀罕死姨姨了!姨姨给你们钓好多好多的鱼,让妈妈给你们喂得白白胖胖的,好不好?” 宋嘉忍不住笑:“那是安安。” “安安姨姨也稀罕!”孙悦容脸不红心不跳地改口。 见她这副明显心虚的样子,宋嘉心里了然——这两人肯定有点什么。 但转念一想,悦容是知青,要是以后恢复高考,她是有机会回城的,要是真和沈勇在一块儿,就会有诸多牵绊。 想到这里,宋嘉问:“我之前让你复习高中课本,你看了没?” 孙悦容立刻摆手:“你可饶了我吧!你看我像是能静下心读书的人吗?” “你要是不懂,可以来问我,或者让小昕教你。”宋嘉认真道。 孙悦容撇撇嘴:“算了算了,我看见书就犯困,你是不知道,我上学那会儿,每次翻开课本就眼皮打架,成绩永远都是垫底的存在,要我读书,还不如让我去犁两亩地。” 生怕宋嘉又提起读书的事,她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回炕上。 “我们得去上工了,现在秋收正忙,可不能请假。改天再来看你们。” 宋嘉说:“秋收累人,晚上下工了就好好歇着,别再去钓鱼了。这些鱼我都吃不完呢。” “知道啦知道啦!”孙悦容的声音已经飘到了院子里。 中午的时候,老大家的也提着一篮子鸡蛋来看过。 眼下正值秋收农忙,村里人都在地里抢收,但听说宋嘉生了龙凤胎回来,接下来的几天,依然每天都有人抽空来看望。 有的带几个鸡蛋,有的拎一包红糖,还有的揣着自家晒的干枣。 秦素芝把这些都一一记下。 乡下的人情往来,都是要记着还的。 不仅村里人来了,县里的领导也专程上门。 邓书记心思细腻,猜到宋嘉可能缺奶粉,和农业部的几个干事凑了十多张奶粉票送过来。 怕人多带风吹着宋嘉,秦素芝和沈望川就把两个娃娃抱到堂屋里给领导们看。 两个小娃娃见到这么多生人,不但不害怕,反而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 安安甚至伸出小手去抓邓书记的眼镜,惹得众人直笑。 “这小家伙,胆子真大!”陈部长乐呵呵地逗弄着孩子,“一看就是随她妈。” 站在一旁的沈望川闻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在心里默默反驳:分明是随我。 ---- 整个月子期间,宋嘉除了吃就是睡,最大的运动量就是给孩子喂奶。 两个孩子几乎不用她操心,白天有秦素芝照料,晚上沈望川全包了,就连沈望昕下班回来也会帮着照看一会儿。 两个小家伙也特别省心,吃饱就睡,饿了或者拉了才哼唧几声,好带得很。 要说有什么烦恼,那就是天天鸡鸭鱼肉、猪蹄鸡蛋轮着吃,吃得宋嘉都快吐了。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能吃到荤腥吃到想吐,宋嘉自己都觉得矫情。 可后来实在咽不下去,又不想辜负秦素芝的心意,那些油腻的汤汤水水最后都进了沈望川的肚子。 沈望川这一个月除了偶尔去牛棚给岳父岳母送点东西,其他时间几乎寸步不离地陪着宋嘉。 结果一个月下来,原本古铜色的皮肤养白了不少,肚子上还多了二两赘肉,愁得他直皱眉。 宋嘉靠在床头笑得直颤:“愁什么呀?等回部队训练两天就消下去了。” 说来也怪,明明整个月子宋嘉没少吃好的,人不但没胖,反而瘦了二十斤。 现在一百一十多斤的体重,估计很快就能恢复到从前。 “娘呢?”宋嘉问。 沈望川说:“去买鸡蛋了。” 明天出月子,是要煮红鸡蛋出去派的。 宋嘉眼睛一亮,“娘去买鸡蛋了?那正好!你快去把我师父送来的药包煮一锅水,我要洗澡。” “不行。” “我都已经出月子了!” “明天才算出月子。” 宋嘉气得直翻白眼:“就差这一天?有什么分别?” 见沈望川还是不动,她干脆凑过去,故意用发梢扫他的脖颈,“快点嘛……” 沈望川被她撩得肌肉紧绷,一把抓住她作乱的手:“听话,再忍一天。” “你给不给我烧水?”宋嘉得寸进尺地往他怀里钻。 沈望川被她磨得没办法,最后只得认命地去厨房煮药包。 水开后,宋嘉让沈望川把门锁好,自己提着热水闪进空间浴室,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 秦素芝回来时,见宋嘉神清气爽的模样,就明白了,无奈地点了点耳根子软的儿子。 不过转头看到宋嘉红润的脸色,又忍不住感叹,这丫头生完孩子跟没生过似的,皮肤白里透红,比从前还要明艳几分。 出月子这天,秦素芝挨家挨户派完红鸡蛋,回来又烧了一大锅热水,给两小只好好洗了个澡。 小家伙们这一个月养得极好,足足长了两三斤,小胳膊小腿跟莲藕似的,一节一节的肉褶子,得仔细掰开搓洗才行。 孩子满月了,沈望川的假期也要结束了。 宋嘉问他:“你什么时候走?” “就这两天。” 陪产假15天,加上年假20天,总共就35天。 沈望川顿了顿,“不过走之前,我还得办件事。” “什么事?” 沈望川把她拉到里屋,在她耳边轻声道:“大伯前两天来电话说……” 宋嘉听完,眼底闪烁着惊喜的光芒:“真的?” 沈望川点点头:“把你之前收集的证据都准备好,再让爸写份材料……苏首长过几天要去京市,可以帮忙交上去。” 第266章 周红霞不检点 当初给宋思礼定的罪名是作风问题和资本家做派,诬陷他贪污了厂里的收益。 她搬空冯宏义家时,就特意将冯宏义一伙人贪污受贿、栽赃陷害的证据都找了出来。 至于所谓的“资本家做派”,只要稍加调查就能发现,宋思礼虽然工资比普通工人高些,但每一分开销都清清楚楚,不过是比普通职工家庭稍微宽裕一点罢了。 爷爷虽然是富商出身,但在建国初期就把绝大部分家产都捐给了国家,自己身上几乎没留什么钱。 就是这样一个深明大义的老人的儿子,却被诬陷成“资本家做派”。 这罪名简直可笑! 至于坟山那笔财产,谁又能拿出真凭实据,证明爷爷私藏了财产? 大伯既然说要交材料,肯定是已经打点好关系了。 再加上苏首长亲自递上去,爸妈平反这事基本上就稳了。 她记得前世那四个人的结局是在1976年10月份,现在还有一年时间,或许局势真的在慢慢变好。 “那乔伯伯呢?”宋嘉突然想起。 沈望川道:“乔伯伯本来就没犯什么事,只是得罪了上面的人。大伯的意思是把他任职期间的政绩整理出来,再写封信,一起递上去。” “我们现在就去牛棚找他们。”宋嘉激动地站起身。 沈望川按住她的肩膀:“别急,他们这会儿还在地里干活呢。” 宋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高兴过头了。 虽然秋收快要结束,但地里还有很多零散的活要干。 没能赶在秋收前平反确实遗憾,不过现在能把事情办成,至少能让爸妈少遭一个冬天的罪。 宋嘉想了想说:“那先去找邓书记。当初冯宏义他们的罪证,有些已经交上去了,让邓伯伯帮忙从公安局调出来。还有乔伯伯的政绩材料,也需要邓伯伯帮忙整理。” “好,我现在就去。”沈望川刚要转身,就被宋嘉拉住。 “等等!”宋嘉拉住他,“我跟你一块去。” 在家闷了一个月,她都快发霉了。 沈望川看着她跃跃欲试的样子,拿起炕上的外套给她披上,“外面凉,你把外套穿上。” “等下,今天轮到安安喝母乳了,你去把他抱进来,我喂完奶再去。” 不然待会儿肯定要涨奶。 沈望川转身去外屋把安安抱了进来。 喝完奶,沈望川熟练地给安安拍嗝,小家伙舒服地打了个奶嗝,很快就睡着了。 宋嘉又找了顶毛呢帽子戴上,给秦素芝打了声招呼,便和沈望川骑自行车往县里去。 吉普车在宋嘉生完回来的第二天就还回武装部去了。 两人来到县委大楼,邓书记听完他们的来意后,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马上让张文山整理乔振国以前的政绩材料。 张文山以前是乔振国的秘书,对这些事情再清楚不过。 随后,又亲自跑去公安局调取冯宏义等人的相关材料。 从县委出来,宋嘉和沈望川便去逛了供销社买奶粉。 婴儿奶粉500克一包,宋嘉奶水只够喂一个孩子,安安和岁岁是轮流吃母乳的。 光是坐月子这一个月,就已经喝掉5包奶粉了。 孩子越长越大,饭量肯定也要跟着涨,他们干脆一下子买了15包存着。 一共就花了37块5毛钱,把邓书记他们给的奶粉票全都用光了。 算下来,这15包奶粉顶多也就够喝两个来月。 这要是放在普通人家,确实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买完奶粉,宋嘉想着顺道去医馆看看。 这一个月来,除了孩子刚出生那几天叶大夫特意送了些调理身体的药包外,宋嘉就再没见过他了。 刚到医馆门口,就看见叶大夫在药柜前忙得团团转,手里抓着药秤飞快地称量药材。 一旁的长椅上蜷缩着个腹痛的病人,正痛苦地呻吟着:“大夫……大夫……疼死我了……” 叶大夫头也不抬,手里秤杆不停:“等会儿,等会儿啊!” 宋嘉见状,把怀里的奶粉往沈望川手里一塞,快步走到病人身旁:“躺平,我给你看看。” 她帮病人调整好姿势,手指在病人腹部几个穴位上轻轻按压:“是这儿疼吗?……这儿呢?” 病人随着她的按压不住地点头或摇头。 片刻后,宋嘉已经有了判断。 “是急性肠痈。” 她取出银针,给患者施针。 叶大夫抓完药,抬头见宋嘉已经在治病人,连招呼都顾不上打,又急匆匆跑进诊室。 宋嘉这边,不过十来分钟,病人的呻吟声就渐渐弱了下来。 “好、好多了……”病人长舒一口气。 “我再给你开几副药。” 宋嘉说着已经走到药柜前,麻利地抓了几味药,三两下就包好了,递给病人,嘱咐道:“这两天没吃生冷。” 病人连连道谢,捂着肚子走了。 宋嘉这才发现,周家两兄妹不在医馆。 可这会儿实在太忙,她没空多想,转身又去诊室帮忙看诊、抓药。 等忙完一阵,医馆总算安静了点。 宋嘉擦了擦手,问:“师父,周家两兄妹呢?怎么就您一个人在医馆忙?” “哎……” 叶大夫叹了口气,把周家两兄妹的事讲给宋嘉听。 周红霞本身就是个心气高的,自从在医馆帮工,赚了点钱后,整个人就变得更加虚荣浮躁。 她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后来还交了一个对象。 那男的是个混黑市的,谎称自己是什么供销社的采购员,周红霞就信了。 周红卫转成学徒后就没工资了,家里全靠她这点工钱,还得给常年吃药的母亲买药。 一开始周红霞每月能往家里交八九块钱,一家人日子勉强能过。 后来她以家里困难为由,让叶大夫将工钱涨到15块,结果她往家里交的钱反而越来越少。 周红卫他娘连买药的钱都没了。 叶大夫看着可怜,就让周红卫像宋嘉以前那样,自己看诊收的钱归自己。 可周红卫学医时间短,他没有宋嘉那样的天赋,肚子里墨水不够,一天也挣不了几个钱,根本撑不起这个家。 周红卫问妹妹钱都花哪儿去了,周红霞死活不肯说。 直到这个月一个下雨天,周红卫发现周红霞脸色特别差,一搭脉才发现她怀孕了。 逼问了半宿,周红霞才哭着全招了。 原来她不仅把工资全给那混混花了,还听他的话,偷了医馆一些不起眼的药材,拿去黑市卖,钱也都进了那小子的口袋。 周红卫气炸了,拽着妹妹就去找那混混算账。 结果不仅被揍得鼻青脸肿,那混混还反咬一口,说周红霞不检点,整天跟那么多男的混在一块,肚子里的孩子指不定是谁的呢? 第267章 搅浑水 周红卫再有心隐瞒这事,还是让他娘知道了。 老人家本来就病歪歪的,一口气没上来,就这么走了。 现在兄妹俩正在家给老人家办丧事呢。 叶大夫叹了口气说:“前几个月我光顾着下乡义诊,医馆里里外外都是这两兄妹在打理。看他们辛苦,给两人涨了工钱,哪曾想……哎……” 宋嘉听完,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之前看周红霞是个腼腆内向的小姑娘,顶多就是有点自己的小心思。 可谁能想到,这小丫头会叛逆到这个地步? 宋嘉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就听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周红卫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怀里抱着奄奄一息的周红霞。 周红霞脸色惨白得吓人,两条腿上的裤腿都被鲜血浸透了,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血珠。 “师……师父!快救救红霞!” 周红卫双手不住地发抖,差点抱不住人。 宋嘉赶忙上前,帮周红卫托住人,两人合力将周红霞平放在诊床上。 她三指搭上脉搏,神色一禀:“师父,大出血!” 叶大夫已经转身去拿药箱。 宋嘉把沈望川推出诊室:“你先在外面等等。” 说完便关上门,拉紧了帘子。 诊室内,师徒二人配合默契。 叶大夫的银针在周红霞身上快速落下,宋嘉则熟练地按压穴位止血。 血水浸透了垫布,周红卫将一盆盆清水端进来,转眼就变成了红色。 经过半个小时的抢救,血终于止住了。 但周红霞已经因失血过多陷入了深度昏迷。 周红卫听到血止住时,他紧绷的身子倏地一软,顺着墙滑坐在地上。 他佝偻着背,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放声大哭。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 丧母的痛苦、妹妹的重伤、还有深深的自责,全都化作撕心裂肺的哭声。 不过几日功夫,他就像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只剩下一个空壳在痛苦中挣扎。 宋嘉将满是血的手洗净,走到周红卫身边蹲下,轻轻拍了拍他颤抖的肩膀:“起来说话。” 周红卫抬起胡子拉碴的脸,“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和师父…对不起娘……也对不起妹妹……” 说着又要往地上磕头。 宋嘉一把拉住他:“别这样。” “师父对我这么好,手把手教我医术……你处处照顾我们兄妹,可我……”周红卫哽咽道:“红霞偷药材去卖,我居然一直没发现……要是我早点知道,她就不会被那个混蛋骗……娘也不会被活活气死……” 他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最该死的是我……我竟然给亲妹妹灌堕胎药,我差点…差点亲手害死她……” 宋嘉声音沉了下来,“现在说这些都没用,眼下是该怎么解决问题?” “我、我会带着红霞离开,不敢再厚着脸皮留在医馆。红霞偷的药材,我一定想办法把钱凑齐还回来……只求师父不要去报公安。”周红卫声音哀求。 “把药材钱还回来就够了?老头子我教你近一年的本事,你打算怎么还?” 叶大夫语气严厉,眼中却透着不舍。 周红卫虽然天分一般,但胜在勤勉,经常熬夜背医书,叶大夫早就把他放在心上了。 见他要半途而废,到底还是不舍的。 况且说到底,周红霞不过是个没爹管教的小姑娘,突然有了钱,又被坏人哄骗,这才走了歪路。 周红卫被问得哑口无言。 宋嘉看出叶大夫的心思,对周红卫说:“师父的意思是让你留下来继续学。你这一年多刻苦钻研,师父都看在眼里。” “可我……我哪还有脸……”周红卫声音颓废。 “这件事本质上不是你的错。”宋嘉认真地说:“要报答师父的恩情,就该继续留在医馆,好好学本事,将来用真本事报答师父。” 周红卫红着眼眶看向叶大夫,见老人虽然板着脸,但眼神里却没有丝毫嫌弃。 他鼻子一酸,重重地磕了个头:“谢谢师父……” “行了行了。” 叶大夫不耐烦地摆摆手,“别说这些没用的,赶紧去熬药!那丫头的身子得仔细调理……” 周红卫刚要起身,就见沈望川推门进来。 他看向周红卫,沉声问道:“你就不想给妹妹讨个说法?” 沈望川一句话把所有人都问愣了。 连宋嘉都诧异地看向沈望川。 沈望川朝她微微点头,宋嘉知道沈望川有自己的打算,就没再说话。 周红卫死死攥着拳头,指甲都掐进肉里。 他当然想给妹妹讨个说法,可就凭他一个人,哪能对付得了黑市那帮混混? 他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穿军装的高大男人,他想开口求沈望川帮忙,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人家凭什么帮他?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求人家。 沈望川直视着他的眼睛:“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 *** 出了医馆,宋嘉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手指捏着沈望川腰上新长出来的软肉。 “怎么?沈大团长这是心疼人家小姑娘了?还要帮着讨公道?” 沈望川一把抓住她作乱的手,低声道:“爸妈平反在即,就怕那伙人狗急跳墙……借着这事把黑市搅乱,那些人的注意力就会被引开……” 宋嘉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 黑市势力盘根错节,一旦乱起来,那伙人的注意力就会被转移,到时候父母就能趁机安全离开奉池县。 “那咱们现在去哪?”宋嘉搂紧了他的腰。 第268章 分粮 沈望川稳稳地蹬着自行车,“先送你回家。” 既然要动黑市,就不可能只收拾那两个小混混。 黑市里多是些亡命之徒,他不想让宋嘉涉险。 还能在家待两天,他要尽快把这事处理好。 宋嘉明白他的心思,也不坚持。 不管是远在皖省的大伯堂哥还是眼前的沈望川,都想把她护在身后。 既然家人都这么宠着她,那她就安心接受这份心意好了。 将宋嘉送到家后,沈望川又骑车去了县城。 当晚,宋嘉去牛棚找父母和乔伯伯写了申诉材料,仔细收好。 接下来的两天,沈望川都是早出晚归。 第三天,沈望川收拾好行李准备回部队。 宋嘉把爸妈和乔伯伯写的材料,还有邓书记准备的证据都包好交给他。 沈望川接过收进包里,“最近县里不太平,你别往县城跑。” “知道了。”宋嘉点点头,又担心地问:“那师父那边……” “放心。”沈望川系好风纪扣,“周家兄妹最近都住在医馆,那边有人照应。” 宋嘉这才放心,推着婴儿车送他到门口。 沈望川抱了抱宋嘉,在她耳边道:“让爸妈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 “好,路上注意安全。” 沈望川刚转身要走,婴儿车里的岁岁突然“哼唧”一声,小嘴一瘪就要哭。 宋嘉噗嗤一笑:“小岁岁这是在抗议爸爸没跟她道别呢。” 沈望川闻声转身,蹲下来轻轻摸了摸女儿粉嫩的小脸蛋:“乖岁岁,过完年爸爸就来接你们。” 小丫头抓住他的手指,黑葡萄似的眼睛湿漉漉的,看得沈望川心头一软。 他又亲了亲岁岁的小脸,摸了摸安安的头,这才起身整了整军装离开。 也许是想着不久后就能团聚,又或许是已经习惯了分别,这次宋嘉倒没觉得太过伤感。 第二天一大早,大队的喇叭就响个不停,通知今天分粮。 秦素芝老早就推着板车去晒谷场候着了。 宋嘉想着两个孩子还没出过门,便想推婴儿车去晒谷场晒晒太阳,顺便凑个热闹。 她今年可是挣满了工分,应该能分不少粮食。 天气一天比一天凉,宋嘉拿了条薄毯盖在两个小家伙身上,这才往晒谷场走去。 今年的年景,比以往每年都要好,草药种植非常成功,和县里换回来不少粮食。 交完公粮后,大队粮仓还是堆得满满的,每家每户都能比往年多分不少粮食。 早两天就听李良才说,今年每8个工分就能分一斤粮,往年都是10个工分换一斤粮。 除了按工分分的粮食,还有按人头分的基本口粮。 基本口粮一般是按照人口平均分配,无论男女老少,每人都能获得一定数量的粮食。 对于一些五保户、困难户等,大队还会酌情多分配一些粮食。 总之,今年只要踏踏实实干了活的家庭,明年肯定饿不着肚子。 最可喜的是,工分值也涨了,去年一个工分才值一毛钱,今年涨到了一毛五,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大伙儿都乐坏了,分完粮食肯定还能再分到不少钱呢! 宋嘉到晒谷场时,李良才正在台上慷慨激昂地讲话:“……特别要感谢我们的宋研究员!” 正说着,他一眼瞧见推着婴儿车的宋嘉,立刻提高嗓门:“说曹操曹操到!宋研究员来得正好!接下来,请宋研究员上台给大家讲两句!” “好!” 台下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不要啊!! 宋嘉心里一万个拒绝,她就是想来凑个热闹,可没想出风头。 可惜还没等她拒绝,几个热情的婶子就围了上来:“对对对!宋研究员,我们帮你看娃,你快上去给大家伙讲两句!” 说着不由分说就把她往台上推。 秦素芝心里也高兴,见状,赶紧从人群中挤过来照看孩子。 宋嘉被推上台,看了眼手表,已经快九点了。 李良才肯定已经唠叨半天了。 这会儿谁还有心思听长篇大论啊? 大家伙儿眼巴巴盼了一整年,不就等着今天能多分点粮食和钱嘛! 于是,她从李良才手里接过喇叭,干脆利落地喊道: “大家今年都干得很好,明年咱们继续努力,让上河村大队的日子越过越红火!好了,废话不多说,开始分粮吧!” “哦——” 台下的欢呼声像浪头一样一浪高过一浪。 李良才举着半空中的手僵住了。 他原本还准备等宋嘉讲完再补充几句场面话呢。 谁知道她直接把流程给跳过去了! 看着台下热情高涨的人群,李良才赶紧扯着嗓子喊:“大家别激动!按顺序来!喊到名字的到张会计那领条子,凭条子去仓库领粮!” 宋嘉趁机溜下台,从秦素芝手里接过婴儿车。 两个小家伙倒是挺兴奋,安安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张望,岁岁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地跟着起哄。 很快,便叫到宋嘉的名字,秦素芝去帮忙领。 宋嘉的工分和大队长一样,按大队最高工分算,有2100个工分。 秦素芝伺候宋嘉坐月子,没参与秋收,工分少点,只有1160个工分。 人口粮宋嘉和秦素芝都是分得350斤,工分粮宋嘉有262斤,秦素芝有145斤。 连两小只都给分了每人200斤的人口粮。 一家人加起来一共分了1507斤粮食。 这一千多斤粮食可不是想要什么就能要什么的,细粮粗粮分多少都有定量。 一般是三成细粮(大米、小麦),四成粗粮(玉米、高粱),剩下三成是红薯之类的杂粮。 往年粮食紧张的时候,不少人家都会拿细粮去换粗粮,一斤细粮能换两斤粗粮。 反之两斤粗粮也能换一斤细粮。 宋嘉本打算用粗粮换些细粮,但想到李梅香今年怀孕,工分比往年少,家里就靠她一个劳力撑着,分的粮食怕是不够吃。 就没有去换,到时候让秦素芝多提着粮食去老四家。 最后算下来,宋嘉家共分到452斤细粮,603斤粗粮,还有452斤杂粮。 分完粮食,就开始分钱。 分钱也不是直接拿工分乘以分值这么简单。 得先要扣除义务工的工分,再按供销社的价格折算粮食钱、分肉钱、油钱等各种集体分配物资的费用。 剩下的才能分到个人手里。 扣完各项费用,宋嘉得了165块5毛,秦素芝少点80块5毛。 像她家这样能分到全额的,都是往年不欠大队钱的。 有些家里困难的,家里生病借了大队钱,或是借了粮的,都得先把欠账还上。 到最后,可能有些人都没钱分。 不过比起往年来,今年已经好太多了。 领到钱的人家个个喜笑颜开,总算能过一个好年了。 第269章 平反 分完钱后,大队又陆续分了肉、油等物资,直到中午一点多才结束。 秦素芝招呼沈国民和沈勇两兄弟帮忙,将满满一板车的粮食拉回家。 卸完粮食后,原本略显空荡的杂房顿时被粮袋堆得满满当当。 秦素芝留两人吃饭,“中午就在这吃,家里有肉。” “婶子,今天谁家没肉啊?”沈国民哈哈笑道。 确实,今天家家户户都分了肉,整个村子都飘着肉香。 宋嘉和秦素芝一共分了十一斤肉,晚上她特意提了三斤去牛棚,还分给孔家人一斤。 牛棚里的人今天也格外高兴,他们也分了粮。 虽然分到的都是粗粮和杂粮,但大队没有亏待他们,分量都很足。 宋思礼望着眼前的粮食堆,竟生出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这些粮食可都是他一锄头一锄头种出来的。 乔振国倒是习以为常,他本就是农村出身,与从小养尊处优的宋思礼不同。 宋嘉笑着聊了几句,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 “爸妈,望川昨天回部队了。平反的事估计就这几天,你们随时做好准备离开。大伯在羊城都安排好了,你们一出来就坐火车过去。这些是全国通用的票证,方便你们在那边用。” “之前你们给我的一万块钱我没动,都存起来了。但不敢让你们带太多现金,就取了五百,你们先拿着用,等你们在那边安顿好了,我再给你们寄。” 陆淑容把钱接过来,说:“我们拿这些钱就够了,这钱本来就是爸妈给你的,你现在养孩子用钱的地方多。我们去那边还能工作……” “妈,你就别推了。”宋嘉笑着打断,“我现在可不缺钱。” 她意有所指地眨眨眼。 宋思礼夫妇这才想起老爷子那笔财产已经被女儿妥善转移的事,便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想到又要和女儿分开,还要去那么远的羊城,心里就像压了块大石头。 “嘉嘉,等两个孩子大点了,一定要带他们来看姥姥姥爷。”陆淑容眼眶都红了。 宋嘉抱住母亲,轻声安慰:“爸妈,你们先在羊城好好安顿。过两年,我一定想办法把你们接回来,或者接到京市去。” 她嘴上这么说,但等改革开放后,宋思礼多半就不会想回来了。 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总有办法让一家人团聚的。 安抚好父母,宋嘉又来到隔壁棚屋。 “乔伯伯,平反后您有什么打算?”宋嘉问道,“是留在奉池县,还是回老家?” 乔振国平反后可以留在奉池县,或是回老家,他是没必要跟着宋思礼夫妇跑那么远的。 乔振国苦笑着摇摇头。 回老家?自从被下放,妻子就带着孩子跟他断绝了关系,那副绝情的嘴脸至今历历在目。 留在奉池县?县委书记的位置已是邓泰在坐,况且经历了这些,他对从政早已心灰意冷。 这一年跟土地打交道,反倒让他觉得踏实。 宋嘉看着他落寞的神情,“乔伯伯,我明年要去随军,草药种植项目需要人接手。县农业部的陈部长托我问您,愿不愿意负责这个项目?” 乔振国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黯淡了几分。 宋嘉看穿他的心思,笑道:“乔伯伯别多想,这可是邓伯伯舍不得您,特意让我来当说客的。” “丫头,谢谢你。” 乔振国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苦涩又温暖的笑容。 他当然明白,这是宋嘉在为他铺路。 - 10月25号这天,奉池县迎来了1975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将整个上河村笼罩在一片洁白之中。 上午十点多,一辆小汽车开进了上河村大队部。 得知是来接牛棚里的几位同志时,李良才赶紧带路,心里暗自庆幸当初听了宋嘉的话,没为难过这些人。 牛棚里,宋思礼夫妇和乔振国三人简单收拾了行装,很快上了革委会的车。 陆淑容从车窗看见站在院门口的宋嘉,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车子先是在县委大院停下,乔振国提着行李下了车。 临别时,他紧紧握住宋思礼的手,两个历经磨难的老友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将乔振国放下后,车子又马不停蹄地载着宋思礼夫妇直奔火车站。 革委会不仅收到了平反电报,还接到了来自羊城的调令。 再加上邓书记特意和革委会打过招呼,整个过程顺利得出奇。 从离开牛棚到坐上火车,前后不过半个小时。 而此时,那伙人正被黑市的骚乱搞得焦头烂额。 那些平日里为他们效力的爪牙,此刻正像疯狗一样四处咬人。 黑市里混的哪个没有靠山?事情闹大了,靠山们为了自保,少不得要把更上面的人牵扯进来。 就这样一环扣一环,那伙人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们掌控的目标早已悄悄离开。 这天晚上,宋嘉又去了趟牛棚。 爸妈平反的事一直瞒着孔家人,今天走得又突然,她怕孔家人心里有疙瘩。 宋思礼前几天特意交代,把他们分到的粮食都留给孔家人。 在牛棚这大半年,两家早已处出了感情。 尤其是孔老爷子,曾也是肩担重任的清廉领导,却要在这里受苦。 可眼下他们也无能为力,帮不上什么忙。 宋嘉把带来的粮食放在墙角,对孔清远道:“我爸说这些粮食都留给你们。他们走得急,没来得及跟您好好道别,让我跟您说声抱歉。” “我爸还说,让您一定要坚持住,下一个就该轮到您了。” 第270章 催婚 孔清远闻言爽朗一笑:“牛棚不是什么好地方,他们能走,我打心眼里高兴。” “你也别惦记我们,现在日子跟村里普通人家差不多,能吃饱穿暖就知足了。还得谢谢你们一家这一年来照应。” 看着老人平静的神情,宋嘉肯定地说:“您放心,很快您一家也能离开这里了。” 宋嘉有预感,孔家人在牛棚的日子也不会很长了。 既然京城的局势已经开始松动,那些曾经为孔家奔走的老部下们,现在肯定也在活动关系。 这个预感很快应验。 一个月后,又一辆小轿车开进了上河村,接走了孔家老少。 依旧走的很匆忙。 幸好在这之前,宋嘉已经悄悄把孔家送的那个紫罗兰玉镯塞回给了他们,还在木盒里放了两百块钱。 她没有多余的全国粮票就没给,之前的都给了爸妈。 不过想来孔家回京后,应该会有旧部照应,倒也不用太担心。 前后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原本住得满满当当的牛棚突然就空了。 现在是猫冬的时候,村里人很少出门,对牛棚突然空了的事倒也没怎么议论。 就算有人知道了,大多数人也不觉得有什么。 这一年来跟着种草药,村里人对牛棚里的人早就不像从前那样避之不及了,反而多了几分亲近。 宋嘉是在半个月前接到宋父宋母电话的。 当时宋父宋母刚到羊城,虽然报了平安,但工作还没落实,住处也没定下来。 这半个月过去,也不知道他们安顿得怎么样了。 正想着这事,大队部的喇叭突然喊她去接电话。 宋嘉让秦素芝照看着两小只,匆匆往大队部去,等了几分钟,电话铃再次响起。 没想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宋哲的声音:“小妹,你猜我现在在哪?” “……羊城?”宋嘉迟疑道。 “没错!”宋哲笑道:“我现在跟叔叔婶婶在一块儿呢!” 电话那头传来陆淑容急切的声音:“阿哲,让我说,让我说!” “小妹,婶婶要跟你说话。”宋哲把电话递过去。 “嘉嘉。”陆淑容的声音透着欢喜。 “妈,你们在那还适应吗?” “好,都好!这边暖和,一点都不冷,我这手都不长冻疮了。阿哲还带我们坐了电车,又领我们去珠江边上看轮船,那江面宽的,比咱县里的河宽十倍不止!” 宋思礼在一旁急着插话:“让我说两句,让我说两句!” “爸。”宋嘉唤道。 “诶!”宋思礼接过电话,“你别担心我们,阿哲特意过来帮我们安顿。现在工作都定下来了,我们俩都在纺织厂,厂里还分了个单间,一切都好。” 宋嘉忙问:“爸,你们厂里的地址在哪?” 有地址,方便她寄信寄东西。 “哦,地址……”宋思礼转头问妻子,“淑容,地址……?” 陆淑容从兜里掏出纸条念道:“羊城市荔湾区中山八路37号,第一棉纺厂职工宿舍3栋205室。” 宋嘉觉得这地址莫名耳熟,突然想起爷爷似乎在荔湾区有处房产。 “爸,您等一下!” 她正想从空间里找找房产证明,电话那头却传来催促声:“快点快点,我们还等着打电话呢!” 宋思礼赶紧说:“嘉嘉,先不说了,别人还排队呢!” 电话就这么匆忙挂断了。 电话那头,宋哲抱怨:“小叔,您挂这么快干嘛?我还没跟小妹多说两句呢!好歹让我问问两个外甥怎么样了……” 他原本打算今年回奉池县看宋嘉的,但宋思柏不放心弟弟弟媳,特意安排他来羊城照应。 这一来,假期又没了。 “行了,别垮着个脸。”宋思礼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连个对象都没有。你看你小妹,孩子都俩了。” 陆淑容也说:“就是啊阿哲,你妈上次给我打电话可愁坏了。你这年纪真不小了,该找了。文工团那么多漂亮姑娘,就没一个中意的?” 宋哲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赶紧举手投降:“叔叔婶婶,您二位饶了我吧!” “我们特种部队整天不是训练就是出任务,动不动就钻深山老林、边境线,哪个姑娘敢跟我啊。” 陆淑容嗔怪道:“净瞎说。我听你妈说,军区好几个小姑娘都对你挺有意思的,你……” “哎呀!差点忘了!”宋哲作势看了看手表,“我给你们买的煤球应该送到了,我这就去取!” 说完就溜了。 宋思礼看着侄子落荒而逃的背影,摇头叹气:“这孩子,一提婚事就跑。你说他都这个岁数了,咋就不着急呢?” “我看啊,八成是心里有人了,不好意思说。”陆淑容眯着眼。 宋嘉挂了电话回到家,趁着秦素芝在厨房做饭的功夫,带着两个孩子在房里翻找起来。 果然在空间的一个木匣子里找到了爷爷留下的房契。 荔湾区阳春路18号,一栋两层的小楼。 也不知道离爸妈上班的棉纺厂远不远。 要是能搬过去住,总比挤在厂里那巴掌大的单间强,起码做饭、洗澡、上厕所都不用排队。 想到这儿,宋嘉赶紧给父母写了封信。 信里把爷爷在羊城留下的三处房产都详细说清楚了,让父母有空去看看房子现在什么情况。 毕竟房子长期没人住,被人强占也是常有事。 中午刚吃完饭,孙悦容来了。 现在猫冬,没什么事干,她天天来帮宋嘉带孩子。 孙悦容在门口跺跺脚,拍掉身上的雪,等身上暖和了才进屋。 “安安岁岁,看看姨姨给你们带什么啦?”孙悦容手里晃着两个崭新的拨浪鼓。 宋嘉正在给岁岁换尿布,抬头笑着说:“你前两天刚给他们买了小棉鞋,有点钱自己好好留着,别乱花。” “我乐意!”孙悦容捏了捏安安的小胖手。 孙悦容今年是村里工分最高的,挣了2100分。 宋嘉和大队的干部们就是参照她的标准来算的,所以孙悦容这次也分到了将近两百块钱。 要知道去年在双河湾,她同样是最高工分,却只分了六十多块钱。 双河湾干活累死累活,收成还比不上上河村零头! 给宋嘉花钱,她高兴。 第271章 人情世故 孙悦容一边逗着安安玩拨浪鼓,一边问道:“嘉嘉,林晓梅要结婚了,你说我要不要随个礼啊?” “林晓梅?”宋嘉一时没反应过来是谁。 “就是看电影那天掉河里的那个。” 宋嘉这才想起来,就是和秀莲婶子小儿子李国超私会,结果被孬蛋撞见,慌乱中掉进河里的那个女知青。 “他们还没结婚?” 她还以为出了那档子事,早就该办酒了。 “还没呢,前段时间你在坐月子不知道,这里面可有故事了。” 孙悦容放下拨浪鼓,凑过来,开始绘声绘色的给宋嘉讲八卦。 原来,林晓梅最初接近李国超,就是看他老实好使唤,随便给个笑脸、拉拉手,就能让他屁颠屁颠地帮她干活,送吃的喝的。 就跟秀莲婶子不愿娶个肩不能挑手不提的城里女人一样,林晓梅也压根不想跟这个乡下汉子结婚。 可没想到李国超是个死心眼,当着全村人的面嚷嚷非她不娶。 那天晚上,林晓梅本来是想跟李国超说清楚,让他别缠着自己了。 可李国超一听就急眼了,死活不答应,一激动直接把她按倒了。 结果好死不死,被玩躲迷藏的孬蛋撞个正着。 孬蛋娘带着一群婶子赶过来时,林晓梅又羞又怕,慌不择路跑的时候,一脚踩空掉进了河里。 李国超不顾危险跳河相救,反倒让这事在村里闹得人尽皆知。 这下可好,事情传开了,她要是不嫁,以后在村里就别想抬头做人。 林晓梅没办法,赶紧写信回家,想让家里人在城里给她找个工作,好躲开这破事。 可家里人知道后,不但没帮她想办法,反而趁机敲竹杠,说她弟弟结婚还差一台缝纫机,只要李家出了这笔钱就让她嫁。 为此,林晓梅母亲还专门跑了一趟上河村,听说村里种草药赚了大钱,立马坐地起价,把彩礼涨到了300块钱。 秀莲婶子气得七窍生烟,她本就瞧不上这个城里来的娇气知青,如今还要被狮子大开口。 林晓梅心灰意冷,觉得自己名声尽毁,还要被家里人卖了,越想越憋屈,一度想寻死。 李国超心疼坏了,直接以死相逼,秀莲婶子没办法,最后讨价还价,还是给了280块钱彩礼。 林晓梅的娘拿了钱,拍拍屁股就走人了,都不说亲自送女儿出嫁。 好在秀莲婶子还算厚道,毕竟是自家儿子娶媳妇,最后还是张罗着办酒席,让小两口把婚结了。 这事儿折腾来折腾去,前几天才终于定下来。 村里人议论纷纷,都说李国超这傻小子是被迷了心窍,说秀莲婶子可怜,摊上这么个儿媳妇。 花280块钱娶个城里姑娘,要是这姑娘在城里有正式工作,往后能给婆家帮衬些,倒也说得过去。 可林晓梅这情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她家里拿了彩礼就撒手不管,别说将来能帮衬婆家,就连最基本的陪嫁都没一件。 当然,林晓梅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宋嘉自然不希望孙悦容与她走得太近。 但想到孙悦容和沈勇的事…… 宋嘉问:“你和沈勇是认真的?真要一辈子留在上河村?” 孙悦容脸一红:“说林晓梅呢,你扯沈勇做什么?” 宋嘉把怀里的岁岁放下,正色道:“我是认真的。我听望川说,京市那边局势已经在好转,再过不久知青或许有机会返城也不一定。” 孙悦容沉默片刻,道:“嘉嘉,你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有那个后妈在,我要是回城找不到工作,怕是连林晓梅都不如,迟早会被她随便卖给哪个臭男人换彩礼。” 宋嘉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孙悦容却抢先道: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你能帮得了我一时,帮不了我一世。我脑子不如你活络,就算回城也未必能有什么出息。城里那些人弯弯绕绕的肠子,我实在应付不来。我这个人,除了有把子力气,也没什么别的本事,倒是在这乡下种地,能派上用场。” 宋嘉看着她倔强的神情,终是轻叹一声。 “你想清楚了就好。既然你打算留在上河村,以后少不了要和村里人打交道。等林晓梅结婚时,你包个五毛一块的红封,直接交给秀莲婶子就行,不必给林晓梅。” 孙悦容不解:“为啥?我和林晓梅同为知青,按理说这礼金应该给她才对啊?” “你听我的就是。” 宋嘉看孙悦容苦恼的样子,解释道:“秀莲婶子才是当家的人,这钱交到她手里,往后你在村里走动也方便。至于林晓梅……” 她顿了顿,“她那样的性子,你给再多也是白搭。” 孙悦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宋嘉继续说道:“还有那个李雪兰,之前总黏着你来找我,八成也是想通过你攀关系,以为能从我这儿捞到什么好处。” 提起李雪兰,孙悦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那天从宋嘉家里回去后,李雪兰就有意孤立她,她刚开始还不知道是为什么。 直到后来,她听到李雪兰跟任菊月说:“她孙悦容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跟在别人屁股后头的一条狗吗?人家赏她两块骨头,她就摇着尾巴舔上去。” 气得孙悦容差点跟她打起来。 自那以后,孙悦容就再没跟李雪兰说过话,两人算是彻底闹掰了。 孙悦容咬牙切齿地说:“我宁愿跟沈甜甜那种人打交道,她就算有什么坏心眼也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不像李雪兰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笑脸迎人却暗地里使绊子的阴险小人!” “所以啊,你平时得将眼睛擦亮一点,看清身边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宋嘉道:“实在分不清,你就长出一身刺,让别人靠近不了你,自然伤不到你。” 两人正说着话,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喊声:“弟妹,弟妹在家吗?” 秦素芝正在堂屋收拾东西,听到动静赶紧迎出去:“哎呦,是他四伯啊,这大雪天的你咋过来了?” 来人正是沈望川的堂四伯沈德山,也是沈家太公的小儿子。 沈德山神色焦急:“望川媳妇在家不?快、快让她去看看我家老爷子……老爷子方才突然就…就喘不上气了,这会儿怕是…怕是不行了……” 第272章 爹还没咽气呢! 宋嘉听外头喊得急,赶紧套上棉袄,“悦容,你和娘在家帮我看着安安岁岁,我去看看。” 说完,拎起梳妆台的药箱就往外走。 “放心,你快去。”孙悦容抱起安安,握着他的小手挥了挥,“跟妈妈说再见。” 她对这种突发状况早已习以为常。 自从天气转冷,村里来找宋嘉看病的人就没断过。 宋嘉要奶孩子,加上天寒地冻不方便带孩子出门,这个冬天就没去医馆坐诊。 冬季生病的人多,村里人知道宋嘉医术好,有个头疼脑热都爱来找她。 秦素芝刚想进屋喊宋嘉,宋嘉已经背着药箱快步走了出来。 “四伯,走吧。”她对沈德山说道。 沈德山连连点头:“走走,快走!” 转身时自己却脚步虚浮,差点栽倒,幸好宋嘉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 “哎呦,他四伯,你慢着点!这雪天地滑……”秦素芝在后面急得直喊。 沈德山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带着宋嘉急匆匆往家赶。 沈德山家在上河村中间位置,两人踩着厚厚的积雪走了七八分钟才到。 院门大敞着,沈德山拉着宋嘉直奔东屋。 一进门就看见他媳妇杨红英正抖着手要给老爷子换寿衣。 沈德山顿时红了眼,冲上去一把夺过寿衣摔在地上:“你这是干啥!爹还没咽气呢!” 杨红英抹着眼泪:“老爷子都九十六了,这次怕是……我这不是想着……” “放你娘的屁!”沈德山额头青筋暴起,“爹就是受了点风寒,他不会死!” 他们的大儿子沈仁贵赶紧上前劝架:“爹,娘,你们别吵了,先让弟妹给爷看看。” 沈仁贵的媳妇连忙上前,把眼眶通红的杨红英扶到一旁坐下。 沈德山二儿媳则默默捡起地上的寿衣,小心地叠好放在一边。 宋嘉没理会屋里众人的争执,早已走到炕边查看沈太公的情况。 老人家静静地躺在那里,面色灰白得吓人,眼窝深陷,嘴巴微微张着,嘴角还挂着口水,双眼紧闭,脉搏微弱。 宋嘉用异能探查,能感受到老人家的生机已经十分微弱,就如同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老人家的状况,确实不太妙。 宋嘉不禁想起去年分家时,沈太公虽然年事已高,但走路还利索,说话也清楚明白,主持公道时条理分明。 谁能想到才一年工夫,老人家就憔悴成这样。 她从药箱中取出一颗养元丸,轻轻掰开老人的嘴放进去。 然后握住老人枯瘦的手腕,悄悄输送异能,帮助老人恢复生机。 宋嘉转头问沈德山:“四伯,大爷爷最近胃口怎么样?” 沈德山抹了把脸说:“吃得越来越少,有时候一天就喝一碗米粥,今天更是喂都喂不进去了。” “您刚才说大爷爷染了风寒,给他吃过什么药吗?”宋嘉继续问道。 “唉,都怪我。”沈德山懊恼地捶了下腿,“老爷子昨天非说屋里闷得慌,硬要到院子里坐会儿。结果吹了半小时风,晚上就开始咳嗽。我媳妇就给他喂了颗前些日子从你这儿配的风寒药。” 说到这里,沈德山声音发颤,“昨晚看着还挺安稳,谁知道今天中午突然就不行了……” 宋嘉点点头。 她平时在家会做些药丸,来看病的人可以直接从她这里买。 这些药丸和膏药她都注入了异能,效果比一般的药都要好。 老爷子能撑到现在,多半是因为吃了她配的药。 但毕竟年过九旬,确实经不起折腾了,一场小风寒都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望着沈太公枯槁的面容,宋嘉轻声道:“四伯,大爷爷年事已高,身体机能都在走下坡路,这次风寒只是诱因……” 沈德山听到这话,眼眶顿时红了:“望川媳妇,你的意思是……” “四伯。”宋嘉斟酌着用词,“就像一盏油灯,油快烧干了,火苗自然就弱了。” 沈德山听明白了,这是说他爹活到头了。 可作为儿子,他哪能眼睁睁看着老父亲就这么走了? 他红着眼睛问:“望川媳妇,真的……真的没办法了吗?” “倒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宋嘉犹豫道:“大爷爷主要是元气亏损得太厉害,如果有百年野山参补一补,或许能帮大爷爷挺过这一关。” “百年野山参?” “也不一定要百年份的,就是年份越久效果越好。你们要是有年份小点的也行。” 沈德山顿时犯了难。 野山参多金贵啊,别说百年份的,就是几十年的他们这种庄户人家也拿不出来啊。 他急得直搓手:“望川媳妇,我们家是真拿不出这东西……你知道哪儿能寻到不?” 宋嘉想了想:“上半年我师父倒是采到过一根,不知道卖出去没有,我得去问问。” “好好好,你帮忙去问问!”沈德山激动得直点头。 这时杨红英插嘴道:“这百年老参……得多少钱啊?不便宜吧?” “医馆里卖120块钱一两,一根百年参大概三两左右。” “多、多少?”杨红英差点咬到舌头,“120一两,三两……360块钱?!” 她哆嗦着又问,“那、那吃了这根参,老爷子能……能多活多久?”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盯着宋嘉。 宋嘉回答:“这个说不好,可能一两年,也可能三五年,主要看老爷子自己的身体状况。” 实际上,如果用的是她用异能滋养过野山参,好好调养的话,三五年是没问题的。 但话不能说那么满。 沈德山没有犹豫:“买!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买!望川媳妇,你只管去帮我问。” “不行。”杨红英尖声道。 意识到失态后又压低声音,“望川媳妇,今天辛苦你了。这事……这事我们得再商量商量……” 360块钱! 他们家除去开销,三五年也攒不到这么多钱啊。 花这么多钱就为让老爷子多活一两年?这账怎么算都不划算。 第273章 怎么能动手打娘! 杨红英会有这样的反应,宋嘉不奇怪。 她在后世见过太多类似的例子,一些老人得了癌症或是重病,家里花上十几二十万做化疗,最后可能也就多活一两年,却把整个家底都掏空了。 这种时候,就全凭子女的良心了。 宋嘉又从白瓷瓶里倒出一颗养元丹,递给正怒视着杨红英的沈德山。 “四伯,这是养元丹,也是用百年老山参熬制的。刚才大爷爷已经吃了一颗,这两颗往后每三天服用一颗。” 沈德山连忙要掏钱:“百年老山参做的药肯定不便宜,多少钱?我给你。” “四伯,不用了。”宋嘉笑着摇头,“我听望川说过,以前大爷爷没少帮衬我们家,这三颗药就当是我孝敬大爷爷的。” 这养元丹确实金贵,一根百年老山参也就只能熬出三十颗。 但宋嘉记得沈望川说过,他爷爷当年是红军,很少在家,后来负伤回来不到两年就去世了。 多亏了沈太公这位兄长时不时照应他们家,所以望川把大爷爷当成亲爷爷一样敬重。 宋嘉温声劝道:“四伯,买野山参确实是件大事,你们一家人好好商量。若是决定要买,随时来找我就行。”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要是真有需要,我去跟师父求求情,看能不能便宜些,要是能谈到100块钱一两,那整根参就能省下60块钱。” 沈德山连忙道谢:“望川媳妇,这可真是……太谢谢你了!” “四伯别客气,大爷爷也是我们的长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沈德山执意要送她出门,宋嘉却轻轻拦了一下:“您别送了,大爷爷估计一会儿就能醒,您先熬些易消化的粥备着,等他醒了垫垫肚子。” 沈德山连连点头:“好好好,我这就去准备。” 等宋嘉走后,沈德山沉着脸进了屋,看了眼炕上还没醒的老爷子,对两个儿媳妇说“老大媳妇,老二媳妇,你们去给爷熬碗白米粥。” 两个儿媳妇应声出去。 沈德山对杨红英和两个儿子一摆手:“你们跟我来。” 说完径直走向西屋。 三人跟进去关上门,屋里顿时暗了下来。 沈德山坐在炕沿上,掏出旱烟袋在炕沿上磕了磕:“老大、老二,你们说说,这野山参该不该买?” 沈仁贵和沈全贵两兄弟对视一眼,谁都没先开口。 他们心里知道,爷爷都九十六了,虽说爹是爷爷的小儿子,可如今也六十多岁了,身子骨早就不如从前,挣的工分勉强够老两口糊口。 哪还有钱买野山参? 要是答应这事,这钱肯定得他们出。 可他们也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儿女都到了说亲的年纪,眼看就要当爷爷,总得为自己孩子想想。 虽说心里百般不愿,可谁也不好意思先开口拒绝。 杨红英见两个儿子为难,开口道:“老头子,你也别逼他们了。老大家去年刚办了喜事,花了不少彩礼钱,如今儿媳妇又怀上了,处处都要用钱。老二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去年他生病还欠了生产队一笔债,今年才还清,小杰还没结婚,现在相看的姑娘家要的彩礼也不少……” 沈德山深深吸了口旱烟,烟雾中他的表情显得格外平静,“我也不要你们出多少。我这还有两百块钱,你们一人再凑五十就行。” 这话让两兄弟都愣住了。 他们没想到爹手里居然还有这么多积蓄。 杨红英一听就急了:“老头子,你疯啦?那可是咱们的棺材本啊!要是都花了,往后咱俩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再说,爹都九十六了,这在咱们村已经是高寿了。俗话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爹这岁数已经是喜丧……” “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那是亲爹!你就这么咒他?” 沈德山气得浑身发抖,一巴掌甩在了杨红英脸上。 杨红英捂着脸,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沈仁贵赶紧扶住踉跄的杨红英,“爹!您太过分了!怎么能动手打娘!” 沈德山看着自己发红的手掌,眼神渐渐黯淡下来。 他颤抖着又吸了口旱烟,声音沙哑:“我知道……这是我爹,你们没有赡养的义务。这钱算我借你们的,等明年我多挣些工分,一定还上。” 沈全贵猛地站起来,“爹!您说这话不是把儿子的脸往地上踩吗?我们哪能让您还钱……” “那你们说怎么办!”沈德山突然爆发,“那是我亲爹!你们要我眼睁睁看着他死吗?” “你们还有爹,可我的爹……我的爹就要没了啊……” 话没说完,这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突然像个孩子一样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沈全贵眼圈通红,“爹!您别这样……这钱我出,不用您还。” 沈全贵转头看向大哥,沈仁贵眼神躲闪了一下,支支吾吾道:“爹,这钱……我也……” “要买参也行,但这钱不能光咱们一家出!” 杨红英抹了把眼泪,声音却异常坚决,“老爷子有四个儿子,他平时住在咱们家,我伺候吃喝拉撒从没抱怨过。可这买参的钱,必须四家平摊!” 沈仁贵连忙附和:“对对对!大伯二伯三伯家也得出一份!” 沈全贵叹了口气:“可是大伯二伯早就不在了,三伯也瘫在床上两年了……” “那他们就没儿子了?”杨红英声音陡然提高,“老爷子又不是只有你们两个孙子!凭什么就你们俩出钱?其他几个孙子也该出!” 沈德山抬起头,双眼通红地看向杨红英。 杨红英对上他的目光,梗着脖子,“今天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同意就咱们一家出这个钱!” 她突然崩溃般地哭喊起来:“沈德山,你摸摸良心!我跟你过了大半辈子,吃过一顿好饭还是穿过一件新衣裳?年轻时候伺候你爹娘,老了伺候你,临了连棺材本都要搭进去!” “你去村里问问,谁家儿媳妇像我这样,把公公伺候到九十六?现在你为了这事打我……你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第274章 做人要知恩图报 若是几个兄长还在,沈德山定会毫不犹豫地去找他们商量平摊药钱的事。 可如今大哥二哥早已过世,三哥前两年脑梗后也瘫在了床上。 就像他方才说的,孙子确实没有赡养爷爷的义务,这让他如何拉得下脸,去找几个侄子开这个口…… 沈德山望着妻子布满皱纹的脸,那上面写满了大半辈子的委屈与辛劳。 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全贵。”沈德山哑着嗓子开口,“你去把每家的当家人叫来,就说……就说商量老爷子的事。” 他看了眼东屋的方向,又改口道:“不,让他们都去你家。” 沈全贵和沈仁贵分家时,是沈全贵分出去,在村西头另起了房子。 “好,我这就去。”沈全贵应了声就往外走。 沈德山跟着起身,先去东屋看了看老爷子。 老人还没醒,但呼吸平稳了许多,面色也比先前好了些。 他嘱咐两个儿媳妇好生照看,这才往沈全贵家走去。 杨红英不放心,抹着眼泪跟了上去。 她怕老头子犯傻,又怕他在侄子面前拉不下脸,最后这钱还得自家出。 一家人在沈全贵家等了约莫一个时辰,各房的人才陆续到齐。 大房有三个儿子,都派了各自媳妇来。 二房就一根独苗,老来得子,就是那个总爱蹭饭的沈福贵。 三房也有三个儿子,再加上沈德山家的两个,屋子里挤得满满当当。 大房的大儿媳一进门就满脸堆笑:“四叔,您叫我们来是有什么喜事要商量?是不是小杰的婚事定下来了?” 沈德山脸色有些不自然,不知如何开口。 杨红英见状,轻咳一声道:“叫你们来,是商量你们爷爷的事……” 接着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什么?”大房的大儿媳顿时变了脸色,“四婶,我没听错吧?你让我们平摊爷爷的医药费?” 大房的二媳妇也尖声道:“就是啊四叔四婶,我们好不容易把公婆伺候到寿终正寝,哪有还要赡养爷爷的道理?” 沈德山听得脸上火烧火燎,起身就要走。 杨红英一把拽住他,硬是按着他坐下。 “你们这话说的。”杨红英冷笑一声,“当年你们爹娘走的时候,家里的房子、家当,哪样不是分给你们了?老爷子这些年一直住在我们家,可曾要过你们一分钱?” “按道理说,你们爹娘走的时候留下的那些家当,就该有一份是给老爷子的养老钱!现在我不过是替老爷子要回本该属于他的那份!” 大房的大儿媳立刻反驳:“四婶,您这话可不对。当初爷爷分家时,房子是给了你们四房。说好了谁要爷爷的房子,爷爷就跟谁住。您现在倒说得好像我们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大房的二媳妇也帮腔:“就是!我们爹走前病了一场,钱都花在医院了,哪还留下什么家产?就那几件破桌椅板凳,四婶您要就去搬好了!” 沈仁贵气得脸色发青:“大嫂二嫂,你们搞清楚了!我们要爷爷的房子是说爷爷跟我们住,可没说爷爷就该我们一家养!这些年我们日子勉强过得去,从没跟你们要过钱,但你们不能当没这回事!” 沈全贵环顾四周,皱眉道:“大哥他们人呢?我不是说了要当家的来吗?” “呵,他们早就猜到是爷爷的事,所以故意不来,推你们出来挡枪是吧?” “你们回去问问大哥二哥三哥,他们小时候爷爷是怎么对他们的!但凡有一口吃的都省给他们,就连娶你们进门,爷爷都帮着凑了彩礼!今天必须让他们亲自过来,当面说清楚这医药费该不该出!” 沈仁贵怒目圆瞪:“实在不行,咱们就去晒谷场,请全村老少爷们来评评理,看看这钱到底该不该出!” 大房的大儿媳撇撇嘴,阴阳怪气道:“你不要脸面,我们可还要脸呢。” 但仍旧绝口不提出钱的事。 这时,一直沉默的三房人突然开口:“四叔,刚才在家时全贵已经跟我们说过这事了。” 三房老大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我爹说了,就是把他自己的药停了,也要给爷爷治病。这是我们三房凑的七十五块钱。” 沈德山看着老三家的三个孩子,个个瘦得像柴火棍似的。 这几年他们既要照顾瘫痪的父亲,又要维持生计,日子过得比谁都艰难。 沈德山颤抖着手接过钱,数出二十五块要退回去:“你们也不容易……” 杨红英眼疾手快地把钱抢回来,红着眼眶道:“好孩子,你们有心了……” 这年头,谁家过得容易? “四婶,这本就是我们该出的。”三房老二低声道,“爷爷从小也没少最疼我们。” 缩在角落里的沈福贵也走上前,从他那件打着破棉袄的内兜里,掏出皱皱巴巴的五块钱。 “四、四叔,我……我就这么多了。” 杨红英生怕老头子又心软推辞,赶紧一把接过来:“好福贵,你也有心了。” 她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了些。 这五块钱对沈福贵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数目了。 往年他连饭都吃不上,整天在各家蹭饭,还欠了生产队一屁股债。 今年好不容易勤快了些,把欠大队的钱还上了,身上估计也没剩多少钱。 对于这个懒惰成性的侄子,杨红英忍不住多说了句:“福贵啊,现在大队政策越来越好了,你要继续勤快点,说不定明年就能攒够钱娶媳妇了。” “嗯。” 沈福贵低着头,黝黑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大房的二媳妇突然“嘁”了一声:“一群烂好人!” 大房的大儿媳接话道:“四婶,三房的人有钱,不像我们,年纪大了干不动活,家里还有几个孙子嗷嗷待哺。爷爷这事,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沈全贵冷笑一声,指着她身上崭新的棉袄:“大嫂,说话要凭良心,你身上这件衣裳怕是比我们全家人的衣服加起来都贵!看看你这身膘,比村里谁不富态?还好意思说你家最穷?” 大房的大儿媳翻了个白眼。 这时,一直没出声的大房三儿媳突然插话:“四婶,我听说这野山参是望川媳妇弄来的?那为啥不让她直接把参送给咱爷?” “当初老爷子可没少帮衬他们家,现在老爷子病了,他们要是懂点事,就该主动把参送过来。这做人呐,总得知恩图报不是?” 第275章 谁没有老的一天? 大房的大儿媳和二儿媳齐刷刷看向三儿媳,都在心里暗暗惊叹。 难怪平时从老三媳妇那讨不到便宜,这话说得真是绵里藏针! 二儿媳眼珠一转,立刻接话:“是啊四叔四婶,人家宋嘉是县里的大研究员,一个月工资顶咱们半年工分呢。要不你们去跟她诉诉苦,卖卖惨,说不定人家一心疼老爷子,这参就不要钱了呢!” 大房的大儿媳闻言,悄悄剜了二儿媳一眼,暗骂这个没脑子的。 她精明地抿紧嘴唇,决定作壁上观。 毕竟宋嘉管着县里的药材种植,要是得罪了她,以后村里草药种植的好处还能有自家的份? “混账!”沈德山手掌重重拍在桌上,“你们说的这是人话吗?” “望川他爹当大队书记那些年,明里暗里帮衬了咱们多少?望川哪次回来不给老爷子带东西?就说刚才,望川媳妇给老爷子看病抓药,可曾要过一分钱?老爷子当年那点恩情,人家早十倍百倍地还了!现在反倒是咱们欠着人家的情分!” “你们不知感恩就罢了,还想着占人家便宜!简直是……厚颜无耻!” 大房的三儿媳撇着嘴,“望川他爹当年能当上书记,大队不也是看了咱爷几分薄面?再说,他爹帮衬咱们的那些,不都是生产队公家的?现在宋嘉也是拿着国家的工资,用公家的资源种药材,给老爷子一根参怎么了?” 杨红英指着她骂:“你个没皮没脸,吃人饭不说人话的东西!你爷要是听见这话,非得从病床上爬起来扇你大耳刮子不可!” “望川他爹能当书记,那是人家有文化,又是烈士后代,组织上安排的!这些年望川家帮咱们多少忙,你倒好,反过来抹黑人家拿公家东西做人情!” “还给老爷子一根参怎么了?你当野山参是地里的野草?说送就送?野山参那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宝贝!张嘴就要人家白送,你咋不去抢呢?” 杨红英看想大房的几个人,“找你们来是让你们尽孝道,不是让你们来算计人的!” 她虽然心疼钱,舍不得给老爷子买参,却从来没想过要占这种昧良心的便宜。 三媳妇阴阳怪气地回嘴:“是是是,就你们清高,就你们有孝心。这么能耐还找我们来干啥?” “你!” 杨红英抄起扫帚就要打人,被沈德山一把拦住。 “都给我闭嘴!” 沈德山看着屋里这群人,只觉得心口堵得慌。 他沉着脸,“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老爷子病着,需要野山参救命。你们回去跟自家男人商量商量。愿意出钱的,明天晌午前把钱送来。不愿意……” 杨红英立刻接过话茬:“不愿意的,以后也不用往老爷子跟前凑了。老爷子这些年攒下的东西,总得留给孝顺的儿孙不是?” 大房的三个儿媳脸色顿时变了变,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似乎在琢磨老爷子还能有什么好东西。 三儿媳冷哼一声,没再说话,扭着腰走了出去。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跟着离开了。 等人都走光后,沈德山疑惑地看向杨红英:“爹啥时候留东西了?我怎么不知道?” 杨红英丢了扫帚,拍了拍手:“不这么说,那群势利眼能痛快掏钱?” 她往门外瞥了一眼,“再说了,老爷子这些年攒没攒东西,谁说得准呢?” 沈德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往外走去。 果然不出杨红英所料,晚饭时分,大房的三个儿子就凑了75块钱来了。 三人围在老爷子炕前嘘寒问暖,一个比一个殷勤,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孝顺似的。 其他几房的孙子也都送了钱来。沈仁贵和沈全贵二话不说,一人掏了30块钱。 加上二房勉强凑的5块,三房出的75块,总共凑了215元。 剩下的85块钱,沈德山从自己的棺材本里补上了。 杨红英看着钱匣子一下子空了大半,心疼得直抽抽。 可当她回到屋里,看见老爷子吃了宋嘉给的药后,精神头明显好了不少,连晚饭都比平时多吃了两口,心里那点不舍也就慢慢散了。 这人啊,谁没有老的一天? 他们这些做父母的,若是在儿女面前都不肯尽心尽孝,将来等自己老了,儿子儿媳们岂不是也有样学样? 这钱啊,该花! 第二天一大早,沈德山就揣着钱往宋嘉家走去。 刚走到院门口,正巧碰上秦素芝挎着篮子要出门。 “他四伯,我正要去找你呢!”秦素芝连忙把人往院里让。 她昨天听宋嘉说了沈太公的事,见沈德山后来没再来,估摸着他家钱不够,正准备去给沈德山送些钱应急。 两人在院子里寒暄了几句。 得知沈德山已经凑齐了药钱,是几家兄弟一起出的,秦素芝这才放下心来。 “快进屋坐。”秦素芝热情地招呼道,转身朝里屋喊:“嘉嘉,四伯来了!” 宋嘉正在给两个孩子穿衣裳,闻声应道:“好,四伯,您先坐会儿。” 等给孩子穿好衣服,宋嘉才推着婴儿车出来。 沈德山连忙从怀里掏出用布包好的钱,递过去:“望川媳妇,这事儿就麻烦你了。” “四伯别客气。”宋嘉接过钱,“我待会儿就去县城问问,您放心。” 沈德山道过谢,又说了几句老爷子吃药后的好转情况,就要告辞。 秦素芝送沈德山到门口,把草篮子递过去,“嘉嘉今天要进城,我得在家看孩子。明天我再去看老爷子,这些鸡蛋你先拿回去给老爷子补补身子。” 沈德山不肯要,说留给孩子吃,秦素芝硬塞了。 送走沈德山,宋嘉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准备进城。 虽然她空间里就有现成的人参,但总得去县城走一趟,免得惹人闲话。 再说她也有些日子没去医馆了,正好去看看,顺便问问周家兄妹的情况。 上次听师父说,周红卫要给周红霞报名去下乡。 第276章 新徒弟 宋嘉搭公社的班车进了城。 到医馆时,已是上午十点。 踏进医馆,柜台后站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棉袄,袖口和领口都打着整齐的补丁。 他瘦高的个子,头发剃得短短的,正低头笨拙地拨弄着算盘珠子。 听到脚步声,少年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眼睛透着机灵。 “姐,您要抓什么药?” 少年放下算盘,热情地问道,声音还带着变声期特有的沙哑。 宋嘉打量着这个面生的少年,猜是师父新请的帮工,便笑着说:“我找叶大夫。” “真不巧,叶大夫一早就去食品厂家属院出诊了。”少年有些歉意地说:“不过咱们医馆的周大夫也在,他医术可好了,要不请他给您看看?” 宋嘉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点头道:“那麻烦你了。” 少年麻利地从柜台后绕出来,领着宋嘉往诊室走:“周哥,来病人啦!” 周红卫正在伏案写病案,闻声抬头,一见是宋嘉,连忙起身:“师姐!你来了!” 他转头对少年道:“小林,这位就是咱们医馆的宋大夫,快去给宋大夫倒杯热茶来!” 林冬生眸子亮了起来,“您就是宋师姐?叶大夫天天念叨您制的药特别灵,周哥也总夸您针灸手法又快又准!今天可算见到真人了!原来您不仅医术这么好,人长得也这么好看。” “行了行了,少在这儿耍贫嘴,快去泡茶。”周红卫笑着摆手。 林冬生咧嘴一笑:“宋姐,您先坐,我这就去泡茶。” 说完一溜烟跑了出去。 周红卫转向宋嘉解释道:“师姐别见怪,小林是师父新收的学徒,虽然才十六岁,但人很机灵。师父说他悟性高,是个学医的好苗子。” “不是帮工?”宋嘉有些意外。 “不是。”周红卫摇摇头,“不过师父还是给他开工钱。条件是必须在一年内考下行医资格证。考过了就正式出师,可以独立接诊赚钱。要是考不过……” 他顿了顿,“就得把这一年的工钱还回去,还不起就免费给医馆再干一年。” 宋嘉听了不由会心一笑。 师父估计是被陈学军和周红霞坑怕了,才想出这么个法子。 这法子确实不错,既给了学徒生计保障,又能筛选掉那些有小心思的人,能留下的必定是真心想学医的。 毕竟正式接诊能赚多少钱,那都是看得到的,谁会不踏踏实实的干? 与其请个帮工,不如培养个徒弟,这样既有人帮忙,又能传承医术。 林冬生很快端了茶进来,“宋姐,周哥,你们聊,我去前头看店。” “等等。”宋嘉叫住他,从布袋里掏出两个大梨子,“今天头回见你,也没准备啥见面礼。这两个梨你拿去吃。” 林冬生盯着宋嘉手里的梨,眼睛都挪不开了。 那梨子个头饱满,表皮金黄透亮,还带着股清甜的香气,一看就值不少钱。 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最后红着脸接过梨子。 “谢谢宋姐!这梨看着就甜!” 说完欢欢喜喜地出去了。 宋嘉不由莞尔,把装着梨的布袋子放在桌上:“这些是给师父带的,你也拿两个尝尝。” 周红卫连忙摆手:“不用不用。现在我考了行医资格证,找我瞧病的人多了,日子没那么紧巴了。再说……” 他声音低了下去,“我娘也不在了,家里就我和红霞两个人,开销也少了。” 提起这事,周红卫正色道:“上次红霞那事,我还没好好谢谢你跟姐夫。要不是你们帮忙,我们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哪还能要到赔偿,把她偷拿药的钱补上。” 宋嘉摆摆手:“这没什么,望川是军人,这些本就是他该做的。” 其实这事也帮了她父母顺利离开奉池县,说起来倒是互惠互利。 便又问道:“红霞现在怎么样了?” 周红卫叹了口气:“在家养着。不过我已经给她报名下乡了,等身子养好些就去支援农村建设。” “她愿意去?” “哪由得她愿不愿意?”周红卫苦笑,“她到了年纪,又没有工作,本来就该下乡。我这个当哥的管不好她,就让组织帮忙管教管教吧。” 宋嘉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这时正好有病人来看诊,两人便各自忙开了。 冬天天冷路滑,回村的班车一天只有下午三点那一趟,宋嘉只好在医馆里等着。 快到中午的时候,叶大夫拎着一大块新鲜羊肉回来了。 一看见宋嘉在,老头儿眼睛都亮了:“丫头,快给师父露一手!” “行。” 宋嘉笑着接过羊肉,转身往后院走。 不一会儿,整个医馆都飘着羊肉汤的香味,香得人舌头都要吞掉了。 宋嘉又用酸菜炒了盘血肠,还做了冻豆腐炖白菜,贴几个玉米饼子,一顿丰盛的午饭,就算齐活。 等饭菜吃到嘴里,林冬天终于明白,为什么师父和周哥天天念叨着宋姐了,香,真的是太香了。 这怕是他这辈子吃过最香的一顿饭! 叶大夫捧着碗吃得直咂嘴,自打吃过宋嘉做的饭,别人做的总觉得差点意思。 要不是宋嘉得回家奶孩子,他真想把她绑在医馆。 要不听这丫头的,干脆跟着她去部队混饭吃? 转念一想又赶紧摇头,算了算了,去了非得被那个倔儿子气得少活十年不可。 下午二点半,宋嘉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周红卫硬往她手里塞了十块钱,说是给孩子的。 宋嘉知道推辞不过,就收下了。 班车颠簸了一路,宋嘉胸口胀得生疼,奶水都把衣服浸湿了一小块。 回到村里,路过沈德山家,宋嘉怕他们等得着急,便直接从空间里取出一根百年老参送过去。 宋嘉又给沈太公把了脉,悄悄输了些异能。 走时,杨红英非给她塞了一包红枣。 回到家,还没进院子,就听见屋里传来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也不知道是安安还是岁岁。 宋嘉心尖一颤。 这俩孩子从出生到现在,啥时候这么嚎过?莫不是出了啥事? 第277章 李梅香生了 一进门,宋嘉就看见秦素芝抱着哭得小脸通红的安安,“哦哦哦”地哄着。 孙悦容在旁边拿着拨浪鼓急得直转悠,可怎么哄都哄不住。 “娘,安安怎么啦?”宋嘉连忙接过孩子。 安安一见到妈妈,顿时委屈得哭得更凶了,把小手指举到宋嘉面前,那可怜巴巴的模样看得人心都碎了。 宋嘉一眼就看见,安安白嫩嫩的手指上赫然鼓起一个红彤彤的小水泡。 “哎呦,我们安安被烫到了是不是?妈妈给吹吹,痛痛飞走啦~” 她心疼地对着孩子的手指轻轻吹气。 秦素芝自责得不行,眼圈都红了,“嘉嘉,都怪我,是我没看好孩子……” 中午她带着两个孩子,煮了碗面条。 刚煮好的面滚烫滚烫的,偏巧这时候岁岁拉臭臭了。 她想着先把岁岁的尿片换了再来吃,就把面碗放在桌上。 哪知道安安不知怎么从婴儿车里探出身子,小手一扒拉就碰到了面碗。 “幸好碗没打翻,我听见哭声就赶紧抱安安冲了凉水……” 秦素芝说着说着声音都哽咽了,比自己烫着了还难受。 宋嘉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安慰婆婆:“娘,您别自责,小孩子哪有不磕磕碰碰的。您处理得很及时,冲了凉水就好。下次咱们细心一点就好了。” 她低头亲了亲安安的额头,小家伙已经渐渐止住了哭声,正抽抽搭搭地往妈妈怀里钻。 “来,妈妈给安安涂点药膏就不疼了。” 宋嘉从药箱里取出烫伤膏,一边轻轻涂抹在安安的小手上,一边悄悄用异能治愈。 安安很快就安静下来,只是还时不时委屈地瘪瘪嘴。 岁岁见妈妈一直抱着哥哥,急得在婴儿车里直蹬小腿,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地叫唤,小嘴一瘪也要哭。 孙悦容看得直乐:“哎哟,这两娃可真是人精!哥哥刚不哭了,妹妹就来争宠。别人家两个月的娃娃还只会吃了睡、睡了吃,你家这两个倒好,一个会告状,一个会争宠,真是鬼精鬼精的。” 宋嘉笑了笑:“娘,他们是不是饿了?” 秦素芝擦了擦眼角:“岁岁刚吃过,安安一直哭闹,都没怎么吃。” 宋嘉点点头,俯身亲了亲婴儿车里的岁岁:“岁岁乖,妈妈先给哥哥喂奶,一会儿就来抱你。” 岁岁似乎听懂了,虽然还是撅着小嘴,但总算没哭出来。 宋嘉抱着安安进屋喂奶。 秦素芝还在自责:“都怪我不仔细,要是把面碗往里推一点,或者把安安一起带进房里换尿布,安安就不会被烫到。” 孙悦容宽慰道:“婶子,您别这样。一个人照看两个娃难免有疏忽的时候。嘉嘉不会怪您的,您看安安手上的水泡都消了。” 她顿了顿,“这样吧,下次嘉嘉不在家,我早点过来帮忙看孩子,省得您手忙脚乱的。” 孙悦容平时都是吃完午饭才来宋嘉家,就是怕上午来会被宋嘉硬留着吃饭,她不想占这个便宜。 宋嘉在屋里给安安喂着奶,看着小家伙还挂着泪珠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心疼得不行。 好在只是烫红了一小块,起了个小水泡,要是整碗热汤面泼在身上,那真是不敢想。 虽然她能帮着治愈,可烫伤的疼痛是实打实的。 她刚怀孕时,还以为天生异能者会与众不同,或者展现出特殊的能力。 可这两个月观察下来她发现,天生异能者首先也是个普通的孩子,他们会饿会哭会闹,会像所有婴儿一样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 安安会伸手去碰面碗,不过是最本能的探索欲望在驱使。 当然,差别还是有的。 宋嘉能感觉到,这两个孩子比普通婴儿更敏锐、更机灵。 他们的眼神总是格外专注,对周围的变化反应更快,学习能力也更强。 有时候宋嘉甚至觉得,他们似乎能感知到彼此的情绪变化。 只是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异能到底是什么。 可能是年纪太小,能力还没显现出来。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会太引人注目。 喂完奶,安安已经睡着了。 宋嘉把他放在炕上,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 见秦素芝还在抹眼泪,又安慰了一番。 发生这样的事儿,谁也不想,只能说在孩子成长的过程中,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小意外,重要的是大人要从中吸取教训,以后多加注意。 秦素芝经过这次教训后,照顾孩子时变得格外小心翼翼,精神总是紧绷着,生怕再出半点差错。 宋嘉看在眼里,有心劝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尽量多分担些照顾孩子的活计,让她能松快些。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十二月。 李梅香的预产期在十二月。 她原本还想像生头胎时那样,打算请个接生婆在家生产。 但是宋嘉建议她去医院生,再不济也得去公社卫生院,在家生太没保障了。 沈望原听了宋嘉的分析后,也坚决支持去医院生产。 12月10号这天,李梅香在县医院生下了一个五斤八两的大胖小子。 孩子刚出生,她顾不得疲惫,第一句话就问:“护士,我孩子脸上有胎记吗?” 护士笑着把孩子抱到她跟前:“没有,白白净净的,好着呢。” 看到孩子脸上干干净净没有胎记,李梅香这才长舒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别看她平时总是一副大大咧咧、满不在乎的样子,可心里其实一直担心这胎记会遗传给孩子。 现在,她的两个孩子都没遗传到,总算让她放下了这块心病。 李梅香生孩子这两天,秦素芝在医院陪产,沈望昕就干脆请了两天假,在家看着沈玲,也帮点宋嘉。 出院这天,沈玲迫不及待地跑回家,嚷嚷着要看弟弟。 她踮着脚往襁褓里一瞅,小脸立刻皱成了包子:“妈呀!咋这么丑!跟只小猴子似的!比安安和岁岁差远啦!” “哇——” 小娃娃一听这话,当场就嚎开了。 “哎哎哎!别哭别哭!丑点就丑点呗,姐又不嫌弃你!”沈玲手忙脚乱地晃着襁褓,“你看你,哭起来更丑了!” 第278章 磨人精 “咯咯咯——” 听到小娃娃哭,宋嘉和沈望昕怀里的安安和岁岁突然笑出了声。 两个小家伙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声音,手舞足蹈地直乐呵。 “瞧这两个小机灵鬼,见人家哭还笑呢。” 这一笑,屋里的大人们都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李梅香正捧着宋嘉送来的鸡汤小口喝着,笑得差点呛到,捂着肚子直哎哟,“哎呦,快别逗我笑。”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这时门帘一挑,杨秀琴带着沈琴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两个油纸包的猪蹄。 屋里说笑的声音不自觉地轻了几分。 沈望原赶紧起身招呼:“大嫂来了,快坐快坐。” 杨秀琴把猪蹄放在桌上,也没坐下,径直走到床边看了看孩子:“这孩子长得真精神,眉眼像极了梅香。” 没人接话。 李梅香顿了一会儿,笑道:“大嫂,你不知道,这小妮子刚刚还说弟弟长得太丑了呢。” “孩子刚出生都这样,没长开呢。等过两个月长开了,保管是个俊娃娃。”杨秀琴略显尴尬地笑了笑。 “就是呢。”李梅香朝沈玲使了个眼色,“小玲,快去把柜子里那包水果糖拿来给你琴琴姐尝尝。” 沈玲蹦过去拉住沈琴的手:“琴琴姐,我们去我屋里翻花绳吧!我新学了个花样可好看了!” 沈琴腼腆地向大人们点点头,跟着沈玲出去了。 杨秀琴在床边坐下,逗着小娃娃,笑问:“给孩子取名了吗?” 李梅香笑着摇头:“我哪会取什么好名字啊,这事得问孩子他爹。” 沈望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嘿嘿,我前些日子翻了翻字典,想了个‘豪’字,你们看咋样?” “沈豪?”沈望昕猜测道。 沈望原挺了挺胸脯,“不是,是沈国豪。” “哎哟,看不出来四哥还挺会取名字的。加个国字,一下就上档次了不少。”沈望昕赞道。 沈望原得意道:“你喜欢,等你生了娃,我也给你取个响亮的!” 话音刚落,李梅香就在背后狠狠掐了他一把。 沈望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高兴过头说错话了。 “对不住对不住,我这张嘴……” “没事,我早就看开了。有这么多可爱的侄子侄女,我高兴着呢。”沈望昕脸上带着释然的笑。 “侄子侄女哪有自家娃亲?我们还等着抱外甥呢!”宋嘉抱着安安,逗趣道:“你要是想,我这就给你开副药,你先调理着,保管让你和周营长三年抱俩!” 李梅香赶紧接话:“对对对!三嫂说你能生,你肯定就能。你看三嫂说我的孩子肯定健健康康的,不就真的健健康康的?” 沈望昕:“八字还没一撇呢……” “咋没一撇?”李梅香促狭地眨眨眼,“我可是听说人家周营长年前要回来提亲的。” “哎呀!”沈望昕脸有些发烫:“说给孩子取名字呢,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 秦素芝抱着一摞洗干净的尿布进来,一边往炕边晾,一边说:“你嫂嫂们啊,是真心疼你才这么上心。谈对象是你们俩的事,你不愿多说我们也不追问。可这要结婚了,就是两家人的大事了。” “人家小周准备什么时候来提亲,你得提前跟我们说一声。咱们好准备准备,总不能让人家来了,觉得咱们家不懂礼数不是?” 沈望昕把岁岁放到炕上,小声嘟囔道:“说是这样说,谁知道他来不来。您也别急,您闺女又不是嫁不出去……” “听听这话!”李梅香笑起来,“咱们小昕这是等不及要嫁人了啊!” 杨秀琴也抿嘴笑道:“我看也是,得先把嫁妆准备起来了。免得到时候周营长突然上门,手忙脚乱的。” 婆媳几个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着嫁妆的事。 沈望昕虽然结过一次婚,可被大家当面这么讨论婚事,还是有点害羞,转身出去找沈玲她们玩了。 这边李梅香开始坐月子,秦素芝就更忙了,天天两头跑。 刚好前两天下了一场大雪,这天她踩着厚厚的积雪往家走,一个不小心摔了一跤,差点伤着骨头。 宋嘉见状,便试探着说:“娘,这冰天雪地的,您天天两头跑太辛苦了。要不您就先住在老四家,专心照顾梅香坐月子?” “那你这头……”秦素芝有些犹豫。 “我这没事。”宋嘉宽慰道,“白天悦容会来帮我,晚上这两个孩子都乖,不闹人。” 比起安安和岁岁,老四家的国豪可真是个磨人精。 这孩子特别爱哭,还特别难哄。 不仅李梅香坐不好月子,连沈望原都被折腾得憔悴了不少,眼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沈望昕也劝道:“是啊娘,您去跟小玲住一阵,专心照顾四嫂坐月子。三嫂这边,晚上我跟她睡,我来给娃兑奶粉、换尿布。” 经过一番商量,最终决定秦素芝先去老四家住。 当天晚上,沈望昕抱着被褥搬来和宋嘉一起睡。 宽敞的土炕上睡两个大人和两个娃娃绰绰有余。 安安和岁岁正在炕上练习翻身。 安安已经能熟练地连环翻滚,像个小肉球似的在炕上滚来滚去。 岁岁也不甘示弱,咿咿呀呀地跟着哥哥学,两个小家伙玩得不亦乐乎。 为了防止两个小家伙掉下炕,宋嘉早就在炕沿边装上了木围栏。 趁着孩子们玩得开心,宋嘉拉过沈望昕的手腕,仔细把起脉来。 见宋嘉眉头微蹙,沈望昕以为情况不妙,反倒安慰道:“三嫂,没事的,我真不在意能不能生。” 知道志远那方面也有问题后,她就释然了。 宋嘉狐疑地抬头看她。 当初,这小妮子可还因为担心自己不能生育,自卑得不敢接受周营长的追求,现在咋转性啦? 沈望昕不自在地解释道:“周志远说……说他执行任务时伤到了那里……其实没关系的,我们已经商量好了,不要孩子也行。以后就把安安和岁岁当自己孩子一样疼……” 第279章 周志远提亲 宋嘉一听这话就明白了。 多半是周志远为了追求小昕,故意诓她的呢。 “不管生不生。”她忍着笑说:“都可以先调养着。身体是自己的,调理好了总没坏处。” 沈望昕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又说:“对了三嫂,三哥跟我说了,明年让我跟你们一起去随军,帮忙照看孩子。你放心,我一定把安安和岁岁照顾得好好的。” 宋嘉笑着问:“那你供销社的工作怎么办?” “卖了呗!”沈望昕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反正三嫂你不是说以后会恢复高考吗?等我考上大学,谁还稀罕当个公社售货员啊!” 虽然之前听宋嘉提起恢复高考的事,她还将信将疑。 可如今看着三嫂父母和牛棚里的人都陆续平反回城,她心里越发相信三嫂说的话了。 宋嘉被她逗乐了:“行啊,你来帮我们带孩子,让你三哥给你开工资。别跟他客气,尽管往高了要!” “我才不要呢!”沈望昕连忙摇头,“卖工作能有好几百块钱,够我花一两年的。这些钱还是留着给安安岁岁买衣服奶粉吧。” 宋嘉笑着给她掖了掖被角,没再多说。 “行,快睡吧,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说着把两个已经玩累睡着的娃娃轻轻抱到小被窝里。 沈望昕原本以为晚上至少要起来两三趟照顾孩子,结果发现根本用不上她。 安安和岁岁现在已经基本断了夜奶,睡前喝一顿就能一觉睡到天亮。 沈望昕跟着睡了几个晚上,见实在帮不上什么忙,就搬回自己屋里去了。 等李梅香出了月子,时间已经到了1976年。 距离过年还有半个多月,村里已经开始有了年味儿。 今年收成特别好,村民们手里都有了余钱,置办起年货来比往年都阔气不少。 供销社里的糖果、布料卖得飞快,连平日里舍不得买的猪肉,现在家家户户都能割上好几斤。 小国豪虽然还是比别的孩子爱哭闹,但自从宋嘉教了李梅香夫妇几个小儿推拿的手法,每天给孩子揉揉肚子、捏捏脊背,现在哭闹已经好了许多。 秦素芝总算能稍微喘口气,不用整天围着孩子转了。 可这清闲日子没过两天,沈望昕就红着脸来报信,周志远回来了。 商量之后,定在腊月十八来提亲。 秦素芝又忙活开了。 听周志远的意思,是绝不会亏待小昕的。 结婚该有的三转一响、聘礼彩礼,他都要照着结婚的最高规格来办,绝不让旁人觉得小昕是二婚就轻慢了去。 秦素芝心里熨帖,又怕周家破费太过,私下跟女儿念叨:“咱家不图那些虚的,只要他对你好……” 可转念一想,排场大了女儿在婆家才有底气,便也由着周家张罗。 腊月十八这天,一辆扎着大红绸花的军绿色小卡车开进了上河村。 车厢里,崭新的“三转一响”(自行车、缝纫机、手表、收音机)一字排开,每样都系着红绸带,亮闪闪的,格外喜庆。 快过年了,村里人都在外头忙活,一见这阵仗,全都停下手里的事儿,伸着脖子看热闹。 “哎呦,这排场!上回见着还是宋研究员结婚那会儿呢!” “这是谁家办喜事啊?” “没看是军用车呢。咱村除了沈团长,还有谁在部队当官?” “难道沈团长又要结婚?” “呸呸呸,胡说什么呢!沈团长和宋研究员两口子好着呢!” “快看,车往宋研究员家方向去了!走走走,看看去!” 人群跟着车子来到沈家门前。 车门打开,先下来一位身材挺拔的军官,一身笔挺的军装,脚上黑色皮鞋擦得锃光。 有眼尖的已经认出这不是沈望川。 接着下来个穿着崭新蓝布褂子的老太太,满面红光。 最后是两个五六十岁的男人,都穿着体面的中山装,一看就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周志远的父亲去得早,为了显示他对小昕的重视,特意请了两位旁支的长辈来。 四人手里大包小包提满了东西,茅台酒、中华烟、龙井茶、海市大白兔奶糖,还有印着红双喜的糕点盒子,看得人眼花缭乱。 秦素芝和沈望昕赶忙从院子里迎出来。 沈望昕今天特意穿了件崭新的红格子外套,羞得头都不敢抬。 秦素芝脸上堆满了笑容:“亲家来了,快请进屋里坐!” 围观的乡亲们忍不住问道:“素芝啊,这是你们家哪个的亲家啊?” “是来给我家小昕提亲的!等过些日子办喜事,请大家吃喜糖啊!”秦素芝引着众人往屋里走,回头笑道。 这话一出,人群顿时咂舌起来。 “哎哟我的天!素芝家瞒得可真够深的!沈望昕啥时候处了个这么好的军官对象?” “这有啥奇怪的,人家兄长在部队当官,给亲妹子介绍个军官还不简单?” “啧啧,这沈望昕真是好命,都二婚了还能嫁这么好!你们看看这新姑爷,比之前那个不知道强多少倍!” “难怪之前给她介绍对象都给推了,原来是有更好的等着呢!” “咱们这些土里刨食的,哪能跟人家军官比啊!” “你们说素芝家是不是祖坟冒青烟了?自从娶了宋研究员,她家老三腿好了,还回了部队,儿媳妇是县里的研究员,还生了龙凤胎。现在女儿二婚还能嫁个军官,这日子真是越过越红火了!” “这宋研究员可真是福星啊!”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眼里满是羡慕。 屋里,周志远正恭恭敬敬地给秦素芝敬茶。 秦素芝看着一身军装、气宇轩昂的准女婿,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 提亲礼是三转一响,还有上好的烟酒茶、糖果点心,外加500块钱彩礼。 这份诚意,任谁看了都挑不出半点毛病。 按流程走完,两家商量起摆酒席的事。 日子就定在1月28号,腊月二十八,是个好日子,宜嫁娶。 其实沈望昕选这天还有个小心思。 她听三嫂说,三哥大概这个时候能回来。 她头婚时三哥就不在,现在二婚,这段婚姻还是托了三哥的福,她想让三哥在场见证。 第280章 沈望昕结婚 为了招待亲家,秦素芝特意去供销社买了一只大鹅、一只羊腿,又杀了自家养的鸡。 这会儿,杨秀琴、李梅香和宋嘉正在厨房里忙活。 三个小的在东屋炕上,由沈琴、沈玲几个大的照看着,一群孩子玩得正欢。 沈望昕在堂屋待着不自在,也溜到厨房来帮忙。 李梅香见了直摆手:“哎呀,这儿不用你,快去招呼客人!把人家晾在那儿算怎么回事?” “有大哥和四哥在呢。”沈望昕小声说。 “那还有你未来婆婆呢!”李梅香推着她往外走,“快去快去,今儿是你的好日子,用不着你忙活。” 秦素芝见周志远特意请了两位长辈来撑场面,也不好怠慢,赶紧去请沈太公和沈德山过来作陪。 一进厨房见大家都挤在这儿,赶紧让宋嘉带着沈望昕去陪孟婆婆说话。 宋嘉知道沈望昕害羞,洗了手就拉着她过去。 孟婆婆一见宋嘉就眉开眼笑。 当初周志远说要娶沈望昕时,知道是二婚,孟婆婆心里多少有点不乐意。 但听说沈望昕是宋嘉的小姑子,想到宋嘉的为人,又见儿子这么上心,也就没多说什么。 今天见到沈望昕本人,看她人长得秀丽,温温柔柔的,还是个文化人,心里那点疙瘩就烟消云散了。 有宋嘉在旁边陪着说话,气氛很快就热络起来。 快开饭时,沈德山搀着沈太公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沈太公这两个月用了宋嘉给的野山参调养,气色明显好了不少。 宋嘉还特意给他配了安神香,现在能吃能睡,精神头特别足。 以前躺在炕上连坐都坐不久,如今已经能出门走动了。 沈太公是个健谈的,在饭桌上跟周家两位长辈聊得投机,把亲家哄得眉开眼笑。 酒足饭饱后,周志远悄悄把秦素芝拉到一旁,塞给她二百块钱:“婶子,这钱您拿着,到时候摆酒席用。该请的人都请来,别舍不得花,钱不够您就跟我说。” 秦素芝一愣:“我们这边也要摆酒?” 她原本想着,到时候多准备些糖果点心,请大家喝杯茶水送小昕出嫁就行了。 这年头哪有女方大办酒席的? 别说二婚,就是头婚都少见。 周志远却坚持道:“要摆,一定要摆。” 他压低声音解释,“我和我娘商量好了,我们那边亲戚不多,两桌就够了。小昕这边得办得热热闹闹的,让大伙儿都看看,小昕一点儿都不差。当初离婚是那个畜生的问题,得让村里人知道,咱们小昕值得最好的。” 秦素芝听了这话,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自从沈望昕离婚后,村里的闲言碎语就没消停过。 有人说她不能生养,有人说她脾气差,更过分的还造谣她“克亲”,什么难听话都有。 虽然后来沈望川回了部队,宋嘉又在县里当了研究员,那些长舌妇不敢当面说三道四,可背地里还是少不了指指点点。 这女婿是真心实意要为小昕撑腰啊! 沈望昕跟过来,刚好听见,“我不在意旁人的看法,没必要浪费这个钱。” 跟着三嫂宋嘉相处久了,她也渐渐想开了。 管不住别人的嘴,何必活在别人的眼光里? 这些钱要是省下来,能买多少新衣服、多少好吃的。 取悦别人,不如取悦自己。 周志远却一把拉住她的手,目光灼灼:“小昕,我在乎。” “我就是要让全村人都知道,你沈望昕是我周志远捧在手心里的宝。那些背后说三道四的,我要让他们亲眼看着你风风光光出嫁,让他们眼红得睡不着觉!” “再说了,我周志远的媳妇,凭什么要受委屈?这钱花多少都值!” 听了这话,沈望昕心里甜得冒泡,可还是心疼钱,想要再劝,秦素芝直接拍板,“成,这事就听小周的。” 秦素芝看女婿真是越看越顺眼,小昕这回可真是嫁对人了! 虽说要大办,但秦素芝心里有数,不可能什么不相干的人都请。 跟沈望川结婚时差不多,只请了同宗的本家,再加上沈望昕的同学朋友,算下来总共九桌。 腊月二十八。 寒冬腊月,沈家院里却热火朝天。 帮忙的乡亲们忙前忙后,杀鸡宰羊、炖肉、切菜,忙得不亦乐乎。 原本九桌酒席在堂屋摆不下,院里又太冷。 宋嘉直接让人把暖棚里的菜全拔了,腾出地方摆酒席。 这天一大早,宋嘉就拉着沈望昕给她梳妆打扮。 沈望昕心里过意不去,“三嫂,我结个婚还把你的菜都拔了。” “跟你出嫁比,这点菜算什么?等办完酒席再种就是了。”宋嘉正给她描眉。 “我怕那些人把你的暖棚弄坏了。” “坏了就修呗!”宋嘉放下眉笔,“今天你可是新娘子,只管美美的就行。” 最后,宋嘉把大红色绢花戴在沈望昕的发间,后退两步仔细端详,满意地点点头:“化好了,快看看。” 说着把红色塑料镜子递到她面前。 沈望昕望着镜中的自己,眼睛都亮了起来。 柳叶眉弯弯,杏眼盈盈,嘴唇上淡淡的口红让整张脸都明艳起来。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宋嘉转身从衣柜里取出一套大红色西装套装,“来,把这个换上。” 这套衣服是宋嘉从空间找出来的,在后世拍港风写真时买的复古款。 西装外套剪裁利落,腰间配着一条黑色细皮带,下身是同色系的包臀鱼尾裙,即喜庆又端庄。 网图,侵删 “哇!这是哪里来的大明星啊!” 沈望昕换好衣服时,沈玲刚好探头进来,“小姑,你这身也太好看了吧!比电影里的明星还漂亮!” 沈玲这一嗓子,把外头几个小萝卜头全招来了。 孩子们呼啦啦涌进屋里,围着沈望昕又蹦又跳。 “大明星!” “大明星!” “大明星!” 炕上的安安和岁岁也凑着热闹,两个小家伙坐在那,拍着小手咯咯直笑。 笑得小牙床都露出来了,口水直流。 第281章 又过年了 沈望昕被孩子们闹得满脸通红。 她的底子本就不错,经宋嘉这么一打扮,可不就跟大明星一样。 “三嫂。”沈望昕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裙摆,“穿这个……会冷吧?” 宋嘉正往她胸前别喜花,笑道:“那你是要暖和还是要漂亮?” “要漂亮!” 沈望昕说完自己先笑了。 她看了眼手表,望向门外,“三哥,怎么还没回来?” 宋嘉笑着解释:“他估计会跟着新郎官一块儿回来。” 沈望川坐的昨天下午的火车,早上就能到县里。 但上午没有回村的班车,她猜他准会蹭婚车回来。 正说着,就外面有人喊:“望川回来啦!” 沈望川大步走进屋里,军装笔挺,脸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喜悦。 “三哥!”沈望昕眸子一亮。 “准备好了吗?”沈望川点点头,“迎亲队快到了。” 宋嘉说:“都准备好了。我还以为你会跟迎亲队一块儿回来呢。” “我是搭他们的车回来的。”沈望川解释道:“不过不好跟他们一起进门,就在村口提前下车,跑回来了。” 话音刚落,外头突然响起震天的鞭炮声。 一辆挂着大红花的吉普车停在院门口,后面还跟着一辆同样装饰喜庆的拖拉机。 周志远从吉普车上跳下来,一身崭新军装笔挺,胸前别着大红花,满面春风。 身后跟着几个同样穿着军装的战友,个个精神抖擞。 周志远手里捧着一束红艳艳的假花,一进门就高声喊道:“娘,我来接小昕了!” “嫂子好!”几个小战士齐声喊道。 院里帮忙的乡亲们顿时哄笑起来,院外围观的更是踮着脚尖往里张望,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排场。 “新娘子来咯!” 沈玲带着一群孩子,像护花使者似的把沈望昕搀了出来。 周志远一抬头,整个人瞬间呆住了。 眼前的新娘子一袭红装,明艳不可方物。 身后的战士悄悄捅了捅他的腰,低声提醒:“营长!” 他这才如梦初醒,连忙将手中的花束递过去:“小昕,你今天……真美。” 沈望昕羞得低下头,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住。 那边小战士们已经开始搬嫁妆。 其实也没多少,周志远送来的三转一响,老四家送的大衣柜,还有两床崭新的棉被、热水壶、搪瓷盆等。 秦素芝的陪嫁——樟木箱子,给了沈望昕一个,还把周志远给的五百块钱彩礼都给压了箱底。 宋嘉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封:“小昕,新婚快乐。” 沈望昕一看那厚度就要推拒:“三嫂,咱们说好的,这次结婚谁的礼金都不收。” 她头婚时已经收过一遍礼,这次特意跟所有亲戚朋友都说好了不收礼。 “在我这儿你可是头回结婚。”宋嘉执意将红封塞进她手里,“这里头的钱,都是你之前存在我这的,今天算是借花献佛了。” 之前沈望昕给宋嘉的钱,包括每个月给的生活费,宋嘉都帮她存着。 今天不仅原数奉还,还额外添了一百。 沈望昕眼眶一下子红了:“三嫂……” 这一年来朝夕相处,宋嘉待她如亲妹,这份情谊她心里都记着。 “别哭。”宋嘉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花,“等会儿妆花了就不漂亮了。我和你三哥都希望你能幸福。” 周志远立刻挺直腰板,“嫂子放心,我一定好好待小昕!” 在一片起哄声中,在秦素芝泪眼婆娑的注视下,沈望昕被周志远小心翼翼地搀上了吉普车。 车门关上的瞬间,鞭炮声、欢呼声响彻整个上河村。 迎亲队路过公社时,齐卫国正和几个同事从粮站出来。 听到喧闹声,大家都停下来看热闹,齐卫国也看。 当他看到吉普车中,那个穿着鲜艳嫁衣、眉眼含笑的沈望昕时,他的心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了一下。 一瞬间,过往和沈望昕相处的点点滴滴如走马灯般在他脑海里闪过。 他很想冲上去,把沈望昕拉下来,告诉她自己依旧爱着她,求她不要嫁给别人。 他内心挣扎许久,最终还是把脸埋进了胸前,怅然若失地躲开了。 接亲的队伍走后,沈望川三兄弟便忙着招待宾客。 直到下午三四点,宾客们才陆续散去。 帮忙收拾完,还剩下不少菜,秦素芝便让老大家的和老四家的留下来,又吃了一顿。 权当是提前过年了,年三十就不聚了,各家在各家过。 一直忙到晚上九点多,沈望川才终于有空和两个小家伙亲近亲近。 虽然快四个月没见,但安安和岁岁一点也不认生,争先恐后地往爸爸身上爬。 安安像只小猴子似的挂在沈望川脖子上,岁岁则坐在爸爸腿上,小手不停地拍打着他胸前的军功章。 年三十这天,虽然不在一块吃饭,但老大家的和老四家还是过来坐了会儿,给孩子们发了压岁钱。 杨秀琴今天格外大方,她家四个孩子,却给宋嘉和李梅香家的两个孩子都包了双份的红包。 大年初一。 宋嘉和沈望川抱着安安和岁岁在村里转了一圈拜年。 拜完年,两口子又带着孩子去大队部,给宋思礼和宋思柏打电话拜年。 之前宋嘉跟父亲提了广州老宅的事后,宋思礼两口子就先去荔湾区看了最近的那套小楼。 里头还真住着一户姓陈的人家。 那家主人一听来打听的人姓宋,赶紧问认不认识宋老爷子宋怀远。 宋思礼说那是他父亲,对方立刻就要腾房子。 原来这老陈是当年宋怀远资助过的一个学生。 特殊时期,宋怀远离开羊城时,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帮忙照看几处房产。 老陈怕房子被别人占了,就带着家人住了进来。 这些年除了自家住的这套,还把另外两处租了出去。 现在见到正主来了,老陈二话不说就要搬走,连这些年收的租金都要还回来。 宋思礼哪能真要这个钱。 两家人推让了半天,最后宋思礼只收回了荔湾区的房子,另外两处继续交给老陈打理。 现在他们在广州人生地不熟的,有老陈这样的老邻居照应着反倒方便。 宋嘉听说后也觉得挺好,这年头像老陈这样念旧情的人实在不多见了。 此时,宋思礼便和老陈在小楼里把酒言欢。 大年初二。 沈望昕和周志远提着大包小包的回门。 因是第一次回门,秦素芝就叫了老大家和老四家的一块过来招呼新姑爷。 没想到一年到头都不回家的老二沈望海,也带着媳妇孩子回来了。 两口子手里空空如也,明显就是来打秋风的。 宋嘉看了他们一眼,在沈玲耳边低语几句。 沈玲立马跑到门口,大声说:“二伯二伯娘,你们是专门回来给阿奶拜年的吗?怎么没见你们带东西孝敬阿奶呀?” 她歪了歪脑袋,“哦~我知道了,二伯肯定是给阿奶准备了一个一百块钱的大红包,让阿奶喜欢什么自己去买。” 第282章 沈望海夫妇吃瘪 沈望海听到这话,脸色僵了僵。 赵芙仙抢过一旁小儿子嘴里的半块桃酥,塞进一个已经开封的油纸包里。 “谁说我们没带?” 赵芙仙晃了晃只剩两三片碎桃酥的油纸包,“这不是特意给娘带了她最爱吃的桃酥吗?” “妈,我还要吃呢!”沈宇航说着就要去抢回来。 秦素芝正在院子里杀鱼,嫌弃地瞥了眼那个沾着口水的油纸包,“得了吧。我这把年纪了,可不兴跟小娃娃抢食吃。” 沈玲立刻做了个鬼脸,小手在脸上划拉:“羞羞羞!小姑父提了那么多好东西来,二伯就拿一包吃剩的桃酥来糊弄阿奶!” 她扑到秦素芝怀里,仰着小脸说:“阿奶别生气,二伯不孝还有小玲呢!等小玲长大赚钱了,给您买新衣裳,买肉包子,给您买十包……不,一百包桃酥!” “你这死丫头怎么说话的!”赵芙仙气得脸都绿了。 沈望海赶紧拉住她,从兜里摸出十块钱给秦素芝,“娘,您别听孩子瞎说。这钱您拿着,想买啥就买点啥。” 赵芙仙看见丈夫掏钱,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个劲儿地扯他袖子。 沈玲眨巴着大眼睛,“咦——就十块钱啊?连我小姑父买的零头都比不上呢!” 说完还夸张地学着电影里的台词,“唉,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还不如别人家的儿子会疼人呢~” 老大家的三个小的立刻有样学样,齐刷刷地摇头晃脑,小大人似的叹气。 “哎——白养了!” “你、你们……”赵芙仙气得直哆嗦。 沈望海板着脸训斥:“你们几个,见到二伯二伯娘不赶紧拜年,还尽说浑话!” “哇!”沈玲突然眼睛一亮,“二伯说让我们拜年给压岁钱咯!” 她立刻窜到沈望海跟前,伸出小手:“二伯二伯娘新年好,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其他几个小的立马跟风,呼啦一下围住沈望海两口子,七嘴八舌地喊着要红包。 屋里宋嘉和李梅香几个憋笑憋得脸都红了,肩膀一抖一抖的。 沈望海被缠得没办法,只得掏出钱包,给每个孩子都发了一毛钱的压岁钱。 孩子们这才欢天喜地地跑开了。 赵芙仙哪能吃这个亏,立刻拽着两个儿子进屋:“俊杰、宇航,快给伯伯伯娘、叔叔婶婶、姑姑姑爷们拜年!” 谁知大儿子俊杰只顾着摆弄手里的铁皮青蛙,发条拧得咔咔响。 小儿子宇航则专心啃着抢回来的桃酥,谁都没搭理她。 赵芙仙又催了一遍,伸手去夺沈俊杰手里的玩具。 沈俊杰一把甩开她的手,嘟囔了一句“烦死了”,直接扭头跑到外面去玩。 沈宇航见哥哥走了,也跟着跑了出去。 沈望海尴尬得赶紧转移话题,对沈望昕说:“小昕,年前厂里忙,你结婚,我没能赶回来。” 沈望昕笑眯眯地摆摆手:“没事儿,反正这回我也不收礼金。没回来吃席,吃亏的是你们哦!” 屋里的几个人终于是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沈望海夫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李梅香强忍着笑意,赶紧把怀里的孩子塞到沈望原手里,“哎哟,灶上还炖着肉呢,我去看看火。” 说完快步往灶台走去。 杨秀琴也跟着起身:“我也去搭把手。” 沈望昕见状,亲热地挽住赵芙仙的胳膊:“二嫂,你难得回来一趟,正好教我们几道城里时兴的菜呗。” 赵芙仙哪里看不出来沈望昕这是要拉她下厨干活? 她在城里自己家都不怎么动手做饭,一回到婆家反倒要被当老妈子使唤。 赵芙仙拉着一张驴脸,不情不愿地翻炒着锅里的菜。 要不是看老三两口子都混得好了,连带着小昕也嫁了个军官,她才懒得大老远跑回来受这个气。 堂屋里,沈望海想跟几个兄弟搭话。 沈望川和宋嘉两口子一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正低头逗弄着,时不时相视一笑,压根没往他这边瞧。 沈望原怀里抱着刚睡醒的奶娃娃,一边哄孩子一边跟周志远聊着打梳妆台的事。 沈望岳倒是在盯着他看,只不过那眼神冷飕飕的,像是下一秒就会给他来一拳。 沈望海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只能硬着头皮凑到沈望原和周志远那边,干笑着插话…… 一个小时后,七菜一汤热腾腾地端上了桌。 赵芙仙解下围裙,揉着被油烟熏红的眼睛,站在院里喊:“俊杰!宇航!吃饭了!” 李梅香端着碗筷笑道:“二嫂,甭管他们了。这群皮猴子玩疯了,等饿了自己就知道回来扒饭。” 饭桌上。 沈望昕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放到秦素芝碗里:“娘,今儿这菜可都是二嫂亲手做的,您平时吃不着,得多尝尝。” “娘要是爱吃,往后我们常回来给您做。”赵芙仙讪讪笑道。 “那二嫂可得说到做到!”沈望昕说:“明天我和三嫂就要去随军了。有二哥二嫂常回来照看娘,我们在外头也放心。” “什么?都去随军?” 赵芙仙惊讶,“小昕你也就罢了,三弟妹可是县农业部的研究员!” 她转向宋嘉,声音都尖了几分,“那么体面的工作,你舍得?” 赵芙仙本来还盘算着托宋嘉的关系,看能不能把她那个在公社当干事的表弟调到县委去。 现在宋嘉要走了?这路子岂不是断了? 沈望昕笑吟吟地接话:“三嫂这么优秀,到哪儿都能发光。我听三哥说,军区医院那边也抢着要三嫂过去呢。” “从医有什么……”赵芙仙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改口道:“三弟妹在农业部干得好好的,突然换工作多可惜。” 李梅香一边用脚推着婴儿车,一边吃饭,“当医生多好啊,能救死扶伤。更何况是在军区医院,多救一个战士,就多一份保家卫国的力量。” 她转头看向宋嘉,眼神真诚,“三嫂,我支持你。跟着三哥去部队,一家人团团圆圆的比什么都强。娘这边你们放心,有我们照顾着呢。” 宋嘉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第283章 卖工作 一直闷头吃饭的沈望岳突然开口:“等你们走了,娘就搬去跟我住。” 秦素芝白了他一眼:“行啊,去你那,你搬去老四家,给老四带娃。” 沈望岳被噎得说不出话,低头扒了两口饭。 沈望昕适时岔开话题:“对了,大嫂,四嫂,我供销社的工作准备卖了。想着先问问你们,你们谁要接手吗?” 杨秀琴摇头,“我不用。我就在地里干活挺好的。” 她要真去了供销社,她娘家人就又有理由来找她了。 怕是要天天来供销社赊账,最后赚的钱估计都不够贴给他们。 而且,她就是有心想买,家里也拿不出这个钱。 老大家也就今年两人都踏实干,杨秀琴没再往娘家搬过东西,才攒了点钱。 杨秀琴转头看向李梅香:“让给四弟妹吧。” 李梅香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我不行吧……这张脸,别把顾客都吓跑了……” 赵芙仙在一旁听得眼睛都直了,心里急得跟猫抓似的。 这么好的工作机会,这群乡下女人居然推来推去? 她急不可耐地插嘴:“你们都不要,那就让给我呗!” 宋嘉淡淡地瞥了赵芙仙一眼:“谁说不要的。” 她转向李梅香,“梅香,我前两天从古医书上找到一个方子,专门治脸上的胎记疤痕。等我把药膏熬出来给你试试。” 李梅香不敢相信,“我、我这么大一块红印子……真能去掉?”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宋嘉笑着说。 这方子,还是腊月二十九那天,和沈望川一起去给邓书记乔伯伯和叶大夫送年礼时,特意在医馆翻了一天古籍才找到的。 正好邹雪梅送的那株血灵芝是主药。 熬药膏也不费事,一下午就能成。 李梅香眼神闪了闪,却又瞥见沈望原的瘸腿,突然摇头。 “算啦……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折腾啥。再说供销社那活儿我也干不了,不识字不会算账的……” 沈望原却激动地抓住李梅香的手:“三嫂,真能治?你快把药膏做出来,多少钱我们都买!” “你瞎激动啥……”李梅香拍了下沈望原,“治好了能干啥呀,我又不去供销社……” 沈望原眼眶发红,“不是为了工作!不管有没有这份工作,我都想让你治。这些年、这些年你顶着这张脸,受的委屈够多了……” 不管走到哪儿,总有人指指点点。 小孩子会追在后面喊“丑八怪”,大人虽然不当面说,可那躲闪的眼神、刻意的疏远,比刀子还伤人。 李梅香鼻子一酸,却强撑着笑道:“你都不委屈,我委屈啥?咱俩谁也别嫌弃谁,就这样过挺好。” 他们俩就是因为都有缺陷才在一起的,李梅香不想改变这种平衡。 就像两个瘸子互相搀扶着走路,虽然走得慢,但很稳当。 要是突然治好一个,另一个反而更显眼了。 更何况,他们现在有两个健康的孩子,李梅香早就不在意自己脸上的胎记了。 听了这话,沈望原眼中的决心并未散去,反而更浓了几分。 李梅香转头对沈望昕道:“小昕,谢谢你为嫂子们着想。不过这工作,嫂子真干不了。” 沈望昕还想再劝:“四嫂,这工作挺好上手的,又轻松。你脑子这么活络,肯定很快就能学会。” “国豪还小,还在吃奶呢。我要是去了供销社,两个孩子没人照看。总不能一直麻烦娘。”李梅香摆手:“在地里干活,我还能背着孩子去,供销社可不成。” 沈望昕见李梅香态度坚决,便作罢:“那好吧,那我就给别人了。” 赵芙仙立刻凑上前:“小昕,那你给我呗!” “二嫂,你在城里食品厂不是有工作吗?”沈望昕疑惑。 “不是我做。”赵芙仙急忙解释,“是我一个表妹,刚满十六,正需要份工作呢。” 沈望昕眨了眨眼:“可是……我一个同学也想要这份工作,说给我出六百块钱呢。” 她看向赵芙仙,“二嫂,你们出多少啊?” “六百?!”赵芙仙声音都尖了,“一个公社供销社的工作也要六百?” 沈望昕不紧不慢道:“怎么不要?这工作一个月25块钱工资,还有各种票据补贴。平时还能优先买紧缺商品、瑕疵品。” 再机灵点的,还能利用职务之便赚点外快呢。 赵芙仙暗暗咬牙,她刚才就该沉住气,先等他们说了价格再开口的。 她亲热地拉起小昕的手,“小昕啊,我可是你亲二嫂,你给我便宜点呗?” 这工作本是要拿去讨好在公社当干事的姑父,这要是太贵了,人家还怎么承她这个人情? 沈望昕故作为难,半晌才松口:“行吧,看在一家人的份上,给二嫂便宜一百块。五百块,不能再少了。” 其实,这工作市场价就是五百,刚才就是故意抬价等着赵芙仙砍价呢。 要是四嫂要,她四百就给了。 赵芙仙眼珠子转了转:“行,那我回去问问表妹的意思。” “二嫂可得快些。”沈望昕笑眯眯地补了句,“我明天就要去部队随军了,最迟今晚就得定下来。” …… 院子里,沈玲正带着一群孩子玩打仗游戏。 “冲啊!占领那个土堆!” 沈玲俨然成了孩子王,挥着小树枝发号施令,连老大家的几个孩子都乖乖听她指挥。 沈俊杰靠在墙边,不屑地“嗤”了一声:“幼稚!” 沈玲一听就不乐意了:“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游戏不幼稚?” 沈俊杰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铁皮青蛙:“看见没?这可是我妈从城里买的!我家还有铁皮小汽车、发条老鼠……哪像你们,整天就知道玩泥巴!” “不就是个破青蛙吗?等着!”沈玲冷哼一声,转身就往屋里跑。 不一会儿,她举着一把做工精致的木步枪冲了出来,学着军人的样子摆了个标准的持枪姿势。 “砰砰砰!”她对着老大家的几个孩子“开枪”。 几个孩子十分配合,纷纷夸张地倒地“阵亡”。 这把木枪可把沈俊杰眼馋坏了,他咽了咽口水:“这、这在哪买的?让我妈也去买一把!” “这是我爸亲手做的,买不到!”沈玲骄傲地昂起头:“我爸还给我做了木头小汽车、弹弓,还有滑板车!” “我、我拿铁皮青蛙跟你换这把步枪!”沈俊杰急忙把青蛙递过去。 沈玲嫌弃地瞥了一眼:“不换!傻子才换呢!” 沈俊杰急红了眼,突然扑上去就要抢。 沈玲跟着小虎子那帮淘小子混久了,早就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泼辣性子。 两个孩子顿时扭作一团。 “不许欺负我们老大!” 老大家的三个小的见状,像三只小老虎一样冲了上去,帮着沈玲一起打沈俊杰。 一旁的沈宇航胆小,不敢上前,反而缩着脖子往后退了几步。 沈琴见状,连忙上前拉架,“别打了,别打了。” 第284章 老四的腿能治吗? 沈俊杰和沈玲打得正起劲,哪里听得进劝。 尤其是沈俊杰,一个人对上沈玲、沈敏、沈国强和沈国栋四个,本就吃了亏,更是不肯停手。 混乱中,沈玲一脚踩扁了沈俊杰的铁皮青蛙。 沈俊杰顿时红了眼,按住年纪最小的沈国栋一顿胖揍,仿佛要把所有憋屈都发泄在这个小不点身上。 沈国栋被打得嚎啕大哭。 直到屋里的大人听到动静,才喝停了这场混战。 沈望川沉着脸把几个孩子拎进屋。 沈国栋最惨,棉袄扣子都被扯掉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沈俊杰也好不到哪去,新棉袄被扯开一个大口子,棉花都露出来了。 但他硬是憋着没哭,小脸涨得通红,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赵芙仙心疼地把儿子搂在怀里:“哎哟我的宝贝,快让妈看看伤着哪儿了?” 一边说一边恶狠狠地瞪着沈玲几个。 沈玲的辫子早就散了,这会儿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不敢看大人。 沈国强和沈敏缩在墙角,脸上都挂了彩,大气不敢出。 沈宇航早就躲到了沈望海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偷偷张望。 赵芙仙率先发难:“大哥大嫂,四弟四弟妹,你们看看你们家这几个孩子!合起伙来欺负我们家俊杰一个,这是想干嘛?!” 杨秀琴抱着哭得直抽抽的沈国栋,心里也不痛快,但看自家几个孩子都动了手,到底没好意思吭声。 “二嫂,真是对不住。小玲,还不快说说怎么回事!”李梅香连忙赔不是。 等沈玲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赵芙仙自知理亏,气势也弱了几分。 “就算、就算是我们俊杰先动的手,你们也不能这样啊!不就是一把破木枪吗?哥哥都拿铁皮青蛙跟你换了,你让给哥哥玩一下能怎么着?小孩子家家的,这么小气!” “我就不让!”沈玲梗着脖子,“他要换我就得换?他算老几啊?我跟他很熟吗?” 一直沉默的沈望岳冷笑一声:“小玲说得对。一年到头不见人,回来就知道占便宜。现在连孩子的玩具都要抢,你们还要不要脸?” 赵芙仙脸色一变:“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俊杰好歹是你们亲侄子!” “哼,亲侄子?”沈望岳讥讽道:“要不是看老三现在混得好,你们会想起回这个家?” 他转向沈望海,一直憋着的怒火爆发出来: “老二,你还有脸回来?娘一把年纪还在土里刨食,你在城里吃香喝辣,钱全贴补丈母娘家!大过年的给娘塞个十块钱还抠抠搜搜的,你老丈人家倒是年年新衣裳新鞋伺候着!怎么?你老丈人是瘫了还是瘸了?要你这么上赶着当孝子?这么喜欢当孝子贤孙,你干脆带着你的两个儿子改姓赵算了!” 沈望海被骂得面红耳赤,拳头都攥紧了。 “沈望岳!”赵芙仙尖叫一声,“你敢咒我爸妈,想打架是不是?” “来啊!老子早他妈就想教训你们这对白眼狼了!”沈望岳一把撸起袖子。 眼看局势就要失控。 秦素芝“啪!”的一声,把筷子重重摔在桌上,“打!都给我打!打死了正好清净!大过年的,非要闹得鸡飞狗跳才甘心是不是?” 沈望原赶紧横在两人中间:“大哥二哥,消消气!大过年的,别伤了和气。就是孩子们闹着玩的事,犯不着这样。” 他转头对沈俊杰温和地说:“俊杰要是真喜欢,四叔回头给你做一把更好的。” 赵芙仙和沈望海对视一眼,想起今天来是为了缓和关系,硬是把这口气咽了下去。 赵芙仙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宋嘉唇角微扬,“老四一家不容易,现在还有两个孩子要养,二哥二嫂要是有心,不如帮衬帮衬老四。这木枪就当是买的,给老四家添点家用。” 沈玲机灵地举起木枪,在沈俊杰眼前晃了晃:“喏,想要吗?十块钱就卖给你!” 沈俊杰刚要伸手去接,赵芙仙就尖声道:“十块钱?你怎么不去抢!” 她拽过儿子,“走!妈带你去百货大楼买!要啥样的没有!” 沈望海脸上挂不住,从兜里掏出十块钱塞给沈望原:“老四,给俊杰做一把。” 说完跟着妻儿就往外走。 这顿饭自然是不欢而散。 杨秀琴拉着几个孩子,跟宋嘉歉意地笑了笑,便跟着沈望岳离开了。 “娘,时候不早了,我跟志远也先回去了,还得收拾东西。”沈望昕也站起身。 秦素芝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周志远说:“小周啊,让你看笑话了……” “娘,您这话就见外了。一家人过日子,哪有不拌嘴磕碰的?”周志远连忙摆手。 “那行,明天走之前记得来一趟,娘给你们带点东西路上吃。”秦素芝嘱咐道。 小两口答应着,手拉手走了。 另一边,李梅香揪着沈玲的耳朵训斥了半天。 训斥完,又帮着收拾碗筷,收拾妥当后,便招呼沈望原回家。 趁着李梅香训斥沈玲的空档,沈望原特意找宋嘉说了祛疤膏的事,求她帮忙做出来,不管花多少钱。 宋嘉笑着点头应下,等人都走后,立刻翻出准备好的药材开始熬制。 熬制祛疤膏倒是不难,就是要一直搅动,比较费胳膊。 沈望川把安安和岁岁哄睡后,走过来,默默接过她手中的铲子。 灶火映照下,沈望川的侧脸忽明忽暗。 他几次欲言又止,宋嘉看在眼里,揉着酸痛的胳膊,了然一笑:“你是想问老四的腿能不能治?” 沈望川点点头,声音有些发涩:“老四他从小就……” 第285章 告别,去随军 “我明白。”宋嘉轻声打断。 她知道沈望川和老四感情最好,但不得不实话实说:“老四的腿拖得太久,治愈的可能性很小。” 见沈望川神色黯然,宋嘉详细解释道:“小儿麻痹症让他的腿部肌肉严重萎缩变形。我的木系异能虽然能刺激神经再生,但老四那条腿的肌肉组织已经完全纤维化了。” “就算神经恢复,这些坏死的肌肉也……” “而且骨头已经定型多年,强行矫正反而会让他更痛苦。”宋嘉叹了口气。 这和沈望川的情况不同,他是神经损伤,但肌肉并未完全坏死。 也不像李梅香,她的胎记只是表皮问题,药膏配合异能就能解决。 “不过……”宋嘉话锋一转,“我可以想办法帮他缓解疼痛,至少让他走路轻松些。” 沈望川点点头,神色平静。 他其实心里早就明白,老四这腿都二十年了,本就没抱太大希望。 能缓解些疼痛就已经很好了。 药膏从中午吃完饭就开始熬,一直熬到晚上六点多才完成。 宋嘉找来三个白色小瓷瓶,将药膏仔细装好。 估摸着李梅香的脸用两瓶就够了,剩下的一瓶宋嘉收进空间,留着备用。 “去把老四叫来吧。”宋嘉对沈望川说。 等沈望原过来后,宋嘉详细地给他讲解用药注意事项:“刚开始用药膏时可能会很疼,这是正常反应,一定要坚持住。等熬过前七天,疼痛就会减轻……” 她顿了顿,“另外还有忌口……” 她怕沈望原记不住,还特意找了张纸,把注意事项一条条写下来。 沈望原接过那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眼眶有些发热:“三嫂,真是太谢谢你了……” “别急着谢,我再给你看看腿。”宋嘉笑了笑。 沈望原有些局促,下意识想把瘸腿藏起来。 这些年他早就不抱希望了,不想再麻烦别人。 沈望川见状,直接蹲下身帮他把裤腿卷起来:“你三嫂说了,虽然治不好,但能让你少受点罪。” 在沈望原的推脱中,那条萎缩变形的腿暴露出来。 肌肉萎缩得厉害,脚腕处不自然地内翻弯曲,皮肤苍白发青,膝盖骨凸出,整条腿比正常的细瘦很多。 宋嘉取出银针,一边施针一边缓缓输入木系异能。 半个小时后,治疗结束。 沈望原试着活动了下腿,惊喜地发现关节灵活了不少,常年隐隐作痛的地方也舒服多了。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三嫂,这、这……” “别高兴太早。”宋嘉笑着打断他,“这只是暂时的缓解。我再教你几个康复动作,你回去每天坚持做。” 她手把手教了几个简单的抬腿、屈膝动作,还让沈望原当场练习了几遍。 沈望原学得格外认真,额头都冒出汗来。 想着媳妇的脸会慢慢变好,如果有机会,他也不想拉下太多。 “好了。”宋嘉说:“你有空也可以去找叶大夫继续针灸治疗。要想保持效果,得按我说的坚持锻炼和针灸。” 沈望原连连点头,把宋嘉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晚上,宋嘉和沈望川开始收拾行李。 一些常用的,见得到的,宋嘉就用皮箱装着,放在明面上,其他物件都收进了空间。 自行车、缝纫机这些大件,宋嘉空间里还有从冯宏义家搜来的存货,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拿出来用。 初三上午,孙悦容、沈勇、王秀兰和沈国民都来送行。 孙悦容眼睛红红的,拉着宋嘉的手不肯放。 宋嘉是她在这里唯一的好朋友,这一走,她心里空落落的。 “好啦,又不是不回来了。”宋嘉安慰道:“沈阳离这儿又不远,想回来随时都能回。再说了,你也可以休探亲假呢,到时候来找我玩啊。” 说着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要是你和沈勇真成了,可得第一个告诉我,我一定回来喝喜酒!” 孙悦容顿时羞红了脸,作势要打她。 中午,一群人热热闹闹吃了顿团圆饭。 饭桌上虽然说说笑笑,却掩不住离别的伤感。 下午,沈望昕和周志远开着吉普车来接人。 沈望昕的工作最终还是以五百块钱的高价卖给了赵芙仙的表妹。 秦素芝从早上就开始忙活,准备了路上吃的油饼、煮鸡蛋,还有晒干的蘑菇、腌好的咸菜等等,足足装了两个大包袱。 沈国民和沈勇帮着把大包小包装上车。 老大家的和老四家的也都来送。 才五个多月大的安安和岁岁不懂离别,以为要出去玩,在大人怀里兴奋地手舞足蹈。 秦素芝含着泪,挨个抱了抱两个小宝贝。 虽然孙子孙女不少,但她最喜欢这对龙凤胎。 “嘉嘉,到了记得常拍照片寄回来。”秦素芝抹着眼泪嘱咐。 宋嘉点点头,看着大家依依不舍的样子,眼眶也红了。 时间不早了,他们还得赶去晋平市坐晚上的火车。 宋嘉最后望了一眼生活了一年多的小院,转身上了车。 沈望昕也红着眼睛和母亲道别,坐进了副驾驶。 车子缓缓启动,宋嘉探出车窗,用力挥手:“大家保重!” 后视镜里,家人朋友们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飞扬的雪花中。 到了县城,周志远先把宋嘉等人送到汽车站,自己去武装部还车。 让宋嘉没想到的是,邓书记、乔伯伯,还有农业部的陈部长和刘技术员等人早已在车站等候。 陈部长泪眼婆娑:“小宋啊,有什么新的研究成果可别忘了我们啊……” 刘技术员也在一旁不住地点头。 宋嘉哭笑不得:“好,一定不会忘了你们。” 她在县农业部的支持下赚了不少钱,那笔巨额数字陈部长他们都清楚,却从没有过半分眼红。 这样一心为民的好干部,让宋嘉由衷敬佩。 几人正聊着,叶大夫和周红卫也来了。 叶大夫从怀里掏出几本泛黄的古籍,“这些可都是我压箱底的宝贝,你好好学。” “谢谢师父!”宋嘉接过医书,轻声道,“我会在京市,等您回来。” 叶大夫明显一怔,随即摆摆手,没有多说什么。 等周志远回来后,众人帮着把行李搬上车。 汽车启动,叶大夫站在原地,望着远去的汽车出神。 京市……他真的还能回去吗? 宋嘉透过车窗,看着奉池县的站牌渐渐消失在视野中。 不知不觉,她穿到这里已经一年多了,结识了这么多人,经历了这么多事。 如今要离开,心里还真有点舍不得。 第286章 家属院 晚上七点,汽车到达晋平市。 宋嘉和沈望昕一人抱着一个孩子,沈望川和周志远负责拿行李。 火车是晚上十点的,几人先找了家国营饭店填饱肚子,然后往火车站赶。 十点半,六人终于在火车上安顿下来。 因为带着两个孩子,他们买了两张下铺和两张中铺。 铺位很窄,带着孩子肯定休息不好,好在路程不远,十多个小时就能到沈阳。 两个孩子兴奋了一路,一上火车就睡着了。 晚上,沈望川和周志远轮流照看孩子,让宋嘉和沈望昕在中铺好好休息。 有两个铁塔般的军官坐镇,一路上风平浪静,连搭讪的人都没有。 第二天中午,火车到站。 刚出站,就看见张强踮着脚在人群里张望,一见他们就使劲挥手:“沈团长!周营长!两位嫂子!这边这边!” 等几人走近,张强手忙脚乱地想去接宋嘉怀里的孩子,又觉得不合适,赶紧转去接沈望川和周志远手里的行李。 宋嘉笑着打招呼:“张强同志,又见面了。” “是!嫂子!”张强激动得脸都红了,“我们都盼着您来呢!” 上次军火库任务,宋嘉不仅给他提供消息,让他立了一个二等功,还救了他一命。 张强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当时苏敏遗留的纱布导致他感染高烧,要不是宋嘉及时发现并救治,他就算不死也得落个残疾转业。 所以,张强对宋嘉既感激又敬佩。 “蔡明和林医生听说你们要来,都说要来接站呢!”张强一边搬行李一边说,“后来怕车坐不下,才让我一个人来的。” 放好行李,坐上车,沈望川抱着岁岁问道:“房子都收拾好了吗?” “都收拾好了!床铺桌椅衣柜都搬进去了,等嫂子们去看看还缺啥,随时可以添置。”张强回答。 宋嘉问:“是平房小院吧?” “是!”张强连连点头,“团长特意按照您的要求跟顾政委申请的。本来按规定是分二室一厅的,但顾政委听说周营长刚结婚,对象还是您小姑子,也要来随军。” “因为周营长的结婚申请报告还没批下来,暂时不能单独分房,就先安排了个大院子,你们先一起住着。” “往后等周营长结婚证下来,可以再另外申请。” 沈望昕笑咪咪说:“那到时候我们去申请楼房,赶个时髦。” “都听你的,你想住哪住哪。”周志远宠溺地点头。 张强笑道:“楼房可抢手了,得提前排队申请。” 现在的人都稀罕五六层高的楼房,觉得气派有面子,说出去都让人羡慕。 这种平房土院,他们在乡下都住腻了。 宋嘉听着不禁莞尔。 前世住够了钢筋水泥的楼房,她现在就喜欢这种独门独户的小院,宽敞清净,还能自己种点菜。 时尚果然是个轮回。 沈望昕突然想到什么,又摇头道:“哎呀不行不行,咱们还是得申请平房!” 她转头对周志远解释道:“到时候还得接你娘过来住呢,她腿脚不好,爬不了楼。” 周志远心头一热,有点感动,又不想委屈沈望昕,就说:“反正咱们申请房子还早,到时候看情况再说。” 车子直接开进家属院,停在一座小院门前。 小院位置不错,离供销社不远,刚才过来时宋嘉还特意多看了两眼。 这会刚吃完午饭,那片空地上坐着一群大妈。 有抱着孙子的,有纳鞋底的,还有织毛衣的,一个个晒着太阳聊得贼眉鼠眼的。 车子经过时,还有人指着车子指指点点。 宋嘉心里暗笑,这不就是家属院的“情报站”嘛。 这场景她可太熟悉了,就像前世过年回老家时,村口总有一帮人盯着你看。 那感觉,活像是走红毯被围观似的,浑身不自在。 张强一边搬行李一边介绍:“这院子之前住的是郭旅长一家,年前调去京市了,院子就一直空着。” 宋嘉跟着沈望川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看得出这位郭旅长是个讲究生活的人,院子虽然有些年头,但维护得很好。 两块小菜地收拾得干干净净,旁边种着几丛耐寒的花草。 一个葡萄架立在院子中央,想必夏天时能遮出一片阴凉。 厨房是单独的一间,旁边有口压水井,用水也方便。 屋里比想象中宽敞,就是东西少了点。 三间房,东西两间都盘了火炕,里面放着一个衣柜一张书桌,剩下一间摆着两张单人床。 客厅里只有一张方桌和几把椅子,显得有些空荡。 不过宋嘉一眼就相中了这个院子。 空没关系,后面可以慢慢添置。 不出意外的话,她们至少要在这里住两年,直到恢复高考。 张强帮着把行李都搬进去,又问:“嫂子,您看还缺啥不?我这就去后勤部领。” 宋嘉笑着说:“暂时先不用,今天麻烦你了。等过两天收拾好,请你们来家里吃饭。” “不麻烦不麻烦。”张强连忙摆手,“团长,营长,嫂子们,那我先走了,有事随时招呼。” 送走张强,周志远看了看手表,“我去食堂打点饭菜来吧。” 宋嘉往厨房瞅了一眼:“这会儿食堂估计没啥吃的了。我看厨房里有米面,咱们先随便煮点对付一顿吧。” “成,听嫂子的。” 周志远点点头,伸手想接过沈望昕怀里的安安。 小家伙却把脸一扭,立刻扭着身子往宋嘉那边扑,嘴里“啊啊”直叫。 宋嘉赶紧把儿子抱过来,发现安安小脸皱巴巴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怎么了宝贝?以后这就是咱们新家啦,这是姑父。”宋嘉轻声哄着。 安安眨巴着大眼睛,左右张望了一会儿,突然小嘴一瘪,“哇”地哭出声来。 小手死死抓着宋嘉的衣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嘴里含糊地喊着:“奶……奶……” 宋嘉这才明白过来:“安安是想奶奶了?” 五个月大的孩子虽然不会说话,但已经认人了。 自从秦素芝不小心烫到安安的手后,心里过意不去,对安安格外疼爱,天天抱着哄,连睡觉都要搂在怀里。 所以安安特别黏奶奶,这会儿来到陌生地方,找不着奶奶,心里就不高兴了。 小家伙趴在妈妈肩头抽抽搭搭地哭,小脸哭得通红,时不时还打个哭嗝。 那委屈劲儿,活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似的。 沈望川见状,把怀里的岁岁交给沈望昕,也过去帮忙哄:“安安乖,爸爸在这儿呢。” 可安安扭着身子往宋嘉怀里钻,哭得更伤心了。 宋嘉心疼地亲了亲安安的额头:“等安顿好了,我们就给奶奶打电话好不好?让奶奶跟安安说话。” 第287章 再遇奇葩母子 岁岁听见哥哥哭,小嘴一咧也跟着嚎了起来。 一时间,两个孩子的哭声此起彼伏,四个大人手忙脚乱地哄着。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奶真是没白疼你们……”沈望昕拍着岁岁的背。 周志远急得团团转:“要不要冲点奶粉?” 沈望川翻着行李:“奶瓶放哪了?” 正闹腾着,隔壁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叫骂:“大中午的嚎什么呢?!还让不让人睡午觉了!” 蔡桂兰骂骂咧咧地踩着凳子爬上墙头,正要继续骂,突然瞪圆了眼睛:“是你?!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宋嘉原本还想着要跟邻居道个歉,一抬头看见那张刻薄的脸,脸上的神情顿时淡了几分。 这不就是去年去京市时,在火车上遇到的那对奇葩母子里的母亲吗? 真是晦气,没想到跟这种人做了邻居。 看来以后在这个大院里,日子不会太清净了。 沈望川眉头微皱,低声问道:“媳妇,你认识这人?” 他虽然知道隔壁住的是三营营长张伟民,但从未与其家人打过交道。 宋嘉冷笑一声:“就是去年在火车上遇到的那对奇葩母子。” 沈望昕听明白了,“奇葩”?那就不是什么好人。 她边哄孩子边讥讽道:“这位大姐,你家没孩子还是咋地?不知道小娃娃哭闹是常事?还是说您家孩子是个哑巴,打娘胎里就不会出声?” “你个小贱人怎么说话呢!”蔡桂兰气得直拍墙头。 周志远护在沈望昕面前,“就说你咋地,光天化日爬人家墙头,也不怕摔断你的狗腿!” 蔡桂兰正要还嘴,就听后面传来张伟民的声音:“和谁吵呢?大中午的!” 张伟民走到院墙边,踩着凳子往这边一看,脸上露出喜色,“是沈团长和周营长?!你们什么时候搬隔壁来了?” 他转头就训蔡桂兰:“胡闹什么!还不快下来!” 又对沈望川他们连连道歉:“实在对不住啊!这婆娘没规矩,打扰你们了!你们先忙,改天我再上门拜访!” 说着就要把蔡桂兰拽下去。 蔡桂兰被拽得踉跄了一下,还不依不饶:“张伟民你干什么!他们骂我和你儿子,你没听见吗?” 张伟民压低声音呵斥道:“你不作妖人家能骂你吗?我警告你,给我安分点!别到处给我树敌!再这么闹腾,就给我滚回老家去!” “你个怂包!”蔡桂兰甩开他的手,“每次都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欺负自己媳妇!” 说完气冲冲地冲进屋里,把门摔得震天响。 张伟民站在原地,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自从他去年升了营长,媳妇和儿子来随军后,这日子就没消停过。 蔡桂兰天天不是占东家菜地,就是跟西家争晾衣绳。 前几天还因为抢人家的肉菜,跟后勤处长的媳妇吵了一架,害得他赔了半个月工资。 儿子更是三天两头闯祸。 看见谁家孩子拿着好吃的,上去就抢。 抢不过就撒泼打滚,非得要到手不可。 整个家属院都快被他家得罪完了。 这边,两个小家伙哭闹了一阵,哄着喝完奶,终于累得睡着了。 炕上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还铺好了被褥,应该是张强他们提前准备的。 沈望川道:“东屋这边是我的被褥,先把孩子放东屋炕上睡吧,我去把炕烧热些。” 宋嘉和沈望昕把孩子抱进屋里安顿好,轻手轻脚地退出来。 宋嘉说:“我去煮点吃的,你们先歇会儿。” 周志远把两人的行李搬进西屋放好,转头问沈望昕:“你要不要躺会儿?” 沈望昕摇摇头:“不用,你去打盆水来,咱们把桌椅都擦一擦。” 周志远应了声“好”,转身地去打水。 厨房里,宋嘉翻出一包挂面,趁没人注意,悄悄从空间里取出几个鸡蛋。 条件有限,就先煮四碗鸡蛋挂面垫垫肚子。 等面煮好,沈望昕和周志远已经把堂屋收拾得差不多了。 四人围坐着吃面,商量着下午的安排。 周志远扒拉了口面条:“嫂子,下午你和小昕在家歇着,我和三哥去城里买东西。” 宋嘉摇摇头:“还是我和望川去吧。家里缺的东西多,你们男人去买容易漏这漏那。” 她空间里那些东西总得找个机会拿出来用。 周志远有些担心:“那俩小祖宗醒了怎么办?我可哄不住。” “他们贪玩,你们带他们去操场转转就行。”宋嘉笑道,“我们尽快回来。” 沈望昕爽快地点头:“三嫂放心去吧,我们带他们玩。” 吃完面,宋嘉和沈望川就出了门。 沈望川特意去后勤处借了辆小皮卡车,方便装东西。 两人直奔百货商店,搪瓷盘、搪瓷缸、热水壶、水桶,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肯定少不得。 又买了四床厚实的棉被,现在炕上那两床还是沈望川和周志远在宿舍用的,又小又薄,根本不够盖。 厨房用品也得添置,刚才吃面还得用饭盒凑合。 宋嘉一口气买了二十个小瓷碗,两把筷子,还有炒锅、蒸锅、菜刀、砧板……油盐酱醋这些调料也都备了两瓶。 肥皂、毛巾、卫生纸这些日常用品也都买全了。 反正有车,能买的东西就一次性买够,省得下次还得手提肩扛的。 买完东西,沈望川把车开到个没人的地方。 他站在车旁放风,宋嘉则悄悄从空间里往外拿东西。 这次只拿了一辆自行车和一台缝纫机。 自行车平时出门方便,两个孩子长得快,有缝纫机可以经常改。 其他小件等用的时候再拿,也不起眼。 宋嘉本来还想把范明达家那套高档沙发拿出来,又觉得太扎眼,只好作罢。 等他们开着满载的小皮卡回到家属院时,已经快六点了。 周志远赶紧过来帮忙搬东西,周围的邻居们也都探头张望。 “这就是新来的沈副团长一家吧?他媳妇长得可真俊。” “漂亮有啥用?一看就是个败家的。这才第一天,就买了这么多东西,又是自行车又是缝纫机,怕不是把沈团长半年的津贴都花光了吧?” 第288章 扣帽子 随着皮卡车上的东西一件件往下搬。 一个端着饭碗的大姐实在看不下去,拉着宋嘉的胳膊语重心长地说: “沈团长家媳妇啊……俺跟你说个掏心窝子的话……俺家那口子跟恁家沈团长是一个特战队的。听俺男人说,沈团长每次出任务都跟不要命似的,好几回都差点……唉!” 大姐叹了口气:“今儿个看见恁买东西这架势,俺可算明白他为啥恁拼了。家里有个恁会花钱的媳妇,他不玩命挣钱能中?” “妮儿啊,大姐不是要管恁家的事儿,可恁得替沈团长想想。他那津贴可都是拿命换来的血汗钱啊!恁省着点花,他也不至于恁拼命。恁是不知道,前些年出任务,他差点就交代在外头了,腿都伤成那样……好容易捡回条命,恁可得好好疼他啊!” 这话刚说完,蔡桂兰就阴阳怪气的插嘴:“哎哟,吴参谋家的,你可真是好心,可人家未必领情呢!你是不知道,人家沈团长媳妇金贵着呢!顿顿大鱼大肉不说,连坐火车带的干粮都是肉饼肉干!” “你们瞅瞅她身上这衣裳,料子多金贵!还三天两头往京市跑。沈团长在外头拼死拼活,她倒好,在家享清福!” “还有她家那两个娃!放着好好的奶不喂,非要喝奶粉!一个月光奶粉钱就得几十块!咱们普通人家一个都养不起,她倒好,养两个!” “现在的年轻媳妇就是矫情!喂个奶能要她命啊?不就是怕胸脯子下垂不好看吗?呸!当娘的不喂奶,还算什么娘?” “她还专门请了人来带孩子!看见屋里那个没?就是她请的保姆!这做派,跟旧社会的资本家太太有啥区别?要我说啊,就该把她拉去批斗!” 蔡桂兰这帽子越扣越大。 周围几个军嫂听了直摇头,有人小声嘀咕:“这也太不像话了……” 沈望川刚把一摞餐具搬进去,听到这话,眸色骤冷。 刚想开口,宋嘉却给他打了个手势。 而后宋嘉看了眼拉着她胳膊一脸热心肠的大姐,突然“呜”的一声,靠在大姐肩头哭了起来。 邓玉娟顿时慌了神,连忙劝道:“哎呦俺的娘嘞!说你两句咋还哭上了?知道错了就中,往后省着点花不就得了……” 宋嘉红着眼睛,委屈巴巴地说:“大姐,您误会我了。这自行车和缝纫机都是我跟望川结婚那会儿置办的。” 她指了指那两样东西,“您看,都用了好几年了,漆都磨掉了。” “我想着来随军,有辆自行车上下班方便,缝纫机还能给孩子改改衣服,能省不少钱呢,就特意让人从老家捎来了。” 沈望川配合地把缝纫机搬下来。 大伙儿凑近一看,可不是嘛,边边角角都有些磨损了,确实是旧东西。 宋嘉抹了抹眼泪,继续道:“再说那些锅碗瓢盆,也不是光我们两口子用。我小姑子刚跟周营长结婚,还没分到房子,暂时跟我们一块住。这一大家子人吃饭,家伙事儿自然要多备些。” “再说奶粉的事……”宋嘉红着眼睛看向蔡桂兰,“我生的是双胞胎,奶水实在不够才添的奶粉。我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蔡大姐,她要这样说我,往我身上扣这么大的帽子。” 宋嘉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啊——我知道了,该不会是因为去年在火车上,我没把肉干让给您家孩子吧?” 围观的军嫂们顿时竖起耳朵。 宋嘉继续表演:“那时候我刚怀孕,孕吐得厉害,婆婆怕我路上饿着,特意做了点肉干。您家孩子看见就上来抢,我低血糖,怕肚子里的孩子有事就没给……估计她就是这样记恨着我吧。” 蔡桂兰脸色大变:“你胡说什么!谁家孩子抢你吃的了!” “蔡大姐。”宋嘉突然一脸天真地问道:“你家张营长每个月的津贴也不少啊,怎么会连一斤肉都买不起,让孩子去抢孕妇的吃食?莫不是蔡大姐把这些钱都……贴补给了别人?” 这时沈望昕抱着孩子走出来,气愤地说:“这个蔡大姐真是太过分了!我们中午刚到的时候,孩子不适应哭了几声,她就跑来咒我家孩子。现在又污蔑我嫂子!怎么,我是孩子亲姑姑,帮忙带带孩子都不行?那你们家婆婆来帮着看孩子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这是资本家做派?” 围观的军属里,不少是来给儿子儿媳带孩子的。 当即就附和到:“哎哟喂,蔡桂兰你可别瞎扣帽子!我们这些当奶奶的帮着带孙子,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照你这么说,咱们都是资本家啦?” “就是!”另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接话,“蔡桂兰,你还是管好自己和你家耀祖吧!今天上午你家耀祖又抢了我们家妞妞的饼干,还推了我家妞妞一把,差点撞到石头上!要不是李嫂子路过拉了一把,后果我都不敢想!” 这话一出,立刻又有人接腔:“还有我家晾的腊肉少了半截,那是我娘家弟弟特意大老远给我寄来的,我还没舍得吃一口呢,就被你家耀祖啃走了一大块,要不是我听到动静出来,整块腊肉怕是都进了你家的肚子,这么爱偷吃,也不怕吃了烂肠破肚!” 蔡桂兰在家属院本就名声不好,这会儿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把陈年旧账都翻了出来。 说到最后,一个军属突然提高嗓门:“要我说啊,沈团长媳妇说得在理!张营长一个月津贴少说也有六十,就一个儿子,怎么可能连点肉都舍不得买?该不会……是你这个婆娘拿着钱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啥见不得人的事能饿着自家儿子啊?”旁边有人阴阳怪气地接话,“莫不是在乡下还有个相好的?” 蔡桂兰被这突如其来的围攻打得措手不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们放屁!张伟民根本没给我那么多钱!” 张伟民正好从屋里走出来,听到这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蔡桂兰!我每个月除了留十块钱烟钱,给老家爹娘寄十块,剩下的五十多可都给了你!你现在说我没给钱?” 张伟民越想越不对劲。 他每个月都给蔡桂兰四五十块钱,可家里天天喝稀粥,连食堂的伙食都不如。 儿子整天跟饿死鬼似的,见着肉就眼馋。 蔡桂兰总说钱不够用,可别人家比他家孩子还多,怎么就能吃得好好的? 第289章 邓玉娟 张伟民拽着蔡桂兰的胳膊就往回走,黑着脸说:“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钱都花哪去了!” 旁边看热闹的军属跟着起哄。 “张营长,可得好好盘盘账!你说你每个月三四十多块钱交出去,家里连顿肉都吃不上,这钱到底进了谁的腰包?可别到时候替别人养了家。” “还有你家耀祖也得好好管管,真是被惯坏了。老话咋说的,三岁偷鸡,五岁摸狗,这偷摸的毛病要是不趁早管,往后还不得抢银行去!” …… 一群人吵吵嚷嚷地跟着往张家院子走,活像一支兴师问罪的队伍。 等人都散了,邓玉娟不好意思地拉着宋嘉的手:“妹子,刚才是嫂子误会你了,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还没等宋嘉开口,沈望川就说:“媳妇,这是咱们团吴参谋长的爱人邓嫂子。平时吴参谋长和嫂子都很照顾我。” 宋嘉知道沈望川的意思,她心里也知道,邓玉娟刚才那番话虽然直来直去,但确实是真心实意为他们着想。 “还用你说?”宋嘉睨了沈望川一眼,转向等玉娟,“嫂子是真心为我们好,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说着从兜里掏出几颗水果糖,“家里乱糟糟的就不请您进去坐了。这点糖给孩子甜甜嘴。” 邓玉娟爽快地接过糖:“中!俺替娃们谢谢恁!” 她看着碗里的饭菜,“哎呀,你们刚来肯定没准备菜吧?俺家今天蒸了馒头,这就给你拿来,晚上先对付着吃!” “不用了嫂子……” “咋不用!等着啊,俺去去就来!” 邓玉娟已经风风火火地走了。 等他们把东西都搬得差不多时,邓玉娟又急匆匆地跑回来了。 “妮儿,快接着!” 邓玉娟把竹篮子往宋嘉手里塞,“这是俺今儿个刚蒸的大白馒头,还热乎着呢!还有俺自己腌的萝卜干,脆生生的可下饭了。” 宋嘉接过,笑着说:“谢谢嫂子。” “跟俺还客气啥!”邓玉娟摆摆手,“那你们先归置,俺家就在前头那排,最边上那个带枣树的院子。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俺!” “行,到时候嫂子可别嫌我烦。”宋嘉笑着应道。 “说啥咧!俺还能嫌你?” 邓玉娟笑盈盈地摆手,目光落在沈望昕和周志远怀里抱着的两个小娃娃身上。 她指着沈望昕怀里那个说:“这是安安吧?” 又点点周志远抱着的,“这个肯定是岁岁。” 沈望昕惊讶地睁大眼睛:“嫂子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两个小家伙穿的一模一样,长得也差不多。 刚生下来那会儿简直分不清谁是谁,也就是现在长大些才有点区别,她都是最近才能认出来。 邓玉娟哈哈笑道:“俺家那俩小子也是双胞胎!老大就是比老二壮实些,一看一个准!你家这俩娃长得瓷实,白白胖胖的,难怪奶水不够吃!” 她看着两人一直抱着孩子,热心地说:“你们没带婴儿车吧?俺家有个双排座的,明儿个给你们送来,你们也好腾出手来干活。” 沈望昕感激地说:“那可太谢谢嫂子了!” 之前在家不觉得,这两天赶路过来抱了一路,今天又抱了一天,感觉胳膊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岁岁还好,安安这小子估计得有二十斤了。 “多大点事儿!俺家娃都大了,放着也是占地方!” 邓玉娟边说边往外走,“行,不耽误你们收拾了!俺先回了!” 宋嘉把人送出院子,关了院门,转身进厨房做饭。 沈望川去还车,沈望昕带着两个娃在炕上玩,周志远则把买回来的东西归置归置。 隔壁传来张伟民严厉的质问声,夹杂着蔡桂兰尖细的哭诉。 无论张伟民怎么盘问,蔡桂兰就是一口咬定钱都花在家用上了,从电费、水费、学费到买菜买煤,一笔笔账算得滴水不漏。 张伟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加上蔡桂兰又是哭又是闹,最后还作势要撞墙,这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不过到底在张伟民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等宋嘉一家吃完饭时,隔壁的吵闹声也渐渐平息。 沈望川把新买的被褥铺好,又往炕洞里添了把柴火,房间里暖融融的。 岁岁喝完奶就乖乖睡着了,安安却坐在炕上东张西望,小脸皱成一团。 宋嘉朝沈望川使了个眼色,抿嘴笑了笑。 她掀开被子轻轻拍了拍:“安安,该睡觉啦。” 安安撅着小屁股,慢吞吞地钻进被窝躺好,可两只大眼睛还是睁得圆溜溜的。 宋嘉看得哭笑不得:“听姑姑说,安安下午和奶奶通过电话啦?” 安安眨巴着眼睛点点头,突然伸出小手抓住宋嘉的衣角,“妈妈……” 宋嘉心头一软,轻轻拍着他的背:“妈妈在这儿呢。安安真乖,已经慢慢习惯新家了是不是?” 安安摇摇头又点点头,终于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 沈望川和周志远天刚蒙蒙亮,就出门晨训了。 刚吃完早饭,邓玉娟推着婴儿车来了,还是擦洗的干干净净的。 “嘉嘉,车给你搁这儿了啊,俺得赶紧去上班了。” 宋嘉连忙从厨房拿出三个热乎乎的煮鸡蛋,硬塞到邓玉娟手里:“嫂子,这是早上刚煮的,您拿着路上垫垫肚子。” “哎呦,不用不用!”邓玉娟连连摆手,“俺早上吃了俩馍,饱着呢!” 宋嘉不由分说地把鸡蛋塞进她工作服兜里:“那就给孩子当零嘴。” 邓玉娟早上起来忙着伺候三个皮小子吃饭穿衣,这会儿确实快迟到了,也就没再跟宋嘉推让,笑着说了声“谢了啊”,就匆匆往外走去。 上午阳光正好。 宋嘉找了两件旧棉袄铺在小推车里,把两个小家伙放进去。 五个月大的娃娃已经能坐稳一会儿了。 安安和岁岁面对面坐着,好奇地抓着车栏上的木珠子玩。 趁着孩子安静的工夫,宋嘉和沈望昕拿着铁锹开始翻菜地。 现在是二月份,沈阳比黑省暖和些,但冻土刚化开,一锹下去还是挺费劲。 沈望昕说:“三嫂,这还没出正月呢,不搭暖棚能种活吗?” 宋嘉从兜里掏出几包种子,“试试吧,我带了农业部新培育的抗寒品种,应该能行。” 其实就是普通的白菜、菠菜和韭菜种子,但有她的异能在,就不可能活不了。 沈望昕点点头,眼里满是信赖:“三嫂说能行,那肯定能行。” 两人正弯腰忙活着,院门忽然被轻轻叩响。 宋嘉拍了拍手上的土,起身去开门。 门口站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妇人,身形瘦小,看起来老实淳朴,肚子微微隆起,看样子是怀了身孕。 她一手提着竹篮子,一手牵着个一岁多的小男孩。 见宋嘉出来,赶紧低下头小声道:“我、我是住隔壁的,叫张素珍,我男人是二团齐营长……” 第290章 社恐 宋嘉连忙把人往院里让:“快请进,进屋坐会儿。” 张素珍没有进屋,就抱着孩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坐下。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把篮子递给宋嘉:“这是我们老家带来的笋干,不是什么值钱东西……” 宋嘉接过篮子,里面整齐码放着黑褐色的笋干,笑道:“你是南方的吧,这笋干在我们北方可是不多见。” 张素珍点点头,怀里的小男孩扭来扭去要下地。 宋嘉说:“让孩子下来玩吧,我家这两个也爱闹腾。你先坐着,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不用麻烦了……” 张素珍话还没说完,宋嘉已经进屋了。 不一会儿,宋嘉端着红糖水和麦乳精出来。 张素珍慌忙站起来:“谢、谢谢……” 她拘谨地坐在凳子边上,双手端着红糖水,半晌才憋出一句:“你们……现在种菜能种活吗?” “就是瞎种着玩。”宋嘉温和地笑笑。 那边,小男孩跑到小推车旁,一把抓走了岁岁手里的布娃娃。 岁岁“哇”地哭了起来。 “小鹏!快还回去!”张素珍急得脸都白了,连忙起身去拉孩子,“对、对不起……这孩子……” 小男孩不但不听,反而把布娃娃往地上一扔,还踩了两脚。 张素珍不知所措地捡起布娃娃,使劲用手擦:“对不起对不起……” 宋嘉连忙安慰:“没事的,小孩子都这样,洗洗就好了……” 张素珍已经拖着孩子往门口退:“我、我先回去了……” 临走时还不忘把凳子摆正,眼神闪烁地补充道:“改天、改天再来拜访。” 沈望昕停下手里的活,望着张素珍匆匆离去的背影,纳闷道:“三嫂,咱们很吓人吗?她怎么紧张成那样?” 宋嘉把哭唧唧的岁岁抱起来,轻轻拍着哄:“她可能是社恐。” “啥是社恐?”沈望昕一脸茫然。 “就是特别害怕跟陌生人打交道。”宋嘉解释道:“一跟不熟的人说话就紧张。” 沈望昕更疑惑了:“既然是社恐,怎么还会主动来咱们家串门?” 宋嘉耸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 中午,沈望川和周志远回来吃饭时,听说了这事。 沈望川说:“隔壁齐营长的前妻前年难产去世了。现在这个媳妇是二婚的,他老家介绍来的,过来还不到半年。听说她平时很少出门,今天过来拜访,应该是齐营长嘱咐的。” 周志远咽下嘴里的饭菜,“齐宏伟这人最讲究这些门面功夫。他估计是看三哥在首长面前得脸,特意让媳妇来走动。” 说完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菜,含糊不清地说:“三嫂做饭就是好吃,以后我顿顿回来吃,食堂的饭我是真吃不下了!” 沈望昕白了他一眼:“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 说着却往他碗里夹了块肉,“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周志远嘿嘿一笑,凑近沈望昕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惹得沈望昕红着脸捶了他一下。 宋嘉看着这小两口打情骂俏,忍不住抿嘴笑了。 说到苏首长,宋嘉想起爸妈平反的事多亏了他帮忙,便对沈望川说:“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去拜访一下苏首长,好好谢谢他。” 沈望川点点头:“首长这两天去军区开会了,等回来咱们就去。” “嗯。”宋嘉应着,顺手给沈望川添了半碗汤。 沈望川接过汤碗,“下午张强还要送些东西过来,你们在家等着接收一下。” “好。”宋嘉想了想又说:“那不如你们早点回来,咱们去买点菜,晚上请他们还有叶医生、林医生都过来吃顿饭,暖暖房,热闹热闹。” “行,我尽量早点回来。”沈望川答应。 周志远一听就来了精神,“我们下午有个野外训练,我看能不能猎只野鸡野兔啥的带回来加个菜。” “就你能!别到时候又让人逮着写检查!”沈望昕没好气道。 “上次那事纯属意外!这次我保证悄没声儿的,绝对不给组织添麻烦。”周志远嬉皮笑脸。 吃完饭,沈望川和周志远回部队去了。 宋嘉和沈望昕推着婴儿车,慢悠悠地往家属院的供销社走去。 这家属院建在郊区,四周都是村子。 除了院里的供销社,要想买东西要么得去附近的公社,要么就得进城,都挺远的。 今天时间紧,她们只能在家属院的供销社将就着买了。 供销社里东西不多,但基本需求还是能满足的。 两人挑挑拣拣,买了两斤五花肉。 鸡看着还算新鲜,也要了一只,又买了二十个鸡蛋。 青菜就蔫巴巴的豆角和几把发黄的青菜,也只能将就着买了。 宋嘉空间里有鲜嫩的青菜,可惜不方便拿出来。 好在家里还有腊鱼腊肠,勉强能凑一桌菜。 两人提着东西刚走出供销社,迎面就碰见了林雪。 林雪快步走过来,一眼就看见他们手里提的菜和肉,“哎呀,我这是赶巧了!这是要请客吃饭啊?” 宋嘉笑着点头:“是啊,正想晚上叫你们过来吃饭呢。” 林雪不好意思地说:“本来昨天就要来看你们的,结果临时被派去给新兵体检,忙到半夜才回来。” 她说着,目光落在婴儿车里的两个孩子身上,立刻眉开眼笑:“两个小宝贝!好可爱啊!终于见到你们啦!” “看看姨姨给你们带什么好东西了?” 林雪从兜里掏出两个精致的银铃铛:“这是我托人从城里带来的,可以挂在手腕上。” 说着轻轻晃了晃,发出清脆的声响。 两个孩子立刻被吸引住了,伸出小手要去抓。 第291章 岁岁的异能 林雪笑着把铃铛系在孩子们的手腕上,“等你们长大了,姨姨再给你们买更好玩的。” “你这姨姨当得可真称职,礼物都提前准备好了。”宋嘉笑道。 “那当然,两个小宝贝真招人疼啊!” 林雪捏了捏安安和岁岁的小脸蛋,这才直起身,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沈望昕,“这位就是周营长的爱人吧?” 沈望昕笑着伸出手:“你好,我是沈望昕,周志远的爱人。” “我是林雪,军区医疗队的。”林雪握住她的手,“总听周营长提起你,今天可算见着了。” “走吧。”宋嘉招呼道,“等会儿张强该送东西过来了。” 三人回到院子时,远远就看见张强和蔡明已经在院门口等着了。 宋嘉连忙加快脚步过去开门:“等久了吧?” “没有,我们也刚到。”张强咧着嘴角。 门一开,张强和蔡明就开始往院里搬东西。 一组榫卯结构的实木沙发,一个茶几、两个洗脸架,还有六个板凳。 东西虽然不算新,但看着都挺结实,应该是沈望川听到她念叨,特意去后勤部挑的。 搬完家具,张强拍了拍手上的木屑:“嫂子,家具都按您说的位置摆好了,那我们先回去了。” “辛苦你们了。”宋嘉连忙递过两杯温水:“对了,望川跟你们说了吧?晚上来家里吃饭。” 蔡明接过水一饮而尽,抹了抹嘴笑道:“说了说了,我们训练完就来。” “别忘了再喊一声叶医生。”宋嘉又叮嘱。 两人应下就走了。 林雪撇撇嘴:“你怎么还叫他了?” “他是我师父的儿子,不叫他像话吗?”宋嘉促狭地眨眨眼:“怎么,你还没搞定他?” 林雪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我放弃了,他就是块捂不热的石头。真不知道他和他前妻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她刻意用轻快的语气调侃,可眼底的落寞却怎么也藏不住。 宋嘉哪能看不出来,林雪嘴上说放弃,心里却还惦记着。 她对叶泽成的感情,就像寒冬里倔强生长的小白菜。 明明知道土地还冻着,却偏要冒出头来,被霜打了也不肯蔫吧。 可偏偏叶泽成心里装着个青梅竹马的前妻。 宋嘉听叶大夫说过,那姑娘是跟叶泽成是青梅竹马,是他心中的白月光。 后来难产走的时候,叶泽成三天三夜没合眼。 这样的情分,林雪想要走进他心里,谈何容易? 但看着林雪强颜欢笑的样子,宋嘉也不忍心说破,只好转移话题: “好了好了,男人如衣服,咱们不稀罕!你和小昕去帮我看着点孩子,我得准备菜了。” 沈望昕立刻挽起袖子:“三嫂,我来帮你打下手。” “不用。”宋嘉笑着摆手,“没几个菜,我一个人忙得过来。” 有人在一旁看着,她都没法把空间里囤的好东西拿出来了。 林雪已经蹲在婴儿车前,重新挂上笑容逗弄两个孩子:“来,让姨姨看看谁的小铃铛摇得最响?” 安安和岁岁特别配合,立即咧开小嘴,卖力地摇晃起手中的铃铛。 岁岁玩得兴起,小手一甩,“啪”的一下,一小滩可疑的水渍直接糊在了林雪脸上。 “哎呀!” 林雪哭笑不得地抹了把脸,“宋嘉!你闺女糊了我一脸口水!” 宋嘉从厨房探出头来,看到林雪狼狈擦口水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我们岁岁这是喜欢你呢?都给你洗脸了。” 岁岁完全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还以为是做了件了不起的事,开心得手舞足蹈,小手又无意识地凝聚出一小团水珠。 林雪盯着岁岁湿漉漉的小手,疑惑道:“这小家伙的口水量是不是有点夸张啊?” 正在给岁岁擦手的沈望昕笑道:“小孩子嘛,流口水很正常。安安小时候还吐过三哥一身奶呢。” 说完便拿着手帕去清洗了。 等沈望昕走开,林雪狐疑地凑近岁岁的小手,那上面分明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她刚要开口,岁岁又是一挥手,这次水珠直接溅到了她自己脸上。 “噗——”林雪被逗笑了,“这小丫头,是在跟我打口水仗吗?” 宋嘉意识到不对劲,放下菜刀走过来。 她看到岁岁手心的水珠,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抱起女儿,“这孩子,玩铃铛玩得手上都是汗,我去给她洗洗。” 在厨房里。 宋嘉用温水仔细给岁岁洗手,同时压低声音说:“岁岁,能变出水珠这件事是我们的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哦。” 虽然不确定五个月的孩子能否理解,宋嘉还是认真地重复了两遍。 确认岁岁手上的水珠都擦干净后,宋嘉才把她抱回婴儿车。 她心里隐约猜到,岁岁的异能正在慢慢显现,看样子像是水系异能。 宋嘉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安安。 小家伙正专心玩着手里的铃铛,看不出什么异样。 不知道安安的异能是什么? 这两小崽子,可千万别在别人面前暴露了。 宋嘉在旁边陪着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眼睛一直注意着岁岁的小手。 岁岁似乎察觉到妈妈的紧张,仰起肉嘟嘟的小脸,冲着妈妈眨了眨大眼睛。 像是在说:妈妈别担心,我记住啦,这是我们的秘密~ 宋嘉的心都要被萌化了,揉了揉岁岁毛茸茸的小脑袋,“岁岁真乖。” 确认小家伙没再变出水珠,她这才放心地起身往厨房走去。 宰好的鸡和泡发的榛蘑丢进砂锅,加两片姜添满水,小火咕嘟咕嘟煨着。 现在天冷,晚上能喝上一碗热鸡汤,浑身都得暖透了。 张素珍送来的笋干也泡发了一把,宋嘉打算配着五花肉炒一盘。 趁人不注意,她从空间里摸出一斤五花肉,和剩下的肉凑一块儿,准备来道红烧肉解馋。 腊鱼也洗净用姜丝腌上,清蒸最能吊出鲜味。 炖肉的香气混着鸡汤的鲜甜,顺着烟囱飘满了整个平房区。 刚过完年,家家户户虽都沾了些肉腥,但还是有少小孩被馋的直闹腾。 军区大院讲究体面,多数家长哄两句也就罢了。 唯独隔壁的张营长家是个例外。 第292章 不请自来 “妈!我要吃肉!”张耀祖一骨碌从炕上滚到地上,蹬着腿撒泼,“我闻到肉香了!” 蔡桂兰正纳鞋底,闻言皱眉:“中午不是才炖了肉汤?” 想起昨天被张伟民盘问钱的事,她心里就发虚。 为了平息张伟民的疑心,今天中午她咬牙去割了半斤肉回来。 结果这败家子一顿就给造完了。 “那才多少?我都没吃够!”张耀祖不依不饶地在地上打滚,“我不管,我还要吃!” 蔡桂兰把鞋底往桌上一摔:“没了!一个月吃两顿肉,要吃再等半个月吧!” “不行!我现在就要吃!”张耀祖爬起来,指着宋嘉家的方向,“你快去给我买,不然我就去她们家抢!” 要是搁在平时,蔡桂兰巴不得儿子去占便宜。 可她在宋嘉那里吃了两次瘪,昨天还惹得张伟民起疑。 要是今天再闹到隔壁,把张伟民惹毛了,保不准真要被他送回老家去查账。 “在家等着!”蔡桂兰一把拽住要往外冲的儿子,咬牙切齿道:“我去买,行了吧!” 她转身去柜子里翻找钱票,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挨千刀的小贱人,刚搬来就显摆!炖个肉恨不得全大院都闻到,不就是仗着男人在部队有点权,狐狸精样儿!资本家的臭毛病……” 骂声越来越难听,连带着把宋嘉的婆家娘家都骂了个遍。 走到宋嘉家院门口时还啐了口浓痰,用鞋底碾得稀烂,“呸!下贱坯子,迟早烂穿肠肚!” 突然,一盆腥红的鸡血水突然从天而降,“哗啦”一声将蔡桂兰浇了个透心凉。 “哎呀!” 宋嘉端着空盆站在台阶上,嘴角噙着笑,“蔡大姐走路怎么不看道儿?我正想冲冲地上的鸡毛呢。” 腥臭的血水顺着蔡桂兰的刘海往下滴,棉袄前襟全湿透了。 她呆立了两秒,指着宋嘉的鼻子,“你、你是故意的!” 宋嘉一脸无辜地晃了晃空盆:“这话说的,我泼自己家门口,谁知道你会突然冒出来?” 她上下打量着蔡桂兰狼狈的样子,又补了句:“要不……我给你打盆清水洗洗?” 话音未落,第二盆水又从侧面泼来。 沈望昕笑盈盈地晃着空盆:“不用客气嫂子,给您洗干净喽!” 蔡桂兰像个落汤鸡似的站在原地,血水和菜叶挂了一身。 她气得差点厥过去:“你们、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找政委评理!” “去啊!”宋嘉把盆往石阶上一磕,“正好让政委评评理!看是谁整天在院里骂人,是谁家孩子连肉都吃不上,是谁家的钱花得不明不白!” 听到最后一句,蔡桂兰脸色一下就变了。 昨天宋嘉就是随口往她身上扣帽子,没想到歪打正着戳中了蔡桂兰的秘密。 现在宋嘉手里拿捏着蔡桂兰的软肋,可不怕她再作妖。 蔡桂兰嘴唇哆嗦着,最终只憋出一句:“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一甩袖子,踩着脚气急败坏地往家跑。 沈望昕看着蔡桂兰灰溜溜的背影,笑得直不起腰:“三嫂,你这招真解气!” “她不是爱欺负人嘛,那咱就让她尝尝被人欺负的滋味。” 宋嘉捡起洗菜盆,又打了两盆水把院门口冲干净。 隔壁传来张耀祖杀猪般的哭嚎声,宋嘉没工夫理会,赶紧和面准备蒸白面馍馍。 “三嫂!看我带什么回来了!” 周志远兴冲冲地拎着只刚打来的野兔进来,皮毛已经处理得干干净净。 宋嘉擦了擦手:“来得正好,再加个菜。” “三嫂,我想吃麻辣兔丁!”周志远笑嘻嘻地讨好。 宋嘉笑着接过兔子,“行,你先去歇着。” 沈望昕和林雪也来到厨房帮忙打下手。 两小只玩累了,正在里屋睡得香甜。 荤菜陆续出锅时,沈望川带着张强和蔡明回来了。 宋嘉招呼他们先去堂屋喝茶,而后拿出一个青花大碗,每样荤菜都盛了一点,让沈望川送去吴参谋家。 虽然今天人多不方便请他们来吃饭,但邓嫂子又是送吃的,又是送婴儿车,总该表示一下心意。 等沈望川端着菜走后,宋嘉又快速炒了个干煸豆角和青菜。 刚把最后两道素菜摆上桌,沈望川就和叶泽成一起走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男人。 那人约莫四十出头,身形微胖,一双眼睛笑眯眯的,却透着股精明劲儿。 叶泽成上前一步介绍道:“这位是军区医院的程主任。” 又转向程明磊,“这位就是之前军火库行动的外援医生,宋嘉同志。” 程明磊笑呵呵地把手里的网兜递过去:“宋同志,早就久仰大名,不请自来,冒昧打扰了。” 网兜里装着两个午餐肉罐头和两瓶黄桃罐头,在物资紧缺的年月算是厚礼了。 宋嘉连忙接过:“程主任太客气了,来了就是客,添副碗筷的事。” 她转头看向沈望川,“望川,快招呼大家入座。” 桌子是张一米见方的八仙桌,虽然不大,但挤一挤也能坐下九个人。 程明磊和叶泽成被让到了上座,林雪却故意坐得离叶泽成远远的。 安安和岁岁这会儿醒了,乖乖坐在婴儿车里,林雪就专心逗两个孩子玩,全程都没往叶泽成那边看一眼。 宋嘉给程明磊盛了碗热腾腾的鸡汤:“程主任,不知道您要来,也没准备酒,您喝碗鸡汤暖暖胃。” “这鸡汤闻着就香,比酒可强多了。” 程明磊双手接过碗,低头喝了一口,鸡汤的醇香混着山野蘑菇特有的鲜味在唇齿间漫开。 他眼前一亮,忍不住又啜了一口,“这汤里还放了山菇?” 宋嘉笑道:“是我们那边山上的野生蘑菇,味道比一般的鲜美些。” 程明磊连连点头,又喝了几口。 “大家别客气,趁热吃。”宋嘉招呼着。 周志远早就夹起麻辣兔丁往嘴里塞,辣得直吸气,“又香又辣,太过瘾了!” 张强和蔡明也顾不上说话,埋头苦吃。 这同样的菜,经嫂子的手做出来,味道就是不一样。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程明磊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其实今天来,是有件事想跟宋同志商量……” 第293章 算计 其他人见他们有话要说,便默契的行动起来。 收拾碗筷的收拾碗筷,看孩子的看孩子,把客厅的空间让了出来。 宋嘉引着程明磊和叶泽成在沙发落座。 沈望川端着两杯热茶过来,放在茶几上,顺势坐在宋嘉身旁,手臂自然地搭在她背后的沙发靠背上。 程明磊开门见山,“宋嘉同志,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之前你做外援医生时研制的消炎药效果惊人,寄给医疗队的活血化瘀膏药贴,更是得到战士们的一致好评。现在不少人都吵着要你的药,听说你手头还有不少好药方子。” 他身子微微前倾:“是这样,军区医院想聘请你到药房工作,主要负责制药这一块。” 叶泽成闻言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刚要开口,程明磊却按住他的手: “待遇方面肯定不会亏待你,就按7级药剂师的标准,每月85元工资,外加各种补贴,怎么样?” 宋嘉微微一笑,没有立即答话。 “程主任。”叶泽成语气明显冷了下来,“我们上午可不是这么说的。以宋嘉同志的医术水平,完全可以担任中医部主任医师。让她去药房上班,未免太大材小用了。” 他眼中带着一丝薄怒,上午明明说好请宋嘉来负责重建中医部,现在却临时变卦。 程明磊干笑两声:“叶队长,院里也是考虑到实际情况。现在中医部就剩个空架子,连个坐诊的大夫都没有。宋同志在制药方面这么出色,不如让宋同志发挥长处,去药房上班。” 叶泽成站起身,冷笑一声:“程主任若是早说清楚,今日我绝不会带你来。这般算计又侮辱人,未免太不厚道。” “这怎么能叫侮辱人?7 级药剂师的工资,可比普通医生还要高!一个月 85 元,在这家属院里已是顶好的待遇。” 程明磊脸色也冷了两分。 本来和院长商量的是6级药剂师,每个月75元。 他今天来吃饭,看宋同志招待周到,才自作主张加了一级,算给面子了! “呵!”叶泽成眼中怒火更甚,“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算盘?” “叶医生。”宋嘉轻声打断,看向程明磊,“我说两句吧。” 程明磊立刻顺着台阶下:“是,宋同志说说你的意见,这事主要还是看你的想法。” 宋嘉抬眼轻笑:“程主任,都说吃人嘴短,你刚吃了我们家一顿热乎饭,转头就想把人架到火上烤?这算盘打得可真响。” “宋同志这话说得,我们医院诚心邀你,怎么成算计了?”程明磊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 宋嘉目光似笑非笑,“程主任的诚心我看见了,就差没明说让我把那些药方子都送给医院了吧?” “说是药房缺人,倒不如说缺几张上好的药方,缺制药的手艺。” “等我去药房上班,你们再找几个人偷师学艺,学会后我这85块钱一个月的‘高薪’也就到头了,是不是?” “宋同志这话可真是冤枉我们了。”程明磊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姿态,“咱们军区医院是真心实意看重您的才能,这待遇也是按最高标准给的。” “您要是不信,大可以去打听打听,咱们院里的药剂师,哪个不是熬了十几年资历才评上7级的?我这趟来,可是带着十二分的诚意啊。” 宋嘉唇角微扬,眼神却清亮透彻:“程主任,我初到家属院,你来吃饭,我原本是欢迎的。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但你非要把我当傻子糊弄,那就别怪我话说的重。” “我手里的药方,是祖祖辈辈多少几代人的心血。程主任今天为了一己私利,就想以85元的高薪把药方骗走,难保往后不会为了更大的利益,转手卖给外人,甚至是——外国人。” “程主任或许觉得,不过是几张药方子罢了,能有什么要紧?但是这些药方、配方一旦流入国外,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后果就是。”宋嘉一字一顿地说,“我们的国宝级药方会变成别人的专利。到时候,不仅老百姓要用天价买本该属于自己的药,就连我们的战士要用,都得看外国人的脸色!” 程明磊脸色骤变,“宋同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把我当成特务不成?我程明磊在军区医院干了二十年,清清白白!今天好心好意来请你,倒成了你嘴里的奸细了?” “程主任竟然问心无愧,那又急什么?” 宋嘉目光如炬,“今天说这些,只是给程主任提个醒——做人做事,总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更何况,军区医院服务的可是保家卫国的军人,和他们的家属。战士们在前线流血牺牲,我们在后方更应该尽心尽力保障,而不是在这里耍心眼、算计人!” 今天看到程明磊耍这种心眼子,宋嘉就想到后世外国资本家干的那些缺德事。 先以合作之名,再以重金利诱,最后把我们的国药变成他们的专利。 更可笑的是,他们用的原料还是从我国采购的。 用我们的药方,我们的药材,一转手,价格翻了几十上百倍卖回给国人患者。 想到这儿,宋嘉火气蹭就上来了,对着程明磊说话也就没了好脸色。 要说程明磊此番来对宋嘉的药方没点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正因如此,宋嘉这番话句句戳到了他心窝子上。 程明磊怒不可遏,想要发作,却瞥见沈望川正阴恻恻地盯着他,那双眼睛里透着的寒意让他后背一凉。 “好……很好!”程明磊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既然宋同志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咱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说完转身扬长而去。 院里的几人看见程明磊怒气冲冲的背影,都抬头往堂屋张望。 周志远快步走过去,探头问道:“咋了这是?” 叶泽成抬手示意他们稍等,转身对宋嘉歉然道:“对不住,今天这事怪我。没搞清楚状况就把人带来,反倒让你难做了。” 宋嘉摇摇头:“不碍事,我知道你是好心给我介绍工作。倒是我说话太冲,连累你跟程主任闹僵了,以后见面怪尴尬的。” 第294章 制药卖 叶泽成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我是战地医疗队的,跟军区医院的人本来就不是一个系统的。” 他犹豫了一下,“倒是你,这下军区医院的工作怕是……” “我本来就没打算去军区医院上班。”宋嘉坦然道。 “那你要来医疗队?” 叶泽成话说出口,又觉得不妥。 他私心当然是希望宋嘉能加入医疗队,只是宋嘉刚生完孩子,组织上也不会同意。 “她不去。”沈望川突然开口。 转头对宋嘉说:“医疗队要随时跟任务走,太累太危险,不适合你。” 宋嘉点点头,要是她没生孩子,没结婚之前,还会考虑考虑加入医疗队,现在确实不合适。 至于要做什么,她有更好的计划。 宋嘉问叶泽成,“你们医疗队采购药品是要通过军区医院审批吗?还是另有渠道?” 叶泽成说:“我们医疗队有独立的后勤系统,由专人负责采购。” 宋嘉思索片刻,认真道:“你看这样行不行。既然战士们认可我的药,你先问问,看能不能让医疗队直接从我们的医馆进药,把医馆列为定点供应单位。你们按需下单,我们保质保量供应。” 她顿了顿,“当然,药还是我来配,医馆就是走个流程。” 叶泽成微微皱眉,“你是想自己制药卖?” 宋嘉眨眨眼:“这是军区内部定向采购,不算投机倒把吧?” 叶泽成微微摇头,确实算不上是投机倒把。 “这事我得向上级请示。主要还得看战士们的实际需求。” “没问题。”宋嘉胸有成竹,“我的药见效快,普通消炎药要一周,我这个两天就能控制感染。还有特制的膏药,都是我改良过的方子。既能减轻战士们的痛苦,还能大幅降低药品采购支出,给部队节省一大笔医药费,你汇报时可以把这些优势重点说明。” 这笔生意要是能成,光是制药的收入就很可观。 就拿活血化瘀膏药来说,她一天能熬一大锅,一锅能出上百贴。 按市价五毛钱一贴算,两天就能挣到军区医院那边一个月的工资。 想到这里,她不禁冷笑,军区医院还真把她当傻子了不成? 至于制药的原材料,她也不愁。 这边靠近山区,她随时可以进山采药。 实在不行,她还能用异能催生药材。 要是将来生意做大了,需求量增加,她完全可以跟当地农业局合作,指导他们种植药材。 这样一来,不仅能保证原料供应,还能额外收取一笔技术指导费。 也就是现在政策不允许,只能小打小闹,不然她光靠种药材制药,就能走上人生巅峰。 不过,这个梦想也并不遥远。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一定要把这些祖传的药方子牢牢攥在手里,绝不会像前世那样被外国人窃走。 她要守住老祖宗留下的财富,让这些宝贝方子真正造福百姓,而不是变成外国人敛财的工具。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眼下最要紧的是先跟医疗队把合作谈妥,把药材质量把控好,把口碑做起来。 等以后政策放开了,这些积累的经验和人脉,都会成为她大展拳脚的本钱。 “今天叨扰了,这事我会尽快向上级反映。” 叶泽成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十元钞票,“给孩子们的见面礼。” 宋嘉没有推辞,笑着收下:“替孩子们谢谢叶叔叔了。对了,今天怎么没带小满一起来?” “送去外公外婆家过年了。”叶泽成解释道,“要住一阵子。” “那下次一定带小满来玩。”宋嘉说着,将叶泽成送到院门口。 叶泽成出门时,目光不自觉地往林雪那边瞟了一眼,却只是微微顿足,便大步流星地走了。 林雪盯着他的背影,气得直跺脚,手里的拨浪鼓摇得咚咚响。 厨房里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天黑,宋嘉不放心林雪一个人回去,便让张强和蔡明一起送送她。 洗漱完,一家四口上了炕。 宋嘉盘腿坐在炕上,把两小只圈在身前。 沈望川坐在一旁,目光温和地看着他们。 岁岁困得眼皮直打架,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只啄米的小鸡崽。 安安倒是精神,学着爸爸的样子坐得笔直,小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 “安安。”宋嘉轻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一样?就是……特别的地方?” 安安睁着大眼睛,看看妈妈,又看看爸爸,先是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 宋嘉又问了几遍,小家伙还是这样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的。 沈望川忍不住笑了:“睡吧,他们现在还不懂事。以后多留意着点就是了。” 他已经从宋嘉那里听说了岁岁显现异能的事了。 宋嘉叹了口气,把安安抱进被窝,又给岁岁掖了掖被角:“也只能这样了。” 安顿好两个孩子后。 宋嘉压低声音说:“你看看军区最近有没有合适的工作名额,给小昕安排一个吧。” “小昕去上班,两个孩子谁照顾?” “小昕不肯要你给的工资。”宋嘉解释道:“而且自己上班赚钱,和你给她发工资,感觉是不一样的。” “反正我现在也没工作,能照看孩子。” 她选择自己制药卖,有一点就是因为时间上自由些,能随时照看孩子。 沈望川会意地点点头:“我明天去问问。不过现在工作名额紧张,不一定能马上安排上。” “嗯,你先留意着。” 沈望川将宋嘉搂进怀里,“就是要辛苦你了。” 宋嘉靠在他胸前,轻声道:“你没事早点回来,帮我搭把手就行。” “最近恐怕不行。”沈望川的声音沉了沉,“训练强度要加大了。” 宋嘉抬头看他:“你们又要出任务了?” 沈望川没说话,只是收紧了搂着她的手臂。 但宋嘉已经明白了。 “现在我爸妈都平反了,我也来随军了。”宋嘉斟酌着开口,“其实……你可以申请从特战队退下来。” 沈望川沉默片刻:“先不退。特战队立功机会多。” 他顿了顿,“而且……你不是说过,以后要我去军校进修?在特战队,进修的名额更容易争取。” 第295章 再遇苏敏 宋嘉确实是这样打算。 明年就要恢复高考了,她计划着去京市上大学,自然也希望沈望川能争取到去京市军校进修的机会,将来一家人都能在京市安顿下来。 不过进修名额可不是那么容易拿的。 没有真本事,部队怎么会推荐你?就算推荐了,别人能服气吗? 但是宋嘉也不想给沈望川太大的压力,“能进军校进修当然最好,要是去不了也没关系。到时候想办法借调去京市,也是一样的。” 沈望川点点头,“我心里有数。” 宋嘉轻轻“嗯”了一声,没再多言。 心里却默默盘算着,给沈望川多准备些救急的药。 第二天上午,宋嘉提着一包晒干的榛蘑和核桃,去拜访右边的齐营长家。 昨天人家送了一篮子笋干来,礼尚往来总是要的。 齐营长家,张素珍正蹲在院子里洗衣服。 齐营长前妻留下的儿子小鹏在边上捣乱,不是往洗衣盆里扔石子,就是把晾好的衣服扯下来。 不管张素珍怎么喊都不听,张素珍也不敢上手打,毕竟后妈难当,打不得骂不得的。 宋嘉在旁边,张素珍显得更加尴尬。 人家的家事,宋嘉也不好插手,简单寒暄几句,把山货放下,她就回去了。 回到家,宋嘉给两小只喂完奶,让沈望昕帮忙照看孩子,自己骑着自行车出了门。 去熟悉熟悉周边环境。 之后要上山采药吸收异能,或是与当地农业部合作,总得踩好点才行。 宋嘉骑着自行车在家属院附近转悠。 这里是沈阳军区某部的家属区,周边分布着几个自然村,归当地的东陵县管辖。 眼下刚开春不久,地里的冻土还没完全化开,田野里光秃秃的,偶尔能看到几处残留的积雪。 村子里静悄悄的,这个时节农活不多,村民大多窝在家里猫冬,路上几乎看不到人影。 远处连绵的山丘还是一片灰褐色,树枝光秃秃的,山上的积雪未消,隐约能看到几条踩出来的小路。 宋嘉没急着上山,只是远远观察了下地形,打算等天气再暖和些再来探路。 她调头顺着大路一直往前骑,这条路她认得——上次沈望川带她进城就是走的这条。 骑了十多分钟,周围的景象渐渐热闹起来。 路边是军区医院,三层灰楼很显眼。 对面是部队子弟学校,操场上孩子们正在上体育课。 再往前就是一条商业街。 说是商业街,其实不过百米长,挤着供销社、粮站、邮局这些必不可少的单位。 宋嘉想起,自己随军后的新地址还没告诉爸妈和大伯。 正好路过邮局,她停下车,进去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报完平安,简单聊了几句,她才挂断出来。 从邮局出来,宋嘉正准备骑车回家。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喊声:“抓小偷!快拦住他!”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她面前窜过,狠狠撞在自行车把上。 宋嘉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等她稳住身形,一个烫着卷发的年轻女同志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指着宋嘉急声命令:“你!快去帮我追啊!” 宋嘉原本已经蹬上自行车准备帮忙,但看清来人的脸后,就改变了主意。 她把车往路边一支,揉了揉脚踝:“脚崴了,追不了。” 苏敏也看清了宋嘉,她瞪大了眼睛:“是你?!” 宋嘉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故意露出疑惑的表情:“同志,我们认识吗?” “你装什么装!”苏敏急得脸都红了:“我的钱包还在他手里!你快点去帮我追!” 宋嘉冷笑一声:“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脚崴了,你自己是没长腿吗?” 苏敏急得直跺脚,伸手就要去抢宋嘉的自行车:“把车借我!” 宋嘉一把按住车把,力道大得让苏敏根本拽不动。 “你什么意思?”苏敏瞪着她。 “你要追就自己去追,骑我自行车算怎么回事?”宋嘉故意上下打量苏敏,“谁知道你是不是跟小偷一伙的,用这个计策来骗我的车。” “我跟小偷一伙?!”苏敏指着自己的鼻子,声音都气得变了调,“你睁大眼睛看看,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宋嘉寸步不让,“要追就赶紧跑,再耽误会儿小偷都跑没影了。” 她眼珠一转,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嘛……你非要借我车也行,但是得赔我一辆新的。” 宋嘉敲了敲锃亮的车架,“瞧见没?凤凰牌的,一百七十块钱,再加一张自行车票。” “一百七十块?!”苏敏气得倒仰,“我现在哪有钱!” “没钱没关系,可以打欠条,等会儿抓到小偷,把钱赔给我就是。” 宋嘉说着就从挎包里掏出纸笔,笔尖在纸上沙沙游走,日期、金额、还款期限都写得清楚。 她将写好的欠条甩到苏敏面前,“签吧。” 远处,小偷的身影已经转过街角。 想到自己刚取的五百块钱,苏敏一咬牙:“行!我签!” 她抓过笔在欠条上狠狠划下名字。 宋嘉快速将欠条叠好塞进口袋,长腿一跨坐上自行车,冲呆立的苏敏喊:“上来!” “你!你果然是装的!” 苏敏后退半步,眼睛都红了。 “我是医生,自己揉两下就好了。” 宋嘉不耐烦地又按了下车铃,“你到底上不上来?再磨蹭可真追不上了。” 苏敏气得七窍生烟,但为了追回钱,只能憋着一肚子火跳上后座。 宋嘉嘴角微扬,猛地一蹬踏板,自行车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两人沿着小偷逃跑的路线一路追赶,拐过几个弯后,却钻进了一条死胡同。 空荡荡的巷子里哪还有小偷的影子? “都怪你!” 苏敏眼泪终于落下来,“你要是早点把车借给我,小偷根本跑不了!” “没出息,哭什么哭。” 宋嘉嫌弃地瞥了她一眼:“我要是帮你找到小偷,你再给我加五十块钱,怎么样?” “就你?”苏敏抹着眼泪,一脸不信。 “不信算了。”宋嘉作势要走,“我走了,这车归你,记得到期给我送钱和票来。” “你都没追上小偷,还好意思要我赔自行车?” 宋嘉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欠条,在她眼前晃了晃:“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借的是自行车,可没说一定要追上小偷。怎么,堂堂军区医院的医生,还想耍赖不成?” 第296章 抓小偷 “你!”苏敏被噎得说不出话,脸涨得通红。 她盯着那张欠条,又想到被偷的五百块钱,心都在滴血。 那可是她软磨硬泡了整整三个月,才从妈妈那里要来的钱。 本来准备去友谊商店,买那块心心念念的瑞士梅花表。 现在可好,别说买表了,钱被偷了不说,还倒欠这个讨厌的女人一辆自行车! “想好了没有?”宋嘉不耐烦地催促。 “行!”苏敏咬牙切齿地说,“我再给你加五十。但要是你找不到小偷,那张欠条就作废!” 要是真能找回来,给宋嘉二百二也认了,总比五百块全没了强。 “成交。”宋嘉嘴角一勾。 她走向巷子旁的一棵老槐树,右手轻轻搭在树干上,假装查看地上的脚印,实则悄悄释放出木系异能。 槐树的枝叶微微颤动,将方圆几公里内的动静都反馈给她。 片刻后,宋嘉转身到一处矮墙前,利落地翻过去。 苏敏不甘示弱,也麻利地翻了过去。 好歹她也是进过战地医疗队的,这点身手还是有的。 两人在错综复杂的暗巷中穿行,宋嘉走得毫不犹豫,仿佛对这里了如指掌。 最后停在一间残破的瓦房前,墙皮剥落,木门歪斜地挂着。 宋嘉抬手示意苏敏停下,自己则悄无声息地靠近。 就在她推门的瞬间,一个黑影从门后扑出,抡起木棍朝她砸来! “小心!”苏敏惊呼。 宋嘉早有准备,一个侧身闪过,右手精准扣住对方手腕一拧。 “咔嚓”一声脆响,小偷惨叫起来:“快出来帮忙啊!就两个女的!” 屋里顿时冲出三个同伙,手里都拿着家伙。 宋嘉冷笑一声,脚尖挑起地上的碎石,“嗖嗖”几下精准击中他们的膝盖。 趁着几人吃痛弯腰的工夫,她一个箭步上前,手刀连劈,转眼间就把人全部放倒。 宋嘉拍拍手上的灰,转头看向目瞪口呆的苏敏,“你的钱包在左边那个口袋里。” 苏敏这才回过神,赶紧去翻找。 果然,不仅她的五百块钱分文不少,地上还散落着其他几个被偷的钱包。 “你、你怎么做到的……”苏敏震惊。 宋嘉白了她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废物?” 说着,她撕开一个小偷的外衣,扯成布条开始绑人。 “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 苏敏手忙脚乱地把钱包塞进自己兜里,赶紧过来帮忙。 两人合力将四个小偷捆得结结实实。 “给钱。”宋嘉直接伸手。 苏敏咬着嘴唇,从钱包里数出二十二张大团结,不情不愿地递过去:“自行车票我身上没带,回头回家拿了再给你。” 宋嘉爽快地接过钱:“行。那欠条也回头给你。” 苏敏愤愤地瞪着宋嘉,心里发堵,却又拿她没办法。 之前军火库行动中能揪出特务,她一直觉得是宋嘉运气好。 现在看来,这女人是真有几分本事,以前还真是小瞧她了。 宋嘉不再理会她,蹲下身翻看着地上散落的几个钱包:“这些人一看就是惯偷,还是团伙作案。” 她抬头问道:“你在这守着,我去报公安?还是我守着,你去报公安?” “不能一起去吗?” “也行啊。”宋嘉似笑非笑,“那你把他们几个扛上?” 苏敏看了眼地上捆成粽子似的四个大男人,咽了咽口水:“我去报公安。” 谁知道这伙人还有没有同伙?要是再来几个,她可招架不住。 反正这个女人厉害得很,有人来了她也不怕。 等苏敏走后,宋嘉在破屋里翻翻找找。 她敲敲墙壁,又跺跺地板,很快在一堆杂物下面发现一处地窖。 拿出手电筒,进去一看,里面放着几辆自行车,还有一个木箱,箱子里装着十几块手表、几沓现金……等等。 一看就是没来得及转手的赃物。 收获还真不少。 宋嘉又仔细检查了一圈,确认没有其他发现后,就坐在门口等着。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 当苏敏终于带着公安赶来时,她满脸通红地解释:“这、这巷子太绕了,我迷路了……” 这片棚户区原本是解放前的老胡同,后来私搭乱建得厉害,七拐八绕的巷子像迷宫一样。 有些人家为了多占地方,硬是在巷子里搭出个拐角来。 也有几户人家共用一个门洞的,进去之后又分成三条岔路。 要不是常年在这里走动的人,根本分不清哪条巷子通哪里。 所以,这也为小偷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藏赃物场所。 就算失主追过来,转几个弯就能把人甩掉。 宋嘉配合公安将发现的地窖和赃物一一指认,又跟着去公安局做了详细笔录。 这几个小偷正是公安一直在追查的惯犯团伙,今天宋嘉不仅抓到了人,还端了他们的老巢。 在得知宋嘉还是军属后,公安局当场奖励了宋嘉二十块钱现金和一张“见义勇为”的奖状。 今天这趟门出的不亏,一下子赚了二百四十块钱。 真是美滋滋。 回家路上,宋嘉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从空间里又取出一辆自行车。 之前在冯宏义三家一共收了三辆自行车,今天原价卖出了一辆,还剩两辆。 等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再把剩下那辆拿出来给沈望昕上班用。 “三嫂,你是不是换自行车了?” 刚到家,眼尖的沈望昕就发现了不同。 宋嘉面不改色:“那辆自行车被一个急着用车的同志看中了,出了高价买走。我想着反正也是二手货,就转手卖了,又去黑市淘了这辆。” 她之前说自行车和缝纫机都是从老家寄来的,也就只能骗骗外人。 沈望昕还能不知道自家自行车长啥样嘛? 所以她跟沈望昕和周志远说的是,东西是从黑市买的二手的,五十块钱,还不要票。 沈望昕不疑有他,还笑着说:“还能遇到这样的好事。” “下次要有合适的,我也给你买一辆。”宋嘉边说边洗手。 擦干净手,从沈望昕怀里接过岁岁,轻轻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岁岁今天有没有乖乖的呀?” 第297章 备礼 岁岁咿咿呀呀地挥舞着小手。 一旁婴儿车里的安安,正专注地摆弄着一个木艺小玩具。 沈望昕笑着说:“乖着呢!你是不知道,我带他们出门的时候,这两个小家伙可招人稀罕了。不哭不闹的,看到人就笑。这个抱抱,那个抱抱,一点也不挑人。供销社的王大姐都说,从来没见过这么机灵的娃娃。” 当然,这么活泼说的是岁岁,安安就相对高冷一些,不喜欢别人碰他。 总是板着一张小脸,一脸深沉的模样。 饿了就轻轻哼两声,想尿尿的时候也会自己扭来扭去提醒大人。 而且,这俩小家伙似乎都能听懂大人的话,每次沈望昕说要给他们换衣服,就会乖乖配合着抬手抬脚。 “比大哥家那几个哭包不知道要好带多少,简直就是天使宝宝。”沈望昕感慨道。 沈望岳结婚早,第一个孩子出生时沈望昕也才十岁左右。 农忙时,基本上都是她在家看着。 那几个皮猴子,可比这两个难缠多了。 宋嘉把岁岁放进婴儿车,顺手提起自行车上的布袋子:“你看孩子辛苦了,我去做饭。” 沈望昕看着袋子里水灵灵的青菜和猪肉,好奇道:“三嫂,你这菜也是在黑市买的吗?我今天上午带着两个娃去供销社,都没看到有这么新鲜的菜。” “是啊。”宋嘉笑道:“今天黑市的菜不错,看着挺新鲜,我就多买了些。” 其实这些菜都是她回来路上从空间里拿出来的。 沈望昕眼睛一亮:“黑市这么好?我都想去逛逛了。” “黑市危险,也不是每天都能碰到好东西,那些摊贩都是流动的,你想买什么跟我说一声,下次我看到,给你带回来就是。”宋嘉说。 沈望昕没接话,心里却打定主意:三嫂不带她去,下次就让周志远带她去好了。 反正不能让三嫂一直贴钱。 自从住到一起,她和周志远就想每人每月交二十块钱伙食费。 毕竟跟着三嫂吃得实在太好了,十块钱都不好意思拿出手。 可三嫂就是不收,说她平时帮忙看孩子,已经帮了她们大忙,一点吃食还计较什么。 弄得他们怪不好意思的,只能变着法子花钱,要么主动去买菜,要么就给两个宝宝买奶粉、衣服,把钱都花在孩子身上。 晚上,沈望川回来说,苏首长开完会回来了,请他们明天中午过去吃饭。 宋嘉打了水过来,正准备给两小只洗脸,闻言抬头问: “咱们去他那吃好吗?要不请他们过来?本来是想感谢人家的,哪有去人家那里吃饭的道理。” 沈望川接过毛巾帮岁岁擦脸:“陈姨特意说了,你刚来随军,又带着两个孩子,怕你操持饭菜累着,特意叮嘱一定要过去。” 宋嘉点点头,“陈姨和首长这么照顾我们,咱们可不能空着手去。你知道首长和陈姨都喜欢些什么吗?” 沈望川想了想:“首长平时没事喜欢喝两口,陈姨……” 他顿了顿,“她喜欢的应该和你喜欢的差不多。” 宋嘉挑眉:“和我喜欢的差不多?” 沈望川点头,一边给安安穿衣服一边说:“陈姨原本也是海市富贵人家的小姐,嫁给首长后才跟着来部队的。运动开始后,为了不影响首长,她把以前那些旗袍、首饰都收起来了。不过我听首长提过一嘴,陈姨有时候会偷偷把珍藏的细瓷杯子拿出来喝咖啡。” 宋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给孩子们收拾妥当睡下后,她转身锁好门。 苏首长喜欢喝酒的话,她空间还存着几瓶茅台酒,只是光送酒显得太单薄。 用百年野山参泡酒就刚刚好,既解了首长的酒瘾,又能强身健体。 这个时候的茅台酒算不上贵,一瓶八块左右,只是酒票有点难搞。 百年野山参她也不缺,只要有种子,她可以无限催生,不过是耗点时间。 而且用异能催生出来百年野山参药效比野生的还要强上几分。 宋嘉从空间找出一个五斤装的玻璃酒坛,洗干净后,放了一颗百年野山参进去。 当茅台酒倒入酒坛时,浓郁的酒香混合着人参特有的药香立刻在屋里弥漫开来。 就连沈望川这个平时不喝酒的人,都忍不住想尝一口。 至于陈姨的礼物…… 这年头咖啡可是稀罕物,普通供销社根本见不着,就连友谊商店都难得一见。 好在,宋嘉在末世收集的物资里,找到了一罐咖啡豆,还有一个精巧的手摇研磨机。 除此之外,她又寻出一块上好的苏绣真丝料子,淡雅的藕荷色底上绣着精致的玉兰花。 还有一套珍珠首饰——一对耳钉、一条项链,都是小巧精致的款式,既不会太招摇,又能满足陈姨的念想。 “怎么样?”宋嘉把礼物一一摆好,转头问沈望川。 沈望川看着桌上精心准备的礼物,眼里漾开温柔的笑意:“媳妇儿,你这份心意,怕是要把首长和陈姨感动坏了。他们肯定得说我这个糙汉子配不上这么心灵手巧的媳妇。” “你这张嘴,也就在我面前能说,你要是明天能把首长和陈姨哄得开开心心,晚上给你煮酒酿圆子。” 宋嘉莞尔一笑,拍开沈望川不老实的手。 沈望川从背后环住宋嘉的腰,“媳妇,他们都睡着了……” “那也不行,他们会醒。”宋嘉用手肘轻轻顶开他。 这两小只都不能用普通婴儿来衡量。 这要是醒了看见爸妈在叠罗汉,她得原地社死到裂开。 宋嘉将一脸幽怨的沈望川推到炕的另一头:“你今晚就在那边睡,冷静冷静。” 自己则爬上炕的另一侧,两个熟睡的宝宝正好隔在中间。 沈望川无奈地躺回去,望着房梁长叹一声。 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第二天上午。 沈望川训练完匆匆赶回,冲了个温水澡就带着宋嘉和两个小家伙往家属院后边走去。 苏首长的住处在家属院最里头,是一栋红砖砌成的二层小楼,院前种着一排矮松。 比起其他干部家,这栋楼看着朴素许多,但胜在清静。 走近了能看到,院墙上爬着几株蔷薇,虽然还没到开花季节,但枝条修剪得整整齐齐。 院里。 陈婉秀正把一个年轻女子往外送:“今天家里有客人来,就不留你吃饭了,赶紧回去吧。” 那年轻女子正是苏敏。 她拽着陈婉秀的袖子撒娇:“大伯母,我今天特意来看您和大伯的,我妈都没做我的饭。” “那就去食堂吃。”陈婉秀态度坚决。 苏敏撅起嘴:“大伯母,您今天怎么了?是什么贵客要来,连我都不能见吗?” 陈婉秀心里直叹气——防的就是你! 要是别的客人,她也不会急着赶人。 可今天来的是沈望川一家子,带着媳妇孩子来做客。 这死丫头要是在场,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 第298章 去首长家吃饭 苏敏曾经对沈望川芳心暗许,为此还特意求到陈婉秀跟前,想请她帮忙牵线搭桥。 沈望川是部队里不可多得的人才,苏首长也很看重他,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陈婉秀就应下了苏敏的请求,帮忙撮合两人。 谁知前两年沈望川出任务伤了腿,苏敏立刻就打退堂鼓。 去年见沈望川康复归队,苏敏的心思又活络起来,可惜人家已经娶妻生子了。 虽说这一年死丫头收敛了些,许是在沈望川那儿碰了壁,不再像从前那样死缠烂打。 可苏敏这些年被她那个母亲惯的越来越骄纵。 这丫头要是看见沈望川两口子恩恩爱爱的模样,保不齐会妒火中烧,故意找茬刁难人家。 “不行,不方便,你快走,以后也少来。” 陈婉秀语气愈发坚决,伸手就要推苏敏出门。 谁知她越是着急赶人,苏敏越是赖着不走。 直到沈望川抱着孩子,和宋嘉并肩走进了院子。 苏敏看清来人,脸色顿时变了:“大伯母,他们就是你说的贵客?” 陈婉秀剜了苏敏一眼,随即堆起满脸笑容迎向宋嘉:“这就是小宋吧?望川总跟我夸你,今儿一见果然是个美人胚子!” 宋嘉知道首长夫人的品味,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 她穿着一条藏青色的毛呢长裙,外搭一件米白色的针织开衫,耳垂上带着一对珍珠耳环,衬得她肤如凝脂。 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脑后,只用一枚杏色发箍轻轻拢住。 整个人透着大家闺秀的温婉气质。 陈婉秀则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确良外套,内搭浅灰色立领衬衫,乍看十分朴素。 但细看就会发现,衬衫领口绣着若隐若现的缠枝纹,袖口也做了暗褶设计,透着她骨子里的精致品味。 “望川跟我说陈姨今年五十八。”宋嘉笑吟吟地说,“我一看他就是诓我的。您这气色,这身段,顶多就三十八。” 陈婉秀被夸得心花怒放,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哎哟,这小嘴甜的!” 她伸手去接孩子,“抱一路累着了吧?来,奶奶抱~” 岁岁一点也不认生,笑嘻嘻地就往陈婉秀怀里扑。 陈婉秀乐得合不拢嘴:“哎呦,真是个乖宝贝!” 随即又招呼道:“快,快进屋,老苏在客厅等着呢。” 宋嘉和沈望川默契地无视了站在一旁的苏敏,径直往屋里走。 苏敏刚要跟上,陈婉秀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看到是谁还不走?非要闹得难堪吗?” “大伯母。”苏敏委屈地跺脚,“我可是你亲侄女,你不向着我,向着外人?” 陈婉秀压低声音:“我就是为你想才让你走!等会儿闹起来,你大伯发脾气要把你调去偏远地区,我可管不着!” “调就调!”苏敏一甩手,硬是挤进了屋。 陈婉秀看着她的背影,气得脑仁一阵阵发疼。 宋嘉和沈望川走进客厅,只见屋内陈设典雅大方。 浅色实木家具上铺着洁白的蕾丝桌布,茶几上摆着一套青花瓷茶具,墙上挂着几幅水墨字画。 苏沉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突然抽了抽鼻子:“好香的酒味!婉秀,你买酒了?” 陈婉秀抱着孩子走过来,嗔怪道:“老苏你又胡思乱想,医生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你沾酒。” “我鼻子灵着呢!”苏沉坚持道:“绝对是酒香!” 宋嘉抿嘴一笑,从随身带的布包里取出玻璃酒坛:“在这呢。这是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苏敏突然冲上前打断:“明知道我大伯胃不好,医生严禁饮酒,你还特意送酒来?存心害人是不是?” 苏沉正欣喜地伸手要接酒坛,被这一嗓子吼得脸色骤变:“你怎么还在这儿?” “大伯……”苏敏立刻换上委屈的表情,眼眶说红就红,“我这不是担心您的身体嘛……” “我的身体用不着你操心!”苏沉不耐烦地挥手,“赶紧回家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苏敏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梗着脖子道:“我不回!” 她恶狠狠地瞪着宋嘉。 虽然昨天宋嘉帮她追回了小偷,找回了钱包,但却从她那里坑走了将近一半的钱。 她回家看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越想越气,简直要呕出血来。 苏沉见她这副德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要不是碍于宋嘉他们在,他早就抄起鸡毛掸子把她轰出去了。 苏沉转头对沈望川和宋嘉说:“别搭理她,咱们去书房说话。” 说完,又眼巴巴地补充道:“把酒坛子也抱上。” 陈婉秀担心老头子贪杯,抱着孩子也跟了过去。 苏敏眼巴巴地看着,却不敢跟上去。 上次她偷偷溜进书房,被大伯当场抓住,直接罚她在院子里跪了整整三个小时的搓衣板,连晚饭都没让吃。 那火辣辣的痛感,至今想起来还让她膝盖酸痛。 进了书房,宋嘉温声道:“苏伯伯,您身体不舒服?我给您诊个脉。” 苏沉生怕她不给自己酒喝,连忙摆手:“别听那死丫头瞎说,我好得很!” 沈望川劝道:“首长,身体要紧。嘉嘉医术不错,您让她看看。” 第299章 还自行车票 陈婉秀掂了掂怀里的岁岁,“老苏,你就让小宋看看吧。望川那腿伤多严重,军区医院都说治不好,不也被小宋治好了?你这胃病吃医院的药也不见效,人都瘦了一圈了。” 有夫人发话,苏沉这才不情不愿地伸出手腕。 宋嘉三指搭脉,片刻后问道:“您是不是经常胃胀?饭后会不会反酸?夜里会不会胃痛?” “是有点……特别是吃了硬的、冷的,胃里就跟针扎似的。”苏沉含糊道。 宋嘉了然地点点头。 这样的老革命,十个里有九个都有胃病。 她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个青瓷小瓶:“这是我自制的养胃丸,您可以先试试效果。” 接着,又写了一张药膳方子交给陈婉秀,“陈姨,这是养胃的药膳方子,药材比例我都标注好了,每周炖三次,配合药丸吃一个月,就能见到明显改善。” 陈婉秀接过方子细看,只见上面不仅详细写着各种药材的用量,连鸽子要选多大月龄、炖煮火候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她不禁赞叹道:“要不说你能治好望川的腿呢!瞧瞧这方子写的,比军区医院那些只会开两个药片的医生可强多了。” 她转身就要往外走,“我这就去给张师傅……” 沈望川连忙拦住她:“陈姨,方子和药还是先交给首长的警卫员拿去检查一下吧。” “不用这么麻烦,我还能信不过你们?”苏沉不在意地摆摆手。 宋嘉这才反应过来,像苏首长这样的老干部,饮食用药都有严格的审查程序。 她连忙说:“苏伯伯,是我考虑不周。还是按规矩来,让警卫员同志拿去检查一下比较好。” 苏沉点点头,心想确实该走这个流程,免得给宋嘉惹麻烦。 他朝门外喊了一声:“小赵!” 一个精干的年轻战士应声而入,立正敬礼:“首长!” 苏沉把药瓶和方子递过去:“按流程办吧。” “是!” 警卫员赵江双手接过,正要转身出去,宋嘉连忙叫住他,抱起桌上的酒坛子:“把这个也一起拿去吧。” 苏沉下意识伸手:“诶……” 赵江为难地看向首长。 苏沉心疼地摆摆手:“去吧去吧。” 那语气活像割了他的肉似的。 宋嘉忍俊不禁:“苏伯伯,那药酒是用百年老山参泡的,昨天刚泡上,药性还没完全出来。您先按时吃药,调养一个月,等胃好些了,每天一小杯解解馋就行,可不能贪杯。” 她转向陈婉秀,眼尾微弯,“陈姨可得帮我盯着点。” 陈婉秀一听是百年老参,也知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连忙笑意盈盈地应下。 “老苏,听见没?人家小宋可把话撂这儿了,回头你要敢偷喝,我就把酒坛子交给陆政委保管!” “哎哎哎,不至于不至于!” 苏沉忙不迭摆手,瞪了眼憋笑的陈婉秀。 陆政委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 这坛药酒要是交到他手上,保管给你锁进保险柜,没个三五年别想再见到! 宋嘉笑着接过她怀里的岁岁:“陈姨,我们可没忘了您。” 说着从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包裹。 陈婉秀拆开一看,顿时惊喜不已:“这是……咖啡?” 又抖开一块绸缎,“这是苏绣的料子!” 最后捧起那串珍珠项链,每一样都送到了她的心坎上。 她笑着笑着,眼圈就红了,忍不住睨了苏沉一眼。 苏沉被她这一眼看得心虚,小声辩解:“我那天去总军区开会,真去看了,就是没货……” “再说了,这资产阶级的玩意儿……” “得了吧你。” 陈婉秀戳穿他的嘴硬,“去年我生日,是谁偷偷从北京饭店弄来一块奶油蛋糕?” “好了好了,快收起来。”苏沉摆摆手,“让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陈婉秀拉着宋嘉的手,眼里满是喜爱:“小宋,你们先在这儿坐会儿。我去厨房看看饭菜好了没……” “我去帮您。”宋嘉主动道。 陈婉秀看了眼正在跟沈望川低声交谈的苏沉,会意道:“那行,让他们爷俩看着孩子,咱们娘俩去厨房说说话。” 说着亲热地挽起宋嘉的胳膊往外走。 刚出书房,陈婉秀以为苏敏早该走了,谁知一抬眼就看见她大剌剌地坐在客厅沙发上,正拿着招待客人用的蝴蝶酥往嘴里塞。 这可是她特意托人从海市老字号买来的,统共就那么一小碟,现在已经被苏敏吃掉大半。 陈婉秀看着就来气。 今天见了宋嘉,越看越觉得这姑娘懂事大方,做事周到。 再看看苏敏这副德行,越发觉得当初撮合苏敏和沈望川是个天大的错误。 陈婉秀快步走过去,一把夺过苏敏手里的蝴蝶酥:“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谁让你动招待客人的东西?” 苏敏拍拍手上的点心渣,满不在乎地说:“大伯母,您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小气了?不就是几块破点心吗?赶明儿我给您买十盒赔您就是了!” 陈婉秀气得手直发抖,正要发作,宋嘉却轻轻按住她的手臂,缓步上前。 她唇角噙着笑,“苏同志既然这么阔绰,不如先把欠我的自行车票还了?昨天帮你追回钱包时,说的可是一日内还清。” 苏敏眼中闪过一丝恼恨,“急什么?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去弄吗?再说了,你那天从我钱包里拿走那么多钱,还不够抵一张自行车票?” “哦?想赖账?”宋嘉从口袋里慢条斯理地掏出一张字据,“需要我念给你听吗?” 苏敏一把抢过纸条就要撕,宋嘉扣住她的手腕。 明明看着没用多大力气,苏敏却疼得龇牙咧嘴:“你放手!” “一日期限已经过了。”宋嘉声音轻柔,手上的力道却分毫不减,“现在要么还票,要么按市价赔钱。听说最近自行车票黑市都炒到八十块了?” “八十?你怎么不去抢!”苏敏尖叫起来,“那张破票最多值三十!” 宋嘉轻笑一声,突然松开手。 苏敏猝不及防往后踉跄几步,一屁股坐回沙发上。 宋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八十,现在就给。不然……” 第300章 苏敏快气疯了 宋嘉把字据往陈婉秀手里一塞,“陈姨,劳烦您做个见证,咱们去请陆政委给医院政治处打个电话。” 苏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陆政委要是真往医院政治部打电话,她的工作考评肯定要受影响。 更重要的是,她妈妈现在正是从代理副院长转正的关键时期,要是因为这事被扣上个“家风不正”的帽子,转正的事怕是就要黄了。 想到妈妈知道后的雷霆大怒,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给你!”苏敏咬牙切齿地从钱包里抽出八张十元钞票,狠狠拍在茶几上,“穷酸样!” 宋嘉不慌不忙地收好钱,转头看向陈婉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陈姨,我刚刚没听错的话,她好像是说要赔您十盒蝴蝶酥吧?” 陈婉秀立即会意,叹了口气道:“是啊,说得可好听了。来看大伯大伯母,结果空着手来,反倒把招待客人的点心吃了个精光。” 宋嘉轻轻摇头:“我记得这蝴蝶酥是海市德兴斋的招牌,咱们这儿根本买不到。而且……” 她看向陈婉秀,“陈姨,这蝴蝶酥多少钱一盒来着?” “三块钱一盒,还得要糕点票呢。”陈婉秀配合地说:“我特意托人大老远带来的,就想着尝尝家乡的味道。” 宋嘉点点头:“那就按五块钱一盒算吧,还得托人去海市买,这人情费少说也得五十块,十盒就给你算一百块吧。” 苏敏气得直翻白眼:“呵!你咋不把误工费、火车票都算上呢?干脆让我把命赔给你得了!” 宋嘉不急不恼,反而认真地点点头:“要算也行啊。” 她低眉细数:“从海市到咱们这的火车票硬座是十八块八,来回就是三十七块六;还得算上人家误工费,一天两块四,去一趟怎么也得个十天半个月……” “停停停!”苏敏尖声打断,“你们这是赤裸裸的敲诈!” 宋嘉脸色一沉:“苏同志,陈姨是海市人,多少年没回去了?好不容易托人带盒家乡点心,就这么被你糟蹋了。你作为晚辈,不但不体谅长辈思乡之情,还在这里讨价还价?陈姨平日是怎么疼你的?” 陈婉秀适时地抹了抹眼角,“算了小宋,别为难她了。可怜我儿去得早,我和老苏膝下也没个亲生的,一直把她当亲闺女疼。到头来……哎,就当这些年真心实意喂了狗吧。往后啊,我也只当没这个侄女了……” 苏敏被说得面红耳赤,在两人一唱一和的攻势下,终于崩溃地掏出钱包。 “我给!我给还不行吗!” 她从小皮包里掏出一沓钞票,“都给你,满意了吧!” 宋嘉接过钱,仔细数了数,突然皱眉:“等等,这怎么才九十五块三毛一分?” “我就这么多!不要拉倒!”苏敏气急败坏地嚷嚷。 自从昨天钱包被抢,她哪里还敢带那么多钱在身上。 宋嘉唇角微扬:“行吧,看在你是陈姨侄女的份上,给你打个九五折。” 她将三毛一分轻轻推回去,“这点零头拿回去买两个馒头吃,可别饿着了。” “你!”苏敏快气疯了。 宋嘉才懒得搭理她,转身将钱递给陈婉秀:“陈姨,您收好。这可是从铁公鸡身上硬薅下来的毛呢!” 陈婉秀看都不看那钱,直接拉着宋嘉的手往厨房走:“走,我给你们炖了海市的招牌红烧肉……” 两人有说有笑地往厨房走,那亲热劲儿,仿佛刚刚联手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 身后的苏敏眼里满是怨毒,可她偏偏就不走。 钱都被她们坑光了,她更要留下来碍她们的眼,还要吃光她们的红烧肉! 陈婉秀带着宋嘉来到厨房,专门负责苏沉饮食的张师傅已经把菜做得差不多了。 见她们进来,张师傅擦了擦手:“夫人,菜都做好了。这几盘清淡的是给首长的,首长最近胃弱,您盯着点,辛辣油腻的可不能碰。” “好,辛苦你了,剩下的我来就行。”陈婉秀点点头。 张师傅摆手:“应该的。” 说完便退了出去。 陈婉秀刚要系围裙,宋嘉已经抢先一步:“陈姨,让我来吧。我厨艺虽然比不上张师傅,但也能拿得出手。今天就让苏伯伯和您尝尝我的手艺。” 说着要把钱塞给陈婉秀。 陈婉秀坚决推辞:“这钱你拿着,回头给两个孩子买点吃的穿的。” 她看着宋嘉的眼神满是欣慰,原本还担心这姑娘会被苏敏欺负,现在看来完全是多虑了。 苏敏连小宋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宋嘉见推辞不过,想着一会儿把钱悄悄塞回去。 灶台上的红烧肉已经炖得香气四溢,只需要调大火候开始收汁。 陈婉秀正冲洗着碗筷,“对了,昨天苏敏的钱被偷是怎么回事?” 宋嘉一边翻炒着锅里的菜,一边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陈婉秀听完直摇头:“你就不该帮她追,让她急去!” “我也不全是想帮她。”宋嘉狡黠地眨眨眼,“主要是想把小偷抓住,顺便坑她一笔。” 陈婉秀被逗得哈哈大笑,对这个聪明伶俐的姑娘越发喜爱了。 饭菜陆续端上桌。 清蒸鲈鱼、白灼菜心、香菇炖豆腐,还有特意为苏首长准备的小米粥摆在主位。 下首位置则放着红烧肉、麻辣水煮鱼、炸藕盒、醋溜白菜这些重口味的家常菜。 陈婉秀擦了擦手,准备去书房叫人吃饭。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孩子咯咯的笑声和苏首长爽朗的笑声。 推门一看,只见苏首长正把岁岁高高举起,逗得小家伙咯咯直笑,一老一小玩得不亦乐乎。 沈望川则抱着安安,教他认墙上的军功章。 “开饭啦!”陈婉秀笑着招呼道。 苏首长恋恋不舍地把孩子交给陈婉秀,一行人刚走到餐厅,就听有人在敲门。 陈婉秀皱眉去开门,只见一个烫着卷发的中年妇女站在门口,正是苏敏的母亲杨晓丽。 “大嫂!”杨晓丽一见到陈婉秀喊:“你和大哥给我介绍的那是个什么人啊!那个女人,仗着手里有几张药方子就目中无人!我好心给她安排军区医院的工作,她倒好,不但不领情,还倒打一耙,还污蔑程主任是特务,说我们医院黑心!” 第301章 真的问心无愧吗? 杨晓丽根本没注意到陈婉秀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直接推开门往屋里闯,边走边埋怨:“大哥,真不是我不帮忙啊!是人家本事太大,嫌咱们军区医院庙小……” 她踩着一双高跟鞋走到餐厅,话说到一半突然卡壳了。 杨晓丽不认识宋嘉,但她认识沈望川,再看坐在他旁边那个正拿着奶瓶给孩子喂奶的年轻女人—— 不难猜出,那就是她口中那个“目中无人”的女人。 餐厅内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 只有两小只抱着奶瓶咕嘟咕嘟喝奶的声响格外清晰。 杨晓丽抬眼对上首座苏沉凌厉的目光,尬笑一声,“都在呢?” “妈!” 苏敏见到杨晓丽,像是找到了靠山,立刻委屈巴巴地的扑过去。 “妈,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宋嘉把你给我的五百块钱都给诓走了!” 杨晓丽脸上表情僵了一下,但很快又堆起笑容,假意拍了下苏敏的手背:“你这孩子,净胡说!你大伯大伯母最疼你了,怎么会欺负你?” 转头对众人笑道:“小敏这孩子被我惯坏了,说话没轻没重的。” 陈婉秀关好门走过来,冷冷道:“可不是尽得了你的真传?一样的莽撞不懂规矩。” “大嫂!”杨晓丽眼里闪过一丝不满,“我这不是着急嘛,你们交代的事没办成……” “小宋可不是你说的这样的人。”陈婉秀打断她的话,走到宋嘉身边站定,“准是你们又耍什么心眼子。” “大嫂,您这话说的,我哪敢耍什么心眼啊!大哥头一回托我办事,我可是费尽心思给她安排了个清闲差事,工资待遇都是按最高标准给的。” 杨晓丽说着,目光落在宋嘉身上,“这位就是望川的爱人宋同志吧?正好今天碰上了,咱们当面把话说开。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提,我能办到的一定尽量满足。” 宋嘉打量着眼前这个妆容精致的中年女人。 她这才明白,原来军区医院的工作机会,不只是叶泽成的好意,更有苏首长的关照。 而面前这位,想必就是程明磊之前提到的,与他商量好的那位杨院长了。 宋嘉等安安喝完最后一口奶,放下奶瓶,这才抬眼看向杨晓丽。 “杨院长说笑了,我哪敢有什么不满。倒是前日程主任特意来找我,说十分看好我的方子,开价每月85元的高薪让我去药房专门带人制药。” “只是我这人认死理,祖传的方子,宁肯烂在手里,也不会让某些人拿去当摇钱树,更不会帮着某些人把救命的药卖出天价,坑害咱们的战士和老百姓。” “宋嘉!” 苏敏忽然尖叫出声,“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我妈好心给你安排工作,你把人想得这么坏!活该你没工作!” 杨晓丽脸色一沉,但仍强撑着体面:“小宋同志,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是看药房工作清闲,正对你的专长,才好心安排。至于什么方子不方子的,我们可曾提过?” 这话他们确实没明说过,但宋嘉相信自己的直觉。 不说别的,就看苏敏全身上下的时髦装扮。 崭新的羊绒大衣,进口小皮鞋,手腕上明晃晃的皮手表,随手一拿就是几十上百块钱…… 就算是高薪的军区医院领导家属,也经不起这样的挥霍。 除非——苏敏家中有特殊的来钱渠道。 宋嘉忽然笑了:“杨院长真的问心无愧吗?经得起组织审查吗?” 杨晓丽脸色明显变了变,虽然她很快掩饰过去,但这细微的变化却没能逃过苏首长锐利的眼睛。 “宋嘉!你什么意思?”苏敏指着宋嘉,“威胁我妈妈?就你这种思想觉悟,连几张破药方都舍不得贡献,根本不配做军属!就该把你赶出家属院,取消你的……” “苏同志!” 沈望川突然起身,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挡在宋嘉面前。 他冷峻的面容上寒意逼人:“苏敏同志,请注意你的言辞。一个连给伤员换药都能把纱布落在伤口里的人,有什么资格评判我妻子的思想觉悟?” 苏敏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她没想到,沈望川会用她最不堪的失误来堵她的嘴。 “望川哥哥,我那时候也是因为你突然结了婚,我才…… 才慌了神!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而且,你没听到她是怎么说我妈妈的吗?她那是污蔑!是诽谤!你居然还帮着她说话?” 她坚信她妈妈绝对不可能做出有损军纪的事情。 沈望川语气生硬:“是不是污蔑,自有组织审查。如果杨副院长问心无愧,就不怕调查。” 杨晓丽心里发虚,勉强挤出个笑容看向苏沉:“大哥,我也是一片好心,你看这事闹的……” “你最好是真的问心无愧。”苏沉眼神凌厉,“否则,我绝不会徇私。” “大哥,您放心,我行的端坐的正,绝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苏沉冷冷盯着杨晓丽几秒,最终挥了挥手:“行了,你们先回去吧。” 杨晓丽知道再呆下去也讨不到好,只能拽着苏敏离开。 临走前,深深地看了宋嘉一眼。 终于送走了两尊瘟神,陈婉秀立刻换上笑脸:“来来来,咱们吃饭!菜都要凉了。” 两小只喝饱了奶,陈婉秀拿了一块软毯铺在餐桌旁,让两个小家伙在上面爬着玩。 大人们这才重新落座吃饭。 苏沉没什么胃口,筷子在碗里拨了两下,问起宋嘉事情的原委。 宋嘉放下碗筷,将程明磊开出的条件原原本本道来,连带着也坦诚了自己的顾虑。 顺便还提了一嘴,她正在和军部医疗队洽谈合作的事。 苏沉听完,心下有了计较。 要说程明磊和杨晓丽是敌特分子,他确实不太相信。 但借着职权中饱私囊?这完全有可能。 吃完饭,送走沈望川一家,苏沉立即调来了调查组,并暗中派人盯紧了杨晓丽和程明磊。 这一查不要紧,竟真查出了大问题。 第302章 第一批订单 程明磊作为药房主任,长期在采购环节做手脚。 用劣质药替换优质药,差价全部进了他的腰包。 半年前,程明磊的一批问题药品被卡在审批环节,需要杨晓丽签字放行。 杨晓丽在审查时发现了猫腻,程明磊当即奉上一笔可观的“辛苦费”。 从那以后,程明磊遇到麻烦就去找杨晓丽疏通,而杨晓丽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钱照收不误。 军区医院的这些劣质药品用在前线战士身上,药效大打折扣。 叶泽成作为军部医疗队的队长,不止一次在会议上提到过这个问题,并大力推荐宋嘉配制的药。 战士们也都纷纷反映,医疗队发的试用装比医院开的药管用多了。 这些试用药正是宋嘉寄给林雪,再由医疗队分发的。 风声渐起,程明磊担心东窗事发,便主动找叶泽成示好,表示可以帮忙安排宋嘉的工作。 恰在此时,杨晓丽为了顺利转正副院长,在苏沉随口问及医院空缺时,主动揽下了安排宋嘉的差事。 她顺水推舟,将这事交给了程明磊处理。 程明磊要宋嘉的药方子,其实是想用差药材照着方子配药,这样既能继续赚钱,又不容易被发现。 调查仅用两天就真相大白。 杨晓丽当然拼命把责任往程明磊身上推,但程明磊也不是省油的灯,早就留了后手。 最终两人狗咬狗,谁也没能脱身。 不同的是,程明磊是主犯,性质恶劣,直接吃了枪子。 而杨晓丽,苏沉也跟纪委打过招呼,不用看他的面子,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倒是远在西南军区的——杨晓丽的丈夫苏旅长,得知消息后连夜赶回,用自己所有的军功章和荣誉证书作保,硬是换回了杨晓丽一条命。 最终杨晓丽被发配到西北偏远地区的卫生室,苏旅长也主动申请转业回了老家。 苏敏同样受到牵连,职称连降五级,现在的工资也就比实习医生高那么一点点。 杨家所有存款和值钱物件也全部充公。 这对过惯了奢侈日子的苏敏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从前她随便买双皮鞋都要花掉半个月工资,现在连买盒雪花膏都要精打细算。 昔日趾高气扬的副院长千金,如今成了医院里人人避之不及的“问题分子”。 那些曾经巴结她的同事,现在不是装作不认识,就是明里暗里地嘲讽。 日子苦不堪言。 这些消息传到家属院的时候,沈望川已经去执行任务了。 叶泽成带着好消息来到家属院。 “审批下来了!”叶泽成将一沓文件递给宋嘉,“杏林医馆正式成为军部药品供应点,以后医疗队的药品直接从你这里采购,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宋嘉接过文件,仔细翻看。 文件上详细列出了各类药材的采购价格、交货期限等条款,条件比市面上优厚不少。 “医馆和军部的合作文件没什么问题。” 宋嘉合上文件,却转身从抽屉里取出纸笔,重新拟了一份协议。 协议上写明,医馆和军部合作的收益三成给叶大夫。 她借着医馆的名义赚钱,也不好一毛不拔,全装进自己口袋。 “这是……”叶泽成接过一看,微微皱眉。 “我师父不在,就由你这个儿子代签吧。”宋嘉将钢笔递过去,“以后每个月的分红,我也会交给你转交给师父。” 叶泽成推回去,“我不签,我爸他不会要这个钱。” 宋嘉执意将笔塞进他手里:“我就是知道师父不要,才让你帮忙保管的。就当是给师父存着,他以后若是回京市,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叶泽成嘴角微微上扬。 老爷子其他事他不清楚,可家底还是有所了解的。 就算回京市,也绝不会缺这点钱。 但看着宋嘉认真的神情,叶泽成终究没把这话说出口。 他接过钢笔,在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就当是替宋嘉存着的。 等哪天她需要的时候,再还给她也不迟。 签完协议,卫生处的第一笔订单也正式下达:200张活血化瘀膏药贴,10瓶消炎药,10瓶止血药,10瓶退烧药。 膏药贴五毛一张,消炎药三块钱一瓶,止血药两块五一瓶,退烧药三块五一瓶。 按照定价,这批订单总价值190元,医疗队爽快地预付了57元定金,要求一周内交货。 时间不算宽裕,但也不算太紧张。 为了方便熬药,宋嘉在院子里又搭了个灶台,买了口大锅。 临时去采药也来不及,她将手头有的药材种子用异能催熟,其余的则去收购站采购,光药材就花了23元。 灶台的火几乎整天都烧着,她还专门去村里买了10块钱的木柴,够用个把月的。 忙活了六天,总算是把药都做好了。 交货的同时,卫生处也结清了剩下的133块钱的尾款。 算下来,第一批赚的不算多,但胜在细水长流。 更何况,这还只是个开始。 她相信,只要药品效果好,不仅这个军区的订单会源源不断,说不定哪天其他军区的采购员也会慕名而来。 第一批药数量不多,但战士们训练强度大,尤其是活血化瘀的膏药贴,每天至少要消耗三十多贴。 宋嘉估摸着,下一批订单很快就会来。 趁着天气晴好,她把孩子托付给沈望昕照看,自己背着竹篓、拎着两个大麻袋上了山。 正月里的山林萧索,野生药材稀少。 宋嘉一边吸收着稀薄的草木能量,一边用异能催生药材。 直到半下午,才把两个麻袋和背篓都装得满满当当。 顺带捡了两只大野兔,一只收进空间,另一只带回去晚上吃。 回到家,她刚把药材倒在院子里准备挑拣,院门突然被拍得震天响。 开门就见一个满脸通红的小战士,上气不接下气地喊:“嫂、嫂子!快、快去军区医院!沈、沈团长他……” 宋嘉心头猛地一紧,药篓“咣当”掉在地上:“望川怎么了?伤哪儿了?” 小战士急得直摆手:“不、不是……” 可宋嘉已经听不进去了。 她转身冲进屋里,抓起药箱,骑上自行车就往军区医院跑。 第303章 开胸 沈望昕听到动静,同样急得不行。 周志远这两天也出任务去了,不知是不是和三哥一起。 她推着两个孩子想跟上去,可又怕带着两个孩子反而添乱,只能强忍着担忧在家等待。 另一边,宋嘉骑着自行车一路飞驰。 刚到军区医院门口,她就看到沈望川头上缠着绷带,军装上还沾着血迹,正站在台阶上焦急张望。 见他还活着地站在那里,宋嘉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一半。 “媳妇。” 沈望川一看到宋嘉就赶紧跑过去,让警卫员把自行车停好。 他拉着宋嘉快步往医院里走,边走边说明情况。 原来,他们这次的任务是去参加一场前沿科技国际交流会。 会场里有不少外国华侨专家、博士和教授。 他们此行目的,就是和这些华侨人才搭上线,探探他们愿不愿意回国发展,要是愿意,就把他们和家人平平安安接回去。 起初一切顺利,可就在众人登上返程飞机时,变故陡生。 一位教授的妻子突然变卦,说什么也不肯登机,哭闹着要留下。 这一闹,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敌国很快收到消息,火力倾泻而来。 沈望川他们一边安抚慌乱的人群,一边举枪还击,掩护教授们撤退。 枪林弹雨中,不少人挂了彩。 其中一位姓聂的博士为了保护重要资料,胸口挨了一枪。 军医在飞机上做了紧急止血处理。 可当聂博士被送到军区医院时,医生们都束手无策。 子弹卡在要害位置附近,稍有不慎就会造成致命伤害。 手术风险太大,谁都不敢轻易对这位重量级人物下刀。 沈望川神情焦急,“媳妇,聂博士是核物理专家,掌握着最前沿的核能技术,他不能出事。” “我明白。”宋嘉脚步更快了。 这些冒着生命危险回国的专家,每一个都是国家未来的希望,每一个都不能有事。 抢救室外,苏首长和新调任的军区医院裴院长正在焦急等待。 裴院长是前两天刚从京市调来的。 原院长因杨晓丽和程明磊贪腐案受牵连,已被降职调往西南地区。 裴院长看到苏首长叫来的竟是个年轻姑娘,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医术真像他们说的那么厉害? 聂博士现在命悬一线,她真的能救回来吗? 裴院长满不放心地压低声音:“首长,要不……再等等?京市的外科专家已经在飞机上了,最多两小时就能到。” 苏沉目光沉稳,只说了两个字:“放心。” “苏伯伯。” 宋嘉快步走来,朝他点点头。 苏沉没多解释,直接示意警卫员带她进抢救室。 裴院长欲言又止,却见首长态度坚决,只好作罢。 聂博士已经出现两次室颤,体征越来越微弱。 再这样拖下去,恐怕等不到京市的专家赶到,人就……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苏沉对宋嘉的信任并非凭空而来。 当初沈望川说自己的腿是宋嘉治好的,他还半信半疑,猜测多半是她师父的功劳。 但前几天宋嘉给他的那瓶胃药,却让他彻底改观。 服药当天就能多吃半碗饭,胃部久违地没有不适感。 这胃病折磨他多年,什么名医良药都试过,从没有这样立竿见影的效果。 如今服药一周,他几乎忘了自己曾被胃痛折磨多年的感受,浑身轻松,连体重都涨了几斤。 这样神奇的医术,救活聂博士应该……不,必须可以! 现在聂博士危在旦夕,军区医院无人敢动这个手术,除了相信宋嘉,别无选择。 宋嘉并不知道苏沉在心里给她戴了这么高的帽子。 她迅速换上手术服,走进抢救室。 手术台前,几位资深医生正低声讨论着治疗方案,可提出的几种方案都被一一否决。 见首长身边的警卫员带着宋嘉进来,他们纷纷退到一旁,眼中满是怀疑。 宋嘉没理会几人的目光,快步上前,手指搭上聂博士的脉搏。 脉搏细弱紊乱,时有时无,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危急。 她轻轻掀开敷料,伤口距离心脏仅有几毫米,子弹卡在第三和第四肋骨之间,稍有不慎就会伤及心包。 更棘手的是,弹头可能已经擦伤了肺动脉,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在加剧内出血。 没时间了。 “准备手术,我主刀。”宋嘉道。 几位医生互相看了看,虽然心里有顾虑,但苏首长交代过要听宋医生的,他们还是配合着动了起来。 宋嘉从药箱中取出银针,在聂博士胸口周围落下七针。 木系异能顺着银针缓缓注入聂博士体内。 不过片刻功夫,原本不断下跌的生命体征渐渐稳住,监护仪上的数字竟开始缓慢回升。 “这也太神了!”一位年轻医生忍不住低呼。 其他几位原本还对宋嘉抱有怀疑的医生,此刻都呆住了。 仅凭几根银针就能稳定如此危重的伤情,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这下谁也不敢小看宋嘉,都打起十二分精神配合她。 宋嘉没有多解释,转身消毒双手,“准备开胸,我需要一个经验丰富的助手。” 算起来,这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二次主刀手术。 上次在红星公社卫生院只是缝合外伤,这次却是要在心脏附近动刀。 稍有差池,就可能要了聂博士的命。 但她并不慌乱。 一来在叶大夫的指导下,她反复用动物练习手术技巧,早已积累了扎实的基本功。 二来,她还从空间里的现代医学书籍中,学到了更先进的理论和技术。 这场手术,她有八成的把握。 “我来。”心外科的朱主任主动上前。 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医生目光炯炯,显然被宋嘉方才的表现折服。 手术灯下,宋嘉的动作精准而沉稳。 整个手术室鸦雀无声,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和器械碰撞的轻响。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这个年轻姑娘进行着他们都不敢尝试的高风险手术。 宋嘉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但双手稳如磐石。 她小心地分离弹头周围的粘连组织,每一次动作都精准到毫米。 当那颗变形的弹头终于被取出时,不知是谁轻轻倒吸了一口气。 三个小时后,手术顺利完成。 抢救室里,医生们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 这场惊险的手术,取得了近乎完美的成功。 第304章 诱人的条件 等京市的专家团赶到时,聂博士的生命体征已经恢复平稳,转入特护病房观察。 专家团在路上时,就预感聂博士的情况不会太好,等他们赶到,估计都已经错过了最佳抢救时机。 然而现实却让他们大为震惊。 他们仔细查阅病历,听军区医院的医生详细讲解手术过程后,不得不承认。 就算他们亲自操刀,也未必能达到这样完美的效果。 一时间,所有人对这个年轻女医生的医术都肃然起起敬。 裴院长此刻懊悔不已。 他之前小看了宋嘉的能耐,现在恨不得立刻把她招进医院。 可还没等他开口,京市协大医院的马显扬主任就抢先一步,笑呵呵地递上名片。 “宋同志,您好。我是协大医院心外科主任,不知您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医院发展?” 裴院长立即急了,上前一步说,“老马,你这就不仗义了,刚来不到一小时就开始挖我们的人。这宋医生可是我们军区医院好不容易发现的人才!” 马显扬推了推眼镜,不慌不忙道:“据我了解,宋同志可没有在军区医院任职。这么优秀的人才,应该到更大的平台发展。” 杨晓丽和程明磊的贪污案闹得沸沸扬扬。 裴院长就是从京市协大医院调来的。 所以同为京市的马显扬自然知晓这事,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军区医院并非宋嘉的最佳选择。 “那是之前那些人有眼无珠!” 裴院长急忙表态,“从今天起,我正式聘请宋嘉同志加入军区医院,任职中医部负责人,以后整个中医部就由你说了算。” 宋嘉笑道:“谢谢两位前辈的好意,只是我们医馆现在和军部医疗队有合作,我每天得制药,实在分身乏术。” 马显扬语气诚恳道:“你这样的人才就在一个小医馆制药,实在是埋没了人才,我们协大医院是国内顶尖的……” 裴院长哼了一声,打断打他的话:“你拉倒吧,人家丈夫孩子都在这,会跟你去京市?还是来军区医院比较靠谱。” 他转向宋嘉,语气温和下来,“你要制药没关系,整个中医部都由你说了算,你就算上班时间制药也没人管你,只是有人来看诊的时候需要你亲自坐诊。另外你要是觉得忙不过来,你身边有信得过的人,想找来帮忙,也可以直接入职军区医院,总之,我不往你身边安插任何人手,这个你可以放心。” 一旁的苏首长赞赏的看了裴院长一眼,这个裴院长倒是会来事。 把小宋最在意的几个点都考虑到了——自主权、药方保密、人员安排…… 宋嘉也确实心动了,不得不说,裴院长这个条件很诱人。 但是宋嘉没有立即答应,只说:“裴院长的好意我记下了,这事我会好好考虑考虑。” 马显扬知道自己暂时挖不走人,便对宋嘉说:“宋同志,我的邀请长期有效。日后您若来京市,随时欢迎到协和医院找我。” “好,谢谢马主任的赏识。”宋嘉礼貌回应,“以后在专业上还要多向您请教。” 最棘手的病患已经解决,但裴院长可没打算放过京市来的专家团。 他热情地拉着马主任一行人,挨个给其他教授及其家属做全面检查,确保每个人都安然无恙。 苏沉在医院守了一整天,军务已经堆积如山。 见聂博士情况稳定,他嘱咐了几句便匆匆离开。 等所有人都散去后,宋嘉才回到聂博士的病床前。 悄悄给聂博士输入异能,帮助受损的组织加速修复,确保他能顺利渡过危险期。 在她心里,这样一位甘愿放弃国外优越生活、冒死回国报效祖国的科学家,不该遭受这样的苦难。 忙完这些,宋嘉才有空关心沈望川。 “伤得重不重?我看看。”她抚上他的额头,满眼心疼。 虽然没亲眼所见,但听他讲述行动经过,就能想象到每次任务有多危险。 沈望川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就是磕碰了一下,不要紧。” “任务结束了吗?可以回家了吗?”宋嘉问道。 “嗯,结束了。”沈望川点点头,“军区医院已经安排其他战士来值守了。” 这次任务算是圆满完成,所有教授博士及其家眷都已平安回国,唯独那对临时反悔的夫妇。 那位教授的妻子天真地以为m国还会接纳他们,却不知从他们起意回国的那一刻起,m国就已经给他们判了死刑。 在她往回跑的时候,m国的特工毫不犹豫地开了枪。 教授为了救妻子,也倒在了血泊中。 “可惜了……”宋嘉轻叹一声,“又损失了一位人才。” 两人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 两小只早已睡下,沈望昕还开着灯等在客厅。 见他们平安归来,她悬着的心才落下一半——另一半还惦记着周志远。 周志远不是和沈望川在一起出任务,现在还没回来。 沈望昕在厨房温了饭菜,两人简单吃了些。 回到房里,宋嘉这才仔细查看沈望川的伤势。 他的头部只是轻微擦伤,但伴有脑震荡,也不知道一路上他是怎么强撑过来的? 宋嘉用异能疏导他脑部的淤血。 至于那道明显的擦伤,她没有去管。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他受了伤,若是伤口一夜之间痊愈,反倒惹人怀疑。 关了灯,宋嘉枕着沈望川的胳膊,想着裴院长的话,没有睡意。 她轻轻戳了戳身旁的人,“你说,我去军区医院上班怎么样?” 沈望川想都没想就接道:“你去哪儿我都支持你。” 宋嘉气鼓鼓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你这人真是……问了等于白问!” 沈望川赶忙将人搂回来,轻声哄道:“我也是尊重你的想法嘛,不过——” 第305章 沈望昕的工作 沈望川顿了顿,语气认真起来,“媳妇,其实我觉得,军区医院是个不错的选择。” “哦?说说看。”宋嘉轻哼一声。 “我知道你顾虑什么。”沈望川轻抚她的发丝,“两个孩子还小,在家制药时间自由。但……” 他停顿了一下,认真望进她的眼睛,“就如马主任所说,你是一名医者,一名十分优秀的医者,像你这样的人才,不应该埋没在家庭琐碎中。” “咱们国家缺聂博士那样的科研人才,在医疗方面同样需要像你这样医术精湛的大夫。媳妇,你这么厉害,如果有一个好的平台,以后肯定能救治更多病人,培养更多好医生。” 宋嘉轻笑一声:“你倒是会给我戴高帽子。” 的确,制药和行医并不冲突。 若有更好的平台,她当然想救治更多病患,钻研更深奥的医理,让传统医术在现代医学中焕发新生。 “还有件事。”沈望川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今天团里政委找我谈话,说家属院有人反映咱家熬药气味太大。” 宋嘉猛地坐起身:“这么快就有人告状?一定是蔡桂兰!” 最近她在家熬药时,蔡桂兰就一直在隔壁骂骂咧咧,敲盆抗议。 宋嘉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她也跟蔡桂兰打过招呼,等手头这批药熬完,她就马上去外面物色场地,到时候专门租个地方熬药。 沈望川将她重新拉回怀里:“我打听过了,军区医院的中医部独占一栋小楼,上下两层。而且医院还能申请到一些先进设备,以后你不管是熬药还是研究新药都会很方便。” “而且裴院长说了,中医部的人员可以由你自行调配。以后忙不过来,你还能组建自己的小团队。” 这话正说到宋嘉心坎上。 现在只做医疗队的订单,她一个人还能应付,但以后业务扩展了肯定需要帮手。 如果以医馆的名义雇人,医馆又不在这边,很容易惹人闲话。 以个人的名义雇人,那更是不可能。 但要是通过军区医院招聘,所有人员都是正规编制,就省去了这些顾虑。 宋嘉忍不住笑了:“看不出来,你想得还挺周到嘛。” 她顿了顿,“那孩子怎么办?” “军区有托儿所,”沈望川提议道,“要不把孩子送托儿所去?” “六个月的孩子也能送?”宋嘉有些迟疑。 “满了三个月就可以。” 军区家属院的托儿所,有几十个孩子,工作人员也都是军属,不会有人虐待孩子,安全肯定有保障。 顶多就是孩子多,工作人员少,有时候照顾可能没那么细致。 不过当妈的可以随时去看望,有些工作时间方便的,一天能跑好几趟。 见宋嘉皱眉,沈望川赶紧补充:“对了,我之前给小昕打听工作的时候,听说托儿所要扩招。招聘条件小昕都符合,要是能安排她去上班,也能顺便照看两个孩子。” 听到这话,宋嘉才觉得安心些。 两个孩子都机灵,再有小昕这个亲姑姑在,不怕被人欺负。 不过…… 宋嘉说:“这事得先问问小昕的意见。托儿所的工作可不轻松,要很有耐心,真心喜欢孩子才行。不能因为我们方便,就勉强她去做不喜欢的工作。” 沈望川点头:“明天我就去问问托儿所招人的具体情况,晚上回来跟小昕商量。” 第二天,沈望川特意抽空去了趟后勤部,晚上回家就把工作的事跟沈望昕说了。 说完,他又特意解释道:“你嫂子不是嫌你带孩子不好。她是觉得你是个要强的姑娘,怕你没工作没收入,整天伸手要钱过日子,心里不踏实。其实你刚来那会儿,她就催着我去部队帮你打听工作了。” 沈望昕听了心里很感动。 她想起之前跟三嫂闲聊时,自己随口说过不想靠男人养活的话,没想到三嫂一直记在心上。 “三哥,我懂三嫂的好意。只是……” 沈望昕有些担忧,“可我听邓嫂子说,军区的工作岗位都得排队等,有的家属等一两年都排不上。我才来不到不到一个月,这工作能给到我吗?” “这个你别操心。只要你愿意干,就算我办不成,你嫂子也肯定有办法。” 沈望昕忙说:“我愿意!我肯定能干好!” 对她来说,能有份工作就很知足了,哪还敢挑三拣四。 她也不是不愿意帮忙带孩子,只是习惯了领工资的日子,突然没了收入,心里总有些发慌。 要是既能上班又能帮忙照看孩子,那当然最好。 不过她也不想让哥嫂太为难:“三哥,要是暂时安排不上也没关系,我就先在家帮你们带孩子。至少等孩子会走路、会说话了,再送去托儿所。” 现在话不会说,路也不会走,就这么丢过去,孩子多可怜啊。 有了沈望昕的准话,宋嘉心里就有了底。 她直接去找了裴院长,不仅确认了之前说的工作安排,还额外提了个条件——得把孩子的托管问题一并解决了。 说白了,就是要给沈望昕在托儿所安排个工作。 这事对裴院长来说不算难事,不过是个顺水人情。 但他也把话说得很明白:“工作机会可以给,但能不能留下全凭真本事。托儿所招人是有要求的,学历、素质都得过关。先试工三天,所里考评通过了才能正式录用。” 末了还特意嘱咐,“这事要低调些,毕竟走的是特殊渠道。” 试工这天,沈望昕起了个大早。 两小只也是第一天上托儿所,宋嘉不放心,跟着一起去报名,顺便参观了下环境。 托儿所就在家属区最里头,是个带院子的红砖平房。 院子不大,但收拾得很整齐,四周种着几棵老槐树,树荫正好遮住半个院子。 院子摆着几个木制的木马、小滑梯和跷跷板等游乐设施,漆色有些剥落。 走进室内,左手边是间大活动室,墙上贴着卡通动物图画,地上铺着软垫,摆着各种布偶玩具。 右手边并列三间教室,门楣上分别挂着“小班”、“中班”、“大班”的木牌。 第306章 华国人的骄傲 所里有六十多个孩子,按年龄分三个班。 小班是三个月到一岁半的,中班一岁半到三岁,大班三岁以上。 沈望昕试工的是小小班,这个班最费神,要喂奶、换尿布、哄睡…… 之前的王老师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这才申请多招一个。 两小只跟着好奇地东张西望,许是第一次见这么多小朋友,兴奋地手舞足蹈,咿咿呀呀扑过去想一起玩。 沈望昕把两小只的小推车推到孩子们中间,蹲下身温柔地和其他小朋友打招呼: “小朋友们好呀,我是沈阿姨。这是安安和岁岁,以后我们就是你们的新朋友啦~” 她拿起婴儿车上的拨浪鼓轻轻摇了摇,清脆的声音立刻吸引了孩子们的注意。 宋嘉见状,悄悄退出了托儿所,朝军区医院的方向去。 今天是宋嘉正式入职的第一天。 在人事科办完手续后,她径直来到了中医部的小楼。 这是一栋两层的老式建筑,刚刚腾空出来,走廊上还堆着些杂物。 裴院长亲自带她参观:“宋医生,这里就交给你了。想怎么布置都行,需要什么直接去后勤部领。” 宋嘉点头,也没客气,直接做主安排起来。 她在一楼选了间采光最好的房间作为诊室,让后勤部送来了,两张实木诊桌、四把藤椅、一个针灸床。 诊室的旁边是留观室,里面放着三张病床,两张长椅。 靠外侧的一间大房间被她规划成了制药房。 这里通风不错,宋嘉特意要了几个大药柜,还有一套崭新的煎药设备。 二楼则暂时空着,宋嘉计划将来用作,实验室、住院病房或教学室。 宋嘉和裴院长商量好了工作安排,上午坐诊,下午她要去采药、制药或处理其他事务。 当然,遇到紧急情况,她可以随时待命。 因为和医疗队合作制药,需要花费不少时间,还用了军区医院的地方。 所以宋嘉主动提出不要工资,就当是抵了场地租金。 相当于军区医院给她提供了免费场地,她在这里免费给病人看病。 制药所用到的中药材也全部她自己出,不用军区医院的资源。 实际上军区医院的中药库存很少,主要还是成品的西药。 但若是军区医院想用她制的药,也得按价购买。 虽然这样操作有点麻烦,但她觉得还是把制药和军区医院分开比较好。 这样划清界限,既避免了公私不分的尴尬,也能保证药品质量的独立性。 至于以后要有什么变动,那以后再说。 裴院长对此倒是无所谓,他看中的是宋嘉这个人才,只要她愿意在军区医院坐诊,在不损害医院利益的情况下,其他一切都好说。 宋嘉也没让裴院长为难,她主动提出让医院派一名可靠的护士到中医部帮忙,表面上是协助工作,其实也有互相监督的意思。 这样既能让医院放心,自己也省得落人口实。 入职第二天,中医部正式开诊。 虽然刚刚开门接诊,但来的人却不少,大部分是部队的战士或军属。 其中光是找她买胃药的老干部就有三四个,看来苏首长平时没少在外头吹嘘她。 下午,她就在院子里炮制药材。 这时,心外科的护士跑来,说聂博士马上要转去京市治疗,临走前想当面谢谢她。 宋嘉点点头,转身去药房取了一瓶护心丸和一扎安神香,快步往住院部走去。 到了病房,宋嘉才发现沈望川也在。 经过一周的休养,聂博士的恢复情况出奇地好,完全不像不久前刚从胸口取出子弹的样子。 心外科的医生们也都啧啧称奇,果然手术做得漂亮,术后恢复就更快。 朱医生笑着向聂博士介绍:“这位就是给您做手术的主刀医生宋嘉,也是沈团长的爱人。” 聂博士一脸感激地望着宋嘉:“宋医生,谢谢你,谢谢你们两口子。” 他胸口中枪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把资料交给接应他的沈团长后,就让他快走。 那些研究成果比他的命更重要。 可沈团长硬是把他背上了飞机。 他这条命,是这两口子给的啊! 宋嘉微笑道:“聂博士,您不必言谢!要说谢,也该是我们谢您才对。” 聂博士一愣:“谢我?” 宋嘉真诚地笑道:“像您这样甘愿放弃国外优渥条件,义无反顾回国奉献的科学家,是我们所有华国人的骄傲,你们用知识和热血报效国家,我做的这点事不过是尽了自己的本分。” 聂博士的眼眶顿时湿润了。 这一刻,所有的艰难困苦都化作了值得。 “当年出国求学时,我就立下誓言,要用我的学识改变华国人的命运,让我们的同胞再也不受列强欺辱!我作为炎黄子孙的一员,必须追随先烈的足迹,哪怕前路再难,只要国家需要我,我随时愿意挺身而出,贡献自己的一切!” 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宋嘉也红了眼眶,将准备好的药包递到聂博士手中,“我给您检查时发现,您心脏负荷很重,可能是常年熬夜钻研落下的。这些是我特制的护心丸和安神香,希望您能保重身体。只有身体好了,才能亲眼见证您为之奋斗的强国梦实现的那一天。” 聂博士接过这份心意,更加确信,自己回国的决定无比正确。 国内的科研条件确实不如国外,但这里每一个真诚的笑容,每一份质朴的关怀,都让他感到无比安心。 次日,送走聂博士一行人。 沈望昕三天的试工期转眼也到了。 托儿所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 她本身就是高中学历,待人接物也温柔耐心,照顾孩子时既细心又有方法。 当天下午,托儿所的所长就通知她,明天就可以正式上班了。 两小只适应能力也特别强,趁着这个机会,宋嘉干脆给他们断了母乳。 只是沈望昕得到工作这事,尽管他们已经很低调了,还是惹得不少人眼红。 虽说是在部队家属院,但谁家不是一大家子要养活? 光靠男人那点津贴,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现在突然有个工作机会,谁不想要? 更别说那些等了一两年的军嫂们,看到新来的沈望昕不到一个月就得到了工作,心里自然不平衡。 开始只是几个军嫂私下里抱怨,后来事情越闹越大,有人找到上面去闹。 更有甚者,直接堵到宋嘉家门口讨说法。 第307章 满嘴跑火车 其中属三团曹营长家的闹得最凶。 他媳妇康玉萍直接一屁股坐在宋嘉家门口的石墩子上,拍着大腿就嚎了起来。 “我不活了啊!周营长家的欺负人啊!我来家属院都二年零六个月了,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等着个工作机会啊!” “我家四个孩子,就靠老曹那点津贴过日子。你们看看——” 她扯了扯自己洗得发白的衣角,“我家连件像样的衣裳都买不起!好不容易托儿所招人,眼看到手的工作就这么被人截胡了!” “这不是要我们一家六口的命吗?我那四个孩子,顿顿喝稀粥,老大上学连双新鞋都没有!可怜我的娃啊……” 跟着康玉萍一块来的李冬梅,假模假样地扯了扯她的袖子,“玉萍姐,你先消消气……我听说人家周营长爱人可是正经的高中毕业生呢,又年轻漂亮,听说在老家还考上了供销社的工作,人家这样的条件,咱们确实比不了啊……” “高中生怎么了?”康玉萍嗓门更大了,“我还在我们公社小学代过课呢!她个没下过蛋的黄毛丫头片子,凭啥端保育员这碗饭?仗着年轻漂亮就了不起了?带娃又不是比谁会扭屁股勾男人!” “老娘生了六个孩子,哪个不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说起摆弄孩子,这院里谁比得上我?” 蔡桂兰正在院子里收衣裳,听到外面有人来找隔壁的麻烦,立马丢下手里的活计,挤进人群。 开始煽风点火:“要我说啊,这事明摆着有问题!肯定是托了她家沈团长的关系!你们想想,托儿所归后勤管,要不是上头有人打招呼,这工作能轮到她?她才来几天啊?” “你们是不知道,这家子……” 蔡桂兰越说越起劲,干脆一屁股坐在门槛上,绘声绘色地编排起来。 连带着宋嘉,把她知道的不知道的都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 正值下班时分,路过的军属越聚越多。 有人指指点点,有人交头接耳,场面越来越热闹。 宋嘉和沈望昕推着婴儿车回来时,远远就看见家门口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沈望昕心头一紧,这几天她没少听那些闲言碎语,眼下这场面,八成是冲着她来的。 “三嫂。” 沈望昕把婴儿车往宋嘉那边推了推,“你先带安安和岁岁去邓嫂子家玩会儿,我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还没等宋嘉回应,人群里突然炸开一声:“宋医生和沈同志回来了!” 康玉萍一听,立马从地上爬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沈望昕跟前,“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周营长家的,你行行好,给我们家一条活路吧!我六个孩子等着米下锅啊!” 沈望昕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了一跳,下意识把婴儿车护在身后,侧身避开康玉萍这一跪。 “这位嫂子,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说话!” 康玉萍却跪着往前挪了两步,一把抱住沈望昕的腿:“你把工作还给我吧!我家老曹在部队干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蔡桂兰趁机挤到前面,阴阳怪气地帮腔:“就是,你看人家多不容易。你要不就把工作让给她呗?反正你年轻漂亮,再找个更好的也不难。” 蔡桂兰只有一个孩子,自打结婚后,张伟民的津贴几乎都如数上交给她。 她就再没干过活,整日里东家长西家短地闲逛,对工作的事压根没上过心,这才有闲工夫帮着别人起哄。 沈望昕哪里见过这种泼皮无赖的阵仗,被康玉萍死死抱着腿,急得不知所措。 宋嘉目光一凛,上前扣住康玉萍的手腕:“康嫂子,有话站着说,别动手动脚。” 她手上使了个巧劲,康玉萍吃痛,不得不松开沈望昕。 “哎哟喂!打人啦!”康玉萍顺势往地上一瘫,拍着大腿嚎起来,“大家快看啊,团长夫人欺负人啦!光天化日之下动手打人啊!” 蔡桂兰立刻尖声附和:“这是欺负咱们没靠山呢!抢了饭碗不算,还要动手打人,真当咱们是泥人捏的!” 沈望昕急忙解释:“保育员的工作,我是经过托儿所正常程序考核才得来的。而且我带过好几个侄子侄女,有照顾幼儿的经验……” “周营长家的,你这话就不对了,要是没人举荐,你哪来的试工机会?”李冬梅小声帮腔:“我们谁不是生养过两三个孩子的?还就你金贵了?” “可不是,你才来几天啊?知道一个工作岗位多少人盯着吗?” “说得那么好听,其实就是走后门得来的工作。” “呸,真不要脸!狗仗人势。凭啥我们累死累活排队等指标,你一来就捡现成的?” 周围几个同样还没谋到差事的嫂子们,越琢磨越窝火,话里话外渐渐带了刺儿。 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没点破沈望昕到底是仗了谁的势,靠谁走的后门。 因为大家都知道,光靠她男人周志远一个营长的身份,还够不着这样的门路。 真正能说上话的,是她那个当团长的哥哥沈望川,而沈团长又深得首长器重。 众人心里虽憋着火,却也不敢把话挑得太明,生怕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只有蔡桂兰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她巴不得借着这个事,把宋嘉一家子赶出家属院。 自以为很聪明地说:“凭啥?凭人家有一个在首长面前得脸的好哥哥呗!咱们这些老实人排着队等指标,人家倒好,亲哥哥仗着跟首长的关系,随便往后勤部递句话就把工作安排得妥妥当当!” 她这话一出口,原本闹哄哄的人群瞬间一静。 几个嫂子脸色都变了,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这话可不只是说沈望川徇私,简直是在暗示首长也包庇下属! “蔡桂兰,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张伟民刚从训练场回来,听到这话吓得脸都白了,赶紧冲上去拽住蔡桂兰的胳膊,“给我闭嘴!” 这蠢婆娘,知不知道这话要是传到首长耳朵里,他这营长还当不当了? 蔡桂兰被拽得一个趔趄,还不服气:“我说错了吗?要不是他家仗着……”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她的叫嚷。 张伟民气得浑身发抖,顾不上太多,赶紧转身和同行的沈望川、后勤部部长和托儿所所长解释: “沈团长,郑部长,何所长,这婆娘今天吃错药了,满嘴跑火车……” 第308章 多余的心软 郑部长一见这场面就头疼地想揉太阳穴。 这些军嫂为工作闹事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军区岗位就这么多,一个萝卜一个坑,哪能说安排就安排? 这次托儿所招工的事,从放出风声起就天天有人来他办公室哭穷诉苦。 其他军嫂好歹顾及脸面,也怕影响丈夫前程,闹归闹总有个分寸。 唯独这个康玉萍,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把整个后勤部搅得乌烟瘴气。 连他这个后勤部部长见了她都得绕道走。 今天要不是沈望川给他打了个包票,他还真不想过来蹚这浑水。 “郑部长!” 康玉萍一见郑部长来了,立刻哭着扑过去,惯用的话术张口就来: “我来军区都两年零六个月了啊,我家老曹入伍十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可您看看我们家过的啥日子?六个娃啊,天天喝稀粥,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我这当娘的心里跟刀绞似的,天天睡不着觉啊……” “您答应过这次无论如何要优先给我安排的啊!咋还让个新来的丫头片子抢了先!这不是要我们一家子的命吗?” 郑部长眉头皱了起来:“康玉萍同志,咱们做事要讲道理。组织上没照顾过你吗?前前后后给你安排了多少工作?” “供销社售货员、食堂帮厨、被服厂临时工,哪次不是优先考虑你?可你呢?” 郑部长越说越气,“供销社售货员,你跟顾客吵架被投诉;食堂帮厨,你天天把饭菜偷摸打包回家;被服厂临时工,你说缝纫机声音吵得头疼,干了不到一个月就撂挑子!” “这次托儿所的工作,你也去试过工。”郑部长转向李所长,“李所长,您来说说为什么没通过?” 李所长心里早就憋着火,立刻翻开记录本:“二月七日试工那天,康玉萍同志将一个三岁幼儿,独自关进杂物间长达二十分钟,导致孩子受到惊吓发高烧。” 她冷冷扫了康玉萍一眼,“要不是你家老曹连夜提着东西去给人家赔礼道歉,你以为现在还能在这儿撒泼?” “我那是在替他爹妈管教他!”康玉萍急赤白脸地辩解:“那小崽子咬得我胳膊都出血了!小小年纪就这么坏,我没打他没骂他,就是让他冷静冷静怎么了?” 李所长冷笑一声:“你要不是先动手掐孩子胳膊,人家能咬你?” “我……”康玉萍:“我那是在教他规矩!现在不管教,将来就是社会败类!看看我家那几个,哪个不是从小被我收拾得服服帖帖?” “够了!”郑部长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康玉萍同志,就冲你这种教育方式,托儿所永远不可能用你!” “不仅是托儿所,半年内后勤部所有岗位,一律不再考虑你的申请!” 其实这次招工,他原本打定主意不再管康玉萍的事。 可那天曹营长红着眼睛来找他,说家里六个孩子实在困难…… 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当场落泪…… 郑部长一时心软,还是破例给了她试工的机会。 现在想来,这心软真是多余。 万幸孩子没出什么大事。 郑部长转向围观的人群,“关于托儿所的招聘,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整个过程公开透明。去试工的也不止康玉萍一个,在座的只要符合条件的,也有几位去了。至于为什么没选上,我想不用我多说了吧?” 人群中泛起细微骚动。 李冬梅不敢抬头,她也去试了,可她文化程度太低,在第一轮给孩子们讲故事的环节就被刷了下来。 郑部长继续道:“至于沈望昕同志,确实来家属院时间不长,原本不在试工名单里。但考虑到宋嘉同志前段时间救治了一位非常重要的科研人员,组织上特批了一个试工名额,方便她照顾孩子。” 李所长适时补充:“在这批试工名单里面,沈望昕同志各方面成绩都是最优异的,正式工作的这半个月来。光是家长送来的表扬信就有七八封,都说孩子交给她特别放心。” “各位军属同志如果有疑问,随时可以来托儿所找我了解情况。”李所长环视众人,“熟悉我的都知道,我和我家老陆做事从来只认一个‘理’字。托儿所招人,要是人不过关,谁往我这塞都没用!” 围观的军嫂们都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李所长可是军区陆政委的爱人,谁不知道陆政委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 沈望昕听到李所长这么认可她,心里既感动又踏实。 可尽管这份工作靠的是真本事,但毕竟来得比其他人快了些,军嫂们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 郑部长看出大家的心思,清了清嗓子说道:“宋医生,听说你们医院中医部最近缺人手?” 宋嘉会意,上前一步道:“是的,中医部需要一个帮手,主要负责挑拣、炮制草药,平时打打杂。工作不算太累,没有编制,但每月有固定补贴。有兴趣的同志可以来报名。” 这也是沈望川给郑部长打的包票。 沈望昕工作这事,他们家确实占了那么一点便宜,不想让郑部长难做,宋嘉就商量着在中医部那边空出个工作岗位来补给大家。 大伙一听这好机会,眼睛都亮了。 军区医院的工作那可是个香饽饽。 虽说不是正式工,可这活计比托儿所可轻松多了。 不用整天追着孩子跑,不用提心吊胆怕孩子磕着碰着,更不用听那些个熊孩子哭闹。 每个月的补贴也不比托儿所少。 最要紧的是在医院干活,日子久了总能跟医生护士混个脸熟。 俗话说“熟人好办事”。 这年头谁家没个头疼脑热的?认识个把医生,那可不就是多了条活路? 更别说还能学点真本事。 要是能把认草药、炮制的手艺学到家,往后闲时上山采点药材,往收购站一送,又是一笔进项。 第309章 张耀祖不是我儿子? “宋医生,这活我能干,我娘家就在山里,打小就认识不少草药!” “补贴具体多少啊?工作时间咋安排的?耽误接娃不?” “俺、俺不识字能行不?但俺手脚麻利着呢!” 刚才还愤愤不平的军属们,这会儿都争先恐后地围了上来,吵嚷着要报名。 康玉萍也赶紧挤了过去,“宋医生!我家老曹可是十几年的老兵!这工作怎么也得先紧着我们这些老军属吧?” 李冬梅原本还有点不好意思上前,但见康玉萍都去了,也顾不得脸面,赶紧跑过去挤进人群,生怕这名额再被抢了。 “康玉萍,你省省吧!刚才郑部长可是说了,半年内都不接受你的工作申请,这工作你可没份!” “就是就是!托儿所的事还没完呢,又来抢医院的活儿?” 大家心照不宣地把康玉萍往外挤。 开玩笑,能少一个竞争对手就多一分机会。 康玉萍被挤得踉踉跄跄,转头又想扑向郑部长。 郑部长早就预料到她会纠缠,早就悄悄溜走了。 一旁被张伟民捂着嘴的蔡桂兰看得目瞪口呆。 这才多大一会儿功夫,原本气势汹汹来讨伐宋嘉一家的军属们,现在全都倒戈相向,反倒巴结起人家来了。 她气得直跺脚,可嘴被丈夫死死捂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宋嘉提高声音对众人说:“大家都别急。明天下午两点,想报名的都到医院中医部面试,到时候会有一个简单考核,主要看对草药的熟悉程度,还有干活细不细心,今天大家回去可以准备一下。” 人群这才渐渐散开,但三三两两还在议论着。 有人说着明天要穿什么衣服去面试,也有人想着待会儿回去,得赶紧让自家男人去找沈团长套近乎,最好能先借本草药书回来临阵磨枪。 沈望昕见人群散去,连忙快走几步拉住正要离开的李所长:“李所长,谢谢您特意跑一趟替我解围,也谢谢您对我的认可。” 李所长五十出头,一头利落的齐耳短发,鬓角微微泛白,面容端正,眼角虽有几道细纹,但眼神清亮,透着股干练劲儿。 “不算特意。”李所长语气平静,“我回家路过这儿,看见有人在议论托儿所的事,就过来看看情况。” “你工作确实做得不错,那些表扬信我都看了。好好干,不要辜负大家对你的信任。” 沈望昕眼眶有些发热,用力点了点头。 张伟民见陆政委的爱人李所长也走了,似乎没人记得蔡桂兰那几句混账话,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他拽着蔡桂兰走到宋嘉和沈望川面前,低声呵斥道:“还不快给沈团长和宋医生道歉!” “凭啥?我做错啥了?”蔡桂兰撇着嘴。 别说她没错,就算错了,她也不带道歉的。 张伟民强忍着怒气,陪着下笑脸,“沈团长,宋医生,这娘们就是缺根筋,说话不过脑子,你们别跟她一般见识……” 沈望川拍了拍张伟民的肩膀,“老张,她说话不过脑子对我们来说影响不大,但你要想清楚,去年的年度考评,你就因为家庭作风问题被记了一笔。今年要是再因为这个……你自己想想后果。” 蔡桂兰一听就炸了:“你什么意思?我们家作风怎么了?我蔡桂兰……” “你给我闭嘴!”张伟民脸色铁青,“非要搅得我转业回家,你才甘心是不是?” 转业回家? 这四个字就像是一盆凉水,瞬间浇灭了蔡桂兰的气焰。 她不要回去,一辈子都不要! 宋嘉刚要开口挑拨几句,就见一辆吉普车急刹在众人面前,一个勤务兵跳下车。 他焦急地说:“张、张营长!快去医院!您儿子跟人打架,脑袋被人用砖头砸了个血窟窿!” “哎呀!” 蔡桂兰尖叫一声,这才想起下午光顾着和康玉萍她们编排宋嘉,完全忘了去接在军区小学上学的儿子。 她一把抓住勤务兵的胳膊,“我家耀祖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现在在哪?天杀的,我家耀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要他偿命!” 勤务兵被她抓得龇牙咧嘴:“在、在军区医院急诊室呢!医生说伤口太深,血止不住,可能要输血,让你们赶紧过去。” 蔡桂兰眼前一黑,差点瘫软在地。 张伟民也慌了神,拽着她就往车上塞:“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 勤务兵又转向正要推着婴儿车回家的宋嘉:“宋医生,医院那边请您也过去看看。常规止血方法都试过了,还是止不住血,院长说您或许有办法。” 宋嘉点点头,将婴儿车交给沈望川:“我去看看。” 沈望川看了眼渐黑的天色,转身把婴儿车推给了妹妹:“小昕,你先带安安和岁岁回家。” 自己则替宋嘉拉开了车门,“我陪你一起去。” 军区医院,急诊部。 张耀祖惨白着小脸躺在病床上,额角一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还在汩汩往外冒血。 急诊医生正手忙脚乱地用止血棉按压,可鲜血还是不断从指缝间渗出。 见宋嘉进来,急诊医生如见救星般让开位置:“宋医生,伤口太深,已经造成贯通伤,我们试了各种方法都止不住血。外科医生下班了,一时联系不上,只能请您来看看了。” 宋嘉点头,快速检查了伤口,眉头微蹙。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针包,开始施针止血。 “别碰我儿子!” 急诊室外突然传来蔡桂兰的喊叫,“你拿针扎我儿子做什么?我要换医生!换最好的外科医生!” 张伟民死死拽住她:“你疯了吗?没听见医生说他们止不住血才叫宋医生来的吗?你不让宋医生治,想要耀祖死是不是?” “我……” 蔡桂兰哇的一声哭出来,冲着急诊室里面哭求:“宋医生我错了!我大错特错!我不该编排你,不该和你过不去,你要打要骂冲我来,可千万别迁怒我儿子啊!求你一定救救他……” 宋嘉被吵得脑仁疼,朝沈望川使了个眼色。 沈望川会意,高大的身影往蔡桂兰面前一站,“再喊一声,惊得我媳妇手抖下错针,后果自负。” 蔡桂兰的哭嚎戛然而止,捂着嘴连大气都不敢出。 急诊室里终于安静了。 宋嘉全神贯注地运针,不一会儿,汹涌的血流渐渐止住。 急诊室里的医生和护士都叹为观止,满脸的不可置信。 血止住了,宋嘉开始清理伤口。 她一边缝合一边对护士说:“病人失血过多,需要输血住院观察,去准备一下。” 张耀祖被送到医院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之前一直止不住血,医生们才急忙找来宋嘉。 这期间流失的大量血液,现在必须通过输血来补充,不然很容易陷入休克,危及生命。 急诊室的医生也早有准备,已经给张耀祖做了血型检测,结果显示是b型。 但问题在于,医院前几天接收了一批重伤员,血库里的b型血几乎用完了。 “那就去部队找人献血!”宋嘉手上的动作没停。 护士急忙向外面张伟民说明情况:“张营长,孩子需要输血,但医院现在没有b型血库存。您看能不能在部队找几个b型的同志来献血?” 蔡桂兰一听就扑上来:“抽我的!抽我的!我是o型血,我给我儿子输!” “不行,直系亲属不能直接输血,容易引起并发症。”护士摇头。 张伟民却突然僵在原地,“等等,护士,你说我儿子……是什么血型?” “b型啊,有什么问题吗?”护士疑惑地翻看化验单。 “有问题!” 张伟民的声音突然拔高,“我是a型血,我媳妇是o型血,孩子怎么可能是b型?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这里面躺着的,真是我儿子张耀祖?” 第310章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护士皱了皱眉,语气笃定:“张营长,不会有错的。孩子是学校老师亲自送来的,登记的就是张耀祖的名字。再说,宋医生就住你们隔壁,难道她还能认错?” “那肯定是你们搞错血型了!我儿子怎么可能是b型血?” 张伟民声音有点发颤,心里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却不敢深想。 蔡桂兰听到这话,指着护士的鼻子骂道:“你们医院怎么回事?连个血型都能验错!要是我儿子出了事,我跟你们没完!” 护士被这两口子说得心里发毛,赶紧小跑着回去重新检测血型。 张伟民看着蔡桂兰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也许真是医院搞错了? 他努力压下那个可怕的念头,安慰自己:蔡桂兰虽然平时爱嚼舌根,但总不至于…… 可现实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没过多久,护士回来了,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满,“结果出来了,孩子确实是b型血。你们当父母的怎么回事?连自己的血型都搞不清楚!这耽误的可是救命时间!” 张伟民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像被人迎面砸了一拳。 但他仍是不敢相信,机械地抓住护士手腕,“再验一次!连我们俩的血一块验!” 这时蔡桂兰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心里猛地一沉,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她拼命想要忘记的人影。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不用验了!”她慌乱道:“是、是我记错了!我是b型血!我们这就去找人献血!” 她越是慌乱,张伟民的眼神就越冷。 他一把扣住蔡桂兰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今天这个血,你验也得验,不验也得验!” 护士这时也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眼神微妙地看了蔡桂兰一眼。 不仅是护士,一旁的沈望川也猜到了什么。 他拍了拍张伟民的肩膀,说:“你们先验,我去找人来献血。” 蔡桂兰拼命挣扎,歇斯底里地喊道:“我不验!我是b型血,我就是b型血!” “我们不治了!我要带我儿子回家,我们不治了!” 可张伟民哪里会管她,强硬地压着蔡桂兰去取了血样。 等待结果的二十分钟里,走廊安静得可怕。 张伟民站在窗边,背影僵硬得像块石头。 蔡桂兰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 这时,宋嘉也已经给张耀祖缝合好了伤口。 外面的动静她都听见了,看着蔡桂兰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用看化验单,她都知道答案。 果不其然,三张化验单摆在眼前: 张伟民:a型 蔡桂兰:o型 张耀祖:b型 张伟民颤抖着接过化验单,眼神呆滞,“宋医生,用血型来判断血缘关系……是不是不太准?” “血型确实不能作为最终定论,但从遗传学来说,a 型血和 o 型血的父母,不可能生出 b 型血的孩子。” 宋嘉如实道。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彻底击碎了张伟民最后一丝侥幸。 “伟民!你听我解释!”蔡桂兰去拉张伟民的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解释?解释你怎么给我戴的绿帽子?!” 张伟民突然暴起,一把拽住蔡桂兰的衣领就往医院外拖,“回家!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 “你干什么?儿子还在医院!我不回去……”蔡桂兰死死抓住门框。 “儿子?那野种跟我有什么关系?” 张伟民双眼通红,硬是把哭嚎的蔡桂兰拖出了医院大门。 沈望川已经找来了两个b型血的战士,给张耀祖输上了血。 “今晚就辛苦你们照看病人了。” 宋嘉检查完孩子的状况,对急诊室的护士说:“医药费等明天张营长再来处理。” “医药费已经结清了。”护士道:“是打伤张耀祖的那个家长付的。” 原来跟张耀祖打架的不是军区大院的孩子,而是本地一个厂霸的儿子。 据送张耀祖来的老师说,放学路上张耀祖看见厂霸儿子在啃烤鸡。 他仗着在军区大院抢东西抢惯了,以为谁都会让着他,上去就要抢。 谁知那厂霸儿子也是个狠角色,二话不说抄起砖头就给张耀祖开了瓢。 厂霸得知自己儿子打的是部队子弟,生怕惹上麻烦,送医院时扔下一沓钱就带着孩子溜了。 宋嘉听完,只能说命运的讽刺向来如此精准。 你做下的恶,将来都会以另一种形式回报到你身上。 宋嘉让护士从厂霸留下的钱里拿出一部分,给帮忙献血的战士当营养费,这才和沈望川往家走。 刚进家门,就听见隔壁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说!那个野种到底是谁的?” 第311章 被亲弟弟卖了 沈望昕已经把饭做好,一家子坐在餐桌前,就着隔壁的热闹下饭。 张伟民的声音愤怒得发颤:“蔡桂兰!我张伟民这些年,哪一点亏待过你?工资一分不少地交给你,家里大事小事都依着你,你为什么要这么作践我?!” 蔡桂兰父母都是城里罐头厂的正式工,双职工家庭条件不错。 而张伟民是农村出来的,总觉得娶了城里媳妇委屈了蔡桂兰。 这些年除了每月固定给老家父母寄十块钱,剩下的工资全都交给蔡桂兰。 结婚时蔡桂兰不愿意跟公婆住,非要住在城里娘家,张伟民也没反对。 反倒觉得她们母子住在娘家给岳父岳母添麻烦了,经常叮嘱蔡桂兰:“爸妈照顾我们不容易,该花的钱别省着。” 所以这些年家里一直没存下什么钱,张伟民也没往心里去。 后来蔡桂兰带着孩子来随军,家里的钱总是不够花,张伟民猜到多半是蔡桂兰还在往娘家贴补,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 毕竟,她们母子在娘家住了那么久,多孝敬父母也是应该的。 可万万没想到,他的宽容体谅换来的却是蔡桂兰的背叛。 “伟民……呜呜……” 蔡桂兰“扑通”一声跪在张伟民面前,声泪俱下,“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真的不知道耀祖为什么会不是……求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从来没想过要对不起你……” “没想?”张伟民怒不可遏,“那你告诉我那个野种是哪来的?怎么来的?!老子他妈给别人养了八年儿子!要不是今天要输血,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蔡桂兰摇头,拼命的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伟民你听我说……我们把耀祖送走,我们重新开始……再生一个自己的孩子好不好?求你了,伟民……” “再生一个?”张伟民冷笑一声,“你他妈当老子是收破烂的?被野男人玩烂的贱货,也配给老子生孩子?!老子碰你都嫌脏!” 他入伍十年,和蔡桂兰结婚九年,张耀祖七岁,蔡桂兰随军才一年。 那之前八年,她是不是……是不是和别人…… 不敢想,不能想! 他怕他再想下去,会控制不住动手打死她。 “蔡桂兰,今天你要是不说实话,老子就去告你们破坏军婚!你和那个王八蛋一个都别想跑!” 蔡桂兰吓得浑身一抖,缩在墙角:“伟民,不要,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们灌我酒……我真的不是自愿的啊……” 听到这里,张伟民攥紧的拳头微微松了松,心里甚至涌起一股想要为蔡桂兰讨回公道的冲动。 可当蔡桂兰断断续续地把事情全部说完后,他整个人如坠冰窟。 原来,蔡桂兰结婚后一直住在娘家,这并非她本意,而是她父母执意要求的。 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把着女儿女婿的钱袋子。 按理说,蔡桂兰父母都是双职工,家里条件不差,根本不需要贪图女婿那点津贴。 可问题就出在她那个不争气的弟弟身上。 蔡桂兰的弟弟是个赌棍,而且赌瘾极深。 严打期间,她弟弟因为赌博被抓了好几次,每次都是父母花钱把他捞出来。 可赌徒的心理就是这样,越是输,越想翻盘,结果窟窿越捅越大。 父母那点工资根本填不上这个窟窿。 打也打过,关也关过,可那小子总能找机会溜出去赌。 家里就这一个儿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砍手砍脚,只能一次次替他还债。 慢慢地,蔡家人就把主意打到了蔡桂兰身上。 不仅把她的彩礼钱都拿去还债,还把张伟民每个月寄来的津贴全部扣下。 可张伟民刚入伍时津贴不多,根本填不满这个无底洞。 蔡桂兰的弟弟看着家里为了还债节衣缩食,心里不但不知悔改,反而对张伟民生出了怨恨。 觉得他工资低、没本事,根本配不上自己姐姐。 这个游手好闲的赌鬼,看着张伟民一年到头在部队回不了两次家,再加上赌债压身,竟然起了歪心思。 他私下里撺掇蔡桂兰:“姐,你这么年轻漂亮,干嘛要守活寡?不如在老家再找个有钱的。” 蔡桂兰年轻时确实有几分姿色,否则张伟民也不会总觉得自己高攀了她。 起初,她当然不同意弟弟的荒唐提议。 她和张伟民新婚不久,甜蜜劲儿还没过,张伟民虽然不在身边,但事事都想着她,每月按时寄钱,来信也总是嘘寒问暖。 更何况,破坏军婚是犯法的,她再糊涂也不敢碰这条红线。 可时间一长,事情就变了味。 张伟民出任务时常常失联,有时几个月都没有消息。 蔡桂兰独守空房,难免寂寞,再加上弟弟整日在她耳边吹风。 “姐,你看看别人家媳妇,整日上街做新衣裳,哪像你,守着个穷当兵的?” “张伟民要真在乎你,怎么连个信都不常写?指不定在部队早有人了!” 刚开始,她还会反驳,可听得多了,心里也渐渐动摇。 是啊,张伟民真的在乎她吗?为什么总是不回信?是不是嫌弃她了? 就这样,在弟弟日复一日的蛊惑下,蔡桂兰心里的那道防线慢慢松动了。 当弟弟又一次约她吃饭时,她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可到了饭局上,蔡桂兰立刻就后悔了。 满桌都是男人,个个痞气十足,有的脸上带疤,有的眼神黏腻腻地往她身上瞟。 她浑身不自在,起身想走,弟弟却一把拉住她:“姐,就吃个饭,给个面子!” 看着弟弟恳求的眼神,蔡桂兰心软了。 饭桌上,男人们轮番劝酒,她推拒不过,勉强喝了几杯。 她想着有弟弟在场,总不会出事,可酒劲一上来,脑子就昏沉了。 等她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衣服散落一地,身旁是个满脸横肉的肥胖男人。 蔡桂兰浑身发冷,这才明白——她被亲弟弟骗了、卖了。 那个男人,正是地下赌庄的东家。 第312章 小巫见大巫 蔡桂兰踉踉跄跄回到家,发疯似的要写信告诉张伟民,要去部队告发他们。 可她的父母老泪纵横哭求。 “桂兰啊,你就这么一个弟弟,你要告他,不是要他的命吗?” “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去告状,万一没告倒赌场的人,他们反过来报复我们,这一家老小还怎么活?” “再说……这事说到底,也是你自愿去的。你要是不答应,人家能硬拉着你去吗?真要闹大了,你也有责任啊!到时候,伟民还能要你吗?” 在父母的软硬兼施下,蔡桂兰终究没敢去告发。 正巧,那之后没几天,张伟民回家探亲。 孩子就是那时候有的。 就连蔡桂兰自己都没想到,孩子竟然不是张伟民的。 张伟民回来后,蔡家人做贼心虚,她弟弟也老实了一阵。 蔡母趁机把工作让给了儿子,苦口婆心劝道:“你要是再去赌,你姐真去告发你,你就没活路了!” 或许是这次真的怕了,弟弟居然老老实实去工厂上班,还谈了个对象结了婚。 头几年,他看着媳妇怀孕生子,确实过了一段安生日子。 可好景不长。 婚后第五年,生活的琐碎消磨了激情。 弟弟开始觉得日子乏味,手又痒了起来。 起初只是小赌,后来越玩越大,家里又被搅得天翻地覆。 蔡桂兰生怕再和那个赌场老板扯上关系,去年张伟民刚升副营,她就迫不及待申请了随军。 可人虽然离开了娘家,却逃不出蔡家人的掌控。 蔡家人用那件事要挟她,逼她每月往家里打钱。 她怕东窗事发,只能乖乖照办。 钱都给了娘家,自家日子就过得紧巴巴的。 张耀祖想吃点好的,蔡桂兰就只能教他去偷、去抢、占别人便宜。 宋嘉一来就质疑她的钱花到哪儿去了,害得张伟民也来盘问。 虽然她当时糊弄过去了,可万一呢? 要是哪天张伟民真去查她的娘家,知道了那件事……她这辈子就全毁了! 所以蔡桂兰讨厌宋嘉,恨这个多管闲事的女人。 她绞尽脑汁想把宋嘉赶出家属院,可到头来,报应还是落到了自己头上。 蔡桂兰突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现在你都知道了……我这一辈子,就是被我那个畜生弟弟给毁了!” 她笑得比哭还难看,“可我能怎么办?那是我亲弟弟啊!” 张伟民看着这个仿佛神志失常的女人,心里五味杂陈。 听到这儿,隔壁的声音渐渐小了,宋嘉一家的饭也吃完了。 沈望昕小声嘀咕:“我一开始还以为蔡桂兰就跟之前的大嫂一样,就是爱贴补娘家呢……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隐情,听起来她还怪可怜的。” 宋嘉刚来时也以为蔡桂兰就是个普通的“伏地魔”,宁愿饿着自己孩子也要贴补娘家的那种。 可跟蔡桂兰的遭遇比起来,那些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真不知道张副营长现在是什么心情。 沈望昕叹了口气:“不过这事也怨她自己,如果一开始知道她弟弟是赌鬼,就不该回娘家住,更不该一次次帮他。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多好,哪怕跟娘家断了联系呢!” 宋嘉摇了摇头,没发表意见。 现实中有几个女子能做到这么决绝?说跟娘家断了就断了? 大多数人不都是被亲情绑架,一步步被拖进泥潭里。 第二天宋嘉出门时,发现隔壁静悄悄的。 听晨训回来的沈望川说,张副营长一大早就跟政委打了报告,请假回老家了。 到了医院,宋嘉发现张耀祖的病床也空了。 护士站的几个小护士正在窃窃私语: “孩子伤那么重,说接走就接走了,看着这个孩子真的不是张营长的。” “真可怜,白白给人家养了八年的儿子……” 不止是护士站,宋嘉一路走来,发现几乎每个科室都在议论这件事。 果然,医院是八卦最多的地方。 回到中医部,上午照例坐诊。 趁着病人不多,宋嘉开始准备下午的面试。 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 她现在既要坐诊又要整理药材,有时候病人多,就来不及整理草药。 这次招人主要就是找个帮忙挑拣药材的,识不识字都是其次,关键是要手脚勤快、细心踏实。 中午休息时,宋嘉刚想眯一会儿,就见邓玉娟领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走了进来。 姑娘瘦瘦高高的,皮肤偏黑,扎着两条麻花辫,眼睛不大但挺精神。 宋嘉连忙坐起身:“嫂子,美玲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事没事。” 邓玉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俺听说你这中医部招人,就趁着中午休息,带这丫头来给你瞧瞧,看中不中?” 宋嘉有些惊讶:“嫂子,美玲不是还在上学吗?我记得她上高几来着……” “高一,”邓玉娟接过话茬,脸上微微发红,“哎呀,妮儿恁自己说吧。” 吴美玲上前一步,双手抱拳,郑重其事地行了个礼:“宋婶婶,我不想上学了,想跟着您学医。求您收我为徒!” 宋嘉哭笑不得,“你这是从哪儿学来的?” “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呀!”吴美玲眨着眼睛,一脸认真。 宋嘉放下手中的病历本,认真地看着吴美玲:“那你跟婶婶说说,为啥不想上学了?” “高考都停了,读那么多书有啥用?不如早点学门手艺实在。”吴美玲撅着嘴,“我同学好多都不读了,在家帮着干活呢。” “美玲,婶婶问你,要是哪天高考恢复了,你后不后悔?”宋嘉闻声道。 “怎么可能……”吴美玲嘟囔着。 “万事皆有可能。” 宋嘉温声道:“要是你现在已经高中毕业了,想来跟婶婶学医,婶婶一定欢迎。可你现在还小,首要任务就是把学业完成。” “就算不能高考,多读书也能让人明事理。而且学医也得有一定的知识基础,你看看医院哪个医生护士不是读了书的?” 邓玉娟无奈地拍了下大腿,“就是就是!俺也是这样跟她说的!可这死妮子倔得很,非说读书没用,硬是拉着俺来。” “嘉嘉妹子,恁给劝劝她吧,俺嘴笨说不过她。” 第313章 她们都欺负我! 宋嘉看着吴美玲倔强的小脸,问道:“美玲,你是真心想学医呢,还是单纯不想上学了才说要学医?” 吴美玲咬着嘴唇思考了一会儿,“嗯……都有吧。我就是觉得,再读下去也没啥意思。” “俺爷常说,‘荒年饿不死手艺人’,他以前就是靠着捏泥巴烧陶的手艺,养活了我爸他们兄弟几个。” “我就想着,我也该学门实在的手艺。” “要是真要学手艺的话……我最想学医。我听俺爸讲了,子弹打中心脏您都能救活,多神啊!要是我也能学会您这样的本事,我就上前线去!就能救好多好多人的命了,那多了不起啊!” 吴美玲说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闪着真诚的光。 宋嘉听着,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如果吴美玲真心想学医,她当然愿意教。 但她毕竟才上高一,要是现在就辍学,将来错过高考,很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这样吧,美玲。”宋嘉柔声道:“你要真想学医,婶婶有法子。” 吴美玲立刻来了精神:“啥法子?” “你每天放学后,先来婶婶这儿帮忙抓药、整理药材。”宋嘉笑着说,“周末有空了,婶婶就教你认认药材,说说把脉的诀窍,再讲讲常见病的治法。” 见吴美玲眼睛越来越亮,宋嘉竖起一根手指:“但有个条件——” “啥条件我都答应!”吴美玲迫不及待地插嘴。 “条件就是,你得把书念完,成绩不能落下。要是期末考试不及格,这约定就作废。” 邓玉娟连忙说:“这法子好!嘉嘉妹子,还是你有主意。” 她转头对女儿说:“听见没?可得用功念书!” 吴美玲使劲点头,“我保证好好学!宋婶婶,我明天放学就来!” 邓玉娟瞅了眼墙上的挂钟,赶紧推了推闺女:“行了,妮儿赶紧上学去,俺跟你婶儿说两句话。” 吴美玲吐了吐舌头,背着书包一溜烟跑了。 等闺女走远,邓玉娟这才松口气:“嘉嘉妹子,可算把这倔驴说通咧。你是不知道,搁家闹腾得可厉害,她爹气得都要拿笤帚疙瘩揍她嘞!” “孩子有想法是好事,说明她心里有主见。”宋嘉递过一杯茶,笑道。 邓玉娟接过茶杯,灌了一口,“对咧,昨儿个俺下班晚,回家才听说康玉萍那帮虎娘们儿去恁家找事儿?甭搭理她们,这帮老娘们成天闲得蛋疼,东家长西家短嘞,屁大点儿事都能计较半天……” 两人唠了一会儿,邓玉娟得赶回被服厂去上班了。 她走到门口又回头,一拍脑门,“瞧俺这记性!嘉嘉,俺早上蒸了一大锅香葱花卷,可暄乎了。等下班俺给你送些过去,你晚上就别开火了。” “那可太好了,我正馋嫂子蒸的馍呢!” “嗐,早说呀,以后俺天天给恁蒸都行。” 送走邓玉娟,宋嘉也没了睡意。 她收拾好诊室,起身往人事科走去。 今天有人要来面试,毕竟是军区医院,还是得有人事科的人在场更妥当。 刚走到人事科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拍桌子的声响。 “上次是因为忘了交代护士抽血,耽误患者检查,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林科长,这真不是我的错!是刘芳说要跟我换班,我明明没答应,她就当我是同意了。”女声着急辩解,宋嘉听出是苏敏。 “所以你们两个人都没去上夜班!”林科长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分,“住院部那边就剩张医生一个人顶着,要不是宋医生临时赶过来,差点耽误了急诊手术!” “可她问我的时候,我明明摇头了……”苏敏带着哭腔辩解。 “摇头?你倒是张嘴说句话啊!”林科长怒道:“苏敏,你自己数数,这一个月收到的投诉比过去一年都多。再这样下去,医院留不得你了!” 苏敏激动起来,“可她们就是故意针对我!就因为我妈出事了,她们都欺负我!上次给患者发错药,明明是王姐弄错的单子……” “投诉单上写得清清楚楚,别总拿你妈说事!”林科长打断她,“再出岔子,你就直接打报告去后勤扫厕所吧!” 办公室里一阵沉默,接着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宋嘉正犹豫要不要待会儿再来,办公室门猛地被拉开。 苏敏红着眼睛冲出来,看见宋嘉站在门口,眼神顿时变得怨毒。 她狠狠地撞了一下宋嘉的肩膀,捂着脸跑走了。 “宋医生?”王科长探出头来,“你怎么在这儿?” 宋嘉微微一笑:“林科长,中医部下午有个面试,想请您过去把把关。” “进来说,进来说。” 林科长连忙请宋嘉进来,“刚才让您见笑了,这苏敏啊……唉……” 宋嘉笑笑没有接话,只是把面试的大致情况跟林科长沟通了一下。 两人商量后决定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自然宋嘉是唱白脸的那个,毕竟来面试的都是家属院的嫂子们,宋嘉以后还要和她们相处,不好太严厉。 林科长自然没有二话。 先不说宋嘉是裴院长亲自请来的人才,单说面试招人本就是他们人事科的职责。 唱红脸这种得罪人的活儿,他早就轻车熟路了。 到了下午一点半,陆陆续续有人来到中医部。 宋嘉请她们先在留观室休息,顺便填写报名表。 不会写字的,有在中医部帮忙的刘海燕护士帮忙代填。 两点整,留观室的门准时关上。 在宋嘉正要给大家讲一下面试流程的时候,外面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李冬梅和另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嫂子气喘吁吁地赶到,发现见门已经关上。 “宋医生!宋医生!开开门啊!”李冬梅使劲拍着门,“我们是来面试的!” 林科长从里面打开门,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手表:“面试时间是下午两点,现在已经是两点十分了。” “医生,实在是家里有事耽误了一会儿,您通融一下。”李冬梅赔着笑脸。 “耽误了一会儿?”林科长严肃地说,“要是以后上班也这样,病人等着抓药怎么办?急诊等着救治怎么办?” 那位花枝招展的嫂子不乐意了:“哎哟,医生,我们就是来面试给宋医生打杂的,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第314章 商机来了 林科长冷声道:“你也知道是来面试打杂的?打个杂你打扮得跟要上台唱戏似的。医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不是让你来显摆的!” 李冬梅赶紧转向宋嘉求情,“宋医生,您给说句话啊!我出门的时候被家里那小子绊了一下脚,这才耽误了时间。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了!” 宋嘉看着李冬梅,心里冷笑。 昨天康玉萍来家里闹事,十有八九就是李冬梅在背后煽风点火。 这个女人知道康玉萍在托儿所虐待孩子的事,故意怂恿她去闹,就是想着要是沈望昕的工作黄了,康玉萍肯定没机会,自己说不定还有上。 这样有心机,喜欢把人当枪使的人,宋嘉可不敢招。 再看旁边那位,穿戴得干干净净,翘着兰花指,往后怕是指甲缝里沾点药渣都要叫唤半天。 “两位嫂子。”宋嘉温和地笑了笑,“招工的事都是林科长负责的,我只是负责给大家讲解草药知识,实在做不了主。” 林科长会意,立即板起脸:“行了,医院有医院的规矩。你们先回去吧,以后招工再通知。” 说完就把门一关。 面试的流程简单明了。 宋嘉把昨天刚刚催生出来,还没整理的草药摆在长桌上。 她一边讲解一边示范,从草药名称、分拣、清洗到晾晒的每个步骤都说得清清楚楚。 五位嫂子围在一旁,都认真地跟着学。 演示完毕,宋嘉给每人分了一小箩筐混合草药:“现在请大家按照我刚才教的方法处理,处理完我们看成果。” 留观室里顿时忙碌起来。 有位身材敦实、皮肤黝黑的嫂子动作格外麻利。 她挽起袖子,粗糙的手指灵活地翻动着草药,不一会儿就把几种草药分得清清楚楚。 其他嫂子还在手忙脚乱时,她已经把分好的草药整齐地码放在竹匾上了。 都处理完,林科长和宋嘉挨个检查。 那位黑瘦嫂子处理的草药不仅分类准确,连捆扎的松紧都恰到好处。 “这位嫂子贵姓?”宋嘉笑着问。 “我叫李改霞,是六团营长孙跃进的爱人。” 李改霞赶紧整了整洗得发白的衣襟,“我在老家就常帮赤脚医生晒药,这些活都熟。宋医生、林科长,有啥脏活累活尽管交给我,保证干得利索!” 林科长满意地点头:“好,明天一早请带齐资料来人事科办理手续,就可以直接入职了。” 李改霞激动地连连道谢。 其他几位嫂子虽然没选上,但看到李改霞处理的草药确实挑不出毛病,也都心服口服。 临走时,宋嘉还给每人包了一小包祛湿茶,说是辛苦费。 中医部一下子从两个人扩充到四个人。 刘海燕是裴院长调来的护士,做事细致谨慎,性格温温柔柔的,平时话不多,但和宋嘉配合起来却出奇地默契。 她总是能提前一步想到宋嘉需要什么,递针、递药、整理病历,细心又稳重。 宋嘉和她相处起来很舒服,偶尔忙累了,两人还能坐在一起喝喝茶。 新招的李改霞专门负责帮宋嘉制药。 宋嘉跟医院打过招呼,李改霞的工资补贴直接从她这里扣,名义上算是杏林医馆出的。 再有就是偶尔来学习帮忙的吴美玲,小丫头虽没工资,但却机灵勤快。 宋嘉教她的东西,她听一两遍就能记住,还经常主动跑腿送药、取文件,省了大家不少事。 她嘴巴也甜,人缘极好,和医院其他医生护士都混得熟,时不时就能带回些新鲜八卦,给中医部添了不少乐子。 中医部相处融洽,宋嘉的压力减轻不少,也能腾出更多时间研究新药。 医疗队那边的订单也稳步增长,每次来拿药,数量都比上次多。 这天,叶泽成又来取药。 宋嘉一边核对单子,一边疑惑地问:“消炎药用这么快?你们最近任务很重?” “上次任务我们是和西南军区那边合作的,他们的人见咱们的药效果好,顺手‘借’走了不少。” 宋嘉一愣,随即眼睛一亮——商机来了啊! 叶泽成一看宋嘉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忍不住笑道: “放心,我已经和那边的人提过了,这些药都是咱们军区医院中医部特制的。他们用着好,肯定很快就会有人找上门来谈合作。” 他特意没提杏林医馆。 因为,医疗队能跟医馆合作,一来是战士们信得过宋嘉的药,二来也是因为宋嘉有关系在这边。 但要是跟其他军区谈合作,说是小医馆出的药,人家肯定要打问号。 谁敢随便用民间医馆的药?万一出了事谁负责? 没人敢轻易和小医馆合作,就算敢,合作也没那么容易谈的下。 但若是以军区医院的名义出面,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宋嘉会意地点头,正要说话,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请进。” 宋嘉抬头一看,来人正是商务科的高思齐科长。 说曹操曹操到。 叶泽成站起身,“你们谈正事,我先去取药。” 宋嘉点点头,朝门外唤道:“海燕,带叶队长去药房取一下药。” 等叶泽成离开后,宋嘉给高思齐倒了杯茶,笑着问道:“高科长今天过来,是有什么指示?” 高思齐接过茶杯,笑容和煦:“宋医生太客气了。我这次来,主要是想代表商务科感谢您。您研制的那些药,在兄弟军区可是打出了名声啊!西南军区后勤部的同志特意打电话来,说咱们的消炎药效果比他们采购的成品药好得多,伤员恢复得特别快。” 他抿了口茶,继续道:“所以,我们商务科想和您谈个合作。以后其他军区来采购药品,可以由我们负责对接、销售和运输,您这边只管专心制药。当然,军区医院会从中抽取三成的利润,您看怎么样?” 见宋嘉若有所思,高思齐又补充道:“而且有我们商务科出面,合作渠道会更正规,订单量也会更大。说不定以后啊,全国各大军区都会来采购咱们的药!” 第315章 洗被单 宋嘉指尖轻轻敲着桌面,沉吟片刻。 正如叶泽成所说,与军区医院合作确实是最佳选择。 四成的利润虽然不少,但省去了自己对接、售后、运输的麻烦,还能借助医院的渠道快速打开市场。 “好,这个合作我同意了。”她干脆地点头,“不过药材供应和质量把控必须由我这边负责,价格也要按照我的标准来,不能随意加价。” “这是自然!”高思齐连连点头,“宋医生的药材品质有目共睹,我们商务科绝不插手。” 他早就料到对方会提出这个要求。 毕竟之前发生过药材以次充好的事情,换谁都会留个心眼。 若是提出由医院提供药材,至少得分六成利润才行,但那样恐怕就谈不成了。 高科长又补充道:“既然要扩大生产,您这边需要增加人手的话尽管开口。无论是调派现有人员还是新招人手,医院都会全力配合。另外,所有人员的工资福利都由医院承担,您不必再额外支付。” 宋嘉闻言露出笑容,“高科长这么爽快,我也不能小气。以后军区医院自用的药,我免费提供。” 这条件比她预想的还要优厚。 除了药材成本是她自掏腰包,人工、水电、场地都由医院负担。 算下来,她至少能纯赚五成利。 要是订单量大,收入可是相当可观的! 不过随着产量增加,光靠异能催生和上山采药肯定不够用了。 眼下已是三月底,马上要开始春耕,和当地农业部合作种植药材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其实直接去收购站买药材也行,但那里的药材品质参差不齐,远不如她用异能滋养过的药种种出来的药效好。 况且要是和当地合作种植,说不定还能再赚一笔技术指导费。 想到这儿,宋嘉拿出纸笔给邓书记写了封信。 没有熟人引荐,贸然去找农业部谈合作肯定行不通。 有了邓书记的介绍信和奉池县农业部的报表,事情就好办多了。 下班后,宋嘉先去邮局寄了信,又特意拐到供销社买了只肥母鸡。 今天谈成这么大一桩合作,值得好好庆祝一下。 到了托儿所接孩子时,远远就看见周志远踮着脚在往托儿所里面张望。 上次沈望昕因工作被军嫂们刁难时,周志远还在出任务。 回来后,他得知情况,心疼得要命,生怕再有谁为难小昕,现在每天只要下训早,必定会来接小昕下班。 看得来接孩子的军嫂们都羡慕得不行。 “哎哟,这新婚小夫妻就是不一样。我家那口子刚结婚那会儿也是这样,恨不得把我拴在裤腰带上。现在回家就喊累,连句话都懒得说。” “男人都一个熊样!结婚前他说遇见你是上辈子积德,结婚生娃后他说娶了你是倒了八辈子霉。” 周围的军嫂们哄然大笑。 “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家宋医生都生俩娃了,沈团长不照样体贴媳妇?前两天我还瞧见沈团长一大清早在院子里洗被单呢!” “就是就是!我家那个油瓶子倒了都不扶一下。宋医生快教教我们,到底有啥秘诀,能把男人调教得这么贴心?” 宋嘉顿时汗颜,这话题怎么突然转到她身上来了。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沈望川那啥……弄脏了被单不好意思,所以一大早偷偷起来洗的吧? 正尴尬间,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远处走来。 沈望川刚下班,远远就听见军嫂们在议论自己洗被单的事,耳根瞬间通红。 但他还是大步走过来,自然地搂住宋嘉的肩膀:“哪有什么秘诀?自家媳妇不宠着,难道等着别人来宠?” 周志远立刻接话:“我哥说得对!我媳妇受不得半点委屈,以后谁要是敢欺负她,可得先问问我这拳头答不答应!” 嫂子们顿时笑作一团。 “哎呦喂,这话说得,牙都要酸掉咯!” “周营长你就放心吧,沈老师这么用心照顾咱们孩子,我们讨好她还来不及呢!” 这时托儿所的门开了,孩子们像小鸟一样扑向各自的父母。 小班的家长可以直接进园接孩子。 宋嘉把手里的菜篮子交给周志远,和沈望川一起进去接孩子。 安安和岁岁还小,一整天呆在托儿所,心里肯定很期盼爸爸妈妈来接。 所以只要时间允许,宋嘉和沈望川都会亲自来接。 有时候中午时间充裕,宋嘉还会赶回来看看他们。 两小只看到父母,立刻开心地手舞足蹈。 安安搂着爸爸的脖子不撒手,岁岁则趴在妈妈肩头咿咿呀呀说着只有自己能懂的“八卦”。 等所有孩子都被接走,沈望昕才算下班。 她走出来好奇地问:“你们刚才在外面说什么呢?笑声那么大。” 周志远立刻邀功似的说:“我在警告她们不许欺负你!” 沈望昕轻轻碰了他一下,小声道:“以后这样的话少说,不然别人还以为我多难相处呢。” “这有啥!”周志远满不在乎地搂住她的肩膀,“我疼自己媳妇,天经地义!” “你这人真是……”沈望昕轻轻掐了下周志远的胳膊。 走在后头的沈望川则幽怨地望着自家媳妇。 宋嘉心虚地别开脸。 总是饿着男人确实不好,得想个办法,让两小只单独睡才行。 几人刚走到家门口,就看到隔壁张伟民家门口停着一辆军用皮卡,几个战士正忙着往车上搬东西。 “张副营长回来了?”宋嘉惊讶地问道。 沈望川点点头:“他转业了。” “转业?” 虽然他给别人养了八年儿子的事,在军区传开了,但这也不是他的错。 除了面子上过不去,完全没必要转业啊? 周志远接话道:“他是因伤残转业的。” “伤残?”沈望昕吃惊地捂住嘴,“怎么会伤残?他们回家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第316章 娶你回来干嘛的? 在沈望川和周志远的口中,宋嘉了解了张伟民回去后发生的事。 张伟民带着蔡桂兰回老家后,在蔡家人那里证实了蔡桂兰确实是被地下赌场东家侵犯的事。 愤怒之下,他当即就要去找人算账。 要说八年前他还是个大头兵时,确实没实力对抗地头蛇。 但如今好歹是个营长,他立即联系当地武装部和公安局,联合开展了扫黑行动。 行动中,张伟民因为太过激进,在追击赌场头目时,不慎被对方扔出的土制炸弹炸伤,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右手落下了残疾,再也无法持枪。 不过这次行动成果显着,不仅捣毁了当地最大的黑市窝点,还缴获了大量赌资和赃物。 为此,张伟民还荣立了个人二等功。 在他们回去前,张伟民就已经和蔡桂兰打了离婚报告,现在已经批下来了。 蔡桂兰的弟弟因为长期参与赌博和协助犯罪,也被抓了起来。 而蔡桂兰的父母把这一切过错都推给蔡桂兰,认为是她害了自家独苗,将她和张耀祖赶出了家门。 至于这对母子今后如何生活,已经与张伟民无关了。 张伟民有战功在,转业后,分配的工作也不会太差。 只是太好的前程是没有了。 听完这些,宋嘉已经把鸡腌制好了。 她让周志远在院子里的土灶上生火,把鸡架上去烤。 “烤鸡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宋嘉叮嘱道,“要不停地翻面,别烤焦了。” “放心吧嫂子,我在野外生存训练时可是烤鸡高手!” 周志远一边翻动着烤鸡,一边说:“对了三哥三嫂,我们的结婚申请报告已经批下来了!我打算这几天就去申请房子,然后回老家把我娘接过来。” 他顿了顿,“不过你们放心,就算搬出去了,要是需要我们帮忙照看安安和岁岁,我们随时都可以的。” 宋嘉割了一茬韭菜在水池旁洗,笑着说:“不用,现在安安和岁岁白天送托儿所,晚上我们自己能照顾。孟婆婆年纪大了,一个人在家确实让人不放心,早点接过来也好。” 沈望昕接过话茬:“那我们就申请住隔壁的院子吧!这样三哥要是出任务,三嫂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家,我们也好互相照应。” “哟,你不住你的楼房啦?”宋嘉打趣道。 沈望昕皱了皱鼻子:“那楼房我去看了,一点都不方便。洗澡上厕所还得去公共浴室,空间又小,还是这样的大院子住着舒服。” 主要是婆婆腿脚不好,爬不了楼。 她转头对周志远说:“到时候咱们也像三哥三嫂这样,在后院弄个卫生间和洗澡间,这样就不用大清早跟人抢位置了,还干净卫生。” “行!”周志远爽快地应道,“你决定就好,我明天就去后勤处打申请报告。” “嗯,就这么定了。”沈望昕点头。 宋嘉把洗好的韭菜切成小段,又炒了几个鸡蛋,拌在一起做馅。 沈望昕在一旁揉着面团,两人打算做韭菜煎包。 沈望川在院子里陪着安安和岁岁玩。 周志远照看的烤鸡已经滋滋冒油,表皮呈现出诱人的焦糖色。 腌制烤鸡的酱料是宋嘉秘制的,那香味烤出来,香得神仙都走不动道。 现在天气不冷不热,他们把饭菜摆在院里的石桌上,边吃边聊。 宋嘉还特意给两小只蒸了鸡蛋羹。 他们现在六个多月,已经可以添加辅食。 之前怕过敏,宋嘉一直是只用蛋黄蒸。 今天第一次尝试全蛋,没敢让两小只吃太多,就喂了一口,剩下的全进了四个大人的肚子。 两小只眼巴巴地看着大人们吃得香,馋得直啃磨牙棒。 这磨牙棒还是老四寄来的,用枫木打磨得光滑圆润,正适合长牙期的宝宝。 这边吃得正热闹,另一边齐营长家却是另一番景象。 齐宏伟今天被政委喊去谈话,回来得晚,一进院子就闻到诱人的香味,还以为是媳妇张素珍今天买了肉。 他兴冲冲地推开厨房门,却发现灶台冷清清的,连口热水都没有。 堂屋里,儿子小鹏正坐在地上哇哇大哭,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齐宏伟心头火起,大步走进里屋,就见张素珍 正背对着他,躺在炕上睡得踏实。 “都几点了还在睡?老子累了一天回家连口热饭都没有!”齐宏伟黑着脸吼道:“孩子躺地上哭成那样,你也不管管?地上多凉你不知道?” 张素珍蜷缩着身子,虚弱道:“我……我肚子不舒服,晚上你自己煮点对付一下吧……” “又肚子疼?”齐宏伟烦躁道:“怀个孩子这么娇气?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疼!小鹏他妈那时候不也啥都干,咋没见像你这么事多?” 张素珍咬着嘴唇:“小鹏刚才跑闹撞了我肚子……现在一阵阵发紧,实在起不来……” “呵!”齐宏伟冷笑一声,“都怀孕六个月了,胎都稳了,小鹏才一岁多,撞一下能有多大劲?别装了,赶紧起来去做饭!” “当初媒人说你能干,家里家外一把好手,我才从老家把你接过来。本来以我营长的条件,再娶个城里媳妇也不是难事。你这才不到一年,就原形毕露了?” 张素珍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攥着被角。 齐宏伟见她不理人,更是火冒三丈:“我跟你说话呢!你现在连——” 他怒气冲冲地去掰妻子的肩膀,这一掰过来才发现不对劲。 张素珍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冷汗涔涔,整个人都在发抖。 齐宏伟这才慌了神:“素珍?你……你没事吧?” “疼……肚子好疼……”张素珍勉强睁开眼,声音细若蚊蝇。 看着妻子痛苦的样子,齐宏伟脑袋“嗡”的一声,转身就往外冲:“你等着!我去叫宋医生!” 院墙这边,宋嘉一家正其乐融融地吃着晚饭。 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宋医生!宋医生!” 门拍得这么急,怕是来求医的,宋嘉放下筷子,“你们吃,我去看看。” 门一开,就见齐宏伟一脸慌张,伸手就要去拽宋嘉的胳膊,却被后面走过来的沈望川钳住手。 他皱着眉:“有事说事。” 齐宏伟语无伦次地喊着:“宋医生,快、快去我家看看,素珍她、她肚子疼得厉害……” 第317章 如何调教男人 宋嘉让沈望川回去拿药箱,自己则跟着齐宏伟走向隔壁院子。 她一边走一边问:“见红了吗?疼多久了?” “我哪知道这些!我进屋她就躺在炕上……” 齐宏伟当然不知道,他从进屋开始就没关心过张素珍一句。 宋嘉皱眉看了他一眼,没再多问,径直走进里屋。 屋里,张素珍正蜷缩在炕上,双手死死护着隆起的肚子,眉头紧紧皱着,看着十分痛苦。 “别怕,我帮你看看。”宋嘉轻声安抚道。 先给她把了脉,又轻轻按压腹部检查。 当她准备掀开被子进一步检查时,见齐宏伟还杵在一旁,脚边还扒拉着一个哭得眼泪鼻涕一把抓的小孩。 “你们先出去,把门带上。” 等齐宏伟抱着孩子出去后,宋嘉才帮张素珍褪下裤子检查。 裤底已见少量血迹,触诊发现宫缩明显,是先兆流产的征兆。 宋嘉扶着张素珍侧卧躺好。 这时,沈望川正好把药箱送来,在外面敲门。 宋嘉出去拿了药箱,取出银针,在几处关键穴位下针。 银针轻旋间,张素珍渐渐觉得小腹的坠痛减轻了些。 “现在感觉怎么样?”宋嘉一边观察她的面色一边问。 “好、好多了……”张素珍虚弱地说,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宋医生,孩子……孩子能保住吗?” 宋嘉安抚道:“别担心,现在出血不多,宫缩也缓解了。我给你开副安胎药,但必须卧床静养,这段时间千万不能下床。” “卧床?”张素珍闻言,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忧虑。 “有什么问题吗?” “宋医生,你是不知道……我家老齐平时在家,扫把倒了都不会扶一下。我现在怀着孩子,还要照顾调皮的小鹏,家里洗衣做饭都是我一个人忙活。就这样,他还总说我在家享清福。”张素珍的声音越来越小,“要是我卧床休息,还不知道他要怎么数落我……” 宋嘉皱了皱眉:“你大着肚子,还要照顾一个小的,齐营长在家都不帮忙吗?” 平时齐营长家总是大门紧闭,张素珍也不怎么出门跟人走动。 除了偶尔能听见孩子哭闹,隔壁安静得跟没人住似的。 所以宋嘉对她家还真是不怎么了解。 张素珍摇摇头,一脸苦相,“下午小鹏撞到我肚子后,我疼得厉害躺在床上。老齐回来就说我是装的,非要我起来做饭。” “那你坐月子的时候怎么办?”宋嘉忍不住问道,“就算现在勉强撑着,生孩子后总要坐月子的吧?” “我、我也正为这事发愁。听说老齐的前妻,临产前一天还在挑水做饭,结果导致……导致难产没的。”张素珍说着眼眶红了。 宋嘉无语死了,这种男人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张素珍怯生生地拉了拉宋嘉的衣袖:“宋医生,您……您给我出出主意吧。我知道沈团长在家最听您的话了……” 她虽然不常出门,但两家毕竟是邻居,平日里总能听到些风声,也知道沈团长平时最疼媳妇,最听媳妇的话了。 现在她越想越害怕,生怕自己也跟齐营长前妻一样,坐月子的时候还得洗衣服做饭带孩子,那可就真要命了。 宋嘉嘴角抽搐,她也不知道自己会“调教男人”的传言是怎么传出去的。 现在一个两个的都来请教她。 但看着张素珍惨白的脸色,她还是心软了。 “你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呗,不做他能怎样?”宋嘉无奈道:“他没结婚前难道就不洗衣服不做饭了?” “可他就是看中我能干才娶我的。” 其实张素珍心里也怕,就像齐宏伟常说的,以他营长的条件,娶个有文化的城里姑娘也不是难事。 选她这个乡下村姑,就是图她勤快能干、任劳任怨。 “你不用怕,更不用惯着他。你越是顺着他,他越不把你放在眼里。你们已经领证了,军婚是受保护的,他就是现在对你不满意,想离婚也没那么容易。”宋嘉道:“而且我看他刚才着急的样子,应该还是在意孩子的。” 这时候的人都讲究“多子多福”,齐营长虽说已经有了小鹏这个儿子,可谁家不盼着再添几个大胖小子? “还有。”宋嘉继续道:“你别老把自己关在家里。等身体好些了,多去供销社那边的广场转转,跟嫂子们唠唠嗑、诉诉苦。总会有几个看不惯齐营长做派的,到时候传到他耳朵里,他要是顾忌面子,自然会收敛些。” “男人都是属算盘的,你不拨拉他不动。就说小鹏撞你的事,齐营长回来的时候,你就该抱着肚子跟他哭,把前因后果掰扯清楚,末了加一句‘要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别怕撒泼,就得让他觉得这事担着人命,他才知道轻重。” 张素珍绞着手指,“可我、我……” 她涨红了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宋嘉知道她的性格,要迈出这一步恐怕不容易。 但,“善被人欺,你马上也要当母亲了。要是生个女儿,你愿意看她以后跟你一样,当牛做马伺候男人一辈子吗?” “不行!” 张素珍突然激动起来,死命摇头。 她自己可以忍气吞声,但绝不能让孩子重复这样的命运。 “那就得先让自己硬气起来。”宋嘉鼓励道:“克服一下心理,慢慢你就会发现,其实和人沟通相处,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 “那、那我试试。”张素珍深吸一口气,眼神渐渐坚定。 “嗯,你可以的。” 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只要迈出第一步,就总有希望。 宋嘉收起银针,帮张素珍整理好衣服,这才打开门。 齐宏伟抱着孩子等在门外,见宋嘉出来,连忙问道:“宋医生,我媳妇她没事吧?” 宋嘉板着脸说:“先兆流产,需要绝对卧床休息,至少半个月不能下床。” 齐宏伟一听就皱起眉头:“有这么严重?不就是肚子疼吗?孩子保住了不就行了。以前小鹏他妈怀孩子的时候……” 第318章 推门就是噩梦 “齐营长!”宋嘉直接打断他,“你前妻怎么没的,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她写下一张药方,给齐宏伟:“拿着!明天到中医部抓药,早晚煎服。” 齐宏伟接过药方,满脸不情愿:“宋医生,我一天到晚训练忙得很,哪有时间煎药?再说洗衣服做饭带孩子,这个家没她真不行。您看有没有什么特效药,喝一天就能好的那种?” “有啊。”宋嘉冷笑一声。 齐宏伟眼睛一亮:“那您快给开那种药呗!” “不用开,”宋嘉一字一顿道,“你直接带她去医院做流产手术,立马就啥事都没了。” “宋医生,这玩笑可开不得!”齐宏伟脸色骤变。 “谁跟你开玩笑?”宋嘉白了他一眼,“要不好好卧床保胎,要不趁早做清宫手术,免得到时候一尸两命!” 齐宏伟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了,转向沈望川:“沈团长,你看看你媳妇说的这是什么话?女人操持家务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这咋还成了我的不是了?” “再说了,哪个女人不生孩子?我天天训练累死累活的,回家连口热饭都吃不上,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宋嘉真想一巴掌甩上去,“天经地义?齐营长,您这话要是拿到妇女大会上去说,信不信当场就被骂死!怎么,离了女人做饭,您就只能吃生米?洗衣服、带孩子,这些事哪个是男人干不得的?” “齐营长,您今年贵庚啊?离了人伺候就活不下去,您这是还没断奶呢?!” 这个年代,太多女性都像张素珍这样,一辈子围着灶台转,伺候公婆、照顾丈夫、拉扯孩子。 偏偏这些男人还觉得理所当然,从来不在乎女人的死活。 宋嘉看着就来气。 齐宏伟说不过宋嘉,只能对沈望川说:“沈团长,你倒是说句话啊!咱们男人在前方冲锋陷阵,女人守着后方操持家务,这不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吗?” 沈望川一把搂住宋嘉:“我可没听说过这规矩。媳妇,走,回家我给你打洗脚水。” “好。” 宋嘉得意地哼了一声,临走前还不忘狠狠剜了齐宏伟一眼。 齐宏伟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怀里的小鹏又开始哇哇大哭,一个劲地喊饿。 他低头看看哭闹的孩子,又回头望了望屋里躺着的张素珍,终于认命地叹了口气,抱着孩子往厨房走去。 锅碗瓢盆叮当作响,半晌才端出一碗煮得稀烂的面条。 军区有食堂,吃饭倒是不愁。 可齐宏伟每天训练完回家,推门就是噩梦。 堆成小山的脏衣服、满地的屎尿、被小鹏翻得乱七八糟的屋子,还有那个浑身脏兮兮、闹腾不已的小祖宗。 齐宏伟简直要崩溃了。 甚至想把小鹏送到托儿所去,但是送托儿所每个月要交五块钱。 一般家里有人看娃的,都舍不得花钱送进去。 齐宏伟也舍不得,只送半个月人家又不收。 气得每天在家暴走。 可不管他怎么骂,怎么抱怨,张素珍就当作没听见,始终躺在床上不动弹。 齐宏伟虽然满肚子牢骚,但到底还是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 每天都会老老实实地把饭菜和药送到床前,笨手笨脚的洗衣服。 至于收拾屋子? 算了,乱就乱、臭就臭吧,反正就半个月,忍忍就过去了。 要不是没那么多换洗衣服,他真想攒着等张素珍好了再洗。 就这样熬了一个礼拜,部队突然来了紧急任务。 齐宏伟像得了特赦令,麻溜地收拾行李开溜。 这一周虽然不长,但总算让齐宏伟亲身体会到张素珍平时有多不容易。 洗不完的衣服、收拾不完的烂摊子,还得伺候大的小的……这些活比他训练还累人。 张素珍卧床休息一周,气色好了不少。 为了感谢宋嘉,她拎着两罐腌得透亮的酒糟鱼,又亲手蒸了糯米糍,用竹篮装得满满当当送到宋嘉家。 宋嘉已经收到邓书记的回信,正推着自行车准备去当地的农业部,见张素珍过来,又连忙把自行车停好,把人引进来坐。 张素珍见宋嘉要出门,也不好意思久坐,说了几句感谢的话,留下东西就准备走。 宋嘉看她挺着大肚子还要带个小孩,忍不住又提点一句,“坐月子的事你得提前打算,能叫娘家妈或者婆婆来帮忙最好,要不花钱请个靠谱的大娘也行,别指望齐营长。” 这种男人平时都靠不住,更别说关键时候了。 张素珍眼神一黯:“我爹妈都不在了,婆婆那边……” 婆婆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厉害。 齐宏伟上头还有两个哥哥,两个嫂子都被治得服服帖帖的。 要是请婆婆来照顾月子,恐怕她不仅得做饭洗衣,还得反过来伺候婆婆。 张素珍叹了口气,“我知道了,谢谢宋医生提醒。” 宋嘉微微摇头,送走张素珍,宋嘉骑车来到东陵县农业部。 有邓书记的介绍信,她很快见到了东陵县的领导和农业局干部。 刚说明来意,还没等拿出奉池县的农业报表,对方就激动地连连点头。 去年黑省奉池县的金线草种植可是上了人民日报,创下的收益哪个县不眼红? 如今这好事落到东陵县头上,自然求之不得。 合作谈得出奇顺利。 考虑到东陵县的地质与奉池县不同,宋嘉选定了两种适合本地种植的药材。 消炎止血的“银叶草”和活血化瘀的“根红藤”,都是她刚需的药材。 第一批依旧是先试种二十亩。 因为宋嘉平时还要去军区医院上班,两边商量后决定,由县里派三个赤脚医生先跟着她学种植技术。 种子由宋嘉提供,她只收取一成技术指导费。 这和奉池县现在的合作模式一样,种子都是经过宋嘉异能滋养的。 签完合同的第二天,东陵县就派了三名赤脚医生来学习。 实验地是在距离家属院三十里外,向阳公社的牛马村,宋嘉特意请了一天假过去教学。 刚到村里,还没下地呢。 宋嘉就被紧急拉到公社卫生所。 卫生所里躺着一排人,男女老少个个面色发青,嘴唇乌紫。 农业部的王部长迎上来:“宋医生,实在对不住,这事来得太急。这一家五口早上吃了毒蘑菇,全都成这样了。卫生所的医生都没见过这阵仗……” 其他三位赤脚医生也都摇头称不行。 宋嘉快步上前检查,眉头越皱越紧。 这不像是普通的食物中毒…… 第319章 毒蘑菇 宋嘉仔细检查着五个中毒者,发现他们的症状远比普通食物中毒严重。 不仅面色铁青、嘴唇发紫,更伴有瞳孔收缩、四肢抽搐的症状。 最年长的老人已经陷入昏迷,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一个裹着头巾的婶子挤进人群,“哎呦喂!昨天下午是我和水生他婆娘一起上山挖的野菜,我俩都摘了不少蘑菇。我回家晚了就没煮,想着今天中午吃。谁成想水生家先吃了,还都中毒了,看这样子怕是活不成了,这可真是要命啊。” “你们这些婆娘胆子也太大了!前年老刘家不就是吃了毒蘑菇,一家六口全没了?那症状比这还吓人!你还不赶紧回家把那些毒蘑菇扔了!” 宋嘉闻言立刻抬头:“等等!那些蘑菇别扔,快拿来给我看看!” 那婶子一脸懊恼:“哎呀,这可咋整?我刚听说水生家中毒,就把那些蘑菇全倒粪坑里去了!这要命的玩意儿哪敢留着?万一被不懂事的娃娃吃了碰了,那还得了?” 别说是娃娃,就是家里的鸡啄了,毒死了,都得心疼好几天。 宋嘉深深地看了那婶子一眼,眼下救人要紧,没工夫计较这些。 她立即让王部长清场,准备给五人解毒。 趁着清场的空档,宋嘉背过身,在随身布包里翻找。 她今天没带药箱,但空间里还存着五颗解毒丸。 解毒丸是用血灯笼的根茎制的。 血灯笼是近乎绝迹的神草,能解百毒。 怕取太多养不活,宋嘉只敢取一小节,炼制了这五颗解毒丸。 原本是特意为家中几个军人准备的。 夏天,野外训练时若遇毒虫蛇蚁,这解毒丸能救命。 这下全用在这儿了…… 宋嘉暗自心疼,手上动作却不停,迅速给五人各喂下一颗解毒丸。 光靠药丸还不够,还得配合针灸逼出毒素。 一旁三个赤脚医生也是懂点中医的,见宋嘉拿出银针,两个年纪大的有点犹豫,本能地想回避,却又按捺不住好奇。 想看看这年轻女医生到底能不能把人救回来,用的又是什么针法。 他们想学,但不好意思开口。 倒是那位年轻些的赤脚医生直率问道:“宋医生,我们能在一旁学习吗?” 宋嘉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可以。” 五个人行针驱毒要耗费很大精力,有人帮忙当然好。 两位老中医面面相觑,没想到宋嘉这么大方。 要知道,这年头谁家不是把看家本领捂得严严实实? 至少他们自问没有这般胸襟。 宋嘉唇角微扬。 只要有人愿意学中医,她都愿意教。 只要不是存心拿药方或祖传技艺去卖国求荣、坑蒙拐骗。 多一个人学会中医,对社会就多一份帮助。 宋嘉一边施针,一边详细讲解针法要领。 四个医生忙活了一个多钟头,总算把这家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三个赤脚医生满脸的不可思议。 尤其是那位年轻医生,看着宋嘉的眼神满是震惊与敬佩。 就在刚才,他们还觉得这些人必死无疑,现在,竟然在他们的手下渐渐恢复了生机。 虽然人还没醒,但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 他们不断在脑中回忆着宋嘉刚才的讲解,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这可是能救命的本事啊! 宋嘉笑而不语,针法其实只是普通的解毒针法,真正起关键作用的还是血灯笼炼制的解毒丸。 不过,学会了这套针法,对付一般的中毒情况还是很有用的。 这时,向阳公社湾里村的大队长袁队长才带着几个人姗姗来迟。 袁队长板着一张威严的脸,沉声问道:“怎么回事?都围在外面干什么?水生家几个人怎么样了?” 那个裹着头巾的婶子赶紧凑上前:“大队长,你可算来了!刚才送来的时候人都快不行了,这会儿军区医院的女大夫正在里头抢救呢。” 袁队长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丝异样。 他二话不说,直接走到病房门口推门而入。 病房里,宋嘉几人刚把病人安顿好。 袁队长一进门,就见里面站着许多陌生人,特别是王部长那身干部打扮,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几位是……?”袁队长迟疑地问道。 作为县里的干事,王部长的级别比袁队长高得多,平时根本见不到面,所以袁队长并不认识他。 农业部的小张干事上前一步介绍道:“这位是咱们县农业部的王部长,这位是军区总医院的宋医生。” “你是什么人?不知道现在病房里正在抢救病人吗?贸然闯进来,万一影响了治疗,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王部长皱着眉头。 袁队长赶紧赔着笑脸,“王部长您别见怪,我是向阳公社湾里村的生产大队长。这一家子都是我们生产队的社员,听说出了事,我特意赶过来看看情况。不知道他们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宋嘉洗完手走过来:“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不过毒素已经伤及五脏六腑,需要住院进一步治疗。” 至少未来三天,他们都必须完全禁食,需要注射营养液,等消化道功能逐步恢复后,才能从流食开始慢慢过渡到正常饮食。 袁队长目光飞快地扫过病床,看到几人胸口确实还有起伏,眸色不由一沉。 他转身对宋嘉说:“宋医生,真是太感谢您了!不过……医院我们就不去了。水生是我亲侄子,接回家里休养也是一样的,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 “这怎么能一样呢?”年轻的赤脚医生马承宇 忍不住站出来反驳,“你没看他们现在都还昏迷不醒呢!如果不继续住院治疗,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 袁队长脸色微变:“不是我们不想送,实在是他们家太困难,根本拿不出住院的钱。” “你刚才不还说他是你亲侄子吗?要不这样,你先以个人名义借他点钱,实在不行就用大队的公积金垫付。等秋收后用工分慢慢抵债也行啊!总不能见死不救吧?”马承宇说。 袁队长见马承宇一直和他过不去,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 “借?”他冷哼一声,“去年他娘生病就借了大队一笔钱,人没救回来,钱到现在还没还上。现在一家五口又要借,万一这钱又打水漂了,年底公社查账,我这个大队长还当不当了?” “我是他亲叔叔,也是大队的一把手。这事就这么定了,把人接回家养着。我们农村人命硬,躺几天就好了。” 袁队长语气强硬,说完就要去招呼人抬担架。 第320章 是谁下的毒? 宋嘉一直盯着袁队长看,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按理说他既是大队长又是病人的亲叔叔,知道人没死应该高兴才对,可他不但没半点喜色,反而百般阻挠住院治疗,坚持要把人接回家。 要说这家人中毒的事跟袁队长没关系,鬼才信! 宋嘉不动声色地走到王部长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王部长脸色微变,立即给身旁的张干事使了个眼色。 张干事会意,悄悄退了出去。 “都住手!” 王部长喝止正要进来抬人的村民,“这一家五口的医药费,我会向县里申请特殊补助,由县财政承担。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散了吧。” 袁队长顿时急了,“王部长,这、这不合适吧?您别听这些医生危言耸听,他们就是想多赚点医药费,故意把病情说严重了。我们农村人皮实,接回去养几天准好!” “现在医疗资源这么紧张,军区医院病床都不够用,谁会没事找事留病人?”宋嘉冷笑一声:“你这么着急要把人接走,该不会……这家人中毒的事,跟你有关吧?” “你!” 袁队长恼羞成怒道:“别以为你是军区医院的就能乱扣帽子!他们是吃了毒蘑菇中毒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和大哥是亲兄弟,难道还能害他一家?” 门外那个裹着头巾的婶子帮腔:“是啊是啊,我和水生家的一起上山采的蘑菇。他们一家就是吃的蘑菇中毒的,错不了!” 宋嘉挑眉:“哦?你亲眼看见他们煮蘑菇吃了?” “那……那倒没有。”婶子支吾着,“可他们一家子都中毒了,不是蘑菇还能是啥?” 宋嘉走到病床前,掀开病人的衣领:“毒蘑菇中毒会出现腹痛、呕吐、幻觉等症状。可你们看——” 她指着病人颈部的瘀斑,“这种点状出血,加上他们口中明显的苦杏仁味,这分明是农药中毒的症状!” 这话一出,如同惊雷炸响。 三位赤脚医生连忙上前检查,果然在病人口鼻处闻到了淡淡的苦杏仁味。 之前听村民说是毒蘑菇中毒,大家都没多想,就按这个治了。 现在仔细一看,症状完全对不上号啊! 袁队长面如土色,强作镇定道:“胡说!我大哥一家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喝农药自杀?” “是啊,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自杀呢?”宋嘉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不如……我们请公安同志来调查一下?” 话音未落,张干事已经带着两名公安民警走了进来。 袁队长脸色惨白,他慌忙朝站在一旁的小儿子使眼色。 可他那不成器的儿子正伸长脖子看热闹,完全没注意到父亲焦急的目光。 袁队长额头渗出冷汗,悄悄往门口挪动,却被守在门口的张干事一把拦住。 两位公安大步走进来,先向王部长敬了个礼。 其中年长的那位掏出笔记本:“麻烦哪位同志把情况详细说一下?” “我来!” 马承宇立刻站出来,将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清楚。 从病人送来的症状,到袁队长百般阻挠病人住院的可疑行为,全都如实汇报。 宋嘉赞许地点点头,条理清晰,关键细节一个没漏。 有王部长在场作证,公安立即将袁队长列为重点嫌疑人,掏出手铐就要铐人。 “冤枉啊!”袁队长挣扎着喊道:“公安同志,您不能光听他们一面之词啊!我不让住院是为他们好!我大哥最怕欠债,要是醒来知道又欠一屁股债,还不得急死?” 宋嘉冷笑:“是怕他急死,还是怕他活过来?” 说着走到昏迷的老人床边,从怀里掏出银针包,“想知道真相,问问当事人不就清楚了?” “可受害人都昏迷不醒……” 公安话没说完,就见宋嘉手起针落,三根银针精准刺入老人穴位。 同时悄悄输入木系异能,帮老人修复受损的内脏。 不一会儿,老人眼皮颤动,竟真的缓缓睁开了眼睛。 宋嘉又转向两个小孩,同样施针救治。 她原本就打算重点救治这一老两小,毕竟老人和孩子体质较弱,即便解了毒,内脏损伤也可能危及生命。 随着两个孩子也渐渐苏醒,袁队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但他还是强装镇定,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 公安走到老人身边,蹲下身轻声询问:“老人家,您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袁谷生。”老人虚弱地回答。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到儿子儿媳还昏迷不醒,两个小孙子也脸色惨白地躺在病床上,浑浊的眼泪顿时涌了出来。 “您还记得今早昏迷前发生了什么吗?”公安继续询问。 老人颤抖着抹了把眼泪:“造孽啊……昨天我儿媳采了一背篓野菜和蘑菇回来,我儿子一看就急了眼,非说那些野蘑菇有毒,要全部丢掉……儿媳不让,说那些蘑菇她都认识,平时也吃过,不会有毒……” 他断断续续地讲述着:“去年为了给老伴治病,欠了大队不少钱……今年分到的口粮又不够吃,儿媳妇也是没法子,才想着多存些山货晒干了慢慢吃……谁知两口子为这个吵得不可开交……” “儿媳妇骂我儿子没出息,说这个家要钱没钱,要粮没粮,连口饱饭都吃不上,还瞎讲究……我儿子气得说要她回娘家……最后吵急了,儿媳妇说过不下去就干脆……干脆一家人都别活了……” 这番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难道真是儿媳下的毒?跟袁队长没关系? 公安追问道:“老人家,您确定是您儿媳妇下的毒吗?她是怎么下的毒?采回来的蘑菇你们吃了吗?现在在哪儿?”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袁谷生却只是摇头抹泪,再说不出一个字。 第321章 一男一女 袁队长立刻挺直腰板,“大伙儿都听见了吧?这事跟我可没半毛钱关系!” “既然牵扯到你儿媳妇。”公安转向宋嘉,“能不能麻烦宋医生帮忙把那位女同志也唤醒?” 其实不用公安说,宋嘉已经在检查儿媳的情况了。 她根本不信袁队长没问题,这老头刚才的反应太可疑了,这中间一定另有隐情。 银针刺下,儿媳很快苏醒过来。 听完公安的问话,她紧紧搂着孩子痛哭失声:“我那都是气话啊!天打雷劈的,我怎么可能真给全家人下毒?那些蘑菇我从小吃到大,闭着眼睛都能分清楚……” 儿媳忽地转向袁谷生,“爹……您怎么能这样想我?我嫁进袁家这么多年,您说说,我哪点做得不好?去年娘生病时,我日夜伺候,端屎端尿从没抱怨过一句。我对您二老,对孩子们……” “我就算、就算真有天大的委屈,又怎么忍心害自己的孩子啊!今早的粥是我煮的不假,可我发誓绝对没往里面放蘑菇,更不可能下毒!” 袁谷生老泪纵横。 正是因为这个儿媳一向孝顺贤惠,他才更觉得她会因为不堪重负而做出极端之事。 他心里愧疚不已:“是我们家……拖累了你啊……” 双方各执一词,案情一时陷入僵局。 公安决定前往袁谷生家中实地调查,希望能找到毒物残留或其他线索。 考虑到需要专业的医学判断,他们特意邀请宋嘉一同前往。 宋嘉被这起中毒事件勾起了兴趣,当即答应配合调查。 说走就走,两名公安、宋嘉和张干事一同前往湾里村了解情况。 留下三位赤脚医生在卫生院继续照料病人,由王部长坐镇指挥。 为了防止有人通风报信,其他人都被暂时留在卫生所。 只有那个裹着头巾的婶子被叫来带路。 那婶子一路上战战兢兢的,再不敢像来时那样说三道四。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看着就是蘑菇中毒,怎么突然就变成投毒案了。 “大姐,”一位公安边走边问,“这家人平时在村里人缘怎么样?跟谁有过节吗?” “哎哟,这可没有!”大婶直摇头,“水生一家子最老实了,很少与人红脸。” “那最近和谁来往比较密切?” 婶子歪着头想了想:“密切?大家都是邻里邻居的,每天都会接触啊。” 她想到大队长,“不过,大队长家的大儿子阿强和水生两兄感情不错,两人经常在一块。” 正说着,婶子突然指着前面:“哎!说曹操曹操到,那不是大队长家的阿强吗?” 只见不远处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正匆匆走过,背上背着个竹篓。 婶子扯着嗓子喊:“阿强!阿强!” 可那人走得急,一拐弯就消失在巷子尽头。 两名公安交换眼神,其中一个年轻的公安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其余人跟着婶子来到袁谷生家。 是一间低矮的土坯房,院门虚掩着,但门槛上清晰可见几枚新鲜的脚印,泥印还未干透。 “一男一女,应该刚走不久。”公安蹲下身,用手指比量着脚印大小。 推开院门,众人本以为会看到一片狼藉,至少会有中毒者的呕吐物。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出人意料。 院子里出奇的干净,别说呕吐物了,连片落叶都没有。 地上湿漉漉的,明显刚被人用水冲洗过。 厨房里,锅碗瓢盆全都被清洗过,灶台上擦得一尘不染。 宋嘉弯腰凑近水缸,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异味。 但水缸明显被人反复刷洗过,连缸底都被擦得一滴水不剩。 几人搜遍厨房,不仅没找到毒物,连袁水生媳妇采的那些蘑菇也不翼而飞。 很显然,是有人想要销毁证据。 公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转向婶子:“谁来过?” 婶子急得直跺脚,“我不知道,我去卫生所的时候,这院子还没收拾呢!” 三人又在屋里屋外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宋嘉发现屋内各处都有被翻动的痕迹。 走到杂物间时,墙角地上一圈灰颜色浅,形状像个大方框,边上的灰还被压得死死的,一看就是原来摆着个大物件,刚被挪走不久。 宋嘉看了看地上的脚印,转头跟其他人说:“这里少了个箱子,是刚才那个男人拿走的。” “可门口的脚印不是说有一男一女吗?”张干事疑惑道。 公安重新检查了门口的脚印:“这两组脚印是朝不同方向离开的。” 他掏出配枪,“宋医生,张干事,我追过去看看。你们守在这儿等我同事,注意安全!” 说完便顺着脚印追了出去。 婶子看到公安手里的枪,吓得直哆嗦:“路我带到了,我、我先回家了。” “婶子还是留下吧。”宋嘉靠在门框上,眼中带笑:“万一真有什么事,您这嫌疑可就说不清了。” “天地良心啊!”婶子顿时慌了神:“我可一直跟你们在一块儿呢!” 话虽这么说,她却再不敢提离开的事。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年轻公安押着一个狼狈不堪的男子回来了。 这人不是阿强还能是谁。 此刻他衣服被扯得乱七八糟,脸上还带着几道血痕,显然经过一番搏斗才被制服。 “凭啥抓我!” 袁阿强猛地甩动胳膊,“我就是上山挖点野菜,犯哪条王法了?” 年轻公安踢了他一脚:“没犯法你跑什么?见了我跟见了鬼似的钻灌木丛!” 宋嘉上前检查阿强的背篓,里面除了野菜,还混杂着不少蘑菇。 她转向婶子:“你们昨天采的就是这种蘑菇?” “是…… 是这种!我跟水生媳妇一人采了半篓子呢!” 婶子凑过去看,突然瞪大眼睛,“这篓子是水生家的啊!阿强,你拿他家的背篓做什么?” 第322章 水落石出 宋嘉不动声色地运起异能,检查背篓里的蘑菇。 片刻后,她抬起头肯定地说:“这些蘑菇都是无毒的,袁水生一家不可能是吃蘑菇中毒。” 袁阿强眼神闪烁,强撑着狡辩:“谁、谁说这是他家的背篓?这明明是我家的!他们就是吃了毒蘑菇才死的!” “谁跟你说他们死了?” 袁阿强明显一愣:“水、水生他没死?” “当然没死,”宋嘉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而且他还清楚地记得,是用了水缸里的水煮粥才中毒的。他说……” 她故意放慢语速,“亲眼看见有人往他家水缸里投毒。” 袁阿强的手指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镇定。 他紧紧闭上嘴巴,任凭宋嘉再怎么说,都像块石头一样沉默不语。 不过这份镇定,在另一个公安押着一个妇人出现时,瞬间土崩瓦解。 那妇人约莫四十来岁,头发凌乱,手上、裤脚上还沾着泥土。 走在她身后的公安,吃力地抱着一个沉重的木箱子,木箱子上同样沾满了湿润的泥土。 那妇人佝偻着身子,看到袁阿强时明显瑟缩了一下。 公安将那个沉重的木箱放在地上,撬开上面的小锁,掀开箱盖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我的老天爷啊!”婶子惊得倒退两步。 箱子里码着数十根黄澄澄的金条,金条上头散落着上百枚银元,旁边还有各种珠宝玉器,晃得人眼睛发花。 这些东西显然不是袁水生这样的贫苦农户该有的。 但偏偏就出现在他家里,还惹得人不惜下毒灭口来偷。 这件事显然没那么简单。 “公安同志!” 妇人倏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儿子他真不知情啊!我认罪,我全都认!求求你们高抬贵手,放过我儿子吧!” 放人是不可能放人的。 那名公安顺着脚印一路追查,最终在一片自留菜地里发现了那个妇人。 当时妇人正在菜地里忙活,可奇怪的是。 这片地明明早有菜苗冒头,妇人却在把好好的菜苗拔掉,又重新挖坑种菜。 公安立即察觉到不对劲,让她停下动作。 顺着她挖过的地方往下挖,结果挖出了一个木箱,旁边还扔着一个空农药瓶。 重要嫌疑人和物证都已查获,两名公安将妇人和袁阿强都铐了起来,押着他们带着木箱返回卫生所。 当袁大队长看到公安手里的木箱和被铐起来的妻子、大儿子时,顿时面如土灰。 一直悬着的心,这下终于死了。 这时,袁水生也已经醒来,在看到木箱和袁阿强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愤恨,但更多的是深深的恐惧。 派出所离卫生院不远。 一名公安回去又叫了两名同事过来支援。 很快,袁队长一家四口全被铐了起来。 袁队长的小儿子直到被戴上手铐的那一刻都还是懵的。 他不过是跟着来看望大伯一家,怎么爹娘和大哥都被抓了,连自己也被牵连? 袁队长一进公安局就全招了。 没办法,证据都摆在眼前,想赖也赖不掉。 这事还得从袁水生母亲去世后说起。 他娘生病欠了大队不少钱,家里穷得叮当响,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 两口子为这事儿没少吵架,袁水生心里也憋屈得很,一个大老爷们,连老婆孩子都养不活,也很不是滋味。 所以村里但凡有点活计,他都抢着干。 前些日子,大队要修缮一个老财主留下的破屋子,准备作为知青点。 袁水生靠着袁队长这个叔叔的关系,揽下了这个活。 那天他在拆东屋的炕时,发现炕洞里藏着一个暗格,里面赫然放着这箱宝贝。 袁水生念着叔叔平日里的照顾,没好意思独吞。 他悄悄找到堂哥袁阿强商量,打算两人平分。 可他万万没想到,袁阿强是个野心十足的人,他想独吞这一箱宝贝。 要他分出去一半?那比割他肉还疼。 袁阿强本想从袁水生那骗走整箱宝贝,可袁水生也留了个心眼,死活不肯松手。 两人谈不拢,袁阿强就起了杀心。 不光要弄死袁水生,还得让他全家都开不了口,这箱宝贝才能完全属于自己。 但实际上,袁水生谁都没说,连自己媳妇都瞒着,就怕走漏风声。 袁阿强本来也没告诉父亲,直到今早得知水生一家全部中毒后,袁队长见他魂不守舍,逼问之下才得知此事。 可儿子再混账也是亲生的,袁队长两口子只能硬着头皮帮他遮掩。 原想着袁水生一家中毒身亡,死无对证,这事就算过去了。 谁知半路杀出个宋嘉,不仅把人救活了,还顺藤摸瓜查到了他们头上。 袁队长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一口咬定是自己贪图钱财,想要独吞那箱宝贝,下毒的事也是他一人所为,跟家里人半点关系都没有。 他是这样想的,他婆娘也是这样想的,一力要为儿子承担罪责。 可笑的是,袁阿强这个当儿子的,竟然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父母头上,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说得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公安办案可不光听他们怎么说,自有自己的一套审讯方法。 经过一番调查取证,事情的真相水落石出,该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另一边,袁水生一家的住院费由王部长出面垫付了。 至于后续的事情,宋嘉就没再插手。 折腾了一上午,教三位赤脚医生种植药草的事,也耽误了一上午。 中午王部长做东,在国营饭店请大家搓了一顿。 下午一整个下午,宋嘉都在地里手把手地教他们种植技巧。 好在三位赤脚医生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宋嘉稍加指点,他们就能心领神会。 天色擦黑时总算忙完。 临走时,马承宇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宋嘉:“宋医生,我、我特别佩服您,以后要是有不懂的地方,能不能去请教您?” 宋嘉笑了笑,“可以,你直接去军区医院中医部找我就行。” 她跨上自行车正准备离开,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宋医生,等等!” 回头一看,是今天一起去湾里村办案的那两名公安,正快步朝她走来。 第323章 闭上眼睛睡觉! 宋嘉捏住刹车,单脚撑地停了下来。 两名公安小跑着追上来,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崭新的奖状。 “宋医生,这是局里给您颁发的奖状。”其中一位公安笑着说。 宋嘉接过奖状,挑了挑眉:“你们专程跑一趟,就为了送这个?” 没有奖金? 上次抓小偷还有二十块钱奖金呢。 年轻些的公安没听出话外音,激动地接话:“是啊,这次这个投毒案多亏了您,要不然我们哪能这么快破案!” “不客气,这都是身为革命同志应该做的。” 宋嘉露出标准的职业微笑,把奖状折好放进包里,“为人民服务嘛!” 两名公安目光里满是赞赏。 瞧瞧人家这思想觉悟,不愧是军属!到底是部队培养出来的好同志! 宋嘉回到家时,沈望川已经接了两小只回来。 吃过晚饭,两小只在炕上玩闹,宋嘉则从空间取出那株血灯笼,放在书桌上。 血灯笼的根茎笔直,约莫二十厘米长,上次只用了一小截就消耗了近五分之一,实在不经用。 这样的稀世药材可不能让它就此耗尽,宋嘉决定试试能不能培育新的血灯笼。 但是血灯笼的果实和叶片都有剧毒,为安全起见,宋嘉只能再切下一小段根茎,准备先做些解毒丸备用,再用果实尝试培育。 宋嘉盯着血灯笼的根系,突发奇想,或许也能试试无性繁殖,也就是通过根段扦插的方式来繁殖。 说干就干,她取了一只小碗,盛入湿润的沙壤土,将根段斜插入土中,深度 2-3 厘米,芽点朝上。 随后,她调动异能,促使根系发育。 令人意外的是,效果出其的好。 根系芽点处已经萌发出新叶。 不过,用根茎扦插终究有些浪费,毕竟它的根能解百毒,而果实有剧毒,是培育新株的最佳选择。 正专注间,沈望川推门而入,发梢还滴着水。 他走近,见宋嘉正摆弄着什么,“又在偷偷研究什么好东西?” “血灯笼,上次做的解毒丸今天全用掉了。” 宋嘉简单将今日之事说了一遍,怕人误碰中毒,又将血灯笼收进空间。 她去洗了手进来,冲沈望川眨眨眼,“这几天我再做一些,给你带着防身用。” “不着急,我暂时用不上,你可以先做了寄去给大伯。” 瞧着宋嘉疑惑的眼神,沈望川转身走向书桌,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眼底含着温柔的笑意:“你看看这个。” 宋嘉狐疑地接过信封,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一枚一等功勋章,还有一叠崭新的大团结,数了数整整一千块。 “呀!你又立功了?”宋嘉惊喜地抬头。 沈望川点点头,“你之前给我的那几本枪械书,我研究了一年多。前段时间改装了几支枪和信号弹,写了份研发报告一起递了上去。” 这份材料先是送到了苏首长手中。 军区测试后发现,他们原有的信号弹最多只能发射100米,而沈望川改装的版本射程高达600米。 还创新性地采用了空包弹颜料填充技术,极大提升了夜间作战的指挥效率。 苏首长大喜过望,立即将资料转呈京市武器研究所。 研究所的总工程师看到报告后激动不已。 沈望川设计的几个改进方案,不仅解决了国产枪支卡壳、射程短的老大难问题。 在某些性能参数上甚至超越了m国的最新装备。 而且,其中几项改进方案正好是武研所正在攻关的重点项目。 研究所连夜召开会议,一致认为这样的人才必须到研究所去大展所长。 于是,研究所的总工程师连夜给苏首长打电话,非要调沈望川去北京工作。 可沈望川是军区特战队的顶梁柱,苏首长培养多年的接班人,哪能放走? 两边讨价还价半天,最后决定先让沈望川去京市研究所先学习一个月。 沈望川说完,眼巴巴地看着宋嘉,等着她露出不舍的表情。 谁知宋嘉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向衣柜,一边翻找一边问:“什么时候出发?京市那边天气应该跟咱们这儿差不多,给你带三套换洗衣服够不够?” 沈望川顿时不乐意了,嘴角慢慢耷拉下来,突然闷声道:“媳妇,你变了。” “嗯?” “以前我出任务你都要嘱咐半天,现在听说我要走一个月,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宋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沈大团长,你今年三岁吗?” 她走过去,捏了捏他紧绷的脸颊:“你可是去京市研究所交流学习呢,多好的机会啊!这离你以后申请去军校进修又近了一步。再说了,这也给你多铺了一条路,就算以后去不成军校,还有个武研所等着要你呢。” 沈望川撇撇嘴:“万一我去学习一段时间,人家发现我其实就这点本事,不要我了呢?” “怎么会!” 宋嘉搂住他的腰,仰着脸看他,“人家抢着要你还来不及呢。我男人多厉害啊,随便看几本书就能改装出那么厉害的武器。这要是让你去系统学习一个月,还不得把导弹潜艇都给改良了?” 沈望川这才满意地勾起嘴角,低头在宋嘉唇上狠狠亲了一口。 正想说什么,突然听见炕上传来“咯咯”的笑声。 转头一看,两小只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玩耍,正咧着小嘴偷看他们。 “看什么看!”沈望川故意板起脸,“闭上眼睛睡觉!” 宋嘉笑着推开他,上炕轻拍两个小家伙:“来,妈妈哄你们睡。” 沈望川幽怨地看了眼占据他位置的儿女,转身出了屋。 等宋嘉哄睡孩子,沈望川轻声溜进来:“媳妇,后面那间房我收拾好了,现在天也不冷,让他们去那边睡吧。” 宋嘉哭笑不得,原来他刚才出去是干这个。 其实她也暗自尝试过能否把两个孩子收进空间睡觉,毕竟他们也是异能者,可惜没能成功。 素了许久,再看着男人期待的眼神,宋嘉红着脸点点头。 两人轻手轻脚地把孩子挪到后屋。 后屋的两张单人床拼在一起,周围还用木板围了起来,确保两小只不会掉下床,两人才悄悄回到东屋。 这一夜,久违的温存让月光都羞得躲进了云里。 第324章 爸~坏! 终于吃到肉的沈望川第二天早上起来,整个人神清气爽、容光焕发,连走路都带风。 两小只也早早醒了,正在床上闹腾。 沈望昕听到动静,还以为家里进了贼,慌慌张张跑过去查看。 结果推开门一看,安安正躺在床上,两只小脚像装了弹簧似的,把床板砸得震天响。 岁岁则坐在角落瘪着小嘴,眼圈红红的,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样。 “哎哟我的小乖乖!”沈望昕赶紧把岁岁抱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喊:“三哥三嫂,安安和岁岁怎么睡后屋去了?” 宋嘉昨夜被折腾得狠了,起得稍晚些。 刚出房门就听见这话,连忙装作很忙去后屋抱安安了。 沈望川倒是面不改色:“都七个月大了,单独睡能培养独立性。” “哇——爸~坏!” 岁岁听沈望川这么说,憋了半天的委屈终于爆发,奶声奶气地控诉。 沈望昕心疼地亲了亲小侄女:“就是!我们小时候十岁了还跟爹娘睡呢!” 周志远叼着牙刷从屋里晃出来,一眼就看出沈望川那副餍足的模样。 他坏笑着凑过去:“可不是,瞧把我们岁岁委屈的。” 说着举起岁岁的小手往沈望川身上拍,“来,打坏爸爸!” 沈望川凉飕飕地瞥他一眼:“那以后让安安岁岁跟你们睡?” “可以啊!”沈望昕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别别别!”周志远一听这话,顿时蔫了:“三哥说得对,小孩子是该从小培养独立性!” 他可不想自己的性福生活就此断送。 周志远看到沈望川在收拾行李,立马反应过来:“三哥,你这是要去京城学习了吧?” “嗯。” 沈望川得了一等功的事,早就在全军区通报了,周志远心里既骄傲又感慨。 他三哥,本事就是大,现在连京城的研究所都抢着要。 周志远三下五除二刷完牙,“三哥,你几点火车?我今天也要回去接我娘过来,我蹭一蹭你的车去火车站呗?” 隔壁的院子已经批下来了,这几天沈望昕和周志远没少过去打扫,该添置的家具也都置办齐全,就等着把老人家接来住了。 宋嘉一听周志远要回去,把安安放进婴儿车就忙活起来。 不一会儿就抱出来一个大包袱:“这是给娘准备的补气血丸,还有安安岁岁最近拍的照片。” 她一样样地交代周志远,“这是给老四的膏药贴,专门针对他腿上的毛病研制的,能缓解肌肉萎缩和疼痛。” 又添了几包防中暑的凉茶包给王秀兰和孙悦容,还有给邓书记和乔伯伯的滋补药品。 另外,给奉池县农业部也准备了一份礼,她用异能改良后的蔬菜种子,在口感和产能上都有极大的提升。 当然不能忘了她师父。 宋嘉把昨晚用异能培育的血灯笼幼苗装进竹筒里,又给幼苗外面还裹了层棉布。 这株幼苗她一早又给它输了异能,现在已经长到三厘米高,存活不是问题。 “千万记住,”宋嘉特别叮嘱:“这株是要送给叶大夫的,绝对不能碰它的叶子,有剧毒!” 看着眼前这一大包零零总总的药品,周志远哭笑不得:“三嫂,你这是要把我当骡子使啊!” “能者多劳嘛!”宋嘉笑着塞给他一包路上吃的干粮。 沈望川去京市学习,周志远也回老家接人去了,暂时都用不上解毒丸。 宋嘉掌握了血灯笼的培育方法后,心里有了底气。 回到军区医院后,这次她大方地取了一长节根茎,足足制作了十颗解毒丸,给皖省军区寄去五颗,自己留下五颗备用。 随包裹一起寄去的还有军区常用药品,以及厚厚一叠两小只的照片。 自从有了相机,宋嘉就养成了随时记录孩子成长的习惯。 每次洗照片都要多洗几份,毕竟要往三个地方寄呢。 想到西南军区都主动来下订单了,而堂哥他们还在用自己寄去的药,宋嘉觉得不把他们拉进这个“生意圈”实在说不过去。 寄完包裹,她直接在邮局给大伯宋思柏打了个电话。 “大伯,我刚寄了个包裹过去。” 宋嘉简单说了下近况,提到自己在军区医院工作,还和医院有制药合作的事。 宋思柏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表示会帮忙和那边的军区医院、医疗队打招呼。 其实,他之前不是没想过帮宋嘉牵线,只是他一直以为宋嘉才学医一年多,能力有限,那些寄来的药多半是她师父叶大夫或者医馆的手笔。 就算宋思柏作为皖省军区的领导,他也不好贸然让军区去和一个小医馆合作。 毕竟盯着他的人不少,稍有不慎就会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两个军区医院之间的合作就名正言顺多了。 挂掉电话,宋思柏不由得再次对这个侄女刮目相看。 自从弟弟出事后,这个曾经娇气的小姑娘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不仅各方面能力突飞猛进,为人处世都越发成熟稳重,还能独当一面,甚至能和军区医院谈合作。 宋嘉并不知道大伯的感慨,打完电话,她就得回去制药了。 现在光是供应医疗队和西南军区的药品,宋嘉就已经忙得脚不沾地了。 要是再加上皖省军区的订单,她一个人肯定应付不来。 正琢磨着再招募两个帮手,这天,林雪就找上门来。 林雪在刘海燕的指引下,换上消毒服,轻手轻脚地走进制药室。 一进门就看到宋嘉正埋首在一堆药材中间。 “宋大忙人~”林雪笑嘻嘻地凑过去,“最近有空没?” 宋嘉头也不抬:“干嘛?” “文工团那边下个月有汇演,”林雪眨眨眼,“她们托我来问问,能不能再出一批美白霜和水乳?价钱好商量~” 宋嘉抬起头,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看我像是有时间的样子吗?” 有钱赚不到的感觉,真是让人抓狂,恨不得自己能长出八只手来。 果然还是得带团队啊,不会带团队的人只能自己干到死。 她目光一转,落在林雪身上,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林雪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第325章 痴情姑娘 “小雪。”宋嘉突然露出灿烂的笑容,“你有没有想过要调岗?比如,调到军区医院来发展?” 林雪一愣:“啊?” 她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宋嘉真诚地看着林雪,“如果你想来,我可以去人事科那边问问。以你的资历,说不定能直接评科级干部。” “在军区医院上班比在医疗队轻松,不用出任务,工作环境也稳定。” “当然,医疗队也有好处,虽然条件艰苦点,但出任务奖金高。”宋嘉笑了笑,“我就是这么一提,中医部这边实在太缺人了……来不来都尊重你的选择。” 林雪清楚,普通医疗队队员想转岗到军区医院当科级干部,通常需要熬资历,而她的资历显然还不够。 她心里明白,宋嘉是真心缺人,才会给她这么好的机会。 不过,她……还是不太想转岗。 倒不是因为贪图高额奖金,是因为医疗队有叶泽成。 在医疗队,她还能跟着叶泽成一起出任务,两人相处的时间多,她心里那点小心思说不定还能有点希望。 要是调到军区医院,一个月都见不到叶泽成几面,那她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林雪最终还是婉拒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还是想在医疗队。” 说完,又连忙补充:“不过你平时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我有空就过来帮你。” 宋嘉了然地笑笑:“行啊,那我可不会客气。” 她心中暗叹,林雪能力其实很不错,如果能转岗到军区医院,等明年自己离开后,林雪在制药这边肯定能有更好的发展。 可惜啊,又是一个为爱情耽搁前程的痴情姑娘。 “来,拿着。”宋嘉直接把搅棒塞到林雪手里,“这锅药交给你了,咱们今天抓紧点,说不定还能挤出时间做两盒美白膏。” “好啊!”林雪兴致勃勃地接过搅棒,“你教我怎么熬?” “搅拌时要顺时针方向,力度要均匀,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每隔十分钟,依次加入这些提炼好的浓缩液。”宋嘉指着旁边的几个药瓶。 “最关键的是火候。”宋嘉拿起一个小瓷瓶,“这是温度感应剂,每次加药要滴一滴进去,如果液体变成淡蓝色就说明火候正好,要是变成紫色就得立即降温。” “这么讲究?我以为就是一股脑倒进去煮呢。” “要真这么简单,我就不用发愁忙不过来了。好啦,抓紧时间干活吧。” 两个人配合着干活,效率果然高了很多,还真挤出了时间做了几盒美白膏。 宋嘉让林雪把美白膏全都带走了。 后来听说,因为数量有限,这几盒美白膏在文工团引起了抢购,一盒居然被炒到了二十块钱的高价。 啧啧啧,文工团的姑娘们真有钱。 宋嘉这边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便去人事科打了招呼,请他们帮忙物色人选,或者从其他科室调人过来。 然而接下来几天,她在医院走动时,明显感觉到众人对她的态度变了。 那些平日里客客气气的医生护士,现在远远见到她就绕道走,生怕被她点名调去中医部。 也是,在这个年代,西医才是主流,是“科学”的代名词。 而中医,在很多人眼里不过是些土方子、老传统,上不了台面。 尽管宋嘉的医术有目共睹,甚至治好过不少西医束手无策的病例,可即便如此,在大多数人眼里,中医部依旧是整个军区医院最没前途的地方。 他们佩服宋嘉的医术是真,但要让他们调去中医部?那还是算了。 整天守着药炉子熬药,连个正经的职称评定都难。 谁愿意放着大好前途不要,跑去跟草药打交道? 宋嘉理解也尊重他们的选择,心不在中医上的人,就算勉强招来也没用。 索性现在咬咬牙还能忙得过来,慢慢物色合适的人选吧。 周志远回去了一周,就把孟婆婆接过来了。他还给宋嘉带回来一大堆东西,各种山货、干货,还有二十张奶粉票。 不用问,宋嘉也知道这些奶粉票是邓书记、乔伯伯和农业部的人凑的。 这是生怕饿着两个小家伙啊。 奶粉票确实是宋嘉的刚需。 虽然有宋父宋母定期寄来,皖省大伯那边也会帮忙凑一些,加上军区里关系好的战友偶尔也会匀几张,但架不住两个小家伙饭量大,喝得猛。 虽然现在已经开始添加少量辅食,可主要还是以奶为主。 宋嘉也不敢去黑市买奶粉,毕竟是孩子入口的东西,万一出问题,后悔都来不及。 孟婆婆过来,沈望昕特意请了一天假,两口子一大早就搬去了隔壁。 今天是他们在新住处第一次开火做饭,周志远干脆摆了一桌。 一来给孟婆婆接风洗尘,二来也是想着平时他和沈望昕都得上班,孟婆婆初来乍到,和邻居们熟悉熟悉,以后互相也能有个照应。 所以连住在旁边的齐营长和吴参谋一家也都请了过来。 宋嘉这天特意想早点忙完回去帮忙,可等她赶回去时,还是晚了。 一进隔壁院子,就听邓玉娟和张素珍已经在里面帮忙,饭菜都快准备得差不多了。 邓玉娟见宋嘉进来,忙不迭地招呼:“嘉嘉,快来帮俺尝尝这道红烧肉咋样?这俩问啥都说好,一点建设性的意见都没有。” “嫂子,您来帮我做菜,我要是说不好,您不得揍我呀。”沈望昕在一旁笑着讨饶。 宋嘉接过筷子尝了一口,“嗯!肉质软烂入味,酱香浓郁还不腻,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恁也是个会哄人的,当俺没吃过恁做的菜呢?”邓玉娟笑骂道。 几人闻言都笑了起来。 宋嘉挽起袖子,接过张素珍手中的碗,“我来洗,你挺着个大肚子,出去歇着吧。” 张素珍却没有挪步,咬了咬嘴唇,嗫喏道:“宋医生,前两天老齐出任务回来了,可他还是跟从前一样……我该怎么办?” 第326章 孩子这样都怪你! “别急,改变一个人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关键是你得坚持。”宋嘉道。 这段时间,听了宋嘉的建议,张素珍偶尔会去广场和嫂子大娘们聊天。 邓玉娟也从中听说了不少齐营长家的事,对张素珍的转变很是惊讶。 要知道刚来的时候,张素珍跟人说话总是低着头,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 现在居然都敢去广场上“编排”自家男人了。 不过,邓玉娟对张素珍的转变非常支持。 说到齐营长,邓玉娟一直都看他不顺眼。 她来家属院也有好几年了,对齐营长前妻的事自然也是门儿清。 当初,邓玉娟还出于好心去劝过齐营长前妻。 说她怀着身孕行动不便,好心劝她让老齐帮着干些家务活,至少重活得让老齐干。 没想到对方非但不领情,还一脸理所当然地说什么‘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男人在外头干大事,回到家就该舒舒服服的,热茶热饭伺候着,衣裳鞋袜打理好,这才是为人妇的道理。 甚至反过来教育邓玉娟要好好伺候回家的吴参谋长。 齐营长知道后更是直接找上门来,说要去找政委告邓玉娟,说她破坏军属关系! 邓玉娟气得几天吃不下饭,好心劝人,结果却惹来一身腥。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后来齐营长前妻因为挑水难产没了,邓玉娟一点也不觉得可惜,只觉得她蠢,蠢得可怜! 更讽刺的是,她人走了不到三个月,齐家就从老家送来了张素珍。 “俺看恁刚来的时候,跟他那前妻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邓玉娟恨铁不成钢地说:“整天闷不吭声地干活,跟个老妈子似的伺候他,俺看着就来气。” 张素珍低着头不说话。 确实如此,齐家挑媳妇就是按这个标准来的。 要不是她这种逆来顺受的性子,也不会被送来和齐宏伟结婚。 不仅她,齐家两个兄长的媳妇也都是这样。 邓玉娟看她这副模样就来气:“恁瞅瞅恁,就是这副模样!说恁啥都憋不出个屁来。” “既然决定要改,就得支棱起来!恁这会儿怀着娃怕他个啥?老话都说‘母凭子贵’,恁就仗着肚里有货,不想干的活都怼给他。他要是不干?恁也甭干,看他能给恁啃个豁儿?” 邓玉娟一激动,老家话都飚出来了。 张素珍被这气势吓了一跳,怯弱道:“可、可是……” “可是啥可是!”邓玉娟一摆手,“俺跟你说,男人都是惯出来的。你越伺候他,他越觉得理所当然。你要是不干了,看他能饿死不?” 张素珍咬了咬嘴唇,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重重地“嗯”了一声。 这时,堂屋突然传来孩子哇哇大哭的声音。 张素珍心里一紧,赶紧往外走,准是小鹏又惹事了! 宋嘉也放下碗跟了出去。 堂屋里,孟婆婆正手忙脚乱地看着三个孩子。 两小只现在已经会爬了,沈望昕特意在地上铺了软垫让他们玩耍。 垫子上,安安紧抿着小嘴,白嫩的手背上横着一道细小的口子,显然是被什么尖锐东西划伤了。 岁岁坐在他身边,小脸气鼓鼓的瞪着小鹏。 而小鹏则坐在地上,脸上湿漉漉的,正扯着嗓子嚎哭。 孟婆婆见她们进来,连忙说:“哎哟,齐家这小子可太皮了!我就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跟安安抢玩具,把安安的手给划伤了。” 张素珍又羞又恼,想起刚才邓玉娟的话,一咬牙抓过小鹏,对着他穿着开裆裤的屁股就是“啪啪啪”几下。 “叫你欺负弟弟!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懂礼貌!把弟弟弄伤了弟弟都没哭,你还有脸哭!” 岁岁见状,气鼓鼓的小脸这才舒展开来。 虽然刚才帮哥哥出了气,但亲眼看见那个捣蛋鬼挨揍,心里才觉得痛快。 没错。 刚才趁孟婆婆查看安安手上的伤口时,她悄悄凝了一个小水球,砸在了小鹏的脸上。 只可惜她现在年纪小,能力弱,水球砸上去就像挠痒痒,只弄了小鹏一脸水。 宋嘉一看岁岁那得意的小表情,就知道小鹏脸上的水是岁岁给弄得,嗔怪地睨了她一眼,赶紧拿着帕子去给她擦手。 岁岁心虚耷拉下脑袋,妈妈说过不能在外人面前随便玩水的。 宋嘉看她这副怂样,忍不住笑了,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转身去看安安的伤口。 而小鹏,本来被水球砸得委屈巴巴,现在又挨了打,哭得更凶了。 恰好这时,男人们说笑着走进院子。 齐宏伟一眼看见张素珍在打他儿子,立刻冲上来抓住张素珍的手腕:“你疯了?打我儿子干啥?” 听见齐宏伟的怒吼,张素珍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但还是鼓起勇气甩开他的手,指着小鹏厉声道:“你问问你这好儿子干了什么!把人家安安的手都抓出血了!” 齐宏伟这才注意到宋嘉正在给安安消毒伤口,气势顿时弱了几分:“那、那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打孩子啊,教育孩子要讲究方法……” 他转头对小鹏说:“小鹏,爸爸平时怎么教你的?弄伤了弟弟要怎么做?快给弟弟道歉。” 齐小鹏根本不理他,见爸爸来了,有了靠山,反而更来劲了,举起小拳头就要打张素珍。 “坏女人!叫你打我!叫你打我!” “这是要造反啊!”邓玉娟一个箭步拦在张素珍面前,“哎呦,齐营长,您说的教育就是这样教育的?教育的孩子都敢动手打娘老子了?” 齐宏伟脸上挂不住,赶紧一把拽住小鹏的胳膊:“他平时不这样的!今天要不是素珍先动手打他,孩子受了委屈,他能这样吗?” 说着转头就冲张素珍发火:“你看看你!就算小鹏不是你亲生的,教育孩子也不能这样!动不动就打骂,你这是管教孩子还是发泄脾气?孩子现在这样都是跟你学的!” “咦~齐营长这话说嘞可真稀罕!孩儿教不好都怨当后娘嘞?合着你这当爹嘞就是个摆设?还是这孩儿不是恁老齐家嘞种?”邓玉娟鄙夷道。 第327章 马承宇 张素珍站在邓玉娟身后,嘴唇直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硬是憋着没掉下来。 “小鹏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也是我从他两三个月大就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这一年多来,我哪天不是尽心尽力照顾他?我管教他,是怕他以后长歪了,变成个不讲理的混小子!既然你说我管得不对,那我以后也只当个保姆,该喂饭喂饭,该穿衣穿衣,别的我一概不管了!” 齐宏伟瞪着张素珍,没想到一向温顺的女人竟敢顶撞他,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顿时怒不可遏:“不想管就滚蛋!老子花钱养着你,连个孩子都带不好,说两句还顶嘴?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张素珍一听要赶她走,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护着肚子。 她要是现在回老家,面对那个恶婆婆,日子会比在这里惨十倍。 “我说你这个后生。”孟婆婆实在看不下去,“当后娘本来就不容易,这闺女哪儿做错了?谁家崽子小时候不挨削?不听话就得管教。况且人家还怀着你的孩子,你说这么重的话可就不像话了。” 周志远赶紧上前拉住齐宏伟:“老齐,你够了哈!我好不容易请一回客,你可别在这儿耍横。再这样我真赶你出去了!” 吴参谋长也沉声道:“本就是件小事,孩子不懂事,你替孩子给宋医生道个歉,回去好好教育教育孩子不就完了?上纲上线的,别把孕妇气出个好歹来。” 说完又对邓玉娟使眼色,“快把人扶出去歇歇,缓口气。” 齐宏伟也不是真要赶张素珍回去。 在这么多战友面前,他也不好再斤斤计较,显得很没度量。 他勉强压住火气,转向宋嘉道:“宋医生,对不住啊,孩子不懂事,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 宋嘉给安安贴上创可贴,笑眯眯地说:“好啊,那等会儿吃完饭,我们一起去见识见识齐营长管教孩子的高招。” 齐宏伟脸色顿时变得精彩纷呈,可话已出口,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等众人吃完饭,宋嘉当真推着婴儿车,带着两小只跟着齐营长一家回去了。 不仅她去了,邓玉娟两口子、沈望昕两口子也都跟来看热闹。 齐宏伟骑虎难下,只得摆出严父的架势,对着齐小鹏一通说教。 可小鹏根本不听,不是到处乱跑就是在地上打滚。 齐宏伟让他罚站,结果不到一分钟,就开始哭闹撒泼。 最后气得齐宏伟也没了法子,狠狠往他屁股上招呼了几下,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宋嘉等人看够了热闹才离开。 临走前,还悄悄宽慰了张素珍几句,“别担心,齐营长看重孩子,不会真让你走的。” 沈望昕看齐宏伟那德行,不放心地嘱咐:“有啥事你就喊一嗓子,咱们都是邻里邻居的,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张素珍眼眶发热,看着这么多人都站在自己这边,心里第一次觉得有了底气。 宋嘉看着沈望昕关切的样子,就知道她是因为自己经历过一段不幸的婚姻,所以更想为别人撑一把伞。 但张素珍的情况和她不同。 沈望昕有疼爱她的娘,有护着她的哥嫂,有离婚的底气。 而张素珍父母都不在了,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在老家的日子怕是比现在还要艰难。 若是真离了婚,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带着孩子,日子只怕会更难过。 说到底,张素珍要想把日子过好,关键还得看她自己能不能立起来。 外人再怎么帮,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 宋思柏的动作很快,短短几天就促成了皖省军区医院与这边的合作。 宋嘉更忙了,每天像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 这天上午,宋嘉照例在诊室坐诊。 刚送走一个患支气管炎的老太太,诊室门又被轻轻叩响。 抬头一看,马承宇正局促地站在门口。 他穿着蓝衬衫,裤脚还沾着泥点子,脚上是一双磨破边的解放鞋,黝黑的脸上带着几分腼腆的笑意。 “宋医生,打扰了。” 宋嘉见他这副模样,还以为实验田那边出了状况:“怎么了?是药草出问题了?” “不是不是,”马承宇连忙摆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笔记本,“是我自己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您,不知道方不方便?” 宋嘉看了眼手表,现在已经临近中午,门外暂时没有候诊的病人,便示意他坐下说。 马承宇赶紧走过去,翻开笔记本。 那本子上密密麻麻记满了病例,有些地方还被反复修改过。 他指着其中一页说:“上个月村里有个病人,总是胸闷气短,我诊着像是肺热,给他开了八珍汤,但吃了半个月都不见效……” 宋嘉凑近看了看症状描述,若有所思:“表面看是肺热没错,但你注意他这个舌苔发白,还有畏寒的症状,这其实是寒邪束肺,应该先用二陈汤祛湿化痰……” 马承宇听得入神,不时在本子上奋笔疾书,问题问了一个又一个。 一个多小时的深入交流让宋嘉口干舌燥,而马承宇却依然精神抖擞,求知若渴的模样让宋嘉不禁莞尔。 “你的医术是跟谁学的?”宋嘉倒了杯水递给他,“现在在哪个医疗点工作?” “跟我爷爷学的,”马承宇双手接过水杯,“他是我们向阳公社的老赤脚医生。我现在在向阳公社的牛马村大队当赤脚医生。” 说着,马承宇的肚子“咕噜咕噜”一阵响,在安静的诊室里格外清晰。 他顿时涨红了脸,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快一点了。 “宋医生,真是不好意思,耽误您这么长时间。”他慌忙起身,“我、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向您请教。” “等等。” 宋嘉叫住他,“你下午还有事吗?” 自己费劲巴拉教了他一个多小时,不让他干点活实在说不过去。 马承宇挠挠头:“没什么事。实验田那边上午刚浇过水。” 在大队当赤脚医生,平时除了给人看病,也得下地干活挣工分。 不过因为他负责药田,时间比较自由,这才抽空来找宋嘉请教。 “那正好,”宋嘉利落地脱下白大褂,“走,我请你吃饭。” 第328章 宋医生找了个年轻力壮的乡下小伙 “不用不用!”马承宇连连摆手。 他今早五点多就起来去实验田,就啃了个冷馒头,这会儿确实饿得前胸贴后背。 但请教了人家这么久,哪还好意思再蹭饭。 宋嘉已经拿起外套,笑道:“不白吃,下午帮我干点活。” 马承宇这才松了口气,憨厚地笑了:“那成!宋医生让我干啥都行。我有的是力气。” 两人来到食堂时已经过了饭点,窗口只剩下些残羹冷炙。 宋嘉打了份白菜炖豆腐,马承宇要了盘土豆丝,两人就着白面馒头吃起来。 “今天来得晚,没什么好菜,你将就着吃。”宋嘉有些不好意思。 马承宇却吃得津津有味:“这已经很好了!白面馒头,还有热菜。” 食堂另一头,几个女医生刚吃完饭准备离开。 其中一人突然压低声音:“那不是宋医生吗?她对面的男的是谁啊?” “看着不像咱们医院的,八成是附近村子来看病的。” “看病还请吃饭?你舍得啊?” 走在最后的苏敏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沈团长去京市才几天啊,这就迫不及待跟别的男人说说笑笑,还带着人到医院食堂吃饭,有些人就是不知检点!” 前面几位医生听到这话,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赶紧加快脚步离开了。 她们只是单纯好奇,可不想掺和苏敏这种恶意诋毁。 毕竟宋嘉是院长跟前的红人,谁敢当面得罪啊? 苏敏站在原地,死死盯着宋嘉的方向,眼中满是怨毒。 马承宇恰好抬头,对上她阴冷的目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给宋医生惹麻烦了,连忙把凳子往远处挪了挪,刻意和宋嘉保持距离。 吃完饭,宋嘉直接带着马承宇去了制药室。 一推开门,马承宇就惊呆了。 宽敞的房间里,左边是传统的中药炮制区,摆放着铜锅、石碾、药碾子等器具,墙角还砌着地灶煎药台。 而右边则是摆放着各种现代化的制药设备。 各种玻璃器皿、蒸馏罐、离心机……还有几台他叫不上名字的精密仪器。 最引人注目的是正中央那个巨大的不锈钢煎药锅,旁边还连着各种管道和仪表。 这……说是一个实验室都不为过。 “会熬药吗?”宋嘉递给他一套无菌服。 这些现代化仪器,也是她和军区医院合作之后,才慢慢置办起来的。 马承宇这才回过神,结结巴巴地说:“会、会一点。” 但看到制药房里这么多先进设备,他又不确定了:“就是……可能没这么专业。” 宋嘉笑了笑:“换上吧,跟我进来看看。” 马承宇快速套上无菌服,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跟在宋嘉身后。 走到角落时,马承宇突然被三株奇特的植物吸引了。 宋嘉扭头忙道:“那是血灯笼,有剧毒。” 这三株血灯笼在空间里长不了,放在家里又怕孩子碰到,宋嘉只好养在制药室。 制药室平时除了中医部的几个人,其他人都进不来。 马承宇惊讶道:“原来这就是血灯笼!我爷爷提起过,说这药能解百毒,但本身也剧毒无比。” 他敬畏地后退一步,却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宋嘉听到他多次提起爷爷,不由问道:“你爷爷也是中医?医术很好?” 马承宇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自豪:“是的,爷爷医术很好。” 随即又不好意思地补充:“不过比起您可能还差点……只是爷爷走得早,我连他一半的本事都没学到。” 说着,他的眼神黯淡下来。 宋嘉点点头,没再多问。 她带马承宇来制药房,主要想考察他的能力和品性。 若是可以的话,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宋嘉教了他一些仪器的使用方法。 马承宇学得很快,操作起来有模有样,手脚也快,一下午帮了宋嘉不少忙。 总体来说,宋嘉对他是满意的。 不过,她也不招没底细的人,所以宋嘉没有立即向他发出邀请,只是送他一些药材作为感谢。 马承宇却不肯收:“宋医生,今天是我该谢谢您才对。虽说是给您帮忙,但我学到的东西比干的活多多了。” 他诚恳地望着宋嘉,“我只求下次还能来学习。” 有这么一个勤快的免费帮手,宋嘉自然不会拒绝:“随时欢迎你来。” 等马承宇走后,宋嘉找到周志远,让他帮忙查查这个年轻人的底细。 如果没问题的话,她打算正式邀请他来帮忙。 接下来的日子,马承宇隔三差五就会来帮忙学习,有时候半天,有时候一整天。 可医院里不知怎么就开始流传起风言风语,说什么“宋医生找了个年轻力壮的乡下小伙”之类的闲话。 吴美玲在医院转了一圈回来都快气死了,跟人撕了好几场。 她气冲冲地闯进诊室:“宋婶婶,我给你打听清楚了,这闲话就是外科那个苏敏传出去的!我刚才在走廊跟她干了一架,把她那张破嘴都给撕烂了!妈的,整天不干正事就会嚼舌根!真是气死我了!” “就是!我刚才也把躲在储藏室偷懒的那群保洁骂了个狗血淋头!活不干半点儿,嘴皮子倒是利索得很!呸!”李改霞也提着扫帚跟进来说。 刘海燕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水,小声问道:“宋医生,您是想把马承宇同志招到咱们中医部来工作吗?我看他这几次来都挺能干的,怎么不直接让他在人事部办个入职?这样也能省去这些闲话。” “嗯,我这两天就去问问。” 宋嘉那天跟周志远说完后,他就出紧急任务去了,这两天才回来,也不知道调查清楚了没。 她顿了顿,“不过,有心人想传闲话,马承宇就算是入职了,也会有人传别的。” 看着吴美玲还气鼓鼓的模样,宋嘉从抽屉里摸出一颗大白兔奶糖递过去:“好啦,别气了。咱也不让她好过就是了。” 宋嘉整天忙得脚不沾地,要不是吴美玲这个“包打听”告诉她,她压根不知道医院里传的这些闲话。 不过既然让她知道了,还敢恶心到她跟前,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第329章 脚踩两条船 吴美玲眼睛一亮,凑近问道:“宋婶婶,您打算怎么收拾她?” 宋嘉笑着戳了戳她的额头:“小孩子家家的别打听那么多。你把人家嘴都撕烂了,小心她记仇。” “我才不怕她呢!”吴美玲昂着头,“她敢来找我麻烦,我就再打她一顿!反正我是小孩子,她要是跟我计较,那就是她小心眼!” 吴美玲虽然才十四岁,但已经长到一米六三的个头,加上时常跟着爸爸锻炼,力气比普通女孩大得多,真要和苏敏动起手来,还真不一定是谁吃亏。 没再多说什么,宋嘉拿出纸笔,快速写了两封信。 递给吴美玲:“知道食品厂在哪吧?” 见她点头,又指着信封交代:“这封送到食品厂给王厂长,这封送给军区李波副营长。” 吴美玲瞄了眼信的内容,先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即露出坏笑,赶紧把信收好:“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就要往外跑。 宋嘉朝着她的背影喊:“送完信直接回家,别让你妈担心!” “知道啦~” 吴美玲头也不回地挥挥手,一溜烟跑没影了。 宋嘉能知道信中的内容,还是上次给苏首长检查身体时听陈婉秀提起的。 苏敏的爸爸求苏首长在军区给女儿介绍门好亲事,说他们这辈子算毁了,就盼着女儿有个好归宿。 苏首长原本有个儿子,可惜在执行任务时牺牲了,如今膝下无儿无女。 毕竟是亲兄弟,苏首长虽然工作上对弟弟一家公事公办,但念在亲情上,也不好完全不管,便让陈婉秀在军区帮忙留意合适的人选。 陈婉秀在军区找了个条件不错的营长,各方面能力都不错,就是年纪比苏敏大五岁,已经三十了。 苏敏心里清楚,这可能是大伯最后一次帮她了。 再加上父亲态度强硬,她不敢拒绝,只能答应下来,和那个营长开始了交往。 可就在前几天,宋嘉进城给孩子们买奶粉时,却意外撞见苏敏正亲热地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逛街。 那男人出手阔绰,给苏敏买这买那,身上还穿着食品厂的工作服。 宋嘉原以为苏敏不满意相亲对象自己另找了,但陈婉秀却说她和营长处得挺好。 她这才知道,苏敏这是两头骗,一边跟营长谈着,一边又勾搭别的男人给她花钱。 本来宋嘉懒得管这档子闲事,但苏敏非要来招惹她。 马承宇可是她好不容易看中的人选,还没正式招进来呢。 要是被这些风言风语搅黄了,她找谁说理去? 既然苏敏非要往枪口上撞,那就别怪她把她的两条船都掀翻了。 果不其然,信送出去的第二天,就有人闹到了军区医院。 周六一早,宋嘉载着吴美玲刚停好自行车,就看见医院门口围了一大堆人。 人群中央传来激烈的争吵声,黑压压的人头把里面挡得严严实实。 “宋婶婶快看!” 吴美玲这个机灵鬼拽着宋嘉就往里挤,两人好不容易钻到前排。 只见苏敏正楚楚可怜地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明辉,我可以再跟你解释的,咱们换个地方说好不好?在这里闹对你爸影响不好……” 那男人正是食品厂厂长的儿子周明辉。 周明辉一脸怒容,他生得白白净净,梳着油光水滑的小分头,一身笔挺的的确良衬衫。 “怕什么?又不是我们的错!” 他声音洪亮,引得围观人群一阵骚动,“你大伯逼你相亲就算了,那姓李的知道你有对象还敢骚扰你,这不是耍流氓吗?我周明辉好歹是食品厂厂长的儿子,连自己女人都护不住,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在圈子里混!” 周明辉声音又提高了几分:“你让人去把那个什么李营长喊过来!我们就在这里对峙!他有种骚扰你,就没种来当面对质吗?” 苏敏眼眶都红了,拽着周明辉的衣角小声哀求:“算了……我会跟我大伯说的,他以后不敢的,咱们回去说好不好?这里是医院,你这样闹,我以后还怎么在这工作,就当我求你了,回去吧。” 周明辉却纹丝不动,铁了心要在医院等李营长过来给个说法。 现在正是早上交接班高峰,来看病的、来上班的,把走廊堵得水泄不通。 苏敏看着不断涌入的人群,急得直冒冷汗:“再不走,安保马上就来赶人了……” 可她环顾四周,平时随处可见的保安今天却一个都不见踪影。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这到底咋回事啊?苏医生旁边那男人是谁?” “没听那男的说吗?他说他是苏医生对象!” “不能吧?我怎么听说苏医生的对象是军区的一个营长?什么时候变成食品厂的公子哥了?” 一个跟苏敏不对付的护士阴阳怪气地插话:“这还看不出来吗?肯定是有些人不要脸,脚踩两条船~这边霸占着营长要名声,那边缠着食品厂的儿子要实惠。一个给她撑门面,一个给她买买买,可真是会享受呢~” 吴美玲一听这话,赶紧凑了过去:“这位姐姐说得太对了!就这种不要脸的人,还好意思到处造我宋婶婶的谣呢!” “谁不知道,我宋婶婶和沈叔叔那可是家属院出了名的模范夫妻,恩爱得很!” “也就是我宋婶婶现在一个人撑起整个中医部,又要坐诊又要制药,实在忙不过来。医院里又没人懂中医,这才从外头找了个赤脚医生来帮忙,试了几次工,结果某些人就借机造谣生事!” 吴美玲说着还朝苏敏方向啐了一口:“呸!我看她就是做贼心虚!自己脚踩两条船怕被发现,就想拉我宋婶婶垫背!” “你们都知道吧?之前她妈和药房的程主任串通一气,想坑我宋婶婶。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们自己贪污受贿的勾当反倒被查出来了!我看,苏敏就是记恨我宋婶婶,才故意造我宋婶婶的谣!” 那护士接话道:“你们还记得不?前两年苏敏追沈团长追得多紧啊,沈团长受伤那会儿,她天天往骨科跑。后来听说沈团长腿伤可能好不了,立马就变脸了!现在看沈团长腿好了,又升了职,心里不痛快了吧!” “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宋医生那么正派的人,怎么可能乱搞男女关系!” “可不是嘛!我就住在家属院,宋医生和沈团长感情多好啊,只要沈团长不出任务,两口子准是一起来接孩子。有时候宋医生晚上出诊,沈团长不放心还非得陪着去,生怕媳妇儿累着磕着,那叫一个心疼哟!” “苏医生就是嫉妒!嫉妒宋医生夫妻恩爱,嫉妒宋医生医术高明。你们看,她妈贪污被抓,她谈对象又耍花招,现在还想拉宋医生下水,真是坏到家了!” “呸!真不要脸!自己水性杨花还敢造别人的谣!” 吴美玲一张小嘴跟机关枪似的,在人群里转悠了一圈,三言两语就把这些天传宋嘉的风言风语全给怼了回去。 这下大伙儿都明白了。 敢情是苏敏自己心里有鬼,故意往宋医生身上泼脏水呢! 就在这当口,苏敏又是哀求又是拉扯,还是没能把周明辉送走。 而李营长已经被人叫来,同行的还有陆政委、苏沉和匆匆赶来的裴院长。 第330章 苏敏下线 裴院长见医院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赶紧指挥安保人员疏散人群。 苏敏见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她拽着周明辉的袖子,“你看到没有?已经开始赶人了,你还不快走?再闹下去吃亏的可是你!” “我没做亏心事怕什么?我就不信军区就不是讲理的地方了!今天他们要是敢公然维护那个姓李的,我明天就敢带着整个食品厂的工友来讨说法!”周明辉梗着脖子道。 “你疯了吗?” 苏敏快要疯了,直接翻脸:“你给我滚!我要跟你分手!我们现在没关系了,你快走!” “分手?”周明辉冷笑一声,“你花了我那么多钱,说分手就分手?没门!这事我今天必须弄个明白!” 苏敏被他狰狞的表情吓住了,踉跄着后退两步。 周明辉不再理会她,径直走向看起来最有话语权的苏沉。 “这位领导,我要实名举报李波李营长破坏军地关系!” 周明辉义愤填膺地说:“有人写信告诉我,苏敏跟我处对象的同时,还跟你们军区一个姓李的营长不清不楚。我跟苏敏两个月前就开始处对象了,我就是想问问那位姓李的营长是什么意思?明知道苏敏有对象,还纠缠她是什么意思?” 站在苏沉身后的李波听到这话,脸色瞬间煞白。 他完全不知道苏敏已经有对象,而且他跟苏敏才相处一个月。 照这个人的说法,那就是他无意中插足了别人的感情? 现在严打,耍流氓可是要吃枪子的啊! 苏沉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苏敏和李波处对象是他促成的,举报李波和举报她有什么分别? 他凌厉的目光直刺向苏敏,那股无形的威压让苏敏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坐在地上。 这时人群已经疏散得差不多了。裴院长走过来打圆场:“司令,政委,去我办公室谈吧。” 他瞪向周明辉,“医院里禁止喧哗。” 一行人跟着苏沉去了院长办公室。 宋嘉站在原地没动,这事她没理由跟去。 吴美玲眼巴巴地望着院长办公室,心里跟猫抓似的想跟去偷听。 可今天苏首长和陆政委都在场,她再大胆也不敢造次,只能远远地守在办公室门口,等着第一手消息。 不到半小时,事情就水落石出了。 在两位大领导面前,饶是苏敏那张嘴再能说,也只能老实交代。 自从母亲杨晓丽被抓后,她过惯了奢侈生活的日子一落千丈。 可过惯了好日子的人,哪能说改就改? 正好那时苏敏在一次青年交流会上结识了周明辉。 她一眼就看出这是个出手阔绰的主儿,便开始有意无意地撩拨周明辉。 男人嘛,哪经得住漂亮姑娘这般勾搭? 没几次下来,周明辉就被迷得神魂颠倒,开始变着法儿地献殷勤。 周明辉也没让她失望,两人约会从来不让苏敏花一分钱。 没过多久,苏沉就说她爸爸嘱托他给她介绍对象,她不敢拒绝,就跟着陆婉秀去看了李营长。 起初,她见到李波是个年轻有为的营长,刚开始还挺满意,打算跟周明辉断了。 可处着处着就发现,李波这人很无趣,做事一板一眼,家里条件也不好,每个月还得往老家寄钱,他自己能攒下的钱根本没有多少。 有回逛街口渴,连瓶汽水都舍不得买,非拉着她回宿舍喝水。 这么一比,她更舍不得周明辉这张饭票了。 可苏敏比谁都清楚,周明辉就是个花花公子。 现在肯为她花钱,不过是贪图新鲜感。 等玩腻了,别说花钱,怕是连正眼都不会瞧她一下。 所以,苏敏就想两边都先吊着。 等周明辉这股新鲜劲儿过了,自己就顺水推舟地分手,到时候再跟李营长好好过日子也不迟。 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这不就被宋嘉撞见了。 周明辉气得浑身发抖,要不是在军区,他恨不得当场揍苏敏一顿。 他逼着苏敏还钱,可那些钱早就变成了她身上的衣服鞋子、脸上的化妆品,哪还有钱还? 苏沉脸黑得像锅底,恨不得直接把这侄女送去吃枪子! 最后,他还是咬着牙替苏敏还了钱,把这事压了下来。 不过,他也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从今往后,他对苏敏一家仁至义尽,再不会过问他们的事。 当即派人把苏敏押送回她父亲那里,并要求两家尽量少来往,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李波作为这件事的无辜受害者,苏沉特意找他谈话致歉。 吴美玲昨天有多气愤,今天说起这事就有多解气。 “宋婶婶,你是没看见,苏敏被押走时那模样,走路时腿软得跟面条似的,两个警卫员架着她往外拖……” 正说得起劲,诊室门突然被推开。 第331章 你一个大老爷们下什么厨房? 就见马承宇脸上带着薄汗,气喘吁吁地推门进来。 他为了能腾出时间跟宋嘉学习,经常凌晨四点就起床去地里干活,干到日头高照再匆匆赶到医院。 他一进门,诊室忽然安静,所有人都盯着自己看,顿时有些不自在用袖子擦了擦脸:“怎、怎么了吗?” 宋嘉笑着招手:“进来吧,正好有事跟你说。” 昨晚宋嘉回去,周志远已经把调查结果告诉了她。 马承宇家世清白,一家子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 他爷爷早年是个游方郎中,四处行医时遇到他奶奶,便在此定居。 他父亲对医术没兴趣也没天赋,爷爷就把本事隔代传给了他。 只是他爷爷四十岁才成家,他父亲算是老来子。 等马承宇十岁跟着学医时,爷爷都七十多岁的高龄了。 虽说倾囊相授,但毕竟年事已高,能教的时间有限,马承宇学到的医术并不完整。 宋嘉把想招他进军区医院的事说了。 马承宇整个人都懵了,嘴巴张了又合,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么好的机会居然会落在他头上?能在军区医院工作,还能跟着宋医生学习,这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事! “真……真的吗?”马承宇激动地站起身,弯腰鞠躬,“我一定好好干!谢谢宋医生!” 宋嘉不禁莞尔,亲自带他去人事科办了入职手续,还特意给他一天假,让他回去跟生产队交接工作。 走出医院大门时,马承宇整个人都是飘的,脚步轻快得像是踩在云朵上。 吴美玲撅着嘴,酸溜溜地说:“宋婶婶,我什么时候也能正式跟着您学医啊?” 宋嘉笑着揉了揉吴美玲的脑袋:“暑假快到了吧?到时候给你安排个临时工岗位。” 其实现在吴美玲每周来帮忙,宋嘉都会给她申请些补贴。 “哎呀,我说的不是这个!”吴美玲急得直跺脚,“我是想正式拜您为师!” “等你高中毕业再说。”宋嘉笑了笑。 ---- 马承宇正式上班这天,沈望川也从京市回来了。 一回到军区,周志远就把医院最近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 沈望川听完,二话不说就去洗了个热水澡,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换上一身笔挺的新军装,准备去医院接媳妇。 到了医院,沈望川也不急着去中医部找人。 他往大门口一站,随意靠在石柱旁,把军装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如青松般的身姿,配上棱角分明的五官,军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好身材,惹得路过的小护士们频频侧目。 中医部一行人下班出来时,宋嘉远远就看见自家男人在那耍帅。 她忍俊不禁,沈望川也一眼就看见了她,大步走过来,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包。 “媳妇,我回来了。” 宋嘉悄悄掐了下他的腰,在他耳边轻声道:“一回来就在这儿招蜂引蝶?” 沈望川面不改色,朝一旁的马承宇伸出手:“你好,我是宋嘉的爱人,沈望川。” 马承宇愣了一下,赶紧握住:“您、您好!” 他耳根微微发烫,掌心沁出一层薄汗。 他一直知道宋医生已婚,所以特别注意保持距离。 但宋医生身上那种温柔又坚毅的气质,总让他忍不住想靠近。 现在见到沈望川,他忽然明白,自己对宋医生的那份仰慕,就该像对待天上明月。 可以远远欣赏,却不必奢求拥有。 “哎哟,沈团长,您这一从京市回来就来接我们宋医生下班啊?可真是小别胜新婚啊!”李改霞故意大着嗓门对路过的护士们喊。 周围几个偷看的小护士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慌忙低下头快步走开。 沈望川淡定地牵起宋嘉的手:“媳妇,我们回家。” 两人一起去托儿所接孩子,谁知一个月没见的两个小家伙见到爸爸,竟都撅着小嘴扭过头去,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 直到回到家,沈望川从行李包里掏出在京市百货大楼买的礼物。 给岁岁的是一个穿着红裙子的洋娃娃,给安安的是一辆能上发条的小汽车。 “哇!” 两个小家伙眼睛顿时亮了,扑腾着小短腿就往爸爸身上爬。 沈望川把两个小家伙安顿在炕上玩新玩具,又从包里取出给宋嘉的礼物。 三条京市最时兴的连衣裙。 去年宋嘉怀孕时穿的都是宽松的孕妇装,他特意挑了收腰的款式。 “媳妇,你先试。”沈望川把裙子递过去,“我去做饭。” 宋嘉展开裙子细看。 一件是鹅黄色的泡泡袖款式,腰间系着同色腰带;还有件浅粉色的,裙摆上缀着细碎的蕾丝花边,还有一件淡蓝色的收腰a字裙。 她将裙子一件件比在身上,每一件的款式、颜色都恰到好处,连腰身的剪裁都正合尺寸。 宋嘉忍不住抿嘴笑了,没想到沈望川挑东西还真挺有眼光! 她挑了一件鹅黄色的换上,走到厨房门口转了个圈:“好看吗?” 沈望川正系着围裙在切土豆丝,闻声抬头,眼神瞬间柔和下来:“好看,我媳妇天生就是衣架子!” 宋嘉眉眼弯弯地笑起来,走到沈望川身边,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谢谢老公~” 沈望川只觉得一股热流直冲小腹,他放下菜刀,一手揽住宋嘉的纤腰就要低头吻下去。 这时。 院门被人推开,齐宏伟的大嗓门在院里响起,“老沈,听说你回来了?” 这声音跟平地惊雷似的,吓得宋嘉一个激灵,下意识就要推开沈望川。 可沈望川却纹丝不动,反而收紧手臂,在她唇上快速啄了一下才松开。 齐宏伟已经大步流星地闯进了厨房。 看到沈望川系着围裙的样子,他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哎哟我去!老沈你这是……下厨呢?” “怎么?你有意见?” 沈望川黑着脸重新拿起菜刀,刀锋在案板上剁得咚咚响。 “你一个大老爷们下什么厨房?说出去也不怕惹人笑话,这活就该 ——” 说着,他扭头看向一旁打扮的漂漂亮亮、两手空空的宋嘉,满脸都是不赞同:“弟妹,你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咋还杵在这儿干看着?” 第332章 谁让你招惹我媳妇? “我站在这儿给他加油助威啊,不行吗?”宋嘉扬眉。 “当然不行!” 齐宏伟唾沫星子乱飞,“这饭就该你做!你看看我们家,我媳妇 ——” 不等他把话说完,宋嘉抄起案板上一颗蒜就砸过去。 “你家住海边啊?管这么宽。自己在家称王称霸就算了,还管到我家来了!” “呜!”齐宏伟突然捂着嘴怪叫起来。 那一颗蒜不偏不倚,正好砸进他的嘴里,怎么抠都抠不出来。 他急得眼泪都冒出来了,指着嘴冲沈望川直比划,口水顺着嘴角直往下滴。 宋嘉“噗嗤”笑出声来,赶紧转身往外走。 沈望川强忍笑意,放下菜刀,拿起一把小水果刀:“别动,我给你弄出来。” 齐宏伟惊恐地直往后躲,含糊不清地嚷嚷:“你、小、心、点!” 沈望川一手按住他的脑袋,一手用刀尖轻轻一挑,蒜是出来了,可齐宏伟那颗摇摇欲坠的门牙也跟着掉了。 “我的牙!”齐宏伟捧着那颗牙,脸涨得比猪肝还红。 沈望川连忙安抚:“谁让你招惹我媳妇?她性子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平时连大声说话都不敢。你以后少在她跟前嘴欠。” “老沈?合着我这牙白掉了?”齐宏伟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望川,“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怕媳妇,天天被媳妇在家吆五喝六的,传出去,你丢不丢人?” 他还指望着沈望川教训宋嘉呢。 沈望川挑眉道:“我乐意做饭,我媳妇乐意歇着,轮得到你管?你说你牙掉了是不是活该?” “你、你……” 齐宏伟气得手指直抖,指着沈望川半天说不出话来。 “行了,”沈望川摆摆手,“明天去医院看看能不能补牙。说吧,找我什么事?” 齐宏伟原本是来告状的。 想让沈望川管管宋嘉,别老和张素珍串通着装病让他干活。 可看着眼前这个系着围裙、一脸理所当然的沈望川,说了也是白搭。 “没事!”齐宏伟气呼呼地一甩手,“你真是……哎!” 说完转身就走,背影都冒着火气。 齐宏伟阴沉着脸回到家,一屁股坐在院里的板凳上。 张素珍挺着大肚子,慢悠悠地从厨房端出两碗清汤挂面放在桌上:“吃饭。” 看着碗里飘着几根蔫巴巴的青菜的面条,齐宏伟的脸色更难看了:“又是清水挂面!天天清水挂面,你就不能换个花样?” 张素珍平静地坐下:“我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肚子太大站不久,只能做这个。” 她抬眼看向齐宏伟,“而且你给的钱也只够吃这个。想吃好的,就再多拿点钱来。” “我一个月给你十块钱还不够?”齐宏伟拍桌而起,“我看你是来城里待久了,好日子过惯了!忘了在老家十块钱都够人家花一年了!” “你也知道那是在老家。”张素珍不紧不慢地说,“老家有自留地,粮食蔬菜都不用买。在这儿什么都要花钱,你每个月喝酒还要两三块。能有清水面吃就不错了,嫌弃就自己买菜做饭去。” 齐宏伟气得直哆嗦:“张素珍,你别太过分!你现在是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什么活都想推给我!我警告你,再这样下去,以后我就去食堂吃,你别想再从我这儿拿一分钱生活费!” “你敢!”张素珍突然提高声音,“你要敢不给,我就去政委那儿告你虐待孕妇,饿死妻儿!” “你!”齐宏伟气了个倒仰。 他算是看明白了,现在谁都能骑到他头上撒野! “啪”的一声,齐宏伟把筷子狠狠摔在桌上,转身大步往外走。 身后传来张素珍的声音:“九点还没回来,我可就锁门了!” 回应张素珍的是一声震天响的摔门声。 张素珍并不在意,用筷子拨开面条,露出碗底卧着的荷包蛋,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宋医生说得对,苦了谁也不能苦了自己。 要尽可能的把钱攥到自己手里来! 隔壁院里,沈望川两口子刚收拾完碗筷。 洗漱完毕后,沈望川把两小只抱到之前沈望昕两口子睡的西屋炕上。 他把新买的玩具放在孩子们枕边,板着脸说:“你们快九个月大了,是大孩子了。从今天起自己睡,听懂没?” 安安抱着发条小汽车,老成地点点头。 岁岁却小嘴一瘪,不愿意。 沈望川作势要拿走她的洋娃娃,小家伙立刻死死抱住玩具,小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安安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早就看透爸爸的套路了。 就算现在不答应,等他们睡着了照样会被抱过去。 没了孩子挡在中间,夫妻俩终于过回了‘正常’的日子。 只是沈望川知道宋嘉放心不下,每天都要起夜二三次,去西屋看看两小只。 这夜四点多,宋嘉正好醒了,准备去西屋看看,就听见院门被拍得砰砰响。 她穿好衣服去开门,月光下映出一张焦急的年轻男人面孔。 宋嘉认出来了,是急诊科的许小辉医生。 “出什么事了?”宋嘉问。 许小辉语气很急:“宋医生,晚上医院送来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咬伤的病人,我们怀疑是毒蛇,送来时已经出现乏力、喉头水肿的症状,现在情况非常危急!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裴院长让我们请您过去!” 宋嘉不敢耽搁,转身回屋抓起挎包。 沈望川已经穿好衣服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你在家看着孩子。我去去就回。” 宋嘉快步走出去,跟着小辉上了一辆吉普车。 吉普车在夜色中风驰电掣,不到十分钟就赶到了医院。 医院急诊室外,一对中年夫妇对着一个年轻姑娘不停责骂,那姑娘低着头,眼眶通红,却不敢反驳一句。 许小辉快步走过去:“别吵了,让开!我们医院的宋医生来了!” 那对夫妇一听“宋医生”三个字,顿时停住了嘴。 女人小心翼翼地问:“是、是救活了湾里村中毒那一家六口的宋医生吗?” 许小辉一脸茫然,宋嘉却点了点头。 “宋医生!” 妇人“扑通”一声跪下了,哭喊道:“求您救救我儿子!他晚上出来上厕所,回来脚上就有两个牙印。我们看着像蛇咬的,赶紧送到大队卫生所,可这丫头非说不是蛇咬的,就是普通虫子叮的,让我们回去抹点药膏就行……” 她指着那个被骂的年轻姑娘,“可我们回家后,孩子越来越不对劲,这才赶紧送过来。宋医生,您一定要救救我儿子,他才十岁啊!” 第333章 蛇毒 宋嘉扶起妇人,快速问道:“孩子被咬多长时间了?当时是在什么环境下被咬的?” “得有四个钟头了。我家茅厕在后院,旁边有条小水沟,长满了杂草,夏天闷热潮湿,蚊子多得能把人抬走…… 我想着孩子就去上个厕所,哪知道会遭这罪!” 男人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 “你们别急,我先进去看看。” 宋嘉转身进了急诊室。 急诊室里,一个小男孩瘫在病床上,嘴唇乌紫乌紫的,嘴角还不断地有口水流出。 眼睛半睁不睁的,喉咙里 “咕噜咕噜” 直响,脖颈皮肤肿得发亮,每呼吸一下都像拉风箱般艰难。 伤口是两个红色的小点,没有发黑肿胀,没有流血。 “瞳孔散大,心率不齐……”另一名值班医生满头大汗地汇报,“患者已进入休克状态,呼吸衰竭进行性加重,随时可能心脏停搏!” 宋嘉眉头紧皱。 这是典型的青花蛇咬伤症状,跟南方的银环蛇很像,都属于神经系毒素。 被咬时就和蚊子叮了一样,没有明显疼痛,只有麻木感,很容易让人忽视大意。 青花蛇咬伤后最佳救治时间是两个小时。 而这个小男孩很显然已经错过了最佳救治时间。 毒素已经侵入神经中枢,正在麻痹呼吸肌群,随时可能因为呼吸衰竭而死。 更何况这个时候,蛇毒血清并没有普及,即便是有,拖到这个时候,人也救不回来了。 蛇毒和农药不同,这种毒霸道得很,不给人半点喘息的机会,一旦麻痹了呼吸肌,神仙难救。 宋嘉来不及多想,立即拿出一颗解毒丸递给许小辉:“用温水化开!” 同时,她抽出银针,指尖一捻,精准地刺入男孩脖颈处的穴位。 异能顺着针尖悄然渗入,刺激穴位缓解喉部痉挛,减轻他的呼吸困难。 接着,她又迅速在男孩的头顶、后背和手腕等多处穴位施针,异能如细流般游走全身,将毒素一点点往外逼。 不一会儿,黑色的血珠便顺着针眼渗出,一滴一滴地落在床单上。 半个小时过去,旁边的值班医生突然惊喜道:“快看!他的脸色好像没那么青了!”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汇聚到小男孩身上。 果然,男孩的唇色从乌紫变成了浅紫,呼吸也比之前顺畅了些。 逼出毒素消耗了宋嘉大量异能,她明显感觉到身体发虚,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但她没停手,接过许小辉化好的解毒丸,捏开男孩的嘴,用推拿手法帮他吞咽下去。 直到收完最后一根银针,第一阶段的治疗才算结束。 宋嘉直起身时,眼前一阵发黑,她扶着床沿缓了两秒,才慢慢挪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许小辉见她脸色苍白,赶紧凑过来:“宋医生,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累,缓缓就好。”宋嘉闭了闭眼。 许小辉连忙拿了支葡萄糖递给她。 他虽然不懂中医,但也听说过,针灸是极耗心神的。 宋嘉接过葡萄糖一口气喝完,葡萄糖虽然不能补充异能,好歹能顶一顶体力。 病房里安静得只剩下监护仪的滴滴声。 宋嘉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许小辉和另一个值班医生守在病床前,时不时查看监护数据,给男孩测血压、听心肺。 又过了半个小时,值班医生突然压低声音惊呼:“血压120\/80!血氧98!”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监护仪,反复确认了几遍,才抬头看向宋嘉,眼中闪烁着近乎崇拜的光芒。 早就听说过宋医生医术高明,这次是最直观的感受到了。 要知道,像这么严重的蛇毒中毒,别说是在他们军区医院,就是送到京市协大那样的顶尖医院,恐怕也回天乏术。 而眼前这位年轻的女医生,仅用几根银针和一颗药丸,就在半个小时内创造了奇迹。 这让他们不得不重新审视中医,审视中医部。 有这样一位女神医在,搞不好哪天中医部,真能越过西医,成为医院的顶梁柱! 医生们的心思开始活泛起来,似乎加入中医部也不错。 他们不知道,现在跟着宋嘉干的人,日后都会成为宋氏医药集团元老级人物。 宋嘉起身给小孩把了把脉,脉搏已经稳当了。 “没事了,办理住院吧。再抽个血看看,根据结果调整用药。” 窗外已泛起鱼肚白,晨光透过窗户洒进来。 许小辉看着她微白的脸色,忍不住道:“宋医生,我送您回去吧。” “不用。”宋嘉摆摆手,“我直接去中医部。倒是要麻烦你件事,” 她说着笑了笑,“让下夜班的同事路过家属院时,跟我家那位说一声,报个平安。” 许小辉连忙点头。 宋嘉走出急诊室,那对父母立刻围了上来。 “孩子已经脱离危险了,”宋嘉扶住又要下跪的妇人,“不过要住院观察几天,你们回去给孩子拿些换洗衣物来吧。” 妇人红着眼眶连连道谢。 宋嘉拍拍她手背,转身往中医部走。 那里有张行军床,趁着上班前还能休息会儿。 走廊尽头,那个年轻女知青还缩在墙角,见宋嘉走远,立刻扑到妇人跟前。 “梅香姐,孩子既然好了,这事儿能不能别往公社报?” “做梦!”男人怒目圆睁,“你差点害死我儿子,这件事我们一定追究到底!” 妇人更是直接啐了一口:“我就说你个狐狸精不会看病!仗着跟书记儿子钻草垛子,混了个卫生员的闲差!不用天天下地干活,还不用跟知青挤大通铺!” “你说你不是害人吗!你要真不会治,哪怕跟我们说句‘赶紧送医院’,我们当爹妈的拼了命也会把孩子送来!可你倒好,红口白牙就说没事!” “你知不知道,要再晚一个小时,就一个小时……我儿子就没了!” “要不是宋医生妙手回春,别说告到公社,老娘非得让你给我儿子偿命不可!” 女知青急忙解释:“梅香姐,我当时真的尽力了!只是……只是卫生所灯光太暗,我没看清伤口,我还一直提醒你们……” “放你娘的狗屁!”妇人一把拍开她的手,“你当老娘是傻子糊弄呢?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昨晚在卫生所后屋干的好事!听见有人敲门,你连裤子都没穿好就出来应付!” 第334章 是真误诊还是想讹人? 女知青的脸“唰”地变得惨白,“我、我没有……” “没有?”妇人一把扯开她的领口,露出半个红印子,“那这是啥?被蚊子咬的?” “啊——” 女知青惊叫一声,慌乱捂住领口,红着眼圈扭头跑走了。 妇人还不依不饶地追了两步:“哎!你别想跑!医药费还没付呢!” 刚好这时,急诊室的门开了,护士推着病床出来。 “我的宝啊!”妇人立刻调转方向,扑到病床前,“我的心肝儿啊,你可把娘吓死了!” 宋嘉回到中医部眯了一会儿,沈望川就提着早餐推门进来。 铝制饭盒里装着热腾腾的小米粥,两个煮鸡蛋,还有一碟刚出锅的葱油饼,饼皮酥脆,葱花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安安和岁岁呢?”宋嘉揉了揉眼睛问道。 “在小昕那儿,”沈望川把早餐摆好,“一会儿跟着小昕一起去托儿所。” 他见宋嘉脸色仍有些发白,就知道她准是又过度消耗了异能。 沈望川眉头微蹙:“下午我休息,带你去附近山上转转?” 宋嘉闻言一笑:“好啊。” 正好昨天交了一批货,药材都用得差不多了。 说着夹起一块葱油饼咬下去,金黄酥脆的饼皮“咔嚓”一声,油香混着葱香在舌尖炸开。 宋嘉惊讶地挑眉:“这饼子是你烙的?” “嗯。”沈望川有点小骄傲。 “可以啊,沈团长。”宋嘉又咬了一大口,“应该叫齐营长来尝尝,气死他。” “给他吃浪费。” 吃完早饭,沈望川收拾好饭盒回部队去了。 宋嘉忙活到半上午,想着去看看昨晚那个被蛇咬伤的小男孩,便往住院部走去。 护士指引她来到病房前,推门进去时,妇人正端着碗给孩子喂米粥。 见宋嘉进来,妇人连忙起身:“宋医生,您来了!” 宋嘉笑着走到病床前,俯身看着已经清醒的小男孩:“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小男孩眨巴着眼睛,声音还有些虚弱:“不、不难受了……就是腿有点麻麻的……” 宋嘉托起他的脚检查,指腹在伤口周围按了按:“毒素已经清得差不多了,这个麻劲儿过两天就好。” 宋嘉又仔细给小男孩把了脉,确认无碍后,这才直起身笑道:“脉象也稳当,按时吃药,注意休息。” 叮嘱完,正要离开,病房门被推开,进来三个人。 打头的正是昨晚那个年轻女知青,身后跟着一老一少两个男人。 年长的约莫五十出头,圆脸盘上堆着笑,手里提着个网兜,里头装着几个苹果和两包槽子糕。 他把手里的网兜往病床沿上一放,“大海家的,娃儿没事了吧?可把人悬的心放下了。” 妇人正给孩子掖被角的手顿了顿,眼皮往上一翻,“哟,李书记,您这是代表大队来的啊?还是代表这个女人来的?” 她下巴朝徐知青的方向扬了扬,眼神里的讥讽毫不掩饰。 李书记脸上的笑纹深了深,“这不都一样吗?徐知青是咱们大队的卫生员,我是大队的书记,她犯了错,我领着她来给你们道歉,都是为了把事儿说开。” “这可不一样!”妇人冷笑一声,“要是代表大队来,那得公事公办——徐知青半夜跟您儿子……导致误诊,害我儿子差点没命,这事告到公社去,怎么也得记大过、撤职查办!但要是代表您家未来儿媳妇……” 妇人眼睛在李书记和徐知青之间来回扫,“那咱可得好好说道说道,总不能提几个破苹果,一句‘道歉’就完了吧?” 李书记脸色沉了沉脸,却又强压着火气扯出笑纹:“大海家的,那你想要咋办?” “我儿子遭了这么大的罪!你瞧瞧,才一个晚上,人就瘦得跟柴火棍似的!” 妇人伸手摸着孩子发黄的小脸,眼泪说来就来,“这罪都是因为徐知青遭的!医药费、营养费、我和大海耽误的工分、后续复查的钱……哪样不得算清楚?” 徐知青脸都急红了:“怎么能全部赖我头上?又不是我让毒蛇去咬你儿子的!而且昨天晚上我就说了你儿子很可能是被……” “不赔也行!”妇人猛地收住哭声,“咱们现在就去公社!李书记,您也知道我和大海都是老实人,不是我要讹人,可我儿这罪……” 她突然抄起架子上挂着的输液瓶,“实在不行,我现在就抱着孩子到公社去!” 李书记忙拦住她,伸手按住输液架:“孩子还病着呢,你这是干嘛,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医药费多少,你算个数,我让徐知青给你们垫上。” 妇人这才放下输液瓶,突然瘫坐在床边的木凳上,号啕大哭起来:“昨天晚上为了付医药费,我和大海就把身上的钱全都花光了!住院押金、换药费、输液钱,还有孩子以后要吃的营养品…… 里里外外算下来,没三百块根本打不住!” “三百?!”书记儿子李猛猛地跳起来,“你还说你不是讹人?!” 他一把拽过徐知青,“晓雯昨晚明明说了是毒蛇咬的,是你们自己舍不得花钱去医院!” 徐知青红着眼圈点头:“我、我还特意说了你儿子很可能是被……被那种带花纹的毒蛇咬的,让你赶紧去公社医院,是你自己说那伤口又不疼不肿的,准是松花蛇咬的,去啥医院白花钱,非要我给你们抹点药膏的。” “你还敢狡辩?”妇人一步上前指着她鼻子,“要不是你跟书记儿子腻歪到半夜,能耽误事?现在出了事就想甩锅?行啊 ——” 她转向李书记,声音带着哭腔却透着狠劲,“书记您也知道我们家苦,孩子他爹前年工伤伤了腿,家里就靠我一个人种地挣工分,现在孩子又遭这罪……我也不是真要坑徐知青,可我儿子这罪的确是因她而起啊!不赔也行,咱们这就上公社,让社长评评理,看看这耽误救治的责任该谁担,顺便问问 ——” “问问徐知青大半夜屋里怎么会传出男人的声音,跟书记家小子在干啥见不得人的事?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别说徐知青,就是您,还有您儿子,恐怕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第335章 横竖都是医生倒霉! 听到这话,李书记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他眯起眼睛盯着妇人。 “大海家的,都是一个大队的,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闹得这么难看?真要把事儿闹到公社去,对你家能有啥好处?往后的工分评定、票据发放,哪样不得过我这道手?” 妇人闻言身子一颤,她当然听懂了话里的威胁。 年底分粮少算两个工分,来年派活专挑最累的,这些手段足够让他们一家喝一壶的。 大队书记官不大,权力能让她家的日子顺风顺水,也能让他们连土都刨不开。 李书记又道:“三百块太多了,传出去像啥话。这样吧,我做主,让徐知青拿五十块,当给孩子买营养品的。” 五十块钱?付完医药费还能剩几个子儿? 妇人硬着头皮顶回去:“书记,您儿子和徐知青没结婚就睡一个被窝,这可是实打实的乱搞男女关系。这事要是捅上去……您这个书记还能做得稳吗?” “这三百块钱对我们穷苦人家来说,攒上十年八年都不一定能有,可对您这样的干部家庭,还有城里来的徐知青,不过是条蚂蚁腿。您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别为了这点小钱,把您和儿子的名声都搭进去不是?” 李猛气得脸都扭曲了:“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爹是当书记,但我们家不也是跟着生产队出工挣工分的,谁比谁多三头六臂了?说得好像我们贪污公款似的!” “那谁知道呢?您家可是盖了三间砖瓦房呢。” 妇人撇撇嘴。 “好!好得很!”李猛一把拽过徐晓雯的手,“今天这事儿没得谈了!你爱告就去告!大不了晓雯不干这卫生员了,我李猛养得起!” 他扭头就往外冲,“爹,咱们走!这钱他们一分都别想拿!” 妇人望着他们要走的背影,心脏猛地悬到嗓子眼。 她哪是真想去公社告状啊!她就是想多要点钱。 书记儿子和徐知青这事儿,要真较起真来,她手里也没证据。 书记在公社经营这么多年,保不齐哪个领导就是他拜把子兄弟,随便打个招呼就能压下来。 再说书记一直看不上徐知青,才拖着不让他俩结婚。 可要是被她这么一闹,书记为了保住乌纱帽,说不定转头就给俩小年轻把结婚证扯了,再摆上两桌酒,那这“乱搞男女关系”的罪名还怎么坐实? 到时候钱没讹着,反倒把书记一家得罪死了。 往后分粮派活,还不得被穿尽小鞋? 想到这儿,妇人顿时冒了冷汗。 “别!别走!” 妇人小跑着追上去扯住李书记的衣角,“书记,有话好说!咱们都是一个大队的,哪能真伤了和气!” 她抹了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声音软下来,“二百块,二百块总行了吧?孩子的医药费还没结清,营养费也得……” 李书记黑着脸甩开她的手,“一百。这是最后数。” 妇人咬着嘴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良久,她突然 “哇” 地哭出声来,瘫坐在地上拍着大腿。 “一百就一百!我可怜的儿啊,遭了这么大罪,才换这点……” 李猛冷哼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零钱摔在妇人身上,拽着徐知青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书记眯着眼睛:“这件事到此为止,要是让我听到半点风言风语……” 妇人刹住哭嚎,声音透出几分精明:“书记您放心,我这张嘴严实着呢。但也请书记以后一碗水端平,要是分粮派活总给我们小鞋穿……” 李书记嫌恶地瞥她一眼,甩手就走。 等脚步声远了,妇人“呸”地往地上啐了口浓痰:“呸!吃人不吐骨头的玩意儿!装什么清官大老爷,还不是靠耍手段压人……” 她一扭头突然僵住,就见宋嘉还站在病房门口。 妇人脸上瞬间堆起谄笑,“宋医生,您还没走呢?” 宋嘉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里面闹剧,她刚才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此刻看到这妇人只觉得一阵恶心。 要是昨晚她没把她儿子救活,今天被讹上的怕是得再加上一个她。 从医之后,她才真正体会到当年在网上看到的那些医生被闹事、遭处分的新闻背后是怎样的滋味。 被人不讲理地讹钱、硬扣帽子,换谁谁不憋屈? 有些患者家属,明明医生尽心救治了,却还要抓住一点小错处大做文章,甚至无中生有地闹事,就为了讹医院一笔赔偿。 而医院为了息事宁人,往往选择妥协,最后不管医生有没有错,都会处分停职。 就像婚检时查出男方有传染病,要是医生按男方要求瞒着女方,事后女方被传染肯定要告医生,医生被停职处分。 可要是医生实话告诉女方,搅黄了婚事,男方又会以侵犯隐私为由投诉,医生还是要被停职处分。 横竖都是医生倒霉! 今天这个病例,如果真如徐知青所说,她已经尽到了卫生员的职责,明确告知需要转院治疗,那她就不该承担这个责任。 可妇人为了讹钱,不惜拿女知青的私生活、男女关系做文章,这和那些医闹有什么区别? 宋嘉对这种人真是没什么好感,甚至是厌恶。 这个妇人也是真愚蠢,为了区区一百块钱,就把大队书记得罪死了。 与其这样讹诈,还不如把这个人情卖给书记。 以后在大队里,书记随便给点照顾,价值何止一百块? 还真当这事能要挟书记一辈子? 这种目光短浅的人,以后在大队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熬。 宋嘉回到中医部继续坐诊。 中午沈望川训练结束,拎着饭盒来找她。 宋嘉一边吃一边吐槽今天遇到的奇葩病例。 沈望川句句都能接上茬。 有人陪着骂,这饭都吃得更痛快了。 吃完饭,两人便骑着二八自行车往附近的山里去。 下午时间紧,他们没往深山里走,就在外围转了转。 这个时节草木繁茂,药材长得正好。 沈望川一边帮忙采药,一边警惕地给宋嘉放风。 宋嘉则借着采药的掩护,悄悄吸收着草木精华提升异能,同时用异能催生附近的草药。 到下午四点时,两人已经收获了六大麻袋药材,还顺手逮了三只野鸡、两只野兔。 本想再猎头野猪,可惜没遇上,时间也来不及了。 宋嘉把野味收进空间,药材则直接送到了中医部仓库。 两人匆匆赶去接孩子回家。 宋嘉估算着,自己的异能现在处于五阶往上,要突破到六阶大概还需要半年左右。 接完孩子回家路上,经过齐宏伟家门口时,张素珍突然从院里探出头:“沈团长,等等!” 沈望川一愣,下意识看了眼宋嘉。 这张素珍平时不是最爱找宋嘉么,今天怎么喊起他来了? 第336章 让我娘过来伺候你,总行? 两人抱着孩子停下脚步,张素珍快步迎上来,脸上带着几分窘迫。 “沈团长,能不能麻烦你跟我家老齐捎句话?让他回家来一趟。” “齐营长还没回家?” 宋嘉惊讶道。 张素珍摇摇头,眼眶瞬间红了。 自那天两人吵架,齐宏伟摔门出去后,就没回来住,听说是和三营的人挤在宿舍。 张素珍摸着隆起的肚子,“我这都快生了,月子里请谁照顾还没定呢……麻烦您跟他说一声,让他回来商量商量成不?” “行,我明天训练时跟他说。”沈望川应下。 次日训练场,齐宏伟正扯着嗓子喊口令,余光瞥见沈望川冲他招手,立刻小跑到树荫下。 “老沈,你叫我干啥?训练正忙着呢。” “你媳妇都快生了,再不回家,等孩子落地管别人叫爹?”沈望川抱着胳膊。 “哼,他敢!”齐宏伟眼睛一瞪,“是我家那娘们叫你来当说客的吧?她不是挺能耐吗?当初跟我吵得要锁门把我赶出去,现在生娃倒想起我了?有本事她就自己生,我看她离了我,她能把日子过出花来?!” 沈望川冷笑一声:“你以为人家真稀罕你?要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你以为人家会低这个头?” 齐宏伟:“我看她就是仗着怀着孩子就想拿捏我,做梦!没有她……” “知足吧你!”沈望川打断齐宏伟,“人家怀着孕还给你带着个小的,换别人早撂挑子了。真要惹急了,她丢下孩子跑了,或者去政委那儿哭一哭、闹一闹……”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你在副营这个位置上也好几年了吧?要是真闹出个什么,别说提干了,能不能保住你这身军装都两说。” 这话像盆冷水浇在齐宏伟头上。 想当初他升副营的时候,沈望川还只是个连长,如今人家都快摸到正团的门槛,自己却还在原地打转。 沈望川这话确实戳到了痛处,再这么蹉跎下去,下一批转业名单里八成有他的名字。 齐宏伟肩膀一垮,闷声挤出句:“谢了兄弟,我晚上就回去。” 傍晚,宋嘉下班回家,从空间摸出只肥野鸡,文火慢炖成一锅金灿灿的浓汤。 先给沈望昕送了一碗,又盛了一碗去给张素珍。 张素珍正端着碗糙米粥喂小鹏。 那粥里别说油星,连粒像样的米都难找。 “你们就吃这个?”宋嘉皱眉。 张素珍苦笑着点头:“上个月老齐给的十块钱早花光了,家里能下锅的就剩这点糙米……” 宋嘉心中暗骂,这齐宏伟可真够狠的,不仅饿着怀孕的妻子,连亲生儿子都不管。 她把鸡汤往桌上一放:“你现在快生了,得吃点好的补补,别到时候没力气。” 张素珍也想,可她兜里没钱。 “你就是太老实了。”宋嘉叹了口气,“他给你十块你就真精打细算花一个月?学学人家蔡桂兰,做假账啊!花到月中就说没钱了,让他知道十块钱根本不够。男人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你学着哭穷,多要点家用!” “这些钱也不要全花在家用上,你自己偷偷攒起来点。你算得这么死,苦的还不是自己?” 见张素珍听得发愣,宋嘉干脆从兜里掏出十块钱塞过去:“这些借你,先拿着用。以后有困难就开口,别硬撑。” “这怎么行!”张素珍慌忙推拒,“你们已经帮了我很多……” 宋嘉直接把钱塞进张素珍手里:“拿着吧,咱们都是女人,互相帮衬着点,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张素珍在这边没亲没故,娘家也没个能顶事的,她们要是不帮她,就没人能帮她了。 张素珍攥着那十块钱,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宋嘉要起身走的时候,齐宏伟迈着大步回来了。 他嘴上还泛着油光,一看就是刚从食堂吃饱喝足回来。 “齐营长倒是会享受,”宋嘉冷笑一声,“自家老婆孩子都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你倒是在外面吃得油光满面。” 说完狠狠剜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齐宏伟被说得脸上挂不住,进院看见饭桌上两碗清汤寡水的糙米粥,眉头拧成了疙瘩。 “没钱了不知道跟我说?非要让外人看笑话?” “我没跟你说吗?”张素珍啪地放下碗,眼泪又涌了出来,“我让你拿钱,你是怎么说的?现在还来怪我?” 齐宏伟烦躁地掏出十块钱拍在桌上:“拿去!别整天哭哭啼啼的!” “十块钱不够,”张素珍抹了把脸,“我跟秦团长家说好了,请他娘来照顾月子,得给十块钱。” “什么?!”齐宏伟嗓门陡然拔高,“坐月子还要人伺候?还给十块钱?你真当我这钱是大风刮来的?那钱都是老子拿命换来的!” “你的命金贵,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张素珍也大声说:“难道要我刚生完就洗衣做饭带俩孩子?你想让我跟你前妻一样,累死是不是?” “少扯这些!”齐宏伟一摆手,“老家哪个女人不是生完就下地?就你娇气!” “我不管!”张素珍梗着脖子,“反正我已经跟人说定了,你要不给钱,就等着全家属院看笑话吧!” “你!”齐宏伟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十块钱请别人照顾一个月,那多不划算。 他老娘在家一年都赚不了十块钱。 要是非得出这个钱,那还不如把这钱让他老娘赚。 正好把他老娘请来,教一教这婆娘规矩,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你去秦团长家把人退了,我给老家打个电话,让我娘过来伺候你,总行?” 张素珍张了张嘴,终究没再吭声。 她心里一百个不情愿让婆婆来伺候月子,可也没办法,非要闹着请别人来照顾坐月子,她也不占理。 齐宏伟能松口答应找人来照顾,已经是破天荒的让步了。 第337章 地震预警 这两日,人事科渐渐热闹起来。 原本无人问津的中医部,这几天由急诊科的医生带头,接连收到好几份调岗申请。 裴院长看着这阵势,不禁摸着下巴感慨。 如今看来,当初放手让宋嘉全权负责中医部重建,由着她提条件、定规矩,这步棋算是走对了。 这天下午,人事科林科长亲自抱着一摞档案来到宋嘉诊室。 这里面有医生也有护士。 宋嘉招人主要是扩充制药队伍,首要的是踏实肯干、心思纯正。 毕竟制药工作更看重的是耐心和细致。 至于那些医术精湛的,留在原岗位才能发挥最大价值。 经过慎重考虑,宋嘉最终选了急诊科的实习医生许小辉。 许小辉虽然经验尚浅,但在急诊科时就以勤奋着称。 另一个名额给了林科长推荐的护理科的林丹丹。 听说这是林科长的侄女,宋嘉也乐得卖这个人情。 当然,她并非盲目招人。 能进军区医院的,政审自然没问题。 她特意让“包打听”吴美玲在医院里转了一圈,把两人的底细摸了个透。 确认都是本分人后,才在调岗申请上签了字。 就这样,中医部又添了两名新成员,团队扩大到七人。 大家平时主要在制药房忙碌,但宋嘉坐诊遇到典型病例时,都会叫上所有人一起观摩学习。 可以说跟着宋嘉不仅能够学到真本事,更是个难得的机遇。 既能接触珍贵药方,又能参与军区特供药品的研制,这份资历放在整个医疗系统都是独一份的。 尤其是许小辉,无论是中药配伍还是脉诊辨证,这些对他来说都是全新的领域,进步简直是一日千里。 随着团队扩大,管理也需要更规范。 宋嘉暂时任命马承宇担任小组长,毕竟除了她之外,就数马承宇制药手艺最精湛。 不过,她也说了,这个职位以后还会根据工作能力进行调整。 商务科那边也很给力,又有三个军区开始采购他们的药品。 现在除了本军区,还有五个军区与他们建立了合作关系。 新合作的三个军区对宋嘉药的疗效尚存疑虑,刚开始订单量都不大,所以中医部这边应付起来游刃有余。 不过宋嘉丝毫不敢放松,反而带着团队日夜赶制药品,特别是消炎药、止血散这些急救外伤药。 因为,她清楚地记得,在前世的今年,也就是1976年。 7月28日那天,冀北省唐城市曾发生过一场可怕的、毁灭性的大地震。 在那场地震中,砖瓦房像纸糊的一样,成片成片倒下。 仅短短23秒,整座唐城市就几乎被夷为平地。 因为地震发生在凌晨,很多人在睡梦中就直接被埋在了废墟底下。 导致二十四万条生命消逝,十六万人重伤,七千多个家庭支离破碎…… 宋嘉虽没亲身经历过那场地震,但末世的惨状她太清楚了。 对唐城人来说,这场地震就是他们的世界末日。 光听这些数字,就能想象当时废墟里的人们有多绝望。 宋嘉不知道这个时空是否会重演这场灾难,但防患于未然总没错。 天灾她阻止不了,人却能尽可能的去救。 现在已是六月中旬,距离那个时刻只剩不到一个半月。 这段时间内,宋嘉得想办法提前将地震预警传递出去。 既要让有关部门足够重视,提前做好防灾准备。 又不能贸然行动引发社会动荡,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个铤而走险的主意,只是这个法子一旦实施,很可能会让她陷入险境。 先试试其他办法吧。 若到最后关头还是无计可施……哪怕要赔上自己这条命,她也认了。 毕竟,与二十四万条鲜活的生命相比,个人的安危又算得了什么? 除了药品外,宋嘉还不断催生粮食,在空间储备了大量的食物和水。 宋嘉忙里忙外地准备药品和粮食,自然瞒不过朝夕相处的沈望川。 她也没打算瞒着沈望川,这种事,多个人商量总比一个人扛着强。 宋嘉干脆就直接告诉他,“我的异能感知到,下个月唐城市那边会有一场毁天灭地的大地震……” 听完,沈望川眉头紧锁:“直接上报肯定行不通。现在这形势,非但没人会信,搞不好还会被当成恶意散布谣言、制造恐慌的敌特分子。” 这也是宋嘉担心的,真要这样,那他们可就完全陷入被动状态了。 于是,沈望川写了几封匿名信,寄到了国家和唐城市地震局,以及几位重要领导人手里。 先探探上面的反应再说。 ---- 齐宏伟给老家打完电话后,他娘立马就收拾包袱赶来了。 你还真别说,一个不识字的老太太硬是靠着一张巧嘴,自己一个人从赣省的小山村一路问到了沈阳。 这份能耐可不是谁都有的,可见是个厉害角色。 院里,老太太坐在门槛上乘凉。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藏青布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摇着蒲扇,眼睛却不住地打量着四周。 “你跟着我儿子可真是享了天大的福。瞧瞧这带院子的大房子,多敞亮。不用下地干活,净躺着享福,你倒好——” 老太太斜眼瞥着菜地,鼻子里哼了一声,“连几根菜秧子都伺候不明白,白瞎了这好地方!” 张素珍挺着个大肚子,累得直喘气,正弯腰从桶里舀粪水浇菜。 那粪水又黑又稠,上面还飘着草叶子,光是闻着那股酸臭味,就让人直犯恶心。 张素珍擦了把汗,解释:“娘,菜我种了,可小鹏淘气,拔了不少。” 老太太搂了搂身旁的孙子,不以为然地说:“男娃子调皮点怎么了?你个当娘的管不好,还怪我的乖孙。我看就是我儿子太惯着你,对你太好了,生个孩子还要我这把老骨头大老远的来伺候!” “娘,您要是不想来,也可以不来的。”张素珍平静地说。 不来,她就能名正言顺地请别人照顾了。 老太太蒲扇“啪”的一声拍在大腿上,“我不来?我不来我儿子的钱都要被你败光了!” 不来是不可能不来的,她心里巴不得要来呢。 儿子当军官这么多年,她这个当娘的还从没沾过光,这回儿子好不容易开口让她来城里享福,她哪能错过? 来这一趟不光能住上亮堂的大瓦房,跟着她这个最有出息的儿子,不说顿顿肉,隔三差五吃上一顿还是能有的吧? 再说了,还能白得十块钱,抵得上她赚半年的工分了。 等坐完月子,还得让儿子带着去百货大楼扯块呢子料,回去让村里那些长舌妇开开眼! 老太太心里美滋滋的,手里的蒲扇摇得更起劲了。 宋嘉和沈望昕抱着安安和岁岁回来时,远远就听见齐家院子里传来陌生的方言对话。 宋嘉就猜测,八成是齐营长的母亲到了。 走近一看,就见张素珍正舀着某种黑褐色的液体在浇地。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腐臭味,熏得人眼睛发酸。 “妈妈,臭臭!” 岁岁立刻用小手捂住鼻子,皱着小脸往宋嘉身后躲。 张素珍这才发现有人路过,赶紧把舀粪水的木勺一放,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挤出个笑脸打招呼。 “宋医生,沈老师,你们回来啦?” 第338章 我不要在家生! 见有人来,老太太立刻挺直腰板,一双三角眼上下打量着宋嘉的的确良衬衫和锃亮皮鞋。 “伊系哪个?”老太太用浓重的赣北口音发问。 张素珍慌忙用普通话解释:“娘,这是住我们隔壁的宋医生,沈团长爱人。那位是沈老师,周营长的爱人。” 又转向宋嘉和沈望昕:“这是我婆婆,刚从老家过来。” 宋嘉礼貌性地点头致意。 老太太的目光却仍黏在宋嘉身上,她偏头用方言问张素珍:“团长和营长,哪个官大?” 张素珍低声答道:“团长大。” 老太太脸上的皱纹顿时舒展开来,像朵绽放的菊花。 她一把推开孙子,拍着膝盖用蹩脚的普通话热情招呼:“医生同志快进来坐!我崽是营长齐宏伟!” 说着就要来拉宋嘉的手。 老太太扑过来时,身上带着一股粪水的酸臭味,熏得岁岁在宋嘉怀里直蹬腿,咿咿呀呀地叫着。 宋嘉连忙后退一步:“婶子,改天吧,今天太晚了,孩子饿了。” “是是是,先回去喂孩子。”老太太连连点头,又补充道:“我叫李翠娥,叫我翠娥婶子就行。” 宋嘉笑着应下。 离开时,沈望昕还是忍不住皱眉道:“素珍嫂子,不是说齐营长接你婆婆来照顾你月子吗?怎么反倒是你在干活?” 张素珍刚要开口,李翠娥就抢着说:“这不是还没生嘛!浇点水就能累死了?我当初生宏伟那会儿,前一秒还在地里割稻子呢!” 说着又斜眼打量沈望昕,这个沈老师是营长的爱人,我儿子也是营长,都是平级的,还敢对我指手画脚? 沈望昕还想争辩,宋嘉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示意她离开。 回到家后,沈望昕放下安安,“嫂子,你干嘛拦着我?就素珍嫂子那个婆婆,这不是来伺候月子,是来折腾人的!” 宋嘉说:“你能帮她说一回,还能帮她说一个月吗?这事说到底得靠她自己立起来。” 她们能给些物质上的帮助,但过日子的事,终究得靠她自己想明白。 毕竟这是别人的家事,她们不好过多插手。 另一边,李翠娥冲着沈望昕离开的方向撇了撇嘴,转头对张素珍呵斥道:“别以为有人帮你说话就长本事了!快去做饭,我饿了!” 张素珍这次却没像往常一样顺从。 她把粪勺重重往墙角一放,解下围裙,仔细冲洗了手脚,淡淡道:“您饿了自己做吧,我忙活一下午累了,要休息。” 说完径直进屋,“砰”地关上门,还从里面反锁了。 李翠娥气得直跳脚:“嘿!反了你了!我们老齐家把你娶回来是让你当少奶奶的吗?不下地干活就算了,连顿饭都不做!” 她在院里扯着嗓子骂,唾沫星子乱飞。 屋内,张素珍从炕席底下摸出两个还温热的水煮鸡蛋。 她早就料到婆婆会这样,提前藏好了吃食。 她知道,要在这个家站稳脚跟,就得比婆婆更能熬。 横竖她是吃饱了,等那娘俩饿急了自然会自己动手。 到时候她再出去,总能分到一口吃的。 李翠娥骂得口干舌燥时,齐宏伟终于踏进院门。 她立刻扑上去扯住儿子胳膊:“宏伟啊,你可算回来了!看看你这婆娘,干点活就喊累,现在连饭都不做,锁着门在床上挺尸,这是要造反呐!” 齐宏伟真是头大,他本想着把老娘接来管教媳妇,结果她娘反倒还告起状来了。 李翠娥还在喋喋不休地数落:“你赶紧把她给我叫起来!当媳妇的,伺候公婆、伺候男人那都是天经地义的事!你看看你两个嫂子在家,哪个不是天不亮就生火做饭?你媳妇倒好,金贵得很!” 被吵得实在头疼,齐宏伟只得走过去拍门:“素珍,你在里面干什么呢?快出来做饭!连娘的话你都敢不听了?” 屋里传来张素珍的声音:“你娘指使我干了一下午的活,我现在想躺会儿都不行?当初说得好好的,是请娘来照顾我坐月子的,现在倒好,你们娘俩合起伙来欺负我是吧?” “你是不是觉得我挺着个大肚子,带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还不够累,非要再找个老的来让我伺候?要真是这样,你干脆把娘送回去,我自己重新找人照顾!” 李翠娥三角眼瞪得浑圆,“你听听,听听!这就是你惯出来的好媳妇!如今我这个当娘的来自己儿子家,反倒要看儿媳妇的脸色过日子,这还有没有天理了……我们老齐家造了什么孽,娶回来这么个祖宗……” 齐宏伟强忍着怒气,劝道:“娘,算了。她就是仗着肚子跟我闹脾气,您先去做饭,别跟她一般见识。” 李翠娥冷哼一声,冲着房门恶狠狠地说:“哼,仗着肚子是吧?你最好给我生出个带把的来!要是生个赔钱货,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她重重地踹了一脚房门,震得门框都晃了晃,这才骂骂咧咧地往厨房走去。 “砰”的一声闷响震得张素珍心头一颤。 她本来就有点担心,自己生的是个女儿可怎么办? 老家那边重男轻女的风气重得很,要是生个儿子,往后跟齐宏伟争执起来还能硬气些。 可要是生个女儿…… 她不敢想。 不知是下午干活太累,还是刚才情绪过于激动,还不等李翠娥做完饭,张素珍的肚子就开始疼了起来。 她咬着嘴唇忍了一会儿,疼痛却越来越厉害。 她终于支撑不住,挣扎着爬起来打开了房门,“老齐!老齐!我肚子疼,怕是要生了,快送我去医院。” 齐宏伟连忙跑过去,要收拾东西准备去医院。 李翠娥听到动静,丢下锅铲从厨房跑出来,挤开齐宏伟:“我来我来!在家生就行!宏伟,你快去烧热水!” “我不要在家生!”张素珍捏紧齐宏伟的手腕,“我要去医院,赶紧送我去医院!” 第339章 素珍已经生了吗? 李翠娥嘴角下垂,“老家哪个婆娘不是在家生的?在城里呆久了就真把自己当金贵人了?你两个嫂子当年都是我亲手接的生,哪个不是活蹦乱跳的?” “齐宏伟,你前妻就是这么没的,你还敢让我在家生?”张素珍忍着疼,死死盯着齐宏伟。 齐宏伟脸色一沉,当年他前妻在家难产的血腥场面又浮现在眼前。 “娘,这儿跟老家不一样,现在国家倡导去医院生,安全!赶紧收拾东西走吧!” 李翠娥撇撇嘴,三角眼里满是不屑:“急什么?她这头胎呢,开指少说也得大半天。等吃完饭再去。” 说着转身就要回厨房。 张素珍腹中一阵绞痛,疼得弯下腰去。 她望着婆婆的背影,心里凉了半截。 这哪是把她当人看?分明是当成下崽的牲口! 齐宏伟突一把拽住李翠娥的胳膊,“娘,待会我去食堂打饭,咱们吃现成的!” 李翠娥眼睛一亮,去食堂吃现成的,不用自己动手,还能吃点好的。 “得得得,走吧走吧。” 她走向里屋拿东西,嘴里还嘟囔着,“生个孩子还要去医院,白花那个冤枉钱!要我说啊,就是城里人惯出来的毛病!这要搁老家,看我不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 齐宏伟扶着张素珍,李翠娥拉着小鹏提着东西跟在后头,四人一起赶去了医院。 沈望川今天回来的晚,刚好撞见,打了声招呼后,回家跟宋嘉说起。 宋嘉正在摆碗筷,闻言点点头:“我听到动静了。军区医院产科的王主任技术很好,不会有事。洗手吃饭吧,今天天热,我做了麻酱凉面。” 院里葡萄架下的石桌上摆着两碗淋着香浓麻酱的凉面,旁边还配着黄瓜丝和胡萝卜丝。 给安安和岁岁准备的是西红柿鸡蛋面,红艳艳的西红柿配上金黄的蛋花,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一家四口围坐在矮桌前吃饭。 安安和岁岁坐在特制的宝宝餐椅里。 周志远早就在老家跟老四打听好了打梳妆台的门道,前段时间一得空,就买齐木料,在自家院里叮叮咚咚地忙活开了。 宋嘉见状,特意给他画了两张宝宝餐椅的图样,让他顺手帮忙打了。 岁岁笨拙的挥舞着勺子,转眼就把一大碗面条吃得干干净净。 她意犹未尽举着空碗奶声奶气地喊:“吃、吃!” 宋嘉温柔但坚决地把碗收走:“不可以哦,晚上吃多了肚肚会痛。” 岁岁不高兴地扭动着身子,试图从宝宝椅里站起来。 “诶——坐下。”宋嘉轻轻按住她的肩膀。 最近两个小家伙腿部力气大了不少,明明才九个多月就总想下地走路。 宋嘉查过育儿书,怕太早走路对骨骼不好,平时都拘着他们。 岁岁委屈地瘪着小嘴,水汪汪的大眼睛转向爸爸,小脸上写满了求助。 沈望川心都要被小闺女融化了,刚想开口说情,就被宋嘉一个眼刀瞪了回去。 他战术性的清了清嗓子,“妈妈说得对,小朋友晚上吃太多会肚肚痛的。” 说完还煞有介事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做了个夸张的难受表情。 岁岁见连爸爸都“叛变”了,小嘴撅得能挂油瓶,眼看就要放声大哭。 就见妈妈变戏法似的端出一盘苹果,给兄妹二人一人分了一块。 香甜的果香立刻让小家伙忘了委屈,接过苹果块啃得满脸汁水。 安安一直安安静静地吃着自己的面条,见妹妹闹脾气,还把自己的苹果往她那边推了推。 第二天早上,夫妻俩准时带着两个娃出门,就见齐宏伟也从隔壁院子走出来。 宋嘉诧异地问:“素珍已经生了吗?” “不知道,我昨晚就回来了。”齐宏伟满不在乎。 沈望川眉头一皱:“你媳妇生孩子,你不在医院守着?” “女人生孩子有什么好守的?”齐宏伟整了整军装领子,“医院那么多医生护士,我娘也在那儿。再说了,我要是守着,今天还上不上班了?” 自从上次沈望川跟他提过晋升的事,齐宏伟工作就格外卖力。 最主要的是,最近部队里有风声,说上头有位团长要退了,空出的正团位置十有八九是沈望川的。 虽然沈望川升副团才一年半,但凭他去年立下的战功,晋升是板上钉钉的事。 这样一来,副团的位置不就空出来了? 齐宏伟铆足了劲要往上爬一爬。 宋嘉把两个孩子送到托儿所后,在医院食堂打了份清淡的饭菜,径直往产科走去。 一问才知道,张素珍已经生了。 她走到病房门口,还没推门就听见李翠娥尖利的声音。 “呸!闹腾得跟什么似的,还以为能生个带把的呢!结果就生下个赔钱货!” “当初真是信了赵九香那个挨千刀的鬼话!说你是个软柿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腚大腰圆是个能下崽的好货,我看你就是个喂不饱的破麻袋,占着窝不下蛋!” “进城才几天就学会摆谱了?还敢跟老娘甩脸子?” 李翠娥倏地一把掀开襁褓,露出婴儿红彤彤的小脸:“瞧瞧这丧门星的长相,一看就是个克父克母的赔钱货!老齐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娶了你这么个晦气东西!” 她扭头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我告诉你,趁早把这丫头片子送人,赶紧养好身子给宏伟生儿子!要是再生不出带把的,看我不让宏伟休了你!我们老齐家可不要不会下蛋的母鸡!” 张素珍死死抱住女儿,浑身发抖。 怀里的婴儿似乎感受到恶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这哭声更激怒了李翠娥,她扬起巴掌就要打:“小贱种还敢哭?看我不……哎呦——” 宋嘉一个箭步冲进病房,牢牢攥住李翠娥扬起的手腕。 她手上暗暗用力,老婆子吃痛地叫出声来。 “翠娥婶子。” 宋嘉不动声色地把人拉开,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这里是军区医院,来来往往的可都是部队里的领导和家属。您这样在病房里大吵大闹,万一被哪位首长听见了,传出去影响多不好?” 李翠娥揉着发红的手腕,三角眼里冒着火,正要发作,可一看来人是团长夫人,又硬生生把骂人的话咽了回去。 不情不愿地说:“我教训自家媳妇,关他们什么事……” 宋嘉轻轻按住老太太的手臂,“婶子,您想想,齐营长现在正是晋升的关键时候。部队里最讲究的就是作风纪律,要是让政委知道您在这儿闹,对齐营长的前程可没好处。” 李翠娥脸色变了变,但嘴上还不服软:“我这不是被这没用的东西气糊涂了……” 说着回头狠狠剜了张素珍一眼,用口型说了句“回去再收拾你”。 “婶子!”宋嘉稍稍提高声调,“您听我说完。现在新社会讲究男女平等,军婚更是受国家法律特别保护的。虐待军属、遗弃子女,这些可都是要上军事法庭的。到时候别说晋升,齐营长这身军装都得脱下来,说不定还要坐牢呢。” 李翠娥顿时有点慌了,“不、不至于吧……我就是说说……” 宋嘉继续循循善诱:“您不如好好照顾素珍,让她把身子养好了,以后又不是不能生,齐营长在部队里也能安心工作,您说是不是?” 李翠娥眼珠子转了转,随即堆出笑脸:“是是是,宋医生说得对。瞧我这老糊涂,差点耽误了我家宏伟的前程……” 宋嘉顺势说:“我看素珍嫂子身上都是汗,您去打盆温水来给她擦擦吧,我帮您照看会儿孩子。” “好、好,我这就去。” 李翠娥端着搪瓷脸盆往水房走,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第340章 怕她会重蹈我的覆辙 宋嘉转身看向病床,张素珍正抱着孩子无声地流泪,婴儿的小脸贴在母亲脸上,母女俩的泪水混在一起。 “宋医生……”张素珍声音哽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 宋嘉把带来的饭菜一样样摆开:“你可别哭,你得把力气留着,要照顾好孩子,还得跟你婆婆斗呢。” 张素珍就像被啥东西一下子砸垮了,以前那股劲头儿全没了,整个人彻底蔫了。 “可我生的是个女娃……” 宋嘉突然板起脸:“女娃怎么了?女娃就不是齐营长的种了?还是说因为是女娃,你就不想要她、不喜欢她了?” 要是真这样,宋嘉觉得当初帮张素珍简直就是白费力气! 她现在肯定头也不回就走,以后不会再管她死活。 “不是的!” 张素珍猛地抱紧怀里的孩子,“她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不爱她?我只是怕,怕自己没本事护着她,怕她受委屈我都无能为力,怕她会像我一样从小遭人嫌弃、受人欺凌,怕她以后嫁人不被男人珍惜,怕她碰上恶婆婆,怕她会重蹈我的覆辙……” “我宁愿这孩子没来过这世上,也不想她重复我的命……” 宋嘉一把将母女俩搂进怀里,“只要你爱她,她就不会变成那样。你要是连自己都先认了输,往后拿什么给孩子挡风遮雨?” “我看齐营长虽然看重男孩,但也不会对亲生女儿不管不顾。你看咱们部队大院的孩子,不管是男孩女孩,哪个不是在读书上学?” 说着,宋嘉蹲下身轻轻握了握襁褓中小姑娘皱巴巴的小手,“说不定咱们小囡囡以后争气,进部队当个女兵,穿一身笔挺的军装,看谁还敢欺负她,是不是呀?” 张素珍怔怔地望着怀里的女儿,挺了挺背脊,“宋医生,我明白了。为了这孩子,我得先把自己立起来。” 宋嘉笑了笑,递过一碗热粥:“先吃饭吧。” 见李翠娥端着水盆回来,宋嘉便起身回中医部去了。 临走前,她特意打了声招呼,请产科的同事多留意张素珍的情况。 宋嘉走后,李翠娥虽然还是板着一张脸,但到底没再对张素珍母女恶语相向。 第二天出院时,齐宏伟抽空来医院接人。 看到媳妇生的是个女儿,他皱了皱眉,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丫头片子。” 但终究没再多说什么。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晋升,只盼着张素珍之后能消停些,别耽误了他的前程。 张素珍壮着胆子,把宋嘉给李翠娥说的那些话一五一十告诉了齐宏伟。 回到家后,张素珍抱着孩子刚躺下。 就听见齐宏伟在堂屋叮嘱李翠娥,“娘,您以后注意点。现在部队最讲究作风问题,您要是真闹出什么事来,我就得跟您回家种地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还能害你不成?” 李翠娥撇着嘴应了,转头去厨房摔摔打打。 她到底还是怕耽误儿子的前程,照顾月子虽不上心,一日三餐倒是没落下。 不仅如此,她还专挑好的做,鸡鸭鱼肉轮着来,家里几乎天天见荤腥。 反正这些好东西大部分都是进了她的肚子,花的还都是儿子的钱,她可不会心疼。 虽说齐宏伟是她儿子,可钱却不是全由她说了算的。 李翠娥膝下三个儿子,齐宏伟最有出息,虽然孝顺,可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娘是三个人的娘,养老钱总不能全让他一个人出,两个哥哥也得分担。 所以,他每个月只给老两口十块钱。 李翠娥估摸着,这小儿子肯定攒了不少钱。 这回好不容易来城里住着,当然要趁着机会把油水吃够本。 这么个吃法,齐宏伟每月给的十块钱哪里够? 李翠娥隔三差五就找儿子要钱,每次都说:“是你媳妇非要吃好的。” 齐宏伟气得冲张素珍发火:“生个丫头片子,还整天吵着要补?也不怕补过头拉肚子!” 张素珍没说话,默默把还没来得及吃的饭菜推到他面前—— 一碗飘着几点油星的清汤,里面沉着两三块骨头多过肉的鸡架子。 “你看看我吃的是什么,再去厨房看看那些肉都进了谁的肚子?” 齐宏伟盯着碗里的鸡骨头,再想起他娘最近逐渐圆润的脸盘,脸瞬间黑了。 他之前还觉得张素珍花钱大手大脚,现在看来张素珍是真的替他省了不少钱。 这么一想,心里倒对张素珍有了几分改观。 还破天荒的从厨房,他老娘嘴里抠出一碗肉端给了张素珍。 时间一晃就到了七月二十号。 沈望川寄出去的几封匿名信如同石沉大海,上头始终没有半点动静。 宋嘉心里急得不行,“不能再等了,我想先去唐城那边看看情况?” 她咬咬牙,心里已经有了豁出去的打算。 如果她不知道会有那场地震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就不可能坐视不理,说什么也得想法子,让更多人从那场灾难里活下来。 第341章 喜欢姑姑,要妈妈。 “不行!”沈望川严词拒绝,“太危险了,要去也是我去。” “望川。” 宋嘉仰起脸,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你知道的,我有空间异能。真要遇到危险,我还能躲进去。可你呢?” 地震时,不仅会使房屋倒塌,还会使大地骤然裂开又迅速闭合,瞬间就能把人活生生吞没。 还有飞溅的玻璃碎片、倒塌的墙面、断裂的电线……每一处都可能致命。 即便她有办法提前疏散群众到空旷地带,也不敢保证一定不会有人员伤亡。 沈望川脸色严肃,“我陪你一起去!” 异能、空间都不是万能的,万一有反应不及时,或是被其他人或事绊住脚的时候呢? 他不可能让宋嘉一个人去冒险。 “你得留在部队。”宋嘉的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地震发生后,还需要你带队救援,如果……如果我有什么意外,至少安安和岁岁还有爸爸。” “宋嘉!” 沈望川猛地抓住她的肩膀,“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她,“我告诉你,没有你,我绝不会独活!” 宋嘉眼眶一热,强挤出一丝笑意:“胡说什么呢?我开玩笑的。” 她故作轻松地拍拍他的胸口,“你以为我傻吗?我就是去预警的,等地震真要来的时候,我肯定早就躲进空间了,不会有事的。” 沈望川却不肯松手:“你看着我。” 宋嘉抬眼对上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那双往日沉稳如山的眸子此刻盛满了恐惧与倔强。 她张了张嘴,却在对视中败下阵来。 “你在说谎。”沈望川一字一顿地说,“要么我陪你去,要么我一个人去,你自己选。” “你别任性!”宋嘉挣扎着捶他胸口,“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我没任性!”沈望川的脸涨得通红,脖颈上青筋暴起。 作为军人,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人民受灾;但作为丈夫,他更不可能让媳妇独自去冒险。 这两种信念在他心里撕扯,几乎要将他生生扯成两半。 “那安安和岁岁怎么办?”宋嘉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他们还那么小,万一、万一……你要他们怎么办?” “那你要我怎么办?”沈望川的声音突然哽咽,“万一你……” 他说不下去了,滚烫的泪水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你要我怎么办……” 两人相对而立,泪水模糊了彼此的视线。 “我们回来啦!” 这时,沈望昕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孟婆婆一个人在家无聊,经常把两个小家伙接过去玩。 这会儿,两小只玩累了,沈望昕和周志远送他们回来。 两人一进屋就察觉到不对劲。 沈望昕怀里抱着岁岁,周志远牵着安安的小手,三个大人两个孩子齐刷刷地望着站在客厅中央的夫妻俩。 “你们……吵架了?” 沈望昕小心翼翼地问,目光在兄嫂通红的眼睛上来回扫视。 周志远嬉皮笑脸,“稀奇啊,铁打的模范夫妻也有红脸的时候?” 他用手肘捅了捅沈望川,“快坦白,咋惹嫂子生气的?” 沈望昕一巴掌拍在周志远背上,赶紧把岁岁塞给周志远,自己上前拉住宋嘉的手,“嫂子,肯定是我三哥欺负你了是不是?你放心,我……” “小昕。”沈望川打断妹妹,声音沙哑,“接下来一段时间,麻烦你和志远照顾安安和岁岁。” 沈望昕的笑容僵在脸上:“三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宋嘉背过身快速抹掉眼角的泪,转身时已经换上轻松的笑容:“没事,就是京市农科院有一项研究需要我去唐城实地调研,你三哥刚好要出任务,时间撞上了。” “嗨!”沈望昕长舒一口气,拍着胸口,“吓死我了,还以为怎么了呢!” 她接过周志远怀里的岁岁,“你们放心去,两个小宝贝交给我就行!” 沈望昕信了宋嘉的话,两小只却是不信的。 他们与宋嘉心灵相通,能清晰地感受到宋嘉心底翻涌的不安与悲伤,那种强烈的情感波动让两个小家伙本能地感到恐慌。 “妈妈!”岁岁突然挣扎起来,小胳膊拼命朝宋嘉伸去,“不走!妈妈不走!” 她的小脸皱成一团,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安安也挣脱姑父的手,跌跌撞撞扑向宋嘉,紧紧抱住她的腿不放。 两个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宋嘉刚憋回去的眼泪又涌了上来。 她蹲下身把两个孩子搂进怀里,“岁岁乖,安安乖,妈妈只是去……去工作,很快就回来……” “妈妈不去,妈妈不去。”岁岁的小手死死攥着妈妈的衣领,把脸埋在她颈窝里抽噎。 安安仰起泪汪汪的小脸,伸手去擦宋嘉脸上的泪水:“妈妈,不哭……” 沈望川别过脸去,喉结剧烈滚动。 沈望昕看着两个小家伙哭得可怜兮兮的样子,故意夸张地叹了口气:“哎呦,你们两个小粘人精,这么舍不得妈妈,干脆让妈妈把你们背在身上带走好了!” 没想到两小只闻言,立刻郑重其事地点着小脑袋,异口同声地说:“跟妈妈去!” 岁岁还伸出小短手紧紧搂住宋嘉的脖子,生怕被抱走。 “哎哟喂,你们俩还当真啦?”沈望昕假装伤心地撇嘴,“姑姑好难过啊,你们都不喜欢姑姑了吗?” 岁岁抽抽搭搭地抬起头,“喜欢姑姑,要妈妈。” 说完又把小脸埋回宋嘉怀里。 安安虽然没说话,但小手死死攥着宋嘉的衣角不放,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倔强。 宋嘉轻拍着两个孩子的背,对沈望昕说:“我们明天才走,你明早来接他们去托儿所就行。” “好!”沈望昕应下,伸手捏了捏岁岁的小脸蛋,“那今晚就让妈妈好好陪陪你们这两个小粘人精吧~” 晚上。 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死死搂着宋嘉的两只胳膊,任凭宋嘉怎么哄都不肯松手。 “安安岁岁乖,妈妈保证平平安安回来。”宋嘉轻轻拍着两个小团子的后背,“等妈妈回来,给你们带礼物好不好?” 岁岁闷声闷气地说:“不要礼物,要妈妈。” 往日最管用的礼物诱惑今天也失了效。 两双大眼睛倔强地睁着,生怕一闭眼妈妈就不见了。 直到深夜,两个孩子实在熬不住了,才挂着泪珠,攥着妈妈的衣角沉沉睡去。 宋嘉感受着两个小生命传来的温度,心如刀绞。 她怎能不回来?她必须回来。 第342章 到了唐城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宋嘉就试图起身。 只是她刚一动,就惊醒了两个孩子。 岁岁立刻放声大哭,安安也红了眼眶。 最后不得不由沈望川强行抱走两个孩子,宋嘉才能脱身。 等两小只被沈望昕送去托儿所后,宋嘉和沈望川才各自行动。 沈望川直接去了苏首长办公室。 宋嘉则先绕道邮局,拨通了京市孔老爷子的电话。 孔清远一家平反回京后,孔老已到退休年纪,如今住在干休所。 也给宋嘉寄了书信,告知了在京的住址和联系电话。 电话接通,寒暄几句后,宋嘉简明扼要地说明来意。 她想通过方明的关系,以京市农科院研究员的身份前往唐城,与当地农业部门接洽工作。 这样一来,她在唐城活动就有了正当理由,行事会方便许多。 当然,宋嘉并没有说地震的事,只说那边土壤地质条件很特殊,与她正在研究的药用植物栽培课题非常契合,去实地考察一下。 孔老当即表示会和农科院那边打招呼。 挂断电话后,宋嘉直奔医院。 她先向裴院长请了假,又去中医部跟马承宇等人交代工作事宜,最后将这段时间加班加点赶制的急救药品全部带走。 回到家时,沈望川已经回来了。 宋嘉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问:“怎么样?请到假了吗?” “我没去请假。”沈望川沉声道。 宋嘉手上的动作一顿,惊喜地抬头:“嗯?你不去了?” 她松了口气,“你想通了就好,等会去托儿所,好好安慰一下安安和岁岁……” 沈望川脸头黑线:“我跟苏首长申请带队去榆关岛训练。” “榆关岛?”宋嘉瞪大眼睛。 沈望川点头, “嗯,距离唐城只有150公里。真要有什么情况,出发救援会快很多。” 宋嘉担忧地问:“不怕苏首长怀疑?” “不会。”沈望川摇头,“他巴不得我去,特战队近期本就计划开展海上作战训练,去榆关岛合情合理。” 特种队之所以叫特种队,就是要全面发展。 陆战是强项,但海战、空战都要有所涉猎。 宋嘉轻轻点头:“这样也好。榆关岛在地震的安全距离内,虽然会有震感,但应该不会有太大危险。你们在那边既能保证安全,又能第一时间展开救援。” “你先去唐城,我在榆关岛安排好训练计划就去找你。”沈望川。 宋嘉知道再劝也是徒劳,便不再多言。 等收拾好行李,家属院传达室那边叫宋嘉去接电话。 是孔老的回电,农科院那边已经跟唐城农业局打好招呼了,所有手续都办妥了,宋嘉直接过去就行。 有了盐碱地改良实验的成功在前,再加上她提出的无土栽培技术,农科院对她的新研究项目格外支持,巴不得她能再有什么突破性发现。 宋嘉道了谢,挂断电话,当天下午就登上了开往唐城的火车。 火车抵达唐城时已是凌晨。 出站口,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举着“接京市农科院宋研究员”的牌子。 宋嘉看到,直接朝他走去。 “宋研究员您好!我是唐城农业部的技术员小王。”王文康热情地接过宋嘉的行李,“赵部长特意嘱咐我来接您。今天天色已晚,我们先安排您到政府招待所休息,明天一早再带您去实地考察。” “好,有劳了。” 宋嘉跟着王文康上了小轿车。 一进入唐城,宋嘉就感觉特别闷热。 即便此时已经是凌晨,扑面而来的空气还是像团湿棉,闷热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唐城这边一直这么闷热吗?”宋嘉摇下车窗问道。 王文康连忙把车窗摇得更大了些:“不是的,说来也怪,从前天开始突然就热得邪门。”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这大半夜的,按理说早该凉快了,可今晚愣是闷得跟蒸笼似的。” 说着,王文康献宝似的补充道:“不过宋研究员您放心,给您准备的招待所房间特意配了台电风扇。” 唐城农业发展一直比较落后,好不容易盼来个京城的研究员,可不得好好招待嘛。 那台电风扇还是特意从赵部长办公室现搬过来的,整个招待所就这一台。 政府招待所是栋三层红砖楼,王文康引着宋嘉来到二楼最东头的房间。 房间虽小,但收拾得一尘不染,床单被褥都是新换的。 桌上放着一台老旧的华生牌电风扇,漆面已经斑驳,底座缠着几圈绝缘胶布。 “王技术员,今天麻烦你了。”宋嘉目光扫过那台嗡嗡作响的老风扇,按住太阳穴:“我有些偏头痛,吹不得风扇。你拿回去用吧,我开窗通风就行。” 王文康愣了一下:“这……这怎么行?夜里这么热……” “真的不用。”宋嘉坚持道,顺手推开窗户,“我习惯自然风。对了,明天我想先去丰南县那边农田看看,方便安排吗?” 王文康见她态度坚决,只好抱起风扇:“当然方便!赵部长说了,您想去哪儿考察都行。那您早点休息,明早七点我来接您。” 送走王文康,宋嘉锁上门,在空间洗了个澡,就直接在空间睡下。 到了唐城,宋嘉心里头那股不好的预感更强了。 看来,在这个时空,这场大地震也是躲不过去了。 转天一大早宋嘉爬起来,先在招待所给宋父宋母打了个电话。 陆淑容一大早接到宋嘉的电话,心突突直跳,“闺女?这么早打电话,出啥事了?” “妈,没事,就是想您和爸爸了。”宋嘉语气尽量轻松。 “吓死我了!”陆淑容明显松了口气,随即又高兴起来,“那今年过年,你和望川带着安安岁岁来羊城住段时间呗!这边暖和,比老家舒服多了。” 宋思礼的声音也从旁边传来:“对对,这边冬天穿件毛衣就够了!” “好。”宋嘉眼眶发热,“等过年我们一定去。” “妈,那我先去上班了。” 匆匆挂断电话,宋嘉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 刚放下话筒,王文康就急匆匆地跑过来,“宋研究员,刚接到通知,丰南县那边出了点状况——” 第343章 井水上涨 宋嘉忙问,“什么状况?” 王文康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压低声音道:“丰南县有好几个村子的井水忽然发咸发苦,还带着股刺鼻的臭味。村民报案说怀疑有人投毒,现在公安已经封锁现场调查,听说上头怀疑是敌特破坏。那边戒严了,咱们的考察计划恐怕得换个地方。” 宋嘉嘴角抽了抽,村民想象真丰富,这明显是大地震来临前的征兆啊。 她想了想,说:“我除了农业研究,也懂点医术,现在贸然换地方,之前和农业部对接的计划都得打乱。不如我过去看看水里是什么毒,说不定能给公安那边提供些线索。” “您还懂这个?” 王文康眼睛一亮,又面露难色,“这事我得请示一下。” “应该的。”宋嘉顺势引导,“不过我建议让地质队的同志也去看看。有时候井水异常,也很可能和地下岩层变动有关。” 她停顿一下,“当然,要是真有人投毒,更得弄清楚污染物会不会渗入土壤,影响农作物安全。咱们农业口的工作,归根结底还是要保障粮食安全不是?” 王文康连连点头:“宋研究员考虑得太周全了!我这就去打报告。” 转身跑了两步,又回头叮嘱:“您先收拾东西,有消息我第一时间来通知!” 等了一个小时,宋嘉听到招待所楼下传来汽车喇叭声。 她走到窗前,看见王文康正往招待所里走,车边还站着两位中年男子。 宋嘉快步下楼,王文康小跑着迎上来。 “宋研究员!”他指着身后两人介绍道:“这位是市地质勘探队的祁队长,这位是水文组的张技术员。” 祁队长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汉子,皮肤黝黑,手掌粗糙,一看就是常年在野外工作的。 他上前一步,伸出手和宋嘉握了握:“久仰宋研究员大名,您那篇盐碱地改良的报告我们队里都学习过。” 张技术员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宋研究员,听说您怀疑井水异常可能与地质活动有关?” 宋嘉点点头:“只是初步猜测,还需要您这样的专业人士判断。” 几人打过招呼后,便上了车,直奔丰南县。 丰南县隶属唐城,距离市区很近,不过三十公里。 若真的发生大地震,这里将是重灾区。 车子没去县政府,而是直接开往事发地李家沟。 路上,宋嘉看到路边不少农田里的老鼠成群结队地乱窜,甚至有几只直接从车轮前窜过。 她故意指给祁队长看,“祁队长,您看这些老鼠,怎么都跑出来了?” “确实反常。我们地质队最近也监测到一些异常数据,地磁、地电都有波动。”祁队长说。 宋嘉惊讶,原来当地已经察觉到异样了?可为什么唐城市还跟没事人似的?一点警示都没有发出。 她忍不住问:“没向上头报信吗?” “报了,怎么没报?可上面说都在正常波动范围内。”祁队长苦笑。 宋嘉无语。 不过想想,这个年代的地震预警体系确实还不够完善,没有明显前兆的情况下,确实很难做出准确判断。 李家沟村口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几个公安干警正在维持秩序。 车子刚在村口停下,一位穿着制服的公安就快步走了过来。 “同志,前面是警戒区,请出示证件。”公安警惕地打量着他们。 祁队长立即掏出工作证:“省地质勘探队的,来协助调查井水异常。” 公安干警仔细核对了证件,立即拉开警戒线:“原来是专家来了!快请进!” “现在是什么情况?”祁队长边走边问。 “县医院已经取了水样回去化验。村里有户人家喝了井水后出现恶心呕吐腹痛,已经送医了。”赵公安压低声音,“但奇怪的是,三个村子的井水同时出问题……” 跟着众人走进村子,宋嘉看到村民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脸上写满恐慌。 几个老人围着一口古井指指点点,井台周围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硫磺味。 张技术员闻着这味道,立即蹲下身,从工具箱取出试纸。 宋嘉借机靠近井边,假装检查水质。 只见井水浑浊发黄,水面上泛着一层诡异的白色泡沫。 水位也明显不对,井里的水,距离井口还不到一米,用水瓢就能舀到。 宋嘉故意引出疑问,“这口井的水位,一直都这么高吗?” 旁边一个老汉连连摇头:“哪能啊!这口老井从我爷爷那辈就有,从来都是三丈深的水。就这几天突然涨上来了,还带着股子怪味!大队长说是前些日子下雨的缘故,可这都晴了好几天了……” 王文康凑过来问道:“宋研究员,您看出这水里有什么问题没?” 宋嘉蹲下身,用树枝搅了搅井水:“这不是人为投毒,而是地下水层受到挤压,导致深层含硫物质上涌。这些泡沫和气味,都是硫化物的特征。那户人家出现的恶心呕吐腹痛,很可能是重金属中毒导致的。” “啥子?”一个妇人瞪大眼睛,“金属中毒?啥金属?铁?狗娃家没事吃铁片干啥?那玩意儿能咽得下去?” 这话引得围观的村民哄堂大笑,紧张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祁队长笑着解释道:“老乡们,不是吃铁片。是说水里自然含有的矿物质超标了,就像、就像腌咸菜放多了盐,吃多了会齁着一样。” 张技术员拿着试纸站起来,脸色凝重:“宋研究员说得对,这水里的硫化物含量严重超标,还检测到了异常的铅、锌等重金属成分。” 一个年轻村民挠着头问:“可好端端的,为啥突然就这样了?” 祁队长斟酌着说:“可能是受采矿活动影响,也可能是受环境影响,地质构造发生变化导致的。” 宋嘉顺势接过话茬:“这个情况我曾在杂志上看到过记载。说是地震来临前,地壳运动会导致地下水位异常上升,深层矿物质上涌,水质就会变得浑浊发苦。” 第344章 万一真发生地震怎么办? 这话一出,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连祁队长都震惊地看着宋嘉。 他虽然也怀疑过会是地震,但在没有得到地震局确切的消息前,这种话是万万不敢乱说的。 “地震?”一个老伯拍腿而起,“我们李家沟是老祖宗精挑细选的风水宝地!几百年来大水淹不着,大风刮不到,连小灾小难都没有过,怎么可能会有地震!” “就是就是,”旁边的大婶附和道,“我看就是前阵子下雨把地下的脏水冲上来了。什么地震不地震的,净吓唬人!” 宋嘉没接话,看向一旁窝在房顶的几只老母鸡。 她笑了笑指着鸡群:“你们村的鸡真挺特别,不在窝里下蛋,偏要跑到房顶上生。” “哎哟,说到这个我就来气!”老伯气得直跺脚,“这两天鸡鸭都跟中了邪似的,怎么赶都不肯进窝,鸭子也不肯下水,就爱往高处跑!” “何止啊!我家地窖昨天窜出来十几只老鼠,大白天的就往街面上跑,跟不怕人似的!” “我们菜地也是!昨天翻地时发现好多蚯蚓都钻到地面上来了,密密麻麻的可瘆人了!” “还有还有!我今早去曹家村走亲戚,看见他们村鱼塘跟开了锅似的,鱼全翻着白肚皮漂水面上,水里直冒泡泡,跟烧开水似的!真是邪门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觉得蹊跷。 一个年轻人怯生生开口:“你们说,这些动物是不是在怕啥?老话说‘动物反常必有灾’,该不会真像这位同志说的……要地震了吧?” “呸呸呸!”一个大娘连吐三口唾沫,“好话不说!我反正不信。这大热天的,人都热得发昏,畜生们闹腾点有啥稀奇的?” 就在众人争论不休时,县医院的检测报告送来了。 结果正如宋嘉他们所说,那户人家确实是重金属中毒。 一时间,村民们有人害怕,有人不信,还有人观望,表示要等官方消息。 案子水落石出,公安很快撤走了警戒线。 回程的车上,王文康忍不住问:”祁队长,您说这么多反常现象,会不会真要有地震?地震局那边有监测到什么异常吗?” 祁队长眉头紧锁:“这样,我们回去把这些异常都统计一下,再去周边走访看看。如果这种情况普遍存在,就立即上报。” “对对对!”王文康连连点头,“这事必须尽快弄清楚。我回去也立马向市领导汇报。” 地震这事儿可真不是闹着玩的,背后牵扯的是成千上万条人命啊! 尤其是唐城这种重工业扎堆的地方,人挨人住得密,工厂挨着工厂,要是真来场强震,那麻烦可就大了去了! 他转头看向宋嘉:“宋研究员,要不您先回京市?等过段时间安全了再来?” 宋嘉摇摇头:“我这研究课题很紧迫,得抓紧时间完成。” 她顿了顿,“我调研过程中也能帮你们留意异常现象。如果真有情况,咱们得尽快组织群众疏散。” 王文康瞬间肃然起敬。 到底是京城来的专家,明知道有危险还坚持工作,这份敬业精神真让人佩服! 而宋嘉看着两人紧张的样子,心里也放心了一些。 如果能收集更多确凿证据,说不定真能让地震局提前发布预警。 这样她就不用铤而走险了。 沈望川是24号下午抵达唐城的。 这两天宋嘉一直在周边乡镇调研药用植物栽培课题,同时也记录了大量异常现象。 今天王文康陪宋嘉上山考察一种野生药材时,竟遇到成群的蛇从洞穴中窜出。 王文康吓得腿都软了,他发誓,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蛇同时出现! 回去的路上,王文康还心有余悸。 等把宋嘉送到招待所,就看到一身笔挺军装的沈望川站在门口。 宋嘉眼睛一亮,快步上前:“望川!” “这位是……”王文康有些拘谨地问。 “我爱人,沈阳军区的沈副团长。”宋嘉介绍道。 又故意跟沈望川说,“望川,我这两天在唐城周边见了不少蹊跷事,井水上涨……你在榆关那边训练,没发现啥异常?” 说着眼皮飞快眨了两下。 沈望川会意,立即接话:“我们在榆关岛训练时也发现不少异常。海上训练时,雷达显示鱼群异常聚集,岛上的海鸟全都飞走了,还发现有不少动物在迁徙。” “安全起见,我们已经暂停训练,并向当地政府建议疏散群众。” “什么?榆关岛也有异常?”王文康脸色骤变,“那岂不是说,如果真发生地震,波及范围会非常广?不止是唐城……” 宋嘉赞许地看了王文康一眼,这个年轻人反应很快,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这正是她和沈望川想要传达的信息。 地震预警不能只关注唐城,周边县市同样面临危险。 “我这就回去问问书记,上头怎么说?”王文康急得都顺拐了。 前天,王文康就第一时间将异常情况整理成报告,市委书记也立即向京市作了紧急汇报。 然而两天过去了,上级部门始终没有给出明确答复。 7月25日,宋嘉本以为会等到地震局发布的预警消息,却只等来了垂头丧气的祁队长和王文康。 “上头……没批。”祁队长疲惫地揉了揉眼睛,“地震局那几个领导说,报上去的动物异常、井水变化都是‘宏观现象’,没监测到具体的硬数据,判断依据不够科学,让再观察观察……” “观察?”宋嘉要被气笑了,“等观察明白了,万一真发生地震怎么办?唐城一百多万活生生的人命就不管了?” 她真想撬开那些人的脑子看看,到底是怎么长的! 地震这样重大的灾难。 明明之前沈望川已经寄过匿名信,现在又有这么多异常,却还是不予理会! 与此同时,京市某间会议室里,气氛同样剑拔弩张。 “老姚!之前那封匿名信你们说是故意编撰、是造谣,现在这么多异常现象摆在眼前,你们还要装聋作哑吗?” “老朱啊,什么时候地震是靠动物异常来判断的?唐城是什么地方?全国数一数二的重工业基地!要是贸然发布预警导致停工停产,每天损失多少钢产量、多少化工原料?这个经济损失谁来承担?” 第345章 引发地动 “人命关天的事,你跟我算经济账?”朱老气得胡子直抖,“宁可错报,也不能漏报啊!” “冷静点。”坐在首位的老者沉声道:“这样,先派个工作组去唐城实地考察。如果情况持续恶化,再考虑发布预警。” “来不及啊!”朱老急得手指都在发抖,“从这些异常来看,要真发生地震,很可能就在这两三天!” 姓姚的已经站起身,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老朱,这事就这么定了。走走走,别耽误领导时间。” 他说着就要去拉朱老的胳膊。 “你!”朱老猛地甩开他的手,“好,很好!等真出了事,我看你们怎么向全国人民交代!” 会议室的门被重重摔上。 走廊里,朱老的秘书小跑着跟上:“领导,那我们现在……” “备车!”朱老咬着牙道,“我亲自去唐城!” “可、可这不符合程序……” “去他妈的程序!”一向儒雅的朱老罕见地爆了粗口,“我这条老命不要了,也得把这事捅到天上去!” 唐城市招待所里,宋嘉正对着地图勾勾画画。 沈望川市政府大楼出来,顺道在国营饭店买了晚饭回到招待所,“媳妇吃饭。” 宋嘉抬起头,“怎么样?” 沈望川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宋嘉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她将面前的地图往沈望川那边推了推:“我有个办法。” 沈望川把饭盒放在桌上,目光落在宋嘉勾画的地图上:“李家沟?就是前两天井水异常的那个村子?” 宋嘉点头,“李家沟附近的异常最集中,如果能在这个范围内制造一次明显的地面晃动,来场‘假地震’,那就能坐实了这些异常,到时候,地震局就算再保守,也必须启动预警机制了。” “你打算怎么做?”沈望川的声音突然紧绷。 宋嘉眼神坚定:“我的异能可以激发植物根系和地下植被的能量场,让它们与浅层地壳产生共振,就像用筷子敲碗一样引发地面晃动。范围大约能达到十公里,震感相当于4级地震。如果极限催动,或许能覆盖十五公里。” 她的指尖点了点地图,“李家沟周边村庄密集,十五公里范围内至少有七八个村子都能感受到这波震动。” 不仅村民们能感受到,地震局那边应该也能检测到这波数据。 “不行!”沈望川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他太清楚宋嘉使用异能的极限了。 上次她为了保护军火库的位置,仅仅操控一公里范围内的密林就耗尽异能,倒在雪地里。 她冻得青紫的脸色、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的呼吸,至今想起都让他心头发颤。 如今要引发方圆十五公里的地动,根本不敢想象宋嘉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光是这个念头闪过,就仿佛有把钝刀在剐着他的心。 “再想想别的办法,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他声音发紧,“我已经向苏首长汇报了情况,京市那边肯定会——” “没时间了。”宋嘉打断他,眼神决绝,“京市早就收到匿名信,所有异常数据也都上报了。如果他们会行动,早就该有动静了。” “望川,真的没时间了,我必须这么做。” 沈望川声音发抖,“你是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吗?” 宋嘉忽然展颜一笑,“放心啦,我知道分寸的。不会把异能全部耗尽的。” 她眨了眨眼睛,“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在我身边吗?等我完事,你马上把我抱到深山去,我保证不会有事。” 沈望川的拳头攥得发白,他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 “先吃饭,”宋嘉已经打开饭盒,“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她夹起一块红烧肉,大口吃起来,“真好吃。” 沈望川盯着饭菜,喉咙发紧,一口也咽不下去。 宋嘉却吃得格外认真,每一口都细细咀嚼,谁知道这会不会是最后一顿饭呢? 其实宋嘉心里也没底。 在末世时,即便是她异能满级施展这样的能力都会让她陷入极度虚弱的状态。 而现在她才五级,五级和六级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强行突破极限会有什么后果,她根本不敢细想。 但不这么做,又达不到需要的效果。 “多吃点。”宋嘉往沈望川碗里夹了块肉,“待会儿还需要你抱我呢。” 沈望川盯着碗里的肉,却连筷子都拿不稳。 宋嘉这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反而让他心如刀绞。 他恨自己无能,恨自己不能替她承受这一切。 可面对唐城百万民众的性命,他又有什么立场阻止? 吃完饭,沈望川借口出去了一趟,悄悄往军区家属院打了个电话。 回到招待所,宋嘉已经收拾妥当。 两人骑着自行车往丰南县方向去。 闷热的晚风扑面而来,沈望川后背的军装早已汗透。 宋嘉搂着他的腰,脸颊贴在他汗湿的背上,却觉得格外安心。 “等我引发地动后。”她的声音混在风里,“你先留在唐城等消息。确认预警发布,就立即组织特战队帮着当地政府疏散群众。最好是能都离开唐城的范围,到安全的安置点去。要是遇到死活不肯走的,也别强求,抓紧时间去通知其他村子的乡亲。” 与其跟不愿走的人耗时间,不如多跑几个通信差的村子。 好不容易为了大义豁出去一次,当然要救更多的人,救那些真正想活命的乡亲。 “最后,不管疏散工作进行到什么程度,27号中午12点前你必须离开唐城,退回到榆关岛。之后救援时也要小心余震和倒塌的墙体,千万别逞强。” …… 宋嘉絮絮叨叨地交代着每一个细节,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事—— 第346章 陷入险境 爷爷留下的财产还在她的空间里面呢! 要是自己真出了意外,这些东西岂不是要跟着永远封在空间里? 可是现在想藏也没有地方可以藏,不管埋到哪,等地震一震,那不就全出来了吗? 宋嘉无比懊恼。 她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心痛。 爸爸和大伯没有这笔钱也可以活的很好吧? 宋嘉想着,从空间里把所有存折和现金掏出来,一股脑塞进沈望川衣兜:“这些是家里全部的钱,还有我爸妈给我的钱,你收好。以后得空多带安安岁岁去看我爸妈,他们要是知道我……” “别说这些!”沈望川猛地刹住车,声音嘶哑,“无关地震的话我一句都不想听。你要是不放心谁,就自己活着回去照顾!” 夜色中,他的眼眶通红,像头受伤的困兽。 宋嘉怔了怔,忽然笑了,轻轻“嗯”了一声,重新环住他的腰。 两人赶到李家沟时,已经是晚上九点。 人们刚刚入睡,整个村子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几声狗叫,听起来特别焦躁不安。 两人摸黑往村后山上走去,借着月光,他们看到脚底下全是乱爬的癞蛤蟆,白花花一片。 到了山上也可以看到很多动物正在迁徙,连平日里凶猛的野猪都顾不上猎食,只顾埋头逃命。 宋嘉选了一处植被茂密的地方,伸手抚上一棵老槐树的树干,立刻感受到植物传递来的强烈不安,甚至还催促她赶紧逃命,地底下有可怕的东西要出来了。 宋嘉安抚地摸了摸它的树干,可惜她救不了它们。 “开始吧。” 宋嘉当下也不再犹豫,双膝跪地,将双手贴上老槐树粗糙的树皮。 沈望川立即单膝跪在她身侧,一只手稳稳扶住她的后背。 宋嘉闭上眼睛,体内的异能开始涌动。 起初只是涓涓细流,很快便化作奔腾的江河,顺着掌心倾泻而出。 她感受到异能通过树干直达根系,在地下织成一张巨大的能量网。 树根下的土壤开始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像是无数细小的冰晶在碎裂。 沈望川感觉脚下的土地开始微微震颤,村里的狗叫得更凶了,此起彼伏的。 随着异能不断深入,宋嘉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 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滚落,打湿了衣襟。 她的嘴角渗出一丝鲜血,身体也开始摇摇欲坠,但双手却像生了根一般死死贴在树干上。 “媳妇!”沈望川的手背青筋暴起,却不敢贸然打断。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宋嘉的生命力在飞速流逝。 蓦地。 地面猛地一晃! 接着整片山坡的树木都无风自动,枝叶哗啦作响。 远处传来瓦片坠地的脆响和村民惊慌的叫喊。 “够了!已经够了!” 沈望川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把将人揽进怀里,强行打断了异能输送。 宋嘉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软倒在沈望川怀里。 “宋嘉!醒醒!你给我醒醒 ——” 沈望川抱着她疯了似的喊,可宋嘉一点反应没有。 怀里的人浑身都软了,体温也在急剧下降。 沈望川强忍着几欲崩溃的情绪,颤抖着从怀里掏出宋嘉之前给他的急救养元丹。 他咬开瓶塞,将整瓶药丸全数倒进宋嘉嘴里,又捏着她的下巴助她咽下。 做完这些,沈望川一把将人打横抱起,疯了似的往木系能量更加充沛的深山奔去。 黑暗中,树枝如利刃般划过他的脸颊和手臂,留下一道道血痕。 可他浑然不觉疼痛,只死死抱着怀中逐渐冰冷的身躯,跌跌撞撞地向前冲。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沈望川才踉跄着停下。 这里古树参天,月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冠挡住,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只有他手中的军用手电筒,投下一束微弱的光。 沈望川喘着粗气,轻轻将宋嘉放在一处盘虬的古树根上。 他抓起宋嘉绵软无力的手,用力按在树干上,想要宋嘉吸收异能。 可那只手就像没有骨头一样,一次次从树干上滑落。 “快吸收能量……求你了……”沈望川终于崩溃了,声音颤抖地不成样子,“你答应过我的,你说过不会……” 温热的液体砸在宋嘉脸上,沈望川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他发狠般地用力吻住她冰凉的唇,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的生命力也渡给她。 “醒过来……你他妈的给我醒过来!” 另一边。 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全都从屋里跑了出来。 这个点还不算太晚,有些人刚睡下就被晃醒,还有些人压根没睡,正坐在院子里乘凉。 “我的娘诶!这是咋回事?地咋在晃悠?” “地震!是地震!我正在洗脚,盆里的水都晃出来了!” “我家厨房都塌了半边,锅碗全砸了!” “我家土墙裂了条缝,你们看,有这么宽!” “救命救命!那边地上裂开了那么大一道口子,吓死人了!” 各村的大队长赶紧站出来维持秩序:“都别慌!别慌!所有人到打谷场集合!千万别回屋!各家看看邻居出来没,没出来的赶紧去喊!有受伤的马上报告!” 说完就指派几个腿脚利索的年轻人:“快去公社打电话报告!要快!” 与此同时,唐城市政府大楼灯火通明。 地震局的专家和市领导正在连夜开会,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撞开。 “地震了!真的地震了!”一个技术员气喘吁吁地举着刚打印出来的监测报告。 “书记!局长!刚刚监测到丰南县李家沟一带发生3.8级地震,持续约 30秒!” 会议室瞬间炸开了锅。 “立即联系丰南县政府核实!”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传来惊慌的声音:“是真的!李家沟这边晃得厉害,有明显震感!” 唐城市书记直接在电话里下达指令,“立即启动地震应急预案!组织群众撤离到安全地带!所有学校、医院优先转移!” 挂断电话后,再次面向众人宣布,“立即通过广播、电视向全市发布地震预警!通知各区县做好防灾准备!另外,立即上报省委和中央!” 地震局局长劝阻:“书记,这次地震范围不大,震源也浅,或许只是孤立事件。现在就发布全市预警,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小震后面往往跟着大震!这还需要我教你吗?”书记拍案而起,“更何况,出现异常现象的何止李家沟一处?周边县市都有报告,却偏偏只有这里发生地震,这说明什么?” 说明,还有异常巨大的地震正在酝酿着! 书记环视众人,声音铿锵:“我再说一遍,立即发布预警!出了任何问题,所有责任我一力承担!” 他转向秘书:“马上联系军区,请求部队支援疏散工作。” 第347章 全国预警 在京市开往唐城的火车上,列车突然在距离唐城还有100公里的临水站停了下来。 这一停就是好几个小时。 “怎么回事?为什么还不发车?”朱老拍着车窗质问列车员。 秘书匆匆回来汇报:“领导,好像是前方线路出了故障,让所有列车暂时停靠等待。” 车厢里渐渐泛起骚动,婴儿啼哭声和压低的抱怨声混在一起。 朱老坐立不安,每隔几分钟就要看一次时间。 直到凌晨五点,列车广播突然响起: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请所有乘客立即下车,跟随站台工作人员前往安全区域!重复,请立即下车!】 站台上乱作一团,朱老满脸错愕地被秘书搀扶着下了车。 只见火车站的大喇叭和电子屏幕同时循环播放着: 【国家地震局紧急预警:唐城地区发生3.8级地震,预测未来72小时内唐城及周边地区可能发生强震,请立即疏散至安全区域……】 秘书挤过人群打听消息,回来后激动地说:“领导!唐城昨晚发生了3.8级地震!现已启动一级应急响应!京市应急指挥中心已同步发布红色预警,全国应急广播系统全部启用,正在循环播报避险通知,您可以放心了!” “好,好啊……”朱老喃喃着,眼眶忽然有些发热。 老天爷还是心疼唐城老百姓的,提前来了这么一场小地震,给大家提了个醒,让大家及时逃命啊! 可谁能想到,这背后全靠一个小姑娘拼了命才换来的。 而此时那个姑娘,正生死未卜地躺在李家沟的山林里。 天色渐亮,山林中的雾气弥漫。 沈望川紧紧抱着宋嘉,她的身体冰凉得像块石头,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一整夜,沈望川试遍了所有办法,甚至…… 他像个信徒般拜遍了各路神仙,拜遍了周围的每一棵树、每一根藤蔓、每一棵草……求它们救救她,可怀里的人越来越轻,像一片随时会被晨雾卷走的羽毛。 “媳妇,再坚持一会儿……” 沈望川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宋嘉的额头,滚烫的泪水砸在她脸上,“安安和岁岁马上就来了……你不想看看他们吗?” 安安和岁岁是他的最后一丝希望。 来李家沟之前,他就给周志远打电话了,让周志远无论如何,都必须立马开车带着安安和岁岁来唐城。 一夜过去,他们该到了—— 与此同时,唐城边界检查站。 “同志,唐城市现在实行交通管制,所有车辆只出不进!”执勤人员拦下了周志远的车。 周志远再次亮出军官证,语气焦急,“同志!我们真是来救援的!” 执勤人员看着车里,除了周志远和沈望昕,就只有两个年幼的孩子,面露难色:“感谢你们的好意,但带着孩子太危险……” 就在僵持时,一辆军用大卡呼啸而至。 带队的是特战队的副队长李昊,他认出了周志远:“周营长?你怎么在这?” “老李!”周志远如见救星,“快带我们进去!你们队长在里面,可能遇到危险了!” 李昊有些疑惑:“不能吧?队长昨晚还给我们打电话,让我们今天过来唐城救援。” “别废话了,赶紧走吧!”周志远心急如焚。 昨晚沈望川打电话说他们在李家沟,结果今早新闻就报道李家沟地震了,他能不急吗? 地震了还非要孩子去冒险? 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要见最后一面? 周志远越想越害怕。 有特战队的车队开道,他们终于得以进入唐城。 按照沈望川留下的信息,他们直奔李家沟。 可到了才发现,整个村子早已空无一人。 周志远抱着安安,沈望昕抱着岁岁,在村口大声呼喊。 “砰——” 倏地,远处的山林升起一枚红色信号弹。 “在山上!”周志远大喊。 特战队立即开路,众人朝着信号弹的方向疾奔而去。 沈望昕抱着岁岁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李昊见状立即接过孩子:“嫂子,我来!” 说着大步流星往山上冲去。 当众人赶到信号弹升起的地方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沈望川跪在一棵古树下,怀里抱着奄奄一息的宋嘉。 这个铁血军人此刻满脸泪痕,军装前襟全是血迹,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 沈望昕捂住嘴,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三嫂……三哥……” 听到动静,沈望川缓缓抬头,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快,让孩子过来……” 周志远和李昊赶紧把两个孩子放到宋嘉身边。 安安和岁岁看到妈妈这个样子,顿时哇哇大哭。 “妈妈!妈妈醒醒!” “妈妈,不睡……” 周围的战士们都不忍地别过脸去。 他们中不少人都得到过宋嘉的医治,此刻眼眶都红了。 “你们退开。”沈望川艰难地说:“到山下去……” 沈望昕死死抓住树干不肯离开,泣不成声,“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三哥才是出任务的那个,怎么会……怎么会变成三嫂躺在这里? “小昕,我们先走。”周志远强忍悲痛,硬是把哭成泪人的沈望昕拽走了。 战士们默默敬了个礼,转身往山下退去,把时间留给这一家人。 等人都走远了,沈望川一把拽住两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孩子:“你们有办法救妈妈是不是?” 岁岁听到“救妈妈”三个字,立刻学着妈妈平时救人的样子,小手笨拙地在宋嘉胸口按压。 沈望川眼底猩红,抓住她的手腕:“不是这样,想想妈妈平时是怎么教你凝水珠的?” 岁岁抽噎着,小手一翻,掌心立刻凝结出一个鸡蛋大小的水珠。 沈望川用力点头:“对,就是这样,把异能输给妈妈……” 岁岁茫然地看着手中的水珠,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输”给妈妈。 情急之下,水珠“啪”地砸在宋嘉脸上,溅起一片水花。 吓得她慌忙去擦,眼泪掉得更凶了。 安安急得把妹妹拉到一旁,两根小手指颤抖着按在宋嘉心脏位置。 他紧闭着眼睛,小脸憋得通红,似乎在用尽全力想要逼出什么。 可他的异能一直没显现出来,任他怎么咬牙使劲,也死活逼不出来。 第348章 救妈妈 “哥哥……” 岁岁看着安安痛苦的样子,学着他的动作,也将两根手指按在妈妈胸口。 这次她不再慌乱,而是像平时妈妈教的那样,小肚子一鼓一鼓地沉住气,把心劲全聚在丹田—— 一股清凉的能量从她指尖流出,刺激着宋嘉的心脏。 “咳……”宋嘉突然轻咳一声,呛出一口淤血。 “有用!”沈望川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快,继续!” 岁岁咬紧牙关,再次调动体内所剩不多的异能。 她的小脸逐渐变得苍白,额头的汗珠直冒。 水系异能本就不擅长治疗,更何况她只是个刚觉醒不久的孩子。 安安看着妹妹越来越吃力,再看看妈妈毫无生气的样子,心里一急,乍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妈妈!” 就在这一瞬间,以他为中心,一股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 空气泛起肉眼可见的透明波纹,周围的落叶无风自动,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旋涡。 那是极为罕见的治疗型精神系异能! 安安自己似乎也被吓到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将那股温暖的能量引导向母亲。 岁岁感受到哥哥的帮助,也咬牙坚持着。 两股截然不同却又奇妙互补的异能交织在一起,缓缓渗入宋嘉体内。 宋嘉的手指忽然抽搐了一下。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宋嘉的右手无意识地扣住身旁裸露的树根上。 “轰” 一股可怕的吸力从她掌心爆发。 周围的树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无数翠绿的能量洪流疯狂涌入她的身体。 她的皮肤开始泛起不正常的青绿色光芒,血管在皮下清晰可见,像是有生命般蠕动。 沈望川本能地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惊恐地看着媳妇的变化。 方圆一公里内,所有植被在短短几分钟内全部枯死,变成一片死寂的枯黄色。 而处于中心的宋嘉,身体正在发生惊人的蜕变。 她的皮肤很快变得红润,身上被荆棘划伤的地方转眼就好了,连疤痕都没留,原本干枯的头发也焕发出健康的亮泽。 当最后一丝能量被吸收殆尽,宋嘉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原本温柔的眼眸此刻泛着翠绿色的微光,瞳孔深处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符文在流转。 “媳妇?”沈望川试探着呼唤。 宋嘉的目光缓缓聚焦,在看到丈夫和孩子们的瞬间,眼中的异象迅速褪去。 她张开双臂,两个孩子立刻扑进她怀里。 “妈妈!”岁岁哭得几乎背过气去。 安安紧紧抱住母亲的脖子,小脸埋在她肩头无声抽泣。 宋嘉轻抚着两个孩子的后背,感受着体内澎湃的能量。 她的身体状态好到了极点,五官比之前更加敏锐,远处的景象在她看来就像近在咫尺一般,连远处战士们急促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体内的异能也涨到了顶格,甚至比末世时六级巅峰时期的水平还要强,就像跨过了一道看不见的坎,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妈妈没事了,谢谢宝贝们。” 宋嘉温柔地拍抚着两个孩子,抬眼看向沈望川,嘴角扬起一抹明媚的笑。 沈望川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娘仨紧紧搂在怀里。 一个大男人,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哭过之后,宋嘉环顾四周,看着方圆一公里内枯萎的植被,愧疚地抿了抿唇。 “别担心。”沈望川抹了把脸,“现在发布了地震预警,没人会来这深山。等大地震过后,这里早就面目全非了。” 他转向两个孩子,蹲下身平视他们:“待会出去就说妈妈……妈妈……” 沈望川在想什么理由才能解释刚刚沈望昕等人看到的一切。 宋嘉接过话茬:“就说我刚刚只是低血糖晕倒了,是你大惊小怪的。” 她眨了眨眼,“至于叫安安和岁岁过来,是因为这边需要救援,想叫周志远和小昕来帮忙,不放心孩子在家属院才一起带来的。” 宋嘉对外一直有低血糖的毛病。 说是这样说,至于别人信不信,那就由他们去了。 反正他们上来的时候,沈望川并没有说过任何一句关于宋嘉的话。 山下的众人听到这番解释,虽然心里犯嘀咕,但看到宋嘉面色红润、行动如常,也都松了口气。 毕竟,宋医生能平安无事比什么都重要。 时间紧迫,众人也来不及多想,立刻投入疏散工作。 沈望川一夜没合眼,也不顾上休息,坚持带队去排查,确保不遗漏任何一个村庄。 沈望昕和宋嘉带着安安和岁岁回招待所,沈望昕狐疑地盯着宋嘉看了又看。 宋嘉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看到我没事,你不高兴?” “高兴,我当然高兴。” 其实三嫂究竟经历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她平安无事地站在这里,只要三嫂还是那个三嫂,就够了。 疏散工作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 李家沟的小震让所有人都心有余悸,一听说还有强震,大家伙都异常乖巧地准备逃命了。 负责疏散事宜的工作人员也省心了不少。 都不用挨家挨户敲门,街道上就挤满了提着大包小包准备撤离的群众,甚至有人埋怨救援来得太慢。 “同志,你们可算来了!”一个大娘抹着眼泪,“我们全家昨晚就收拾好了,就等着跟你们走呢!” 唐城及周边县市的工厂、学校也全部停工停学,自发组织撤离,不给国家添麻烦。 到达安置点后,还有不少群众主动申请加入志愿者队伍。 沈望昕就在后勤组忙得脚不沾地,分发物资、安抚老人,一刻不得闲。 由于预警及时,支援到位,加上群众的高度配合,在27号天黑前,整个唐城市及周边县市几乎人去楼空。 整座城市陷入诡异的寂静,连鸟叫虫鸣都听不到。 这一夜,所有知晓匿名信内容的人都不敢合眼,他们死死盯着时钟的指针,在焦灼的等待中煎熬。 那个预言中的灭顶之灾,究竟会不会降临? 第349章 真的地震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众人以为地震不会来临时,天空忽然亮如白昼,刺目的光芒将整个大地照得通明。 人们还未来得及惊呼,光芒又骤然消失,紧接着—— “轰隆隆—— 远处唐城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响,大地开始剧烈颤抖。 临时安置点瞬间乱作一团,帐篷接连倒塌。 地面像波浪一样翻涌,被无形的大手撕扯般裂开又迅速合拢。 有人来不及躲避,眨眼间就被裂缝吞噬,连一声呼救都未发出。 更恐怖的是那些没有完全闭合的裂缝,有人被卡在裂缝中间,半截身子露在外面拼命挥舞手臂,可还未来得及庆幸,又一个余震,裂缝闭合,人就这样被活生生夹断,撕心裂肺的惨叫戛然而止,只留下一地刺目的血迹。 还有人失足滑入,却卡在更深的位置,隐约能听见从地底下飘上来的哭喊声,断断续续。 可谁也不知道该如何施救,他们甚至连人在哪都找不到。 山体也在剧烈震颤下,巨大的岩石从高处滚落,裹挟着泥沙呼啸而下。 有人被砸得头破血流,有人直接被泥石流给埋了。 各个临时安置点充斥着惊恐的尖叫和绝望的哭喊,人们像无头苍蝇般四处逃窜,却不知该往何处躲避才安全。 连安全地带都被波及的这般厉害,那震中的位置,该是怎样的人间地狱?! 此时,百公里外的京市,某机关办公楼的走廊里,正准备去茶水间的朱老端着搪瓷杯刚迈出办公室,就感觉整个楼体猛地晃了一下。 杯子里的茶水泼出来烫到手背,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砰”一声巨响,办公室的热水壶掉落在地。 地震了。 真的地震了! 朱老一把丢了搪瓷缸,跌跌撞撞地扑向办公桌,抓起电话就往唐城拨。 “嘟——嘟——” 占线。 再拨,还是不通。 他额头渗出汗,手指发颤,正要换部电话再试,秘书猛地推门冲进来:“领导!整栋楼都在晃,快撤!” 可就在这时,办公室里的几部电话突然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朱老和秘书对视一眼,同时抓起了听筒。 是京市附近几个地震台打来汇报的,这几个地震台有的监测仪直接爆表,也有监测到强烈震波,初步判断震中在唐城方向! 刚挂断,红色专线又响起。 中央领导亲自来电,几个电话交叉确认后,震中锁定在唐城,预估震级至少7级以上。 又是一番紧急部署,朱老刚挂断电话。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赶回办公室。 姓姚的声音都在发抖:“老朱,真震了!幸好……幸好提前发布了预警,要不然……” 要不然他们这些人只怕是都要完了! “慌慌张张像什么样,赶紧干活,半小时内必须拿出灾情评估!”朱老冷哼一声,看向众人厉声喝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所有人强压着心头惊惧,迅速投入工作。 有人继续尝试联系唐城,有人紧急起草广播稿,通知京市居民撤离到开阔地带,还有人汇总各地地震台数据。 经过反复核对数据,最终确定这次地震达到了里氏7.8级。 唐城那边也终于有了消息,整个唐城几乎被夷为平地,万幸预警及时、撤离有序,避免了大规模的悲剧。 但伤亡数字不断攀升,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人类在大自然的怒火面前,终究渺小如沧海一粟。 朱老赶紧把情况往上报。 很快,一道道紧急命令从中央火速下发: “全国各军区部队马上抽调人手,医生护士迅速集合,连夜赶往唐城。” “当地部队立即出发,想尽办法打通救援通道。” “周边城市准备好安置点,准备接收伤员。” “电视台、广播24小时滚动播放救灾信息。” “国家紧急调拨救灾物资。” …… 天光终于大亮。 可唐城市的民众却看到了此生最残酷的一幕。 整座城市已经变成一片废墟,曾经熟悉的街道、楼房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扭曲的钢筋和破碎的混凝土块。 有人突然瘫坐在地,捂着脸号啕大哭:“我家就在百货大楼旁边啊……全没了!” 哭声像引线,瞬间点燃了人群的情绪,抽泣声、哭喊声响成一片,有人捶打着地面,有人颤抖着指向废墟,既为失去的家园痛心,又为劫后余生的侥幸而崩溃。 地震发生在深夜,如果不是提前撤离,能有几个人逃得出来? 在这片哭声中,宋嘉已经加入医疗队开始了紧张的救治工作。 沈望川和周志远则带着救援队,挨个村子搜寻幸存者。 唐城因为提前撤离几乎没什么人伤亡,但周边县市一些通讯闭塞的村落,还是有不少人被埋。 他们要在黄金72小时内尽可能救出更多人。 沈望昕在临时搭建的后勤点忙着分发物资。 两个小家伙乖巧地跟在妈妈身边,看着她以惊人的速度处理一个又一个伤患。 异能升到满级后,宋嘉现在强的可怕。 那些原本需要截肢的伤员,只要经过她的手,那就不可能缺胳膊少腿。 还有内脏破裂的、心脏病发作的……都能在她手下转危为安。 旁边的医生护士都看傻了眼,他们从医这么多年,哪见过这么神奇的医术。 要不是现在情况紧急,估计都要当场拜师学艺了。 不过大家也都很默契地把最危重的病人都往宋嘉这边送。 可以这样说,除了刚开始地震时就遇难了的那些人,后面再没人死亡。 到28号下午,各部队的支援力量陆续抵达。 沈阳军区派来了大批战士,医疗队里叶泽成、林雪等熟面孔也都来了,连军区医院的外科医生都全员出动。 救援现场分成了几个梯队,搜救队负责废墟挖掘,医疗队紧跟搜救队负责伤员救治,后勤组保障物资供应。 宋嘉带着两个孩子在一个安置点处理完伤情,就马不停蹄赶往下一个受灾点。 她空间里囤积的药品和粮食也早已分发下去,就连两小只的奶粉都捐出了好几包。 这次地震导致不少孕妇早产,婴儿用品特别紧缺。 而且余震不断,就在28号傍晚,距离唐城五十公里的长河县又发生了7.1级的强烈余震。 原本以为灾难已经过去的百姓们再次陷入恐慌,谁也不敢回到屋内,到处都是临时搭建的地震棚。 宋嘉立即跟随沈望川的搜救队赶往长河县。 当他们抵达时,眼前的景象比唐城还要惨烈一些。 许多正在救援的百姓和战士在废墟中救援,突如其来的余震导致房屋二次坍塌,不少人被活埋在了废墟之下。 救援人员徒手刨挖着碎石,十指早已鲜血淋漓却不肯停下。 “解放军同志!救救我男人,求求你们,救救他!” 一个浑身是泥的女人拉着同样脏兮兮的孩子,跪在碎石地上不住磕头,膝盖被尖锐的碎石割得鲜血直流也浑然不觉。 宋嘉快步上前扶起女人。 岁岁懂事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给那个瑟瑟发抖的孩子。 沈望川沉声问道:“你丈夫在哪个位置?” 第350章 我要电视机! 女人指向不远处一栋完全坍塌的三层小楼:“就在那下面,他是小学老师,为了救一个孩子,被埋进去了,他还活着的,真的还活着,我听到的他在喊我了,求求你们救救他!” 话未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宋嘉能感受到这个女人的绝望和害怕,在这个年代,一个男人就是全家的天。 但此刻,这片天被埋在了废墟之下。 “立即救人!”沈望川一声令下,战士们举着手电筒,抄起撬棍就往废墟冲。 趁着救援的间隙,宋嘉将女人和孩子带到医疗帐篷,利落地为她们处理伤口。 那些混着水泥渣的创口必须立即清创,否则很容易感染。 “出来了!”远处传来欢呼。 只见战士们抬着担架飞奔而来。 担架上的男人浑身是血,却还保持着护住怀中男孩的姿势。 小男孩只是轻微擦伤,正睁着惊恐的大眼睛。 宋嘉立刻接手救治。 最后一处伤口缝合完毕,她抬头对女人点点头:“没事了,之后好好养着,都会好起来的。” 女人和孩子听到这句话,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哭着对着宋嘉连连鞠躬道谢。 宋嘉摆摆手,示意他们先去照顾病人,自己转身又投入其他伤患的救治中。 夜幕中,医疗帐篷里只剩一盏灯光照明。 但对宋嘉来说,这点光线已经足够。 她的双手在黑暗中依然精准无误,一个接一个地为伤员处理伤口。 安安和岁岁躺在医疗帐的角落,裹着宋嘉在空间找来的毯子沉沉睡去。 帐篷外,沈望川带领的搜救队仍在废墟中奋战,手电筒的光点像星星一样在夜色中闪烁。 后半夜,搜救工作暂时告一段落,宋嘉抓紧时间休息了三个小时。 醒来时,天空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给救援工作增添了不少困难。 沈望川从后勤处领了五个馒头回来,一家四口分着吃了,又各自投入工作。 下午的时候,医疗账来了个意想不到人。 一个满身尘土穿着军装的男人被两名战士搀扶着走来。 “叔叔,治伤吗?我妈妈很厉害呦!” 岁岁和安安像两个小门童似的坐在帐篷口,冲着来往的伤员‘招揽生意’。 男人低头看向两个粉雕玉琢,与灰扑扑的灾区形成鲜明对比的小娃娃,脏脸上的泥都挡不住惊讶。 这俩奶娃他咋好像在哪见过? “小朋友,你妈妈在哪儿?” 岁岁站起来,小手指向帐篷里:“那儿!” 男人顺着方向望去,顿时瞪大眼睛——那不是他小妹宋嘉是谁?! “小妹!”宋哲激动地大喊。 宋嘉刚给伤员系好绷带,一抬头就见宋哲趴在战士肩头,左脚血肉模糊,却还咧着嘴笑,胡子拉碴的脸都快笑出褶子。 “哥,你也来了?”宋嘉快步走过去,紧张地问:“伤到哪了?快放下来我看看!” 战士们小心翼翼地把宋哲放下。 宋嘉检查后松了口气:“还好,只是腿肚子被钢筋划伤,没伤到骨头。” 她立即清洗伤口、止血包扎,又用异能消毒,防止破伤风。 两个战士见状也放下心来:“团长,那您先休息,我们继续去搜救。” 宋哲摆摆手让他们去忙,转头看着妹妹娴熟的手法,忍不住感叹:“以前听你说学医,我还以为你就会熬点苦药汤子,没想到还真有点本事啊。” “那当然,你以为我这个军区医院中医部负责人是个空架子?”宋嘉手上不停,扬了扬眉。 宋哲咧嘴一笑:“可不是,我还以为是你男人给你走的后门呢!” 宋嘉瞪了他一眼,手上力道加重,宋哲立刻疼得直抽气:“痛痛痛痛痛!小妹轻点轻点!我错了,我错了!” “哼!”宋嘉这才松了力道。 玩笑归玩笑,宋哲还是板起脸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你来干什么?叔叔婶婶要是知道了,非得急死不可!你来就算了,还把我两个这么可爱的小外甥带来。” “在家没人带,就带过来了。”宋嘉轻描淡写地解释,转头朝两个孩子招手:“安安、岁岁,快来,这就是经常跟你们通电话的阿哲舅舅。” 两小只乖巧地跑过来,异口同声:“舅舅好~” 宋哲顿时心都化了,伸手轻轻捏了捏两个小家伙的脸蛋:“真乖,等舅舅忙完这阵,带你们去百货大楼,想要啥随便挑!” 安安皱着小眉头,嫌弃地躲开宋哲的手,他最讨厌别人捏他的脸了! 岁岁却一把抓住宋哲的手指,眼睛亮亮的,“我要电视机!” 这几天在指挥部看到大人们围着电视机看地震新闻,两小只觉得神奇极了。 要是她家能有一台,那不得震惊整个托儿所! “呦呵,你还知道电视机呢?” 宋哲笑得满脸褶子,“没问题!舅舅给你们买!” 宋嘉忍俊不禁:“给你们舅舅省点老婆本吧,他那点积蓄怕是要全搭在你们身上了。” 现在的电视机可不便宜,一台至少五六百,最关键电视机票还难搞的很。 宋哲不以为意:“舅舅没老婆,赚的钱都给你们花!” “好耶!”岁岁开心地转圈圈。 宋哲有些惊讶地看向宋嘉:“这俩还没一岁吧?说话这么利索?” 宋嘉一边给他包扎一边解释:“刚开始也只会说蹦几个字。这几天见得人多,谁都喜欢逗他们说话,慢慢就说得溜了。” 宋哲宠溺地揉揉岁岁的小脑袋:“我外甥就是聪明!” 又看了眼安静站在一旁的安安,就是这小子跟他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半天不放个屁。 还是闺女好啊! 几人正聊得开心,帐篷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喊声:“宋医生!宋医生!” 一个浑身湿透的战士跌跌撞撞冲了进来,雨水顺着他的衣角滴了一路。 他脸色煞白,“宋医生!您快去看看,齐营长、齐营长他——” 第351章 齐宏伟牺牲 战士嘴唇不停发抖:“齐营长在救一对老夫妇的时候,脚下的水泥板突然松动,整个人都掉下去了!我们、我们好不容易把人挖出来,发现齐营长胸口插着一根钢筋,现在完全不敢挪动,沈团长让您赶紧过去看看……” 宋嘉心里咯噔一下,看战士这模样,怕是凶多吉少。 她一把抓起药箱,对宋哲匆匆交代:“哥,帮我照看安安和岁岁!” 还没等宋哲回应,宋嘉已经跟着战士冲进了瓢泼大雨中。 宋嘉跟着战士赶到一处倒塌的房屋前, 这栋建筑明显比其他地方规模更大,坍塌得也更彻底。 一群战士正徒手清理着砖石瓦砾,每个人的手上都血迹斑斑。 这种情况,有工具也用不上,只能用手,十分费时费力。 沈望川趴在废墟边缘,半个身子都探进了洞口。 “现在什么情况?”宋嘉快步走到跟前。 沈望川闻声回头,脸上满是雨水和泥浆的痕迹,“老齐在下面!这栋楼原本只是上层坍塌,下层空间还比较完整。老齐下去救人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关键支撑点,引发了二次坍塌。” 他拉着宋嘉来到洞口,手电筒的光束照向深处:“你看,就在那,那根钢筋就插在他胸口位置,我们不敢贸然移动他,你能下去看看吗?” 顺着光线,宋嘉看到齐宏伟仰面躺在约五米深的废墟底部,一根拇指粗的钢筋从他的右胸贯穿而出,铁锈混着血水染红了大半个军装。 “我能下去。”宋嘉二话不说就开始系安全绳。 虽然齐宏伟在家庭上确实有很多问题,但此刻他首先是一名舍己救人的战士。 作为医生,宋嘉必须全力以赴救治;作为战友,她更希望看到他能活着走出这片废墟。 沈望川帮她固定绳索,“小心点,下面结构不稳。” 宋嘉点头:“我明白,但时间拖得太久了,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钢筋正中齐宏伟的胸膛,她现在在上面看,几乎看不到他胸脯有任何呼吸的起伏了。 战士们闻言,一个个红了眼眶。 其实在挖出齐营长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宋嘉转头问道:“那对老夫妇救出来了吗?如果还在下面,我下去的时候直接把人带上来。” “老齐是把老人先送上来的,就在他准备自己上来时,才遇到二次坍塌滑了下去。”沈望川声音低沉。 他就是太想立功,太心急了…… 宋嘉沉默地点点头,顺着绳索缓缓下降,碎石不断从上方滚落,砸在她的背上生疼。 当她终于滑到齐宏伟身边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宋嘉立即伸手探向齐宏伟的颈部动脉,触手一片冰凉,已经感受不到任何跳动。 他的嘴唇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紫色,瞳孔也已经扩散。 从体征判断,至少已经断气十几二十分钟了。 宋嘉不死心,调动体内的异能,试图修复那颗停止跳动的心脏。 然而,异能如同泥牛入海,没有激起任何回应。 她的异能确实能救人,但前提是这人还有气。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她就能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可齐宏伟显然已经断气了…… “对不起了。”宋嘉轻轻整理了一下他被血浸透的军装领口。 上方传来沈望川焦急的询问:“怎么样?” 宋嘉抬头望向洞口,对上沈望川和战士们期盼的目光,缓缓摇了摇头。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所有人都明白了结果。 那一刻,废墟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雨水砸在瓦砾上的声音。 几个年轻的战士忍不住背过身去,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宋嘉最后检查了一遍齐宏伟的伤势,确认没有生还可能后,解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了他的脸上。 在这阴暗潮湿的废墟深处,她对着这位牺牲的战友深深鞠了一躬。 等宋嘉从废墟中爬上来,沈望川沉默地对身旁两名战士点了点头。 战士们红着眼眶,将齐宏伟的遗体运了上来。 有人拿来干净的军毯,覆盖在遗体上,随后将其转移到临时搭建的简易灵棚。 沈望川立即向上级汇报了牺牲情况,申请遗体转运事宜。 按照惯例,这类情况要等到救灾结束后统一处理。 只怕等齐宏伟牺牲的消息传回去,他那个亲娘可有得闹了…… 处理完这些,宋嘉回到医疗帐篷。 远远地,她就听到帐篷里传来安安和岁岁的笑声。 掀开帐帘,只见一个陌生女孩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巧克力逗两个孩子玩。 宋哲则坐在一旁,脸上写满了不自在。 见宋嘉回来,宋哲如蒙大赦般站起身:“行了行了,我妹回来了,你去别处帮忙吧。” 女孩闻言转过身来,落落大方地朝宋嘉伸出手:“你好,你就是宋嘉吧?我常听林伯母提起你。我叫慕念慈,是皖省军区文工团的女兵,现在在这边做志愿者。” 宋嘉瞬间明白了——这八成是大伯母给大哥安排的相亲对象。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孩,女孩个子高挑,白皙的瓜子脸上嵌着一双明亮的杏眼,齐肩的黑发利落地扎在脑后。 嘴角两个浅浅的梨涡,说话时若隐若现。 即使穿着朴素的志愿者服装,也掩不住那股子文雅气质。 确实很符合大伯母对儿媳妇的标准,知书达理、温婉大方,最重要的是在军区文工团工作,跟军人家庭门当户对。 “你好。”宋嘉带着笑意回握她的手。 “妈妈!”岁岁举着一块巧克力扑过来,“姐姐给的!” 宋嘉笑着摸摸女儿的头:“说谢谢没有?” 岁岁立刻转身,甜甜地道:“谢谢姐姐!” 慕念慈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不客气,小宝贝。不过你该叫我阿姨哦,我比你妈妈还大呢。” “我妈妈说了,漂亮的都叫姐姐!”岁岁理直气壮地说。 慕念慈眉眼弯成了月牙:“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妈妈一定经常被人叫姐姐呢。” 宋嘉忍笑牵起两个孩子:“好了,我们去找爸爸吃饭,不打扰舅舅和阿姨了。” “哎!小妹你别走啊!”宋哲立刻跳起来:“等等!我跟你们一起去!” 他急着从病床上跳下来,却不小心扯到了腿上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慕念慈见状也不恼,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既然宋团长有人照顾,那我就先回后勤处了,那边还有不少工作要处理。” 说完,向宋嘉点头致意,优雅地转身离去。 慕念慈亭亭玉立的身影格外清丽,即便被这样直白地拒绝,她的神色依然从容,显然对宋哲这种躲避的态度早已习以为常。 第352章 宋哲的桃花债 等慕念慈走远,宋嘉没好气地瞪了宋哲一眼:“你这是干什么?人家姑娘特意来照顾你,你就这么对人家?” “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烦这种了!”宋哲撇撇嘴。 “我觉得这姑娘挺好,人长得漂亮,情绪也稳定,大伯母眼光不错。”宋嘉一边帮他检查伤口一边数落,“你都快三十的人了,人家姑娘都追到灾区来了,这份诚意还不够?你一个大老爷们怕什么?试着相处一下能少块肉?” “她是志愿者!志愿者懂吗!”宋哲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只是碰巧遇到而已!再说……” 他声音低了下去,“她这种温温柔柔的大家闺秀,跟我根本不是一路人,无趣得很。” 宋嘉放下手中的绷带,正色道:“你要真不喜欢人家,也该把话说清楚,何必让人家姑娘难堪?” 宋哲无奈地摊手:“我都跟她说过不下十遍了,可人家压根不听啊!总是往我这凑,躲都躲不开。” 宋嘉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自家二哥:“看不出来啊,我们宋团长这么有魅力?能让一个姑娘对你这么执着?” 宋哲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是,追我的姑娘能排到军区大门。不过……” 他顿住,神色复杂地摇摇头,“要说慕念慈有多喜欢我,那还真没有。” “哦?”宋嘉来了兴趣,“怎么说?” 宋哲叹了口气,讲起了一个曲折的故事。 原来慕念慈是军区老首长的孙女,父母早逝,从小跟着爷爷长大。 老首长年事已高,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孙女的归宿,一心想给她找个可靠的军人托付终身。 但慕念慈自幼便是个极有主见的姑娘。 在她看来,婚姻不该是女子唯一的归宿,新时代的女性完全可以凭自己的本事闯出一片天地。 即便是结婚,那也必定是因为志同道合、灵魂相契,而非勉强将就。 在她心里,也的确有这样一个人。 那是在一年冬天,文工团下乡慰问演出时,慕念慈在一个偏远的山村认识的一位男知青。 那知青姓程,在建筑方面极有天赋,虽然因为种种原因只能留在乡村,却也没放弃钻研。 带领村民修建水渠、改良房屋,甚至设计了一套适合当地地形的排水系统,大大改善了村子的生活环境。 慕念慈欣赏他的才华与抱负,两人在田埂上聊建筑、聊诗歌,聊人生理想,精神上无比契合。 所以当爷爷提出要她嫁人时,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那个知青。 可老首长闻言当场就气得病倒了。 他本就忧心孙女的未来,如今她竟要嫁给一个前途未卜的下乡青年,这不是自毁前程是什么? 于是老首长以绝食相逼,硬要慕念慈和男知青断绝联系。 还在亲自在军区物色人选,最终锁定了宋哲。 毕竟,放眼整个军区,再难找到比宋哲更理想的婚配对象了。 父亲是师长,母亲军区医院主任,而他本人更是军中最年轻的团长,前途不可限量。 可宋哲压根不是慕念慈喜欢的类型,她死活不同意。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直到今年老首长旧疾复发。 慕念慈望着病榻上日渐憔悴、却还在为她担忧,甚至开口求她的爷爷,终究还是红着眼圈点了头。 嫁不了自己想嫁的人,那嫁谁不是嫁? 所以当宋哲再三表明不会娶她时,慕念慈反而平静地笑了笑。 甚至主动对宋哲坦白过自己的处境:“我知道你也是被逼的,与其被家里人念叨,不如我们搭伙过日子。以后相敬如宾,互不干涉,对你我都好。” 宋哲十分不理解,“你说她是不是疯了?结婚这种事能随便凑合吗?” 宋嘉沉默片刻,问道:“大伯大伯母知道这事吗?” “哪敢让他们知道啊!”宋哲叹了口气,“这毕竟是人家姑娘的私事。就算我不中意她,她以后总归还要嫁人的。这种事要是传出去,让她以后怎么做人?” 他苦笑着摇头:“现在最要命的是,在我妈眼里,慕念慈简直就是天仙下凡,完美得挑不出毛病。我要是敢对她甩脸色,回家就得挨一顿削。” 宋嘉忍着笑:“没事,反正你皮糙肉厚的,挨几下打也不碍事。” “你就别幸灾乐祸了,赶紧给我想想办法吧!”宋哲急的直挠头。 宋嘉抿嘴一笑:“我可想不出什么好主意。这是你命中该有的情劫,自己慢慢渡吧。”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自思忖。 就算大伯大伯母知道了实情又能怎样? 难道要他们直接去告诉病重的老首长,说您孙女心里装着别人?这桩婚事不合适吗? 以老首长现在的身体状况,听到这话怕是要当场气出个好歹来。 到时候,大伯他们岂不是要左右为难? “要不……”宋嘉试探道:“你先顺着长辈的意思处处看?到时候等老首长……” “打住!”宋哲立刻摆手,“你可别出这种馊主意。感情这种事,越是勉强越容易出事。我宁愿挨揍,也不能害了人家姑娘。” 宋嘉闻言,不由得对宋哲刮目相看。 没想到平时大大咧咧的,在这种事上倒是格外清醒。 宋嘉突然笑道:“那你就继续当你的混世魔王呗。等哪天遇到真正喜欢的姑娘,直接带回家去,谁还能硬塞给你这门亲事?无非就是让大伯大伯母在老首长面前说些好话赔个不是,总比耗着强。” “找对象哪有你说的这么容易……”宋哲小声嘟囔:“等救援结束,我先去你那躲……呃、住一阵,好好陪陪我可爱的外甥们。” 岁岁一听立刻拍着小手欢呼:“哦哦!我要带舅舅去托儿所玩滑滑梯!” 第353章 震惊老外 宋哲的腿伤只休息了半天,第二天就又一瘸一拐地回到了救援一线。 知道宋嘉一家都在灾区后,他每天都会抽空来看望安安和岁岁。 偶尔也会遇见慕念慈,她一直都是那副温婉从容的模样。 宋嘉总能在她身上感受到一种平静的疯感。 救援工作持续了整整七天,当最后一处废墟被清理完毕,救援队正式停止了搜救行动。 能救的人已经全部救了出来,接下来的日子里,救援队开始转入废墟清理和灾后重建工作。 又过了几天,支援部队陆续撤离,只留下当地驻军继续协助重建工作。 据统计,这场毁灭性的大地震虽然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但遇难人数在预估数据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无疑是不幸中的万幸。 钱没了能再挣,人在,家就永远有根基。 地震发生时,国际社会一片哗然。 许多国家的监测机构根据地震波分析,都认为震中应该距离京市不远,而且震级之高足以摧毁多个大城市。 甚至已经认定,华国首都必然遭受重创。 某些势力更是蠢蠢欲动,暗中调兵遣将,准备趁火打劫…… 然而,当各国探子传回第一手情报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地震确实发生了,几座城市也确实被夷为平地,但京市却完好无损。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受灾最严重的唐城等地,人员伤亡数字低得不可思议。 这些外国势力原本期待看到的是哀鸿遍野的景象,可实际传来的画面却是: 训练有素的解放军战士第一时间赶赴灾区,井然有序地展开救援;医疗队迅速建立野战医院;受灾群众在统一指挥下有序转移…… 整个救灾过程高效得令人咋舌。 外国人百思不得其解。 华国人难道真有什么能人异士,可以未卜先知? 还是说在地质监测科技方面已经秘密领先世界? 否则怎么可能在如此恐怖的天灾面前,将损失降到这种程度? 消息传回各国后,不少专家连夜召开紧急会议,重新评估对华国的认知。 华国展现出的组织能力和凝聚力,完全颠覆了他们的想象。 一些原本蠢蠢欲动的国家,也不得不暂时按捺住心思,重新审视这个看似熟悉却又充满谜团的国家。 同样,灾区人民永远忘不了那些从五湖四海赶来支援的解放军战士、医护人员和志愿者们。 天灾虽无情,人间有大爱。 这份雪中送炭的恩情,灾区人民将铭记于心,化作重建家园的力量。 宋哲没有回皖省,直接跟部队请了假,跟着宋嘉一家回到了沈阳。 半个多月没回来,家里依旧干干净净的,连院子里的菜都是郁郁葱葱的。 显然是孟婆婆经常过来打扫照料。 这半个多月,孟婆婆每天守着收音机听唐城的消息,知道儿子儿媳和亲家三哥一家都去了灾区,她急得满嘴起泡,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现在看到所有人都平安归来,老人家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都先去洗洗歇着,晚上都来这边吃饭!”孟婆婆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张罗着,“我炖了鸡汤,正好给你们补补身子。” 宋嘉笑着应下,带着宋哲进了屋:“哥,你晚上就睡这屋,平时安安和岁岁就在这儿睡。” 宋哲惊讶地瞪大眼睛:“这俩小不点这么早就自己睡?你们心也太大了!要是让他们姥姥姥爷知道,非得举着刀过来不可。” 沈望川轻咳一声,悄悄给两个孩子使了个眼色:“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是他们自己要求单独睡的,对吧?” 岁岁撅着小嘴,很想说她才不想自己睡,她最喜欢和妈妈亲亲抱抱贴贴了。 但看到爸爸警告的眼神,只好委屈巴巴地点头:“对、对呀!我们是大孩子了!” 说完又猛地扑向宋哲:“不过要是跟舅舅睡的话,我超级喜欢!” 这话把宋哲哄得心花怒放,一把抱起岁岁就在院子里转起圈来,逗得小姑娘咯咯直笑。 “你们小声点,”宋嘉轻声提醒,“牺牲的齐营长家就住在隔壁,让人家听见了不好。” 齐营长牺牲的消息前几天就传回军区了,今天他的骨灰也被送回来了。 刚才听孟婆婆提了一嘴,这两天齐营长的母亲李翠娥一直在闹。 这次救灾去了那么多人,偏偏就齐营长一人牺牲,搁谁家都受不了。 更何况张素珍刚生完孩子不久,大儿子才两岁,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虽然以前齐营长在院里口碑不怎么样,但现在人都不在了,家属院的邻居们都很体谅,都提着东西去关心关心张素珍和两个孩子。 沈望川和战友们则私下凑了些钱和票,准备给齐家送去。 宋嘉一边整理着慰问品一边问他:“你们商量好这钱该给谁了吗?张素珍和齐营长的他娘怕是不好协调。” “这些钱不是抚恤金,是我们战友私下凑的。大伙儿的意思是,以后谁抚养两个孩子,钱就给谁。”沈望川说。 齐宏伟老家还有两个哥哥,他父母倒是不愁没人照顾。 难就难在,两个孩子不是一个妈生的。 张素珍生的女儿她肯定要带走,但齐小鹏就难说了。 倒不是说张素珍不愿意养,而是她婆家绝不会让孙子跟着后妈走。 就怕到时候连张素珍母女都会被赶出去,这些钱她一分都拿不到。 就算勉强留下,齐宏伟牺牲了,家属院肯定住不了了,张素珍只能跟着李翠娥回老家,回老家后这些钱十有八九还是会被李翠娥攥在手里。 宋嘉思索片刻:“要不,这钱先压一压。等部队的正式抚恤金下来,看看上面是怎么安排的。到时候跟着抚恤金一起给,不然现在给出去,最后都进了李翠娥的口袋,张素珍娘俩要是想单独立出来,都没有本钱。” 以张素珍如今的处境,她能带着女儿单独生活当然最好,若是跟着李翠娥回老家,往后的日子怕是要被磋磨得没半分光亮。 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张素珍一个寡妇,要把户口分出来、找地方住、赚钱养孩子,哪一样都不简单。 沈望川点点头表达赞同。 第354章 抢抚恤金 收拾好后,宋嘉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一身素净的衣服。 让宋哲看着两个孩子,她则提着一袋子鸡蛋和两包奶粉准备去隔壁看看。 刚推开院门,就看见邓玉娟也拎着东西往这边走。 邓玉娟眼尖,老远就招手:“嘉嘉妹子!” 她快步凑上来,低声说:“你也去齐营长家?快跟俺一道进去!你是没见着,翠娥婶子这几天跟个祥林嫂似的,见人就扯着嗓子哭,谁要是不掏俩钱出来,她能拽着人家袖子哭半个钟头!俺陪你进去,省得你被她缠住脱不开身。” 其实宋嘉在家早听见隔壁院传来的哭嚎声了。 眼下齐宏伟刚咽气,总不能跟个伤心的老太太计较,有邓玉娟作伴挡在前头,自然是求之不得。 宋嘉轻声问:“嫂子,你知道部队那边对抚恤金是怎么安排的不?” “俺正要跟你说呢!待会儿进去要是翠娥婶子跟你扯抚恤金的事,你就推说不清楚 ,这事儿咱哪能掺和?” 邓玉娟左右瞅了瞅,把嘴凑到宋嘉耳边:“部队前儿派人来慰问,拐着弯问齐家俩孩子以后咋安排,你猜翠娥婶子咋回的?” 宋嘉猜测:“她要把孙子带走,把素珍母女赶出门?” “不,你是不知道那老太婆心狠着呢!” 邓玉娟愤愤道:“她连亲孙子都不要,硬是把两个孩子都推给素珍。说什么素珍是扫把星克死她儿子,说不定还要克他们老齐家。还说齐小鹏是后妈带大的,将来肯定不跟他们亲。逼着素珍带着两个孩子单过,可一分钱都不给!” “可部队说了,抚恤金只能用在孩子身上。结果那老太婆不干了,天天堵在后勤处骂街,说什么‘我们老两口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大,现在为国捐躯了,这钱凭啥不给爹娘’。你是没看见她那架势,直接往地上一躺,说不给钱就死在部队大院,可把后勤处的人吓坏了。没办法,最后部队只好把齐营长他爹从老家叫来处理。” “所以等会儿咱们别搭理那老太太,直接去看看素珍,问问她往后有啥打算。” 宋嘉点点头,她真没想到李翠娥能狠心到连亲孙子都不要,就只认钱。 两人在门口又小声聊了几句,宋嘉了解了事情的大概情况,才和邓玉娟往隔壁走去。 门一开,李翠娥那张哭得红肿的脸就凑了过来,一见是她们俩,立刻又哀嚎起来: “我苦命的儿啊!都是这个丧门星作的孽!顿顿要吃细粮,生个丫头片子还得请人伺候坐月子,要不是她这么折腾,我儿能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拼命吗?现在倒好,这扫把星还想霸占我儿的抚恤金!我们老两口吃糠咽菜把儿子拉扯大,还没享一天福呢,他就这么去了…… 我活着还有啥意思啊!” 邓玉娟给宋嘉使了个眼色,仿佛在说“看吧,又来了”。 嘴上却假意劝着:“婶子您快别这么说,齐营长在天有灵,肯定盼着您好好活着呢。您看这哭天抢地的,万一哭晕过去可咋整?” 她顺手把半包红糖塞进李翠娥手里,“这点红糖您收着补补身子,俺们进去看看素珍妹子。” 说完不等李翠娥接话,拽着宋嘉就往屋里钻。 进了屋,屋里一片狼藉,东西砸得到处都是。 张素珍抱着女儿靠在炕角正在喂奶,脸色惨白得像张纸。 她头发凌乱,右脸颊上赫然印着几道红痕,领口也被扯破了一块。 听到动静,张素珍木然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神在看到来人时才微微闪动。 “你婆婆打你了?” 宋嘉快步上前,握住张素珍的手腕把脉,又仔细检查她脸上的伤。 邓玉娟想把门插上,才发现门锁早被砸得稀巴烂。 她咬牙拖来一张方桌抵住门,这才凑过来问:“哎呦这可怜的,没啥大事吧?” 宋嘉摇摇头:“还好,就是这几天应该没好好吃饭,身子虚得很。” “那个死老太婆!”邓玉娟狠狠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在军区大院里就敢打烈士媳妇,还有王法没有!早知道她这么黑心肝,刚才那半包红糖俺喂狗都不给她!” 张素珍眼眶通红,忽然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在怀里的襁褓上。 自从接到齐宏伟牺牲的消息,她没哭;和李翠娥撕扯打架时,她没哭。 可此刻被两人这样关切地看着,这些天积压的委屈终于决堤。 这些天但凡有人来探望,都会被李翠娥拦在门外哭诉,直到把人送走,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更别说好好吃顿饭了。 要不是还得护着怀里闺女,她一定跟这个老太婆拼了! 怀里的孩子“嗷呜嗷呜”地哭叫起来,小脸涨得通红,使劲吮吸却怎么也吃不到奶水。 没吃饭加上情绪抑郁哪里还会有奶水? 宋嘉见状连忙掏出带来的奶粉,可环顾四周,屋里连个暖水瓶都没有,更别说热水了。 真不知道她们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 再看墙角的小鹏,往日里调皮捣蛋的男孩此刻缩成一团,眼神怯生生的,显然也是被这几天的阵仗吓坏了。 邓玉娟:“素珍妹子,你往后有啥打算不?那老太婆铁了心要把你往外赶,你可不能由着她欺负!” 张素珍抬起头,眼神变得异常坚定:“不会的,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他们好过。老齐的抚恤金,我一定要给孩子争到手。” 她转头看向墙角的小鹏,声音软了几分:“只是这孩子……我到底养了他这么久……” 邓玉娟明白她的意思,劝道:“素珍妹子,俺知道你心善。可你一个人拉扯两个娃可不容易。俺看这孩子还是得送回老齐家,到底是个男娃,他家还能真不管?怎么说也能养大。” “再说,你只带个闺女,往后要是想改嫁也容易些。” 第355章 强盗! 张素珍轻轻拍着怀里的女儿,“我不会改嫁的,至少在盼盼长大前不会。” “我给她取名叫盼盼,就盼着她往后能过好日子。” “亲爹都没给过她好脸色,还指望别人能真心待她?我只要活着一天,就不能让她受委屈。” 张素珍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光亮:“邓嫂子,宋医生,我有个想法,你们帮我看看行不行。老齐的抚恤金我可以不要,但能不能求部队在这儿给我安排个工作?老家我是决计不回了,就想在这儿安顿下来,靠自己的双手把孩子拉扯大。” 宋嘉赞许地点头:“你能这样想最好。不过抚恤金也不必推辞,那是你跟孩子安身立命的本钱。我记得部队有政策,烈士家属在招工方面享有优先权。盼盼现在还小,你可以先就近租个房子,等工作落实了,孩子大些还能送去托儿所。” 邓玉娟接话:“就是这个理!工作和抚恤金两码事,部队还能亏了你们娘俩?不过素珍妹子,这工作可不能傻等,你得勤跑着点,后勤处天天排长队,你不盯着,等着等着可能就黄了。” 张素珍重重地点头,“我明白,不就是豁出脸面撒泼打滚吗?为了孩子,我什么都能学会。” 邓玉娟见张素珍眼神里燃着股不服输的劲,也乐得帮她。 见小盼盼饿得直哭,两人也没久留。 邓玉娟起身道:“待会儿俺从家里提个热水壶来,你先用着。俺倒要看看那个老太婆敢砸俺家的东西,俺非得上妇联告得她……” 她突然改口,“不,俺们现在就去妇联!虐待烈士遗孀和遗孤,这还得了?非得让她吃些苦头才知道怕!” 宋嘉也温声劝慰:“抚恤金的事你也不用太担心。部队有规章制度,不可能说给谁就给谁,肯定要以孩子为重。如果小鹏被他们接回去,抚恤金他们能分走一半,要是再考虑到他父母,可能拿到的还会更多些。但无论如何,都有小盼盼的一份。” “齐营长那些战友也都一起凑了点钱,这事他们都会盯着,不会让你们吃亏。” 宋嘉看了眼张素珍憔悴的面容,继续道:“你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身子养好。要是彻底回了奶,孩子连口母乳都吃不上,奶粉喂养,你的压力会更大。” 邓玉娟一听这话,立刻撸起袖子:“俺去把那半包红糖抢回来!便宜了谁也不能便宜了这个老虔婆!”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前,一把将挡门的桌子推开。 门猛地被打开,正趴在门上偷听的李翠娥,猝不及防摔了个狗吃屎。 她顺势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就嚎了起来:“哎呦喂!欺负人诶!你们这些丧良心的,合起伙来欺负我这个老太婆啊!我儿子拿命换来的钱,你们都惦记着!张素珍你个克夫的贱蹄子,我儿子前脚走,你后脚就拉帮结派抢家产!” “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呐!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死了还要被人算计,这日子没法过了,不如让我一头撞死,下去找我儿啊 ——” 说着,李翠娥就往墙上撞去,眼睛还不住地往两边瞟,等着人来拉她。 谁知宋嘉和邓玉娟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嘴角还带着讥讽的笑。 李翠娥冲到墙边,见没人拦着,立刻刹住了脚步,身子一软就顺着墙滑坐在地上,继续哭嚎:“我苦命的儿啊!你尸骨未寒,就有人要逼死你老娘啊——” 邓玉娟早就看穿她的把戏,满脸鄙夷地走上前:“少在这儿装相!” 说着就要去翻李翠娥的衣兜,“把俺那半包红糖还来!” 李翠娥顿时慌了神,死死捂住口袋:“强盗啊!抢劫啊!” 宋嘉见状立即上前帮忙,假意劝架实则按住李翠娥乱蹬的双腿。 两人配合默契,三两下就把老太太身上藏的东西翻了个底朝天。 毛票、粮票、布票混着几张五元十元的纸币,哗啦啦撒了一地。 连缝在内衬暗袋里的三张存折,都被邓玉娟一把扯了出来。 这些天家属院的人几乎都来探望过,有的带了些米面粮油,有的则被李翠娥连哭带闹地讹走了些钱票。 这老太婆疑心重,值钱的家当全都贴身藏着,连个毛票都不敢离身。 那三张存折也是齐宏伟生前攒下的。 李翠娥为了找出这笔钱,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连张素珍房里的锁都砸了。 起初没找到时,还和张素珍干了几架,逼着对方把钱交出来。 宋嘉粗略估算了的一下,散落在地上的钱大概有个百八十块,三张存折一共有八百多块。 要知道齐宏伟每月津贴才五十多块,除去给老家寄的十块、给张素珍的家用,能攒下这些实属不易。 而现在这些钱全都被抢了,李翠娥目眦欲裂,张牙舞爪地就扑了上来。 “还给我!那是我儿留给我的养老钱!你们这些天杀的强盗!不得好死!我要去告你们!让你们都去吃枪子儿!” 李翠娥歇斯底里地咒骂着,十指成爪就要往宋嘉脸上挠。 宋嘉一个反手就将李翠娥制住,沉声道:“这些是齐营长的遗产,按照继承法,第一顺序继承人是配偶、子女,再轮得到父母。你想独占是不可能的。” 她扬了扬手中的存折,“这些我会交给组织,由部队开会决定如何分配。” 说着,宋嘉又指了指地上的钱票:“这些是家属院邻居们可怜两个孩子给的。你要是愿意把亲孙子接回去抚养,这些钱可以考虑分你一半。” “我呸!” 李翠娥啐了口唾沫,“这些钱都是我的!张素珍那个丧门星克死我儿子,还想拿钱?做她的春秋大梦!” 邓玉娟叉着腰大声道:“这是在部队大院,就得按部队的规矩来!你要是再这么闹下去,迟早要被赶出去!到时候别说分钱,怕是连口饭都讨不到!” “还有素珍妹子,那是烈士遗孀!你要是敢虐待她们母子,是要坐牢的!从今天起,俺们每天都会过来看一次,要是再发现你欺负人,俺们直接报到保卫科,让他们把你轰出去!” 说完,她重重地把李翠娥推到一边,拉着宋嘉就要走。 李翠娥被推得踉跄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墙上。 她胸口剧烈起伏,眼睛死死盯着被收走的钱票,整个人都快疯魔了。 忽然,她发疯似的冲进厨房,抄起一把菜刀就朝两人追去! 第356章 就不怕他半夜来床头找你吗? 宋嘉早有察觉,一个回身侧踢,精准地将菜刀踢飞出去。 “当啷”一声,菜刀深深插进了院角的菜地里。 “啊——”李翠娥握着手腕跪倒在地,疼得脸色煞白,冷汗直流。 她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断了,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邓玉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呆立当场,她万万没想到李翠娥竟敢动刀子! 这时,外面一行人听到声音,赶紧加快了脚步。 只见军区陆政委、后勤部郑部长和沈望川带着几名战士快步走进院子,后面还跟着三个五大三粗的农村汉子。 走在前头的大汉一眼看到跪在地上的李翠娥,急忙冲过去搀扶,“娘!娘!您怎么了?” 李翠娥疼得龇牙咧嘴,颤抖着手指向宋嘉和邓玉娟,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陆政委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邓玉娟这才回过神来,急忙上前:“政委,您可算来了!这老婆子疯了,刚才竟然拿菜刀要砍俺们!要不是嘉嘉妹子反应快,这会儿怕是已经出人命了!” 沈望川站到宋嘉身边关切地问:“没事吧?” 宋嘉摇头。 李翠娥缓过劲儿来,立刻扑倒在陆政委脚边,“领导啊!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这俩女人闯我家抢钱啊!” 她指着宋嘉手里的存折尖叫,“那是我儿拿命攒的养老钱,她们硬抢啊!她们就是看我儿子不在了,欺负我们老的老小的小啊!您一定要把她们抓起来,这种强盗就该拉出去枪毙!” 邓玉娟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反驳,张素珍抱着孩子从屋里冲了出来。 “政委!不是这样的!”张素珍跪在陆政委面前,泪水涟涟,“嫂子和宋医生是来看望我的。他们见我被我婆婆虐待,才为我打抱不平。” 说着,她撩起衣袖,露出胳膊上的淤青,又指着脸上的伤痕。 “这些都是这几天被我婆婆打的,她把家里吃的全锁起来,我女儿饿得连哭都没力气!邓嫂子好心拿了半包红糖给我,我婆婆还要抢走,刚才还举着菜刀要杀人!” 张素珍泪如雨下:“我男人刚走,婆婆就觉得我们是拖累。不仅想把钱全都拿走,还要把我们都活活饿死!” “老齐为国捐躯,他的妻女却要被亲娘这样虐待。既然如此,这抚恤金我们不要也罢,反正我们娘仨也活不下去了,不如跟着老齐一起去了!” “你个贱人!胡说八道!”李翠娥尖叫着扑上来,“我看你就是巴不得我儿子死,好拿着钱改嫁!” 张素珍咆哮:“我有没有胡说!全军区的人都可以作证。是您亲口说不要亲孙子,要把抚恤金全都拿走。这不是要我们母子三人的命吗?” 她惨笑一声:“齐宏伟也是您亲儿子啊!这些年他虽然不能在身边尽孝,可每个月都给您寄养老钱。他现在尸骨未寒,您就这样对他的妻儿,就不怕他半夜来床头找你吗?” 一直站在后面的齐老汉听到这话,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他指着李翠娥骂,“你这个蠢婆娘!来这儿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儿子没了不知道心疼,现在连亲孙子都不要了是不是?” 齐宏伟生前,他们家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体面人家。 谁不知道他家有个当军官的儿子? 而且儿子在部队成家立业、添丁进口的事,老家人都清楚。 更别说他两个儿媳妇都是在老家那边娶的。 现在儿子牺牲了,要是光带着一笔钱回去,儿媳和两个孙儿都不见了,他这张老脸往哪搁? 要是让乡亲们知道他家干了这么丧尽天良的事,以后还怎么在村里抬头做人? 本来儿子为国捐躯是件光荣的事,可被这蠢婆娘在军区这么一闹,反倒成了天大的丑闻! 所以军区一打电话,他立马带着两个儿子赶来。 连家属院都没进,直接就被战士接到了军区领导办公室。 “我们已经跟领导说好了,”齐老汉沉声道:“老三媳妇和两个孩子我们都接回去。以后跟着我们一起下地干活,总能把娃拉扯大!至于抚恤金,不管在谁手上,将来都是要花在两个孙子身上的。” 李翠娥刚要开口,张素珍就抢先喊道:“不行!我不回去!” 她转向陆政委和郑部长,满眼哀求:“政委,郑部长,您二位都看到了,我婆婆根本容不下我们。要是跟他们回去,我和闺女指不定要被怎么折磨!求求政委,求求郑部长,在军区给我安排份工作,我自己打工赚钱养活孩子,我就带着女儿在这边守着老齐,我发誓我以后绝对不会改嫁。” “放屁!”齐老汉暴跳如雷,“我们老齐家还没死绝呢!怎么可能让老三的种流落在外? 他指着张素珍骂道:“你娘家人都在老家,不回去在这儿干什么?存心要打我老齐家的脸是不是?!” 张素珍被吓得浑身一颤,紧紧抱着孩子缩到了一边,把脸埋在女儿的小身子上,肩膀一抽一抽的,看着可怜极了。 宋嘉见状,适时开口:“政委,您看看,这还在军区呢,她婆家人就敢这样威胁恐吓。要是真回了老家,她们母女俩会遭遇什么,简直不敢想!” 她扶着瑟瑟发抖的张素珍,“而且看张嫂子这反应,明显是经常被这样对待。这样的家庭环境,对烈士遗孤的成长极为不利。” 邓玉娟立马附和:“就是嘞,俺记得部队有明确规定,招工得先紧着烈士家属来!你们瞅瞅素珍妹子这身板,干活一个顶俩!不管是哪种活计,保管比俺干得还利索。” 齐老汉被宋嘉和邓玉娟这么一呛,脸色顿时涨红。 他狠狠瞪了两人一眼,心里暗骂这两个外人多管闲事。 但转念一想,自己刚才确实太过强硬。 他转向张素珍时语气缓和了几分:“老三媳妇啊,你一个妇道人家,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连个照应都没有。跟我们回老家,好歹是本家地盘。你要是嫌见着老太婆心烦,我去大队申请块宅基地,给你和娃单起三间房,分家另过!有宏伟两个兄长在,村里没人敢欺负你们孤儿寡母。” “再说了,你娘家也在隔壁村,往后走动也方便。在这军区大院,你能靠着部队一时,还能靠着一辈子?哪天政策变了,你带着娃可咋活?” 第357章 明智的选择 齐老汉这番语重心长,处处为张素珍着想的模样唬得旁人几乎要信了。 可他心里就真的为了张素珍好吗? 不,只是为了他的那张面子。 张素珍自然不傻,她冷笑一声,“爹的好意我心领了,就算没有部队帮扶,我一个人也能把孩子拉扯大。哪怕是捡破烂、吃糠咽菜,我也绝不会让孩子受半点委屈。可要是跟着回老家——” 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那才是真的死路一条!” “你!”齐老汉咬着后槽牙,“给你好脸不要脸是不是?!” 他猛地扬起手,却在陆政委凌厉的目光中硬生生停住。 跟着来的齐家两兄弟也忍不住帮腔。 老大皱着眉头道:“弟妹,爹也是一片好心。回老家好歹有口热饭吃,总比在这儿饿死强。” 老二更是直接撕破脸:“不识好歹的东西!要不是怕村里人戳脊梁骨,谁乐意管你?你以为我们愿意从牙缝里省粮食养外人?” 李翠娥早就按捺不住,尖声嚷道:“老头子,跟这扫把星废什么话!她爱回不回,死在外头更好,省得回去祸害人!” “听听!听听!”邓玉娟一把拉过张素珍,“这说得是人话吗?动不动就要人去死!素珍妹子要是真跟他们回去,还能有活路?政委,俺看就让素珍妹子留在部队,安排个工作最妥当!好歹是条生路啊!” 陆政委沉着脸扫视齐家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张素珍身上:“张素珍同志,你的意思我明白了。组织上会尊重你的选择。” 郑部长沉吟片刻道:“后勤部目前确实没有合适的岗位空缺,不过等以后有了工作,可以考虑优先安排。至于住处……” 他看了眼陆政委,“虽然家属院的房子不能继续住了,但在营区西边的旧仓库可以腾出一间,暂时安置她们母女。” 张素珍闻言,眼眶瞬间红了,颤抖着跪地连连道谢。 “谢谢领导!谢谢组织!” 陆政委虚扶一下,宋嘉便赶忙上前搀扶。 张素珍颤抖的手紧紧抓住她的胳膊,借着力道慢慢站起来。 两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笑。 张素珍通红的眼睛里,亮起了一抹久违的光亮。 那是绝处逢生的希望,是终于看到前路的曙光。 齐老汉脸色铁青,重重地哼了一声:“既然你执意不肯回去,从今往后,你就不再是我们老齐家的媳妇!我们丢不起这个人!你们母女是死是活,都与我们无关!但小鹏是我们齐家的种,必须跟我们回去!” “好!”张素珍擦去眼泪,挺直腰杆,“从今日起,我张素珍母女与齐家再无瓜葛!” 陆政委皱眉道:“抚恤金……” “抚恤金当然是我们的!”李翠娥立马打断,“孙子我们都带回去了,钱当然得给我们!我儿子留下的钱也必须全都给我孙子和我们老两口!自古以来都是儿子继承家业,那个赔钱货早晚要嫁出去,凭啥分我们齐家的钱?” 宋嘉冷冷开口:“李婶子,现在可是新社会!讲究男女平等,你这套封建思想要是落实了,可是要去接受改造的!” “我看该改造的不只是思想。”沈望川眸色锐利,“虐待烈士遗属,在部队持械行凶,这些罪名,都要一一落实。” 李翠娥立马就慌了,“我、我那是……” “够了!”齐老汉狠狠瞪了李翠娥一眼,“抚恤金怎么分,我们全听部队安排!” 最后在陆政委的主持下,双方达成协议。 齐老汉一家拿了钱,连晚饭都顾不上吃,就急匆匆收拾行李,带着齐小鹏离开了家属院。 活像身后有狼追似的,生怕部队追究李翠娥的责任。 齐小鹏被拉着走的时候,还一个劲得冲张素珍喊“妈妈”。 张素珍狠心的偏过头,没去看他。 沈望昕刚回来,就被叫去托儿所处理事情,因此错过了下午这场闹剧。 饭桌上听宋嘉说起事情经过,也是气愤的不行。 “那最后钱是怎么分的?” 宋嘉一边给岁岁夹菜,一边说:“烈士抚恤金按政策分成三份。张素珍母女一份,齐小鹏一份,李翠娥两口子一份。齐宏伟留下的存款也是这么分的。” “那我们这些兄弟凑的钱呢?都给谁了?”周志远扒着饭问道。 沈望川说:“我们凑的钱和票分成两份,都给了两个孩子。齐小鹏那份让齐老汉带走了。” “真是便宜那个老太婆了!”沈望昕愤愤不平地戳着碗里的饭,“就她那自私的样儿,这钱能有几分花在小鹏身上?最后肯定都进了她自己的腰包!” 孟婆婆叹了口气,给几个孩子碗里各添了勺鸡蛋羹:“听那齐老汉说话,倒是个要脸面的。至少面上能过得去,小鹏那孩子总归饿不死就是了。” 寄人篱下的日子,想要过得多好是不太可能的。 以齐小鹏那被惯坏的性子,回去少不了要吃苦头。 不过俗话说“三岁看老”,张素珍带了他两年,也没见这孩子对她有多亲,反而动不动就对她拳打脚踢。 这样的孩子,就算张素珍把他当亲儿子养大,将来也未必会孝顺。 更何况现在张素珍有了自己的亲骨肉,与其耗费心力养一个可能养不熟的白眼狼,不如好好培养自己的孩子。 所以宋嘉并不觉得张素珍狠心,相反,她觉得这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宋哲对这家人并不感兴趣,适时转移话题:“小妹,这段时间就别送安安和岁岁去托儿所了。有我在这儿,带着他们玩就行。” 岁岁一听,小脑袋立刻点得像小鸡啄米:“嗯嗯嗯!跟舅舅玩!” 宋嘉笑着问:“你的腿伤好了?”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这茬。”宋哲活动了下腿脚,“你那药可真神,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跟没受过伤似的。” 宋嘉但笑不语。 药效再好,也不可能在半个月内就让血肉模糊的腿伤痊愈。 那是她每次换药时,都悄悄输入了不少异能。 平时宋嘉和沈望川工作忙,很少有时间陪孩子玩,现在有宋哲带着两个小家伙疯跑疯闹,她自然乐见其成。 接下来的日子,宋哲带着两个孩子在家属院附近撒欢。 去小溪里摸鱼抓虾,在树林里掏鸟窝,抓知了,烤知了,烤红薯,烤芋头…… 正是放暑假的时候,没过两天,仨人身后就跟着一长串眼馋的小尾巴,个个都馋得直流口水。 有时候,趁着训练场没人,宋哲还会带着俩孩子偷偷溜进去。 他手把手教两小只钻铁丝网、过独木桥,把军事训练场变成了游乐场。 当安安涨红着脸爬过三米高的矮墙时,惊得路过的几个战士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要是没记错,沈团长家两个娃满打满算也才刚好一岁吧? 这简直天生就是当兵的料啊! 第358章 孩子不见了 另一边,宋嘉则回到中医部,投入到紧张的制药工作中。 地震期间,中医部暂停了与其他军区的合作,将大量药品全部捐往灾区。 现在必须加班加点把订单补上。 地震发生时,因为宋嘉有交代,中医部的人也都没有前往灾区支援,为此吴美玲还一直耿耿于怀,她学医的初衷就是为了有一天能上前线。 宋嘉好说歹说劝了吴美玲许久,最后承诺下次有救援任务一定带上她,这才把这个倔强的小丫头哄好。 转眼到了九月份,宋哲在家属院已经住了半个月。 这些天宋嘉下班回家,总会被一群热情的婶子大娘们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打听宋哲的情况。 也不知是谁走漏的风声,现在整个家属院都知道宋哲是个未婚的团级干部。 宋哲自身条件也确实条件出众,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剑眉星目,英气逼人。 年纪轻轻就当上团长,父母都是军区领导,妹妹妹夫更是前途无量。 这样的金龟婿,谁家不想攀上关系? 于是乎,家里有待嫁闺女的、有适龄侄女的、甚至还有远房外甥女的婶子大娘们,天天往宋嘉家的小院跑,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要是真有合适的姑娘,宋嘉倒也乐见其成。 可问题是,来的人大多没头没脑。 有的连姑娘面都没见过,就急吼吼要定婚约,连将来生几个娃都给你说好了。 还有人拿着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照片,硬说“门当户对”。 宋嘉被烦得实在没辙,最后只能一一婉拒。 但总有人不死心。 宋哲带着孩子们在外面玩时,总会有“偶遇”的姑娘。 不是走着走着就往他怀里摔,就是在浅得只到膝盖的溪水里扑腾喊救命。 好在宋哲是个不解风情的,不仅躲得飞快,跑得更快,愣是没让这些套路得逞。 最好笑的有一次。 一个姑娘假装晕倒在他面前,宋哲二话不说,抱起两个孩子拔腿就跑,边跑还边喊:“快跑!这个同志怕是得了传染病!” 气得那姑娘从地上跳起来就骂。 但日防夜防,总有防不住的时候。 这天宋哲带着两小只在溪边烤鱼,不少大孩子拿着红薯、苞谷来换。 平时,烤东西时也经常有孩子过来,宋哲都是很大方的答应。 安安和岁岁向来乖巧懂事,从不会乱跑乱闹,宋哲也就放松了警惕。 他正给岁岁剥鱼刺,忽听旁边娃一声惊叫。 一个孩子被鱼刺卡住,宋哲连忙去帮忙。 等折腾完再转身,原地只剩两个空板凳。 宋哲心跳骤然失速,立马沿着溪边四处寻找,一群半大孩子也帮着找开了。 只是一路上都没看见人,也没有落水的痕迹。 况且这溪水很浅,水也不急,这些天他还特意教过两个孩子游泳,按理说不会出事。 宋哲一边往家属院赶去看看孩子是不是自己回了家,一边让其他孩子去军区医院通知宋嘉。 宋哲刚跑到家属院的广场上,一个婶子拦住他:“宋团长,这是在找沈团长家的两个娃吗?” 宋哲激动地连忙点头:“婶子您看见他们了?” “哎呦,刚才那两个娃不知怎么摔了一跤。”婶子笑得殷勤,“我家闺女刚好看见,就带回家擦药去了。怕你着急,特意让我来告诉你呢。” “走,我这就带你去我家找。” 宋哲松了口气,抬脚要跟她走,忽然觉得这婶子分外眼熟。 这不是前些天来宋家小院给他说过亲的一个婶子吗? 他记得小妹说过,这婶子的闺女是个寡妇,在老家结过婚,男人死了,怕被人说她克夫,以后嫁不出去才来家属院避风头。 这婶子上门说亲时,把自家闺女夸得天花乱坠:“我家闺女只是和人订过亲,还没正经过门呢,是个黄花大闺女!人长得俊不说,还念过书有文化……” 要不是宋嘉在家属院里住了大半年,平时跟着邓玉娟听到了家属院里不少八卦,她就要信了。 宋哲记得当时小妹当场就拒绝了她。 这婶子当时被拒绝后脸色可难看了,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会主动把安安和岁岁带回家擦药,还特意跑来通知他。 这一看就是有猫腻。 宋哲知道这是在军区,那婶子就算想用两个孩子要挟他,也不敢真对孩子做什么,但终究放心不下。 还是冷着脸跟着婶子走到她家院门口,却没有踏进院门一步。 “婶子,我就不进去了,麻烦你把孩子带出来吧。” 马银花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心里正得意这么容易就把人骗来,没想到宋哲这么谨慎。 她赶紧堆起笑脸:“哎呦,宋团长都到家门口了,看你跑得满头大汗的,进去喝口水歇歇脚吧?” “不必了,我不渴。”宋哲纹丝不动,“麻烦婶子快把孩子带出来。” 马银花往屋里张望了一下,眼珠一转:“两个孩子刚才摔得可疼了,哭得厉害,这会儿估计是哭累了睡着了。要不您进去等等?或者跟我一起进去把孩子抱出来?” 马银花越是坚持让他进屋,宋哲心里就越发警觉,这门肯定是不能进去的。 “小孩子摔倒后不能马上睡觉,得保持清醒观察情况。麻烦婶子把他们叫醒带出来。” 马银花好说歹说都说不动宋哲,心里生出不喜。 这个榆木疙瘩,怎么这么不识趣!要不是看他条件好,她还不稀罕说给他闺女呢!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难怪这么大年纪还打光棍! 但好不容易到嘴的肥羊怎么可能让他跑了,马银花索性拽着宋哲的胳膊就往屋里拖。 “宋团长,咱都是一个家属院住着的,您这样就见外了不是!就进去喝口茶,能咋地?” 第359章 腌臜圈套 宋哲彻底没了耐心,胳膊一甩,直接把马银花甩了个趔趄。 “这位婶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我劝你趁现在还没把事情闹大之前,赶紧把孩子送出来,否则别一会儿收不了场!” 马银花要是能听劝,就不会想出这种下作主意,更不敢拿孩子来做文章。 她见软的不行,干脆往地上一坐,“哎呦,我的老腰诶!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好心好意请你回家喝口水,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推我老婆子!” 她装模作样地揉着后腰,“我这腰伤都犯了,还不赶紧扶我进去擦个药酒!” 宋哲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直接冲着院里大喊:“安安!岁岁!快出来,舅舅来接你们了!” 这会正是大中午的,家属院里的人要不就去上班了,要不就在家睡午觉,怕宋哲这一嗓子把周围邻居都给嚎醒。 马银花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拽住宋哲的胳膊:“别喊了别喊了!你这个当舅舅的真是一点都不知道疼孩子!这小孩子疼着呢,好不容易睡着了,你把他喊醒干啥?你跟我进去抱不是一样的?” 说着,她死命把宋哲往屋里拽。 宋哲一个当兵的,哪是马银花这个老婆子能拽得动的? 他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继续朝院子里喊人。 可院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宋哲心里咯噔一下,这老婆子该不会是在骗他吧?安安和岁岁根本就没在她家? 他一把揪住马银花的衣领,眼睛瞪得通红:“孩子到底在哪儿?他们怎么了?我警告你,拐带军属子女可是重罪!” 马银花被宋哲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一哆嗦。 但这是她们母女最后翻身的机会了。 只要她小女儿和这个宋团长能成事,那她小女儿就不用回到乡下去,遭人白眼,被人指指点点。 她们母女也不用再挤在大女婿这儿,天天和大女儿的婆婆干架,看人脸色过日子。 到时候,她们母女就直接跟着这个宋团长去皖省,以宋团长家在皖省的权利,她们娘俩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可比窝在这个副营长大女婿这儿强百倍! 想到这儿,马银花挺直腰杆道:“孩子就在里面啊!什么拐带?你可别胡乱给我们安罪名!我们就是好心扶了孩子一把,孩子啥事没有,你不信就进去看看!” 两个孩子要是在里面,怎么可能不说话不喊叫? 难道是摔伤哪里晕过去了? 宋哲心急如焚。 要是真跟着这个婶子进屋,那绝对就中了她们设计的腌臜圈套。 指不定就是编排他毁了她闺女清白那套戏码,硬逼着他娶她闺女。 这时候谁不知道严打流氓罪? 别说在屋里头出事儿,就是大街上摸了女同志的手一,都能给判枪子儿! 这个婶子明显就是拿孩子当幌子,来逼他就范。 道理宋哲都知道,但俩孩子要是真因为他有个好歹,宋哲这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 就在宋哲一把推开马银花,准备冲进院子里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凌厉的女声:“你们在干什么?!” 宋哲猛地回过头,只见一个身穿军装的年轻女子大步走来。 她约莫二十三四岁,一头利落的齐耳短发被风吹得微微扬起,剑眉下一双杏眼炯炯有神,高挺的鼻梁衬得整张脸格外英气。 宋哲如见救星,刚要开口,却被马银花抢了先:“没事没事,我就是请宋团长进屋喝口茶!” 说着就要拉着宋哲往屋里走。 楚惊秋狐疑地眯起眼睛。 她方才远远就看见这个高大的男人在和这位婶子拉拉扯扯,男人的脸上写满怒意,甚至还推了老人一把。 这哪像是被邀请做客的样子?分明是要硬闯民宅! “婶子,他真的没威胁你?”楚惊秋上前一步,警惕地盯着宋哲,“就算是军人也不能欺负老百姓。” 马银花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好不容易把宋哲哄进了门,半路偏杀出个程咬金。 她不耐烦地挥手赶人:“都说了没事没事,你这人听不懂人话还是咋地?赶紧走赶紧走!别多管闲事!” 宋哲一把拨开马银花挡在前面的手,急切地对楚惊秋说:“同志!等一下,能请你帮个忙吗?” 楚惊秋冷冷扫了他一眼,对这个推搡老人的男人没半点好感:“什么忙?” 马银花连忙插嘴:“不用帮!不用帮!我们自己能解决!你赶紧走吧!” 宋哲终于忍无可忍,他向来不打女人,但此刻实在按捺不住怒火。 他一把将马银花的双手反剪到背后,疼得她嗷嗷直叫。 “住手!你在干什么?”楚惊秋厉声喝道,箭步上前就要制止。 “同志!”宋哲急得额头青筋暴起,“我两个外甥被他们家人带走了,现在在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能不能请你进去帮忙看看?” 楚惊秋闻言一怔,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焦急万分的男人。 但见他双眼通红,神情不似作伪。 再瞥见马银花那副做贼心虚、拼命阻拦的模样,心中顿时了然。 楚惊秋略一沉吟:“好,我进去看看。” “不许去!谁准你进去了?信不信我告你私闯民宅?!”马银花立马尖叫起来,用脚去拦楚惊秋。 有了楚惊秋的加入,这边的动静越闹越大,终于惊动了左邻右舍。 几个婶子披着外衣,趿拉着拖鞋就赶了过来。 “这大中午的,闹什么呢?” 马银花刚要开口狡辩,宋哲手上稍一用力,她就疼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宋哲连忙解释道:“各位婶子,我是你们军区沈团长的大舅哥宋哲。这家人把我两个外甥带走了,我让他们交人,这个婶子死活不肯,非得把我拉到她家去,能不能劳烦各位帮忙进去找找?” 就算宋哲不说,大家伙也认识他。 有一个婶子探头看了眼马银花,“这个是王副营长家,这马银花是王副营长的丈母娘,借住在这儿的。” “我记得王副营长好几天都没回来了,他媳妇跟老娘说今儿个要进城置办东西,一大早就带着孩子走了。马银花,现在家里只有你和你小闺女,你们把人家沈团长家的孩子带回家去做什么?” “就是,还非得把人家宋团长往屋里拽,这是要干啥见不得人的勾当?” 马银花平时在院里什么德行,街坊四邻谁心里还没个数? 今天这事,用脚想都知道肯定是马银花在搞鬼。 几位热心的婶子当即表示:“走,我们陪你进去找!” 第360章 耍流氓 马银花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眼见拦不住众人,张嘴就要朝屋里喊话,让闺女赶紧穿好衣服。 谁知话还没出口,就被不知道哪里来的鞋垫子堵住了嘴。 几个婶子气势汹汹地冲进屋里,楚惊秋也跟了进去。 领头的张婶熟门熟路地直奔马银花娘俩住的西屋,一把推开门—— 只见马银花的小闺女赵美兰正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衣服,身上只穿着件单薄的小衣和短裤,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其实赵美兰在屋里早就听见外头的吵嚷声,可她娘拍着胸脯保证过,这事一定能成。 她心里头还存着那点侥幸,磨磨蹭蹭愣是没穿衣裳。 直到听见杂乱的脚步声逼近,这才慌忙往身上套衣服。 “哎呦喂!”张婶一把拽住赵美兰的手腕,扯着嗓子喊道,“大伙快来看啊!这青天白日的,衣服都不穿,搁家里发什么浪呢!” 几个婶子闻声围了上去,揪头发的揪头发,拧大腿的拧大腿,把赵美兰折腾得哭爹喊娘。 楚惊秋看到赵美兰赤身裸体的模样,不禁皱起了眉。 她就是再迟钝,此刻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没有进去阻拦婶子们,而是转身在屋里寻找起孩子。 在堂屋,她发现了两个孩子并排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楚惊秋心头一惊,赶紧上前探了探鼻息。 还好,呼吸平稳。 她又轻声呼唤了几声,孩子却没有反应,应该是被人下了药昏睡过去。 楚惊秋不会医,不敢乱动孩子。 她沉着脸走出屋子,看了眼那边还没穿好衣服的赵美兰,对正在捆马银花的宋哲说:“你等会儿再进去吧。” 马银花听到屋里传来女儿的哭喊声,急得直扭身子,却被宋哲绑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宋哲绑完人,焦急地问道:“同志,找到我外甥了吗?他们怎么样?” “找到了。”楚惊秋说:“在堂角躺着,像是被下了药昏睡过去了。你可以先去请一位医生过来,我在这帮你看着。” 宋哲还是不放心,想先进去看看孩子。 好在这时,宋嘉骑着自行车匆匆赶到。 那几个大孩子跑去中医部报信,说安安和岁岁不见了。 她立即放下手头工作,骑车一路寻找。 在广场打听时,有人看见宋哲跟着马银花离开,她便直奔这里而来。 “小妹!”宋哲赶紧迎上去,“安安和岁岁在里面,被人下了迷药,你快去看看!” 宋嘉闻言脸色骤变,顾不得多说,跟着楚惊秋快步冲进屋内。 只见两个孩子躺在地上昏睡不醒。 她立即蹲下把脉,确认是迷药所致。 借着从口袋里掏手帕的动作,悄悄从空间里取出一个青花小瓷瓶。 她拔开瓶塞,将瓶口在两个孩子鼻端缓缓晃动。 “唔……” 岁岁最先有了反应,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慢慢睁开了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妈妈?我们不是在河边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她困惑地环顾四周,显然对发生了什么毫无印象。 安安也很快醒转,但他比妹妹要警觉得多,一骨碌坐起身来。 看到妈妈,猛跳的心脏才慢慢缓了下来,“妈妈,我记得是有一个人从后面用毛巾捂住了我们的鼻子,然后我们就睡着了。” 见两个孩子思维清晰,宋嘉这才松了口气。 “别怕,妈妈知道了。” 宋嘉心疼地将两个孩子搂进怀里,仔细检查他们身上是否有外伤。 好在除了手腕处有些轻微的红痕外,并没有其他受伤的痕迹。 另一边,几个婶子把赵美兰狠狠收拾了一顿,这才让她赶紧穿衣服遮丑。 见赵美兰已经穿好衣服被婶子们推出院门,宋哲这才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堂屋。 看到两个孩子已经醒来,他一把将安安和岁岁搂进怀里,声音都有些哽咽: “吓死舅舅了!都是舅舅不好,以后再也不带你们乱跑了!” 岁岁一听就急了,晃着宋哲的胳膊撒娇:“舅舅~我们没事嘛!你还要带我们玩!” “嗯,不是你的错。”安安也难得地开口安慰。 两个孩子对宋哲的依赖之情溢于言表,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已经让他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张婶走进堂屋,好心问道:“宋医生,孩子们没事吧?” 宋嘉已经从婶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数落中,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她向帮忙的婶子们道谢:“今天多谢各位婶子帮忙。不然后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孩子是被人下了迷药,现在暂时没事,但还是得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哎呦,真是丧尽天良啊,为了攀高枝,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你们娘俩还是人吗?!” “这种缺德带冒烟的东西,就该拉去枪毙!简直给我们整个家属院丢人现眼!” 婶子们越说越气,撸起袖子又教训了马银花母女一顿。 宋嘉适时制止,“各位婶子,今天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我想请大家帮我做个见证,我们要去报公安。” 她目光凌厉地扫过马银花母女,“这俩母女不仅迷晕拐带我的孩子,还涉嫌耍流氓。我会如实上报,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没问题!我们给你作证!” “流氓罪可是要枪毙的!” 婶子们纷纷响应。 赵美兰一听“枪毙”二字,顿时慌了神:“什么耍流氓?我就是想在家洗澡!是你们闯进来的!我还没告你们呢!” “呵!”一个婶子冷笑,“大白天洗澡?连盆水都没打,你这是要干洗啊?” “看看你这屋里的阵仗,别以为别人不知道你们娘俩打的什么主意!” 无非就是她们故意把宋团长引到家里,让赵美兰光着身子扑上去,再反咬一口说他耍流氓,逼他就范。 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她们早就见过无数次。 宋哲刚要动身去公安局,就见王副营长的媳妇赵美艳和婆婆林婶子带着孩子,大包小包地回来了。 赵美艳一眼看见被五花大绑的马银花,惊得手里的东西都掉了:“妈!这是怎么了?” 林婶子更是脸色铁青,看着满院子的人,又看看衣衫不整的赵美兰,气得没晕过去。 “造孽啊!我就出门买个东西,你们又给我家惹什么事了?!” 第361章 糊涂虫 张婶上前一步道:“林嫂子,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你儿子的前程都要被你这亲家给毁了!” 平日里林婶子和马银花在院里没少干仗。 可林婶子到底是个要脸面的,对上马银花这种滚刀肉,经常吃闷亏。 赵家姐妹确实人如其名,生得标致漂亮。 王副营长又是个耳根子软的,经不住媳妇枕头风,死活不肯把丈母娘和小姨子赶回老家。 其实,赵美兰想在家属院扎根的心思,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在宋哲来之前,她就经常勾搭院里的战士。 可那些能当上营长、住进家属院的,谁会要个二婚的? 这赵美兰就把主意打到年轻的新婚战士身上,惹得家属院的嫂子们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指责起马银花母女来,也是毫不留情。 林婶子一听要连累儿子前程,顿时急红了眼。 她恨不能撕了马银花——当初真是瞎了眼,结下这门亲! 这么想着,她也这么做了。 林婶子丢下手里的东西,抄起墙角的扫帚就往马银花身上招呼:“你这个不要脸的老货!还敢连累我儿子!看我不打死你!” 平时林婶子打不过马银花,如今马银花被绑着,她可要好好出口恶气。 赵美艳连忙去拦:“妈,你先别打,别打,这里面肯定是有误会!” “误会?”林婶子扫帚一转,连儿媳妇一起打,“能有什么误会?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要不是你纵容,能出这种事?!” 恰好这时,王副营长出任务回来了。 提着行李袋刚走到家门口,就看见自己老娘正挥舞着扫帚追打媳妇和丈母娘。 他赶紧冲上前拦住林婶子:“妈!您这是干什么?怎么打起美艳和她娘来了?” 林婶子气得直喘粗气:“你还有脸问?怎么不问问你那个小姨子和丈母娘都干了什么好事!” 赵美艳立刻扑进王志国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志国,你可算回来了,他们一大帮人欺负到咱家头上,把妈和妹妹打成这样,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王志国看着这副模样,心都软成一滩水:“到底怎么回事?” 赵美兰也凑过来,抽抽搭搭地哭诉:“姐夫,我今天去供销社买菜,看见沈团长家的两个孩子摔倒了,好心扶他们回家擦药,还特意让妈去通知他们家人,谁知道突然闯进来一群人,非说我们拐带孩子,还冲进我房间……” 她抹着眼泪,声音越发委屈,“我当时出了一身汗正想换衣服洗澡,他们硬说是我要耍流氓,要去告我,还把我和妈打了一顿,我们真是冤枉死了,我一个姑娘家被人这样羞辱,我、我不活了,呜呜呜——” 两姐妹哭得那叫一个泫然欲泣,我见犹怜。 把周围的婶子们都给看的呆了。 她们终于能理解王副营长为啥子耳根子软了。 家里若有这样两朵水葱似的娇花,搁谁见了能硬得起心肠不疼惜呢? 王志国立即就信了赵美兰两姐妹的话。 冷着脸看向众人,“谁允许你们进我家来的?趁我不在就合起伙来欺负我家人,真当军区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他转向宋嘉,语气凌厉:“还有宋医生,别人怕得罪沈团长,怕得罪你,平时对你们阿谀奉承拍马屁,我王志国偏不!同样是军人,谁也不比谁低一等!我小姨子好心帮你照顾孩子,你凭什么污蔑人?” 目光扫过宋哲和楚惊秋身上的军装,他咬牙道:“还带着部队的人打上门来,真当我王志国好欺负?!” 如果王志国不是这般愚蠢,轻易就被女人的眼泪流得找不着北,宋嘉倒要敬他是条汉子。 可惜,也是个被枕边风灌得晕头转向的糊涂虫。 “看来王副营长是准备包庇马银花母女了?” 宋嘉勾唇冷笑,声音清冽如冰,“或是说,是你纵容她们迷晕拐带儿童,设计陷害军官,甚至欲强迫男同志?” “迷晕?” 王志国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你在胡说什么!明明是我小姨子好心照顾孩子,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拐带?照你这么说,以后谁还敢做好人、行好事?” 他喘着粗气,“我丈母娘是去找你说过亲,你们看不上我小姨子,也犯不着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羞辱人!” “跟这种蠢货废话什么?” 宋哲不耐烦地打断,“直接报公安!事实如何,我们经得起调查。倒是王副营长,你确定要包庇她们?这后果,你承担得起?” “我当然承担得……” 王志国话没说完,林婶子一把捂住他的嘴:“承担不起承担不起!马银花母女做的事我们毫不知情!我们不会包庇,也的不会求情,要抓要判都随你们,千万别牵连我们家志国!” “妈!” 王志国不敢置信地看着母亲,“美艳被欺负,你怎么还帮外人?我看不用去报公安了,直接叫保卫科来查!” 张婶在一旁撇着嘴接话:“不用去叫了,刚刚就已经有人去报信了,这会儿估计保卫科的人都快到门口了。” 她斜睨着王志国,“你婶子我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你这么拎不清的!这么多人都亲眼看着沈团长家那俩孩子被迷晕在你家,赵美兰那贱蹄子青天白日在屋里发情,难道还能是大伙合起伙来冤枉你们家?” 林婶子差点没被自己这个蠢儿子给气晕过去。 她狠狠掐了把儿子的胳膊,“你听听!你听听!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非要护着那两个丧门星,是想把自己前程都搭进去吗?” 赵美兰一听保卫科真要来人,一下就慌得不行。 她急忙拉住王志国的袖子,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姐夫,算了吧…… 这事闹大了对你影响不好,我不想因为我和妈拖累你。我和妈受点委屈没什么,你快让他们都走吧,别耽误了你在部队的名声……” 王志国眉头紧锁:“不行!有我在,就绝不能让你和妈受这种委屈!今天这事必须查得一清二楚!” “真的不用了姐夫,你看我和妈身上还有伤呢……” 赵美兰捂着胳膊抽噎着,“你先带我们去医院处理伤口好不好?等治好了伤,我们再去保卫科说清楚,到时候我一定能证明自己清白的……” 见王志国依旧眉头紧锁,赵美兰赶紧朝赵美艳使眼色,“姐,你快跟姐夫说说啊,我真的不想连累他……” 赵美艳一看妹妹这神情,心里一沉,立刻明白妹妹这是真干了亏心事。 但那可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还有含辛茹苦把她养大的亲妈,就算她们真做错了什么,她这个当女儿、当姐姐的还真能不管? 她刚要开口帮着劝说王志国,就听外面有人说:“保卫科的人来了。” 第362章 犯法不分亲疏 赵美兰的脸色瞬间煞白如纸,被堵住嘴的马银花也像条死鱼般在地上拼命扭动。 保卫科的同志可不是好糊弄的,众人七嘴八舌地将所见所闻一一道来,再加上宋哲和两个孩子的叙述,以及楚惊秋的证词,保卫科的人很快理清了事情脉络。 当即决定将赵美兰和马银花分开审问。 军区保卫科审案子最有一套,母女俩很快就交代了实情: 原来赵美兰在老家的男人死了后,村里就开始传她克夫的闲话。 马银花没法子,怕小女儿以后会砸在手里,这才带着她投奔大女儿,想在这边先避避风头。 在军区家属院住了大半年,母女俩早就习惯了这里的好日子。 不用下地干活,顿顿能吃上细粮,比在老家强百倍。 赵美兰看着姐夫王志国对姐姐百依百顺,日子过得宽松自在,就更不想走了。 可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林婶子打从心底瞧不上这对吃白饭的母女,每天不是摔锅打碗泄愤,就是指桑骂槐地挤兑,赵美兰虽然住着舒服,心里却憋了一肚子气。 她想在军区找个对象站稳脚跟,可她二婚的身份摆着,就算有几分姿色,能在军区带家属的军官级别都不低,正经人谁会瞧上她? 那些离婚带娃的老男人,她又嫌人家条件差。 直到宋哲来了家属院,他高大帅气,还是团级军官,一下子就勾住了赵美兰和马银花的眼。 马银花去找宋嘉说媒,被宋嘉知道底细后一口回绝,母女俩心里不服气,于是就动了歪心思。 赵美兰起初想利用安安和岁岁套近乎,可俩孩子鬼精得很,根本不上她的当。 没法子,她才让马银花去黑市买了迷药,又花一块钱买通了跟去烤鱼的一个孩子,让那孩子假装被鱼刺卡住缠着宋哲。 偏巧岁岁今天想趁宋哲不注意,去小溪边偷偷练水系异能,安安不放心跟着,俩孩子离宋哲稍微远了些,这才让赵美兰钻了空子。 不得不说,这两母女真是狠毒至极。 若真让她们得逞,宋哲要么娶赵美兰,要么以流氓罪被枪毙。 就算宋家背景深厚能保住宋哲性命,这身军装也肯定保不住了。 宋嘉看着马银花母女俩被押走时那副或撒泼或哭喊的丑态,眼里全是冷冰冰的厌恶。 这两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根本不配活在阳光下。 赵美兰和马银花被保卫科的人带走,赵美艳急疯了,扑到王志国跟前哭天抢地:“志国!你快救救我妈和我妹啊!她们要是真被关起来,这辈子就完了!” 王志国呆立在原地,整个人都懵了,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保卫科刚才说的那些话。 他怎么也想不通,平时看着娇柔善良的小姨子,能想出这么缺德的主意。 那个平日里对他笑脸相迎的丈母娘,竟是这一切的推手。 再想起自己刚才不分青红皂白维护她们的样子,想起对宋嘉说的那些混账话,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狠狠扇了几巴掌。 “志国,你快说话啊!” 赵美艳见他毫无反应,哭得更凶了,“妈年纪大了,哪禁得住牢里的苦?美兰还年轻,她要是坐了牢,以后还怎么嫁人?你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救救她们吧,我求你了!” 王志国慢慢抬起头,眼神空落落的看着赵美艳。 忽然想起以前张婶曾偷偷告诉他,看见赵美兰大半夜跟一个陌生男人在巷子口拉扯。 李嫂子也跟他抱怨过,赵美兰总借故去她家串门,举止轻浮。 那时候他只当是旁人嫉妒赵美兰和他媳妇长得好看,故意挑拨。 把这些话当成耳旁风,甚至为此跟他娘吵过架,说她对赵美兰母女太苛刻。 现在才明白,人家说的都是真的! 赵美艳作为亲姐姐,怎么可能对妹妹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 她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一次次在他面前哭哭啼啼,让他对小姨子和丈母娘多加照拂,甚至在他质疑时,还说他小题大做,说他不心疼人。 “她们犯了法。” 王志国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犯了法,就该受罚。” 赵美艳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志国,你怎么能这么说?她们是我妈和我妹啊!” “你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快去找找关系,把她们保出来啊!” “犯法不分亲疏。” 王志国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只剩下决绝,“我是军人,是副营长,我不能知法犯法。别说我没能力保她们,就算有,我也不会保。” 说着,自嘲地笑了笑,“我还有什么脸去保她们?是我瞎了眼,错信了人,差点冤枉了好人,也差点毁了宋团长和宋医生的家庭…… 我没资格求情。” 赵美艳彻底慌了,她没想到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王志国,这次竟会如此强硬。 她还想再劝,却被王志国冰冷的眼神堵了回去。 “你也好好想想吧。” 王志国看着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想想你这个当姐姐的,到底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说完,他不再看赵美艳,转身走向里屋,留下赵美艳一个人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可这一次,再也没有人会像从前那样,温柔地把她扶起,耐心地哄着她了。 林婶子见儿子总算拎清了,心里那口气终于顺了。 转头瞪着还在哭的赵美艳,从牙缝里挤出个字:“该!” 说完,拉着两个孙子头也不回地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