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媳改嫁他,腹黑军官乐疯了》 第1章 穿书 【本文架空,纯属虚构,一扔就是看~】 宋依依做梦都想不到。 她买个蛋糕的功夫,就卷入了两伙中二少年火拼现场。 混乱里谁推了她一把。 她被疾驰而来的汽车迎面撞飞。 再一睁眼,面前站着一男一女。 “依依,你别误会。刚刚就是风大,沙子进瑛子眼睛里了,我帮她吹一下。” 男人一身军装,一张小白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 话音刚落。 男人身旁留着齐耳短发的女人跟着点了下头。 “是啊,你别多想。我跟泊文从小一起长大,要有什么早都有了,哪还有你什么事,我俩那是纯洁的革命友谊。” 女人一边说话,一边大大咧咧的拍了男人后脑勺一巴掌,“是不是啊,岑泊文?” 男人不甘示弱,顺势也抬手拍了回去。 “当然!我可不喜欢假小子!我跟你,比亲兄弟还亲,比纯哥们还纯...” 这一下力道很大,女人眼神变了变。 很快她又无所谓的撇撇嘴。 “嘁!我可比你大三岁,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是小屁孩。别忘了,小时候我还手把手教过你吃饭呢,叫声爸爸听听!” “你还好意思提,最后饭不都是进了你嘴里,我是饿着肚子回家的,有你这么当兄弟的吗?”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旁若无人的回忆过去。 说着说着开始勾肩搭背。 宋依依懵了两秒。 第一反应就是低头检查自己的蛋糕。 搪瓷盆还在。 她长舒一口气。 刚刚发生的事,一定是她熬夜看小说,脑子劈叉了。 打开盆一看,不对。 这不是她的搪瓷盆,她买的是新的,这个都旧了。 而且里面装的是红烧肉和米饭。 再抬头环视一周。 灰扑扑的院子、砖瓦墙平房、竹竿搭的晾衣绳上是劳动布工装。 军绿胶鞋倒插在墙头晾晒。 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宋依依还没搞清楚状况,脑袋就一阵眩晕,走马灯一样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 “咣当”一声。 搪瓷盆掉在地上的声音吸引了打闹的两人。 红烧肉在土里滚了两个圈,原本诱人的色泽瞬间变的黯淡。 岑泊文先一步冲过去,“依依,怎么了?” 康瑛站在原地没动。 她看着捂着头蹲在地上、一脸惨白的宋依依,忍不住小幅度翻了一个白眼。 还真是会装柔弱。 长了一张狐狸精似的脸,还这么会演。 真是妖精转世。 这个宋依依一来,一向不开窍的岑泊文就像忽然长了情丝。 康瑛牙都快咬碎了。 明明跟岑泊文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是她! 岑泊文今年二十二岁。 除了自己,身边从来没有别的女人。从前偶尔有,很快也都识趣走开了。 为了等岑泊文娶自己,她不知道跟家里闹了多少回。 眼看就要成功了。 上个月岑泊文出任务之前,她跟家里人大吵一架,顺理成章跑到姑姑家住。 岑泊文跟姑父同一个军区大院。 那时候看到眼睛红红的她,岑泊文还笑着半开玩笑:“瑛子,家里又逼你相亲了?实在不行,等我出任务回来,你带我回你家,就说咱俩看对眼了呗!” 很明显。 岑泊文已经有了跟她结婚的打算! 但这一切,都被突然从天而降的宋依依毁了。 自己在家数星星盼月亮的等岑泊文回大院。 结果,他竟然带了女人回来。 大院里的人觉得稀奇,问的时候,岑泊文还满面春风的解释:“宋依依是咱们顾副团长的妹妹,也是我对象。” 她从来没有在岑泊文脸上见过那样的神情,好像宋依依是什么宝贝,得捧着护着一脸珍而重之。 “依依年纪小,以后住在一个院子里,大家要多照顾她一点,谁都不许欺负她啊!” 岑泊文的话,就像一把尖刀,硬生生剖开康瑛的心。 哪怕是再经历一次,依旧痛彻心扉。 康瑛攥紧了拳头暗暗发誓。 岑泊文只能是她的! 上辈子是,这辈子也只能是! 宋依依? 不过就是她和岑泊文感情的垫脚石罢了。 既然重生了,她绝对不会重蹈上辈子的覆辙——一定尽早让宋依依消失! 康瑛很快收敛好表情,语气紧张的跑过去,一把撞开要抱宋依依的岑泊文。 “晕倒了就送去卫生所啊,愣着干什么。” 岑泊文像是才反应过来,眨了两下眼睛说:“对对对,我背她!” 他刚伸手。 康瑛已经背起宋依依,咬牙切齿道:“行了,被人看到对你影响多不好,我来!女孩子就是麻烦,不像我,不会拖你后腿。” 宋依依被迫接收了很多记忆。 以她十几年书虫的丰富经验,很快搞清楚了状况,那就是——她穿书了! 穿书前下楼买蛋糕,宋依依正戴着蓝牙耳机听小说。 书名太长,她没记住。 但她看了简介,女主名叫康瑛,男主岑泊文。 年代文。 讲的是女主康瑛不同于世俗女子,先经商发家致富,后暗恋成真与青梅竹马修成正果一胎四宝。 爱情事业双丰收人生赢家的故事。 书里,与她同名同姓的宋依依,是对男主死缠烂打的白莲花女配。 岑泊文出任务,地点刚好在原身老家附近。 原身大哥顾丞则托岑泊文捎些钱票给家里。 结果原身对岑泊文一见钟情。 非跟着来部队,借口探亲。 回来路上原身生病发烧,岑泊文贴身照顾。 一来二去。 岑泊文就被宋依依迷了心窍。 书里有解释。 岑泊文是年轻不懂事,误把怜惜之情当爱情。 再加上书里写,原身很会装乖巧是朵大白莲花,哄骗了男主。 书里两人后面还结了婚。 婚后,原身好吃懒做,在家什么也不干,花钱还大手大脚的。 甚至拿男主的工资补贴娘家人。 岑泊文为了她,铤而走险跟康瑛合伙做生意。 原身疑心重爱吃醋,三番五次因为康瑛跟岑泊文吵架,甚至去军区举报岑泊文。 是康瑛担了所有责任,岑泊文才没被处分。 男主对原身心灰意冷,全身心投入事业和前途。 这件事没多久后,可能是‘老天’开眼,原身出事意外身亡。 书里刚写到原身是怎么死的。 宋依依就自由落体穿进来了。 她趴在康瑛背上,听着康瑛“哼嗤哼嗤”的喘气声,想起刚接收的原主的记忆。 事情并不是书里写的那样。 第2章 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这件事,还要从半个小时前说起。 原身在家做了红烧肉,打算送一些给岑泊文这个‘对象’。 一进院子,原身就撞见岑泊文捧着康瑛的脸,嘴巴都快贴上康瑛的眼睛。 原身转身就走。 但当时正值午休时间,院子里静悄悄的。 脚步声一响起,岑泊文就转头看过来。 慌忙中,原身加快了脚步,想要装作没看到。 康瑛在身后大喊一声:“宋依依,你别走!” 还冲过来拽她胳膊。 拉扯中,原身脑袋磕到了墙上。 想到这里,宋依依彻底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文字的篡改能力是真的强。 先不说别的,单单就岑泊文已经有对象了,康瑛依旧跟他勾肩搭背。 当着岑泊文夸原主长得好看。 背着岑泊文说他俩二十几年感情无人能敌。 炫耀两人都是城里人。 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 这娘们就不是什么好人。 巧了。 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原身只是撞了一下头,估计很快就会清醒,到时候她应该就能回去了。 宋依依决定,在这短暂占有原身身体的时间里,做点有意义的事。 她悄咪咪睁开眼。 不动声色的往康瑛身上压了又压。 冷不丁的重量,让康瑛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好在岑泊文及时扶了一把。 “瑛子,要不我来背吧。” 岑泊文一脸担忧的双手护着宋依依,就差把她圈在怀里抱起来了,一点都没留意康瑛额头上豆大的汗珠。 康瑛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几步路的事儿,少唧唧歪歪。我不帮你,谁还能帮你。” 她才不会让两人有肢体接触的机会。 宋依依看着瘦,背起来沉死了。 更何况,她都能感受到压着她的曲线。 这要是岑泊文背,又要被勾引的心猿意马了。 康瑛不由怀疑宋依依是故意装晕。 一个农村长大的土包子,不入流的手段倒是层出不穷。 她勉强笑了笑,转移话题道:“怎么,心疼我了?” 岑泊文满心满眼都是‘昏迷’的宋依依,脱口而出:“一边去,你皮糙肉厚的,摔一下也没什么。我家依依不一样,她身娇体嫩的,摔坏了我得心疼死。” 康瑛白了他一眼。 要不是背上还有宋依依这个累赘,她现在都跳起来勒岑泊文脖子了。 以后他会后悔说过这样的话。 “咱们好歹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你可真重色轻友,对象比兄弟还重要是吧?” 岑泊文并没有回答康瑛的话。 因为卫生所到了。 “医生,你快帮依依看看,怎么站着站着就晕了?是不是没吃饭?她前段时间刚生过病……” 进了部队卫生所,岑泊文立刻拉过里面的医生,事无巨细的描述宋依依的症状。 康瑛艰难的上了台阶。 她径直往里间走去,想把宋依依放在床上。 “啊!” 岑泊文正说到宋依依那会儿撞了头,里间就传来一声尖叫。 他跟医生对视一眼,齐刷刷往里跑。 “怎么了怎么了?” 看到里间的场景,岑泊文先是愣了一下,很快上前去抱坐在地上满手都是血的宋依依。 只是还没碰到宋依依,她就打开他伸过来的手。 她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 还往后退了两步。 “泊文哥哥,我做错什么了吗?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说话间,宋依依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 即便是在生气,她的声音也不大,语气里满是委屈和难过。 岑泊文听的心都要碎了。 他连忙问道:“依依,你在说什么啊?乖,先过来,让医生帮你看看。” 他的眼神落在宋依依沾了血的手上。 这边吵闹的动静,很快就将卫生所里的其他医护人员和看病的人群吸引过来。 大家都围在门口张望。 看到血又是一阵喧哗。 “这不是岑副营长和他对象吗?怎么见血了?!” “不知道,刚刚王营长侄女背着岑副营长对象过来的,小姑娘好像晕倒了。” “王营长侄女?就是老跟岑副营长勾肩搭背的那个?” “对。” “打架了?因为岑副营长?” 这个疑问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岑泊文身上。 岑泊文无奈的说:“没有,别乱说。医生,先看看依依,她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没等医生上前。 宋依依又慌忙往后退了一步。 她语无伦次的解释:“泊文哥哥,我中午找你,真的只是给你送红烧肉。我...我不知道你跟康瑛姐姐在一起,我...我不是故意看你们亲嘴的,我不是故意的...” 此话一出,不仅围观群众沸腾了。 仰着头站在一旁的康瑛也急了:“宋依依,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闭嘴!” 这话也是能乱说的吗? 宋依依真是一点脑子都没有! 她是真生气了。 那会儿背着宋依依进来放到病床上,她想凑近看看宋依依是不是真的晕了。 刚靠近,宋依依就突然抬起了头。 宋依依的额头很硬,一下子撞到了她的鼻子。 巨疼无比。 血也是立马流下来的。 宋依依手上的血,全是她的! 岑泊文但凡看她一眼,就会发现她才是需要医生的那个! 康瑛的嗓音又尖又利。 宋依依被吓的一个颤抖,一屁股坐在了病床上,脸色也惨白了不少。 岑泊文又是心疼又是头大。 早知道依依会误会,康瑛眼睛迷了就让她自己揉一揉,再不济水洗一洗也行。 “依依,我不是跟你说了么...” 岑泊文试图解释。 宋依依哪里会给他说话的机会。 她颤抖着抬起手,指向康瑛道:“泊文哥哥,康瑛姐姐亲口跟我说,她跟你才是绝配。” 宋依依的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流。 她哭的梨花带雨,说话断断续续的:“泊文哥哥,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才认识几天,我不想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我...呜呜...我还是把你还给康瑛姐姐吧!” 周围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从古至今,爱八卦是刻在每个国人心里的基因。 尤其是部队大院这种地方。 众人都等着看好戏。 一边是顾副团长的妹妹,岑副营长亲口承认的对象。 一边是王营长的侄女,从小跟岑副营长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他会选谁? 第3章 早点登记结婚 有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果然还得是岑副营长,一憋就是二十几年,不出手还好,一出手就是俩!” “岑副营长不是在跟顾副团长的妹妹处对象吗?那这王营长的侄女,是咋回事?” “咋回事,你看看岑副营长那张脸就知道了。” “什么意思?” “啧啧,这你都不懂。” 那人没听懂,岑泊文却是听懂了。 部队里不少人在背后偷偷议论,他年纪轻轻就能胜任副营长,全都是靠着当政委的小叔。 说他长着一张小白脸,一看就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主。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些话,他心里一清二楚,但因为不是事实,从来没有在乎过。 可现在,他们竟然当着他的面,暗暗嘲讽他找对象也是靠脸。 他有些难以接受。 议论声越来越大,对三人关系的猜疑,也逐渐变的离谱。 岑泊文脸色已经冷下来。 生活作风问题,在这个年代可是很严重的事。 “依依,你别乱说了。我跟康瑛只是一起长大的朋友,你刚刚看错了,我跟她什么都没有。” “康瑛被沙子迷了眼睛,我帮她吹吹而已。同志之间,就应该互帮互助,不是吗?” “无论是谁,我都会帮忙的。” 岑泊文说完,就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朝着宋依依走了过去。 “哪里受伤了,我看看。” 他的语气强硬,想就此揭过这件事。 毕竟这种事全凭一张嘴,解释是解释不清楚的,清者自清。 时间久了,自然能看清人心。 岑泊文刚要拉到宋依依的手,就被她一个闪身躲开了。 她抢过他的手帕,自顾自擦起来。 宋依依哭过的眼眶红红的,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她没再说话。 但周围人看的清楚,这女同志明显是被岑副营长警告的语气吓到了。 时不时还抽抽噎噎两下。 众人面面相觑,对刚刚宋依依的话又信了两分。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宋依依,我跟泊文清清白白,你的心思怎么那么龌龊呢。” 在医生的帮助下,止住鼻血的康瑛愤愤开口。 “你这样闹,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泊文的感受...” 康瑛话还没说完,就被岑泊文冷冷打断:“够了!我对象我自己照顾,康瑛,你先回去。” 刚刚那番话,康瑛是故意当着众人面说出来的。 一来为自己解释。 二来让岑泊文看清宋依依的无脑,她绝不是良配,娶回去只会增添烦恼。 康瑛没想到,岑泊文竟然会凶她。 明明她才是为了他好的那个人。 康瑛一阵心酸,胸膛上下剧烈起伏,满眼受伤的盯着岑泊文。 这一次,岑泊文依旧没有看她。 半晌,康瑛笑了一下,“行,那我先回去。” 走到里间门口,她又转头看了一眼宋依依,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说:“依依,我性子直,跟泊文他们这帮兄弟一直都是这样说话的,你别介意。” 她等了几秒。 宋依依像是没听到一般,低着头装鹌鹑。 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上不了半点台面。 偏偏因为她那张纯欲的脸,别人只会觉得她可怜。 甚至有人觉得康瑛脾气差,在旁边窃窃私语。 她一阵心梗,咬着牙冲出卫生所。 没热闹可看,围观群众很快散开。 看病的看病,爱八卦的,悄悄躲在一起嚼舌根。 在岑泊文的要求下,医生认认真真给宋依依做了检查。 “没什么问题,岑副营长要是不放心,可以再去军区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 等医生一走,宋依依朝着岑泊文招手:“泊文哥哥,你过来。” 岑泊文已经调整好情绪,面色也缓和了不少。 看着宋依依乖乖巧巧的样子,指责的话到了嘴边,就都咽了下去。 “依依,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丞则不在,宋依依又是他带到部队的。 要真是出点什么事,他都没法跟顾丞则交代。 那会儿康瑛推她那一下,力气着实大了些,下手没轻没重的。 宋依依一手抚上脑袋,看向岑泊文的眼眸清亮明净,“还好。泊文哥哥,你相信我吗?” 岑泊文点点头,“嗯,你是我对象,我不相信你相信谁。” “你带我回来的那天,康瑛姐姐告诉我,她喜欢你。” 宋依依直勾勾盯着岑泊文,一字一句说道:“她还说,你们二十几年的感情,我比不上。” 这番话太过直白。 岑泊文一时没说话,顿了顿才说:“不会的,依依,你肯定是听错了。 康瑛大大咧咧,说话嘴上没个把门的。她经常这么说,我们关系好的兄弟都知道,她在开玩笑。 你跟她还不熟,等时间长了,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岑泊文稍显慌乱的转身要走,“你好好休息,我得回去了。等下午训练结束,我再去你哥家看你,好好养着。” 果然,一遇到这种事,大部分男人第一反应就是逃避。 岑泊文这是不相信康瑛喜欢他吗? 并不是,他仅仅是享受两个女人围着他转的过程罢了。 宋依依眸子里闪过一丝轻蔑,抿了下唇快速说道:“那我要是非让你在我跟康瑛之间选一个呢?” 原本这句话,她不该说的。 原身想跟岑泊文维持这样的塑料关系,她这句话一出,那层薄薄的窗户纸就破了。 但她实在为原身感到不值。 就这么嫁给岑泊文,可是会赔上一条命。 果然,岑泊文脚步顿住了。 他一直背对着宋依依,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大概过了两分钟,岑泊文才转过身来。 这次他直接坐到了宋依依身旁,脸上的表情也无比认真,嗓音温柔:“依依,等你哥回来,我就去提亲!我们早点登记结婚,你搬来跟我一起住,我们好好过日子。” 岑泊文有些激动。 他想,他都这样了,宋依依肯定能看到他的真心。 这一刻,岑泊文是真的想娶宋依依。 在宋家村看到她的第一眼,岑泊文就沦陷了,他还从来没有对一个姑娘有过这样的感觉。 宋依依长得好看,性格温顺乖巧,是他想娶回家当妻子的人。 卫生所的人走的差不多。 岑泊文深吸一口气,朝着宋依依伸手—— 第4章 二十八岁就当上首长的人 岑泊文的反应,有些出乎宋依依的预料。 她原本以为岑泊文会和稀泥。 再好一点,不过是发誓诅咒作保证。 果然,时代不一样,到底是有些鸿沟的。 岑泊文朝着她凑过来。 宋依依眼睛一闭。 张嘴就要大声喊“非礼”“流氓”。 只是刚喊出一个字,就被一道冷沉淡薄的嗓音截胡:“你们在干什么?” “咣当”一声。 宋依依睁开眼,入目就是岑泊文涨红着一张脸,跌坐在地上的样子。 他有些幽怨的抬头,看向门口的人道:“小叔,你怎么来了?” 宋依依跟着转头看去。 卫生所里间的门有些窄,从外倾洒进来的阳光,此刻被来人遮挡的严严实实。 逆光之下,她半眯着眼睛看不清那人容貌。 但视线依旧被那双大长腿和宽肩窄腰所吸引。 岑泊文穿的是作训服。 那人是常服。 宋依依的眼睛就是尺,据她粗略目测,岑泊文的身高在一八五左右。 来人居然比岑泊文还要高出一些。 不是说这个年代的人都吃得少,长不高吗? 怎么这个部队都是巨人。 打量间,那人又开口了:“你闹出的事,自己不清楚?” 声音冷冽犀利,平淡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 岑泊文一听,立刻从地上起身站的笔直,讨好的笑着:“小叔,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也知道,我跟依依...” “跟着。” 来人显然没有要听他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清清冷冷的两个字后,转身就往外走。 这一次,宋依依看到了他的侧脸。 是一张冷隽疏离的面容,骨相立体、薄唇高鼻。 “依依,你自己能回去吗?” 岑泊文掸了掸身上的灰,转过头来问她,又往卫生所外间看了一眼。 显然很急。 宋依依摆摆手,“能。” 她示意岑泊文赶紧走。 戏已经演完,她一秒钟都不想多看岑泊文那张风流的脸。 “你们一起来。” 低沉磁性的嗓音,再次从外间传来。 宋依依眨眨眼,一脸疑问的指向自己,用眼神询问岑泊文。 岑泊文勉强扯唇,小小声道:“依依,我小叔是政委,一定是刚刚你跟康瑛在卫生所吵架,被他知道了。” 他就知道。 那会儿卫生所那么多人,指定得被碎嘴子拿出去嚼舌根。 宋依依伸着脑袋往外看了一眼,站起身越过岑泊文,径直朝着外间走去。 岑泊文快速跟上。 “政委是你亲小叔?” 宋依依跟岑泊文不远不近的跟在身后,她看向那道笔挺颀长的背影,忍不住发出疑问。 这年头,能坐到那个位置的,怎么着也得四五十岁了。 前面那人,怎么看怎么不可能是那个年纪的。 也不怪她有这样的疑问,几乎每个看到岑樾的人,都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岑泊文微微侧身,压低声音道:“对,我亲小叔。我小叔比你大哥还小两岁,他们是搭档,整个南部战区,就属他俩年纪最轻,但军功一点不比别人少!” 宋依依点点头,一脸若有所思。 原身的大哥名叫顾丞则,今年三十岁。 为什么跟宋依依不同姓?因为他们是重组家庭的小孩。 原身一出生,母亲就过世了。 原身五岁的时候,宋父跟顾母结婚。一起搬到宋家村的,还有十五岁的顾丞则。 记忆里,并没有出现恶毒后妈的桥段。 顾母性子恬静温柔,跟教书的宋父性情很合。 顾丞则比原身大十岁,可以说,原身是顾丞则看着长大的。 印象里,这个大哥随了母亲的性子。即便后来当了兵,身上也是温润如玉的气质。 宋依依想起一件事。 原身之所以要来大院,跟大哥顾丞则有很大的关系。 “依依,走,进去了。” 岑泊文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宋依依的思绪。 她抬头一看,发现他们已经进了一栋楼,站在办公室门外。 不知什么时候,前面带路的男人已经坐在了办公桌后的椅子上。 岑泊文带着宋依依进去,还顺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两人规规矩矩的站在办公桌前。 “小叔,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的。” 岑泊文站的笔直,但语气油腔滑调的。 宋依依微微垂着头。 她不想破坏原主乖乖女的人设,生怕一抬头,别人就看到她眼里无所畏惧的神色。 眼前这位,可是二十八岁就当上首长的人,实力自然不容小觑。 放在办公桌上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敲了两下。 岑越淡冷的嗓音传来:“你说。” 岑泊文明显松了一口气,笑着将中午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他挺啰嗦的。 就连宋依依是怎么撞到脑袋的,都事无巨细的说出来。 宋依依最烦这样的人。 再加上原身做好了红烧肉,先给岑泊文送的,这具身体还没吃午饭。 她不想站着了。 岑泊文滔滔不绝,说着说着发现小叔的视线,一直落在身侧。 他一转头,没看到人。 “依依呢?” 再低头一看。 嚯! 她什么时候蹲下的? 岑泊文连忙去拽她,“小叔,依依她身体不好,刚刚都晕了...” 宋依依蹲在地上没有动,抬起脸往办公桌那边瞄了一眼。 男人也在看她。 墨色的瞳眸深不见底,浑身散发着优雅冷峻的气质。 宋依依这会儿才看清他的脸。 标准的三庭五眼,面部轮廓深邃。 只是那双英挺的眉毛微微蹙起,神色淡漠看不出喜怒,整个人气场森冷疏离。 这真的是做政治思想工作的人吗? “泊文,那边有凳子。” 岑樾收回视线,从凳子上站起身。 岑泊文一听这话,连忙去旁边找凳子,还不忘嘱咐宋依依:“先别动,我去搬凳子。” 他生怕宋依依一站起身,就又晕了。 不大的房间里响起脚步声和倒水声。 宋依依没听岑泊文的,等岑泊文端了凳子过来,她毫不费力的站起身,一屁股坐下。 刚坐下,面前就出现一个杯子。 端着水杯的那双手骨节修长,只是虎口,有一个很明显的牙印。 像是陈年旧伤留下的疤痕。 宋依依脑海里一闪而过什么东西,莫名让她觉得这个疤痕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第5章 你怎么想的? “依依,快接啊。” 岑泊文站在一旁,看着宋依依愣神的样子,忙不迭出声提醒。 宋依依这才接过水杯,抬眸看了岑樾一眼:“谢谢。” 她端起来喝了一口,甜滋滋的,是糖水。 岑樾很快坐回办公桌后面,一边慢条斯理的卷袖子,一边问岑泊文:“打算怎么处理?” 不管真相是什么,影响已经造成了。 团里自然是不会放任这种破坏风气的传言继续散播。 岑泊文心里也清楚。 他握了握拳,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大声汇报道:“报告政委!事情因我而起,我想好了,我要跟宋依依同志建立更深的革命友谊!我要跟她结婚!” 宋依依被岑泊文震的耳膜疼,忍不住斜了他一眼。 岑樾倒没有太大反应,面上波澜不惊的,“这就是你解决问题的办法?这件事你跟宋同志商量过没有?跟她的家人商量过没有?” 岑泊文瞬间恢复嬉皮笑脸:“还没来得及呢,大哥不是出任务还没回来嘛。” 对于“大哥”这个称呼,岑泊文叫的异常顺口,脸皮也是无比的厚。 他笑着看了宋依依一眼,继续道:“我跟依依说了,等大哥回来,我就提亲!至于家人,一会儿我就带依依给家里发电报。” 宋依依坐在旁边专注的喝水。 她倒不是没有想法。 只是现在事情还是按照原书情节在发展,从头到尾她也没说过一个字,全都是岑泊文一厢情愿。 她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偏偏有人不乐意。 岑泊文说完,岑樾什么都没说,双手放在办公桌上,有意无意的摩挲着虎口的伤疤。 他的袖子卷起来后,手腕上那道细细的疤也露了出来。 半晌,才不温不火的说道:“宋同志,你怎么想的?” 办公室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紧张。 宋依依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用最无辜的眼神看向岑泊文,还伸出手拽了拽他的衣角。 岑泊文低头,轻声安慰:“没事,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她那副乖巧的样子,看的岑泊文心尖痒痒的。 他又忍不住对着岑樾说:“小叔,依依胆子小,你太严肃了,她会害怕的。要不然我先带她走,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给队里一个交代!” 办公室又安静了几秒。 宋依依一直没抬头,只听见轻微的敲击桌面声,随后是清润磁性的嗓音:“泊文,你先出去。宋同志的意愿,当然要听她自己说。” 岑泊文还想再帮宋依依说几句,一对上小叔那冷沉的脸色,有些怂了。 他抿了抿唇,讪讪笑着安慰:“依依,我去外面等你,小叔问什么,你说什么就是,别怕。” 说完,岑泊文就快速出去了。 那架势,倒像是落荒而逃。 办公室的门被岑泊文从外拉上,里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宋依依垂着眸等了一会儿。 对面的男人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她才不情不愿的抬头,“首长,要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她多多少少有些不耐烦。 想装原主的乖巧,但往日里跋扈惯了,到底是会露出一些破绽。 岑樾直勾勾的盯着她,狭长的眼眸微眯:“你大哥走了一个月,不想知道他的近况?” 他拉开抽屉,将一封信放在桌上。 大哥?顾丞则? 宋依依眨了眨眼,站起身走过去,看都没看,将信封折起来塞进口袋里。 “谢谢首长。” 只是收了信,别的她一句都没有多问。 岑樾眼里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但稍纵即逝。 “宋同志,你跟泊文的婚事不急于一时,不要随便做决定。” 岑樾的声线轻缓,“我已经给他家里打过电话了,泊文母亲过两天就到。你父母那边,需要我帮忙通知吗?” 宋依依垂着眼睫,听到前一句,还以为岑樾作为政委,会公平公正尊重她的选择。 听完后半句,就知道是她想多了。 原书里,岑樾这个名字也出现过,在原身死的时候。 在原身跟岑泊文结婚的时候。 都是以长辈的名义。 结婚审批需要岑樾签字,岑泊文第一次递申请上去,拖了好些天都没动静。 岑家的人,当初都觉得原身配不上岑泊文。 岑樾应该也是,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打电话通知。 “首长,他母亲到不到,都不影响我的决定。” 宋依依不悦皱眉:“我跟岑泊文结不结婚,取决于我和他。” 她说话声音不大,但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视线相撞,宋依依在岑樾的眼睛里看到一丝笑意。 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多看几秒,才发现没有。 是嘲笑? 宋依依一股无名火,张嘴想要辩解,肚子就先投降了。 “咕咕咕...” 饿扁了的肚子发出抗议。 宋依依:“.......” 还没上阵,气势就已经输了。 岑樾的唇角向上勾起,顺手拿过桌上的铝皮饭盒,一一打开推到宋依依这边,“好,知道了。还没吃午饭?红烧肉做好了先给别人送,也不看看有没有人领你的情。” 宋依依越来越怀疑,岑樾这个首长是怎么当的。 就他这样做思想工作,没事的人也能被他调教出事。 “首长,岑泊文是你亲侄子吗?你就不怕这样说,我出门就跟岑泊文掰了。” 宋依依嘴上说着,眼睛却在面前一字排开的事物上打转。 饭菜还冒着热气。 玉米胡萝卜排骨汤的香气一个劲往鼻子里钻。 除了汤,还有两道菜,分别是粉蒸肉和蛤蜊蒸蛋。 这年头并不富裕,这样的饭菜应该是首长才有的待遇。 岑樾慢条斯理的拿出筷子勺子,用开水烫了一遍才递到宋依依面前。 “求之不得。” 他慢悠悠说出四个字。 就知道姓岑的都是一条腿。 宋依依肚子饿的时候,别的事都靠边站。 她接过筷子勺子不客气的吃起来。 一口鲜甜的排骨汤下肚,空荡荡的胃瞬间舒服不少。 岑樾坐在她对面,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说出口的话,差点让宋依依一口蒸蛋喷在他脸上。 “嫁给岑泊文,就能让你忘了对你大哥的感情?” 第6章 原主喜欢的人 “咳咳...咳..咳...” 一口蛋呛进气管。 宋依依憋的脸都红了,剧烈的咳嗽起来。 因为难受,眼睛都红了一圈,泪水瞬间涌上来。 她连忙端起一旁的水,一口气灌了下去。 宋依依接收原主的记忆后,之所以觉得原主即便跟岑泊文结婚,也不会因为康瑛去作去闹,原因就是岑樾说的那句话。 原主根本就不喜欢岑泊文。 原主喜欢的人,是那个继哥顾丞则。 这样的感情哪怕放在后世,多半都不会被允许,更何况现在。 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许是记事起,知道顾丞则不是她的亲大哥,仍旧温柔细心的对待。 又或者是他穿上军装,温和清润的面庞在记忆里太过深刻。 还有可能是十五岁那年。 原主上山玩,山洪冲垮了山体。 顾丞则刚好休假,不顾自身安危,找了她两天一夜,抱着奄奄一息的她回家的事。 找到她的时候,她手上还有很深的勒痕。 脖子腿上也全是伤口。 等她醒来,家里人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原主却说不上来。 那两天的事,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她忘了。 记忆里,只有顾丞则背着她回家的样子。 他的背是那么宽阔温暖。 他一句句安慰,至今都熨贴着原主的心。 十五岁之前,原主上山下河,匪的全家直摇头。 但自从顾丞则把她从山洪里救回来后,她就转了性子。 变成了现在乖巧温顺的样子。 大哥当兵后,每年探亲假都会回宋家村。 每次回来,都会给她带礼物。 夏天是城里流行的布拉吉连衣裙、的确良衬衫。 冬天是很贵的进口羽绒服。 小东西小玩意更是层出不穷,五颜六色的发卡都一大堆。 有段时间原身在准备高考,父亲讲课太过笼统,她总会缠着顾丞则。 门前的梧桐树下,他握着笔,一点点掰开了揉碎了,对她讲晦涩难懂的题。 冬天,继母总会给她和大哥一人织好几件毛衣。 原身就跟着学,一个冬天织了一条歪歪扭扭的围巾,收尾还是继母来的。 她不好意思送给大哥,一直放在床头。 顾丞则探亲假回来几天。 走的时候,她看到那条围巾被他缠了好多下,骄傲的围在脖子上,嘴巴都捂的严严实实。 村里人问:“丞则,怎么把毛裤围在脖子上?” 他很自豪的抬抬下巴,“这是我们家依依织的围巾,仅此一条。” 记忆里,他的笑那么耀眼。 临走,顾丞则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依依,围巾很好看,大哥很喜欢。” 明明漏风。 明明那么丑。 少女心事在时间长河里,一点点增长膨大,直到无处遁形。 但这样的喜欢,注定只能默默藏在心里,自我消化。 在这个时代,永远都没有重见天日的那天。 原主心知肚明,也没打算说出来。 但她今年已经二十岁了。 大哥不结婚,继母已经愁的整宿整宿睡不着。 继母时常拉着她,那么温柔的人,满面愁容的抱怨:“你大哥真是太不听话了,他今年都三十岁了。别人像他这个年纪,孩子已经满地跑了,他一点动静也没有。难道以后他要一个人过吗?老了怎么办?他也不想想,再过几年我老了,谁帮他带孩子啊。” 每次去城里,继母都要给大哥打电话,不厌其烦的跟他提找对象的事。 大哥似乎很忙,每次都敷衍了事。 催不动大的,两人便将心思放在了原主身上。 父亲还说:“你是女孩子,跟你哥不一样,你更着急。” 父亲开始张罗她的婚事。 他在教过的学生里,物色合适的人选。 原主见过一两个后就不愿意再去了。 父亲问原因,她只说不合适、没有眼缘。 后来拒绝的次数多了,父亲起了疑心,等她不在家的时候,翻看了她的日记。 那是岑泊文帮顾丞则送钱票的前一天。 知道真相的父亲颤抖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将她的日子撕了粉碎,全都扔进灶火烧掉了。 父女俩爆发了自原主出生二十年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第二天岑泊文的到来,变成原主的救命稻草。 她想逃离那个家。 因为没办法面对父亲,更没办法面对继母。 继母不知道父女俩吵架的原因,在她跟着岑泊文走的时候,还细心叮嘱:“去散散心也好,妈给你大哥发电报,你跟着大哥住。” 背着岑泊文,继母低声说:“依依,记着有事先跟你大哥商量。处对象是大事,让你大哥多帮你把把关。” 直到他们离开,父亲都没有再跟她说一句话。 只是这件事除了原身和父亲,没有任何人知道。 岑泊文都不知道。 岑樾是怎么知道的? 宋依依抬眼,四目相对,岑樾墨色的瞳眸深不见底。 她从他的脸上窥探不到任何信息。 “首长,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宋依依眼里覆着一层轻薄潋滟的水光,仰起脸一字一句道:“首长要是没什么正事,我就先走了,我对象还在外面等我。” 她站起身,转身拉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 门一打开,岑泊文那张脸就出现在眼前。 看到宋依依,他没心没肺的笑笑:“走,我送你回去。” 宋依依没让岑泊文送。 他还要训练,她自己循着记忆回了顾丞则的家。 顾丞则是副团,宋依依来之前,就申请了家属住房。 她一进门,就直接冲上床,蒙上被子酝酿睡意。 回来的路上,宋依依就认认真真想了一通。 回去的办法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外界刺激或者睡一觉。 许是新申请的住房,顾丞则的东西很少。 床上的被单都是军绿色。 书桌上放着不少书,还有一支钢笔。 宋依依认得那只。 原主记忆里,梧桐树下少年修长的手握着它,笑着抬起手敲在她额头,“专心点。” 宋依依意识越来越模糊。 她想回去。 她想她的搪瓷盆蛋糕。 她想知道她的身体到底怎样了。 再睁眼,宋依依急忙打量周围—— 第7章 他们还是要结婚? 看到那支钢笔,她的心迅速沉了下去。 看来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 宋依依多少有些烦躁,她并不想继承别人的人生,也不想待在这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年代。 “依依,依依,起床了吗?” 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那不着调的语气,宋依依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她重新躺下去,用被子蒙住脑袋。 岑泊文锲而不舍的在门外喊:“依依,我给你带了早饭,刚从食堂拿回来的,还热乎着呢。” 尽管知道宋依依看不到,岑泊文还是拎着饭盒挥舞了两下。 他太高调了,大清早院里的人来来往往,路过都会跟他打招呼。 “岑副营长早。” “早。” 岑泊文笑的吊儿郎当。 “岑副营长,给对象送饭?真是好男人啊!” 有上了年纪的大妈调侃。 岑泊文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点点头道:“是啊王婶,我今天休息,想带依依出去逛逛。” 老式建筑不隔音,即便蒙着被子,岑泊文的每一句话,都清晰的传进宋依依耳朵里。 她不想理,但也睡不着,有些烦躁的卷着被子扑腾。 很快,又传来对话声。 “泊文,你在等依依?” 听到这句话,宋依依的雷达瞬间亮了,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对话还在继续。 “嗯,你怎么来了?” 岑泊文的声音突然不雀跃了,听起来还有些不悦。 宋依依三两下蹦下床,掀起窗帘缝隙向外看去。 果然,又是康瑛。 “我来看看依依,还有,昨天的事,我想当面跟她道歉。” 康瑛今天一反常态,并没有见了岑泊文就勾肩搭背。 昨天还穿着长裤长袖的人,今天一身碎花连衣裙,脚上还踩着小皮鞋。 她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微红着脸柔声道:“我不想她误会你。” 从宋依依这个角度看下去。 她能看到康瑛嘴唇上红红的,应该是口红。 岑泊文有些意外,仔细打量了她一番,笑着道:“这才对嘛,以后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跟依依好好相处,大家都是哥们。” 他抬手,拍了拍康瑛的肩膀,“今天怎么穿的这么花哨,要去相亲?这次是谁家的,要不要哥们给你把把关?” 康瑛脸上的笑淡了些,刚要解释,面前的门“吱呀”一声打开。 宋依依三两步走出来,抢过岑泊文手里的饭盒,语速很快的说:“泊文哥哥,你来啦?走,进去陪我吃早饭。” 她故意拽着岑泊文的袖子,举止亲昵。 岑泊文受宠若惊,脸上笑开了花:“好、好。” 两人旁若无人的进了屋。 屋里摆着一张四方桌,宋依依拉着岑泊文在桌前坐下。 “依依,听泊文说,你喜欢吃甜食,这是我亲手做的红豆包,你快尝尝。” 康瑛不请自来,直接在岑泊文旁边坐下。 岑泊文直接夹了一个放在宋依依面前,“依依,这个你得尝尝。瑛子做红豆包的手艺,那可是一绝!” 宋依依看都没看红豆包一眼,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见状,康瑛有些无措的搓了搓手,转眸看向岑泊文。 她一脸窘迫,“依依,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都怪我这张臭嘴,往常跟泊文他们说笑惯了,忘了你是女孩子,跟他们不一样。” 康瑛说着,眼眶都红了。 这一幕,宋依依看的完完整整。 她内心隐约有些兴奋。 果然是书里的女主,汉子茶的手段行不通,能立马转变手段向绿茶靠拢。 果然,岑泊文是吃这一套的。 双手在裤子上摩挲一番,岑泊文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依依,昨天的事就是一个误会。你看瑛子都先跟你道歉了,你就放下成见好不好?” “好。” 宋依依回答的很爽快。 岑泊文原本准备好劝说的话,一下子都没了用武之地。 康瑛酝酿好情绪,刚想再添一把火,好让宋依依生气,岑泊文跟她吵起来。 谁知宋依依这么好哄? 她是傻子吗,岑泊文明明都说她对自己抱有成见,她听不懂人话的? 宋依依把岑泊文夹给她的红豆包放在康瑛面前,笑的一脸乖巧,“康姐姐,这个给你吃。过去的事我们就不提了,等我跟泊文哥哥办酒席,你来当我们的证婚人,好不好?” 那个红豆包转了一圈,又回到康瑛面前。 她心里多少有些膈应。 就猛然听到“结婚”的字眼,面上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岑泊文。 宋依依还在继续:“泊文哥哥,你说我这样安排行吗?” 岑泊文认认真真想了想,还是有些不同意,“依依,证婚人最好是长辈,我想要不然请小叔来?瑛子不合适。” 宋依依笑靥如花,“行,都听你的。” 岑泊文很享受宋依依的乖顺,温声催促:“这些事都可以慢慢商量,先吃饭,你瞧你瘦的...” 康瑛眼神虚空,耳朵里一阵嗡鸣。 她张了张嘴,看向眼前打情骂俏的两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结婚? 他们还是要结婚?! 昨天的事,竟然没有让他们生一点嫌隙? 不可能!就算结婚,上辈子明明没有这么快,事情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康瑛的脸色越来越差。 宋依依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伸出手在她面前摇了摇,轻声道:“康姐姐,你今天有事吗?” 康瑛下意识摇头,“没有。” “太好了。”宋依依笑着道:“那你陪我跟泊文哥哥一起去城里,泊文哥哥说,阿姨过两天会来商量婚事,我想买几套好看点的衣服。你知道的,男人眼光都不行的,你帮我参谋参谋...” 康瑛的脸色更差了。 岑泊文这么快就通知父母了? 难道是昨天的事之后,岑泊文为了对宋依依表忠心,才这么做的。 一想到他们结婚是她一手促成的。 康瑛就喘不上气,放在桌子下的手狠狠掐进掌心。 她稳了半天心神,才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康瑛看向岑泊文那张俊朗的脸,勉强扯唇说:“泊文,我有事想单独跟你聊聊,你能出来一下吗?” 第8章 我不能没有他 宋依依夹了一筷子小菜,送到岑泊文嘴边。 岑泊文笑的很不值钱,连忙伸脖子过去接。 他满心满眼都是宋依依,闻言含糊不清的说:“什么事你直接说,依依又不是外人。” 康瑛掐着手心,面上勉强维持笑意,“我的私事,依依不一定愿意听,出来说。” 她说完,就起身出去了。 岑泊文很殷勤的往宋依依碗里夹菜,“来,多吃点,一会儿带你去百货商场,多买几套好看的衣服。” 他站起身,像是怕宋依依误会,特意解释一句:“瑛子今天要去相亲,肯定是想让我帮她把把关。依依乖,哥哥马上回来。” 岑泊文一出门,宋依依就将筷子扔到桌上,脸上尽是嫌弃之色。 那双筷子,她是不会再碰一下。 岑泊文跟康瑛站在不远处,康瑛一直在说些什么,岑泊文侧身听着。 按照宋依依的性子,她要是真回不去了,决计不会跟岑泊文结婚。 但是既然她不好过,那在她面前蹦跶的人,也休想好过。 先不说康瑛今天这番茶艺,就她昨天推的那一下,导致原身撞到脑袋她穿过来,她就得记仇。 康瑛逃不过,岑泊文也不无辜。 喜欢左拥右抱,她会让他好好感受感受什么叫真正的左拥右抱。 岑泊文很快回来。 宋依依若无其事的收拾东西,为进城做准备。 岑泊文在一旁插科打诨,完全没有提,刚刚康瑛对他说了什么。 “泊文哥哥,康姐姐走了?不是说好了,咱们一块去买衣服吗?” 宋依依拿了一件原主的外套,一边往门外走一边问。 岑泊文洗完早饭的碗,归置好板凳才跟着宋依依,“哥哥陪你去不好吗?依依,我今天就想跟你独处,谁都不能打扰咱们。” 站在门前,岑泊文温柔缱绻的看着宋依依。 宋依依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还是扬起笑脸,声音甜软:“好啊。” 为了跟宋依依幽会,岑泊文专门借了朋友的车。 白色的桑塔纳停在大院里,回头率百分百。 昨天卫生所的事已经传遍大院。 今天岑泊文就带着宋依依高调出现,不禁让院里的人有了更多猜测。 “岑副营长,跟对象出去?” “对,我妈过两天来,我带依依买几件衣服去。” 岑泊文毫不避讳。 有那热心肠的,凑上来猜测:“岑副营长,家里长辈都来了,这是好事将近?” “到时候都来喝喜酒。” 岑泊文一句话,终结了所有流言蜚语。 两人到了百货商场。 宋依依转了一圈,眼光挑剔的一件都没看上。 岑泊文倒是很懂女孩子,找店员要了沪城过来的新款。 这年头售货员都不怎么理人。 岑泊文从口袋里摸出几颗大白兔,塞进售货员手里,又不吝夸赞:“大姐,我瞧你身上这件就不错。也不对,你长得这么好看,麻袋穿在身上都是漂亮的。” 售货员三四十岁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 “哎哟,小伙子咋这么会说话,你媳妇更漂亮!” 售货员忙不迭从柜台后拿了一件裙子,“一般人我都不卖她,让你媳妇儿看看这件,港城过来的新货!” 这样一番操作,岑泊文买了三四条裙子给宋依依。 但凡宋依依多看一眼的,他都买了。 几件加起来,得花岑泊文两个月工资。 出了百货商场,岑泊文跑去买了两瓶汽水,“依依,喝点饮料。” “泊文哥哥,多少钱,我给你。” 宋依依灌了一口饮料,冷不丁问。 岑泊文满不在乎的摆手,“没多少钱,我是你对象,给你买点衣服怎么了,还跟哥哥这么客气。” 他转头,伸手在宋依依发顶揉了一下。 宋依依不着痕迹的偏头躲开。 “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听说国营饭店的菜很好吃,行吗?” 她的眼睛清澈干净,岑泊文秒点头。 两人刚走到车前。 路边停下一辆军用吉普,有人下车朝着两人跑来。 “岑副营长!岑副营长!出事了!” 来人年纪轻轻,一脸焦急。 岑泊文把买给宋依依的衣服放在后座,拧着眉道:“我今天休假,有什么事你找营长。” 小兵摇摇头,“是王营长让我来找您的,康同志要跳楼!” 岑泊文脸色一下子变了。 他关上车门,大步走到车前问:“怎么回事?” “一句两句说不清,要不然路上讲?您快点的,再晚真要出事了。王营长说,康同志只听您的,这事非您不可。” 岑泊文挥挥手,“走。” 走了两步,他才想起还站在一旁的宋依依。 他一脸为难的折回来,“依依,要不你先回去。改天,我带你去国营饭店?” 宋依依点点头,“康姐姐怎么了?” 岑泊文拧着眉,“具体我也不清楚,你不知道,她家里情况有点特殊...” 宋依依打断他的话,“好,那我们快去救康姐姐吧!” 她看起来比岑泊文还急。 岑泊文答应宋依依,今天的时间都陪她。 这会儿食言他还怕宋依依会不高兴,没想到她这么懂事。 “嗯,谢谢你,依依。” 岑泊文没看到,宋依依眼里一闪而过的厌恶。 路上,来找岑泊文的战友说了具体情况。 “康同志父母和哥嫂今天来大院了,康同志丢了一条项链,问了一下嫂子,他哥哥就跟她吵起来了。” “她哥哥觉得她冤枉了嫂子,朝着她甩了一张大团结,让她滚。” “康同志爸爸觉得她丢脸,打了她一巴掌,就吵起来了...” “她哥让她跟家里断绝关系,还要把她赶出去。” “康同志一时气不过,爬上了姑父家楼顶,要跳楼呢。” 随着战友一句句话,岑泊文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了。 宋依依在记忆里搜寻一番。 原主来这里快一个月,从来没有见过岑泊文黑脸。 他一向都是油腔滑调、吊儿郎当的。 宋依依突然有些明白,康瑛的自信心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了。 她背着岑泊文,对原主说:“我跟泊文的感情,你根本不会懂。宋依依,我不能没有他,他也离不开我。” 第9章 尖酸又刻薄 宋依依是不懂。 喜欢一个人,光明正大说出来不就行了? 他喜欢,就在一起。 不喜欢,那努力让对方喜欢,或者干脆换一个人喜欢都行。 这么多路,康瑛偏偏选择雌竞。 原主也真是的。 大院里这么多男人,岑泊文一屁股烂摊子,想要留下,换个身家清白的也行啊! 康瑛都蹦跶到她脸上了,她只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宋依依回想原书简介,什么青梅竹马暗恋成真,明明是别人不要的男人,垃圾被她捡回去当宝贝。 兴许岑泊文后来真喜欢上了康瑛,但这样的喜欢,更多成分是权衡利弊。 宋依依幽幽叹气。 岑泊文坐在她身旁,轻声安慰:“依依,没事的,别怕。” 宋依依闭上眼假寐。 她只是觉得,她这样的人,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估计都不可能喜欢别人。 有时候太爱自己,就看不上别人的爱了。 她总是抱着最挑剔的眼光,审视环绕在身边的人,尖酸又刻薄。 吉普车直接开进大院,在一栋二层小楼前停下。 宋依依下车,抬头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建筑。 康瑛的姑父只是营长。 住的竟然是小两层的楼房。 岑泊文一下车,就急匆匆往院子里走,恨不得飞扑过去。 宋依依跟在他身后。 一进院子,就听到声嘶力竭的叫喊:“康强,我也姓康,你凭什么赶我走?!” 声音是从楼顶传来的。 一抬头,宋依依和站在楼顶半条腿悬空的康瑛四目相对。 康瑛脸上还挂着泪,口红已经花了,糊了一嘴。 那副样子,多多少少有些狼狈。 看到宋依依,康瑛眼神里闪过一丝怨恨。 她没想到宋依依会来。 这姑娘,没有脸皮的吗? 等视线落在宋依依身后的岑泊文身上,她的眼睛忽然亮了。 “康瑛,你下来,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恶狠狠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伴随着杯子碎裂声。 三十出头的男人,脸上都是横肉,表情扭曲的盯着房顶的康瑛。 康瑛情绪激动,也大喊道:“康强,打死我,你也得坐牢!你别忘了,这里是军区大院。” 下一瞬,她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我对你们百般忍让,以前她想要什么,我都能让给她。自从她嫁过来,我连自己的房间都可以让给你们当仓库,我住了五年过道, 你们为什么还不满足?” “这些就算了,我不在乎。但是那条项链不行!我就想要回我的东西,我哪里错了?!” 康强握着拳,额上青筋暴起,声音恶狠狠的:“你也好意思提,你看看谁家女同志像你,二十五岁的老姑娘了,还赖在我家不嫁人。你出去打听打听,有几个哥像我这么好,还让你住在家里。” 康强刚要出声,岑泊文冷不丁开口:“你们拿了她的项链?” 他的语气很冷。 宋依依偏头看了一眼,岑泊文现在的样子,莫名跟昨天的岑樾有些像。 果然是亲叔侄。 康强看到岑泊文,眼神虚了一瞬。 “没有,我要她的项链干什么?她今天一回家,就臭着一张脸,好像我们欠了她钱似的。她摆脸子给谁看?我是她哥,我还不能说她两句了。” “就是,跟个炮仗一样。整天不着家,长辈来了也不知道接待,不知道一天都在瞎忙什么,让她结婚也不结,我和她爸这老脸,都要让她丢光了!” 康母“啪啪啪”两手拍着。 康瑛激动的往前探了探,一手指着一旁不说话的女人。 “我都看到了!我的项链就在她的脖子上,不信拉开她的丝巾看看!” 站在康强旁边的女人眼神闪躲,一手抓上丝巾,声音里带上哭腔。 “瑛瑛,不就是一个项链,你说嫂子拿了,那就是嫂子拿了好不好?” 她的眼泪也吧嗒吧嗒往下掉。 “你告诉嫂子是什么样的项链,嫂子去给你买,你想要什么样的,咱们就买什么样的。你快下来,别吓嫂子。” 女人边说边求助的看向身旁的康强。 康强见不得媳妇这样,对康瑛的怒火更加旺盛了。 “她要跳就让她跳!你老是这么惯着她,看不到她都骑在咱们头上拉屎拉尿了?这个家还轮不到她做主!” 康瑛听到这话,作势就要抬腿。 岑泊文霎时急了,“别动!” 他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了能接住康瑛的位置。 “瑛子,别听他胡说八道。项链丢了是吗?我帮你找回来,我帮你找,你别冲动。” 一句话,他一连重复了好几遍。 岑泊文对康瑛的紧张程度显而易见。 康瑛泪眼婆娑,视线划过宋依依,眼里一闪而过的得意。 最后才落在岑泊文身上。 她的语气哀怨:“泊文,我不想闹的,但那条项链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我只有它了,我只有它了,我不能没有它。” 岑泊文脸上闪过意外。 他愣了一下,依旧温声哄着:“好,我知道,我帮你找回来。” 等他再转身,脸色阴寒如冰,声音冷冽犀利:“嫂子,是你自己摘丝巾,还是我让人帮你摘。” 康强媳妇被他这个眼神吓到,往后瑟缩了下。 以往无数个日夜,康瑛都是借着岑泊文,在家里耀武扬威。 就连当营长的姑父,都告诫康强别得罪岑家人。 但今天,康强没办法再忍。 他攥紧了拳头,挡在媳妇儿面前,咬着牙道:“岑副营长,我媳妇儿说了,她没有拿,那就是没有拿!” 岑泊文眼神冷冷的,“那就摘下丝巾。” “岑副营长!” 康强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你别欺人太甚!” 岑泊文根本不打算这么纠缠下去,迈着步子朝康强身后女人走去。 康强也不甘示弱,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 “啊!” 躲在康强身后的女人突然大叫一声,捂着空荡荡的脖子蹲下身,慌忙想用手去遮挡。 众人看过去。 发现一直站在一旁的宋依依,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康嫂子身边。 她手里还攥着随风飘扬的丝巾。 康嫂子虽然用手捂着脖子,众人还是清晰的看到那令人瞳孔地震的一幕。 第10章 他要娶的人不是你 “喏,康姐姐,你看你嫂子根本没戴你的项链。” 宋依依语调懒散,“人家不想扯下丝巾,自然有人家的理由咯,真够咄咄逼人的。” 众人目瞪口呆。 院子里一时安静的落针可闻。 主要是这样的场景太尴尬。 康母“哎哟”“哎哟”两声,连忙拽着康嫂子飞奔进屋。 原来,康强不肯让媳妇摘下丝巾,是因为康嫂子脖子上那好几个大大的吻痕。 这个年代,夫妻出门都不敢牵手,更别提明晃晃顶着草莓出去了。 院子里这么多人,康强不想媳妇在公婆面前下不来台。 事已至此。 康强看了一眼媳妇离开的方向,回过头来望向房顶的康瑛。 “你下来,去跟你嫂子道歉!” 康瑛这才从震惊中回神,眼里闪过明显的慌乱和不可置信。 “不、不,明明就是她拿了我的项链,我不道歉,项链肯定还在她身上!” 康瑛情绪激动的看向岑泊文,语速很急:“泊文,你送我的项链一定还在嫂子身上,让她出来,让她出来!搜她身,对...搜一下就出来了。” 她似乎有些魔怔,一直在重复。 “你敢!” 康强也吼出声:“康瑛,那是你嫂子,你这样对你嫂子,就不怕别人戳你脊梁骨吗?!” 蹲在墙角,一直没出声的康父,这会儿也站了起来。 “瑛子,你哥说的对,那是你嫂子。不就是一个项链,这样,爸给你钱你去重新买一个,不要再闹了。” 康父看了看身后,“这是你姑父家,外面那么多人看着呢。” 王营长家门口,时不时有路过的人往里面张望。 众人都一副看好戏的神色。 康瑛头摇的像拨浪鼓,“我不要,我就要我那条项链。爸,我的项链就是嫂子偷的,你们为什么都向着她!明明我才是康家人,她不过就是外姓人!” 康强再也忍不住了。 他一脚踢翻院子里的花盆,噼里啪啦的响了一阵。 “康瑛,不要给脸不要脸!好啊,今天这条项链就是我拿了,你不是想跳楼吗?你跳吧,我给你收s...” 康强口不择言,气的眼睛都红了。 岑泊文厉声打断他的话:“康强!” 康强火气上头,再也不管不顾。 “岑泊文,你是副营长又怎样,这是我们家家事。 我教训不听话的妹妹,部队还管上了? 真这么爱管她,你娶她回去啊! 以后她干什么,都跟我们康家没关系。” 他指着岑泊文的鼻子,两人之间气氛剑拔弩张。 岑泊文听到这话,下意识看向宋依依。 对上宋依依没有温度的眼神,岑泊文这才反应过来,脸色都白了一瞬。 宋依依咬了一下唇瓣。 脚步踉跄着往后退了半步。 岑泊文立刻走过去,想要搀扶她,“依依。” 宋依依迅速跟他拉开距离,声音颤抖着:“泊文哥哥,你真的...要娶康姐姐?” “怎么会,我们不是说好了,等你哥回来,我妈来了,咱们两家就见面,商量婚事吗?” 岑泊文语无伦次的解释。 他的回答,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说的话,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依依,我就是,你知道的,我跟瑛子是朋友...只是朋友...” 岑泊文突然想起宋依依昨天说的话。 她说要把他让给康瑛时的决绝,现在回想起来,他都一阵后怕。 宋依依轻轻勾唇。 “我知道了,泊文哥哥。” 她抬头看向房顶的康瑛,一字一句道: “你一定跟我一样,觉得康姐姐很可怜,想帮帮她。 但是现在是新社会。 泊文哥哥只能娶我一个。 康姐姐,要不然你下来,好好跟你嫂子道歉。 冤枉别人是不对的。” 宋依依又转头看向岑泊文,语气无辜:“泊文哥哥,就算咱们跟康姐姐是朋友,也不能拉偏架,是吗?” 岑泊文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点头。 “嗯,冤枉了康嫂子,是该道歉。” 康瑛站在楼顶,浑身冰凉无比。 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上一世。 宋依依明明不是这样的。 上一世也是丢项链。 宋依依没有跟着岑泊文过来。 事后宋依依还跟着岑泊文一起去医院看她,对她的遭遇很是同情,说了很多安慰她的话。 甚至在康强想要进病房打她的时候,宋依依挡在门外,阻止了他。 正是因为这次经历,岑泊文才会觉得宋依依婚后无理取闹。 指责宋依依明明知道她那么可怜,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说她变了。 康瑛突然看向宋依依,眼神凌冽可怕。 宋依依忍不住往岑泊文怀里靠了靠,“康姐姐,你不下来吗?” 原本这次,康瑛是打算全身而退的。 毕竟重生一次,她早做好了布局。 “下来,跟你嫂子道歉!” 康强又吼了一声。 康瑛不甘心,红着眼喊:“我的项链还没有找到,凭什么就确定不是她偷的?泊文,怎么连你也不相信我?!” 岑泊文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他往前走了一步,刚要劝康瑛下来,就觉得脚底有东西。 抬脚一看。 “瑛子,下来吧,你的项链找到了。” 岑泊文弯腰捡起地上的项链,举起来给康瑛看。 原以为她会就此罢休。 谁知她的脸色更差了,“一定是她刚刚扔在这里的!” 康瑛还在指责康嫂子。 康强见状,彻底失去耐性。 “康瑛,我要跟你断绝关系!以后,我们再也不是兄妹!” 宋依依等他说完,也跟着说了一句:“康姐姐,康嫂子从头到尾都站在西边,根本没来过这里,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项链扔过来啊。” 康瑛彻底崩溃。 康强冷冷的看着她,“康瑛,以前你无理取闹,我都告诉你嫂子,你年纪小让着点你,但你这次太过分了。” “从今天开始,你搬出去住。” 康瑛一脸震惊。 康强说完,转身进了屋子。 康瑛看向康父,“爸,这是我家,他凭什么赶我出去?” 康父掸了掸烟袋里的烟灰。 “瑛子,别闹了。岑副营长要结婚了,他要娶的人不是你。” 第11章 你今天要是选她,那我们就完了 康父这句话似乎意有所指。 原来康家有明白人。 宋依依懂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康瑛也懂。 岑泊文却不懂。 但他很快想到了一种可能,他刚想开口询问。 康瑛豁然睁大眼睛,气吼吼的喊道:“爸,你说什么呢?!” 她一激动,另外一只脚也伸了出来,尖叫声立刻传来。 “啊啊啊啊啊啊!” 康瑛一脚踩空了。 “砰”的一声,四周空气都寂静了。 “瑛子!” “瑛瑛!” 康瑛以奇怪的姿势躺在地上,落地瞬间,传来清晰的骨头断裂声。 宋依依紧紧拉着岑泊文的胳膊。 康瑛晕过去之前,不可置信的看向岑泊文。 以岑泊文的身手,他完全可以接住康瑛的,毕竟今年他刚在大比武中拿到第一。 但宋依依不会让她如愿。 等康瑛晕过去,宋依依才松开岑泊文的胳膊,眼里满是冷然的白霜。 自作孽。 她一点都不怕岑泊文怀疑自己,事情就发生在一瞬间,所有的动作都是遵从本性罢了。 有人从面前坠楼,她只是太害怕了。 康母跟康嫂子听到声音,也从屋子里跑出来。 跟着他们一起出来的,还有一直没出现的屋主人——王营长。 惊慌失措的哭喊声。 气急败坏的骂声。 还有岑泊文的求救声连成一片。 “快,快送医院!” 岑泊文跑到康瑛身边,弯腰就要抱起她。 这时,身后伸过来一只葱白纤细的手,宋依依拉住了岑泊文的袖子。 岑泊文扭头,脸上神色焦急,“依依,别闹。”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宋依依抿了抿唇。 她本来是想告诉岑泊文,坠楼的人不能抱。 岑泊文不领情啊。 “她的家人都在,你就非要抱她吗?” 宋依依面色冷淡,说话语气清冷,跟以往判若两人。 岑泊文拧了拧眉,压下心底的异样耐着性子道:“乖,你先回去,我送瑛子去医院,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宋依依突然厌烦了。 演了两天,她都有点入戏了。 岑泊文不等宋依依回答,直接抱起康瑛往外走。 王营长快步跟在身后,一脸关切的说:“泊文,车在门口,我来开!” 一家子全都围了上去。 康母一边哭一边骂:“造孽啊,造孽啊,这都什么事啊。” 岑泊文动作利索,很快就把昏迷的康瑛抱上了吉普车后座。 他也跟着坐了上去。 车门还没关,又被宋依依伸手拦住。 她看着岑泊文怀里的康瑛,神情说不出的嘲讽。 “依依,放手。” 岑泊文声音冷淡无温。 宋依依缓缓扯唇,平静的说了一句威胁的话。 “岑泊文,你今天要是选她,那我们就完了。” 相处一个月。 岑泊文印象里的宋依依,是乖巧的,是温柔的,也是胆小的。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锋芒毕露的宋依依。 那么陌生。 那一刻,岑泊文犹豫了。 他脑海里甚至冒出一个念头,让康家人陪着康瑛去医院。 他要留下来。 但很快,这个念头就打消了。 因为宋依依被人拦腰架了起来,岑樾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出现在岑泊文眼前。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快走。” 车门关上。 岑泊文眼睁睁看着他和宋依依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禁锢在腰间的手臂结实有力,宋依依挣扎了两下,纹丝不动。 她冷冷睨了岑樾一眼,“放开!” 宋依依刚刚那样做,只是想找一个合理的理由,跟岑泊文划清界限。 她并没有打算阻拦送医。 说完那句话,就是岑樾不来,她也会自己走开。 宋依依突然觉得很无趣。 康瑛喜欢岑泊文,岑泊文放不下康瑛,那她成全他们就是了。 她可以不在乎,但不代表别人可以强制要求她。 宋依依一身反骨。 看见岑樾那一刻蹭蹭蹭暴涨数据直接爆表。 无论是书里,还是现实里,岑樾就像男女主的外挂。 只要男女主需要,他总是会适时出现。 宋依依讨厌这种看着别人被偏爱的感觉。 顺带讨厌岑樾。 宋依依喊了一声,原本单手抱着她的岑樾,一下子松手了。 “嘶...” 宋依依一屁股坐在地上。 刚刚她双脚悬空,岑樾横抱着她,等于她是被丢地上的。 宋依依一边龇牙咧嘴的揉着屁股,一边怨恨的瞪向罪魁祸首。 岑樾唇角弯着意味不明的弧度,“宋依依同志,要是因为你的阻拦,耽误了康同志的抢救时间,你是要负责任的。” 他居高临下的站着,深邃的目光落在宋依依身上,身形修长挺拔。 宋依依莹润的眸子泛起泪花。 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起来,向着岑樾就冲了过去。 跟个小地雷似的。 大概是没料到她会这样,岑樾被她撞的连连后退,最后两人一起倒在路旁的花坛里。 岑樾垫在底下。 宋依依很会保护自己,倒下去的时候紧紧抓着岑樾的衣服,拿他当垫子用。 岑樾还没从震惊中回神,脖子上又是一痛。 “宋依依。” 岑樾脸色变了变,声线都有些轻颤。 宋依依完全不理会他,直到感觉嘴里充斥上铁锈味道,才一骨碌从岑樾身上爬起来。 她没有直接走,而是站在原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岑樾身上的衬衫凌乱不堪,头发上沾着杂草,整个人如遭雷击回不过神。 他的脖子上,一道鲜红的牙印十分刺目。 宋依依满意的拍了拍手,眼里满是得意,“首长,我对象跟别的女人跑了,您是助纣为虐的罪魁祸首。” 阳光下,她笑的明媚刺眼。 “我被逼的发疯了,很正常吧?” “首长,再见。” 宋依依扔下这段话,风一样跑远了。 她没有回家,而是出了大院直奔国营饭店。 宋依依一个人要了四道菜一个汤,坐在饭店里吃的满嘴流油。 她心情莫名好起来了。 那会儿咬在岑樾脖子上那一下,宋依依是一点都没留情。 那个伤口,至少一个月内,都会变成岑樾的标志。 有人想当男女主的外挂,也要看她宋依依依不依。 第12章 养狗都不养喜欢在外面乱蹭的 宋依依一点没有冒犯了领导的惶恐。 一个人风卷残云般吃掉了所有菜,扔下筷子扬长而去。 她心想,就算是死,也要做饱肚子鬼。 接下来几天,为了不看到烦人的男女主,宋依依早出晚归。 她回家总能在门口看到岑泊文送来的东西。 甚至有信封。 宋依依看都没看,踢开进门。 院里有人问起,宋依依总是毫不避讳的说:“岑泊文现在不是我对象了,我们掰了。” “为什么?因为我发现他是大眼睛双眼皮,我不喜欢。” “你们不知道啊?男人眼睛太大,容易变得优柔寡断,脾气还大。” “我喜欢什么样的?喜欢跟我哥一样,有内涵的男人!” 众人都知道康瑛住院的事。 那天康瑛跳楼在家闹的事传了出去。 大家都觉得,宋依依最无辜。 毕竟那时候,岑泊文还在跟宋依依谈对象。 谁家好人能容忍对象身边总有别的女人? 谁家好人总往有对象的男人身边凑? “依依,要不要来嫂子家吃饭啊?” “依依,我家有电视,我们一起看啊。” “依依,尝尝这个,婶子从老家带回来的。” 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那件事之后,宋依依突然跟院子里的军属熟悉起来。 接触后大家才发现。 这姑娘性格开朗爱说笑,并非之前大家以为的沉闷内向。 她总是能一句话,就逗的院子里的嫂子们笑的前仰后合。 院里嫂子热情好客,宋依依每次去做客,都会带着东西上门。 就这样过了几天。 宋依依一早起床,打开门就看到站在外面的岑泊文。 岑泊文看起来很憔悴,眼底青黑,一向俊朗的脸此刻满面愁容。 他一看到宋依依,连忙迎上来。 “依依!你这两天都干什么去了?我来找你好多次,每次你都不在家。” “大哥不在,你以后想出去,等我休息,别自己乱跑。” 他说话的功夫,宋依依已经锁好了门。 她转身,把钥匙装好,轻飘飘的看了岑泊文一眼,“这位先生,请问你是谁?” 说完,脚步一刻不停地绕开他往外走。 岑泊文三两步跟上。 “依依,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那天是我不好,但事出紧急。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宋依依走的飞快,岑泊文在旁边上蹿下跳跟猴一样。 “不用。” 宋依依语气冷淡,“我那天说了,你走,我们就完了。所以现在,你是你,我是我。” 她自认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岑泊文依旧跟在她身侧。 清晨的大院人来人往,时不时有人跟宋依依打招呼,她都一一笑着回应。 还有嫂子说:“依依,午后来我家,大家都在,一起说会儿话。” 宋依依没拒绝,“好。” 在这里待了几天,没有手机没有电脑,宋依依找到打发时间的事,就是听嫂子们唠家常。 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宋依依每次都会揣上一把瓜子,在一旁听的津津有味。 岑泊文想解释,半天插不上话。 好不容易等到没人搭话,他急忙说:“依依,我妈后天就到了。” 他说完,等着宋依依反应。 宋依依像是没听到,理都不理他。 眼看就要出大院,岑泊文一着急,直接拉住宋依依的胳膊。 “依依,你能不能别闹了?” 他语气里满是疲惫和焦急,更多的是力不从心。 这几天他医院队里两头跑。 还要抽空来给宋依依送东西,再加上宋依依跟他闹别扭,他都没睡过一个好觉。 岑泊文不知道宋依依怎么突然气性这么大。 明明以前她很大度,很善解人意的。 宋依依眼神定格在岑泊文抓她的那只手上,心里后悔出门没有带刀。 岑家人真是随地大小抓。 这样的爪子就该剁掉。 “放开,你确定你要在这里耍流氓?” 岑泊文被她凉凉的语气惊到,手松开又很快用身体挡住她的去路。 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无措的捏了捏眉心。 “依依,闹脾气也要有个限度。那天的事,我不认为我做错了。我是救人,那个人就算不是康瑛,我也会救。”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种冷血的人,我们马上都要结婚了,你该体谅我这个身份。” 宋依依闭了闭眼,神色恹恹。 能从岑泊文嘴里听到这样的说辞,她一点不奇怪。 毕竟这才是男人的本性。 “岑泊文同志,我最后正式通知你一遍,我们分手了。” 宋依依神情平静,慢悠悠的说完,睨了岑泊文一眼。 “岑泊文同志,我这人爱干净,养狗都不养喜欢在外面乱蹭的,你明白吗?不明白也不要再纠缠我了。” 宋依依拨开岑泊文,直接出了大院。 岑泊文站在原地,被她那句话震惊的久久不能回神。 她...是在拐弯抹角的骂他? ....... 宋依依出了大院,坐车去了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 这里有且仅有一家早餐店。 现在是八十年代初,大家对于做生意,多半还处在观望状态。 宋依依要了一碗豆浆一个油条,还有一个鸡蛋。 她坐在店门口的小桌上,边吃边四周张望。 书里,原主是靠着跟岑泊文结婚,才在大院留下来的。 现在她跟岑泊文掰了,说不定等顾丞则回来,她就得回乡下。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 城里大院的条件,宋依依都有些难以忍受,更别提回村。 再者说,原主父亲已经知道原主喜欢大哥的事。 她要是回去,肯定会被逼着嫁人。 再加上她跟原主性格差距挺大,万一被怀疑,问题就大了。 她得想办法,留在城里。 宋依依吃饱了,沿着街边店铺溜达,想着能不能找个混日子还不累的工作。 她一连逛了两条街。 倒是有招工的,但不是太累就是太脏。 宋依依眼高手低。 顺手买了一块豌豆黄拿着啃的时候,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宋依依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撞的一个趔趄,手里的豌豆黄掉在地上。 “等等!” 宋依依一把抓住那人衣袖,“你这人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唔...” 眼前一黑。 天旋地转间,宋依依被人用身体堵进旁边的小巷子里。 第13章 哪里学来的这些花招 清冽的气息莫名有些熟悉。 宋依依下意识反抗,还以为自己遇到流氓了,抬腿就要攻击那人下三门。 “别动。” 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宋依依抬起的膝盖被那人攥住,又压着往墙边靠了靠。 在这个时间间隙里,宋依依倒是抬眼看清了那人。 是岑樾,岑泊文的政委小叔。 宋依依被困在墙和人之间,岑樾一只手捂着她的嘴,另外一只手压着她一条腿。 光天化日之下,这姿势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岑樾侧头看向巷子外,面上冷沉肃然。 宋依依有轻微脸盲。 一般三面以内的人,除非特别有特征,否则她是记不住的。 但这些人中,不包括岑樾。 毕竟他那张脸那个身高体型,放在后世都是很出众的。 宋依依“唔唔”两声,眼神警告的瞪向岑樾。 他一偏头,脖颈处的牙印若隐若现。 岑樾很快转过头来,垂下眼睫低声道:“别喊,执行任务。” 执行任务? 对于宋依依而言,这样的语句太过陌生。 但很快,她反应过来。 岑樾身上穿着便装,警惕的样子像是在防着什么人,又或者在等什么人。 没见过猪跑,但她吃过猪肉。 想必这就是这个年代的特色了。 宋依依努力调整情绪,尽量用自认为最无辜清澈的眼神看向岑樾,试图唤醒他一丁点良知。 她对着岑樾点了点头。 果然,岑樾看到她那样,缓缓松开了捂着她嘴巴的手。 宋依依小小声道:“首长,你先放开我。” 岑樾挑了挑眉,眼神探究,“你要干什么?” “我跑啊。” 宋依依气音:“首长放心,我一定不回头,拔腿就跑,百米冲刺那种。” 这年头,街上抓个特务什么的,说不定得动刀动枪。 宋依依很惜命,更何况这是借来的第二条命。 岑樾抓着她的手力道丝毫未减。 “跑不了了,宋依依同志,冒犯了。” 说话的同时,巷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岑樾突然靠近宋依依,低头朝着她凑过去。 “就这个巷子,我看见人跑进去了!” 狠厉的男声传来,宋依依脚下一软,被岑樾抵着腰捞回去。 他的唇擦过宋依依脸颊,落在她白皙的脖颈处,“配合我。”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宋依依想也没想,手臂攀上岑樾脖颈。 巷子口的脚步声停了,宋依依的目光跟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对上。 她像是被吓到了,尖叫一声往岑樾怀里钻,“啊!” 宋依依的尖叫声很有震慑力,路口的鸟都扑腾腾扇着翅膀飞走了。 几个男人脚步也跟着停下来。 面面相觑几秒,不约而同看向为首的男人。 实在是光天化日下,很难看到这么劲爆的场面。 身形高大的男人跟长相优越的女人纠缠在一起,男人的手还很不安分的放在女人身上。 那腿。 啧啧,没眼看。 抓流氓这俩拉去,都是直接吃花生米的程度。 岑樾似乎才反应过来,小心的将宋依依护进怀里,偏头冷眼看向巷口的人。 “滚。” 他的眼神冷沉,浑身的气势令人心颤。 为首男人对上岑樾的目光,心里一凛。 听到这句话,几个男人的手都摸向腰间,气氛剑拔弩张。 “大哥,不是他,是个胖子,也没这么高。” 为首男人身旁的小弟连忙汇报,“咱们顺着这个巷子追,肯定在里面!” 呼啦啦一阵,宋依依被岑樾护在怀里,只觉身边一阵风略过。 再然后,就是漫长的寂静。 宋依依等了一会儿,确定没动静了,才小心翼翼的睁开眼。 她这才发现,岑樾已经后退两步,似笑非笑的站在她对面,一脸玩味。 宋依依脖子一梗,“看什么看。” 岑樾缓缓扯了扯唇角,声音不疾不徐:“宋依依同志,谢谢,反应能力不错。” 这话乍一听像是夸赞。 但宋依依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从岑樾嘴里说出来,总有一股嘲笑意味。 “没事我走了。” 宋依依看多了电视剧,总觉得刚刚那伙人,随时有可能掉头回来。 岑樾在执行公务,自然没工夫也没义务跟她解释刚刚的情况。 她拍拍手,又拍了拍身上的衣服。 尤其是岑樾抓过的地方。 宋依依转身想走,岑越低沉玩味的嗓音再度响起:“宋依依...” 他话刚开个头,就看到宋依依朝着他扑过来。 她拽着岑樾的衣领,将他拉低高度,垫着脚凑了上来。 唇上一软。 岑樾垂眸,眼前是宋依依闭着眼,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的画面。 一阵口哨声,还有哄笑声,从巷子另一头传来。 “还没亲热完呐?真腻歪。” “哈哈,要不要这么刺激,兄弟艳福不浅啊。” “还贫?去那边看看!” 刚刚那伙人真的去而复返,从一个岔路口走向另一个岔路口。 为首男人一声吼,其他人乖乖散开。 等人走了,岑樾刚要推开宋依依,就感觉唇上一痛。 宋依依垫在他薄唇上的手指,从他唇上狠狠碾过。 她一脸愤愤的瞪着他。 岑樾看着宋依依迅速退开,喉结上下滚动,嗓音带上一丝微哑。 “哪里学来的这些花招?” 刚刚情急之下,为了不让人怀疑,也为了堵住岑樾接下来的话。 宋依依才那样做了。 看似两人接吻,实际上宋依依亲了她自己的手指。 她的手搭在他的唇上。 “这就不劳首长费心了,还是继续执行你的公务去吧。” 她的话里多少带了些怨气。 宋依依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经历这一遭,宋依依没了心情继续在街上溜达,径直回了大院。 她刚在公车上坐下,一抬头发现岑樾也上来了。 他买了票,一脸淡然的在宋依依身侧坐下。 宋依依:“......” 两人全程无话。 一个扭头看着窗外,一个正襟危坐。 车上时不时有人朝着这边看一眼。 到了大院,宋依依先一步绕开岑樾下车,脚步飞快。 大院门口除了岗哨,还站着一个背包的军人。 宋依依路过时瞄了一眼,心里暗叹真不错,随便一个人都长得这么标致。 那个军人看到宋依依,脸上露出温润的笑。 宋依依忍住吹口哨的冲动,回了一个假装腼腆的笑。 她跟那人擦肩而过。 然后就被叫住了。 “依依。” 第14章 是掰了,不谈了 宋依依好奇的回头,一脸茫然的看向那人。 是在叫她? 这人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脑子反应了几秒。 记忆像是突然开洪泄闸。 宋依依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原主的大哥顾丞则! 她连忙扯出一抹讨好的笑,朝着长身玉立的顾丞则走过去。 “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丞则将她脸上不自然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 他什么都没有说,温和的笑笑:“刚到,怎么样,在大院过的还适应吗?” 宋依依内心涌过一阵暖流。 不得不承认,原主眼光真不错。 她点点头,“嗯,还好。” 顾丞则定定望着她,片刻后才道:“怎么走的那么着急?有人追你?” 他朝着宋依依身后看去。 宋依依也下意识回头。 好巧不巧。 岑樾不疾不徐的朝着这边走来,神色淡漠,看不出喜怒。 “老岑,你怎么在这?今天不是你去接老张的?” 看到岑樾,顾丞则走上前跟他打招呼。 宋依依听到这个称呼,差点笑出声。 但她还是憋住了。 宋依依弯起来的嘴角还没来得及收,岑樾的目光就落在她脸上。 只一瞬,他就看向顾丞则回答道:“接到了,在国营饭店跟老张吃饭,遇到一个盗墓团伙,跟到了他们的窝点。” 岑樾冲着门口岗哨招了招手。 小伙子很快跑过来,冲着岑樾和顾丞则行了一个军礼。 岑樾对着他低声耳语几句。 小伙子连连点头,很快又敬礼走开。 顾丞则问:“那老张呢?” “我引开那些人,他去找公安,这会儿在派出所,我已经让人去接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宋依依就站在一旁,他们完全没有避开她的意思。 宋依依听完,也差不多懂了。 原来不是什么间谍特务,而是盗墓贼啊! 不过盗墓贼也很吓人就是了。 看着都是穷凶极恶之徒。 宋依依还在神游,耳边又传来顾丞则的声音:“老岑,受伤了?我看看,脖子怎么了?” 宋依依眼皮一跳,朝着岑樾看去。 后者无动于衷的站着,还冲她挑了挑眉。 顾丞则一脸不可思议,“老岑,你跟老张遇到的盗墓团伙路数这么怪异,上来就咬人?” 实在是咬到的地方太过显眼。 顾丞则又跟岑樾差不多一般高,一眼就能看清。 岑樾唇边浮现一抹笑,眼神依旧落在宋依依身上,“这个啊...倒不是他们,是...” 宋依依有些捉摸不透岑樾这个人。 他不像岑泊文,衣冠禽兽但冠冕堂皇最好面子。 他也不像顾丞则,做人做事都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短暂相处几次,宋依依总觉得岑樾这人,不按套路出牌。 别人就罢了,宋依依莫名想给顾丞则留点好印象。 这一点,她归咎到原主记忆和情感作祟上。 “哥!” 宋依依突然出声,打断岑樾的话。 两人同时转头看过来。 宋依依眨眨眼,“哥,我饿了,我们回家吧。” 顾丞则背包还在身上,肯定也累了。 闻言,他笑着走到宋依依身边,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这个动作,曾无数次出现在俩兄妹之间。 大概从宋依依有印象起,所以兄妹俩都不觉得奇怪。 宋依依都习以为常。 “依依饿了?最近是不是瘦了,食堂饭菜不好吃?要不回家哥给你做,你想吃什么?” 顾丞则声音温和,语气也带着些许宠溺。 宋依依仰着脸笑,“什么都行,大哥做的都好吃。” 两人肩并肩往大院里走,谁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眸色冷沉的岑樾。 等顾丞则转过身跟岑樾打招呼的时候,他已经恢复如常。 “老岑,老张那里就麻烦你了。” 岑樾眸色冷淡,语气更淡:“嗯。” 一直到两人背影消失,宋依依都没有再看岑樾一眼。 进了大院,顾丞则似乎有话要问宋依依,一脸欲言又止。 但外面人多眼杂,他最终什么都没问。 两人先一起去买了菜,才回的家。 一到家,顾丞则放下背包,就挽起袖子开始生火做饭。 宋依依一边吃他带回来的饼干,一边偷偷观察。 她多多少少有些共情原主了。 顾丞则就像是书里走出来的翩翩君子,浑身上下气质温润如玉。 偏偏他是当兵的,将那种力量感和温柔的特质结合的独一无二,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 既成熟又温柔,还自愿洗手作羹汤。 宋依依心里有事,完全没注意,饼干被她咔嚓咔嚓吃了许多。 顾丞则从厨房伸出头来,笑着提醒:“依依,要吃饭了,少吃点饼干。” “哦。” 她讪讪放下。 宋依依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最终逛进厨房。 “哥,我帮你干点什么?” 顾丞则一偏头,“切一下黄瓜。” 宋依依走过去,拿起刀又问:“怎么切?” 听到这句话,顾丞则停下手中动作,定定的看她几秒。 宋依依一脸莫名。 难道她那句话说错了? 顾丞则勾起唇角笑起来,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听人说,你跟岑副营长吵架了?” 话题转变的有点快。 宋依依一刀砍在黄瓜上,黄瓜瞬间断成两节。 她拿起短的那边啃了一口,一脸无所谓的说:“不是吵架,是掰了,不谈了。” 最终,宋依依被顾丞则从厨房劝了出来。 她要是再这么吃下去,饭也不用做了。 顾丞则一看就常做家务,饭菜做好,厨房也收拾的差不多。 他甚至直接把炒菜的锅洗了,才过来吃饭。 黄瓜炒鸡蛋、蘑菇炒肉还有一个汤。 两人在桌前坐下,宋依依端起碗就给顾丞则舀了一碗汤。 等到放在他面前,她才愣住。 宋依依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顾丞则直接解了她的疑惑。 “也就只有你还记着,大哥喜欢饭前先喝汤这个习惯了。” 顾丞则语调和煦,“不是饿了吗?快尝尝,大哥手艺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 她的面前也放了一碗顾丞则舀的汤。 宋依依端起来喝了一口,鲜香适口,很合她的口味。 “依依,你想留下来吗?” 顾丞则眉眼温润,看向宋依依的眼神认真,莫名让她心跳乱了一拍。 第15章 毕竟发小更重要 从顾丞则回来,单独跟她相处的那一刻开始,宋依依就觉得奇怪。 顾丞则总是一副有话说,但又不好说出口的样子。 她想,难道是因为岑泊文? “大哥,你是故意让岑泊文来咱家的?” 宋依依直接问出自己的猜想。 顾丞则夹菜的手一顿,抬眸看向她,回答道:“是。” 他没有过多解释。 但宋依依一下子就将一些细节串联起来。 原主跟宋父吵架之前,宋父和继母曾经给顾丞则部队去过一个电话。 “是爸让你帮我找对象的?” 宋依依问:“大哥,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这么草率跟岑泊文分手?嫁给岑泊文,是我最好的归宿?还是说,你想让我回去?” 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顾丞则在她的发问里放下筷子,面色也变得郑重。 但他语气依旧平顺和缓:“依依,你误会了。” 宋依依的反应有点出乎顾丞则的预料。 毕竟十五岁之后,她说话向来轻声细语的,在他面前很少有这么激动的时候。 顾丞则有时候都觉得,十五岁之前的宋依依和十五岁之后的她,割裂的像两个人。 想来这些天他不在,让她在大院受了很多委屈。 “依依,大哥只是想知道你的想法,你内心真实的想法。” 顾丞则微微低头,不去看宋依依那双清澈的眼睛。 “你跟岑泊文的事,大哥已经听说了。是大哥不好,岑泊文跟康瑛纠缠不清,大哥事先并不知情。要是知道,大哥不会让他去见你的。” 他的神情里充满愧疚。 顾丞则以为,岑樾很清楚自家侄子的品性,才没有亲自背调。 岑泊文在男人之间的风评很不错。 他从来没有因为家里的关系,自认高人一等,相反总是更刻苦一些。 跟战友之间的关系也处的很好。 现在想想,岑樾那样冷淡的性子,又哪里会关心岑泊文的私事。 毕竟岑樾跟家里的关系,作为搭档,顾丞则知道的清清楚楚。 顾丞则一脸正色,“依依,岑泊文那里你不用管,大哥会去跟他说清楚的。” 宋依依眸子亮晶晶的,“真的?” 顾丞则笑着点头。 宋依依连忙拿起筷子,狗腿的给顾丞则夹了一块肉,“大哥,你吃。” 夹完菜,宋依依又问:“大哥,我想留在这里。除了嫁人,还有别的办法吗?” 她直白的让顾丞则差点一口菜呛住。 顾丞则偏过头,干咳一声道:“当然,大哥来想办法。你想留就留下,多久都可以。” 有了他这句话,宋依依安下心来专注干饭。 顾丞则就是有这个魔力,他站在那里,宋依依就莫名觉得心安。 即便今天才是她见他的第一面。 对于宋依依的变化,顾丞则只当是环境变了,再加上岑泊文的事给她造成的影响。 兄妹俩一边吃饭,一边聊着家常。 宋依依把这一个月在大院里发生的事,都跟顾丞则讲了一遍。 包括岑泊文多次因为康瑛,抛下她的事。 还有康瑛背着岑泊文,讲的那些糟心话。 顾丞则问:“康瑛现在在医院?” 宋依依用勺子喝汤,敷衍的点点头,“对,她跟家里人闹得那么僵,估计现在还是岑泊文在照顾。” 宋依依没去特意打听,院里的人也尽量不当着她的面说这些,怕给她添堵。 但早上见过岑泊文。 他眼底下那圈青黑骗不了人。 顾丞则少见的冷声:“以后不用理他们。” 宋依依笑嘻嘻:“行。大哥,爸妈那边怎么办?你不结婚,妈已经很着急了。说不准下次打电话,他们会催你重新给我找一个对象。” 这件事在宋依依的预料之中。 毕竟在宋父心里,还有那么大一个隔阂。 现在宋依依又跑到顾丞则身边,想想都是让他晚上失眠的程度。 顾丞则放下筷子,顿了顿才说:“依依,爸妈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这事顾丞则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宋父出发之前,给部队打电话让转告一声。 宋依依瞳孔一震,“什么?!” 顾丞则温声安慰:“没事,爸妈应该是放心不下,过来住两天就回去了。你别担心,无论什么事,哥都站在你前面。” 宋依依哪能不担心。 原本以为待在大院,就能躲开熟悉原主的人。 一个顾丞则,已经让她头大了,要是再加上宋父和继母,那她分分钟露馅。 除此之外,她最担心宋父。 吃完饭。 顾丞则在院里洗碗,宋依依搬了小凳子坐在他旁边。 许是妹妹一直盯着他的侧脸发呆,顾丞则洗碗的手都不自在了。 他轻咳一声。 宋依依没反应。 顾丞则只得重重咳嗽一声。 宋依依这才回过神,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顾丞则轻笑着问:“想什么呢?这么专注。” 宋依依双手托腮,“前些天岑泊文带我去了百货商场,买了几件裙子,是他付的钱。” “没事,大哥明天就还给他。” ...... 顾丞则出任务回来,想着爸妈马上到,再加上要处理妹妹的事。 第二天就跟部队告假几天。 一大早,他就找了岑泊文。 顾丞则将宋依依买裙子的钱尽数还了回去。 “大哥,我是依依对象,我给她买两件裙子应该的,这钱我不能收。” 岑泊文刚下早训,额头上都是汗。 训练场上一堆人刚散开。 岑泊文身后不远处,还站着几个等他吃饭的战友。 顾副团长向来温和,从来见面都是笑模样。 今天罕见的严肃。 “岑副营长,昨天我妹妹已经跟你讲清楚了,她跟你不合适。” 顾丞则用最平淡的语气,不大不小的声音,说着扎岑泊文心的话。 “这些钱,是她让我还给你的,那天她就想给你,你被康瑛同志家里的事缠着,她没机会。” “这些天,你在营区医院两头跑,她也不想让你分心,毕竟发小更重要。” “虽然你俩没缘分,以后见面也可以打个招呼。不过岑副营长,你是男人她是女人,还是别单独接触了。” “要是有什么事,你来找我,我可以转告我妹妹。” 第16章 你帮我想想办法,我想娶依依 “不过私人情感就算了,大老爷们拿得起放得下,别做让大家脸上都难看的事。” 岑泊文心想,顾丞则这是知道昨天他去找宋依依的事了? 顾丞则每说一句,岑泊文的脸就黑一分。 他跟宋依依谈对象,依旧管着别的女人家事这件事,最近大院流言纷飞。 说他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说他败坏形象。 说他私德有损。 岑泊文上次跟岑樾保证尽快让流言平息。 谁能想到又出了那样的事。 岑樾已经抓他当典型,大大小小的会上训斥了好几次。 还让他写检讨书。 昨天中午小叔从外面回来,不知道谁又惹了他。 岑泊文跟着遭殃,甚至被岑樾下了最后通牒:三天内,这件事要是再处理不好,就等着挨处分。 当时办公室没有别人,岑泊文就跟小叔解释,他会好好哄哄宋依依。 等他妈一到,结婚的事定下来,一切就都解决了。 谁知小叔听到这些脸色更冷了。 昨天晚训,莫名其妙罚他负重十公里。 丢了脸不说,差点半条命都丢了。 小叔明明知道他最近没有休息好! 岑泊文没有收顾丞则递过来的一叠大团结,顾丞则直接塞他手里。 顾丞则转身想走,被岑泊文叫住:“大...顾副团长。” 他本来想叫“大哥”,还是改了口。 顾丞则回身。 岑泊文只觉喉咙干涩,但还是觉得委屈:“顾副团长,你刚回来,不知道事情经过,我那只是...” 顾丞则直接打断他的话,“大家都是男人,岑泊文,坦荡一点吧。” 这次顾丞则没等岑泊文回答,直接走了。 岑泊文站在原地,脸色出奇难看。 几个等他的战友面色各异,两人刚刚的对话,他们都听到了。 要说最了解男人的,到底还是男人。 其中一个战友走上前,在岑泊文肩头拍了拍,“泊文,兄弟说一句你不爱听的,就算两个都喜欢,肯定也有哪个重哪个轻,小心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 宋依依并不知道这些事,为了躲岑泊文,她一连好几天早起。 顾丞则一回来,她倒是安安心心睡了一个懒觉。 醒来打开房间门,顾丞则站在四方桌前,手里端着碗盛粥。 看到她,笑着道:“睡醒了?去洗漱,哥做了你最喜欢的咸粥。” 宋依依觉得自己跟原主还是有相像的地方的。 比如吃饭口味。 除了油条豆浆,早上她嗜咸。 可以吃咸粥或者面条,但不喜欢甜滋滋的早饭。 她爱吃甜食,但很挑,比如草莓蛋糕吃,千层和曲奇不爱吃。 爱果茶不爱奶茶,不喜欢喝牛奶。 顾丞则前一晚腌了酱黄瓜,拿来下饭很不错。 “一会儿吃饱了,跟大哥去车站。” 顾丞则率先打破安静。 宋依依不情不愿的点点头,“哦。” 她的反应,逗的顾丞则唇角弧度上扬,“爸妈又不吃人,怎么突然这么抵触他们。” 他只是随口一说。 宋依依没法回答,索性往嘴里炫饭。 顾丞则煮的粥好喝,她一次性吃了两小碗。 等到两人往大院外走,宋依依才后知后觉有些撑,走着走着还打了一个嗝。 顾丞则将早就准备好的水壶递给她,“喝点。” 看着她吃第二碗的时候,顾丞则就想到了这一幕。 路过宣传栏,顾丞则跟宋依依被吵吵闹闹的人群挡住了去路。 他嘱咐宋依依在一旁站着,自己上前看了看。 很快,人群中有嫂子看到宋依依,朝着她喊了一声。 “依依!快来看,这表扬信上有你的名字呢!” 宋依依一头雾水,在众人的注视中走过去。 有识字的军嫂,已经将情况说给大伙听。 “这是公安局发来的感谢信,说是昨天军区帮助他们抓了一个特大盗墓团伙!” “里面特意表扬了岑政委,来学习的张团长。” “这不,还单独夸了宋依依同志!” “依依,昨天你还帮着抓盗墓贼了?怪不得婶子让你去家里唠嗑,没见到你人呢,原来是立功去了!” 宋依依:“......” 这事,她能说她也不清楚吗? 不过她确实帮了岑樾。 难道是岑樾说的? 宋依依摆摆手,“小事小事,举手之劳,嫂子们看到,肯定也会帮忙的。” 她太过自信从容,原本想将她护在身后的顾丞则脚步一顿,眼里多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嫂子们都很热情,宋依依跟她们聊了好一会儿,才在人群中找到顾丞则。 “哥,走吧。” 顾丞则目光深沉,“好。” 两人出了大院,宋依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顾丞则。 “表扬信上说,还有奖励两百块,这钱分我吗?” 顾丞则轻轻笑了,“小财迷。” 有了这个插曲,宋依依在大院里的名声更响了。 尤其是院里还拿她当典型,宣传了好几次,鼓励军属多向宋依依同志学习。 院里男人们私下都跟自家媳妇说,让她们多跟宋依依接触接触。 毕竟是首长亲口表扬过的人。 岑泊文也听到了这些,即便大家为了照顾他,刻意不当着他的面讲。 他心里更难受了。 晚上去看康瑛,岑泊文心不在焉,倒了康瑛一手热水。 刚从开水房打回来的水,康瑛的手一下子就烫掉一层皮。 康瑛最近也不好受。 上一世有岑泊文接着,她没有体会过断腿之痛。 这辈子倒是一样不差的体验了,身上还有好几处擦伤,疼的她整晚整晚睡不着。 再加上陷害嫂子,康强在家闹,威胁爸妈要是不赶她出门,他就带着媳妇自立门户。 爸妈竟然偏向康强,真打算让她搬出去! 他们明明知道她无处可去! 岑泊文虽然每天都来,但他人在心不在,对她暗戳戳的表白也无动于衷。 她告诉岑泊文家人要赶她出去。 岑泊文不但不给她撑腰,还让她伤好了之后,去跟嫂子道歉! 她凭什么道歉,明明就是那个女人霸占了她的家,霸占了她哥和爸妈。 康瑛满腔怒火,今天又被岑泊文烫伤了手。 岑泊文告诉她自己很难过,宋依依现在不理他。 岑泊文还说:“瑛子,你帮我想想办法,我想娶依依,我要跟她结婚。” 第17章 隐形的二老婆 康瑛没忍住,习惯性攥紧双手。 剧痛让她眼泪夺眶而出。 刚包扎好的纱布隐隐显出红色。 岑泊文根本没有看她,还在自怨自艾:“瑛子,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这么心痛过。宋依依她真的好狠心啊,她怎么可以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 活了两辈子,康瑛突然发现,她好像并不了解眼前的男人。 上一世他也总是这样跟她诉苦。 他总是说宋依依结婚后就变了,说她对他不上心,说她整天往娘家跑。 还说,他训练受伤,宋依依看到也无动于衷。 每次宋依依不在家,岑泊文总会来找她喝酒诉苦,然后将自己灌的酩酊大醉。 起初,她还会送岑泊文回家。 每一次,宋依依都不咸不淡的跟她道谢,一句关心的话都不会问。 她为岑泊文不值。 后来为了让宋依依重视岑泊文,她开始不送岑泊文回家,而是让他留在自己那里住。 就算什么都没发生,作为妻子,宋依依肯定也难以忍受。 果然,宋依依开始跟岑泊文闹了。 她说她要离婚。 岑泊文自然不会同意。 他不同意,他们就离不了。 没有人知道,举报岑泊文的事是她康瑛做的。 毕竟她跟岑泊文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怀疑谁都怀疑不到她头上。 岑泊文甚至怀疑举报他们的人是宋依依,然后两人就开始无休止的争吵。 后来她揽下了所有责任,岑泊文对她的愧疚感越来越重。 于是,只要是她求助,岑泊文总会随叫随到。 康瑛一直觉得,人活着想要什么,都得自己去争取。 上一世她争取到了岑泊文。 争取到了爸妈的爱。 甚至抢回了哥哥。 所有人都向着她,就连老天爷也是,不然宋依依怎么说死就死了! 那是老天爷在给她制造机会。 原本这辈子只会更好,但因为宋依依,害的她计划好的事情搞砸了。 宋依依似乎跟从前不一样了。 不过不要紧,日子还长着,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康瑛回过神,转头发现岑泊文趴在床边睡着了。 看着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康瑛弯腰在他脸颊轻轻碰了一下。 “泊文,你想娶宋依依是吗?我帮你,你想要的,我都帮你得到。” 康瑛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岑泊文,笑容逐渐变得诡异。 ...... 接到宋父和继母,当晚顾丞则在国营饭店安排了一顿饭。 许是刚见面,再加上大哥在场,宋父并没有当面发难。 宋依依一开始也尽量装乖。 她内心其实并不害怕宋父,也不怎么在乎原主喜欢大哥的事被拆穿。 在她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宋依依只是担心被宋家人发现她根本不是原主。 到时候顾丞则大义灭亲,她被送去奇怪人类研究所做切片研究,那才是真的游戏结束。 顾丞则说会挡在她前面,真的做到了。 宋父一提起宋依依跟岑泊文的事,顾丞则就将责任全都揽了过去。 “爸,是我不对,不该让那样的人去家里送东西。” 顾丞则边说话,边给埋头苦吃的宋依依倒了一杯水。 放在她面前后继续说道:“这次就算依依乐意,我也不会让她跟那样的人继续处下去的。” 宋父脸色沉了沉。 继母蔡梦君见状,在桌子地下拉了拉宋父宋明辉的衣服。 宋明辉这才缓和了脸色,但语气依旧严厉:“丞则,你别替她开脱了,不用想我都知道,一定是依依太过任性妄为。你介绍那么好的对象给她,她都能搅和黄了,我看就是这些年太惯着她了。” 正好是饭点。 国营饭店里人来人往,宋明辉的嗓门一点都不小。 “爸,别在我面前摆你当老师的架子,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学生了。” 宋依依脸皮厚,完全不在乎宋明辉当众驳斥她。 但让她当鹌鹑听训,那也不可能。 “你大老远跑来,问都不问事情经过就责怪我,到底是真关心我,还是打着关心我的名义,干涉我的生活?” 刚刚宋明辉和顾丞则说话,宋依依埋头吃了一碗饭,这会儿已经饱了。 跟宋明辉理论,就当消食了。 在座三人等宋依依说完,全都放下了筷子。 蔡梦君跟宋明辉更是接连对视了好几眼。 顾丞则最先开口:“爸、妈,先吃饭。” 除了上次吵架,宋明辉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炮仗版宋依依了。 他神色怪异的拿起筷子,就着饭咽下一肚子疑问。 宋依依自然将他们的反应都看在眼里。 “爸,这次来城里,我想了很多。” 宋依依小嘴叭叭。 宋明辉眼里多了几分警惕,总怕她嘴里突然蹦出什么可怕的字眼。 好在宋依依只是抒发感情。 “大哥给我介绍的对象,就是那个叫岑泊文的,他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我要是嫁给他,那以后都得忍受他外面有一个隐形的二老婆啊!” “那不行,我这人眼里揉不得沙子的。” “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大哥说了,他会帮我在这里找个工作。” “以后我扎根这里,大哥大院那么多人,再重新介绍一个好男人给我就行了。” 最后一句话宋依依并非真心。 她只是顺着宋明辉的想法,安抚他的心罢了。 果然,在她滔滔不绝的絮叨下。 一顿饭的功夫,成功让宋明辉闭了嘴。 宋明辉和蔡梦君原本要住招待所,顾丞则不同意。 大家一起回了大院。 安顿好父母,顾丞则自己回了部队住。 走之前,他敲了敲宋依依的房门。 宋依依出来,“大哥,你明天还在吧?” 她刻意压低声音,仰着脸贼头贼脑的。 顾丞则嗓音温和:“放心,大哥明天一早就过来,想吃什么?” 宋依依心安理得的笑笑:“包子吧,还有早上的咸粥。” 许是赶车太累,晚上宋明辉没有来找宋依依兴师问罪。 第二天,一家四口吃过早饭,商量着出门转转。 宋依依站在房门口,盯着窗帘看了半天。 顾丞则走到她身边问:“怎么了?” 宋依依:“哥,我老早就想说,你这个窗帘也太丑了。还有床单,部队发的吧?能不能给我买几套好看点的。” 顾丞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可以,你先回答大哥一个问题,你是怎么帮岑樾抓盗墓贼的?” 第18章 美得有点不真实 宋依依:“......” 顾丞则这话题转折的也太突兀了。 他跟岑樾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为什么不去问岑樾? 她能说,她是用嘴帮的吗? 听起来太吓人了。 “也不算帮,他被人家追的跟孙子一样,我就假装了一下他对象,那些人就放过他了。” 宋依依简单陈述。 反正她没有撒谎,事实就是这么一个事实,不过过程详略不一。 顾丞则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绪。 “是吗?我怎么听老岑说,你用你的大嗓门吓跑了那些人?” 宋依依:“......” 倒也可以这么理解。 顾丞则没有追根究底。 他拿出一叠大团结放到宋依依手里,“这是你岑大哥让我转交给你的。” 宋依依看到这么多钱眼睛都亮了。 这年头的两百块钱,那可是巨款。 她喜滋滋的数了两遍,才依依不舍的抬头,“都给我?” 顾丞则点点头,“嗯,老岑说,就当给妹妹的见面礼。还有岑泊文的事,他让我跟你说声抱歉。” 宋依依眨眨眼。 眼前浮现出在小巷子里的画面,不禁皱了眉头。 岑樾像是会那么好心的人? 不过谁会跟钱过不去。 宋依依美滋滋收了钱放回房间。 四人一起出门。 好不容易来一趟城里,宋依依挽着蔡梦君的手臂,逛遍了整个百货商场。 想到第一次来这里,还是跟岑泊文那倒霉玩意,宋依依就觉得晦气。 为了去晦气,她给蔡梦君买了雪花膏棒棒油还有麦乳精和大白兔。 蔡梦君喜欢穿自己做的衣服,宋依依又扯了好看时髦的布料。 当然,这些都是顾丞则出钱和票。 顾丞则给妹妹和妈妈花钱,从来不含糊。 在家里的时候,蔡梦君听到了兄妹之间的对话,她主动带着宋依依买了两套床单。 粉色的床单上开着艳丽的牡丹花,料子出奇的好。 虽然艳俗,也比顾丞则的军绿床单强。 他们买床单的时候,顾丞则还在上一个卖布的柜台。 不一会儿他回来,手里多了一张开好的票。 宋依依问:“哥,你也买了布?” 顾丞则“嗯”了一声:“有用。” 四人从百货商场出来已经中午,外面太阳很大,晒的睁不开眼。 宋依依突然冲出去。 再回来的时候,嘴上叼着一个冰棍,手里还捏着三个。 顾丞则连忙接过。 宋依依这才用手捏着冰棒棍,嘴里“斯哈斯哈”的。 太冰了。 宋明辉不喜宋依依进城以后咋咋呼呼的样子,多次想开口规训她,都被蔡梦君及时制止。 四人往公车站走。 宋明辉跟蔡梦君走在前面,两人靠的很近,似乎在低声交谈什么。 宋依依看的分明,她那不苟言笑的父亲,对着继母笑的那叫一个温柔。 她嘬一口冰棒,一脸懒散:“老头子肯定又在骂我。” 顾丞则走在她身侧,轻笑着道:“听不见就当做没发生。” 宋依依意外的看他一眼。 她没想到一向克己复礼的大哥,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宋依依突然不想回去了。 她冲着前面大喊一声:“妈,陪我去个地方。” 然后宋明辉眼睁睁看着媳妇被闺女拉走,距离越来越远。 “胡闹,又去哪?” 宋明辉气急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宋依依头也不回的摆摆手,“爸,你先跟大哥回去,我跟妈晚点回家。” 顾丞则没有阻拦她。 他站在原地,视线落在前面那道雀跃的身影上,眸色晦暗不明。 片刻后,顾丞则收回视线走到宋明辉身边。 “爸,我们先回去。” 宋明辉欲言又止。 顾丞则说了一句:“放心,依依有分寸的。” 两人回到大院,顾丞则带着宋明辉吃了家属食堂。 宋明辉吃完午饭就去午睡了。 顾丞则拿出在百货商场买的布料,一一缝上拉环,再将宋依依房间的窗帘换下来。 之后又洗了给她买的两个新床单。 宋依依跟蔡梦君一直到夕阳西下,才回了家。 彼时顾丞则跟宋明辉一人一本书在看。 听到动静,两人不约而同的抬头,然后都怔住了。 蔡梦君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手捂了捂头发,“老宋,很难看吗?” 宋明辉张大嘴巴,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宋依依一手揽着蔡梦君的肩膀,冲着石化的两人眨眨眼,“怎么样?我跟妈妈是不是特别漂亮?我们像不像画报上的明星?” 这个年代是这么叫的吧? 宋依依也没细想。 宋明辉手里的书掉在地上,从凳子里站起身。 宋依依笑着看向蔡梦君,语气调侃:“妈,我就说好看,爸一定会被惊艳到的,你还不信。你看你看,他眼睛都直了。” 两人一下午都待在发廊做头发。 起初蔡梦君不太愿意,宋依依一番撒娇加嘴甜攻势下,蔡梦君勉强妥协了。 宋依依找的私人理发店。 现在基本没几个花样,她只给老板说:“给我妈烫小卷,我要大卷!” 蔡梦君长相温柔,近五十岁的年纪也不显老。 长发加上小卷,看起来跟港台明星似的。 宋明辉绕着蔡梦君转了好几圈,眼神一直定格在她身上。 “好看,真好看。” 蔡梦君腼腆温柔的笑着,被夸的脸都红了。 宋依依识趣的蹦跶到屋檐下,把空间留给夫妻俩。 她转头看向顾丞则,笑的一脸明媚,“大哥,家里有吃的吗?我好饿,一下午就吃了一个糖糕。” 顾丞则直愣愣的盯着宋依依。 现在这个年代,女人大多都是编麻花辫,披头散发的都很少。 像宋依依这样,直接披着一头长卷发,顶着一张明艳的小脸到处乱晃的,根本没有。 夕阳照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一层光晕,美的有点不真实。 宋依依拨弄了一下如瀑布般黑亮的头发,伸手在顾丞则面前晃了晃。 “大哥?顾丞则?傻啦?” 顾丞则在她一声声呼唤中,终于回神,“嗯?你刚刚说什么?” 宋依依好笑的看着顾丞则,“大哥,我说,我好看吗?” 她语调缓慢,刻意用上最甜软的语气。 穿过来之前,宋依依经常这样跟人开玩笑,男女不限。 她都习以为常了。 她的朋友们也很能开得起玩笑。 但她忘了,她现在是在八十年代。 面前站着的人,是三十岁还没有谈过对象的顾丞则,是跟她生长环境天差地别养出来的军人。 第19章 爸,这是我亲生父亲 “我去做饭。” 顾丞则没有回答宋依依的问题,拔腿就走。 宋依依看着他凌乱的脚步,微微泛红的耳垂,脸上带着恶作剧成功的得意的笑。 难得看到高岭之花乱了心神。 真不经逗。 晚饭饭桌上,宋依依提议:“大哥明天还有一天假,咱们明天去公园?” 宋明辉一脸严肃:“依依,你也不小了。怎么一天天脑子里只想着玩?我这次跟你妈来,就是解决你的人生...” “停!” 宋依依连忙伸出手,阻止宋明辉继续说下去。 “爸,我哥一年能休息几次啊?咱们一家人,一年能吃团圆饭的日子有多少天?” 她歪着脑袋,看看宋明辉,又转头看看顾丞则和蔡梦君。 为了吃饭方便,宋依依用皮筋随手扎了一个低马尾,碎发俏皮的垂在她白皙的脖颈处。 少了攻击性,多了几分乖巧。 蔡梦君柔柔笑着附和道:“老宋,依依说的没错,咱们一家人好不容易聚齐,你就别扫孩子们的兴致了。” 要是一年到头各忙各的,哪里像一家人? 再说,之所以嫁给宋明辉,就是因为蔡梦君喜欢这样平凡踏实的日子。 顾丞则也点点头,“爸,我确实好久没去过公园了。” 这次他不是替宋依依解围,也不是违心话。 顾丞则小时候经常去公园,但那时候,他总是独自一人坐在一旁发呆。 看别人一家其乐融融。 心里又羡慕又有隐秘的难过。 为什么他的爸爸妈妈,就不能像别的父母那样陪伴他。 留下的回忆并不美好,兴许可以借着这次机会弥补以前的缺憾。 八十年代的公园比宋依依想象中要繁华很多。 没来之前,她还以为除了路和树,剩下的只有灰尘。 进去之后才发现,是她狭隘了。 这里也有旋转木马,有吹糖人的师傅,还有卖糖葫芦的小商贩。 有挤满小孩子的滑滑梯、跷跷板和秋千。 公园里的湖泊上,还停着大大小小的游船。 宋依依看见就要坐,她拉着宋明辉直晃:“爸,我要坐船,就那个,快走。” 宋明辉刚吃完饭,脑浆都要被她晃匀了,也忘了训斥她拉拉扯扯不成体统。 坐完脚蹬船,宋依依又要坐小型过山车。 这次宋明辉和蔡梦君在底下看,顾丞则陪着她上去的。 小型过山车坐着一点感觉都没有,宋依依不愿意下来,顾丞则就陪着她坐了三遍。 下来后,蔡梦君陪着宋明辉去看鸟笼了。 宋依依买了两根冰棍,回来看到顾丞则坐在凳子上,脸色不太好看。 “大哥,你...你是不是恐高啊?” 顾丞则的脸色,跟从前她上大学,和她一起去游乐场的室友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室友那会儿是觉得买了通票,不都玩一遍亏得慌。 所有项目通玩一遍,室友不出所料的吐了。 顾丞则也有可能单纯不适应。 “没事。” 顾丞则接过宋依依手里的冰棍,吃了一口脸色才缓和一点。 宋依依坐在他身边,三两口冰棍就下去了一半。 顾丞则没忍住提醒道:“依依,少吃点凉的。” 宋依依打哈哈敷衍过去。 后来她才明白,顾丞则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一家四口在公园玩够了,主要是宋依依疯跑疯玩,等她饿了才去吃饭。 下午两点左右,国营饭店人不多。 店里服务员懒洋洋的,对着他们也是爱搭不理的样子。 菜上桌吃到一半,店门口走进来两个人。 宋依依正在扒饭,一抬头对上那双狭长冷淡的眼,嘴里的肉都不香了。 岑樾身旁是一位中年男人,通身气派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服务员对待他们的态度都变的不一样。 岑樾径直朝着这边走来。 “蔡伯母。” 他跟蔡梦君打招呼。 蔡梦君放下筷子,看向岑樾的目光柔和:“阿樾,许多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两人寒暄两句,蔡梦君跟岑樾介绍了宋明辉:“这是我爱人,这是我女儿。” 岑樾很客气的跟宋明辉打招呼。 顾丞则半晌都没说话,宋依依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 “首长,要不要坐下一起吃?” 他们就两个人,既然都认识,客气客气也没什么。 宋明辉难得同意她的提议,“对,一起吃吧,我再去要几个菜。” 岑樾看向身后男人,男人微微点头,在顾丞则身边坐下。 岑樾没有坐,“宋伯父,我去点菜。” 他一走,桌上的气氛稍显古怪。 这里宋依依最小,她只得站起身去倒水。 中年男人接过她递来的杯子,气质温润目光和煦:“谢谢,依依是吗?今天遇见的匆忙,本来该给见面礼的,等回了院里,伯父包好让阿樾送过去。” 宋依依使劲在脑子里搜索原主的记忆。 发现原主根本不认识眼前这人。 她只能尬笑道:“不用不用,伯父客气了。” 顾恒一看她的反应瞬间明了。 他端着茶抿了一口。 桌上一时安静下来,气氛多少有些诡异。 大家都没有动筷子,宋依依只能灌茶水。 岑樾很快回来,桌上只剩下宋依依身旁的位置,他直接走过去坐下。 长条板凳,宋依依悄咪咪往旁边挪了挪屁股。 岑樾像是没察觉到桌上众人的异常,直接开口道:“宋伯父,这位是...” “爸。” 岑樾话开了个头,就被顾丞则打断。 宋明辉一脸茫然的看向顾丞则:“怎么了?” 顾丞则顿了一秒,“爸,这是我亲生父亲顾恒。” 气氛又凝滞了一瞬。 宋依依正在倒水,手一歪,水差点浇在岑樾裤子上。 面前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虎口带着明显伤疤的手。 岑樾嗓音低含笑,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报复我?” 宋依依连忙收回手。 顾恒朝着宋明辉大方伸手,语带笑意:“你好,顾恒,丞则这孩子对我心里有怨,他说什么别往心里去。” 宋依依放下水壶,望向顾丞则。 怪不得中年男人一进来,她就有种熟悉感。 仔细一看,顾丞则跟顾恒长得还是很像的,尤其是那通身温润如玉的气质。 只是此刻,她大哥的脸色,着实算不上好看。 第20章 一个是前夫,一个是现任 如果时间可以回到十分钟前,宋依依绝对不会嘴欠。 她怎么忘了,顾丞则一向绅士。 这次没有让岑樾一起坐下吃,自然是有他的理由的。 想到这里,宋依依斜了岑樾一眼。 岑樾气定神闲的回视她,还轻轻挑了挑眉。 看来岑樾是知情的。 不是说他跟顾丞则是多年搭档吗? 有这么背刺兄弟的吗? 宋依依刚想捂着肚子装疼,结束这尴尬的场面。 就看到自家老父亲一向不苟言笑的脸上,挂着真心的笑伸出手道:“幸会,早就听梦君提起过,我是宋明辉。” 宋依依一头雾水。 这剧情走向不怎么对啊。 一个是前夫,一个是现任,不应该上演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场景吗? 两人友好握手,然后自然攀谈起来。 蔡梦君脸色也很正常,唇边依旧挂着温柔淡笑。 岑樾加的菜很快上来,在顾恒和宋明辉互相客气下,众人才重新动筷。 四方桌,顾丞则坐在宋依依左手边另一侧的凳子上。 几个大人聊天,都是她不感兴趣的话题。 宋依依夹了一块金黄的鸡肉,放进顾丞则碗里。 顾丞则侧眸,对着宋依依勾唇。 看他还能笑出来,宋依依就放心多了。 等她再去夹菜,看上的牛肉被右手边的岑樾一筷子夹走。 宋依依:“......” 算了,也许他刚好跟自己看上同一块肉,不奇怪。 只是接二连三,她想要夹的菜都被岑樾夹走后,宋依依不淡定了。 她端着空碗,从缝隙里怒目瞪向岑樾。 岑樾似乎完全没感受到,自顾自慢条斯理吃着抢来的战利品。 宋依依深吸一口气。 她放下碗筷,忽然站起身,“爸、妈,伯父,我给你们倒茶!” 宋依依面带微笑端起水壶。 原本以为猝不及防,长凳另外一头的岑樾会摔地上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宋依依倒完水,坐回去才装作不经意的扫了一眼。 好家伙,这人吃饭蹲马步啊! 宋依依也是被无语到了。 饭局接近尾声的时候,宋依依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她刚刚只是想装肚子疼。 没想到这会儿真疼起来了,一阵一阵的。 很快,宋依依就察觉出不对。 这是...这熟悉的暖流感... 宋依依“腾”的一声从凳子上站起身,桌上的人都朝着她投来目光。 宋明辉跟顾恒的交谈也停止了。 宋依依勉强扯出一抹笑,“大家先吃,我出去一下。” 蔡梦君想跟她一起出去,顾丞则先一步站起身。 “妈,我去吧。” 宋依依找到公厕,一看果然是来例假了。 她多少有些手足无措。 这年代可没有遍地便利店,可以让她买卫生巾。 卫生纸都是矜贵东西。 何况这会儿在外面,卫生纸都没有啊! 宋依依肚子一阵阵下坠的疼痛。 中午吃冰棍吃的有多爽,这会儿就有多绝望。 不一会儿,她额头上起了一层薄汗。 公厕外传来脚步声,蔡梦君的声音传来:“依依,你在里面吗?我是妈妈。” 宋依依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连忙出声:“我在。” 蔡梦君很快进来,将手里崭新的纸盒子拆开,拿出里面的东西,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卷卫生纸。 细心叠好装好后,递到宋依依手里。 “用这个,妈妈在外面等你。” 宋依依看了一眼盒子上的字,叫月事带。 等她从公厕出来,蔡梦君扶着她往饭店走。 这会儿大家已经吃完出来,宋明辉依旧跟顾恒站在一起说话。 两人看着倒像是多年旧友。 宋依依脸色明显不对,顾丞则快步走过来,对着蔡梦君道:“妈,我去借辆车,先载依依回去。” 顾丞则明显是知道宋依依会这样。 宋依依也后知后觉想起来,原主每次来月经,都会疼的死去活来。 怪不得顾丞则会提醒她少吃点凉的。 都怪这张馋嘴。 蔡梦君点点头,“嗯,那你快去,我跟你爸一会儿自己回去就行。” 顾丞则刚要走,站在一旁的岑樾突然开口:“老顾,我是开车来的,我跟顾伯父也要回大院。” 顾丞则拧眉。 他只犹豫了一秒就答应了。 车上坐不下六个人,蔡梦君跟宋明辉借口饭后消食散步没有上车。 顾恒坐副驾,岑樾开车。 顾丞则扶着宋依依去了后座。 一路上车里安安静静,除了发动机声,就是宋依依偶尔的哼唧。 女孩子的疼,没有人能替代,顾丞则只能尽量让她坐的舒服些。 他将自己的外套垫在宋依依腰后。 岑樾开着车,从后视镜向后看了一眼。 他对着顾恒道:“顾伯父,麻烦帮忙拿一下那边的紫砂保温杯。” 顾恒低头拿起,“这个?” “嗯,谢谢。” 岑樾接过,直接伸手递到后面,“老顾,里面有热水。” 顾丞则也不跟他客气,接过小心打开,拿到宋依依面前。 “依依,喝点热水,小心烫。” 宋依依迷迷糊糊,接过来就乖乖喝了。 喝完她就睡了过去。 耳边隐约有顾恒和岑樾的交谈声。 不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幻听,宋依依总觉得岑樾语带笑意,声音都跟着好听了许多。 往日带着的冷意消失不见。 她一定是疼傻了。 宋依依是顾丞则背下车的。 她睡着了,顾丞则也没有叫醒她。 等她再睡醒,天已经黑了。 顾丞则回了部队。 蔡梦君跟宋明辉坐在堂屋里说话。 看到她起来,宋明辉倒了一杯热水,又往里面加了红糖。 “过来坐。” 宋依依这会儿感觉好多了,走过去端起搪瓷杯,小口小口抿着糖水。 “谢谢爸。” 难得宋明辉对她这么和气。 宋明辉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借着屋里昏暗的光线看的不真切。 “饿不饿?” 蔡梦君放下手里正在做的鞋底子,温声开口:“妈包了馄饨,要吃吗?” 宋依依点点头,“要,刚好饿了。” 蔡梦君去厨房,宋明辉也跟了过去。 夫妻俩边说话边做晚饭。 蔡梦君切香菜葱花,宋明辉就打开煤炉子盖,给锅里添水。 宋依依看着那一幕,竟然觉得幸福熨帖。 但是很快,就有让她不舒服不熨帖的人上门了。 第21章 你没事吧? 按理来说,伤筋动骨一百天。 康瑛这会儿应该在医院。 再不济,也该在家静养。 这两天宋依依一直跟父母在一起。 吃饭时顾丞则有意无意提起过,康瑛在院里闹跳楼的事,因为影响过于恶劣,岑泊文开会当众做检讨。 除了他,康瑛的姑父王营长也没逃过。 康瑛算是他家军属,王营长差点被记过。 据说还是岑泊文私下找自家小叔求情,才免了记过改成口头警告。 王营长因此迁怒康瑛姑姑。 听说两口子在家打架了,到底是单方面挨打还是互殴,那就不清楚了。 王营长也三令五申,不许康瑛再进家属院。 谁知道她还是进来了。 宋依依走出堂屋,看着一瘸一拐的康瑛,站在门前没有动。 “你有事?” 她冷淡的态度让康瑛心里很不爽。 这一世的宋依依怎么这么冷血? 康瑛来不及细想,挤出笑道:“依依,我有话要跟你说,能扶我进去吗?” 那会儿是岑泊文送她过来的。 岑泊文到底没好意思进门,借口部队有事先走了。 康瑛很狼狈的扶着墙,整个人摇摇欲坠。 蔡梦君跟宋明辉在厨房做饭,听到动静也出来了。 宋明辉问:“依依,你朋友?请人家进去坐。” 宋依依纹丝不动,“不是,岑泊文的发小,那个要跳楼的康瑛。” 一听这话,宋明辉跟蔡明君脸色都变了。 两人望向康瑛的眼神充满打量和不喜。 毕竟谁能喜欢抢自家闺女对象的人。 康瑛仿若未觉,伸手跟两人打招呼:“叔叔好、阿姨好,我也是依依的朋友!依依来大院后,泊文有时候忙,都是我带她玩的。” 她脸皮也够厚的。 康瑛大概是以为宋依依不好意思跟父母讲那些事。 毕竟谁也没有明说,宋依依提出来就是无理取闹。 再加上跳楼的事是她的家事,她才是受害者,宋依依没资格说三道四。 谁知她说完,宋明辉神色更冷了。 蔡梦君更是直接摇头,转身进了厨房。 临走,她还拉着宋明辉说:“老宋,进来帮我。” 康瑛脸上险些挂不住。 但她甩甩头,想到今天过来有正事,于是笑着看向宋依依道:“依依,我能进去吗?我这腿,医生说不能久站。” 宋依依一点面子都不给她,“不能。” 康瑛有些绷不住了,“你!” “依依,吃饭了。” 厨房里,宋明辉的声音传来。 康瑛差点气炸了,这一家子都没把她放在眼里! 怪不得宋依依这么没礼貌,原来是从根上坏了! 宋依依转身就要进屋。 康瑛顾不得生气,连忙叫住她:“依依!” 宋依依回头。 康瑛赔着笑,尽量压抑着心里的火,“这样,我们去外面说,就耽误你几分钟。” 宋依依还没说话,她又继续道:“你要是不答应,我还会来的!我就几句话,保证说完就走。” “爸、妈,你们先吃,我马上回来。” 宋依依扔下这句话,径直出了门。 康瑛要是天天来烦她,她指不定得干出什么事。 宋依依心想,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肯定不能让这一对烦人精搅和了。 大院里有棵树,树下有休息凳,距离宋家不远。 宋依依走过去坐下。 康瑛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后。 她一瘸一拐的挪过来,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艰难的坐下。 宋依依盯着她满脸狐疑。 “你真的摔断腿了?” 康瑛听到这个问题,在夜色掩盖下,翻了一个白眼,语气倒是温软:“真的。” 宋依依摇着头,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摔断腿了不到半个月就能走了? 宋依依没兴趣深究,等她坐定立刻说:“你想说什么就说,我还等着回去吃馄饨。” 康瑛讪笑一下,转过头来道:“依依,你跟泊文和好吧。” 宋依依一脸无语,“你没事吧?” 康瑛没听懂她语气里的讽刺,还以为宋依依在关心她。 她连忙说:“我没事,只要你跟泊文过得好,我做出点牺牲也没事的。依依,泊文他因为你,每晚都趴在我的病床边难过伤心。” 康瑛似乎是入戏了,很快情绪就上来。 她的声音都带上哽咽:“依依,泊文他最近真的很痛苦。因为上次的事,部队还让他写了检讨,他小叔经常罚他。” “这些就算了,你不理他,他最伤心了。” “他每晚来陪我,都是念着你的名字睡着的。” “依依,你快去找他...” 宋依依实在听不下去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原书女主就是这样的三观?有那个什么大病吧?! “打住!” 宋依依打断康瑛的话,“康瑛,这里没有别人,你别装了,想说什么就直接说。那些虚伪的话,你留着给你的泊文讲去吧。” 康瑛一脸委屈,“依依,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心话,我发誓!我是真心希望你跟泊文过的好的。” 宋依依真服了这种表演型人格了。 她一个戏精都甘拜下风。 宋依依沉了一口气,语气瞬间变冷:“康瑛,你要是想告诉我,岑泊文最近都在医院陪你,那倒是不必了。因为我跟他已经分手,再没有任何关系。说直白点,你俩就是天天晚上睡一张床上,也不关我的事,我也不在乎。” “你要是来炫耀的,那我祝你跟岑泊文百年好合,行了吧?” 随着宋依依一句句出口,康瑛的脸色也变了。 要不是夜色遮挡,这会儿她黑的跟锅底一样的脸色,简直精彩。 康瑛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她看向宋依依。 仔细看,才发现她跟上一世比,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宋依依刚睡醒,披散着一头卷发就出来了。 上一世,宋依依一直都打扮的很朴素,即便天生丽质,看起来也灰扑扑的。 眼前的她,一双小鹿眼清澈干净,五官精致中多了一些大气。 尤其是气质。 上一世的宋依依人前乖巧,人后清冷话少。 康瑛记得,每次她在宋依依面前暗戳戳说些什么,她都不会回击的。 顶多皱皱眉,转身就走了。 这一世,宋依依整个人身上散发着很强的攻击性。 她的气质更加明艳大方,整个人鲜活生动。 康瑛嫉妒的心里发酸。 宋依依凭什么拥有这么好的容貌?! 她哪里配了?! “那我就实话说了。”康瑛不装的时候,说话声音有些粗,“你以为我愿意来找你,还不是你勾引岑泊文,他到现在都放不下你!” 第22章 你根本没有想过娶她 变脸跟翻书似的。 宋依依都开始怀疑康瑛是不是真的摔到脑子了。 “你的意思是,你没本事让男人喜欢上你,跑来怪我?” 宋依依冷哼一声:“你不是挺厉害的,差点都骗了你爸妈跟你哥哥,让你嫂子既丢脸,还背上小偷的罪名,怎么一个男人拿不下了?” 康瑛脸色大变,惊恐的看向宋依依。 宋依依一脸无所谓耸耸肩:“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康瑛,你以为你爸妈不知道你的把戏吗?你忘了那天你爸爸对你说了什么?” 康瑛哪里是失足掉下楼的。 她是怕父亲当着岑泊文的面,拆穿她拙劣的把戏,才用这种手段来封口。 事实证明,康瑛父亲确实被唬到了。 他的天平最终偏向了女儿,嫂子受的委屈就那么受了。 康瑛目光呆滞的看着宋依依。 听她一字一句道:“康瑛,那天我跟你说,我要跟岑泊文结婚,让你着急了吧?” “然后你回到家,看到备受宠爱的嫂子,就想到了一个自认完美的计划。” “你趁着你嫂子不注意,偷偷将岑泊文送给你的项链放进了她的口袋。然后再故意跟你哥吵起来,顺理成章的爬上楼。” “你想破坏我跟岑泊文的约会,至少他能为了你,抛下我,证明他心里有你。” “然后你故意引导大家揭开你嫂子的丝巾,让大家都骂她不正经。” “你还想从她衣兜里搜出项链,好坐实她偷东西的名声,让你哥彻底厌弃她。” 康瑛像是突然反应过来,眼睛里满是红血丝,恨恨瞪着宋依依。 她说话咬牙切齿,声音像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宋依依,是你把项链扔在泊文脚下的?!” 宋依依大方承认,“是啊,你嫂子是无辜的,我这人热心肠,助人为乐不用谢。” 康瑛气的浑身颤抖。 原来这一切不是巧合,真的是宋依依! 是宋依依搞砸了自己的计划! 导致她现在无家可归,进大院都要被岗哨再三盘问,就是岑泊文带着进来也不行! 她家里人也逼着她搬出去! 她哥甚至要跟她断绝关系! 她那虚伪的嫂子,哭一哭就在家里地位直线上升! 这些,都是因为宋依依! 康瑛突然伸出手,朝着宋依依的脸上就扇了过去:“贱人!” 宋依依比她反应还快,迅速往后一闪。 康瑛扇了个空,差点还跌倒加重腿上的伤。 宋依依眼疾手快,抡起胳膊就想扇回去。 只是有人比她反应还快。 黑暗里,出来一道圆球状的身影,对着康瑛直直冲过去。 “啪!” 大巴掌的声音巨大无比。 康瑛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扇的人仰马翻,直接跌倒在地上。 宋依依也不知道,哪里来了这么一个人。 仔细一看,是一个圆圆矮矮的中年妇女。 黑夜里,她那张血盆大口疯狂张合:“小贱蹄子,亏我还当你喜欢泊文,不会害我儿子!原来你就是这么算计他的!害他在部队里丢了面子,还写检讨!老娘今天打死你!” 中年妇人挽起袖子,对着康瑛没打的左脸颊又是狠狠一巴掌。 康瑛本来就伤着,这下完全被打懵了,她躺在地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宋依依见状,早躲开三米远。 胖女人还要继续揍康瑛。 宋依依不远处的树下,一道清冷的嗓音响起:“二嫂,这是大院,注意点影响。” 宋依依吓了一跳。 明明刚刚四周没人,怎么突然窜出来好几个? 看来以后在大院里还是要谨言慎行。 谁知道角角落落都是眼睛。 岑樾走到亮处,看了一眼宋依依才走过去。 胖女人倒是很听岑樾的话,当即站起身,气喘吁吁道:“行,小弟,你们大院一定不要放过这种坏女人!她破坏我儿子婚姻大事!你们要是不管,我就去找公安,找老爷子!” 随着她的吵闹,附近几家都有人出来了。 宋明辉跟蔡梦君听到动静,也连忙赶了出来。 他们怕宋依依吃亏。 看清眼前的景象,蔡梦君把宋依依护在怀里,低声问:“依依,没有伤到吧?” 宋依依摇头,笑的很是开心:“没有,我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不会有人半夜揍我的。爸、妈,回家吃饭。” 这两巴掌虽然不是她亲自打的,竟然比她亲自打还舒爽。 宋依依晚饭都多吃了几个馄饨。 第二天,她才听其他军嫂说,康瑛是被抬回医院的。 昨晚那个胖女人是岑泊文的母亲。 也是岑樾的嫂子。 岑泊文当晚就知道了宋依依跟康瑛的对话,他气愤的跑去医院质问康瑛,结果她还昏迷着。 康瑛接好的腿,因为那一摔又移位了。 据说康瑛还是硬生生被接骨疼醒的。 醒来一句话不说,一直在哭。 无论岑泊文问她什么,她都只会哭,哭到再次晕过去。 康家人姗姗来迟,将岑泊文赶出了病房。 岑泊文一肚子火气,没地方发泄就算了,还被康强不分青红皂白揍了一拳。 他气不过,想要跟康家人理论。 康父站出来说:“泊文,不止是我,你去打听打听,大家谁不知道你跟我们瑛子是一对。你一个男人,跟她一个这么大年纪的女孩子走的近,大家会怎么想?她除了嫁给你,还能嫁给谁?” “结果你根本没有想过娶她,你还算男人吗?” 岑泊文试图辩解,“叔叔,我跟瑛子只是朋友。” 康父挥挥手,康强就把他扔出病房了。 “滚!以后别让我看到你,否则我就去军区告你勾搭妇女!” 康强的怒吼声震的岑泊文久久回不过神。 他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就走到这一步了?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岑泊文忽然想到战友那句“两个都喜欢。” 他冲着紧闭的病房门喊了一声:“我才没有两个都喜欢,我只喜欢宋依依!是你们康家的女儿自作多情!” 然后岑泊文就被军区医院的岗哨抬出去了。 理由是大晚上的,他影响其他病人休息。 康瑛是靠着岑泊文的关系才进的军区医院,但医院里其他人不是,大家都是军人或者军属。 岑泊文得罪不起。 第23章 复刻搪瓷盆草莓蛋糕 宋依依跟大院的婶婶嫂子们坐在一起,听着听着嘴角的弧度都变大了。 有婶子一边纳鞋底一边问:“依依,就这么开心啊?” 宋依依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 有嫂子笑着道:“嗐!我们还以为你放不下岑副营长,当着你的面,都不敢提他呢!” 宋依依嘴里的瓜子不停,“怎么会,我又不喜欢他。婶子,嫂子,以后有什么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跟我分享啊!说出来,咱们大家一起开心开心。” 看她满面春风的样子,众人这才相信,宋依依是真的不在乎岑泊文。 很快,大家的话题就偏了。 有人看到宋依依的头发,小心翼翼的问:“依依,你这头发是在哪里弄的?嫂子也想弄个时兴的发型,但嫂子没你这么漂亮,你看合适不?” 宋依依听到“时兴”两个字,差点笑出声。 她连忙咳嗽两声,憋红了脸道:“我看看。” 宋依依按照那个军嫂的脸型,给她推荐了自己觉得合适的长度和卷度。 “嫂子,你别去国营理发店,就找那种自己开店的,去了按照我跟你提的,齐肩长度微卷,保准好看!” 有嫂子开了个头,在场的几个嫂子都咨询了宋依依。 宋依依嘴甜,把每个人长得好的地方都夸了一遍,众人乐的合不拢嘴。 “张嫂子,你这眼睛又大又圆,要全部露出来,以后别留刘海了。” “王嫂子,你嘴巴好看,最好剪个刘海。” “李嫂子,呀!你这鼻子长得真高啊!好羡慕,我怎么没有这么挺的鼻梁!你现在就够美了,不需要改变!” 宋依依一边嗑瓜子,一边将在场的人都夸了一遍。 功成身退后,她借口买菜溜了。 主要是大家话题开始往她身上倾斜。 “依依,我有个远房侄子,家里就在省城。我那侄子比岑副营长阳刚威武,那拳头有沙包那么大,我打算介绍给你,你看怎么样?” 宋依依差点从石凳上栽下去。 咋滴,她看起来很抗揍? “嗐,刘婶,依依这么小的身板,跟你那侄子不般配。况且是远方,你肯定也不清楚那孩子现在什么样。” “就是就是,依依,你还是看看我外甥。他今年还读大学呢,学什么土木的,听说出来是盖大楼的!我明天就让他来大院,你俩见见?” 宋依依留下一句:“呀!我爸妈还没吃早饭呢,你看我这记性,他们是让我出来买菜的,我唠着唠着忘记时间了!婶子嫂子们,再会啊。” 就一阵风似的飘远了。 她是真没想到,听八卦都能遇到介绍对象的。 宋依依换了一个没人的花坛旁晒太阳。 许是太晒,这里几乎没人。 宋依依剥开一颗大白兔丢进嘴里,直接半躺在椅子上,眯着眼翘着二郎腿。 宋明辉和蔡梦君还在家。 宋依依之所以跑出来,就是怕今天顾丞则不在,宋明辉跟她聊找对象的事。 长辈催婚永远没有道理可讲。 宋依依也不想浪费口舌。 这方面,她觉得自己跟岑泊文挺像,都喜欢用逃避的手段解决问题。 宋依依根本不怕晒,穿过来之前,她还想美黑,结果都以失败告终。 她甚至没有那么在乎容貌,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当然,她也没什么内在。 要是真剖析,她切开成份应该全是吃的,一辈子就顾了一张嘴。 躺着躺着,宋依依晒的迷迷糊糊。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身上突然重了些。 像是有什么踩在她胸口,她差点心悸。 宋依依慢悠悠睁开眼,往自己身上一看,跟一双铜铃眼睛对上。 “呀!” 宋依依惊喜坏了,嗓音都不自觉夹起来:“你是谁家的小猫咪呀?啧啧,真胖!摸摸。” 她一把抓起窝在肚子上的大胖橘,转瞬就坐起来抱进怀里。 大橘蹬着后腿想逃开,奈何宋依依抱的紧紧的。 “好了好了,别动,让姐姐rua一下,就一下。” 胖猫继续挣扎。 宋依依摸摸它的胖脑袋,“给你吃肉!” 大胖橘终于停止挣扎。 看来是个吃货猫。 宋依依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只猫,它身上的毛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整个猫肥嘟嘟。 应该是有主人的。 她就没有抱回家,跟小胖子约定吃过午饭她再过来。 小胖子应该是听懂了。 宋依依要走,它一直盯着她。 中午蔡梦君要炖鸡,说是给宋依依补补。 宋依依等蔡梦君给鸡焯好水,要了一块肉单独留好。 吃过午饭,她又回了花坛边。 小胖子还在。 宋依依拿出油纸包的鸡蛋黄和鸡肉,小胖子自己就出来了。 它吃相意外优雅。 宋依依窝在被晒的烫屁股的椅子里,感觉姨妈痛都减轻不少。 “小胖子,你吃相这么斯文,是怎么把自己吃成球的?” 小胖子埋头苦吃。 宋依依:“小胖子,你主人给你起什么名字?” 小胖子头都不抬一下。 宋依依:“小胖子,你到底有没有主人?没有跟姐姐回家好不好?” 小胖子继续吃。 宋依依:“......” 算了,对猫弹琴。 宋依依坐着坐着,突然想念自己穿之前买的那个搪瓷盆草莓蛋糕。 早知道应该先吃一口的。 看小胖子吃的那么香,她也开始分泌口水了。 这里只有搪瓷盆,没有奶油、没有蛋糕,更没有草莓! 宋依依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她要自己复刻搪瓷盆草莓蛋糕。 说干就干。 她站起身,问吃完饭闭着眼睛在她旁边假寐的橘猫:“小胖子,姐姐要走了,要一起回家吗?” 胖橘睁开眼,用最无辜单纯的眼神看向她。 宋依依一下子心动了,她立马上手去抱胖橘。 谁知快要得手,胖橘突然动作敏捷的钻进花坛不见了。 宋依依撇撇嘴,“小白眼狼,吃饱就跑。” 她自己去军区服务社买了鸡蛋和玻璃瓶牛奶。 买不到草莓,宋依依干脆不要了。 她往回走的时候,又遇到了顾恒和岑樾。 顾恒还是穿便装,看起来随和易亲近。 岑樾就不同了,一身常服一丝不苟,风纪扣都端端正正扣起来。 第24章 炸厨房 宋依依忍不住想他会不会腌入味了。 这都马上入夏了。 两人身后还跟着不少人,阵势看起来像领导视察。 宋依依想装作不认识从旁边溜走,还没抬起脚就被顾恒叫住了。 “依依。” 他叫的很亲切。 宋依依只得回头,装作惊讶的说:“顾伯伯,您怎么在这儿?” 顾恒温和一笑:“随便转转。” 他在上衣口袋里掏了一阵,拿出一个红纸包,递到宋依依面前:“拿着,昨天答应你的。” 宋依依愣了一瞬,连忙摆手:“不不不,顾伯伯,这我不能要。” 她以为顾恒昨天说的见面礼只是客气。 谁知道他还真的准备了。 现在看来,顾丞则不但长相像父亲,性格也是完美遗传了。 顾恒还想再说什么,站在他一旁的岑樾开口了:“顾伯父给你,你就拿着。” 宋依依:“......” 要他多话! 跟千年冰柱子似的。 顾恒拿着红纸包的手又往宋依依面前伸了点,“依依,拿着吧。这是伯伯的一份心意,你叫丞则大哥,按道理来讲,我也算你的亲人。” 这番话从顾恒嘴里说出来,让人一点都不反感。 他看起来很真诚。 顾恒身后跟着的人都穿着军装,大家都看向宋依依。 众目睽睽下,宋依依不好驳顾恒的面子,就双手接下了。 “谢谢顾伯伯。” 顾恒弯唇,一身气度儒雅随和,“伯伯最近都在院里,改天让丞则带你过来玩。” 宋依依点点头,“好的。” 顾恒一行人走了。 他们走到一处,都会停下来看一看。 顾恒身后的人会弯着腰,跟他说着什么。 宋依依看了两眼,将红纸包揣进口袋里,拎着网兜继续往回走。 只是这次也刚走两步,前方队伍里跑出来一个小青年,直直奔她而来。 “宋依依同志吗?” 宋依依一脸懵的点头,“是。” 小青年将手里的油纸包递到她面前,“政委让给你的。” 宋依依不想接,看向前方队伍。 岑樾会给她东西? 不会是毒药吧? 小青年见她没有动作,将东西塞到她怀里,转身就跑回去了。 “宋依依同志,拿着吧,我不能掉队。” 岑樾全程都没有去看宋依依。 宋依依只得抱着油纸包回家。 到家打开一看,她差点尖叫。 竟然是红彤彤的野草莓! 虽然个头没有后世变异草莓那么大,但闻起来都是香甜的。 宋依依迫不及待捏起一个塞嘴里。 就是这个味!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宋依依瞬间在心里将岑樾夸了一百遍,他那张冷脸也逐渐变得柔和了。 宋明辉和蔡梦君在睡午觉。 宋依依自己在厨房忙活。 没有奶油,她打算手动用蛋白搅出来奶油。 面包还算好做,有牛奶,用现在的面粉和白糖也能凑合做,最多就是口感差点。 但都这光景了,她也不贪心。 宋依依想的很美好,打发蛋白搅拌的过程,她的细胳膊差点废了。 她果断放弃,先做蛋糕胚。 蛋糕胚的蛋清硬到发泡,能立住筷子就可以。 没有烤箱,宋依依小脑瓜一转,打算用蒸的。 蛋黄加面粉和牛奶搅合,再加糖。 蛋白跟蛋黄混合,锅烧热放进去蒸,蒸三十分钟关火焖七八分钟再打开。 宋依依也是第一次尝试,心里七上八下的。 锅盖打开,宋依依眼前出现完美的蛋糕胚。 她激动的原地起跳。 这时,宋明辉跟蔡梦君也起来了。 两人听到动静进了厨房。 蔡梦君看着厨房乱七八糟的样子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的问:“依依,你饿了吗?” 她中午吃了小半只鸡,两碗米饭。 要是这会儿就饿了,那可真是神奇了。 宋依依掐下一块蛋糕胚,往蔡梦君嘴里送,语气掩饰不住的激动:“妈,尝尝。” 蔡梦君很给面子的吃了。 她认真咀嚼,然后眼睛也亮了起来,“依依,你蒸的馒头怎么这么甜软?” 宋明辉闻言也凑过来,“给我尝尝。” 宋依依递给他一小块,顺嘴解释道:“这不是馒头,这叫蛋糕。” 蔡梦君若有所思,“蛋糕我吃过,那个不是白白的,硬硬的?” 她没嫁给宋明辉之前,是在城里生活的。 那会儿还跟顾恒在一起,有一年顾恒出任务回来,带了一个红色盒子。 那会儿他说,里面的东西叫蛋糕。 宋依依拿起盆,继续打发奶油。 “这是半成品,一会儿等我做完的。” 宋明辉吃完嘴里那块,看着像是被炸过的厨房,忍不住蹙眉道:“你瞧瞧你,厨房都被你造成什么样了,你以前烧火都不会,怎么忽然会做什么蛋糕了?” 宋依依用力抡胳膊,手上动作没停,想也不想的回答:“我这不是来城里了吗?想学自然能学到新东西。” 宋明辉没再说什么,转身要出厨房。 宋依依突然灵光一闪,连忙拦住他,“爸!别走!” 宋明辉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宋依依塞怀里一个盆和四根筷子。 “爸,你想吃蛋糕,就帮我打发奶油。” 宋依依双手比划,“就像这样,顺时针使劲儿搅拌,一直搅拌,使出你吃奶的力气!” 宋明辉想踢她。 蔡梦君笑着道:“我来吧。” 宋明辉瞬间哑火,抱着盆往外走,“我来,这丫头整天想些有的没的。” 他们出去了,宋依依将野草莓洗干净。 留够草莓要用的,其余都拿出去跟蔡梦君分享。 宋明辉还不乐意吃,宋依依心里暗暗庆幸。 岑樾就给了一包,她爸不吃,还能少一个人跟她抢呢! 顾丞则在部队忙了一天,晚上推开家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宋依依张狂的笑声。 “爸!妈!成啦!成啦!” 宋明辉的低吼声:“宋依依,你把搪瓷盆拿去干什么了?!那是我装鸡汤用的,中午的鸡,你哥还没吃!” 宋依依怀里抱着一个东西,从厨房一蹦一跳的出来。 她在宋明辉看不到的地方吐了吐舌头,“略略略。” 宋明辉:“死丫头,你过来!” 宋依依跑的比兔子还快,脸上挂着明媚的笑:“老头子,你来追。” 这一刻,顾丞则内心无比复杂。 第25章 越来越像她母亲了 宋依依看到他,三两步蹦过来,仰着笑脸道:“哥,你回来啦?快洗手,我给你看个宝贝!” 她说话的时候,还用袖子跟手遮挡着搪瓷盆。 但她不知道,身高差导致她遮了个寂寞。 顾丞则的角度,一眼就看到搪瓷盆里颗颗整齐排列的草莓。 但他到底没扫她的兴致,轻笑着道:“好。” 顾丞则走回堂屋,放下手里的油纸包,脱了外套才去院里打水洗手。 宋依依就站在他旁边等。 她突然想起来中午的事,“哥,中午我遇到顾伯伯和岑樾了。” 顾丞则洗手的动作一顿。 宋依依以为他洗好了,拿过一旁架子上的毛巾,殷勤的递过去。 顾丞则接过,声线如常的道:“嗯,草莓是岑樾给你的?” 宋依依点头,“对,他跟你说了?” 这人还真会邀功。 不过邀功就邀吧,反正这个礼,送在了她的心巴上。 顾丞则将毛巾放好,垂眸看了宋依依两秒,伸手在她发顶揉了揉。 “不是,草莓是我摘的。” 他今天外训,在山里基地遇到一大片野草莓。 顾丞则一下子就想到了宋依依。 他在忙,就让先下山的战友捎下去了。 有一袋是给岑樾的,谁知道他倒好,拿来送送自己妹妹。 两人回到堂屋,宋依依才发现桌上的油纸包。 “我说呢。” 宋依依一脸了然,“哥,你下次带我去山上,我也想自己摘,兴许还能摘点别的呢。” 一想到一大片草莓地,宋依依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顾丞则摇摇头,“那片山是训练基地,里面情况复杂。” 宋依依瞬间丧眉耷眼。 不过她一秒变脸,将搪瓷盆往顾丞则面前一放,“喏,看看!你妹妹今天亲手做的草莓蛋糕!” 她说着,抬起右边胳膊给顾丞则看。 “为了打发奶油,我这胳膊差点废了。” 顾丞则看着在面前晃来晃去的宋依依,刚要抬手。 “先吃饭。” 宋明辉端着一盆鸡汤进来,没好气的道:“一会儿杂七杂八的东西吃饱了,你又不好好吃饭。” 宋依依:“.......” 算了,看在宋明辉打发奶油有功的份上,不气他了。 “也行,晚上都别吃太饱,吃完咱们吃蛋糕。” 宋依依欢欢喜喜跑进厨房帮忙端菜。 宋明辉开始收拾桌子。 顾丞则带回来的草莓,被他放进厨房。 他边走边嘟囔:“这玩意有那么好吃吗?我们小时候遍地都是。” 顾丞则今天格外沉默。 宋明辉给他舀了两碗鸡汤,他都是端起来就干了。 宋依依都傻眼了。 蔡梦君跟宋明辉对视一眼。 “哥,你不怕烫吗?” 宋依依问顾丞则:“还是你们食堂饭菜太难吃,你没吃饱?要不然爸妈在的这段时间,我中午去给你送饭?” 顾丞则后知后觉大家都在看着他,放下碗笑笑,“没有,食堂伙食不错。” 他转而问宋明辉:“爸,今天岑泊文是不是来了?” 宋明辉点点头,“对,这小子还算有担当,过来是给依依道歉的。” “什么?!” 宋依依音量拔高:“他怎么又来了?还要不要脸了?跟个狗皮膏药一样。” 岑泊文到底是怎么好意思的啊。 宋明辉瞪了宋依依一眼,“依依,注意点措辞!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满嘴脏话!我看你跟小岑之间,还是你问题多一些!” 他放下碗,又开始摆老师训学生的架子:“小岑今天带了不少东西,是诚心来赔礼道歉的,态度也很好。依我看,人家小伙子也没什么大错。” 宋依依瞪大眼,“什么叫没大错?杀人放火才算错啊?” “胡闹!” 宋明辉沉声:“他一个当兵的,年纪轻轻就是副营长了,肯定更专注事业。你们女人勾心斗角,小岑一时不查,这算什么错?” “依依,你以后是要嫁人的,不能什么事都按着你的脾气来。” 宋明辉越说越上火,“你那脾气,除了咱家人谁能忍受?你都是大姑娘了,得改!” 他一拍桌子,“明天开始,你跟着你妈妈进厨房,学习怎么做家务,怎么做饭。至于你的人生大事,以后你自己就别操心了,我会安排好,你只管嫁过去。” 宋依依简直被宋明辉这番言论震惊到了。 她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身,看着宋明辉道:“我嫁谁?你不会还想让我嫁给岑泊文吧?爸,你没事儿吧?我要嫁人,那也是我自己选,你说了不算。” 宋明辉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我是你老子!反了你了!就算不嫁岑家,今天院里的大娘给你介绍对象,你什么态度?” 宋依依没想到他连这个都清楚,蹙着眉说:“你是我老子也不行,你是不是跟踪我?宋明辉,你是什么清朝人吗?现在都新...” “啪!” 宋依依猝不及防,差点被一巴掌扇倒。 顾丞则站起身扶了她一把,顺势将她拉在自己身后。 他语气冷了:“爸,你这是干什么?” 蔡梦君也急的站起身,“老宋,你怎么能打孩子,嫁人的事急不得,有什么话慢慢说。” 宋明辉自己都一脸震惊。 他像是被自己打人的行为吓到,呆愣愣的看向宋依依,半天回不过神。 宋依依从顾丞则身后探出头,“别装了,你就是打我了!宋明辉,别逼我恨你!” 她说完这番话,抱着搪瓷盆跑出了堂屋。 顾丞则看了蔡梦君一眼。 蔡梦君给了他一个眼神,顾丞则大步朝着门外追去。 堂屋只剩下蔡梦君和宋明辉。 蔡梦君拉着宋明辉的手在凳子上坐下,“老宋,你太激动了,你吓到依依了。” 宋明辉眼神呆滞,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的手。 半晌,他才喃喃出声:“我...我没想过打她,但她...怎么可以说出那种话。梦君,你知道的,我一直担心她变成她母亲那样。” 蔡梦君伸手,安抚性拍了拍宋明辉的背,柔声安慰:“我知道,但是依依不是她,依依是你一手带大的,孩子的秉性你最清楚。老宋,你太紧张了。” 宋明辉双手颤抖,“这孩子最近性情大变,变得越来越像她母亲了,我...” 蔡梦君握住宋明辉双手,“不会的,老宋,不会的。” 第26章 他想勇敢一次 顾丞则没想到,宋依依会跑那么快。 他追出去人就不见了。 顾丞则沿着家往外找,终于在训练场的花坛旁找到她。 宋依依背对着他,小身板一抖一抖的。 顾丞则忽然有些自责。 岑泊文的话题是他提起来的,他应该单独找宋明辉聊的。 他也没想到,宋明辉反应会那么大。 实际上,宋明辉从前对待宋依依,虽然严厉了点,但不会这么不讲道理。 宋依依以前也不会跟宋明辉顶嘴。 看来他离家太久,每年回去一次,并不能足够了解家里人。 顾丞则掏出手帕,走到宋依依面前慢慢蹲下,“依依,别哭了...” 他话没说完,看到宋依依的样子愣住了。 宋依依嘴巴一鼓一鼓,看到他眨眨眼,默默放下手里的勺子。 “哥,你还真跟过来了?” 宋依依警惕的往后看了一眼,发现没有别人,才松了一口气。 她竟然在吃蛋糕。 看着也没有一点伤心难过的样子。 顾丞则有些哭笑不得。 他还以为宋依依被父亲打了,会跑到没人的地方哭鼻子。 不过仔细想想,是他过于紧张了。 宋依依出门的时候,还知道抱着自己做好的搪瓷盆,哪里像气急了的样子。 借着昏黄的灯光,顾丞则看清她嘴边沾了一点白色的东西。 他轻笑着道:“哪里来的勺子?” 宋依依闻言,从旁边拿出来一把,分给顾丞则一个,“出门的时候路过厨房顺的。” 顾丞则:“......” 是他多虑了。 顾丞则站起身,打算坐到宋依依身旁,走过去一看,更想笑了。 “依依,哥哥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跟大院里的野猫都混这么熟了?” 宋依依边往嘴里塞蛋糕,边看向身旁的胖橘,含糊不清的说:“我们也是刚认识的。它很可爱,我也很可爱,是同道中人。” 原本昏昏欲睡的胖橘,抬起脑袋看了顾丞则一眼,优雅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溜进花坛走了。 “确实很可爱。” 顾丞则说完这句,在宋依依身边坐下。 宋依依转身,把搪瓷盆往顾丞则身边送了送,“大哥,我们吃这边。剩下的一半,我一会儿拿回去给妈吃。” 顾丞则觉得好笑,“不给爸吃?” 宋依依一秒都不带犹豫的,“不给。” 她跑出来,在这里坐下后,才发现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了。 宋依依细想了一下,应该是原主情绪作祟。 不然她对宋明辉又没有感情,为什么在他打她的时候,心里还是觉得难过。 但宋明辉打了她,她自然是记仇的。 所以蛋糕一口都不能给他吃。 顾丞则点点头,“好,依依说不给,就不给。” 他拿起宋依依给的勺子,舀了一勺塞进嘴里。 宋依依歪头看着他,“怎么样?大哥,我是不是很有天分?你说,等我有钱了,将来开一个这种蛋糕店好不好?” 顾丞则一脸意外,“想这么远?不过肯定赚钱,很好吃。” 宋依依满足了。 她吃着蛋糕,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就说:“哥,妈到底看上爸什么了?” 宋依依满心疑惑。 要她看,顾恒比宋明辉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宋明辉没有顾恒绅士儒雅。 没有顾恒的身份地位。 宋依依虽然不知道顾恒到底是什么身份,但今天大院里的阵仗,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待遇。 蔡梦君放着城里的好生活不要,跑去乡下嫁给从前身份不怎么好,现在只能当老师的宋明辉? 最主要的是,宋依依觉得宋明辉一个成年老男人,情绪一点都不稳定。 还大男子主义严重。 明明是教师,思想封建的跟老古董一样。 顾丞则沉默两秒,才轻声开口:“依依,有些事情,不能看表象。” 他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 宋依依将勺子放进搪瓷盆,一脸郑重的看向顾丞则,“哥,你是不是还在气顾伯伯?” 顾丞则一顿。 “哥,我知道大人离婚,对小孩子很不好。” 宋依依语气认真:“我也知道,就算你已经是大人了,也会因为爸爸妈妈不开心。没关系的,你要是不开心,可以跟我倾诉。” “你放心,我嘴巴很严的,你可以放心说。” 顾丞则看向她,她的眼神清澈干净,在晚风里水波潋滟。 “依依,我一直觉得,是他主动放弃了我和妈妈。” 顾丞则脸上温润的笑意淡了些,“如果当时他挽留我妈,我们一家三口就不会分开。” 顾恒和蔡梦君离婚,其实并没有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相反,两人都很平静。 那会儿顾丞则十三岁,他不懂父母为什么要分开,一遍遍询问。 顾恒甚至连一个答案的时间都不能给顾丞则。 他总是很忙,像是永远忙不完。 蔡梦君倒是抱着他,温柔的摸着他的头,耐心的跟他解释:“丞则,就算爸妈分开了,也会一直爱着你。大人的事,等你长大就懂了。” 顾丞则今年三十岁了,他依旧不懂。 他不懂父亲当年明明对母亲还有感情,母亲提出离婚,他为什么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父亲明明会在大半夜,站在母亲养的花面前发呆叹气。 宋依依将搪瓷盆放在一旁,一手支着下巴问:“那他俩要是没有离婚,妈妈会像现在这样,天天温柔的笑吗?” 宋依依虽然不懂蔡梦君看上宋明辉什么了,但她能看出来,蔡梦君是真心喜欢嫁给宋明辉以后的生活。 顾丞则一时语塞。 如果没离婚,应该是不会的。 毕竟顾丞则十三岁之前的记忆里,母亲是不怎么会笑的。 顾丞则很快笑起来,又抬手揉了揉宋依依的头发,“依依,你怎么这么聪明,这么可爱。” 宋依依闪躲着,还想用手去推顾丞则的脸。 但她显然高估自己手臂的长度了。 顾丞则手臂一伸,她连他的身都进不了。 宋依依开始耍无赖,“大哥,我新做的发型,你再弄下去,我的钱就白花了!到时候你掏钱,我重新再做一个。” 顾丞则因为她一句话,心情好了不少。 但他还是在心里暗暗发誓,不做跟父亲一样‘懦弱’的人。 他想勇敢一次。 顾丞则停下来,认真看向身旁的姑娘,“依依,我有话要跟你说。” 第27章 你哥他能接受吗? 宋依依也认真的看向顾丞则,眼神明亮:“嗯,我听着。” 她以为顾丞则要讲父母八卦,忍不住坐直了身子,耳朵都竖了起来。 宋依依是不打算告诉别人。 但要是能从中听出一星半点不利宋明辉的事,那她以后就可以借此挟制老头子。 顾丞则似乎很紧张,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气。 一向沉稳有主见的人,少见的卡壳。 看的宋依依着急,催促道:“大哥,没关系的,你说出来。” 要是可以,宋依依都想给他加油打气。 “依依,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可能接受不了。但是,我还是想说,我想告诉你,我喜...” 顾丞则刚开了头,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是语气懒散的男声打断顾丞则的话:“老顾,还没回部队?” 宋依依转头。 又是岑樾。 白天岑樾在她这里刚建立起来的形象,瞬间土崩瓦解了。 宋依依现在觉得岑樾十分面目可憎。 怎么有人可以这么没有眼力见?! 她马上要吃到大瓜了啊! 宋依依不放弃,一把拉起顾丞则的胳膊,“大哥,咱们回家,我还想听你继续说。” 趁着顾丞则劲头没松。 这会儿带他走,兴许还能听到新鲜热乎的八卦。 宋依依是这么想的。 奈何有人不给她机会。 顾丞则转身对岑樾道:“今晚不回去了,老岑,太晚了,你也快回去吧。” 他心里也有事。 即便今天不跟宋依依说开,顾丞则也要去找宋明辉,谈一谈宋依依的事。 两人转身要走。 宋依依抱着搪瓷盆回头,给了岑樾一个大大的鬼脸。 嫌弃意味溢于言表。 岑樾掀起眼皮扫向她,唇角挑起意味深长的弧度。 宋依依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只见岑樾薄唇一张一合:“老顾。” 顾丞则不解回头,“怎么了?” 他总觉得今天的岑樾怪怪的。 岑樾缓缓扯了扯唇角,不疾不徐道:“忘了,晚上有紧急会议,我是来叫你回去的。” 闻言,顾丞则只顿了一下,转身对宋依依道:“我先送你回家。” 他又对岑樾说:“老岑,你先过去,我送完依依,就跑步过去。” 岑樾姿态散漫,“不用,还有半个小时,一起。” 宋依依:“......” 原本想让顾丞则送她回去路上,将八卦讲给她听的想法,也被岑樾给搅黄了。 一路上,宋依依都拉着顾丞则。 岑樾靠近两步,她就故意走快点跟他拉开距离。 但岑樾始终不远不近的跟在他们身后。 等到宋依依进了家门,顾丞则才跟岑樾往军属院外走。 两人格外沉默。 过了一会儿,顾丞则才轻笑一声。 岑樾看了他一眼。 顾丞则叹了一口气,“老岑,今天的会,开的真不是时候。” 岑樾一向很聪明,今天像是突然不开窍,玩味的笑笑:“挡着你跟妹妹吃蛋糕了?” 顾丞则无奈摇摇头。 岑樾突然问:“妹妹脸上的伤是谁打的?” 顾丞则脚步一滞,半晌才道:“老岑,你该管管你侄子了。上次我找过他,他还是无视我的警告,今天还直接上了我家。” 岑樾走在顾丞则身侧,闻言挑了挑眉,“知道了,明天就给他记大过处分。” 说这句话的时候,岑樾声线平平。 那架势,就跟谈论天气一样简单。 顾丞则被他噎了一下,无奈道:“不至于,他太年轻,不甘心也是正常的。” 岑樾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偏头看向顾丞则,语气玩味:“那我怎么管?抱着他在他耳边讲道理?” 顾丞则:“......” “算了,明天我自己去找他。” 顾丞则目光深沉,语气也不自觉认真起来:“反正要不了多久,他应该就不会再缠着依依了。” 他话里有话。 夜色掩盖下,岑樾薄唇紧抿,“他明天不在,有任务。” ....... 宋依依回了家,一进堂屋就看到宋明辉正襟危坐,一脸黑沉严肃的看着她。 蔡梦君坐在旁边,听到脚步声连忙站起身,“依依,快坐,妈去给你热饭。” 宋依依摆摆手,将怀里的搪瓷盆递给蔡梦君,“不用了,我吃饱了。妈,这是给你留的,你快点吃。” 蔡梦君暗暗看了宋明辉一眼。 刚刚说好的,等依依回来他就道歉,这会儿又摆上架子了。 蔡梦君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宋依依身后问:“你哥找你去了,你们没碰到?” 宋明辉听到这个,目光闪烁了一下。 “我哥被叫回部队了,说是有事。” 宋依依简单回答完,就往房间走,“妈,我困了,睡觉去了。” “你站住。” 宋明辉突然吼了一声,“我有话要跟你说,过来!” 他说完,就往院里走。 走之前还嘱咐蔡梦君,“你先回去睡觉。” 宋依依拳头都硬了。 不过她刚好有话要跟宋明辉说,就跟着出了堂屋。 等她站到宋明辉不远处,宋明辉也没急着开口,而是看着蔡梦君进屋关上门。 他才压低声音道:“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在我走之前嫁出去,要么跟我回家。” 宋依依无语极了,“我要是不嫁人,也不跟着你回家,你想怎样?” 宋明辉一张脸黑沉,瞪向宋依依的眼神十分可怕。 宋依依也不惧,回视道:“我告诉你啊,就算你是我爸,杀人也犯法!” 宋明辉都要被她气笑了,“由不得你,不嫁人就跟我回家。你哪怕在家待着什么也不干,我养你一辈子都行,就是不能待在你哥这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嫁人,你哥还要娶媳妇。” 他长叹一口气,又开始语重心长:“依依,你叫了他十五年的哥,也叫了十五年的妈。如果你不想拆散这个家,就听爸的话。我是你亲爸,还能害你不成?” “你妈要是知道,你对你哥…她没办法接受的。” 宋明辉一脸颓败,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依依,你难道真的想看着爸妈离婚吗?” “退一万步讲,你哥他能接受吗?” 第28章 以为我能永远装乖? 宋依依秀气的眉蹙起。 她不是原主,对顾丞则也没有别的感情。 但是这种被人安排和控制的感觉很不好受。 宋依依其实不太懂。 顾丞则和原主并没有血缘关系,要真是互相喜欢,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又不犯法。 她不说话,宋明辉更着急了。 他小声吼道:“宋依依,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你都乖了五年了,我还以为...” 宋依依回神,双手环胸,笑的一脸冷意,“以为我能永远装乖?” 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 宋依依有些烦躁,原主的情绪总是在左右着她。 偏偏她还回不去。 “你那么着急我嫁人,不就是怕我破坏你现在的生活?” 宋依依眼眸微微闪了下,语速很快,“爸,你有为我想过吗?你知道跟一个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是什么感受吗?” “你应该没有想过,你就是觉得我很麻烦,一定要尽快处理这个麻烦,你才能继续过你的好日子。” “你就是觉得我该离开这个家了,你不想再给我兜底,你想用这种方式驱逐我,对吗?” “你!” 宋明辉怒吼一声,气的全身都在发抖,抬起手就要往宋依依脸上扇。 宋依依不但不躲,还将脸往前凑了凑。 她梗着脖子,眼泪无声滑落,“打,打了这巴掌,以后我的事,你都没资格管!” 宋明辉的巴掌最终还是没有落下。 宋依依淡淡看了他一眼,“你放心,我不需要你给我兜底。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自己承担。” 她说完,转身回了房间。 宋依依第二天起床,家里只有蔡梦君。 “依依,要吃饺子还是红豆粥?” 蔡梦君依旧温柔。 这会儿已经十一点了。 以往她睡懒觉,宋明辉总会训斥她,或者在她起床后一直碎碎念。 今天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宋依依笑笑,“饺子吧。” 蔡梦君包饺子的手艺一绝。 宋依依从小就不爱吃肉馅饺子,蔡梦君每次都单独给她包角瓜鸡蛋馅。 这点,她也跟原主一样。 宋依依一边吃一边竖大拇指,“妈,真好吃。” 军属食堂的素馅只有韭菜鸡蛋。 这年代还舍不得放鸡蛋。 做出来的饺子除了很重的韭菜味,还有一股奇怪的调料味。 顾丞则还没回来的时候,宋依依吃过一次,就再也没去吃第二次。 蔡梦君往她面前放了一碗饺子汤,柔声道:“慢点吃,不够妈再给你下。” 趁着宋依依吃饺子的时间,蔡梦君还是问了句:“跟你爸吵架啦?” “嗯。” 宋依依丝毫不隐瞒,“他让我选,要么嫁人,要么回家。” 蔡梦君沉默一瞬,才轻声问:“那你怎么想的?” 宋依依咽下嘴里的饺子,想也不想道:“我不回家,我要留在这里。” 蔡梦君欲言又止。 宋依依直接道:“妈,我也不是不嫁人。只是我现在还没喜欢的人,你是女人应该懂,嫁人至少要嫁一个自己喜欢的吧?” 蔡梦君很赞同的点头,“对,这是基本,不过最好是对方也喜欢你的。” 她太懂那种不被人喜爱的感觉了。 宋依依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她端着碗往蔡梦君跟前挪了挪,贴着蔡梦君坐下,小小声道:“妈,我喜欢对方不就行了吗?他都能跟我结婚,会有多不喜欢我啊?” 宋依依眼睛亮晶晶的。 蔡梦君看的心软,抬手帮宋依依理了理耳边的碎发,笑着开口:“依依,人的感情是有限的,长时间得不到回应,那点喜欢也会消磨殆尽。妈倒希望,你这辈子都不会懂。” 她说完,就端着空碗起身去了厨房。 宋依依眼珠子转了又转。 最后无奈的放弃。 从蔡梦君这里套不出来什么话,宋依依打算去找顾丞则。 主要是宋明辉回来了。 她一身反骨,故意当着宋明辉的面,对着厨房喊:“妈,还有饺子吗?我哥昨天说,让我给他送饭,部队的饭吃的他都瘦了。” 宋明辉的脸肉眼可见的黑了。 奈何当着蔡梦君的面,他什么都没办法说。 看他不高兴,宋依依高兴极了。 蔡梦君找出布袋子,装了好几盒饺子进去。 宋依依看的惊奇,“妈,我哥饭量好像没这么大。” 蔡梦君笑笑,“你大哥跟岑家阿樾在一个办公室,你去了给你阿樾哥也送点。” 宋依依嘴角抽了抽,“岑樾?” 蔡梦君纠正道:“你应该叫哥,阿樾比你大八岁呢。” 说着说着,蔡梦君叹了一口气,“那孩子也是个命苦的,说起来,我已经好几年没见过他了。以前我跟丞则还在城里住的时候,我们是邻居,他妈妈人很好的。” 宋依依眨眨眼,“他哪里命苦了?我看他挺幸福的,一个人吃三个肉菜。” 上次在岑樾办公室,那饭菜的待遇,多少人想吃还吃不上呢。 话说军人食堂师傅的手艺,比他们军属食堂好吃不知道多少倍。 宋依依现在想起来,都怀念那碗玉米排骨汤。 蔡梦君在宋依依面前打开布袋子,叮嘱道:“对了,这个大一点的饭盒是给你阿樾哥的。” 宋依依瘪嘴,“妈,我哥也在长身体。” 蔡梦君哭笑不得,“量一样的,只是大一点的饭盒里面是芹菜肉,你哥那份是大葱猪肉的,你阿樾哥不吃葱。” 宋依依接过布袋子,“好,知道了。” 她在心里暗暗吐槽,这个年代,竟然还有人挑食。 宋依依第一次来军区,对门口岗哨自报家门后,站在原地等待。 她只抬头看了两眼,就玩起了地上的石子。 实在是这里什么看头都没有。 脚底下的石子飞出去,宋依依眼睛跟着抛物线路径。 然后就看到可怜的小石子,一下子就人踩在脚底。 碾进泥土里。 再抬头,她毫无意外的看到一张熟悉的让人厌恶的脸。 岑泊文找了宋依依几次,一直没有见到她。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她。 岑泊文大步朝着宋依依靠近,声音里满是惊喜,“依依,你怎么在这?” 很快,他就想到了一种可能。 岑泊文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他太过激动,甚至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抬手就要拉宋依依胳膊。 “依依,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狠心的。” 第29章 咱们爸妈都同意这门亲事了 宋依依一个闪身,躲开岑泊文‘咸猪手’的同时,抡起手里的布袋子就朝着他砸下去。 “流氓啊!” 她丝毫不给岑泊文反应时间,边砸边喊:“来人啊,救命啊,大家都来看看啊,有人耍流氓啊。” 宋依依喊声不小。 许是这会儿里面在训练,一时半会儿没人出来。 倒是门口哨兵被宋依依吓了一跳。 他自然是认识岑泊文的,一时不知道该帮谁。 岑泊文没想到宋依依会打他,更没想到她还下死手。 饭盒砸在他身上发出邦邦的响声,即便他常年训练,也被饭盒的尖角砸到疼的直抽气。 “依依,依依,我是岑泊文,你的泊文哥哥。” 岑泊文慌忙闪躲间,连忙出声:“别打了,我不是流氓,我是你泊文哥哥。” 宋依依一听,打的更狠了。 她甚至上脚去踹岑泊文。 只是岑泊文已经有了防备,宋依依就踢到一脚。 后面岑泊文就很有技巧的躲开了。 “依依,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行吗?” 岑泊文以为宋依依气他看不清康瑛,才上手打他的。 一边躲一边解释:“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跟康瑛说清楚的,我也没想到,她...她竟然对我有那种想法!我可一直拿她当亲兄弟的!” 宋依依打不到,干脆停下来,边喘气边瞪着岑泊文。 岑泊文害怕宋依依突然攻击,往后退几步站在不远处,这下不敢贸然靠近。 他小心翼翼的问:“依依,打累了吧?要不要跟我进去歇会儿?” 宋依依重重呼出一口气,“一边去,我不是来找你的,我跟你没什么说的。” 她刚刚使出全身力气,这会儿还真有点累了。 宋依依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跟岑泊文讲。 岑泊文一脸不相信,揉着肩膀用下巴指了指布袋子,“不是来找我的?你哥能吃两份饭?” 宋依依刚刚打他,他已经感觉到,里面是两个饭盒。 不然也不会砸他砸的那么疼。 他满脸自信,“依依,我知道你是女孩子脸皮薄。我本来也打算先去找你的,之前的事,就当是我的错。我先跟你道歉,你别闹了,好不好?” 宋依依一脸嫌恶。 “你有病啊?我跟你都没关系了。人类进化的时候你躲起来了吗?人话都听不懂!” 岑泊文一脸茫然,“什么进化?” 他以为宋依依还是拉不下面子,抖了抖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往前走了一步。 岑泊文刚要说话,眼神定格在宋依依的脸上,目光突然变的紧张起来。 “依依,你的脸...谁打的?!” 他突然拔高音量。 站岗的哨兵都没忍住,朝着这边看了一眼。 宋依依理都没理他,走到哨兵跟前问:“我哥还没出来吗?” “没有。”哨兵回答。 宋依依将手里的布袋子往前递了递,“那麻烦你,把这个转交给他,就说大一点的饭盒,是给岑政委的。” 哨兵一脸为难。 岑泊文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给我吧。” 宋依依咬了咬牙,忍住想要打爆岑泊文头的心。 她收回手,对哨兵礼貌笑笑,“算了,我再等一会儿。” 也不知道是部队有规定,不能随便递东西。 还是岑泊文在旁边的原因。 哨兵不敢收,她也就不难为人家小伙子了。 宋依依走到距离岑泊文最远的地方,站着静静地等。 这次,岑泊文怕激怒她,没有直接过去。 而是站在不远处,悄声问:“依依,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宋依依毫不犹豫:“死。” 岑泊文脸都僵了。 他轻咳一声缓解尴尬,又小声道:“依依,你再生气,也不能当面骂我这种话啊!” 岑泊文在心里又埋怨了一遍康瑛。 要不是她做的太过分,宋依依也不会由乖巧变得怪戾。 从前多么温顺体贴的一个姑娘,现在一张口就能噎死他。 宋依依半个眼神都没给他,冷漠回道:“你离我远点,不然别说当面骂你了,你要是听不清,我还能刻到你碑上。” 岑泊文快哭了。 他好好一个乖乖对象,被康瑛逼的变成刻薄怨妇。 岑泊文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他一定能改变宋依依,帮她找回从前的样子。 岑泊文扯出一抹笑道:“依依,你别闹,乖一点。等后天我们见面,我给你一个惊喜。” 宋依依都要翻白眼了,“留着给你的好哥们吧。” 岑泊文听到这句话,突然笑开了,看起来颇有傻白甜的气质,“放心吧,只给你。” 宋依依拳头又硬了。 “你滚不滚?再不滚,我让全军区知道你耍流氓。” 岑泊文连忙制止,无奈的叹气:“哎,我走我走,你别生气。依依,我再说最后一句,咱们都要结婚了,你就别再跟我赌气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宋依依没想到,岑泊文这会儿还在做美梦。 “你要是没事,就去看看脑子,看你说话这逻辑,直肠通到你大脑了?” 宋依依冷冷的看向岑泊文,“你要是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去找你小叔,看看他管不管你这个逆子!” 岑泊文听到宋依依提岑樾,连忙拔腿溜了。 要是再被岑樾知道,他这顿处分指定少不了。 宋依依刚缓一口气,岑泊文又从门里探出头来,着急忙慌的说了一句话:“依依,消消气,咱们爸妈都同意这门亲事了,你跟我置气也没用啊。” 这次岑泊文说完,不用宋依依赶,麻溜的走了。 宋依依烦岑泊文,根本没有仔细听他说了什么。 再加上岑泊文脑子像是打了铁,只认自己认的理,她以为岑泊文又在玩没脸没皮那一套。 岑泊文刚走,另外一个哨兵就回来了。 跟他一起来的,不是顾丞则,而是岑樾。 岑樾看到宋依依,语气不咸不淡:“过来。” 宋依依:“.......” 这是吃了几个霸总? 宋依依走过去,将布袋子递给他,“你跟我哥...” “自己进去送。” 岑樾冷着一张脸,语气硬邦邦的。 宋依依:“......” 她上辈子是不是跟岑家人有仇啊?! 第30章 八块腹肌 真后悔没有给岑樾的饭里吐口水! 说是这么说,宋依依还是跟在岑樾身后,进了军区。 去办公室的途中,两人路过训练场,宋依依刚刚暴躁的情绪,一下子被安抚了。 许是天气越来越热,训练场里都是光膀子的士兵。 宋依依两眼发光,跟在岑樾身后的脚步都慢了不少。 那八块腹肌。 那一身腱子肉。 那人鱼线。 那肉眼就能看到的爆发的力量。 这些可都是纯天然无公害的身材,不是后世那些蛋白粉喂出来的假肌肉。 宋依依不由多看了几眼。 迅速扫了一圈,宋依依才注意看脸。 说来奇怪,她第一眼就精准在人群里找到了顾丞则。 宋依依抿了抿唇,心里升上一股怪异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心跳不自觉加快。 平日里看到的顾丞则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但其实他的身材,跟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反差巨大。 宋依依直勾勾盯着顾丞则,目光还没来得及下移,眼前就多了一堵绿色的墙。 岑樾声线冷沉:“集合!” 那句话不是跟她说的。 宋依依还想再看,发现岑樾往她身前一站,她就被遮的严严实实。 场上众人反应迅速,很快就听到整齐的脚步声。 再然后就是岑樾没有温度的声音:“原地解散!” “依依。” 顾丞则的声音。 宋依依连忙从岑樾背后探出头,“哥!” 顾丞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穿上军绿色的短袖。 宋依依心里一阵叹气,眼神都黯淡不少,“喏,给你送的午饭。” 她说话有气无力的,“还有岑政委一份,我先回去了。” 她刚转身,就被叫住:“等等。” 宋依依回头。 岑樾淡淡扫她一眼,“有事要问你。” 三人一起去了团部办公室。 这次,依旧是岑樾倒了一杯茶给她。 顾丞则拿出布袋子里的两个饭盒,好奇的问:“依依,你也没吃?” 宋依依看了一眼,用下巴点了点岑樾的方向,“那个大盒,妈让带给岑政委的。” 顾丞则打开,招呼岑樾:“老岑,过来一起吃,我妈还记得你不吃葱,我猜你的这份是芹菜肉馅的。” 蔡梦君能专门叮嘱妹妹,那一定是记得岑樾的忌讳。 顾丞则说完,看向宋依依。 宋依依自来熟的找了个凳子,一手支在脸上,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 她已经用眼神暗示岑樾好几次了——要问什么赶紧问,问完她要回去! 奈何岑樾接收不到。 别人吃饭的时候,宋依依又不想贸然出声打搅。毕竟于她而言,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没有美好的肉体看,宋依依完全不想留在这里了。 两人吃饭,宋依依百无聊赖的看着他们吃。 顾丞则还想给宋依依喂。 她摆了摆手,“不吃了,在家吃饱了。” 顾丞则突然想起来,自嘲道:“看我,真是年纪大了。” 岑樾掀起眼皮。 顾丞则笑了笑,“依依不爱吃肉饺子,以前在家,都是单独给她包角瓜鸡蛋馅的。” 岑樾唇角扯起意味不明的弧度,“不爱吃肉?” 顾丞则摇摇头,“没有,她只是不喜欢吃饺子馅里加肉。” 岑樾已经放下筷子,慢条斯理的端起桌上的紫砂保温杯,“妹妹倒是独特。” 宋依依有些食困,但直觉告诉她,岑樾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她挑衅的看了岑樾一眼。 后者似乎并无所觉,依旧在喝茶。 只是他手里那个紫砂保温杯,隐约有些眼熟。 宋依依还没多想,顾丞则就开口了,他语气里满是笑意:“那是,毕竟我就这么一个妹妹。” 听到这句话。 宋依依莫名想起昨晚,宋明辉说的那句话。 “退一万步讲,你哥他能接受吗?” 念头一出,她连忙摇头打断。 她又不喜欢顾丞则,想这些干什么。 宋依依站起身,“哥,要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顾丞则看向岑樾问:“老岑,你要问依依什么?” 岑樾语气轻描淡写,“刚刚在军区门口,妹妹遇到岑泊文了。” 原来岑樾知道。 宋依依眸光一闪,怪不得她那么大声喊,都没有人出来。 原来是岑樾在那里为岑泊文保驾护航。 宋依依问:“岑政委,他骚扰我,你看到了?” 岑樾睨她一眼。 那眼神,宋依依瞬间如坠冰窟。 顾丞则重重放下筷子,“我去找他。” 同在一个军区,顾丞则原本不想把事情做的那么绝。 但是岑泊文一而再再而三。 又是直接去家里,又是阻拦依依。 顾丞则一脸冷意往外走。 岑樾依旧坐在凳子上,淡声开口:“老顾...” 这次,顾丞则直接出去了。 宋依依连忙跟上,“哥,哥,等等我。” 她挑衅的看了岑樾一眼。 “首长,你给岑泊文撑腰,我哥给我撑腰,很公平吧?” 顾丞则出了办公室,本想直奔营区。 谁知一眼就看到站在墙角鬼鬼祟祟的岑泊文。 岑泊文大中午不去吃饭,跑来这里偷看。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怎么回事。 “岑泊文,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再骚扰依依。” 顾丞则一向温润的脸上没了笑容,走过去抓起岑泊文衣领,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宋依依小跑着,完整的看到这一幕。 “哥!” 她的声音都透露着兴奋。 宋依依连忙跑过去,不走心的拉着岑泊文的后颈,“哥!你不要再打了啦!” 她这一拉,给了顾丞则再次下手的机会。 事实上,岑泊文完全没反应过来,硬生生挨了这两拳。 宋依依拉着她衣服的手很紧。 不像是在帮忙,倒像是想勒死他。 顾丞则脸色沉着,对宋依依说话语气却依旧温和:“依依,你先回去。这件事哥哥来处理,别伤着你。” 宋依依死死揪着岑泊文的衣领。 岑泊文太高,她只能把他往低了拽,于是表情也咬牙切齿的。 都这样了,她说话语气还颤颤巍巍,听声音还以为她害怕极了:“哥,你别这样,虽然你是气急了,当然无论是谁,看到妹妹被坏男人欺负,都会生气的。” 她都快哭了。 岑泊文有些呼吸不上来,他反手想拉开宋依依。 顾丞则看到,气不打一处来。 “岑泊文!我还在,你竟然都敢碰依依的手!” “砰!” 第31章 我不姓岑也可以 岑泊文彻底懵了。 想要抓宋依依的手,也无力的垂下。 他眼睁睁看着血一滴滴滑下去,眼神逐渐变的惊恐,“副团,你...” 岑泊文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顾丞则不说话,沉着脸向前走了一步,岑泊文连忙去躲。 他的手伸到岑泊文身侧,拉开宋依依护在自己身后,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冷:“我不是以副团的身份打你,是宋依依的家人。” “你记着,依依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以后别靠近她。” 宋依依在顾丞则身后探出头,对着岑泊文扬了扬拳头。 她一脸得意。 岑泊文都看呆了,鼻血都忘了用手捂。 等到顾丞则带着宋依依往回走,岑泊文才反应过来,喊了一声:“昨天!宋伯父已经跟我妈见过面了!他们已经在商量我跟依依的酒席时间了!我们都要结婚了,我凭什么要离她远一点!” 宋依依脚步一僵。 顾丞则转身,“你说什么?” 岑泊文擦了擦鼻血,“是宋伯伯主动让我找我妈,说要谈谈依依嫁到我们家的事,你们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他多少有些无辜。 要不是昨天他上门道歉,宋明辉主动提出见见长辈。 岑泊文是不会往那里想的。 毕竟顾丞则都已经当着团里人的面,说了那样的狠话。 岑泊文去找宋明辉,只是单纯的想跟宋依依道歉而已。 宋依依不在家,他才跟宋明辉说的。 昨天宋明辉跟母亲见过面,两人相谈甚欢,约好了后天他休假,双方一起吃顿饭。 要是可以,让他尽快打报告,等报告下来两人就去领证。 就是因为这些,岑泊文才以为宋依依今天来军区,是来找他的。 岑泊文看着对面两人震惊诧异的表情。 再迟钝,他也察觉到不对劲,“怎么,你们不知道?” 宋依依眼神骤冷。 怪不得昨天宋明辉说‘由不得她。’ 原来是这样的由不得。 她抬步就走。 顾丞则拉住她,“依依,我去跟爸讲。” 宋依依眉心微敛,“不用,我的事,我自己解决。” 反正‘父亲’这个词,对宋依依而言,本就是奢侈。 她不曾拥有,也不该有幻想。 “依依,我知道你很生气。” 顾丞则压低声音哄道,“有我在,相信我,好不好?” “打完了?” 凉飕飕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宋依依跟顾丞则还没反应,站在一旁仰着头的岑泊文先说话了:“小叔,你早都看到了?那你不管我,我都成这样了。” 岑泊文越说声音越小,但他实在是委屈,忍不住抱怨道:“咱们才是一家人你怎么...” 岑樾瞥他一眼,岑泊文立刻闭嘴了。 “老顾,去办公室说。” 岑樾神色淡淡,嗓音低沉:“遇到你妹妹的事,你总是那么着急。” 他说话慢条斯理的,让人总觉得,不太适合这样的场合。 多少有点散漫。 “我之所以留妹妹,就是要说这件事。” 岑樾说完,顾丞则神色才有所松动。 顾丞则拉着宋依依的胳膊,“依依,先进去说,等聊完,我陪你回家。” 几人往办公室走。 岑樾和岑泊文走在后面。 岑泊文郁闷的看了一眼前面两兄妹,嘀嘀咕咕:“又不是亲兄妹,管那么宽。” 岑樾目光落在顾丞则搭着宋依依胳膊的手上。 他那双墨色的瞳眸深不见底,转头看向岑泊文时,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讥诮。 “刚刚那几拳头,还没让你长记性?” 岑泊文浑身一抖,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到了办公室,顾丞则率先开口:“依依,你要跟岑副营长结婚吗?” 宋依依毫不犹豫:“不要。” 有了她这句话,顾丞则心里就有数了。 他看向岑泊文,直接说道:“听到了吗?” 岑泊文不服气的嘟囔:“但是宋伯父说...” “岑副营长,你也是军人,该知道现在提倡婚姻自由。” 顾丞则没耐心听岑泊文说车轱辘话,言简意赅道:“回去告诉你母亲,后天的见面取消。依依不愿意嫁,谁都不能强迫她。” 岑泊文求助的看向岑樾。 奈何岑樾攥着紫砂保温杯,神情专注的喝茶,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顾丞则继续道:“我们家的事,我们自己会解决。你只要清楚,依依本人是不愿意跟你结婚的,也不愿意跟你们岑家人有半点关系。” 说完,他又觉得不太妥当,看了岑樾一眼。 岑樾无所谓的勾唇,语态散漫:“没关系,我不姓岑也可以。” 岑泊文这下是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没想到,宋依依说放下,就真的放下他了。 一点机会都不给他留。 “小叔,我妈不是说,让你给我当证婚人吗?” 岑泊文声若蚊蝇,“到时候我的婚事黄了,我妈肯定得来部队闹,肯定也没办法收场。” 岑樾扫他一眼,放下爱不释手的保温杯。 他神色一秒变得正经,看向顾丞则道:“老顾,你现在带妹妹回去,宋伯伯那里恐怕也不好交代。” 顾丞则神色暗了暗,“没事,我能处理。” 岑樾沉吟片刻,不疾不徐道::“两个长辈私下定的事,确实做不得数。但是这件事,一直这么来来回回,产生的影响也不小。这样,后天还是见一面,趁着大家都在,当面将事情说清楚。” 顾丞则犹豫了。 岑樾说的没错,不给两家长辈一个交代,这件事恐怕没那么轻易结束。 更何况以宋明辉的性子,要是知道他的想法,估计更恼怒。 说不来他要做出什么事。 顾丞则想了想说:“行,后天我去,依依就不用去了。” 从刚刚开始,一直心不在焉的宋依依,突然说道:“哥,我要去。我的事,我得自己去说清楚。” 宋依依不是遇事逃避的性格。 再加上她刚刚认真回想了一下,想起来一些原书情节。 原书里,大概也是这个时间,顾丞则出任务回来没多久,原主就跟岑泊文结婚了。 之所以那么快结婚,里面有点不太光彩的原因。 第32章 你想跟妹妹做一辈子兄妹? 宋依依觉得,倒是可以利用已知先机,趁机扭转局势。 到时候,她要让宋明辉亲眼看看,他的选择是多么愚蠢。 顾丞则亲自送宋依依回军属院。 这次他没有走,而是选择留下来。 顾丞则原本以为宋依依进了家门,就会跑去质问宋明辉,为什么不经过她的允许,就私自给她定了亲事。 结果宋依依什么都没说,出乎预料的沉默。 “依依,这个药膏可以消肿,睡觉前涂一涂。” 顾丞则拿出一软管药膏,细心叮嘱道:“哥问过了,可以往脸上涂。” 他是当着宋明辉的面给的药膏。 宋明辉听到了,不自在的端起桌上的茶杯,将脸扭到另外一边。 宋依依接了,看都没看宋明辉一眼,就回房间去了。 等她离开。 顾丞则支走了蔡梦君,坐到宋明辉身边。 “爸,我有事想跟你聊。” 宋明辉因为宋依依,脸色并不是很好,有些心不在焉:“嗯,你说。” 顾丞则看向紧闭的房门,低声道:“出去说吧。” 宋明辉没想到,顾丞则会插手宋依依的婚事。 想也不用想,指定是那臭丫头找顾丞则告状的。 顾丞则刚开一个头,宋明辉就黑了脸,厉声打断他:“丞则,别的事都可以商量。唯独依依婚事,没得商量。这丫头就是被我惯坏了,这次无论她怎么求你,你都不要插手。” “爸,你真的想好了?” 宋明辉一脸坚定,“不用想,我都是为了她好。我是她爸,不会害她的。” 顾丞则有些看不明白宋明辉了。 宋明辉并不是不爱女儿的人。 独自抚养女儿到五岁,最艰难的时候,也没想过找个女人帮他。 那年山洪,他不顾致命的洪水,也要逆流上山去找宋依依。 宋依依参加高考没考上,宋明辉甚至想自己退下来,让宋依依接替他的工作。 后来她不愿意再考,也不想当老师。 宋明辉也都随了她的心意。 他对这个女儿看似严厉,实则说骄纵也不为过。 宋依依长这么大,几乎没怎么下过厨房。 她到现在,也只会几道特定的菜。 在农村,她这个年纪的女人早都结婚生子。 村里人看着宋依依长成老姑娘,当面背后没少嚼舌根,宋明辉从来没给过宋依依压力。 顾丞则沉了一口气,问道:“爸,依依不喜欢岑副营长。她嫁给他,也不会幸福的。过日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您难道要看着依依受委屈?” 宋明辉站着,半晌没有说话。 片刻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塞进嘴里。 然后找出火柴盒,点了半天,都没有擦亮火。 顾丞则伸手过去接过火柴盒,重新拿出一支火柴,一下子就划亮了。 等烟点燃他才说:“爸,您不是五年都没抽过烟了吗?” 宋明辉吸了一口,幽幽叹气:“丞则,依依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她不是十五六的小姑娘,女孩子到了这个年纪,再不嫁人,就找不到好人家了。” 顾丞则沉默一瞬。 “爸,国家现在提倡晚婚,依依这个年纪没结婚的青年很多。你看我,我比依依,还大了十岁。” 他垂眸,遮住眼底的落寞:“更何况,我们应该尊重依依,她是大人了,她有自己的想法。” 晚风沙沙吹着树叶。 宋明辉狠狠吸了一口烟,自顾自道:“岑家那小子,我觉得不错。这次的事,他也是被牵连的。男人嘛,神经都大条一些。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知道错了,往后就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一点小事,没必要上纲上线的。依依就是随了她母亲,太过斤斤计较。 夫妻之间那是要过一辈子的,上嘴唇跟下嘴唇还时不时会磕磕碰碰。 她脾气不好,岑家那小子没心没肺,依依嫁给他,日子不会难过。再说,无论是长相还是家世人品,那小子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宋明辉将烟掐灭,伸手拍了拍顾丞则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丞则,你还年轻,不懂一个当父亲的心情。我不会害自己闺女,我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为了她好。” “哪怕她现在不理解,甚至说出恨我的话,将来也一定能体谅我的良苦用心。” “这孩子性子越来越野,再这么放任下去,一定会吃亏的。” 顾丞则跟宋明辉聊完,当晚还是回了部队。 只是他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宋明辉那些话。 “睡不着?” 黑暗里,岑樾慢悠悠开口:“为什么不跟妹妹说清楚?” 顾丞则平躺着,闻言睁开眼,“老岑,我后悔了。” 只有两人的房间空荡荡的,说话都有回声。 岑樾沉默着。 顾丞则顿了顿,笑了一声,“你说,我当初要是不让你侄子去我家,现在会是什么情况?” 黑暗里,岑樾唇角弧度凝了冷意,“开弓没有回头箭,不过你现在去找她,也不迟。” 顾丞则爱上自己继妹这件事,他压在心中好几年。 这些年,他谁也不敢说。 直到过了三十岁,顾丞则发现即使相隔千里,时间和距离都没办法改变他的感情。 于是那天生日,他跟岑樾约了一顿酒,借着酒劲儿将心中郁闷全部宣泄出来。 顾丞则跟岑樾从小认识,当兵后又是多年搭档。 他相信岑樾的人品。 事实上,岑樾的确没有乱说。 那天他看着顾丞则,突然提了一个建议:“想不想知道,妹妹是怎么想的?” 于是,岑泊文出现在顾丞则视线里。 岑樾告诉他,“如果妹妹心里有你,一定会拒绝我那侄子。” 顾丞则百般犹豫,“我怕吓到她,到时候,兄妹都没法做。” 就是因为有顾虑,顾丞则才忍了这么多年。 岑樾当时端着酒杯一饮而尽,神色懒洋洋的扯了扯唇角,“你想跟妹妹做一辈子的兄妹?那就当个缩头乌龟。” “如果我是你,本来就没有想着做什么兄妹,考虑那么多干什么。” 顾丞则只当他是不懂身处其中的处境。 更何况岑樾一向行事没有章法。 第33章 商量办酒席的日子 许是酒喝多了。 许是顾丞则也很想知道,他在宋依依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顾丞则同意了岑樾的提议。 再后来,岑泊文去了乡下。 宋依依很快跟着岑泊文来了部队。 来之前她在电话里说:“哥,我想跟岑泊文处对象。你说,可以吗?” 顾丞则攥着话筒的手紧了又紧,最后还是强迫自己笑道:“嗯,你喜欢就好。” 电话里沉默一阵,宋依依率先挂断。 顾丞则接到电话后,当晚就出任务去了。其实那趟,完全没必要他一个副团亲自去。 他只是一时半会,没办法亲眼看着宋依依喜欢别人。 “怎么样,要不要现在就去找她?” 岑樾住上铺,从床上坐起身,长腿一迈就跳到地上,“你去,我给你打掩护。要是成了,后天我给你们当证婚人。至于岑家和你爸,我可以帮你搞定。” 他站在顾丞则面前,唇角习惯性挂着一丝笑。 按道理,政委是有单独住房的。 团里跟岑樾提过好几次,他都没理会,只肯住在团部空出的士兵房里。 有时候他被问的烦了,也会怼两句:“怎么?军属那边住房很多?真是这样,我把我七大姑八大姨都叫过来?你们一个一个伺候?” 那些人就再也不敢烦他。 蔡梦君跟宋明辉来了之后,顾丞则心烦,只能找岑樾说说话,于是也住了进来。 知道岑樾疯,顾丞则没想到他会这么疯。 他倏地一怔,好半晌才回答道:“都两点了,妹妹肯定睡了。” 更何况顾丞则觉得,他和岑樾触犯条例,被团里的人知道了不好。 领导带头犯纪律,以后谁还肯听他们的话。 这样出格的事,顾丞则做不出来。 岑樾看了他一会儿,眼神慢慢沉下来,勾唇冷笑一声,“怂蛋,你配不上妹妹。” 他说完,就自顾自上床睡觉去了。 顾丞则习惯了岑樾的说话风格,完全没有往心里去。 他思虑确实多。 包括晚上劝宋明辉,他都找不到合适的立场。 一个是继哥,一个是亲生父亲。 那点积攒的想要跟她说清楚的勇气,早在一天前消耗光了。 顾丞则最害怕宋依依会用异样的眼神看他。 他甚至做梦,梦见宋依依冷冷看着他说:“你真恶心!以后你再也不是我哥!” 顾丞则不怕世俗眼光,不怕父母阻碍,他只怕宋依依不高兴。 双方见面地点,约在岑泊文母亲住的招待所旁边。 这里开了一家私营小馆,岑母为表诚意,前一天就掏钱,跟老板说要包场一天。 岑母十分大方,当场就摔下五张大团结当订金。 当天一早,宋明辉就“咚咚咚”的敲宋依依房门,“起来了,既然你已经答应要去,就别给我们丢脸。” 宋依依不耐烦的将头埋在被子里。 宋明辉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继续敲,“宋依依,快点。你一会儿起来,让你妈给你打扮打扮再出门。还有你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都给我扎成麻花辫,看着精神!” 宋依依没好气的冲着门口喊:“约的是午饭,你这么上赶着,是怕我嫁不出去?那你干脆找根绳,把我绑起来送过去好了!” 她昨晚将今天可能发生的情况都想了一遍。 确保万无一失,宋依依才睡的,那会儿都凌晨了。 被宋明辉这么一搅和。 宋依依一点睡意都没了,干脆起来吃早饭。 看她慢悠悠的洗漱,然后坐在四方桌前喝粥剥鸡蛋,宋明辉嘴唇又动了动。 蔡梦君暗暗拉了拉他的袖子,宋明辉才忍住想要说教的冲动。 这时,顾丞则推开家门进来了。 蔡梦君起身问:“吃早饭了吗?” 顾丞则摇摇头,“没。” 蔡梦君去厨房给他盛饭。 顾丞则洗了手,在宋依依身旁坐下。 宋依依一抬头吓了一跳,“哥,你晚上做贼偷谁家鸡去了?” 顾丞则一脸迷茫。 宋依依指着他的脸,“你黑眼圈都要掉地上了,部队这两天很忙?要是忙,你就去忙你的,我这里没事。” 顾丞则内心五味杂陈,他直接无视堂屋里的宋明辉,“依依,你确定你想去吗?别勉强自己,要是不想去,就不去了。哥去帮你说清楚,以后岑家人都不会再缠着你。你想什么时候结婚,就什么时候结婚。你要是不想结婚,哥...” “胡闹。” 宋明辉一拍桌子,“丞则,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顾丞则神情淡定的看向宋明辉,明确回答道:“爸,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蔡梦君听到动静,端着粥从厨房出来,放在顾丞则面前后,笑着打圆场:“丞则,先吃饭。今天咱们去,也不一定非要定日子,依依要是不愿意,跟他们说清楚也行。” 屋里安静一瞬。 宋明辉起身进了屋,很快走出来,将手里的纸拍在四方桌上。 “婚书我们长辈已经签好了,今天去,主要就是商量办酒席的日子。” 屋里其余三人都惊了。 宋明辉这次瞒着所有人,他甚至没告诉蔡梦君。 顾丞则站起身,伸手去拿婚书。 宋明辉先一步拿起来,“婚书我收着。” 宋依依被气笑了,“宋明辉,你真是好样的啊,包办婚姻算是让你玩明白了。” 也幸亏她不是原主。 原主当初估计都快委屈死了。 蔡梦君都不会说话了,结结巴巴的,“老宋...你...” 顾丞则不顾宋明辉的反对,要带宋依依离开。 屋子里一时气氛剑拔弩张。 这次,蔡梦君也没有帮宋明辉,“老宋,这事是你错了,再怎么说,你也不该私自给依依定亲事。” 宋明辉铁青着脸,态度也很坚决:“她是我女儿,我是她老子,我给她定亲怎么了?” 宋依依依旧坐在四方桌前喝粥,她淡淡道:“老头子,你说我要是给你们学校写举报信,说你搞封建包办那一套,你的工作恐怕要没有了吧?” 她现在已经调节好心态,宋明辉无论做出什么事,她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原主的情绪,也不再作祟。 第34章 她不喜欢他 宋明辉做出这样的举动,估计原主都得心死。 宋依依以为宋明辉会大发雷霆。 结果他说:“你写,就算是丢了教师工作,这婚你也得结。” 宋依依彻底被宋明辉这破釜沉舟的勇气所折服。 她甚至都要怀疑,宋明辉是不是中邪了。 “行,行,我服了。我跟你去还不行吗?” 宋依依一脸无所谓。 顾丞则还要说什么,宋依依拉着他坐下,“哥,先吃饭。” 中午那顿饭,指定是吃不到嘴里了。得填饱肚子,才有战斗力。 宋明辉获得了暂时的胜利,一家四口吃过早饭,宋明辉就催着他们出门。 “走,咱们去买点礼品,见面不能空手。” 宋依依没有按照宋明辉的要求扎麻花辫,宋明辉也无心计较了。 只要她愿意结婚,别的都好说。 去了百货大楼,宋明辉兴致勃勃的买了一大包副食、两罐黄桃罐头,甚至咬咬牙买了麦乳精。 蔡梦君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但到底是自己丈夫,蔡梦君不忍他孤身一人,一直陪在他身边。 顾丞则和宋依依跟在身后。 他时不时看宋依依一眼,发现她一脸平静,甚至表情有些戏谑。 “依依,别硬撑。” 顾丞则刻意跟前面两人拉开距离,弯腰往宋依依旁边凑了凑,“要不然这样,哥让人给你开封介绍信,你去沪市玩玩。等我处理好这边,你再回来。” 宋依依摇摇头,“不用。” 宋明辉和岑泊文已经激起了她的斗志。 顾丞则以为她顾虑自己,语气有些急:“依依,你是不是担心钱?大哥这里有。”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存折,塞进宋依依手里,“这个你拿着,大哥去打个电话,一会儿介绍信和火车票就能送过来。衣服你就别带了,去了那边买新的。别舍不得花钱,这些...本来就是给你花的。” 顾丞则一字一句,触动着宋依依的心弦。 她没想到顾丞则会做到这种地步。 宋依依看看手里的存折,又抬眸看向顾丞则那张温润端方的脸,默了默道:“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她那双眼睛清凌凌的直视着顾丞则。 顾丞则瞬间慌了,“你...你是我妹妹,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他心跳如擂鼓。 宋依依“噗嗤”一声笑出来,顾丞则也太不经逗了。 要不是年纪和行事作风,她都要怀疑顾丞则是纯情奶狗了。 等等。 宋依依突然意识到什么,目光直直看向顾丞则。 那窘迫的神情,那慌乱的眼神。 宋依依脚步一顿,试探着问道:“大哥,你有喜欢的人吗?” 她问的很直接,眼睛一眨不眨的等着顾丞则的反应。 顾丞则脱口而出:“没有。” 宋依依一直盯着他,顾丞则神情坦荡,还回视她道:“依依呢?” 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两人对视一瞬,宋依依率先笑了,“我当然也没有,要有的话,也不至于被爸逼着非要嫁给岑泊文了。” 她将存折塞回顾丞则手里,“哥,我不走,不但不走,我还要留下来。” 宋依依语气坚定。 她对着顾丞则眨眨眼,转身就跑了。 顾丞则站在原地,捏着存折的手指紧了又紧,心里空落落一片。 他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难过。 难过那天团里开会,他才错过了说出心意的机会。 庆幸的,也是团里开会。 不然现在,他跟她连做兄妹的机会都没有了。 所以她不喜欢他。 刚刚那一瞬,顾丞则在宋依依眼里没有看到任何波动,她对他,只有兄妹情。 顾丞则将存折装回口袋,自嘲的笑笑。 也是,宋依依比他小了十岁。在妹妹眼里,他永远是哥哥,也只会是兄长。 买完东西,四人就去了约好的地方。 岑泊文跟岑母已经在等着了。 岑母看到宋依依,连忙迎上来热情的握住她的手。 那天晚上灯光太暗,宋依依没有看清岑母的面容,只隐约记得她身材丰腴。 今日一见,果然足够珠光宝气。 岑母个子不高,圆圆的脸蛋圆圆体型。画着鲜艳的口红,笑起来原本就大的嘴更大了。 “依依是吗?我是文文的妈妈呀,咱们那天见过面的。” 岑母格外热情,“那天妈妈光顾着收拾那小贱蹄子了,都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快让妈妈看看,哟,真漂亮!屁股也够圆,蛮好的蛮好的。” 她笑的见牙不见眼。 宋明辉也十分高兴,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亲家,里面坐。” 岑母笑的更欢了,“对对对,文文,快招呼你爸爸妈妈里面坐,让服务员倒茶。” 宋依依趁机挣脱开岑母的手,往一旁靠了靠。 没想到这年头就有香水了。 岑母身上的香味浓的她差点喘不过气。 “依依,我带你进去。” 不知什么时候,岑泊文已经挪到了她面前。 他今天穿的人模狗样的,明明是私下吃饭,岑泊文穿一身常服,一张小白脸都油光水滑的。 宋依依合理怀疑,岑泊文用了他母亲的护肤品。 岑泊文还没有靠近,顾丞则就挡在宋依依前面,声音没什么温度:“一起。” 被顾丞则打的那三拳,嘴角的伤口现在还疼。 岑泊文心里幽怨,但依旧没办法说。 毕竟顾丞则除了是他的上级,马上还是他的大舅哥了。无论是哪层身份,他都得让着巴结着。 岑泊文扯扯唇角,不小心牵动伤口,龇牙咧嘴道:“大哥,这边。” 饭店里,正中摆了一张大圆桌。 入目便是喜庆的大红色桌布。 岑母跟岑泊文殷勤的招呼几人落座,岑母还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对着宋依依招手道:“依依,快过来坐妈妈身边。” 宋依依勾唇,“阿姨,我跟我哥坐一起就可以。” 她很佩服岑家人天生自来熟的性格,明明还没有结婚,一个劲儿的“妈妈”自称。 宋依依的不喜表现的很明显。 “伯母。” “二嫂。” 门外响起脚步声,众人回头。 清风朗月般的男人身形颀长,唇角勾起一缕淡淡的笑意,跟岑母打招呼。 岑母笑着道:“小弟,快来...” 看到岑樾身后跟着的人,岑母话都没说完,脸色就变了。 第35章 我叫她来的 “小贱蹄子,你怎么来了?!” 岑母“哗”的一下站起身,撸着袖子就要去揍康瑛。 康瑛还拄着拐杖,惊恐的看向岑母,连连后退几步,“伯母,您听我说...” “听什么听,快点滚出去!” 岑母跟离弦的箭一般往前冲,边冲还边招呼:“文文,快,把她丢出去!小贱人,今天这种场合也是你能来的?我打不死你!” 岑泊文也有些懵了,他站着没有动,“瑛...康瑛,今天是我跟依依订婚的日子,你...你不该出现。” 自从上次康家人进了医院,他就没有见过康瑛。 其实当时生气,第二天岑泊文就原谅康瑛了。 她也不容易。 岑泊文第二天还是去了军区医院,问了医生康瑛的病情。 知道她没什么大碍之后,岑泊文站在病房门外看了一眼,然后下楼帮康瑛缴了医药费。 他连病房都没有进就走了。 岑泊文在心里原谅了康瑛,想着以后遇见,他还拿她当朋友。 但她今天不该来。 岑泊文愣神的片刻,岑母已经冲到康瑛面前,对着她就是一个耳刮子。 康瑛没有躲,脸上火辣辣的疼。 饭店里的服务员听到动静,纷纷往大堂里张望。 被人围观,康瑛也只是忍着泪,垂着眼一脸委屈的解释道:“泊文,是依依叫我来的。我不知道你们今天订婚,我要是知道,打死都不会来的。她说,只要我今天过来,她就原谅我。我不想你们因为我生嫌隙,我也是真心想道歉,所以我才背着医生,偷偷过来的。” 岑泊文终于反应过来,站起身走过去,赶在岑母第二个巴掌落下之前,将康瑛挡在自己身后。 岑母的巴掌打在岑泊文身上。 她顿时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对着康瑛就是一阵破口大骂:“妖精手段!你装什么装,还想往我儿媳妇身上泼脏水。我告诉你,有老娘在,你休想!文文,你让开!” 岑母心里清楚的很,康家小门小户,能攀上的亲戚只有姑父王营长。 她儿子都是副营长了,哪里看得上一个年纪大的营长。 宋依依就不同了,她的哥哥可是顾丞则。 顾丞则年纪轻轻就是副团,前途不可限量。 最重要的是他姓顾。 顾跟岑,那是强强联合。 如果促成这桩婚事,老爷子都会站在他们这边! 自家儿子说过,虽然不是亲兄妹,顾丞则对宋依依却是绝对的上心。 顾丞则跟岑樾还是铁搭档的关系。 到时候自家儿子跟宋依依成了,那就是亲上加亲! 岑母都想好了,等宋依依嫁到他们家,她就把娘家侄女说给顾丞则当媳妇。 这样一来,儿子的未来就不用愁了。 自家儿子还说,宋依依性子乖顺听话,那就是好拿捏。 这样一本万利的事,岑母绝对不允许有人打破她的计划。 康瑛吓得往岑泊文身后缩了缩,着急的冲着宋依依喊:“依依,你快告诉伯母,我真的是你请来的,我没有想过要破坏你们。” 她都快哭了。 一时之间,众人都将视线落在悠闲转水杯的宋依依身上。 宋依依放下水杯,饶有兴致的看向康瑛。 她也不说话。 康瑛急了,“依依,你快跟大家讲清楚啊!” 岑母是什么角色,康瑛很清楚。 以前岑家还在大院里住,岑母那可是响当当的泼辣人物。 岑泊文小时候跟孩子玩耍,磕了碰了的,岑母都会找到跟他一起玩的人家,非让人家孩子和家长给岑泊文道歉。 哪怕是两个小孩子同时看上一块石头,岑泊文没有抢过别的孩子,岑母都会将别的孩子骂个狗血喷头。 大院里老一批的军属没少遭罪。 偏偏他们有苦说不出。 因为岑泊文的爷爷。 一个是他的地位,一个是他对岑家老二的偏爱。 连带着孙子岑泊文,也享受着独一无二的宠爱。 她之所以重生还要嫁给岑泊文,除了喜欢,还有她知道别人不知道的。 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的岑家,都是普通人奋斗两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 将来,岑泊文会借着岑家的东风,一路扶摇直上。 宋依依打量了康瑛两眼,才慢悠悠道:“是,我叫她来的。” 宋明辉立刻严肃起来,“依依,你又闹什么?” 宋依依耸耸肩,“我没闹啊,这不是你们要我跟岑泊文结婚。既然都要成为一家人了,有什么心结,就在结婚前摊开了说清楚,省的以后天天因为这个吵架。” 她说完,看向岑泊文道:“你说是吗?” 岑泊文不带犹豫的回答:“是是是,依依说的都对。” 康瑛咬了咬嘴唇。 岑母看向宋明辉,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宋明辉沉声:“行,那就落座吧。” 岑母迅速回了座位上。 宋依依的左边是蔡梦君,右手边是顾丞则。 岑泊文是想坐宋依依旁边的,奈何顾丞则一点让的意思都没有,他只好坐在顾丞则身侧。 岑樾一进来,就没怎么说话。 这会儿剩下三个位置,他拉开中间凳子就坐下了。 康瑛拄着拐,没有人去搀扶她,她只能自己一瘸一拐的走到桌边。 但仅剩的两个位置,一个是在岑樾和岑母的中间,另外一个是岑樾和岑泊文中间。 康瑛一点都不想挨着岑母坐,她挪动拐杖,往岑泊文身旁移动。 “坐过来!” 岑母这一声不小,吓的康瑛手一滑,拐杖差点扔出去。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岑泊文一眼。 岑泊文将头扭开,等于默认了岑母的决定。 康瑛只得战战兢兢的在岑母刀一样的眼神里落座。 岑母剜她一眼,大嗓门冲着服务员喊道:“上菜!” 看热闹的服务员吓得立马四散开来。 桌上有茶水,岑泊文站起身,殷勤的倒了一圈。 到了康瑛,岑母一把夺过水壶,给了岑泊文一个眼神,“去坐着。” 岑泊文到底是听了母亲的话。 桌上只有康瑛空着杯子,连口水都没得喝。 康瑛知道岑母是什么意思。 上辈子,岑母就很满意宋依依这个儿媳妇。 宋依依总在岑母面前嚼舌根,岑母慢慢对她就有意见了。 第36章 一箱子大团结 康瑛知道,岑母每次来大院看到她在,对着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说的每一句话都带刺。 明里暗里说她想倒贴岑泊文。 甚至暗戳戳骂她不要脸。 她没少受窝囊气,要不是岑泊文每次知道后都会安慰她,给她别的补偿。 康瑛觉得,自己可能坚持不到宋依依死。 后来出了举报的事,岑母气冲冲的杀来大院质问宋依依。 那天还是她去军区找的岑泊文通风报信。 岑泊文听到岑母找宋依依麻烦,即便知道那个举报他的人多半是宋依依,还是毫不犹豫的往家跑。 后来她承担了所有的责任,宋依依也出事了。 岑母立马变了一副嘴脸。 康瑛想,她也是享受过岑母的好的。 宋依依不必得意,因为迟早她会从高处跌落。 康瑛胡思乱想的时候,岑母从桌子底下扒拉出一个箱子,拎起来就放在了桌上。 “亲家,那天咱俩婚书签订的匆忙。” 岑母笑眯眯的,“按理来说,我们家下聘,当家的应该来。但事出紧急,前天我跟当家的通过电话了,他让我代表我们家给出诚意,你看看!你们放心,等咱们定了办酒席时间,我家那口子立马就回来筹备。” 岑母一把将箱子打开,面向宋家人的方向道:“亲家,今天咱们就是定两个孩子亲事的,你们有啥要求尽管提,我们都满足!” 岑母说完,还用殷切的眼神看向宋依依身旁一言不发的顾丞则。 仿佛宋依依的爹不是宋明辉,而是顾丞则。 箱子一打开,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岑母竟然拎了一箱子大团结,满满当当放了整整一箱。 这年头,在场没几个人见过这么多现钱。 宋明辉瞳孔一缩。 他强压下心里那点不喜,问道:“亲家,你这是?” 岑母一脸自豪,“这是我们岑家的诚意,这些都是给依依的聘礼。除此之外,三机一车和三十六条腿,我们都给小两口准备好了!依依要是有什么想要的,这两天就让泊文带着她去买,买到她开心为止。” 岑泊文也是一脸得意。 他家这条件,宋家就是找破脑袋,也找不到更好的。 顾丞则却拧了眉,“这些依依不缺,我们都能给她准备。” 他顿了顿,继续道:“在这之前,还是先解决一下依依的顾虑。她要是不乐意,这婚也不能结。” 尽管心里再不情愿,顾丞则还是尊重宋依依的选择。 只要是她喜欢的,她想要的,顾丞则都愿意成全她。 宋明辉很赞同顾丞则的说法,点点头道:“亲家,我儿子说的对,还是先解决心结,别的都好说。” 看到那么多钱,宋明辉心里有别的疑问。 但这些都可以暂时不提。 既然宋依依愿意结婚,只有一个解决顾虑的要求,那就先满足她。 一桌都是自家人,坐着一个愁眉苦脸的外人。 岑母也嫌烦。 她搓搓手,合上箱子随意扔在脚下,怒瞪着康瑛,说话语气都变刻薄了:“说,你以后都不缠着我们家文文!否则我就挠花你的脸!去你家泼粪,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狐狸精!你这辈子,都别想翻身!” 岑母这番话还真吓到康瑛了。 她要是重生一回,过的还没有上辈子好,那她简直冤死。 她连忙道:“伯母,不会的,泊...岑泊文结婚,我也为他高兴。” 康瑛咬了咬唇,红着眼眶继续说:“我自然也是祝福他们的。” 岑泊文有些动容,放在桌下的手蜷了蜷。 到底是多年的朋友,康瑛为了他做到这个份上,他有些心疼她,也是人之常情。 顾忌着宋家人都在场,岑泊文还是忍了忍,对着康瑛笑道:“谢谢。” 康瑛看向宋依依。 她在等宋依依的原谅。 宋依依啜了一口茶,慢悠悠开口:“我不需要你的祝福。” 简简单单几个字,康瑛立马有些挂不住脸。 宋依依叫她来的,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是想炫耀她要跟岑泊文结婚吗? 她忍了。 这会儿她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想要羞辱她? 她凭什么继续忍?! “那你想我怎样?”康瑛声音颤抖。 岑泊文差点看不下去,想要站起身的时候,岑樾淡淡扫他一眼。 他瞬间冷静了。 宋依依看向康瑛猪肝色的脸,淡淡勾唇笑起来,“我想说,问题没有解决。” 桌上人一头雾水。 岑母特别有眼力见的问:“儿媳妇,你想怎么解决?你说,妈帮你!” 她又开始挽袖子。 康瑛坐在岑母身侧,脸都绿了。 宋依依粲然一笑,“大家都知道,康家总是会吵架,每次还都动刀动枪的。要是我跟岑副营长结了婚,他们家有事,你还去帮忙吗?” 这句话算是问到了岑泊文的大动脉。 他瞬间哽住了。 他帮吗? 说真心话,他还是会帮的。 但眼下这种局面,岑泊文再傻,也知道不能这么说。 他嘿嘿一笑,“依依,你放心,以后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的。” 岑泊文想,康家的问题出在康瑛没结婚还住在家里,跟嫂子互相看不顺眼上。 大不了让她们分开住。 岑泊文都想好了,今天回去,他就找出自己的存折,拿去让康瑛做个小生意。 只要她能自食其力,跟家里的矛盾自然就化解了。 这样,他对宋依依的承诺也是真的。 宋依依看向康瑛。 康瑛都听到了岑母的冷哼声。 她的脸红了又绿,绿了又红,嗫喏着说道:“不会的,我以后会忍忍,没关系...” 康瑛茶艺表演还没开始,就被身旁的岑母泼了一脸茶水。 岑母泼完还不解气,指着她大骂道:“小贱蹄子,你家的事跟我们文文有什么关系,你爱忍不忍。我管你是跟家里同归于尽还是拼刺刀,你都给我憋住了!要是让我知道你找我家文文,破坏他们小夫妻的关系,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茶水有些烫,康瑛差点被淹死,感觉脸皮都要熟了。 “啊...” 康瑛原地起跳,慌忙去擦脸上的水,那样子十分狼狈。 第37章 不结了! 她跳起来,脚一受力脸都白了,整个人往地上栽去。 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岑泊文已经飞速冲过去扶住她,“妈,有话好好说,你这是干什么?” 岑泊文一着急,下意识冲着岑母吼了一声。 桌上顿时安静的落针可闻。 宋依依一脸“早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她慢悠悠转头,看向神色并不好的宋明辉。 岑泊文说完,就反应过来气氛不太对。 他连忙放开康瑛,双手有些无处安放,语调放缓讪讪笑道:“她还是病人。” 岑泊文有些下不来台,转身看向宋依依道:“依依,我可以跟你保证,咱们结婚以后,一切都以你为主,家里的事你都做主。还有,你要是想上班,我也可以想办法帮你找一个工作。当然,你要是不想工作,就在家待着享清福就好。” 他越说越有底气,脊背都挺的笔直。 “我岑泊文在此保证,这辈子就喜欢宋依依一个人。我想娶的人,也只有依依。” 说这句话的时候,岑泊文是看着宋明辉的。那架势,倒像是在跟宋明辉作保证。 桌上又是一阵诡异的安静。 直到他尴尬的快要站不住,岑母才笑着打圆场:“哎哟,真感动!我儿子长这么大,我这个当妈的都没听过他说这些好听话呢,依依真是有福气!” “这福气还是留给阿姨您吧。” 宋依依丝毫不给岑泊文留情面,“他说这么半天,全都是虚的,别一遇到事,就又扑到‘好兄弟’的怀里去了。” 岑泊文觉得宋依依变了。 她现在越来越喜欢无理取闹。 这么小一件事,非要这么不依不饶吗? 岑泊文无奈的捏了捏眉心,说道:“依依,差不多就行了。” 她今天私自叫来康瑛,对着康瑛又是冷嘲热讽,又是拳打脚踢,难道还不够吗? 康瑛又做错了什么? 宋依依挑挑眉,“我要是不行呢?” 岑泊文沉了一口气,碍于今天这样的场合,忍了又忍,说:“康瑛,你先回去,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康瑛狼狈起身,脸上湿漉漉的,不知是茶水还是泪水混合在一起流下来。 她一言不发,瑟缩着往外挪动。 这会儿她身上是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了。 宋依依看着这一幕,施施然道:“她这么艰难,岑副营长不打算送你的‘好兄弟’回去?” 岑泊文实在受不了宋依依的阴阳怪气了。 他又不是傻子,左一句右一句损他。 岑泊文拧眉,烦躁不已的说:“依依,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你有什么火都冲着我来。这跟康瑛没什么关系,她还是病人,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 岑泊文索性将心里话一股脑都说出来。 岑母在旁边都来不及阻拦。 “是,康瑛是做错过事,但她那是...那是喜欢我,我又不能左右别人的想法,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不喜欢她。” “康瑛是做错了一点小事,但也因此得到了惩罚,有必要揪着别人的错处不放吗?” “我都说了,我跟她只是朋友。” “从小到大,喜欢我的姑娘也不少,你总不能让我跟世界上所有女人都断绝关系吧?” “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心眼这么小!” “你自己没朋友,难道我跟你结婚,我也不能交朋友了吗?是不是我天天围着你一个人转,你才能高兴?” 岑泊文越说越过分。 宋明辉跟蔡梦君都忍不住黑了脸。 顾丞则早在他说第一句的时候,就要起身去,宋依依及时在桌下拉住他的衣角。 “砰!” 岑泊文脸上重重挨了一拳,同时响起的,还有康瑛和岑母的尖叫声。 “泊文!” “小弟,你干什么?!” 岑母尖叫着去扶岑泊文,心疼的看着他嘴角的血,心里也在跟着滴血。 “你打文文干什么啊?他还是个孩子,哪里说错了,你好好跟他说啊!你一个当小叔的,怎么能动手打你侄子呢?” 宋依依也没想到,她拉住了顾丞则,岑泊文还是挨打了。 不过他确实该打。 宋依依不是心疼岑泊文,而是想趁着大家都在场,让他们听听岑泊文内心真实想法。 她今天说的每句话,都是为了逼岑泊文暴露本性。 宋明辉觉得岑泊文不错,不过是看在他的工作和家世。 他根本看不清,岑泊文胆小怕事,欺软怕硬还蛮不讲理,骨子里大男子主义,三观歪没主见。 这些缺点外人根本看不到。 如果宋依依跟他结婚,抱怨这些的时候,别人只会说她既要又要,岑泊文就是隐形的‘老实人。’ 宋依依还想看看。 如果岑泊文都说出这样的话了,宋明辉还是执迷不悟,那这个名义上的爹,她也不需要了。 岑樾这一拳结结实实砸在岑泊文脸上,岑泊文坐在地上都痛懵了。 他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岑樾,质问道:“小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岑樾面上波澜不惊,嗓音淡漠无温:“清门户,正家风。” 岑泊文:“......” “小弟,泊文他做错什么了,你下这么重的手!” 岑母心疼的拿出手帕,帮岑泊文去擦嘴角的血,像是疼在自己身上一般,颤着声音:“你要是说不清楚,我回去就找老爷子,请他主持公道!” 岑母嗓门很大,一边吼一边心疼的眼泪噼里啪啦掉。 岑樾听到最后一句话,眼中多了一抹冷色,似笑非笑道:“二嫂,如果你连他做错了什么都不知道,那该接受思想教育的,就不止岑泊文一个人了。” “文文他没有错!” 事到如今,岑母心知这门亲事恐怕要黄了。 她干脆不装了。 岑母先是狠狠瞪了一眼康瑛,一把拉开她放在岑泊文肩膀上的手,冲着康瑛吼道:“都是这个小贱蹄子,是她不知廉耻勾引我们家文文,搅黄了我儿子的婚事!” 转头,她又瞪了一眼宋依依,“这婚,我们家文文还不结了!” 岑母算是看出来了,这宋家人根本不好拿捏。 宋依依这小蹄子,一直逼着她家文文,文文就是太优秀,招蜂引蝶怎么能是他的错?! 她自己拴不住男人的心还有理了! 第38章 婚书作废! 宋明辉脸色也沉下来,“亲得退,不过这话也是我们家该说的,还轮不到你们!” 他是想让宋依依嫁出去。 但岑家这样善于伪装、是非不分的家庭,那也是不行的! 是他看走眼了。 不过这话宋明辉没打算提。 只怪岑家人太会伪装。 岑母哼了一声,“我儿子这么优秀,想要什么样的对象找不到。要不是你上赶着来,我还不想跟你们家结亲呢。” 反正不打算攀亲戚了,岑母一股脑把想说的都说出来。 她也不怕顾丞则,毕竟她家靠山更大。 攀不上亲戚就算了,反正她家儿子优秀,多少女人上赶着呢! “既然如此,婚书作废!” 宋明辉掏出一张纸,刚要撕毁,就被康瑛的一声尖叫打断。 “啊啊啊啊啊!” 康瑛突然惊恐的大叫起来。 她扔下手里的拐杖,就朝着岑泊文扑过去了。 她的举动太过突然,岑泊文还捂着嘴止血,没反应过来就又被扑倒在地。 康瑛的头还磕到了岑泊文的嘴巴。 原本就雪上加霜的嘴巴,顿时血流如注。 岑泊文痛苦的闷哼一声。 “蛇!是蛇!有蛇!” 康瑛还在大喊大叫,抓着岑泊文的肩膀死死不松手。 岑母眼睛都红了,冲过去要把康瑛拽起来,“你放开!贱蹄子,都这会儿了,还往我们家文文身上贴,你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你别以为我们跟宋家的婚事黄了,我儿子就会娶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货色!” “只要老娘在,你就休想进我们岑家的门!” 岑母一声声咒骂,手上动作不停,指甲冲着康瑛的脸挠。 三人乱作一团。 宋依依指着三人不远处,淡声道:“那里有条小蛇。” 青色的蛇,正蠕动着朝三人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蛇就要钻到三人身上。 岑樾走过去,弯腰捏着小蛇拎起来。 他看起来一点不怕,棱角分明的脸依旧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小蛇在他手上也变得一动不动。 岑母还在殴打康瑛。 康瑛本能的抱着岑泊文,往他怀里钻。 她护住了脸,脖子上让岑母抓了好几道血痕。 岑泊文被两个女人压着,脸上还有伤,根本翻不开身。 宋明辉终于看不下去了,“都起来!” 他这一声吼,吼出了在学校教训学生的架势。 岑母终于反应过来,岑泊文还在最底下呢,别给她儿子压坏了。 她一骨碌爬起来,将岑泊文身上的康瑛大力拽开,忙不迭去检查岑泊文的伤势。 宋依依其实也有点怕蛇,但没康瑛那么夸张。 她看着岑樾将蛇带出去,很快又走了回来,默默往顾丞则身边移了移。 岑母检查完岑泊文的伤势,就拉着他站起身往外走,“文文,走,跟妈去医院检查检查。你看你这嘴,都破皮了,去了让医生好好给你看看。” 岑泊文冷了脸,甩开岑母转身。 他直愣愣看向宋依依,“宋依依,我只问你一遍,你真的要退婚?” 刚刚他说的是心里话,但多半也是气话。 宋依依因为他跟康瑛的关系吃醋,证明她心里是有他的。 虽然她做的过分了些,但毕竟他们已经在家长的见证下签了婚书。 “依依,之前的事,我可以不计较。” 岑泊文叹了一口气,“只要你跟我妈和康瑛道个歉,我就原谅你,咱们的婚约照旧...” 这次宋依依没阻拦顾丞则。 岑泊文也有了防备,两人打了起来。 岑母又开始尖叫,还想冲上去帮儿子的忙。 蔡梦君眼疾手快的抓住岑母的胳膊,“干什么?两个孩子不懂事,你还想掺和?” 岑母原本谁都不怕,但一扭头看到蔡梦君那张脸,突然就蔫了。 宋依依双手抱胸,站在不远处大声说:“岑泊文,你做的那些非人事迹我都不想提。我给康瑛道歉?你们家没有镜子,总该有尿吧?你回家好好照照,一根直肠通大脑的东西。” 岑泊文先前被岑樾揍了一拳,不但嘴巴疼,这会儿脑子都有些晕。 况且就算他没受伤,他也打不过作为副团的顾丞则。 宋依依说话的功夫,岑泊文就接连被顾丞则打了好几拳。 康瑛在一旁尖叫,想要冲上去,又害怕伤到她那条断腿。 她刚刚也伤的不轻。 医生说了,她那条腿再受伤,就得变成瘸子了。 康瑛站在原地犹豫不决。 岑母一看儿子被打,瞬间急了,暴起就往前冲,嘴里还大叫着:“啊啊啊啊,你们敢打我儿子,我跟你们拼了!!!” 她还没冲上去,岑樾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行了。”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顾丞则收了手,走回宋依依身旁活动手腕。 岑泊文差点站不住,岑母冲过去扶住他,差点哭断气,“天杀的,天杀的,我记住你们了,你们等着,等着!” 岑母说完,就馋着岑泊文往外走。 康瑛从地上捡起拐杖,一瘸一拐的跟着两人出去了。 岑母打算送岑泊文去医院,岑泊文自己嫌丢人,不愿意去。 于是岑母只得带儿子回招待所。 身后传来一阵拐杖声。 岑母一回头,看到康瑛那张脸就气不打一处来。 刚要张嘴破口大骂,岑泊文就出声阻止了,“妈,不是瑛子的错,你别说她了。” 岑母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但她一扭头,看到岑泊文一张脸又是青又是紫又是红,顿时生不起气来。 康瑛拄着拐,发现岑母没有骂她,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跟上,放低姿态开口:“伯母,您消消气。” 岑母哼了一声,扭开脸不再看她。 倒是岑泊文,转头对着康瑛笑了笑,“瑛子,你先回医院吧,腿伤还没好,就别到处乱跑了。这次的事,是我连累你了,改天我去医院看你。” 岑泊文语气柔和。 康瑛听了,眼泪忍不住往下掉。 她强忍着,扯唇笑道:“不,都怪我。” 康瑛神色晦暗,顿了顿又道:“泊文,你跟伯母肯定都累了。这样,你们先上去,我去给你买药!我很快回来!” 第39章 是你爸识人不清 康瑛一瘸一拐,意外走的飞快。 岑泊文想出声阻止都来不及。 到了招待所,岑母先用湿帕子给岑泊文清理了一下伤口。 一边清理,她一边掉眼泪边骂宋家人,顺道也骂了岑樾,“文文,你别怕,妈明天就回家,找老爷子给你撑腰!让你爸也回来!这次的事,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一想到顾丞则打了她儿子,岑母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还有宋依依,她竟然敢骂她儿子! 一个乡下野丫头,要不是因为他家那死老头子娶对了人,连给他们岑家提鞋都不配! 岑母暗暗想,回头一定要找机会收拾那野丫头。 今天得罪他们家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岑泊文萎靡的坐着不吭声。 他这会儿有些心死。 第一次喜欢一个姑娘,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真是一颗真心喂了狗。 岑泊文忙着沉浸在失恋的痛苦里伤春悲秋的时候,康瑛一瘸一拐跑了好远。 她行动不便,走几步就满头大汗。 汗水落到脖颈处的抓伤上,火辣辣的疼。 但她这会儿心情很好。 至少今天这罪没白受,宋依依这下彻底跟岑泊文掰了。 岑泊文都对宋依依那样了,对待她依旧好声好气的,说明他不生她的气了。 她给岑泊文买了药,又买了几份饭,想着母子俩没吃饭,肯定饿了。 康瑛拎着一大堆东西找到招待所,好说歹说又塞了钱,招待所的工作人员才让她上楼。 她敲开门,岑母正好端着盆出来。 岑母不耐烦的瞪康瑛一眼,“东西放下,你赶紧走。” 康瑛陪着笑脸,“好的伯母,我给泊文上好药就走。” 她将手里的饭盒拿起来,递到岑母面前:“伯母,您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岑母还想说什么,屋内响起岑泊文的声音:“妈,瑛子,进来说话。” ....... 岑家人一走,宋明辉黑着脸也想离开。 顾丞则看了岑樾一眼,岑樾扯扯唇拦在宋明辉面前:“宋伯父,菜都上了,要不先吃饭?” 宋明辉大手一挥:“不吃了!” 他面上有些挂不住。 蔡梦君上来打圆场:“都这个点了,我还真饿了。老宋,孩子们肯定也饿了。刚好我有话要问阿樾,先坐吧。” 宋明辉犹犹豫豫的。 宋依依干脆直接坐回去,“你要走你走,反正我饿了,我走不了,要吃完再走。” 岑家人都溜了,这顿饭肯定是他们掏钱。 自己花钱,为什么不吃? 于是一家人加上岑樾,又重新坐下来。 岑樾还让服务员换了新的桌布和餐具。 那会打成那样,饭店服务员在老板的阻挡下,一个都没有出来。 主要是菜都上了,老板害怕他一掺和,人家就不给钱了。 要是他没掺和,不但饭钱得给,桌椅板凳损坏也得赔偿。 说不定还能白捡一桌饭菜。 服务员们也以为今天这顿饭肯定是不会吃了。 这样,兴许老板一高兴,能分他们几道菜尝尝。 毕竟现在入夏了,饭菜都放不住,也不可能卖给别人。 顾丞则要了一斤白酒。 “爸,妈,依依,别愁眉苦脸的了。” 顾丞则温声道:“幸好还没有结婚办酒席,现在看清楚那家人,总比以后结婚了发现强,是好事。” 他其实心里也不好受。 顾丞则有些自责,要不是他介绍岑泊文跟宋依依认识,就不会发生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妹妹也不用受这些苦。 那会儿听着岑泊文一句句埋怨妹妹,顾丞则想杀了他的心都有。 宋依依一脸无所谓,“我很好啊,没有愁眉苦脸,我本来就不想嫁的。是你爸识人不清,差点让我入火坑。” 宋明辉:“.......” 他脸又黑了。 宋依依才不管。 宋明辉跟着魔一样逼着她嫁人的时候,可没有想过她的感受。 再说了,她要是没穿书,原主就傻兮兮的嫁了,最后落了个不明不白的结局。 宋依依明晃晃的阴阳怪气道:“某些人啊,还说什么他是爹,不会害女儿。合着推到火坑里的不是他自己,火烧不到他身上,他就不会疼。什么垃圾都往家里收,要是太闲,干脆开一个废品回收站算了,还能创造财富留给儿女。这样啊,就不算白操心了。” 宋明辉差点掀桌子。 蔡梦君连忙拉住他,赶紧打圆场道:“依依,来,今天让你受委屈了,快吃鸡腿。” “谢谢妈!” 宋依依笑容灿烂。 顾丞则帮宋明辉满上酒,又给自己和岑樾各倒了一杯。 他也没有安慰宋明辉,只是说:“爸,喝点?” 宋明辉本就郁闷,端起酒杯就一口闷了。 他酒量并不好,一杯下肚老脸红彤彤的,整个人开始进入神游状态。 顾丞则又帮他满上。 “丞则,行了,你爸他不能喝。” 蔡梦君连声劝,“你这孩子,今天怎么也怪怪的。” 她只当顾丞则是生气。 毕竟依依是他看着长大的妹妹,心疼也是应该的。 顾丞则恍若未闻,满上后就端起酒杯,跟宋明辉去碰,“爸,再来一杯!” 宋明辉又一口闷了。 宋依依在一旁埋头吃饭。 她是真的饿了,吃完一会儿还有一场戏要看,多半还得上台演戏,没有体力可不行。 这次,宋依依右手边是顾丞则,左手边坐的是岑樾。 她有够不到的菜,岑樾还会先她一步伸筷子夹给她。 宋依依眨眨眼,一脸疑惑的看向岑樾。 岑樾神情淡定的挑挑眉,“妹妹,还想吃什么?” 宋依依:“.......” 一个两个都颠了。 说来也怪,原本她昨晚预设里想了岑樾,怕男女主的这个外挂在关键时刻又窜出来,还想了应对方案。 结果岑樾今天...好像没帮男女主什么忙? 甚至还给了岑泊文一拳? 事情进展比她想象中顺利了几倍。 宋依依一边吃东西,一边默默观察岑樾。 难道这位外挂还憋着什么大招? 想到一种可能,宋依依默默把塞到嘴边的牛肉放下。 “怎么,牛肉不好吃?” 岑樾低醇清润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宋依依一抬头,视线就撞进他墨色的瞳眸里。 岑樾姿态慵懒的坐着,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尾缓缓翘起,修长匀称的指节搭在她面前的桌上。 第40章 未婚夫不检点 宋依依瞥见他右手虎口的牙印,默了两秒。 她往岑樾身边凑了凑,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首长,你在牛肉里下毒了?” 岑樾闻言轻轻笑了。 他没有回答宋依依的问题,而是拿起筷子,将那块牛肉夹起来吃掉。 宋依依:“.......” 她算是发现了,这人没什么边界感。表面正儿八经,内里就不一定了。 菜是岑母提前点好的,一大桌吃不完,走的时候蔡梦君将能打包的,都用油纸包好装起来。 一个烧鸡,岑母就要了两只。 牛肉她点了三盘。 桌上大多都是肉菜硬菜。 顾丞则跟宋明辉喝的都有些多,顾丞则还能自己走,也不乱说话。 宋明辉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 蔡梦君扶着他站起来,他看到宋依依就开始哭。 一边哭还一边要往宋依依跟前走,张开手臂,“爸的乖女儿,过来,让爸看看,怎么就长这么大了。” 宋依依嫌弃的往一边躲。 宋明辉脚步虚浮,还在不停给搀扶他的蔡梦君比划:“想当初啊,我们家依依生下来就这么点大,那会儿我都愁死了,要怎么才能把她养大啊!她太可怜了,瘦的身上一点肉都没有,躺在那里跟小猴子一样,满身毛还蜕皮,特别丑...” 要不是他脸色涨红,走两步就要摔倒,宋依依都怀疑宋明辉在装醉。 要不他怎么不揭自己老底? 蔡梦君连忙去捂宋明辉的嘴,语气放软了哄道:“行行行,孩子还在这呢,先回家。” 宋依依捂着鼻子,走到宋明辉跟前,手伸进他上衣口袋掏啊掏。 蔡梦君见状问:“依依,你找什么呢?” “钱啊。”宋依依掏出宋明辉口袋里所有东西,一叠钱和一张纸,“我得去结账。” 她干脆把宋明辉所有钱都装在了自己身上。 蔡梦君一拍脑袋,“对,妈去付,你看着点你爸。” 她还没放下宋明辉,一旁扶着顾丞则的岑樾就开口了:“不用,我付过了。” 宋依依意外的看了岑樾一眼。 蔡梦君连忙掏口袋,“那不行,多少钱?伯母给你。” 岑樾扯了扯唇角,“回头我找岑泊文要回来,这钱他该给的。” 蔡梦君还是塞了钱给岑樾。 岑樾也没跟她纠缠,装着后道:“伯母,我开车,先扶伯父跟丞则去车上吧。” 他们要走,宋依依一个弯腰,从桌下拎出大箱子。 唯一清醒的两人立马朝她看过来。 宋依依直起身,喘了一口气说:“妈,要不你们先回去,我去送一下箱子,省的后面岑家人说我们偷了他家的钱。” 她一口一个岑家人,完全忘了眼前还站着一个岑家人。 蔡梦君有些犹豫,“要不让阿樾送你爸跟你哥回去,妈陪你去。” 她不放心宋依依一个人。 刚刚那样闹了一场,谁知道岑母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一起去。”岑樾适时开口:“我知道他们在哪个房间。” 蔡梦君想了想,觉得这样更好。 岑樾到底姓岑,他还是政委,有岑樾的见证,送箱子回去也不至于被讹。 不是她多心,而是蔡梦君很清楚岑母是什么样的人。 毕竟她曾经也在大院住过。 宋依依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有部队政委的见证,等下她得表演的更卖力点。 吉普车在招待所门口停下。 蔡梦君留在车上照顾两个喝醉的人,岑樾拎着箱子,陪宋依依一起上楼。 有岑樾在,招待所的人不但没阻拦,还很热情的在前面带路。 “首长,这边上楼。” 招待所前台是一个青年男人,半弯着腰满脸堆笑。 岑樾问:“房间有人?” 青年男人立马回答:“有有有,儿子跟儿媳都在,这会儿应该刚吃完饭。” 听到这话,岑樾面上平静,没什么特别反应。 宋依依倒是激动的小跑了两步,“什么儿媳,那是她儿子的好兄弟,我才是她前未婚儿媳。” 她这个解释听起来十分奇怪。 青年男人讪笑道:“呀,看我这眼神,认错人了。” 他就觉得奇怪,怎么有人让瘸腿的儿媳跑东跑西,还连房间号都不告诉她。 合着只是上赶着的女人啊! 早知道应该多要点钱。 宋依依摆摆手,“也不算错,说不定很快她就上位了。” 她的声音有些兴奋。 岑樾慢悠悠的视线扫向她。 宋依依强装镇定,也非常狗腿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首长,您先。” 三人到了二楼最里面一间房。 青年男人发现门没关,以为几人在吃饭,一脸恭维的推开门冲着里面道:“大姐,首长...” 看到里面的场景,青年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嘴巴震惊的张大,都忘了合上。 房间里只有康瑛和岑泊文在。 他俩坐在床上,岑泊文一手搂着康瑛的腰,低头亲在康瑛的脖颈上。 康瑛闭着眼,拐杖落在地上。 “啊!你们在干什么?!” 宋依依突然尖叫一声,吓的青年男人一抖。 她这一声可不小。 很快周围房间就陆续有人出来,有热心点的看到三人就问:“怎么了?是不是着火了?” 围观人群渐渐增多,岑泊文和康瑛也反应过来。 岑泊文站起身就要去关门,被岑樾一把拦住。 宋依依说哭就哭,“岑泊文,我说你为什么非要跟我退婚,非要在我们订婚席上,维护别的女人。原来,原来你们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呜呜,亏的我还想着给你送钱。你说我无理取闹,我还认真反思了一下自己的问题。呜呜呜,原来都是你的借口!” 她这一哭,将众人的好奇心都勾了起来。 围的近的人,伸着脖子看向里面衣衫不整的两人。 男人面红耳赤,女人脖颈处还有红痕。 不用多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同志,你别哭,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帮你讨个公道。” “这还用说吗?一看就知道,这位女同志的未婚夫不检点,跟别的女人都搞到招待所了!” “呸!真不要脸,还是大白天的,招待所是怎么管理的,他们怎么进来的?” 这里是军区招待所,一般人根本进不来。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招待所的前台小伙子。 第41章 撕碎婚书 小伙子没想到,原本是巴结领导的好事,这会儿快成他的工作失职了。 他顿时浑身冷汗岑岑,脱口而出道:“是她!是里面那个女人,她告诉我她们是夫妻,她说她忘了带结婚证,就送个饭马上走,我才放她进来的!” 康瑛原本还沉浸在恐慌的情绪里。 听到这句话,顿时也怒了,大声呵斥道:“你胡说,我根本没说过,是你非要收我十块钱,才告诉我房间号,放我进来的!” “好啊,不打自招了啊!你这位女同志,明知道人家男人有未婚妻,还大白天跑人家房间来,你还要不要脸了?知不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 有妇女见不得这种事,蹦起来就骂康瑛。 有岑樾在,岑泊文一个字都不敢说。 再加上他吃完午饭,就觉得浑身不对劲,现在看什么都是虚的。 他这会儿好热,只想脱衣服,别人说什么就跟蜜蜂在嗡嗡一样,一句也听不进去。 康瑛见指望不上岑泊文,只能着急的撇清自己:“你知道什么!他们早上都退婚了,他没有未婚妻!” 人群一阵唏嘘。 “天哪,她到底是谁家闺女啊,早上搅黄了人家婚事,下午就来投怀送抱!大白天在招待所干这种事情,简直是...简直是...世风日下啊!” 宋依依从人群围过来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在嘤嘤哭泣。 她挤不出来眼泪,还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把自己上辈子和这辈子不愉快的事都想了一遍。 一开始是虚情假意,后来越哭越难过。 哭自己穿书的遭遇。 穿书还没金手指。 空间也没有。 她想念螺蛳粉、火锅、炸串、烤肉还有各种这里吃不上的美食。 以前每天都是她的亲亲手机陪她入睡。 现在每晚只能在心里默默数羊。 前途未知啊! 看她哭的那么伤心,周围有好心大妈边安慰她边骂里面两人。 “姑娘,快擦擦!哟,这么漂亮的脸蛋都哭花了,有些男人啊,外面的屎都觉得是香的!这不是你的错,是那狗男人啊瞎了眼!这么水灵一个小姑娘,天可怜见的,这种男人咱们不要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是,大婶给你介绍一个!不,十个!” “是啊,同志,你得这么想,幸好你还没嫁给他。要是嫁给他,那一辈子才是真的完了呢!” “这人是军人吧?姑娘,你去军区找领导,让他们给你主持公道!” “对,作风不正,要部队给他处分!” 岑泊文晕了半天,听到这几句话,总算清醒一些了。 他摇了摇头,费力的往宋依依身边走,“依依,不是你想的那样。是误会,我可以解释的。” 宋依依看到他,眼神惊恐的往后躲,嘴里喃喃:“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她这一喊,前面围观的几个人立刻围上去,挡住了岑泊文的去路。 岑泊文以手扶额,晕乎乎的看向宋依依,“康瑛就是来送药的,她身上也有伤,我给她涂一下而已。” “涂药需要用嘴吗?” 宋依依泪眼朦胧的小发雷霆。 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宋依依不理会岑泊文,径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当着众人的面展开。 “岑泊文,以后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她说完,“哗啦”一声将纸撕成两半,又撕碎了一些,全部朝着岑泊文脸上砸去。 “好!这位女同志真是当机立断,这种坏男人,就该让他孤独终老!” 人群中有人大吼一声。 顿时,就有人附和起来:“是啊,姑娘放心,今天我们都是见证人,你要是想去军区告状,我们都能作证!” 宋依依垂眸,一脸伤心欲绝,六神无主的样子。 岑泊文差点又让婚书碎片砸懵了。 但他还是捕捉到几个关键词。 宋依依要去军区告状? 招待所里的人还要当见证? 那怎么行! 他才刚受了口头处分,这点事再闹,会影响他接下来的晋升的! 岑泊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宋依依,冷冷道:“我们已经退婚了,我没有脚踏两只船。宋依依,你没资格告我。” 宋依依还没说话,围观群众就看不下去了。 “狗屁,退婚了,婚书怎么还在人家姑娘手上?” 岑泊文一脸恼怒:“那是早上走得急,我忘了要!” “所以早上口头退婚,下午你就在招待所搞三搞四?你是哪个单位的,这么嚣张?” 岑泊文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我说了,我们什么都没有。” “里面那姑娘的样子,可不像什么都没有。” 岑泊文怒瞪说话那人,额上青筋暴起,“关你什么事!” “嘿,你这人真好笑,都让人捉奸在床了,还在这里狡辩。” “就是,你要有点担当,说要跟里面那姑娘结婚,我们还得夸你一句呢!” “里面那姑娘,你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抢去了也过不上好日子的。” 岑泊文眼神跟要吃人一般,脸红脖子粗的喊道:“我没有!是她要退婚的,我都是被逼的!” 他这会儿也后悔了。 那会儿吃完饭,康瑛把红烧肉汁倒了岑母一身。 岑母差点又动手,被岑泊文挡住了。 “妈,这里不是有公共澡堂吗?你去洗洗,换一身衣服就行了。” 岑泊文疲惫的捏了捏眉心,“我累了。” 岑母立马换了一副嘴脸,“行,那妈去洗洗,文文你先睡一觉,今天就不回部队了。” 她走之前,还拽着康瑛一起出去。 康瑛一路扶着墙,才没有被岑母拽倒。 房门一关上,岑母就警告她,“赶紧走!看见你就烦,别以为我们家文文现在没对象了,你就有机会。我们家文文那是要娶好女儿的,你不配!” 岑母说完,就端着盆走了。 康瑛被他骂的面红耳赤,一层好多房间,时不时还有人探头出来看。 她刚想走,发现拐杖忘房间了。 岑泊文再次给她开了门。 他看到她脖子上的伤口,还是不忍心让她就这么离开。 “瑛子,你坐着,我给你涂一些药。” 第42章 妹妹,你想要什么? 谁知道涂药的时候,他好像忽然着魔了,看康瑛也比从前漂亮不少。 从前康瑛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大大咧咧的形象。 那会儿他给她涂药,她突然就露出羞涩的表情,脸颊红红的,还撩了一下头发。 那一刻,岑泊文突然觉得康瑛有点好看。 他身上莫名燥热,冲动就在一瞬间。 事情就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岑泊文肠子都快悔青了。 就是因为避嫌,他才没有让康瑛关门。 谁知就那么不凑巧! 群情激愤,眼看局势越来越不可控。 康瑛缩着头不说话,岑泊文也傻愣愣的,两人完全没有解决问题的意识。 岑樾终于站了出来,“带上她,去我办公室等。” 岑泊文一脸懵,“等...什么?” 岑樾:“等处分。” 理智终于回笼,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 大夏天的,岑泊文浑身发抖,一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头也不晕了眼也不花了,开始打颤。 岑樾说完,把手里的皮箱塞给岑泊文,“还给你妈。” 走之前,他回头看了岑泊文一眼,淡声道:“今天主动去我办公室等,迎接你的是处分。要是不去...” 岑樾话都没说完。 岑泊文却是瞬间懂了。 戏演完,宋依依自然是跟着岑樾一起离开。 他们前脚刚走,岑母就端着盆回来了。 围在门口的人陆续散去。 有人边走边议论:“真是人不可貌相,201那男的长得一表人才,没想到玩的那么花。” “是啊,话说刚刚那位是谁?” “是他们部队的政委。” 路过的前台小伙子一脸萎靡,精神恍惚的来了一句。 他现在也很忐忑,就害怕这件事连累他的工作。 一旁说话的两人看向他,一脸震惊:“什么?!那这小伙子完了,做这种事被逮到就算了,还被首长看了个全程。” “谁说不是呢,要怪,也怪他自己。” 岑母跟几人擦肩而过,还以为她错过了什么热闹,连忙拉住前台小伙子,“发生什么事了?” 她眼里闪烁着八卦之光。 前台小伙子看到岑母,瞬间也来劲儿了,“大姐!你去哪儿了?” 岑母一脸莫名,“我去洗澡,怎么?” 这前台小伙子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岑母有些生气。 她是刚洗完澡,浑身散发着香气。但这臭小子,看起来比他儿子还小。 岑母刚要发火。 小伙子先怒了:“大姐,今天这事你得给我一个说法!你说你,谁允许你带那么多人上楼的?咱们招待所明文规定不许带人,你带人就算了,你还....大白天的,你还让他们孤男寡女,待在房间里做那种事!走,你现在就走!我们招待所供不起你这尊大佛,赶紧收拾东西走人!” 等他们走了,首长看不到他,兴许就忘了他收钱的事。 岑母也不是省油的灯,一把甩开小伙子,呵斥道:“谁规定的,谁规定的?!让他站出来!你们这破招待所,要不是离我儿子部队近,我还不愿意住呢!带人怎么了,那是老娘的亲儿子!你不就是想要钱,老娘一会儿就用钱砸死你!” 她一顿输出,说完一手端着盆,一手叉着腰,对周围人怒目而视。 前台青年也怒了,“真是没天理了,大家都来看看!竟然有妈让自家儿子,背着未婚媳妇在外面偷人!她自己给腾地方的!” “偷人就偷人,还偷到咱们军区招待所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允许你们这么胡来吗?!你儿子前途都不要了?” 岑母听到“偷人”两字,抬头往前看了看,才发现康瑛还站在楼道里。 这会儿岑泊文跟她一前一后进了房间! 电光火石间,加上刚刚前台青年的话,岑母一下子就想到了什么。 “咣当”一声,她扔下盆就往房间冲。 房间门“砰”的一声关上。 外面的人都没走,还想贴着门听些什么。 很快,里面发出霹雳乓啷的声音,混合着中年女人的叫骂声。 招待所里鸡飞狗跳。 岑泊文不可避免的又经历了一场“大战。” 他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又是跟母亲解释,又是将康瑛护在身后。 康瑛以前很汉子,这两次却只会哭。 岑泊文拉架的时候又被误伤,岑母捶了他一拳。 等到坐下说完整个过程,三人都沉默了。 好半晌,岑母才“腾”的一下站起身,“我去打电话!” ....... 岑樾开车送他们回大院。 因为等的时间太长,顾丞则跟宋明辉已经靠在后座睡着了。 宋依依只得坐上副驾。 蔡梦君问:“怎么上去这么长时间?她是不是又胡搅蛮缠了?” 宋依依瞄了一眼岑樾。 岑樾专注开车,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 宋依依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 蔡梦君向来柔声细语的一个人,这会儿都忍不住提高音量,“什么?!” 宋依依:“我们要是不上去,他俩还能继续往下发展呢。” 蔡梦君气的眼眶都红了,伸手在旁边的宋明辉身上狠狠掐了一下。 宋明辉正在做梦,一下子被掐醒了。 他睁开眼,迷茫的看向自家媳妇,“到家了?” 蔡梦君眼泪说掉就掉。 宋明辉看到她哭,马上清醒过来,瞬间坐直身子。 他去拉蔡梦君的手。 蔡梦君第一次甩开,“老宋,你...你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宋明辉更懵了。 吵吵闹闹,一旁的顾丞则也醒了过来。 他本来就没有宋明辉醉的严重,睁开眼就问:“依依,岑家人又欺负你了?” 岑樾幽幽开口:“窗户摇下去吹吹风,醒了一会儿回军区。” 顾丞则跟宋明辉都清醒了,宋依依才完整说了一遍刚刚在招待所发生的事。 宋明辉脸黑的像用了十年的锅底。 顾丞则拳头捏的咯咯响。 “依依,你刚刚为什么不叫大哥?” 宋依依安慰他,“大哥,没事的,招待所那么多人,他们欺负不到我。” 顾丞则眸色晦暗。 岑樾开着车,视线直视前方,不温不火的开口:“妹妹,你想要什么?” 宋依依心里咯噔一下。 她转头看向岑樾精致优越的侧脸,想从他脸上看出蛛丝马迹。 “什么?” 宋依依试探开口。 一阵风吹来,吹乱了她的发丝。 第43章 组织赔你一个未婚夫 宋依依脑子飞速运转。 岑樾的话歧义太大,宋依依合理怀疑,他是不是看穿了她的把戏。 很快宋依依就镇定下来。 即便看穿,她什么都没做。 最多巧合的时机多了点。 岑樾再聪明,也不可能猜到她预知一些事。 没什么可心虚的。 吉普车驶进大院,岑樾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方向盘,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打。 “我是说,你是受害者,可以提你的要求。” 岑樾声线磁性低沉,“你想要什么补偿,以及想怎么处分他们。” 果然,是她想多了。 宋依依看过去,总感觉岑樾语气里含着一丝笑意。 既然主动提起,宋依依自然是不会客气的。 她提了两个诉求: 第一,岑泊文跟康瑛必须在全军区公开跟她道歉,承认他们伤害了她的感情,退婚的事是他们的错。 第二,她要求补偿。 岑樾听后,狭长的眼眸微眯,轻缓的笑道:“第一点没问题,第二点,你想要什么补偿?” 宋依依觉得他明知故问,“一份工作。” 她要留在大院,就得有工作。 之前顾丞则说帮她留意,但现在有不花钱不花人情的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岑樾浅浅点头,“这样啊。” 宋依依每次听岑樾讲话,总有一种很不得劲的感觉。 总觉得他每一句话,都好像话里有话,阴阳怪气的很高级,祖师爷级别的。 “那不然首长以为什么样?”宋依依直接发问。 岑樾终于转头。 一向气场森冷疏离的男人,此刻墨瞳里沁入丝丝笑意,“还以为,妹妹会让组织赔你一个未婚夫。” 宋依依:“.......” 车厢里一阵安静。 他这个笑话,真够冷的。 不过岑樾这么一说,宋依依倒是想起来,她看过的年代文里还真有这样的。 女主找到部队,发现未婚夫有了新欢,要求部队赔偿她一个男人。 于是,男主就这么水灵灵的出现了。 宋依依靠在座位上,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象神游天外。 对于她的要求,家里其余三个人都没什么意见。 宋明辉甚至在心里暗戳戳的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上了年纪,做事大不如前了? 到了大院,原本顾丞则是要跟岑樾去部队的,岑樾拒绝了。 “老顾,你就别去了。妹妹提的要求,组织会尽量满足。至于岑泊文那里,我会跟陈团协商处理。” 宋依依也道:“哥,回家吧,你酒还没有完全醒呢。” 他喝了那么多,回部队也不合适。 宋依依看向站在车边身姿挺拔的岑樾,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岑樾一口酒都没喝。 也幸亏他没喝,不然就是酒驾了。 顾丞则第二天一早就去了部队。 中午他带回来消息,处理结果已经出来了。 岑泊文因个人作风问题影响恶劣,给予记大过处分,并写一封公开道歉信给宋依依。 至于康瑛,她不是军人,但也涉嫌破坏军婚。 考虑到岑泊文跟宋依依还没有结婚,让她做出书面检讨,也写一封公开道歉信贴公告栏。 处理速度比宋依依想象中还要快。 到了下午,两封手写道歉信就出现在公告栏上。 宋依依很快被院里的大婶大嫂围起来,又是关心又是八卦。 “依依,你不是跟岑副营长都掰了吗?咋又搅和在一起去了。” 宋依依嗑着瓜子,抬手指了指紧闭的家门,“我爹不是来了吗?他觉得岑副营长不错,背着我跟岑家签了婚书。” 她坦荡极了。 围着的婶子们也就放开了问。 “怪不得呢,你爹也真是的,这不是把你往火坑里推吗?哪有这么当爹的。” 宋依依剥开一颗花生,“他也知道错了,这不在家闭门思过呢。” “依依,话说你是怎么把岑副营长跟康瑛捉奸在床的?他俩真的...那个了?” 宋依依一颗花生差点卡在嗓子眼,“咳咳...人家道歉信里不是写了吗?他们就亲了一下。” “呸!岑副营长看着人模狗样的,咋还脚踏两只船呢!” 有嫂子一脸凝重,“那他俩都这样了,是不是得结婚啊?” 这句话算是说到了重点,嫂子婶子们叽里呱啦的讨论起来。 “那肯定的,他俩都那样了,不结婚咋收场?岑副营长还想继续干下去,那就得娶!” 康家人也不是吃素的。 知道的当天就跑去部队闹,岑泊文全程都没有出现。 岑樾派人找他,整个营区翻遍都没找到岑泊文的人。 康家人气势汹汹的来,很快又离开了。 因为军区来了一个大人物。 康家人是被架着枪的一排排兵给吓到的,不用他们赶,迅速从团部离开了。 当晚,顾丞则没有回家。 但军属院值班室来了两个电话,两个都是找宋家人的。 宋明辉去接的电话。 第一个是宋明辉学校打来的,有急事要他回去。 第二个电话是顾丞则打来的,他说军区有事,他这几天都不回家。 宋明辉顺便跟他提了离开的事。 第二天,宋明辉就收拾好东西,带着蔡梦君匆匆离开了。 蔡梦君舍不得宋依依,走的时候叮嘱她:“依依,这些钱你拿着,有事给家里去信,或者给你爸学校打电话。” 宋依依摸着厚厚一沓钱,差点挤出两滴泪,“好的妈,我记住了。你们也注意点安全,到家了记得打电话报平安。” 其实她可开心了。 宋明辉一走,她再也不用听唠叨,每天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 自从她跟岑泊文退婚后,宋明辉话一下子少了。 大概是他内心愧疚。 不过他到底拉不下脸去跟宋依依道歉。 走的时候,甚至梗着脖子不说话。 宋依依不在乎,还送他们到了火车站。 送走他们,宋依依心血来潮,买了一只鸡回家做了鸡公煲。 这年头缺少各种材料,但她做出来的意外好吃。 一整只鸡她都剁了,做出来一大锅。 宋依依一个人吃不了,想着给顾丞则送一大半过去。 她熟门熟路的去了军区。 这次,门口的哨兵没有阻拦她,还很礼貌的道:“宋同志,政委跟副团都吩咐过,你要是来,可以直接进去。” 第44章 宋依依还有这样的战斗力 顾丞则细心,宋依依是知道的。 没想到岑樾竟然也主动打招呼了。 宋依依决定,鸡公煲可以让大哥分他一点吃。 今天的团部格外安静。 宋依依一路走过去,只遇见几个行色匆匆的兵。 他们看到宋依依,也完全没注意,一脸紧张的走了。 宋依依直接去了顾丞则办公室。 转过弯,她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团部办公室前的水泥地上,有一人跪的笔直。 宋依依只看到一个背影。 赤裸的上半身,宽肩窄腰,肌肉紧实流畅。 如果忽略他身旁拿着鞭子的威严老人,以及跪着那人背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 还是很赏心悦目的。 头发花白的老人视线锐利,黑眸沉沉凝视着地上的男人。 “知不知错?!” 出口便是威严赫赫,周围空气仿佛都凝结了。 旁边站着的几人大气不敢出。 跪着的男人嗓音微哑低磁,但语气坚定:“不知。” “啪!” 老人手里的鞭子毫不犹豫的朝着他的背而去,转眼背上伤痕纵横交错,有鲜红的血渗出来。 宋依依瞳孔一震。 听声音,跪在地上的人她认识。 是岑樾。 宋依依还没理清楚眼前的状况,身后伸出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别说话,跟大哥走。” 是顾丞则的声音。 宋依依浅浅点头。 她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下意识就听了最信任的人的话。 顾丞则拉着宋依依,走到办公室后面站定。 “大哥,我来给你送饭。” 宋依依手里拎着装饭盒的网兜。 顾丞则向来温润的脸上,此刻没什么笑,但他语气依旧温和:“好,哥哥送你出去。” “行。” 宋依依打算跟着顾丞则往外走。 顾丞则垂眸看着她问:“你什么都不问?” 他还以为,宋依依会好奇发生了什么。 宋依依仰起脸,一双眼睛清澈明净,“我问,能改变什么吗?” 其实她已经大概猜到了。 书里岑泊文是男主,有简单介绍他的家庭情况。 跟他一个部队的政委小叔,实际上岑泊文跟岑樾年纪只有三岁之差。 也就是说,岑樾是岑老爷子的老来子。 能在军区里、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岑樾的人,会是谁? 首先排除上级领导。 因为岑樾是政委,即便犯了错也不会体罚。 那他只能是岑樾的老父亲了。 至于为什么打岑樾,宋依依也大概能猜出来。 多半是跟这次岑泊文受处分的事有关。 那天岑母在饭局上喊过一句“找老爷子主持公道。” “哥,岑政委会出事吗?”宋依依只问了一句。 顾丞则看向她的眼神柔和,语调温柔:“不会的。” 其实他心里也很忐忑。 这次岑樾帮了他们家,得罪了岑老二一家。 那一家子都是睚眦必报的性格。 军规约束不了家法。 早在岑老爷子动手之前,顾丞则已经站出来过,他一句“我教训儿子”都给堵了回去。 更何况,他是司令。 顾丞则是他手底下的兵,没有任何说“不”的权利。 “依依,你先回去,哥再去看看。” 顾丞则拍了拍宋依依的肩膀,叮嘱道:“爸妈回家了,这几天你就待在大院,等不忙了,哥回去看你。” 宋依依乖顺的点了点头,“好。” 她转身往外走。 还没走出去,就听到一声大呵:“站住!” 那声音尖利刺耳。 顾丞则反应迅速的将宋依依护到自己身后,冲着声音的来源岑母道:“伯母,这里是军区。” 他语气都变冷了。 奈何岑母完全油盐不进,继续大声嚷嚷:“小蹄子,我还打算去找你呢,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正好,走,跟我过去!” 岑母说着,就要冲过来撕扯宋依依。 顾丞则一把挡开她。 岑母对顾丞则也有气。 她跟老爷子告状,老东西只处理了岑樾,对着顾丞则轻拿轻放的。 他家文文可是挨了顾丞则好多拳头! 岑母干脆上手用指甲去挠顾丞则,边挠边撒泼:“今天谁都不许走,你们必须跟我家文文道歉,你们这些臭不要脸的,打了我家文文,还敢让他写狗屁道歉信!他凭什么道歉?他没有错,都是你们的错!” 宋依依眼看着顾丞则被岑母挠的胳膊上好几道血印。 岑母是女人,还是长辈,顾丞则除了挡和推开她,教养使然,什么都没做。 宋依依看不下去了。 她三两下挽起袖子,从顾丞则身后绕过去,对着岑母的头发就是一通薅。 宋依依使出吃奶的劲,将岑母拖离顾丞则。 那几个血印子刺激到她了。 宋依依用力一拽。 “啊啊啊啊啊!” 岑母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宋依依硬生生扯下她一把头发,她松开手,又去掐岑母。 她什么话都不说,就是一通上手,逮着岑母的肉转圈拧。 岑母被她掐的嗷嗷直叫,想反手抓宋依依。 宋依依比岑母个高,今天还扎了一个干练的高马尾,岑母抓了一手空气。 “救命!救命!杀人了!唔...” 岑母打不过,就开始大声嚎叫。 宋依依抓起岑母的衣角就塞进她嘴里,她还用手去捂岑母的嘴巴。 顾丞则懵了一秒,想过来帮忙,发现宋依依没吃亏。 而且...岑母的衣服让宋依依掀上去了。 大夏天的,岑母里面...几乎没穿什么,白花花的肉晃来晃去,简直有伤风化。 顾丞则完全不知道宋依依还有这样的战斗力。 要是十五岁之前的她,顾丞则觉得还说的过去。 但十五岁之后,宋依依已经乖了五年。 那边两个女人悬殊巨大的战斗还在继续,宋依依对着岑母又是一顿暴扣。 她只打人,一句话也不带解释的。 宋依依其实很护短,她刚刚看到顾丞则胳膊上的伤口,不知怎么的,就十分愤怒。 这比伤在她身上还让她生气。 她下手特别狠。 岑母疼嗷嗷直叫。 很快,叫声传到团部办公室前院。 岑老爷子挥鞭子挥累了,喘着粗气刚要开口,听到声音皱眉:“怎么回事?” 旁边立刻有人应声:“首长,声音是从屋后传来的,我去看看!” 岑老爷子一挥手,那人立刻去了。 很快那人小跑着回来,敬礼后回答:“报告首长,有人打架!” 第45章 是你要跟我孙子退婚? 那人见岑安国没有说话,忙补充道:“是岑副营长的母亲...和顾副团的妹妹。” 他是营区的人,这两天一直跟在岑安国身边。 岑母时不时过来,他知道岑母是岑安国的二儿媳。 至于宋依依,已经在部队里出名了。 她上次来部队,跟顾副团和岑政委一起离开的时候,大家就私下议论过了。 宋依依不仅是顾副团的妹妹,还跟岑副营长谈过对象。 那天,岑政委听到岗哨汇报,还亲自去门口接了人。 这些身份,都足以让她吸引众人视线。 最重要的还是她那张足够明艳的脸。 来军区的女人基本都是军属,但多半不是嫂子就是婶子。 像宋依依这样又年轻又漂亮,笑起来还特别甜,看一眼就让人移不开眼的女同志。 他们还真没有见过。 文工团的女兵都没几个比得上的。 那边的惨叫声还在继续。 岑安国低头,看了一眼后背已经血淋淋,但依旧将背挺的笔直的岑樾。 他拧眉挥了挥手,“去,都叫过来。” 那人原本要走,又给身边人使了个眼色。 很快,三个人一起过去。 他们一到,顾丞则已经在拉架了。 岑母还想趁机用指甲挠宋依依几下,手还没伸出去,就被顾丞则截住了。 宋依依倒是在岑母腿上踢了好几脚。 她毫发无伤,一张小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秀眸似秋水,眼里上层轻薄潋滟的光。 “咳咳,别打了。” 为首男人连忙开口:“副团,首长让你们过去。” 三人都很识趣的没有上前。 一方面是女人打架太不斯文了,他们没办法参与。 还有就是顾副团在。 虽然前面那位权力大,但顾副团可是他们天天打交道的人。 大家谁都不想得罪。 岑母一听,一下子扬眉吐气起来。 她甩了甩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仰着脸从鼻子里哼出声,“敢打我,死丫头,一会儿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宋依依也不惧,慢条斯理的整理衣服。 顾丞则想要说什么,宋依依拉住他轻轻摇头,“哥,走吧。” 已经闹到这一步,顾丞则想护着她,估计也护不住。 走之前,宋依依弯腰捡起扔在地上的网兜,顺手将饭盒摆正拎在手上。 刚刚关键时刻,她还记着自己的鸡公煲,放在了一旁安全的位置。 看到这一幕的其余三人:“.....” 他们对视一眼,嘴角都是一抽。 岑安国一眼瞥过去,看到的就是岑母一瘸一拐,头发乱的像鸡窝,衣衫不整的模样。 岑母看到岑安国,立马冲过去就是一顿干嚎,“爸,爸啊!爸!” 岑安国脸都黑了,厉声呵斥道:“起来!你看你像什么样子,我还没死,嚎什么嚎!” 岑母一瞬止住干嚎,立马起身抬手指向一旁的宋依依,“爸,她就是宋依依!就是她,教唆他们打文文的!她现在还在军区打我!您看看,您看看我这头发,都让她薅秃了!她简直是泼妇!” 岑安国黑眸沉沉,视线落在宋依依身上。 顾丞则第一反应就是想将她护在身后。 宋依依站着没有动,平静无波的回视。 那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不像一般老年人那么慈祥,他身上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 打量宋依依的眼神,更像是上位者的审视。 宋依依甚至能感受到一丝丝杀戮的气息。 她面上波澜不惊,实际内心多少有些动摇。 “你就是宋依依。”岑安国开口,浑身气息凛冽,“是你要跟我孙子退婚?” 宋依依点头,“是,准确来讲,已经退了。” 她态度不卑不亢。 岑安国忽而笑出声,“听说你高考没有考上,现在也是无业,一直待在农村,怎么不跟着爸妈回去?” 看似在笑,说出口的话却是字字犀利。 顾丞则将宋依依往自己身后护,率先开口道:“是我让她来的。她无业又怎样,我养得起。” 顾丞则在长辈面前向来端方有礼,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言辞犀利的跟岑安国说话。 岑安国看向顾丞则,并没有生气,反而目光和煦不少,还笑着说:“丞则,她毕竟不是你亲妹妹。” 一句话,成功让顾丞则变了脸色。 他还想说什么,被宋依依拉了一把。 “首长,我想留在哪里,我就留在哪里。只要不触犯法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宋依依笑眯眯的,“我高考没考上,跟我和你孙子退婚没半毛钱关系。我跟他退婚,是因为他作风不检点,脚踏两只船,是他做错了事。” 她直视岑安国,勾着唇一字一句道:“首长,难道您还不知道您孙子犯错?” 岑安国眼里一闪而过的冷意。 宋依依全当没看见,伸手指着地上的岑樾,装作很惊讶的样子,“犯错的是岑副营长,为什么是岑政委在受罚,就算子不教父之过,岑政委也不是岑副营长的爹啊!” 岑安国彻底黑了脸。 宋依依一句话,骂了好几个人。 岑安国是父,岑老二也是父,唯独岑樾不是。 唯独受罚的是他。 岑安国说他在管教儿子,他到底该管教哪个儿子? 宋依依这是变相的说他是非不分。 岑母一看气氛不对,眼珠子咕噜咕噜转几圈,对着宋依依骂道:“你闭嘴!我爸这是在管家,我们家文文没错!” 岑安国为什么打岑樾? 无非就是觉得岑樾做的太过,不就是一点作风问题,他闹得全区皆知。 岑泊文姓岑,犯错影响的是岑家的面子。 “没错为什么会给他处分?” 宋依依瞬间冷了脸,“那是别人强迫他写的道歉信?!还是说,招待所那么多双眼睛,都是瞎子?!又或者说,岑政委跟他侄子有仇,借机报复?!” 她每一句话,都是不能说,也不能听的。 宋依依这些话,无论怎么解读,最后都将岑安国推到错的一方。 如果岑泊文有错,岑樾处分的没有问题,岑安国凭什么要打岑樾? 如果岑泊文没有错,岑樾滥用职权,他为什么只打岑樾?不应该交给部队处理吗? 第46章 打你就打你,试试就试试 站在一旁的军人恨不得将耳朵闭起来。 岑安国脸色彻底沉了。 他没想到一个小姑娘,什么话都敢乱说。 即便在场的人知道他做的不对,也没有人敢这样说。 岑樾这个被打的人还什么都没说,跪着乖乖挨训。 哪有人敢这样挑战他的权威! 岑母哪里懂这些弯弯绕绕。 她会的字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岑母之所以能说出点像样话,那是因为这些年环境影响,身边都是有权有学识的人,刻意去模仿的。 早些年他们全家在乡下过着土里刨食的日子,岑母每天最大的本事,就是跟隔壁的寡妇对骂。 这会儿有岑安国在,岑母哪怕没听懂也底气十足。 小蹄子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她只听到“没错为什么要处分?!” 岑母顿时眼睛一亮。 于是她叉着腰道:“合着你也知道我们家文文没有错,小蹄子,不是你给岑樾出的主意,他能逼着我家文文写什么检讨的吗?!你这个狐狸精,迷了我家儿子,现在又来勾引我家小叔子,我今天非要给你一个教训!” 岑母发现没有人说话,还以为大家都认可她的观点,撸着袖子就要往前冲。 她冲了两步,惊觉自己还在原地。 岑母诧异回头,才发现岑樾不知什么时候站起来了,还薅住了她的衣领。 “爸!” 岑母大叫一声,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声音都变得尖利了些:“你看看你看看,小弟又护着她!我就说,小弟以前不是这样的,指定是宋家这小蹄子,对小弟使了什么妖精手段!小弟现在变得是非不分,文文他就是被这妖...” “岑家伯母,请你自重!” 顾丞则语调冷肃,没等岑母说完就打断她的话,温润的眉眼带上了一层寒霜般的冷意:“你再这样无凭无据随意诋毁我妹妹,那我们也不必留情面了。” “你咋?”岑母原地蹦跶了一下,“你还想打我?你来,你来试试!” 她就是吃定了顾丞则不会对长辈动手。 顾丞则真没遇到岑母这样蛮不讲理的人,他冷着脸道:“我自是不如伯母无赖,但依依在你这里受的委屈,我会找你儿子要回来!” 岑母气的鼻孔出气,跳起来要破口大骂。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宋依依就三两步冲到岑母跟前,对着她就是一个大耳刮子。 “啪!” 这一声,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唯独岑樾,轻轻挑了挑眉。 甚至在宋依依下手的时候,他抓着岑母衣领的手紧了紧,方便她打。 宋依依对着岑樾微微一笑,然后看向岑母道:“打你就打你,试试就试试。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满足你。” 一旁的军官都看呆了。 这顾副团的妹妹,胆子真够大的,司令的儿媳都敢打,还是当着司令他老人家的面。 这是一点没把司令放在眼里啊! 还有岑政委,刚刚还一副任由司令处置的乖模样,怎么转眼又这样了? 几个人眼观鼻、鼻观心,连呼吸声都放轻了些。 尽量降低存在感,内心祈祷火不要烧到他们身上。 “够了!” 岑安国手里还捏着鞭子,一张脸黑沉的仿佛能滴出墨水。 顾丞则走到宋依依身旁,快速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对着岑安国平静道:“首长不要介意,我妹妹还小,小孩子说话口无遮拦。” 岑樾放开了岑母,拍拍手一脸散漫的接话:“是啊,都是长辈,就别跟一个小辈计较了。” 他还赤裸着上半身,脸色看起来并不是很好。 岑樾一说话,岑安国才注意到岑樾自己站起来了,他多少有些被气的头晕。 “谁让你站起来了?” 岑安国对着岑樾,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岑樾轻嗤一声,“老头子,你真是上年纪了,记性怎么这么差?刚刚妹妹不是说了,你打我是因为我以权谋私,但我并没有。” 岑安国一张沟壑纵横的脸有些扭曲。 岑樾反倒笑了,薄唇勾出一道轻松的笑意,拉长了声音感慨,“我没有错,为什么要受罚?老头子,谅你年纪大了,不用跟我道歉,就当孝敬您了。” 岑安国握着鞭子的手一紧,怒目瞪着岑樾,“你放肆!” 说着,鞭子就朝岑樾甩过去。 众人都是一惊。 那会儿老爷子打的是背,现在可是脸啊! 宋依依抓着顾丞则衣角都忍不住缩了一下。 鞭子抽打的声音并没有落下。 宋依依看过去,才发现岑樾徒手拽住了岑安国的鞭子。 岑安国到底年纪大了,拉了几下都没有拉出来,反倒累的脸红脖子粗。 岑樾戏谑的眼神里带了冷意,俊美的脸上满是阴郁气息。 他一用力,鞭子就从岑安国手上脱离,呈抛物线状飞出去。 正好落在宋依依跟顾丞则前方。 宋依依想都没想,一脚踩了上去。 岑樾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扯出一抹冷笑,讥讽的开口:“看来它也老了,不知道还能用几年?” 岑安国一脸阴云密布,“都下去!” “首...” 岑安国沉声,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滚。” 那几个跟随岑安国的军官慌忙离开,跑的那叫一个快。 顷刻间,团部办公室门前只剩下他们五个人。 岑母这会儿倒是没说话,不知是被巴掌扇懵了,还是被岑樾和岑安国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吓到了。 没人管她。 岑安国黑眸沉沉望向岑樾,“你这是觉得我老了,认为自己就能翻天了?” 其实刚刚的闹剧,对岑安国来讲无伤大雅。 但他决不允许岑樾忤逆。 岑樾是他的老来子,岑安国一直觉得,岑樾是他一手带大的。 没有他的雷霆手段,岑樾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那次升职,岑樾放弃正团选政委,岑安国就觉得他有些不可控了。 岑樾盯着岑安国那张老脸看了一会儿,突然勾唇低低笑了。 “你是真的老了。” 他看了一眼岑母,“不过你从来不是我的天,而在你的天地成长起来的人,你又能庇护他们到几时?” “老头子,你猜,你这个天要是塌了,他们会怎么样?” 第47章 一屋子不同妈的儿子 岑樾这番话,在场的几人都听懂了。 尤其是岑母。 那一向只会争强好胜的脑袋瓜,突然就开窍了。 她狐疑的看向岑安国。 岑安国一头银发,背微微弯着,满脸都是岁月风霜的痕迹。 岑母这才惊觉,岑安国早已不是十年前的他了。 他已经很老了。 他们家这个最大的靠山,随时有可能倒塌。 岑母吓坏了。 岑安国要是倒了,对他们一家三口的影响,那是想都不敢想。 岑母这些年仗着岑安国的身份,没少得罪人。 她家岑老二当年被岑安国接回家,也没有选择当兵这条路。 岑老二不是当兵那块料,他吃不了苦。 前几年改革春风一吹,岑老二借着岑家的名声,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经历过黑暗时期,岑母深知没有权利的金钱就像昙花一现。 岑安国身子晃了两下,岑母连忙跑过去搀扶住他,一脸紧张的喊:“爸!” 她熟练的在岑安国的衣兜里摸索两下,掏出一个小药瓶,从里面倒出两粒黑色的药丸,塞进岑安国手里。 岑安国拿起来吞了。 宋依依看了顾丞则一眼,他发觉后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肩。 岑母是真的害怕了,搀着老爷子就要往外走。 “来人!备车!赶紧开车过来,首长要去医院!” 她一喊,很快就有军人从拐角冲出来,连忙去扶岑安国。 岑安国甩开他们,稳了稳,才回头朝着宋依依这边看过来。 顾丞则依旧将她护在身后。 岑安国看到这一幕,语气沉沉满是警告意味,“丞则,伯父还是那句话,她毕竟不是你亲妹妹,跟在你身边不合适。” 岑母听到这句话,眼珠子转了转。 身侧传来一声轻笑。 宋依依偏头,就见岑樾嘴角凝着嘲讽的弧度,“您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了?怎么,是想接他过去,跟你那一屋子不同妈的儿子住一起热闹热闹?那样就合适了?” 岑安国差点被他气吐血。 岑樾真是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岑安国身旁几个军官见形势不对,连忙上前搀着他就走。 岑母是真的害怕岑安国出事,跟在一旁哭天抹泪的,被宋依依踹瘸的腿也能跑的飞快了。 他们一走,岑樾脸上的笑就消失不见。 他抬脚就往办公室走。 顾丞则看看他,转身好好打量了宋依依一番,“有没有受伤?” 他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 宋依依摇摇头,走到办公室门前,弯腰捡起扔在地上的网兜。 “可能凉了。” 顾丞则走过来将网兜接过去,抬起宋依依的胳膊,小心翼翼将袖子往上拉了拉。 “还说没有受伤。” 顾丞则看着那一道刺眼的红痕,眼里溢出心疼,“走,先回办公室。” 两人进去,岑樾坐在靠墙的凳子上,身上已经套了一件军绿色短袖。 顾丞则放下饭盒就开始翻抽屉。 “老岑,我那盒外伤药在哪?” 岑樾头靠着墙,闭着眼假寐,细密的睫毛在他眼睑下方投下一片阴影。 闻言,他慢悠悠睁开眼,“左边抽屉。” 顾丞则“哦”了一声,找到药膏打开,走到宋依依跟前说,“坐着,我给你涂药。” 宋依依想伸手接过药膏,“哥,我自己来,你快吃饭吧。” 她那点伤,再晚点擦药膏,伤口可能都要愈合了。 顾丞则没有强求她,点点头。 他走过去打开饭盒,看到一大盒酱香鸡肉,里面还有芹菜、洋葱等配菜,讶异开口:“妈他们吃了午饭才走的?” “早上就走了,说是学校催的着急。” 宋依依头都没抬,“这是我做的。” 说完,她看了一眼一旁依旧在闭目养神的岑樾,犹豫一瞬开口:“哥,你跟岑政委一起吃吧,我带了很多。” 岑樾细密的睫毛轻轻颤动两下。 他睁开眼,直直望向宋依依。 岑樾的眸色像是泼了墨,一向冷酷的眼神,此刻蕴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莫名滚烫。 宋依依看了一瞬,就移开了眼。 顾丞则跟岑樾分享宋依依做的饭。 宋依依在一旁涂药,明显心不在焉。 她在想,岑樾怎么跟书上写的不一样了。 书里,岑樾一直是可有可无的背景人物。 他最大的作用,就是在男女主感情产生危机,男主事业受阻的时候,出来帮一把。 算是男女主最强外挂。 也是因为同一阵营,书里没有他被责骂的情节。 但这次岑樾做出的事,显然是偏离了书里的轨迹。 宋依依有些想不明白岑樾的变化。 但仔细想想,应该是跟顾丞则有关。 “依依,这种鸡肉的做法,你是跟妈学的?” 顾丞则突然开口,打破了办公室里的安静。 宋依依抬眸,“不是,我自己胡乱研究的,不好吃吗?” 顾丞则回答:“很好吃。” 等他们吃完饭,宋依依要拎着饭盒回去。 顾丞则将餐具收整到一起站起身,“等一下,哥哥洗好了你再拿回去。” 宋依依刚想说,她拿回去洗一样的,本来也没多少。 她还没开口,顾丞则长腿已经跨出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安静了两秒,宋依依把药膏往岑樾坐的方向推了推,“岑政委,这个给你用。” 岑樾正在喝茶,狭长的眼眸瞟向她,姿态懒散。 “一会儿我哥回来,让他帮你。” 宋依依补充了一句。 岑樾放下茶杯,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嗓音低沉玩味:“妹妹这是心疼我?” 宋依依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岑樾不叫她的名字,也不像这个年代的人叫她同志。 总是对着她“妹妹”“妹妹”的喊。 比顾丞则这个哥哥叫的都热络。 偏偏只是一个称呼,真要说什么,反倒显得她斤斤计较。 宋依依缓慢地眨了眨眼。 说心疼不至于,但那些触目惊心的鞭痕,她看了也会不自觉的疼,生理性的反应而已。 岑樾见宋依依没有说话,站起身朝着她走过来。 等走到她身边,岑樾蓦地弯腰低头凑近。 熟悉的清冽气息袭来,宋依依莫名想到上次在巷口,还有上上次她将他扑倒在草坪里。 第48章 你是不是喜欢你哥啊? 头顶传来低低的笑声。 宋依依回神。 岑樾已经退开,他扬了扬手里的药膏盒,缓缓扯了扯薄唇,“谢谢妹妹。”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顾丞则带着洗好的饭盒回来,听到这句说:“谢什么?” 宋依依忙抢过饭盒往网兜里塞,随口敷衍道:“没什么,哥,我回去了。” 她一走,顾丞则看向岑樾。 岑樾唇角挑起意味深长的弧度,“妹妹说,我帮了她,她要帮我涂药。” 顾丞则脸上的笑凝滞一瞬。 岑樾语调轻慢,“我拒绝了。” ...... 家属院的信息还停留在岑泊文写道歉信上。 宋依依在家悠闲了两天,知道她一个人在,院里的大嫂大婶时不时会上门。 她们会坐在小院子里,一边纳凉一边聊天。 这些嫂子婶子多半手里都有活,不是纳鞋底就是缝衣服。 宋依依通常都是一把瓜子。 等瓜子吃腻了,偶尔也会换成梅干。 她们常聊的话题基本围绕军属院,当然,岑泊文和康瑛的事情也在讨论范围内。 “依依,听说康家人只闹了一天就回去了,是不是部队施压了?” 宋依依咬着梅干,“不知道啊,好像没有。” “嗐,肯定是!” “对啊,不然这么好的机会,康家怎么可能不抓住?” “听说岑副营长不肯露面,康家人来,都找不到他。” “怎么能找不到呢?军人不在军区能去哪?” “这你就不懂了吧,自然是有人帮他咯。” 众人一脸原来如此,末了再同情宋依依一番,没人家背景硬,只能吃哑巴亏。 再往后,小院又突然安静下来。 期间顾丞则回来过一次。 他给宋依依买了一台电风扇,做了一顿饭,顺便叮嘱她天热也要少吃点凉的。 宋依依当面应了。 部队忙,顾丞则晚上都没有留,直接回去的。 好几天都没有人上门。 宋依依一开始没注意,只当是天气越来越热,大家都嫌热。 直到她出门买冰棍,遇到几个经常聊天的嫂子。 宋依依刚想打招呼,几人看到她,眼神异样的快步离开。 她这才察觉到不对。 所以等她买完冰棍,一边吃一边往回走,又遇上熟人的时候,一把就抓住那人问:“王婶,你们躲我?” 王婶眼神闪躲,犹豫半天才一拍大腿,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她拉着宋依依走到没人的角落,小声说:“依依,你...” 王婶欲言又止。 宋依依干脆道:“王婶,有什么话你就说,我什么都没做,不管是什么事,指定是有人污蔑我!” 她说的理直气壮,“反正你不说,迟早也会传到我耳朵里。要是让我知道了,说我坏话的,我一个人都不会放过的。” 王婶长叹一声,干脆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依依,你是不是喜欢你哥啊?” 王婶说完,自己都臊得站不住。 宋依依愣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屁!谁造谣的?是谁?让我知道撕烂她的嘴!” 原主是喜欢顾丞则。 但她不喜欢啊! 这个年代,这种事要是传出去,别说她还能不能在大院住,顾丞则的工作都会受影响。 宋依依很快想到什么,站起身就走。 王婶追在她屁股后面喊:“依依,你可别说我说的啊,哎,这都什么事啊!” 妹妹喜欢哥哥,所以才赖在军属院不肯走。 哥哥还经常回来看妹妹。 两人关上门,谁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 还有人传,怪不得顾丞则都三十岁了,还没有对象,也一直不结婚。 原来是家里有人! 虽说不是亲兄妹,但也是继兄妹。 现在可是新社会,不兴童养媳,这种思想是要不得的。 等到宋依依知道,流言已经在家属院传开了。 她一路走过去,看她的眼神都很奇怪,还有人看见她就小声窃窃私语。 宋依依原本想给顾丞则办公室打一个电话。 后来想了想,还是当面说的清楚,干脆又去了部队。 她现在进出部队,已经完全畅通无阻了。 宋依依出门已经下午,这会儿天色暗下来,她刚进去,就看到往外走的顾丞则。 “哥。” 顾丞则点点头,“走,跟哥出去一趟。” 他不知道从哪里借了一辆二八大杠,载着宋依依往郊区方向骑。 宋依依拽着车座子问:“我们去哪?” 顾丞则轻松的蹬着自行车,“吃饭。” 宋依依:“......” 她看到顾丞则的第一眼,就明白他也知道了。 但他实在太过淡定。 宋依依一手抠着车座底下,心里思索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 虽说顾丞则不是岑泊文那种只顾自己前程的人。 但到底出了这样的事,家属院她应该是不能待了。 说不定顾丞则会送她回乡下。 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顾丞则停了车,“到了,下来吧。” 宋依依看着面前的独户房屋,满脸疑问。 “就是这里,哥去敲门。” 他走之前,摸了摸宋依依的头发,眼里满是温柔的神色。 宋依依瞬间心就落回原位。 来开门的,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青年,他跛着一条腿走的很慢。 看到顾丞则,青年咧嘴一笑。 顾丞则走回来推自行车,招呼宋依依进去。 两人在低矮的四方桌前坐下,青年很快端过来两杯水。 宋依依抬眸,微微一笑:“谢谢。” 青年又是咧嘴一笑,就出去了。 顾丞则看着青年离开的背影道:“他听不到。” 宋依依看向顾丞则,只听他说:“从前我当连长的时候,他是我手底下的兵,执行任务炸聋了耳朵。他是孤儿,除了当兵什么也不会,受伤退伍后学了木工。” 宋依依点点头,“怪不得看到外面那么多木头。” “他是做棺材的。” 顾丞则幽幽开口。 宋依依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其实她不怕这些,主要是这会儿天黑了,屋里的灯光还一闪一闪的。 顾丞则一直凝视着宋依依,他说话的时候,语气一如既往的柔和。 “依依,大院里的传言,你听到了对吗?” 第49章 顾丞则,还能看到你...真好 宋依依默了一瞬,点了点头,“嗯,大哥,是有人故意传播的,对吗?” 顾丞则眼里闪过一丝意外。 他轻轻笑道:“对。” 宋依依放下水杯,双手托腮想了想,开口道:“是岑泊文他妈妈传的。” 顾丞则笑容更盛,“依依,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 不远处的厨房里,传出炒菜的声音。 “我要是没猜错,这不是单纯的报复,跟你,甚至顾伯父都有关?” 一想到这里没有别人,宋依依也就大胆猜测了,“打击你,就是等于打击顾伯父?” 顾丞则眼睛亮了亮。 他很快点头,跟宋依依解释了来龙去脉。 那天,岑安国提了两遍宋依依不是顾丞则的亲妹妹。 到了他这个阶层,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他的含义。 岑母再蠢,也在岑家生活了近三十年,对岑安国的话自然会多加揣摩。 岑母是岑安国的一枚棋子,他就是想借助岑母,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 顾恒跟岑安国是竞争关系。 有风声传,顾恒要升了。 这个时候岑安国要做些什么,都是再正常不过。 包括岑安国这次为了岑泊文的事专门来军区,看似是疼爱孙子,实则也不过是在维护自己的利益。 名声受损,等于别人手里有了他的把柄,自然影响他的晋升。 这也是他为什么非要鞭打岑樾的原因。 他认为岑樾应该维护岑家,而不是一个外人,尤其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刻。 他觉得一直以来教岑樾的东西,岑樾半点没有学到,所以他怒了。 看到顾丞则那么维护宋依依,岑安国心里就有了主意。 宋依依听完,问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吗?” 顾丞则握着杯子的手一顿。 其实有,他找妹妹之前,岑樾提了一个万全的办法。 但是顾丞则拒绝了。 对他来说,牺牲宋依依,不如让他断了仕途。 他来之前跟岑樾说:“老岑,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我也不打算瞒了。我打算跟依依坦白。” 顾丞则想跟宋依依说明白他对她的感情。 如果她愿意,就算是脱了这身衣服也无所谓。 她要是不愿意,她想去哪,他都会尽量帮她安排好。 总之,他不会让宋依依不明不白的牵扯进这场争端里,他更不会用宋依依去换所谓的前程。 至于顾恒,他管不了那么多,也从来没想过管。 当时岑樾只淡淡看了他一眼,“你不后悔就行。” 于是顾丞则去找宋依依。 没想到,她刚好也来了军区。 说不紧张是假的,顾丞则放在水杯上的手紧了又紧。 他好几次张口都没有发出声音。 宋依依还以为他想送她回去,笑了笑道:“哥,没关系的,本来就是我惹出来的事。我要是不来,你也不用这么烦恼。” 要不是她穿书,改变了原书剧情,就不会有后面一连串的事。 但宋依依并不后悔自己做过的选择。 她不可能为了任何人去委屈自己。 她想了想又说:“但是送我回去,好像不能让流言停止。” 宋依依一走,反倒是证明她和顾丞则心虚,就更加说不清了。 宋依依看向顾丞则,发现他表情凝重。 “哥,你这表情...怎么跟要去打仗似的?” 宋依依抿唇笑了,只当他是太在乎名声,安慰道:“哎呀,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想办法解决就是了,你别太紧张。反正咱们问心无愧,别人说,大胆骂回去就是了。” 顾丞则定定的望着她,喉结上下滑动,缓缓开口:“依依,如果我问心有愧呢?” 外面起风了,带来一片树叶沙沙声。 宋依依脑子懵了一瞬。 她...听到了什么? 顾丞则望向她的眼神认真,眼神里是极致的温柔。 宋依依很快反应过来。 原来原主跟顾丞则是双向奔赴。 但为什么书里没有写。 宋依依迅速翻阅记忆,想起来部队之前,原主打给顾丞则的那个电话。 那一次,她问顾丞则:“哥,我想跟岑泊文处对象。你说,可以吗?” 她哪里是问岑泊文这个人可不可以。 她是在问,她可不可以跟别的男人谈对象。 原主作为这个时代背景下的女人,已经够勇敢了。 奈何顾丞则没有听懂她的言外之意。 后来原主来大院,内心也是期盼着,能时时看到顾丞则。 书里原主嫁给岑泊文,兴许也是觉得自己跟顾丞则不可能,心死了吧。 见宋依依长久沉默,顾丞则的心像落入无尽深渊,只觉不断下坠。 “依依,你是不是...” “哥!”宋依依连忙打断顾丞则的话,“你放心,这件事一定会有别的解决办法的。” 宋依依知道顾丞则想说什么。 但她没办法放任他继续说下去。 首先她不是原主,她对顾丞则最多只有兄长之情,这还是基于继承原主记忆的基础上。 其次,顾丞则这种行为,跟引火焚身有什么区别。 目前这种状况,他们要是在一起,顾丞则这身衣服是肯定要脱的,多半还会影响到顾恒。 甚至宋明辉和蔡梦君,都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宋依依冷静分析了一下,觉得顾丞则的行为跟引爆地球一样炸裂。 最最重要的是,她不喜欢顾丞则,她没办法给出他任何回应。 到时候顾丞则就真的完了。 顾丞则完了,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哥,我饿了,我去看看饭做好没有。” 宋依依慌忙站起身,“对,我去帮忙烧火!” 顾丞则看着宋依依落荒而逃的身影,眼圈渐渐红了。 即便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即便他在心里已经预演了一千次一万次,即便他无数次说服自己。 真正到了这一刻,他还是觉得疼到无法呼吸。 顾丞则莫名想到那年山洪,他找到奄奄一息的宋依依,背着她下山的时候,她搂着他的脖子。 那会儿她呼吸微弱,冰凉的小脸贴着他的脖颈,依旧语带笑意:“哥,真的是你啊。顾丞则,还能看到你...真好。” 顾丞则终于有些绷不住,抬手捂住眼睛。 第50章 他能愿意娶依依吗? 三人沉默的吃了一顿晚饭。 回去的路上,顾丞则一直没有说话。 宋依依知道顾丞则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想让他自己消化消化。反正他都三十岁了,应该不会想不开。 她心里也很乱。 兴许又是原主的情绪在作祟,宋依依都没办法冷静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她不想回乡下,又得找一个能平息流言且彻底堵住大家的嘴的办法。 宋依依有想过岑泊文,但摇了摇头将这种念头压了下去。 她又没疯。 虽说嫁给岑泊文能压下所有流言,但后患无穷,况且已经闹到这种地步了,岑家人那关都过不了。 宋依依胡思乱想了一路。 顾丞则直接载着她进了大院。 宋依依从车上跳下来,对着顾丞则勉强笑笑:“哥,这么晚了,你快回部队吧。” 顾丞则看着她,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宋依依总觉得大院不安全,害怕他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忙道:“哥,流言的事,你慢慢查。指定是哪些人吃太饱,没事乱嚼舌根。要是让我抓到,我打不死他们!” 最后一句,她说的特别大声,颇有泼妇骂街的架势。 顾丞则满眼落寞,很快调整了一下情绪,笑着对宋依依挥了挥手:“好,回去吧,你不用管,哥来处理。” 宋依依晚上洗了澡,站在院里甩头发的时候想。 还是不能让顾丞则去处理! 他心里有鬼,肯定会方寸大乱的。 宋依依第二天一早就起床,就是那么凑巧,她听王婶说了一个消息。 康瑛闹自杀了! 只是没杀成,地点还在医院,医生当即就给救回来了。 康瑛这么一闹,康家人坐不住了,又跑来部队闹,指名道姓让岑泊文给个说法。 宋依依跟顾丞则那点八卦,在这件事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再加上宋依依太坦荡了。 她该出门出门,看到在树下聊天的大嫂大婶,也会大大方方坐过去。 她们要是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她自己会说出来。 “干什么?婶子你这么看我,谣言是不是你传的?是不是你诋毁我跟我哥?” 宋依依说着就挽袖子,“好啊,我还正愁找不到造谣的人呢!” 那婶子连忙摆手解释:“不是不是,依依,婶子不是那种人,婶子告诉你,婶子是听那谁说的...” 宋依依还没说什么,那些人就自己一股脑都说了。 说来说去,也是人传人。 一般人要心里有鬼,哪怕是强装镇定,别人也能看出蛛丝马迹。 但宋依依完全不像在装,大家都开始怀疑事情的真实性。 院子里的嫂子婶子们为了自证清白,甚至开始给宋依依出主意:“不是婶子说,你哥这么大年纪还没对象,难免被人说嘴。要不这样,婶子给你哥说个媳妇,等他结婚不就好了!” 有嫂子拍了拍她大腿,一个劲使眼神。 宋依依当即坐到她跟前,贴着她问:“嫂子,你是不是对我哥有什么意见?” 那嫂子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在宋依依的再三追问下才说:“哎,你家现在这情况,哪个女同志愿意嫁过来啊,人家还以为你们拿她当挡箭牌呢!依依,你别嫌嫂子说话不好听,这都是实话,就是跟你关系好,嫂子才说的。” 宋依依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 再说了,让顾丞则结婚,他肯定不会同意。 宋依依想了想,笑着对众人说:“那我呢?我哥不着急结婚,那是因为他心里只有工作。我不一样啊,我乐意结婚。” 然后一群嫂子围着她,一个一个跟她介绍。 宋依依一个个反驳:“啊?婶子你侄子一百八十斤?那不行,那我害怕。” “什么?!要跟着去大西北?不去不去。” “还没我高?土行孙啊?” “秃顶?!四十岁?大嫂,你逗我玩呢?!” 几个嫂子头都大了,拿着针线直挠头,“依依,你这要求也太高了,像岑副营长那样的可不好找。” “就是,你连他都看不上,不行不行,找不到找不到。” 有嫂子一直没说话,沉吟半晌才开口:“倒是有一个人,符合依依的条件。” “谁?” “谁?!” 众人都看向那嫂子。 那个嫂子男人是参谋,她自己也内向,往常话就少,今天难得说一句。 一看大家都在关注她脸瞬间就红了。 “哎呀,你快说啊,谁合适?” 那嫂子弱弱道:“岑...” “什么嘛,岑副营长早都被踢出去了。” “不是岑副营长。”那嫂子连忙说:“是...是岑政委!他不是还没结婚吗?” 树下一阵寂静。 众人都陷入沉思,包括宋依依。 “岑政委跟依依相差八岁呢。” “八岁算个啥?你看岑政委,虽然整天没个笑脸,脾气也古怪,一点不像干政治工作的人,但他个高,也不秃顶,还能震的住岑副营长,还跟依依哥关系好。” 众人越想,越觉得合适。 “还真是。” “那他能愿意娶依依吗?” 众人又陷入沉思。 “这...不好说,三年前有人跟岑政委提过介绍对象的事,她男人第二天就被调到地方上了,她也跟着走了。” 众人一想,大夏天都开始打寒战。 家里男人也都叮嘱过,岑政委的闲话可不能乱说。 几个嫂子婶子连忙端起针线盒,拿起鞋底子,“我得回家做饭了!” “我要去接孩子!” “我...我回家拉屎!” 很快,树下只剩宋依依一人。 宋依依眨了眨眼,慢慢弯唇笑了。 她之所以不想嫁人,一个是不想处理婆媳关系,一个是不想操持家务生儿育女。 她只想躺平。 她这样的要求,在这个时代,提出来都是被唾沫星子淹死的程度。 但这个人要是是岑樾,说不定还真可以。 兴许那个嫂子就是顺嘴一提,但宋依依是真的上心了。 反正岑樾没有对象,看在顾丞则的面子上,也许他会愿意帮这个忙。 思来想去。 宋依依都觉得,岑樾是目前困境唯一的解药。 只要嫁给他,哪怕是假结婚,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接下来,就是得想办法说服岑樾。 宋依依仔细一想,又有些退缩了。 说服岑樾? 真的有可能吗? 第51章 你知道结婚意味着什么吗? 宋依依从不内耗。 她只略一思索,就转身朝着大院门口走去。 宋依依今天没有带饭,她还在想该找什么借口,过门口岗哨那一关。 远远就看到军区门口站着三四个人。 那中间身量最高,长相最优越的赫然是她的目标。 她小跑两步,很快到了距离几人不远处。 岑樾在跟其余几人说着什么,那张骨相立体的脸,此刻看起来格外顺眼。 宋依依没有打扰他,只站在一旁静静的等。 旁边站着一个大活人,还用殷切的如同狗看骨头般的眼神盯着他,岑樾很快转过脸来。 他身边的几人跟着朝宋依依看过来。 宋依依也不怯,对着岑樾笑的格外殷勤。 岑樾没什么大的反应,一张建模脸脸看起来依旧冷隽疏离。 宋依依看着他薄唇轻启,跟身旁人说了什么,那几人很快离开。 等他们一走,岑樾漆黑的瞳眸望向宋依依,并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宋依依也不在乎,小跑着过去,一开口嗓音温温软软:“岑政委。” 她确实有刻意放软了声音,但她原本就不是粗嗓子,听着也不别扭。 岑樾面色冷淡无温,“你哥不在。” 顾丞则昨晚回部队后,情绪一直不佳。 今天也直接安排了野训,自己跑出去带队拉练了。 宋依依摇摇头,笑的眼睛弯弯:“我不找他,我找你,能谈谈吗?” 岑樾看了一眼她白皙微红的脸颊,眉心微敛:“去我办公室。” 太阳很大,晒的宋依依睁不开眼,她专挑岑樾影子在的地方走。 奈何午后的影子那么短,宋依依好几次都差点踩到岑樾。 她放弃抵抗的时候,办公室也到了。 午休时间,军区里安静的只剩下蝉鸣声。 宋依依坐在岑樾办公室桌前,盯着那杯水看了十分钟。 岑樾也不催她,兀自写着东西。 十分钟一到,宋依依抬眸,看向岑樾有着修长指骨的手。 咬了咬牙道:“岑政委,您能跟我结婚吗?” “哗啦!” 岑樾手里钢笔一歪,在纸上划出长长一道痕迹。 宋依依眨眨眼,满脸殷切:“大家都说,您没对象,也没结婚,那您想不想结婚?您看,我行不行?” 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宋依依说完,忐忑的等待岑樾宣判。 她想了许多种可能,估算好岑樾大概可能也许不会打女人,才说出口的。 但她还是做好了随时拔腿就跑的准备。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更何况她不是君子,她是女子。 岑樾神色懒洋洋的掀起眼皮扫过来。 片刻,他缓缓扯了扯唇角,“理由。” 空气又开始流通。 宋依依呼出一口气,仰着脸道:“我想留在大院。” 岑樾直直望着她。 宋依依就继续了:“还想平息外面的传言,关于...我跟我哥的传言。您不是答应给我一份工作吗?我可以不要,换成...您。” 她越说越小声,最后一个字几乎是呢喃出声。 头顶溢出一声低笑。 宋依依抬眼,岑樾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面前。 他狭长的眼眸微眯,“用一份工作换我?” 岑樾本来就高,眼下她坐着,他站在那里浑身被强大的气场裹挟,压迫感极强。 宋依依强装镇定,“准确来讲,是等价交换。” 岑樾一脸兴味,“嗯?” 宋依依默默移了移凳子,等到距离他远些才开口:“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岑樾单手撑在桌上,闻言抬眸:“妹妹,你的关心可真及时。” 宋依依其实想说她不是关心。 但这个时候,她还是没敢逞一时口舌之快。 “岑政委,你那天选择了站在我哥这边,就已经站队了。所以你是不会不管他的,对吗?” 宋依依话说的很委婉。 但岑樾是谁,怎么又可能不懂她在说什么。 他处分岑泊文,帮她也就是帮顾丞则。说白了,就是站顾恒。 那一刻,他就已经选择卷入顾岑的纷争中了。 岑樾的站队,才是岑安国最生气的点。 也许岑樾的出发点只是缓和关系,并非跟父亲作对,但没人关注。 岑安国继续对顾丞则出手,岑樾就不可能袖手旁观。 岑樾眼神倏地冷了。 宋依依几乎是瞬间,就从凳子上站起身往外跑。 她还没跑两步,胳膊上一紧。 再反应过来,办公室的门在她眼前合上,她被岑樾拽的往后倒去。 宋依依差点叫出声,关键时刻硬生生忍住了。 屁股并没有传来痛感。 宋依依低头一看,她已经坐回凳子上。 “跑什么?”岑樾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徐徐响起。 宋依依浑身一僵,大热天冷汗都要出来了。 “是我话多了,要不然你就当我没来过,你放心,我嘴巴很严实的。” 宋依依闭了闭眼,一口气说完:“不对,我什么都不知道。对,我刚刚是发癫了。” 岑樾比她预想的还要可怕。 宋依依不怕岑安国,那是因为无论她说了什么,岑安国都不会要她一个小喽啰的命。 岑安国在乎的是他的权利。 宋依依威胁不到。 但岑樾不一样。 感觉他急了,像是会掐死她的类型。 宋依依知道岑樾在看她,莫名浑身发凉。 “跟我结婚?” 岑樾凉凉的嗓音响起。 宋依依缓缓睁开眼,发现岑樾已经重新坐回办公桌后,唇角弯着意味不明的弧度。 宋依依一脸茫然,还是机械的点了点头。 岑樾漫不经心的一笑,“妹妹,你知道结婚意味着什么吗?” 宋依依:“......” 结婚不就意味着领证吗? 岑樾自问自答:“意味着成为夫妻,一起吃,一起...睡。” 他的神情散漫,尾音拉长。 宋依依小脑瓜转的飞快,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岑樾可能不愿意。 于是她想了想,组织措辞试探着问道:“如果岑政委不愿意,咱们可以假结婚?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做逾矩的事!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写保证书,签字画押!” 岑樾这么大年纪,跟顾丞则一样不结婚,很有可能情况跟顾丞则一样,那就是心里有人。 第52章 我想要一个真正的媳妇 宋依依想,也许她让岑樾为难了。 但岑樾已经卷进来,难道他还有比结婚更好的办法? 或者说,他又打算不管了? 岑樾眼神慢慢沉下来,手指轻轻在办公桌上敲了一下,“那我图什么呢?这场...交易,我能得到什么?” 办公室的气氛蓦地又紧张起来。 宋依依脑子都快烧了,也没想明白岑樾的意思。 顾丞则的谣言危机解除,对他站的派系是有好处的,他还想得到什么? “岑政委,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 宋依依眼神清凌凌的,满脸都是真诚:“只要我能做到。” 跟岑樾说话,太费脑细胞了。 宋依依使劲揣摩,觉得他能提出来,自然是她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但她实在想不出来是什么,干脆直接问出口。 岑樾眉梢挑起,目光慢悠悠的落在宋依依脸上,“我想要一个真正的媳妇,妹妹能给我?” 宋依依:“......” 足足沉默两分钟后,她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 宋依依小心试探:“岑政委,我也可以,是吗?” 果然。 她之前对岑樾的感觉是对的。 这个人没有边界感,根本不是表面那样正经。 老实说,她并不排斥。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岑樾都是她在这个时代,目前为止能抱上最粗的大腿。 有求不可怕,最怕的是无所求。 就像顾丞则那样的真心,她还不起,也玩不起。 当然,她也没想过玩岑樾。 岑樾这一款的,她更玩不起。 宋依依拿出的可是十足的‘真身’。 岑樾还没有说话,宋依依又补充道:“岑政委,我这人心眼小,不愿意跟别人分享。我们维持关系期间,必须对彼此保持绝对的忠诚,最起码是身体上。这是我唯一的要求,你要是能接受,我没问题。” 她回答的太快,接受的过于坦荡。 岑樾敛去眼底异色,语气淡淡:“可不可以,取决你怎么做,我要看到你的诚意。” 宋依依微微睁大眼。 她只考虑了几秒,就站起身朝着办公桌后面走去。 宋依依一下子就坐到了岑樾腿上,双手顺势勾上他脖颈。 她能明显感觉到岑樾浑身紧绷。 岑樾眼里一闪而过的不自然,被她精准捕捉到。 宋依依眉眼瞬间舒展开了。 她一只手下移,直到感受到沉稳有力的心跳,才住了手。 “岑政委想好了?” 宋依依一手挑起岑樾的下巴,眼神直勾勾盯着他那张紧抿的薄唇,“我是不是该改一个称呼,叫你...” 她话都没说完,就低头。 宋依依豁出去了,不就是亲岑樾一下吗? 又不是没亲过他。 只是这次,她依旧没有亲到。 岑樾关键时刻偏开了脸,一只手就将她从他的腿上提了下去。 等到宋依依站稳,岑樾从凳子上起身,不温不火的说道:“回去吧,我考虑一下。” 宋依依:“.......” 她好像被耍了。 为了扳回一局,宋依依走之前,盯着岑樾目光下移。 从脸到喉结,再慢慢往下,最后眼神定格慢悠悠道:“首长,先说好,如果质量不行,我也有权要求退货。” 岑樾倏地抬头。 宋依依拔腿就跑。 岑樾盯着空无一人的门口愣了几秒,视线收回,也往下看去。 “首长!” 脆声声的嗓音,门口又探出半张姿容艳丽的小脸。 岑樾抬眸。 宋依依那双干净清亮的眸子微弯,“不管你最后怎么决定,先别告诉我哥。” 她打算瞒着顾丞则。 以顾丞则现在的状态,要是知道她要嫁人,指不定得做出什么事。 宋依依回到军属院,就从别人口中得知,岑泊文要跟康瑛结婚了。 “你咋知道的?昨天康家姑娘不是还闹着不活了吗?” 说话的嫂子就等着别人问,一脸傲娇,“我的消息,可是咱们大院最灵通的!” “行了,别卖关子,快说快说。” “消息是从王营长家传出来的,康家人这会还在里面呢,岑副营长跟他老娘也去了!” “他老娘我知道,是不是横也圆圆,竖也圆圆的那个?” “对,上门提亲去了!王营长自己说的,后天就办酒席,还在咱们大院食堂。说是请一天客!让能去的都去捧场呢!他可算扬眉吐气了,笑的眼睛都没了。” 宋依依问:“后天?时间来得及吗?” 她印象里,酒席再简陋,也有好多东西要准备。 更何况康瑛又是住院又是才抢救回来。 “嗐,岑副营长家有钱啊,依依,这你都不知道?” 众人望向宋依依。 宋依依点头,“我知道,新娘子还病着,腿伤不是加重了没养好吗?这...花钱买不来好腿吧?” “新娘子走个过场,岑副营长在就行了。” “我估计,他们就是想尽快结婚,不然天天这么闹,岑副营长迟早又挨处分。” 宋依依若有所思。 一旁的嫂子拐了拐她的胳膊问:“依依,后悔了?” 宋依依听笑了,“后悔什么?后悔摔断腿的不是我,还是后悔闹自杀的不是我?后悔没有那样厉害挠人脸的婆婆、缩后头怕事的男人?” “呀!这倒也是啊,她那婆婆啊,打人可厉害了!那天打的康家姑娘都站不起来了!咦,想想就可怕。这过门后,可不得被拿捏的死死的。” “依依,还是你想得开。” 宋依依:“.......” “依依,那你咋办,人家岑副营长都结婚了,你这不落后了嘛!” 宋依依撇撇嘴,“咋滴,这事我还要争一争?看别人办葬礼,我总不能也羡慕吧?” 她的小嘴跟淬了毒一样。 “那他们办酒席,你去吗?” 宋依依一甩头发,“邀请我,我肯定就去。” 果然,下午岑泊文就亲自拿着喜帖来敲门。 宋依依看了一眼喜帖上的字,还是毛笔写的,字迹都没有干透。 “行,收到了。” 宋依依拿过请帖就准备关门,“回去等通知吧。” 岑泊文来之前,心里还各种期盼。 他以为宋依依多少会不高兴会失落。 再不济,也会惊讶。 谁知她一脸无所谓。 岑泊文伸手,挡住了宋依依即将关上的门,连声说道:“宋依依,我要跟康瑛结婚了,是真的,酒席定在后天。” 宋依依看傻子似的看着他,“知道,我识字。” 岑泊文急了,“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你真的...愿意我娶别人?” 第53章 他还是站队了 宋依依无语了。 这孩子看起来挺健康一人,怎么像是疯了一样。 宋依依刚要关门夹手,往后瞟了一眼,顿时换了语气:“你都要娶了,现在跟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闻言,岑泊文脸上多了些喜意。 她心里还是在乎他的。 “依依,我没有。”岑泊文一脸无奈,“我又不喜欢她,我怎么可能愿意娶她?我说过很多次了,我的心里...” 这种话宋依依听多了难受,干脆直接打断他道:“你这话说的,你不想结婚,还有人逼着你娶她不成?” 宋依依作势又要关门。 岑泊文一脸颓败,硬生生用手挡住门,“我真是被逼的,我爷爷说,我不娶她,就让我去边防最苦最冷的地方守山!” 他是真的不想去边防。 岑泊文抬起脸,红着眼眶道:“依依,我要是去边防了,以后你就看不到我了。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宋依依扬起脸,对着岑泊文笑道:“滚。” 真是没有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思维逻辑倒是跟康瑛绝配。 岑泊文最近被退婚和逼婚折磨的快崩溃了,情绪大起大落的。 他总怕康家人找上他。 他对康瑛又没有别的感情,凭什么娶她?! 上次康家人闹到军区,他还是躲在厕所,才没有被小叔找到。 幸好后来爷爷来了。 他一肚子委屈。 都是为了谁?! 这些天母亲受伤,他自己受伤,他还受了处分,心里都快难受死了。 一听宋依依骂他,一股火涌上心头。 岑泊文抬手,狠狠在门上砸了一下。 “咣”的一声。 宋依依眼睁睁看着木门上多了一个坑。 岑泊文手都烂了。 他看都没看一眼,只死死盯着宋依依,双目猩红的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宋依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我退婚,根本不是因为康瑛!你是不是喜欢你哥?你喜欢顾丞则,所以才跟我来了部队!” 他跟超雄似的,上来就要拉宋依依的手。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顾丞则他有什么好的?他一个老男人,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不就是副团,我以后也可以,我会比他更好!” “他可是你哥,你就不怕被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吗?” “你看你被人议论,顾丞则根本就护不了你!” 岑泊文越说越上头,“依依,只要你应一声,我现在就去跟康瑛退婚...” 宋依依被他逼得步步后退。 她朝着岑泊文身后喊:“首长,你不来把你手底下的疯子带走吗?” 岑泊文浑身一僵。 回头就看到站在他身后的岑樾。 岑泊文膝盖一软,差点跪下,脸色顿时就白了。 “滚回去。” 岑樾看都没看他一眼,冷冷开口,“再让我看到你来找她,不用老爷子,我送你去你不想去的地方。” 岑泊文得了指令,连滚带爬的跑了。 那跑出残影的样子,活像身后有吃人的猛兽。 他一走,宋依依拍拍手,心疼的走到院门前,看着那个沙包大的坑。 “啧啧,首长,你得关心一下你侄子的心理健康了。” 宋依依感觉,岑泊文多少有点问题。 岑樾神色平静:“那也是妹妹引导的好。” 宋依依刚刚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看到岑樾后,故意激怒岑泊文的。 不然,他怎么会那么轻易说出,他是被爷爷逼的。 宋依依就是想告诉岑樾,岑安国这边已经在解决问题了。 顾丞则这边的问题依旧没解决。 现在连岑泊文都认为宋依依喜欢顾丞则。 这么放任下去,迟早是隐患。 跟她结婚,才是最好的出路。 这么一想,她好像强迫别人的坏人,岑樾是那个被迫从了她的对象。 宋依依摸着门的手一顿,笑了笑道:“他说的是事实,我说不说事实都摆在那儿。首长是来找我的?” 岑樾不会莫名其妙出现在军属院。 宋依依猜,岑樾是来通知她结果的。她也不废话,直奔主题。 “去拿你的证件。”岑樾语气淡淡,“事情办妥之前,谁都不要说。” 宋依依内心狂喜,表面不动声色,“好,等我一下。” 她总算不用回乡下了。 看来刚刚对岑樾的刺激还是很有用的。 宋依依差点都以为,岑樾帮顾丞则,真的只是跟岑安国作对。 看来,他还是站队了。 宋明辉这次来,带了户口簿过来。 原本他就打算让宋依依在这里结婚,走的时候没带走,是宋依依让他留下的。 她当时也没想过她会这么快结婚。 那会儿是想着万一工作定了需要,就顺手留下了。 她是农村户口,只有户口簿和介绍信,索性都拿给岑樾。 岑樾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跟她说,拿着东西就走了,看起来特别无情。 宋依依关门前,又咒骂了岑泊文两句。 门又造了什么孽?!早知道烂在厂里了! 岑泊文跟康瑛结婚前一天晚上,顾丞则从部队回来。 宋依依是天黑才回家的。 她一进门,就发现门开着,厨房亮着灯。 “哥?” 看到厨房里的顾丞则,宋依依有些惊讶,“你怎么回来啦?” 顾丞则在一个个剥野草莓蒂,回头看了她一眼,“跑哪儿去了?” 宋依依摸了摸鼻子,指着外面道:“就在大院,跟院里的嫂子们聊聊天。” 虽说上次她及时制止了顾丞则将话题继续下去,但俩人心知肚明。 跟顾丞则单独相处,宋依依还是有些尴尬。 顾丞则很快剥了一盆新鲜的野草莓,放进水里一个个清洗起来。 “依依,岑泊文结婚,你....” 顾丞则想问,她会失落吗? 在他看来,宋依依能跟岑泊文谈对象,最起码是对他有好感的。 即便没有感情,一个多月前还在跟她处对象的人,现在要跟别人结婚了,她心里也会不舒服。 顾丞则原本不想回来。 跟她单独相处,只会让她为难。 但岑樾晚上不在,顾丞则一个人在宿舍思前想后,还是放心不下宋依依。 于是干脆回来一趟。 如果让她难堪,确定她没事,他离开就行。 宋依依捏起一个洗好的草莓丢进嘴里,笑呵呵开口:“去啊!他都给我发请帖了。哥,你陪我一起去吧。” 第54章 彩礼就给了两百 顾丞则神情一顿,转头看向宋依依。 她弯唇笑了笑,眼神干净真诚。 “可以吗?” 顾丞则嗓音有些颤抖。 他还以为,自此以后,宋依依都不会想跟他出现在同一个场合里。 宋依依点头如捣蒜,“当然,我们是兄妹,一起去怎么啦?” 她是有自己的目的。 但也不是什么伤害顾丞则的计划。 顾丞则晚上没有回部队,留在了院里住。 岑泊文跟康瑛的酒席时间是周日。 岑安国定的日子。 没有挑选什么良辰吉日,定这一天,是想着多数人休息能过来吃酒席。 岑安国想方设法的将之前的事影响降到最低。 宋依依是被鞭炮声吵醒的。 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新娘子就接回大院了。 宋依依出门凑热闹,发现这次结婚阵仗很大。 岑家专门找了人,满大院发喜糖,看到人就塞一把,十分大方。 王婶走到一脸睡意的宋依依身旁,剥开一个水果糖扔进嘴里砸吧两下道:“真有钱啊!你婶儿我在大院住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人用盆装糖发的,啧啧。” 宋依依不爱吃水果糖,把她手里的都塞给王婶。 王婶一惊,连忙凑近了观察宋依依的表情。 宋依依挥挥手,“婶儿,你都快亲我脸上了。” 王婶嘿嘿一笑,“你咋不吃糖?” “打住!”宋依依做了一个手势,“我就是不爱吃水果糖,你可别借题发挥,回头再给我满大院宣传。” 王婶一噎。 这孩子,猜的真准。 她还真以为宋依依不吃糖是羡慕嫉妒,或者被气哭了。 原来不是啊。 康瑛是被岑泊文骑着二八大杠载过来的。 岑泊文身穿军装,别着大红花。 自行车上也别着大红花。 康瑛则是一身红色西装裙,一头短发不知怎么也想办法盘起来,头上戴着这个时代流行的同色系珍珠串头花。 她低着头,脸上尽是羞涩的表情。 路过宋依依家门前,康瑛看到她,脸色立刻沉了。 下一秒,原本平稳的二八大杠突然拐了又拐,眼看就要摔了。 吓得康瑛立马抓紧岑泊文的衣裳。 王婶站在宋依依身边大喊一声:“新郎官同志,可不敢乱瞅啊,要目视前方!” 王婶话里有话。 岑泊文强行稳着自行车,头也不回的飞快蹬起来。 他们一走,王婶就戳了戳宋依依,八卦道:“依依,你知道岑家给康家姑娘的彩礼是什么不?” 宋依依想起之前跟岑泊文订婚的场面,回答道:“三机一车,还有多少条腿,还有钱?” 王婶一拍大腿,“哟,你没睡醒啊?” 宋依依茫然,“岑家这么有钱,对他们来讲也不算什么。” 那会儿岑母准备的彩礼,这不是刚好派上用场了。 王婶撇撇嘴,“才不是,他们就是表面看着大方。你看阵仗搞的这么大,实际上啊,彩礼就给了两百块钱。还没康家对女儿大方呢,人家至少陪嫁六床棉被,还给女儿买了一台缝纫机呢!” 宋依依多少有些惊讶。 “不可能吧,我看他们除了喜糖,还给男同志发烟了,这些加起来都不少钱。” 王婶:“真的,我昨天去王营长家,康家姑娘她姑姑说的,假不了。他们发糖那是面子好看,里子可不管呢!” 宋依依转念一想就懂了。 肯定是岑母这么做的。 康瑛搅黄了岑泊文的婚事,还搞得他受处分。 当时岑母口口声声说不会让康瑛进岑家门,谁知最后还得咬牙娶,估计心里比吞了苍蝇还难受。 “依依,吃早饭了。” 顾丞则在院里叫她。 宋依依跟顾丞则吃饭的时候,她还讲了这些八卦给他听。 顾丞则很容易知足。 宋依依不介意他之前说的话,他就很开心了。 顾丞则问:“依依,你喜欢听这些?” 宋依依喝了一大口粥,喝完才开口:“哥,你不觉得很有趣吗?都成冤家了,还能在一个锅里吃饭。我要是康瑛,我睡觉都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顾丞则不明所以,“为什么?” 宋依依眨了眨眼,“一只眼睛睡觉,一只眼睛放哨。你想啊,丈夫心里对她有怨,婆婆心里全是恨,那能睡踏实吗?” 顾丞则轻轻笑了。 宋依依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情,“哪里好笑了,这可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兴许当局者迷,但康瑛以后的日子,宋依依都能预见到。 岑泊文这种睚眦必报的人,即便当时不说,心里肯定有芥蒂。 他会觉得自己是被康瑛逼迫结婚的。 他再聪明一点,还能猜到当时在招待所,他是被康瑛下了套。 顾丞则放下筷子,表情也变的认真,“我只是在笑你的比喻,很生动。不过,依依说的没错,他们只会是一对怨侣。” 宋依依跟顾丞则一起出现在大院食堂。 投射到他们身上的目光,甚至比新郎新娘都多。 宋依依坦坦荡荡,该跟顾丞则聊天就聊,该干什么,完全不受影响的去做。 份子钱是顾丞则去随的。 记账的是岑泊文营里的战友,看到顾丞则慌忙站起身敬礼,“副团!” 顾丞则随和的点点头,“我来随份子。” 那人额头都快冒汗了。 谁不知道顾副团的妹妹,上个月还在跟岑副营长谈对象。他来随份子,哪里敢收啊! 顾丞则看出他的心思,将钱往桌上一放,“该怎么记,就怎么记。” 他是副团,岑泊文是他手底下的军官。 顾丞则认为他和依依来了,他就该给。 等他给完份子钱,回头去找宋依依,发现她正跟人聊的火热。 院里的几个嫂子婶子都围在她身边,聊着聊着时不时笑出声。 宋依依看到他,毫不避讳的大方招手,“哥,过来这里坐。” 几个婶子也冲他招手,“依依他哥,快来快来。” 现场观察过后,跟宋依依关系亲近的军嫂们都打消了之前那点疑虑。 也不知道是谁胡说,这顾副团跟依依,比亲兄妹还亲啊! 她们都是过来人,是不是纯兄妹还能看走眼?! 但并不是人人都这么想,时不时还会有异样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甚至有人朝这边看,然后再低头耳语几句。 宋依依跟顾丞则都只当没看见。 在军区结婚,还有一个简单的仪式。 等新郎搀扶着新娘出来,众人都安静下来。 岑泊文的战友充当了司仪的角色,“让我们有请一对新人入场!” 原本还算温情的仪式,在岑母岑父出场后,突然就变味了。 第55章 去领证 按照流程,司仪让岑泊文跟康瑛给父母鞠躬。 这个环节宋依依不陌生,后世大多也是这样的流程。 先是给康瑛父母鞠躬。 两人表情还算正常,甚至搀扶了一下女儿女婿。 到了岑父岑母,岑泊文一弯腰,岑母“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岑泊文一看母亲哭了,撒开根本站不稳的康瑛,直奔母亲而去。 两人抱头痛哭。 岑父见状,也跟着一起哭。 结果就是三人站在台上互相抱着哭半天。 康瑛脸色苍白的在一旁摇摇欲坠。 最后还是充当司仪的战友看不下去,委婉的劝了两句。 那三人完全不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肆意悲伤。 司仪都没办法了。 只能让人搬了凳子给康瑛坐着等。 王婶坐在宋依依旁边,看着临时搭建的台上这一幕滑稽场景,不停地“啧啧啧。” “真是不要老脸啊,妖精!妖精!” 大多数人也是一脸不解。 见过女儿出嫁难过伤心的,这儿子结婚,不应该是喜事吗? 怎么哭成这样了。 这个年代结婚提倡一切从简,大食堂除了贴红字,桌子用的是食堂原本的。 一排排菜摆过去,吃的倒还算丰盛。 宋依依爱吃,但对吃饭多少也有些挑剔。 许是不常做肉菜,军属食堂的师傅做出来的都有些腥气。 宋依依只挑了几口素菜,就兴致缺缺的放下筷子。 顾丞则见状问:“不合口?不然哥带你出去吃?” 他知道宋依依贪嘴。 每年休假回家,不是带她下馆子,就是亲自做她喜欢吃的菜。 宋依依摇摇头,“不用,我早上吃的有点多,这会儿不饿。哥,你吃,不用管我。” 话音落,最前面一桌闹哄哄的喊起来。 宋依依看过去,原来是岑泊文出来敬酒了。 “新娘子呢?” 王婶吃的满嘴流油,筷子抡的飞快,“腿脚不好,新郎官跟妈妈一起敬酒。” 宋依依:“......” 这...很难评。 王婶已经见怪不怪了,好不容易能吃到满桌油水,谁还关心那些。 那边十分热闹,岑泊文跟岑母在一群人的簇拥下,都笑的很开怀。 哪里还能看得出,刚刚还一副伤心欲绝,一家子抱在一起痛哭呢! 宋依依回头继续发呆,视线里出现一双军靴。 她抬头。 “首长!” 宋依依嗓音雀跃,“你也来吃席?” 顾丞则也有些惊讶,“老岑,这么快就回来了?事情办完了?” 他并不知道岑樾去办什么事了,还以为党部那边有事叫他。 岑樾走的时候也说今天不一定能回来。 “政委,坐这里!” 有人连忙起身给岑樾让座。 这一声喊,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身上。 岑樾看向顾丞则,“办完了,我来...” “小叔!” 岑泊文跟岑母端着酒,快速朝这边过来。 “小叔,我就知道你会来。” 岑泊文语气激动。 岑母眼里一闪而过的厌恶,脸上依旧笑开了花,“小弟,快来,那边给你留了位子,快过去坐!” 说完,还忙里偷闲的狠狠剜了宋依依一眼。 岑母心里其实是得意的。 岑樾今天来,一定是被老爷子打怕了。 毕竟老爷子常说,家里再怎么闹,出了门依旧是一家人,要互相扶持。 今天他们家文文办酒席,这个面子岑樾是一定要给的。 她先给岑樾台阶下,不怕他不就坡下驴。 不料,岑樾站着脚步不动,满脸戏谑的勾唇,“我不是来喝喜酒的。” 岑母脱口而出:“那你来干什么?” 她一点不客气,周围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岑樾垂眸看向宋依依,“还不走?” 宋依依立马屁颠的站起身,“走!” 她转头笑着对顾丞则道:“哥,我不吃了,我先跟岑政委出去一趟!” 顾丞则想问干什么去。 还没开口,宋依依就跟在岑樾身后小跑着离开了。 岑母跟岑泊文被当众下了面子,都有些难堪。 不过众人关注点被带偏了,“岑政委找宋同志什么事啊?” “政委找上门,自然不是什么好事。” 有看不惯宋依依整天勾三搭四的人,直接喊出了声。 刚说完,就被顾丞则一记冷沉的眼刀吓的噤了声。 顾丞则很快也走了。 岑母为了挽回面子,在敬酒的时候开始现场胡编乱造:“没看到我家小叔脸色不好吗?还不是宋家那小蹄子,整天做些勾三搭四的事,被我家小叔逮到,那指定是要处罚的!” 于是传言就又歪了。 流传最广的版本是: 宋依依嫉妒岑泊文跟康瑛办酒席,带着哥哥上门破坏,结果被岑政委带走进行思想教育工作去了! 还有另外一个版本: 宋依依跟顾丞则表面继兄继妹,实则不干不净。政委出面,对此事作出调查和处理。 两伙人各执一词吵的不可开交,酒席都不认真参加了,吃完没等敬酒,嘴一抹打探真相去了。 宋依依第一次知道,原来腿长的男人走路这么快! 顾丞则跟岑樾差不多高,也没见他这样啊! “首长,你能不能等我一下?!” 宋依依小跑着,都有些跟不上岑樾的步伐。 腿实在倒腾的累了,她才叉着腰停下来,对着恨不得飞起来的岑樾埋怨道,“去哪儿啊?” 她在心里小小吐槽了一番,岑樾真是凭实力单身到二十八岁的。 就这走路速度,姑娘在身后追八百年都追不上。 岑樾回头,“你该锻炼身体了。” 宋依依摆手,“别说这些没用的,我就是废物,行了吧?到底干什么去?” 那她也是美丽的废物! 岑樾轻轻弯唇,“救你哥。” 宋依依:“......” 她累得脑子有点不转弯。 岑樾朝着她走过来,在她身边站定,抬手看了一眼时间道:“还有半个小时。” 他说话跟打哑谜似的。 宋依依懒的猜,“你不说我回家了。” 什么救她哥,顾丞则刚刚就在他面前,用得着他救吗? 电光火石间,宋依依像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明白过来岑樾话里的含义。 她抬眼,发现岑樾也在看着她。 “去领证。” 岑樾狭长的眼眸微眯,淡淡开口,“不是你说要跟我结婚吗?反悔了?” 第56章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反悔?! 那是不可能的。 宋依依当即站直往前继续走,走的那叫一个虎虎生风。 路过岑樾,还顺带拉了他一把,“快,再晚就到下班点了!” 顾丞则追出来,远远看到的就是两人远去的背影。 宋依依勾了岑樾的手臂一下,飞快的往前跑。 顾丞则在看到岑樾那一刻,心里就有一种不安感一直扩散。他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岑樾跟宋依依私下这么熟悉了。 想了想,他摇摇头轻轻笑了,转身往家走。 一定是表白失败后遗症,他现在怎么疑神疑鬼的。 顾丞则强压下心底那股异样的情绪。 妹妹无论跟谁交朋友,都是她的自由,他无权干涉。 领证比宋依依想象的还要顺利。 说是证,不如说是一张纸,长得跟奖状似的。 上面也没有照片,只有双方姓名性别年龄。 最上方还有一句主席语录:“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 宋依依看着这句话笑出声。 身后伸过来一只手,将那张纸从她手里拿走。 宋依依回头,“你不是有吗?抢我的干什么?” 岑樾那张脸冷静的出奇。 宋依依甚至怀疑他是哀莫大于心死。 跟她结婚有那么可怕吗?这样搞的她都有些愧疚了。 真像强抢了良家妇男。 岑樾不语,默默将两份结婚证都收了起来。 宋依依:“.......” 这人真是当领导当习惯了,见什么都要没收。 不过她也用不上那两张纸,岑樾愿意收也好,省的她不细心,哪天给弄丢了。 “去吃饭吧。”岑樾语调平静,“我饿了。” 宋依依:“.......” 岑樾带着宋依依去了国营饭店,还是上次遇到顾恒的那家,他走到同一个位置坐下。 等宋依依坐下,他才站起身去窗口点菜付钱给票。 宋依依倒了一杯茶水一口气灌了,等岑樾回来坐下问:“你们结婚不是要审批吗?怎么这么快。” 她看过的年代文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哪个不是才写申请给上面审批,成为军属这方还要政审,最快的都得十天半月。 岑樾伸手,从宋依依身后绕过去,拿了水壶倒水,“怕你为了你哥的事,躲在家里偷偷哭,我只能走后门。所以...” 宋依依警惕的看向他,“咋?” “这顿饭你请。” 宋依依松了一口气,又很快蹙了眉头,“我们都结婚了,你怎么还这么抠?我要先声明啊,我没工作,手里没多少钱的。说不定,以后你得救济我。” 她用工作换了岑樾,大院是能继续住下去了,生存的本事却没有。 虽然知道这个年代出门做生意好挣钱,宋依依也不想。 要她从小生意做起,天天起早贪黑。 那她宁愿不挣那钱。 宋依依眼珠一转,打起了宋明辉的主意。 她爹还年轻,多在学校工作几年没问题。 蔡梦君跟宋明辉也没生个一儿半女,到时候钱都是她跟顾丞则的。 顾丞则自己工作有钱,兴许还看不起老头那点积蓄。 宋依依打算一会儿回去,先给宋明辉去个电话,告诉他自己结婚的事,让他把陪嫁钱寄过来。 脑袋一疼。 岑樾给了宋依依一个脑瓜崩。 宋依依“嘶”了一声,抬眸幽怨的瞪着岑樾,“你打我?” 岑樾将筷子塞到她手上,“收起你的小算盘,先吃饭。” 不管怎样,岑樾在吃饭口味上,跟她还蛮不谋而合的。 只是她发现每道菜都没有葱。 宋依依想起之前的事,随口问道:“首长,你为什么不吃葱?不喜欢吗?” 有些人接受不了葱的味道,倒也正常。 岑樾表情依旧四平八稳,“小时候不爱吃,老头子逼着我,三天只给一顿撒满葱花的面,吃烦了。” 宋依依手上动作一顿。 她不理解,岑樾是怎么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出那么让人听着都觉得残忍的话。 岑安国是有些变态在身上的。 “那你妈不管你啊?”宋依依歪头,好心的用公筷往岑樾碗里夹了一块肉。 岑樾吃了,才慢悠悠开口:“我没妈。” 宋依依:“真巧,我也没有。” 她没有再问关于岑家的事。 再问,就话多了。 两人吃饱喝足出了国营饭店,宋依依指了指回家的方向:“回?” 岑樾用下巴点了一下相反方向,“去百货大楼。” 宋依依也没问他要干什么,就当饭后消食了。 去了,岑樾直奔一个柜台。 售货员看到岑樾,笑容满面的迎上来,“来取东西?” 岑樾点头,“嗯。” 售货员弯腰,从货架最下方摸出一个盒子,递到岑樾手上。 随后看向宋依依笑着道:“给这位女同志的?” 售货员目光下移,看了看宋依依的脚,一拍手,“不用试,保准合适!” 岑樾又带着她去了另一个卖成衣的柜台,还是同样的流程,神神秘秘的。 拿完东西,岑樾全都扔给宋依依,“拿着。” 宋依依:“头一回见让美女当苦力的。” 岑樾瞥了她一眼,“打算怎么跟你哥说?” 宋依依沉默了。 岑樾跟在她身后,许久才开口:“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宋依依大脑正在飞速运转,想着怎么跟顾丞则说,才能将对他的伤害降到最低。 不管怎么说,顾丞则对她也挺好的。 虽然顾丞则喜欢的是原主,但她切切实实享受了他的好。 冷不丁听到岑樾这句话,宋依依停住脚步回头看他,“能一直瞒着他吗?” 岑樾用看智障的眼神看她,“你觉得呢?” “不能。”宋依依胡乱抓了两下头发,有些烦躁:“要不你来说?” 她适合当恶人,不擅长处理这种温情关系。 宋依依以为岑樾会拒绝。 毕竟岑樾跟顾丞则关系那么好。 一句“为了他好”就能娶了他喜欢的姑娘? 站在顾丞则的角度,多少有点招人恨,初衷还是为了他,他又恨不起来。 宋依依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拉住岑樾的胳膊问:“那天我哥骑车找我出去,你是不是知道?” 岑樾语气不咸不淡,“知道。” 宋依依眼睛蓦地睁大。 所以说,岑樾知道原主喜欢顾丞则,还知道顾丞则喜欢原主?! 那他岂不是知道他们是双向奔赴。 “依依,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明明知道你喜欢你哥,却没有告诉他?” 岑樾嗓音沉沉。 第57章 救不救你哥,你自己选 宋依依摆摆手,“不想知道,你也别告诉他。” 喜欢顾丞则的是原主,但他们又不知道换人了。 顾丞则要是听说,指定觉得宋依依是为了他,才牺牲自己嫁给岑樾的。 他得多难过多心痛。 宋依依都有些同情顾丞则了。 身侧传来一声轻笑。 宋依依转头,“首长,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岑樾神色如常。 宋依依趁机将手里的东西全部塞给岑樾,假装整理衣服,“以后有话说话,别阴阳怪气的。” 阴阳人,烂屁股! 岑樾:“......行,我问你,是不是很心疼你哥?” 宋依依想了想,点头。 顾丞则是值得同情的。 喜欢的姑娘换了芯子,导致他表白失败。 他不知道,还以为他不被人喜欢,已经很让人挫败了。 然后很快又要接受二次打击。 但这件事无解。 因为岑樾无恶意,只是想拯救兄弟于流言蜚语中,以保共同飞黄腾达。 要真可以,宋依依都希望顾丞则去恨她。 毕竟她是真的自私自利,为了自己才选择这条路的。 岑樾看着宋依依眼里一闪而过的心疼,突然没了跟她交流的欲望,拎着东西大步往前走。 宋依依:“......” 这脸变的可真快啊。 岑樾送她到军属院门口,一股脑将东西塞回给宋依依,没什么表情的开口:“后天晚上跟我参加院里的联谊会。” 宋依依跟在他身后追了一路,腿都快断了。 这会儿听到这句话,反应了一瞬才问:“什么?我?为什么?不去行不行?” 这年代的联谊会? 干什么的? 宋依依没兴趣。 “随你。” 岑樾唇角的弧度凝了冷意,“岑安国跟顾恒都在,救不救你哥,你自己选。” 他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留下宋依依一个人独自在风中凌乱。 她冲着岑樾的背影跳起来飞踹一脚,“了不起啊!” 婚都结了,证都领了,作用当然要发挥出来。 不然宋依依为什么要跟岑樾结婚?! “真是,好好的话不会好好说吗?” 她忍不住嘟囔两句。 回家的路上,宋依依磨蹭了一路,也没有想好怎么跟顾丞则讲她结婚的事。 好像无论怎么说,都会伤害到他。 宋依依干脆心一横不想了。 就直白讲。 顾丞则打她骂她都认了!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回了家,宋依依才发现家里没人,四方桌上留了一张纸条。 “依依,部队有事,哥回去了。在家好好照顾自己,别担心,有我在。” 顾丞则的字跟他的人一样,端正、温润。 水杯下还压着一沓钱,还有一些粮票、布票和糖票。 是顾丞则给她留下的。 宋依依放下手里的东西,拿着纸条走到院里。 院里的晾衣绳上满满当当都是刚洗过的衣服、床单和被罩。 空气里弥漫着洗衣粉的清新味道。 家里有清扫过的痕迹,水泥地隐约可见水渍。 顾丞则走之前,做了家里所有家务。 宋依依进了她睡的房间,发现早上出门前被她随手掀开的被子,这会儿叠的整整齐齐。 粉色带牡丹花的床单一丝褶皱都没有。 就连她随手用过顾丞则的那支钢笔,都被他摆正,书桌上所有东西井然有序。 宋依依才恍然惊觉。 她来了这里以后,从来没有操心过这些事。 她怎么忘了。 地面几天不扫是会有灰尘和头发的。 床单被罩不换是会脏的。 她的衣服,也不是自己变干净的。 ...... 宋依依做了一晚上噩梦,累的睡到日上三竿才慢悠悠起床。 起来注意到昨天岑樾拿给她的东西。 她打开一看。 是一双尖头细高跟鞋。 宋依依摸了一下,应该是小牛皮的,鞋面还镶嵌着水钻。 她多少有些惊讶。 这个年代的高跟鞋就发展成这样了?! 她穿上试了一下,是她的码。 大夏天的明明有些热,宋依依却是忍不住后背发凉。 岑樾多少有些可怕。 只看一眼就知道她的码数? 还是给别人的,凑巧人家没要给了她? 她打算见了岑樾问问。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无袖v领红色长裙,收腰款。 裙子倒是这个年代的样式。 她记得之前跟岑泊文逛百货大楼的时候,见过类似的。 只是军属院基本没人穿,可能大家都是结婚的人,比较低调。 宋依依还没来得及深思,院门被人敲响。 她开了门,是院里的嫂子和婶子们,各个拿着针线鞋底子。 看到宋依依就笑眯眯说道:“依依,吃早饭了吗?嫂子今天蒸的野菜包子,你尝尝?” 宋依依让他们进来。 看她们的表情,就知道是来干什么的。 “又有我的谣言了?说说,这回是什么。” 宋依依扭头往屋里走,“这么好心给我吃包子,等我吃饱了,就满足你们的好奇心。” 王婶跑的最快。 她原本是想第一线吃瓜,看到堂屋桌上的东西,一下子将八卦抛在脑后。 “哟!依依,买新衣服了?” “啧啧,现在流行粗跟,穿着更舒服。你这个不行,能换赶紧换了。” “呀!这裙子不错,你穿指定好看。” 宋依依好奇,“王婶,你怎么懂这么多?” 王婶一脸骄傲的在堂屋里转一圈,“我姑娘可是百货大楼售货员!哪里流行什么,没人比我姑娘更清楚。你看看婶儿身上这衣服,还是我姑娘扯的布,刚做的新的,好看吧。” 说起这个,王婶精神抖擞:“比如今年,港城那边都穿碎花裙,粗跟鞋。哦对了,男人的高跟鞋比女人的样式还多。” 大家围着四方桌坐下。 有嫂子惊讶开口:“什么?!男人穿高跟鞋?那成什么了。” 众人都笑了。 王婶一脸“你们都是土包子”的表情,“看,这就是你们不懂了,我姑娘说,这叫时...时什么来着。” 宋依依吃着野菜包子,接话道:“时髦?” 王婶一拍大腿,“对!” 宋依依喝了一口水,放下水杯换了话题:“说说,外面又在传我什么?” 她大概都猜到了。 指定跟岑樾昨天来找她有关。 但宋依依没想到,大家脑洞原来这么大! 第58章 妖艳 众人一脸期待的看向宋依依,“你快说说,到底哪个才是真相?” “你们觉得呢?”宋依依摊手。 王婶先说:“肯定不是搞破坏,依依都看不上岑副营长,吃席的时候我在她旁边坐着,她哪里不开心,她可开心坏了!” 众人问:“那是你跟你哥的传闻被政委知道了,要追究你的责任?” 说完立刻有人反驳,“这是造谣,不应该找最先嚼舌根的人吗?” “这不是找不到,部队估计没办法,想着从依依下手解决问题嘛!”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自己就推理出一个结果。 宋依依有时候还是很佩服这些嫂子婶子们的,闲的都可以当福尔摩斯了。 她竖起大拇指,“厉害!” 几人面面相觑,都没有因为宋依依的夸奖而高兴起来。 片刻后有人问:“依依,岑政委不会真要把你赶出咱们院子吧?” 依照岑政委的做事风格,完全有可能。 但想到顾丞则跟岑樾的关系,几个人又觉得不太可能。 宋依依歪着头,一手托着脸,“他让我参加明晚的什么联谊会。” 王婶又是一拍大腿,“还得是首长,就是聪明啊!” 宋依依一头雾水。 等王婶说完,才懂了。 原来军区每年都会组织一场联谊会。 旨在解决大龄单身官兵个人问题。 来参加的,男的基本都是部队军官。 女的范围就广了一些,有文工团的文艺兵、还有一些部队文职人员,什么宣传部、广播站都会有名额。 再有就是部队家属。 王婶拍拍宋依依肩膀,“首长这是想让你在里面挑一个满意的男人,等你结了婚,你跟你哥的传言就没有了。” 有嫂子长舒一口气,“这样依依就不用回乡下了。” “是啊,一说你要走,嫂子差点都哭了,嫂子舍不得你啊!” 宋依依:“......” 她虽然想不到岑樾的具体想法,但也猜了八九不离十。 岑樾说,顾恒和岑安国都会参加。 王婶刚刚也说了,一般这种事大领导不会去,今年比较特殊。 岑安国的心思昭然若揭。 他肯定是想帮岑泊文挽回差点毁掉的名声,再顺便踩顾丞则一脚。 毕竟岑泊文的事解决了,顾丞则没有。 到时候顾恒肯定颜面受损。 儿子作风有问题,他的晋升之路自然得受阻。 说不定岑安国有后手,还能让本就‘心志不坚’的顾丞则名声尽毁。 岑樾说的‘救你哥’就是证明。 宋依依算是明白岑樾为什么让她去参加了。 真是各个都是老狐狸。 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的联谊会,被这些人利用的淋漓尽致。 宋依依等众人走了,去值班室借了电话打给宋明辉学校。 没人接。 原本想跟宋明辉提前知会一声,这下只能再等等了。 出了值班室,宋依依犹豫一瞬,转身出了大院。 她去部队找顾丞则。 宋依依还是想先告诉他,总觉得让他第一个知道,她心里踏实些。 只是顾丞则不在。 岑樾也不在。 门口岗哨只说不在,别的什么也没说。 宋依依只好回家。 第二天下午,她睡了午觉起来,百无聊赖的窝着看顾丞则那些晦涩难懂的专业书籍,又有人敲门。 这次来的,依旧是院里的嫂子婶子。 还是以王婶为首。 她一开门,她们就拉着她进屋坐下,仔仔细细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 宋依依觉得莫名其妙,“又咋了?我今天可是连门都没出啊,别说又有我的传言。” 要真是有,她可以收拾收拾原地出道了,合着浑身自带热度。 王婶一眼就看到宋依依随手放在床头的红裙子,拿过来在她身上比划。 “依依,你晚上不是要去联谊会吗?” 宋依依点头。 “那你咋还不打扮?” 宋依依:“我需要打扮吗?” 她就是工具人,去了的目的又不是相亲。 有嫂子笑道:“你准备穿什么去?” 宋依依越听越奇怪,狐疑的看着一众人开口:“我怎么觉得我像待价而沽的猪,你们这是上门宰我来了?” 这些婶子嫂子未免也太热情了。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王婶偷偷摸摸给她使眼色,小小声说:“依依,其实我们觉得,你已经够好看了,再打扮就没其他姑娘活路了。” 转折来了,“但是,岑政委不这么认为啊。” 有嫂子附和:“就是就是,我们在树下聊天聊的好好的,岑政委来了。” 在她们小声蛐蛐下,宋依依算是明白了。 岑樾现在就站在外面等。 他让嫂子婶子们来,将宋依依打扮好,再带出去。 宋依依:“.......” 王婶一边拽起她,一边道:“岑政委对你哥可真是上心,他这是报了必须把你嫁出去的决心啊!我看他今晚啥都不打算干,就盯着你。依依,你可要好好表现,岑政委多可怕,小心他一个不高兴,把你跟你哥一起...” 后面的话王婶没敢说。 宋依依原本不打算穿岑樾拿给她的衣服,这会儿也是被迫上身了。 众人围着宋依依转圈,“哟,别说,这衣服穿上就是不一样了。” 宋依依素面朝天的时候,虽然明艳但攻击力不强,加上她有一把好嗓子,不释放恶意,就是清纯乖乖女的样子。 一旦在穿着上下点功夫,穿着红裙高跟的她,用两个字形容就是“妖艳。” 王婶还自带了口红,非要给宋依依涂上。 “你这脸蛋够白嫩,婶儿再给你加点料!” 王婶嘿嘿笑着,“这可是我姑娘给我买的,婶儿平常都舍不得用。” 好在王婶闺女审美不错,估计这年代也没有什么死亡色号。 等涂上口红,众人也算功成身退。 她们忍不住围着宋依依欣赏半天,才将她‘押送’到岑樾面前。 岑樾一直站在门前的树下,身姿冷峻挺拔。 “首长!” 王婶一声喊,他缓缓回头。 一群人簇拥下,宋依依穿着张扬的红色长裙,一张精致小脸艳若桃李,潋滟红唇微微勾起。 秀眸清亮明净。 第59章 康瑛的另一个外挂 “首长!你看看,我们可是按照你的吩咐,铆足了劲打扮宋同志的!” 王婶有些怵岑樾,打头讪讪笑着,“我们...能走了吗?家里老小还等着做饭呢。” 岑樾喉结滚动,目光从宋依依身上移开,淡淡道:“嗯。” 像是得了特赦,一群人一窝蜂争先恐后的离开。 临走前,还推了推宋依依,“宋同志,你晚上加油啊!” “是啊,宋同志,早日解决个人问题,可别让首长再操心了。” “宋同志,我们等着喝你的喜酒!” 宋依依:“......” 她一句话都来不及说,面前就剩下岑樾一个人了。 岑樾望着众人离开的方向,眼里还有不解。 他明明只说,拜托嫂子们,帮她打扮一下。 什么时候说要她参加联谊会了? “走吧。” 岑樾看了宋依依一眼,先一步往前走。 宋依依跟在他身后,问了一句:“我哥晚上来吗?” 岑樾脚步不停,“不知道。” 宋依依以为岑樾心情不好,也不问了。 想来也是,晚上又要跟父亲大战,放谁心情能好的起来。 只是一路走过去,遇到不少人,看着宋依依这副打扮,各种眼光汇聚在她身上。 有单纯惊讶她长得漂亮的。 也有羡慕的。 自然,也有看不惯的。 “怎么穿成这样啊?怪不得岑家老母说她,真不检点。” 宋依依还没说话,岑樾一个眼神过去,“说什么?过来说,我没听清。” 那人臊红了脸,没想到岑樾会帮宋依依说话。 于是立马换了一副嘴脸,“没,没什么,宋同志真好看。” 岑樾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带着宋依依离开。 他们一走,吃瓜群众围在一起,开始互通情报。 “岑政委怎么又跟宋依依在一起?” “不是说处罚她吗?怎么她今天又穿的花枝招展的,这是干啥去?” “这个方向是...大礼堂!” “那边今晚有联谊会,岑政委不会是带宋依依参加吧?!” 众人像是吃到了大瓜,震惊的嘴巴都合不上。 “哟,我估计首长是看在顾副团的面子上,把这么一个人没地儿安排,只能想到这招。” 宋依依不知道大家背后怎么想的。 她穿着高跟鞋,还得追前面的岑樾,恨不得将鞋脱下来砸他脑袋。 她干脆不追了。 岑樾发觉后,自己停下来等。 大礼堂里的桌子都围了起来,摆成一个个小圆圈,四周放上凳子。 宋依依跟着岑樾进去,立刻就吸引了许多目光。 礼堂里人头攒动,有穿着常服的军人看到岑樾,都站起来敬礼。 宋依依目光扫视周围,发现舞台前方,单独摆着几张桌,一看就是领导的位置。 只是目前还空着。 岑樾回头看向宋依依,指了一个位置,“先去那边坐。” 宋依依忙不迭点头,“行。” 她其实没看清岑樾指的哪里,看到一个没有人的圆桌就坐下了,左右不是领导位置,没什么坐不得。 岑樾还在原地跟人交谈。 桌上放有汽水、沙琪玛和蜜三刀,还有花生瓜子。 宋依依看了看,发现别人都在喝汽水,她拿起一瓶也喝了一口。 等了一会,觉得无聊,手又伸向蜜三刀。 只是这次,还没有碰到,就被一声嗤笑强行打断。 她转头。 一个穿着的确良衬衫、粉色长裙,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圆脸大眼睛姑娘,正一脸不屑的看着她。 宋依依莫名,“干什么?” 那姑娘手一抬。 宋依依这才看到她推着一个奇形怪状的带轮子躺椅,躺椅上坐着的人,她认识。 康瑛没有看宋依依,而是抬头朝着那姑娘道:“喜儿,咱们走吧。” 名叫‘喜儿’的姑娘脸色一冷,“怕什么!这是礼堂,又不是她家,我想坐哪就坐哪。” 说着,还在宋依依身旁坐下。 宋依依挑了挑眉,“你自便。” 她拿起那块蜜三刀,慢悠悠的吃着。 喜儿这个名字不陌生,宋依依没记错的话,她是陈团长的女儿。 也是书里女主的好朋友。 这个好朋友,是康瑛的另外一个外挂。 康瑛做生意的初始本金就是找她借的,陈喜儿在书里就很不喜欢原主,经常阴阳怪气的怼原主。 眼看宋依依不理她,陈喜儿更生气了。 岑泊文带着宋依依回大院的时候,她不在,不然宋依依不会嚣张这么久。 康瑛跟宋依依之间的恩恩怨怨,她全部听了一遍。 陈喜儿心里对这个顾副团的妹妹半点好印象没有,没想到比康瑛讲的还恶劣。 她是不知道‘礼貌’两个字怎么写吗?! 跟没吃过东西似的。 陈喜儿刚要张嘴,宋依依身旁就站了一个人。 “同志,请问能认识一下吗?” 宋依依拿着吃了一半的蜜三刀抬头,发现是她不认识的军官,穿着常服语带笑意。 看到宋依依那张脸,那人脸上的笑都更真诚了。 宋依依刚想开口拒绝,陈喜儿先她一步说话:“她是宋依依,你不认识啊?” 那人乍一听这个名字,还没有反应过来。 陈喜儿又笑了一声,抬手摆弄着染了色的指甲,“人家可是顾丞则顾副团的妹妹,我劝你啊,还是早点走,否则啊...” “否则什么?” 一道清润的嗓音打断陈喜儿的话。 宋依依看到他,立刻笑弯了眼,“哥,你来啦?” 顾丞则想抬手揉她的头发,硬生生忍住,对着宋依依勾唇。 然后看向陈喜儿,语气瞬间变沉:“陈喜儿同志,当我妹妹,没有跟人交朋友的权利吗?我妹妹很出名?用你这样介绍她?” 陈喜儿没想到顾丞则会突然出现。 况且,她所了解的顾丞则,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 以前看到她,顾丞则还会礼貌点头。 她爸可是团长! “我可没有这么说。” 陈喜儿看向顾丞则的眼神带了些轻蔑和鄙夷,“我刚回来,就认识你妹妹,还不是你妹妹自己太出名。至于怎么出名,顾副团不知道吗?” 她说话语气阴阳怪气的,明摆了是说大院里的传言。 第60章 我为什么要养你 “我不知道。”顾丞则神色坦然,“陈同志直说,我听听。” 顾丞则明显要追根究底。 陈喜儿脸色变了变,“你装什么啊?你妹妹跟...” “喜儿!” 康瑛坐在奇怪的躺椅上,伸手拽了拽陈喜儿,看样子很着急,“别说了。” “别。”宋依依开口:“走什么走,我跟谁怎么了?打什么哑谜呢?话都说不清楚,要不要我教你?” 宋依依施施然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陈喜儿。 她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说话语气也很平和,但陈喜儿莫名的浑身发寒。 宋依依一站起身,礼堂里多数人都朝着这边看过来。 她太惹眼了,大家目光不自觉跟着她走。 更何况她身边还站着芝兰玉树的顾副团。 刚刚跟宋依依搭讪的军官,早在顾丞则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偷偷走了。 “喜儿,干什么呢?过来。” 不远处,一个中年男人朝着这边招手,“快点。” 陈喜儿看到自家父亲,嚣张的气焰一下子没了。 再看一眼父亲身旁站着的男人,眼里的厌恶藏都藏不住。 她看都没看宋依依,一跺脚走了。 康瑛自己艰难的挪动着简易版‘轮椅’跟在她身后,像是生怕宋依依因为陈喜儿那几句话牵扯上她。 事实是,陈喜儿是听了康瑛版的嫁岑泊文全过程,才打算来替好姐妹出气。 康瑛告诉陈喜儿,她跟岑泊文结婚,都是宋依依步步紧逼,才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宋依依骄纵跋扈,仗着顾副团的关系,对岑泊文死缠烂打。 这就算了,她还不许岑泊文跟康瑛这个发小继续相处。 宋依依甚至污蔑康瑛和岑泊文,他俩明明只是涂药,宋依依非说他俩有不正当关系。 还闹到部队。 导致她不得不跟岑泊文结婚。 康瑛自己是半点都不想再跟宋依依有交集。 她现在都嫁给了岑泊文,只想过自己的日子。 再加上吃了几次亏,她有些害怕宋依依。 她告诉陈喜儿那些事情,完全是被她缠的没办法。 陈喜儿自己感情不顺,除了不停跟她吐槽,连带着岑泊文一起骂了。 康瑛心里其实有点不高兴,她那对象哪里比得上岑泊文。 陈喜儿多半是嫉妒她幸福,见不得她过的好! 康瑛打算看着陈喜儿,省的她到处乱说。 她们一走,宋依依看向顾丞则笑着道:“哥,我昨天去找你,门口岗哨说你不在军区。” 顾丞则心情说不出的复杂,“昨天出去了。依依,你怎么来这里了?” 宋依依这一身打扮,他自然留意到了。 顾丞则思绪万千。 宋依依指了指门口,“岑政委让我来的,哥,我有事要跟你说。” 她想让顾丞则坐下,或者干脆出去,找一个好说话的地方。 奈何顾丞则直接道:“没事,你喜欢也可以来参加。” 他看向宋依依的眼神莫名灼热,“依依,今天别乱跑,站在大哥身后。大哥先过去一下,你就在这待着。” 顾丞则说完就走。 宋依依伸手去拉他,“哥...” 没有拉到。 她想告诉他的话哽在喉头。 顾丞则今天的样子有点反常。 好几次,宋依依想单独找他聊聊,都没有机会。 直到岑安国跟顾恒一起出现。 两人进门都是互相让着对方,看起来像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身后跟了一排排军官。 首长一来,众人均是起身迎接。 岑安国笑呵呵的,满脸慈祥的招呼大家:“都坐吧,今天是联谊会,你们才是主角。” 顾恒也笑的温和,“不用管我们。” 话是这样说,众人还是等首长落座,才纷纷找地方坐下。 岑樾不动声色的坐在了宋依依身边。 他一落座,宋依依周围三四个椅子都没人敢过来。 不一会儿,顾丞则也过来了,坐在宋依依另外一侧。 他有些心不在焉,都没有留意岑樾为什么会坐宋依依身旁。 主持人上场,宣布联谊会正式开始,再着重介绍了一下两位首长。 话筒递到两位首长面前,他们还互相推诿了一番。 最后岑安国才接过。 他也没有说很多,都是些冠冕堂皇的官话。 再预祝了一番联谊会成功举办,表达了他对大龄军官个人问题的关心。 原本政治思想工作,讲话的该是顾恒。 岑安国说完,他摆了摆手,干脆没再说什么。 联谊会一开始,众人就开始移动,纷纷寻找自己的目标。 宋依依转头想趁机跟顾丞则说话,他已经起身离开,往礼堂外走去。 她想起身跟过去,桌下伸过来一只大手圈住她的胳膊。 “无聊就吃,少说话,别乱走动。” 耳边一道凉凉的嗓音。 宋依依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耳朵,把手臂抽出来,朝着岑樾的方向靠了靠,小小声道:“首长,你是家里揭不开锅养不起我,所以带我来吃东西的?” 她预想中剑拔弩张的气氛,互相陷害的场景怎么没出现? 岑樾狭长的眼眸眯了眯,看向她的眼神戏谑,“我为什么要养你?” 宋依依一听这话,就不依了。 她嗓音都提高一些,“我们是合法夫妻,你养我怎么了。” 周围吵闹,宋依依音量控制的刚好,没人听到这句话。 顾恒走过来,拍了拍岑樾的肩,“阿樾,东西给我。” 等他看向宋依依,宋依依已经站起身,礼貌跟他打招呼:“顾伯伯好。” 顾恒一脸温和,“依依,恭喜你们...” “我给小周了,小周在外面。”岑樾语速极快。 宋依依跟顾恒都看向他。 宋依依是不懂,他怎么敢打断首长说话的? 看来他是纯没礼貌,不是针对岑安国。 顾恒很淡定,看了岑樾一眼就笑了,“那就一起出去拿,刚好我有事要问小周。” 两人一走,舞台上就走上去一人。 陈喜儿在钢琴前坐下之前,还朝着宋依依这边看了一眼,眼神里尽是轻蔑。 很快,主持人再次拿着话筒说:“接下来,让我们有请陈团长的女儿,陈喜儿同志为大家表演一曲钢琴独奏!” 联谊会,有才艺可以随时上台表演,在这个场合,也算是加分项。 第61章 宋依依还真不会钢琴 悠扬的钢琴声响起,礼堂里众人的视线都聚焦在陈喜儿身上。 宋依依也在看。 不得不说,这样的陈喜儿是魅力十足的。 尤其是在这个没有电子产品的年代,大家娱乐生活稀少,谁要有点大家都不会的技能,那光环压都压不住。 不少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真好听啊,也就陈团长媳妇娘家有钱,才供得起女儿学这些。” “那可不,咱们礼堂这台钢琴都是她外祖家捐赠的。” “往常看她那高傲的样子我就来气,这会儿坐上面,我都觉得她有些好看了。” “她不是有对象吗?咋还来参加联谊会。” 听到这句话,宋依依悄悄竖起耳朵。 “嘘!小心她听到。” “到底咋回事?掰啦?我看她整天到处炫耀她对象是大学生,据说还想继续读书深造呢!” “陈团跟媳妇不同意,那男人家里条件不好,说是七八个孩子。” “哟,就陈喜儿这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哪能处理那么多婆媳妯娌关系。” “是啊,她又没吃过苦,两口子也是为了她好。” “欸,你们说,她今天能找到下家吗?” 宋依依也想吃瓜。 结果台上的陈喜儿已经弹完一首钢琴曲,台下响起一阵掌声和起哄声。 有男人喊着再来一曲。 陈喜儿听后,不但没有因为恭维而开心,还满脸轻蔑的瞥了一眼那边。 然后理都没理众人,转身就走下舞台。 众人一看,也见怪不怪,都三五成群的继续交谈起来。 陈喜儿满肚子火,刚刚弹琴故意弹错了几个音,底下这群土包子听不出来就算了,还在那里恭维她。 她凭什么要给什么都不懂的人好脸色。 更何况,她是被迫上台的。 刚刚父亲叫她过去,非要给她介绍什么年轻参谋。 陈喜儿不想相亲,就没有给对方好脸色。 哪知父亲完全不顾她的意愿,还非让她上台给那人演奏一首。 父亲眼神警告,不由让她想起出门前,父母说的那些话。 “喜儿,今天去了好好表现,你爸爸给你介绍的都是青年才俊,那才是你该认识的人。” “听妈妈话,你跟之前那个对象门不当户不对的,在一起也不会有好结果。” “爸妈都是为了你好。” “听话,不然以后就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了!” “你的零花钱也没有了,别想着再跑去你外祖家,那边我也打过招呼。” “在你出嫁之前,爸妈不会再给你一分钱。” 陈喜儿是害怕没钱的,没钱她还怎么偷偷资助对象继续上学。 她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台。 但这不代表她心里没有怨气。 等到一下台,陈喜儿一眼就看到还在吃东西的宋依依。 她朝着这边就过来了。 陈喜儿径直走到宋依依面前,弯腰凑近,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好周围人都能听到。 “宋依依,你除了吃,什么都不会吗?” 她的语气里满是鄙夷和不屑。 宋依依点头,一脸平静:“对,挡着你吃屎的路了?” 周围有人‘噗嗤’一声笑出来。 陈喜儿没想到宋依依这么粗鲁,厌恶的往后退了退。 很快,她的脸上又浮现出嘲讽的笑,这次声音更大了些:“宋依依,你就是用这副粗俗的样子勾引男人的?” 宋依依放下手里的瓜子,站起身拍了拍手,一步步朝着陈喜儿走过去。 她不是原主,不会让着任何人。 宋依依脸上带笑,陈喜儿却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你是觉得光会弹钢琴,不足以勾引人?想学习学习?” 宋依依挑了挑眉,“抱歉,那我还真教不了你。你都会用贬低别人来提升自己了,我自愧不如呢。你知不知道,你狭隘的像阴沟里的耗子,看谁都像来偷你剩饭的?” 周围一阵哄笑。 还没有人敢在公众场合这样对待陈团的女儿。 大家要么不跟她计较,要么捧着她。 要么,干脆躲着她。 陈喜儿横行霸道惯了。 她这会儿的脸色跟调色盘一样,一会儿青一会儿红。 她都没想到,宋依依竟然这么伶牙俐齿。 康瑛不是说她惯会装乖讨好别人吗? 陈喜儿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宋依依!” 气急败坏的喊完,她很快又镇定下来,拉着一侧麻花辫微微一笑:“你该不会是根本听不懂,也没有见过钢琴,在这儿装呢吧?” 一个乡下的土包子,泼妇骂街肯定是她的强项,陈喜儿决定不跟她斗嘴。 陈喜儿料定宋依依外强中干。 宋依依还真不会钢琴。 但那又怎样?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礼堂里就一阵躁动。 “快看!” 众人视线齐齐往台上看去。 宋依依也跟着看过去,不知道有什么热闹。 下一刻,她看到岑樾颀长的身形出现在舞台上。 他理了理衣襟,径直在钢琴前坐下。 顷刻间,大礼堂里鸦雀无声。 岑樾什么话都没说,骨节分明的手抬起。 指尖微曲,行云流水的琴音在大礼堂里潺潺流出。 琴键在他指尖跳跃,大礼堂上方的灯光,将他那张骨相立体的脸照的更加棱角分明。 宋依依有几秒的惊讶。 反应过来后,她很快转头,在礼堂里扫视一圈。 果然看到黑了脸的岑安国,那张威严的脸阴云密布,眼神里都是压抑着的怒气。 宋依依后知后觉。 岑樾这是...开始行动了? 他一口气弹了三首曲子,间隙还会掀起眼皮朝着这边扫一眼。 陈喜儿脸又绿了。 即便在场的人大多都跟宋依依一样不懂钢琴。 但也能听出来,岑樾比陈喜儿弹的好的不止一星半点。 陈喜儿那点虚无缥缈的优越感,在岑樾的优秀衬托下,显得格外可笑。 岑樾曲毕,站起身对着台下礼貌颔首。 台下瞬间掌声如雷动,还有捧场的军官,高声喊着“好!” “岑政委不愧我辈楷模,样样全能啊!” 宋依依也开心坏了。 哪怕知道岑樾是为了气岑安国,目的不在陈喜儿。 那他也在无形中打击了陈喜儿,用最有力的回击,将陈喜儿那可笑的自尊心击的粉碎。 她星星眼的看着朝这边走过来的岑樾,还好心情的冲他招了招手。 第62章 那今晚都听我的 恍惚间,宋依依以为自己眼花了。 她……看到岑樾笑了? 与往日冰霜一般的冷美人不同,岑樾唇角上扬,让人有种千年冰雪消融,万物复苏的盎然生机感。 宋依依等他走过来,拿起一瓶汽水就双手递过去。 满脸狗腿笑的说:“弹了这么久,渴了吧?来,喝点润润嗓子。” 她嗓音雀跃。 岑樾轻缓的低笑一声,接过汽水扫了一眼陈喜儿,凉凉开口:“陈喜儿同志,真羡慕你。” 陈喜儿羞耻的快要站不住,听到这话眼皮跳了跳,“你什么意思?” 岑樾语调平淡:“羡慕你的人生已经浅薄到,只能用八十八个琴键丈量了。” 他这会儿的阴阳怪气,听的宋依依浑身舒爽。 陈喜儿气的跳脚,“你...你!” 岑樾这是在帮宋依依说话。 陈喜儿胸膛上下剧烈起伏,被岑樾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偏偏对方是岑樾,她又不能骂回去。 毕竟院里人都知道,惹谁也不能惹岑政委,陈喜儿也不例外。 她只能面红耳赤的喊一句:“我说她,关你什么事?!” “想知道?快了。”岑樾神色如常,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说完看向宋依依,“去那边。” 宋依依屁颠屁颠的跟上。 她恨不得当着陈喜儿的面跳一段胜利舞,甭管跳什么,嘚瑟就对了。 岑樾走了两步,又回头对着陈喜儿说了一句话:“对了,你刚才弹错三个音。”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陈喜儿一个人站在原地差点气爆炸。 刚刚故意为之的举动,这一刻显得她像小丑。 陈喜儿脑子发晕,突然想到康瑛不见了。 正想去找这个罪魁祸首,发泄一下心中不满,就看到岑泊文跟岑母从门口走进来。 岑母上台阶的时候,还是扶着岑泊文胳膊的。 陈喜儿一甩头发朝着两人走过去。 岑樾带着宋依依往岑安国的方向走,这次他刻意放慢脚步,跟宋依依并肩。 宋依依笑的眼睛弯弯,“首长,你弹钢琴的时候我替你看了,你家老头子脸很黑,很黑很黑。” 岑樾眸色一顿,“那就好。” 说完,又补充一句:“气他不是目的,帮你出气是。” 宋依依一脸震惊,“真的?” 岑樾点头。 宋依依也不矫情,立马道谢:“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首长,我以后为您马首是瞻!您指东,我绝不打西!” 岑樾:“那今晚都听我的?” 宋依依点头如捣蒜:“行!” 她都能想到岑樾要干什么,无非就是继续气岑安国,她配合就是了。 反正她就是来当工具人的。 到了这会儿还没发挥作用,倒是有些彷徨呢。 “对了,你怎么会弹钢琴啊?”宋依依小声问。 岑樾年纪轻轻就是政委,应该当了许多年兵,还有空发展其他爱好,真是怪哉。 岑樾目视前方,跟不远处的岑安国对视一眼,眸中尽是冷意。 “我妈生前最爱钢琴,她走了以后,老头子最厌恶我碰钢琴。” 宋依依听了一半,她抬眸好奇的看着岑樾:“所以你跟你母亲学的?” 岑樾没有回答。 因为有人叫住了他,“小叔。” 岑泊文身旁站着岑母,两人一块走过来。 岑母脸上挂着伪善的笑,“小弟,爸在那边等,咱们一起过去吧?” 心里想的却是:岑樾三番五次不给她面子,她都记着,等有机会了,一定不会放过他! 岑泊文就没有岑母那么多心思了。 他这会儿眼睛粘在宋依依身上,根本挪不开。 岑泊文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宋依依。 知道她长得漂亮,没想到会这么漂亮,看一眼都心脏狂跳。 他跟岑母过来的时候,也听到了一些院里人的闲聊。 知道宋依依跟着岑樾来参加联谊会,也知道小叔是想让宋依依尽快择婿嫁出去。 岑泊文心里对小叔有些不满。 宋依依嫁不嫁人,关他什么事? 岑樾跟顾丞则就是自私,为了他们自己的前途,不顾宋依依幸不幸福。 但他很快移开视线,没敢再看宋依依一眼。 因为岑樾差点看过来的半个眼神,也因为想起岑樾之前说的那句话。 比起宋依依,岑泊文更想留在这里。 他不想去边防。 岑樾没有答话,挑挑眉看向岑泊文和岑母身后。 “伯母,岑泊文,你们有看到康瑛吗?” 陈喜儿走到两人背后,没什么寒暄的直接问。 岑母听到这个,脸色不太好看的说:“回家了。” 陈喜儿咕哝一句,谢字都没说,转身离开。 他们没有去找岑安国,岑国安自己走过来,一开口就是对岑樾的训斥。 “不是跟你说了吗?少碰那些不三不四的东西,干点正经事。” 岑安国看向岑樾的眼神凌厉,“你真是半点上不得台面。” 他对着岑樾的样子,跟刚刚和蔼可亲的首长判若两人。 宋依依都有些怀疑岑樾不是他亲生的。 不然真没法解释,他的种种奇葩行为。 “爷爷,您说什么呢?”岑泊文走到岑安国身边,亲昵的拉着他。 一个大男人,说话语气都半撒娇,听的宋依依一身鸡皮疙瘩。 岑安国像是会变脸,看向岑泊文一脸慈祥,“还不是你小叔。” 岑泊文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爷爷,要不我带您去那边坐,您总这么站着太累。” 小叔的事,岑泊文是半点不想掺和。 他没看到岑樾弹钢琴,不知道岑安国为什么骂岑樾。 但从小到大,小叔跟爷爷的关系一直如此,他都习惯了。 “你爷爷说我弹钢琴是不三不四。” 岑樾直接解答了岑泊文的疑惑,轻嗤一声,“他往家里领孩子倒是上台面,每次还都是一串。那么有心,怎么不去领养些无家可归的孤儿?”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 顾丞则从礼堂外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叠信纸。 宋依依一扭头,顾丞则给了她一个安抚性的眼神,就走到岑安国面前。 “首长,我有事要说。” 顾丞则说着,举起手里的信纸,“最近院里有传言,是关于我跟我妹妹的。” 岑安国看了一眼信纸,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下来。 顾丞则不理会周围渐渐安静下来的气氛,继续说道:“我把所有跟谣言相关的人员都调查了一遍,这是口供和签字,所有证据都指向岑副营长的母亲。” 第63章 我要去跳河,我没法活了! 岑母乍一听也慌了。 但她很快就大声反驳:“什么谣言?!我不知道!” “你的原话是,我儿子是被宋家那小蹄子骗了。” 顾丞则一向温润的脸上满是冷意,翻出一张纸举到众人面前。 他一字一句念出来:“她心思根本不在嫁人上,你想想看,谁家三十岁还没娶媳妇的哥,会让继妹来部队,那还不是为了自己!两人背地里,不知道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顾丞则拿着信纸的手握紧,微微发抖。 此话一出,礼堂里响起议论声。 顾丞则不理会众人,看着脸色涨红的岑母继续道:“时间、地点、说了什么,我都一个一个问的清清楚楚,证据都在这里,你还打算不承认吗?是要我把那些人都叫过来,当面对质?” 岑母梗着脖子,慌乱的为自己辩解:“我就是随口一说,跟人闲聊而已。顾丞则,你小时候还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还抱过你呢,你跟我一个长辈,这么斤斤计较这些小事干什么?!” 她也没想到,顾丞则会这么小心眼,这点事都查的清清楚楚。 还跑去问了整个大院的人! 这就是变相的承认了。 众人面面相觑,看看顾丞则,又转头看看强词夺理的岑母,还有一旁呆若木鸡的岑泊文。 最后视线落在脸色黑沉的岑安国首长身上。 大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岑母可是岑安国的儿媳妇啊! 顾丞则这么闹,完全不把首长放在眼里。 有人心思活跃,开始向着岑母说话:“是啊,也许是无心的。” “对,我有时候说完的话,自己都记不住,就一句玩笑话罢了。” “顾副团,今天是联谊...” “呵。”岑樾看了那人一眼,那人顿时卡壳。 岑樾盯着那人问:“你觉得军人的名誉是小事?你是哪个营的?教导员是谁?思想工作做的这么不到位,我看也没必要继续工作了,干脆回家喂猪。” 那人脸都白了,低着头装鹌鹑,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肚子里。 “没,没,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也没想到,同为‘岑’姓,岑樾竟然帮着外人。 恰巧那人的教导员就在旁边,立马站出来认错,领着人就连忙教育去了。 撞到了岑政委的枪口,教导员头上的汗都出了一层。 说话那人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过了今天,他这身衣服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胡闹!” 岑安国一声怒吼,吓得岑母直接跪倒在地。 他一甩手,眼里都是怒火:“身为军属,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岑安国看起来比顾丞则这个当事人还要愤怒。 除了愤怒,眼里全是对岑母这种做法的震惊和不耻。 岑母身形一顿,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岑安国,嘴唇哆嗦着:“爸...爸...我...我这也是...” “妈!”岑泊文厉声打断母亲的话,脸色也难看至极,“你...你开玩笑也要分什么玩笑啊,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你...你这次是真的错了!” 岑安国跟岑泊文战线一致。 抢在顾丞则发难前,就将岑母骂的狗血喷头。 岑母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老头子这样对她,将她推出去就算了。 怎么儿子也不向着她?! 很快她就懂了,哭嚎着去拽顾丞则的裤腿。 “大侄子,伯母不是故意的,伯母真是一时嘴贱,我看我家文文退婚后魂不守舍的,我跟着心里也难受啊!我就一时胡说几句,想发泄发泄的。” “大侄子,咱们两家多年邻居,你就原谅伯母好吗?伯母保证,以后绝对管好嘴!” 岑母要拉到顾丞则的时候,被一旁的宋依依不留痕迹的踢到膝盖。 她哀嚎一声弯腰缩回去。 顾丞则趁机后退几步。 “难受就能去害别人了?” 有些话顾丞则不好说,宋依依却不在乎:“岑副营长作风不正,脚踏两只船的时候你在哪?你躲在角落偷偷为儿子自豪呢?你儿子被你教成这样,你不反思自己,还怪起来别人了?” 人群里顿时有人附和:“是啊,这样的人,可不能继续待在咱们大院。” “对!院里风气都不好了,那么多孩子呢。” “让她走!离开大院!” “不够。”宋依依大声道:“要是害了人,只需要一走了之,那人人都去害人了,反正也不用负什么责任。” 她看向岑安国,语气开始委屈:“首长,这些天大院里的谣言满天飞,我每天都痛不欲生啊...呜呜呜...你们别看我现在站在这里,那也是强撑着的!那谣言要是再继续传下去,影响了我哥的工作,影响了我一个女同志的声誉,那我...那我可不活了!” 宋依依说着说着就哭起来。 她作势往礼堂外跑,嘴里还喊着:“我活不下去了,我要去跳河!我没法活了!” 好在有很多人配合她的演出。 岑樾离她最近,第一个就把她拉回来。 一旁也有人大喊:“宋同志,你别这样,首长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就是,生命多可贵,别因为这点事,就寻死觅活的。” 这话有女同志不爱听了,当即反驳道:“这点事?名声对女人来说多重要,岑家老母这是得不到,就想毁了人家姑娘啊!多么恶毒!” “首长,一定要严惩她!” “对!严惩岑老母!还大院清静!” 底下有人一喊,就有人开始呼应了。顿时,喊声一片。 联谊会变成了对岑老母的讨伐会。 岑安国的脸色,用十年锅底都不足以形容。 岑泊文更是恨不得离岑母十丈远。 他也没想到,母亲竟然会做这样的事!他差点真以为宋依依跟顾丞则有什么,那天还冲着她发了脾气。 岑泊文心里一阵懊悔。 他还在伤感,就听见一道格格不入的女声。 “她说的也没错。” 众人都朝声音来源看去。 陈喜儿扬了扬下巴,走到最前面,对着岑安国笑道:“首长,凡事讲究一个证据,顾副团和他继妹又没有血缘关系,他们心里有没有鬼,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第64章 你明天就送她回老家去! 礼堂里瞬间安静下来。 大家都是吃瓜群众,多数时候都是看风向。 陈喜儿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要真是这样,岑老母只是讲了一句实话,又有什么错? 岑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来,兴奋的喊:“就是!宋依依只是他继妹,要不是重视她,顾丞则有必要因为一句话,就惊动院里这么多人吗?” 她一手指着顾丞则,“我看啊,他就是心虚,才这么在乎别人说了什么!” 岑母难得思维清晰一回,激动的两眼放光。 岑樾长得高,扫了一圈礼堂众人,没有发现陈团。 但他知道岑安国认识陈喜儿,也知道她是陈家的女儿。 这局棋,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顾丞则站在人群中央,握着拳一脸隐忍。 偏偏他没办法反驳那些人。 他就是有私心,且根本不会撒谎。 宋依依有些担心顾丞则,干脆说:“你说是就是了?那我还说你儿子跟你有一腿,你这么维护你儿子,是不是心虚?” 岑母都被宋依依的言论惊呆了。 她这会儿也有底气了,指着宋依依骂:“放屁!那是我生的儿子,我们是有血缘亲情的。” 宋依依干脆耍无赖,“那你跟你公公没血缘,你们为什么还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宋依依竟敢攀扯老头子! 岑母跳起来骂:“你个不要脸的小贱蹄子,我让你胡说!” 她挽了袖子就要上去打宋依依。 岑泊文下意识去拉岑母。 宋依依哪里是会吃亏的人,穿着高跟鞋上去就是一脚。 岑母又是一声哀嚎。 岑泊文想去拦,宋依依对着他的脚狠狠碾下去,高跟鞋的威力不是盖的。 岑泊文痛苦面具脸。 他又不能去打宋依依,光是看着那张俏丽的小脸,他就下不去手。 场面开始混乱。 众人看戏都看呆了。 “都住手!” 岑安国一声吼。 礼堂里顿时又安静下来,岑母跟岑泊文狼狈的互相搀扶着站好。 宋依依优雅的理了理裙子。 众人都在等着岑安国发话。 他锐利的视线从众人身上划过,黑眸沉沉。 半晌才开口:“这件事,你们几个人都有错。” 岑安国明面上端水,实则是默认了顾丞则跟宋依依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 不然他怎么会觉得顾丞则有错? 岑安国叹了一口气,“岑副营长。” 岑泊文马上立正,“到!” 岑安国轻飘飘道:“家属思想工作也要做到位,你母亲年纪大了,回去好好教教。” 岑泊文朝着岑安国敬了一个军礼,“是!首长!” 岑安国说完,又转头:“顾副团。” 他摆起了领导的架子,顾丞则只能应了。 “到。” 岑安国看他一眼,语气里都是无奈:“最近因为你这个继妹,院里乌烟瘴气的,你明天就送她回老家去。” 他那样,倒像是做了这么一个决定让他多为难,但为了顾丞则,不得不去做的模样。 顾丞则倏地抬头。 岑安国不等他说话,先用权利压他:“顾副团,难道你还要违抗军令?” 宋依依看的分明。 岑安国表面一脸长辈慈爱的无奈,实则眼含笑意。 那是胜利的炫耀。 原本能讲清楚的事,被他这样四两拨千斤的处理,大家只会认为首长知道些什么。 但首长为了顾丞则不能讲。 首长惜才,才会这么囫囵处理。 岑安国看向顾丞则,等着他回答自己的话。 众人也都看向顾丞则。 他双手放在身侧紧紧握着,还是坚定开口:“我不能...” “怎么都围在这里了?” 一道沉稳带笑的嗓音,打断顾丞则的话。 众人都朝着大礼堂门口看去。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 顾恒径直穿过人群,脸上还是一如既往温和的笑:“联谊会,变成岑兄开会了?那正好,我也听听学习学习。” 他看向岑安国一脸求知若渴。 似乎根本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顾恒身后还跟着警卫员,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人群中央。 岑安国看到他,冷沉的脸色缓和一些,语带愁绪的叹气,“顾兄,你来的正好。孩子们闹出一点小事罢了,我正在劝说,想让丞则把他这继妹送回乡下。” 他话说一半。 果然,顾恒好奇的问:“为什么?我看依依这孩子很乖,又懂礼貌又聪明。岑兄,孩子刚来不熟悉,哪里冒犯了,你做长辈的多担待着点。我替她,跟你赔个不是。” 岑安国最不喜的,就是顾恒永远装的一副温润君子样,太虚伪了。 顾恒每次跟他说话,总是说教的语气。 听了这么些年他烦都烦死了。 岑安国摆摆手,“顾兄,你还是别问了,劝劝丞则吧!只是让他继妹回乡下,又不是多大事。” 他一脸为难,想了想说:“这样,我个人再给她一点补贴,让她带着回去。” 众人看着,都快感动哭了。 首长真是大度! 顾恒一来,顾丞则更是稳不住,走上前就要说话。 衣角被人拽住。 他转头,就看到宋依依对着他摇头,“哥,别去。”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不管岑安国的决定公不公平,顾丞则都没有说‘不’的权利。 他说了,就正中陷阱。 这是第二次了。 顾丞则心里蔓延开无尽的无力感。 “岑兄,这...” 顾恒面露难色,干脆说道:“这恐怕不行,依依不能回乡下。” 岑安国眼里一闪而过的喜悦。 但他面上不动声色,“顾兄,怎么连你也要...” 当着众人的面,岑安国就是不把话说完,一脸恨铁不成钢。 摆明了就是说顾家人都护着宋依依。 以权谋私。 他甩了甩手,“你这是要徇私?那就别怪我不讲多年情面!我这也是为了军区好!” 底下众人心里那根草也倾斜了。 有人大胆出声:“顾首长,我们知道顾副团是您儿子,但他跟继妹做出这样的事,您难道还要护着吗?” “是啊,这恐怕不合适吧?” “都这么乱来,那咱们大院成什么了!” 顾恒抬抬手,嘴角依旧挂着笑,温声开口:“大家安静。” 第65章 以后还要叫她‘小婶\\\’ 等大伙安静下来。 顾恒才不温不火的继续说道:“虽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但宋依依同志那是正儿八经的军属,随军是她的权利。别说岑兄,再往上,也没人能剥夺她这个权利。” 岑安国还想反驳,就见顾恒朝着身后的警卫员伸手。 警卫员将一本封起来的超大书册递给顾恒。 顾恒笑着开口:“正好,今天这么多人见证,也算是给这对新人最好的祝福了。” 众人听的一头雾水。 岑安国都有些不耐烦,视线随意瞟向顾恒展示给他看的书册。 只一眼,岑安国瞳孔剧震。 他伸手就要去拿书册。 顾恒已经先他一步移开,展示给周围群众看。 “这是岑樾同志和宋依依同志的结婚证书,岑樾同志已经向组织申请,经过批准后和宋依依同志领证结婚。” “岑樾同志也向组织申请了家属住房,小两口很快就要搬进去了。组织上一直对岑樾同志的个人问题比较重视,能这么顺利解决,也是十分可喜可贺。岑兄,你说是吗?” 顾恒看向岑安国。 岑安国连一丝笑都挤不出来,脑子一阵阵眩晕。 顾恒也不等他回答,拿起结婚证书继续给大伙展示。 礼堂里的所有人目光都围绕着那张证书。 绕了一圈后。 顾恒郑重的将封起来的结婚证书递还给岑樾。 他脸上带着儒雅的笑,语气真诚:“阿樾、依依,伯伯祝你们之婚姻,胜孟光举案之好,匹张敞画眉之情。同心合和,结缔永恒。” 说着,还从口袋掏出一个大红包,递到宋依依面前。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 众人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包括宋依依。 岑樾神色如常,见宋依依没有动作,伸手接过红包,“谢谢顾伯伯。” 顾恒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一脸欣慰:“客气什么,以后你还得叫丞则‘大哥’,咱们也是一家人了!” 他笑的很开怀。 岑安国开怀不起来,差点直接倒在众人面前。 还是岑母跑过去给他拿了药。 趁着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借机搀扶着岑安国往外走。 再不走,岑安国的老脸都要丢尽了。 亲儿子在背后捅他的这一刀真狠。 更何况他现在没有心思想这些,还处在岑樾背着他结婚的震惊中回不过神。 岑母也怕他真的被岑樾气死。 毕竟没有岑安国,这个家得散。 她完全忘了,今天这场闹到最后,坐实了她污蔑造谣军官名声的事。 即便不立刻处理,她也嚣张不了多久。 岑泊文脑子都停摆了。 他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偷偷伸手在自己身上拧了一把。 “嘶。” 真疼。 不仅身体疼,心也疼。 宋依依怎么能跟岑樾结婚? 岑樾怎么可能跟宋依依结婚? 他们两个名字摆在一起,岑泊文都无法将两人联系起来。 一个是他小叔,一个是他差点结婚的对象。 难道以后他还要叫宋依依‘小婶’吗?! 不仅岑泊文想不明白,围观群众也想不明白。 岑政委...那可是岑政委啊! 宋依依...那可是宋依依啊! 这两个人,就算是从一张床上起来,大家也只会觉得岑政委是在体罚宋依依。 这个确实有点夸张。 但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将两人想成一对,更何况他们都领证了?! 最最不能接受这件事的。 当然还是顾丞则。 他用尽全力,才勉强阻止自己冲上前去。 顾丞则感觉周身发冷,浑身血液开始倒流,世界喧嚣离他远去。 他脑子一片空白。 呆站了片刻,脚步开始不受控制的往外挪动。 顾丞则转身就走。 宋依依第一个观察的就是他的反应,看到后下意识去追。 岑樾一把拉过她,扣着她的肩,脸上带着微末的笑意,“媳妇儿,大家都说了,赏脸跟我跳一个?” 宋依依一脸懵。 底下人已经在起哄。 “跳一个!跳一个!” 原来是顾恒解散了众人,主持人开始今晚最后一个流程——邀请心仪的女同志跳一支交谊舞。 也算是最大胆的一个环节了。 “哟,岑政委都叫媳妇啦!” “我就说,那些都是谣言,你们还不信。” 想到刚刚的质疑声,众人开始为自己找补。 心里纷纷暗骂岑老母,都是她造的谣! 等联谊会结束,明天得去军区告她一状! 告了她,他们就是清白的。 他们也不想得罪那些人,但眼下这形势,由不得他们想不想。 陈喜儿还在现场,她都被岑樾和宋依依结婚的事惊到了。 想到什么,陈喜儿看向被岑樾拉着的宋依依,阴阳怪气道:“大家就别为难宋同志了,她是乡下来的,哪里会交谊舞。” 起哄的一群人面上一阵尴尬。 也是啊。 原本是想巴结,结果弄巧成拙了。 从顾丞则一言不发离开那一刻开始,宋依依就心里不舒服。 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抬眸看了陈喜儿一眼,神情清冷:“怎么,用琴键丈量完你的人生,又开始用舞步丈量了?陈喜儿同志,你不踩着别人就活不下去了?我看你不像大院长大的孩子,倒像是资本家的大小姐,画风这么奇特?有空去医院看看,脑子里的水该抽抽了,别耽误病情。” 周围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骂的也太狠了吧。 陈喜儿被她怼的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说她什么都行,‘资本家的大小姐’不行! 因为刚好戳中她的痛点。 陈团长一把年纪还在这个位置上,就是当年被外祖家连累。 虽说现在已经摘帽子。 但陈喜儿一直以之为耻。 她打心底认为,要没有母亲娘家这样的身份,她爹就不只是这个位置了。 宋依依拉着岑樾往礼堂腾出的跳舞空地走,停下脚步回头又补了一句:“哦对了,你应该还得了见人就咬的狂犬病,进了医院好好治治,以后别乱吠。” 陈喜儿想骂回去,岑樾一个眼神吓得她没了声音。 礼堂里的广播放起交谊舞歌曲。 岑樾弯腰凑近宋依依,在她耳边低声问:“要学吗?要学我教你。” 他的目光深邃,嗓音低醇温润。 一向冷漠寡淡的人,认真看着宋依依,眼里竟有温柔缱绻流过。 第66章 是她不需要我了 经过陈喜儿这么一闹,宋依依冷静不少。 她这会儿不能追出去。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即便是做戏,也要做全套。 更何况,她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顾丞则需要的是时间。 一个能想明白,然后放下往前走的时间。 宋依依拉过岑樾一只手贴在自己腰后,随着音乐节奏,她的红色裙摆在空气中划出好看的弧度。 “好美!” 有人喊了一声。 “人家宋同志会跳舞啊!” “看来人家只是谦虚,不像某些人...” “那可不,宋同志这种精神,值得我们学习。” 陈喜儿再一次被打脸。 没想到宋依依不但会跳,在美貌和红裙加持下,宋依依变成舞池中央最亮眼的存在。 红裙与绿军装相映生辉。 俊男配美女。 无疑是一场极致的视觉盛宴。 这一刻大家才真正将两人联系在一起。 众人惊觉。 原来岑政委不是带宋依依来参加联谊会择良婿的,他是来炫耀的。 来炫耀他娶了媳妇。 还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 竟然还多才多艺! 他自己才是那个良婿。 岑政委那眼神,明显是满满的骄傲啊! 岑樾也没有想到宋依依会跳舞,挑了挑眉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问:“会跳?” 虚虚贴在她腰后的大掌极具存在感。 温热的呼吸扑在耳后缠绕成丝。 宋依依微微蹙眉,在岑樾引导下,完成一个转圈动作后被他稳稳带回。 “我爸妈在家经常跳。” 宋明辉表面严肃古板,面对蔡梦君却总是百依百顺。 蔡梦君喜欢养花。 宋明辉想方设法给她找各种花苗,跟她一起细心浇养。 蔡梦君不喜热闹。 宋明辉有升迁到大城市的机会,也会优先考虑她的感受,最后主动选择跟她留在乡野田间。 蔡梦君迷恋交谊舞。 宋明辉还会憋红了一张老脸,一遍遍陪着她在院里练习。 也不算撒谎。 原主经常会在旁边看两人跳舞。 至于她,舞池里混几天,随便扭两下有什么难的。 岑樾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放心,你哥那边有顾伯伯在。” 宋依依时不时的蹙眉动作,落在岑樾眼里,就是对顾丞则的担心。 实际上,她只是不习惯跟男人靠这么近。 再加上当场证婚,证婚人还是顾恒,这件事岑樾做的有些不地道。 即便知道他们有他们的考量,宋依依心里依旧不舒服。 顾恒当场证婚,对岑安国来讲打击不小。 他之前所谓‘徇私’的言论,现在看来就变得特别滑稽。 他的所作所为也变得意味深长。 这一局,以顾恒为首的阵营赢得彻彻底底。 但是对顾丞则的伤害,也是实实在在的。 即便打着为他好的名号。 内里却是没有人站在他的角度考虑,或者问一句他愿不愿意。 顾丞则只能被动接受,从头到尾都没有选择权。 一舞毕。 宋依依拉着岑樾的衣领,踩着细高跟踮脚就将红唇印了上去。 口红印在军装领口上。 过于出格的行为。 礼堂里顿时响起阵阵起哄声。 夹杂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掌声。 宋依依抬起水波潋滟的黑眸,看向岑樾的目光里满是挑衅。 另一边。 顾恒找到顾丞则的时候,他正坐在无人的花坛边,手里亮着一抹猩红。 他其实不怎么会抽烟。 时不时还会呛的咳嗽两声。 顾恒走近,好半晌才开口:“丞儿,爸要是说,我不知道你有那样的心思,你信吗?” 毕竟是亲儿子。 顾丞则这样,顾恒心里也不好受。 但他也是刚刚知道,原来自家儿子对宋依依有那样的心思。 那会儿顾恒视线一扫,看到顾丞则失魂落魄的样子。 许是父子亲情的关系。 他突然就读懂了。 “呵。” 顾丞则轻笑一声,嗓音微哑:“结婚报告是你签字审批的?” 他坐在这里想了半天。 时间线是从岑樾那天外出开始,再到酒席上回来带依依走。 所以那天下午他们是去领证。 不过看依依的状态,应该不是岑樾和顾恒强迫她的。 这是顾丞则唯一觉得庆幸的点。 顾恒叹了一口气,“是。” 岑樾突然来找他,说自己要结婚,顾恒当时也是惊讶的。 等他知道结婚对象是宋依依。 他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为了丞则?不行,代价太大了,没有必要。” 岑樾当时的回答是:“我们自愿。” 那时候他以为顾丞则知道。 “丞儿。”顾恒心情说不出的复杂,“为什么不来找爸爸?爸爸要是早知道你...” 顾恒一直认为,关于宋依依跟顾丞则的谣言,完全是岑安国的计谋。 唯一见过的几面,顾丞则对宋依依完全是对待妹妹的照顾。 一想到他根本不了解儿子。 顾恒就心如刀绞。 他要是知道,不会牺牲孩子的幸福。 顾丞则盯着指间的烟,表情很淡,似乎没听到顾恒的话。 “那年我妈要跟你离婚,你为什么不挽留她?” 突如其来的一句。 顾恒愣了几秒,才回答道:“她的心不在我这里。” 那时候他觉得顾丞则还小,什么都没有跟他讲。 后来顾丞则选择跟着妈妈走。 他也二话不说答应了。 顾丞则抬起泛红的眼,转头看着顾恒问:“那年你看着她种的花,抽了一晚上烟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时隔这么久。 顾恒自己都有些忘了。 没想到顾丞则还记得,还在这个时候提出来。 顾恒朝着他伸手,“还有烟吗?” 他也点了一根,抽了一口才慢慢说道:“你妈想要能时刻陪在她身边的人,我不是。那晚我在挣扎,在想要不要放她自由。” 父子俩沉默许久。 只有手里的烟在无声燃烧。 顾恒捻灭烟蒂,语带欣慰:“好在她现在过的很好,那就够了。” 那天看到蔡梦君,只一眼,顾恒就能确定她过的好不好。 从前跟着他的时候,蔡梦君那眼角眉梢散不去的愁容,已经不见踪迹。 顾恒拍了拍顾丞则的肩膀。 他站起身往前走。 走出两步。 顾丞则抬头,看着他不再年轻的背影,声音哽咽:“爸,那我呢?你以为我不想保护她?是她不需要我了。” 第67章 岑泊文要跟政委切磋比武 宋依依从联谊会出来直接回家。 看见门上的锁,她才知道顾丞则没有回来。 这一晚,她睡的并不安稳。 尤其是胃,不知道怎么回事,难受了一晚上。 宋依依大清早就起床熬了粥。 她有想过主动去部队找顾丞则,转头又觉得不该去。 顾丞则没回来,就是不想见她。 宋依依喝完粥窝在家里看书,大院里的嫂子婶子们准时准点上门。 也不稀奇。 昨天出了那么大的瓜,她们不来才奇怪。 一群人以王婶为首,看向宋依依目光炽热。 宋依依喝了一口热水,“想问什么,问吧。” 几个人互相看一眼,“依依,你脸色怎么这么差?生病了?” 往日她看起来活力满满。 今天明显蔫了吧唧的。 宋依依摆摆手,“没事,就有点胃疼,我喝点热水就好。” 有婶子“哟”了一声,拍着大腿满脸八卦:“依依,你这该不会是吓到了吧?” 宋依依:“婶儿,这话从何讲起?” 她还有害怕的事? 几人一脸高深莫测。 王婶凑近她,尽管知道在家没人能听到,还是压低了声音才说:“岑政委逼你跟他结婚的?” 宋依依还没说话,那个说她是吓到了的婶子就道:“我小儿子是医生,以前我肚子不舒服,他跟我说是太紧张,想事情太多。还说什么,胃里知道你开心不开心,大概就这意思!” 她说完,宋依依也想起来了。 之前在网上看到过,说是胃是情绪器官。 支配胃的神经是一种交感神经,情绪会引起神经功能紊乱。 眼看宋依依若有所思。 几个嫂子婶子轮番安慰她。 “依依,你这...已经嫁过去了,就想开点。” “是啊,岑政委他...至少符合你的要求啊!” 实在没什么夸的,嫂子婶子们搜肠刮肚,就说出来这么一个优点。 她们一致看向话少的参谋媳妇,“瞧你这破嘴,还真说准了!” 参谋媳妇脸都红了。 “我...我就随口一说。” 她哪里知道,岑樾还真找上宋依依了。 宋依依还在思考自己胃疼的原因。 想到最后也没什么结论,总觉得又是原主记忆作祟。 闻言笑着道:“婶儿、嫂子,你们想多了,我跟岑樾结婚是自愿的,他可没有逼我。” 堂屋安静几秒。 王婶率先开口:“依依,你知道婶子们是向着你的。大家都当你是自己人,在我们面前,你没必要硬撑着。” 宋依依:“......” 说了又不信。 只能怪岑樾的形象太深入人心。 几人安慰了宋依依几句,又继续八卦:“那你们什么时候办酒席?” 岑泊文是岑樾的侄子,他办酒席的时候都那么大阵仗。 岑樾这个小叔指定不能输给他。 更何况...他娶的还是侄子的前未婚妻。 众人想想都觉得神奇。 晚上回家躺被窝里,都跟自家男人在唠这件事。 不过家里那位统一口风,出门不能乱说,也没人敢质疑或者妄议的。 宋依依乍一听,愣了一下才说:“应该不办,结婚证都领了。” 她自己是不想办。 再想想岑家那几位,没一个盼着岑樾好的,哪有人操心他的婚事。 不在背后使绊子就已经是万幸了。 正这样想着,门就被人敲响。 几个婶子嫂子吓得恨不得钻桌子底下。 宋依依看的好笑。 她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不认识的军人。 “嫂子好!” 看起来就很年轻的士兵冲着宋依依喊了一声。 宋依依抿了抿唇,“有事吗?你是不是走错了?” 她都怀疑找错人了。 那小战士摇头,“副团让我来的,说是让您现在去军区一趟。” 叫‘嫂子’是因为经过昨晚,宋依依跟岑樾结婚的事,不仅在军属院传开。 部队也一样人尽皆知。 宋依依拧眉,“他说什么事了吗?” “他没说。” 小战士站的笔直,说完又补充,“但我知道。” 宋依依嘴角抽了抽。 跟着他一起去军区的路上,宋依依才了解清楚。 原来一大早,岑泊文就跟脑子进水似的,竟然跑去团部办公室叫嚣。 他说,他要跟岑政委切磋比武。 岑樾答应了。 宋依依不解:“他们切磋就切磋,我去干什么?” 她也不抗揍啊! 关她什么事。 小战士摇头,“我也不清楚,副团让我来喊人。” 宋依依想不明白顾丞则想干什么。 难道是他怕岑樾被岑泊文揍的太惨? 原书里,男主岑泊文确实是厉害的存在,经常拿军区大比第一,全区也能进前三。 岑樾一个干政治工作的,年纪还比人家大。 要真是打不过,意思是她上去劝几句? 宋依依一路都在想着。 怎么才能不着痕迹保全岑樾的名声。 还得悄无声息的阻止岑泊文下手太狠。 很快,小战士就带着宋依依到了训练场。 “嫂子,政委还跟岑副营长打赌。说是全团见证,如果谁输了,就自觉接受降职处分。” 小战士一脸天真。 宋依依无语。 这是什么幼稚园行为? 军区真容得下他们这么儿戏? 训练场围了一堆人,闹哄哄的。 “这会儿在比单杠卷和引体向上。” 顾丞则的声音从宋依依背后响起。 宋依依回头,看着顾丞则对带她来的小战士挥挥手,“你也去看吧。” 小战士脖子伸的老长往训练场那边看,显然也很好奇。 闻言敬礼后立马跑过去。 宋依依抿了抿唇,小心观察了一下顾丞则的脸色才开口:“哥。” 顾丞则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嗯,要不要过去看看?” 宋依依眨眨眼。 顾丞则不等她说话,带着她往训练场上走,耐心解释道:“没关系,我跟团部报备过了,你可以去看。依依,你总得知道,自己嫁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们过去的时候,刚好一阵欢呼声响起。 看到顾丞则带着宋依依过来,士兵们自觉让出一条道。 顾丞则笑着问:“结果出来了?” 众人异口同声:“出来了!” 拿着本子的记分员道:“十分钟一百个单杠卷,又破纪录啦!” 第68章 别逞强,不行就溜 宋依依不懂体能训练。 但她能感受到周围人激动的情绪。 顾丞则接过本子看了一眼,“引体向上五分钟八十个?” 他的声音都有一丝惊讶。 “是。”计分的战士脸蛋黑红黑红的,点头如捣蒜:“这是政委的成绩,单杠两项都是政委胜。” 宋依依乍一听,还反应了两秒。 确定没有听错后,她唇角翘了翘问:“那是岑政委赢了?” 黑红小哥连忙跟她科普,“不是的嫂子,一共要比四项,单杠是首长胜,还有三项。” 对于这个称呼。 再听一遍宋依依还是很不习惯。 不过总得慢慢适应。 宋依依目光绕过人群,看向站在训练场中央的人。 岑樾今天罕见的穿了作训服。 他跟岑泊文距离不远。 岑泊文弯着腰,额头上大颗大颗汗珠滴落,一张小白脸更白了,那样子多少有些狼狈。 跟他相比。 岑樾就像局外人。 他站姿略微懒散,额头只有一层薄汗,还有空慢条斯理的朝着这边看过来。 宋依依想趁机给他传递点信息。 让他见好就收。 结果发现不张开嘴说,光靠眼神没法跟岑樾沟通。 他俩根本没有不说话就能猜到彼此想什么的默契。 岑樾目光落在她身上,还清浅的挑了一下眉毛。 那样子多少有点欠。 顾丞则看完本子上的记录,递还给记分员后说:“岑副营长成绩也不低。” 是不低。 甚至在团里算佼佼者。 但他大言不惭的挑战岑樾,多少有些自不量力。 岑泊文缓了缓神,一抬头看到顾丞则身旁的宋依依,直起身往这边走了两步道:“还没比完,急什么?” 岑泊文认为,单杠也许是小叔的强项,但剩下几项可是他的强项。 他看起来像犟脖子鸡。 还是烫了毛的那种。 岑泊文扬扬下巴,看向宋依依问:“下一个是什么?” 宋依依:“.......” 要不是人多,她真想问他是不是早上出门把脑子往家里了。 记分员抢着回答:“轻武器射击!” 岑泊文擦了擦额头汗水,对着宋依依露出一个笑,转身往训练场走去。 宋依依差点被油倒了。 他到底是在干什么? 岑泊文的想法谁都猜不到,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昨晚回去想了一晚上。 坚定觉得岑樾娶宋依依只是为了解决流言。 小叔不尊重依依,那他要给小叔一个教训。 他什么都不图,就希望经过今天这一遭,小叔会对依依好点。 换场地,宋依依跟在顾丞则身旁。 顾丞则细心跟她讲解:“单杠卷和引体向上对肌肉耐力和动作稳定性要求极高,主要是考核上肢力量和核心稳定性,是咱们部队常训项目之一。” “这两项训练直接关联攀爬高墙、翻越障碍物等战场技能。” 宋依依一知半解的点头。 心里想的却是别的。 比如岑樾翻墙这么厉害,去别人家偷东西一定很在行吧? 怪不得之前一只手就将她拎起来了。 宋依依想到之前康瑛跳楼,岑樾夹着她扔地上那次,心里多少还有些气。 看她不怎么感兴趣,顾丞则笑道:“今天之前,单杠卷最高记录是平均每分钟7.4个,老岑刚刚是10个。” 宋依依继续点头,“哇,真厉害。” 她夸的特别不走心,表情都没变化。 似乎根本没有把顾丞则的话听进去。 顾丞则也不勉强她,笑着摇摇头。 一行人到了射击场。 岑樾跟岑泊文已经先一步过来准备好。 宋依依眼看着岑泊文拿起手枪,直接卧倒在岑樾身旁的地上。 顾丞则偏头跟她说:“他们比的是立、跪、卧三种姿势任选,以仰角二十度对不同距离上的靶标实施精准射击。” 这一次,宋依依抬起手。 然后迅速捂住耳朵。 开玩笑,她虽然第一次见,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 她刚抬眼,就见两人举枪、瞄准、射击一气呵成。 一阵枪响声。 宋依依都没来得及看清,比赛就结束了。 结果很快统计出来。 记分员远远就摇晃着手里的本子大喊:“50环!是50环!” 围着的士兵又是一阵欢呼呐喊。 岑泊文回头,看向宋依依的眼神里满是得意,还扬了扬眉毛。 宋依依往顾丞则身后躲了躲。 她真怕大夏天被油死。 宋依依也以为这一局的胜利者是岑泊文,毕竟他本人都那么笃定的开始炫耀了。 结果记分员跑回来说:“首长是5发子弹50环,岑副营长是48环。” 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岑泊文立刻就有些急了,伸手要去抢记分员的本子,“你是不是看错了?” 他觉得自己才是五十环。 毕竟在比赛之前,他早就听爷爷骂过小叔了。 那次小叔晋升,他选择做政治思想工作,爷爷就骂他烂泥扶不上墙。 连他妈都说小叔是因为体能不行,才选择退居。 岑泊文就是笃定这点,才敢跟岑樾比试的。 记分员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伙子,坚定说道:“不会错,俺跟着看了,副营就是48环,不信咱们过去再看看?” 那小伙子一脸憨厚老实。 他们争论的空隙,岑樾从一个战友手里接过水壶,灌了几口后拧上。 长腿一迈走到宋依依面前,直接将水壶塞到她怀里。 宋依依瘪瘪嘴,还是乖乖抱着了。 她还趁机小声道:“别逞强,不行就溜,我帮你。” 岑樾幽幽抬眸,什么都没说就先走了。 岑泊文还真不甘心。 跟着几个战友跑过去,确认后才灰溜溜的回来。 “剩下两项是仰卧起坐和近战格斗。” 顾丞则和宋依依走在一起,继续跟她科普道:“他俩刚刚已经消耗不少体力,等会儿一定会累。” 宋依依看看周围,发现他俩跟人群有点距离。 她仰起脸看向顾丞则问:“哥,你为什么叫我过来?” 要说想让她看看岑樾是什么样的人。 那也太牵强了。 跟岑泊文比武能看出来什么? 最多能看出来岑樾工作能力不错,但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宋依依一头雾水。 顾丞则停下脚步,神色变得认真—— 第69章 再不抢救就来不及了 “依依,大哥只问你一句,跟岑樾结婚,是你自愿的吗?” 宋依依眉眼瞬间舒展开,认真回视着顾丞则道:“是我自愿的。大哥,你不用为我担心。还有,对不起。” 这句道歉脱口而出。 宋依依甚至说完才反应过来。 她多少有些懊恼,总觉得最近说话做事不受控制。 联谊会上她会下意识去追顾丞则、因为紧张胃疼一晚上,包括现在脱口而出的道歉。 都不是她的风格。 她一向自私自利。 不然当时就不会果断找上岑樾结婚了。 宋依依做了决定的事,从来都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做了又去歉疚。 宋依依只会觉得窝囊。 但事实是,情绪就是不受她控制。 她甚至都要开始怀疑原主还在这具身体里了。 想想都觉得吓人。 要真是这样,宋依依宁愿原主回来。 顾丞则微微一笑,“依依,跟大哥永远不用说这三个字。只要是你的意愿,大哥会支持你。” 宋依依没想到,顾丞则比她想象中还想的开。 他好像释怀的很快。 想想也是,顾丞则向来克己复礼,克制就是他的代名词。 原书里原主嫁给岑泊文,他也没有过多干涉。 但她心里还是感觉怪怪的。 刚甩掉异样的情绪,宋依依就听顾丞则继续说道:“老岑十六岁入伍,十七岁就能打出五发子弹五十环的成绩,十八岁打败了同一个特种兵训练营所有人,成为六级尖子兵,他是国防科技大学毕业的。至于他家里的情况,还是等你们搬去一起住以后,让他自己跟你讲。” 宋依依还是不太明白。 看着她满脸疑惑的表情,顾丞则轻轻笑道:“你对你嫁的人没有一点好奇心吗?” 宋依依还真没有。 她找上岑樾,仅仅是因为想在这里生存下去。 宋依依甚至认为了解越少越安全。 她跟岑樾能走多远还不一定。 顾丞则终于忍不住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语气宠溺:“算了,也许是你还小,等以后开窍就懂了。” 顾丞则心里也明白。 宋依依虽然是自愿嫁给岑樾的,但她对岑樾没有感情。 这一点,他能看出来。 顾丞则甚至觉得宋依依还是小孩子,对于感情还没有认知。 又或许她有自己的考量。 总之这件事没有让她痛苦,那就不算坏事。 两人刚走到训练场,就听到一阵惊呼。 岑樾跟岑泊文是对着他们这边站的。 战友们都围在另外一边。 岑泊文率先攻击岑樾,他用左鞭腿扫向岑樾膝盖,一脸势在必得。 岑樾站着,提膝格挡后瞬间朝着岑泊文而去。 宋依依一眨眼,就清楚的看到岑樾拳头落在岑泊文脸上。 岑泊文甚至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岑樾双手锁领过肩摔在坚硬的水泥地上。 岑泊文倒在地上后,还试图用绞腿反关节技压倒岑樾。 岑樾比他还快,抬起右拳就朝着岑泊文肋部猛击。 顿时。 岑泊文哼都哼不出来了。 岑樾一脸冷戾。 他的眼神里满是让人胆战心惊的阴郁。 宋依依一阵心悸。 岑樾怎么总是阴晴不定的。 刚刚递给她水壶的时候,明明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啊! 一旁围观的战士们也愣住了。 这...切磋也狠了。 政委刚刚还说点到为止,怎么扭脸一抬眼的功夫就变了? 很快就有人上前去检查岑泊文的伤势。 顾丞则也走上前,弯腰询问几句,又仔细看了看才道:“送岑副营长去卫生室。” 岑泊文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眼睛直愣愣盯着天空,没有焦距。 他还处在震惊中回不过神。 没想到这次他输的这么彻底。 小叔哪里是爷爷跟妈说的那样废物。 他被骗了! 被人抬着走,岑泊文才回神,挣扎着要起来。 “等等,仰卧起坐还没有比,我还没输!” 众人都被他的执着打动了,哪有人这样上赶着挨揍的。 顾丞则挥挥手:“抬走,他都这样了,比什么比。” 尽管最后一项没比,胜负也已经确定。 众人手忙脚乱抬着岑泊文走后,岑樾走到宋依依身边,拿过水壶就转身往办公室的方向走。 宋依依摸摸发烫的耳朵,朝着顾丞则无奈耸肩。 “大哥,我知道你为什么让我来了。” 顾丞则:“什么?” 宋依依眉梢挑起,“你怕我不扛揍,想让我早点认清事实?” 顾丞则哪里是担心岑樾输。 岑樾像是能输的样子吗? 岑泊文不了解,顾丞则这个岑樾多年的搭档还能不了解? 顾丞则肯定是想告诉她:岑樾除了能打,脾气也不好啊! 自家亲侄子都被他揍成这样了。 她的婚后生活堪忧。 顾丞则还没说话,宋依依继续说道:“其实没事,我至少能跟他过两招。” 她握了握没什么力气的拳头。 顾丞则被她的言论逗笑,“你认真的?” 宋依依一脸视死如归:“第一招岑樾肘击我,第二招你赶紧过来掐我人中。” 再不抢救就来不及了。 顾丞则:“.......” 宋依依回大院前,顾丞则叮嘱她:“依依,岑樾不是坏人,你不用害怕他。既然你们已经结婚,你想跟他过日子,那就大胆做你想做的。” 他还说:“要是有一天你后悔了,也可以来找大哥,大哥能帮你。” 顾丞则想告诉她,无论她想做什么,只要活的开心,就都由她去。 他永远是她坚强的后盾。 送她离开,顾丞则回了团部办公室。 昨晚他没回宿舍,还没有跟岑樾聊这件事,是时候去聊聊了。 当天下午,岑泊文还在卫生所,对他的处分就下来了。 岑母造谣生事,损坏军人声誉。 严令即刻离开大院。 并且赔偿宋依依同志精神损失费八百元。 岑母听到后哪里肯,还想去找老爷子大闹部队,结果来下达处分的人说:“政委说了,你要是不肯接受部队的处罚决定,就让我们将你转交公安处理。到时候立案调查,就不是赔钱走人这么简单了,岑副营也会受牵连。” 岑母牙都要咬碎了。 第70章 岑连长也打媳妇啦? 但涉及儿子工作,再加上岑樾从来说一不二,真会将她送到公安局。 岑母多少有些惧怕。 她只能咬着牙答应。 岑母当天就收拾东西,被人盯着灰溜溜从大院走了。 之前准备娶宋依依的钱,在闹掰退婚后,岑母就存了起来。 眼下凑不齐八百,那是因为岑母原本打算在大院常住。 到时候康瑛做饭洗衣伺候她。 她哪里需要自己花钱。 岑母还打算看好自家儿子的钱,不让那个小贱蹄子花一分。 她原本打算好好磋磨磋磨康瑛。 这会儿上门的人眼巴巴看着,岑母还想让宽限几天,哪知他们一听又要送她去公安局。 简直一点情分都不讲。 岑母没办法,只能搜刮了家里所有钱,甚至拿走了康瑛压在床下的嫁妆钱。 连康瑛自己攒的零碎钱票,也全部给收走了。 康瑛腿脚不好,坐着干着急,什么也做不了。 再加上婆婆那恶毒的眼神,她也不想刚结婚,就跟婆婆吵架。 等岑母他们从家里离开。 康瑛身无分文。 岑泊文在卫生所还没来得及哭,对他的处分也下来。 他被降职成某连连长。 降职由团批准。 还是在卫生所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宣布的。 岑泊文天都塌了。 但那是他自己打赌,那么多人见证,他也只能认了。 岑泊文很快就把自己哄好了。 他倒是心甘情愿,还觉得自己终于为宋依依做了一件事。 但他忘了他已经结了婚。 康瑛在家养伤,本来还庆幸婆婆被赶走了,给点钱没什么。 到时候岑泊文的工资都是她的。 没有婆婆在,她还能跟岑泊文好好培养夫妻感情。 有上辈子的经验在,日子总会过好的。 谁让她那么喜欢岑泊文。 离不开岑泊文。 结果一转头就听到这样的噩耗。 岑泊文是因为宋依依才被降职的,还是他自己主动提出的。 他为了宋依依,去惹了他从来不敢惹的小叔。 岑泊文还放不下宋依依。 他都跟自己结婚了,心里还想着宋依依。 怪不得前一天晚上岑泊文从联谊会回来就心神不宁的。 她晚上主动投怀送抱,他一把就推开了她! 康瑛差点气厥过去。 陈喜儿还告诉她,岑家一共赔了宋依依八百块钱。 婆婆并没有跟她讲是八百。 她还以为只有两百。 康瑛跟岑泊文结婚,岑家才给了两百块钱彩礼,这会儿给宋依依八百,这不是赤裸裸打她脸吗?! 她算什么?! 那可是岑泊文一年的工资。 眼下一降职,也不知道一年还有没有八百! 等到岑泊文拖着病痛的身体、残缺的心灵回家,迎面就是一个搪瓷缸朝着他飞过来。 岑泊文根本没想到,回到家还会有人害他。 他浑身疼躲不开,硬生生挨了一下,额头顿时就肿起一个大包。 等那阵眩晕劲儿过去,岑泊文才看清康瑛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 “康瑛,你干什么?!” 岑泊文忍了一天的怒火在这一刻达到顶峰爆发,冲着康瑛吼道:“你想谋杀亲夫?我可是军人!” 康瑛也气坏了。 她动不了,岑母走之前把家里所有吃食也都卷走了。 康瑛已经饿了一天! 愤怒冲破理智,她抓起手边的东西就一股脑朝着岑泊文全部扔了过去—— 宋依依很快吃到新鲜的瓜。 彼时,她正在王婶家吹风扇。 王婶端出来一茶盘的西瓜,招呼姐几个一起吃。 大家都不好意思,“婶儿,这是今年头茬瓜?你快放回去,跟家里人一起吃吧。” 香甜诱人的西瓜馋的大家都要流口水。 宋依依更是眼神定格在上面。 就是没冰箱,要是冰镇一下,保准一吃一个不吱声。 王婶拿起最大的一块就塞到宋依依手里,“快吃,从老家拿过来的,今年大丰收,都别客气!” 城里人觉得水果稀罕,农村人给自家地里见缝插针的种。 有了多余的,留点自家吃的,还会拿去自由市场卖。 王婶儿子有出息在城里当兵,回家一趟乡里亲邻送了不少土特产。 宋依依两眼放光,“谢谢婶儿。” 王婶一笑,招呼其他人一起:“都吃,都吃,切开就没法放,喜欢就多吃点。” 宋依依一口咬下去。 一股大蒜味。 她抬头幽怨的看向王婶:“婶儿,你用切蒜的刀切西瓜了?” 除了吃到真的西瓜,众人还聊了岑泊文跟康瑛打架的瓜。 “岑副...不对,岑连长今天一早顶着两个青眼圈,我看那头上还肿了一个大包,走路都虚飘,就这么回部队了!” “那他媳妇呢?” “在家哭,哭声可大了。” 一个嫂子跟岑家住邻居,咬了一口西瓜道:“昨晚动静不小,噼里啪啦的。我还问当家的要不要去看看,当家的不让去。” “岑连长也打媳妇啦?” 众人都好奇的看向那个嫂子。 那个嫂子摇摇头,“不知道,应该没有吧,倒是听到岑连长几声哀嚎,还吼了几句。他那媳妇哭了半晚上,我都睡一觉起来,她还在院里哭呢。” 王婶一脸意味深长。 “她以前...不是最看不起女人哭吗?” 宋依依直觉有瓜,忙问:“还有这回事?” 王婶点头,“对啊,以前院里有夫妻吵架,她从旁边过,对着岑副营长就说,哭哭哭,女人最是麻烦,有什么可哭的。” 王婶一边说,还一边模仿康瑛的粗嗓子和神态。 逗的大家都笑出声。 有嫂子不懂,“她自己也是女人,怎么能这样说女人呢?” “那谁知道,兴许是觉得这样说了,她就跟别人不一样了。结果啊,到头来她哭的最大声。” 宋依依吃完一块瓜,洗了手回来问:“岑泊文被降职,连长家属是不是不能随军?” “对啊,依依,你回去问问你家男人,看是不是给忘了。按理来说,那房子不该给他两口子继续住。” 宋依依:“......” 她还没适应‘嫂子’这个称呼,现在‘你家男人’都来了。 正想着,王婶家大门就被人推开了。 进来的是一个气喘吁吁的小孩,看到宋依依就说:“姐姐,我叔叫你回家呢。” 第71章 今晚就睡? 那小孩手里还捏着两颗大白兔奶糖。 脸蛋晒的红红的笑得很开心。 宋依依一手指着自己问:“你在叫我?” “对啊,姐姐,快走吧。” 小孩抬手擦了一把鼻涕,“叔叔说,谁先找到带回去,就再给两块大白兔,我先找到,你可不能耍赖。” 宋依依:“......” 她还以为是顾丞则回来了。 跟着出去看到是岑樾,那句叫了一半的‘哥’硬生生咽回去。 小孩拉了一下宋依依,仰头对着岑樾伸手:“叔叔,姐姐给你带来了,给糖。” 等拿到剩下两块大白兔,小孩吸了吸鼻子,“谢谢叔叔。” 说完就要跑走。 刚转身,就感觉被人拎住后脖颈被迫回头。 小孩吓坏了,张嘴就要嚎。 “叫她什么?”岑樾懒洋洋扯了扯唇角,“姐姐?” 小孩委屈巴巴,“叔,糖给了不能要回去,咱们拉钩了的,谁先变心谁是王八。” 岑樾轻笑,“重新说,你叫我叔,她是我媳妇,你应该叫她什么?” 小孩眨巴眨巴绿豆眼,“姐姐。” 天地良心,小孩哥打心底认为就该这么叫。 在家妈妈说了,爸爸的军人战友都叫叔叔。漂亮的美女叫姐姐,有小孩的叫婶儿,有白头发和皱纹的叫奶奶! 别的妈妈也没教啊! 简直对牛弹琴。 宋依依上前,把小孩从岑樾手里抢救出来,拍了拍他的脑瓜道:“快跑。” 小孩哥拔腿就跑。 跑远了,还兴奋的吱哇乱叫。 “姐姐救了我,姐姐救了我!叔叔大坏蛋。叔叔大坏蛋!” 宋依依后知后觉想起来,这熊孩子刚刚拉了她的手。 但他的手是擦鼻涕的手啊! 嫌弃的甩了甩手,宋依依才看向岑樾问:“首长,你找我?” 她没注意到,岑樾眼里一闪而过的郁意。 仅仅因为她的称呼。 小孩哥搞不清他们身份就算了,怎么她结了婚,对他的称呼还是如此陌生见外。 岑樾唇角勾起一丝冷笑,语气都变得奇怪:“叫我什么?你当结婚证是摆设?” 到了下班点,大院里来来往往不少人。 夕阳打在岑樾脸上,加上他的笑,有种说不出的邪气。 宋依依爱吃瓜,但不代表她愿意当瓜。 她深吸一口气刻意软了语调,脸上带着不走心的笑道:“要不咱们边走边说?” 岑樾不置可否。 宋依依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家,进门先洗手。 岑樾慢她一步跨进院子里。 宋依依洗着手,回头看他一眼道:“随便坐,桌上壶里有水。” 本来想告诉岑樾家里有茶叶。 想了想还是算了。 岑樾不是来喝茶的。 宋依依内心很清楚,他是来讨债的。 岑樾承诺她的事已经做了。 她承诺岑樾的东西还没给。 岑樾甚至比宋依依预计的上门时间还早。 宋依依多少有些不理解,有必要这么迫不及待吗? 转念一想。 兴许岑樾为了工作,素了二十八年也有可能。 这年代对个人素质要求高。 不得不洁身自好嘛。 说他是大龄单身男青年的需求,宋依依又能理解了。 好不容易娶了媳妇合法化。 急迫点也情有可原。 她洗手磨蹭半晌后,才坐在了岑樾对面,抬眸便问岑樾:“今晚就睡?” 也不是不可以。 但这里毕竟是部队,这房子还是顾丞则的。 宋依依思索着要不要换个地方。 又一时半会想不到能去哪里。 岑樾原本慢条斯理的喝着水,闻言差点呛过去。 宋依依手忙脚乱的找手帕给他,又站起身帮他拍背顺了顺气。 岑樾少见的红了脸。 宋依依只当他是咳嗽的。 她一双清澈的眼睛里盛满担忧:“首长,你没事吧?” 岑樾不自在的看她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干咳两声,“没事。” 宋依依点头,长长舒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停顿一下。 她又说:“首长,那天顾伯伯说,给你分房子了?咱们晚上要不去那边睡?” 宋依依三句话不离‘睡’字。 说着那么出格的话,偏偏用那副一本正经的表情。 岑樾抬眼看她,喉结上下滚动。 下一秒。 岑樾抬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 宋依依被打的猝不及防。 她捂着脑袋,眸子里染上水光,幽怨的瞪了岑樾一眼。 “首长,我先声明,我愿意跟你结婚,答应跟你当正儿八经的夫妻,不代表我愿意满足你非同寻常的癖好。” 岑樾已经敲她两回了! 再这么下去,她非得变成笨蛋。 岑樾喜欢傻媳妇,她不想当啊! 宋依依严重怀疑。 岑樾在某些方面也有奇怪嗜好。 从前网络上看看,朋友里传传,她多少知道有一个特定群体,总做一些看别人难受,自己就开心的事。 但宋依依不会满足岑樾的。 她又不是变态。 岑樾都要被她气笑了,抬手又在宋依依发顶揉了揉。 仿佛不解气,收回去的手又放上去。 宋依依很快变成炸毛依。 一头乌发变得乱糟糟。 宋依依都无语了,趁着岑樾停手的空隙,快速向后退了两步。 她刚要自己整理头发。 就见岑樾对她招招手,“过来。” 宋依依一脸警惕,站着并没有动。 岑樾掀了掀眼皮,慢条斯理的敲了四方桌两下。 宋依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是一个红包,还有一沓大团结。 宋依依眼睛都亮了。 她三两步就走到岑樾面前,将钱跟红包都拿起来,语气里夹杂着兴奋,“这是岑家赔我的八百块,还有顾伯伯给的红包?” 那晚从联谊会出来回家,宋依依后知后觉,顾伯伯给的红包应该有她一半啊! 岑樾替她接了。 她还想着什么时候见了岑樾提一提。 岑樾就自己拿过来了。 宋依依毫无防备的低头打开红纸,认真数钱。 “首长,咱们一人一半,我把你那份数给你。” 不怪她见钱眼开。 宋依依目前处于没工作的无业游民状态,手里有钱心里才不慌。 她什么时候这么穷过。 岑樾随她去,自己伸手,一点点帮宋依依整理乱了的头发。 等到宋依依数好钱。 一抬头就跟岑樾灼热的视线对上。 第72章 你哥打的 宋依依眨眨眼,将红包里二分之一的钱递到岑樾手里。 “这是你的。” 岑樾的目光太赤裸,看的她有些不自在。 就跟那饿了许多天的狼。 遇上唾手可得的猎物时,眼里发出贪婪的光一样。 宋依依有种任人宰割的危机感。 她刚要后退,不经意一瞥,抬手就朝岑樾的脸颊而去。 还没碰到。 岑樾已经攥住了她的胳膊,语气略带戏谑:“干什么?” 宋依依动动唇。 岑樾先她一步开口,声音里还有些许无奈,“依依,我们是领了证,但是还没有办酒席。” 宋依依懵了,嘴巴张大,“啊?” 他到底是想表达什么? 岑樾眼里闪过清浅的笑意,“你别这么着急,再等等,行吗?” 他的神色一本正经,仿佛宋依依才是那只狼。 岑樾在规劝,在跟兽性大发的她认真讲道理。 宋依依嘴角一抽,想要抽回手,没抽动。 干脆问:“你脸颊怎么青了?” 宋依依这会儿才留意到。 岑樾右边脸颊有一片青紫,一看就是被谁揍了。 “发现的真早。” 岑樾松开她的手,抬手摸了一下脸颊,眼神落在宋依依身上:“被你哥打的。” 他也不隐瞒,直白的就说了出来。 顾丞则对待宋依依温和宽容,到了他这里,上来就是一拳。 岑樾没打算躲,就这么硬生生扛了。 顾丞则的气并没有消,他问岑樾:“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会牺牲她?岑樾,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跟你搭档这么多年,你真的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岑樾太知道了。 如若宋依依说一句喜欢,他会立刻脱下这身衣服跟她走。 岑樾挨了一拳,神色依旧懒洋洋的,“你想要的,妹妹未必想要。” 又不是没给过他机会。 他自己不中用。 这句话太狠。 对顾丞则来讲,无异于刀扎进肉里。 顾丞则被岑樾这一刀扎的半天缓不过劲儿。 宋依依听到这些,面上没什么特殊神情。 看起来挺平静。 她歪着头,凑到岑樾跟前看了看,还上手戳了一下被打青的地方。 最后无情总结道:“啧啧,打的也不重啊。” 她知道顾丞则会找岑樾聊。 那是他们之间的事。 岑樾答应她结婚的时候,应该想到后果了。 他说话也挺欠的。 岑樾:“.......” 宋依依找来上次顾丞则给她的药膏,递到岑樾面前,“呐,涂吧。” 顾丞则拿回来的药膏效果不错。 上次她被宋明辉扇了一巴掌,涂了这个药,一晚上就消了肿。 岑樾将受伤的半边脸凑到宋依依面前,手依旧搭在桌上不动,慢悠悠道:“你哥打的。” 宋依依:“.......” 真想给他两边搞对称了。 岑樾姿态散漫的坐着。 宋依依帮他涂药的时候,他又开口道:“依依,你想什么时候办酒席?” 岑樾语气随意,像是随口一问。 宋依依手上动作一顿,很快回答道:“不办。” 她不喜欢那些繁琐的步骤。 况且没有必要,证都领了,不就行了吗? 办酒席别人吃喝她受累,有那功夫不如回家睡觉。 岑樾也不意外,只是说:“不办,你哥还得揍我。” 他的语调多少有些幽怨。 宋依依莫名就联想到受气的小媳妇。 有些不可置信这话是从一向冷淡的岑樾嘴里说出来的。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那你让他多揍两顿,没准他气就消了。” 岑樾凉凉看她一眼,“真不办?” “有什么好处吗?” 宋依依拧上药膏盖,端了一盆水慢慢洗手。 岑樾站起身走到她身边。 慢悠悠将手伸进水里。 原本搪瓷盆挺大,他的手伸进来就稍显逼仄。 宋依依看了岑樾一眼,“我手上有药膏,水脏了。” 岑樾不接她的话,淡淡道:“办酒席可以收份子钱。” 这个理由倒是戳到了宋依依心巴上。 她开始动摇。 想了想,抬眸看向近在咫尺那张俊脸,“我没朋友,就算收份子钱,也都是给你的。” 岑樾愿意分她? 他要是愿意分,宋依依还真想考虑考虑。 “不过你家老头子会让你办吗?”宋依依问出最现实的问题。 岑樾和顾恒在联谊会上狠狠打了岑安国的脸。 岑安国本就不待见岑樾。 他要知道岑樾还想大张旗鼓的办酒席,应该会想法子阻止吧。 岑樾垂着眼睫,堂屋昏黄的灯光打在他浓密的睫毛上,神色略显落寞。 宋依依撞了他一下,“伤心了?” 没想到岑樾还会因为岑安国伤心。 联谊会上岑安国都气成那样了,也没见他眼睛眨一下的。 岑樾抬眼,“办酒席收的钱全部归你,你帮我。” 宋依依:“帮什么?” “我想办一场轰动点的酒席,让他知道,没有他,我过的更好。” 岑樾嗓音低沉磁性。 若是忽略内容,宋依依很喜欢这样的声音。 但...听起来怎么有些...幼稚? 短短几天。 宋依依一再刷新对岑樾之前的刻板印象。 她还以为,岑樾内外都是高冷冰山男,话少稳重、永远用眼角看人的那种。 眼下看着,好像不是。 宋依依拿起毛巾擦手,“你让我想想。” 钱固然重要。 但顾丞则的感受,她还是下意识想考虑一下的。 知道喜欢的人结婚,和看着喜欢的人嫁给别人,跟别人一起向来宾敬酒。 然后再祝他们百年好合的感觉不一样。 这无异于是二次伤害。 钱没了可以再赚,实在不行,少花点也无所谓。 反正宋依依除了食欲,对别的东西也没那么大欲望。 岑樾没再逼她。 他从宋依依手里抢过毛巾,慢条斯理的擦手。 宋依依目光落在他的右手上,眼里闪过一丝八卦,“首长,你手上这疤痕,怎么来的?” 那形状一看就是咬痕。 宋依依好奇几次了,之前他们不熟,没好意思问。 能留下疤,那得多大力气,一定有故事! 除了虎口的咬痕,岑樾手腕上还有一道勒痕,一看就是绳子捆绑留下的。 闻言,岑樾不疾不徐的坐回凳子上,缓缓扯了扯唇角。 第73章 咬一下试试 他抬手,将伤疤展示给宋依依看,“你咬的。” 宋依依反应两秒。 心里“咯噔”一下。 她迅速将原主的记忆都翻了一遍,确定没有找到从前认识岑樾的一丝痕迹,才稍稍松了口气。 真怕哪里不小心得罪了这祖宗。 宋依依狐疑的看向岑樾,试探着开口:“你又开玩笑呢?” 岑樾漫不经心一笑,“不信?那你过来,咬一下试试。” 宋依依:“......” 合着在这儿等她。 老不正经。 岑樾最后也没拿宋依依分给他的那一半钱,没坐一会儿就走了。 宋依依跟在他身后送他出门,还不忘问:“首长,你那房子什么时候申请下来,就来告诉我一声。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 话没说完。 岑樾就伸手,捏住了宋依依的嘴巴。 是真捏。 宋依依都成鸭子嘴了。 岑樾就这么低头看向她,神情认真:“酒席的事,好好考虑,份子钱不会比这次的少,都是你的。” 宋依依:“......” 总觉得岑樾又在筹划什么。 但这次,她是真的猜不出来。 隔天宋依依出门买冰棍,路上看到一堆人围在一起,时不时有尖锐的女声传出来。 像是在吵架。 宋依依走过去,掏出一把自己在家无聊时炒的西瓜子,塞到王婶手里。 王婶看热闹看的津津有味,冷不丁有人摸她手,还吓了一跳。 光天化日的。 谁这么大胆,敢揩她的油?! 活腻味了! 转头看到宋依依,王婶一秒变脸。 她笑着攥紧瓜子,拉着宋依依找到一个看好戏的绝佳位置。 “陈团长的女儿陈喜儿,收了人家小伙子的手表,又不跟人家谈对象。” 王婶边嗑瓜子边小声跟宋依依讲,“人家小伙子还是隔壁院的,天上飞的那个,你瞧,这会儿让人给堵这里要说法了。” “啧啧,这下热闹了。”王婶小声感叹。 宋依依一抬眼,就看到陈喜儿那张满是傲娇、隐约带着怒气的脸。 人群中央的男人她见过。 联谊会上跟陈团长站在一起的那个小伙,吃瓜群众口中的相亲对象。 个不高,但长得很精神。 宋依依也不急着买冰棍去了,嗑着瓜子问:“隔壁院?” 王婶一双眼睛扫过来扫过去,嘴里也没停:“咔嚓...对,空军大院开战斗机的。陈团眼光不错,可惜女儿不争气。你说不想跟人家谈,就别收人家东西啊!还是手表这么贵重的货。” 陈喜儿眼看围着的人越来越多,也有些慌了。 她一咬牙一跺脚,摘下手腕上的表朝着男人猛地扔过去,嘴上也不饶人:“还给你!不就一块破表,神气什么,我还不稀罕要!你瞧瞧你那斤斤计较的样,怪不得这么大年纪了,还娶不上媳妇!” 男人猝不及防被手表砸中,还被一个女人当众辱骂,脸上也浮现出怒意,眼里还有一闪而过的厌恶。 “陈喜儿同志,这不是一块手表的问题!” 男人脸色严肃,声音都有一丝抖,干脆看向围观群众道:“大家评评理,我是经过陈团介绍,才跟他女儿相亲的。陈喜儿同志当着她父亲的面,答应好好的要跟我处对象。” “转天跟我约会,就带我去百货大楼,又是让我给她买手表,又是买衣服,还给她家里买了麦乳精和一斤大白兔奶糖。就这,还跟我要了五十块钱,说是她家的礼数,第一次见面必须给她弟弟红包。” 周围一阵吸气声。 实在是这些东西加起来不是小数目,再加上手表要工业券。 糖票、布票更不用提。 还没结婚,给她弟弟哪门子的钱? 陈喜儿这是要薅光人家的家底? 也就空军大院津贴高,才敢这么挥霍。 怪不得陈团不给女儿介绍自己院的,合着是知道养不起。 男人继续说道:“我寻思着她是我对象,东西买了就买了,迟早都是一家人。” “谁知道她一回家就变脸了。等我再来你们院,她连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转头还骂我不要脸,说我缠着她,她觉得烦。要是再来找她,她就告我耍流氓!” 小伙子越说越激动。 流氓罪可是多大的罪啊! 小伙子也没想到,被人介绍一个对象,不仅钱没了积蓄没了,差点工作都要没了。 “我怎么不要脸了?你不想跟我谈对象,你直说就是了,你做出这样的事,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小伙子越说越激动,“陈喜儿同志,陈团就是这么教你的?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我就去找陈团要个说法!” 周围人总算吃了一个完整的瓜。 别的院不清楚陈喜儿的事,本院的人心里各个跟明镜一样。 陈喜儿还真当人家小伙子是冤大头了。 不过两个院就隔了一条街,陈喜儿到底是真傻,还是笃定了人家不会闹。 那么多钱,这年头谁会为了面子让钱打水漂。 “那确实太过分了。” 有人说了一句公道话,被陈喜儿一眼瞪了回去。 王婶把头往宋依依背后一伸,夹着嗓子大声喊:“丢人都丢外院了,也不知道是谁不要脸!快点把钱还给人家小伙!” 大家目光朝着声音来源看过来的时候,王婶已经站直,一脸若无其事。 甚至还跟着众人一起看向瓜子举在嘴边的宋依依。 宋依依一脸平和,指了指王婶,“她说的,不过我也认同。” 陈喜儿气的脸都扭曲了,气急败坏的冲着宋依依喊:“怎么哪都有你!” 宋依依无所谓的耸耸肩。 那真是太不抱歉了,她就是这么爱吃瓜! 陈喜儿还想过来打宋依依。 空军大院的小伙子一步跨站在她前面,挡住她的去路,朝着她伸出手道:“陈喜儿同志,麻烦将我的东西都还给我!” 围观群众其实也很赞同王婶的说法。 这年头大家集体荣誉感很强。 陈喜儿这样做,败坏的可是整个大院的名声。 这以后家里有儿女的,万一想跟那边大院结亲。 一打听,曾经出过这样的人,不就坏事了。 第74章 是你设计岑泊文 不敢跟陈喜儿正面交锋,众人混在人群里,七嘴八舌的开始帮腔。 “是啊,陈喜儿同志,你快把钱和东西都给人家还回去!” “要真找到你爸那儿,他脸上也跟着不好看。” “要不然你就好好跟人家谈对象,我看这小伙子人不错!” 眼见这个院里的人都向着他,不是人人都不讲理,小伙子脸色缓和些。 但还是严肃说道:“谈对象就免了,我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接受。这是女式手表,我也用不上。陈喜儿同志,麻烦你折成现钱还我,还有票。那些大白兔奶糖和麦乳精我也不要了,你算算,现在就还我。” 经过这件事,小伙子看清了陈喜儿的为人。 这会儿只想要回自己的钱和票,然后跟陈家彻底划清界限,再也不要来往。 陈喜儿惊了,一双眼震惊的瞪大,“凭什么?!你自愿买的,又不是我拿刀逼着你。谁谈对象还不花点钱了?咋滴,你想吃白食?!” 这些折下来不少钱,她可没有! 至于那五十块钱。 陈喜儿已经偷偷拿给上大学的对象。 见她这么理直气壮,小伙子简直要被气笑了。 但他没吵过架,只能哼哧哼哧喘着粗气,“什么吃白食,你这话会让别人误会,我走路都跟你保持距离的,咱们认识时间都不超过五天。” “你要是不还我钱和票,那我去找陈团。” “我倒要看看,陈家是不是都这么不讲理。” 小伙子都想好了,陈家人要是死不认账,他就去报公安。 反正东西都是百货大楼买的,有票据。 “还凭什么,你不想跟人家谈对象又花着别人的钱,你这才是流氓行径,是臭不要脸!” 这次,轮到宋依依躲在王婶身后,装成王婶的嗓音喊出声。 等众人看过来,宋依依也如法炮制看向王婶。 她还一脸无辜的点头附和:“是,王婶说的对!” 王婶:“......” 一把年纪,被小姑娘坑了。 宋依依对着王婶扬了扬下巴,磕着瓜子看向猪肝色脸的陈喜儿,“小心诬告别人不成,自己带上银镯子哦。” 她说话的语气简直欠的不行。 陈喜儿肺都要气炸了。 她还没发作,一旁的小伙又将手怼到她面前,重复道:“还钱。” 一堆人眼巴巴盯着她。 陈喜儿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伸手想去拉小伙的衣袖,“这样,你跟我去我家,咱们坐下来,慢慢聊行吗?” 她就是故意戏耍父亲介绍的相亲对象的。 但那又怎样,谁让他那么蠢,不是他,父亲就不会逼她跟对象分手! 陈喜儿没想到会翻车。 明明前几天这个蠢货还一脸呆像,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会儿她说最近太热不想出门。 蠢货还赞同的点头。 明明说好,到了秋天再见面的! 怎么突然就反悔出现在大院里了,还那么精确的找到她的位置。 陈喜儿想不明白。 她今天一直待在康瑛家,就连她爸妈都不知道,这蠢货怎么就直接找上门。 仔细一想,她开始怀疑康瑛。 陈喜儿眼里闪过一抹怨恨,伸出的手抓了个空。 “别,还是在这里说清楚。”小伙子一脸坚定,闪躲的飞快,“我不敢跟你回家,我怕你讹我。” 周围一阵偷笑声。 陈喜儿快要炸了,“我没这么多钱,东西还你,你爱要不要!” 她在心里咒骂。 一会儿骂康瑛害惨了她,一会儿骂面前的男人,又蠢又固执,恶心的要死。 “那我去找陈团。” 小伙子说着就闷头往部队的方向走。 陈喜儿气急败坏的喊:“你站住!” 最终在一堆吃瓜群众的围观下,陈喜儿带着小伙子去了康瑛家。 她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等着!” 说完就走进去。 围观众人面面相觑。 王婶更是挽着宋依依的胳膊,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陈喜儿这是找康瑛借钱?她惦记上康瑛那两百块钱彩礼了?” 宋依依摇头,“不知道,要不婶儿进去看看?” 王婶一撇嘴,“小丫头,咋这么记仇的。我刚刚那样,不是想着反正你俩结梁子了,多一个也不嫌多嘛!” 宋依依:“......” 不愧是王婶,消息真灵通。 她明明没去联谊会,知道的东西却跟身临其境差不多。 “话说。” 王婶站直了身子,小声问宋依依,“你跟岑政委结婚,他没给你彩礼啊?” 宋依依一脸高深莫测,“你猜。” 对于王婶这种八卦之王来讲,还有她打听不到的闲话,得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一直到陈喜儿拿着存折走出来,王婶都没问到答案。 陈喜儿轻蔑的看了众人一眼,扬了扬手上的存折,“走,我取钱给你!” 也不知道她怎么跟康瑛说的,康瑛竟然把岑泊文的存折给她了。 那会儿陈喜儿看到存折上的余额都震惊了。 当着康瑛的面就开始讽刺,“就这点?!康瑛,你嫁的这是什么东西?!” 康瑛差点被气晕,抬手就要拿回存折,“不要还我。” 她觉得自己这次重生,一定是忘了给老天爷上香,才会这么背。 偏偏作为军人家属,她不能在家里搞封建迷信那一套。 刚跟岑泊文大吵一架。 她已经够郁闷了。 转头陈喜儿又来找她借钱。 她哪来的钱。 上辈子明明是陈喜儿无条件给她钱,支持她创业。 一切好像都跟上辈子不一样了。 她并不打算借给陈喜儿,那会儿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我的钱都被我婆婆拿去给宋依依那个贱人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哪知陈喜儿开始发疯,抬手就摔了她的陪嫁玻璃杯。 “康瑛,你今天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 陈喜儿看起来疯魔极了,双眼布满红血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设计岑泊文,你给他下药了,对吗?” 康瑛眼神一凛,“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陈喜儿明明笨的好好的。 她怎么知道自己做的事? 康瑛觉得,她明明瞒过了所有人! 第75章 自导自演 陈喜儿诡异的笑出声,“你自己告诉我的呀。” 她也不是傻子。 那天在联谊会上看到宋依依痛打岑泊文毫不留情。 转头还跟岑樾结了婚。 明明就不是康瑛所说那样,宋依依对岑泊文情根深种死缠烂打。 相反,岑泊文看宋依依的眼神,更像那个心思不清白的人。 陈喜儿直觉事情不对。 她一打听,果然外界传的跟康瑛讲的不一样! 陈喜儿很快明白过来。 康瑛是拿她当枪杆子使了。 陈喜儿转头就把岑泊文为了宋依依做的那些事,全部添油加醋的跟康瑛说了一遍。 果不其然,当晚他俩就打起来了。 陈喜儿今天来找康瑛,也是来看她的战果的。 是康瑛先对她不仁,别怪她不义! 陈喜儿还有了意外收获。 康瑛让她帮忙去卧室拿东西,陈喜儿随手一翻,看到了一张兽药店的票据。 她看完,就立刻联想到招待所的事。 原来一切是康瑛自导自演。 她甚至给岑泊文用了药。 就为了逼迫岑泊文跟她结婚。 要是宋依依不来捉奸,到时候她跟岑泊文也生米煮成熟饭了,更可以理直气壮的要求岑泊文娶她。 无论怎样,康瑛的目的都能达成。 陈喜儿一阵恶寒。 康瑛还跟自己说,她跟岑泊文只是兄弟。 她仔细回想,同为女人,很快发现许多蛛丝马迹。 从前没往那方面想,是因为陈喜儿当康瑛是好朋友,好朋友说的话,当然深信不疑。 怪不得。 岑泊文会那么配合她。 那些人还说,岑泊文亲了康瑛。 手段真是龌龊。 亏她还想着替康瑛打抱不平。 合着从头到尾,她陈喜儿都只是康瑛的一枚棋子! 陈喜儿当时就把票据装进自己口袋,想着回头拿给岑泊文看。 她真想看看,岑泊文知道自己被算计了,还会不会跟康瑛过下去。 谁知道还没来得及。 康瑛又来害她! 既然康瑛不让她好过,那康瑛也别想好过! 下药的事。 康瑛不可能让岑泊文知道。 只能暂时答应陈喜儿借钱的要求。 小伙子站着不动,“你把存折打开,让大家看看。别到时候去了没钱,又要讹我。” 陈喜儿差点崩溃。 但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把存折砸到小伙子身上。 众人都凑过来看,看完惊呼:“这也不够啊。” 存折上只剩下七十四元。 买给陈喜儿的手表就要两百元,更别提衣服、麦乳精和大白兔奶糖这些了。 还有五十元的红包。 零零总总算下来,不说票,连小伙子花的零头都不够。 纠纠缠缠一通。 陈喜儿最后掏空所有口袋,凑出来一些钱。 还把手上另外一只表给了小伙子。 “存折、两块表都给你,回头我拿到钱去找你换!我的表是进口货,你保存好了,摔了丢了你可赔不起。” 手表是紧俏货,工业券难得,转手卖也能卖上价。 两只表加起来倒值不少钱。 再加上存折和陈喜儿身上零碎的钱票,勉强抵得上。 陈喜儿一脸怨愤。 她那块表,可是缠着外祖好久才买给她的,别人碰一下她都觉得脏! 但眼下,陈喜儿是一点法子没有。 小伙子看都没看陈喜儿一眼,嘟囔道:“那你尽快,一周内拿不到东西,我就拿去卖掉。到时候不够,我还得来找陈团,大伙都是见证。” 众人无声点头。 陈喜儿一跺脚,“你唧唧歪歪什么,我家就在这,我能跑到哪去!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这么小肚鸡肠,小心一辈子娶不到媳妇!” 她说完,就飞快的跑了。 陈喜儿心里其实很慌。 因为这件事已经在大院闹开,父亲很快就会知道。 钱倒是小事。 等她有机会,给外祖家打电话要就行。 就是父亲那里不好交代。 陈喜儿琢磨着,得回去想个万全之策,将这件事糊弄过去。 今天过后,陈喜儿是彻彻底底恨上了康瑛。 等她一走。 众人也散了,一路走还不忘七嘴八舌的讨论。 王婶拉着宋依依要去她家,“走,咱俩详细聊聊。” 她今天非要问出来,岑政委到底给了依依多少彩礼。 这院里还没有她打听不出来的事。 “嫂子,谢谢你。” 一道声音响起。 宋依依跟王婶同时回头。 就见空院的小伙子朝着宋依依走过来,脸上也多了些笑容。 宋依依满脸问号。 小伙子挠挠头,不好意思的开口:“我知道你,你是岑政委媳妇。” 宋依依想起联谊会,他也在场,知道也不奇怪。 小伙子没等宋依依说话,继续道:“嫂子,你帮我谢谢岑政委。要不是他提醒,我都不知道自己相个亲,差点被掏空家底。” 一句话,瞬间勾起宋依依跟王婶的好奇心。 宋依依问:“岑樾跟你说的?” 小伙子连连点头,“对啊,岑政委看到陈喜儿大晚上的,在院外跟一个男人说话,行为鬼鬼祟祟。” “他提醒了我一句,我今天来你们大院一打听,才知道那人是陈喜儿的前对象!” “她一边跟我谈,一边还跟前对象联系就算了。转头还不认我了,还说什么让我秋天再来找她。” “我看起来有那么傻...” “总之,嫂子你帮我给岑政委带句话,等他有空了,我请他喝酒。” “感谢救命之恩!” 直到小伙子离开,宋依依跟王婶都久久不能回神。 王婶感叹,“原来还能这样跟男人谈对象?那当初,我让我女儿一个一个相看,算怎么回事?” 宋依依:“算你有良心,算你本分,算你老实巴交。” 说完,她开始思考岑樾这样做的原因。 王婶又小声感叹,“啧啧,大家说的一点没错,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岑政委。不然啊,你连自己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宋依依眨眨眼,“陈喜儿得罪岑樾了?” 陈喜儿倒是得罪了她跟顾丞则。 因为帮康瑛,陈喜儿数次对她恶语相向,宋依依都在心里记着。 往常看看热闹,她都不插嘴的。 今天因为对方是陈喜儿,她才站出来说话。 第76章 是你拆散我跟依依的 即便王婶不推她出去。 她都会上去趁机踩一脚。 要不是陈喜儿说的那句‘没有血缘关系’的屁话,顾丞则也不至于下不来台。 也就不会有后面那些事发生了。 说不来她跟岑樾结婚的事,还不用当场公布来堵众人的嘴。 事情发展到眼下这一步。 陈喜儿算是重要推手。 至于陈喜儿是单纯看不惯她针对她,还是背后有人指使,那就说不准了。 喜儿喜儿。 要不是今天吃瓜,知道她还有一个弟弟,宋依依还真觉得这名字挺好听的。 或许陈团并不像院里人议论的那样,有多疼多在乎这个女儿。 王婶跟看傻子似的看了宋依依一眼,解答她的疑惑:“陈喜儿不是跟你吵架了吗?你现在是岑政委的媳妇,一家人,他自然护着你。” 王婶手舞足蹈的,“我算是看出来了,你男人他护犊子!听婶儿一句没错,对你男人好点,他能护你一辈子!婶儿还从来没有看错过人,不信啊...” 宋依依没有反驳,闻言轻轻笑了一下。 原来在外人的眼里是这样。 看来她又当了一回工具人。 宋依依可是还清楚记得,岑樾在军区看她的那一眼。 明明那么冷。 还有之前无数次护着岑泊文的时候,对她毫不留情的警告。 以及书里那些他帮男女主的剧情。 岑樾只是护着跟他站在同一个阵营的人罢了。 要是认不清这一点,她才真是王婶口中那个‘迟早连怎么死都不知道’的人。 王婶眼珠子一转,马上抓住宋依依的手,“依依,我刚刚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千万不敢告诉你家男人啊!走走走,去婶子家吃瓜!婶子给你拿一整个瓜,挑个最大的!” 宋依依:“.......” 她挽起王婶的手臂,笑的眼睛弯弯:“婶子,你说的啊,我真拿走了,你可别哭。” * 这两天的瓜一波接一波。 那天众人前脚刚散,康瑛后脚就回娘家了。 第二天康强就找来部队。 那会儿岑泊文还不知道康瑛回家告状,见到康强一声“哥”还没喊出来,脸上又挨了一拳。 康强在军属院没蹲到岑泊文,就去部队门口守着。 岑泊文一出来就被打懵了。 举着枪的哨兵顿时朝着康强而去。 岑泊文疼的都说不出话了,还要冲他们摆手,“这是我大舅哥,快松开!” 两个哨兵对视一眼,默默松开手走了回去。 人走了,眼珠子还在往这边瞟,满脸写着好奇。 岑泊文也很郁闷。 这一个月以来,他挨的打比从前二十几年加起来都多。 一切都是从康瑛掺和他跟宋依依感情开始的。 康强忌惮哨兵,打了岑泊文一拳后,就站在旁边怒目瞪他。 岑泊文擦了擦嘴角的血,看向康强的眼神变冷。 “你凭什么打我?” 他们康家害他到这个地步,还敢打他? 康强一听岑泊文这话,差点又冲上去,冲着岑泊文喊:“你还问为什么?岑泊文,你怎么好意思的?我没想到你一个男人,竟然惦记女人的嫁妆!” 岑泊文一头雾水,“我惦记什么嫁妆了?” “你还装!”康强一脸横肉,凶起来特别吓人,“我妹妹才嫁过去几天,就身无分文的饿着肚子回家,腿伤还没好又添新伤!你是不是觉得你是军人,就可以随便欺负她?你做梦!” 岑泊文越听越迷糊。 新伤? 他明明记得,康瑛跟他吵完架,一根手指头都没伤着啊! 他对着康强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康强,你妹妹是不是又在你们面前胡说了?” 岑泊文没有拿康瑛一分钱。 至于康瑛的嫁妆,他关心都没关心过,哪来拿走这一说? 康强暴怒上前一把抓住岑泊文衣领。 岑泊文最近挨了太多打,实在厌烦了,握着康强的手腕就往反方向弯折。 康强看起来强壮,实际很虚。 他也就长得比较唬人。 这一下,康强感觉手腕一阵剧痛,脸色顿时难看。 “军人打人啦!” 墙角跑出来一个老头,冲着岗哨的方向就大声呼喊:“快来人啊,光天化日的,军人就打我儿子...” 岑泊文:“......” 这个呼喊的人,不是别人。 正是岑泊文的老丈人。 康瑛的父亲。 康父跟康强是一起来部队的。 那会儿两人一块等岑泊文出来,康父想抽烟袋,害怕哨兵赶他,就窝在了墙角。 等他发现岑泊文出来,康强已经被岑泊文折了手腕。 康父一开始还不相信康瑛说的话,想着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毕竟女儿惯常爱夸大其词。 还动不动冤枉人。 谁知道岑泊文真的动手打人! 还没走出军区,就明目张胆动手,简直嚣张至极。 最后这件事不出意外的闹到岑樾面前。 岑泊文一个大男人,看到来处理的人是岑樾,竟然放声大哭起来。 等岑樾询问完两方说辞。 一对比,康家人才知道冤枉了岑泊文。 甚至女儿还动手打了他。 不怪他这么委屈,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他活该! 岑泊文虽然没有拿康瑛的嫁妆钱,但家里被搜刮的分文不剩,他不该扔下康瑛一个伤员自生自灭。 岑泊文也满腹委屈。 直到这一刻,他才体会到康瑛嫂子的感受。 明明什么事情都没做。 那个罪魁祸首先到处哭诉去了? 岑泊文最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时抱着康瑛去医院,因此扔下了宋依依。 那会儿他要是留下,现在就没小叔什么事了。 岑泊文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震惊的抬头看向岑樾。 岑樾一脸淡漠,“岑连长,这件事你也有错,和你丈人回去,好好跟你爱人道歉,把她接回来。” 一字一句,“爱人”两个字无比刺耳。 岑泊文直勾勾盯着岑樾,完全忽视老丈人和大舅哥的存在。 他的脑海里,翻阅着从前一幕幕事情发生时,岑樾在不在现场。 结果他发现。 造成他跟宋依依关系越来越僵的每一次事件发生时,小叔都在场! 岑泊文脑子嗡嗡作响。 他嘴巴机械的张合,说出一句惊世骇俗的话:“小叔,是你,是你拆散我跟依依的!” 第77章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混蛋玩意 话音落,岑泊文的脸上又挨了一拳。 这一拳是康父打的。 康父打完人,黑着脸把手伸到岑樾面前,情绪低迷:“政委,我打军人了,你把我抓走吧。” 当着政委的面打人,康父知道自己犯了错,但实在是忍不住。 女婿说话太气人! 都这会儿了,还在想结婚前的事。 岑樾神色平静,“叔,您先坐。” 他对待人民群众还是挺尊重的,还给康父沏了一杯茶。 康父一双手开始颤抖,努力压着声音看向岑泊文,一字一句控诉:“岑泊文,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事,都过去了。既然你跟你父母来我家提亲,你跟我女儿结了婚办了酒席,那你就应该跟她好好过日子。” 岑泊文憋屈的很,梗着脖子道:“我什么时候不跟她好好过日子了?你们让我娶,我也娶了,我连存折都放在家里让她随便花。她无理取闹打我,我一下都没还手,你们还想我怎样?” 他坐不住。 脸上挨了刚刚那一拳后,就颓靡的蹲在地上。 整个人跟丧家之犬也差不了多少。 “你好好过日子,嘴上还一直挂着别的女人?为了别的女人被降职,还赔光了存折上的积蓄?!” “还有,什么叫我们让你娶?当时是谁上门提亲,求我们把女儿嫁给他的?岑泊文,做人要有良心!” “她那是无理取闹打你吗?如果今天是我妹妹背着你,为了别的男人,花光了家里的钱还丢了工作,你会这么大度的笑着等她回家吗?” 康强没忍住,指着岑泊文一条一条反驳。 娘家人都找上门了,岑泊文不着急解释,心思竟然还在宋依依身上。 他还有脸质问政委那句话! 他跟宋依依分手,不都是他自己害的吗?! 那天康瑛跳楼,康强都觉得岑泊文没必要非得跟去医院。 开车的又不是他。 康家也不缺抱人的劳力。 岑泊文当时对他妹妹受伤表现出来的关心爱护,作为对象的宋依依同志在现场看着,怎么能不激动?! 要是换位思考,宋依依同志是他康强的妹妹,他得一拳干翻岑泊文。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混蛋玩意。 同为男人,在座哪个不清楚岑泊文那点龌龊心思。 偏偏他还咬死不承认。 耍这些小孩子花招。 至于岑泊文因为别的女人被降职罚钱这件事,也不难打听。 即便康瑛不说,军属院里还住着康家姑姑和姑父。 岑泊文闹这么大的动静,王营长不可能不知道。 他还害怕被牵连,这段时间都不让自家媳妇去看康瑛。 岑泊文头也没抬,声音里满是无可奈何:“天地良心,自从结婚以后,我跟别的女人近距离说话都没有过!” 知道他能诡辩。 康家父子没想到,岑泊文诡辩的技术如此炉火纯青。 康强气的喘着粗声,“我就问你,你是不是为了宋同志,才丢了副营的职位?” 岑泊文烦躁的挠挠头,“那是我欠她的!她能跟我小叔结婚,都是因为我跟康瑛,康瑛不愿意跟依依道歉,我代替她做点什么,不是应该的吗?” 他其实认为一切都是康瑛的错。 没有康瑛的掺和,宋依依哪里会跟他退婚,自然也不会沦落到要嫁给小叔的地步。 小叔那么可怕。 依依跟着他指定得受苦。 岑泊文认为自己做的这些,都是在弥补对宋依依造成的伤害。 自从结婚后,他和宋依依连几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过,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康家人怎么总是误会他?! 康家父子被岑泊文这番言论震惊的无言以对。 康强更是直接一拳砸在桌子上。 “砰”的一声响后,他疼的脸色又变了。 刚刚被岑泊文捏的手还疼着。 这会儿更是雪上加霜。 但康强更生气岑泊文做了错事,一点歉意没有,还企图美化自己的行径。 “合着你跟一个在一起,就会觉得对不起另外一个?” 岑泊文脸对着地面,声音闷闷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意思。” 康强愤怒出声:“怪不得当初我妹妹总在家说,你不会抛下她,原来是你一直给她希望,让她误会!” 康家人跟岑泊文在团部办公室一待就是大半天。 吵吵闹闹半天也没结果。 最后还是岑樾调解的。 岑樾拍板:岑泊文思想有问题,让他连写一周检讨。 写好后拿来给他看。 直到端正思想为止。 在此期间,康瑛暂时住在娘家。 但娘家人得劝诫康瑛,夫妻吵架可以,不能动手。 殴打军人,哪怕是军属也不行。 一周后岑泊文去康家接康瑛回大院,顺便带回康瑛的书面反思信。 鉴于康瑛伤还没有养好。 军属院里的房子暂时给他们住,但得按月给部队缴纳房租。 要是有人申请住房,暂住就得结束,他们随时得搬出去。 岑泊文差点崩溃。 当着岑樾的面什么都不敢说。 出了办公室,转头就给家里打了电话。 他没有跟爷爷告状,只是跟岑母诉苦,以及让岑母汇钱给他。 岑母听的掉眼泪。 偏偏她刚从大院离开,一时半会回不去。 岑母思来想去,等不及老爷子回来,就跟岑父一起找去了医院。 岑安国上次联谊会后,一直在医院住着。 一方面是血压太高。 医生要求住院。 还有一方面,是觉得丢人。 顾恒升迁调令下来,两家挨着住,那边天天门庭若市,他看着都心烦! 岑母跟岑父来了医院。 没坐一会,岑母就开始哭唧唧。 岑父一边安慰媳妇,一边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跟岑安国讲了。 岑安国血压顿时又高了。 岑母给岑安国喂药。 岑父在一旁煽风点火,“爸,小弟怎么说也是文文的小叔,不指望他提携文文,也别老给孩子使绊子啊。” “这孩子又要强,愣是咬着牙都忍了,什么都不打算跟家里说。” “要不是今天打电话实在没忍住,在那边偷偷哭了,我们都不知道他受了这么多苦!” 岑父说着,也开始抹眼泪。 第78章 用完我,就打算扔了? “爸,我看啊,我当年就不该带着媳妇孩子回来。” “小弟他就是不待见我们,他对我冷言冷语也就算了。” “但是文文还小,文文是我们俩唯一的孩子,小弟他这样对文文,就是在剜我们的心!” 岑母也跟着说:“爸,我看小弟就是记恨咱们!他一定是到现在都觉得,是您害死了他妈...” 岑安国脸色骤然阴沉,抬手就打翻了桌上的水杯。 “去开车!” 他的语气里是压抑到极致的怒火。 岑父对着岑母使了一个眼色,岑母立马会意,“我这就去叫司机!” * 宋依依并不知道即将到来的危机。 她最近一个人住,想几点起就几点起,想吃几顿就吃几顿。 大院里再也没有她的流言蜚语。 耳根子彻底清静。 在家待无聊了就跑去王婶家。 坐着听一堆军嫂聊聊家长里短。 她还自己画了纸牌,教嫂子们玩吹牛大王。 她们也不赢钱。 输了的就问问题,说真心话。 宋依依吹牛技术高超,没想到输在真心话上面了。 她偶尔输一两次,就被逮着问各种隐私。 “依依,你怎么还自己住啊?” “依依,以后跟政委搬去一起住,你害怕吗?” “你俩啥时候要孩子啊?” “打算要几个?” 宋依依:“.......”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后面她干脆借口太热不出门躲在家里,过起了黑白颠倒的日子。 她买了好些小人书,一本一本的看。 还在顾丞则那里找到几本工具书,上面教的东西特别实在,她看的津津有味。 看书累了,她还买了颜料在家画画。 吹风扇吃西瓜。 偶尔出门买一根冰棍,再买点菜溜达一圈。 除了没有手机等电子产品,宋依依过着跟穿来前几乎一模一样的日子。 顾丞则又出任务去了。 好像是紧急任务,都没来得及回家,就让别人捎了一句话给她。 宋依依一个人的日子太过舒坦。 导致她完全忘记了岑樾让她考虑的事。 等到岑樾再次上门,宋依依差点没反应过来。 彼时她正在家里自制火锅料。 烟熏火燎的。 打开门,辣椒呛人的味道扑面而来。 岑樾忍不住皱眉,一句话没说出来,就站在门外咳嗽半天。 等到火锅煮起来,天色已经暗了。 蔬菜和手切肉把四方桌摆满,炉子在旁边咕嘟咕嘟冒泡。 宋依依递给岑樾一个碗、一双筷子,“要一起吃吗?” 她原本是打算自己享受的。 岑樾也是运气好。 宋依依又给自己调了一份香油碟,坐在了岑樾对面。 她拿起装肉的盘,边往锅里下肉边问:“首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岑樾目光落在满是辣椒的红油锅里,闻言回答:“酒席的事,你是不打算给我答复了?” 宋依依一愣。 很快赔笑道:“我不是,我没有。我这不是以为您忙,才没去打扰嘛。” 顾丞则都忙的脚不沾地,岑樾能轻松到哪里去,怎么还有闲心考虑这点小事。 隔着雾气,岑樾眼眸微眯,“怎么,用完我,就打算扔了?” 宋依依心里一惊,连忙摇头。 岑樾怎么能猜的那么准,他上辈子是干蛔虫工作的? 宋依依捞起锅里的肉,殷勤的送到岑樾碗里。 “吃肉,吃肉。” 岑樾看看锅,又看看碗里的香油,“你不会做饭?” 他明明记得,宋依依之前炒过鸡肉送到部队给顾丞则吃。 怎么自己就这么凑合? “会啊,饿不死。” 宋依依催促,“你尝尝,这是...我无意间发现的一种吃法,很不错的!” 她本来想说最喜欢,但转念一想,这年头麻辣火锅还没有普及。 他们这里是北方,目前还只有涮肉。 岑樾在宋依依期盼的目光中,还是夹起肉吃了下去。 然后...他整个人都变色了。 “咳...咳咳...” 宋依依眼疾手快,抓起水杯就递到岑樾面前。 好一阵岑樾才止住咳嗽。 宋依依疑惑,夹了一片肉尝尝,明明不辣啊! “首长,你吃不了辣?” 怪不得第一次见他,他吃的菜都比较清淡。 但是上次领证去国营饭店,岑樾点的也有辣菜。 岑樾一手扶着桌沿,摆摆手道:“没事,刚刚是呛到了。” 他不自在的抿抿唇,“吃吧。” 宋依依这才放心。 为尽地主之谊,也为了堵上岑樾的嘴。 宋依依不断涮肉、涮菜,然后夹给岑樾吃,他的碗就没有空过。 期间岑樾还跟她聊了一些别的。 比如她最近都在干什么,对以后有没有什么打算。 宋依依馋火锅好久,终于吃到嘴里,脸上都是满足的笑。 她一边吃一边回答:“也没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 宋依依想过考大学。 这是获得一份工作的最便捷途径。 但是当晚就做噩梦了,梦里她进了考场两眼懵,一紧张钢笔也不出墨了,题目也全部不会了。 急的她差点在考场上哭出声。 醒来直接放弃。 被题目支配的恐惧,她这颗脆弱的心脏承受不了。 她都想好了,大不了攒点钱,过两年开一家店。 刚改革开放。 有先知能力,机遇还是很好抓的。 不过眼下她还没过够躺平的日子,不想操劳。 “房子申请下来了。” 岑樾一口气喝光杯里的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悠悠开口:“等办完酒席,你搬过去跟我一起住。” 宋依依瞬间觉得嘴里的肉不香了。 她端起半碟大葱倒进锅里。 倒完才夸张的喊了一声,“哎呀!首长,对不起啊,我忘了你不吃葱。” 这盘大葱是宋依依提前准备好的。 她就喜欢火锅里涮香菜和大葱,煮熟后甜滋滋的,还蛮好吃。 但岑樾来了以后,宋依依就不打算吃了。 这会儿纯属报复。 岑樾顺势放下筷子,“没事,我吃饱了,看着你吃。” 他满脸兴味,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宋依依。 宋依依那点小聪明也耍不下去了。 干脆直接面对。 她试探着问道:“要不然,我直接搬过去?” 酒席就免了。 “宋依依,你就这么不想跟我结婚?” 岑樾眼神里闪过一丝冷意。 第79章 别怕,死不了 他掀起眼皮扫向宋依依,浑身气势令人心颤。 宋依依缓缓眨了眨眼,嘟囔道:“我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她真不理解,岑樾怎么这么执着于办酒席。 宋依依大概知道一点,好像这年代的人对酒席的重视程度比结婚证还高。 有些地方甚至认为办了酒席就是结了婚。 但这话从岑樾嘴里说出来,听起来怪怪的,莫名就让她想歪了。 她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开口:“首长,你这么想办酒席,是单纯想气你家老爷子,还是因为我?” 宋依依偶尔会觉得岑樾奇怪。 按照书中描写,他该是男女主的助力。 即便现在事情发展方向变了,宋依依也不会自恋的觉得,这都是她的功劳。 她偶尔也会疑惑,岑樾有时候看她的眼神真的很奇怪。 宋依依分得清色欲熏心和深情缱绻的区别。 但她又清楚的知道,原主记忆里没有岑樾半点身影。 宋依依蓦地想起一件事,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身,三两步走到岑樾身边站定。 “首长,五年前我哥休探亲假的时候,你在哪?” 宋依依眼睛一眨不眨的落在岑樾身上,等着他回答自己的问题。 一秒。 两秒。 岑樾没有说话,一只手依旧撑在桌沿上。 他垂着眼,面色很不对劲。 宋依依还以为他心虚,刚要继续追问,突然发现岑樾脸色过于苍白。 他额上很快沁出豆大的汗珠。 “首...长?” 宋依依终于发现他的不对劲,“你咋了?” 岑樾一手捂着肚子,缓慢开口:“没...事。” 简短的两个字,像是用尽了他浑身力气。 宋依依拧眉,转头看看空了的碗,猜测道:“你该不会是吃不了辣,胃受不了了?” 桌上她准备的一大壶凉白开,几乎被岑樾一个人喝光。 宋依依连忙去搀扶他,“走,去卫生所!” 太艰难了。 往常院里到处都是人,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宋依依搀扶着岑樾走了一路,半个人都没碰到。 岑樾太高,许是胃疼没力气,将大半重量都压在宋依依身上。 宋依依无语凝噎。 她有想过扔下岑樾去找门口岗哨帮忙,但有走到门口的功夫,卫生所都到了。 她也想去找邻居帮忙,但岑樾不让。 “我没事,别打扰他们。” 岑樾倒是清高了。 宋依依只能咬牙坚持。 岑樾额上的汗水不断往下掉,偶尔忍不住,嘴里还会溢出两声闷哼。 宋依依感觉身上像是压了一座山。 他越来越重。 “岑樾,岑樾?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岑樾不回答。 “你吃不了辣,为什么不说啊?三鲜锅我也很爱吃的,换一下不就行了。” 她步履艰难的想哭。 造孽啊。 别人穿书都是碰到有钱的霸总。 偏她这么倒霉,岑樾浑身上下只有胃不好这一点跟霸总相似。 下一刻。 压在身上的重量突然轻了不少。 宋依依偏头,就对上了岑樾那双向来深不见底的墨色瞳眸。 岑樾薄唇轻启,虚弱的语气里还带着几分戏谑:“别怕,死不了。你扶着我,我能自己走。” 说是这么说。 他自己可能感觉不到,走出不到五十米,整个人又重新压回宋依依身上。 宋依依实在走不动,拉着他在旁边的花坛边坐下。 “你在这等我,我去卫生所叫人,让他们用担架抬你。” 宋依依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喘着气,“不能吃辣逞什么强,你以后干脆叫岑强强算了。” 岑樾还有力气笑,“好啊,跟依依很般配。” 宋依依:“神经。” 丢下这两个字,她刚转过头要站起身,就看到眼前站着的几人。 宋依依脸上笑容收敛。 今晚月色很亮,却依旧照不亮岑安国黑沉的脸色。 宋依依一时拿不定主意。 她要走了,岑安国会照顾岑樾吗? 这个想法刚冒出头,岑安国满是怒气的声音响起:“文文被你害的那么惨,你倒好,还有心情在这里谈情说爱!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这就是我教你的东西?!” 得了。 宋依依瞬间止住脚步。 她还以为至少是亲父子,岑安国能看出来岑樾状态不对。 结果岑安国眼里只有他的‘文文’大宝贝孙子。 岑樾这会儿不知哪来的精神,竟然强撑着坐直身子,慢悠悠的抬眼,“怎么,又想打我?” 他的语气满是嘲讽,眉心还时不时蹙起。 岑安国还没说话,岑老二上前一步,故作为难道:“小弟,你别这样跟爸说话。爸刚从医院出来,他最近一直在生病,你得学会体谅...” “别废话。”岑樾冷冷打断,“又想干什么?” “这是跟你老子说话的态度?!” 岑安国脸色阴沉,忽而叹了一口气,“罢了,先跟我回家,我有事问你。” 他说完,就率先一步往前走。 身后呼啦啦一阵响。 宋依依这才看清,岑家人身后还跟着四五个穿军装的男人,正一脸尴尬,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们手里都搬着东西。 有被褥、有脸盆水壶、甚至还有大包袱。 这阵仗倒像是搬家? 宋依依记得王婶说过,岑安国和顾恒有单独住所。 据说还是独栋楼房带小院。 门口还配警卫。 并不在军属院住。 走出几步,岑老二往岑樾这边看了一眼。 他发现岑樾坐着没有动,当即小声在岑安国耳边说了几句话。 岑安国止住脚步,回头吼了一声:“还不跟上?你腿瘸了?!” 他年纪是大了。 但嗓门依旧很大,这一声估计周围百米都能听到。 偏偏家家户户很安静。 往常大院里的人都爱看热闹,今天反常的没有一个人出来。 宋依依大概明白了,为什么这一路都没有看到人。 岑安国语气极差:“怎么,你是想让我这个老子去请你?” 宋依依实在看不下去,说了一句:“岑樾他生病...” “闭嘴。” 岑老二对着宋依依吼了一声,一脸颐指气使,“我爸跟小弟说话,哪里有你一个外人插嘴的份!” 岑老二自然认识宋依依。 也知道她现在是岑樾的媳妇。 但他就是要挫挫岑樾嚣张的气焰,故意当众呵斥宋依依。 第80章 我当宋家夫 “你瞎啊。” 宋依依张口就骂,伴随着她这三个字一起响起的,还有岑老二的哀嚎声。 “啊啊啊啊啊啊!” 眨眼的功夫,宋依依听到‘砰’的一声。 她都没看清什么东西飞过去了,就见岑老二捂着头蹲了下去。 ‘咣当’一声响。 岑老二脚边掉下一块砖。 宋依依:“.......” 这是遭报应了? 她没看清,站在岑老二身旁的岑安国看清了,气的脸色铁青。 “岑樾,你疯了!他是你二哥,你怎么能用砖头砸他!” 跟在岑安国身后的军官噤若寒蝉。 他们倒是看出来岑樾脸色不对,肯定是生病了。 不然怎么会连站都站不起来。 但嫂子发话都被骂,他们更不敢开口了。 不过政委确实厉害。 岑老二仗着老爷子耀武扬威。 刚说一句,就被政委从花坛里摸了一块砖,随手开瓢了。 但凡政委手抖一点,这砖就有可能落在老爷子身上。 亲爹都揍啊! 真可怕。 岑樾紧了紧因为疼痛发抖的拳头,嘴角牵起一丝冷笑。 “我媳妇儿说话,他一个外人,也敢大呼小叫?” “你让他再说一句试试。” 岑樾语气很淡。 蹲在地上的岑老二却是一抖,连哼唧声都不自觉收住。 哪里敢试。 试试就逝世。 岑樾就是一个疯子! 岑安国怒声:“他是你二哥,不是外人!你别忘了,我可是你老子,我一天不同意她过门,她就不是岑家媳妇。” 岑樾到底姓岑。 无论他娶谁,都得经过家里同意! 岑樾漫不经心一笑,“那正好,岑姓这么难听。以后我和我的孩子都跟我媳妇儿姓,我当宋家夫。” 宋依依:“......” 宋樾? 也不是很难听哦。 不过生孩子是怎么回事? 宋家夫又是什么鬼? 岑樾要当上门女婿? 那不行,她没钱给彩礼。 “你个逆子!” 岑安国脑子发晕,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才道:“既然如此,你休想让我给你们办酒席。” “正好,我也没想请你。” 岑樾眼神冷酷,反驳他老爹的话脱口而出,“没有你,我的婚宴只会更圆满。” 一看以前就没少跟岑安国吵架。 岑安国被噎的呼吸粗重。 他没想到岑樾还真的打算,背着他办一场酒席? 到时候他不去,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们父子关系失和。 这对岑樾有什么好处! 真是冥顽不灵! 岑樾根本不关心岑安国想什么,指着地上的岑老二道:“记住,以后见到我媳妇儿绕道走。” 明明很正常的语气。 岑老二却听到了浓浓的警告意味。 想到从前岑樾做的那些事,岑老二浑身一抖,匆忙往岑安国身后缩。 宋依依太喜欢岑樾这护短的模样了。 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炫耀似的看了岑家父子一眼。 不等他们反应。 宋依依转身去搀扶岑樾,“来,慢点。胃都疼成这样了,没必要跟不重要的外人计较这些。” “自己身体更重要,那些外人又不会心疼你。” 她把阴阳怪气发挥到极致:“有时候啊,不是一个姓才是一家人,得看谁是真的心疼你。” “啧啧,瞧瞧这小脸煞白煞白的,我这个内人看着都想哭!” “卫生所马上到了,咱们可没空谈情说爱,只有那心思不干净的才会这么想~” “咱们呐,有病治病~” “不像有些人,有病都不治!治了也好不了!心坏了百药难医~” 宋依依边说,边将岑樾的胳膊搭到自己肩上。 岑樾顺着她的力道站起身。 两人自顾自往前走。 几个军官差点咬掉自己嘴唇,用尽全身力气憋笑。 嫂子也厉害啊! 没人关注岑老二额头还在流血。 岑安国哼哧哼哧喘粗气,“你站住!” 宋依依恨不得架着岑樾跑起来,背影都透着欢快。 就不。 就不就不就不! 他们一走。 岑老二开始哭唧唧,“爸...呜呜...爸啊,我就说小弟他恨你,你看他差点打死我!爸啊...呜呜...都是血...” 岑安国脑仁疼。 到了卫生所,值班医生听宋依依一描述,就皱起了眉头。 “政委这是老毛病,先扶他去里面躺着,我马上给安排输液。” 岑樾整个人就跟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 他一躺下,就蜷起了身体。 医生往里间探了一下头,喊道:“嫂子,你给首长盖上被子,他这会儿浑身发冷。” 宋依依:“他浑身都湿透了。” 到底是热还是冷啊? “你摸摸他的手,指定冰冰凉。”值班医生头也没抬,手上动作飞快。 宋依依一把握住岑樾的手,还真是透心凉。 她想了想站起身,借了卫生所的盆,拿出自己的手帕打湿拧干。 宋依依问医生:“可以给他擦擦身上的汗吗?” 医生点头,“可以。” 宋依依再进去,岑樾蹙着眉蜷缩成一团。 站起来明明那么高的个子,这会儿看起来却是小小一只。 宋依依走到他身边坐下,喊了一声:“岑樾?” 回答她的是一声嘤咛。 宋依依:“......” 真是长见识了。 可惜没手机,不然她非得录下来。 以后就是拿捏岑樾最大的把柄。 宋依依认命的帮岑樾擦了脸,又擦了脖子和手。 她站在床边抿了抿唇,挣扎一番,最终放弃趁人之危。 本来可以借口擦汗摸一摸腹肌。 但她是一个正直的人,不会做那么猥琐的事。 干脆拉开床尾的白色薄被,帮岑樾盖了个严实。 岑樾好像睡着了。 但并不安稳,细密黑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宋依依嘀咕两句:“一个大男人,长的跟睫毛精似的。” 她出门倒了水,还了水盆。 值班医生的吊瓶药也配好了,端着白色盘子往里间走。 宋依依在后面跟着。 这时,卫生所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人还没进来,大嗓门已经嚎起来。 “军医,军医!” 哭嚎声夹杂着丝丝哀怨,“我要疼死了,赶紧帮我止血!” 说着,一道人影直奔值班医生而去。 眼看他手上的白色盘子就要被撞翻,里面的玻璃瓶摇摇欲坠—— 第81章 最毒父亲心 宋依依眼疾手快的护住托盘。 玻璃瓶没有掉在地上,倒在盘子里发出沉闷的响声。 岑老二毫无所觉,还去拽医生衣服,试图将人拉走。 “快点给我看看,我血都要流干了!” 岑老二一阵大呼小叫。 他拽的值班医生差点站不稳。 宋依依拧眉,二话不说抬起脚,对着岑老二的腿弯就踹下去。 岑老二一声哀嚎。 “别喊了,卫生所禁止大声喧哗。” 宋依依拍拍手,转头对医生道:“医生,麻烦先帮岑樾把针扎上。” 医生点点头,刚要转身进里间,门口就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先给老二止血。” 语气沉沉。 不是岑安国又能是谁。 军医看到岑安国脸色都变了,连忙站直要敬礼。 岑安国摆摆手,脸色缓和不少:“行了,先给我家老二止血,砖头砸的。” 说着,他还叹了一口气,一副无奈的样子。 军医忙放下托盘,想去检查岑老二的伤势。 宋依依往两人中间一挡,“先给岑樾挂吊瓶。” 她神情平静。 偏偏在场的人都能看出来,要是不顺她的心意,她指定不会善罢甘休。 军医一脸为难。 他看看宋依依,又偷瞄岑安国一眼。 那可是老首长。 他一个小小的卫生所医生哪里敢得罪。 岑安国无心跟一个黄毛丫头计较,当即拍板决定:“你来,先给老二止血,再给我小儿子挂吊瓶。” 他还往里间看了一眼。 岑安国很快就挪开了视线,似乎岑樾生病并不是值得关注的事。 宋依依真没见过这样的爹。 为什么同样是儿子,他一颗心能偏成平行四边形? “先给岑樾挂吊瓶,不然大家一起耗着。” 宋依依丝毫不让。 岑安国脸色一沉,看向宋依依的目光威压感极强。 他一步步朝着这边走来。 “爸,爸,要不...还是先给二弟挂水,我只不过是流点血,没事的。” 岑老二连忙拉住岑安国。 他不是帮宋依依说话,而是突然想起来刚刚岑樾的警告。 这会儿岑樾是躺里面起不来。 但等岑樾起来,老爷子跟宋依依说什么都没事,他自己就惨了。 岑樾这家伙报复心极强。 不然也不会都过了这么多年,无论他们二房怎么讨好他,他都无动于衷。 还动不动给文文使绊子。 岑安国看向军医问:“他什么病?” 军医愣了一瞬,反应过来连忙回答:“报告首长!政委他是胃疼的老毛病,一吃辣就犯。” 岑安国听后,脸上没有一丝波动,还冷哼了一声:“从小到大都是这副臭毛病。” 似乎得了胃病是多么上不得台面的事。 他又看了宋依依一眼,直接吩咐:“他那胃病疼一会就好,不会有事,先给老二止血。” 宋依依刚要张嘴,岑安国又道:“怎么,两个都是我的孩子,我还没有决定权了?你别忘了,我还不同意你进岑家门,你们酒席都没有办,你没资格决定他的事!” 岑安国冷冷说完,就走到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岑老二也跟着过去。 军医见状,急匆匆转身进了药房,很快端出来东西,打算给岑老二止血。 他刚拿起镊子,宋依依走过去,直接将盘子掀翻。 “哗啦啦”一阵响。 托盘里的用具和药水掉了一地。 岑老二犹如惊弓之鸟,跳起来躲出二里地。 他跟宋明辉差不多的年纪,看起来却比宋明辉年轻不少,还总是一惊一乍跟没长大似的。 “放心,损坏的东西我照价赔偿。” 宋依依一脸清冷,“你进去,给岑樾扎针。” 她的声音极淡。 几人却在她身上看出几分岑樾的影子。 两个人一样疯。 军医一咬牙,不再犹豫,拿着刚刚准备给岑樾的东西就冲进里间。 他其实觉得有争辩那时间,他都帮岑樾扎好针。 甚至能帮岑老二处理好伤口。 但他没办法说,只能默默感叹自己命苦,遇上了这一家子大佛。 岑安国瞪着宋依依,神情像是淬了冰。 宋依依不惧,一条条反击岑安国刚刚的话。 “首先,我不需要你的认可,组织已经认可了我和岑樾的婚事,我现在就是他的合法妻子。” “其次,岑樾才是军人,先给他看病理所应当。更何况凡事都有先来后到,我们先来的。” 岑安国一拍桌子,“一个是流血,一个只是吃辣自己作的,孰轻孰重你分不清?!” 宋依依彻底冷了脸,“该不会他那陈年胃病是你造成的吧?真是最毒父亲心!” 岑安国额上青筋突突直跳。 这小丫头太无赖了。 岑安国自从坐上这个位子,没遇到过这么胡搅蛮缠的人。 除了油盐不进的岑樾。 讲道理不听。 威压没用。 一个两个都跟那滑不溜手的泥鳅似的! 想到什么,他重重叹气一声,“你二哥...” “你说他流血?能流干吗?不能就等着!” 宋依依又开始耍无赖。 她连岑安国的话都敢打断,说完还坐在了岑安国对面的凳子上。 慢悠悠翘起了二郎腿。 岑安国脸色阴沉,片刻后沉声道:“你父亲在乡下教书?” 宋依依笑笑,“对啊,你想找他麻烦?那我先谢谢您帮我出气,我看不惯他很久了。” 岑安国被宋依依油盐不进的样子,气的脑仁又疼。 等着军医扎针的功夫,他一连吞了好几颗药。 军医很快出来。 动作迅速的帮岑老二处理好伤口。 岑安国先一步站起身往外走,没再看宋依依一眼,岑老二也灰溜溜跟上。 他们一走,宋依依立刻垮了小脸。 冲动害死人啊! 她这爱上头的毛病得改改了。 那可是军区首长。 虽说和平年代不能捏死人,但树敌太多,对她这条借别人的小命也不利。 她也学着岑安国的样子,重重叹了一口气。 然后进了里间。 宋依依坐在岑樾床边,抬头看了一眼吊瓶,又低头看看岑樾修长匀称的手指。 他手背青筋明显,一路往上延伸到衣袖里。 宋依依双手托腮,小声咕哝:“睡着了还挺乖。” 岑樾那双眼生的太过锐利,再加上那张常年如冰山般的冷脸,平常的压迫感跟他老爹一样强。 第82章 短暂的二十年人生过的衣食无忧 但是岑樾这会儿闭着眼一动不动,唇色脸色都有点发白。 眉头微微蹙起。 倒是有几分惹人怜爱的模样。 宋依依肆无忌惮打量一番,站起身打算借医生一本书看看,不然干坐着太无聊。 她刚转过身,手就被拉住了。 回头一看原来是岑樾。 他还用的那只扎了针的手。 针管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看的她一阵心惊肉跳。 宋依依迅速坐下。 她怕岑樾滚针。 倒不是有多心疼岑樾,只是她自己怕那种血肉模糊的场面。 宋依依把手放在床沿。 岑樾的大掌垫在上面,指尖微曲。 她试着将手往外抽了抽。 谁知岑樾察觉到,抓的更紧了。 宋依依干脆放弃。 走不了,她就坐在床边发呆。 岑樾像抓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着她的手,大概是生病脆弱时候的本能。 她有些好奇。 岑安国跟岑樾的父子关系怎么这么差。 从几次两人接触的只言片语,只能知道岑樾很小就没了妈。 还有就是岑安国有很多儿子。 却唯独对待岑樾这个老幺变态的严格,一贯奉行打压式教育。 这么一比较,她倒是比岑樾幸福。 虽然她两辈子也凑不出一对完整的原生爸妈。 宋依依穿书前没有父亲。 她问过母亲,母亲说:“渣男一个,所以遭报应嘎了。” 宋依依也不执着。 因为她妈妈很爱她,她也很爱她妈妈。 即便她十五岁的时候妈妈另嫁,还跟继父生了一个妹妹。 宋依依依旧过的很幸福。 母亲并没有因为成家抛下她,继父对她也很好。 她的妹妹很可爱。 母亲是事业型女强人,从她记事起家里就是大别墅。 宋依依短暂的二十年人生过的衣食无忧。 不用奋斗就实现财富自由。 宋依依单手撑着下巴,长长叹了一口气,转头对上一双幽深的眼眸。 “醒了?” 宋依依抽出手站起身,“我去叫医生。” 她三两步就出去了。 岑樾垂眸,看向忽然间空荡荡的掌心,蜷了蜷手指。 值班医生很快进来,帮岑樾做了检查,又询问一番才出去。 走的时候,塞给宋依依一杯水几片药,“嫂子,这个你喂首长吃了。” 挂完水已经深夜。 岑樾脸色看起来依旧不太好。 值班医生叮嘱:“嫂子,你晚上多看着点政委。要是胃疼或者发烧,就要去医院。” 他擦擦额上的汗,准备趁着嫂子在,一抒这些年磨破嘴皮子也没人听的心酸。 政委太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他每次医嘱都被当成耳旁风。 如今终于娶了媳妇。 依他短暂的观察,嫂子是个能镇住政委的人。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告状,里间就传来脚步声。 岑樾凉凉出声:“你不回家?” 值班医生:“......” 他值班啊! 宋依依带着岑樾回家。 岑樾站在门口不进去,“我回部队。” 宋依依直接上手,又架着他胳膊试图将他抬起来。 “别废话,我困死了。你睡我哥房间,晚上有事喊我一声。” 她还是高估了自己。 等宋依依再睁眼,太阳都出来了。 她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就往顾丞则的卧室冲。 岑樾怎么一晚上都没动静,不会... 脑子里一阵鸭叫声。 刚走到堂屋,宋依依就猛地止住脚步。 她看向坐在桌前一脸闲适的岑樾,惊讶开口:“你没事啊?那怎么没去上班?” 岑樾脸色已经恢复如常。 看样子是没事了。 宋依依舒了一口气,扶着墙稳了稳快要跳出来的小心脏。 “今天周日。” 宋依依一拍脑门,一脸恍然大悟:“瞧我,不上班不知社畜苦。” 昨晚吃到最后,岑樾胃疼两人紧急出了门,回来倒头就睡。 宋依依还以为早上起来,堂屋得一团乱。 谁知桌上焕然一新。 昨晚的残羹剩饭都不见了。 “社畜?是什么?”岑樾问。 宋依依眨眨眼。 果然不能劳累,一累脑子都跟着宕机。 她只能往回圆:“上班的牛马叫骡子,上班的人叫畜...” “我去煮粥!” 她一溜烟跑了,留下岑樾一人若有所思。 宋依依洗漱完进了厨房,发现炉子上已经温着煮好的粥,舀了两碗端进堂屋。 她跟岑樾面对面坐着。 岑樾问:“昨晚在卫生所,我睡着后有别人来吗?” 宋依依如实回答:“有啊,你家老爷子和被你开瓢的你二哥,来处理伤口。” 她喝了一口粥,放下勺子,比划道:“你二哥捂着头,非让军医给他先看伤口,还差点打翻你的药。我不让,踹了他一脚,你家老爷子就进来了。” 岑樾认真听着,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宋依依继续道:“老爷子帮你二哥,我没让他们得逞,掀了治伤的托盘,让医生先给你扎针的。” 她一脸骄傲,“怎么样,我厉害吧?” 宋依依等着岑樾夸她。 岑樾勾唇,“嗯,厉害,很厉害。” 双重肯定。 宋依依满意的笑起来,坐回去重新喝粥。 还不忘说一句:“但是我赔了钱的,毕竟卫生所的东西又没错。” 想起离她远去的大团结,宋依依心里一阵抽痛。 岑樾好半晌没有说话。 宋依依抬眸看向他,发现他直勾勾看着自己。 又是那种能烫伤人的眼神。 宋依依遵循有事就说的原则,直接问:“你是不是以前见过我?还是你对我一见钟情?” 只有这两种可能。 要么是…崇拜?欣赏? 岑樾闻言眼眸微微闪了下,薄唇轻启:“我...” “吱呀”一声。 院外大门被人从外推开。 紧接着传来一道温柔中夹杂着一丝激动的声音:“慢点,进来进来。” 宋依依和岑樾同时向外看去。 跟外面的人对上眼神。 “依依。” 顾丞则走在后面,旁边站着一身风尘仆仆的宋明辉。 他们的前面是两个女人。 一个是蔡梦君。 另外一个是鹅蛋脸、梳单麻花辫的陌生女孩。 女孩年纪看起来二十出头,脸色微红,穿着一身白色的确良连衣裙。 气质端庄清丽。 此刻蔡梦君正一手拉着她的手臂,满脸都是关切的神情—— 第83章 我没用,我是废物 顾丞则目光落在岑樾身上暗了一瞬。 被他很快掩去。 岑樾这个点在他家,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倒是宋明辉,快步走进堂屋,一双眼睛在宋依依和岑樾之间扫来扫去。 岑樾起身,自觉去接他手里的东西,“爸,来了怎么不说一声,我好开车去接你和妈。” 他叫的十分顺嘴。 宋明辉:“......” 说话间,蔡梦君搀扶着那女孩坐下。 女孩受宠若惊,连连摆手,“伯母,我站着就行。” 她求助性的看了一眼身后的顾丞则。 蔡梦君温和笑道:“不用客气,都是自家人,这是我女儿依依和我...女婿。” 宋明辉也反应过来,伸手拐了顾丞则一下。 顾丞则面色沉静,“依依,家里还有跌打损伤药吗?这是霍老师,救孩子受了点伤。” 宋依依连连点头,“有的,我去拿。” 顾丞则说的模棱两可,宋依依直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看几人的表情。 背后肯定有故事。 宋依依路过蔡梦君,还专门跟她对了一下眼神。 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孩子。 只一眼,蔡梦君就知道宋依依在想什么,对着她笑了笑。 宋依依更好奇了。 她回房间找出药水,很快拿了出来。 “给。”宋依依递给顾丞则问:“谁受伤了?” 顾丞则并没有接,“妈,你帮霍同志上药吧,我去做饭。” 他扫了一眼桌上的白粥。 应该不是妹妹做的。 妹妹爱吃咸粥,还要配上爽口的小菜。 蔡梦君闻言,站起身道:“不用,我去做,你爸帮我打下手。你就留在这儿,帮霍老师看看伤口。” 宋明辉也笑着接话:“对,要是不行,你就陪霍老师去一趟卫生所。” 顾丞则脸色并不是很好。 见他没有答话,顾丞则又继续说:“要不让依依陪着一起去?” 他考虑到这里毕竟是军属院。 顾丞则不好单独带着一个女同志招摇过市。 顾丞则还没说话。 坐在四方桌一角的女孩忽然站起身,满脸惶恐:“伯父伯母,我真的没事,不用去卫生所。就是擦破点皮,回去涂点紫药水就行。” 她白皙的脸颊突然红起来,捂着胳膊匆忙道:“那我先回去了。” 被宋明辉称呼为‘霍老师’的女孩,转头看了顾丞则一眼,脚步一迈就往外走。 蔡梦君跟宋明辉连忙阻拦。 “这孩子,你急什么,不是说好了留下吃一顿饭吗?” “是啊,今天要不是你,丞则说不得要受伤。你要是连顿饭都不肯吃,我们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蔡梦君想拉住女孩。 谁知刚碰到她,就听她‘嘶’了一声,脸色瞬间苍白不少。 蔡梦君连忙抬起她的胳膊,“你看看,都渗血了!快坐下。” 顾丞则终于有了反应,走过去拉开椅子。 “霍同志,你坐吧。你的伤因我而起,我得负责。” “先看看伤口。” 宋依依眨巴眨巴眼睛。 她听了一个半懂。 好像是这位女老师救了顾丞则? 这... 美人救英雄,不多见。 宋依依转头看了岑樾一眼,跟他对上视线。 岑樾一言不发的当着局外人,唇角还勾着意味不明的弧度。 那边几人一番纠缠。 最终还是将霍老师按回凳子上。 蔡梦君跟宋明辉脚步飞快的进了厨房。 很快又伸出头喊:“依依,你把那边的蛇皮袋子拎过来,是爸从家带的山货。” 宋依依应声,“来了。” 有山货吃,她脚步不由加快。 顾丞则挽起袖子,先一步走过去轻松提起袋子,“依依,你留这里帮霍老师看看伤口,她要是不好涂药,你就帮帮忙。” 宋依依点头,“行。” 那个蛇皮袋看着蛮大。 她还真不一定拎得动。 宋明辉这是打算不过了?带这么多东西。 “依依,别老指挥你哥。” 宋明辉三两步从厨房出来,接过顾丞则手里的蛇皮袋,又开始说教:“你说你都结了婚的人了,天天这么懒,阿樾他要你有什么用?” 啧啧。 阿樾都叫上了。 宋依依摊手:“我没用,我是废物。” 她扒着门框冲着厨房喊:“妈,我爸说他是因为你有用,才跟你结婚的~” 厨房里传出蔡梦君温柔的轻笑声。 宋明辉脚步一个踉跄,差点被蛇皮袋绊倒,还不忘给自己找台阶下。 “这孩子,没个正形。” 宋明辉一走,宋依依走到女孩身边坐下,“霍老师?” 女孩微红着脸道:“嗯,我叫霍天琪。” “你好。”宋依依抓住她的胳膊抬高,入目就是刺眼的青紫一片,“这么严重。” 霍天琪胳膊肘一大块皮都蹭掉了,里面还渗着血丝。 宋依依看的龇牙咧嘴。 “你这个得先用清水冲洗,洗完我帮你消毒再上药?你要是怕疼,卫生所不远,我跟我哥带你过去。” 她看出来顾丞则的顾虑。 顾丞则应该不是很想跟女孩子近距离接触。 独处就更不可能了。 霍天琪抿了抿唇,“不用去卫生所,就是擦伤,我不怕疼。” 宋依依带着她冲洗了伤口,回来帮她消毒。 霍天琪全程咬着唇一声不吭。 宋依依一边涂药,一边温声道:“你要是疼就喊出来。” 霍天琪强忍着扯出笑道:“没事。” 宋依依点点头,“你不喊,我喊了啊。” 她全程表情夸张的帮霍天琪上完药。 这种程度的擦伤有多疼,宋依依无比清楚。 她以前出去旅游,景区里不让车进,就扫了一辆自行车。 宋依依自认车技可以。 殊不知那是在自家空旷的别墅区。 景区人多,转头她就跟一辆电动车撞了。 大夏天,腿上胳膊上都是淤青,好长一段时间看着都触目惊心。 还有一次。 母亲嫌她太懒,非要带着她去骑行。 结果宋依依下陡坡脑子一宕机,握着右手刹车不松。 自行车翻了。 她被甩出去脸着地。 牙齿磕到嘴唇,直接裂了。 宋依依现在想起来都浑身疼,还能清晰的想起缝针时,医生在她嘴皮上穿针引线的样子。 “依依,洗手过来帮爸削土豆皮。” 宋明辉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第84章 霍老师 宋依依撇嘴,朝着厨房的方向喊:“不!会!” 宋明辉锲而不舍:“不会我教你,快点过来。结了婚就要学着做,不然以后阿樾下班回家,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宋依依:“他想吃热饭为什么找我?干脆娶食堂里的大厨算了。” 宋明辉走出厨房。 眼看着就要朝她而来。 宋依依‘腾’的站起身,快速对着顾丞则说道:“哥,你帮霍老师检查检查,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当兵的多少都会看。 不清楚霍天琪是怎么摔的,万一伤到骨头,不及时治疗就坏了。 毕竟按照蔡梦君的说法。 眼前的霍老师,算是顾丞则的救命恩人。 宋依依说完,对着宋明辉一抬下巴,摆出宁死不屈的姿态快速进了厨房。 她一把挽住正在切菜的蔡梦君手臂,鬼鬼祟祟小声问:“妈,怎么回事啊?还有别人救我哥的份?” 宋依依挤眉弄眼的样子逗笑蔡梦君。 “小霍是咱们院旁边棉纺厂托儿所的老师,你哥今天回来的时候路过那儿,几个小孩子捡皮球,差点让车撞了。” 蔡梦君说着眉心都拧起,“你哥去救孩子们,光注意车了,没注意后面过来的二八大杠。” 宋依依好奇:“咱们门口这条路?也没几辆车啊,就公车多点。” 现在这个年代不像后世,马路上全是车。 二八大杠倒是不少。 毕竟周围不是军区就是厂子。 这个年代,这些人收入还算不错。 宋依依好几次看到,下班点的厂子门口,到处都是推着自行车的蓝灰色衣服。 “就是公车。” 蔡梦君叹了一口气,“不巧赶上厂里下工,那两个骑车的人光顾聊天,也没注意前面有人,等看到的时候就刹不住车了。” “霍老师硬生生挡在你哥前面,她被撞倒了,车子才停下来。” 蔡梦君说着还有些生气。 “骑车那人也是虎,眼看着撞人了,脚一伸就能刹住,拉一下闸也行,他愣是没动。” “要是没有小霍挡的那一下,你哥今天肯定不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万一他被自行车碾伤了脚,那得影响你哥工作。” “你不知道,当兵的每天都得体能训练。那要是落上一天,都有可能跟不上。” “你哥又是一个要强的性子...” 蔡梦君遇上顾丞则的事,开始发挥当母亲的本质:絮絮叨叨。 许是她也有点被吓到,说了很多话。 宋依依只静静听着。 蔡梦君开始炒菜的时候,宋依依拿着土豆蹲在院子里削。 不是她阴谋论。 就是觉得蔡梦君遇到儿子的事。 有些过于紧张。 依照顾丞则的身板,一只手都能挡下二八大杠。 再不济反应也不会那么迟钝。 要是那点反应能力都没有,他就不会年纪轻轻就是副团。 很快宋依依就笑着摇了摇头。 她也挺多虑的。 顾丞则是有思考能力的成年人,这种事他肯定有自己的判断,不用她瞎操心。 宋依依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蔡梦君影响了。 更何况那个霍老师并没有挟恩图报。 看着也不像那种碰瓷的人。 “土豆得罪你了?” 身后传来一道凉凉的嗓音。 紧接着,宋依依手里的刀和土豆都被拿走。 岑樾是从她身后伸手的。 等于弯腰圈住她,然后再凑近。 宋依依毫无所觉的抬头看他一眼,“你干嘛?” 岑樾在她身旁蹲下,拿起还没有削皮的土豆,手上的刀快速动起来。 他淡淡开口:“救土豆。” 宋依依:“......” 她低头一看面前的盆,自己也吓了一跳。 宋依依削好的那个土豆,目测比削皮前瘦了三圈不止。 原本她两手都握不住的大土豆,这会儿变成了小鼻嘎,可怜兮兮的缩在水盆角落。 “嚯!”宋依依甩甩手上的水,“它怎么瘦成这样了?” 天地良心。 她真不是故意的。 岑樾目不斜视,“它还想问你,为什么拿它撒气。” 宋依依敷衍道:“是是是,我对不起土豆。它要是知道自己是这个结局,可能更宁愿自己烂在地里。” 她说着话偏头,偷偷往屋里瞄了一眼。 顾丞则坐在距离霍天琪最远的对角,正在往水杯里倒水,很快递到霍天琪手里。 他说了什么。 但宋依依听不到。 她就竖起耳朵,歪着脖子凝神屏气。 结果只听到霍天琪一句简短的“谢谢。” 宋依依回头,小声对岑樾说:“你出来干嘛?你看不出来我哥不自在啊,你还留他单独应付霍老师。” 要是有岑樾在。 顾丞则至少不会太尴尬。 现在整得跟相亲似的,顾丞则肉眼可见的不开心,一向挂在脸上的笑都淡了。 岑樾手上动作一顿,“那我进去,换你哥出来?” 宋依依自动忽略岑樾语气里的阴阳怪气,想到什么问:“你吃药了吗?” 这话一出。 岑樾干脆垂眸认真削土豆,不再搭理她。 宋依依:“......” 好心关心他,这人怎么狗咬吕窦斌啊。 “哎哎哎,再削就没啦。” 宋依依畏惧岑樾手里的刀,说着还往旁边挪了两步,“削了土豆,可就不要削我了哦~” 岑樾不语,只是卖力的削土豆。 看的宋依依直缩脖子。 岑樾很快收拾好所有土豆,站起身去洗手。 宋依依端着盆进厨房,冲着炒菜的宋明辉说:“爸,别放辣椒,或者单独炒几个没辣椒的菜。还有啊,不要放葱,岑樾不吃。” 宋明辉手里锅铲差点扔掉。 蔡梦君拿起土豆开始切丝,温和的接话:“老宋,你看看,你以前还怕依依不会心疼人。我就说,女孩子天生就会疼人,不用你操心。” “你看他俩这刚结婚,依依就记住了,阿樾不吃辣和葱花。” 宋依依:“......” 敢不记住吗? 岑樾昨晚差点倒她饭桌前,用血泪给她教训啊! 宋明辉冷哼一声,心里很不是滋味:“长这么大,也没问过我爱吃什么。” 宋依依挑挑眉,“老宋,你咋既要又要?你是饕餮啊?没个知足的。” 她并没有发现。 宋明辉听到这句话,眼神猛地一震—— 第85章 跟亲妈一模一样 宋依依只觉得宋明辉贪心。 以前盼着她结婚。 现在结了,又开始拈酸吃醋。 老头子心眼子真多。 她说完,不给宋明辉反驳的机会,施施然转身出去了。 宋明辉拿着锅铲发愣一瞬,小声喃喃:“真是亲女儿,说的话都跟她亲妈一模一样。” 岑樾站在院子里,大夏天顶着太阳看地面。 宋依依走过去。 并没发现地上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 连只蚂蚁都没有。 岑樾幽幽出声:“希望你一直这么牙尖嘴利。” 刚刚在厨房她跟宋明辉说的那些话,岑樾肯定都听到了。 宋依依也不意外,笑着怼回去:“希望你别这么阴阳怪气。” 与此同时。 堂屋里的霍天琪看向一言不发的顾丞则,抿了抿唇开口。 “顾同志,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顾丞则收回看向院外的眼神,神色温和许多:“霍老师,是我要谢谢你,何来添麻烦这一说。” 说到底,霍天琪受伤也是他造成的。 顾丞则不是不负责任的人。 霍天琪忙摆手,“你救的几个孩子是我班上的学生,我要是平常多叮嘱他们,多教他们一点,也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事了。” 想起来她都后怕。 公车行驶速度并不慢,几个小家伙低着头追皮球。 要不是顾丞则真就出事了。 跟顾丞则做的相比,她只是挡了一下自行车,又算的上什么。 顾丞则想到刚刚宋依依嘱咐他的话,站起身道:“霍老师,我教你几个动作,你试着做一做,看看骨头有没有问题。” 霍天琪点点头。 顾丞则让霍天琪活动手臂的时候,宋依依跟岑樾走了进来。 岑樾一进来就坐下。 宋依依倒是站在顾丞则身后,学着他教的动作。 霍天琪学的很认真,动作做的也很标准。 一套动作下来,顾丞则问:“都不疼?” 霍天琪点头,“嗯,只有擦伤的地方疼。” 顾丞则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骨头没问题。” 他一回头,就看到宋依依站在后面张牙舞爪的,手臂都快抡飞出去了。 顾丞则轻轻笑了。 “行了,你再这样抡下去,没问题也得出问题。” 霍天琪嘴角含笑,眼神里是浓浓的羡慕。 吃饭的时候,蔡梦君边给霍天琪夹菜边唠家常。 “霍老师,就做了点家常菜,别嫌弃。今天时间太赶,等改天你休息,我跟老宋去买点鱼。” “老宋做鱼很好吃,我家两个孩子都喜欢。” 霍天琪看着一大桌菜。 荤素搭配,有鸡有蛋、还有自制的腊肠,色香味俱全。 野葱、野蘑菇,还有野山鸡,都是蔡梦君从老家带过来的。 “伯母,这也太丰盛了。” 霍天琪不好意思道:“我们家一个月也吃不到一次肉,您太客气了。更何况您手艺还这么好,我闻着都馋了。” 蔡梦君闻言笑弯了眼,“喜欢就多吃点,我和老宋一时半不会走,你想吃就过来。” 她抓起霍天琪的手拍了两下,语气亲昵:“别客气,就当这里是自己家。” 堂屋里的几人面面相觑。 宋依依端着碗扒饭。 心里想她妈这算盘珠子打的噼里啪啦响,完全不顾她哥意愿啊! 怪不得宋明辉和蔡梦君能过到一起。 在催婚这件事上,两人的战线是空前的一致。 顾丞则有些不自在,但客人还在场,他也不好说什么。 宋明辉帮腔:“对,想吃什么就过来。” 他也不会说什么好听话,干巴巴的。 “霍老师,你今年多大年纪啊?” 蔡梦君语气温柔,让人并不反感。 霍天琪大方回答:“二十三。” 一顿饭的功夫,蔡梦君都快将人家家底问出来了。 从年龄、婚否问到工作,再问到家庭。 边说还边介绍自家情况。 不忘把顾丞则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 末了还说:“我儿子就是太爱工作,要不然也不会单到现在。你别看他看起来好相处,实际上啊,跟榆木疙瘩一样不开窍。” 这是变相在说,顾丞则是因为工作耽搁了结婚。 省的人家姑娘多想,还以为他这个年纪不结婚,是有什么问题。 蔡梦君确信顾丞则没有任何问题。 他就是跟他亲爹一样,为人太过一根筋。 顾丞则看不下去,中间还转移过几次话题,也语言暗示了蔡梦君好几次。 蔡梦君完全不搭茬。 话题最终还是回到霍天琪身上。 好在霍天琪脾气好,问什么答什么,也不扭捏。 宋依依听完,在心里默默总结了一番。 霍天琪,今年二十三岁,未婚单身。 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在隔壁棉纺厂托儿所当老师,不过是临时工,工资一月只有28元。 据她说,正式工一月是48元。 原本她有机会进棉纺厂当女工,他爸做主把工作给了妹妹。 她高中上的就是技校。 霍天琪还有一个亲弟弟。 说到家庭,霍天琪情绪有点低落,“我跟我弟是一个妈生的,家里还有后妈带来的哥哥,爸爸和后妈还生了一个妹妹。” 她妈是生完弟弟大出血没的。 那时候霍天琪五岁。 霍天琪一个月工资到手,自己只能留五块,剩余的都要交给家里。 蔡梦君听完,夹了一个鸡腿给她,柔声催促:“快吃,快吃。” 怪不得霍天琪都二十三岁了,还没有嫁人。 一般家庭,女孩长到十八岁就相看人家订婚或者办酒席。 到了二十岁再去扯证就行。 那会儿孩子可能都抱手里了。 像宋依依这样,已经算晚婚。 要是像康瑛那样到了二十五还没结婚的。 基本上一家都会被街坊四邻嘲笑。 估计霍天琪父母想着,她多在家里留一天,就能帮衬着多照顾照顾弟弟妹妹,她的工资也都是家里的。 毕竟一家两个男孩要结婚,负担还是很重的。 蔡梦君满眼都是对霍天琪的疼惜。 她还想再说什么,顾丞则再一次转移话题。 他问岑樾:“老岑,房子申请下来了?” 岑樾正在给宋依依夹另一个鸡腿。 他注意到宋依依对着野蘑菇炖山鸡两眼放光,却迟迟没有动筷。 以为有外人在,她不好意思站起来够。 第86章 两天两夜没合眼 宋依依的确想吃。 但不是因为有外人在,而是烦宋明辉的唠叨。 她要是站起身夹菜,宋明辉指定又要教训她,说什么坐没坐相的氮气话。 她试着用眼神暗示岑樾。 没想到岑樾真给她夹了鸡腿。 他胳膊长有优势,不用站起来。 岑樾将鸡腿放进宋依依碗里,才慢条斯理的开口:“嗯,下来了。” 其实早都下来了。 院里听说他结婚,后勤早早就去找他。 他选了一间带院子的平房。 岑樾没要组织给的东西,里面家具全都是他自己一样一样添置的。 这些时日他多半精力都放在布置房子上。 宋明辉一听,立马放下筷子问:“那你俩不打算办酒席?” 宋依依以为,她结婚的事是顾丞则告诉宋明辉的。 毕竟,上次她给宋明辉学校去电话并没有接通。 其实不是,早在她跟岑樾领证之前,宋明辉和蔡梦君就知道了。 岑樾递交结婚报告,找顾恒审批完后。 他带着顾恒,开了一晚上车,连夜去了一趟宋家村。 岑樾上门带了一车礼品。 烟酒糖茶、糕点、肉全部是双份。 直言他是来提亲的。 他的出现,震惊了整个宋家村。 一方面是,大家震惊于宋老师的女儿终于要嫁出去了。 还以为她会留在家长成老姑娘。 谁知道人家去了一趟城里,就留在部队不回来了。 看来,长着一张好看的脸还是很有用的。 还有一方面原因,村里人哪里见过这么大方的女婿。 光是提亲带来的东西。 全村人这些年嫁女儿,合起来也没他的多。 宋明辉更是从他上门那一刻就乐得合不拢嘴。 他连岑泊文都能接受。 对岑樾更是没什么意见。 宋明辉都没想到,自家女儿竟然这么有主见。 怪不得非要跟岑泊文退婚。 原来是看上了比侄子好不知道多少倍的小叔! 这一下子辈分都涨了不少。 宋明辉更没料到,岑樾对那丫头有心。 之前完全没看出来。 至于岑家家庭情况太复杂这件事。 不用宋明辉提。 岑樾主动给出解决方案。 “我跟依依结婚后单独住,不会跟那边有往来。” “我的事从来都是自己做主,以后也只会考虑依依一个人的感受。” 没有婆媳矛盾。 连公公都不用搭理。 这年头也没有争家产的说法。 更何况,岑樾的人品有蔡梦君和顾恒的担保。 蔡梦君看着岑樾长大。 岑樾参军后,对他照顾最多的是顾恒。 可以说这两人参与了岑樾整个成长过程。 向来‘不和’的两人,在这件事上意见高度统一。 顾恒这次来,甚至是以岑樾长辈的身份,过来帮他提亲的。 宋明辉还跟岑樾要了保证:“这丫头像极了她妈,脾气不好。你记着,她要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你要实在忍受不了就来找我。” “无论什么原因,你都不能对她动手。” 征得宋明辉和蔡梦君同意。 岑樾又开了一晚上车赶回来。 跟宋依依领证那天,岑樾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 这些宋依依并不知道。 她抢在岑樾开口前说:“不办,既然房子下来了,我搬过去住就行。” 这句话一出,一桌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顾丞则第一个反对,“依依,酒席还是要办。” 他知道宋依依是怕麻烦,耐心跟她解释:“不用你操心,你就等着参加就行。爸妈这次来,就是帮你俩操持婚事的。” 顾丞则出任务前,跟家里打了电话,说了妹妹结婚的事。 是他让顾丞则和蔡梦君过来的。 宋明辉一听,连忙去学校开了介绍信。 刚好暑假,学校事情不多,同事和校长听说他女儿结婚,都让他快点去。 宋明辉很赞同的点点头,“你哥说的对,不办酒席,别人会看不起你的。” 这么多人同住一个军属院。 难免会有人在背后嚼舌根。 甚至有人会觉得岑樾跟宋依依结婚,不过就是为了平息传言。 或许还会有更恶劣的流言蜚语出现。 “阿樾,你是怎么想的?” 蔡梦君看向岑樾问:“你也觉得麻烦?” 岑樾难得一脸认真,“爸、妈,这件事我跟依依商量过,我其实很想办,但我会尊重依依的意见。” 宋依依:“.......” 说话艺术真是让他玩明白了。 宋明辉一脸了然,瞪着宋依依语气严厉道:“依依,这种时候就别耍小孩子脾气了。你看看你都二十岁了,还整天跟长不大似的。回头我跟你妈挑个好日子,帮你们把酒席办了,你什么都不用管。” 宋依依无语,“爸,置办酒席不应该是男方的事吗?” 她含含糊糊的嘀咕:“有你这么上赶着的么,不知道还以为你给儿子娶媳妇儿呢。” 宋明辉一拍桌子,“别胡说。” 他知道岑樾的家庭情况。 有点担心宋依依这样口无遮拦,会伤了岑樾的心。 岑樾从小就没妈。 他那爹还不疼他。 多可怜呐! “爸,没事。” 岑樾语气一本正经,“依依娶我,也行。” 宋依依差点一口鸡骨头卡嗓子。 一顿饭吃的好不热闹。 宋依依一人敌不过所有人,她很快就妥协了。 反正也不用她操心。 大家都同意,她也没有固执己见的理由。 吃完饭。 霍天琪跟着蔡梦君进了厨房。 她坚持要帮忙洗碗。 蔡梦君拗不过,就让宋明辉出去了。 她边洗碗边跟霍天琪聊天。 霍天琪说:“伯母,你们家真好。” 她刚刚在旁边看,发现同样是二婚家庭,她家跟宋家没法比。 霍天琪从小就觉得,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 日子艰难很正常。 但今天,她似乎看到了不一样的答案。 蔡梦君跟宋依依像亲母女。 宋明辉和顾丞则也相处的很融洽。 霍天琪心里明白,说到底,这一切都跟金钱有关。 当资源稀少,就会出现分配不均的情况。 人人都想给自己多争取一点。 蔡梦君笑笑,转头往厨房外看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凑近霍天琪问:“小霍,伯母问你一句实话,你对我们家丞则印象怎么样?” “要是觉得不错,伯母希望你能当我儿媳妇。” 蔡梦君说话语气依旧柔和,看向霍天琪的眼神里满是笑意—— 第87章 我没想法 霍天琪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没想到,蔡伯母会这么直接。 “伯母,您别拿我开玩笑了。顾同志条件那么优秀,我哪里配得上。” 蔡梦君柔柔一笑,“小霍,你也很优秀。伯母是过来人,般配与否跟条件关系不大,要看两个人性格合不合适。” “就比如,有人喜欢养花,性格合适的对象觉得这是生活情趣,会跟着你一起养,会帮你浇水。” “不合适的对象,花盆倒在地上,也会跨过去不看一眼。” “伯母觉得你跟丞则挺合适的,你聪慧善良,我这儿子沉稳内敛。” “你俩能一起救人,就说明有缘分。” 霍天琪红着脸没有接话。 蔡梦君便也不再追问。 她是觉得霍天琪这姑娘不错。 但到底是第一次见面,不能吓到人家姑娘了。 在她看来,顾丞则这样沉稳内敛的性子,就该找一个跟他相似的。 两个人有共同点,那样才能走下去。 从厨房出来。 霍天琪就率先提出告辞。 蔡梦君推了推顾丞则,“行,那让丞则送送你,改天你再来家里玩。” 霍天琪以为只是客套话,点点头,“好,伯父、伯母再见。” 顾丞则脸上闪过一丝为难,顿了一下才说:“依依,你跟哥哥一起去,刚好我有事要问你。” 宋依依吃饱了,正在犯困神游。 闻言只能强打起精神,“好。” 她说完,才发现宋明辉对着她挤眉弄眼。 看起来十分滑稽。 都不用动脑就知道他什么意思。 宋明辉肯定想让她找理由不去,好给顾丞则和霍天琪提供独处的机会。 宋依依干脆装作没看见。 别人不愿意,没必要赶鸭子上架。 哪知岑樾也跟出来,“我也去。” 顾丞则:“.......” 宋依依:“.......” 她都想说,干脆顾丞则和岑樾去送得了。 让她回去睡觉。 霍天琪抿了抿唇,“伯母,不用送,我知道路,你们快回去午休吧。” “坐了那么久的火车,您跟伯父肯定都累了。” 她说完就往外走。 顾丞则考虑一瞬,还是抬脚跟上。 他走的时候求助般看了宋依依一眼。 宋依依只得慢吞吞跟在后面。 宋明辉跟蔡梦君发现,一出门就都走光了。 两人对视一眼。 “小霍啊,伯母想了想,刚好有东西要出门买,大家一起走吧。” 于是,蔡梦君跟宋明辉也出门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阵势庞大。 岑樾三两步走到宋依依身侧,刻意跟她保持步伐一致。 宋依依懒洋洋瞥他一眼。 绕到岑樾另外一边,把他当成移动遮阳伞。 艳阳高照的大夏天中午。 又是午休时间,院里没几个出门的人。 蔡梦君亲昵的挽着霍天琪的手臂,跟她讲顾丞则小时候的事。 霍天琪面带微笑认真听着。 顾丞则有些尴尬,但他阻止不了母亲。 这些年因为他不结婚的事。 蔡梦君没少发愁,除了每月必打的电话外,还有想方设法给他介绍的多个对象。 为了他的婚事,蔡梦君甚至给顾恒去过电话。 想着顾恒在部队待,说不定能介绍朋友的女儿给顾丞则认识。 顾丞则即便不愿意,也得等霍天琪走了,再慢慢跟蔡梦君讲。 他不能当面驳母亲的面子。 更何况在这件事上,他本就愧对辛苦将他养大的亲人。 顾丞则只能放慢脚步,走到宋明辉身边。 哪知宋明辉直接低声问:“丞则,你觉得咋样?” 顾丞则:“......” 见他不回答,宋明辉开始长篇大论:“丞则啊,你别嫌爸唠叨。你是不知道,因为你的婚事,你妈动不动就整晚整晚睡不着。” “这男人啊,到了什么年纪,就要干什么事。先成家,再立业。” “更何况你这工作也很优秀了,可以开始考虑了。” “要不你跟爸讲讲,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顾丞则一言难尽的看了宋明辉一眼。 宋明辉理解错了,“丞则,你偷偷告诉爸,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他以为顾丞则在部队受伤,身体有隐疾。 毕竟顾丞则刚刚的表情很不对劲。 吓得宋明辉额上汗都出来了,表情也严肃不少,放慢脚步偷偷说:“丞则,你别怕,有问题咱们就治,爸有钱...” 他以为自己声音很小。 其实宋依依跟岑樾全都听到了。 宋依依没好气的道:“爸,你能不能别瞎想,你要是有钱没处花,都给我当嫁妆。” 宋明辉愣了一瞬。 发现宋依依满脸都写着‘我爸是傻子’几个大字,才反应过来自己多虑了。 宋明辉长长舒了一口气。 很快又喊道:“死丫头,你怎么偷听我们说话?” 他梗着脖子,“你听错了,我没钱,我就那点工资。养你这么大,你还好意思开口。” 宋依依眨眨眼,“怎么不好意思,你是我爸,养我是应该的。” “我还能养你一辈子不成?” 宋明辉不赞同。 宋依依:“你先养着,等你干不动了,还有退休金。” 宋明辉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话题就这么不知不觉被她带偏。 宋明辉光顾着生气,全然忘了刚刚还义正辞严的劝说。 等将霍天琪送到大院门口。 看着她离开后,几人往回走。 宋依依挽着蔡梦君手臂问:“妈,你很喜欢霍老师?” 蔡梦君叹了一口气,“是个好孩子,就是被家庭拖累了。” 她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不过我看她也是一个拎得清的孩子,两口子结婚,日子都是一点一点慢慢过的,互相扶持是应该的。” 说这话的时候。 蔡梦君意有所指的看向顾丞则。 顾丞则直截了当拒绝:“妈,你别乱牵线,我没想法。” 他说完就向前走去。 蔡梦君多少有些生气,“依依,你说你哥,这是在部队训练的时候撞到脑子了?怎么这么大年纪了,我跟他介绍多少,他都不开窍呢?” “他这是要娶天仙啊?天仙也得看得上他!” 这话,宋依依没办法接。 有时候她觉得蔡梦君有点迟钝,自己儿子那点心思,当妈的能看不懂? 第88章 姑姑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人们都会下意识,不去想最不能接受的那种可能。 比如从前没有网络。 大人就很忌讳小孩提地震。 他们觉得,不提就不会发生。 但其实最该做的不是闭口不提,而是正视问题、预防或解决问题。 宋明辉则是看了原主的日记。 不然他应该也不会往这方面想。 “爸、妈,要不要去看看依依跟我的婚房?” 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岑樾突然开口:“到时候我们办完酒席,你跟爸也搬过来,住在一起热闹。” 宋依依不可置信的看向岑樾。 她都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这是岑樾能说出来的话?原来他会跟人客套。 岑樾一句话取悦了还在郁闷的两人。 宋明辉一脸喜气,“走,去看看!” 蔡梦君也笑道:“看看就行,等你俩办完酒席,我跟你爸就回去了。” 他们怎么可能跟小辈一起住。 更何况人家新婚燕尔的。 两人也不是那么没眼力见的人。 宋依依以前没发现,原来军属院这么大啊! 同样是生活区。 岑樾选的房子距离顾丞则这间,有十万八千里远。 “你这是挑对角线上了?” 宋依依一手当扇子,一手扶腰,有气无力的问岑樾。 岑樾淡淡道:“挑不了,组织分配的。” 那没办法了。 宋依依只能叹气,“爸、妈,咱们村东头到西头,都没这么远吧?” 她这也算远嫁了。 以后想吃顾丞则做的饭,都得先跑断腿。 万一宋明辉跟蔡梦君寒假暑假过来。 她每天一睁眼,就得先跑一千多米。 “是没这么远,不过你克服下,阿樾他们得服从组织安排。” 宋明辉先一步踏进院子里,一边打量一边说:“以后你就是军属,我跟你妈不在,别老去找你哥,你哥也忙。” 他见缝插针的敲打宋依依,生怕她还有点什么歪心思。 宋依依无心听他说教。 也罕见的没有回嘴。 她的眼神定格在院墙上,完全移不动。 宋明辉也不自觉噤声,许久才道:“真是蔷薇繁艳满城阴,烂漫开红次第深啊!” 野蔷薇枝繁叶茂,花帘密密匝匝垂下。 院子里飘荡着淡淡清香。 这个年代色彩陈旧,很少能看到这么艳丽的景象。 宋依依一下子就喜欢上这间院子。 她笑弯了眼睛,“这是别人留下的吧?种这些的人真是浪漫!” 上一家人,一定特别热爱生活。 这年代大家有个院子,多半都会用来种菜。就算有闲工夫,也很少有人用来打理这些不能吃的东西。 顾丞则想了想,回答道:“之前住的是三营营长和他爱人,他们家女儿闹着要住楼房,嫌这里太远,跟小伙伴们玩不方便,就申请搬走了。” 当时还费了一番功夫,毕竟后勤也嫌麻烦。 他也是无意间听三营长聊起的。 顾丞则说完,看了岑樾一眼。 岑樾神色如常,并不打算开口解释,转而对宋明辉和蔡梦君道:“爸、妈,进去看看。” 蔡梦君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对于她这种爱花如命的人来讲,这一幕实在是太震撼了。 蔡梦君根本说不出话,也挪不动脚步。 她一直种植小盆花。 第一回发现野蔷薇开满墙头,竟然会这么美。 宋明辉看出来她的喜爱,连忙在她旁边说:“咱们回去也种!等走的时候,在阿樾这里剪些枝条带回去,明年咱们也能拥有花墙。” 蔡梦君终于回神,对着宋明辉笑笑。 “好!野蔷薇花期长,到了初秋,在院子里搭一个秋千架,喝茶乘凉也不错。” 宋依依惊奇的发现。 老头子竟然脸红了! 看着蔡梦君的眼神也跟往常看她完全一样。 原来中年夫妻也能这么腻歪。 宋依依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转头看看身旁两根柱子,摇摇头率先进了堂屋。 两根柱子随后跟上。 这边院子格局比顾丞则那套规整,也大了许多。 大概是因为边户。 原本后勤挑房的时候,都想把这套摘出去,因为太偏了。 一般很少让首长住边角。 再加上备选里有一套两层的空置,后勤那边以为岑樾一定会选那套。 哪知他又不按套路出牌。 宋明辉和蔡梦君对房子很满意,不断的夸赞。 “阿樾眼光就是好,这些家具看着跟新的一样!” “是啊,我还是最喜欢那一院子花,早上起床看着心情都好。” “三个房间,以后依依生孩子,咱们过来照顾,也能住的开。” 两人自顾自讨论着。 顾丞则也没什么说的。 他心里最清楚,部队分的房子初始配置是什么样的。 但岑樾自己都不说,他也不打算说什么,只是内心隐约感觉哪里不对劲。 原本他还怕岑樾性子冷淡,再加上家里那样的情况。 他会不愿意跟依依办酒席。 谁知他今天当着爸妈面,说出那样的话。 顾丞则多少觉得,岑樾对依依的态度有些不一样。 但转念一想。 两人都领证了,岑樾对依依好是应该的。 这么些年,饶是顾丞则,也没见过岑樾对除工作以外的任何人上心。 蔡梦君原本还想趁着他们来,帮岑樾收拾一下房间。 当年她跟顾恒搬家。 部队分的房子不说脏,但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她是细心的人,从里到外收拾一遍,花了好几天时间。 许是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 这里很干净,几乎可以用一尘不染来形容。 根本没有她发挥的余地。 一群人看完房子,准备出门打道回府。 宋依依刚踏出院子,就撞到什么东西,踉跄了一下。 紧接着。 肉乎乎的小手抓上她的腿。 宋依依垂眸,视线对上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 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小女孩也在看她。 看样子,应该只有两三岁。 “你干嘛呀?” 宋依依抬手,在小姑娘脸颊摸了一下,心里感叹还是新皮肤手感好。 小姑娘白白净净的,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 “姑姑。” 她甜甜的叫了一声。 宋依依眨了眨眼,往周围看了一圈,没发现别人。 蔡梦君微弯腰,刻意软了语气:“囡囡,你是谁家的小孩啊?是不是认错人了?你家大人呢?” 第89章 你也不和蔼 小姑娘一手拉着宋依依的腿,闻言眨巴着大眼睛,又抬头看向宋依依。 然后抱住她靠上去,坚定的喊:“二姑~” 尾音拉的老长,娇憨又可爱。 宋依依第一反应就是转头,看向顾丞则问:“哥,你瞒着我们生了这么大一个女儿?” 好像只有顾丞则的孩子能叫她姑。 顾丞则:“......” 他还没说话,小姑娘绕着宋依依边转圈边喊:“二姑,二姑!” 后面还跟了一长串话。 只是不知说的是方言,还是她太小口齿不清。 叽里呱啦一大堆话。 总之宋依依一个字都没听懂。 说完,她又哒哒哒跑到顾丞则身边。 抓着他军绿色的裤腿。 张嘴就喊:“爸爸...爸爸...” 宋明辉和蔡梦君瞬间不淡定了。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看向顾丞则。 顾丞则一脸无奈。 也就只有他俩,这么轻易就信了妹妹的话。 顾丞则在小姑娘面前蹲下,好声好气的说:“小宝,你是谁家小孩?” 小姑娘看清顾丞则的脸,主动转身跑回宋依依身边。 顾丞则:“......” 他好像在小姑娘脸上看到了害怕。 不光顾丞则看出来,其余几人也看出来了。 岑樾更是毫不掩饰的凉凉道:“她怕你。” 好像小孩子害怕顾丞则,是一件很值得岑樾炫耀的事。 顾丞则轻轻一笑:“她还小,应该只是害怕陌生人。” 显然,他自己都没什么底气。 不过看到她,顾丞则莫名就想到当年。 他跟着母亲到宋家村。 第一次见到宋依依的场景。 那会儿宋依依才五岁,留着短短的头发,眼睛又黑又亮。 宋明辉也看了半晌,幽幽来了句:“别说,这小孩跟依依小时候长得还挺像。” “她两岁多的时候就肉嘟嘟的,特别能吃,也特别话唠。” 那时候家里就只有他们父女俩。 原本冷清的家,因为宋依依的叽叽喳喳,让宋明辉死寂的心一点点活过来。 “就是...” 宋依依好奇:“就是什么?” 宋明辉也在小姑娘不远处蹲下,语气难得温和:“就是没这么多头发。” 宋依依一阵无语。 宋明辉说完,尽量用最慈祥的语气,朝着小姑娘开口:“小宝,你告诉爷爷,你是哪家小孩,爷爷送你回去,好不好?” 宋依依都惊呆了。 宋明辉竟然还有这样一面。 合着只会对她一个人凶啊? 小姑娘依旧拉着宋依依的腿,绕半圈后,将自己往宋依依身后藏了藏。 她没说话。 宋依依憋不住想笑,“别装了,你也不和蔼,一会儿给人家吓哭了,家长来了都说不清。” 宋明辉努力争辩:“胡说,你小时候多粘我,我走哪你跟哪,跟屁虫似的。” 父女俩说话间,岑樾也走了过来。 只是这次他还没有开口,小姑娘视线跟他对上,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四周一阵安静。 只剩下小姑娘的嚎啕大哭声。 顾丞则被打击到的自尊心,瞬间平衡一些。 看来小姑娘是害怕陌生男人。 岑樾比他可怕。 顾丞则同情的看了一眼石化的岑樾。 宋依依连忙将小姑娘抱起来,往前走了一点。 她背过身,尽量让小姑娘看不到岑樾。 “好了好了,没事啊,没事。” 她轻声哄着。 小姑娘豆大的泪珠说流就流,看起来楚楚可怜的。 有那么一瞬间。 宋依依在她身上看到了妹妹的影子。 母亲生的继妹也这么软乎。 妹妹两三岁的时候,宋依依已经上大学了。 她住校。 学会打视频的小屁孩就天天跟她通话。 也会流着口水趴在视频那头说:“姐姐,你吃什么呢?给我也吃一口。” 同样口齿不清。 妹妹护食,平常妈妈要她的东西,她都舍不得给。 奶奶跟她要,小小的人儿还会斜眼看人,将自己的东西护的紧紧。 但只要宋依依在,说一声她想吃。 小家伙总是拿着自己心爱的零食,毫不犹豫的往她嘴里塞。 哪怕自己都快馋哭了。 宋依依都有些想哭了。 几人都没想到。 偶然遇到的一个小姑娘。 竟然产生了这么多连锁反应。 宋依依还没来得及伤感,小姑娘的哭声就停止了,变成抽抽噎噎。 一墙之隔,也同时响起妇人的骂声。 “让你看孩子,你又让她跑哪里去了?你说你有什么用,我儿子娶了你这个农村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我就说农村媳妇不能娶,他偏不听,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 “男娃都生不出来,要你有什么用!” 尖锐的嗓音,伴随着更难听的话,在院子里传开。 随后响起一道有气无力的女声:“娘,我刚刚去你屋里换床单...” “你还敢顶嘴!” “站着干什么,怎么跟木头一样,还不出去找!” 很快响起慌乱的脚步声。 期间伴随着中年妇人不堪入耳的骂声:“大赔钱货生的小赔钱货,跟她妈一样,净给人添乱。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迟早让我儿子跟你离婚!” 宋依依捂着小姑娘的耳朵。 抱着她走到门前,伸手敲响了院门。 顾丞则他们听到声音,也都皱着眉,往这边过来。 打开门,一张蜡黄干瘦的脸出现在眼前。 宋依依震惊了一瞬,很快调整好表情道:“请问这是你家小孩吗?” 妇女点点头。 虽然声音依旧无力,但还是扯了扯唇笑道:“对,小宝,过来。” 没想到宋明辉随口的称呼,还真是孩子的名字。 小宝抱着宋依依的脖子,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小身体时不时还止不住抽噎两下。 妇女刚抬手想要抱过孩子。 身后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脸色蜡黄的妇女,一下子就被推到一边。 她差点没站稳摔倒。 一个吊梢眼,壮实的中年女人出现在宋依依面前。 她看一眼小宝,没等别人说话就开始嚷嚷:“哟,奶奶的乖孙怎么哭了?来,奶奶抱!” 吊梢眼女人伸手,不顾孩子的意愿,直接扒拉过去掐腰抱。 小孩瘪了瘪嘴。 吊梢眼妇女抱着孩子,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 第90章 跟唐僧给人洗脑一样 她冲着小宝大吼一声:“别哭了!再哭今晚不给你吃饭!” 小宝被吓到,哭的更大声了。 还扭着身子试图从中年女人怀里挣脱。 嘴里含含糊糊的喊着:“妈妈,妈妈...呜呜呜...” 中年女人烦躁的把小孩抱起。 塞到旁边蜡黄女人的怀里。 然后一叉腰,看着宋依依就开骂:“说,你对我们家乖孙干什么了?她怎么哭成这样?!你们肯定欺负我乖孙了!” 宋依依想翻白眼。 一想到要跟这样的人做邻居。 她忍不住就想撸袖子。 只是这次,有人反应比宋依依还快。 宋明辉“噌”的一下就窜到宋依依身前,“大姐,你们家小孩一个人在外面溜达,话都说不清楚,我女儿好心送她回来。” “你这人,怎么还倒打一耙?” 宋依依趁机后退两步。 宋明辉好不容易发挥一回,她当然给他机会。 不行她再上。 这一点她倒是跟岑安国一个观点,那就是在家无论怎么吵,出门战线还是得统一。 不过岑安国性质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蜡黄女人拉了拉中年妇女的衣角,想要劝说:“娘,不是你想的那样...” “闭嘴!” 中年妇女一声喊,震的人耳朵疼,“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看不到我乖孙让人欺负了?你看看她这小脸,都哭花了!” “你这当妈的,真是一点用都没有。到底是农村出身,半点上不得台面。” 宋明辉无奈道:“大姐,你这么大声,吓到孩子了。” 中年妇女眼睛一瞪:“那是我孙子还是你孙子?你们肯定欺负我乖孙了,不然她不可能这么哭!” 中年妇女眼珠子一转,快速打量眼前几人。 都不认识。 尽管其中有两个穿绿色短袖的,但都很年轻。 看起来最多二十五岁。 她记得,儿子说最近隔壁一直有新兵进出,帮领导搬东西。 中年女人心里有了计较。 一定又是贪慕虚荣的几个人,趁着帮领导的这个机会,拖家带口来军属院参观的。 毕竟这地方,一般人住不进来。 中年妇女眼睛滴溜溜转的极快,很快就朝着宋明辉伸手:“赔钱!” 宋明辉也不是吃素的。 他在农村没少见过不讲理的男女,当即也道:“凭什么?你这是讹诈!” 中年妇女立马开始吼:“国正!国正!有人打你儿啦,还想打你妈,你快出来看看,抓他们去让大家评评理。” 宋明辉还在跟她据理力争:“这位大姐,你说话要讲证据,这是你儿媳妇吧?她在旁边看着,我们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 “我们好心送孩子回家,你自己问问孩子,我们有没有碰她。” “还有,你们家孩子是姑娘,你老是喊什么儿?想儿想疯了?” “我告诉你,时代不一样了,男孩女孩一样好,你这样的思想是要不得的。” “还有,农村人怎么了?你儿子是军人,你竟然看不起人民群众?” “我告诉你,重男轻女和瞧不起人民群众的思想都是错误的,回头我得好好跟你讲讲道理...” 宋依依在一旁听的直笑。 宋明辉跟人吵架特别好玩,他也不管对方怎么嚎叫,就自顾自说着自己想说的。 跟唐僧给人洗脑一样。 叭叭叭,叭叭叭,语速还不紧不慢。 这个时候,倒是能看出几分站在讲台上的教师形象。 很快,他就把对面的吊梢眼妇女念经念怒了:“狗屁!你爱赔钱货你自己多生,你生十个八个!” 农村人这一点,吊梢眼妇女没敢反驳。 毕竟这里是军属院。 关起门来说,跟开门吵架性质完全不同。 她到底也害怕影响儿子。 但生男生女这一点,宋明辉戳到中年妇女的肺管子了。 她儿子已经两个闺女。 再来闺女她得疯! 吊梢眼妇女说着说着就往宋明辉身上扑,“赔钱赔钱!我乖孙哭成这样,我得带她去医院检查检查全身,你们肯定打我乖孙了。不赔钱,我让我儿子开除你们!啊啊啊啊!” 眼看两人就要撕扯在一起。 宋明辉很及时的一个闪躲,吊梢眼妇女扑空。 宋依依早被岑樾拉着闪到门边。 吊梢眼妇女直接从院子里冲出来,冲出好几米才停下,差点撞树上。 她回头一看,众人都在看好戏的盯着她。 吊梢眼妇女眼珠子一转。 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嚎。 “哎呀,我不活了,有人欺负老婆子,大家快来评评理啊...” 她只来得及嚎了一声。 堂屋里急匆匆冲出来一个人。 直奔吊梢眼妇女而去。 快到闪出残影。 等到那人停下,吊梢眼妇女的嘴也被捂上了。 吊梢眼妇女震惊的看着儿子,还想挣脱开,被他一个凉飕飕的眼神制止。 刘国正裤子穿的歪歪扭扭,身上衬衫都套反了。 应该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 他一脸灰败,劈头盖脸的把自家老娘数落了一通。 “妈,我知道家里活多,你心情不好。但这里是军属院,你能不能别这样!” “我给你说了多少回了,我很爱我两个女儿,你以后别老把儿子挂嘴上!” “还有,佳宁她身体不好,你不要老指使她。” “不是说了,有什么事让你找我吗?你一天天的,怎么就消停不下来。” “本来想接你过来享福,我看您也闲不下来,还是回去伺候我爸吧!”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话。 仿佛根本没看到周围人,只是在愤怒母亲刚刚的行为。 刘国正说完一咬牙,狠心道:“妈,我明天就送你回去!佳宁这里不需要你。” 地上的刘母眼睛瞪大,不可置信的看向刘国正。 她还想骂儿子,就见自家儿子转头,一脸刚发现角落站着的几人的窘迫模样。 “政委!副团!” 他立马站直敬礼,语气有些结巴:“我...我刚没看到你们,这是...” 刘国正目光望向宋明辉和蔡梦君。 岑樾和顾丞则默契沉默。 刘国正羞愧的低下头,“政委,是我家庭教育没跟上,我检讨!” 他声音洪亮,态度看起来很诚恳。 第91章 含在嘴里不是更好 地上坐着的吊梢眼妇女很快听明白了。 原来这两人不是什么大头兵。 她也不是真的傻。 只是擅长见人下菜碟罢了。 知道自己惹到不该惹的人,刘母一下子爬起来。 她站在刘国正身后,搓着手讪讪笑。 “政委啊?这么年轻就是副团?真是年轻有为啊!那个...刚刚的事,那是我跟你们开玩笑的...” “我们那边有这样给人接风洗尘的规矩,呵呵。不是有句话,叫不打不相识嘛。” 一时想不到什么好借口。 她开始随口胡诌,当大家都是傻子。 岑樾和顾丞则继续默契的不说话。 两人脸上挂着同款‘你看我傻不傻’的迷之微笑。 刘母越说越没底气,脸色涨得通红。 她一双眼睛咕噜噜转。 甚至还想再拉一个替死鬼出来。 只是她还没开始甩锅,自家儿子就满头大汗的吼道:“妈,别说了!” 刘国正严脸色严肃:“错了就是错了,你快跟...政委亲人道歉!” 他就差挑明了说。 好在自家母亲上道。 刘母连忙堆着笑脸赔不是:“那个...不好意思哈,我这也是着急我们家小宝不是...” “对!都是当父母的,我这看到孩子哭,心一下子就乱了,才会做出那些错事。” 刘母边说,边抬手利落的“啪啪”抽了自己两个大巴掌。 宋明辉都被吓到了。 他第一次见识变脸的速度,有些无所适从。 刘母扇了两下,抬眼看向宋明辉,等着他说话。 宋明辉没动。 倒不是他立场多坚定,而是没反应过来。 “大哥,是我错怪您了,您这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老婆子这一回,成吗?” 刘母咬咬牙,抬手就要照着自己脸上继续抽。 “刘国正。” 岑樾声音淡淡:“回家去,明天去我办公室等着。” 说完,看都没看他们,一行人就离开了。 刘国正站的笔直,响亮的应声里,带了一丝颤抖:“是!” 岑樾他们都走出几米远。 刘国正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依旧很明显:“妈,你下午就回家去!” “下午?这会儿...都没车了...” “那就明天一早!” “国正,你没良心,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现在嫌弃你老娘了?你这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丧良心东西!” “妈!” 宋依依跟在几人身后,磨磨蹭蹭多听了两句。 走之前。 她往院里看了一眼。 蜡黄女人抱着小宝躲在门口,眼神有些呆滞。 走远了,蔡梦君才叹了一口气,有些担忧的说:“依依,以后搬过去,尽量别跟那边打交道。” 这样的人,绝对不能深交。 宋明辉不赞成的摇头:“街坊四邻住着,不打交道也不现实。” 不过他很快转了话锋,“但他们家思想不正,少点接触也行。就是可怜了那家儿媳,还有那孩子,多可爱啊。” “孙子孙女,不都是他家的血脉,有就不错了。” 宋依依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宋明辉一眼。 宋明辉瞪她一眼:“你又憋着什么坏话?” 宋依依摇摇头。 最终还是没把心里话说出来。 她感觉宋明辉很古怪。 要说他思想端正吧,他会不管不顾逼女儿结婚,哪怕明知对方不靠谱。 说他思想不端正,他倒比这时代很多人开明,至少他不会重男轻女。 宋依依不听他的话嫁人,他能想到的解决办法是偷偷给孩子订婚,或者让女儿跟着他回家养她一辈子。 多少有些...蠢笨。 反正在她看来,宋明辉身上有种三观极致冲撞的割裂感。 要不然就是背后有什么原因。 让他不得不这么做。 宋依依若有所思,没发现自己越走越慢。 岑樾停下脚步等她赶上。 路过一栋二层小院,刚好门开了。 岑泊文大剌剌的从里面傻笑着走出来。 看到岑樾,他眼神一下就变了,下意识想躲回去。 院里传出声音:“文文,又忘了什么东西?让你妈帮你去拿,这么大孩子了,还老丢三落四的。” 虽然是责备的话语。 语气里却带着笑。 和善到宋依依反应了两秒,才听出这是岑安国的声音。 说话间。 岑安国走出门,一抬眼就看到了岑樾。 走在前面的宋明辉他们也停下脚步,朝着这边看过来。 岑泊文面上闪过一丝尴尬。 他有种手脚无处安放的局促感。 岑樾笑了声,凉凉道:“这么舍不得他吃苦,送什么部队当兵,含在嘴里不是更好。” 宋依依很快也反应过来。 之前岑樾处分了岑泊文,岑泊文降职后没有分房资格,肯定找了岑安国这个爷爷告状。 怪不得那天晚上岑安国连夜带了岑老二来大院。 还拿了那么多东西,一看就是要搬家的阵势。 那会儿岑安国对着岑樾,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 训斥只能发泄。 问题依旧没有解决。 岑安国手再长,也不可能越级去管团级部队的事。 那样容易被人抓小辫子。 不然他以前也不会恼羞成怒到,用皮鞭抽岑樾。 抽到皮开肉绽。 还是在团部办公室门前这种地方。 岑安国那样的行为,就是故意下岑樾这个政委的面子,还冠冕堂皇的打着处理家事的名号。 岑樾光明正大处理岑泊文,自然有合理合规的理由。 所以岑安国只能选择曲线救国。 岑泊文没有住军属院的资格,岑安国有。 他这是为了宝贝孙子,不住别墅选择在军属院安家? 这样岑泊文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住进来。 还住着这里最好的房子。 这种明晃晃的偏爱,又何尝不是在打岑樾的脸,变相给岑泊文撑腰。 岑樾处罚岑泊文一次。 岑安国就会给岑老二一家更多宠爱。 怪不得岑樾脾气古怪。 宋依依想,要是她在这样极度失衡的环境下长大,估计得发疯。 天天半夜不睡觉学驴叫。 给他们饭里尿尿。 一边是因为不吃葱花,就要被罚饿肚子三天。 另外一边是要什么给什么,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宠。 同样是孩子。 岑樾肯定无数次都怀疑人生。 第92章 示弱 而且岑安国这些偏心的行为,肯定当着岑樾的面做过很多次。 毕竟他就不是会考虑岑樾感受的人。 或许那个家,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帮小小的他。 想来以岑老二两口子的性格,岑樾从小到大没少被他们欺负。 那时候的岑樾,可没有现在这样的自保能力。 每次的结局可想而知。 宋依依想想都觉得心悸窒息。 岑安国自从看到岑樾那一刻,原本带笑的脸立马沉了下来。 听到岑樾阴阳怪气的话。 再一看他身后站着的几人。 岑安国立刻黑了脸,“你还有脸提?我还没找你算账!” 他幽幽睨了岑樾一眼,“进来!” 岑安国不打算当着这些人的面,掰扯一些自家事,只对岑樾冷冷命令道:“别以为你昨天装病躲过了,就能躲一辈子!回家说!” 奇怪的是,岑樾这次没有还嘴。 他表情甚至有些受伤。 宋依依一下子心软了,毕竟岑樾现在是她名义上的丈夫! 她的人。 这老东西凭什么说欺负就欺负! 她又要开始挽袖子。 只是这次依旧没轮到她发挥。 “老首长。” 蔡梦君三两步走上前,将岑樾往自己身后拉了拉,依旧是那副面上带笑的温柔模样。 但又跟往常不一样。 她的笑意不达眼底,看起来冷冰冰的。 岑安国对着她点了点头,“梦君,多年不见,过的还好吧?” 他的眼神有意无意瞟向宋明辉。 宋明辉也不怯,走到蔡梦君身边,挡住了另一半的岑樾。 这下是彻底将他护在身后了。 那架势,倒像是岑樾是他俩生的,岑安国是什么要害岑樾的坏人。 蔡梦君柔柔笑着:“很好,老首长呢?” 岑安国根本不屑跟她寒暄。 但到底是有些交情在。 往前再数二十年,蔡姓是他也高攀不起的存在。 虽说现在只剩蔡梦君一人。 岑安国依旧得给几分薄面。 他勉强道:“嗯,梦君,改天有空给你接风,今天我还有家事要处理。” 他这会儿满脑子都想着家法处置岑樾。 对其他事漠不关心。 他对岑樾的怒火,也因为蔡梦君和宋明辉的维护,又上了一个台阶。 这种脱离他掌控的感觉,让岑安国浑身不舒服。 岑樾想从蔡梦君身后站出来,被她一胳膊挡住。 “老首长,别改天了。” 蔡梦君笑着,声音依旧温柔:“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现在?您是搬到院里住了吗?” “刚好,咱们可以一起吃顿便饭。几年不见,我也想好好跟老首长叙叙旧。” 蔡梦君说着话,随手挽起宋依依的手臂,同时给了宋明辉一个眼神。 然后自顾自往院子里走去。 宋依依懵了两秒,不可抑制的激动起来。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她身边的人,先是宋明辉,再是岑樾,最后是蔡梦君。 都让她有种从不曾看清他们的感觉。 以为宋明辉古板胆小,结果他会舌战妇孺! 以为岑樾冷漠寡情,结果他会示弱! 以为蔡梦君永远柔和,结果她也会扎人! 不过说真的,宋依依最喜欢蔡梦君的转变,这极具反差感的一面很有张力。 她妈这是要单挑岑安国啊! 宋依依突然就明白了,岑樾刚刚为何是那样的表现。 这人绝对知道蔡梦君会帮他撑腰。 故意装出受伤的表情。 不过宋依依不反感,毕竟有人疼的孩子才会哭。 岑樾以前不会哭。 是因为没有人疼他。 也怪可怜的。 蔡梦君以为宋依依被吓到了,悄悄拍了拍她的手安慰。 然后转头看了一眼还站在门口的岑安国,对着岑泊文道:“小文,你扶一下老首长。我们好多年不见,他这是太激动了。” 岑泊文点点头,“好的,蔡姨。” 他还真去搀扶岑安国。 岑泊文没感觉到爷爷的怒火,完全是因为他在想事情。 他怕岑樾知道,爷爷为了他在院里安家的事。 也怕小叔因此迁怒他。 又给他使绊子。 正在使劲儿想怎么解释。 哪有心情听蔡梦君跟爷爷寒暄。 岑安国被岑泊文半拖着往院里走,气的差点呕血。 宋依依跟着蔡梦君进了屋里,粗略打量一番,发现这里是真气派。 二层小楼带院子。 堂屋里摆着红木沙发,大风扇呼啦呼啦转着,出门都不带关的。 说是堂屋,收拾的更像后世的客厅。 墙边还摆着电视机。 电视机上方盖着蕾丝花边布。 墙角立着一台单门冰箱。 在这个年代完全称得上奢华。 毕竟别人家都是一张四方桌,几把板凳。 楼上。 岑母听到动静,“噔噔噔”跑下来。 她还没看清人就假笑着说:“爸,咱们是去接人的,就别带那么多东西了。怎么说,她都动手砸了文文的头,这事是她的错。我们愿意接她回来,她就得知道感恩...” 岑母语气里满是不屑。 她心想,那小贱蹄子打了她儿子,放在往日她是要打回去的。 要不是老爷子有话在先。 她早就冲到康家,打的那小贱人满地找牙了。 等她下了楼。 跟门口两人对上视线。 岑母的笑僵在了脸上,剩下的话也咽了回去。 “你们怎么进来的?!” 岑母翻脸如翻书,尖叫一声:“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蔡梦君脸上神情不变。 她拉着宋依依往旁边让了让,看向门外道:“老首长,您儿媳好像不欢迎我们。” 下一刻。 岑泊文扶着岑安国进来。 岑安国对岑母摆摆手,一脸不耐:“我请梦君进来坐的,你去沏茶。” 岑母还想说什么,转头看到后面跟进来的岑樾,瞬间闭嘴了。 她满脸怨气的进了厨房。 很快,里面传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沏茶像是在砌墙。 岑泊文扶着岑安国坐下,听见那动静心怦怦直跳,忙说:“爷爷,我去帮妈沏茶。” 他妈那性子,一会儿又得惹的爷爷不高兴。 岑泊文既无奈又心烦。 家里没一个让他省心的女人。 岑安国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不用,你过来。” 说完,他还是挤出一丝笑,招呼道:“梦君,快带他们坐。” 第93章 我这辈子可没女儿命 蔡梦君应声:“好,谢谢老首长。” 她带着宋依依坐过去。 岑樾也走到沙发边,抬手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爸,您坐这里。” 他这句话是看着宋明辉说的。 语气前所未有的殷勤。 宋明辉立刻笑着道:“欸,来了。” 他还不忘拉顾丞则一把。 三个大男人挤在一张长沙发上排排坐,互相挨得很近。 除了顾丞则像是被绑架来的。 其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表情怪异,但又有种说不出的和谐感。 看的宋依依想笑。 岑安国完全笑不出来。 毕竟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见了他只知道呛声就算了。 现在还当着他的面,叫别人‘爸’叫的那么亲切。 岑樾对他从来都是好脸色都没有。 更别说刚刚那样殷勤亲近。 看的岑安国心里堵得慌。 “老首长,您见过依依了吧?那我就不介绍了。” 蔡梦君抬手,隔着沙发拉了一下宋明辉,柔声说道:“这位是我爱人宋明辉。” 顾丞则自然也不用介绍,蔡梦君直接没提。 宋明辉大方的站起身,朝着岑安国伸手,脸上还挂着客套的笑容:“老首长好,我是梦君爱人宋明辉。” 宋明辉等了几秒。 岑安国并没有跟他握手的意思。 只敷衍的点了下头。 话都不愿意跟他说一句。 场面一度尴尬起来。 宋依依一脸看热闹的吃瓜群众表情。 据她观察,宋明辉的渣渣程度不如岑安国的十分之一。 所以这场交锋,多半是岑安国胜利。 能看到宋明辉吃瘪也挺新鲜的。 不过这次她判断失误了。 只见宋明辉不紧不慢收回手,脸上没有一丝不悦,依旧笑着道:“当然,老首长应该也知道,我还是依依的父亲,也就是阿樾的老丈人。” 岑安国脸上的镇定冷沉,一下子有了丝丝裂痕。 他有多介意岑樾娶了宋依依,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联谊会上被顾恒当众打脸。 岑安国气的整宿整宿睡不着。 这件事归根究底,就是岑樾跟宋依依结婚造成的! 要不是岑樾那张结婚证。 岑安国也不会当众出丑! 这是往他心窝子上戳刀子啊! 岑安国一言不发,紧紧咬着牙。 蔡梦君跟宋明辉对视一眼。 她笑着转头,装作不知岑安国的不悦,看向一旁低头装鹌鹑的岑泊文。 蔡梦君语气里满是感慨:“是啊,说来也是注定,我们家原本就是要跟岑家结亲的,只不过这最终的对象有点变化。” “不过到底还是成亲家了。” 宋明辉赞同的点点头,“这是好事,阿樾能当我的女婿,我特别高兴!我很喜欢阿樾,对这个女婿也十分满意。” “老首长放心,我会将他当成自己亲儿子看待的! 宋明辉明晃晃的笑,刺痛了岑安国的眼睛。 “难怪阿樾这孩子,我从小看着就喜欢。” 蔡梦君继续说:“要是知道他会成为我女婿,我就该对他再好点的,毕竟一个女婿半个儿。” “是是是,将来我还指望这三孩子养老呢!” 夫妻俩两人一唱一和。 三孩子只有看戏的份。 岑安国脸色肉眼可见的一变再变。 他前脚训斥岑樾不懂事,转头这俩人就帮岑樾撑腰。 当着他的面,夸岑樾多好多好,这跟当面打他的脸有什么区别。 偏偏一个脏字不带,一句难听话没有。 噎的人直翻白眼。 当着他的面提养老,意思是他的儿子白养了? 跑去他们宋家这种小门小户尽孝! 这夫妻俩给岑安国的感觉,比顾恒那种伪君子还要让他烦躁。 岑安国一时竟然想不到该怎么反驳! 怪不得宋依依这小丫头牙尖嘴利的,这样一看,肯定是这俩半路夫妻不教好。 在座还有一位情绪波动很大。 蔡梦君一开始说话,岑泊文就头皮发麻。 因为他觉得他们是冲着他来的。 这是在拐弯抹角埋汰他。 蔡梦君和宋明辉这样,一定是生气当初他退亲,来跟爷爷告状了! 他哪里招架的住。 退一步讲,万一爷爷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惹的小叔不高兴。 到时候他又成枪靶子了! 岑泊文都被这些人折腾的有了应激反应,心里慌得不行。 他连忙站起身,慌慌张张道:“爷爷,我想起来连里还有事,得回去一趟!” 岑泊文手忙脚乱,差点不小心打翻沙发旁的花瓶。 样子别提多狼狈。 宋依依也是第一次见岑泊文这么窝囊的一面,眼睛一眨不眨的落在他身上。 “有事往后拖。” 岑安国脸色也不好,语气沉沉道:“接我孙媳妇回来才是正事。” 他径直站起身,脸上挂着客套的笑:“梦君啊,你要想坐,就先坐着。” 话里话外,都已经开始赶人。 岑安国的目光落在顾丞则身上,说话语气意有所指,“这些孩子里,我还是最喜欢丞则,有上进心,也不会领乱七八糟的人进门。” “不像我家这几个,结了婚也不让人安生,还得我这个一把年纪的老头子善后。” 岑泊文手足无措。 这话他都不知道怎么接。 岑泊文根本不需要爷爷管他的事情。 他打算自己处理的。 谁知爸妈告诉了爷爷。 刚刚那会出门,他们是打算去接康瑛回来。 但那是背着小叔去的。 毕竟岑樾还没发话。 说到底,岑泊文自己也不想接回康瑛。 一想到她大吵大闹像个泼妇一样。 岑泊文就头疼。 爷爷还说,让他俩赶紧生孩子,他要抱重孙子。 岑泊文都快郁闷死了。 他说了多少遍,他不喜欢康瑛,要怎么跟她生孩子! 想想就恶心。 “好,那我们就不打扰老首长了。” 蔡梦君笑着站起身,顺手拉过宋依依,“快送送你爸。” 宋依依:“......” 她没理解错的话,这个‘爸’指的是岑安国? 宋依依完全叫不出口。 岑安国一听这称呼,额角跳了跳。 他摆摆手,“梦君,不能乱喊,我这辈子可没女儿命。” 岑安国这句话一出,就是完全撕破脸皮了。 就连一直沉默寡言的顾丞则听了,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第94章 大后方直接塌了 蔡梦君脸色不变,不紧不慢的开口:“老首长说笑了,我们家就依依一个闺女,您想要我也舍不得啊。” “对啊,阿樾跟依依马上要办酒席了,这称呼迟早要改的。” 宋明辉笑的很憨,“早一天晚一天都一样。” 顾成则拧眉,“爸、妈,一般是要酒席上给了红包敬了茶,再改口的,你俩别为难依依了。” 他说的一本正经。 宋依依揉揉鼻子,心想他哥真是傻的可爱。 岑樾慢条斯理站起身,施施然道:“大哥,他不参加我的婚宴,爸妈让现在改,也可以。” 说着,岑樾进了厨房。 他很快出来,将一杯茶递到宋依依手里,“去给爸敬茶。” 宋依依乖乖点头,“好的。” 顾丞则想拦。 今天明明时机不对。 以他对岑安国的了解,这茶他不会喝。 贸然让依依去。 只会碰钉子。 顾丞则刚要过去,就被身旁的宋明辉拉住了。 宋明辉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宋依依端着茶快速走到岑安国身边,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很大声的道:“爸,喝茶!” 这声吓得一旁的岑泊文瞪大眼,条件反射般后退一步。 没了岑泊文的搀扶,岑安国紧绷着一张老脸,差点站不稳。 好几秒过去。 岑安国都没有接茶的意思。 宋依依也不恼,就这么端着茶,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睛直直望向他。 她又喊了一遍:“爸,喝茶!” 这音量,震的人耳朵都疼。 岑安国依旧没有抬手的意思。 很快,岑樾走到宋依依身旁,拿过茶举到岑安国眼前,“爸,这杯茶,您是喝还是不喝?要是不喝,以后我们只敬我妈。” 岑安国眼神倏地阴沉下来。 岑樾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竟然还敢搬出他的母亲,简直大逆不道! 岑安国心里清楚,他今天要是不喝这茶,以后别说小儿媳妇,孙子可能都要跟别人姓了。 这个儿子也算白养了。 要是在场都是小辈,他完全可以当成玩笑听听,或者训斥两句就过去了。 偏偏宋明辉跟蔡梦君也一脸认真。 似乎完全没觉得岑樾过分。 岑安国从没这么无力过,他都想昏死过去。 这茶接也不是。 不接也不是。 毕竟顾恒升迁后,岑樾这里不能再出变故。 “爸!” 岑母其实根本没有沏茶。 她一直在听外面的动静。 从前岑樾跟岑安国闹的再凶,岑安国到底是老子。 打岑樾骂岑樾都很正常。 岑樾从来没有还过手。 毕竟岑家家法向来如此,岑樾从小到大早该习惯了。 最多就是他怎么被岑安国打。 事后就想方设法的还到岑老二身上。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岑老二一家拿岑樾没办法的原因。 他们手上没有岑樾的把柄。 岑安国最讨厌兄弟阋墙。 岑樾揍他们,他们去告状,那是岑樾的问题。 岑安国会家法处置岑樾。 他们不能还手,还手了性质就不同了。 况且岑安国就吃示弱这一套。 这些年岑老二靠着挨小弟的打,博得了老爷子的同情,在岑家地位节节攀升。 团部办公室门前夺皮鞭那次,是岑樾第一次反抗岑安国。 没想到岑樾结婚后变本加厉! 岑母语气哀怨,眼神里却写满兴奋,今天终于让她抓到岑樾的把柄了! “小弟,你怎么能这样跟爸说话?!” 岑母急急忙忙跑出来,站在岑安国身旁,“你结婚这么大的事,也该先跟爸说一声啊!” 她一脸痛心疾首,“你看你,偷偷摸摸领了证也不告诉我们,害的爸差点下不来台就算了。你这...还逼着爸喝改口茶,合适吗?” “爸不认可这门亲事,那也是为你着想。这不也是怕你被人骗了吗?” 岑母话里话外含沙射影,“小弟,以前你再怎么闹,那都是自家人,你二哥和你二嫂我,都愿意让着你。” “但这次不一样,爸那真是为了你好!” 岑母这句话算是说到了岑安国心坎上,他满意的看了岑母一眼。 他刚要说话。 又被宋明辉抢了先。 “亲家,原来你不认可依依跟阿樾的婚事?!” 宋明辉一脸震惊,看看岑安国,又转头看看岑樾,似乎在寻求一个答案。 岑安国双手背在身后,睨了岑樾一眼,才缓缓开口:“倒也不是不认可,只是我这儿子做事一向糊涂,他应该先跟我商量的,毕竟你们家孩子刚跟我孙子退了亲,转头又跟我儿子结婚,这成何体统?” 宋依依立刻回答:“这简单。” 岑樾也点头,抬眼看向岑泊文道:“你是小辈,先给你小婶敬茶。” 岑泊文:“......” 又有他什么事啊! 说是这么说,岑泊文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快步过去。 从岑樾手里接过茶,双手递到宋依依面前,恭恭敬敬喊道:“小婶,喝茶。” 岑泊文是真心累了。 经过这么多次,他算是发现了,爷爷根本护不住他! 他想好好保住工作,只能讨好小叔。 至于宋依依,那已经是过去式了,至少他努力过,问心无愧! 宋依依眉开眼笑的接过茶,“欸。” 岑樾变戏法似的从口袋摸出一个红包,经由宋依依的手,才递给岑泊文。 岑泊文还有些小开心,忙接过道谢:“谢谢小叔、小婶。” 这一番操作下来。 岑安国和岑母都差点吐血。 合着他俩努力输出半天,岑泊文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大后方直接塌了。 这下,岑安国这改口茶不得不喝。 喝了茶,拿了大红包。 宋依依挽着蔡梦君的手臂,心满意足的回家。 岑樾和宋明辉则是一脸淡定。 只有顾丞则走在最后面,满脸都写着不懂。 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合谋好的? “依依,妈觉得这红包有点小。” 蔡梦君若有所思,“刚刚是不是要少了?” 宋依依摸了摸口袋。 好家伙,都快撑爆炸了,全是崭新的大团结。 “妈,不少了。”宋依依想了想道:“岑樾给岑泊文那个,里面应该只有五毛。” 蔡梦君抬头望了一眼被夕阳染红的天,“这孩子,有点过分小气了。” 第95章 一枝梨花压海棠 宋依依突然想起一件事,“妈,岑泊文都叫我小婶了,他刚刚怎么还叫你蔡姨?” 蔡梦君缓缓笑着,“下次见了得说一下。” 宋依依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岑泊文应该叫蔡梦君什么。 好像是奶奶? 那宋明辉这是无痛当爷爷啊! 这一切都是托了她的福。 岑樾当晚就被顾丞则拉回部队,兄弟之间也不知有什么秘密要聊,神神秘秘的。 宋依依发现除了老实巴交的上班做生意。 原来要发财,还得靠歪门邪道。 她这一次又一次,光是从岑家薅到手的就有一千四百元。 再加上之前帮助岑樾,捣毁盗墓团伙奖励的那两百。 还有顾恒给的两次红包、蔡梦君上次走的时候塞给她的钱。 宋依依现在手里有两千多。 这年头一月工资一百块都是极少数人,那些人一年不吃不喝才一千多。 她有两千多! 不知不觉,宋依依变成了一个小小富婆。 她的花销本来就少。 现在宋明辉和蔡梦君来了,吃饭都不用操心。 宋依依自诩‘功臣’身份。 第二天起床,就要求宋明辉炸红薯饼给她吃。 宋明辉一边嘟囔浪费油,一边诚实的进了厨房。 “爸,多炸点,我要送人。” 听到宋依依的声音,宋明辉倒油的手都抖了一下。 炸红薯饼于宋明辉而言轻车熟路。 五岁之前父女俩相依为命。 宋明辉既要挣工分还要带她。 小依依是个急性子,饿了就立马要吃东西,敢不给就嚎的整个大队都是她的哭声。 那时候只有红薯饼能哄好她。 红薯切成小块,加上薄薄面糊炸出来的饼又酥又脆,内里软糯香甜。 宋依依一口气能吃好几个。 王婶上次送她西瓜,宋依依还王婶红薯饼。 两人吹着风扇吃的满嘴流油。 王婶嚼吧嚼吧后,状似不经意的开口:“你公公搬到咱们院住了?” 宋依依看了王婶一眼。 王婶‘嘿嘿’一笑,“不是秘密,大家都知道。” 这大院里就没有秘密。 宋依依点点头,“咋,你对他感兴趣?” 王婶推了宋依依一把,“去你的,这玩笑可不能随便开。你别看你公公现在老了,据说年轻的时候,比岑连长那张脸还俊。” 宋依依还真看不出来。 可能岑安国真的太老了,再加上天天黑着脸一副凶相。 宋依依突然问:“婶儿,你知道岑樾母亲的事吗?” 王婶一口红薯饼卡住,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 好半晌才平息下去。 王婶涨红了一张脸,“你想知道?” 宋依依真是服了,怎么到处都是八卦,合着每个人身上都有秘密? 她忙不迭的点头。 王婶左看看右看看。 宋依依无语:“婶儿,这是你家。” 王婶这才移了移凳子,坐到宋依依身边,小小声说:“虽然那会儿我还没住进来,但听别人说过,他俩结婚的时候,大家都在悄悄说一句诗。” 宋依依歪头,“什么诗?” 王婶认真想了想,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什么梨花苹果花的...嗐,年纪大了就是不中用。” 宋依依挑了挑眉,“一枝梨花压海棠?” 王婶一拍大腿,“对!就是这个。” 宋依依大概懂了。 仅靠这些信息,她就能脑补出剩下的事。 岑安国算开国将领那一批,他是真的经历过战火侵袭,也是实实在在为国家做过贡献的。 只是男人的建功立业和儿女情长,往往不能一概而论。 根据岑樾那句‘不同妈的儿子’就能判断出。 岑安国娶过不少媳妇。 至少情史不短。 不过应该是有先后顺序,不然早被人举报了,哪里能安稳坐到现在这个位置。 岑樾母亲可能是最后一任。 还是老夫少妻的组合。 至于剩下的故事,宋依依问了,王婶表示不知道。 “依依,你回去问你男人啊。” 王婶一脸坏笑,“知道了,记得回头跟婶子说说。” 宋依依原本是去还西瓜之情的,结果临走王婶又塞给她一个。 她爱吃瓜,也没推辞,抱着就往回走。 路上,有嫂子从外面回来,拉着宋依依就开始笑。 “依依,有人给你哥送感谢信了!” “那女同志长得不错啊,你哥是不是有情况?” 宋依依一头雾水:“什么?” “你不知道啊?” 那嫂子指了指院外的方向,“棉纺厂的老师带着几个家长,说是感谢你哥救了他们家孩子,给部队送了感谢信,还有一堆蔬菜瓜果。” “你哥不要,那些家长不依,直接送院里来了。” “最后还是那女老师跟你哥说了几句话,他才收了一个西瓜。” 宋依依低头,看看自己怀里的西瓜。 再一抬头,就看到同样抱着西瓜走来的顾丞则。 顾丞则那只瓜比宋依依这个还大,但他一手就抱着了。 宋依依连忙跑过去,“哥!” 顾丞则也朝着她走过来,脸上满是笑意:“慢点。” 宋依依一过去,就把自己手里的西瓜塞进顾丞则手里。 两人并肩往家走,宋依依问:“霍老师带着学生家长来给你送东西了?” 她一脸八卦。 顾丞则无奈的看她一眼,“嗯,我想着你爱吃西瓜,就拿回来让你跟爸妈一起吃。” 他掂了掂王婶给的那个瓜,“谁给的?” “王婶给的。” 宋依依想想道:“夏天也放不了太久,要不然一会儿你带去部队,跟岑樾他们分着吃?” 顾丞则他们不能私下收东西。 也不知道霍老师说了什么,能让顾丞则这么一个原则和底线不可退让的人破例。 她完全没发觉,自己现在叫岑樾的名字,叫的特别顺口。 顾丞则目光落在宋依依脸上一瞬,很快移开,点点头道:“行。” 两人回到家,蔡梦君和宋明辉正打算出门。 “爸妈,你们干什么去?” 蔡梦君笑笑,“弹棉花。” 顾丞则放下西瓜,宋明辉又给他装了一兜炸红薯饼,西瓜也用网兜帮他装起来。 他到办公室的时候,岑樾也刚从外面回来。 岑樾放下水杯,似笑非笑的开口:“霍老师送你的瓜?” 第96章 为什么只给你哥 送感谢信那会儿岑樾不在。 他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顾丞则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将原本想说的咽回去。 他抬眼,仔细打量岑樾片刻后,说道:“不是,那个送回家给依依吃。” 岑樾淡淡点头,面色平静。 顾丞则顿了一下道:“这个是依依给我的,老岑,你说这算不算我们兄妹心有灵犀?” 他收那个西瓜的时候,就想着妹妹爱吃。 顾丞则悄悄给了霍天琪钱。 她会帮忙塞还给那个买西瓜的家长。 顾丞则说着,视线一直落在岑樾身上,眼神探究。 很快他就有了答案。 岑樾听到这句话,眼里一闪而过的暗色,被顾丞则精准捕捉到。 “老顾,你看看外面天气。” 岑樾掀起眼皮,淡淡开口:“今年西瓜产量高。” 顾丞则:“......” 嘴真硬。 * 宋依依还以为宋明辉一来,她就睡不了懒觉了, 她都做好了一大早就被叫醒的准备。 结果根本没人理她。 宋明辉跟蔡梦君每天忙的脚不沾地。 弹了棉花回来缝被子。 被子一缝就是八床。 堂屋都被两人清空,打扫后铺上旧床单旧褥子,就地开始缝。 宋明辉眯着眼睛穿针引线的样子,看的宋依依直皱眉头。 她一直觉得熟悉。 睡觉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像地铁老爷爷看手机。 两三天的时间。 宋依依就看到了成品。 大红色的底,铺满艳丽的牡丹花图案,喜庆的缎面被子。 还有龙凤呈祥、鸳鸯戏水。 一排排整齐的摞在她房间角落的凳子上。 宋依依眼睛都直了,“爸、妈,这也太夸张了吧?” 这么多被子,得不少钱票。 宋依依理性分析。 她就睡一张床,被子也换不了那么勤。 宋明辉给她换成钱多实在。 蔡梦君笑着道:“这些薄厚都不一样,你爸知道你冬天怕冷,最厚的有十斤。” 十斤? 睡一晚上,宋依依估计她得被压平一大截。 隔天。 宋明辉和蔡梦君一大早又出门了。 他俩是午饭前回来的。 一人拎着一大堆东西。 印着红双喜的搪瓷脸盆、红色暖水壶、樟木箱。 红色双喜枕巾,床单被罩。 甚至厨房用的铁锅、蒸笼、碗碟。 多数都是双份。 宋依依惊呆了,“你俩这是打劫百货大楼去了?” 两人气喘吁吁,浑身大汗淋漓。 宋依依忙倒了两杯凉白开递过去。 蔡梦君跟宋明辉一口气全干了。 喝完宋明辉缓了缓才道:“别乱说,这些都是给你的陪嫁。” 那天去岑樾分的房子转了一圈。 当时夫妻俩就专门留意了下,记住哪里差什么东西,这会儿全部给置办了。 弄完这些。 两人又开始偷偷选日子。 最后时间定在了8月8日。 “我跟你妈查了,那天农历六月十九,还是周日,宜婚嫁的好日子。” 宋明辉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都小了不少。 毕竟这年头不能提这个。 日子定了。 宋明辉第一时间通知岑樾。 从那天后,他往院里跑的次数就开始频繁起来。 宋依依也被迫跟着忙碌。 岑樾先是带着她去了一家私人照相馆。 门口挂着巨幅黑白婚纱照,还摆着木制三角架。 黑白照两寸三分、结婚照一块二、全家福两块。 照相馆不大,墙上贴满照片。 有穿绿军装的新兵。 也有戴红花的新人。 宋依依惊奇发现,竟然还有开国大典的照片。 给他们拍照片的店老板是一个中年男人。 用一台海鸥牌相机。 看到岑樾,那张憨厚的脸上露出朴实的笑:“衣服在后院,你带你爱人去换。” 宋依依跟牵线木偶一样,提哪走哪。 主要是她都不知道岑樾在干什么。 从旁边门进了后院,岑樾拉着宋依依进了一间屋子。 宋依依一眼就看见木制衣架上挂着的纯白婚纱。 不似后世以纱为主,看起来更像一条长裙,光滑丝绸面料。 但她确定这就是一件婚纱。 民国电视剧她看过。 “什么意思?给我的?” 宋依依回头,看向穿的一本正经的岑樾。 她特别想问他热不热。 岑樾神色微顿,“不然给我穿?” 宋依依:“......” 也不是不行。 她换好以后,对着门外喊了一声:“岑樾,你先进来。” 等他推开门。 宋依依还是坐在椅子上没有动。 岑樾走过去,抬手就要扶她。 宋依依这才一言难尽的开口:“我站不起来。” 这都怪岑樾。 要来拍这种照片,也不提前跟她说。 这条裙子带了一点拖尾,不穿高跟鞋,她就像个矮冬瓜。 岑樾一脸玩味,“要我帮你?” 宋依依点头又摇头,“我需要一双高跟鞋。” 岑樾缓缓扯了扯唇角,目光落在宋依依唇上,“那你告诉我,有瓜吃,为什么只给你哥?” 宋依依一脸懵。 岑樾没想听答案,直接拿出随身带的包,从里面掏出一双高跟鞋。 他在宋依依面前蹲下身,撩开裙摆帮她仔细穿好。 宋依依反应两秒才道:“这是你上次给我那双?你在我房间偷的?” 这人,什么时候去她房间的?! 岑樾姿态散漫的站起身,“知道你懒,让妈帮忙收拾好的。” 那时候宋依依才刷牙洗脸。 眼睛都没有睁的很开。 宋依依抿了抿唇:“前面那句,大可不提。” 那样她还能念着岑樾的好。 夸他一句细心。 好在这年代照相技术没有后世发达,不用跑外景。 宋依依跟岑樾统共也没照几张。 照完换了衣服,岑樾将婚纱装进包里收起来。 宋依依问:“借别人的?” 岑樾合上军绿色背包,随意往背上一搭,“偷的。” 从照相馆出来。 宋依依以为就可以回家了。 谁知岑樾又要带她去百货大楼。 之前是宋明辉和蔡梦君席卷百货大楼。 今天轮到岑樾了。 什么友谊雪花膏、海鸥洗头膏、香皂肥皂,凡是柜台上摆的,他都要了一遍。 点菜都没这么阔绰的。 宋依依来不及劝,售货员已经快速开好票。 岑樾又拉着她去看成衣。 买到第五件的时候,宋依依终于忍不住道:“大哥,我真用不上这么多,你要真想花钱,直接砸我脸上行吗?” 岑樾还没说话,一旁的售货员先开口了。 第97章 你怎么睡的着的? 宋依依看看售货员手里的衣服,脸上略带嫌弃。 虽然她天生丽质。 但这几件多少有点显年纪了。 果然,上次联谊会岑樾给她那条裙子,就是个例外。 岑樾还没说话,一旁的售货员先开口了。 “同志,这衣服给你穿啊?” 售货员看了宋依依一眼,一脸为难道:“那不合适,你还是看看那边的吧。” 宋依依顺着售货员指的方向看过去。 清一色的碎花裙。 她还没说话,站在旁边的岑樾淡淡道,“不是,给我丈人和丈母娘买的,她不懂,麻烦帮忙开票。” 售货员笑起来,“哟,我说呢。你俩刚结婚吧,这是回门礼?” 岑樾浅浅点头。 售货员又看了一眼宋依依,了然道:“那买这些就对了。” 售货员心想,这两人长的倒是很有夫妻相。 只是这妻子怎么看起来笨笨的。 好像什么都不懂。 这年代回门,有条件的家庭,基本都会给娘家爸妈买衣服。 这边习俗是第二日回门。 到时候现买肯定来不及,岑樾见缝插针的提前准备。 买了一大堆后。 岑樾带着宋依依回大院。 一上车宋依依就问:“这些衣服是给我爸妈的?” 岑樾点头,“嗯。” 宋依依识趣的选择闭嘴。 这些东西涉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了。 两辈子加起来,她也没有一点结婚经验。 岑樾倒是挺懂。 “你也想要?”岑樾语气戏谑。 宋依依后知后觉,想起那句‘把钱砸我脸上’连忙摇头,“不想。” 多少有些尴尬。 她抬手摇下车窗,假装看窗外风景。 谁知岑樾并不打算放过她。 吉普车拐过街角。 岑樾勾唇低笑,语调散漫:“我知道,你想被钱砸。” 宋依依倏地转头看向岑樾,在他说出下一句话之前抢先说:“我知道,你也想被砸。那你想着吧,梦里什么都有。” 她选择走岑樾的路。 谁管岑樾有没有路走。 岑政委跟宋依依要在八月八办酒席的事,很快就在大院里传开了。 男方是岑樾,女方哥哥是顾丞则。 两人身份都在那里摆着。 都不用邀请,大家知道后,主动上门表示想参加。 以王婶为首的军嫂们,也专门跑来问宋依依。 得到宋依依肯定的回答后,王婶拍了拍胸膛:“依依,还记得婶儿说过,永远站在你这边的吧?” 宋依依啃着瓜点头。 王婶满脸骄傲,“婶儿决定了,你结婚那天,让我姑娘请一天假,专门给你化妆!” “保准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让岑政委看了就腿软!” 有嫂子道:“对,有什么忙要帮,你尽管开口。” “到时候我们一早就过来,我们都坐娘家席。” 至于家里男人去哪边,她们可不管。 距离酒席还有一周时间。 一群人就开始叽叽喳喳讨论起来,到时候要怎么给岑樾下马威。 怎么帮宋依依多争取话语权。 即便大家心里清楚,结婚时的承诺不一定作数,也跃跃欲试激动的不行。 王婶抬手,四方桌被她拍的啪啪作响,“别管政委不政委,要娶我们依依,那就得先过了我们这一关。” “对,至少以后这家里,要我们依依说了算!” 几个婶子嫂子激动万分。 看起来阵势十足。 宋依依扯了扯唇,脸上带着徐徐的笑意:“婶儿,那是岑樾,你敢吗?” 她可没忘,一群人上次是怎么扔下她就跑的。 倒不是记仇。 只是想让她们冷静一点,看清眼前的事实。 王婶:“.......” 众军嫂:“.......” 众人沉默如鸡。 忙忙碌碌。 很快就到了办酒席这天。 一大早天都没亮,宋依依就被王婶从床上提溜起来。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怎么睡得着的?” 王婶身后还跟着一个二十七八岁,和她长的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女同志。 甚至脸上挂着同款微笑。 宋依依还以为起猛了,揉揉眼睛发现没看错。 王婶推着她往外走,“别看了,这是我闺女,你赶紧洗脸刷牙去。” 宋依依一走,蔡梦君就端着红鸡蛋过来了,热情的招呼几人一起吃。 几天前,院里就已经贴上各种形状的红色喜字。 家里也堆满了陪嫁用品。 王婶得知岑樾没有给宋依依彩礼,那是好一阵长吁短叹捶胸顿足。 心里暗暗想着首长真是抠门。 王婶一直追问,宋依依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就实话实说。 前一晚,宋明辉还宽慰过她,说了一大堆要体谅岑樾、新时代不要计较这些、以后好好过日子就行之类的话。 宋依依倒是不在乎。 总感觉宋明辉不是安慰她,而是在说服自己。 宋明辉转头往她陪嫁箱里塞了一本存折。 宋依依眼睛一亮,想要打开看看,把‘没钱’天天挂嘴边的老头子到底能给她多少钱。 谁知宋明辉眼疾手快的合上樟木箱。 他一脸严肃道:“依依,等你结完婚再看,这是压箱钱。” 宋依依只得压下好奇心。 王婶闺女手很巧。 三下五除二就帮宋依依盘好头发。 入乡随俗。 宋依依任由她们打扮,并没有嫌弃塑料头花土气。 婚服也是蔡梦君准备的。 这个时代经典的大红色西装套裙。 宋依依一边吃着剥好的红鸡蛋,一边对着镜子竖大拇指,“姐,你这手简直太巧了。在柜台上班都屈才了,你应该自己开店,保准挣的盆满钵满。” 王婶闺女脸上笑开花,“妈,你听听,依依也夸我呢!” 王婶剥开一颗大白兔,随手塞进闺女嘴里,“别听她的,隔壁麻子都能让她夸成仙女。你看看她那张脸,顶着鸡窝那都是好看的。” 说话间,院里的嫂子们陆陆续续也来了。 今天不上学,一群小崽子们懒觉都不睡,非要跟着妈妈过来。 一个个看到化好妆的宋依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挪不开。 有那大胆的直接喊:“新娘子好漂亮啊!” “妈妈,我长大也要娶姐姐,姐姐好看。” “我也要!” “你是女的,你凑什么热闹?” “你管我,我就要娶姐姐!” 几个小家伙差点争起来。 逗的众人哄堂大笑。 第98章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不会分开 蔡梦君端来瓜子和喜糖,声音恬淡温柔:“孩子们,别争了,快来吃糖。” 院外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小孩们揣着糖就往外跑。 还没跑出去,院外呼啦啦进来一群人。 院门在眼前迅速合上。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来了来了!新郎同志来接媳妇了!” “快顶住门,他们人多!” 顿时,不大的院子里挤得水泄不通。 众人脸上洋溢着笑容,伸长了脖子想凑热闹。 门外响起一阵狂野敲门声。 紧接着是响亮整齐的男声:“开门!快开门!” 门外似乎站着不少人,那敲门声和喊声震天响。 隐约夹杂着起哄声。 大概都是老爷们,除了一味的喊开门,再说不出几句别的。 王婶趴在窗前往外看。 宋依依走过去,磕着瓜子问:“还要关门吗?” 她还以为这个年代没有堵门这一说。 没想到跟后世一模一样。 不过也有不一样的地方,没有后世那些繁琐的求婚游戏环节。 王婶听到动静回头,连忙拿走她手里的瓜子,嗔怪道:“当然要,你还想跟着就跑啊?那不行!” “娶媳妇娶媳妇,抓起来就走那是山匪,钓鱼都没那么简单的。” “别吃了,一会儿口红吃花了。到时候新郎腿软,那就是被你吓的。” 宋依依:“......” 反正她也不饿。 刚刚吃了红鸡蛋。 蔡梦君怕她饿,还端来一碗咸粥。 应该是顾丞则煮的。 宋依依能尝出来,他做的味道独一无二。 大哥还是一如既往的细心。 院内以顾丞则为首,站了不少军人,应该都是他的战友。 他们从里面顶上门,不让外面撼动半分。 门内指挥喊:“里面人多,递进来一百个喜帕,我们就开门!” 王婶倒吸一口凉气,嘟嘟囔囔道:“倒是嘴大哦,干脆去抢咯!” 门外人狠话不多,直接用撞门代替了回答。 内外实力相当。 眼看着门撞不开。 很快,门外改变了策略,墙头上出现几道身影。 门内的小孩们眼尖,抬起小手大声喊:“墙头上有叔叔!墙头上有叔叔!” 目标被一群小屁孩暴露。 翻墙上来的几个小伙子满脸堆笑。 他们打算强攻。 只是那腿还没搭上墙,看到底下的人后,“嗖”的一下都缩回去了。 “咚咚咚”的落地声响起。 伴随而来的还有高声汇报:“报告政委!副团在墙根下!我们...不敢!” 院里院外都是一阵哄笑。 “同志们,一百个喜帕太多了,打个商量,六十个怎么样?” 门外传来一道沉稳有力但温润的嗓音。 众人面面相觑。 门内有那胆大的直接问:“你是谁啊?说话算数吗?” “我是顾恒。”含笑的嗓音再次传来,“一会儿开门,我给大家一一分发喜帕,保证人手都有,怎么样?” 门内很快败下阵来。 毕竟门外有强有力的帮手,不得不退。 那可是顾首长啊! 众人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响。 政委结婚,亲人没有一个露面,倒是原本该出现在娘家席的顾恒,成了政委这边唯一的长辈。 院门打开。 门外的人就像潮水一般迅速涌了进来。 可怜兮兮的木门要不是开的快,就又遭殃了。 一群愣头青迅速往里冲,很快便用人形堆出一条康庄大道。 岑樾一身常服,扣子系的一丝不苟。 盛夏早晨的阳光照下来,衬得那张本就棱角分明的脸更加俊朗。 他手里还捧着一束瀑布式手捧花,身后是同样穿戴整齐的战友。 有的手里端着喜庆的搪瓷茶盘。 有的手里拎着双份礼品。 有烟有酒,也有糕点茶叶和肉。 但这些不是重点。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端着搪瓷茶盘的两人身上。 一时周围空气都凝滞了。 两个大红色搪瓷茶盘,其中一个里面垫着软垫,上面放着一块女士手表,一对金灿灿的手镯、耳环还有项链。 今年央行才首次开放黄金饰品市场,金价每克28元,相当于普通工人半个月工资。 重点是供应还有限,想买要凭票或者托关系。 那就是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 众人皆是一脸震惊,等到反应过来,羡慕的目光逐渐多起来。 王婶嘴巴张大,好半天才回头,“依依,我就说,首长不是小气的人。” 何止不是小气。 另外一个搪瓷茶盆里,整整齐齐摆放着的,全部都是崭新的大团结。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岑樾已经率先进了屋。 宋明辉最积极,直接迎了上来,老泪都要纵横了,“阿樾啊...” “爸,妈。” 岑樾郑重出声:“我来接依依。” 宋明辉眼眶一下红了,拉住岑樾的手,拍着他的手臂哽咽出声:“好,好。” 有人端上事先准备好的茶。 蔡梦君跟宋明辉在正堂落座后,宋依依和岑樾上前敬茶。 喝了茶。 岑樾正式改了口。 宋明辉和蔡梦君都给了岑樾红包。 宋明辉还絮絮叨叨嘱咐了宋依依几句:“依依,以后和阿樾要彼此宽容、互相照顾,凡事有商有量...” 他说着说着,话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宋依依连忙道:“爸,我知道了,我会的。” 岑樾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牵起宋依依的手,一点点握紧,郑重其事道:“爸、妈,放心,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不会分开。” 有了岑樾这句保证,宋明辉心里妥帖不少。 他强压下心底的酸涩,笑着指了指三金和手表道:“帮你媳妇带上吧。” 宋明辉很上头,宋依依却感觉有些奇怪。 一般人结婚,男方不都是说‘我会对她好’之类的誓言吗? 永远在一起这种话。 怎么听怎么怪异。 宋依依不由想起看过的一些病娇小说里的变态男主。 眼前闪现看过的电影海底画面片段。 岑樾捏着她手腕套金手镯的时候,宋依依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岑樾掀起眼皮看她一眼。 宋依依连忙扯唇假笑两声,装作害羞的样子。 等到宋依依戴上所有首饰。 宋明辉又道:“阿樾,我们就依依一个女儿,你给多少,我们都拿给她压箱当嫁妆。” 他刚想帮女儿把钱装进陪嫁箱,就被岑樾阻止了。 第99章 打肿脸充胖子 “爸、妈,那是给你们的恩养费。这些年辛苦你们养育依依,没有你们,就没有我和依依的今天。” 岑樾说着,掏出一个存折双手递过去,“给依依的,我单独准备了。” 宋依依眨眨眼,一脸期待的看着宋明辉。 心想老头子不会都拿走吧? 又安慰自己不会的,老头子不是贪财的人。 宋明辉跟蔡梦君对视一眼,得到蔡梦君的首肯,宋明辉才伸手接过。 等到打开一看。 宋明辉眼睛都瞪大了。 他这个反应,直接激发了围观众人的好奇心。 奈何宋明辉并没打算给大家看,轻轻合上存折,他颤着声音说:“好,都听你的,给我们的我们留下,这个给依依带走。” 大家都在遗憾没有看到数额。 暗暗猜测起来。 只有王婶,站着好半天回不过神。 还是她闺女戳了她两下,“妈,妈!你发什么愣呢,新娘子都被抱走了,咱们也快点过去,我都迫不及待想看看新房了。” 王婶鬼鬼祟祟看了一圈。 发现没人注意她们。 她才凑近闺女耳边,小声说:“我看到了存折上的钱数!我的个娘耶,真吓人。” 岑樾结婚,酒席地点定在了新房。 掌勺厨师请的是部队食堂大师傅,席面摆在大树下和院里,看着十分热闹。 宋依依被岑樾抱着,一头雾水的左看看右看看。 “怎么了?太热?” 岑樾毫不费力,说话间还掂了她两下,吓的宋依依连忙伸手,紧紧抱住岑樾脖颈。 她怕又摔个屁股蹲。 “不热,你别掂了,我又不是炒锅。” 宋依依盯着岑樾高挺到可以滑滑梯的鼻梁,茫然开口:“你买不起二八大杠吗?” 知道距离近,借轿车什么的没必要。 但连自行车都不要。 多少有点...过于节省了。 他们这边习俗是从新娘家出门,要脚不沾地到新郎家。 宋依依万万没想到,岑樾选择她不落地的方式,是一路抱着她回去。 他连硌屁股的自行车都舍不得骑。 岑樾低头,唇瓣勾出一道轻松的笑意,“不用买。” 宋依依嘴角抽了抽,手指戳戳岑樾胸口,“你咋这么抠?我家老头子刚刚不给大家看存折,不会是你上面没多少钱,他怕你丢人吧?” 还真有这种可能。 岑樾为了打肿脸充胖子,钱都拿去买了金首饰和手表,剩下的给了宋明辉。 到了她这里,只能骗一骗。 或许存折上写着警告宋明辉的话语。 宋明辉看了被吓到,说话才抖抖的。 自行车更是买不起。 只能选择徒步。 岑樾被她这清奇的脑回路逗笑,“你确定买回来,你能骑?” 宋依依气势一下子弱了。 要是普通的自行车,她还敢跟岑樾叫板。 二八大杠真不行。 那道横杠她都跨不过去,得卡裆。 身后一群人吵吵闹闹的跟着。 岑樾安排了几个人,沿路发着喜糖喜烟。 一路上收获无数句恭喜和早生贵子。 岑樾始终步伐从容,脸上挂着难得一见的淡笑。 宋依依窝在他怀里发呆。 岑樾低头看向她,唇角翘了翘,嗓音低醇磁性:“要不要打赌,过了今天,你想要的都会有。” 宋依依脸颊白皙微红,闻言抬起水波潋滟的眸,“梦里什么都有?” 岑樾轻笑:“不是,家里。” 宋依依不信,“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她想要的很简单。 那就是钱。 谁会嫌弃钱多啊! 岑樾目光落在她卷翘的睫毛上,墨瞳沁入丝丝笑意:“就赌后天的时间归属权,谁赢了听谁的,怎么样?” 宋依依自然答应。 她又不吃亏。 时间归岑樾又能怎样,他还能卖了她不成? 路过岑家二层小楼的时候,宋依依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抬眸望向岑樾。 没想到岑安国说到做到。 还真不来参加岑樾的婚宴。 岑家甚至没有一个人出席。 这么大的动静,就跟没听到似的。 岑樾脸色平静,抱着她目不斜视,大步向前走去。 宋依依想安慰岑樾几句。 想了想又什么都没说,场合不合适。 一门之隔。 康瑛站在院子外面看不见的角落,眼里满是羡慕嫉妒。 岑樾和宋依依结婚。 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是岑安国走之前嘱咐了,谁也不许去参加,就当不知道这件事。 他还说:“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康瑛耳边充斥着岑母尖锐的嘲讽声,“自行车都买不起,穷酸的那样子。还是政委,丢人死了!” 岑母转头睨了康瑛一眼,“还是你有福气,嫁给我家文文,真是祖坟冒青烟了。你看看同样姓岑,那小蹄子嫁的就差,岑樾哪里比得上我家文文。” 康瑛全当没听到。 她宁愿不坐自行车,也想被岑泊文抱在怀里。 “想什么呢?!” 岑母的吼声打断康瑛的思绪,“还不赶紧做饭,你想饿死老娘啊?!小心文文回来,我让他收拾你!” 康瑛这才慢吞吞往屋里挪。 她的腿已经可以走了。 被岑泊文接回来的第一天,岑安国还在的时候,岑母对待她装的慈眉善目。 等岑安国一走,岑母立刻变了脸。 康瑛苦不堪言。 但岑泊文满脸疲惫的样子,时时刻刻萦绕在她眼前。 “瑛子,我妈她不容易,你不知道,早些年她为了我,受了多少苦。” “就当是为了我,你别跟她吵架,她要是说什么,你就当没有听到,好吗?” “我最近真的很累,不想回到家,还要处理纠纷。你心疼心疼我,好不好?” 那是她喜欢了两辈子的男人,她自然是心疼他,不忍他为难的。 康瑛在岑母的骂声里钻进厨房。 到底是咬牙忍下所有。 岑樾抱着宋依依到了新房,迎接他们的,又是一阵喜庆的鞭炮声。 宋依依一只耳朵贴在岑樾胸口,腾出一只手捂住另一只耳朵,笑的一脸狡黠。 岑樾没有多余的手捂耳朵,只能站着被鞭炮声震。 鞭炮声过后。 岑樾抱着她进了新房。 一段时间不过来,这边跟之前又不一样了。 第100章 没有半分感情,全是技巧 岑樾一放下宋依依,她就站起身,走到床头去看挂在墙上的照片。 最大那张照片上。 宋依依看着镜头笑的很开心。 同框里的男人侧脸精致优越,一向深不见底的眸里是滚烫炽热的情绪,望向她的眼神染着温柔笑意。 是宋依依从不曾见过的岑樾。 哪怕那天他就在她身旁,她也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宋依依还没来得及看别的照片。 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首长,嫂子!” 爬墙的愣头青小伙子之一冲进来,“嫂子,你快去看看吧,副团他...” 小伙子急的开始结巴。 宋依依一听,还以为顾丞则出了什么事。 她转身要往外跑,被岑樾拽住手腕,一下子拉到怀里。 岑樾看向小伙子的眼神警告,“慢慢说。” 小战士立马站直,深吸一口气才道:“报告首长,报告嫂子,副团送来了好多好多陪嫁!你们快出去看看吧!” 宋依依:“......” 这孩子,说话大喘气是谁教的? 宋依依心里清楚陪嫁数量,在别人看来就是很壮观。 小战士的反应是大多数人的正常反应。 不过她还是拉着岑樾出去迎接。 哪知一出门,看到一样一样往里抬的东西。 宋依依也被惊到了。 先是原本的八床被子进门。 紧接着是宋明辉和蔡梦君买的锅碗瓢盆水壶什么的。 陪嫁都绑着红布条或者红花。 还有装好的床单被罩,以及买给她的新衣服。 装的沉甸甸的樟木箱。 一边往里抬,大家一边议论。 眼神里是要溢出来的羡慕。 就在宋依依以为全部嫁妆都送进来的时候。 几个人又抬着一台牡丹牌彩色电视机往里走。 紧接着是雪花牌冰箱。 白兰牌双缸洗衣机。 再然后是绑着大红花的凤凰牌二六自行车。 宋依依都傻眼了。 这些东西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很确定今天之前家里没有这些。 岑樾微微弯腰,低声道:“你输了。” 宋依依后知后觉上当了。 岑樾这是知道顾丞则给她买了这么多东西,故意跟她打赌的? 等所有东西进了院子。 宋明辉和蔡梦君也走了进来。 两人径直往堂屋里走,帮忙指挥大件怎么摆放。 来参加婚宴的人,也齐刷刷跟着往屋里挤,都想看看那让人羡慕的大件电器。 这些东西大院里的人并不是买不起。 只是一次性买齐所有,还真不可能。 主要是票不好弄。 就算攒够了钱,没票还是不行。 即便有票,想买也得靠抢。 不然有钱有票还是买不到。 堂屋里热闹非凡,偶尔还能听到宋明辉的声音,“大伙儿别挤,等放好了再看!” 顾恒和顾丞则就是这个时候进院子的。 宋依依抬脚,三两步走过去说:“哥,那些都是你买的?” 顾丞则一脸温润的笑,缓缓点头,“嗯。” 宋依依内心五味杂陈。 她有些感动,又有些占了别人东西的局促,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顾丞则总是这样。 他对妹妹做的一切都不图回报。 宋依依不知道原主怎么想,但这些于她而言,这份感情多少有些沉重。 顾丞则无条件的宠爱她还不起。 甚至有点愧疚。 有的人面对万千恶意眼睛都不眨一下。 但突然有人给了过多的爱意,他们就会变得无所适从。 宋依依迅速在心里算了一下那些东西的价值,想着找些合适的时机,她再慢慢还回去。 顾丞则一眼就看出她心里的想法。 顾恒很有眼力见的离开。 顾丞则温声道:“依依,别想那么多。哥哥给你的,那就是你的。” 他用余光看了一眼妹妹身后的岑樾。 顾丞则笑着抬起手,想和往常一样,揉揉妹妹的发顶安慰她。 “行了,今天是好日子,不许哭。” 他的手刚抬到半空,就被一双同样的大掌截住了。 宋依依还没酝酿出来的眼泪一下子就憋了回去。 她不明所以的转头。 只见岑樾拉着顾丞则的手,幽深的眸子眯起,慢悠悠弯腰。 顾丞则的大掌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光天化日。 两个男人之间,莫名涌动着说不清的氛围。 岑樾语气不咸不淡:“大哥,我也想哭,需要安慰。”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半分感情,全是技巧。 宋依依:“......” 岑樾这一打岔,宋依依心里的愧疚感暂时消减不少。 王婶跑来拉着她进屋,“依依,婶儿有话问你!” 一帮男人在外面研究彩色电视机。 一群孩子跑出院子嬉笑打闹。 军嫂们则是挤在新房里,对着墙上的结婚照指指点点。 “依依,嫂子以前咋没发现,你跟岑政委还蛮般配咧!” “这照片拍的真好看,要不少钱吧?还是彩色的。” “首长真细心,照片拿回来还知道挂起来,我家那口子,当年我就要一张黑白合照,他都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 “婶子现在算是明白了,当初你为啥不要我们介绍的对象。那些人确实跟你不合适,你们要是框在一张照片上,婶子想想都难过!” 很快就到了开席时间。 院内院外已经摆好圆桌和板凳。 岑樾带着宋依依一桌桌敬酒,他选择省略所有环节,只听那一句句恭喜。 宋依依脸都要笑僵了。 开席时间不到十二点,但盛夏还是很热。 迅速敬完一圈酒。 大家便正式开始干饭。 蔡梦君朝着两人招手,“快过来。” 他们旁边专门留了两个位置。 宋依依没想到,她还能吃上自己的酒席。 部队食堂大师傅的手艺就是好。 四周都是赞不绝口的声音。 等到散席,蔡梦君和宋明辉又给来参加酒席的人分发了回礼红鸡蛋。 岑樾和顾丞则的战友们留下来,自觉帮忙打扫了战场。 留下一桌酒,有人起哄不醉不归。 蔡梦君打扫完屋子,拉着昏昏欲睡的宋依依往房间走,“依依,累了吧?” 宋依依点头。 说实话,结婚真的很费体力,她这会儿站着都能睡着。 “妈,你跟爸什么时候回去?” 蔡梦君送她回房,柔声道:“我们这就回去,你不用管,困了就睡一觉。” 第101章 软硬不吃 等到屋子里就剩下她一人。 宋依依努力睁开眼,迈着慢吞吞的步子往外走。 一出房门。 她就撞进岑樾怀里。 岑樾站着没有动,只扶了她一把。 宋依依抬起莹润的眸,说话语气软绵绵的:“怎么了?” 她以为他来拿东西。 岑樾薄唇紧抿,“干什么去?” 宋依依扬了扬脸,“洗脸,换衣服。” 脑袋上顶着塑料头花,她也睡不着,头皮扯的生疼。 脸上还有妆,多少有些黏糊。 宋依依说完,绕开岑樾往卫生间走。 等到站在镜子前,宋依依发现岑樾依旧跟在她身后,顿时她困倦的大脑都清醒了些。 宋依依警惕回身,满脸都写着防备。 岑樾眼眸微微闪了下,挑眉道:“怕什么?” 他不等宋依依回答,就倾身靠近,抬手一点点帮她取下塑料头花。 然后是项链、耳环。 最后是那对金手镯和手表。 宋依依倏然沉默。 她怎么就不懂什么叫吃一堑长一智。 大概是太困,脑子都罢工了。 宋依依刚刚那一刻,竟然以为岑樾那是心疼她。 他是心疼那些金子还差不多。 岑樾忙完这些,凉凉看向宋依依道:“我出去陪他们喝酒,回房间记得锁门。” 宋依依抿了抿唇,“好。” 没有别人在。 她心里那点陌生环境下的不安消失殆尽。 宋依依洗漱完走出来。 发现堂屋门从外面拉上,将喝酒的吵闹声隔绝出去。 房间里的床单也换了。 宋依依原本也打算换掉。 今天来的人太多,她不习惯躺在别人坐过的床单上。 窗帘拉上后,风扇慢悠悠摇着头。 屋里温度也降了下来。 岑樾从她这里收走的首饰整齐的放在梳妆台上。 宋依依换好衣服,这一觉睡的昏天暗地。 她没有锁门。 想着万一他们喝完酒,岑樾也想回来睡觉,就不用敲门吵醒她。 宋依依盯着陌生的房间懵了两秒,反应过来后,拿起手表一看时间。 下午六点半。 她下床走出房间,一眼看到堂屋里的人。 堂屋角落摆着一把藤椅,岑樾懒懒散散的靠在上面,脸上还盖着一本书。 他已经换上便装,无处安放的大长腿随意伸着,一只手垂在藤椅外。 似乎是睡着了。 宋依依没去打扰他,抬步往外走。 她发现屋里屋外都有洒扫过的痕迹,桌面都是一尘不染的。 就连酒气和饭菜气息也都消散掉。 宋依依刚伸了一个懒腰,背后就传来一道低沉微哑的嗓音。 “睡醒了?” 宋依依转头,对上岑樾并不清明的眼神。 他把书拿下来放在身上,躺在藤椅里没有起身,神色懒洋洋的。 宋依依点点头,刚想跟岑樾客气几句,让他累了就回房睡。 只剩下两人后,宋依依多少有些尴尬。 他们不是恋爱后结婚的关系。 对彼此也没有那么熟络。 只是这种短暂的客气,还没来得及蔓延,就被某人无情击碎。 岑樾幽幽开口:“醒了就去做饭,真能睡,等你一个小时了。” 顿时。 宋依依如遭雷击。 她瞪大双眼,似是不敢相信,踉跄着后退两步。 抬手指了指自己道:“你等我一个小时,就为了我起来给你做饭?” 岑樾掀起眼皮懒洋洋的扫她一眼,“不然呢?不是说好了,我娶媳妇儿,就是为了一起吃,一起睡吗?” 倒是可以这么理解。 岑樾只说了一起吃,没说饭谁做。 宋依依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眶霎时红了,里面聚拢的水雾摇摇欲坠。 她试图用惨兮兮的样子打动他。 岑樾神情平静的望着她,挑了挑眉道:“哭着做也行。” 宋依依:“......” 这人软硬不吃,很难搞。 她认命的进了厨房,发现有挂面,煮了两碗煎蛋面。 面端上桌,宋依依恭敬开口:“岑大爷,吃饭了。” 岑樾这才慢条斯理的从藤椅上起身,朝着四方桌走过来。 等他眼神落在白花花的面条上时。 不可避免的凝滞了一瞬。 岑樾愣神的功夫,宋依依已经率先端过其中一碗吃起来。 宋依依看着岑樾坐下,才翻出自己碗底的两个煎蛋,每个都咬了一口。 两个圆圆的煎蛋都带上小月牙。 岑樾眉心微敛,拿起筷子拌了一下他的面,险些被气笑了。 “宋依依,我没有蛋?” 没有蛋就算了。 青菜都只有一根。 她自己碗里可是两个煎蛋、各种蔬菜,甚至底下还埋了卤牛肉。 卤牛肉是席面做多了剩下的,岑樾让厨子放进了冰箱。 宋依依埋头苦吃,听到这话才抬起头道:“本来我这碗才是给你的,但我手一滑,扔进去了一把葱花,只能自己将就吃吃。” 她洋洋得意的耸耸肩。 让她做饭也行,只要岑樾吃的惯。 岑樾盯着她清凌凌的眼神,喉结轻滚了下。 就在宋依依以为她赢了的时候,岑樾筷子伸了过来,夹走了其中一个煎蛋。 宋依依眨眨眼,“岑樾,你是不是睡迷糊了?你看清楚,这个煎蛋我已经咬了一口。” 她为什么每个都咬一口? 就是为了防止岑樾抢啊。 岑樾完全不理会她,自顾自吃起来。 她咬过的煎蛋。 岑樾也能吃的很香。 吃着吃着,岑樾又来抢她的青菜和牛肉。 宋依依从没这么无语过。 岑樾一再刷新她的认知,他的厚脸皮程度,让她的母语差点变成无语。 吃完饭,岑樾倒是很主动的去刷碗。 宋依依再一次失算。 她原本还想着,岑樾要是让她刷碗,她就先摔两个盘子开开胃。 岑樾那么抠门。 指定会心疼。 大概是岑樾预判了她的预判。 这人还真是聪明的可怕。 等到岑樾从厨房出来,宋依依已经窝进藤椅里,打开电视看新闻联播。 他走到宋依依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宋依依一动不动,“又咋了?” 岑樾那张骨相优越的脸上多了些笑意,语气也温和不少,“要不要骑车消消食?” 宋依依一下子弹起来,“要!” 她都忘了,顾丞则买了一辆小点的自行车给她。 宋依依跃跃欲试。 第102章 别忘了,你今天刚结婚 岑樾还真耐心的陪着她,在树下来回练习。 宋依依越骑越自信,对着岑樾抬了抬下巴,“上来,姐载你。” 她已经膨胀了。 期间岑樾不吝夸奖:“骑的不错,不过你应该骑不了多久?累了就休息。” 宋依依听不得这样的话,这属于看不起她! “谁说的?你坐好,我带你出门溜一圈!” 宋依依载着岑樾,骑出大院后,又绕着外围骑了一圈。 她甚至没觉得累,只沉浸在岑樾一句句越来越上心的夸赞里无可自拔。 “宋依依,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厉害?” “那你现在知道了,夸我吧。” “嗯,别逞强,累了就下来。” “看不起谁呢?我要是载着你在大院里溜达一圈,你叫我一声姐好不好?” 岑樾抬眸看向宋依依那圆润的后脑勺,低低笑了声,“好。” 宋依依其实腿挺酸的。 自行车不载人还好,岑樾又高又壮,驮着他宋依依慢慢就蹬不动了。 但话已经说出去,她咬着牙站起来蹬。 于是夏夜的军属院里,众人看到的就是:上午岑政委和宋依依办完酒席,下午岑政委就体罚宋依依的场面。 不然实在想不到什么合理的理由,解释眼前这惊掉下巴的一幕。 岑政委抬着无处安放的大长腿。 一脸淡定的坐在自行车后座。 宋依依卖力的程度堪比祥子,咬着牙使劲儿蹬那可怜巴巴的二六自行车。 在岑樾的衬托下,宋依依显得越发瘦弱。 她那白皙的脸颊透着红,额头还沁出汗珠。 就这,也丝毫不敢松懈。 众人上午参加婚宴还在羡慕她,这会儿眼神里全是赤裸裸的同情。 “依依,要不要下来歇会儿?” 宋依依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不用!” 岑政委悠悠然的样子,简直堪比周扒皮,众人敢怒不敢言。 路过顾丞则的院子,宋依依刻意减速。 眼睛还没来及的乱瞟,背后就传来一道凉飕飕的嗓音:“不想听我叫姐姐了?” 宋依依刚要反驳,院门打开了。 顾丞则抬手揉着眉心,从里面走出来。 “哥!” 宋依依喊了一声,直接从自行车上跳下来,水灵灵的跑了。 岑樾和自行车:“......” 他们还在快速往前行驶。 没了掌舵的人,自行车开始七扭八拐。 要不是岑樾腿长胳膊长,稳住车头的同时双腿撑地,他和车今天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顾丞则看到两人,眼里闪过一丝意外,“出去了?” 宋依依随意抓了抓被汗浸湿的头发,笑着道:“对,我学自行车呢。” 说到这,她猛然意识到什么。 两人一同转头,岑樾单手推着自行车走过来,眼里的怨气都快溢出来。 宋依依舔了舔发干的唇,想要往门后躲,讪讪笑着,“我要是说,我只会骑自行车,不知道怎么让它停下,不得已才弃车的,你信吗?” 她真不是故意的。 岑樾眼神淡漠而无情:“你看我信不信?” 宋依依不敢看。 她怕被岑樾的眼神刀了,也怕被冻死在夏天里。 宋依依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我看你信了。” 她随口胡诌。 顾丞则笑了声,帮她打圆场:“我作证,她真的不会。” 妹妹骑车载着岑樾,本身已经够神奇了。 岑樾目光略过顾丞则,语调轻缓冷寂,“你酒醒了?头还疼?” 闻言,顾丞则脸色微凝。 宋依依毫无所觉,凑近了些闻了闻。 倒是没有浓重的酒气,只偶尔能闻到一点,许是顾丞则洗过澡。 想起刚刚他开门时揉着眉心的样子,宋依依往屋内走,“哥,家里有蜂蜜,我给你找找。” 从前她妈妈喝酒应酬,宋依依会帮她冲一杯蜂蜜水,喝了能缓解很多。 蜂蜜是蔡梦君从老家拿过来的,宋依依喝过两次,随手放在了厨房角落。 她怕别人找不到。 一只脚还没踏进院子,后脖领就被人拽住了。 宋依依回头的机会都没有,一连后退好几步,直至撞到一堵肉墙上。 腰间箍过一只有力的手臂,宋依依瞬间悬空。 下一秒,她已经坐在自行车后座上。 宋依依眸光闪了闪,反应过来后横了岑樾一眼,“不是,你干什么啊?” 岑樾目光毫无波澜,“大哥不缺你的蜂蜜水,别忘了,你今天刚结婚。” 宋依依这才想起,结婚当天不能回娘家。 虽说是旧习,她不在乎。 但不代表蔡梦君和宋明辉不在乎。 宋依依笑吟吟看向顾丞则,“哥,你回家找找,我把蜂蜜放在厨房案几底下了,找不到让妈帮忙。” 顾丞则嗓音清润:“好,晚饭吃了吗?” 宋依依刚要回答,自行车就动了。 岑樾骑车比她野多了,两下就滑出好远,宋依依差点被他掂下去。 “吃过了。” 她一手抓着车座底下,一手冲着顾丞则挥了挥,“你快回去找蜂蜜吧。” 自行车快速往前飞驰。 不过几秒,宋依依就看不到顾丞则了,她都被岑樾惊到了。 这家伙是把自行车当摩托车骑啊! 腿真有劲儿。 很快,宋依依就有些害怕了,她毫不犹豫的抱住岑樾的腰,脸贴上去喊:“岑樾,你骑慢点,我摔不得。” 她有前科,要是再摔一次,估计这辈子都不想骑车了。 黑夜里,岑樾眸色黯淡的像笼罩上一层薄雾,感受到覆在腰上的柔软手掌,神情才慢慢缓和了些。 回到家,岑樾将自行车停在院里花墙下。 宋依依扶着墙,腿有些软。 多半是骑车骑的。 少部分是岑樾吓的。 她缓了缓,抬眼看向不远处朝着她走过来的男人,叹了一口气喊他:“岑樾。” 屋内的灯光照出来,柔和了他脸上的锋利和冷漠。 岑樾垂下眼眸,应了一声,“嗯。” 宋依依眨了眨无辜灵动的小鹿眼,嗓音干净中带着一丝惊疑,“你…是不是吃醋了?” 宋依依不太确定,但还是问出心中疑问。 “你是不是觉得,我跟你结了婚,就不该再对我哥好?” 宋依依目光一瞬不瞬落在岑樾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 第103章 还是你希望我不要喜欢你? “我知道你可能会介意,我以前喜欢过我哥的事,但那是从前。” 对于岑樾的反常表现,宋依依并不是毫无所觉。 尤其是最近几次。 岑樾好像总是很在乎她跟顾丞则的关系。 就连顾丞则摸她头,岑樾都介意到宁愿让他摸自己。 玩笑里总是掺杂着几分真心。 再加上几次想说,但最终没说出口的话。 宋依依有充足的理由怀疑。 岑樾对她有占有欲。 至于这个占有欲是怎么样一种感情,她还说不清楚。 兴许是雄性生物的本能,兴许是有喜欢的成分。 岑樾站在不远处,抬眼跟她目光交汇在一起。 宋依依眼眸似点漆,戚戚注视过来,一张莹白小脸上满是认真。 岑樾瞳孔微沉,不答反问:“那现在呢?” 宋依依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抬脚朝着他走过去,一字一句道:“现在什么?我听不懂。” 她自然听懂了。 宋依依多少有些意外。 她以为岑樾跟她一样,只当这场婚姻是交易。 现在看来,或许一开始是,后来慢慢有了改变。 她不打算究根问底,只要知道岑樾的底线,不影响他们相处就好。 宋依依心里清楚,岑樾那丁点好感,对这段本就不坚固的感情是有好处的。 那就顺其自然。 面对她的明知故问,岑樾眼里闪过几不可察的别扭,凉凉丢出两个字:“喜欢。” 他是问她,现在还喜欢顾丞则吗? 但这人拧巴的很。 完整的句子都不肯说。 宋依依莞尔,“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他是我哥哥,以前是,以后也只会是哥哥。我对他的感情,跟爸妈是一样的。” 别说岑樾介意。 宋依依换位思考,要是岑樾家里有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她也会觉得膈应。 一开始就说好了的事,不能只要求对方遵守规则。 ‘洁癖’应该是双方的。 宋依依又朝着岑樾走了两步,两人近在咫尺。 她仰起脸语带笑意,“所以你真的吃醋了?你...真的喜欢我啊?” 她眼眸澄净清澈,“我猜猜,你该不会早就喜欢我,才那么着急跟我结婚吧?” 宋依依说完,自己都打了一个寒颤。 她也太自恋了! 岑樾从前的表现跟喜欢沾不上半点边,又是警告又是把她丢地上。 她亲他,他都不愿意。 说讨厌都有可能。 不用想,宋依依都知道接下来岑樾会怎么损她。 她有些怂了,赶忙转身往屋里走,“我要洗澡,去烧水了。” 宋依依进了厨房。 岑樾很快跟了进来,抢过她手里的水桶。 他边往锅里添水,边半开玩笑道:“我们都结婚了,我不能喜欢你?还是你希望我不要喜欢你?” 字字句句都是试探。 宋依依唇角翘了翘,“能,喜欢就说出来,我在听。” 她的反应有些出乎岑樾的意料。 一般这种时候,女孩子不该是害羞吗?哪里会光明正大说出来。 见他没有动静。 宋依依竖起耳朵,往岑樾身边凑了凑,“说啊说啊,我洗耳恭听,你多说几遍。” 她的样子多少有些欠欠的。 岑樾:“......” 宋依依对岑樾喜欢她这件事的兴趣,还没有金钱诱惑来的大。 她洗完澡回房,就见岑樾手上端着红色搪瓷茶盘进来,对她招了招手。 宋依依过去。 岑樾饶有兴致的挑眉,“我去洗澡,这些都是随礼,数一数,看看够不够让你梦想成真。” 他走后,宋依依找出檀木箱打开,拿出里面三本存折。 一本是宋明辉给的。 一本是宋依依自己办的,她把手里大部分钱都存了起来。 最后一本是岑樾给的。 宋依依毫不犹豫翻开岑樾给的那本,找到那串数字后,她看了一遍。 很快凑近又仔细看了一遍。 确定没有错后,宋依依‘啪’的一声合上存折。 下一秒再次打开。 岑樾这人好奇怪,他说这个存折里的钱都是给她的彩礼。 那他为什么不选择炫耀出来? 这可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啊!! 合着她现在成了万元户?! 宋依依猜测他没有钱的时候,岑樾为什么不反驳? 怪不得岑樾没有买自行车。 他又是买金子,又是给恩养费,还在院里办了这么多桌酒席。 再加上给的彩礼。 他这是把自己掏空了? 岑樾背后没有家长支持。 岑安国连婚宴都不参加,更不可能出钱了。 这不会是他的所有吧?! 宋依依想了想,将那张存折放在一边,打开了宋明辉给的那张。 她心里有预期数字,想着怎么都得有一千块。 打开一看。 宋依依都忍不住想扇自己巴掌了。 她觉得这一定是梦。 倒不是她见识短浅,穿过来之前她妈妈给的零花钱都有七位数。 而是时代不同,处境也不同。 宋明辉给她的存折上有六千元,里面还夹着薄薄一张纸。 宋依依打开。 她认得那个字迹,遒劲有力神采飞扬。 那是宋明辉写给她的。 信件内容不短,语气依旧古板。 多半是叮嘱她遇事要冷静,嫁人了不比从前在家,不能随意发脾气。 宋依依都看笑了。 后半段宋明辉写,这钱有一部分是她亲妈留下的。 她妈临走之前交代,等宋依依成家,一定要给她带走。 宋明辉还让她花钱不要大手大脚,这些自己偷偷留着,谁都不要告诉,包括岑樾。 啰啰嗦嗦的,宋依依都能想象到他写这些时候的表情。 一定是又严肃又固执。 宋依依看完,将信仔细叠起来,重新夹回存折里。 她开始数茶盘里的份子钱。 这一部分就比较繁杂,面值一元、两元、五元、十元都有。 数了一小部分,宋依依忽然发现,茶盘底下有账簿。 根本不需要她数好吗?! 岑樾是故意的。 宋依依把所有东西归位,突然意识到今晚不是一个平凡的夜晚。 岑樾刚刚说什么? 他去洗澡? 洗澡之后是什么? 她不傻。 宋依依有一瞬间想临阵脱逃。 以前她胆大,不代表她真的胆大。 那个时候有信念支撑,她不得不迎难而上。 第104章 我把自己卖给你 岑樾就是在她像个陀螺一样,转来转去的时候进来的。 “数清楚了?” 宋依依听到他的声音,转身去拿那本存折,顺便回答道:“份子钱有账簿,就不数了。” 能让岑樾委托记账,一定是他信任的人,不用她操心。 岑樾跟着靠过来,带来一阵清冽气息。 宋依依拿起存折转身,不着痕迹的后退两步,将过于暧昧的距离拉开一些,“这个还你,份子钱我收下了。” 办酒席前,岑樾说过份子钱全部归她,她也没打算假客气。 但彩礼这部分,岑樾多半是为了让长辈安心。 宋依依领这份情。 但这个钱不能要。 并不是她有多高尚,见钱都不眼开。 而是她心里清楚,往往看不见的东西才是最贵重的。 宋依依不会因为能当上万元户,就把自己卖了。 看清她手里拿着的东西,岑樾眸光幽深几分,懒散的勾了勾唇道:“行。” 宋依依刚松了一口气。 就听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这么喜欢划清距离,明天回门,我找人把你哥送来的陪嫁也都抬回去。” 宋依依默了默。 顾丞则送来的是东西,她要是还回去,那就是赤裸裸打别人的脸。 这两者能相提并论吗? 宋依依抬眸,跟岑樾对视一眼。 她快步走到岑樾面前,伸出手。 “啪!” 岑樾眼神错愕的站在原地,似是根本反应不过来。 宋依依刚刚...打他嘴了?! “你...” 宋依依丝毫不惧,直勾勾望着岑樾,嗓音坚定:“岑樾,你想让我收下存折,你就说‘我想给你,给了你就是你的’甚至‘你哥给你的你都要,我的为什么不要’都行。” “你可以问,我会回答你的,你可以表达你的不满,我们好好沟通,但你不许阴阳怪气。” 她说完,就蹲下身将存折收进箱子。 宋依依打岑樾那一下并没有用力。 她其实也不敢啊! 但她不后悔自己的行为。 毕竟眼下要跟岑樾相处下去,她就忍不了岑樾有话不直说,总是山路十八弯的性子。 人跟人相处,要是总需要猜猜猜,那迟早会累。 好好说话。 是她妈妈教给她人际相处中最重要的一点。 宋依依沉默着摆好箱子,站起身走到岑樾身边,认认真真看着他道:“东西我收起来,你需要就找我拿。” “还有,我哥陪嫁我的那些东西,也需要你帮我算算金额。以后有机会,我会慢慢还给他。” 宋依依有自己的考量。 顾丞则挣的钱也都是他出任务和辛苦工作换来的。 反正他买的都是实用的东西,她也需要。 以后等他需要了,她见缝插针买还给他就是了。 宋依依一直觉得哪怕是亲人,也没有一方一直付出,另一方心安理得只享受的道理。 情绪价值、金钱价值,总是要互相付出。 岑樾一直没有说话,站着一动不动。 宋依依心里越来越没底。 她偷偷瞄了岑樾一眼,发现他眉眼之间不见任何温度。 “我...”宋依依绞尽脑汁,语气软了软:“我也是怕你结完婚后穷的叮当响,心疼你饿肚子,你好歹是领导,总有花钱的地方。要是兜比脸还干净,让那些人怎么看你,你...懂得吧?” 宋依依心一横,将脸伸到岑樾面前,眼睛一闭道:“你要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不然你也打我一下。” 她等了两秒。 岑樾终于开口了,“嗯,存折我不要,给你就是你的。我没钱,你养我。” 明明该是卑微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反倒有那么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好像岑樾愿意让宋依依养他,是宋依依的福气。 宋依依刚想答应。 反正花的也是他自己的钱。 突然想起什么,她便改了口:“我为什么要养你?” 她学着岑樾的语气。 表情尽量也向他靠拢。 这是岑樾在联谊会上对宋依依说过的话。 她现在原封不动还给他。 回旋镖扎在岑樾身上,他不怒反笑,目光落在宋依依嫣红的唇上。 “你打我,我总不能就这么受着,所以...” 岑樾不等宋依依反应便倾身弯腰,蜻蜓点水般在她唇上碰了一下。 冰凉柔软的触感,一瞬即离。 快到来不及反应。 但又分外清晰。 一时空气都凝滞。 宋依依呆愣愣眨了眨眼,连呼吸都忘记了。 他... 不是,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岑樾该不会是传说中的‘打一巴掌,他还以为你在跟他调情’的那种人吧?! 宋依依还没反应过来,岑樾已经迈步走向床另外一侧。 他规规矩矩躺下,平静的说出一句惊世骇俗的话:“我把自己卖给你,你考虑考虑养养我。” 宋依依脑子里乱糟糟的。 她还是下意识回应:“行,我考虑考虑。” 都这样了。 宋依依依旧选择不让岑樾的话掉在地上。 “过来。” 岑樾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嗓音懒怠困倦:“顺便关灯。” 宋依依虽然不习惯,还是照做了。 关了灯。 她视死如归的在岑樾身边躺下。 黑暗里,宋依依眼睛一眨不眨瞪大。 有一瞬间,她脑海中浮现出过年待宰的猪,总觉得她现在的处境跟它差不多。 宋依依满脑子胡思乱想。 她甚至想问岑樾,有没有准备好大人用的东西。 发散思维到要是没有准备,她得怎么说服岑樾,怎么告诉他,让他准备准备再说。 只是好半晌,身旁的人一动不动。 宋依依鼓起勇气侧过身。 还没开口,就听岑樾凉凉道:“别动,我累了一天了,很困。” 说完,身侧很快传来清浅均匀的呼吸声。 岑樾他睡着了。 睡着了... 水灵灵的睡了... 宋依依不敢动,就这样静静躺了一会儿,白天骑车后劲儿袭来。 她好久没有这么大运动量,意识慢慢模糊。 这一晚她睡的并不好。 时不时被热醒,睡梦中一团火包围着她,热到薄薄的睡衣都穿不住。 再睁眼,入目便是一双狭长深邃的墨色瞳眸。 无声对视几秒。 宋依依率先败下阵来。 她总觉得岑樾眼神似深不见底的幽潭,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吸进去。 只是还未转身,温热的掌心就贴上她后背—— 第105章 闭眼 宋依依刚想说话,就见岑樾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隔壁在吵架。” 他的嗓音低哑磁性,说完就闭上眼。 宋依依盯着他精致优越的侧脸看了两秒,被他那句话勾起的好奇心迅速增长。 只是即便竖起耳朵,她依旧什么也没听见。 “你是不是幻听了?” 宋依依小小声道。 岑樾掀起眼皮看她一眼,淡淡道:“仔细听。” 宋依依睁着眼凝神屏气。 还是只能听到清晨枝头清脆的鸟叫声。 她开始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有毛病。 于是也学着岑樾的样子,闭上眼竖起耳朵,仔仔细细听起来。 还真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 下一刻。 眼前一道阴影落下。 唇上传来温软轻柔的触感,动作很轻很轻,像羽毛轻抚过一般。 又是一个吻。 宋依依脑子‘嗡’的一声响。 所以隔壁没有吵架。 岑樾在套路她? 宋依依睁开眼,“你骗人的手段也太...” 她以为岑樾退回去了。 谁知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近在咫尺。 近到可以看清他墨瞳里沁出的丝丝笑意。 近到她下意识屏住呼吸。 话说一半就噤了声。 宋依依还没做出反应,修长匀称的指节覆上她的脸颊。 岑樾嗓音喑哑,语调隐晦缠绵:“闭眼。” 脑子里乱糟糟的。 心跳也乱了节拍。 理智在那一瞬间犹如紧绷的琴弦。 轻柔而绵长的吻落下来的时候,琴弦瞬间崩断,落下一地白玉色的珠子。 清脆凌乱的声响在脑海中炸开。 她脸颊快要被岑樾指尖温度烫化。 宋依依忍不住侧了侧脸,覆在她脸上的大掌移开。 旋即扣上她的后脑勺。 岑樾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将宋依依拢入怀中。 深入骨髓的拥抱。 绵长收敛的吻,带着难以言喻的温柔缱绻,像是雨后潮湿的空气,一点点抽掉她仅剩不多的氧。 一遍又一遍不断汲取。 掌心下沉稳有力的心跳让人无法忽视。 过了好久好久。 宋依依快要喘不上气,推了岑樾好几下,结果纹丝不动。 她心一横,伸手往下探去。 横竖都是一刀。 主动挨宰总比被动等待一直悬着一颗心强。 “干什么?” 岑樾嗓音哑的不像样,迅速松开宋依依的同时,一手抓住了她想要作乱的手。 宋依依望向他带着欲气的眼睛,呼吸不稳道:“别装。”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贴的这么近,宋依依又不是感受不到岑樾的变化。 他想要的不就是这回事吗? 对视几秒。 岑樾抬手重新将宋依依捞进自己怀里,呼吸也跟着重了几分。 只是他并没有选择继续。 岑樾把脸埋进宋依依颈侧的枕头里,半晌才闷闷出声:“没装,是你想要的太多了。” 宋依依:“......” 沉默是她最无力的回答。 到底是什么也没做。 宋依依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她也理解到什么叫‘裤子都脱了,就给她看这个?!’ 岑樾下床的速度跟离弦的箭一般。 独留宋依依一人在没有风的地方凌乱。 早饭是岑樾从食堂买回来的,油条鸡蛋豆浆。 宋依依跟他面对面坐着。 她的眼神时不时落在岑樾身上,忽而往下又往下。 岑樾面色毫无波澜,瞧不出半点端倪。 正经的样子割裂到宋依依开始怀疑。 她刚刚是不是做了一个梦。 岑樾甚至还亲手剥了鸡蛋递给她,态度从容的说:“多吃点。” 宋依依接过,“好,谢谢。” 她怀疑岑樾多少是因为刚刚的行为不好意思了,才补偿性的对她好一点,要不就是欲盖弥彰的遮掩。 直到带上回门礼出门。 宋依依才懂岑樾的‘多吃点’并不是补偿。 而是预警。 自行车推出院子,岑樾长腿一搭直接坐上后座。 宋依依看他一眼,他还挑了挑眉催促:“不出发等什么?走吧。” 今天周一,顾丞则去了部队。 岑樾是因为结婚才休了两天假。 原本很长的距离,骑车过去就显得没那么远了。 宋依依奋力蹬着自行车,远远就看到蔡梦君跟宋明辉坐在院前大树下。 她喊了一声:“妈!” 听到动静,蔡梦君先一步站起身。 宋依依这次没有扔下岑樾和车就跑。 因为岑樾已经先一步自行下车了。 他已经学会提前规避风险。 宋依依艰难的停下车,还被惯性带着冲出去好几步,才落地脚刹住。 自从被刹车背刺后,她一度忘了它的存在。 蔡梦君在身后喊:“慢点慢点。” 宋依依一站稳,就夸张的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还长吁短叹道:“妈,不是我不想慢,主要是岑樾这么大个人坐在后面,太重了,我根本没办法控制自行车。” 说着,她还故意歪七扭八的走了两步,“你看你看,我腿现在还是软的,岑越他太能折磨人了,我昨晚都没睡好。” 她想说因为骑车腿酸疼,导致睡不安稳。 但忽略了主语。 宋明辉和蔡梦君还没说话,岑樾就快步走到她身边,状似不经意拐了拐她的胳膊。 宋依依拧眉,“干嘛?” 岑樾若有所思看她一眼,先一步转身进门了。 那背影稍显慌乱。 宋明辉跟蔡梦君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是过来人的了然。 宋明辉假咳一声,“这孩子,咋还这么口无遮拦!回家,回家!” 宋依依:“......” 哑巴亏! 绝对是哑巴亏! 岑樾当政委不亏,他心机山路十八弯啊! 她腿软是因为周扒皮一样的岑樾虐待她啊!!! 是因为骑车啊!骑车载岑樾啊! 宋依依心里咆哮加嘴上解释,奈何没人听她的。 宋明辉只顾着和岑樾讨论什么茶好喝,和蔡梦君讨论今天都准备了什么菜,对岑樾嘘寒问暖。 甚至关心他累!不!累! 顾丞则午饭时间还是赶回来了。 宋依依一看到他,就跟看到救星一样迎上去,“哥!” 顾丞则笑着,明目张胆的揉了揉她的发顶,“昨天骑了那么久自行车,腿酸不酸?” 该死的肌肉记忆。 宋依依等顾丞则垂下手,心里才“咯噔”一下,转头去看岑樾。 第106章 我有哥哥和妈妈了 岑樾也在看她,但脸色并无异常。 宋依依心下懊恼。 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她想着回头得练练反应力。 练好了,以后无论谁摸她,她都一个闪避,完美的躲过去。 顾丞则见她半天没有回答,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依依?” “酸死了。” 宋依依反应过来满眼怨念,“哥,爸妈不管,你管管岑樾,他把我当牛使啊!我这两条腿,现在还软的跟面条一样。” 宋明辉听出不对劲,疑惑问道:“什么当牛使?” 顾丞则看了一眼岑樾,轻笑着道:“昨天他俩出去骑自行车了,阿樾让依依载着他,他那么大个子,依依哪里受得住。昨天我看到她的时候,就满头大汗的。” “何止啊,我俩今天骑车过来,还是我载着他。” 宋依依嘟嘟囔囔,“比我下地一天都累。” 宋明辉嘴角抽了抽。 合着是他误会了。 宋明辉连忙站起身往厨房走,“你们年轻人聊,我陪你妈做饭去,等等马上就能开饭。” 宋依依屁颠屁颠的跟在宋明辉身后,难得主动说:“我也去!” 宋明辉停下脚步看她一眼,欣慰道:“不错,这才像结了婚的样子!继续保持。” 宋依依:“你想多了,我去看看有没有我喜欢的菜。” 父女俩一人一句,很快就进了厨房。 堂屋剩下岑樾和顾丞则,两人突然就没了话题。 空气中甚至弥漫着一点尴尬。 顾丞则率先开口,温和的语气里带着笑意:“看到她现在这样,我就想起来刚到乡下的时候。” 在城里待了十五年,乡下的生活对顾丞则来说,多少有些不习惯。 “依依从小就很皮,才五岁,爸看到她就头疼。她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女大避父’四个字,吵着闹着非要自己睡,家里就给她单独整理了一个房间。” 不等岑樾回应,顾丞则自顾自说着:“那会儿乡下还没有通电,爸每天晚上都会起夜,专门去依依房间帮她盖被子。” “后来有一晚,爸摸黑在床上找不到她,还以为她掉地上了,点了灯才发现房间里根本没人。” 这可吓坏了宋明辉。 他们那里靠山,宋明辉甚至以为狼叼走了她,冲出院子就开始大声喊。 岑樾漫不经心的听着。 好半晌。 顾丞则都没有再说话。 岑樾不温不火道:“然后呢?她在床底下?在厨房偷吃?” 顾丞则垂眸,一脸认真:“家里人都被喊起来了,包括我。我套了衣服就往外跑,村里人也都出来,大队长一边安慰爸妈,一边指挥众人分头去找。” 他说着说着轻笑了声,“你知道后来在哪找到她的吗?” 岑樾面沉如水的盯着顾丞则。 顾丞则迎上他的目光,眼底情绪复杂,“我的房间。” 去宋家村之前,蔡梦君唯一的顾虑就是宋依依。 不是讨厌,是怕这孩子接受不了他们。 家里忽然就住进来两个陌生人。 怕宋依依不适应。 毕竟她已经五岁了。 宋明辉也很担心,一直都不知道怎么跟她开口。 然而他们多虑了。 宋依依很喜欢蔡梦君和顾丞则。 她一脸天真:“爸爸,我有哥哥和妈妈了,狗蛋他们以后就不会指着我,说我是没妈的小孩,说我妈不要我了,对吗?” 宋明辉几度落泪,哽咽到说不出话。 在那之前,他根本不知道,村里的小孩都是这样欺负女儿的。 她从来没有提过。 每次跟村里小孩打架,她也不说原因。 宋明辉一直以为是她调皮,就爱招猫逗狗。 那天,顾丞则蹲下身,摸着她的头发笑道:“对,哥哥和爸爸妈妈一起保护依依,往后谁都不能再欺负你。” 宋依依从宋明辉的小尾巴,变成哥哥的跟屁虫。 他们兄妹关系很好。 宋依依囫囵学了女大避父,偏偏对他这个哥哥毫无戒心。 甚至喜欢到半夜睡的迷迷糊糊,都要抱着自己的小被子,蜷缩在哥哥旁边才能睡的很香。 顾丞则娓娓道来,语气里依旧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堂屋内安静一瞬。 岑樾很轻的嗤了一声,慢条斯理开口:“你妹妹...确实太能挤人。” 他说完,就站起身装作不经意的活动活动身体,还抬手揉了揉腰。 之后转身,像是才发现顾丞则在看他。 岑樾轻轻勾唇,“抱歉,忘了你不懂,两个人跟一个人睡就是不一样。” 顾丞则少见的呛声:“我自然懂,依依小时候睡午觉,都是我哄的。” 岑樾倏然冷了脸色。 他站起身抬脚往外走,声音压的很低:“过去的事就别提了,说多了,悔断肠也只会更难受,于人于己都没有好处。” 顾丞则将岑樾的反应尽收眼底,忽而笑出了声。 他刚刚是故意的。 提起从前的事,顾丞则的本意只是想讲给岑樾听听,让他多了解了解妹妹。 只是说着,他发现岑樾的脸色不对。 顾丞则想到自己的猜测,顺便验证了一下。 “阿樾。”顾丞则叫住岑樾,嗓音温和:“我妹妹她很好,对吗?” 岑樾转身,视线冷冰冰落在顾丞则身上。 顾丞则看出岑樾满眼的防备,走到他身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欣慰道:“我揍你那一拳,是因为你利用我妹妹。但现在你们已经结婚,我很高兴,你能喜欢她。” 那个时候知道他们结婚,顾丞则第一反应是震惊,接下来是害怕。 他怕岑樾不堪托付。 他怕妹妹只是岑樾达成目的的棋子。 岑樾向来性情寡淡,即便以后看在他的面子上,不会随意跟妹妹分开,也不是一个合格的伴侣。 顾丞则怕宋依依受委屈。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从岑樾的言行举止里,看出了对妹妹的喜爱。 这是值得庆幸的好事。 妹妹真的很好,好到岑樾不知不觉也喜欢上她。 顾丞则笑着道:“阿樾,好好对她。既然她选择了你,我会尊重她的选择。” “至于以前我跟你说过的话,忘了吧。” 第107章 就算不是岑樾,也不会是他 “从前我是宋依依的大哥,以后会继续是,也只会是她的哥哥。” 岑樾听到这句话,脸色反而更差了。 顾丞则哪里知道,他们兄妹之间竟然那么默契,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他自顾自继续道:“依依是一个很好的人,你也是。” “大哥希望你们过得好。” 顾丞则心里清楚,再不舍,再不甘心。 他都该放手了。 或许从知道妹妹选择跟岑樾结婚那一刻开始,他就在学着尝试慢慢放下。 心里泛起一股难言的酸涩和怅然。 顾丞则还是勾唇笑笑,“阿樾,你大可以自信点,依依她值得你信任,你也值得她喜欢。” 顾丞则和岑樾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兄弟。 他了解岑樾的性子。 外人眼里的岑樾威严矜冷、疏离冷淡。 其实那是他在长期受压下,不得不锻炼出来的本能。 顾丞则清楚岑樾的成长环境。 从小岑安国灌输给他的思想,只有弱肉强食和不择手段的争取。 岑安国希望他变得强大。 却从来不许他喊痛。 没有人告诉过岑樾,喜怒哀乐人之常情,不用隐藏不用伪装。 爱你的人,自然会爱你的所有。 没有人爱过他。 他又怎么可能在一朝一夕之间,就学会如何爱人。 岑樾不易和人亲近。 但只要入了他的心,就能感受到他处事妥帖、面冷心热的本质。 同时,也能懂他的拧巴和那份不自知的自卑。 顾丞则虽然生气岑樾背着他跟妹妹结婚。 但冷静下来一想。 也明白其中道理。 没有什么办法比现在这个更好。 岑樾有句话说的很对,即便他愿意离开这里,妹妹不见得乐意。 顾丞则做不出那么自私的事。 所以就算不是岑樾,也不会是他。 事已至此,顺手推岑樾一把又未尝不可。 岑樾眸色微敛,面上神情意味不明,但到底没再说什么。 两人刚要坐下就听厨房一声喊。 “啊!” 与之而来的,还有乒乒乓乓的声响。 顾丞则和岑樾同时抬步往厨房跑。 一进门,就看到宋依依面色惨白的上蹿下跳。 “怎么了?” “怎么了?” 岑樾和顾丞则同时问出声。 宋明辉下意识护着蔡梦君,闻言指着案几角落,“刚刚有老鼠在脚下跑。” 本来不是什么大事。 宋依依这么一叫,宋明辉也乱了阵脚。 说着,墙角又有什么东西被碰倒了,角落的空罐子晃了晃。 有什么从里面钻出来。 宋依依大叫一声往门口蹿。 岑樾三两步上前,想要护着她。 谁知宋依依看到他就像看到救命稻草,扒着他的脖子就往他身上爬。 她这是把岑樾当杆子用了。 大老鼠‘吱吱吱’的叫起来。 入目便是黑溜溜的一团到处乱窜。 宋依依不死心看一眼,又喊了一声,震的岑樾耳膜疼。 宋明辉喊一声:“梦君,跟依依出去。” 蔡梦君神情还算平静,满眼担忧的看向紧紧抱着岑樾脖子的宋依依,“阿樾,带依依出来,她小时候被老鼠咬过,见不得这东西。” 光是看一眼,就吓成这样了。 捉老鼠的过程自然不能让她看到。 岑樾点点头,一手托着宋依依的腿弯,一手捂上她的眼睛,迅速抱她去了院里。 顾丞则和宋明辉很快就将那只作乱的老鼠逮住。 以防吓到宋依依,他们带出去处理了才回来。 宋依依一直挂在岑樾身上。 岑樾甚至能感受到宋依依在轻微的发抖。 他抬手,慢慢抚上她的背,轻轻拍着安抚:“没事了。” 往常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原来也有害怕的时候。 一只小老鼠就吓成这样了。 岑樾想起蔡梦君刚刚说的话,薄唇紧抿,没再说什么。 大掌贴着她单薄的背,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帮她顺气。 宋依依冷静下来后,面色有些尴尬的落地站好,将眼底的惊慌掩去,“哈...嘿嘿...” 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假笑两声。 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 刚刚看到老鼠就头皮发麻浑身紧绷。 内心也涌起一股强烈的不适。 好在还有‘原主小时候被老鼠咬过’这个借口。 不然宋依依都不知道怎么解释,明明是乡下长大的,看到老鼠还能吓成这样。 岑樾皱眉看了宋依依两眼,往前一步直接将她抱进怀里。 宋依依微微愣神,还没搞清楚这是什么状况,就听岑樾语调僵硬的开口:“我的天,那么大的老鼠!还好有你在,吓死我了。” 又是硬邦邦毫无感情的语气。 听的宋依依嘴角抽了抽,岑樾这是...嘲笑她?! 她没好气的推开岑樾,“变态。” 岑樾不气反笑,勾起唇角的样子,眉眼都显得柔和不少。 蔡梦君笑着走过来,摸了摸宋依依的脑袋道:“吓到了吧?” 她刚刚也很担心,转头一看有阿樾护着依依,便也没打扰夫妻俩。 宋依依摇头又点头,转而抱着蔡梦君的胳膊,语气软和:“妈,我饿了。” 蔡梦君:“......” 可恶的老鼠。 看把孩子吓得都饿了。 等到顾丞则和宋明辉回来,几人合力将厨房里里外外打扫一遍。 怕有余孽,两位女士就没进去。 蔡梦君沏了茶给女儿喝,压压惊。 吃饭的时候,岑樾漫不经心开口:“爸,依依小时候被老鼠咬过?” 似乎只是好奇。 宋明辉叹口气,“对,有一年收成不好,分到大家手里粮不够。人都吃不饱,家里什么都没有,老鼠饿的胆子也大了,逮着啥都啃。” “后来丞则去大队长家要了一只刚出生的小猫,家里才安生些。” 宋依依埋头扒饭,像是真的被吓饿了。 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被老鼠咬这件事。 大概那时候太小,不记得也正常。 倒是有那只猫。 通身橘黄色,记忆里长的挺胖,但很精神。 两只眼睛炯炯有神。 那只猫在宋家待了好些年,直到原主十五岁时,随着那场山洪一起消失了。 村里小孩都说它被淹死了。 也有人说,它太聪明,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才偷偷离开的。 第108章 差一点就是兵种文工团团长 原主被救回来后,为此还伤心了好久。 许是怕她想起就难过。 顾丞则转移了话题:“依依,兵种文工团月中过来咱们军区汇演,今年有特招,你要去试试吗?” 宋依依放下筷子,“特招?” 顾丞则点头,“他们团长我认识,上次联谊会也在,主动来找我的,想让你报考参加选拔。” 联谊会那天他出去了。 后半程没有再回来。 并不知道岑樾带着依依跳了一支舞。 正是因为这支舞,兵种文工团的团长起了心思,想给团里招一个门面。 代团长很直接:“顾兄,实话说,我们团很缺你妹妹这样的人。” 先不说别的,就那天宋依依跳舞时浑身散发的自信阳光,代团就觉得足够了。 有这样的人在,团里氛围都会跟着有所改变。 顾丞则当时是拒绝的,“代团,我妹妹没有舞蹈基础,应该不合适。” 主要是他考虑到兵种要到处跑,上山下乡的,免不了吃苦。 代团锲而不舍,“没有基础不要紧,来了可以慢慢学嘛!顾兄,你别自己做决定啊,回去问问你妹妹本人。” “这样,月中我们有场演出,你带妹妹来,先看看,看完再说。” 顾丞则这才打算跟宋依依提一提。 宋依依问:“他们团是怎么分工的?” 她只在小说里看到过这个名称。 宋依依对文工团的印象,还停留在都是女人天天勾心斗角上。 不怪她刻板印象。 主要是每次女主一到这地方,立马就要展现才艺,用来打压那些嘲讽她的人。 多半还很卷,卷完别人卷自己。 卷到最后出道当歌星或者艺人。 顾丞则想了想回答:“听代团说,他们大概有一百来号人,设五队一组。至于具体分类,我还真不清楚,要不然到时候见到代团,我问问他。” “歌队、舞蹈队、乐队、曲艺队、舞美队。” 顾丞则刚说完,岑樾就直接补充了,“还有创作组。另外有管理员、干事、会计、军医、司机等后勤。” 宋依依下巴都要惊掉了,眼神狐疑的落在岑樾身上,“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那里面都是女人,岑樾果真不正经。 合着哪里花儿多他就往哪里瞟。 岑樾凉凉看她一眼。 蔡梦君柔声说:“你婆婆妈以前就是乐队队长。” 岑樾垂眸,声线低沉:“她差一点就是兵种文工团团长。” 屋内气氛有些古怪。 顾丞则看向宋依依,笑着道:“过两天表演,大哥带你去看看,你先了解了解再说,不着急。” 宋依依点头,“行。” 这跟她想象中的工作差距有点大,宋依依内心其实是不情愿的。 她当初想让岑樾许诺的工作,是那种办公室后勤,每天轻轻松松,喝喝茶看看报唠唠嗑,混一混就过去了。 但她没敢说出来,怕大家觉得她白日做梦。 毕竟那样的工作肯定抢手。 哪里轮得到她。 吃过饭,顾丞则拿出准备的红包。 他作为大哥,妹妹夫妻俩回门,自然要表示表示。 当着宋明辉和蔡梦君的面,岑樾倒是装的很乖巧:“谢谢大哥。” 顾丞则都有点受不了他这样。 岑樾面色平常,像是完全不知道他恶心到别人了。 他还殷勤的送顾丞则出门。 跟在后面叮嘱他慢点。 宋明辉和蔡梦君满脸欣慰,还有点后知后觉。 原来好兄弟跟妹妹结婚,会增进兄弟之间的感情啊! 那也挺好。 顾丞则一走,宋明辉和蔡梦君拿出一大堆东西。 擦干净四方桌后,将一块红布铺上去。 宋依依一头雾水:“妈,这是干什么呢?” 看着一样一样往上面放的香烛、纸钱和金元宝,宋依依识趣的闭嘴。 蔡梦君嗓音轻柔:“依依,明天一早,你跟阿樾去看看你婆婆妈,把你们结婚的事跟她讲一讲。她要是知道,肯定会很高兴的。” 宋依依猜到了,认真点头道:“好。” 装完这些,宋明辉又拿出几双红袜子。 一看大小就知道,有给她的,还有给岑樾的。 “明天去的时候穿着。” 宋明辉和蔡梦君将一切安排的妥妥贴贴,酒水和糕点也准备好了。 他俩明天只需要带着去就行。 临走,宋明辉又塞给岑樾一个厚厚的红包。 岑樾还想推辞,宋明辉语气不容拒绝:“拿着,这是礼数,礼数不可破。” 宋依依在一旁望眼欲穿,“我的呢?” “你出咱家大门。”宋明辉指了指外面。 宋依依自己补充:“我对着西北风许愿?我嘴巴张大,什么都有?” 宋明辉都让她气笑了,无奈摇头,“永远长不大!” 她扶着自行车,都打算跨上去的时候,宋明辉又跑出来了。 “依依,看看这是不是你的,拿回去。” 宋依依接过宋明辉手里的笔记本,打开一看里面写满了。 粗略扫一眼,她刚想说不是她的。 猛然一个念头划过心头。 或许是原主的? 于是干脆装起来,“走了。” 骑出好几米,宋明辉刚要进门,就听宋依依头也不回的喊:“爸,我后天回来吃饭,记得做点我爱吃的!” 岑樾后天就上班去了,宋依依可不想自己做饭。 趁着宋明辉和蔡梦君还没回老家,能不自己动手,她当然选择蹭吃蹭喝。 宋明辉脚下又是一个踉跄。 有这闺女真是他的福气! 岑樾大喇喇的坐在后座,对压榨宋依依当苦力这件事,他丝毫没有觉得愧疚。 兴许这人根本不知道这俩字怎么写。 只这一两天的锻炼,宋依依已经比之前强了不少。 眼下载着岑樾,她还能悠闲的左看看右看看。 路过岑家的时候,岑樾刚要跟她说话,就感觉自行车突然拐弯了。 就宋依依那技术,要不是岑樾在后面用脚支撑,两人非得摔个大马趴。 岑樾站稳,还没开口,就见宋依依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 自行车都直接扔了。 岑樾好奇,走过去看了一眼,然后被宋依依眼疾手快的拉回去。 “嘘!” 她急得差点跳脚。 岑家不远处的角落,站着一男一女。 男的是岑泊文。 女的...竟然是陈喜儿! 要只是远远站着说话,宋依依也不至于这么大反应。 光天化日的,岑泊文一个已婚男,跟陈喜儿靠的很近。 陈喜儿更是踮起脚,直接凑到了岑泊文的脸旁边! 第109章 你就看着她打我? 岑樾兴致缺缺,“有什么好看的?” 他并未压低声音。 宋依依扑过来就捂住他的嘴,“你小声点。” 她眼神警告。 岑樾有种直觉,今天要是挡了宋依依看戏吃瓜,她能跟他拼命。 他没有动,微微点了点头。 宋依依这才松开他,继续探头探脑去了。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尖锐的暴喝,打破原本‘和谐’的场面。 岑泊文跟陈喜儿同时回头,就看到他们身后站着的人。 康瑛眼眶很红,满脸愤怒,三两步走到两人身边,一把将陈喜儿推开。 陈喜儿没料到康瑛敢这样对她。 康瑛用了十足的力气,她直接被推倒了。 好在岑泊文反应极快的拉了她一把。 陈喜儿在岑泊文的帮助下勉强站稳,她的脸也因为愤怒变得狰狞,抬手就给了康瑛一巴掌。 “啪”的一声。 在原本就寂静的午后分外响亮。 康瑛满脸不可置信,“岑泊文,你就看着她打我?” 岑泊文看起来木木的,眼神也没有焦距。 闻言才慢慢回神,但落在康瑛脸上的眼神是冷的,冷到康瑛一个颤抖。 她立刻反应过来。 陈喜儿一定跟岑泊文说了什么! 康瑛怒不可遏,狠狠瞪了陈喜儿一眼。 陈喜儿不甘示弱,“看什么看!” 康瑛满心愤怒。 她没想到陈喜儿会做的这么绝。 上午陈喜儿来岑家找她,戴了一只金手镯故意在她眼前晃荡。 眼见康瑛默不作声,陈喜儿添油加醋道:“康瑛,昨天你小叔结婚,你们没有去参加吗?” 这不是明知故问。 康瑛淡淡道:“没有。” 她并不关注,顶多就是羡慕。 康瑛活了两世,要说没有学聪明那是假的。 自从发现宋依依变了后,她就不打算再招惹宋依依。 从前她们爱上同一个男人,康瑛不得已才对宋依依动手。 现在的宋依依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威胁。 更何况她也惹不起。 康瑛有认真想过宋依依的变化,她甚至心里有一种猜测。 那就是宋依依也重生了! 虽然难以接受,但她知道只有这种可能,才能解释宋依依的变化。 康瑛觉得,宋依依一定也知道自己嫁给岑泊文下场不好,干脆选择了别的路。 这样一想,她之前在宋依依那里跌跟头的原因,也就有迹可循了。 陈喜儿见不得她这窝囊样,怪腔怪调道:“那你不知道吧?宋依依...哦对了,你现在应该叫她小婶,你小婶昨天可威风了,我听说,你小叔给她买了两只大金镯子!” “全套首饰都是金的,给岳父岳母的恩养费可是用盘子端的!” “还有彩礼,据说是顶天的四位数!” “啧啧,你说同样都是嫁到岑家,岑家人是不是看不起你?怎么就给你那点。” “倒是场面活做的精细,不过那有什么用,挣来的面子都是岑家的,跟你没半毛钱关系。” 陈喜儿一口气说了很多。 康瑛垂眸,好半晌没有说话。 但她快要把手里的抹布撕碎了。 陈喜儿看在眼里,脸上的笑意都深了,抬手摆弄着自己的手镯道:“唉,我外祖家请保姆一个月都好几十块钱呢,半年工资,比岑家给你的彩礼都高。” “你看看你,怎么结了婚反而灰头土脸的,天天在家洗衣做饭像什么样?” “岑泊文看不到他妈怎么对你吗?” 她佯装生气,“我都替你不平,岑家人这是看不起你们康家,看不起你。” “要我说,其实最主要的是你男人不重视你!” “别说他是男人就粗心,我看岑泊文以前对待宋依依可宝贝的紧。” 陈喜儿又晃了晃手上的金镯,“男人可聪明着呢!你看我对象,我什么都没说,就偷偷给我买了金镯当生日礼物。” “这才是重视!” 她的语气里满是炫耀和高高在上的蔑视。 “康瑛,你说你傻不傻,也就只有我才愿意帮你,跟你说句实话。” “要是别人啊,不知道怎么在背地里嘲笑你呢!” 陈喜儿说完,静静等着康瑛发怒。 谁知康瑛指甲都嵌进肉里,一双手攥的生疼,依旧咬牙道:“泊文他很好,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我不在乎。” 陈喜儿气不打一处来。 无论她怎么说,康瑛就是不上道。 一个劲儿的替岑泊文开脱。 也不像从前那样,跟着她一起骂宋依依了。 康瑛甚至进了厨房摘菜做饭。 陈喜儿哪里看的惯康瑛这包子样。 她刚想发怒,岑母从百货大楼扫荡回来了,进门就对康瑛颐指气使。 康瑛任由她骂也不出声,还帮岑母递了早就准备好的凉茶。 陈喜儿心里窝着火气没出发,又不能当着岑母的面说什么,气鼓鼓的走了。 回到家,陈喜儿睁眼闭眼都是康瑛那张假装无所谓的脸。 那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呕的陈喜儿饭都吃不下去。 装什么装! 她就不信,等岑泊文知道被迫娶康瑛的真相,康瑛还能这么淡定! 陈喜儿抓着票据就在岑泊文回家的路上拦住了他。 她把真相捅出来。 岑泊文果然乱了阵脚。 起初还想帮康瑛说话,等看到陈喜儿拿出来的票据,瞬间哑声了。 康瑛眼神下滑,落在岑泊文手里那张票据上,瞳孔猛然缩了缩。 “泊文,你听我说...” 康瑛一边解释,一边伸手想去抢那张票据。 岑泊文轻而易举的抬手,“够了!” 他的表情是麻木的,内心却是极度痛苦。 没想到身边人都在算计他。 小叔抢他的未婚妻,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对他也有别样的心思。 爸妈说着爱他,其实根本不在乎他的感受。 他只是他们向上攀登的工具。 也就只有爷爷,才是真心对他好的。 岑泊文转身往院外走。 康瑛想要追,被陈喜儿拉住胳膊,“追什么追,你现在上去,他只会更厌恶你。康瑛,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陈喜儿一脸小人得志的幸灾乐祸。 康瑛再也忍不了,反手揪住她的头发,抬手就是两巴掌扇上去。 陈喜儿也不是吃素的,两个女人迅速扭打在一起。 第110章 等他有一天能回头看看她 岑泊文虽不想管,但他已经跟康瑛结了婚。 要是放任这两人继续打下去,一会儿肯定招来院里人围观,到时候他面子上也过不去。 更何况陈喜儿是个疯子,什么话都往外说。 虽然生气,岑泊文也不想自己的私事被所有人知道。 要是大家知道他被一个女人利用。 他以后就别想在院里待了。 岑泊文走过去,想要制止两人,“别打了。” 谁知女人打架完全不讲武德,他夹在中间成了沙包,左一拳右一拳。 左一巴掌右一巴掌。 全部都招呼在他身上了! 毫无章法,扯头发用脚踢,甚至嘴都用上了! “都住手。” 一道凉凉的嗓音由远及近,三人皆是一惊。 抬眼就看到一起朝着这边走来的两人。 岑樾走在前面,手里拎满东西。 宋依依跟在身后推着自行车,想要假装严肃,但到底是忍不住上扬的唇角。 岑泊文率先松手,语气有些慌乱:“小叔,你怎么在这儿?” 岑樾睨他一眼,“你还有闲心关心我?” 岑泊文脸颊火辣辣的疼。 看到岑樾,饶是疯如陈喜儿,都停了手站着不动。 岑樾扫了三人一眼,“说说,怎么又搞成这样?” 这句话让岑泊文瞬间想起卫生所那次。 小叔出现的那么巧。 岑泊文在心底暗嘲自己可笑,小叔的心思明明那么明显。 他还天真的将所有想法都和盘托出。 宋依依和他关系越来越僵,哪一次没有小叔的推波助澜。 心里这样想,岑泊文却是不打算说出来。 更何况他说过,根本没人信。 不能再得罪小叔了。 岑泊文下意识掩饰,“没事,她俩闹了点矛盾。” 岑樾眼神半信半疑。 岑泊文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对着康瑛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来,“瑛子。” 康瑛也知道这件事不能让岑樾发现。 万一他上纲上线,又连累泊文受处分就不好了。 她连忙走过去喊:“小叔。” 岑泊文看她一眼。 康瑛虽心有不甘,还是咬着唇看向宋依依,恭敬的喊:“小婶婶。” 宋依依笑眯眯的,“嗯,有什么事好好说,都老大不小了,别动不动就上手,要学会收敛脾气。” 她心里爽极了。 原来宋明辉每次教育她,心里是这种感受啊! 权利的滋味使人快乐。 岑樾站在宋依依身边,赞同的点了点头。 康瑛低眉顺眼,“知道了,小婶婶。” 岑樾等宋依依说完,就带着她往前走,并不打算追究刚刚的事。 岑泊文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递到岑樾面前:“小叔,昨天我本来是要参加你的婚宴的,临出发爷爷突然病了,我抽不开身。” 这个借口是他编的,岑安国根本不在家。 但他也没办法,总不能爷爷不让去,就让他夹在中间难做人。 岑泊文道:“这点礼钱,是侄儿的心意。” 岑樾面色平静的看了他一眼。 岑泊文立刻会意,将红包捧到宋依依面前,“小婶,这...” “哎哟,有心了。” 宋依依‘唰’的一下把红包抽走,“谢了啊。” 说完,她就骑上自行车,载着岑樾走了。 宋依依就是看热闹,岑樾也无心管这些琐事。 她看累了,顺便混一个红包就走,甚至还想跟他们说一句‘你们继续。’ 但到底是碍于身份没开口。 康瑛内心五味杂陈。 那红包,是康家给岑泊文的! 他还没捂热就这么送了出去。 但她无暇顾及这点小事,满心都是惶恐。 只是再一抬头,院里哪里还有岑泊文的身影,他竟然走了! 陈喜儿对着她又是一阵冷嘲热讽。 康瑛这次没有跟她打架,咬牙忍下了。 她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陈喜儿。 等着吧! 康瑛不再犹豫,也追出了大院。 她一下午哪里都没有去,就站在军区门外等岑泊文出来。 从天亮等到天黑。 夏天气温高,康瑛差点站不住。 但还是没等到岑泊文。 她只能先回岑家。 康瑛一进门,就被岑母劈头盖脸一通骂,“死哪里去了?这才几天,你就装不住了?那你是怎么敢肖想我家文文的?!” 她依旧没有反驳,浑身上下透露着颓靡之气。 岑母气不顺,对着她脑袋狠狠戳下去,“看你那丧家样,我们家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你拉个脸给谁看?!” 康瑛心里烦躁,抬脚就往楼上走。 岑母在她身后喊:“站住!” 康瑛不耐烦回身,手里就被岑母塞了一碗汤,“给文文端上去!你男人喝醉了,你去好好伺候!要是让我知道你偷懒,看我怎么治你!” 岑母还想再说什么。 就见康瑛突然来了精神,端着碗就往楼上冲。 原来岑泊文已经回来了! 康瑛急急进了卧房,放下碗就冲到床边。 一阵冲天的酒气袭来。 康瑛皱眉,在床边蹲下,看着岑泊文那张白里透红的脸,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泊文,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她声泪俱下,“我知道我不该那样对你,但是你知道吗?我那也是太爱你了啊,我没办法看着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我很早很早之前就喜欢你了。” 康瑛将埋在心底的秘密一股脑说出来,“泊文,你知道吗?从小我就渴望有一把自己的伞,你知道我到了十六岁,都没有一把完整的伞吗?” “那时候家里给我的伞永远是哥哥用剩下的,或者破破烂烂的。” “后来有一天,你塞给我一把新伞,天堂牌的。” 康瑛笑的很悲伤,“那天风很大,你笑着朝我走过来,将我那把破伞拿走。” 那天岑泊文说:“瑛子,风大,这把伞送你。” 康瑛摆手,“那不行,给了我,你怎么办?” 岑泊文无所谓的笑笑,“我一个男子汉,怕什么风吹雨打。” 那时候岑泊文还小,身板甚至比康瑛还弱。 康瑛因为一把伞,爱上了一个比她小很多的男孩子,然后痴痴等着他长大。 等他有一天能回头看看她。 床上的岑泊文缓缓睁开眼。 他伸手将康瑛拉到床上。 第111章 我是你的 康瑛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下。 她想挣扎着坐起来,“泊文?你喝多了,妈给你熬了汤,我这就端过来!” 奈何喝醉了的岑泊文根本不听她说什么。 岑泊文力气很大,翻身就将康瑛压在身下。 他红透了脸,迷蒙着一双桃花眼,就这么盯着康瑛看了半晌。 康瑛被他看的心跳如擂鼓。 下一刻,脸颊上一凉。 康瑛蓦地心口一紧,她看向岑泊文的眼神满是震惊。 他竟然哭了?! 康瑛又心酸又心疼。 看来她说的话,岑泊文听进去了。 他也为她难过。 要是早知道他愿意听她说这些,两年前她就该跟他表明心迹。 何必蹉跎时光,互相耽误这么些年。 “泊文。” 这一声,康瑛喊的深情又柔软,“我是你的。” 房间里暧昧气息流动。 康瑛缓缓闭上眼。 岑泊文看了一会儿低头,靠近前一刻,嘴里喃喃:“依依...依依...” * 宋依依并不知道自己遭了无妄之灾。 她回家就数钱。 还没数完,岑樾主动将宋明辉给他的红包也上交了。 喜滋滋收起来。 宋依依就补觉去了。 岑樾白天是不沾床的。 她睡觉的时候,外头也静悄悄的,不知道岑樾在干什么。 迷迷糊糊胸口一阵窒息感。 她睁眼,就对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耳边回荡着‘呼噜呼噜’的声音。 “呀!” 宋依依一个激灵,直接将身上的小家伙抱起来,“是你啊。” 她语气里满是惊喜。 那只她喂过鸡肉的胖墩猫! 这么一想,好像许久没见过它了。 “岑樾,岑樾!” 宋依依抱着就往外跑,看到半躺在藤椅上的岑樾,她吃力的举起小胖子笑弯了眼:“你看你看,谁家猫跑我怀里了!” 这次不能怪她了。 小胖子自己上钩的,她只能勉为其难留下它。 岑樾眼皮微抬,“我家的。” 他都佩服宋依依这脑回路。 睡一觉就能捡一只胖猫,跟天上掉金子有什么区别。 宋依依愣了一瞬,“什么?” 岑樾终于舍得从藤椅上起身。 他刚走过来,小胖子就‘喵呜’一声挣脱宋依依的怀抱,跳下地绕着岑樾转了两圈。 蹭蹭他的裤腿,然后熟练的往上攀爬。 那姿势,多少有些眼熟。 宋依依莫名想起自己今天往岑樾身上爬的场景,额角跳了跳。 岑樾抱起小胖子,“你俩认识一下,它叫大壮。” 宋依依跟大壮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都看出点不可置信。 大壮比宋依依适应能力强。 它在岑樾怀里伸了一个懒腰,跳下去大摇大摆的开始巡视这个家。 宋依依问岑樾:“他是男的啊?” 岑樾看了宋依依一眼,伸手就是一个脑瓜崩,“公的。” 小猫咪分什么男女。 岑樾并没用力,宋依依也没感受到疼。 她的注意力都在小胖子身上,感叹道:“你这猫也叫大壮?” 岑樾挑眉:“也?” 宋依依点点头,“原...我家原来那只也叫大壮。” 这名字还是原主起的。 奶猫刚来他们家瘦瘦小小,似乎永远长不大。 原主希望它茁壮成长,就给它起名叫大壮。 也是有些太凑巧了。 仔细看,这只猫跟那只长的都很像。 大壮在屋子里溜达,倒是不认生。 宋依依猫腰追过去了。 她夹着嗓子愉快的跟大壮玩起来。 岑樾默默看了一会儿,重新躺回藤椅上。 宋依依算是发现了,大壮只认岑樾,对待她高冷的很。 她甚至觉得,大概是岑樾养出来的猫,大壮看她的眼神,都跟刚认识岑樾时一样。 那种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姿态,跟他的主人如出一辙。 大壮巡视完这个家,满意的躺在岑樾藤椅旁的水泥地上。 没一会儿还四脚朝天躺下。 眼看岑樾没理它,摇了摇尾巴艰难左右翻动两下。 满脸都是‘快来摸我呀’的殷勤。 宋依依汗颜,“狗腿子!” 谁说雄性生物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这心眼子都成筛子了,要不史上九子夺嫡怎么来的。 她骂完,突然想起拿回来的笔记本。 回到房间翻出来仔细一看。 宋依依瞬间惊了。 这...不是原主的字迹! 记忆里,原主的笔迹跟她很像,偏清秀那一挂。 这个笔记本上的虽然也算那一类,但明显不是。 而且上面的内容...竟然是小说! 是她穿进来之前,看的那本以康瑛为女主角的小说! 宋依依使劲儿往后翻,果然看到内容卡在原主刚死那一页。 多少有些诡异。 宋依依毛骨悚然,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飞速转动,也完全想不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明辉应该看到她的名字,才误以为这是她的东西。 那个院子里住过的人,只有宋明辉和蔡梦君,还有她和顾丞则。 不是他们三人的。 宋依依认识他们的笔迹。 实在想不出头绪,她只能将笔记本收进樟木箱子里,还特意压在最底下。 随手一翻,岑泊文先前给的红包飞出来。 她想了想,将里面的钱取出来,打算扔掉外面的红纸。 撕开随意瞥了一眼。 宋依依又惊了! 岑泊文给的红包上面有字,字迹和笔记本上特别相像。 连忙翻出笔记本对照一番。 红纸上只有小小的三个字,是岑泊文的名字。 但那一笔一划字迹习惯,和笔记本上一模一样! 宋依依将怀疑的目光投在岑泊文身上。 一时半会,她不可能拿着红纸冲到岑家质问岑泊文,只能稳了稳心神,将这事暂时压下。 她又重新拿出笔记本,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看到上面写着康瑛和岑泊文结婚后一胎四宝,嘴角不由抽了抽。 不管怎么说,这本小说的作者也一言难尽。 这个年代,还是没有金手指的情况下,让自家女主一胎生这么多。 虽说有主角光环在,那也太不拿人当人了。 宋依依全神贯注研究小说,没注意外面天都黑了。 腿边毛茸茸的东西蹭过。 低头一看是大壮。 它看都没看宋依依,肉乎乎的爪子踩上宋依依的鞋,水灵灵的走过去。 第112章 以身诱她 宋依依刚想张口。 岑樾就进来了。 她抬眼一看,差点惊掉下巴。 虽说她见过岑樾不穿上衣的样子,但那到底是在外面,还是在挨鞭子的情况下。 那会儿人多,心思也在别的地方。 岑樾许是刚洗完澡,宋依依一眼就看到他腹肌上挂着的水珠! 偏本人还若无其事的朝她走过来。 宋依依下意识蹦起来,“你...你...” 她话都说不清楚了,眼神也移不开。 近看冲击力更大,这大宽肩,这窄腰,这肌肉紧实的腹部。 倒是让她想到在训练场那次。 脑海里立刻比较起来。 岑樾和顾丞则不止身高差不多,身材也差不多啊! 简直人间极品。 水珠顺着岑樾走路的动作往下滑,一路没入看不见的地方。 宋依依表情很见外。 眼神却很放肆。 岑樾神色如常,走到她跟前伸出手,然后迅速退开。 他的手上多了一条毛巾,淡淡看她一眼问:“怎么了?” 岑樾不等她回答,若无其事的转身,打开柜子翻出一条短袖套上。 宋依依:“......” 啊喂! 她没出息的失望闭眼。 还以为岑樾打算以身诱她呢! 自恋是病,得改。 想到什么。 宋依依拧眉,三两步走到岑樾身边,抬手就掀起他的衣服。 岑樾擦头发的动作猛地一僵,这次轮到他结结巴巴:“你...你...” 宋依依在他动手前,凉凉出声:“老实点!” 她目光落在岑樾后背纵横交错的疤痕上。 心里跟着一紧。 仔细看,伤口深浅不一,有些甚至伤上加伤。 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出皮开肉绽的样子。 她抬手就摸了上去。 岑樾浑身紧绷,一动不敢动。 宋依依完全没心思在意岑樾的感受,她一点点摸过去。 能看出来,有些是鞭伤,有些是刀伤。 房间里一时静的落针可闻。 岑樾忍了又忍,呼吸都放轻了。 等他实在忍不住要说话,就听背后低低叹息一声。 宋依依自言自语:“暴殄天物!毫无人性!恬不知耻!丧尽天良!” 她知道,这些伤口多半都是岑安国打的。 要说当兵身上能留这么多疤痕。 她是不信的。 宋依依想起岑樾手腕上细细的疤痕,岑安国打岑樾就算了,还捆他?! 这个世界真是够了,凭什么什么人都能当父母! 握了握拳,宋依依转身往外走。 岑樾连忙问:“干什么去?” 宋依依头也不回,丢出两个字:“洗澡!” 语气咬牙切齿的。 像是在极力忍耐强压火气。 回来关了灯上床,宋依依少见的沉默寡言。 岑樾侧身,借着窗帘缝隙透进来微弱的光看向她问:“依依,你不好奇他们白天为什么吵那么厉害吗?” 他俩吃瓜吃一半就走了,按照宋依依往常的性子,肯定要追根问底的。 偏她回来后提也没提。 宋依依想也不想的回答:“你侄媳妇耍手段,被你的笨侄儿发现了呗。” 岑泊文也真够后知后觉的。 这么显而易见的事,还得陈喜儿告诉他。 史上存在感最不强的男主就算了。 智商还这么低。 就这还想既要又要。 岑樾往她跟前凑了凑,饶有兴致的开口:“什么手段?” 宋依依眨眨眼,被笔记本扰乱的情绪好转。 原来还有岑樾不知道的事。 不过也不怪他迟钝,她是因为有上帝视角,才比岑樾早猜出来一点。 原书里,这药用到了原主和岑泊文两人身上。 书里没明写药是谁下的。 但大家都猜是原主,因为得利者才耍手段,显而易见。 岑泊文也是这么觉得的。 但他还是娶了原主。 下药的人估计也没想到,岑泊文竟然心甘情愿娶使手段的女人。 宋依依穿进来,发现除了角度不同,很多事实也和书里不符。 书里还写原主嫁给岑泊文后,动不动回娘家,甚至各种拿钱。 回家就算了,拿钱怎么可能。 宋明辉和蔡梦君还有顾丞则,哪个人是会伸手跟她要钱的样子? 哪个又会要她的钱? 包括岑泊文那边,岑老二本身就是做生意的。 家里明明不缺钱。 哪里需要他铤而走险跟康瑛合伙? 所以她当时就有了判断,这个药不是岑泊文就是康瑛下的。 果然那天就验证了。 岑泊文是真蠢。 那耍手段的人就只剩下女主康瑛。 宋依依侧身,跟岑樾面对面躺着,一手垫在脑袋下,语气轻快:“你先猜猜。” 岑樾还真作出思考状,“嫁祸?逼迫?一哭二闹三上吊?” 宋依依勾唇,耐心引导:“假如说你是康瑛,你想跟岑泊文结婚,最快捷的办法是什么?” 黑暗里,岑樾眸光微闪。 他苦恼的捏了捏眉心,语气一本正经:“我没这种想法,我都是被逼婚的那个。” 宋依依:“......” 含沙射影有意思吗? 她也没逼迫,她那是光明正大的谈判。 最多就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罢了。 宋依依叹气,“我是说假如,假如你懂不懂?” 岑樾:“那种男人没担当,不嫁。” 宋依依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这么看来,岑樾在感情上还真是一窍不通。 他心里只有直白的吃和睡! 亏她以前还觉得岑樾花花肠子多呢,合着是她想多了。 “咱俩去招待所那天,你就没发现岑泊文有什么不对劲?”宋依依继续引导。 岑樾这次回答的很快:“他脸很红,话也说不清楚,太过心虚,也没担当。” 跟担当过不去了。 宋依依打了一个不响的响指,将话题拉回来:“康瑛选择走捷径,将生米煮成熟饭是最快的路。” “但兄弟这么多年,她都没煮成,自然要想点别的一劳永逸的法子。” 饶是岑樾,语气里都有一丝震惊:“你是说,她给岑泊文下...” 宋依依看他一眼,只能看清岑樾高挺的鼻梁。 她淡淡道:“相信你自己,就是你想的那样。” 岑樾久久无言。 宋依依以为他生气了。 再怎么说,岑泊文也是岑樾的小侄子。 难道岑樾觉得,他的侄子只能自己欺负,外人骗他就不行? 第113章 哥哥,阿樾哥哥 宋依依抬手在岑樾眼前晃了晃。 他依旧没说话也没动。 宋依依等了两秒,干脆歪着脑袋凑近仔细看。 她这才发现岑樾竟然睡着了。 睡着了... 又睡了... 他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出一道扇形阴影。 呼吸安稳平缓。 宋依依无奈倒回枕头上。 这人...睡眠质量不错啊! 她恍然想,岑樾当初说的一起睡,不会真的就是睡一张床吧? 应该不至于,他又不是傻子。 胡思乱想一阵。 宋依依猛然发现,她跟岑樾独处时,脑子里总是不自觉想些有的没的。 她不太想承认自己心是金色的。 一定是那件事就像一把刀,时刻悬在头上不落下,她才会这么在意。 毕竟已经践行‘一起吃’的承诺。 剩下一半迟早得进行。 谁让她是一个重承诺的人。 岑樾跟没睡过觉似的,规规矩矩躺在旁边,两人中间甚至隔着一段距离。 这晚宋依依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她很凶残,拿出麻绳就困了岑樾的手脚,嘴里还叫嚣着:“老实点!” 岑樾想反抗,奈何好像浑身被抽干了力气,软绵绵的倒在地上,唇色发白。 周遭环境凌乱。 全是杂草和石块。 有水声,甚至隐约能听到熟悉的呼喊声。 她朝着岑樾扑过去,岑樾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手掐她脖子... 宋依依是被吓醒的。 醒来后睁眼闭眼,全是梦里岑樾那个冷戾刺骨的眼神,历历在目。 梦太过真实,跟真实发生没什么区别。 想起来就浑身发寒。 怎么做这么不要脸的梦啊! 宋依依发誓,她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好吗?! 这梦莫名其妙的。 小心翼翼转头,她才发现身旁已经空了。 “喵呜。” 床下一阵夹子音。 宋依依趴着一看,岑樾竟然在房间角落给大壮铺了一个垫子。 此刻它正在做操。 伸伸脑袋伸伸懒腰,爪子绷得直直的。 伸展完又重新躺了回去。 “大壮,过来。” 宋依依伸手拍了拍,喊了它一声。 她还幻想着,大壮会走过来,用脑袋蹭她的手。 结果小胖子头都没抬。 门口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宋依依就这么趴着,懒懒歪头朝门口看去。 岑樾走进来,“醒了就起来。” 那双盯着她的狭长眼眸跟梦里重合,眼神却完全不一样。 宋依依‘哦’了一声。 想到那个无比真实的梦,她脸上闪过一丝心虚。 今天没太阳,天空灰蒙蒙的,空气也很是闷热。 两人吃过饭就带上东西出发。 这次是岑樾骑车,后座还绑上了一个软垫。 宋依依刚想夸岑樾细心,就听他说:“坐的时候小心点,我下次还要用,别坐坏了。要去山上,你太慢,我来骑。” “……” 活该岑樾快三十也没老婆! 宋依依单手拽着车座。 自行车骑出一段路,她突然挪了挪屁股,确认自己坐稳后,抬手就抓上岑樾后衣摆。 宋依依用了很大力气。 岑樾只觉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喉咙,有些喘不上气。 低头看一眼。 岑樾不动声色的抓紧车把手,继续稳稳骑车。 宋依依等着岑樾求饶,奈何一直到骑出大院,他都没说话。 要不是能看到岑樾还在蹬自行车,宋依依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出手太重,将人勒晕过去了。 她探头探脑,根本没注意伸过来的结实手臂。 “妈呀。” 宋依依低着头,只觉身体骤然腾空。 腰间一紧。 一阵失重感随之袭来。 整个人像是被抛出去一样。 短暂几秒后,屁股终于接触到实物,但硌得慌。 自行车晃悠了一下。 宋依依抬手就下意识抓住面前的东西。 耳边传来抽气声,岑樾低磁的声线幽幽响起:“宋依依,你掐到我肉了。” 宋依依终于搞清楚状况。 岑樾这是骑着车,顺手把她抱到前面横梁上了! 这是人类能干出来的事?! 等于说,她现在是面对面坐在岑樾怀里。 宋依依松了手,转而一双手臂抱上岑樾腰身,颤颤巍巍的喊:“停下,你停下。” 反方向坐在自行车横梁上面,她感觉自己随时能摔下去,手都找不到着力点。 岑樾骑车速度跟她完全两码事,四周景色飞速后退。 他不停。 她只能抱着不松手,嘴上求饶倒是很快:“岑大爷,我错了,我不该扯你衣服,我不该耍心机,我以后绝对不犯了...” 岑樾不慢反快。 原本沉闷的空气破开带来风声,从耳边呼呼刮过。 岑樾清润的声线随着风一起传来:“叫哥哥。” 宋依依装鹌鹑。 叫个屁! 要是把顾丞则换成这样的哥哥,她得开火箭跑。 岑樾低低笑了声,语调轻松:“不愿意?现在不是叫泊文哥哥的时候了?” 宋依依听到这称呼,脚趾都要原地抠出三室一厅了。 她都怀疑自己那会儿脑子坏了。 处理岑泊文有无数种办法,用那种白莲手段都多余。 “那不一样。”宋依依在岑樾怀里闷闷出声。 岑樾上坡路速度都不减,“是吗?那你转头看看,前面有很大一个下坡路,待会儿别哭。” 宋依依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她怕什么,岑樾就来什么。 他是怎么精准踩中她每一个雷点的?! 宋依依不得不屈服:“哥!哥,你快放我下来!” 岑樾无动于衷,“坡到了。” 这跟坐大型过山车,停在最上面那一刻有什么区别。 唯一区别是过山车比岑樾骑车安全。 宋依依抱着岑樾的手臂又紧了紧,慌忙出声:“哥哥,阿樾哥哥,阿樾哥哥。” 她没出息的一连喊了三遍。 眼前浮现出医生穿针引线的一幕幕,宋依依浑身都绷紧了。 自行车速度慢下来。 岑樾没有放宋依依下去的意思,接下来的路骑的特别稳当。 车子在一处山脚停下。 岑樾带着宋依依爬上半山腰。 他一手拎着所有东西,时不时还拉宋依依一把。 宋依依依旧累得大喘气。 岑樾拿出水壶拧开递给她,“到了,喝点水。” 半山腰一排排白色墓碑排列整齐,远远连到灰色的天际线边。 第114章 情出自愿也是真 宋依依下意识看向岑樾。 “先喝水。”岑樾神色平常。 等宋依依缓过来,他才牵起她的手,朝着一排墓碑最里面走去。 走到一处停下,岑樾蹲下身,一点点去清理旁边长起来的杂草。 宋依依拿出手帕,用水壶里的水打湿,也蹲下擦拭墓碑上的尘土。 岑樾全程都没有说话。 包括点蜡烛,摆贡品,烧纸钱的时候。 原以为他多少会说些什么。 做完这些,岑樾久久站在墓碑前没有出声。 宋依依站了一会儿道:“妈,我跟阿樾来看您,我们...结婚了。” 想起宋明辉和蔡梦君的嘱咐,宋依依说:“您放心,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我会对他好的。还有,梦君妈妈让我跟您问声好。” 岑樾终于动了。 他转头,静静看了宋依依两秒,随后抬手在她耳垂上捏了一下。 岑樾唇边挂着淡笑,宋依依却莫名觉得别扭。 有一种不合时宜的古怪感。 宋依依回视他,飞快的拉了一下他的手道:“你跟妈待一会儿,我去那边等你。” 岑樾点了点头,嗓音微哑:“好。” 宋依依一路走回上山那条路,抬眼扫了周围一圈。 目之所及,山上树木丛生,山下是一片片广阔无垠的田野。 田间小道有老人在放牛,背影落寞孤寂。 远处有袅袅炊烟升起。 距离不远处,岑樾笔直站着,似乎在对着墓碑说些什么。 带着泥土气息的雨点砸下来的时候,宋依依还有些回不过神。 以前听人说过这样一句话:“年轻人总是不惧生死,那是因为你和生死之间,还隔着父母的距离。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她好像一直挺幸运的。 眼前有手掌一晃而过,额头上的轻微疼痛让宋依依回神。 她抬眸,对上岑樾微弯的眼睛,“下雨了。” 岑樾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 宋依依无所谓的撇撇嘴,“又不大,怕什么。” 下山就比上山容易多了。 宋依依走在岑樾前面脚步飞快。 岑樾刚想提醒她,就见宋依依矮下去一大截。 他连忙伸手。 宋依依龇牙咧嘴的坐在地上,一手捂着屁股哀嚎:“痛痛痛痛痛痛...” 岑樾顺手将她从地上拎起来,微微拧眉,“哪里疼?” 宋依依抽着气摆手。 刚刚岑樾及时拽了她一把,但脚下太滑,她还是坐下去。 不规整的石板硌到了尾巴骨。 山上的风越来越大,宋依依看了身旁人一眼,抬手就抱住他的手臂,“你先走。” 岑樾满脸担忧,“你先告诉我伤到哪儿了?我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他说着还要上手。 宋依依拉着岑樾转圈躲,“没有伤到骨头,快点走,一会雨大了,咱们都得淋成落汤鸡。” 岑樾拗不过她,也不再勉强。 他走到宋依依前面蹲下身,“上来。” 岑樾一手还拎着东西,雨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宋依依直接趴上去,抱住岑樾脖颈。 她朝着岑樾伸手:“东西给我吧,我来拎。” 岑樾轻松站起身往山下走,“老实待着。” 宋依依见识过岑樾的实力。 但她依旧被他的体力所震惊。 岑樾背着她脚步又快又稳,气息都没乱一点。 理性思考,宋依依甚至觉得,岑安国有一点说的没错。 相比文职,岑樾更适合带兵。 她歪着头,将脑袋凑到岑樾耳边问:“岑樾,你想妈妈吗?” 岑樾脊背一僵,片刻后还是认真回答道:“想。” 宋依依喃喃:“我也想。” 但她回不去。 隔着两个世界,跟岑樾的处境又有什么区别。 感受到抱着自己的手臂紧了紧,岑樾软了嗓音:“想回去看看?” 他已经在想,开车回去一趟,请一上午假时间来不来得及。 宋依依知道他误会了,“不是。” 她不知道怎么解释,索性转移话题:“岑樾,我能问问你,关于你母亲的事吗?” 岑樾还没说话,她就补充道:“没关系,你要是不愿意说,也可以不说。” 雨滴砸在岑樾侧脸上,宋依依看到顺手帮他抹掉。 “你呢?”岑樾声音很轻,“你见过你母亲吗?” 宋依依摇头,随即想到岑樾看不见,就说:“没见过,她...听说生下我,很快就没了。” 原主母亲生完原主,月子都没出就去世了。 原主印象里也没有母亲的影子,甚至家里没有一半张照片。 不过那时候肚子都填不饱,没有照片也很正常。 从小到大,宋明辉也很少提原主母亲。 岑樾嗓音清缓孤寂:“我妈很漂亮,是那种别人看一眼,就会心动的大美人。” 宋依依丝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她点头附和:“能看出来。” 岑樾勾唇,宋依依看不到他黯淡的像笼罩上一层薄雾的眸子。 只听他继续道:“她嫁给岑安国的时候二十三岁,他们相差十七岁,大家都说她看上了老头子的权势。” 宋依依想起王婶说的话。 “是自愿的吗?” 岑樾轻笑,“别听那些人乱说,一枝梨花压海棠是真,但情出自愿也是真。” 岑樾母亲长的很漂亮。 但不是大家以为的菟丝花,她更像野蛮生长的野蔷薇。 抗战时期,她就是一名文艺工作者。 “兵种文工团前身是烽火文工团。”岑樾嗓音低沉:“每年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要深入各部队巡回演出。” 那会儿老团长年纪大了,有意培养接班人。 岑樾母亲建团就在,她又是乐队队长,个人能力十分突出。 “老团长跟她提了这件事,她说等汇演结束就给答复。” 岑樾眉眼间覆上一层浓稠的嘲讽,“可能这就叫命运弄人吧。” 没有人知道她的答复是什么。 好像也没有人关心。 “他们只会觉得她幸运,不就是长的好看点,一首钢琴曲,就让最有前途的首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雨越来越大,岑樾背着宋依依找到自行车,“那天之后,老团长再也没有提过接任的事,甚至开始给乐队重新张罗队长。” 第115章 幸好是儿子 后来如所有人预料的那样,两人结婚了。 婚后不久,徐令贞就发现自己怀上了岑樾。 兵种文工团整日东奔西跑,她孕吐反应又严重,只能辞了队长一职安心养胎。 母亲没有因为失去工作一蹶不振。 相反,她很期盼岑樾的到来,也很快适应了当家庭主妇的日子。 她总是能在最艰难的环境里找到自己的舒适区。 孕反不严重的时候,她还会弹钢琴给肚子里的孩子听。 徐令贞对成为一个好母亲信心百倍。 她甚至相信岑安国会是一个好父亲。 那会儿的岑安国,确实人人称赞。 妻子怀孕嗜酸,他满军区找酸果子,胳膊上都被荆棘划满伤痕。 原本这种事吩咐一声,自有人去做,他却说:“我的妻子,我自己疼。” 他甚至跑到别人家,央求别人教他酸泡菜怎么做。 无论多忙,都会亲自下厨。 就为了让徐令贞多吃两口饭。 他总是说:“令贞,辛苦你了。” 那一辈人思想守旧,他们认为哪个女人没生过孩子,哪有徐令贞这么娇气的。 岑师长太惯着小媳妇了。 还说老夫少妻就是不一样,年纪大了就是会疼人。 那会儿甚至不少姑娘扬言,也要找一个年纪大的,跟岑师长一样的。 徐令贞和岑安国都很期盼岑樾的出生。 原本一家三口,也该是普通而幸福的。 但世事不是童话。 岑安国在徐令贞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后,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有时候十天半月见不到人。 甚至一句交代都没有。 那会儿徐令贞没有多想,只觉得他有他的责任,她能理解。 有一日岑安国回来了,却不是一个人。 跟着他一起的,还有一对灰头土脸的年轻夫妻。 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拉着岑安国的衣角,一双眼睛转来转去。 看到徐令贞,甚至还往岑安国身后缩了缩,“爸,要不我还是回乡下去吧?” 小伙子畏首畏尾,岑安国眼里满是心疼。 “令贞,他到底是我的骨肉,我不能看着他在乡下吃苦受罪,装作没看见。” 岑安国拉着她回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我想接他们回家住,你能理解我,对吗?” 徐令贞恍然惊觉,原来岑安国跟她不一样。 她过于自信,以为自己是岑安国迟来的命定之人。 实际上不过是万花丛中之一。 岑安国耐心跟她解释:“我那时候年轻,家里给张罗的娃娃亲,不作数的!我没有骗你,跟我领证的人只有你。” 是这样没错。 但他在她之前,光是给他生了孩子的女人,就有四个。 他一句不知道就一笔带过。 面对徐令贞的质问,岑安国反驳:“你也知道的,那时候战乱,我常年在外奔波,这些孩子我根本就不知道。” 他试图狡辩:“令贞,我真正爱着并且愿意娶的,只有你。” 那次之后不久,岑安国开始大规模寻亲,先后领回来六个儿子。 最小的那个只有五岁。 偏巧他们的母亲不是死了,就是已经另嫁,孩子孤苦无依。 没有人觉得岑安国做错了。 只觉得他为了国家,实在付出太多。 年纪轻轻背井离乡就算了,骨肉分离这么些年。 他保护了人民,将个人小家放在大家之后。 徐令贞应该体谅他的苦楚。 说到底,岑安国只是不想他的骨肉流落在外,又有什么错? 徐令贞二十三岁,自己的孩子还没有生下来,就成了六个孩子的后妈。 最大的那个,甚至比她还大一岁。 多可笑啊! 那段时间她走到哪里,面对的都是幸灾乐祸的目光。 那些人当初有多艳羡她,现在就有多同情她。 只是这种同情,更多是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亦或者人人皆在泥潭的庆幸。 徐令贞是骄傲的。 当初抱着多大希望,现在就有多深的失望。 徐令贞要跟岑安国离婚的事,很快就闹的人尽皆知。 但岑安国怎么可能答应。 军婚又岂是她想离就能离的。 不断有人上门调解劝说。 无外乎都是劝她想开一点,格局打开些。 说什么有得到就要有付出。 徐令贞听不进去,他们还说她不识好歹,心思深沉,净想着坐享其成的好事。 期间岑安国多次示好,徐令贞都无动于衷,坚持要离婚。 事情就一直这么僵持着。 徐令贞闹上军事法庭也没用。 外人眼里一对佳偶终成怨侣,婚前织造的泡沫幻境一触即破。 怀着身孕的人郁郁寡欢,结果可想而知。 生孩子,她被抬到军区医院已经满身是血,依旧倔强的咬着唇,死死攥着岑安国的衣袖。 “我要我的孩子活!” “岑安国,你要是对他不好,我死了都不会放过你!” 岑安国一双眼红的能滴出血,依旧没有答应她的要求,“令贞,你的孩子你自己养!你要是死了,我会把对你的恨,都加诸到他身上!” 岑樾出生的时候,徐令贞看了他一眼。 松最后一口气前她说:“幸好是儿子。” 宋依依抱着岑樾的腰,雨将两人都浇透了,她从岑樾的声音里听出无尽的悲凉。 她依旧坐在横杠上,抬眸认真看向岑樾道:“她是觉得如果是女儿,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会将她吞的骨头渣都不剩。” 岑樾薄唇紧抿,“嗯。” “你怪她吗?”宋依依声音很轻。 岑樾感受着怀里的温度,声音很平静:“不怪。” 宋依依默了一瞬。 她其实有点看不懂岑安国。 要说这人冷血自私也没错,但宋依依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几次碰面,他明明可以赶尽杀绝,偏偏每次留了余地。 宋依依当然不会傻到,觉得她真的拿捏了岑安国。 团部办公室门口那次、卫生所那次、还有进了岑家那次,表面看起来他们占上风,实则更像是岑安国有意为之。 能坐到那个位置的人。 又怎会让她三言两语就气成那样。 还有那个红包、那杯茶,岑安国要是不想喝,谁都没办法威胁他。 “怎么了?”岑樾低低的声音传来,“是不是冷?” 第116章 自然是上门收债 两人跟落汤鸡也没什么区别了。 岑樾尽量稳而快的骑车,但这段路上坡下坡尤其多。 风又大,他怕骑太快又吓到她。 宋依依摇摇头,“不冷。” 反正都淋湿了,她索性不在乎的仰起脸看向岑樾问:“你觉不觉得,你家老爷子很奇怪?” 岑樾闻言,唇角勾出淡淡的弧度,“不奇怪,他就是天生冷血无情。” 宋依依:“......” 果然当局者迷。 “你妈妈的事,大院里应该没多少人知道了,你为什么还愿意告诉我?” 反正换位思考,如果她是岑樾,这种事是不会告诉别人的。 母亲因父亲而死。 父亲说到做到,将所有怨恨全部加诸在他身上。 他又做错了什么? “抱紧,要下坡了。”岑樾微微倾身,挡住大半风雨。 宋依依‘哦’了一声,往岑樾怀里钻。 自行车速度果然快起来,耳边风声呼啸。 岑樾的声音伴着风声竟有几分温柔:“依依,关于我的一切,我都不会瞒着你。只要你问,我绝不保留。” 回到家,岑樾扔给她一条毛巾,“先擦擦,我去烧水。” 毛巾飞过来盖住了宋依依的脑袋。 宋依依:“......” 刚刚一定是雨淋进脑子了,她怎么会觉得岑樾还有温柔的一面! 水烧好,岑樾让宋依依先去洗的时候,她甚至有点不适应。 这人性格多少跟外面的天气有点像。 宋依依洗完澡,搬了凳子在廊檐下看雨,大壮终于舍得走过来趴在她腿边。 一人一猫,满眼新奇的看着漏洞了的天上往下泼水。 岑樾很快过来,身上还带着水汽,塞给她一杯热茶。 宋依依抿了一口,烫的差点灵魂出窍。 岑樾眉心微敛。 看她假装若无其事的喝第二口,岑樾才语气懒懒的开口:“过来,我看看伤到哪儿了?” 宋依依一口热茶差点喷他脸上。 她没好气的横他一眼,“屁股,你要怎么看?” 岑樾一本正经,“那更要看看,万一伤到骨头,得早点去医院。” 宋依依:“......” 第一次见有人将耍流氓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她都能坐在横梁上一路颠簸回来,能有什么大事。 宋依依开始庆幸,好歹有肉垫着,不至于直接冲击到骨头。 心念一转,宋依依捂着屁股从凳子上起身,嘴里‘哎哟哎哟’的。 岑樾拧眉朝着她走过来,不容分说就要抬手去摸。 宋依依一蹦三尺高,打掉他的手道:“别别别,我这会儿觉得肉疼,可能得好好静养。” 她一脸为难,“你看看你看看,好巧不巧到饭点了,这午饭...” 岑樾闭了闭眼,神情肉眼可见的放松不少,“肉疼?” 宋依依眨巴着无辜的小鹿眼,点点头,“对,一般疼,但是干不了活,只能吃。” 她悠哉悠哉的躺进藤椅里,抓起桌上岑樾洗好的梨就开始啃。 厨房里传来刀砍在案板上的声响。 宋依依缩了缩肩膀,“气性真大。” 她原本打算无论岑樾做的饭怎样,都一定要夸够一百字。 谁知真正吃到嘴里,宋依依根本没有功夫夸。 因为太好吃了。 岑樾往她碗里夹了一块排骨,“慢点,没人跟你抢,你是饿大的吗?” 宋依依笑眼弯弯,“岑樾,你要是去当厨子,也能混出名堂的!” 糖醋排骨做的好吃就算了。 醋溜土豆丝都做出不一样的风味。 不过吃着吃着,她就发现不对劲,桌上的每道菜都有醋。 岑樾吃不了辣,吃醋倒是很厉害。 宋依依什么都没说,硬是将桌上的菜吃的一干二净。 吃过饭,她自觉收拾碗筷。 进了厨房,手都要伸进水里了,岑樾拎着她的后脖领,就将她推出厨房。 “去陪大壮说会儿话,别让它吃饱了就睡,再胖该出问题了。” 宋依依也赞同岑樾的观点。 加上不用洗碗,于是欣然领命。 她自己想法子做了一个简易逗猫棒,奈何大壮一滩猫不为所动。 眼珠子都舍不得多转一下。 宋依依眯着眼往脚下看,大壮瘫在地上的时候,跟煤气罐一个体型。 雨下了一整夜。 宋依依第二天醒来,身旁已经空了。 她艰难的抬了抬手又很快放弃。 昨晚... 饶是脸皮厚到她那种程度,依旧想想就面红耳赤。 经过两天同床共枕,宋依依总结了一下,岑樾兴许是觉得不熟,还得再了解了解,才没有对她下手。 所以昨晚她放下了对岑樾的戒备。 哪知这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她还蹲在墙角逗大壮,岑樾就进来了。 他目标明确的抱起小胖子随手就送出门。 宋依依还没反应过来他在干什么,岑樾就关了房门,灼热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她莫名觉得脖颈一凉。 “你...你干什么?” 宋依依往大壮的垫子处缩了缩,恨不得自己躺上去。 岑樾走到床边坐下,掀起眼皮淡淡道:“你都不该问我,自然是上门收债。” 果然,饭就没有白吃的。 悬在头上那把刀终于落下。 宋依依反而如释重负,站起身走过去,一把就将岑樾推倒了。 她都惊讶自己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门口传来‘喵呜’‘喵呜’的声响。 伴随而来的,还有爪子在门上抓挠的动静。 宋依依看了看躺着没动的岑樾,思考一秒就走了。 她抄起大壮的窝,打开门也送了出去。 大壮看到门开,正要往里迈步,‘砰’的一声,好在它反应快躲开了。 宋依依再转身,屋里的灯忽然熄灭。 拦腰伸过来的手臂结实有力,宋依依耳畔有灼热的呼吸传来。 她被困在门和岑樾之间。 下一秒,滚烫灼热的吻落下,一呼一吸间尽是侵略感。 “张嘴。” 黑暗里的语调缠绵悱恻,呼吸也跟着急促几分。 接触到空气的肌肤温度滚烫又冰凉。 宋依依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很快被桎梏住。 掌心贴上后颈轻轻捏了捏,逼得她不得不微微仰头。 宋依依恍恍惚惚想,原来岑樾之前...手下留情了啊... 第117章 你昨天前天都不方便? 情浓时。 宋依依蹙着眉问岑樾:“为什么是今天?你昨天前天都不方便?” 她还是想不通。 岑樾到底什么路数的? 怎么就次次中了他的招,怎么偏就看不穿他。 温香软玉在怀。 岑樾理智尽失。 借着外面的光,他看到宋依依被熏的嫣红的脸颊和潋滟的粉唇,唇角缓缓翘起:“母亲同意了。” 他想带着她,去见他最亲的人。 不单单是这样。 岑樾太了解宋依依了,一眼就看出她刚来时的窘迫局促。 办完酒席后,岑樾其实回了一趟房间。 宋依依睡的很沉。 但她蜷缩在床边,背对着门口,浑身上下都写满防备。 岑樾看了一会儿后退了出去。 前一晚他根本没睡,就在藤椅上眯了一会儿。 宋依依睡醒,他一说话,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无措被他清楚捕捉到。 岑樾很讨厌这种距离感。 但他清楚,不能走顾丞则走过的老路,那样只会将她推的更远。 宋依依看似大大咧咧,跟谁都很随和。 实则最擅长与人划清距离,心里总在想着怎么平衡关系。 在她这里,最忌讳亏欠。 越是使劲儿对她好,她心里越是惶恐。 嘴上说着最爱自己,实则不过是给自己罩上一层保护壳,以为这样就可以无坚不摧。 岑樾想,吃她做的清汤面也不错,抢来的饭也很好吃。 至少她会为自己的聪明而洋洋得意。 不觉得亏欠,她才会坦然。 退一万步讲,岑樾最喜欢看的,就是宋依依跳脚或者满脑子鬼点子的模样。 那样的她才鲜活。 才最像她。 岑樾抬手,一点点抚开宋依依眉间褶皱。 将她困在方寸之地肆意妄为。 夜晚的雨越下越大。 宋依依恍惚觉得,她就像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 原本这场婚事是她主动要来的。 但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东西变了。 “依依!” “依依!” 一声大嗓门,瞬间拉回宋依依的思绪。 她从床上坐起身,想回应一声,张嘴嗓音嘶哑:“来了。” 粗嘎的嗓音吓了她一跳。 这是谁的声音?! 院外大嗓门还在继续:“佳宁,政委跟依依出门了吗?” 是王婶。 她敲门发现没回应,转而扯着嗓子对隔壁喊。 紧接着就有另外一道声音响起,“没有,我早上扫院子,只看到首长出门了,应该是去部队了。” 听起来柔柔弱弱的。 她们说话的时候,还有咿咿呀呀的小孩奶语声。 混合着清脆的鸟叫声煞是动听。 宋依依拖着身子下床,随手拿起一件衬衫往睡裙上套。 大壮睡在堂屋,听到动静扬了一下脑袋。 它看一眼宋依依,又恹恹的躺回去。 王婶还想说些什么,一转头看到来开门的人,差点吓得一个激灵。 “哎哟妈呀!” 王婶惊叫一声,稳了稳心神才道:“依依啊,你生病了?咋看起来这么虚弱?你这孩子往常不锻炼吧?身体素质真差,动不动就生病!改明儿让我儿子帮你看看!” 说完,她眼睛往屋里一瞅,顿时噤声。 宋依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一眼就看到随风飘扬的床单。 “......” 这多少有些尴尬了。 她连忙扯着王婶往屋里走,“别喊,进去说。” 王婶一听她这嗓子,沉默的任由她拉着。 进屋坐下后,她抬手捶了宋依依一拳,好悬没给她砸到桌子底下去。 王婶笑得眼睛眯成一道缝,“啧啧,年轻人就是猛,你看看你这小腿颤的,小脸白的。” 她站起身,自顾自倒杯热水送到宋依依面前,“喝点,润润嗓子。” 宋依依确实渴的不行,一口水还没下肚,王婶又开始了。 “你不会三天都没下床吧?” 宋依依差点又被水呛死。 “咳咳咳...咳咳...没有!婶儿,你别胡说。” 王婶一脸‘我就知道’的神色,站起身就揭开桌上盖着的东西。 “啧啧,首长不错嘛,知道你起不来,还留了早饭。” 她拿过一旁的勺子,将碗塞进宋依依手里,“快吃点补补。” 宋依依想跟王婶理论。 但她做不到。 嗓子哑了不说,她也不占理。 王婶自己会脑补。 这时,门外响起微弱的敲门声。 王婶一拍宋依依肩膀,“坐着,我去看。” 她临走,又扫了一眼宋依依的小细腿。 王婶很快回来,跟她一起进来的是一个干瘦的女人,怀里还抱着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宋依依刚要起身,就被王婶按回凳子上,“佳宁,来,坐。” 叫‘佳宁’的女人对着宋依依笑笑,将另外一只手端着的盘子放上桌,有些局促的说:“我是隔壁的,我叫黄佳宁。” 宋依依点点头,“我知道,快坐吧。” 看来隔壁凶神恶煞的老妪走了。 一听她的声音,黄佳宁也被吓到了。 王婶见怪不怪的抱过小宝,抬手摸了一把小姑娘顺滑的脸蛋,“她不是感冒,就是累到了~” 怪腔怪调的。 宋依依捶了王婶一拳。 王婶岿然不动,“哎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问问佳宁,她当初是不是也这样过来的?” 黄佳宁脸一红,但还是点头道:“嗯,他们当兵的都...” 她说不下去了。 但这事是大院里公开的秘密。 王婶接话,“一开始都是那饿了许久的狼,尤其是你家这个,都饿了二十八年了,那不得吃饱。” 说着,她自己先‘嘿嘿嘿’笑起来。 宋依依都被逗笑了。 笑完她连忙摆手,哑着嗓子给岑樾正名,“不是,我昨晚没睡好。” 王婶点头,“知道,你没睡都正常。” 她还去逗小宝,“小宝,奶奶说的对不对?” 小宝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角落。 很快伸出手指着喊:“汪汪!” 黄佳宁纠正她,“不是汪汪,是猫猫。” 小宝摇头晃脑,“大花猫!” 宋依依还真解释不清楚了。 她现在这样,多半跟昨晚做噩梦有关,跟岑樾关系不大。 岑樾并没有逮着她使劲儿薅。 宋依依都没想到岑樾那么好说话。 第118章 连着两个晚上都做噩梦 她一哭一喊,岑樾就放过她了。 他自己甚至还... 宋依依能看出来,岑樾有在极力克制自己,他哪里是没吃饱,最多算浅尝辄止。 还饿着呢! 她那么累,完全是因为昨晚她又做梦了。 这次还是那个很真实的梦。 梦里,岑樾一双眼猩红的盯着她,语调阴鸷:“滚开!” 他满身满手都是血。 宋依依完全不理会,拿起一旁的麻绳就捆住岑樾手脚。 岑樾想反抗。 她依旧冷冰冰开口:“老实点!” 水声很大。 岑樾一双手被绑着,还是朝她伸过来,想要掐死她。 梦里的场景一直在循环。 宋依依心里害怕极了,始终被那份恐惧笼罩。 醒来后,觉得就跟打了一晚上仗似的,脑子到现在都不清醒,那股后怕甚至还萦绕在脑海里。 宋依依开始思索。 有没有可能,岑樾睡觉的时候压到她了? 她才会连着两个晚上都做噩梦。 还都跟岑樾有关。 “哎哎哎,别回味了!” 王婶在宋依依面前招手,顺带嘲笑她:“你男人晚上回来,你再继续想,有你受的呢!” 宋依依撇嘴,“婶儿,你真不正经!” 王婶又‘嘿嘿嘿’笑,笑完一拍大腿,“别打岔,我走这么远的路,是有正事要跟你说。” 宋依依以为院里又有什么传言,也坐直了身子竖起耳朵,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连王婶怀里的小宝,都仰起头,认真的看向王婶。 “陈家闹翻天了!” 王婶眼里满是兴奋的光,说完就等着其余三人的反应。 一时半会儿,宋依依根本没想到‘陈家’是谁家。 黄佳宁本来就不好打听别人家的事,抬手去擦小宝流下来的口水。 她还在纳闷,这孩子往常不流口水的,今天这是咋了。 小宝在王婶怀里扭来扭去,挣扎着要下地。 “猫猫!猫猫!” 一时屋里乱乱的。 小宝趁着王婶愣神,小短腿噔噔噔就朝着大壮而去。 黄佳宁立马站起身去追,“小宝,不能乱动。” 王婶只能拉着宋依依说:“陈家,陈喜儿家!你是不知道,陈喜儿竟然瞒着爸妈,还跟那穷小子混在一起!” 宋依依一听,立马做好奇状:“什么?!那她之前还跟隔壁院相亲?” 情绪价值给足,王婶眉开眼笑。 她就知道宋依依感兴趣。 “谁说不是呢?幸好你男人提点了一句,不然咱们院的名声,可要被她败坏光了!” 王婶滔滔不绝,“不知道是谁,给陈团递了信。昨天那么大的雨,陈团冲回家,发现陈喜儿根本不在家!” 宋依依喝了点粥,灌下一大杯热水,嗓子才舒服些:“是吗?!那她去哪儿了?” 王婶一脸神秘,声音都压低了些:“她也是胆大,跟那穷小子在咱们院墙后面...” 如果说宋依依刚刚的好奇是装的。 这会儿就是真好奇了,“后面干啥?” 这年代,夫妻都不会在外面太过分。 岑樾昨天骑出郊外,还专门停下让宋依依坐回后座。 陈喜儿跟对象能干啥? 王婶满脸一言难尽,“哎哟,陈团找过去的时候,两人还在墙角抱着啃呢!那都没眼看,陈团去之前还以为自家姑娘被穷小子缠住,专门带了好几个人一起去的!准备好好教训教训那人!谁知自家女儿看到他们,第一反应就是把那小子护到自己身后!陈团那么壮一个人,立马就气晕了!” 跟着陈团一起去的几个人没办法,只能抬着他回去。 当然,陈喜儿和那个穷小子也被带回陈家。 陈喜儿对象一看出事,第一反应就是跑。 是被院里的人逮回来的。 “那后来呢?”宋依依问:“都这样了,陈团就算不认这个女婿,为了女儿名声考虑,也得让他俩结婚?” 王婶点头又摇头。 宋依依急了,“什么意思?” 王婶笑笑,不慌不忙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抿了一口才道:“陈团昨天同意他们结婚,今天又反悔了!” 昨天那么多人看着,陈团不同意也得同意。 不然陈喜儿就得砸手里。 陈团也是这时候才知道,为啥就相个亲,隔壁院的小伙子在那之后见到他就躲。 陈喜儿也是厉害,上次动静闹得那么大,她硬生生瞒住了父母。 或者说,大家都抱着看戏不得罪人的心态,没有人去陈家夫妇面前捅破这件事。 小伙子没想到还能柳暗花明,当即表示回去就让家人来提亲。 谁知就在刚刚,陈喜儿跟她弟弟吵起来了。 陈喜儿非说弟弟偷换了她的金手镯。 那个金手镯可是对象给她买的。 两人好不容易等到长辈同意,陈喜儿自然不会放过炫耀的机会。 昨天小伙子一走,她就在家里炫耀起来。 当时弟弟说风凉话:“姐,他家那么穷,你都不想想,他哪里来的钱给你买这东西。” “放眼咱们这院里,除了那位首长结婚买得起,这么重的金子,咱爸恐怕都买不到!” 陈喜儿听的气不打一处来。 “有你这么长别人志气的?!她宋依依是什么东西,能跟我比?她靠着一张脸勾搭别人,我可没那么不要脸!” 陈喜儿的弟弟还想再说什么,想了想摇摇头走了。 “反正我觉得,那穷小子不像好人。” 他临走说了这么一句话。 陈喜儿一早起来,发现她的金手镯竟然生锈了。 当时她也没怀疑弟弟。 第一想法是对象被人骗了。 她带着对象跑去柜台质问,那边直接说她戴的东西是假的。 陈喜儿怀疑是柜台出售假货。 百货大楼的售货员怒了,人家还以为她专门讹钱的。 双方争执起来,于是在陈喜儿大闹一通后,百货大楼直接叫了公安。 一核对,手镯售出的时候就是真的。 有票有金额,账都能对上,陈喜儿戴的那只款式都不对。 负责调解的是老公安,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暗示陈喜儿:“同志,你要不回去好好想想,看看是不是家里人拿错了?” 陈喜儿哪里懂这些弯弯绕绕。 她叫嚣着公安和百货大楼串通一气。 第119章 跟我说的那些话,有一句是真的吗? 气的老公安用大白话跟她挑明。 “同志,有句话叫家贼难防,你要真想我们查也行,到时候查出来,就没法撤案了!” 陈喜儿对象一直在劝她:“喜儿,兴许是弟弟贪玩,拿出去看看的,咱们先回去吧!” 他拉着陈喜儿一边道歉,一边往外走。 出去后,还一直在宽慰陈喜儿:“你回去什么都别说,咱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手镯没了可以再挣,没关系的。” “等我以后工作,你要什么,我给你买什么!” 多亏对象提醒。 要不陈喜儿还想不到弟弟身上去。 稍微一多想,她就想起弟弟昨天说的那些话,事情一目了然! 陈喜儿一直对弟弟很好。 从小爸妈就说,弟弟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是唯一的男孩,让她对弟弟好点。 陈喜儿觉得他们说的对。 但这次,她怒了! 回到家就踹开弟弟的房门,将还在睡觉的人揪起来。 两人谁也不肯让谁,吵着吵着还动手了,动静大到周围几家都过来看。 陈团媳妇劝不住,陈喜儿还扬言要报公安,闹得不可开交。 王婶说完,还假模假样的叹口气:“陈喜儿也挺可怜,家贼难防啊!” 宋依依轻笑:“婶儿,你说他弟昨天才知道金手镯的存在,怎么在那么短时间,就能找到一个相似的假的,还顺利偷出那个真的?” 王婶一愣,“你啥意思?手镯不是她弟弟偷的还能是...” 她突然不说话了。 王婶重重拍了一下大腿,“还真是啊!年轻人脑子就是好使!”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黄佳宁忽然开口,弱弱问:“她被公安骗了吗?” 宋依依和王婶都愣住了。 原来跟陈喜儿一样‘单纯’的,他们身边还有一个。 宋依依突然搬远,王婶还有些不适应。 这大院也就宋依依跟她最清闲。 也最好打听。 黄佳宁端过来的盘子里,放的是她自己做的馅饼。 她倒是实诚:“依依,我就是想来谢谢你跟政委。要不是你们,我现在连门都出不来,小宝也得跟着遭殃。” 王婶一副过来人的模样,“你婆婆年轻的时候,指定没少被她婆婆磋磨。” 宋依依倒是懂这种人的心态。 自己淋过雨,就要撕碎别人的伞。 在这个没有网络的时代,王婶这样豁达的中老年人才是少数。 宋依依脑子里灵光一闪,抓着王婶问:“之前康瑛和岑连长写的道歉信,现在还在公告栏吗?” 王婶正在吃馅饼,还夸了黄佳宁好几句:“佳宁啊,你这手艺真是不错,素馅的饼子,咋就做的这么好吃!” 闻言她摇头道:“肯定不在了,你想找啊?” 宋依依点头。 王婶:“去找你男人。” 宋依依还真利索的收拾好出门。 她心里清楚,陈喜儿的事肯定是康瑛捅破的。 这不意外。 陈喜儿都在重生女主面前蹦跶成那样了,女主要是一点反应没有,那才不正常。 要不是她有上帝视角,现在被整治的就是她了。 然后她就想到了那本小说。 想要比对字迹,也不是非进岑家不可。 宋依依带着黄佳宁拿过来的馅饼,熟门熟路进了军区。 谁曾想那么巧,又让她碰到岑泊文了。 宋依依坦坦荡荡,相比而言,岑泊文这次就显得很奇怪了。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神色看起来很是憔悴。 宋依依不打算跟他打招呼。 都走过去了,岑泊文叫住她,“宋依依!” “怎么,喊了两次小婶还是不适应?” 宋依依站定,神情淡然。 岑泊文莫名觉得,她身上有小叔的影子。 他嗫嚅一声:“小婶,我有件事想问你,能不能聊聊?” 宋依依刚想拒绝,岑泊文又说:“当初你来部队探亲,在火车上发烧时,跟我说的那些话,有一句是真的吗?” 他完全不给宋依依拒绝的余地。 说完,就站在不远处盯着她看。 宋依依面色不改,眼睛都没眨一下,“岑泊文,你已经结婚了,我也嫁给了你的小叔。你不觉得提之前的事,很欠揍吗?” 岑泊文拳头紧紧攥着,“那如果我们都被别人利用了呢?!” 他满心愤怒。 这些情绪快要将他击溃。 岑泊文昨天一早起床,康瑛睡在身旁一脸娇羞。 他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依旧冷着脸快速下床,在康瑛哭出来之前,冷冷开口:“别装了,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我给你了,以后别再烦我!” 康瑛没想到都这样了,岑泊文还是不肯原谅她。 她都不计较岑泊文昨天喊错名字。 “你以为宋依依跟你来大院,是因为喜欢你吗?!” 康瑛抱着被子,在岑泊文走出房间前喊出声,歇斯底里的道:“你错了!她对你,从头到尾只有利用!” 只有她对他是真心的,他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岑泊文步子一顿,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 他三两步走到康瑛身边,拽着她的胳膊就问:“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康瑛胳膊生疼,一边掉眼泪一边笑:“爷爷早都告诉你答案了,宋依依就是喜欢他哥,顾丞则也喜欢她!他们串通一气,留在大院就是留在对方身边!为了这个,宋依依可以嫁给任何人,包括你们任何一个岑家人!” 岑泊文脑子都要炸了。 怎么可能?! 他想过宋依依可能会喜欢顾丞则,但完全没想过顾丞则喜欢宋依依。 顾丞则怎么可能做出那种离经叛道的事。 一番挣扎思考,岑泊文还是决定帮小叔。 谁让他们才是一家人。 小叔也够可怜的,被人当做挡箭牌还不自知。 宋依依为什么非逮着他们岑家人薅?! 只能怪他们岑家人太重情重义! 宋依依亲眼看着岑泊文神色不断变换,他好像很纠结痛苦。 “岑泊文,向前看吧。” 宋依依劝他一句,“你说你整天想些有的没的,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也不怕被撑死?” “你看看你,都没个人样了,丑八怪!” 宋依依说完就走。 岑泊文好不容易跟她单独说上话,又不敢激怒宋依依。 第120章 你怎么来了? 他只能跟在不远不近处,快速说:“依依,我才要劝你,别欺骗我小叔!” 小叔不是他。 要是知道被宋依依骗了,不用想就知道,她下场会多惨。 宋依依完全不搭理他。 在她看来,岑泊文就是颠了。 她欺骗岑樾什么了? 她哪里敢啊! 多管闲事的家伙,自家一锅粥都搅不清,以为自己心大到海纳百川了还。 岑泊文还在喋喋不休,“你们的心也真够狠的,他可是我小叔多年朋友!你们最好安分点,不然别怪我不念旧情,将你俩的事捅到小叔面前去。” 要真到了非得做选择的时候,岑泊文想,他肯定会毫不犹豫选择小叔。 那是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爷爷也说,他们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没有什么隔夜仇的。 宋依依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 她很快反应过来,岑泊文这是开窍了? 真难得。 不过他怎么总是慢半拍,吃那什么都赶不上热乎的。 宋依依突然停下步子。 岑泊文连忙急刹车。 他现在对宋依依的感观很复杂,完全不敢靠近。 要是把以前的她比做小白兔。 现在就是脾气不太好,随时会挠人的野猫。 太可怕了。 宋依依回头,走到他身边抬眼,“你也不小了,能不能有点自己的判断?巨婴!” 说完,宋依依狠狠踩了岑泊文一脚,转身扬长而去。 岑泊文痛的脸色发青,站在原地半晌也缓不过来。 宋依依到团部办公室的时候,岑樾背对着门口坐着。 一身常服,坐姿端正。 宋依依放轻了步子,举起手放在嘴边哈了两下气。 ‘bang’的一声响起的同时,她连忙出声:“是我,是我是我!” 她给了岑樾一个脑瓜崩。 声音清脆,听着绝对疼。 宋依依之所以打完就出声,是因为她知道保命。 当兵的反应多灵敏,要是岑樾随手给她一个过肩摔,可就得不偿失了。 宋依依满脸笑意,在那人转过身后,瞬间凝滞在嘴角。 顾丞则抬手,揉了揉脑袋道:“力气挺大。” 他一脸茫然,但在看到宋依依后,还是勾唇笑了。 宋依依:“......” 实在不怪她分不出来,顾丞则很少穿常服,他俩体型又很像。 戴着帽子,不看脸说是双胞胎都行。 见她神情有些凝重,顾丞则笑道:“来找阿樾?” 顾丞则眼神落在宋依依拎着的饭盒上,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阿樾出去了,应该快回来了,过来坐。” 宋依依眨眨眼,“哥,你脑袋没事吧?” 她弹岑樾是报仇。 弹到别人就是无妄之灾了。 顾丞则拉过凳子拍了拍,“没事,你力气能有多大。” 宋依依坐下,将饭盒放在桌上道:“哥,这个馅饼是隔壁嫂子送过来的,你尝尝?” 反正馅饼只是幌子,现在都过了饭点了,岑樾一个人也吃不完。 顾丞则摇摇头,“等会儿阿樾回来再打开,跟哥哥说说,搬过去住还适应吗?” 顾丞则神色一如既往的温和。 说话的语气,也跟一个寻常兄长关心妹妹没什么两样。 宋依依点点头,“还行,我来找岑樾拿岑泊文和康瑛之前写的道歉信。” 她直接说明目的,“给我看一眼也行。” 要是顾丞则能帮忙找,她就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省的岑樾以为她心眼小,昨晚刚那样,今天就来查岗。 那人挺会脑补的。 顾丞则想了想才说:“找那个干什么?应该在阿樾这里。” 宋依依抿唇,随口编了一个理由:“岑泊文前两天给他小叔随份子,我回去拆开红包,里面竟然有句骂人话!我得看看,到底是谁写的。” 顾丞则拧眉:“他还在刁难你?” 怪不得今天遇见岑泊文,他看起来怪怪的。 总是贼眉鼠眼偷偷摸摸的看他,他回视,岑泊文又假装无事发生。 宋依依顿了两秒,才道:“对,我刚刚在门口,还被他叫住了。” 顾丞则脸色肉眼可见的变了。 “哥,他可能疯了。”宋依依随手打开饭盒,“你先尝尝这个馅饼,挺好吃的。他就是胡言乱语,我现在好歹是他小婶,他还是有所顾忌。” 稳住顾丞则,她才继续说:“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他说我跟岑樾结婚,是拿岑樾当挡箭牌,实则是想跟你...” 顾丞则终于稳不住站起身。 宋依依连忙拉住他,“哥,你先听我说完。” 顾丞则神色复杂,但还是顺从的坐回凳子上。 宋依依不慌不忙的拿起馅饼,塞到他手里,“你吃。” “你放心,我不会听他胡说八道,你也别听,回头我再跟岑樾说说。” “他这是生活不如意,受打击了。” “不用管。” 顾丞则不认同,“依依,以后要是有人在你跟前胡说八道,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和阿樾,知道吗?”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都没用。 前车之鉴还不够给他教训吗? 顾丞则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再发生。 宋依依点头,“好,我知道。” 她就是刻意说给顾丞则听的。 宋依依也打算跟岑樾讲。 虽然岑樾一早就知道,但坦荡说出来,肯定能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也能齐心协力防小人。 顾丞则终于拿起馅饼咬了一口,“嗯,是你喜欢的味道。” 宋依依刚想附和,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看到岑樾就站起身,还没说话就被迫抱上一个东西。 宋依依皱了皱鼻子,“什么啊?” 用报纸层层包着,依旧挡不住那挺重的膻气。 “羊肉。”岑樾平淡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捎回去,给我钱。” 宋依依‘哦’了一声,“捎给谁?” 她以为是岑樾带给别人的。 宋依依下意识就在口袋里找钱,顺手想把羊肉放桌上,被岑樾阻止了。 “别放,味道太重。” 宋依依:“......” 她抱着就不重了? 岑樾不理会她,直接伸手,自己在宋依依身上翻找起来。 宋依依努了努下巴,“这边。” 岑樾找到钱装好,看向宋依依的眸光清冷:“你怎么来了?” 宋依依张张嘴,话还没出口,就觉得不对劲。 她抬眸,眉头渐渐皱起来。 第121章 猫猫自己知道抗议 “你...” 宋依依眼神落在岑樾脖颈处,有些不可思议。 如果没有记忆错乱。 她记得昨晚自己根本没有上嘴! 但事实是岑樾穿着短袖,依旧盖不住锁骨处一颗鲜红的草莓。 这人自己似乎并不知道! 这就意味着他已经顶着这个印记晃荡了一早上。 宋依依脑子里又开始打浆糊。 难道是睡着睡着梦境现实分不清,嘴自己动了? “阿樾,依依找你有事。” 顾丞则站起身,拿着那个没吃完的馅饼往外走,“你们聊,我去忙了。” 他的眼神落在岑樾脖颈处,并没什么波动。 指定不是第一次看到了。 宋依依勉强笑笑,对着顾丞则挥手,“好,大哥再见。” 顾丞则一走,宋依依连忙扔下手里的纸包,扒着岑樾的衣领去看。 岑樾不喜。 但岑樾没动。 “你这是被蚊子咬了?” 宋依依用手搓了搓那处,语气颇有些埋怨:“你...今天也不热,你为什么不穿衬衫啊?” 就这么晃荡。 也不怕别人误会。 岑樾垂下眼,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被狗咬了。” 怎么着,现在不是他以前天天穿衬衫的时候了? 合着顾丞则穿一次衬衫。 她就立马倒戈了。 宋依依:“......” 狗挺厉害。 应该咬岑樾这张无情的嘴。 岑樾走到桌前,视线有意无意瞥向饭盒,“我的饭呢?” 宋依依诧异,“这个点,你还没吃饭啊?这是隔壁嫂子送来的馅饼,你吃吧。” 岑樾都气笑了,“我吃了。” 他没吃也气饱了。 月盛斋每天羊肉限量,他去排队哪有时间吃饭。 羊肉是买给宋依依吃的。 上次知道她痛经,岑樾专门找了相熟的朋友问问。 朋友说:“多吃温热性质的食物,比如羊肉,补虚益气、温中暖肾。先吃吃看,不行带过来,我给看看调理调理。” 她竟然问给谁? 给某个没良心的小狗。 岑樾昨晚积攒的火气一时消不下去,甚至有了反扑的趋势。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 岑樾眼神茫然的摸了摸鼻尖。 宋依依哪里知道这人心里又开始弯弯绕,直接问:“岑泊文和康瑛写的道歉信,在你这儿吗?能不能给我看看?” 岑樾一言不发,走到办公桌后拉开抽屉,找出来放在桌上。 宋依依拿了就想走,“那我走啦,你明天自己捎回来。对了,这羊肉要给谁?” 她皱了皱鼻子,不太习惯这个味道。 岑樾还是气不过,站起身绕过长桌,趁着宋依依抬眸瞬间,低头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一下。 宋依依都懵了。 好端端的,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动嘴?! 岑樾亲完满意了,还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耳垂,“带回家,晚上我回来做。” 宋依依一脸无辜:“行,那你自己吃,我下午回爸妈那边一趟,晚饭跟他们一起吃。” 本来说好了中午回去,有事耽搁,她决定下午再回去一趟。 吃饭不是重点,宋依依想回去找找看,还有没有别的跟小说有关的东西。 更何况她不吃羊肉。 受不了那个膻味。 她说完,看岑樾没什么反应,就对着他晃了晃手,“我先回家啦,饭盒留给你,你带回家。” 还没转身,就被人冷不丁拉住手臂。 干燥的大掌在她柔嫩的肌肤上摩挲两下。 岑樾一下子不恼了,火气也下去了,软了嗓音道:“你早点去爸妈家,我下班前回来,陪我一起吃。” 他眼巴巴盯着她的样子,让宋依依没法开口拒绝。 还说别人是狗。 他才最像大狗狗。 宋依依想了想点点头,“行。” 岑樾唇角的弧度扬起。 宋依依回家路上还在想,岑樾这么喜欢别人陪着一起吃饭,以前是怎么过的? 走到家属院门口。 宋依依发现前面乱哄哄的,有人在喊,有人在哭,还有歇斯底里的骂声。 有两个穿着公安衣服的男人从她身边经过,带着一个年轻小伙。 小伙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公安很快带着小伙上车,有女人追了上来,哭哭啼啼的。 宋依依连忙往旁边躲了躲。 等她看到一脸怨愤的陈喜儿,立马就猜到发生什么事了。 果然,宋依依从人群议论声中听到了事情经过。 “陈家姑娘怎么这么狠心,那可是她弟弟,说报案就报案了。” “谁说不是呢?你看她妈都哭成什么样了,她站旁边跟没事人一样。” “都是一家人,有必要这么绝情吗?” 宋依依虽然隐约猜到事情真相,但她兴趣不大,干脆绕开人群往院内走。 遥遥相望,一道存在感很强的视线向她扫来。 宋依依抬眼,就看到还没来得及收起眼里怨恨和兴奋的康瑛。 两种复杂情绪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脸上。 康瑛的脸都显得狰狞不少。 宋依依眨眨眼,装作没看到,直接走了过去。 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宋依依并不意外。 她回到家,还没坐下就听到一阵敲打声。 跟锣鼓声有些像。 但又更清脆。 宋依依纳闷的循声望去。 “嚯!” 大壮一只猫,一路拖着自己空了的饭盆,摔摔打打的就到了她面前。 宋依依连忙站起身往后退。 “抱歉抱歉,我现在就给你找饭。” 她还没适应要天天喂猫。 好在猫猫自己知道抗议。 宋依依没法面对大壮,干脆躲去厨房煮鸡蛋找剩饭,打算给大壮做一顿美味的猫饭。 这个年代没有猫粮,只能喂它蛋黄、馒头,还有鸡胸肉、鱼肉这些。 不过大壮不挑。 人吃什么,给它喂点无调料版的,它也吃的很香。 大壮还在堂屋敲敲打打。 它也不叫,一味的用爪子扒拉空了的饭盆。 叮叮当当,乒乒乓乓,怨气深重。 煮鸡蛋的空隙,宋依依拿出两封信,一字一句看下去。 出乎意料的,岑泊文和康瑛写字风格很像。 甚至有些字的笔画都一致。 这倒有些难以分辨了。 安顿好大壮,看着它埋头苦吃,宋依依趁机摸了一把它顺滑的毛。 大壮头也不抬。 宋依依又摸了摸它圆圆的脑袋瓜。 蹂躏完大壮。 她回房对比了一下字迹。 第122章 他爹味重,那是因为人家本来就是爹 康瑛那封信里没有‘岑泊文’三个字,没法对照笔迹。 岑泊文这封有。 宋依依仔细对比后,发现不是他。 岑泊文那封信出现了不止一遍他自己的名字,笔画有显着的特征,跟信封上的不一样。 找不到线索。 宋依依有些灰心的将笔记本放回去。 还以为今天就有结果了,没想到事情反而复杂了。 刚站起身,脑子就是一阵眩晕。 伴随而来的,还有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场景。 军属院的大树下,有一只手伸到她面前,递过来的正是那本写着小说的笔记本。 只一瞬。 快到她差点捕捉不到。 宋依依还是抓住了关键点,女人的手,小皮鞋,裙子! 还有...笑声。 所以笔记本上的内容,是有人写出来,然后交给原主的?! 但是原主没有这段记忆。 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她忘了。 要么…不是真实发生的?! 不是记忆,而是预警? 宋依依越想越觉得诡异,后背忍不住一凉。 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 宋依依连忙稳了稳心神,将箱子放回原位。 “依依。” 蔡梦君的声音。 宋依依连忙应声:“来了。” 她出了房间,看到穿戴整齐的两人。 上衣甚至还是同一个色调。 一看就是蔡梦君精心搭配过的。 宋明辉端着一个搪瓷盆,看了她一眼说:“中午说来吃饭,我跟你妈左等右等不见你人,这是又睡过了?” 宋依依点头,“嗯,是啊。” 宋明辉:“......” 咋还理直气壮的。 “妈,坐。” 宋依依拿着水杯就要去倒茶,被蔡梦君挡住了,“依依,不用倒水,我跟你爸要出门一趟,这会儿就走。” 宋明辉清清嗓子,端着架子道:“你妈怕你饿着,非要过来给你送饭。你说你,都这么大人了,还是让人不省心。” 蔡梦君连忙拉了拉宋明辉的衣角,笑着补充:“你爸也担心你呢,饭菜都是他做好,专门留给你的。” 宋明辉一脸不自在,还想反驳几句。 宋依依就走过去打开盖子,吸了吸鼻子惊叹:“好香,老宋,你这烩菜做的真是一绝!” 宋依依有些想笑。 她身边的人怎么都这么拧巴,一个她爸,一个岑樾,两人都可以比赛了。 宋明辉被夸的想笑,又有些恼:“叫什么呢?老宋也是你能叫的。” 宋依依无所谓的摊手,“这不是重点,说吧,你俩这是要出门约会?” 她目光审视,还带了些八卦。 宋明辉一下子红了耳朵。 蔡梦君比他坦然,点点头道:“对,最近有个新电影,我想看,趁着我跟你爸还在城里,打算去看看。” 宋依依一脸戏谑:“爸,你还挺浪漫啊!快去吧去吧。” 她其实挺喜欢蔡梦君这样。 宋依依觉得,即便当了父母,也要将目光多放在自身感受上。 毕竟孩子们都大了,父母享受生活有什么错。 不但没错,还要多鼓励鼓励。 “依依,你要没事跟我们一起....” 蔡梦君话还没说完,宋依依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泪眼朦胧的摆手:“我不去,我刚从部队回来,困着呢。” 她也不是那么没眼力见的人。 人家夫妻俩,就是去甜甜蜜蜜约会。 她这么大一个电灯泡杵在旁边,电影院都要被她照亮。 宋明辉本来还想唠叨几句。 他总觉着闺女进了城,除了性子变泼辣,还变懒了。 话到嘴边还是没说。 反正过两天她要去文工团,要是进去工作,也挺累的。 那现在多歇歇也没什么。 宋明辉自己说服自己,转身带着媳妇出门。 宋依依本来不困,看着大壮吃饱了又睡了,也跟着困了。 她是被岑樾叫醒的。 彼时天已经黑了,院里全是饭菜的香气。 不过叫醒的方式是她没预料到的。 她还在睡,岑樾直接抄着她腿弯抱起来往外走。 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坐在桌边了。 宋依依挠挠眉毛,看着面前一大锅香气四溢的羊蝎子,有些无奈。 “你吃吧,我陪着你。” 岑樾搬了凳子挪到她身边,“你先尝尝。” 宋依依歪头,“怎么着?有毒?” 她这是升级试毒管家了? 岑樾拿起筷子,在锅里找了一块瘦肉多的,放进宋依依面前的小碗里。 宋依依看了一眼,站起身道:“我想喝水,你先吃。” 她想跑。 岑樾搂着腰就将她抱到自己腿上,随手递过来一杯水,“喝吧,要不要我喂你?” 他神色懒洋洋的定定望着她。 宋依依:“.......” “我不吃羊肉。”宋依依只能实话实说:“从小就不吃,不信你问爸妈,还有我...” 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岑樾就压下来了。 研着她的唇瓣慢慢厮磨。 似乎是想磨掉宋依依身上所有棱角。 宋依依多少有些不适应,岑樾随地大小亲,是不是太可怕了。 “你...”宋依依往后躲了躲,“你到底要怎样?” 总不能是强迫别人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吧。 岑樾瞳眸黑若点墨,嗓音清缓磁性:“依依,你是不是不饿?” 宋依依连忙点头,“嗯!” 她眼神要多坚定就有多坚定。 其实她饿了。 白天就吃了一个馅饼。 但让她吃羊肉,还不如饿一顿。 宋依依以为岑樾会跟她长篇大论。 没想到一秒,岑樾就抱着她站起身,点点头道:“那正好,我没吃饱。” 宋依依不想做秒懂女孩。 但她就是秒懂。 岑樾的‘饿’跟她的‘不饿’是两码事。 她的‘不饿’是假话。 他的‘饿’意有所指。 宋依依有些恼了,挣扎着要从岑樾怀里下去,“你这人讲不讲理啊?我说了,我不吃羊肉,怎么着?嫁给你,连吃什么不吃什么,都要听你的?岑樾,你是不是有些霸道了?” 岑樾不为所动。 宋依依继续输出:“你又不是宋明辉!他爹味重,那是因为人家本来就是爹,你不是,你想当爹你自己生一个!我又不是你女儿,我不吃不吃就不吃,也不许你吃我!” 她挣扎不下去,开始口不择言。 第123章 我现在就想要 岑樾力气太大。 宋依依干脆鲤鱼打挺,直挺挺硬邦邦的僵在岑樾怀里。 她像一根棍。 笔直笔直的。 岑樾突然就笑出声。 宋依依睨了他一眼,本来还想严肃的跟他理论,看到他笑的露出牙齿,顿时忘了自己的目的。 她眼神落在岑樾脸上,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一般,惊奇的抱上岑樾的脖颈。 岑樾刚想收敛笑容,就被宋依依抬手阻止。 “等等!” 宋依依用手撑开岑樾的薄唇。 她眼神认真的看着岑樾的牙,好半晌才惊叹出声:“岑樾,你有两颗虎牙啊?” 怪不得没见过他笑的露出牙齿。 岑樾笑起来,跟不笑完全是两码事。 不笑的时候,他浑身上下带着与生俱来的疏离感,让人望而却步。 但是刚刚那一笑,宋依依甚至在他身上看到了浓重的少年感。 岑樾立马不笑了。 他还打算放宋依依下去。 等宋依依站定,岑樾眼神闪躲着走回四方桌前,自顾自吃肉。 宋依依巴巴的凑上去,脸杵在岑樾面前,“再笑一个。” 岑樾装作没看到,肃着一张俊脸继续吃肉。 宋依依又凑近了些,“妞,笑一个嘛!” 岑樾把脸扭到另外一边,慢条斯理的夹起一块肉。 宋依依距离他很近,一眼就看到肉上面的辣椒,她抓住岑樾的手,“你胃不好,怎么又吃辣的?” 岑樾筷子一伸,宋依依猝不及防咬了一口羊肉。 原本她刻板印象里的又膻又柴的羊肉,入口竟是鲜香中带点酱香的辣,肉质软嫩不柴。 意外的好吃。 宋依依眨眨眼。 “用手拿着。”岑樾勾唇看着她,“坐过来。” 宋依依乖乖坐下,默默吃肉。 岑樾没有选择做传统的清汤羊肉,他往里面加了辣椒和酱料,带着微微麻辣的羊蝎子,宋依依不知不觉吃了好几块。 看她有些腻了。 岑樾站起身去了厨房。 再回来时,端了一碗凉拌的黄瓜。 宋依依吃了两口,瞬间解了一直吃羊肉的腻味。 岑樾不断投喂,等到宋依依反应过来,两人不知不觉,吃完了一小锅肉。 她举着沾满油的手,还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打脸来的如此之快。 岑樾开始收拾碗筷。 宋依依想帮忙,他嫌弃的看她一眼,“去洗手。” 她快速洗完手,跟进厨房说:“岑樾,我来洗碗。” 他做饭,她就该洗碗。 婚姻也是合作,不能一直占别人便宜。 宋依依想的很美好。 现实给了她沉痛一击。 岑樾凉凉开口:“不用,你洗不干净。” 宋依依:“......” 遭嫌弃了。 岑樾洗完碗就去洗澡,等他出来,发现宋依依不在房间。 他往堂屋扫了一眼,也不在。 “宋依依?” 岑樾喊了一声,旁边屋里传来动静。 他迈着步子过去,就看到宋依依正吭哧吭哧的往床上铺床单。 看到他,宋依依笑吟吟道:“你忙完啦?那早点睡,晚安。” 她企图蒙混过关。 岑樾站在门口,唇角的弧度凝了冷意,“这是客房,没人住铺床干什么?” 宋依依知道混不过去了,从床上爬下来,走到岑樾身边态度诚恳道:“是这样的。” 她抠着手指,尽量组织措辞,但仍旧显得苍白无力。 “我想自己睡。” 岑樾眼神倏地变了。 宋依依抿了抿唇,“不是你想的那样!答应你的事,我不会反悔。只是我实在不适应两个人睡一张床,你也看到了,我白天都在补觉,那是因为我连着好几晚都做噩梦。” 她解释的有些手忙脚乱,“当然,这个噩梦不是因为你造成的,就是我习惯一个人睡一张床。这样,你想要的时候就叫我,完事咱们各住各屋,行吗?” 宋依依一口气说完,惴惴不安的望向岑樾。 本来她不打算分床。 没必要,还显得她矫情吧啦的。 但最近实在是睡不好。 一想到晚上又有可能做那个梦,宋依依连觉都不想睡了。 她说的很清楚,不是排斥跟岑樾发生什么,而是客观事实导致的。 反正这样也能满足岑樾。 不算背弃诺言。 她一抬眼。 发现岑樾脸色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看,反而懒洋洋的靠在门框上,双手环胸,唇瓣勾出一道轻松的笑意,“好啊,听你的。” 宋依依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胸脯道:“真的吗?岑樾,你人还挺好的。” 她还以为岑樾多少会不高兴。 看来是她小人之心了。 宋依依那句‘晚安’还没说出口,就又听岑樾说:“我什么时候想要,就跟你说?” 宋依依爽快点头,“对。” 话音落地,岑樾就朝着她过来。 宋依依一阵眩晕。 反应过来才发现,她被岑樾扛起来了。 真扛麻袋的那种。 岑樾嗓音幽幽从上方传来:“别急着说晚安,我现在就想要。” 宋依依很快就后悔了。 这次无论她怎么示弱,怎么掉眼泪,岑樾都视若无睹。 他最多说一句:“祖宗,亲口答应的事,不能反悔。我只是在行使我的权利,哭着做也行。” ‘哭着做也行’这句话,宋依依隐约觉得耳熟。 那天刚办完酒席,岑樾让她做饭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这人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时钟走了一圈又一圈。 终于结束以后,岑樾倒是很绅士的抱她去洗澡。 但宋依依没能撑到回房。 更不可能自己选择睡哪里。 第二天醒来,已经下午一点了。 还是熟悉的房间。 宋依依抬手揉了揉眉心,咬咬牙嘀嘀咕咕骂了岑樾好久,才费力爬起来。 不过昨晚意外没有做梦。 大概是太累了? 宋依依路过客房,随意往里面瞥了一眼,顿时瞪大眼睛。 “我的...天!” 她揉了揉眼睛,站了好一会才确定,不是做梦。 原本家里三个房间都有床,现在除了她跟岑樾住的那间,其余两间床都不翼而飞了! 空空荡荡的房间像是被洗劫过一样。 宋依依反应了好半晌,差点打算报警。 洗把脸后。 她理清楚了来龙去脉。 岑樾这是为了不跟她分床,连夜搬空了家?! 宋依依:“......” 第124章 明明爱不释手 她发誓,婚前要是知道岑樾占有欲这么强,她一定不选岑樾! 但现在讲这些太晚了。 宋依依果断选择躺平。 很快就到了文工团汇演这天。 刚好是周末,顾丞则一早就来敲门。 岑樾开的门。 他看到顾丞则第一句话就是:“哥,你来的早了些,依依还在睡觉。” 语气黏黏糊糊的。 顾丞则一顿,“没事,还没吃早饭吧?我去做。” 岑樾完全没有主人翁意识。 他在院里浇花逗猫,顾丞则在厨房忙忙碌碌。 宋依依听到动静起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表面‘和谐’的画面。 哪有拿大舅哥当保姆用的。 顾丞则浑然不觉,看到她就温和的笑了笑:“饭好了,快去洗漱。” 宋依依点头,“哥,爸妈呢?” 宋明辉和蔡梦君过两天就打算回去了。 这一周,两人天天出门,真跟小年轻谈恋爱差不多。 原本今天他们也去看汇演,说好了一起过来的。 没见到人,她才问一声。 顾丞则端了两盘菜出来,放上桌后才说:“妈说约了人,晚点跟爸一起过去。一会儿我先带你去代团那里,顺便去看看工作环境。” 汇演时间是下午。 看表演是次要,让妹妹去看看聊聊,考虑考虑要不要去才是重点。 宋依依没多想,蔡梦君好歹在大院住了许多年,见老朋友也正常。 三人同桌吃饭。 宋依依连着吃了两碗咸粥、一个比脸还大的馅饼。 她还想再吃一块烙饼。 一旁有人伸出手挡住了。 岑樾面无表情的说着最气人的话:“行了,都是精粮,吃多了会肥。” 宋依依没好气的打掉他的手,“肉长在我身上,关你什么事。” 饭都不让人吃了? 还有没有天理。 岑樾慢条斯理的拿走最后一个饼,眼神幽幽在她身上转了一圈。 宋依依瞬间炸毛。 “就你瘦,排骨硌手,想抢你就直说,我让给你也不是不行。” 顾丞则做饭就是好吃。 岑樾会喜欢,她也不意外。 倒是很骄傲。 谁让他没有这么好的哥哥,他说点好听的,她也不是不可以可怜可怜岑樾。 偏偏这人一张嘴就剧毒。 岑樾一脸平静回击:“我是不是排骨,你不知道?” 是谁睡着睡着。 手就放在他的腹肌上了。 明明爱不释手。 全身上下就嘴硬。 还分床,还做噩梦,明明每天睡的比小猪还沉。 他起床,她都不带动的。 宋依依更气了,她讨厌这种吵架摆事实的,搞的她没法反驳。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宋依依只能摇头耍无赖。 试图用魔法攻击打败对方。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跟小学生吵架没什么两样。 顾丞则在一旁笑看着。 偶尔帮宋依依说两句话。 岑樾也不介意她有帮手,一挑二完全没问题。 三人一起出门,宋依依以为岑樾不去,没想到他最积极。 打扮的人模狗样的。 宋依依都怀疑文工团有他的‘熟人’,看起来比她这个找工作的人都迫不及待。 路过供销社,她买了三根奶糕。 三根! 一人一根! 谁知她刚吃两口,岑樾就来抢,一口下去咬掉她一大半。 “岑樾!我真生气了啊!” 爱吃的人多少有些护食。 岑樾早说他喜欢,她给他买两根、三根都可以。 但是不可以抢她手里的。 宋依依生气了,拉着顾丞则走的飞快。 试图以此来孤立岑樾,让他反省。 顾丞则跟着她走,但欲言又止,“依依,你少吃点冰的。” 岑樾抢的行为是不对。 但初衷跟他是一致的。 顾丞则忍不住帮岑樾说话:“阿樾应该也是怕你肚子不舒服。” 他态度温和。 宋依依倒是听进去了。 好像是快到日子了,难怪最近偶尔小腹疼。 宋依依还以为肉吃多了。 最近岑樾每天晚上换着花样的做肉。 羊蝎子、清蒸鱼、番茄炖牛腩、爆炒猪肝、乌鸡汤等等。 没有一天重样的。 好像吃完这顿,他就打算跑路,家就这么散了。 宋依依说了他好几回:“岑樾,日子不过了?你不是说,你没钱吗?这话也是骗我的?合着你还藏私房钱呢?” 岑樾一噎,很快若无其事道:“钱是借战友的,刚好要跟你说,给我钱。” 宋依依都无奈了。 这年代,哪有岑樾这样天天大鱼大肉的。 花钱如流水。 虽然不是她的钱,从她手里跟水一样流出去,看着也心疼。 岑樾每天拎着肉回家,军属院个个眼尖盯着。 各种奇怪的传言都出来了。 有说岑樾对媳妇好的。 有说宋依依被岑樾压榨的狠了,不得不补的。 还有更离谱的,说她这娘们在家啥也不干,天天撒泼打滚跟岑樾要肉吃的。 即便不理会这些传言。 退一步讲,肉吃多了也腻啊! 这也是为什么早上她吃那么多的原因。 好些天没有吃过这么素,这么清淡的饭了。 顾丞则早饭做了她喜欢喝的咸粥。 清炒了土豆丝,拌了豆芽菠菜胡萝卜的小凉菜。 还做了她说好吃的素馅馅饼。 实在是太符合她这被荤腻填满的胃。 搞得她有些应激。 生怕吃完这顿,桌上又只剩肉肉肉。 兵种文工团这次汇演,地点定在军属院大礼堂,没有限制观看人群。 顾丞则带着宋依依去了他们训练的地方。 每个队都有自己单独的场地。 一进门,隔着玻璃都能看到里面‘生机盎然’的场景。 宋依依发现自己真刻板印象了。 文工团里不只有女生,还有男生。 她面前的一看就是舞蹈队的练功房,男女搭配对练,各个脸上都挂着标准化的微笑。 乐队男生甚至比女生还多一些。 大家都忙忙碌碌,倒也没有什么乌烟瘴气的事情发生,打扮也是正正经经。 “代团。” 顾丞则忽然开口,往前走了两步,跟一个神采奕奕的中年人握了握手。 中年男人笑声爽朗:“顾兄,来了。” 顾丞则点点头开始介绍:“这是我妹妹宋依依,依依,这是兵种文工团代团长。” 中年男人又是一笑,朝着宋依依伸手,“宋同志,我姓代,可不是暂时代替的代哦。” 宋依依被代团良好的精神面貌感染。 三人很快聊起来,代团带着兄妹两人,实地介绍了一遍文工团各个部门。 还真跟岑樾讲的一模一样,五队一组,各司其职。 宋依依转头,想夸岑樾一句。 这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第125章 兵种乐队队长毕莹 宋依依茫然的张望一番。 周围压根没有岑樾的身影。 “宋同志,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我们文工团啊?” 参观一圈后,代团直接说出他的目的:“实不相瞒,那天你跟岑政委在大礼堂跳舞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我很欣赏你身上的朝气,年轻人嘛,有朝气什么事都能做好。” 代团一说话,宋依依才转过头来,眼神里还有一丝迷茫。 他顿了一下,继续笑着道:“虽然咱们团不兴走后门,但我可以给你一个保证,只要你靠自己实力考进来,五队任你选。” 一般都是队选人。 人选队的情况,建团以来也只出现过两次。 宋依依认真听完,勾唇礼貌笑道:“谢谢您的赏识,但我如我哥所说,应该不行。” 她实话实说。 考核肯定要比才艺。 宋依依有自知之明,她根本没才艺。 虽然文工团跟她刻板印象中的不一样。 但进来后,宋依依看到的,是那些人大热天不断重复一个动作,额上满是汗水也不停歇。 是一遍遍练习同一句歌词。 是反复演奏同一首曲子。 每个人眼里都是对所做事情的热爱。 也是她口中所谓的‘内卷。’ 宋依依选择知难而退。 她对这些事并无热情,自然也做不开心。 代团没想到她拒绝的这么干脆,噎了一瞬,又重新笑出声。 他看向顾丞则直摇头,半晌才拍了拍顾丞则的肩膀道:“你还真是了解你妹妹的性子,不过别这么早做决定呀,一会儿先看看表演再说。这话我就当没听到,我说的话,依旧算数!” 顾丞则自然承他的情,跟着代团又是一番寒暄。 时间还早,今天汇演代团手里事多,就先去忙了。 宋依依跟着顾丞则往外走,听到琴房响起的声音时,顿住了步子。 她扒着门往里看了一眼。 顾丞则好笑的看着,“想学琴?” 虽然有点晚,但凡事非绝对,况且也可以当兴趣爱好培养。 顾丞则还是支持的。 “哥,你看,那是不是陈喜儿?” 宋依依贼头贼脑的,眼里泛起了光:“她是文工团的?” 那她还真是厉害。 陈喜儿的弟弟被带走调查,陈团亲自去了公安局,那边调查了大半天才放人。 陈家这一周都是大院茶余饭后的谈资。 陈喜儿这次异常坚决,爸妈亲戚轮番劝说,她都执拗的要公安查个结果。 陈家倒不是怕儿子偷东西。 而是觉得丢人。 要不是陈父陈母拦着,弟弟得暴揍陈喜儿一顿。 陈父陈母也生气,扬言要是公安查出结果,不是儿子干的,就不认这个女儿。 还要登报跟她断绝关系。 以后任她自生自灭。 陈喜儿油盐不进,完全不在乎,每天跟对象厮混在一起,后面几天连家都不回了。 没想到这次断了她的经济来源也没用。 陈家两口子急的满嘴燎泡。 “她不是。” 顾丞则拧眉,“据我所知,兵种前段时间一直在各地汇演,她要真是兵种的人,就不该一直待在大院。” 门口有人路过,随口接了一句:“里面弹钢琴那女同志啊?她是自愿找来救场的,乐队队长生病了,她顶缺。” 宋依依随手一指,“那她呢?也是来救场的?” 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女同志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热心解释:“是啊,她是替补,独唱今天拉肚子,代团以防万一准备的。” 宋依依:“......” 这么巧。 陈喜儿跟康瑛同在一处。 两人正配合着排练,一个弹钢琴,一个唱歌,看起来十分和谐。 但作为知道两人积怨的人。 宋依依一头问号。 这两人不该是水火不容,见面就掐架吗? 怎么两人互相捅了一刀后,还能这么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互相信任? 宋依依眼里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一时都超过了她找工作的热情。 其实她也没什么热情。 看了一会儿,宋依依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顾丞则刚刚一直站在她身旁,出了门才问出来:“就这么好奇?” 宋依依点头,“嗯!比看电视还精彩。” 顾丞则轻轻笑了。 “我看你也不用找工作了,这样过挺好。” 宋依依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哥,你说的对。” 要有条件,她真的愿意躺的平平整整的。 两人说话间,目光一扫。 宋依依脚步都停了。 不远处的树下,岑樾和一个女人面对面站着。 女人气质清冷干净。 她在跟岑樾说什么,岑樾安安静静听着,看起来十分有耐心。 顾丞则下意识看向宋依依,“兵种乐队队长毕莹,她妈妈跟岑樾妈妈是旧友。” 宋依依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转头对着顾丞则笑道:“哥,咱们去找爸妈吧?中午是不是要一起吃饭?一会儿你记得帮我,我没去文工团,爸指定得凶我。” 她看起来毫不在乎。 顾丞则心里有一瞬疑惑。 即便妹妹对岑樾的感情不深,那也已经是夫妻了,怎么看到丈夫跟别的女人单独说话,一点反应都没有。 宋依依看起来没心没肺。 顾丞则不好开口,只能顺着她道:“行,那我跟阿樾说一声,让他一会儿过来。” 宋依依点头,“好。” 顾丞则朝着那边过去,等说完话,一转头发现宋依依已经走出好远。 她跟脱缰了似的,一溜烟又跑去买冰糕。 顾丞则无奈,笑了一声看向面前两人道:“你们聊,我先过去。” 宋依依这只冰糕又没吃到嘴里。 这次是宋明辉拿走的。 他哪有顾丞则那么委婉,抢过就凶巴巴的道:“你说说你,怎么老管不住嘴,等会儿疼起来,可别喊爹喊娘的!” 全家都知道她痛经的毛病。 宋依依讪讪挠了挠眉毛,“不吃就不吃,真凶!” 顾丞则刚好过来。 宋明辉一看到他就问:“阿樾跟谁说话呢?” 他跟蔡梦君也看到了。 宋明辉不自觉有了紧张感,他比宋依依这个正主激动多了,捏着冰糕的手都紧了紧。 蔡梦君张张嘴,还没说话,那边两人就一起朝着这边看过来。 第126章 你想我直接打他,还是我拎着他,你来打 岑樾目无波澜。 跟她站在一起的女同志弯唇,遥遥朝着这边颔首。 打完招呼,她转头跟岑樾继续聊起来。 蔡梦君刚要解释,身后又传来一道女声:“伯母、伯父。” 几人齐齐转头。 宋依依诧异,连忙去看顾丞则。 顾丞则眼里一闪而过的尴尬和不解,回望她时,脸上还挂着无奈的笑。 蔡梦君完全不知,看到霍天琪,就笑着过去牵住她的手,“来了啊,吃早饭了吗?” 霍天琪点头,乖顺的回答:“嗯,吃过了。” 她说着,看向顾丞则和宋依依,脸上还带了些不好意思,“抱歉,我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霍天琪多少有些局促。 前几天蔡梦君和宋明辉来纺织厂找她,说了兵种文工团特招的事。 她当时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伯母,我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我不行。” 霍天琪很感激他们能想到她。 但去部队文工团工作,是她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 那天蔡梦君和宋明辉很耐心的引导她,“我听丞则他们说了,文工团里面除了唱歌跳舞,还有别的职位,你都能当老师,肯定能写文章,可以试试创作组。” “天琪,别这么不自信,你刚刚上课教小朋友唱歌,明明很有感染力啊。” “对,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宋明辉说:“你看我女儿,啥都不会,还打算去参加呢!就算不成,也当积累经验了,以后也算一种阅历。” 有了两人的鼓励,霍天琪才决定来试试。 但一到这地方,她就开始露怯。 宋依依笑了笑,关切的问:“霍同志,你的伤怎么样了?” 她不动声色转移话题。 来都来了,又不可能将人赶走。 宋依依知道蔡梦君是什么意思。 顾丞则和霍天琪交集太少,大哥也没有那个心思,等他爸妈回了乡下,这两人就完全没可能了。 蔡梦君这是想让霍天琪考文工团。 这样,以后机会或许能多一些。 将来的事谁又说得准。 霍天琪心里一暖,“已经好了,谢谢。” 顾丞则始终没有说话。 他不是一个会当场给人难堪的性子。 但实在做不到笑脸相迎。 蔡梦君和宋明辉并没有提前告诉他,霍天琪今天也会来。 “别站着了,要不咱们去吃饭吧?” 宋依依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再晚就有点来不及了。” 汇演一点开始,这会儿十一点多,不吃就得四五点以后。 她可不想饿着肚子坐在那里,怪难受的。 宋明辉一脸恨铁不成钢:“你这孩子,满脑子只有吃喝玩乐,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这次兵种文工团特招,不用想都知道,竞争肯定激烈。 宋依依看了宋明辉一眼,“爸,奶糕化了,你不吃还给我。” 宋明辉自然不会还给她。 老头子不喜甜腻,但还是皱眉将冰糕塞进嘴里。 最后商量一番,蔡梦君做主,带着几个孩子去国营饭店吃饭。 “等兵种特招结束,我跟你爸就回去了,今天妈请客,你们随便点。” 蔡梦君柔柔笑着,不忘拉过局促站在一旁的霍天琪,“你也是,不用帮伯父伯母省钱,想吃什么就点。” 几人往外走。 身后有人跟过来,“爸、妈。” 众人一齐回头,毕莹站在岑樾身旁,跟着打招呼:“蔡阿姨,好久不见。” 她笑容恬淡,脸色倒是过于苍白。 于是请客队伍又增加了两人。 一行七人,浩浩荡荡往外走。 毕莹主动跟顾丞则打招呼。 顾丞则客气寒暄两句。 岑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挪到了宋依依身旁,他侧头望着她问:“又去偷吃?” 宋依依没好气的横他一眼,“我掏钱了,不是偷。” 更何况没吃到。 没人注意的角落,岑樾快速伸手,捏了捏她垂在身侧晃来晃去的手。 宋依依抿唇:“你真幼稚。” 小学生现在都不这样调戏女生了。 只有岑樾这样的老男人才会觉得好玩。 岑樾眉峰微扬,“不高兴?谁惹你了?” 她往日都是那个最活跃的,这会儿看起来倒有些蔫了吧唧。 岑樾心情颇好的勾唇:“毕莹,我妈挚友的女儿,我妈是她的钢琴启蒙老师。” “她比我大六岁,我的钢琴也是师姐教的。” “她今天身体不舒服,才没有参加汇演。” 岑樾难得话这么多。 宋依依却是没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眼里都带上泪花。 “哦,挺好,那你多照顾照顾她。” 她的嗓音惫懒,“你师姐脸色很差,一会儿吃完饭,不行你带她去卫生所看看。” 宋依依说完,发现身侧半晌没动静。 转头一看,岑樾已经走回毕莹身边了,脸色还有些不太好。 她挠挠头,这人属地鼠的,来回窜这么快。 刚好毕莹看过来。 宋依依礼貌点头,“师姐好。” 岑樾的师姐就是她师姐,应该没毛病。 毕莹唇色很白,看到她的举动,很快笑起来,有种病弱清冷美人感。 宋依依瞬间感觉冰雪消融、万物复苏的春天砸了她一脸。 毕莹竟然比岑樾大六岁。 宋依依心里感叹,真是岁月独宠美人,不说还真没人能看出来她三十四岁了。 不知道十四年后,她会是什么样子。 毕莹转头,小声对岑樾道:“小师妹真可爱,天天跟她生活在一起,一定很欢乐吧?” 岑樾语气不咸不淡:“没心没肺,太气人。” 他跟毕莹原封不动讲了宋依依刚刚说的话。 毕莹直接笑出了声,“还不是你病急乱投医,选择用这样的方式,作为女人,我觉得小师妹已经很大度了。” 她握了握拳,“你师兄要是这样对我,我保准会揍得他满地找牙。” 岑樾语气依旧硬邦邦的,“那我宁愿她揍我。” 那边时不时传来笑声。 顾丞则看了宋依依好几次,见她眼皮耷拉着,心里也跟着着急。 他都恨不得冲过去揍岑樾几拳。 宋依依终于掀起眼皮,侧头对着顾丞则认真道:“哥。” 顾丞则连忙应声:“嗯,你想我直接打他,还是我拎着他,你来打?” 他从来不崇尚武力解决问题。 但岑樾实在过分了些。 第127章 你这手段也太低级了 岑樾和妹妹起了冲突,顾丞则自然无条件选择站在妹妹这一边。 没有原因。 应该的。 “哥。”宋依依眼睛都瞪大了,“这不好吧?” 顾丞则这是怎么了。 迟来的叛逆期? 顾丞则愣了一瞬,还是坚定道:“没什么不好的,他活该。他这样对你,就该给点教训。” “依依,你别太好说话了,男人不能惯,会惯坏的。” 总不能得到就变得肆无忌惮。 宋依依听的云里雾里,还是连连摆手。 “你回头帮我劝劝他就行,老头子就是脾气急了点。” “再说了,咱们兄妹要是合着揍老爹,妈那一关也不过不去。” “不合适不合适,三思啊,哥。” 顾丞则今天火气也太大了些。 这么些年,他一直对宋明辉挺尊敬的。 怎么现在把宋明辉也归到男人的行列了? 爹也不能惯?得打? 宋依依伸手费力的拍了拍顾丞则的肩膀,“大哥,天太热,一会儿我给你要瓶冰汽水,你压压火。” 宋依依想半天,宋明辉除了抢她奶糕、呵斥她不重视特招。 最近好像没做什么特别出格的事? 难道顾丞则这样,是因为他们背着他,找来了霍天琪? 那确实得发火。 是她也恼。 多少有些不尊重人了,牛不喝水不能强按头。 看把孩子都逼成什么样了。 宋依依有些为难,他们要真是打起来了,她应该帮谁啊? 要不她还是先跑吧。 顾丞则也一头雾水,好像聊劈叉了。 “依依,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 宋依依话到嘴边,却突然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急得她抓耳挠腮的。 顾丞则好笑的看着,帮她回忆,“跟阿樾有关?” 宋依依摇头。 “那跟爸有关?” 宋依依脑子劈叉,点头又摇头。 好像后面有什么更重要的事,她明明刚刚还记得清清楚楚,想着要先跟顾丞则说的! 都好几个月不玩手机了,怎么记性反而变差了? 宋依依一只脚踏进国营饭店,突然就想起来了,一拍脑袋道:“哥,我想起来了。” “我是想说,一会儿你去点菜,多要几道素的,我最近看到肉就不舒服。” 是这个了! 她就说,明明是很重要的事。 顾丞则笑着应下。 一桌就三个男人,岑樾和顾丞则一起去窗口。 蔡梦君拉着霍天琪坐下,又招呼毕莹,“莹莹,过来坐。” 宋明辉一看媳妇旁边坐了人,自觉坐去旁边。 毕莹拍拍身旁的位置,抬头对着宋依依笑的煞是好看。 “我坐这儿。” 宋依依一屁股就坐在了毕莹身旁。 毕莹主动拿起水杯,倒了一圈水,最后一杯递到宋依依手里,“依依,喝点水。” 宋依依接过,“谢谢师姐。” 宋明辉试探问:“毕同志,你结婚了吗?” 他自己觉得很委婉。 实际上直白的不像话。 一桌人都知道宋明辉是什么意思。 毕莹唇角含笑,刚要回答,就听宋依依道:“爸,马上就开学了,您再忍忍。” 宋明辉:“忍什么?” 他问出口就后悔了。 这孩子指定没好话。 果然,宋依依摇头晃脑道:“等开学,您再为人师表、指手画脚。” 宋明辉眉毛一竖。 宋依依立刻站起身,“哎呀,我哥他们不知道您爱吃什么,我去点,我知道!” 说着,一溜烟就跑远了。 蔡梦君怕宋明辉下不来台,马上转移话题:“莹莹,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毕莹笑了笑,“估计早上吃错了东西,胃有点不舒服。” 蔡梦君要来热水,叮嘱毕莹多少喝一点。 顾丞则和岑樾从窗口回来,异口同声的问:“依依呢?” 桌上几人往后看了一眼。 蔡梦君先开口:“说是点几道她爸爱吃的菜,人呢?” 国营饭店不大,一眼就能看清全貌。 宋依依还真不在买票窗口。 岑樾长腿一迈就往外走,“我去找。” 他还没走几步,就见宋依依抱着好几瓶汽水回来了。 “接一下。” 她一说话,岑樾后知后觉伸手帮忙。 宋依依费力才能两只手加胳膊抱回来的东西。 岑樾大手一伸,就都拿过去了。 她刚想坐回毕莹身边,岑樾就拎着她坐在了同一张板凳上,还在桌下别人看不到的角度,强按住她的腿。 顾丞则只能坐去宋明辉身边。 宋依依隔着岑樾,努力将脸伸到毕莹那边,“师姐,你胃不舒服,我就没给你买冰汽水,你喝这个不冰的。” 毕莹笑着接过,“好。” 岑樾眼神在宋依依和毕莹身上滑了一圈。 毕莹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小师妹根本不上道,也不知道是年纪小不会吃醋,还是真如岑樾所说没心没肺。 毕莹心想,要是后者,岑樾以后吃苦的日子还长着。 宋依依拿起汽水就要喝,岑樾一把攥住瓶身。 她没好气的垮了脸,“你有。” 怎么又来抢她的。 岑樾摸了摸,是常温的,才面无表情的收回手。 倒是有进步,还知道主动选择不冰的。 一行人吃完饭,时间也差不多了,直接去了大礼堂。 毕莹提前托团里的人帮她占了位置,宋依依他们跟着沾光,在礼堂人满为患的前提下,依旧坐去了第一排。 今天是公开汇演,饶是岑樾和顾丞则,没有提前占位置,也没有特权。 宋依依喜滋滋的坐下。 刚刚往回走的时候,她跟毕莹已经是挽着手臂说悄悄话的关系了。 这次是岑樾和顾丞则被晾在一边。 顾丞则没什么特别感受,他还说了岑樾两句:“阿樾,你这手段也太低级了,你就不怕依依真生气,干脆不理你了?” 岑樾没想到,顾丞则都能一眼看穿。 “那她怎么没生气?” 顾丞则听笑了。 怎么妹妹没有生气,他这语气听起来还有些遗憾? “你就庆幸吧,以妹妹的脾气,要真跟你闹起来,你不一定招架的住。” 岑樾根本听不进顾丞则的劝告。 他希望宋依依闹,闹的越欢越好。 毕莹没有掺和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只是问:“依依,岑樾跟我讲了,这次特招你要参加?” 宋依依摇摇头,“我不想参加。” 第128章 不必为他委屈自己 毕莹有些意外,“你家男人专门来拜托我,想让我帮你考前突击突击,你是有什么顾虑吗?可以跟师姐讲讲。” 岑樾从不跟任何人提母亲的事。 所有人都以为他对母亲没感情,毕竟他一出生,徐令贞就没了。 但毕莹知道,岑樾心里很介怀,甚至从未释怀过。 她怕宋依依不想进文工团,跟岑樾有关。 徐令贞跟岑安国闹翻的时候,毕莹刚刚记事,毕母为此替挚友愤愤不平许久。 后来徐阿姨去世,母亲天天以泪洗面,甚至冲动的想去帮徐阿姨讨公道。 最后被父亲劝了下来。 再长大一点,母亲总会带着她,偷偷去看徐阿姨的儿子。 小团子生下来就冷冰冰的。 许是岑安国乡下亲戚在带,从小缺少关爱,几乎不怎么哭。 毕莹是家里的独女,那时候母亲跟她说,希望她可以将徐阿姨的儿子当做亲生弟弟看待。 她从小就展现出对钢琴极大的兴趣。 启蒙教师就是徐令贞。 毕莹能走上这条路,说是徐令贞造就现在的她,也不为过。 徐令贞是母亲的挚友,亦是她的恩师。 毕莹自然愿意。 后来岑樾再大一些,会偷偷来毕家找她。 他自己提出想学钢琴。 一有空就偷偷摸摸过来练习。 大概因为徐令贞经常用钢琴曲胎教,又或者孩子本来就像母亲,岑樾天赋异禀。 只有坐在钢琴前,小小的孩子一向没什么情绪的脸上,才会出现浅浅的笑容。 遮遮掩掩,最终还是被岑安国发现了。 岑安国质问他:“你学那些没用的玩意干什么?!” 岑樾说自己想学钢琴,长大想当钢琴家,不想听父亲的去当兵。 说他根本不爱当兵。 岑安国怒不可遏,觉得这孩子就是故意说这些,故意气他的。 一定是毕家人背着他,跟岑樾说了什么。 那时候的岑樾就不会转弯,无论岑安国怎么威逼利诱,他都固执己见。 岑安国为了让他长记性,用上了独独为他准备的家法。 岑樾被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依旧倔强的咬着唇一声不吭。 后来昏死过去,还是毕家人找的医生。 毕母挡在岑樾身前,红着眼吼:“岑安国,你就不怕令贞来找你!” 岑安国这才扔了鞭子,看都没看岑樾一眼,转身离开了。 医生说,岑樾身上的伤至少得静养一月。 那些日子,岑樾连下床都困难,睡觉都没法翻身。 岑安国以为他会老实。 就没有让人看着他。 谁知仅仅一周,岑樾就又偷偷跑出来了。 关于徐令贞的那些事,也是小岑樾跪在毕母面前,求着她告诉自己的。 毕母起初觉得,上一辈的恩怨,不该牵扯到孩子身上。 告诉他就等于让他背负着仇恨生活。 那个仇恨的人,还是他的父亲。 不该这样的。 徐令贞肯定也不愿意。 奈何这孩子执拗非常,非要知道真相,倔强的跪着不起来。 毕母最终还是妥协了。 一点点跟岑樾陈述曾经发生的事时,岑樾全程都认真听着,面上也没什么情绪波动。 毕母看着他离开,想着终究还是年纪小,没亲身经历过。 结果第二天就出了一件大事。 宋依依拉着毕莹,听到这里忍不住紧了紧手臂。 毕莹笑着道:“我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不必怕走了他们的老路,岑樾不是岑安国,你也不是徐阿姨。” “依依,岑樾会尊重你的选择。你要是想考,随时来找我。” “不必为他委屈自己。” 汇演很快开始。 宋依依身侧坐着岑樾,她时不时偷看他一眼。 岑樾在她第五次看过来的时候,胳膊伸过来,拉过她的手一点点攥进掌心。 宋依依下意识看向周围,想挣脱出来。 “岑樾,你放开,大庭广众,影响不好。” 宋依依的小发雷霆没有用。 岑樾手指一点点滑进她的指缝,慢慢变成十指紧扣。 他缓缓低头凑到宋依依不远处,勾唇笑的很是妖孽,语调也十分懒散。 “不怕,看不到的。” 那谁知道,这么多双眼睛,总有那亮如白昼的。 就他这一笑,已经吸引了周边三米的目光。 一个个眼珠子都快惊掉了。 宋依依不敢动作太大,那样更引人注目。 她只能假装若无其事的用另外一只手,试图将他俩握着的手包起来。 岑樾不动,任她摆弄。 修长指尖轻轻摩挲着宋依依的手背。 主持人报幕结束,开幕表演是主题《欢庆十二大》的歌舞。 宋依依看了两眼就开始走神。 岑樾这双手,还真的很适合弹钢琴,指骨修长匀称。 可惜太多伤疤。 岑樾很快又凑过来,清磁的嗓音在耳边低低响起:“在想什么?” 宋依依看他一眼,“代团说,兵种建团以来,人选队的情况只出现过两次,你知道是谁吗?” 岑樾眼神渐深:“我妈和师姐。” 最终两人都选了乐队。 宋依依想到了。 看毕莹的身段和气质,应该不止会弹钢琴。 “跟师姐聊什么了?” 岑樾握着宋依依的手轻轻晃了晃,“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跟要吃了我似的,我害怕。” 宋依依被他这话惊到了,刚好台上静了一瞬。 她想都没想就捂住了岑樾的嘴。 警告的瞪他一眼,“小声点,难道光彩吗?” 周围掌声响起,宋依依也顺势松开岑樾的手,跟着鼓掌。 第二个节目是快板。 宋依依有些意外,主题竟然是关于计划生育的。 主持人报幕后,周围就议论声四起。 文工团的节目风向紧跟时事。 宋依依从原主的记忆里了解到,计划生育这个口号虽然早就提出来,但还未严格执行。 书里倒是提过,男主和宋依依结婚后,政策正式收紧。 那会儿岑母念叨过好几次,甚至还偷偷去庙里求过,希望儿媳妇能一举得男。 但到原主去世,都没有怀上孩子。 倒是后来岑泊文跟康瑛结婚,女主一次就怀上了四胞胎。 院里的人都羡慕坏了。 岑母也是从那时候起,选择接纳这个新儿媳妇。 恰巧这时候,第三个节目开始了,女声独唱。 上台的是康瑛,伴奏是陈喜儿。 第129章 巧合有点太多了 康瑛唱的竟然是意大利歌曲《美丽的西班牙女郎》中文版。 除陈喜儿之外,还上来了一整个小乐队。 宋依依偏头,小声问身旁的毕莹:“师姐,这个独唱你认识吗?” 毕莹点头,“今天刚认识的,也是巧了,我跟独唱身体都不舒服,他俩是院里的家属,跑来毛遂自荐。” “一开始代团以为她们在胡闹,不打算理会的。毕竟这姑娘听声音,根本不像能唱独唱的。” 毕莹朝着舞台上指了指,“弹钢琴那小姑娘,上来就说她是你们院里团长的女儿。” “代团还真认识,就破格让他们试了试,确实不错。” 宋依依默默听着,随口问了句:“独唱那姑娘怎么了?” “跟我一样,胃不舒服。” 毕莹笑了笑:“我俩应该是早上吃错东西了,她比我严重多了,这会儿已经去卫生所挂水了。” 毕莹庆幸道:“今天还真是多亏了这两位女同志,不然我倒是能撑着,独唱那姑娘就不行了。” 宋依依听的渐渐皱起了眉头。 她又问了一句:“你们没有替补吗?” 独唱这么重要的位置。 不可能只安排一个人。 要是这个人出了岔子,所有人都得干瞪眼等着了? 文工团应该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毕莹点点头,“有的,也是巧了,替补昨天请假了,母亲生病。” 本来没什么,今天过来就行。 谁知那姑娘从医院出来,骑着自行车就发生了事故。 这会儿人还在医院躺着。 宋依依眼神落在台上两人身上,直觉巧合有点太多了。 整场汇演一共十五个节目。 结束后,宋依依他们坐着没动。 主要是一时涌出门的人太多,这会儿跟着走,就得挤来挤去。 再加上毕莹被蔡梦君拉着,让她给传授一些考核经验。 蔡梦君和宋明辉很积极,比自己考试还上心。 光是他俩听还不够。 两人拉上了宋依依和霍天琪。 宋依依吊儿郎当的站着,霍天琪倒是听得认真。 毕莹也毫不保留,跟他们讲了往年招人的注意事项,以及一些小技巧。 好不容易说完,毕莹还没来得及跟他们道别,一旁就有人迎了过来。 陈喜儿拉着康瑛,走到毕莹面前就说:“队长,代团让我们来找你。” 毕莹点点头,“我知道,你俩等我一下。” 她说完,就想转身。 陈喜儿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把,一如既往的傲慢无礼,“队长,我什么时候能来团里报到?下一次汇演是什么时候,我想要一间宿舍,今晚就住进去。我要自己住,不跟别人一起。还有,我不参加训练。” 她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的要求。 毕莹听的眉头渐渐蹙起。 即使可以破格录取,这姑娘也不符合他们乐队的要求。 典型的刺头。 被家里惯坏的大小姐。 这样的人进来,对乐队来讲是灾难。 康瑛站在陈喜儿身边,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听她越来越无理的要求,忙拉了一把陈喜儿。 还替她道歉道:“队长,喜儿性子比较直,您别介意。” 毕莹视线落在康瑛脸上。 她见过康瑛。 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现在是岑樾的侄媳妇。 凭着这层身份,还有她这良好的态度,毕莹也愿意耐心一些。 毕莹点点头,“进了文工团,过的就是集体生活,这里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身份,队友之间必须互相尊重。这位同志,回去好好教教你的朋友。” “至于什么时候来团里报到,什么时候安排宿舍,你们回去等通知,这两天代团跟我在准备特招,你们应该会跟特招进来的人一起入团。” 康瑛连连点头,“好的,谢谢队长。” 她拉着陈喜儿就要走。 陈喜儿却是听的火冒三丈。 她都说的那么清楚了,今晚就要住进去,这女人是听不懂人话吗? 陈喜儿之所以愿意跟康瑛合作,就是家里逼的太紧,她马上都无处可去了! 对象最近学校忙,没法再继续偷偷带她住宿舍。 不然什么破兵种文工团,来请她,她都不稀罕去。 “你别碰我。” 陈喜儿一把甩开康瑛的手,对着毕莹就道:“你什么意思?我不尊重谁了?别以为你是队长,你就可以欺负我。你知道我爸是谁吗?连你们代团都要对我低声下气,你装什么装?” 她这一喊,礼堂里仅剩不多的人都朝着这边看过来。 宋依依直接走去毕莹身边。 毕莹脸色不太好,一手扶着肚子道:“这位同志,麻烦你好好说话,我有没有欺负你,你朋友站在一旁看着。” 康瑛连忙上来打圆场,“队长,您消消气,她这两天遇到点事,脾气是有些大。” 她又伸手去拉陈喜儿。 还试图拽着她离开。 陈喜儿也怒了,抬手就给了康瑛一巴掌。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这一巴掌猝不及防,康瑛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陈喜儿。 陈喜儿完全没有打了人的害怕,趾高气昂的喊:“你在这装什么好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用我来衬托你。” 她轻笑一声,“康瑛,我跟你不一样,有没有这份工作,我都能活的很好。” “少在我面前耍手段!” 毕莹拧眉,“这位女同志,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你不用等了,我现在就告诉你结果,你不适合我们乐队。” 这人还没有进乐队,就已经蛮不讲理。 毕莹是不会让这种人进去祸害乐队的。 “至于你。” 毕莹看向康瑛,语气严肃认真:“参加特招吧。” 这就意味着刚刚提的破格录取没有了。 宋依依站在一旁看着,还以为康瑛听了会着急。 谁知她一脸淡定,甚至还对着毕莹笑笑,“好,谢谢队长。” 毕莹很是欣赏她的态度,对着康瑛友好的点了点头。 她刚要转身,就见陈喜儿大跨步往前,抬手就推了毕莹一把。 陈喜儿嘴里骂骂咧咧:“你算什么乐队队长,这是部队的文工团,凭什么你说怎样就怎样?” 第130章 给队长他们水里下药 毕莹站在舞台边没有防备,被她这么一推,一脚踩空。 “啊!” 毕莹惊恐的喊了一声,下意识双手护住肚子。 宋依依站在她身旁,第一时间就拉了她一把。 毕莹不知道陈喜儿是什么样的人。 宋依依却十分清楚。 她早有防备。 只是她一个人的力量显然有些不够,好在康瑛拉住了毕莹另外一只胳膊,两人合力将她稳稳带了回来。 陈喜儿就站在三人面前,冷眼看着这一切发生。 她不仅一点害人的歉意没有,嘴里还在骂骂咧咧:“我要举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宋依依是一伙的,故意刁难我!” “你以权谋私,谁知道这乐队队长是怎么来的,我要见你们团长!” “不对,你们团长肯定跟你们也是一伙的,我要往上举报!” 宋依依一直知道陈喜儿刁蛮任性不讲理。 但没想到她这么无脑。 陈喜儿朝着她们过来,作势还要上手。 宋依依毫不犹豫举起手,抡圆了胳膊,对着陈喜儿就是一个大比兜。 “啪!” “啪!” 礼堂里同时响起两道巴掌声。 陈喜儿耳边嗡嗡作响,聒噪的话音戛然而止。 不仅她没想到,宋依依也没想到,有一天,她跟康瑛的巴掌同时打在一个人脸上。 陈喜儿连偏脸的机会都没有。 她的两边脸颊迅速红了。 脑子也嗡嗡作响, 陈喜儿第一反应就是恶狠狠的瞪向康瑛,“姓康的,我是不是给你脸了?你敢打我?” 她突然癫狂的笑起来。 “你是不是忘了,咱俩是一条绳...” 陈喜儿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康瑛就冲了过去,对着她又是一巴掌。 陈喜儿哪里是省油的灯。 两人迅速扭打在一起。 康瑛一边打,一边大声喊着:“陈喜儿,我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机会,你条件好不珍惜,为什么要拖累我?!” “我是想跟你当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还拿你当朋友。但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活该你爸妈不要你,活该你没地方去!” 她语气里满满的愤恨。 康瑛说的也没错,陈喜儿要是不作,他俩这工作也算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不过选择跟陈喜儿合作,确实不怎么明智。 宋依依没有管她俩,走到毕莹身边问:“师姐,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毕莹脸色很苍白。 但还是摇了摇头,“我没事。” 那边两人还在厮打。 宋依依转头在礼堂逡巡一圈。 宋明辉和蔡梦君去送霍天琪了,这会儿不在。 顾丞则和岑樾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宋依依有些着急,“师姐,还是去医院看看,你怀孕了吧?孩子的事不能大意,你的脸色太差了。” 毕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很快扯唇笑了:“岑樾还说你没心没肺,他这次真看走眼了,你明明心思细腻,很会关心人。” 她怀孕不到三个月。 这边有习俗,不足三月不能对外宣扬。 毕莹就谁都没有说。 因此最近胃一直不舒服,她也没当回事。 当初她怀老大的时候也这样。 没想到小师妹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估计是从刚刚她捂肚子的动作看出来的,真是心细如发。 宋依依扶着她,“走吧,先出去再说。” 刚走下舞台,远远路过还在揪头发的两人,只听一声尖叫。 宋依依和毕莹转头看去,就见康瑛一脸震惊,弯腰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然后连珠炮似的开口:“陈喜儿!这是什么?!你竟然为了进文工团,给队长他们水里下药?!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能这样做,你怎么就是不听?!” 下药? 听到这两个字,毕莹瞳孔猛地一缩。 宋依依也拧眉。 这跟吵架完全是两种性质。 原来她觉得巧合多了些,也不完全是她思虑太重。 “过来几个人!” 毕莹颤着声音喊了一句,“压住她们!” 很快,文工团仅剩几个收尾的人都围了过来。 “什么意思?” 有人问出声:“这位女同志,你刚刚说什么?你别慌,慢慢说。” 陈喜儿见事情闹大了,终于有些慌了,想冲过去抢康瑛手里的东西。 围过来的人立马挡住她,“干什么?!” 陈喜儿这行为就有些不打自招了。 有男同志上去就扭住陈喜儿的胳膊,她还想挣扎,但根本动不了。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康瑛和她手里那半包东西上。 康瑛不慌不忙,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距离她最近的人。 “这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 康瑛神色复杂,“我俩早上来这里参观,我看到她往水杯里倒这个东西,就问了一下是什么。” 她犹犹豫豫的,时不时小心翼翼看陈喜儿一眼。 毕莹靠着宋依依强撑道:“这位女同志,你放心说,我们都在这里,别怕。” 康瑛这才鼓起勇气道:“她说,是可以让她们没法上台的药!我当时就阻止她了!我劝着她扔了这东西,也亲眼看见这东西进了垃圾桶,谁知刚刚...” 康瑛话还没说完,陈喜儿就挣扎着暴怒出声:“你放屁!明明是你让我买的,说要下到她们的水杯里,这样她们不能上台,我跟你就有表现机会了!” 两人说辞完全不同。 但康瑛没有打断陈喜儿的话,就这样静静盯着她,眼里满是害怕和失望。 陈喜儿还想冲过去打康瑛。 被文工团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死死摁住。 众人一眼就能看出谁有问题。 毕莹摇摇欲坠,宋依依连忙扶稳她,“既然各执一词,那就找公安,看看她俩到底谁有问题,还是都有问题。” 文工团的人下意识看向毕莹。 毕莹点头,“快去!” 暂时有了决断,宋依依搀扶着毕莹往外就走。 到了门口看到不远处的岑樾和顾丞则,宋依依连忙喊:“哥,快点过来帮忙!” 宋明辉和蔡梦君也回来了。 几人迅速将毕莹送去军区医院。 医生看了带来的药包,又帮毕莹仔细检查一番。 宋依依在一旁补充:“医生,患者怀孕了。” 也不知是药效发作,还是吓到了,毕莹已经说不出话。 第131章 果然是没素质的人 听到怀孕,医生神情变得凝重。 又问了一些别的问题。 这回是岑樾回答的。 原来毕莹已经生了一个孩子。 岑樾也是这会儿,才知道毕莹怀了二胎。 再多他也不知道了。 医院很快安排了检查,一行人都出来在门外等。 没一会儿,急救室门口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好几个人满脸焦急的冲进来。 岑樾立马迎上去,“毕阿姨。” 为首的女人气质优雅,即便岁月在脸上留下痕迹,依旧可见美人骨相。 她红着眼抓了一下岑樾的手臂,急声问:“严重吗?莹莹有事吗?” 岑樾语气尽量平和:“这会儿还在检查。” 药包检查结果很快出来。 庆幸不是什么毒药,是荷叶粉。 这两天天气热,团里准备了解暑的绿豆汤和汽水。 荷叶粉原本无害,但加进汽水里,更容易引起腹泻腹痛。 荷叶性质偏寒。 对孕妇不好,容易引起宫缩。 尤其是毕莹这种还没过三个月,胎没坐稳的。 好在毕莹只喝了一点。 没等多久,急救室的门就开了。 毕莹没什么大事,就是受了惊吓情绪不稳,孩子也没什么问题。 送回病房,护士来给她输液,又对着家属叮嘱一番。 听毕妈妈讲,师姐丈夫工作到处跑,这会儿还不知道这件事。 毕莹睡过去前,还在连声叮嘱母亲,不要跟她爱人说。 怕他担心。 也怕影响他工作。 安顿好毕莹,见没什么事,蔡梦君和宋明辉回了大院。 宋依依跟岑樾、顾丞则三人,去了一趟公安局。 康瑛和陈喜儿分别进了审讯室。 三人刚到公安局门口,一旁开过来一辆吉普车,飞快的从身边驶过,扬起一阵尘土。 宋依依挥了挥手,蹙眉道:“谁啊,这么没素质。” 遇见行人不减速,还不带拐弯,擦着边就过去了。 车子停下,岑泊文率先从上面下来,神情有些许焦急。 果然是没素质的人。 紧接着,车上又下来两人。 三人似有所感,朝着这边看过来,发现是熟人后,代团忙迎过来。 “顾兄,岑兄,你们也是刚到?” 顾丞则点点头,“嗯,刚从医院出来。” 代团忙问:“毕同志怎么样?” 出了这种事,团里的人第一时间就去找代团。 他知道后急急忙忙往公安局赶。 彼时,代团正在跟陈团说话。 陈团知道陈喜儿参加汇演的事后,找到代团说:“代兄,不瞒你说,我这姑娘顽劣不堪。她能上台,指定是打着我的旗号来找你了吧?” 代团笑笑:“陈兄多虑,她们要是没实力,打着谁的旗号,我都不会收。” 陈团听到这话,脸色并没有好看多少。 他自己的女儿,再清楚不过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陈团直接道:“她钢琴弹的是还可以,但性子太差,你跟她说过两句话吧?” 代团微微点头。 陈团继续道:“她娇纵跋扈,知道你是团长,还算收敛。要是你不在,你觉得她会怎么欺负你团里的人?” 代团沉默了。 连家里人都这样讲,他是得好好调查调查。 要真给团里招了一个人品不行的人,那真成灾难了。 代团打算回头问问,看团里那些接触过陈喜儿的人会怎么说。 只是还没来得及问,就有人跑来找他,大礼堂那边出事了。 代团和陈团一起出了办公室,又遇到知道消息,匆匆赶来的岑泊文。 康瑛被带走前,拜托文工团的人,帮她传信给岑泊文。 岑泊文现在是康瑛的丈夫,她第一时间想到他也很正常。 几人同步了消息,就进了公安局。 陈团脸色很差。 他心里清楚,这是陈喜儿能做出来的事。 岑泊文脸色也很差。 毕竟康瑛有下药的前科。 陈团和岑泊文诡异的安静,两人竟然都没有为自家人辩解。 团里有人跟来公安局。 看到代团,就跟看到主心骨一样。 代团沉声问:“里面什么情况?” 那人回答:“分开审的。” 他面色一言难尽。 岑樾直接越过众人,找来负责案件的公安。 “现在是这样的,这两人说法完全不同。” 陈喜儿进了公安局,反而镇定下来,一口咬定她是从犯。 康瑛才是主谋,她是被康瑛骗了利用了。 她说:“我本来就没想进什么文工团,是康瑛主动来找我的。她说,她有办法让我进文工团。” 陈喜儿依旧傲娇的扬着下巴,“我根本就没兴趣,但她说,进了文工团,我就不用被爸妈掣肘,想嫁给谁就嫁给谁。” 这句话对陈喜儿的诱惑力十足。 她以前对家里人没什么偏见,最近跟对象待在一起,两人交心的聊天。 对象一直在跟她倾诉,家里的人多么多么偏心,多么多么重视别的孩子,不在乎他。 这次对象打算跟陈家提亲,他觉得陈家条件好,不想让陈喜儿跟他结婚后受委屈,就跟家里提出多给点彩礼的要求。 陈喜儿也觉得是应该的。 结果对象家里人直接拒绝了。 陈喜儿问:“他们没有这么多钱?” 对象摇头,“喜儿,他们的话,你还是别听了,太难听。” 陈喜儿对象一脸受伤。 后来陈喜儿再三追问,对象才咬咬牙,一股脑都说出来:“我家里人说,像你这种有弟弟的家庭,条件再好,那都是给弟弟的!” “多给你彩礼,最后都会用在你弟弟身上。说嫁出去的女儿,那就是泼出去的水,等你跟我结婚,你们家里人就不会管你。” “还说像你这种女孩子,结了婚,心也向着娘家。” “门不当户不对,你们家不但会看不起我,指不定将来我发达了,还会带着弟弟,趴在我身上吸血。” 陈喜儿拍案而起:“放屁!他们懂什么?那是我弟弟!我对他好点怎么了!” 她还想骂更难听的话。 对象急忙拉住陈喜儿的手解释:“你别激动,我当时就反驳他们了。” 他一脸忧愁,“喜儿,都怪我没本事。我跟家里人大吵一架,现在他们不愿意上门提亲,你说咱俩可怎么办?” 第132章 就是喜欢儿子 陈喜儿眼睁睁看着对象一个大男人,为了娶她,不但跟家里决裂,还哭了。 她心疼坏了。 两人深入交流一番。 陈喜儿这才从细枝末节里发现,父母从来都是向着弟弟的。 她跟对象有现在这么艰难的处境。 多半也是拜父母所赐! 父母反对她跟对象在一起,不就是觉得对象家里穷,想给她安排条件更好的男人,好让她扶持陈家吗? 他们甚至冠冕堂皇的说:“我们是为了你好。” 以前听起来稀松平常的话,现在都是根根狠厉的针。 一旦发现最亲近信任的人,嘴里满是谎话。 曾经以为的爱意就会像回旋镖,扎的人痛不欲生。 人生也会崩塌。 陈喜儿就像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 她静下心,仔仔细细回忆这些年的点点滴滴,惊恐的发现,父母只爱弟弟! 他们嘴上说着一视同仁,一样喜欢。 实际上弟弟还没毕业,就已经为他打算。 父亲早早就规划好,给他铺路,为他将来的铁饭碗做准备。 而她什么都没有,他们只想让她嫁个好人家。 陈喜儿想起来,父亲早早就从别人手里买了一套院子。 当时她还在上学,那天放假心血来潮跟着一起去,亲耳听到父亲说:“房子要落我儿子的名下,他还没有成年,你们给想想办法。” 陈喜儿当时并不在意。 她还沾沾自喜的觉得,父亲这是不想弟弟住大院,嫌他烦呢! 包括外祖家,分给母亲的产业,母亲都落在弟弟名下。 她得到的,只有日常生活中的虚妄偏袒。 比如从小吵架,父母向着她,不轻不重的说弟弟两句。 比如饭桌上多半是她爱吃的菜。 比如家里她的房间最大。 她零花钱比弟弟多,她的衣服穿都穿不完。 她学习不认真,父母也不会像对待弟弟那样严厉。 她是被溺爱长大的。 弟弟一言一行都被父母规劝。 正是因为这些有意的‘偏袒。’ 弟弟总是在她面前抱怨:“姐,爸妈也太偏心了,他们那么喜欢你,为什么非要生我?!我怎么这么惨!” 陈喜儿当时洋洋得意,但还是会说:“怕什么,他们不偏向你,我偏向你!” 她甚至会在背地里,劝爸妈对弟弟好些。 爸妈会笑着说:“那不一样,男孩不能惯。” 过往种种,就像一个个巴掌,狠狠打在陈喜儿的脸上。 她以前引以为傲的人生,一夕之间变成一个笑话。 对象有意无意说了一句:“我们那里的人,想要生男孩,都会给先出生的女孩子起名招弟、来弟、盼弟。” “对了,你知道吗?我们邻居家老二是女儿,名字跟你一样,她爸妈最常挂在嘴上的话,就是喜欢儿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陈喜儿从小到大都很喜欢自己的名字。 院里孩子名字大多俗气,她的就听起来高雅多了。 她小时候也问过父母,为什么起这样一个名字。 爸爸将她举过头顶,笑着说:“当然是喜欢我的女儿啊!” 陈喜儿信了,还到处跟别的孩子炫耀。 到头来,这一切都是骗局?! 由爱生恨,恨意渐浓,刻骨铭心。 至此,陈喜儿下定决心,不会撤案。 欺骗她的人,她要让他们都付出代价! 果然亲戚父母都来为弟弟求情,在她耳边说着‘那可是你亲弟弟’‘你想让陈家蒙羞吗?’‘你这个不孝女’等等诸如此类,听的她心里凉透了的话。 没有人站在她这边。 手镯这件事,她明明才是受害者! 陈喜儿用了短短几天时间,就彻底看清了父母的丑恶嘴脸。 她并非一生下来就娇纵跋扈。 陈喜儿隐约记得,小时候弟弟还没出生,她的性格也是活泼可爱的。 那时候她在大院里有很多朋友。 也不是人见人嫌。 后来为什么成这样了? 那是因为弟弟年纪小、性格懦弱,院里那些孩子会背着大人欺负他。 会骂他们的妈妈是资本家的女儿。 还会拉着弟弟,说要游街。 那段时间风气就是那样。 小孩子跟着大人学样看样。 陈喜儿为了维护弟弟,几乎跟大院里的孩子都打过架。 每次父母当面跟人道歉,说会教训她,背地里夸她聪明,说她做的对。 姐姐就该帮助弱小的弟弟。 跟她说,他们多不容易,院里的人心多坏。 这么多年,保护弟弟几乎变成她的本能。 飞扬跋扈成了她的代名词。 一开始的确是为了自保,只是心智还未成熟的小孩子在泥潭里滚久了,渐渐就迷失了自我。 后来,她总会不分青红皂白的维护弟弟,为此还用砖头砸伤过院里的大人。 从那以后,陈喜儿就变成了人见人厌的小孩。 父母明知道这样不好,还是对着她说:“女孩子就要这样,将来才不会被别人欺负。咱们才是一家人,别管别人说什么,你记住,弟弟才是亲人。” 现在的她,是父母一手造就的。 不甘心被耍的团团转这么多年,怨和恨浓烈,致使陈喜儿夜不能寐。 陈喜儿坐在审讯室里,手指扣在桌上留下痕迹,眼底猩红:“我就是要证明,没有他们,我也能过的很好!” 所以她选择跟康瑛合作。 陈喜儿说:“康瑛觉得特招竞争激烈,我也等不了那么久,我们就想别的办法。” 据她所说,是康瑛提出‘及时雨’这个办法。 她就是配合执行,最多是从犯。 再说了,她没有下药。 她买的是荷叶粉,根本就不是药,不伤害身体的! 康瑛提出这个想法才是真恶毒。 “那另外一边怎么说的?”岑泊文急急出声。 虽然他心里觉得,这事几乎可以确定是康瑛做的,但还是想争取一二。 不然真要给康瑛定罪,一切就都完了! 公安看他一眼道:“她说,她从来没有说过那种话。” 康瑛承认自己去找了陈喜儿,但那是觉得她可怜,最近处境不好,想着朋友之间伸手帮一把。 她没有任何歪心思,只是想毛遂自荐罢了。 要是不成,她也打算参加特招。 第133章 天衣无缝的一个局 “这一点,乐队队长毕莹可以帮我作证。” 康瑛从头到尾神情无辜,“我被陈喜儿连累,队长说取消破格录取资格,我也没闹啊!我对自己有信心,参加特招我也一样能进文工团,我没必要这样做。” “我后来跟她打起来,也是因为她实在太过分了。当时大礼堂那么多人,都可以作证。她先动手的,无缘无故就甩了我一巴掌。” “她还要打队长,差点把人家推下舞台,我肯定要拦着点。” 据康瑛陈述,两人一早来到训练的大楼,陈喜儿找到休息室,就拿出了药包。 康瑛知道是什么东西后,立刻义正辞严的跟陈喜儿讲道理。 她还对陈喜儿说:“你要是这样,我现在就去跟团里的人说!喜儿,以你的钢琴水平,我的唱歌水平,没必要做这些。” 一番争执,陈喜儿最终妥协了。 康瑛趁机把药包扔进休息室的垃圾桶,彻底断绝了陈喜儿动歪心思的可能。 之后两人在团里逗留,想着找领导毛遂自荐,等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才等来了代团。 没想到那么巧,团里还真给了她们机会。 康瑛说:“我当时以为生病是巧合,我们本来就是临时凑数的,我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排练上面了,也没有多想。” 谁知两人在大礼堂打架的时候,药包又从陈喜儿身上掉下来,份量还比早上少了许多! 康瑛顿时察觉不对,她太过惊讶,出于本能,直接问了出来。 再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 她最后说了句:“我要是跟她一伙的,都这时候了,说出来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我只是觉得,这种事在我面前发生,我没办法袖手旁观。” “我的良心不允许我这么做。” 两个人两种完全不同的说辞。 公安一时也有些犯难,审不出来什么,他们打算走访调查。 岑樾将物证药包和医院的检查结果给公安。 他们就去忙了。 这年头没有摄像头这些高科技,查案本来就更困难些。 原本以为要等,谁曾想转机很快来了。 “团长!” 他们刚出了办公室,公安局进来几位女同志。 代团意外的问:“你们怎么来了?” 几位女同志里有人站出来说:“我们听到消息就来了,来作证!” 原来,这几个人早上见过康瑛和陈喜儿。 其中一人说:“我知道凶手是谁。” 她们中有人见过陈喜儿单独进休息室。 “我当时觉得她鬼鬼祟祟的,就多看了两眼。今天团里人多,我也没当回事,想着就是来参观的。” 羡慕她们能进文工团的同志不少,隔三差五就有想跟她们套近乎的人。 最近又有特招,这样的情况更是屡见不鲜。 另外一个姑娘说:“代团,那个时间段我俩刚分开,我在厕所撞见了另外一位女同志,她还借给我一块手帕。” 第三位女同志怯生生的上前,“我撞见她俩说话,短发的那个姑娘问长发姑娘干什么去了,长发姑娘没说实话,她说自己去看跳舞,实际上进了休息室。” 出了这样的事,几个人站在一起聊一聊,对一对时间,完整的事情经过基本就出来了。 “团长,我看到过短发姑娘往垃圾桶扔东西,扔之前,她还跟长发姑娘吵架了。” “长发姑娘很凶,短发姑娘一直在劝。” 几人的证据串联起来,事实一目了然。 一个人还有可能做假证,但这里是四五个人,康瑛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再加上文工团的女同志们之前都没有见过两人,没必要撒谎。 有了这些证词。 康瑛很快就被放出审讯室。 她脸上没什么特别表情,看到一堆人,也只冲着岑泊文笑了笑。 岑泊文表情复杂,还是过去带着康瑛往外走。 擦肩而过时,宋依依喊住了她,“康瑛,能单独聊几句吗?” 康瑛还没说话,岑泊文先急了:“宋...小婶,有什么话改天聊行吗?我媳妇还没吃饭,折腾这一通,肯定也累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岑泊文身上。 包括康瑛。 岑泊文哪里关心过她吃没吃饭。 这欲盖弥彰的行为反而让众人疑惑。 康瑛顿了一秒,就冲着岑泊文笑笑,“没事,泊文,你等我一下。小婶是长辈,她就是担心我,想开导开导我。” 这话,恐怕她自己都不相信。 出了公安局,一众人留在门口,宋依依和康瑛往一旁的树下走去。 岑泊文脚步一动,就被顾丞则和岑樾拦住了。 顾丞则狐疑的开口:“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别说两人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说话,就算真的只剩宋依依和康瑛留在一个房间里,该紧张的也不是岑泊文。 岑泊文眼神飘忽,跟个锯嘴葫芦一样不吭声,被挡住只能垂下头,装作没听见。 宋依依转身,看了一眼那边几人,才开口道:“我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别碰不该碰的人。” 表面上看起来天衣无缝的一个局。 但既然是局,就有破绽。 宋依依语气慢悠悠的,像是真的在跟她唠家常。 康瑛却是没忍住心跳漏了一拍。 稍一思忖。 康瑛面上还是没什么波澜,镇定的道:“小婶,你什么意思?” 宋依依勾唇,似笑非笑的打量她,“他们又听不到,你可以不用叫我小婶,我也不想听。” 谁知道叫一声小婶,心里得骂她多少句。 “你要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康瑛一脸疲惫,揉了揉太阳穴,转身就想往回走。 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面对宋依依,她都有种藏不住的感觉。 尤其是她跟岑樾结了婚之后。 就好像她站在台上唱戏,宋依依坐在台下,手里拿着剧本看戏。 直觉告诉康瑛,要少跟宋依依接触。 宋依依并没有阻拦,只是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就说了一句:“康瑛,你的笔记本还要吗?” 闻言,康瑛背脊明显一僵。 只一刹那。 宋依依看的清清楚楚。 她其实没有十足把握,但眼下康瑛的表现,让她变得笃定。 第134章 就是想陷害她?! 康瑛脚步都顿住了,片刻后才转过身,脸上笑意尽失,“小婶,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听不懂不要紧,你爸妈,你哥,还有岑泊文,你说,他们有人认识你的字迹吗?” 宋依依不紧不慢开口,看向康瑛的眼神冷淡。 看来那个笔记本真是康瑛的。 正常人被问到这种问题,第一反应肯定是‘什么笔记本’‘什么意思’之类的,康瑛下意识的反应出卖了她。 宋依依想不通,康瑛的笔记本是怎么到她手里的。 这个答案,如果康瑛都不知道,恐怕只有原主知道,但她确实没有这段记忆。 如果是康瑛写的,她又是怎么知道这些内容的? 宋依依想到两种可能。 第一种,康瑛不是康瑛,也是穿书而来的。 第二种,康瑛还是康瑛。 她重生了。 宋依依迅速回忆了一下之前的事,想从细枝末节里找到答案。 “你到底想怎样?”康瑛语气都冷了。 宋依依回神,依旧慢悠悠道:“我说了啊,不管你想做什么,都别把主意打到不该打的人身上。” 即便真是这样,只要康瑛不把手伸到她面前,宋依依都打算视而不见。 她的想法康瑛并不知道。 康瑛听她这么说,呼吸都急促起来,拳头攥紧又松开,最后还是闭着眼点头,“好,我答应你。” 夏天的空气扑面而来都是窒息感。 康瑛一手扶额,“说完了?完了我就走了。” 宋依依觉得好笑,漫不经心的看她一眼说:“闲聊,问你一个问题。” 康瑛满脸戒备:“什么?” “既然知道这么多,为什么不干脆换一个男人?” 宋依依眼神里满是不解,看向不远处快要将脑袋塞进肚子里的男人,“世上男人千千万,不行咱为什么不换?” 她语气里满是戏谑。 无论是重生还是跟她一样,应该都清楚,岑泊文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为什么就非要吊死在这一棵歪脖子树上? 树上又没有什么必不可少的宝贝。 康瑛被一阵吹来的热风熏红了眼眶,沉默两秒,还是坚定的一字一句道:“我爱他,就值得。” 宋依依无声叹息。 她没什么要跟康瑛聊的了,刚刚几句已经确定,眼前这人就是康瑛。 人没变。 那只能是重生了。 宋依依迈步往回走,路过康瑛的时候摇了摇头,无奈道:“恋爱脑。” 送给僵尸都不吃的那种。 康瑛听到这两个字,瞳孔猛地一缩。 看来她之前的猜测没有错,这个时代的人怎么会这个词,原来宋依依跟她一样,也重生了! 所以她才会一而再的栽到宋依依手里! 康瑛抬手就去抓宋依依手臂。 只是这一次,她还没碰到,宋依依就身子一歪,直接躺在地上了。 康瑛手都没来得及收回。 她震惊的看着地上双目紧闭的人,脑子一时发懵,搞不清这是什么状况。 等不及她搞清楚。 站在公安局门口的人已经朝着这边跑过来。 岑樾脸色冷沉,大步过来就将宋依依抱起来,“依依,依依,醒醒。” 他的声音有一丝抖。 顾丞则也跟着过来,满眼焦急。 宋依依倒下的太突然,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从他们那个角度看过来,就是康瑛上一刻伸手去拉宋依依,宋依依下一刻就晕了。 好端端的站着,怎么会突然晕倒? 岑樾冷眼看向康瑛,语气骇人:“你干了什么?” 康瑛如梦初醒,对上岑樾的眼神连连后退,慌忙摇头道:“我什么都没做,我都没...” 她也搞不清楚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康瑛甚至觉得,或许这才是宋依依的目的?! 宋依依叫她过来,就是想陷害她?! 为什么啊?! 难道是因为毕莹?! 毕莹不是她害的,是陈喜儿,宋依依应该去找陈喜儿。 “你没做什么,难道她是自己站着站着就晕了?!” 顾丞则第一次打断别人说话,温润的眉眼带上寒霜般的冷意。 康瑛百口莫辩。 但她真的什么都没做,只能不断摇头,白着脸辩解:“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她自己站着站着就晕了,我什么都没做,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康瑛慌乱后退,求助般的去寻找岑泊文的身影。 岑樾抱着宋依依往前走。 他根本没有心思听辩解,只想带着宋依依去医院。 然而,岑泊文却误会了。 他以为小叔要找康瑛的麻烦,忙站了出来,挡在岑樾前面道:“小叔,刚刚我们也在这里站着,瑛子她不可能当着你的面害小婶的,你得听她解释。你不能一点机会都不给她,你先冷静一下...” 岑泊文喋喋不休,语无伦次的自顾自说着。 其实他心里虚的慌。 岑泊文也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康瑛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宋依依被岑樾抱着,呼吸很轻很轻。 岑樾心一惊,看向岑泊文的目光冷冽,声音没有丝毫温度:“让开。” 岑泊文脚步都下意识移开了,又坚定的摇头,“我不让!瑛子是我媳妇,我得护着她。” 小叔发怒,那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岑泊文到底是不忍心放任康瑛独自面对。 康瑛看着面前的高大身影,忍不住鼻酸。 这是他们闹崩后,岑泊文第一次这么叫她的名字,还这么维护她。 果然,付出就有回报。 “小叔...” 岑泊文还想说些什么,只是这次,岑樾彻底没了耐心。 “啪!” 震天响的一声后,岑樾抱着宋依依,目不斜视的径直离开。 顾丞则紧随其后。 好半晌,站在原地的几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康瑛震惊的看着地上躺着的岑泊文,也半天回不过神来。 岑樾这是给了岑泊文一巴掌? 还直接把他扇翻了! 这…到底是用了多大力道啊?! 岑泊文脸上顶着巴掌印,无措的愣在原地,连疼痛都后知后觉。 刚从医院出来,三人很快又回去了。 经过一番检查,医生眉头拧的紧紧的,半天没有说话。 看到他这副表情,顾丞则和岑樾脸色都变得难看。 第135章 一场他才会做的噩梦 顾丞则心下一沉,连忙问:“医生,我妹妹到底怎么了?” 宋依依虽然不算强壮,但长这么大,没出现过这样无缘无故晕倒的情况。 岑樾关心则乱,才会问康瑛那样的话。 顾丞则也是过来的路上才察觉出不对。 康瑛再大胆,也不可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妹妹做什么。 再说,她只是普通女同志,也没那个本事让人无声无息的就晕了。 妹妹突然晕倒。 医生现在还这副表情。 顾丞则不敢细想,心里越发慌乱。 站着的两个男人眼神冷沉,齐齐落在医生身上,等着他说话。 “没什么大事。” 医生拧眉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缓缓道:“倒是有些营养过剩,最近肉吃多了吧?” 病房里安静一瞬。 两人都在默默消化医生这句话。 岑樾面沉如水的盯着医生,“那她怎么站着就晕倒了?” 医生想了想道:“情绪太过激动。” 从检查结果来看,面前这位女同志身体健康,吃嘛嘛香。 “她这属于血管迷走性晕厥,情绪紧张、疼痛或者长期站立等等原因,都可以导致迷走性神经兴奋。” 顾丞则拧眉:“她身体真的没什么问题?低血糖有没有,她以前有些贫血。” 医生摇头,“没有。” 都说了,这位气血很足,甚至有点营养过剩。 岑樾视线冷冰冰的落在医生身上,“那你刚刚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医生被他慑人的眼神看的心里发虚,眨眨眼道:“我只是在判断病因。” 其实他是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能天天吃肉啊!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营养过剩,还这么瘦的女同志。 一看就是短时间进补,有些过犹不及了。 典型的教学案例。 医生又详细询问了宋依依近来的饮食习惯,确认真的天天大鱼大肉后,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 他心里很激动。 往常跟那些产后出血过多的家属讲,孕妇需要进补有营养的肉食,他们都嗤之以鼻。 总是用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堵他的嘴。 说什么红枣红糖是最补的,实则就是舍不得给孕妇吃肉,哪怕他拿出最权威的报告,他们也只当听不懂。 眼下有了实实在在的例子。 医生腰杆都挺直了。 岑樾损人毫不留情:“我看您也需要看看神经科,不能精准的表达情绪是面瘫中风的前兆,医生尤慎。” 医生:“......” 确定宋依依没有任何问题,岑樾还想让她住院,再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顾丞则也赞同。 医生不赞同。 无视这两人的过分担忧,医生什么药都没给宋依依开,只让他们在急诊病房里休息一会儿,等人醒了就可以带回去。 “天气热,回去让患者多喝水,吃点清淡的食物。这个季节,不宜大补啊。” 医生说完就走了。 岑樾看了看还在昏睡的宋依依,依旧不太放心。 他对顾丞则道:“你看着点她,我一会儿回来。” 顾丞则点点头,“行。” 他知道岑樾去干什么。 军区医院有他们认识的人。 要是往常,伤在他们身上,他们是不会质疑医生的专业性的。 但涉及妹妹,顾丞则也谨慎了些。 岑樾一走,顾丞则打来水,帮宋依依擦了擦脸和手。 她刚刚摔倒,身上沾了灰尘,顾丞则帮她掸了掸。 岑樾从战友办公室出来,脸色好了不少。 他没有直接回急救室,而是拐弯去买了搪瓷杯,洗干净后接了开水。 这些时日同住一个屋檐下,岑樾发现,宋依依总是喜欢醒来后,空腹先喝一杯水。 往常在家,他早起都会先晾好。 医院里没有凉白开,岑樾接好热水,隔着杯子用凉水冲了许久。 等摸着不太烫手了,他才擦干净外侧水珠,端着搪瓷杯往病房走。 一想到宋依依醒了可能会喊渴,岑樾加快脚步。 然而刚到病房门口,他一眼望到里面的场景脚步顿住,一向冷淡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和无措。 急救病房的门大大敞着,走廊里人来人往。 宋依依醒了。 她在哭。 眼泪一颗颗砸下来,刚好落在顾丞则僵硬的脊背上。 一双白皙的手臂紧紧环着顾丞则的脖颈,宋依依旁若无人的一遍遍重复:“哥哥,哥哥...” 她抱着顾丞则哭的稀里哗啦。 顾丞则坐在床边,双手垂在身侧,保持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 宋依依眼里覆上一层水光,一张小脸不似往日那般明艳张扬,神情极尽温柔。 那样的表情很陌生。 至少她从未在岑樾面前表露过。 岑樾明明抓着温热带烫的水杯,却是遍体生寒,指尖都没了温度。 顾丞则看不见的角度,岑樾看的一清二楚。 宋依依眼里满是对顾丞则的依赖和眷恋。 岑樾薄唇紧抿,脚下像是突然生了根,迫使他不得动弹。 明明只隔着一道门,却像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鸿沟,距离遥远到耳边声音都变得模糊。 岑樾神思恍惚间,生出一个念头。 这是一场梦。 一场他才会做的噩梦。 宋依依像是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哭着哭着,缓缓抬眸朝着这边看过来。 视线相撞。 岑樾心脏猛地紧缩。 一颗心像是坠入无尽深渊,风呼呼往里面灌。 宋依依只看了他一眼,就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 那一眼全是冷漠和清寂。 像是被人闷头砸了一棍子,岑樾理智瞬间回笼,手指收紧攥着搪瓷杯,抬脚就往病房走。 走到病房里面。 他“砰”的一声将搪瓷杯放在桌上。 三两步跨到病床边,岑樾抬手去扯宋依依环在顾丞则身上的胳膊。 他呼吸很重,像是气急了一般,下手却是很有分寸,生怕一用力就捏疼了眼前这人。 只是岑樾还没用力,宋依依就自己松手了。 她眼睛一闭手一松。 自顾自软绵绵的跌进岑樾怀里。 宋依依短暂的清醒后又晕了。 急救病房又是一阵骚乱,这次岑樾直接找了科室主任。 刚刚荒诞的场景也无暇顾及。 “不是说没事吗?怎么又晕了?!你们到底有没有认真检查!” 第136章 又咬又啃又挠 岑樾一发火,尽管急救室的人不认识他,也被这浑身强大的气场震慑。 呼啦啦来了一堆白大褂。 一番检查后,得到的还是同样的话术:“身体真没问题,这位女同志刚刚又哭了?情绪大起大落,就是会伤身的,等她醒了,你们好好劝劝。” “她这不是晕了,是睡着了。” ...... 宋依依再次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 她身边围了一堆人。 一个个大脑袋伸在她面前,眼里满是探究和担忧。 “醒啦?” 蔡梦君拉着她的手就红了眼,“跟妈说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宋依依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身后有人扶了她一把。 她一转头,就对上岑樾一张冰山脸,吓了她一跳。 宋依依张嘴就来,“谁偷你家饼了?” 她也是许久没见过冷美人版的岑樾,太过惊讶。 这是谁又惹到他了? 宋明辉和蔡梦君对视一眼。 围着她的几人听到这句话,脸上都有了笑意。 宋明辉欣慰的点点头:“会损人,看来没什么问题了。” 宋依依揉揉脑袋,后知后觉发现不对,“我...不是在跟康瑛说话吗?怎么回来的?”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说康瑛‘恋爱脑’那句。 此话一出,围着的几人面色都变得一言难尽。 几人眼神交流一番。 转身都出去了。 掩了门,只留下蔡梦君在屋里。 宋依依一脸莫名,“妈?他们孤立我?” 她就说了岑樾一句,这些人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蔡梦君端起一旁的水杯,递到宋依依手里,才柔声开口:“依依,你在公安局门口晕倒了,你一点都不记得了?” 宋依依确实渴了,端起水杯就喝。 半杯下肚,她才放下水杯问:“啊?” 她完全没印象。 宋依依挠挠头,“我没事,可能是太阳大,晒晕了?” 她仔细回忆,也没发现当时身体有什么异样,最多就是发困。 蔡梦君神色复杂,拉着她的手道:“依依,你记不起来自己干了什么吗?” 宋依依一头雾水:“我...我找了康瑛单独说话?” 蔡梦君接下来说的话,差点让宋依依从床上蹦起来。 “阿樾和丞则送你去了医院,本来想让你住院,你醒了后又哭又闹,非说自己没问题,从病床上站起来就往回走。” 表面上看起来是没什么问题。 实际上她走路横冲直撞,而且根本站不稳。 关键她还特别犟,别人说什么都不听,只一味喊着要回家。 蔡梦君叹了一口气,“阿樾要背你,你抱着医院的柱子不松手,就不让他背,非说自己可以。还说阿樾身上有刺,会扎到你。” 宋依依舔了舔唇,目瞪口呆道:“那我怎么回来的?” 听到这会儿,她脑子也开始乱了。 甚至有些心慌。 蔡梦君说的这些,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像是在听别人的事,完全没有参与感。 “是你哥背你回来的,你看见阿樾闹腾的厉害,对着他拳打脚踢的,倒是还认识你哥。” 这些是从顾丞则口中说出来的。 自然也有润色成分。 实际上,宋依依当着医院里那么多人的面,对着岑樾又踢又打就算了。 她站不稳,岑樾去扶。 宋依依逮着他就又咬又啃又挠。 转头看见顾丞则,她就立马换了一副面孔。 走路步子都小了。 也知道整理仪容仪表了。 说话声音都夹起来了:“哥,我腿软,你背我回家,好吗?” 岑樾能全程忍着没发作,顾丞则都觉得意外。 顾丞则也累。 他不但要劝着哄着妹妹回家,还要提防岑樾忍不下去,过来将妹妹砍晕。 宋依依趴在顾丞则背上也不安生。 她一会儿让顾丞则讲故事,一会儿又指着旁边黑脸的岑樾,让人家笑一笑。 转回头将下巴垫在顾丞则肩膀上,睡过去之前还要嘟囔一句:“笑的真难看。” 明明没喝酒。 宋依依的状态就跟喝多了假酒似的。 好一通折腾。 两个大男人才将宋依依搬回来。 顾丞则回到军属院的时候,就像是刚外训回来,甚至比外训还累,浑身都湿透了。 蔡梦君笑着拍拍她的手,宽慰道:“依依,你别担心,医生检查过了,你身体没什么问题。” “医生说,你这是太紧张了。是不是要参加文工团特招,心里压力大?” “没关系的,文工团咱们不想去,就不去了。” “你就放宽心,该吃吃,该喝喝,挣钱的事,有你哥你爸在,还有阿樾。” “你要真的待不住,妈回头找找你顾伯伯,让他给你安排一个清闲点的工作。” 医生的话,蔡梦君只跟宋依依说了一半。 她怕女儿多想,瞒下了医生说的后半句话:“这种考虑精神问题,目前检查不出来毛病,但回家要多观察,要是再次出现这样的状况,就要立刻就医。” 这个年代,精神问题就是精神病。 没有后世细分的那么多种类,也很难治疗。 放在农村那就叫疯子。 一家人听到这话都提心吊胆的。 宋明辉坐在屋外,眉头深深皱着。 他想了想站起身,“阿樾,你忙你的,我跟你妈搬过来住,我俩看着她点。” 至于学校那边,不行他就请假,再不行就挂职。 一听说女儿可能因为压力太大,导致精神方面疾病,宋明辉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他甚至开始考虑,岑樾有可能后悔跟女儿结婚,要是离婚该怎么办的事。 宋明辉说话间,打开了一旁关着的次卧门。 “我俩就住这...” 他话都没说完,就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上次来,还不是眼前这样空空如也。 现在这房间怎么跟被土匪洗劫一空似的。 岑樾默默站起身,“爸,床有点问题,我送回去修了。” 他说谎眼睛都不眨一下,“没事,我照顾依依就行。” 大壮路过岑樾,在他腿边蹭了蹭,抬起胖脑袋使劲儿往上看,一双大眼睛眯成一条缝。 它好像有些焦躁。 宋明辉沉思片刻,对着岑樾道:“阿樾,你跟我出来一下。” 第137章 我对岑樾…当然是喜欢啊 宋明辉往屋外走。 岑樾很快跟上。 宋明辉出了院子,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别人,才选了墙根的位置站定。 岑樾走过来,穿着短袖露出来的手臂上,还有着新鲜的抓痕。 宋明辉嘴角抽了抽。 他都有点不敢想,岑樾要是顶着这副样子去外面走一圈,大院里又会有多少风言风语。 再抬眼,他发现岑樾脖颈上也青一块红一块的,看起来多少有些狼狈。 “阿樾。” 宋明辉严肃了神色,一板一眼道:“医生的说法你也听到了,你是怎么想的?” 两人刚结婚不久,想来也没什么深厚的感情基础。 宋明辉一本正经道:“依依以前很健康,这样的情况也是第一次出现。但谁都不知道以后会怎么发展,万一...我是说万一。” 宋明辉顿了顿,闭了闭眼还是说:“你要是想离...” “爸。” 岑樾缓缓抬眼,面色一如既往的冷淡,“您还记得,结婚那天我说了什么吗?” 宋明辉一时被他问的有些愣神。 结婚那天说了那么多话。 宋明辉是当老师的人,记性还算好。 他很快就想起来敬茶时,岑樾说的那句“永远不会分开。” 岑樾眉心微敛,“您别乱想,她不会有事的。” 他语气笃定。 似乎根本没考虑过,真出现那样的情况,他要怎么办。 宋明辉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莫名跟着安定下来。 两人回到堂屋。 蔡梦君坐在桌边摘菜,身旁再无别人。 岑樾眼里闪过几不可察的凛冽,面上却是一派平和,状似无意开口:“妈,大哥人呢?” 蔡梦君抬头,笑着道:“在里面陪依依。” 她刚想说,这兄妹俩也不知道在聊什么,声音压的极低,她在外面一句都听不到。 话还未出口。 岑樾就大步朝着卧室走去,抬手推开门,狭长冷淡的眼底尽是深沉墨色。 门一开。 顾丞则刚好迈步出来。 从缝隙里看过去,宋依依跟在顾丞则身后,好像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到了。 她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眸子。 两人对上视线,宋依依朝着岑樾勾唇一笑,眼里陇上轻薄潋滟的光。 “堵在门口干什么?咱家不需要石狮子,快让开。” 宋依依一张口,顾丞则就绕开岑樾走了出去。 他还一脸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岑樾的肩膀。 岑樾心头一直散不去的火,又有重新烧起来,将一切都点燃的趋势。 “啧啧啧。” 顽劣的语调在耳边响起。 岑樾回神,垂在身侧的手被人轻轻勾住,柔软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开。 宋依依一手勾着他,一手扒着他的手臂,侧头往堂屋看了一眼。 确定没人往这边看。 宋依依飞快的踮起脚,‘吧唧’一口亲在岑樾的脸颊上。 “对不住啊,我真的不记得做了什么。” 她笑得眼睛弯弯。 语气里讨好意味明显。 刚刚顾丞则进来,直接问她:“依依,你跟康瑛聊什么了?她是不是推你了?”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 顾丞则还是问了一下。 宋依依手撑着头,认真思考后回答:“她没有推我。” 虽然记不清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晕倒跟康瑛无关。 或许...跟原身有关。 想到这里,宋依依问顾丞则:“哥,你跟我讲讲,我在公安局门口晕倒之后,到回家之前,都做了什么。” 顾丞则神色复杂的盯着她看了半晌。 他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反问道:“依依,跟阿樾结婚,真的是你自愿的吗?” “你是不是过的不开心?” “你对阿樾到底是什么感情?” 他一连串的问题,让宋依依有些懵。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问,宋依依还是一一作答:“自愿的,我过的很开心。” 顿了顿,宋依依嬉皮笑脸的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我对岑樾,当然是喜欢啊,不然谁愿意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 顾丞则盯着她看了好半晌。 最后还是耐心的跟她讲了医院里发生的事。 不过他刻意忽略了她第一次清醒时,抱着他哭的惊天动地的场景。 那会儿岑樾去找朋友问病情。 顾丞则坐在病床边守着宋依依。 她很快就醒了。 “醒了?” 顾丞则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轻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跟哥哥说,我去找医生。” 那会儿宋依依的眼神一直在他的脸上。 他说什么,她都好像听不见似的。 顾丞则一着急,站起身就要往外走,“依依,你躺着别动,哥去找医生。” 他刚站起身,手就被人拉住了。 顾丞则回头,宋依依已经从床上坐起来,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大颗大颗往下掉。 “依依,到底怎么了,你说话。” 看她这模样,顾丞则也慌了,还以为她哪里疼,连忙坐回床边问:“说不出话了吗?你点点头也行,哥去找医生,去找阿...” 顾丞则话没说完,宋依依就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不松手。 她哭的更大声了。 旁若无人的搂着他的脖子。 一个劲儿的喊着‘哥哥’掉眼泪。 其实即便到了这会儿,顾丞则也不知道她当时是怎么了。 妹妹看他的眼神跟往常不一样。 那样悲伤难过,似乎受了莫大的委屈。 偏偏又什么也不肯说。 刚刚顾丞则好几次都想问。 但试探了两句。 他又开始恍惚,怀疑自己在医院看错了。 妹妹笃定的说没有受委屈。 一双眼清凌凌的,里面干净清澈,藏不住半点情绪。 宋依依不知道这些。 她从顾丞则口中听到的和蔡梦君概述的大差不差。 顾丞则描述的更细致些。 亲眼看到岑樾身上的痕迹,再看向他一张黑沉沉透着危险的脸。 宋依依抿了抿唇,语气带了几分可怜,“岑樾,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岑樾眼神幽深,扭头看着抓着他手臂不松的人问:“什么?” “我...我是不是有毛病?” 宋依依眼眶一红,抬手轻轻抚摸岑樾手臂上的抓痕,语气里满是迷茫:“我哥说,你胳膊上和脖子上的伤,都是我弄的。” 第138章 一环接一环 “但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我只记得我在跟康瑛说话,莫名其妙就回来了。” 宋依依抬眼看向岑樾,声音压的很低,“怎么办?岑樾,怎么办?” 最开始,她是害怕岑樾怪罪她。 毕竟听顾丞则说,她可是让岑樾在医院丢尽了脸面。 宋依依有些害怕岑樾生气。 于是她选择先发制人,打算上演一出楚楚可怜的戏码。 其实也不全是演的。 宋依依还真有些害怕。 这种做了什么,自己完全想不起来的感觉,简直糟糕透了。 她垂着眼站在岑樾面前,睫毛轻轻颤着。 “啊!” 悲伤还没来得及蔓延,脑袋上就挨了一下。 宋依依捂着头。 气呼呼的抬头看向罪魁祸首。 堂屋终于有了动静。 蔡梦君撂下菜篮子就冲过来,“怎么了,怎么了?依依,头又疼?” 宋明辉、顾丞则也紧随其后。 宋依依揉了揉脑袋,大咧咧的笑道:“没站好,磕到门框了。” 她大方的替岑樾隐瞒。 蔡梦君扶着她一阵心疼,“这孩子,让你躺着,怎么就非要起来?” “撞疼了吧,来,妈给你揉揉。” “妈,你知道的,我躺不住。” 宋依依任由她搀着坐去堂屋,“疼。” 岑樾慢悠悠的跟在身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盒药膏,淡声问:“躺不住?” 宋依依没看到东西,下意识点头,“对啊,我真的没事。” 她一坐下,岑樾就坐在了她身侧,将药膏推到她面前道:“没事就干点活,帮我上药。” 屋里的人一阵尴尬。 三人开始给自己找事情做。 蔡梦君拿起菜篮子继续择菜,宋明辉去抢,抢到一根小葱择了半天。 顾丞则选择逗弄大壮。 宋依依拿起药膏,没有反驳半句,一张小脸上满是认真的拧开盖子。 她仔仔细细帮岑樾涂药。 岑樾垂眸看着,毫无预兆的‘嘶’了一声。 听到声音,几人下意识看过来。 宋依依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动作轻轻柔柔的。 岑樾忍的脸都白了。 她下黑手! 还装无辜! 宋依依轻哼一声。 她这是光明正大报仇。 吃完晚饭,顾丞则回了部队。 宋明辉和蔡梦君执意要留下,岑樾只能连夜找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将床搬回来了。 蔡梦君怕麻烦,还说:“阿樾,不用这么麻烦。大夏天的,我跟你爸打地铺就行。” 宋依依不赞同,“那不行,夏天地上也凉。” 她挑了挑眉问岑樾:“床修好了吗?要是没好,咱俩打地铺。” 宋依依刚从医院回来,岑樾哪里会让她打地铺。 自己造的孽,自己想办法收场。 临睡前,宋明辉和蔡梦君还拉着宋依依问了很多问题。 譬如:“头疼吗?” 宋依依摇头。 “晕吗?” 宋依依又摇头。 “那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宋依依打了一个呵欠,“完全没有。” 宋明辉甚至想出几道题,考考宋依依的智商。 宋依依面无表情的扯出一抹冷笑,“爸,你以为我没晕之前,就会做这些题吗?” 宋明辉‘唰’的一下合上本子,拉着蔡梦君就往房间里走。 “不用测了,智商还是那样,没变!” 言外之意就是一点问题没有。 蔡梦君笑着回头,“依依,别熬夜,早点睡。” 宋依依点头,“好。” 今晚她洗澡,岑樾差点跟着进去。 宋依依着急忙慌的挡门,瞪着他小声说:“你干嘛?!” 岑樾不悦皱眉,“爸让我晚上看着你点。” 他这是打算一晚上看着她?! 宋依依丝毫不让,“你这是借着爸的威风,给自己争取福利呢?” 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臭不要脸。 岑樾勾唇,还是退了一步,“那你洗快点,别锁门,我在外面守着。” 宋依依同意了。 这澡洗的提心吊胆的,她总怕岑樾会闯进来。 好在这人还知道点分寸。 收拾完睡觉,宋依依一躺下,脑子里就乱糟糟的。 一会儿是康瑛动的那些手脚。 一会儿是想象中,白天大闹医院的场景。 后怕的情绪又开始在心头蔓延。 想着想着,脑子真的开始疼了。 宋依依忍不住闷哼一声。 岑樾立刻坐起来,拉着她就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宋依依抬手就捂住他的嘴。 她缓了缓才道:“头疼,你小点声。” 怕岑樾想太多,宋依依又补充道:“就是静不下来,脑子自己一直在想事情。你躺下,陪我说说话,转移转移注意力。” 岑樾松开她,转身拧开小台灯。 再转回来,他凑近仔细看了看宋依依脸色,才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抱着她躺了下来。 “依依。” 岑樾低低唤她一声,嗓音清润磁性。 宋依依回应:“嗯。” 岑樾动了动,伸手帮宋依依慢慢揉着太阳穴,又低又慢的开口:“你为什么要找康瑛单独聊天?因为师姐吗?” 脑袋上传来的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 那阵不适感缓解不少。 宋依依闭着眼,随口就答:“不全是,我只是确认一下,是不是她动的手脚。” 岑樾手上动作不停,淡淡开口:“是她。” 宋依依也不意外。 她能猜出来,肯定也有聪明人能看出来。 只是他们恰好旁观了整个过程。 “你还记得收岑泊文红包那次吗?”宋依依慢悠悠问。 岑樾轻声答:“嗯。” “陈喜儿不懂赶狗入穷巷的道理,她挖了别人所有出路,自己最后栽进去也正常。” 康瑛可是原书女主。 陈喜儿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康瑛算计岑泊文的事戳穿。 那次之后,康瑛就开始了对付她的计划。 首先是被发现幽会,紧接着就是手镯,再然后是文工团圈套。 一环套一环。 陈喜儿环环上套。 “我都佩服她。” 宋依依搂住岑樾的腰,手开始不老实,“文工团这件事,就算我知道是她设的局,也没证据。” 岑樾呼吸乱了一瞬。 “别乱动。”他嗓音低沉,“所以你跑去警告她了?” 宋依依‘嗯’了一声。 她发现跟岑樾说话,还真能转移注意力。 至少这会儿脑子里不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眼前飘着的场景,也只有手底下结实的触感。 宋依依能感觉到头顶乱了的呼吸。 她心念一动,起了作乱的心思。 第139章 别怕,会过去的 宋依依将手从岑樾衣摆里抽出来。 微微仰头勾住他脖颈。 一双小鹿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薄唇。 岑樾垂眸,喉结上下滚动,毫不留情的按住了她作乱的手。 他故意沉了脸问:“是不是不困?” 宋依依双手被桎梏住,神色有片刻委屈,“不是不困...” 她也就老实了一秒。 手动不了,眼珠子就开始乱转。 宋依依目光落在岑樾脖颈处的伤痕上,微微抬头,唇就贴了上去。 又轻又撩的触感。 岑樾倏地一怔,浑身骤然变得紧绷,抿着唇呼吸都急促起来。 宋依依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她在岑樾的怀里蛄蛹两下,沿着脖颈慢慢往下亲。 岑樾像是知道宋依依想做什么。 他用一只手就将宋依依的两只胳膊攥住,腾出一只手去拎她的后脖颈。 跟拎大壮一样。 宋依依硬生生被他拽开。 “你这人...” 宋依依横他一眼,总结道:“真无趣。” 岑樾似是忍了又忍,用力在平复呼吸,片刻后还是低低道:“别闹。” 宋依依知道他为什么这样。 一方面是她刚从医院回来,不是禽兽做不出那种折腾病人的事。 另一方面。 这会儿隔壁还睡着老丈人。 岑樾要脸。 只是难得看到他吃瘪,宋依依觉得好笑,就更想欺负他。 毕竟她能欺负岑樾的机会不多。 往常可都是岑樾欺负她。 白天她都那样示弱了,岑樾一句安慰没有就算了,还给了她这个病人一个脑瓜崩。 她多冤。 等了一会儿。 岑樾重新将宋依依捞进怀里,温热的掌心贴着她的背,跟哄小孩子似的轻轻拍着。 他伸手关了灯,轻声道:“睡吧。”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 没两分钟,宋依依在岑樾怀里翻来覆去。 一会儿背对着他,一会儿又翻回来,就是怎么都安静不下来。 她要是一张煎饼,早就熟透了。 岑樾终于开口:“真睡不着?” 宋依依又翻回他怀里,认真道:“嗯,岑樾,要不然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睡不着,听点催眠的睡前故事很正常。 宋依依觉得自己够仁慈了。 她本来还想让岑樾唱催眠曲的。 怕岑樾难堪,才换了听故事。 她这样想。 岑樾不这样想。 听到‘故事’这两个字眼,他的眸色就变得幽暗危险。 但灯已熄,怀里的人根本不知道。 宋依依还在小声喃喃:“你会讲故事吗?我猜你不会,要不然我讲给你听,从前有一个...” 话都没说完。 后脖颈被伸过来的大掌扣住。 宋依依被迫微微仰头。 黑暗里,略显粗重的气息越来越近。 唇瓣上传来微凉柔软的触感。 岑樾轻轻一吮,宋依依剩下的话就都被吞噬殆尽。 宋依依突然噤了声。 她能感受到岑樾越来越重的呼吸。 也能隐约察觉到,岑樾不太对劲。 但偏偏,他的吻落下来的时候,又是极轻极柔。 明明周身焦躁阴郁。 缠绵冗长的耳鬓厮磨却是细致耐心。 像是在极力克制隐忍。 岑樾没有进一步的打算,仿佛这个吻,就是为了堵住宋依依的嘴。 他自己的情绪是半点没有顾及。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 脑子里有烟花炸开,一簇又一簇。 误打误撞。 宋依依极吃这一套。 她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一开始她调戏岑樾,并无别的想法。 这会儿竟然有些忍不住。 心尖那团燥热袭来。 “岑樾。” 宋依依嗓音绵软,语调里像是带着勾子。 即便关了灯。 岑樾依旧能看清她眼波流转间璀璨晶莹的光。 她只是叫了他的名字。 岑樾还是听懂了里面的含义。 本不该这样的。 岑樾心里像是被密密麻麻的丝线缠绕,升起一股难言的酸涩和钝疼。 呼吸声压抑着粗重和紊乱。 岑樾额角跳了跳。 思绪如同乱麻,剪不断,越理越乱。 他再次伸手,按住宋依依作乱的手后,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宋依依做梦都想不到。 岑樾会是这样的人。 她是想阻止的。 宋依依发誓,她真的拼命阻止了,是岑樾力气太大。 她抵抗不了。 再说了,面对这样一张脸,这样完美的身材还有服务态度。 换成任何一个‘她’都没法阻止的。 意乱情迷间,宋依依张嘴,一下就咬在了岑樾捂着她嘴的手上。 再难耐,她也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时间无声无息流淌。 宋依依被岑樾‘安抚’的妥妥贴贴。 煎饼也不摊了。 乖顺的躺在岑樾怀里。 浑身的逆鳞都被抚平,化成柔情水。 意识渐渐模糊,岑樾抱着她,声音从头顶幽幽传来。 他的嗓音微哑低磁:“依依,现在还怕吗?” 宋依依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好,完全没有思考的力气,声若蚊蝇:“怕。” 哪能不怕。 好半天没有回应。 宋依依都要睡过去了,耳边又传来低低的声音。 “我二十三岁的时候,在医院里住过几个月。” 宋依依睡过去前,含含糊糊的应声:“嗯。” “好几次,我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站在医院楼顶。” 那时候他很惶恐。 有人劝他:“岑樾,你不能这样。” 有人骂他:“没出息的东西!” 事实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上的楼顶。 怎么一只脚悬空差点跳下去。 后来又怎么醒过来的。 一遍又一遍。 岑樾依旧轻轻拍着宋依依的背,一下又一下,缓慢而轻柔。 他的声音也异常温柔:“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那里的,完全想不起来。” “跟你一样。” “但现在都过去了。” “所以依依,别怕,会过去的。” ...... 一墙之隔。 宋明辉和蔡梦君也没有睡。 宋明辉一晚上不自知的叹气了无数次。 蔡梦君柔声问:“还是担心依依?” 宋明辉想了想道:“梦君,有件事我谁都没说过。” “她是我家养女。” 蔡梦君拉过宋明辉的手,“我知道。” 宋明辉回握了一下,声音有些哽咽:“你知道我爹娘为什么收留她吗?因为别人都叫她‘傻子’,她在外面活不下去。” 蔡梦君一惊。 这一点,她真的不知道。 第140章 她怎么可能是傻子 蔡梦君半晌才道:“肯定是有人欺负她,老宋,那兴许是她在外流浪自保的法子。” 那么小的孩子,被人抛弃。 她能有什么办法。 她肯定也吓坏了。 蔡梦君想起记忆里那人的模样,笑起来那么好看,一双眼生的跟女儿一模一样。 灵动有神。 她怎么可能是傻子。 蔡梦君是不信的,同窗几年,她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那人总是一张笑脸迎人,脑子里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想法。 她总是站在人群中央,脸上满是自信张扬。 光是因着她的性格,青睐她的人就不计其数。 她的才华比她的外貌性格更吸引人。 她也被她的魅力折服。 宋明辉缓缓摇头。 “不是,她是后来才好起来的。” “我以为不会有影响,都这么多年了,依依一直好好的啊!” “依依也就出生的时候孱弱了些,脑子很聪明的。” “依依三个月会喊爸爸,十个月会走路,一岁半就会背诗...” “我好好的闺女,现在怎么...要是依依随了她,我要怎么办...” 宋明辉一度说不下去。 女儿的亲生母亲曾经是傻子。 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宋明辉原本打算一辈子藏在心底,谁都不会说的。 但眼下,自家闺女出了这样的事。 宋明辉装的再镇定。 内心还是方寸大乱。 第二天一早,天都没亮,院里就一阵‘唰唰唰’的扫帚声。 宋依依被吵的皱了皱眉。 身侧横过来一双手,轻轻帮她捂住了耳朵。 宋依依长长的睫毛颤了两下,很快又睡了过去。 岑樾半撑着身子,维持这样的姿势,直到院里没了动静才收回手。 他下床,对着地上伸懒腰的大壮招招手。 大壮跟着他一起出了屋子。 宋明辉放下扫把,抬眼看到岑樾笑了笑:“怎么起这么早?” 起床号都没响。 岑樾一眼瞧见宋明辉眼底的青黑,顿了顿道:“习惯了。” 宋明辉以为岑樾会去晨跑。 结果他洗漱完,就站在自己面前晃悠。 “我做早饭就行。” 宋明辉说话间,亲眼看着岑樾合上了堂屋门。 进了厨房又继续关门。 大夏天的,厨房生火本来就闷热,宋明辉有些搞不懂岑樾是什么意思。 岑樾默默做完这些,从冰箱里拿出几个鸡蛋后,压低声音道:“爸,依依昨晚没睡好,让她再睡会,她睡觉轻。” 宋明辉:“......” 他这是遭人嫌弃了。 女婿拐弯抹角说他不懂心疼闺女。 宋明辉默默做饭,默默反省。 早饭是三个人吃的。 宋依依还在睡,岑樾就没有让他们叫她起床。 原本宋明辉还打算喊她起来。 宋明辉觉得,良好的生活习惯才能造就良好的身体素质。 天天睡到日上三竿,不吃早饭,胃哪里受得了。 但是岑樾在对面坐着。 宋明辉这个老丈人还是老实了。 他不经意一扫,目光停在了岑樾握着筷子的手上,神情凝滞了一瞬。 宋明辉脱口而出道:“阿樾,你手怎么了?” 他明明记得,昨天看到的伤痕都在胳膊和脖子上,这手上什么时候又多了牙印? 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新添的伤。 三人目光齐齐落在一处。 蔡梦君咳嗽一声,连忙拉了拉宋明辉的衣摆,转移话题道:“老宋,吃个鸡蛋。” 宋明辉脑子转了一圈,突然就想明白了。 他似乎又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但是岑樾也太惨了。 哪有两口子过日子,天天身上都是伤痕的,着实太不像话了些。 宋明辉尴尬的接过鸡蛋,顿了顿道:“阿樾,别太纵着她。” 虽然看着女婿宠女儿,他心里是欣慰的。 但有些行为,还是不可取的。 岑樾一本正经的回答:“好。” 一个地方,他只允许她咬两次。 这样就不算惯着纵着了。 岑樾一边吃饭。 一边思考下次应该让她咬哪里。 吃完饭。 岑樾回房间换衣服,宋依依迷迷糊糊问了一句:“几点了?” 他快速套上上衣,走到她跟前弯腰,“还早,再睡会儿。” 岑樾作势要去亲她。 宋依依一下子就清醒了,在他的唇落下来之前,快速在床上滚了一圈。 滚完觉得尴尬。 宋依依又假装还在做梦,胡乱咕哝了两句。 岑樾看着她那欲盖弥彰的行为,气的笑了起来,“宋依依,你自己嫌弃自己?” 宋依依拉过毛巾被,将脑袋捂进去装作没听到。 她当然嫌弃! 比起嫌弃,宋依依现在更想装失忆。 太太太...羞耻了! 岑樾竟然就这么赤裸裸的说出来了。 毛巾被被人扯下来,宋依依慌乱闭眼间,额上落下一吻。 岑樾低沉玩味的嗓音在耳边徐徐响起:“你也脏了。” 他说完,就出门上班去了。 宋依依在床上打了一套军体拳,才堪堪压下羞耻心,若无其事的起床吃饭。 宋明辉破天荒的没有说教。 他还很殷勤的在宋依依洗漱完之前,将饭菜摆上桌。 宋依依吃饭的时候,宋明辉就坐在她旁边,帮她剥鸡蛋。 宋依依一脸惊悚的看着他问:“爸,你这是干什么?” 她总觉得宋明辉在憋一个大招。 宋明辉笑的一脸慈祥:“剥鸡蛋啊。” 蔡梦君也很快坐了过来,照例关心道:“依依,昨晚睡的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两人殷切的看着她。 宋依依多少有些不适应,接过宋明辉手里的鸡蛋啃了一口才说:“真没有,医生不是都说了,我没什么问题吗?你俩怎么这么激动?” 她总觉得,昨天一遭后,一家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奇怪。 蔡梦君和宋明辉连忙找补。 吃过饭,宋依依在家待不住,想出门溜达一圈。 她一只脚跨出家门,就发现身后跟着两人。 蔡梦君还知道拎着篮子装样子。 宋明辉手一背,装都不装了。 宋依依:“爸、妈,你们干嘛去?” “买菜!” “跑步!” 声音倒是很齐,可惜回答不一致。 宋依依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 她点点头,“那咱们一起。” 三人走到院里最大的一棵树下,那里已经围了一堆人。 王婶坐在人群中央唾沫横飞。 说的正好是宋依依感兴趣的话题。 第141章 陈喜儿疯了 宋依依转头对蔡梦君道:“妈,我在这坐一会儿,你跟爸去买菜,不用管我。” 蔡梦君跟宋明辉不放心她一个人待着。 这里这么多人,他们就由着她去了。 临走还不忘叮嘱:“那你别乱跑,爸妈出门一趟,你要是等不及就先回家,我们马上回来。” 宋明辉也想说些什么。 宋依依连忙推着两人走,“放心啦,我不乱跑,说会儿话就回家。” 她举起手,“我保证!” 蔡梦君这才拉着宋明辉走了。 王婶眼尖,早就看到宋依依了。 等剩下她一个人,王婶大嗓门立刻喊起来:“依依,快来快来。” 她身边已经专门留了一个小凳子。 宋依依刚坐下,王婶就捅了捅她的胳膊,“你昨天跟着去公安局的?” 其他人也一脸八卦的盯着宋依依。 还有人往她手里塞了一个苹果。 宋依依接过‘咔嚓’咬了一口,一圈人都盯着她嚼啊嚼的。 王婶最先没耐心,“你快说,说完我再说一个你不知道的,早上刚发生的事。” 宋依依刚刚就听见王婶在说陈喜儿的事。 她也不摆架子了,直接说:“是啊,我昨天跟着去公安局的。” 众人问什么她答什么。 反正这已经不是秘密了。 说完,宋依依戳戳王婶:“轮到你了。” 众人还沉浸在陈喜儿胆大包天,为了进文工团,给别人水里下泻药,还试图攀咬康瑛的震惊中回不过神。 王婶就又继续抛了个爆炸消息:“陈喜儿疯了。” 短短五个字。 震的在场的人齐齐沉默十秒。 宋依依第一个回神,拉着王婶问:“真的假的?” 王婶拍拍手,“真真的!还不是怪她那对象,好端端的,给她送了一个假手镯。” “这孩子以为是真的,被他弟弟偷换了,才跟家里人闹起来了。” “结果怎样?公安查出来,她对象在学校还有对象!人家还把真手镯送给了那个姑娘。” “她有点钱就巴巴的送去给对象,对象用来养他的对象,估计两人得在背后笑她傻。” “人家两人才是郎才女貌,学校里大家公认的一对。” 王婶巴掌拍的啪啪响,“你看她,为了那么一个男人,闹的有家不能回,铤而走险想进文工团,这下把自己送去蹲笆篱子了。” “听说啊。” 王婶压低声音,一圈围着的人纷纷把脑袋伸过来,仔细听,“陈团打算登报,要跟陈喜儿断绝关系呢!” 有人忍不住咋舌,“那她惨了,爸妈不要她了,家回不去了,对象也没有了,还要戴手铐?!” 众人一阵唏嘘。 其实陈喜儿的事没有那么大,处罚也不会太重,毕竟没有造成什么大的伤害。 找受害者商量赔偿后和解。 诚恳道歉一切还有转机。 但她在公安局大闹一场。 陈团留下去找她,她直接避而不见。 气的家里人丢下她走了。 陈喜儿又哭又喊,到最后竟然放声大笑起来,之后就变得痴痴傻傻,看到男人就骂。 她还试图跑出公安局,嘴上喃喃对象的名字,不相信被男人骗。 公安局通知了家属。 两方一商量,陈喜儿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围着的一圈人里难免有心软的。 捏着针就开始长吁短叹。 “哎,往常看到她眼睛长到头顶上的样子,我是生气的。” 话音一转,“但她这样了,我还有点难过。” “她...怎么那么傻。” 陈喜儿家那样的条件,要什么样的男人不好,非得在垃圾堆里扒拉。 又不缺权。 又不缺钱的。 吃穿不愁,怎么就缺爱缺到那份上了。 有人立刻接话:“是啊,她其实也蛮可怜的,我看她爸妈都不怎么教育好好她。” “虽然说是女儿,那也要教孩子做人的道理,女娃娃走歪了最惨。” “你们不知道,我其实早就看出来了,她以前年纪小的时候,每次跟院里的人吵架,都是因为她弟弟。” “她要是打不过别人,陈团两口子也没为她出过头,还笑哈哈的说小孩子开玩笑。” “换成他家儿子,陈团两口子都冲别人家里,喊着闹着要说法去了。” “就是,养成那性子,要么嫁不出去,要么嫁出去也得天天挨打。” 宋依依听到这句,嘴角抽了抽。 也不怪这些人。 即便四十年后,思想没有开化、没有接受教育的人群也大把大把。 更何况坐在这里的。 大部分还经历过战乱或饥荒。 宋依依状似无意的开口:“昨天跟陈喜儿一起进公安局的,可还有康瑛呢。” 王婶立马接了一句:“她不是被放出来了吗?昨天听她婆婆说,她是被连累的,等文工团特招,她还要参加考试呢!” 宋依依一脸佩服:“婶儿,你跟她婆婆都有话聊啊?” 王婶一拍大腿,眼珠子咕噜噜转:“嗐,都住一个院,见面说两句话,正常,正常。” 众人开始发散思维:“她俩是一起去的,康瑛当真一点都不知道?” “那谁知道呢,要是我,我也打死不承认。毕竟背上这样的名声,脸面都毁干净了。” “我看她比陈喜儿聪明多了!你瞧瞧,她那婆婆之前那样厌恶她,现在还不是笑着给她辩解。” “也不知道使了什么办法,我都想学学。” 这句话倒是提醒宋依依了。 她立刻说:“婆媳关系要想好,那不就是传宗接代,给他们家生一个大胖小子吗?” 众人赞同的点头。 “那倒是,我家老婆婆就是,当年我连着生了三个孙子,她笑的嘴都合不上。” “是啊,我家那位都肯给我吃鸡蛋了。我生闺女的时候,红薯都骂我吃的多。” “那不一定,我家那个就偏向小儿子,我生多少个男娃都没用。” 大院这地方邪,说曹操曹操就来了。 有人连忙提醒:“嘘,岑连长两口子往这边来啦!” 宋依依咬着苹果转头看去。 岑泊文和康瑛走在一起。 康瑛目不斜视,面上尽量维持平静。 岑泊文很奇怪,一直躲躲闪闪的,看起来多少有些鬼祟。 第142章 狗走过去都得身败名裂 他俩走过来。 树下一群人就噤声了。 脸皮厚如宋依依、王婶那种,明晃晃的盯着两人走过去。 眼神跟黏在他们身上一样。 看的两人走路都有些同手同脚。 脸皮薄的,也一边拿着针做样子,一边偷偷瞄。 终于等两人走远。 树下再次沸腾起来。 宋依依语气里满是疑惑:“岑连长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多少有些不正常。” 她说完,又继续吃苹果。 有那眼尖的嫂子,立马接话道:“岑连长好像被媳妇打了!” 众人都惊讶了。 “你看到了?” 那嫂子摇头又点头,“我没看到他们打架,但是刚才我看到岑连长脸上的巴掌印了!” “深的哟!岑连长本来就白,看着更明显,半边脸都肿着呢!” 众人大骇:“天呐,她下手这么狠?” “她怎么敢打男人的?” “岑连长还真是怂包,哪有男人让自家婆娘欺负成这样的?” “你这话说的,只能男人欺负女人,咱们女人就不能欺负男人啦?” “她那婆婆知道了,家里不得又鸡飞狗跳。”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说着就快吵起来。 宋依依也觉得惊奇。 以康瑛对岑泊文的痴恋程度,除非他出轨,不然她怎么可能下那么狠的手。 众人一番七嘴八舌议论。 最后得出结论:一定是婆媳吵架,岑连长跟着遭殃的。 刻薄的婆婆、强势的妻。 岑连长夹在中间怎一个惨字了得! 走远了的康瑛和岑泊文并不知道,因着宋依依晕倒,被小叔打的那一巴掌,最后被康瑛和岑母背了锅。 压根没有人能全须全尾的走过树下情报机构。 大院里的狗走过去都得身败名裂。 岑泊文走到大院门口,还是一脸犹犹豫豫,停下来问:“瑛子,你真的想好了?” 康瑛坚定点头,“嗯,泊文,我想帮她。” 她面上尽是伤感之色。 “要不是那个男人,喜儿也不会铤而走险做那些事,她其实也很可怜。” 康瑛看了岑泊文一眼,期期艾艾的,“泊文,你就陪我去吧。” 岑泊文一时心潮涌动。 前段时间因为下药的事,他对康瑛有诸多偏见。 昨天出事,他第一反应就是不信任她,甚至认定了她才是幕后主使。 事实证明这次他又错了。 岑泊文心怀愧疚,昨天才为康瑛挡下了那一巴掌。 他三番两次不信任康瑛。 其实是有些心虚的。 岑泊文都做好了回家后,康瑛跟他闹的准备。 谁知康瑛不但没提。 还自我反省起来。 昨晚还诚恳的对结婚前做过的事道歉。 她说:“泊文,我知道那件事是我的错,你要怪我、骂我甚至打我,我都接受。” “但是咱们已经结婚了,难道你要这样别别扭扭跟我过日子吗?” “你看在我们从前的情分上,就不能忘了吗?” 在文工团汇演之前,他俩已经好些天没有好好说话了。 岑泊文其实早就不气了。 康瑛为他做了那么多,细想之后,他甚至有点感动。 除了他妈,从来没有女人为他上心至此。 两人一番交心后重归于好。 康瑛抱着他,提了一件事,“泊文,你明天能休一天假吗?” 岑泊文本来就打算休假。 小叔打的这一巴掌太狠了,他要是去部队,少不了被战友嘲笑。 “我想去看看喜儿。” 康瑛提到陈喜儿,眼里满是难过,“虽然她做了错事,但她挺可怜的,我们以前是好朋友,我想帮帮她。” 岑泊文没想到康瑛这么善良。 他以为她会厌恶陈喜儿,这辈子都不想看到她。 谁知她不计前嫌。 还以德报怨。 岑泊文在家待着也没事,就答应了康瑛的请求。 两人先是去了一趟陈喜儿对象的学校。 康瑛一到学校门口,就大声喊来无数学生围观,将陈喜儿对象的名字爆了出来。 还给周围学生讲了这男的脚踏两只船,欺骗军属、骗钱骗感情的事。 这年代学生大多纯真,听了后各个义愤填膺。 谁能容忍自己学校出了这么一个人渣。 顿时群情激愤。 尤其是女学生们,当即人传人,很快就将陈喜儿对象扒了出来。 一群人闹到校领导处。 校方当天就处理了陈喜儿对象,直接给他退学处分。 陈喜儿对象接到通知慌慌张张跑过来。 听到处理结果脸都白了。 知道是康瑛举报他后,他看康瑛是女人,恼羞成怒还要打人。 岑泊文挡在康瑛前面,一只手就将那人渣撂倒了,之后随手扔出学校。 一群学生一直在旁边看着。 顿时周围一片起哄喝彩声。 学生们围着康瑛和岑泊文就是一通夸。 知道岑泊文是军人,这些学生更是星星眼,直夸军人叔叔帅气! 将两人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 康瑛笑着将所有功劳都推给岑泊文。 学生们又是一阵不重样的夸赞。 还有人给他送东西。 甚至有问他是哪个部队的,要给他送感谢信,感谢他们帮学校清理了一大祸害。 岑泊文哪里受过这种追捧,一时内心激荡澎湃。 今天他可是肿着半张脸来的。 再也不是别人第一眼就注意到他的长相,从而忽略他别的优秀品质的时候了。 康瑛和岑泊文功成身退。 两人走远后,才相视一笑。 岑泊文也没想到,原来做好事这么开心,连带着往日觉得康瑛很普通的那张脸,都变的好看了几分。 走到没人的地方,他主动牵起了康瑛的手。 “瑛子,我想好了,我要跟你好好过日子。以后,你就是我岑泊文的媳妇了!” 康瑛听到这句话,眼泪都快下来了。 多不容易啊。 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 宋依依坐着吊儿郎当侃大山的时候,部队那边两人剑拔弩张。 顾丞则和岑樾面对面坐着。 昨天没有说完的话,今天两人打算打开天窗说亮话。 顾丞则先发制人:“岑樾,我问你,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妹妹的事?!” 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妹妹昨天哭成那样,肯定跟岑樾有关。 第143章 我以前都怀疑他有毛病 一定是岑樾做了什么,或者结婚后对妹妹不好,她才会不自知的发泄情绪。 或许妹妹根本没有忘记自己哭。 她只是觉得尴尬才那样说的。 岑樾轻轻挑眉,故意将手上的牙印、身上的伤痕都亮出来给顾丞则看。 “我这样,我欺负她?” 岑樾眼神不善的盯着顾丞则的脖子,“倒是你,她抱着你哭,你就让她抱着哭?” 顾丞则眼里闪过一丝尴尬。 他撇开眼,不去看岑樾身上的伤,不答反问:“那你昨晚有没有问问她,为什么哭成那样?” 岑樾沉了一口气,“你告诉她了?” 所以宋依依昨天那样愧疚的眼神,是因为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岑樾眉心无意识拧起,声音里带着浓重的戾气。 顾丞则无奈叹气,“我没说。” 不过不告诉妹妹,跟岑樾没有关系,就是单纯觉得没必要说。 如果她记得,装作不记得,他不提最好。 如果妹妹不记得,提了只会让她更困惑。 万一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那样做,说了就是徒增烦恼。 顾丞则心里很清楚。 闻言,岑樾才若无其事的打开桌上堆着的文件,开始处理工作。 顾丞则等了半晌。 发现岑樾都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 “你就不想知道,妹妹昨天跟我说什么了?” 顾丞则抬手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她今天怎么样?” 岑樾头也不抬,“挺好的,爸妈在家看着。能吃能睡,活蹦乱跳。” 顿了顿,他放下手里的钢笔,终于抬眼,“无论她跟你说了什么,她都不记得了,你也没必要放在心上。” 岑樾轻描淡写,三言两语就将这件事揭过去。 似乎他根本不在意。 但若真的不在意,昨天岑樾进病房的时候,怎么会上来就要掰开妹妹抱着他的手。 明明气急败坏的。 顾丞则走出办公室,依旧觉得岑樾最近很奇怪。 不单单妹妹状态不对。 岑樾的状态也不太正常。 顾丞则刚离开办公室,陈团就进来了。 岑樾看到他目无波澜,只抬了抬眼,就继续忙自己的。 陈团干笑两声,“老岑,我找你有事。” 岑樾早就料到了。 陈喜儿的事发生在大院,影响也挺大。 陈团主动找来,就是想通过岑樾,去见见文工团几位受害者,赔礼道歉安抚一下。 并不是他真的觉得陈喜儿做的事有多十恶不赦。 而是这件事会影响他的年终评定。 从而影响他心心念念的晋升。 ...... 有蔡梦君和宋明辉在,宋依依连每天唯一的烦恼‘吃什么’都没了。 大概是她晕倒的事吓到了宋明辉。 他也不唠叨了。 看着宋依依每天吃饱了就出门溜达,活力满满的样子,宋明辉竟然还有一丝开心。 从前那些望女成凤的想法,在健康面前变得一文不值。 宋明辉还会在她出门的时候,给她准备好小挎包,往里面装上鼓鼓囊囊的吃食。 恨不得把水壶都挂在她脖子上。 宋依依也不扫他兴,背着出去,空着回来。 她大多时候都混在‘树下情报机构处。’ 有时候唠的忘我,还是岑樾下班路过,拎着人回去的。 宋依依有些愤愤:“岑樾,你不懂。” 岑樾顺着她的话问:“不懂什么?” 宋依依指了指身后,“那地方,谁先走,谁先身败名裂。” 往常都是她和王婶坚持到最后。 这几次被岑樾拎走,那些人指不定又要说什么。 宋依依预料的一点没错。 她刚走,王婶就‘嘿嘿嘿’笑起来。 “哎哟,你们说,依依男人以前多正经一人。” 王婶捏了一把瓜子,“瞧瞧现在,恨不得把媳妇拴裤腰带上,还非说叫她回家吃饭。她三岁小孩,不知道回家路怎么走啊?” 大家跟着笑,笑完下意识压低声音。 “是啊,我到现在都记得,他以前多吓人呐!” “人家好心看他年纪大,给他介绍对象,他给人家一家都弄走了。” “不瞒你们说,我以前都怀疑他有毛病...” “哟,我跟你想法一样,就是不敢说!” 眼看着一天天过去,宋依依依旧生龙活虎。 在她的劝说下,宋明辉和蔡梦君终于上了回老家的火车。 宋依依和顾丞则、岑樾一起去送的。 三人都没想到,蔡梦君见缝插针叫了霍天琪过来。 他们要回老家,霍天琪作为关系好的晚辈来送,还带了礼物。 什么毛病都挑不出来。 临上火车前吃饭,蔡梦君嘱咐顾丞则多照顾霍天琪。 “丞则,过两天特招,我不在,天琪不认识别人,你多帮帮她。” 蔡梦君说的直白。 接触这几次,霍天琪也知道顾丞则的态度。 她不强求,连忙打圆场道:“伯母,没事的,我自己可以。” 蔡梦君哪里肯,拉着她的手就说:“再怎么说,你也帮过丞则,他帮你是应该的。” 小女儿都结婚了。 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要有孩子了。 儿子到现在还没一点动静,蔡梦君哪里能不着急。 老母亲的心都要操碎了。 偏偏无论说什么,顾丞则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还不跟她顶嘴。 主打一个以静制动。 许是要走,蔡梦君情绪低落,一顿饭叹气无数次。 顾丞则还是不忍心,终于松口:“妈,我会照顾霍同志的。” 蔡梦君立马笑了。 也不长吁短叹了。 送走两人。 顾丞则还真遵守诺言,他认为的照顾,就是送霍天琪回家。 尽管霍天琪表示不用。 顾丞则依旧坚持。 两人客套的跟第一次见面一样。 宋依依望着两人的背影摇头。 “妈这次的算盘打错了。” 宋依依看一眼岑樾,感叹道:“这两人,用打火石都擦不出火花。” 不是她消极。 顾丞则人如其名,太循规蹈矩了。 霍天琪也是。 他俩本身就没什么感情基础,要是都这么不温不火,能走到一起才怪。 要发生化学反应,至少得有动的那一方,打火石才能打着火啊! 她说着话,突然就捂着肚子皱了眉头。 岑樾了然的塞给她一个小包,“去换。” 第144章 想想 宋依依自己都不知道大姨妈什么时候来。 主要是她的时间不准。 要么晚几天,要么提前几天,完全没规律。 唯一一个特点,就是来之前几天会肚子疼。 这次也没有。 岑樾竟然随身帮她备了东西。 宋依依从厕所出来,湿着手就往岑樾身上蹭,“谢谢你啊,咱们岑大首长这么细心,做什么事都会成功的。” “我的荣华富贵,以后都指望你啦!” 她夸的一点都不走心。 岑樾站着没动,任由她将水珠蹭在他身上,垂眸问:“肚子不疼?” 宋依依一愣。 还真是,这次一点都不疼。 要不是有暖流感,她都不知道来姨妈了。 宋依依摇摇头,随即笑得十分谄媚:“这就是你天天给我吃肉的原因?” “得夫如此,夫复何求啊!” 她一个后世过来的人,多少懂这个原理。 宋依依还没成年的时候,有一次陪母亲去医院,听母亲聊起过这个话题。 “你那个马上要来了吧?走,回家,让阿姨给你炖肉吃。” 宋依依当时不懂,就问了一句:“吃肉?不是应该准备红糖水?” 母亲戴上墨镜,等她系上安全带,一脚油门就出了车库。 “你知道以前的人,为什么会这样说吗?” 宋依依摇头。 母亲轻笑:“因为红糖红枣便宜,肉金贵,他们舍不得给女人吃。没有网络之前,男人拿来骗那些无知妇女的。” 宋依依目瞪口呆,“还有这种说法?” 母亲笑着点了一下她的脑袋,“傻闺女,多吃红肉滋补。你就是不吃羊肉,不然吃几顿,保准经疼给你治的服服帖帖。” 岑樾知道宋依依不参加特招后,什么都没说。 到了那天还问她要不要去看热闹。 “要!” 宋依依用了五分钟,就收拾好自己,眼巴巴的盯着岑樾。 每次经期她就犯懒,已经窝在家里好几天没出门了,多少有些闷。 岑樾休息一天,洗衣机就跟着转了一天。 院里已经晾满了床单被罩和衣物。 他晾完宋依依的裙子,还知道用手一点点抻平褶皱。 做完这些。 岑樾又用布擦干净洗衣机放回去。 宋依依跟在他身后转悠。 岑樾一点不着急,慢条斯理的洗了手后才说:“走吧。” 两人一过去就看到了毕莹。 毕莹牵着一个小男孩,笑着朝两人走过来。 宋依依上前问:“师姐,你身体怎么样了?” “很好。” 毕莹勾唇:“依依,我还说等忙过这阵,请你去家里吃顿饭。上次的事,多亏你了。” 两人寒暄两句的功夫,就有好几个人来找毕莹。 她很快就去忙了。 留下宋依依和岑樾,还有眨巴着大眼睛一言不发的小男孩。 三人面面相觑。 “咳。” 岑樾假咳一声,他也没经验,直接介绍道:“这是师姐的儿子,小名想想。” 然后又一本正经的跟小不点介绍道:“这是我媳妇儿,你叫舅妈。” 毕莹把岑樾当亲弟弟看待。 从小就让孩子喊他舅舅。 宋依依自然而然是舅妈。 想想小朋友又眨巴了一下大眼睛,随即低头摆弄手里的玩具。 他根本没打算理岑樾。 岑樾微微蹙眉,刚要伸手,就被宋依依挡住了。 她好笑的问:“他多大了?” “好像不到两岁。” 岑樾一脸不解:“他话太少了,招呼都不打,不礼貌。” 他见过这孩子几次。 总感觉他有些...笨。 宋依依微微撇嘴,“你不知道吗?男孩子多半说话晚,不过他能听懂你在说什么,大概就是不想理你。” 岑樾语气不闲不淡:“我没带过孩子。” 他看她的眼神戏谑。 宋依依:“......” 她还真的带过。 想想很安静,自己一个人也能玩的很好,完全不需要大人带。 宋依依跟岑樾在旁边看着就行。 想想小朋友趴在花坛边玩,宋依依走过去,用手比了比他的身高。 岑樾在一旁看着问:“怎么了?” 宋依依笑笑:“他真的不到两岁?怎么这么高。” 记忆里不到两岁的孩子,可没有想想这么高。 岑樾懒懒的坐着,一点没有军人的样子,姿态和语气都很轻松:“他爸妈都高。” 毕莹比宋依依高出许多,看着应该有一米七几的样子。 在这个人均都不高的年纪。 毕莹站在人群里十分出挑。 宋依依总觉得岑樾话里有话,“我不认为我矮,是你们太高了,我多可爱啊,你们各个斑马长颈鹿!” 岑樾唇角弯起意味不明的弧度。 宋依依立马破防了,“你笑屁啊!” 岑樾还没说话,一旁响起一道细细的嗓音:“你笑屁啊!” 宋依依一转头。 她眨眨眼,问岑樾:“谁说话呢?” 岑樾姿态懒散,掀起眼皮看了看一旁自己玩的想想。 宋依依:“......” 她凑到想想身边,就又听到了一句细声细气的声音:“你笑屁啊!” 想想看宋依依一眼,对着她笑的十分腼腆。 特招时间到了。 岑樾抱着想想,三人一起往地方走。 路上,想想见人就重复那句:“你笑屁啊!” 路人莫名其妙被怼。 宋依依恨不得变成缩头乌龟。 她跟想想讲道理,“想想,这句话不是你能说的,听舅妈的,咱忘了,好不好?” 想想对着她又是一个腼腆可爱的笑。 这小朋友长的白净秀气,谁能想到他喜欢学这么奇怪的话。 宋依依实在没招,戳了戳岑樾的腰,“你快跟他说说,让他别喊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想想抱着岑樾的脖子,对着路过的人又是一句:“你笑屁啊!” 路人还没来得及问政委好,刚露出一个笑容就被骂了。 一时都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好。 宋依依真想捂脸遁地。 真不该当着小孩子的面说脏话啊! 她想打自己嘴,如果有用的话。 好在岑樾严肃认真的跟想想说了一遍后,想想就不喊了,乖乖跟着坐进了观众席。 特招不对外。 宋依依跟岑樾是关系户,不但能进来看,还有免费的汽水喝。 正式开始前。 又有人进来了。 宋依依跟岑樾看过去,发现还是熟人。 她觉得无所谓。 岑樾眼里闪过一丝不快。 第145章 他没有万一 本来没有观众席。 毕莹临时安排他们坐在最后一排,尽量不打扰特招。 岑泊文是跟着代团进来的。 代团引着他也走到最后一排,还过来跟岑樾打了招呼。 “岑连长,你就跟你小叔坐一起,好吧?” 代团一脸笑意,说话语气却是客气疏离的,跟刚刚和岑樾寒暄时,完全是两种态度。 岑泊文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勉强点点头道:“好,谢谢代团。” 代团摆摆手离开了。 岑泊文硬着头皮走过来,小声跟岑樾打招呼:“小叔,您跟小婶也来看选拔?” 他有些不解。 宋依依又不参加特招,还跑来看什么。 大院里的传言他多少也知道一点。 宋依依跟小叔结婚后,每天什么也不干,天天在家躺着。 小叔下班回家,还要买肉给她吃。 岑泊文心里暗暗感叹,女人藏的就是深,婚前婚后两副面孔。 小叔当初设计抢了他的对象。 肯定也是看上了宋依依的乖巧听话懂事。 岑泊文能看出来,小叔脸色不太好。 一定是发现宋依依跟之前不一样后悔了。 岑泊文这样想着,一时情绪复杂,默默在岑樾身旁坐下。 他是来给康瑛加油打气的。 他跟小叔不一样,每天回家饭菜就已经上桌。 康瑛很勤快。 家里有洗衣机她也不用,每次都是手洗。 他妈现在跟康瑛关系也越来越好。 康瑛洗衣做饭,母亲还会在旁边指导。 “文文,妈跟你俩说,洗衣机那玩意别用,浪费电,还洗不干净。” 岑母拉着岑泊文的胳膊,两人站在康瑛身旁看她洗衣服。 “以后你媳妇洗衣服,妈都在旁边陪着她。” 岑泊文深感欣慰。 看来母亲已经慢慢接受瑛子了。 岑泊文进来,是直接找的代团。 代团当时委婉的拒绝了:“岑连长,选拔时间没多久,你在外面陪着你爱人更好些。” 岑泊文明明看到有人进去。 代团明显是不想给他面子。 岑泊文后来还是直接抬出岑安国,代团才不情不愿的让他进来。 看到小叔,岑泊文更加确定,代团就是看人下菜碟。 岑泊文在心里暗暗想。 等这次瑛子考核通过,他就去找爷爷,让爷爷亲自来关照一下。 不然这些人都势利眼。 瑛子那么善良,到时候肯定受欺负。 岑樾根本没有理岑泊文的打算。 倒是他怀里的小孩子,转头看了岑泊文一眼。 岑泊文虽然不知道他是谁。 但能让小叔抱着的孩子,肯定不是普通小孩,他还是对着小孩笑了笑。 哪知小孩对着他就是一句:“你笑屁啊!” 宋依依在一旁听着,忍笑忍到差点颤抖。 岑樾看向她问:“你出门开拖拉机了?” 宋依依:“......” 她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好冷。 岑樾的冷笑话,比南极的气温都冷。 特招选拔流程类似于选秀节目。 大家都是抽号,一个个上台表演。 宋依依庆幸自己没有参加。 这年代,能跑来参加部队选拔的,都是有真才实学的。 一会儿功夫,她就已经欣赏到男高音、女高音、独舞、以及各种乐器演奏。 几乎很少有失误的人。 康瑛抽到的是八号,她依旧选择唱歌。 那天汇演有伴奏,今天是清唱,她的嗓音倒是很适合女高音。 宋依依现在知道她是重生的了,对她会唱歌技巧一点也不奇怪。 哪个年代文的女主,不得会点才艺。 一曲毕,岑泊文抑制不住的鼓起掌来,眼神一直黏在康瑛身上,脸上都是与有荣焉的骄傲。 突兀的动静,惊的前排评委纷纷转头过来看。 岑泊文这才不好意思的放下手,对前面几人点了点头。 康瑛下台前,还对着岑泊文温柔一笑。 当真是含情脉脉。 其他人像是不存在一般。 宋依依算是明白,什么叫男女主谈恋爱,其余人都是npc。 康瑛一下场,岑泊文原本打算离开。 他还没站起身,身旁就坐下一个人。 顾丞则旁若无人的坐下。 宋依依探头探脑,小声问:“哥,你怎么才来?” 顾丞则笑笑,“有事耽搁了。” 岑泊文刚想说话,想让顾丞则让开,让他过去。 九号就上来了。 几人注意力瞬间被转移。 霍天琪一开口,声音就有些抖。 因为紧张,她将原本准备好的词也忘得差不多。 霍天琪准备的是诗朗诵。 很唯美的一首诗。 只是她的声音全程都有些抖,看起来也不太自信。 等她朗诵完,台下有评委问:“九号,这诗词是你写的?” 霍天琪点头,“是的,老师。” 那人点点头,又问:“你还有别的才艺吗?” 显然,要进文工团,光靠这点技能还不够。 霍天琪的脸一下子涨红,磕磕巴巴道:“我...我没有。” 她很快就被请了下去。 霍天琪离开的时候,眼里已经有了泪花,但她一直强忍着。 直到走下舞台,才忍不住往外跑去。 岑泊文趁着这个空档,也起身离开了。 他一走,宋依依就弯腰,隔着岑樾往顾丞则那边歪,小声说:“哥,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霍天琪刚刚那副模样,这会儿指不定在哪儿哭鼻子。 顾丞则有些犹豫,“依依,我不太会安慰人。” 他其实心里清楚,霍天琪参加特招,能入选的几率几乎为零。 但蔡梦君和宋明辉秉持着试试没什么的态度。 他们总觉得凡事都有万一。 万一呢? 就像万一他和霍天琪走到一起一样。 但顾丞则心里清楚。 他没有万一。 所以他犹豫了。 顾丞则不想给别人虚假的希望,最后又像这次特招一样,让人家女同志失望。 宋依依看一眼顾丞则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她拍了拍岑樾的腿,“让开点。” 他腿太长,过道被他挡的严严实实。 岑樾神色懒洋洋的,“干什么?你让我陪你来的,你要走?” 要不是宋依依,他是这辈子都不会主动来这种地方的。 好不容易休假一天。 岑樾更想跟她单独待在一起。 宋依依弯腰,迅速蹲了下去。 第146章 你要是想哭,可以尽情哭 她抬眸对着岑樾笑的讨好,安抚性的拍了拍岑樾的手。 宋依依压低声音,放软了语气:“乖啦,你跟我哥看着想想,我去看看霍同志。” 顾丞则不想去,她好歹得去看看。 还是在大院里面。 可别真出什么事了。 再者说,宋依依对霍天琪印象不错,她是个好姑娘。 由她这个废柴去开导几句。 霍天琪也许会好受些。 宋依依很快就溜出选拔现场。 她出了礼堂,视线在周围逡巡一圈。 没发现霍天琪。 宋依依站在原地想了想,往礼堂后面走去。 那里有一排平房。 一阵风吹来,树影婆娑。 空气隐约有了丝丝秋日凉意。 宋依依竖起耳朵。 仔细听,能听见低低的啜泣声。 宋依依一走。 岑樾就坐不下去了。 顾丞则也没有留着的必要。 两人带着想想,趁着表演间隙,也出了礼堂。 岑樾正在找宋依依的身影,裤腿就被人拽了拽。 他低头,想想仰头,肉肉的胳膊一伸,语气软软糯糯的:“抱。” “不抱。” 岑樾毫不犹豫拒绝,“你都两岁了,怎么不自己走?” 他看起来不近人情。 想想完全不听他说什么,执拗的伸手。 岑樾不抱,他就一遍遍重复:“抱、抱、抱...” 想想也不哭。 就是拉着岑樾的裤腿不肯自己走。 再磨蹭一会儿,岑樾裤子能让想想拽下来。 岑樾不为所动,不疾不徐的抬眸,看向一旁的顾丞则问:“你有事?要走了?” 顾丞则不明所以,“没有,怎么了?” 岑樾绕着大礼堂走了半圈,才在墙角找到宋依依。 顾丞则抱着想想跟在身后。 想想看起来很喜欢这个叔叔,抱着顾丞则的脖子,笑的心满意足。 三人目光齐齐落在宋依依身上。 此刻她一个人站着,扒着墙角探头探脑,时不时迅速缩回脑袋。 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顾丞则刚要喊,就被岑樾制止了,“嘘。” 他直接捂了顾丞则的嘴。 顾丞则皱眉,连连后退几步,拉开了跟岑樾之间的距离。 “别动手动脚的。” 宋依依完全不知道身后站了三个人。 她第一次近距离听墙角,内心又是激动,又是紧张刺激。 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拐过墙角的位置,霍天琪蹲着哭,头低低埋着。 她连哭都不敢大声,咬着唇压抑的肩膀直抖,眼泪吧嗒吧嗒砸在地面上。 霍天琪也不知道,她面前站着一个人,全程看着她哭。 岑泊文等她哭了两分钟,才摸出一条手帕,慢慢弯腰蹲下去,递到了霍天琪面前。 面前突然伸过来一只手,霍天琪一惊。 她想要站起来。 又因为太过匆忙,重心不稳往后倒去。 就在她以为要狼狈跌坐在地的时候,那只握着手帕的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将她稳稳带回来。 霍天琪抬眸,就对上一张清俊的面庞。 岑泊文见她没事,很快松开手,重新将手帕递到霍天琪面前,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擦擦,脸上妆花了,像小猫。” 墙角偷听的宋依依:“......” 她忍不住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霍天琪像是突然回神,匆忙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眼神里满是窘迫。 “对...对不起,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她胡乱用手抹了一把脸,将脸上的泪痕擦掉,嗓音还带着哭过后的绵软:“我这就走,我...这就走。” 霍天琪惊慌无措的样子。 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撞进岑泊文的眼里。 他握着手帕的手指蜷了蜷,很快唇角带笑道:“不用,这里什么也没有。” 岑泊文顿了顿,补充一句:“也没有别人。你要是想哭,可以尽情哭,只当我不存在。” 他说话语气轻而慢,像是生怕吓到面前的人。 霍天琪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后,缓缓抬眸。 岑泊文见她看过来,目光不闪不避,缓慢的眨了眨眼,语调微扬:“手帕拿着吧。” 这一次,他没等霍天琪回应,直接将手帕塞到了霍天琪手里。 而后挺直脊背,转身大步离开。 走到要拐弯的地方,岑泊文回头,对着还在发呆的霍天琪道:“霍天琪同志,你写的诗很好,他们不欣赏你,是他们的问题,你不用伤心。” 他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你的才华,一定会被人看到的。” 直到那个颀长挺拔的背影消失不见。 霍天琪才低头去看攥着的手帕。 干净清新的蓝白格子。 风一吹,带着阵阵洗衣粉的清香。 她擦了擦眼泪,整理了一下衣服。 正打算往外走。 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蹦蹦跳跳的脚步声。 宋依依一上来就挽住了霍天琪的手臂。 这个姿势,倒是让她想起了蔡伯母。 霍天琪对着宋依依勉强一笑,轻声问:“选拔结束了吗?” 她眼神闪躲。 显然不想让人知道她刚刚哭过。 宋依依摇摇头,像是没有发现,“应该没有,我是来找你的。” 她没有选择直接拆穿岑泊文的身份。 不是顾忌岑泊文,而是怕霍天琪尴尬。 宋依依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拉着霍天琪,状似不经意开口:“天琪,你的诗写的这么好,有想过往报社投稿吗?” 霍天琪的文采,放在文工团可能没什么大用处。 其实岑泊文有句话说的没错。 不欣赏并不代表不可以。 而是找错了地方。 霍天琪怔愣片刻,才勉强扯唇笑笑,“我胡乱写的,上不得台面。” 想起刚刚评委看她的眼神。 霍天琪心都凉透了。 宋依依大剌剌的摇头,“不不不,天琪,你当这么好的诗词,谁都能胡乱写出来啊?” “那是我爸回去了,他要是在,指定拿着你的诗大夸特夸后,还要拿给班里的学生当优秀案例用呢!” “偷偷告诉你,我以前写作文,差点把我爸气哭了。” “他说,从来没见过有人会把作文写的如此干涩,用皴裂的脚后跟都写不出这样的。” 霍天琪终于是被她逗笑了。 笑过后,她拉着宋依依的手,语气轻柔道:“依依,谢谢你。” 她说的真诚。 这次倒是宋依依愣了一下,眼波闪了闪。 第147章 就不怕头顶一片绿吗?! 宋依依勾唇,语气变得认真:“我说真的呢,你可以试试把自己写的东西投到报社。” “除了诗词,你还可以试着写一写小说、儿童绘本故事这些。” “你看啊,现在小人书连环画多流行,大家都喜欢看呢!” “我要是有你这才华,指定早去做了!” 宋依依摊手,“可惜我没有,他们会的那些我都不会,你会的我也不会。” 她话锋一转,“但那又怎样,我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说完,宋依依还拉着霍天琪的手转了一圈。 裙摆飞扬。 她的笑明媚恣意。 霍天琪被她三两句说的,心情也好了些。 两人走到礼堂正面,宋依依突然看着一个方向,轻轻‘咦’了一声。 霍天琪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岑泊文站在不远处。 康瑛今天因为要参加特招,也化了舞台妆。 宋依依看了她一眼,又偏头看看霍天琪,然后认真说:“还是你的妆顺眼。” 霍天琪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我没有钱,借了邻居姐姐的口红,很难看吗?” 这年头,能有一支自己的口红,那是很值得炫耀的一件事。 霍天琪所在的托儿所,几个同事就都有。 她们中大多父母是双职工。 不会要求她们上交工资。 有的姑娘全家疼爱,还会时不时贴补些零花钱。 就和宋依依一样。 毫不费力,就能拥有万千宠爱。 她没有,就连要参加特招,都需要藏着掖着。 为了准备特招,霍天琪提前三天就找了邻居姐姐,磨蹭了好半晌,才鼓起勇气说出那句:“姐,你的口红能借我用用吗?” 邻居姐姐看了她一眼。 霍天琪就连忙说道:“我用手沾一点,就一点。要不然这样,我给你点钱,行吗?” 她既窘迫又尴尬。 站起身时,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邻居姐姐二话不说,进房间拿了口红出来,往她手里一塞,笑着道:“随便用!天琪,安心准备考试。你放心,姐姐会帮你瞒着你爸妈的,加油。” 她参加特招的事,完全不敢让爸爸和后妈知道。 她爸妈一定不会同意的。 宋依依眼神清澈,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很好看啊,淡淡的,很符合你温婉的气质。” 康瑛的妆容一看就知道,是在外面私营店里让别人化的。 不能说化的不好。 只是不适合她。 康瑛的长相不是大众认知的那种。 女孩子三个字,刻板印象就是温婉的、可爱的,或者明艳的漂亮的。 哪怕是普通的,在这个时代的人眼里,也绝不是康瑛这样的。 她的短发加上相对较结实的身板。 其实更偏英气。 但这个年代,审美还没有多元化。 理发店的人也照着一个模子生搬硬套,不合适的妆容放在她脸上,就跟打翻了的调色盘似的。 康瑛跑到岑泊文身边,很是激动的拉了一下他的手。 大庭广众之下。 岑泊文脸上飞快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不动声色的掩去。 “泊文,你去哪了?” 康瑛刻意忽略他的不快,重新拉起岑泊文的手晃了晃,“我出来没看到你,还以为你去后台了,回去找了一圈,他们都说没看到你。” 她表演完就迫不及待的出来了。 发现岑泊文没有在外面等她,康瑛以为他被什么事绊住了脚。 于是她重新回了后台。 没想到十二号表演都结束了。 岑泊文依旧没有出现。 她只得再次出来找找。 岑泊文眼神闪躲,摸了摸鼻子道:“是吗?那可能是错过了,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他俩说话的时候,宋依依和霍天琪就站在不远处。 霍天琪显然也听到两人对话了。 她下意识把手里攥着的手帕塞进口袋里。 宋依依挽上她的手臂,小声道:“他俩啊,是我侄子和侄媳妇,也是来参加特招的。” 她说的漫不经心的。 霍天琪垂眼,低声喃喃:“夫妻吗?” 宋依依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人,闻言点点头,“对,他俩在我之前结婚的。咦,特招都结束了,我哥跟岑樾怎么还不出来。” 她拉着霍天琪往礼堂里走,“走吧,去看看。” 宋依依全程都很随意,像是什么都没发现,随便聊了几句。 但其实,她说这些是故意提醒霍天琪的。 岑泊文诡计多端,谁知道他会不会起了什么鬼祟心思,欺骗上无知少女。 该提醒的,宋依依都说了。 她不再谈及这个话题。 两人往礼堂里走去。 岑泊文视线不经意往这边一扫。 康瑛正在跟他讲,刚刚在后台,那些人恭维她的话。 一抬眸,对上岑泊文失魂落魄的眼神顿了顿,也跟着转头看去。 她只注意到了穿着黄色长裙,周身张扬明媚的宋依依,眼神也是不由一暗。 康瑛忽然想到陈喜儿说过的话。 她跟岑泊文结婚后,难道真的变黯淡了? 康瑛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在汇演和特招上大放异彩,岑泊文不可能看不到。 刚刚他还情不自禁给自己鼓掌了。 陈喜儿那个疯子的话,怎么能放在心上。 康瑛很快收敛心神。 随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泊文,咱们回家?” 康瑛软了嗓音,故意半撒娇道:“要不然你带我出去逛逛?这次特招,我肯定是第一。你是不是得奖励我一下?” “天气慢慢凉了,我想买几件新裙子,你帮我挑挑,好不好?” 岑泊文心神恍惚,根本没有仔细听她说什么。 他点了点头,转身却往院内走去。 康瑛愣了一瞬,拉住岑泊文的胳膊,皱了眉问:“你去哪?” 岑泊文想也不想的回答:“回家啊,不是你说赶紧回家的吗?” 康瑛闻言,脸色立马沉了。 语气也变得生硬不少,“岑泊文,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康瑛在心里骂了宋依依无数遍。 怎么上辈子这辈子,她都阴魂不散啊! 明明都跟别人结婚了,天天打扮那么妖艳,勾引谁呢?! 到处乱晃的花瓶空架子。 岑樾怎么也不管管她! 就不怕头顶一片绿吗?! 第148章 聋的传人 康瑛嫉妒的牙痒痒,偏偏她暂时不能动宋依依。 她赌气的往前快速走去。 岑泊文不远不近的跟在身后,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根本没发现康瑛生气了。 宋依依拉着霍天琪进了礼堂,一眼就看到台上跑来跑去的想想,还有跟在想想身后追,时刻护着他的顾丞则。 岑樾跟毕莹站在一旁说话。 宋依依一脑门黑线。 岑樾怎么见缝插针的压榨顾丞则。 大哥累的额头都冒汗了。 带小孩可不是轻松事,尤其是这种会跑,但不怎么会说人话,不怎么听人话的小不点。 宋依依三两步跨上舞台。 想想小朋友刚好迎面朝着她这边跑过来。 宋依依一抬手,就拎住了他的后衣领。 想想被桎梏住,抬起头眨巴着眼睛,看向宋依依。 宋依依在他面前蹲下,随即吃力的将想想抱了起来。 小团子看着不胖,没想到还挺敦实。 她差点没抱起来。 宋依依披散着头发,随意甩了甩后,对着顾丞则道:“哥...” 她欲言又止的。 顾丞则却是很快就明白了。 他点点头,了然道:“我送霍同志回去。” 在这方面。 顾丞则还是很绅士。 他的教养是刻在骨子里的。 即便宋依依不提,顾丞则也会主动送霍天琪回去。 他答应了蔡梦君,会照顾她。 但顾丞则客气疏离的态度,但凡聪慧点的女孩子,都能立刻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霍天琪心里很清楚。 她对顾丞则也没有别的想法。 诚然,这样成熟稳重的男人,是众多女孩子择偶的最佳选择。 但人家既然无意。 霍天琪也不会强求。 她闻言立刻摆手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外面天色还早。 她又不是不认识路。 顾丞则照旧坚持。 说话间,宋依依‘啊啊啊’的小声喊起来。 几人都朝着她看去。 原来是想想小朋友下手没轻重,满脸好奇的捏起宋依依一缕卷发,抓在手里把玩起来。 宋依依抱着他,根本分不出手,转圈圈的喊:“想想,你别薅我头发啊,放手。” 想想看着她转只觉好玩。 他还咯咯咯笑起来了。 宋依依也不惯着他,将他放下后,抬手就去揪想想的头发。 “你放不放?不放我用力了啊,我也抓你,你试试疼不疼。” 宋依依威胁。 奈何想想的头发太短,根本揪不住。 宋依依捏了半天,才抓起来几根可怜兮兮的头发。 “放手!再不放手,我打你屁股了。” 想想眨巴眨巴黑葡萄眼睛,像是听懂了,倏地松开了手。 宋依依‘哼’了一声,傲娇的抬眼。 缓缓放开了想想那几根可怜的头发。 事情暂时和平解决。 宋依依以为想想老实了。 谁知她刚要站起身,想想就把脑袋伸到了她面前。 他晃了晃大脑袋。 等了几秒发现面前的人没有动静,还自己过来抓起宋依依的手,往自己头顶上放。 宋依依:“......” 她无奈的看向毕莹,求助道:“师姐,他这是什么意思?” 刚刚宋依依跟想想互抓头发的时候,毕莹也是笑着站在旁边,完全没有要管的意思。 她觉得想想这样的行为不对,就该遇到师妹这样的,好好治治想想随手就抓人的毛病。 毕莹往日在家教训他,想想总是一副‘我听不懂’的表情。 她发现这孩子其实什么都懂。 有时候就是故意的。 “他以为你在跟他玩。” 毕莹笑了一下,“师妹,我建议你最好把头发扎起来,小孩子下手没轻没重的。他那点碎发,你一会儿想还手,都使不上力气,会吃亏的。” 说完,她又故作严肃的板着脸,看向儿子说:“想想,不能抓舅妈的头发,听到了吗?谁的头发都不能抓,知不知道?” 想想看了毕莹一眼,转身往舞台里面走去。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蹲在地上捡垃圾玩。 宋依依嘟囔了一句,“聋的传人。” 果然男人多大年纪都一个德行。 从小就会装聋作哑这一套,不愧是中华儿子、‘聋’的传人。 宋依依摸了摸身上。 她今天穿了裙子,没有口袋。 所以没有带皮筋。 她也不喜欢套手腕上,觉得勒得慌。 “给。” 顾丞则和霍天琪还没有走。 刚刚宋依依和想想‘掐架’,顾丞则几度想上去帮忙。 他还没出手。 宋依依就自己解决了。 顾丞则很自然的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皮筋,递到了宋依依面前。 宋依依眼睛一亮,连忙接过。 她随手就开始扎头发,习惯性的将皮筋咬进嘴里,口齿不清的说:“天琪,你要不要留下来,去我家吃完晚饭再回去?” 这会儿特招结束了。 宋依依打算请想想和毕莹回家吃饭,顺带叫上大哥。 剩下霍天琪,一起叫上也没什么。 宋依依利落的扎着马尾。 霍天琪摇了摇头道:“我就不去了,家里还等着我回去做晚饭。我先走了,再见。” 她对着众人打了招呼,就径直转身离开。 宋依依也没强求。 她一手拉着要往台下冲的想想,转头看向顾丞则,叮嘱了声:“哥,那你送完天琪就回来,咱们一起吃晚饭。” 等顾丞则回来。 食堂都过饭点了。 顾丞则想了想点点头,“好。” 说完,他就快步往外追去。 他们一走,宋依依一手牵着想想,对他抬了抬下巴命令道:“走,下去。” 想想乖乖往舞台下走。 他下台阶有些困难,宋依依也不抱,就在一旁扶着。 想想反而很吃这一套。 回家路上,宋依依一边顾着走两步、退三步的想想,一边跟毕莹聊天。 “师姐,你们这次招多少人啊?” 毕莹牵起想想另一只手,试图让他规矩走路,“五个人。” 她还是有些遗憾,看向宋依依道:“我以为你会考虑考虑,没想到你还真不参加。” 两人从她身上,聊到霍天琪,又转而聊到康瑛。 毕莹笑笑,“康瑛实力确实很强,团里缺独唱,一直以来这个位置都很难找有天赋的人。” 她虽然没有直说。 宋依依还是听懂了。 第149章 岑樾,谁欺负你啦? 毕莹的意思是,这次特招康瑛稳赢。 回到家,宋依依端来茶水,给毕莹单独冲了糖水。 毕莹接过喝了一口,掏出了一个红包,塞到宋依依手里。 “依依,你俩结婚的时候,我跟着团里到处跑。” 她脸上有些许歉意,“这个红包你一定要收下,算我迟来的祝福,新婚快乐。” 这年头不比后世通讯发达,毕莹跟着兵种到处上山下乡,有时候失联十天半个月都是常事。 岑樾和宋依依结婚的时候,她还在西北边陲,自然没办法来参加。 宋依依思想劈叉。 书里写康瑛是自己做小生意慢慢发家致富。 看来这次她打算换赛道? 不过兵种文工团整天不着家,她这样的恋爱脑,十天半月看不到岑泊文,是怎么接受的。 “谢谢师姐。” 宋依依收回思绪。 她轻轻扬起唇角,转头去看岑樾。 他师姐给的红包,自然得他先点头,宋依依再决定要不要收下。 岑樾心不在焉的。 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她们在说什么。 他眼神虚空看着一处,眼角眉梢都带着冷意。 宋依依后知后觉。 岑樾从大礼堂开始就一言不发的。 一路走回来,他一句话也没说过。 跟岑樾相处这些时日。 宋依依多少摸到一点他的脾性。 岑樾一旦不高兴,就会薄唇紧抿,眉眼间不见任何温度。 那双狭长的眼眸里,眸色黯淡的像是笼罩上一层雾,浑身上下都是锋利和冷漠。 他这是又双叒叕...怎么了? 有别人在。 宋依依也不好问。 她干脆站起身,指了指外面,对着毕莹笑道:“师姐,你跟想想玩,我去做饭。” 毕莹也跟着起身,满眼都是笑意:“我跟你一起。” 宋依依会做的菜不多。 但哪有让客人帮忙的道理。 “不用。” 宋依依摆摆手,想了想道:“师姐,咱们晚上吃涮肉,行吗?” 涮肉就是三鲜版火锅。 小孩大人都能吃。 也方便快捷。 毕莹点头,“好,需要出去买菜吗?” 宋依依按着毕莹坐回凳子上,“家里有菜,你别操心了。别客气,可以随便参观。要是累了,就去那边的房间躺一躺。” 宋明辉和蔡梦君过来住了几天,客房那张床算是保下了。 估计岑樾也觉得搬来搬去麻烦。 岑樾今天洗衣服,顺手换了客房的床单被罩。 宋依依最近不做噩梦了,也渐渐适应了跟岑樾睡在一张床上的日子。 天气变凉,岑樾的作用越来越明显。 尤其是她来大姨妈,肚子冰凉冰凉的时候,岑樾的手甚至可以当恒温暖宝宝用。 毕莹是孕妇。 前段时间还出了那样的事。 她今天工作一天肯定也累了。 宋依依说完就往厨房走去。 菜是岑樾一大早买好的。 他买了不少,想来应该是早就打算好了要请客。 宋依依刚打开冰箱,将里面的食材一样样往外拿。 岑樾就进来了。 宋依依抱着一大堆菜往案板上放,对着他努了努下巴。 “岑樾,我一个人就可以,你出去陪想想和师姐吧。” 只是洗菜切菜,她很快就可以弄好。 岑樾眉心微微动了动,黑眸深邃,语气却是淡淡:“不用。” 他没什么情绪的接过宋依依手里的菜。 戴好围裙一样一样准备起来。 厨房案板对宋依依而言,高度正好合适。 岑樾身形高大,站着就得弯腰,背影看起来略显委屈。 宋依依三两步走过去,歪头将脸伸到岑樾面前,抬眸仔细凝视着他。 她的姿势很怪异。 岑樾和案板之间那点短促的距离,被宋依依见缝插针的挤进去。 她歪歪斜斜的站着,一双手还得扒着岑樾的腰才能站稳。 岑樾额角跳了跳,抿了抿唇:“站好。” 宋依依不为所动,眼中闪烁着炙热光芒,好声好气的问:“岑樾,谁欺负你啦?” 嘴上这么说着。 宋依依心里吐槽,岑樾这表情,得是别人偷了他三两黄金,才能拥有的臭脸吧? 岑樾肩膀微抬,垂眸拒绝和她对视,语气听不出波澜:“我来吧,你出去。” 他话都不愿意多说。 宋依依又缠着问了两句。 岑樾语气依旧不温不火。 宋依依只当他困了,干脆利落的踮脚,在岑樾脸颊上亲了一下。 “那我出去了?” 想想太闹腾,毕莹带着也累,她出去帮帮忙也好。 兴许岑樾就想自己待着。 她一直缠着别人也挺烦的。 岑樾动了动唇,半晌只‘嗯’了一声。 宋依依出去后。 堂屋里很快传出她和想想的玩闹声。 不怎么理人的小孩,跟宋依依玩起来,一会儿就对着她细声细气的喊:“舅妈,来!过来!” 有一种刚学会说话,嘴跟字还陌生的感觉。 宋依依学着想想细声细气的声音,语气雀跃:“我~不~来~” 说完她自己先笑出声。 想想跟着咯咯直笑。 听着堂屋里的动静,岑樾眼中情绪翻腾,眼睫止不住的颤抖。 半晌,他才抬起湿漉漉的手,轻轻按上胸膛。 顾丞则送完霍天琪很快就回来了。 他还买了一堆水果。 饭菜和洗好的水果一齐上桌。 想想非要挨着宋依依坐,自己推着凳子就过来了。 宋依依看着一桌饭菜感叹:“这要是我做,咱们得饿着肚子等到后半夜。要是这么色香味俱全的,估计得等小半年。” 岑樾盛了一小碗饭,是单独给想想的。 毕莹拿着勺子拌了拌,闻言笑道:“那幸好有岑樾在,我比你还慢。” 宋依依专挑辣菜吃。 顾丞则看的好笑,问了句:“依依,想不想吃麻辣兔?” 宋依依想也不想点头,“想!” 原主记忆里,农闲的时候,村里人会一起围抓野兔。 兔子的皮很臭。 但兔肉很香。 先腌后卤再烤。 肉厚处醇香耙软。 肉薄处酥香脆爽。 麻辣兔吃着麻辣但不上火。 细细嚼之,唇齿久久留香。 光是这样想着。 宋依依就忍不住分泌口水。 顾丞则浅浅点头,嗓音温和:“行,改天做。” 吃完饭,几人一起出门。 刚走到大院门口,迎面就撞上一个行色匆匆的男人。 第150章 没回主卧睡 男人浑身儒雅风度,看到毕莹就松了一口气,直直朝着她走过去,喊了声:“莹莹。” 毕莹愣了一下,很快笑了:“你怎么来了?” 原来是师姐的爱人。 他今天刚出公差回来。 听家里人说毕莹团里有工作,带着儿子一起出门了,等不及找了过来。 几人寒暄一番。 想想挥着手,依依不舍的跟着爸爸妈妈离开。 等他们人影消失不见。 宋依依转身看向顾丞则问:“哥,你回部队吗?” 顾丞则摇摇头,“不回了,我在院里住一晚。” 三人一起往回走。 “哥,你最近给爸妈打电话了吗?” 宋依依漫不经心的开口:“我给学校打过电话,爸刚好不在。” 说话间。 她回头拉了一下岑樾的胳膊,示意他跟上。 顾丞则移开视线,微微一笑道:“打了,回家第二天,爸就上班去了。” 宋明辉和蔡梦君过着十年如一日的温馨日子。 蔡梦君依旧会在电话里提起谈对象的事。 还会拐弯抹角的打听,顾丞则和霍天琪有没有进展。 等剩下宋依依和岑樾两人后。 宋依依趁着天黑,勾了勾岑樾的手指,眨眨眼道:“我们也回家吧。” 岑樾缓缓扯了扯唇角,“嗯。” 声音依旧平静。 宋依依莫名想到一潭死水。 第一次。 宋依依觉得这段路好漫长。 也是第一次。 她和岑樾单独待在一起,空气里都飘浮着尴尬。 无论她说什么,岑樾的回应都不冷不热。 宋依依故意讲笑话。 岑樾也笑的格外勉强。 进了院门,宋依依盯着岑樾的背影,忍了忍还是在他走进堂屋之前开口:“岑樾。” 岑樾脚步一滞。 宋依依快速走到他身边,仰起脸看着他问:“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刚结婚那天,岑樾也曾这样过。 那次是因为她对顾丞则好,岑樾占有欲泛滥,吃了点假醋。 但今天她跟顾丞则话都没说几句。 宋依依认真回忆了一下,也没发现自己做过什么逾矩的事。 她直直望向岑樾,一字一句道:“岑樾,我不喜欢你这样。我说过的,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可以沟通。” 宋依依越说,越觉得委屈。 岑樾多少有些阴晴不定。 她以后总不能看着他的脸色过日子吧。 宋依依做不到。 真要那样,她会跑。 扫到宋依依微红的眼眶,岑樾眸光深了几分。 他低头看着她,抬起指骨修长的手,轻轻在宋依依鼻尖刮了一下,语气跟着软了几分:“我没事,别乱想。” 听着倒是比往日温柔。 但宋依依胸腔里一股无名火升腾。 因为岑樾在撒谎。 一眼就能看穿。 偏偏他什么都不肯说。 宋依依又不能强求。 岑樾见她一脸不信,缓慢地勾了勾唇,笑的很是艰涩。 “依依,我就是...有点累了,真的没事。你进去吧,我去烧水。” 岑樾说完,抬手揉了揉宋依依发顶,就进厨房去了。 气的宋依依在原地蹦跶了两下。 她都快成河豚了。 宋依依只能自己给自己洗脑。 什么男人也有情绪低谷期。 岑樾这是来‘大姨夫’了。 虽然不见血。 但据说‘大姨夫’的威力也很强。 或许人家有自己的心事。 她这个外人不该多问。 宋依依这样想着,还贴心的跑去给岑樾准备了一杯烫烫的红糖水。 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宋依依洗完澡出来,发现岑樾不在房间里。 看到一直没人用的书房亮着灯,她端着红糖水走过去敲了敲门。 里面很快传来脚步声。 门一开,宋依依就好奇的往里张望。 原本这间房也是卧室,床被岑樾搬走后,就变成了书房。 岑樾这是第一次晚上进去。 “你不睡吗?” 宋依依将红糖水递到岑樾面前,“我洗过澡了,你要去洗吗?” 他刚刚还说累了。 这会儿又勤奋上了? 男人情绪来了也这么善变? 岑樾垂眸,眼神落在装了深色液体的水杯上,“你先睡,我看会书。” 他指了指杯子,“这是什么?” 上一杯已经凉了。 宋依依奢侈的倒掉重新冲泡了一杯。 玻璃杯不隔温,她已经有点握不住了,龇牙咧嘴道:“快接着,很烫。” 岑樾抬手接过,拖着尾音思考了下,“红糖水?” 宋依依点点头,“嗯,给你泡的,你喝吧。” 她搓了搓发麻的手指,“你忙,我先睡了。” 宋依依回了房间。 书房那边隔了一会儿,传来轻轻的关门声。 宋依依眼里闪过一抹迷茫。 也只一瞬。 她很快调整好情绪,不等岑樾回来,自己先睡了。 一夜无梦。 醒来已经天色大亮。 宋依依照旧翻滚一圈,才慢悠悠起床。 刷牙路过书房。 鬼使神差般,她推门走了进去。 岑樾一定有强迫症。 他的书摆放的整整齐齐,就连钢笔和信纸,都横的横,竖的竖。 书房窗户开着,一阵风吹来,还有些凉。 宋依依走过去伸手。 她刚要关窗,视线一扫,手上动作顿住了。 窗台外放了一个烟灰缸。 此刻里面躺了不少烟头。 宋依依脑子懵了一瞬,第一反应竟然是,这是上一家住户留下的。 但这种念头很快被她否定。 烟灰缸是干净的,没有灰尘,里面的烟头也摆放有序。 宋依依抬手,拿起烟灰缸看了一下。 她现在可以确定。 这些都是岑樾昨天抽的。 仔细闻,书房里还留有淡淡的烟草味道。 宋依依眸光忽而沉下,眼里涌起暗潮。 “依依,发什么呆呢?走了。” 王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宋依依挎着篮子,跟在王婶他们身后,有一搭没一搭的扯了一堆杂草,无差别的扔进篮子里。 “来了。” 她今天跟王婶约好了出来挖野菜。 只是她脑子里一直想着岑樾,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宋依依那会儿起床,发现烟灰缸后,又去有床的客房转了一圈。 岑樾昨晚应该没回主卧睡。 换了床单被罩后,客房的被子是宋依依叠的。 她的水平自然是歪七扭八。 但今天早上宋依依再去看,已经变成了标准的豆腐块。 所以岑樾嘴里说着没事。 实际上连房间都不回了?! 第151章 他就要枯萎了 “依依,你这...挖的都是什么啊?” 宋依依今天不在状态,也不像往常那样听她们东家长西家短,王婶他们很快就注意到了。 她一个人在后面磨蹭,大家都停下等她。 有那性子急的嫂子,干脆朝着宋依依走去,想要拉着她一起走。 不经意一瞥,看到她篮子里的草,那嫂子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讶。 宋依依回神,往篮子里看了一眼,随便敷衍道:“这花长的好看,我挖着回去看。” 她这说法,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王婶几人对视一眼。 下一秒,齐齐笑出了声。 宋依依一头雾水,抬手摸了摸头发问:“笑什么呢?” 她这反应落在众人眼里更是好笑。 她们站着笑了好一阵。 还越笑越来劲。 王婶一手扶着腰,眼泪都快出来了,肚子也疼,就是停不下来。 宋依依:“......” 好在她承受能力强。 脸皮也厚。 众人笑,她就站在对面盯着她们看。 妇女的笑声威力很大。 震的树上的鸟都扑棱棱飞了起来。 黄佳宁带着小宝在不远处玩,闻声走过来问:“依依,婶子们在笑什么呢?” 她还以为自己错过了什么好笑的话。 只能逮着唯一不笑的宋依依问。 宋依依指了指自己的篮子,“喏,笑我不思进取,摘野花呗。” 这点小事也值得笑成这样? 小宝手里也捏着一朵蓝色小花。 趁着大人说话的间隙,她举着就往嘴里塞。 黄佳宁像是提前预判了小宝的动作,抬手就按下小宝的手。 她不甚在意的看过去,等看到一篮子的蓝色小花,也是一愣,“依依,你...” 黄佳宁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倒是自己很快涨红了脸。 还是王婶一边抹泪,一边用半哭半笑的腔调问:“依依,岑政委这么快就被你榨干啦?” 宋依依根本没听懂,下意识问:“什么榨干?” 又关岑樾什么事。 王婶一屁股坐在枯木上,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啧啧啧,咱们这关系,你咋还这么见外的。你也是农村长大的,能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说说,岑政委满足不了你啦?” “唉,这老夫少妻就是这点不好。你还嫩的跟花儿似的,他就要枯萎了。” 有嫂子好奇道:“不应该啊,我家当家的说,依依男人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那体能都是没人比得上的。” 众人像是寻到了什么感兴趣的话题,立刻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那不一定,训练和那个是两码事。” “想当初我跟我家那位刚结婚,他体力都耗费在我身上了,回去体测两次没合格!” “对对对,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家那个骂我吸他气血,臭不要脸。” 宋依依目瞪口呆。 话题是怎么转变这么快的? “说什么呢?” 她越听越迷糊,干脆跟着在王婶旁坐下。 王婶看她篮子一眼,就笑一下。 “哎哟,依依,你就是想揪肾子草回去熬水,好歹也往上面盖点野菜啊!” 有嫂子笑的前仰后合,“还有啊,可不能一次性煮这么多,小心起反作用。” “真那么有用,我早把家里那位牵过来直接吃了。” 宋依依终于听到点有用的。 她揪了篮子里一个蓝色小花问:“肾子草,这个吗?” 宋依依一脸懵懂。 众人渐渐反应过来,她是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对,拿回去撵出汁水,加了枸杞子一起煮。” 王婶意味深长的拍着宋依依的肩膀,“保准天天似新婚!” 几个嫂子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宋依依:“......” 跟这些结了婚生了娃的嫂子婶子们待在一起,她才发现什么叫弯道超车。 她们经常说着说着,车就上高速了。 宋依依在她们面前显得像小学鸡。 小宝在黄佳宁怀里待着待着,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一转,看到宋依依就扑了过来。 软软乎乎的小朋友靠在怀里,宋依依连忙抱住,低头跟她说:“小宝,咱们不跟这些没正形的婶婶奶奶玩,好不好?她们可坏了。” 小宝脸蛋肉乎乎的,在宋依依怀里蹭来蹭去。 她也不管宋依依说什么,仰头看着她的脸就喊:“二姑!二姑!” 黄佳宁连忙纠正:“小宝,叫姨姨,不是二姑。” 王婶仔细打量一番,突然说道:“咦,不怪孩子认不出来,仔细看,依依跟你家老二还真有点像。” 黄佳宁柔柔一笑,“都好看。” “那是,可不都两只眼睛一张嘴。” 有嫂子接话道:“佳宁,你最近好像胖了点,气色也好了不少。” 众人心里门清。 那折磨人的婆婆走了,不用当牛做马,吃得好睡得好,气色不好才怪呢! 有人问:“你婆婆被儿子送回去,就没闹啊? 她那性子咋忍得住的?” 黄佳宁难得多说一句:“闹了,怎么可能不闹。跟我公公吹枕边风,我公公打电话过来,我们两口子都被骂了。不过最近她在闹我家二姑姐,没空管我们。” 大家一听就来了精神。 黄佳宁的丈夫叫刘国正,是家里唯一一个儿子。 他上头还有两个姐姐。 大姑姐早就出嫁了。 刘家两女一儿,三人一个比一个有出息。 大女儿是他们那里为数不多的大学生。 原本前程似锦,佳宁婆婆觉得她年纪大了,非让她嫁人。 “我大姑姐比二姑姐大三岁,听二姑姐说,大姑姐是看着爸妈吵架长大的,根本不愿意结婚。” “她说,结了婚就得伺候一大家子吃喝拉撒,她自己也能养活自己,不用嫁给别人。” 这样的言论,遭到了亲朋好友的强烈谴责。 长辈都说大姑姐读书读傻了。 还会连带着指责黄佳宁的婆婆,说她把女儿教歪了。 说起这个,黄佳宁都满脸惋惜,“大姑姐大学毕业后,本来能分配一个不错的单位,我婆婆觉得太远不让去,吓着她说那边都是山沟沟,去了就回不来。” “我公公更是直接说,她要是去,就不认这个女儿,让她先还了这些年养她的钱。” 第152章 白天睡 王婶嗤笑一声:“他们是怕你大姑姐年纪大了嫁不出去,这些年的辛苦打水漂吧?” 有嫂子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姑娘家的不比男人,出远门家里人不放心很正常。” 大姑姐决意要去。 刘父刘母直接闹去了学校。 将原本分配的工作闹黄了。 大姑姐被逼得天天哭,最后没办法,只能接受父母的安排,跟相亲的对象结了婚。 很快就怀了孕,生了孩子。 “我二姑姐性子直,当时就跟我公婆说,她的人生要自己做主。” 黄佳宁提起二姑姐,脸上都带了笑意:“我婆婆自然不肯,打算用对付大姑姐那一套办法,对着她一哭二闹三上吊。” 有嫂子问:“那你公公呢?” 王婶直接替黄佳宁回答了:“哟,你还看出来啊?咱们这个年纪,家里不都是男人说了算。表面上看着是女人闹,实则都是被当家的逼出来的。” 众人一阵沉默。 “是这么个理。” 有嫂子叹了一口气,“孩子出了问题,就是当妈的错。孩子表现好,就是随了爸爸。” 刘家这件事,刘父要是支持女儿,刘母指定闹不起来。 怕就怕刘父当面不言语。 背地里指责刘母教不好孩子。 黄佳宁笑笑:“我二姑姐就是这么说的,大姑姐被逼着嫁了人,办酒席的时候,我公公出来当好人,我家二姑姐当场就戳穿他了。” “气的我公公酒菜都吃不下,回家躺了好几天呢。” 听着真是一个妙人。 宋依依也忍不住问:“那她现在呢?被逼着结婚了?还是在顽强抗争?” 黄佳宁表情复杂。 “最近正闹得厉害。” 她说了几件事,惹的大家直呼不愧是当律师的,办事就是利索。 “我婆婆天天在家哭喊,说二姑姐不结婚,快成老姑娘了,急得她晚上都睡不着。” 二姑姐吃着饭,吊儿郎当的回答:“妈,你晚上睡不着的话,就白天睡吧。” “要不然这样,我找找有没有晚上的活计,你趁着还能动,上班挣钱去。” “我婆婆说二姑姐不出嫁,她出门都抬不起头。” 二姑姐直接一句:“你背早都驼了,反正也是低着头走路的,不影响。” 堵的佳宁婆婆差点心梗。 众人似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被震惊的久久不能回神。 宋依依跟了一句:“你婆婆晚上真睡不着?改天你们留意一下,半夜两点在她床边敲盆试试,看能不能秒醒。” “等她睁眼就问问她,你这不是睡的挺香的吗?怎么还骗人呢。” 王婶推了宋依依一把,笑的花枝乱颤,“你可真损!” 黄佳宁睁大了眼睛,“我家二姑姐就是这么做的。依依,你俩性子真像。” 众人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回了大院。 宋依依依旧拎着一篮肾子草。 婶子嫂子们看不过眼,每人匀了一些野菜,将她的篮子填的严严实实。 宋依依挎着篮子,跟黄佳宁一人一边牵着软乎乎的小宝回家。 “依依。” 刚到家门口,顾丞则就端着盆迎了上来。 宋依依还没开口,小宝松开她的手,飞快的朝着顾丞则噔噔噔跑去。 她边跑嘴里边喊:“爸爸!爸爸!” 宋依依跟黄佳宁面面相觑。 她都开始怀疑小宝脸盲了。 “她看裤子认人。” 黄佳宁连忙追上小宝,将她抱起来。 果然,小宝看到顾丞则的长相就不喊了,还很快将小脸埋进黄佳宁怀里。 顾丞则来给宋依依送麻辣兔。 宋依依打开盖子,多少有些惊讶。 麻辣兔的步骤并不简单。 “哥,你不会是连夜做的吧?” 宋依依端着盆,捏了一块就往嘴里塞。 顾丞则看着她这馋猫样,轻笑道:“没有,刚好今天外训,队里抓了几只。” 说话间。 他拿出一把钥匙递到宋依依面前。 宋依依认识,是顾丞则那间院子大门钥匙。 前段时间宋明辉和蔡梦君来。 宋依依把钥匙给了他们。 “家里的钥匙,你拿着吧。” 顾丞则语气轻松,“什么时候想过去,就自己过去。” 宋依依眨眨眼,丝毫没有犹豫就伸手接过,点点头道:“好。” 虽然不知道顾丞则是什么意思。 宋依依还是接了。 或许是他听到了什么风声。 或许只是觉得那里是她的娘家。 即便是出嫁了的姑娘,拿一把娘家大门的钥匙,没有什么不妥。 “哥,进去坐。” 宋依依要去开门,“你吃饭了吗?” 顾丞则站着没动,“依依,哥不进去了,我要出去一段时间,过来跟你说一声。” 宋依依开门动作一顿,回头问:“又出任务?” 怪不得岑樾做了那样的选择。 他俩一比较,顾丞则就像牛马,天天忙的不可开交。 岑樾永远看起来从容。 “对。” 顾丞则点点头,唇角弧度加深:“怎么听起来,你比我这个当事人意见还大?” 宋依依勾了勾唇,“那你慢点,一定要注意安全。”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依依大概知道,他们每次出任务,都是有一定危险性的。 她帮不上什么忙。 只能简单叮嘱几句。 等顾丞则一走,宋依依端着一盘麻辣兔,打开门进了院里。 她还小声哼着歌。 然而下一刻视线一转,声音戛然而止。 “你怎么在家呢?” 岑樾大中午在家也不出声,门还关那么严实。 要不是宋依依扛吓。 现在估计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不过她也没好到哪里去。 心脏突突突直跳。 岑樾坐在堂屋桌前,修长的指节上沾了面粉。 桌上还放着不少包好的馄饨。 他这是突然想回家吃饭了? 宋依依稳了稳心神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中午要吃馄饨吗?” 都这个点了。 也不知道时间赶不赶得上。 他可真闲。 岑樾缓缓抬眼,目光从宋依依手上扫过,嗓音格外寡淡:“马上走。” 有些答非所问。 也有些莫名其妙。 宋依依微微拧眉。 片刻后,她舒展眉眼,无所谓的点点头,“哦。” 宋依依说完,就将装着麻辣兔的盆放上桌,转身将篮子放去了屋檐下。 做完这些。 她径直进了卫生间洗手。 第153章 你是不是又想走? 宋依依从卫生间出来。 岑樾还真走了。 只留下一桌孤零零的馄饨。 大壮很没眼力见的将篮子里的野菜扒拉出来。 正歪着头用爪子一点点往外推。 它还试图将篮子掀翻。 “大壮,那是你能吃的吗?” 宋依依走过去,伸手推开大壮的胖脑袋,一点点捡起野菜装回去。 做完这些,她若有所思的盯着大壮,低声喃喃:“壮啊,你告诉我,你们男性生物是不是都这么善变?” 宋依依当初选择跟岑樾结婚,就是觉得省事。 他性情冷淡。 所谓一起吃一起睡的要求,也再简单不过。 换了谁都可以。 哪知道他变得越来越奇怪。 大壮眯了眯眼。 宋依依撇撇嘴,“今天没有肉,只有玉米吃。” 大壮悲壮的喵出了声。 宋依依站起身,后知后觉发现。 她装麻辣兔的搪瓷盆不见了?! 起初她以为是大壮碰倒了,找了一圈一点渣渣都没找到。 像是根本没有存在过。 连盆带盖都不见了。 宋依依差点误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不是。 岑樾他... 宋依依站在风中一阵凌乱。 她都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这个人。 吃不到兔兔。 宋依依转头就将岑樾包好的馄饨煮了。 她主打一个不内耗。 岑樾馄饨馅调的味道不错,虾肉和鲜肉混合。 没放葱。 不知道他放了什么调料,吃起来一点也不腥,随便调个汤也十分鲜甜。 宋依依一不留神就吃撑了。 拿到顾丞则院子里的钥匙,她吃完饭就过去了一趟。 一来消消食,二来想过去找找看除了那本笔记,原主还有没有留下别的东西。 宋依依到现在还没有弄明白,康瑛的笔记本是怎么到她手上的。 康瑛是不是对原主说过什么。 又或者原主知道什么秘密。 虽说她来了以后,剧情已经偏离了原来的主线,她算是逃离了炮灰原配的剧本。 但宋依依有种直觉。 这里是书中世界,剧情的力量是强大的。 陈喜儿就是典型例子。 原本是女主阵营的一个人,说黑化就黑化了。 很快就变成了女主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宋依依阅文无数,总觉得陈喜儿是被‘炮灰’的。 她自己前段时间毫无预兆的晕倒,以及之前连续做的那个跟岑樾有关的噩梦。 都好像在预示着什么。 岑樾晚上回来,家里黑灯瞎火的。 找遍了整个屋子都没有宋依依的人影。 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瞬间被慌张填满。 宋依依压根不知道外面天塌了。 岑樾满大院一家一家敲门找她的时候,她正在顾丞则的院子里挖挖挖。 家里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宋依依坐在院里仔仔细细回忆了一番。 还真让她想起来一些零碎的记忆。 原主跟着岑泊文上火车,一路上一直抱着一个铁盒。 她穿过来之后,就没有见过铁盒。 记忆里有断断续续的场景。 宋依依使劲拼凑。 她在家里一遍遍走,最终将目光锁定在院里一块空地上。 没有找到铁楸。 宋依依就拿着小铲子,一点点挖开泥土。 很快,她就听到‘铛’的一声,是铲子碰到铁盒发出来的声音。 宋依依连忙继续挖,正当她要把盒子从土里刨出来的时候,院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 她一抬眸,就跟岑樾视线相撞。 宋依依心脏猛的一缩,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岑樾,你怎么来了?” 她明明记得门是锁着的。 但眼下这情形,不管铁盒里装着什么,她都没办法再藏了。 宋依依只能强装镇定。 岑樾脸上蕴藏着明显的怒意,三两步走到宋依依身边,态度强势的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宋依依被他全身翻涌的戾气吓到。 她下意识挣扎,“你...你干什么?” 感受到手腕上的力气。 宋依依倒吸一口凉气,连连往后退去。 岑樾胸口上下剧烈起伏,眼里情绪翻腾,呼吸压抑着粗重和紊乱。 “我干什么?” 岑樾语气森冷,俊美的脸上满是阴郁气息,“宋依依,你是不是又想走?” 他一步步逼过来,语气低沉中透着危险:“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是你想用就用,喜欢了就抬手施舍点,不喜欢随手就扔的物件吗?!” “你是不是到现在,都还觉得我只是工具?” 宋依依越听越迷糊。 她手腕已经有些疼了,往外挣脱了几下,纹丝不动后选择放弃。 “岑樾,你先松开我。” 宋依依敛眉,“我走哪去啊?” 她甚至开始疑心,外面是不是又起了什么奇怪的传言。 岑樾听到后误会了跑来质问她。 即便是这样,宋依依也讨厌别人对她这种态度。 眼见岑樾没有松手的意思。 宋依依也生气了,转头一口咬在岑樾抓着她的手上。 抬脚就踹向岑樾的腿。 她像一头愤怒的小狮子,死死咬着岑樾不松口。 岑樾猩红着眼,一动不动定定看着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字一句道:“宋依依,我的命是你救的。如果你不要我了,我把命还给你。” 他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宋依依像是被人闷头给了一棒子,怔怔的松开他,反应两秒才张了张嘴:“什么?” 岑樾的话清晰无比的传进耳朵里。 宋依依思绪一片混乱,机械的重复:“你的命,是我救的?” 什么意思? 有时候答案就在眼前。 不是看不到,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岑樾声线微颤,“结婚前,你还会问我牙印是怎么回事。结婚后,我一直在等你问我,你为什么不问?” 他缓缓将右手举到宋依依面前。 隔着光,那道牙印刺的宋依依眼睛生疼。 宋依依眼里覆上一层水光,艰涩的别开眼,“我不想知道。” 岑樾倏然冷了神色,眸里阴云覆盖。 他朝着宋依依的方向走了一步,嗓音带上一丝喑哑:“宋依依,你爱我吗?” 突如其来的一句。 “岑樾!” 宋依依脱口而出:“你闭嘴。” 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和拒绝,被岑樾分毫不差的捕捉到。 第154章 像一个小偷 岑樾心底泛起一股难言的酸涩。 他站着不动,缓缓扯了扯唇角,自嘲般笑了:“原来你都知道。” 院里一阵诡异的沉默。 宋依依眸色沉了沉。 是的。 她知道。 但那是结婚以后,宋依依才隐约猜到的。 岑樾为什么愿意跟她结婚? 一开始宋依依以为,他真的缺一起吃一起睡的人。 后来发现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对。 尤其是一次次吃顾丞则的醋。 再加上岑樾经常有意无意将牙印露给她看,还会刻意引导她上嘴咬。 宋依依就明白了大概。 岑樾跟原主之间一定有故事。 她猜想,大概是原主十五岁那年,忘掉的山洪里的事。 宋依依以为会是俗套的英雄救美。 如果是那样,岑樾喜欢上的是这张脸,内里是谁重要吗? 他们没有那么熟。 宋依依刻意忽略掉。 反正原主回不来,她也走不掉! 英雄救美后以身相许。 已经两清了。 结果他说,是原主救了他的命。 多可笑。 顾丞则喜欢的是原主,岑樾喜欢的还是原主。 她呢? 占了别人的身体和家人。 回头发现抢了别人的恩情,一度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特别厉害,改变了原本的炮灰命运。 现在和以后,岑樾看着她的脸,问她爱不爱他的时候,她要怎么回答? 宋依依觉得自己像一个小偷。 她快要喘不过气,眨了眨眼,努力将眼泪憋回去。 “我什么都不知道。” 宋依依垂眸,“岑樾,你先回去,我想自己待着。” 她转身往屋内走。 岑樾脸色变的无比惨白,抬手就重新拉住宋依依的胳膊,“跟我回家。” 他字字阴鸷。 “不想说可以不说,这里不能待。宋依依,如果你还想看到你哥,就跟我回去。” 岑樾的手如同铁钳一般。 说话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又冷又怖。 宋依依气急了,挣扎着去甩岑樾的手,“岑樾,你威胁我?!” 他竟然用顾丞则威胁她?! 难道说,顾丞则这次出任务,也跟岑樾有关? 宋依依越想越气。 她第一次觉得岑樾可怕。 宋依依使出全身力气,想要从岑樾手里挣脱,她也不管自己疼不疼。 没有预料中的互相拉扯和挣扎。 对面的人好像突然脱力。 宋依依一下子就甩开了岑樾的手。 岑樾看了宋依依一眼,像是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朝着她倒了过来。 宋依依还没做出反应。 如山般的重量就压了下来。 她根本扶不住岑樾。 岑樾靠在她身上,身子慢慢倾斜,很快向地上倒去。 “岑樾,岑樾。” 无论她怎么喊,岑樾始终双目紧闭,脸色也特别难看。 宋依依这次真是被吓到了。 她第一反应就是颤着手去探岑樾鼻息。 幸好有气。 宋依依松了一口气,想要将岑樾从地上搀扶起来。 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她都急出哭腔了,“岑樾,你别吓我,你醒醒啊!” 这人怎么说晕就晕。 院外一阵脚步声,大门再次被推开,冲进来好几个人。 宋依依眼看着王婶指挥儿子,将岑樾背了起来,“快,快送卫生所!” 王婶走之前,不忘拉一把还有些回不过神的宋依依。 一帮人冲进卫生所。 “医生!医生!” 王婶儿子嗓音中气十足,一声喊就将卫生所里昏昏欲睡的军医吓得一个激灵。 “快,快看看首长,他气晕了!” 值班的还是上次那个医生。 手忙脚乱的站起身,军医指了指里间,“里面,放里面床上。” 做检查的时候,其余人站在旁边大气不敢出。 王婶暗暗握了握宋依依的手,小小声道:“没事的,没事的,别怕。” 宋依依低垂着眉眼一言不发。 很快,军医站起身往外走去,进了药房开始配药。 王婶儿子跟在身后问:“首长怎么样了?” 军医头都没抬,“高烧,人都烧迷糊了。” 他抬眼扫了一圈,挥挥手道:“都回去吧,嫂子一个人照顾就可以。” 王婶儿子梗着脖子,还想再说什么,被王婶一把拽着走了。 剩下几人只能跟着往外走。 出了门,王婶儿子生气的问:“妈,你拽我干什么啊?首长都晕了,我得留下来照顾他!” 王婶瞥了一眼四肢发达、头脑无比简单的儿子。 她没好气道:“傻大个,首长结婚了有媳妇,轮得到你照顾吗?这么爱照顾人,回家伺候你娘我洗脚。” “妈,那能一样吗?首长都被嫂子气晕了,她照顾,一会儿再晕一次怎么办?” 王婶儿子义愤填膺,“你说她怎么那么冷血冷情,首长撑着病体满大院找她,她还凶首长!” 刚刚几人就站在院外,两人说的几句话,被他们听的七七八八。 站在外人的角度。 听起来就像宋依依在和首长吵架,赌气不愿意回家。 这样就算了。 宋依依还是偷偷离开家的,根本没有告诉首长。 首长在家找不到宋依依。 直接找去了王婶家。 战友这么些年。 王婶儿子从来没有见过首长像今天这样,急得眼睛都红了。 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丢了魂一样。 彼时王婶家里在吃晚饭。 王婶扔下筷子,嘴里菜都没嚼完,就跟着岑樾往外走。 “你别急,我们上午还一起出门了,依依应该是在院里跟别人说话呢!我去相熟的几个人家里找找。” 找了一圈也没人影。 一会儿功夫,岑樾身后就跟了一大堆人。 几人分头寻找。 岑樾径直去了门口岗哨,惊动了今天所有站岗人员。 查问一番。 得知宋依依回来后根本没有再出去。 “奇了怪了。” 王婶急得直挠头,“没出大院,她能去哪里啊?” 王婶想到宋依依今天的反常,犹豫半天一咬牙问岑樾:“首长,你们是不是吵架了?依依今天话都少了。” 黄佳宁在一旁弱弱道:“依依大哥今天过来了,好像给她送了东西。” 岑樾眼眸微微闪了下,像是想到什么,抬步往院里走去。 他浑身气势骇人。 王婶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儿子,“快,跟上!” 首长像是要打人! 第155章 我不问了 王婶本意不是偷听他们说话。 她是觉得岑樾在气头上,万一动手,宋依依会吃亏。 真要到了那个地步。 即便岑樾是首长。 王婶也要上去拦一拦。 谁知岑樾竟然被依依气晕了。 说出去谁信啊! 王婶拉着儿子往回走,一时内心五味杂陈的。 原来再刚硬的汉子,遇到心尖尖上那个人,也能什么脾气都磨没了。 ...... “他除了高烧,还有没有别的病?” 等安顿好岑樾,宋依依关了药房门,隔绝外界声音后,定定望着军医,“你说实话。” 军医被宋依依浑身的气势吓了一跳。 他眼神闪躲着站起身,往角落缩了缩,“胃病,算不算?” 宋依依掀起眼皮扫他一眼,“还有吗?” 岑樾刚刚的症状,根本就不像单纯高烧。 医生挠了挠头,想了半晌才道:“嫂子,真没有了。除了胃不好,首长这些年就没有生过其他病。” 宋依依明明记得,岑樾上次说他在医院住过几个月。 胃病会住好几个月? 他们有事瞒着她。 宋依依点点头,“好吧,我就随便问问。” 她说完,拉开药房门往外走。 一只脚踏出门槛,宋依依又回头,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那他这次高烧晕倒,跟五年前住院有关系吗?” 眼看嫂子出去了,军医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拿起桌上配了一半的药,正在思考要怎么配,冷不丁听到宋依依问,下意识回答:“没关系啊,之前是精神,这次就是单纯的发烧。” “哦对了。” 医生抬头看向宋依依:“首长得喝点....” 他话没说完,突然就反应过来,好像说错话了,连忙住嘴。 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宋依依晃了晃神,“精神?” 心突然重重跳了一下。 那晚迷迷糊糊,岑樾在她耳边说的话,一点点变得清晰。 岑樾说:“好几次,我醒过来发现自己站在医院楼顶。” 他还说:“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那里的,完全想不起来。” 宋依依瞳孔微缩,心里划过一个念头。 她快步走到医生身边,眉心无意识拧起,一字一句道:“你是说,他以前精神有问题?” 怪不得岑樾最近情绪低迷。 宋依依接受过后世教育,自然不会歧视精神疾病,亦不会觉得它是什么洪水猛兽。 但这个年代的人,并不这样认为。 军医一脸惶恐,“嫂子,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 他吓出一身冷汗。 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首长每来一次卫生所,他就有种职业生涯到尽头的感觉。 军医慌乱摆手,“嫂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家里还有两个月大的孩子,我父母年纪大了,全家就靠着我这份工作维持生活。” “首长是首长,能有什么问题啊!他就是...就是不好好吃饭,导致的胃不好。” “发烧很正常,是人就会发烧。” “最近降温,首长一定是没注意加衣,往常这点小病,他都不来看的!” 军医多少有些语无伦次。 宋依依张了张嘴。 还没来得及说话。 外间‘咣当’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砸地上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宋依依拉开门跑了出去。 岑樾已经醒了。 手上针头被他拔了,手背还在往外渗血珠。 床边的水杯滚落在地面上。 水花四溅,在地上蔓延。 岑樾看起来依旧虚弱不堪,站都站不稳,还在撑着身子跌跌撞撞往外走。 一抬眼,看到宋依依。 他先是怔愣一瞬,很快走过来,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着。 岑樾像是有些撑不住。 将脸埋在宋依依肩头。 呼吸灼热滚烫。 宋依依没由来一阵心酸,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疼的她喘不过气。 “你起来干什么?” 宋依依喉咙一阵哽咽,“发高烧自己不知道吗?” 深入骨髓的拥抱。 她没有挣扎,只抬手去摸岑樾的手,一片冰凉。 岑樾闻言,松开了宋依依,眼中多了几分茫然。 “我还以为...你又走了。” 他的嗓音微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宋依依的脸,像是想从上面看出点什么。 宋依依表情平静,拉着岑樾往病床前走。 “躺下。” 她一开口。 岑樾就乖乖照做。 宋依依找来医生,重新帮他扎了针。 两个当事人神情平静,倒是军医心不在焉,手里的针差点扎歪。 宋依依捡起地上的杯子,拿去洗干净后,找来拖把将地上的水渍弄干净。 做完这些。 她又找来盆,打了温水,打湿手帕后,一点点帮岑樾擦干净手上的脏污。 无论她做什么,岑樾的眼神都牢牢跟随。 像是小孩得到一块珍贵的礼物,生怕一转眼,就消失不见。 宋依依一手探上岑樾额头。 还是很烫。 “我哪儿都不去,你睡吧。” 宋依依嗓音很轻,“我在...” 她话都没说完,岑樾伸手,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宋依依没有乱动。 她怕又碰到针头。 耳边轻轻一声叹息,岑樾呼吸沉入胸腔,温热的掌心贴着她单薄的背。 “我不问了。” 他哑着嗓子说:“你不想知道,我就不问了。” 每一句话都说的小心翼翼。 肌肤滚烫的温度,烫的宋依依眼眶发热,思绪依旧如一团乱麻。 过了很久。 耳畔呼吸声渐渐平和,宋依依才撑着发麻的手臂起身。 岑樾已经睡着了。 他睡的并不安稳,英挺的眉紧紧蹙着,长睫微颤。 宋依依一点一点捋清思绪。 按照现有的信息拼凑,应该是原主十五岁那年山洪救过岑樾的命。 岑樾愿意和她结婚。 是冲着恩情去的。 宋依依想起在大院里第一次见岑樾的场景。 那天原主撞了脑袋,她意外穿过来。 也是这个卫生所。 岑樾过来叫她和岑泊文一起去了办公室。 怪不得那个时候,岑樾有意无意的摩挲手上伤疤! 他一开始就是冲着‘宋依依’来的! 宋依依如坠冰窟。 所以后来康瑛跳楼,他是故意拦着她的?! 那天晚上顾丞则欲言又止。 岑樾也知道他想说什么,所以才跑来阻止的?! 第156章 恨不得一刀捅穿兄弟 宋依依认真回忆了之前所有的事。 每一次决定她嫁人与否的重要时刻,岑樾都有出现。 “我还以为妹妹会要组织赔你一个未婚夫。” 这句也是刻意引导! 宋依依震惊的捂住嘴,才勉强控制自己不叫出声。 她抬眼望向床上躺着的人。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明明那么熟悉。 宋依依认识的岑樾,虽清冷孤傲、锋锐冷厉,但从来不屑背地里玩手段。 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甚至一度觉得,岑樾就是不懂感情,才会这么大年纪还没有结婚。 但现在。 宋依依满心迷茫。 她以为自己求来的婚姻。 实则是一个不得不钻的‘陷阱。’ 那个为‘别人’设下的圈套,她主动上钩。 怪不得一开始。 岑樾就知道原主喜欢顾丞则。 他一定是在原主十五岁的时候就盯上她了! 即便原主喜欢的是顾丞则。 即便岑樾知道,顾丞则也喜欢原主。 他还是拆散了他们。 从前她知道,但不觉得有什么,是因为她以为是自己主动找上岑樾的。 岑樾是被动接受。 他是为了兄弟着想。 哪里是为了兄弟。 他明明是恨不得一刀捅穿兄弟。 那可是跟他一起长大、后来共同面对敌人的战友和朋友。 光是想想。 宋依依就觉毛骨悚然。 枕边人心机深似海,她像一只主动入网的金丝雀,脚上被绑了金色的镣铐。 还笑嘻嘻的夸好看。 傻,真傻。 手上突然一凉,宋依依‘哗’的一下站起身,满眼都是惊慌。 “怎么了?” 岑樾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刚刚就是他去拉宋依依的手。 宋依依反应激烈。 岑樾立马从床上坐起身,想要下来看看她,“我吓到你了?” 宋依依心跳如擂鼓。 “我没事。”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迅速坐回岑樾身边,扯了扯唇角笑道:“你手怎么还这么凉?我去找医生。” 医生过来一趟,给岑樾量了体温换了药,端来一碗小米粥。 “嫂子,你给首长喂一下吧。” 宋依依接过,“好,谢谢。” 军医脸色也不好看,连连摇头道:“嫂子客气了。” 岑樾看了军医一眼。 等他出去,宋依依扶着岑樾坐起身,往他身后垫了一个枕头。 她端着粥一小勺一小勺的喂给岑樾。 等到一碗吃完,宋依依出去洗了碗。 再回来。 宋依依隐约觉得岑樾的眼神不对劲。 果然,等她一坐下,岑樾就握着她的手问:“依依,我说过,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 宋依依脊背一僵。 岑樾嗓音低沉轻缓:“五年前,我在医院那三个月,差点被诊断为精神病。” 他的笑容苦涩。 宋依依舔了舔唇,“不是吗?” 说不定岑泊文都是岑樾计划的一环。 他不可怕吗? 一般人谁能做到岑樾这样啊! 将所有人都算计进去。 只为得到一个人。 书里明明没有这样的情节。 难道是因为康瑛重生,她穿越,让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岑樾抬手,慢慢朝着宋依依靠近,最后在她脸颊上摩挲了两下。 他翘了翘唇角,目光深邃如幽潭,“你觉得呢?” 宋依依眨眨眼,连忙摇头,“误诊,绝对是误诊。” 求生欲让她说了假话。 岑樾脸上笑容更盛,懒洋洋的靠在床头,幽深的眸子眯起,“差一点,差一点就是了。” 他的语气模棱两可。 宋依依听不懂,却也不敢问。 病娇。 也是心理疾病的一种。 岑樾简直像的不能再像。 宋依依悔不当初,但凡长点脑子多想想。 她就该想到,那样的成长环境,她凭什么认为岑樾能长成根正苗红的好青年。 挂完吊瓶,医生又给岑樾开了一堆口服药。 这次他直接对着宋依依叮嘱:“嫂子,我跟您讲讲,这些药都该怎么吃。” 军医这会儿眼神也不闪躲了。 看起来也淡定不少。 宋依依点点头,没有拒绝:“好。” 她一边听,一边继续神游。 了解了岑樾的真面目后,宋依依开始留意一些以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就像那会儿,岑樾看了军医一眼,就知道他情绪反常。 岑樾表面不动声色。 实则趁着她去洗碗,叫来军医问清楚情况,再来跟她沟通。 这只是一个小细节。 但他太过敏感,仅仅一个眼神而已,就看穿了背后的猫腻。 这样的细节,在从前的相处中,不知道有过多少回。 “依依,饿吗?” 岑樾清润的嗓音响起,瞬间将宋依依从胡思乱想中揪回来。 她抬头才发现已经到家了。 一路上岑樾都半靠在她身上,搂着她走回来的。 宋依依摇摇头,“不饿。” 她想要扶岑樾进房间,岑樾站着不动,眼巴巴的盯着她:“我想洗澡。” 宋依依抿了抿唇,“不行。” 刚刚军医明确嘱咐,一冷一热病情容易反复。 最近晚上已经很凉了。 岑樾扯了下唇,语调拉长而轻慢:“我很快,不信你监督我,好不好?” 宋依依眼里闪过一丝惶恐。 岑樾还在套路她。 她垂眸,快速隐藏情绪,“行,那你进屋躺着,我去烧水。” 宋依依以为能偷得片刻清净。 谁知她烧水,岑樾非要跟进来,坐在她身旁看着。 岑樾醒来后,眼神就一直黏在她身上。 从前感觉滚烫炙热。 现下只有背脊发凉,像被毒蛇缠上一样,甩都甩不掉。 宋依依有种手脚无处安放的窒息感。 她勉强压下心底的怒意,对着岑樾不温不火的说道:“你不累吗?” 岑樾轻轻摇头。 宋依依不理解。 高烧不是会浑身酸疼吗? “那你不困吗?肌肉不会酸疼?脑子不发晕?” 岑樾依旧摇头,笑的有气无力:“发烧而已。” 这么厉害别晕啊?! 宋依依在心里小声哔哔。 转头对着岑樾就笑脸相迎,“你真厉害。” 这会儿她已经冷静下来。 比起关心岑樾喜欢的是谁。 宋依依更关注自己的小命。 目前这种情况,她更得装原主装到底。 打死都不能让岑樾发现这具身体芯子换人了。 宋依依进浴室。 谁知岑樾也跟着进来了。 还从背后抱住了她! 第157章 他们想要杀我,只有你想救我 宋依依强忍着,才没有一巴掌扇过去。 她微微挣扎了一下,忍了又忍,轻声说:“岑樾,我在外面等你,你有事喊我。” 宋依依拳头都快攥烂了。 如果没有今天这一遭,也许她会转身问问岑樾,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了。 是因为生病不开心? 还是因为别的。 眼下根本不用问。 病娇做事哪有什么行为准则! 岑樾伸手,用指腹摩挲着宋依依的脸颊,眼神幽暗深邃,“你不洗?” 他的语调缠绵悱恻。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后脖颈,宋依依抖了抖,偏头躲开,“你先洗。” 她要走。 岑樾完全没有放开的意思。 宋依依终于忍不住,一下子就扒拉开岑樾的手,还将他推的往后倒去。 岑樾后退两步,勉强站稳后,眼里还是不可思议。 宋依依舔了舔唇,强装镇定道:“快点洗!不洗别洗了!你要是再晕,我就真不管你了。” 她越说越没底气。 岑樾定定的望着她,半晌笑出了声。 卫生间关着门,热气氤氲。 岑樾朝着宋依依一步步走过去,抬手捏了一下她被蒸汽熏的嫣红的脸颊,语气宠溺:“好,都听依依的。” 宋依依从外面拉上卫生间门,长长舒了一口气。 那种想将岑樾捶扁的冲动,依旧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大概岑樾遇到的是十五岁之前的宋依依,所以很吃她匪里匪气的性格,并不会因为她凶,就怀疑什么。 倒是比让她装乖巧好办多了。 两人都洗漱完,睡前宋依依又帮岑樾量了一次体温。 “三十八度六,还是高。” 宋依依对着灯光,艰难认清水银体温计上的度数。 她转身出了屋子端了水,拿出药递到岑樾面前,“吃了。” 岑樾手都不抬,懒散的靠着床头坐,张了张嘴:“好。” 宋依依想掐死他的冲动越来越盛。 “喝水。” 宋依依笑着将药塞进他嘴里,又将水递到他嘴边。 岑樾就着她的手喝了水。 等他将药咽下,宋依依转身去放水杯。 猝不及防被掐腰抱起来。 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坐在岑樾腿上。 目光相撞。 岑樾眼里满是难以言喻的温柔缱绻,“真苦。” 他在说药。 岑樾低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宋依依唇瓣上贴了一下。 “好甜。” 这句在说什么。 宋依依无比清楚。 她连忙从岑樾腿上爬起来,抬手捶了他一拳,“睡觉,你还病着呢!” 语气似嗔似怪。 像是害羞了。 宋依依捏着水杯一转身的功夫,整张脸都皱成一团。 呸呸呸! 真是被狗咬了。 等到宋依依出了房间,岑樾才抬手揉了揉她捶过的地方,喃喃道:“力气真大。” 捶的还挺疼。 宋依依背对着岑樾躺下,不出所料被他捞进怀里。 黑暗里。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宋依依迷迷糊糊快要睡着,耳边传来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他们想要杀我,只有你想救我。” 岑樾手上力道加重,呼吸也沉了:“依依,你还记得吗?你救我的时候说,世界法则不变,但世界之外,我还是我。你说人也能胜天,每个人都是自己生命的主角。” 宋依依倏然清醒。 岑樾还在继续:“你还说,除了逃避和顺从,我们还可以选择自己做主。” “与其当逃兵,不如放手一搏。” 一字一句。 字字句句震撼至极。 “那天我听了你的话,以后我也会听。” “只要你别走,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好不好?” “她说,一切都会回到正轨。但我能成功,你一定也能。” “别怕,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走一遍我走过的路,我会陪你一起。” 这个觉,注定是睡不安稳了。 宋依依心里一千个问号,但她不能问。 原主竟然跟岑樾说了这么多话。 什么人能胜天。 什么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逃兵、世界之外。 好奇怪的话。 ‘他们想要杀我’的他们是谁? ‘她’又是谁? 宋依依蜷在岑樾怀里不敢动,想了半宿才睡着。 第二天她再醒来。 岑樾已经不在家了。 他留了纸条和早饭,告诉宋依依他去部队了,还说让她记得吃早饭。 再没有别的内容。 宋依依趁着岑樾不在,又去了一趟顾丞则的院子。 昨天走的时候,王婶随手锁了门。 院里的东西还在地上摊着,幸好没有人注意到。 盒子打开。 宋依依看到里面的东西,不由惊了一下。 只有一堆照片。 照片上是青涩版的原主。 应该是十五岁左右。 宋依依很清楚,那不是她而是原主,但能分清仅仅是因为衣着。 照片上还有一个女人,搂着她姿态亲密。 宋依依心惊肉跳。 这个女人和她妈妈长得一模一样,笑起来都一模一样! 内心的谜团像剪不断理还乱的线。 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 宋依依多看两眼,几乎都要认为那人就是她妈妈。 照片上的也不是原主而是她。 但她和妈妈明明没有照过这样的照片。 宋依依抱着铁盒往家走,想着这个答案,只有一个人能给她。 那就是宋明辉。 她得回老家一趟。 关于原主母亲,宋明辉从来闭口不谈。 所以原主记忆里完全没有母亲的身影。 电话里不能说,肯定也问不清楚。 倒是可以借口结婚没有告诉母亲,去她的坟上看看。 回来顺势提起从前的事。 “依依,首长怎么样了?” 黄佳宁带着小宝在家门口玩,看到宋依依连忙上前问:“你们...没事吧?” 宋依依摸了摸小宝的圆脸蛋,轻轻勾唇:“没事,他都上班去了。” 黄佳宁一脸歉意,“依依,昨天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她跟宋依依讲了,岑樾昨天知道顾丞则来找过她之后的反应。 黄佳宁坐立难安,总觉得岑樾发火,就是因为她那句话。 “没有,别多想。” 宋依依唇瓣勾出一道轻松的笑意:“佳宁,你在大院里住了几年了?” 黄佳宁一手拽着小宝,想了想,如实回答道:“快六年了。我家大宝五岁,我记得我是结婚后没多久就怀孕的。” 她跟刘国正结了婚,就随军住了进来。 第158章 破格录取 宋依依心念一动,连忙问:“那你还记得五年前,岑樾是什么样吗?” 黄佳宁没什么防备心,仔细想半天。 “五年前...” 她忽然看向宋依依,笑了笑道:“那会儿我家大宝出生,我听国正说过,首长也在医院,好像是出任务受伤了。” 黄佳宁一脸沉思,“我们出院之前,国正去看望首长,我跟婆婆在外面等。” 病房门一开一关。 黄佳宁从缝隙里看到坐在窗边的人。 “依依,你是想知道首长跟现在有什么区别吗?” 大概是出于愧疚,黄佳宁知无不言。 她跟宋依依讲了岑樾的事。 但她毕竟只是军属,知道的很有限。 那会儿大院里的人都知道。 岑军长的小儿子是岑樾。 不是因为岑军长,而是因为岑樾不要命的活法。 刘国正比岑樾年纪大。 那会儿跟岑樾是平级。 刘国正刚和黄佳宁结婚不久,新婚夫妻无话不谈,他时常会在饭桌上讲一些不违规的事情。 比如同级里出了一个开国将领的后代。 这个后代不靠爹不靠妈,全靠不要命的拼劲,一年年越级升迁。 一次次创造新的记录。 越是危险的任务他越积极。 “我家国正说,首长那是没有对象,孤家寡人才没有顾忌。” 黄佳宁说起这个,脸上还有一丝羞涩。 大家私下里聊天,都说将门出虎子,岑樾就是岑家唯一一个根正苗红的虎子。 从黄佳宁这里没打听到什么有用信息。 倒是听出岑樾早年就病娇的严重。 或许在别人眼里,他是急于证明自己是岑家人。 但宋依依很清楚他不是。 黄佳宁并不知道岑樾受伤,是因为执行了什么任务。 也不知道他具体受了什么伤。 宋依依抱着铁盒回家,从家里拿了钱,她准备出门买火车票。 想了想。 宋依依学着岑樾,写了一张纸条压在水杯下。 以防岑樾回来,找不到她,又满大院发疯。 宋依依没想到她多虑了。 因为她发现自己现在要出大院门,门口岗哨立马警觉,不但专门过来跟她打招呼,还要询问清楚她到底去哪里。 宋依依亲眼看着,岗哨对着另外一个战友使了一个眼色,那人就跑步往部队方向去了。 “行行行,我不出去了。” 宋依依一脸无奈,“别让他跑一趟了,怪累的。” 岑樾这是变相‘软禁’她了? 难怪他会那么放心的去上班。 宋依依气的想笑。 狗男人一边说着想要什么给什么,一边做着非人的事。 “嫂子,首长也是为您着想,外面不安全!” 门口站岗的小伙子一声喊,周围人都朝着这边看过来。 宋依依捂脸默默往院内走。 她转弯,去值班室给宋明辉打了一个电话。 宋明辉接到宋依依的电话,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依依,最近身体怎么样?听你哥说,你没有参加文工团的选拔?” 宋依依刚张口。 宋明辉在电话那头又絮絮叨叨:“不想参加就不参加,回头等阿樾有空,带你去医院复查一下。要是没什么事,给爸说一声。” 宋依依捏着话筒,内心五味杂陈。 她眨了眨眼道:“爸,我没事。” 几秒沉默。 宋明辉‘呵呵’笑了,“那就好,那就好。”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宋依依连忙抢先说:“爸,我结婚的事,你跟我妈妈说了吗?” 电话里又是一阵安静。 宋依依一度以为挂了。 她‘喂’‘喂’两声后,刚要挂电话,那边就有声音传来:“说了。” 宋明辉性格古板。 宋依依一下子就听出来他在说谎。 “爸,我梦到我妈了,我想过两天回去一趟,去给她扫扫墓,顺便说一下我已经结婚...” 电话里突然传来一声暴喝:“说什么说,就这么一点小事,你来回折腾什么!” “宋依依,你要是太闲,就好好学做家务!” “结了婚,照顾好丈夫是你最该做的事,别一天到晚想些有的没的!” “哪有女人结了婚,整天往娘家跑的,我跟你妈没空!” 宋明辉说完,不等宋依依反应,就果断挂了电话。 宋依依再打过去,那边始终无法接通。 提到原主母亲,宋明辉的态度反常的十分明显。 宋依依直觉有猫腻。 如果原主母亲是生了原主就去世的,宋明辉没必要这么忌讳。 那毕竟是女儿的亲生母亲。 接触这些日子,宋依依总觉得,宋明辉有时候的蛮不讲理分情况。 像是有某种特定的点。 触发了宋明辉的逆鳞,他就突然变得毫无原则。 看来一个电话。 真不能套出来宋明辉的真话。 宋依依百无聊赖往回走,心里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硬碰硬,在这个年代她谁都碰不过。 她也不想碰。 宣传栏边围了一堆人。 宋依依走过去看了一眼,原来是兵种文工团的特招结果出来了。 “我被录取了!我被录取了!” 人群中,有女同志兴奋的喊声。 周围人羡慕的眼神和恭维声,“哟,这是你家闺女?恭喜啊,真厉害。” 宋依依看过去,意外发现公告栏上没有康瑛。 她又看了一遍。 还是没有。 毕莹当时明明说,康瑛能进去。 “依依。” 轻柔的女声传来,有人拽了一下宋依依的手腕。 宋依依回头,就对上霍天琪的笑脸。 没记错的话。 霍天琪也没在公告栏上。 宋依依刚想绞尽脑汁安慰霍天琪几句,就被她拉着出了人群。 等走到人少的地方。 霍天琪笑着道:“依依,我被总政歌舞团创作室破格录取了!我想着,等哪天你们有空,想请你们吃饭。” 这个消息来的突然。 宋依依反应过来,连忙问:“怎么回事啊?” 据霍天琪说,是总政的人看了她在兵种特招上的表演,特别欣赏她的才华。 派人专门去了一趟纺织厂。 调查了她的背景后,又对她进行了一番面试,最终决定破格录取她。 霍天琪说:“他们提到什么首长,我想着是不是你让你哥或者...帮我推荐了一下。” 宋依依一脸懵。 顾丞则不是会走后门的人。 岑樾就更加不可能了。 第159章 豺狼虎豹的窝 原本以为自己没希望了。 谁知突然遇到这样如天上掉馅饼一般的好事。 霍天琪情绪很激动。 她拉着宋依依的手,红着脸道谢:“依依,你要是打电话回家,帮我跟伯父伯母说声谢谢。” 霍天琪觉得要不是蔡梦君和宋明辉,她根本不可能往那方面想。 这件事两人功不可没。 宋依依笑笑,“好。” 她现在也不清楚,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 万一顾丞则觉得亏欠霍天琪,去帮她引荐引荐,也不是没有可能。 还是等顾丞则回来问问再说。 两人站在角落说话,康瑛从前面走过,进了旁边的小道。 很快,又有一位女同志笑着跑了进去。 霍天琪心情很好,发现宋依依在看那边,少见的说了句:“依依,你侄媳妇是兵种这次特招第一名。” 她满心满眼都是羡慕,“她真的很厉害。” 霍天琪不知道她们之间的过节。 她只是单纯站在女孩子的角度,欣赏一个同样优秀的女性。 宋依依勾唇,“是啊,不过我看公告栏上没有她的名字。” 按道理不应该。 康瑛自身足够优秀,身份背景还在那里摆着。 首长家的孙媳妇。 就算有什么黑幕,也不该拿她开刀。 霍天琪往周围看了看,才凑到宋依依身边小声道:“我知道为什么没有她。” 她表情小心谨慎。 宋依依好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霍天琪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昨天我来了一趟大院,总政歌舞团那边需要我过来报到,填写个人资料。” “我碰见你侄媳妇,还有刚刚那位女同志在说话,我听了一耳朵。” 霍天琪凑到宋依依耳边,“你侄媳妇把名额让给那位女同志了。” 宋依依有些看不懂康瑛的操作。 但她既然是重生的,应该知道不少事情。 兴许康瑛一开始就没想进兵种文工团。 毕竟这个工作到处跑,岑家不一定同意。 她是恋爱脑。 肯定也舍不得离开岑泊文。 果然,霍天琪接下来的话,印证了这个猜测。 “你侄媳妇跟那位女同志说,她婆婆不同意她工作,想让她在家相夫教子。” “她自己是想去的,这不是没办法吗?总不能离婚。” 康瑛放弃名额。 那位女同志家里找了关系,问了她的名次。 这次只招五人。 她刚好第六。 康瑛这番操作,属于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 她们私下谈妥。 康瑛去找兵种的人,说明放弃工作机会。 名额自然顺延。 这种操作,跟外面厂子买工作性质相当。 两人正说话间,康瑛和那位女同志从小巷子里走出来了。 宋依依看的清清楚楚。 康瑛进去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出来手上多了一个军绿色挎包。 挎包鼓鼓囊囊的。 那两人互相点头致意,出了巷子,就分道扬镳。 那位得了工作的女同志。 笑着向不远处的家人跑去。 一家子都很开心。 毫无疑问,挎包里肯定是钱。 重生前,她有从岑泊文那里拿的创业启动资金。重生后,岑家不愿意给钱,康瑛自己也赚到了。 这方面,宋依依其实挺欣赏她的。 如果不恋爱... 宋依依忽然一拍脑门,“原来是这样啊!” 她突兀的举动,吓到了一旁的霍天琪。 宋依依连忙帮她拍拍背,笑眯眯道:“我先回去啦,放心,你的话,我都会帮你带到。天琪,恭喜你。” 霍天琪神色诚恳:“谢谢。” 宋依依走之前,多说了一句:“天琪,到手的工作机会就是你的,不管怎么来的,都是因为你有能力。只要你好好工作,机会永远偏向你。” 倒不是她爱给别人熬鸡汤。 而是霍天琪这姑娘生活按部就班,性格太老实。 后面等她知道,她的工作机会是岑泊文帮她争取来的,或许会打退堂鼓。 宋依依觉得,谁帮她争取不重要。 重要的是霍天琪没有做过亏心事。 她不需要为此承担任何责任。 不过这件事要是被康瑛知道,估计又得血雨腥风一场。 只祈祷霍天琪抗压能力强点。 宋依依自己一堆烂摊子,看别人的热闹还挺开心。 她回到家。 发现院门大开,厨房里传出‘咚咚咚’的剁肉声。 宋依依缩了缩脖子。 这哪里是家,这简直是豺狼虎豹的窝。 她正在犹豫要不要踏进去。 厨房就传出岑樾清隽磁性的嗓音:“过来。” 这人怎么跟在她身上装了监控似的。 宋依依不情不愿的过去。 案板上全是切成一条一条的牛肉,上面还裹了辣椒面。 宋依依咽了咽口水,“你...” 她本来想问做什么吃的。 转念一想,立马改成:“还发烧吗?” 即便是站在案板跟身高不匹配的厨房里,岑樾浑身依旧气质从容。 面前那人身姿卓然,转身对着宋依依勾了勾唇,“烧。” 宋依依:“......” 烧还这么勤快。 她走过去,抬手摸了摸岑樾的额头。 又满脸狐疑的摸上自己额头。 “好像不烧了,你头疼吗?” 宋依依抬眸。 对上岑樾狭长深邃的黑眸,里面闪过一丝委屈。 岑樾点了点头,“疼。” 说完,就用自己的额头去对宋依依的额头。 骤然拉近的距离。 那双深若寒潭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 宋依依牙都要咬碎了。 她连忙拉开距离,“不烧,你别骗我了。” 岑樾微扬眉梢,声调慵懒随意:“去洗手,洗完过来帮我。” 一条条牛肉被摆上干净的簸箕,院里搭了高架,放在上面晾晒。 一向懒怠的大壮看到后,跟在岑樾脚边直打转。 它‘喵喵喵’叫了几声。 发现主人根本不理它。 于是攀着岑樾的衣服往上爬,对那新鲜的肉垂涎欲滴。 岑樾轻轻瞥它一眼,眉眼冷冽,“下去。” 宋依依在一旁抱着手臂观战。 她以为大壮多少会坚持一下,谁知岑樾一说话,它就立马跳下来了。 “依依,你在家看着点,这是给你做的牛肉干,有辣椒。” 岑樾神情玩味,“大壮...也不能吃。” 第160章 因为家里还有一场戏需要她去演 宋依依眸色微敛。 她还想问问,顾丞则做给她的麻辣兔呢? 那会儿她只尝了尝味道。 宋依依刚刚给岑樾帮忙,都看到那个搪瓷盆了。 盆干净的像新的。 谁要吃麻辣牛肉干! 她不是那么没骨气的人! 宋依依心里暗暗生气,脸上却是挂着笑,只是笑的不怎么好看。 “好,知道了。” 岑樾闻言,举着一双辣椒手,就朝着她走过来。 宋依依满眼警觉,“你先去洗手,都是油。” 岑樾在距离她一步的地方停下,唇角勾起一缕淡淡的笑意,“好。” 他盯着宋依依的唇看了几秒,才转身离开。 宋依依很快跟了进去。 她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岑樾洗手。 尽管对岑樾感观复杂,宋依依依旧不得不承认,他的手长得很好看。 骨节分明,手指修长。 钢琴和他的适配度很高。 岑樾慢条斯理的用香皂搓手,泡沫渐渐变多。 从镜子里看到半靠着门站的宋依依。 他的眼尾缓缓翘起,“看什么?” 那眉眼间化不开的柔情都快溢出来。 宋依依抿了抿唇,“岑樾,我们结婚,都没有告诉我妈。” 既然说了。 她索性一口气说完:“我最近梦到她了。王婶说,她是在怪我,这么重要的事,都没有亲自跟她说一声。” 宋依依在心里跟王婶道歉。 谁让这样说更有信服力。 岑樾洗好手,拿过一旁的毛巾,慢悠悠擦着。 等宋依依说完,他才走过来,用带着湿气的手撩了一下宋依依耳边的碎发。 深邃的目光落在宋依依身上,岑樾嗓音轻缓:“好。” 他答应的很快。 宋依依没反应过来。 她还以为,他不会让她一个人回去。 宋依依星眸微转,“那我明天就去买票!” 她拉着岑樾的胳膊,娇娇软软的撒娇:“我本来今天想去买票,门口的岗哨昨天可能吓到了,非不让我一个人出去。” 宋依依装作不懂这是岑樾的安排。 “你说他们好笑不好笑,竟然跟我说外面危险。一定是你昨天太凶了,吓到那些年轻人了。” 宋依依脸上带着娇滴滴的笑容:“你明天记得跟他们说一声,我都这么大人了,不需要别人随时保护。” 她用上毕生所学,将最精湛的演技展示给岑樾。 宋依依说话的时候。 岑樾眼神专注的看着她,眸光染笑认真聆听。 等她说完。 岑樾轻笑一声,点了点头问:“饿吗?” 宋依依心情大好,“饿。” 岑樾做饭。 宋依依回了房间收拾东西。 她把铁盒里的相片拿出来,包了一层报纸,才装进包里。 宋依依心里清楚,岑樾不会让她待太长时间,她干脆只带了一身衣服。 明眼人一看。 就知道她离开不了几天。 吃饭的时候,宋依依殷勤的给岑樾夹菜,“我回去待两天,很快就回来。” 她在给岑樾喂定心丸。 宋依依夹的菜,岑樾一点一点全部吃光。 吃完后。 岑樾慢条斯理的放下筷子,看向宋依依的眸光意味不明。 “依依,我该陪你回去的。” 宋依依夹菜的手一顿,很快笑道:“不用,我知道你忙。” 前段时间结婚办酒席。 岑樾应该用光了假期。 宋依依眼里闪过一丝遗憾,转而很快消失,“等过年,你再陪我一起回去。” 她满脸希冀的看向岑樾,“你过年不会都没有假吧?” 宋依依那副样子,似乎跟长了尾巴似的。 一旦岑樾说没有假期。 她的尾巴立马会耷拉下来。 岑樾姿态慵懒的坐着,眸子里染着淡淡的戏谑。 他的嗓音轻缓磁性:“好像...没有。” 宋依依眸色暗了暗。 堂屋一时安静。 “没事,到时候再说。” 宋依依很快释怀,脸上挂着真切的笑,眼里的光晶莹璀璨,“快吃吧。” 她看起来十分善解人意。 岑樾垂眸,遮掉眼底的沉冷阴鸷。 饭后。 宋依依好心情的帮岑樾晾了温水,等他洗完碗,将药递到他嘴边。 “不用吃,我都好了。” 岑樾眼神玩味,“有毒吗?” 宋依依故作严肃的点头,“有。” 也够神奇。 明明昨天还一副病的不行的样子,转眼就好了。 宋依依都佩服岑樾的体质。 她甚至开始怀疑。 岑樾这一次两次生病,每次都跟踩好点一样。 说不定是故意的。 不是说病来如山倒,后面还跟着一句病去如抽丝吗? 到了他这里。 病来如山倒。 病去也如山倒。 胡思乱想间,捏着药的手指一凉。 宋依依低头。 药不见了。 岑樾端起桌上的水,毫不犹豫将药咽了下去。 宋依依手指发麻,“你!” 她心里骂着无数消音的脏话。 宋依依这次有了防备,在昨天同样的场景发生之前,就找了借口:“我去找体温计,你再量量。” 岑樾没有反驳。 宋依依要做什么。 他都随她。 一直到睡觉,岑樾都没有再碰她一下,倒是有点像婚前那般规矩。 第二天宋依依一睡醒,就试探着往院外走。 这次岗哨真的没有拦她。 宋依依去火车站买了票,又一个人去看了一场电影。 《牧马人》里那句:“老许,你要老婆不要?”成功让电影院的小年轻起哄。 老许的媳妇是躺在家就主动送上门的。 宋依依弯唇笑了笑。 看完电影她就回家了,因为家里还有一场戏需要她去演。 果不其然。 她在家门口的树下,看到了熟悉的吉普车。 宋依依进了院子。 岑樾正在往车上搬东西,里面就有她收拾好的行李。 宋依依嘴角抽了抽。 “岑樾,你干什么呢?” 宋依依装作惊讶,“要出公差吗?你是不是拿错东西了,这是我准备带回家的包。” 她亦步亦趋跟在岑樾身后。 岑樾将手里的东西全部放上车,关了车门。 “依依,我请到假了,能陪着你一起回去。” 岑樾眼里满是笑意,抬手揉了揉宋依依的头发,“我还在担心,让你自己坐火车回去,不太安全。” “这下好了,我们能一起去看妈。” 岑樾唇角挑起意味不明的弧度,“依依,高兴吗?” 第161章 毕竟没有安全感 猜测成真。 宋依依还是忍不住后背一凉。 她根本笑不出来,僵硬的扯了扯唇角,干笑道:“呵呵...那真是...太好了。” 高兴个鸡蛋坨坨。 尽管这个年代女性单独外出真的很不安全。 兴许岑樾说的不放心她,是真心实意的。 宋依依还是不想跟岑樾一起走。 不过她忍忍还是能接受。 因为她一开始就知道,结果一定是这样。 岑樾要是肯放她一个人走。 那才真的是奇了怪了。 宋依依是故意的。 她以退为进,对岑樾用了断桥效应的心理策略。 宋依依要是直接问岑樾,能不能回老家,得到的答案一定是拒绝。 所以她干脆将事件重心转移到,能不能一个人坐火车回家。 岑樾在她买到车票后,顺势提出要陪她一起回去。 宋依依一点也不惊讶。 他一开始就没想着放她走。 “现在就走吗?” 宋依依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那我火车票怎么办?” 岑樾先一步往院内走。 宋依依跟在他身后。 岑樾突然停下步子,转身朝着她伸手,“给我吧,我去退。” 他抬起手看了看时间,“今天太晚了,开车不安全,明天一早再走。” 宋依依点点头,对着岑樾扬起笑脸,“好,都听你的。那你一会儿出去,记得给爸去一个电话,告诉他一声。” 岑樾拿着票开车走了。 宋依依听着院外渐渐远去的车声,气的手脚并用捶了空气一通。 她也就无能狂怒这几下。 很快蔫巴巴的进屋。 院里的牛肉干已经有些硬了,宋依依踮着脚蹦跶了几下,除了有辣椒的,岑樾还做了一些没有辣椒的。 宋依依回到屋内,将还在睡觉的大壮从窝里薅出来,抱着往外走。 大壮从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四肢悬空,无奈的挣扎了两下。 “嘘!” 宋依依小小声道:“别喊,带你吃牛肉!” 她从簸箕里拿出一块原味的牛肉干,递到大壮嘴边,“快吃,都是你的。” 大壮老当益壮,牙口嘎嘎好。 牛肉干喷香。 只隔了一天,牛肉已经发干,大壮费力的撕扯着,吃的倍儿欢实。 宋依依半夜爬起来一次。 岑樾睡眠浅,掀了掀眼皮,也要跟着坐起来。 她一把将人按回去,“我去厕所。” 宋依依很快回来。 这几天两人虽然睡一张床,她总是贴着床边,始终背对着岑樾。 今晚出去一趟回来后。 宋依依主动钻进岑樾怀里,睡着睡着手脚也不太老实。 岑樾哪里招架的住。 没一会儿就彻底清醒了。 宋依依感受着他站起来,收回作乱的手,翻了个身嘟囔一声:“好困。” 然后就真的秒睡着了。 岑樾:“.......” 知道她在报复自己,岑樾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半晌,最终还是不忍心打扰她睡觉。 他自己爬起来。 出了卧室一看时间,凌晨四点。 他根本没法睡,去冲了一个冷水澡,顺手搓了内裤。 怕吵到宋依依睡觉。 岑樾并没有回房间开关柜子。 路过放着洗衣机的地方,随意一瞥,他的步子瞬间顿住。 岑樾站着深呼吸几次。 还是被宋依依气笑了。 原本盖着盖子的洗衣机,这会儿敞开,里面蓄上了水。 水里泡着的,是岑樾所有的贴身衣物。 全部湿答答的。 无一例外。 岑樾垂眸,无奈的看着手上最后一件原本能保住的贴身衣物。 是他主动洗掉的。 能怪宋依依吗? 答案自然是不能。 宋依依难得没有睡懒觉,她一大早就爬起来,满屋子找岑樾。 院里的牛肉干已经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很壮观的满院子随风飞舞的贴身衣物。 里面甚至还混着她的。 宋依依捂脸,一点点蹲下去,无声的笑得差点直不起腰。 她倒要看看。 岑樾今天到底要怎么办。 厨房里飘出来煮肉的香气。 宋依依吸了吸鼻子,跑进去一看。 北方天气干燥。 只晒了两天的牛肉干就可以上锅蒸了。 岑樾身形颀长,站在锅边捏着筷子,将煮好的牛肉干都夹起来晾着。 “去洗漱,吃完早饭我们就走。” 岑樾目不斜视,脸上神色平静。 宋依依忍不住视线往下,试探着问:“岑樾,我忘了告诉你了,昨天我开衣柜,不小心打翻了你的...” 她抿了抿唇,忍住想要笑出声的冲动,“我想帮你洗的,太多了,就用洗衣机泡一下,谁知竟然忘了。” 宋依依一脸坦荡,完全没有说谎的自觉。 “你....还好吧?” 她的目光直直落在岑樾身上。 岑樾表情镇定,“嗯,还好。” 这两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要不是看到他渐渐泛红的耳朵,宋依依差点被他表面装出来的平静骗了。 所以...岑樾挂了空档。 宋依依转身出了厨房,嘴巴忍不住咧到耳朵根。 岑樾多少有点洁癖。 往常洗衣机里,他从来不放内裤袜子这些东西。 宋依依的衣服都是他洗。 贴身衣物和袜子则是他手搓。 所以即便新买,岑樾也是要过一遍水,再上身的。 洗衣机泡了一晚的。 他指定要重新洗一遍。 吃完饭两人就出发了。 车子开出大院,宋依依嚼着岑樾准备好的麻辣牛肉干,半开着车窗吹风。 她心情很好。 一旁默默开车的岑樾就不知道了。 毕竟没有安全感。 后座还挂着飘飘荡荡的东西。 是宋依依执意要挂的,出发前,她一脸义正言辞:“吹吹风很快就干了,你害羞什么啊?这样干净,捂着会滋生细菌的!” 牛肉干是顺着纹理切的,撕开露出纹理,很漂亮。 宋依依完全忘了自己说过的话,毫不客气的吃着牛肉干,一边嚼一边瞟岑樾一眼。 看的岑樾浑身不自在。 他知道这几天的事。 宋依依心有芥蒂。 不然不会浑身上下对他都写着抗拒。 岑樾知道她聪明,岗哨不让她出去,她也没有戳穿。 而是就坡下驴给了他台阶。 但这不代表她原谅自己了。 岑樾想到宋依依会报复,完全没想到她剑走偏锋,选择了这样的报复方式,让他防不胜防。 第162章 会不会后悔当年做了那样的事 车开了一天。 一开始,宋依依还觉得新奇,会吃着零食趴在窗边看。 这样的新奇,持续到两人路过区县吃了午饭,彻底消失不见。 她上了车就睡。 睡醒屁股疼、脖子疼,路不好,颠的不是一点半点。 这种时候宋依依才感受到体力的差距。 岑樾开了一天车,依旧没什么疲态,无论宋依依什么时候睁眼,他都在全神贯注的开车。 宋依依揉揉眼睛,伸了一个懒腰,转头问岑樾:“你给爸打电话了吗?” 岑樾点点头,“嗯。” “他怎么说?” 车速慢慢降下来,岑樾靠边停车,朝着宋依依这边靠过来。 宋依依防备的贴紧座椅,将脸扭开。 呼吸近在咫尺。 岑樾长臂一伸,哐当几声响后,他迅速退了回去。 宋依依往他那边看了一眼。 岑樾拧开军绿色的行军水壶,递到她面前,“喝点水。” 宋依依:“.......” 她喝水的时候,岑樾回答了她的问题,“他只说注意安全。” 宋明辉其实在电话里劝过岑樾。 他不希望他们回去。 宋明辉认为岑樾太惯着宋依依了,他们才回家不久,她就闹幺蛾子。 “阿樾,你别听她的,想一出是一出。她连她妈面都没见过,想什么想?” “我看她就是吃饱了,在家太闲。” 岑樾等宋明辉说完,才开口道:“爸,依依没有做错,是我考虑不周。我们结婚前,都去了我妈坟前,也该回来看看。” 宋明辉被他噎的哑口无言。 傍晚时分。 宋依依屁股快要散架的时候,两人终于进村。 村口树下一堆人围着。 看到吉普车,默契的朝着这边看过来,眼神一直黏着直到车开过去。 恨不得隔着玻璃,将车看穿。 “这是宋老师家那个军官女婿的车!” 有人喊出声,“我看到宋老师家的闺女了,她也在呢。” “咋这个时候回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 非年非节的,两人刚结婚不久,按道理不该这时候回来。 一堆人聚在一起议论起来。 “不会是闹矛盾了吧?” “那谁说得准,宋老师太惯着闺女,那么大年纪什么都不会,还跟娃娃一样。” “就是,我家几个闺女,五岁就开始做饭,七八岁都能下地了。谁像宋老师家那个,跟眼珠子似的护着。” “一个闺女,嫁了人就要伺候别人全家,什么都不会,可不得被退回来!” 有那好事的,故意端着碗,就往宋老师家的方向去了。 吉普车停在门前。 宋依依空着手往院里跑。 虽然有原主的记忆在,但脑海里的记忆跟电视片段一样,跟眼睛看到的感觉完全不同。 宋依依一踏进院里,就看到墙根下一盆盆摆放整齐的花。 上次蔡梦君羡慕的蔷薇花墙,也已经有了雏形,说不定明年就能爬上墙,开出一朵朵鲜艳的花。 葡萄架下,摆着石桌石凳。 “爸、妈。” 宋依依喊了一声。 宋家是典型的农村平房,虽然朴素,但胜在干净整洁。 院里还有隐隐的花香。 听到声音,宋明辉和蔡梦君从厨房走了出来。 “依依,回来啦?” 蔡梦君满眼笑意,朝着宋依依走过来。 宋明辉跟在她身后。 他看起来不是很高兴,但刻意收敛神情,往院外走去。 岑樾手里拎着大包小包。 全部都是他回来之前,去百货大楼买的营养品和副食。 有麦乳精和糕点。 还有酒和肉。 宋明辉看到他,脸上露出真心实意的笑,伸手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回来就回来,还买这么多东西,以后别这样了,怪破费的。” 这一幕,被赶来的好事村民看的一清二楚。 有人端着碗,一边扒饭一边羡慕的调侃:“宋老师,你家闺女和女婿回来看你啦?” 宋明辉笑着点头,“是啊,孩子说想家了,非要回来。你说我才从城里回来没多久,有什么想的。” 看似责怪,实则炫耀。 “呵...”村民干笑一声,“宋老师,还是你好福气,生了一个好闺女!” 那人直竖大拇指。 语气里的酸意止都止不住。 宋明辉不欲搭理,点点头转身进了院里。 他刚一走,几个村民就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说起话来。 “你们说,以前咱们都可怜宋老师,娶了那样一个媳妇。” 有人接话:“是啊,那会儿宋老师还年轻,带着一个奶娃娃,过的那叫一个惨。谁能想到人家现在翻身了,要啥有啥。” “二婚娶了那么好一个媳妇不说,带来的儿子也有出息,现在闺女也嫁了那么好的人家。” 有人压低了声音:“你们说,他那第一个媳妇,要是早知道是今天这样,会不会后悔当年做了那样的事?” 众人一下子噤声。 “嘘,可不敢乱说。宋家那闺女可不知道这些事,要是让宋老师知道咱们说这些,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宋老师第一个媳妇的事,是村里那一辈人公开的秘密。 即便他们再想聊闲话。 这些年也没有人敢提那件事。 因为宋老师那是真的会跟他们拼命。 以前他们得罪不起宋明辉,因为他在这件事上很狠。 现在更不敢。 因为他家出了两个军官! 村里人巴结都来不及。 “累坏了吧?快坐下,饭马上好。” 蔡梦君拉着宋依依,在葡萄架下的石凳上坐下,“你爸知道你俩要回来,一早起来就收拾了房间,床都铺好了,吃过饭你俩就去歇着。” 宋依依笑着道:“好。” 她看向宋明辉,发现宋明辉也在偷偷观察她。 只是很快,宋明辉就放了东西进厨房,神情里全是被发现的不适和尴尬。 端菜的功夫,宋依依进房间转了一圈。 被子褥子带着阳光的味道。 摸起来松松软软,一看就是晒过的,床单铺的很整齐。 宋依依忍不住‘啧’了一声。 饭菜上桌,都是她喜欢吃的菜。 宋明辉这个爸。 可真是表里不一! 吃过饭,宋明辉去厨房洗碗,宋依依跟了进去。 她在宋明辉身后转悠两圈。 然后直奔主题:“爸,咱们家有我妈妈的照片吗?她长什么样啊?” 第163章 宋薇 宋明辉头也不抬,冷冷开口:“没有。” 碗碟碰撞声格外大。 叮铃当啷。 宋依依歪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宋明辉,“是吗?” 她一脸不甚在意,随意道:“那真是奇怪,也不知道咋回事,我那天收拾东西, 包里带出来一沓照片,我跟照片上的女人长的很像。” 宋明辉手里的碗‘吧嗒’一声,掉进水盆里。 他顿了两秒,若无其事的捡起盘子继续洗,“坐了一天车,累了就回去睡。” 宋明辉额上青筋暴起,能看出来,他忍着脾气。 这是宋依依挨训的前兆。 记忆里,上次发现她的日记,两人在家吵架时,宋明辉的脸色就跟现在一样难看。 黑的跟锅底灰似的。 宋依依叹了一口气,“爸,我就随便问问,你真不愿意跟我讲讲?” 她这次折腾回来,就是想问清心中的疑问。 宋明辉如果不愿意告诉她。 她就要想别的办法了。 宋依依跟原主长得一模一样,机缘巧合穿越到原主身上。 这个正常。 但要是原主的母亲和她妈妈都长得一样。 并且在原主十五六岁的时候,留下那样的照片,就很奇怪了。 直觉告诉她。 这些事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岑樾那里的谜题暂时解不开,宋依依可以不好奇。 但她这里不行。 宋明辉重重放下碗,转头看向宋依依,语气严肃认真:“你真的想知道?” 孩子大了。 有自己的想法。 宋明辉心里清楚,他瞒不了一辈子。 “依依,你妈已经过世这么多年了,你出生的时候,她就没了。” 宋明辉语重心长,“人要往前看。你就不能...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吗?” 宋依依忽然一阵心酸。 她抿了抿唇,“我跟她长得很像,是吗?” 宋明辉脊背微弯,颓然的坐去厨房角落的凳子上,眼神虚空看着一处。 岑樾打电话的时候,他就猜到了会有这一刻。 宋明辉缓缓讲述起来。 宋依依的母亲叫姜薇。 隔壁村有户人家儿子多,粮食不够吃,就把女儿赶出来了,让她到处游荡自生自灭。 有天她跑到宋家村。 那时候宋明辉家是村里的大户。 战乱时期。 宋明辉的母亲心软,见不得小姑娘被人欺负的毫无还手之力。 赶走了欺负姜薇的人。 还给了她一碗饭吃。 姜薇吃完,拉着宋奶奶的衣角不松手,她去哪里,姜薇就跟到哪里。 明明都八岁了。 姜薇却连话都说不完整,只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宋奶奶。 宋奶奶故意凶她。 她也不松手,对着宋奶奶痴痴的笑。 村里人都说这孩子是傻子。 宋奶奶睡觉,她就睡在炕底下,依旧拉着宋奶奶衣角,一晚上都不松手。 就这样,姜薇留在了宋家。 宋奶奶和宋爷爷收养了姜薇。 还给她改姓宋。 宋家人丁单薄。 到了宋明辉这一辈,只生了他一个。 因为脑子不好。 宋薇会被同龄孩子欺负。 宋明辉总是护着她,对她多加照顾。 很快,宋薇就成了宋明辉的小尾巴,整天跟在他身后。 村里人经常开玩笑,说宋家这是给儿子养了一个媳妇。 转机出现在解放后这一年。 人民政府迅速接管学校并恢复教学。 宋明辉和宋薇十三岁,年龄刚好能上高级小学二年级。 有一天,宋薇跟村里孩子玩,被推了一把。 再起来突然就不傻了。 仅用了一年时间,她就和宋明辉一起考入县中学。 也是村里仅有的两个中学生。 宋薇不傻后,性格开朗活泼,渐渐出落的亭亭玉立。 之后两人又一起考进高中。 一度成为全村羡慕的对象。 越来越多的人,每当他们一起回家时,总是会对着宋奶奶和宋爷爷调侃。 说什么宋薇旺夫。 宋明辉和宋薇那是绝配。 这是老天爷对宋奶奶善良的恩赐,送给宋家儿子的姻缘。 那些人有时候也会直接当着两个孩子的面。 开他们的玩笑。 每当这时候,宋薇都是笑着骂回去,有时候说的多了,她干脆承认。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们考上同一所大学。 县里都来了人,对他们进行了采访,两人一起上了报纸。 来访的记者不知怎么回事,大概是听了村里人七嘴八舌的话,竟然真以为他们订了娃娃亲。 报纸上白纸黑字的青梅竹马几个大字,将两人说成了一对。 其实采访的时候,宋明辉就明确表示他们是兄妹。 但记者知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宋薇在采访时,还用了几句调皮话,表示她就是喜欢哥哥。 哥哥是她的人生灯塔。 至此事情方向开始走偏。 去上大学之前,宋奶奶和宋爷爷将两人叫到一起,认认真真聊了这件事。 那时候村里还有童养媳。 在他们的观念里,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只要两人愿意就行。 那天宋薇很勇敢。 她先一步开口说:“爹、娘,我愿意嫁给明辉哥。” 宋薇表示,她一直跟随宋明辉的脚步,都是出于喜欢。 宋明辉直到现在,都还记得宋薇那天的眼神。 眸子漂亮清澈如琉璃。 里面拢着轻薄潋滟的光。 让他片刻失神。 他们在村里摆了酒席,之后一起去上大学。 大学里的宋薇更加光彩夺目。 追求者无数。 但她会主动公开讲,她跟宋明辉是办了酒席的,毕业就会领证。 原本是青梅竹马终成眷侣的美好故事。 但命运并没有一直眷顾宋薇。 蔡梦君是宋薇的同班同学,两人还是同寝室,自然而然认识了宋明辉。 宋明辉讲到这里,重重叹了一口气,“我承认,我做了错事。” 他对蔡梦君一见倾心。 宋明辉在遇到蔡梦君之前,以为对宋薇的感觉就是喜欢。 见了蔡梦君之后。 他才知道什么叫心动。 但是仅仅心动一瞬,宋明辉就被强烈的道德感拉回来,开始刻意跟蔡梦君保持距离。 大学一毕业,宋明辉就和宋薇结了婚。 两人商量后。 决定回去当老师。 宋明辉不是师范专业。 他学数学,毕业后从事科研工作,或者可以通过选拔参与学术会议或者留学项目。 本是前途无量。 但宋薇强烈反对他出国。 第164章 他俩这是私奔 宋明辉觉得,只出去几年而已,宋薇也可以跟着他一起。 当时宋薇说过一句话:“我倒宁愿你永远不回来。” 宋明辉以为她是在赌气,好言好语劝说:“薇薇,爸妈还在,我的根在祖国,祖国建设需要我,我不会不回来的。” 宋薇凉凉看他一眼,“我就知道。” 宋薇给了宋明辉两个选择。 第一,她跟着一起出国,再也不回来。 第二,一开始就不要出国。 家有老父老母,国家百废待兴。 宋明辉从来不是那样的人。 毫无疑问,他选择了后者。 但他实在过于拔尖优秀,教授那边也一直在给他做思想工作。 即便不选择出国。 老师也希望他留下,走科研兴国的道路。 谁知宋薇依旧反对。 她给出的理由多少有些牵强,“爸妈怎么办?你不会想着我一个人照顾吧?宋明辉,做人不能太自私。” 那段时间向来善解人意的宋薇,忽然变得蛮不讲理。 她不让宋明辉出国留学。 宋明辉选择让步。 谁知她依旧不满意。 宋明辉想搞科研,她也冷言冷语,用家庭来裹挟他。 这次宋明辉不肯妥协,“薇薇,咱们留在城里,过两年将爹娘接过来,给他们养老送终。” 回答宋明辉的是宋薇的一声冷笑。 她看向宋明辉的眼神很奇怪,“你以为口粮问题,住房问题那么好解决?万一政策有变化,你要让爸妈老了老了,跟着你颠沛流离吗?” 宋明辉一直觉得宋薇很好沟通。 这次不知怎么了,对于高级科研人员而言,住房和口粮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 政策能怎么变? 他认为只会越来越好。 宋薇一眼看穿他的想法,言语犀利反驳他。 当时的宋明辉根本听不进去。 周围人也不理解宋薇的行为,明明有更好的前途,她怎么就跟着了魔似的? 不管宋明辉怎么说,宋薇始终坚持自己的想法。 当时蔡梦君也有留学的打算。 又一次说起这件事后,宋薇直接跟宋明辉大吵一架。 吵到激烈的时候,宋薇口不择言:“宋明辉,你是不是喜欢蔡梦君?你要出国,是不是因为她?!” 宋明辉傻眼了。 他并不知道蔡梦君也在准备留学。 但他也没想到,自己藏得那么深,宋薇竟然知道他喜欢蔡梦君的心思。 宋明辉慌乱解释:“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出国吗?更何况我根本不知道她要出国。” 且不说蔡梦君从未跟他多说过一句话。 退一万步讲。 宋明辉和蔡梦君各自都有了家庭。 怎么可能乱来! 蔡梦君可是上大学前,就已经组建家庭生了孩子的! 宋薇神色淡淡,“所以你不知道她要出国,才这么积极,想要留在城里?留在她身边?” 宋明辉实在厌倦天天争吵。 他选择妥协。 宋家村地处偏远农村,回家乡支援基层建设,宋明辉也是乐意的。 回家半年不到。 宋奶奶和宋爷爷就相继离世了。 处理好老人后事,宋明辉消沉难过一阵,这期间宋薇一直陪着他。 没多久,宋薇告诉宋明辉,自己怀孕了。 新生命带给宋明辉力量。 他变得勤奋上进,除了上课,空余时间都用来陪妻子,以及准备迎接新生命。 第二年宋依依出生。 那段时间宋明辉的脸都要笑烂了。 他一个人照顾妻子和孩子,熬的眼下一片青黑,依旧从早到晚傻乐。 只是命运再一次跟他开了玩笑。 讲到这里,宋明辉停顿了一下,看向宋依依欲言又止:“依依,你...真的不能当她身体不好,就这么离开我们了吗?” 宋依依心里波涛汹涌,依旧坚定的摇头,“爸,我想知道真相。” 她有一个猜测。 关于宋薇的。 但还不能确定。 宋明辉叹了一口气。 宋薇生完宋依依,身体一直不是很好。 当时正值经济困难时期,宋明辉到处想办法,给宋薇弄回来鸡鸭鹅补身体。 这天他前脚出门,邮差就送来一封信。 宋薇收了。 她一看,是宋明辉大学同学寄来的,是回信的口吻。 里面大篇幅提及蔡梦君的近况。 还说她遇到了困难。 等宋明辉回来,宋薇就爆发了。 宋明辉说她疑神疑鬼,还说自己根本没有问过蔡梦君的情况,是那个同学自己要说的。 宋薇不信。 单方面跟宋明辉开始冷战。 孩子也不管,甚至拒绝喂奶。 宋明辉没办法,去生产队换羊奶,一勺一勺喂给襁褓中的婴孩。 宋薇不管宋依依,宋明辉只能背着她上课。 那段时间他动不动被校长叫去办公室。 毕竟他这样做影响不好。 宋明辉挨了一通训,没想到家里有更大的事等着他。 宋薇不见了。 宋明辉疯了似的满村找。 村里有人不忍心,告诉他真相。 大家上工,许多人都看到一个男人骑着二八大杠,进了宋家接了宋薇。 宋薇什么都没带。 跟着男人就离开了宋家村。 有人说,那人是隔壁大队的知青,他俩这是私奔! 宋薇一走就再也没回来。 那个年代,通讯交通都不发达,宋明辉根本不相信,宋薇会抛下他和孩子就这么走了。 他曾尝试寻找。 为了照顾宋依依,宋明辉辞了学校的工作。 他下地挣工分也背着宋依依。 村里人都同情他可怜他,也会帮着照顾孩子。 农闲,宋明辉就会出去找宋薇,奈何始终没有音讯。 直到两年后。 大队长从县城开会回来,说是看到了宋薇。 宋明辉当即站起身就想往县城跑。 大队长拉住他。 好半晌才拍了拍宋明辉的肩膀,告诉他不用去了。 那年城里的三层百货大楼着火事件轰动全国。 大队长是在公安局的事件调查薄上,看到宋薇的名字的。 案件影响太大。 公安局一一核查遇难人员身份。 大队长拿出一枚金戒指,放进宋明辉手里,无声往外走。 宋明辉看到戒指。 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那是他们办酒席的时候,自家母亲拿给宋薇的。 宋家媳妇几代传承。 宋薇这些年,从来没有摘下过戒指。 他们吵架,宋薇单方面冷战的时候,都没有。 第165章 我救过你的事,我不记得了 时隔这么多年,宋明辉再提起来,声音依旧抖的不像样。 他说完,就站起身往厨房外面走。 走到门口又停了步子,头也没回的说道:“依依,别怪她,至少她生了你。” 宋明辉逃也似的离开。 怪不得。 怪不得当初原主喜欢哥哥,宋明辉反应会那么大。 尽管他逼迫女儿的行为不可原谅。 但如果换位思考,无论是谁站在他的立场,应该都不会同意的。 更何况顾丞则和宋依依的关系,比他和宋薇危险太多。 孤注一掷的选择就像站在悬崖边跳舞。 永远不知道下一刻是怀抱还是深渊。 宋明辉走过那条路,他知道不好走,自然不愿意女儿重蹈覆辙。 比起这些。 宋依依更在意原主母亲的名字。 因为她妈妈也叫宋薇! 宋依依穿书前是单亲家庭,母亲独自抚养她,她跟母亲姓。 从宋明辉的描述中,宋依依听出来一些细节。 比如宋薇开朗大方。 即便有了爱人,也不会把所有重心放在一个人身上。 她有自己的学业和朋友。 有自己热爱的东西。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蛮不讲理的阻挡宋明辉的前程。 除非...有逼不得已这么做的理由。 宋依依推算了一下。 如果当初宋明辉毕业就出国留学,再回来建设祖国。 按照时间推算。 宋明辉应该工作不了几年。 运动就要开始了。 记忆里,宋奶奶娘家解放前是地主。 嫁过来后也是富户。 到时候宋明辉又是留过学又是搞科研。 真要是那样,原主说是天崩开局也不为过。 兴许从小就要住牛棚。 最好的规避办法,就是回家乡支援基层建设,至少表面上,要树立正确的政治思想。 等到运动开始前就辞职。 彻底成为人民中的一份子。 宋薇从毕业那一刻起,就一直在做这一件事。 事实是宋明辉真的躲过了。 宋依依心里那个猜测基本落地。 她失魂落魄回了房间。 宋依依坐在床边,努力回忆妈妈有没有跟她讲过爸爸。 想来想去只有那句‘渣男一个!’ 她想到头昏脑涨,低头去揉的时候,面前放下一盆冒着热气的水。 宋依依抬眸,便见岑樾缓缓蹲下去,捏着她的脚踝,就开始帮她脱鞋。 她没有动。 岑樾帮她脱掉鞋放好,又帮她脱了袜子。 “泡一泡。” 岑樾拿着宋依依的袜子站起来,像是丝毫没有洁癖,“洗好了叫我。” 他转身要走。 宋依依站起身,忽然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岑樾身形一僵,下意识问:“怎么了?” 这是自上次坦白后,宋依依第一次主动靠近他。 这些天岑樾不敢逼她。 除了她要跑,其他事都顺着她。 看出宋依依抗拒他。 岑樾就忍着,尽量不碰她。 他总是在宋依依睡着后,才敢半搂半抱着她睡。 反正她睡觉迷糊。 根本发现不了。 还会主动往他怀里钻。 “头疼。” 宋依依轻声嘟囔,“我刚刚跟我爸在厨房聊天,你去哪儿了?” 岑樾抬手,帮宋依依揉着太阳穴,轻声回答:“我在院里跟妈聊天。” 许是有力气。 岑樾按摩手法不错,按一按,头疼就能缓解不少。 宋依依强迫自己不去想,问他:“聊什么呢?” 她很想岑樾能跟她说点无聊的话。 没意义的。 听着不费脑子的。 岑樾声调慵懒随意,“聊某些人,小时候爱钻哥哥的被窝,害的全村出动大半夜找,还以为被狼叼走了。” 宋依依:“......” 不是她做的。 关她什么事。 “聊某些人,爱跟小孩子打架,尤其是男孩。” 宋依依又是一阵无语。 她现在没自信说,这些不是她做的了。 “还聊了你母亲。” 宋依依靠在岑樾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听到这句话连忙抬头,“我母亲什么?” 她很好奇,蔡梦君会怎么评价宋薇。 岑樾深邃的目光落在宋依依身上,嗓音轻缓磁性,有种莫名让人变得心安的魔力。 “嗯...她很漂亮,眼睛跟你很像。” “她很聪明,也跟你很像。” 宋依依总觉得后半句是岑樾加的。 不过想想又笑了。 岑樾又没见过宋薇,怎么知道她们长得像不像。 宋依依眼尾一扫。 转瞬就推开了岑樾。 “岑樾!你用拿了袜子的手碰我脸!” 她的袜子不知什么时候,被岑樾扔在了地上。 岑樾刚刚一直在帮她按摩。 用摸过脏袜子的手。 宋依依的天塌了。 晚上熄了灯睡觉,她主动钻进岑樾的怀里。 岑樾以为她又要实施什么报复计划。 但他舍不得推开,想了想,干脆闭眼享受,也将她搂的紧紧的。 无论宋依依想干什么,岑樾都接受。 半晌,她也没有胡作非为,只是抬起脸看向他,“岑樾,我忘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 岑樾微扬眉梢,“嗯?” 宋依依抬手,轻轻捏住岑樾耳垂,一字一句道:“我救过你的事,我不记得了。” 她在心里思忖应该怎么跟岑樾说。 岑樾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来。 上一次明明很抗拒。 心脏重重跳了一下,岑樾嗓音磁哑:“依依,你想知道吗?不记得也没关系,我讲给你听。”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 宋依依还以为岑樾会激动,觉得她在找借口,或者干脆怀疑她的身份。 “你明天再告诉我吧。” 她在岑樾怀里闭上眼,“我现在想睡觉,明早还要去看我妈。” 虽然很多关键点串联不上。 许多事情没法解释。 但宋依依知道,宋明辉没有说谎,他讲的是他看到的真相。 至于真正的真相是什么。 想到那叠照片,答案应该就在她自己身上。 岑樾摩挲着宋依依的头发,轻轻开口:“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宋依依快睡着的时候,嘟嘟囔囔问岑樾,“你前些天为什么不高兴?不高兴为什么不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她根本没有给岑樾回答的机会。 只迷迷糊糊发泄自己的不满:“还分房睡?那以后都分房好了。” 第166章 好在他够卑鄙 岑樾眼里闪过一丝迷茫,“我们什么时候分房过?” 先不说他根本不会做那样的事。 好像提过分房的,也不是他。 怀里的人没有回答。 宋依依已经睡着了。 岑樾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也没找到答案。 因为他们结婚后。 每晚都在一张床上。 宋依依倒是安心睡了,留下岑樾反复想了半天,也只想到那晚比她晚睡的事。 那天岑樾从书房出来路过客房,宋依依白天叠的歪七扭八的被子已经散开了。 她那哪里是叠,说是揉成一团也不为过。 岑樾进去重新叠好。 他洗漱完刚躺在宋依依身边,宋依依就缠过来了。 岑樾那点因为顾丞则随身备了皮筋而挑起的火。 瞬间就灭了。 岑樾气的不是宋依依,也不是顾丞则,而是他自己。 他要是再细心一点。 递皮筋的人,就轮不到顾丞则。 他比不过顾丞则。 顾丞则知道宋依依不爱扎头发,随身准备皮筋。 顾丞则知道宋依依爱吃麻辣兔,隔天就给她做好了。 岑樾气自己。 气到快要爆炸了。 好在他够卑鄙,趁着宋依依不注意,偷走了麻辣兔。 没有麻辣兔。 宋依依只能吃他做的牛肉干。 现在想起来,岑樾是后悔的,他差点吓跑了宋依依。 想到这里,岑樾抱着宋依依的手臂又紧了紧。 他反思。 以后不会了。 宋依依是被外面的鸟叫声吵醒的。 岑樾难得还在睡。 她一动,他就跟着醒了。 岑樾回答了宋依依昨天的问题,明明白白讲清楚,他们没有分房睡。 宋依依乍一听到,是有些尴尬的。 “我就随口问问。” 她哪里知道岑樾这么较真。 岑樾避重就轻,根本没有讲他那几天到底在气什么。 好在宋依依也不追问。 宋明辉和蔡梦君起的早,两人一起在厨房做早饭。 等到吃过早饭。 宋明辉就骑车上班去了。 岑樾要开车送他,宋明辉拒绝的很干脆:“不用,被人看到影响不好。” 临走,他又指着石凳上的东西说:“依依,去上坟,那些也带着。” 宋明辉说完就走。 自行车蹬的飞快,生怕宋依依再说什么。 蔡梦君担忧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前两天下雨,你爸还说他腿疼,这会儿自行车又骑这么快。” 常年劳作的人,到了中年,多多少少都会腿疼腰疼。 宋依依也盯着宋明辉的背影看。 直到他转了弯,消失在村口。 宋依依拉着蔡梦君的胳膊往院里走,“妈,明天我爸不上班,咱们去城里医院检查检查。” 这个年代的人没有体检的概念。 既然提到腿疼,还是检查一下的好。 宋依依和岑樾也很快出门了。 村里的公墓距离村子不远,那边还是田间小路,两人走着过去的。 路上遇到村里人,宋依依也会热情的打招呼,然后跟岑樾一一介绍。 “岑樾,这是我五婶。” “五婶好。” “叫三叔。” “三叔好。” “二爷。” “二爷!” 村东到村西,招呼就没停过。 岑樾倒是很耐心的听宋依依跟他们讲话,让他叫什么,他就叫什么。 别人夸宋依依,还不忘带上她身后大个的男人。 等到两人离开。 村头树下立刻聚集一帮人,大家七嘴八舌。 “别说,嫁了人就是不一样,依依多可人,亲的紧。” “是啊,话也多了,以前看到我,打了招呼就往家跑,生怕多跟我讲几句话。” “她那男人一看就是不好惹的。” “那也架不住听媳妇话。” 宋依依听不到这些议论,她跟岑樾已经走到公墓。 两人清理了杂草,擦了碑上的土,就开始烧纸。 “金元宝是爸亲手折的。” 岑樾突然说了一句:“妈说的。” 墓碑是宋明辉立的,里面只有宋薇的衣服。 那场火烧的面目全非。 人和物对不上的很多。 宋依依烧纸并不走心。 因为她知道,妈妈还活着。 宋依依很快带着岑樾离开,在坟前什么话都没有说。 走远了她才问道:“岑樾,如果结婚后,你才发现真爱不是跟你结婚的对象,只是那人出现晚了一步,你会怎么办?” 岑樾闻言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宋依依的眸光幽深了几分。 宋依依连忙摆手,“我就是跟你探讨一下,不是我,你别这么看着我。” 搞得她好像叛徒似的。 岑樾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发问:“你是双卡录音机?” 宋依依一头雾水,“啊?你说什么呢?” 岑樾勾了下唇,语调闲闲的:“探讨你的问题,结婚后才发现结婚对象不是真爱的,不可能是人,是双卡录音机。” 宋依依完全听不懂。 岑樾也不卖关子,直接说:“只有双卡录音机才能这面唱完唱那面,a面唱完唱b面。” 宋依依:“......” 岑樾还补充了一句:“他这播放键按的比陈世美翻供还快。” 宋依依半天没说话。 岑樾终于察觉到事情不对,拉住她问:“你在说谁?” 宋依依一脸幸灾乐祸,“我爸。” 她挑挑拣拣,跟岑樾讲了宋明辉昨晚说的话。 重点在宋明辉对蔡梦君一见钟情这件事上。 这下轮到岑樾沉默了。 岑樾拒绝讲这件事,拉着宋依依往山上走。 宋依依问:“去哪?你说我爸要是知道,他在你眼里是双卡录音机,他会怎样?” 岑樾回答前半句:“去山上,带你找山洞。” 宋依依嘴角一抽。 她撅着屁股不肯跟岑樾走,嘴上振振有词:“我又不傻,双人不爬山,两人不看井。” 至于吗?这点小事就要灭口。 岑樾回头看了宋依依一眼,黑眸锐利深邃,“留点力气,一会儿别求我。” 宋依依很快就求岑樾了。 她体力奇差无比,上山的路走两下就喘的不行。 不出所料。 岑樾背着她上山。 他好像来过无数次,比宋依依这个山下的村民都熟悉地形,带着她快速找到一个山洞。 宋依依走进山洞就傻眼了。 因为这里,跟她噩梦里的那个山洞一模一样! “熟悉吗?” 岑樾站在宋依依身后,冷不丁来了一句。 宋依依:“......” 第167章 他的结局是自杀 岑樾抬手,朝着宋依依伸过去。 宋依依看到这个动作,瞳孔一缩,立马就跳开了。 山洞里安静一瞬。 外面潺潺的水声变得清晰。 岑樾手臂僵在半空中,“干什么?” 宋依依梗着脖子,又往后退了几步,警惕的看着岑樾,“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你干嘛朝着我伸手?是不是想掐我脖?” 梦里岑樾就是这样伸手过来,想要掐死她的! 难道梦是预警? 宋依依疑神疑鬼。 岑樾深吸一口气,“你头发上有毛毛虫。” 他只是想帮她拿掉。 不告诉她,是怕她一惊一乍。 宋依依抬手,还真摸到毛茸茸的东西,捏起来一看。 她随手扔掉,不甚在意的开口:“我不害怕毛毛虫。” 岑樾一脸惋惜。 “这里就是你救我的地方。” 岑樾直奔主题,“依依,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宋依依眨眨眼,转着圈打量周围,然后说道:“有,这山我来过。” 她想了想继续说:“我十五岁那年,我们这里山洪爆发,我被困在山里了,之后是我哥救我下山的。” “他们说,找到我的时候,我都奄奄一息了。” “可能是病的太重,我醒来就忘记在山里遇到过什么了。” 岑樾神色专注,等她说完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怪不得他俩第一次在大院见面,宋依依看向他的眼神里,只有陌生和防备。 一开始岑樾以为宋依依装作不认识他。 后来发现她是真的忘了他这个人。 岑樾走到角落的一块大石头边,擦了擦上面的尘土,对着宋依依招手,“过来坐。” 等到宋依依坐下。 岑樾拉过她的手,覆在自己手上。 一点点摸过去。 先是牙印,岑樾说:“那天你想救我,我想杀你。” 宋依依感受着岑樾身上的温度,猝不及防听到这句话,想要收回手。 岑樾拉着她的手,上移到手腕的位置。 那里是细细的勒痕。 岑樾语气淡淡:“这里,是你用绳子捆的。” 宋依依越听越迷糊,“我不是救你吗?为什么还捆你?” 岑樾唇角带笑,“傻,因为我要杀你,你自然要先自保。” 那天,岑樾受了伤,遇到山洪躲进山洞。 也不知是这里地势奇特还是什么。 山洞没有被淹。 二十三岁,是岑樾最不要命的那几年之一。 他们小队走散,岑樾一个人对上数十个敌人。 一番不要命的拼杀。 岑樾比他们更像亡命之徒的狠劲,吓退了那些人。 但他们哪里会放过这个愣头青。 岑樾腿上中了一枪,身上也都是刀伤棍棒伤。 他躺在山洞里,一时分不清外面的水声大,还是身上流血的速度快。 濒临死亡的时候,山洞里响起了两道声音。 成熟干练的:“快走,这边!” 年轻活泼的:“妈妈,那里有一个人!” 岑樾费力掀起眼皮,不期然对上那双澄净清澈的小鹿眼。 他立刻艰难举枪,做出防备状。 这时,成熟干练但穿着奇怪的女人开口了:“不用管,书中的工具人而已,你救了他也活不了。别磨蹭了,通道要关闭了,跟妈妈走!” 年轻活泼的女孩被拽着手腕,拖进了一道光里。 她们就站在岑樾一步之遥的距离。 路过岑樾的时候,他鬼使神差般伸手,拉住了小姑娘的裤腿。 那一瞬间。 岑樾忽然感觉一阵失重感传遍全身。 等他回头,竟然看到了躺在山洞里的自己。 小姑娘和她妈妈都没有发现他。 甚至可以穿过他的身体。 再眨眼,岑樾跟着他们进了一栋洋房。 在岑樾的认知里,这种洋房以前是资本家住的,比资本家住的还要奢华。 她们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下。 女人朝着空气喊了一声:“系统。” 然后他们面前就出现了一个类似露天电影的东西。 上面滚动播放的都是文字。 小姑娘一边看一边拉着女人的手,渐渐有了哭腔:“不行,怎么会这样,不可以。” 她的眼泪盈满那双漂亮的眼睛。 女人沉默半晌,终于开口:“宋依依,听妈妈的,忘掉这些。” 小姑娘不断摇头,泪珠顺着脸颊滚落。 “妈妈,我做不到,他们是我的亲人。” 岑樾跟着看过去,上面出现的名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蔡梦君。 顾丞则。 宋明辉。 蔡梦君和顾丞则他自然认识,宋明辉这个名字很陌生。 但多看几眼,岑樾就明白了。 顾丞则提起过他的继妹和继父。 他说:“阿樾,我妹妹很可爱,人见人爱,你也不例外。” 当时他只冷哼一声。 小屁孩而已。 岑樾目光望向哭的惨兮兮的女孩,很快转头去研究空中的文字。 直到他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与此同时,女人拍着小姑娘的后背,慢慢安慰她:“依依,你也看到了,那是书中世界,一切都会按照设定走。” “妈妈来接你,就是因为按照设定,你会变成炮灰,结局不会好。” “你回去也没有用,不过多了一个人牺牲。” “而且你现在回去,世界修复法则会消除你的记忆,你什么都做不了。” 那些文字结合女人的话。 岑樾很快明白了。 原来...他只是一本书里的小角色,要过什么样的人生,早就设定好了。 他的所有不幸,都只是别人笔下一笔带过,甚至从未提及的微不足道的事。 书里,他的结局是自杀。 一句话交代。 自那以后,他努力想要得到的东西,别人毫不费力就能全部收入囊中。 那他这些年拼了命的活着算什么?! 岑樾如坠冰窟,耳边嗡嗡作响,恍惚间回到了山洞里。 感受着浑身越来越冷。 他没有动。 满心都是对命运不公的嘲讽。 他甚至想,就这么死了,死了多好。 死了就不用被摆布。 就算是死,也不要给他们当垫脚石! 岑樾缓缓闭上眼。 下一刻,一道清脆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语气里全是焦急:“喂,喂!你醒醒,不能睡!” 紧接着,脸被人直接捧起来。 岑樾睁眼。 又是那双烦人的眼睛。 第168章 她就是原主 人在地狱里待久了,心态就会扭曲。 岑樾厌烦一切跟他相反的东西。 那双眼睛太澄净,他看一眼,就会想起自己如阴沟里的老鼠一般的人生。 岑樾语气阴寒如冰,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他这样的眼神。 曾经吓退了不少敌人。 面前这人应该也一样。 哪知小姑娘根本不怕,捏着他的脸,就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像是怕他吐出来,小姑娘直接捂住了他的嘴。 岑樾眼神再阴鸷,她都笑嘻嘻的看着他,喋喋不休。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这样。” “你一定是听到我妈妈的话了,觉得自己是工具人,活着也没什么希望。” “不是这样的,我也是工具人呀。虽说世界法则不变,但世界之外,我还是我,我相信人能胜天。” “每个人都是自己生命的主角。” “与其当逃兵,不如放手一搏。” 她扬着小脸,语气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岑樾不耐烦的皱眉,撑着一口气问:“你什么结局?” 小姑娘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问。 愣了一瞬回答:“挂掉。” 她伸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岑樾冷笑一声,慢慢抬头看向她,浑身的冷意和戾气十分骇人。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突然伸手,将小姑娘拽到自己身前。 抬手就要掐上她的脖子。 一个连自己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的人,到底是哪来的勇气说教。 他迫切想证明些什么。 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证明什么。 大概是濒死时的挣扎。 心里的恶魔一再膨胀。 岑樾万万没有想到。 他也有马失前蹄的一天。 还没有掐到她的脖子,小姑娘就毫不犹豫,对着他腿上枪伤的位置踢了一脚。 岑樾吃痛弯腰。 想要收回手的时候,他发现手上也是一阵剧痛。 岑樾额上冷汗直冒。 再抬眼,小姑娘死死咬着他右手虎口的位置,血一点点流下来,她也不松。 她的眼神里满是挑衅。 岑樾再想出手,浑身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倒在了地上。 早该这样了。 他想,能撑这么久,已经是奇迹。 小姑娘利落的捡起地上的麻绳,冲过来将他双手捆在一起。 怕勒的不够紧。 她还用脚蹬着石头,借力使劲儿。 不出意外岑樾手腕也破皮出血了。 做好这些,她往后退了几步,似乎在欣赏自己的成果。 岑樾又气又急。 但他完全动不了。 “你刚刚是不是觉得,我连自己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还敢教训你?” 她一脸傲娇,“怎么样?我现在有没有资格教训你?” 岑樾脸色无比苍白,胃里开始翻江倒海。 小姑娘往他身边走了一点,居高临下笑着道:“放心吧,我给你吃的药能保你命,托我的福,你死不了啦!” 她往山洞外跑,临走还要说一句:“你要回去继续当工具人喽!” “我不一样,我要改变命运,我要逃离这里!我要回去!” 那是岑樾和宋依依第一次见面。 她救了他的命。 他还想杀她。 后来岑樾晕了过去,战友找到他送去医院。 医生都觉得神奇。 血流成这样、还中了弹,竟然就这么顽强的活下来了。 简直医学奇迹。 岑樾再次醒来,之前的事,依旧清清楚楚出现在脑海里。 他明明记得那个女人说,记忆会被消除。 岑樾很快想明白。 一定是那颗药。 那个女人不是普通人,她的女儿用那么笃定的语气,说能救他的命,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岑樾不想死了。 他有了活下去的目标。 他突然觉得,即便是书中世界,一花一草也是鲜活的。 脑海里时不时会出现那个雀跃的背影。 岑樾认真养伤。 想要早点回部队。 但事情哪里会那么简单。 他开始行为不受控制,经常一睁眼,就站在医院楼顶。 任谁看,他都是在轻生。 别人都说岑樾失血过多,脑子变得不正常了。 许是受了什么刺激。 那些人甚至要送他去精神病院。 岑樾知道,那个女人说的‘世界修复法则’还是开启了。 他一次次顽强对抗。 将自己从濒死边缘拉回来。 他只用了三个月时间,就瞒过了所有人。 岑樾说到这里就停了。 宋依依还沉浸在震惊里回不过神。 岑樾...真的毫不保留啊? “你...你就不怕我把你送去研究所?” 宋依依结结巴巴:“万一我不相信你,你怎么办?” 岑樾回视宋依依,眼里满是化不开的柔情,他缓而慢的出声:“不怕。” “依依,我说过,无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你。” “我的命都是你给的,你想要就拿走。” 宋依依推了他一把,“咦,过了过了,我又不是你,老想取人性命。” 犯法的事她不做! 这件事太过震撼,宋依依一时半会儿有些消化不了。 如果说昨天宋明辉讲的那些,让她猜到了关键点。 岑樾的话。 就直接补充了细节。 宋依依现在可以确定,她就是原主,原主和她是一个人。 至于为什么十五岁之后她变了性格。 在岑樾的描述里,宋薇也给了答案。 那就是世界修正法则。 她穿来穿去,影响了原书剧情,系统自动修复,抹去了她的记忆。 五年后她去了大院,偶然间觉醒了记忆。 但记忆觉醒错乱了。 她以为自己是穿书,其实是土着。 穿书的是她妈妈。 不过炮灰身份和书中剧情是真的。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她会喜欢顾丞则了。 因为剧情影响。 她失忆后,沦为工具人,自然要按照剧情做事情,包括思想。 这么说来,顾丞则也是。 宋依依要是不喜欢顾丞则,就没办法衍生后来跟男女主发生的那些事。 她这个炮灰也没法名正言顺的下线。 “依依,在想什么?” 岑樾一出声,宋依依立马收回思绪。 她笑着拉起岑樾的手,“想你怎么这么厉害,我做不到的事,你做到了。” 岑樾神情认真的看向宋依依,“你也做到了。” 也是。 即便失忆,她也改变了命运。 “你怎么这么烫?” 宋依依蹙眉,她突然发现,岑樾脸色不对劲。 第169章 腿不酸吗? 岑樾浑身滚烫,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他一开口,声音有些哑:“没事,别怕。” 宋依依拧眉,“烧成这样了还没事,走,我带你下山!” 她想要扶起岑樾。 宋依依内心隐约觉得不对劲,哪有人会突然烧成这样,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岑樾像是一下子烧起来的。 跟上次在顾丞则院子里,说晕倒就晕倒的症状差不多。 岑樾捂着心口,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强撑着站起身,“依依,要是我晕了,你待在我身边就好。” 他语调艰难,握着宋依依的手捏了捏,“相信我,我很快就能醒。” 岑樾早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上次在顾丞则的院子里,他只说了一句真相,就瞬间高烧晕倒了。 岑樾的体质,他自己了解。 这种突如其来的高烧和晕倒不正常。 更像是某种惩罚和警告。 宋依依也很快明白过来,“这些话不能说?!” 看岑樾的反应,他应该是知道。 这里可是书中世界。 一个工具人有了自己的意识。 还一再影响剧情。 结果可想而知。 “那你还说,我要怎么帮你?我...我们下山,去看医生!去医院!” 宋依依语无伦次,“岑樾,你撑住。” 世界上怎么会有他这么傻的人。 明知道不能说,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开口。 宋依依急出哭腔。 两人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岑樾就往下倒去。 宋依依根本承受不住他的重量。 好在山洞里都是干草,摔在上面并没有多疼。 岑樾虚成那样,还是在最后关头,调转了方向,将宋依依护在怀里。 “岑...” 宋依依想要爬起来,一抬头,唇就被堵住了。 她震惊的睁大眼。 不是。 这都什么时候了,岑樾他...不会真疯了吧?! 宋依依可以肯定岑樾在发烧。 他整个人都是烫的。 包括舌头。 只是刚刚还要晕倒的人,这会儿却凶狠异常。 像是要将她拆骨入腹。 宋依依被迫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近在咫尺,完全失控的人。 掌心下的肌肤温度滚烫。 下一秒。 温热的掌心上移,遮住了她的眼睛。 岑樾声音低哑:“别看。” 他的呼吸依旧急促,语调却是缠绵悱恻。 他的动作放轻了些。 凶狠暴烈的狂徒,一瞬间转变成雨后潮湿绵长的空气,却变得更加难耐。 宋依依脑子一片空白。 心脏也快要跳到嗓子眼。 这里...可是山洞! 山下时不时有村民会上山。 也就意味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有人路过。 不过很神奇。 宋依依感受到岑樾身上渐渐没那么烫了。 握着她手臂的指节也越发有力。 以前嗤之以鼻的情节,在自己身上发生,那感觉无比复杂。 ...... 宋依依是趴在岑樾的背上下山的。 她也没想到。 岑樾的高烧来的快,也去的快。 简直像一场玩笑。 宋依依半梦半醒,听着耳边的风声,看着不断倒退的风景。 有种不真实感。 她动了动手臂,“岑樾,明天去医院给爸妈做个全身检查。” 岑樾慢下步子,回答的很快:“好。” “还有你,也检查一下。” 宋依依还是不放心,再奇怪的症状,也是实实在在发烧了。 岑樾这样反复,她都担心烧坏脑子。 “既然不能说,以后你什么都别说,就算不知道,也没关系。” 宋依依搂紧岑樾,将脸贴在他宽阔的脊背上。 她的记忆出错又怎么样。 一辈子不恢复也无所谓,这些根本就不重要。 岑樾轻轻“嗯”了一声,“依依,你放心,我真的没事。” 那么多次他都过来了。 这种程度又算什么。 岑樾冷不防被人扯住耳朵,宋依依清凌凌的声音传来:“说,你一早就是冲着我来的?” “对,就是冲着你。” 岑樾大方承认,“早在你还喜欢你哥的时候,我就盯着你们,咬牙切齿。” 宋依依撇撇嘴,“你别甩锅,既然喜欢我,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欺负我?” 大院第一次见面,岑樾就用她的秘密吓她。 第二次见面,岑樾拦腰架着她,她喊一声,还直接将她扔了。 第三次,又是盗墓贼又是执行任务的,没一颗强大的心脏,宋依依以后都不用出门了。 第四次,抢她的肉。 宋依依懒得吐槽,这是一个成年男性追求女性会做出来的事? 这事说给谁听。 人家都会以为岑樾和宋依依有仇。 讲真后世小学生追女孩子都不这样。 阳的不行。 岑樾阴的玩的很溜,倒是她自投罗网了。 团部办公室门前被岑安国责罚那次,岑樾指定是故意的,想让她可怜他。 不然他会乖乖待着任由岑安国打? 还很心机的脱了上衣。 这是知道她吃软不吃硬,不断在她面前示弱就算了,还用美色引诱她。 步步陷阱。 步步为营。 岑樾轻咳一声,耳朵慢慢变红,不答反问:“腿还酸吗?不酸下来走。” 宋依依:“......” 真拧巴。 明明什么都做了,偏偏让人能记住的,只有他的恶劣。 两人回家,蔡梦君已经做好午饭。 宋依依吃了午饭就去睡觉。 岑樾洗碗。 蔡梦君问:“依依咋了?” 岑樾一脸平静:“没事,困了。” 他难得多话,洗过碗后,跟蔡梦君聊了很多。 蔡梦君也不嫌烦,始终笑容温和,跟岑樾讲了许多宋依依从小到大做过的事。 第二天一早,一家子开车去了市里的医院。 宋明辉检查是最快做完的。 他出来,跟宋依依坐在医院里的凳子上一起等。 宋依依冷不丁开口:“爸,你那时候为什么非要我跟岑泊文结婚?你真的不知道,他不是一个合格的人生伴侣?” 宋明辉不可能看不到岑泊文身上的缺点。 同为男人,理应更懂男人。 宋明辉愣了一瞬,顿了顿才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依依,这件事是爸做错了,爸该给你道歉。” “依依,爸错了,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别说女儿不理解他。 宋明辉现在想起来,其实自己都不能理解当时的自己。 第170章 好多小黄鱼! 就算是被女儿喜欢上继哥这件事吓到。 但也不至于牺牲女儿的幸福。 嫁给那样的男人,他都不敢想,女儿会受多少委屈。 又或许是怕她真的像她母亲。 宋明辉已经承受过一次丧妻之痛,没法再接受女儿出任何事。 那段时间,他动不动做梦。 梦里女儿放不下哥哥,为了待在顾丞则身边,做了很多错事。 后来过的也不好。 宋明辉是被吓醒的。 他...大概是魔怔了? 能走的路,明明不止嫁人这一条。 宋依依看了他一眼,“别以为你道歉我就会接受,你好好反思一下,以后可不能这么对我了。” 宋明辉老脸一红,连连摆手,“不会,不会了。” 这点小插曲,两人谁都没有再提。 一家子在城里吃完饭才回去的。 三人检查结果都没什么大问题。 宋明辉有点骨关节炎。 好在他现在不用下地劳作,医生开了消炎药,让他注意膝盖保暖。 蔡梦君身体健康。 岑樾就更不用提了,各项指标正常到堪称优秀。 宋依依专门跟医生提了他发烧的事。 市区医院设备没那么先进,医生帮岑樾看了看,认为没有问题。 让他们要是不放心,可以去首都再检查检查。 那就只能等回大院再说了。 几人回到家。 刚走到村口,树下有人在聊天,看到车就站了起来不断挥手。 岑樾缓缓停了车。 宋明辉摇下车窗,“四叔,有事吗?” 那人年纪很大,耳朵也不太好。 听不清宋明辉说了什么,他自顾自大声喊道:“明辉,你家塌啦!” 宋明辉还以为四叔开玩笑。 打开院门一看,很神奇的一幕。 独独宋依依那间屋子下陷。 还真塌了。 宋依依跟岑樾对视一眼,两人都认为有猫腻。 只是很快,他们发现想多了。 宋依依的屋子底下有一个坑。 岑樾和宋明辉从里面挖出来两个大箱子。 宋明辉看到箱子,突然变得很激动。 他先是跑去将院门关紧。 然后找了抹布就开始擦。 等到擦干净尘封多年的土,箱子原本的样子展现在几人面前。 “这是藏式牛皮箱。” 宋明辉笑得很奇怪,“你奶奶的嫁妆!” 宋依依差点以为老父亲在骂人。 箱体花纹繁复,这么多年有些磨损,但依旧能看出来曾经风貌。 宋明辉走上前,直接打开了箱子。 宋依依特别积极,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 这一看,不由惊叹出声:“我的妈呀!” 小黄鱼! 好多小黄鱼! 金光闪闪! 箱子很大,一旁还有牛皮纸包起来的物件,打开是玉器花瓶,看着就不一般。 花瓶里还藏了几幅字画。 两个箱子都打开,院子里安静了半分钟。 宋明辉先开口:“这...你奶奶也没说,家里有这些东西...” 他现在多少有些尴尬。 “爸,我奶那是没给你说。” 宋依依提醒他,“这屋子,之前是你住的?” 宋明辉沉默一瞬,摇摇头,看了蔡梦君一眼才说:“你妈妈住的。” 那就对了。 她走到箱子边翻找起来。 果然,箱子最底下又有一个小箱子,打开里面又用牛皮纸包了好几层。 打开里面是泛黄的家书和存根。 宋依依对着岑樾招招手,“拿一根给我。” 岑樾很快拿过来一根小黄鱼,跟宋依依手里的存根对照起来。 小黄鱼和存根上面都有民国时期某商号的钢印。 宋依依又拿起家书看。 看了半天,转头递到宋明辉面前,“爸,你看。” 主要是繁体字,她实在辨认困难。 宋明辉小心翼翼捏着家书,脑袋往后仰了仰,才认真看起上面的字。 宋依依看着他这副样子,嘴角抽了抽。 今天应该再给爸妈检查一下视力的。 怎么感觉她家老头子年纪轻轻,就好像老花眼了? 宋明辉认认真真看完后,表情郑重道:“这是写给你奶奶的家书,类似于嫁妆单。” 他指了指地上的东西,“这些都登记在册。” 此话一出,院里几人都舒了一口气。 看小黄鱼的钢印,不是文物,所以不牵扯上交问题。 还有家书和存根可以作为辅证。 这些东西能留。 宋明辉大手一挥,“阿樾,这些东西你和依依带走。” 已经挖出来了,放在家里就是隐患,难保不被谁看到。 宋依依也看向岑樾,眼睛泛着光。 要是岑樾有门路,可以找地方将东西存起来,就最好不过了。 岑樾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好。” 房塌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修屋子。 岑樾要留下帮忙,宋明辉却不依,“你俩现在就走,别耽误,房子都是小事,又不是农忙,找村里人帮忙,管饭给点工钱就行。” 再说了,他看着也不像会盖房子的样子。 宋明辉还是更担心这两个箱子,太惹眼了。 “最近村里选举,县上时不时会来人,你们就别给我惹麻烦了。” 宋明辉的担心不无道理。 宋依依就答应了。 岑樾直接将车开进院门口,牛皮箱留下,换了软质的背包装东西。 他俩也没什么行李,有的也被埋进土里了,不用收拾。 临走之前上了车,宋依依趴在窗边,对着宋明辉道:“爸,你参加选举吗?” 宋明辉摆摆手,“我学校的事都忙不过来,不参加。” 宋依依不赞同。 “最多五年,你也该提前退休了。” 宋明辉显然犹豫了,“我知道了,你们路上慢点。” 等到岑樾和宋依依开车离开,宋明辉和蔡梦君还站在门口。 蔡梦君低声开口:“也不知道丞则什么时候才能成家。” 宋明辉还没来得及回答,村头一帮人就朝着这边走来。 路过宋家,看到院里的场景,老主任都吓了一跳:“明辉,你家这是咋了?” 宋明辉想到宋依依的话,笑了笑道:“没事,前段时间多雨,地基没打好,孩子住那屋塌了。” 老主任一脸不可思议,“人没事吧?俩孩子呢?我还想着今天县里来人,想叫上你家女婿一起...” 宋明辉的军官女婿回来的事,村里两天时间就传遍了。 第171章 你大概是处女座 老主任去县里,无意间跟乡里领导提起过。 乡里领导留了个心眼。 见缝插针的跟县里领导讲了这件事。 一听宋家女婿的姓氏,县里领导立刻来了精神。 于是抓着村主任就多问了几句。 县里的领导一听岑樾的身份,当即表示要来村里,借口选举的事,实则是想跟岑樾打一打交道。 无论什么关系,攀一攀总是没错的。 他们这样的贫困县,要是能有什么机遇,对大家来讲都是好事。 “那不巧了,俩孩子刚走,跟你们刚好擦肩。” 宋明辉脸上带笑,语气很客套:“主任,你看我家乱的,这就不...” 岑樾和宋依依把箱子里的东西带走了,箱子还在他们房间放着。 宋明辉想着回去归置起来。 这样的箱子虽然稀罕,但也不是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 宋明辉就是觉得,做事还是完美一点,别给自己留把柄的好。 所以他并不想请这一大帮人进去坐。 老主任看向身旁的男人,随后朝着宋明辉笑道:“正好,我们也没什么事,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明辉啊,别站着了,快进来。” 老主任反倒招呼起来了,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一行人径直进了院子。 宋明辉跟蔡梦君对视一眼。 两人一同进家门。 蔡梦君柔柔笑着:“主任,随便坐,我去给你们泡茶。” 她说完就进了房间。 出来的时候,拿了一罐茶叶,随手带上房门后进了厨房。 ...... 宋依依并不知道,他俩走后家里发生的事。 不过东西都在车上。 她也不担心。 岑樾开着车,时不时瞥一眼她,几次后还是开口问:“依依,要不要拐去城里一趟?” 他俩回大院,并不路过县城。 宋依依疑惑的看向他,“你有事?” 岑樾眉心微微动了动,“买点吃的,你路上吃。” 宋依依从刚刚到这会儿,手上一直捏着一根金条,都快盘出爆浆了。 要真只是单纯拿着看,岑樾也不说什么。 宋依依看着看着,会‘嘿嘿嘿’笑出声,后来干脆上嘴。 这个角咬一下。 一会儿又在那个角咬一下。 岑樾抿了抿唇,阻止道:“别吃了,不卫生。” 宋依依:“......” 她在乎那点不卫生吗? 不过老头子是真大方,在钱这方面,从来没有亏待过她。 这么多东西,二话不说就让她带走了。 宋依依转念一想。 宋薇藏在她的房间底下,那就是留给她的。 这么想着,她又有些情绪低落,想妈妈。 宋依依一会儿一变的神色,被岑樾尽收眼底。 看她这会儿靠着座椅,扭头看着窗外,眼眶还红红的。 岑樾缓缓靠边停车,拉过宋依依的手问:“怎么了?” 宋依依眨了眨眼,顿了顿才说:“想吃东西。” 黄金和字画古董。 这些东西收藏起来都有升值空间。 宋明辉虽然交给她了,宋依依也没想过出手。 岑樾还是开车绕回了城里。 宋依依点名要了一大堆东西,黄桃罐头、牛舌饼、槽子糕、瓜子。 她还想吃肯德基。 但这会儿全国都没有,更何况他们这样的小县城。 岑樾找到一个卖香辣卤味的小摊。 知道宋依依想吃,就每样都买了一些,两人才开车离开。 宋依依啃着鸭掌,心情好了不少。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转头就说:“我这里有一个笔记本,回头你看看,上面的内容跟你那次看到的有关系。” 按照描述,岑樾应该看的是他们的结局部分。 而康瑛写的小说,则是前半部分。 岑樾眉峰微扬:“哪来的?” “爸给我的,就那次咱俩回门,他追过来给的。” 宋依依吃饱了,歪歪斜斜的靠着,说话语气也懒散起来:“我回家打开一看,不是我的字迹。” 她把自己的猜测跟岑樾讲了。 还讲了那次晕倒之前,跟康瑛的对话内容。 但没有提重生的事。 光是‘工具人’三个字,岑樾就已经耿耿于怀这么些年。 要是再让他知道主角还能重生。 他的世界观得稀碎。 “康瑛毕竟是女主角,做点预知梦,也不是没可能。” 宋依依耸了耸肩,“不过这本笔记,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手里,我到现在还没想明白。” 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 两人是吃过午饭才出发的,中途在路过的省城住了一晚。 招待所除了要介绍信,看到一男一女住一间房,工作人员抬头瞥一眼,态度淡淡:“结婚证件也拿出来。” 宋依依:“......” 看来今晚要在车里睡了。 谁知下一秒,岑樾就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拿出厚厚的像相册一样的东西。 没打开之前,招待所的工作人员还想说,要结婚证不是结婚照,这人拿相册干什么。 岑樾一摊开,他瞬间哑口无言了。 在这里工作这么多年,工作人员见过形形色色的人。 但像岑樾这样,两张纸都珍而重之保存起来的,还是第一次见。 宋依依同样目瞪口呆。 这东西...岑樾随身带? 带就算了,折起来揣兜里就走。 他这恨不得裱起来。 一进门,岑樾就帮宋依依准备好了毛巾和水盆,还有她的换洗衣服。 岑樾知道宋依依要去洗澡。 等她洗完澡回来,招待所的床上变了样。 “岑樾,你出门还带床单被罩啊?” 看着那不同寻常的粉色床单,宋依依一阵惊叹:“你大概是处女座,干活这么细致。” 不得不说。 跟岑樾出门真的是省心。 宋依依只需要两手一摊,岑樾就能带着她到处走。 车技好,体力也好。 看来以后的旅游搭子有了。 估计旅游攻略都不需要她做。 宋依依一抬头,才发现岑樾看向她的眼神凌厉逼人。 “你...” 宋依依警惕的后退一步,“你又咋了?” 这人像是会川剧变脸。 岑樾眸色变得幽暗危险,“我是男的。” 宋依依:“.......” 处女座! 宋依依起了捉弄他的心思,抿了抿唇,强压笑意问:“算我口误,那你到底是不是?” 第172章 你这是又有了?! 虽然没有提那两个字。 岑樾依旧秒懂宋依依在说什么。 额角跳了跳,岑樾语气透着危险:“你觉得呢?” 宋依依无辜脸,“我哪里知道,你说是,我就信。” 其实她知道。 毕竟两人第一次的时候,‘秒没’这件事,让某些人暗地里耿耿于怀许久。 岑樾不说,但他的心思都写在眼底。 他拿着洗脸盆,一言不发就出门洗澡就去了。 像是想解释。 又怕丢人。 坐车也很费力气,宋依依沾床就睡,完全不管岑樾心里多少曲折。 两人是第二天中午到大院的。 刚放完东西,就有穿着军装的年轻小伙跑来,对着岑樾敬礼道:“首长好!车我开走吗?” 岑樾点点头,“嗯。” 等车被那人开走,宋依依才了解,岑樾其实是不用自己开车的。 每次用车,岑樾总是自己当司机。 宋依依下意识以为,他这个级别没有司机,谁知是有的。 回到家。 岑樾先去接了大壮。 几天不见,大壮似乎更圆润了,进了堂屋就摊开肚皮躺在地上,一点也不避讳。 宋依依看它一眼,调侃道:“大壮,露了。” 大壮尾巴摇来摇去,像是听懂了一般,自己用尾巴打起了马赛克。 岑樾路过,大壮挪动着胖身子扭来扭去。 可惜主人没有分给它半点眼神。 大壮惊觉,它好像失宠了! 眼珠子一转。 大壮不慌不忙站起身,走到宋依依腿边蹭了一下。 宋依依早就看到它的一系列操作了。 她装作没感觉到,摆弄着手里的茶杯。 大壮抬头看了一眼,又从宋依依腿边蹭了一遍,这次停留时间长了些。 它还用尾巴甩了宋依依好几下。 宋依依终是没忍住这强烈的撒娇攻势,将它从地上抱起来,又ruan又吸。 他们回家这几天,大院这边应该刮大风了,院里叶子落了一地。 岑樾打扫院子。 宋依依就进厨房做了鸡蛋面。 跟岑樾结婚后,她很少做饭。 但只要做,岑樾总是很捧场的全部吃光。 但他也不夸赞。 岑樾当天下午就回去工作了。 宋依依在家睡的昏天暗地,躺了两天,才终于爬起来。 黄佳宁带着小宝来敲门。 她在家炸糖油糕,趁热送过来一些。 两人还没说上几句话。 王婶就来了,手里端着一盘冒热气的葱花饼。 黄佳宁还要回去继续炸。 三人一合计,就去了隔壁坐着聊天。 刚出锅的糖油糕外皮酥脆,内馅甜润不腻,糖馅混合芝麻,口口留香。 宋依依和王婶还有小宝,三人按照大小顺序排排坐,吃的满嘴满手都是油。 “香吗?” 宋依依偏头问小宝。 小宝顾不上抬头,点了点小脑袋,大声回答:“香!” 情绪价值给的十分足。 惹的几个大人哄堂大笑。 王婶吃完一个,擦着手问:“佳宁,怎么想起来炸糖油糕的?我看你还炸了油香,家里要请客?” 这年头油很金贵。 一般逢年过节,大家才舍得用油炸东西。 炸了多半用来招待客人。 炸完的油也会继续用。 黄佳宁柔柔一笑:“我家二姑姐出远门回来,昨天专门打电话到部队,跟国正说今天会过来。” 宋依依和王婶眨巴着眼睛等下文。 “我二姑姐爱吃糖油糕,我想炸点让她带走,她最近老是外出工作,又忙又累。” 王婶听完,直竖大拇指:“佳宁,你真大方!” 黄佳宁手上动作不停,她用很长的筷子翻着锅里已经飘起来的糖油糕。 “我家二姑姐人好。” 黄佳宁道:“我生大宝的时候,婆婆嫌弃是女儿,不愿意给她买衣服。” “我坐月子,每天都吃不饱,没奶水饿的大宝夜夜哭。” “我二姑姐背着婆婆塞钱给我,还买了布给孩子,拿来槽子糕和麦乳精,让我藏起来偷偷喝。” “小宝出生,我婆婆气的天天在院里骂。我二姑姐来的次数都多了,次次都会说我婆婆。” “她对小宝很好,小宝的衣服基本都是她买的,每次来都给孩子带吃的。” 她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 王婶连忙开口:“炸!我帮你一起炸!” 她说着就要撸袖子。 黄佳宁自然是不肯,“婶儿,没多少了,你们快吃。” 糖油糕炸完,又开始炸油香。 宋依依看到成品,才知道油香就是油饼。 王婶等到黄佳宁坐下,往屋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佳宁,你这是又有了?” 宋依依刚要张嘴咬葱花饼,听到这话也停了动作。 还生?! 要是没记错,政策好像很快就要收紧了。 之前文工团那场汇演,将计划生育主题放在第一位,就是证明。 宋依依有上帝视角。 黄佳宁他们并不知道,毕竟这件事之前一直在提,从来没有真正落地。 “婶儿,还没到月份,先别告诉别人。” 黄佳宁脸上闪过一丝憧憬,“希望这次是男娃。” 王婶哈哈笑了两声,拍着大腿道:“放心,婶儿嘴最严了!” 宋依依:“真的吗?” 这话恐怕王婶自己都不信。 王婶干笑两声,用胳膊肘撞了宋依依一下,生硬的转移话题:“依依,你跟你男人和好啦?” 宋依依微微一笑:“我俩什么时候不好了?” 她转头,看向王婶的目光满是探究。 王婶缩了缩脖子,“别这么看我,这次我可没乱说!” 这句话是真的。 王婶还真不敢说岑樾什么。 她怕影响她家傻儿子的工作。 院里的人互相闲话,大家最多耍耍嘴皮子。 岑樾可是真说真做。 “对了,我跟你说,你侄子跟你侄媳妇,这几天又闹起来了!” 王婶突然激动起来。 她嫌弃说话力度不够,站起来又是比划,又是拍巴掌。 宋依依在她声情并茂的演绎里。 吃了一个意外的瓜。 也不知岑泊文怎么想的,找了岑安国这样身份的人,竟然只是为了给霍天琪安排工作。 还是总政歌舞团里不起眼的一个工作。 先不说找岑安国办这事。 多少有些大材小用。 就岑泊文和霍天琪,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 大家都在好奇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岑泊文办就办了,竟然不知道跟自家爷爷多说一句。 第173章 我没想到你心眼这么小 岑安国当着康瑛的面,随口就说出来了。 他甚至以为姓霍的女同志是康瑛的朋友。 这忙是给孙媳妇帮的。 之前孙子闹了那么多幺蛾子,岑安国自觉亏欠康瑛,一直想要补偿她。 难得她提要求,岑安国自然满足。 康瑛一听,当即脸就绿了,牙也差点咬碎了,也只能笑着跟爷爷道谢。 不管怎样,岑安国这个大腿,康瑛并不想得罪。 一直忍到出了岑安国的居所。 康瑛才转头跟岑泊文吵了起来。 她问岑泊文跟霍天琪是怎么认识的。 岑泊文说并不认识,就是特招的时候,霍天琪排在康瑛后面。 他被顾丞则挡了去路。 没办法只能坐着看了霍天琪的表演。 一出门,撞上她在偷偷哭,多看了两眼而已。 岑泊文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他拉着康瑛的手,不慌不忙的解释:“瑛子,那姑娘很可怜。我就是顺手帮一把,没别的意思。” 康瑛简直惊呆了。 以前她一直是被同情的那一方。 根本没有想过,成为岑泊文身边那个跟他并肩的人,竟然会这么委屈。 她再气,也得先忍着,试图跟岑泊文讲道理。 “泊文,我的工作还没有着落,你帮别的女人安排工作,传到大院,别人会怎么想?” “再说了,你自己降职这么大的事,都没有找爷爷帮忙。” “有必要因为一个陌生人,去麻烦爷爷吗?” 康瑛说着说着,委屈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她嫁给岑泊文这么久,岑泊文都没有想过给她安排工作。 康瑛天天在家伺候他们。 岑泊文连句‘辛苦了’都没给她说过,最多夸她懂事。 转头就‘随手’帮了不认识的人? 谁信啊?! 谁知岑泊文大喇喇拍着她的背,一脸无所谓:“瑛子,别人爱说什么,就让他们去说好了。” “咱们自己问心无愧就行。” “我的工作怎么能找爷爷帮忙,我要靠我自己!你要相信我的实力!” “那天比赛结束,我无意间撞见霍同志,她蹲在大礼堂后面呜呜哭呢,真的很可怜。” 岑泊文越说越上头,拉着康瑛眼里都带上光,“你要是在,也一定会同意我的做法的。” “我知道,虽然你看起来大大咧咧,跟个男人一样。其实你的内心是柔软的,也是最善良的。” “不然我也不会娶你。” “瑛子,你能懂我的,对吗?” “你跟霍同志不一样,你哪怕不工作,我也能养你。” “她看起来很需要那份工作。” “工作很累,你就待在家,做做饭,洗洗衣,享清福不好吗?” 康瑛差点气爆炸。 她善良柔软,就该将男人分享给其他人吗? 那个女人看着需要工作,难道她不需要? 她每天是待在家,但做什么事,都要被岑母说道。 买菜买不到岑母心上,动辄就是一阵阴阳怪气。 什么她只会趴在自家儿子身上吸血。 什么她真是没用的废物。 想回娘家这么简单的事,都要先经过岑母的允许。 岑母防她跟防贼一样。 生怕她带点什么回娘家。 这些事她都忍了。 还不是怕岑泊文夹在两人中间不好受。 康瑛越来越不懂岑泊文在想什么了。 她跟岑泊文讲了一路道理,掰开了揉碎了,恨不能嚼了喂给他。 岑泊文一点没听进去,反倒被她说的有点烦。 最后撂下一句:“这么点小事,你有必要一直上纲上线吗?帮了都帮了,难不成你要让我把工作要回来?” 康瑛刚想说,要回来不是应该的吗? 岑泊文脖子一梗,“要去你去,那种缺德事,我做不出来!瑛子,我没想到你心眼这么小!” “岑泊文,你什么意思?!” 两人还没进家门就吵起来了。 岑泊文想回家,康瑛不让。 因为她知道,岑母肯定无条件向着自家儿子,她一个人说不过两个人。 说不准还得挨打。 再加上她实在太生气了,现在就想跟岑泊文理论清楚。 康瑛拉住岑泊文,一字一句质问:“岑泊文,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看上霍天琪了?你这是后悔跟我结婚了?” 一想到前几天岑泊文还在她耳边说着甜言蜜语。 转头就去帮霍天琪要工作了。 康瑛满心愤怒,低声吼道:“我告诉你,你休想!行啊,你不愿意去,我去!” “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女人脸皮这么厚,你给她工作,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福气,能干下去!” 岑泊文一听这话,眉头瞬间皱起来。 “你别无理取闹了。” 他拉着康瑛的手,就往院子里拖。 岑泊文也怕被别人看热闹。 想回家再慢慢说。 哪知他力道大,康瑛没有站稳,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周围一阵倒吸凉气声。 康瑛回过神站稳,对着岑泊文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 院里已经有路过停下看热闹的人。 看到这一幕,众人纷纷装作很忙的样子,眼珠子却是都黏在两人身上。 岑泊文这是第二次被康瑛甩巴掌了。 他又惊又怒。 长这么大,没人这样对他! 从前宋依依都不会这样! 以前觉得康瑛跟兄弟一样,是因为从前的她不拘小节,不像女人那般多弯弯绕绕。 谁知结了婚,岑泊文才发现康瑛跟一般女人一样,什么事都爱斤斤计较。 这就算了,她还有一个其余女人没有的缺点,那就是爱动手。 岑泊文的兄弟们也没有对他拳脚相加过! 康瑛打完岑泊文,根本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转身就往院外跑。 岑泊文呆站在原地。 最后还是被闻声出来的岑母带回去的。 岑母鬼哭狼嚎:“哎哟,杀千刀的,大家都看看啊,这是娶了一个什么媳妇,连老爷们都打。” “文文,快跟妈回家,妈给你找药。” “离婚!跟她离婚!这样的大佛,咱们家可供不起!” 岑母这两天对康瑛怨气也很大。 之前说她参加什么劳什子的文工团特招,在自家儿子跟前吹枕边风,饭都不按时做了。 这就算了,岑母满大院炫耀自家儿媳有出息。 结果怎样? 文工团没有录取她! 第174章 你媳妇去我们总政闹了! 岑母脸都丢尽了。 越看康瑛越觉得不顺眼。 没什么用的废物,还敢打她家文文。 岑母气的蹦起来,朝着康瑛离开的方向大喊:“让她滚!滚的远远的!最好永远别回来!” 岑泊文始终一言不发,就跟失了魂一般。 康瑛目标明确,直接回了娘家,添油加醋哭诉一番。 康强和康父一听,也觉得岑泊文太过分了。 “他怎么屡教不改?” 康强脾气暴,站起身就往外走,“岑泊文是身边没几个女人围着他,就活不了了?!” “瑛瑛,别哭了,哥去部队举报他!” 听到这句话,康瑛立马止住了哭声。 她翻了一个白眼,又气又急:“哥,你干什么啊!” 康父也叫住康强,“回来。” 岑泊文做的再不对,现在也是女儿的男人。 要是举报岑泊文,再次影响他工作,他俩这段婚姻,也是走到头了。 康强蹲在地上抱着头,一脸烦躁:“那怎么办?就让他欺负瑛瑛?” 他看了一眼康瑛,“也怪你自己,为什么非要一棵树吊死,岑泊文有什么好的,让你又死又活非要嫁过去!” 康瑛不理会康强的抱怨。 岑泊文是有点小缺点,但他已经比大多数男人强了。 他们有两世的缘分。 不是别人几句话,就能随便拆散的。 康父更了解女儿一些,不慌不忙问:“瑛瑛,你想咋办?” 康瑛眼珠一转。 岑泊文在家没待多久,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那人想进去说,岑母不让,理由是她儿子在家休息。 没办法,那人只能隔着院墙大喊:“岑连长!岑连长!你快出来!出事了!” 他一边喊,还要一边躲避岑母的爪子。 “你媳妇去我们总政闹了!” 那人都快跳起来了,也得把话说完,“岑连长,你再不去,两个女人就要因为你打起来了!” “你媳妇儿带了帮手,到时候我们总政的同志被打伤,事情就大了!” 岑泊文睡的迷迷糊糊。 猛地惊醒,连滚带爬出门,跟着那人就跑了。 岑母害怕儿子吃亏,也气喘吁吁跟在身后。 总政在大院西边有办公楼,几人到的时候,场面已经混乱起来。 康瑛身后站着康强和康父。 她一脸理直气壮,看向霍天琪的目光像带了利剑,“你是自己写辞职信,还是我帮你?” 霍天琪拧眉,根本不懂康瑛在说什么。 她满脸迷茫的问:“康同志,我为什么要辞职?” 康瑛冷笑一声,“霍天琪,你不会还不知道吧?你的工作是我男人要来的,只不过他说错了名字。” “那天特招,咱俩参赛号一前一后,总政的人搞错了,该得到推荐机会的是我。” 康瑛并不觉得这样说有什么错。 她这是在帮霍天琪。 要是不这么说,霍天琪就要背负破坏军婚的罪名,那样只会更惨。 霍天琪脸色瞬间就白了,嗫嚅两声问:“你...你说的...是真的?” 她有些慌。 纺织厂那边的临时工,她已经不去了。 现在要是没了总政的工作,回去得被家里打死。 康瑛看向霍天琪的眼神居高临下,“是真的,你不觉得奇怪吗?你连大院里的人都不是,他们凭什么破格招录你?” 真以为会写两句酸诗,就能天下无敌了? 要不是围观的人太多。 康瑛真想劝霍天琪别做梦了。 霍天琪唯唯诺诺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倒胃口。 康瑛耐心有限,直接道:“跟我去找你们领导说明情况,你主动把工作还给我,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霍天琪长相温婉,动不动露出可怜的表情。 岑泊文一定是被她这副样子骗了! 康瑛心里不屑,这样的人不值得她浪费时间。 赶出大院就行了。 她还是很仁慈的。 “我不去。” 霍天琪突然开口,神色也变得坚定。 这下轮到康瑛愣住了。 她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愤怒,咬着牙道:“霍天琪同志,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 霍天琪不等康瑛说完,就打断她的话,干脆道:“我说,我不去!” 四周安静一瞬。 霍天琪直视康瑛,不卑不亢继续说:“我不知道谁在背后做了什么,我只知道,这份工作是我努力争取来的,录取我之前,团里也进行了考察。” “康同志,我考核成绩优秀,团里才录取了我。” “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所以我还会继续工作,好好工作,努力干好领导交代的每一个任务。” 霍天琪一字一顿,在场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甚至有人为她叫好。 还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霍天琪说完这些,强忍着没让眼泪下来,紧紧攥着手,站在原地不动。 她想起了宋依依的话。 依依说的对,不管怎样,这份工作就是她凭实力得来的。 谁在背后搞小动作,就该处置谁,跟她有什么关系?!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霍天琪豁出去了! 康瑛脸色青白交加,一双眼瞪的老大,气的差点晕过去。 她把话都说的那么明白了。 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没有我男人那句话,你凭什么得到这么好的工作?” 康瑛往前走了一步,神情里说不出来的嘲讽,“你连大院的门都进不来。你以为凭你纺织厂的后妈,就能给你安排好工作?” 来之前,他们去了一趟纺织厂。 打听了霍天琪家里的情况。 原本想在她家解决问题,不凑巧,霍天琪不在。 她那后妈一看就是精明势力的。 说什么都不管,只在乎能不能拿到钱。 甚至主动提起来要是给她一笔钱。 她就可以把霍天琪劝回去,工作还给康瑛。 康家自然不会答应。 转头就来了大院找霍天琪对峙。 霍天琪脸上表情复杂,她攥着手,红着眼问:“你们去我家了?” “是啊。” 康瑛毫不避讳,“我就是想看看,什么样的父母,能教出来你这样是非不分的女儿。” 攻击别人父母。 这话就很过分了。 康强不赞同的看了康瑛一眼,低声道:“别乱说。” 第175章 她破坏军婚! 康瑛丝毫没有收敛,反倒皱起了眉,斜他一眼,“你是我哥还是她哥?” 康强还没来得及回答。 霍天琪先说话了:“康同志,你们...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她这句话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到了后半句,甚至已经带上哭腔。 尽管霍天琪极力忍耐,还是没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 她没跟人吵过架。 根本坚持不了几句。 这时,总政跟霍天琪相处过的女同志看不下去了,出声道:“我作证,霍同志进我们创作组,是经过严格考核的,她的工作能力毋庸置疑。” 她看向康瑛问:“这位同志,你确定她辞职,你就能通过考核?能胜任这份工作?” 周围人议论纷纷。 “是啊,没那实力,就是找关系,进来也是关系户,什么都不会,净拖别人后腿!” “霍同志说的没错,谁走关系,你就去找谁啊?欺负人家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别以为你带了两个老爷们,就能欺负到我们歌舞团头上了!” 舆论一边倒的偏向霍天琪。 有人是觉得霍天琪可怜。 有人则是讨厌关系户。 关系户就算了,还对别人出身冷嘲热讽,捧高踩低。 这种人进了歌舞团,只会带坏团里风气,一颗老鼠屎毁了一锅汤。 这样只会显得他们这些努力考进来,认真工作的人像傻子。 谁愿意被人当做傻子。 康瑛也是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完全没考虑到这一点。 但眼下已经这样,她有些骑虎难下。 康瑛急了,气急败坏的喊:“她先勾引我男人的,我为什么不能找她!你们看看她那狐媚子样,她...她破坏军婚!”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倒吸凉气。 “这位同志,说话要讲证据,你说霍同志破坏军婚,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站在霍天琪身旁的女同志第一个出声,“你要是拿不出,就是造谣,女孩子的名声不要啦?” 虽然相处时间短,但她看人从没出过错。 有人立马附和:“对啊,你刚刚还说是搞错了,怎么这会儿又变成有意为之了?” 霍天琪已经哭的说不出话了。 一想到回家,后妈会添油加醋的将今天的事说给她爸听,她就开始浑身颤抖。 霍天琪后妈知道她进了部队工作,看她的眼神就跟饿狼一样。 有了这个把柄,后妈一定会想方设法将她吃干抹净。 想到这里,霍天琪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抬起头看向康瑛道:“康同志,我跟你男人话都没说几句,你凭什么乱说?” 两人剑拔弩张的对峙着。 霍天琪陡然抬高声音:“我没有做过的事不会认,你要是非这么说,我会去部队找领导。到时候是非对错,查一查就都清楚了!” 康瑛还没回过神。 岑泊文明明跟她说,没有和霍天琪说过话。 怎么到了霍天琪这里,就是没说几句话。 谁撒谎显而易见。 如果没说过话,霍天琪不会自寻烦恼,只能是岑泊文骗了她。 仅仅说了几句话,岑泊文都要骗她? 冷不丁听到霍天琪要去找部队领导,康瑛恍然回神,目眦欲裂的上前,一把抓着霍天琪的头发。 “说!你跟我男人说了什么?你是不是在他面前装可怜?” 康瑛本来就壮,这一抓,用了全身力气。 霍天琪感觉头皮都要被她撕下来了,又狼狈又无助,眼泪又下来了。 周围人见状,都想上前帮忙,又不知道从何下手。 团里的女同志袖子一撸,也冲过去扯康瑛的头发,“你这人怎么一点道理不讲,你快松开霍同志!” 场面瞬间乱作一团。 岑泊文和岑母匆匆赶来,看到的就是康瑛对着霍天琪又打又骂的场景。 康强和康父也跟总政的人拉扯起来。 岑泊文拨开人群,三两步走到撕扯成一团的三人跟前,一把扯住康瑛手臂,将她半拖半抱起来。 康瑛抓着霍天琪的头发不松手,疼的霍天琪脸都白了。 “放手!” 岑泊文对着康瑛一声吼,“你再闹,我们就离婚!” 他一句话,就让现场的人都停了手。 康强满脸不忿,“岑泊文,你吼什么?!” 岑泊文眼神冷冷的,转头朝着康强睨了一眼。 只一眼。 康强愣住了。 岑泊文半边脸上还有红红的巴掌印,在他的小白脸上看着十分显眼。 这怎么跟康瑛说的不一样? 所有人都愣着的时候,岑母像一阵风一样,飞速冲到康瑛面前,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啪!” 周围更安静了,只剩下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康瑛脸上火辣辣的。 震惊的眼睛都瞪大了。 岑泊文也没想到,自家母亲会这么做。 岑母还想继续,岑泊文连忙出声制止:“够了!” 他低声在康瑛耳边道:“有什么话回去说,站着别动。” 岑泊文紧绷着脸,眼里蕴藏着明显的怒意。 一时还真镇住了康家人。 他转身,当着众人的面,郑重其事的跟霍天琪道歉。 长长一番话说完。 总结下来意思就是,霍同志是凭借自身实力进总政的,没有人在背后做什么。 至于康瑛说的,是她自己搞错了。 岑家没有想过安插谁进什么地方,只是跟总政那边问了一声,看有没有招录名额。 有的话,他打算让妻子参加考试。 岑家不会做那种滥用职权的事。 尽管大家心知肚明,也没人敢对岑泊文这番说辞有质疑。 毕竟康瑛还没有进总政。 没有实际证据的事,谁又敢编排首长家。 康瑛也是浑身一凉。 她...刚刚都做了什么?! “等等。” 岑泊文要带着媳妇和老妈离开,哭到眼睛红肿,声音都变了的霍天琪突然叫住了他们,“康同志,跟我道歉!” 霍天琪头发凌乱,依旧一脸倔强。 康瑛不可置信的回头,“你说什么?!” “我说,麻烦你道歉!” 霍天琪嗓音有一丝颤抖,却是执拗的重复:“你污蔑我,就该给我道歉。你欺负我,就该给我赔礼。” “不然,我就去部队要说法,让大家看看到底是谁在捣鬼。” 第176章 真缺德 王婶又跳又演,一人分饰几角,累的气喘吁吁。 演到激动处,她还抓乱了自己的头发。 其余三人听的一愣一愣的。 小宝甚至拍着小手,呱唧呱唧鼓起掌来,也学着王婶的样子蹦跶。 可惜她还没学会跳起来。 只能原地蹲起。 “婶儿,你倒是继续说呀。” 宋依依看着一屁股坐回凳子上,捧着茶缸就开始咕嘟咕嘟喝的王婶,问道:“康瑛最后道歉了没有?” 真是会吊人胃口。 油香已经全部炸完,王婶捏起一个,烫的直缩手,也往嘴里送。 她完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意思。 这场戏可是耗费了她所有体力,得吃点补补。 宋依依:“......” “她没有道歉。” 黄佳宁看宋依依眼里都要喷火了,笑着帮王婶回答了。 康瑛认为,这件事归根究底,霍天琪也占了她的便宜。 她该感恩戴德。 这点挫折就受不了了? 免费的东西是那么好拿好吃的? 她也不怕霍天琪去部队告状,岑樾不在,没有人敢得罪岑家。 说不定霍天琪还会把自己工作给搞没了。 康瑛给了霍天琪一个不屑的眼神,转身就要走。 谁知岑泊文不乐意,拉住了她的手,说什么打了人就是不对,应该赔礼道歉。 他一再维护霍天琪。 康瑛一怒之下,又闹了一通之后,愤愤然回了娘家。 “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黄佳宁眼神里闪过一丝羡慕,“她娘家人真好,要是我,早被赶回来了。” 王婶缓了一口气,又扔出一个瓜:“最近院里都在传,文工团要改制。总政没事,像前段时间在院里特招的兵种,可能会撤编。” “撤编?” 王婶点头,小声道:“工程兵是总参所属的部级单位,最近所有排练演出都停了。” 宋依依先想到毕莹,转念一想,不可能所有人都转业。 毕莹那么优秀,要真想继续工作,一定会有好去处。 这消息确实够突然的。 之前还在扩招,倒是没一点风声。 宋依依突然惊讶的瞪大眼睛,学着王婶夸张的拍了拍大腿,“怪不得!” 王婶眼巴巴等着下文。 宋依依却不说了,也伸手去拿炸好的油香。 王婶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她的手,笑的十分谄媚:“依依,怪不得什么?你快跟婶儿说说,又想到什么了?” 宋依依笑的高深莫测。 王婶眼神哀怨,“依依啊,婶儿最近睡的不太好,晚上动不动就醒。你说这心里要是压着事,就更睡不着了!这人上了年纪,说不定什么时候啊,就...” 宋依依算是败给王婶了。 她一把捂住王婶的嘴,打断她的话,“我说,我说。” 宋依依把回老家前,在公告栏旁边看到康瑛和别人交易的事说了。 “妈呀。” 王婶喊完,自己捂了自己的嘴,“怪不得,最近院里有户人家,跟我打听康瑛娘家在哪儿呢。” 看来是买工作的人,也察觉出不对劲。 “她这是事先知道要裁撤,才选择不去,用这种方式把工作卖给别人?” 黄佳宁也听懂了,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讶,“这也太缺德了。” 别人花了那么多钱。 买了一个还没上过台,就直接没了的工作。 要说康瑛不知道,在这个时间段之前卖工作只是巧合,没人会信。 王婶道:“她一定是从她家老公公那里听的!” 大家都会这么认为。 那家人只能吃哑巴亏,现在连找康瑛问问情况的机会都没了。 康瑛跟岑泊文吵架回娘家。 理由都这么名正言顺。 宋依依比王婶她们知道的多一点,结果相同,只是康瑛不是通过岑安国知道的,而是有天眼。 沉甸甸一包钱。 应该不少。 真缺德! 三人还在回味,院外响起敲门声。 一看时间不早了。 王婶跟宋依依也一起往外走。 黄佳宁抱着小宝开门,就听得一道脆生生的嗓音:“小宝!” 小宝立刻笑开花,在黄佳宁怀里伸手,嗓音雀跃:“二姑~” 乍一看,宋依依也愣了一瞬。 王婶先一步打招呼,“瑶瑶,这是才从外地回来?” 面前的女同志穿着干练,手里拎着皮包和麻绳捆着的牛皮纸包。 一头时下流行的卷发,梳成简单的侧马尾,眉目如画,笑起来娇俏灵动。 宋依依猜,这就是黄佳宁的二姑姐。 两人眼型还真是有些像。 怪不得她们都那样说。 “对呀,婶儿,你又来串门子?” 刘瑶伸手,将小宝接过来抱着,在她白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小宝咯咯直笑,乐的眼睛都成一条缝了。 黄佳宁拿过刘瑶手里的东西,转头跟她介绍:“这是依依,咱们隔壁邻居,岑政委的媳妇。依依,这是我二姑姐,刘瑶。” 刘瑶看向宋依依,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呀,好漂亮!” 她脱口而出。 宋依依也大方伸手,笑着道:“谢谢,你也是。” 刘瑶腾出一只手,跟宋依依握了一下。 小宝窝在刘瑶怀里,看看她,再看看宋依依。 然后对着宋依依坚定的喊:“二姑!” 几人都笑了起来。 黄佳宁打圆场,“小宝还有些分不清人,大姑和二姑要是一起来,她也会乱喊。” “行了,你们快回去吧。” 王婶摆了摆手,“还互相夸赞呢,瑶瑶眼下青黑都要掉地上了,没睡好吧?” 刘瑶还没说话,一道清润的男声响起。 “依依。” 宋依依闻声回头,发现是顾丞则,他身上还背着大包,手里拎着一堆东西。 “哥!” 宋依依朝着顾丞则跑过去,“你回来啦?” 顾丞则笑着点点头,“买了点当地特产,你带回去吃。” 宋依依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走,回家。” 顾丞则想了想也没推辞。 他还有事想问妹妹。 路过站在门口的几人,顾丞则跟刘瑶视线相撞,很快移开后,他冲着几人礼貌点头。 等到兄妹俩回了院里。 刘瑶才问王婶,“他是谁?” 王婶原本打算回家,一听立刻顿了步子,“咋,你有兴趣?” 刘瑶咬了咬牙,“不是。” 这个男人她认识。 他俩坐同一趟火车回来的,还是邻座。 第177章 把头插人家包里了 想起火车上发生的事,刘瑶有点不想回忆,对着王婶招手道:“婶儿,天要黑了。” 王婶不愿意走,“瑶瑶,你要是看上依依她哥,你跟婶儿说,婶儿帮你牵线!” 刘瑶眨眨眼,“我还是更喜欢小军哥,婶儿,要不...” 王婶跑的特别快,“呸!少瞎说,你甭想害我家那傻小子!” 刘瑶抱着小宝,看着王婶慌乱逃窜的背影,笑出了声。 “二姐,这种玩笑别开了。” 黄佳宁一脸担忧,“要是让有心人听去,对你也不好。” 刘瑶耸耸肩,“我又没骗人,小军哥憨憨的,多可爱。” 黄佳宁左右看了看。 拉着刘瑶进了屋。 顾丞则一坐下,就打开包在里面找东西。 宋依依给他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后说:“哥,你别忙活了,歇会儿吧。” 顾丞则笑笑,“没事,哥不累。” 他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推到宋依依面前。 宋依依好奇问:“这是什么?” 她拿起来一看。 好家伙,都是钱。 宋依依推回去,“哥,你自己留着,我真的用不上。” 她一头雾水。 好端端的,顾丞则怎么刚回来,就给她塞钱。 顾丞则一脸严肃认真,“依依,岑樾是不是欺负你了?” 他回到大院,就有好事人跟他讲了那天的事。 知情的人不乱传,不代表不好奇。 岑樾那里不能问。 他们就跑来问顾丞则。 添油加醋描述一番后,那些人还猜测岑政委带宋依依离开这几天,兴许是觉得宋依依麻烦,想要送她回老家。 顾丞则怕她受气,包都没放,衣服也没换,就过来了。 他给钱的目的,是想着妹妹要是不开心,可以出去吃吃喝喝,买点东西。 兴许心情能好点。 总之,女孩子手里不能没有钱。 宋依依听完,笑着道:“哪有,我刚想跟你说呢。我俩回家几天,家里我住的那间屋塌了!” 顾丞则一脸凝重,“依依,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岑樾是不是欺负你了?” 妹妹一向报喜不报忧。 从小宁愿在外面跟人打架,都不愿意回家诉苦。 他害怕这次也是。 宋依依也正经起来,想了想认真回答:“夫妻哪有不吵架的,不过岑樾真的没有欺负我。你知道的,我不是会吃亏的性格。” 她当场就反击回去了。 岑樾恐怕这辈子都忘不了,出门没有内裤穿,只能空挡是什么感受。 想起来,宋依依竟然开始觉得岑樾可怜。 站在他的角度,老婆时刻有跟别人跑的风险。 他还只是一个工具人。 做什么都力不从心。 时不时还要被修复法则折磨一番。 有些心疼他。 想到这里,宋依依连忙摇头,将这种可怕的想法甩出脑海。 她还是多心疼心疼自己。 自己现在还处于记忆混乱状态,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记忆。 说不定,暗处还有人想害她。 总之他俩都可怜。 顾丞则也可怜。 “没被欺负就好。” 顾丞则眼里有了笑意,“依依,要是有什么事,就跟哥说。你先是哥哥的妹妹,岑樾他永远排在你后面。” 宋依依用力点头,“放心吧,我俩要是真打起来,我也打不过他,不会吝啬找帮手的。” 顾丞则失笑,“看来我得再练练。” 院外响起脚步声,岑樾懒散的语调传来:“练练也没用。” 进了门,他直奔宋依依而去。 岑樾将手里的搪瓷盆塞到宋依依怀里,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吃吧,都是你的。” 顾丞则:“......” 这语气,跟刚刚判若两人。 谁说他俩吵的很厉害,都要把天掀翻了的? 看来院里那些闲人的话,还是不能听。 宋依依打开盖子,看到里面的东西,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岑樾是故意的吧?! 当着顾丞则的面,用他的搪瓷盆,重新做了麻辣兔。 宋依依悄无声息的盖上盖子,随口道:“做人不能太嚣张,我哥天天训练,怎么就没用了?” 她决定一碗水端平,“你俩水平相当,到时候打的难舍难分,也说不定呢。” 岑樾扬了扬唇角,看向宋依依的目光揶揄,“就这么想看我俩为你打架?” 顾丞则:“......” 宋依依:“......” 单纯就事论事好不好! 岑樾破天荒主动留顾丞则吃饭。 三人吃饭的时候,聊了一下家里房子塌了的事。 挖出来的东西,也毫不保留的跟顾丞则讲了。 他并不是很关心。 顾丞则问:“依依,刚刚在门口,那位女同志是谁?” 话题转变有点快。 宋依依反应了一下,“你说跟我长得像的姑娘?叫刘瑶,是刘国正的二姐。” “一点都不像。” “一点都不像。” 顾丞则和岑樾异口同声。 只不过前者语气平和,是在陈述事实。 后者则有些冷。 宋依依扯了扯嘴角,“呵,你俩真默契。” 她偏头,看着顾丞则问:“哥,你怎么想起来问刘瑶?” 难道是感兴趣? 也不是不可以啊。 按照黄佳宁的描述,刘瑶性子很好,说不定两人真能聊到一块。 哪知顾丞则下一句就说:“她在火车上坐我旁边,应该是太累了,困的直翻白眼。” 宋依依差点一口饭喷在桌上。 顾丞则却没给她机会,继续道:“我坐靠窗,想把座位让给她,她嘴上说着不需要,结果把头插进我怀里的包里,睡了整整一晚。” 他怎么叫,这位女同志都不醒。 倒是嘟嘟囔囔骂了他好久。 顾丞则从没听过那么多新鲜的骂人词汇。 车上的人都看向他们。 顾丞则没办法,不敢再叫她,就这么让刘瑶睡了一晚。 宋依依这次是真没忍住。 笑到呛住,咳嗽了好久。 岑樾一脸匪夷所思的帮她顺气,看着她问:“好笑?” 宋依依一边捂肚子,一边继续笑,“她困得直...翻白眼...还把...把头插人家...包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宋依依都能想到,刘瑶醒来尴尬的样子。 那刚刚... 顾丞则和刘瑶之前没有见过面,这次倒是一起回来,还一前一后进了大院。 第178章 比冰箱还管用 宋依依神情微动,对着顾丞则叮嘱道:“哥,一会儿你回家,出院门前先往隔壁看看,没人再出去。” 顾丞则不明所以,“为什么?” 宋依依还没说话,岑樾似笑非笑道:“当然是怕你被人下黑手。” 知道别人那么大一个笑料。 要是陌生人就算了,还跟她弟弟是一个大院的,刘瑶估计此刻就在家想,怎么封顾丞则的口。 顾丞则:“......” 他明明是受害者,一晚上都没敢动,等刘瑶起来腿都麻了。 岑樾跟宋依依交换了一下眼神,问:“给你安排的不是卧铺么?” 顾丞则喝了一口茶,神情温和,“我不需要,就让给别人了。” 不用问。 宋依依和岑樾都能猜到,顾丞则让给什么人了。 无非就是老弱病残孕。 顾丞则真是走到什么地方都一个样。 饭后,宋依依不放心,拉着岑樾将顾丞则送出门。 两人看到他离开,才一起回家。 一进家门,岑樾就拦腰抱起了宋依依。 宋依依眼底满是雾气,默默跟岑樾对视许久,张了张嘴:“你又犯病了?” 她有些力不从心。 这人犯病频率要是这么高,她以后得累死。 岑樾那恐怖的体力。 光是想想,宋依依就有些害怕。 而且怎么想怎么狗血。 她竟然是岑樾的解药。 岑樾高热,多跟她接触接触,就能迅速降温。 这是他们在山洞里发现的秘密。 宋依依比冰箱还管用。 这又是什么原因?! 岑樾眼角微微上扬,神色平静道:“别乱想,我没有发烧。” 宋依依抬手摸了摸岑樾额头,确实不烫。 果然是她多心了。 岑樾又没乱说什么。 “那你干什么?” 宋依依眉毛一扬,“放我下来,我要看电视。” 看电视好。 看电视不费力气。 岑樾:“.......” 两人有分歧,岑樾先一步退让。 只不过他的退让是有条件的。 看电视可以,他陪着一起,宋依依自然只能答应。 自从说开后,岑樾也不装了。 但凡宋依依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就像那吸铁石似的,岑樾这块铁就被吸了过去。 宋依依甚至怀疑,岑樾有肌肤饥渴症,他太喜欢贴贴了。 以前那么装。 也真是难为他了。 兵种撤改的传闻很快变成现实。 一百多号人按照系统对口集体转业,一时引起很大震动。 大家都想转到京内其他文艺团体。 但这么庞大的数量,一时根本消化不了。 兵种将最后工作地设在大院西边办公楼里,这就不可避免,时不时有人在大院里哭闹。 王婶拉着宋依依去看热闹。 看完还不忘咬牙切齿的吐槽康瑛一番:“太黑心了!拿着钱就跑了!买她工作的那位女同志,最近在家闹绝食呢!她爸妈都急坏了!” 天气越来越冷。 宋依依今天出门穿的少。 她搓了搓胳膊,往王婶身后没有风的地方挪,随口问:“康瑛还没回来呢?” “没有,你侄儿也不去找,她也不回来。我看啊,迟早得离婚。” “你侄儿也是好笑,自家媳妇闹脾气不回家,他不管。转头就给总政创作组送了东西,说是赔礼道歉。” “人家霍同志直接拒绝了,他还锲而不舍的,腆着一张大脸,见人就说自己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抱歉。” 王婶说着说着,突然拍了一下宋依依的肩膀,一副恍然的样子,“我真是老了记性不好,昨天我还看到康瑛了,她在城里开了一家店。” 宋依依神情平静。 书里康瑛是做卤味生意起家的。 没出错的话,剧情应该还是一样的发展。 她都拿到启动资金了,既然感情不顺,肯定要去搞事业。 宋依依这么想着便问:“卖什么的?” 王婶稍一思忖,“卤煮吧。” 她跟宋依依讲了,昨天见到康瑛后发生的事。 康瑛看到王婶在店外打量,立马跑了出来,热情的拉着王婶进店。 她还给王婶切了一小盘猪头肉和耳朵、肥肠。 说是请王婶吃。 王婶脸上表情复杂,“康瑛说她卖的叫卤味,不叫卤煮,我看都是下水,以为差不多呢!不过吃起来,是有些不一样。” 说着,她还咂吧了一下嘴,像是在回味。 王婶说:“就我去的那一会儿功夫,就卖出去好些。康瑛还挺大方的,切了不少,让她大嫂在店门口举着,说什么可以免费试吃。” 免费的东西,不吃白不吃。 除了下水,还有猪头肉这些呢! 围观群众纷纷上前。 “她那店里还做什么开业活动,买一送一,大家都想占便宜。” 王婶说着,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嘿嘿笑道:“我也买了点,小军爱吃那些东西,我买回去那些,一晚上就让他造光了。” 去供销社买肉还要票。 限量不说,动不动还抢不到。 这个年代,大家做饭都是少油少调料。 这种下水还有猪耳朵什么的,自己做总感觉有猪骚味,怎么做都不好吃。 康瑛的店不要票,算下来价格也没比供销社贵多少。 生意自然不会差。 王婶跟康瑛聊天,吃了她的东西,就关心的问她什么时候回大院。 康瑛闻言,眼里满是伤感,拉着王婶的手就是一顿卖可怜。 什么岑泊文不管她。 什么她回来这么久,岑家连一点表示都没有。 什么她没工作,只能依靠娘家,开这么一家店谋生。 事无巨细的跟王婶讲了。 王婶说着说着停了。 宋依依跟王婶目光汇在一起,王婶一拍脑门,“我说呢,她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合着拿我当大喇叭使呢?” 事实证明,王婶比大喇叭还好使。 院里的人很快都知道,自从上次吵架之后,岑连长的媳妇一直待在娘家。 岑家人竟然也不管。 这就算了,岑连长还不给媳妇钱花。 岑连长都能给别人安排工作,不能给媳妇安排。 害的康瑛没钱花,只能跟娘家伸手要,在娘家的帮助下,开了一家小店。 这个时候做生意,还是会被别人看不起的。 岑泊文发现,大家落在他身上的眼神越来越奇怪,总是对着他指指点点。 而另一边,因为王婶的卖力宣传,院里的人去了城里,都会去康瑛的卤味店转一转。 开业活动结束后。 她的生意反倒更好了。 第179章 偷的 于宋依依而言,这些不过是闲暇时候的谈资。 看康瑛发家致富,就像是小说改了短剧,一幕幕在眼前上演。 主角光环加上重生buff。 也该康瑛挣钱。 这主角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康瑛为了发家致富,那可是坑了这个坑那个。 借着别人使劲往上爬。 多少有些不择手段。 宋依依始终不理解,康瑛和岑泊文这样的男女主组合,写成的小说真的能挣钱吗? 男主没有任何优点,倒是一身毛病,就像一个行走的麻烦制造机器。 女主更像恶毒女配,将自私和不择手段的特质展现的淋漓尽致,还是一个无敌恋爱脑。 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那种。 人设多少有些跟书里不符合。 书里明明说,女主是新时代女性的代表,男主也是在相处那么多年后,一步步被她吸引的。 听书的时候,宋依依就觉得这男主是一个背景板。 不太重要而已。 目前来看,岑泊文根本不喜欢康瑛。 兴许作者觉得,感情有挫折才有看点吧。 宋依依总觉得这些事,隐隐透着怪异。 一时得不到答案。 宋依依很快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顾丞则这次任务回来。 没多久就升职了。 顾丞则接任陈团的位置,从副团升任正团。 而陈喜儿的父亲陈团,则是调职,调任后勤保障团任团长。 据说陈团不愿意,找了领导抗议。 甚至想要以顾丞则是顾恒的儿子,难保里面没有私人感情为由申辩。 上头直接给出回复:此次调动符合领导人提出的干部队伍建设实现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的方针。 调整调配人员很多,陈团只是其中之一。 为此,师部专门组织了干部学习。 中心思想就是以后领导班子选拔年轻化、优秀化,会对各级领导进行广泛深入的考核。 一时引起的讨论度,比之前兵种裁撤更为广泛。 有人欢喜有人忧。 宋依依最近出门,听到的都是恭维,想给顾丞则说媒的人也越来越多。 他们知道说不动顾丞则。 就都从宋依依下手。 不过注定让他们失望了,宋依依就像滚刀肉一样,根本无从下手。 顾丞则升职,宋依依打算表示一下。 她让岑樾给顾丞则带话,让他周末过来,他们出去吃饭,当作庆祝。 这个节骨眼上一家人聚一聚就行。 顾丞则也答应了。 到了这天,宋依依一早起来,就有人敲门。 她还以为是顾丞则。 开门一看,霍天琪拎着一堆东西,站在门口对着她笑。 宋依依请她进屋,“天琪,好久没见你了,快进去坐。” 霍天琪摇摇头,“依依,我就不进去了,这些东西你拿着。” 她一股脑的就要把手里东西全塞给宋依依。 “你进来。” 宋依依不由分说,拉着她往屋里走。 霍天琪跟着她进去,将东西都放在四方桌上,笑的一脸腼腆:“依依,我发工资了!” 她眼里满是光芒,看得出是真的高兴。 宋依依也发现,霍天琪的状态跟之前不一样。 现在的她更加自信。 眼里也有了光,那是对生活的热爱和期盼。 宋依依也为她高兴,“发工资你不自己留着,买这么多东西,送给我?” 霍天琪点点头,“嗯,我想来谢谢你。” 她将之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跟宋依依说了一遍。 宋依依虽然听过,还是认真听着,没有打断她。 霍天琪觉得,她该来表示一下感谢。 首先这个机会是蔡梦君和宋明辉给她的,其次因为宋依依那番话,霍天琪才有了坚持下去的勇气。 不然康瑛来闹,她可能羞愤的当场就跑出大院了。 总之,她能有今天,离不开他们的鼓励和支持。 宋依依看着桌上各种东西,挑出一样留下,“天琪,这个我爱吃,我留下了,其余的你拿回去吃。以后别买这些了,我们是朋友,不用这么客气。” 霍天琪往常性子温婉顺从,这次却十分坚持。 她说:“以后不买,我的工资还有用,我想攒够了钱,供我弟弟继续上学呢。” 霍天琪眼里光芒璀璨,拉着宋依依的手道:“依依,我的心意,这次你必须收下!不然我亏欠你们太多,以后都没法跟你当朋友。” 宋依依只好收下。 她留了霍天琪,说了顾丞则升职的事,“你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就是吃顿饭,朋友一块聚一聚,没别的意思。” 霍天琪犹犹豫豫。 她倒是好久没见宋依依,有许多话想跟她说。 但她怕顾丞则误会。 毕竟顾丞则每次看到她都很不自在。 宋依依想了想,抿唇道:“这样,你等我一会儿。” 她往屋外跑。 果不其然,远远就看到顾丞则拎着东西往这边走。 宋依依跑过去,“哥!我有事想问你。” 她把霍天琪也在的事说了。 顾丞则才是今天的主角,同不同意,要尊重他的意思。 顾丞则听罢,微微一笑:“没事,一起去吧。” 难得妹妹有聊的来的朋友。 他也不是别扭的性子,既然双方都无意,以后当普通朋友也没什么。 庆祝就要有酒。 岑樾一早就出门买酒去了。 顾丞则和霍天琪在家坐了一会儿,他才回来。 看到他带回来的酒,宋依依挠了挠耳朵问:“哪来的?” 这可是八二年的拉菲。 还是两瓶。 目前国内根本没有高端葡萄酒消费市场。 也没有官方进口渠道。 除非是外交礼品。 那可是珍贵的不得了的,岑樾不可能买的到。 除非... 果不其然。 岑樾懒洋洋的靠着椅子坐下,随手就将酒放在了四方桌上,语调随意:“偷的。” 宋依依连忙过去,小心翼翼的将酒瓶拿起,摆在了四方桌中间。 她做完这些,才转头问:“你回去了一趟?” 岑安国在大院里的家就是幌子。 打着他的旗号,实则是岑泊文一家在住。 岑安国依旧住在自己的独栋洋房里。 顾丞则闻言,眼皮跳了跳,看向岑樾问:“门口那么多警卫,你怎么偷出来的?” 实在是匪夷所思。 岑安国刚到手的藏酒,就这么被他儿子偷了? 第180章 从院里搬走 岑樾微挑眉梢,“没偷成功,威胁了几句,老头子主动让我拿走的。” 他语气轻描淡写。 岑安国哪里是主动让他拿的,他是不得不给岑樾。 他这会儿还在家吃降压药。 岑安国跟着领导人接见外宾,外交礼品里有一箱红酒,据说是当地品质上乘的葡萄酒。 五分之一直接被本国酒商收藏。 还有五分之一,被世界各地的品酒师或者其他酒庄购买收藏。 领导人随手就给了岑安国两瓶。 还笑着调侃他就爱好这些。 岑安国刚拿回来,爱的不得了,打算好好珍藏着。 还没捂热就被岑樾这个逆子看上了。 自从进了部队,岑樾就没再踏足过这栋楼,谁能想到他突然回来。 岑樾哪里是偷,他是当着岑安国的面,从架子上拿下来,放在手里随意颠了颠。 那副混不吝的样子,看的岑安国血压飙升,头都开始晕了。 岑安国一手扶着桌子,低声呵斥道:“快放下!这是领导给的,就两瓶!别摔坏了!” 岑樾哪里会听他的话,将酒瓶在手里慢条斯理转了一圈,拎着就往外走。 “那正好,我要了。” 岑樾语调闲闲:“老头子,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少喝酒,遵医嘱。” 岑安国急得跟在后面追,“你个逆子,给我站住!” 岑樾理都不理,长腿迈的飞快,眼看就要出门了。 岑安国直接喊了警卫,“给我挡住他!谁放他走,我处分谁!” 他喊的歇斯底里。 一帮人真枪实弹,齐刷刷站成一排,就将岑樾堵在了楼里。 岑樾看向他们的眼神锐利深邃。 直看的那些人低下了头,也不得不站在原地。 一个个心想,父子之间的矛盾,为什么要牵扯上他们啊! “给我放回去!” 岑安国满心愤怒,对着岑樾就是一顿臭骂:“你还好意思找我要酒?你拿酒想干什么?!庆祝顾家那小子升任团长?!” 门口被堵,岑樾干脆抱着酒坐回沙发上。 岑安国瞥见他闲散的坐姿,火气更旺了,“你一个军人,这是什么姿势?!当初我跟你怎么说的,你就是不听,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先是帮着顾恒,再是让顾丞则往上升,你想干什么?你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你现在还想拿着我的酒,去帮顾家那小子庆祝,你到底还要不要脸?!” “你姓顾还是姓岑,你是不是失心疯了?!” 岑安国气喘吁吁。 也不知是被岑樾气的,还是说话累到了。 无论岑安国说什么。 岑樾面上都没有一丝波澜,那双狭长的眼眸微眯,唇角勾起似有若无的弧度。 岑安国见他没有反驳,脸色好了一点,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他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 等堵在门口的人都撤走。 岑安国缓和了语气,轻叹一口气,“最近调动大,我看,你这个位子...” 外面风大。 岑安国想借机挪动挪动。 岑樾各方面条件都符合,从他下手再好不过。 岑安国本来就打算让岑樾回家一趟。 还没派人去通知,他自己就过来了。 岑安国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想把要说的话,一次性都跟岑樾说了。 “先不说我。” 岑樾笑得凉薄,缓而慢的打断岑安国的话,“从院里搬走。” 岑安国不满岑樾的态度,皱眉道:“你什么态度?!你是老子,还是我是老子?” 岑樾淡淡看他一眼,平淡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你是我老子,那你的东西就是我的,酒我拿走了。” 他站起身,唇角的弧度凝了冷意,“老头子,不用我提醒你,连长没有随军权吧?” 岑安国一拍桌子。 他不明白岑樾怎么总是针对岑泊文,那是他孙子,也是岑樾的侄子。 再怎么说,他们也是有着血缘亲情的一家人,有必要这么针锋相对,恨不得弄死对方吗?! 岑樾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抬脚往外走去,头也不回的说道:“什么狗都用,被咬了也是活该。” 岑安国脸色一沉。 但他没有再拦岑樾。 岑安国很快就想明白岑樾今天来的目的。 他招手,叫来了警卫员,“你去一趟大院,告诉我孙子,让他今晚哪都别去,一家子都在家等着!” 警卫员也不多问,敬礼立马出去办了。 顾丞则还是不同意拎着拉菲出去吃饭。 “依依,别听阿樾的,你快找地方放起来。” 顾丞则将两瓶酒递给宋依依,“回头有人来拿,你给还回去。” 他比岑樾这个‘偷酒’的还激动。 主要是顾丞则太清楚岑安国是什么样的人。 宋依依也不怎么爱喝红酒。 主要是吃国营饭店配红酒,怎么想怎么奇怪。 她看岑樾没有反对,就将酒放进了书房。 四人往大院外走,路过岑家,里面进进出出在搬东西。 岑母叉着腰,指挥那些人:“哎哟,你们都小心点,别磕着碰着我的桌子!” “还有这花瓶,这可是老爷子最喜欢的东西,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岑泊文没精打采的站在一旁,看起来心不在焉。 等走过了,宋依依才放慢脚步问:“这是干什么呢?” 顾丞则摇头,“没听到什么风声。” 宋依依眨眨眼,小碎步凑到岑樾身边,“你知道吗?” 岑樾扯了扯唇角,浅浅点头,“知道。” 他故意放慢了步子,跟前面两人拉开点距离。 宋依依以为是什么不能大庭广众说的事,就把耳朵凑了过去,做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 哪知岑樾伸手,在她耳垂上捏了一下,从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宋依依:“......” 她好像被耍了。 宋依依气鼓鼓的往前跑,三两步追上霍天琪,跟她手挽手聊天。 霍天琪笑的很好看,“依依,我申请到宿舍了,现在住大院里。” 上次康瑛在总政闹了一场。 那天之后,霍天琪就从家里搬了出来,住进了歌舞团的宿舍。 “你那后妈愿意?” 宋依依语气担忧。 霍天琪轻笑道:“当然不愿意,我那天回去,差点出不来了。” 第181章 巴掌拳头教育 得知康瑛去过她家的那一刻。 霍天琪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后妈嘴上说的好听,“天琪,听爸妈的话,咱家就普通人家,部队大院里的人咱们得罪不起。” “这样,妈帮你找关系,你回来咱们托儿所继续上班。跟以前一样,中午还能回家吃饭。” 那语气,听着像是真的为她着想。 实则是霍天琪上着班,急吼吼的跑回来做一大家子的饭,再上交为数不多的工资。 被无限期的吸血。 后妈惦记创作组的工作,要么高价卖给别人,要么想让自己女儿去。 那心思明晃晃的挂在脸上。 霍天琪默默收拾东西,头也没抬,声音有些底气不足,但还是说出口:“我不去,我要继续在部队工作。” 这份工作对她而言,是唯一可以救命的稻草。 霍天琪目光看向躺在隔间里的弟弟,眼神愈发坚定。 弟弟今年十八岁。 十三岁就已经辍学,没有正式工作,被家里逼迫到处打零工。 哪里需要苦力去哪里。 哪里给钱多去哪里。 挣回来的钱,全部都被后妈管着。 美其名曰给他攒着娶媳妇。 他才十八岁,一双手比霍父的都粗糙,脸上也从来没有笑容,就像失去了生命力的破布娃娃。 永远机械的辗转于各种卖力气的场合。 白天挣钱,晚上睡觉,到点吃饭。 他的眼神空洞,霍天琪每每看到,都会揪心的疼。 “老霍!老霍!” 后妈眼见软的不行,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对着门外就大声喊。 大嗓门喊的四邻都纷纷开门出来。 没等霍父回来,后妈就拽着霍天琪往门外走。 晚饭时间,四邻迅速围了上来。 后妈看到霍父就开始哭嚎:“老霍啊,这后妈我没法当了。我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把这些小崽子养大,老二她去外面偷人!” “偷人就算了,还偷人家部队大院里的军官!人家媳妇今天带人找上门,那是好一通辱骂啊!” “为了一个工作,脸都不要了啊!我好好劝说,她还跟我顶嘴,还想背着咱俩,拿着行李偷偷走。” 后妈一股脑哭诉,说完就趴去霍父身上呜呜哭。 “我管不了她了,她是要害了咱们一家啊!” “反了天了啊!反了天了啊!呜呜呜呜。” 围观四邻也议论纷纷。 无非就是说后妈难当,养出了白眼狼。 往常看着挺老实一姑娘,怎么胆子大的竟然敢破坏军婚,这是不想给一家子活路。 再讨厌后妈,也不能做这种事啊。 不是亲生的,就是养不熟。 甚至有人觉得霍天琪败坏棉纺厂名声。 要霍父送她去妇联,好好学习学习再回来。 霍父本来就跟后妈一条心。 听到邻居议论,二话不说,抡起巴掌就扇向霍天琪。 霍父对待霍天琪姐弟俩,从来没什么耐心。 一直都是巴掌拳头教育。 不服? 那就打到服为止。 不听话? 棍棒底下出孝子! 宋依依听得心头一阵火窜起,停下步子,连忙去查看霍天琪脸上的伤。 她都气糊涂了。 这都过去多少天了,就算打了,也早消肿看不到了。 宋依依连珠炮似的发问:“你就这么站着让他们打?你怎么这么傻啊?打不过你就跑啊!” 这姑娘实诚的有点过分。 能被压榨这么多年。 霍天琪微笑着看向宋依依,解释道:“我没有被打。我弟弟拦住了我爸,他力气大,我爸也没办法。” “他拖着我后妈和我爸,转头就对我说,姐,你快跑,进大院去!” “别回来了!” 后妈对着弟弟又抓又打,几句话的功夫,他的脖子上就添了几道血印子。 弟弟也没有动。 就这么挡在两人身前。 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弟弟说的对,这些人再能闹腾,也不敢去部队大院里闹。 她得跑。 她要先逃出去,逃出那个家,逃出那个深渊。 霍天琪心中有一道声音疯狂咆哮。 尽管她知道,她就这么一走了之,弟弟处境会更加艰难。 但不走。 她和弟弟这辈子都会艰难,直到被亲爸和后妈榨干骨血,弃之如敝履。 所以她咬了想要挡住她去路的邻居胳膊。 踢了要把她抓去妇联的老头裆部。 不要命的抄起火钳子,谁拦她,她打谁。 最后趁乱跑了出来。 头也不回的跑进大院。 在办公室趴了一宿后,第二天一早就跟团里申请了宿舍。 她到现在都没出过大院门。 买给宋依依的东西,有一部分是在院里买的,还有一部分是托同事捎给她的。 霍天琪嗓音有些哽咽,“不知道我弟现在怎么样了,我对不起他,等我攒到钱,我就回去接他。” “我已经逃出来了,以后会带着他,一起离开那里。” 宋依依拿出手帕塞进霍天琪手里,轻轻揽住她的肩,“来,我的肩膀借你靠,你哭吧!” 她故作深沉的语气,弄的霍天琪突然就哭不出来了。 宋依依拍了拍她的肩膀,哥俩好的道:“这样,我反正没事,明天帮你去棉纺厂蹲守你弟。你要有什么话,我帮你带给他。” 她肯定不会去霍家。 霍家人那么难缠,要是看到她,跟瘟神一样上来就不好了。 帮朋友归帮朋友。 宋依依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霍天琪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摇摇头道:“不用,他能照顾好自己。我们是亲姐弟,从小一起长大,互相了解对方。” “什么都不能做的时候,我跑去找他,就是给他找麻烦。” 宋依依尊重她的选择。 两人很快聊起了别的。 宋依依两下就逗的霍天琪心情好了不少。 岑樾和顾丞则走在她们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 顾丞则总觉得有一道不怀好意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他偏头看了一眼岑樾,浅浅叹了一口气,“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那是女同志,你别什么飞醋都乱吃。” 岑樾慢条斯理的收回视线,淡淡开口:“你不懂。” 三个字。 一下子把顾丞则给说沉默了。 岑樾这话里话外,似乎都意有所指啊! 顾丞则开始认真思考,是不是结了婚的人,都会变得小气。 第182章 我妈妈是好人 四人吃饭的时候,顾丞则提起了家里。 “依依,爸让我跟你说一声,村里选举结果出来了。” 宋依依正在跟岑樾争牛肉。 岑樾真的很奇怪,一进国营饭店,就跟触发了某种技能似的,总喜欢跟她抢一道菜吃。 从前跟他不熟的时候,岑樾这样做,宋依依勉强当做他有毛病。 怎么现在还这样?! 不知道这种行为很幼稚吗? 听到顾丞则的话,宋依依放下筷子,转头关切的问:“结果怎样?” 顾丞则神情有些复杂,“他现在是咱们村村主任。” 他打电话回去,发现宋明辉心不在焉,说话欲言又止的。 顾丞则多问了几句,宋明辉才讲了宋依依回家,执意追问的那件事。 也不知这孩子怎么了。 突然跑回来专门问她妈妈的事。 那天两人走的着急。 宋明辉也不好意思当面问,想让顾丞则帮忙开导开导。 顾丞则辗转从蔡梦君口中得知当年的事。 他听了都心悸。 一直在考虑怎么跟宋依依聊。 宋依依闻言,立马激动的站起身,“真的吗?那太好了!” 老父亲争气,她这个当女儿的就放心了。 宋依依有自己的打算。 最多过一两年,宋明辉这个村主任会派上大用场。 既然康瑛都能用天眼。 宋依依自然也能用,她不害人,也能干一波大的! 背后“咣当”一声。 几人顺着声音回头。 岑樾捏着筷子,脸上表情还有些懵。 长条板凳已经歪了。 岑樾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看起来多少有些可怜巴巴。 宋依依连忙冲过去,想要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 “哎哟、哎哟哎哟,快起来。” 宋依依表情诚恳的道歉:“对不起啊,我太高兴了,忘了这凳子...” 从前她是故意的。 但这次,宋依依发誓,真的只是意外。 宋依依哪里拉得动岑樾。 折腾半天,也只是扯着他的胳膊,撅着屁股原地踏步。 这会儿是中午饭点。 国营饭店人满为患。 霍天琪和顾丞则很默契的低头,想用碗遮住脸,逃避大家好奇探究的视线。 要丢脸,就让地上那对夫妻单独丢脸吧! 岑樾顶着一众打量目光,无奈的闭了闭眼,嗓音微颤:“依依,别刨了。” 再这么下去。 店里的地面都能让她蹬出一个坑。 岑樾自己从地上站起身,弯腰将凳子放好,拉着宋依依坐回去。 顾丞则这才继续聊起了家里的事。 宋明辉成了宋家村的村主任,家里都变得热闹了。 他修房子,好些村里人自发过来帮忙。 修房子期间一天管两顿饭。 按照行情,结束了多少要给些钱。 谁知蔡梦君给大家工钱,没一个人要的,都躲着退着从宋家离开了。 宋明辉没办法,一家家送钱过去,谁知依旧没人愿意收。 这倒是奇了怪了。 以前也没这种现象。 宋依依眼珠子一转,眉心无意识拧起,“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说什么了?” 顾丞则温和一笑,“估计跟阿樾有关。” 宋明辉的儿子女婿都在部队。 他要是欠着村里人的人情,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也好开口。 他们聊家事。 霍天琪就安静的在一旁听着。 聊完宋明辉,宋依依就歪头,小小声跟她聊起了别的,“天琪,你们宿舍外人能进去吗?” 霍天琪点点头,“能是能,但是要登记,而且只能是女同志。” 宋依依了然,笑着问:“那改天我去找你,行吗?” 霍天琪以为宋依依好奇宿舍长什么样,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好啊,你随时来,不过我下班才能出来。” 一顿饭吃完。 出了饭店,宋依依刚要去挽霍天琪的手,想着饭后肯定是要走回去的。 她还没抬脚,就被岑樾一把拉过去。 岑樾对着顾丞则勾了勾唇,“大哥,我和依依还有点事,暂时不回去。”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顾丞则犹豫一秒,没有直接答应他,而是转头道:“依依,你过来一下,大哥有事要单独问你。” 他说完,就率先往一旁没人的地方走去。 霍天琪见状,连忙说道:“依依,我也有点事,这会儿不回大院。你们聊,我先走了。” 她往棉纺厂的方向指了指。 宋依依一下子就明白她的意思。 霍天琪这是想偷偷去看弟弟。 宋依依不太赞同她的做法。 按照霍家人的德行,万一被抓到,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 “天琪,要不然你等我一会儿,我先陪你去。” 宋依依说着话,拉了拉岑樾的衣摆,“你跟我一起。” 岑樾几不可察的蹙了蹙眉,但还是点了点头。 霍天琪摆摆手,“不用,放心吧。这个时间他们不在家,我会小心的。” 她说完就转身走了。 宋依依小跑着到了顾丞则面前,“哥,怎么了?” 顾丞则抬眸,顿了顿才道:“依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哥?”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顾丞则知道宋明辉在担心什么。 但据他观察,妹妹根本没有被影响,这样就更不对劲了。 宋依依眼神恍惚了一下,抿了抿唇,“没有啊。” 顾丞则索性不跟她兜圈子,直接说了宋薇的事。 宋依依听完,松了一口气,“嗐,已经过去的事,我多想也没用。大哥,不是谁说话谁就有理,我始终觉得,我妈妈是好人。” 顾丞则失笑。 他没想到宋依依会这样想。 “嗯,大哥也相信。” 他这句话是安慰宋依依。 但宋依依说的是实话,她也不在乎别人信不信。 顾丞则看她没事,也就打消了心中的顾虑,又叮嘱了她几句,直接回了部队。 宋依依目送他离开,然后跑回岑樾身边,扬起脸问:“我们有什么事?” 她满眼都是对八卦的期待。 岑樾姿态懒散,垂眸看着宋依依,缓缓扯了扯唇角,嗓音低沉玩味:“没事,我记错了。走吧,回家。” 宋依依肩膀一下子耷拉下去,眼里的光迅速熄灭。 她咬着牙,一字一字挤出来:“岑...樾!你...” 手腕突然紧了紧,宋依依低头,差点惊呼出声。 第183章 挺碍眼的 宋依依抬手,手腕上翠绿的手镯色泽浓郁,如春日新叶。 透过阳光熠熠生辉。 仿佛能滴出水来。 现在这个年代,可没有染色人造手镯。 这个色泽一看就是上好的帝王绿。 宋依依刚好懂一点,心情那叫一个激动澎湃。 接触到岑樾落在她脸上的视线,她连忙收回手,拉了拉袖子。 刚刚一激动,都忘了还在外面。 宋依依眼角眉梢荡开笑意,凑近岑樾低声问:“哪来的?” 岑樾早上只去了一个地方。 想到那种猜测,宋依依眼底划过一丝惊诧,“跟红酒一起偷的?” 那她可不敢戴。 宋依依刚要摘下来,岑樾不疾不徐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拐进一旁的小巷子里。 午后宁静。 喧嚣渐渐远去。 岑樾拉着宋依依的手慢慢下滑,直到握住她的指尖,才慢条斯理的开口:“不是偷的,就是给你的。” 据说是徐家传了好几代的东西。 徐令贞生岑樾的时候,从手腕上摘下来,塞进了他的襁褓。 当时她嘴上还在说着‘幸好不是女儿。’ 但眼底的泪,却是怎么藏都藏不住。 岑樾十岁之前,手镯一直放在岑安国的书房,他有次看到岑安国对着玉镯发呆。 隔天,岑樾就把手镯拿走了。 那是他妈妈的东西。 岑安国休想再碰一下。 他今天回去一趟,顺便拿了出来。 岑樾声线缓慢,脸色也十分平静,宋依依还是忍不住反握住了他的手。 两人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熟悉的巷口。 宋依依神情微顿,抬手指了指前面,“岑樾,我忽然想起来,你还欠我一个豌豆黄。” 那会儿她刚拿到手,一口还没吃,就被岑樾撞掉了。 现在想想都觉得可惜。 岑樾勾唇,抬手摸了摸宋依依的头发,语气里带着一丝宠溺:“等着,我去买。” 他迈着长腿,三两步就走到街对面。 宋依依百无聊赖的打了一个哈欠。 她好像有些食困。 刚刚一路过来,都迷迷糊糊的。 宋依依随意一瞥,看到不远处拉拉扯扯的两人,第一眼还以为自己困懵了。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又吸了吸鼻子。 原来康瑛的卤味店开到了这里。 和她拉拉扯扯的人,不是岑泊文还能是谁。 不过两人表情看上去都不算太好。 康瑛嘴巴一张一合,说了几句话后,岑泊文脸色肉眼可见的更差了。 他一甩胳膊,径直转身离开了。 康瑛竟然也没有追,一扭头回了店里。 宋依依粗略打量两眼。 康瑛开的卤味店很小,单间门面。 这个点里面似乎在打扫卫生。 看样子是已经买完了打算下班。 可见生意十分好。 “吃吧。” 油纸包着的豌豆黄出现在眼前,岑樾嗓音含笑,“看什么?” 宋依依接过豌豆黄咬了一口,指了指岑泊文离开的方向。 “你那大侄子求和失败,灰溜溜的走了。” 岑樾眼皮都没抬,淡淡笑道:“过段时间,兴许该找你帮忙了。” 这句话莫名其妙的。 宋依依一头雾水,“找我?” 找她干什么,她还能盼着他俩好? 岑樾眼角微微上扬,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好吃吗?” 宋依依特别上道,举着豌豆黄递到岑樾嘴边,“好吃,您尝尝。” 岑樾咬了一口。 两人顺着原路往回走。 看着身旁人乐此不疲的样子,宋依依多少有些力不从心。 好在岑樾没有再卖关子。 “依依,有份妇联的工作,你想去吗?” 岑樾知道她在家待着无聊。 也清楚宋依依不喜欢太累的工作。 就一直在帮她留意,比较合适她的工作机会。 宋依依一听毫不犹豫:“去!” 妇联是什么? 那就是八卦集合地。 无非就是院里东家长、西家短的矛盾,到了家庭内部不可调和的时候,挺身而出的一个机构。 宋依依最近还真有点坐不住了。 她甚至萌生了跟康瑛一样,出门创业的想法。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 宋依依前后瞅了瞅,趁着没有人,踮脚在岑樾脸颊上亲了一下。 她抱着岑樾的胳膊,开始大夸特夸:“岑樾,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帅气的男人啊?长的好看就算了,还这么会疼人,我可真是捡到宝了。” 浮于表面的夸赞话。 岑樾却听得很是受用,唇角弧度都加深不少。 他抬手,在宋依依鼻尖刮了一下,“上班就不能睡懒觉了,以后每天要跟我一起早起。” 宋依依点头如捣蒜,“小意思小意思。” 她好奇的戳了戳岑樾的胳膊,“你还没告诉我,岑家在干什么呢?” 岑樾心情很好。 宋依依问什么答什么。 原来因着顾丞则升职一事,陈团抗议不成后,直接去找了岑安国。 陈团想着,之前在舞会上,他好歹让女儿帮过岑安国。 现在陈喜儿落得那样的下场。 难保不是岑樾报复。 陈团想以此跟岑安国讨个人情。 他不想就这么转职。 只是他连岑安国的面都没有见到。 陈团恼羞成怒,转身就写了匿名举报信,举报岑安国以权谋私,大院里的房子就是证据。 宋依依听完,缓慢的眨了眨眼,偏头看向岑樾问:“你这是不忍心?” 所以岑樾这是知道了,提前一步回家通知老头子? 他好像没那么好心。 岑樾勾了下唇,“想什么呢?” 那样的举报,于岑安国而言,连挠痒痒都不算。 他去大院里住几次就能轻松化解。 但岑安国这人生性多疑,岑樾模棱两可说两句,性质就不同了。 果不其然,岑家马不停蹄开始收拾东西搬家。 岑樾声音寡淡:“他们住在院里,挺碍眼的。” 两人回到家,宋依依又拿出那本笔记开始研究。 堂屋里的躺椅已经被岑樾改造一番。 现在上面躺两个人都不成问题。 岑樾半阖着眸子躺在上面,冲着宋依依招招手,“过来,一起看。” 宋依依躺进他的怀里。 她蹙着眉,一页一页翻看上面内容。 岑樾冷不丁开口:“依依,康瑛好像不是女主。” 第184章 就改成旺仔! 自从看过那本笔记。 岑樾隐约觉得奇怪。 他认真回想了一下,在他看到的内容里,出现过岑泊文这个男主,但从始至终都没有康瑛。 宋依依一惊,一骨碌从岑樾怀里爬起来,“你怎么才说?!” 这么重要的信息。 从岑樾嘴里说出来,比谈论天气还随便。 岑樾肩膀微微一抬,一手搂着宋依依的腰,嗓音惫懒:“我不关心谁是女主。” 要不是见她动不动翻看那本笔记。 岑樾根本不会去想这件事。 于他而言,谁是主角都无所谓。 他解决问题向来简单粗暴,没有人敢随意在他面前乱搞小动作。 岑樾扣着宋依依腰的手一用力。 她正在想事情,猝不及防跌进岑樾怀里,膝盖下意识顶了一下。 头顶一声闷哼。 “怎么了怎么了?” 宋依依一阵手忙脚乱,想要爬起来,腰被紧紧箍住。 岑樾嗓音低沉中透着危险:“你今天是不是故意的?” 饭店里一次,这会儿又来一次。 不是屁股就是那里。 宋依依僵硬的扯了扯唇角,狡辩道:“不是,怎么可能,你看我像那种人吗?饭店是意外,这次是你活该。” 岑樾懒洋洋的靠着椅子,唇角弯起意味不明的弧度:“对,我活该。” 看他一脸轻松。 应该是没有问题。 宋依依就放心的躺回去,拉着岑樾问了一些细节。 根据岑樾的描述。 宋依依猜测,他看到的大概是人物小传或者故事梗概。 没有出现康瑛,不代表康瑛就不是女主。 但如果岑樾说的才是真的。 那事情就复杂了。 妇联的工作,原本宋依依自己过去报到就可以,岑樾执意要陪她。 办公地点也在大院西边的楼里。 妇女主任是一个精瘦干练的中年女人,叫王玲。 即便知道宋依依和岑樾的关系。 王主任依旧对宋依依进行了考核。 王玲问:“宋同志,院里有一户人家,小孙子一出生就多病,爷爷就想给孙女改名字,改成旺娣。” “他说,他们村这样做的人家很多,人家孙子越长越壮。” 宋依依一听就笑了。 王玲无奈叹了一口气,“小姑娘已经十岁了,有自己的思想,根本不同意,找来咱们妇联寻求帮助。宋同志,这件事要是让你处理,你要怎么办?” 作为妇女主任,王玲见多了稀奇古怪的事。 但乍一听。 还是被气到了。 她亲自去了这户人家,好说歹说,糊涂的老头子就是固执己见。 王玲要是敢往他儿子的工作上扯。 老头就敢一头栽倒,躺在地上哼哼唧唧要死不活。 还要嚷嚷部队管太宽,说什么他家孙女的名字,他们有权自己做主。 要是再干涉不让改,老头就要以死相逼。 宋依依眨了眨眼,毫不犹豫道:“这个简单,要改名就改呗。” 要是拦着不让老头改。 真出了事,谁也负责不起。 王玲闻言皱起了眉头,脸色肉眼可见的变了,“宋同志,咱们是妇联,主要职责是保护妇女儿童合法权益不受侵害。你这样做,有悖妇联建立的初衷!” 宋依依连忙解释:“主任,不是让小姑娘改名,而是她爷爷和爸爸。” 王玲愣了一瞬。 宋依依趁着这功夫,继续说道:“不改老头要寻死呢,小姑娘能有什么威力啊。这种关乎宝贝孙子的大事,可不能马虎。” “这样,先从爷爷改起,就改成旺孙!” “还有他爸爸,为了儿子好,就改成旺仔!” “主任,老头信这个,那心诚则灵的道理他自然懂。” “这件事咱们妇联可以帮忙督办,保准一早给他家都改好名字。” “如果他不愿意改名,那孙子以后再生病,就都是老头造成的,建议送回老家。” 上一秒,王主任还在为妇联又来了一个关系户而惆怅。 想着再这样下去。 妇联都要变成这些关系户的养老地。 下一秒,眼睛就亮了,心里的郁结顷刻间消散。 王玲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宋依依面前,满脸笑意的伸出手道:“宋同志,欢迎你加入妇联!” 宋依依也跟着站起身,友好的和王玲握手,“谢谢主任。” 办完手续。 王玲拉着宋依依,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姑娘顺眼。 原本她还以为,岑政委和别的男人一样,都是败在了美人的石榴裙下。 现在看来是她短视了。 王玲亲自送宋依依出了办公室,又跟岑樾打了招呼,才转身离开。 宋依依和岑樾对视一眼,傲娇的扬着下巴,先一步往外走。 岑樾跟在她身后,墨色瞳眸里闪过一丝笑意。 他媳妇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优秀。 出了办公楼。 宋依依抬眸,看向岑樾道:“我晚上想吃清蒸鱼。” “好。” 岑樾唇角弧度渐深,“还有吗?宋干事。” 那双清澈澄净的眼眸,无论什么时候,多看一眼,都能让岑樾心跳乱了节拍。 宋依依轻轻扬了扬唇角,趁着没有人,勾了一下岑樾的手指。 “晚上回来再说,你快回部队吧。” 岑樾今天是要上班的。 宋依依不想他总是为了自己,动不动就请假。 今天也是趁着午饭时间过来的。 耽误了别人吃饭时间。 好在王主任并未计较。 岑樾动了动唇,刚想说先送她回去,身后就有脚步声传来。 “依依?” 霍天琪抱着一堆书,看到两人就跑了过来。 宋依依冲着岑樾摆手,“行了,快去吧。” 岑樾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走之前还不忘叮嘱道:“晚上在家等我。” 宋依依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等岑樾一走,霍天琪才笑着问:“依依,你们来这里办事吗?” 宋依依也不隐瞒,直接跟她讲了要在妇联上班的事。 霍天琪很是开心,“依依,恭喜你!那以后咱俩就能天天见面,还能一起吃午饭!” 宋依依也笑着应和:“对,我有空就去找你玩。” 霍天琪抱了一堆书,和宋依依说话都遮住了半边脸。 宋依依干脆拿过一部分,“天琪,你这是要去哪?我帮你送过去。” 书一抽走。 宋依依一抬眼,就看到霍天琪半边肿起来的脸,话音戛然而止。 第185章 我们一起死 明显的巴掌印。 下手的人用了很大力气。 霍天琪眼神闪躲,偏头用书本挡了挡,“依依,你不是想去我宿舍吗?走吧。” 午饭时间。 办公楼人来人往。 宋依依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跟着霍天琪往宿舍方向走。 到了宿舍。 霍天琪将手里的书放在桌上,整了整床铺,转身道:“依依,快坐。” 宿舍有凳子,宋依依拉了一把坐下。 她不习惯穿着外裤坐别人的床铺。 霍天琪也跟着坐下,这才说起发生了什么事。 昨天她去找弟弟,在棉纺厂门口等了半天,没有等到弟弟。 等到了邻居姐姐。 邻居姐姐拉着她走到背巷里,左右看了看才道:“天琪,你怎么回来了?!你爸妈到处找你呢,你赶紧走吧!” 经过那天那么一闹,大家心里门清,霍天琪只要一露面,就会被父母抓回去。 无论事情真相是什么样。 只要霍天琪跟已婚男人纠缠不清的名声传出去,所有人都会认定是她的错。 到时候别说工作。 他爸妈肯定会随便找个人家,让她先结婚再说。 霍天琪站着没动,连忙问:“姐,我弟弟呢?他怎么样?” 邻家姐姐一脸焦急,轻轻叹了一口气:“不太好,你走了之后,你爸当着厂里人的面,抽出皮带就开始打他。” “打的皮开肉绽,有人劝了几句,你爸这才住手。” “只是我睡到半夜,听着你家还有动静,好像还在打他。” 霍父心里有气,不可能就那么罢休。 后妈再吹一吹枕头风。 霍父半夜爬起来,都要揍弟弟一顿。 虽然早就预料到。 霍天琪一听还是急了,抬脚就要往院里的方向走。 邻家姐姐拉住她,“哎,你别去了,你弟不在厂里。有人给你爸介绍了一个活,有一家人盖房子,让他过去搬砖。” 打成那样。 霍天琪的弟弟一早,还是被霍父喊起来,拖着身子去上班了。 从她离开厂里到现在。 弟弟就没有歇过。 霍天琪听得直掉眼泪,想都没想,就跑去了弟弟上工的地方。 谁知这是继母设的一个局。 他们知道霍天琪心软,一边让弟弟挣钱,霍父一边守在弟弟上工地方不远处。 为了这件事,他最近连班都不上了。 后妈一张巧嘴,厂里的领导听了,都相信了他们的话。 假就这么轻易批了下来。 霍天琪的身影刚刚远远出现。 霍父就从暗处冲了出来,跑过来的时候还在破口大骂:“你个不孝女,给老子站住!老子今天就打死你!就当从来没生过你这个害人精!” 霍天琪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劈头盖脸一巴掌甩过来,脸上火辣辣的疼。 等她回过神。 弟弟已经扔下砖,挡在了她和霍父中间,他跟霍父拉扯着还不忘冲身后喊:“姐,快跑!赶紧跑,别回来了!” 他喊的声嘶力竭。 这次,霍天琪没有选择逃跑。 她不管不顾爬起来,随手拾起一旁的砖头,向着霍父冲了过去。 “为什么欺负我们?!为什么这样对我们?!我跟弟弟,难道不是你生的吗?” 霍天琪声泪俱下的哭诉。 砖头一下下朝着霍父身上砸去,“就不能给我们姐弟留一条活路吗?!从小到大,我们什么都听你的,你为什么还是不满足?!” “好啊,要打死我?我也不想活了!我们一起死!一起死!” 霍父没想到,一向乖顺的两姐弟,突然就跟发了疯似的,两个人一起打他。 他一个人过来的。 对付两个发了疯的人有些艰难。 砖块一下下砸在身上,疼的霍父嗷嗷直叫唤。 他匆忙中还不忘替自己辩解:“逆子逆女!没有我,你们怎么长这么大的!你偷人还有理了,不要脸,简直不要脸!” 眼看招架不住,霍父连连后退。 他很后悔。 后悔怎么就养了两个白眼狼。 早知道,他们生下来,就该掐死! 霍父躲闪间,余光瞥见一旁被这一幕惊的目瞪口呆的工人。 他眼珠子一转,很快就找到了帮手, 霍父冲着搬砖的工人喊:“我家孩子被猪油蒙了心,非要破坏别人婚姻!你们帮我抓住她,你们今天的工钱,我给了!” 一群工人面面相觑。 谁家没有丫头片子,更何况搬一天砖头才多少钱。 有钱还能使鬼推磨呢! 局势很快发生逆转。 工人一窝蜂的涌上去,霍天琪的弟弟率先被他们摁在地上。 霍天琪是女同志,他们不敢上前,只是将她围了起来。 有工人开口劝道:“丫头,你爸也是为你好,咱可不能干傻事啊,破坏别人家庭,那是要挨枪子的!” 其余人纷纷附和。 “是啊,你们还年轻,不懂当父母的苦心。” 霍天琪举着砖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她不断摇头,“不是的,我没有破坏别人家庭!他就是见不得我好!他跟我后妈都是黑心烂肺的玩意!他们想霸占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他们想害我跟我弟!” 一众人发现两边说法完全不同。 正要开口问。 霍父就急急出声:“放屁!我是你爸!我还能见不得你们好!我要是不想你们好,能一个人拉扯你们这么大?!” 他说着,钻进围着的圈里,对着那些工人笑得十分和善。 “谢谢兄弟,我一会儿就给你们结钱,等我先将这逆女绑起来!” 听到钱,大家都不说话了。 怎么说,这位女同志都承认了,面前这男人是她爸。 老子教训小子,天经地义。 在乡下,这种事就算公安局的人来,都只能批评教育。 霍父一转身,面对霍天琪的时候,表情瞬间变得狰狞。 霍天琪执拗的举着砖头,但其实手已经抖的不像样,弟弟被摁在地上,挣扎了几次都没有爬起来。 他急得眼睛都红了,冲着霍父怒吼:“爸,我跟你回去!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求你,放了我姐!” “我不要钱了,我娶媳妇的钱都给你们!放我姐走!放她走!” 弟弟满目绝望,低声嘶吼的样子,落在霍天琪眼里,她只觉浑身冰凉。 第186章 她怀孕了 “咣”的一声响。 砖头落地。 霍天琪眼里的光迅速熄灭,她眼神空洞喃喃道:“我跟你回去,放开他。” 宿舍没有别人。 霍天琪说着说着,眼眶渐渐红了。 她强行将眼泪憋回去,嗓音哽咽:“那会儿我想,大概人各有命,我的命就是那样,挣扎也没有用。” 她的声音里透着无尽悲凉。 宋依依忍不住走过去,将她揽进怀里,霍天琪这才压抑着哭出声来。 起初她咬着唇,尽量不发出动静。 后来越哭越难过。 浑身都抖了起来。 等到发泄完情绪,她才不好意思的坐好,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 宋依依问:“有药膏吗?你脸上这伤得处理。” 霍天琪从抽屉里找出一管药。 宋依依拿过去,让她洗了脸,才帮她涂起来。 霍天琪垂着眼睫,扯了扯唇角,“药膏是舍友买给我的,她们人很好。” 走出那个家。 霍天琪发现,外面都是好人。 宋依依帮她上好药,才说:“天琪,你可以求助妇联,我明天就进去上班了,能帮你。” 霍天琪轻轻摇头,笑容很是苦涩,“依依,我不是什么好人。” 她说:“这个巴掌印之所以这么明显,是因为打了两遍,第一遍是我爸,第二遍是康瑛。” 昨天霍天琪都要认命了,有人突然出现,从那些人手里救出了她和弟弟。 而这个人,就是岑泊文。 她该拒绝的。 但她站着没有动,任由岑泊文据理力争,甚至掏出了军官证,嘴里说着他们是革命同志。 岑泊文面对霍父时,眼神凛冽如寒冰。 “你们这种行为是犯法,我可以报公安,也可以将你们交给部队处理。” 霍父还想拿出对待厂里和工人那一套。 奈何岑泊文一声嗤笑,就拆穿了他虚伪的面孔,拉着他就要往公安局去。 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有金钱诱惑,也没有人敢上前。 霍父哪里敢去公安局。 岑泊文几句话,就吓得霍父挣扎着跑开了。 等人都散掉。 岑泊文把霍天琪弟弟从地上扶起来。 还要带他们去吃饭。 霍天琪知道,霍父一直在背地里跟着。 他在等时机。 只要这个军官一走,霍父就会重新上前,救的了一时,还能救得了一世?! 霍天琪同样懂这个道理。 所以她什么也没有说。 默许了岑泊文所做的一切。 弟弟以为他们是同事。 刚刚还出手救了他们。 他对岑泊文自然十分感激。 于是岑泊文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就像是绝望之际抓到一棵救命稻草,他希望多说一点,姐姐就能得到多一些同情。 岑泊文一个当兵的,自然察觉到一直鬼鬼祟祟跟着他们的人。 他装作不知道。 三人去吃饭,他故意给姐弟俩夹菜,装做亲密熟稔的样子。 霍父偷偷看着。 他万万没想到。 霍天琪还真在部队攀上了人。 一时找不到机会,他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他确实帮了我。” 霍天琪神色复杂,“所以我挨了他爱人一巴掌,也不冤枉。” 原本出了之前的事,她该跟岑泊文保持距离。 霍天琪知道自己做的不对。 但她没得选。 宋依依想到,昨天看到康瑛和岑泊文吵架的一幕。 所以康瑛后来又去找岑泊文了。 然后凑巧看到岑泊文和霍天琪姐弟在一起。 还真是...非一般的狗血。 不过男女主在的地方,发生这种事也不奇怪。 宋依依安慰了霍天琪几句,“帮忙而已,你又没有别的心思。更何况康瑛还打了你一巴掌,别想那么多。” 霍天琪道德底线太高了,才会因为这种事痛苦。 岑泊文一个军人,遇上这种事,要是冷眼旁观,那是他道德有问题。 宋依依并不觉得有什么。 不过康瑛这人睚眦必报,霍天琪一再出现在她面前,按照她的性格,一定会把责任都怪在霍天琪身上。 想到此,宋依依抓着霍天琪问:“她就打了你一巴掌吗?还说什么做什么了?” 霍天琪脸色窘迫,但还是如实说给宋依依听。 等霍父一走,他们饭也吃的差不多,三人从国营饭店里出来。 霍天琪再次跟岑泊文道谢。 说完就要带着弟弟走。 岑泊文挡在了他们面前,“霍同志,我可以帮你弟弟安排工作。” 尽管霍天琪无比心动,她还是拒绝了:“不用,你帮了我们,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她要带着弟弟走,岑泊文再次开口:“你得为你弟弟着想,要是实在觉得过意不去,等他拿到工资,给我一半,怎样?” “姐,我愿意,都给岑大哥也行!” 弟弟很是激动,他拉了拉霍天琪的衣角,“我不想回去了。” 对上弟弟希冀的眼神,霍天琪还是妥协了。 除了弟弟的所有工资,她打算把自己的工资分出一半,按月还给岑泊文,就当从他手里买了一份工作。 直到达到合适的数额为止。 岑泊文也答应了,他对着霍天琪姐弟,脸上带着明朗的笑:“走吧,我先安顿弟弟找地方住下来。” 弟弟难得露出孩子气的笑容,霍天琪被感染,也浅浅笑了。 康瑛就是这时候冲出来的。 她对着霍天琪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完还不解气,想要上脚踹的时候,被岑泊文拉开了。 不出意外又是一顿争吵。 康瑛骂的很难听,岑泊文回了几句嘴,她作势又要打霍天琪。 岑泊文自然不肯。 两人一番拉扯,康瑛竟然晕了。 霍天琪表情复杂,“我们跟着去医院的,医生说她怀孕了,不能受气。” 岑泊文当时满脸惊讶,眼神里也有一丝慌乱。 霍天琪带着弟弟偷偷离开。 谁知岑泊文还是追了上来,找人安顿了霍天琪的弟弟。 他还告诉霍天琪,他答应的事,是一定会做到的。 宋依依听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有种步步都是陷阱。 但依旧不得不入局的无力感。 宋依依只能给霍天琪出主意,“这样,等我明天上班,你来妇联寻求帮助。到时候准备一封感谢信,信上一定要注明,感谢的是岑泊文他们夫妻俩。” 第187章 她的金子会自己长大 岑泊文私下帮忙,和以夫妻名义帮助一对苦命的姐弟,性质是完全不同的。 但此题只有这种解法最为稳妥。 只有这样才能扼制住康瑛报复的心思。 宋依依心里清楚。 这就是剧情的力量。 少了她这个炮灰,自然会顶上另外一个炮灰。 很明显。 霍天琪就是那个倒霉蛋。 这封感谢信会将岑泊文举到什么位置,宋依依并不知道。 但即便不写。 剧情也一定会从别的地方弥补他。 岑泊文这个连长不会当太久。 康瑛和岑泊文之间的感情,也需要这样的波折和垫脚石,才能凸显的更加珍贵。 可是凭什么呢? 配角的命就不是命?! 霍天琪下午还要上班,宋依依叮嘱了她几句,就独自回家了。 她走后,霍天琪找来手帕擦了擦眼睛,重新抱着书,慢吞吞的往外走。 只是刚抱起那摞书。 她就看到底下压着的钱。 崭新的大团结,在桌面上铺的平平整整。 霍天琪清楚记得,她放书的时候,桌上没有钱。 她很聪明,立刻就想明白了。 这钱是宋依依留下的。 所以宋依依说要来宿舍。 并不是好奇这里长什么样。 而是想以这样的方式,将她送过去东西的钱还回来,以此保全她那稀薄的自尊心。 霍天琪刚压下去的泪意,重新汹涌而出,眼睛酸涩的不像话。 * 岑樾拎着鱼回家,一进门就闻到饭菜的香气。 听到厨房里的动静。 岑樾径直迈步而入。 看到站在案板前忙忙碌碌的身影,他浑身散发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缱绻。 宋依依根本没有听到脚步声。 她一边做饭一边走神。 跟霍天琪聊过后,宋依依心中有一股无法言说的憋闷。 找不到出口。 她干脆让自己忙碌起来。 一下午,宋依依做了一桌菜。 杂七杂八。 不伦不类。 不像做饭,像是在发泄。 宋依依用红酒炖了牛肋条。 又用野菜拌了沙拉。 青辣椒炒了红辣椒。 青番茄混合红番茄加了糖。 还有好几道,肉眼根本无法分辨是什么混合在一起的东西。 岑樾看着案板上奇奇怪怪的菜,薄唇微微上挑,语调戏谑:“咱家近亲开会了?” 宋依依乍一听到声音,肩膀明显抖了一下。 岑樾以为吓到她。 刚要安抚,宋依依就转过身,直直扑进他的怀里。 察觉到她的异样,岑樾长臂一伸,准确将带着绳的鱼扔进地上的盆里。 “怎么了?” 他嗓音低沉柔和:“谁欺负你了?” 岑樾把宋依依从怀里扒拉出来,抬手捧起她的脸,仔细打量一番。 宋依依双手搭在岑樾肩膀上。 她顺着岑樾的力道抬起脸,嘿嘿笑了两声,盯着岑樾打量几秒感叹道:“你好可爱啊。” 岑樾在看清宋依依的脸后,眼眸微微眯起。 两人距离很近。 一呼一吸间,空气中淡淡的酒气氤氲。 宋依依那双往日漂亮清澈如琉璃般的眸子,此刻满是雾气,目光也变得迷离。 她的脸很红,就连眼尾都带上一抹潋滟的薄红。 唇色更是红的娇艳欲滴。 岑樾喉结轻滑了下,拉下她开始作乱的手,眼角余光瞥到案板上的刀,眸色也沉了下来。 他声音压的很低,“站好。” 宋依依条件反射般站直,又不受控制的往岑樾身上倒。 岑樾及时揽住她的腰,语气还是刻意冷沉:“喝了酒为什么要碰刀?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不是说了,等我回来做饭吗?” 看来下次出门,得将刀具都藏起来。 她这样的行为着实太危险。 “喝酒?” 宋依依红唇轻启,忽而轻笑了声,抬起手晃了晃食指,“我没有。” 她明晃晃的耍无赖。 岑樾垂眸凝视她,眸里墨色翻涌,嗓音低沉磁性:“是吗?那谁喝酒谁是狗。” 宋依依一听,立刻狡辩:“我不是狗,我做菜用的是八二年的拉菲。我就是尝尝咸淡,没有偷喝。” 她说完,扬起漂亮的小脸,憨憨的笑了,“八二年的拉菲,我用来腌牛肉!没关系,我用金子抵,姐有的是钱!就是任性!” 宋依依边说,边低头在岑樾身上摸索,小声嘟囔:“咦,我的金子呢?我明明藏在这里了,我找找。” 岑樾掀起眼皮,往案板角落扫了一眼。 从岑安国那里拿回来的红酒,正孤零零的摆在那里,半瓶都下去了。 岑樾险些被气笑。 不是因为酒。 而是因为那句‘尝尝咸淡。’ 有人尝味道,能尝掉半包盐的? 他刚要收回视线,冷不丁一僵,脸色瞬间就变了。 岑樾咬牙切齿,嗓音都有些哑了:“宋依依...放手...” 干什么呢?! 岑樾呼吸开始紊乱,咬了咬牙,弯腰将宋依依打横抱起。 宋依依是真的有些醉了。 酒劲上来,体温渐渐升高,这一抱天旋地转。 她迷迷糊糊一手抱紧岑樾脖子,把头埋进他怀里。 即便这样,宋依依依旧没有松开另一只手,“你...慢点!我的金子...” 她的金子好像会长大。 宋依依心里涌上隐秘的欢喜。 她的金子会自己长大呀! 真懂事。 宋依依玩的开心,岑樾就遭罪了。 岑樾抱着她往屋里走,还要忍受女流氓毫无底线的骚扰。 宋依依的呼吸喷洒在岑樾颈侧,又痒又烫。 刚走到堂屋门口。 岑樾就呼吸一滞,细密的眼睫颤了又颤。 宋依依已经放开了它,转而抬眸,直直盯着岑樾的喉结,张嘴就咬了上去。 咬完,她还上手去摸。 水润润的眸子里写满疑惑。 很奇怪,这东西会自己跑,一会儿上,一会儿下。 碰都碰不得。 岑樾喉结滑动,眼眸渐沉。 他完全想不到。 堂屋到卧室,几步路的距离,有一天怎么走都走不进去。 岑樾浑身紧绷,眸中情绪翻腾,嗓音变得喑哑:“依依,别动了。” 宋依依哪里肯听他的。 岑樾忍无可忍,掐着她的腰,一个转身将她抱到了旁边的桌上。 手上忽然一空。 宋依依抓了抓空气,眼神中流露出难掩的失落。 第188章 我们也要一个孩子好不好 那双小鹿眼里,情绪一明一灭,很是勾人。 她抿了抿唇,忽而轻笑道:“喂,你能不能多笑笑?” 那语气活像一个痞子。 忽而像回到了五年前山洞,初见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岑樾刚稳了稳心神,听到这句话抬眸看过去。 接触到宋依依的视线,他那双墨色瞳眸浮动柔和波光,仿佛无数情丝,将眼前的人绕进眼底。 岑樾无声笑了。 他眼眸弯弯,笑意在唇边倏然蔓延,露出两颗若隐若现的虎牙。 像被春风拂过的柳叶。 带着天然的少年气。 气场向来森冷疏离的男人眉目舒展,那张精致优越的俊朗面庞,像冰封已久的湖面,倏然荡开一圈圈温柔涟漪。 宋依依心里的阴霾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暖意。 有人出生在罗马。 有人在马圈。 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样! 那双清澈如琉璃般的眸子微微一弯。 宋依依毫无预兆的向前倒去。 岑樾快步上前,将她揽进怀里,“依依,去睡觉,好不好?” 怀里的人没有回答。 过了几秒,岑樾刚要低头,就听到闷闷的笑声。 宋依依越笑越开心。 她扬起脸,抬手捧住岑樾脸颊,细细打量一番,低低呢喃:“岑樾,你长的好像一只狐狸。” 岑樾垂眸凝视她,“嗯?” 狐狸? 很难看吗? 岑樾还在思考,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形容。 宋依依自顾自捏了捏他高挺的鼻梁,继续胡言乱语:“你要是剃光头,那也是花和尚,长的一脸红尘欲孽,真是妖精。” 被酒精浸润过的嗓音温温软软,“岑樾,我好喜欢你啊。” 忽如其来的几个字。 像是一把重锤,砸开了岑樾的心脏。 眸里墨色翻涌。 岑樾弯腰,紧紧盯着宋依依,喉咙发紧,声线也微微发颤:“再说一遍。” 他第一次从宋依依嘴里听到这句话。 岑樾心里像是被密密麻麻的丝线缠绕,有些喘不过气。 这几个字。 他等了太久太久。 久到问过一次后,即便说开,也不敢再问出口。 他甚至安慰自己。 只要她肯留在这里,留在他身边,别的都不重要。 岑樾眼神恍惚了一下,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开口:“祖宗,再说一遍好不好?” 有种在做梦的不真实感。 岑樾肩膀绷紧,望向宋依依的眼底满是期待和渴望,桎梏在宋依依后腰的手掌都变得炙热。 时间仿佛被拉长。 耳边嗡嗡作响。 直到那双清凌凌的眸子弯了弯,宋依依红唇轻启:“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 她说着,就去解岑樾衬衫最上面那颗风纪扣。 “岑樾,我们也要一个孩子好不好?” “虽然这个世界不公平,但我相信它是美好的。” “有你在,有我在,有我们的亲人和朋友。” “我能吃到那么那么多好吃的东西,能牵到这么温暖的手,我就想让一个新生命降临,想让它看看这世间美好,想尽力托举它。” “想听它哭,看它笑。” 最重要的是,他们会从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变成血脉相融的三个人。 宋依依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渴望岑樾的拥抱。 她解不开扣子,转而将手臂无力的搭在岑樾肩膀上,“好吗?” 岑樾附身,心头紧了又紧,抬手帮宋依依挽起耳边碎发,“依依,我能答应你的,只有前半句。” 尽管心潮澎湃,他依旧存着一丝理智。 生孩子的过程可以。 生孩子不行。 细碎的吻落下,岑樾紧紧将宋依依拥进怀里,幽深眸里是丝毫不加掩饰的欲念。 滚烫气息裹挟着炙热情愫汹涌袭来。 最后一丝理智瞬间燃尽。 岑樾一把抱起宋依依,他的吻渐渐变得霸道。 很凶。 宋依依一手抓着岑樾的衬衫,很快,那里就被攥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两人跌进躺椅里。 铺上一层软垫的躺椅来回晃悠,承受了超出能力范围的重量,发出抗议的吱嘎声。 宋依依迷迷糊糊起身想走。 被岑樾一把拽回来,跌坐进他怀里。 凌乱肆虐的美,调动了所有疯狂和邪性。 衣衫散落。 昏黄灯光映照下,影影绰绰照出两道交叠身影。 ...... 宋依依是被亲醒的。 她困的要命。 浑身都透着懒劲儿。 她翻身想要躲避,被有力手臂箍了回去,闷在怀里还没喘过气,细密的吻就落了下来。 烦不胜烦,宋依依抬手一巴掌甩过去。 ‘啪’的一声响。 宋依依瞬间清醒,睁眼就对上溢满温柔笑意的狭长眼眸。 岑樾脖子被甩了一巴掌,像是根本感受不到疼,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宋依依,嗓音清润:“醒了?” 宋依依懵了一秒。 她没有断片,昨晚所有细节记得清清楚楚。 “岑樾,我们要一个孩子好不好?” 宋依依率先想到这句话。 她眼波闪了闪,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 由这句话延伸出来的结果。 就是她强占了... 是的,她强占! 岑樾见她不说话,眼里笑意暧昧非常,“依依,看看我。” 宋依依眼神闪躲着想要从床上爬起来,被岑樾拉了回去。 他倒是舒心,眼角眉梢都带着不可抑制的笑意,“跑什么?看一眼。” 宋依依根本不敢睁开眼,满脸抗拒:“别闹,我今天要上班!要起了。” 她其实看到了。 岑樾有些惨不忍睹。 宋依依也没想到,她这么会种草莓啊! 岑樾这副样子,今天要怎么去部队,有些地方可是遮都遮不住。 衬衫都盖不住。 还没有到戴围巾的季节,总不能让他欲盖弥彰,那样好像更惹人怀疑。 她有想过甩锅。 但脑子里清清楚楚浮现昨晚的场景,岑樾被她压在躺椅里,根本无法反抗。 他阻止了,也苦口婆心的劝阻了:“祖宗,这里不行。被人看到,你会不好意思。” 宋依依仰着脸大言不惭:“哼哼,我会不好意思?笑话!你是不是不想让我种?我那么爱吃草莓,你不给我吃?” 她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岑樾,我都说了,我可喜欢你了,你难道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第189章 我们要不要去抱养一个 宋依依恨不得将被子拉过头顶,就这么从里面消失。 岑樾嗓音轻缓,低低的笑了声,“好了,起来吧,我想办法解决。” 他说完,就先一步起身。 旁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 岑樾出房间之前,弯腰在宋依依额头亲了一下,“宋干事,我先去做早饭。” 宋依依也没磨蹭。 岑樾一走,她就起来了。 天气越来越冷,北方干燥,但时不时刮大风。 岑樾干脆在卫生间挂了一道绳,用来晾贴身衣物。 宋依依边刷牙,边抬头看着上面两件衣服,没忍住对着自己额头一巴掌拍上去。 酒真是照妖镜。 不过别人不是说,男人过了二十五,都是六十岁吗? 等过完年,岑樾就二十九岁了,马上迈入而立之年。 纯纯老男人。 怎么还这么恐怖。 兴许这就是寡王的威力。 宋依依快速洗漱完,到了四方桌边,看到一桌菜傻眼了。 岑樾端着碗进来,“依依,你喝这个。” 红糖酒酿鸡蛋冒着热气,酸甜味直冲鼻腔。 这是宋依依最近的新宠。 从前她不爱红糖,甚至有些讨厌。 但很奇怪。 最近口味好像发生了些变化。 兴许是岑樾做的红糖酒酿手艺太好。 他把新炒的那道菜放在宋依依面前,又给她递了一杯温水,“吃吧。” 岑樾一直这样照顾宋依依。 天热的时候,他会在早上上班前,晾一壶凉茶放桌上,等宋依依醒来喝。 天冷,他会烧好水,将家里热水瓶灌满。 宋依依随时都能喝到热水。 一桌菜除了宋依依面前这道,其余都是昨天的,根本没动。 他俩昨天都没吃晚饭。 岑樾带回来的那条鱼,这会儿还躺在水盆里。 岑樾早上热了热昨天的菜。 宋依依喝着水,就见岑樾夹了一筷子红酒牛肋条吃了,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 “怎样?能吃吗?熟了没?” 宋依依看他咽下去了,才开口问。 岑樾神色平静,“嗯,熟了。” 这回答模棱两可的。 宋依依也夹了一筷子,一入口,面色就变得一言难尽。 好苦。 牛肉倒是挺软烂。 她表情痛苦,左右找垃圾桶。 岑樾直接伸手到她嘴边,“吐出来。” 可惜这么好的牛肉了。 宋依依明明记得,家里阿姨以前炖过,红酒的果香和肉香完美融合,很不错的一道菜。 她想复刻出来,让岑樾也尝尝,只是失败了。 大概是辅料不够。 知道她爱惜粮食,岑樾想了想道:“没事,还能救,等晚上回来,我来救它。” 宋依依心里这才舒服些。 还好有岑樾。 吃完早饭。 两人一起出门。 这次换成宋依依等岑樾,他也不知道在房间磨蹭什么,好半天不出来。 好在时间还早。 宋依依百无聊赖的跟大壮大眼瞪小眼。 大壮吃饱了,眯着眼犯困,看什么都表情淡淡的,一副看破红尘的绝情样。 宋依依自制了逗猫棒。 大壮一点兴趣都没有,每次宋依依举着在它面前晃,大壮的眼神都像在看傻子。 一只猫,满脸都是不屑。 房间里终于有了动静。 岑樾出来的时候,宋依依眼睛都瞪圆了,“这就是你的办法?” 他穿的倒是板正。 冬季常服也比夏季短袖好看不知道多少倍。 岑樾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军装加持下,衬得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更加英俊。 只是脖子上贴着一块纱布,欲盖弥彰的不要太明显。 对比反差巨大。 让人一眼就将目光聚集在那里。 他这是遮盖? 不知道还以为是炫耀,好似就等着别人来问,然后伸手揭开给别人展示。 岑樾勾了勾唇,“嗯,要是有人问,我就说...” 他扫了一旁懵懵的大壮一眼,“被家里的猫抓了。” 大壮虽然胖。 但孩子没腰。 背不起这么重的锅。 宋依依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现在这个年代又没有遮瑕。 更何况她穿过来之后,除了结婚和参加联谊会那次,就没化过妆。 所以没有化妆品。 岑樾倒是给她买过口红,她也没用过几次。 两人一出门,宋依依就对岑樾说:“你快去部队吧,我自己过去就行。” 岑樾语气不容拒绝:“时间还早,我送你过去。” 他手里拎着一个保温饭桶。 是他出门前,专门装了锅里剩下的红糖酒酿。 宋依依还以为给她的,连忙拒绝:“我不喝了,喝多了也腻。” 岑樾轻轻扬了扬唇角,嗓音凉凉:“我带去部队的。” 宋依依:“......” 算她自作多情。 宋依依跟岑樾肩并肩走着,才发现两人穿着同色系的外套。 天冷后,她的衣服都是岑樾添置的。 他的眼光挺好,买回来的宋依依都喜欢。 宋依依本身就不爱逛街,这样也省了她纠结烦恼。 路上,宋依依跟岑樾讲了康瑛怀孕的事。 她凑到岑樾身边,小声感慨:“她怀的四胞胎!你知道四胞胎是什么概念吗?就是四个孩子在肚子里!我的妈呀,真恐怖。” 哪怕后世有先进的医学技术,生三胞胎都很危险,更何况是四胞胎。 并且是现在这个医学还没那么发达的时代。 一想到肚子跟皮球一样,鼓到吓人的程度,宋依依就忍不住头皮发麻。 康瑛这个女主也是当的艰难。 不过人家有主角光环。 肯定不会出什么事。 宋依依‘啧啧’两声。 岑樾眸色不明的垂眼,看了看她问:“喜欢孩子?” 宋依依毫不犹豫点头,“喜欢啊,小孩多可爱,肉乎乎的,奶香奶香的,吸一口能精神一整天。” 她这形容似乎有点不对劲。 岑樾抿了抿唇,顿了顿才道:“依依,那我们要不要去抱养一个?” 宋依依昨晚说过的话,还是入了岑樾的心。 他想了一晚上。 不让她生孩子这个决定不会改,但他又不能不顾及媳妇儿的感受。 万一媳妇儿将来因为这个不要他了。 那他哭都没地方哭。 思来想去,岑樾觉得,抱养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宋依依被他这奇怪的发言惊了一瞬,想都不想的拒绝:“不行!” 第190章 已经生不了了 岑樾没想到她会拒绝的这么干脆,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问:“为什么?非要自己生吗?” 那大概是没法达成共识了。 已经生不了了。 岑樾心里慌了一瞬,但很快镇定下来。 宋依依根本没察觉到岑樾的异样。 他总是很能隐藏情绪。 宋依依横他一眼问:“你要去哪里抱孩子?” 这个时候可没有孤儿院。 更何况她这人比较自私,不认为养别人的孩子,就是善良骄傲。 孩子等于责任。 能自己生的人,会对别人的孩子全心全意的好吗? 将来真的不会有变故吗? 人心不会有所偏颇吗? 不确定因素太多的事,宋依依不会去做。 她自私的明明白白。 岑樾微微思索。 这个问题他也想过,很快就给出答案:“有些战友遗孤,我可以去...” 岑樾话都没说完,嘴就被捂住了。 宋依依停下步子,抬眸看向岑樾,眼底带着明显的怒意。 好啊! 搁这等她呢! 她拉着岑樾,往前走了走,到了没人的地方,才开口问道:“岑樾,我劝你坦白从宽!” 岑樾眼里划过一抹疑惑,“什么?” 宋依依冷哼一声。 “你是不是早就想收养谁家的孩子,搁这给我下套呢?还是说,那是你什么白月光的娃,你没告诉我?” 她阅文无数。 岑樾话出口的一瞬间,就勾起了宋依依所有警惕心。 她是喜欢岑樾。 但她还是最爱自己,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如果岑樾要做什么违背她原则底线的事。 宋依依不会妥协将就。 岑樾一脸错愕,很快抬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小说看多了?像咱们这样的小说,你到底看了多少本?” 他一字一句认真解释,“没有别人,只有你。” 岑樾说完,看了一眼时间道:“快进去吧,晚上回家再聊。” 宋依依点点头,“行。” 反正她还年轻,要孩子的事,不急于一时。 岑樾在那样的家庭环境下长大,又从小没妈,宋依依仔细想想,也能理解他的顾虑。 她转身要走,被岑樾拉住胳膊,“下班我来接你,午饭我...” “午饭我跟天琪一起吃。” 宋依依连忙打断岑樾,解释道:“我们约好了。” 她要不说这话。 岑樾能中午也跑回来一趟。 宋依依甚至怀疑,岑樾当初放着团长不当当政委,就是为了有更多可自由支配时间。 毕竟顾丞则可没有他这么清闲。 他当了团长以后,貌似更忙了,经常见不到人。 宋依依还没跟岑樾分开,一旁就有人走过来。 “依依,来这么早?” 王玲笑着跟她打招呼,又转头看向岑樾,“首长这是不放心,专程过来的?” 宋依依轻笑,“主任,早。” 岑樾刚要说话,宋依依就对他挥了挥手,“我进去啦。” 宋依依猜的没错。 岑樾确实是想跟王玲叮嘱几句,妇联的工作,时不时要解决家庭纠纷,要顾着点他媳妇儿的安全问题。 “王主任,院里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上报部队,我来协助你们工作。” 岑樾精简了想要说的话。 说完,冲着宋依依挑了挑眉。 王玲能当上妇女主任,自然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 她心里门清,岑樾哪里是支持他们工作,这是支持他爱人工作,明晃晃的偏爱。 但她不反感这种偏爱,宋同志一看,就是有自己原则的人。 王玲笑着拉起宋依依的手,却对岑樾说道:“行!谢谢首长支持我们妇联工作,首长放心,依依刚来,不会给她太多活。” “凡事都讲究循序渐进,我们慢慢来,慢慢来。” 岑樾这才满意离开。 宋依依跟着王玲进了办公室,王玲指着一旁的空桌子道:“依依,你就坐这里,行吗?” 这个位置靠窗,一抬头,就能看到蓝天白云。 最重要的是,办公大楼里装了暖气片,王玲想着女孩子都怕冷,给她安排了靠近暖气的地方。 宋依依点头,“好,谢谢主任。” 她对这个位置很满意。 王玲摆了摆手,“以后咱们就是同事,别这么见外,叫我王姐就行。” 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九点。 妇联办公室上班时间是早九晚五,根据季节会有变动。 这会儿都是单休。 王玲拉了凳子在宋依依旁边坐下,“除了你我,咱们办公室还有四个人,昨天下班前,我让他们今天直接去旺仔家了。” 她说着,还解释道:“旺仔,就是我跟你说的要给姑娘改名那家。一会儿等他们办完事回来,我再跟你一一介绍。” 宋依依眼睛弯了弯,“好。” 王玲往办公室外看了一眼,小声道:“除了去旺仔家的三位女同志,咱们办公室还有一位男同志。” 她表情一言难尽,还是快速说完。 宋依依这才明白,为什么那天她面试,王玲不住叹气。 感情是有关系户进来,毁了所有关系户的名声。 不过关系户好像也没名声。 妇联本该都是女同志,这个小伙子是上面某位首长家的儿子,美其名曰让他下基层锻炼。 王玲当时是拒绝的。 但他们给出的理由很充足,妇联调解矛盾,难免遇到不讲理动手的家属。 院里公公非要跟着来随军的不是没有。 一般这种上了年纪的人,大都没什么文化,公公对着儿媳都能又打又骂。 这种时候,办公室要是有男同志,就能避免在工作中受伤。 而且那位背景太深。 王玲只是妇女主任,咬着牙也得同意。 她没有具体说那人做了什么,只是说:“依依,你就当他是空气,别搭理就行,咱们干自己的工作。” 王玲拍了拍手,“我看你带了本子笔,这样,我先跟你讲讲咱们工作内容。” 宋依依很认真的听着。 原来妇联除了调解军属院里的家庭矛盾,还有许多工作开展。 比如不定时开展教育活动,提高军属政治觉悟; 组织军属参与‘双学双比’活动,提升文化素养; “咱们最近工作重心在普法教育,普及婚姻法、妇女权益保障法等。” 王玲说:“咱们还请了女性律师过来,专门给大家上课。” 两人说话间,办公室门被人推开。 第191章 你以为他是老政委?! 宋依依和王玲同时转头看去。 门口站着的青年留着刺猬般的板寸,单眼皮眯着看人,嘴上还叼着一根未点燃的烟。 “王姐,忙着呢。” 青年取下肩上胡乱搭着的外套,大剌剌走进办公室。 他的目光绕过王玲,落在宋依依身上,“哦吼,来新人了?” 王玲小小声叹了一口气,没好气开口:“郝建国,注意你的态度。” 她说着,抬手看了看时间,“咱们是九点上班,你怎么天天迟到,你这样,我可要跟...” 王玲絮絮叨叨说话的时候。 郝建国已经绕开她,挖了挖耳朵,坐到了宋依依对面的位置。 他一脸混不吝。 似乎根本没有在听王玲说话。 郝建国兴致缺缺的抬手,十分随意的把外套往办公桌上一丢。 他们办公室放的桌子并不宽。 类似于课桌。 四张并在一起。 才勉强组成一个大办公桌。 因此,每个人的空间十分有限。 郝建国这一扔,宋依依的笔记本都歪了,差点滑到地上。 宋依依眼疾手快护住本,直接用手里的钢笔,将郝建国的外套戳回他那边。 郝建国吊儿郎当的坐着。 看到这一幕,也不生气,痞里痞气的笑笑。 只是他嘴角笑意还未扩散开,耳边就响起了王玲的声音,“郝建国同志,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王玲气的心跳都快了,用手点了一下桌子道:“这位是宋依依同志,咱们岑政委的爱人,比你大一岁,你得叫一声姐。” “或者宋同志。” 郝建国站起身,拍了拍王玲的肩膀,语气十分敷衍:“好好好,知道了。王姐,你比庙里的和尚念经都快。” 他吐槽了一句,转身三两步又出了办公室。 王玲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她扶着桌沿喘粗气,语气无奈:“咱们妇联怎么就摊上他了...” 这混小子。 王玲跟郝建国说这些,是希望他能听懂她话里有话。 这孩子也就来了个把月。 还没干什么,就已经惹了不少祸。 跟其他三位女同志拌过嘴,吵过架,还气哭过人家姑娘。 往常她严厉批评郝建国几句。 他再去跟她们道道歉,哄一哄就过去了。 现在来了新人,还是院里领导的爱人,可不能再让他这么胡来。 要真出了事。 到时候就不是内部能解决的问题了。 一想起早上刚被岑政委敲打过。 王玲太阳穴就突突直跳。 不行,还得再跟那小子叮嘱几句,真是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王玲刚要转身走,办公室的门再次打开。 郝建国笑嘻嘻端着一杯茶,塞到了王玲手里,好声好气道:“王姐,天冷,喝杯茶暖暖身子。” 他还搀扶着王玲,试图把她往旁边办公桌的方向送,“快坐下歇歇。” 王玲可能是真的气蒙了,跟着他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欸,你这孩子,我还在跟宋同志讲工作...” 刚刚话说了一半。 总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 郝建国连忙接话,“我知道,就是讲咱们最近工作重心,小事一桩,我来跟…宋同志讲就行!” 他把单薄的胸膛拍的啪啪响。 王玲想了想,也就由他去了,“行,那我也听听,看你到底对咱们工作理解多少。” 都在一个办公室,总不能不让他们不打交道。 也不现实。 郝建国说到做到。 还真跟宋依依讲起了工作,甚至连之前调解过的院里纠纷都说了一遍,顺便跟她讲了解决过程。 * 岑樾拎着保温桶进了部队。 门口岗哨看到他立马敬礼,于是出现了很神奇的一幕。 往常目不斜视的首长,今天对着他们笑了。 笑了... 首长笑起来跟往日判若两人。 明明已经入冬,他们似乎看到了春暖花开,清风拂面。 等岑樾进了团部办公室,外面立马热闹起来。 因为很多人看到了面带笑容的政委。 “首长这是咋了?” “不知道啊,反正我后背发凉,指定不是什么好事。” “是啊,他笑起来,比不笑还吓人。” “胡说,我倒觉得首长笑起来眼睛弯弯,一下子拉近了咱们跟他之间的距离。” “你这是疯了?你以为他是老政委,还拉近距离。小心一个没拉稳,首长让你拉一地。” 有味道的话一出口,众人纷纷皱眉。 话糙,但是理不糙啊! “不会是又要想法子,跟团长一起联合起来操练咱们吧?!” 有人脑瓜一转开始猜测,“年底大比,还有三军联合演习,现在陈团走了,顾团可不会跟他一样放水。” 立刻有人附和:“肯定是!快!快走,千万不能让他俩抓到把柄!” 没有把柄都要他们半条命。 要是抓到把柄。 他们命苦! 岑樾并不知道这些。 他只是心情好。 他一晚上没合眼,这会儿依旧精神抖擞。 他笑,仅仅是因为他觉得宋依依说的对,他一个做政治工作的,身上亲和力太过缺乏,对开展工作没什么好处。 岑樾有意更正。 他一进门,就把保温桶放在了顾丞则面前,勾着唇道:“大哥,给你带了早饭。” 顾丞则正在翻看今天的报纸,闻言诧异抬眼,在岑樾身上扫了一圈。 岑樾见他不动,扬了扬眉,好脾气伸手,拧开保温桶递到顾丞则面前,“快点喝,一会儿凉了。” 这次轮到顾丞则怀疑饭有问题。 他一脸狐疑,往桶里看了一眼,不解开口:“红糖水?” 为什么要给他喝这玩意? 岑樾在顾丞则对面坐下,拿过桶,将里面的汤水倒出来,“是红糖酒酿鸡蛋,依依最近爱喝。” 他把碗推到顾丞则面前,语调随意:“顺便做了你的。” 顾丞则虽然还是不解,但没再往下问,接过喝了一口,“你脖子怎么了?” 不是他想问。 而是那块纱布太显眼。 岑樾跟顾丞则说话的时候,还时不时抻长脖子,纱布就这么在顾丞则面前晃来晃去。 那意思,好像就等着他关心。 果不其然。 岑樾闻言,垂了垂眼,修长指节在纱布上压了压。 第192章 你媳妇跑了? “被猫咬了。” 懒懒散散四个字。 顾丞则喝酒酿的动作一顿,认真道:“大壮还咬人?” 猫一般都只会抓人。 看来小胖子这是被惹急了。 顾丞则一本正经开口:“它谁都咬?要是那样,得拉去找人看看,可别是什么病。依依一个人在家,要是被咬了,就不好了。” 岑樾:“......” 他拿过顾丞则正在看的报纸,没好气道:“我媳妇儿没在家,上班去了。” 两人正说话间,办公室外一声喊:“报告!” 岑樾抬眸,瞥了一眼外面站的笔直的人,嗓音淡淡:“进来。” 岑泊文是来请假的。 原本请假一天,找营长口头报备即可。 他这次要请好几天。 只能硬着头皮来团部办公室。 以前陈团在的时候,假还是很好请的。 真是倒霉到喝凉水都塞牙缝。 现在里面两人,一个是他得罪过的前大舅哥,一个是他忌惮的小叔。 要不是这假非请不可。 岑泊文打死不会来这里。 他浑身紧绷,站的端端正正,迅速汇报了事因。 说完后,又拿出写好的书面申请,递到两人面前。 办公室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顾丞则坐着没有动。 并不是他记仇,而是这事只需要他跟岑樾,其中一人签字即可。 顾丞则安静吃着荷包蛋。 直接把事情推给岑樾处理。 岑樾抬眸,看了岑泊文一眼问:“你媳妇跑了?” 他这句话不带一点拐弯。 岑泊文脸都要绿了。 他刚刚明明说的是:康瑛突然怀孕,身份转变太快,接受不了出门散心去了。 怀孕初期不安全。 家里人都担心。 他才不得不去接她回来。 这么简单的事,怎么到了小叔嘴里,就大变样了。 小叔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岑泊文本来就够不好受的了,他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康瑛怎么就怀孕了?! 他们明明有好好做措施。 更何况根本没有几次。 岑泊文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他太厉害了? 他跟康瑛结婚后,不是在闹矛盾,就是在闹矛盾的路上。 同床时间都不是很多。 岑泊文对着康瑛那张脸,除了多年的朋友感情,实在是提不起别的心思。 他就没想过跟康瑛生孩子。 所以即便醉酒,即便再上头的时候,都会及时刹车。 进医院那天,医生给的结论太惊悚。 岑泊文这才一时没藏住惊慌失措的眼神。 谁知道这一幕让康瑛看到了。 医生说她怀孕的时候,她刚好醒过来,内心涌起一阵隐秘的欢喜。 只是这种欢喜,很快变成一盆冰水。 岑泊文惊恐的眼神瞬间将她浇醒。 康瑛还没来得及质问,岑泊文为什么会是这种表情,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追着别的女人出了门。 她爬起来跟了出去。 结果发现都这种时候了,岑泊文还在想着帮霍家人! 甚至为此把昏迷不醒、还怀着孕的她,独自一人扔在病房里! 她站在病房门口。 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三人。 恨不得把栏杆推倒。 但关键时刻,康瑛还是没有冲出去,抬手摸了摸肚子,强行将所有情绪压了下去。 从前她一个人,手里没有把柄,都能让岑泊文跟宋依依退婚。 眼下她怀了孩子。 再来几个女人,她也不怕! 趁着岑泊文上楼的间隙。 康瑛从另外一边走了。 她没有回娘家,也没有回大院,而是去了岑安国的住处。 岑安国一听她怀孕,一向冷沉的脸上满是笑容。 康瑛趁机跟岑安国要了一封介绍信。 等岑泊文知道的时候,她已经走了。 康瑛手里除了在卤肉店挣的钱,还有岑安国给的,甚至还有从娘家要的。 娘家这笔,本来是给大嫂的。 康瑛的店生意越来越好,大嫂天天在她店里帮忙,娘家人就想给她也盘一个店。 她嘴上答应的很好。 心里却是不屑一顾。 大嫂那窝囊样,也想跟着她发财? 做梦去吧! 康瑛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揣着存折坐上了去深市的火车。 岑泊文没忍住,重重叹了一口气,一脸苦瓜样:“小叔...” 他得把康瑛追回来。 不然爷爷那一关都过不去。 岑樾抽走他手里的申请,扫了一遍拿出笔签字。 岑泊文还没酝酿好措辞,签好字的申请就重新回到他手里。 岑樾干脆利落,“拿走,去政治处备案。” 岑泊文心脏咚咚咚狂跳。 原来小叔还是心疼他的!竟然这么爽快就签了字! “好,谢谢小叔!” 岑泊文喜上眉梢,拿着申请就往外走。 还没走几步,就听身后凉凉的嗓音:“媳妇跑了,要多从自身找原因。要是处理不好,及时求助妇联,她们或许能帮你。” 岑泊文:“......” 院外有军官路过。 岑樾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让他们听清,大家都朝着这边看过来。 ...... 宋依依听完郝建国的讲解,对妇联工作有了新的认识。 她在低头看笔记。 郝建国回了自己座位,‘duang’一下就趴桌上了。 他还用衣服遮了遮脸。 开始光明正大睡觉。 不一会儿,办公室进来三位女同志。 为首的姑娘脸蛋圆圆的,身材也肉肉的,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 一进门就笑着喊了声:“主任!” 王玲笑眯眯回应:“欸,回来了?咋样,他们还闹吗?” 女同志头摇的像拨浪鼓,“不闹了,一个个乖的哟!老爷子有些不服,想说话都被儿子给堵回去了,憋的脸都青了,最后还是一句话没敢说。” 王玲朝着几人走过来,“那就好,我跟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咱们妇联新来的女同志宋依依,旺仔的主意就是她出的。” “依依,这是庞小娟,李宁,刘翠翠。” 宋依依一一打招呼。 对面三人很有特色,庞小娟矮胖矮胖,特别爱笑,看起来喜气洋洋。 李宁瘦高瘦高,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冷冷的。 刘翠翠眼睛很大,语速也很快。 几人的动静有些大,一旁睡觉的郝建国从衣服里抬起脸,睡眼惺忪的嘟囔:“小点声,吵到我了。” 李宁睨他一眼,“要睡回家睡,不要脸。” 郝建国立马不干了,站起身往这边走。 庞小娟迅速挡在李宁面前打圆场,“她开玩笑的。” “我跟他开不起玩笑。”李宁冷冷怼回去。 郝建国撸袖子,“李宁,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眼看气氛剑拔弩张。 这时,一旁脱外套的刘翠翠开口:“宁宁她不要你的脸。” 众人一脸懵。 刘翠翠耸了耸肩,“她家又不缺车座子。” 郝建国一口老血哽在喉咙。 他最讨厌别人说他脸长,因为他是真的脸长! 宋依依没忍住,跟着大家一起笑了。 第193章 欺我无力否? 郝建国脸都气绿了,一手指着刘翠翠。 他还没来得及干什么。 王玲就挡在了几人中间,“行了,一人少说几句。” 她瞪了郝建国一眼。 转身对刘翠翠道:“还有你,说话就说话,别揭别人短。” 刘翠翠小声喃喃:“也不短啊,明明很长...” 王玲抬手,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 众人各回各位。 庞小娟坐在了宋依依旁边的凳子上,挪着凳子一拐一拐到了宋依依面前。 宋依依好奇的看着她。 庞小娟对着宋依依笑了一下,低头开始在衣兜里掏啊掏,很快握着拳,拉过宋依依的手,塞了一把葡萄干到她手里。 “同桌,以后多多照顾。” 她冲着宋依依笑得露出两个酒窝。 宋依依看到她,不自觉就欢喜,没客气的收下道谢:“好,谢谢啦。” 这边两人融洽和谐。 对面刘翠翠跟郝建国剑拔弩张。 刘翠翠挨着郝建国坐。 她一坐下,郝建国就开腔:“胸大无脑,头发长见识短!算了,小爷不跟你一般见识。” 他说完,浑身像是没骨头似的靠进椅背里,眼角眉梢都带着胜利后的得意洋洋。 刘翠翠轻轻笑了,淡淡开口:“是啊,我又不像你,又没胸又没脑下面还很小。” 郝建国差点从凳子上栽下去。 这攻击力也是强的没边了。 郝建国立马回击:“你看这么多女同志,除了你,还有谁天天嘴巴抹的红红的,你是不是以为你这样很漂亮啊?” 他冷哼一声,“我看你也就是为了遮丑,心理自卑!” 刘翠翠除了眼睛很大,看起来很精神外,还有一个让人看一眼就忘不掉的特点。 那就是她是这个年代,少有涂着艳丽口红的姑娘。 她嘴唇厚,涂的量很大。 乍一看去。 有点像刚吃完小孩。 郝建国抓住她的痛处就毫不留情反击。 宋依依以为要打起来了。 谁知刘翠翠一脸淡定,眼神在郝建国身上扫视一圈,一脸不屑:“我涂口红是为了遮丑,我承认。那你呢?你穿裤子是为了护短吗?” 宋依依嘴唇差点咬烂了,才没笑出声。 两人跟小学鸡一样斗嘴的情况,是在办公室门被人敲响的时候停止的。 两人很默契的换上微笑表情,互相跟对方点了一下头。 刘翠翠这才起身开门。 霍天琪站在门口,一脸忐忑的握着一封信开口:“你好,我找宋依依同志。” 刘翠翠脸上带着标准化的微笑:“好,请进。” 她转头,“依依,找你的。” 宋依依起身,带着霍天琪到了王玲跟前。 一番解释后。 王玲点头表示了解,她想了想,对着刘翠翠招手:“翠翠,你跟建国过来一下。” 刘翠翠应声就过去了。 办公室并不大,宋依依说的话他们都听到了。 刘翠翠兴奋的搓了搓手,“主任,去部队啊?我去!我去!” 她两眼都要冒光了,伸手去拿感谢信。 王玲笑着道:“你跟建国一起去,外出别给妇联丢人,好好说话。” 原本送感谢信不是什么重活。 王玲考虑到部队都是男人,有一个男的跟着去,也好对接。 更别提郝建国这张脸,比妇联的名头还好使,过岗哨那一关更容易。 刘翠翠这会儿都星星眼了,连连应声:“好的,主任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郝建国不大情愿,走路都变得慢吞吞,腰也挺不直了,“王姐,我能不能不去啊?” 他满脸对部队的抗拒。 王玲板着脸,“不能,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不然,就送你回...” “好好好。” 郝建国连忙妥协,“我去,我去,还不行嘛。” 霍天琪还在上班,她也是给组长打了一声招呼,才跑上来的。 说完话,很快就回去了。 宋依依刚坐下,又有人进来了。 这次来的是一大家人。 为首的男人一脸怒气,身后跟着大肚子的女人。 女人一脸惶恐,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姑娘,战战兢兢的。 最后进来一对中年夫妻。 王玲连忙招呼几人坐下,李宁起身去倒了水,宋依依和庞小娟搬了凳子。 男人一坐下,就开始长篇大论。 “王主任,我想请你们帮我教育教育媳妇。” 王玲神情平静,看了一眼女人道:“怎么了?” 男人很快讲了事情经过。 原来男人是某营副营长,姓付。 去年刚升任的。 升任后就从老家接了媳妇过来,一起来的,还有不到两岁的女儿。 没多久,媳妇又怀孕了。 付副营长就想着接爸妈过来,帮一帮媳妇。 家里农忙,父母忙过地里的活,才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老两口没有来过城里。 人生地不熟,自然需要去火车站接人。 付副营长部队忙。 根本抽不开空。 就让媳妇去火车站接两位老人。 “你说说,就这么简单一个事情,她都能把人接丢了。” 付副营长一脸无奈,“这就算了,我爸妈脾气好,不跟她计较。她倒好,让我爸妈在咱们军属院等了半天不说,回来的比老两口迟了半个小时,进了门还不做饭。” “我爸妈都这么大年纪了,硬生生饿肚子到下午两三点。” “他们还没说什么,她倒好,趁着我不在,跟我爸妈说,让他们住几天就回去。” 付副营长脸色涨红,一看就是被气的。 “你们说,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这是嫌弃我父母,就是嫌弃我!” 王玲听他说完,又看了一眼身后几人,将茶杯往前推了推:“付副营长,先喝杯茶,消消气。” 付副营长接过茶杯,一脸高傲:“我今天来,就是想让你们评评理。我的看法是那是我爸妈,你有什么不满,应该先跟我说。” “我想办法解决就是了。但你不能当面嫌弃他们,是欺我无力否?” 王玲不住点头,“对,夫妻之间应该有商有量。” 她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这样,付副营长,你先带着伯父伯母,去旁边办公室坐坐。” 王玲对着庞小娟道:“娟,你带他们过去,茶水都满上。” 庞小娟立马应声:“好的主任!” 第194章 天呐,好喜欢 庞小娟门都打开了,跟迎宾一样站在办公室门口。 哪知这一家子。 没一个人动的。 王玲微微拧眉:“付副营长,这是什么意思?” 付副营长撇了撇嘴,“王主任,实话说,你是不是想支开我们,随便跟我媳妇说两句,就将这事敷衍过去了?” 他这句话表达的意思很明显。 那就是不信任妇联,觉得这帮人都是吃闲饭的。 王玲脸色变了变,“付副营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既然你们家庭矛盾已经上升到,自家不可调和的程度。找到我们,你就要信任我们!” “我们调解,自然不可能听取单方面说法,你爱人也有话语权。”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大肚女人嘴唇嗫嚅了两下。 付副营长见状,拍了一下桌子,“事情经过我都说清楚了,她也在旁边,有说什么吗?” 他眼珠子一转。 这跟设想有些不一样。 原本来之前,他都想好了,媳妇做了这样的事,传出去都是要背着不孝顺的名声。 这要是放在村里。 是要被唾骂和不耻的。 妇联一定会为他们家撑腰,他媳妇自然会妥协。 谁知妇联没有当面批评教育他媳妇。 付副营长只能用拍桌子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只是他没想到,他刚拍完桌子,就被人压着脸掰着胳膊,摁倒在桌上。 “啊!” “干什么?!” 付副营长挣扎了一下,竟然没有挣脱,他心里一惊连忙大喊:“我是军人!” 王玲依旧坐在座位上,动都没动,“李宁,快放开付副营长。” 她语气急切,脸上表情却是平静的。 李宁很听话的松手,语气很冷:“妇联办公室,不许喧哗,更不能拍桌子。” 宋依依跟庞小娟坐在一起,两人都扭着身子,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庞小娟很淡定的冲宋依依笑笑,凑她耳边小声道:“李宁很厉害的,她太爷爷解放前开武馆,手底下教出不少保家卫国的战士。她爸爸在公安局,她几个哥哥都在猎鹰特战大队。她自己五岁就跟着爷爷学武了。” 宋依依眼睛亮晶晶,满脸花痴崇拜,“天呐,好喜欢。” 庞小娟挤眉弄眼,“我也是。” 所以有李宁在,妇联哪里需要郝建国来帮忙。 可见郝建国背景之深。 付副营长也没想到,妇联竟然有这号人物,他刚刚竟然挣脱不开! 这要是传出去被战友知道。 得笑掉大牙。 付副营长一张脸涨红,“行,我们先去隔壁。” 他站起来就往外走。 等到办公室只有几个女人,王玲才叫了宋依依和庞小娟过去。 她没有先问女人什么。 而是问庞小娟:“娟,这事要是交给你,你怎么处理?” 庞小娟挠了挠头,“主任,要真是照顾,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安心养胎,自然是让公婆留下比较好。” 女人垂了垂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庞小娟看看她,继续道:“这么好的事,傻子才不要。” 女人立马反驳:“我不是傻子。” 庞小娟笑笑,“对啊,你不是傻子,所以不可能放着那种好事还不要,除非不是好事。” 王玲满意点头,转头看向宋依依问:“你呢,你怎么看?” 宋依依来了不到半天。 但也看清楚了,妇联真是一个宝藏地方啊! 岑樾真是给她找了一个好工作。 她放心大胆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主任,我先分析分析这件事。” “首先,农忙距离现在过去的不是十天半月,这马上都快过年了,可见公婆并不是多着急来。” 宋依依分析道:“证明他们也不是很乐意。” “其次,他家是一个快两岁的娃,一个怀孕七个月的妻子。” “大家都知道,两岁的娃会跑,但没有危险意识,处在最难带的阶段。” “七个月的孕妇,多半脚都开始肿了,动不动要跑厕所,多走几步喘气都是累的。” “部队的假那么难请吗?鼻子底下一张嘴,既然能坐火车过来,就不能打听着自己来部队?非让一个大着肚子行走困难,还要拖着一个难控制的小孩的孕妇去接?” 爸妈不懂事,男人也不心疼自己的妻子吗? “这就算了,我看付家爸妈还不到六十岁,算什么老人?最多算壮年。” 既然说好了是来照顾儿媳妇的。 为什么又坐着等大肚子的儿媳妇做饭给他们吃? 宋依依说着说着,女人就小声开始啜泣起来。 庞小娟立刻拿了卫生纸给她。 宋依依继续道:“其实啊,付副营长有一句话说的没错。” 庞小娟很快接话:“欺我无力否?” 宋依依重重点头,“对,他就是无力,不但无力,还很废物。作为连接父母和妻子的桥梁,他不但没起到作用,还让爱他的人和他爱的人变成敌人。” 怎么娶了媳妇,就让他变孝顺了? 王玲很是满意。 其实这种事在妇联屡见不鲜。 解决问题之前,要先看清楚问题背后的本质。 不然自己脑子一团浆糊,最后的结果就真成了在家属面前和稀泥。 搞清楚了表象底下隐藏的真相。 问题迎刃而解。 王玲单独找了付副营长沟通,两人聊了没多久,付副营长就面如菜色的出来了。 他看了一眼妻子,别开眼,抱起了女儿道:“走吧,回家,折腾半天,你肯定也累了。” 王玲回到办公室才说:“大多数男人都是直肠子,他们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就信什么。” 所以付副营长的愤怒是真的。 他以为妻子欺负父母。 但知道真相后,对妻子的愧疚也是真的。 付副营长跟王玲聊完,就决定送父母回去。 王玲一脸凝重:“那你爱人一个人能带娃吗?她肚子那么大了。” 付副营长笑着道:“我丈母娘想来,我这就接她过来。” 之前他不同意,是觉得自己爸妈还在,麻烦丈母娘,那可是要被村里人耻笑的! 现在... 耻笑哪有家庭和睦重要。 宋依依一上班,发现一天过的特别充实。 不知不觉就做了好多事。 下班后,她刚走出大楼,一眼就看到站在树下身形颀长挺拔的男人。 第195章 种子质量 庞小娟‘啧啧’两声,低声道:“死丫头,吃的真好!” 宋依依来这里上班前。 妇联办公室就讨论过无数回她的事。 毕竟自从她来了大院之后,院里可是热闹一波接一波。 仅仅几个人的办公室,甚至分成了两派。 庞小娟觉得,宋依依和岑樾很般配,结婚很合适。 俊男美女的组合,看着都养眼。 刘翠翠则认为岑樾太严厉冷酷。 美人跟了他,难免受委屈。 李宁少言寡语。 庞小娟见一个爱一个。 刘翠翠则是平等的吐槽每一个男人。 联谊会那次。 刘翠翠和庞小娟就是吃瓜群众之一。 庞小娟在底下感叹:“天哪,三个男人都好帅,怎么办,好难选。” 她甚至把岑泊文算在了里面。 刘翠翠一脸无语:“他们在争论什么?有人尊重一下女同志的意见吗?自以为是的家伙们。” 她甚至小声骂了一句岑安国:“老东西!脱裤子上吊臭不要脸,违背妇女自愿的事,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庞小娟跳起来捂刘翠翠的嘴。 还有陈喜儿被相亲对象闹着要钱那次。 虽然是妇联,但人家没找她们帮忙,自然就在旁边嗑瓜子看戏。 至于岑樾。 她们就更不陌生了。 庞小娟是院里少有的‘岑樾脸蛋忠实粉’。 用她的话来讲,就是:“看看又不会掉块肉,冷?关我什么事,那张脸一天没有被冻掉,她就多饱一天眼福。” 这些,是庞小娟下午叽里呱啦,自己跟宋依依讲的。 事实上她喜欢的,仅仅只是岑樾的皮相。 就像欣赏一件好看的花瓶一样。 摆在那里看一眼都是赏心悦目。 宋依依冲着她眨眨眼,笑道:“我哥还是顾丞则呢。” 庞小娟一跺脚,“嗐!糟心!” 那张脸她更喜欢。 顾团长可是从头优秀到脚。 庞小娟跟岑樾一句话没有说过,她不敢,也不想。 但顾丞则就不一样了。 她去过部队几次,顾团长每次脸上都挂着温和的笑,还亲自给她倒过水呢! 一个高不可攀。 一个近在咫尺。 要怎么选不言而喻。 岑樾见宋依依站在台阶上不下来,就朝着这边走过来。 庞小娟立马跳起来,“依依,明天见!” 话还没说完。 人就已经蹿出老远。 活像岑樾是洪水猛兽,刚刚的欣赏瞬间不复存在。 宋依依揉了揉笑到有点僵的脸,蹦蹦跳跳下了台阶,跟岑樾肩并肩往回走。 路上,岑樾一开口,就是对她工作环境的关心。 问东问西。 甚至还问有没有人欺负她。 宋依依把白天发生的事都跟他讲了一遍。 事无巨细。 回到家,岑樾就开始收拾昨天那条鱼。 宋依依蹲在旁边,听他讲岑泊文要去千里追妻的事。 岑樾知道她感兴趣。 果然,宋依依听完,若有所思道:“去了深市?” 她感叹道:“果然女主就是女主,怀孕还这么能折腾,看来岑泊文身体素质还真挺不错的。” 岑樾刮鱼鳞的动作一顿,“孩子又不在他肚子里,跟他有什么关系。” 宋依依努努嘴,“当然有关系。我跟你科普一下啊,种子质量不好,即便怀上了,那也是很容易掉的。” “怀不上有可能是女方的问题,但要是怀上了,稍微动一动,孩子就出问题,那就是男方种子的问题。” “男人随着年龄的增长,种子质量就会下降。” 这个年代这种知识并不普及。 也没有备孕这个概念。 后世备孕,男方女方都要去医院做检查,有抽烟喝酒这些坏习惯的男方,也要至少提前半年戒烟戒酒、锻炼身体。 宋依依想到这,抬眸刚要跟岑樾说话,就对上他有些幽怨的眼神。 “怎...怎么这么看着我?” 宋依依咽了咽口水,“我只是陈述事实。” 岑樾瞳孔微沉:“他又不可能永远年轻,我也年轻过。” 宋依依当着岑樾的面,夸赞岑泊文年轻。 岑樾心里到底是有些不舒服。 他二十二岁的时候,岑泊文还是愣头青的臭小子。 宋依依一下子被他逗笑了,抬手在岑樾脸上戳了一下,“哪有,你现在也很年轻啊。” 她没有恭维的意思。 岑樾才二十八岁。 又不是八十二岁。 怎么这么在乎老不老的。 岑樾薄唇紧抿,垂着眼睫拿鱼撒气。 看着更好笑了。 宋依依没忍住,勾着岑樾的脖子,就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我不喜欢愣头青,我就喜欢比我大八岁的成熟男性,尤其是你这样,生气了特别可爱的!” 岑樾其实不太喜欢‘可爱’这个字眼。 他跟这个词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但这句话是从宋依依嘴里说出来的,他就没什么意见。 宋依依眼看着岑樾勾了勾唇,愈发觉得他可爱,抱着他又亲了几下。 只是这次。 岑樾一把推开她,就冲了出去。 宋依依:“......”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 宋依依懵了一秒,很快跟着追了上去。 卫生间里传来干呕声。 宋依依拧眉,快步进去,帮岑樾顺了顺背。 “你这是胃病又犯了?” 宋依依满脸担忧,“要不明天请假去医院看看,我陪你。” 也不知道现在能不能做胃镜。 岑樾这种情况,最好还是做一个胃镜,好好检查检查。 岑樾干呕半天,眼睛里都带上雾气。 宋依依递了手帕过去。 岑樾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开了水龙头,拿过水杯漱了漱口。 做完这些,才拉着宋依依往外走,“我没事,不用检查。” 宋依依有些生气。 岑樾有时候很犟,就跟那驴一样。 “不行,你要是不愿意请假,那就等周末,但是必须去看!” 宋依依拉着脸,“听到没有?” 她站着不走了。 岑樾回头,看她这样轻笑道:“行,听到了,都听媳妇儿的。” 他知道自己没事。 大概是那条鱼放了一天,刚刚处理的时候,腥味有些大。 本来宋依依不让岑樾再进厨房。 他再三保证没事,两人才一起忙活了晚饭。 一道炒青菜,一条清蒸鱼,还有昨天被宋依依做坏的红酒牛肋条。 第196章 长得比姑娘还好看 岑樾重新炖了一下。 加了西红柿之后,还真不苦了,勉强能吃。 晚饭后,岑樾又拿出碎布和皮筋,在那捣鼓什么。 宋依依洗完澡出来。 岑樾主动进了卫生间,拿起新买的吹风筒帮她吹头发。 天冷后,宋依依的头发太长太厚,总是很难干。 岑樾索性托人买了吹风机回来。 他耐心的帮宋依依吹好头发,又拿出梳子梳顺,这才将做好的东西递到她手里。 “发圈?!” 碎花布做出来的发圈素雅简洁,比光秃秃的皮筋好看多了。 原来岑樾刚刚在捣鼓这个。 宋依依这次是真的被岑樾惊讶到了,“你怎么什么都会啊?别告诉我,你又是随便研究一下,就做出来了?” 街上都没有卖这种款式的。 岑樾眼尾缓缓翘起,“好看吗?” 宋依依毫不犹豫点头,“好看,回头你再帮我做点别的款式,我换着带,行吗?” 去妇联上班,也不好整天披头散发。 虽说没人说什么。 宋依依还是觉得上班就要有上班的样子。 更何况这么好看的发圈,是岑樾亲手做的,她自然要带出去炫耀炫耀。 岑樾唇边笑意渐盛,他就等着这句话,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第二天上班。 岑樾依旧坚持送宋依依过去,就跟老父亲送刚上幼儿园的小朋友似的。 到了楼底下。 岑樾将手里的罐子递给宋依依,“拿去跟同事分着吃。” 宋依依黑眸似点漆,笑靥如花道:“好。” 昨天她跟岑樾讲了庞小娟分她葡萄干吃的事。 岑樾就给她准备了红薯干。 连着一周。 岑樾时不时都会犯恶心。 尤其是做饭的时候。 宋依依干脆不让他做了,去医院的前一晚,她的担心也到达顶峰。 睡觉都被噩梦惊醒。 但她不能表现出来。 那样岑樾这个当事人会更害怕。 临近过年,军区医院的人都变少了。 岑樾找的医生是熟人,知道他的既往病史,先是触诊和叩诊。 之后又让他抽血做了检查。 最后还做了胃液分析。 一番折腾后,得出结论:“他胃比以前好多了,只要不吃太过辛辣刺激的东西,就跟正常人一样。” 岑樾偏头看向宋依依。 那眼神就是在问她,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宋依依拧眉,“医生,他连着一个星期闻到油烟,或者腥气都犯恶心,要是跟胃没关系,是不是有别的病?” 医生回答:“这种情况有可能是生理性敏感,当然也有可能是消化系统疾病,甚至还有可能是神经系统因素。” 医生思索了一下,看了一眼岑樾,才道:“也有可能是心理因素。” 既然消化系统没有问题。 那就要考虑神经或者心理问题了。 宋依依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 岑樾拉过她的手握住,“别听他的,走吧。” 医生:“......” 熟人之间,也不能这么不尊重医生吧?! “别走啊。” 医生从凳子上站起身,脱下身上的白大褂,就追离开的两人去了。 原来,上次宋依依晕倒,岑樾去找了熟识的医生,就是这位刘医生。 他跟岑樾曾经是战友。 刘医生小跑着追上已经下楼的两人,“岑樾,你上次还说请我吃饭呢,怎么又放我鸽子。” “这位是嫂子吧?嫂子好!我跟岑樾是同期,我姓刘!” 宋依依扯了扯唇角,跟他打招呼:“刘医生,你好。” 她心里有点乱。 岑樾之前说过,他有几个月,被别人认定为精神有问题。 他自己觉得自己没问题。 但事实到底是怎样不得而知。 心理疾病也是病,需要好好治疗。 但这个年代。 国内连专业的机构恐怕都没有。 岑樾全程牵着宋依依的手,也不顾什么在外面不外面的。 看出她情绪不好。 岑樾干脆答应了刘医生的邀饭。 “依依,今天在外面吃,行吗?” 岑樾问她,“你想吃什么?” 宋依依勉强笑笑,“都行。” 刘医生脱下白大褂,话就变得多了起来。 他一路上喋喋不休的讲着从前的事。 宋依依不知不觉,就被他转移了注意力,还好奇的问了岑樾的以前。 刘医生知无不言。 “这家伙是国防出来的,眼睛长在头顶上,我们这些军医大出来的,感觉被挑衅了。” 刘医生笑呵呵回忆:“后来真上手我们发现,人家有那高傲的资本。” “嫂子,你别看岑樾现在这样,他以前可瘦了,跟排骨没区别。” 刘医生滔滔不绝:“他以前也特别白,不瞒你说,我同期背地里都说,岑樾长的比姑娘还好看。” “你说这样的人,谁服他啊?我们都怕把他打哭了,谁知道他那么厉害。” 刘医生说着,还警惕的看着岑樾,“嫩的哟!” 岑樾果然睨了他一眼。 刘医生呵呵笑了。 看来岑樾的胃病是早年就得的。 宋依依没法想象岑樾瘦的像排骨的样子,跟眼前的人搭不上关系。 “可惜没照片。” 她喃喃一句。 刘医生立马说:“有啊,毕业照!我办公室就有。” 宋依依一下子来了兴趣,捏了捏岑樾的手,抬眸道:“咱们吃完饭过去看看?” 岑樾看她笑了,也松了一口气,“好。” 刘医生在一旁一脸一言难尽。 要是让同期们看到现在的岑樾,他们都会为自己当年挨过的打叫屈! 吃饭的时候。 宋依依占位置。 岑樾和刘医生一起去看菜买票。 刘医生看着岑樾点了好几道偏甜口和酸口的菜,在一旁提醒道:“老岑,你这甜食也得少吃点,还有酸的,也不行。” 岑樾淡淡道:“我媳妇儿吃,她最近爱吃这些。” 宋依依最近都不怎么吃辣了。 可能是跟着岑樾吃饭,清淡口吃多了,对重口的东西就慢慢没了兴趣。 岑樾只是随口一说。 刘医生却反应很大,拉了岑樾的胳膊就问:“嫂子说,你这恶心的毛病,持续一周了?在那之前,有没有什么症状?” 岑樾微微蹙眉,将胳膊从刘医生手里抽出来,交钱买票。 做完这些。 岑樾走到一边,低声道:“你小点声。” 媳妇儿情绪才刚好点,老刘真是一点眼力见没有。 第197章 人家没说不要孩子吧?! 刘医生依旧神情激动,说着话抬手就要拉岑樾的胳膊。 岑樾轻易躲开。 刘医生也不在乎,往他身边凑了凑,“老岑,嫂子那个多久没来了?” 岑樾眉心微敛,“你想说什么?” 老刘虽然话多,但人还是很正经的。 眼下问出这样的问题。 自然是想到了什么。 不过岑樾还是下意识的蹙眉,“有话直说。” 傻子都能看出来他极度不悦。 “我怀疑,你天天恶心,跟嫂子有关。” 老刘往身后看了一眼,也不拐弯抹角了,小小声道:“有没有可能,嫂子怀孕了?” “不是我迷信,有一种说法啊,新婚夜的时候,新娘踩了新郎的鞋,这怀孕的不适症状,就会转移到新郎身上。” “我寻思你这症状,多少有点像啊!” 虽然这个说法有些匪夷所思。 但是某种程度上来讲,还是有一定科学依据的。 这个科学依据不是踩鞋。 而是共情过度投射。 岑樾之前有过伪精神病史,本身就是敏感型人格,几率相对而言更高。 军医大时期,教授上课有讲过此类案例。 他们也想深入研究。 但研究水平受限,加上实际案例难找,这个课题最终没有继续下去。 刘医生越想越兴奋,提议道:“老岑,保险起见,一会儿回医院,给嫂子抽个血?” 如果真验证了他的猜测。 那岑樾就是典型个体案例,兴许课题还能继续。 有人欢喜,有人却很忧愁。 岑樾沉着眉眼,声音冷冽犀利:“如果真是那样,你这身衣服,也是时候脱了。” 他的手术还是老刘帮忙安排的。 这会儿是突然失忆了? 刘医生挠了挠头,讪讪笑道:“不是啊,术前我就跟你说过,无论什么办法,都不能保证百分百成功隔绝...” “还是有一定几率的。” “你该高兴啊,证明你身体好。” 最后一句话,老刘说的十分没有底气,眼睛左瞟右瞟。 他头都大了。 还以为老岑这家伙转性子了。 没想到还是一如既往的难缠。 好在他有先见之明,一早就跟岑樾说明白可能发生的情况。 这儿人多,即便他是医生,也不好意思将话说的太直白。 能听懂就行。 岑樾心里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语气硬邦邦道:“先吃饭。” 宋依依坐的位置能看到买票窗口。 她眼见两人买完票,站在一旁你一句我一句。 贴耳朵交流一番后。 岑樾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差,薄唇抿成一道直线。 两人落座。 宋依依将倒好的茶递过去。 刘医生连忙接过,“谢谢嫂子。” 宋依依微微勾唇。 她转头,刚要问岑樾怎么了,就听刘医生继续道:“嫂子,最近身体怎么样?” 岑樾看了刘医生一眼,眼神里满是警告。 刘医生选择避开他的眼神。 看不到,刀子就刮不到身上。 作为医生。 求知欲战胜了求生欲。 宋依依神色一顿,“我?很好啊。” 刘医生伸出手,“刚好菜没上来,我帮你看看。” “嫂子,你不知道,老岑这家伙对自己身体,那是一点也不上心。” “上次你晕倒,我头一回看见那么着...” 岑樾用茶水堵了刘医生的嘴,“老刘,喝点茶,你嘴都冻紫了。” 刘医生:“......” 那是被滚烫的茶水熏红了吧?! 两人之间气氛奇奇怪怪。 宋依依也感受到了。 不过她没当场拆穿,毕竟这里是公共场合,有些话不方便说。 回头再问岑樾。 反正他从来不会瞒着她什么事。 三人饭后,又原路回了医院。 刘医生下午不值班,带着两人进了办公室,找出照片递给宋依依。 “嫂子,你先看着,我跟老岑说几句话。” 宋依依点点头,“好。” 她的注意力被一排排绿色衣服吸引。 照片上成排成排的人。 要找到岑樾,还是年轻版的岑樾,真不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岑樾被刘医生拉着出了办公室。 “老岑,你这...不能讳疾忌医啊!” 刘医生苦口婆心,“嫂子要真怀孕了,那是好事。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嫂子考虑,她还那么年轻,人家没说不要孩子吧?” “你看你现在健健康康,年纪也到了,来个孩子怎么了?” “你要实在不放心,我给你找妇产科主任,以后嫂子生产,也找最好的医生!” “这些包在我身上!你说你都这样了,要真来个孩子,那也是天...得珍惜啊!” 不提倡迷信。 他只能又换了一种说法。 岑樾暗下眸色,凉凉看着他问:“做两道措施,还能怀上的几率有多大?” 他表面看着神色如常。 其实心里已经乱成一团。 岑樾没有想过要小孩。 不然也不会跟宋依依领完证,就找老刘做了结扎手术。 早在办婚礼之前。 他就已经做好了这辈子不要小孩的准备。 岑樾想的很清楚。 他们能结婚已经很不容易。 他只要媳妇儿就够了,不会奢望更多。 他也承担不起任何风险。 生孩子就是极具风险的事。 但凡有一丁点危险性,他都要从根源上杜绝。 岑樾这样的情况。 医院是不允许他做结扎手术的。 还没生育过的军官,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原则上军区医院没有权利。 甚至要上报部队。 岑樾私下找了老刘,一番威逼利诱,老刘才叹着气,硬着头皮答应帮忙。 但结婚后,岑樾才发现,他没有勇气跟宋依依坦白。 宋依依喜欢小孩子。 在第一次参观新家,遇到小宝的时候,岑樾就发现了。 他们刚结婚。 媳妇儿对他没有感情。 岑樾心知肚明。 所以他更不敢赌。 第一次的时候,宋依依要求做好措施,岑樾只能照做。 那之后一直有好好做措施。 等于是上了两道保险。 “两道?!” 老刘都惊了,被岑樾一个眼神吓的,将那些粗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他咽了咽口水,“按道理来讲,是绝对保险的。” “但是...” 老刘话到嘴边拐了一个弯,“医学无绝对,还是查查吧!” “结扎了带什么带,浪费国家资源!” 第198章 唯一的孩子 岑樾独自进了办公室。 宋依依已经在照片人海里找到岑樾。 他站在最后一排,身形一如既往挺拔颀长。 只是那张脸... “岑樾,快来。” 宋依依冲着岑樾招手,“刘医生说的一点没错,你以前真的好嫩啊!” 虽然表情跟现在大差不差。 永远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模样。 但现在的他气场过分强大,容易让人害怕,距离感很强。 从前的岑樾很瘦。 脸上竟然还有婴儿肥。 面部轮廓也没有现在这么凌厉分明。 一眼望去尽是青涩。 配上过分白皙的肤色,看起来就很好欺负。 怪可爱的。 宋依依道:“难怪刘医生说,怕把你打哭。你这张脸,要是哭了,男人估计都会心疼。” 她说完,就嘿嘿嘿笑起来。 真的不怪她。 实在是他看起来太青涩。 像是没熟的青苹果。 岑樾走到宋依依身边,垂眸看了看照片,心底涌上一股无措:“依依,肚子疼吗?” 他问了一句不搭边的话。 宋依依眼里闪过一丝疑惑,眨眨眼道:“不疼啊。” 好端端的。 她为什么要肚子疼? 自从跟岑樾结婚后,宋依依以前痛经的毛病,竟然渐渐没有了。 大概是吃的比较滋补。 从前早早就开始疼,每次还能当做一种预警,提示她出门要准备东西。 现在不疼。 宋依依动不动就忘。 还是岑樾每次提醒她的。 宋依依顿了顿,后知后觉道:“是啊,好像快来了。” 事实上。 已经推迟了。 岑樾定定望着她,神情极为复杂:“依依,一会儿去抽个血,行吗?” 老刘跑上跑下。 顺利帮宋依依安排上了抽血检查。 好在军区医院设备先进,孕早期也能通过查血检测。 但结果最快也要两天才能出来。 老刘比两位当事人还要亢奋,拍着胸脯保证,“老岑,你别管了,我会看着点,争取尽快出结果。” “出了结果,我第一时间给部队去电话。” “你快带嫂子回去休息吧,这也累了半天了。” “无论怎样,让她最近注意休息,别太累。” “还有你那症状,可能会难受些,吃点开胃的东西压一压,没别的办法,挺挺就过去了。” 岑樾点点头,“嗯,谢了。” 老刘摆摆手。 两人走出几步,老刘又突然说道:“老岑,嫂子!” 宋依依和岑樾同时回头。 老刘一副豁出去视死如归的表情,快速冲过去,用只有三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道:“嫂子,老岑已经结扎了!要是怀上了,这可能就是你们唯一的孩子,我还是希望你们留下它!” 他说完,就心如死灰的闭上眼。 今天这顿揍是逃不掉了。 即便逃不掉,老刘还是想给兄弟留个后。 兄弟脑子有包。 他没有。 他得拉兄弟一把啊! 宋依依脑子懵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拉住岑樾的手就往外走。 “好,我知道了,谢谢刘医生。” 宋依依不忘跟老刘道谢。 老刘欣慰的笑了,还没笑开,就对上了岑樾凛冽骇人的眼神。 他无所谓的耸耸肩。 因为岑樾就算用眼神凌迟了他。 此刻也顾不上跟他算账。 回家的路上,宋依依一句话都没有跟岑樾讲。 无论岑樾说什么。 她都一言不发。 岑樾慌了,进了家门就拉住宋依依的手,语气慌张:“依依,你听我解释。” 宋依依慢慢转身,抬眸淡淡看着他,“好,你说。” 她等着岑樾解释。 岑樾反而少见的卡壳。 “我...” 岑樾垂眸,不敢看宋依依的眼睛,“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宋依依转身往堂屋走。 岑樾浑身紧绷,拉住她的手不松,“依依,你别...” 骂他打他。 岑樾都认了。 但他接受不了宋依依不理他。 “媳妇儿,我知道你在气什么,我不该擅自做决定,也不该瞒着你。” 岑樾英挺的眉毛蹙起,眸子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黯光,“对不起,我...” 他认错态度积极。 但如果再来一遍,应该还是会这么选。 母亲的经历。 包括他自己三个月的医院生活。 是他人生轨迹里抹不掉的过往,岑樾根本没法承受,这样的事发生在宋依依身上。 他是工具人,宋依依是炮灰,这样的组合,想要一帆风顺,本身就很难很难。 “我想坐着,站着累。” 宋依依打断他的话,“兴许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你总不能让我站着听你狡辩吧?” 岑樾:“......”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 他确实擅自做了决定,并且一直隐瞒。 甚至在两人讨论要不要孩子的时候。 岑樾都没有说出实情。 说是狡辩也不为过。 宋依依喝了一口热水,抬手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再抬眼满目坚定:“岑樾,过去的事,我不计较了。” 岑樾呼吸微沉,望向宋依依的目光幽深。 她接着道:“如果我真的怀孕了,我要生下来。” “你没有权利拒绝,只能答应,并且好好照顾我们娘俩。” 宋依依不是不理解岑樾的苦心。 但她一如既往乐观。 虽然没有恢复记忆,但她相信自己,并且已经想到应对万一的破局方法。 事已至此,岑樾再忐忑,也只能等宣判。 只是接下来两天,他变得小心翼翼。 洗澡都不肯让她独自洗。 说什么这是体力活,太累,非要帮忙。 宋依依晚上爬起来上厕所。 她动作再轻,岑樾都会醒过来,非要守在门口。 她去上班。 岑樾送到楼底下,亲眼看着她进去。 要不是她百般拒绝威胁。 岑樾中午吃饭,都想回来跟她一起吃! 他恶心的毛病不但没减轻,反而加重了,顾丞则都注意到,“阿樾,你要不然去医院看看?” 岑樾红着眼眶,摆摆手,“看过了,没事。” 两人说着话,电话响了。 顾丞则接起来,被岑樾抢了过去。 他听完,一副五雷轰顶的表情。 顾丞则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连忙问:“出什么事了?” 岑樾默了足足一分钟。 顾丞则都要忍不住将电话拨回去,岑樾终于开口:“大哥,依依怀孕了。” 第199章 跟她离婚 这边两个男人兵荒马乱。 一个是初为人父,但从来没想过会成为人父的岑樾。 心里感受那叫一个五味杂陈。 宋依依已经提前给他吃了定心丸,岑樾也一直在做心理建设,将无数种可能全都想了一遍。 甚至自己偷偷往医院跑了一趟。 岑樾跟老刘做了深入交流,带着本和笔来的岑樾,将老刘都问懵了。 他干脆带着岑樾,去找了军区医院妇产科主任。 岑樾一聊就是好几个小时。 等他走了,主任叹了一口气。 老刘忙上前问:“主任,有什么问题吗?” 主任看了老刘一眼,“我带过的医生,都没一个像他这么细致的,真是可惜啊!” 可惜这么好的苗子,不是他的兵。 老刘:“......” 当时还没有确定怀孕。 岑樾就已经问了很多问题。 确定有了,他现在无比后悔,为什么要从岑安国那里拿酒回来。 喝了酒就算了。 还... 医生给的意见是,等确认怀孕后,再带孕妇去医院做详细检查。 顾丞则脑子也是混乱的。 他竟然要当舅舅了。 这种感觉是很神奇的,一想到会有那么一个小人,冲着他喊舅舅,心里就软的一塌糊涂。 转念一想。 顾丞则拉着岑樾的衣领问:“依依知道吗?她怎么想的?” 在顾丞则眼里。 宋依依还小,自己还是小孩子心性,或许接受不了这么早生孩子。 岑樾神情微微有些恍惚,动了动唇:“知道,她想生。” 顾丞则有些看不明白。 那既然依依愿意生,岑樾怎么还这副半死不活的表情? ...... 宋依依并不知道一通电话,在团部办公室两个人心里,都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还在舌战群儒。 起因是一个大妈跟儿媳妇吵架,儿媳妇还怀着孩子,两人就在家里撕扯起来了。 动静闹的很大。 一个是孕妇,一个是老人,打起架来互相下狠手。 邻居怕出事,跑来妇联找人帮忙。 办公室就剩下宋依依和李宁。 两人一起过去的。 李宁默默跟在宋依依身后,肃着一张脸,看到撕扯的难舍难分的两人,就是一句吼:“别打了,再打都抓局子里去!” 宋依依:“......” 能跟儿媳妇光明正大撕扯起来的婆婆。 估计也不怕吓唬。 果然,大妈一听这话,一屁股坐地上开始嚎。 “哎哟,活不了了啊!” 大妈一边嚎,一边拍大腿,引来一众人围观之后,哭嚎的更加积极了。 “大家都来看看啊,谁家儿媳妇打婆婆,还叫来妇联,要把我这个老不死的,关进局子里啊呜呜呜...” 宋依依撇撇嘴,不紧不慢道:“大妈,你没打你儿媳妇吗?” 大妈眼珠子滴溜溜转,干嚎声卡顿一秒,又生硬的接上,“哎哟,欺负人,都欺负人...” “闭嘴!” 站在一旁整理乱糟糟头发的女人喊了一声,“哭丧呢?!你别着急啊,等你死了,我再这么帮你哭。” 女人挺着肚子,脖子上还有好几道抓痕,眼里尽是冷意和怨恨。 这句话出口。 围观群众都倒吸一口凉气。 根本不用坐在地上的老太太煽动情绪,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讨伐起这家儿媳妇。 “天哪,这种话是怎么说出口的?太恶毒了!” “男人在部队里累死累活,回到家一看,老母亲被媳妇揍了,天不得塌了。” “就是啊,真嚣张。就不怕人家儿子回来,跟她离婚!” 这年头,大部分人还是很传统,认为孝顺公婆是应该的。 这家媳妇的行为瞬间惹了众怒。 坐在地上的老太太哭的更起劲了,还时不时配合几句自怨自艾的话。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老头子,你怎么就留下我一个人,我们没有家了,为了儿子砸锅卖铁,现在儿媳还嫌弃我。” “我还不如死了呢呜呜呜。” 有人喊了一句:“老太太,你别怕,这样的恶媳妇,等你儿子回来,让跟她离婚!” “是啊,你儿子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就该孝顺你。” “你死什么,要死也是这毒妇死!” 群情激愤。 大肚子女人脸色也由镇定渐渐变的惨白。 她胸膛上下剧烈起伏,强撑着抬起手,指着众人喊:“你们才恶毒,你们知道什么!我还怀着他们老余家的孩子,他休想离婚!” 人群里响起一片不屑声。 这女人确实会算计,怀着孕,欺负着别人的老娘,还这么理直气壮。 有人看不下去,喊道:“妇联不是来人了吗?这样的人,不弄过去教育教育?都是吃干饭的吗?!” 宋依依刚想回头疏散围观人群。 一转头,耳边一阵风刮过。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阵勒脖子的窒息感,整个人也跟着后仰。 周围同时响起惊呼声。 等她站稳,身前已经站了一个人,将她挡在身后。 大肚子女人拿着院里的大扫帚,对着人群就是一阵挥舞,无差别攻击看热闹的所有人。 她一边抡扫帚,一边歇斯底里的喊:“老余家害了我第一个孩子,现在你们又想联合这老不死的,害我第二个孩子,是不是还想害死我?!” “来啊,我不怕你们!” “我要是死了,你们全都要给我的孩子陪葬!” 大肚子女人扫帚威力巨大,围观群众瞬间东倒西歪,还有好些人被打到变形。 这时,她突然停下,一个转身就朝还坐在地上的老太太而去。 嘴里喃喃:“都是你,都是你!是你教唆你儿子的,是你们余家害了我!” 大肚子女人照着老太太的头,就是狠狠一扫帚。 拍的老太太眼冒金星,一边真情实意的嚎,一边屁滚尿流的爬起来。 刚刚关键时刻。 李宁把宋依依护在了身后。 宋依依才没有被扫帚波及。 这会儿场面混乱,宋依依喊了好几声:“别打了!都住手!” 完全没有人理她。 一个杀红了眼。 一个忙着逃命。 李宁转头,看了宋依依一眼,冷冷道:“躲到墙外面去,等我收拾好,你再进来。” 第200章 你嫁给谁,不得生孩子? 宋依依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小跑着出了院。 她已经见识过好几次李宁的实力了。 这种时候,还是先跑为上,省的拖李宁后腿。 李宁对付起两个女人轻轻松松。 很快。 院里声音就停了。 “进来。” 李宁的声音在院里响起。 宋依依一进去,门口就重新围满了人。 院里面的场景一言难尽。 李宁嫌这两人闹腾,干脆都绑了起来,安置在凳子上。 这家儿媳妇大着肚子,万一再蹦跶两下,孩子出了问题,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老太太一看到人,终于回神,大喊道:“欸,同志,绑我干什么呀?是她疯了,我儿媳妇疯了,你们应该把她关起来!” 李宁扫了老太太一眼。 老太太瞬间闭嘴。 宋依依走上前问:“谁来讲讲到底怎么回事?” 老太太转了一下眼珠子,刚要开口,就被宋依依拒绝了:“大妈,您歇会儿。” 宋依依转而问一旁耷拉着脑袋的女人,“余嫂子,我想听你说。” 余嫂子缓缓抬起头。 她看了宋依依一眼,眼里满是死寂,“能有怎么回事,就是我想让她死,想让余家人都死!” 余嫂子说完,干脆闭目养神,“要么我死,要么他们死!谁都别想安生!” 眼看从两人嘴里都问不出实话。 宋依依看向人群,喊了一声:“婶儿,进来吧,我给您搬凳子。” 这一声喊,众人都看向自己身边。 很快,视线都集中到缩在墙角的王婶身上。 王婶无奈叹气,不情不愿的上前。 这丫头,怎么在这么乱的人群中,精准的找到她的。 王婶只想吃瓜。 可不想判案。 奈何宋依依已经把她架起来,李宁甚至不知道在哪,给王婶端来一杯热茶。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坐着的王婶身上。 王婶喝了一口茶,才慢悠悠开口:“我只说我知道的啊,你俩也都看着,哪里不对自己纠正。” 余营长是大山里长大的孩子。 父母半辈子都没有出过山,只有余营长这么一个儿子,好在儿子出息。 前些年。 余营长偶然认识了父母双职工的余嫂子。 余嫂子对余营长一见倾心,主动展开了激烈的追求,两人很快结婚。 两人婚后没多久,就有了第一个孩子。 谁知公公婆婆来照顾,因为生活习性相差太大,动不动吵架,孩子意外没了。 刚小产。 余嫂子还在医院。 公公婆婆就连夜回老家了。 原因是家里还有九十岁的奶奶要照顾。 余嫂子小产,是岳父岳母请假照看的。 等她出院。 公公婆婆又回来了。 他们还带来了奶奶去世已经下葬,并且变卖了所有家产的消息。 老两口打算投奔儿子,在院里常住。 等以后两人重新有孩子。 老人家还能帮忙照看。 余嫂子对此的态度是抵触,并且时不时对着公公婆婆冷言冷语。 一次吵架后,公公一气之下就回老家了。 没想到回去不到一年,公公得了急病,一头栽倒人就没了。 余母跟余营长悲痛万分。 两人赶回家办了葬礼后,余营长决定带着母亲来大院生活,以后再也不回去了。 余母一直觉得,自家男人的死,都是这个儿媳妇造成的,对她心生怨怼。 余嫂子则认为,她的日子变成这样,都是拜余家人所赐。 三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成为余家常态。 余营长也想过离婚,但考虑多年夫妻感情舍不得,就这么一直将就。 直到余嫂子又怀了。 王婶说完,看了一眼被绑着的两人,端着茶缸子就要跑。 余母连忙补充道:“是,你怀的是我们余家的种,但你不能骑在你婆婆我头上拉屎拉尿啊!” “你出去打听打听,谁家媳妇像你这样?” 余母说着,又哽咽起来:“我儿子娶谁,不得为我们余家留后?怎么偏偏你金贵了。” “你嫁给谁,不得生孩子?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余母絮絮叨叨。 余嫂子听到这些话,像是受了刺激一般。 即便被绑着手,她还是冲着余母过去,抬脚就要踹。 李宁及时制止余嫂子。 余嫂子眼睛都红了,目眦欲裂的瞪着余母,就是半天也说不上来一句话。 宋依依从余家堂屋出来,对着李宁道:“给余嫂子解开吧,她还怀着孩子呢。” 她递了一杯热水给余嫂子,转头对余母道:“大妈,你说的没错,女人啊,嫁给谁不是照样生孩子?生孩子是应该的。” 余母一脸得意洋洋,“对嘛,就她思想有问题!同志,你们一定要好好让她改正...” 余母还想说什么,被宋依依抬手制止。 她道:“我还没说完呢,生孩子是应该的,但要是嫁给你儿子,生别人的孩子,请问他愿意吗?” “反正都得生,生谁的也一样。” 宋依依一脸无所谓。 “那不行!” 余母大呵:“搞破鞋的女人,我们余家不能要!” 众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宋依依淡淡道:“那就别说什么应该的,哪有那么多应该。” “主席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顶了半边天的妇女,要被咱们女人自己,说成生孩子的工具吗?” 宋依依最擅长诡辩。 等她说完,院里一时鸦雀无声。 其实刚刚听到一半,宋依依就有些听不下去了。 后世有吃绝户。 没想到这个年代就已经有了。 这一家子,还做的理直气壮,甚至到了连孩子都不顾的地步。 她看着余母问:“大妈,我先问你第一件事,当年你们急着回家,是奶奶病重快不行了吗?” 余母愣了一瞬,才嗫嚅道:“不是,奶奶她是急病。但是老人家都九十岁了,你说我们...” 宋依依拧眉,“那就是说,你们扔下了刚失去孩子,身体还处在最脆弱状态的儿媳妇跑了。” 既然老家没有出事。 他们为什么那么着急回家? 这何尝不是一种躲避手段。 余母支支吾吾:“我儿子也可怜,奶奶走了,他都回不去。没过多久,他爸又没了...我们,也是没办法...” 宋依依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厉声开口:“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儿子的可怜是你儿媳妇造成的吗?” 第201章 为什么不选择离婚 “这是什么意思!” 安静的院里,倏然响起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 看到来人。 院外围观的人群自觉让出一条道。 一身作训服的黑壮男人快步进来。 不用想,这是余营长。 余营长是别人叫回来的。 在余嫂子用扫帚打了围观群众后,有人去部队报信。 见人就说余嫂子疯了,扬言要杀婆婆,还要跟余家人同归于尽。 余营长知道家里的情况。 吵一吵很正常。 他本不想请假。 谁知那人抬起手,将上面的划痕展示给余营长看,“你快回去看看吧,嫂子她见人就打!” “要不是穿的厚,我的伤更重,这样下去会出大事的!” 余营长这才不情不愿的回来。 只是他没想到。 回到家看到的情况,竟然是自家妈被绑着手,摁在板凳上的样子。 余营长大踏步朝着余母走去,三两下解开绳子,对着余母就是一阵关心:“妈,有没有伤到哪里?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余母眼眶立马湿润,说话语气委屈的不像样:“儿子,妈没事,就是头有些晕。” “妈年纪大了,你媳妇这一扫帚,妈有些受不了。” 余母突然嚎啕大哭:“我要回去,我要回乡下,我再也不来了。” 她的哭声响彻天际。 在大院里回荡。 “儿媳妇想杀我,她想我死啊,呜呜呜。” 余营长见状,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母亲脚边。 “妈,你回哪儿去啊?你们为了我,家里东西变卖的一干二净,老房子都快塌了!” “奶奶不在了,爸也没了,你要是回去,这不是往我心窝捅刀子吗?!” 余营长又黑又壮,此刻跪着,像一个孩子一般无措。 母子俩就差抱头痛哭。 围观群众也有被感染的。 偷偷抹着眼泪,帮腔道:“余嫂子,大家能成为一家人不容易。虽说你前面一个孩子没了,可余家先后还没了两个大人呢。” “大家都不容易,过去的事就算了。你这还怀着孩子,就不能消停点。” 大多数人都觉得是余嫂子的错。 那毕竟是余家第一个大孙子。 余家人肯定也不想。 那谁又能知道会出意外呢?! 要怪。 只能怪余嫂子自己身体不好。 余营长也看向余嫂子道:“你知道吗?妈昨晚还跟我说,不能离婚,让咱们好好过日子。” 余母昨晚哭着说,既然有孩子了,就不能让孩子变成野孩子。 她让余营长也忍忍。 “她说为了孙子、为了我,她受委屈也没什么,哪怕是被你打骂也没什么!她忍忍就过去了!” 母亲把话都说到这种份上。 哪个当儿子的,能无动于衷?! 余营长激动的从地上站起身,气的脸红脖子粗,“试问谁家婆婆能像我妈这样,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那也是我的孩子,没了我也难过。” “过去的事,你非要一直抓着不放吗?!” “你到底还要怎样?!” “你这是要逼死我们,逼死所有人才甘心吗?!” 余嫂子脸色更白了,嘴唇哆嗦着,浑身颤抖起来。 眼泪更是啪嗒啪嗒大颗往下滚落。 宋依依连忙挡在她身前,“余营长,你先别激动。大妈受伤了,嫂子也受伤了啊。” “你爱人还怀着孕,她脖子上也有几道抓痕,她俩这是互殴。” “我看你妈也没少动手。” 余营长在气头上,没看清来人,就烦躁的摆手,“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刚想问问,是谁把我妈捆着的?站出来!” 他那架势,像是要打人。 余营长瞪着眼睛吼道:“你们妇联有什么权利,敢对军属院里的人动粗?!” “今天不给我一个交代,谁都别想走!” 宋依依根本拉不住李宁。 李宁一下子就往前蹿出好几步,站在了余营长面前,神色淡淡道:“我捆的,你想干什么?” 余营长气的胸膛都剧烈起伏,指着李宁的手直哆嗦,“你!你!我要去妇联告你!你们这哪里是帮助别人,你们跟土匪强盗有什么区别?!” 李宁冷冷睨他一眼,“没把她们送公安局,都是我仁慈。你要告就去,以为我会怕你?” 两人剑拔弩张,互相瞪着对方,丝毫不肯退让。 眼看就要打起来了。 宋依依连忙上前,解释道:“那是因为你妈和你爱人一直在互相伤害,还企图无差别攻击院里家属。” “不绑起来,根本没办法沟通。” “余营长,刚刚解绳子的时候,你肯定也发现了,那绳子就是虚绑着的,根本不伤人。” “你来之前,我们妇联已经在调节矛盾了。” “怎么你一来,就把自己和母亲抬高到受害者的位置?” “这过程里,你有看一眼自己的妻子吗?” “关心过她受伤,或者哪怕是关心一下她肚子里的孩子吗?” “别忘了,她现在还是你爱人!” 余营长被连珠炮似的问题砸到,愣了一秒才梗着脖子道:“每一次都是她欺负我妈,她出了什么问题,那也是自己作的。” 他始终没有去看余嫂子一眼。 语气里也是满满的厌恶。 宋依依眼神一沉,蹙眉道:“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不选择离婚,跟母亲单独过?” 这句话一出。 不仅余营长眼里闪过一丝惊诧,瞬间看向宋依依,“你胡说什么?!” 围观群众也都炸锅了。 哪有妇联来调节矛盾,最后把人家两口子调节的离婚了的。 宋依依神情淡定,回视着余营长,一字一句道:“再这么闹下去,你爱人肚子里的孩子,说不定还会保不住。” “既然你也觉得烦,为什么还要重蹈覆辙?” “余营长,你有想过这个孩子没了的后果吗?” 宋依依没有想劝他们离婚。 离不离婚是当事人自己的选择。 她只是想给余嫂子提个醒。 余嫂子现在的状态,明显就是受了刺激,做事情太极端。 她受了太多无法言说的委屈。 偏偏大家都看不到。 还认为她是疯子。 一个孕妇,情绪经常大起大落。 后果怎样可想而知。 第202章 被孕吐折磨的死去活来 余营长立马反驳:“只要她不闹,孩子怎么保不住?你们为什么不劝劝她,我妈这么大年纪,非让她受这么多罪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余嫂子,突然掷地有声的说了一句:“我要离婚!” 她从凳子上站起身。 步履坚定的走上前。 眼里多了一丝光亮。 余营长嘴巴张大,一脸不可置信,“你...你说什么?” 余嫂子看着他,坚定重复道:“我要离婚。” “姓余的,我们离婚!” 余嫂子醍醐灌顶。 一直以来,她满脑子都是不甘心。 凭什么自己婚姻不顺、遇人不淑? 她明明没有做过什么坏事。 不想承认自己眼光太差。 最最不甘心的还是眼前这个男人。 明明当年,她一眼就从人群中看到他,他们也有过很好的时候。 兴许再坚持坚持。 前面就是坦途。 执念让她变的疯魔。 余嫂子突然想起爸妈,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不想再这么继续下去了。 人群议论纷纷。 “余嫂子,你别听妇联的瞎说啊,你看她那么年轻,哪知道离婚是什么。” “你离婚了,带着孩子怎么过?” “余营长那么老实一个人,只要你不闹,日子肯定能过下去!” 李宁双手抱胸,冷冷扫视一圈人群,“都闭嘴!” 众人瞬间噤声。 宋依依直直望向余营长,“到现在你还觉得错都在你媳妇身上吗?” “不然呢?” 余营长想都不想反问:“我爸妈就我一个儿子,这一点,结婚前我就说过!我要给他们养老有什么错?” 余嫂子听到这句话,情绪很是激动,进了屋又很快出来,递给宋依依一个本。 “这是我嫁过来后,在余家的花销,他的工资是他妈管。” “我们结婚后的花销,全部都是我出。” “我爸妈给的嫁妆,这些年也全部用在了余家。” 一直以来,受过的委屈像潮水一般,涌上余嫂子心头。 她看着余营长,眼里再无半分期盼,“我们离婚,你把这些都还给我。” 人群里,有人看不下去,“两口子过日子,有必要算这么清楚吗?那你是不是也该把彩礼和这些年吃喝钱,还给余营长?” 这不是仗着余营长老实。 欺负老实人吗? 余嫂子舒了一口气,慢悠悠坐回凳子上,“我没有一分彩礼,吃喝也花的是娘家的钱。” “这些年,余家人的开销,多半都是我出的。” 又是一片哗然。 这年头,还真没有儿媳妇嫁过来,全家吃喝她管的。 提起来都丢人! 余营长脸上表情不断变化,也有些站不住了。 余母则是无所谓的撇撇嘴,“我们又没逼她,她自己爱倒贴,不值钱...” 一听要离婚。 余母也不装了。 反正这个儿媳妇,害死了公公,早就成仇人了。 余营长连忙呵斥,“妈!别说了!” 宋依依粗略翻了一下账本,又递给了李宁。 她往院中间一站,看着余营长问:“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余营长沉默不语。 宋依依继续说:“所以你仗着老婆主动追求你,就认为她是倒贴。既要给你们家生孩子,又要养着你们全家?” “余营长,请问嫂子小产的时候,你们家人在哪?” “你们说翻篇,那就暂且不提这点,请问你爸妈砸锅卖铁,卖来的钱呢?有投入这个新家吗?” “所以她下嫁给你,你感激万分,然后含泪让她伺候你们一大家,还要大着肚子哭吗?” 余母嗫嚅,“他奶奶和老头子没了,那都是要花钱的。” 余营长也道:“要不是她跟我爸妈吵架,我爸也不至于...” “啪!” 余嫂子不知什么时候,冲到了余营长面前,扬起手对着他就是一巴掌。 她整个人都在颤抖,死死盯着余营长道:“你爸是死在麻将桌上的!” 最开始听到公公去世。 余嫂子还自责过。 即便公公在城里的时候,经常指着她的鼻子骂,还打过她几巴掌。 余嫂子仍然觉得毕竟是丈夫的父亲。 但她的退让,换来的是丈夫和婆婆得寸进尺。 余嫂子那点愧疚,随着时间推移,消磨的一干二净。 “你爸回家一年,天天黑白颠倒赌博,猝死了也能怪到我头上?” 余嫂子已经打算离婚,就不会再忍,“姓余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用你爸的死,换我们家的钱!” 这场闹剧最终结果,以余嫂子收拾东西,回娘家结束。 不管余家同不同意。 余嫂子态度强硬,要求余家人还钱,然后离婚。 要是在妇联的见证下。 余营长都不愿意离婚。 即便上军事法庭,余嫂子都要跟余营长离婚。 她还说:“你要是不肯,等我生了孩子,天天去部队闹。我有的是时间跟你们耗,就看你耗不耗的起。” 在余母劝说下,余营长最终答应离婚,并且咬咬牙,钱也拿出来还了。 余营长更看重他的工作。 至于余嫂子肚子里的孩子,余家明确表示不要。 院里众人看到这个结果。 也是感慨颇多。 大家都没想到,余营长看起来老实,背地里竟然吃着软饭。 余家还打算软饭硬吃。 院里有女儿的家庭一时都沉默了。 宋依依跟李宁一起,送了余嫂子出大院,她娘家人还跑来接了。 两位老人很有礼貌。 听女儿说了事情经过后,不断给宋依依和李宁道谢。 余嫂子又为扫帚的事跟他们道歉。 ...... 岑樾很快带着宋依依,去医院做了一个详细的检查。 只是这年代设备限制。 只能做黑白b超。 目前来看,孩子和大人都很健康。 岑樾这才放心不少。 只是临走时,他又借走了主任好几本书,就连免费发放的书,都快要被他翻烂了。 宋依依活蹦乱跳。 岑樾依旧在被孕吐折磨的死去活来。 过年前,妇联举办了一场大型讲座活动,同时请了律师和妇产科医师。 分上午和下午两堂课。 给院里的家属进行普法,以及孕产知识教学。 时间定在周末。 做完这场活动,妇联也要放假了。 岑樾在部队也提了一句,要求结了婚的军官,尽量都去参加。 他原本也要去,谁知临时有事走不开。 一早还下了雪。 岑樾只能让顾丞则代替他去。 主要是照顾宋依依,怕人多不安全。 顾丞则还真派上用场了。 第203章 文瑛服装店 顾丞则一大早过来。 岑樾开了门,话都没说两句,就转身快步离开。 顾丞则听到卫生间传来的声音。 一脸一言难尽。 都这么多天了,他还是觉得很神奇。 怀孕的不是岑樾。 难受的要命的是他。 吃不下东西的也是他。 妹妹反倒能吃能睡,精神看起来比之前还好。 活动在周末。 早上十点开始,原本妇联干事九点就要到现场。 他们特许宋依依晚到。 昨天说这件事的时候,就连一向不着调的郝建国都举双手同意。 “依依姐,天气不好,你路上慢着点。” 宋依依怀孕不到三个月,除了顾丞则知道,还没有跟别人讲。 妇联的人是通过李宁知道的。 李宁看着少言寡语,还特别冷淡,实际上心细如发。 她一早在余营长家里,就发现宋依依怀孕了。 李宁一开始没有说。 王玲让宋依依跑了几次外勤。 基本上都是去处理解决不了的东家长、西家短。 她每次都能办的妥妥帖帖。 整个办公室,再没有比宋依依更让王玲省心的人了。 李宁太激进,动不动就打人。 刘翠翠嘴太毒,时常还没处理矛盾,就已经得罪了人。 庞小娟容易变成墙头草。 这三个人,无论是谁跟宋依依一起出去,都能很好的完成任务。 一开始李宁主动要求跟着她去。 后来干脆跟王玲说了她怀孕的事。 李宁没别的意思。 就是想让王玲少给宋依依派点外出的工作。 王玲一问,宋依依也没瞒。 于是办公室的人都知道了。 宋依依瞬间变成了保护重点。 但凡要走动的活全都轮不到她。 宋依依一再表示不用特殊对待,反正她也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根本没人理她。 宋依依起床后,在堂屋转了一圈,笑的很开心:“哥,今天吃咸粥啊?” 顾丞则正在摆碗筷,也轻笑着点头,“对,快去刷牙。” 宋依依伸了一个懒腰。 还没舒展开,就被人摁了回去。 岑樾递了一杯热水给她,嗓音有些哑:“别这样,想伸懒腰告诉我,我从后面扶着你。” 这已经是他提醒的第三遍了。 岑樾从书上看,孕早期伸懒腰幅度不宜过大。 有关节扭伤或肌肉拉伤风险。 还有可能刺激子宫。 宋依依则觉得他有些草木皆兵。 但她还是笑眼弯弯看着岑樾,“好,都听你的。” 毕竟目前来看。 这孩子怀的,岑樾比她还辛苦。 他有资格管着她。 吃饭的时候,顾丞则问岑樾:“这次营级推荐名单是不是下来了?” 岑樾没什么胃口,放下筷子道:“嗯,临时通知去师里开会,说的就是这件事。” 宋依依胃口很好,边吃边偷听。 康瑛跟岑泊文虽然不在大院住了。 名头依旧很盛。 原因就是这次年底考核。 体能、理论和民主测评,岑泊文样样第一。 前段时间军区大比。 岑泊文先是从团里脱颖而出。 很快又拿了第二的好名次回来。 军区大比能拿第二。 实力已经恐怖如斯。 顾丞则和岑樾则是觉得,岑泊文都能拿团里第一,说明大家都太菜。 得加练。 全军素质都有待加强。 近段时间,部队里怨声载道,就连大院也跟着紧张。 男人们动不动晚归,甚至不归。 能不着急。 听庞小娟说,康瑛关了之前的卤味店,很快又开了一家更大的衣服店。 要知道今年下半年,城里才刚刚开始有人做大型生意。 庞小娟去康瑛的服装店逛过。 她也没空着手出来,一买就是好几件。 “依依,你看我身上这件,百货大楼都买不到,好看吧?” “他们夸我好看,我索性都买回来了。” 店里的店员是康瑛培训过的。 凡是进店的客户,光是提供的服务,就将百货大楼压在地上踩。 像庞小娟一样被俘获的,还有无数少女的心。 一时大院都在传。 “文瑛服装店”是岑连长的媳妇开的。 岑泊文事业蒸蒸日上。 康瑛也赚的盆满钵满。 她的店甚至以岑泊文命名。 岑泊文从深市接回康瑛,两人不知怎么聊的,又重归于好了。 去她店里的人一多。 大家都留意到康瑛的肚子。 因为实在不像四个月。 说是六个月、八个月,都没人怀疑。 太大了。 康瑛也不惧那些打量目光,挺着肚子一脸骄傲:“医生说是多胞胎。” 双胞胎都是稀罕。 多胞胎就更稀奇了。 大院里的人提起这个,无不羡慕赞叹。 毕竟一次性就生了好几个。 罪都能少受点。 岑家这条件,也不怕养不起。 更何况康瑛自己都能赚好多钱。 要是有一两个儿子,那就更好了。 岑家人都搬回岑安国的独栋,岑母更是将孙子挂在嘴边,甚至提出让岑泊文带康瑛去医院查查。 岑安国也很开心,“现在还小,急什么,等再过几个月,我亲自带着你们去医院。” 宋依依裹的严严实实出门。 天上飘着雪花,岑樾想送她到文化活动室。 “你再不走,开会要迟到了。” 宋依依抬手,指了指手表上的时间,“放心吧,我哥还在呢。” 等岑樾一走。 宋依依抬眸,看向举着伞的顾丞则,暗暗叹了一口气。 她有些不明白。 下雪为什么要打伞? “哥。” 宋依依喊了一声,对着顾丞则弯了弯唇,“你去忙你的,我自己过去就行。” 顾丞则有多忙。 宋依依不是不知道。 但她拗不过岑樾,只能等他走了,再说这句话。 顾丞则笑容温和:“走吧,哥哥还没忙到一半天都抽不开空。” 宋依依抿了抿唇,“这点雪,真的有必要打伞吗?” 雪花飘在身上立刻消失不见。 看样子根本落不住。 到了活动室,里面已经人山人海。 那阵仗比超市大妈领鸡蛋还可怕。 宋依依带着顾丞则去了一旁的办公室。 两人一进去,就有一个人影朝着这边扑过来。 顾丞则眼疾手快的薅住那人衣领。 宋依依也吓了一跳,连忙往旁边躲了躲。 妇联的人基本都到了。 看到这一幕,郝建国都站起身,“依依姐,小心!” 第204章 岑樾的好日子马上到头 “欸,撒开撒开。” 穿着正式的人被薅住了衣领,第一反应不是自救,而是想从顾丞则手里抢救自己的衣服。 “这衣服可贵了,拽坏了你给我赔啊?” 宋依依站定,才看清面前的人,嘴角一抽道:“哥,是刘瑶。” 看衣着,顾丞则还以为是男人。 听到这句话,他连忙放开手,一脸歉意:“抱歉。” 顾丞则退后一步,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 刘瑶忙着整理衣服,将自己拧成麻花状,头也不回道:“顾团长,我扑的是依依,又不是你,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她今天可是特邀讲师。 这身衣服还是借的。 拽坏了那是要赔的。 “不能扑!” 郝建国义正辞严,“依依姐...唔唔...” 他根本没顾忌那么多。 脱口就想说宋依依怀孕的事。 刘翠翠及时捂住郝建国的嘴,笑嘻嘻拖着他往外走,“干啥啥不行,搅浆糊你第一名,跟我去外面看看,维持维持秩序!” 郝建国就这么半推半就的跟着出去了。 他俩刚走,办公室的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 庞小娟喊了一声:“进!” 门推开,霍天琪站在外面,一脸拘谨:“那个,我来帮忙。” 宋依依进了妇联后,霍天琪经常来找她一起吃饭。 慢慢的。 妇联办公室的人都跟她混熟了。 霍天琪性子恬静、待人真诚,她们都很喜欢。 她今天休息。 昨天吃饭,庞小娟抱怨活多,霍天琪就主动提出过来帮忙。 庞小娟拉过她的手,“走,时间差不多了。” 宋依依和李宁他们也跟着一起出去。 一众人刚出门,就看到了挺着肚子跟人聊天的康瑛。 她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但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是吗?年纪大了不能生,就要早点去看,说不定还有的治。” 康瑛这句话意有所指。 站在她对面的人看到宋依依,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那人前阵子在医院见过岑政委和他媳妇。 今天遇到岑泊文和康瑛,就想侧面打听一下。 毕竟侄媳妇肚子都这么大了。 一般人自然而然,会将前后脚结婚的人联系在一起。 更何况她们还嫁给了叔侄两人。 岑连长日子越过越好。 反倒是岑政委,看起来就不那么好了,人都瘦了一大圈。 时不时遇见。 眼圈都是红的。 娶一个年轻媳妇,真不是啥好事,遭不住啊! 康瑛模棱两可的话,让那人更加坚信,岑政委就是有问题。 毕竟他们也是一家人,肯定知道些什么。 只是她没想到。 背地里嚼舌根被人当场抓到,这就很尴尬。 那人匆匆忙忙走了。 脚步那叫一个快,恨不得飞起来。 刘瑶凑到宋依依耳边,幸灾乐祸道:“不用怀疑,他们就是在说你和你男人。” 宋依依:“......” 真是谢谢提醒。 那人刚走,岑泊文就从远处小跑着过来,手里还端着一杯水。 “瑛子,快喝吧。” 岑泊文脸上带笑,精气神十足。 他身上的便服一看就是最贵的。 康瑛抬手,上一秒还一脸得意,对着岑泊文笑的一脸羞涩:“谢谢老公。” 关于宋依依的消息。 康瑛一直有留意。 虽说她现在不怎么想招惹宋依依,私心里还是不希望她过的好。 毕竟这个女人,上辈子是真真切切和泊文结过婚,想起来就觉得膈应。 听说她在看不孕不育。 康瑛心里不知有多痛快,果然不下蛋的母鸡,嫁给谁都不下蛋。 可怜小叔还要背这个锅。 不过岑樾也是活该,上辈子明明站在他们这边的人,重来后突然倒戈了。 害的她家男人要走弯路。 好在他们终于要苦尽甘来。 岑樾的好日子马上到头,宋依依自然跟着遭殃。 光是想想。 康瑛就觉得浑身舒爽。 用不了多久,等这两人从大院里滚出去。 她就可以收拾那对姐弟。 那个姓霍的,她更是看一眼就觉得恶心。 岑泊文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 ‘老公’这个称呼,他怎么听怎么不习惯。 无奈康瑛去了一趟深市后,非要这么叫,怎么说都不改。 岑泊文又不想和她吵架,只能忍着。 毕竟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全家的希望。 康瑛用眼角扫了扫这边的人,才慢悠悠接过水杯,下一秒就皱了眉头。 她一把推开岑泊文的手,转身往外跑,一手还捂着嘴。 走廊里传来干呕声。 与之而来的,还有岑泊文的吸气声。 水是他刚从水房打回来的。 被康瑛这么一推。 直接洒了他一手。 岑泊文白皙的手背瞬间红了一片。 刘瑶站在宋依依身旁忍不住笑起来,“看吧,说别人坏话,必遭报应。” 康瑛一走。 岑泊文才看到这边站的人。 只是他目光闪躲,很快就慌乱的离开了。 眼神怪怪的。 刘瑶笑的更厉害了。 宋依依不理解她的笑点,转头问:“时间要到了,你准备好了吗?” 刘瑶一甩头发,仰着脸道:“没什么准备的,一会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舌灿莲花!” 她说着话,还抬手搭上宋依依的肩膀。 半搂着的姿势。 宋依依并未觉得有什么。 刘瑶来过妇联几次,有公事对接,也有派遣。 她很自来熟。 宋依依跟她也能聊得来。 办公室的人都很八卦,刘瑶每次来,他们都拉着她讲新鲜事。 刘瑶不负众望,总能讲些他们想听的。 她接案子遇到的人很杂,时不时要跟各个阶层的人打交道。 公安局的未婚警察都害怕她。 因为刘瑶那是真的会言语调戏他们。 偏偏她觉得自己很正经。 顾丞则轻咳一声,“进去吧,开始了。” 他把妹妹扒拉走。 刘瑶差点栽倒在地。 她稳了稳身形,整理好衣服,进活动室之前踮脚拍了拍顾丞则的肩膀。 “顾团长,你别对我这么大敌意。我们不是都扯平了吗?” 刘瑶说完,不等顾丞则回答,转身进了活动室。 里面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 刘瑶一秒变正经,站在台上侃侃而谈。 宋依依没有跟着进去,她偏头看了一眼神色古怪,耳垂也红了的顾丞则。 直觉事情不简单。 第205章 媳妇儿,我来接你下班 顾丞则对宋依依向来不隐瞒。 宋依依追问两句。 他就说了能说的部分。 有天晚上刘瑶加班,出单位已经很晚。 她刚走出单位就有一个大哥迎上来,贼头贼脑的:“同志,看看,都是好货。” 大哥还穿着一身军装。 背着一个很大的行军包。 包一打开,里面是好几台相机,还有一大堆名贵手表。 刘瑶看了大哥一眼,摇摇头继续往前走,“不要。” 大哥锲而不舍,不断跟刘瑶推销:“同志,你好好看看,我这些东西都是真的,不要票,还比百货大楼便宜。” 刘瑶想都没想拒绝:“我不需要。” 她上班已经很累了。 心想这大哥也是大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刘瑶心知肚明,那些东西绝对不干净。 哪知大哥不依不饶跟着她。 刘瑶终于不耐烦了,对着大哥就开始输出:“大哥,如果你这些东西是真的,你可以进去蹲三年了。” 大哥还没说话。 刘瑶又道:“如果这些是假的,那你要进去蹲三年以上。” 大哥摆摆手,小声道:“我是有身份的。” 他拿出军官证,对着刘瑶晃了晃,“你到底买不买?我们去那边,没人的地方,你好好看看再说。” “价钱好商量,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刘瑶已经走出好远。 这人依旧跟在她身边。 即便她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还是甩不掉。 刘瑶有些生气。 但直觉告诉她事情不对。 于是哪里人多。 她就往哪里走去。 谁知大哥警惕心很强,刘瑶还没走出两步,大哥就拉上包。 下一瞬,刘瑶脖颈处抵上一把枪。 大哥恶狠狠道:“别动!” 这时候刘瑶已经反应过来,这大哥根本不是小偷,也不是什么贩子。 大冷天,刘瑶额上汗都下来了。 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没有大喊大叫。 天无绝人之路,巷口拐出来一个人,看到刘瑶就笑着道:“媳妇儿,我来接你下班。” 温润清磁的嗓音。 听起来没有任何攻击力。 这一声喊,还是让歹徒分了神。 枪口调转间隙。 身后瞬间涌上几人。 三两下将人制住。 动作迅速,出手干净利落。 为了保证刘瑶的安全,顾丞则从正面拉了她一把,拽着她进了自己怀里,又用身体挡住了后面的人。 原来那人不是普通二道贩子。 而是有着复杂海外背景的特务,接近刘瑶也不是为了卖东西。 刘瑶正在处理的一起案子。 无意间牵扯了他们潜伏多年的同伴。 歹徒今天就是冲着刘瑶来的。 等待她的,是被抓走,榨干价值后的威胁策反或者灭口。 这次侦查和抓捕是部队和公安联合行动,保密性极高。 暗地里还有几个等待的同伙。 早被一网打尽。 顾丞则他们已经跟了好几天。 刘瑶缩在顾丞则怀里,还听到了一声枪响,好半天都没回过神。 等她终于反应过来推开顾丞则。 那人已经被制服。 顾丞则情急之下的那句话,事后让一众糙老爷们笑开了花。 很长一段时间。 顾丞则没少被嘲笑。 这种手段有效是有效。 但难免让人误会。 公安里还有刘瑶认识的小伙子。 那之后,她再去公安局,就变成了被言语调侃的对象。 顾丞则事后还跟她解释过。 刘瑶表示不在乎。 但似乎...顾丞则挺介意的。 刘瑶的扯平,是指在火车上,她占了顾丞则的便宜。 而之后抓捕这次,顾丞则又占了她的便宜。 这要是别的女同志,缠上顾丞则要求他负责,他也没什么说的。 刘瑶很大方的表示只要小命在,别的都不重要。 宋依依吃完瓜,上午场的讲座也结束了,众人一窝蜂的往活动室外走。 顾丞则拉着宋依依就往旁边走了走。 康瑛跟岑泊文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去的,走在人群最后面。 岑泊文跟别人在说话。 那人语气里满满羡慕,“泊文,兄弟以后是不是要叫你岑营长了?发达了,可别忘了我啊!” 岑泊文笑着摆摆手,“别乱说,结果还没下来。” 语气谦虚。 神态却是自若。 满脸都是势在必得。 周围瞬间围上不少人,对着岑泊文就是一顿彩虹屁和夸赞。 就连他旁边的康瑛。 也被从头到脚夸了一番。 两人简直人生赢家。 人群中央的两人喜气洋洋,岑泊文说了几句就要走,“今天家里有客人,先不聊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康瑛朝着人群外看过来。 找到宋依依后。 康瑛眼里竟然闪过一丝同情。 宋依依一脸莫名。 “依依,咱们吃饭去吧。” 庞小娟拉着霍天琪,身旁还跟着李宁等人。 王玲笑呵呵过来,“上午场多亏了刘瑶同志才能圆满结束,当然,也少不了每位同志的付出!队里批了经费,走吧,大家一起吃顿饭。” 郝建国连忙举手:“报告主任,我能点大肘子吗?” 王玲心情好,回答道:“你说两句好听的,我就让你点。” 郝建国看着一大堆人,为难的挠了挠头,“过年好?恭喜发财?” 众人:“.......” 刘翠翠在一旁幽幽开口:“人不好嘴不甜,长得磕碜还没钱,净干蠢事讨人嫌。还吃大肘子,真想给你一肘子。” 众人都笑了。 郝建国撸袖子,“不是,一早上桌子板凳都是我搬的,我没功劳也有苦劳吧?” 他累的腰都弯了。 怎么就得不到一句好话。 刘翠翠扬了扬下巴,“是是是,吃的苦中苦,不光很辛苦,还能累成二百五。”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 众人已经习以为常,三三两两往外走。 宋依依左胳膊右胳膊都被人挎着,她只能艰难转头,对着顾丞则道:“哥,快跟上。” 顾丞则轻笑,“好,外面滑,你们...” 他又要撑伞。 一左一右立马出声:“放心,摔了我们都不会摔依依。不打伞,我们约好了一起共白头的!” 一行人渐渐远去。 岑泊文还站在原地,看着那边发呆。 康瑛眼里闪过一丝怨毒,很快隐去后,对着他轻声细语开口:“泊文,你想什么呢?” 第206章 军事学院高级轮训班 岑泊文回神,叹了一口气:“瑛子,我就是觉得...算了,没事。” 一想到爷爷正在做的事。 岑泊文就为宋依依捏一把汗。 刚刚他在想,从前他指着宋依依的鼻子,说她没有朋友,做事才会那么极端。 那时候他是真的觉得宋依依斤斤计较。 如今看着她身边朋友亲人环绕。 一众人欢声笑语。 回头想想。 好像是他做错了。 康瑛攀上岑泊文的胳膊,不厌其烦的继续问:“别算了,有什么事,你跟我也说说。” 岑泊文暗暗叹气。 原来男女之间真的没有纯友谊啊! ....... 岑樾开完会,去了一趟厕所。 走出来迎面就撞上顾恒关切的眼神,“阿樾,最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顾恒路过师部,知道岑樾在这边开会,有东西想让他帮忙捎给顾丞则。 他也有话要跟岑樾聊。 岑樾摇摇头,眼神里藏不住的温柔笑意,“没事,顾叔,依依怀孕了。” 他也没打算解释别的。 顾恒跟着高兴,“是吗?好小子!” 他拍了拍岑樾的肩膀,“走,找个地方,我有话问你。” 两人没有在师部聊,而是开车出去。 路上,顾恒问:“结果出来了?” 岑樾开车,头也没偏的回答:“嗯。” 看他这副样子,顾恒心里有了猜测。 他还是不太赞同,“阿樾,有领导人政策在先,你现在堵了他的路,最多三年,他还是会晋升的。” “副营长和营长,区别没那么大。” 原本岑泊文这次越级晋升是板上钉钉的事。 岑樾极力阻止。 结果才发生了改变。 顾恒认为,这样做没什么意义,还会惹的岑安国不快。 现在这个时刻。 对岑樾而言也同样重要。 岑樾神色不变,淡淡道:“就事论事而已,他的能力还达不到。” 顾恒看了岑樾一眼,“轮训班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全军领导班子进行自上而下的调整。 体制改革关键时期,顾丞则升了,岑泊文都升了,岑樾却一直没有动。 顾恒和岑樾都心知肚明问题出在哪里。 上次见面,顾恒就提出了军事学院高级轮训班这个契机。 那时候岑樾还不知道宋依依怀孕。 顾恒忧心忡忡,但还是劝解道:“封闭学习只有半年,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让你妈过来陪着依依。” “我看那丫头也是懂事的,她肯定会支持你。” “实在不行,还有我和你哥在。” 顾恒没有说太多。 在前途和家庭之间做选择,本就是亘古不变的难题。 从前年轻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选择前途,毕竟有了底气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但后来丢了家庭。 他后知后觉发现,给不了现在,何谈将来。 “顾叔,我不去。” 岑樾薄唇轻启,浑身散发着自己都没发觉的温柔缱绻,“升不升,于我而言没那么重要。” 他现在什么都有,升慢一点也无所谓。 孰轻孰重。 岑樾心里有数,并且十分坚定自己内心的想法。 顾恒没有再劝。 尽管他知道,这可能是岑樾近期唯一的机会了。 做完活动妇联就放假了。 宋依依越来越嗜睡。 岑樾早起的时候她在睡觉。 岑樾中午带饭回来,她还在睡觉。 但神奇的是,桌上的早饭盘子和碗都是空的。 吃完午饭她又打起了哈欠。 毫不夸张,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有十六个小时宋依依都在睡觉。 岑樾害怕有问题,还跑了一趟医院。 大年二十九,宋明辉和蔡梦君大包小包来了大院。 考虑到宋依依出行安全,两人直接住在了他们院里。 岑樾还好心情的在书房搭了一张行军床。 饭前,他指着书房对顾丞则道:“大哥,床给你搭好了,一起住。” 顾丞则:“.......” 真是不知该不该感动。 宋依依睡醒就抓起一个酸梅干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嘟囔:“不够酸。” 酸梅干是宋明辉自己在家做的。 一想起来那味道,宋明辉牙都要倒了,看着女儿吃,他都龇牙咧嘴。 蔡梦君柔柔笑着:“那多半是儿子,我怀你大哥的时候,吃醋就跟不要钱一样。” 宋依依摇头,“妈,这说法不科学。” “医生都说了,兴许是激素变化导致肠道功能减弱,酸辣食物能刺激胃酸分泌。” 蔡梦君也不反驳,“好好好,生男生女都一样,都是咱们家的宝贝。” 宋明辉面上镇定。 实际接到电话,听完这个消息后,一整天脸上的笑容就跟定格了似的。 来之前,宋明辉也是搜集了村里各种山珍野味。 养的土鸡都背上火车。 宋依依坐在宋明辉对面,撑着下巴问:“爸,你想要孙子还是孙女?” 她眼里满是狡黠。 宋明辉轻咳一声,纠正道:“外孙女或者外孙都行。” 他没说的是,私心更希望是外孙。 并不是重男轻女,而是怕政策收紧,以后军官不能要二胎。 思及此,宋明辉看向一直走来走去的岑樾问:“阿樾,你怎么想的?” 岑樾放下手里的扫帚,认真回答道:“都行。” 简短的回答。 岑樾很快低头,捣鼓起手里的木头。 顾丞则在一旁帮忙。 宋依依抓起一个橘子,剥着皮问:“做什么呢?” 顾丞则笑着回答:“婴儿床。” 宋依依眨眨眼,“它还那么小,要自己睡吗?” 按道理,那么小的家伙,生下来不是应该放在手边。 好随时哄。 随时抱吗? 宋明辉抢过宋依依手里的橘子,递给她一碗热腾腾的鸡汤,“睡小床安全,咱们村以前还有大人小孩睡一起,小孩让大人压没的。” 这么夸张的事,宋依依还真没听说过。 “依依,在家吗?” 门外传来一道女声。 宋依依站起身往外走,“在!” 一开门,两双眼睛齐齐望向她,霍天琪和刘瑶过来拜年。 霍天琪是听说蔡梦君和宋明辉来了。 才想着过来的。 刘瑶则是来看小侄女,顺便过来串门。 宋依依眼里划过一丝兴味,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快进来。” 第207章 拉郎配? 一进堂屋,宋依依就介绍道:“瑶瑶,这是我爸妈。” 整个屋里也就刘瑶和蔡梦君、宋明辉互相不认识。 “爸、妈,这是刘瑶。” 宋依依拉过刘瑶介绍道,“他弟弟就住咱们隔壁。” 宋明辉对隔壁老太太的印象不好。 但个人行为不上升家庭,他看到刘瑶的第一眼,也有些惊讶。 这位女同志跟依依乍一看还有些像。 尤其是眉眼。 刘瑶大方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她说着话,把手里拎着的东西一股脑塞到旁边人的怀里,“这是我出差,从南方带回来的特产,大家一起吃。” 好巧不巧。 刘瑶身旁站着顾丞则。 顾丞则接过那些东西,很自然的放在了四方桌上。 宋明辉脸上带笑,“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快坐,快坐。” 这姑娘跟自家闺女长得像。 宋明辉不自觉的就对她有好感。 刘瑶也不忸怩,走去顾丞则身旁,自己拉了凳子坐下。 蔡梦君心思都在霍天琪身上。 见一屋子人围着刘瑶,她走到有些拘谨的霍天琪身旁,亲昵的拉起她的手,“天琪,你来了啊。” 不知为什么。 蔡梦君不太喜欢刘瑶。 虽然短暂碰面,但这姑娘使唤起顾丞则的样子太扎眼。 刚刚那一幕蔡梦君看在眼里。 心里有一瞬间不舒服。 便没有主动跟刘瑶打招呼。 她还是更喜欢温婉恬静的女孩子。 霍天琪笑的温柔,“嗯,伯母,听依依说,您跟伯父过来过年,我来看看你们。” 她也拎着一大堆东西。 蔡梦君神色更加柔和,对着顾丞则招了招手,“丞则,快来接一接。” 一边说一边自己上手。 “真是的,怎么能让客人一直站着呢。我就说,我这儿子有些不开窍吧?” 轻轻浅浅的一句调侃。 霍天琪笑笑就过去了。 顾丞则接完这个的东西。 又连忙走过去,将那个的全部拿过来。 她们明明都不是冲着他来的。 这个家的主人也不是他。 偏偏他最忙。 顾丞则心里清楚母亲在想什么。 每年过年,是蔡梦君最唠叨,最容易找他谈心的日子。 顾丞则尽量在这个时候顺着她。 不涉及原则的事。 他都不去计较。 不然这个年,到最后大家都得不开心。 刘瑶从网兜里摸出一个橙子,对身旁的宋依依努努嘴,“呐,给你搬回来了,尝尝。” 上次听说刘瑶动不动去南方出差。 宋依依就念叨了两句,“要是有橙子吃就好了!也不是我想吃,估计是我肚子里这个是小馋猫。” 她怀孕到现在,就没有不爱吃的。 吃什么都觉得好吃。 尤其是酸和甜的食物。 宋依依就随口一提。 没想到刘瑶还真给她搬了一些回来。 橙子这东西圆滚滚,还很压秤,并不好带。 她都能想象刘瑶拖着公文包,还拎着一大袋橙子的艰难模样。 宋依依感动的眼泪汪汪,拉着刘瑶的胳膊,靠在她肩上感叹:“呜呜,真想嫁给你。” 刘瑶傲娇仰着下巴,“不好意思,拖家带口的不娶。” 两人开玩笑向来荤素不忌。 刘瑶虽然没结婚没谈对象,但因为工作,对这方面了解不少。 她特别开得起玩笑。 思想也更开放。 甚至有些像后世时常在网上冲浪的人。 两人小声说话,旁边伸过来一把刀。 宋依依连忙靠回凳子上。 岑樾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刀,墨色瞳眸里闪过一丝不快,“橙子给我。” 他一定是听到刚刚的对话了。 但这人也太小气了。 女孩子的醋都吃? 真是日子让他越过越好,不孕吐了,就开始到处找毛病。 岑樾三两下切好橙子。 屋里人分着吃。 宋依依和刘瑶一边吃,一边偷偷瞄向不远处。 蔡梦君拉着霍天琪烤火。 她们在聊霍天琪最近的日常。 知道霍天琪留在了大院,蔡梦君很是激动,转身拍了一下顾丞则的肩膀。 “我就说,天琪这孩子有出息!” 顾丞则被她强行留在身边剥橙子,闻言点点头,“嗯,霍同志很优秀。” 他说的一本正经。 橙子这东西,剥不好就是一手汁水。 岑樾刚刚都是切成小块。 让他们自己拿着啃的。 顾丞则剥完放进盘子里,蔡梦君转头就拿给霍天琪,“天琪,快吃。” 霍天琪多少有些尴尬。 但这么多人在,她不好驳蔡梦君的面子。 霍天琪和顾丞则都对对方没有想法。 偏偏蔡梦君锲而不舍。 刘瑶往后仰头,凑到宋依依脸边,低声问:“拉郎配?” 宋依依眨眨眼,“不算吧,说不定我哥有那意思?” 她说完,就开始认真观察刘瑶的表情。 想从刘瑶的脸上看出蛛丝马迹。 刘瑶耸了耸肩,语气肯定道:“你哥和天琪都没那想法。” 笑话。 她阅人无数,这点还是能看出来的。 宋依依抿了抿唇,“那你说,我哥适合什么样的?他应该喜欢什么样的?” 说实话。 宋依依还真想象不到,顾丞则这样温吞慢热的性子,什么样的姑娘才能跟他过到一起。 要说找个跟他性格相似的。 想想岁月静好,也蛮不错。 要是相反的性子... 顾丞则真的能受得了吗? 刘瑶垂眸想了想,“好像不能这么论,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也没什么应该不应该。” 宋依依以为她能说出什么有哲理的话。 结果这人下一句就是:“山猪还吃细糠呢,说白了就那回事,我的客户说过,灯一关都一样。” “这两个人在一起啊,最重要的是利益关系。” “别的都是假的,不管一开始什么样,时间长都一个样。” “所以除了责任和良心,最重要的就是坚不可摧的利益关系,你有我需要的,我有离不开你的原因。” 宋依依深以为然,点点头道:“有点道理。” 蔡梦君想留霍天琪吃晚饭。 顺带跟刘瑶也提了一嘴,“要不你也留下一起吃?” 她以为刘瑶会拒绝。 毕竟一跨步就回家的距离。 哪知刘瑶很开心的答应了:“好啊,谢谢阿姨!” 刘母来大院了。 第208章 一语成谶 刘瑶之所以跑过来,就是在躲刘母的唠叨,晚饭自然不想回去。 她怕大过年的,把老太太气出个好歹来。 蔡梦君笑容都有些勉强了。 宋明辉第一个看出端倪。 他连忙走过去,对着一众小辈笑道:“行了,大过年的,你们往常都忙,难得坐一起好好聊聊天。” “梦君,咱俩做饭去,给孩子们露一手。” 霍天琪站起身,“伯父伯母,我也去帮忙。” 蔡梦君连连摆手,“不用,你这孩子怎么总是这么客气,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就当这是自家。” 两人进了厨房。 宋依依吃饱喝足,伸着脖子往外面瞅了瞅。 她站起身拉着岑樾的手,“陪我去堆雪人。” “等会儿。” 岑樾回了房间,拿出来围巾手套,将宋依依裹严实了,才带着她往外走。 说是两人一起堆雪人。 其实是宋依依站在旁边看,岑樾动手。 宋依依站着站着有些累了。 坐在了旁边岑樾给她准备好的凳子上,小小声道:“你说,他们在里面聊什么呢?” 她的好奇心就像雪球一样。 越滚越大。 岑樾手里的雪球也越来越大。 雪花还在洋洋洒洒往下飘,落在他的睫毛上、头发上。 好一幅雪天美人图。 岑樾眼睫微动,薄唇微微上挑,“聊你挺坏。” 宋依依在想什么。 岑樾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哪里是想堆雪人,就是想看修罗场。 堂屋就剩下顾丞则和刘瑶、霍天琪三人。 那场面,想想就精彩。 宋依依手里捏着胡萝卜摇头晃脑,“没想到啊,我哥还挺招女孩子喜欢。” 岑樾闻言抬头,清冷的眸里浮动着柔和波光,“是啊,你是第一个。” 他总是阴阳怪气的。 八百年前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心眼真小。 宋依依用胡萝卜敲了一下雪球,“我是说现在,我们单位那几个,都以嫁给我哥这样的人为奋斗目标。” 尤其是庞小娟。 天天把顾丞则有多好有多好挂在嘴边。 像顾丞则这么优秀的不是没有。 要么没他长得好。 要么没他气质好。 要是样样都能跟顾丞则比,早被抢回家霸占着了。 顾丞则能单身到现在也是奇迹。 哪怕过完年三十一岁。 顾丞则依旧是香饽饽,就看他什么时候真正开窍。 宋依依看着岑樾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意有所指道:“不像我,眼光独特。” 倒是没有人抢岑樾。 兴许这年头,岑樾这款冰山美人不吃香。 宋依依还有些沾沾自喜。 她就喜欢冰山美人。 冰山美人心里热着呢! 不该在年关说这样的话。 宋依依一语成谶。 初四这天,家里人都出去了。 昨晚吃完晚饭,岑樾安顿好宋依依,照例哄她睡觉。 自从怀孕后。 岑樾每晚都会读睡前故事。 说是给肚子里的宝宝听,更像是宋依依的催眠曲。 岑樾没有像往常一样躺下,而是坐在床边,“依依,我晚上回一趟部队,明天中午就回来了。” 他附身,帮宋依依掖了掖被角,又在她唇角亲了一下。 “晚上起夜慢点,灯绳我放在你枕边,不要着急。” “有事喊爸妈。” 岑樾一句接一句。 宋依依都没有张嘴的机会。 等他说完,宋依依才说:“知道了,你也慢点,外面路滑。” 她没有问岑樾去干什么。 过年了,他这样的干部,也该下基层,跟士兵一起过年。 在部队值班一晚很正常。 岑樾眼尾缓缓翘起,墨瞳沁入丝丝笑意,嗓音低醇清磁:“好,闭眼。” 今天一早睡醒。 吃过早饭,蔡梦君和宋明辉也要出门拜年。 蔡梦君城里有表姑妈之类的亲戚,关系不近,但毕竟是长辈。 年纪大了,见一面少一面。 蔡梦君每年都会和宋明辉一起去看望一下。 顾丞则昨天就回顾恒那边了。 顾恒一个人过年。 顾丞则和顾恒冰释前嫌后,过年自然会过去陪他两天。 蔡梦君不放心宋依依一个人在家,“依依,要不你跟爸妈一起去。” 宋依依摇头,“妈,我不去了,外面路滑,而且我吃饱了就困。” 她肚子倒是没怎么长。 冬天穿的厚。 不知道她怀孕的人,根本看不出来。 蔡梦君和宋明辉还是不放心。 宋依依安慰道:“我就在家不乱跑,岑樾中午就回来了。我连厨房都不去,总行了吧?” 于是宋明辉把热水壶和一堆吃的,全都放进了堂屋。 连大壮的饭都准备好了。 他们一走,宋依依就回房间睡回笼觉。 宋依依睡的迷迷糊糊。 听见院门‘哐哐哐’响。 她是被惊醒的。 只是记着岑樾的嘱咐,宋依依不慌不忙起床,穿好了衣服才慢悠悠往外走。 门一打开,是不认识的男人,穿着军装站的笔直。 “宋同志,首长有请。” 男人态度不卑不亢,架势却很强硬。 宋依依抿了抿唇,没睡醒,语气还有些微恼:“谁?” 男人快速眨了几下眼睛,“你...你公公!” 宋依依:“不去。” 她说完就要关门。 哪知门被抵住,男人身后瞬间多了几人,全都持枪站立。 宋依依拧眉,“这是什么意思?大院里强行抓人?谁给你们的权利?!” 她声音不小。 隔壁门‘吱呀’一声打开。 有脑袋从里面探出来,嗓音雀跃:“依依,你这是跟谁...” 话音戛然而止。 刘瑶脸上的笑都僵住了。 “干什么呢这是?” 宋依依稳了稳心神,对着她摆摆手,“没事,我公公请我回家过年,一家人聚一聚。” 一帮军人齐刷刷看向刘瑶。 刘瑶耸了耸肩,吐槽道:“哦,搞这么大阵仗。那你快去吧,吵吵闹闹的,影响别人休息。” 话音落。 隔壁大门‘砰’的一声就关上了。 为首的男人重新看向宋依依,“宋同志,首长还在家等着,麻烦您快点。” 看这架势。 她是不同意也得同意。 远处吉普车都开过来了,岑安国还真是肆无忌惮。 宋依依笑笑,“好,那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拿一下围巾手套。” 第127章 你这手段也太低级了 岑樾和妹妹起了冲突,顾丞则自然无条件选择站在妹妹这一边。 没有原因。 应该的。 “哥。”宋依依眼睛都瞪大了,“这不好吧?” 顾丞则这是怎么了。 迟来的叛逆期? 顾丞则愣了一瞬,还是坚定道:“没什么不好的,他活该。他这样对你,就该给点教训。” “依依,你别太好说话了,男人不能惯,会惯坏的。” 总不能得到就变得肆无忌惮。 宋依依听的云里雾里,还是连连摆手。 “你回头帮我劝劝他就行,老头子就是脾气急了点。” “再说了,咱们兄妹要是合着揍老爹,妈那一关也不过不去。” “不合适不合适,三思啊,哥。” 顾丞则今天火气也太大了些。 这么些年,他一直对宋明辉挺尊敬的。 怎么现在把宋明辉也归到男人的行列了? 爹也不能惯?得打? 宋依依伸手费力的拍了拍顾丞则的肩膀,“大哥,天太热,一会儿我给你要瓶冰汽水,你压压火。” 宋依依想半天,宋明辉除了抢她奶糕、呵斥她不重视特招。 最近好像没做什么特别出格的事? 难道顾丞则这样,是因为他们背着他,找来了霍天琪? 那确实得发火。 是她也恼。 多少有些不尊重人了,牛不喝水不能强按头。 看把孩子都逼成什么样了。 宋依依有些为难,他们要真是打起来了,她应该帮谁啊? 要不她还是先跑吧。 顾丞则也一头雾水,好像聊劈叉了。 “依依,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 宋依依话到嘴边,却突然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急得她抓耳挠腮的。 顾丞则好笑的看着,帮她回忆,“跟阿樾有关?” 宋依依摇头。 “那跟爸有关?” 宋依依脑子劈叉,点头又摇头。 好像后面有什么更重要的事,她明明刚刚还记得清清楚楚,想着要先跟顾丞则说的! 都好几个月不玩手机了,怎么记性反而变差了? 宋依依一只脚踏进国营饭店,突然就想起来了,一拍脑袋道:“哥,我想起来了。” “我是想说,一会儿你去点菜,多要几道素的,我最近看到肉就不舒服。” 是这个了! 她就说,明明是很重要的事。 顾丞则笑着应下。 一桌就三个男人,岑樾和顾丞则一起去窗口。 蔡梦君拉着霍天琪坐下,又招呼毕莹,“莹莹,过来坐。” 宋明辉一看媳妇旁边坐了人,自觉坐去旁边。 毕莹拍拍身旁的位置,抬头对着宋依依笑的煞是好看。 “我坐这儿。” 宋依依一屁股就坐在了毕莹身旁。 毕莹主动拿起水杯,倒了一圈水,最后一杯递到宋依依手里,“依依,喝点水。” 宋依依接过,“谢谢师姐。” 宋明辉试探问:“毕同志,你结婚了吗?” 他自己觉得很委婉。 实际上直白的不像话。 一桌人都知道宋明辉是什么意思。 毕莹唇角含笑,刚要回答,就听宋依依道:“爸,马上就开学了,您再忍忍。” 宋明辉:“忍什么?” 他问出口就后悔了。 这孩子指定没好话。 果然,宋依依摇头晃脑道:“等开学,您再为人师表、指手画脚。” 宋明辉眉毛一竖。 宋依依立刻站起身,“哎呀,我哥他们不知道您爱吃什么,我去点,我知道!” 说着,一溜烟就跑远了。 蔡梦君怕宋明辉下不来台,马上转移话题:“莹莹,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毕莹笑了笑,“估计早上吃错了东西,胃有点不舒服。” 蔡梦君要来热水,叮嘱毕莹多少喝一点。 顾丞则和岑樾从窗口回来,异口同声的问:“依依呢?” 桌上几人往后看了一眼。 蔡梦君先开口:“说是点几道她爸爱吃的菜,人呢?” 国营饭店不大,一眼就能看清全貌。 宋依依还真不在买票窗口。 岑樾长腿一迈就往外走,“我去找。” 他还没走几步,就见宋依依抱着好几瓶汽水回来了。 “接一下。” 她一说话,岑樾后知后觉伸手帮忙。 宋依依费力才能两只手加胳膊抱回来的东西。 岑樾大手一伸,就都拿过去了。 她刚想坐回毕莹身边,岑樾就拎着她坐在了同一张板凳上,还在桌下别人看不到的角度,强按住她的腿。 顾丞则只能坐去宋明辉身边。 宋依依隔着岑樾,努力将脸伸到毕莹那边,“师姐,你胃不舒服,我就没给你买冰汽水,你喝这个不冰的。” 毕莹笑着接过,“好。” 岑樾眼神在宋依依和毕莹身上滑了一圈。 毕莹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小师妹根本不上道,也不知道是年纪小不会吃醋,还是真如岑樾所说没心没肺。 毕莹心想,要是后者,岑樾以后吃苦的日子还长着。 宋依依拿起汽水就要喝,岑樾一把攥住瓶身。 她没好气的垮了脸,“你有。” 怎么又来抢她的。 岑樾摸了摸,是常温的,才面无表情的收回手。 倒是有进步,还知道主动选择不冰的。 一行人吃完饭,时间也差不多了,直接去了大礼堂。 毕莹提前托团里的人帮她占了位置,宋依依他们跟着沾光,在礼堂人满为患的前提下,依旧坐去了第一排。 今天是公开汇演,饶是岑樾和顾丞则,没有提前占位置,也没有特权。 宋依依喜滋滋的坐下。 刚刚往回走的时候,她跟毕莹已经是挽着手臂说悄悄话的关系了。 这次是岑樾和顾丞则被晾在一边。 顾丞则没什么特别感受,他还说了岑樾两句:“阿樾,你这手段也太低级了,你就不怕依依真生气,干脆不理你了?” 岑樾没想到,顾丞则都能一眼看穿。 “那她怎么没生气?” 顾丞则听笑了。 怎么妹妹没有生气,他这语气听起来还有些遗憾? “你就庆幸吧,以妹妹的脾气,要真跟你闹起来,你不一定招架的住。” 岑樾根本听不进顾丞则的劝告。 他希望宋依依闹,闹的越欢越好。 毕莹没有掺和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只是问:“依依,岑樾跟我讲了,这次特招你要参加?” 宋依依摇摇头,“我不想参加。” 第128章 不必为他委屈自己 毕莹有些意外,“你家男人专门来拜托我,想让我帮你考前突击突击,你是有什么顾虑吗?可以跟师姐讲讲。” 岑樾从不跟任何人提母亲的事。 所有人都以为他对母亲没感情,毕竟他一出生,徐令贞就没了。 但毕莹知道,岑樾心里很介怀,甚至从未释怀过。 她怕宋依依不想进文工团,跟岑樾有关。 徐令贞跟岑安国闹翻的时候,毕莹刚刚记事,毕母为此替挚友愤愤不平许久。 后来徐阿姨去世,母亲天天以泪洗面,甚至冲动的想去帮徐阿姨讨公道。 最后被父亲劝了下来。 再长大一点,母亲总会带着她,偷偷去看徐阿姨的儿子。 小团子生下来就冷冰冰的。 许是岑安国乡下亲戚在带,从小缺少关爱,几乎不怎么哭。 毕莹是家里的独女,那时候母亲跟她说,希望她可以将徐阿姨的儿子当做亲生弟弟看待。 她从小就展现出对钢琴极大的兴趣。 启蒙教师就是徐令贞。 毕莹能走上这条路,说是徐令贞造就现在的她,也不为过。 徐令贞是母亲的挚友,亦是她的恩师。 毕莹自然愿意。 后来岑樾再大一些,会偷偷来毕家找她。 他自己提出想学钢琴。 一有空就偷偷摸摸过来练习。 大概因为徐令贞经常用钢琴曲胎教,又或者孩子本来就像母亲,岑樾天赋异禀。 只有坐在钢琴前,小小的孩子一向没什么情绪的脸上,才会出现浅浅的笑容。 遮遮掩掩,最终还是被岑安国发现了。 岑安国质问他:“你学那些没用的玩意干什么?!” 岑樾说自己想学钢琴,长大想当钢琴家,不想听父亲的去当兵。 说他根本不爱当兵。 岑安国怒不可遏,觉得这孩子就是故意说这些,故意气他的。 一定是毕家人背着他,跟岑樾说了什么。 那时候的岑樾就不会转弯,无论岑安国怎么威逼利诱,他都固执己见。 岑安国为了让他长记性,用上了独独为他准备的家法。 岑樾被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依旧倔强的咬着唇一声不吭。 后来昏死过去,还是毕家人找的医生。 毕母挡在岑樾身前,红着眼吼:“岑安国,你就不怕令贞来找你!” 岑安国这才扔了鞭子,看都没看岑樾一眼,转身离开了。 医生说,岑樾身上的伤至少得静养一月。 那些日子,岑樾连下床都困难,睡觉都没法翻身。 岑安国以为他会老实。 就没有让人看着他。 谁知仅仅一周,岑樾就又偷偷跑出来了。 关于徐令贞的那些事,也是小岑樾跪在毕母面前,求着她告诉自己的。 毕母起初觉得,上一辈的恩怨,不该牵扯到孩子身上。 告诉他就等于让他背负着仇恨生活。 那个仇恨的人,还是他的父亲。 不该这样的。 徐令贞肯定也不愿意。 奈何这孩子执拗非常,非要知道真相,倔强的跪着不起来。 毕母最终还是妥协了。 一点点跟岑樾陈述曾经发生的事时,岑樾全程都认真听着,面上也没什么情绪波动。 毕母看着他离开,想着终究还是年纪小,没亲身经历过。 结果第二天就出了一件大事。 宋依依拉着毕莹,听到这里忍不住紧了紧手臂。 毕莹笑着道:“我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不必怕走了他们的老路,岑樾不是岑安国,你也不是徐阿姨。” “依依,岑樾会尊重你的选择。你要是想考,随时来找我。” “不必为他委屈自己。” 汇演很快开始。 宋依依身侧坐着岑樾,她时不时偷看他一眼。 岑樾在她第五次看过来的时候,胳膊伸过来,拉过她的手一点点攥进掌心。 宋依依下意识看向周围,想挣脱出来。 “岑樾,你放开,大庭广众,影响不好。” 宋依依的小发雷霆没有用。 岑樾手指一点点滑进她的指缝,慢慢变成十指紧扣。 他缓缓低头凑到宋依依不远处,勾唇笑的很是妖孽,语调也十分懒散。 “不怕,看不到的。” 那谁知道,这么多双眼睛,总有那亮如白昼的。 就他这一笑,已经吸引了周边三米的目光。 一个个眼珠子都快惊掉了。 宋依依不敢动作太大,那样更引人注目。 她只能假装若无其事的用另外一只手,试图将他俩握着的手包起来。 岑樾不动,任她摆弄。 修长指尖轻轻摩挲着宋依依的手背。 主持人报幕结束,开幕表演是主题《欢庆十二大》的歌舞。 宋依依看了两眼就开始走神。 岑樾这双手,还真的很适合弹钢琴,指骨修长匀称。 可惜太多伤疤。 岑樾很快又凑过来,清磁的嗓音在耳边低低响起:“在想什么?” 宋依依看他一眼,“代团说,兵种建团以来,人选队的情况只出现过两次,你知道是谁吗?” 岑樾眼神渐深:“我妈和师姐。” 最终两人都选了乐队。 宋依依想到了。 看毕莹的身段和气质,应该不止会弹钢琴。 “跟师姐聊什么了?” 岑樾握着宋依依的手轻轻晃了晃,“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跟要吃了我似的,我害怕。” 宋依依被他这话惊到了,刚好台上静了一瞬。 她想都没想就捂住了岑樾的嘴。 警告的瞪他一眼,“小声点,难道光彩吗?” 周围掌声响起,宋依依也顺势松开岑樾的手,跟着鼓掌。 第二个节目是快板。 宋依依有些意外,主题竟然是关于计划生育的。 主持人报幕后,周围就议论声四起。 文工团的节目风向紧跟时事。 宋依依从原主的记忆里了解到,计划生育这个口号虽然早就提出来,但还未严格执行。 书里倒是提过,男主和宋依依结婚后,政策正式收紧。 那会儿岑母念叨过好几次,甚至还偷偷去庙里求过,希望儿媳妇能一举得男。 但到原主去世,都没有怀上孩子。 倒是后来岑泊文跟康瑛结婚,女主一次就怀上了四胞胎。 院里的人都羡慕坏了。 岑母也是从那时候起,选择接纳这个新儿媳妇。 恰巧这时候,第三个节目开始了,女声独唱。 上台的是康瑛,伴奏是陈喜儿。 第129章 巧合有点太多了 康瑛唱的竟然是意大利歌曲《美丽的西班牙女郎》中文版。 除陈喜儿之外,还上来了一整个小乐队。 宋依依偏头,小声问身旁的毕莹:“师姐,这个独唱你认识吗?” 毕莹点头,“今天刚认识的,也是巧了,我跟独唱身体都不舒服,他俩是院里的家属,跑来毛遂自荐。” “一开始代团以为她们在胡闹,不打算理会的。毕竟这姑娘听声音,根本不像能唱独唱的。” 毕莹朝着舞台上指了指,“弹钢琴那小姑娘,上来就说她是你们院里团长的女儿。” “代团还真认识,就破格让他们试了试,确实不错。” 宋依依默默听着,随口问了句:“独唱那姑娘怎么了?” “跟我一样,胃不舒服。” 毕莹笑了笑:“我俩应该是早上吃错东西了,她比我严重多了,这会儿已经去卫生所挂水了。” 毕莹庆幸道:“今天还真是多亏了这两位女同志,不然我倒是能撑着,独唱那姑娘就不行了。” 宋依依听的渐渐皱起了眉头。 她又问了一句:“你们没有替补吗?” 独唱这么重要的位置。 不可能只安排一个人。 要是这个人出了岔子,所有人都得干瞪眼等着了? 文工团应该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毕莹点点头,“有的,也是巧了,替补昨天请假了,母亲生病。” 本来没什么,今天过来就行。 谁知那姑娘从医院出来,骑着自行车就发生了事故。 这会儿人还在医院躺着。 宋依依眼神落在台上两人身上,直觉巧合有点太多了。 整场汇演一共十五个节目。 结束后,宋依依他们坐着没动。 主要是一时涌出门的人太多,这会儿跟着走,就得挤来挤去。 再加上毕莹被蔡梦君拉着,让她给传授一些考核经验。 蔡梦君和宋明辉很积极,比自己考试还上心。 光是他俩听还不够。 两人拉上了宋依依和霍天琪。 宋依依吊儿郎当的站着,霍天琪倒是听得认真。 毕莹也毫不保留,跟他们讲了往年招人的注意事项,以及一些小技巧。 好不容易说完,毕莹还没来得及跟他们道别,一旁就有人迎了过来。 陈喜儿拉着康瑛,走到毕莹面前就说:“队长,代团让我们来找你。” 毕莹点点头,“我知道,你俩等我一下。” 她说完,就想转身。 陈喜儿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把,一如既往的傲慢无礼,“队长,我什么时候能来团里报到?下一次汇演是什么时候,我想要一间宿舍,今晚就住进去。我要自己住,不跟别人一起。还有,我不参加训练。” 她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的要求。 毕莹听的眉头渐渐蹙起。 即使可以破格录取,这姑娘也不符合他们乐队的要求。 典型的刺头。 被家里惯坏的大小姐。 这样的人进来,对乐队来讲是灾难。 康瑛站在陈喜儿身边,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听她越来越无理的要求,忙拉了一把陈喜儿。 还替她道歉道:“队长,喜儿性子比较直,您别介意。” 毕莹视线落在康瑛脸上。 她见过康瑛。 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现在是岑樾的侄媳妇。 凭着这层身份,还有她这良好的态度,毕莹也愿意耐心一些。 毕莹点点头,“进了文工团,过的就是集体生活,这里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身份,队友之间必须互相尊重。这位同志,回去好好教教你的朋友。” “至于什么时候来团里报到,什么时候安排宿舍,你们回去等通知,这两天代团跟我在准备特招,你们应该会跟特招进来的人一起入团。” 康瑛连连点头,“好的,谢谢队长。” 她拉着陈喜儿就要走。 陈喜儿却是听的火冒三丈。 她都说的那么清楚了,今晚就要住进去,这女人是听不懂人话吗? 陈喜儿之所以愿意跟康瑛合作,就是家里逼的太紧,她马上都无处可去了! 对象最近学校忙,没法再继续偷偷带她住宿舍。 不然什么破兵种文工团,来请她,她都不稀罕去。 “你别碰我。” 陈喜儿一把甩开康瑛的手,对着毕莹就道:“你什么意思?我不尊重谁了?别以为你是队长,你就可以欺负我。你知道我爸是谁吗?连你们代团都要对我低声下气,你装什么装?” 她这一喊,礼堂里仅剩不多的人都朝着这边看过来。 宋依依直接走去毕莹身边。 毕莹脸色不太好,一手扶着肚子道:“这位同志,麻烦你好好说话,我有没有欺负你,你朋友站在一旁看着。” 康瑛连忙上来打圆场,“队长,您消消气,她这两天遇到点事,脾气是有些大。” 她又伸手去拉陈喜儿。 还试图拽着她离开。 陈喜儿也怒了,抬手就给了康瑛一巴掌。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这一巴掌猝不及防,康瑛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陈喜儿。 陈喜儿完全没有打了人的害怕,趾高气昂的喊:“你在这装什么好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用我来衬托你。” 她轻笑一声,“康瑛,我跟你不一样,有没有这份工作,我都能活的很好。” “少在我面前耍手段!” 毕莹拧眉,“这位女同志,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你不用等了,我现在就告诉你结果,你不适合我们乐队。” 这人还没有进乐队,就已经蛮不讲理。 毕莹是不会让这种人进去祸害乐队的。 “至于你。” 毕莹看向康瑛,语气严肃认真:“参加特招吧。” 这就意味着刚刚提的破格录取没有了。 宋依依站在一旁看着,还以为康瑛听了会着急。 谁知她一脸淡定,甚至还对着毕莹笑笑,“好,谢谢队长。” 毕莹很是欣赏她的态度,对着康瑛友好的点了点头。 她刚要转身,就见陈喜儿大跨步往前,抬手就推了毕莹一把。 陈喜儿嘴里骂骂咧咧:“你算什么乐队队长,这是部队的文工团,凭什么你说怎样就怎样?” 第130章 给队长他们水里下药 毕莹站在舞台边没有防备,被她这么一推,一脚踩空。 “啊!” 毕莹惊恐的喊了一声,下意识双手护住肚子。 宋依依站在她身旁,第一时间就拉了她一把。 毕莹不知道陈喜儿是什么样的人。 宋依依却十分清楚。 她早有防备。 只是她一个人的力量显然有些不够,好在康瑛拉住了毕莹另外一只胳膊,两人合力将她稳稳带了回来。 陈喜儿就站在三人面前,冷眼看着这一切发生。 她不仅一点害人的歉意没有,嘴里还在骂骂咧咧:“我要举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宋依依是一伙的,故意刁难我!” “你以权谋私,谁知道这乐队队长是怎么来的,我要见你们团长!” “不对,你们团长肯定跟你们也是一伙的,我要往上举报!” 宋依依一直知道陈喜儿刁蛮任性不讲理。 但没想到她这么无脑。 陈喜儿朝着她们过来,作势还要上手。 宋依依毫不犹豫举起手,抡圆了胳膊,对着陈喜儿就是一个大比兜。 “啪!” “啪!” 礼堂里同时响起两道巴掌声。 陈喜儿耳边嗡嗡作响,聒噪的话音戛然而止。 不仅她没想到,宋依依也没想到,有一天,她跟康瑛的巴掌同时打在一个人脸上。 陈喜儿连偏脸的机会都没有。 她的两边脸颊迅速红了。 脑子也嗡嗡作响, 陈喜儿第一反应就是恶狠狠的瞪向康瑛,“姓康的,我是不是给你脸了?你敢打我?” 她突然癫狂的笑起来。 “你是不是忘了,咱俩是一条绳...” 陈喜儿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康瑛就冲了过去,对着她又是一巴掌。 陈喜儿哪里是省油的灯。 两人迅速扭打在一起。 康瑛一边打,一边大声喊着:“陈喜儿,我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机会,你条件好不珍惜,为什么要拖累我?!” “我是想跟你当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还拿你当朋友。但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活该你爸妈不要你,活该你没地方去!” 她语气里满满的愤恨。 康瑛说的也没错,陈喜儿要是不作,他俩这工作也算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不过选择跟陈喜儿合作,确实不怎么明智。 宋依依没有管她俩,走到毕莹身边问:“师姐,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毕莹脸色很苍白。 但还是摇了摇头,“我没事。” 那边两人还在厮打。 宋依依转头在礼堂逡巡一圈。 宋明辉和蔡梦君去送霍天琪了,这会儿不在。 顾丞则和岑樾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宋依依有些着急,“师姐,还是去医院看看,你怀孕了吧?孩子的事不能大意,你的脸色太差了。” 毕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很快扯唇笑了:“岑樾还说你没心没肺,他这次真看走眼了,你明明心思细腻,很会关心人。” 她怀孕不到三个月。 这边有习俗,不足三月不能对外宣扬。 毕莹就谁都没有说。 因此最近胃一直不舒服,她也没当回事。 当初她怀老大的时候也这样。 没想到小师妹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估计是从刚刚她捂肚子的动作看出来的,真是心细如发。 宋依依扶着她,“走吧,先出去再说。” 刚走下舞台,远远路过还在揪头发的两人,只听一声尖叫。 宋依依和毕莹转头看去,就见康瑛一脸震惊,弯腰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然后连珠炮似的开口:“陈喜儿!这是什么?!你竟然为了进文工团,给队长他们水里下药?!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能这样做,你怎么就是不听?!” 下药? 听到这两个字,毕莹瞳孔猛地一缩。 宋依依也拧眉。 这跟吵架完全是两种性质。 原来她觉得巧合多了些,也不完全是她思虑太重。 “过来几个人!” 毕莹颤着声音喊了一句,“压住她们!” 很快,文工团仅剩几个收尾的人都围了过来。 “什么意思?” 有人问出声:“这位女同志,你刚刚说什么?你别慌,慢慢说。” 陈喜儿见事情闹大了,终于有些慌了,想冲过去抢康瑛手里的东西。 围过来的人立马挡住她,“干什么?!” 陈喜儿这行为就有些不打自招了。 有男同志上去就扭住陈喜儿的胳膊,她还想挣扎,但根本动不了。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康瑛和她手里那半包东西上。 康瑛不慌不忙,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距离她最近的人。 “这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 康瑛神色复杂,“我俩早上来这里参观,我看到她往水杯里倒这个东西,就问了一下是什么。” 她犹犹豫豫的,时不时小心翼翼看陈喜儿一眼。 毕莹靠着宋依依强撑道:“这位女同志,你放心说,我们都在这里,别怕。” 康瑛这才鼓起勇气道:“她说,是可以让她们没法上台的药!我当时就阻止她了!我劝着她扔了这东西,也亲眼看见这东西进了垃圾桶,谁知刚刚...” 康瑛话还没说完,陈喜儿就挣扎着暴怒出声:“你放屁!明明是你让我买的,说要下到她们的水杯里,这样她们不能上台,我跟你就有表现机会了!” 两人说辞完全不同。 但康瑛没有打断陈喜儿的话,就这样静静盯着她,眼里满是害怕和失望。 陈喜儿还想冲过去打康瑛。 被文工团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死死摁住。 众人一眼就能看出谁有问题。 毕莹摇摇欲坠,宋依依连忙扶稳她,“既然各执一词,那就找公安,看看她俩到底谁有问题,还是都有问题。” 文工团的人下意识看向毕莹。 毕莹点头,“快去!” 暂时有了决断,宋依依搀扶着毕莹往外就走。 到了门口看到不远处的岑樾和顾丞则,宋依依连忙喊:“哥,快点过来帮忙!” 宋明辉和蔡梦君也回来了。 几人迅速将毕莹送去军区医院。 医生看了带来的药包,又帮毕莹仔细检查一番。 宋依依在一旁补充:“医生,患者怀孕了。” 也不知是药效发作,还是吓到了,毕莹已经说不出话。 第131章 果然是没素质的人 听到怀孕,医生神情变得凝重。 又问了一些别的问题。 这回是岑樾回答的。 原来毕莹已经生了一个孩子。 岑樾也是这会儿,才知道毕莹怀了二胎。 再多他也不知道了。 医院很快安排了检查,一行人都出来在门外等。 没一会儿,急救室门口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好几个人满脸焦急的冲进来。 岑樾立马迎上去,“毕阿姨。” 为首的女人气质优雅,即便岁月在脸上留下痕迹,依旧可见美人骨相。 她红着眼抓了一下岑樾的手臂,急声问:“严重吗?莹莹有事吗?” 岑樾语气尽量平和:“这会儿还在检查。” 药包检查结果很快出来。 庆幸不是什么毒药,是荷叶粉。 这两天天气热,团里准备了解暑的绿豆汤和汽水。 荷叶粉原本无害,但加进汽水里,更容易引起腹泻腹痛。 荷叶性质偏寒。 对孕妇不好,容易引起宫缩。 尤其是毕莹这种还没过三个月,胎没坐稳的。 好在毕莹只喝了一点。 没等多久,急救室的门就开了。 毕莹没什么大事,就是受了惊吓情绪不稳,孩子也没什么问题。 送回病房,护士来给她输液,又对着家属叮嘱一番。 听毕妈妈讲,师姐丈夫工作到处跑,这会儿还不知道这件事。 毕莹睡过去前,还在连声叮嘱母亲,不要跟她爱人说。 怕他担心。 也怕影响他工作。 安顿好毕莹,见没什么事,蔡梦君和宋明辉回了大院。 宋依依跟岑樾、顾丞则三人,去了一趟公安局。 康瑛和陈喜儿分别进了审讯室。 三人刚到公安局门口,一旁开过来一辆吉普车,飞快的从身边驶过,扬起一阵尘土。 宋依依挥了挥手,蹙眉道:“谁啊,这么没素质。” 遇见行人不减速,还不带拐弯,擦着边就过去了。 车子停下,岑泊文率先从上面下来,神情有些许焦急。 果然是没素质的人。 紧接着,车上又下来两人。 三人似有所感,朝着这边看过来,发现是熟人后,代团忙迎过来。 “顾兄,岑兄,你们也是刚到?” 顾丞则点点头,“嗯,刚从医院出来。” 代团忙问:“毕同志怎么样?” 出了这种事,团里的人第一时间就去找代团。 他知道后急急忙忙往公安局赶。 彼时,代团正在跟陈团说话。 陈团知道陈喜儿参加汇演的事后,找到代团说:“代兄,不瞒你说,我这姑娘顽劣不堪。她能上台,指定是打着我的旗号来找你了吧?” 代团笑笑:“陈兄多虑,她们要是没实力,打着谁的旗号,我都不会收。” 陈团听到这话,脸色并没有好看多少。 他自己的女儿,再清楚不过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陈团直接道:“她钢琴弹的是还可以,但性子太差,你跟她说过两句话吧?” 代团微微点头。 陈团继续道:“她娇纵跋扈,知道你是团长,还算收敛。要是你不在,你觉得她会怎么欺负你团里的人?” 代团沉默了。 连家里人都这样讲,他是得好好调查调查。 要真给团里招了一个人品不行的人,那真成灾难了。 代团打算回头问问,看团里那些接触过陈喜儿的人会怎么说。 只是还没来得及问,就有人跑来找他,大礼堂那边出事了。 代团和陈团一起出了办公室,又遇到知道消息,匆匆赶来的岑泊文。 康瑛被带走前,拜托文工团的人,帮她传信给岑泊文。 岑泊文现在是康瑛的丈夫,她第一时间想到他也很正常。 几人同步了消息,就进了公安局。 陈团脸色很差。 他心里清楚,这是陈喜儿能做出来的事。 岑泊文脸色也很差。 毕竟康瑛有下药的前科。 陈团和岑泊文诡异的安静,两人竟然都没有为自家人辩解。 团里有人跟来公安局。 看到代团,就跟看到主心骨一样。 代团沉声问:“里面什么情况?” 那人回答:“分开审的。” 他面色一言难尽。 岑樾直接越过众人,找来负责案件的公安。 “现在是这样的,这两人说法完全不同。” 陈喜儿进了公安局,反而镇定下来,一口咬定她是从犯。 康瑛才是主谋,她是被康瑛骗了利用了。 她说:“我本来就没想进什么文工团,是康瑛主动来找我的。她说,她有办法让我进文工团。” 陈喜儿依旧傲娇的扬着下巴,“我根本就没兴趣,但她说,进了文工团,我就不用被爸妈掣肘,想嫁给谁就嫁给谁。” 这句话对陈喜儿的诱惑力十足。 她以前对家里人没什么偏见,最近跟对象待在一起,两人交心的聊天。 对象一直在跟她倾诉,家里的人多么多么偏心,多么多么重视别的孩子,不在乎他。 这次对象打算跟陈家提亲,他觉得陈家条件好,不想让陈喜儿跟他结婚后受委屈,就跟家里提出多给点彩礼的要求。 陈喜儿也觉得是应该的。 结果对象家里人直接拒绝了。 陈喜儿问:“他们没有这么多钱?” 对象摇头,“喜儿,他们的话,你还是别听了,太难听。” 陈喜儿对象一脸受伤。 后来陈喜儿再三追问,对象才咬咬牙,一股脑都说出来:“我家里人说,像你这种有弟弟的家庭,条件再好,那都是给弟弟的!” “多给你彩礼,最后都会用在你弟弟身上。说嫁出去的女儿,那就是泼出去的水,等你跟我结婚,你们家里人就不会管你。” “还说像你这种女孩子,结了婚,心也向着娘家。” “门不当户不对,你们家不但会看不起我,指不定将来我发达了,还会带着弟弟,趴在我身上吸血。” 陈喜儿拍案而起:“放屁!他们懂什么?那是我弟弟!我对他好点怎么了!” 她还想骂更难听的话。 对象急忙拉住陈喜儿的手解释:“你别激动,我当时就反驳他们了。” 他一脸忧愁,“喜儿,都怪我没本事。我跟家里人大吵一架,现在他们不愿意上门提亲,你说咱俩可怎么办?” 第132章 就是喜欢儿子 陈喜儿眼睁睁看着对象一个大男人,为了娶她,不但跟家里决裂,还哭了。 她心疼坏了。 两人深入交流一番。 陈喜儿这才从细枝末节里发现,父母从来都是向着弟弟的。 她跟对象有现在这么艰难的处境。 多半也是拜父母所赐! 父母反对她跟对象在一起,不就是觉得对象家里穷,想给她安排条件更好的男人,好让她扶持陈家吗? 他们甚至冠冕堂皇的说:“我们是为了你好。” 以前听起来稀松平常的话,现在都是根根狠厉的针。 一旦发现最亲近信任的人,嘴里满是谎话。 曾经以为的爱意就会像回旋镖,扎的人痛不欲生。 人生也会崩塌。 陈喜儿就像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 她静下心,仔仔细细回忆这些年的点点滴滴,惊恐的发现,父母只爱弟弟! 他们嘴上说着一视同仁,一样喜欢。 实际上弟弟还没毕业,就已经为他打算。 父亲早早就规划好,给他铺路,为他将来的铁饭碗做准备。 而她什么都没有,他们只想让她嫁个好人家。 陈喜儿想起来,父亲早早就从别人手里买了一套院子。 当时她还在上学,那天放假心血来潮跟着一起去,亲耳听到父亲说:“房子要落我儿子的名下,他还没有成年,你们给想想办法。” 陈喜儿当时并不在意。 她还沾沾自喜的觉得,父亲这是不想弟弟住大院,嫌他烦呢! 包括外祖家,分给母亲的产业,母亲都落在弟弟名下。 她得到的,只有日常生活中的虚妄偏袒。 比如从小吵架,父母向着她,不轻不重的说弟弟两句。 比如饭桌上多半是她爱吃的菜。 比如家里她的房间最大。 她零花钱比弟弟多,她的衣服穿都穿不完。 她学习不认真,父母也不会像对待弟弟那样严厉。 她是被溺爱长大的。 弟弟一言一行都被父母规劝。 正是因为这些有意的‘偏袒。’ 弟弟总是在她面前抱怨:“姐,爸妈也太偏心了,他们那么喜欢你,为什么非要生我?!我怎么这么惨!” 陈喜儿当时洋洋得意,但还是会说:“怕什么,他们不偏向你,我偏向你!” 她甚至会在背地里,劝爸妈对弟弟好些。 爸妈会笑着说:“那不一样,男孩不能惯。” 过往种种,就像一个个巴掌,狠狠打在陈喜儿的脸上。 她以前引以为傲的人生,一夕之间变成一个笑话。 对象有意无意说了一句:“我们那里的人,想要生男孩,都会给先出生的女孩子起名招弟、来弟、盼弟。” “对了,你知道吗?我们邻居家老二是女儿,名字跟你一样,她爸妈最常挂在嘴上的话,就是喜欢儿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陈喜儿从小到大都很喜欢自己的名字。 院里孩子名字大多俗气,她的就听起来高雅多了。 她小时候也问过父母,为什么起这样一个名字。 爸爸将她举过头顶,笑着说:“当然是喜欢我的女儿啊!” 陈喜儿信了,还到处跟别的孩子炫耀。 到头来,这一切都是骗局?! 由爱生恨,恨意渐浓,刻骨铭心。 至此,陈喜儿下定决心,不会撤案。 欺骗她的人,她要让他们都付出代价! 果然亲戚父母都来为弟弟求情,在她耳边说着‘那可是你亲弟弟’‘你想让陈家蒙羞吗?’‘你这个不孝女’等等诸如此类,听的她心里凉透了的话。 没有人站在她这边。 手镯这件事,她明明才是受害者! 陈喜儿用了短短几天时间,就彻底看清了父母的丑恶嘴脸。 她并非一生下来就娇纵跋扈。 陈喜儿隐约记得,小时候弟弟还没出生,她的性格也是活泼可爱的。 那时候她在大院里有很多朋友。 也不是人见人嫌。 后来为什么成这样了? 那是因为弟弟年纪小、性格懦弱,院里那些孩子会背着大人欺负他。 会骂他们的妈妈是资本家的女儿。 还会拉着弟弟,说要游街。 那段时间风气就是那样。 小孩子跟着大人学样看样。 陈喜儿为了维护弟弟,几乎跟大院里的孩子都打过架。 每次父母当面跟人道歉,说会教训她,背地里夸她聪明,说她做的对。 姐姐就该帮助弱小的弟弟。 跟她说,他们多不容易,院里的人心多坏。 这么多年,保护弟弟几乎变成她的本能。 飞扬跋扈成了她的代名词。 一开始的确是为了自保,只是心智还未成熟的小孩子在泥潭里滚久了,渐渐就迷失了自我。 后来,她总会不分青红皂白的维护弟弟,为此还用砖头砸伤过院里的大人。 从那以后,陈喜儿就变成了人见人厌的小孩。 父母明知道这样不好,还是对着她说:“女孩子就要这样,将来才不会被别人欺负。咱们才是一家人,别管别人说什么,你记住,弟弟才是亲人。” 现在的她,是父母一手造就的。 不甘心被耍的团团转这么多年,怨和恨浓烈,致使陈喜儿夜不能寐。 陈喜儿坐在审讯室里,手指扣在桌上留下痕迹,眼底猩红:“我就是要证明,没有他们,我也能过的很好!” 所以她选择跟康瑛合作。 陈喜儿说:“康瑛觉得特招竞争激烈,我也等不了那么久,我们就想别的办法。” 据她所说,是康瑛提出‘及时雨’这个办法。 她就是配合执行,最多是从犯。 再说了,她没有下药。 她买的是荷叶粉,根本就不是药,不伤害身体的! 康瑛提出这个想法才是真恶毒。 “那另外一边怎么说的?”岑泊文急急出声。 虽然他心里觉得,这事几乎可以确定是康瑛做的,但还是想争取一二。 不然真要给康瑛定罪,一切就都完了! 公安看他一眼道:“她说,她从来没有说过那种话。” 康瑛承认自己去找了陈喜儿,但那是觉得她可怜,最近处境不好,想着朋友之间伸手帮一把。 她没有任何歪心思,只是想毛遂自荐罢了。 要是不成,她也打算参加特招。 第133章 天衣无缝的一个局 “这一点,乐队队长毕莹可以帮我作证。” 康瑛从头到尾神情无辜,“我被陈喜儿连累,队长说取消破格录取资格,我也没闹啊!我对自己有信心,参加特招我也一样能进文工团,我没必要这样做。” “我后来跟她打起来,也是因为她实在太过分了。当时大礼堂那么多人,都可以作证。她先动手的,无缘无故就甩了我一巴掌。” “她还要打队长,差点把人家推下舞台,我肯定要拦着点。” 据康瑛陈述,两人一早来到训练的大楼,陈喜儿找到休息室,就拿出了药包。 康瑛知道是什么东西后,立刻义正辞严的跟陈喜儿讲道理。 她还对陈喜儿说:“你要是这样,我现在就去跟团里的人说!喜儿,以你的钢琴水平,我的唱歌水平,没必要做这些。” 一番争执,陈喜儿最终妥协了。 康瑛趁机把药包扔进休息室的垃圾桶,彻底断绝了陈喜儿动歪心思的可能。 之后两人在团里逗留,想着找领导毛遂自荐,等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才等来了代团。 没想到那么巧,团里还真给了她们机会。 康瑛说:“我当时以为生病是巧合,我们本来就是临时凑数的,我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排练上面了,也没有多想。” 谁知两人在大礼堂打架的时候,药包又从陈喜儿身上掉下来,份量还比早上少了许多! 康瑛顿时察觉不对,她太过惊讶,出于本能,直接问了出来。 再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 她最后说了句:“我要是跟她一伙的,都这时候了,说出来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我只是觉得,这种事在我面前发生,我没办法袖手旁观。” “我的良心不允许我这么做。” 两个人两种完全不同的说辞。 公安一时也有些犯难,审不出来什么,他们打算走访调查。 岑樾将物证药包和医院的检查结果给公安。 他们就去忙了。 这年头没有摄像头这些高科技,查案本来就更困难些。 原本以为要等,谁曾想转机很快来了。 “团长!” 他们刚出了办公室,公安局进来几位女同志。 代团意外的问:“你们怎么来了?” 几位女同志里有人站出来说:“我们听到消息就来了,来作证!” 原来,这几个人早上见过康瑛和陈喜儿。 其中一人说:“我知道凶手是谁。” 她们中有人见过陈喜儿单独进休息室。 “我当时觉得她鬼鬼祟祟的,就多看了两眼。今天团里人多,我也没当回事,想着就是来参观的。” 羡慕她们能进文工团的同志不少,隔三差五就有想跟她们套近乎的人。 最近又有特招,这样的情况更是屡见不鲜。 另外一个姑娘说:“代团,那个时间段我俩刚分开,我在厕所撞见了另外一位女同志,她还借给我一块手帕。” 第三位女同志怯生生的上前,“我撞见她俩说话,短发的那个姑娘问长发姑娘干什么去了,长发姑娘没说实话,她说自己去看跳舞,实际上进了休息室。” 出了这样的事,几个人站在一起聊一聊,对一对时间,完整的事情经过基本就出来了。 “团长,我看到过短发姑娘往垃圾桶扔东西,扔之前,她还跟长发姑娘吵架了。” “长发姑娘很凶,短发姑娘一直在劝。” 几人的证据串联起来,事实一目了然。 一个人还有可能做假证,但这里是四五个人,康瑛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再加上文工团的女同志们之前都没有见过两人,没必要撒谎。 有了这些证词。 康瑛很快就被放出审讯室。 她脸上没什么特别表情,看到一堆人,也只冲着岑泊文笑了笑。 岑泊文表情复杂,还是过去带着康瑛往外走。 擦肩而过时,宋依依喊住了她,“康瑛,能单独聊几句吗?” 康瑛还没说话,岑泊文先急了:“宋...小婶,有什么话改天聊行吗?我媳妇还没吃饭,折腾这一通,肯定也累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岑泊文身上。 包括康瑛。 岑泊文哪里关心过她吃没吃饭。 这欲盖弥彰的行为反而让众人疑惑。 康瑛顿了一秒,就冲着岑泊文笑笑,“没事,泊文,你等我一下。小婶是长辈,她就是担心我,想开导开导我。” 这话,恐怕她自己都不相信。 出了公安局,一众人留在门口,宋依依和康瑛往一旁的树下走去。 岑泊文脚步一动,就被顾丞则和岑樾拦住了。 顾丞则狐疑的开口:“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别说两人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说话,就算真的只剩宋依依和康瑛留在一个房间里,该紧张的也不是岑泊文。 岑泊文眼神飘忽,跟个锯嘴葫芦一样不吭声,被挡住只能垂下头,装作没听见。 宋依依转身,看了一眼那边几人,才开口道:“我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别碰不该碰的人。” 表面上看起来天衣无缝的一个局。 但既然是局,就有破绽。 宋依依语气慢悠悠的,像是真的在跟她唠家常。 康瑛却是没忍住心跳漏了一拍。 稍一思忖。 康瑛面上还是没什么波澜,镇定的道:“小婶,你什么意思?” 宋依依勾唇,似笑非笑的打量她,“他们又听不到,你可以不用叫我小婶,我也不想听。” 谁知道叫一声小婶,心里得骂她多少句。 “你要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康瑛一脸疲惫,揉了揉太阳穴,转身就想往回走。 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面对宋依依,她都有种藏不住的感觉。 尤其是她跟岑樾结了婚之后。 就好像她站在台上唱戏,宋依依坐在台下,手里拿着剧本看戏。 直觉告诉康瑛,要少跟宋依依接触。 宋依依并没有阻拦,只是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就说了一句:“康瑛,你的笔记本还要吗?” 闻言,康瑛背脊明显一僵。 只一刹那。 宋依依看的清清楚楚。 她其实没有十足把握,但眼下康瑛的表现,让她变得笃定。 第134章 就是想陷害她?! 康瑛脚步都顿住了,片刻后才转过身,脸上笑意尽失,“小婶,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听不懂不要紧,你爸妈,你哥,还有岑泊文,你说,他们有人认识你的字迹吗?” 宋依依不紧不慢开口,看向康瑛的眼神冷淡。 看来那个笔记本真是康瑛的。 正常人被问到这种问题,第一反应肯定是‘什么笔记本’‘什么意思’之类的,康瑛下意识的反应出卖了她。 宋依依想不通,康瑛的笔记本是怎么到她手里的。 这个答案,如果康瑛都不知道,恐怕只有原主知道,但她确实没有这段记忆。 如果是康瑛写的,她又是怎么知道这些内容的? 宋依依想到两种可能。 第一种,康瑛不是康瑛,也是穿书而来的。 第二种,康瑛还是康瑛。 她重生了。 宋依依迅速回忆了一下之前的事,想从细枝末节里找到答案。 “你到底想怎样?”康瑛语气都冷了。 宋依依回神,依旧慢悠悠道:“我说了啊,不管你想做什么,都别把主意打到不该打的人身上。” 即便真是这样,只要康瑛不把手伸到她面前,宋依依都打算视而不见。 她的想法康瑛并不知道。 康瑛听她这么说,呼吸都急促起来,拳头攥紧又松开,最后还是闭着眼点头,“好,我答应你。” 夏天的空气扑面而来都是窒息感。 康瑛一手扶额,“说完了?完了我就走了。” 宋依依觉得好笑,漫不经心的看她一眼说:“闲聊,问你一个问题。” 康瑛满脸戒备:“什么?” “既然知道这么多,为什么不干脆换一个男人?” 宋依依眼神里满是不解,看向不远处快要将脑袋塞进肚子里的男人,“世上男人千千万,不行咱为什么不换?” 她语气里满是戏谑。 无论是重生还是跟她一样,应该都清楚,岑泊文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为什么就非要吊死在这一棵歪脖子树上? 树上又没有什么必不可少的宝贝。 康瑛被一阵吹来的热风熏红了眼眶,沉默两秒,还是坚定的一字一句道:“我爱他,就值得。” 宋依依无声叹息。 她没什么要跟康瑛聊的了,刚刚几句已经确定,眼前这人就是康瑛。 人没变。 那只能是重生了。 宋依依迈步往回走,路过康瑛的时候摇了摇头,无奈道:“恋爱脑。” 送给僵尸都不吃的那种。 康瑛听到这两个字,瞳孔猛地一缩。 看来她之前的猜测没有错,这个时代的人怎么会这个词,原来宋依依跟她一样,也重生了! 所以她才会一而再的栽到宋依依手里! 康瑛抬手就去抓宋依依手臂。 只是这一次,她还没碰到,宋依依就身子一歪,直接躺在地上了。 康瑛手都没来得及收回。 她震惊的看着地上双目紧闭的人,脑子一时发懵,搞不清这是什么状况。 等不及她搞清楚。 站在公安局门口的人已经朝着这边跑过来。 岑樾脸色冷沉,大步过来就将宋依依抱起来,“依依,依依,醒醒。” 他的声音有一丝抖。 顾丞则也跟着过来,满眼焦急。 宋依依倒下的太突然,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从他们那个角度看过来,就是康瑛上一刻伸手去拉宋依依,宋依依下一刻就晕了。 好端端的站着,怎么会突然晕倒? 岑樾冷眼看向康瑛,语气骇人:“你干了什么?” 康瑛如梦初醒,对上岑樾的眼神连连后退,慌忙摇头道:“我什么都没做,我都没...” 她也搞不清楚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康瑛甚至觉得,或许这才是宋依依的目的?! 宋依依叫她过来,就是想陷害她?! 为什么啊?! 难道是因为毕莹?! 毕莹不是她害的,是陈喜儿,宋依依应该去找陈喜儿。 “你没做什么,难道她是自己站着站着就晕了?!” 顾丞则第一次打断别人说话,温润的眉眼带上寒霜般的冷意。 康瑛百口莫辩。 但她真的什么都没做,只能不断摇头,白着脸辩解:“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她自己站着站着就晕了,我什么都没做,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康瑛慌乱后退,求助般的去寻找岑泊文的身影。 岑樾抱着宋依依往前走。 他根本没有心思听辩解,只想带着宋依依去医院。 然而,岑泊文却误会了。 他以为小叔要找康瑛的麻烦,忙站了出来,挡在岑樾前面道:“小叔,刚刚我们也在这里站着,瑛子她不可能当着你的面害小婶的,你得听她解释。你不能一点机会都不给她,你先冷静一下...” 岑泊文喋喋不休,语无伦次的自顾自说着。 其实他心里虚的慌。 岑泊文也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康瑛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宋依依被岑樾抱着,呼吸很轻很轻。 岑樾心一惊,看向岑泊文的目光冷冽,声音没有丝毫温度:“让开。” 岑泊文脚步都下意识移开了,又坚定的摇头,“我不让!瑛子是我媳妇,我得护着她。” 小叔发怒,那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岑泊文到底是不忍心放任康瑛独自面对。 康瑛看着面前的高大身影,忍不住鼻酸。 这是他们闹崩后,岑泊文第一次这么叫她的名字,还这么维护她。 果然,付出就有回报。 “小叔...” 岑泊文还想说些什么,只是这次,岑樾彻底没了耐心。 “啪!” 震天响的一声后,岑樾抱着宋依依,目不斜视的径直离开。 顾丞则紧随其后。 好半晌,站在原地的几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康瑛震惊的看着地上躺着的岑泊文,也半天回不过神来。 岑樾这是给了岑泊文一巴掌? 还直接把他扇翻了! 这…到底是用了多大力道啊?! 岑泊文脸上顶着巴掌印,无措的愣在原地,连疼痛都后知后觉。 刚从医院出来,三人很快又回去了。 经过一番检查,医生眉头拧的紧紧的,半天没有说话。 看到他这副表情,顾丞则和岑樾脸色都变得难看。 第135章 一场他才会做的噩梦 顾丞则心下一沉,连忙问:“医生,我妹妹到底怎么了?” 宋依依虽然不算强壮,但长这么大,没出现过这样无缘无故晕倒的情况。 岑樾关心则乱,才会问康瑛那样的话。 顾丞则也是过来的路上才察觉出不对。 康瑛再大胆,也不可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妹妹做什么。 再说,她只是普通女同志,也没那个本事让人无声无息的就晕了。 妹妹突然晕倒。 医生现在还这副表情。 顾丞则不敢细想,心里越发慌乱。 站着的两个男人眼神冷沉,齐齐落在医生身上,等着他说话。 “没什么大事。” 医生拧眉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缓缓道:“倒是有些营养过剩,最近肉吃多了吧?” 病房里安静一瞬。 两人都在默默消化医生这句话。 岑樾面沉如水的盯着医生,“那她怎么站着就晕倒了?” 医生想了想道:“情绪太过激动。” 从检查结果来看,面前这位女同志身体健康,吃嘛嘛香。 “她这属于血管迷走性晕厥,情绪紧张、疼痛或者长期站立等等原因,都可以导致迷走性神经兴奋。” 顾丞则拧眉:“她身体真的没什么问题?低血糖有没有,她以前有些贫血。” 医生摇头,“没有。” 都说了,这位气血很足,甚至有点营养过剩。 岑樾视线冷冰冰的落在医生身上,“那你刚刚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医生被他慑人的眼神看的心里发虚,眨眨眼道:“我只是在判断病因。” 其实他是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能天天吃肉啊!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营养过剩,还这么瘦的女同志。 一看就是短时间进补,有些过犹不及了。 典型的教学案例。 医生又详细询问了宋依依近来的饮食习惯,确认真的天天大鱼大肉后,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 他心里很激动。 往常跟那些产后出血过多的家属讲,孕妇需要进补有营养的肉食,他们都嗤之以鼻。 总是用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堵他的嘴。 说什么红枣红糖是最补的,实则就是舍不得给孕妇吃肉,哪怕他拿出最权威的报告,他们也只当听不懂。 眼下有了实实在在的例子。 医生腰杆都挺直了。 岑樾损人毫不留情:“我看您也需要看看神经科,不能精准的表达情绪是面瘫中风的前兆,医生尤慎。” 医生:“......” 确定宋依依没有任何问题,岑樾还想让她住院,再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顾丞则也赞同。 医生不赞同。 无视这两人的过分担忧,医生什么药都没给宋依依开,只让他们在急诊病房里休息一会儿,等人醒了就可以带回去。 “天气热,回去让患者多喝水,吃点清淡的食物。这个季节,不宜大补啊。” 医生说完就走了。 岑樾看了看还在昏睡的宋依依,依旧不太放心。 他对顾丞则道:“你看着点她,我一会儿回来。” 顾丞则点点头,“行。” 他知道岑樾去干什么。 军区医院有他们认识的人。 要是往常,伤在他们身上,他们是不会质疑医生的专业性的。 但涉及妹妹,顾丞则也谨慎了些。 岑樾一走,顾丞则打来水,帮宋依依擦了擦脸和手。 她刚刚摔倒,身上沾了灰尘,顾丞则帮她掸了掸。 岑樾从战友办公室出来,脸色好了不少。 他没有直接回急救室,而是拐弯去买了搪瓷杯,洗干净后接了开水。 这些时日同住一个屋檐下,岑樾发现,宋依依总是喜欢醒来后,空腹先喝一杯水。 往常在家,他早起都会先晾好。 医院里没有凉白开,岑樾接好热水,隔着杯子用凉水冲了许久。 等摸着不太烫手了,他才擦干净外侧水珠,端着搪瓷杯往病房走。 一想到宋依依醒了可能会喊渴,岑樾加快脚步。 然而刚到病房门口,他一眼望到里面的场景脚步顿住,一向冷淡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和无措。 急救病房的门大大敞着,走廊里人来人往。 宋依依醒了。 她在哭。 眼泪一颗颗砸下来,刚好落在顾丞则僵硬的脊背上。 一双白皙的手臂紧紧环着顾丞则的脖颈,宋依依旁若无人的一遍遍重复:“哥哥,哥哥...” 她抱着顾丞则哭的稀里哗啦。 顾丞则坐在床边,双手垂在身侧,保持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 宋依依眼里覆上一层水光,一张小脸不似往日那般明艳张扬,神情极尽温柔。 那样的表情很陌生。 至少她从未在岑樾面前表露过。 岑樾明明抓着温热带烫的水杯,却是遍体生寒,指尖都没了温度。 顾丞则看不见的角度,岑樾看的一清二楚。 宋依依眼里满是对顾丞则的依赖和眷恋。 岑樾薄唇紧抿,脚下像是突然生了根,迫使他不得动弹。 明明只隔着一道门,却像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鸿沟,距离遥远到耳边声音都变得模糊。 岑樾神思恍惚间,生出一个念头。 这是一场梦。 一场他才会做的噩梦。 宋依依像是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哭着哭着,缓缓抬眸朝着这边看过来。 视线相撞。 岑樾心脏猛地紧缩。 一颗心像是坠入无尽深渊,风呼呼往里面灌。 宋依依只看了他一眼,就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 那一眼全是冷漠和清寂。 像是被人闷头砸了一棍子,岑樾理智瞬间回笼,手指收紧攥着搪瓷杯,抬脚就往病房走。 走到病房里面。 他“砰”的一声将搪瓷杯放在桌上。 三两步跨到病床边,岑樾抬手去扯宋依依环在顾丞则身上的胳膊。 他呼吸很重,像是气急了一般,下手却是很有分寸,生怕一用力就捏疼了眼前这人。 只是岑樾还没用力,宋依依就自己松手了。 她眼睛一闭手一松。 自顾自软绵绵的跌进岑樾怀里。 宋依依短暂的清醒后又晕了。 急救病房又是一阵骚乱,这次岑樾直接找了科室主任。 刚刚荒诞的场景也无暇顾及。 “不是说没事吗?怎么又晕了?!你们到底有没有认真检查!” 第136章 又咬又啃又挠 岑樾一发火,尽管急救室的人不认识他,也被这浑身强大的气场震慑。 呼啦啦来了一堆白大褂。 一番检查后,得到的还是同样的话术:“身体真没问题,这位女同志刚刚又哭了?情绪大起大落,就是会伤身的,等她醒了,你们好好劝劝。” “她这不是晕了,是睡着了。” ...... 宋依依再次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 她身边围了一堆人。 一个个大脑袋伸在她面前,眼里满是探究和担忧。 “醒啦?” 蔡梦君拉着她的手就红了眼,“跟妈说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宋依依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身后有人扶了她一把。 她一转头,就对上岑樾一张冰山脸,吓了她一跳。 宋依依张嘴就来,“谁偷你家饼了?” 她也是许久没见过冷美人版的岑樾,太过惊讶。 这是谁又惹到他了? 宋明辉和蔡梦君对视一眼。 围着她的几人听到这句话,脸上都有了笑意。 宋明辉欣慰的点点头:“会损人,看来没什么问题了。” 宋依依揉揉脑袋,后知后觉发现不对,“我...不是在跟康瑛说话吗?怎么回来的?”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说康瑛‘恋爱脑’那句。 此话一出,围着的几人面色都变得一言难尽。 几人眼神交流一番。 转身都出去了。 掩了门,只留下蔡梦君在屋里。 宋依依一脸莫名,“妈?他们孤立我?” 她就说了岑樾一句,这些人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蔡梦君端起一旁的水杯,递到宋依依手里,才柔声开口:“依依,你在公安局门口晕倒了,你一点都不记得了?” 宋依依确实渴了,端起水杯就喝。 半杯下肚,她才放下水杯问:“啊?” 她完全没印象。 宋依依挠挠头,“我没事,可能是太阳大,晒晕了?” 她仔细回忆,也没发现当时身体有什么异样,最多就是发困。 蔡梦君神色复杂,拉着她的手道:“依依,你记不起来自己干了什么吗?” 宋依依一头雾水:“我...我找了康瑛单独说话?” 蔡梦君接下来说的话,差点让宋依依从床上蹦起来。 “阿樾和丞则送你去了医院,本来想让你住院,你醒了后又哭又闹,非说自己没问题,从病床上站起来就往回走。” 表面上看起来是没什么问题。 实际上她走路横冲直撞,而且根本站不稳。 关键她还特别犟,别人说什么都不听,只一味喊着要回家。 蔡梦君叹了一口气,“阿樾要背你,你抱着医院的柱子不松手,就不让他背,非说自己可以。还说阿樾身上有刺,会扎到你。” 宋依依舔了舔唇,目瞪口呆道:“那我怎么回来的?” 听到这会儿,她脑子也开始乱了。 甚至有些心慌。 蔡梦君说的这些,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像是在听别人的事,完全没有参与感。 “是你哥背你回来的,你看见阿樾闹腾的厉害,对着他拳打脚踢的,倒是还认识你哥。” 这些是从顾丞则口中说出来的。 自然也有润色成分。 实际上,宋依依当着医院里那么多人的面,对着岑樾又踢又打就算了。 她站不稳,岑樾去扶。 宋依依逮着他就又咬又啃又挠。 转头看见顾丞则,她就立马换了一副面孔。 走路步子都小了。 也知道整理仪容仪表了。 说话声音都夹起来了:“哥,我腿软,你背我回家,好吗?” 岑樾能全程忍着没发作,顾丞则都觉得意外。 顾丞则也累。 他不但要劝着哄着妹妹回家,还要提防岑樾忍不下去,过来将妹妹砍晕。 宋依依趴在顾丞则背上也不安生。 她一会儿让顾丞则讲故事,一会儿又指着旁边黑脸的岑樾,让人家笑一笑。 转回头将下巴垫在顾丞则肩膀上,睡过去之前还要嘟囔一句:“笑的真难看。” 明明没喝酒。 宋依依的状态就跟喝多了假酒似的。 好一通折腾。 两个大男人才将宋依依搬回来。 顾丞则回到军属院的时候,就像是刚外训回来,甚至比外训还累,浑身都湿透了。 蔡梦君笑着拍拍她的手,宽慰道:“依依,你别担心,医生检查过了,你身体没什么问题。” “医生说,你这是太紧张了。是不是要参加文工团特招,心里压力大?” “没关系的,文工团咱们不想去,就不去了。” “你就放宽心,该吃吃,该喝喝,挣钱的事,有你哥你爸在,还有阿樾。” “你要真的待不住,妈回头找找你顾伯伯,让他给你安排一个清闲点的工作。” 医生的话,蔡梦君只跟宋依依说了一半。 她怕女儿多想,瞒下了医生说的后半句话:“这种考虑精神问题,目前检查不出来毛病,但回家要多观察,要是再次出现这样的状况,就要立刻就医。” 这个年代,精神问题就是精神病。 没有后世细分的那么多种类,也很难治疗。 放在农村那就叫疯子。 一家人听到这话都提心吊胆的。 宋明辉坐在屋外,眉头深深皱着。 他想了想站起身,“阿樾,你忙你的,我跟你妈搬过来住,我俩看着她点。” 至于学校那边,不行他就请假,再不行就挂职。 一听说女儿可能因为压力太大,导致精神方面疾病,宋明辉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他甚至开始考虑,岑樾有可能后悔跟女儿结婚,要是离婚该怎么办的事。 宋明辉说话间,打开了一旁关着的次卧门。 “我俩就住这...” 他话都没说完,就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上次来,还不是眼前这样空空如也。 现在这房间怎么跟被土匪洗劫一空似的。 岑樾默默站起身,“爸,床有点问题,我送回去修了。” 他说谎眼睛都不眨一下,“没事,我照顾依依就行。” 大壮路过岑樾,在他腿边蹭了蹭,抬起胖脑袋使劲儿往上看,一双大眼睛眯成一条缝。 它好像有些焦躁。 宋明辉沉思片刻,对着岑樾道:“阿樾,你跟我出来一下。” 第137章 我对岑樾…当然是喜欢啊 宋明辉往屋外走。 岑樾很快跟上。 宋明辉出了院子,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别人,才选了墙根的位置站定。 岑樾走过来,穿着短袖露出来的手臂上,还有着新鲜的抓痕。 宋明辉嘴角抽了抽。 他都有点不敢想,岑樾要是顶着这副样子去外面走一圈,大院里又会有多少风言风语。 再抬眼,他发现岑樾脖颈上也青一块红一块的,看起来多少有些狼狈。 “阿樾。” 宋明辉严肃了神色,一板一眼道:“医生的说法你也听到了,你是怎么想的?” 两人刚结婚不久,想来也没什么深厚的感情基础。 宋明辉一本正经道:“依依以前很健康,这样的情况也是第一次出现。但谁都不知道以后会怎么发展,万一...我是说万一。” 宋明辉顿了顿,闭了闭眼还是说:“你要是想离...” “爸。” 岑樾缓缓抬眼,面色一如既往的冷淡,“您还记得,结婚那天我说了什么吗?” 宋明辉一时被他问的有些愣神。 结婚那天说了那么多话。 宋明辉是当老师的人,记性还算好。 他很快就想起来敬茶时,岑樾说的那句“永远不会分开。” 岑樾眉心微敛,“您别乱想,她不会有事的。” 他语气笃定。 似乎根本没考虑过,真出现那样的情况,他要怎么办。 宋明辉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莫名跟着安定下来。 两人回到堂屋。 蔡梦君坐在桌边摘菜,身旁再无别人。 岑樾眼里闪过几不可察的凛冽,面上却是一派平和,状似无意开口:“妈,大哥人呢?” 蔡梦君抬头,笑着道:“在里面陪依依。” 她刚想说,这兄妹俩也不知道在聊什么,声音压的极低,她在外面一句都听不到。 话还未出口。 岑樾就大步朝着卧室走去,抬手推开门,狭长冷淡的眼底尽是深沉墨色。 门一开。 顾丞则刚好迈步出来。 从缝隙里看过去,宋依依跟在顾丞则身后,好像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到了。 她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眸子。 两人对上视线,宋依依朝着岑樾勾唇一笑,眼里陇上轻薄潋滟的光。 “堵在门口干什么?咱家不需要石狮子,快让开。” 宋依依一张口,顾丞则就绕开岑樾走了出去。 他还一脸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岑樾的肩膀。 岑樾心头一直散不去的火,又有重新烧起来,将一切都点燃的趋势。 “啧啧啧。” 顽劣的语调在耳边响起。 岑樾回神,垂在身侧的手被人轻轻勾住,柔软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开。 宋依依一手勾着他,一手扒着他的手臂,侧头往堂屋看了一眼。 确定没人往这边看。 宋依依飞快的踮起脚,‘吧唧’一口亲在岑樾的脸颊上。 “对不住啊,我真的不记得做了什么。” 她笑得眼睛弯弯。 语气里讨好意味明显。 刚刚顾丞则进来,直接问她:“依依,你跟康瑛聊什么了?她是不是推你了?”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 顾丞则还是问了一下。 宋依依手撑着头,认真思考后回答:“她没有推我。” 虽然记不清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晕倒跟康瑛无关。 或许...跟原身有关。 想到这里,宋依依问顾丞则:“哥,你跟我讲讲,我在公安局门口晕倒之后,到回家之前,都做了什么。” 顾丞则神色复杂的盯着她看了半晌。 他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反问道:“依依,跟阿樾结婚,真的是你自愿的吗?” “你是不是过的不开心?” “你对阿樾到底是什么感情?” 他一连串的问题,让宋依依有些懵。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问,宋依依还是一一作答:“自愿的,我过的很开心。” 顿了顿,宋依依嬉皮笑脸的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我对岑樾,当然是喜欢啊,不然谁愿意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 顾丞则盯着她看了好半晌。 最后还是耐心的跟她讲了医院里发生的事。 不过他刻意忽略了她第一次清醒时,抱着他哭的惊天动地的场景。 那会儿岑樾去找朋友问病情。 顾丞则坐在病床边守着宋依依。 她很快就醒了。 “醒了?” 顾丞则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轻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跟哥哥说,我去找医生。” 那会儿宋依依的眼神一直在他的脸上。 他说什么,她都好像听不见似的。 顾丞则一着急,站起身就要往外走,“依依,你躺着别动,哥去找医生。” 他刚站起身,手就被人拉住了。 顾丞则回头,宋依依已经从床上坐起来,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大颗大颗往下掉。 “依依,到底怎么了,你说话。” 看她这模样,顾丞则也慌了,还以为她哪里疼,连忙坐回床边问:“说不出话了吗?你点点头也行,哥去找医生,去找阿...” 顾丞则话没说完,宋依依就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不松手。 她哭的更大声了。 旁若无人的搂着他的脖子。 一个劲儿的喊着‘哥哥’掉眼泪。 其实即便到了这会儿,顾丞则也不知道她当时是怎么了。 妹妹看他的眼神跟往常不一样。 那样悲伤难过,似乎受了莫大的委屈。 偏偏又什么也不肯说。 刚刚顾丞则好几次都想问。 但试探了两句。 他又开始恍惚,怀疑自己在医院看错了。 妹妹笃定的说没有受委屈。 一双眼清凌凌的,里面干净清澈,藏不住半点情绪。 宋依依不知道这些。 她从顾丞则口中听到的和蔡梦君概述的大差不差。 顾丞则描述的更细致些。 亲眼看到岑樾身上的痕迹,再看向他一张黑沉沉透着危险的脸。 宋依依抿了抿唇,语气带了几分可怜,“岑樾,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岑樾眼神幽深,扭头看着抓着他手臂不松的人问:“什么?” “我...我是不是有毛病?” 宋依依眼眶一红,抬手轻轻抚摸岑樾手臂上的抓痕,语气里满是迷茫:“我哥说,你胳膊上和脖子上的伤,都是我弄的。” 第138章 一环接一环 “但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我只记得我在跟康瑛说话,莫名其妙就回来了。” 宋依依抬眼看向岑樾,声音压的很低,“怎么办?岑樾,怎么办?” 最开始,她是害怕岑樾怪罪她。 毕竟听顾丞则说,她可是让岑樾在医院丢尽了脸面。 宋依依有些害怕岑樾生气。 于是她选择先发制人,打算上演一出楚楚可怜的戏码。 其实也不全是演的。 宋依依还真有些害怕。 这种做了什么,自己完全想不起来的感觉,简直糟糕透了。 她垂着眼站在岑樾面前,睫毛轻轻颤着。 “啊!” 悲伤还没来得及蔓延,脑袋上就挨了一下。 宋依依捂着头。 气呼呼的抬头看向罪魁祸首。 堂屋终于有了动静。 蔡梦君撂下菜篮子就冲过来,“怎么了,怎么了?依依,头又疼?” 宋明辉、顾丞则也紧随其后。 宋依依揉了揉脑袋,大咧咧的笑道:“没站好,磕到门框了。” 她大方的替岑樾隐瞒。 蔡梦君扶着她一阵心疼,“这孩子,让你躺着,怎么就非要起来?” “撞疼了吧,来,妈给你揉揉。” “妈,你知道的,我躺不住。” 宋依依任由她搀着坐去堂屋,“疼。” 岑樾慢悠悠的跟在身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盒药膏,淡声问:“躺不住?” 宋依依没看到东西,下意识点头,“对啊,我真的没事。” 她一坐下,岑樾就坐在了她身侧,将药膏推到她面前道:“没事就干点活,帮我上药。” 屋里的人一阵尴尬。 三人开始给自己找事情做。 蔡梦君拿起菜篮子继续择菜,宋明辉去抢,抢到一根小葱择了半天。 顾丞则选择逗弄大壮。 宋依依拿起药膏,没有反驳半句,一张小脸上满是认真的拧开盖子。 她仔仔细细帮岑樾涂药。 岑樾垂眸看着,毫无预兆的‘嘶’了一声。 听到声音,几人下意识看过来。 宋依依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动作轻轻柔柔的。 岑樾忍的脸都白了。 她下黑手! 还装无辜! 宋依依轻哼一声。 她这是光明正大报仇。 吃完晚饭,顾丞则回了部队。 宋明辉和蔡梦君执意要留下,岑樾只能连夜找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将床搬回来了。 蔡梦君怕麻烦,还说:“阿樾,不用这么麻烦。大夏天的,我跟你爸打地铺就行。” 宋依依不赞同,“那不行,夏天地上也凉。” 她挑了挑眉问岑樾:“床修好了吗?要是没好,咱俩打地铺。” 宋依依刚从医院回来,岑樾哪里会让她打地铺。 自己造的孽,自己想办法收场。 临睡前,宋明辉和蔡梦君还拉着宋依依问了很多问题。 譬如:“头疼吗?” 宋依依摇头。 “晕吗?” 宋依依又摇头。 “那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宋依依打了一个呵欠,“完全没有。” 宋明辉甚至想出几道题,考考宋依依的智商。 宋依依面无表情的扯出一抹冷笑,“爸,你以为我没晕之前,就会做这些题吗?” 宋明辉‘唰’的一下合上本子,拉着蔡梦君就往房间里走。 “不用测了,智商还是那样,没变!” 言外之意就是一点问题没有。 蔡梦君笑着回头,“依依,别熬夜,早点睡。” 宋依依点头,“好。” 今晚她洗澡,岑樾差点跟着进去。 宋依依着急忙慌的挡门,瞪着他小声说:“你干嘛?!” 岑樾不悦皱眉,“爸让我晚上看着你点。” 他这是打算一晚上看着她?! 宋依依丝毫不让,“你这是借着爸的威风,给自己争取福利呢?” 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臭不要脸。 岑樾勾唇,还是退了一步,“那你洗快点,别锁门,我在外面守着。” 宋依依同意了。 这澡洗的提心吊胆的,她总怕岑樾会闯进来。 好在这人还知道点分寸。 收拾完睡觉,宋依依一躺下,脑子里就乱糟糟的。 一会儿是康瑛动的那些手脚。 一会儿是想象中,白天大闹医院的场景。 后怕的情绪又开始在心头蔓延。 想着想着,脑子真的开始疼了。 宋依依忍不住闷哼一声。 岑樾立刻坐起来,拉着她就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宋依依抬手就捂住他的嘴。 她缓了缓才道:“头疼,你小点声。” 怕岑樾想太多,宋依依又补充道:“就是静不下来,脑子自己一直在想事情。你躺下,陪我说说话,转移转移注意力。” 岑樾松开她,转身拧开小台灯。 再转回来,他凑近仔细看了看宋依依脸色,才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抱着她躺了下来。 “依依。” 岑樾低低唤她一声,嗓音清润磁性。 宋依依回应:“嗯。” 岑樾动了动,伸手帮宋依依慢慢揉着太阳穴,又低又慢的开口:“你为什么要找康瑛单独聊天?因为师姐吗?” 脑袋上传来的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 那阵不适感缓解不少。 宋依依闭着眼,随口就答:“不全是,我只是确认一下,是不是她动的手脚。” 岑樾手上动作不停,淡淡开口:“是她。” 宋依依也不意外。 她能猜出来,肯定也有聪明人能看出来。 只是他们恰好旁观了整个过程。 “你还记得收岑泊文红包那次吗?”宋依依慢悠悠问。 岑樾轻声答:“嗯。” “陈喜儿不懂赶狗入穷巷的道理,她挖了别人所有出路,自己最后栽进去也正常。” 康瑛可是原书女主。 陈喜儿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康瑛算计岑泊文的事戳穿。 那次之后,康瑛就开始了对付她的计划。 首先是被发现幽会,紧接着就是手镯,再然后是文工团圈套。 一环套一环。 陈喜儿环环上套。 “我都佩服她。” 宋依依搂住岑樾的腰,手开始不老实,“文工团这件事,就算我知道是她设的局,也没证据。” 岑樾呼吸乱了一瞬。 “别乱动。”他嗓音低沉,“所以你跑去警告她了?” 宋依依‘嗯’了一声。 她发现跟岑樾说话,还真能转移注意力。 至少这会儿脑子里不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眼前飘着的场景,也只有手底下结实的触感。 宋依依能感觉到头顶乱了的呼吸。 她心念一动,起了作乱的心思。 第139章 别怕,会过去的 宋依依将手从岑樾衣摆里抽出来。 微微仰头勾住他脖颈。 一双小鹿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薄唇。 岑樾垂眸,喉结上下滚动,毫不留情的按住了她作乱的手。 他故意沉了脸问:“是不是不困?” 宋依依双手被桎梏住,神色有片刻委屈,“不是不困...” 她也就老实了一秒。 手动不了,眼珠子就开始乱转。 宋依依目光落在岑樾脖颈处的伤痕上,微微抬头,唇就贴了上去。 又轻又撩的触感。 岑樾倏地一怔,浑身骤然变得紧绷,抿着唇呼吸都急促起来。 宋依依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她在岑樾的怀里蛄蛹两下,沿着脖颈慢慢往下亲。 岑樾像是知道宋依依想做什么。 他用一只手就将宋依依的两只胳膊攥住,腾出一只手去拎她的后脖颈。 跟拎大壮一样。 宋依依硬生生被他拽开。 “你这人...” 宋依依横他一眼,总结道:“真无趣。” 岑樾似是忍了又忍,用力在平复呼吸,片刻后还是低低道:“别闹。” 宋依依知道他为什么这样。 一方面是她刚从医院回来,不是禽兽做不出那种折腾病人的事。 另一方面。 这会儿隔壁还睡着老丈人。 岑樾要脸。 只是难得看到他吃瘪,宋依依觉得好笑,就更想欺负他。 毕竟她能欺负岑樾的机会不多。 往常可都是岑樾欺负她。 白天她都那样示弱了,岑樾一句安慰没有就算了,还给了她这个病人一个脑瓜崩。 她多冤。 等了一会儿。 岑樾重新将宋依依捞进怀里,温热的掌心贴着她的背,跟哄小孩子似的轻轻拍着。 他伸手关了灯,轻声道:“睡吧。”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 没两分钟,宋依依在岑樾怀里翻来覆去。 一会儿背对着他,一会儿又翻回来,就是怎么都安静不下来。 她要是一张煎饼,早就熟透了。 岑樾终于开口:“真睡不着?” 宋依依又翻回他怀里,认真道:“嗯,岑樾,要不然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睡不着,听点催眠的睡前故事很正常。 宋依依觉得自己够仁慈了。 她本来还想让岑樾唱催眠曲的。 怕岑樾难堪,才换了听故事。 她这样想。 岑樾不这样想。 听到‘故事’这两个字眼,他的眸色就变得幽暗危险。 但灯已熄,怀里的人根本不知道。 宋依依还在小声喃喃:“你会讲故事吗?我猜你不会,要不然我讲给你听,从前有一个...” 话都没说完。 后脖颈被伸过来的大掌扣住。 宋依依被迫微微仰头。 黑暗里,略显粗重的气息越来越近。 唇瓣上传来微凉柔软的触感。 岑樾轻轻一吮,宋依依剩下的话就都被吞噬殆尽。 宋依依突然噤了声。 她能感受到岑樾越来越重的呼吸。 也能隐约察觉到,岑樾不太对劲。 但偏偏,他的吻落下来的时候,又是极轻极柔。 明明周身焦躁阴郁。 缠绵冗长的耳鬓厮磨却是细致耐心。 像是在极力克制隐忍。 岑樾没有进一步的打算,仿佛这个吻,就是为了堵住宋依依的嘴。 他自己的情绪是半点没有顾及。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 脑子里有烟花炸开,一簇又一簇。 误打误撞。 宋依依极吃这一套。 她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一开始她调戏岑樾,并无别的想法。 这会儿竟然有些忍不住。 心尖那团燥热袭来。 “岑樾。” 宋依依嗓音绵软,语调里像是带着勾子。 即便关了灯。 岑樾依旧能看清她眼波流转间璀璨晶莹的光。 她只是叫了他的名字。 岑樾还是听懂了里面的含义。 本不该这样的。 岑樾心里像是被密密麻麻的丝线缠绕,升起一股难言的酸涩和钝疼。 呼吸声压抑着粗重和紊乱。 岑樾额角跳了跳。 思绪如同乱麻,剪不断,越理越乱。 他再次伸手,按住宋依依作乱的手后,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宋依依做梦都想不到。 岑樾会是这样的人。 她是想阻止的。 宋依依发誓,她真的拼命阻止了,是岑樾力气太大。 她抵抗不了。 再说了,面对这样一张脸,这样完美的身材还有服务态度。 换成任何一个‘她’都没法阻止的。 意乱情迷间,宋依依张嘴,一下就咬在了岑樾捂着她嘴的手上。 再难耐,她也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时间无声无息流淌。 宋依依被岑樾‘安抚’的妥妥贴贴。 煎饼也不摊了。 乖顺的躺在岑樾怀里。 浑身的逆鳞都被抚平,化成柔情水。 意识渐渐模糊,岑樾抱着她,声音从头顶幽幽传来。 他的嗓音微哑低磁:“依依,现在还怕吗?” 宋依依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好,完全没有思考的力气,声若蚊蝇:“怕。” 哪能不怕。 好半天没有回应。 宋依依都要睡过去了,耳边又传来低低的声音。 “我二十三岁的时候,在医院里住过几个月。” 宋依依睡过去前,含含糊糊的应声:“嗯。” “好几次,我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站在医院楼顶。” 那时候他很惶恐。 有人劝他:“岑樾,你不能这样。” 有人骂他:“没出息的东西!” 事实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上的楼顶。 怎么一只脚悬空差点跳下去。 后来又怎么醒过来的。 一遍又一遍。 岑樾依旧轻轻拍着宋依依的背,一下又一下,缓慢而轻柔。 他的声音也异常温柔:“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那里的,完全想不起来。” “跟你一样。” “但现在都过去了。” “所以依依,别怕,会过去的。” ...... 一墙之隔。 宋明辉和蔡梦君也没有睡。 宋明辉一晚上不自知的叹气了无数次。 蔡梦君柔声问:“还是担心依依?” 宋明辉想了想道:“梦君,有件事我谁都没说过。” “她是我家养女。” 蔡梦君拉过宋明辉的手,“我知道。” 宋明辉回握了一下,声音有些哽咽:“你知道我爹娘为什么收留她吗?因为别人都叫她‘傻子’,她在外面活不下去。” 蔡梦君一惊。 这一点,她真的不知道。 第140章 她怎么可能是傻子 蔡梦君半晌才道:“肯定是有人欺负她,老宋,那兴许是她在外流浪自保的法子。” 那么小的孩子,被人抛弃。 她能有什么办法。 她肯定也吓坏了。 蔡梦君想起记忆里那人的模样,笑起来那么好看,一双眼生的跟女儿一模一样。 灵动有神。 她怎么可能是傻子。 蔡梦君是不信的,同窗几年,她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那人总是一张笑脸迎人,脑子里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想法。 她总是站在人群中央,脸上满是自信张扬。 光是因着她的性格,青睐她的人就不计其数。 她的才华比她的外貌性格更吸引人。 她也被她的魅力折服。 宋明辉缓缓摇头。 “不是,她是后来才好起来的。” “我以为不会有影响,都这么多年了,依依一直好好的啊!” “依依也就出生的时候孱弱了些,脑子很聪明的。” “依依三个月会喊爸爸,十个月会走路,一岁半就会背诗...” “我好好的闺女,现在怎么...要是依依随了她,我要怎么办...” 宋明辉一度说不下去。 女儿的亲生母亲曾经是傻子。 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宋明辉原本打算一辈子藏在心底,谁都不会说的。 但眼下,自家闺女出了这样的事。 宋明辉装的再镇定。 内心还是方寸大乱。 第二天一早,天都没亮,院里就一阵‘唰唰唰’的扫帚声。 宋依依被吵的皱了皱眉。 身侧横过来一双手,轻轻帮她捂住了耳朵。 宋依依长长的睫毛颤了两下,很快又睡了过去。 岑樾半撑着身子,维持这样的姿势,直到院里没了动静才收回手。 他下床,对着地上伸懒腰的大壮招招手。 大壮跟着他一起出了屋子。 宋明辉放下扫把,抬眼看到岑樾笑了笑:“怎么起这么早?” 起床号都没响。 岑樾一眼瞧见宋明辉眼底的青黑,顿了顿道:“习惯了。” 宋明辉以为岑樾会去晨跑。 结果他洗漱完,就站在自己面前晃悠。 “我做早饭就行。” 宋明辉说话间,亲眼看着岑樾合上了堂屋门。 进了厨房又继续关门。 大夏天的,厨房生火本来就闷热,宋明辉有些搞不懂岑樾是什么意思。 岑樾默默做完这些,从冰箱里拿出几个鸡蛋后,压低声音道:“爸,依依昨晚没睡好,让她再睡会,她睡觉轻。” 宋明辉:“......” 他这是遭人嫌弃了。 女婿拐弯抹角说他不懂心疼闺女。 宋明辉默默做饭,默默反省。 早饭是三个人吃的。 宋依依还在睡,岑樾就没有让他们叫她起床。 原本宋明辉还打算喊她起来。 宋明辉觉得,良好的生活习惯才能造就良好的身体素质。 天天睡到日上三竿,不吃早饭,胃哪里受得了。 但是岑樾在对面坐着。 宋明辉这个老丈人还是老实了。 他不经意一扫,目光停在了岑樾握着筷子的手上,神情凝滞了一瞬。 宋明辉脱口而出道:“阿樾,你手怎么了?” 他明明记得,昨天看到的伤痕都在胳膊和脖子上,这手上什么时候又多了牙印? 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新添的伤。 三人目光齐齐落在一处。 蔡梦君咳嗽一声,连忙拉了拉宋明辉的衣摆,转移话题道:“老宋,吃个鸡蛋。” 宋明辉脑子转了一圈,突然就想明白了。 他似乎又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但是岑樾也太惨了。 哪有两口子过日子,天天身上都是伤痕的,着实太不像话了些。 宋明辉尴尬的接过鸡蛋,顿了顿道:“阿樾,别太纵着她。” 虽然看着女婿宠女儿,他心里是欣慰的。 但有些行为,还是不可取的。 岑樾一本正经的回答:“好。” 一个地方,他只允许她咬两次。 这样就不算惯着纵着了。 岑樾一边吃饭。 一边思考下次应该让她咬哪里。 吃完饭。 岑樾回房间换衣服,宋依依迷迷糊糊问了一句:“几点了?” 他快速套上上衣,走到她跟前弯腰,“还早,再睡会儿。” 岑樾作势要去亲她。 宋依依一下子就清醒了,在他的唇落下来之前,快速在床上滚了一圈。 滚完觉得尴尬。 宋依依又假装还在做梦,胡乱咕哝了两句。 岑樾看着她那欲盖弥彰的行为,气的笑了起来,“宋依依,你自己嫌弃自己?” 宋依依拉过毛巾被,将脑袋捂进去装作没听到。 她当然嫌弃! 比起嫌弃,宋依依现在更想装失忆。 太太太...羞耻了! 岑樾竟然就这么赤裸裸的说出来了。 毛巾被被人扯下来,宋依依慌乱闭眼间,额上落下一吻。 岑樾低沉玩味的嗓音在耳边徐徐响起:“你也脏了。” 他说完,就出门上班去了。 宋依依在床上打了一套军体拳,才堪堪压下羞耻心,若无其事的起床吃饭。 宋明辉破天荒的没有说教。 他还很殷勤的在宋依依洗漱完之前,将饭菜摆上桌。 宋依依吃饭的时候,宋明辉就坐在她旁边,帮她剥鸡蛋。 宋依依一脸惊悚的看着他问:“爸,你这是干什么?” 她总觉得宋明辉在憋一个大招。 宋明辉笑的一脸慈祥:“剥鸡蛋啊。” 蔡梦君也很快坐了过来,照例关心道:“依依,昨晚睡的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两人殷切的看着她。 宋依依多少有些不适应,接过宋明辉手里的鸡蛋啃了一口才说:“真没有,医生不是都说了,我没什么问题吗?你俩怎么这么激动?” 她总觉得,昨天一遭后,一家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奇怪。 蔡梦君和宋明辉连忙找补。 吃过饭,宋依依在家待不住,想出门溜达一圈。 她一只脚跨出家门,就发现身后跟着两人。 蔡梦君还知道拎着篮子装样子。 宋明辉手一背,装都不装了。 宋依依:“爸、妈,你们干嘛去?” “买菜!” “跑步!” 声音倒是很齐,可惜回答不一致。 宋依依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 她点点头,“那咱们一起。” 三人走到院里最大的一棵树下,那里已经围了一堆人。 王婶坐在人群中央唾沫横飞。 说的正好是宋依依感兴趣的话题。 第141章 陈喜儿疯了 宋依依转头对蔡梦君道:“妈,我在这坐一会儿,你跟爸去买菜,不用管我。” 蔡梦君跟宋明辉不放心她一个人待着。 这里这么多人,他们就由着她去了。 临走还不忘叮嘱:“那你别乱跑,爸妈出门一趟,你要是等不及就先回家,我们马上回来。” 宋明辉也想说些什么。 宋依依连忙推着两人走,“放心啦,我不乱跑,说会儿话就回家。” 她举起手,“我保证!” 蔡梦君这才拉着宋明辉走了。 王婶眼尖,早就看到宋依依了。 等剩下她一个人,王婶大嗓门立刻喊起来:“依依,快来快来。” 她身边已经专门留了一个小凳子。 宋依依刚坐下,王婶就捅了捅她的胳膊,“你昨天跟着去公安局的?” 其他人也一脸八卦的盯着宋依依。 还有人往她手里塞了一个苹果。 宋依依接过‘咔嚓’咬了一口,一圈人都盯着她嚼啊嚼的。 王婶最先没耐心,“你快说,说完我再说一个你不知道的,早上刚发生的事。” 宋依依刚刚就听见王婶在说陈喜儿的事。 她也不摆架子了,直接说:“是啊,我昨天跟着去公安局的。” 众人问什么她答什么。 反正这已经不是秘密了。 说完,宋依依戳戳王婶:“轮到你了。” 众人还沉浸在陈喜儿胆大包天,为了进文工团,给别人水里下泻药,还试图攀咬康瑛的震惊中回不过神。 王婶就又继续抛了个爆炸消息:“陈喜儿疯了。” 短短五个字。 震的在场的人齐齐沉默十秒。 宋依依第一个回神,拉着王婶问:“真的假的?” 王婶拍拍手,“真真的!还不是怪她那对象,好端端的,给她送了一个假手镯。” “这孩子以为是真的,被他弟弟偷换了,才跟家里人闹起来了。” “结果怎样?公安查出来,她对象在学校还有对象!人家还把真手镯送给了那个姑娘。” “她有点钱就巴巴的送去给对象,对象用来养他的对象,估计两人得在背后笑她傻。” “人家两人才是郎才女貌,学校里大家公认的一对。” 王婶巴掌拍的啪啪响,“你看她,为了那么一个男人,闹的有家不能回,铤而走险想进文工团,这下把自己送去蹲笆篱子了。” “听说啊。” 王婶压低声音,一圈围着的人纷纷把脑袋伸过来,仔细听,“陈团打算登报,要跟陈喜儿断绝关系呢!” 有人忍不住咋舌,“那她惨了,爸妈不要她了,家回不去了,对象也没有了,还要戴手铐?!” 众人一阵唏嘘。 其实陈喜儿的事没有那么大,处罚也不会太重,毕竟没有造成什么大的伤害。 找受害者商量赔偿后和解。 诚恳道歉一切还有转机。 但她在公安局大闹一场。 陈团留下去找她,她直接避而不见。 气的家里人丢下她走了。 陈喜儿又哭又喊,到最后竟然放声大笑起来,之后就变得痴痴傻傻,看到男人就骂。 她还试图跑出公安局,嘴上喃喃对象的名字,不相信被男人骗。 公安局通知了家属。 两方一商量,陈喜儿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围着的一圈人里难免有心软的。 捏着针就开始长吁短叹。 “哎,往常看到她眼睛长到头顶上的样子,我是生气的。” 话音一转,“但她这样了,我还有点难过。” “她...怎么那么傻。” 陈喜儿家那样的条件,要什么样的男人不好,非得在垃圾堆里扒拉。 又不缺权。 又不缺钱的。 吃穿不愁,怎么就缺爱缺到那份上了。 有人立刻接话:“是啊,她其实也蛮可怜的,我看她爸妈都不怎么教育好好她。” “虽然说是女儿,那也要教孩子做人的道理,女娃娃走歪了最惨。” “你们不知道,我其实早就看出来了,她以前年纪小的时候,每次跟院里的人吵架,都是因为她弟弟。” “她要是打不过别人,陈团两口子也没为她出过头,还笑哈哈的说小孩子开玩笑。” “换成他家儿子,陈团两口子都冲别人家里,喊着闹着要说法去了。” “就是,养成那性子,要么嫁不出去,要么嫁出去也得天天挨打。” 宋依依听到这句,嘴角抽了抽。 也不怪这些人。 即便四十年后,思想没有开化、没有接受教育的人群也大把大把。 更何况坐在这里的。 大部分还经历过战乱或饥荒。 宋依依状似无意的开口:“昨天跟陈喜儿一起进公安局的,可还有康瑛呢。” 王婶立马接了一句:“她不是被放出来了吗?昨天听她婆婆说,她是被连累的,等文工团特招,她还要参加考试呢!” 宋依依一脸佩服:“婶儿,你跟她婆婆都有话聊啊?” 王婶一拍大腿,眼珠子咕噜噜转:“嗐,都住一个院,见面说两句话,正常,正常。” 众人开始发散思维:“她俩是一起去的,康瑛当真一点都不知道?” “那谁知道呢,要是我,我也打死不承认。毕竟背上这样的名声,脸面都毁干净了。” “我看她比陈喜儿聪明多了!你瞧瞧,她那婆婆之前那样厌恶她,现在还不是笑着给她辩解。” “也不知道使了什么办法,我都想学学。” 这句话倒是提醒宋依依了。 她立刻说:“婆媳关系要想好,那不就是传宗接代,给他们家生一个大胖小子吗?” 众人赞同的点头。 “那倒是,我家老婆婆就是,当年我连着生了三个孙子,她笑的嘴都合不上。” “是啊,我家那位都肯给我吃鸡蛋了。我生闺女的时候,红薯都骂我吃的多。” “那不一定,我家那个就偏向小儿子,我生多少个男娃都没用。” 大院这地方邪,说曹操曹操就来了。 有人连忙提醒:“嘘,岑连长两口子往这边来啦!” 宋依依咬着苹果转头看去。 岑泊文和康瑛走在一起。 康瑛目不斜视,面上尽量维持平静。 岑泊文很奇怪,一直躲躲闪闪的,看起来多少有些鬼祟。 第142章 狗走过去都得身败名裂 他俩走过来。 树下一群人就噤声了。 脸皮厚如宋依依、王婶那种,明晃晃的盯着两人走过去。 眼神跟黏在他们身上一样。 看的两人走路都有些同手同脚。 脸皮薄的,也一边拿着针做样子,一边偷偷瞄。 终于等两人走远。 树下再次沸腾起来。 宋依依语气里满是疑惑:“岑连长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多少有些不正常。” 她说完,又继续吃苹果。 有那眼尖的嫂子,立马接话道:“岑连长好像被媳妇打了!” 众人都惊讶了。 “你看到了?” 那嫂子摇头又点头,“我没看到他们打架,但是刚才我看到岑连长脸上的巴掌印了!” “深的哟!岑连长本来就白,看着更明显,半边脸都肿着呢!” 众人大骇:“天呐,她下手这么狠?” “她怎么敢打男人的?” “岑连长还真是怂包,哪有男人让自家婆娘欺负成这样的?” “你这话说的,只能男人欺负女人,咱们女人就不能欺负男人啦?” “她那婆婆知道了,家里不得又鸡飞狗跳。”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说着就快吵起来。 宋依依也觉得惊奇。 以康瑛对岑泊文的痴恋程度,除非他出轨,不然她怎么可能下那么狠的手。 众人一番七嘴八舌议论。 最后得出结论:一定是婆媳吵架,岑连长跟着遭殃的。 刻薄的婆婆、强势的妻。 岑连长夹在中间怎一个惨字了得! 走远了的康瑛和岑泊文并不知道,因着宋依依晕倒,被小叔打的那一巴掌,最后被康瑛和岑母背了锅。 压根没有人能全须全尾的走过树下情报机构。 大院里的狗走过去都得身败名裂。 岑泊文走到大院门口,还是一脸犹犹豫豫,停下来问:“瑛子,你真的想好了?” 康瑛坚定点头,“嗯,泊文,我想帮她。” 她面上尽是伤感之色。 “要不是那个男人,喜儿也不会铤而走险做那些事,她其实也很可怜。” 康瑛看了岑泊文一眼,期期艾艾的,“泊文,你就陪我去吧。” 岑泊文一时心潮涌动。 前段时间因为下药的事,他对康瑛有诸多偏见。 昨天出事,他第一反应就是不信任她,甚至认定了她才是幕后主使。 事实证明这次他又错了。 岑泊文心怀愧疚,昨天才为康瑛挡下了那一巴掌。 他三番两次不信任康瑛。 其实是有些心虚的。 岑泊文都做好了回家后,康瑛跟他闹的准备。 谁知康瑛不但没提。 还自我反省起来。 昨晚还诚恳的对结婚前做过的事道歉。 她说:“泊文,我知道那件事是我的错,你要怪我、骂我甚至打我,我都接受。” “但是咱们已经结婚了,难道你要这样别别扭扭跟我过日子吗?” “你看在我们从前的情分上,就不能忘了吗?” 在文工团汇演之前,他俩已经好些天没有好好说话了。 岑泊文其实早就不气了。 康瑛为他做了那么多,细想之后,他甚至有点感动。 除了他妈,从来没有女人为他上心至此。 两人一番交心后重归于好。 康瑛抱着他,提了一件事,“泊文,你明天能休一天假吗?” 岑泊文本来就打算休假。 小叔打的这一巴掌太狠了,他要是去部队,少不了被战友嘲笑。 “我想去看看喜儿。” 康瑛提到陈喜儿,眼里满是难过,“虽然她做了错事,但她挺可怜的,我们以前是好朋友,我想帮帮她。” 岑泊文没想到康瑛这么善良。 他以为她会厌恶陈喜儿,这辈子都不想看到她。 谁知她不计前嫌。 还以德报怨。 岑泊文在家待着也没事,就答应了康瑛的请求。 两人先是去了一趟陈喜儿对象的学校。 康瑛一到学校门口,就大声喊来无数学生围观,将陈喜儿对象的名字爆了出来。 还给周围学生讲了这男的脚踏两只船,欺骗军属、骗钱骗感情的事。 这年代学生大多纯真,听了后各个义愤填膺。 谁能容忍自己学校出了这么一个人渣。 顿时群情激愤。 尤其是女学生们,当即人传人,很快就将陈喜儿对象扒了出来。 一群人闹到校领导处。 校方当天就处理了陈喜儿对象,直接给他退学处分。 陈喜儿对象接到通知慌慌张张跑过来。 听到处理结果脸都白了。 知道是康瑛举报他后,他看康瑛是女人,恼羞成怒还要打人。 岑泊文挡在康瑛前面,一只手就将那人渣撂倒了,之后随手扔出学校。 一群学生一直在旁边看着。 顿时周围一片起哄喝彩声。 学生们围着康瑛和岑泊文就是一通夸。 知道岑泊文是军人,这些学生更是星星眼,直夸军人叔叔帅气! 将两人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 康瑛笑着将所有功劳都推给岑泊文。 学生们又是一阵不重样的夸赞。 还有人给他送东西。 甚至有问他是哪个部队的,要给他送感谢信,感谢他们帮学校清理了一大祸害。 岑泊文哪里受过这种追捧,一时内心激荡澎湃。 今天他可是肿着半张脸来的。 再也不是别人第一眼就注意到他的长相,从而忽略他别的优秀品质的时候了。 康瑛和岑泊文功成身退。 两人走远后,才相视一笑。 岑泊文也没想到,原来做好事这么开心,连带着往日觉得康瑛很普通的那张脸,都变的好看了几分。 走到没人的地方,他主动牵起了康瑛的手。 “瑛子,我想好了,我要跟你好好过日子。以后,你就是我岑泊文的媳妇了!” 康瑛听到这句话,眼泪都快下来了。 多不容易啊。 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 宋依依坐着吊儿郎当侃大山的时候,部队那边两人剑拔弩张。 顾丞则和岑樾面对面坐着。 昨天没有说完的话,今天两人打算打开天窗说亮话。 顾丞则先发制人:“岑樾,我问你,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妹妹的事?!” 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妹妹昨天哭成那样,肯定跟岑樾有关。 第143章 我以前都怀疑他有毛病 一定是岑樾做了什么,或者结婚后对妹妹不好,她才会不自知的发泄情绪。 或许妹妹根本没有忘记自己哭。 她只是觉得尴尬才那样说的。 岑樾轻轻挑眉,故意将手上的牙印、身上的伤痕都亮出来给顾丞则看。 “我这样,我欺负她?” 岑樾眼神不善的盯着顾丞则的脖子,“倒是你,她抱着你哭,你就让她抱着哭?” 顾丞则眼里闪过一丝尴尬。 他撇开眼,不去看岑樾身上的伤,不答反问:“那你昨晚有没有问问她,为什么哭成那样?” 岑樾沉了一口气,“你告诉她了?” 所以宋依依昨天那样愧疚的眼神,是因为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岑樾眉心无意识拧起,声音里带着浓重的戾气。 顾丞则无奈叹气,“我没说。” 不过不告诉妹妹,跟岑樾没有关系,就是单纯觉得没必要说。 如果她记得,装作不记得,他不提最好。 如果妹妹不记得,提了只会让她更困惑。 万一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那样做,说了就是徒增烦恼。 顾丞则心里很清楚。 闻言,岑樾才若无其事的打开桌上堆着的文件,开始处理工作。 顾丞则等了半晌。 发现岑樾都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 “你就不想知道,妹妹昨天跟我说什么了?” 顾丞则抬手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她今天怎么样?” 岑樾头也不抬,“挺好的,爸妈在家看着。能吃能睡,活蹦乱跳。” 顿了顿,他放下手里的钢笔,终于抬眼,“无论她跟你说了什么,她都不记得了,你也没必要放在心上。” 岑樾轻描淡写,三言两语就将这件事揭过去。 似乎他根本不在意。 但若真的不在意,昨天岑樾进病房的时候,怎么会上来就要掰开妹妹抱着他的手。 明明气急败坏的。 顾丞则走出办公室,依旧觉得岑樾最近很奇怪。 不单单妹妹状态不对。 岑樾的状态也不太正常。 顾丞则刚离开办公室,陈团就进来了。 岑樾看到他目无波澜,只抬了抬眼,就继续忙自己的。 陈团干笑两声,“老岑,我找你有事。” 岑樾早就料到了。 陈喜儿的事发生在大院,影响也挺大。 陈团主动找来,就是想通过岑樾,去见见文工团几位受害者,赔礼道歉安抚一下。 并不是他真的觉得陈喜儿做的事有多十恶不赦。 而是这件事会影响他的年终评定。 从而影响他心心念念的晋升。 ...... 有蔡梦君和宋明辉在,宋依依连每天唯一的烦恼‘吃什么’都没了。 大概是她晕倒的事吓到了宋明辉。 他也不唠叨了。 看着宋依依每天吃饱了就出门溜达,活力满满的样子,宋明辉竟然还有一丝开心。 从前那些望女成凤的想法,在健康面前变得一文不值。 宋明辉还会在她出门的时候,给她准备好小挎包,往里面装上鼓鼓囊囊的吃食。 恨不得把水壶都挂在她脖子上。 宋依依也不扫他兴,背着出去,空着回来。 她大多时候都混在‘树下情报机构处。’ 有时候唠的忘我,还是岑樾下班路过,拎着人回去的。 宋依依有些愤愤:“岑樾,你不懂。” 岑樾顺着她的话问:“不懂什么?” 宋依依指了指身后,“那地方,谁先走,谁先身败名裂。” 往常都是她和王婶坚持到最后。 这几次被岑樾拎走,那些人指不定又要说什么。 宋依依预料的一点没错。 她刚走,王婶就‘嘿嘿嘿’笑起来。 “哎哟,你们说,依依男人以前多正经一人。” 王婶捏了一把瓜子,“瞧瞧现在,恨不得把媳妇拴裤腰带上,还非说叫她回家吃饭。她三岁小孩,不知道回家路怎么走啊?” 大家跟着笑,笑完下意识压低声音。 “是啊,我到现在都记得,他以前多吓人呐!” “人家好心看他年纪大,给他介绍对象,他给人家一家都弄走了。” “不瞒你们说,我以前都怀疑他有毛病...” “哟,我跟你想法一样,就是不敢说!” 眼看着一天天过去,宋依依依旧生龙活虎。 在她的劝说下,宋明辉和蔡梦君终于上了回老家的火车。 宋依依和顾丞则、岑樾一起去送的。 三人都没想到,蔡梦君见缝插针叫了霍天琪过来。 他们要回老家,霍天琪作为关系好的晚辈来送,还带了礼物。 什么毛病都挑不出来。 临上火车前吃饭,蔡梦君嘱咐顾丞则多照顾霍天琪。 “丞则,过两天特招,我不在,天琪不认识别人,你多帮帮她。” 蔡梦君说的直白。 接触这几次,霍天琪也知道顾丞则的态度。 她不强求,连忙打圆场道:“伯母,没事的,我自己可以。” 蔡梦君哪里肯,拉着她的手就说:“再怎么说,你也帮过丞则,他帮你是应该的。” 小女儿都结婚了。 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要有孩子了。 儿子到现在还没一点动静,蔡梦君哪里能不着急。 老母亲的心都要操碎了。 偏偏无论说什么,顾丞则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还不跟她顶嘴。 主打一个以静制动。 许是要走,蔡梦君情绪低落,一顿饭叹气无数次。 顾丞则还是不忍心,终于松口:“妈,我会照顾霍同志的。” 蔡梦君立马笑了。 也不长吁短叹了。 送走两人。 顾丞则还真遵守诺言,他认为的照顾,就是送霍天琪回家。 尽管霍天琪表示不用。 顾丞则依旧坚持。 两人客套的跟第一次见面一样。 宋依依望着两人的背影摇头。 “妈这次的算盘打错了。” 宋依依看一眼岑樾,感叹道:“这两人,用打火石都擦不出火花。” 不是她消极。 顾丞则人如其名,太循规蹈矩了。 霍天琪也是。 他俩本身就没什么感情基础,要是都这么不温不火,能走到一起才怪。 要发生化学反应,至少得有动的那一方,打火石才能打着火啊! 她说着话,突然就捂着肚子皱了眉头。 岑樾了然的塞给她一个小包,“去换。” 第144章 想想 宋依依自己都不知道大姨妈什么时候来。 主要是她的时间不准。 要么晚几天,要么提前几天,完全没规律。 唯一一个特点,就是来之前几天会肚子疼。 这次也没有。 岑樾竟然随身帮她备了东西。 宋依依从厕所出来,湿着手就往岑樾身上蹭,“谢谢你啊,咱们岑大首长这么细心,做什么事都会成功的。” “我的荣华富贵,以后都指望你啦!” 她夸的一点都不走心。 岑樾站着没动,任由她将水珠蹭在他身上,垂眸问:“肚子不疼?” 宋依依一愣。 还真是,这次一点都不疼。 要不是有暖流感,她都不知道来姨妈了。 宋依依摇摇头,随即笑得十分谄媚:“这就是你天天给我吃肉的原因?” “得夫如此,夫复何求啊!” 她一个后世过来的人,多少懂这个原理。 宋依依还没成年的时候,有一次陪母亲去医院,听母亲聊起过这个话题。 “你那个马上要来了吧?走,回家,让阿姨给你炖肉吃。” 宋依依当时不懂,就问了一句:“吃肉?不是应该准备红糖水?” 母亲戴上墨镜,等她系上安全带,一脚油门就出了车库。 “你知道以前的人,为什么会这样说吗?” 宋依依摇头。 母亲轻笑:“因为红糖红枣便宜,肉金贵,他们舍不得给女人吃。没有网络之前,男人拿来骗那些无知妇女的。” 宋依依目瞪口呆,“还有这种说法?” 母亲笑着点了一下她的脑袋,“傻闺女,多吃红肉滋补。你就是不吃羊肉,不然吃几顿,保准经疼给你治的服服帖帖。” 岑樾知道宋依依不参加特招后,什么都没说。 到了那天还问她要不要去看热闹。 “要!” 宋依依用了五分钟,就收拾好自己,眼巴巴的盯着岑樾。 每次经期她就犯懒,已经窝在家里好几天没出门了,多少有些闷。 岑樾休息一天,洗衣机就跟着转了一天。 院里已经晾满了床单被罩和衣物。 他晾完宋依依的裙子,还知道用手一点点抻平褶皱。 做完这些。 岑樾又用布擦干净洗衣机放回去。 宋依依跟在他身后转悠。 岑樾一点不着急,慢条斯理的洗了手后才说:“走吧。” 两人一过去就看到了毕莹。 毕莹牵着一个小男孩,笑着朝两人走过来。 宋依依上前问:“师姐,你身体怎么样了?” “很好。” 毕莹勾唇:“依依,我还说等忙过这阵,请你去家里吃顿饭。上次的事,多亏你了。” 两人寒暄两句的功夫,就有好几个人来找毕莹。 她很快就去忙了。 留下宋依依和岑樾,还有眨巴着大眼睛一言不发的小男孩。 三人面面相觑。 “咳。” 岑樾假咳一声,他也没经验,直接介绍道:“这是师姐的儿子,小名想想。” 然后又一本正经的跟小不点介绍道:“这是我媳妇儿,你叫舅妈。” 毕莹把岑樾当亲弟弟看待。 从小就让孩子喊他舅舅。 宋依依自然而然是舅妈。 想想小朋友又眨巴了一下大眼睛,随即低头摆弄手里的玩具。 他根本没打算理岑樾。 岑樾微微蹙眉,刚要伸手,就被宋依依挡住了。 她好笑的问:“他多大了?” “好像不到两岁。” 岑樾一脸不解:“他话太少了,招呼都不打,不礼貌。” 他见过这孩子几次。 总感觉他有些...笨。 宋依依微微撇嘴,“你不知道吗?男孩子多半说话晚,不过他能听懂你在说什么,大概就是不想理你。” 岑樾语气不闲不淡:“我没带过孩子。” 他看她的眼神戏谑。 宋依依:“......” 她还真的带过。 想想很安静,自己一个人也能玩的很好,完全不需要大人带。 宋依依跟岑樾在旁边看着就行。 想想小朋友趴在花坛边玩,宋依依走过去,用手比了比他的身高。 岑樾在一旁看着问:“怎么了?” 宋依依笑笑:“他真的不到两岁?怎么这么高。” 记忆里不到两岁的孩子,可没有想想这么高。 岑樾懒懒的坐着,一点没有军人的样子,姿态和语气都很轻松:“他爸妈都高。” 毕莹比宋依依高出许多,看着应该有一米七几的样子。 在这个人均都不高的年纪。 毕莹站在人群里十分出挑。 宋依依总觉得岑樾话里有话,“我不认为我矮,是你们太高了,我多可爱啊,你们各个斑马长颈鹿!” 岑樾唇角弯起意味不明的弧度。 宋依依立马破防了,“你笑屁啊!” 岑樾还没说话,一旁响起一道细细的嗓音:“你笑屁啊!” 宋依依一转头。 她眨眨眼,问岑樾:“谁说话呢?” 岑樾姿态懒散,掀起眼皮看了看一旁自己玩的想想。 宋依依:“......” 她凑到想想身边,就又听到了一句细声细气的声音:“你笑屁啊!” 想想看宋依依一眼,对着她笑的十分腼腆。 特招时间到了。 岑樾抱着想想,三人一起往地方走。 路上,想想见人就重复那句:“你笑屁啊!” 路人莫名其妙被怼。 宋依依恨不得变成缩头乌龟。 她跟想想讲道理,“想想,这句话不是你能说的,听舅妈的,咱忘了,好不好?” 想想对着她又是一个腼腆可爱的笑。 这小朋友长的白净秀气,谁能想到他喜欢学这么奇怪的话。 宋依依实在没招,戳了戳岑樾的腰,“你快跟他说说,让他别喊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想想抱着岑樾的脖子,对着路过的人又是一句:“你笑屁啊!” 路人还没来得及问政委好,刚露出一个笑容就被骂了。 一时都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好。 宋依依真想捂脸遁地。 真不该当着小孩子的面说脏话啊! 她想打自己嘴,如果有用的话。 好在岑樾严肃认真的跟想想说了一遍后,想想就不喊了,乖乖跟着坐进了观众席。 特招不对外。 宋依依跟岑樾是关系户,不但能进来看,还有免费的汽水喝。 正式开始前。 又有人进来了。 宋依依跟岑樾看过去,发现还是熟人。 她觉得无所谓。 岑樾眼里闪过一丝不快。 第145章 他没有万一 本来没有观众席。 毕莹临时安排他们坐在最后一排,尽量不打扰特招。 岑泊文是跟着代团进来的。 代团引着他也走到最后一排,还过来跟岑樾打了招呼。 “岑连长,你就跟你小叔坐一起,好吧?” 代团一脸笑意,说话语气却是客气疏离的,跟刚刚和岑樾寒暄时,完全是两种态度。 岑泊文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勉强点点头道:“好,谢谢代团。” 代团摆摆手离开了。 岑泊文硬着头皮走过来,小声跟岑樾打招呼:“小叔,您跟小婶也来看选拔?” 他有些不解。 宋依依又不参加特招,还跑来看什么。 大院里的传言他多少也知道一点。 宋依依跟小叔结婚后,每天什么也不干,天天在家躺着。 小叔下班回家,还要买肉给她吃。 岑泊文心里暗暗感叹,女人藏的就是深,婚前婚后两副面孔。 小叔当初设计抢了他的对象。 肯定也是看上了宋依依的乖巧听话懂事。 岑泊文能看出来,小叔脸色不太好。 一定是发现宋依依跟之前不一样后悔了。 岑泊文这样想着,一时情绪复杂,默默在岑樾身旁坐下。 他是来给康瑛加油打气的。 他跟小叔不一样,每天回家饭菜就已经上桌。 康瑛很勤快。 家里有洗衣机她也不用,每次都是手洗。 他妈现在跟康瑛关系也越来越好。 康瑛洗衣做饭,母亲还会在旁边指导。 “文文,妈跟你俩说,洗衣机那玩意别用,浪费电,还洗不干净。” 岑母拉着岑泊文的胳膊,两人站在康瑛身旁看她洗衣服。 “以后你媳妇洗衣服,妈都在旁边陪着她。” 岑泊文深感欣慰。 看来母亲已经慢慢接受瑛子了。 岑泊文进来,是直接找的代团。 代团当时委婉的拒绝了:“岑连长,选拔时间没多久,你在外面陪着你爱人更好些。” 岑泊文明明看到有人进去。 代团明显是不想给他面子。 岑泊文后来还是直接抬出岑安国,代团才不情不愿的让他进来。 看到小叔,岑泊文更加确定,代团就是看人下菜碟。 岑泊文在心里暗暗想。 等这次瑛子考核通过,他就去找爷爷,让爷爷亲自来关照一下。 不然这些人都势利眼。 瑛子那么善良,到时候肯定受欺负。 岑樾根本没有理岑泊文的打算。 倒是他怀里的小孩子,转头看了岑泊文一眼。 岑泊文虽然不知道他是谁。 但能让小叔抱着的孩子,肯定不是普通小孩,他还是对着小孩笑了笑。 哪知小孩对着他就是一句:“你笑屁啊!” 宋依依在一旁听着,忍笑忍到差点颤抖。 岑樾看向她问:“你出门开拖拉机了?” 宋依依:“......” 她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好冷。 岑樾的冷笑话,比南极的气温都冷。 特招选拔流程类似于选秀节目。 大家都是抽号,一个个上台表演。 宋依依庆幸自己没有参加。 这年代,能跑来参加部队选拔的,都是有真才实学的。 一会儿功夫,她就已经欣赏到男高音、女高音、独舞、以及各种乐器演奏。 几乎很少有失误的人。 康瑛抽到的是八号,她依旧选择唱歌。 那天汇演有伴奏,今天是清唱,她的嗓音倒是很适合女高音。 宋依依现在知道她是重生的了,对她会唱歌技巧一点也不奇怪。 哪个年代文的女主,不得会点才艺。 一曲毕,岑泊文抑制不住的鼓起掌来,眼神一直黏在康瑛身上,脸上都是与有荣焉的骄傲。 突兀的动静,惊的前排评委纷纷转头过来看。 岑泊文这才不好意思的放下手,对前面几人点了点头。 康瑛下台前,还对着岑泊文温柔一笑。 当真是含情脉脉。 其他人像是不存在一般。 宋依依算是明白,什么叫男女主谈恋爱,其余人都是npc。 康瑛一下场,岑泊文原本打算离开。 他还没站起身,身旁就坐下一个人。 顾丞则旁若无人的坐下。 宋依依探头探脑,小声问:“哥,你怎么才来?” 顾丞则笑笑,“有事耽搁了。” 岑泊文刚想说话,想让顾丞则让开,让他过去。 九号就上来了。 几人注意力瞬间被转移。 霍天琪一开口,声音就有些抖。 因为紧张,她将原本准备好的词也忘得差不多。 霍天琪准备的是诗朗诵。 很唯美的一首诗。 只是她的声音全程都有些抖,看起来也不太自信。 等她朗诵完,台下有评委问:“九号,这诗词是你写的?” 霍天琪点头,“是的,老师。” 那人点点头,又问:“你还有别的才艺吗?” 显然,要进文工团,光靠这点技能还不够。 霍天琪的脸一下子涨红,磕磕巴巴道:“我...我没有。” 她很快就被请了下去。 霍天琪离开的时候,眼里已经有了泪花,但她一直强忍着。 直到走下舞台,才忍不住往外跑去。 岑泊文趁着这个空档,也起身离开了。 他一走,宋依依就弯腰,隔着岑樾往顾丞则那边歪,小声说:“哥,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霍天琪刚刚那副模样,这会儿指不定在哪儿哭鼻子。 顾丞则有些犹豫,“依依,我不太会安慰人。” 他其实心里清楚,霍天琪参加特招,能入选的几率几乎为零。 但蔡梦君和宋明辉秉持着试试没什么的态度。 他们总觉得凡事都有万一。 万一呢? 就像万一他和霍天琪走到一起一样。 但顾丞则心里清楚。 他没有万一。 所以他犹豫了。 顾丞则不想给别人虚假的希望,最后又像这次特招一样,让人家女同志失望。 宋依依看一眼顾丞则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她拍了拍岑樾的腿,“让开点。” 他腿太长,过道被他挡的严严实实。 岑樾神色懒洋洋的,“干什么?你让我陪你来的,你要走?” 要不是宋依依,他是这辈子都不会主动来这种地方的。 好不容易休假一天。 岑樾更想跟她单独待在一起。 宋依依弯腰,迅速蹲了下去。 第146章 你要是想哭,可以尽情哭 她抬眸对着岑樾笑的讨好,安抚性的拍了拍岑樾的手。 宋依依压低声音,放软了语气:“乖啦,你跟我哥看着想想,我去看看霍同志。” 顾丞则不想去,她好歹得去看看。 还是在大院里面。 可别真出什么事了。 再者说,宋依依对霍天琪印象不错,她是个好姑娘。 由她这个废柴去开导几句。 霍天琪也许会好受些。 宋依依很快就溜出选拔现场。 她出了礼堂,视线在周围逡巡一圈。 没发现霍天琪。 宋依依站在原地想了想,往礼堂后面走去。 那里有一排平房。 一阵风吹来,树影婆娑。 空气隐约有了丝丝秋日凉意。 宋依依竖起耳朵。 仔细听,能听见低低的啜泣声。 宋依依一走。 岑樾就坐不下去了。 顾丞则也没有留着的必要。 两人带着想想,趁着表演间隙,也出了礼堂。 岑樾正在找宋依依的身影,裤腿就被人拽了拽。 他低头,想想仰头,肉肉的胳膊一伸,语气软软糯糯的:“抱。” “不抱。” 岑樾毫不犹豫拒绝,“你都两岁了,怎么不自己走?” 他看起来不近人情。 想想完全不听他说什么,执拗的伸手。 岑樾不抱,他就一遍遍重复:“抱、抱、抱...” 想想也不哭。 就是拉着岑樾的裤腿不肯自己走。 再磨蹭一会儿,岑樾裤子能让想想拽下来。 岑樾不为所动,不疾不徐的抬眸,看向一旁的顾丞则问:“你有事?要走了?” 顾丞则不明所以,“没有,怎么了?” 岑樾绕着大礼堂走了半圈,才在墙角找到宋依依。 顾丞则抱着想想跟在身后。 想想看起来很喜欢这个叔叔,抱着顾丞则的脖子,笑的心满意足。 三人目光齐齐落在宋依依身上。 此刻她一个人站着,扒着墙角探头探脑,时不时迅速缩回脑袋。 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顾丞则刚要喊,就被岑樾制止了,“嘘。” 他直接捂了顾丞则的嘴。 顾丞则皱眉,连连后退几步,拉开了跟岑樾之间的距离。 “别动手动脚的。” 宋依依完全不知道身后站了三个人。 她第一次近距离听墙角,内心又是激动,又是紧张刺激。 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拐过墙角的位置,霍天琪蹲着哭,头低低埋着。 她连哭都不敢大声,咬着唇压抑的肩膀直抖,眼泪吧嗒吧嗒砸在地面上。 霍天琪也不知道,她面前站着一个人,全程看着她哭。 岑泊文等她哭了两分钟,才摸出一条手帕,慢慢弯腰蹲下去,递到了霍天琪面前。 面前突然伸过来一只手,霍天琪一惊。 她想要站起来。 又因为太过匆忙,重心不稳往后倒去。 就在她以为要狼狈跌坐在地的时候,那只握着手帕的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将她稳稳带回来。 霍天琪抬眸,就对上一张清俊的面庞。 岑泊文见她没事,很快松开手,重新将手帕递到霍天琪面前,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擦擦,脸上妆花了,像小猫。” 墙角偷听的宋依依:“......” 她忍不住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霍天琪像是突然回神,匆忙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眼神里满是窘迫。 “对...对不起,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她胡乱用手抹了一把脸,将脸上的泪痕擦掉,嗓音还带着哭过后的绵软:“我这就走,我...这就走。” 霍天琪惊慌无措的样子。 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撞进岑泊文的眼里。 他握着手帕的手指蜷了蜷,很快唇角带笑道:“不用,这里什么也没有。” 岑泊文顿了顿,补充一句:“也没有别人。你要是想哭,可以尽情哭,只当我不存在。” 他说话语气轻而慢,像是生怕吓到面前的人。 霍天琪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后,缓缓抬眸。 岑泊文见她看过来,目光不闪不避,缓慢的眨了眨眼,语调微扬:“手帕拿着吧。” 这一次,他没等霍天琪回应,直接将手帕塞到了霍天琪手里。 而后挺直脊背,转身大步离开。 走到要拐弯的地方,岑泊文回头,对着还在发呆的霍天琪道:“霍天琪同志,你写的诗很好,他们不欣赏你,是他们的问题,你不用伤心。” 他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你的才华,一定会被人看到的。” 直到那个颀长挺拔的背影消失不见。 霍天琪才低头去看攥着的手帕。 干净清新的蓝白格子。 风一吹,带着阵阵洗衣粉的清香。 她擦了擦眼泪,整理了一下衣服。 正打算往外走。 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蹦蹦跳跳的脚步声。 宋依依一上来就挽住了霍天琪的手臂。 这个姿势,倒是让她想起了蔡伯母。 霍天琪对着宋依依勉强一笑,轻声问:“选拔结束了吗?” 她眼神闪躲。 显然不想让人知道她刚刚哭过。 宋依依摇摇头,像是没有发现,“应该没有,我是来找你的。” 她没有选择直接拆穿岑泊文的身份。 不是顾忌岑泊文,而是怕霍天琪尴尬。 宋依依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拉着霍天琪,状似不经意开口:“天琪,你的诗写的这么好,有想过往报社投稿吗?” 霍天琪的文采,放在文工团可能没什么大用处。 其实岑泊文有句话说的没错。 不欣赏并不代表不可以。 而是找错了地方。 霍天琪怔愣片刻,才勉强扯唇笑笑,“我胡乱写的,上不得台面。” 想起刚刚评委看她的眼神。 霍天琪心都凉透了。 宋依依大剌剌的摇头,“不不不,天琪,你当这么好的诗词,谁都能胡乱写出来啊?” “那是我爸回去了,他要是在,指定拿着你的诗大夸特夸后,还要拿给班里的学生当优秀案例用呢!” “偷偷告诉你,我以前写作文,差点把我爸气哭了。” “他说,从来没见过有人会把作文写的如此干涩,用皴裂的脚后跟都写不出这样的。” 霍天琪终于是被她逗笑了。 笑过后,她拉着宋依依的手,语气轻柔道:“依依,谢谢你。” 她说的真诚。 这次倒是宋依依愣了一下,眼波闪了闪。 第147章 就不怕头顶一片绿吗?! 宋依依勾唇,语气变得认真:“我说真的呢,你可以试试把自己写的东西投到报社。” “除了诗词,你还可以试着写一写小说、儿童绘本故事这些。” “你看啊,现在小人书连环画多流行,大家都喜欢看呢!” “我要是有你这才华,指定早去做了!” 宋依依摊手,“可惜我没有,他们会的那些我都不会,你会的我也不会。” 她话锋一转,“但那又怎样,我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说完,宋依依还拉着霍天琪的手转了一圈。 裙摆飞扬。 她的笑明媚恣意。 霍天琪被她三两句说的,心情也好了些。 两人走到礼堂正面,宋依依突然看着一个方向,轻轻‘咦’了一声。 霍天琪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岑泊文站在不远处。 康瑛今天因为要参加特招,也化了舞台妆。 宋依依看了她一眼,又偏头看看霍天琪,然后认真说:“还是你的妆顺眼。” 霍天琪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我没有钱,借了邻居姐姐的口红,很难看吗?” 这年头,能有一支自己的口红,那是很值得炫耀的一件事。 霍天琪所在的托儿所,几个同事就都有。 她们中大多父母是双职工。 不会要求她们上交工资。 有的姑娘全家疼爱,还会时不时贴补些零花钱。 就和宋依依一样。 毫不费力,就能拥有万千宠爱。 她没有,就连要参加特招,都需要藏着掖着。 为了准备特招,霍天琪提前三天就找了邻居姐姐,磨蹭了好半晌,才鼓起勇气说出那句:“姐,你的口红能借我用用吗?” 邻居姐姐看了她一眼。 霍天琪就连忙说道:“我用手沾一点,就一点。要不然这样,我给你点钱,行吗?” 她既窘迫又尴尬。 站起身时,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邻居姐姐二话不说,进房间拿了口红出来,往她手里一塞,笑着道:“随便用!天琪,安心准备考试。你放心,姐姐会帮你瞒着你爸妈的,加油。” 她参加特招的事,完全不敢让爸爸和后妈知道。 她爸妈一定不会同意的。 宋依依眼神清澈,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很好看啊,淡淡的,很符合你温婉的气质。” 康瑛的妆容一看就知道,是在外面私营店里让别人化的。 不能说化的不好。 只是不适合她。 康瑛的长相不是大众认知的那种。 女孩子三个字,刻板印象就是温婉的、可爱的,或者明艳的漂亮的。 哪怕是普通的,在这个时代的人眼里,也绝不是康瑛这样的。 她的短发加上相对较结实的身板。 其实更偏英气。 但这个年代,审美还没有多元化。 理发店的人也照着一个模子生搬硬套,不合适的妆容放在她脸上,就跟打翻了的调色盘似的。 康瑛跑到岑泊文身边,很是激动的拉了一下他的手。 大庭广众之下。 岑泊文脸上飞快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不动声色的掩去。 “泊文,你去哪了?” 康瑛刻意忽略他的不快,重新拉起岑泊文的手晃了晃,“我出来没看到你,还以为你去后台了,回去找了一圈,他们都说没看到你。” 她表演完就迫不及待的出来了。 发现岑泊文没有在外面等她,康瑛以为他被什么事绊住了脚。 于是她重新回了后台。 没想到十二号表演都结束了。 岑泊文依旧没有出现。 她只得再次出来找找。 岑泊文眼神闪躲,摸了摸鼻子道:“是吗?那可能是错过了,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他俩说话的时候,宋依依和霍天琪就站在不远处。 霍天琪显然也听到两人对话了。 她下意识把手里攥着的手帕塞进口袋里。 宋依依挽上她的手臂,小声道:“他俩啊,是我侄子和侄媳妇,也是来参加特招的。” 她说的漫不经心的。 霍天琪垂眼,低声喃喃:“夫妻吗?” 宋依依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人,闻言点点头,“对,他俩在我之前结婚的。咦,特招都结束了,我哥跟岑樾怎么还不出来。” 她拉着霍天琪往礼堂里走,“走吧,去看看。” 宋依依全程都很随意,像是什么都没发现,随便聊了几句。 但其实,她说这些是故意提醒霍天琪的。 岑泊文诡计多端,谁知道他会不会起了什么鬼祟心思,欺骗上无知少女。 该提醒的,宋依依都说了。 她不再谈及这个话题。 两人往礼堂里走去。 岑泊文视线不经意往这边一扫。 康瑛正在跟他讲,刚刚在后台,那些人恭维她的话。 一抬眸,对上岑泊文失魂落魄的眼神顿了顿,也跟着转头看去。 她只注意到了穿着黄色长裙,周身张扬明媚的宋依依,眼神也是不由一暗。 康瑛忽然想到陈喜儿说过的话。 她跟岑泊文结婚后,难道真的变黯淡了? 康瑛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在汇演和特招上大放异彩,岑泊文不可能看不到。 刚刚他还情不自禁给自己鼓掌了。 陈喜儿那个疯子的话,怎么能放在心上。 康瑛很快收敛心神。 随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泊文,咱们回家?” 康瑛软了嗓音,故意半撒娇道:“要不然你带我出去逛逛?这次特招,我肯定是第一。你是不是得奖励我一下?” “天气慢慢凉了,我想买几件新裙子,你帮我挑挑,好不好?” 岑泊文心神恍惚,根本没有仔细听她说什么。 他点了点头,转身却往院内走去。 康瑛愣了一瞬,拉住岑泊文的胳膊,皱了眉问:“你去哪?” 岑泊文想也不想的回答:“回家啊,不是你说赶紧回家的吗?” 康瑛闻言,脸色立马沉了。 语气也变得生硬不少,“岑泊文,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康瑛在心里骂了宋依依无数遍。 怎么上辈子这辈子,她都阴魂不散啊! 明明都跟别人结婚了,天天打扮那么妖艳,勾引谁呢?! 到处乱晃的花瓶空架子。 岑樾怎么也不管管她! 就不怕头顶一片绿吗?! 第148章 聋的传人 康瑛嫉妒的牙痒痒,偏偏她暂时不能动宋依依。 她赌气的往前快速走去。 岑泊文不远不近的跟在身后,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根本没发现康瑛生气了。 宋依依拉着霍天琪进了礼堂,一眼就看到台上跑来跑去的想想,还有跟在想想身后追,时刻护着他的顾丞则。 岑樾跟毕莹站在一旁说话。 宋依依一脑门黑线。 岑樾怎么见缝插针的压榨顾丞则。 大哥累的额头都冒汗了。 带小孩可不是轻松事,尤其是这种会跑,但不怎么会说人话,不怎么听人话的小不点。 宋依依三两步跨上舞台。 想想小朋友刚好迎面朝着她这边跑过来。 宋依依一抬手,就拎住了他的后衣领。 想想被桎梏住,抬起头眨巴着眼睛,看向宋依依。 宋依依在他面前蹲下,随即吃力的将想想抱了起来。 小团子看着不胖,没想到还挺敦实。 她差点没抱起来。 宋依依披散着头发,随意甩了甩后,对着顾丞则道:“哥...” 她欲言又止的。 顾丞则却是很快就明白了。 他点点头,了然道:“我送霍同志回去。” 在这方面。 顾丞则还是很绅士。 他的教养是刻在骨子里的。 即便宋依依不提,顾丞则也会主动送霍天琪回去。 他答应了蔡梦君,会照顾她。 但顾丞则客气疏离的态度,但凡聪慧点的女孩子,都能立刻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霍天琪心里很清楚。 她对顾丞则也没有别的想法。 诚然,这样成熟稳重的男人,是众多女孩子择偶的最佳选择。 但人家既然无意。 霍天琪也不会强求。 她闻言立刻摆手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外面天色还早。 她又不是不认识路。 顾丞则照旧坚持。 说话间,宋依依‘啊啊啊’的小声喊起来。 几人都朝着她看去。 原来是想想小朋友下手没轻重,满脸好奇的捏起宋依依一缕卷发,抓在手里把玩起来。 宋依依抱着他,根本分不出手,转圈圈的喊:“想想,你别薅我头发啊,放手。” 想想看着她转只觉好玩。 他还咯咯咯笑起来了。 宋依依也不惯着他,将他放下后,抬手就去揪想想的头发。 “你放不放?不放我用力了啊,我也抓你,你试试疼不疼。” 宋依依威胁。 奈何想想的头发太短,根本揪不住。 宋依依捏了半天,才抓起来几根可怜兮兮的头发。 “放手!再不放手,我打你屁股了。” 想想眨巴眨巴黑葡萄眼睛,像是听懂了,倏地松开了手。 宋依依‘哼’了一声,傲娇的抬眼。 缓缓放开了想想那几根可怜的头发。 事情暂时和平解决。 宋依依以为想想老实了。 谁知她刚要站起身,想想就把脑袋伸到了她面前。 他晃了晃大脑袋。 等了几秒发现面前的人没有动静,还自己过来抓起宋依依的手,往自己头顶上放。 宋依依:“......” 她无奈的看向毕莹,求助道:“师姐,他这是什么意思?” 刚刚宋依依跟想想互抓头发的时候,毕莹也是笑着站在旁边,完全没有要管的意思。 她觉得想想这样的行为不对,就该遇到师妹这样的,好好治治想想随手就抓人的毛病。 毕莹往日在家教训他,想想总是一副‘我听不懂’的表情。 她发现这孩子其实什么都懂。 有时候就是故意的。 “他以为你在跟他玩。” 毕莹笑了一下,“师妹,我建议你最好把头发扎起来,小孩子下手没轻没重的。他那点碎发,你一会儿想还手,都使不上力气,会吃亏的。” 说完,她又故作严肃的板着脸,看向儿子说:“想想,不能抓舅妈的头发,听到了吗?谁的头发都不能抓,知不知道?” 想想看了毕莹一眼,转身往舞台里面走去。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蹲在地上捡垃圾玩。 宋依依嘟囔了一句,“聋的传人。” 果然男人多大年纪都一个德行。 从小就会装聋作哑这一套,不愧是中华儿子、‘聋’的传人。 宋依依摸了摸身上。 她今天穿了裙子,没有口袋。 所以没有带皮筋。 她也不喜欢套手腕上,觉得勒得慌。 “给。” 顾丞则和霍天琪还没有走。 刚刚宋依依和想想‘掐架’,顾丞则几度想上去帮忙。 他还没出手。 宋依依就自己解决了。 顾丞则很自然的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皮筋,递到了宋依依面前。 宋依依眼睛一亮,连忙接过。 她随手就开始扎头发,习惯性的将皮筋咬进嘴里,口齿不清的说:“天琪,你要不要留下来,去我家吃完晚饭再回去?” 这会儿特招结束了。 宋依依打算请想想和毕莹回家吃饭,顺带叫上大哥。 剩下霍天琪,一起叫上也没什么。 宋依依利落的扎着马尾。 霍天琪摇了摇头道:“我就不去了,家里还等着我回去做晚饭。我先走了,再见。” 她对着众人打了招呼,就径直转身离开。 宋依依也没强求。 她一手拉着要往台下冲的想想,转头看向顾丞则,叮嘱了声:“哥,那你送完天琪就回来,咱们一起吃晚饭。” 等顾丞则回来。 食堂都过饭点了。 顾丞则想了想点点头,“好。” 说完,他就快步往外追去。 他们一走,宋依依一手牵着想想,对他抬了抬下巴命令道:“走,下去。” 想想乖乖往舞台下走。 他下台阶有些困难,宋依依也不抱,就在一旁扶着。 想想反而很吃这一套。 回家路上,宋依依一边顾着走两步、退三步的想想,一边跟毕莹聊天。 “师姐,你们这次招多少人啊?” 毕莹牵起想想另一只手,试图让他规矩走路,“五个人。” 她还是有些遗憾,看向宋依依道:“我以为你会考虑考虑,没想到你还真不参加。” 两人从她身上,聊到霍天琪,又转而聊到康瑛。 毕莹笑笑,“康瑛实力确实很强,团里缺独唱,一直以来这个位置都很难找有天赋的人。” 她虽然没有直说。 宋依依还是听懂了。 第149章 岑樾,谁欺负你啦? 毕莹的意思是,这次特招康瑛稳赢。 回到家,宋依依端来茶水,给毕莹单独冲了糖水。 毕莹接过喝了一口,掏出了一个红包,塞到宋依依手里。 “依依,你俩结婚的时候,我跟着团里到处跑。” 她脸上有些许歉意,“这个红包你一定要收下,算我迟来的祝福,新婚快乐。” 这年头不比后世通讯发达,毕莹跟着兵种到处上山下乡,有时候失联十天半个月都是常事。 岑樾和宋依依结婚的时候,她还在西北边陲,自然没办法来参加。 宋依依思想劈叉。 书里写康瑛是自己做小生意慢慢发家致富。 看来这次她打算换赛道? 不过兵种文工团整天不着家,她这样的恋爱脑,十天半月看不到岑泊文,是怎么接受的。 “谢谢师姐。” 宋依依收回思绪。 她轻轻扬起唇角,转头去看岑樾。 他师姐给的红包,自然得他先点头,宋依依再决定要不要收下。 岑樾心不在焉的。 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她们在说什么。 他眼神虚空看着一处,眼角眉梢都带着冷意。 宋依依后知后觉。 岑樾从大礼堂开始就一言不发的。 一路走回来,他一句话也没说过。 跟岑樾相处这些时日。 宋依依多少摸到一点他的脾性。 岑樾一旦不高兴,就会薄唇紧抿,眉眼间不见任何温度。 那双狭长的眼眸里,眸色黯淡的像是笼罩上一层雾,浑身上下都是锋利和冷漠。 他这是又双叒叕...怎么了? 有别人在。 宋依依也不好问。 她干脆站起身,指了指外面,对着毕莹笑道:“师姐,你跟想想玩,我去做饭。” 毕莹也跟着起身,满眼都是笑意:“我跟你一起。” 宋依依会做的菜不多。 但哪有让客人帮忙的道理。 “不用。” 宋依依摆摆手,想了想道:“师姐,咱们晚上吃涮肉,行吗?” 涮肉就是三鲜版火锅。 小孩大人都能吃。 也方便快捷。 毕莹点头,“好,需要出去买菜吗?” 宋依依按着毕莹坐回凳子上,“家里有菜,你别操心了。别客气,可以随便参观。要是累了,就去那边的房间躺一躺。” 宋明辉和蔡梦君过来住了几天,客房那张床算是保下了。 估计岑樾也觉得搬来搬去麻烦。 岑樾今天洗衣服,顺手换了客房的床单被罩。 宋依依最近不做噩梦了,也渐渐适应了跟岑樾睡在一张床上的日子。 天气变凉,岑樾的作用越来越明显。 尤其是她来大姨妈,肚子冰凉冰凉的时候,岑樾的手甚至可以当恒温暖宝宝用。 毕莹是孕妇。 前段时间还出了那样的事。 她今天工作一天肯定也累了。 宋依依说完就往厨房走去。 菜是岑樾一大早买好的。 他买了不少,想来应该是早就打算好了要请客。 宋依依刚打开冰箱,将里面的食材一样样往外拿。 岑樾就进来了。 宋依依抱着一大堆菜往案板上放,对着他努了努下巴。 “岑樾,我一个人就可以,你出去陪想想和师姐吧。” 只是洗菜切菜,她很快就可以弄好。 岑樾眉心微微动了动,黑眸深邃,语气却是淡淡:“不用。” 他没什么情绪的接过宋依依手里的菜。 戴好围裙一样一样准备起来。 厨房案板对宋依依而言,高度正好合适。 岑樾身形高大,站着就得弯腰,背影看起来略显委屈。 宋依依三两步走过去,歪头将脸伸到岑樾面前,抬眸仔细凝视着他。 她的姿势很怪异。 岑樾和案板之间那点短促的距离,被宋依依见缝插针的挤进去。 她歪歪斜斜的站着,一双手还得扒着岑樾的腰才能站稳。 岑樾额角跳了跳,抿了抿唇:“站好。” 宋依依不为所动,眼中闪烁着炙热光芒,好声好气的问:“岑樾,谁欺负你啦?” 嘴上这么说着。 宋依依心里吐槽,岑樾这表情,得是别人偷了他三两黄金,才能拥有的臭脸吧? 岑樾肩膀微抬,垂眸拒绝和她对视,语气听不出波澜:“我来吧,你出去。” 他话都不愿意多说。 宋依依又缠着问了两句。 岑樾语气依旧不温不火。 宋依依只当他困了,干脆利落的踮脚,在岑樾脸颊上亲了一下。 “那我出去了?” 想想太闹腾,毕莹带着也累,她出去帮帮忙也好。 兴许岑樾就想自己待着。 她一直缠着别人也挺烦的。 岑樾动了动唇,半晌只‘嗯’了一声。 宋依依出去后。 堂屋里很快传出她和想想的玩闹声。 不怎么理人的小孩,跟宋依依玩起来,一会儿就对着她细声细气的喊:“舅妈,来!过来!” 有一种刚学会说话,嘴跟字还陌生的感觉。 宋依依学着想想细声细气的声音,语气雀跃:“我~不~来~” 说完她自己先笑出声。 想想跟着咯咯直笑。 听着堂屋里的动静,岑樾眼中情绪翻腾,眼睫止不住的颤抖。 半晌,他才抬起湿漉漉的手,轻轻按上胸膛。 顾丞则送完霍天琪很快就回来了。 他还买了一堆水果。 饭菜和洗好的水果一齐上桌。 想想非要挨着宋依依坐,自己推着凳子就过来了。 宋依依看着一桌饭菜感叹:“这要是我做,咱们得饿着肚子等到后半夜。要是这么色香味俱全的,估计得等小半年。” 岑樾盛了一小碗饭,是单独给想想的。 毕莹拿着勺子拌了拌,闻言笑道:“那幸好有岑樾在,我比你还慢。” 宋依依专挑辣菜吃。 顾丞则看的好笑,问了句:“依依,想不想吃麻辣兔?” 宋依依想也不想点头,“想!” 原主记忆里,农闲的时候,村里人会一起围抓野兔。 兔子的皮很臭。 但兔肉很香。 先腌后卤再烤。 肉厚处醇香耙软。 肉薄处酥香脆爽。 麻辣兔吃着麻辣但不上火。 细细嚼之,唇齿久久留香。 光是这样想着。 宋依依就忍不住分泌口水。 顾丞则浅浅点头,嗓音温和:“行,改天做。” 吃完饭,几人一起出门。 刚走到大院门口,迎面就撞上一个行色匆匆的男人。 第150章 没回主卧睡 男人浑身儒雅风度,看到毕莹就松了一口气,直直朝着她走过去,喊了声:“莹莹。” 毕莹愣了一下,很快笑了:“你怎么来了?” 原来是师姐的爱人。 他今天刚出公差回来。 听家里人说毕莹团里有工作,带着儿子一起出门了,等不及找了过来。 几人寒暄一番。 想想挥着手,依依不舍的跟着爸爸妈妈离开。 等他们人影消失不见。 宋依依转身看向顾丞则问:“哥,你回部队吗?” 顾丞则摇摇头,“不回了,我在院里住一晚。” 三人一起往回走。 “哥,你最近给爸妈打电话了吗?” 宋依依漫不经心的开口:“我给学校打过电话,爸刚好不在。” 说话间。 她回头拉了一下岑樾的胳膊,示意他跟上。 顾丞则移开视线,微微一笑道:“打了,回家第二天,爸就上班去了。” 宋明辉和蔡梦君过着十年如一日的温馨日子。 蔡梦君依旧会在电话里提起谈对象的事。 还会拐弯抹角的打听,顾丞则和霍天琪有没有进展。 等剩下宋依依和岑樾两人后。 宋依依趁着天黑,勾了勾岑樾的手指,眨眨眼道:“我们也回家吧。” 岑樾缓缓扯了扯唇角,“嗯。” 声音依旧平静。 宋依依莫名想到一潭死水。 第一次。 宋依依觉得这段路好漫长。 也是第一次。 她和岑樾单独待在一起,空气里都飘浮着尴尬。 无论她说什么,岑樾的回应都不冷不热。 宋依依故意讲笑话。 岑樾也笑的格外勉强。 进了院门,宋依依盯着岑樾的背影,忍了忍还是在他走进堂屋之前开口:“岑樾。” 岑樾脚步一滞。 宋依依快速走到他身边,仰起脸看着他问:“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刚结婚那天,岑樾也曾这样过。 那次是因为她对顾丞则好,岑樾占有欲泛滥,吃了点假醋。 但今天她跟顾丞则话都没说几句。 宋依依认真回忆了一下,也没发现自己做过什么逾矩的事。 她直直望向岑樾,一字一句道:“岑樾,我不喜欢你这样。我说过的,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可以沟通。” 宋依依越说,越觉得委屈。 岑樾多少有些阴晴不定。 她以后总不能看着他的脸色过日子吧。 宋依依做不到。 真要那样,她会跑。 扫到宋依依微红的眼眶,岑樾眸光深了几分。 他低头看着她,抬起指骨修长的手,轻轻在宋依依鼻尖刮了一下,语气跟着软了几分:“我没事,别乱想。” 听着倒是比往日温柔。 但宋依依胸腔里一股无名火升腾。 因为岑樾在撒谎。 一眼就能看穿。 偏偏他什么都不肯说。 宋依依又不能强求。 岑樾见她一脸不信,缓慢地勾了勾唇,笑的很是艰涩。 “依依,我就是...有点累了,真的没事。你进去吧,我去烧水。” 岑樾说完,抬手揉了揉宋依依发顶,就进厨房去了。 气的宋依依在原地蹦跶了两下。 她都快成河豚了。 宋依依只能自己给自己洗脑。 什么男人也有情绪低谷期。 岑樾这是来‘大姨夫’了。 虽然不见血。 但据说‘大姨夫’的威力也很强。 或许人家有自己的心事。 她这个外人不该多问。 宋依依这样想着,还贴心的跑去给岑樾准备了一杯烫烫的红糖水。 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宋依依洗完澡出来,发现岑樾不在房间里。 看到一直没人用的书房亮着灯,她端着红糖水走过去敲了敲门。 里面很快传来脚步声。 门一开,宋依依就好奇的往里张望。 原本这间房也是卧室,床被岑樾搬走后,就变成了书房。 岑樾这是第一次晚上进去。 “你不睡吗?” 宋依依将红糖水递到岑樾面前,“我洗过澡了,你要去洗吗?” 他刚刚还说累了。 这会儿又勤奋上了? 男人情绪来了也这么善变? 岑樾垂眸,眼神落在装了深色液体的水杯上,“你先睡,我看会书。” 他指了指杯子,“这是什么?” 上一杯已经凉了。 宋依依奢侈的倒掉重新冲泡了一杯。 玻璃杯不隔温,她已经有点握不住了,龇牙咧嘴道:“快接着,很烫。” 岑樾抬手接过,拖着尾音思考了下,“红糖水?” 宋依依点点头,“嗯,给你泡的,你喝吧。” 她搓了搓发麻的手指,“你忙,我先睡了。” 宋依依回了房间。 书房那边隔了一会儿,传来轻轻的关门声。 宋依依眼里闪过一抹迷茫。 也只一瞬。 她很快调整好情绪,不等岑樾回来,自己先睡了。 一夜无梦。 醒来已经天色大亮。 宋依依照旧翻滚一圈,才慢悠悠起床。 刷牙路过书房。 鬼使神差般,她推门走了进去。 岑樾一定有强迫症。 他的书摆放的整整齐齐,就连钢笔和信纸,都横的横,竖的竖。 书房窗户开着,一阵风吹来,还有些凉。 宋依依走过去伸手。 她刚要关窗,视线一扫,手上动作顿住了。 窗台外放了一个烟灰缸。 此刻里面躺了不少烟头。 宋依依脑子懵了一瞬,第一反应竟然是,这是上一家住户留下的。 但这种念头很快被她否定。 烟灰缸是干净的,没有灰尘,里面的烟头也摆放有序。 宋依依抬手,拿起烟灰缸看了一下。 她现在可以确定。 这些都是岑樾昨天抽的。 仔细闻,书房里还留有淡淡的烟草味道。 宋依依眸光忽而沉下,眼里涌起暗潮。 “依依,发什么呆呢?走了。” 王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宋依依挎着篮子,跟在王婶他们身后,有一搭没一搭的扯了一堆杂草,无差别的扔进篮子里。 “来了。” 她今天跟王婶约好了出来挖野菜。 只是她脑子里一直想着岑樾,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宋依依那会儿起床,发现烟灰缸后,又去有床的客房转了一圈。 岑樾昨晚应该没回主卧睡。 换了床单被罩后,客房的被子是宋依依叠的。 她的水平自然是歪七扭八。 但今天早上宋依依再去看,已经变成了标准的豆腐块。 所以岑樾嘴里说着没事。 实际上连房间都不回了?! 第151章 他就要枯萎了 “依依,你这...挖的都是什么啊?” 宋依依今天不在状态,也不像往常那样听她们东家长西家短,王婶他们很快就注意到了。 她一个人在后面磨蹭,大家都停下等她。 有那性子急的嫂子,干脆朝着宋依依走去,想要拉着她一起走。 不经意一瞥,看到她篮子里的草,那嫂子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讶。 宋依依回神,往篮子里看了一眼,随便敷衍道:“这花长的好看,我挖着回去看。” 她这说法,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王婶几人对视一眼。 下一秒,齐齐笑出了声。 宋依依一头雾水,抬手摸了摸头发问:“笑什么呢?” 她这反应落在众人眼里更是好笑。 她们站着笑了好一阵。 还越笑越来劲。 王婶一手扶着腰,眼泪都快出来了,肚子也疼,就是停不下来。 宋依依:“......” 好在她承受能力强。 脸皮也厚。 众人笑,她就站在对面盯着她们看。 妇女的笑声威力很大。 震的树上的鸟都扑棱棱飞了起来。 黄佳宁带着小宝在不远处玩,闻声走过来问:“依依,婶子们在笑什么呢?” 她还以为自己错过了什么好笑的话。 只能逮着唯一不笑的宋依依问。 宋依依指了指自己的篮子,“喏,笑我不思进取,摘野花呗。” 这点小事也值得笑成这样? 小宝手里也捏着一朵蓝色小花。 趁着大人说话的间隙,她举着就往嘴里塞。 黄佳宁像是提前预判了小宝的动作,抬手就按下小宝的手。 她不甚在意的看过去,等看到一篮子的蓝色小花,也是一愣,“依依,你...” 黄佳宁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倒是自己很快涨红了脸。 还是王婶一边抹泪,一边用半哭半笑的腔调问:“依依,岑政委这么快就被你榨干啦?” 宋依依根本没听懂,下意识问:“什么榨干?” 又关岑樾什么事。 王婶一屁股坐在枯木上,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啧啧啧,咱们这关系,你咋还这么见外的。你也是农村长大的,能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说说,岑政委满足不了你啦?” “唉,这老夫少妻就是这点不好。你还嫩的跟花儿似的,他就要枯萎了。” 有嫂子好奇道:“不应该啊,我家当家的说,依依男人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那体能都是没人比得上的。” 众人像是寻到了什么感兴趣的话题,立刻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那不一定,训练和那个是两码事。” “想当初我跟我家那位刚结婚,他体力都耗费在我身上了,回去体测两次没合格!” “对对对,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家那个骂我吸他气血,臭不要脸。” 宋依依目瞪口呆。 话题是怎么转变这么快的? “说什么呢?” 她越听越迷糊,干脆跟着在王婶旁坐下。 王婶看她篮子一眼,就笑一下。 “哎哟,依依,你就是想揪肾子草回去熬水,好歹也往上面盖点野菜啊!” 有嫂子笑的前仰后合,“还有啊,可不能一次性煮这么多,小心起反作用。” “真那么有用,我早把家里那位牵过来直接吃了。” 宋依依终于听到点有用的。 她揪了篮子里一个蓝色小花问:“肾子草,这个吗?” 宋依依一脸懵懂。 众人渐渐反应过来,她是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对,拿回去撵出汁水,加了枸杞子一起煮。” 王婶意味深长的拍着宋依依的肩膀,“保准天天似新婚!” 几个嫂子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宋依依:“......” 跟这些结了婚生了娃的嫂子婶子们待在一起,她才发现什么叫弯道超车。 她们经常说着说着,车就上高速了。 宋依依在她们面前显得像小学鸡。 小宝在黄佳宁怀里待着待着,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一转,看到宋依依就扑了过来。 软软乎乎的小朋友靠在怀里,宋依依连忙抱住,低头跟她说:“小宝,咱们不跟这些没正形的婶婶奶奶玩,好不好?她们可坏了。” 小宝脸蛋肉乎乎的,在宋依依怀里蹭来蹭去。 她也不管宋依依说什么,仰头看着她的脸就喊:“二姑!二姑!” 黄佳宁连忙纠正:“小宝,叫姨姨,不是二姑。” 王婶仔细打量一番,突然说道:“咦,不怪孩子认不出来,仔细看,依依跟你家老二还真有点像。” 黄佳宁柔柔一笑,“都好看。” “那是,可不都两只眼睛一张嘴。” 有嫂子接话道:“佳宁,你最近好像胖了点,气色也好了不少。” 众人心里门清。 那折磨人的婆婆走了,不用当牛做马,吃得好睡得好,气色不好才怪呢! 有人问:“你婆婆被儿子送回去,就没闹啊? 她那性子咋忍得住的?” 黄佳宁难得多说一句:“闹了,怎么可能不闹。跟我公公吹枕边风,我公公打电话过来,我们两口子都被骂了。不过最近她在闹我家二姑姐,没空管我们。” 大家一听就来了精神。 黄佳宁的丈夫叫刘国正,是家里唯一一个儿子。 他上头还有两个姐姐。 大姑姐早就出嫁了。 刘家两女一儿,三人一个比一个有出息。 大女儿是他们那里为数不多的大学生。 原本前程似锦,佳宁婆婆觉得她年纪大了,非让她嫁人。 “我大姑姐比二姑姐大三岁,听二姑姐说,大姑姐是看着爸妈吵架长大的,根本不愿意结婚。” “她说,结了婚就得伺候一大家子吃喝拉撒,她自己也能养活自己,不用嫁给别人。” 这样的言论,遭到了亲朋好友的强烈谴责。 长辈都说大姑姐读书读傻了。 还会连带着指责黄佳宁的婆婆,说她把女儿教歪了。 说起这个,黄佳宁都满脸惋惜,“大姑姐大学毕业后,本来能分配一个不错的单位,我婆婆觉得太远不让去,吓着她说那边都是山沟沟,去了就回不来。” “我公公更是直接说,她要是去,就不认这个女儿,让她先还了这些年养她的钱。” 第152章 白天睡 王婶嗤笑一声:“他们是怕你大姑姐年纪大了嫁不出去,这些年的辛苦打水漂吧?” 有嫂子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姑娘家的不比男人,出远门家里人不放心很正常。” 大姑姐决意要去。 刘父刘母直接闹去了学校。 将原本分配的工作闹黄了。 大姑姐被逼得天天哭,最后没办法,只能接受父母的安排,跟相亲的对象结了婚。 很快就怀了孕,生了孩子。 “我二姑姐性子直,当时就跟我公婆说,她的人生要自己做主。” 黄佳宁提起二姑姐,脸上都带了笑意:“我婆婆自然不肯,打算用对付大姑姐那一套办法,对着她一哭二闹三上吊。” 有嫂子问:“那你公公呢?” 王婶直接替黄佳宁回答了:“哟,你还看出来啊?咱们这个年纪,家里不都是男人说了算。表面上看着是女人闹,实则都是被当家的逼出来的。” 众人一阵沉默。 “是这么个理。” 有嫂子叹了一口气,“孩子出了问题,就是当妈的错。孩子表现好,就是随了爸爸。” 刘家这件事,刘父要是支持女儿,刘母指定闹不起来。 怕就怕刘父当面不言语。 背地里指责刘母教不好孩子。 黄佳宁笑笑:“我二姑姐就是这么说的,大姑姐被逼着嫁了人,办酒席的时候,我公公出来当好人,我家二姑姐当场就戳穿他了。” “气的我公公酒菜都吃不下,回家躺了好几天呢。” 听着真是一个妙人。 宋依依也忍不住问:“那她现在呢?被逼着结婚了?还是在顽强抗争?” 黄佳宁表情复杂。 “最近正闹得厉害。” 她说了几件事,惹的大家直呼不愧是当律师的,办事就是利索。 “我婆婆天天在家哭喊,说二姑姐不结婚,快成老姑娘了,急得她晚上都睡不着。” 二姑姐吃着饭,吊儿郎当的回答:“妈,你晚上睡不着的话,就白天睡吧。” “要不然这样,我找找有没有晚上的活计,你趁着还能动,上班挣钱去。” “我婆婆说二姑姐不出嫁,她出门都抬不起头。” 二姑姐直接一句:“你背早都驼了,反正也是低着头走路的,不影响。” 堵的佳宁婆婆差点心梗。 众人似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被震惊的久久不能回神。 宋依依跟了一句:“你婆婆晚上真睡不着?改天你们留意一下,半夜两点在她床边敲盆试试,看能不能秒醒。” “等她睁眼就问问她,你这不是睡的挺香的吗?怎么还骗人呢。” 王婶推了宋依依一把,笑的花枝乱颤,“你可真损!” 黄佳宁睁大了眼睛,“我家二姑姐就是这么做的。依依,你俩性子真像。” 众人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回了大院。 宋依依依旧拎着一篮肾子草。 婶子嫂子们看不过眼,每人匀了一些野菜,将她的篮子填的严严实实。 宋依依挎着篮子,跟黄佳宁一人一边牵着软乎乎的小宝回家。 “依依。” 刚到家门口,顾丞则就端着盆迎了上来。 宋依依还没开口,小宝松开她的手,飞快的朝着顾丞则噔噔噔跑去。 她边跑嘴里边喊:“爸爸!爸爸!” 宋依依跟黄佳宁面面相觑。 她都开始怀疑小宝脸盲了。 “她看裤子认人。” 黄佳宁连忙追上小宝,将她抱起来。 果然,小宝看到顾丞则的长相就不喊了,还很快将小脸埋进黄佳宁怀里。 顾丞则来给宋依依送麻辣兔。 宋依依打开盖子,多少有些惊讶。 麻辣兔的步骤并不简单。 “哥,你不会是连夜做的吧?” 宋依依端着盆,捏了一块就往嘴里塞。 顾丞则看着她这馋猫样,轻笑道:“没有,刚好今天外训,队里抓了几只。” 说话间。 他拿出一把钥匙递到宋依依面前。 宋依依认识,是顾丞则那间院子大门钥匙。 前段时间宋明辉和蔡梦君来。 宋依依把钥匙给了他们。 “家里的钥匙,你拿着吧。” 顾丞则语气轻松,“什么时候想过去,就自己过去。” 宋依依眨眨眼,丝毫没有犹豫就伸手接过,点点头道:“好。” 虽然不知道顾丞则是什么意思。 宋依依还是接了。 或许是他听到了什么风声。 或许只是觉得那里是她的娘家。 即便是出嫁了的姑娘,拿一把娘家大门的钥匙,没有什么不妥。 “哥,进去坐。” 宋依依要去开门,“你吃饭了吗?” 顾丞则站着没动,“依依,哥不进去了,我要出去一段时间,过来跟你说一声。” 宋依依开门动作一顿,回头问:“又出任务?” 怪不得岑樾做了那样的选择。 他俩一比较,顾丞则就像牛马,天天忙的不可开交。 岑樾永远看起来从容。 “对。” 顾丞则点点头,唇角弧度加深:“怎么听起来,你比我这个当事人意见还大?” 宋依依勾了勾唇,“那你慢点,一定要注意安全。”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依依大概知道,他们每次出任务,都是有一定危险性的。 她帮不上什么忙。 只能简单叮嘱几句。 等顾丞则一走,宋依依端着一盘麻辣兔,打开门进了院里。 她还小声哼着歌。 然而下一刻视线一转,声音戛然而止。 “你怎么在家呢?” 岑樾大中午在家也不出声,门还关那么严实。 要不是宋依依扛吓。 现在估计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不过她也没好到哪里去。 心脏突突突直跳。 岑樾坐在堂屋桌前,修长的指节上沾了面粉。 桌上还放着不少包好的馄饨。 他这是突然想回家吃饭了? 宋依依稳了稳心神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中午要吃馄饨吗?” 都这个点了。 也不知道时间赶不赶得上。 他可真闲。 岑樾缓缓抬眼,目光从宋依依手上扫过,嗓音格外寡淡:“马上走。” 有些答非所问。 也有些莫名其妙。 宋依依微微拧眉。 片刻后,她舒展眉眼,无所谓的点点头,“哦。” 宋依依说完,就将装着麻辣兔的盆放上桌,转身将篮子放去了屋檐下。 做完这些。 她径直进了卫生间洗手。 第153章 你是不是又想走? 宋依依从卫生间出来。 岑樾还真走了。 只留下一桌孤零零的馄饨。 大壮很没眼力见的将篮子里的野菜扒拉出来。 正歪着头用爪子一点点往外推。 它还试图将篮子掀翻。 “大壮,那是你能吃的吗?” 宋依依走过去,伸手推开大壮的胖脑袋,一点点捡起野菜装回去。 做完这些,她若有所思的盯着大壮,低声喃喃:“壮啊,你告诉我,你们男性生物是不是都这么善变?” 宋依依当初选择跟岑樾结婚,就是觉得省事。 他性情冷淡。 所谓一起吃一起睡的要求,也再简单不过。 换了谁都可以。 哪知道他变得越来越奇怪。 大壮眯了眯眼。 宋依依撇撇嘴,“今天没有肉,只有玉米吃。” 大壮悲壮的喵出了声。 宋依依站起身,后知后觉发现。 她装麻辣兔的搪瓷盆不见了?! 起初她以为是大壮碰倒了,找了一圈一点渣渣都没找到。 像是根本没有存在过。 连盆带盖都不见了。 宋依依差点误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不是。 岑樾他... 宋依依站在风中一阵凌乱。 她都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这个人。 吃不到兔兔。 宋依依转头就将岑樾包好的馄饨煮了。 她主打一个不内耗。 岑樾馄饨馅调的味道不错,虾肉和鲜肉混合。 没放葱。 不知道他放了什么调料,吃起来一点也不腥,随便调个汤也十分鲜甜。 宋依依一不留神就吃撑了。 拿到顾丞则院子里的钥匙,她吃完饭就过去了一趟。 一来消消食,二来想过去找找看除了那本笔记,原主还有没有留下别的东西。 宋依依到现在还没有弄明白,康瑛的笔记本是怎么到她手上的。 康瑛是不是对原主说过什么。 又或者原主知道什么秘密。 虽说她来了以后,剧情已经偏离了原来的主线,她算是逃离了炮灰原配的剧本。 但宋依依有种直觉。 这里是书中世界,剧情的力量是强大的。 陈喜儿就是典型例子。 原本是女主阵营的一个人,说黑化就黑化了。 很快就变成了女主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宋依依阅文无数,总觉得陈喜儿是被‘炮灰’的。 她自己前段时间毫无预兆的晕倒,以及之前连续做的那个跟岑樾有关的噩梦。 都好像在预示着什么。 岑樾晚上回来,家里黑灯瞎火的。 找遍了整个屋子都没有宋依依的人影。 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瞬间被慌张填满。 宋依依压根不知道外面天塌了。 岑樾满大院一家一家敲门找她的时候,她正在顾丞则的院子里挖挖挖。 家里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宋依依坐在院里仔仔细细回忆了一番。 还真让她想起来一些零碎的记忆。 原主跟着岑泊文上火车,一路上一直抱着一个铁盒。 她穿过来之后,就没有见过铁盒。 记忆里有断断续续的场景。 宋依依使劲拼凑。 她在家里一遍遍走,最终将目光锁定在院里一块空地上。 没有找到铁楸。 宋依依就拿着小铲子,一点点挖开泥土。 很快,她就听到‘铛’的一声,是铲子碰到铁盒发出来的声音。 宋依依连忙继续挖,正当她要把盒子从土里刨出来的时候,院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 她一抬眸,就跟岑樾视线相撞。 宋依依心脏猛的一缩,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岑樾,你怎么来了?” 她明明记得门是锁着的。 但眼下这情形,不管铁盒里装着什么,她都没办法再藏了。 宋依依只能强装镇定。 岑樾脸上蕴藏着明显的怒意,三两步走到宋依依身边,态度强势的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宋依依被他全身翻涌的戾气吓到。 她下意识挣扎,“你...你干什么?” 感受到手腕上的力气。 宋依依倒吸一口凉气,连连往后退去。 岑樾胸口上下剧烈起伏,眼里情绪翻腾,呼吸压抑着粗重和紊乱。 “我干什么?” 岑樾语气森冷,俊美的脸上满是阴郁气息,“宋依依,你是不是又想走?” 他一步步逼过来,语气低沉中透着危险:“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是你想用就用,喜欢了就抬手施舍点,不喜欢随手就扔的物件吗?!” “你是不是到现在,都还觉得我只是工具?” 宋依依越听越迷糊。 她手腕已经有些疼了,往外挣脱了几下,纹丝不动后选择放弃。 “岑樾,你先松开我。” 宋依依敛眉,“我走哪去啊?” 她甚至开始疑心,外面是不是又起了什么奇怪的传言。 岑樾听到后误会了跑来质问她。 即便是这样,宋依依也讨厌别人对她这种态度。 眼见岑樾没有松手的意思。 宋依依也生气了,转头一口咬在岑樾抓着她的手上。 抬脚就踹向岑樾的腿。 她像一头愤怒的小狮子,死死咬着岑樾不松口。 岑樾猩红着眼,一动不动定定看着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字一句道:“宋依依,我的命是你救的。如果你不要我了,我把命还给你。” 他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宋依依像是被人闷头给了一棒子,怔怔的松开他,反应两秒才张了张嘴:“什么?” 岑樾的话清晰无比的传进耳朵里。 宋依依思绪一片混乱,机械的重复:“你的命,是我救的?” 什么意思? 有时候答案就在眼前。 不是看不到,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岑樾声线微颤,“结婚前,你还会问我牙印是怎么回事。结婚后,我一直在等你问我,你为什么不问?” 他缓缓将右手举到宋依依面前。 隔着光,那道牙印刺的宋依依眼睛生疼。 宋依依眼里覆上一层水光,艰涩的别开眼,“我不想知道。” 岑樾倏然冷了神色,眸里阴云覆盖。 他朝着宋依依的方向走了一步,嗓音带上一丝喑哑:“宋依依,你爱我吗?” 突如其来的一句。 “岑樾!” 宋依依脱口而出:“你闭嘴。” 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和拒绝,被岑樾分毫不差的捕捉到。 第154章 像一个小偷 岑樾心底泛起一股难言的酸涩。 他站着不动,缓缓扯了扯唇角,自嘲般笑了:“原来你都知道。” 院里一阵诡异的沉默。 宋依依眸色沉了沉。 是的。 她知道。 但那是结婚以后,宋依依才隐约猜到的。 岑樾为什么愿意跟她结婚? 一开始宋依依以为,他真的缺一起吃一起睡的人。 后来发现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对。 尤其是一次次吃顾丞则的醋。 再加上岑樾经常有意无意将牙印露给她看,还会刻意引导她上嘴咬。 宋依依就明白了大概。 岑樾跟原主之间一定有故事。 她猜想,大概是原主十五岁那年,忘掉的山洪里的事。 宋依依以为会是俗套的英雄救美。 如果是那样,岑樾喜欢上的是这张脸,内里是谁重要吗? 他们没有那么熟。 宋依依刻意忽略掉。 反正原主回不来,她也走不掉! 英雄救美后以身相许。 已经两清了。 结果他说,是原主救了他的命。 多可笑。 顾丞则喜欢的是原主,岑樾喜欢的还是原主。 她呢? 占了别人的身体和家人。 回头发现抢了别人的恩情,一度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特别厉害,改变了原本的炮灰命运。 现在和以后,岑樾看着她的脸,问她爱不爱他的时候,她要怎么回答? 宋依依觉得自己像一个小偷。 她快要喘不过气,眨了眨眼,努力将眼泪憋回去。 “我什么都不知道。” 宋依依垂眸,“岑樾,你先回去,我想自己待着。” 她转身往屋内走。 岑樾脸色变的无比惨白,抬手就重新拉住宋依依的胳膊,“跟我回家。” 他字字阴鸷。 “不想说可以不说,这里不能待。宋依依,如果你还想看到你哥,就跟我回去。” 岑樾的手如同铁钳一般。 说话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又冷又怖。 宋依依气急了,挣扎着去甩岑樾的手,“岑樾,你威胁我?!” 他竟然用顾丞则威胁她?! 难道说,顾丞则这次出任务,也跟岑樾有关? 宋依依越想越气。 她第一次觉得岑樾可怕。 宋依依使出全身力气,想要从岑樾手里挣脱,她也不管自己疼不疼。 没有预料中的互相拉扯和挣扎。 对面的人好像突然脱力。 宋依依一下子就甩开了岑樾的手。 岑樾看了宋依依一眼,像是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朝着她倒了过来。 宋依依还没做出反应。 如山般的重量就压了下来。 她根本扶不住岑樾。 岑樾靠在她身上,身子慢慢倾斜,很快向地上倒去。 “岑樾,岑樾。” 无论她怎么喊,岑樾始终双目紧闭,脸色也特别难看。 宋依依这次真是被吓到了。 她第一反应就是颤着手去探岑樾鼻息。 幸好有气。 宋依依松了一口气,想要将岑樾从地上搀扶起来。 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她都急出哭腔了,“岑樾,你别吓我,你醒醒啊!” 这人怎么说晕就晕。 院外一阵脚步声,大门再次被推开,冲进来好几个人。 宋依依眼看着王婶指挥儿子,将岑樾背了起来,“快,快送卫生所!” 王婶走之前,不忘拉一把还有些回不过神的宋依依。 一帮人冲进卫生所。 “医生!医生!” 王婶儿子嗓音中气十足,一声喊就将卫生所里昏昏欲睡的军医吓得一个激灵。 “快,快看看首长,他气晕了!” 值班的还是上次那个医生。 手忙脚乱的站起身,军医指了指里间,“里面,放里面床上。” 做检查的时候,其余人站在旁边大气不敢出。 王婶暗暗握了握宋依依的手,小小声道:“没事的,没事的,别怕。” 宋依依低垂着眉眼一言不发。 很快,军医站起身往外走去,进了药房开始配药。 王婶儿子跟在身后问:“首长怎么样了?” 军医头都没抬,“高烧,人都烧迷糊了。” 他抬眼扫了一圈,挥挥手道:“都回去吧,嫂子一个人照顾就可以。” 王婶儿子梗着脖子,还想再说什么,被王婶一把拽着走了。 剩下几人只能跟着往外走。 出了门,王婶儿子生气的问:“妈,你拽我干什么啊?首长都晕了,我得留下来照顾他!” 王婶瞥了一眼四肢发达、头脑无比简单的儿子。 她没好气道:“傻大个,首长结婚了有媳妇,轮得到你照顾吗?这么爱照顾人,回家伺候你娘我洗脚。” “妈,那能一样吗?首长都被嫂子气晕了,她照顾,一会儿再晕一次怎么办?” 王婶儿子义愤填膺,“你说她怎么那么冷血冷情,首长撑着病体满大院找她,她还凶首长!” 刚刚几人就站在院外,两人说的几句话,被他们听的七七八八。 站在外人的角度。 听起来就像宋依依在和首长吵架,赌气不愿意回家。 这样就算了。 宋依依还是偷偷离开家的,根本没有告诉首长。 首长在家找不到宋依依。 直接找去了王婶家。 战友这么些年。 王婶儿子从来没有见过首长像今天这样,急得眼睛都红了。 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丢了魂一样。 彼时王婶家里在吃晚饭。 王婶扔下筷子,嘴里菜都没嚼完,就跟着岑樾往外走。 “你别急,我们上午还一起出门了,依依应该是在院里跟别人说话呢!我去相熟的几个人家里找找。” 找了一圈也没人影。 一会儿功夫,岑樾身后就跟了一大堆人。 几人分头寻找。 岑樾径直去了门口岗哨,惊动了今天所有站岗人员。 查问一番。 得知宋依依回来后根本没有再出去。 “奇了怪了。” 王婶急得直挠头,“没出大院,她能去哪里啊?” 王婶想到宋依依今天的反常,犹豫半天一咬牙问岑樾:“首长,你们是不是吵架了?依依今天话都少了。” 黄佳宁在一旁弱弱道:“依依大哥今天过来了,好像给她送了东西。” 岑樾眼眸微微闪了下,像是想到什么,抬步往院里走去。 他浑身气势骇人。 王婶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儿子,“快,跟上!” 首长像是要打人! 第155章 我不问了 王婶本意不是偷听他们说话。 她是觉得岑樾在气头上,万一动手,宋依依会吃亏。 真要到了那个地步。 即便岑樾是首长。 王婶也要上去拦一拦。 谁知岑樾竟然被依依气晕了。 说出去谁信啊! 王婶拉着儿子往回走,一时内心五味杂陈的。 原来再刚硬的汉子,遇到心尖尖上那个人,也能什么脾气都磨没了。 ...... “他除了高烧,还有没有别的病?” 等安顿好岑樾,宋依依关了药房门,隔绝外界声音后,定定望着军医,“你说实话。” 军医被宋依依浑身的气势吓了一跳。 他眼神闪躲着站起身,往角落缩了缩,“胃病,算不算?” 宋依依掀起眼皮扫他一眼,“还有吗?” 岑樾刚刚的症状,根本就不像单纯高烧。 医生挠了挠头,想了半晌才道:“嫂子,真没有了。除了胃不好,首长这些年就没有生过其他病。” 宋依依明明记得,岑樾上次说他在医院住过几个月。 胃病会住好几个月? 他们有事瞒着她。 宋依依点点头,“好吧,我就随便问问。” 她说完,拉开药房门往外走。 一只脚踏出门槛,宋依依又回头,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那他这次高烧晕倒,跟五年前住院有关系吗?” 眼看嫂子出去了,军医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拿起桌上配了一半的药,正在思考要怎么配,冷不丁听到宋依依问,下意识回答:“没关系啊,之前是精神,这次就是单纯的发烧。” “哦对了。” 医生抬头看向宋依依:“首长得喝点....” 他话没说完,突然就反应过来,好像说错话了,连忙住嘴。 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宋依依晃了晃神,“精神?” 心突然重重跳了一下。 那晚迷迷糊糊,岑樾在她耳边说的话,一点点变得清晰。 岑樾说:“好几次,我醒过来发现自己站在医院楼顶。” 他还说:“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那里的,完全想不起来。” 宋依依瞳孔微缩,心里划过一个念头。 她快步走到医生身边,眉心无意识拧起,一字一句道:“你是说,他以前精神有问题?” 怪不得岑樾最近情绪低迷。 宋依依接受过后世教育,自然不会歧视精神疾病,亦不会觉得它是什么洪水猛兽。 但这个年代的人,并不这样认为。 军医一脸惶恐,“嫂子,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 他吓出一身冷汗。 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首长每来一次卫生所,他就有种职业生涯到尽头的感觉。 军医慌乱摆手,“嫂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家里还有两个月大的孩子,我父母年纪大了,全家就靠着我这份工作维持生活。” “首长是首长,能有什么问题啊!他就是...就是不好好吃饭,导致的胃不好。” “发烧很正常,是人就会发烧。” “最近降温,首长一定是没注意加衣,往常这点小病,他都不来看的!” 军医多少有些语无伦次。 宋依依张了张嘴。 还没来得及说话。 外间‘咣当’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砸地上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宋依依拉开门跑了出去。 岑樾已经醒了。 手上针头被他拔了,手背还在往外渗血珠。 床边的水杯滚落在地面上。 水花四溅,在地上蔓延。 岑樾看起来依旧虚弱不堪,站都站不稳,还在撑着身子跌跌撞撞往外走。 一抬眼,看到宋依依。 他先是怔愣一瞬,很快走过来,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着。 岑樾像是有些撑不住。 将脸埋在宋依依肩头。 呼吸灼热滚烫。 宋依依没由来一阵心酸,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疼的她喘不过气。 “你起来干什么?” 宋依依喉咙一阵哽咽,“发高烧自己不知道吗?” 深入骨髓的拥抱。 她没有挣扎,只抬手去摸岑樾的手,一片冰凉。 岑樾闻言,松开了宋依依,眼中多了几分茫然。 “我还以为...你又走了。” 他的嗓音微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宋依依的脸,像是想从上面看出点什么。 宋依依表情平静,拉着岑樾往病床前走。 “躺下。” 她一开口。 岑樾就乖乖照做。 宋依依找来医生,重新帮他扎了针。 两个当事人神情平静,倒是军医心不在焉,手里的针差点扎歪。 宋依依捡起地上的杯子,拿去洗干净后,找来拖把将地上的水渍弄干净。 做完这些。 她又找来盆,打了温水,打湿手帕后,一点点帮岑樾擦干净手上的脏污。 无论她做什么,岑樾的眼神都牢牢跟随。 像是小孩得到一块珍贵的礼物,生怕一转眼,就消失不见。 宋依依一手探上岑樾额头。 还是很烫。 “我哪儿都不去,你睡吧。” 宋依依嗓音很轻,“我在...” 她话都没说完,岑樾伸手,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宋依依没有乱动。 她怕又碰到针头。 耳边轻轻一声叹息,岑樾呼吸沉入胸腔,温热的掌心贴着她单薄的背。 “我不问了。” 他哑着嗓子说:“你不想知道,我就不问了。” 每一句话都说的小心翼翼。 肌肤滚烫的温度,烫的宋依依眼眶发热,思绪依旧如一团乱麻。 过了很久。 耳畔呼吸声渐渐平和,宋依依才撑着发麻的手臂起身。 岑樾已经睡着了。 他睡的并不安稳,英挺的眉紧紧蹙着,长睫微颤。 宋依依一点一点捋清思绪。 按照现有的信息拼凑,应该是原主十五岁那年山洪救过岑樾的命。 岑樾愿意和她结婚。 是冲着恩情去的。 宋依依想起在大院里第一次见岑樾的场景。 那天原主撞了脑袋,她意外穿过来。 也是这个卫生所。 岑樾过来叫她和岑泊文一起去了办公室。 怪不得那个时候,岑樾有意无意的摩挲手上伤疤! 他一开始就是冲着‘宋依依’来的! 宋依依如坠冰窟。 所以后来康瑛跳楼,他是故意拦着她的?! 那天晚上顾丞则欲言又止。 岑樾也知道他想说什么,所以才跑来阻止的?! 第156章 恨不得一刀捅穿兄弟 宋依依认真回忆了之前所有的事。 每一次决定她嫁人与否的重要时刻,岑樾都有出现。 “我还以为妹妹会要组织赔你一个未婚夫。” 这句也是刻意引导! 宋依依震惊的捂住嘴,才勉强控制自己不叫出声。 她抬眼望向床上躺着的人。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明明那么熟悉。 宋依依认识的岑樾,虽清冷孤傲、锋锐冷厉,但从来不屑背地里玩手段。 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甚至一度觉得,岑樾就是不懂感情,才会这么大年纪还没有结婚。 但现在。 宋依依满心迷茫。 她以为自己求来的婚姻。 实则是一个不得不钻的‘陷阱。’ 那个为‘别人’设下的圈套,她主动上钩。 怪不得一开始。 岑樾就知道原主喜欢顾丞则。 他一定是在原主十五岁的时候就盯上她了! 即便原主喜欢的是顾丞则。 即便岑樾知道,顾丞则也喜欢原主。 他还是拆散了他们。 从前她知道,但不觉得有什么,是因为她以为是自己主动找上岑樾的。 岑樾是被动接受。 他是为了兄弟着想。 哪里是为了兄弟。 他明明是恨不得一刀捅穿兄弟。 那可是跟他一起长大、后来共同面对敌人的战友和朋友。 光是想想。 宋依依就觉毛骨悚然。 枕边人心机深似海,她像一只主动入网的金丝雀,脚上被绑了金色的镣铐。 还笑嘻嘻的夸好看。 傻,真傻。 手上突然一凉,宋依依‘哗’的一下站起身,满眼都是惊慌。 “怎么了?” 岑樾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刚刚就是他去拉宋依依的手。 宋依依反应激烈。 岑樾立马从床上坐起身,想要下来看看她,“我吓到你了?” 宋依依心跳如擂鼓。 “我没事。”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迅速坐回岑樾身边,扯了扯唇角笑道:“你手怎么还这么凉?我去找医生。” 医生过来一趟,给岑樾量了体温换了药,端来一碗小米粥。 “嫂子,你给首长喂一下吧。” 宋依依接过,“好,谢谢。” 军医脸色也不好看,连连摇头道:“嫂子客气了。” 岑樾看了军医一眼。 等他出去,宋依依扶着岑樾坐起身,往他身后垫了一个枕头。 她端着粥一小勺一小勺的喂给岑樾。 等到一碗吃完,宋依依出去洗了碗。 再回来。 宋依依隐约觉得岑樾的眼神不对劲。 果然,等她一坐下,岑樾就握着她的手问:“依依,我说过,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 宋依依脊背一僵。 岑樾嗓音低沉轻缓:“五年前,我在医院那三个月,差点被诊断为精神病。” 他的笑容苦涩。 宋依依舔了舔唇,“不是吗?” 说不定岑泊文都是岑樾计划的一环。 他不可怕吗? 一般人谁能做到岑樾这样啊! 将所有人都算计进去。 只为得到一个人。 书里明明没有这样的情节。 难道是因为康瑛重生,她穿越,让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岑樾抬手,慢慢朝着宋依依靠近,最后在她脸颊上摩挲了两下。 他翘了翘唇角,目光深邃如幽潭,“你觉得呢?” 宋依依眨眨眼,连忙摇头,“误诊,绝对是误诊。” 求生欲让她说了假话。 岑樾脸上笑容更盛,懒洋洋的靠在床头,幽深的眸子眯起,“差一点,差一点就是了。” 他的语气模棱两可。 宋依依听不懂,却也不敢问。 病娇。 也是心理疾病的一种。 岑樾简直像的不能再像。 宋依依悔不当初,但凡长点脑子多想想。 她就该想到,那样的成长环境,她凭什么认为岑樾能长成根正苗红的好青年。 挂完吊瓶,医生又给岑樾开了一堆口服药。 这次他直接对着宋依依叮嘱:“嫂子,我跟您讲讲,这些药都该怎么吃。” 军医这会儿眼神也不闪躲了。 看起来也淡定不少。 宋依依点点头,没有拒绝:“好。” 她一边听,一边继续神游。 了解了岑樾的真面目后,宋依依开始留意一些以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就像那会儿,岑樾看了军医一眼,就知道他情绪反常。 岑樾表面不动声色。 实则趁着她去洗碗,叫来军医问清楚情况,再来跟她沟通。 这只是一个小细节。 但他太过敏感,仅仅一个眼神而已,就看穿了背后的猫腻。 这样的细节,在从前的相处中,不知道有过多少回。 “依依,饿吗?” 岑樾清润的嗓音响起,瞬间将宋依依从胡思乱想中揪回来。 她抬头才发现已经到家了。 一路上岑樾都半靠在她身上,搂着她走回来的。 宋依依摇摇头,“不饿。” 她想要扶岑樾进房间,岑樾站着不动,眼巴巴的盯着她:“我想洗澡。” 宋依依抿了抿唇,“不行。” 刚刚军医明确嘱咐,一冷一热病情容易反复。 最近晚上已经很凉了。 岑樾扯了下唇,语调拉长而轻慢:“我很快,不信你监督我,好不好?” 宋依依眼里闪过一丝惶恐。 岑樾还在套路她。 她垂眸,快速隐藏情绪,“行,那你进屋躺着,我去烧水。” 宋依依以为能偷得片刻清净。 谁知她烧水,岑樾非要跟进来,坐在她身旁看着。 岑樾醒来后,眼神就一直黏在她身上。 从前感觉滚烫炙热。 现下只有背脊发凉,像被毒蛇缠上一样,甩都甩不掉。 宋依依有种手脚无处安放的窒息感。 她勉强压下心底的怒意,对着岑樾不温不火的说道:“你不累吗?” 岑樾轻轻摇头。 宋依依不理解。 高烧不是会浑身酸疼吗? “那你不困吗?肌肉不会酸疼?脑子不发晕?” 岑樾依旧摇头,笑的有气无力:“发烧而已。” 这么厉害别晕啊?! 宋依依在心里小声哔哔。 转头对着岑樾就笑脸相迎,“你真厉害。” 这会儿她已经冷静下来。 比起关心岑樾喜欢的是谁。 宋依依更关注自己的小命。 目前这种情况,她更得装原主装到底。 打死都不能让岑樾发现这具身体芯子换人了。 宋依依进浴室。 谁知岑樾也跟着进来了。 还从背后抱住了她! 第157章 他们想要杀我,只有你想救我 宋依依强忍着,才没有一巴掌扇过去。 她微微挣扎了一下,忍了又忍,轻声说:“岑樾,我在外面等你,你有事喊我。” 宋依依拳头都快攥烂了。 如果没有今天这一遭,也许她会转身问问岑樾,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了。 是因为生病不开心? 还是因为别的。 眼下根本不用问。 病娇做事哪有什么行为准则! 岑樾伸手,用指腹摩挲着宋依依的脸颊,眼神幽暗深邃,“你不洗?” 他的语调缠绵悱恻。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后脖颈,宋依依抖了抖,偏头躲开,“你先洗。” 她要走。 岑樾完全没有放开的意思。 宋依依终于忍不住,一下子就扒拉开岑樾的手,还将他推的往后倒去。 岑樾后退两步,勉强站稳后,眼里还是不可思议。 宋依依舔了舔唇,强装镇定道:“快点洗!不洗别洗了!你要是再晕,我就真不管你了。” 她越说越没底气。 岑樾定定的望着她,半晌笑出了声。 卫生间关着门,热气氤氲。 岑樾朝着宋依依一步步走过去,抬手捏了一下她被蒸汽熏的嫣红的脸颊,语气宠溺:“好,都听依依的。” 宋依依从外面拉上卫生间门,长长舒了一口气。 那种想将岑樾捶扁的冲动,依旧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大概岑樾遇到的是十五岁之前的宋依依,所以很吃她匪里匪气的性格,并不会因为她凶,就怀疑什么。 倒是比让她装乖巧好办多了。 两人都洗漱完,睡前宋依依又帮岑樾量了一次体温。 “三十八度六,还是高。” 宋依依对着灯光,艰难认清水银体温计上的度数。 她转身出了屋子端了水,拿出药递到岑樾面前,“吃了。” 岑樾手都不抬,懒散的靠着床头坐,张了张嘴:“好。” 宋依依想掐死他的冲动越来越盛。 “喝水。” 宋依依笑着将药塞进他嘴里,又将水递到他嘴边。 岑樾就着她的手喝了水。 等他将药咽下,宋依依转身去放水杯。 猝不及防被掐腰抱起来。 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坐在岑樾腿上。 目光相撞。 岑樾眼里满是难以言喻的温柔缱绻,“真苦。” 他在说药。 岑樾低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宋依依唇瓣上贴了一下。 “好甜。” 这句在说什么。 宋依依无比清楚。 她连忙从岑樾腿上爬起来,抬手捶了他一拳,“睡觉,你还病着呢!” 语气似嗔似怪。 像是害羞了。 宋依依捏着水杯一转身的功夫,整张脸都皱成一团。 呸呸呸! 真是被狗咬了。 等到宋依依出了房间,岑樾才抬手揉了揉她捶过的地方,喃喃道:“力气真大。” 捶的还挺疼。 宋依依背对着岑樾躺下,不出所料被他捞进怀里。 黑暗里。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宋依依迷迷糊糊快要睡着,耳边传来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他们想要杀我,只有你想救我。” 岑樾手上力道加重,呼吸也沉了:“依依,你还记得吗?你救我的时候说,世界法则不变,但世界之外,我还是我。你说人也能胜天,每个人都是自己生命的主角。” 宋依依倏然清醒。 岑樾还在继续:“你还说,除了逃避和顺从,我们还可以选择自己做主。” “与其当逃兵,不如放手一搏。” 一字一句。 字字句句震撼至极。 “那天我听了你的话,以后我也会听。” “只要你别走,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好不好?” “她说,一切都会回到正轨。但我能成功,你一定也能。” “别怕,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走一遍我走过的路,我会陪你一起。” 这个觉,注定是睡不安稳了。 宋依依心里一千个问号,但她不能问。 原主竟然跟岑樾说了这么多话。 什么人能胜天。 什么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逃兵、世界之外。 好奇怪的话。 ‘他们想要杀我’的他们是谁? ‘她’又是谁? 宋依依蜷在岑樾怀里不敢动,想了半宿才睡着。 第二天她再醒来。 岑樾已经不在家了。 他留了纸条和早饭,告诉宋依依他去部队了,还说让她记得吃早饭。 再没有别的内容。 宋依依趁着岑樾不在,又去了一趟顾丞则的院子。 昨天走的时候,王婶随手锁了门。 院里的东西还在地上摊着,幸好没有人注意到。 盒子打开。 宋依依看到里面的东西,不由惊了一下。 只有一堆照片。 照片上是青涩版的原主。 应该是十五岁左右。 宋依依很清楚,那不是她而是原主,但能分清仅仅是因为衣着。 照片上还有一个女人,搂着她姿态亲密。 宋依依心惊肉跳。 这个女人和她妈妈长得一模一样,笑起来都一模一样! 内心的谜团像剪不断理还乱的线。 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 宋依依多看两眼,几乎都要认为那人就是她妈妈。 照片上的也不是原主而是她。 但她和妈妈明明没有照过这样的照片。 宋依依抱着铁盒往家走,想着这个答案,只有一个人能给她。 那就是宋明辉。 她得回老家一趟。 关于原主母亲,宋明辉从来闭口不谈。 所以原主记忆里完全没有母亲的身影。 电话里不能说,肯定也问不清楚。 倒是可以借口结婚没有告诉母亲,去她的坟上看看。 回来顺势提起从前的事。 “依依,首长怎么样了?” 黄佳宁带着小宝在家门口玩,看到宋依依连忙上前问:“你们...没事吧?” 宋依依摸了摸小宝的圆脸蛋,轻轻勾唇:“没事,他都上班去了。” 黄佳宁一脸歉意,“依依,昨天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她跟宋依依讲了,岑樾昨天知道顾丞则来找过她之后的反应。 黄佳宁坐立难安,总觉得岑樾发火,就是因为她那句话。 “没有,别多想。” 宋依依唇瓣勾出一道轻松的笑意:“佳宁,你在大院里住了几年了?” 黄佳宁一手拽着小宝,想了想,如实回答道:“快六年了。我家大宝五岁,我记得我是结婚后没多久就怀孕的。” 她跟刘国正结了婚,就随军住了进来。 第158章 破格录取 宋依依心念一动,连忙问:“那你还记得五年前,岑樾是什么样吗?” 黄佳宁没什么防备心,仔细想半天。 “五年前...” 她忽然看向宋依依,笑了笑道:“那会儿我家大宝出生,我听国正说过,首长也在医院,好像是出任务受伤了。” 黄佳宁一脸沉思,“我们出院之前,国正去看望首长,我跟婆婆在外面等。” 病房门一开一关。 黄佳宁从缝隙里看到坐在窗边的人。 “依依,你是想知道首长跟现在有什么区别吗?” 大概是出于愧疚,黄佳宁知无不言。 她跟宋依依讲了岑樾的事。 但她毕竟只是军属,知道的很有限。 那会儿大院里的人都知道。 岑军长的小儿子是岑樾。 不是因为岑军长,而是因为岑樾不要命的活法。 刘国正比岑樾年纪大。 那会儿跟岑樾是平级。 刘国正刚和黄佳宁结婚不久,新婚夫妻无话不谈,他时常会在饭桌上讲一些不违规的事情。 比如同级里出了一个开国将领的后代。 这个后代不靠爹不靠妈,全靠不要命的拼劲,一年年越级升迁。 一次次创造新的记录。 越是危险的任务他越积极。 “我家国正说,首长那是没有对象,孤家寡人才没有顾忌。” 黄佳宁说起这个,脸上还有一丝羞涩。 大家私下里聊天,都说将门出虎子,岑樾就是岑家唯一一个根正苗红的虎子。 从黄佳宁这里没打听到什么有用信息。 倒是听出岑樾早年就病娇的严重。 或许在别人眼里,他是急于证明自己是岑家人。 但宋依依很清楚他不是。 黄佳宁并不知道岑樾受伤,是因为执行了什么任务。 也不知道他具体受了什么伤。 宋依依抱着铁盒回家,从家里拿了钱,她准备出门买火车票。 想了想。 宋依依学着岑樾,写了一张纸条压在水杯下。 以防岑樾回来,找不到她,又满大院发疯。 宋依依没想到她多虑了。 因为她发现自己现在要出大院门,门口岗哨立马警觉,不但专门过来跟她打招呼,还要询问清楚她到底去哪里。 宋依依亲眼看着,岗哨对着另外一个战友使了一个眼色,那人就跑步往部队方向去了。 “行行行,我不出去了。” 宋依依一脸无奈,“别让他跑一趟了,怪累的。” 岑樾这是变相‘软禁’她了? 难怪他会那么放心的去上班。 宋依依气的想笑。 狗男人一边说着想要什么给什么,一边做着非人的事。 “嫂子,首长也是为您着想,外面不安全!” 门口站岗的小伙子一声喊,周围人都朝着这边看过来。 宋依依捂脸默默往院内走。 她转弯,去值班室给宋明辉打了一个电话。 宋明辉接到宋依依的电话,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依依,最近身体怎么样?听你哥说,你没有参加文工团的选拔?” 宋依依刚张口。 宋明辉在电话那头又絮絮叨叨:“不想参加就不参加,回头等阿樾有空,带你去医院复查一下。要是没什么事,给爸说一声。” 宋依依捏着话筒,内心五味杂陈。 她眨了眨眼道:“爸,我没事。” 几秒沉默。 宋明辉‘呵呵’笑了,“那就好,那就好。”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宋依依连忙抢先说:“爸,我结婚的事,你跟我妈妈说了吗?” 电话里又是一阵安静。 宋依依一度以为挂了。 她‘喂’‘喂’两声后,刚要挂电话,那边就有声音传来:“说了。” 宋明辉性格古板。 宋依依一下子就听出来他在说谎。 “爸,我梦到我妈了,我想过两天回去一趟,去给她扫扫墓,顺便说一下我已经结婚...” 电话里突然传来一声暴喝:“说什么说,就这么一点小事,你来回折腾什么!” “宋依依,你要是太闲,就好好学做家务!” “结了婚,照顾好丈夫是你最该做的事,别一天到晚想些有的没的!” “哪有女人结了婚,整天往娘家跑的,我跟你妈没空!” 宋明辉说完,不等宋依依反应,就果断挂了电话。 宋依依再打过去,那边始终无法接通。 提到原主母亲,宋明辉的态度反常的十分明显。 宋依依直觉有猫腻。 如果原主母亲是生了原主就去世的,宋明辉没必要这么忌讳。 那毕竟是女儿的亲生母亲。 接触这些日子,宋依依总觉得,宋明辉有时候的蛮不讲理分情况。 像是有某种特定的点。 触发了宋明辉的逆鳞,他就突然变得毫无原则。 看来一个电话。 真不能套出来宋明辉的真话。 宋依依百无聊赖往回走,心里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硬碰硬,在这个年代她谁都碰不过。 她也不想碰。 宣传栏边围了一堆人。 宋依依走过去看了一眼,原来是兵种文工团的特招结果出来了。 “我被录取了!我被录取了!” 人群中,有女同志兴奋的喊声。 周围人羡慕的眼神和恭维声,“哟,这是你家闺女?恭喜啊,真厉害。” 宋依依看过去,意外发现公告栏上没有康瑛。 她又看了一遍。 还是没有。 毕莹当时明明说,康瑛能进去。 “依依。” 轻柔的女声传来,有人拽了一下宋依依的手腕。 宋依依回头,就对上霍天琪的笑脸。 没记错的话。 霍天琪也没在公告栏上。 宋依依刚想绞尽脑汁安慰霍天琪几句,就被她拉着出了人群。 等走到人少的地方。 霍天琪笑着道:“依依,我被总政歌舞团创作室破格录取了!我想着,等哪天你们有空,想请你们吃饭。” 这个消息来的突然。 宋依依反应过来,连忙问:“怎么回事啊?” 据霍天琪说,是总政的人看了她在兵种特招上的表演,特别欣赏她的才华。 派人专门去了一趟纺织厂。 调查了她的背景后,又对她进行了一番面试,最终决定破格录取她。 霍天琪说:“他们提到什么首长,我想着是不是你让你哥或者...帮我推荐了一下。” 宋依依一脸懵。 顾丞则不是会走后门的人。 岑樾就更加不可能了。 第159章 豺狼虎豹的窝 原本以为自己没希望了。 谁知突然遇到这样如天上掉馅饼一般的好事。 霍天琪情绪很激动。 她拉着宋依依的手,红着脸道谢:“依依,你要是打电话回家,帮我跟伯父伯母说声谢谢。” 霍天琪觉得要不是蔡梦君和宋明辉,她根本不可能往那方面想。 这件事两人功不可没。 宋依依笑笑,“好。” 她现在也不清楚,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 万一顾丞则觉得亏欠霍天琪,去帮她引荐引荐,也不是没有可能。 还是等顾丞则回来问问再说。 两人站在角落说话,康瑛从前面走过,进了旁边的小道。 很快,又有一位女同志笑着跑了进去。 霍天琪心情很好,发现宋依依在看那边,少见的说了句:“依依,你侄媳妇是兵种这次特招第一名。” 她满心满眼都是羡慕,“她真的很厉害。” 霍天琪不知道她们之间的过节。 她只是单纯站在女孩子的角度,欣赏一个同样优秀的女性。 宋依依勾唇,“是啊,不过我看公告栏上没有她的名字。” 按道理不应该。 康瑛自身足够优秀,身份背景还在那里摆着。 首长家的孙媳妇。 就算有什么黑幕,也不该拿她开刀。 霍天琪往周围看了看,才凑到宋依依身边小声道:“我知道为什么没有她。” 她表情小心谨慎。 宋依依好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霍天琪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昨天我来了一趟大院,总政歌舞团那边需要我过来报到,填写个人资料。” “我碰见你侄媳妇,还有刚刚那位女同志在说话,我听了一耳朵。” 霍天琪凑到宋依依耳边,“你侄媳妇把名额让给那位女同志了。” 宋依依有些看不懂康瑛的操作。 但她既然是重生的,应该知道不少事情。 兴许康瑛一开始就没想进兵种文工团。 毕竟这个工作到处跑,岑家不一定同意。 她是恋爱脑。 肯定也舍不得离开岑泊文。 果然,霍天琪接下来的话,印证了这个猜测。 “你侄媳妇跟那位女同志说,她婆婆不同意她工作,想让她在家相夫教子。” “她自己是想去的,这不是没办法吗?总不能离婚。” 康瑛放弃名额。 那位女同志家里找了关系,问了她的名次。 这次只招五人。 她刚好第六。 康瑛这番操作,属于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 她们私下谈妥。 康瑛去找兵种的人,说明放弃工作机会。 名额自然顺延。 这种操作,跟外面厂子买工作性质相当。 两人正说话间,康瑛和那位女同志从小巷子里走出来了。 宋依依看的清清楚楚。 康瑛进去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出来手上多了一个军绿色挎包。 挎包鼓鼓囊囊的。 那两人互相点头致意,出了巷子,就分道扬镳。 那位得了工作的女同志。 笑着向不远处的家人跑去。 一家子都很开心。 毫无疑问,挎包里肯定是钱。 重生前,她有从岑泊文那里拿的创业启动资金。重生后,岑家不愿意给钱,康瑛自己也赚到了。 这方面,宋依依其实挺欣赏她的。 如果不恋爱... 宋依依忽然一拍脑门,“原来是这样啊!” 她突兀的举动,吓到了一旁的霍天琪。 宋依依连忙帮她拍拍背,笑眯眯道:“我先回去啦,放心,你的话,我都会帮你带到。天琪,恭喜你。” 霍天琪神色诚恳:“谢谢。” 宋依依走之前,多说了一句:“天琪,到手的工作机会就是你的,不管怎么来的,都是因为你有能力。只要你好好工作,机会永远偏向你。” 倒不是她爱给别人熬鸡汤。 而是霍天琪这姑娘生活按部就班,性格太老实。 后面等她知道,她的工作机会是岑泊文帮她争取来的,或许会打退堂鼓。 宋依依觉得,谁帮她争取不重要。 重要的是霍天琪没有做过亏心事。 她不需要为此承担任何责任。 不过这件事要是被康瑛知道,估计又得血雨腥风一场。 只祈祷霍天琪抗压能力强点。 宋依依自己一堆烂摊子,看别人的热闹还挺开心。 她回到家。 发现院门大开,厨房里传出‘咚咚咚’的剁肉声。 宋依依缩了缩脖子。 这哪里是家,这简直是豺狼虎豹的窝。 她正在犹豫要不要踏进去。 厨房就传出岑樾清隽磁性的嗓音:“过来。” 这人怎么跟在她身上装了监控似的。 宋依依不情不愿的过去。 案板上全是切成一条一条的牛肉,上面还裹了辣椒面。 宋依依咽了咽口水,“你...” 她本来想问做什么吃的。 转念一想,立马改成:“还发烧吗?” 即便是站在案板跟身高不匹配的厨房里,岑樾浑身依旧气质从容。 面前那人身姿卓然,转身对着宋依依勾了勾唇,“烧。” 宋依依:“......” 烧还这么勤快。 她走过去,抬手摸了摸岑樾的额头。 又满脸狐疑的摸上自己额头。 “好像不烧了,你头疼吗?” 宋依依抬眸。 对上岑樾狭长深邃的黑眸,里面闪过一丝委屈。 岑樾点了点头,“疼。” 说完,就用自己的额头去对宋依依的额头。 骤然拉近的距离。 那双深若寒潭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 宋依依牙都要咬碎了。 她连忙拉开距离,“不烧,你别骗我了。” 岑樾微扬眉梢,声调慵懒随意:“去洗手,洗完过来帮我。” 一条条牛肉被摆上干净的簸箕,院里搭了高架,放在上面晾晒。 一向懒怠的大壮看到后,跟在岑樾脚边直打转。 它‘喵喵喵’叫了几声。 发现主人根本不理它。 于是攀着岑樾的衣服往上爬,对那新鲜的肉垂涎欲滴。 岑樾轻轻瞥它一眼,眉眼冷冽,“下去。” 宋依依在一旁抱着手臂观战。 她以为大壮多少会坚持一下,谁知岑樾一说话,它就立马跳下来了。 “依依,你在家看着点,这是给你做的牛肉干,有辣椒。” 岑樾神情玩味,“大壮...也不能吃。” 第160章 因为家里还有一场戏需要她去演 宋依依眸色微敛。 她还想问问,顾丞则做给她的麻辣兔呢? 那会儿她只尝了尝味道。 宋依依刚刚给岑樾帮忙,都看到那个搪瓷盆了。 盆干净的像新的。 谁要吃麻辣牛肉干! 她不是那么没骨气的人! 宋依依心里暗暗生气,脸上却是挂着笑,只是笑的不怎么好看。 “好,知道了。” 岑樾闻言,举着一双辣椒手,就朝着她走过来。 宋依依满眼警觉,“你先去洗手,都是油。” 岑樾在距离她一步的地方停下,唇角勾起一缕淡淡的笑意,“好。” 他盯着宋依依的唇看了几秒,才转身离开。 宋依依很快跟了进去。 她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岑樾洗手。 尽管对岑樾感观复杂,宋依依依旧不得不承认,他的手长得很好看。 骨节分明,手指修长。 钢琴和他的适配度很高。 岑樾慢条斯理的用香皂搓手,泡沫渐渐变多。 从镜子里看到半靠着门站的宋依依。 他的眼尾缓缓翘起,“看什么?” 那眉眼间化不开的柔情都快溢出来。 宋依依抿了抿唇,“岑樾,我们结婚,都没有告诉我妈。” 既然说了。 她索性一口气说完:“我最近梦到她了。王婶说,她是在怪我,这么重要的事,都没有亲自跟她说一声。” 宋依依在心里跟王婶道歉。 谁让这样说更有信服力。 岑樾洗好手,拿过一旁的毛巾,慢悠悠擦着。 等宋依依说完,他才走过来,用带着湿气的手撩了一下宋依依耳边的碎发。 深邃的目光落在宋依依身上,岑樾嗓音轻缓:“好。” 他答应的很快。 宋依依没反应过来。 她还以为,他不会让她一个人回去。 宋依依星眸微转,“那我明天就去买票!” 她拉着岑樾的胳膊,娇娇软软的撒娇:“我本来今天想去买票,门口的岗哨昨天可能吓到了,非不让我一个人出去。” 宋依依装作不懂这是岑樾的安排。 “你说他们好笑不好笑,竟然跟我说外面危险。一定是你昨天太凶了,吓到那些年轻人了。” 宋依依脸上带着娇滴滴的笑容:“你明天记得跟他们说一声,我都这么大人了,不需要别人随时保护。” 她用上毕生所学,将最精湛的演技展示给岑樾。 宋依依说话的时候。 岑樾眼神专注的看着她,眸光染笑认真聆听。 等她说完。 岑樾轻笑一声,点了点头问:“饿吗?” 宋依依心情大好,“饿。” 岑樾做饭。 宋依依回了房间收拾东西。 她把铁盒里的相片拿出来,包了一层报纸,才装进包里。 宋依依心里清楚,岑樾不会让她待太长时间,她干脆只带了一身衣服。 明眼人一看。 就知道她离开不了几天。 吃饭的时候,宋依依殷勤的给岑樾夹菜,“我回去待两天,很快就回来。” 她在给岑樾喂定心丸。 宋依依夹的菜,岑樾一点一点全部吃光。 吃完后。 岑樾慢条斯理的放下筷子,看向宋依依的眸光意味不明。 “依依,我该陪你回去的。” 宋依依夹菜的手一顿,很快笑道:“不用,我知道你忙。” 前段时间结婚办酒席。 岑樾应该用光了假期。 宋依依眼里闪过一丝遗憾,转而很快消失,“等过年,你再陪我一起回去。” 她满脸希冀的看向岑樾,“你过年不会都没有假吧?” 宋依依那副样子,似乎跟长了尾巴似的。 一旦岑樾说没有假期。 她的尾巴立马会耷拉下来。 岑樾姿态慵懒的坐着,眸子里染着淡淡的戏谑。 他的嗓音轻缓磁性:“好像...没有。” 宋依依眸色暗了暗。 堂屋一时安静。 “没事,到时候再说。” 宋依依很快释怀,脸上挂着真切的笑,眼里的光晶莹璀璨,“快吃吧。” 她看起来十分善解人意。 岑樾垂眸,遮掉眼底的沉冷阴鸷。 饭后。 宋依依好心情的帮岑樾晾了温水,等他洗完碗,将药递到他嘴边。 “不用吃,我都好了。” 岑樾眼神玩味,“有毒吗?” 宋依依故作严肃的点头,“有。” 也够神奇。 明明昨天还一副病的不行的样子,转眼就好了。 宋依依都佩服岑樾的体质。 她甚至开始怀疑。 岑樾这一次两次生病,每次都跟踩好点一样。 说不定是故意的。 不是说病来如山倒,后面还跟着一句病去如抽丝吗? 到了他这里。 病来如山倒。 病去也如山倒。 胡思乱想间,捏着药的手指一凉。 宋依依低头。 药不见了。 岑樾端起桌上的水,毫不犹豫将药咽了下去。 宋依依手指发麻,“你!” 她心里骂着无数消音的脏话。 宋依依这次有了防备,在昨天同样的场景发生之前,就找了借口:“我去找体温计,你再量量。” 岑樾没有反驳。 宋依依要做什么。 他都随她。 一直到睡觉,岑樾都没有再碰她一下,倒是有点像婚前那般规矩。 第二天宋依依一睡醒,就试探着往院外走。 这次岗哨真的没有拦她。 宋依依去火车站买了票,又一个人去看了一场电影。 《牧马人》里那句:“老许,你要老婆不要?”成功让电影院的小年轻起哄。 老许的媳妇是躺在家就主动送上门的。 宋依依弯唇笑了笑。 看完电影她就回家了,因为家里还有一场戏需要她去演。 果不其然。 她在家门口的树下,看到了熟悉的吉普车。 宋依依进了院子。 岑樾正在往车上搬东西,里面就有她收拾好的行李。 宋依依嘴角抽了抽。 “岑樾,你干什么呢?” 宋依依装作惊讶,“要出公差吗?你是不是拿错东西了,这是我准备带回家的包。” 她亦步亦趋跟在岑樾身后。 岑樾将手里的东西全部放上车,关了车门。 “依依,我请到假了,能陪着你一起回去。” 岑樾眼里满是笑意,抬手揉了揉宋依依的头发,“我还在担心,让你自己坐火车回去,不太安全。” “这下好了,我们能一起去看妈。” 岑樾唇角挑起意味不明的弧度,“依依,高兴吗?” 第161章 毕竟没有安全感 猜测成真。 宋依依还是忍不住后背一凉。 她根本笑不出来,僵硬的扯了扯唇角,干笑道:“呵呵...那真是...太好了。” 高兴个鸡蛋坨坨。 尽管这个年代女性单独外出真的很不安全。 兴许岑樾说的不放心她,是真心实意的。 宋依依还是不想跟岑樾一起走。 不过她忍忍还是能接受。 因为她一开始就知道,结果一定是这样。 岑樾要是肯放她一个人走。 那才真的是奇了怪了。 宋依依是故意的。 她以退为进,对岑樾用了断桥效应的心理策略。 宋依依要是直接问岑樾,能不能回老家,得到的答案一定是拒绝。 所以她干脆将事件重心转移到,能不能一个人坐火车回家。 岑樾在她买到车票后,顺势提出要陪她一起回去。 宋依依一点也不惊讶。 他一开始就没想着放她走。 “现在就走吗?” 宋依依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那我火车票怎么办?” 岑樾先一步往院内走。 宋依依跟在他身后。 岑樾突然停下步子,转身朝着她伸手,“给我吧,我去退。” 他抬起手看了看时间,“今天太晚了,开车不安全,明天一早再走。” 宋依依点点头,对着岑樾扬起笑脸,“好,都听你的。那你一会儿出去,记得给爸去一个电话,告诉他一声。” 岑樾拿着票开车走了。 宋依依听着院外渐渐远去的车声,气的手脚并用捶了空气一通。 她也就无能狂怒这几下。 很快蔫巴巴的进屋。 院里的牛肉干已经有些硬了,宋依依踮着脚蹦跶了几下,除了有辣椒的,岑樾还做了一些没有辣椒的。 宋依依回到屋内,将还在睡觉的大壮从窝里薅出来,抱着往外走。 大壮从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四肢悬空,无奈的挣扎了两下。 “嘘!” 宋依依小小声道:“别喊,带你吃牛肉!” 她从簸箕里拿出一块原味的牛肉干,递到大壮嘴边,“快吃,都是你的。” 大壮老当益壮,牙口嘎嘎好。 牛肉干喷香。 只隔了一天,牛肉已经发干,大壮费力的撕扯着,吃的倍儿欢实。 宋依依半夜爬起来一次。 岑樾睡眠浅,掀了掀眼皮,也要跟着坐起来。 她一把将人按回去,“我去厕所。” 宋依依很快回来。 这几天两人虽然睡一张床,她总是贴着床边,始终背对着岑樾。 今晚出去一趟回来后。 宋依依主动钻进岑樾怀里,睡着睡着手脚也不太老实。 岑樾哪里招架的住。 没一会儿就彻底清醒了。 宋依依感受着他站起来,收回作乱的手,翻了个身嘟囔一声:“好困。” 然后就真的秒睡着了。 岑樾:“.......” 知道她在报复自己,岑樾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半晌,最终还是不忍心打扰她睡觉。 他自己爬起来。 出了卧室一看时间,凌晨四点。 他根本没法睡,去冲了一个冷水澡,顺手搓了内裤。 怕吵到宋依依睡觉。 岑樾并没有回房间开关柜子。 路过放着洗衣机的地方,随意一瞥,他的步子瞬间顿住。 岑樾站着深呼吸几次。 还是被宋依依气笑了。 原本盖着盖子的洗衣机,这会儿敞开,里面蓄上了水。 水里泡着的,是岑樾所有的贴身衣物。 全部湿答答的。 无一例外。 岑樾垂眸,无奈的看着手上最后一件原本能保住的贴身衣物。 是他主动洗掉的。 能怪宋依依吗? 答案自然是不能。 宋依依难得没有睡懒觉,她一大早就爬起来,满屋子找岑樾。 院里的牛肉干已经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很壮观的满院子随风飞舞的贴身衣物。 里面甚至还混着她的。 宋依依捂脸,一点点蹲下去,无声的笑得差点直不起腰。 她倒要看看。 岑樾今天到底要怎么办。 厨房里飘出来煮肉的香气。 宋依依吸了吸鼻子,跑进去一看。 北方天气干燥。 只晒了两天的牛肉干就可以上锅蒸了。 岑樾身形颀长,站在锅边捏着筷子,将煮好的牛肉干都夹起来晾着。 “去洗漱,吃完早饭我们就走。” 岑樾目不斜视,脸上神色平静。 宋依依忍不住视线往下,试探着问:“岑樾,我忘了告诉你了,昨天我开衣柜,不小心打翻了你的...” 她抿了抿唇,忍住想要笑出声的冲动,“我想帮你洗的,太多了,就用洗衣机泡一下,谁知竟然忘了。” 宋依依一脸坦荡,完全没有说谎的自觉。 “你....还好吧?” 她的目光直直落在岑樾身上。 岑樾表情镇定,“嗯,还好。” 这两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要不是看到他渐渐泛红的耳朵,宋依依差点被他表面装出来的平静骗了。 所以...岑樾挂了空档。 宋依依转身出了厨房,嘴巴忍不住咧到耳朵根。 岑樾多少有点洁癖。 往常洗衣机里,他从来不放内裤袜子这些东西。 宋依依的衣服都是他洗。 贴身衣物和袜子则是他手搓。 所以即便新买,岑樾也是要过一遍水,再上身的。 洗衣机泡了一晚的。 他指定要重新洗一遍。 吃完饭两人就出发了。 车子开出大院,宋依依嚼着岑樾准备好的麻辣牛肉干,半开着车窗吹风。 她心情很好。 一旁默默开车的岑樾就不知道了。 毕竟没有安全感。 后座还挂着飘飘荡荡的东西。 是宋依依执意要挂的,出发前,她一脸义正言辞:“吹吹风很快就干了,你害羞什么啊?这样干净,捂着会滋生细菌的!” 牛肉干是顺着纹理切的,撕开露出纹理,很漂亮。 宋依依完全忘了自己说过的话,毫不客气的吃着牛肉干,一边嚼一边瞟岑樾一眼。 看的岑樾浑身不自在。 他知道这几天的事。 宋依依心有芥蒂。 不然不会浑身上下对他都写着抗拒。 岑樾知道她聪明,岗哨不让她出去,她也没有戳穿。 而是就坡下驴给了他台阶。 但这不代表她原谅自己了。 岑樾想到宋依依会报复,完全没想到她剑走偏锋,选择了这样的报复方式,让他防不胜防。 第162章 会不会后悔当年做了那样的事 车开了一天。 一开始,宋依依还觉得新奇,会吃着零食趴在窗边看。 这样的新奇,持续到两人路过区县吃了午饭,彻底消失不见。 她上了车就睡。 睡醒屁股疼、脖子疼,路不好,颠的不是一点半点。 这种时候宋依依才感受到体力的差距。 岑樾开了一天车,依旧没什么疲态,无论宋依依什么时候睁眼,他都在全神贯注的开车。 宋依依揉揉眼睛,伸了一个懒腰,转头问岑樾:“你给爸打电话了吗?” 岑樾点点头,“嗯。” “他怎么说?” 车速慢慢降下来,岑樾靠边停车,朝着宋依依这边靠过来。 宋依依防备的贴紧座椅,将脸扭开。 呼吸近在咫尺。 岑樾长臂一伸,哐当几声响后,他迅速退了回去。 宋依依往他那边看了一眼。 岑樾拧开军绿色的行军水壶,递到她面前,“喝点水。” 宋依依:“.......” 她喝水的时候,岑樾回答了她的问题,“他只说注意安全。” 宋明辉其实在电话里劝过岑樾。 他不希望他们回去。 宋明辉认为岑樾太惯着宋依依了,他们才回家不久,她就闹幺蛾子。 “阿樾,你别听她的,想一出是一出。她连她妈面都没见过,想什么想?” “我看她就是吃饱了,在家太闲。” 岑樾等宋明辉说完,才开口道:“爸,依依没有做错,是我考虑不周。我们结婚前,都去了我妈坟前,也该回来看看。” 宋明辉被他噎的哑口无言。 傍晚时分。 宋依依屁股快要散架的时候,两人终于进村。 村口树下一堆人围着。 看到吉普车,默契的朝着这边看过来,眼神一直黏着直到车开过去。 恨不得隔着玻璃,将车看穿。 “这是宋老师家那个军官女婿的车!” 有人喊出声,“我看到宋老师家的闺女了,她也在呢。” “咋这个时候回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 非年非节的,两人刚结婚不久,按道理不该这时候回来。 一堆人聚在一起议论起来。 “不会是闹矛盾了吧?” “那谁说得准,宋老师太惯着闺女,那么大年纪什么都不会,还跟娃娃一样。” “就是,我家几个闺女,五岁就开始做饭,七八岁都能下地了。谁像宋老师家那个,跟眼珠子似的护着。” “一个闺女,嫁了人就要伺候别人全家,什么都不会,可不得被退回来!” 有那好事的,故意端着碗,就往宋老师家的方向去了。 吉普车停在门前。 宋依依空着手往院里跑。 虽然有原主的记忆在,但脑海里的记忆跟电视片段一样,跟眼睛看到的感觉完全不同。 宋依依一踏进院里,就看到墙根下一盆盆摆放整齐的花。 上次蔡梦君羡慕的蔷薇花墙,也已经有了雏形,说不定明年就能爬上墙,开出一朵朵鲜艳的花。 葡萄架下,摆着石桌石凳。 “爸、妈。” 宋依依喊了一声。 宋家是典型的农村平房,虽然朴素,但胜在干净整洁。 院里还有隐隐的花香。 听到声音,宋明辉和蔡梦君从厨房走了出来。 “依依,回来啦?” 蔡梦君满眼笑意,朝着宋依依走过来。 宋明辉跟在她身后。 他看起来不是很高兴,但刻意收敛神情,往院外走去。 岑樾手里拎着大包小包。 全部都是他回来之前,去百货大楼买的营养品和副食。 有麦乳精和糕点。 还有酒和肉。 宋明辉看到他,脸上露出真心实意的笑,伸手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回来就回来,还买这么多东西,以后别这样了,怪破费的。” 这一幕,被赶来的好事村民看的一清二楚。 有人端着碗,一边扒饭一边羡慕的调侃:“宋老师,你家闺女和女婿回来看你啦?” 宋明辉笑着点头,“是啊,孩子说想家了,非要回来。你说我才从城里回来没多久,有什么想的。” 看似责怪,实则炫耀。 “呵...”村民干笑一声,“宋老师,还是你好福气,生了一个好闺女!” 那人直竖大拇指。 语气里的酸意止都止不住。 宋明辉不欲搭理,点点头转身进了院里。 他刚一走,几个村民就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说起话来。 “你们说,以前咱们都可怜宋老师,娶了那样一个媳妇。” 有人接话:“是啊,那会儿宋老师还年轻,带着一个奶娃娃,过的那叫一个惨。谁能想到人家现在翻身了,要啥有啥。” “二婚娶了那么好一个媳妇不说,带来的儿子也有出息,现在闺女也嫁了那么好的人家。” 有人压低了声音:“你们说,他那第一个媳妇,要是早知道是今天这样,会不会后悔当年做了那样的事?” 众人一下子噤声。 “嘘,可不敢乱说。宋家那闺女可不知道这些事,要是让宋老师知道咱们说这些,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宋老师第一个媳妇的事,是村里那一辈人公开的秘密。 即便他们再想聊闲话。 这些年也没有人敢提那件事。 因为宋老师那是真的会跟他们拼命。 以前他们得罪不起宋明辉,因为他在这件事上很狠。 现在更不敢。 因为他家出了两个军官! 村里人巴结都来不及。 “累坏了吧?快坐下,饭马上好。” 蔡梦君拉着宋依依,在葡萄架下的石凳上坐下,“你爸知道你俩要回来,一早起来就收拾了房间,床都铺好了,吃过饭你俩就去歇着。” 宋依依笑着道:“好。” 她看向宋明辉,发现宋明辉也在偷偷观察她。 只是很快,宋明辉就放了东西进厨房,神情里全是被发现的不适和尴尬。 端菜的功夫,宋依依进房间转了一圈。 被子褥子带着阳光的味道。 摸起来松松软软,一看就是晒过的,床单铺的很整齐。 宋依依忍不住‘啧’了一声。 饭菜上桌,都是她喜欢吃的菜。 宋明辉这个爸。 可真是表里不一! 吃过饭,宋明辉去厨房洗碗,宋依依跟了进去。 她在宋明辉身后转悠两圈。 然后直奔主题:“爸,咱们家有我妈妈的照片吗?她长什么样啊?” 第163章 宋薇 宋明辉头也不抬,冷冷开口:“没有。” 碗碟碰撞声格外大。 叮铃当啷。 宋依依歪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宋明辉,“是吗?” 她一脸不甚在意,随意道:“那真是奇怪,也不知道咋回事,我那天收拾东西, 包里带出来一沓照片,我跟照片上的女人长的很像。” 宋明辉手里的碗‘吧嗒’一声,掉进水盆里。 他顿了两秒,若无其事的捡起盘子继续洗,“坐了一天车,累了就回去睡。” 宋明辉额上青筋暴起,能看出来,他忍着脾气。 这是宋依依挨训的前兆。 记忆里,上次发现她的日记,两人在家吵架时,宋明辉的脸色就跟现在一样难看。 黑的跟锅底灰似的。 宋依依叹了一口气,“爸,我就随便问问,你真不愿意跟我讲讲?” 她这次折腾回来,就是想问清心中的疑问。 宋明辉如果不愿意告诉她。 她就要想别的办法了。 宋依依跟原主长得一模一样,机缘巧合穿越到原主身上。 这个正常。 但要是原主的母亲和她妈妈都长得一样。 并且在原主十五六岁的时候,留下那样的照片,就很奇怪了。 直觉告诉她。 这些事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岑樾那里的谜题暂时解不开,宋依依可以不好奇。 但她这里不行。 宋明辉重重放下碗,转头看向宋依依,语气严肃认真:“你真的想知道?” 孩子大了。 有自己的想法。 宋明辉心里清楚,他瞒不了一辈子。 “依依,你妈已经过世这么多年了,你出生的时候,她就没了。” 宋明辉语重心长,“人要往前看。你就不能...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吗?” 宋依依忽然一阵心酸。 她抿了抿唇,“我跟她长得很像,是吗?” 宋明辉脊背微弯,颓然的坐去厨房角落的凳子上,眼神虚空看着一处。 岑樾打电话的时候,他就猜到了会有这一刻。 宋明辉缓缓讲述起来。 宋依依的母亲叫姜薇。 隔壁村有户人家儿子多,粮食不够吃,就把女儿赶出来了,让她到处游荡自生自灭。 有天她跑到宋家村。 那时候宋明辉家是村里的大户。 战乱时期。 宋明辉的母亲心软,见不得小姑娘被人欺负的毫无还手之力。 赶走了欺负姜薇的人。 还给了她一碗饭吃。 姜薇吃完,拉着宋奶奶的衣角不松手,她去哪里,姜薇就跟到哪里。 明明都八岁了。 姜薇却连话都说不完整,只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宋奶奶。 宋奶奶故意凶她。 她也不松手,对着宋奶奶痴痴的笑。 村里人都说这孩子是傻子。 宋奶奶睡觉,她就睡在炕底下,依旧拉着宋奶奶衣角,一晚上都不松手。 就这样,姜薇留在了宋家。 宋奶奶和宋爷爷收养了姜薇。 还给她改姓宋。 宋家人丁单薄。 到了宋明辉这一辈,只生了他一个。 因为脑子不好。 宋薇会被同龄孩子欺负。 宋明辉总是护着她,对她多加照顾。 很快,宋薇就成了宋明辉的小尾巴,整天跟在他身后。 村里人经常开玩笑,说宋家这是给儿子养了一个媳妇。 转机出现在解放后这一年。 人民政府迅速接管学校并恢复教学。 宋明辉和宋薇十三岁,年龄刚好能上高级小学二年级。 有一天,宋薇跟村里孩子玩,被推了一把。 再起来突然就不傻了。 仅用了一年时间,她就和宋明辉一起考入县中学。 也是村里仅有的两个中学生。 宋薇不傻后,性格开朗活泼,渐渐出落的亭亭玉立。 之后两人又一起考进高中。 一度成为全村羡慕的对象。 越来越多的人,每当他们一起回家时,总是会对着宋奶奶和宋爷爷调侃。 说什么宋薇旺夫。 宋明辉和宋薇那是绝配。 这是老天爷对宋奶奶善良的恩赐,送给宋家儿子的姻缘。 那些人有时候也会直接当着两个孩子的面。 开他们的玩笑。 每当这时候,宋薇都是笑着骂回去,有时候说的多了,她干脆承认。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们考上同一所大学。 县里都来了人,对他们进行了采访,两人一起上了报纸。 来访的记者不知怎么回事,大概是听了村里人七嘴八舌的话,竟然真以为他们订了娃娃亲。 报纸上白纸黑字的青梅竹马几个大字,将两人说成了一对。 其实采访的时候,宋明辉就明确表示他们是兄妹。 但记者知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宋薇在采访时,还用了几句调皮话,表示她就是喜欢哥哥。 哥哥是她的人生灯塔。 至此事情方向开始走偏。 去上大学之前,宋奶奶和宋爷爷将两人叫到一起,认认真真聊了这件事。 那时候村里还有童养媳。 在他们的观念里,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只要两人愿意就行。 那天宋薇很勇敢。 她先一步开口说:“爹、娘,我愿意嫁给明辉哥。” 宋薇表示,她一直跟随宋明辉的脚步,都是出于喜欢。 宋明辉直到现在,都还记得宋薇那天的眼神。 眸子漂亮清澈如琉璃。 里面拢着轻薄潋滟的光。 让他片刻失神。 他们在村里摆了酒席,之后一起去上大学。 大学里的宋薇更加光彩夺目。 追求者无数。 但她会主动公开讲,她跟宋明辉是办了酒席的,毕业就会领证。 原本是青梅竹马终成眷侣的美好故事。 但命运并没有一直眷顾宋薇。 蔡梦君是宋薇的同班同学,两人还是同寝室,自然而然认识了宋明辉。 宋明辉讲到这里,重重叹了一口气,“我承认,我做了错事。” 他对蔡梦君一见倾心。 宋明辉在遇到蔡梦君之前,以为对宋薇的感觉就是喜欢。 见了蔡梦君之后。 他才知道什么叫心动。 但是仅仅心动一瞬,宋明辉就被强烈的道德感拉回来,开始刻意跟蔡梦君保持距离。 大学一毕业,宋明辉就和宋薇结了婚。 两人商量后。 决定回去当老师。 宋明辉不是师范专业。 他学数学,毕业后从事科研工作,或者可以通过选拔参与学术会议或者留学项目。 本是前途无量。 但宋薇强烈反对他出国。 第164章 他俩这是私奔 宋明辉觉得,只出去几年而已,宋薇也可以跟着他一起。 当时宋薇说过一句话:“我倒宁愿你永远不回来。” 宋明辉以为她是在赌气,好言好语劝说:“薇薇,爸妈还在,我的根在祖国,祖国建设需要我,我不会不回来的。” 宋薇凉凉看他一眼,“我就知道。” 宋薇给了宋明辉两个选择。 第一,她跟着一起出国,再也不回来。 第二,一开始就不要出国。 家有老父老母,国家百废待兴。 宋明辉从来不是那样的人。 毫无疑问,他选择了后者。 但他实在过于拔尖优秀,教授那边也一直在给他做思想工作。 即便不选择出国。 老师也希望他留下,走科研兴国的道路。 谁知宋薇依旧反对。 她给出的理由多少有些牵强,“爸妈怎么办?你不会想着我一个人照顾吧?宋明辉,做人不能太自私。” 那段时间向来善解人意的宋薇,忽然变得蛮不讲理。 她不让宋明辉出国留学。 宋明辉选择让步。 谁知她依旧不满意。 宋明辉想搞科研,她也冷言冷语,用家庭来裹挟他。 这次宋明辉不肯妥协,“薇薇,咱们留在城里,过两年将爹娘接过来,给他们养老送终。” 回答宋明辉的是宋薇的一声冷笑。 她看向宋明辉的眼神很奇怪,“你以为口粮问题,住房问题那么好解决?万一政策有变化,你要让爸妈老了老了,跟着你颠沛流离吗?” 宋明辉一直觉得宋薇很好沟通。 这次不知怎么了,对于高级科研人员而言,住房和口粮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 政策能怎么变? 他认为只会越来越好。 宋薇一眼看穿他的想法,言语犀利反驳他。 当时的宋明辉根本听不进去。 周围人也不理解宋薇的行为,明明有更好的前途,她怎么就跟着了魔似的? 不管宋明辉怎么说,宋薇始终坚持自己的想法。 当时蔡梦君也有留学的打算。 又一次说起这件事后,宋薇直接跟宋明辉大吵一架。 吵到激烈的时候,宋薇口不择言:“宋明辉,你是不是喜欢蔡梦君?你要出国,是不是因为她?!” 宋明辉傻眼了。 他并不知道蔡梦君也在准备留学。 但他也没想到,自己藏得那么深,宋薇竟然知道他喜欢蔡梦君的心思。 宋明辉慌乱解释:“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出国吗?更何况我根本不知道她要出国。” 且不说蔡梦君从未跟他多说过一句话。 退一万步讲。 宋明辉和蔡梦君各自都有了家庭。 怎么可能乱来! 蔡梦君可是上大学前,就已经组建家庭生了孩子的! 宋薇神色淡淡,“所以你不知道她要出国,才这么积极,想要留在城里?留在她身边?” 宋明辉实在厌倦天天争吵。 他选择妥协。 宋家村地处偏远农村,回家乡支援基层建设,宋明辉也是乐意的。 回家半年不到。 宋奶奶和宋爷爷就相继离世了。 处理好老人后事,宋明辉消沉难过一阵,这期间宋薇一直陪着他。 没多久,宋薇告诉宋明辉,自己怀孕了。 新生命带给宋明辉力量。 他变得勤奋上进,除了上课,空余时间都用来陪妻子,以及准备迎接新生命。 第二年宋依依出生。 那段时间宋明辉的脸都要笑烂了。 他一个人照顾妻子和孩子,熬的眼下一片青黑,依旧从早到晚傻乐。 只是命运再一次跟他开了玩笑。 讲到这里,宋明辉停顿了一下,看向宋依依欲言又止:“依依,你...真的不能当她身体不好,就这么离开我们了吗?” 宋依依心里波涛汹涌,依旧坚定的摇头,“爸,我想知道真相。” 她有一个猜测。 关于宋薇的。 但还不能确定。 宋明辉叹了一口气。 宋薇生完宋依依,身体一直不是很好。 当时正值经济困难时期,宋明辉到处想办法,给宋薇弄回来鸡鸭鹅补身体。 这天他前脚出门,邮差就送来一封信。 宋薇收了。 她一看,是宋明辉大学同学寄来的,是回信的口吻。 里面大篇幅提及蔡梦君的近况。 还说她遇到了困难。 等宋明辉回来,宋薇就爆发了。 宋明辉说她疑神疑鬼,还说自己根本没有问过蔡梦君的情况,是那个同学自己要说的。 宋薇不信。 单方面跟宋明辉开始冷战。 孩子也不管,甚至拒绝喂奶。 宋明辉没办法,去生产队换羊奶,一勺一勺喂给襁褓中的婴孩。 宋薇不管宋依依,宋明辉只能背着她上课。 那段时间他动不动被校长叫去办公室。 毕竟他这样做影响不好。 宋明辉挨了一通训,没想到家里有更大的事等着他。 宋薇不见了。 宋明辉疯了似的满村找。 村里有人不忍心,告诉他真相。 大家上工,许多人都看到一个男人骑着二八大杠,进了宋家接了宋薇。 宋薇什么都没带。 跟着男人就离开了宋家村。 有人说,那人是隔壁大队的知青,他俩这是私奔! 宋薇一走就再也没回来。 那个年代,通讯交通都不发达,宋明辉根本不相信,宋薇会抛下他和孩子就这么走了。 他曾尝试寻找。 为了照顾宋依依,宋明辉辞了学校的工作。 他下地挣工分也背着宋依依。 村里人都同情他可怜他,也会帮着照顾孩子。 农闲,宋明辉就会出去找宋薇,奈何始终没有音讯。 直到两年后。 大队长从县城开会回来,说是看到了宋薇。 宋明辉当即站起身就想往县城跑。 大队长拉住他。 好半晌才拍了拍宋明辉的肩膀,告诉他不用去了。 那年城里的三层百货大楼着火事件轰动全国。 大队长是在公安局的事件调查薄上,看到宋薇的名字的。 案件影响太大。 公安局一一核查遇难人员身份。 大队长拿出一枚金戒指,放进宋明辉手里,无声往外走。 宋明辉看到戒指。 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那是他们办酒席的时候,自家母亲拿给宋薇的。 宋家媳妇几代传承。 宋薇这些年,从来没有摘下过戒指。 他们吵架,宋薇单方面冷战的时候,都没有。 第165章 我救过你的事,我不记得了 时隔这么多年,宋明辉再提起来,声音依旧抖的不像样。 他说完,就站起身往厨房外面走。 走到门口又停了步子,头也没回的说道:“依依,别怪她,至少她生了你。” 宋明辉逃也似的离开。 怪不得。 怪不得当初原主喜欢哥哥,宋明辉反应会那么大。 尽管他逼迫女儿的行为不可原谅。 但如果换位思考,无论是谁站在他的立场,应该都不会同意的。 更何况顾丞则和宋依依的关系,比他和宋薇危险太多。 孤注一掷的选择就像站在悬崖边跳舞。 永远不知道下一刻是怀抱还是深渊。 宋明辉走过那条路,他知道不好走,自然不愿意女儿重蹈覆辙。 比起这些。 宋依依更在意原主母亲的名字。 因为她妈妈也叫宋薇! 宋依依穿书前是单亲家庭,母亲独自抚养她,她跟母亲姓。 从宋明辉的描述中,宋依依听出来一些细节。 比如宋薇开朗大方。 即便有了爱人,也不会把所有重心放在一个人身上。 她有自己的学业和朋友。 有自己热爱的东西。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蛮不讲理的阻挡宋明辉的前程。 除非...有逼不得已这么做的理由。 宋依依推算了一下。 如果当初宋明辉毕业就出国留学,再回来建设祖国。 按照时间推算。 宋明辉应该工作不了几年。 运动就要开始了。 记忆里,宋奶奶娘家解放前是地主。 嫁过来后也是富户。 到时候宋明辉又是留过学又是搞科研。 真要是那样,原主说是天崩开局也不为过。 兴许从小就要住牛棚。 最好的规避办法,就是回家乡支援基层建设,至少表面上,要树立正确的政治思想。 等到运动开始前就辞职。 彻底成为人民中的一份子。 宋薇从毕业那一刻起,就一直在做这一件事。 事实是宋明辉真的躲过了。 宋依依心里那个猜测基本落地。 她失魂落魄回了房间。 宋依依坐在床边,努力回忆妈妈有没有跟她讲过爸爸。 想来想去只有那句‘渣男一个!’ 她想到头昏脑涨,低头去揉的时候,面前放下一盆冒着热气的水。 宋依依抬眸,便见岑樾缓缓蹲下去,捏着她的脚踝,就开始帮她脱鞋。 她没有动。 岑樾帮她脱掉鞋放好,又帮她脱了袜子。 “泡一泡。” 岑樾拿着宋依依的袜子站起来,像是丝毫没有洁癖,“洗好了叫我。” 他转身要走。 宋依依站起身,忽然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岑樾身形一僵,下意识问:“怎么了?” 这是自上次坦白后,宋依依第一次主动靠近他。 这些天岑樾不敢逼她。 除了她要跑,其他事都顺着她。 看出宋依依抗拒他。 岑樾就忍着,尽量不碰她。 他总是在宋依依睡着后,才敢半搂半抱着她睡。 反正她睡觉迷糊。 根本发现不了。 还会主动往他怀里钻。 “头疼。” 宋依依轻声嘟囔,“我刚刚跟我爸在厨房聊天,你去哪儿了?” 岑樾抬手,帮宋依依揉着太阳穴,轻声回答:“我在院里跟妈聊天。” 许是有力气。 岑樾按摩手法不错,按一按,头疼就能缓解不少。 宋依依强迫自己不去想,问他:“聊什么呢?” 她很想岑樾能跟她说点无聊的话。 没意义的。 听着不费脑子的。 岑樾声调慵懒随意,“聊某些人,小时候爱钻哥哥的被窝,害的全村出动大半夜找,还以为被狼叼走了。” 宋依依:“......” 不是她做的。 关她什么事。 “聊某些人,爱跟小孩子打架,尤其是男孩。” 宋依依又是一阵无语。 她现在没自信说,这些不是她做的了。 “还聊了你母亲。” 宋依依靠在岑樾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听到这句话连忙抬头,“我母亲什么?” 她很好奇,蔡梦君会怎么评价宋薇。 岑樾深邃的目光落在宋依依身上,嗓音轻缓磁性,有种莫名让人变得心安的魔力。 “嗯...她很漂亮,眼睛跟你很像。” “她很聪明,也跟你很像。” 宋依依总觉得后半句是岑樾加的。 不过想想又笑了。 岑樾又没见过宋薇,怎么知道她们长得像不像。 宋依依眼尾一扫。 转瞬就推开了岑樾。 “岑樾!你用拿了袜子的手碰我脸!” 她的袜子不知什么时候,被岑樾扔在了地上。 岑樾刚刚一直在帮她按摩。 用摸过脏袜子的手。 宋依依的天塌了。 晚上熄了灯睡觉,她主动钻进岑樾的怀里。 岑樾以为她又要实施什么报复计划。 但他舍不得推开,想了想,干脆闭眼享受,也将她搂的紧紧的。 无论宋依依想干什么,岑樾都接受。 半晌,她也没有胡作非为,只是抬起脸看向他,“岑樾,我忘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 岑樾微扬眉梢,“嗯?” 宋依依抬手,轻轻捏住岑樾耳垂,一字一句道:“我救过你的事,我不记得了。” 她在心里思忖应该怎么跟岑樾说。 岑樾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来。 上一次明明很抗拒。 心脏重重跳了一下,岑樾嗓音磁哑:“依依,你想知道吗?不记得也没关系,我讲给你听。”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 宋依依还以为岑樾会激动,觉得她在找借口,或者干脆怀疑她的身份。 “你明天再告诉我吧。” 她在岑樾怀里闭上眼,“我现在想睡觉,明早还要去看我妈。” 虽然很多关键点串联不上。 许多事情没法解释。 但宋依依知道,宋明辉没有说谎,他讲的是他看到的真相。 至于真正的真相是什么。 想到那叠照片,答案应该就在她自己身上。 岑樾摩挲着宋依依的头发,轻轻开口:“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宋依依快睡着的时候,嘟嘟囔囔问岑樾,“你前些天为什么不高兴?不高兴为什么不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她根本没有给岑樾回答的机会。 只迷迷糊糊发泄自己的不满:“还分房睡?那以后都分房好了。” 第166章 好在他够卑鄙 岑樾眼里闪过一丝迷茫,“我们什么时候分房过?” 先不说他根本不会做那样的事。 好像提过分房的,也不是他。 怀里的人没有回答。 宋依依已经睡着了。 岑樾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也没找到答案。 因为他们结婚后。 每晚都在一张床上。 宋依依倒是安心睡了,留下岑樾反复想了半天,也只想到那晚比她晚睡的事。 那天岑樾从书房出来路过客房,宋依依白天叠的歪七扭八的被子已经散开了。 她那哪里是叠,说是揉成一团也不为过。 岑樾进去重新叠好。 他洗漱完刚躺在宋依依身边,宋依依就缠过来了。 岑樾那点因为顾丞则随身备了皮筋而挑起的火。 瞬间就灭了。 岑樾气的不是宋依依,也不是顾丞则,而是他自己。 他要是再细心一点。 递皮筋的人,就轮不到顾丞则。 他比不过顾丞则。 顾丞则知道宋依依不爱扎头发,随身准备皮筋。 顾丞则知道宋依依爱吃麻辣兔,隔天就给她做好了。 岑樾气自己。 气到快要爆炸了。 好在他够卑鄙,趁着宋依依不注意,偷走了麻辣兔。 没有麻辣兔。 宋依依只能吃他做的牛肉干。 现在想起来,岑樾是后悔的,他差点吓跑了宋依依。 想到这里,岑樾抱着宋依依的手臂又紧了紧。 他反思。 以后不会了。 宋依依是被外面的鸟叫声吵醒的。 岑樾难得还在睡。 她一动,他就跟着醒了。 岑樾回答了宋依依昨天的问题,明明白白讲清楚,他们没有分房睡。 宋依依乍一听到,是有些尴尬的。 “我就随口问问。” 她哪里知道岑樾这么较真。 岑樾避重就轻,根本没有讲他那几天到底在气什么。 好在宋依依也不追问。 宋明辉和蔡梦君起的早,两人一起在厨房做早饭。 等到吃过早饭。 宋明辉就骑车上班去了。 岑樾要开车送他,宋明辉拒绝的很干脆:“不用,被人看到影响不好。” 临走,他又指着石凳上的东西说:“依依,去上坟,那些也带着。” 宋明辉说完就走。 自行车蹬的飞快,生怕宋依依再说什么。 蔡梦君担忧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前两天下雨,你爸还说他腿疼,这会儿自行车又骑这么快。” 常年劳作的人,到了中年,多多少少都会腿疼腰疼。 宋依依也盯着宋明辉的背影看。 直到他转了弯,消失在村口。 宋依依拉着蔡梦君的胳膊往院里走,“妈,明天我爸不上班,咱们去城里医院检查检查。” 这个年代的人没有体检的概念。 既然提到腿疼,还是检查一下的好。 宋依依和岑樾也很快出门了。 村里的公墓距离村子不远,那边还是田间小路,两人走着过去的。 路上遇到村里人,宋依依也会热情的打招呼,然后跟岑樾一一介绍。 “岑樾,这是我五婶。” “五婶好。” “叫三叔。” “三叔好。” “二爷。” “二爷!” 村东到村西,招呼就没停过。 岑樾倒是很耐心的听宋依依跟他们讲话,让他叫什么,他就叫什么。 别人夸宋依依,还不忘带上她身后大个的男人。 等到两人离开。 村头树下立刻聚集一帮人,大家七嘴八舌。 “别说,嫁了人就是不一样,依依多可人,亲的紧。” “是啊,话也多了,以前看到我,打了招呼就往家跑,生怕多跟我讲几句话。” “她那男人一看就是不好惹的。” “那也架不住听媳妇话。” 宋依依听不到这些议论,她跟岑樾已经走到公墓。 两人清理了杂草,擦了碑上的土,就开始烧纸。 “金元宝是爸亲手折的。” 岑樾突然说了一句:“妈说的。” 墓碑是宋明辉立的,里面只有宋薇的衣服。 那场火烧的面目全非。 人和物对不上的很多。 宋依依烧纸并不走心。 因为她知道,妈妈还活着。 宋依依很快带着岑樾离开,在坟前什么话都没有说。 走远了她才问道:“岑樾,如果结婚后,你才发现真爱不是跟你结婚的对象,只是那人出现晚了一步,你会怎么办?” 岑樾闻言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宋依依的眸光幽深了几分。 宋依依连忙摆手,“我就是跟你探讨一下,不是我,你别这么看着我。” 搞得她好像叛徒似的。 岑樾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发问:“你是双卡录音机?” 宋依依一头雾水,“啊?你说什么呢?” 岑樾勾了下唇,语调闲闲的:“探讨你的问题,结婚后才发现结婚对象不是真爱的,不可能是人,是双卡录音机。” 宋依依完全听不懂。 岑樾也不卖关子,直接说:“只有双卡录音机才能这面唱完唱那面,a面唱完唱b面。” 宋依依:“......” 岑樾还补充了一句:“他这播放键按的比陈世美翻供还快。” 宋依依半天没说话。 岑樾终于察觉到事情不对,拉住她问:“你在说谁?” 宋依依一脸幸灾乐祸,“我爸。” 她挑挑拣拣,跟岑樾讲了宋明辉昨晚说的话。 重点在宋明辉对蔡梦君一见钟情这件事上。 这下轮到岑樾沉默了。 岑樾拒绝讲这件事,拉着宋依依往山上走。 宋依依问:“去哪?你说我爸要是知道,他在你眼里是双卡录音机,他会怎样?” 岑樾回答前半句:“去山上,带你找山洞。” 宋依依嘴角一抽。 她撅着屁股不肯跟岑樾走,嘴上振振有词:“我又不傻,双人不爬山,两人不看井。” 至于吗?这点小事就要灭口。 岑樾回头看了宋依依一眼,黑眸锐利深邃,“留点力气,一会儿别求我。” 宋依依很快就求岑樾了。 她体力奇差无比,上山的路走两下就喘的不行。 不出所料。 岑樾背着她上山。 他好像来过无数次,比宋依依这个山下的村民都熟悉地形,带着她快速找到一个山洞。 宋依依走进山洞就傻眼了。 因为这里,跟她噩梦里的那个山洞一模一样! “熟悉吗?” 岑樾站在宋依依身后,冷不丁来了一句。 宋依依:“......” 第167章 他的结局是自杀 岑樾抬手,朝着宋依依伸过去。 宋依依看到这个动作,瞳孔一缩,立马就跳开了。 山洞里安静一瞬。 外面潺潺的水声变得清晰。 岑樾手臂僵在半空中,“干什么?” 宋依依梗着脖子,又往后退了几步,警惕的看着岑樾,“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你干嘛朝着我伸手?是不是想掐我脖?” 梦里岑樾就是这样伸手过来,想要掐死她的! 难道梦是预警? 宋依依疑神疑鬼。 岑樾深吸一口气,“你头发上有毛毛虫。” 他只是想帮她拿掉。 不告诉她,是怕她一惊一乍。 宋依依抬手,还真摸到毛茸茸的东西,捏起来一看。 她随手扔掉,不甚在意的开口:“我不害怕毛毛虫。” 岑樾一脸惋惜。 “这里就是你救我的地方。” 岑樾直奔主题,“依依,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宋依依眨眨眼,转着圈打量周围,然后说道:“有,这山我来过。” 她想了想继续说:“我十五岁那年,我们这里山洪爆发,我被困在山里了,之后是我哥救我下山的。” “他们说,找到我的时候,我都奄奄一息了。” “可能是病的太重,我醒来就忘记在山里遇到过什么了。” 岑樾神色专注,等她说完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怪不得他俩第一次在大院见面,宋依依看向他的眼神里,只有陌生和防备。 一开始岑樾以为宋依依装作不认识他。 后来发现她是真的忘了他这个人。 岑樾走到角落的一块大石头边,擦了擦上面的尘土,对着宋依依招手,“过来坐。” 等到宋依依坐下。 岑樾拉过她的手,覆在自己手上。 一点点摸过去。 先是牙印,岑樾说:“那天你想救我,我想杀你。” 宋依依感受着岑樾身上的温度,猝不及防听到这句话,想要收回手。 岑樾拉着她的手,上移到手腕的位置。 那里是细细的勒痕。 岑樾语气淡淡:“这里,是你用绳子捆的。” 宋依依越听越迷糊,“我不是救你吗?为什么还捆你?” 岑樾唇角带笑,“傻,因为我要杀你,你自然要先自保。” 那天,岑樾受了伤,遇到山洪躲进山洞。 也不知是这里地势奇特还是什么。 山洞没有被淹。 二十三岁,是岑樾最不要命的那几年之一。 他们小队走散,岑樾一个人对上数十个敌人。 一番不要命的拼杀。 岑樾比他们更像亡命之徒的狠劲,吓退了那些人。 但他们哪里会放过这个愣头青。 岑樾腿上中了一枪,身上也都是刀伤棍棒伤。 他躺在山洞里,一时分不清外面的水声大,还是身上流血的速度快。 濒临死亡的时候,山洞里响起了两道声音。 成熟干练的:“快走,这边!” 年轻活泼的:“妈妈,那里有一个人!” 岑樾费力掀起眼皮,不期然对上那双澄净清澈的小鹿眼。 他立刻艰难举枪,做出防备状。 这时,成熟干练但穿着奇怪的女人开口了:“不用管,书中的工具人而已,你救了他也活不了。别磨蹭了,通道要关闭了,跟妈妈走!” 年轻活泼的女孩被拽着手腕,拖进了一道光里。 她们就站在岑樾一步之遥的距离。 路过岑樾的时候,他鬼使神差般伸手,拉住了小姑娘的裤腿。 那一瞬间。 岑樾忽然感觉一阵失重感传遍全身。 等他回头,竟然看到了躺在山洞里的自己。 小姑娘和她妈妈都没有发现他。 甚至可以穿过他的身体。 再眨眼,岑樾跟着他们进了一栋洋房。 在岑樾的认知里,这种洋房以前是资本家住的,比资本家住的还要奢华。 她们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下。 女人朝着空气喊了一声:“系统。” 然后他们面前就出现了一个类似露天电影的东西。 上面滚动播放的都是文字。 小姑娘一边看一边拉着女人的手,渐渐有了哭腔:“不行,怎么会这样,不可以。” 她的眼泪盈满那双漂亮的眼睛。 女人沉默半晌,终于开口:“宋依依,听妈妈的,忘掉这些。” 小姑娘不断摇头,泪珠顺着脸颊滚落。 “妈妈,我做不到,他们是我的亲人。” 岑樾跟着看过去,上面出现的名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蔡梦君。 顾丞则。 宋明辉。 蔡梦君和顾丞则他自然认识,宋明辉这个名字很陌生。 但多看几眼,岑樾就明白了。 顾丞则提起过他的继妹和继父。 他说:“阿樾,我妹妹很可爱,人见人爱,你也不例外。” 当时他只冷哼一声。 小屁孩而已。 岑樾目光望向哭的惨兮兮的女孩,很快转头去研究空中的文字。 直到他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与此同时,女人拍着小姑娘的后背,慢慢安慰她:“依依,你也看到了,那是书中世界,一切都会按照设定走。” “妈妈来接你,就是因为按照设定,你会变成炮灰,结局不会好。” “你回去也没有用,不过多了一个人牺牲。” “而且你现在回去,世界修复法则会消除你的记忆,你什么都做不了。” 那些文字结合女人的话。 岑樾很快明白了。 原来...他只是一本书里的小角色,要过什么样的人生,早就设定好了。 他的所有不幸,都只是别人笔下一笔带过,甚至从未提及的微不足道的事。 书里,他的结局是自杀。 一句话交代。 自那以后,他努力想要得到的东西,别人毫不费力就能全部收入囊中。 那他这些年拼了命的活着算什么?! 岑樾如坠冰窟,耳边嗡嗡作响,恍惚间回到了山洞里。 感受着浑身越来越冷。 他没有动。 满心都是对命运不公的嘲讽。 他甚至想,就这么死了,死了多好。 死了就不用被摆布。 就算是死,也不要给他们当垫脚石! 岑樾缓缓闭上眼。 下一刻,一道清脆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语气里全是焦急:“喂,喂!你醒醒,不能睡!” 紧接着,脸被人直接捧起来。 岑樾睁眼。 又是那双烦人的眼睛。 第168章 她就是原主 人在地狱里待久了,心态就会扭曲。 岑樾厌烦一切跟他相反的东西。 那双眼睛太澄净,他看一眼,就会想起自己如阴沟里的老鼠一般的人生。 岑樾语气阴寒如冰,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他这样的眼神。 曾经吓退了不少敌人。 面前这人应该也一样。 哪知小姑娘根本不怕,捏着他的脸,就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像是怕他吐出来,小姑娘直接捂住了他的嘴。 岑樾眼神再阴鸷,她都笑嘻嘻的看着他,喋喋不休。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这样。” “你一定是听到我妈妈的话了,觉得自己是工具人,活着也没什么希望。” “不是这样的,我也是工具人呀。虽说世界法则不变,但世界之外,我还是我,我相信人能胜天。” “每个人都是自己生命的主角。” “与其当逃兵,不如放手一搏。” 她扬着小脸,语气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岑樾不耐烦的皱眉,撑着一口气问:“你什么结局?” 小姑娘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问。 愣了一瞬回答:“挂掉。” 她伸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岑樾冷笑一声,慢慢抬头看向她,浑身的冷意和戾气十分骇人。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突然伸手,将小姑娘拽到自己身前。 抬手就要掐上她的脖子。 一个连自己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的人,到底是哪来的勇气说教。 他迫切想证明些什么。 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证明什么。 大概是濒死时的挣扎。 心里的恶魔一再膨胀。 岑樾万万没有想到。 他也有马失前蹄的一天。 还没有掐到她的脖子,小姑娘就毫不犹豫,对着他腿上枪伤的位置踢了一脚。 岑樾吃痛弯腰。 想要收回手的时候,他发现手上也是一阵剧痛。 岑樾额上冷汗直冒。 再抬眼,小姑娘死死咬着他右手虎口的位置,血一点点流下来,她也不松。 她的眼神里满是挑衅。 岑樾再想出手,浑身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倒在了地上。 早该这样了。 他想,能撑这么久,已经是奇迹。 小姑娘利落的捡起地上的麻绳,冲过来将他双手捆在一起。 怕勒的不够紧。 她还用脚蹬着石头,借力使劲儿。 不出意外岑樾手腕也破皮出血了。 做好这些,她往后退了几步,似乎在欣赏自己的成果。 岑樾又气又急。 但他完全动不了。 “你刚刚是不是觉得,我连自己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还敢教训你?” 她一脸傲娇,“怎么样?我现在有没有资格教训你?” 岑樾脸色无比苍白,胃里开始翻江倒海。 小姑娘往他身边走了一点,居高临下笑着道:“放心吧,我给你吃的药能保你命,托我的福,你死不了啦!” 她往山洞外跑,临走还要说一句:“你要回去继续当工具人喽!” “我不一样,我要改变命运,我要逃离这里!我要回去!” 那是岑樾和宋依依第一次见面。 她救了他的命。 他还想杀她。 后来岑樾晕了过去,战友找到他送去医院。 医生都觉得神奇。 血流成这样、还中了弹,竟然就这么顽强的活下来了。 简直医学奇迹。 岑樾再次醒来,之前的事,依旧清清楚楚出现在脑海里。 他明明记得那个女人说,记忆会被消除。 岑樾很快想明白。 一定是那颗药。 那个女人不是普通人,她的女儿用那么笃定的语气,说能救他的命,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岑樾不想死了。 他有了活下去的目标。 他突然觉得,即便是书中世界,一花一草也是鲜活的。 脑海里时不时会出现那个雀跃的背影。 岑樾认真养伤。 想要早点回部队。 但事情哪里会那么简单。 他开始行为不受控制,经常一睁眼,就站在医院楼顶。 任谁看,他都是在轻生。 别人都说岑樾失血过多,脑子变得不正常了。 许是受了什么刺激。 那些人甚至要送他去精神病院。 岑樾知道,那个女人说的‘世界修复法则’还是开启了。 他一次次顽强对抗。 将自己从濒死边缘拉回来。 他只用了三个月时间,就瞒过了所有人。 岑樾说到这里就停了。 宋依依还沉浸在震惊里回不过神。 岑樾...真的毫不保留啊? “你...你就不怕我把你送去研究所?” 宋依依结结巴巴:“万一我不相信你,你怎么办?” 岑樾回视宋依依,眼里满是化不开的柔情,他缓而慢的出声:“不怕。” “依依,我说过,无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你。” “我的命都是你给的,你想要就拿走。” 宋依依推了他一把,“咦,过了过了,我又不是你,老想取人性命。” 犯法的事她不做! 这件事太过震撼,宋依依一时半会儿有些消化不了。 如果说昨天宋明辉讲的那些,让她猜到了关键点。 岑樾的话。 就直接补充了细节。 宋依依现在可以确定,她就是原主,原主和她是一个人。 至于为什么十五岁之后她变了性格。 在岑樾的描述里,宋薇也给了答案。 那就是世界修正法则。 她穿来穿去,影响了原书剧情,系统自动修复,抹去了她的记忆。 五年后她去了大院,偶然间觉醒了记忆。 但记忆觉醒错乱了。 她以为自己是穿书,其实是土着。 穿书的是她妈妈。 不过炮灰身份和书中剧情是真的。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她会喜欢顾丞则了。 因为剧情影响。 她失忆后,沦为工具人,自然要按照剧情做事情,包括思想。 这么说来,顾丞则也是。 宋依依要是不喜欢顾丞则,就没办法衍生后来跟男女主发生的那些事。 她这个炮灰也没法名正言顺的下线。 “依依,在想什么?” 岑樾一出声,宋依依立马收回思绪。 她笑着拉起岑樾的手,“想你怎么这么厉害,我做不到的事,你做到了。” 岑樾神情认真的看向宋依依,“你也做到了。” 也是。 即便失忆,她也改变了命运。 “你怎么这么烫?” 宋依依蹙眉,她突然发现,岑樾脸色不对劲。 第169章 腿不酸吗? 岑樾浑身滚烫,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他一开口,声音有些哑:“没事,别怕。” 宋依依拧眉,“烧成这样了还没事,走,我带你下山!” 她想要扶起岑樾。 宋依依内心隐约觉得不对劲,哪有人会突然烧成这样,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岑樾像是一下子烧起来的。 跟上次在顾丞则院子里,说晕倒就晕倒的症状差不多。 岑樾捂着心口,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强撑着站起身,“依依,要是我晕了,你待在我身边就好。” 他语调艰难,握着宋依依的手捏了捏,“相信我,我很快就能醒。” 岑樾早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上次在顾丞则的院子里,他只说了一句真相,就瞬间高烧晕倒了。 岑樾的体质,他自己了解。 这种突如其来的高烧和晕倒不正常。 更像是某种惩罚和警告。 宋依依也很快明白过来,“这些话不能说?!” 看岑樾的反应,他应该是知道。 这里可是书中世界。 一个工具人有了自己的意识。 还一再影响剧情。 结果可想而知。 “那你还说,我要怎么帮你?我...我们下山,去看医生!去医院!” 宋依依语无伦次,“岑樾,你撑住。” 世界上怎么会有他这么傻的人。 明知道不能说,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开口。 宋依依急出哭腔。 两人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岑樾就往下倒去。 宋依依根本承受不住他的重量。 好在山洞里都是干草,摔在上面并没有多疼。 岑樾虚成那样,还是在最后关头,调转了方向,将宋依依护在怀里。 “岑...” 宋依依想要爬起来,一抬头,唇就被堵住了。 她震惊的睁大眼。 不是。 这都什么时候了,岑樾他...不会真疯了吧?! 宋依依可以肯定岑樾在发烧。 他整个人都是烫的。 包括舌头。 只是刚刚还要晕倒的人,这会儿却凶狠异常。 像是要将她拆骨入腹。 宋依依被迫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近在咫尺,完全失控的人。 掌心下的肌肤温度滚烫。 下一秒。 温热的掌心上移,遮住了她的眼睛。 岑樾声音低哑:“别看。” 他的呼吸依旧急促,语调却是缠绵悱恻。 他的动作放轻了些。 凶狠暴烈的狂徒,一瞬间转变成雨后潮湿绵长的空气,却变得更加难耐。 宋依依脑子一片空白。 心脏也快要跳到嗓子眼。 这里...可是山洞! 山下时不时有村民会上山。 也就意味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有人路过。 不过很神奇。 宋依依感受到岑樾身上渐渐没那么烫了。 握着她手臂的指节也越发有力。 以前嗤之以鼻的情节,在自己身上发生,那感觉无比复杂。 ...... 宋依依是趴在岑樾的背上下山的。 她也没想到。 岑樾的高烧来的快,也去的快。 简直像一场玩笑。 宋依依半梦半醒,听着耳边的风声,看着不断倒退的风景。 有种不真实感。 她动了动手臂,“岑樾,明天去医院给爸妈做个全身检查。” 岑樾慢下步子,回答的很快:“好。” “还有你,也检查一下。” 宋依依还是不放心,再奇怪的症状,也是实实在在发烧了。 岑樾这样反复,她都担心烧坏脑子。 “既然不能说,以后你什么都别说,就算不知道,也没关系。” 宋依依搂紧岑樾,将脸贴在他宽阔的脊背上。 她的记忆出错又怎么样。 一辈子不恢复也无所谓,这些根本就不重要。 岑樾轻轻“嗯”了一声,“依依,你放心,我真的没事。” 那么多次他都过来了。 这种程度又算什么。 岑樾冷不防被人扯住耳朵,宋依依清凌凌的声音传来:“说,你一早就是冲着我来的?” “对,就是冲着你。” 岑樾大方承认,“早在你还喜欢你哥的时候,我就盯着你们,咬牙切齿。” 宋依依撇撇嘴,“你别甩锅,既然喜欢我,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欺负我?” 大院第一次见面,岑樾就用她的秘密吓她。 第二次见面,岑樾拦腰架着她,她喊一声,还直接将她扔了。 第三次,又是盗墓贼又是执行任务的,没一颗强大的心脏,宋依依以后都不用出门了。 第四次,抢她的肉。 宋依依懒得吐槽,这是一个成年男性追求女性会做出来的事? 这事说给谁听。 人家都会以为岑樾和宋依依有仇。 讲真后世小学生追女孩子都不这样。 阳的不行。 岑樾阴的玩的很溜,倒是她自投罗网了。 团部办公室门前被岑安国责罚那次,岑樾指定是故意的,想让她可怜他。 不然他会乖乖待着任由岑安国打? 还很心机的脱了上衣。 这是知道她吃软不吃硬,不断在她面前示弱就算了,还用美色引诱她。 步步陷阱。 步步为营。 岑樾轻咳一声,耳朵慢慢变红,不答反问:“腿还酸吗?不酸下来走。” 宋依依:“......” 真拧巴。 明明什么都做了,偏偏让人能记住的,只有他的恶劣。 两人回家,蔡梦君已经做好午饭。 宋依依吃了午饭就去睡觉。 岑樾洗碗。 蔡梦君问:“依依咋了?” 岑樾一脸平静:“没事,困了。” 他难得多话,洗过碗后,跟蔡梦君聊了很多。 蔡梦君也不嫌烦,始终笑容温和,跟岑樾讲了许多宋依依从小到大做过的事。 第二天一早,一家子开车去了市里的医院。 宋明辉检查是最快做完的。 他出来,跟宋依依坐在医院里的凳子上一起等。 宋依依冷不丁开口:“爸,你那时候为什么非要我跟岑泊文结婚?你真的不知道,他不是一个合格的人生伴侣?” 宋明辉不可能看不到岑泊文身上的缺点。 同为男人,理应更懂男人。 宋明辉愣了一瞬,顿了顿才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依依,这件事是爸做错了,爸该给你道歉。” “依依,爸错了,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别说女儿不理解他。 宋明辉现在想起来,其实自己都不能理解当时的自己。 第170章 好多小黄鱼! 就算是被女儿喜欢上继哥这件事吓到。 但也不至于牺牲女儿的幸福。 嫁给那样的男人,他都不敢想,女儿会受多少委屈。 又或许是怕她真的像她母亲。 宋明辉已经承受过一次丧妻之痛,没法再接受女儿出任何事。 那段时间,他动不动做梦。 梦里女儿放不下哥哥,为了待在顾丞则身边,做了很多错事。 后来过的也不好。 宋明辉是被吓醒的。 他...大概是魔怔了? 能走的路,明明不止嫁人这一条。 宋依依看了他一眼,“别以为你道歉我就会接受,你好好反思一下,以后可不能这么对我了。” 宋明辉老脸一红,连连摆手,“不会,不会了。” 这点小插曲,两人谁都没有再提。 一家子在城里吃完饭才回去的。 三人检查结果都没什么大问题。 宋明辉有点骨关节炎。 好在他现在不用下地劳作,医生开了消炎药,让他注意膝盖保暖。 蔡梦君身体健康。 岑樾就更不用提了,各项指标正常到堪称优秀。 宋依依专门跟医生提了他发烧的事。 市区医院设备没那么先进,医生帮岑樾看了看,认为没有问题。 让他们要是不放心,可以去首都再检查检查。 那就只能等回大院再说了。 几人回到家。 刚走到村口,树下有人在聊天,看到车就站了起来不断挥手。 岑樾缓缓停了车。 宋明辉摇下车窗,“四叔,有事吗?” 那人年纪很大,耳朵也不太好。 听不清宋明辉说了什么,他自顾自大声喊道:“明辉,你家塌啦!” 宋明辉还以为四叔开玩笑。 打开院门一看,很神奇的一幕。 独独宋依依那间屋子下陷。 还真塌了。 宋依依跟岑樾对视一眼,两人都认为有猫腻。 只是很快,他们发现想多了。 宋依依的屋子底下有一个坑。 岑樾和宋明辉从里面挖出来两个大箱子。 宋明辉看到箱子,突然变得很激动。 他先是跑去将院门关紧。 然后找了抹布就开始擦。 等到擦干净尘封多年的土,箱子原本的样子展现在几人面前。 “这是藏式牛皮箱。” 宋明辉笑得很奇怪,“你奶奶的嫁妆!” 宋依依差点以为老父亲在骂人。 箱体花纹繁复,这么多年有些磨损,但依旧能看出来曾经风貌。 宋明辉走上前,直接打开了箱子。 宋依依特别积极,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 这一看,不由惊叹出声:“我的妈呀!” 小黄鱼! 好多小黄鱼! 金光闪闪! 箱子很大,一旁还有牛皮纸包起来的物件,打开是玉器花瓶,看着就不一般。 花瓶里还藏了几幅字画。 两个箱子都打开,院子里安静了半分钟。 宋明辉先开口:“这...你奶奶也没说,家里有这些东西...” 他现在多少有些尴尬。 “爸,我奶那是没给你说。” 宋依依提醒他,“这屋子,之前是你住的?” 宋明辉沉默一瞬,摇摇头,看了蔡梦君一眼才说:“你妈妈住的。” 那就对了。 她走到箱子边翻找起来。 果然,箱子最底下又有一个小箱子,打开里面又用牛皮纸包了好几层。 打开里面是泛黄的家书和存根。 宋依依对着岑樾招招手,“拿一根给我。” 岑樾很快拿过来一根小黄鱼,跟宋依依手里的存根对照起来。 小黄鱼和存根上面都有民国时期某商号的钢印。 宋依依又拿起家书看。 看了半天,转头递到宋明辉面前,“爸,你看。” 主要是繁体字,她实在辨认困难。 宋明辉小心翼翼捏着家书,脑袋往后仰了仰,才认真看起上面的字。 宋依依看着他这副样子,嘴角抽了抽。 今天应该再给爸妈检查一下视力的。 怎么感觉她家老头子年纪轻轻,就好像老花眼了? 宋明辉认认真真看完后,表情郑重道:“这是写给你奶奶的家书,类似于嫁妆单。” 他指了指地上的东西,“这些都登记在册。” 此话一出,院里几人都舒了一口气。 看小黄鱼的钢印,不是文物,所以不牵扯上交问题。 还有家书和存根可以作为辅证。 这些东西能留。 宋明辉大手一挥,“阿樾,这些东西你和依依带走。” 已经挖出来了,放在家里就是隐患,难保不被谁看到。 宋依依也看向岑樾,眼睛泛着光。 要是岑樾有门路,可以找地方将东西存起来,就最好不过了。 岑樾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好。” 房塌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修屋子。 岑樾要留下帮忙,宋明辉却不依,“你俩现在就走,别耽误,房子都是小事,又不是农忙,找村里人帮忙,管饭给点工钱就行。” 再说了,他看着也不像会盖房子的样子。 宋明辉还是更担心这两个箱子,太惹眼了。 “最近村里选举,县上时不时会来人,你们就别给我惹麻烦了。” 宋明辉的担心不无道理。 宋依依就答应了。 岑樾直接将车开进院门口,牛皮箱留下,换了软质的背包装东西。 他俩也没什么行李,有的也被埋进土里了,不用收拾。 临走之前上了车,宋依依趴在窗边,对着宋明辉道:“爸,你参加选举吗?” 宋明辉摆摆手,“我学校的事都忙不过来,不参加。” 宋依依不赞同。 “最多五年,你也该提前退休了。” 宋明辉显然犹豫了,“我知道了,你们路上慢点。” 等到岑樾和宋依依开车离开,宋明辉和蔡梦君还站在门口。 蔡梦君低声开口:“也不知道丞则什么时候才能成家。” 宋明辉还没来得及回答,村头一帮人就朝着这边走来。 路过宋家,看到院里的场景,老主任都吓了一跳:“明辉,你家这是咋了?” 宋明辉想到宋依依的话,笑了笑道:“没事,前段时间多雨,地基没打好,孩子住那屋塌了。” 老主任一脸不可思议,“人没事吧?俩孩子呢?我还想着今天县里来人,想叫上你家女婿一起...” 宋明辉的军官女婿回来的事,村里两天时间就传遍了。 第171章 你大概是处女座 老主任去县里,无意间跟乡里领导提起过。 乡里领导留了个心眼。 见缝插针的跟县里领导讲了这件事。 一听宋家女婿的姓氏,县里领导立刻来了精神。 于是抓着村主任就多问了几句。 县里的领导一听岑樾的身份,当即表示要来村里,借口选举的事,实则是想跟岑樾打一打交道。 无论什么关系,攀一攀总是没错的。 他们这样的贫困县,要是能有什么机遇,对大家来讲都是好事。 “那不巧了,俩孩子刚走,跟你们刚好擦肩。” 宋明辉脸上带笑,语气很客套:“主任,你看我家乱的,这就不...” 岑樾和宋依依把箱子里的东西带走了,箱子还在他们房间放着。 宋明辉想着回去归置起来。 这样的箱子虽然稀罕,但也不是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 宋明辉就是觉得,做事还是完美一点,别给自己留把柄的好。 所以他并不想请这一大帮人进去坐。 老主任看向身旁的男人,随后朝着宋明辉笑道:“正好,我们也没什么事,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明辉啊,别站着了,快进来。” 老主任反倒招呼起来了,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一行人径直进了院子。 宋明辉跟蔡梦君对视一眼。 两人一同进家门。 蔡梦君柔柔笑着:“主任,随便坐,我去给你们泡茶。” 她说完就进了房间。 出来的时候,拿了一罐茶叶,随手带上房门后进了厨房。 ...... 宋依依并不知道,他俩走后家里发生的事。 不过东西都在车上。 她也不担心。 岑樾开着车,时不时瞥一眼她,几次后还是开口问:“依依,要不要拐去城里一趟?” 他俩回大院,并不路过县城。 宋依依疑惑的看向他,“你有事?” 岑樾眉心微微动了动,“买点吃的,你路上吃。” 宋依依从刚刚到这会儿,手上一直捏着一根金条,都快盘出爆浆了。 要真只是单纯拿着看,岑樾也不说什么。 宋依依看着看着,会‘嘿嘿嘿’笑出声,后来干脆上嘴。 这个角咬一下。 一会儿又在那个角咬一下。 岑樾抿了抿唇,阻止道:“别吃了,不卫生。” 宋依依:“......” 她在乎那点不卫生吗? 不过老头子是真大方,在钱这方面,从来没有亏待过她。 这么多东西,二话不说就让她带走了。 宋依依转念一想。 宋薇藏在她的房间底下,那就是留给她的。 这么想着,她又有些情绪低落,想妈妈。 宋依依一会儿一变的神色,被岑樾尽收眼底。 看她这会儿靠着座椅,扭头看着窗外,眼眶还红红的。 岑樾缓缓靠边停车,拉过宋依依的手问:“怎么了?” 宋依依眨了眨眼,顿了顿才说:“想吃东西。” 黄金和字画古董。 这些东西收藏起来都有升值空间。 宋明辉虽然交给她了,宋依依也没想过出手。 岑樾还是开车绕回了城里。 宋依依点名要了一大堆东西,黄桃罐头、牛舌饼、槽子糕、瓜子。 她还想吃肯德基。 但这会儿全国都没有,更何况他们这样的小县城。 岑樾找到一个卖香辣卤味的小摊。 知道宋依依想吃,就每样都买了一些,两人才开车离开。 宋依依啃着鸭掌,心情好了不少。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转头就说:“我这里有一个笔记本,回头你看看,上面的内容跟你那次看到的有关系。” 按照描述,岑樾应该看的是他们的结局部分。 而康瑛写的小说,则是前半部分。 岑樾眉峰微扬:“哪来的?” “爸给我的,就那次咱俩回门,他追过来给的。” 宋依依吃饱了,歪歪斜斜的靠着,说话语气也懒散起来:“我回家打开一看,不是我的字迹。” 她把自己的猜测跟岑樾讲了。 还讲了那次晕倒之前,跟康瑛的对话内容。 但没有提重生的事。 光是‘工具人’三个字,岑樾就已经耿耿于怀这么些年。 要是再让他知道主角还能重生。 他的世界观得稀碎。 “康瑛毕竟是女主角,做点预知梦,也不是没可能。” 宋依依耸了耸肩,“不过这本笔记,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手里,我到现在还没想明白。” 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 两人是吃过午饭才出发的,中途在路过的省城住了一晚。 招待所除了要介绍信,看到一男一女住一间房,工作人员抬头瞥一眼,态度淡淡:“结婚证件也拿出来。” 宋依依:“......” 看来今晚要在车里睡了。 谁知下一秒,岑樾就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拿出厚厚的像相册一样的东西。 没打开之前,招待所的工作人员还想说,要结婚证不是结婚照,这人拿相册干什么。 岑樾一摊开,他瞬间哑口无言了。 在这里工作这么多年,工作人员见过形形色色的人。 但像岑樾这样,两张纸都珍而重之保存起来的,还是第一次见。 宋依依同样目瞪口呆。 这东西...岑樾随身带? 带就算了,折起来揣兜里就走。 他这恨不得裱起来。 一进门,岑樾就帮宋依依准备好了毛巾和水盆,还有她的换洗衣服。 岑樾知道宋依依要去洗澡。 等她洗完澡回来,招待所的床上变了样。 “岑樾,你出门还带床单被罩啊?” 看着那不同寻常的粉色床单,宋依依一阵惊叹:“你大概是处女座,干活这么细致。” 不得不说。 跟岑樾出门真的是省心。 宋依依只需要两手一摊,岑樾就能带着她到处走。 车技好,体力也好。 看来以后的旅游搭子有了。 估计旅游攻略都不需要她做。 宋依依一抬头,才发现岑樾看向她的眼神凌厉逼人。 “你...” 宋依依警惕的后退一步,“你又咋了?” 这人像是会川剧变脸。 岑樾眸色变得幽暗危险,“我是男的。” 宋依依:“.......” 处女座! 宋依依起了捉弄他的心思,抿了抿唇,强压笑意问:“算我口误,那你到底是不是?” 第172章 你这是又有了?! 虽然没有提那两个字。 岑樾依旧秒懂宋依依在说什么。 额角跳了跳,岑樾语气透着危险:“你觉得呢?” 宋依依无辜脸,“我哪里知道,你说是,我就信。” 其实她知道。 毕竟两人第一次的时候,‘秒没’这件事,让某些人暗地里耿耿于怀许久。 岑樾不说,但他的心思都写在眼底。 他拿着洗脸盆,一言不发就出门洗澡就去了。 像是想解释。 又怕丢人。 坐车也很费力气,宋依依沾床就睡,完全不管岑樾心里多少曲折。 两人是第二天中午到大院的。 刚放完东西,就有穿着军装的年轻小伙跑来,对着岑樾敬礼道:“首长好!车我开走吗?” 岑樾点点头,“嗯。” 等车被那人开走,宋依依才了解,岑樾其实是不用自己开车的。 每次用车,岑樾总是自己当司机。 宋依依下意识以为,他这个级别没有司机,谁知是有的。 回到家。 岑樾先去接了大壮。 几天不见,大壮似乎更圆润了,进了堂屋就摊开肚皮躺在地上,一点也不避讳。 宋依依看它一眼,调侃道:“大壮,露了。” 大壮尾巴摇来摇去,像是听懂了一般,自己用尾巴打起了马赛克。 岑樾路过,大壮挪动着胖身子扭来扭去。 可惜主人没有分给它半点眼神。 大壮惊觉,它好像失宠了! 眼珠子一转。 大壮不慌不忙站起身,走到宋依依腿边蹭了一下。 宋依依早就看到它的一系列操作了。 她装作没感觉到,摆弄着手里的茶杯。 大壮抬头看了一眼,又从宋依依腿边蹭了一遍,这次停留时间长了些。 它还用尾巴甩了宋依依好几下。 宋依依终是没忍住这强烈的撒娇攻势,将它从地上抱起来,又ruan又吸。 他们回家这几天,大院这边应该刮大风了,院里叶子落了一地。 岑樾打扫院子。 宋依依就进厨房做了鸡蛋面。 跟岑樾结婚后,她很少做饭。 但只要做,岑樾总是很捧场的全部吃光。 但他也不夸赞。 岑樾当天下午就回去工作了。 宋依依在家睡的昏天暗地,躺了两天,才终于爬起来。 黄佳宁带着小宝来敲门。 她在家炸糖油糕,趁热送过来一些。 两人还没说上几句话。 王婶就来了,手里端着一盘冒热气的葱花饼。 黄佳宁还要回去继续炸。 三人一合计,就去了隔壁坐着聊天。 刚出锅的糖油糕外皮酥脆,内馅甜润不腻,糖馅混合芝麻,口口留香。 宋依依和王婶还有小宝,三人按照大小顺序排排坐,吃的满嘴满手都是油。 “香吗?” 宋依依偏头问小宝。 小宝顾不上抬头,点了点小脑袋,大声回答:“香!” 情绪价值给的十分足。 惹的几个大人哄堂大笑。 王婶吃完一个,擦着手问:“佳宁,怎么想起来炸糖油糕的?我看你还炸了油香,家里要请客?” 这年头油很金贵。 一般逢年过节,大家才舍得用油炸东西。 炸了多半用来招待客人。 炸完的油也会继续用。 黄佳宁柔柔一笑:“我家二姑姐出远门回来,昨天专门打电话到部队,跟国正说今天会过来。” 宋依依和王婶眨巴着眼睛等下文。 “我二姑姐爱吃糖油糕,我想炸点让她带走,她最近老是外出工作,又忙又累。” 王婶听完,直竖大拇指:“佳宁,你真大方!” 黄佳宁手上动作不停,她用很长的筷子翻着锅里已经飘起来的糖油糕。 “我家二姑姐人好。” 黄佳宁道:“我生大宝的时候,婆婆嫌弃是女儿,不愿意给她买衣服。” “我坐月子,每天都吃不饱,没奶水饿的大宝夜夜哭。” “我二姑姐背着婆婆塞钱给我,还买了布给孩子,拿来槽子糕和麦乳精,让我藏起来偷偷喝。” “小宝出生,我婆婆气的天天在院里骂。我二姑姐来的次数都多了,次次都会说我婆婆。” “她对小宝很好,小宝的衣服基本都是她买的,每次来都给孩子带吃的。” 她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 王婶连忙开口:“炸!我帮你一起炸!” 她说着就要撸袖子。 黄佳宁自然是不肯,“婶儿,没多少了,你们快吃。” 糖油糕炸完,又开始炸油香。 宋依依看到成品,才知道油香就是油饼。 王婶等到黄佳宁坐下,往屋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佳宁,你这是又有了?” 宋依依刚要张嘴咬葱花饼,听到这话也停了动作。 还生?! 要是没记错,政策好像很快就要收紧了。 之前文工团那场汇演,将计划生育主题放在第一位,就是证明。 宋依依有上帝视角。 黄佳宁他们并不知道,毕竟这件事之前一直在提,从来没有真正落地。 “婶儿,还没到月份,先别告诉别人。” 黄佳宁脸上闪过一丝憧憬,“希望这次是男娃。” 王婶哈哈笑了两声,拍着大腿道:“放心,婶儿嘴最严了!” 宋依依:“真的吗?” 这话恐怕王婶自己都不信。 王婶干笑两声,用胳膊肘撞了宋依依一下,生硬的转移话题:“依依,你跟你男人和好啦?” 宋依依微微一笑:“我俩什么时候不好了?” 她转头,看向王婶的目光满是探究。 王婶缩了缩脖子,“别这么看我,这次我可没乱说!” 这句话是真的。 王婶还真不敢说岑樾什么。 她怕影响她家傻儿子的工作。 院里的人互相闲话,大家最多耍耍嘴皮子。 岑樾可是真说真做。 “对了,我跟你说,你侄子跟你侄媳妇,这几天又闹起来了!” 王婶突然激动起来。 她嫌弃说话力度不够,站起来又是比划,又是拍巴掌。 宋依依在她声情并茂的演绎里。 吃了一个意外的瓜。 也不知岑泊文怎么想的,找了岑安国这样身份的人,竟然只是为了给霍天琪安排工作。 还是总政歌舞团里不起眼的一个工作。 先不说找岑安国办这事。 多少有些大材小用。 就岑泊文和霍天琪,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 大家都在好奇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岑泊文办就办了,竟然不知道跟自家爷爷多说一句。 第173章 我没想到你心眼这么小 岑安国当着康瑛的面,随口就说出来了。 他甚至以为姓霍的女同志是康瑛的朋友。 这忙是给孙媳妇帮的。 之前孙子闹了那么多幺蛾子,岑安国自觉亏欠康瑛,一直想要补偿她。 难得她提要求,岑安国自然满足。 康瑛一听,当即脸就绿了,牙也差点咬碎了,也只能笑着跟爷爷道谢。 不管怎样,岑安国这个大腿,康瑛并不想得罪。 一直忍到出了岑安国的居所。 康瑛才转头跟岑泊文吵了起来。 她问岑泊文跟霍天琪是怎么认识的。 岑泊文说并不认识,就是特招的时候,霍天琪排在康瑛后面。 他被顾丞则挡了去路。 没办法只能坐着看了霍天琪的表演。 一出门,撞上她在偷偷哭,多看了两眼而已。 岑泊文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他拉着康瑛的手,不慌不忙的解释:“瑛子,那姑娘很可怜。我就是顺手帮一把,没别的意思。” 康瑛简直惊呆了。 以前她一直是被同情的那一方。 根本没有想过,成为岑泊文身边那个跟他并肩的人,竟然会这么委屈。 她再气,也得先忍着,试图跟岑泊文讲道理。 “泊文,我的工作还没有着落,你帮别的女人安排工作,传到大院,别人会怎么想?” “再说了,你自己降职这么大的事,都没有找爷爷帮忙。” “有必要因为一个陌生人,去麻烦爷爷吗?” 康瑛说着说着,委屈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她嫁给岑泊文这么久,岑泊文都没有想过给她安排工作。 康瑛天天在家伺候他们。 岑泊文连句‘辛苦了’都没给她说过,最多夸她懂事。 转头就‘随手’帮了不认识的人? 谁信啊?! 谁知岑泊文大喇喇拍着她的背,一脸无所谓:“瑛子,别人爱说什么,就让他们去说好了。” “咱们自己问心无愧就行。” “我的工作怎么能找爷爷帮忙,我要靠我自己!你要相信我的实力!” “那天比赛结束,我无意间撞见霍同志,她蹲在大礼堂后面呜呜哭呢,真的很可怜。” 岑泊文越说越上头,拉着康瑛眼里都带上光,“你要是在,也一定会同意我的做法的。” “我知道,虽然你看起来大大咧咧,跟个男人一样。其实你的内心是柔软的,也是最善良的。” “不然我也不会娶你。” “瑛子,你能懂我的,对吗?” “你跟霍同志不一样,你哪怕不工作,我也能养你。” “她看起来很需要那份工作。” “工作很累,你就待在家,做做饭,洗洗衣,享清福不好吗?” 康瑛差点气爆炸。 她善良柔软,就该将男人分享给其他人吗? 那个女人看着需要工作,难道她不需要? 她每天是待在家,但做什么事,都要被岑母说道。 买菜买不到岑母心上,动辄就是一阵阴阳怪气。 什么她只会趴在自家儿子身上吸血。 什么她真是没用的废物。 想回娘家这么简单的事,都要先经过岑母的允许。 岑母防她跟防贼一样。 生怕她带点什么回娘家。 这些事她都忍了。 还不是怕岑泊文夹在两人中间不好受。 康瑛越来越不懂岑泊文在想什么了。 她跟岑泊文讲了一路道理,掰开了揉碎了,恨不能嚼了喂给他。 岑泊文一点没听进去,反倒被她说的有点烦。 最后撂下一句:“这么点小事,你有必要一直上纲上线吗?帮了都帮了,难不成你要让我把工作要回来?” 康瑛刚想说,要回来不是应该的吗? 岑泊文脖子一梗,“要去你去,那种缺德事,我做不出来!瑛子,我没想到你心眼这么小!” “岑泊文,你什么意思?!” 两人还没进家门就吵起来了。 岑泊文想回家,康瑛不让。 因为她知道,岑母肯定无条件向着自家儿子,她一个人说不过两个人。 说不准还得挨打。 再加上她实在太生气了,现在就想跟岑泊文理论清楚。 康瑛拉住岑泊文,一字一句质问:“岑泊文,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看上霍天琪了?你这是后悔跟我结婚了?” 一想到前几天岑泊文还在她耳边说着甜言蜜语。 转头就去帮霍天琪要工作了。 康瑛满心愤怒,低声吼道:“我告诉你,你休想!行啊,你不愿意去,我去!” “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女人脸皮这么厚,你给她工作,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福气,能干下去!” 岑泊文一听这话,眉头瞬间皱起来。 “你别无理取闹了。” 他拉着康瑛的手,就往院子里拖。 岑泊文也怕被别人看热闹。 想回家再慢慢说。 哪知他力道大,康瑛没有站稳,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周围一阵倒吸凉气声。 康瑛回过神站稳,对着岑泊文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 院里已经有路过停下看热闹的人。 看到这一幕,众人纷纷装作很忙的样子,眼珠子却是都黏在两人身上。 岑泊文这是第二次被康瑛甩巴掌了。 他又惊又怒。 长这么大,没人这样对他! 从前宋依依都不会这样! 以前觉得康瑛跟兄弟一样,是因为从前的她不拘小节,不像女人那般多弯弯绕绕。 谁知结了婚,岑泊文才发现康瑛跟一般女人一样,什么事都爱斤斤计较。 这就算了,她还有一个其余女人没有的缺点,那就是爱动手。 岑泊文的兄弟们也没有对他拳脚相加过! 康瑛打完岑泊文,根本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转身就往院外跑。 岑泊文呆站在原地。 最后还是被闻声出来的岑母带回去的。 岑母鬼哭狼嚎:“哎哟,杀千刀的,大家都看看啊,这是娶了一个什么媳妇,连老爷们都打。” “文文,快跟妈回家,妈给你找药。” “离婚!跟她离婚!这样的大佛,咱们家可供不起!” 岑母这两天对康瑛怨气也很大。 之前说她参加什么劳什子的文工团特招,在自家儿子跟前吹枕边风,饭都不按时做了。 这就算了,岑母满大院炫耀自家儿媳有出息。 结果怎样? 文工团没有录取她! 第174章 你媳妇去我们总政闹了! 岑母脸都丢尽了。 越看康瑛越觉得不顺眼。 没什么用的废物,还敢打她家文文。 岑母气的蹦起来,朝着康瑛离开的方向大喊:“让她滚!滚的远远的!最好永远别回来!” 岑泊文始终一言不发,就跟失了魂一般。 康瑛目标明确,直接回了娘家,添油加醋哭诉一番。 康强和康父一听,也觉得岑泊文太过分了。 “他怎么屡教不改?” 康强脾气暴,站起身就往外走,“岑泊文是身边没几个女人围着他,就活不了了?!” “瑛瑛,别哭了,哥去部队举报他!” 听到这句话,康瑛立马止住了哭声。 她翻了一个白眼,又气又急:“哥,你干什么啊!” 康父也叫住康强,“回来。” 岑泊文做的再不对,现在也是女儿的男人。 要是举报岑泊文,再次影响他工作,他俩这段婚姻,也是走到头了。 康强蹲在地上抱着头,一脸烦躁:“那怎么办?就让他欺负瑛瑛?” 他看了一眼康瑛,“也怪你自己,为什么非要一棵树吊死,岑泊文有什么好的,让你又死又活非要嫁过去!” 康瑛不理会康强的抱怨。 岑泊文是有点小缺点,但他已经比大多数男人强了。 他们有两世的缘分。 不是别人几句话,就能随便拆散的。 康父更了解女儿一些,不慌不忙问:“瑛瑛,你想咋办?” 康瑛眼珠一转。 岑泊文在家没待多久,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那人想进去说,岑母不让,理由是她儿子在家休息。 没办法,那人只能隔着院墙大喊:“岑连长!岑连长!你快出来!出事了!” 他一边喊,还要一边躲避岑母的爪子。 “你媳妇去我们总政闹了!” 那人都快跳起来了,也得把话说完,“岑连长,你再不去,两个女人就要因为你打起来了!” “你媳妇儿带了帮手,到时候我们总政的同志被打伤,事情就大了!” 岑泊文睡的迷迷糊糊。 猛地惊醒,连滚带爬出门,跟着那人就跑了。 岑母害怕儿子吃亏,也气喘吁吁跟在身后。 总政在大院西边有办公楼,几人到的时候,场面已经混乱起来。 康瑛身后站着康强和康父。 她一脸理直气壮,看向霍天琪的目光像带了利剑,“你是自己写辞职信,还是我帮你?” 霍天琪拧眉,根本不懂康瑛在说什么。 她满脸迷茫的问:“康同志,我为什么要辞职?” 康瑛冷笑一声,“霍天琪,你不会还不知道吧?你的工作是我男人要来的,只不过他说错了名字。” “那天特招,咱俩参赛号一前一后,总政的人搞错了,该得到推荐机会的是我。” 康瑛并不觉得这样说有什么错。 她这是在帮霍天琪。 要是不这么说,霍天琪就要背负破坏军婚的罪名,那样只会更惨。 霍天琪脸色瞬间就白了,嗫嚅两声问:“你...你说的...是真的?” 她有些慌。 纺织厂那边的临时工,她已经不去了。 现在要是没了总政的工作,回去得被家里打死。 康瑛看向霍天琪的眼神居高临下,“是真的,你不觉得奇怪吗?你连大院里的人都不是,他们凭什么破格招录你?” 真以为会写两句酸诗,就能天下无敌了? 要不是围观的人太多。 康瑛真想劝霍天琪别做梦了。 霍天琪唯唯诺诺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倒胃口。 康瑛耐心有限,直接道:“跟我去找你们领导说明情况,你主动把工作还给我,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霍天琪长相温婉,动不动露出可怜的表情。 岑泊文一定是被她这副样子骗了! 康瑛心里不屑,这样的人不值得她浪费时间。 赶出大院就行了。 她还是很仁慈的。 “我不去。” 霍天琪突然开口,神色也变得坚定。 这下轮到康瑛愣住了。 她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愤怒,咬着牙道:“霍天琪同志,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 霍天琪不等康瑛说完,就打断她的话,干脆道:“我说,我不去!” 四周安静一瞬。 霍天琪直视康瑛,不卑不亢继续说:“我不知道谁在背后做了什么,我只知道,这份工作是我努力争取来的,录取我之前,团里也进行了考察。” “康同志,我考核成绩优秀,团里才录取了我。” “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所以我还会继续工作,好好工作,努力干好领导交代的每一个任务。” 霍天琪一字一顿,在场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甚至有人为她叫好。 还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霍天琪说完这些,强忍着没让眼泪下来,紧紧攥着手,站在原地不动。 她想起了宋依依的话。 依依说的对,不管怎样,这份工作就是她凭实力得来的。 谁在背后搞小动作,就该处置谁,跟她有什么关系?!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霍天琪豁出去了! 康瑛脸色青白交加,一双眼瞪的老大,气的差点晕过去。 她把话都说的那么明白了。 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没有我男人那句话,你凭什么得到这么好的工作?” 康瑛往前走了一步,神情里说不出来的嘲讽,“你连大院的门都进不来。你以为凭你纺织厂的后妈,就能给你安排好工作?” 来之前,他们去了一趟纺织厂。 打听了霍天琪家里的情况。 原本想在她家解决问题,不凑巧,霍天琪不在。 她那后妈一看就是精明势力的。 说什么都不管,只在乎能不能拿到钱。 甚至主动提起来要是给她一笔钱。 她就可以把霍天琪劝回去,工作还给康瑛。 康家自然不会答应。 转头就来了大院找霍天琪对峙。 霍天琪脸上表情复杂,她攥着手,红着眼问:“你们去我家了?” “是啊。” 康瑛毫不避讳,“我就是想看看,什么样的父母,能教出来你这样是非不分的女儿。” 攻击别人父母。 这话就很过分了。 康强不赞同的看了康瑛一眼,低声道:“别乱说。” 第175章 她破坏军婚! 康瑛丝毫没有收敛,反倒皱起了眉,斜他一眼,“你是我哥还是她哥?” 康强还没来得及回答。 霍天琪先说话了:“康同志,你们...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她这句话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到了后半句,甚至已经带上哭腔。 尽管霍天琪极力忍耐,还是没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 她没跟人吵过架。 根本坚持不了几句。 这时,总政跟霍天琪相处过的女同志看不下去了,出声道:“我作证,霍同志进我们创作组,是经过严格考核的,她的工作能力毋庸置疑。” 她看向康瑛问:“这位同志,你确定她辞职,你就能通过考核?能胜任这份工作?” 周围人议论纷纷。 “是啊,没那实力,就是找关系,进来也是关系户,什么都不会,净拖别人后腿!” “霍同志说的没错,谁走关系,你就去找谁啊?欺负人家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别以为你带了两个老爷们,就能欺负到我们歌舞团头上了!” 舆论一边倒的偏向霍天琪。 有人是觉得霍天琪可怜。 有人则是讨厌关系户。 关系户就算了,还对别人出身冷嘲热讽,捧高踩低。 这种人进了歌舞团,只会带坏团里风气,一颗老鼠屎毁了一锅汤。 这样只会显得他们这些努力考进来,认真工作的人像傻子。 谁愿意被人当做傻子。 康瑛也是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完全没考虑到这一点。 但眼下已经这样,她有些骑虎难下。 康瑛急了,气急败坏的喊:“她先勾引我男人的,我为什么不能找她!你们看看她那狐媚子样,她...她破坏军婚!”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倒吸凉气。 “这位同志,说话要讲证据,你说霍同志破坏军婚,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站在霍天琪身旁的女同志第一个出声,“你要是拿不出,就是造谣,女孩子的名声不要啦?” 虽然相处时间短,但她看人从没出过错。 有人立马附和:“对啊,你刚刚还说是搞错了,怎么这会儿又变成有意为之了?” 霍天琪已经哭的说不出话了。 一想到回家,后妈会添油加醋的将今天的事说给她爸听,她就开始浑身颤抖。 霍天琪后妈知道她进了部队工作,看她的眼神就跟饿狼一样。 有了这个把柄,后妈一定会想方设法将她吃干抹净。 想到这里,霍天琪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抬起头看向康瑛道:“康同志,我跟你男人话都没说几句,你凭什么乱说?” 两人剑拔弩张的对峙着。 霍天琪陡然抬高声音:“我没有做过的事不会认,你要是非这么说,我会去部队找领导。到时候是非对错,查一查就都清楚了!” 康瑛还没回过神。 岑泊文明明跟她说,没有和霍天琪说过话。 怎么到了霍天琪这里,就是没说几句话。 谁撒谎显而易见。 如果没说过话,霍天琪不会自寻烦恼,只能是岑泊文骗了她。 仅仅说了几句话,岑泊文都要骗她? 冷不丁听到霍天琪要去找部队领导,康瑛恍然回神,目眦欲裂的上前,一把抓着霍天琪的头发。 “说!你跟我男人说了什么?你是不是在他面前装可怜?” 康瑛本来就壮,这一抓,用了全身力气。 霍天琪感觉头皮都要被她撕下来了,又狼狈又无助,眼泪又下来了。 周围人见状,都想上前帮忙,又不知道从何下手。 团里的女同志袖子一撸,也冲过去扯康瑛的头发,“你这人怎么一点道理不讲,你快松开霍同志!” 场面瞬间乱作一团。 岑泊文和岑母匆匆赶来,看到的就是康瑛对着霍天琪又打又骂的场景。 康强和康父也跟总政的人拉扯起来。 岑泊文拨开人群,三两步走到撕扯成一团的三人跟前,一把扯住康瑛手臂,将她半拖半抱起来。 康瑛抓着霍天琪的头发不松手,疼的霍天琪脸都白了。 “放手!” 岑泊文对着康瑛一声吼,“你再闹,我们就离婚!” 他一句话,就让现场的人都停了手。 康强满脸不忿,“岑泊文,你吼什么?!” 岑泊文眼神冷冷的,转头朝着康强睨了一眼。 只一眼。 康强愣住了。 岑泊文半边脸上还有红红的巴掌印,在他的小白脸上看着十分显眼。 这怎么跟康瑛说的不一样? 所有人都愣着的时候,岑母像一阵风一样,飞速冲到康瑛面前,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啪!” 周围更安静了,只剩下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康瑛脸上火辣辣的。 震惊的眼睛都瞪大了。 岑泊文也没想到,自家母亲会这么做。 岑母还想继续,岑泊文连忙出声制止:“够了!” 他低声在康瑛耳边道:“有什么话回去说,站着别动。” 岑泊文紧绷着脸,眼里蕴藏着明显的怒意。 一时还真镇住了康家人。 他转身,当着众人的面,郑重其事的跟霍天琪道歉。 长长一番话说完。 总结下来意思就是,霍同志是凭借自身实力进总政的,没有人在背后做什么。 至于康瑛说的,是她自己搞错了。 岑家没有想过安插谁进什么地方,只是跟总政那边问了一声,看有没有招录名额。 有的话,他打算让妻子参加考试。 岑家不会做那种滥用职权的事。 尽管大家心知肚明,也没人敢对岑泊文这番说辞有质疑。 毕竟康瑛还没有进总政。 没有实际证据的事,谁又敢编排首长家。 康瑛也是浑身一凉。 她...刚刚都做了什么?! “等等。” 岑泊文要带着媳妇和老妈离开,哭到眼睛红肿,声音都变了的霍天琪突然叫住了他们,“康同志,跟我道歉!” 霍天琪头发凌乱,依旧一脸倔强。 康瑛不可置信的回头,“你说什么?!” “我说,麻烦你道歉!” 霍天琪嗓音有一丝颤抖,却是执拗的重复:“你污蔑我,就该给我道歉。你欺负我,就该给我赔礼。” “不然,我就去部队要说法,让大家看看到底是谁在捣鬼。” 第176章 真缺德 王婶又跳又演,一人分饰几角,累的气喘吁吁。 演到激动处,她还抓乱了自己的头发。 其余三人听的一愣一愣的。 小宝甚至拍着小手,呱唧呱唧鼓起掌来,也学着王婶的样子蹦跶。 可惜她还没学会跳起来。 只能原地蹲起。 “婶儿,你倒是继续说呀。” 宋依依看着一屁股坐回凳子上,捧着茶缸就开始咕嘟咕嘟喝的王婶,问道:“康瑛最后道歉了没有?” 真是会吊人胃口。 油香已经全部炸完,王婶捏起一个,烫的直缩手,也往嘴里送。 她完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意思。 这场戏可是耗费了她所有体力,得吃点补补。 宋依依:“......” “她没有道歉。” 黄佳宁看宋依依眼里都要喷火了,笑着帮王婶回答了。 康瑛认为,这件事归根究底,霍天琪也占了她的便宜。 她该感恩戴德。 这点挫折就受不了了? 免费的东西是那么好拿好吃的? 她也不怕霍天琪去部队告状,岑樾不在,没有人敢得罪岑家。 说不定霍天琪还会把自己工作给搞没了。 康瑛给了霍天琪一个不屑的眼神,转身就要走。 谁知岑泊文不乐意,拉住了她的手,说什么打了人就是不对,应该赔礼道歉。 他一再维护霍天琪。 康瑛一怒之下,又闹了一通之后,愤愤然回了娘家。 “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黄佳宁眼神里闪过一丝羡慕,“她娘家人真好,要是我,早被赶回来了。” 王婶缓了一口气,又扔出一个瓜:“最近院里都在传,文工团要改制。总政没事,像前段时间在院里特招的兵种,可能会撤编。” “撤编?” 王婶点头,小声道:“工程兵是总参所属的部级单位,最近所有排练演出都停了。” 宋依依先想到毕莹,转念一想,不可能所有人都转业。 毕莹那么优秀,要真想继续工作,一定会有好去处。 这消息确实够突然的。 之前还在扩招,倒是没一点风声。 宋依依突然惊讶的瞪大眼睛,学着王婶夸张的拍了拍大腿,“怪不得!” 王婶眼巴巴等着下文。 宋依依却不说了,也伸手去拿炸好的油香。 王婶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她的手,笑的十分谄媚:“依依,怪不得什么?你快跟婶儿说说,又想到什么了?” 宋依依笑的高深莫测。 王婶眼神哀怨,“依依啊,婶儿最近睡的不太好,晚上动不动就醒。你说这心里要是压着事,就更睡不着了!这人上了年纪,说不定什么时候啊,就...” 宋依依算是败给王婶了。 她一把捂住王婶的嘴,打断她的话,“我说,我说。” 宋依依把回老家前,在公告栏旁边看到康瑛和别人交易的事说了。 “妈呀。” 王婶喊完,自己捂了自己的嘴,“怪不得,最近院里有户人家,跟我打听康瑛娘家在哪儿呢。” 看来是买工作的人,也察觉出不对劲。 “她这是事先知道要裁撤,才选择不去,用这种方式把工作卖给别人?” 黄佳宁也听懂了,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讶,“这也太缺德了。” 别人花了那么多钱。 买了一个还没上过台,就直接没了的工作。 要说康瑛不知道,在这个时间段之前卖工作只是巧合,没人会信。 王婶道:“她一定是从她家老公公那里听的!” 大家都会这么认为。 那家人只能吃哑巴亏,现在连找康瑛问问情况的机会都没了。 康瑛跟岑泊文吵架回娘家。 理由都这么名正言顺。 宋依依比王婶她们知道的多一点,结果相同,只是康瑛不是通过岑安国知道的,而是有天眼。 沉甸甸一包钱。 应该不少。 真缺德! 三人还在回味,院外响起敲门声。 一看时间不早了。 王婶跟宋依依也一起往外走。 黄佳宁抱着小宝开门,就听得一道脆生生的嗓音:“小宝!” 小宝立刻笑开花,在黄佳宁怀里伸手,嗓音雀跃:“二姑~” 乍一看,宋依依也愣了一瞬。 王婶先一步打招呼,“瑶瑶,这是才从外地回来?” 面前的女同志穿着干练,手里拎着皮包和麻绳捆着的牛皮纸包。 一头时下流行的卷发,梳成简单的侧马尾,眉目如画,笑起来娇俏灵动。 宋依依猜,这就是黄佳宁的二姑姐。 两人眼型还真是有些像。 怪不得她们都那样说。 “对呀,婶儿,你又来串门子?” 刘瑶伸手,将小宝接过来抱着,在她白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小宝咯咯直笑,乐的眼睛都成一条缝了。 黄佳宁拿过刘瑶手里的东西,转头跟她介绍:“这是依依,咱们隔壁邻居,岑政委的媳妇。依依,这是我二姑姐,刘瑶。” 刘瑶看向宋依依,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呀,好漂亮!” 她脱口而出。 宋依依也大方伸手,笑着道:“谢谢,你也是。” 刘瑶腾出一只手,跟宋依依握了一下。 小宝窝在刘瑶怀里,看看她,再看看宋依依。 然后对着宋依依坚定的喊:“二姑!” 几人都笑了起来。 黄佳宁打圆场,“小宝还有些分不清人,大姑和二姑要是一起来,她也会乱喊。” “行了,你们快回去吧。” 王婶摆了摆手,“还互相夸赞呢,瑶瑶眼下青黑都要掉地上了,没睡好吧?” 刘瑶还没说话,一道清润的男声响起。 “依依。” 宋依依闻声回头,发现是顾丞则,他身上还背着大包,手里拎着一堆东西。 “哥!” 宋依依朝着顾丞则跑过去,“你回来啦?” 顾丞则笑着点点头,“买了点当地特产,你带回去吃。” 宋依依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走,回家。” 顾丞则想了想也没推辞。 他还有事想问妹妹。 路过站在门口的几人,顾丞则跟刘瑶视线相撞,很快移开后,他冲着几人礼貌点头。 等到兄妹俩回了院里。 刘瑶才问王婶,“他是谁?” 王婶原本打算回家,一听立刻顿了步子,“咋,你有兴趣?” 刘瑶咬了咬牙,“不是。” 这个男人她认识。 他俩坐同一趟火车回来的,还是邻座。 第177章 把头插人家包里了 想起火车上发生的事,刘瑶有点不想回忆,对着王婶招手道:“婶儿,天要黑了。” 王婶不愿意走,“瑶瑶,你要是看上依依她哥,你跟婶儿说,婶儿帮你牵线!” 刘瑶眨眨眼,“我还是更喜欢小军哥,婶儿,要不...” 王婶跑的特别快,“呸!少瞎说,你甭想害我家那傻小子!” 刘瑶抱着小宝,看着王婶慌乱逃窜的背影,笑出了声。 “二姐,这种玩笑别开了。” 黄佳宁一脸担忧,“要是让有心人听去,对你也不好。” 刘瑶耸耸肩,“我又没骗人,小军哥憨憨的,多可爱。” 黄佳宁左右看了看。 拉着刘瑶进了屋。 顾丞则一坐下,就打开包在里面找东西。 宋依依给他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后说:“哥,你别忙活了,歇会儿吧。” 顾丞则笑笑,“没事,哥不累。” 他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推到宋依依面前。 宋依依好奇问:“这是什么?” 她拿起来一看。 好家伙,都是钱。 宋依依推回去,“哥,你自己留着,我真的用不上。” 她一头雾水。 好端端的,顾丞则怎么刚回来,就给她塞钱。 顾丞则一脸严肃认真,“依依,岑樾是不是欺负你了?” 他回到大院,就有好事人跟他讲了那天的事。 知情的人不乱传,不代表不好奇。 岑樾那里不能问。 他们就跑来问顾丞则。 添油加醋描述一番后,那些人还猜测岑政委带宋依依离开这几天,兴许是觉得宋依依麻烦,想要送她回老家。 顾丞则怕她受气,包都没放,衣服也没换,就过来了。 他给钱的目的,是想着妹妹要是不开心,可以出去吃吃喝喝,买点东西。 兴许心情能好点。 总之,女孩子手里不能没有钱。 宋依依听完,笑着道:“哪有,我刚想跟你说呢。我俩回家几天,家里我住的那间屋塌了!” 顾丞则一脸凝重,“依依,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岑樾是不是欺负你了?” 妹妹一向报喜不报忧。 从小宁愿在外面跟人打架,都不愿意回家诉苦。 他害怕这次也是。 宋依依也正经起来,想了想认真回答:“夫妻哪有不吵架的,不过岑樾真的没有欺负我。你知道的,我不是会吃亏的性格。” 她当场就反击回去了。 岑樾恐怕这辈子都忘不了,出门没有内裤穿,只能空挡是什么感受。 想起来,宋依依竟然开始觉得岑樾可怜。 站在他的角度,老婆时刻有跟别人跑的风险。 他还只是一个工具人。 做什么都力不从心。 时不时还要被修复法则折磨一番。 有些心疼他。 想到这里,宋依依连忙摇头,将这种可怕的想法甩出脑海。 她还是多心疼心疼自己。 自己现在还处于记忆混乱状态,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记忆。 说不定,暗处还有人想害她。 总之他俩都可怜。 顾丞则也可怜。 “没被欺负就好。” 顾丞则眼里有了笑意,“依依,要是有什么事,就跟哥说。你先是哥哥的妹妹,岑樾他永远排在你后面。” 宋依依用力点头,“放心吧,我俩要是真打起来,我也打不过他,不会吝啬找帮手的。” 顾丞则失笑,“看来我得再练练。” 院外响起脚步声,岑樾懒散的语调传来:“练练也没用。” 进了门,他直奔宋依依而去。 岑樾将手里的搪瓷盆塞到宋依依怀里,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吃吧,都是你的。” 顾丞则:“......” 这语气,跟刚刚判若两人。 谁说他俩吵的很厉害,都要把天掀翻了的? 看来院里那些闲人的话,还是不能听。 宋依依打开盖子,看到里面的东西,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岑樾是故意的吧?! 当着顾丞则的面,用他的搪瓷盆,重新做了麻辣兔。 宋依依悄无声息的盖上盖子,随口道:“做人不能太嚣张,我哥天天训练,怎么就没用了?” 她决定一碗水端平,“你俩水平相当,到时候打的难舍难分,也说不定呢。” 岑樾扬了扬唇角,看向宋依依的目光揶揄,“就这么想看我俩为你打架?” 顾丞则:“......” 宋依依:“......” 单纯就事论事好不好! 岑樾破天荒主动留顾丞则吃饭。 三人吃饭的时候,聊了一下家里房子塌了的事。 挖出来的东西,也毫不保留的跟顾丞则讲了。 他并不是很关心。 顾丞则问:“依依,刚刚在门口,那位女同志是谁?” 话题转变有点快。 宋依依反应了一下,“你说跟我长得像的姑娘?叫刘瑶,是刘国正的二姐。” “一点都不像。” “一点都不像。” 顾丞则和岑樾异口同声。 只不过前者语气平和,是在陈述事实。 后者则有些冷。 宋依依扯了扯嘴角,“呵,你俩真默契。” 她偏头,看着顾丞则问:“哥,你怎么想起来问刘瑶?” 难道是感兴趣? 也不是不可以啊。 按照黄佳宁的描述,刘瑶性子很好,说不定两人真能聊到一块。 哪知顾丞则下一句就说:“她在火车上坐我旁边,应该是太累了,困的直翻白眼。” 宋依依差点一口饭喷在桌上。 顾丞则却没给她机会,继续道:“我坐靠窗,想把座位让给她,她嘴上说着不需要,结果把头插进我怀里的包里,睡了整整一晚。” 他怎么叫,这位女同志都不醒。 倒是嘟嘟囔囔骂了他好久。 顾丞则从没听过那么多新鲜的骂人词汇。 车上的人都看向他们。 顾丞则没办法,不敢再叫她,就这么让刘瑶睡了一晚。 宋依依这次是真没忍住。 笑到呛住,咳嗽了好久。 岑樾一脸匪夷所思的帮她顺气,看着她问:“好笑?” 宋依依一边捂肚子,一边继续笑,“她困得直...翻白眼...还把...把头插人家...包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宋依依都能想到,刘瑶醒来尴尬的样子。 那刚刚... 顾丞则和刘瑶之前没有见过面,这次倒是一起回来,还一前一后进了大院。 第178章 比冰箱还管用 宋依依神情微动,对着顾丞则叮嘱道:“哥,一会儿你回家,出院门前先往隔壁看看,没人再出去。” 顾丞则不明所以,“为什么?” 宋依依还没说话,岑樾似笑非笑道:“当然是怕你被人下黑手。” 知道别人那么大一个笑料。 要是陌生人就算了,还跟她弟弟是一个大院的,刘瑶估计此刻就在家想,怎么封顾丞则的口。 顾丞则:“......” 他明明是受害者,一晚上都没敢动,等刘瑶起来腿都麻了。 岑樾跟宋依依交换了一下眼神,问:“给你安排的不是卧铺么?” 顾丞则喝了一口茶,神情温和,“我不需要,就让给别人了。” 不用问。 宋依依和岑樾都能猜到,顾丞则让给什么人了。 无非就是老弱病残孕。 顾丞则真是走到什么地方都一个样。 饭后,宋依依不放心,拉着岑樾将顾丞则送出门。 两人看到他离开,才一起回家。 一进家门,岑樾就拦腰抱起了宋依依。 宋依依眼底满是雾气,默默跟岑樾对视许久,张了张嘴:“你又犯病了?” 她有些力不从心。 这人犯病频率要是这么高,她以后得累死。 岑樾那恐怖的体力。 光是想想,宋依依就有些害怕。 而且怎么想怎么狗血。 她竟然是岑樾的解药。 岑樾高热,多跟她接触接触,就能迅速降温。 这是他们在山洞里发现的秘密。 宋依依比冰箱还管用。 这又是什么原因?! 岑樾眼角微微上扬,神色平静道:“别乱想,我没有发烧。” 宋依依抬手摸了摸岑樾额头,确实不烫。 果然是她多心了。 岑樾又没乱说什么。 “那你干什么?” 宋依依眉毛一扬,“放我下来,我要看电视。” 看电视好。 看电视不费力气。 岑樾:“.......” 两人有分歧,岑樾先一步退让。 只不过他的退让是有条件的。 看电视可以,他陪着一起,宋依依自然只能答应。 自从说开后,岑樾也不装了。 但凡宋依依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就像那吸铁石似的,岑樾这块铁就被吸了过去。 宋依依甚至怀疑,岑樾有肌肤饥渴症,他太喜欢贴贴了。 以前那么装。 也真是难为他了。 兵种撤改的传闻很快变成现实。 一百多号人按照系统对口集体转业,一时引起很大震动。 大家都想转到京内其他文艺团体。 但这么庞大的数量,一时根本消化不了。 兵种将最后工作地设在大院西边办公楼里,这就不可避免,时不时有人在大院里哭闹。 王婶拉着宋依依去看热闹。 看完还不忘咬牙切齿的吐槽康瑛一番:“太黑心了!拿着钱就跑了!买她工作的那位女同志,最近在家闹绝食呢!她爸妈都急坏了!” 天气越来越冷。 宋依依今天出门穿的少。 她搓了搓胳膊,往王婶身后没有风的地方挪,随口问:“康瑛还没回来呢?” “没有,你侄儿也不去找,她也不回来。我看啊,迟早得离婚。” “你侄儿也是好笑,自家媳妇闹脾气不回家,他不管。转头就给总政创作组送了东西,说是赔礼道歉。” “人家霍同志直接拒绝了,他还锲而不舍的,腆着一张大脸,见人就说自己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抱歉。” 王婶说着说着,突然拍了一下宋依依的肩膀,一副恍然的样子,“我真是老了记性不好,昨天我还看到康瑛了,她在城里开了一家店。” 宋依依神情平静。 书里康瑛是做卤味生意起家的。 没出错的话,剧情应该还是一样的发展。 她都拿到启动资金了,既然感情不顺,肯定要去搞事业。 宋依依这么想着便问:“卖什么的?” 王婶稍一思忖,“卤煮吧。” 她跟宋依依讲了,昨天见到康瑛后发生的事。 康瑛看到王婶在店外打量,立马跑了出来,热情的拉着王婶进店。 她还给王婶切了一小盘猪头肉和耳朵、肥肠。 说是请王婶吃。 王婶脸上表情复杂,“康瑛说她卖的叫卤味,不叫卤煮,我看都是下水,以为差不多呢!不过吃起来,是有些不一样。” 说着,她还咂吧了一下嘴,像是在回味。 王婶说:“就我去的那一会儿功夫,就卖出去好些。康瑛还挺大方的,切了不少,让她大嫂在店门口举着,说什么可以免费试吃。” 免费的东西,不吃白不吃。 除了下水,还有猪头肉这些呢! 围观群众纷纷上前。 “她那店里还做什么开业活动,买一送一,大家都想占便宜。” 王婶说着,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嘿嘿笑道:“我也买了点,小军爱吃那些东西,我买回去那些,一晚上就让他造光了。” 去供销社买肉还要票。 限量不说,动不动还抢不到。 这个年代,大家做饭都是少油少调料。 这种下水还有猪耳朵什么的,自己做总感觉有猪骚味,怎么做都不好吃。 康瑛的店不要票,算下来价格也没比供销社贵多少。 生意自然不会差。 王婶跟康瑛聊天,吃了她的东西,就关心的问她什么时候回大院。 康瑛闻言,眼里满是伤感,拉着王婶的手就是一顿卖可怜。 什么岑泊文不管她。 什么她回来这么久,岑家连一点表示都没有。 什么她没工作,只能依靠娘家,开这么一家店谋生。 事无巨细的跟王婶讲了。 王婶说着说着停了。 宋依依跟王婶目光汇在一起,王婶一拍脑门,“我说呢,她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合着拿我当大喇叭使呢?” 事实证明,王婶比大喇叭还好使。 院里的人很快都知道,自从上次吵架之后,岑连长的媳妇一直待在娘家。 岑家人竟然也不管。 这就算了,岑连长还不给媳妇钱花。 岑连长都能给别人安排工作,不能给媳妇安排。 害的康瑛没钱花,只能跟娘家伸手要,在娘家的帮助下,开了一家小店。 这个时候做生意,还是会被别人看不起的。 岑泊文发现,大家落在他身上的眼神越来越奇怪,总是对着他指指点点。 而另一边,因为王婶的卖力宣传,院里的人去了城里,都会去康瑛的卤味店转一转。 开业活动结束后。 她的生意反倒更好了。 第179章 偷的 于宋依依而言,这些不过是闲暇时候的谈资。 看康瑛发家致富,就像是小说改了短剧,一幕幕在眼前上演。 主角光环加上重生buff。 也该康瑛挣钱。 这主角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康瑛为了发家致富,那可是坑了这个坑那个。 借着别人使劲往上爬。 多少有些不择手段。 宋依依始终不理解,康瑛和岑泊文这样的男女主组合,写成的小说真的能挣钱吗? 男主没有任何优点,倒是一身毛病,就像一个行走的麻烦制造机器。 女主更像恶毒女配,将自私和不择手段的特质展现的淋漓尽致,还是一个无敌恋爱脑。 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那种。 人设多少有些跟书里不符合。 书里明明说,女主是新时代女性的代表,男主也是在相处那么多年后,一步步被她吸引的。 听书的时候,宋依依就觉得这男主是一个背景板。 不太重要而已。 目前来看,岑泊文根本不喜欢康瑛。 兴许作者觉得,感情有挫折才有看点吧。 宋依依总觉得这些事,隐隐透着怪异。 一时得不到答案。 宋依依很快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顾丞则这次任务回来。 没多久就升职了。 顾丞则接任陈团的位置,从副团升任正团。 而陈喜儿的父亲陈团,则是调职,调任后勤保障团任团长。 据说陈团不愿意,找了领导抗议。 甚至想要以顾丞则是顾恒的儿子,难保里面没有私人感情为由申辩。 上头直接给出回复:此次调动符合领导人提出的干部队伍建设实现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的方针。 调整调配人员很多,陈团只是其中之一。 为此,师部专门组织了干部学习。 中心思想就是以后领导班子选拔年轻化、优秀化,会对各级领导进行广泛深入的考核。 一时引起的讨论度,比之前兵种裁撤更为广泛。 有人欢喜有人忧。 宋依依最近出门,听到的都是恭维,想给顾丞则说媒的人也越来越多。 他们知道说不动顾丞则。 就都从宋依依下手。 不过注定让他们失望了,宋依依就像滚刀肉一样,根本无从下手。 顾丞则升职,宋依依打算表示一下。 她让岑樾给顾丞则带话,让他周末过来,他们出去吃饭,当作庆祝。 这个节骨眼上一家人聚一聚就行。 顾丞则也答应了。 到了这天,宋依依一早起来,就有人敲门。 她还以为是顾丞则。 开门一看,霍天琪拎着一堆东西,站在门口对着她笑。 宋依依请她进屋,“天琪,好久没见你了,快进去坐。” 霍天琪摇摇头,“依依,我就不进去了,这些东西你拿着。” 她一股脑的就要把手里东西全塞给宋依依。 “你进来。” 宋依依不由分说,拉着她往屋里走。 霍天琪跟着她进去,将东西都放在四方桌上,笑的一脸腼腆:“依依,我发工资了!” 她眼里满是光芒,看得出是真的高兴。 宋依依也发现,霍天琪的状态跟之前不一样。 现在的她更加自信。 眼里也有了光,那是对生活的热爱和期盼。 宋依依也为她高兴,“发工资你不自己留着,买这么多东西,送给我?” 霍天琪点点头,“嗯,我想来谢谢你。” 她将之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跟宋依依说了一遍。 宋依依虽然听过,还是认真听着,没有打断她。 霍天琪觉得,她该来表示一下感谢。 首先这个机会是蔡梦君和宋明辉给她的,其次因为宋依依那番话,霍天琪才有了坚持下去的勇气。 不然康瑛来闹,她可能羞愤的当场就跑出大院了。 总之,她能有今天,离不开他们的鼓励和支持。 宋依依看着桌上各种东西,挑出一样留下,“天琪,这个我爱吃,我留下了,其余的你拿回去吃。以后别买这些了,我们是朋友,不用这么客气。” 霍天琪往常性子温婉顺从,这次却十分坚持。 她说:“以后不买,我的工资还有用,我想攒够了钱,供我弟弟继续上学呢。” 霍天琪眼里光芒璀璨,拉着宋依依的手道:“依依,我的心意,这次你必须收下!不然我亏欠你们太多,以后都没法跟你当朋友。” 宋依依只好收下。 她留了霍天琪,说了顾丞则升职的事,“你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就是吃顿饭,朋友一块聚一聚,没别的意思。” 霍天琪犹犹豫豫。 她倒是好久没见宋依依,有许多话想跟她说。 但她怕顾丞则误会。 毕竟顾丞则每次看到她都很不自在。 宋依依想了想,抿唇道:“这样,你等我一会儿。” 她往屋外跑。 果不其然,远远就看到顾丞则拎着东西往这边走。 宋依依跑过去,“哥!我有事想问你。” 她把霍天琪也在的事说了。 顾丞则才是今天的主角,同不同意,要尊重他的意思。 顾丞则听罢,微微一笑:“没事,一起去吧。” 难得妹妹有聊的来的朋友。 他也不是别扭的性子,既然双方都无意,以后当普通朋友也没什么。 庆祝就要有酒。 岑樾一早就出门买酒去了。 顾丞则和霍天琪在家坐了一会儿,他才回来。 看到他带回来的酒,宋依依挠了挠耳朵问:“哪来的?” 这可是八二年的拉菲。 还是两瓶。 目前国内根本没有高端葡萄酒消费市场。 也没有官方进口渠道。 除非是外交礼品。 那可是珍贵的不得了的,岑樾不可能买的到。 除非... 果不其然。 岑樾懒洋洋的靠着椅子坐下,随手就将酒放在了四方桌上,语调随意:“偷的。” 宋依依连忙过去,小心翼翼的将酒瓶拿起,摆在了四方桌中间。 她做完这些,才转头问:“你回去了一趟?” 岑安国在大院里的家就是幌子。 打着他的旗号,实则是岑泊文一家在住。 岑安国依旧住在自己的独栋洋房里。 顾丞则闻言,眼皮跳了跳,看向岑樾问:“门口那么多警卫,你怎么偷出来的?” 实在是匪夷所思。 岑安国刚到手的藏酒,就这么被他儿子偷了? 第180章 从院里搬走 岑樾微挑眉梢,“没偷成功,威胁了几句,老头子主动让我拿走的。” 他语气轻描淡写。 岑安国哪里是主动让他拿的,他是不得不给岑樾。 他这会儿还在家吃降压药。 岑安国跟着领导人接见外宾,外交礼品里有一箱红酒,据说是当地品质上乘的葡萄酒。 五分之一直接被本国酒商收藏。 还有五分之一,被世界各地的品酒师或者其他酒庄购买收藏。 领导人随手就给了岑安国两瓶。 还笑着调侃他就爱好这些。 岑安国刚拿回来,爱的不得了,打算好好珍藏着。 还没捂热就被岑樾这个逆子看上了。 自从进了部队,岑樾就没再踏足过这栋楼,谁能想到他突然回来。 岑樾哪里是偷,他是当着岑安国的面,从架子上拿下来,放在手里随意颠了颠。 那副混不吝的样子,看的岑安国血压飙升,头都开始晕了。 岑安国一手扶着桌子,低声呵斥道:“快放下!这是领导给的,就两瓶!别摔坏了!” 岑樾哪里会听他的话,将酒瓶在手里慢条斯理转了一圈,拎着就往外走。 “那正好,我要了。” 岑樾语调闲闲:“老头子,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少喝酒,遵医嘱。” 岑安国急得跟在后面追,“你个逆子,给我站住!” 岑樾理都不理,长腿迈的飞快,眼看就要出门了。 岑安国直接喊了警卫,“给我挡住他!谁放他走,我处分谁!” 他喊的歇斯底里。 一帮人真枪实弹,齐刷刷站成一排,就将岑樾堵在了楼里。 岑樾看向他们的眼神锐利深邃。 直看的那些人低下了头,也不得不站在原地。 一个个心想,父子之间的矛盾,为什么要牵扯上他们啊! “给我放回去!” 岑安国满心愤怒,对着岑樾就是一顿臭骂:“你还好意思找我要酒?你拿酒想干什么?!庆祝顾家那小子升任团长?!” 门口被堵,岑樾干脆抱着酒坐回沙发上。 岑安国瞥见他闲散的坐姿,火气更旺了,“你一个军人,这是什么姿势?!当初我跟你怎么说的,你就是不听,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先是帮着顾恒,再是让顾丞则往上升,你想干什么?你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你现在还想拿着我的酒,去帮顾家那小子庆祝,你到底还要不要脸?!” “你姓顾还是姓岑,你是不是失心疯了?!” 岑安国气喘吁吁。 也不知是被岑樾气的,还是说话累到了。 无论岑安国说什么。 岑樾面上都没有一丝波澜,那双狭长的眼眸微眯,唇角勾起似有若无的弧度。 岑安国见他没有反驳,脸色好了一点,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他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 等堵在门口的人都撤走。 岑安国缓和了语气,轻叹一口气,“最近调动大,我看,你这个位子...” 外面风大。 岑安国想借机挪动挪动。 岑樾各方面条件都符合,从他下手再好不过。 岑安国本来就打算让岑樾回家一趟。 还没派人去通知,他自己就过来了。 岑安国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想把要说的话,一次性都跟岑樾说了。 “先不说我。” 岑樾笑得凉薄,缓而慢的打断岑安国的话,“从院里搬走。” 岑安国不满岑樾的态度,皱眉道:“你什么态度?!你是老子,还是我是老子?” 岑樾淡淡看他一眼,平淡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你是我老子,那你的东西就是我的,酒我拿走了。” 他站起身,唇角的弧度凝了冷意,“老头子,不用我提醒你,连长没有随军权吧?” 岑安国一拍桌子。 他不明白岑樾怎么总是针对岑泊文,那是他孙子,也是岑樾的侄子。 再怎么说,他们也是有着血缘亲情的一家人,有必要这么针锋相对,恨不得弄死对方吗?! 岑樾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抬脚往外走去,头也不回的说道:“什么狗都用,被咬了也是活该。” 岑安国脸色一沉。 但他没有再拦岑樾。 岑安国很快就想明白岑樾今天来的目的。 他招手,叫来了警卫员,“你去一趟大院,告诉我孙子,让他今晚哪都别去,一家子都在家等着!” 警卫员也不多问,敬礼立马出去办了。 顾丞则还是不同意拎着拉菲出去吃饭。 “依依,别听阿樾的,你快找地方放起来。” 顾丞则将两瓶酒递给宋依依,“回头有人来拿,你给还回去。” 他比岑樾这个‘偷酒’的还激动。 主要是顾丞则太清楚岑安国是什么样的人。 宋依依也不怎么爱喝红酒。 主要是吃国营饭店配红酒,怎么想怎么奇怪。 她看岑樾没有反对,就将酒放进了书房。 四人往大院外走,路过岑家,里面进进出出在搬东西。 岑母叉着腰,指挥那些人:“哎哟,你们都小心点,别磕着碰着我的桌子!” “还有这花瓶,这可是老爷子最喜欢的东西,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岑泊文没精打采的站在一旁,看起来心不在焉。 等走过了,宋依依才放慢脚步问:“这是干什么呢?” 顾丞则摇头,“没听到什么风声。” 宋依依眨眨眼,小碎步凑到岑樾身边,“你知道吗?” 岑樾扯了扯唇角,浅浅点头,“知道。” 他故意放慢了步子,跟前面两人拉开点距离。 宋依依以为是什么不能大庭广众说的事,就把耳朵凑了过去,做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 哪知岑樾伸手,在她耳垂上捏了一下,从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宋依依:“......” 她好像被耍了。 宋依依气鼓鼓的往前跑,三两步追上霍天琪,跟她手挽手聊天。 霍天琪笑的很好看,“依依,我申请到宿舍了,现在住大院里。” 上次康瑛在总政闹了一场。 那天之后,霍天琪就从家里搬了出来,住进了歌舞团的宿舍。 “你那后妈愿意?” 宋依依语气担忧。 霍天琪轻笑道:“当然不愿意,我那天回去,差点出不来了。” 第181章 巴掌拳头教育 得知康瑛去过她家的那一刻。 霍天琪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后妈嘴上说的好听,“天琪,听爸妈的话,咱家就普通人家,部队大院里的人咱们得罪不起。” “这样,妈帮你找关系,你回来咱们托儿所继续上班。跟以前一样,中午还能回家吃饭。” 那语气,听着像是真的为她着想。 实则是霍天琪上着班,急吼吼的跑回来做一大家子的饭,再上交为数不多的工资。 被无限期的吸血。 后妈惦记创作组的工作,要么高价卖给别人,要么想让自己女儿去。 那心思明晃晃的挂在脸上。 霍天琪默默收拾东西,头也没抬,声音有些底气不足,但还是说出口:“我不去,我要继续在部队工作。” 这份工作对她而言,是唯一可以救命的稻草。 霍天琪目光看向躺在隔间里的弟弟,眼神愈发坚定。 弟弟今年十八岁。 十三岁就已经辍学,没有正式工作,被家里逼迫到处打零工。 哪里需要苦力去哪里。 哪里给钱多去哪里。 挣回来的钱,全部都被后妈管着。 美其名曰给他攒着娶媳妇。 他才十八岁,一双手比霍父的都粗糙,脸上也从来没有笑容,就像失去了生命力的破布娃娃。 永远机械的辗转于各种卖力气的场合。 白天挣钱,晚上睡觉,到点吃饭。 他的眼神空洞,霍天琪每每看到,都会揪心的疼。 “老霍!老霍!” 后妈眼见软的不行,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对着门外就大声喊。 大嗓门喊的四邻都纷纷开门出来。 没等霍父回来,后妈就拽着霍天琪往门外走。 晚饭时间,四邻迅速围了上来。 后妈看到霍父就开始哭嚎:“老霍啊,这后妈我没法当了。我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把这些小崽子养大,老二她去外面偷人!” “偷人就算了,还偷人家部队大院里的军官!人家媳妇今天带人找上门,那是好一通辱骂啊!” “为了一个工作,脸都不要了啊!我好好劝说,她还跟我顶嘴,还想背着咱俩,拿着行李偷偷走。” 后妈一股脑哭诉,说完就趴去霍父身上呜呜哭。 “我管不了她了,她是要害了咱们一家啊!” “反了天了啊!反了天了啊!呜呜呜呜。” 围观四邻也议论纷纷。 无非就是说后妈难当,养出了白眼狼。 往常看着挺老实一姑娘,怎么胆子大的竟然敢破坏军婚,这是不想给一家子活路。 再讨厌后妈,也不能做这种事啊。 不是亲生的,就是养不熟。 甚至有人觉得霍天琪败坏棉纺厂名声。 要霍父送她去妇联,好好学习学习再回来。 霍父本来就跟后妈一条心。 听到邻居议论,二话不说,抡起巴掌就扇向霍天琪。 霍父对待霍天琪姐弟俩,从来没什么耐心。 一直都是巴掌拳头教育。 不服? 那就打到服为止。 不听话? 棍棒底下出孝子! 宋依依听得心头一阵火窜起,停下步子,连忙去查看霍天琪脸上的伤。 她都气糊涂了。 这都过去多少天了,就算打了,也早消肿看不到了。 宋依依连珠炮似的发问:“你就这么站着让他们打?你怎么这么傻啊?打不过你就跑啊!” 这姑娘实诚的有点过分。 能被压榨这么多年。 霍天琪微笑着看向宋依依,解释道:“我没有被打。我弟弟拦住了我爸,他力气大,我爸也没办法。” “他拖着我后妈和我爸,转头就对我说,姐,你快跑,进大院去!” “别回来了!” 后妈对着弟弟又抓又打,几句话的功夫,他的脖子上就添了几道血印子。 弟弟也没有动。 就这么挡在两人身前。 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弟弟说的对,这些人再能闹腾,也不敢去部队大院里闹。 她得跑。 她要先逃出去,逃出那个家,逃出那个深渊。 霍天琪心中有一道声音疯狂咆哮。 尽管她知道,她就这么一走了之,弟弟处境会更加艰难。 但不走。 她和弟弟这辈子都会艰难,直到被亲爸和后妈榨干骨血,弃之如敝履。 所以她咬了想要挡住她去路的邻居胳膊。 踢了要把她抓去妇联的老头裆部。 不要命的抄起火钳子,谁拦她,她打谁。 最后趁乱跑了出来。 头也不回的跑进大院。 在办公室趴了一宿后,第二天一早就跟团里申请了宿舍。 她到现在都没出过大院门。 买给宋依依的东西,有一部分是在院里买的,还有一部分是托同事捎给她的。 霍天琪嗓音有些哽咽,“不知道我弟现在怎么样了,我对不起他,等我攒到钱,我就回去接他。” “我已经逃出来了,以后会带着他,一起离开那里。” 宋依依拿出手帕塞进霍天琪手里,轻轻揽住她的肩,“来,我的肩膀借你靠,你哭吧!” 她故作深沉的语气,弄的霍天琪突然就哭不出来了。 宋依依拍了拍她的肩膀,哥俩好的道:“这样,我反正没事,明天帮你去棉纺厂蹲守你弟。你要有什么话,我帮你带给他。” 她肯定不会去霍家。 霍家人那么难缠,要是看到她,跟瘟神一样上来就不好了。 帮朋友归帮朋友。 宋依依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霍天琪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摇摇头道:“不用,他能照顾好自己。我们是亲姐弟,从小一起长大,互相了解对方。” “什么都不能做的时候,我跑去找他,就是给他找麻烦。” 宋依依尊重她的选择。 两人很快聊起了别的。 宋依依两下就逗的霍天琪心情好了不少。 岑樾和顾丞则走在她们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 顾丞则总觉得有一道不怀好意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他偏头看了一眼岑樾,浅浅叹了一口气,“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那是女同志,你别什么飞醋都乱吃。” 岑樾慢条斯理的收回视线,淡淡开口:“你不懂。” 三个字。 一下子把顾丞则给说沉默了。 岑樾这话里话外,似乎都意有所指啊! 顾丞则开始认真思考,是不是结了婚的人,都会变得小气。 第182章 我妈妈是好人 四人吃饭的时候,顾丞则提起了家里。 “依依,爸让我跟你说一声,村里选举结果出来了。” 宋依依正在跟岑樾争牛肉。 岑樾真的很奇怪,一进国营饭店,就跟触发了某种技能似的,总喜欢跟她抢一道菜吃。 从前跟他不熟的时候,岑樾这样做,宋依依勉强当做他有毛病。 怎么现在还这样?! 不知道这种行为很幼稚吗? 听到顾丞则的话,宋依依放下筷子,转头关切的问:“结果怎样?” 顾丞则神情有些复杂,“他现在是咱们村村主任。” 他打电话回去,发现宋明辉心不在焉,说话欲言又止的。 顾丞则多问了几句,宋明辉才讲了宋依依回家,执意追问的那件事。 也不知这孩子怎么了。 突然跑回来专门问她妈妈的事。 那天两人走的着急。 宋明辉也不好意思当面问,想让顾丞则帮忙开导开导。 顾丞则辗转从蔡梦君口中得知当年的事。 他听了都心悸。 一直在考虑怎么跟宋依依聊。 宋依依闻言,立马激动的站起身,“真的吗?那太好了!” 老父亲争气,她这个当女儿的就放心了。 宋依依有自己的打算。 最多过一两年,宋明辉这个村主任会派上大用场。 既然康瑛都能用天眼。 宋依依自然也能用,她不害人,也能干一波大的! 背后“咣当”一声。 几人顺着声音回头。 岑樾捏着筷子,脸上表情还有些懵。 长条板凳已经歪了。 岑樾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看起来多少有些可怜巴巴。 宋依依连忙冲过去,想要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 “哎哟、哎哟哎哟,快起来。” 宋依依表情诚恳的道歉:“对不起啊,我太高兴了,忘了这凳子...” 从前她是故意的。 但这次,宋依依发誓,真的只是意外。 宋依依哪里拉得动岑樾。 折腾半天,也只是扯着他的胳膊,撅着屁股原地踏步。 这会儿是中午饭点。 国营饭店人满为患。 霍天琪和顾丞则很默契的低头,想用碗遮住脸,逃避大家好奇探究的视线。 要丢脸,就让地上那对夫妻单独丢脸吧! 岑樾顶着一众打量目光,无奈的闭了闭眼,嗓音微颤:“依依,别刨了。” 再这么下去。 店里的地面都能让她蹬出一个坑。 岑樾自己从地上站起身,弯腰将凳子放好,拉着宋依依坐回去。 顾丞则这才继续聊起了家里的事。 宋明辉成了宋家村的村主任,家里都变得热闹了。 他修房子,好些村里人自发过来帮忙。 修房子期间一天管两顿饭。 按照行情,结束了多少要给些钱。 谁知蔡梦君给大家工钱,没一个人要的,都躲着退着从宋家离开了。 宋明辉没办法,一家家送钱过去,谁知依旧没人愿意收。 这倒是奇了怪了。 以前也没这种现象。 宋依依眼珠子一转,眉心无意识拧起,“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说什么了?” 顾丞则温和一笑,“估计跟阿樾有关。” 宋明辉的儿子女婿都在部队。 他要是欠着村里人的人情,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也好开口。 他们聊家事。 霍天琪就安静的在一旁听着。 聊完宋明辉,宋依依就歪头,小小声跟她聊起了别的,“天琪,你们宿舍外人能进去吗?” 霍天琪点点头,“能是能,但是要登记,而且只能是女同志。” 宋依依了然,笑着问:“那改天我去找你,行吗?” 霍天琪以为宋依依好奇宿舍长什么样,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好啊,你随时来,不过我下班才能出来。” 一顿饭吃完。 出了饭店,宋依依刚要去挽霍天琪的手,想着饭后肯定是要走回去的。 她还没抬脚,就被岑樾一把拉过去。 岑樾对着顾丞则勾了勾唇,“大哥,我和依依还有点事,暂时不回去。”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顾丞则犹豫一秒,没有直接答应他,而是转头道:“依依,你过来一下,大哥有事要单独问你。” 他说完,就率先往一旁没人的地方走去。 霍天琪见状,连忙说道:“依依,我也有点事,这会儿不回大院。你们聊,我先走了。” 她往棉纺厂的方向指了指。 宋依依一下子就明白她的意思。 霍天琪这是想偷偷去看弟弟。 宋依依不太赞同她的做法。 按照霍家人的德行,万一被抓到,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 “天琪,要不然你等我一会儿,我先陪你去。” 宋依依说着话,拉了拉岑樾的衣摆,“你跟我一起。” 岑樾几不可察的蹙了蹙眉,但还是点了点头。 霍天琪摆摆手,“不用,放心吧。这个时间他们不在家,我会小心的。” 她说完就转身走了。 宋依依小跑着到了顾丞则面前,“哥,怎么了?” 顾丞则抬眸,顿了顿才道:“依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哥?”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顾丞则知道宋明辉在担心什么。 但据他观察,妹妹根本没有被影响,这样就更不对劲了。 宋依依眼神恍惚了一下,抿了抿唇,“没有啊。” 顾丞则索性不跟她兜圈子,直接说了宋薇的事。 宋依依听完,松了一口气,“嗐,已经过去的事,我多想也没用。大哥,不是谁说话谁就有理,我始终觉得,我妈妈是好人。” 顾丞则失笑。 他没想到宋依依会这样想。 “嗯,大哥也相信。” 他这句话是安慰宋依依。 但宋依依说的是实话,她也不在乎别人信不信。 顾丞则看她没事,也就打消了心中的顾虑,又叮嘱了她几句,直接回了部队。 宋依依目送他离开,然后跑回岑樾身边,扬起脸问:“我们有什么事?” 她满眼都是对八卦的期待。 岑樾姿态懒散,垂眸看着宋依依,缓缓扯了扯唇角,嗓音低沉玩味:“没事,我记错了。走吧,回家。” 宋依依肩膀一下子耷拉下去,眼里的光迅速熄灭。 她咬着牙,一字一字挤出来:“岑...樾!你...” 手腕突然紧了紧,宋依依低头,差点惊呼出声。 第183章 挺碍眼的 宋依依抬手,手腕上翠绿的手镯色泽浓郁,如春日新叶。 透过阳光熠熠生辉。 仿佛能滴出水来。 现在这个年代,可没有染色人造手镯。 这个色泽一看就是上好的帝王绿。 宋依依刚好懂一点,心情那叫一个激动澎湃。 接触到岑樾落在她脸上的视线,她连忙收回手,拉了拉袖子。 刚刚一激动,都忘了还在外面。 宋依依眼角眉梢荡开笑意,凑近岑樾低声问:“哪来的?” 岑樾早上只去了一个地方。 想到那种猜测,宋依依眼底划过一丝惊诧,“跟红酒一起偷的?” 那她可不敢戴。 宋依依刚要摘下来,岑樾不疾不徐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拐进一旁的小巷子里。 午后宁静。 喧嚣渐渐远去。 岑樾拉着宋依依的手慢慢下滑,直到握住她的指尖,才慢条斯理的开口:“不是偷的,就是给你的。” 据说是徐家传了好几代的东西。 徐令贞生岑樾的时候,从手腕上摘下来,塞进了他的襁褓。 当时她嘴上还在说着‘幸好不是女儿。’ 但眼底的泪,却是怎么藏都藏不住。 岑樾十岁之前,手镯一直放在岑安国的书房,他有次看到岑安国对着玉镯发呆。 隔天,岑樾就把手镯拿走了。 那是他妈妈的东西。 岑安国休想再碰一下。 他今天回去一趟,顺便拿了出来。 岑樾声线缓慢,脸色也十分平静,宋依依还是忍不住反握住了他的手。 两人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熟悉的巷口。 宋依依神情微顿,抬手指了指前面,“岑樾,我忽然想起来,你还欠我一个豌豆黄。” 那会儿她刚拿到手,一口还没吃,就被岑樾撞掉了。 现在想想都觉得可惜。 岑樾勾唇,抬手摸了摸宋依依的头发,语气里带着一丝宠溺:“等着,我去买。” 他迈着长腿,三两步就走到街对面。 宋依依百无聊赖的打了一个哈欠。 她好像有些食困。 刚刚一路过来,都迷迷糊糊的。 宋依依随意一瞥,看到不远处拉拉扯扯的两人,第一眼还以为自己困懵了。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又吸了吸鼻子。 原来康瑛的卤味店开到了这里。 和她拉拉扯扯的人,不是岑泊文还能是谁。 不过两人表情看上去都不算太好。 康瑛嘴巴一张一合,说了几句话后,岑泊文脸色肉眼可见的更差了。 他一甩胳膊,径直转身离开了。 康瑛竟然也没有追,一扭头回了店里。 宋依依粗略打量两眼。 康瑛开的卤味店很小,单间门面。 这个点里面似乎在打扫卫生。 看样子是已经买完了打算下班。 可见生意十分好。 “吃吧。” 油纸包着的豌豆黄出现在眼前,岑樾嗓音含笑,“看什么?” 宋依依接过豌豆黄咬了一口,指了指岑泊文离开的方向。 “你那大侄子求和失败,灰溜溜的走了。” 岑樾眼皮都没抬,淡淡笑道:“过段时间,兴许该找你帮忙了。” 这句话莫名其妙的。 宋依依一头雾水,“找我?” 找她干什么,她还能盼着他俩好? 岑樾眼角微微上扬,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好吃吗?” 宋依依特别上道,举着豌豆黄递到岑樾嘴边,“好吃,您尝尝。” 岑樾咬了一口。 两人顺着原路往回走。 看着身旁人乐此不疲的样子,宋依依多少有些力不从心。 好在岑樾没有再卖关子。 “依依,有份妇联的工作,你想去吗?” 岑樾知道她在家待着无聊。 也清楚宋依依不喜欢太累的工作。 就一直在帮她留意,比较合适她的工作机会。 宋依依一听毫不犹豫:“去!” 妇联是什么? 那就是八卦集合地。 无非就是院里东家长、西家短的矛盾,到了家庭内部不可调和的时候,挺身而出的一个机构。 宋依依最近还真有点坐不住了。 她甚至萌生了跟康瑛一样,出门创业的想法。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 宋依依前后瞅了瞅,趁着没有人,踮脚在岑樾脸颊上亲了一下。 她抱着岑樾的胳膊,开始大夸特夸:“岑樾,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帅气的男人啊?长的好看就算了,还这么会疼人,我可真是捡到宝了。” 浮于表面的夸赞话。 岑樾却听得很是受用,唇角弧度都加深不少。 他抬手,在宋依依鼻尖刮了一下,“上班就不能睡懒觉了,以后每天要跟我一起早起。” 宋依依点头如捣蒜,“小意思小意思。” 她好奇的戳了戳岑樾的胳膊,“你还没告诉我,岑家在干什么呢?” 岑樾心情很好。 宋依依问什么答什么。 原来因着顾丞则升职一事,陈团抗议不成后,直接去找了岑安国。 陈团想着,之前在舞会上,他好歹让女儿帮过岑安国。 现在陈喜儿落得那样的下场。 难保不是岑樾报复。 陈团想以此跟岑安国讨个人情。 他不想就这么转职。 只是他连岑安国的面都没有见到。 陈团恼羞成怒,转身就写了匿名举报信,举报岑安国以权谋私,大院里的房子就是证据。 宋依依听完,缓慢的眨了眨眼,偏头看向岑樾问:“你这是不忍心?” 所以岑樾这是知道了,提前一步回家通知老头子? 他好像没那么好心。 岑樾勾了下唇,“想什么呢?” 那样的举报,于岑安国而言,连挠痒痒都不算。 他去大院里住几次就能轻松化解。 但岑安国这人生性多疑,岑樾模棱两可说两句,性质就不同了。 果不其然,岑家马不停蹄开始收拾东西搬家。 岑樾声音寡淡:“他们住在院里,挺碍眼的。” 两人回到家,宋依依又拿出那本笔记开始研究。 堂屋里的躺椅已经被岑樾改造一番。 现在上面躺两个人都不成问题。 岑樾半阖着眸子躺在上面,冲着宋依依招招手,“过来,一起看。” 宋依依躺进他的怀里。 她蹙着眉,一页一页翻看上面内容。 岑樾冷不丁开口:“依依,康瑛好像不是女主。” 第184章 就改成旺仔! 自从看过那本笔记。 岑樾隐约觉得奇怪。 他认真回想了一下,在他看到的内容里,出现过岑泊文这个男主,但从始至终都没有康瑛。 宋依依一惊,一骨碌从岑樾怀里爬起来,“你怎么才说?!” 这么重要的信息。 从岑樾嘴里说出来,比谈论天气还随便。 岑樾肩膀微微一抬,一手搂着宋依依的腰,嗓音惫懒:“我不关心谁是女主。” 要不是见她动不动翻看那本笔记。 岑樾根本不会去想这件事。 于他而言,谁是主角都无所谓。 他解决问题向来简单粗暴,没有人敢随意在他面前乱搞小动作。 岑樾扣着宋依依腰的手一用力。 她正在想事情,猝不及防跌进岑樾怀里,膝盖下意识顶了一下。 头顶一声闷哼。 “怎么了怎么了?” 宋依依一阵手忙脚乱,想要爬起来,腰被紧紧箍住。 岑樾嗓音低沉中透着危险:“你今天是不是故意的?” 饭店里一次,这会儿又来一次。 不是屁股就是那里。 宋依依僵硬的扯了扯唇角,狡辩道:“不是,怎么可能,你看我像那种人吗?饭店是意外,这次是你活该。” 岑樾懒洋洋的靠着椅子,唇角弯起意味不明的弧度:“对,我活该。” 看他一脸轻松。 应该是没有问题。 宋依依就放心的躺回去,拉着岑樾问了一些细节。 根据岑樾的描述。 宋依依猜测,他看到的大概是人物小传或者故事梗概。 没有出现康瑛,不代表康瑛就不是女主。 但如果岑樾说的才是真的。 那事情就复杂了。 妇联的工作,原本宋依依自己过去报到就可以,岑樾执意要陪她。 办公地点也在大院西边的楼里。 妇女主任是一个精瘦干练的中年女人,叫王玲。 即便知道宋依依和岑樾的关系。 王主任依旧对宋依依进行了考核。 王玲问:“宋同志,院里有一户人家,小孙子一出生就多病,爷爷就想给孙女改名字,改成旺娣。” “他说,他们村这样做的人家很多,人家孙子越长越壮。” 宋依依一听就笑了。 王玲无奈叹了一口气,“小姑娘已经十岁了,有自己的思想,根本不同意,找来咱们妇联寻求帮助。宋同志,这件事要是让你处理,你要怎么办?” 作为妇女主任,王玲见多了稀奇古怪的事。 但乍一听。 还是被气到了。 她亲自去了这户人家,好说歹说,糊涂的老头子就是固执己见。 王玲要是敢往他儿子的工作上扯。 老头就敢一头栽倒,躺在地上哼哼唧唧要死不活。 还要嚷嚷部队管太宽,说什么他家孙女的名字,他们有权自己做主。 要是再干涉不让改,老头就要以死相逼。 宋依依眨了眨眼,毫不犹豫道:“这个简单,要改名就改呗。” 要是拦着不让老头改。 真出了事,谁也负责不起。 王玲闻言皱起了眉头,脸色肉眼可见的变了,“宋同志,咱们是妇联,主要职责是保护妇女儿童合法权益不受侵害。你这样做,有悖妇联建立的初衷!” 宋依依连忙解释:“主任,不是让小姑娘改名,而是她爷爷和爸爸。” 王玲愣了一瞬。 宋依依趁着这功夫,继续说道:“不改老头要寻死呢,小姑娘能有什么威力啊。这种关乎宝贝孙子的大事,可不能马虎。” “这样,先从爷爷改起,就改成旺孙!” “还有他爸爸,为了儿子好,就改成旺仔!” “主任,老头信这个,那心诚则灵的道理他自然懂。” “这件事咱们妇联可以帮忙督办,保准一早给他家都改好名字。” “如果他不愿意改名,那孙子以后再生病,就都是老头造成的,建议送回老家。” 上一秒,王主任还在为妇联又来了一个关系户而惆怅。 想着再这样下去。 妇联都要变成这些关系户的养老地。 下一秒,眼睛就亮了,心里的郁结顷刻间消散。 王玲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宋依依面前,满脸笑意的伸出手道:“宋同志,欢迎你加入妇联!” 宋依依也跟着站起身,友好的和王玲握手,“谢谢主任。” 办完手续。 王玲拉着宋依依,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姑娘顺眼。 原本她还以为,岑政委和别的男人一样,都是败在了美人的石榴裙下。 现在看来是她短视了。 王玲亲自送宋依依出了办公室,又跟岑樾打了招呼,才转身离开。 宋依依和岑樾对视一眼,傲娇的扬着下巴,先一步往外走。 岑樾跟在她身后,墨色瞳眸里闪过一丝笑意。 他媳妇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优秀。 出了办公楼。 宋依依抬眸,看向岑樾道:“我晚上想吃清蒸鱼。” “好。” 岑樾唇角弧度渐深,“还有吗?宋干事。” 那双清澈澄净的眼眸,无论什么时候,多看一眼,都能让岑樾心跳乱了节拍。 宋依依轻轻扬了扬唇角,趁着没有人,勾了一下岑樾的手指。 “晚上回来再说,你快回部队吧。” 岑樾今天是要上班的。 宋依依不想他总是为了自己,动不动就请假。 今天也是趁着午饭时间过来的。 耽误了别人吃饭时间。 好在王主任并未计较。 岑樾动了动唇,刚想说先送她回去,身后就有脚步声传来。 “依依?” 霍天琪抱着一堆书,看到两人就跑了过来。 宋依依冲着岑樾摆手,“行了,快去吧。” 岑樾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走之前还不忘叮嘱道:“晚上在家等我。” 宋依依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等岑樾一走,霍天琪才笑着问:“依依,你们来这里办事吗?” 宋依依也不隐瞒,直接跟她讲了要在妇联上班的事。 霍天琪很是开心,“依依,恭喜你!那以后咱俩就能天天见面,还能一起吃午饭!” 宋依依也笑着应和:“对,我有空就去找你玩。” 霍天琪抱了一堆书,和宋依依说话都遮住了半边脸。 宋依依干脆拿过一部分,“天琪,你这是要去哪?我帮你送过去。” 书一抽走。 宋依依一抬眼,就看到霍天琪半边肿起来的脸,话音戛然而止。 第185章 我们一起死 明显的巴掌印。 下手的人用了很大力气。 霍天琪眼神闪躲,偏头用书本挡了挡,“依依,你不是想去我宿舍吗?走吧。” 午饭时间。 办公楼人来人往。 宋依依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跟着霍天琪往宿舍方向走。 到了宿舍。 霍天琪将手里的书放在桌上,整了整床铺,转身道:“依依,快坐。” 宿舍有凳子,宋依依拉了一把坐下。 她不习惯穿着外裤坐别人的床铺。 霍天琪也跟着坐下,这才说起发生了什么事。 昨天她去找弟弟,在棉纺厂门口等了半天,没有等到弟弟。 等到了邻居姐姐。 邻居姐姐拉着她走到背巷里,左右看了看才道:“天琪,你怎么回来了?!你爸妈到处找你呢,你赶紧走吧!” 经过那天那么一闹,大家心里门清,霍天琪只要一露面,就会被父母抓回去。 无论事情真相是什么样。 只要霍天琪跟已婚男人纠缠不清的名声传出去,所有人都会认定是她的错。 到时候别说工作。 他爸妈肯定会随便找个人家,让她先结婚再说。 霍天琪站着没动,连忙问:“姐,我弟弟呢?他怎么样?” 邻家姐姐一脸焦急,轻轻叹了一口气:“不太好,你走了之后,你爸当着厂里人的面,抽出皮带就开始打他。” “打的皮开肉绽,有人劝了几句,你爸这才住手。” “只是我睡到半夜,听着你家还有动静,好像还在打他。” 霍父心里有气,不可能就那么罢休。 后妈再吹一吹枕头风。 霍父半夜爬起来,都要揍弟弟一顿。 虽然早就预料到。 霍天琪一听还是急了,抬脚就要往院里的方向走。 邻家姐姐拉住她,“哎,你别去了,你弟不在厂里。有人给你爸介绍了一个活,有一家人盖房子,让他过去搬砖。” 打成那样。 霍天琪的弟弟一早,还是被霍父喊起来,拖着身子去上班了。 从她离开厂里到现在。 弟弟就没有歇过。 霍天琪听得直掉眼泪,想都没想,就跑去了弟弟上工的地方。 谁知这是继母设的一个局。 他们知道霍天琪心软,一边让弟弟挣钱,霍父一边守在弟弟上工地方不远处。 为了这件事,他最近连班都不上了。 后妈一张巧嘴,厂里的领导听了,都相信了他们的话。 假就这么轻易批了下来。 霍天琪的身影刚刚远远出现。 霍父就从暗处冲了出来,跑过来的时候还在破口大骂:“你个不孝女,给老子站住!老子今天就打死你!就当从来没生过你这个害人精!” 霍天琪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劈头盖脸一巴掌甩过来,脸上火辣辣的疼。 等她回过神。 弟弟已经扔下砖,挡在了她和霍父中间,他跟霍父拉扯着还不忘冲身后喊:“姐,快跑!赶紧跑,别回来了!” 他喊的声嘶力竭。 这次,霍天琪没有选择逃跑。 她不管不顾爬起来,随手拾起一旁的砖头,向着霍父冲了过去。 “为什么欺负我们?!为什么这样对我们?!我跟弟弟,难道不是你生的吗?” 霍天琪声泪俱下的哭诉。 砖头一下下朝着霍父身上砸去,“就不能给我们姐弟留一条活路吗?!从小到大,我们什么都听你的,你为什么还是不满足?!” “好啊,要打死我?我也不想活了!我们一起死!一起死!” 霍父没想到,一向乖顺的两姐弟,突然就跟发了疯似的,两个人一起打他。 他一个人过来的。 对付两个发了疯的人有些艰难。 砖块一下下砸在身上,疼的霍父嗷嗷直叫唤。 他匆忙中还不忘替自己辩解:“逆子逆女!没有我,你们怎么长这么大的!你偷人还有理了,不要脸,简直不要脸!” 眼看招架不住,霍父连连后退。 他很后悔。 后悔怎么就养了两个白眼狼。 早知道,他们生下来,就该掐死! 霍父躲闪间,余光瞥见一旁被这一幕惊的目瞪口呆的工人。 他眼珠子一转,很快就找到了帮手, 霍父冲着搬砖的工人喊:“我家孩子被猪油蒙了心,非要破坏别人婚姻!你们帮我抓住她,你们今天的工钱,我给了!” 一群工人面面相觑。 谁家没有丫头片子,更何况搬一天砖头才多少钱。 有钱还能使鬼推磨呢! 局势很快发生逆转。 工人一窝蜂的涌上去,霍天琪的弟弟率先被他们摁在地上。 霍天琪是女同志,他们不敢上前,只是将她围了起来。 有工人开口劝道:“丫头,你爸也是为你好,咱可不能干傻事啊,破坏别人家庭,那是要挨枪子的!” 其余人纷纷附和。 “是啊,你们还年轻,不懂当父母的苦心。” 霍天琪举着砖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她不断摇头,“不是的,我没有破坏别人家庭!他就是见不得我好!他跟我后妈都是黑心烂肺的玩意!他们想霸占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他们想害我跟我弟!” 一众人发现两边说法完全不同。 正要开口问。 霍父就急急出声:“放屁!我是你爸!我还能见不得你们好!我要是不想你们好,能一个人拉扯你们这么大?!” 他说着,钻进围着的圈里,对着那些工人笑得十分和善。 “谢谢兄弟,我一会儿就给你们结钱,等我先将这逆女绑起来!” 听到钱,大家都不说话了。 怎么说,这位女同志都承认了,面前这男人是她爸。 老子教训小子,天经地义。 在乡下,这种事就算公安局的人来,都只能批评教育。 霍父一转身,面对霍天琪的时候,表情瞬间变得狰狞。 霍天琪执拗的举着砖头,但其实手已经抖的不像样,弟弟被摁在地上,挣扎了几次都没有爬起来。 他急得眼睛都红了,冲着霍父怒吼:“爸,我跟你回去!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求你,放了我姐!” “我不要钱了,我娶媳妇的钱都给你们!放我姐走!放她走!” 弟弟满目绝望,低声嘶吼的样子,落在霍天琪眼里,她只觉浑身冰凉。 第186章 她怀孕了 “咣”的一声响。 砖头落地。 霍天琪眼里的光迅速熄灭,她眼神空洞喃喃道:“我跟你回去,放开他。” 宿舍没有别人。 霍天琪说着说着,眼眶渐渐红了。 她强行将眼泪憋回去,嗓音哽咽:“那会儿我想,大概人各有命,我的命就是那样,挣扎也没有用。” 她的声音里透着无尽悲凉。 宋依依忍不住走过去,将她揽进怀里,霍天琪这才压抑着哭出声来。 起初她咬着唇,尽量不发出动静。 后来越哭越难过。 浑身都抖了起来。 等到发泄完情绪,她才不好意思的坐好,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 宋依依问:“有药膏吗?你脸上这伤得处理。” 霍天琪从抽屉里找出一管药。 宋依依拿过去,让她洗了脸,才帮她涂起来。 霍天琪垂着眼睫,扯了扯唇角,“药膏是舍友买给我的,她们人很好。” 走出那个家。 霍天琪发现,外面都是好人。 宋依依帮她上好药,才说:“天琪,你可以求助妇联,我明天就进去上班了,能帮你。” 霍天琪轻轻摇头,笑容很是苦涩,“依依,我不是什么好人。” 她说:“这个巴掌印之所以这么明显,是因为打了两遍,第一遍是我爸,第二遍是康瑛。” 昨天霍天琪都要认命了,有人突然出现,从那些人手里救出了她和弟弟。 而这个人,就是岑泊文。 她该拒绝的。 但她站着没有动,任由岑泊文据理力争,甚至掏出了军官证,嘴里说着他们是革命同志。 岑泊文面对霍父时,眼神凛冽如寒冰。 “你们这种行为是犯法,我可以报公安,也可以将你们交给部队处理。” 霍父还想拿出对待厂里和工人那一套。 奈何岑泊文一声嗤笑,就拆穿了他虚伪的面孔,拉着他就要往公安局去。 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有金钱诱惑,也没有人敢上前。 霍父哪里敢去公安局。 岑泊文几句话,就吓得霍父挣扎着跑开了。 等人都散掉。 岑泊文把霍天琪弟弟从地上扶起来。 还要带他们去吃饭。 霍天琪知道,霍父一直在背地里跟着。 他在等时机。 只要这个军官一走,霍父就会重新上前,救的了一时,还能救得了一世?! 霍天琪同样懂这个道理。 所以她什么也没有说。 默许了岑泊文所做的一切。 弟弟以为他们是同事。 刚刚还出手救了他们。 他对岑泊文自然十分感激。 于是岑泊文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就像是绝望之际抓到一棵救命稻草,他希望多说一点,姐姐就能得到多一些同情。 岑泊文一个当兵的,自然察觉到一直鬼鬼祟祟跟着他们的人。 他装作不知道。 三人去吃饭,他故意给姐弟俩夹菜,装做亲密熟稔的样子。 霍父偷偷看着。 他万万没想到。 霍天琪还真在部队攀上了人。 一时找不到机会,他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他确实帮了我。” 霍天琪神色复杂,“所以我挨了他爱人一巴掌,也不冤枉。” 原本出了之前的事,她该跟岑泊文保持距离。 霍天琪知道自己做的不对。 但她没得选。 宋依依想到,昨天看到康瑛和岑泊文吵架的一幕。 所以康瑛后来又去找岑泊文了。 然后凑巧看到岑泊文和霍天琪姐弟在一起。 还真是...非一般的狗血。 不过男女主在的地方,发生这种事也不奇怪。 宋依依安慰了霍天琪几句,“帮忙而已,你又没有别的心思。更何况康瑛还打了你一巴掌,别想那么多。” 霍天琪道德底线太高了,才会因为这种事痛苦。 岑泊文一个军人,遇上这种事,要是冷眼旁观,那是他道德有问题。 宋依依并不觉得有什么。 不过康瑛这人睚眦必报,霍天琪一再出现在她面前,按照她的性格,一定会把责任都怪在霍天琪身上。 想到此,宋依依抓着霍天琪问:“她就打了你一巴掌吗?还说什么做什么了?” 霍天琪脸色窘迫,但还是如实说给宋依依听。 等霍父一走,他们饭也吃的差不多,三人从国营饭店里出来。 霍天琪再次跟岑泊文道谢。 说完就要带着弟弟走。 岑泊文挡在了他们面前,“霍同志,我可以帮你弟弟安排工作。” 尽管霍天琪无比心动,她还是拒绝了:“不用,你帮了我们,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她要带着弟弟走,岑泊文再次开口:“你得为你弟弟着想,要是实在觉得过意不去,等他拿到工资,给我一半,怎样?” “姐,我愿意,都给岑大哥也行!” 弟弟很是激动,他拉了拉霍天琪的衣角,“我不想回去了。” 对上弟弟希冀的眼神,霍天琪还是妥协了。 除了弟弟的所有工资,她打算把自己的工资分出一半,按月还给岑泊文,就当从他手里买了一份工作。 直到达到合适的数额为止。 岑泊文也答应了,他对着霍天琪姐弟,脸上带着明朗的笑:“走吧,我先安顿弟弟找地方住下来。” 弟弟难得露出孩子气的笑容,霍天琪被感染,也浅浅笑了。 康瑛就是这时候冲出来的。 她对着霍天琪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完还不解气,想要上脚踹的时候,被岑泊文拉开了。 不出意外又是一顿争吵。 康瑛骂的很难听,岑泊文回了几句嘴,她作势又要打霍天琪。 岑泊文自然不肯。 两人一番拉扯,康瑛竟然晕了。 霍天琪表情复杂,“我们跟着去医院的,医生说她怀孕了,不能受气。” 岑泊文当时满脸惊讶,眼神里也有一丝慌乱。 霍天琪带着弟弟偷偷离开。 谁知岑泊文还是追了上来,找人安顿了霍天琪的弟弟。 他还告诉霍天琪,他答应的事,是一定会做到的。 宋依依听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有种步步都是陷阱。 但依旧不得不入局的无力感。 宋依依只能给霍天琪出主意,“这样,等我明天上班,你来妇联寻求帮助。到时候准备一封感谢信,信上一定要注明,感谢的是岑泊文他们夫妻俩。” 第187章 她的金子会自己长大 岑泊文私下帮忙,和以夫妻名义帮助一对苦命的姐弟,性质是完全不同的。 但此题只有这种解法最为稳妥。 只有这样才能扼制住康瑛报复的心思。 宋依依心里清楚。 这就是剧情的力量。 少了她这个炮灰,自然会顶上另外一个炮灰。 很明显。 霍天琪就是那个倒霉蛋。 这封感谢信会将岑泊文举到什么位置,宋依依并不知道。 但即便不写。 剧情也一定会从别的地方弥补他。 岑泊文这个连长不会当太久。 康瑛和岑泊文之间的感情,也需要这样的波折和垫脚石,才能凸显的更加珍贵。 可是凭什么呢? 配角的命就不是命?! 霍天琪下午还要上班,宋依依叮嘱了她几句,就独自回家了。 她走后,霍天琪找来手帕擦了擦眼睛,重新抱着书,慢吞吞的往外走。 只是刚抱起那摞书。 她就看到底下压着的钱。 崭新的大团结,在桌面上铺的平平整整。 霍天琪清楚记得,她放书的时候,桌上没有钱。 她很聪明,立刻就想明白了。 这钱是宋依依留下的。 所以宋依依说要来宿舍。 并不是好奇这里长什么样。 而是想以这样的方式,将她送过去东西的钱还回来,以此保全她那稀薄的自尊心。 霍天琪刚压下去的泪意,重新汹涌而出,眼睛酸涩的不像话。 * 岑樾拎着鱼回家,一进门就闻到饭菜的香气。 听到厨房里的动静。 岑樾径直迈步而入。 看到站在案板前忙忙碌碌的身影,他浑身散发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缱绻。 宋依依根本没有听到脚步声。 她一边做饭一边走神。 跟霍天琪聊过后,宋依依心中有一股无法言说的憋闷。 找不到出口。 她干脆让自己忙碌起来。 一下午,宋依依做了一桌菜。 杂七杂八。 不伦不类。 不像做饭,像是在发泄。 宋依依用红酒炖了牛肋条。 又用野菜拌了沙拉。 青辣椒炒了红辣椒。 青番茄混合红番茄加了糖。 还有好几道,肉眼根本无法分辨是什么混合在一起的东西。 岑樾看着案板上奇奇怪怪的菜,薄唇微微上挑,语调戏谑:“咱家近亲开会了?” 宋依依乍一听到声音,肩膀明显抖了一下。 岑樾以为吓到她。 刚要安抚,宋依依就转过身,直直扑进他的怀里。 察觉到她的异样,岑樾长臂一伸,准确将带着绳的鱼扔进地上的盆里。 “怎么了?” 他嗓音低沉柔和:“谁欺负你了?” 岑樾把宋依依从怀里扒拉出来,抬手捧起她的脸,仔细打量一番。 宋依依双手搭在岑樾肩膀上。 她顺着岑樾的力道抬起脸,嘿嘿笑了两声,盯着岑樾打量几秒感叹道:“你好可爱啊。” 岑樾在看清宋依依的脸后,眼眸微微眯起。 两人距离很近。 一呼一吸间,空气中淡淡的酒气氤氲。 宋依依那双往日漂亮清澈如琉璃般的眸子,此刻满是雾气,目光也变得迷离。 她的脸很红,就连眼尾都带上一抹潋滟的薄红。 唇色更是红的娇艳欲滴。 岑樾喉结轻滑了下,拉下她开始作乱的手,眼角余光瞥到案板上的刀,眸色也沉了下来。 他声音压的很低,“站好。” 宋依依条件反射般站直,又不受控制的往岑樾身上倒。 岑樾及时揽住她的腰,语气还是刻意冷沉:“喝了酒为什么要碰刀?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不是说了,等我回来做饭吗?” 看来下次出门,得将刀具都藏起来。 她这样的行为着实太危险。 “喝酒?” 宋依依红唇轻启,忽而轻笑了声,抬起手晃了晃食指,“我没有。” 她明晃晃的耍无赖。 岑樾垂眸凝视她,眸里墨色翻涌,嗓音低沉磁性:“是吗?那谁喝酒谁是狗。” 宋依依一听,立刻狡辩:“我不是狗,我做菜用的是八二年的拉菲。我就是尝尝咸淡,没有偷喝。” 她说完,扬起漂亮的小脸,憨憨的笑了,“八二年的拉菲,我用来腌牛肉!没关系,我用金子抵,姐有的是钱!就是任性!” 宋依依边说,边低头在岑樾身上摸索,小声嘟囔:“咦,我的金子呢?我明明藏在这里了,我找找。” 岑樾掀起眼皮,往案板角落扫了一眼。 从岑安国那里拿回来的红酒,正孤零零的摆在那里,半瓶都下去了。 岑樾险些被气笑。 不是因为酒。 而是因为那句‘尝尝咸淡。’ 有人尝味道,能尝掉半包盐的? 他刚要收回视线,冷不丁一僵,脸色瞬间就变了。 岑樾咬牙切齿,嗓音都有些哑了:“宋依依...放手...” 干什么呢?! 岑樾呼吸开始紊乱,咬了咬牙,弯腰将宋依依打横抱起。 宋依依是真的有些醉了。 酒劲上来,体温渐渐升高,这一抱天旋地转。 她迷迷糊糊一手抱紧岑樾脖子,把头埋进他怀里。 即便这样,宋依依依旧没有松开另一只手,“你...慢点!我的金子...” 她的金子好像会长大。 宋依依心里涌上隐秘的欢喜。 她的金子会自己长大呀! 真懂事。 宋依依玩的开心,岑樾就遭罪了。 岑樾抱着她往屋里走,还要忍受女流氓毫无底线的骚扰。 宋依依的呼吸喷洒在岑樾颈侧,又痒又烫。 刚走到堂屋门口。 岑樾就呼吸一滞,细密的眼睫颤了又颤。 宋依依已经放开了它,转而抬眸,直直盯着岑樾的喉结,张嘴就咬了上去。 咬完,她还上手去摸。 水润润的眸子里写满疑惑。 很奇怪,这东西会自己跑,一会儿上,一会儿下。 碰都碰不得。 岑樾喉结滑动,眼眸渐沉。 他完全想不到。 堂屋到卧室,几步路的距离,有一天怎么走都走不进去。 岑樾浑身紧绷,眸中情绪翻腾,嗓音变得喑哑:“依依,别动了。” 宋依依哪里肯听他的。 岑樾忍无可忍,掐着她的腰,一个转身将她抱到了旁边的桌上。 手上忽然一空。 宋依依抓了抓空气,眼神中流露出难掩的失落。 第188章 我们也要一个孩子好不好 那双小鹿眼里,情绪一明一灭,很是勾人。 她抿了抿唇,忽而轻笑道:“喂,你能不能多笑笑?” 那语气活像一个痞子。 忽而像回到了五年前山洞,初见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岑樾刚稳了稳心神,听到这句话抬眸看过去。 接触到宋依依的视线,他那双墨色瞳眸浮动柔和波光,仿佛无数情丝,将眼前的人绕进眼底。 岑樾无声笑了。 他眼眸弯弯,笑意在唇边倏然蔓延,露出两颗若隐若现的虎牙。 像被春风拂过的柳叶。 带着天然的少年气。 气场向来森冷疏离的男人眉目舒展,那张精致优越的俊朗面庞,像冰封已久的湖面,倏然荡开一圈圈温柔涟漪。 宋依依心里的阴霾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暖意。 有人出生在罗马。 有人在马圈。 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样! 那双清澈如琉璃般的眸子微微一弯。 宋依依毫无预兆的向前倒去。 岑樾快步上前,将她揽进怀里,“依依,去睡觉,好不好?” 怀里的人没有回答。 过了几秒,岑樾刚要低头,就听到闷闷的笑声。 宋依依越笑越开心。 她扬起脸,抬手捧住岑樾脸颊,细细打量一番,低低呢喃:“岑樾,你长的好像一只狐狸。” 岑樾垂眸凝视她,“嗯?” 狐狸? 很难看吗? 岑樾还在思考,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形容。 宋依依自顾自捏了捏他高挺的鼻梁,继续胡言乱语:“你要是剃光头,那也是花和尚,长的一脸红尘欲孽,真是妖精。” 被酒精浸润过的嗓音温温软软,“岑樾,我好喜欢你啊。” 忽如其来的几个字。 像是一把重锤,砸开了岑樾的心脏。 眸里墨色翻涌。 岑樾弯腰,紧紧盯着宋依依,喉咙发紧,声线也微微发颤:“再说一遍。” 他第一次从宋依依嘴里听到这句话。 岑樾心里像是被密密麻麻的丝线缠绕,有些喘不过气。 这几个字。 他等了太久太久。 久到问过一次后,即便说开,也不敢再问出口。 他甚至安慰自己。 只要她肯留在这里,留在他身边,别的都不重要。 岑樾眼神恍惚了一下,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开口:“祖宗,再说一遍好不好?” 有种在做梦的不真实感。 岑樾肩膀绷紧,望向宋依依的眼底满是期待和渴望,桎梏在宋依依后腰的手掌都变得炙热。 时间仿佛被拉长。 耳边嗡嗡作响。 直到那双清凌凌的眸子弯了弯,宋依依红唇轻启:“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 她说着,就去解岑樾衬衫最上面那颗风纪扣。 “岑樾,我们也要一个孩子好不好?” “虽然这个世界不公平,但我相信它是美好的。” “有你在,有我在,有我们的亲人和朋友。” “我能吃到那么那么多好吃的东西,能牵到这么温暖的手,我就想让一个新生命降临,想让它看看这世间美好,想尽力托举它。” “想听它哭,看它笑。” 最重要的是,他们会从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变成血脉相融的三个人。 宋依依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渴望岑樾的拥抱。 她解不开扣子,转而将手臂无力的搭在岑樾肩膀上,“好吗?” 岑樾附身,心头紧了又紧,抬手帮宋依依挽起耳边碎发,“依依,我能答应你的,只有前半句。” 尽管心潮澎湃,他依旧存着一丝理智。 生孩子的过程可以。 生孩子不行。 细碎的吻落下,岑樾紧紧将宋依依拥进怀里,幽深眸里是丝毫不加掩饰的欲念。 滚烫气息裹挟着炙热情愫汹涌袭来。 最后一丝理智瞬间燃尽。 岑樾一把抱起宋依依,他的吻渐渐变得霸道。 很凶。 宋依依一手抓着岑樾的衬衫,很快,那里就被攥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两人跌进躺椅里。 铺上一层软垫的躺椅来回晃悠,承受了超出能力范围的重量,发出抗议的吱嘎声。 宋依依迷迷糊糊起身想走。 被岑樾一把拽回来,跌坐进他怀里。 凌乱肆虐的美,调动了所有疯狂和邪性。 衣衫散落。 昏黄灯光映照下,影影绰绰照出两道交叠身影。 ...... 宋依依是被亲醒的。 她困的要命。 浑身都透着懒劲儿。 她翻身想要躲避,被有力手臂箍了回去,闷在怀里还没喘过气,细密的吻就落了下来。 烦不胜烦,宋依依抬手一巴掌甩过去。 ‘啪’的一声响。 宋依依瞬间清醒,睁眼就对上溢满温柔笑意的狭长眼眸。 岑樾脖子被甩了一巴掌,像是根本感受不到疼,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宋依依,嗓音清润:“醒了?” 宋依依懵了一秒。 她没有断片,昨晚所有细节记得清清楚楚。 “岑樾,我们要一个孩子好不好?” 宋依依率先想到这句话。 她眼波闪了闪,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 由这句话延伸出来的结果。 就是她强占了... 是的,她强占! 岑樾见她不说话,眼里笑意暧昧非常,“依依,看看我。” 宋依依眼神闪躲着想要从床上爬起来,被岑樾拉了回去。 他倒是舒心,眼角眉梢都带着不可抑制的笑意,“跑什么?看一眼。” 宋依依根本不敢睁开眼,满脸抗拒:“别闹,我今天要上班!要起了。” 她其实看到了。 岑樾有些惨不忍睹。 宋依依也没想到,她这么会种草莓啊! 岑樾这副样子,今天要怎么去部队,有些地方可是遮都遮不住。 衬衫都盖不住。 还没有到戴围巾的季节,总不能让他欲盖弥彰,那样好像更惹人怀疑。 她有想过甩锅。 但脑子里清清楚楚浮现昨晚的场景,岑樾被她压在躺椅里,根本无法反抗。 他阻止了,也苦口婆心的劝阻了:“祖宗,这里不行。被人看到,你会不好意思。” 宋依依仰着脸大言不惭:“哼哼,我会不好意思?笑话!你是不是不想让我种?我那么爱吃草莓,你不给我吃?” 她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岑樾,我都说了,我可喜欢你了,你难道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第189章 我们要不要去抱养一个 宋依依恨不得将被子拉过头顶,就这么从里面消失。 岑樾嗓音轻缓,低低的笑了声,“好了,起来吧,我想办法解决。” 他说完,就先一步起身。 旁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 岑樾出房间之前,弯腰在宋依依额头亲了一下,“宋干事,我先去做早饭。” 宋依依也没磨蹭。 岑樾一走,她就起来了。 天气越来越冷,北方干燥,但时不时刮大风。 岑樾干脆在卫生间挂了一道绳,用来晾贴身衣物。 宋依依边刷牙,边抬头看着上面两件衣服,没忍住对着自己额头一巴掌拍上去。 酒真是照妖镜。 不过别人不是说,男人过了二十五,都是六十岁吗? 等过完年,岑樾就二十九岁了,马上迈入而立之年。 纯纯老男人。 怎么还这么恐怖。 兴许这就是寡王的威力。 宋依依快速洗漱完,到了四方桌边,看到一桌菜傻眼了。 岑樾端着碗进来,“依依,你喝这个。” 红糖酒酿鸡蛋冒着热气,酸甜味直冲鼻腔。 这是宋依依最近的新宠。 从前她不爱红糖,甚至有些讨厌。 但很奇怪。 最近口味好像发生了些变化。 兴许是岑樾做的红糖酒酿手艺太好。 他把新炒的那道菜放在宋依依面前,又给她递了一杯温水,“吃吧。” 岑樾一直这样照顾宋依依。 天热的时候,他会在早上上班前,晾一壶凉茶放桌上,等宋依依醒来喝。 天冷,他会烧好水,将家里热水瓶灌满。 宋依依随时都能喝到热水。 一桌菜除了宋依依面前这道,其余都是昨天的,根本没动。 他俩昨天都没吃晚饭。 岑樾带回来的那条鱼,这会儿还躺在水盆里。 岑樾早上热了热昨天的菜。 宋依依喝着水,就见岑樾夹了一筷子红酒牛肋条吃了,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 “怎样?能吃吗?熟了没?” 宋依依看他咽下去了,才开口问。 岑樾神色平静,“嗯,熟了。” 这回答模棱两可的。 宋依依也夹了一筷子,一入口,面色就变得一言难尽。 好苦。 牛肉倒是挺软烂。 她表情痛苦,左右找垃圾桶。 岑樾直接伸手到她嘴边,“吐出来。” 可惜这么好的牛肉了。 宋依依明明记得,家里阿姨以前炖过,红酒的果香和肉香完美融合,很不错的一道菜。 她想复刻出来,让岑樾也尝尝,只是失败了。 大概是辅料不够。 知道她爱惜粮食,岑樾想了想道:“没事,还能救,等晚上回来,我来救它。” 宋依依心里这才舒服些。 还好有岑樾。 吃完早饭。 两人一起出门。 这次换成宋依依等岑樾,他也不知道在房间磨蹭什么,好半天不出来。 好在时间还早。 宋依依百无聊赖的跟大壮大眼瞪小眼。 大壮吃饱了,眯着眼犯困,看什么都表情淡淡的,一副看破红尘的绝情样。 宋依依自制了逗猫棒。 大壮一点兴趣都没有,每次宋依依举着在它面前晃,大壮的眼神都像在看傻子。 一只猫,满脸都是不屑。 房间里终于有了动静。 岑樾出来的时候,宋依依眼睛都瞪圆了,“这就是你的办法?” 他穿的倒是板正。 冬季常服也比夏季短袖好看不知道多少倍。 岑樾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军装加持下,衬得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更加英俊。 只是脖子上贴着一块纱布,欲盖弥彰的不要太明显。 对比反差巨大。 让人一眼就将目光聚集在那里。 他这是遮盖? 不知道还以为是炫耀,好似就等着别人来问,然后伸手揭开给别人展示。 岑樾勾了勾唇,“嗯,要是有人问,我就说...” 他扫了一旁懵懵的大壮一眼,“被家里的猫抓了。” 大壮虽然胖。 但孩子没腰。 背不起这么重的锅。 宋依依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现在这个年代又没有遮瑕。 更何况她穿过来之后,除了结婚和参加联谊会那次,就没化过妆。 所以没有化妆品。 岑樾倒是给她买过口红,她也没用过几次。 两人一出门,宋依依就对岑樾说:“你快去部队吧,我自己过去就行。” 岑樾语气不容拒绝:“时间还早,我送你过去。” 他手里拎着一个保温饭桶。 是他出门前,专门装了锅里剩下的红糖酒酿。 宋依依还以为给她的,连忙拒绝:“我不喝了,喝多了也腻。” 岑樾轻轻扬了扬唇角,嗓音凉凉:“我带去部队的。” 宋依依:“......” 算她自作多情。 宋依依跟岑樾肩并肩走着,才发现两人穿着同色系的外套。 天冷后,她的衣服都是岑樾添置的。 他的眼光挺好,买回来的宋依依都喜欢。 宋依依本身就不爱逛街,这样也省了她纠结烦恼。 路上,宋依依跟岑樾讲了康瑛怀孕的事。 她凑到岑樾身边,小声感慨:“她怀的四胞胎!你知道四胞胎是什么概念吗?就是四个孩子在肚子里!我的妈呀,真恐怖。” 哪怕后世有先进的医学技术,生三胞胎都很危险,更何况是四胞胎。 并且是现在这个医学还没那么发达的时代。 一想到肚子跟皮球一样,鼓到吓人的程度,宋依依就忍不住头皮发麻。 康瑛这个女主也是当的艰难。 不过人家有主角光环。 肯定不会出什么事。 宋依依‘啧啧’两声。 岑樾眸色不明的垂眼,看了看她问:“喜欢孩子?” 宋依依毫不犹豫点头,“喜欢啊,小孩多可爱,肉乎乎的,奶香奶香的,吸一口能精神一整天。” 她这形容似乎有点不对劲。 岑樾抿了抿唇,顿了顿才道:“依依,那我们要不要去抱养一个?” 宋依依昨晚说过的话,还是入了岑樾的心。 他想了一晚上。 不让她生孩子这个决定不会改,但他又不能不顾及媳妇儿的感受。 万一媳妇儿将来因为这个不要他了。 那他哭都没地方哭。 思来想去,岑樾觉得,抱养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宋依依被他这奇怪的发言惊了一瞬,想都不想的拒绝:“不行!” 第190章 已经生不了了 岑樾没想到她会拒绝的这么干脆,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问:“为什么?非要自己生吗?” 那大概是没法达成共识了。 已经生不了了。 岑樾心里慌了一瞬,但很快镇定下来。 宋依依根本没察觉到岑樾的异样。 他总是很能隐藏情绪。 宋依依横他一眼问:“你要去哪里抱孩子?” 这个时候可没有孤儿院。 更何况她这人比较自私,不认为养别人的孩子,就是善良骄傲。 孩子等于责任。 能自己生的人,会对别人的孩子全心全意的好吗? 将来真的不会有变故吗? 人心不会有所偏颇吗? 不确定因素太多的事,宋依依不会去做。 她自私的明明白白。 岑樾微微思索。 这个问题他也想过,很快就给出答案:“有些战友遗孤,我可以去...” 岑樾话都没说完,嘴就被捂住了。 宋依依停下步子,抬眸看向岑樾,眼底带着明显的怒意。 好啊! 搁这等她呢! 她拉着岑樾,往前走了走,到了没人的地方,才开口问道:“岑樾,我劝你坦白从宽!” 岑樾眼里划过一抹疑惑,“什么?” 宋依依冷哼一声。 “你是不是早就想收养谁家的孩子,搁这给我下套呢?还是说,那是你什么白月光的娃,你没告诉我?” 她阅文无数。 岑樾话出口的一瞬间,就勾起了宋依依所有警惕心。 她是喜欢岑樾。 但她还是最爱自己,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如果岑樾要做什么违背她原则底线的事。 宋依依不会妥协将就。 岑樾一脸错愕,很快抬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小说看多了?像咱们这样的小说,你到底看了多少本?” 他一字一句认真解释,“没有别人,只有你。” 岑樾说完,看了一眼时间道:“快进去吧,晚上回家再聊。” 宋依依点点头,“行。” 反正她还年轻,要孩子的事,不急于一时。 岑樾在那样的家庭环境下长大,又从小没妈,宋依依仔细想想,也能理解他的顾虑。 她转身要走,被岑樾拉住胳膊,“下班我来接你,午饭我...” “午饭我跟天琪一起吃。” 宋依依连忙打断岑樾,解释道:“我们约好了。” 她要不说这话。 岑樾能中午也跑回来一趟。 宋依依甚至怀疑,岑樾当初放着团长不当当政委,就是为了有更多可自由支配时间。 毕竟顾丞则可没有他这么清闲。 他当了团长以后,貌似更忙了,经常见不到人。 宋依依还没跟岑樾分开,一旁就有人走过来。 “依依,来这么早?” 王玲笑着跟她打招呼,又转头看向岑樾,“首长这是不放心,专程过来的?” 宋依依轻笑,“主任,早。” 岑樾刚要说话,宋依依就对他挥了挥手,“我进去啦。” 宋依依猜的没错。 岑樾确实是想跟王玲叮嘱几句,妇联的工作,时不时要解决家庭纠纷,要顾着点他媳妇儿的安全问题。 “王主任,院里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上报部队,我来协助你们工作。” 岑樾精简了想要说的话。 说完,冲着宋依依挑了挑眉。 王玲能当上妇女主任,自然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 她心里门清,岑樾哪里是支持他们工作,这是支持他爱人工作,明晃晃的偏爱。 但她不反感这种偏爱,宋同志一看,就是有自己原则的人。 王玲笑着拉起宋依依的手,却对岑樾说道:“行!谢谢首长支持我们妇联工作,首长放心,依依刚来,不会给她太多活。” “凡事都讲究循序渐进,我们慢慢来,慢慢来。” 岑樾这才满意离开。 宋依依跟着王玲进了办公室,王玲指着一旁的空桌子道:“依依,你就坐这里,行吗?” 这个位置靠窗,一抬头,就能看到蓝天白云。 最重要的是,办公大楼里装了暖气片,王玲想着女孩子都怕冷,给她安排了靠近暖气的地方。 宋依依点头,“好,谢谢主任。” 她对这个位置很满意。 王玲摆了摆手,“以后咱们就是同事,别这么见外,叫我王姐就行。” 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九点。 妇联办公室上班时间是早九晚五,根据季节会有变动。 这会儿都是单休。 王玲拉了凳子在宋依依旁边坐下,“除了你我,咱们办公室还有四个人,昨天下班前,我让他们今天直接去旺仔家了。” 她说着,还解释道:“旺仔,就是我跟你说的要给姑娘改名那家。一会儿等他们办完事回来,我再跟你一一介绍。” 宋依依眼睛弯了弯,“好。” 王玲往办公室外看了一眼,小声道:“除了去旺仔家的三位女同志,咱们办公室还有一位男同志。” 她表情一言难尽,还是快速说完。 宋依依这才明白,为什么那天她面试,王玲不住叹气。 感情是有关系户进来,毁了所有关系户的名声。 不过关系户好像也没名声。 妇联本该都是女同志,这个小伙子是上面某位首长家的儿子,美其名曰让他下基层锻炼。 王玲当时是拒绝的。 但他们给出的理由很充足,妇联调解矛盾,难免遇到不讲理动手的家属。 院里公公非要跟着来随军的不是没有。 一般这种上了年纪的人,大都没什么文化,公公对着儿媳都能又打又骂。 这种时候,办公室要是有男同志,就能避免在工作中受伤。 而且那位背景太深。 王玲只是妇女主任,咬着牙也得同意。 她没有具体说那人做了什么,只是说:“依依,你就当他是空气,别搭理就行,咱们干自己的工作。” 王玲拍了拍手,“我看你带了本子笔,这样,我先跟你讲讲咱们工作内容。” 宋依依很认真的听着。 原来妇联除了调解军属院里的家庭矛盾,还有许多工作开展。 比如不定时开展教育活动,提高军属政治觉悟; 组织军属参与‘双学双比’活动,提升文化素养; “咱们最近工作重心在普法教育,普及婚姻法、妇女权益保障法等。” 王玲说:“咱们还请了女性律师过来,专门给大家上课。” 两人说话间,办公室门被人推开。 第191章 你以为他是老政委?! 宋依依和王玲同时转头看去。 门口站着的青年留着刺猬般的板寸,单眼皮眯着看人,嘴上还叼着一根未点燃的烟。 “王姐,忙着呢。” 青年取下肩上胡乱搭着的外套,大剌剌走进办公室。 他的目光绕过王玲,落在宋依依身上,“哦吼,来新人了?” 王玲小小声叹了一口气,没好气开口:“郝建国,注意你的态度。” 她说着,抬手看了看时间,“咱们是九点上班,你怎么天天迟到,你这样,我可要跟...” 王玲絮絮叨叨说话的时候。 郝建国已经绕开她,挖了挖耳朵,坐到了宋依依对面的位置。 他一脸混不吝。 似乎根本没有在听王玲说话。 郝建国兴致缺缺的抬手,十分随意的把外套往办公桌上一丢。 他们办公室放的桌子并不宽。 类似于课桌。 四张并在一起。 才勉强组成一个大办公桌。 因此,每个人的空间十分有限。 郝建国这一扔,宋依依的笔记本都歪了,差点滑到地上。 宋依依眼疾手快护住本,直接用手里的钢笔,将郝建国的外套戳回他那边。 郝建国吊儿郎当的坐着。 看到这一幕,也不生气,痞里痞气的笑笑。 只是他嘴角笑意还未扩散开,耳边就响起了王玲的声音,“郝建国同志,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王玲气的心跳都快了,用手点了一下桌子道:“这位是宋依依同志,咱们岑政委的爱人,比你大一岁,你得叫一声姐。” “或者宋同志。” 郝建国站起身,拍了拍王玲的肩膀,语气十分敷衍:“好好好,知道了。王姐,你比庙里的和尚念经都快。” 他吐槽了一句,转身三两步又出了办公室。 王玲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她扶着桌沿喘粗气,语气无奈:“咱们妇联怎么就摊上他了...” 这混小子。 王玲跟郝建国说这些,是希望他能听懂她话里有话。 这孩子也就来了个把月。 还没干什么,就已经惹了不少祸。 跟其他三位女同志拌过嘴,吵过架,还气哭过人家姑娘。 往常她严厉批评郝建国几句。 他再去跟她们道道歉,哄一哄就过去了。 现在来了新人,还是院里领导的爱人,可不能再让他这么胡来。 要真出了事。 到时候就不是内部能解决的问题了。 一想起早上刚被岑政委敲打过。 王玲太阳穴就突突直跳。 不行,还得再跟那小子叮嘱几句,真是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王玲刚要转身走,办公室的门再次打开。 郝建国笑嘻嘻端着一杯茶,塞到了王玲手里,好声好气道:“王姐,天冷,喝杯茶暖暖身子。” 他还搀扶着王玲,试图把她往旁边办公桌的方向送,“快坐下歇歇。” 王玲可能是真的气蒙了,跟着他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欸,你这孩子,我还在跟宋同志讲工作...” 刚刚话说了一半。 总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 郝建国连忙接话,“我知道,就是讲咱们最近工作重心,小事一桩,我来跟…宋同志讲就行!” 他把单薄的胸膛拍的啪啪响。 王玲想了想,也就由他去了,“行,那我也听听,看你到底对咱们工作理解多少。” 都在一个办公室,总不能不让他们不打交道。 也不现实。 郝建国说到做到。 还真跟宋依依讲起了工作,甚至连之前调解过的院里纠纷都说了一遍,顺便跟她讲了解决过程。 * 岑樾拎着保温桶进了部队。 门口岗哨看到他立马敬礼,于是出现了很神奇的一幕。 往常目不斜视的首长,今天对着他们笑了。 笑了... 首长笑起来跟往日判若两人。 明明已经入冬,他们似乎看到了春暖花开,清风拂面。 等岑樾进了团部办公室,外面立马热闹起来。 因为很多人看到了面带笑容的政委。 “首长这是咋了?” “不知道啊,反正我后背发凉,指定不是什么好事。” “是啊,他笑起来,比不笑还吓人。” “胡说,我倒觉得首长笑起来眼睛弯弯,一下子拉近了咱们跟他之间的距离。” “你这是疯了?你以为他是老政委,还拉近距离。小心一个没拉稳,首长让你拉一地。” 有味道的话一出口,众人纷纷皱眉。 话糙,但是理不糙啊! “不会是又要想法子,跟团长一起联合起来操练咱们吧?!” 有人脑瓜一转开始猜测,“年底大比,还有三军联合演习,现在陈团走了,顾团可不会跟他一样放水。” 立刻有人附和:“肯定是!快!快走,千万不能让他俩抓到把柄!” 没有把柄都要他们半条命。 要是抓到把柄。 他们命苦! 岑樾并不知道这些。 他只是心情好。 他一晚上没合眼,这会儿依旧精神抖擞。 他笑,仅仅是因为他觉得宋依依说的对,他一个做政治工作的,身上亲和力太过缺乏,对开展工作没什么好处。 岑樾有意更正。 他一进门,就把保温桶放在了顾丞则面前,勾着唇道:“大哥,给你带了早饭。” 顾丞则正在翻看今天的报纸,闻言诧异抬眼,在岑樾身上扫了一圈。 岑樾见他不动,扬了扬眉,好脾气伸手,拧开保温桶递到顾丞则面前,“快点喝,一会儿凉了。” 这次轮到顾丞则怀疑饭有问题。 他一脸狐疑,往桶里看了一眼,不解开口:“红糖水?” 为什么要给他喝这玩意? 岑樾在顾丞则对面坐下,拿过桶,将里面的汤水倒出来,“是红糖酒酿鸡蛋,依依最近爱喝。” 他把碗推到顾丞则面前,语调随意:“顺便做了你的。” 顾丞则虽然还是不解,但没再往下问,接过喝了一口,“你脖子怎么了?” 不是他想问。 而是那块纱布太显眼。 岑樾跟顾丞则说话的时候,还时不时抻长脖子,纱布就这么在顾丞则面前晃来晃去。 那意思,好像就等着他关心。 果不其然。 岑樾闻言,垂了垂眼,修长指节在纱布上压了压。 第192章 你媳妇跑了? “被猫咬了。” 懒懒散散四个字。 顾丞则喝酒酿的动作一顿,认真道:“大壮还咬人?” 猫一般都只会抓人。 看来小胖子这是被惹急了。 顾丞则一本正经开口:“它谁都咬?要是那样,得拉去找人看看,可别是什么病。依依一个人在家,要是被咬了,就不好了。” 岑樾:“......” 他拿过顾丞则正在看的报纸,没好气道:“我媳妇儿没在家,上班去了。” 两人正说话间,办公室外一声喊:“报告!” 岑樾抬眸,瞥了一眼外面站的笔直的人,嗓音淡淡:“进来。” 岑泊文是来请假的。 原本请假一天,找营长口头报备即可。 他这次要请好几天。 只能硬着头皮来团部办公室。 以前陈团在的时候,假还是很好请的。 真是倒霉到喝凉水都塞牙缝。 现在里面两人,一个是他得罪过的前大舅哥,一个是他忌惮的小叔。 要不是这假非请不可。 岑泊文打死不会来这里。 他浑身紧绷,站的端端正正,迅速汇报了事因。 说完后,又拿出写好的书面申请,递到两人面前。 办公室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顾丞则坐着没有动。 并不是他记仇,而是这事只需要他跟岑樾,其中一人签字即可。 顾丞则安静吃着荷包蛋。 直接把事情推给岑樾处理。 岑樾抬眸,看了岑泊文一眼问:“你媳妇跑了?” 他这句话不带一点拐弯。 岑泊文脸都要绿了。 他刚刚明明说的是:康瑛突然怀孕,身份转变太快,接受不了出门散心去了。 怀孕初期不安全。 家里人都担心。 他才不得不去接她回来。 这么简单的事,怎么到了小叔嘴里,就大变样了。 小叔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岑泊文本来就够不好受的了,他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康瑛怎么就怀孕了?! 他们明明有好好做措施。 更何况根本没有几次。 岑泊文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他太厉害了? 他跟康瑛结婚后,不是在闹矛盾,就是在闹矛盾的路上。 同床时间都不是很多。 岑泊文对着康瑛那张脸,除了多年的朋友感情,实在是提不起别的心思。 他就没想过跟康瑛生孩子。 所以即便醉酒,即便再上头的时候,都会及时刹车。 进医院那天,医生给的结论太惊悚。 岑泊文这才一时没藏住惊慌失措的眼神。 谁知道这一幕让康瑛看到了。 医生说她怀孕的时候,她刚好醒过来,内心涌起一阵隐秘的欢喜。 只是这种欢喜,很快变成一盆冰水。 岑泊文惊恐的眼神瞬间将她浇醒。 康瑛还没来得及质问,岑泊文为什么会是这种表情,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追着别的女人出了门。 她爬起来跟了出去。 结果发现都这种时候了,岑泊文还在想着帮霍家人! 甚至为此把昏迷不醒、还怀着孕的她,独自一人扔在病房里! 她站在病房门口。 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三人。 恨不得把栏杆推倒。 但关键时刻,康瑛还是没有冲出去,抬手摸了摸肚子,强行将所有情绪压了下去。 从前她一个人,手里没有把柄,都能让岑泊文跟宋依依退婚。 眼下她怀了孩子。 再来几个女人,她也不怕! 趁着岑泊文上楼的间隙。 康瑛从另外一边走了。 她没有回娘家,也没有回大院,而是去了岑安国的住处。 岑安国一听她怀孕,一向冷沉的脸上满是笑容。 康瑛趁机跟岑安国要了一封介绍信。 等岑泊文知道的时候,她已经走了。 康瑛手里除了在卤肉店挣的钱,还有岑安国给的,甚至还有从娘家要的。 娘家这笔,本来是给大嫂的。 康瑛的店生意越来越好,大嫂天天在她店里帮忙,娘家人就想给她也盘一个店。 她嘴上答应的很好。 心里却是不屑一顾。 大嫂那窝囊样,也想跟着她发财? 做梦去吧! 康瑛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揣着存折坐上了去深市的火车。 岑泊文没忍住,重重叹了一口气,一脸苦瓜样:“小叔...” 他得把康瑛追回来。 不然爷爷那一关都过不去。 岑樾抽走他手里的申请,扫了一遍拿出笔签字。 岑泊文还没酝酿好措辞,签好字的申请就重新回到他手里。 岑樾干脆利落,“拿走,去政治处备案。” 岑泊文心脏咚咚咚狂跳。 原来小叔还是心疼他的!竟然这么爽快就签了字! “好,谢谢小叔!” 岑泊文喜上眉梢,拿着申请就往外走。 还没走几步,就听身后凉凉的嗓音:“媳妇跑了,要多从自身找原因。要是处理不好,及时求助妇联,她们或许能帮你。” 岑泊文:“......” 院外有军官路过。 岑樾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让他们听清,大家都朝着这边看过来。 ...... 宋依依听完郝建国的讲解,对妇联工作有了新的认识。 她在低头看笔记。 郝建国回了自己座位,‘duang’一下就趴桌上了。 他还用衣服遮了遮脸。 开始光明正大睡觉。 不一会儿,办公室进来三位女同志。 为首的姑娘脸蛋圆圆的,身材也肉肉的,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 一进门就笑着喊了声:“主任!” 王玲笑眯眯回应:“欸,回来了?咋样,他们还闹吗?” 女同志头摇的像拨浪鼓,“不闹了,一个个乖的哟!老爷子有些不服,想说话都被儿子给堵回去了,憋的脸都青了,最后还是一句话没敢说。” 王玲朝着几人走过来,“那就好,我跟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咱们妇联新来的女同志宋依依,旺仔的主意就是她出的。” “依依,这是庞小娟,李宁,刘翠翠。” 宋依依一一打招呼。 对面三人很有特色,庞小娟矮胖矮胖,特别爱笑,看起来喜气洋洋。 李宁瘦高瘦高,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冷冷的。 刘翠翠眼睛很大,语速也很快。 几人的动静有些大,一旁睡觉的郝建国从衣服里抬起脸,睡眼惺忪的嘟囔:“小点声,吵到我了。” 李宁睨他一眼,“要睡回家睡,不要脸。” 郝建国立马不干了,站起身往这边走。 庞小娟迅速挡在李宁面前打圆场,“她开玩笑的。” “我跟他开不起玩笑。”李宁冷冷怼回去。 郝建国撸袖子,“李宁,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眼看气氛剑拔弩张。 这时,一旁脱外套的刘翠翠开口:“宁宁她不要你的脸。” 众人一脸懵。 刘翠翠耸了耸肩,“她家又不缺车座子。” 郝建国一口老血哽在喉咙。 他最讨厌别人说他脸长,因为他是真的脸长! 宋依依没忍住,跟着大家一起笑了。 第193章 欺我无力否? 郝建国脸都气绿了,一手指着刘翠翠。 他还没来得及干什么。 王玲就挡在了几人中间,“行了,一人少说几句。” 她瞪了郝建国一眼。 转身对刘翠翠道:“还有你,说话就说话,别揭别人短。” 刘翠翠小声喃喃:“也不短啊,明明很长...” 王玲抬手,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 众人各回各位。 庞小娟坐在了宋依依旁边的凳子上,挪着凳子一拐一拐到了宋依依面前。 宋依依好奇的看着她。 庞小娟对着宋依依笑了一下,低头开始在衣兜里掏啊掏,很快握着拳,拉过宋依依的手,塞了一把葡萄干到她手里。 “同桌,以后多多照顾。” 她冲着宋依依笑得露出两个酒窝。 宋依依看到她,不自觉就欢喜,没客气的收下道谢:“好,谢谢啦。” 这边两人融洽和谐。 对面刘翠翠跟郝建国剑拔弩张。 刘翠翠挨着郝建国坐。 她一坐下,郝建国就开腔:“胸大无脑,头发长见识短!算了,小爷不跟你一般见识。” 他说完,浑身像是没骨头似的靠进椅背里,眼角眉梢都带着胜利后的得意洋洋。 刘翠翠轻轻笑了,淡淡开口:“是啊,我又不像你,又没胸又没脑下面还很小。” 郝建国差点从凳子上栽下去。 这攻击力也是强的没边了。 郝建国立马回击:“你看这么多女同志,除了你,还有谁天天嘴巴抹的红红的,你是不是以为你这样很漂亮啊?” 他冷哼一声,“我看你也就是为了遮丑,心理自卑!” 刘翠翠除了眼睛很大,看起来很精神外,还有一个让人看一眼就忘不掉的特点。 那就是她是这个年代,少有涂着艳丽口红的姑娘。 她嘴唇厚,涂的量很大。 乍一看去。 有点像刚吃完小孩。 郝建国抓住她的痛处就毫不留情反击。 宋依依以为要打起来了。 谁知刘翠翠一脸淡定,眼神在郝建国身上扫视一圈,一脸不屑:“我涂口红是为了遮丑,我承认。那你呢?你穿裤子是为了护短吗?” 宋依依嘴唇差点咬烂了,才没笑出声。 两人跟小学鸡一样斗嘴的情况,是在办公室门被人敲响的时候停止的。 两人很默契的换上微笑表情,互相跟对方点了一下头。 刘翠翠这才起身开门。 霍天琪站在门口,一脸忐忑的握着一封信开口:“你好,我找宋依依同志。” 刘翠翠脸上带着标准化的微笑:“好,请进。” 她转头,“依依,找你的。” 宋依依起身,带着霍天琪到了王玲跟前。 一番解释后。 王玲点头表示了解,她想了想,对着刘翠翠招手:“翠翠,你跟建国过来一下。” 刘翠翠应声就过去了。 办公室并不大,宋依依说的话他们都听到了。 刘翠翠兴奋的搓了搓手,“主任,去部队啊?我去!我去!” 她两眼都要冒光了,伸手去拿感谢信。 王玲笑着道:“你跟建国一起去,外出别给妇联丢人,好好说话。” 原本送感谢信不是什么重活。 王玲考虑到部队都是男人,有一个男的跟着去,也好对接。 更别提郝建国这张脸,比妇联的名头还好使,过岗哨那一关更容易。 刘翠翠这会儿都星星眼了,连连应声:“好的,主任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郝建国不大情愿,走路都变得慢吞吞,腰也挺不直了,“王姐,我能不能不去啊?” 他满脸对部队的抗拒。 王玲板着脸,“不能,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不然,就送你回...” “好好好。” 郝建国连忙妥协,“我去,我去,还不行嘛。” 霍天琪还在上班,她也是给组长打了一声招呼,才跑上来的。 说完话,很快就回去了。 宋依依刚坐下,又有人进来了。 这次来的是一大家人。 为首的男人一脸怒气,身后跟着大肚子的女人。 女人一脸惶恐,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姑娘,战战兢兢的。 最后进来一对中年夫妻。 王玲连忙招呼几人坐下,李宁起身去倒了水,宋依依和庞小娟搬了凳子。 男人一坐下,就开始长篇大论。 “王主任,我想请你们帮我教育教育媳妇。” 王玲神情平静,看了一眼女人道:“怎么了?” 男人很快讲了事情经过。 原来男人是某营副营长,姓付。 去年刚升任的。 升任后就从老家接了媳妇过来,一起来的,还有不到两岁的女儿。 没多久,媳妇又怀孕了。 付副营长就想着接爸妈过来,帮一帮媳妇。 家里农忙,父母忙过地里的活,才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老两口没有来过城里。 人生地不熟,自然需要去火车站接人。 付副营长部队忙。 根本抽不开空。 就让媳妇去火车站接两位老人。 “你说说,就这么简单一个事情,她都能把人接丢了。” 付副营长一脸无奈,“这就算了,我爸妈脾气好,不跟她计较。她倒好,让我爸妈在咱们军属院等了半天不说,回来的比老两口迟了半个小时,进了门还不做饭。” “我爸妈都这么大年纪了,硬生生饿肚子到下午两三点。” “他们还没说什么,她倒好,趁着我不在,跟我爸妈说,让他们住几天就回去。” 付副营长脸色涨红,一看就是被气的。 “你们说,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这是嫌弃我父母,就是嫌弃我!” 王玲听他说完,又看了一眼身后几人,将茶杯往前推了推:“付副营长,先喝杯茶,消消气。” 付副营长接过茶杯,一脸高傲:“我今天来,就是想让你们评评理。我的看法是那是我爸妈,你有什么不满,应该先跟我说。” “我想办法解决就是了。但你不能当面嫌弃他们,是欺我无力否?” 王玲不住点头,“对,夫妻之间应该有商有量。” 她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这样,付副营长,你先带着伯父伯母,去旁边办公室坐坐。” 王玲对着庞小娟道:“娟,你带他们过去,茶水都满上。” 庞小娟立马应声:“好的主任!” 第194章 天呐,好喜欢 庞小娟门都打开了,跟迎宾一样站在办公室门口。 哪知这一家子。 没一个人动的。 王玲微微拧眉:“付副营长,这是什么意思?” 付副营长撇了撇嘴,“王主任,实话说,你是不是想支开我们,随便跟我媳妇说两句,就将这事敷衍过去了?” 他这句话表达的意思很明显。 那就是不信任妇联,觉得这帮人都是吃闲饭的。 王玲脸色变了变,“付副营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既然你们家庭矛盾已经上升到,自家不可调和的程度。找到我们,你就要信任我们!” “我们调解,自然不可能听取单方面说法,你爱人也有话语权。”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大肚女人嘴唇嗫嚅了两下。 付副营长见状,拍了一下桌子,“事情经过我都说清楚了,她也在旁边,有说什么吗?” 他眼珠子一转。 这跟设想有些不一样。 原本来之前,他都想好了,媳妇做了这样的事,传出去都是要背着不孝顺的名声。 这要是放在村里。 是要被唾骂和不耻的。 妇联一定会为他们家撑腰,他媳妇自然会妥协。 谁知妇联没有当面批评教育他媳妇。 付副营长只能用拍桌子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只是他没想到,他刚拍完桌子,就被人压着脸掰着胳膊,摁倒在桌上。 “啊!” “干什么?!” 付副营长挣扎了一下,竟然没有挣脱,他心里一惊连忙大喊:“我是军人!” 王玲依旧坐在座位上,动都没动,“李宁,快放开付副营长。” 她语气急切,脸上表情却是平静的。 李宁很听话的松手,语气很冷:“妇联办公室,不许喧哗,更不能拍桌子。” 宋依依跟庞小娟坐在一起,两人都扭着身子,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庞小娟很淡定的冲宋依依笑笑,凑她耳边小声道:“李宁很厉害的,她太爷爷解放前开武馆,手底下教出不少保家卫国的战士。她爸爸在公安局,她几个哥哥都在猎鹰特战大队。她自己五岁就跟着爷爷学武了。” 宋依依眼睛亮晶晶,满脸花痴崇拜,“天呐,好喜欢。” 庞小娟挤眉弄眼,“我也是。” 所以有李宁在,妇联哪里需要郝建国来帮忙。 可见郝建国背景之深。 付副营长也没想到,妇联竟然有这号人物,他刚刚竟然挣脱不开! 这要是传出去被战友知道。 得笑掉大牙。 付副营长一张脸涨红,“行,我们先去隔壁。” 他站起来就往外走。 等到办公室只有几个女人,王玲才叫了宋依依和庞小娟过去。 她没有先问女人什么。 而是问庞小娟:“娟,这事要是交给你,你怎么处理?” 庞小娟挠了挠头,“主任,要真是照顾,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安心养胎,自然是让公婆留下比较好。” 女人垂了垂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庞小娟看看她,继续道:“这么好的事,傻子才不要。” 女人立马反驳:“我不是傻子。” 庞小娟笑笑,“对啊,你不是傻子,所以不可能放着那种好事还不要,除非不是好事。” 王玲满意点头,转头看向宋依依问:“你呢,你怎么看?” 宋依依来了不到半天。 但也看清楚了,妇联真是一个宝藏地方啊! 岑樾真是给她找了一个好工作。 她放心大胆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主任,我先分析分析这件事。” “首先,农忙距离现在过去的不是十天半月,这马上都快过年了,可见公婆并不是多着急来。” 宋依依分析道:“证明他们也不是很乐意。” “其次,他家是一个快两岁的娃,一个怀孕七个月的妻子。” “大家都知道,两岁的娃会跑,但没有危险意识,处在最难带的阶段。” “七个月的孕妇,多半脚都开始肿了,动不动要跑厕所,多走几步喘气都是累的。” “部队的假那么难请吗?鼻子底下一张嘴,既然能坐火车过来,就不能打听着自己来部队?非让一个大着肚子行走困难,还要拖着一个难控制的小孩的孕妇去接?” 爸妈不懂事,男人也不心疼自己的妻子吗? “这就算了,我看付家爸妈还不到六十岁,算什么老人?最多算壮年。” 既然说好了是来照顾儿媳妇的。 为什么又坐着等大肚子的儿媳妇做饭给他们吃? 宋依依说着说着,女人就小声开始啜泣起来。 庞小娟立刻拿了卫生纸给她。 宋依依继续道:“其实啊,付副营长有一句话说的没错。” 庞小娟很快接话:“欺我无力否?” 宋依依重重点头,“对,他就是无力,不但无力,还很废物。作为连接父母和妻子的桥梁,他不但没起到作用,还让爱他的人和他爱的人变成敌人。” 怎么娶了媳妇,就让他变孝顺了? 王玲很是满意。 其实这种事在妇联屡见不鲜。 解决问题之前,要先看清楚问题背后的本质。 不然自己脑子一团浆糊,最后的结果就真成了在家属面前和稀泥。 搞清楚了表象底下隐藏的真相。 问题迎刃而解。 王玲单独找了付副营长沟通,两人聊了没多久,付副营长就面如菜色的出来了。 他看了一眼妻子,别开眼,抱起了女儿道:“走吧,回家,折腾半天,你肯定也累了。” 王玲回到办公室才说:“大多数男人都是直肠子,他们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就信什么。” 所以付副营长的愤怒是真的。 他以为妻子欺负父母。 但知道真相后,对妻子的愧疚也是真的。 付副营长跟王玲聊完,就决定送父母回去。 王玲一脸凝重:“那你爱人一个人能带娃吗?她肚子那么大了。” 付副营长笑着道:“我丈母娘想来,我这就接她过来。” 之前他不同意,是觉得自己爸妈还在,麻烦丈母娘,那可是要被村里人耻笑的! 现在... 耻笑哪有家庭和睦重要。 宋依依一上班,发现一天过的特别充实。 不知不觉就做了好多事。 下班后,她刚走出大楼,一眼就看到站在树下身形颀长挺拔的男人。 第195章 种子质量 庞小娟‘啧啧’两声,低声道:“死丫头,吃的真好!” 宋依依来这里上班前。 妇联办公室就讨论过无数回她的事。 毕竟自从她来了大院之后,院里可是热闹一波接一波。 仅仅几个人的办公室,甚至分成了两派。 庞小娟觉得,宋依依和岑樾很般配,结婚很合适。 俊男美女的组合,看着都养眼。 刘翠翠则认为岑樾太严厉冷酷。 美人跟了他,难免受委屈。 李宁少言寡语。 庞小娟见一个爱一个。 刘翠翠则是平等的吐槽每一个男人。 联谊会那次。 刘翠翠和庞小娟就是吃瓜群众之一。 庞小娟在底下感叹:“天哪,三个男人都好帅,怎么办,好难选。” 她甚至把岑泊文算在了里面。 刘翠翠一脸无语:“他们在争论什么?有人尊重一下女同志的意见吗?自以为是的家伙们。” 她甚至小声骂了一句岑安国:“老东西!脱裤子上吊臭不要脸,违背妇女自愿的事,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庞小娟跳起来捂刘翠翠的嘴。 还有陈喜儿被相亲对象闹着要钱那次。 虽然是妇联,但人家没找她们帮忙,自然就在旁边嗑瓜子看戏。 至于岑樾。 她们就更不陌生了。 庞小娟是院里少有的‘岑樾脸蛋忠实粉’。 用她的话来讲,就是:“看看又不会掉块肉,冷?关我什么事,那张脸一天没有被冻掉,她就多饱一天眼福。” 这些,是庞小娟下午叽里呱啦,自己跟宋依依讲的。 事实上她喜欢的,仅仅只是岑樾的皮相。 就像欣赏一件好看的花瓶一样。 摆在那里看一眼都是赏心悦目。 宋依依冲着她眨眨眼,笑道:“我哥还是顾丞则呢。” 庞小娟一跺脚,“嗐!糟心!” 那张脸她更喜欢。 顾团长可是从头优秀到脚。 庞小娟跟岑樾一句话没有说过,她不敢,也不想。 但顾丞则就不一样了。 她去过部队几次,顾团长每次脸上都挂着温和的笑,还亲自给她倒过水呢! 一个高不可攀。 一个近在咫尺。 要怎么选不言而喻。 岑樾见宋依依站在台阶上不下来,就朝着这边走过来。 庞小娟立马跳起来,“依依,明天见!” 话还没说完。 人就已经蹿出老远。 活像岑樾是洪水猛兽,刚刚的欣赏瞬间不复存在。 宋依依揉了揉笑到有点僵的脸,蹦蹦跳跳下了台阶,跟岑樾肩并肩往回走。 路上,岑樾一开口,就是对她工作环境的关心。 问东问西。 甚至还问有没有人欺负她。 宋依依把白天发生的事都跟他讲了一遍。 事无巨细。 回到家,岑樾就开始收拾昨天那条鱼。 宋依依蹲在旁边,听他讲岑泊文要去千里追妻的事。 岑樾知道她感兴趣。 果然,宋依依听完,若有所思道:“去了深市?” 她感叹道:“果然女主就是女主,怀孕还这么能折腾,看来岑泊文身体素质还真挺不错的。” 岑樾刮鱼鳞的动作一顿,“孩子又不在他肚子里,跟他有什么关系。” 宋依依努努嘴,“当然有关系。我跟你科普一下啊,种子质量不好,即便怀上了,那也是很容易掉的。” “怀不上有可能是女方的问题,但要是怀上了,稍微动一动,孩子就出问题,那就是男方种子的问题。” “男人随着年龄的增长,种子质量就会下降。” 这个年代这种知识并不普及。 也没有备孕这个概念。 后世备孕,男方女方都要去医院做检查,有抽烟喝酒这些坏习惯的男方,也要至少提前半年戒烟戒酒、锻炼身体。 宋依依想到这,抬眸刚要跟岑樾说话,就对上他有些幽怨的眼神。 “怎...怎么这么看着我?” 宋依依咽了咽口水,“我只是陈述事实。” 岑樾瞳孔微沉:“他又不可能永远年轻,我也年轻过。” 宋依依当着岑樾的面,夸赞岑泊文年轻。 岑樾心里到底是有些不舒服。 他二十二岁的时候,岑泊文还是愣头青的臭小子。 宋依依一下子被他逗笑了,抬手在岑樾脸上戳了一下,“哪有,你现在也很年轻啊。” 她没有恭维的意思。 岑樾才二十八岁。 又不是八十二岁。 怎么这么在乎老不老的。 岑樾薄唇紧抿,垂着眼睫拿鱼撒气。 看着更好笑了。 宋依依没忍住,勾着岑樾的脖子,就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我不喜欢愣头青,我就喜欢比我大八岁的成熟男性,尤其是你这样,生气了特别可爱的!” 岑樾其实不太喜欢‘可爱’这个字眼。 他跟这个词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但这句话是从宋依依嘴里说出来的,他就没什么意见。 宋依依眼看着岑樾勾了勾唇,愈发觉得他可爱,抱着他又亲了几下。 只是这次。 岑樾一把推开她,就冲了出去。 宋依依:“......”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 宋依依懵了一秒,很快跟着追了上去。 卫生间里传来干呕声。 宋依依拧眉,快步进去,帮岑樾顺了顺背。 “你这是胃病又犯了?” 宋依依满脸担忧,“要不明天请假去医院看看,我陪你。” 也不知道现在能不能做胃镜。 岑樾这种情况,最好还是做一个胃镜,好好检查检查。 岑樾干呕半天,眼睛里都带上雾气。 宋依依递了手帕过去。 岑樾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开了水龙头,拿过水杯漱了漱口。 做完这些,才拉着宋依依往外走,“我没事,不用检查。” 宋依依有些生气。 岑樾有时候很犟,就跟那驴一样。 “不行,你要是不愿意请假,那就等周末,但是必须去看!” 宋依依拉着脸,“听到没有?” 她站着不走了。 岑樾回头,看她这样轻笑道:“行,听到了,都听媳妇儿的。” 他知道自己没事。 大概是那条鱼放了一天,刚刚处理的时候,腥味有些大。 本来宋依依不让岑樾再进厨房。 他再三保证没事,两人才一起忙活了晚饭。 一道炒青菜,一条清蒸鱼,还有昨天被宋依依做坏的红酒牛肋条。 第196章 长得比姑娘还好看 岑樾重新炖了一下。 加了西红柿之后,还真不苦了,勉强能吃。 晚饭后,岑樾又拿出碎布和皮筋,在那捣鼓什么。 宋依依洗完澡出来。 岑樾主动进了卫生间,拿起新买的吹风筒帮她吹头发。 天冷后,宋依依的头发太长太厚,总是很难干。 岑樾索性托人买了吹风机回来。 他耐心的帮宋依依吹好头发,又拿出梳子梳顺,这才将做好的东西递到她手里。 “发圈?!” 碎花布做出来的发圈素雅简洁,比光秃秃的皮筋好看多了。 原来岑樾刚刚在捣鼓这个。 宋依依这次是真的被岑樾惊讶到了,“你怎么什么都会啊?别告诉我,你又是随便研究一下,就做出来了?” 街上都没有卖这种款式的。 岑樾眼尾缓缓翘起,“好看吗?” 宋依依毫不犹豫点头,“好看,回头你再帮我做点别的款式,我换着带,行吗?” 去妇联上班,也不好整天披头散发。 虽说没人说什么。 宋依依还是觉得上班就要有上班的样子。 更何况这么好看的发圈,是岑樾亲手做的,她自然要带出去炫耀炫耀。 岑樾唇边笑意渐盛,他就等着这句话,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第二天上班。 岑樾依旧坚持送宋依依过去,就跟老父亲送刚上幼儿园的小朋友似的。 到了楼底下。 岑樾将手里的罐子递给宋依依,“拿去跟同事分着吃。” 宋依依黑眸似点漆,笑靥如花道:“好。” 昨天她跟岑樾讲了庞小娟分她葡萄干吃的事。 岑樾就给她准备了红薯干。 连着一周。 岑樾时不时都会犯恶心。 尤其是做饭的时候。 宋依依干脆不让他做了,去医院的前一晚,她的担心也到达顶峰。 睡觉都被噩梦惊醒。 但她不能表现出来。 那样岑樾这个当事人会更害怕。 临近过年,军区医院的人都变少了。 岑樾找的医生是熟人,知道他的既往病史,先是触诊和叩诊。 之后又让他抽血做了检查。 最后还做了胃液分析。 一番折腾后,得出结论:“他胃比以前好多了,只要不吃太过辛辣刺激的东西,就跟正常人一样。” 岑樾偏头看向宋依依。 那眼神就是在问她,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宋依依拧眉,“医生,他连着一个星期闻到油烟,或者腥气都犯恶心,要是跟胃没关系,是不是有别的病?” 医生回答:“这种情况有可能是生理性敏感,当然也有可能是消化系统疾病,甚至还有可能是神经系统因素。” 医生思索了一下,看了一眼岑樾,才道:“也有可能是心理因素。” 既然消化系统没有问题。 那就要考虑神经或者心理问题了。 宋依依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 岑樾拉过她的手握住,“别听他的,走吧。” 医生:“......” 熟人之间,也不能这么不尊重医生吧?! “别走啊。” 医生从凳子上站起身,脱下身上的白大褂,就追离开的两人去了。 原来,上次宋依依晕倒,岑樾去找了熟识的医生,就是这位刘医生。 他跟岑樾曾经是战友。 刘医生小跑着追上已经下楼的两人,“岑樾,你上次还说请我吃饭呢,怎么又放我鸽子。” “这位是嫂子吧?嫂子好!我跟岑樾是同期,我姓刘!” 宋依依扯了扯唇角,跟他打招呼:“刘医生,你好。” 她心里有点乱。 岑樾之前说过,他有几个月,被别人认定为精神有问题。 他自己觉得自己没问题。 但事实到底是怎样不得而知。 心理疾病也是病,需要好好治疗。 但这个年代。 国内连专业的机构恐怕都没有。 岑樾全程牵着宋依依的手,也不顾什么在外面不外面的。 看出她情绪不好。 岑樾干脆答应了刘医生的邀饭。 “依依,今天在外面吃,行吗?” 岑樾问她,“你想吃什么?” 宋依依勉强笑笑,“都行。” 刘医生脱下白大褂,话就变得多了起来。 他一路上喋喋不休的讲着从前的事。 宋依依不知不觉,就被他转移了注意力,还好奇的问了岑樾的以前。 刘医生知无不言。 “这家伙是国防出来的,眼睛长在头顶上,我们这些军医大出来的,感觉被挑衅了。” 刘医生笑呵呵回忆:“后来真上手我们发现,人家有那高傲的资本。” “嫂子,你别看岑樾现在这样,他以前可瘦了,跟排骨没区别。” 刘医生滔滔不绝:“他以前也特别白,不瞒你说,我同期背地里都说,岑樾长的比姑娘还好看。” “你说这样的人,谁服他啊?我们都怕把他打哭了,谁知道他那么厉害。” 刘医生说着,还警惕的看着岑樾,“嫩的哟!” 岑樾果然睨了他一眼。 刘医生呵呵笑了。 看来岑樾的胃病是早年就得的。 宋依依没法想象岑樾瘦的像排骨的样子,跟眼前的人搭不上关系。 “可惜没照片。” 她喃喃一句。 刘医生立马说:“有啊,毕业照!我办公室就有。” 宋依依一下子来了兴趣,捏了捏岑樾的手,抬眸道:“咱们吃完饭过去看看?” 岑樾看她笑了,也松了一口气,“好。” 刘医生在一旁一脸一言难尽。 要是让同期们看到现在的岑樾,他们都会为自己当年挨过的打叫屈! 吃饭的时候。 宋依依占位置。 岑樾和刘医生一起去看菜买票。 刘医生看着岑樾点了好几道偏甜口和酸口的菜,在一旁提醒道:“老岑,你这甜食也得少吃点,还有酸的,也不行。” 岑樾淡淡道:“我媳妇儿吃,她最近爱吃这些。” 宋依依最近都不怎么吃辣了。 可能是跟着岑樾吃饭,清淡口吃多了,对重口的东西就慢慢没了兴趣。 岑樾只是随口一说。 刘医生却反应很大,拉了岑樾的胳膊就问:“嫂子说,你这恶心的毛病,持续一周了?在那之前,有没有什么症状?” 岑樾微微蹙眉,将胳膊从刘医生手里抽出来,交钱买票。 做完这些。 岑樾走到一边,低声道:“你小点声。” 媳妇儿情绪才刚好点,老刘真是一点眼力见没有。 第197章 人家没说不要孩子吧?! 刘医生依旧神情激动,说着话抬手就要拉岑樾的胳膊。 岑樾轻易躲开。 刘医生也不在乎,往他身边凑了凑,“老岑,嫂子那个多久没来了?” 岑樾眉心微敛,“你想说什么?” 老刘虽然话多,但人还是很正经的。 眼下问出这样的问题。 自然是想到了什么。 不过岑樾还是下意识的蹙眉,“有话直说。” 傻子都能看出来他极度不悦。 “我怀疑,你天天恶心,跟嫂子有关。” 老刘往身后看了一眼,也不拐弯抹角了,小小声道:“有没有可能,嫂子怀孕了?” “不是我迷信,有一种说法啊,新婚夜的时候,新娘踩了新郎的鞋,这怀孕的不适症状,就会转移到新郎身上。” “我寻思你这症状,多少有点像啊!” 虽然这个说法有些匪夷所思。 但是某种程度上来讲,还是有一定科学依据的。 这个科学依据不是踩鞋。 而是共情过度投射。 岑樾之前有过伪精神病史,本身就是敏感型人格,几率相对而言更高。 军医大时期,教授上课有讲过此类案例。 他们也想深入研究。 但研究水平受限,加上实际案例难找,这个课题最终没有继续下去。 刘医生越想越兴奋,提议道:“老岑,保险起见,一会儿回医院,给嫂子抽个血?” 如果真验证了他的猜测。 那岑樾就是典型个体案例,兴许课题还能继续。 有人欢喜,有人却很忧愁。 岑樾沉着眉眼,声音冷冽犀利:“如果真是那样,你这身衣服,也是时候脱了。” 他的手术还是老刘帮忙安排的。 这会儿是突然失忆了? 刘医生挠了挠头,讪讪笑道:“不是啊,术前我就跟你说过,无论什么办法,都不能保证百分百成功隔绝...” “还是有一定几率的。” “你该高兴啊,证明你身体好。” 最后一句话,老刘说的十分没有底气,眼睛左瞟右瞟。 他头都大了。 还以为老岑这家伙转性子了。 没想到还是一如既往的难缠。 好在他有先见之明,一早就跟岑樾说明白可能发生的情况。 这儿人多,即便他是医生,也不好意思将话说的太直白。 能听懂就行。 岑樾心里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语气硬邦邦道:“先吃饭。” 宋依依坐的位置能看到买票窗口。 她眼见两人买完票,站在一旁你一句我一句。 贴耳朵交流一番后。 岑樾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差,薄唇抿成一道直线。 两人落座。 宋依依将倒好的茶递过去。 刘医生连忙接过,“谢谢嫂子。” 宋依依微微勾唇。 她转头,刚要问岑樾怎么了,就听刘医生继续道:“嫂子,最近身体怎么样?” 岑樾看了刘医生一眼,眼神里满是警告。 刘医生选择避开他的眼神。 看不到,刀子就刮不到身上。 作为医生。 求知欲战胜了求生欲。 宋依依神色一顿,“我?很好啊。” 刘医生伸出手,“刚好菜没上来,我帮你看看。” “嫂子,你不知道,老岑这家伙对自己身体,那是一点也不上心。” “上次你晕倒,我头一回看见那么着...” 岑樾用茶水堵了刘医生的嘴,“老刘,喝点茶,你嘴都冻紫了。” 刘医生:“......” 那是被滚烫的茶水熏红了吧?! 两人之间气氛奇奇怪怪。 宋依依也感受到了。 不过她没当场拆穿,毕竟这里是公共场合,有些话不方便说。 回头再问岑樾。 反正他从来不会瞒着她什么事。 三人饭后,又原路回了医院。 刘医生下午不值班,带着两人进了办公室,找出照片递给宋依依。 “嫂子,你先看着,我跟老岑说几句话。” 宋依依点点头,“好。” 她的注意力被一排排绿色衣服吸引。 照片上成排成排的人。 要找到岑樾,还是年轻版的岑樾,真不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岑樾被刘医生拉着出了办公室。 “老岑,你这...不能讳疾忌医啊!” 刘医生苦口婆心,“嫂子要真怀孕了,那是好事。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嫂子考虑,她还那么年轻,人家没说不要孩子吧?” “你看你现在健健康康,年纪也到了,来个孩子怎么了?” “你要实在不放心,我给你找妇产科主任,以后嫂子生产,也找最好的医生!” “这些包在我身上!你说你都这样了,要真来个孩子,那也是天...得珍惜啊!” 不提倡迷信。 他只能又换了一种说法。 岑樾暗下眸色,凉凉看着他问:“做两道措施,还能怀上的几率有多大?” 他表面看着神色如常。 其实心里已经乱成一团。 岑樾没有想过要小孩。 不然也不会跟宋依依领完证,就找老刘做了结扎手术。 早在办婚礼之前。 他就已经做好了这辈子不要小孩的准备。 岑樾想的很清楚。 他们能结婚已经很不容易。 他只要媳妇儿就够了,不会奢望更多。 他也承担不起任何风险。 生孩子就是极具风险的事。 但凡有一丁点危险性,他都要从根源上杜绝。 岑樾这样的情况。 医院是不允许他做结扎手术的。 还没生育过的军官,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原则上军区医院没有权利。 甚至要上报部队。 岑樾私下找了老刘,一番威逼利诱,老刘才叹着气,硬着头皮答应帮忙。 但结婚后,岑樾才发现,他没有勇气跟宋依依坦白。 宋依依喜欢小孩子。 在第一次参观新家,遇到小宝的时候,岑樾就发现了。 他们刚结婚。 媳妇儿对他没有感情。 岑樾心知肚明。 所以他更不敢赌。 第一次的时候,宋依依要求做好措施,岑樾只能照做。 那之后一直有好好做措施。 等于是上了两道保险。 “两道?!” 老刘都惊了,被岑樾一个眼神吓的,将那些粗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他咽了咽口水,“按道理来讲,是绝对保险的。” “但是...” 老刘话到嘴边拐了一个弯,“医学无绝对,还是查查吧!” “结扎了带什么带,浪费国家资源!” 第198章 唯一的孩子 岑樾独自进了办公室。 宋依依已经在照片人海里找到岑樾。 他站在最后一排,身形一如既往挺拔颀长。 只是那张脸... “岑樾,快来。” 宋依依冲着岑樾招手,“刘医生说的一点没错,你以前真的好嫩啊!” 虽然表情跟现在大差不差。 永远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模样。 但现在的他气场过分强大,容易让人害怕,距离感很强。 从前的岑樾很瘦。 脸上竟然还有婴儿肥。 面部轮廓也没有现在这么凌厉分明。 一眼望去尽是青涩。 配上过分白皙的肤色,看起来就很好欺负。 怪可爱的。 宋依依道:“难怪刘医生说,怕把你打哭。你这张脸,要是哭了,男人估计都会心疼。” 她说完,就嘿嘿嘿笑起来。 真的不怪她。 实在是他看起来太青涩。 像是没熟的青苹果。 岑樾走到宋依依身边,垂眸看了看照片,心底涌上一股无措:“依依,肚子疼吗?” 他问了一句不搭边的话。 宋依依眼里闪过一丝疑惑,眨眨眼道:“不疼啊。” 好端端的。 她为什么要肚子疼? 自从跟岑樾结婚后,宋依依以前痛经的毛病,竟然渐渐没有了。 大概是吃的比较滋补。 从前早早就开始疼,每次还能当做一种预警,提示她出门要准备东西。 现在不疼。 宋依依动不动就忘。 还是岑樾每次提醒她的。 宋依依顿了顿,后知后觉道:“是啊,好像快来了。” 事实上。 已经推迟了。 岑樾定定望着她,神情极为复杂:“依依,一会儿去抽个血,行吗?” 老刘跑上跑下。 顺利帮宋依依安排上了抽血检查。 好在军区医院设备先进,孕早期也能通过查血检测。 但结果最快也要两天才能出来。 老刘比两位当事人还要亢奋,拍着胸脯保证,“老岑,你别管了,我会看着点,争取尽快出结果。” “出了结果,我第一时间给部队去电话。” “你快带嫂子回去休息吧,这也累了半天了。” “无论怎样,让她最近注意休息,别太累。” “还有你那症状,可能会难受些,吃点开胃的东西压一压,没别的办法,挺挺就过去了。” 岑樾点点头,“嗯,谢了。” 老刘摆摆手。 两人走出几步,老刘又突然说道:“老岑,嫂子!” 宋依依和岑樾同时回头。 老刘一副豁出去视死如归的表情,快速冲过去,用只有三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道:“嫂子,老岑已经结扎了!要是怀上了,这可能就是你们唯一的孩子,我还是希望你们留下它!” 他说完,就心如死灰的闭上眼。 今天这顿揍是逃不掉了。 即便逃不掉,老刘还是想给兄弟留个后。 兄弟脑子有包。 他没有。 他得拉兄弟一把啊! 宋依依脑子懵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拉住岑樾的手就往外走。 “好,我知道了,谢谢刘医生。” 宋依依不忘跟老刘道谢。 老刘欣慰的笑了,还没笑开,就对上了岑樾凛冽骇人的眼神。 他无所谓的耸耸肩。 因为岑樾就算用眼神凌迟了他。 此刻也顾不上跟他算账。 回家的路上,宋依依一句话都没有跟岑樾讲。 无论岑樾说什么。 她都一言不发。 岑樾慌了,进了家门就拉住宋依依的手,语气慌张:“依依,你听我解释。” 宋依依慢慢转身,抬眸淡淡看着他,“好,你说。” 她等着岑樾解释。 岑樾反而少见的卡壳。 “我...” 岑樾垂眸,不敢看宋依依的眼睛,“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宋依依转身往堂屋走。 岑樾浑身紧绷,拉住她的手不松,“依依,你别...” 骂他打他。 岑樾都认了。 但他接受不了宋依依不理他。 “媳妇儿,我知道你在气什么,我不该擅自做决定,也不该瞒着你。” 岑樾英挺的眉毛蹙起,眸子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黯光,“对不起,我...” 他认错态度积极。 但如果再来一遍,应该还是会这么选。 母亲的经历。 包括他自己三个月的医院生活。 是他人生轨迹里抹不掉的过往,岑樾根本没法承受,这样的事发生在宋依依身上。 他是工具人,宋依依是炮灰,这样的组合,想要一帆风顺,本身就很难很难。 “我想坐着,站着累。” 宋依依打断他的话,“兴许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你总不能让我站着听你狡辩吧?” 岑樾:“......”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 他确实擅自做了决定,并且一直隐瞒。 甚至在两人讨论要不要孩子的时候。 岑樾都没有说出实情。 说是狡辩也不为过。 宋依依喝了一口热水,抬手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再抬眼满目坚定:“岑樾,过去的事,我不计较了。” 岑樾呼吸微沉,望向宋依依的目光幽深。 她接着道:“如果我真的怀孕了,我要生下来。” “你没有权利拒绝,只能答应,并且好好照顾我们娘俩。” 宋依依不是不理解岑樾的苦心。 但她一如既往乐观。 虽然没有恢复记忆,但她相信自己,并且已经想到应对万一的破局方法。 事已至此,岑樾再忐忑,也只能等宣判。 只是接下来两天,他变得小心翼翼。 洗澡都不肯让她独自洗。 说什么这是体力活,太累,非要帮忙。 宋依依晚上爬起来上厕所。 她动作再轻,岑樾都会醒过来,非要守在门口。 她去上班。 岑樾送到楼底下,亲眼看着她进去。 要不是她百般拒绝威胁。 岑樾中午吃饭,都想回来跟她一起吃! 他恶心的毛病不但没减轻,反而加重了,顾丞则都注意到,“阿樾,你要不然去医院看看?” 岑樾红着眼眶,摆摆手,“看过了,没事。” 两人说着话,电话响了。 顾丞则接起来,被岑樾抢了过去。 他听完,一副五雷轰顶的表情。 顾丞则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连忙问:“出什么事了?” 岑樾默了足足一分钟。 顾丞则都要忍不住将电话拨回去,岑樾终于开口:“大哥,依依怀孕了。” 第199章 跟她离婚 这边两个男人兵荒马乱。 一个是初为人父,但从来没想过会成为人父的岑樾。 心里感受那叫一个五味杂陈。 宋依依已经提前给他吃了定心丸,岑樾也一直在做心理建设,将无数种可能全都想了一遍。 甚至自己偷偷往医院跑了一趟。 岑樾跟老刘做了深入交流,带着本和笔来的岑樾,将老刘都问懵了。 他干脆带着岑樾,去找了军区医院妇产科主任。 岑樾一聊就是好几个小时。 等他走了,主任叹了一口气。 老刘忙上前问:“主任,有什么问题吗?” 主任看了老刘一眼,“我带过的医生,都没一个像他这么细致的,真是可惜啊!” 可惜这么好的苗子,不是他的兵。 老刘:“......” 当时还没有确定怀孕。 岑樾就已经问了很多问题。 确定有了,他现在无比后悔,为什么要从岑安国那里拿酒回来。 喝了酒就算了。 还... 医生给的意见是,等确认怀孕后,再带孕妇去医院做详细检查。 顾丞则脑子也是混乱的。 他竟然要当舅舅了。 这种感觉是很神奇的,一想到会有那么一个小人,冲着他喊舅舅,心里就软的一塌糊涂。 转念一想。 顾丞则拉着岑樾的衣领问:“依依知道吗?她怎么想的?” 在顾丞则眼里。 宋依依还小,自己还是小孩子心性,或许接受不了这么早生孩子。 岑樾神情微微有些恍惚,动了动唇:“知道,她想生。” 顾丞则有些看不明白。 那既然依依愿意生,岑樾怎么还这副半死不活的表情? ...... 宋依依并不知道一通电话,在团部办公室两个人心里,都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还在舌战群儒。 起因是一个大妈跟儿媳妇吵架,儿媳妇还怀着孩子,两人就在家里撕扯起来了。 动静闹的很大。 一个是孕妇,一个是老人,打起架来互相下狠手。 邻居怕出事,跑来妇联找人帮忙。 办公室就剩下宋依依和李宁。 两人一起过去的。 李宁默默跟在宋依依身后,肃着一张脸,看到撕扯的难舍难分的两人,就是一句吼:“别打了,再打都抓局子里去!” 宋依依:“......” 能跟儿媳妇光明正大撕扯起来的婆婆。 估计也不怕吓唬。 果然,大妈一听这话,一屁股坐地上开始嚎。 “哎哟,活不了了啊!” 大妈一边嚎,一边拍大腿,引来一众人围观之后,哭嚎的更加积极了。 “大家都来看看啊,谁家儿媳妇打婆婆,还叫来妇联,要把我这个老不死的,关进局子里啊呜呜呜...” 宋依依撇撇嘴,不紧不慢道:“大妈,你没打你儿媳妇吗?” 大妈眼珠子滴溜溜转,干嚎声卡顿一秒,又生硬的接上,“哎哟,欺负人,都欺负人...” “闭嘴!” 站在一旁整理乱糟糟头发的女人喊了一声,“哭丧呢?!你别着急啊,等你死了,我再这么帮你哭。” 女人挺着肚子,脖子上还有好几道抓痕,眼里尽是冷意和怨恨。 这句话出口。 围观群众都倒吸一口凉气。 根本不用坐在地上的老太太煽动情绪,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讨伐起这家儿媳妇。 “天哪,这种话是怎么说出口的?太恶毒了!” “男人在部队里累死累活,回到家一看,老母亲被媳妇揍了,天不得塌了。” “就是啊,真嚣张。就不怕人家儿子回来,跟她离婚!” 这年头,大部分人还是很传统,认为孝顺公婆是应该的。 这家媳妇的行为瞬间惹了众怒。 坐在地上的老太太哭的更起劲了,还时不时配合几句自怨自艾的话。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老头子,你怎么就留下我一个人,我们没有家了,为了儿子砸锅卖铁,现在儿媳还嫌弃我。” “我还不如死了呢呜呜呜。” 有人喊了一句:“老太太,你别怕,这样的恶媳妇,等你儿子回来,让跟她离婚!” “是啊,你儿子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就该孝顺你。” “你死什么,要死也是这毒妇死!” 群情激愤。 大肚子女人脸色也由镇定渐渐变的惨白。 她胸膛上下剧烈起伏,强撑着抬起手,指着众人喊:“你们才恶毒,你们知道什么!我还怀着他们老余家的孩子,他休想离婚!” 人群里响起一片不屑声。 这女人确实会算计,怀着孕,欺负着别人的老娘,还这么理直气壮。 有人看不下去,喊道:“妇联不是来人了吗?这样的人,不弄过去教育教育?都是吃干饭的吗?!” 宋依依刚想回头疏散围观人群。 一转头,耳边一阵风刮过。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阵勒脖子的窒息感,整个人也跟着后仰。 周围同时响起惊呼声。 等她站稳,身前已经站了一个人,将她挡在身后。 大肚子女人拿着院里的大扫帚,对着人群就是一阵挥舞,无差别攻击看热闹的所有人。 她一边抡扫帚,一边歇斯底里的喊:“老余家害了我第一个孩子,现在你们又想联合这老不死的,害我第二个孩子,是不是还想害死我?!” “来啊,我不怕你们!” “我要是死了,你们全都要给我的孩子陪葬!” 大肚子女人扫帚威力巨大,围观群众瞬间东倒西歪,还有好些人被打到变形。 这时,她突然停下,一个转身就朝还坐在地上的老太太而去。 嘴里喃喃:“都是你,都是你!是你教唆你儿子的,是你们余家害了我!” 大肚子女人照着老太太的头,就是狠狠一扫帚。 拍的老太太眼冒金星,一边真情实意的嚎,一边屁滚尿流的爬起来。 刚刚关键时刻。 李宁把宋依依护在了身后。 宋依依才没有被扫帚波及。 这会儿场面混乱,宋依依喊了好几声:“别打了!都住手!” 完全没有人理她。 一个杀红了眼。 一个忙着逃命。 李宁转头,看了宋依依一眼,冷冷道:“躲到墙外面去,等我收拾好,你再进来。” 第200章 你嫁给谁,不得生孩子? 宋依依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小跑着出了院。 她已经见识过好几次李宁的实力了。 这种时候,还是先跑为上,省的拖李宁后腿。 李宁对付起两个女人轻轻松松。 很快。 院里声音就停了。 “进来。” 李宁的声音在院里响起。 宋依依一进去,门口就重新围满了人。 院里面的场景一言难尽。 李宁嫌这两人闹腾,干脆都绑了起来,安置在凳子上。 这家儿媳妇大着肚子,万一再蹦跶两下,孩子出了问题,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老太太一看到人,终于回神,大喊道:“欸,同志,绑我干什么呀?是她疯了,我儿媳妇疯了,你们应该把她关起来!” 李宁扫了老太太一眼。 老太太瞬间闭嘴。 宋依依走上前问:“谁来讲讲到底怎么回事?” 老太太转了一下眼珠子,刚要开口,就被宋依依拒绝了:“大妈,您歇会儿。” 宋依依转而问一旁耷拉着脑袋的女人,“余嫂子,我想听你说。” 余嫂子缓缓抬起头。 她看了宋依依一眼,眼里满是死寂,“能有怎么回事,就是我想让她死,想让余家人都死!” 余嫂子说完,干脆闭目养神,“要么我死,要么他们死!谁都别想安生!” 眼看从两人嘴里都问不出实话。 宋依依看向人群,喊了一声:“婶儿,进来吧,我给您搬凳子。” 这一声喊,众人都看向自己身边。 很快,视线都集中到缩在墙角的王婶身上。 王婶无奈叹气,不情不愿的上前。 这丫头,怎么在这么乱的人群中,精准的找到她的。 王婶只想吃瓜。 可不想判案。 奈何宋依依已经把她架起来,李宁甚至不知道在哪,给王婶端来一杯热茶。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坐着的王婶身上。 王婶喝了一口茶,才慢悠悠开口:“我只说我知道的啊,你俩也都看着,哪里不对自己纠正。” 余营长是大山里长大的孩子。 父母半辈子都没有出过山,只有余营长这么一个儿子,好在儿子出息。 前些年。 余营长偶然认识了父母双职工的余嫂子。 余嫂子对余营长一见倾心,主动展开了激烈的追求,两人很快结婚。 两人婚后没多久,就有了第一个孩子。 谁知公公婆婆来照顾,因为生活习性相差太大,动不动吵架,孩子意外没了。 刚小产。 余嫂子还在医院。 公公婆婆就连夜回老家了。 原因是家里还有九十岁的奶奶要照顾。 余嫂子小产,是岳父岳母请假照看的。 等她出院。 公公婆婆又回来了。 他们还带来了奶奶去世已经下葬,并且变卖了所有家产的消息。 老两口打算投奔儿子,在院里常住。 等以后两人重新有孩子。 老人家还能帮忙照看。 余嫂子对此的态度是抵触,并且时不时对着公公婆婆冷言冷语。 一次吵架后,公公一气之下就回老家了。 没想到回去不到一年,公公得了急病,一头栽倒人就没了。 余母跟余营长悲痛万分。 两人赶回家办了葬礼后,余营长决定带着母亲来大院生活,以后再也不回去了。 余母一直觉得,自家男人的死,都是这个儿媳妇造成的,对她心生怨怼。 余嫂子则认为,她的日子变成这样,都是拜余家人所赐。 三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成为余家常态。 余营长也想过离婚,但考虑多年夫妻感情舍不得,就这么一直将就。 直到余嫂子又怀了。 王婶说完,看了一眼被绑着的两人,端着茶缸子就要跑。 余母连忙补充道:“是,你怀的是我们余家的种,但你不能骑在你婆婆我头上拉屎拉尿啊!” “你出去打听打听,谁家媳妇像你这样?” 余母说着,又哽咽起来:“我儿子娶谁,不得为我们余家留后?怎么偏偏你金贵了。” “你嫁给谁,不得生孩子?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余母絮絮叨叨。 余嫂子听到这些话,像是受了刺激一般。 即便被绑着手,她还是冲着余母过去,抬脚就要踹。 李宁及时制止余嫂子。 余嫂子眼睛都红了,目眦欲裂的瞪着余母,就是半天也说不上来一句话。 宋依依从余家堂屋出来,对着李宁道:“给余嫂子解开吧,她还怀着孩子呢。” 她递了一杯热水给余嫂子,转头对余母道:“大妈,你说的没错,女人啊,嫁给谁不是照样生孩子?生孩子是应该的。” 余母一脸得意洋洋,“对嘛,就她思想有问题!同志,你们一定要好好让她改正...” 余母还想说什么,被宋依依抬手制止。 她道:“我还没说完呢,生孩子是应该的,但要是嫁给你儿子,生别人的孩子,请问他愿意吗?” “反正都得生,生谁的也一样。” 宋依依一脸无所谓。 “那不行!” 余母大呵:“搞破鞋的女人,我们余家不能要!” 众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宋依依淡淡道:“那就别说什么应该的,哪有那么多应该。” “主席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顶了半边天的妇女,要被咱们女人自己,说成生孩子的工具吗?” 宋依依最擅长诡辩。 等她说完,院里一时鸦雀无声。 其实刚刚听到一半,宋依依就有些听不下去了。 后世有吃绝户。 没想到这个年代就已经有了。 这一家子,还做的理直气壮,甚至到了连孩子都不顾的地步。 她看着余母问:“大妈,我先问你第一件事,当年你们急着回家,是奶奶病重快不行了吗?” 余母愣了一瞬,才嗫嚅道:“不是,奶奶她是急病。但是老人家都九十岁了,你说我们...” 宋依依拧眉,“那就是说,你们扔下了刚失去孩子,身体还处在最脆弱状态的儿媳妇跑了。” 既然老家没有出事。 他们为什么那么着急回家? 这何尝不是一种躲避手段。 余母支支吾吾:“我儿子也可怜,奶奶走了,他都回不去。没过多久,他爸又没了...我们,也是没办法...” 宋依依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厉声开口:“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儿子的可怜是你儿媳妇造成的吗?” 第201章 为什么不选择离婚 “这是什么意思!” 安静的院里,倏然响起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 看到来人。 院外围观的人群自觉让出一条道。 一身作训服的黑壮男人快步进来。 不用想,这是余营长。 余营长是别人叫回来的。 在余嫂子用扫帚打了围观群众后,有人去部队报信。 见人就说余嫂子疯了,扬言要杀婆婆,还要跟余家人同归于尽。 余营长知道家里的情况。 吵一吵很正常。 他本不想请假。 谁知那人抬起手,将上面的划痕展示给余营长看,“你快回去看看吧,嫂子她见人就打!” “要不是穿的厚,我的伤更重,这样下去会出大事的!” 余营长这才不情不愿的回来。 只是他没想到。 回到家看到的情况,竟然是自家妈被绑着手,摁在板凳上的样子。 余营长大踏步朝着余母走去,三两下解开绳子,对着余母就是一阵关心:“妈,有没有伤到哪里?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余母眼眶立马湿润,说话语气委屈的不像样:“儿子,妈没事,就是头有些晕。” “妈年纪大了,你媳妇这一扫帚,妈有些受不了。” 余母突然嚎啕大哭:“我要回去,我要回乡下,我再也不来了。” 她的哭声响彻天际。 在大院里回荡。 “儿媳妇想杀我,她想我死啊,呜呜呜。” 余营长见状,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母亲脚边。 “妈,你回哪儿去啊?你们为了我,家里东西变卖的一干二净,老房子都快塌了!” “奶奶不在了,爸也没了,你要是回去,这不是往我心窝捅刀子吗?!” 余营长又黑又壮,此刻跪着,像一个孩子一般无措。 母子俩就差抱头痛哭。 围观群众也有被感染的。 偷偷抹着眼泪,帮腔道:“余嫂子,大家能成为一家人不容易。虽说你前面一个孩子没了,可余家先后还没了两个大人呢。” “大家都不容易,过去的事就算了。你这还怀着孩子,就不能消停点。” 大多数人都觉得是余嫂子的错。 那毕竟是余家第一个大孙子。 余家人肯定也不想。 那谁又能知道会出意外呢?! 要怪。 只能怪余嫂子自己身体不好。 余营长也看向余嫂子道:“你知道吗?妈昨晚还跟我说,不能离婚,让咱们好好过日子。” 余母昨晚哭着说,既然有孩子了,就不能让孩子变成野孩子。 她让余营长也忍忍。 “她说为了孙子、为了我,她受委屈也没什么,哪怕是被你打骂也没什么!她忍忍就过去了!” 母亲把话都说到这种份上。 哪个当儿子的,能无动于衷?! 余营长激动的从地上站起身,气的脸红脖子粗,“试问谁家婆婆能像我妈这样,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那也是我的孩子,没了我也难过。” “过去的事,你非要一直抓着不放吗?!” “你到底还要怎样?!” “你这是要逼死我们,逼死所有人才甘心吗?!” 余嫂子脸色更白了,嘴唇哆嗦着,浑身颤抖起来。 眼泪更是啪嗒啪嗒大颗往下滚落。 宋依依连忙挡在她身前,“余营长,你先别激动。大妈受伤了,嫂子也受伤了啊。” “你爱人还怀着孕,她脖子上也有几道抓痕,她俩这是互殴。” “我看你妈也没少动手。” 余营长在气头上,没看清来人,就烦躁的摆手,“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刚想问问,是谁把我妈捆着的?站出来!” 他那架势,像是要打人。 余营长瞪着眼睛吼道:“你们妇联有什么权利,敢对军属院里的人动粗?!” “今天不给我一个交代,谁都别想走!” 宋依依根本拉不住李宁。 李宁一下子就往前蹿出好几步,站在了余营长面前,神色淡淡道:“我捆的,你想干什么?” 余营长气的胸膛都剧烈起伏,指着李宁的手直哆嗦,“你!你!我要去妇联告你!你们这哪里是帮助别人,你们跟土匪强盗有什么区别?!” 李宁冷冷睨他一眼,“没把她们送公安局,都是我仁慈。你要告就去,以为我会怕你?” 两人剑拔弩张,互相瞪着对方,丝毫不肯退让。 眼看就要打起来了。 宋依依连忙上前,解释道:“那是因为你妈和你爱人一直在互相伤害,还企图无差别攻击院里家属。” “不绑起来,根本没办法沟通。” “余营长,刚刚解绳子的时候,你肯定也发现了,那绳子就是虚绑着的,根本不伤人。” “你来之前,我们妇联已经在调节矛盾了。” “怎么你一来,就把自己和母亲抬高到受害者的位置?” “这过程里,你有看一眼自己的妻子吗?” “关心过她受伤,或者哪怕是关心一下她肚子里的孩子吗?” “别忘了,她现在还是你爱人!” 余营长被连珠炮似的问题砸到,愣了一秒才梗着脖子道:“每一次都是她欺负我妈,她出了什么问题,那也是自己作的。” 他始终没有去看余嫂子一眼。 语气里也是满满的厌恶。 宋依依眼神一沉,蹙眉道:“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不选择离婚,跟母亲单独过?” 这句话一出。 不仅余营长眼里闪过一丝惊诧,瞬间看向宋依依,“你胡说什么?!” 围观群众也都炸锅了。 哪有妇联来调节矛盾,最后把人家两口子调节的离婚了的。 宋依依神情淡定,回视着余营长,一字一句道:“再这么闹下去,你爱人肚子里的孩子,说不定还会保不住。” “既然你也觉得烦,为什么还要重蹈覆辙?” “余营长,你有想过这个孩子没了的后果吗?” 宋依依没有想劝他们离婚。 离不离婚是当事人自己的选择。 她只是想给余嫂子提个醒。 余嫂子现在的状态,明显就是受了刺激,做事情太极端。 她受了太多无法言说的委屈。 偏偏大家都看不到。 还认为她是疯子。 一个孕妇,情绪经常大起大落。 后果怎样可想而知。 第202章 被孕吐折磨的死去活来 余营长立马反驳:“只要她不闹,孩子怎么保不住?你们为什么不劝劝她,我妈这么大年纪,非让她受这么多罪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余嫂子,突然掷地有声的说了一句:“我要离婚!” 她从凳子上站起身。 步履坚定的走上前。 眼里多了一丝光亮。 余营长嘴巴张大,一脸不可置信,“你...你说什么?” 余嫂子看着他,坚定重复道:“我要离婚。” “姓余的,我们离婚!” 余嫂子醍醐灌顶。 一直以来,她满脑子都是不甘心。 凭什么自己婚姻不顺、遇人不淑? 她明明没有做过什么坏事。 不想承认自己眼光太差。 最最不甘心的还是眼前这个男人。 明明当年,她一眼就从人群中看到他,他们也有过很好的时候。 兴许再坚持坚持。 前面就是坦途。 执念让她变的疯魔。 余嫂子突然想起爸妈,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不想再这么继续下去了。 人群议论纷纷。 “余嫂子,你别听妇联的瞎说啊,你看她那么年轻,哪知道离婚是什么。” “你离婚了,带着孩子怎么过?” “余营长那么老实一个人,只要你不闹,日子肯定能过下去!” 李宁双手抱胸,冷冷扫视一圈人群,“都闭嘴!” 众人瞬间噤声。 宋依依直直望向余营长,“到现在你还觉得错都在你媳妇身上吗?” “不然呢?” 余营长想都不想反问:“我爸妈就我一个儿子,这一点,结婚前我就说过!我要给他们养老有什么错?” 余嫂子听到这句话,情绪很是激动,进了屋又很快出来,递给宋依依一个本。 “这是我嫁过来后,在余家的花销,他的工资是他妈管。” “我们结婚后的花销,全部都是我出。” “我爸妈给的嫁妆,这些年也全部用在了余家。” 一直以来,受过的委屈像潮水一般,涌上余嫂子心头。 她看着余营长,眼里再无半分期盼,“我们离婚,你把这些都还给我。” 人群里,有人看不下去,“两口子过日子,有必要算这么清楚吗?那你是不是也该把彩礼和这些年吃喝钱,还给余营长?” 这不是仗着余营长老实。 欺负老实人吗? 余嫂子舒了一口气,慢悠悠坐回凳子上,“我没有一分彩礼,吃喝也花的是娘家的钱。” “这些年,余家人的开销,多半都是我出的。” 又是一片哗然。 这年头,还真没有儿媳妇嫁过来,全家吃喝她管的。 提起来都丢人! 余营长脸上表情不断变化,也有些站不住了。 余母则是无所谓的撇撇嘴,“我们又没逼她,她自己爱倒贴,不值钱...” 一听要离婚。 余母也不装了。 反正这个儿媳妇,害死了公公,早就成仇人了。 余营长连忙呵斥,“妈!别说了!” 宋依依粗略翻了一下账本,又递给了李宁。 她往院中间一站,看着余营长问:“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余营长沉默不语。 宋依依继续说:“所以你仗着老婆主动追求你,就认为她是倒贴。既要给你们家生孩子,又要养着你们全家?” “余营长,请问嫂子小产的时候,你们家人在哪?” “你们说翻篇,那就暂且不提这点,请问你爸妈砸锅卖铁,卖来的钱呢?有投入这个新家吗?” “所以她下嫁给你,你感激万分,然后含泪让她伺候你们一大家,还要大着肚子哭吗?” 余母嗫嚅,“他奶奶和老头子没了,那都是要花钱的。” 余营长也道:“要不是她跟我爸妈吵架,我爸也不至于...” “啪!” 余嫂子不知什么时候,冲到了余营长面前,扬起手对着他就是一巴掌。 她整个人都在颤抖,死死盯着余营长道:“你爸是死在麻将桌上的!” 最开始听到公公去世。 余嫂子还自责过。 即便公公在城里的时候,经常指着她的鼻子骂,还打过她几巴掌。 余嫂子仍然觉得毕竟是丈夫的父亲。 但她的退让,换来的是丈夫和婆婆得寸进尺。 余嫂子那点愧疚,随着时间推移,消磨的一干二净。 “你爸回家一年,天天黑白颠倒赌博,猝死了也能怪到我头上?” 余嫂子已经打算离婚,就不会再忍,“姓余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用你爸的死,换我们家的钱!” 这场闹剧最终结果,以余嫂子收拾东西,回娘家结束。 不管余家同不同意。 余嫂子态度强硬,要求余家人还钱,然后离婚。 要是在妇联的见证下。 余营长都不愿意离婚。 即便上军事法庭,余嫂子都要跟余营长离婚。 她还说:“你要是不肯,等我生了孩子,天天去部队闹。我有的是时间跟你们耗,就看你耗不耗的起。” 在余母劝说下,余营长最终答应离婚,并且咬咬牙,钱也拿出来还了。 余营长更看重他的工作。 至于余嫂子肚子里的孩子,余家明确表示不要。 院里众人看到这个结果。 也是感慨颇多。 大家都没想到,余营长看起来老实,背地里竟然吃着软饭。 余家还打算软饭硬吃。 院里有女儿的家庭一时都沉默了。 宋依依跟李宁一起,送了余嫂子出大院,她娘家人还跑来接了。 两位老人很有礼貌。 听女儿说了事情经过后,不断给宋依依和李宁道谢。 余嫂子又为扫帚的事跟他们道歉。 ...... 岑樾很快带着宋依依,去医院做了一个详细的检查。 只是这年代设备限制。 只能做黑白b超。 目前来看,孩子和大人都很健康。 岑樾这才放心不少。 只是临走时,他又借走了主任好几本书,就连免费发放的书,都快要被他翻烂了。 宋依依活蹦乱跳。 岑樾依旧在被孕吐折磨的死去活来。 过年前,妇联举办了一场大型讲座活动,同时请了律师和妇产科医师。 分上午和下午两堂课。 给院里的家属进行普法,以及孕产知识教学。 时间定在周末。 做完这场活动,妇联也要放假了。 岑樾在部队也提了一句,要求结了婚的军官,尽量都去参加。 他原本也要去,谁知临时有事走不开。 一早还下了雪。 岑樾只能让顾丞则代替他去。 主要是照顾宋依依,怕人多不安全。 顾丞则还真派上用场了。 第203章 文瑛服装店 顾丞则一大早过来。 岑樾开了门,话都没说两句,就转身快步离开。 顾丞则听到卫生间传来的声音。 一脸一言难尽。 都这么多天了,他还是觉得很神奇。 怀孕的不是岑樾。 难受的要命的是他。 吃不下东西的也是他。 妹妹反倒能吃能睡,精神看起来比之前还好。 活动在周末。 早上十点开始,原本妇联干事九点就要到现场。 他们特许宋依依晚到。 昨天说这件事的时候,就连一向不着调的郝建国都举双手同意。 “依依姐,天气不好,你路上慢着点。” 宋依依怀孕不到三个月,除了顾丞则知道,还没有跟别人讲。 妇联的人是通过李宁知道的。 李宁看着少言寡语,还特别冷淡,实际上心细如发。 她一早在余营长家里,就发现宋依依怀孕了。 李宁一开始没有说。 王玲让宋依依跑了几次外勤。 基本上都是去处理解决不了的东家长、西家短。 她每次都能办的妥妥帖帖。 整个办公室,再没有比宋依依更让王玲省心的人了。 李宁太激进,动不动就打人。 刘翠翠嘴太毒,时常还没处理矛盾,就已经得罪了人。 庞小娟容易变成墙头草。 这三个人,无论是谁跟宋依依一起出去,都能很好的完成任务。 一开始李宁主动要求跟着她去。 后来干脆跟王玲说了她怀孕的事。 李宁没别的意思。 就是想让王玲少给宋依依派点外出的工作。 王玲一问,宋依依也没瞒。 于是办公室的人都知道了。 宋依依瞬间变成了保护重点。 但凡要走动的活全都轮不到她。 宋依依一再表示不用特殊对待,反正她也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根本没人理她。 宋依依起床后,在堂屋转了一圈,笑的很开心:“哥,今天吃咸粥啊?” 顾丞则正在摆碗筷,也轻笑着点头,“对,快去刷牙。” 宋依依伸了一个懒腰。 还没舒展开,就被人摁了回去。 岑樾递了一杯热水给她,嗓音有些哑:“别这样,想伸懒腰告诉我,我从后面扶着你。” 这已经是他提醒的第三遍了。 岑樾从书上看,孕早期伸懒腰幅度不宜过大。 有关节扭伤或肌肉拉伤风险。 还有可能刺激子宫。 宋依依则觉得他有些草木皆兵。 但她还是笑眼弯弯看着岑樾,“好,都听你的。” 毕竟目前来看。 这孩子怀的,岑樾比她还辛苦。 他有资格管着她。 吃饭的时候,顾丞则问岑樾:“这次营级推荐名单是不是下来了?” 岑樾没什么胃口,放下筷子道:“嗯,临时通知去师里开会,说的就是这件事。” 宋依依胃口很好,边吃边偷听。 康瑛跟岑泊文虽然不在大院住了。 名头依旧很盛。 原因就是这次年底考核。 体能、理论和民主测评,岑泊文样样第一。 前段时间军区大比。 岑泊文先是从团里脱颖而出。 很快又拿了第二的好名次回来。 军区大比能拿第二。 实力已经恐怖如斯。 顾丞则和岑樾则是觉得,岑泊文都能拿团里第一,说明大家都太菜。 得加练。 全军素质都有待加强。 近段时间,部队里怨声载道,就连大院也跟着紧张。 男人们动不动晚归,甚至不归。 能不着急。 听庞小娟说,康瑛关了之前的卤味店,很快又开了一家更大的衣服店。 要知道今年下半年,城里才刚刚开始有人做大型生意。 庞小娟去康瑛的服装店逛过。 她也没空着手出来,一买就是好几件。 “依依,你看我身上这件,百货大楼都买不到,好看吧?” “他们夸我好看,我索性都买回来了。” 店里的店员是康瑛培训过的。 凡是进店的客户,光是提供的服务,就将百货大楼压在地上踩。 像庞小娟一样被俘获的,还有无数少女的心。 一时大院都在传。 “文瑛服装店”是岑连长的媳妇开的。 岑泊文事业蒸蒸日上。 康瑛也赚的盆满钵满。 她的店甚至以岑泊文命名。 岑泊文从深市接回康瑛,两人不知怎么聊的,又重归于好了。 去她店里的人一多。 大家都留意到康瑛的肚子。 因为实在不像四个月。 说是六个月、八个月,都没人怀疑。 太大了。 康瑛也不惧那些打量目光,挺着肚子一脸骄傲:“医生说是多胞胎。” 双胞胎都是稀罕。 多胞胎就更稀奇了。 大院里的人提起这个,无不羡慕赞叹。 毕竟一次性就生了好几个。 罪都能少受点。 岑家这条件,也不怕养不起。 更何况康瑛自己都能赚好多钱。 要是有一两个儿子,那就更好了。 岑家人都搬回岑安国的独栋,岑母更是将孙子挂在嘴边,甚至提出让岑泊文带康瑛去医院查查。 岑安国也很开心,“现在还小,急什么,等再过几个月,我亲自带着你们去医院。” 宋依依裹的严严实实出门。 天上飘着雪花,岑樾想送她到文化活动室。 “你再不走,开会要迟到了。” 宋依依抬手,指了指手表上的时间,“放心吧,我哥还在呢。” 等岑樾一走。 宋依依抬眸,看向举着伞的顾丞则,暗暗叹了一口气。 她有些不明白。 下雪为什么要打伞? “哥。” 宋依依喊了一声,对着顾丞则弯了弯唇,“你去忙你的,我自己过去就行。” 顾丞则有多忙。 宋依依不是不知道。 但她拗不过岑樾,只能等他走了,再说这句话。 顾丞则笑容温和:“走吧,哥哥还没忙到一半天都抽不开空。” 宋依依抿了抿唇,“这点雪,真的有必要打伞吗?” 雪花飘在身上立刻消失不见。 看样子根本落不住。 到了活动室,里面已经人山人海。 那阵仗比超市大妈领鸡蛋还可怕。 宋依依带着顾丞则去了一旁的办公室。 两人一进去,就有一个人影朝着这边扑过来。 顾丞则眼疾手快的薅住那人衣领。 宋依依也吓了一跳,连忙往旁边躲了躲。 妇联的人基本都到了。 看到这一幕,郝建国都站起身,“依依姐,小心!” 第204章 岑樾的好日子马上到头 “欸,撒开撒开。” 穿着正式的人被薅住了衣领,第一反应不是自救,而是想从顾丞则手里抢救自己的衣服。 “这衣服可贵了,拽坏了你给我赔啊?” 宋依依站定,才看清面前的人,嘴角一抽道:“哥,是刘瑶。” 看衣着,顾丞则还以为是男人。 听到这句话,他连忙放开手,一脸歉意:“抱歉。” 顾丞则退后一步,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 刘瑶忙着整理衣服,将自己拧成麻花状,头也不回道:“顾团长,我扑的是依依,又不是你,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她今天可是特邀讲师。 这身衣服还是借的。 拽坏了那是要赔的。 “不能扑!” 郝建国义正辞严,“依依姐...唔唔...” 他根本没顾忌那么多。 脱口就想说宋依依怀孕的事。 刘翠翠及时捂住郝建国的嘴,笑嘻嘻拖着他往外走,“干啥啥不行,搅浆糊你第一名,跟我去外面看看,维持维持秩序!” 郝建国就这么半推半就的跟着出去了。 他俩刚走,办公室的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 庞小娟喊了一声:“进!” 门推开,霍天琪站在外面,一脸拘谨:“那个,我来帮忙。” 宋依依进了妇联后,霍天琪经常来找她一起吃饭。 慢慢的。 妇联办公室的人都跟她混熟了。 霍天琪性子恬静、待人真诚,她们都很喜欢。 她今天休息。 昨天吃饭,庞小娟抱怨活多,霍天琪就主动提出过来帮忙。 庞小娟拉过她的手,“走,时间差不多了。” 宋依依和李宁他们也跟着一起出去。 一众人刚出门,就看到了挺着肚子跟人聊天的康瑛。 她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但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是吗?年纪大了不能生,就要早点去看,说不定还有的治。” 康瑛这句话意有所指。 站在她对面的人看到宋依依,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那人前阵子在医院见过岑政委和他媳妇。 今天遇到岑泊文和康瑛,就想侧面打听一下。 毕竟侄媳妇肚子都这么大了。 一般人自然而然,会将前后脚结婚的人联系在一起。 更何况她们还嫁给了叔侄两人。 岑连长日子越过越好。 反倒是岑政委,看起来就不那么好了,人都瘦了一大圈。 时不时遇见。 眼圈都是红的。 娶一个年轻媳妇,真不是啥好事,遭不住啊! 康瑛模棱两可的话,让那人更加坚信,岑政委就是有问题。 毕竟他们也是一家人,肯定知道些什么。 只是她没想到。 背地里嚼舌根被人当场抓到,这就很尴尬。 那人匆匆忙忙走了。 脚步那叫一个快,恨不得飞起来。 刘瑶凑到宋依依耳边,幸灾乐祸道:“不用怀疑,他们就是在说你和你男人。” 宋依依:“......” 真是谢谢提醒。 那人刚走,岑泊文就从远处小跑着过来,手里还端着一杯水。 “瑛子,快喝吧。” 岑泊文脸上带笑,精气神十足。 他身上的便服一看就是最贵的。 康瑛抬手,上一秒还一脸得意,对着岑泊文笑的一脸羞涩:“谢谢老公。” 关于宋依依的消息。 康瑛一直有留意。 虽说她现在不怎么想招惹宋依依,私心里还是不希望她过的好。 毕竟这个女人,上辈子是真真切切和泊文结过婚,想起来就觉得膈应。 听说她在看不孕不育。 康瑛心里不知有多痛快,果然不下蛋的母鸡,嫁给谁都不下蛋。 可怜小叔还要背这个锅。 不过岑樾也是活该,上辈子明明站在他们这边的人,重来后突然倒戈了。 害的她家男人要走弯路。 好在他们终于要苦尽甘来。 岑樾的好日子马上到头,宋依依自然跟着遭殃。 光是想想。 康瑛就觉得浑身舒爽。 用不了多久,等这两人从大院里滚出去。 她就可以收拾那对姐弟。 那个姓霍的,她更是看一眼就觉得恶心。 岑泊文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 ‘老公’这个称呼,他怎么听怎么不习惯。 无奈康瑛去了一趟深市后,非要这么叫,怎么说都不改。 岑泊文又不想和她吵架,只能忍着。 毕竟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全家的希望。 康瑛用眼角扫了扫这边的人,才慢悠悠接过水杯,下一秒就皱了眉头。 她一把推开岑泊文的手,转身往外跑,一手还捂着嘴。 走廊里传来干呕声。 与之而来的,还有岑泊文的吸气声。 水是他刚从水房打回来的。 被康瑛这么一推。 直接洒了他一手。 岑泊文白皙的手背瞬间红了一片。 刘瑶站在宋依依身旁忍不住笑起来,“看吧,说别人坏话,必遭报应。” 康瑛一走。 岑泊文才看到这边站的人。 只是他目光闪躲,很快就慌乱的离开了。 眼神怪怪的。 刘瑶笑的更厉害了。 宋依依不理解她的笑点,转头问:“时间要到了,你准备好了吗?” 刘瑶一甩头发,仰着脸道:“没什么准备的,一会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舌灿莲花!” 她说着话,还抬手搭上宋依依的肩膀。 半搂着的姿势。 宋依依并未觉得有什么。 刘瑶来过妇联几次,有公事对接,也有派遣。 她很自来熟。 宋依依跟她也能聊得来。 办公室的人都很八卦,刘瑶每次来,他们都拉着她讲新鲜事。 刘瑶不负众望,总能讲些他们想听的。 她接案子遇到的人很杂,时不时要跟各个阶层的人打交道。 公安局的未婚警察都害怕她。 因为刘瑶那是真的会言语调戏他们。 偏偏她觉得自己很正经。 顾丞则轻咳一声,“进去吧,开始了。” 他把妹妹扒拉走。 刘瑶差点栽倒在地。 她稳了稳身形,整理好衣服,进活动室之前踮脚拍了拍顾丞则的肩膀。 “顾团长,你别对我这么大敌意。我们不是都扯平了吗?” 刘瑶说完,不等顾丞则回答,转身进了活动室。 里面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 刘瑶一秒变正经,站在台上侃侃而谈。 宋依依没有跟着进去,她偏头看了一眼神色古怪,耳垂也红了的顾丞则。 直觉事情不简单。 第209章 团三十,师四十 没多久,宋依依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裹的很严实上了车。 岑安国的警卫员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接到的命令是无论怎样,今天都要把人带过去。 就是说如果宋同志不配合。 他们得自己想办法。 尽管心里再不愿意,命令也无法违抗。 警卫员都做好了被岑樾知道后暴揍一顿的准备。 毕竟这种情况,之前不是没发生过。 好在宋同志没有反抗。 吉普车驶出大院,没多久就在一栋楼前停下。 前座的男人快速下车。 随后宋依依这侧车门打开。 “宋同志,请下车。” 宋依依神态自若,慢吞吞下车,跟着男人往院里走。 走到一楼门口,里面传来爽朗的笑声。 客厅门是敞开的。 宋依依一眼就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两人。 岑安国一身草绿色中山装军服低调朴素,脸上挂着淡笑跟人交谈,“好说好说,这些都是小事。” 他对面坐着一位中年男人,看起来倒是比岑安国和蔼许多。 只是眼神里不经意流露的野心。 让那人看起来狰狞了几分。 听到脚步声,两人同时朝着这边看过来。 中年男人更是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着宋依依。 “报告!” 宋依依身旁的军官站的笔直,声音洪亮:“首长,宋同志来了。” 岑安国挥挥手,“知道了,你去吧。” 那人一走,岑安国就转头和身旁的男人继续说话,似乎没有看到站在门口的宋依依。 这是要给她下马威。 大冷天,风一吹刮在脸上生疼。 她从家里直接出来,尽管包的严实,浑身上下还是冷透了。 宋依依转身,看到身后齐刷刷一排兵,严严实实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眉梢一挑,径直进了客厅。 没有人招呼。 宋依依就自己找了沙发坐下,端过茶几上的水,自顾自倒了一杯。 她没有喝,只是用来暖手。 岑安国本是想晾一晾她,没想到这个儿媳妇这么没规矩。 他当即冷下脸,开口就是训斥:“让你进来了吗?没看到家里还有客人?真是半点教养没有!也不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教你的!” 想起宋明辉,岑安国就浑身不舒服。 真是搞不明白蔡梦君看上他什么了! 岑安国再看不惯顾恒,也觉得顾恒比那个乡下的泥腿子教书匠强。 宋依依神色清冷,表情都没有变一下,“您有教养,请我过来做客,让我站门外吹风。” “我身体不好,要是冻坏了,躺您家行吗?到时候让你们全家伺候我。” 既然岑安国没安好心。 宋依依也不准备给他留面子。 她放下茶杯,不等岑安国说话,就直接问道:“首长,请我过来有什么事?” 宋依依心里清楚,岑安国搞这么大阵仗,甚至趁着家里没有人。 瞅准时机找她过来。 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岑安国眉头皱的更深了。 这时,一旁的中年男人笑了笑。 那笑声明明很儒雅,听起来却格外刺耳。 如果说,顾恒身上儒雅的气质,是时间和阅历长期滋养。 浑然一体并不违和。 面前这男人就是他的反面案例。 宋依依肆无忌惮的打量男人一番,视线相撞也毫不胆怯。 还是那人先一步移开眼。 “岑兄,看来今天不是闲聊的好时机。” 他站起身,朝着岑安国伸手,“先告辞了,改日再续。” 岑安国也起身,笑呵呵跟那人握手,“好,以后成了亲家,咱们多走动。” 他招手,立刻有警卫员进来,送着那人出去。 等人一走。 岑安国脸上的笑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黑眸沉沉凝视着宋依依,好半晌才开口:“知道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质问的语气。 宋依依莫名想到宋明辉。 原来司令和教师没什么区别,都喜欢明知故问、考教别人。 宋依依没忍住,打了一个哈欠,眼里聚拢起水雾。 她真的很困,强撑着道:“不知道,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宋依依往外指了指,“枪都顶我脑门上了,我哪有心思猜你在想什么。” 岑安国视线锐利,“那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岑樾一直在原地踏步!” 他手里的茶盏重重落在茶几上,发出一声响。 茶水四溢。 客厅里似乎更冷了些。 风从敞开的门往里灌,还夹杂着若有似无的水汽。 “这些儿子里,我最看好岑樾。” 岑安国神情陡然阴沉,浑身气势令人心颤。 他语速不紧不慢,“他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没有我,就没有现在的他。” “看看他现在的样子,没半点上进心,也不知道天天在想什么!” 军改的事在大院里传的沸沸扬扬。 宋依依怎么可能不知道。 团三十,师四十,都快变成一句耳熟能详的口头禅。 她和岑樾从来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 包括岑泊文升副营长。 宋依依不想给岑樾压力。 岑樾的人生,应该有绝对的自主权。 作为另一半,无论他做什么决定,宋依依都会选择支持。 起初大院里都在传,岑泊文会越级升迁。 岑泊文自己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等通知下来,知道结果的人都很震惊,不明白板上钉钉的事,怎么突然变了? 岑泊文没少被人背后议论奚落。 主要归功于他们夫妻俩前段时间的高调。 每当说起这件事。 岑泊文嘴上还会谦虚。 康瑛就不一样了,凡是有人去她的服装店,提起这件事,康瑛满脸都是骄傲。 她从来没有反驳过一句。 甚至连岑老二一家和老首长住在一起的事,都是从康瑛嘴里传出来的。 大家自然而然认为,岑安国插手了这件事。 不然夫妻俩怎么那么肯定。 事实也确实如此。 岑安国都没想到,岔子会出在自家人手里。 打脸来的也太快了些。 院里人议论纷纷。 那时候宋依依就知道是岑樾做了什么。 她也早就猜到岑安国会有所动作。 但没想到他这么小肚鸡肠。 先拿她开刀。 还是在故意支开岑樾的情况下。 “你很骄傲吗?” 宋依依抬眼,一向清凌凌的眼里满是锋利的冷漠,“岑樾的优秀,都是他一步一个脚印打拼过来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第210章 啪啪啪啪啪 “首长,你不会觉得,那些都是你的功劳吧?” 宋依依冷笑一声,“那你也太自负了。” “你知道他身上有几处枪伤,有几处刀伤,留了多少疤痕吗?那些疤痕都是什么样的情况下受伤的,你知道吗?” “知道他为了走到今天,做过多少努力吗? “知道他手上的茧子磨破过多少次,又愈合了多少次吗?” “知道他有过几次濒死?绝望过多少次?” 宋依依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道:“作为一个父亲,你知道自己儿子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 岑樾从来不在宋依依面前卖惨。 但这不代表他不惨。 不代表宋依依看不到。 也不代表她不会心疼。 光是提起来,宋依依就觉喉咙酸涩,内心五味杂陈。 岑樾一出生就没了母亲。 父亲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自私鬼。 顾丞则父母离异尚且有心理阴影,更何况岑樾这种情况,能健康长大已经很不错了。 宋依依语速很快,根本不给岑安国说话的机会。 “我替你回答,你不知道。” “你只想让他当一个没有感情的提线木偶,最好你指那儿,他打那儿。一旦脱离你的控制,就要多加几道绳索,将他绑的紧紧的。” “啪!” 茶杯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清脆的响声在客厅里回荡。 岑安国眼神暗沉如墨,凌厉的望向宋依依,他呼吸都有些粗重,“树不修不直,人不教不才!我是他老子,没有我,能有今天的他?!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 宋依依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也站起身,将茶几上所有东西一样一样,全都摔在地上。 “啪!” “啪啪!” “啪啪啪!” 客厅里一阵碎裂的声响,引的站在外面的军人频频侧目。 地面水渍横流。 碎渣和茶叶渣混合在一起。 宋依依心里还是不痛快,抬脚将茶几也踢歪了。 “你以为不打不成器,殊不知你带给他的,只有仇恨和耻辱!” “如果你真觉得你做对了,那以后我们也这么对你,天天打你,试试你能不能成器。” 鞭子不抽在自己身上。 永远不会觉得疼。 为什么会有当父母的,觉得非打即骂是对孩子的锻炼? 真要这么锻炼他们自己。 他们又不乐意了。 “你!” 岑安国胸膛上下剧烈起伏,一看就知道被气的不轻,“来人!” 他面沉如水,朝着外面怒吼一声。 齐刷刷的脚步声响起。 客厅里瞬间挤满了人,原本宽敞的地方,倏然变得逼仄。 岑安国一手扶着沙发沿,深呼吸了好几次,抬手指着宋依依,“把她给我扣起来!” 原本不到不得已。 岑安国不打算采用这样的手段。 他今天让宋依依过来,本意是劝说。 最好她能认清形势,主动提出离开,那样他会念在宋依依跟岑樾夫妻一场,给她一条生路。 谁知这丫头油盐不进。 岑安国还没开始说正事,就被她气了个半死。 宋依依往沙发上一坐,双手往前伸,一脸无所谓,“来来来,想怎么扣,绑手还是绑脚,或者你想把我吊起来,还是想一枪毙了我。” “我就坐在这里不动,你随便。” 宋依依表面镇定,心里还是有些慌。 毕竟她肚子里还有孩子。 她不断跟岑安国掰扯这些,只是想拖延时间。 刚刚在大院宋依依跟刘瑶对上眼神。 两人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刘瑶已经去搬救兵了,她只需要再拖久一点,再久一点。 宋依依心里清楚。 现在这个时代,岑安国不会真的枪毙她,大概率也不会打她。 但从刚刚简短的对话。 宋依依能大概猜出来岑安国的目的。 无非就是觉得她影响了岑樾的前途。 岑樾那里无从下手,就从她这里着手。 宋依依知道岑安国最开始是想给她洗脑。 最好是她自己认为,岑樾变成现在这样不思进取,都是因为她。 岑安国想让她有一个认知。 那就是宋依依是岑樾的绊脚石。 宋依依轻笑一声,“公公,如果我没猜错,刚刚那位是冲着岑樾来的吧?” “他家里是不是有一个女儿,非岑樾不嫁?” “康瑛能给岑泊文带来的助力是金钱和孩子。” “你希望岑樾娶的妻子,能给他带来权利加持?” 如果真是这样。 岑安国这个算盘打错了。 岑安国紧紧皱眉,态度强势:“算你有点小聪明,既然有这个自知之明,现在知难而退,想要什么尽管提。” 宋依依在院里妇联的工作。 岑安国也有所耳闻。 他就知道,表面说着自己什么也不图,最后还不是靠他儿子。 这样爱耍小聪明的女人。 怎么配进他们岑家的门! 不过她要是现在走,无论提什么条件,岑安国都打算满足。 于他而言。 只要肯拿点好处走人,以后不再出现,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岑安国自觉占了上风,大手一挥坐下,“给你一盏茶时间,慢慢想。” 他眼神轻蔑。 厨房里很快有人跑出来收拾起地面。 收拾好后,又重新上了茶。 岑安国面色稍稍和缓,端起桌上的热茶慢慢品。 宋依依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在认真思考,甚至有点冥思苦想的意味。 其实她脑瓜子想的全是:“老娘不配?” “不!老娘顶配!” 宋依依对于岑樾向来自信。 岑樾需要的东西,除了她,还真没有人能给。 她完全不会被cpu到。 甚至有点想笑。 既然不用说话,就能再拖一会儿时间,宋依依何乐而不为。 她甚至挥手,跟厨房要了一杯热水。 时间静静流淌。 客厅里还站着一排排兵,各个呼吸都尽量放轻。 只有宋依依一脸轻松。 时间一到,岑安国放下茶杯。 他也没打算让别人避嫌。 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跟宋依依谈起了交易。 “想好了吗?要什么?钱,还是工作?” 岑安国心里有个大概,知道宋依依想要的,无非就那几样。 “我可以给你安排回你们老家区县,前提是,你主动跟他提离婚,理由自己找。” “总之,让他对你死心,最好恨上你。” “你们以后都不要再有任何交集!” 第211章 精神状况不适合为军人配偶 宋依依抿了抿唇,拧着的眉头突然舒展开,“我想要的,你恐怕给不起。” 岑安国脱口而出道:“你想要什么?” 他眼里闪过一丝轻蔑。 到了岑安国这个阶层,哪能不懂宋依依这种手段。 欲擒故纵罢了。 不就是想要的多了一点吗? 胃口再大。 一个女同志,还能翻天不成?! 宋依依弯了弯唇角,一字一句道:“我要岑樾。” 她说完,眼角眉梢都不可抑制的流露出笑意。 用钱砸她? 不好意思,她不缺这玩意。 用权势? 她还想坐岑安国的位置,岑安国能给她吗? 那小气样。 指定不可能给。 岑安国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敢耍我!” 他脑子一阵嗡嗡作响。 而后怒不可遏的抬手,“拿过来!” 一旁一直待命的警卫员走上前,弯腰将一页纸递到岑安国手上。 岑安国拿起来看了一眼,“去,给她看看!” 宋依依也好奇是什么东西,能让岑安国露出这种势在必得的表情。 总不能是伪造了一份离婚报告。 离婚报告又不是离婚证。 即便部队批准,她还得亲自去拿证。 警卫员拿着纸走到宋依依面前,弯腰展示给她看,一句话也没有说。 宋依依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精神诊断书》几个大字。 再往下看,她瞳孔猛地一缩,心脏瞬间揪紧。 岑安国竟然伪造了她的精神诊断书! 上面明确写着:经诊断,患者为妄想型癔症,精神状况不适合为军人配偶。 岑安国早就准备好了。 这是要关她去精神病医院! 还真是无耻的没有下限。 “敬酒不吃吃罚酒。” 岑安国语气沉沉:“带走!” 这次,宋依依没有反抗余地,她直接被人架了起来。 “你别忘了,我和岑樾还没有离婚。” 宋依依嗤笑着嘲讽,“你以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就能让岑樾妥协?” “我告诉你,就算我死,你也不可能控制他。” “除了我,他不会和任何人结婚。” “如果我死,你得到的,只能是两具尸体。” 宋依依说的是她和孩子。 完全是紧张下脱口而出的话。 如果情况到了最糟糕的一步,她会尽量保护肚子里的孩子。 按照目前的状况。 这个孩子绝对不能让岑安国知道。 他不会在乎。 甚至还会觉得,这是宋依依拿捏岑樾的筹码,恨不得早日除之而后快。 那一刻,脑海里闪过无数片段。 宋依依只恨自己没有告诉过岑樾。 无论她在与不在,都希望岑樾好好活着,希望他的将来,只为了自己而活。 不要被任何人威胁束缚。 宋依依心脏砰砰砰跳。 她在内心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 这样的情况下。 肯定不能强行反抗。 宋依依往屋外看了一眼,门口空空如也,她一颗心迅速往下沉去。 “你那么多儿子,为什么非要抓着岑樾不放。你觉得你做了这样的事,他会不知道吗?” “你以为没了我,他就会听你的?你的算盘只会落空!” “我比你更了解岑樾,如果我有事,他不会放过你的。” “你们岑家,以后都别想安宁。” “我看你就是老糊涂了,分不清什么是真的假的,当年要不是你,我婆婆也不会难产!” “你以为岑樾忘了吗?没有!他跟我结婚前一天,还去我婆婆坟前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不会给你养老送终,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岑安国勉强压下的怒意,又被宋依依激了起来。 她这是什么意思?! 想告诉他,岑樾会为了她这么一个女人,跟他这个父亲反目成仇? 岑安国怒火中烧。 不可能。 岑樾是他一手养大的。 他不可能因为一个女人,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 岑樾身体里流着他一半的血。 他们才是一家人。 为了一个女人,一时上头也是正常,但不可能永远上头。 岑安国不断安慰自己。 至于徐令贞的事,岑安国知道岑樾心里有气。 但他做的没错。 等岑樾有一天坐到了他这个位置。 会主动来感谢他的。 岑安国并不在乎。 他从口袋里摸出药,随意吞了一把,缓了缓神,闭眼靠在沙发上。 “行了,别挣扎了。你先想想,怎么保住自己。” 岑安国挥挥手,“带走吧,我累了。” 宋依依被押着往外走,她挣扎了一下,扭头瞪向绞着她胳膊的两个兵。 “放开,我自己走。” 她的眼神冰冷,比外面的天气还要吓人。 两个哨兵看着那似曾相识的眼神,立马松开了手。 宋依依捏了捏手臂,“带路!” 她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但能保一刻是一刻。 宋依依刚抬脚,门口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她脸上闪过惊喜,看到进来的人,光又迅速熄灭。 岑泊文急匆匆进来,看到客厅里的阵势,也吓了一跳。 他握了握拳,想到刚刚霍天琪哭着求他说的话,还是大踏步走了进去。 除了帮霍天琪。 岑泊文其实有自己的心思。 他并不想跟小叔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岑泊文知道他升职的事,是小叔搞的鬼。 爷爷今天做的这些。 多半也是因为他。 但这不关宋依依的事。 岑泊文内心,其实有些看不起爷爷的行为, 男人之间的斗争。 为什么要牵扯女人进来? 凡事都有万一。 万一小叔咸鱼翻身,爷爷老了,总有走的一天,到时候他又会是怎样的境地? 冤冤相报何时了。 “爷爷。” 岑泊文偷偷对着宋依依使了一个眼色,转头走到岑安国身边,“你请小婶来家里做客,怎么不叫我们回来?” “小叔呢?” 他已经搬回大院住了。 副营长也有随军权。 岑泊文原本不想搬,住在爷爷这里,他时常借口部队忙,还可以不回家。 康瑛怀孕后,脾气总是阴晴不定。 岑泊文有时候在部队累了一天。 康瑛还要拉着他做这个那个。 临睡觉,还要他对着她的肚子讲故事。 岑泊文疲于应付。 再加上住在爷爷这里,妈和媳妇也不好吵的太厉害。 无奈岑母一直要搬。 果然,搬回去后,他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第212章 我会帮你解脱 “怎么回来了?” 岑安国看到岑泊文,脸色缓和了几分,语气也变得和蔼:“爷爷有些事要跟你...小婶商量,文文,你先上楼去。” 他有意让岑泊文回避。 哪知说话间。 岑泊文已经坐到了他沙发沿处,并没有回避的意思。 岑泊文抬手,帮岑安国捏着肩膀。 这是他回家惯常做的一件事。 “爷爷,我刚刚好像看到小叔了。” 岑泊文一时想不到好的借口,一边给岑安国捏着肩膀,一边绞尽脑汁。 他只能勉强笑道:“小叔应该很快就回家了,要不这样,我让厨房多做几道菜,晚上咱们一家吃顿团圆饭。” 岑泊文一张嘴。 岑安国就明白他是来干什么的。 他以为岑泊文对宋依依没有死心,才会想着帮她。 岑安国心里的火烧的更旺。 一个女人,没有任何价值就算了。 还可能搞得家宅不宁。 岑安国更加坚定内心的想法——宋依依不能留。 这女人是祸害。 但他知道,这件事不能牵扯孙子,不然事后岑樾肯定找他麻烦。 岑泊文刚刚的话提醒了他。 虽然知道岑樾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为了以防万一。 岑安国对着警卫员使了一个眼神,后者立马会意,从后面绕着离开了客厅。 岑泊文心里一紧。 他清楚拖不了太久。 爷爷让人探查回来,一旦确定小叔没回来,他就再也阻挡不住。 “泊文,你在家吗?” 院外传来一道女声,随后有人款款而来。 康瑛跟宋依依对上眼神,她的眼里满是幸灾乐祸,“妈让我找找你,问问晚上吃什么。” 这么粗劣的借口。 康瑛找的十分不走心。 她就是故意的。 康瑛知道岑泊文出门后,就想到了即将发生的事。 她找了个借口也跑了出来。 尽管岑母在后面骂,康瑛也没有回头,这热闹她看定了! 谁知一出门。 竟然看到霍天琪哭的梨花带雨,岑泊文站在她对面,满脸都是不知所措。 岑泊文满眼都是对霍天琪的心疼。 康瑛差点将一口牙咬碎。 但她没有出来,因为她知道,这些人都得瑟不了多久了。 她倒要看看,岑安国想做的事。 岑泊文能阻拦多少? 康瑛一路远远跟着两人,她其实早就到了外面,一直在听着里面的动静。 直到岑泊文真的拖延了时间。 岑安国的警卫跑出去打探消息。 康瑛坐不住,她打算加一把火,于是径直进屋。 一连来了两个人,岑安国脸上的神色不断变换。 康瑛双手扶着肚子,进了屋里以后,好像才看到里面的场景。 她脸上尽是惊讶神色,甚至还有些惶恐,“爷爷,小婶,你们都在啊?” “爷爷,晚上家里做了您爱吃的菜,要不要咱们一起回去?刚好泊文在,咱们一家人好久没有团聚了。” 康瑛知道,一旦他们离开,宋依依就彻底没了机会。 岑泊文眼睛都快抽筋了。 他不断给康瑛使眼色。 奈何康瑛根本看都不看他。 “好,我也饿了。” 岑安国就坡下驴,心里对康瑛的满意度更上一层楼。 这才是他们岑家该娶回家的女人。 多识大体。 康瑛一手扶着肚子,走到岑安国身边,搀扶着他一边胳膊。 还不忘对着岑泊文说:“快扶着爷爷。爷爷爱吃的都是肉菜,凉的快,咱们快点过去吧!” 岑安国脚步一刻不停,“是啊,你们搬过去之后,爷爷还没去看看。” 他这会儿气也不喘了,脸上也带笑了。 康瑛路过宋依依,嘴角勾出一道嘲讽的笑意。 这一局,她赢得彻底。 岑泊文还想再说些什么拖延时间。 康瑛提前预判了,先一步截住他的话,“泊文,你扶爷爷上车,我去拿一下软垫。” “车太硬,帮爷爷垫一下。” 岑安国拉着岑泊文的手,“文文,你先上车,爷爷有话问你。” 康瑛返回客厅,径直走到软垫处,拿起来后,慢悠悠挺着肚子,走到了宋依依面前。 “还不把她压住!” 康瑛对着身后人颐指气使,“我们一走,就按照爷爷说的,带她去该去的地方。” 一时站着的人都没有动。 康瑛眼睛一瞪,“都聋了?听不到吗?!” 左右互看一眼,这才有人上前,按照康瑛的吩咐行事。 宋依依和康瑛面对面站着。 她的眼神冷厉,在身后人压住她之前,对着康瑛小腿就踢了下去。 “啊!” 康瑛没想到,宋依依死到临头,还会做无谓的挣扎。 她痛的龇牙咧嘴,“还不快点!一会儿等爷爷吃饭回来,我让他军法处置你们!” 康瑛疼得声音都变了,又尖又利,听着格外刺耳。 宋依依被人压住,这次力道比之前还重,她的胳膊被扭在身后。 “你助纣为虐,就不怕报应到你孩子身上?” 宋依依一字一句,声音十分平静,“你最好直接捏死我。” 这会儿她也不慌了。 如果注定是这个结局,挣扎也没用。 但是别给她翻身机会。 宋依依会记仇。 “啪!” 康瑛抬手,对着宋依依就是一巴掌。 她扇完,看着宋依依迅速红肿的脸颊,肆无忌惮的笑起来,越笑越开心。 客厅里十分安静。 只回荡着她诡异的笑声。 康瑛笑完,眼神满是得意,“宋依依,没想到吧?你还有今天。” 她以前不招惹宋依依。 是不敢。 不代表她不记恨。 康瑛眼里有一闪而过的狠意和决绝,她靠近宋依依,贴在宋依依耳边小声道:“你放心,爷爷没想让你死的。” 康瑛话音一转,“他好狠的心,他想让你后半辈子都在医院度过。我不一样,我是善良的,我会帮你。” “我...会...帮...你...解...脱!” 宋依依手被桎梏住,康瑛面容扭曲,说完还笑出了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绝人寰的叫声在客厅里响彻。 院外。 岑安国已经趁着这个功夫,好好跟岑泊文讲了一番道理。 听到动静。 岑泊文刚要起身,就被岑安国拽住了胳膊,“文文,爷爷说的话,你要记住!不是她死,就是咱们岑家完了!” 第213章 一巴掌换半只耳朵 岑安国语重心长。 岑泊文回头,看着爷爷那张像是突然老了十岁的面庞,颓然的坐了回去。 他心里满是对霍天琪的愧疚。 霍天琪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不断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岑泊文大概知道客厅里发生了什么。 越是相处,他越是觉得这么多年,他好像并不了解康瑛。 岑泊文以前对康瑛,除了兄弟之情,剩下的只有怜惜之意。 现在越来越了解。 他发现真正的康瑛睚眦必报、锱铢必较。 以前的爽朗大方都是装给他看的。 岑泊文静下来回想过,他后知后觉发现,康瑛那次跳楼,包括后面下药一系列的事,都是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 枕边人心机深沉。 岑泊文实在喜欢不起来。 康瑛这会儿一定在落井下石。 不然宋依依刚刚叫声怎么会那么惨,听起来都变调了。 岑泊文后脖颈一凉。 他转头往车窗外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一闪而过的颀长身影。 速度太快。 岑泊文眨了好几下眼,才反应过来,连忙往车下跑。 岑安国也看到了,脸色迅速沉了下去。 他怒吼一声:“开门!” 车门一开,岑泊文一只脚都下车了,关键时刻犹豫一瞬。 “爷爷,我们一起。” 岑泊文心里没来由的慌张。 他选择跟在岑安国身后。 岑安国一招手,“都进来!” 他连门口的岗哨都叫了进来。 一帮人严阵以待,似乎客厅里站着的人比洪水猛兽还可怕。 刚走到客厅门口,就听到‘砰’的一声响。 岑泊文瞳孔猛地一缩,震惊的半句话说不出口。 他们眼睁睁看着康瑛飞起来。 然后以抛物线的形状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鲜血流了一地。 康瑛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双手下意识护住肚子。 小叔他...怎么可以打女人! 岑安国眼前一晕,差点站不稳,好在岑泊文扶了他一把,“爷爷!” 他声音也变调了。 “快,快把他抓起来!” 岑安国颤抖着抬起手,指向岑樾,“把这个逆子给我绑起来!” 怒火直冲头顶,岑安国气的浑身都发抖。 岑樾还真回来了! 明明计划的好好的,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事情有了失控的风险。 岑安国脸色铁青,偏头对岑泊文道:“去...去看看我...孙子!” 他马上就要四世同堂。 孙子一定要保住! 康瑛这会儿连哼都哼不出来。 只剩下眼睛还睁着一条缝隙,求助般看向岑泊文。 奈何岑泊文有些吓傻了。 他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动。 反观岑樾已经将宋依依护进怀里。 宋依依就势抱住他,对着岑樾喃喃:“手帕,我想要手帕。” 她嘴上都是血,半边脸也肿起来了,喉咙腥甜,恶心的感觉不断向上蹿。 岑樾全身戾气翻涌,眸色幽暗危险,听到这句话骤然回神。 “好。” 他嗓音很哑,掏了好几次,才从口袋里颤着手,拿出手帕。 一点点帮她擦去嘴上血迹。 岑樾眼眸止不住的颤抖,抱着宋依依就要起身,“去医院,依依,咱们去医院。” 刚刚他进来客厅,入目便是宋依依被压制住,康瑛靠她很近。 血珠顺着两人中间往下滴落的场景。 岑樾心脏像是被人撕碎了,心口泛起一阵阵尖锐的疼痛。 他冲过去,一脚就将康瑛踹飞了。 账可以等会儿算。 他现在只关心宋依依的身体。 “我没事。” 略带虚弱的声音响起,宋依依一手抓上岑樾的衣服,唇角扬起胜利的微笑,“血是她的,我只挨了一巴掌。” 康瑛耳朵被宋依依撕咬下来一片。 她一旦咬住,就无论怎样都不松口。 一巴掌换半只耳朵。 不亏。 怪就怪康瑛太大意。 非要凑近了跟她说话,给了她可乘之机。 她明明提醒过康瑛。 不长记性怪谁。 手是被桎梏住了,但宋依依还有嘴。 她说了。 她记仇。 “我不想走。” 宋依依嗓音绵软,但异常坚定,“你爸伪造我的精神鉴定书,想让我住一辈子医院,他逼我跟你离婚。” “你差一点就见不到我了。” “我害怕。” 她说完就重新靠回岑樾怀里。 失而复得的欢喜和劫后余生的踏实感交织,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下来,胳膊上传来的疼痛愈发明显。 岑樾抱着她,大步走到沙发边,将宋依依放上去后,幽深冷眸里多了一丝温柔。 “真的没事?” 他自顾自检查一番。 宋依依任由他动作,“嗯,没事。” 确定她除了脸,再没有别的伤处后。 岑樾附身,大掌安抚性的顺着她的背,“那等我一下,我们马上回家。要是害怕,就闭上眼,好不好?” 宋依依点头。 岑泊文这会儿已经回过神来,趁着岑樾不注意,快步去了康瑛身边。 看着她满脸的血。 岑泊文骇然,不知从何下手。 他颤颤巍巍,竟然想转身走,嘴里还在找着借口:“我...我去找人...” 不知道为什么。 岑泊文脑子发懵,但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叫嚣。 不能救。 救了,小叔的怒火无处发泄,岑家会遭殃。 反正他还没有做好当父亲的准备。 岑泊文潜意识里并不想要康瑛的孩子。 他甚至起了离婚的念头。 这个时候,把责任都推到康瑛头上,事情就不会发展到最坏的一步! 再说了,是她害人在先的! 不算冤枉。 岑泊文还没站起身,脚步就顿住了。 因为康瑛一把抓住他的衣角,死死不松手,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话:“孩子...我的孩子...” 她感觉全身都疼。 肚子疼痛尤其明显。 耳朵都不重要了。 第一反应就是一定要保住孩子,没有孩子,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岑泊文手足无措。 愣神间,就听到旁边一声压抑着的闷哼。 他转头看去,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岑樾三两下就卸了两个人的胳膊。 那两人是被岑樾揪出来的,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额头上迅速起了一层冷汗。 他们却是连哼都要忍着,根本不敢反抗。 是刚刚押着宋依依的那两人。 其余人吓得大气不敢出。 甚至内心都在庆幸,强出头的不是他们。 乌泱泱一屋子人。 竟然没有一个动的。 ‘咚’的一声。 岑安国又摔了一个茶杯。 “要我亲自动手?!” 他的目光摄人,站起身颤颤巍巍往前走。 第214章 没有依依,我这条命都不会要 一帮军人,迫于岑安国的威严,还是齐刷刷将枪口对准了岑樾。 岑樾眼睛都不眨一下,眉眼之间不见任何温度。 他无视那些人,自顾自走到墙边,将上面挂着的全家福拿下来。 “砰”的一声。 玻璃碎渣崩了一地。 岑泊文蹲着,关键时刻偏头躲了一下。 康瑛就这么毫无预兆的被玻璃渣扑了一脸,疼的她又喊了起来。 岑樾砸完,回到沙发边抱起宋依依。 他没有往外走,而是一步步往楼上去,谁都猜不到他想干什么。 岑安国也没有。 直到巨大的花瓶从二楼落下来。 客厅里的人开始往外涌。 岑泊文终于抱起康瑛,岑安国的警卫员回来,护住老爷子往外撤。 那是岑安国最爱的花瓶。 紧接着是撕碎的书画。 洋洋洒洒落了客厅一地。 岑安国已经将药瓶里的药吃光了,依旧有些喘不过气。 那些都是他的珍藏! 无价之宝。 岑家一阵叮铃哐啷声后,书房基本搬空,客厅一地狼藉。 岑泊文弱弱开口:“爷爷,走吧!瑛子还在流血,咱们先去医院。” 不就是一些书画。 只要小叔解气,砸了就砸了。 岑泊文只害怕他砸完依旧觉得不解气,开始砸人怎么办? 院里虽然站着一帮人,实际上都没用。 除非爷爷亲自动手。 但爷爷脸色都快白透。 明显是要气晕过去了。 “你去医院!” 岑安国嗓音沉沉:“我倒要看看,这逆子,为了一个女人,能做出什么荒唐事来!” 岑泊文脑子也开始眩晕,“爷爷,小叔他万一...” 爷爷真是老糊涂了。 这次明显跟以往不一样。 他怎么就意识不到。 “没有万一!” 岑安国呼吸极重,“文文,咱们才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放心,你小叔不会为了女人,连自己的前程都不要!” 说是这么说。 他心里其实也没底。 但已经到了这一步,岑安国知道没有退路。 这件事今天必须解决。 就算现在跑,以岑樾的脾性,也会追过去的,根本躲不过。 岑泊文一咬牙,抱着康瑛转身就上了吉普车。 “快!快去医院。” 他心脏砰砰砰跳的剧烈,生怕小叔追出来。 岑泊文看都没看康瑛一眼。 岑樾抱着宋依依下楼。 将她紧紧护在怀里。 此时岑安国已经进屋,正襟危坐,身后站着一排排兵。 尽管周围杂乱不堪,他依旧看起来气势威严。 岑安国等着岑樾往外走。 然后让人拦下他。 谁知岑樾径直朝着他走过来。 岑安国坐着没有动,脸上蕴藏着明显的怒意,拍了一下沙发吼道:“这下你满意了?!” 话音未落。 一把匕首擦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从身后一堆人中间飞出。 客厅里静的落针可闻。 只剩下岑安国粗重的喘气声。 有气,也有惊吓。 他起身,夺过身后一人的枪,艰难对准岑樾。 “畜生!畜生!” 岑安国怒火直冲头顶,咬牙切齿,“你想杀了你老子?!为了这么一个女人,非要跟家里闹的你死我活?!” “你要是真不想活了,老子亲自结果你!” 岑安国不可置信,他的儿子居然对他动刀! 威胁到性命。 他眼里一股狠意涌现。 岑樾神色如常,抱着宋依依慢慢弯腰,一手拂掉沙发上的东西。 之后将她放了上去。 岑樾摸了摸宋依依的脸颊,柔声安慰道:“没事,别怕。” 他慢慢直起身。 一转脸,将宋依依严严实实挡在身后。 岑樾倏然冷了脸色,眸里阴云覆盖,视线冷冰冰的落在岑安国身上。 “你错了。” 岑樾眼底流露出鄙夷的神色,丝毫不畏惧抬手捏着枪杆,“我不会做弑父的事。” “也不会像你一样,做出害死妻儿的事。” ‘妻儿’两个字,准确无误的落入岑安国耳中。 他的眼神又暗又沉,“既然不会,就跟她离婚。孩子想要多少,以后都会有,跟她不行!” 果然如此。 岑安国总是卑鄙的没一点意外。 宋依依了然的笑笑。 什么话都没有说。 岑安国说完这句话,枪就被岑樾下了,直接扔进了废墟堆里。 岑樾脸上是丝毫不掩饰的讥诮和冷戾,“你怎么总是听不懂人话?” 他将一张纸扔在岑安国面前,“我不会弑父,但我会让整个岑家覆灭。爸,你不是很喜欢医院吗?” 岑樾脸色一片阴郁,唇角却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那你选一个,医院还是...” 他没有把话说完。 岑安国已经暴喝出声:“岑樾!你!你!” 他身子晃了几下,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血咽回去。 警卫员上前扶着岑安国,被他一把推开,怒吼道:“都滚出去!” 所有人如释重负。 听到命令,撤离的速度比火箭还快。 父子之间是家务事。 他们即便是勤务兵和岗哨,也不想掺和。 这是以往总结出来的经验。 更别提动刀动枪。 岑安国老了。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一点。 岑樾还年轻,主要是他太狠了。 警卫员站在岑安国身后,看到了纸上的内容,那可是... 那可是反动言论! 警卫员整天跟着岑安国,认识他的笔迹。 上面赫然是反击战思想动摇书信! 值此敏感时期。 这封信的含金量不用多说。 严重点,岑家上下都要接受审查,包括岑樾。 他这是打算玉石俱焚! 警卫员对岑樾‘疯子’的认知更上一层楼。 想起来大冬天后背冷汗直冒。 所有人退到门外。 岑安国气得不行,抬手将书信撕了个粉碎。 他发泄完,喘着粗气:“你...你自己的前途都不要了?!” 岑安国不相信。 哪有男人不在乎功名成就! 岑樾还是他儿子,怎么可能这么蠢,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就自毁前程。 “不要了,没有依依,我这条命都不会要。” 岑樾笑的凉薄,唇角的弧度很快凝了冷意,“你的,你们岑家所有人的,也一样。” 他说的很隐晦。 但岑安国还是听懂了。 他猛地站起身,只是这次,话都没说出口,就倒了下去。 警卫员适时冲进来,“首长,首长!” 到了合适的时机。 警卫员一挥手,一帮兵重新涌进客厅,又是同样的阵仗。 有人过来检查岑安国的情况。 原来警卫员一早就叫了军医。 军医三两下检查一番,声音里满是慌乱:“快!快去医院!” 岑安国这次不比以往。 整个人出气多进气,他根本治不了! “我的肚子,好疼...” 宋依依脸色变得无比惨白,双手紧紧捂着肚子,大声哭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他们杀了我的孩子!” 岑樾脸色变了变,一把抱起宋依依就往外跑。 第215章 一早就打算转业 他跑一步,一帮兵就往外走一步。 之后越退越快。 还自觉让出一个通道。 岑樾这会儿根本无心和他们纠缠。 宋依依喊声凄厉,一手紧紧抓着岑樾胸前的衣服,像是疼的狠了。 一帮人听着都揪心。 岑樾抱着宋依依刚走出大门,迎面就有吉普车驶了过来。 车都没停稳。 顾丞则开门跳了下来。 紧跟着下来的还有刘瑶和顾恒。 “快,先上车。” 顾丞则二话不说打开车门,让岑樾抱着宋依依上去。 刘瑶跟着着急。 顾丞则看她一眼。 大冷天,刘瑶额前碎发都湿透了。 她从宋依依被抓走的那一刻,就跑来跑去没有停歇。 黄佳宁今天带着小宝回娘家了。 刘瑶先是直奔王婶家,让她守在大院。 无论是顾丞则还是岑樾回来,又或者宋明辉夫妇,都能第一时间知道消息往那边赶。 她不知道顾恒家,问了王婶,一路跑过去的。 门口岗哨不认识刘瑶。 看到她那副样子,还以为是什么疯女人,根本不肯放行。 刘瑶顶着枪口,在门外大喊。 顾丞则刚好跟顾恒在厨房说话。 家里门都关着,隔音比较好。 加上切菜炒菜各种声响。 刘瑶嗓子都喊劈叉了,顾丞则才听到。 顾丞则很快决定。 让司机留下。 他径直去开车,顾恒坐上副驾。 刘瑶自觉钻进后座。 关门一气呵成。 一帮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岑樾离开。 岑安国紧跟着,也被抬上车送医院。 刚一上车,宋依依就不喊了,面色也变得正常。 她碰了碰刘瑶的胳膊,“谢了。” 刘瑶的样子比她还狼狈。 一看就是没少出力。 刘瑶完全不顾自己的狼狈,盯着宋依依询问,“你真没事?脸怎么成这样了?” 刚刚明明叫的那么凄惨。 演技这么好? 宋依依无所谓的笑笑,“真没事,一巴掌而已,过几天就消肿了。” 她说完,一转头看到岑樾苍白的脸色,忙拉住他的手问:“吓到了?我没事,刚刚是装的。” 刚刚岑樾抱起她。 宋依依就抓了几下岑樾的衣服,暗示她是装的。 这会儿看,大概刚刚岑樾太紧张,根本没有注意到。 岑樾直直望着她,狭长深邃的眼睛里情绪晦暗不明。 他缓慢的抓住宋依依的手。 手指从指缝滑进去。 直到十指相扣。 岑樾摇了摇头,嗓音仍旧很哑:“没有。” 他明白宋依依的良苦用心。 岑安国被他气晕了。 能不能全须全尾出医院都不一定。 康瑛肯定小产。 如果这样说是家庭纠纷有些牵强。 岑安国身份毕竟摆在那里。 宋依依怕后面会有麻烦。 她故意喊出声,就是想让今天在场的人都做一个见证。 这场家庭矛盾里。 先出手的是岑安国。 因为他,岑樾也差点失去了孩子。 双方都有受伤。 没有一个人全身而退。 即便部队插手,也不好去评判谁对谁错。 宋依依并不知道岑樾计划着什么。 只能这样帮一帮他。 她没有看到岑樾拿给岑安国的那张纸上,写的是什么。 岑樾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拉过她的胳膊,拉开袖子去检查。 果然手腕处一片青紫。 看着多少有些触目惊心。 宋依依没有动,温声安慰道:“没事的,不是很疼。” 往常随便磕碰一下。 宋依依都容易留痕迹。 也许是她皮肤白。 又或者是从小到大,没干过什么活。 最开始那两个人没有用什么力气。 是后来她咬了康瑛耳朵不松口。 那两人情急之下,才捏了一下她手腕。 这点伤。 跟康瑛比根本不算什么。 岑樾一直垂着眼睫,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但他颤抖的睫毛。 暴露了他的心情。 宋依依反手抓住岑樾的手,往他身边靠了靠。 车里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宋依依看向开车的顾丞则,轻轻笑了笑:“哥,慢点开,注意安全。” 顾丞则都快把油门踩飞了。 一向温润的脸也紧紧绷着。 “我真的没事,不要着急。” 宋依依漂亮清澈如琉璃般的眸子弯了弯,转头看向副驾,“顾伯伯,谢谢。” 顾恒肯定是听到消息赶来的。 他跟岑安国关系本来就特殊,还冒着彻底反目成仇的风险跑来。 宋依依很感激。 顾恒短短叹息一声,“你这孩子,别这么客气,咱们都是一家人。” 岑安国年前就已经对岑樾采取措施。 他试图通过不断打压。 让岑樾主动妥协。 岑樾稍微一查,就了解到岑安国的动机。 岑安国为了对抗顾恒。 跟副政治委员赵峥走的很近。 赵峥主动找上岑安国。 宋依依猜的没错,他有一个女儿,一直在外地读书。 今年毕业后。 赵峥提出给她找对象。 赵峥女儿一开始不同意,后来在父亲书房看到岑樾的资料。 只看了一眼黑白照片就动心了。 即便上面明确写着已婚。 赵峥女儿说:“爸,你要是非让我结婚,那我只嫁给他。” 她就随口一说。 赵峥竟然还真上心了。 顾恒分析,对于赵峥这个副职而言,这是一个好机会。 跟岑家关系近。 他的机会就越多。 说不定还能将顾恒取而代之。 这些年,顾恒一直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他头上。 赵峥烦透了。 于是赵峥主动找上岑安国。 两人蛇鼠一窝。 一拍即合。 那封反动言论书信,是有人匿名寄给顾恒的。 这件事太大了。 一旦动起来,势必牵扯岑樾。 顾恒找了岑樾商量。 岑樾已经给出解决办法。 哪怕没有今天的事,岑樾也不会为了自己的前程去徇私。 他一早就打算转业。 以退为进,将自己从乱局中摘出来。 只是这样做。 等于是牺牲了他的前途。 顾恒当时听完,久久不能回神,半晌才道:“阿樾,你才二十八岁,转业太可惜了!” 岑樾是好苗子。 顾恒有意培养他,甚至将来想让他接自己的班。 岑樾这么做,无非就是觉得斗来斗去,迟早会牵扯到家人。 他永远不会让宋依依去做选择题。 岑安国用顾丞则威胁过宋依依。 按照他的性格。 一定会再来一遍。 第216章 娶我,你后悔吗? 宋依依选他,他没了前程,她肯定会内疚。 宋依依万一选择保他前程。 光是想想。 岑樾就胸闷窒息。 他要在事情发生之前,就杜绝这种可能。 退一步讲。 即便不牵扯。 岑樾也会越来越忙。 岑安国能通过打压的方式威胁他。 等有一天发现没有用,肯定又会想别的办法。 顾恒其实也知道。 岑樾转业离开。 再通过他,向上递交举报材料,光明正大查清真相。 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只是没想到这么艰难的决定。 当初他做不到。 他儿子犹犹豫豫,最终错失机会。 到了岑樾这里。 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顾叔,没有我,还有别人。” 岑樾当时眼角眉梢都带着柔和的光,他没有半分不舍,“你要相信,我去哪里,都可以做到最好。” “你的位子,会有更优秀的人才去接班。” 建设祖国。 对岑樾而言,去哪里都一样。 只要那里有他媳妇儿。 顾恒知道劝不住了。 他干脆动用关系,按照岑樾的要求,将他分到了宋依依家乡区县武装部。 原本区县武装部属于部队建制。 去年军队精简整编,为适应这一战略决策,部分单位转隶地方。 区县武装部是其中之一。 岑樾职务还是政委。 顾恒听到他想转业去的单位是人武部,心里还能好受点。 毕竟直辖市辖区武装部是副师级单位。 有种明降暗升的意味。 但军改前,非作战部队晋升机会相对而言就少。 军改后。 竞争更加激烈。 武装部偏向文职,主要负责征兵和动员。 跟作战部队区别很大。 很多人都是直接干到退休或者继续转业。 不过顾恒还是愿意相信。 只要肯努力,只要自身素质优秀,就像岑樾说的,到哪里都能干出成绩。 事到如今。 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进了医院,又是一番折腾检查。 最终确定宋依依和孩子都没什么问题。 岑樾看了老刘一眼。 老刘立刻会意,拉着妇产科主任往外走,“主任,我看危险,得保胎!得住院,十天八天!” 宋依依很快在病房住下。 有护士进来,帮她处理了手腕上的伤,还留下一管药膏用来涂脸。 她身上再找不出别的伤口。 护士不厌其烦,“我再检查检查。” 宋依依只得扒拉了一下衣服,“肩膀算吗?” 押她的时候,肩膀有些疼。 岑樾站一旁看着,眸里墨色翻涌,浑身散发着冷意。 小护士吓的手都有些抖。 还以为她做错什么了。 宋依依抱歉笑笑,“你去忙吧,他帮我涂药就行。” 小护士一走。 岑樾才神情专注的帮她涂药。 宋依依盯着他紧抿的薄唇,忽而轻笑。 岑樾喉间发涩,“对不起。” 他知道这三个字最没用。 岑樾自责到快要发疯,他不该留下媳妇儿一人在家。 宋依依抬手,捧起岑樾的脸颊,柔声问:“你有什么错?” 错的是岑安国。 是不择手段想要害他们的人。 有那么一刻。 宋依依甚至觉得岑安国说的没错。 如果没有她… 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就被她强行打断。 没有如果。 她不是岑樾。 不用去揣测他的想法。 “阿樾,我问你,娶我,你后悔吗?” 宋依依一字一句,抬眸直勾勾盯着岑樾。 岑樾呼吸一滞,幽深瞳眸里闪过一丝慌乱,颤着声音问了一句:“你...后悔了?” 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岑樾放在宋依依腰间的手紧了紧,多少有些语无伦次,“依依,我知道,这是我的错。咱们过完年就走,以后都不会让他们欺负你。” “你打我,你要是不开心,我带你去打他们好不好?” “你想干什么,我都听你的。” 岑樾眼尾带上一抹红,呼吸压抑着粗重和紊乱,“别后悔,别...” 宋依依好几次张口。 声音都被岑樾压了下去。 他好像很害怕她说出什么。 整个人明显慌乱起来。 宋依依一阵心疼,不断出声:“我没有后悔,岑樾,我不后悔。” 她的手被岑樾攥着,根本不能动弹。 连续说了好几次。 岑樾才像是突然回神,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宋依依也回抱住他。 岑樾目前的状态很奇怪,她就没有再继续问。 刚刚他说离开这里? 宋依依思绪被洒在颈侧的滚烫呼吸拉回。 病房门被人敲响。 岑樾没有动。 宋依依帮他顺了顺气,“好了,有人敲门呢。” 岑樾这才坐回床边。 门一开,宋明辉和蔡梦君就冲了进来。 两人一左一右围过来。 蔡梦君拉过宋依依的手,目光落在她红肿的脸颊上,眼泪立马下来了,“依依,疼吗?” 他俩回大院,碰到了王婶。 王婶话都没说完。 两人就往外跑。 他俩先去了一趟岑安国的住所,没看到人,只看到一院子狼藉。 好在碰到了霍天琪。 三人一块来的医院。 宋依依微微勾唇,“妈,我没事,别哭。” 宋明辉仔细打量她一番,转头问顾丞则,“医生怎么说?” 顾丞则走过去关了病房门,才低声开口:“依依和孩子都没事。” 稳住了两人。 他才说了要留在医院的原因。 宋明辉拳头紧了又紧。 宋依依刚要说话,病房里就响起‘啪’的一声。 “爸,你干什么?” 宋依依惊讶的张大嘴巴。 她爸无缘无故,为什么扇了他自己一巴掌。 宋明辉一脸懊悔,“都怪爸!是我大意了!” 昨天岑樾走之前有去找过宋明辉。 说了不要把她一个人扔在家。 还嘱咐了好几次。 说是有什么事,等他回来再去办,他中午准时回来。 宋明辉当时以为。 岑樾是觉得宋依依一个孕妇,单独留在家不安全。 宋明辉觉得,不让她去厨房,让她在家睡觉,就解决了安全隐患。 都怪他。 没有把岑樾的话放在心上。 宋依依眼尾缓缓翘起,“怎么,要比谁的过错更多吗?那是不是应该给天琪和刘瑶记头等功?” 刘瑶摆摆手,“主要还是天琪找人拖延时间,不然你早让人带走了。” 霍天琪眼睛肿的像核桃,站在旁边还一抽一抽的。 宋依依真诚道谢,“天琪,谢谢你。” 一堆人说着话。 突然听到‘咚’的一声。 再转头,病房里乱成一团。 岑樾躺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