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缠诗》 第1章 楔子 陆宅的阁楼里,锁着一个娇弱美人。 暗夜之下,阁楼里春色一片,满室旖旎。 女孩软绵无力的带哭娇吟,男人的低哑粗喘,它们交织混杂,此起彼伏,散于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里。 “宝贝,睁眼。” 充满情欲韵调的磁性嗓音响起,似魔音一般灌进了女孩的耳朵。 沾染了水珠的浓卷黑睫轻轻颤动,女孩挂着汗珠的秀眉微蹙,并不愿照做。 男人轻笑出声,让女孩疼到瞬间掀开了眼帘。 泪珠滚落,她清楚地看到了天花板中映出的一幕幕。 羞耻感从头皮席卷至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她转过头去,可一眼之后,她整个人已经怔住。 入眼所见,尽是镜墙,就连地板也没有放过。 “把镜子拆掉好不好?” 可怜的哀求响起,女孩噙着水珠的眼眸就这样渴望地看向身上的男人。 陆锦州抬手拨开她鬓边湿漉的发丝,温柔出声,“那宝贝爱我吗?” 望诗抿着唇,移开了目光,昏暗的光线下,她眼底的恨意滔天。 陆锦州眼底倏地幽暗几分,左手蒙住女孩的双眼,右手伸向床头的西装外套。 “咔。”的一声,从西装外套里取出的药剂管管盖被他单手掰断。 噙着病态占有欲的目光移开,他再次看向身下的女孩,“宝贝,张嘴。” “不。” 没有顾及女孩的意愿,男人径直将药剂瓶里的液体送进她嘴里。 无色无味的液体顺着唇腔流进肠胃,不一会,本就累到瘫软的女孩眼前一片混沌,而她的意识也在这一刻变得模糊起来。 炽热的吻落下,落向她的双眼,陆锦州珍视又强势地捧住她那巴掌大的脸庞,温柔询问:“宝贝,你爱我吗?” 双眼迷离的女孩呻吟一声,似不会回答。 滚烫的粗粝指腹轻轻擦过她的唇瓣,男人引诱道:“宝贝,你是爱我的。” “说爱我。” 女孩如画的眉眼弯起,她冲他轻笑,呆呆出声,“爱你~” 陆锦州心满意足地勾起唇角,但他的内心深处始终觉得还不够。 他想要她的人,想要她的心,想要她的全部,她的骨血她的脉搏,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每一个目光都该是属于他! 她的身体里流淌着他的血液,他们夜夜笙歌,做着最亲密的情事,所以她的余生都该是属于他! “宝贝爱谁?” 痴缠的吻落在她挺翘的鼻尖处,一吻结束,他继续盯着她的脸庞,“嗯?” “爱……爱你~” “我是谁?” “你……你是。” 她的脑海一片迷茫,想认真思考,可无论如何都想不出答案。 “我是阿锦,是你的阿锦,是你的爱人,也是你的丈夫。” “宝贝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女孩点点头,娇媚勾人的脸蛋上浮出甜美乖巧的笑意。 陆锦州疯魔般地沉沦其中,继续引诱她开口,“宝贝,叫我的名字,说爱我。” “我爱阿锦。” “还不对,要说诗诗爱阿锦。” “诗诗爱阿锦~” 目的达成,自男人心底的病态占有欲得到了莫大的满足,他痴迷勾唇,带着无尽掠夺意味的吻落在了那张说爱他的殷红唇瓣上。 “唔嗯~” 一声嘤咛从纠缠不休的唇齿间溢出,陆锦州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的唇瓣。 看着她因他而迷离动情的双眼,他越发兴奋,就像失控的野兽。 “嗯!” “好疼~” “阿锦你在干什么?” 陆锦州低声轻笑,“宝贝,不是我在干什么,是我们。” “我们在……在做什么?” “我们,自然是在做爱。” “可是我好疼,阿锦轻一点好不好?”泪汪汪的双眼盯着他,她撒娇般的开口。 陆锦州浑身一顿,兴奋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那宝贝再说一遍爱我好不好?” “诗诗,诗诗爱阿锦。” 陆锦州轻抚她的脸庞,得逞的目光落向了右侧的床头柜,那里,正摆放着一台相机。 第2章 初见 盛秋的京都,蓝湾酒店。 地下海洋馆里,经理一行人正在给他们公司最大的股东介绍海洋馆内的布置。 “陆总,这边就是最大的观景区,里面的建筑还原了亚特兰蒂斯。” 顺着经理的介绍,陆锦州抬眼看过去。 蓝色的灯光交织在那片辉煌的建筑群里,尽显神秘,游鱼肆意穿梭,缸中的景色唯美梦幻,不似人间。 “嗯。” 这景的确很美,可男人内心并没有一丝波澜,他脸上依旧是淡如止水的平静,让人看不出情绪。 经理只能干笑几声,继续道:“陆总,那边就是拱形走廊。” “您小心脚下。” 走过转角,拱形走廊里的昏暗环境让一行人不约而同地放缓脚下的速度。 陆锦州正想开口询问原因,可头顶哗啦几声声响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微微仰头,只见朦胧的蓝色灯光下,一条美人鱼缓缓向下游来。 这一刻,所有人噤了声,默默看向那道倩影。 女孩白皙如雪的肌肤好似泛着微光,她翘起唇角,扭动盈盈一握的腰肢,带动身下的银白色亮片鱼尾缓缓游动。 曼妙身姿灵活惹眼,周围的鱼群围绕在她身侧,这一幕好似从亚特兰蒂斯里外出的人鱼公主在探索未知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兴奋。 陆锦州一怔,眼底溢出零星亮光,他情不自禁地将目光放在女孩身上,被她吸引,跟着她向前。 不多时,女孩向上游,浮出水面换气。 “哗哗。”水声结束,女孩垂直下潜,贴近眼前的玻璃墙。 不偏不倚,她停下的位置几乎正对玻璃墙内的男人,只略比他高出两个脑袋。 她开始撅嘴,在水中画爱心,接着又对路过捧场的游鱼送吻,比心、扭动身体凹造型。 俏皮活泼的模样令玻璃墙内的男人勾起唇角,眉眼带笑,察觉到这一幕,经理微笑解释,“这几位小姐是过来拍写真的,为了达到效果,摄影师不让走廊开灯。” “看这位小姐的样子,她应该是把玻璃墙当镜子了。” 不用男人开口,陆锦州也已经看出来了。他饶有兴致地盯着女孩,等她二次换气回来时,他突然想到什么,坏坏一笑,“让人把灯打开。” 经理一愣,很快就明白了,“是。” 此刻的望诗挂着甜甜笑意,手肘搭在玻璃墙上,她扭着腰,有些臭美地欣赏自己的漂亮鱼尾。 可突然,眼前昏暗的地方开始溢出亮光,玻璃墙上映射出的自己在缓缓消失,短短的几秒,取而代之出现在她瞳孔里的身影变成一个男人的身影,而这个男人正仰头看着她的位置。 瞳孔倏地一颤,望诗很快意识到这个男人看完了她刚才的所有呆傻举动,一张小脸唰的染上红晕,她放开双手,逃似地向上游去。 短短的几秒,人鱼公主已经离开,可气泡涟漪还在陆锦州眼前晃动,回想起女孩害羞逃跑的模样,他脸上的笑容就难以克制。 最后一个气泡在水面炸开,留下的涟漪朝四周扩散,斑驳光影之下的水面波纹渐渐消失,入眼所见回到了最初的平静。 刚才的一切好似没发生过,可陆锦州低头时,脑海里依旧是几秒前的一幕幕。 或许那阵涟漪并未消失,而是荡开于他心里,他反复回味,挥之不去。 扭头看向更远处,等待了半分钟,其他摄影师和美人鱼都在,可偏偏少了她。 猜到原因,他笑笑,只能继续向前走,“这里还能拍摄水下写真?” 他们刚才走过的地方是餐厅,按理说,这个地方并不适合拍摄写真,会影响客人的用餐体验。 “那几位小姐是我们龚千金带来的。” 老板的女儿,在自家的场子里自然能随心所欲,况且海洋馆还未开始正式营业。 闻言,陆锦州不再多问,只是扫了一眼手上的腕表。 经理盯着他的身影,陷入了疑惑,他以为他会打听对方的身份,可竟然没有。 也是,陆总的心思哪是他们这种人能猜到的,或许人陆总只是无聊时发现了一个有趣的插曲,看看罢了。 不过他想说刚刚那个女孩真漂亮,让他眼前一亮,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如果没有,他想追,反正陆总没那个心思,他可以放心行动。 岸上的望诗咬紧嘴里的软肉,苦着脸一蹦一跳地跳进了更衣室,拿过毛巾,她将脸死死盖住。 回想起刚才的傻样,她能用脚趾抠出二里地。 她不理解那些人为什么会在那里,海洋馆不是还没开业吗?那个男人盯着她干嘛,真是讨厌死了! 一阵苦恼后,她扯下毛巾,扫了一眼时间。这边结束后她还要去王府酒楼等哥哥,让他请她吃烤肉,不能耽误了。 酒店门口,陆锦州在一行人的目送下踏进了迈巴赫的后座。 待他坐稳,驾驶座上的何辉立刻拐弯,直奔王府酒楼。 “阿辉,我刚刚遇到了一个女孩,你去查一下。” 一听这话,何辉的第一反应是又有那种不怕死的女人勾引他,结果弄巧成拙将他惹恼,可仔细听他的语气,好像并不是他想象的那种报复意味。 “她穿着银白色鱼尾,在地下海洋馆拍写真。” 听到这,何辉了然,可还是有些意外,“是。” 橘红色的夕阳霞光在远处的天边晕开,黄昏悄然来临,从云端泼洒而出的艳丽颜料笼罩在王府酒楼的花园里,望诗端坐于银杏树下,勾着笑意盯着池中的游鱼。 阵阵秋风吹来,树梢轻颤不止,漫天的银杏叶在空中纷纷洒洒,擦过她的发丝,吻过她的裙摆,最终落于地面。 二楼的包厢门打开,为首的陆锦州缓缓向外走,行至楼梯,他放眼望去,在看到树下的一道风景时突然怔住。 风过林梢,但这一刻万物静止,这景入眼,更入心。 交谈声和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望诗抬头,一眼就撞进了男人的眼汪里。 瞳孔随风颤动,望诗呆呆僵住,抿紧了唇瓣。 这男人很高,很好看,直击人心的俊逸。她见过了太多好看的人,但眼前这男人让她惊艳,甚至是看呆,而且他还在盯着自己,盯了……那么久。 察觉到她的异样,陆锦州弯起眉眼,冲她温柔一笑。这一下,令望诗逃似地移开目光。 陆锦州笑意渐深,盯着那张染上红晕的娇媚脸蛋不舍错过半分。海洋馆里的初见再次重现,心里的那阵涟漪随风又起。 他没想到人鱼公主上了岸,这么快就跟他再次见面了。 第3章 心动 陆锦州身后的望哲看到女孩,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妹妹会过来。 望诗发现了他,兴奋起身,可她的高兴没能持续几秒就被人慢慢泼了一盆水,因为她发现那个男人跟着哥哥一起向她走来。 捏紧手中的奶茶袋子,她一时有些无措,连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最终,两个男人站定在她跟前。 “诗诗,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陆氏集团的董事长,陆总。” 陆氏集团的董事长,听到这,望诗心里掀起一阵波涛。 哥哥事先说过今天要跟圈子里的某位顶尖大佬吃饭,拉投资。没曾想,这位大佬这么年轻,好像跟哥哥差不多的年纪。二十四?还是二十五呢? “陆总,这位是我的妹妹,望诗。” 望诗,充满诗情画意的名字,格外动听,陆锦州在心里呢喃重复了几遍,夸赞道:“诗诗,很好听的名字。” 望诗不自在地伸出一只手勾了勾发丝,礼貌道谢,“谢谢。” 见她将右手放下,陆锦州适时伸出手,温情脉脉的眼神直勾勾锁定在她脸上,挑唇一笑,“诗诗你好,我叫陆锦州,是你哥哥的合作商。” 温柔的磁性嗓音似气泡在耳边嘭的炸开,留下些许酥酥麻麻的电流,而他嘴里叫出的诗诗二字更是让人软了耳朵,再看一眼这深邃温情的眼神,此刻的望诗羞涩异常,内心难以平静。 她细微的变化被男人看得一清二楚,陆锦州忍不住发笑,觉得她这故作淡定的羞涩模样真是越看越可爱。 内心陷入了兵荒马乱,可望诗清楚这种场合的重要性。礼貌勾唇,勉强调整好状态的她伸出手与他交握。 “陆先生,幸会,幸会。” 说完她就没了声,明显的不想聊下去,想结束。 陆锦州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的小脸,见她如此,他内心偏生出了几分逗弄她的坏心思,想让她彻底记住他,“诗诗不必如此生疏,可以叫我锦州。” 望诗呵呵笑了几声,点头说好,可她心里却是大声喊着不要不要。 她很想保持淡定,可她红扑扑的小脸早已将她狠狠出卖。 她以为差不多了,结果对方再次开口,偏要继续聊下去,“诗诗看起来年纪很小,还在上学吗?” 看起来十九的年纪,跟他妹妹差不多。 “对,还在京大上学。” “京大,那很巧,我也是从那里毕业的。” “诗诗学的什么专业?” “金融。” 陆锦州眉宇间的笑意渐深,“金融。” “这样算下来,我得叫你一声师妹了。” “呵呵呵呵,是吗,陆先生也学的金融,呵呵,好巧。” 出于礼貌,望诗硬着头皮对上他的眼睛。她想不明白他的眼神为何能如此勾人,跟妖精似的。他能不能,能不能别再看她了,别再聊下去了。 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一支冰淇淋,他若是再盯着她几眼,她就要化开了。 说完,她悄悄地深吸一口气,可那股不自在的紧绷感并没有消失,反而再次加剧,让她止不住收紧指尖的力道。 她的所有小动作被男人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令他忍不住发笑,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趣,容易害羞的人。 他还不想就此放过她,可他清楚她快要达到极限了,“公司还有事,得先过去了,如果可以,我们下次再聚。” “就先失陪了。” “陆先生客气了,您慢走。” 纤长白嫩的手指颤了下,从她的话音里不难感受到一股浅浅的激动韵调,哪怕她藏得很好。 她不知道她此刻的模样落在男人眼里活像一只即将吃到猫条的得逞小猫,浑身都散发着欢快雀跃的气息。 “陆总,我送您。” “麻烦望总了。” 望哲扭头,跟望诗说了一句等他。 陆锦州转身离开,没有一丝停留,他面色依旧,恢复到最初的那股淡漠。 如此一幕,仿佛他只是客套地过来打声招呼,在场所有人都是如此认为,可只有男人自己清楚,他不是不想再继续聊下去,他只是不想吓跑了这只容易害羞的呆萌小鹿,毕竟他还期待着与她的下次见面。 他很好奇,下次见到他的时候,她还会这样害羞闪躲吗? 行至门口,一行人停下,陆锦州突然出声,“望总,你的项目我会仔细考虑。” 听到这话,望哲眼底迸出惊喜之色。望诗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但她看出哥哥很高兴。 不多时,陆锦州上车,见车门关上,望诗彻底放松下来,可在想起他那个眼神,那句诗诗时,她的内心就会止不住颤栗。 迈巴赫从她的视野里驶离,多余的人也已经离开,她缓了缓,安心走过去。 女孩站定在男人眼前,望哲冲她温柔一笑,抬手将她脸颊处的发丝别在耳后。 待他将手放下时,望诗跳上前抱住他的胳膊,“我饿了,快带我去吃烤肉。” “好好好。” 后视镜中映射出女孩兴奋雀跃的模样,陆锦州忍不住跟着勾唇。 不过看着他们二人亲密无间的模样,他内心溢出了从未有过的妒忌,哪怕望哲只是她的哥哥。 兄妹二人的身影向反方向走远,消失,他眨了眨眼,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老板,您要的资料已经查清楚了,就在您手边。”何辉适时出声。 陆锦州垂眼,拿过一旁的文件袋,取出里面的纸张,他细细阅览。 基本信息他刚才已经套路她而了解了大概,如他所料,年纪跟他猜的一样,十九,大四在读。 忽然,望诗是望家养女几个字眼让他愣了两秒。回想刚才的一幕幕,他拧了拧眉,察觉到些许不对劲的地方。 压着心里的那股怀疑,他将剩下的文字看下去。 关于她的经历和内容不算多,一张纸就能涵盖所有,她是在十二年前被望家从福利院接走,关于她的亲生父母,至今没有消息。 一束光从窗外落下,顺着这缕阳光,他缓缓扭头,狭长的双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的晦暗,几秒后,他沉声发令,“掉头,跟上他们。” 彼时的望诗挽着男人的胳膊,压马路,他们谁都没注意到身后有一辆迈巴赫跟着。 陆锦州紧盯他们的身影,眯了眯眼。 他也有妹妹,关系很好,可他跟他妹妹之间绝不会是他们这样。 “你觉得他们两人的关系如何?” 何辉不假思索地回答,“挺好的,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跟亲生兄妹没什么区别。” 闻言,陆锦州冷笑。亲兄妹?亲兄妹可不会这样。 视野里的两人已经走进烤肉店,从他眼前消失,收回目光,他平静开口,“走吧。 “是。” 垂眸,将纸张放回,他取出文件袋里的另一样东西。 那是一张红底一寸证件照,照片中的女孩扎着高马尾,素面朝天。不过微微莞尔,就似天上骄阳,明媚灿烂。 陆锦州情不自禁地勾唇,深邃幽暗的双眼里迸发出岩浆烈焰般灼热的渴望与病态占有。 不多时,他将这张照片放进了钱包夹层里。 第4章 再遇 “哥哥在看什么?快给我烤肉呀。” 望诗顺着望哲的目光扭头看向窗外,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 望哲笑笑,“好,在烤了。” 他刚刚看见了一辆迈巴赫,车牌很像陆总的,不过距离有些远,看不清。想了想,陆总已经离开了,也许真是他看错了吧。 没再继续思考,他全身心地投入到与女孩的二人时光中。 “对了,你是不是翘课了?”扫了一眼时间,他发觉不对劲。这个点,她不应该还在路上吗? “没有!” 被冤枉的女孩满脸写着不高兴,“老师去外地参加学术交流会了,这堂课调到下周了!” “好吧好吧,是我冤枉你了,我的错,抱歉抱歉。”男人放低姿态,乖乖哄着他们家的小公主。 话落,他还双手递上她喜欢的奶油土豆球。 望诗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跟他僵持了几秒才肯伸手接过他手中的东西。 拿过勺子,她舀了半勺吃下,满不在意道:“就算我翘课又怎么了,哪个大学生没翘过课。” “没有不会翘课的大学生,就像没有不会签到的老师。” “你说什么?”他好笑地抬头看向她,质问道。 烤肉的声音刺啦作响,她的声音不算大,他刚刚没能听清,不过他还是听到了几个重点。 望诗捧着脸颊,冲他眨了眨眼,调皮笑道:“说哥哥你烤肉的样子好帅呢~” 一套组合拳下来,望哲略微不自在地垂下眼,脸上的笑容难以止住。 “咳咳咳,这块肉好了,你尝尝。” 见她埋头吃肉,望哲灌了一口凉水,这才缓了一口气。 咀嚼完嘴里的肉,咽下,她仰起脸,“我跟你说,我可是在第一堂课下课后立刻去了海洋馆,然后火速赶过来的呢,你可得好好照顾我。” 望哲弯起眼睛,“好好好,我知道了。” 女孩喝了一口奶茶,略有几分满意地点点头,“嗯——” 这一刻,他们都沉浸在平静的幸福中。只是在很多年后,望诗每每回想到这一天时都是无比的后悔,后悔自己出现在这里,后悔遇见了那个男人。 璀璨的霓虹在暗夜里铺展交织,川流不息的街道落进瞳孔。 烤肉店里的烟火气息被秋风取代,女孩揽着男人的胳膊,悠闲漫步。 “哥哥,今天的投资谈得怎么样了?” 她即将毕业,也该是时候学着管理公司的业务。 “还行。” 陆锦州在饭局上并没有表态,他以为这事黄了,结果没曾想,在离开前他居然跟他说会仔细考虑。 望诗点了点头,心里大概有了答案。 “对了,你明天是不是要测八百?” 如果他没记错,他家诗诗就只剩下一个八百米还没跑。 提到这个,女孩瘪着嘴,浑身烦躁。 望哲好笑地看着她,“怎么啦?” “不就是一个体测吗,很快就能过去。” 女孩没说话,本是明媚的小脸蛋布满了阴郁和愁色。 望哲腾出一只手扶摸她的脑袋,“好啦,等你体测完,我带你去玩好不好。”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不过我明天要出差,估计三四天才回来。” “啊,又要出差啊?” 漂亮晶亮的杏眼就这样直勾勾瞪着他,女孩所有的心事和不满跃然其中,毫不遮掩。 望哲无奈地笑了笑,跟哄小祖宗似的温柔出声:“我尽量早点回来,好不好?” 望诗抿唇不语,几秒后,她终于在男人诚恳的态度下松口,“那行吧,我就勉为其难地等你几天。” “好好好,我一定不会让你等太久。” “走吧,现在送你回学校。” …… 月亮西沉,太阳东升,女寝一片响动,最终随着咔嚓的关门声而归于沉寂静。 “诗诗,你怎么了?” 刚踏入体育场,细心的宿舍长就发现了望诗的不对劲。 “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望诗捂着肚子,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就像被太阳毒晒后的花朵,无精打采,没了生气一般。 “哈哈哈,从大一到现在,诗诗哪次体测不是这样的?”另一个女孩捂嘴偷笑。 “哈。” “不许笑我。” 女孩捏紧拳头,佯装生气,小猫咪似的奶凶模样任谁瞧了都忍不住勾唇。 恰好,这一幕被不远处的男人尽数瞧了去。 “陆总,今天刚好有安排学生体测。” 校长笑呵呵地向男人介绍着。 “嗯。” 陆锦州随意应了一声,心思早就飘到了那边的女孩身上。 “预备!” “砰!” 机械枪声响起,这一组参加测试的女孩已经从起点离开。 看着这一群人,望诗的脸色更差了。 “今天的任务是务必让望诗同学完成八百米。” 女孩坏笑提醒,说完,她拉住望诗的手臂以防她临阵脱逃。 “走了,去排队吧。” 宿舍长挥挥手,带着她们二人走向了排队区域。 “衣服脱下来给排队的同学。” “大家按照顺序排队,别搞错了。” 接过印有十八号标签的衣服,望诗苦着脸将衣服套上。 “来来来,大家站到跑道上,听指令,别抢跑啊。” 殷红的唇瓣张开,望诗的呼吸已经开始紊乱。 在焦灼而烦躁地等待中,那声电子枪声终于响起。 大多数女孩一窝蜂似的往前冲,唯有望诗和少数几人慢吞吞的身影吊在车尾。 噙着笑意的陆锦州缓缓走来,他盯着那道倩影,目光痴缠。 校长一行人有些发懵,不理解一个体测有什么值得观看的,不过既然人陆总愿意,他们当然是不好置喙。 等他心情好了,这盖楼的项目自然也就水到渠成。 望诗紧咬唇瓣,防止自己忍不住张口呼吸,陆陆续续的,本是跟她差不多速度的女孩已经弯道超车,而她完全登上了倒数第一的专属宝座。 虽如此,她也不在意,反正她当倒数也不是第一次了。 见女孩这满面淡定的神色,陆锦州觉得她真是可爱有趣。 跨过起跑线,第一圈终于结束,望诗松了一口气,压在肩上的大石头卸下一半。 从弯道离开,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可突然,她只觉小腹一阵绞痛,整个人差点跌倒。 紧闭的红唇张开,女孩捂着肚子,踉跄了几步。 看到这,陆锦州神色瞬变,脸上的愉悦不再,他快步朝她靠近。 望诗胡乱地捂紧肚子,想着再坚持一会就能结束。强忍着疼痛,她迈着沉重的步伐继续朝前。 运动带来的热浪在全身涌动,而小腹中的疼痛在不断加剧。 脚下的频率越来越小,秋风吹来,她的身影似一片挂在枝头的枯叶,摇摇晃晃。 “诗诗!” 耳旁的风在呼啸,双眼一黑的女孩全身一顿,径直朝后倒去。 天旋地转,世界安静了下来,在她即将撞向地面之际,一双强有力的结实胳膊将她稳稳接住。 “诗诗!” “诗诗!” 好闻的清冷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一阵焦急的呼喊在她耳边响起,她不知道这人是谁,但她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 “好疼啊。” 细密的汗珠遍布她全身,她煞白的脸色让陆锦州呼吸一滞。 不敢耽误半分,他抱起女孩起身就走。 “陆总!” “快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校医院的人就在那边!可以先过去!” 这场突发意外让体育场里所有人呆住,尤其是望诗的两个室友,顾不得剧烈运动后的疲惫,两个女孩咬着牙朝那道身影追去。 “陆总!可以先去这边!”有人放大声音提醒道。 缩在他怀中的女孩开始抽噎流泪,两只小手捂着小腹,一边喊疼一边难受地喘息。 “肚子疼呜呜呜。” “好疼啊。” “流血了!” “流血了!” 有人发现了从女孩身上流下的血水,鲜红色彩浸在蓝色运动裤上格外明显。 听到流血二字,陆锦州浑身一僵。 “是不是生理期来了?” 在女孩痛苦的抽噎中,他的声音带着不自知地颤抖。 “好,好像……是的。” “直接去医院吧!”何辉提议道。 不过短短的半分钟,陆锦州已经带着人从体育场冲出。 所幸那辆迈巴赫就停在路旁,拉开车门,他沉声发令,“快走!” “是!” 迈巴赫掀起尘埃,似箭一般发射启动。 第5章 输血 腥臭刺鼻的血腥味充斥在车内,血水自她身上流向他的长裤。 那张殷红的唇瓣渐渐失了血色,无助的女孩一手抓着他的外套,一手捂着肚子痛苦呻吟。 焦急如焚的男人拿过毛巾擦拭她脸上的汗珠,低声安抚她的同时还不忘催促前座的何辉。 “我好冷,我冷。” 湿答答的衣服紧贴她的肌肤,夺走她体温的同时还在不断向她加剧痛苦。 陆锦州迅速脱了外套,盖在她身上将她完全包裹。 “冷。” “想吐。” 寒凉、疼痛、恶心感同时出现,将女孩折磨到眼泪婆娑,低哭不断。 她开始在他怀里挣扎,两条腿胡乱地踢着,陆锦州呼吸渐促,心急如焚。 “再快点!” “是!” 连闯好几个红灯,距离医院不过最后两公里。即便如此,何辉仍旧不敢放松。 拐弯之后,男人清楚地看到了前方的异常,神色微变,他开口请示,“老板,前面是红灯,路口有直播。” “直接过去!” 陆锦州焦急而专注的目光始终落在女孩脸上,对外界的一切毫不在意。 “是!” 前方,正在直播路况的交警瞬间察觉到了不对。 几人对视一眼,本是轻松的脸色在顷刻间镀上一层凝重色彩。 他们几人缓缓走来,严肃的目光锁向疾驰而来的黑色迈巴赫。 与此同时,直播间里的观众也察觉出了不对。 几位交警朝着迈巴赫的方向靠近,待那京a全八的车牌闯进视野之际,几人皆是浑身僵直。 “快,快!撤开!” 其中一位交警转身,迅速朝着身后的同伴出声提醒。 本是挡在路中央的男人脸色骤变,但碍于直播里几十万的观众,他还是尽力地保持镇定。 他刚退开,只听“哗——”的一声,迈巴赫疾速越过,只留下一阵扑面而来的大风和舆论。 几位交警对视一眼,默契地决定关掉直播。但这短短的十几秒,直播间里已经掀起了一股舆论浪潮。 “各位不好意思,因突发状况,本次直播到此结束。” 男人硬着头皮将直播掐断,可关闭前的刷屏弹幕还是落进了他的瞳孔。 直播闯红灯,京a全八迈巴赫,交警放行,直播突然终止。随意一条词条放出来,都是能掀风起浪的地步。 何辉将目光从后视镜里收回,绷着下巴,他淡定出声,“老板,那些人看到了。” 交警先不提,他担心的是直播间里的观众。有些事情一旦放到了大众视野里,只会是棘手的麻烦。 “没事。” 男人不在意的腔调传来,既如此,何辉也不再纠结。反正这件事会有人处理,不足以让他们多虑。 “呜呜呜,好疼,好冷~” 怀中的女孩儿全身发抖,陆锦州抿着唇瓣,心尖似被食人蚁啃咬一般的疼。 圈在她身上的胳膊用力收紧,他用自己的体温为她取暖。 “很快就到医院了,诗诗再忍忍好吗?” “呜——” 意识不清的女孩好似听懂了这道话语,她瘪着嘴,哭得越发难过。 攥住他外套的那只手已经滑下,女孩扭过头去,将脸埋在了他的胸口。 有气无力地紊乱喘息透过衬衫喷洒在他的胸口,陆锦州心乱如麻,不停地出声安抚,“诗诗乖,再忍忍,我们很快就到了。” “别哭了好吗?” 那只圆滚的脑袋朝着他的胸口轻撞乱蹭,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勉强发泄一丝痛苦。 陆锦州轻拍她的后背,感受到身下一阵颤动,他抬起头来,发现他们已经抵达了医院。 迈巴赫刚刚停下,后座的男人着急忙慌地抱着女孩迅速冲出。 大厅里的一众人见到这个场景,无不是愣住,尤其是在看到两人身上的血迹时更为震惊。 “发生什么事了?”其中一名护士快步跑上前来。 “跑八百,恰好碰上了生理期。” “好,我知道了,这边来。” 啪嗒啪嗒的焦急脚步声在过道里响起,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女孩就被推进了手术室里。 陆锦州等在门外,担忧的目光望眼欲穿。 沾染在白色衬衫上的血水已经冰凉,他浑然未知,只觉等在这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他度日如年,煎熬无比。 “老板。” 何辉匆匆跑来,停在他身侧。 “老板,您要不要换件衣服。”在看到老板身上的血迹时,他愣了下。 陆锦州低头一瞥,不在意道:“没事。” 不知过了多久,“咔嚓。”一声响,手术室的大门被人推开,可来人只是匆匆跑开,并没有在陆锦州跟前多做停留。 看到这,压在男人心口的大石头更沉了几分。 在陆锦州焦躁不安地等待中,学校的一众领导终于出现,而跟着出现的,还有望诗的父母——望霆,简闻薇。 “陆总,今日真是多亏了您。”望霆上前一步,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在来的路上,校方已经将事情的前后告诉了他。 “望总客气了。” “我家诗诗怎么样了?”简闻薇红着眼眶,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心乱如麻。 “诗诗刚被送进去,目前的情况还不清楚。” 话音刚落,刚刚离开的那位护士再一次从众人身后出现。 “请问谁是病人家属?” “我!” “病人因为经期剧烈运动,失血过多导致缺铁性贫血,现已陷入昏厥,目前建议输血治疗。” “但我院的o型血库存不足,虽然已经联系了附院,但送过来还需要一点时间。” “所以家属能不能想办法联系血型匹配的人无偿献血。” 女人知道在场的各位皆是非富即贵,依靠他们的力量,会更容易一些。 “当然,如果在场有谁是o型血……” “我!我是!” 女人的话语未完,就已被爱女心切的简母所打断。 “我来吧,我是o型血。”陆锦州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 女人想都没想,迅速出声,“好,请跟我来。” “老板。” 何辉担忧开口,心中的顾虑自脸上浮出。可陆锦州对此并无反应,毅然决然从一行人跟前离开。 第6章 绊子 病房里,女孩安静地躺在床上,在她身边,围着面色各异的一群人。 简闻薇轻握她打着吊针的那只手,默默松了一口气。 望霆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头,接着缓缓站起身,“今天麻烦各位了。” “哪里哪里,望董客气了。” 校长客套出声。因为看出了陆锦州对望诗的特殊,所以精明如狐狸般的男人对望霆格外的客气。 若是换作平时,别说客气了,他这身份根本不会露面。 “说起来,还真是多亏了陆总。”男人谄媚道。 “是,是。”目光一转,望霆感激的目光望向了陆锦州。 “陆总,今天真是太感激您了,如果不是您,诗诗的情况只会更严重。” 无论是救治时间,还是那40的献血,这些都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偿还的恩情。 陆锦州淡笑,“望董客气了。” 望霆目光下移,落在了他白色的衬衫衣角,那里的血水早已干涸,不过那色彩依旧刺眼。 “陆总,如果不嫌弃,我立刻派人送套衣服过来。” 经他一提醒,陆锦州这才想起来被他忽略的东西。 低头瞥了一眼,本想着不碍事,但想起刚刚抽血时的事情,男人眸色渐暗,将差点出口的话语改了口,“不麻烦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陆总我送您。” “望董不必客气,现在照看好诗诗比较重要。”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望霆依旧坚持。 陆锦州带头离开,校方的人自然是跟着离开。 目送这一群人走远,望霆松了一口气,不过,他的心中依旧是揣着疑惑。 他不太明白陆总对他家诗诗的态度,他们以前就认识吗?为何他家诗诗从没提起? 远去的迈巴赫里,陆锦州翻看着手机里的最新消息。 看到热搜第一的迈巴赫,直播闯红灯,交警放行等引导性十足的词条和负面评论,他但笑不语,狭长的眼眸深处更是噙着浓烈的嘲讽和轻蔑。 “老板,这些热搜都是有推手在幕后操作。” “现在的舆论导向都是在扒这辆车的车主。” 换句话来说,对方是想将他推到大众眼前,但对方为了不暴露自己,并没有直接将他的身份爆出。 那些人十分谨慎,一直潜伏在看客里推波助澜,引导舆论导向。 “热搜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十点十三分。” “直播结束后就产生了一阵舆论,但登上热搜是在十点十三分,这期间过去了三十七分钟。” 陆锦州目光上移,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是十点五十六分,所以热搜已经持续了四十三分钟。 这时间比他预估的时间还长,看来官场上那群替他做事的人有些差劲。 “老板,热搜还在持续发酵,需要我们动手吗?” 作为经过了层层选拔的得力特助,何辉已经不愿等那群蠢货。因为他们的办事效率实在差劲。 “咔嚓。”一声,手机已经熄屏。 陆锦州那张淡定含笑的俊逸脸庞抬起,面朝窗外。 窗外风景依旧,阳光正好,他脸上漫着晦暗笑意。一束金色的阳光穿过车窗,落在他脸上,此刻,他的神韵迷人而意味深长。 “不用。” 薄唇轻启,语调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从容。 眼帘垂下,男人闭上双眼朝后靠去,脑袋枕上靠垫,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按下了座椅按键。 座椅缓缓放倒,陆锦州舒服地靠在其中。刚刚抽了40的血,对于他这种常年健身的人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毕竟也是身体里的一部分,所以在缺失后多多少少会带来到一些异样。 在他闭目养神之际,一阵手机铃声的响起打破了车厢里的静谧。 眼帘掀开,陆锦州将放在一旁的手机拿起。看到来电人,他神色没什么变化,好似早就预料到了一般。 拨下接听,男人将手机放在耳边。 “陆总。” 电话那头的谄媚声音响起。 “嗯。” 对方听着陆锦州的语调,琢磨着他此刻的情绪,没有察觉到一丝的怒火,唐昊松了一口气,“陆总实在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热搜的事我们局里已经解决了,您放心,绝对没有多透露什么。” “至于那些煽风点火的推手,我们也抓到了几个,剩下的,还在继续追查中。” “您看,那些人如何处理?” 陆锦州垂眸,扯了扯染血的衣角,“推手不过是替人办事,该抓的,是背后的那些人。” “是是是,那些人还在调查中。”敢跟陆总作对的人,也不是善茬,想抓到对方,并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过这些推手也不能轻易放过。”话锋一转,陆锦州的语调里蕴藏着一股报复。 唐昊吞了吞唾沫,竖起耳朵听他接下来的话语。 “拔了舌头,切了手指就行。” “是。”唐昊淡定应声。 “尽快给我把背后的人查清楚。” 男人的语气狠戾了几分,唐昊汗颜,知晓他既是因为背后那群人的手段而不悦,也是因为对他们局里的办事效率而不爽。 “是。” 刚卸下的压力又一次压上他的肩头,男人只得战战兢兢地应声。 电话挂断,唐昊疲惫地坐下。 旁边的狗腿立刻端上茶水,关切出声,“干爹,怎么样了?” 唐昊叹了一口气,并未多说,接过茶水,他喝了一大口,缓缓道:“小文啊,你这通告写得不错。” 在几分钟前,公安交通管理局官方号发布了针对直播间中迈巴赫闯红灯的通告。 通告里指出,迈巴赫驾驶员并非所谓的公然挑衅法律,其驾驶员是为了车上需要紧急救治的患者而不得已闯红灯。 针对交警突然中断直播,也并非大众认为的低头妥协,六名交警在事发当时立刻采取了措施,驾车追上迈巴赫,并追至医院了解并查清了事实。 通告内容不多,但每一句话都是简洁明了,尽是关键。不仅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还能将不该透露的信息和内容不动声色地遮掩过去。 男人俯下身来,连连笑道:“还不是干爹教得好。” 被夸之际,似人精一般的男人还不忘捧一捧唐昊。 “当然了,其实人陆总本来就是为了救人才闯的红灯。” “只不过运气不好,恰好碰到了直播,还被那些有心之人带了节奏。” 提到这个,唐昊脸色沉了几分。的确,本来他今天可以安安稳稳地过一天,结果那群杂种没事找事,在网上乱带节奏。针对陆锦州的同时还连累了他。 想到那些引诱性极强的污蔑性词条和发言,他就一肚子的火。 懂事的小文挺起身,主动走到唐昊身后,抬起双手,他贴心地帮他按摩肩膀。 唐昊惬意地松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这些人都不省心,还是小文你懂事。” 小文陪笑着,并不多说。 “干爹,那些人要怎么处理?” 唐昊含笑的脸庞微变,明明没有太过明显的痕迹,可就是能让人望而生畏,“先看看他们嘴里有没有能用的线索。” “后期嘛,把手指和舌头弄下来。” 肩上的两只手停顿了两秒,唐昊笑了笑,“小文,你这是怕了?” 唐昊想想也是,毕竟这孩子刚进来不久,资历浅,经历少。 小文干笑两声,也不遮掩,“毕竟没见过这些场面。” “没事,以后你就见得多了。” “这里面水很深,想要地位稳,下手就得狠,你可得好好学,别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 “是,干爹。”小文声音激动,内心是压抑不住的对上层阶级的渴望。 沉浸在激动和兴奋中不过三四秒,他很快就察觉到了干爹脸上的些许异色,懂事一笑,他走到唐昊跟前,缓缓曲腿向下。 见此,唐昊欣慰地眯了眯眼,叹息一声,“小文真是懂事呐……” 第7章 谣言 陆锦州从医院离开的原因并非因为唐昊,而是因为一则谣言,一则跟望诗有关的谣言。 在他们一行人离开体育场时,某些目睹了现场的人很快就将此事传播了出去。 本是一件小概率的意外,可传着传着,就传成了桃色谣言。 在他们散播的谣言里,那位体测后大出血的女大学生是因为流产,不多时,有人将那位女大学生的身份扒出。没办法,望诗太漂亮了,漂亮到名声早就在学校里传开,故而体育场里的大部分人都知道她的名字。 漂亮女大学生,流产,这两个词条自带热点和流量,加之有人在背后运作,所以此事在学生圈子里已经传得沸扬扬。 校方知道这些事后迅速联系表白墙管理员删帖,澄清。 但带着恶意的流言一旦开始,就像下水道里腥臭的污水,无孔不入,四处留痕。即便使用了最好的清洁剂,也依旧堵不住那股散在空气里的恶意。 “造谣的人查到了吗?” “查到了,是望小姐的同系同学。” 闻言,男人那张带有攻击性的俊逸脸庞迅速布上一股寒意。 紧闭的双眼睁开,长睫之下的锐利目光森寒而不带一丝人情,阳光从窗外落进,男人的眼尾随之挑起,一股报复欲也由此散开。 “那个男生是顾氏传媒的长孙,顾长晔。” “称望小姐怀孕流产,跟,跟老男人睡觉换资源的,都是他。” 望家家底并不差,但在京都上流圈子里也只是中层位置,远不及顾氏传媒,所以顾长晔才敢有恃无恐地造谣生事。 “据说这个顾长晔换女友跟换衣服一样,在上个学期还将目光放在了望小姐身上。” “他曾放话一个月就能将望小姐搞到手,但望小姐没同意,还骂了他一顿,所以他对望小姐一直怀恨在心。” 陆锦州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没变,可神色却是一寸一寸地变得越发森寒。 “人在哪?” “人还在外面,我已经派人过去了。” “嗯。” “老板,是要直接做掉吗?” 按照他们老板的习惯,大概率是会将人直接做掉,而眼下,他的直觉告诉他并非如此。 淡红色的性感薄唇勾起,陆锦宏扭头看向了窗外,“把人带去男同会所。” “是。”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顾长晔正在酒吧的包厢里寻欢作乐。 他左手搂着白裙公主的水蛇腰,右手掐着旗袍美人的那双大白腿。 在烟雾与酒色的弥漫下,男人那张脸笑得淫荡又下贱。 “哥,您今天的心情看起来很好。”红发男人谄媚笑道。 “那是当然。” “老子终于逮到机会整那个贱人了。” “贱人?” “就是那个望诗。” “老子当初看上她了,她不但不知好歹,还敢骂我。” “你说说,这贱婊子该不该修理。” 男人笑笑,连连附和,“是是,不给我哥面子,的确该修理。” “那女的平时里喜欢装清高,实际上就是个欠艹的婊子。” “要我说,这些女的都他吗一个样,只要给钱就能艹,至于望诗那个婊子,最会装模作样。”顾长晔话语落下,大门口传来一阵刺耳声响。 几人寻声望去,就看到四个黑衣保镖,而在几人身后,跟着战战兢兢的经理。 “干嘛呢!不知道老子在这里!” 四人对视一眼,确定了身份后径直闯入。 顾长晔迅速起身,气势汹汹地伸手直指对方,“你们什么人!找死是吧?” “咚!” “嘭!” 顾长晔被一拳打倒,整个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啊!!”包厢公主们迅速躲开,在看到经理的眼神示意后,她们一窝蜂地迅速逃了。 “带走。” 头顶骄阳似火,奢华的会所泛着金光,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处装潢都散发着金钱的气息。在金光璀璨之下,包裹着最肮脏,最黑暗的欲望狂欢。 “呼——” “哇!!” 纯金打造的笼子外人潮起伏,尖叫涌动,酒水气味和香烟交织弥漫,充斥在地下会所中的每一寸空气里。 似浪潮般一阵接着一阵的嘈杂喧嚣灌进耳朵,顾长晔发出轻微抽气声,终于睁开了眼睛。 寒意从地板袭来,手臂又麻又痛,顾长晔这才意识到自己躺在地板上,不经意一瞥,他发现了不对,低头,灌满惊恐的双眼瞬间瞪大。他发现自己全身赤裸,未着寸缕。 脸色惨白的男人迅速爬起,可下一秒,他瞬间石化在原地,他发现自己被关在笼子里,而笼子周围全是肤色各异的男人!有的在喝酒,有的在玩骰子,还有的已经脱了裤子直接开干。 目光放远,他呆愣地扫向远处的几个舞台,舞台上有的在表演脱衣服,有的在表演钢管舞、还有一些裸露细腰和屁股的男人在搔首弄姿地扭动,甚至还有的在表演打鼓,再转眼…… 他明白了,这里是那家会所的地下室! “哇!他醒了!他醒了!” 距离金笼子最近的一张卡座上,大肚子黑人埃鲁惊喜出声。 戴着面具的管理员冲埃鲁微微点头,随即从后腰处拿起了话筒。 “各位来宾,各位观众,请各位先静一静。” 话筒里的声音传开,不多时,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就连周围几个舞台上的舞者也停下了表演。 “今天,我们地下会所里的重头大戏,即将开场!” “呼——” “好!” 现场掌声雷动,轻佻味十足的口哨声此起彼伏。 顾长晔瞬间倒下,双手紧紧抱住自己。 看到玩物露出的胆怯,所有人瞪大了兴奋的双眼。 赤裸露骨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让他阵阵恶寒,全身发抖。 “请允许我为各位介绍一下,今晚的宝贝,是顾氏传媒的长孙顾小少爷!” 话语落下,观众席里的男人们不仅担心,反而还越发的兴奋起来。 管理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处于惊恐中的顾长晔终于恢复了些许理智。 他扬起脖子,红着眼眶大喊大叫。 “知道老子的身份还不快把我送回去!” “你们是想死吗?!” 二楼,全玻璃制的观景室里,陆锦州站于围栏边,整个人慵懒而惬意。 “他在骂什么?” 看见顾长晔一张一合的唇瓣,陆锦州轻笑出声。 经理走上前来,扬起谄媚而讨好的笑容,“陆总,这边有大屏。” 男人说完,按下了手中的遥控器。 红灯闪烁,陆锦州左侧的一块大屏瞬间有了画面。 高清画面里,顾长晔脸上的细微表情都没被放过,至于他的声音,亦是如此。 “他手上那些东西是有电流,对吧?” “是。” 闻言,陆锦州脸上的笑意更甚,“给他尝尝。” “是。” 那头的顾长晔还在口无遮拦地谩骂,可下一秒,谩骂声戛然而止,本是将自己死死抱住的双臂松开,“噗通!”一声,顾长晔倒在地板上,口吐白沫。 “效果不错。”见此,陆锦州夸赞了一句。 经理笑笑,“当然。” “不好的东西,哪敢往陆总跟前放。” 陆总虽不是他们的老板,可他们谁都知道陆总是会所里的大股东,就连他们老板见了陆总都得点头哈腰。 第8章 报复 抽搐停下,顾长晔大口大口地喘气,四肢百骸里的疼痛还在,此刻的他像一条狗一样狼狈可怜。 “我的介绍到此结束,现在,请各位观众开价。” 听到开价两个字,顾长晔猛地一怔,作为一个常年游走于烟花场所的嫖虫,他太清楚这句话的意思。他们是想把他当成笼子里玩物一样拍卖玩乐! 双手捏紧,顾长晔颤抖着爬起来。他凶狠的目光瞪向管理员,似想将男人生吞活剥。 可鬼脸面具之下的管理员只是淡淡一笑,毫不在意。 底下的兴奋欢呼还在继续,陆锦州端过红酒,仰头喝下一口。 性感的喉结因为液体的流进而滚动,男人薄凉的双眼漫着一股冷血的笑意,这一幕禁欲而勾人,令旁边的女侍者忍不住低下头,脸红一片。 “电流还能加大吗?”顾长晔的叫嚣令他很不舒服。 “能。”经理拿起遥控,按下了另一颗按键。 “嗯!”顾长晔翻着白眼,又一次倒下,这一次,他抽搐的程度明显比上一次更大。 “我靠!他尿了!” 黄色的液体在白色地板上格外明显,所有人都指着顾长晔的丑样,哈哈大笑。 高脚杯离开唇瓣,陆锦州勾起的唇角弯起了更大的弧度。 电击结束,顾长晔倒在地板上半死不活地痛哭,鼻涕跟着眼泪齐齐流出,他像一只被抽了虾线的虾,蜷缩着身子,捂脸抽泣。 “差不多了,把他洗干净丢给他们玩吧。” 陆锦州云淡风轻地开口。 精神折磨够了,接下来,就该轮到真正的教训。 “是。” 掏出对讲机,经理朝着底下的清理员吩咐了几句。 “刺啦——” 围在笼子周围的两位黑衣清理员迅速靠近,拿过水枪对着顾长晔猛冲。而另外的两位则是用长拖布伸进笼子里处理脏水。 周围的观众越发的兴奋,他们清楚这一幕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猎物即将上桌。 “请各位再大胆的开价!” 管理员还在活跃气氛,为清理员创造时间。 一张接着一张红色价格牌被举起,爬到笼子边的顾长晔痛哭连连,不断挣扎。 清理员收回工具,纷纷退开,管理员眼底一亮,郑重开口,“接下来!就是揭晓答案的时刻了!” 众人收了声,瞳孔里闪烁着兴奋,他们屏息凝视地等待着,目光里的露骨欲望已经遮掩不住。 “顾小少爷的价格是——” “二百五十块!!” 声音在空气里传播回荡,底下的噗嗤笑声接连响起。 “我靠!居然是两百五!连我手中这杯酒的一半都赶不上!” “那不就是等于白送?!” “不错不错,这件礼物很有诚意。” “我要当第一个!” 大肚子黑人埃鲁舔了舔唇,笑眯眯地看向了笼子边的顾长晔。 顾长晔猛地一怔,接着迅速逃开。 “哈哈哈哈,你吓到他了。”同伴戏谑调侃。 男人不以为意, 兴奋出声,“这种会害怕的玩起来才更有意思。” 说完,男人的双手相互揉搓,显然是等不及了。 红色的液体随着陆锦州右手的转动而晃动,杯壁依稀倒映着男人那张无可挑剔的完美侧颜,他漫不经心地扫视底下,突然,在发现某人后,他轻笑出声,“就给离他最近的那个黑人玩第一次。” “是。” 管理员接到命令,目光随之移开,搜寻了一圈,他很快确定了对方的位置。 “现场观众真是热情高涨啊。” “接下来,让我们揭秘第一位幸运观众。” 随着管理员的话音落下,现场对顾长晔产生兴趣的男人们满目贪婪,眼神如狼似虎,他们盯着他,就似恶狗遇上骨头,苍蝇碰到了新鲜的屎。 “是谁呢?” “究竟会是谁呢?” 从顶部落下的几束光在观众席里快速闪过,所有人都希望自己成为第一个。 来这玩的人,玩过的男人不计其数,而这家世显赫,出身高贵的贵公子还是第一次遇见,所以他们对顾长晔自然是蠢蠢欲动。 “我已经忍不住想体验他的菊花和嘴巴了。” 男人说完,猛灌了几杯放了冰块的鸡尾酒。 “别的不说,这顾小少爷脸蛋不错,身材更是精瘦,老子最喜欢这种瘦瘦弱弱的。” “是啊,那屁股又圆又翘,皮肤还那么白。” “虽然还没摸过,但不用想都知道这种吃遍了山珍海味长大的公子哥肯定是细皮嫩肉的。” “诶!刚刚灯光扫到我了,是不是我要被选中了!” 男人双手捏着大腿,已经快要坐不住。 “ok!” “接下来,让我们进入倒计时。” “五!” “四” “三!” “二!” “一!” 晃动的灯光停下,最终落在了埃鲁身上。 被选中的埃鲁激动起身,脸上的笑容令顾长晔恐惧到了极点。 “恭喜这位先生!” 管理员挥挥手,几名侍者立刻向男人靠近,为他带路。 “吱嘎——” 笼子的大门被打开,埃鲁似一堵墙般的身影缓缓靠近。 顾长晔再也坐不住,爬起来就往门口冲。他知道机会就在此刻,如果不拼一次,他真会被这群狗杂种强上。 看到他逃,埃鲁并不生气,相反,他心中的性欲和凌虐欲被彻底点燃,他最喜欢玩的就是这种会逃,会反抗的小白脸。 在顾长晔离成功还差临门一脚之际,一只布满厚茧的大手轻而易举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你他吗放开老子!” “啪!” 巴掌落下,将顾长晔扇倒在地。 “这人不错。”陆锦州勾唇轻笑,看了一眼身旁的经理。 “他是我们地下会所的常客了。” “玩法和手段都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闻言,陆锦州移开了目光,继续盯着大屏。 头晕眼花的顾长晔倒在地上,久久没能爬起,很快,他的右脸颊肿起,就像泡过水的海绵,又肿又胀。 感受到灼热的掌心攥紧了他的脚踝,他惊恐出声,左腿胡乱地踢着。 “不要!不要!” “你他吗给我滚开!” 埃鲁翻转他的身体,接着…… “啊!!!” 第9章 丑闻 顾长晔十指抓地,不停地往前爬,可他越是挣扎,埃鲁越是兴奋。 屈辱的眼泪落下,顾长晔垂着头,再不敢抬起。 突然,他的头发被揪住,紧接着,他整张脸都被按在栏杆边,挤压变形。 “放开!” “放开老子!” “别打我!” “不许打我!” 在一片激昂的叫喊声中,埃鲁终于停下,而流着血的顾长晔似垃圾一般被丢在了一边。 埃鲁盯着眼前人,嘿嘿笑了几声,最后踹了一脚顾长晔通红的翘臀,他挺身离开。 “刷——” 冲水声又一次响起,顾长晔捂着伤口哀嚎不止,当他沉浸在痛苦耻辱中时,“吱嘎——”一声,那扇门又一次被人推开。 “滚出去!” “滚啊!” 因为刚刚挨了铁棍和巴掌,此刻的顾长晔伤痕累累,而受了伤的嗓子快要冒烟,大喊大叫时嘶哑难听,却也有着别样的风味。 “嘿嘿嘿嘿——”对于他咒骂,无人在意,换来的只是一阵猥琐的嘲笑。 不多时,殴打声响起,紧随其后的凄厉哀嚎更是响彻上空,但很快,这声音变得断断续续。 “别打我!” “不要打我!” “放,放开!” “住手!!” “别打我!” 哀嚎谩骂声戛然而止,有人扼住了他的喉咙。 “不许,不许打我。” 紧接着,声源处被某样东西完全堵死。 “装什么?!” “你来这种地方不就是想被玩?!” 话语间,一个巴掌朝顾长晔脸上扇去,将他打得头昏眼花。 “老子照顾你的生意!” “你他吗不知好歹?!” “是啊,你能被看上,是你求之不来的福气,你别给脸不要脸,懂吗?” “呜呜呜——” 几人提起棍子,扬起巴掌朝他身上不断殴打,力道狠辣态歹毒,就像在对待物件,而非人一般。 痛苦、屈辱、绝望交织在顾长晔那张通红肿胀的脸颊上。曾经他加注在别人身上的,今日尽数还给了他。 烈酒、金钱、血水尽数在空气里挥洒,同一个地点,周围的看客享受狂欢,而顾长晔却是被折磨殴打到生不如死。 男人凄惨的模样落进那双薄凉的瞳孔里,陆锦州品着红酒,心情不错。 铁门打开关闭的吱嘎声一阵又一阵,顾长晔从最开始的哀哭大喊,到现在的绝望抽泣,痛不欲生。 耳边的喧嚣还在继续,但头顶的灯光在他眼里已经模糊,他吊着最后一口气,终于熬到了没人。 就在他以为噩梦结束时,几声兴奋的犬吠在此刻传来。 这声音在耳畔边越来越响,可沉浸在绝望中的顾长晔已经麻木,没了反应。 “吱嘎——” “嘭!” 大门被急促撞开,发生碰撞回弹,这声音令顾长晔浑身一抖,产生了应激反应。 空洞的双眼在霎时间被惊恐灌满,他歪着脑袋,紧盯前方。 一条巨贵冲他奔来,在他眼前不断放大,顾长晔看到这畜牲口水直流,满目贪婪,不祥的预感袭来,紧接着,在看到了什么后,他瞬间明白这条狗是想做什么。 “啊!不要!滚啊——” “汪!” 巨贵将他扑倒,提起爪子抓向他的后背。触目惊心的血痕自上而下地蜿蜒,顾长晔痛到撕心裂肺,全身都在颤抖。 “记得拍照,把东西传出去。”话语间,陆锦州给了经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经理揣摩着他的心思,郑重点头,“是。” 抬起腕表,陆锦州扫了一眼时间,将酒杯放下,他转身走出了观景室。 见他出来,何辉立刻跟上,“老板,杨厅长已经在包厢等您了。” “东西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钱和人,样样备齐。 陆锦州不再多问,径直走进电梯。两人一路向上,最终出现在会所第九层不对外开放的区域。 何辉替他拉开了包厢门,不过刚走进,人还未见到,一阵调笑声倒是先一步传来。 隔着前方的屏风,一群人嬉笑玩闹的影子清晰可见,下流又恶心。 “陆总来了。” 本是满脸猥琐的男人立刻收敛了神色,正色看向来人。 陆锦州扯过恰到好处的笑容,坐在男人对面,“这群人如何,没惹厅长不高兴吧。” 进门不过几眼,他早就看出杨东升玩得不亦乐乎。这样随口一问,也不过是客套话。 杨东升笑笑,“陆总多虑了,大家都很懂事。” “厅长喜欢就好。” 他可是按照这色鬼的喜好,让人挑选了这些腰细臀圆的男孩。 “诶,对了,听说今天笼子里的是顾家的小少爷。” “他怎么会到这?” 能坐到这个位置,就没有傻子,杨东升随便一猜,就能猜到顾家那蠢货八成是惹到了陆锦州,否则笼子里这一出也不会如此重口激烈。 他很好奇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才能让陆锦州不顾两家的合作,彻底撕破脸,他可得仔细打听打听。 端过桌上的茶水,陆锦州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是吗?居然会是他。” 杨东升保持着脸上的笑容,沉默了两秒。他分不清这陆锦州到底是在装傻充愣,还是真的不知? 男人的那点八卦心思陆锦州怎会猜不出,不过他可不会泄露半分。放下茶杯,他噙着笑意的眼睛就这样直勾勾望过去。 杨东升略有几分尴尬地低头喝酒,呵呵笑了笑,“陆总,您要的名单。” 言语间,他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份文件袋。 “知道陆总您着急,所以这东西我也是费了心思迅速搞过来。” 陆锦州拿过东西,微微一笑,“厅长辛苦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直有人在背后举报这家会所,一次两次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可渐渐的,对方变本加厉,还招来了几次检查。 虽然这些检查不足为虑,没人敢真的动他,但一直放任那些臭鱼烂虾给他添堵,他心里不会舒服。忍久了,对方还会以为他是怕了。 “最近天干物燥,我让人备了点茶叶送到了您夫人手中,还望厅长和夫人别嫌弃。” 男人会心一笑,“多谢陆总的好意了。” “厅长,您先忙,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转眼,他看向跪在杨东升周围的男人,“你们要好好伺候,若是谁惹厅长不高兴了,就别想在这里继续混下去。” “是。” …… 这一天,望诗睡了很久,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外界发生的大事精彩到让人傻眼。 先是京a全八的迈巴赫直播闯红灯,接着又是公安交通管理局发布了澄清通告,而在下午一点二十五分,顾氏传媒顾长晔聚会的丑闻炸裂登场。 一时之间,聚会现场的照片和小视频席卷网络,传得沸沸扬扬,成为了所有人议论的热搜。 第10章 心思 黄昏,海边。 餐厅里,陆锦州一边用餐,一边听何辉汇报。 “老板,上午的传闻已经过去了。” “大家现在的讨论对象只有顾长晔。” 筷子夹菜的声音不轻不重,陆锦州慢条斯理地将东西吃下。 他并不在乎那场直播,他在乎的只是关乎到望诗的那些谣言。 解决谣言最好的方法不能只是解释澄清,还得制造另一个爆炸性丑闻吸引注意。网络上大部分人都只是盲目跟风的蠢货,哪里有热闹,他们就会涌向哪里,全然忘了昨天看到过什么。 而此刻,事态的发展已经如期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没人再记得诗诗,全都盯上了那个姓顾的。 在他对面的男人不做声,满脸陪笑地安静等待。 “顾氏的公关团队最初提出的解决方法是死不承认,制造顾长晔不在场的证明,但第二段视频流出后,他们的公关团队彻底认栽了。” 第二段视频里,顾长晔可是大声嚷嚷着自己的名字。 “现在的顾家全力压热搜,但效果甚微。” 效果甚微,不用想都知道原因。 “嗯。” 随着话音落下,何辉会意地朝后退开了两步。 把握着时机,陆锦州对面的刘明适时开口,“顾氏的股票大跌,顾长晔真是把他爷爷害惨了。” 陆锦州抬眼看了过去,浅笑道:“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刘明心尖一颤,从陆锦州的话语里读出了一股意思,可他又不是很敢确定,毕竟他为了自己的传媒公司已经找过陆锦州很多次了,可次次都吃闭门羹,唯有这次,他能坐到陆锦州跟前。 刘明放于桌下的右手收紧,拇指的指甲掐于食指的指节处,不断剐蹭。 喉结滑动,他的脑子飞速运转,很快,他猜到了顾长晔的丑闻并非意外,而是因为顾长晔得罪了陆总,既如此,这是绝佳机会。 垂下的双眼闪过一丝光亮,刘明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如果能得陆总支持,我肯定能将顾氏整下水。” 一点即通的人,陆锦州很喜欢。放下手中的筷子,他正眼看向他。 餐厅里安静了下来,在刘明忐忑不安中,他期待的声音终于响起。 “别让我看走眼。” 桌上的双手一颤,刘明惊喜道:“是!陆总您放心!” 太阳西落,远处的天边还残留着最后一抹余晖。海景餐厅里,刘明的身影已经在二十分钟前消失。 “她的情况如何了?” 从医院离开已经几个小时了,他心里无时无刻都在记挂着她。 “望小姐情况不错,只是还没醒来。” “医生说可能要等到深夜,也可能是明天。” 闻言,陆锦州将目光从海边收回,盯着餐桌,他陷入了沉思。 半分钟的安静之后,何辉的声音再次响起。 “老板,您真要冲顾氏下手?” 这还是何辉第一次见到老板为了一个女孩而做到对别人赶尽杀绝,而且这被赶尽杀绝的对象还是跟陆氏保持长期合作的对象。 虽说望诗小姐是被老板看上的女孩,可加上今天的意外,他们一共才见了两次,所以他实在是不懂老板的心思,不懂老板的内心对望小姐究竟是到了哪一步。 “嗯。” 何辉不再多说,已经明白了他的态度。 “去准备一些补品,明天送过去。” “那份名单,派人送到席铎手上。” 席铎,也就是男同会所的老板。 “是。” 最后一道余晖悄然离场,不多时,夜幕降临,这一天终于过去。 翌日上午十点,迈巴赫停在医院住院楼楼下,车门打开,里面的男人缓缓走出。 电梯一路朝上,直达顶层。 “扣扣扣。” 敲门声响起,望哲抬头看了一眼,“请进。” 听到这声音,陆锦州有一丝意外,他没想到望哲会这么快赶回来。 “我不管我不管,你明明说过带我去玩。” 陆锦州推门走进,听到的就是这句带着不满的娇嗔嘟囔。 声音很甜,语气娇蛮,陆锦州勾唇,忍不住加快脚下的速度。 “可是你的身体还没恢复,至少得静养一段时间。” 穿过入口的走廊,陆锦州一眼就瞧见了背对着他,盘腿而坐的女孩。此刻的望诗右手紧握成拳头,一张小脸转朝另一边,似乎是在生闷气。 在她对面的望哲端着碗,脸上的温柔都能令山巅的冰川融化。 瞧见来人,望哲有些惊讶,将粥放下,他迅速起身,“陆总。” “陆总,您怎么来了,这边坐。”望哲朝他靠近,将人带到了对方的沙发上。 “陆总,请。” 拿过水壶,他倒了一杯温水,接着,这杯水被他双手放到陆锦州跟前的桌面上。 “不必客气。”陆锦州淡笑出声。 “诗诗,快跟陆先生打声招呼,昨天献血的事,我们还得感谢人家。” “陆先生,昨天的事谢谢您了。”话语间,女孩眉目弯起,真诚微笑。 这一抹笑不似昨日那般客套,落在陆锦宏眼底更是像糖霜一般甜,甜进他心里,令他心痒。 “诗诗不必客气,你没事就好。” 望哲出声,“还是要好好谢谢您。” “昨天的礼品,还望陆总不要嫌弃。” 陆锦州为了他家诗诗献了40的血,这份恩情,他们望家当然不能忘记。 “怎会,望总多虑了。” “对了,诗诗刚才是还在吃早餐吧,望总不用招呼我,你先忙你的。” 望诗还打着吊针,一只手用餐并不方便。 “好,陆总您先坐。” 望哲起身回到女孩身边,再次端过那碗粥。 “咔嚓。”一声,房门又一次被人推开。 “陆总,您怎么来了?” 看到沙发上的男人,望霆有些意外。 陆锦州勾唇,“听说诗诗醒了,所以来看看。” 望霆点点头,笑道:“昨日的事,真是太感谢您了。” “望董,见外的话,就不必说了。” 陆锦州在这头和望霆相谈甚欢,但他始终没错过床边的动静。 那头的女孩又一次盘腿,面朝望哲。 望哲拿着勺子端着碗,将粥一勺接着一勺地送到望诗嘴里,不知疲倦。 “我不想待在医院了,这里味道好重。” 恢复了些许血色的柔软唇瓣微微撅着,女孩耷拉着一张小脸。 “好了,等身体恢复了就接你出院。” “医生都说了没什么大碍。” “可医生也说了最好先在医院静养几天。” 闻言,女孩瞪着眼前人,迟迟不肯将送到嘴边的粥喝下。 望哲头疼地笑了笑,声音又放软了几分,“别生气了好不好?先把粥喝了。” 女孩后仰几分,娇嗔道:“这个不好喝。” “里面放了滋补的药材,虽然味道不太好,但也得吃完。” 似担心她会发脾气,望哲立刻补充道“等我下次回来,我给你做。” 闻言,望诗这才勉强将东西吃下。 陆锦州不动声色地盯着女孩,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收入眼底。 他看着她时而笑,时而恼,活泼明媚的模样娇俏可爱,让他心里发痒,越看越喜欢。但这其中,他对望哲的妒忌也是越来越强烈。 他能看出望诗在克制自己的内心,克制对望哲的喜欢,但她明显依赖他,贪恋与他的相处,这一点着实是让他嫉妒,心里不太舒服。 一束光从窗外渗透而进,不偏不倚,这束光从侧面落在了陆锦州脸上。 光影之下,他内心深处的心思似毒蛇一般在阴暗处缓缓浮现。 床上的女孩不经意扭头,这一眼,她跟他目光相撞。心里的那条毒蛇迅速缩回了原处,他冲她笑了下。 望诗浑身一怔,昨日见到他时的那股异样感受凶凶袭来。她迅速移开视线,拿过医用餐桌上的温水喝下。 长发遮住了她的脸颊,她捏紧手中的杯子,确定没人发现她的异常后偷偷松了一口气。 缓了几秒,她开始嫌弃起自己来,嫌弃自己丢人。不过只是一次对视而已,她怎么总是这样没出息的扭捏闪躲呢? 又不是没见过帅哥,人家也不是要吃了她,她搞出这副样子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第11章 直球 “陆总,您身体如何了?” 望霆的话传开,那边的望诗缓缓抬起头来,这一抬头,恰好又一次对上男人的目光。 黑睫一颤,她捏紧右手,强装镇定。陆锦州本就勾起的唇角上翘几分,含笑的目光故意溢出几分探究和疑惑,像是在好奇她前后的奇怪举动。 望诗面色坦荡,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 “望董不必担心,我身体一向很好,昨天的献血也不影响什么。” 说完,他垂眼,端过桌上的温水喝了一口。望诗正要松一口气,结果在下一秒就看到男人喝水时,脸上明晃晃的笑容。 内心一阵尖叫,她确定陆锦州看到了她刚才丢脸的模样。 望霆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父亲在那边说了什么她快要听不进,她咬着唇,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想不明白怎么就这么倒霉,丢脸出糗的模样怎么就偏偏被他看到了呢? 自从在海洋馆的那个下午开始,她已经不知道出糗多少次了,真是讨厌死了。 不过唯一能让她感到庆幸的是看到她几次出糗的对象不是同一个人。 望哲放下碗,“好了,我要走了。” 思绪被打断,望诗惊讶抬头,“这就要走了?” 男人抬手抚上她的脑袋,“嗯。” “那好吧,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她的声音很闷,语调也是,所有的不开心都写在了脸上。 察觉到她的心思完全飘到了望哲身上,陆锦州深吸一口气,再次将桌上的温水端起。 脸上的笑意消散,垂下的眼帘遮住半截瞳孔时,也遮住了其中的阴暗。 “爸,陆总,你们聊,我就先走了。” 陆锦州起身,浅笑道:“一起走吧,正好有事要跟望总聊一下。” 望哲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下脑袋,“好。” 望霆起身,“我送送你们。” “诗诗,回见。” 在离开前,陆锦州还不忘跟床上的女孩道别。 望诗礼貌笑笑,“好,陆先生慢走。” 他说的是回见,而非再见,但这时的望诗并没能明白其中的深意,只当是寻常。 从病房到楼下,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站在门口,交谈一路的两个男人就此分别,各自上车。 车门关上,迈巴赫缓缓启动,何辉扫了一眼后视镜,发现他心情很好。 “阿辉,明天的饭局给我推掉。” 闻言,何辉觉得有必要提醒他,“老板,艾伦先生已经约您两次了。” 艾伦,莫尔德电器大王的小儿子,此人为了在家族斗争中干掉大夫人所生的长子,特意将目光瞄向了陆锦州。 他有意跟陆锦州合作,可约了两次都没能成功。为了见上陆锦州一面,他可是下了血本,不仅将自己的利益占比多让出两成,还同意了陆氏的附加条件。 陆锦州望向窗外,毫不在意道:“推掉。” “是。” 知晓他的原则,何辉也不再劝阻。不过他还是有些好奇老板的临时起意,想了想,他心中很快有了答案——望小姐。 果不其然,他的猜测在下一秒得到验证,他听见他说:“明天下午约了望董打高尔夫,你今晚去安排。” “好的。” 碾过减速带,车身轻微震动,下一秒,陆锦州抬头,留恋的目光再次望向她所在的病房。 几秒后,车头拐弯,沿途的银杏树将他眼前的建筑取而代之,大脑放空了几秒,他最终扭过头来。 …… 翌日。 午后的阳光落于无边的大地,温和,明媚,令人心情愉悦,能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恰如此刻,高尔夫球场上的两人格外悠闲。 “嘭!” 白色的高尔夫球在空气里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接着,它飞向了远方。 “早听闻陆总球技了得,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陆锦州抬头,略显谦虚地笑了下,“望董谬赞了。” “不过是些雕虫小技,在您跟前不丢脸就行。” 望霆握着球杆,脸上堆满了笑意,他知道,对方今日一定是有话要说。 又一次挥杆后,陆锦州看向他,“望董,我们过去吧。” “好。” 二人将球杆交给球童,转身坐进高尔夫球车里,不多时,车辆停下,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停在了地上的高尔夫球旁侧。 “嘭。” 轻轻的撞击声响起,望霆将球打进洞内,可在轮到陆锦州时,他却并没有立刻动手。 “陆总,这是怎么了?” “想必望董您应该猜到了吧,我今日,是有件事想跟您说。” “您说。” “不知望董是否愿意,将诗诗嫁给我。” 持杆的手顿了下,望霆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陆总,您是在跟我开玩笑?” 男人一脸错愕,他以为陆锦州今日会提投资,没曾想,他提的居然会是诗诗的婚事?! 虽说她女儿将来也是要联姻的,可陆家,他从来不敢妄想,而且,他女儿跟他也不过近日才见过面。 不过几次的见面就令他下定决心联姻,这真的不是在说笑? 陆锦州云淡风轻地笑道:“望董,您觉得我是个会开玩笑的人?” 他反问,脸上挂着笑意,可这态度却是不容人质疑。 望霆顿住,眉头紧拧。 虽然跟陆家攀上关系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了,可不知为何,他这心里没底。 陆锦州只是看了他两眼,随即低下头,轻轻挥杆,将球打进洞里。 白球进洞的那一刻,男人脸上笑意更甚,他要的,从来不会失手。 球局结束,他再次抬眸,目光落在望霆身上。 不用他多说,望霆也清楚他在等他开口,“陆总,这个事,我回去考虑考虑。” 能跟陆锦州攀上关系,放眼整个圈子,没人会说不愿,可此事事关重大,不仅会影响到他家诗诗的余生,还关乎到他们整个望家,所以他必须得仔细考虑。 “可以。” “不过还请望董早做决定,毕竟,令郎与诗诗的关系似乎不太一般。” 一句话似重磅炸弹,惊得男人差点反应不过来。 望霆知道陆锦州这人从来不会无故多言,既然他开了口,就只能说明自己的儿子和女儿绝对是有了什么不寻常的可能。 他的两个孩子的确没有血缘关系,但他绝不会同意他们做出出格的事来。 脑海里翻腾倒海,望霆神色复杂道:“陆总,这事我一时半会还不能给你答复。” 陆锦州挑唇,“望懂的心情我能理解,等您考虑好了再告诉我,也不迟。” 他可以理解望霆的心思,知道他需要一点时间去验证,去考虑。虽然他有些迫不及待,但这点时间,他还是等得起,反正诗诗又不会跑。 第12章 现场 从高尔夫球场离开,回到家中的望霆立刻跟自己的夫人简闻薇提了此事。 正在插花的女人双手一顿,瞬间转过身来,“你确定?” “确定,这是陆锦州亲口跟我说的。” 女人拧着眉,并没有因为他提出的联姻而高兴,相反,她只觉得荒谬而奇怪。 “他只跟诗诗见过几次,怎么就?” “是啊,我也觉得荒唐。” 简闻薇回想起前日,若有所思道:“难怪他肯给诗诗献血,原来是有这个心思。” “夫人,你是怎么想的?” 简闻薇放下手中的剪刀,认真思考了几秒,“跟陆家,是我们高攀了。” 陆家,他们望家可是从来不敢想。 望霆脸色凝重地点点头。 “老公,不可能他提了我们就得答应他。” “诗诗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除了难以更改的血缘关系之外,诗诗跟她们的亲生女儿没什么区别。从小到大,诗诗身上的大小事,他们都是格外关心,而婚姻更是不用说。 他们为女儿挑选对象的标准除了家底,更有人品,目前入眼的几位男孩都很不错,至于陆锦州,无论是相貌、能力还是家底,旁人的确是没得比,但他们对他了解甚少,所以他们可不敢贸然答应。 而且陆家那种豪门深似海,她家诗诗心性单纯,嫁过去会吃亏。 “我当然知道,我也不可能用诗诗的幸福去赌。” 搭上陆家,他们望家可以水涨船高,可即便如此,他依旧不能随随便便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这事我还没有答应他,我现在还有件更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简闻薇看着他,有些疑惑他还有何事? 望霆叹了一口气,复杂开口,“夫人,陆锦州说小哲跟诗诗好像有那种心思。” 女人美眸放大,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确定他不是在胡说?” 他一个外人,是如何得知? 他们一家四口生活了那么多年,她可是从未看出来过。 话刚出口,简闻薇也意识到些许问题,可她始终是不愿相信。 “夫人,你也是知道的,陆锦州这种身份的人怎会胡说。” “可是他们两个孩子一直都挺乖的。” 她可是看着他们长大的,这种事,她不敢轻易相信。 “是,回来的路上我也仔细回想过。” “其实我也不太相信,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 “两个孩子已经长大了,小哲也是到了成家的年纪。” “可直至今天,他都没有跟哪个女孩子接触过。” “就连诗诗也是。” 闻言,简闻薇心里咯噔一下。她仔细回想过去这十多年,不时有女孩子追求过小哲,可他每次都是毫不犹豫地拒绝。而她家诗诗也是如此。 以前只觉得这两孩子挑剔,眼光高,玩心重,她也不太在意,可眼下,她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动摇。 “夫人,我们说这么多也是没用的,不如试探几次就知道了。” “怎么试?” “小哲去了港城,正好安琪那孩子也在,不如我们安排他们见个面,把联姻的事挑明了说,试试他的态度。” 宋安琪跟望哲同岁,一起长大,对于联姻,宋家也是有这个打算。 “诗诗呢?” 只试探儿子,总归是草率了些。 “等靳家那孩子回国了,让她们两个吃顿饭。”靳赋明一直都喜欢他们家诗诗,这是众人心照不宣的秘密。正好,那孩子一直在等待机会。 简闻薇点头,“好。” “不过赋明还得半个月才能回来。” 听到这,望霆握紧茶杯,久久没有开口。 简闻薇抬手覆上他的手背,安抚道:“算了算了,这事不能急,慢慢来吧。” 良久,望霆缓缓点头。 四天后的下午,望诗办理了出院手续,坐进车内,她盯着昏暗中光秃秃的银杏树,心里有些郁闷。 他明明说过会尽早回来,可她都出院了,他却不见人影,真是个骗子。 宾利没有驶回望宅,而是将她送到了一家会员制餐厅。今晚,是靳赋明出差回国的日子。 会员制餐厅人不多,靳赋明预订的位置在她最喜欢的窗边。 “小姐,这是您的位置。” “这是菜单,请你挑选。” 望诗接过菜单,兴致缺缺地随意翻了两页。 “他已经点过菜了对吧?” 她看到了桌上的小票和孔雀摆件。 “是的,靳先生在预订位置的时候就已经选好了菜品。” “给我来份青柠抹茶布丁就好。” “好的,您稍等片刻。” 待男人离开,望诗惆怅的目光放在了窗外。 河道两岸灯火通明,破水而过的游轮更是络绎不绝。 对面的座椅被拉开,轻微的声响令女孩回过神来。她扭头,对上了靳赋明那张熟悉的笑脸。 “抱歉诗诗,让你久等了。” 他说话时呼吸不稳,因为他在下了车后一刻也不敢停歇地匆匆往上赶。 望诗扯过一抹笑容,“没有,我也是刚到。” “身体怎么样了?” 她发生意外时他还在国外,等他知晓这事时她已经脱离了危险,所幸没什么大碍。为了尽早见到她,他硬生生将国外的工作提前做完,提前回国。 “不用担心,我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 在二人说话的间隙,服务生推着餐车缓缓走来。 桌上的菜品全是她喜欢的,她的口味他一直记得。 黑白天鹅雕塑之后的餐桌旁,陆锦州噙着晦暗笑意,静静听着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在他手中,还剩下半杯红酒。 喝了一口水,望诗拿过勺子挖着布丁。 “诗诗是在想阿哲吗?” 他看得出来,今晚的她并不是很开心,其中的缘故,他再清楚不过。他认识她十多年了,很多时候,她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他就能知道她的心思。 望诗愣了下,“没有。” 靳赋明脸上的温和笑意依旧,甚至,他整个人越发的小心翼翼。 深吸一口气,他决定鼓起勇气直接开口。 “诗诗。” “你……可不可以考虑我。” 光影之下,红酒的缓慢晃动归于突然的停止,握杯的手停在半空,顺着这只手朝前看,杯壁表面倒映出陆锦州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庞。 第13章 遇险 望诗后背僵住,她最怕的,果然来了,只是她没想到会是在今晚,会是在这样的场合。她不明白好端端的,靳赋明怎么就开口了呢? 见她红唇微抿,靳赋明意识到她要拒绝,指尖抖了下,他赶在她开口之前立刻出声,“诗诗,我知道你的心思。” “也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只是把我当成朋友看待。”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心里想的太过艰难,甚至是不太可能。” 伯父伯母不会同意,而外人又会如何看待她。 如果她真要一意孤行,流言蜚语,世俗的眼光,望家的养育之恩,她又该如何面对。 “还有,阿哲已经跟安琪一家在港城见面了。” 他之所以敢开口,急匆匆赶回来,正是因为望哲跟宋安琪一家的见面。这样的见面,背后的目的太过明显。而且早年的时候望宋两家就有联姻的意图。 他们见面的事大家都知道,只有她一人还被蒙在鼓里。 果不其然,听到这个消息,望诗呆滞在原地。大脑停止了思考,就连呼吸也在情绪的冲击下紊乱。 她呆呆望着前方,心脏好疼,就像有把烧红的刀子往里戳。 “诗诗,你还好吗?” 靳赋明预想过很多种情况,可偏偏眼前的这种出乎了他的意料,她太过安静,安静到让他害怕。 “诗诗?”男人迅速起身,走到她跟前。 望诗勾唇,疲惫地扯过一抹笑容,“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她那么喜欢望哲,喜欢了十多年。 “你……” 靳赋明欲言又止。 呼出一口气,望诗反过来安慰他,“我真的没事的。” 放下手中的勺子,她缓缓垂下眼,苦笑道:“赋明。” “怎么了?” “不用担心我,真的。” 怎会不担心?他瞧见她这样,心都要碎了。 “其实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只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更没料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一直以来,我都是偷偷喜欢他,但我没想到你居然知道。” 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呢。 “我从来没有幻想过什么,更不敢打破现在的平静。” 她已经很幸福了,当他的妹妹,看着他就好了。 她不敢将心思摆在明面上,不敢让爸妈知道,更不敢让他有所察觉。她不能,更不可以将此刻的幸福打破。 “所以真的不用担心我,我没那么脆弱。” 闻言,靳赋明松了一口气,可紧接着,望诗的话让他彻底心碎。 “赋明。”她的声音很轻,可却无比坚定。 说完,她抬起头,冲他微微一笑,“赋明,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认识了十多年,你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 “我希望我们可以一直是朋友。” 声音落下的那一刻,靳赋明只觉得啪嗒一声,心中的期望彻底碎掉。 秋风吹向底下的大树,可狼狈的,却是他。 垂下的双手有几秒的颤抖,尽管他尽可能地想保持从容,但终究是他在痴心妄想。 多年的等候换不来她的一丝犹豫,自始至终都是他一人在唱独角戏。他多么希望刚刚只是一场梦,希望这残忍的一切没有发生过。 靳赋明不会知道,他所认为的残忍却是刚好救了他一命。如果望诗没有如此决绝,如果望诗说出可以,那么今晚回到靳家的,会是一具尸体。 为了给彼此一个体面,望诗拿上自己的背包,选择迅速离开。 “赋明,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我们下次再约。” “我送你吧。” 她的司机已经回去了,她一个人离开他不太放心。 望诗笑了下,“没事,我自己可以。”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的停留。 从餐厅走出,两个伤心人就此分别,夜间的风有些寒凉,可她的心更冷。 难怪一天推了一天,迟迟不回来,难怪那通电话里有女生的声音,原来竟是如此。 失魂落魄的女孩垂着眼往前走,漫无目的,不分东西,甚至走到了昏暗无人的地带,迎面走来几个醉醺醺的男人,正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瞧,她也浑然不知。 夹杂着烟酒臭味的风吹来,紧接着,是挡在跟前的明显阴影,望诗拧了拧眉,这才抬起头来。 这一眼,她浑身一怔。 露骨而下流的眼神,猥琐而不怀好意的笑容,看到这,她又气又恼,可碍于对方有四个人,她打不过,所以她只能选择先走为妙,减少伤害。 但凡对方只有一个人,她一定会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见她要走,其中一人立刻挡在她跟前,“美女别走啊,陪哥几个玩玩。” “哥有钱,不会亏待你的。” 他们本来是要去会所里消遣一晚,可没曾想运气这么好,居然在半道上遇见这种从未碰见过的绝色。 对比之下,之前玩过的那些明星模特连她一根头发丝都不如。 侮辱性的话语令望诗气到炸毛,她凶狠地剜了几人一眼,“滚!” 她想好了,等她回去后,一定要花钱将这四个烂人暴打一顿。 “呵呵呵呵,小辣椒,我喜欢。” 说话这人想起了前不久他们看上的某个小明星,那小明星也说过这样的话。 他没想到同样的话还会听到第二遍,不过没关系,眼前人那么漂亮,他也就原谅她了,毕竟他可舍不得这么漂亮的大美人经历那蠢货经历过的下场——被人轮。 男人说完,抬手就要拉她,望诗见此迅速转身,抬腿往回跑。 “妹妹跑快点,哥哥来啦哈哈哈哈。” 猥琐恶心的话语里满是兴奋与激动,他们格外享受这种猎物在掌心里逃跑挣扎的乐趣。 几人的笑声令望诗后背发凉,她一边跑,一边大喊,期间还不忘掏出手机准备报警。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扭头看了一眼,心脏都快要提到嗓子眼。 收回目光,她埋头捧住手机按下号码,就在她即将按下绿色的拨号键时,一双强有力的胳膊将她揽住,往回搂,紧接着,她撞进了男人的怀里。 坚硬的胸膛,好闻的气息,不过几秒,她发觉萦绕在鼻尖的味道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遇见过。 抬起头,她看到了陆锦州含笑的俊逸脸庞。 微红的眼眶,疑惑而惊讶的目光,她呆呆盯着他,这模样就这么落进他眼底,可爱又让人稀罕。 第14章 帮助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停下,四人站在她的身后,他的跟前。 “你谁啊?” 不怕死的胖子仰起脸,面对眼前这个一米九一,比自己高出两三个头的男人依旧嚣张。 陆锦州薄凉看狗般的眼神扫过去,随即挑起唇角,面带戏谑。 就在他看垃圾似的打量几人时,怀里人突然拽了下他的衣角。 这力道很轻,就跟他妹妹养的那只猫咪似的,那只猫需要什么东西的时候也会用爪子扒他的衣服,示意他低头。 微微俯下身,他温柔开口,“怎么了?” 望诗看着他,压低了声音道:“他们人多,不如我们先走吧。” 人数不占优势,若是起了冲突,他们会吃亏。 听到这话,陆锦州没忍住发笑。 望诗拧着眉,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别担心。” 说完,他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四头死猪。 “你谁啊你?” 为首的胖子重复了一遍,这一次,他的气焰更拽更狂。 “回去问问你爹。” 此话一出,四人气到炸毛,而望诗却是傻了眼。 目眦欲裂的四人对视几秒,看到这,陆锦州很快察觉到几人的意图。 松开怀中的女孩,他扣住她的双臂,低声安抚道:“诗诗别看,等我一会。” 说完,他迅速将人推到右侧的大树底下。 果不其然,望诗刚被他推过去,对面的四人马不停蹄地冲向了他。 心跳如雷的女孩立刻转过身,可入眼就是陆锦州一脚将那两百来斤的胖子踹飞好几米远。 胖子被踢飞,躺在地上呻吟叫喊,他想爬起来,可全身都在疼。 “噗——” 浓浓鲜血从胖子嘴里喷出,另外三人顿住,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艹!你们上,我去看看他。” 另外两人对视点头,接着齐齐朝陆锦州冲来。 “小心!” 望诗担忧出声,她看到其中一个男人从身上掏出了弹簧匕首。 在担忧中,女孩的大脑飞速运转,很快,她发现了树下的石头。 就在她俯身捡石头的几秒,此起彼伏的惨叫划破长空,立刻响起。 心尖一颤,她迅速起身,只听噗通两声,那两人已经瘫在地上,而他们的双臂更是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垂着,就像被折断的树枝,只剩树皮与树干还连接着。 “吗的!” 最后那男人气得双目赤红,眼底灌满浓浓杀意。他松开胖子,在眨眼间站起来往前冲。 陆锦州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看着他如何来送死。 “啊!!!” 突然,戏剧性的一幕出现,本是气势汹汹的男人瞬间跌倒在地,抱着受伤的左腿嚎叫不止。 陆锦州有些意外地拧了拧眉,很快,地上的那块石头引起了他的注意,朝右扭头,他看到了树下的女孩绞着手指,脸上闪过担忧、疑惑、最后是震惊的小表情,似是不相信自己真的将人放倒了。 惊喜而欣慰的笑容绽开,他朝着惊魂未定的女孩快步靠近。 “诗诗好厉害,也好聪明。” 动听的磁性嗓音响起,似三月的清风拂过,将她内心的恐慌吹散了几分。 回过神来,她抬眼看向他,“你没事吧?” 澄澈晶亮的双眼里满是关心,陆锦州心头发软,恨不得立刻将人搂进怀里。 “没事,不用担心我。” 不放心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打量,很快,眼尖的女孩发现了他手上的异常。 “你的手。” 闻言,陆锦州抬起自己的右手看了看。 鲜红的血液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明显,哪怕这里光线不太好,她还是看得一清二楚。 陆锦州不在意地笑了下,“没事。” 望诗从包里掏出纸巾,本想直接递给他,可对上他的眼睛,再看了一眼他的两只手,犹豫间,她还是抓起了他的手指。 “我先帮你擦一下。” 指尖触碰的那一刻,一股电流由此窜过,酥酥麻麻的滋味直上心头,让男人呆在了原地。 她的手指很软,很漂亮,因为两人挨得很近,他还能从她身上闻到那股清香。这味道没变,跟他第一次抱她时一样。 目光向上移,他看到她挺翘的鼻尖,浓密似羽扇的睫毛,再往上,是她饱满光洁的额头,上面挂着点点晶莹水珠。 两束车灯光束从身后扫过,不过几秒,迈巴赫已经停在了他们旁边的路上。 车上的何辉匆匆赶来,看到老板受伤,他当即就要开口,可却被陆锦州一个眼神给制止住,只得停在原地,不敢上前打扰。 两只手上的血水被擦干净,望诗松开了他的指尖。 “好了。” 将带血的纸团捏在手中,她抬起头,看向他。 直到这一刻,陆锦州才恋恋不舍的回过神来。 “手指破皮很严重,我们去医院包扎一下吧。” 破皮严重的原因是他下手太狠,其中有两人的鼻梁骨都被直接打断。 陆锦州本想说不用,可话到嘴边,立刻改了口,“好。” “上车吧。” 闻言,望诗怔愣了一瞬,这才发现旁边多出一个人,而陆锦州的迈巴赫就停在她身后的位置。 “望小姐。”何辉礼貌一笑。 望诗点点头,心里纳闷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陆锦州绅士地拉开车门,冲她温和一笑。 望诗刚准备抬腿迈进去,可下一秒就忍住了,她望着前方,担忧出声,“他们怎么办?” 她不是担心这四人,她只是担心他们出了意外,陆锦州会不会受到影响,被牵连。 “不用担心,阿辉会处理好。” 听他这样说,望诗也不再多想,放心地钻进副驾驶座。 上车前,她还格外有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 陆锦州没忍住笑了一声,因为女孩这时时刻刻懂礼貌的模样太过可爱。 车门关上,迈巴赫后退,接着从另一条路离开,借助微弱的灯光,她不安愧疚的目光又一次锁定在他受伤的手背上。 这里的光线比树下明亮,在这里,她终于能看清楚他手上的伤势。 皮肉破开,暴露在空气里的肉有些狰狞,恐怖。 他的手很好看,就像一件艺术品,可这件艺术品却因她而受了伤。 “怎么了?” 女孩的小表情,他可是没错过。 殷红的唇瓣微微嘟着,她闷闷不乐的嗓音在下一秒响起。 “抱歉啊,是我连累你了。” 第15章 谢谢 “诗诗别这样说,不过流了几滴血而已,不碍事。” “而且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 她的郁闷和愧疚令他既开心,又心疼。 见她久久没回应,陆锦州焦急地舔了舔唇,继续安抚道:“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真的。” “其实也用不着去医院,随便找个药店贴上创可贴就好。” “不行。” 女孩的嗓音本就娇绵,此刻的语气带着几分强势,有种别样的滋味,令他着迷,也令他心尖泛痒。 “还是要去医院看看。” “好,听诗诗的。”陆锦州安抚似地哄道。 “噗嗤呵呵呵——” 陆锦州双手一顿,好笑出声,“怎么了?” 望诗摇摇头,没说话,她就是觉得他刚才的模样和语气有些好玩,就像被女朋友训话后老实学乖的男人,也像她训她哥一样。 明明他这人看起来矜贵高傲,薄凉深沉,可接触起来后,却是表里不一,而且还很好说话,这反差,真有意思。 “到底怎么了?” 她的沉默令他不甘,他好奇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浓密的黑睫颤动两次,望诗眨了眨眼,“就是觉得你这人挺好的。” 听到这句话,陆锦州愣了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说他。 他自知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对外人更是心狠手辣,不过想了想,也是,旁人怎么能跟诗诗相提并论,他只对诗诗好,诗诗觉得他好,就够了。 “你给我献血,刚刚还帮了我一次,现在还要顶着伤势开车。”除此之外,惹上麻烦也丝毫不说,直播间闯红灯的事她已经知道了,可陆锦州一个字都没提,所以他这人真的很好。 “所以诗诗刚才在笑,是觉得我表里不一?” 望诗浑身一顿,没想到他居然能猜到! “没,没有。”如果她承认了,就变相地说明她之前在心里认为他不是什么好人。 “呵呵呵呵。”这一次,轮到陆锦州发笑。 望诗已经哑口,既然他已经猜透了她的心思,她也没理由再多说,说多了,反而更像是狡辩。 咬着唇,她只觉得尴尬。 “那诗诗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感觉呢?” 他第一次见她,就情不自禁地喜欢上她了,他多想她也能喜欢上她,像他对她一样恋恋不忘。 这个问题,将望诗难住,她总不能说第一次见到他,就心生抵触,不想他盯着自己吧。思考了两秒,她缓缓出声,“感觉你长的很好看。” 这句话说的是实话。陆锦州的确很好看,这张脸完美到无可挑剔,而他整个人,都是如此。 优越的身高,肩宽腰窄的身材,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是格外的吸引人。 听到她的夸奖,陆锦州笑了下,他知道诗诗并没有将答案说完整,她对他初见的感觉里还有抵触,哪怕她在克制,他依旧看得一清二楚。 揣着答案问问题,哪怕她藏了一半的答案,他也并未拆穿。 他相信经历了这些天的事,诗诗对他的抵触早已烟消云散。 “陆先生。” 她突然认真地唤了一声,陆锦州听着,不喜欢她这样生疏地称呼他。 “谢谢你。” 陆锦州弯起眼睛,扭过头来看她一眼,“诗诗不用跟我客气。” 望诗勾着唇,慢慢收回了目光。 车内安静了下来,望诗陷入了自己的心事。 一个拐弯,陆锦州再次开口,“诗诗今晚怎么了,眼眶怎么是红的?” 讨厌!这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望诗又气又笑,真想收回前不久夸他挺好的话。 “没什么,风太大,吹的。”望诗无所谓地胡扯。 既然她不愿提起,陆锦州也就不再多问,反正他已经确定这对兄妹没有出格的打算。 那日从病房到门口,他有意试探过望哲。望哲并没有表露过对诗诗的喜欢,也没有打破他们关系的想法,所以他没必要揪着这一点不放。 兄妹俩一起长大,各自都很优秀,相互欣赏,相互喜欢也很正常,他能理解。 只要望哲清楚身份,不越界就好,否则,他还真怕自己会忍不住杀了他,永绝后患。 他相信在未来的某一天,他能取代望哲在她心中的位置。 二十来分钟后,两人抵达医院,刚下车,望诗惊讶地发现陆锦州的助理居然站在门口。 她疑惑的是他明明在他们之后出发,怎么还会比他们快呢?而且见这模样,他显然是已经等待了一段时间。 看出她的疑惑,何辉看了老板一眼,主动解释道:“救护车比较快。” 闻言,望诗终于打消了心中的疑惑。她不会知道陆锦州是故意放慢了速度,只为了跟她多待片刻。 伤口处理完,望诗去了一趟洗手间,趁她不在,何辉立刻跟陆锦州汇报情况。 “老板,那四人是军区大院里的二代,伤势最严重的两人没等到救护车就死了。” 他仔细看过几人身上的伤口,出血并不多,但却是直接致命。 出血不多,是因为陆锦州不想吓到望诗,可他们调戏了她,他当然不会仁慈。 听到这个结果,陆锦州不在意地笑了下,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内。 “对方什么态度,有没有为难你?” 那四人是送往军区医院,并非这里,何辉虽然没有跟过去,可他的确是面对了军区医院赶来的一群人。他会面对怎样的场面,可想而知。 “没有,有人认出了我的身份。” 打狗之前,也要看主人。 想了想,何辉觉得有必要补充道:“急救电话是伤势最轻的那人拨下的,除此之外,他还叫了不少人,对方在您和望小姐走后没多久就抵达了现场。” 陆锦州眯着眼,思考了几秒。 他记得那贱人没了声后在身上摸了摸,想必就是在那个时候联系上军区大院里的人。人来了,却不敢将他围住,也算是有点脑子。 “派人盯着他们,有什么异常立刻告诉我。” “是。” “对了,派一些人暗中跟着诗诗。”以免对方鱼死网破,或者买凶杀人。 “是。” 走廊尽头的那道倩影在缓缓靠近,在她出现后的第一时间,陆锦州立刻换上了温和笑意,起身望向她。 第16章 跳楼 伴着清香的风扑来,一路小跑的女孩停在他跟前。 她额头前的发丝还在因为刚才的小跑而微微飘扬,发丝之下,是她晶亮的杏眼,里面装满了他。 陆锦州望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贪婪地幻想她扑进他怀里该有多好。 “怎么样了,还疼吗?” 陆锦州举起双手,“不疼了。” “会留疤吗?” “不会。” “那就好那就好。” 对上她满含关心的眼睛,陆锦州心花怒放,眉宇中的喜色就如海边翻滚的浪潮,愈演愈烈。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虽然很想跟她多待一会,但现在已经很晚了,她需要休息。 “好,谢谢你了。” 甜甜的笑意似撒了糖浆的,弯起的双目似天上弯月,陆锦州盯了很久,也在后来记了很久。 “走吧。” 刚走出两米,望诗盯着何辉突然就想起了被她遗忘的事。 “何助理?” 她记得他是姓何,没错吧。 何辉看了一眼陆锦州,得到他的允许,他这才开口,“望小姐您说。” “那四个人怎么样了?” “人没事,您不用担心。” 望诗点点头,松了一口气。 “他们家里人呢,知道了吗?” 直播的事引起了一阵舆论浪潮,她知道里面有陆锦州的对手在推波助澜,如果今晚发生的事被爆出,只会对陆锦州更加不利,毕竟那些人不会在意真相,只会想方设法地往他身上泼脏水。 “已经知道了。” “诗诗不用担心,对方的责任和问题,他们逃脱不了。”被晾在一边,陆锦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说完,他看似随意地扫了何辉一眼。 何辉一怔,当即放慢脚下的速度,懂事地再次往后拉开距离,让三人行变成了他们二人的独处。 “陆氏的法务部不是摆设。” 思索了两秒,望诗也不再多虑,“嗯。” 见她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他身上,陆锦州满意地笑了笑。 信以为真的望诗以为他是用法,然而事情的真相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诗诗,回见。” “陆先生再见。” 望宅门口,两个人相互道别。 迈巴赫的车门关上,知礼数的望诗静静看着他们走远。 身后的倩影消失,陆锦州眷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老板,对方联系了公司前台,说待会会上门道歉。” “也会跟望小姐道歉。” 陆宅不是外人能进的地方,那群人只能通过陆氏集团的前台来传达消息。 除此,他们也没忘记陆锦州护住的女孩,虽然不清楚她的身份。 “不用了,让对方送些礼品给诗诗就好。” 既能打消她的疑虑,又能安抚她的情绪。 “记住,让对方把东西交给你,你转交给诗诗。” 出于对诗诗的保护,他不愿让对方直接跟她接触。 “算了,你把东西给我就好。” 能多一个跟诗诗接触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男人一系列地更改主意让何辉有些意外,不过如今的这个情况,他很快就接受了,“是。” 翌日晚上,望诗回到学校。 推开宿舍门,里面的三个女孩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立刻跳了起来。 “啊,诗诗你终于回来了,我给你讲件大事。” “什么?” “顾长晔休学了!” 在医院的那几天,她了解到顾长晔的丑闻,但休学这件事,她的确不知道。 “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天,我去辅导员办公室交材料的时候听到了。”祁露一边抹泥膜,一边说。 “真的好炸裂啊,没想到顾长晔居然玩得这么花。” “对啊对啊,以前只知道她换女朋友跟换衣服一样,结果没想到他还跟男人玩。” “不对不对,是被男人玩。” “对对对,你说的对。” “不仅是跟男人玩,还跟狗!” 想到那些小视频,四个女孩的脸色一个比一个精彩。 “诶诶,你们说他会不会得病?” “这我就不知道了。” “我怀疑真有可能。” “他家不是传媒公司吗,怎么这些事没压住?他家随便放出那些明星的丑闻,说不定就能混过去。” “我听说那个傻逼得罪了某个大佬。”祁露家世最好,了解到的也是最多。 “谁呀?”望诗疑惑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对方挺厉害的。” “我妈说顾家的股价一直在跌。” “很明显,这是有人在故意整他们呢。” 不用祁露说,她们三人都能看出来,因为网上的那些照片视频根本删不完,除不尽。就像那雨后春笋,随意一场雨就能令之冒出头来。 “哈哈,顾长晔也是活该,你们还记得他以前对诗诗做了什么事吗。” “记得记得。” “他活该。” “我靠。” 突然,诡异的一声打破了宿舍里的气氛。 “怎么了?” 女孩举着手机,将屏幕对着她们三人,“顾长晔跳楼了。” 超越热搜第一的,依旧是顾长晔自己。 报道称顾长晔严重脱肛,除此之外,他还染上了一些性病。 “我把这篇报道发群里,你们看看吧。” 宿舍里沉默了下来,四个人看着报道,神色复杂。 另一边,陆氏集团顶层办公室里。 陆锦州得知顾长晔死讯的时候,凉薄的双眼里迸出一抹笑意。 他没想到这贱人会这么脆弱,呵呵,也是他活该。 此刻他只觉得庆幸,庆幸关于诗诗的谣言被他很快处理干净。他不敢想如果晚一些,任由流言蜚语发酵,诗诗会遭遇些什么。 好在诗诗也没有他想象中的脆弱,她对谣言呵呵一笑,骂了一句脑瘫。 “还有其他丑闻吗?” “有,会在九点整发布。” “嗯。” “老板,唐昊已经找到了那次直播事件的幕后主谋。” 扯过一抹笑容,陆锦州抬眼看向何辉,“就让唐昊去处理。” “是。” 唐昊这种聪明人去处理,结果必不会让他失望。 九点的钟声敲响,网上掀起了另一股丑闻风波,顾长晔早年的强奸事件被人尽数扒出。 “我靠!他真是个畜牲!”祁露咒骂了一句。 “是啊,死了也活该。” “这种贱人就应该早死。” “就是就是。” “到底是哪个大佬扒出来的,真厉害,好帅!” “嗯。”望诗点点头,非常赞同。 第17章 奇闻 那夜分开后,陆锦州已经有三天没有再看到她,他看了一眼她的课表,发现她最近几天都是满课,从早到晚。 她忙着上课,他也不好打扰,只能耐心等待她的满课日尽早过去。 周四,陆氏集团,严肃的会议室里,席位上的各位股东,高管,以及来自辛辛达拉的外国合作商聚精会神地听着汇报。 汇报台上的陈阳侃侃而谈,针对本次的跨国合作项目做足了准备。 突然,不合时宜的“咯噔。”一声响起,众人皆是愣了两秒。当发现这声音是来自他们的董事长时,一群人仿佛见了鬼。 谁不知道陆董事长办公时严肃无情,这种低级错误,公司里的实习生都不敢,也不会犯,怎么今天就出现了呢? “咯噔。” 第二道声音紧跟着响起,这一次,众人断定不是失误,于是纷纷将目光往主席位上的男人看过去。 陆锦州拿过手机,当看到诗诗,以及那张她站在夕阳下玩滑板的背影头像时,他情不自禁地勾唇,目光放软。 诗诗:陆先生,你下午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顿饭。 陆锦州想都没想,立刻回复她有时间,哪个点都可以。 下一秒,屏幕顶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陆锦州脸上笑意渐深,思考她还会说些什么。 新消息弹出,望诗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吃的。陆锦州笑了一声,跟她说都可以,听她的。 望诗想了想,最后回了一个好。 屏幕顶上的对方正在输入又一次显示而出,陆锦州心花怒放地等待着。可等待了片刻,上方的提示一会出现,一会消失,反复交替,连带着他的心情也跟坐过山车一样。 会议室里早已鸦雀无声,众人看着他满脸温柔缱绻的笑意,再到疑惑,郁闷,已经彻底傻了,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 在其他人还在发懵时,距离陆锦州最近的邱鹏元和李辉拧着眉,对视一眼,猜到陆总这是遇到心上人了。 聊天界面久久没有动静,而上方的提示早已沉寂了多时,看到这,陆锦州心头的念想彻底打破。 挂着笑意的脸蛋恢复了那股冷肃模样,他掀起眼帘,薄凉而漠然地扫向一众人。 “为什么停下?” 语气有些差,其中还夹杂着一股不耐。 “不好意思董事长,我的问题。” 陈阳立刻道歉,压下心头的忐忑,他战战兢兢地继续汇报。 会议室里的小插曲就此翻篇,可众人无不是对刚刚的一幕心有余悸。 几秒后,主席位桌上的手机熄屏,陆锦州盯着看了几秒,终于将目光收回。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此刻站在汇报台上的,是对方的代表丹尼特。 金发碧眼的男人端着一口流利的中文,面带兴奋。 “各位请看,关于锦国、瑞肯、保利、南斯拉等多数国家的抑郁症患者数量一直呈现持续上涨的趋势。” “而这些抑郁症患者的自杀率也是在不断上涨。” “想必各位都知道我们瑞肯是癌症大国,然而近十年以来,我国抑郁症患者数量不断增加,从前年开始,我国抑郁症患者的数量已经远超癌症患者。” “这些数据还只是各大医院统计的接受治疗的人数,其他还有一些抗拒治疗,亦或是无法承担治疗的患者并没有记录在册。” “所以在抗抑郁这条路上,还有想象不到的广阔市场。” “我司一直在研制新型抗抑郁药物,目的在于降低成本,减少副作用,为患者提供更安全,更低价的药品。” “我司的研制技术已经成熟,而这些新型抗抑郁药品也在试验阶段。” “从目前的反馈来看,效果很不错。” “瞄准了哪些市场?”陆锦州打断男人的激昂演讲,他要的是结果,至于过程如何,他并不在意,毕竟这群人能踏入这里,已经是通过了陆氏的层层筛选。 闻言,丹尼特立刻操控大屏,放出了带有红点标记的世界地图,“陆总请看,以上标红点的,都是我司预想的市场。” 被标记的国家不少,但陆锦州并不满意。 “太少了。” 丹尼特惊了半秒,他看了看自己的同伴,脑子飞速运转。 “陆总,这些都是我司原有的市场,如果开拓新市场,成本和时间都是问题。” 陆氏的企业在全球遍布广泛,可他们公司并没有这个实力,他们只是一家药企,能走到今天的高度,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其实还想说,有些被标记的国家,他们也是前不久才开拓的。 “销路,生产,以及其他所有成本陆氏全权负责,你们只需要负责研发。” 丹尼特已经傻了,就连其他一众人也是如此,不是两家公司合作吗,怎么陆总的意思搞的他们像是成为了陆氏的研发部,给陆氏打工?! 丹尼特仔细琢磨,最终苦笑着开口,“陆总,我司的生产技术已经非常成熟。” 他们的原定计划只是拿到陆氏的投资资金和销路开拓,不是给陆氏打工啊。 “陆氏旗下不缺药企,无论是生产,研发,还是销路市场都是你们公司再干两百年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他看中他们,不过是他们的抗抑郁药品已经成熟,操作一下就可以直接上市。 丹尼特站在原地,只觉得脸颊是火辣辣的疼,陆锦州说的是事实,可如此直白,未免太不给他们面子。 男人心里有些不舒服,可终究是没有冷脸的胆子和底气。 “你们的市场不过十四个国家,陆氏可以帮你们开拓到四十个,如果药品质量过硬,后续可以开拓到九十多个国家。” 此话一出,丹尼特等人心脏狂跳,这么大的市场,他们可是从来不敢想。 守着十四个国家自主单干,和抱紧陆氏选择九十多个国家,三岁小孩都知道该怎么选。 扬起灿烂的笑容,丹尼特笑眯眯地开口,“请问陆总,这收益该如何分配呢?” “二八。” 丹尼特的激动心情瞬间沉了下来。这,这陆总太狠了吧,比资本还资本。 可陆氏的市场,他根本舍不得放下。 纠结的目光再次放在同伴身上,几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是犹豫不决。 “陆总,能不能让我打个电话给我们董事长。”男人口中的董事长,也就是他的父亲。 陆锦州戏谑笑了下,“当然可以。” …… 三个多小时的会议终于结束,项目的策划与实施计划正式确定后,一群人无不是扬起了春风笑意。 但这其中,也有例外,例如他们的陆董事长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与相谈甚欢的一群人格格不入。 “各位辛苦了,辛苦了。” “待会有个饭局,可千万记得出席。” “当然,当然。” 衣服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次,陆锦州立刻翻出手机解锁。 只一眼,男人平静的脸上再次荡开那抹笑意。 “阿辉,车钥匙给我。” “陆总,您不跟我们吃饭了?”邱鹏元立刻走上前来。 陆锦州瞥了他一眼,“不了,还有事。”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好好招待客人。” 说完,男人转身就走。 丹尼特从一旁走上前来,看着陆锦州脚下生风的模样,他实在是好奇,“陆总这么急,是发生什么事了?” 邱鹏元神秘一笑,“的确是有重要的事。” …… 第18章 晚餐 会议刚结束,她就给他发送了餐厅位置,这可以算是心有灵犀吗? 电梯门关上,玻璃墙面倒映出的是他柔情似水的眉眼。 落日余晖在天边铺展,霞光与云层交织,连绵不断,亦如分开这三天以来他对她的思念,长流不息。 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电梯门打开,正对电梯口的第一辆车就是他的迈巴赫。 楼上一群人下至一楼大厅时候,看到的就是那辆惹眼的豪车扬长而去。 望诗选定的餐厅在海边,名叫海边有一个地方,预订的位置在露台上,这里风景很好,尤其是此刻,夕阳西下的时候。 伴着凉意的秋风从海面吹来,女孩的白裙裙摆随风荡漾,海面波光粼粼,霞光将她笼罩其中,她在笑,美得宛若天人。 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陆锦州盯着这良辰美景看了好久,没有出声,没有上前,害怕这美景会被自己给打破。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望诗放下手机,转身看过来。 “陆先生!”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发现。” 在她扭头起身的那一刻,陆锦州先一步将手机放下。 他缓缓靠近,“我也是刚到。” 拉开椅子,他在她对面坐下,“抱歉诗诗,让你久等了。” 望诗给他倒了一杯水,“没有,我刚到几分钟而已。” 温水被推到他跟前,他立刻端起来喝了一口,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心理作用,这杯水好甜。 望诗拿过菜单,摊开送到他跟前,“陆先生,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陆锦州接过菜单,直接翻到了甜品的那一页,“两份青柠抹茶布丁,怎么样?” 女孩一愣,有些意外,有些惊喜,“陆先生也喜欢这道甜品?” 澄澈明亮的双眼里全是惊喜,陆锦州忍不住勾唇,“对。” 望诗呵呵一笑,“陆先生还挺特别的。” “我身边的男性朋友和同学,没一个人喜欢甜品,尤其是这款布丁。” “其实我怀疑他们之中肯定有人喜欢,只不过是死鸭子嘴硬,不好意思承认。”说这话时,望诗脸上的表情格外傲娇。 陆锦州盯着她,勾起的唇角就没有抚平过,这一幕像极了小情侣之间的约会。男朋友安静听着,脸上满是笑意,女朋友滔滔不绝的说话,两个人乐此不疲。 “陆先生,你看看还需要什么。” “不用了,诗诗决定就好,我猜诗诗肯定经常过来,应该比我了解这家餐厅的菜品。” 望诗点点头,也不再勉强。翻开菜单,她低下头认真思考。 秋风不断,吹乱了她鬓边的长发,她抬起手,将那缕头发勾在耳后。 一个不经意间的动作,却让对面的男人痴迷良久。 “来份炒猪肝吧,正好可以给你补补血。” “怎么样?” 她抬起头来,认真询问他的意见。 陆锦州不吃猪肝,可人家那么贴心,他怎舍得拒绝,“好。” 望诗满意地点点头,接着继续盯着手里的菜单。 “这道汤也不错,补气血正合适。” “陆先生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 当然不会有,因为他要在这顿晚餐中了解她的口味和喜好。 几分钟后,望诗点好了五道菜,一道汤。 “我选好了,要不你再看看?” 陆锦州握着水杯,“已经够了。” 望诗突然抿着唇,神色有些复杂。 “怎么了?”松开水杯,他一时有些紧张无措。 “陆先生,你该不会是在帮我省钱吧?” “虽然我的股票有些绿,但请你吃饭的钱,我还是有的。” 她在拍完照放下手机的时候,她知道他也有看到她那绿了一片的股票。 陆锦州笑出了声,“没有的事,诗诗误会了。” “行吧,那我就不勉强你了。” 说完,她放下菜单,拿过旁边竹筒里的竹签。 “这是什么?” “这是菜品号数。” 话语间,她很快就将几道菜品的号数抽出。 捏住七支竹签,她将东西插进了桌上的小船中,最后,满载竹签的小船被放进了手边的小水渠里,随着水流缓缓移动。 “好了。” 看着小船离开,她双手击掌,心满意足地收回目光。 看完她这一系列动作,再看了一眼露台,陆锦州笑而不语,心里琢磨着将这家餐厅买下来,将来送给她。 “诗诗。” “你现在买的那几支股票后续还会跌,趁早抛售吧。” 为何会跌呢,因为那群人借着直播间闯红灯的事件挑衅,抹黑他,不把人整到倾家荡产,他就不是陆锦州了。 “啊?居然还会跌啊。” 她记得这几支股票前期还挺赚钱的。 “对。” “记得尽早抛售,现在还只是小动荡,后续会更难看。” “哦,好吧。” 瞧见她失望的模样,陆锦州赶紧安抚道:“给你推荐一支能挣钱的股票,怎么样?” “哪支?” “万愈生物。”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望诗在脑子里想了想,“是那家药企吗?” “对。” “这家公司归属陆氏,后续会有跨国项目,预计年后开始。” “发展势头会很好,是陆氏开年的第一批重点项目。” 听到这些话,望诗人都傻了。 “陆先生是在给我开后门吗?”这些信息都透露了出来,他,他真的太客气了吧。 请一顿饭,给一支股票,这交换,太不对等。 陆锦州想了想,“算是吧。” “那我真的买喽。” “可以,如果赔了,我双倍赔你。” “不是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怎么会让你赔呢。” 说完,她拧着眉,意识到不对,“不对不对,我的意思是陆先生的推荐,肯定没错。” 陆锦州笑意渐浓,对她的喜欢亦是如此。 “感谢诗诗的信任喽。”他忍不住学着她的语气说话。 望诗抿唇笑笑,觉得陆锦州这人还挺好相处的,只是看起来高冷了而已。 这顿饭,气氛很好,甚至比她预想的还要轻松愉快,不单单是她,陆锦州也有同样的感受。 一顿他主动求来让她作为答谢的晚餐,一支股票,换来了跟她接触的机会和更多的了解,真是比他做过的所有买卖都值,当然,这顿饭是由他买单。 第19章 狐狸 天色逐渐暗下,公路旁侧的大海被暮色所笼罩,听着浪潮翻滚的声音,两人踏上了通往京都大学的公路。 “诗诗选的这家餐厅真不错,我以前都没来过,还挺可惜的。” 如果早点发现,就能早一点遇见她。 得到别人的赞同,望诗开心地翘起唇角,“这家可是我的宝藏小店呢。” 听到这话,陆锦州很是欣喜,“看诗诗的样子,是挖掘出了很多宝藏小店?” “对啊。” “我跟你说,有些店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但里面的东西可是一点都不输那些高档餐厅。” “我们学校附近就有很多。”刚说完,她就想起了什么,“我都忘了陆先生你也是京大的,那附近的东西,你应该也试过不少了吧。” “只试过一些。” 她挑眉,有些意外,“那你可以去尝尝。” “诗诗有什么推荐吗?” “有啊,比如从学校出来往左的一家粤菜餐厅就很不错,我很喜欢他家的香茅焗乳鸽和水晶虾,还有……” 陆锦州扫了一眼后视镜,见她勾起唇角说个不停,他忍不住跟着轻笑。 套路成功,他记下了她说过的每一家餐厅和菜品。 “好,等有空了我就去试试。” “诗诗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吗?” 望诗想说跟着爸妈学习管理公司,可想起哥哥跟宋安琪的事,她犹豫了。 “我想出国留学。” 她已经接受了哥哥和宋安琪的事,可她对望哲的喜欢不是在短时间内就能收回,她害怕在面对他们同框时藏不住情绪,让他们猜到她的心思。 那个时候,他们会觉得她恶心吧,觊觎自己的哥哥,为了不让自己落于不堪的处境,也为了大家好,她只能选择离开。 陆锦州以为她会进望家的企业工作,没曾想她是打算留学,想到她会离开,他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各怀心事的两人沉默了片刻,最终,陆锦州率先打破平静,“挺好的。” “想好去哪个国家了吗?” “还在考虑。” 她当然没想好,如果不是他刚刚开口问出那句打算,她都没有想到出国。 夜间的风在窗外呼啸,车内只剩舒缓的音乐在他们耳畔飘荡,陆锦州扫了一眼后视镜,察觉到她脸上溢出的些许失落。 因为谁,不用说都能猜到。 “诶!陆先生等一下!” 突然,她兴奋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惊喜和雀跃。陆锦州当即踩下刹车,接着就看到她转过来的明媚笑脸,“我看到一只狐狸,你等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安全带解开的声音响起,女孩一溜烟地从他眼前跑掉,瞧见她的背影,陆锦州眉眼弯起,觉得她还真是跟小朋友似的,遇见一个有趣的玩意就能将烦恼抛之脑后。不过也好,他也希望她能尽快放下望哲。 推开车门,他跟着下车,刚越过车头,前方的女孩已经跨过护栏,将他甩开了一段距离。 看到这,他狐疑地笑了下,她这速度还挺快,怎么跑八百米的时候就跟脚下绑了石头一样呢? “诗诗,小心脚下。” 护栏外不是平坦的公路,地面被一层植被所覆盖,他担心她会踩到什么而摔倒。 “好!” 待他靠近,望诗已经蹲下,双手搭在并拢的膝盖上,紧盯眼前的狐狸。 “诗诗,你别靠这么近。” 话语间,他想将她拉回来。 “它受伤了,腿上都是血。” 柔柔的嗓音里满是紧张,而她眼前的小狐狸亦是紧张到发抖。 她第一眼看见它的时候很是兴奋,下车过来也只是想看清楚一些,结果越是靠近,越是不对劲,等她走到它跟前,这才发现它腿上有伤。 “小狐狸别怕,我会帮你的。” 她试探性地伸出手,想摸摸它的脑袋。 陆锦州先一步扣住她举在半空的手,“万一它咬伤你怎么办?” “没事的,你看它多乖啊。” 她坚定地抽回手,再次伸向狐狸,在陆锦州担心不安中,眼前的白狐已经被女孩抱在了怀中。 “你看,我说它很乖的,不会咬人。” 女孩温柔地抚摸它的毛发,陆锦州没开口,只沉默地盯着她瞧。 半晌,他才放下心来,“嗯。” “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呢?腿上还流着血。” 在她怀中的小狐狸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双眼睛湿答答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可能是被人抛弃了吧。” 来这片海域度假的人不少,在途中遇见有趣的宠物就会心血来潮的买下,等失了兴致,就会发生这样的弃养行为。 听到抛弃二字,望诗撇撇嘴,满脸的心疼,“我们把它带去回去吧,给它看看腿。” “好。” 一个小时后,二人已经出现在宠物医院里。 手术室外的走廊,望诗牵挂担心的目光望眼欲穿。 突然,“叮叮叮。”的手机铃声响起,望诗低下头,不紧不慢地从包里翻出手机, 按下接听,她将手机放在耳边,“喂,妈妈。” “诗诗,你在哪?” “我在外面。” “明早有课吗?” “没有,怎么了?” “好,你现在回家,妈妈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话语间,简闻薇拧着眉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儿子。 望诗咬着唇瓣,察觉到妈妈的语气不对,“什么事呀妈妈,能现在说吗?” “诗诗你先回来,这件事电话里不好说。” “妈妈就先挂了,你注意安全,尽快回来。” “哦,好,妈妈回见。” 挂断电话,望诗咬着唇瓣,神色复杂而为难,只一双眼睛直直望着他,明显的有话要说, 见此,陆锦州立刻开口,“怎么了?” “陆先生,我不回学校了,我家里有事,得立刻回去。” “就是那只狐狸可能得拜托你照看一下,你放心,我不是把它丢给你的意思……” 陆锦州笑笑,将她的话语打断,“诗诗别多想,我能理解。” “你放心,我会照看好它。” 有了那只狐狸,他就有了约她见面的理由。 她起身,“好,麻烦你了,我就先走了。” “我送你吧。”他跟着站起。 “不用了,我能自己回去的。” 陆锦州笑了下,“没事,还是我送你,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孩子自己打车回家,这样很不安全。” “可是那只狐狸怎么办?” “手术还得一两个小时,从这里到你家不过四十来分钟,这点时间足够了,如果你还不放心,我会交代医生帮忙看着。” “啊,好吧,那麻烦你了。”他太过体贴,让她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诗诗客气了。” 望宅的客厅里,望霆紧紧盯着儿子,气到不行。 “你怎么能喜欢你妹妹!” “你让外人怎么看你!看我们望家!” 跪在地上的望哲一言不发,但脸上的神色却是坚定无比。 “好了老公,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现在生气也没用。”简闻薇比望霆开明一些。 “你,你还帮着他。”望霆有些生气,自家夫人居然不是站在自己这一边。 “爸妈,我跟诗诗又没有血缘关系,我们相互喜欢,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 “你怎么就敢说你妹妹喜欢你?”望霆气到不行,这臭小子哪里来的自信? “我很确定诗诗喜欢我。”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她炙热眷恋的目光,她对他的依赖和信任,这些都是她喜欢他的证据,除了他之外,靳赋明也知道。 “你说的不算,一切等你妹妹回来再说。” “好。” 第20章 问题 望诗回到望宅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当踏进客厅,看到眼前的一幕时,她停下脚步,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要跪在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诗诗,小哲,你们两个跟我上楼。”简闻薇站起身,面朝他们两人开口。 在望诗发懵时,望哲激动地扶着茶几爬起来,冲她深深一笑。 对上他炙热的目光,望诗心尖一怔,好似看到了深沉的爱意在朝她扑来。 房门关上,书房里外就此隔绝,楼下的望霆站起身,背着双手看向了天空。 暗夜里,天空一片密不透风的漆黑,厚厚的云层挡住了月色,他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在听说小哲跟宋家一起待了几天时,他松了一口气,结果没曾想,那小子是明确拒绝人家,不给宋家一丝可能。 哎,跟宋家联姻的事,算是彻底没戏了。 晚风吹向男人那张阴郁的脸,不知过了多久,云层随风飘散,皎洁月色洒落大地,明亮,清晰。 与此同时,书房的大门缓缓打开,从里走出来的两人皆是红了眼眶,惊喜万分。 手心手背都是肉,强拆鸳鸯只会让两个孩子痛苦,让他们一家人都不会好过,所以简闻薇答应了儿子的恳求,同意给他们二人一个机会。 当然,这个机会也是有条件的。他们二人需要分开一年,在这期间,望诗会被送到国外留学,而望哲则需要完成公司在国外新拓展的业务。 望夫人开出的条件并非无理取闹,她想过了,既然两个孩子没有联姻,她们就得自己承担家业的重担,所以这一要求不仅仅是条件,更是考验。 除此,这一举也是为了让他们二人避开陆锦州,减少跟陆锦州见面的机会。 站在门口的两人对视良久,眼底的爱意再无法遮掩。 脚步声传来,简闻薇停在他们身侧,瞧见两人的模样,她哭笑不得。 “干什么呢,妈妈的确答应了,但不是允许你们现在就改变身份。” 她怀疑自己再晚一步,这俩孩子都快抱上了。 在没有完成她的考验之前,他们只能是兄妹,决不能越界。 被点了名的两人嘿嘿一笑,小脸通红。 “行了,你们去休息吧,你爸爸,我来劝劝他。” 望诗鼻尖酸涩,眸中无比感动,“谢谢妈妈。” …… “夫人,你这不是胡闹吗?” “都不跟我事先商量。”望霆转过身,有些生气。 简闻薇无奈地笑了下,伸手按住他的肩头,“他们兄妹俩一起长大,感情那么好,你就忍心以后逢年过节的,看着他们难受?” 望霆板着一张脸,在心里也是左右为难。 “可是,你让外人怎么看?” 简闻薇满脸的不在意,“老公,外人的眼光算什么,他们两个能幸福就够了。” “而且诗诗嫁出去了,你不会难过吗?” 望霆不说话,又一次被他的好夫人拿捏了心思。 是啊,宝贝女儿可是他们望家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公主,嫁出去了,他怎么会不难过呢? 之前为她挑选的联姻对象也是千挑万选,如今看来,还是自家儿子最合适。 见他不说话,简闻薇狡黠一笑,“这些孩子里,我看就我们家小哲最好。” 相貌不凡,成熟稳重,人品更是没得挑。 良久,望霆叹了一口气,“行吧行吧,你说了算。” 他是个软耳朵,夫人都开了金口,他还能说些什么。 “只不过,我担心陆锦州那边。” 陆锦州,自小就是众星捧月,不可一世的主,他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失手过,而且人家前不久才帮过诗诗,给她献血,除了这一点,陆氏还同意给他们望家的项目投资。这些恩情叫他为难。 太过直白的拒绝容易驳了他的面子,如果一不小心惹恼了他,这后果,他们望家可是承担不起。 提到陆锦州,简闻薇本是笑意盈盈的脸蛋很快被一层愁色所笼罩。 这人的行事作风,他们可是很清楚,如果处理不好,只怕会带来不小的麻烦。 望霆握住女人的手,宽慰道:“夫人别担心,我已经想好了说辞。” “你打算怎么说?” “诗诗年纪小,还要出国,联姻的事还早。” “等诗诗回来了,他不一定还会记得她。” 简闻薇想了想,满是愁容的脸上终于浮现出笑容,“是啊,他身边不缺女人,更何况陆老爷子大概率也是不会同意他的提议。” 家世上,他们望家根本入不了陆老爷子的眼,而且陆锦州对她家诗诗算是见色起意吧,毕竟他们才见过几次。他身边不缺漂亮的围着他转的女人,所以她相信他很快就会忘了她家诗诗。 望霆点点头,“嗯。” “找个合适的时间再提吧。” “好,听夫人的。” 万家灯火尽数熄灭,无数的人早已踏入梦乡,这一刻,躺在床上的女孩依旧兴奋,不敢睡,也不愿睡。 今天的一切好不真实,就像一场梦,她害怕自己一觉醒来后,这场美梦会消失。 捏了捏手上的肉,疼痛感异常清晰,她傻傻笑着,情不自禁地望向了天上的月亮。 皎洁月色倾泻而下,温柔地抚上她的眉眼。 女孩将所有心事告诉了月亮,这一刻,月亮那愈渐明亮的光芒也似在为她祝贺。 伴着激动,迷迷糊糊的女孩最终闭上了双眼,她不知道的是恰好这一刻,浓云将明月包围,地面再没有一丁点月光。 一个星期后,望哲离开了,他去了保利。为了他和诗诗的未来,为了他们的幸福,他接受了母亲安排的任务,决心奋斗到底。 在望哲离开后的第二天,嘉华科技董事长跳楼的消息铺天盖地席卷网络。 看到一条人命的逝去,望诗只觉得可惜,悲哀。 “诗诗,幸好那天听了你的话,把那些股票卖了。” “爱你哟~” 祁露看着嘉华科技的股票跌到底,庆幸自己抛得快,也庆幸诗诗打探到了第一手消息。 她这一提起,望诗这才想起来股票的事,“哦,没事,不用客气的,算起来也多亏了陆锦州。” 祁露点点头,并不否认。诗诗和陆锦州吃饭的事,她知道,所以此刻的她并不觉得奇怪。 在安静中,望诗突然想起了陆锦州,陆锦州是怎么知道嘉华科技会跌呢?这其中,是有什么联系吗? “露露,你说陆锦州是怎么知道嘉华会跌?” 祁露放下手机,摸上她的脑袋,“诗诗啊,你也不看看他是哪个阶层。” “他接触到的信息,我们这样的人永远是后续才会知道。” “很多时候,挣钱的方式就是利用信息差。” 望诗点点头,对她的话非常赞同,由此,她心中的疑虑逐渐打消。 “好了,我要去吃饭了,要不要跟我一起?” “不行诶,陆锦州有事找我。” 闻言,祁露捂着嘴,好似发现了什么惊天大消息。 “你这是什么表情?”望诗猜到她想歪了。 “宝贝~你老实跟我说,你们俩是不是有情况?” 望诗差点就要忍不住翻白眼,“你想什么呢?根本没有的事。” “哦~我知道了,那就是他看上你了!” “你别乱说。” “宝贝别害羞呀。” 望诗真的翻了一个白眼,她根本就没有害羞好不好。 “他就是有东西要给我。” “什么东西?”祁露歪头一笑,疑惑这是要送礼物的节奏? “上次我不是遇到四个臭流氓吗,他们家里人要过来道歉,说有东西给我。” “那为什么不是直接给你?” 望诗噎住,对哦?为什么不是直接给她。 见她疑惑,祁露仿佛找到了证据,再次扬起了八卦的笑容。 “哦,我想起来了,我跟陆锦州先去的医院,没有见到对方。” “是陆锦州的助理留下来善后。” “何助理不说,他们也就不清楚我是谁。” 祁露觉得有点道理。可道歉,哪有让人转交礼物,不上门的呢?这样也太没有诚意了吧。 她又仔细想了想,可能是陆锦州出于对诗诗的保护,毕竟遇到这种性骚扰,没有哪个受害者愿意再次看到对方,哪怕对方收敛了那股恶心的流氓气息。 如此看来,陆锦州这人也太贴心了吧。跟她了解到的还挺有差距。 突然,刚在心里把自己给说服的祁露瞪大眼睛,发现了新的问题。 第21章 礼物 “怎么了?” 见祁露久久没理她,还一副发现了新大陆的模样,望诗只能伸出手指头戳一下她的手臂。 祁露双眼泛光,暧昧坏笑,“他为什么亲自给你。” “而不是让他的助理转交?” 望诗张了张唇,可嗫嚅了几秒,一个字也没能冒出。 “他,可能顺手吧。” “哈哈,宝贝你真傻。” “我告诉你吧,一般人想见他一面比登天还难,就说我爷爷,托人约了他四次,可没一次是成功的。” 望诗已经傻了。 祁露瞧见她这呆萌的模样,抬手搭上她的双肩,“宝贝,我告诉你。” “他肯定是对你有意思。” 望诗压根不敢相信,“不可能,我们才见过几次而已,好像一只手都可以数过来。” 祁露笑了两声,嘲笑她憨,“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一见钟情,一见倾心吗?” “别的不说,就说我,我当初就是对你一见倾心才决定跟你做朋友的。” 望诗拧起的眉头都能写个川字,“你这是剧本选了太多的后遗症?” 这次,轮到祁露翻白眼,“我跟你说,就我家公司里的那些影视剧本,哪有你跟陆总的故事精彩。” 说罢,她还挑了挑眉。 望诗左右手交叉立于胸前,“停停停,打住。” “不许幻想,不许。” 祁露腾出一只手阻止她的动作,“我这不是幻想。” “你听我跟你分析。” “首先,你们还不熟,他就给你献血。” “其次,他那么忙的一个人,居然跟你吃饭,而且这顿饭还是他提的。” “最后,明明可以让助理转交礼物,但偏偏,他要亲自送。” “你说说,就这,还不能说明什么?” “哦对了,我还忘了你们之间英雄救美的故事,啧啧啧~” “太精彩了吧,比电视剧还浪漫。” 望诗拧着眉,整个人纠结又苦恼。 “哎呀,我家诗诗魅力真大呀,从小到大都是。”祁露乐呵呵地回想起往事。 “露露,你别瞎想了,这不可能。” “你是不相信他喜欢你,还是不相信一见钟情?” 望诗傻眼地看向她,很想问问她这两个表述在此刻的这种情况下有何区别? “行吧宝贝,你不相信我就算了,咱们走着瞧。” 收回手,祁露拿过皮包,恢复了那股冷艳女王的范。取出墨镜,她傲娇地单手戴上。 “你这是?” 祁露仰起头,从鼻孔里溢出腔调,“哼。” 踩着高跟鞋,她停在望诗身侧,走之前,她还特意用臀部撞向望诗的屁股。 “晚上还回来吗?” “哼~”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望诗哭笑不得。 一个小时后,江边的餐厅。 “诗诗,这些都是对方准备的礼品。” 东西不少,大多都是些补品,不过一眼,望诗就看出了这些东西价值不菲。 “东西还挺多。” 说心里话,她并不是很想收下对方的东西。 “对了,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话语间,陆锦州将一只盒子推到她跟前。 “你为什么要给我礼物呀?”明亮的眼睛里藏着疑惑,清澈而单纯,甚至还有几丝愚钝和娇憨。 陆锦州笑了下,“诗诗请我吃晚餐,我送诗诗一件礼物,礼尚往来。” 望诗抿着唇,有些难为情,“陆先生,你真的太客气了。”那顿饭,她可是一分钱都没掏呀。 “如果诗诗过意不去,今天的晚餐就由你请我好了。” “好。” 答应完,她后知后觉发觉有些不对劲,只说一个好,其中的意思好像包含收下他的礼物。 “那个,陆先生,你的礼物我不能收。” 套路失败,陆锦州并不气馁,他温柔一笑,不急不慢地继续引诱她,“诗诗,礼物已经买了,如果你不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要不你送给别人吧。” “特意挑选给你的礼物,再转送给第二个人,对第二个人不公平。” 的确, 他的话语很有道理,可是,“陆先生,我已经欠了你很多人情了,怎么还可以收你的礼物。” 说罢,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诗诗。” 闻声,望诗抬起头来看向他。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说这话时,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落寞和自嘲,而脸上的表情亦是如此,看到这,望诗有些慌了。 “朋友之间举手之劳的小事,算不上人情,但我没想到诗诗会这么认真。”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她连忙解释。 “那我们现在算朋友吗?” “算的。” “好。”话音落下,他将盒子打开。 精美的手链暴露在空气里,其中四颗夺目的粉色塔菲石流光溢彩,让人过目不忘。 望诗盯着这几颗特殊的宝石看了几秒,对于品种有些拿捏不准。如果东西太贵,她还真是不好意思收下。 “诗诗试一下,可以吗?”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她再拒绝,倒显得看不起对方了。 “嗯好。” 陆锦州想帮她,可没曾想她先一步将手链拿起,自己戴上。 她的动作很快,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手链戴上的那一刻,陆锦州立刻赞美道:“很漂亮,很适合诗诗。” 在看到这条手链的时候,他就想象着戴在她手上的模样,果不其然,比他预想的还要合适。 “谢谢。” 她的目光久久黏在手链上,只觉得有些烫手,她猜这条手链应该很贵吧。 “对了陆先生,海星怎么样了,最近几天我都是满课,都没时间去看看它。” 海星,也就是他们捡到的那只狐狸。 “它恢复得不错,再等几天就能接回来了。” 望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知在心里想些什么。见她这副心里藏着事的表情,陆锦州体贴问道:“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在思考海星出院以后的事。” “我得找个人养着它。” “诗诗不想把它养在身边吗?”他属实没料到她会不要它。 “我很想的,但是我家阿姨对动物毛发过敏。” 听到这,他沉默了几秒。 明明是在自己的家,喜欢小动物却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外人而遗憾放弃,诗诗真是太善良了。 “诗诗找别人做什么,我都派人给海星定制了一张合适的床。” “陆先生打算养着它吗?”她有些惊喜,海星是他们一起捡回来的,他养着,它能适应得更快。 “对。” 想养狐狸是假,但想跟她有更多的牵扯是真,有了那只狐狸,他们之间的联系会更多。 “太好了,海星遇到你很幸运。” 陆锦州笑笑,他心里在说:遇见你是我的幸运。 “确切来说,是遇到诗诗你。” …… 半个小时后,两人从餐厅离开。 “诗诗,你要去哪?我送你。” “不用麻烦的,我的司机已经到了。” 看着台阶下的那辆保时捷,陆锦州只能惋惜道:“好。” “陆先生,我就先走了。” “路上小心。” “你也是” 说完,女孩转身踏进车内。 陆锦州看着保时捷远去,直至车身没入车流,不见踪影。 突然,手机提示音响起,陆锦州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只一眼,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下,因为此刻的消息提示是代表着对方摘下了手链。 拉开迈巴赫后座的车门,他抬腿踏进。 车门关上后的下一秒,他点开了这条提示信息,紧接着,手机屏幕里显示出女孩的实时定位。 定位格外精准,甚至连他们之间的相距距离都是实时提供。 他看着上面的小红点,眼底的痴缠与渴望比这夜色还浓稠,甚至越发的病态。 第22章 山庄 陆宅。 哗哗水声在浴室里响起,很快,这声音消失,腰间围着浴巾的男人从里走出。 就在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起,陆锦州取下头顶的毛巾,不急不慢地走过去。 来电显示望霆,看到这,他勾唇一笑,猜到了对方的来意。 “抱歉陆总,这么晚了,还打扰您休息。” “望董言重了。” “想必您已经猜到了我的来意。” 电话两边的人皆是沉默了几秒。 “我家诗诗年纪还小,玩心太重,心智还像个小孩。” 小孩。 陆锦州忍不住勾唇,想起她那些呆萌可爱的举动,的确很像小孩。 “虽然刚成年,但在我们眼里,她还跟十四十五岁没什么区别。” “联姻于她而言还早,她根本就没有谈恋爱的心思,而且她毕业后就要出国留学。” “我跟她母亲都还想多留她几年,等她长大。”望霆很有分寸,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提醒陆锦州,诗诗年纪太小。 陆锦州想了想,也是,虽然他们圈子里的人都是在几岁,十几岁就确定下来,但对于望诗,他也觉得小了些,毕竟她才十九,而他比她大了整整五岁。 虽然有些心急,但诗诗又不是会跑,更何况望哲已经离开了,他也就不用再担心什么。 电话那头始终沉默,望霆猜不透他的想法,只能继续说下去,“我觉得联姻这件事最重要的是看感情基础,合不合适,这些都需要时间去培养,磨合。” “当然,如果能相互喜欢,那就更好了。” “哈哈哈,忍不住话多扯远了,这些还是等她长大,以她的心意为主吧哈哈哈。” 一滴水珠从发丝落下,陆锦州盯着落地窗,陷入沉思。 她果断拒绝了靳赋明,也说过不会跟望哲乱来,而眼下,他和她相处不错,大可以继续培养感情,让她接受他。 “是我考虑不周了,望董见谅。” “哪里哪里,陆总言重了。” “如此,我就不叨扰您了,您好好休息。” 电话挂断,望霆彻底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简闻薇立刻出声。 望霆放下手机,牵起她的手,“已经说明白了,他也放弃了。” “那就好……” 双方的交谈很是融洽,可实际上,谁都没能猜到对方的心思。 …… 距离望哲离开已经三天了,这三天以来,望诗时不时地就会想起他。 盯着手中的项链,女孩满脸的惆怅。 “宝贝,我新买的裙子,你看看怎么样?”祁露换上新衣服,在她跟前臭美。 望诗笑了笑,“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 “那是。”祁露挑眉,还不忘冲她抛了个媚眼。 “对了宝贝,你有没有什么合适的首饰借我用一下,我那一堆已经配不上我的新衣服了。” 望诗起身,将自己的首饰盒翻出。 “你看看,有没有想要的。” 祁露走过来,将这些盒子打开,最终,那条塔菲石手链出现在她的视野里,让她眼前一亮。 “什么时候买的?” “怎么没见你戴过。” 说罢,她将手链从盒子里取出,细细欣赏。 “哦,就前不久。” 望诗不打算告诉她真相,以免她又开始胡思乱想。 “啧啧,这四颗塔菲石品质真好。” “你要吗?给你戴。” “好。” “你帮我。” 望诗接过手链,给她戴上。 手链戴上的那一刻,万里高空中,一条提示在陆锦州的手机里弹出。 “对了宝贝,你跟陆锦州吃饭那天,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望诗无奈一笑,真是服了她了,“没有。” 祁露拧起眉,一副不太相信的表情,“真的?” “他就没有借机送你礼物?” 望诗瞳孔一颤,怀疑她不会是开了天眼吧。 “没有。” 女孩的表情太过平静,祁露并没有看出她是在撒谎。 “不应该啊,他都出国了,居然没趁这个机会送你一件礼物。” “他出国关送礼物什么事?”望诗歪着脑袋,好笑出声。 祁露轻啧一声,怀疑自己的火眼金睛出了问题? “我爷爷说陆锦州这一趟要去挺久,估计得半个月左右。” “如果是我,我一定送你一件礼物留个纪念。” 顿了几秒,她不甘心道:“难道我的火眼金睛看走眼了?” 望诗蹙起眉头,嫌弃地摇摇头,祁露咬着唇瓣,始终不死心。 私人飞机上,陆锦州看到开始移动的小红点,有些好奇她会去哪,要去见谁。鬼使神差地,他的脑子里浮现出靳赋明那张脸。 “阿辉。” 何辉走上前来,“属下在。” “让那几个人跟着定位,看看她要去见什么人?” 除了靳赋明,她圈子里不缺喜欢她的男人,他可得盯紧一点,不能让别人把她拐跑了。 “是。” 不用过多思考,何辉明白他嘴里说的那几人正是前不久他派过去暗中保护望小姐的人。 在陆锦州不安的等待中,最后的结果让他笑了一声,有些意外。 …… 这几周最忙碌的满课日终于过去,祁露看了一眼课表,决定去黎城玩几天,当然,她要拉上望诗,以及班里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 黎城的云顶山庄是有名的度假区,每年来这里游玩的人不计其数,此刻正值秋季,正是观赏枫叶最好的时间。 此行八个人,五女三男,其中两对是情侣,剩下的望诗和祁露在内的四人则是超级单身贵族,一行人自驾,在周四晚上六点抵达。 祁露预订的住宅是一栋单独的二层木制别墅,房间刚好八个,环境偏向安静,很适合情侣约会。 一行人东奔西走已经逛了一天,不过也只是山庄的一角,周六下午,望诗背上自己的樱桃编织包,去了枫叶林捡落叶。 夕阳霞光从远山不断拉长,穿着杏色连帽卫衣裙的女孩蹲在地上,一片一片地捡着枫叶。 突然,嘤嘤嘤的撒娇声传来,望诗抬头就看到了那只白色小狐狸。 眼前一亮,她惊喜出声,“海星!” 海星冲过去,扑在她腿上不断撒娇,顺着它身后的方向,许久未露面的陆锦州正缓缓向她走来。 第23章 浪漫 “陆先生,你们怎么在这?”她没想到在这里都能遇见。 陆锦州停在她跟前,笑道:“过来谈生意。” 她轻揉海星的脑袋,眼睛弯成了月牙,“真是好巧。” “是啊,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诗诗。” “说起来还是因为海星,它一直往这边跑。” 女孩低下头,捧住狐狸的脸蛋,“你是不是发现了我才过来的?嗯?是不是。” 海星撒娇的哼出声,似在回答她的问题。 “诗诗什么时候过来的,打算玩几天?” “周四过来的,明天中午就回去了。” 他眸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可惜望诗盯着海星,并没有发现。 失落中,他也发现了些许问题,“周四?没课吗?” 提到这,望诗脸色一变,“我是逃课跑出来的,陆先生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 她逃课跑来这,爸妈和哥哥并不知情,如果被他们知道了,她肯定会挨骂的。 陆锦州轻笑几声,“诗诗居然逃课?” 乖乖好学生逃课,还跑到这么远的地方,让他有些意外。 他这一笑,让望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想起自己的名言,她也就不在意了。 “有些课上起来没意思,偶尔逃一两次也没关系的。” “陆先生你也逃过吧。”她盯着他的眼睛,笃定道。 夕阳笼罩在她身上,她在笑,他跟着勾唇,“逃过。” 望诗一副果然如我所料的得意神情,令他笑出了声。 秋风吹来,静谧间,他看向她身上的编织包以及其中的落叶,“诗诗是在捡落叶吗?” “对。” “我要用这些落叶做一些好看的东西。” “诗诗可以进树林里看看,里面的树叶更多,更好看。” “时间不早了,我一个人进去,害怕会遇上什么。” 他就猜到是这个原因。 “我和海星可以陪你,正好它现在也不想回去,想黏着你。” 不想回去,想待在她身边的,怎会只有狐狸。 “不会耽误你的时间吗?” 他笑笑,“不会,我跟海星本来就是出来散步的。” 她想了想,“好吧,那谢谢你啦。” “诗诗客气了。” 二人一狐狸转身踏进枫叶林中,越是往里走,眼前的颜色越是多姿,不过一会,她的编织袋已经装到一半。 陆锦州带着她不断往里深入,将她带到了丛林的边缘。 “诗诗,那边有火车,可以去到对岸。” 地上的女孩兴奋起身,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隔着一段遥远的距离,她很快发现了那座红顶车站,而车站里的确停着一列观光火车。 “真的诶,陆先生你怎么知道的?” 她来了那么久都不知道,露露也没说。 “我也是听人介绍的,据说那是今年才有的新项目,还没开始运营。” 瞧见她好奇又向往的眼神,他体贴道:“诗诗想玩吗?” 就在他问出口时,围在望诗脚边的狐狸用爪子抓了抓她的衣服,嘤嘤叫出声。 “你想去?”她低头,看着海星。 海星虽然不会说话,但它的反应明显是被猜中了想法。 望诗抬起头,灌着星辰大海的眼睛看向他,又看向铁轨延伸的方向,勾着嘴角,她静静思考,半晌,陆锦州想听到的答案从她嘴里吐出,“那我们就过去体验一下吧。” “我要去看看山的那边到底有什么,会不会有蓝精灵?” “什么?”他微微拧眉,疑惑道,他刚刚是听错了吗,蓝精灵? 望诗笑笑,“没什么。” 落叶被鞋踩过的沙沙声响一路向远处延伸,在小山丘的末尾,两人来到了车站。 当走近时,望诗这才发现了这些观光火车的特别之处。 这些观光火车不是她曾经体验过的传统式,而是自动驾驶款,甚至就连铁轨也跟寻常的有很大区别,而其中的火车也是不同车头和规格,一共有一到五排的双人座椅可以自行选择。 望诗看了一会,最终选了一列鹿头两排座的火车,她跟海星坐在前面,陆锦州坐在她的侧后方。 在他们前侧几百米,还有一辆空座的实时探路车。 火车从站台缓缓出发,微风吹来,在期待中,他们驶向远方。 连绵不断的枫叶林在他们周围围绕,随着距离的拉远,望诗看到了更加多姿的色彩,红橙黄的碰撞,向游客展现出秋季的独特浪漫。 一路上,前排的一人一狐狸时而扭头看向左侧,时而转头看向右方,女孩的惊呼和狐狸的哼叫交织响起,后座的男人安静望着,没有打扰。 红彤彤的太阳卧在山边,湖面倒映万千色彩,望诗将下巴抵在海星头顶,带着它欣赏水天一色。 一阵伴着森林气息的风吹来,吹起女孩束在脑后的高马尾,发丝飘扬,抚过男人搭在前座靠垫上的手。 轻柔发丝在指腹的薄茧上来回扫过,那几根手指下意识地弯曲,情不能已却又克制收敛地轻轻握住。 湖面涟漪轻起,陆锦州盯着她,任由晚风带来她身上那阵特有的清香钻入鼻尖。 从湖泊穿过,走进远山,夜幕也在不知不觉中降临,火车内的小灯全数亮起,拉出他们的一角影子。 “哇,月亮好圆。”她仰头,盯着天空。 陆锦州歪头盯着她瞧了许久,见她迟迟没有低头,他这才好奇地仰头看了一眼天空。 今晚的月亮的确很圆,也很亮,就像她的眼睛。 静谧间,“嘭!”的一声巨响从前方传来,两人立刻低头,就见前方巨大的爆炸火光。 “探路车炸了!”望诗的小脸刷的白了,她颤抖的嗓音难掩恐惧。 探路车不知是撞上了什么,只见车头火光一片,冒起滚滚浓烟,整截车身侧翻在地,将轨道堵死。 两辆车相距并不算太远,撞上更是迟早的事,他们此刻的位置在一座横跨悬崖的大桥上,不偏不倚,探路车发生碰撞的位置刚好是大桥的桥头,山头的始端。 然而更绝望的是大桥的宽度也就比轨道宽了几厘米,车上没有停止,倒退的操控按钮,而车厢前后以及顶部又是完整而不可打开的玻璃墙。 车上唯一能打开的,也仅仅是座椅两侧的玻璃门以及窗户,可问题就在于后排的玻璃门子母合页固定于靠近车尾的位置,换句话说,后排的车门拉开后,会形成他们朝后跳车的阻拦,所以他们根本没有跳上轨道的机会。 她紧紧抱住海星,短短的几秒大脑疯狂转动,却又有些无力。 “诗诗。”男人冷静的嗓音传来,“过来抱紧我,我们待会跳车。” 望诗浑身一颤,看向底下,那是让她双腿发软的悬崖。 第24章 惊险 前方火势增大,已经引燃了周围的枯叶,一阵风吹来,万千星火在风中飘扬,这一幕有些美,可前提是能保证安全。 带火的枫叶朝他们飞来,望诗瞳孔颤动,心里发凉。 “诗诗,看见靠近桥头最高的那棵树了吗?” “看见了。” 那棵树很高,不算茂密,其中的枝干也仅仅是比她的手臂粗了一两厘米,根本承受不了他们两个成年人的重量。可眼下这个处境,那是他们能依靠的唯一跳板。 “待会我们就是要跳到那棵树上。” 咕咚的吞咽声响起,那是望诗紧张而无措的举动,后座的车门已经被陆锦州打开,凉风扑来,吹得她眼睛疼。 “待会一定要抱紧我。”陆锦州站在门边,单手抓住车顶,冲怀里的女孩叮嘱道。 此刻的望诗按照他的吩咐,双腿缠在他腰间,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听到他的叮嘱,她重重点头,“好,我记住了。” “嘤。”被放在编织包里的海星害怕到尾巴都在用力弯曲,缠在前腿外侧。 空气里飘荡的烟雾气息钻入鼻尖,探路车已经是近在咫尺。 扣在女孩腰间的那只手用力往回收,数着时间,陆锦州松开紧抓在车顶的手,纵身一跳。 晚风在耳边呼啸,失重感很快传来,望拧着眉,看着眼前快速移动的景色,她的心脏都在扑通狂跳。 “嘭!!”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她仰头看过去,就见他们所乘坐的那列火车车头尽毁,连带着后方的那截车厢严重变形,如果他们此刻还在车上,结局必死。 她还没来得及为躲过撞击而庆幸,眨眼间,陆锦州双手抓紧树干,踩上枝干让二人的下坠得到缓冲,可好景不长,“咔嚓。”一声响,男人脚下的枝干果然因为承受不了这重量而径直折断。 二人一狐再次下坠,与树干摩擦带来的坚硬触感从后背袭来,不算疼,可却让她害怕。 枝干折断的咔嚓声陆陆续续响起,随着高度不断降低,望诗看到树底之下是一片斜坡。 斜坡倾斜度过高,路面更是异常陡峭,按照他们现在的速度很难站稳,大概率是会向下翻滚。至于底下深处是什么,她不得而知。 树枝的又一次折断中,该重现的快速下坠却并没有出现,反而是得到了极大的缓冲,她睁眼,发现他们已经抵达地面。 如她所料,这地面并没有给他们提供安全的支撑点,相反,异常倾斜的土坡加上他们本身的下坠速度致使他们二人无法站稳脚,倾斜着向下滑去。 滑落中,陆锦州一个转身后仰,以自己的背部接触地面,选择将怀中的女孩送至自己上方。 就在他们即将撞上一棵大树时,一阵极大的力道将他们往回扯。她扭头,发现陆锦州抓住了一棵松树的树干。 “闭眼。” 见她睁着大眼睛转头看过来,陆锦州迅速提醒,以免松针戳伤她的眼睛。望诗乖乖照做,埋下头再没有乱动。 松树被他们的重量压弯,呈现出低头俯身的姿态,越来越多的松针顺势朝他们靠近,尖锐的触感也随之而来,好在跳车前他给她戴上了帽子,否则她这时会受很大的罪。 本是挺拔的松树被硬生生拉扯垂下,男人的双手也在摩擦中再次皮开肉绽。 他粗重的呼吸喷洒在她头顶,她清晰感受到了他胸腔里的剧烈跳动,这跳动让她全身发麻。 “嗯!” 只听男人一声闷响,望诗担忧地睁开双眼,陆锦州保持脸上的镇定,“没事。” “埋下头,别动。” 她很想出力帮忙,可这凶险的情况下,她害怕自己会打乱他的节奏,所以她只能听他的话。 一路向右的两人突然变换了方向,那是男人抓住了另一棵松树。 外套在地面摩擦的声音持续了很久,二人一路下滑,当一阵风吹来时,只听沙沙几声响,几秒后,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哗哗——” 水声从他们身下传至耳朵,陆锦州松开手中的松树枝干,笑道:“诗诗,没事了。” 在他怀中的女孩迅速睁开眼,抬起脑袋直直盯着他,“真的?” 说罢,她左右看了看。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就让她止不住收紧四肢的力道,心脏都悬在了嗓子眼。 “下面是一条河!” 借着月色,她看到底下湍急的大河,如果掉下去,淹死的可能性极大。 感受到她的害怕,他出声安抚:“别担心,已经安全了,不会掉下去的。” 说完,他抬起手,取走她额头发间的一片枯叶。 望诗本是一愣,在看到他手中的树叶后,这才反应过来。 “呵呵。” 漂亮的雪媚娘变成了脏脏包,让他忍不住想笑。 望诗咬着唇瓣埋下头,已经猜到他在笑什么。她承认,有些时候她的确很呆。 不过眼下她没心思管这些,她最关心的还是他有没有受伤,“你是不是受伤了?” 说完,她挺身从他身上离开,害怕将他压得难受。 让人着迷的拥抱消失,他心里有些空,不过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将自己满是血水的双手在黑色长裤上擦了擦,接着腾出手将她扶住。 “我没事。” 她拧着眉,不敢相信,“你的后背和手。” 从他们开始下滑,她整个人都是趴在他身上,她不敢想象他们滑行至此,他的后背会伤到哪个程度,还有他的手。 “有衣服垫着,没有划伤。” “手上只是划出几道小伤口,不碍事的。” 她拧着眉,仍旧不放心,见此,他笑笑,“真的没事,我们看看海星吧。” 说罢,他打开了她的编织包。 得到解脱,海星立刻冒出头来,它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显然还处于惊吓中没有回过神来,不过好在没有受伤。 “没事了没事了。”他出声安抚道。 望诗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思考了几秒也只能将心头的担忧暂时放下。 在女孩没注意的地方,男人仰头,扫了一眼爆炸的位置。 狭长的眼底闪过一丝深沉寒光,几秒后,他收回目光,“我们先离开这。” “好。” 第25章 安眠 “嘭!!” 巨响从上空传来,二人一狐不约而同地抬头,斑驳月光下,只见头顶巨大的火光朝外扩散,光晕中,有残骸碎片从爆炸中心飞出。 带着星火的碎片往桥下坠落,幸运的是最大的一片残骸砸进水底,然而并不是每一片碎片都会精准掉入河中,其他大部分都是掉落在枯叶堆里。 一阵风吹来,助长地面的碎片燃烧,天干物燥的季节,豆大的星火就能引燃周围一片。 被风卷起的枯叶不过眨眼就被点燃,越来越密,越来越亮,似一张巨口贪婪地吞噬周围,见此,两人刚放下的心再次高高悬起。 “走!”不敢耽误,陆锦州抓着望诗的手迅速离开。 二人的身影在斜坡树林中快速穿梭,脚下的路并不好走,但他们不敢耽误半分。 火光代替了月光,紧追在他们身后,陆锦州带着她一路朝上,不知跑了多久,月色逐渐消失,身后的那片火海也被他们拉出一段距离。 可两人还来不及停歇,天空一声轰隆巨响传至地面,往上看,厚重的云层中隐约可见闪电光影。 “要下雨了。”红扑扑的脸蛋仰起,她扭头,看向他。 陆锦州深深看了一眼她此刻的模样,深邃的眼底铺展柔柔春色,他弯起眼睛,温声安慰道:“没事,我知道这附近有个地方可以躲雨。” 她挑眉,似没想到他对这片地方还会有所了解。 “跟我来。” 男人始终紧握她的手,高大的身躯带着她向前。 黑压压的乌云不断向下压,身后的火光和浓烟依旧,在疲惫和担忧中,望诗突然眼前一亮。 “是那个洞吗?” 她停下,兴奋地指着一处洞穴,正想迈步往里走,却被纹丝不动的男人拉了回来。 “不是这。” 满是喜色的小脸瞬间布上疑惑,“这里正好可以躲雨呀。” 这的确是个可以躲雨的好地方,但他担心那群人会追到这。 “诗诗,里面有很多蛇。” 女孩立刻缩了回来,恨不得一秒退出八百米远,这一幕令他忍不住发笑,他没想到诗诗这么好骗。 “那算了算了,我们还是找别的地方吧。” 话语间,她已经不敢再看一眼眼前的洞穴,语调里更带有一股强烈的催促。 “好。” 继续用她的手机照亮,他带着她翻越一片丛林,走向了大山深处。 一颗雨点从茂密的树叶中滴落而下,掉落在女孩的鼻尖。渐渐的,越来越多的雨点跟着落下。 “要到了吗?” 女孩好听的嗓音传来,声音语气中没有一丝的不耐烦,陆锦州笑笑,“到了。” 然而望诗并不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洞穴,正当她疑惑时,陆锦州微微俯身,拨开了脚边的一处茂密植被。 光束穿过植被,落进洞穴中,望诗惊讶地挑了挑眉,似震惊于这处洞穴的隐蔽,也似震惊于男人的记忆力,居然能在这种环境下准确无误地找对位置。 “我们进来吧。” 她点头,跟着俯身走进。 “沙沙。” 入口的植被再次恢复原位,遮挡外界视线的同时也能遮挡大雨,不得不说,这地方不错。 不过突然想起上一个洞穴有蛇的情况,望诗刚卸下的谨慎再次被提起,就连脚下也往后退了几步。 “怎么了?” 陆锦州解开了腰间的外套,将海星从衣服里抱出。见她这副模样,他立刻靠近几分。 她不安的捏紧双手,紧张而严肃道:“我害怕有蛇。” 一听这话,他没忍住笑出了声,也对,该怪他。望诗拧着眉,看了他两眼。 “诗诗别担心,这里不会有蛇。” “不信你看。” 电筒光束往窄小的洞穴扫过去,入眼干干净净,根本没有她所担心的蛇。 虽如此,她还是不放心地确认了好几遍,几秒后,她惊喜出声,“太好了,真的没有诶。” 她在笑,明媚又可爱,眼底溢出亮光与满足,让男人情不自禁地跟着笑了。 “诗诗坐吧。”他蹲下,用手拨开了地面的石子。 “好,谢谢陆先生了。” 女孩一屁股坐了下来,显然是累坏了,也是,她跑个八百米都嫌累,今天让她跟着他跑了那么久,真是让她受罪了。 想到这,他眼底杀气翻滚。 “嘤~” 见他坐下,海星从一旁爬到他盘曲的腿上,懒洋洋地把他修长的双腿当成了床。 旁边的女孩看了一眼海星歪着脑袋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困了?” “还好,就是有点累。” “今天下午真是太刺激了,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呢。” “诗诗别说这样的话,诗诗会长命百岁。” “不过幸好有你,陆先生。”她扭过头来,满是笑意的脸蛋面朝他,认真说道。 她在笑,可渐渐的,上翘的嘴唇在顷刻间抚平,“不过我突然觉得陆先生遇到我好倒霉。” “直播,那四个人,接着又是今天坐火车。” 见她如此,他心尖被揪起,“不是的,诗诗怎么会这么想呢,这些都是凑巧罢了。” “而且坐火车这件事完全是我提起的,如果不是我,诗诗早就捡好树叶回去了。” “说到这个,我还得跟诗诗道歉,不小心弄丢了你的编织包。” “不过你放心,我会赔给你。” 从河边离开前,他主动提出将海星绑在他身上,正是在那个时候,趁她不注意,他将她的编织包往下丢,任由它挂在水面的枝干上。 这场事故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为以防万一,他借用她的编织包制造出他们落水的假象。 担心她知道真相会害怕,所以他瞒下了所有。 “陆先生客气了,只是一个小包而已,真要说起来,我欠你更多。” “诗诗,朋友之间没有什么欠与不欠。” 对上他的目光,她再次勾唇,“好。” “哗哗——” 洞穴外雨势变大,密密麻麻的雨点将他们二人与世界隔绝。 望诗担忧地咬了咬唇瓣,“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赶过来呀?” 他们还在河边时,他就用她的手机联系了何辉等人。 “估计会很晚了,诗诗要是困了,可以先睡一会。” 何辉在过来前,得先等对方有所动静。 “没事的,我不困。” 二十来分钟后,说出不困的人已经小鸡啄米十几次,被男人顺势抱在了怀中。 “诗诗?” 他轻声喊道,可怀里人毫无动静,勾起唇角,他拿过外套给她盖上,就这样垂眸盯着她,看了许久。 第26章 轻吻 怀中人缩成一团,只露出一张侧脸,她长长的高马尾散在他手臂上,顺着小臂穿过他的五指。 手机电筒的光束朝外扩散,撑开的浅浅光晕将她笼罩,她睡在其中,恬静而乖巧,与平时活泼的样子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浓密而卷翘的睫毛垂着,遮住了明亮灵动的双眼,顺着挺翘的鼻尖向下,是她上勾的微笑唇。 “嗯~” 似侧睡的姿势太久,女孩不舒服地呻吟出声,接着,她无意识地翻身,将后背留给他。 她刚翻身而过,陆锦州很快看到了她右侧脸颊上的几缕发丝,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那几缕长发拨开,他动作轻柔地将之别在她耳后。 海星懒洋洋地撑开眼皮看了一眼,随即继续缩在他脚边睡去。 洞穴外雨势渐大,拍打树叶的声音格外清晰,这样的环境能让人不自觉地静下心来,轻易入眠,就如此刻的望诗和海星,可对于男人而言,并非如此。 喜欢的女孩就在怀中,令他心跳加速,身体紧绷,他静静望着她熟睡的脸庞,心头发软。 宁静的时光被雨夜无限拉长,他毫无困意,沉沦与她独处的分秒,痴缠上瘾。 哗哗雨声一直持续,洞穴入口处的植被树叶将他们与外界隔绝,他所担心的情况一直没有出现,渐渐的,他放下心来,歪头轻靠在微微凸出的石壁上,闭眼休息。 如此一来,两张脸庞挨得很近,只差一个契机就会贴上。 伴着女孩发丝间的清香,陆锦州逐渐放松,他睁开眼,情不自禁地再次贴近些许。 几秒后,怀中的女孩再次翻身,面朝上空,可安静不过几秒,她又有了新的动作。 拧了拧眉,望诗无意识地抬起双手,只想摆脱这被束缚的感受,接着,她朝男人那侧翻身,而她的左右两只手也在这时穿过他的腋下,伸上他的肩头,将他用力抱住。 近在咫尺的脸庞,紧贴在怀的心跳与温度,令陆锦州愣在了原地。刚才的那股轻松烟消云散,被僵硬和无措所取代。 他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女孩缓慢仰头,他视野中的那张唇瓣就这么极其凑巧地贴上了他的嘴唇。 轰的一声,男人大脑宕机,垂下的长睫猛地向上掀开,一股电流突然窜出,让他心脏狂跳,呼吸停滞。 这一刻万籁俱寂,他石化在原地,耳边只剩心脏扑通扑通的狂响。 她的唇瓣还未离开,他呆呆看着她,脑子发麻,不知该作何反应?是该趁机轻轻回应,还是该仰头抽离,他已经不会思考,只是顺着心意走下去。 睡梦中的女孩撇了撇嘴,轻哼一声后收回双手,又一次翻身。 她就这么背对着他,继续熟睡,独留他一人在清醒中凌乱。 直至这一刻,陆锦州全身的血液仍在沸腾,他难以置信,不知所措,可在唇瓣抿住时,刚才的那股柔软触感却在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他,他跟她接了个吻。 “轰隆啪!!” 一道响彻云霄的雷声传来,望诗从梦中惊醒,她猛地一抖,在转瞬间挺身坐起。 “怎么了?是不是被吓到了。” 见女孩猛拍胸口,不断喘着粗气,陆锦州抛下刚才的凌乱,迅速安抚道:“没事的,别害怕,只是打雷而已,这里很安全。” 望诗点点头,缓了几秒,这才想起来他们还在洞穴中,目光下移,她瞧见一件外套,这外套就在她脚边,很明显,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 所以她刚刚是睡着了?还是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胸口前的那只手已经放下,她埋下脸,苦恼不已。她不明白她怎么就睡着了,还是靠在他身上,啧,怎么这么贪睡呢,明明还嘴硬说过不困的。 “诗诗怎么了?还在害怕吗?” 见她久久没有动作,他以为她还在处于惊吓中。 望诗抬起头,笑笑,“没有没有,我就是在想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洞穴外的哗哗雨声比之前更加响亮,入口处还能看到雨水在朝里渗透,打湿了地面。 这样雷雨交加的天气,并不利于救援队行动,而且这是在深山里,路途崎岖遥远,不知道那些人得花费多长时间才能抵达。 撇了撇嘴,她弯下腰,用双手捧住脸颊,满脸惆怅。 陆锦州很想安慰她,可他拧着眉思考了片刻,也只能随意扯个理由:“雨势太大,救援队赶不过来,等雨停了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听着他的说辞,又听着洞穴外的雨声,望诗郁闷地点头,无奈接受,“嗯。” 话语间,她扭头看向他,可突然,她迅速挺起身,疑惑道:“陆先生,你的耳朵好红。” “你看起来好热的样子,你是不是着凉发烫了?” 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就这么单纯又认真地望着他,让他再次想起刚才的事,目光控制不住地向下,落在她的唇瓣上,这一眼,令他心尖发痒,欲望生出。 全身的温度又一次攀升,他别开她的视线,咳嗽起来,“咳咳咳,没有的事,诗诗想多了。” “真的吗?你真的没事?”偏生毫不知情的女孩还在不死心的追问。 敛住所有心事和情绪,他正色看向她,“真的没事,诗诗不用担心。” 望诗狐疑而不放心地盯了他几秒,半晌,她才就此作罢,“好吧,没事就好,但如果你真的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 他笑了下,“好。” 女孩放下心来,俯身给海星顺毛。 陆锦州深深望着她,心里的欲望又起。 他曾经一度觉得接吻是件恶心的事,可当诗诗仰头时,他却并没有躲,甚至在唇瓣相贴的那几秒,他鬼使神差地深陷,沉溺。 她的唇瓣好软,好香,跟她接吻的滋味极其美妙,他好想再体验一次。 第27章 惊吓 “唉,这场雨得什么时候才能停下呀?” 言语间,女孩仰起脸看向洞穴入口,满脸惆怅。 从他这头发散的光晕落在她脸上,为她精致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光,尽显温柔。 陆锦州咳嗽几声,扯了扯沙哑的嗓子,柔声安慰,“手机上预计还有半个小时,如果诗诗困了,可以先睡会,等救援队到了我再叫醒你。” “不用了,我现在已经不困了。”听到只剩半个小时,她心里有了一丝安慰。 突然,陆锦州看到女孩明显上扬的唇角,而她脸上的那惆怅悄然被兴奋所取代。 这模样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令他好奇,“怎么了?” “你说会不会有萤火虫呀?” 他一愣,“萤火虫?” 这东西他倒是时不时见到过,不过他并未在意。 “对啊,我来这边就是想看看萤火虫。” “之前刷到过一篇帖子,那个博主就是在黎城的郊区看到过萤火虫。” “我想着云顶山庄环境不错,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遇见。” 看着她晶亮的双眼,陆锦州眉眼间的缱绻笑意舒展开来,“这边的确有。” “真的?” 晶亮的眼睛似有波光在折射,悉数落进男人眼底,“对,我之前看到过。” 那是几年前的事了,他也不能确定当下,所以不愿多说,以免浇灭了她的热情。 “那太好了!待会我要去找找。” 陆锦州看着她,已经开始在脑海里搜寻见过萤火虫的地方。 “诗诗为什么想看萤火虫?” “好看呐。” “我小时候在绍城的田野里看过。” “天黑的时候,数不清的萤火虫爬在绿叶上,飞在空中,那个画面可漂亮了……” 男人饶有兴致地听她继续说下去,没有出声打扰。 愉悦的时光总会让人沉溺,洞穴外的雨声已经消失,可望诗浑然未知。 直至海星打了个哈欠,她这才察觉到洞穴外的异常。 见她没了声,一副朝外蠢蠢欲动的模样,陆锦州略有遗憾,可还是先一步出声,“我先去出去看看。” 说完,他起身朝外走,沙沙的声响传来,他拨开了入口处的绿叶。 在望诗等待中,男人转身,弯起薄唇冲她神秘一笑,“诗诗。” 她起身,面带疑惑,“怎么了?” 男人笑而不语,静静望着她,她盯着他的眼睛,缓慢迈步。 在她走近的那一刻,陆锦州将手边的植被拨开到最大程度,“看。”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出现在眼前的是漫天飞舞的流萤星火。 夜色中,数不清的萤火虫驱散一角漆黑,编织出浪漫而独特的景色。 望诗情不自禁地迈步走出,痴缠的目光难掩惊喜,海星从他们身后出现,在看到此情此景时同样的兴奋,叫出了声。 “我要拍照。” “好。”他将她的手机递上,静静观望她的所有举动。 万千景色落进她眼底,而她的笑颜烙印于男人心底。 在无声中,一只萤火虫飞来,停在了她的肩头。顺着它带来的荧光,望诗扭头,与他的目光碰撞。 “陆先生,谢谢你。” ”为什么要谢我?“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会错过这个景色。” 他没说话,只是笑望着她。 遇到喜欢的景色就全然忘了之前的危险,诗诗真是可爱,可爱得让人心疼。 二十来分钟后,两人成功登上直升机,朝远处飞去。 离开时,女孩还不忘低头看一眼丛林里的景色。 “诗诗。” 耳麦里传来他的声音,她扭头,“嗯?” “我们待会降落的地点不是山庄,是另一个地方,我明天再送你回去跟朋友汇合可以吗? 望诗微微拧眉,有些不解这其中的缘由。 担心她多想,男人立刻解释:“直升机不是山庄安排的,降落点已经提前规划过,所以不能降落在山庄里。” 不能回山庄的原因是为了保护她,毕竟那群人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他得将剩下的人处理干净才能放心地让她回去。 “好。”虽然还是想回去跟露露汇合,但她清楚不能因为自己而给别人添麻烦。 凌晨一点,一行人抵达郊外的别墅,洗了澡,吹了头发,浑身疲惫的女孩很快入梦。 瞧见三楼的那间房间熄了灯,楼下的陆锦州驻足片刻后转身去了后花园 …… 梦中跌落悬崖的刺激让床上的女孩倏地睁开眼,陌生纹路的天花板又让她心底一惊,不过很快,她就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 这接二连三的刺激直冲大脑,令她睡意全无,扫了一眼床头的时钟,不过五点二十,想了想,她还是爬了起来,决定早起。 晨间的空气很是清新,这个点,楼下客厅没有多余的人,在吧台上喝了水,女孩漫不经心地朝花园走近。 “唔!!!” 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这声音低沉,压抑,可在静谧中依旧清晰。 本是浑身轻松的女孩后背紧绷,她瞪大眼睛,忍不住朝声源处靠近。 就在她绕过建筑墙面刚踏进后花园时,两只带血的断指径直从她跟前飞来,砸在她脚下。 “啊!!!” 陆锦州猛地转身,一眼就发现了跌坐在草地上,拼命往后缩的女孩。 “诗诗!” 这一刻,他心脏揪起。 第28章 细心 长裤在地面摩擦,沾染了晨间的点点露水,可脸色煞白的女孩无暇顾及,只一个劲地往后退。 埋下的脑袋不敢抬起,她全身都在发软,恨不得自己没来过。 “诗诗。” 陆锦州迅速蹲下,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的视野。 扣住她颤抖发软的双臂,他将人往怀里带,“诗诗别怕,别怕。” “是除草的下人不小心弄伤了手。” 秀眉蹙起,挤出布满恐惧的沟壑,她大口喘息,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刚来没几天,还不会操作机器,所以不小心弄伤了。” 她抬起头来,望向他,“真的?” “真的。” 就在这时,另一个男人出现在她的视野里,来人捡起带血的断指,请示道:“老板,我就先带人去医院了。” “快去。” “是。” 望诗小心翼翼地看了那男人一眼,可仅仅是一瞬就收回了目光,害怕再次看到那血淋淋的,露出白骨的断指。 陆锦州轻抚她的手臂,耐心安抚:“好了好了,没事了,能接回去。” 听到这,她逐渐放下心来。 “我们去客厅里吧。” “嗯。” 周围安静了下来,后院再没了奇怪的声音,走过这面墙,女孩的情绪平复了很多,见此,陆锦州终于松了一口气。 望诗不知道的是,后院的草地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男人被人掰开嘴,而属于他右手的两截断指被塞进他嘴里,接着,一把匕首径直刺进他的脖子。 微弱痛苦的声音溢出唇腔,像蜘蛛丝一般细密的红血丝在顷刻间布满两只眼球,鲜血喷射而出,溅进湖中很快消融。 何辉波澜不惊的脸上没有一丝起伏,待人死透,他冷声道:“处理干净,别让望小姐发现。” “是。” 离开后花园的两人已经走进了玄关,待女孩的脸色恢复如常,陆锦州疑惑问道:“诗诗怎么起这么早?” “哦,就做梦坠崖被吓醒了。” 说完,她这才意识到男人是半搂住她,“陆先生,抱歉啊,给你添麻烦了。” 言语间,她抬手将他的双手轻轻拨开。 陆锦州深深看着她的动作,而后勾起唇角笑了下,“应该是我向诗诗道歉,吓到你了。” “诗诗去换身衣服吧,裤子弄脏了。” “待会吃了早餐,我就送你回去。” 她轻点了下脑袋,“好。” 将人送进电梯,他耐心地等在客厅里,不多时,何辉推门而入。 上午十点过,陆锦州将望诗送回山庄,看着她搭乘的那辆奔驰没了影,他收回目光,彻底安心。 “陆总,山庄里揪出的那些人已经在地下室里关了一夜。” 见陆锦州在意的那位女孩离开后,山庄经理适时出声,他知道眼下到了秋后算账的时候。 说完,他仰头看向男人的脸庞。 不显山水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可即便如此,却让他莫名的感到脊背发凉,不寒而栗。 “人没死吧?” 他的嗓音里有股诡异笑意。 “没有,都吊着一口气。” “把人扔在桥上,安排两列火车一左一右地碾过去。” 想到那个场面,男人心惊肉跳,“是。” 被折磨到奄奄一息的人根本没有爬起来逃命的力气,所以要么是看着自己被火车撞扁,碾成碎渣,要么是坠崖而亡。 无论是哪种死法,都是尸骨无存的惨烈下场。 远去的奔驰车上,祁露抱住望诗刨根问底,“检查结果没什么问题吧?” “没有。” 陆锦州事先跟她提过,让她别跟其他人透露火车运行出了问题,而那些意外,更不能说,以免他们担心。 单纯的望诗觉得他言之有理,心里也是同样的想法,所以在祁露第一次问起她时,她也只是说晚点回去。 而祁露第二次询问时,她才哄骗祁露说火车停在了半路,她被山庄的救援队解救后带去了医院做检查。 “那就好那就好,担心死我了。” 望诗冲她笑笑,“别担心啦,已经安全了。” “下次真不敢带你乱跑了,幸好没出什么意外,不然我得以死谢罪了。” “哎呀,说什么傻话呢,我不好好的吗,不许再说这种话了。” 听到祁露这样说,她真是庆幸听了陆锦州的话,选择隐瞒。 然而被蒙在鼓里的女孩永远不会知道这场意外的真相,以及男人让她隐瞒事故的最大一个原因——防止祁露联系山庄的救援队,打草惊蛇。 从他们出事后到黎明破晓,短短的几个小时,陆锦州查清并抓到了所有人,上至主谋,下至火车站台处那个不起眼的男人。 参与这场谋杀计划的所有人惨死,没放过任何一个。 八个人回到京都时已经是下午一点,而在望诗躺在宿舍后没多久,一个快递送到了她的宿舍楼下。 她记得近期没有买过什么东西,可收件人姓名以及电话号码一字无误,至于寄件人信息,来自某个商场的服务中心。 她听从配送员的建议,拆开了包装,当盒子被打开的那一刻,一个一模一样的编织包出现在眼前,而这个编织包的旁侧,摆放着一堆枫叶。 看见这些东西,她挑了下眉。她没想到陆锦州居然如此细心。 第29章 春节 将东西收好,望诗回到宿舍里。 祁露瞧见她手中的东西,疑惑道:“你的包?” “新的?”她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买到了同款。 “对啊,这是山庄赔的。”为避免她胡思乱想,望诗只能这样说。 祁露挑了下眉,笑笑,“原来如此。” “他们还挺细心,居然还给你准备了落叶。” “我也觉得。” 说完,她拉开椅子坐下,翻出水笔在落叶上写下了日期地点。 这是她从小就有的习惯,收集各个季节的树叶,在树叶上写下日期天气,最后将它们封存在冷裱膜里,贴在本子上。 用她的话来说,时间留不住,但可以用落叶留下时间的痕迹。 她想过等以后老了走不动了,就可以将这些树叶翻出来看看,回味之前的生活。 阳光从阳台倾泻而下,落在那双纤长的手指间,一转眼,枫叶变成了富贵竹竹叶,竹叶上的时间也悄然来到了一月份。 自从黎城的偶遇后,望诗跟陆锦州只见过了两次面,在这之后,两人各自陷入到忙碌中。 考完了最后一门考试,在望诗心心念念地等待中,那个离开家数月的人终于踏雪而归。 除夕夜,他们一家四口站在前院,欣赏头顶的烟花秀。 绚烂的色彩在暗夜里照亮上空,留下弥足珍贵的瞬间。 简闻薇望着两个孩子,又看了看旁边的雪人。 雪人是她家诗诗堆的,灿烂的笑容,脖子上的红色围巾,怎么看怎么喜庆,可爱,就跟诗诗一样。 看到这,简闻薇点燃两支仙女棒,插进雪人身体两侧。 “晚上的温度太低,我跟你爸爸就先进去了。” “你们俩个也早点进家,别太贪玩知道吗?” 望诗乖乖点头,“好。” 简闻薇最后笑着看了他们一眼,接着挽上望霆的胳膊,拉着他一起离开。 在两人走后没多久,望诗拉着望哲往旁边挪了挪,这个位置,客厅里的人看不见。 “干什么?”望哲有些疑惑,但心里好似有了答案。 望诗红着脸,低声轻笑,“你把头低下来一些。” 望哲抿着唇,乖乖俯身,低下头来。 望诗呼吸渐乱,但很快,她鼓足了勇气凑上去。 温热柔软的唇瓣贴上他的额头,这一刻,望哲僵住,紧接着,他浑身发烫,耳朵通红。 瞧见他这害羞的模样,本是羞涩的女孩大胆起来,“哈哈,你的样子真好玩。” 喉结滑动,望哲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几个月不见,胆子好像变大了?” 女孩抿唇轻笑,歪着头,并不作声。 男人呵呵笑了几声,抬手捧住她的脸蛋,同样在她额头上亲吻了几秒。 灼热的温度从他的手心传来,这一次,轮到望诗傻在了原地。 雪花从头顶落下,她呆呆看着眼前人,望着从他脸蛋旁落下的雪花。 满城落雪,盛世烟花,他们在雪地里接吻,憧憬未来。 可处于甜蜜中的两人永远不会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更不会知道这将是他们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春节。 年后第三天,望哲又一次离开。 他走后,望诗的生活回归平静,而她也静下心来,修改毕业论文,为答辩,留学做准备。 同一时间,陆锦州在国外,但他隔三差五就会通过其他人了解她的近况。 最后一个学期刚开学,望诗回了一趟学校,她去收拾行李,将一些东西提前带走。 看着柜子里琳琅满目的首饰,每一件都能唤醒她的记忆。 突然,一条塔菲石手链出现在她眼前,让她安静了几秒。 流光溢彩的宝石依旧夺目,依旧能让她眼前一亮,看到它,她很快想起了陆锦州。 “诗诗!快来帮我拿一下,好重啊。” 祁露的惊呼声传来,望诗随意将首饰盒放下,转身接住她手中的盒子。 然而她低估了盒子的重量,就在对方坚持不住,放手的那一刻,沉甸甸的重量就这么压在她手中。 “诶!诶!” 眼见盒子即将砸向地板,两人用力将它往桌上送。 可就是这么不凑巧,那条塔菲石手链被推至桌沿,随之掉落。 “手链!” 眼疾手快的祁露立刻伸出手,可她不慎将望诗的椅子撞倒。 “嘭!” 椅子撞在地板上发出巨响,接着,有碎片从座椅下方弹出。 祁露拉开椅子,看到底下的手链被砸碎了一段。 “啊,诗诗抱歉。” 她蹲下,迅速将手链捡起。 “没事没事,可以修的。” 所幸并没有砸到宝石,只是砸坏了链条。 “你手指没被割伤吧?”言语间,望诗从她手中拿过项链。 “没有,不用担心我。” 捡起地上的碎渣,她拿在手中看了看,当她的目光再次落到望诗手中时,她突然蹙眉,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诗诗,你看这是什么?” 第30章 小心 顺着祁露的指引,望诗将手中的手链举起看了又看,很快,她也注意到断裂处跟祁露手中的碎片有些不同。 没有犹豫,祁露将断裂处中间的小方块扯出。 “这是……什么?”望诗拧着眉,脸上写满疑惑和惊讶。 两双眼睛紧紧盯着那枚小小的方块,不多时,二人脸色微变。 “我觉得……这好像是定位器。” 空气安静了几秒,望诗的小脸已经白了几分。 见她这副模样,祁露迅速出声安慰,“别担心,反正你还没戴过几次。” “你是在哪里买的,我们可以找那家珠宝店问清楚。” 望诗难以置信,久久没能回答她的问题。 她的欲言又止让祁露有些不解,“到底在哪里买的?你不会忘了吧。” “我……是从私人手里买的。” 听到这,女孩略有几分惊讶, 不过很快她就冷静下来,给她分析,“那可能是卖家安装的。” 望诗一愣,神色不安。 祁露抬手握住她的手臂,温柔安抚,“奢侈品圈很乱,鱼龙混杂,有些私人卖家和代购会偷偷安装定位器,等东西卖出去之后又雇人抢回来,继续卖。” “这也太没职业道德了吧。”她有些傻眼。 祁露挑了下眉,“何止没有职业道德,这类人简直是猪狗不如。” “我跟你说,有些不知情的买家将东西带出去之后,就很容易被抢,甚至还闹出过人命。” “啊?” “别怕,我们这里很安全,我刚刚说的那些抢劫案例都是发生在国外。” “而且我们已经发现了定位器的存在。” “你还有那个卖家的联系方式吗,把这些东西给我,我帮你处理。” 望诗摇头,“没有了。” 祁露咬了咬唇瓣,有些烦躁,“这条手链你最好还是别戴了,如果可以,卖出去吧。” “这几颗塔菲石品质很好,会有很多人喜欢,很好卖的。” “好,先等修好吧。” “也行。” 说完,祁露蹲下,将剩下的碎片捡起,“至于这个定位器,可以扔进下水道,让对方慢慢找去吧。” 望诗点头,“这主意不错,我听你的。” …… 夜里,望诗攥着这条手链苦恼良久。 她在思考是直接将这东西卖出去,还是跟陆锦州说一声。 她很疑惑陆锦州到底是在哪里买的,他这样的身份也会买到这样的东西? 定位器肯定不会是他安装的,所以他也被骗了吧,思来想去,她决定还是跟他说一下。 将手链放下,她拿过了一旁的手机。 周六,下午。 多日未见过她的男人早早等候在餐厅里,浑身的疲惫被卸下,唯余眉眼间浓浓的期待和欣喜。 不多时,那道身影出现在餐厅门口,由经理领着缓缓向他走来。 他起身,脸上的笑意舒展开,替她拉开了椅子。 “陆先生。” “诗诗请坐。” “谢谢。” “诗诗,这家餐厅今天只接待我们两个人,晚餐主题是绿叶,菜品由主厨决定,如果有不合口味的菜品,你千万别勉强。” “好。” 这样的晚餐能将他们独处的时间拉长,毕竟他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她,他知道她在为毕业留学做准备,所以他不好去打扰,只能珍惜当下。 随着二人齐齐落座,一旁的水母墙开始散发蓝色幽光,这颜色很美,让人身临海底,也让他想起了初次见到她的时候。 “陆先生,我今天找你其实是有件事想说。” “什么?” 望诗将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推到中央。 陆锦州看到断裂处,眼底微暗,不过他的脸色依旧淡定,“怎么断了?” “在宿舍不小心弄断了。” “我就是想告诉你,这手链里面安装了定位器。” 男人拧了下眉,细细看着她,似在揣摩她的心思,“定位器?” 望诗瞧见他的反应,知道他这也是很意外。 “对,就是这个。”说完,她将定位器拿出。 “你这是在哪里买的,最好还是找那个卖家解决一下吧。” “抱歉诗诗,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这条手链是我在国外一个私人展厅里买的。” “当时看着它很漂亮,想着送给你当礼物正合适,但没想到会有这种东西。” “陆先生不用道歉的,你也是出于好意,要怪就怪那些居心叵测的人。” “这样吧,诗诗你把手链给我,给我几天的时间去处理,可以吗?” 这条手链的工艺极其复杂,链条处的连接也是格外特殊,一般的珠宝店难以复原,这也是望诗迟迟没能修好的原因。 “好,那就麻烦你了。” 男人将两样东西拿过,笑道:“诗诗言重了,这是我该做的。” 两个多小时后,望诗已经离开。 餐厅里,陆锦州捏着手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阵风从窗外吹来,伴着轻微凉意,他掀开眼帘,沉如暗夜的双眸深不见底,好似滚着深潭底下的暗流波涛。 窗外夜色撩人,他眯了眯眼,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唇角似有似无地勾起。 看来,下次得小心一些了。 第31章 男人 手链是在两个星期后再次回到望诗手中,东西完好如初,看不出修复过的痕迹。 陆锦州本打算亲自给她,可奈何他在国外,抽不出时间。 望着手机屏幕上近在咫尺的小红点,他烦躁地捏着定位器,眸色晦暗深沉。 “陆总,您这是怎么了?” 金发碧眼的男人站定在他跟前,笑容谄媚而讨好。 亚尔瞧见他手中的定位器,却不敢多问。 陆锦州将指尖的东西放进口袋,这才施舍般地抬眼看向他,用眼神示意他开口说事。 对方出现在这,无非就是特意逮到了机会,想跟他谈合作,至于项目,他早就有所耳闻。 商圈就这么大,这几家准备做什么?那几家是赚是亏?七七八八的事,他早就通过耳目有所了解。 知道来人的背景和底细,他才勉为其难地给他几分钟,否则对方连开口的机会都得求到下辈子。 察觉到陆锦州并没有一丝不耐,亚尔心头大喜,“是这样的陆总,我今天找您就是想为您介绍我们公司的新项目。” “我相信您之前就听说过我们的半导体公司,我们公司近几年挖掘了不少来自全球各地的芯片专家,组建了一支强悍的研发队伍……” 男人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而陆锦州只是品着红酒,整个期间都是漫不经心的状态。 本是激情澎湃的亚尔顿时心凉了半截,可好不容易逮到这机会,他无论如何都得说下去。 “现在,我司打算在费城,斯坦、辛辛达拉等多个城市……” 听到斯坦二字,陆锦州仰头喝酒的动作就这么毫无征兆地顿住。 手中的红酒被他放下,他扭头,瞥了对方一眼。 “在这几个城市开分公司?” 亚尔握住双手,有些摸不准他的心思,只能连连笑道:“是,是。” “预计什么时候开始?” 他收回目光,将手中的红酒再次端过,刚才的开口好似随口一问。 “费城辛辛达拉两地是今年开始,已经选好了公司地址,其他几个城市预计明年,当然,如果能得到陆总您的投资,会更快。” “可以投,但斯坦那边的分公司,必须今年创立。” 男人突然的同意让亚尔激动到反应不过来。他本以为这事已经没希望了,结果对方居然就这么点了头。 这可是二十个亿的投资啊,他真的做到了! 不过他对陆锦州要求的这一点属实好奇,毕竟这可是被他单独拎出来的地方。 “陆总,斯坦那边的分公司预计是明年,不过您开了口,我们一定会尽快。” “我要的是立刻。” 亚尔惊讶地抬了抬眼,“您的要求我们自然是放在首位,您放心,我回去就安排人着手,那您看什么时候签合同?” “呵呵呵主要看您的时间,我们这边随时都可以配合您呵呵。” 陆锦州压低眼皮,想了想,“这周五,你们派人过来。“ “欸,好好好,我明白。” 想到什么,陆锦州再次开口,“分公司的选址陆氏负责。” “是,是,贵司选好了我们立刻安排人去沟通。” “陆总,您看还有什么要求?” “暂时就这些。” “下去吧。” “好,就不打扰陆总您了。” 对于陆锦州提出的要求,亚尔好奇却不敢多问,直到周五签合同,拿到二十亿的资金时,他终于看到了对方的选址。 他原以为陆氏的选址会靠近陆氏在斯坦的分公司,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地方不算繁华,却也不在科技园内,倒是离斯坦的几所大学比较近。 …… 春天过去,望诗在朋友圈看到海星长大了不少,放大海星身后的建筑,她发现它去了南斯拉国。 突然想到什么,她点进陆锦州的朋友圈往下翻了翻,发现海星已经跟着他去过了瑞肯,保利、南亚好几个国家。 看来她真是给海星找了个大腿,让它直接成了富二代。见它过得很好,她也就放心了。 将手机放下,望诗收回心思,继续留学课程的学习。 京都换上了生机勃勃的景色,在日复一日的准备中,望诗于六月中旬答辩结束,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顺利毕业。 没有多做休息,她马不停蹄地飞往了奥克兰。 奥克兰的大学教育严谨深入,学术要求极高,除此,毕业难度系数更是世界公认的地狱级级别。 当然,在奥克兰留学也不乏优点,其中最显着的一点是毕业全凭学生个人水平,不看中攻读时间,这一点,也是望诗选择这个国家的最大理由。 根据斯坦理工大学的财务管理课程和难度来看,她预计自己能在第二年春季毕业。 她的预想并非不切实际的幻想,而是她本身就有那个实力。 从初中起,她就被赋予了学神称号,在她的学业生涯中,更是两次跳级,所以她才能在十九岁的年纪大学毕业。 望诗和望哲想在一起的心思太过强烈,迫切,所以她选择尽快完成学业,而他亦是选择不要命的工作,只为早日达成母亲的要求。 分隔两地的二人虽不能经常见面,但算着时差的电话和视频却是从未少过。 距离她来到斯坦已经四天了,虽然还是不太适应这边的生活,但好在望哲有安排人照顾她。 这天吃过晚餐,眼见窗外景色不错,她决定出门一趟,去外面转转。 她居住的公寓离学校很近,顺着河流向下,有一座小教堂。 此刻的晚霞浪漫至极,沿途的白鸽时而从她头顶飞过,时而在她脚边停留。 她弯起眉眼盯着那群白鸽,悠闲漫步,不多时,那座教堂已经出现在眼前。 没有走进,她选择在花园里的秋千椅上坐下,看看晚霞。 晚风吹起她的发丝,她仰着头,没有注意到一道身影在朝她缓慢靠近。 来人已经站定片刻,她却始终没有反应,有些无奈,男人轻咳一声,试图吸引她的注意。 听到声音,望诗疑惑低头。 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她有些呆住,因为对方的眼睛很特别,是一种山间精灵般的绿瞳。 见她的注意力终于放在自己身上,男人咧嘴,冲她笑了下。 望诗有些懵,这人认识她? 第32章 跟踪 “你不记得我了吗?” 男人特别的嗓音响起,就像山间的清泉叮咛流淌,能轻扫尘世的阴霾。 望诗微微抿唇,总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不过这人她的确是没什么印象。 见她一脸疑惑,洛奇森遗憾笑笑,“两年前,世纪广场地下,我在那里唱歌,你给了我三百块钱。” 望诗很快陷入了回忆,可思索一番,她实在是想不起来,毕竟她去过的地方太多。 “抱歉啊,实在想不起来了。” 男人早有预料,眼底虽有着遗憾,可更多的还是见到她的欣喜。 “没关系,我记得你就好了。” 他一直记得她那句发自内心的赞美,记得她在他极度失落时说出的那句:你一定会成为着名歌星。 凭借那些信任和鼓励,他从低谷时期走到了今天。 这两年以来,他不是没有想过去找她,他想着等自己出名爆火,有机会去锦国开演唱会时,将他们初次见面那晚弹唱的原创曲子亮相发行。 然而惊喜突然降临,他提前找到她,在今天这样普通却又浪漫的黄昏下。 可遗憾的是她已经将他彻底遗忘。 “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另一张秋千椅还空着。 “可以啊。” 洛奇森弯起眼睛,“谢谢。” 望诗还在冥思苦想,借助他这独特的嗓音,她脑海里似乎有了些片段。 “你又是过来旅游……” “等等!” 洛奇森顿住,“怎么了?” “那天是不是下雨了?很冷。” “对。” 她眼底闪过亮光,“我想起来了,你当时唱的那首歌是你自己创作的,对吗?” “是。” “没想到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现在怎么样了?” 他将腿往前伸直,缓缓道来:“我签约了一家音乐公司,现在也算是小有名气吧。” 望诗挑了挑眉,“看,我说的吧,你一定会成为着名歌星的。” 洛奇森挠挠头,有些害羞, “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啦。” 她抓着秋千绳,前后晃着,微风吹起她的发丝和裙摆,她仰头盯着天边,笑道:“时间问题,我相信你一定会越来越红。” 他深深望着她的侧脸,安静了几秒才开口,“嗯。” “我以后还想去锦国开演唱会。”他压低了声音,有些紧张,有些期待。 望诗突然停下,扭过头来,“是吗?很期待那天的到来。” 在她的注视下,他轻笑着羞涩点头。 “对了,你来这边是旅游吗?” “不是,我来这边留学。” “留学?”他眼帘向上掀起,很是惊讶。 “对啊,这是我家里给我的任务。” “欸,我突然意识到我们聊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洛奇森。” 希望你能记得我。 “洛奇森,好特别的名字。” “洛奇森你好,我叫望诗。” “你好,望诗。”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呢喃这两个字,任由那阵欣喜在心头缓缓生花…… “老板,经过底下人这一个多月对望小姐的跟踪观察,发现她跟这个名叫洛奇森的男人走得比较近。” 办公椅上的男人抬起头来,眼帘之下的双眸锐利森冷。 他接过何辉递上的照片和个人资料,细细查看。 洛奇森所有资料不过一页纸就能涵盖,但他却久久都没有抬起头来,见此,何辉委婉开口。 “望小姐跟洛奇森就吃过两次饭,他们二人是朋友关系。” 陆锦州翻看着那些照片,一股无形的嫉妒在心头翻滚,虽如此,他脸上却始终平静,让人看不出情绪。 “两年前,洛奇森因为没钱交房租,在街头广场这些地方卖唱,望小姐就是在那个时候无意碰见他,给了他几百块钱。” “不过他们真正产生交集是在前不久偶遇之后。” 陆锦州没有将手中的照片放下,可他的目光却再次落在了那张纸上。 对方不过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儿,入不了望家的眼,他又何必担心呢。 靳赋明都没能成功,这种不入流的货色又怎么可能? “她身边其他人呢?” “其他人都只是普通同学的关系,没有什么异常。” 闻言,他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平淡道:“下去吧。” “是。” 何辉的身影还未消失,他的目光已经移至窗外。 此刻的克里夫连绵大雨,已经持续了一个星期还未消停。 窗外的树叶落下很多,整个天空都沉闷压抑,恰如他近些天的心情,因为长时间没有见过她而不见晴。 办公椅朝左转动半圈,男人拉开柜门,输入密码,将桌上的照片放进保险柜里。 手机信息提示音响起,他目光一转,看向桌面的手机。 率先落进瞳孔的不是那一行文字,而是女孩抱住海星轻笑的脸庞。 冷锐的眉眼化开一抹柔色,眼角随之而缓缓弯起。 五指抓住手机,他将那条信息划至一边,径直点进了相册。 相册里的照片并不多,里面的主角全是她和海星。或是合照,或是单独照片,但来来去去,终究还是她的个人照最多。 一张又一张照片扯出他的回忆,那股粘腻的思念化作丝线缠绕他的心脏,越来越多,越收越紧。 回味跟她接触的过往,每一个瞬间都能让他的内心产生无限欣喜,但回忆结束的那一刻,欣喜化为破灭的泡沫,只留下道不尽的惆怅与落寞。 “叩叩叩。” 平缓的敲门声传来,这声音将他的思绪打断几秒。 “进来。” 垂下的脑袋并未抬起,他从最后一张照片开始往前划动。 高跟鞋踩在地板发出的哒哒声结束,女人站定在他跟前,手中拿着一份文件。 “老板,这是丹尼特先生派人送过来的项目计划书。” 丹尼特三个字令他想起了那支股票,也不知道她最近挣了多少? 关秘书并未立刻将东西放下,见他若有所思的模样,她一时摸不准头脑,内心忐忑。 几秒后,陆锦州抬起食指轻敲桌面,示意她将计划书放在手边。 “下去吧。” “是。” 确定没事,女人默默松了一口气。 说来也是奇怪,她总觉得他们董事长最近心情不是很好。 明明脸上看不出情绪,可鬼使神差的,那股无形的压迫感时而出现,让他们底下一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集团内部所有的项目都在有序开展,所以这问题是出在情场? 她记得陆老夫人为他挑选的那位戴千金漂亮温柔,高贵大气,难道他们关系不和? 第33章 碰面 戴千金名叫戴席玟,二十四岁,戴家小女儿。 戴家早年是做矿石生意发家,后来重心转移到国外,干起了珠宝,餐饮等。 这些年,戴家和南亚国黑帮联手,在那边混得风生水起,戴老板为了巩固地位,特意安排自己的儿子娶了黑帮家族的小女儿。 在外蒸蒸日上,在内,戴老板也从未忘记老本。她是个讲究落叶归根的女人,还想着退休后回到国内安度晚年,所以她决心安排自己的女儿回到京都联姻。 京都不缺门当户对的人家,这些人选来来去去,合适的并不少,但这位戴千金眼光太高,性子贪玩,始终没有能让她满意的。 在今年的某一天,她跟朋友逛街时无意撞见了陆锦州,就是那么一次不起眼的偶遇,她心里起了点心思。 戴老板跟陆锦州的母亲尹憬嫣曾有过合作,有了这么一层关系,这牵线搭桥的事自然是方便很多。 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但戴席玟跟陆锦州从初遇到现在,整整七个多月的时间都没能有多大进展。 除了陪两位长辈吃饭的第一晚之外,她是再没有一丝机会跟他相处。 虽如此,她并不气馁,反正陆锦州身边又没有其他女人,她可以慢慢来。 她就喜欢征服这种有挑战性的男人,反而那些追着她的,她是一个都不想多看。 房门关上的咔咔声响起,陆锦州眼帘上掀,脑海里有了个想法。 不出三秒,他将手机拿起,吩咐底下人给他办一件事。 …… 斯坦的秋景格外漂亮,结束了一天的课程,望诗决定去散散步,捡些树叶。 走在寂静的小路上,她一边欣赏风景,一边挑选漂亮的落叶。 天边风云滚动,不一会,头顶乌云密布,似要压城。 察觉到不对,望诗仰头,可还未看清天空,“哗哗——”声响传来,紧接着,密密麻麻的雨点砸向城市。 望诗脸色一变,起身就往回跑。 细密雨点落在她脸上,遮挡视线,她抬手挡在头顶,一边跑,一边寻找可以躲雨的地方。 雨水很快打湿她全身,被雨水浸透的连衣裙贴在肌肤上,带来阵阵凉意。 秋风吹来,令她唇齿打颤,止不住发抖。她哆嗦着身子,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在奔跑中,一片池塘落进余光,她扭头,眼底一亮。 稀疏荷花还立在池中,大片荷叶在风雨中颤动,她小跑着赶过去,伸手抓起距离她最近的一根荷梗。 半分钟后,望诗举着一片荷叶在雨中穿梭。 许是雨声太大,淹没了从她背后传出的呼喊,她只顾埋头向前跑,没有发现身后的男人。 “诗诗!” “诗诗!” 洛奇森举着雨伞朝她靠近,可奈何两人之间距离太远,任凭他如何呼喊,前方的女孩始终没有回头。 雨点从斜面扑向他,他随意抹了一把雨水,再次提速。 就在他距离望诗不过最后两百米时,一辆迈巴赫突然从前方的路口出现,堵在女孩跟前。 望诗猛地停下,沾染了水珠的脸上满是疑惑,就在她发懵准备离开的下一秒,迈巴赫后座的车门打开,一把黑色的大伞出现在眼前。 雨水落在伞面上朝外弹开,或是坠入空中,或是落在荷叶上,在无数水珠的交汇和错开间,陆锦州向她走近,头顶的那把黑伞朝她倾斜。 “陆先生?” “诗诗。” 黑伞笼罩下的女孩穿着一件湿透的法式小香风粉色连衣裙,背着编织包,手中握着一片荷叶举在头顶。 她睁着一双被水珠沾染的眼睛,仰起脸专注地盯着眼前人,很是意外。 发间的雨水不断从头顶滚落,顺着鼻尖,脸颊滴落而下。 秋风吹来,她止不住战栗,那双暴露在空气里的笔直长腿微微颤抖。 清水出芙蓉的一幕让人舍不得挪开眼,可此时此刻,更让人心疼。 陆锦州立刻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扶着她的后背将她往车上带,“先上车。” “哦,好。”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男人转身,在望诗没注意的地方,两个男人目光交汇。 陆锦州瞥了对方一眼,随即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好似对面站着的只是空气。 在洛奇森强撑的淡定从容中,那辆迈巴赫已经启动,似害怕车里的人看到他,他下意识将伞压低。 压低的伞面遮挡了视线,可却挡不住这斜飞而来的大雨,雨点落在他身上,落在握住伞柄的五指上。 顺着伞柄向下几寸,是他紧握的另一把白色雨伞。 耳边哗哗雨声越渐响亮,短短的几秒,他手中的白色雨伞同样被雨淋湿。 算着时间,他才缓缓将雨伞抬高。看着那辆远去的豪车,他微微抿了下唇瓣。 想着她不会再淋雨,他放心了很多,可在想起那个男人时,自卑和失落似这倾盆的大雨再次朝他袭来,包裹。 另一边,迈巴赫车内。 陆锦州拿过车上的毛巾盖在女孩头顶,想为她擦拭,可望诗先一步拿住毛巾,解开了发圈。 她自顾自对准前座的平板整理头发,全然没注意到男人刚才的动作和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失落。 “诗诗,这里有温水。” 望诗转过身来,接过他递上的水杯,“谢谢。” 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流进肠胃里,热浪随之而来。她惬意地呼出一口气,脸色好看了很多。 “还要吗?” “不用了。” “给我吧。” 接过她手中的杯子,他拿起另一张毛巾盖在她身上。 “前面不远处就有陆氏的酒店,我先带你过去换身衣服。” 攥紧毛巾,她整个人缩成一团,“麻烦你了。” “诗诗客气了。” “对了,陆先生你怎么在这?”她没想到在这边都能遇到,还真是凑巧。 “我在这边有个合作,刚好过来看看。” 她点了下脑袋,没有多想,毕竟他这样的人的确是全球到处飞。 “阿嚏。” “空调调高,再快点。”言语间,他拿过手帕递给她。 “是。” 望诗接过他递上的东西,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 她记得之前就见过这张手帕,看样子应该是他很喜欢的东西,就这样擦了鼻子还怎么还给他。 “怎么了?”见她迟迟没有动作,他不免有些好奇。 “还是不擦了吧,会弄脏的。” 他没忍住笑出了声,“身体最重要,这些东西不过是身外之物。” “快擦一下脸上的水吧,感冒会难受的。” “可是……这张手帕我见你之前也带着,这是不是你很喜欢的东西呀?” 陆锦州挑眉,没想到她还记得,脸上笑意更甚,他体贴道:“诗诗想多了,只是一张手帕而已,家里还有很多。” 她猜测的没错,但这张手帕在她跟前不值一提。 “嗯,好吧。” 没了负担,她安心地擦了擦鼻尖。 不得不说这触感真舒服,待会她得问问,后面买一张同样的还给他。 第34章 越界 窗外倾盆大雨还在继续,浴室里哗哗水声没有消停,陆锦州端着热茶,安静地俯视楼下。 “叩叩叩。” 房门并未关上,但端着换洗衣物的经理还是出声提醒。 “老板,衣服送来了。” 陆锦州转身,淡如止水的目光落向女人手中的礼盒。 只是那么一眼,会来事的女人迅速打开了礼盒盖子。 礼盒中放着一条法式米白色长袖纱裙,是他亲自为她所挑选。 而在这条纱裙的旁边,还有一套配套的内衣内裤。 浴室里的哗哗水声在这一刻放大了不少,平静中,让他转瞬想起了里面的人。 再想到这些东西会穿在她身上,他端着茶杯的五指就这么不自在地收了收力道。 移开目光,他看向别处,“送进去。” “是。” 女人公事公办地照做,谁也没有察觉到他的声线沉了些许。 半个小时后,洗漱完的望诗终于出现在餐厅里。 “抱歉陆先生,让你久等了。” 他绅士地替她拉开椅子,笑道:“没有的事,我刚刚也是在忙工作。” “诗诗看看想吃什么。” 在一旁等待的服务生适时送上菜单。 望诗勾了勾发丝,轻声道了谢。 餐厅里的钢琴曲换了一首又一首,不多时,菜品全数上齐。 就在他们二人用餐时,一通电话拨了过来。 “儿子,你怎么还不回家,不知道我们一群人等着你吗?” 电话那边,他的母亲尹憬嫣埋怨质问。 “等我做什么?” “今天你生日你忘了吗?” 男人轻啧一声,有些意外,“抱歉妈,我给忙忘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传至望诗耳边,她惊讶地挑了挑眉,随即低下了脑袋似在沉思。 陆锦州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继续道:“妈,你们别等了,我后天才有时间回去,到时候再补过吧。” “唉,你这孩子,连个生日也不上心。” “行吧,你先忙,我就挂了。” “好。” 电话挂断,手机被他放在桌面,望诗瞥了手机一眼,随即缓缓朝上看,“今天是你生日?” 他淡然一笑,“对。” “这么重要的事你忘了?”她略有几分惋惜道。 “感觉每天都一样,没什么特殊的。” 他这副随性的模样让她拧了拧眉,几秒后,她拿出了手机,“陆先生,生日还是要庆祝一下的,这样吧,我点一个蛋糕给你庆生,顺便感谢你今天的帮忙。” 一石二鸟的事,听起来很不错。 “那就谢谢诗诗了。”目的达成,男人眉眼弯起。 窗外的河道上不时有游轮驶过,对岸的霓虹在夜色中交织挥舞。 望诗用火机点燃了数字二十五的蜡烛,随即将整个蛋糕推到他跟前。 “陆先生,生日快乐,祝你心想事成,万事顺遂。” 她不会知道他的所求唯有一个她,而此刻,她的祝福令他心里发痒。 他在笑,笑容缱绻温和,将内心的病态渴望完全遮掩,“谢谢。” “许愿吹蜡烛吧。” 陆锦州照做,盯着她几秒,随后缓缓前倾,将蜡烛吹灭。 “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转身,她取出一个礼盒放到他跟前。 陆锦州有些意外,没曾想她在订蛋糕的时候还给他挑选了礼物。 看着桌上的东西,他猜不到会是什么,手表?领带?不过无论是什么,只要是她送的,他都喜欢。 “谢谢。” 拿过礼盒,他动作小心地打开。 看着里面的手表,他笑道:“诗诗的眼光很好,我很喜欢,正好上一块手表坏了。”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不嫌弃就好。” “诗诗怎么会这么想,东西很好,情谊更贵。” 尽管她在挑选礼物的时候已经尽力往他的身份在匹配,可难免会担心,不过看他已经将手表戴上,她稍稍放下心来。 雨还未停歇,但她已经到了该离开的时候。迈巴赫行驶在雨夜里,他沉沦在有她的分秒中。 驶出酒店不远,前方的红灯让周围车辆停下。 “陆先生,前面右拐。” 陆锦州扭过头来,冲她勾唇,“好。” 抬眼收回目光间,他的注意力落在斜后方那辆车上停留了两秒。 不着痕迹地扭头,他看向前方的后视镜,与此同时,何辉跟着看了过来。 两人目光交汇,接着,屏幕解锁的声音响起,何辉对准那边发送了定位。 红灯倒计时结束的四秒前,何辉放下手机,在路灯亮起的那一瞬,他径直向前。 “何助理,我家是往右边走。” 望诗看向即将错过的右侧,忍不住提醒道。 “抱歉望小姐,我忘了。” “没事没事,前面也可以回去,就是远了点。”担心他自责,望诗安慰道。 “好。” 绕了些路,大概半个小时后,迈巴赫停在了望诗的住宅门口。 看着女孩走进家中,男人放心地转身上车。 车门一开一关间,他脸上的笑意变了些许,“人抓到了?” “抓到了,就在湖边公园。” 后视镜中的那栋建筑消失,他收回视线,冷声道:“过去吧。” “是。” 车灯在夜色中穿透雨点,不多时,迈巴赫停在河边,事发位置。 皮鞋踩在血水混杂的水面上,溅出点点血水。 奄奄一息的男人睁开烂肉一团的眼皮,惊恐地望着眼前人。 从黑色伞面弹出的雨水尽数落在男人身上,冲刷他脸上的眼泪和血珠。 “陆总,陆总……求您放过我。” 陆锦州并未在他三人身上浪费时间,他扭头,看向周简晨。 周简晨递上手机,一五一十向他汇报,“老板,这三个人是戴席玟安排过来跟踪您的。” 他挑唇翻看手机里的聊天记录,眼角眉梢间溢出的轻嘲和危险气息晦暗而诡异。 聊天记录并不多,对方也是刚开始不久,看着这二人的对话,他冷不丁地笑了一声。 那头的戴席玟在抓到他身边的女人后很是激动,隔着屏幕他都能感受到对方的那股怨气和怒火。 她还在疯狂发问,但他已经懒得再看下去。 将之前的所有内容看完,他的目光再次停留在对话框中唯一的那张照片上。 照片中,他撑着伞护她上车。这个视角只能拍到他们的背影,看不到她的正脸。 盯着照片中的那道身影,他眼底止不住浮现出笑意,可很快,这股欣喜被打破,因为对面的女人在迟迟得不到回应后打来了电话。 跪在地上的男人浑身哆嗦,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陆锦州那不近人情的神色和眼底的森寒,这一幕来得太快,只在眨眼间。 下一秒,那道目光居高临下地扫了过来,令他浑身一僵。 “接电话。” 轻飘飘的几个字却是让他如临大敌,他嗫嚅着布满伤口的唇瓣不知该如何开口时,周简晨已经接过手机,开了免提放在他耳边。 第35章 打算 “你们是死人吗?!不会回答!” “我拿钱就是养了你们几个废物!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戴席玟的怒骂迅速传了出来。 陆锦州面无表情地听着,诡异中,谁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抱歉戴小姐,我们在开车,所以没注意到您的信息。” 男人忐忑不安地应付对方,深怕会错意,说错话,惹恼了眼前的陆锦州。 “那个贱人到底是谁?有没有拍到正脸?!”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股莫名的寒凉爬上他的脊背,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男人的脸色,吞了吞口水,“没拍到。” “住在哪里知道吗?!” “还不清楚。” 玻璃碎裂的声音传出,那头的戴席玟泄愤地砸碎了手边的花瓶。 嘈杂刺耳的声音与这雨声融合,每一下都能在男人惊恐的心脏里割开一道缝。 “那你们现在是在做什么?!” 男人想了想,“在跟着他们。” 听到这,戴席玟内心的怒火稍微平息几分,“继续跟着,务必把那个女人的住址给我扒出来。” “是。” 电话已经挂断,可陆锦州只是眯着眼,没有开口。 半晌,他压低眼皮看了过来,问道:“查到我身边有女人后打算做什么?” 男人眼珠颤动,硬着头皮跟他对视,“我,我也不知道。” “戴小姐交给我们的任务只是跟着您,查清楚今天跟您吃饭的那位小姐。” 从聊天记录来看,男人并未撒谎,他们的确是在他和诗诗吃饭时才出现,等在酒店外面。 冷风扑来,吹起他额间的头发,目光一转,他转身,离开前冲着周简晨吩咐:“处理掉。” “是。” “陆总!陆总不要啊,求您了!求您!” 男人拼了命地往他离开的方向扑,可还未靠近半分,几只有力的大手揪住他的头发,紧接着,“砰砰。”三声枪响,雨夜里再没有一丝哭喊与哀嚎。 混杂着血液的雨水流淌进河面,不多时,一辆残破的大众跟着坠入河中。 “咚——” 巨大的水花朝上四溅,形成的圆圈好似吞噬所有黑暗罪行的巨口。 车灯远去,黑暗一片中,这片土地不留任何痕迹。 陆锦州摆弄着自己的手机,成功接收了与她的合照。 心满意足地勾起唇角,欣赏之余他也没忘记另一件事,“酒店里有人泄露了我的行踪,你去查一下。” “对方应该是某个不起眼的小职员,没有露面的机会。” 戴席玟安排这三人过来的时间很凑巧,恰好在他和诗诗吃饭的时候,所以不用猜都知道是酒店里的人将这件事告诉了戴席玟。 能告密,却不知道诗诗的模样,只能变相地说明对方职位很低。 或是打扫卫生的服务生,或是后厨负责中餐一类的职工,目前来看,这两种可能性最大。 “是。” 何辉拧了拧眉,对告密这件事心怀忧虑。 为了避免麻烦,老板的行踪一向对外保密,除了夫人几位知道外,其他人一概无从得知。 而眼下,戴席玟不仅知道具体位置,甚至还能撬开底下人的嘴打听望小姐,这一举动,无疑是在越界,找死。 除了戴席玟,底下人也该好好教育一番了。 无声中,信息提示音响起,同一时刻,手机屏幕亮起的光束映照在男人俊美的脸上,令垂下的睫毛带出一片阴影。 向下看,是那双令人看不透的深邃眼眸,而此刻,瞳孔里正倒映着一行简短的文字。 陆锦州微微扯了下唇角,随即借着这部手机将一个位置发送给对方。 与此同时的京都,戴席玟整理好情绪,从洗手间里走出。 握着手机的女人挑唇坏笑,狭长的眼睛里灌满阴狠。 早在六月份的时候她就打听到陆锦州买了几颗价值不菲的粉钻。这东西,十有八九是要送给养在外面的小情人。 嗅到这不对劲的地方,她当即就采取了行动。可打探了数月,始终没见到跟他有亲密关系的女人。 正当她怀疑自己的猜测时,猝不及防地就有了收获。 前不久从陆夫人那里打听到他的行踪,知道他最近会住进陆氏的酒店,为了了解他的私生活,她当天就收买了酒店里的一个职工盯着。 事先的准备没有白费,她终于逮到了他身边的女人。可她万万没想到会是在今天。 就为了跟那女人开房鬼混,这边的一众人说抛下就抛下,还不打算回来。 她想象不到他和那个女人做到何种淫荡程度才能将全身的衣服弄湿。 她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人发过来的照片,一套粉色连衣裙,连同内衣内裤一并丢掉。 看到那些东西时她顿时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刻掘地三尺将那女人揪出来。 如果只是普通地玩一次也就算了,毕竟他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偶尔发泄一次她可以不计较,可偏偏是在他生日这天。 生日当天特意丢下一众人跟她度过,甚至还亲自送她回去,这已经说明那女人在他心中份量不低。 她允许他在外面偶尔玩玩,可她决不允许他在外面养着情人,金丝雀。 这些女人的存在会有损她的脸面,如若怀了孕,她更是会成为圈子里的笑话,所以她势必会将对方扒出,斩草除根。 眼下虽然没能看到那女人的脸,可好在知道了对方的住址。 有了准确的位置,逮到那女人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她倒要看看是何方小妖精,竟然能让他如此着迷。 见对方发送的那句做的不错,陆锦州垂着眼,戏谑一笑。 将手机放下,他支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看向旁侧的位置。 女孩残留在车上的味道不知在何时散去,可他忍不住回味,恋恋不舍。 明明就是浴室里熟悉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他每日都在使用,可鬼使神差的,他依旧着迷。 数月未见,特意算着今天让她陪着自己度过生日,扫了一眼腕骨上的手表,他眉目带笑,心情好到了极点。 第36章 羞辱 两天后,陆锦州从斯坦离开,在走之前,他收到一个快递。 快递盒里放着两张手帕,一张跟他递给诗诗使用的一模一样,而另一张则是同系列的另一个样式。 盯着这两张手帕良久,最终,他将诗诗特意挑选的那一张放在了身上。 私人飞机起飞的那一刻,他盯着窗外满目眷恋,脑海里没有工作,只剩她的身影。 可惜生日过后她很忙,几乎是泡在了学校里,他没能逮到机会约她吃饭,甚至就连今天离开前也没能再见一面。 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而她生日那天,他也不确定是否能赶上。 飞机升空,距离脚下的这片土地渐行渐远,他拿过桌面的手机,点开那张合照细细回味。 照片中的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跟她米白色的纱裙很是相配。 大伞之下,他们二人的身影挨的很近,就像一起外出的新婚夫妻,也像热恋中的情侣。 当然,他清楚这只是他自我沉醉的幻想,不过他相信他所想的很快能成为现实。 “老板,戴席玟又安排了一批人过去。” 戴席玟收到地址当天,立刻就安排人过去蹲守。可那群人从那晚守到今天都没能靠近半分。那女人明显是急了,所以才会加派人手。 划动照片的手顿了下,不过很快他就继续了刚才的动作。 “都是些什么人?” 言语间,他端过一旁的热茶,吹了吹,正准备浅尝一口,就听见何辉说:“红灯区的打手。” 送到嘴边的茶杯就这么停在了半空,其中的茶水微微晃动。 细微涟漪上,倒映出男人晦暗莫测的神色。 “您放心,那群人没机会进去。”想了想,何辉觉得有必要补充道。 “那个男人还活着吧?” 他嘴里所说的男人,正是酒店里的一名清洁工,也是泄露他行踪,向戴席玟告密的蠢货。 “还活着。” “让人把他打扮成女人的模样,头发就跟诗诗的一样长。” “明晚七点左右将人丢进别墅,记住,一定要让那群打手看见。” “是。” 落地京都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的事了,刚走出舱门,尹憬嫣催他回去吃饭的电话立刻拨了过来。 饭局如他所料,吃到后半场,他们一群人皆是找个理由离开,将空间留给他和戴席玟。 “锦州,这是我给你挑选的礼物。” 染着赤红美甲的手按着一个礼盒朝他靠近,东西最终停在他手边。 他挑起眼,似笑非笑的目光就这么扫过去。 几乎相似的一幕,就连时间点都刚好是在夜幕降临时,可偏偏,这一次对面坐着的人怎么看怎么令人作呕。 见他没什么动作,戴席玟自顾自地将东西打开,“上次在比利保出差的时候刚好看到这块手表,觉得很适合你,所以我特意买来送给你当生日礼物。” 女人陶醉在自以为的浪漫中,看向他的眼神深情至极,可陆锦州看着只是想笑,毕竟掩盖了骨子里的浪荡装作这副纯情乖巧的模样,真是难为她了。 他可是没忘记她在几个男人床上时的那副淫荡嘴脸,而且,她昨天的这个点就还在跟那些鸭子鬼混吧。 “戴小姐破费了。 ” “锦州客气了。” 她莞尔一笑,精致的妆容在灯光照射下格外迷人。 “最近应该很忙吧,这个补汤是特意给你准备的,你多喝一点。” “的确很忙。” “小情人爱吃醋,闹了点脾气,前两天才哄好。” 女人脸上的笑容就这么硬生生僵住,美眸微瞪,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听见他再次开口,“还是戴小姐大气贤惠,如果她有你一半懂事,我也就放心了。” 说这话时,他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就这么拿起她推过去的补汤,慢条斯理地享用。 戴席玟绷着下巴,直直愣在了原地,可她对面的男人依旧优雅用餐,好似对她的反应并不在意。 唇角微乎其微地扯了下,她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镇定,可缓了数秒,心头那阵怒火依旧难消。 呼吸止不住加重,她端过桌上的红酒灌了一口,随即笑道:“不懂事的人,锦州何必自讨苦吃呢?” 他捏住汤勺没了动作,抬眼看向她,脸上溢出几分邪性坏笑,“没办法,放不下,就是很喜欢。” “累就累吧,毕竟人家年纪小,爱耍小性子也很正常。” “其实也挺可爱的。” 他每说一句,就是在往戴席玟心头浇油,可偏偏她不愿让旁人看穿她的内心,就这么强装不在意。 “呵呵,能理解,毕竟也是有过的。”他既然能这样说,她自然不甘示弱。 “不过这些解闷的乐趣终究是上不了台面,何况还是个不听话的。” “还是尽早打发了比较好。” 陆锦州继续舀起碗里的汤,喝下,漫不经心道:“舍不得放下,打算一直养着。” 这一刻,戴席玟快要维持不了脸上的假笑。 “锦州是打算婚后也养着?” “当然。” 他说的理直气壮,毫无愧疚,戴席玟放在桌下的手紧捏。恨不得立刻杀了那个女人,杀了他。 “叮叮叮——” “叮咚。” 突然,西装外套里的手机铃声和桌面上那支白色手机的信息提示音在同一时刻响起。 陆锦州放下汤勺,拿过大衣的同时缓缓起身,戴席玟没了看信息的心思,冷眼看着这男人想做什么? “不好意思了戴小姐,我得先走一步了。” “小情人来查岗了,看到我在跟其他女人单独吃饭她会生气,就先失陪了。” 男人说完,转身就走,而桌上的那块手表依旧躺在原地。 包厢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一瓶红酒从女人手中抛出,划出一道抛物线后径直碎在了地板上。 紧接着,“啪嗒。”一声,那块手表跟着掉落在地。 从半截瓶身里流淌的液体很快爬上那块手表,不一会,周围的液体将那块手表完全吞没。 戴席玟紧紧捏着拳头,盯着男人离开的方向满目怨毒。 第37章 意外 她已经允许他婚前包养小情人,可他居然得寸进尺,婚后也还想养着! 甚至还让外面那女人骑在了她的头上! 她一个名正言顺,正宫位置的人还什么都没说,没提,他竟敢说她的存在会惹到外面那来历不明的野女人! 倒反天罡的行为竟然做的如此理直气壮,她是真不明白他被那女人灌了什么迷魂汤。 既然他不仁,那也就别怪她不义。不好冲他下手,她还教训不了那个野女人吗? 她倒要看看他对那女人究竟有多深情!等人被其他男人玩烂了,他是能继续吃下?还是会一脚踹了! 胸膛里剧烈的起伏久久没能平复,气愤中,手机信息提示音再次响起。 凌厉的目光突然一转,她咬着牙将手机拿过。 短短的几秒,本是阴沉的神色瞬间被喜色所替代。 她派过去蹲守在别墅区周围的人终于有了进展,不仅确定了那个女人具体住在哪栋,还查到那女人五天后会前往一艘邮轮上度假。 娇艳的红唇挑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她眯了眯眼,心里有了想法。 原本打算趁那女人外出逛街的时候找人上她,可眼下,她度假的行程计划正好给她创造了一个绝佳的下手机会。 邮轮上鱼龙混杂,什么货色和脏东西都有,酒后跟人乱搞上床,又或是在色情表演时没忍住性冲动,这些也是再正常不过的情况了。 只要她找准时机放点助兴的东西,这一笔神不知鬼不觉,谁也抓不到有她参与的痕迹。 眼下查到了详细住址,戴席玟也没有让那群人就此离开。她翻看着那群人发过来的几张照片,有些心烦意乱。 这人的确是对上了,身上的白裙子也还是那天跟陆锦州鬼混结束后穿的,只不过依旧只有背影,看不到正脸。 许是被陆锦州给刺激到了,她的确是对那个小妖精的样貌感到好奇,想看看那女人究竟长什么样。 沉思了半分钟,她朝着那边的一行人交代了两件事。 让他们继续盯着对方,其二,让几人想办法拍到她的正脸照片。 …… 五天后,谎称要前往费城的戴席玟出现在斯坦。 她本是不屑于亲自过来,可奈何那群人没用,没能拍到那女人的脸。 不过也怪那女人极少出门,在那日回来后就再没有外出过,迟迟等不来机会,她只好亲自飞过来瞧瞧。 此刻的邮轮还停靠在港,游客正陆陆续续地登船。越过人潮,戴席玟踏进电梯,直奔第十层的房间。 她伸手按了按门铃,不一会,房门打开,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出现在她眼前。 “老板,您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隔着墨镜,戴席玟瞥了这二人一眼,随即面无表情地往里走。 “人住哪?查清楚了?” 她这几天来一直想扒出那女人的信息,可那片别墅区的客户信息保密工作做得太好,无论她砸了多少钱,那群愚钝的呆子一个字也不肯透露。 但凡是能查到名字一类的信息,她也就不用亲自跑这一趟。 “查清楚了查清楚了,就在我们楼下这间房。” 一听这话,戴席玟立刻将送到嘴边的水杯放下,“就在我们楼下?” 她起身,迅速朝阳台靠近,俯身往下看了看。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翻进那女人的房间。 如果是这样,岂不是可以直接安排人将她强了,只要拍了视频传到网上,让陆锦州亲眼看到,这效果跟她事先想要的也是大差不差。 “确定她身边没保镖跟着?” 她做事一向细心,尤其是在做这些事时更加谨慎。 “确定,她就是一个人来的。” 戴席玟勾唇一笑,“好,你们两个,谁翻下去给她灌迷药?” 她事先早有准备,两种药都有让他们备着。 两人顿时瞪大双眼,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就改变了计划。 “老板,不是说好了等大厅里的那些表演开始了才行动吗?” “对啊,她人在房间里,你是想让我们翻墙下去?” 虽然这高度还行,可稍有不慎,他们可是会坠海。 “废话?!” “你们去不去?” 戴席玟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就这么板着一张脸。 两人拧了拧眉,“老板您何必着急呢,她人又不会跑,再说了,这里太危险了。” 他可不想摊上风险和意外。 戴席玟歪着头,冷笑道:“不去,那就别想要尾款了。” 二人对视一眼,最终也只能认命般地朝阳台靠近。 七八分钟后,戴席玟接到了二人的电话,他们说手机在女人挣扎的过程中摔坏了摄像头,拍不了视频,得麻烦她下去一趟,借用她的手机。 戴席玟本是气到想骂人,可已经到了这一步,她决定早去早回,尽快将这件事办完。 来到那女人的房间,按下门铃,她本是没好气的冷着脸,可房门打开的那一瞬,一把手枪对准了她的脑袋,令她猛地一颤,脸色骤变。 “进来。” 持枪的男人沉声道,这声音很冷,而他眼底更是没有一丝温度,看向她的眼神好似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戴席玟意识到他并不是在开玩笑,只能乖乖照做。 往前走,她看到了被按在客厅地板上的两人,目光随着距离而继续拉开,那个被她收买的清洁工出现在她眼前。 这一刻,她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陆锦州知道了一切!他是故意引诱她过来!而现在,他想杀了她? “来,给你们吃点好东西。” …… “滴滴滴滴滴滴——” 楼下有人触发了烟雾报警器,不一会,滚滚浓烟从窗边冒出头来。 邮轮上的工作人员迅速实施了抢救,不多时,有人撞开了这间房门,看到了烈火中的淫乱场景。 一群人先是一愣,在反应过来后迅速将人分开,进行抢救。 四十分钟后,戴席玟一行人被送进了医院。 急救室门口,望诗焦急地等在走廊里。她的同学不慎发生了车祸,还在里面动手术。她不知道情况如何了,心里很是着急。 在等待中,走廊里传来了一阵响动,她抬眼,看到了另外一批人。 第38章 震惊 在一群医护人员中间,睡在几张病床上的男男女女出现在望诗眼前。 她好奇他们为什么是被医护人员扣住四肢,按在床上? 在那群人的挣扎与她的发懵中,她突然迅速别开眼,小脸燥热一片。 十指狠抓长椅,望诗羞愤尴尬到脚趾蜷缩。 刚刚,她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裸体!以及那个东西!她活了十九年,还是第一次直观地撞见! 殷红的唇瓣被牙齿咬到发白,她懊恼自己为什么要盯着前方,如果她不抬头,也就不会看到这一幕了。 啊!她好想把眼睛抠出来洗洗! “咔咔。” 左侧的手术室大门打开,骤然打断她的思绪,她起身,快步跑过去。 “怎么样了?” 坐在轮椅上的女孩仰起脸,冲她笑笑,“没什么大问题,就是骨折了,静养几个月就可以恢复。” 听到没事,望诗松了一口气,可想到接下来的恢复时间,她不免替她难受。 “诗诗,谢谢你送我过来。” “害,不用跟我客气呀,我们是同学啦,而且你平时也帮了我很多。” 女孩名叫陈芷歆,很凑巧,也是京都人。 在这异国他乡遇见同乡,两人自然是惺惺相惜,相互关照。 “我带你们去病房吧。”一旁的医生适时出声。 “好,麻烦你了。” 在女孩打点滴消肿的时间,窗外的天色逐渐暗下。 望诗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问道:“我去买饭了,你想吃什么?”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她不想太麻烦她。 “哎呀,不用怕麻烦的,你想吃什么你说啊。” 陈芷歆笑笑,“嗯……我就吃清淡一点的东西就好了,你看着买吧。” “行,那我走了。” “路上小心。” 为了节约时间,望诗决定就在医院的食堂买饭。食堂在另一栋楼里,她从后门走会更近。 后门距离抢救室区域的走廊不算远,同一个出口,她在出去的时候看见了几个护士,他们在讨论刚才送进来的那几人。 他们说发生火灾时,那几个男人还围着那个女人做运动,完全没有要逃命的心思,甚至有几人的腿躺在火堆里,被烧伤了也浑然未知,好似着魔了。 听到这些内容,望诗拧着眉,难以置信,虽好奇,但她也没忘了正事。 几分钟后,买好了饭菜,望诗原路返回,担心陈芷歆饿了,她不由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额!” “嗯!” “我要,我要打电话……给我妈。” 通向病房的走廊里,阵阵嘈杂传来,望诗靠近,看到了刚才的那几个男女。 “已经确定这两人死亡了吗?”邮轮安保负责人插着腰,再三跟医生确定。 “对,抢救无效,确定死亡。” “那这两人还能救活吗?你看她还能说话。”男人指着戴席玟,不甘道。 医生能明白他的心情,可她的确是束手无策,“她食用的药剂比其他人少,所以才能撑到现在,但我们确定她撑不了多久。” “我们建议你尽快联系她家里人,做最后的道别吧。” 男人抬手扣住额头,满脸的烦躁,“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你们这里有谁能听懂吗?” 周围一群人皆是摇头。 “小姐,您能说英文吗?您是不是想打电话?您可以说出您家人的号码,我帮你拨过去。” 男人在她耳边奋力大喊,试图让她听清,清醒一些。 “一,三……” 不敢耽误,男人在得知号码后立刻拨下,可那阵铃声在走廊里飘荡了数十秒,始终无人接听。 男人急得来回踱步,眼看戴席玟情况越来越差,他只好俯下身来,“小姐,您家里人一直没有接电话,您有什么话可以现在说出来,我帮你传达。” 戴席玟紧紧揪住身下的床单,顶着一张涨红的脸,咬牙切齿道:“我是,我是戴氏集团的戴席玟……南亚国……戴氏集团。” “你告诉,我妈,是,是陆锦州把我害成这样。” “我妈,我妈是戴氏集团的……董事长。” 望诗本打算直接离开,可在听到陆锦州三个字时,她顿时放慢了脚下的速度。 “陆锦州?” 男人重复了一遍,因为他不确定这中文说出的三个字。 “就是……就是他,陆氏集团的,集团的董事长。” 男人顿时愣住,戴氏集团他没听说过,可这赫赫有名的陆氏集团他可是有所了解。 “你告诉,我妈,他在,他在斯坦的赫畔别墅区养了个情人。” “他为了那个情人……让人强暴我,还要,要杀我。” “您说的是锦国的陆氏集团吗?您是他什么人?” “是,就是他。” “杀了他,让我,让我妈帮我杀了他……” 没能说完的话语堵在喉咙里,戴席玟瞪大双眼,痛苦至极。 不远处的望诗怔怔看着这一幕,脸色苍白。 或是因为第一次见到这种死不瞑目的惨状,或是因为女人嘴里的前因后果。 她不知道这女人是谁,不知道她嘴里所说的是真是假。 如果真是如她所说,那,陆锦州,该有多恐怖残忍。 养情人,为了这个情人而杀了另外一个女人! 空气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众人各有心思。 半晌,医生提议道:“这件事不正常,要不我们报警?” “不!”男人立刻反驳。 “这件事先不要报警,我们公司会处理好。” 不能报警,此事牵涉太多,绝对不能报警。 若是闹大了,对他们公司的名誉造成损失,他会丢了饭碗,而女人嘴里说出的陆锦州更是会因为他们的多管闲事而对付他们公司。 一个陆氏,一个戴氏,他当然知道该偏向哪一方才能保全自己。 “病人已经死亡,推走吧,我们公司会自行负责后面的事。”男人想通后,立刻平静下来,“感谢各位了,辛苦了。” “后续我们会联系你们院长,对各位的辛苦工作进行实际的感谢。” 听到这话,有人当即起了心思。 “呵呵,这是我们该做的,病人已经死了,快推走吧。”其中一个秃顶男医生当即做了决定。 男人笑笑,“多谢了。”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里飘荡。他们推着这几人,急匆匆地往外走。 在望诗的余光中,那个女人死不瞑目的模样又一次落进瞳孔。 凄惨、可怜、恐怖。 她猛地一颤,手中的饭菜顺势掉落在地。 一个护士立刻将东西捡起,递给她,“小姐,您回去吧,别看了。” “生死是常有的事,不要想太多。” “好,谢谢你了。”接过饭菜,她真诚道谢。 “回去吧。” 在护士的目送下,她呆呆转身,朝着病房靠近。 脚下的速度犹如蜗牛上山,她埋下的脑袋异常混乱。 斯坦,赫畔别墅,前不久陆锦州不正好过来了吗? 他说他是在这边有业务,所以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过来? 这个女人跟他又是什么关系,是他的未婚妻吗?还是女朋友?他为什么要杀她? “小姐,您朋友不是在这间病房吗?” 听到声音,望诗茫然抬头,扫了一眼病房号数,她尴尬地扯了扯唇角,“哦,是,谢谢你提醒我了。” 转过身,她喘着粗气往回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将所有情绪藏好,回到病房。 第39章 害怕 “诗诗,你怎么了?”陈芷歆发现她的脸色有些白,好似受了惊吓。 望诗笑笑,“哦,没什么,来吃饭吧。” 女孩欲言又止,可见她这模样,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太阳完全落山,望诗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从病房里出来,她的思绪再次回到刚才那女人身上。 沿途的路灯从她身上拉出一道又一道交错的影子,恰如她此刻的思绪,同样混乱。 她跟陆锦州的接触经历与那女人的说辞相互矛盾,她不知道该如何判断。 最终,在想起那群人的做法时,她决定先观望几天。 平静中,距离邮轮上发生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天,这两天以来,她每天都会翻看新闻和那家邮轮公司的最新消息。 可直至第三天来临,网上依旧没有任何通报,甚至她还打听到那艘邮轮一直在按照行程出行。 这一切太过风平浪静,好似那场意外没有发生过,可正是这样,才显得不对劲。 这边查不到任何线索,望诗决定问问祁露,刚好,祁露这几天会过来给她提前庆生。 周二那天,望诗下课后早早赶往机场,等了十几分钟,那个戴着墨镜的人越过人潮一路朝她奔来。 一阵清香涌上鼻尖,紧接着,来人扑进她怀中,激动地跟她抱在一起。 “有没有想我啊?”熊抱之后,祁露摘下墨镜,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了一遍。 “有啊,每天都有想你。” 她挑起唇角,笑出了声,“油嘴滑舌。” “哪有,我说的是实话。” “走吧,我带你吃饭去。” 两人赶到餐厅里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上菜的服务生刚走,望诗迫不及待地开始询问。 “对了,露露,我让你打听的事你打听得怎么样了?” 说到这,祁露脸色变得严肃几分,喝了一口温水,她压低了声音,“你说的那个戴席玟是戴氏集团的小千金,今年二十四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家走得很近,好像有联姻的打算。” 望诗拧了拧眉,心情瞬间沉了几分。 “你有她的照片吗?我想看看她长什么样。” “有啊。”祁露立刻翻出手机,将那张照片翻出,“看,这个穿红色衣服的就是她。” 望诗盯着照片,心里顿时发凉。 照片中的女孩明艳动人,而在医院时,完全是被折磨到不成人样。 衣不蔽体,毫无尊严,痛苦而绝望。 “长得挺漂亮的,就是很爱玩。”说到这,祁露的表情变得略微僵硬,“听那些人说,她玩得很花,包养过很多男明星,男模那些,甚至还喜欢多人的那种。” “就是,她的确是跟人玩死的,已经有照片爆出来了,他们几个当事人都吃了那种药,过量致死。” “戴家一直压着,对外宣称是出了车祸。” 望诗脸色难看,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诗诗,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从哪知道这些人的,是不是也是看到了那些照片?” 她记得她和陆锦州在后来没了什么交集,所以她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些人? 原本她还以为陆锦州对她有意思,可后来的种种走向都在表明她看走眼了。 胸腔里的空气变得稀薄,望诗的呼吸渐促,拧着眉,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将事情说出口。 “露露,你知道戴席玟是在哪里出的事吗?” “不知道啊。” “她是在一艘邮轮上,我那天刚好陪我同学做手术,碰巧在医院看到她了。” 祁露瞪大双眼,对这偶遇震惊不已。 “你知道她死之前说了什么吗?” “什么?” “她说是陆锦州害死了她。” “她说陆锦州在斯坦养了个情人,为了那个情人才找人强暴她,杀她。” “我去,不会吧!”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才让你打听这些。” “我记得她最后还说要让她母亲给她报仇,杀了陆锦州。” “你确定没听错吗?” “我确定。” “当时有医生打算报警,但邮轮的安保负责人不让,他说他们公司会处理好。” “我不知道他们后来是怎么处理的,反正邮轮发生的火灾没有爆出来。” “甚至我怀疑他有没有向戴席玟的母亲传达她最后的遗言。” “诗诗,你别激动别慌啊,这件事跟我们又没有直接关系,又不是我们干的,你没必要激动。”祁露冷静劝道。 “我知道,我就是觉得很恐怖你能明白吗?” “如果她真是被陆锦州杀的,就真的……令人胆寒。” 祁露咬了咬唇,脑子飞速运转,“诗诗,她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对吧,毕竟我们没有看到证据。” “是不是陆锦州杀的她我也不敢确定,但是陆锦州在她出事的前几天的确来了这边。” “她说陆锦州养的情人住在赫畔别墅区。” “而且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个地方,跟她一起玩出事的那几个男人长得都挺丑,但是你说她包养的都是些男明星,男模一类的,所以她真的是被强的。” 祁露僵在了原地,已经不会思考。 戴席玟能知道那位情人,以及详细的住址,甚至还能在死前让自己的母亲杀了陆锦州,最重要的一点,戴席玟喜欢高的帅的,照片上的那几个根本就不沾边。 这已经说明了问题! 缓了好一会,望诗再次开口,“其实这件事也很好确定的,就是看戴席玟母亲的反应。” “如果她知道遗言,肯定会给她女儿报仇,如果她没有这么做,那就代表她不知情。” “那个安保负责人完全可以跟她母亲传达那些话,如果戴席玟的母亲不知道那些内容,这背后的原因就很明显了。” “诗诗。”祁露突然凝重地看向她。 “怎么了?” “她母亲不知道那些遗言,她的葬礼,陆家的人也去了。” 随着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沉重而压抑的气氛在顷刻间笼罩整个包厢,两个女孩对视良久,心事重重。 “诗诗,你听我的,别管,别理,我们不知道他们两家那些事,他们发生了什么也不是我们该操心的,懂吗?” “你那天路过的时候没人注意到你吧?” “没有,他们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走路,假装没听。” “那就好那就好,他们没在意你就好。” “从今天开始,不,从现在开始,你就当没遇见过戴席玟,不认识,没听说过,知道吗?” 她乖乖点头。 “对了,以后看到陆锦州也记得走远一点,千万别再跟他产生交集。” “他帮过你的那些你也回报他了,谁也不欠谁,懂吗?” “我知道。” “好了好了,别怕,有我呢。”祁露抓住她的手,尽力安抚。 望诗抿紧唇瓣,还是处于震惊和恐惧中没能缓过来。 “我之前觉得他人挺好的,跟那些人不一样,但是没想到。” “诗诗,人都是有很多面的,他那种阶层的人最会伪装了,而且他年纪轻轻就能坐稳董事长的位置,根本就不是善茬。” “我们跟他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最好就是别接触。” “不过你们两家有合作,估计后面会有见面的时候,唉,碰见就碰见吧,打声招呼客套一下就行了。” “嗯。” 第40章 胡言 想到家里和陆氏的合作,望诗只觉心烦意乱。 当初那个项目,陆氏投了很多钱,远远超过了哥哥的预期。 他已经成为了他们家分公司最大的股东,而她毕业后也会进入家里的企业负责财务这一块,这以后的碰面肯定是少不了。 她不能明显刻意地躲避,可也不愿走得太近,真到了那个时候,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回想跟他接触的片段,都是些令人愉快的记忆,而他帮助她的那些,她更是真心实意地感谢。 可为什么这样好的一个人会做出这些事来? 为了一个女人,杀了自己的联姻对象。 她忘不了戴席玟死时的痛苦和悲凉,没能见到亲人最后一面,甚至,就连她的遗言也被压下。 所以真就是露露所说的人有很多面,永远都看不透皮囊之下的内心? “好了宝贝,别想那些事了,别忘了我是过来做什么的?” 祁露不愿掺和那些事,同样也不想让她趟浑水。 陆家那种家底,就不是他们能惹的,在没有绝对的能力前,护好自己就已经足够了。 望诗垂着眼,轻声回应,“嗯。” …… 两天后,祁露离开了,自此,望诗的生活陷入了长久的平静。 她舍去了多余的社交,总是泡在图书馆里,除了交流会这些不可缺席的场合和活动,其他地方几乎永远没有她的身影。 同样的日子里,望哲和陆锦州也是处在繁忙之中。 陆锦州之所以如此忙碌,是因为他想尽快完成国外的业务,如此,等诗诗回来了,他才能立刻回到京都,跟望家提起联姻。 他不愿看到她回国了,而他还不能回去的场面,毕竟他担心她被其他男人盯上。 在陆锦州见不到望诗的日子里,他总是盯着自己的手机壁纸看很久。壁纸里的女孩坐在餐厅的露台上,举着手机拍风景。 每每看到她的笑颜,他也会情不自禁地跟着勾唇。 他的手机里有很多她的照片,例如她背着书包走在校园的小道上、泡在图书馆里看书、在交流会上跟人侃侃而谈,诸如此类的照片太多太多,每天都会有新的发送到他的手机上,从不间断。 照片里的内容早已重复,同一个人,同样的地点,相似的景色,就在受雇者以为自己很快就会失去这份工作时,没曾想他的雇主竟会如此执着,几近变态,疯魔。 他多想发现女孩身边出现新的面孔,尤其是暧昧对象,如此,这份工作才不会显得枯燥,而他的雇主则会给他更多的奖赏,可惜他蹲守了很久,到头来失望而归。 十月十六号,望家所有人赶赴斯坦,为诗诗的二十岁生日庆祝。这天,她收到了很多礼物,其中一份来自布拉芙,出自陆锦州之手。 望诗不知道的是陆锦州给她的第二份礼物里同样藏着定位器,好在这条粉钻项链她从未戴上过,甚至就连包装都没有拆开。 转眼一月份,新年来临,公寓里的女孩捧着奶茶仰望天上的明月,这一刻,电话那头的望哲同样望着月亮。 他们关心彼此的近况,述说无尽的思念,最后,他们羞涩而甜蜜的思考订婚宴。 他们有信心,也有那个能力达成母亲的要求,所以他们已经决定在三月份回国后立刻订婚。 在电话挂断前的最后一刻,天边燃放起了漫天的烟花。 望诗羞涩笑着,跟他说了一句:亲爱的未婚夫,新年快乐。 那头的望哲傻在了原地,浑身发热,他扯过沙哑的喉咙回应:新年快乐,亲爱的未婚妻。 两天后,学校的留学生组织了一场聚会,邀请没有回家的同学一起吃饭。 望诗本没有那个兴趣,但望哲苦口婆心地劝她参加。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度过没有家里人陪伴的新年,他担心她会孤单,所以他希望能有人陪着她。 在他的哄诱下,她终于点头答应。 聚会上人不多,十一个,其中一半人都是有在学校碰见过的面孔。 地点选在了一家会所,老板靳丞,正是这场聚会的发起人。 新年的日子,大家都喝了点酒,气氛上来难免会喝多。 从饭桌上下来,有事要忙的人已经先一步离开,而剩下的不是在房间里呼呼大睡,就是在醒酒休息。 望诗顶着一张通红的脸坐在沙发上,她也不玩,不说话,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盯着前方嘿嘿傻笑。 “诗诗,你在笑什么?”陈芷歆好笑地看着她。 望诗调皮地眨了眨眼,笑道:“我要结婚啦!” 陆锦州走近,听到的就是这句。他挑眉,瞧见女孩这副醉醺醺的模样很是意外,觉得还挺可爱的。 不过他更在意的是她刚刚的那句结婚。 在他身后的靳丞走出,立刻跟沙发上的六人介绍道:“各位帅哥美女,这位是陆总,会所的大股东,也是给我们免单的请客老板。” 一听这话,几人瞬间懂了。 “陆总好帅,付钱的时候更帅~”男同唐总立刻捧场。 “哈哈哈哈,唐总好会说话。” “我说的是实话好吧。” 陆锦州微微一笑,“各位玩得开心就好。” “还需要饭后的活动吗,会所里有不少项目,各位可以去体验。” 话音落下,他盯着望诗笑,可人家一脸的迷茫和疑惑,好似不认识他一般。 “陆总买单吗?”有人问道。 “当然。” “哇哦,陆总好大方,那我可不能辜负陆总的好意,各位拜拜~” 看似大方的邀请,其实机灵的人很快嗅到了其中的猫腻。 他这分明是想支开他们,创造跟某人独处的机会吧,毕竟他从进门的时候眼睛就黏在陈芷歆那个方向。既如此,他们就不在这碍事了。 “哈哈哈哈,听说会所里有个水疗很不错,我要去试试。” 陆陆续续的,已经有三个人离开。 见此,望诗立刻拿上自己的包,摇摇晃晃地起身准备往外走。 “诶,诗诗你要去哪?”陈芷歆连忙拉住她。 望诗歪着头,“我要回家睡觉啦,你走吗?” “走。” 得知她要走,陆锦州满脸可惜,他本是打算跟她单独待会,但没想到喝醉的人完全不记得他了,甚至看都不看几眼。 一个眼神递给靳丞,靳丞很快会意,“现在时间不早了,我送你们吧。” “好,麻烦你了。”陈芷歆感谢道,毕竟她还真担心她一个人搞不定喝醉的望诗。 转眼,迈巴赫从会所驶离。车上坐着四个人,靳丞和陈芷歆在前,而后座则是留给了他们二人。 第41章 戏耍 驶出一段距离,望诗已经忍不住打起了瞌睡,加上已经放倒几分的座椅太过舒适,所以她很快就开始陷入了迷糊。 虽如此,她依旧强撑着,毕竟她知道自己是在外面,不是在家,得保持清醒。 蜷缩起身体,她支着脑袋扭头盯着窗外,只留一个背影给身旁的男人。 “诗诗。” “嗯?”听到有熟悉的声音在喊她,她下意识回答。正好她也想说说话,防止自己睡着。 “你刚刚说结婚,是喝醉了胡言乱语,还是想嫁给谁?” 他想不通她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他必须得问清楚。 “嗯?我说的?” “我什么时候……说的?” 女孩呆萌软糯的语调听着让人忍不住发笑,心痒。 他沉溺,可也没忘了重点,“就刚刚,在包厢里。” 望诗顿了几秒,随即哼哼笑出了声,“我决定了,我要跟全世界第一帅的大帅哥结婚。” 陆锦州一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吃饭的时候有个餐前表演,关于爱情的,里面的演员都长的很不错,估计诗诗上头了吧。”正在开车的靳丞提了一句。 “我记得那个男演员的确很帅,比男明星都精致。” 会所里的服务生都是经过层层挑选,无论是相貌身高,谈吐素质都很高,而演员更是不必说。 陆锦州沉思着,再见诗诗这样,他担忧的内心很快恢复了平静。 望诗自顾自地沉沦在期待中,全然不在意,不注意他们几人在说什么,所以也就没有反驳。 “诗诗结婚只看脸吗?”他饶有兴致地想要了解她的要求。 “嗯,对啊。” 她哥哥哪哪都好,没得挑,她只要盯着他的脸就会很开心,所以她只看脸,只想看脸。 至于身体嘛?不好意思看,不敢看。 想到这,她害羞地笑出了声。 陆锦州盯着她的后脑勺,勾起的唇角就没有一刻是放下的。 他确定她这是醉了,不太清醒,而刚才说出结婚的话更是在酒后胡言。 既如此,他也就没必要紧张担心。 不多时,迈巴赫停在了女孩的公寓门前,她由管家搀扶着走进家。 转身离开前,她还不忘挥挥手,笑嘻嘻地跟三人告别。 “再见美女,再见帅哥,下次有机会再见哟~” “好,回见。”陆锦州笑着目送她走进家门,心里细细回味她说出的帅哥二字。 翌日酒醒,望诗从管家口中得知她是被陆锦州送回来的消息时被吓一跳。她拍打脑袋,可却想不起丁点片段。 拿过手机询问了陈芷歆,在确定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后她安心了很多。 冷静下来,她的理智逐渐回笼,她决定以后少喝酒。 而此刻,面对陆锦州约她吃饭的邀请,她是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用喝多了想补觉的理由。 那头的男人并未多想,只是感到可惜,毕竟下次见到她又得是很久之后了。 放下手机,他独自用餐,在下午三点离开斯坦。 …… 冬雪融入大地,春风吹过九洲,在三月十一号这天,望诗顺利毕业,拿到了斯坦理工大学的硕士学位。 在教授和同门的掌声下,在望哲的相机前,女孩俯身低头,满含笑意地接受了教授的拨穗。 捧过鲜花和证书,她激动地奔向了她的爱人,他们在掌声中拥抱,在祝福中热泪盈眶。 后来的无数个夜里,望诗始终记得那天的斯坦万里无云,长天一色,也记得她明明是奔向幸福。 …… 高朋满座的宴会上,热闹非凡,为了庆祝望诗回国,望霆和简闻薇特意邀请了一众亲朋好友跟公司高层。 “各位,各位,我今天邀请各位过来,除了给我家诗诗接风之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什么事啊?” 简闻薇起身,面带微笑地看向众人,“我家诗诗和小哲两情相悦,我决定为他们定下亲事。” 话音落下,一众人愣了下,不过很快,他们想到二人又没有血缘关系,于是纷纷起身,端起酒杯祝贺。 “恭喜恭喜啊,诗诗跟小哲郎才女貌,真是天作之合。” “多谢各位,多谢各位。” “到时候成婚了,可一定要邀请我们呐。” “当然,自然不会忘了各位。” “不过成婚还早了些,订婚宴倒是快了。” “哦?是什么时候。” “就在这个周末。” “那不就是两天后了?”有人惊讶道。 “是。”简闻薇笑了笑。 “那天不错,是个好日子……” 放眼望去,现场的来客都是满脸祝福,但这其中,也有不一样的面孔。 其中一个男人默默起身,借口去了卫生间。 在望诗望哲一家四口感谢来宾的祝贺时,一通电话拨进了望霆的手机里。 当看到来电人陆总二字,望霆惊了下,他不明白陆锦州怎么会突然打电话给他。 “各位,你们先吃,我去接个电话。” 来到休息室,望霆按下了接听。 “望董,听说诗诗要订婚了?” 电话刚接通,那头的陆锦州按耐不住,立刻开口。 这阴阳怪气的语调令望霆的内心咯噔一下,他没想到陆锦州的消息居然如此迅速,而且从他的语气来听,他好像不太高兴。 他想不通他的反应,他明明记得陆家和戴家不是有过联姻的心思吗? 虽好奇,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实话告知。 “呵呵,陆总,诗诗这孩子跟小哲两情相悦,唉,他们瞒着我和她母亲,私底下早就在一起了。” 电话那头的陆锦州把玩着手枪,似笑非笑的表情令地上那男人抖成了筛糠。 “既然他们有意,我也不好强拆鸳鸯,做父母的,都希望孩子能幸福,我想陆总您应该能明白吧呵呵呵。” 空气安静了几秒,不一会,电话那头的陆锦州一阵干笑,令人摸不着头脑。 望霆想了想,继续道:“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陆总您了,呵呵。” 电话挂断,一阵风吹来,直将男人额前的碎发吹得凌乱。 下一秒,“嘭!”的一声,手机被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何辉一愣,没料到他会发这么大的火。 跪在地上的男人埋下头,心里越来越慌,突然,察觉到头顶的目光,男人僵硬而缓慢地仰起脸。 只一眼,他全身一颤,立刻求饶:“陆总我错了我错了!您放过我吧!” “放过我!!” “砰!” 子弹从枪口飞出,赤红的鲜血溅落一地,有几滴还溅到他的皮鞋上。 陆锦州扫了他一眼,眼底尽是厌恶。 耍他,很有胆。 “老板,剩下的人?” “杀掉。” “安排飞机,立刻回国。” “是。” 他的决定,何辉不敢多问。 第42章 来客 接风宴结束,众人陆陆续续离开。 回家的路上,望霆的思绪再次回到那通电话上。 为了避免尴尬,他特意没有邀请陆锦州,所以是谁走漏了风声? 陆锦州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当初不是已经打消这念头了吗? 难不成他看戴家那女孩死了,转头想起了他家诗诗? “老公,你在想什么?”在他身旁的简闻薇很快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望霆笑笑,“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 不想让夫人担心,他选择将这件事瞒下来。 “那你先睡会,等到家了我再叫醒你。” “好。” 这夜终是辗转难眠,深夜人静时,男人将自己的儿子叫进了书房。 浓浓乌云笼罩在城市上空,沉闷压抑的气氛包围着书房里的两人。 得知这些事,望哲脸色并不好看,在他垂着脸沉思时,望霆抬手搭上他的肩头,“你跟诗诗结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他的想法别太在意。” “今晚这事我们知道就好,别告诉你妈妈和诗诗。” “我明白。” “很快就是订婚宴了,别想太多,好好准备吧。” “嗯。” …… 在风平浪静中,订婚宴如期而至。 周末,望宅张灯结彩,一片喜庆,前来祝贺的宾客络绎不绝,每个人都是由衷的祝福。 “恭喜两位。” “订婚快乐……” 一众好友围上来,笑眯眯地望着他们二人。 “我家诗诗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祁露满意的目光落在望诗身上,从头到脚将她看了又看。 “什么你家的啊,明明是人望哲家的。” “哈哈哈哈哈。” 望诗害羞地低下头,小脸红扑扑的,正好跟她的礼裙相配。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 望哲温柔开口:“十月份,诗诗生日的时候,” 说完,他们两人对视一眼,分外甜蜜。 祁露啧啧出声,“阿哲这么急呀?” “是不是怕诗诗被人惦记?” 望诗红着脸,娇嗔开口:“露露别胡说。” 祁露没出声,就这样笑眯眯盯着她这羞答答的模样。 “唉,不得不说你俩真是迅速,居然是第一个结婚的。” “是啊,本来以为还得过几年呢。” 突然,祁露又想到什么,激动出声,“打算什么时候要小孩?” 众人一听,愣了下,真不愧是他们的祁总,总是能语出惊人。 “我要当干妈。” “我也要。” “我也是。” “还早呢。”望诗无奈发笑,没想到祁露居然能扯这么远。 “总会有的嘛,我先预订位置不可以吗?” 望哲笑笑:“可以可以。” 闻言,祁露满意地点点头,很快,她挑唇,继续追问,“打算要几个?” 望诗抿着唇,久久没说话。 听到这个问题,望哲低下头看着她,用讨好的笑容询问她的意见。 半晌,他笑道:“一个就好。” 生孩子很危险,也很辛苦,他们只要一个就够了。 “阿哲!你过来一下。” 说话这人是望哲的大学同学,望诗刚刚见过。 “好。“ 回应完好友,望哲转身再次看向女孩,“诗诗,我先过去一趟。“ “好,你去吧。“ “你们先聊,我待会就过来。” “行,放心吧,我会帮你照看好诗诗的。“ 待望哲离开后,几人继续刚才的话题。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缓缓靠近,不多时,来人停在望诗跟前。 “诗诗。” 听到熟悉的声音,望诗心尖一怔,她扭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好久不见。” 很快,望诗反应过来,冲他弯起双眼,“赋明,好久不见。“ 靳赋明递上礼品袋,“送给你们的订婚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望诗双手接过,“谢谢。“ 空气就此安静,隐隐中,有些说不出的尴尬。这时,祁露一拳捶向了男人的手臂。 “嘶~“靳赋明捂着手臂,吃痛叫出声。 “你小子,消失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是不想回来了呢。” 自从那次的表白被望诗拒绝后,靳赋明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再后来,他去了国外。 “瞎想什么呢,我只是有事,又不是移民了。” “还有,你下手能不能轻点,想疼死我啊?” 看到靳赋明还有心思跟露露互怼,众人也是放松地笑了笑,知道他应该是放下了。 “后面还走吗?” “说不准,得看情况。” “行吧。” 一行人相谈甚欢,谁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位不速之客正在靠近。 男人脚下的速度不急不慢,炙热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望诗脸上。 他已经很久没有亲眼见过她了,此刻的再见恍若隔世,他好想她,日日夜夜。 今晚的她穿着一字肩红色鱼尾裙,动人、妩媚、羞涩,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令他惊艳,可在内心深处更多的是嫉妒,嫉妒她是为了望哲而穿。 眼底的疯魔和病态愈演愈烈,直至女孩跟望哲遥相对望,相视一笑。 “砰!” 枪声划破长空,现场愉悦的气氛骤然凝结。 了解枪的人已经僵住,心中产生怀疑。而不明所以的人只是有些好奇,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一群人左右看了看,寻找声源所在,就在一个男人扭头之际,视野里一列黑色大g朝他们冲来。 “砰砰——” “砰砰!!” “啊!!” “啊——” 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枪声响彻上空,尖叫随之传开,转瞬间,现场喜庆的布置化为狼藉。 “嘭铛——” “哐——啪——” 高酒杯塔支离破碎,红酒香槟洒落一地,娇艳的玫瑰花尽数受损,掉在地上被人无情踩过。 在混乱中,望霆立刻护住简闻薇,而距离望诗和祁露最近的靳赋明亦是在第一时间伸手护住了蹲在地上的二人。 靳赋明的左手紧紧揽住望诗的后背,可就在这一幕发生后的眨眼间,一颗子弹从靳赋明身后飞来,径直击中他的手臂。 “额啊!” 男人惨叫一声,太阳穴处的青筋爆起,而他握住女孩后背的左手也在瞬间滑落。 “赋明!” “你中枪了?!”望诗担忧出声,祁露跟着看了过来。 枪声并未停,而众人的尖叫亦是未消,望哲紧紧盯着望诗的方向,奔她而去。 穿越人潮,踩过碎片,他在混乱和危险中朝她靠近。 就在他和她相距不过六七米时,一颗子弹飞来,射在距离他脚下五十厘米左右的鹅卵石石块中央。 “砰。”的一声,子弹击中石头弹开,弹头就这样明目张狂地霸占他的目光。 “砰。”又是一颗子弹飞来,这一次,子弹距离他的脚尖不足一截手指的距离。 警告之意不言而喻,但望哲仍旧抬腿,准备往前。 就在他迈开左腿的那一刹那,六个红点几乎在同一时刻锁定于他的脸上。 不过两个呼吸的时间,红点顺着他的鼻尖和眼睛一晃而上,最终瞄准了他的眉心与太阳穴。 周遭的枪响已经停止,但这一刻,惊天动地。 第43章 强夺 “阿哲!” 靳赋明大喊出声,意在提醒他别动。 一滴冷汗从男人眉峰滴落,与喉结的滚动轨迹形成平行,望哲喘息着,僵硬的身体宛如木偶呆立在原地。 顺着靳赋明的目光和声音,望诗扭头,在看到身后所发生的一幕,她瞳孔一震,浑身冰凉。 恐惧在顷刻间遍布全身,大脑已经陷入空白,但她本能地站起身,拎起裙摆朝他跑。 晚风吹来,带着她身上的香气飘在风中,陆锦州靠近,贪婪地深嗅。 对望的两人越来越近,可毫无征兆的,一只大掌迅速伸出,死死抓住女孩的左臂。 突然的拉扯令望诗猛地转过身,在看到眼前的这张脸时,她愣了下。 “诗诗。” “好久不见。” 他明明在笑,可这笑容令她后背发凉。 此刻的男人宛如一条毒蛇,勾着笑意紧盯眼前的猎物。 窒息的占有,无尽的贪婪,望诗浑身一颤,大脑宕机。 他的意图显而易见,她很快有了察觉,恐惧与愤怒交织,她开始挣扎。 “你,你放开我!” 陆锦州双眼微眯,稍稍用力就将人扯进怀中,死死扣住。 看到这一幕,望哲忘了头上的红点,不管不顾地朝两人冲来,可下一瞬,两股狠辣的力道径直踢向他的小腿。 剧烈的疼痛钻入骨髓,扑通一声,望哲跪倒在地,咬着牙,他迅速爬起。 可他的脊背还未完全挺立,不知从何处冒出的四人径直将他扣住。在他身上的红点也随之移动,紧追几处致命弱点。 “哥哥!” 望诗惊恐出声,在陆锦州怀中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大。 “你放开我!放开!” “陆锦州!放开她!” 话音落下,一个拳头落在望哲脸上。 “噗!” 鲜血从他嘴里喷出,溅在玫瑰花花瓣上,望诗双眼通红,泪花翻滚。 “哥哥!” 花园里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目睹了他们三人的纠葛,看到这,众人呆若木鸡,发现了惊天秘密。 “陆锦州!你给我放了诗诗!” 祁露抄起红酒往前冲,可她刚跑出两步,“嘭啪!”一声,酒瓶碎裂,而她也被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地扣住肩膀。 不仅是她,就连靳赋明在内的一众靠近望诗的男女,及其望家其他人也被彻底包围。 “陆锦州!你究竟想做什么?”望霆浑厚的声音传来,所有人不难听出其中的愤恨。 闻言,陆锦州缓缓抬眼,云淡风轻道:“不想做什么。” “只想让望董履行承诺。” “我从未答应过你的提议!我已经明确告知你我女儿和儿子两情相悦,很快就要成婚!” 陆锦州嗤笑一声,“是吗?很快成婚。” 咀嚼着很快成婚四个字,他心里极度不爽。 话音落下,他看向怀中人,此刻的望诗怒瞪着他,这模样是恨不得他死。 啧啧,她的眼神真是令他伤心呢,他们之前可不是这样的,她在看到他的伤口时愧疚而担忧,跟他吃饭时满脸笑容和欢悦。 这些过往的回忆,是不是被她彻底遗忘,所以她此刻才会如此无情? 吸了一口气,他一字一句,沉声质问:“我同意了吗?” 听到这话,所有人皆是一愣,而望家及其一众好友则是被彻底激怒。 “陆锦州!你未免太过嚣张!” 简闻薇站了出来,一张脸满是怒色,饶是平日里温柔似水,在这一刻也被陆锦州逼到如此。 嚣张? 他在心里重复这二字,随即嗤笑一声,满不在乎地开口,“是又如何?” “陆锦州!!” 被按倒在地的望哲咆哮怒吼。 听到他的声音,陆锦州的脸色明显沉了几分。 “你凭什么?!” 面对望哲的问题,陆锦州置之一笑。耐心已经耗尽,他索性懒得再浪费口舌。 “我今天过来,就是想重提当年的事,不知望董,您这次是同意,还是想继续糊弄下去?” 听到这,一知半解的人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前后。 “你休想!!” “我们已经订婚了,你凭什么厚颜无耻地插进来!” 陆锦州听不得他多说,一个眼神扫过去,按住望哲的几人立刻朝他动手。 “不要!” “住手!” “别碰他!” “不许打他!” 滚烫的眼泪顺着女孩的脸颊滑落,似连绵不断的雨点滴在他手上。 陆锦州不甘她为望哲落泪,可他依旧不肯心软,没有叫停。 简闻薇和望霆捏着拳头,浑身都在发抖,一边是女儿,一边是儿子,无论怎么选,都是在割他们的肉。 “停下!停下!”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望诗崩溃大喊,她受不了了,她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望哲挨打。 她不知道他和爸爸说过什么,但她大概明白了一些。 “不。” “诗诗不可以。” 望哲的声音似一阵风吹过,陆锦州对此毫不在意,他松开女孩的双腕,抬手给她擦拭脸上的泪痕。 “你快让他们停下!” “快停下!”女孩揪住他的外套,急切开口。 陆锦州勾唇,“好。” 听到动静的四人陆续收手,退至一旁。 望诗喘着粗气松开手中的衣领,转身就要跑向望哲,可现实却是她连陆锦州的怀抱都挣脱不了。 有蚂蚁在啃咬她的心尖,她不管不顾地捶打他的肩头,“你放开我!” “你放开!” “我要去看他!我要去看看他。” “诗诗,不可以过去。” 他的语气极致温柔,可吐出来的字却是格外无情,伤人至极。 他不允许她再向他靠近,绝不允许。他只是看着他们二人相视一笑,都会嫉妒到发狂。 第44章 后怕 下巴止不住颤抖,她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人。 陌生,愤恨,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也在看一个罪大恶极的仇人。 她不甘地推搡他,抵触他的触碰,可她那点力气就跟猫咪挠痒痒似的,怎能跟一个常年健身的男人相比。 虽如此,只是一丁点的抵触和反抗他都不允许,扣住她腰背的手再次用力,他温柔呢喃,“诗诗,看到他身上的红点了吗?” “你要是走过去一步,我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 在他怀中的女孩浑身一怔,抵在他肩头的手就这样垂下。 她绷着下巴,只能将所有的不甘和愤恨咽下。 陆锦州很是满意她的乖顺,忍不住再次将她抱紧。 地上的望哲缓缓爬起,咬着牙站起身。 血水从他的眉峰渗出,顺着眼睑,睫毛落下,望诗浑身发颤,眼泪似止不住地滔滔江水。 陆锦州轻蔑的眼神扫过去,似在看手下败将,也似在看垃圾。 脸上勾起得意的笑容,他揽着怀中人转身离开。女孩似提线娃娃一般,只能任由他摆布操控。 望哲捏紧拳头,死死盯着离开的两人。就在看守他的四人从他身边越过时,千钧一发之际,他径直扑向最后一人,夺走了男人腰间的手枪。 待前面三人转身时,只听同伴闷哼一声响,而望哲已经将枪口对准了他们的老板。 “站住!” 话音刚落,周围的保镖齐刷刷掏枪,直指望家所有人的脑袋。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待望诗转身时,已经被眼前的场景吓到失语。 面对枪口,陆锦州毫不在意,甚至,他只觉得眼前人蠢得可怜又可笑。 目光从望哲脸上移开,他看向了丢枪的那人,男人见此,瞬间明白这是他将功补过的机会。 他冲陆锦州点头,随即死盯望哲,不过片刻,他趁望哲因为家人被枪口直指脑袋而分心手抖时立刻出击。 “噗!” “砰。” 手枪掉落一旁,被男人迅速捡起,而望哲再次跪倒,疼到冷汗直流,久久爬不起来。 “陆锦州,不可以,不可以!” “你让他们把枪放下,不要再打他了!” “我已经答应你了,你快让他们走啊。” “让他们走!” 女孩满脸的泪花,抓着他的双臂苦苦哀求,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的家人受伤,她会疯掉的!会疯掉的! 陆锦州抬手抹去她的眼泪,安抚道:“诗诗别担心,只要你乖乖跟我走,我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如果真想动手,也不会等到现在。 说完,他扭头,大发慈悲道:“走吧。” 一群人立刻收枪,转身离开,不过两分钟的时间,院中恢复平静。 看着他带来的人全数回到车上,望诗咬着唇,胸口的石头终于落下,可即便如此,她眼眶里的泪水依旧无法止住。 陆锦州打开车门,抬手护着她的脑袋,将她往车上带。 因为担心家人,担心望哲,也因为恐惧,望诗克制不了本能,开始挣扎,她想推开堵在车门外的男人,往外走。 陆锦州握住她的手腕,很快察觉到她在抖,抑制不住的颤抖。 “诗诗乖,很快就结束了,不会有事。” 他的安抚并没起到任何作用,相反,她内心的担忧更甚。 望哲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被望霆等人扶了起来,他站定在原地,狼狈,憔悴。 看到这,望诗的内心被针扎过的疼。 她想看看他,想看看他的情况,她不想,更不愿这样离开,至少她想确定他的伤势。 她很想将心里话说出来,可她知道陆锦州非但不会同意,还会趁机折磨望哲,所以她只能死死咬着唇瓣,逼自己压下开口的欲望。 陆锦州已经弯下腰,抬腿坐进车内。 就在他打算关上车门时,那头的望哲仿佛受了刺激一般,猛地朝他们跑来。 “砰!” 子弹飞出,射入望哲的手臂,鲜血直流,紧接着,是女孩的尖叫。 疼痛让男人脸色发白,但他只是捂着伤口,继续朝前走。周围人拉住了他,可依旧挡不住他的决心。 “你为什么要开枪!为什么!” “你明明说过不会有事的!” 凄厉的大喊,崩溃的痛哭,望诗抓着他的手腕,试图让他将手枪放下,欲望是那样的迫切,可她的动作却只能克制而小心,因为她害怕稍有不慎,会再次伤到他。 陆锦州扭过头来,抚上她的脸庞,“我也不想的,是他自找的。” 听到这话,女孩气愤至极,她好想扑上去撕咬他的肉,要他死,可偏偏他的手枪还未放下,而她更没有跟他抗衡的能力。 “陆锦州!不许你碰她!”望哲怒吼出声。那是他的未婚妻,是他的爱人,家人。这个畜牲凭什么! 闻言,陆锦州扭过头去,跟他对视。 两道目光在空里交汇,火山碰撞,剑拔弩张。 “她是我的未婚妻,你算什么!” 陆锦州勾唇冷笑,被望哲成功激怒。眯了眯眼,持枪的右手移动了几分,似在瞄准。 察觉到他的杀心,望诗拼了命地扑过去,将他的右手往下压。 “我跟你走!” “我跟你走!” “我们现在就离开!” 她死死握住他的右手,倾尽全力地往回扯,下一瞬,巨大的关门声响起,她挡在门边,不给他一丝机会。 “开车!” “开车!” 陆锦州放下手枪,立刻将全身颤抖的人抱进怀里。 “开车!让他们开车走啊!”她抓着他的外套,情绪激动地吼道。 男人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平静发令,“开车。” “是。” 将人往上抱得更紧贴,圈住她的腰肢,右手从她后背穿过抚上她的脑袋,他柔声安抚道:“已经没事了,别担心……” 望诗喘息着,泪痕已经干涸在脸上,她空洞的双眼不知在看向何处,可脑子里的全是刚才的一幕幕。 如果她刚才晚了那么几秒,又或是没有拦住陆锦州,那么此刻望哲还会活着吗? 爸妈呢?他们挡住了他,说不定也会遭遇危险。想到这些可怕的可能,她全身都在发软。 车胎碾过减速带,轻微的晃动将女孩眼眶里的眼泪带出。 眼泪吻过她的脸颊,最终滴落在男人的胸口,没有片刻的停歇。 “诗诗乖,别哭了。” 他的安抚还在继续,可却让她更加崩溃,后怕。 第45章 占有 莫大的恐惧和悲伤笼罩在她身上,她攥紧拳头,久久没能从这场惊心动魄的经历中回过神来。 她不明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今晚明明是她的订婚宴,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陆锦州跟爸爸到底说过什么? 她心心念念的订婚宴被毁,那些无辜的宾客受到惊吓,而她的朋友,爱人更是因此而中枪受伤。 想到这些种种,女孩咬着牙,好想杀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泪眼婆娑中,她垂下的双眼紧盯凶手的胸膛,尽是愤恨。 车头拐弯,迈巴赫从别墅区离开,没入川流不息地高架桥。 上空的烟花焰色、江河中的游轮鸣笛、远处的霓虹光束,这些东西都在提醒她今晚所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不是梦。 “嘭!!” “嘭——” 头顶的烟火焰色落下,盖在女孩身上,似有片刻地驱散她所有的悲伤。 这一刻,她缓缓扭头,望向窗外。 周遭的景色没有变化,跟她三天前回来时一模一样,可这一次她却是离家越来越远。 在她思绪万千时,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只一下,望诗立刻将这只手打掉,厌恶道:“别碰我!” 陆锦州看了一眼被打掉的手,并不恼,只是突然攥住她的双腕。 女孩下意识挣扎,可她越是折腾,男人越是用力。直至最后,她被他拉入怀中,整个人趴在他身上。 “放开!” 面对她怨毒的双眼,他毫不在意,依旧痴迷地盯着她的脸。 “诗诗,我们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之前?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有脸提起之前。 “陆锦州,如果我一早就知道你的真面目,你以为我还会跟你接触吗?” 他勾起唇角,“就算诗诗你不愿意,你以为我就没有机会了吗?” “当初我跟你父亲可是提过联姻的,而且他心安理得接受了我的投资。” “拿了我的资源,反过来却翻脸不认账,被人这样耍了一通,换作别人,又或是你,你不会生气?” 看在她的份上,他已经很仁慈了,如果是别人,早就是死无全尸的下场。 望诗拧着眉,震惊而狐疑地思考这段话。 “你胡说,我不信!我爸爸才不是这样的人!” “肯定是你骗他!给他下套!” 瞧见人家这样,他抬手帮她理了理略微凌乱的头发,柔声道:“宝贝,你怎么还是那么单纯,怕是被人卖了都还会帮对方数钱。” “别这样叫我!”女孩宛如炸毛的猫。 他平静地看着她几秒,随即继续安抚她的情绪,“宝贝,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只要你乖乖跟我结婚,我就不计较你父亲耍我这件事。” “你休想!我才不会嫁给你!” 听到这,他脸上笑意渐深,藏着几分晦暗,不过很快,他也就不想计较。 毕竟人家年纪小,心思单纯,遇到这样的事有点情绪再正常不过。 “不想嫁给我,你想嫁给谁?” “你那个哥哥吗?” 他刻意将哥哥二字咬得极重。 “哥哥娶妹妹,这有违伦理的行为,哪种人才会这样做呢?” 明晃晃的讽刺令她怒火中烧,她怨恨地瞪着他,“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们愿意!你管不着!” “宝贝,你是真的愿意还是受了蛊惑?” “他可是你哥哥,比你大了整整五岁,本该是待你如妹妹,结果却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男女心思,还借哥哥之名做出这些事,这不恶心吗?” “没有哪个正常家庭会做出这种事。” “住口!你少用你那些肮脏龌龊的心思来污蔑他!” “你以为你就干净吗?你凭什么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他指指点点,你连他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了!” 听到这句话,陆锦州胸口一滞,紧接着,他挑起她的下巴又凶又狠地吻了上去。 “唔!” 所有谩骂被堵在唇腔中,她激烈挣扎,往后躲,可男人一个翻身,以绝对的控制将人完全困在身下。 “唔……放开!” 耸动的双肩不断起伏,唇齿间的纠缠愈演愈烈,他眯着眼紧盯她泛红的脸庞,发了狠地索求。 一路的纠缠,直至迈巴赫驶入了那座庄严的庄园——陆氏老宅。 看着这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她拼了命地往回缩,“放开!我不会跟你进去的!我要回家!” “宝贝,这可由不得你。” 话落,他将人扛在肩头,大步流星地走进电梯,直达二楼。 “陆锦州你放开我!” “你去死!!” “你去死啊!” 他哼笑出声,加快了脚下的速度,直奔卧室。 小客厅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强势的吻再次落下,撬开她的牙关攻城夺池。 炽热的温度,恶心的气息,女孩拼死挣扎,可却被男人掠夺了呼吸。 良久,陆锦州终于放过了她。 粗重的呼吸在耳畔响起,紧随而至的是女孩的反抗挣扎。 “放开我。” “你这个疯子!” 男人扣住她的手腕,径直将她压在墙边。 她还在挣扎,可即便如此,依旧逃脱不了眼前的疯子。 “诗诗,别忘了是你自己说的跟我走。”陆锦州勾唇,脸上的笑容让人脊背生寒。 望诗红着一双眼,眼底是噬骨恨意。 “是又怎样!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想到一个小时前的事情,女孩再次痛哭起来,“是你开枪打伤了他。” “是你毁了我的订婚宴!” “是你用他们威胁我!” 男人不以为耻,毫不在意,“是又怎样?” 望哲只是被打中了胳膊而已,又不是直接要了他的命。 “你无耻,下贱!你这种人就该去死!” 男人毫不在意她的谩骂,脸上的笑容未减分毫。 “诗诗骂够了吗?骂够了我们继续。” 说罢,男人又一次低头凑近,怀中的女孩在躲,陆锦州单手扣住她的双腕越过头顶,挑起她的下巴欺身而上。 突然,女孩脚下一空,再次眨眼之际已经被男人扛在了肩头。 他转身,带着她往旁边的卧室走去。 意识到他的目的,女孩似脱水的鱼,奋起挣扎。 眼前的景象在离她远去,而她也被男人拖入了深渊。 “不要。” “不要!” …… 第46章 重温 房间里的低哭谩骂持续了很久,久到月色入户,这一切才终于停歇。 翌日深夜,床上的女孩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她在睡梦中流着泪,嘴里呢喃着好痛,要回家。 正在替女孩擦拭脸庞的吴妈满脸哀愁,虽然这孩子于她而言就是个陌生人,可看着她跟自己女儿一般大小,她这个做母亲的人难免会心疼。 “哥哥。” “阿哲。” “我要回家。” 女孩眼角的泪珠又一次溢出,女人已经不知道替她擦拭了多少遍。 “傻孩子,你还是别喊其他人的名字了,如果让先生听到了,你会遭罪的。” 虽然她不知道女孩嘴里的阿哲是谁,可直觉告诉她,这个阿哲很有可能就是女孩的未婚夫,如果先生听到了,他一定会大发雷霆。 吴妈于心不忍,柔声在女孩耳边劝道。 可床上的人好似陷入了梦魇,任凭旁人如何劝说都听不见。 叹了一口气,吴妈也就不再继续,反正先生还没回来,就让她喊出来吧,可能会舒服一些。 “咔。”的一声,小客厅的房门被人推开,吴妈瞬间瞪大眼睛。 她迅速抬手,用力推了女孩一把。 “夫人还没醒吗?” 声音就在背后,吴妈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是,夫人还在休息。” 轻微的抽泣声响起,在此刻的寂静中格外明显。 男人眼尖,很快发现了从女孩眼角渗出的泪水。 “出去。” “是。” 吴妈低着头,在心中默默祈祷,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神色不安地最后看了一眼。 陆锦州靠近,坐在床头,抽出纸巾,他心疼地抹去她脸上的泪珠。 梦中的女孩睡得并不安稳,瘪着嘴,哭得梨花带雨,让人心脏揪起。 男人拧着眉,心里亦是不太好受,愧疚,自责。 如果不是望霆贪得无厌,耍他,他和诗诗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阿哲。” 轻声的两个字,让拿着纸巾的那只手倏地一顿,男人脸上也在顷刻间凝起腥风暴雨前夕的阴暗。 “阿哲,接我回家。” “诗诗。” 温柔之下,是难以抑制的嫉妒和疯狂,陆锦州抚过她的脸庞,随即将她抱进了浴室。 “哗啦啦——” 浴缸里的水朝外漫出,温热的水温,不轻不重的水压,令睡梦中的女孩缓缓睁开双眼。 看见眼前人,望诗浑身一僵,这明显的本能反应让陆锦州眼底一暗。 “你干什么,你疯了吗?”她挣扎,可男人扣住她的双肩,将她禁锢在池壁边。 她的嗓音有些沙哑,因为昨晚的哀哭谩骂,也因为刚刚醒来的缘故。 “我疯吗?” “究竟是我还是诗诗你。” “连睡梦中都喊着其他男人的名字,难道不是诗诗你在疯吗?” 他一字一句地缓缓开口,陈述她的罪行。 “宝贝,他是你哥哥,你们怎么能成为夫妻?” “他不知廉耻地引诱你,他这种人该死。” 女孩愤怒抬手,指甲用力地嵌入他的小臂。 血水从衬衫里溢出,滴滴答答的掉入水面。陆锦州勾唇看着,内心深处的暴虐被渐渐勾起。 “我喊了又怎样?” “我和他才是一对!我和他才是夫妻!” “是你逼迫我!拆散了我们。” 她嘴里夫妻二字让男人双手微颤,很快,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好似只有这样,眼前人才能永远的被他抓在手心里。 “不知廉耻的人是你,最该死的人也是你,是你陆锦州。” “你就该去死啊。” 他平静地望着她,眼底的那抹晦暗却是越渐深沉,“诗诗是忘了我昨晚说过的话了吗?” “你是我的,永远都只能属于我。” 从那个下午第一次见到她起,他就决定将她夺到手,让她永远待在自己身边,成为她的丈夫,爱人。 “凭什么?你凭什么?” “我不属于任何人,更不属于你,你休想!” “呵呵。”陆锦州低低笑出声,“凭什么?凭我站在这个位置上。” “只要我想,就没有得不到的。” 高位者占据一切,位卑者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弱肉强食的时代,就是这样现实而残酷。 话落,他倾身逼近。 “你放开我!放开!” 望诗挣扎着起身,因为水波荡漾,她胸前的春光和锁骨暴露在空气里,任人一览无余。 密密麻麻的吻痕,暧昧,撩人,惹人浮想联翩。那是昨晚留下的痕迹,是他们欢爱过的痕迹。 陆锦州看着,抬手将她的睡衣撕碎。 “刺啦——” “你滚开!” “哗啦哗啦——”水波起伏,漫出的水花散落于地板。 花洒被男人的动作无意打开,哗哗水珠从头顶落下,女孩的痛苦呻吟与水声混杂,散在这浴室的每一个角落里。 “我不要,你放开我!” “你这个畜牲!” “既然诗诗彻底忘了我昨晚说过的。” “那我给诗诗重温一遍吧。” “嗯!” 单向可视化的落地窗玻璃倒映出两人纠缠的身影,女孩拼命闪躲,可男人强势而凶狠地将她压在身下。 “诗诗,我们是要结婚的,你的丈夫只能是我。”男人在她耳边呢喃,有些疯魔。 “你休想!我死也不会嫁给你。” “呵呵” “诗诗还是尽快接受现实吧。” “你永远都只能待在我身边。” 漫长而凄冷的夜,陆锦州强势的跟她做了很多次,她哭,她咬,可这并没有任何的作用。 从累到说不出话到昏厥,又从昏厥到迷迷糊糊的醒来,最后一眼,她只记得天好像快亮了。 第47章 计划 四天后的清晨,大床上的女孩指尖微动,终于有了苏醒的迹象。 浑身的疼痛再次袭来,望诗蹙着眉悠悠转醒。眼帘掀开,眼前的景象让她眼底没了光。 原来回到家里只是做梦,梦醒了,她仍旧被困在这里。 “夫人,您醒了。” 望诗扭头,这才发现床头坐着一位妇人,眼睛瞪大,她一脸防备,甚至是有些惊恐。 “夫人,您别怕,我是家里的佣人,您叫我吴妈就行。” “我不是你们家夫人,阿姨请您注意言辞。” 她的嗓音很沙哑,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忍着灼烧冒烟般的疼痛将话说完。 吴妈面色为难,只能先依着她,“好,我会注意的小姐。” “小姐您饿了吗,先喝点水再吃东西吧。” 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佣人进来送新鲜的餐食,可她一直没醒,那些东西也只能倒掉。 见她点头,吴妈将她扶起,转身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强忍着浑身的酸痛和疲惫,望诗坐在床头,接过吴妈送过来的水,一饮而尽。 “谢谢。” 她温声道谢,很有礼貌,吴妈见此扬起慈爱的笑容,“小姐不用客气。” “小姐还要吗?” “不用了。” 女人能看出她的难过和失落,但也别无他法,“小姐,先吃点东西吧。” “我吃不下。” “多多少少吃点吧,小姐已经睡了三天,身体会吃不消的。” 听到这,望诗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我睡了三天?!” “是啊。” “那我爸妈,哥哥呢,他们有找过我吗?” “他们,他们没有。” 吴妈有些犹豫,望诗已经猜到了什么,她知道一定是陆锦州威胁了他们。 低下头,她浑身都笼罩在难过中。 窗外风过林梢,扯过树枝微微晃动,这一幕吸引了望诗的注意,她扭头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异色,“吴妈,我想出去走走。” 女人很开心,她觉得出去走走也好,不能总是闷在房间里,“好。” “不过小姐先吃点东西吧,这样才有力气。” 望诗吃不下,可很快就想到了什么,话到嘴边,立刻改口,“嗯。” 捧着一碗人参鸡肉粥,她强迫自己将东西吃完。 半个小时后,换了衣服,她在吴妈的搀扶下走出卧室。 古典的庄园,整体的风格偏向古代建筑群,低调,奢华,随便摆在走廊里的一个花瓶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 虽如此,她并没有那个心思去参观欣赏。 一路向外走,所有看见她的佣人都会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夫人。 压下所有的恶心和不甘,她将这些人当作空气。 终于出了客厅,她开始不动声色留意庄园里的所有角落,试图寻找可以逃出去的突破口。 可因为双腿的酸痛,她走不了太远,行至前院就已经到了极限。 “小姐怎么了?” 吴妈发现她依旧不开心,甚至比出门前还难过。 “没什么。” 庄园太大了,一眼望不到头,就像她想离开的希望,同样的看不到。 大门就在视野远处的前方,可即便如此,那也是想都不能想的死路。 汽车行驶的声音打断思绪,望诗循声望去,发现三辆货车从另一侧驶出,朝着大门的方向赶。 眼前一亮,她压下这惊喜,淡定出声,“吴妈,那是做什么的?” “那是送货的货车,我们下人吃的瓜果蔬菜,都是由他们送来。” “每天都是吗?” “每隔两天来一次。” 收回目光,她不再继续盯着,可没人知道她在借助余光留意那三辆货车。 铁门打开,三辆车没有任何障碍的离开,她内心迸发出惊喜,不过脸上依旧是那副难过与失落。 心头转瞬即逝的惊喜,之后是无尽的心酸和委屈,明明她该是开开心心的订婚,和她爱的人订婚。 可因为陆锦州那个畜牲,她原本的幸福生活就此被毁,她被关在这里,被他强迫,被他折磨,从天堂跌入地狱,再坚强的人都会痛不欲生,难以忍受。 眼泪就此落下,女孩没忍住哭了出来。 “小姐,您怎么了?” 吴妈抽出口袋里的手帕,连忙蹲下来帮她擦拭脸上的泪水。 “小姐别哭别哭,哭多了眼睛会疼的。” “我,我想回家,我想见见我的家人。” “我真的好想好想……回家。” 她无助地重复着这几句话,她担心她的家人,朋友,这种音讯全无的状态让她煎熬无比,度日如年。 泪眼模糊的余光中,庄园的铁门又一次打开,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这个家的主人。 望诗扭头望去,恨意难掩。 不多时,陆锦州从车上下来,朝她靠近。一个眼神扫过来,吴妈收到他的示意后转身离开。 “诗诗怎么了?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他伸手,想帮她擦拭眼泪,可“啪!”的一声,伸至半空的手被女孩径直打掉。 陆锦州瞥了一眼手背上几道冒着血珠的抓痕,并不在意。 “陆锦州,放我走!” 男人强势地将她搂在怀中,抬手替她擦去眼泪。望诗只觉恶心,在他怀里张牙舞爪地挣扎。 “等诗诗跟我结了婚,就可以踏出这道大门。” 她瞪大双眼,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咬牙切齿道:“你休想。” 陆锦州勾唇淡笑,“诗诗现在不愿接受也很正常,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愿意的。” “这一天,会很快。” 望诗气笑了,神色讥讽而轻蔑,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陆锦州,你真是个疯子。” “或许吧。” 从被望老爷子戏耍的那一天起,从得知她跟望哲订婚的那一天起,他就疯了。 他就是个疯子,她是唯一的解药,也是唯一的诱因。 女孩深吸了两口气,不愿继续跟他说,毕竟和这种疯子没什么好说的。 她想走,可却被他抱进了餐厅。 本是极度抵抗,可在想到前不久离开的那三辆车时,她顿时忍了下来。 故意在餐厅里发泄一通,折腾了将近二十分钟后她一无所获,只能再次回到卧室。 泡在浴缸里,将自己的手反复揉搓,恶心,前所未有的恶心,刚刚被他碰过,她嫌脏。 望着身上吻痕,她厌恶到恨不得将这些皮肤撕烂。 半个小时后,她从水里爬出,吹了头发,整理好心情,她站在窗边,在心里绸缪。 在楼下花园里已经确定了逃出去的方法,可她并没有找到那三辆车卸货的地方。 餐厅很大,布局更是让她眼花缭乱,那些没走过的走廊她猜不到会是通往何处? 除此,她不知道该如何悄无声息地上车,这座庄园里眼线太多,那些人有意无意地盯着她,所以她到底该怎样躲开他们的监视离开呢? 第48章 交换 清风从窗外上扑来,牵过她鬓边的发丝拂动飘扬,她眯着眼,静看庄园里的布置。 这间卧室视野开阔,能看到的范围很广,虽如此,于这占地辽阔的地方来说也仅仅是一角。 她想要一次成功,就必须得了解这座庄园的全貌,想到这,她眉宇布满愁色。 她不知道还得花费多长时间,时间拉得越久,她越是厌烦,毕竟待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折磨,煎熬。 目光放远,她看到了假山,流水、池塘,顺着花海,远处是几片高尔夫球场。 三月的天气最适万物生长,在她视力囊括的最大程度,能看到环绕的丛林,至于更深处,以及这所庄园的围墙,她想象不到。 阳光轻抚下的白皙脸庞晕开失落,女孩缓缓垂下眼,心尖酸涩。 不甘心地抿紧唇瓣,她再次抬眼时甩开了那层脆弱。 她才不会轻易妥协,她要让陆锦州一笔一笔地还回来! 垂下的双手在不知不觉中紧握成拳头,愤恨中,她对身后正在靠近的男人并没有一丝察觉。 炙热的温度从后背传来,肌肤刚触碰的一瞬,望诗迅速抬手,试图将他推开。 可借着她的动作,来人轻而易举地扣住她的双腕向下压,顺势半搂她的腰肢。 他抬腿上前,她嘤咛出声,再次眨眼时,她人快要被他堵在围栏边。 纤腰即将撞上窗台,但一只手横在中间,将那层坚硬和冰凉阻挡在外。 也是这一手,女孩完全被他搂在了怀中。 “放开我!” 怀中人并没有一刻的安宁,陆锦州微微俯下身,贴上她的后背,歪头盯着她的脸。 “诗诗在看什么?” 噙着笑意的目光温柔缱绻,可这其中却也隐匿着一层不易察觉的审视和探究。 望诗心尖微顿。 “我看你什么时候能死!” 陆锦州一愣,随即笑出了声,“诗诗就这么巴不得我死?” 女孩懒得跟他废话,抬起手肘就想往后撞,可她漏洞百出的进攻并没起一丝作用,到最后,她整个人被他禁锢着,又累又气,无法动弹。 “你这个畜牲放开我!” “诗诗就不想知道家里人的情况吗?” 这句话让炸毛的女孩瞬间安静了下来,他盯着她的小脸,唇角勾起的弧度渐深。 “亲我一下,我就让你打一通电话。” 手中的双腕在紧绷,他能轻易察觉。 知道她不愿意,但他攥着筹码。 “嗯?” 怀中人没有动作,抿紧唇瓣似在思考,短短的几秒,却令他心痒。 忍不住歪头凑近,他在一点点试探,风过林梢间,这一幕有着诡异的和谐。 若是不知情的人撞见,只会认为这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就在彼此的呼吸喷洒纠缠时,望诗后仰脑袋,逃似地躲开。 见此,男人只是勾唇,看似放弃般地抬头往回撤,“诗诗不想,那我也不强求。” 女孩心中嗤笑,垂下的眼中尽是嘲讽。 “我去上班了,我们晚上见。” 极为暧昧的字眼让她恶心,可她清楚这是他的激将法。 他抓牢了她的心思和需求,让她不得不服软。 扣住她双腕的大掌渐渐松了力道,这点细微的变化让她急躁不安。 “等等。” 终于,女孩还是在他的预料之中败下阵来。 “我能说多少分钟?”她必须得问清楚。毕竟她是跟这样一个畜牲做交易。 这个问题他属实没想过,不过经她这一提起,他心里很快有了点坏心思。 “诗诗吻我多长时间,这通电话就能有多少时间。” “一比一等价交换,很公平。” 女孩气到瞬间炸毛,“你无耻!” 只是一丁点的触碰都会让她恶心,他居然能提出这种条件来!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撕了他的皮! 陆锦州挑了下眉,淡笑着,不置可否。 两人僵持着,谁也没有退步,几秒后,他询问出声,“诗诗还没决定好吗?” “如果不愿意,那也没关系。” 又是那副模样,让她气到牙根痒痒。 “好!” 得到满意的答案,他脸上的笑容明显舒展更多。 “那你先松开我啊。” “可以。” 松了手,他往后退了半步。 这点空间足够她活动,但她想跑却是没门。 女孩缓缓转身,就这么仰起小脸,眼神不善地瞪着他。 她迟迟没有动作,不是咬唇,就是看向别处。 突然,她无意看见他身后的某个地方,那个位置摆放着一个一米高的花瓶。 脑海里蹦出一个想法,这想法让她呼吸渐促,心跳加速。 望着她情绪激动,小脸渐红的模样,陆锦州心情极佳,耐心等待。 知道不能拖得太长,她随即开了口,“你低下来一些。” 他个子很高,站在她跟前极具压迫感,只有他俯下身来,她才能贴近他的脸。 “好。” 陆锦州乖乖照做,没有多想。 时至此刻,她垂在大腿外侧的手紧张到微微抬起。 紊乱的呼吸难以平复,她选择一鼓作气,抬手搭上他的双肩。 男人有些意外,他以为她只会唇上的蜻蜓点水,没曾想还会搭着他的肩。 在他炽热含笑的目光下,望诗挪步上前。 温热而甜软的吻就这么落于他的下唇,他浑身一颤,似有电流在身体窜过。 喉结的滚动难以克制,胸膛的起伏越渐明显。 他情难自制地抬手搂住她的腰肢,就在这时,女孩立刻离开了他的唇。 他下意识想将人抓回来继续,可刚有动作,就听见她生气地质问:“你为什么不闭上眼睛!” 绯红一片的小脸尽显羞涩,恼怒的模样落在他眼里真是可爱极了。 知道她的紧张和害羞,他体贴地乖乖配合,“别生气了,我下次就闭上。” 她抿了抿唇,收敛了那股怒色。 见此,他知道她算是勉强原谅了他。 “你现在就闭上,俯下身来。” 他弯起眼睛,“好。” 柔软的双手再次回到他的肩头,他盯着向他靠近的人,缓缓闭上眼。 就是这一刻,女孩本是羞涩的眼眸立刻染上恨意。 她挑唇,眼底发狠,趁男人不备,她挺身用尽全部的力气将他狠狠往后推。 对她毫无防备的男人因为这力道朝后仰,脚下一个不稳,他仰躺着往后倒去。 在天旋地转间,他看到了女孩略微湿漉的双眸里溢满了杀气。 第49章 去死 “哐铛!” 她所期待的声音如期而至,与此同时,男人也按照她脑海里的预想倒在了花瓶碎片里,血水很快溢出,顺着地板向四周蔓延。 望诗看着,略显憔悴的脸上勾起了笑容,这笑容极好看,精明而狡黠,像是一只得逞的小狐狸。 活泼俏皮的小狐狸从来不会有什么坏心思,但奈何被逼急了,藏于白色绒毛里的尖锐爪子第一次露出,给了眼前人狠辣一击。 眼前的血色场景还在如期继续,可偏偏,唯一一点不同的是血水并非出自男人的脑袋。 看到这,她脸上的笑意微微僵住,转瞬间,勾起肆意笑容的人变为了地上的男人。 他仰躺在血泊中,有些狼狈,可即便如此,处于下风的人并非是他。 望诗从最开始的惊喜到现在的惊慌,她当机立断,迅速冲过去跪压在男人身上。 “嗯哼!” 后背的碎片深入肉里,有的折断其中,割肉断经。 看着他略显痛苦的神色,女孩恶劣坏笑,双手按住他的额头,她用力向下压。 他的脑后有几块碎片,只要按下去,她的目的就可以达成了。 陆锦州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目的,两人对抗着,谁也没有让着谁。 男人天生的力量优势,加之常年锻炼,所以在这场博弈中,谁输谁赢毫无疑问。 眼见对方即将起身,望诗立刻腾出右手拿过一旁的碎片。 锋利的碎片还沾染着新鲜的血水,血水顺着瓷片流进她的掌心。 在瓷片尖端即将落于自己的颈动脉时,陆锦州懒得再陪她闹,一个抬手,他以碾压的力量扣住了女孩的手腕。 忍着伤口的疼痛,男人径直坐起,由此,跪在他身上的女孩从他身上掉落。 眼见她白花花的大腿即将扎中白瓷碎片,陆锦州拧起眉,迅速将她往回搂。 “放开我!” “你去死吧!” 捏在手心里的碎片并没有松开,望诗还在奋力向下压,碎片刮伤了她的手,可一心想着杀死对方的女孩浑然未觉。 陆锦州抽走她手中的利器,忍着疼痛将她抱起。 “放开!” “你放开!” 将人放回床上,男人迅速按下了床头的内线铃。 顾不得身上的大片血水,他紧张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视。 很快,洁白的床单有血珠在开花,陆锦州面色微沉,发现那些血水出自她的掌心。 他扣住她的右手手腕,试图查看她的伤口。 “你放开我!”女孩用力往回扯,对他的触碰极度的厌恶。 陆锦州忽视她满脸的愤恨,抓着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鲜红血水之下,是几道醒目的伤口,一条在掌心,一条在虎口,除此,她的指间也有不同长度的割伤。 抽出一旁的纸巾,男人悉心帮她擦拭掌心的血水。 “滚!” “不许碰我!” 闻言,陆锦州冷笑出声,“不许碰你。” “那谁可以碰呢?” “望哲?” 提到那个名字,女孩只能咬牙闭嘴,想到那日的事情,她的眼眶再次蓄满泪珠。 陆锦州看了她一眼,并未作声,可他的内心终究是不太舒服。 在两人僵持不下中,管家带着人很快赶来,看着满屋的狼藉和血水,众人皆是目瞪口呆。 “给夫人处理手上的伤口。” 陆锦州捏着纸巾,随意擦了擦身上的血水,不过两秒左右,纸巾被血水完全浸透,他只是云淡风轻地看了一眼,并未在意。 “先生,我还是先处理您身上的伤吧。”杨医生提醒道。 作为一个医生,他肯定是先救治伤势严重的那一位,很明显,夫人的伤势跟先生的根本没得比。 身后的血水还在不断溢出,陆锦州此刻也能感受到身体的不适,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改变想法。 “没事,你给夫人包扎。” “陈助理先给我处理。” “是。” 他态度坚决,旁人也不敢多说。 “滚开!谁都不许碰我!” 红着眼眶的女孩放声怒吼,丝毫不给男人一分脸面。 她不稀罕,不稀罕他的假好心。 这一幕令房间里的其他人呆滞在原地,他们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喘。 先生生来就是个心高气傲的主,从小就是被人捧着,何曾被人这样吼过。 陆锦州不怒反笑,冷声道:“好啊,如果诗诗手上留了疤,又或是不小心断了手指,那我只能从望哲身上讨回来。” “你!” 她怒瞪着他,最终只能被现实压垮,沉默妥协。 陆锦州勾唇一笑,扭头冲着杨医生使了个眼色。 见女孩老实,他这才放心地出了卧室。 十分钟后,他后背的血水终于止住,陈助理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松了一口气。 楼梯间有脚步声传来,那是帮望诗处理完伤口的杨医生。 “夫人怎么样了?” “夫人伤的不重,已经包扎好了。” 听到这,男人安心了很多。 杨明走过来,拿过医用绷带和助理一起帮他处理包扎伤口。 看着他后背的醒目伤口,以及垃圾桶里的碎片,男人只觉得头疼,他作为老宅里的专用医生,还是第一次遇到先生被女人所伤的情况。 伤口很多,深浅不一,还有的已经被割烂,杨明拧起眉,心里叹气。 二十来分钟后,所有伤口包扎完毕,下人将装满血水棉布和碎片的垃圾桶带走。 在瞧见这些东西时,各个都是脸色僵硬。 因为这一遭,老宅里的气氛低沉了很多,男女主人不合,这于所有人而言都不是好事。 而房间里,望诗抱住双腿坐在落地窗前,地板有些凉,可她好似浑然不觉。 心里记挂着家人,女孩哭得双眼通红,眼皮肿起。 她想去见他们,想回家,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会遇到这样一个畜牲。 哥哥受了那么重的伤,流了那么多血,他的胳膊怎么样了,会不会留下后遗症?还有赋明和露露呢? 陆锦州为什么没死!她怎么就失败了呢? 第50章 机会 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她突然从地板上爬起来冲进卫生间。 水龙头拧到最大,她发了狠地漱口,擦拭嘴唇,想将那个畜牲留下的气息冲刷干净。 想到刚才的事,她就是一肚子的火,没能成功杀掉他,还被白白占了便宜。 亲他,就当亲了一只该死的癞蛤蟆! “叩叩叩。” 敲门声从门口传来,她转身,看到了站在门边的吴妈。 “夫人,先生让我上来跟您说一声,他要去上班了。” 安排吴妈上来除了知会一声,也是为了查看女孩的情况。 就这么离开,陆锦州心里放不下。 本是想亲自上来看一眼,可想到她会生气,他只能让人代劳。 “让他去死吧,最好路上发生车祸撞死他。” 她不知道他是故意阴阳她,还是故意让人上来看她的笑话,真是贱到没边了! 吴妈神色僵硬,没想到她会这样口无遮拦。 她想劝女孩少说这类诅咒先生的话,毕竟上一个乱说话的人已经被拔了舌头。 可看着她这怨气冲天的神色,再加上先生对她的态度,她终究选择闭了嘴。 “夫人您先休息,我就出去了,您有事可以按下房间的内线铃。” 确定没什么特殊情况,吴妈轻声从房间里走出。 水声止住,空荡的卧室里一片静谧,望诗用毛巾擦了擦脸,心情逐渐平复。 楼下。 听完吴妈一字不落的汇报,陆锦州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多盯着点,别让她受伤。” “她有什么需求就满足她。” 当然,某些需求无效,例如外出,例如打电话。 “是。” 丢开手中的毛巾,男人起身离开。看到这,吴妈不由得替他们松了一口气。 刚刚才闹了一通,现在暂时分开是再好不过的场面。 “先生慢走。” 迈巴赫早早就停在前院,在上车时,陆锦州突然转身,仰起脑袋看向了某个位置。 这一眼,他的目光和女孩的目光在无声中碰撞。 望诗还是站在那个位置,只不过更加隐秘,似想将自己藏好,可偏偏还是被男人发现了。 陆锦州看过来时,她浑身一惊,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她美眸怒瞪他一眼,随即愤恨转身。 见人离开,他没忍住笑出声来。 卧室里的女孩盯着床头的时钟,算着时间站起身,见前院没了迈巴赫的影子, 她转身走出卧室。 房门刚拉开,端着水果的吴妈差点就跟她撞上,好在女孩反应迅速,侧身躲开。 “夫人是想出去走走吗?” “我刚才没吃饱,有点饿了。” “夫人您想吃什么,先吃点水果怎么样?”先生上车前特意让她准备的,都是她喜欢的水果。 “不想吃。” 她厌烦地扫了一眼,没有半点胃口。 因为情绪,她没能察觉到餐盘里的水果全是她喜欢吃的种类。 如果她多留意几分,一定会发现猫腻。 “好吧,那我带您去楼下餐厅?” “好,麻烦你了。” “夫人客气了。” 饿了想吃东西不过是一个幌子,想确定货车卸货的位置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在等待厨师做菜的时间,她忍着身上的酸痛开始创造机会。 “吴妈,一楼的洗手间在哪?” “这边就有,我带您过去。” 庄园很大,为了方便,配备的洗手间也不少。 从餐厅走出,左拐,穿过一条走廊,吴妈所说的洗手间就在眼前。 同时,望诗注意到在一片灯光之外,自然光从另一条过道里穿过。 她很想知道那条走廊通向何处,可她担心打草惊蛇。 忍下心头的欲望,她只能默不作声地走进卫生间,装作不在意。 再次坐进餐厅里,她想吃的东西已经准备好,捏着刀叉,她切牛排的模样好似在切仇人。 吴妈看着,大概猜到她这是把牛排当作了先生。 将东西切完,望诗将东西送进嘴里细细咀嚼,她一边吃,一边思考如何悄无声息地溜到那边的走廊。 这边没多少佣人,可却有一个时时刻刻盯着她的吴妈。 如果她没有猜错,吴妈就是陆锦州那个畜牲刻意安排的吧,好时时刻刻监视她。 窗外的阳光落于枝头,清风吹来,树枝拉长的影子在墙上作画。 这一幕很有意境,是陆锦州特意安排建筑师改造而来。 吴妈想着让她欣赏一二,放松心情,可“啪嗒。”一声,叉子被女孩泄愤似地扔在盘中。 “嘤嘤~” 吴妈准备开口,一阵撒娇嘤咛却是先一步传来,望诗扭头,发现了朝她奔来的海星。 “海星!” 看到它,望诗鼻尖发酸。 “嘤~” 许久未见的小狐狸长大了很多,轻轻松松就能蹦到她怀中。 它挺起腰,两只爪子搭在她肩头抓蹭,激动地扬起脑袋哼唧轻叫。 望诗将它抱在怀中,可怜哀怨地向它哭诉,可惜小狐狸听不懂,只能焦急地吟叫哄着她。 “陆锦州就是一个畜牲,我给你找错主人了。” “对不起小星星,如果我当时眼睛再亮一点,就不会害你了。” “那家伙有没有亏待你啊?你后不后悔啊,我看你都瘦了好多呢~” 海星垂下耳朵,听懂了这个瘦字。 它想说它不瘦,它一天吃早餐,午餐、下午茶、晚餐、宵夜五顿饭。 除了这些,它还会跑到丛林里吃点外卖快餐。现在它已经成为了丛林里最胖最壮的肥仔。 而且在来找她前,它刚吃了两只香喷喷的美味大肥鸡。 听着她这些话,吴妈抿了抿唇,为难又尴尬。 抱怨良久,望诗吸了吸鼻子,瘪着嘴,“算了不说了,反正说了你也听不懂。” “走吧,我带你去玩。” 一人一狐狸起身朝外走。 就在走出餐厅时,海星看了她一眼,毫不犹豫地左转。 女孩垂下的双眼迸发出浓浓惊喜,可却遮挡得极好,不给人一丝察觉的机会。 海星见她开心了,不由得更加骄傲,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等等我呀,我会跟丢的。”装模作样的女孩大喊道。 行至通向洗手间的走廊,海星依旧左拐,跟在它身后的望诗心脏狂跳,终于如愿。 第51章 来人 视野开阔的走廊一路向外延伸,不多时,海星已经停下,停在了走廊的尽头,院落的入口。 它转身回望她,有些焦急,有些激动。 “海星,刚空运过来的葡萄,要不要吃点?” 望诗走近,听到的就是这一句询问。 “嘤嘤~” 终于等到女孩靠近,它这才放心地跑过去吃葡萄。 望诗平静地看着这一幕,内心迸发出山崩地裂般的激动。 她只是想看看走廊这边有什么,但她是万万不敢想,这里直通货车卸货的地方! 送过来的货物太多,十多个佣人从上午整理到现在还没结束。就在这时,两个眼尖的男人发现了那头的女孩。 “夫人。” 因为这道声音,陆陆续续地,其他人跟着问好。 望诗沉浸在惊喜中,全然忽略了她最讨厌的称呼。 “夫人,这里就是后厨,放置食物的地方,不过这些东西都是我们吃的,您和先生的食物在另一边。”吴妈停在她身后,介绍道。 三颗葡萄下肚,海星心满意足地回到望诗身边。 “你想去哪里玩?”她低头,向它询问。 海星想了想,随即往右侧跑去。 片刻后,静谧的花园,一人一狐狸玩着玩具球,温馨又和谐。 不远处的吴妈微笑着看向他们,随即拍下一张照片,发送到陆锦州的手机里。 此时的男人正在埋头处理文件,听到信息提示音,他抬眼,将手机拿过。 如他所想,信息内容是他想看到的。 看着他们愉快的玩耍,他勾起唇角,就知道这个点将海星接回来准没错,能让她开心。 望诗陪着海星在花园里玩了很久,不为别的,她正是想借此机会试探吴妈是否会一直跟着她。 头顶的太阳逐渐移位,终于,她率先撑不住,脚下发软。 “夫人是不是累了?” 察觉到女孩状态不对,吴妈立刻走上前将她扶住。 “嗯,有点累了。” 她能撑到现在,全凭想逃出去的决心。 “我扶您回去休息吧。” 她点点头,没有拒绝。 海星叼着玩具球,担忧地跟在她身边。 好在这里距离不算远,二人很快回到了二楼的卧室里。 “夫人,您好好睡一觉,我就不打扰您了。” “海星,过来。” “别,让它留在这里。” 她担心海星太过闹腾,会打扰她休息,可她已经提了要求,她也只能顺从,“好的。” 房门关上,女人已经离开,望诗将海星抱在怀中,夸奖一番。 “小星星真聪明,居然能听懂我说的话!” 餐厅里,她刻意将它抱在怀中,贴在它耳边说了一些话,她没想到它真的能理解,真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傲娇的小狐狸高高扬起头颅,尾巴都快要翘上天。 在欢悦的气氛中,望诗开始琢磨起怎么上车? 她有偷偷观察过,从这间卧室到进入电梯这段路没有监控,但至于一楼,以及后厨那片地带,她不敢确定。 送货的货车每隔两天来一趟,但问题是她无法确定具体时间。 卸货的佣人太多,要躲开这些眼睛悄无声息地上车,实在是有些难度。 阳光倾斜的角度还在不断变化,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女孩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海星趴下,乖乖地守在一边。 微风不燥,吹起窗帘的一角,在窗帘的轻微晃动中,星星代替了阳光挂在窗边。 睡梦中,好似有一道眼睛正盯着自己,望诗猛地睁开眼,果不其然,坐在床头的某个畜牲正盯着她瞧。 上一秒恬静乖巧,下一秒炸了毛的猫立刻坐起来往旁边退。 看到这,他被她逗笑了。 “诗诗跟贪睡的猫似的,都错过了晚饭时间。” 说话之人简直是厚颜无耻,好似根本不会深度思考人家贪睡的原因。 女孩凶狠地剜了他一眼,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 “诗诗饿了吧,我让人送吃的上来。” 他听到她肚子响了好几次,期间他一直有叫醒她的冲动,可见她实在是睡的太香,他只能作罢。 望诗掀开被子准备起身,完全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陆锦州自然是察觉到了这一点,就在她的双腿离开床垫时,他迅速将人搂住,压在身下。 “滚开!” 她刚抬手就被对方扣住了手腕,按于头顶。 “我看诗诗体力恢复得不错,既然还不想吃饭,那我们先做点运动吧。” 露骨意味让她身体一顿,直直僵住。 “滚开!滚开!我要吃饭!”反应过来后,她迅速认输。 “呵。” 他笑,笑得邪性而得意。 这一夜,男人终究是没有放过她,她拼命挣扎,故意狠抓他的伤口,将绷带抓烂。 而后果是她的手腕被皮带绑住,由着他折腾许久。 期间她谩骂不止,到最后,她的嘴不是被激吻堵死,就是被大手捂住。 翌日,太阳日落西山,浑身酸痛的人这才醒来。床头依旧有吴妈守着,除此,还有海星。 看到他们,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摸了摸海星的脑袋,随即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进浴室洗澡。 门外的女人和狐狸一直担心她的情绪和状态,更害怕她会做出一些过激行为。 好在片刻后,里面的女孩平静走出。 “我饿了,我想去楼下吃饭。” 听到这,吴妈有些意外,不过心里踏实了很多。 五点过的时间还早,这个家的男主人并没有回来,可很快,庄园的静谧被打破,有人来到庄园。 “夫人,先生的妹妹来了。” “谁?” “先生的妹妹,陆娴小姐。” 听到这,望诗抿着唇,神色复杂。 高跟鞋踩在地板的声音由远及近,不多时,一个女人出现在餐厅门口。 “陆娴小姐。”吴妈恭敬问好。 陆娴淡淡点头,以示回应,接着,她拧了拧眉,看向了把她当成空气的那人。 “就是你把我哥弄伤了?” 她哥向来不近女色,没曾想,就因为眼前人,他居然栽了。 如果是个门当户对的还好,可偏偏对方家底一般,还有未婚夫。 而且,她哥居然是从人家的订婚宴上将人直接抢走,这一行为真是让她开了眼。 听到这句话,望诗心里极其不爽,她扭头,直直望向来人。 第52章 挟持 陆娴指尖一顿,没料到对方的眼神如此凶狠,在这其中,还伴着几丝杀气。 平时里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竟被这样家庭出身的女孩挑衅,换作旁人,她早就是让人教训一顿了,可奈何对方是她哥喜欢的女人,她这念头也只能作罢。 看着这与陆锦州有关的人,望诗厌烦地收回目光,没有半点耐心。 陆娴倒不在意她的态度,毕竟对方对她不爽的确正常,如果对她热情,那才是有鬼。 自顾自地往里走近,在吴妈拉开椅子后,她优雅落座。 是她曾经的位置,吴妈并没有忘记,哪怕她已经搬出去很久。 不仅仅是她,从这个家中搬出去的其他几位主人的习惯和位置,吴妈仍旧记得。 “正好我还没有吃饭,再添一副碗筷吧。” 自从搬出去后,她有一段时间没有吃过老宅的饭菜了。 “是。” 吴妈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转身离开。 陆娴百无聊赖地握着杯子,再次看向对方。 “我哥做那件事的确不对,但事情也是因你父亲而起,居然为了那笔投资耍了我哥一顿。” “其实你嫁给我哥没什么不好,能让你家里一路水涨船高。” “重点是我哥很喜欢你,连你伤他这么深他也没计较,如果换了其他女人,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我知道你喜欢你那个未婚夫,但是他能给你的不及我哥名下资产的冰山一角,所以你何不看开一点,选我哥算了。” 其实见她哥这样,人家也没有选择的权利。 “选了我哥,你要什么没有?” “虽然你和我哥现在没什么感情,但可以慢慢培养不是吗……” 望诗取出水果刀,将餐盘里已经切好的苹果继续切块,她慢条斯理地吃着,完全将那头的女人当成了空气。 陆娴轻啧一声,见对方毫无反应后只觉无趣,放下温水,她扭头看向一旁的酒柜。 酒柜里放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名酒,她不急不慢地挑选,打算来上一杯。 望诗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动作,捏着水果刀的手在不自知地收紧。 就在女人起身时,望诗咽了一口唾沫,呼吸渐沉。 高跟鞋发出的哒哒声清脆,轻缓,可于望诗而言,这声音在不断撞乱她心头紧绷的那根弦。 不多时,这声音停下。 陆娴扫了一眼埋头离开的人,随即继续手上的动作。 酒瓶被她拿在手中,那双手缓缓往回收,右脚脚后跟抬起,向后,准备往回走,可下一秒,温热柔软的五指和坚硬冰凉的刀刃直抵脖颈。 她心里发惊,还没反应过来,利刃就已经划开皮肉。 轻微的疼痛很快传来,“啪!”的一声,红酒落地,砸在她们脚边弹出一地碎片。 血水顺着伤口流下,那阵湿粘的触感好似一条毒蛇缠在脖子上,让她恐惧,担心。 “你想做什么?” “我警告你别乱动,捅到颈动脉了我可救不了你。” “你敢!” 望诗加重手上的力道,冷声道:“我看你现在是搞不清状况。” 越来越多的血水冒出,顺着肩头锁骨一路向下,直至这一刻,陆娴终于肯服软。 “别冲动,别冲动!” “你想要什么我答应你!” 这该死的女人疯起来真是不要命,她先暂时低头,等回头再找她算账! “跟我走!” “好好好。” 望诗掐紧她的脖子,带着她转身朝外走。 “夫人!您这是在做什么?!” 端着餐具的吴妈目瞪口呆,做梦都想不到她不过是离开了几分钟的时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您把刀放下,冷静一点好吗?” “退开!” 望诗冷着脸吼道。 “你再靠近一步我就杀了她。” 听到这,两个女人皆是呆若木鸡。 “我现在就退开!您千万别冲动。” “走!” 一路拉扯,两人终于来到客厅。 眼见周围的下人越来越多,望诗冷静的外表下却是难以克制的惊慌与不安。 “夫人,我们好好商量好吗,您别这样,先生很快就回来了,您把刀放下来,千万别伤到小姐。”钟管家苦口婆心地劝道。 听到他快要回来这句话,望诗拧着眉,心里愈发焦急。 “退后!全部退后!” “给我准备一辆车!还要一条绳子!” 吴妈和钟管家对视一眼,最终也只能妥协,“好,我们现在就准备。” “你上车了就把我放了可以吗?”陆娴趁机开口。 “你想得美!” 言语间,她扼住她喉咙的力道再次加重。 “你到底还要什么?” “等我安全离开,我自然会放了你。” “你说话要算数,千万别伤到我。” 她笃定这疯女人不敢真的杀了她,但她害怕这期间发生意外。 她金贵的小命只有一条,她可不能发生任何闪失。 “闭嘴!” 陆娴咬着唇,欲哭无泪,她还没有站稳,就被她再次推着向前院走。 “让他们退后,不许靠近。” “你们快走开!别靠近啊!” 战战兢兢的一众人纷纷远离,深怕因为自己的耽误导致夫人发狂。 在望诗焦急地等待中,她终于看到了从地下停车场里驶出的一辆迈巴赫。 杏眼里溢出欣喜,可她高兴不过四五秒,另一辆车身全黑的迈巴赫径直闯进她的余光。 顺着余光扭头,内心咯噔一声,她知道,是陆锦州回来了。 那辆直奔她而来的全黑迈巴赫一路疾驰,不过片刻,车辆停下,后座的男人缓缓走出。 “哥!快救我啊!快救我!” 看到来人,陆娴激动喊叫。 “你闭嘴!”望诗咬牙切齿,整个人处于悬崖之上走钢丝的处境,焦躁不安,进退两难。 陆锦州深吸一口气,挑唇,似笑非笑道:“诗诗真是会制造惊喜。” 先是动手杀他,现在又是把刀架在陆娴的脖子上威胁他,啧啧,真是小瞧她了。 也是,她本来就是这样果断又聪明,他之前又不是没见过。 “你闭嘴,把大门打开放我走,否则我就杀了她!” 男人的目光从刀刃上扫过,随即再次上移,看向握刀的人。 “好啊,如果我妹妹死了,诗诗可以猜一猜,我会挑选哪些人陪葬。” 第53章 闯进 轻飘飘的话语,却是让两个女孩愣住。 “哥!你在说什么呢!” 陆娴又气又想哭,她是真没想到他哥能说出这种话来。他就不担心这疯女人受了刺激杀掉她吗。 陆锦州气定神闲地凝望她,耐心等待。 望诗紧抿唇瓣,显然没料到这男人能狠到这种地步。居然能用亲妹妹的生命开玩笑,说出这种薄情寡义的话语。 他笃定她不敢下手,因为她还有割舍不下的家人,但是在想到什么,她翘起来一侧唇角,冷笑开口。 “好啊,大不了我们一起死。” 果不其然,在听到这句话,陆锦州双眼微眯,呼吸一顿。 双方就此沉默,只剩下陆娴伤口处的血水还在继续流淌,以及他们身后头顶处的白鸽欢悦飞舞。 振翅声响混乱嘈杂,恰如他们此刻的思绪,纷纷扰扰。 “哥!你还在想什么?!” “我血都快流干了!” 见他还在沉默,陆娴迅速将目光瞄准了另外两人。 “阿辉,简晨!快救我啊!” 何辉和周简晨的枪法一向很准。 她的意思很明显,是让他们对准望诗开枪,逼她放手。 周简晨看了一眼自家老板的脸色,似在寻求他的允许。 然而他看过去的下一秒,陆锦州一个阴鸷的眼神让他后背发凉,不寒而栗。 他只是询问意见,却没想到老板会为此动怒。 小姐身上的血水已经染红了衣领,再耗下去,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 他想顾全大局,但老板的心思让他惊讶,难以琢磨,甚至是不太理解。 最终,他垂下眼,不敢再多想。在他没注意的地方,何辉扫了他一眼。 “哥!!” 她的衣服已经湿了一片,他居然无动于衷。 “你开门让她走啊!” 陆娴急得快要哭了出来,见他靠不住,她只能冲其他人吼道:“你们开门!快开门!” “钟管家!” 被点了名的钟管家一个头两个大,他神色为难,想说点什么,可又不敢。 陆娴红着眼眶,冲着男人怒吼,“你是想让我死在这里吗?” “你放她离开会怎样!你把人家抢回来本来就是你的不对!” “你自己好好的,却害我这么惨!我恨死你了!” 陆锦州脸色微沉,也不知是因为她没大没小的语气,还是因为她的某些控诉。 远处。 一列车队从小路冲出,径直往老宅冲来,与此同时,监控室里的一通电话拨进了陆锦州的手机。 陆锦州看了一眼来电人,眼角微挑,好似早有预料。 按下接听,他将手机拿在耳边。 “老板,有人冲过来了,对方带着枪。” “需要现在处理吗?” 男人勾唇,意味深长地冲着对面的女孩笑了下,接着缓缓出声,“不用。” “是。” 电话挂断,陆锦州气定神闲地将手机放回。 “你居然还有心情打电话!” 他的薄凉让陆娴失望透顶,她不明白他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是被这疯女人下了降头吗?! 陆锦州瞥了她一眼,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他侧头,平静开口,“手枪给我。” “是。” 何辉迅速从车内将手枪拿出,双手递上。 陆锦州摆弄一通,“咔咔。”几声,子弹上膛,保险拉开。 对面的两人有些懵,不明白他的举动。 陆娴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怀疑他这是清醒了? 一个可能在望诗的脑海里闪过,令她脊背绷直,有些害怕,可即便如此,她依旧强撑镇定。 没关系,就算他冲她开枪也没关系,反正她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是不会轻易向他妥协! 在女孩陷入诡异而焦灼的气氛中,在男人深沉不明的笑意下,“嘭!”的一声巨响,有人驾车撞向了那扇铁门。 众人循声望去,看到了一列车队,而碰撞发生的地方,铁门的一角已经变形。 至于那辆奔驰的车头,更是好不到哪去。 “嘭!” “哐铛!” 这一次,紧闭的两扇铁门有了松动的痕迹,少量的螺丝从墙上脱落。 这巨大的动静惊到了前院里的一众人,他们纳闷安保人员为何没有动静。 老宅不是一般地方,周围设置了不少安保设施,一般人根本无法靠近。 可眼下,那群人不仅行至此处,甚至还在大摇大摆地撞击铁门,所以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疑惑中,有人看向了迈巴赫车旁的男人,看到他淡定的神色,有人猜到了什么。 撞击还在继续,望诗怔怔看着,莫名恐惧,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将发生。 “嘭!!” 终于,大门被撞开巨口,门外的车疾驰往里冲。 眼见那些车辆距离他们越来越近,有人面色恐慌,快要站不住。 可奈何先生没动,他们也只能直面这情况。 冥冥之中,望诗的直觉已经告诉她来者是谁,她慌乱的内心还没来得及做出情绪反应,就听“砰砰砰!”的枪响,紧接着,如雨的子弹齐齐横飞,锁定那些车辆疯狂射击。 车里的人顶着子弹前行,然而就在他们距离院中的人仅剩最后的七八十米左右,不知从哪窜出一群人,迅速往路中央抛掷了成片的阻车钉。 “吱——” “哐当!” “嘭!” 成群的车辆被扎爆车胎,短短的几秒,入眼所见的车辆发生碰撞,现场火光冒出,惨不忍睹。 枪林弹雨还在持续,几个呼吸的时间,车祸发生的位置溢出大片血水。 看到这恐怖的场面,望诗小脸苍白,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诗诗,你猜猜,哪辆车上坐着望哲?” 陆锦州含笑的嗓音传至耳边,令女孩本就难看的面色更是煞白如纸,没了血色。 纤瘦的身体止不住发颤,握着水果刀的五指开始颤抖。 越渐沉闷的天气里,一阵风吹来,可这阵热浪却吹不散女孩从骨头里溢出的寒凉。 她执着而崩溃地盯着那处,明明痛苦异常,却还在强撑。 “不,不可能。” 她颤抖着唇瓣开口,说出来的话连她自己都不愿相信。 “好吧,不如我们找找看。” 咕咚一声,她忍不住吞咽。 “就是不知道该往活人堆里找,还是死人堆里?” 第54章 要求 男人有意无意地提醒让她越渐崩溃,她紧咬牙关,摇摇欲坠。 枪声与白鸽飞舞的声音诡异交织,纯白与鲜红刺目相对。 陆娴止不住地吞咽唾沫,察觉到女孩的情绪变化后做好了随时逃离的准备。 “我收手!你让他们停下!” “别再继续开枪啦!” 随着最后一阵爆炸声响响起,车祸现场逐渐安静。 火光浓烟中,距离他们二十多米的那辆黑色奔驰终究是撞向花坛,侧翻在地。 自此,二十来辆车全数停下,再也掀不起任何风浪。 一阵风扑来,裹挟着浓烈的血腥气味,在这阵毛骨悚然的气味笼罩下,车祸中心恐怖如斯,让人头皮发麻。 有人倒在血泊中,有人死在侧翻的轿车里,残骸碎片与血浆混合,沾染了不知是谁的断裂肢体。 枪声不知是在何时停下的,诡异的安静中,有人从那辆奔驰驾驶室内艰难而缓慢地爬出。 但就在望哲冒出头来时,花坛旁侧的一行人迅速走出,揪起他的头发将他往外拖,随即扬起了拳头。 只一眼,望诗头晕目眩。 就在此刻,抓到机会的陆娴抬起后肘撞开她,随即拔腿狂奔。 这突如其来的猛烈力道稳稳砸向她的腰间,令她朝后跌倒。 看到这一幕,陆锦州阴狠的目光扫向陆娴,随即快步朝望诗靠近。 抬腿冲刺的陆娴似有所感应,没错过她哥这凶狠的眼神。 如果换作平时,她不敢忤逆他,可此情此景,她怒瞪回去。 她好不容易从虎口脱险,她哥不为她高兴,居然还凶她,她看他真是疯了,甚至是因为这女人而走火入魔。 只可惜,她的眼神男人并未发现,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望诗身上。 跌坐在地的女孩已经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她抬手撑于地面,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 恐惧和担忧灌满了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让她忽略了掉落在原地的拖鞋。 青草扎向脚底,阵阵疼痛袭来她全然不知。 她似一阵让人抓不住的风,不过短短的几秒,就已经跑出了一段距离。 眼泪模糊的视野,女孩张开唇艰难呼吸,她苦苦盯着望哲,让自己拼尽全力地再快一些。 “轰隆!”一声巨响,天空上方雷声滚滚。 下一秒,一只手攥住了女孩的手腕,将她用力往回扯。 在因为这阵力道转身时,望诗眼底发狠,扬起手中的水果刀扎向他,“你放开!” “嗯哼!” 陆锦州吃痛叫出声,完全没料到她会这一手。 一个没留神,他松开指尖的力道,给了她挣脱的机会。 水果刀掉落,被刺的肩头很快溢出大片血水。 “老板!” “先生!” 背后一众人担忧出声,被望诗的举动吓到呆滞。 男人看着离她而去的女孩,脸色阴沉。 “砰!” 一声枪响划破长空,准确击中望哲旁侧花坛里的一株郁金香。 花枝折断,花苞掉落,不偏不倚,掉落的花苞在大风的裹挟下撞在花坛边缘,最后落在望哲身旁。 大风还在呼呼吹着,花瓣轻颤间,似在血水中哀鸣,哭泣。 望诗猛地停住,果不其然,男人悠悠嗓音响起,如她所想,她听见他说:“诗诗,你确定还要过去吗?” 头顶的雷声再次嘶吼,女孩无措地看着几人中间,被打到无力反抗的男人。 泪珠滚落,她咬着牙,只能站定在原地。 在她身后,那道痴缠的目光黏在她身上,陆锦州深吸一口气,缓缓勾唇。 他喜欢她与望哲控制距离的举动,虽然这一切是由他挑起,并非她自愿,主动。 她不愿朝他靠近,但没关系,他主动就好。 抬起腿,他不急不慢地走过去,伸手将她搂住。 “你让人停下,别打他了,我求求你。” “我不会再过去了,你让他们收手啊。” 她紧紧抓着他的手,崩溃痛哭。 陆锦州无视她所有的哀求,目光下移,落在她的双脚上。那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穿,白皙的肌肤留下点点红痕,不知是被什么给刺到。 脸色沉下,他将人圈着抱起来,远离了地面。 “陆锦州你停下,别打他了会死的。” “让他们停下吧。” “刚刚是我的错,我不该用你妹妹威胁你,也不应该弄伤你,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我也不会再靠近他了,不会了,你让他们住手好不好?我求你。” “别打他了,他快要不行了。” 血水从望哲嘴里涌出,望诗心如刀绞。 她和他相距不过十米左右,可就是这近在咫尺的距离,她被男人拦住,无法救他。 懊恼,痛恨,她好恨自己没用。 “噗——” “不要!不要!” 胸口沉闷一击,令望哲咳喘不断,他满脸涨红,好似呼吸不畅。 “哥哥,哥哥!” 听到她对望哲的呼喊,男人目光溢出狠毒。 眼见哀求无望,她控制不住地用指甲抓挠圈在她腰间的手,可即便如此,身后的男人依旧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他不顾身上的伤口和血水,就这么跟她耗着。 “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收手?!” “如果我哥出了一丝意外!我也不活了!我立刻去死!” 在用陆娴威胁他时,她抓住了他在意的东西。而此刻,她用她自己来威胁他。 陆锦州怒火横生,他将她缓缓放下,让她踩上自己的鞋,俯下身,他贴上她的脸,微微笑道:“诗诗非要威胁我,我现在就让他死。” “好不好?” 他的嗓音似情人般的温柔,可吐出来的字却是让女孩浑身一抖,如坠冰窟。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她怎么能玩的过他呢? 她太过在意望哲,怎么舍得看着他死?她的弱点被他知晓得一清二楚,所以她永远都是输的那位。 “那你究竟要怎样才肯答应?你到底要什么?” “你说啊!” 眼泪落下,砸在地面留下一个又一个圈,她宁愿挨打的人是她。 “你说你要什么?我答应你,都答应你!” “要你跟他分手,要你们记住自己的身份。” 第55章 答应 女孩安静了下来,下巴止不住地轻颤。 感受到怀里人明显颤抖,陆锦州脸色沉下。 “继续。” 冷冽的嗓音,吐出来的字没有一丝人性。 他要她立刻答应,而不是犹豫不舍。仅仅是两三秒的停顿,他都不允许。 女孩破音嘶吼,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不要打了!” “陆锦州我答应你!” “我答应你!” “我现在就答应你!” “我会跟他分手,我会记住我们的身份!” “你让他们住手!” 陆锦州眼底溢出愉悦,缓缓出声,“希望诗诗言出必行。” “我会的!我会的!” 他笑,气定神闲道:“停下吧。” 听到老板下令,几人立刻停下。 望诗颤抖着下巴,歇斯底里地痛哭。 此刻的望哲双眼微阖,整个人奄奄一息,俊朗的容颜不再,脱离常人的憔悴苍白在他脸上愈演愈烈。 在滚滚雷声中,女孩的哭声传至耳边,躺在血泊中的望哲尽力睁开眼睛,咧开嘴冲她笑。 那张满是血水的嘴一张一合,他在安慰她,让她别哭。 “咳咳!” 突然,他再次咳嗽,呕吐出大片血水。望诗忍不住朝他伸手,可却无法触碰他分毫。 看到她脸上的渴望,望哲强忍着噬骨钻心的疼痛,同样伸出右手。 从前,只要是她伸手,他都会义无反顾地伸手接她,这一次,他依旧愿意。 他的动作极其缓慢,甚至是颤颤巍巍,虽如此,他咬牙坚持。 发现这一幕,陆锦州一个眼神示意,下一秒,一个男人立刻抓起望哲的右手反扭。 “啊!!” 骨折的疼痛令望哲哀嚎出声。 手臂从男人手中脱落时,以一种极其骇人的姿势搭在地上。 “你做什么?!你明明答应我的!” “为什么还要动手?!”望诗崩溃怒吼。 “诗诗。” “该提醒他了。” 在极度的悲愤中,她只能强迫自己清醒,听从他的一切要求。 瘫软的身体快要站不住,如果不是因为腰间的一双手,她早已瘫倒在地。 “阿……” 她下意识想唤他阿哲,可圈在她腰间的手用了几分力道在收紧。 那是一种提醒,也是一种警告,她能明白。 咽了咽嘴里的唾沫,女孩逼自己忍下心头的难过。 她望着男人,一字一句道:“哥哥,我们,我们只是兄妹。” “从前是,往后也是。” 女孩心如刀割,可血泊里的望哲亦是如此。 “轰隆!”雷响,大雨来临。 望哲红着眼眶,靠着最后一丝力气摇头,泪水混杂在血水中,不知流向了何处。 鲜血再次从他嘴里吐出,因为浑身的伤,也因为诗诗的话语。 他忍了十多年,终于跟她跨越了所有阻碍,他们好不容易走到了订婚这一步,怎么可以这样放弃了呢。 “轰隆——”天空又一道雷声传来,好似在为这对有情人哀嚎。 雷声持续,天崩地裂。 “哥哥,你,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不要,不要再来了。” 女孩哭到哽咽,泪眼蒙蒙中,她快要看不清他的脸。 “诗诗,不要。” 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男声消散在风雨里,唯余沾染了血水的唇瓣一开一合。 “哗哗啦——” 砸向地面的雨点越来越多,血液混杂在雨水中蜿蜒流淌,汇聚成河。 “让人送他走吧。” “送他走。” “求你。” 雨水撞击于大伞的声音伴在他们耳边,伞下的女孩苦苦哀求。 “给他叫一辆救护车吧。” “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他会死的。” “我已经让人停手了,至于接下来的事,不应该靠他自己吗?” 他不是大善人,望哲是死是活,跟他没关系。 “叫一辆救护车,求你。” 女孩终于扭过头来,看向他。 陆锦州对上她的眼睛,温柔浅笑。 腾出一只满是血痕的手,他帮她拨开耳边的长发,“我只听陆夫人的。” 望诗僵住,她明白了,自她第一晚醒来后的一举一动,哪怕只是一句话,这个男人全数知晓。 他知道她厌恶那一声声“夫人”,所以他故意借此机会逼她接受陆夫人的身份。 “诗诗愿意吗?” 女孩哑着喉咙,颤抖着双手逼迫自己说出愿意两个字。 在她说出愿意的时候,在陆锦州得意浅笑之际,望哲紧捏成拳的左手松开,眼中泪花闪烁。 那一刻,一座满是裂痕的堤坝再也承受不了这滂沱大雨的冲击,轰然坍塌。 陆锦州抱起怀中的女孩,转身离开。 望眼欲穿的破碎目光越过千万颗雨珠,女孩朝他的方向颤抖着伸出手,可她的渴望终究被现实碾灭,她和她爱的人只能渐行渐远。 如果雨水是上帝的眼泪,那么这一刻,它也在为这对有情人的分离而悲鸣。 一道又一道黑影出现在她的身后,他们隔绝她的视野,横跨在她和望哲的中间,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毫无反抗的能力。 这一条路很长,好似世界的两端,她苦苦悲鸣,可却再也见不到他的丁点身影。 厚重的大门关上,世界万物被隔绝于门外,陆锦州将人抱回房间,放在床上。 拿过一旁的毛巾,他细心的帮她擦拭身上的水珠和眼泪。 “好了,诗诗不哭了,已经派人送他去医院了。” 沾染了泪珠的湿润睫毛轻微颤动了两下,望诗心里的难过依旧没有减少分毫。 粗粝的指腹从她的脸庞擦过,女孩突然抬眸,看向了眼前人。 “怎么了?” 她抽噎着,深吸了两口气,“要多久。” 陆锦州手上的动作顿住,可很快就恢复。 “什么?” 脸上的笑意不似刚才,他在装傻。 “要多久才能放过我。” 总得给她一个时间,给她一些期盼,否则她会疯掉。 男人眼底弥漫着几分冷意,尽管他不太高兴,可他还是将情绪深藏于心底,她们的开始不算融洽,所以他不想让往后变得更加的糟糕,对此,他愿意哄着她,纵容她的小脾气。 “诗诗是忘了刚刚答应过我什么吗?” 女孩捏着拳头,浑身止不住地发颤,知道自己没有反抗的资本,她苦涩一笑,“总得有个期限吧。” 她仰头,灼灼的目光望着他,眼底噙着晶莹泪珠,一张小脸泛着白,陆锦州心疼,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心软的掐灭她的幻想。 “没有期限,陆夫人是一辈子的。” 豆大的泪珠滚落,顺着苍白的小脸滴落在床单上,陆锦州沉默地看着,一言未发。 第56章 算计 窗外的大雨仍未停歇,前院的狼藉正被人有序处理。 路灯照耀下,肢体烂肉清晰可见,连同车辆残骸被搬运至一辆又一辆货车上。 被撞毁的铁门悬挂着,无力看着进进出出的佣人。 雨水激烈冲刷,浓稠鲜血很快稀释,落至草地里好似毫无痕迹。 朦胧夜色悄然降临,在这昏暗的雨夜里,沉闷压抑的气氛笼罩在庄园上空。 客厅的落地窗前,陆娴看着那处,神色复杂而不耐。 她本是打算现在就离开,可想到还没找她哥算账,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随即苦苦等到了现在。 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陆娴双眼微眯,立刻转身。 果不其然,她哥那张脸就此出现在眼前。 看到她,陆锦州眯了下眼,还以为她早就离开了。收回目光,他径直走向沙发,坐在中央。 终于等到他出现,杨医生熟练地打开药箱,快步走到他身侧。 “老板,先处理伤口吧。” “嗯。” 染血的上衣被他脱下,最后进了垃圾桶。 血淋淋的伤口暴露在空气里,陆娴抱着双臂,缓缓走近。 “有话就说。” 陆娴明显的有话想说,可却迟迟没有动静。 听到他开口,陆娴没好气道:“我看你真是疯了。” 男人眼角微挑,压迫感在顷刻间袭来,女人抿了抿唇,终究是不敢太过放肆,收敛了几分。 “我今天都快要被你害死了,你还这样对我,你还是我亲哥吗?” 陆锦州挑唇,上下打量她一眼,“你这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 听到这不咸不淡的发言,陆娴心头的火气顿时上涨。 她抬手指着自己的脖子,声音放大几分,“你看不见吗?” 男人瞥了一眼,随即端过温水润润嗓子,毫无反应。 “你现在就是胳膊肘往外拐,我推她一下你就心疼了,我血都快流干了你却无动于衷。” 陆锦州继续沉默,面对她的控诉平静无波。 “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威胁她的那句根本就不是因为在意我,而是因为你从来没有放她离开的打算。” “你知道她不可能放任她家里人不管,所以你眼睁睁看着我被她用刀抵着脖子,耗到她率先撑不住。” “你真是太过分了。” “行了,你不也知道她不会动你,所以还在这闹什么?” “我这是闹吗?我受了委屈我还不能说了,你就不怕她突然受了刺激失手杀了我?” “地皮,项目?想要什么?我补偿你行了吧。” 陆娴撇撇嘴,沉默了片刻。 这是他说的,那就别怪她狮子大开口。 “这事说起来也是怪你蠢,家里那么多人盯着,你却刚好被她逮到了机会。” 也是幸好他把出差时间延后,否则去了国外,因为时间差,又或是其他事情没能及时了解庄园的情况,那可真就给了陆娴下令开门的机会。 如果诗诗因为她而跑了,他非要好好找她算账。 “这能怪我吗,我只是回我自己的家,谁能想到自己家里住着一颗定时炸弹。” “非要说起来就是怪你,是你把人家逼急了。” “其实我很不理解你,京都那么多门当户对的女孩你看不上,非盯着一个有未婚夫的。” “你觉得爸妈会同意吗?” “理解不了就闭嘴。” 至于他们同意与否,他并不在意。谁能成为陆夫人,是由他决定。 陆娴毫不在意,继续道:“看你是我亲哥的份上,我好心劝你一句,这女人疯起来是真不怕死,你最好小心一点。” 别某一天玩火自焚,栽在她身上。 “行了,时间不早了,说完就回去。” “你这是赶我走?” “这里也是你家,你想住这也可以,前提是别给我惹事。” 警告意味明显而深长,不用提醒,她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看到这,陆娴突然后背发凉。 她怀疑她今天真的把那个疯女人带出去了,她哥一定会教训她。 空气陷入了一阵沉默,只剩杨医生处理伤口的些许声响。 没了话语的两人各自藏着心事,谁也没再开口,直至杨明将东西收拾干净,转身离开。 “我突然想起来你这个点应该是在飞机上,怎么没去?” 提到这,她突然猛地瞪大双眼,联想到什么。 “你是故意的。” 他接过管家送上的居家服,小心穿上,垂眸间,他理了理袖口,“嗯。” 早就听说望哲招揽了一些人,他知道他在寻找机会将诗诗抢回去,正好,他将计就计,故意将出差的信息透露到他耳朵里,让他送上门来。 这一手,终于让诗诗甘愿跟他分手,摆清身份。 男人毫不遮掩的肯定回答让陆娴深吸一口气,她不得不承认,她哥真是精于算计。 与此同时,二楼卧室里。 躺在床上心神不宁的女孩焦急难捱,她的脑海里不断重复前不久所发生的片段。 没有亲眼所见,她不敢确定陆锦州到底有没有派人将望哲送去医院。 就算他真的做了,哥哥的情况又是怎样呢?他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会不会……死? 阵阵后怕让她惊恐窒息,终于,她忍受不了,掀开被子拔腿往外冲。 “咚咚咚。” 急促响亮的脚步声从楼梯间传来,客厅里的两人抬眸望去,瞧见了从楼梯口冲出的熟悉身影。 看到来人惊慌急促的疯样,陆娴吞了一口唾沫,拿上自己最新款的包包,迅速起身,“哥,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我要的东西晚点发给你。” 陆锦州懒得理她,他略微晦暗的目光盯着女孩的双脚,神色变得难看起来。 诗诗又没穿鞋。 原因还是在某个野男人身上吧。 果不其然,答案的验证来得很快,她冲到他跟前,急促开口,“他怎么样了?” 脸上浮出似笑非笑的神色,他仰望灯火笼罩下的人。 “不是诗诗将我赶出来的吗,怎么现在就迫不及待来见我?” 奸诈的小狐狸在达成目的后立刻翻脸,不愿多装一秒,毫不留情地将他从房间里往外赶。 所以此刻怎么“好意思”来找他呢? 第57章 试探 被他直视的女孩没有半点羞愧和不自在,甚至还有些理直气壮。 “他去了哪个医院,情况怎么样了?” 猩红的眼眸就跟兔子的眼睛,甚至就连鼻尖脸颊同样染着红晕。 这一幕惹人心疼,忍不住想要将她捧在手心里呵护,但是,在想到这些是因为那个野男人后,他心里极度不爽。 虽不悦,可看到人家还站在冰凉的地板上,他还是选择伸出手拉住她的双腕,想让她过来一些,至少是坐在沙发上。 可惜,他的双手刚伸过去,人家立刻后退,不愿让他触碰。 “诗诗是不想了解情况了?” 她秀眉下压,不满道:“你先告诉我。” 男人轻笑一声。 原来她是以为他想占她便宜,把这些再次当作交易。 沉默片刻,他突然微微后仰,靠在沙发靠背上,“你先坐上来,我就告诉你。” 言语间,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望诗看了一眼,微微抿唇,一副良家妇女受了轻薄的委屈样。 对于她反应,陆锦州却是有些想笑。 在房间里才保证过,是真心跟望哲分手,接受陆夫人这个身份。 而此刻,作为她的未婚夫,他只是让她坐在他腿上她都不愿意。 这就是她所谓的保证和真心? 看来,他得好好试探一下了,看看小狐狸究竟是真的死心了,还是藏着其他心思。 二人无声对视,最终,望诗认输,收了尖刺乖乖抬腿坐上去。 温香软玉靠近的那一刻,男人几乎是立刻伸手圈住她的腰肢,将人搂紧。 这种将她完全圈住的滋味,让他病态上瘾。 “你现在可以让我看了吧。”又是一副受了委屈的伤心模样。 男人看着,阵阵头疼,却也分外清醒,没有被她绕进去,“我什么时候答应的让你看。” “你说了让我坐过来就答应我。” 他笑,“是啊,我只是答应你让你了解情况。” “你不让我看我怎么了解,光是听你说吗?” 她不相信他单方面的话语,她要亲眼看到才行。 “诗诗是相信眼见为实?” “不然呢?”她快要没了耐心。 “诗诗,有些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你不要废话了,我现在就要知道他的情况。” 多说一句她就没耐心,不想继续说下去,如果没点筹码,他怀疑她能一辈子不理他。 “你吻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她拧着眉,气愤道:“刚刚说好的坐上来就让我知道,你现在是得寸进尺。” 他歪着头,“不愿意?” 女孩愤恨咬牙,接着,她快速凑过去,落下一吻。 这一吻速度极快,好似蜻蜓点水,可就在她往回撤时,男人挺身,扣住她的脑袋变为主动。 “唔~” 她气愤地抬手就要捶打他的肩头,却被他眼疾手快地截住。 彼此的气息在交织慢奏,不多时,男人终于舍得放过她。 喉结滚动,他如狼似虎的眼神就没有一刻是放过她的,他下意识想继续,可却被她抬手捂住嘴。 虽然碰不到唇瓣,但唇瓣轻吻她掌心软肉的滋味给了他别样的舒爽,而且这力道还在被她不断加重。 “可以了,你也该履行承诺了。” 收回手,她神色严肃地盯着他。 男人扫了一眼她的手掌,微微沙哑着喉咙,“好。” 他拿出手机,解锁,点开一张照片,送到她眼前。 只是那么一眼,女孩泛红的眼眶再次蓄满泪水。 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模糊了视野里,那张手术室门口的照片。 照片中,望霆和简闻薇相互搀扶着守在手术室门口。 见她快要哭出来,陆锦州迅速将手机熄屏放回。 “陆锦州,你让我跟我爸妈打个电话,我想了解他们的情况。” 她想知道的太多太多,除了家人,还有她的朋友。 她执着地盯着他,可就是在这时,他抬手捧住她的脸颊,柔声威胁,“诗诗,你要是现在哭了,待会我让你在床上哭个够。” 女孩眉目轻皱,她不理解他这无厘头的话语是怎么能说得出口。 难道他没有家人吗,他是孤儿吗?他遇到这样的事不会担心自己的父母和朋友吗? 他真是有病,病到像个疯子! 然而她心头的怒骂没有半点问题,他的确是个疯子,疯魔到占有欲几近变态。 看到她因为其他人而难过,落泪,他心里格外不舒服,尤其是她为了那个野男人哭了一次又一次! 他希望她对望哲所有的喜欢全数转移到他身上,他要她全心全意都是他,眼里再没有望哲。甚至,他还要将望哲在内的那些人赶出她的世界。 二人在诡异下无声对视,半晌,男人惬意地深呼吸两次,笑道:“诗诗,想不想跟家里人打电话?” 望诗一愣,想起了之前那次。 “你别再像上次那样胡闹,我们认真一点。” “你想要什么?” 她当然不会再像上次那样了,那样没有经过缜密的计划就冲他下手。 现在他该是对她有所提防,所以她得更加的小心谨慎。 “今晚别抵抗,别躲,配合我。” 渐暗的眼眸溢出欲色,他脸上的神色势在必得。 女孩指尖轻颤,沉默两秒,“好。” 没关系,就当被疯狗咬,等以后逮到了机会,她一定要把这条狗打死。 他唇角勾起,拉住她的双手向下移动,停在了腰间的皮带上。 接着,他贴上她的侧脸,轻吻她耳尖,哑着喉咙,“来,帮我解开。” 望诗本想说不会,可想到早一点完事,她就能早一点打电话。 没有犹豫,她伸手握住了那根皮带。 “你……轻一点。” “我会的。” 这一夜,极致的缠绵,但最后他还是没能克制,让她晕了过去。 等她睁眼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在万里高空上,飞往另一个国度。 “你要带我去哪?” 她茫然地盯着四周,气到牙根痒痒。 陆锦州端着一杯温水走到她跟前,温柔一笑,“很快你就知道了,先喝点水吧。” 笑意之下,藏着不为人知的东西。 第58章 柿柿 她没有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杯,而是一脸怨恨地盯着他。 “你凭什么一声不吭就带我过来?” 她不想跟他待在一起,她还有事要做。 货车具体的送货时间,停留时长,这些问题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弄清楚。 “担心诗诗在家无聊,想着带你过来散散心。” 他得出差,将她一个人丢在京都他不放心。 家里那些眼睛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不能让她独自面对。 她冷笑,“你会这么好心?” 男人挑了下眉,“诗诗,飞机快要落地了,你已经回不去了。” “而且昨晚在床上的时候,我有跟你说过。” “不可能。” 他抬手理了理她的发丝,“诗诗当时太专心了,可能没注意我说了什么。” 粗粝的指腹轻轻擦过她白皙娇嫩的肌肤,有意无意地暧昧挑逗令她脸颊发烫。 想到昨晚的事,她气到神色紧绷,随即抬手就将他的左手打掉。 这力道有些重,拍在他还未完全恢复的伤口处带来尖锐刺痛感。 虽如此,他并不生气,不过是小打小闹的程度而已,他愿意惯着她。 “我要给我爸妈打电话。” “有时差,岳父岳母已经睡下了,等那边天亮了再拨过去好吗?” 听到他嘴里吐出的岳父岳母几个字,望诗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有脸说出这两个称呼。 “我爸妈知道吗,你别太自作多情。” “当然知道。”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跟她的父母交谈了几次。 “好了,别闹了,先把水喝了吧。” “昨晚折腾那么久,让你喝水你就只喝了一口。” 昨晚怕她吃不消,想喂她喝点水,但他没料到她只喝了一口就彻底没了意识。 “你闭嘴!” 他挑眉,沉默轻笑的模样好似在听从她的要求。 “我明明说过了我昨晚就要打电话,你是故意的!” 他无奈地笑了下,“我怎么会是故意的,我也没料到诗诗的体力这么差。” 女孩眸色渐沉,是恨不得扑过去撕咬他的皮肉。 可现实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她的念头太过艰难,最终,她板着脸,伸手接过。 不多时,飞机落地,二人安全抵达奥克兰,多伦萨达。 在看到熟悉的奥克兰三个字时,望诗有片刻的怔愣。 前不久,她正是从这个国家回去,但此刻物是事非,她心头涌上了太多感慨。 看出她的异常,陆锦州揽住她的肩头,将她往车上带。 车门关上,两人坐稳,他挑起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 “诗诗以前来过这里吗?” 藏住所有心事,她没好气道:“没有。” 多伦萨达,是奥克兰边疆的海滨城市,繁华,美丽,却也藏着无数的黑白地带。 “好巧,我也没有。” 迈巴赫副驾驶座上的周简晨微微一愣,他不理解老板为何撒谎? 疑惑的目光下意识看向旁边开车的何辉,然而何辉并未理他,只顾专心开车。 “待会我们去外面吃饭,散步,晚点再回家。” “不想去。” “吃完饭了,正好可以打电话。”他云淡风轻地笑道,总是能完全拿捏她的心思。 望诗厌烦地看了他一眼,没再继续唱反调,算是同意了他的安排。 陆锦州选的地方在江边,一家会员制庄园餐厅。 餐厅很大,隐私性极高,每个月接待的客人有限,而刚好,他们是今天的第四对。 铁门缓缓向两侧打开,前来接待的管家领着一众侍者九十度鞠躬欢迎。 管家小心而谨慎地拉开迈巴赫车门,热情笑道:“陆先生,陆夫人,下午好。” 看着男人这副谄媚的模样,以及那一声陆夫人,望诗心里膈应而难受。 之前只是在庄园里,而如今他将自己光明正大地带出来,有意让她这层恶心的身份弄得人尽皆知,真是精明又可恨。 “陆先生,陆夫人,你们是今天的第四对客人,这边先祝您二位事事如意。” 陆锦州勾唇浅笑,从嗓子里溢出一个“嗯。” 望诗白了他一眼,在心里诅咒他诸事不顺。 男人当然没错过她脸上的小表情,不用多想都能猜到她又在心里唱反调。 掌心的力道加重,这是他在变相给她提醒,望诗不服气地将手指往回缩,试图挣脱他的五指,收回手。 两人一边走,一边在指尖较量,让身后的一众人看傻了眼。 他们接待过太多富豪夫妻,情侣,每一对不是相敬如宾,就是恩爱甜蜜,而陆先生跟他这未婚妻还真是特别。 难道这是他们之间的小情趣? 夕阳霞光从天边铺展,晚风徐徐吹来,浪潮在脚下翻滚,玻璃露台上,有一片玫瑰花海。 这是他特意让人布置的,属于他们的第一次正式约会。 拉开椅子,他护着她坐下,随后开了一瓶红酒,倒了两杯。 端着红酒,他微微摇晃,“诗诗,这是我们的第一年。” 说完,他将酒杯举至半空。 女孩微微勾唇,笑意不明,他知道她的意思,但那又如何呢,她逃不掉的,一辈子都别想。 在他笃定而自信的等待下,他对面的女孩端起酒杯,跟他轻轻一碰。 玻璃碰撞声响起,这声音清脆,悠长,他在余音中弯起唇角,笑容欣喜而满意。 二人各自仰头,喝下一口。 “诗诗,我们还会有很多年。”放下酒杯,他深邃的目光黏在她脸上,痴缠缱绻。 “只是一口就醉了?” 她轻笑,像极了没安好心的小狐狸。 她才不会跟他有以后,他简直是在做梦。 “可能吧。”他没有反驳,心情很好。 “诗诗,看到远处的那座桥了吗?” “待会我们去对岸逛一下。” “我要打电话。” “现在还早,京都那边才是凌晨。” “诗诗急什么,我又不会骗你。” 半个小时后,二人从餐厅离开,陆锦州手中拿着一个盒子,送到她跟前。 “这是餐厅送我们的约会礼物,好看吗?” 纯金的两个柿子,可爱饱满。若是以前,这些东西会被他随手送给下人,但现在,他只会好好收藏。 他沉沦在欣喜中,而望诗则是在听到他的发言后翻了个白眼,满脸嫌弃。 陆锦州静看她的反应,目光带笑。 突然,在想到什么,他眼底更是发亮,“柿柿,诗诗。” “注定的缘分,看来我更要好好收藏。” “呵,那你可得藏好一点,如果让我发现了,我会给你丢进下水道里。”她毫不留情地泼冷水。 他掀起眼帘,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诗诗真调皮。” 第59章 真相 “你到底什么时候让我打电话?刚刚已经说好的。” 迈巴赫行在大桥中央,她已经等到不耐烦。 车窗外的繁华世界没能留住她的眼,她心心念念的都是家里人的情况。 陆锦州思考了几秒,还是拿过了手机,拨下了望霆的号码。 “两分钟。” 现在不适合说太多,通话时间过长,他担心她会难过到想哭,更担心她会察觉到什么。 “你!” “电话接通了。”他弯起眼睛,好心提醒。 “喂爸爸,是我。” 听到女儿的声音,望霆猛地一怔。 情绪波动下,他鼻头发酸,却还是强装平静,“喂,诗诗,你最近还好吗?” “我很好爸爸,不用担心我,哥哥呢?哥哥怎么样了,还有妈妈,赋明露露他们呢?” 果不其然,如他所料,她开始难过起来。心疼自责的同时,嫉妒更是紧随其后。 眼睁睁看着她挂念望哲的担忧模样,真是让他胸腔堵塞,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才能让她彻底死心,甚至是不再爱他,将他彻底遗忘。 思及此处,他目光渐沉,深不见底的瞳孔里游出阴暗的毒蛇。 “你哥哥他没事了,只要静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了。” 男人说的轻松,可现实却是他的儿子躺在重症监护室里。 他站在走廊上等待探视时间的到来,漫长的时间里,每一次呼吸都是噬骨疼痛。 而此刻,在听到女儿的声音,他更是心如刀绞。 电话这头的女孩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杏眼里被雾色所笼罩。 听到她细微压抑的声音,望霆压下难过和心酸,转移话题,“你妈妈和露露没事,赋明他还在养伤,不过你不用担心,他的伤势很快就能养好。” “嗯。” 从喉咙里挤出的字,伴着浓浓鼻音和难过。 “诗诗啊,你现在不用担心太多知道吗,好好照顾你自己,别让自己受伤。” “我会的爸爸。” “嗯,好,爸爸这边还有事,就先挂了,爸爸下次有空再跟你打电话,好吗?” “好。” 电话挂断的那一刻,世界两头的人都是陷入了极大的痛苦。 一向坚强的男人忍不住落泪,他在无尽的自责和悲痛中无法自救。 他不敢跟自己的女儿说的太多,更不敢说一句让她别怕,他会来接她回家这类的安慰话语。 他只能沉默而无能地看着她被那个畜牲绑在身边,只因为那个畜牲用他儿子的命,以及他家里所有的产业威胁了他。 事到如今,心里悔恨交加,他恨自己没有能力,不配做父亲。也恨自己接受了陆锦州的投资。 当初明明发现了端倪,却没有细想,但凡是早一点想清楚,又或是早点让儿子女儿结婚,如今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难过和悲痛没有作用,他只能强撑着力气继续过下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眼下只能先保全儿子和家产,等以后逮到了机会,他会立刻将女儿救出来。 将手机还给陆锦州时,情绪陷入低落的女孩扫了一眼屏幕。 通话时长一分四十六秒,距离他所规定的两分钟还差十四秒。 她以为两分钟很短,可没曾想,居然还剩一些时间。所以她断定爸爸那边的情况很糟糕。 爸爸很急,从来没有过的急促,她知道他一定是面对了很多,不愿让她担心。 想到他和妈妈的脸庞,她心里阵阵发酸,她发誓,一定要让陆锦州付出代价。 空气在沉默,陆锦州静静看着她垂下的小脸,没有打扰。她需要一点时间去消化,他耐心等待就好。 这通电话简短,望霆更是不敢多说,他们心知肚明其中的原因,他更能看出她藏住的难过和怨恨。 他别无他法,宁愿放任她怨恨他,也不愿意现在就让她知道真相。 那些事情是必须得瞒住的,如果她知道了,一定会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望家放弃了她,答应了他的条件。 他承诺不会阻止医生救治望哲,更不会打压望家的企业,条件是让望家承认他们二人的婚约就此作废,让望哲永远别再找上门来,干出这些不自量力的蠢事,最后,同意他迎娶诗诗。 搞定望家极其容易,但搞定诗诗可却有些难度。 他要的是她对望哲彻底死心,真心实意地跟他结婚,成为他的陆夫人,喜欢上他。 不求她能像他喜欢她,爱她那样,只是那么一丁点的喜欢,他就能满足。 想得到这些,还需要一些时间,他不敢确定还得多久,但他们还年轻,大可以慢慢来。 一年,两年,他们还有大把的时间。 “诗诗,岳父说了不用太担心,所以你也别想太多了。” 他的安慰落在她耳朵里却是刺耳异常。她想出言嘲讽回去,可却想到什么,硬生生忍了下来,“我什么时候才能有手机?我爸爸下次怎么打电话找我?” 听到她恢复如常的声音,他知道她缓过来了,但他属实没想到她开口第一句就是这个。 他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细细思考。 “我是犯人吗?把我关在别墅里还不能玩手机。” “诗诗怎么会是犯人呢,你想要,我让人送一支过来。” “现在正好在外面,不用别人送,我自己去买。” 她的态度有些强势,脸上的神色更是一种只要他不同意,她就能跟他闹脾气的模样。 “好,我们现在就过去买。” 给她手机也没关系,也是时候了,反正她在手机上看了什么,联系了哪些人他都能查到。 而且,他正想试探她。 第60章 火灾 买了手机,陆锦州牵着她在海边散步。望诗极不情愿,可这畜牲用电话卡威胁她。 她没有证件,甚至还没有钱,所以这小小的东西都能成为他拿捏她的筹码。 心里有火,人家一路上都是板着一张脸,迎面走来不少人,在瞧见这一幕时,只觉得有趣好笑。 余晖卧在海平线上,那一抹残阳落在他们身上,将两道影子融合。 微风吹来,伴着浪潮声,这一刻宁静和谐,是他从未体验过的一种另类滋味,当然,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待在他身边的人是她。 夜色在无声中降临,他牵着她往沙滩靠近,眼看他越过干燥的沙地,还在向远处走,她顿时不乐意了,直直停住。 “你想干嘛,想跳海就自己去,可别拉着我。” 说句心里话,她还真希望他立刻被海水淹死。 陆锦州叹了一口气,“只是想带你走走。” “那边有水看不见吗?非要过去做什么。” “放心,不会让你弄湿。” 说完,他拉着她继续向外走,行至湿软的沙滩边缘,地面留下了独属于他们的脚印。 一大一小的脚印在不断延伸,不知能伸至多长。 晚风伴着海浪翻滚,这动静越来越响亮,陆锦州突然停下,揽着她向后转身。 “诗诗,看,那是属于我们的痕迹。” 当她转身时,只看到盛着金色碎光的水浪边,是一连串的数不清的脚印。 由远及近,一大一小,相同步调,就像一对有情人在岁月里留下的同舟共济的痕迹。 如果这是她和望哲留下的,她会很开心,但现实却是不如她的意。 浪漫的一幕风景线刺眼至极,她冷笑,眼底尽是戏谑。 “没眼看,不想看。” 在他兴致浓浓的欣赏中,她偏要阴阳怪气地泼冷水。 陆锦州盯着她的小脸,“口是心非。” 滚滚浪潮越来越靠近,不多时,潮水开始上涨。 “没了。” 看着那些东西被浪潮吞没,女孩满脸写着幸灾乐祸。 陆锦州盯着她狡黠而得意的坏笑,忍不住弯起眼睛,“以后还会有的。” 从海边离开,他又带着她走向了更远的地方,在这边,望诗看到了不一样的景色,甚至,还看到了红灯区里的那些交易和勾当。 无人管辖的椰子树下,昏暗的角落,各种场景轮番上演,真是让她开了眼。 “嘟——” 远处的码头,一艘轮船缓缓停靠,不多时,红灯区里的一行男男女女在看到从那头过来的游客后兴奋地涌了上去。 “你带我来这边做什么?”她没好气道。 这些东西她不想看,这畜牲真是有病。 “我就是随便走走,我也不知道这边会有这些东西。” 男人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没有半点不自然。 “其实抛开这些,这边景色还不错。” 她立刻接话,“要是没有你,只会更好。” 陆锦州望着她,深深一笑。 “我们再去那边看看。” 繁华的街道里是他们并肩的身影,沿途遇到了不少小吃和工艺品,他想为她一一为她买下,可惜她并不领情。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爬上半坡,最后坐在长椅上静看底下。 “嘟——” 码头里停靠的那艘轮船再次发出鸣笛,很快,它缓缓离港。 “那艘船离开了。” “它走不走关你什么事?” “的确不关我的事,但船上下来了不少偷渡者,这些人是周围不稳定的因素之一。” “我得仔细盯着,以免他们伤害到你。” “切~” “你就是我身边最危险的因素,没有你,悬崖边上都是安全的。” 陆锦州已经习惯了她的冷嘲热讽,甚至还在其中找到了乐趣。 他侧着头,饶有兴致地欣赏她各种各样的小表情,笑道:“多伦萨达是边疆城市,刚好靠海,这边有很多黑船,给够了钱就能直接登船,不少货物和偷渡者都是通过这些黑船运输。” “这片海的对岸就是南奥克兰的波尔塞,两个国家在以前是同一个国家,只不过分裂了。” “这边跟波尔塞有很多黑色产业,贩卖违禁品,走私,办理假证件这些都有。” “所以这边鱼龙混杂,虽然繁华,但也危险。” “要你教,以为我就没了解过?” 他笑了一声,“只是想跟你聊聊天而已。” “那边有卖甜品的小摊,诗诗想吃冰淇淋吗?” “不想。” “那我给你买瓶水吧。” 说完,他自顾自地起身,朝小摊靠近。 望诗在他转身离开后立刻扫了一眼身后,果不其然,那辆迈巴赫就停在阴暗角落,时时刻刻都盯着。 鬼使神差的,她冷不丁地笑了一声,因为生气,也因为恼怒。 买完东西的男人很快折返,就在他距离望诗只差十米的距离时,一个提着花篮的小女孩突然朝他冲来。 “哥哥,买花吗,你可以买一束玫瑰花送给你的女朋友哟,这花不贵的,九块九一朵。” 这句话很是悦耳,让他心里产生了念头。 见他扫向自己的花篮,小女孩将花篮拎高一些,介绍道:“这些花是今天上午采摘的,每一朵都是经过严格挑选。” “都包起来吧。” “您是要全部买下?”她眼底闪过兴奋,感慨自己真没看错人。 “嗯。” “好。” 长椅上的望诗不知他二人在说些什么,不过当男人抱着一捧花走来时,她只是冷眼看着。 “诗诗,送给你。” 她扯了扯唇角,又在心里盘算起坏心思,陆锦州见状,迅速出声,“如果诗诗想将它直接丢了,那可就没有电话卡了。” 果不其然,女孩勾起的唇角迅速抚平,几秒后,她伸手接过,却也不忘狠狠瞪他一眼。 “又在心里骂我了?”他好笑出声。 说完,他拧开水瓶瓶盖,将东西递给她。 她并未拒绝,喝了一口,随即丢给他,“你玩够了吗,玩够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诗诗累了?” “对啊,看见你就累。” “好吧,那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明天还有事。” “不过诗诗看见我就累的小毛病得改改了,毕竟我们会共度余生。” “呵呵。” …… 陆锦州在这边安排的住所位于金海湾,一套靠海的私人别墅。 这地方很大,很漂亮,夜景更是有种独特的美,但因为有他,她是没有一丁点的心情去欣赏,甚至还有些厌恶。 清晨,太阳从海面缓缓升起,晨光穿过空气,落在沙滩上。 站在阳台上的女孩盯着日出,在看到远处的邮轮时,她心里冒出了不少想法。 “诗诗在看什么?” 卧室里,陆锦州缓缓走出,亲昵地俯下身来,从身后抱住她。 “在看日出吗?” 她依旧没搭理他,不过在沉默中,她所有的心思悄无声息地藏了起来。 “我饿了,你放开我,别耽误我吃早餐。” “好,就现在带你下去。” 吃着早餐,女孩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只因为她想要的手机卡还是没能得到。 她不知道这畜牲还得拖延多久,如果不是昨天的那通电话有了点安慰,她还真是想将这桌子掀了。 “诗诗怎么了?” 她埋头,将他当成空气。 “待会陪我去个地方好不好?我有点事要处理,想让你陪我一起。” “做梦去吧你。”她宁愿在床上躺尸都不愿意跟他一起出去。 “顺便办张电话卡。” 她拿筷子的手一顿,随即掀起眼帘,抬头看过去。 “去哪?” “美人鱼海湾。” “昨晚去过了还去,你是闲的没事干了?” “那地方很大,我们昨天走过的那些地方只是其中的一角,今天要去的是另一边。” 撇撇嘴,她没了耐心继续说下去。 “待会再多带一件外套吧,我们要待到晚上。” 听到这,她顿时拧了拧眉,浑身烦躁。 十一点,迈巴赫抵达美人鱼海湾的一家会所。下了车,他们二人在经理的带领下直达第九楼。 穿过一道又一道房门,在望诗快被绕晕时,他们终于被带进了餐厅包厢。 饭局上人不多,两男两女,再加上他们,一共是六个人。 饭局很正常,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就像好友聚会一般。不过那四人对她倒是格外的殷勤客气。 饭后,陆锦州在内的几人去了打牌谈事,而望诗则是被其中一个女人带领着在会所里玩乐,熟悉环境。 在会所里,时间的流逝很容易被麻痹,体验了一个又一个项目后,时间已经来到了六点。 她不知道自己有几个小时没有见过陆锦州了,如果可以,她还真是想跑。 但她也只能是想想,毕竟她清楚这女人就是陆锦州派来盯着她的,而且,会所里各个地方都有安保人员看守。 想要从这里悄无声息地出去,简直是难如登天。 “陆夫人,这是我让人送过来的,您看看合适您的尺码吗?” 格莱娜接过服务生送来的衣服,双手递到望诗跟前。 就在刚刚调香时,她不小心弄湿了她的裙子,所以特意安排人送了一套新的。 “好,我去试试。” 接过袋子,望诗转身走进了更衣室里。 脱下身上的长裙,她不急不慢地换上,在她拉上拉链的那一刻,“嘭!!”的一声巨响传来,整栋楼都跟着晃了晃。 “陆夫人出事了!您快出来!” 女人焦急的呼喊响起,望诗火速推开木门,拔腿向外冲。 “发生什么事了?” 女人拉着她就跑,急匆匆地将她往外带。 会所里的平静被就此打破,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和尖叫声从空气里传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附近发生爆炸,这附近着火了。” “火势太大,已经烧到我们会所了!” “您别害怕,我带您从消防通道下去。” “好!” 短短的半分钟,滚滚浓烟从窗外冒出,她扭头,看到了一片火海。 两人咬着牙狂奔,很快,他们终于赶到了消防通道。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那是从她身上传出来的。 她将手机掏出,一边跑,一边按下接听。 “诗诗,你在哪?” 男人焦急的声音传来,跟着传来的,还有旁人的尖叫。 “我在a区的楼梯间里,但我不知道这里是第几层楼。” 她的嗓音有些轻,伴着急促的呼吸和难掩的恐惧。 “你别怕,我马上过去找你,我们保持联系,别挂断电话知道吗?” “知道。” “嘭!!”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爆炸。 这爆炸距离她们很近,大楼晃动的程度比之前更剧烈明显。 “诗诗,一二楼已经着火了,你们别下来!” 听到这话,两人瞬间呆住。 突然,格莱娜双眼放大,“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避开一二楼直接下去,你跟我来。” 望诗点点头,跟着她的脚步不敢耽误半分。 “别从c区走,那边发生了踩踏!”得知情况的陆锦州迅速提醒。 他担忧着女孩的情况,全然忘了他还身处地下室,这里可比楼上更危险,随时面临塌方的风险。 短短的几分钟,两个女孩已经跑到了第五层楼。后背出了一层冷汗,但她们仍旧不敢停歇。 抵达第三层楼时,格莱娜突然将她带离了a区楼梯间,直奔远处的b区。 果不其然,除了她之外,还有不少人知道这边的出口。 越来越多的面孔出现在眼前,所有人都选择从这个露台翻墙,逃到另外一栋楼。 就当她们二人从露台上翻过去,跳上另外一栋楼的露台时,一阵火光从后方涌出,紧接着,身后那些人不管不顾地起跳,夺命狂奔。 人潮涌动,很快就将牵手的二人分开。 在浓烟和嘈杂声中,格莱娜意识到无法靠近她,只能拧着眉冲她叮嘱,“从右边跑!听到了吗?!” “从右边!!” “如果右边楼梯间着火了!你就翻窗户顺着管道滑下去!” “外面应该就安全了!” “我知道了!你也要小心啊!” 在人潮的推搡下,两人渐行渐远,望诗记牢了她的叮嘱,寻找右侧的楼梯间。 可等她抵达右侧的楼梯间时,才发现楼梯间里大门被人从外面锁死。 第61章 绝望 “扑通扑通。” 在这喧闹而危险的环境下,她的心跳声在不断放大。 “哐!” “哐!” 她扬起拳头往木门上砸,可除了轻微的振动和声音之外,紧锁的木门没有一丝松动的迹象。 电话那头,男人焦急的声音响起,望诗咬着牙后退几步,随即助跑往门上撞去。 猛烈地撞击疼得她龇牙咧嘴,她捂着手臂,半晌没有缓过来。 “诗诗?” “你那边怎么样了?” 陆锦州听着那头的动静,心尖都在颤抖。 “我这边还好,暂时没有什么危险。” 说完,她又是一阵力道往上撞,这一次,紧闭的大门被撞出了一道口子,让楼梯间里的光亮溢出。 惊喜消减了疼痛感,她双眼发亮,燃起了希望。 “退开退开,我们来撞。” 就在这时,背后有男人的声音响起,她转身,看到了一群男男女女往她的方向奔来。 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但一群人的力量可以创造更大的可能。 “嘭!” “嘭!” 沉闷的声音中,中央的门缝已经大到足够一个小孩通过。 她很想去帮忙,可门边的几人已经将过道堵住,没有多余的位置留给她。 “诗诗,你现在在哪?” 在她焦急而期待的等待中,陆锦州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我在……我也不知道我的位置在哪。” “这是另外一栋楼,不是会所。” 听到这,陆锦州迅速撤回会所里救火的人,示意他们往会所隔壁的茶楼赶去。 “诗诗,那栋茶楼很大,我们开个定位共享。” 女孩舔了舔唇瓣,挂断电话,立刻跟他共享了实时定位。 陆锦州看着定位,距离他不过一公里,这个距离不算太远,可依旧令他揪心。 “嘭!”的一声,木门被撞开,一左一右的两扇门砸在墙上发生碰撞回弹。 在木门的撞击响动中,一行人不敢停歇,火速往楼下狂奔。望诗捏紧手机,亦是紧紧跟随。 空气里弥漫着各种东西混杂的臭味,越是往楼下靠近,刺鼻的气息越是浓重。 “轰隆!” 不知哪里又发生了爆炸,这阵动静让茶楼二楼里的玻璃直接开裂。 心脏狂跳不止,她随着人潮在茶楼里快速穿梭。 “往上!快往上!” “楼下着火了!” “啊!” 躲闪不及时中,有人被火焰灼伤,哀嚎出声。 “快往上!” 听到这,本是向下冲的一群人立刻转身,原路返回。 从底下飘出的黑烟向上爬,短短的半分钟,这些黑烟已经在二楼弥漫。 一群人犹如无头的苍蝇,随着其他人四处乱窜,可一次又一次的回撤,令他们终于意识到所有消防通道都被火海堵死。 最终,他们被逼无奈地回到三楼。 隔着露台,会所的恐怖火海就在眼前,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过去,火海倒映的眼底,已经缓缓浮现出绝望。 有人不信邪地爬上顶层,可旁边会所里的温度将他们直直逼退。 望诗看着他们上上下下,又到此刻的停歇,意识到没了后路,她的脸色缓缓发白。 明明不久前还是有希望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让开啊!” 接二连三的撞击,她最终被人撞至角落里,浑身发软地呆立在原地。 “哇!!” “呜呜呜!!” 被困于此处的一些人已经不再狂奔,他们知道已经无路可走。 或是绝望呢喃,或是崩溃大哭。 “怎么办呐!有没有人来救救我们!” “我不想死呜呜呜——” “救命啊!救救我们啊!” 凄厉而绝望的哀嚎让望诗红了眼眶,被烧死的可能一次次爬上她的脑海。 她害怕,无助,甚至是快要崩溃,可在想起自己的家人时,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就此自暴自弃。 突然,余光中发现地板上有一摊水,她眼底发亮,迅速扑过去想将自己的衣服弄湿。 这摊水并不多,茶香中混合着其他烟臭味,她先弄湿了衣袖,随即趴下来,想弄湿更多。 看到她的举动,一个地中海男人瞪大眼睛立刻冲了过来。 “滚开!” 男人冲过来,抬手揪住她的衣服,像丢垃圾似的猛地将她丢开。 接着,他双腿弯曲跪下来,学着她刚才的动作将自己弄湿。 “嗯啊!” 巨大的力道将女孩直直撞开,撞至一旁的圆柱上。 后背袭来的闷疼令她呻吟出声,她浑身轻颤,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将那摊水用完。 “发生了什么?!”那头的陆锦州听到声音眼皮狂跳,心脏被狠狠揪起。 望诗抬手双手撑于地面,咬着牙从地面爬起来。 “看什么看!”男人发现她的目光,恶狠狠地吼道。 “诗诗?”他不清楚那头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甚至这声音听起来位置很近。 望诗捡起掉落一旁的手机,发现屏幕左上角话筒按钮的位置被撞裂,屏幕失灵,点开了话筒,所以刚才的呻吟传到了那头。 “没什么,就是被人撞了。” 确定她人还在,他暂时松了一口气,可想到发生了什么,以及男人刚才的话语,他心里顿时起了杀心。 “老板!直升机准备好了!” 周简晨的声音传来,接着,陆锦州将手机握紧,“诗诗别怕,我很快就来接你。” “你想办法跑到房间里,随意一间房间都可以,只要确保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吗?” “你进了房间立刻把门反锁,别让其他人发现你,明白了吗?” “一定要快。” 听到这,她心头燃起了希望,“我知道啦!” “待会会有很多架飞机过来,包括救援队的,但你别担心,我会跟着定位去找你,你只要确保你能进入房间。” “千万别上救援队的直升机,也不要恨跟着其他人一起跑。” “记得站在窗边,给我一些提示。” 定位加上提示,他才能完全安心。 “好!” 第62章 逃跑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传来,被困的人纷纷仰起脸,看到了天空中飞来的直升机。 本是绝望的一群人立刻有了希望,他们疯了似地往楼上冲。 有人跌倒在地,想爬起来,却被身后的人直直踩过,再也站不起来。 短短的几秒,一群人涌上顶层,忍着高温苦苦哀嚎。 “快放绳子啊!” “快啊!” 周围的消防车持续喷水,可依旧挡不住火海的高温。 所有人忍着疼痛,看到下降的绳索时双眼赤红。 被堵在楼梯间里的人一个劲地往上挤,混乱中,有人在哭,有人在喊。 “嘭!!” 爆炸声中,有东西从远处飞来,砸在人群中惨不忍睹。 直升机上,陆锦州及其一众人下属不断操控直升机移动,跟着定位寻找望诗的位置。 可他们等了又等,始终没看到哪间房间有特别的提示。 就在陆锦州心急如焚时,三楼突然发生了爆炸。 巨大的火光扑在他眼前,滚滚浓烟在烈焰的巨口下很快飘出。 “啊!!” 电话那头,是女孩的尖叫。 “诗诗!!” “怎么了?你那边发生了什么?!” 手机那头没有回音,只有火海吞噬周围的噼啪声响。 “诗诗?!” 越来越多的消防车赶到,一群消防员对准火海不断加大水压。 “哗哗——” 水流对准了茶楼的窗户及出入口,很快浇灭了一片着火区域。 “诗诗!” 没有回应的几秒让男人如坐针毡,他盯着定位,不断让何辉转移位置。 “我,我没事。” 终于,在陆锦州冷汗直流时,女孩虚弱轻缓的嗓音缓缓传来。 “找到房间了吗?” “刚刚找到了,但是发生了爆炸!” “咳咳咳咳!” “有地方塌了,我……我,现在去另外的地方找。” 刺鼻的浓烟吞噬着周围,走廊里的女孩拼死狂奔。一路的咳嗽和喘息,她捂着口鼻,已经累到全身发软。 爆炸处的坍塌还在持续,不断有东西向下坠落。墙面倾斜,地板开裂,熊熊烈火一路扩散。 “大家往东边靠近!” “大家往东边靠近!” “东边已经搭乘好了救援通道!” “不要死守在顶楼!!” “会所的墙皮开始脱落!会掉下来砸到茶楼顶楼!” “东边就是靠近大海的这一面!” 踏进房间里的女孩听到这声音突然一顿,她扭头,隔着一段距离看到了海上的一艘轮船。 东边。 东边?! 东边不就是她右手边这一面吗? 已经搭好了救生通道,她岂不是可以直接从救生通道离开?! “诗诗?!你找到房间了吗?” 就在这时,男人的声音响起。 望诗面朝东面,却是低头盯着手机的共享定位界面。 “救生通道很安全!大家不要只盯着直升机!” 喇叭声不断循环,她在此刻陷入了犹豫。 眉头一皱,她突然抬腿往面朝大海的一间房间跑去,不敢露头,她躲在黑暗处寻找救生通道。 放眼望去,在几道水柱下,她看到了消防员搭建的临时楼梯。 目光上移,几架与救援队标志不同的直升机在上空移动,她知道,那就是陆锦州安排的。 白色水雾和黑烟在交织,一定程度上的遮挡了直升机的视野,如果她将手机丢远一些,岂不是可以混淆陆锦州的判断。 火海中已经有不少人丧生,只要她最后不再开口,他又怎会知晓她是死是活?! 想到这,女孩心脏狂跳,是紧张,是担心,更是激动! “诗诗?!” 她没有说话,冷眼看着上空的直升机。 目光收回,她看了一眼手机,接着拔腿就跑。 她要远离东面,靠近火海,将手机丢远。 “阿辉,立刻安排人跟我进去!” “老板?!” “里面太过危险,您确定要这么做吗?!” 一向从容的何辉在听到他的决定顿时变了几分脸色,他并不想他为此冒险。 虽然消防队的救援工作已经有了进展,但这进展是远远不够的。 “立刻降落。” 他心急如焚,一刻也等不了。 “是。” 听到陆锦州的安排,望诗瞪大了双眼,没有感动,没有其他,有的只是害怕和震惊。 冲出房间,她加快了脚下的速度,跟那头的男人赛跑。 不多时,火光爬上她的脸颊,火海出现在她眼前。 她没有一丝害怕,反而是激动到唇角上扬。 “陆锦州!” “诗诗?!你在哪?!”听到她的哭腔,男人顿住。 “救我!!!” 说完,她猛地将手机扔向火海。 “诗诗!!” 男人崩溃的大喊声响远去,最终,火海吞噬了她的手机,连带着男人的声音一起吞没。 刚刚的哭喊有多么凄厉可怜,女孩此刻的笑容就有多么的妩媚得意。 她冷笑,心里喊着让他去死吧。 做完这些,她转身就跑。 狂风从窗外吹来,吹起她凌乱的长发,她心中没有一丝恐惧,只剩下无尽的欣喜。 满地狼藉的走廊里有不少东西,她在看到一件鹅黄色外套时迅速捡起来盖在了头顶,顺便用地面的灰尘抹了一把脸。 很快,她顺着喇叭声音和一行人冲进了那个满是污水的房间。 “快!快!” “大家保持速度!小心脚下!” 女孩故意弯下腰,俯下身,小心翼翼地跟随前方的几人向下跑。 有水花落在她身上,她并不觉得冷,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沸腾。 “啪嗒啪嗒。” 毫无规律的脚步声一直持续,很快,双脚踩上地面的那一刻,她激动地松了一口气。 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劫后余生的庆幸和甩开了陆锦州的激动让她指尖发颤,好似处于梦中。 可头顶的直升机还在盘旋,螺旋桨转动的声响给了她提醒。 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还没有彻底甩掉,捏紧头顶的外套,她拔腿就往阴暗的地带狂奔。 “大家从这边跑!” “周围着火的地方很多!” “一定不要走错!” 她扭头,看了一眼周围,发现这附近不少商铺和楼房都发生了火灾。 “大家往这边跑,别走错了!” “女士,看前方别看后面,小心脚下呀!” 有人发现她盯着身后,好心提醒道。 望诗收回目光埋下头,不敢多说,攥紧外套,她遮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路。 第63章 躲藏 周围到处都是烈火燃烧的噼啪声响,在滚滚浓烟中,人潮随着指引逃命。 救护车,消防车停在入眼可见的地方,不时有救援人员及参与救援的路人从他们身边跑过,她不敢多看,尽力埋下头,深怕遇见陆锦州的下属。 远处的邮轮鸣笛声和警报喇叭声在耳边混合,直至背后灼热的温度被晚风带来的凉意所取代,望诗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这才确定自己完全脱离了危险。 “大家可以在这里领外套衣服,还有面包和水!” “有受伤的患者可以来这边处理!” 听到这,望诗立刻赶了过去。 她倒不是受了伤,只是想去领点吃食,毕竟她身上没有钱,接下来的日子她不知道该怎么撑下去。 这次的逃跑纯属遇到了机会,她事先毫无准备,身上没戴任何值钱的首饰,甚至就连这条长裙的裙摆都在逃跑中被扯坏了一角。 “女士,这边是矿泉水,那边还有温水。”望诗腾出一只手接过东西,轻声道谢。 “这里有毛巾,你可以擦一擦脸。” 她立刻摆手,“不用了谢谢。” “那个,我能多拿一点面包吗?” 志愿者一愣,这还是她今晚帮忙以来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 虽有过小小的惊讶,但女人并没有拒绝,而是很大方地给她打包了三份。 “给。” “谢谢。” 领完了东西,望诗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发现陆锦州安排的那四架直升机还在上空盘旋。 茶楼里的大火已经被扑灭了一大半,只剩下二三楼里的一角明火。 她不知道陆锦州如何了,如果可以,她巴不得他永远回不来。 “有需要联系家里人的,可以来这边打电话。” “如果是从外地来的游客,可以来这边登记,我们会安排专车将你们转移到酒店里休息。” 望诗扭头望着声源处,看到那里已经有不少异国面孔在排队,其中就有黑色头发的东方面孔。 喇叭声还在循环,她很是心动,可看到他们还得进行登记时,她瞬间犹豫了。 一阵风吹来,她遗憾转身,抱紧怀中的物资躲到了无人注意的角落。 在昏暗中,她将刚才领到的衣服穿在身上,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 夜间的风有些大,扑在脸上带来轻微凉意,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漫无目的向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她回头时,看到了那片着火区域的大火已经被完全扑灭。 本是繁华的地方一片焦黑,到处都是残败的荒凉。 收回目光,她看向了远处的海边,不少轮船在海面上行驶,那一片地带是她昨晚才走过的地方。 熟悉的海湾,那片红灯区,以及码头。 “嘟——” 这一刻,轮船的鸣笛声传来,惹得她内心掀起一阵小小的浪涛。 她想起了陆锦州跟她的对话,他说那里有很多黑船,只要给钱就能直接上。 南奥克兰的波尔塞她没有去过,但她记得她读研时的某个同学家就是在波尔塞。 但可惜的是,她没能记住他的号码。说到号码,她觉得是时候可以联系家里人了。 搜寻的目光看向了过往的行人,她在寻找可以借给她手机打电话的好心人。 “嘘~” 街道的对岸走过一群男人,这群人冲她吹着口哨,满脸嬉笑。 望诗厌恶的收回目光,转身朝另一边离开。 沿途遇到了不少人,最终,她的目光放在了一个遛狗的小女孩身上。 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她扬起甜美的笑容,朝对方缓缓靠近。 “小妹妹你好,我的手机不小心弄丢了,请问可以借用你的手机打个电话吗?” “你放心我不是骗子,我就是过来旅游的,我用完了就还你。” 望诗人美声甜,看起来就是人畜无害的小太阳。 小女孩几乎是没有犹豫,可瞧见望诗脏兮兮的脸蛋,她心里很是疑惑。 再看一眼她手中的东西,女孩迟疑出声,“你是从发生火灾的那边跑过来的吗?” “对。” 女孩点点头,心下了然,她微微一笑,将挂在脖子上的手机取下,解锁。 “给,你用吧。” “谢谢。” 望诗迅速按下了脑海里的那个号码,拨给了自己的母亲。 这个点,她不确定他们是在休息还是已经醒来。 电话铃声还在持续,每一下都能让她心尖轻颤。 从最开始的期待到此刻的灰心,就在铃声即将结束时,电话那头的简闻薇按下了接听。 “喂!妈妈是我,诗诗。” “诗诗?” 看到这陌生来电,女人本是有所怀疑,甚至是想过直接挂断,可冥冥之中,她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没曾想,电话那头的人居然会是她的女儿。 听到这从耳边消失许久的声音,女人鼻尖发酸,泪眼婆娑。 “诗诗你怎么样了?最近过得好不好?” 母亲的哭腔传来,女孩亦是忍不住想哭,可她不敢轻易落泪,她得坚强一些,抓住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 “我很好妈妈,你不用担心。” “妈妈你现在在哪?是在医院还是在家里?” 她不能让多余的人知道这通通话。多一个人知晓,暴露的可能也会随之增高。 “我在家里。” 她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妈妈你听我说,我逃出来了,我从那个畜牲身边逃出来了。” “什么?”简闻薇不敢想象。 “妈妈,这事以后再跟你们说吧,反正我的确是逃出来了,陆锦州并不知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在奥克兰的多伦萨达,我是从火海里跑出来的,陆锦州不知道我已经跑了。” “现在只要我不出现,他会以为我已经死在了火灾里。” 听到火灾这些事,简闻薇脸色苍白,她不敢想她女儿遭遇了什么。 “诗诗,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有没有,妈妈别担心。” “妈妈,我现在身无分文,也没有证件,你们想办法帮帮我。” “妈妈马上就派人接你回来。” 让她一个身无分文的女孩子流落在外,女人心里就是阵阵害怕,她担心她会遇到不怀好意的人。 “不,妈妈,我现在不能回去,京都并不安全。” 回到京都太过冒险,她不能赌。 “是,你说的对,是妈妈没有考虑到位。” “我现在得需要钱和证件,我打算躲到另一个国家。” “妈妈能明白,这些东西妈妈来搞定,你先照顾好你自己。” “你把你具体的位置告诉我,我跟你爸爸现在就想办法找人接你。” “好。” …… 奥克兰时间深夜十二点,一艘轮船从码头离开,直奔南奥克兰。 在这艘船上,有不少偷渡者,而望诗就是其中一位。 与其他偷渡者不同,望诗并非挤在集装箱里,她被安排进了单独的房间,由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陪着。 “小姐,我们会在四点抵达波尔塞。”女人提醒道。 “我知道了。” 女人见她死死握着水杯,明显的紧张模样,她安慰道:“小姐别怕,我们老板算是您母亲的朋友,我们会好好护住你。” “他们三个长得的确是有些凶,但是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 他们四个常年游走于灰色地带,看着的确比常人凶狠,但这层凶狠也仅仅是为了保护自己罢了。 望诗笑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第一次坐黑船,有点害怕。” 听到这,女人笑了笑,“有我们在,不用担心。”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可是带了枪的。 “现在距离下船时间还早,你可以睡一会。” 望诗摇摇头,“不了,就这样慢慢等吧。” 女人点点头,不再多劝。 手中的热水还在冒着热气,望诗局促而忐忑,她盯着小窗,透过玻璃看到了茫茫大海。 随着距离的拉远,码头灯光也逐渐消失,借助这艘船上的微弱灯光,她看到了底下的漆黑一片。 深夜下的大海不再是浪漫的蓝色,它幽深,静谧,恐惧感令人后背发凉。 微波在风的带动下轻颤,水面下好似藏着怪物,随时可以张开巨口,吞噬一切。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这艘船已经行驶了一个小时,早已离开码头。 沿途并没有多余的船只和景色,漆黑中,她感受到了无尽的孤独。 这阵孤独来源于此刻的环境,也来源于之后的处境。 她不知道得躲藏多久才能再次跟家人团聚。 她很想回到故土,那里有太多回忆,可那片大地上有他的影子,她害怕某一天撞见,所以她是不可能再次回到京都。 思及此处,她突然想到他的情况?他到底是死是活,她迫切地想要知道。 如果他死了,她就可以彻底解脱,但如果没有,她得一直躲下去。 她不能回到家乡,爸妈也得被迫离开,以后定居在哪,这一点也是个问题。 在望诗不知困倦的思考下,轮船缓缓抵达码头。 一行人起身,戴上帽子口罩,迅速从房间里离开。 凌晨的温度很低,空气里飘着点点白雾,接头人早早等在了不显眼的远处,在看到他们时,司机立刻驾车靠近。 时至正午,一群人住进了一家不算正规的小旅馆。 小旅馆没那么多规矩,不用查身份证,不用记录详细信息,只要给了钱就能入住。 在这里吃了饭,短暂的休息后,一行人再次出发,继续赶路。 简闻薇为望诗安排的临时落脚点不在波尔塞,而是在另外一个城市,南特拉。 这个城市距离波尔塞有些远,等他们赶到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出现在望诗眼前的,是一套独立的小洋楼,里面的东西已经被打扫过,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当她进入客厅,坐在沙发上时,悬起在她心上的石头终于落下。 她望着从窗外透过来的阳光,不敢相信自己真的从奥克兰离开,从他身边离开,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前不久的那些事情好似成为了一场梦,她沉沦在梦醒之后的欣喜中,又心酸,又激动。 “小姐,上楼洗个澡休息一会吧。” “嗯。” 窗外夕阳缓缓消失,稀疏的星星点缀上空。望诗缩在房间里,满脸幸福地跟家里人聊天。 高兴之余,她也没忘了自己的哥哥,但无论她如何开口,望霆和简闻薇始终没有告诉她真实的情况,只说了还需要在医院静养一段时间。 见不到望哲,她很失落,但她无能为力,只能耐心等待。 “对了诗诗,你记得先不要联系露露他们,多一个人知道这件事,风险也会增高。” “我明白。”为了各自都好,她只能瞒住,等以后到了合适的时机再说。 “你先暂时待在那里,等我跟你爸爸打听好情况再安排你离开。” “嗯。”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都可以,只要足够安全就好……”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医院里的陆锦州盯着窗外,神色紧绷,快要崩溃。 没能找到诗诗,他将整个二三楼都找了一遍,始终没有她的身影。 最后的定位明明显示了具体位置,可他在那附近找了许久都没能发现她的影子。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遇到了危险,被困在了火海中。 脑海里始终是她最后的呼喊,令他彻夜难眠,急火攻心。 “老板。” “说。” “法医已经处理了部分尸体,公安那边也查到了身份,预计……预计明天就能挖出所有尸体,查清楚每个遇难者的身份。” 话落,病房里死一般的安静,令周简晨大气都不敢喘。 “老板,您的腿流血了,我去叫医生过来!” 因为大火,陆锦州的腿被烧伤一块,但他无暇顾及,满脑子都是女孩的安危。 他想不通为什么找不到她,他在她出声后立刻冲了进去,甚至还带着一队人。 那夜大火扑灭时,他看到了其中的尸体,担架抬着的一具又一具,他确定没有看过她。 难道,在那几具烧到蜷缩的尸体中,有她?又或者是坍塌时被压成渣的那一堆里,有她? 想到这些可能,男人胸口闷疼,窒息,生不如死。 第64章 发现 窗外的大风呼呼刮过,掀起窗帘在空中狂摆,凉意直刺双眼,他盯着远处,面如死灰。 周简晨不再出声,只默默候在一旁。 病房里良久的沉默,压抑悲痛的气息似一场噩梦在笼罩。 在这场梦中,陆锦州时而恍惚,精神错乱。 床头的时钟还在不停转动,可于床上的人来说,万物已经停滞。 他仍旧困在火灾发生的那晚,反反复复忍受煎熬。 无尽的静谧下,那阵凄厉的哀嚎犹在耳边,陆锦州狠抓身下的床单,心头绞痛,呼吸不畅。 “老板?” 察觉他情况不对,周简晨迅速冲上前。 “开车,去茶楼。” “现在?” “对!” 他不敢相信她就此出了意外,明明在他进入前,定位都是在不断移动,怎么半分钟不到的时间,人就凭空消失了? 他们一行人着重围绕定位消失的地方寻找,可那里除了几个外国人的尸体之外,没有一丝关于她的痕迹。 他要继续去找,哪怕那些东西化成灰他都要捡回来。 从病房里出来时,他在楼下再次看到了从火灾中成功逃生的人。 看着这些面孔,他疯魔地幻想他的诗诗也该是在这里。 深夜,望诗挂断电话,安心惬意地缩在床上。她舍不得入睡,就这么盯着窗外,欣赏风景。 为了远离人群,简闻薇挑选的小洋楼并不在繁华地带,这片区域的建筑不算密集,距离市中心不远不近。既能保障日常生活的便利,又能避开其他眼睛。 就是这避开繁华地带的原因,这片地方的风景小众又特别,给人一种宁静的,贴近自然的感受。 望诗享受其中,心头说不出的惬意和幸福。 她希望能躲上一辈子,永远不会被人发现,更希望那个畜牲直接死掉,永绝后患。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女孩沉沉睡去,她习惯性地抱着玩偶,在梦中笑得开心,甚至还无意识地亲了亲怀中的玩偶。 焦黑荒凉的茶楼里,陆锦州不死心地在定位消失的地方翻找。 除了那些尸体,火灾现场的其他东西仍旧保留了下来。他就不信找不出一丁点有用的东西。 这一夜,有人安眠,有人疯魔而执着。 随着时间的拉长,男人眼中溢出的红血丝越来越多,像杂乱的蜘蛛网。 然而蜘蛛网上挂着的不是蜘蛛的食物,而是他所有的痛苦和随时溢出的崩溃。 从漆黑到黎明破晓,短短的几个小时,却是漫长而压抑。 他在窒息的痛苦中挣扎,浑浑噩噩而越渐消沉,直至他在废墟中找到了爆炸中的那支手机。 白色的手机在大火的焚烧下已经完全变了样,只剩残破焦黑的半截,但他依旧能将它认出。 握着东西,他沉默不语,只是转眼看向了周围。 这间房间并不大,那晚翻出了两具尸体,按理说,手机在这,诗诗也该是在这周围,可不仅是她人不在,而且除了手机,他找不出第二件她有的东西。 衣服,鞋子,总该是会留下一些痕迹,可偏偏,除了手机,什么都没有,好似见了鬼。 而在这间房间不远处,顺着走廊向前,就是救援队搭建的逃生通道,从这头到那边,只需要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一束光从窗外落进,在废墟中,停在他眼前,这一刻,他眼底溢出异色,脑海里冒出了另外一道声音。 他抬头,笼罩于全身的悲戚在转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天崩地裂般地激动和兴奋。 “调取火灾那晚,这附近能看到的所有监控!” “带人去医院确定尸体,联系救援队逐一询问!” 周简晨见他这副样子,明白他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是。” 不敢耽误,他迅速离开。 男人抬起又落下的双脚带出阵阵灰尘,这些东西在阳光下飘荡飞扬,一路延伸向外。 陆锦州冷眼看着,空荡而荒凉的内心溢出了希望。 上午十点,床上的女孩在这一刻醒来。 从火灾逃命到偷渡逃跑,这些天以来的疲惫经过这一觉终于得以消除。 吃过早餐,她戴上口罩帽子离开小洋楼,跟着女人去外面采购物资。 她不会在这边待太久,但离开时所需要的东西得提前准备,只要母亲那边确定了地方,她会立刻离开。 今日的南特拉天气不错,沿途的风景治愈人心,她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全然不知远在北上的陆锦州已经发现了问题。 距离小洋楼三公里之外的地方就有不少大型超市,她们两个女孩逛了整整一个上午,直至变天时才匆匆赶回家。 这说变就变的天气浇灭了望诗的几分兴致,如果不是窗外的瓢泼大雨,她还想在外面的唐人街逛一逛。 在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宁静和自由时,她也没忘了留意有关那场火灾的报道。 起火原因是因为一家餐厅的天然气管道泄露,发生爆炸,餐厅工作人员在第一时间进行了抢救,可因为夜间风太大,火势控制不住,很快就引燃了周围。 火灾造成了难以估算的损失,餐厅和会所最为严重,受伤人员已经被集中安排在市医院接受治疗,至于死亡人数仍在统计中。 除了这些,再没有多余的信息。 望诗和简闻薇一行人一直想打探陆锦州的消息,可这些天以来,是一点动静都没能知晓。 她猜不透陆锦州的心思,也不知道他冲进去后发生了什么?他是死是活,她迫切的想要知道。 窗外的大雨还未停歇,望诗放下手机,拿过了床头柜上的陶瓷娃娃。 精美的陶瓷娃娃是她上午买给自己的礼物,她细细欣赏,很是喜欢。 可就在她转身,准备将东西放回床头柜时,“啪嗒”一声,娃娃从她手中脱落,碎在了地板上。 四分五裂的碎片砸向周围,本是完整精美的娃娃就此不见,女孩拧着眉,总觉得心里阵阵的不舒服。 她说不出来这是什么感受,但她也没有往深处去思考,只以为是简单的难受和惋惜。 掀开被子,她起身下床,小心翼翼地将碎片清扫干净,扔进了垃圾桶里。 …… 深夜的多伦萨达散发着别样的奢华和魅力,火灾发生的地方就此笼罩在昏暗中,但周围的繁华和璀璨依旧在继续。 医院病房里,陆锦州盯着三段监控视频,看过了一遍又一遍。 “老板,周围监控拍下的所有内容都在这里了。” “下面的人经过反复观察,发现这道身影最有可能就是夫人。” 何辉将另一台电脑屏幕里的一道身影放大。 “这里是第二段视频中的截图,是这个女孩距离监控最近的时候。” 陆锦州默不作声地盯着,情绪不明。 屏幕中,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女人用外套盖住了自己的脑袋,混在人群中逃跑。 因为距离和烟雾,这张图片并不算清晰,没人敢百分百确定里面的人正是望诗,只是从她身上穿的衣服有了大概猜测。 这女人身上的黑色长裙的确跟事发时,诗诗穿在身上的那件衣服很相似。 他们自己反复对比了很久,发现衣服能对上的人并不多,只有那么六个,可其他五个人已经确定了身份,只有这最后一个杳无踪迹。 伤亡人员里没有这人,甚至就连为游客统一安排的休息酒店里也没有。 “她从哪个地方消失在监控里?” “从跑向物资点的路上。” “至于具体的消失位置,和离开的方向查不到,因为那附近还有很多监控盲区。” “不过我们派人去打听过,有个志愿者说这个女孩去领过物资。” “那人看到脸了吗?” “看不到,这女孩用衣服挡住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女孩身形偏瘦,不是奥克兰本国人。” “至于其他的特征,那个志愿者看不出。” 听到这些,陆锦州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死亡人数和死者身份确定了吗?” 周简晨上前一步,“刚接到的消息,已经确定了,里面没有夫人。” 话音落下,两人清楚地看到了男人脸上浮现出的笑容。 这笑容里包含了太多,有得意,有庆幸,更有意外和一层难以看透的特殊情绪。 周简晨捏着手机,神色复杂。 夫人还活着,这是天大的好事,但他还来不及替老板高兴,就被眼下的情况给了当头一棒。 他们谁都能瞧得出来夫人趁乱逃了,甚至还在最后摆了老板一道。 而现在,他们更是查不到夫人的行踪。 多伦萨达并不算是一个太平的地方,她躲在哪里,是否遇到了危险,这些问题他们不得而知。 怎么找,从哪里找,加之她是刻意躲藏,所以他们想要找到她,并不是一两天就能解决的事。 “老板,要派人搜查吗?” 最终,周简晨还是开了口。 虽然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但将多伦萨达搜查一遍,总能找到线索。 他知道老板不会放任夫人逃跑,更何况是在夫人没钱,孤身一人的风险下,哪怕她最后给老板下套。 陆锦州合上电脑,微微一笑,“不用。” 周简晨挑眉,很是意外。 他不敢相信老板会说出不用二字,他坚信他不可能放任夫人离开,所以他是有了其他打算? 病房里鸦雀无声,周简晨和何辉等待他开口。 半晌,陆锦州端过温水,喝了一口,接着缓缓出声,“将我受伤,昏迷不醒的消息适当传出去,传回京都那边,让望家知道。” 周简晨有些不解,可很快,他明白了他的心思。 孤立无援的夫人肯定会在逃出去的第一时间联系她的父母,他们一群人肯定在盯着这头的情况。 只要老板受了伤,还是伤势严重的情况下,他们一定会放松警惕,采取行动。 “盯着望家一行人的通话记录,尤其是从这边拨过去的国际长途。” 她没有钱,在多伦萨达没有认识的人,也许她想过联系读研时的老同学,又或是那个会唱歌的男人,但她不一定记得对方的号码。 所以她一定会借用路人的手机打电话回家,只要顺着这一点查下去,就能知道她的位置。 “是。” “出去吧。” 房门关上,空荡的病房里只剩下他一人。 他端着水杯,漫不经心地转动,阳光落进水面,折射零星碎光,这点点光亮入了他的眼,可却无法直达他眼底深处。 勾起的唇角晕开一抹笑意不明的浅笑,他看似平静,其实内心却是时时刻刻都掀起了浪涛。 他的诗诗真是一点都不乖啊,就是个狡诈精明,没心没肺的小狐狸。 从前一口一个陆先生喊的那般好听,在他解决了那几个流氓后的感谢与担心,面对他受伤时的难过和愧疚,在他生日时满怀诚意的祝福。 这些都是他们切切实实发生过的过往啊,但她可以全然当作没发生过。 甚至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一次两次想置他于死地。 他都没有想过杀掉望哲,可她却一心想要他死。 明明答应过他的会乖乖跟他在一起,成为他的夫人,不会再想着望哲,结果却在火灾中逮到了机会就立刻逃跑,甚至还不忘阴他一把,将他引诱到火灾现场,想让他被活活烧死。 他还没来得及下套试探她的承诺是真是假,结果她却是先给他上了一课。 啧啧,她当真是好狠的心,下手的果断和狠辣比他还要出色,真不愧是他喜欢的人。 说话不算数的人总得受点惩罚,不能再毫无底线地纵容她。 …… 一觉醒来,望诗收到了天大的好消息,她听说陆锦州在火灾中受了严重的伤,直到现在都还处于昏迷中。 高兴之余,她还不忘一遍又一遍向上天祈祷让他早点死。 确定了陆锦州的情况,简闻薇和望霆立刻安排她离开南奥克兰,前往南斯拉国。 经过一天的邮轮航行,望诗在那四人的陪同下于晚上七点抵达南斯拉国,保加。 在前往别墅的路上,她满脸的兴奋与期待,完全想不到前方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第65章 质问 繁星满天,夜间的风轻吹发丝,望诗趴在车窗边,静静看着这陌生的地方。 路灯从头顶落下,落在她如画的眉眼间带出一片阴影,她弯起唇角,眼底溢出的亮光胜过所有璀璨星河,皎洁明月。 江边的摩天轮周而复始地转动,牵出她心里的所有思念。 她陷进回忆里,心头无尽欢悦。 从前她很喜欢缠着望哲陪她坐摩天轮,京都大大小小的摩天轮上都有他们的影子。 距离他们上一次坐摩天轮,是在订婚前夜,那天,她在摩天轮登顶的时候许了一个愿望——她希望她和他能永远幸福下去。 想到这,她上翘的唇角抚平几分,不过想起如今已经逃出来了,她也就释然了很多。 落在她身上的疼痛她可以遗忘,但他对望哲的伤害,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她不知道他到底是死是活,如果死了,那最好不过,但如果还活着,她一定会报复回去。 “吱——” 突然,车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传来,车身下陷几分,令她差点磕到下巴。 “抓紧扶手!” 车头猛地朝左,突然的摆动让车上的几人差点甩飞。 如果不是系上了安全带,此刻的望诗已经飞出窗外。 摩擦声响还在持续,失控的奔驰在静谧的公路上横冲乱摆。 就在车头即将撞向护栏时,驾驶座上的男人终于将车停下。 喘气声在耳边响起,车内的三人不约而同地深呼吸几次。 “没事吧?” 男人转身,看向身后的两人。 “没事。” “车胎爆了,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小姐你们坐另外一辆车回去吧。” “那你呢?” “我联系拖车来处理,晚点再回去。” 正当望诗犹豫时,她旁边的刘佳音跟着开口,“小姐不放心的话,可以让龙杰跟着留下来处理。” “这样谁都不会落单。” “好,就这样吧。” 同行的两辆车最终分开,他们在检查周围的爆掉的车胎及其周围的路面时,却是什么都没能发现。 看到这,五个人纷纷拧着眉,想不出到底会是什么。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阻拦他们,但站在事发的节点时,谁也猜不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更意识不到上天给了提醒。 深夜的大风还在呼呼吹着,上路的三人盯着前方,一言不发。 周围的漆黑逐渐被住宅区的暖色灯光所取代,他们听着导航的播报声响,心里逐渐放松下来。 隔着一段距离,他们看到木制围栏里的那栋房屋灯火通明。 等他们走近,打扫卫生的阿姨带着四个男人从家中走出,打开了大门。 下了车,三人有些意外,简女士发过来的照片中只有这位阿姨,以及她三十多岁的侄子。 可出现在他们眼前的,除了阿姨,怎么还有这四个陌生男人。 女人看出了他们的疑惑,笑着解释,“是这样的,我侄子今天不舒服,所以我叫上了他的几个朋友来帮忙。” “小姐您别介意,他们就是过来帮我打扫卫生的,待会就走,不会留下来过夜。” 听到这,望诗点了点头,“没事的,不介意。” “小姐你们快进家吧,晚上风很大,别吹感冒了。” “来来,你们帮小姐搬行李。” 四人走到奔驰后备箱旁边,取出了里面的几个行李箱。 眼见没什么异常,三人放下戒备,由着她安排。 “小姐你先跟着阿姨进去吧,我们取了行李就进去。”刘佳音提议道。 “好。” “小姐,来,这边。” 望诗跟着妇人向前走,并没有发现她脸上不自然。 女人绞着手指,负罪感和恐惧的交织下,让她后背发凉,四肢僵硬。 她想过挣扎,可那个男人的保镖就在这个家中的众多角落,她害怕成为枪口下的亡魂,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女孩往火坑里跳。 房门打开,女人却是停下了脚步,“小姐,你先进去,我突然想起来后院的被子还没收回来。” “行,你去吧。” 女人看着她走进,反手关上了房门。 花园里的刘佳音瞧见这一幕,只觉得奇怪,“阿姨,你关门做什么?我们还有行李……” 她的话语还未说完,一把坚硬而冰凉的手枪已经抵住了她的后脑勺。 手中的行李拉杆就此从她手中滑落,箱子掉落在地的那一刻,她瞳孔一缩,看到了那四个所谓的来帮忙的男人变了姿态。 “你们?!” “想活命就闭嘴。” 警告意味明显而凶狠,刘佳音额头溢出冷汗,再不敢轻举妄动。 她目光移开,在看到阿姨时,却发现她已经埋下头,不敢再跟她对视。 “你们别伤害小姐。” 她领了钱就得将事办好,无论如何,她一定得护她安全。 “没人会伤害她。” 与此同时,客厅。 望诗换了拖鞋,穿过玄关往里走,就在她转身踏进客厅时,客厅里多出的一道男人的背影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脚步一顿,内心咯噔一声响,然而在她的脚步声消失时,吧台边上的那个男人似有所察觉,他长腿一蹬,缓缓转动身下的椅子,接着停下,直面她。 周围静止,在看清他脸庞的那一刻,望诗猛地瞪大双眼。 此刻的陆锦州端着一杯水,正满脸笑意地盯着她,在欣赏完她脸上的所有表情变化后,他薄唇轻启。 “诗诗,从我身边跑掉的这几天玩得开心吗?” 他脸上的笑容没有半点虚假和嘲弄,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感受到了那股莫名的森寒。 毫不犹豫地转身,可她刚跑出一步,就被不知从哪窜出来的两个男人挡住了去路。 在她背后的陆锦州看到她下意识地动作,神色微变。 “你们让开!” 女孩不甘心地想要跑出去,可眼前的两个男人似一堵墙,堵死她唯一的出口。 陆锦州冷笑看着她那愚蠢的行为,心里的怒火一点点上涨。 “诗诗,你不过来看看窗外吗?” 五指轻抓的玻璃杯缓慢晃动,他终究是坐不住,等不到她先主动。 听到他的话,望诗顿住,猜到了什么。 她匆忙地往他的方向跑,最终停在了那扇落地窗前,花园里的一幕让她浑身怔住,脸色发白。 “陆锦州,你到底想做什么?”她转身,十指紧握成拳。 陆锦州将水杯放下,接着缓缓起身,走到她跟前。 “宝贝,这句话该是我问你。” “答应跟我结婚的人是你,结果说话不算数,趁着火灾逃跑的也是你,所以你到底想做什么?” “甚至还在最后阴我一把,想让我死。” 那双犀利的双眼直勾勾盯着她的小脸,洞察捕捉她所有的细微变化。 果不其然,如他所料,女孩没有半点愧疚,反而是从眼底溢出了怨恨和怒火。 “我就是不想跟你在一起!” “你听清楚吗?我就是不想跟你在一起!” “我本来生活得好好的,家庭学业什么都美满了,但因为你,因为你可耻可恨的欲望,我原来的幸福被你毁掉,甚至我还得被迫待在你身边!” “陆锦州你凭什么?凭什么强迫我!凭什么逼迫我的家人!” “而现在,你又凭什么质问我逃跑!我告诉你,就算不是我,是其他任何一个人,结果都会是一样的。” “没有一个人会是心甘情愿地待在你身边!” 陆锦州心头的怒火在不断上涨,可他依旧能维持脸上的这层平静和淡定。 “诗诗,你以为你家里人就是真的无辜吗?” “你敢不敢去问一问你的父亲,他当初在接受我投资的时候,真的没有在装傻吗?” 听他这样说,女孩嗤笑一声,眼底尽是嘲讽。 “我父亲是怎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轮不到你在我面前说三道四。” “反而是你,陆锦州,借着投资的幌子打其他主意,你不觉得自己很可耻吗?” 她满眼憎恨和厌恶,字字句句都是将所有罪名推到他头上。 他扯了扯唇角,意味深长地笑了下。 “到底是谁可耻?” “是谁揣着明白装糊涂?” 生意场上没有傻子,各个都是人精,在跟对方谈事时,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会揣摩透,更何况是他们有求于他。 望霆一把年纪,见过的事不比他少,他什么心思他会不清楚?况且他在高尔夫球场上已经挑明过。 所以望霆的一系列行为不过是在装傻,既想拿到他的投资,又想将诗诗留给他儿子,这种既要又要的行为才是最为可耻的。 他当初明明可以把话说清楚,可偏偏用那套说辞糊弄他,而现在,又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来。 “诗诗,你口口声声说你的父亲是无辜的,那我想问问你,你跟望哲订婚的时候他为什么不敢通知我?为什么要避着我?” “他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嗯?” “我们订婚为什么要通知你?关你什么事?” 他闷笑一声,“你家的新项目,我前前后后投了多少钱,这合作也已经有一年多了吧,就凭这些,一杯喜酒都不该邀请我喝吗?” “合作是合作,朋友是朋友,两者凭什么能相提并论,除了合作之外,我们两家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为什么要邀请你?” “诗诗,既然你说的朋友是朋友,那作为朋友,你又是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一点,就是她居然什么都没告诉他。 所以年后的那次聚会上,她说的想结婚是真话,不是酒后胡言乱语。 她冷笑一声,“我想做什么是我的自由,你是我什么人,我需要事事都向你报备?” 他抬腿,靠近一些,俯下身来盯着她的脸,微微勾唇,“诗诗,我是你什么人?你现在还不清楚吗?” 既然她在那个时候翻脸不认人,不把他当成朋友,他也就懒得揪着那时候不放,提醒她记住当下就好。 望诗倔犟地仰起脸,满脸不甘。 她浑身上下溢出的气息都是在告诉他,她厌恶他,恨他,不想跟他扯上任何的关系。 沉默中,两人无声对视,半晌,他抿了抿唇,抬手捧住她的脸颊。 “啪!” 她打开他的手,朝后退开一步,“别碰我!” 他从鼻孔里溢出一声哼笑,眸色微沉,接着残忍开口,“诗诗,是时候让你知道一些真相了。” 望诗拧了下眉,不明白他的意思。 只见他从口袋里翻出手机,在屏幕上滑动几下,接着将屏幕举在她跟前。 在看到视频的开头,望诗愣了下,她看到爸妈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好像是一间办公室。 “是,是小哲跟诗诗糊涂,没能搞清楚他们之间的感情和身份。” “我会好好纠正他们,之前的订婚作废,他们一辈子都只是兄妹而已。” “我们同意你和诗诗结婚。” “岳父岳母,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您二老不嫌弃。” “你客气了。” “孝敬你们是应该的,毕竟您二老将诗诗养大,这些年很不容易。” “既然已经说好了,我和诗诗订婚的事也可以提上日程了,我这边会挑个好日子,到时候再通知您二老。” “可……可以,但是诗诗她一时半会可能还接受不了,所以我们先让给她一点时间去消化吧。” “这一点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好好说服她。” “好。” 视频结束的那一刻,望诗头晕目眩,表情僵硬,就连呼吸也在这一刻变得急促。 垂在大腿外侧的两只手止不住发抖,她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陆锦州害怕她摔倒,伸手握住她的双臂。 “这不可能!不可能!” “是你威胁他们,肯定是你威胁他们!” 她的反应让他心疼,可即便如此,他依旧狠下心来,将血淋淋的真相揭露。 “诗诗,他们已经放弃你了。” “你说我威胁了他们,可他们收下了我的礼物不是吗?” “是你逼他们的!是你!”她激动大吼,想从他手中挣脱,可陆锦州加重了力道,将她搂在怀中。 “一丁点的波折就能让他们舍下你,所以在他们心中,你并不是无法割舍的存在。” “你还不明白吗,他们爱他们的儿子,爱他们的财富和地位,远远超过你这个养女。” “你闭嘴!闭嘴!” 第66章 怒火 “这一切是你造成的,是你用手段逼迫他们!” “如果不是你,我爸妈会这样吗?!” “是你使了下作手段把他们逼到这种境地,却能厚颜无耻地指责他们,陆锦州,你凭什么?你是怎么有脸的?!” “诗诗,你为什么还不明白,天底下没有哪对父母会是这样轻而易举地放弃自己的女儿。” “他们这样做了,本质就是不够爱你,你对他们来说是可以随时割舍的对象。” “诗诗,只有我,只有我会永远爱你,也会永远陪着你。” “绝不会像他们这样对待你。” “你滚开啊!” 她红着眼推搡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如果他身后有岩浆,她是宁愿赔上她自己都要弄死他的地步。 “诗诗,我知道你很难过,还接受不了,但是没关系的,我会陪着你。” “只要你跟我结婚,我保证不会再让你受到这些伤害。” “不稀罕!不稀罕!你所谓的爱我不稀罕!” “你给我滚开!” 他牢牢将她禁锢在怀中,病态又偏执地凝望她,“诗诗,除了他们,那个姓靳的也放弃了你。” “我不过是小小的威胁了他家,他就再也不敢出现了。” “所以他们这些人的爱根本不值一提,你又何必傻傻地执着呢?” 在他怀中的女孩突然停止了挣扎,目眦欲裂地瞪着他。 “陆锦州!你去死啊!你这种祸害就应该早点去死!” “你有什么资格活着,你就应该去死!” “我以前真是眼睛瞎了,觉得你是个好人,但其实你就是个披着人皮,不折不扣地畜牲!” 一口一个诅咒他死,他就想不通她怎么就这么傻,这么单纯,可偏偏却是对他冷血又无情。 “诗诗,就算我死了,你一辈子都别想摆脱陆夫人这个身份。” “滚!我死也不会嫁给你!” 他冷笑,“死也不会嫁给我?那是想嫁给谁呢?” “你的好哥哥吗?” 他故意地提醒她怎会不了解,但怒火中烧,她难以清醒。 “反正嫁给谁都不会嫁给你这个畜牲!” 他嗤笑一声,“有我在,你觉得谁敢娶你?” “你无耻!” “诗诗,我聘礼都送出去了,你爸妈也收下了,我怎么能算无耻呢?” 听到这,她又是一顿。 “他们已经同意将你嫁给我了,刚才的视频你也看到了,所以宝贝你还在幻想什么?” “幻想他们能将你带走吗?” “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他们能做到更加残忍地对待你。” “宝贝,是我舍不得看你难过,所以我才没有下狠手,否则他们会冷血到什么地步,你能想象得出来吗?” “他们现在就能为了望哲而放弃你,你说,以后遇到其他事了,他们会不会直接跟你断绝关系呢?” 等他说完,她突然就勾起唇角笑了起来,“陆锦州。” “想让我跟你结婚吗?” 他眉眼微微下压,看不透她的心思。 几秒后,他见她笑容更甚,接着,他听见她说:“那你可得配冥婚了。” 女孩笑容灿烂又邪性,无声中,眼角眉梢中溢出几分恶劣的嘲弄。 看到这,男人怒火中烧,本不想计较的事情在这一刻冲上脑海提醒他一遍又一遍。 他挺身,将她松开,下一秒,一阵天旋地转,望诗再次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就已经被他扛在了肩头,往外走去。 “放开我!” “你放开我!” 停在花园阴暗处的迈巴赫迅速启动,挡板隔绝的后排,女孩被男人用皮带绑住了手腕,死死压在了身下。 迈巴赫在公路上疾驰,周围的景色在不断倒退,她来时的路途景色还未仔细欣赏完,她却被迫从这里离开。 无尽的荒唐和心酸,最终,在私人飞机起飞前,她人已经累到全身发软。 强撑着力气撑开的眼皮随时快要合上,她不甘心地盯着窗外,看到远处的灯光一点点从她眼前消失。 轻颤的手指想抓住什么,可很快,裸着上半身的男人扣住她的手指,再次倾身靠近。 两天后,昏睡多时的女孩终于醒来,睁开眼的那一刻,熟悉而厌恶的天花板率先落进瞳孔。 她愤恨地深吸一口气,很快接受了自己兜兜转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了起点的事实。 入眼所见的卧室里什么都没变,跟她离开前一样,甚至就连守在床头的吴妈亦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分毫不差。 不过这一次也有不同,就是吴妈在看到她醒来后迅速离开,整个过程不敢多说一个字。 看到这,望诗虽好奇她欲言又止的为难神色,却也不想多问。 挺起酸疼的腰,她扶着墙壁一点点挪进了卫生间。 缩在浴缸里,她将水放到最大,带刺的目光落在全身的吻痕上,她发了疯似地揉搓。 半个小时后,她从浴室里走出,发现圆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东西很多,还有她最喜欢的青柠抹茶布丁。 看到这,她没有一丝高兴,反而是厌烦恶心。想到曾经跟他一起吃饭的事,她就恨不得掐死自己。 忍痛走过去,她想将这些东西推翻,可刚抬手时她突然就停下了。 推翻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呢?推翻这一桌,还会有下一桌,只要那个畜牲还活着,她这些反抗不过是没有意义的笑话。 最终,她满脸沮丧地坐下,拿起筷子将东西一点点吃进肚中。 从黄昏到月亮悬挂枝头,直至她想走出小客厅的那一刻,她才发现房门被人从外面反锁。 她不信邪地拍门,砸门,可无论她如何折腾,外面的管家一行人都不敢上前。 直到木椅被她砸在门上坏了一条腿时,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被他囚禁在这间房间里了。 气愤地收回手,她愤恨大喊:“让陆锦州那个畜牲给我开门!” “让他开门!” “他凭什么关着我!” 里面的女孩一口一个畜牲,外面的一行人听着是心惊肉跳。 “夫人,只要您跟先生认错,他就不会锁着您了。”钟管家好心劝道。 望诗嗤笑一声,“我做错什么了?” “错的明明是他,该死的也是他!” 门外的几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夫人的这张嘴真是越来越不知收敛。 此刻他们真是庆幸老先生和老夫人被先生拦在了半路,否则他二老来到这,听到夫人这些谩骂肯定不会轻易翻篇。 “夫人,您就别说了,只要您跟先生低个头,认个错,这事轻轻松松就过去了。” “我没错!想让我低头,他做梦去吧!” 几人叹了一口气,觉得她就是年纪小,孩子气,不懂得变通。 “放我出去!” “给我开门!” “夫人,没有先生的允许,我们谁也不敢开门,您就服个软吧。” “只要您说句好听的,先生一定会放您出来。” “嘭!!” 砸掉了柜台上的花瓶,女孩气愤地收回手。 她冷眼看着小客厅里的狼藉,不知道在心里想些什么。 这一夜,陆锦州没有回来,而她躺在床上,很晚才睡去。 一连三天过去了,他始终没有露面,而她被锁在这间房间里对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 她的手机再次被他收走,除了床头的内线铃之外,她再没有机会跟谁说话。 来送饭的吴妈每次都是匆匆将饭菜放下,接着迅速离开。 她想问点什么,可门外没人会回答她。 平静的一天被她数着时间度过,她不知道那个畜牲究竟想要折磨她到什么时候? 被囚禁的日子让她度日如年,她时而崩溃地砸掉入眼看到的所有东西,时而缩在窗边抱住自己,强忍着眼泪不让它落下。 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好几天,她在情绪崩溃与恢复正常之间来回挣扎。 她知道这是陆锦州在逼她低头认错,但她宁愿就这样耗下去,也不肯认输! 两天后,这样看似没有尽头的生活终于得到打破,一辆迈巴赫驶进了庄园。 彼时的望诗坐在阳台的摇椅上,在看到底下的动静时,她似一摊死水终于有了反应。 楼下,在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人时,管家一众人无不是后背发凉。 “老先生,老夫人。” “人在哪?”陆司南开门见山。 钟管家后背一僵,想要拖延时间,可在男人不怒自威的气势下,他不得不妥协。 “夫人,夫人在楼上。” 听到夫人二字,陆司南和尹憬嫣微微拧眉,似有几分意外。 “把人带下来见我。” 钟管家神色为难,见此,尹憬嫣疑惑道:“还在等什么?” “抱歉老夫人,先生他不让夫人离开房间。” “什么意思?”尹憬嫣诧异道。 “人被关在楼上了?”陆司南狐疑出声。 “是。”钟管家埋下头,心里阵阵害怕。 果不其然,在听到这话,两人脸色微变。甚至在陆司南脸上已经能看到一层怒色。 “带下来。”这一次,他语调沉了几分。 “是。”管家拗不过,只能照做。 望诗站在阳台上,紧张地盯着底下,她看着管家转身而来,不多时,她的房门被人敲响。 换了衣服,她在管家的带领下走进了花园。在凉亭里,她第一次见到了陆锦州的父母。 三人见面时,一股无形的诡异和压迫感让望诗浑身不自在。 她不知道该跟他的父母说些什么,毕竟她跟他们之间隔着他们的儿子。 “你跟我儿子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是他不对。” “现在我只想问问你,你是什么想法?” 陆司南背着手,紧盯眼前人。 “我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我只想离开这里。”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 尹憬嫣上前一步,“他现在在国外暂时回不来,如果你信得过我们,我们立刻安排你走。” “你放心,我们明白你的顾虑,你的家人我们也能送走。” “但你应该能明白,京都,你们是回不来了,这边的一切东西也只能割舍掉。” “不过钱财这些东西我们可以补偿你。” “什么时候能走?我要跟我家人一起离开。” 陆司南接话,“你父亲这几天不在京都,我们可以先将你和你母亲几人送到国外,之后再让你们一家人汇合。” 听到这,望诗犹豫了。 “别犹豫了,我儿子没这么好糊弄,这次我能支走他,可下次就没这机会了。” 陆家的大权已经移交到他儿子手中,所以才给了他机会,无法无天地干出这些丢人的事来。 望诗不敢错过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不假思索,迅速应声,“好。” “送你走也是有条件的。” 她一愣,“什么?” “你跟你那未婚夫待会见了面就去领证,断了他所有的念头。” 他能送走他们,但并不能让他们藏一辈子,只有让她跟别人快速结婚生子,才能让他儿子彻底死心。 “我明白。” “走吧。” 隔着一段距离,一直等候在原地的管家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发现三人没有要进家的意思,反而是朝着喷泉池旁的迈巴赫靠近。 意识到他们要带走夫人,他带着人迅速上前。 “夫人!您不能离开。” 眼见管家想带着人冲上来抓自己,望诗快步躲到尹憬嫣身旁。 陆司南停下,一个眼神甩过去,对面的一群人顿时停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老先生,先生说过了,不能让夫人踏出房间半步。” 闻言,陆司南深深看了他一眼,“谁若是敢阻拦我,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一群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虽说这个家已经易主,可老先生的手段,他们可是比谁都清楚。 “等他回来了,你们可以直接坦白,毕竟是因为我,所以他不会怪罪你们,但现在谁若是不长眼,敢走漏了风声,下场只有一个。” 说完,陆司南不再浪费时间,带着人转身上车。 一群人看向了为首的钟管家,可钟管家只是拧着眉,一言不发,最终,那辆车远去,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夫人离开。 “管家,我们要现在通知先生吗?” “你忘了老先生的警告了吗?”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什么都不做吗?” “对。” 第67章 安排 看到那扇大门打开,一路无人阻拦,望诗悬着的心终于得以放下。 她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但这一刻,她看到了希望。 “这是你的证件资料,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陆司南拿过一袋文件,转身递给她。 望诗将东西打开,看到了自己的身份证,户口本。 单独的户口本,她自己就是户主,这是之前为了能跟望哲领证结婚,特意准备的。 从望家的户口本迁出,取消领养关系。 她疑惑这些东西明明在家里,怎么会到他们手中? 虽好奇,她也不想多问,因为此刻有更重要的东西。 “别多想,这些东西是从你母亲那里得到的,在来找你之前,我们先见了你的母亲。” 稚嫩的脸庞上藏不住心事,他一眼就能看穿。 “待会先送你去民政局,然后立刻安排你们一家三口出国,飞往比利保。” “你父亲会晚点到,但别担心,不会让你等太久。” “比利保是我们夫妻二人给你们选好的城市,我们有能力护好你们,但如果你有想去的地方,你后续可以自己过去。” “出国之后,我会给你们准备其他的身份证件,以后你们就用新的身份生活吧。” “我明白。” “我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会知道我的行踪吗?” “我从庄园离开了,管家他们会不会立刻通知他?” 尹憬嫣柔声道:“别担心,他赶回来最快也得两天,管家他们不敢多嘴。” 望诗吞了一口唾沫,紧张不安。 看到这,女人叹了一口气,抬手想帮她整理发丝。 可她的手刚伸过去,望诗下意识躲开,她直直看着她伸至半空的手,好似有被吓到,也好似生出了强烈的抵触。 尹憬嫣立刻将手收回,“抱歉孩子,吓到你了。” “我儿子对你做的这些事,是我们教子无方,还请你原谅我们。” 望诗有些许动容,可想到那个人,她心里就是滔天恨意。 看出她的矛盾,陆司南很快转移话题,“你母亲和哥哥也在前往民政局的路上,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们了。” 望诗眸色一亮,内心越渐激动。 “你们出国后,你和你未婚夫尽快要个孩子吧。” 望诗捏着东西,拧了拧眉。 孩子,她还没有那么早想过。 “有了孩子,他应该就能彻底死心了。” 他也不敢确定他儿子有没有那个快速找到她人的能力,但为了以防万一,有个孩子是最好的方法。 话落,车内陷入了一阵沉默。 所有人没了话语,他们盯着导航,盯着时间,只希望能尽快抵达目的地。 不知行驶了多久,迈巴赫终于离开了这条公路,踏入市中心。 可就在他们等待红灯的时候,司机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老板,后面有几辆车好像在跟着我们。” 听到这,望诗的内心咯噔一声,那股不安很快袭来。 陆司南扭头,看向身后。 “那几辆车从五分钟前就出现了,我发现我们往哪走,他们就跟着往哪走。” 尹憬嫣眯了眯眼,果断出声,“别打草惊蛇,我立刻安排人过来。” “是。” 红灯倒计时结束的那一刻,迈巴赫再次启动,车头左拐。 望诗盯着后方,发现那几辆奔驰跟着左拐。寒意布满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她想不明白陆锦州是从哪知道她的行踪? 她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如果真的让他抓到了,他是一定不会给她离开的希望。 陆司南沉着脸,“继续开往民政局,想办法甩开他们。” “明白。” 放下手机,尹憬嫣安抚受惊的她,“别担心孩子,我们能送你走。” “嗯。” 望诗看向她,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她身上。 此刻抵达民政局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这个距离有点远,可他们不敢提速,担心对方有所察觉。 叫来的人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赶到,在此期间,他们不知道对方会何时动手。 在焦灼的气氛下,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他们是真没想到他们那儿子下手能这么快? 究竟是庄园里的那些人告密,还是? 想到什么,陆司南目光移开,在女孩身上来回扫视。 望诗惊诧地盯着他的举动,两秒后,她发现他直直盯着自己的胸口。 “你身上这个胸针?是你自己戴上去的?” 望诗疑惑地埋头看过去,“不是,这是衣服自带的。” “你把它扯下来,让我看看。” 望诗照做,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扯下来,送到他跟前。 陆司南接过,转身将东西放在窗边的阳光下,看了看。 半晌,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响起。 他转身,看向后排的两人,“这里面有定位器。” 尹憬嫣美眸被惊得放大几分,而望诗已经被吓到出了一层冷汗。 那股寒意直冲四肢百骸,她僵硬地坐在原地,头皮发麻。 这是吴妈给她准备的衣服,所以陆锦州是早有预料? “别担心,现在发现还不算太晚。” 尽管男人在有意安抚她的情绪,但得知这种东西的存在,她实在是难以平复下来。 如果晚一点发现,他们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老板,现在该怎么做?” 如果只是身后那群人,他们也不必为此担心,但现在有了定位器,情况大不一样。 陆司南垂眸,思考了几秒,“把车开到陆氏名下的商场里。” “是。” 交代完,男人翻出手机,联系底下人做好准备。 “夫人,你安排的人手还需要多长时间?” 尹憬嫣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大概还有十分钟。” 陆司南拧眉沉思,随即看向女孩,“待会我们换一辆车,先把他们甩开再去民政局。” “我妈妈和哥哥他们呢?他们有没有被盯上。” “没有。”他做这件事时无人知晓,从约见她的母亲时就是秘密进行。 “别担心,他们不会有事。” 听到这,望诗暂时松了一口气。 沿途车水马龙,在一路的左拐右转中,迈巴赫很快驶进了陆氏名下的一栋商场里。 后方那群人时刻紧盯定位器,在察觉他们进入商场后,一行人分散开来,决定蹲守在商场的每一个停车出入口附近。 在他们分散蹲守了三个出入口后,尹憬嫣安排的人终于出现。 视野逐渐黯淡,不多时,迈巴赫驶进了地下负三层。 捏着手中的定位器,陆司南冷笑不断。他是真没想到他儿子能做到这一步来。 望诗心急如焚,万分煎熬,紧紧盯着身后,深怕那群人突然冒出。 “下车。” 迈巴赫停下,陆司南果断开口。 载着定位器的迈巴赫从眼前驶离,夫妻二人没有动作,就此看着车辆离开。 “不是换车吗?现在还不走?” 她并没有看到前来接应的车辆,她担心这其中发生了意外。 “先不急,先看看情况。”他得试探女孩身上有没有第二个定位器。 望诗不明白他的举动,可此时此刻,她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他们夫妻二人。 时间在煎熬中流逝,望诗时刻盯着周围,犹如惊弓之鸟,稍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心惊肉跳。 “那群人会不会找到这里?” 尹憬嫣温柔道:“别怕,他们进不来,他们也没打算进来。” 他们已经下令严查进入的车辆,那几辆暴露了车牌的奔驰,不予放行。 恰好,对方也猜到不会放行,所以他们选择堵在出入口附近。 望诗不再说话,捏紧十指耐心等待。 陆司南垂眸盯着手机,在看到底下人汇报上来的情况时,他这才抬眼,“那群人跟着定位器走了,我们现在从另一个出口离开。” 说完,陆司南带着她们二人踏进电梯。 电梯一路朝上,抵达负一层,三人坐进一辆保时捷里,从西大门的出口离开。 望诗缩在窗边,紧张到手心冒汗。 建筑之外的阳光落进瞳孔,车内的几人沉默不语,紧盯四周。 周围除了尹憬嫣安排的人手之外,并没有那几辆奔驰的车影。 车头左拐,熟悉的街道景色再次出现,保时捷疾速行驶,直奔目的地。 看着导航上的距离越来越近,望诗心头紧绷的那根逐渐放松几分。 “夫人,迈巴赫朝黎城的方向走了,等到了郊区,立刻让他们下手。” 只是一味地吸引那群尾巴并不是什么好方法,只有除掉他们,才是最保险的策略。 当然,他知道凭借他儿子的手段,安排的人肯定不止这些。所以能除掉一个,就能减少一丝风险。 “我知道。” 陆司南目光一转,看向驾驶座上的司机,“小陈,再开快一点。” “是。” “那小子不会这么蠢,他应该能猜到我们换了车,说不定待会就有尾巴跟上来。” 望诗神色一僵,整个人犹如被锁在过山车上,没有一刻是能完全安心。 陆司南看了她一眼,“他肯定安排了不少人,有些跟着那辆车,有些蹲守在其他位置,所以现在拼的就是速度。” 想要在浑浊的溪流中抓到鱼,就得在鱼可能经过的路口撒下多张抄网。 他儿子的手段和方法就是如此,所以他们得在他无法确定行踪之前,将事情办完。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还不算糟糕,他们还有时间,还能赶去民政局先把结婚证领了。 空气里溢出几分焦灼的气息,谁也猜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突然,手机信息提示音响起,陆司南脸色变了几分。 “怎么了?” 后排的两个女人看过来,已经凭借他的脸色有所猜测。 陆司南看向望诗,犹豫几秒后还是如实开口,“他顺着医院拍到的车牌号,开始追赶你母亲和哥哥了。” 望诗呼吸一滞,大脑几近缺氧般地眩晕。 她的双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红晕,点点泪光已经在其中打转。 “别怕别怕,他不会下手,他最多也就是派人把他们堵住,但是你别担心,我们一开始就有安排人跟着你母亲,不会被他追上。” “真的吗?” 她带着哭腔,浑身无措。她真的害怕他下手太狠,会伤到他们。 她这边能甩掉他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她妈妈那边也能这么幸运吗? “真的,你相信阿姨好不好。” “他的确没这么好糊弄,但阿姨是看着他长大的,了解他的做事习惯。” “我跟你叔叔是做足了准备才决定来找你的,所以你别想太多,我们肯定能将你们一家人送出去。” “嗯。” 她迷茫点头,两只眼睛越来越红。 “他是不是要回来了?”他肯定是要回来了,他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尹憬嫣看了一眼手机,询问底下的眼线,“他暂时还回不来,我们有安排人干扰他。” 她儿子原本的行程计划是不用出国的,但为了解决他这件烂事,他们费了点心思将他骗到国外,并且不断阻拦他回国。 脑海里浮现出前不久离开的那张面孔,陆司南脸色沉了下来。这个点,是他特意挑选的时间。 想着那混账那头正是凌晨一二点,睡觉的时候,他不会这么快有所察觉,结果没曾想,他居然时时刻刻盯着这边,甚至还在衣服里准备了定位器。 所以那小子是早有防范。 沿途的鸣笛声,提速声落进耳膜,可望诗毫无察觉,她憋着眼泪,整颗心时时刻刻都记挂着自己的母亲和哥哥。 “老公,那群人追上迈巴赫了。” 听到这,望诗回过神来,“他们发现被骗了?” “对。” “没事,他不知道我们的目的地,我们还有其他干扰他判断的方法。” 他们夫妻一直给他们儿子营造了一种错觉,就是将人送到其他城市。 他们不敢确定他有没有上当,但他们能确定的是,他眼下查不到他们的行踪,更猜不到他们会前往民政局。 “有个好消息,你母亲和哥哥已经甩开那些人,进民政局了。”陆司南放下手机,眉眼间溢出了几分轻松。 望诗深深呼出一口气,心里的石头得以落下。 “现在就看我们了,只要熬过这二十分钟,你就可以跟他们见面了。” “嗯。” 窗外的阳光轻擦眉眼,望诗看过去,眼底的阴霾雾色逐渐消散。 第68章 领证 一路疾驰,在尹憬嫣和陆司南的护送下,保时捷即将抵达民政局。 望诗看着那栋建筑,紧捏文件袋的手止不住颤抖。 她紧紧咬着唇瓣,剧烈的心跳声震如擂鼓。 “待会就要见到你的家人了,开心一点好不好?” 女孩强忍着眼泪的模样让尹憬嫣鼻尖酸涩,她抬手理了理她的发丝,心疼不已。 这一次,望诗没有躲,或是因为放下了戒备,或是因为她所有的注意力已经被那栋建筑里的人勾走。 尹憬嫣望着她,无声叹气,她对这孩子满是愧疚,对自己儿子所做下的一切深感抱歉,自责。 她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弥补她,所以她只能尽可能的护住她,确保她接下来的生活。 车头左拐,驶进院中,望诗呼吸急促,恨不得立刻飞奔下车。 “到了。” 司机将车停稳,提醒出声,下一秒,后座的女孩立刻打开车门,捏紧手中的文件袋冲了出去。 “你小心一点呐,注意台阶。” 解开安全带,尹憬嫣和陆司南跟着下车。 夫妻二人扶着彼此,快步朝里走,在踏进大厅时,眼前的女孩已经扑进了她家里人怀中,只留下一个背影。 哭声在这一刻传来,女孩憋在眼眶里多时的眼泪终于落下。 再次见到她,简闻薇和望哲亦是红了眼眶,忍不住落泪。 他们三人紧紧相拥在一起,激动到怀疑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个梦。 陆司南深深叹气,有些许动容。 可理性终究是占据主导,他也只能出声打断他们,“望夫人,还是让他们两个孩子尽快领证吧。” “有什么话等上了飞机再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儿子还紧紧盯着,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浪费在其他事上。 他知道他们好不容易见面,心里有很多话要说,但眼下还不是叙旧的时候。 “好,我明白。” 不用母亲开口,望诗和望哲就已经放开了彼此,望哲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泪花,冲她温柔勾唇。 “快跟着工作人员进去吧,其他事情我已经提前安排好了。” “两位这边请。” 望哲牵紧她的手,跟着工作人员离开。 该有的流程必不可少,但望霆已经交代了下去,所以他们二人花费的时间直线缩短。 几分钟不到的时间,两份结婚证成功送到了他们二人手中。 望诗左手捏着红本,右手紧紧握住望哲的手,感受来自他掌心的温度。 炽热的温度不断顺着皮肉传到她冰凉的指尖,入眼的红色让她目光有些呆滞,脚下的每一步更是像踩在棉花上,好不真实。 “他们还在等着,我们快过去吧。” 望哲微微哽咽道。 “嗯。” 她抬眼,冲着他点头。 等在大厅里的人再次见到他们时,纷纷松了一口气。 看着他们手中的红本,尹憬嫣慈祥地笑了笑,“恭喜。” “谢谢。”望哲真诚道谢。 陆司南扫了一眼他们手中的东西,提醒道:“我们快走吧。” “好。” 商务车的车门关上,一行人直奔机场。 从民政局到机场需要两个小时,但商务车一直在超速行驶。 短短的四十分钟,他们行驶过半,只剩最后的二十四公里。 眼看进入了最后的距离,而那群人没了进展,尹憬嫣和陆司南默默松了一口气。 “我们安排了私人飞机,待会就能起飞。” “不能让你们直接落地比利保,会先在几个城市辗转,最后再送你们过去。” “前面一段路我们夫妻会陪着你们,等后面确保安全了,我们就不跟了,以免他发现踪迹。” “不过你们放心,全程都会有人照顾你们,未来的几年也是,我们夫妻会想办法阻拦他。” “我爸爸他?”望诗此刻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她不知道他人在哪,会不会被陆锦州给盯上。 尹憬嫣扭头看向她,“你爸爸我们有派人看着,他现在在瑞肯,晚点会跟你们汇合。” “陆锦州他不知道吧?” “他不知道。” 他们夫妻下手迅速突然,为的就是打他个措手不及。 此刻他们不用猜都知道那小子是焦头烂额,气急败坏。 上午十一点整,商务车顺利抵达机场。二十分钟后,一架私人飞机准点起飞。 与此同时,京都以及黎城等周边几个城市的机场里,数架私人飞机在相隔不久的时间段内跟着起飞。 飞机升入高空,看着底下不断缩小的物体,望诗悬着的心跟着落下。 红唇微张,她的呼吸声急促而粗重,看到这,尹憬嫣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手中。 “他没机会了。”她笑,温柔慈祥。 望诗看着她,沉默几秒才回神,“嗯。” “喝一点吧。”望哲跟着开口。 望诗扭头,在看到他的脸时,她木讷的脸上终于溢出一丝明媚笑意。 看到这,尹憬嫣心里不是滋味,而陆司南则是对那混账越渐不满。 他们陆家悉心培养的儿子,还是继承人,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来,真是丢人现眼,畜生不如。 此刻的几条公路上,两方人马追赶纠缠,而另一边漆黑的夜里,陆锦州睡意全无,心头怒火冲天。 他事先并不想离开,但这边情况紧急,他不得不过来一趟。 本想带着她一起走,可她一直在昏睡,他担心长时间的飞行她会受不了,所以只能将她留在庄园里。 结果没曾想,他爸妈会故意使坏,竟然亲自带着人跑了。 其实早在两天前他就有所察觉,可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住。 他们笃定他不敢下狠手,只能派人追赶,所以这一场博弈,他必输无疑。 底下的大地离他们而去,稀薄的云层时而从窗外飘过,一束光从天边照过来,望诗放下手中的筷子,内心平静了很多。 “这就不吃了?”简闻薇关切问道。 尹憬嫣跟着撂下筷子,“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我再让人重新做一份吧。” “不用麻烦的,我已经吃饱了。”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见她如此,望哲已经没了胃口,担心她身体出了问题。 女孩摇摇头,扯过一抹浅笑,“没有不舒服,就是担心爸爸,害怕他会找到我们。” “别担心,他现在一头雾水,能猜到我们在飞机上,但他无从查起。”陆司南安抚道。 “这架飞机起飞后,我们还在其他机场安排了不少飞机起飞,所以他查不到我们具体的位置。” 望诗一愣,似没想到他们考虑周全,也似震惊于他们的财力和权力。 “麻烦你们了。” 尹憬嫣笑笑,“是我们有愧于你们,这是我们该补救的措施……” 太阳东升西落,经历了从天明到天黑,飞机落地,一行人抵达保利。 在这里,分开多日的一家四口终于得以团聚。 千言万语涌上舌尖,最后只剩下数不清的眼泪,彻夜难眠,他们既高兴,又害怕。 一夜的休息之后,第二架私人飞机顺利起飞,这一趟,他们即将飞往一个遥远而相对落后的城市。 另一边,陆锦州经过严查,已经查到了昨晚从京都,以及黎城起飞的私人飞机。 顺着这条线索,他派人逐一排查,查到了几个降落点。 由于地方不少,加上他父母刻意隐瞒保密,所以想要查清楚他们具体落地的城市,还需要一点时间。 迷雾之下终于有了方向和进展,可他依旧是高兴不起来,想到她和望哲即将在一起的事实,他就控制不了情绪,几近抓狂。 从清晨到暗夜,又一天过去,而他们即将前往第三个中转城市。 “这是最后一个中转城市了,等落地后,我们就要回去了。” “接下来的路程,就不能陪你们了。”尹憬嫣笑道。 “这几天麻烦你们了。”望哲诚挚道谢。 陆司南:“见外了,这是我们该做的。” “如果你们后期不想在比利保生活,最好还是跟我们说一声,我们帮忙,会比较保险。” 望哲点头应道:“好。” “呕——” 就在这时,一声干呕打断几人的交谈,众人循声,发现望诗捂着嘴,脸色略显苍白。 “怎么了?” 几人异口同声,脸色骤变。 “呕——” 回应他们的,只有女孩难受的干呕声。 察觉情况不对,望诗猛地起身,小跑着扑进洗手间。 剩下的几人对视几眼,紧接着,两个女人以及望哲迅速跟了过去。 “我们进去就好,你一个男人进来不太方便。”尹憬嫣笑道,将望哲拦在了洗手间门外。 接着,她反手关上房门,不给望哲一丝的机会。 哗哗水声中,望诗扶在洗手池上,干呕不断。 简闻薇轻拍她的后背,神色不安。 尹憬嫣秀眉拧起,她紧紧盯着女孩的反应,心里有了怀疑。 “你这反应是第一次有吗?” 望诗擦脸的手一顿,扭过头来,“不是,从昨晚就开始了。” “昨晚严重吗?” 她摇摇头,在跟女人的对视间,她逐渐看出了她脸上的怀疑。 “他跟你……那个的时候,有没有做措施?”简闻薇哽咽道。 望诗仔细回想,抓住扶手的十指已经开始发软,“有的,有的。” “之前是有的,但是,但是前几天,他后面好像……好像,我也分不清了。” 哭腔从喉咙里溢出,女孩断断续续,自己也无法确定。 那晚他跟她做的前几次有,但她后来坚持不住晕了过去,不清楚他到底是做了,还是没做? 听到这些话,简闻薇泪眼婆娑,轻拍她后背的手直直僵住。 尹憬嫣双手紧握,能理解她们此刻的心情,她们不安,她内心亦是,可她不得不保持冷静,“前几天?具体间隔了多久还记得吗?” “好像,好像有一个星期吧。” 她被关在房间里,每天都是浑浑噩噩,日复一日地度过,根本记不清具体时间差。 “这个时间不太可能,没有这么快就有反应的对吧。” 即使是那个时候怀上,也不可能一个星期就有孕吐反应。 “对啊,一个星期不可能的。”简闻薇略微松了一口气。 她们两人的话给了望诗些许安慰,可那股强烈的恶心感始终难消,令她开始怀疑之前的那些。 “怎么了?”简闻薇看出了她脸上的不安。 望诗茫然的目光扫向她们,哽咽道:“我不确定他之前有没有?” 一句话犹如五雷轰顶,简闻薇指尖颤抖,已经停止了思考。 这一刻,就连尹憬嫣也说不出话来。 “诗诗,你怎么样了?” 拍门声和呼喊声从门外传来,打断了这头的沉默而压抑的气氛。 “没事没事,很快就好了。”简闻薇扭头回应。 “其实不一定就是怀孕了,也可能是水土不服,或者吃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她清楚不可能是因为吃食,毕竟私人飞机上的东西,全是优质货物。但此时此刻,她只能想方设法地寻找借口。 “诗诗先别多想好吗,你看你现在就没有反应了,对吧。” 望诗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双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了也可以打掉的,没关系,妈妈会陪着你。”简闻薇将人抱进怀中,撕开了这层窗户纸。 一滴眼泪从女孩眼角落下,她闭上双眼,乖乖点头。 空气沉默了片刻,尹憬嫣无声叹气,“抱歉诗诗,是我们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所有人。” “等落地比利保之后,我会派人送你去检查,如果真的有了,我们打掉,阿姨会尽可能给你补偿。” 当然,她能给的,也仅仅只是保障,以及那点数不尽的钱财。 两天后,一家四口成功抵达比利保。 没有预料中的激动和高兴,笼罩在他们身上的,只有担忧和心酸。 跟着尹憬嫣夫妻安排的保镖,一家人住进了别墅里,自此,他们算是成功逃脱,跟那个男人画上了句号。 几番波折后的结果传到尹憬嫣夫妻这边,陆司南脸上终于有了一抹轻松笑意。 风浪不断的海边,他一通电话拨给了远在地球另一端的陆锦州。 他要告诉他一个惊天好消息。 第69章 想法 瑞肯,暗夜降临,海边浪潮声急促响亮。 靠海的会所里,露台上的烈酒洒落一地。 陆锦州站在围栏边,一杯又一杯地将东西灌进胃中,没有片刻地停歇。 冰凉的液体流进肠胃里,没有半分缓和,甚至还在助长滔天怒火。 额间的青筋紧绷,其中憋着他所有的愤恨和嫉妒。 他刚刚得知,诗诗已经跟望哲领了结婚证!!! 想到这,男人气到连连发笑,眼底直射而出的光芒更是阴森至极。 他没想到他爸妈会给他这样一手,不仅是将人成功送出去,甚至还让他们在离开前顺利领证! 他苦苦追求的没能得偿所愿,他事先还想着给她一点时间去接受,可到头来的结果是什么? 是他被人玩弄一通!被所有人联合起来将他戏耍一遍! 望霆真是好样的,事先还老老实实地向他保证,保证不会让望哲越界,答应将诗诗嫁给他,结果他逮到了机会立刻翻脸不认账!将他的警告当成了空气! 是不是他太过仁慈了?所以他才会被他们戏耍? 想到这,紧握酒杯的五指克制不住地用力,直至“嘭”的一声响,酒杯碎裂,锋利的碎片割伤皮肉。 血水很快顺着皮肉流出,“啪嗒”几声,陆锦州面无表情地松开五指,任由其中的碎片掉落在地。 “先生,您受伤了?” 前来送酒的女人惊呼出声,她放下东西,拿过纸巾迅速上前,蹲在他身侧。 就在她即将触碰到男人五指时,一道犀利的目光落下,让她瞬间呆滞,头皮发麻。 “滴答滴答。” 空气中,她的心跳声和男人指尖流淌而下的血液坠落声混杂,让她后背发凉。 因为俯视,她胸前雪白的两团以及深沟格外显眼,再加上那张漂亮的脸蛋,以及勾魂夺魄的眼眸,是个男人都会血脉贲张。 她刻意挨近,他身上的血水已经滴落到她的腿上,甚至只要他稍微抬手,就能触碰到她胸前的两团。 可惜的是陆锦州看向她眼神没有半点温度,好似在看垃圾,也好似在看物件。 “刚刚送酒的不是你,对吧。” 女人咽了一口唾沫,惶恐不安。 “不,不是。” “我同事有事去洗手间了,所以,所以我来,我来帮她。” 说到后面,女人的声音小得可怜,因为撒了谎而不安,也因为被男人看穿了心思而忐忑。 一阵风吹来,让女人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在男人森寒的目光下,她快要撑不住。 突然,一声嗤笑响起,接着,女人看到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摆弄了几秒。 “既然你想玩,我就让人陪你玩玩。” 女人一惊,立刻求饶,“抱歉先生!我知道错了!” “我再也不敢了!您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绝不敢来打扰您了!” 她卑微的哀求换不来他一丝的心软,他冷眼看着她被人拖走,直至那阵哀求从他耳边消失。 这一刻,一个想法在脑海里出现。 待人离开,周简晨缓缓走近,“老板。” “查到了吗?” 周简晨硬着头皮,“没有。” 他以为会受到责罚,结果等待数秒,那头的男人始终没有开口。 就在他摸不着头脑时,陆锦州拿过手机,平静出声,“先把这几个人抓来。” 周简晨一愣,抬腿靠近,查看他所说的那些人。 在看到照片中的人时,周简晨心底一惊。他心里有过犹豫,可老板的决定,他不敢质疑多问。 “是。” 底下的浪潮还在不断翻滚,在晚风中,汹涌的波涛越渐骇人。 从他掌心里溢出的血水滴答落下,他下意识地抽出身上的手帕。 正准备擦拭血水时,手帕上独特的花纹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 时光倒转,他想起了去年的那个生日。 阴雨天,池塘旁侧的小路,她举着一片荷叶在雨中穿梭。 轻风吹来,白色的手帕在风中摇曳,顺着指尖牵动他的心弦。 身后的风越来越大,手帕在他指间摇摆的动静越渐剧烈,隐约中,一股摩擦感在皮肉中生出。 豆大的血珠滴落散开,陆锦州心脏颤动,迅速将指间的手帕收回。 东西回到口袋的那一刻,一股无名的安心自心底溢出,抚平了那股强烈的不安。 “沙沙。” 最终,他抽了几张纸巾,随意擦了擦手心的血水。 …… 清晨的阳光从海平线上穿过,直直落进房间里。 望诗睁开肿胀的眼皮,在看到眼前的景色时,微微愣住。 朝阳之下,蓝色的大海就在眼前,微风吹来,金黄色的碎光随浪涛荡漾。 这一幕景色很美,与她之前生活过的地方截然不同,入眼所见的所有东西都在提醒她,提醒她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从他手中逃离。 但想到自己的肚子,她整个人笼罩在阴霾之下,甚至是有些崩溃。 她不想怀孕,更不想怀上那个畜牲的孩子,哪怕可以打掉,但只要想到属于他的孽种曾在她的肚子里留下过痕迹,她就浑身窒息,难受。 “叩叩叩。” 轻缓而有节奏的敲门声传来,望诗掀开被子,撑着床垫起身。 “诗诗,你醒了吗?” 望哲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她调整好情绪,将房门打开。 “怎么样,昨晚睡得好吗?” 男人尽可能地保持脸上的笑意,不愿让她想起那些伤心事。 女孩扯了扯唇角,略显憔悴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还好。” “今天天气不错,待会我们出去走走?” “好。” 从别墅里走出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两人不敢走太远,只是在离家不远的沙滩边漫步。 尹憬嫣夫妻出手大方,买下了这整片区域,而此刻,无人的沙滩有着说不出的宁静感。 男人牵着她的手,漫无目的地在沙滩上留下脚印,阵阵浪潮声入耳,底下清澈的海水不断冲刷小腿。 轻风扑面而来,却吹不走他们身上那股深藏的忧愁。 “我们接下来要一直躲着吗?”她停下,仰起脸看向他。 逃跑成功的喜悦之后,是无尽的焦虑和对未来的迷茫。 如果没有陆锦州,她会跟望哲顺利订婚,进入公司,结婚。 而现在,她的家人抛下了京都的朋友,事业,以及所有的东西,只能躲在这异国他乡,像可怜的老鼠那样躲着。 她不甘心,更替家人不甘。 望哲温和的目光里没有半分波动,他轻笑着,缓缓开口,“先看看情况,等过几年再决定吧。” 她不甘心,他又怎么能做到毫不在意的,只是那些东西跟她比起来不值一提,所以他甘愿放下。 担心她多想,他俯下身来,捧住她的脸颊,补充道:“过去这几年比较忙,很久没有陪你散心旅游了,接下来这几年我们就好好放松,不想其他的,好吗?” 望诗抿唇,直视他的双眼,半晌,她点头,轻声回应,“嗯。” 尽管他们都有在刻意遗忘那些痛苦的过往,但有些东西,终究是难以忽略。 望诗不想再沉溺于此刻,该面对的东西,她不想再逃避。 “我们明天去医院吧。” 海浪扑向他们的小腿,五六秒的沉默后,望哲微微一笑,“好。” 太阳在不断移动,从他们身上拉出的影子跟着改变角度。 他们再次牵手,并肩向前。 …… 又一夜过去了,陆锦州的耐心几乎耗尽。 除了顺着私人飞机的行程寻找她之外,他还在等待周简晨那边的结果。 可过去了那么久,他想要看到的进展始终没能达成。 人一天没有回到他身边,他就一日不得安宁,想到她和望哲领了结婚证,躲在他找不到的地方恩爱,他就气到想杀人。 他想不到他们会躲在哪里?是不是换了身份又在其他地方领了结婚证?! 他都没有得到的东西,望哲又是凭什么?!他是怎么敢的?是不是之前的教训还不够? 握紧手中的腕表,他晦暗的目光好似毒蛇在盯着猎物,做好了随时扑过去将东西撕碎的准备。 几根时针在他眼前转动,它们时时刻刻提醒着他的失败。 气到极点时,他却是冷不丁地笑了一声。 生意场上他毫不留情,冷血薄凉,可对待她,以及她的家人,他处处收敛,所以事到如今,也是怪他。 怪他太过仁慈,舍不得下狠手,所以给了他们胆子,一而再再而三地耍他! 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原因就是惩罚太轻,今后,他不会再手下留情。 在怒火滔天中,他期待的事情终于有了一丝进展,周简晨汇报说,已经查到了祁露和靳赋明的地址。 铁青的脸上溢出一抹浅笑,他将腕表收好,起身从客厅离开。 …… 今日的比利保下起了小雨,烟雨蒙蒙中,莫名溢出一股悲凉感。 雨点坠在海面上,荡开一个又一个圈,好似在海面燃放着别样的烟花。 十点整,一辆保时捷从别墅里驶出,径直驶向私人医院。 早孕检查的项目并不多,最常规的就是尿液检查和血液检查一类,因为尹憬嫣那边交代过,所以他们不用挂号排队,相关的信息也不用登记记录。 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所有检查做完,一家四口待在休息室里,等待结果。 指甲相互剐蹭,轻微的声响没有片刻地中断,望诗盯着墙上的时钟,心脏的跳动紊乱激烈。 简闻薇揽住她的肩头,给她无声地安抚。 一个小时后,主任带着报告单走来。 看到她,女孩没闲下来的手指终于停下,她不安地望过去,紧张到了极点。 “医生,检查结果是?”望霆率先起身,目光锁定在女人手中的报告单上。 “先生不用紧张,报告显示没有怀孕。” 听到这,四人堵在胸腔里的那股寒气终于消散。 “真的吗?那我前几天呕吐,生理期也迟迟没来。”望诗脸上难以克制地欣喜,但想到前几日的反应,她心里惴惴不安。 女人笑笑,“呕吐可能是水土不服,肠胃不适等多种原因,也可能是吃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生理期出现偶尔推迟的情况很正常,可能是作息不规律,营养不良、内分泌紊乱,当然,精神因素也是影响月经的重要因素之一。” “你以前有过推迟的情况吗?” “有。” “那就是了,所以不用担心,放宽心态,别太焦虑。” “我个人能感觉您现在的精神状况不是很好,建议您多休息,适当的旅游放松。”目光移开,她看向其他三人,“这边也建议你们家属好好照顾她的情绪。” 望哲点头,“好,我们知道了,谢谢医生。” “不用客气。” “这边是所有信息销毁对吗?”她要确认一遍,以免后期出现问题。 简闻薇:“对。” “好的,这边会完全清除,各位不用担心。” “如果各位没什么问题了,那我就去工作了,当然,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 望哲:“没问题了,医生您忙吧。” 待人离开,四人长舒一口气,压在心上的石头终于落下,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笑意。 “回家吧。”望霆揽着简闻薇,看向他们两人。 “嗯。” 沿途细雨绵绵,跟来时并无区别,只是这一次,这景落在他们眼中明媚了许多。 车窗被她打开,开出一条细缝,她伸出手,任由雨水落在指尖处。 冰凉感从皮肉表面传来,她盯着指腹上细小的水珠,双眼弯成了月牙。 在她旁边的简闻薇看着她的动作,并没有制止,只是默默抽出纸巾,等她玩够。 雨点越来越大,砸在指尖的力道不似刚才,不知女孩想起了什么,勾起的唇角失落地抚平。 “怎么了?”简闻薇将车窗升上,将她的右手捏住,给她擦拭水珠。 “不知道露露和赋明他们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们。” “他们已经被家里送出国了,等过几年再联系他们吧。” 听到这,她安心了很多,但惋惜和愧疚亦是像藤蔓缠绕在心头,“嗯。” “总会见到的,别难过,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 第70章 绑架 两天后,两段视频登上了京都热搜。 从视频中可以看到,事情发生的地点并不在京都,也不在锦国境内的任何一个地方,但凑巧的是,两段视频中,被绑架的受害者都是京都人。 刚好,这两位受害者相互认识,甚至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挚友——望诗。 这两段视频在网络上传的沸沸扬扬,只是普通的绑架案,却传播甚广。 当祁家和靳家得知自己的女儿,儿子被绑架时,两家人陷入了莫大的恐慌和担忧。 他们没有收到保镖传来的任何消息,甚至在得知这件事时,还是旁人疑惑地询问。 两家人疯狂地打电话询问,结果无一例外,无论是祁露靳赋明两位当事人,还是保镖,没有一个人接听回应。 他们不敢相信不同国家,不同城市,他们的孩子却是在同一时间被人绑架,而诡异的是,绑匪既不是为了劫财,也不是为了其他,甚至连电话都没有拨过来一次。 焦头烂额的两家人想不通绑匪的目的,更猜不到这两批绑匪究竟是不是同属一个雇主。 他们争分夺秒地试图营救,可无论是联系当地政府,还是联系当地黑帮,得到的结果都是毫无头绪,没有进展。 不仅查不到绑匪的一丁点线索,甚至就连行踪都无法捕捉。 他们不停砸钱,可这些钱终究是掉入了无底洞中,溅不起一点水花。 短短的六个小时,他们已经把想到的方法都试过了一遍,可到头来,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有一丝希望。 时间不断流逝,京都时间下午三点,一条新视频在网上引起轰动。 视频中,两位受害者同框,他们被蒙着双眼,背对背地被锁在海边的沙滩上。 那头正值夜幕降临,潮水缓缓上涨,不过短短的几分钟,海水距离他们二人越来越近,好似随时会将他们二人吞噬其中。 另一边,比利保。 “哐当!” 水杯掉落在地,砸在望诗脚边,她直直盯着管家递上的平板画面,脚下一软,向后跌去。 “诗诗!” 刚从楼梯口走出的望哲看到客厅里的一幕,飞奔着向女孩靠近。 结实有力的手臂将她扶住,她看着他的脸,终于从那股无措恐惧中回过神来。 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她抓着他的手,哭腔难掩,“露露,露露和赋明被绑架了。” “是他干的,一定是他干的。” 有气无力地哭喊断断续续,想到那即将靠近他们的潮水,她内心一阵恐惧。 听到这,望哲脸色骤变。 “什么?” “先生,这里有视频。”管家再次点击播放。 当看到两张熟悉的脸庞时,望哲亦是大脑空白。 “绑匪没有劫财的意思,甚至他们两个人是在同一时间被绑架的,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逼我。” 望诗颤抖着下巴,这两天以来的平静彻底不再。 “我给他打电话,我要给他打电话。”她哭着松开望哲,转身看向管家。 管家是尹憬嫣夫妻安排的人,知晓陆家所有人的信息,包括陆锦州。 “小姐,您确定吗?” 他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那位,如果现在打了电话,就等同于将自己的位置送到他手上。 “确定。” 她不能看着自己的好友去死,不能让他们因她而受到牵连。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望哲立刻攥住她的手臂,望诗扭头,微红的眼眶中映出他隐忍而难过的神色。 “诗诗。” 他痛苦地呢喃,内心煎熬万分。 “我们可以先问问陆夫人他们。” 望诗咽了一口唾沫,声音又哑又轻,“海水快涨上来了,来不及的。” 杀人的事,陆锦州干得出来,她始终记得戴席玟是怎么死的。 她不敢赌,更赌不起。 望哲攥住她的双臂,扭头看向管家,“帮我们联系陆夫人。” “是。”管家不敢耽误,拿出手机迅速拨给了尹憬嫣。 此刻的夫妻二人正在度假,在看到这通加密来电时,他们愣了下。 也是在电话接通的这一刻,绑匪发布了第三条视频,视频中,海水已经蔓延至他们两人的胸口,并且还在不断上涨。 望诗看着这一幕,大脑眩晕。 “抱歉,我们现在联系不上他,也不清楚他具体在哪。” “我们还在国外,一直没有回去,也是刚刚才得知这件事,真是很对不住你们。” 尹憬嫣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望诗明白他在刻意报复她,没有给她留下第二个选择。 眼泪似连绵的雨点,她恍惚,却不得不果断地做出选择。 “把他的号码给我,我自己跟他说。” “诗诗。”望哲喉咙沙哑,情不自禁地呢喃出声。 他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浓重痛苦,可他束手无策,无能为力。 “管家,我打了电话就会暴露位置,有没有其他联系他的方法。” 指甲快要陷入肉里,她又急又慌。 她可以将自己的位置暴露在他眼前,但她决不能让他知道她家里人的位置。 “对!诗诗你不能直接联系他!”尹憬嫣提醒道。 秀气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女孩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该怎么办呢?” 凌乱中,尹憬嫣当机立断,“我现在就安排人将你们送走!” “他现在是故意不理我,他要的就是你主动联系他!你跟你哥哥他们,只能分开了。” 他们一家人不过刚刚团聚,眼下又要被迫分开,所有人都不想看到这一幕,可此种处境下,他们别无他法。 “好!” 没有一丝犹豫,她立刻答应,这是绝境之下唯一的最优解。 “不,诗诗,我陪着你。”望哲紧紧抓住她的手。 “哥哥,不可以了,你去接爸妈,带着他们一起走吧。”她哭着摇头,哪怕心里有太多的不舍。 “阿姨,帮我送走他们,就现在。”她果断出声。 “好。” “诗诗,我不走,我不能丢下你,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望诗甩开他的手,迅速往后退开,任由从外面冲出的保镖将他带走。 “诗诗!” “诗诗!” 距离吞噬了他的声音,她扯过笑容,脑海里始终记得最后看他的那一眼。 保时捷启动的声音传来,不多时,车灯从花园里穿过,很快没了踪迹。 急促的呼吸喷洒在手机屏幕上,她颤抖着拇指按下了拨号键。 浪潮翻滚声不断的海边,陆锦州站在沙滩上,手里夹着一支烟。 猩红的烟蒂在晚风中燃烧正旺,顺着这支已经烧到了一半的烟管朝上,是男人遍布伤疤的手心。 他很少抽烟,只有在心情很差的时候才会偶尔来上一根,可这些天以来,他已经抽了不知道多少。 一口烟雾从那张薄唇间吐出,他冷眼看着底下的两人,面无表情。 这个季节不算太凉,可夜里风大,海水水温偏低,长时间浸泡其中,这滋味并不好受。 本是咒骂不断的两人早已消停,他们虚脱而无力,好似垂死的海鱼瘫软在沙滩边。 阵阵晚风扑来,吹起男人额前的短发,浓眉之下,眼皮微微向下压,其中积攒着浓烈戾气,以及那团化不开的烦躁。 短短的几天,仿佛过去了半年,他的诗诗是真厉害,果断又决绝。 不过是见了他母亲和父亲一面就跟着跑了,在不了解他们的情况下,也不怕这其中藏着其他风险。 为了让他死心,还在离开前特意跟望哲领证,真是令他刮目相看。 那股烦躁没有因为尼古丁而有所消散缓解,反而还在不断加重。 一支抽完,他又拿出了第二支。 打火机的声响响起,摇曳的火苗照亮他布满冰霜的脸庞。 火苗熄灭的那一刻,一阵电话铃声毫无征兆地响起。 何辉扫了一眼手机,发现这个号码来自比利保。 没有一丝犹豫,他上前一步,将手机递上,“老板,夫人的电话。” 烟雾飘散间,男人唇角上扬,他不急不慢地拿过手机,按下接听后放在耳边。 “陆锦州,放了他们,我现在就回来。” 他垂眸,扫向那二人时漫不经心地弹了弹烟灰。 这头的男人没有说话,回应她的只有大风吹过的呼呼声响,望诗捏紧拳头,焦急道:“你告诉我你在哪,我现在就过来,只要你放了他们。” “你说话啊。” 他勾唇,“宝贝,这几天过得很开心吧。” “我都怀疑你是不想管这二人的死活了。” 望诗一顿,“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人?” 他嗤笑,缓缓开口,“我也不知道呢,你说说该怎么办才好呢?”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跑的,你别伤害他们,放他们走吧。” “他们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求你别伤害他们。”她急促地哭出声来。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擦过靳赋明时带着阴狠,“好,我可以不伤害他们,但是想要放人,宝贝过来亲自谈谈吧。” “好!我答应你!” “你在哪?我现在就过去!” “瑞肯,斯加达。” “管家,送我去瑞肯斯加达。” 担心他出尔反尔,她不敢挂断电话,陆锦州清清楚楚地听着她那头所发生的一切,脸上笑意不明。 这是一通将近两个小时的通话,是他们通话时间最长的一次。 因为焦急,因为惊慌,她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仔细地听着他那边的动静,而他亦是如此。 一个出于监听,一个出于牵挂,这一幕持续到她登机时。 电话挂断的那一刻,早已回到别墅客厅里的陆锦州放下手机,看了一眼何辉。 “夫人躲在比利保,目前查不到望哲等人的行踪。” “看样子,他们是在夫人打电话之前就离开了。” 在望诗拨过来的那一刻,陆锦州给了何辉一个眼神,示意他顺着这个号码查清楚望家所有人的踪迹,尤其是望哲。 但可惜的是,他们这头下手迅速,对方却是比想象中的更加谨慎小心,会先一步离开。 眼下查不到位置,不用想都知道是他爹妈再次出手。 想到这,他扯过冷笑,随即无所谓地端过温水仰头喝下。 就算帮得了一两次又如何呢,总帮不了一世吧?只要他想,他有的是办法。 放下水杯,他起身往外走,前往机场接人。 四个小时后,从他身边逃离数日的人终于再次出现。然而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他放人。 迈巴赫后座的车门关上,他将人揽在怀中,分开她的双腿跨坐在他身上。 她下意识抗拒,可瞧见他脸上的笑容时,她只能忍住那股冲动。 “这些天开心吗?” 他话语里没有一丝的轻嘲暗讽,好似分别多日的情侣再见后关切询问。 然而他的问题她无法回答,她知道无论怎么说,他都不会满意。 十指紧张无措地攥住他的外套,他瞥了一眼,继续开口,“应该很高兴吧,毕竟又见到你那情人了。” 话及此处,她清楚地看到他瞳孔里的那股阴冷,可他脸上的笑容却是没有半分波动。 呼吸越沉,她内心莫名慌张,她看不懂他,更无法猜透他的心思。 “宝贝,你高兴了,但我心里却是一点都不舒服。” “那你要怎样才能舒服。”她知道现在只能顺着他,不能再像之前。 他沉默两秒,漫不经心地笑道:“亲我一下。” 空气安静流动,在他的注视下,她缓缓俯身,吻住了他的唇瓣。 唇瓣相贴的那一刻,他克制不住地抬手搂住她的腰肢,扣住她的脑袋加深这个吻。 疯狂缠绵,她累到晕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正午。 刺眼的阳光落在地板上,她睁开眼,目光却是紧紧黏在阳光之下,占据正中央的那道阴影中。 掀开被子,她甚至来不及穿鞋,直直冲过去。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陆锦州转身,逆着光,冲她勾唇一笑。 从男人身上拉出的影子很长,爬上了她的小腿,他姿态悠闲,心情不错地开口,“宝贝,过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望诗走近,看到的却是自己的两个朋友被绳索吊在泳池里。 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冻结,在她呆滞中,男人贴近她的后背,将她圈住。 第71章 选择 “宝贝,他们两个人之间,你只能选择放走一个。” 听到这,在他怀中的女孩直直僵住。 她扭头,激动质问,“在电话里你答应过我的,是放掉他们两个人!” “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故意耍我?” 他抬手捧住她的脸颊,“我什么时候明确说过是两个人?而且就算我说话不算数又怎样呢?是宝贝你先耍我的。” “答应跟我结婚,答应跟望哲分手,可是你做到了哪一条呢?” “嗯?” 他眼底溢出病态的痴缠和嫉妒,直勾勾盯着眼前的这张脸。 “逮到机会就跟人跑了,甚至还敢跟望哲领证。” “宝贝,你们是怎么敢的?” “是不是以为领了结婚证,再躲个几年就能彻底摆脱我,让我知难而退?” 望诗说不出话来,只能直面他的质问。 男人喷洒而出的呼吸越渐粗重,捧住她脸颊的两只手也在跟着用力。 这力道不会让她疼,可却强势而霸道,不给她一丝往后逃脱的可能。 见她久久没有出声,他嗤笑一声,晦暗的眸色阴沉到了极点。 “怎么?” “诗诗无话可说了吗?” 她抿紧唇瓣,紧绷的小脸溢出痛苦和无措。 “对不起,我,是我鬼迷心窍。” “我会去离婚的,我向你保证。” 眼泪顺着他贴在她苹果肌上的拇指流下,滚烫的液体好似会灼伤皮肉,让他心底难受。 难受是真的,妒忌更是真的,妒忌这眼泪是为了别人而流。 “是啊,的确可以离婚,等以后逮到了机会再复婚,对吗?”他轻笑开口,可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 她抬手抓着他的十指,认真保证,“不会的,不会的。” 她的话语没能打动他半分,毕竟她是个谎话连篇的小骗子,骗他不是一次两次了。 然而,手背上的那阵柔软触感却是让他沉沦,忍不住地陷进去,想要更多。 女孩还在用力地抓,试图抓得更多,最终,她紧紧牵住了他的手指,软着嗓音,“放了他们吧,只要你放了他们,我什么都听你的。” 他没有立刻出声,只是歪头看着她。 “陆锦州,求你。” 通红的双眼渴望而专注地盯着她,如果换作之前,他会心软地纵容她,顺着她,可想到她做的那些事,他最终冷笑开口。 “宝贝,快选吧,你没发现他们快要撑不下去了吗?” 泳池里的水位还在不断上涨,被吊在其中的两人奄奄一息,乏力到脑袋低垂一旁,难以抬起。 “他们没有招惹你,你不应该,不应该这样。”她垂着眼,哀哭道:“我已经回到你身边了,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到底还想要什么?” “好啊,想让我放掉两个也可以。” 女孩抬眼,眼巴巴地等待。 结果,她听见他残忍笑道:“你选择一个,让你哥哥过来,代替另外一个。” 她僵住,浑身发凉,他却继续,“不愿意吗?那今天总得死一个了。” “不,不可以。”她痛哭摇头,“别这样,别这样!” “三秒钟。” “倒计时结束,诗诗还选不了的话,我帮你选。” “三。” “二。” “不要!” 她紧抓他的手,不给他拿手机下令的机会。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骗你是我不对,求你别拿他们撒气。” “陆锦州我知道错了,我不敢了。” 害怕他会甩开他的手,她猛地扑上去,用力抱住他。 曾经抵触他的程度有多强烈,现在抱住他的力道就有多重。 他很喜欢他们身体的纠缠,尤其是她主动贴近,但这一切都是有条件的,不拿出点东西来威胁她,她恐怕死都不愿意碰他一下。 戏谑自嘲地挑了下唇,他冷眼看着她满脸泪痕,放大声音朝底下喊道:“放了祁露,把那姓靳的淹死!” 话音落下,只听“啪”的一声响,其中一根绳子断裂,而靳赋明直直坠入水下。 因为双手被绑住,他无法游泳,只能垂死挣扎,可他越是挣扎,没入水下的面积只会更多。 周而复始的折腾,他的力气越来越小,好似随时都会跌入池中深处,濒临死亡。 “不!不要!” “我叫我哥过来!我叫他过来!” “把他救上来!快救上来啊!” 目的达成,陆锦州得意轻笑,“捞起来。” 圈在他腰间的两只手止不住地颤抖,她埋下头,哭得可怜。 双肩起伏不断,她松开他,抬腿就想往外冲。 可她的双手刚从他腰间离开,就被他眼疾手快地攥住,“穿鞋,我陪你一起下去。” 说完,他将人抱到床边,蹲下给她穿上拖鞋。 抽出手帕,他一点点替她抹去眼泪,女孩垂着眼,自始至终没有看过他一眼。 她怕她藏不住内心的杀意和怒火,忍不住跟他同归于尽。 “走吧。” 等她来到楼下时,祁露和靳赋明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佣人换了一套。 被折磨了两日的人憔悴不堪,脸色煞白,似丢了半条命。 祁露已经晕了过去,而靳赋明睁开眼皮,还在苦苦强撑。 在看到来人时,沙发上的人明显激动了起来,尤其是看到陆锦州牵着她的手。 “你,你放开……她。” 靳赋明吐出来的字声若蚊蝇,虽如此,陆锦州还是能看懂他的唇语。 他露出不屑的轻笑,搂住了身边的女孩,面色得意而挑衅。 男人垂在沙发外的手开始颤抖,他咬着牙用力抬起,似想抓住点什么。 可无论他如何卖力,虚弱的身体都无法支持他的举动。 望诗很想走过去,可她深知不能,最终,她主动牵起陆锦州的两只手,仰起小脸,将声音放软,“可不可以先送他们去医院。” 这声音很甜,很娇,像极了她之前撒娇的语调,不得不承认,她突然的举动让他心尖一怔,好几秒都没能反应过来。 偏偏在他还发处于上头发懵时,女孩却松开了他的手,好似在故意使坏。 他心痒难耐地想要抓回来,可她却努力踮起脚尖,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她身高一七零,跟他差了整整二十一厘米,想要跟他眉眼齐平,只能尽力踮起脚尖。 陆锦州大脑有些空白,却下意识地俯下身,搂住她的腰肢。 “先送他们去医院吧。” 微微抿起的唇瓣,楚楚可怜的模样,人家刻意的哀求和撒娇,令他着迷沉沦,不舍拒绝,“好。” 在他以为没了下文,到此结束时,她再次开口,“陪我一起去。” 她说的陪她,这一层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他忍不住弯起眼睛,欣然同意,“好,陪你。” 她刻意的举动让他很是愉悦,哪怕知道她并非出于真心,但他仍旧愿意上钩。 半个小时左右,一行人抵达私人医院。 前前后后都是周简晨和主任在照顾,望诗帮不上忙,也不敢撇下旁边这人去照顾他们二人。 从检查开药,到挂上点滴,不过十分钟不到的时间,望诗寸步不离地跟着。 最终,看着他们二人躺在病床上沉沉睡去的模样,她心里苦涩担忧。 她在拖延时间,在思考办法,她想将他们两个人安全送走,并且是在保证望哲安全的条件下。 她清楚陆锦州是绝对不会放过望哲,叫他过来,凶多吉少,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过来送死。 “诗诗。” 静谧中,男人的声音从头顶落下,让她指尖一颤。 她将恐惧死死压下,若无其事地看向他,“怎么了?”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噙着笑意紧盯她的小脸。 无声的对视中,他的眼神给她一种被毒蛇盯上的错觉,看似平静,却好似透过她的眼睛直射她的内心。 在陆锦州看不到的地方,她的左手已经紧捏成拳,但她脸上仍在维持那股淡定。 静谧像流水一般拉长,她从他出声的那一刻就猜到了他即将说出口的内容,但她猜不透他此刻的沉默是因为什么? 是在洞察她的心思? 在她汗毛竖起的那一刻,他抬手,理了理她的长发,“饿了吗?” 她微微愣住,摸不着头脑,“饿了。” “早就饿了。” 嗓音再次放软,带着几分似有似无的抱怨。 她在刻意试探他。 男人笑笑,“饿了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想吃什么,去外面吃,还是让人送过来。” 本想说都可以,可话到嘴边,她还是改了口,“我想吃清淡一点的,想喝砂锅粥,让人送过来吧,” “青柠抹茶布丁要吗?” 再次提到这道甜品,她的思绪飘回到那个午后。 不过很快,她心里只剩一阵嘲讽和后悔,可面上却依旧淡定,“要。” 他勾唇,“我现在就让人准备。” 底下人办事效率很高,二十分钟不到的时间,一堆东西已经摆在了她跟前。 除了她点名要喝的粥和甜品之外,还有其他各种菜品。 其实她并没有什么胃口,但她不得不假装。 这一顿饭他们格外和谐,没有之前的故意挑刺,像极了正常的情侣。 然而这平静不过是她在刻意维持,也是他在有意配合,她知道他不会给她太长时间,终究会有打破的那一刻。 在她惴惴不安时,一道人影从不远处走过。在看到那张脸时,杏眼里瞳孔骤缩。 “再喝点这个乌鸡汤吧。” 因为背对那头的缘故,陆锦州并没有看到他身后走过的女人,此刻他正捏着汤勺,将东西送到女孩嘴边。 眼见那人即将离开,望诗迅速收回目光,捂着嘴做出干呕的动作。 “怎么了?” 陆锦州脸色一变,立刻起身走到她跟前。 “呕。” 她死死捂着嘴,对于他的疑问一概不答。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过来?” “我,我去趟洗手间。”说完,她快速从他跟前冲出。 “诗诗。”陆锦州不太放心,抬腿跟了上去。 越过那道出口,望诗着急忙慌地寻找女人的身影。 她知道陆锦州肯定会跟过来,所以她只能争分夺秒。 好在一个转身,她看到了举着手机,站在走廊上打电话的女人。 来不及多想,她迅速冲出,攥住女人的手腕。 “诶!你!”戴姚满脸诧异地盯着眼前人。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事关你女儿,你先跟我来!”不敢耽误半秒,望诗直接将人带进了卫生间。 听她这样说,戴姚鬼使神差地没再挣扎。 陆锦州赶来的时候,只看到几个无关人员,环视一周,他最终站在洗手间门口,焦急等待。 望诗将女人直接拽进隔间里,还不忘反手上锁。 “你是?” 戴姚上下打量她几眼,意识到并没有见过她。 “你女儿叫戴席玟,对吗?” 她看到过戴姚的照片,所以她一眼就能将她认出。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在看到她的那刻起,脑海里有了一个主意。 “你认识我女儿?” 再次提到女儿,女人克制不住地鼻尖发酸。 “算是吧,我刚刚冒昧打扰你,是想告诉你,你女儿死亡的真相。” 戴姚拧着眉,“什么?” “你女儿其实是被陆锦州害死的,这是她死之前亲口说的。” “我不知道真相为什么没有传到你眼前,但请你相信我,我没有说谎。” “她死之前跟那些医生交代了遗言,但是邮轮的安保负责人不让人外传。” “我是无意路过时听到的。” “你有什么证据?” 其实她女儿的死,她有太多疑点,她派人调查过,可什么都没能查到。 “她是在斯坦出了意外,邮轮上,房间里还有几个男人,我说的这些没错吧。” “是,的确没错,只是我凭什么相信你。” 陆锦州怎么会杀她女儿?两家都是有联姻意愿的,所以这不可能。 “因为你女儿发现了陆锦州在外面养情人的事实,所以陆锦州派人杀了她。” “如果你不信我,我可以找出几名参与治疗的医生,你可以亲自去问问他们。” “他们之前不敢说,是因为邮轮安保负责人贿赂了他们,你同样可以给他们钱,让他们说出真相。” 第72章 联手 “你女儿被人下药了,对吧。” “是。” “当天是不是有一通电话拨给了你,但是你没接到。” “其实那个时候,就是你女儿让人打电话给你。” “她说是陆锦州在斯坦养了个情人,他为了那个情人而找人强暴她,杀她,她想让你给她报仇,杀了陆锦州。” 听到这些内容,女人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她不敢想,这些究竟是不是事实真相,如果是,她的女儿该有多痛苦。 “你当时没能接到那通电话,所以那群人选择了隐瞒事实,因为他们不想受到牵连,更不想得罪陆锦州。” 不用多想,安保负责人选择隐瞒真相的目的无非就是因为这些。 “我不知道他们后来是怎么跟你说的,但是你女儿的确是因为陆锦州而死。” “你认识陆锦州?你是他什么人?”女人突然打断她,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她见过太多人,为了利益谎话连篇的不少,所以她务必得仔细,尤其是事关她女儿。 “我,我是被他强迫,被他害苦的人。” “他毁了我订婚宴,打伤了我的未婚夫,强迫我待在他身边。” 戴姚惊讶地瞪大双眼,“你就是那个望诗?” 虽然她在女儿死后的一段时间不在国内,但陆锦州干出的那件事,圈子里众人皆知。 她没想到那个男人居然会干出这些事来,真是让她大跌眼镜。 “你跟我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 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好心提醒,她大概猜到了她的目的。 果不其然,她听见她开口,“我想和你联手,一起杀了陆锦州。” 戴姚沉默了几秒,沧桑的脸上满是深思熟虑后的疲惫与哀伤。 “我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帮你,我得先确定你说的那些内容是真是假。” 这些事事关重大,她不可能不明不白地就相信了这个女人的一面之词。 “可以,你可以去市中心的那家医院,找到当时的那群医生。” “主刀的那位女医生知道所有真相,你可以直接找她,但千万不要联系秃顶的那个男医生。” “请您动作快一些,因为我说不准陆锦州会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如果等他回了京都,这件事就不好办了。” 陆锦州不是普通人,想要杀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加之京都本就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安保力量肯定是数一数二。 “你想怎么做呢?” “我创造机会,你可以找人直接杀掉他。” “您好,有人吗,请问望诗小姐在吗?” 就在这时,一道陌生的嗓音传来,望诗后背发凉,立刻噤了声。 “望诗小姐?您在吗?” “在的。” 望诗硬着头皮回答。 “哦,是陆先生担心您的身体状况,特意让我进来看看。” “您感觉如何了?” “好多了,让他不用担心,你出去跟他说一声吧,我很快就出来。” “好的。” 听着那阵脚步声远去,望诗轻拍胸口,默默松了一口气。 虽如此,她仍旧不敢完全放松。 “我先回去了,以免被他发现了。” “我说的这件事希望您能好好考虑,后期我会联系你,我知道你的号码。” 说完,望诗开了隔间木门,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一眼。 确定没人注意,她迅速走到洗手台边,冲了手立刻往外走。 “到底怎么了,我们去看看吧。”见她出来,陆锦州快步走近。 她仰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不用了,可能就是肠胃不舒服吧。” 男人眉眼向下压,脸色不是很好看,他沉默几秒,不知道在心里想些什么。 “我还是安排医生过来看看吧。” 望诗没有拒绝,由着他安排,正好,她也可以借此拖延时间。 又是问诊又是把脉,最后得出结果是身体比较虚弱,肾虚,纵欲过度。 当老中医说完原因,推了推眼镜,意味深长地扫向他们二人时,望诗死死埋下头,恨不得用刀捅死旁边那位。 然而陆锦州也没料到会是这个原因,他微微抿唇,随即浅笑道:“麻烦您了,我们以后会注意。” “这是我开的方子,每天睡觉喝一次,慢慢调理。” 似不太放心,老中医再次开口,“关于这个床事,你们年轻瘾大,很正常,但是切记不能太过了。” “好。” 陆锦州接过东西,拉着不愿说话,一直不敢抬起脑袋的人转身朝外走。 刚走出一步,望诗脚下开了火箭,连带着旁边的陆锦州不得不大步跟上。 从问诊室拉出一段距离,陆锦州这才停下,轻笑哄道:“好了,已经很远了,走这么快,不累吗?” 望诗始终没有抬头,也不肯出声回应。 陆锦州扭头看了一眼何辉,将药方交给他,让他去拿药。 待人离开,他再次哄道:“慢慢调理,会好的。” 她仰起脸怒瞪他一眼,不用她开口,他都能从她脸上看出她的谩骂很激烈。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布丁还没吃,我让人重新做一份过来?” “不用了,没胃口。” “好吧,那我们先回去。” 陆锦州所说的回去并不是回到别墅,他将她带去了公司。 将人留在他的办公室里,他则是去了楼下开会。看着关上的房门,望诗缩在沙发上,心神不宁。 她不懂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开口,他到底是在等什么? 难道是想看她的举动?就像今天哄他那样吗? 在她冥思苦想时,房门被人敲响,秘书端着水果和零食走进。 “夫人,这是先生让我安排的。” “他还有多久结束?” “预计三个小时。” 咬着唇,望诗忍不住捏了捏裙子一角,有些犹豫。 她想知道他在这边的工作什么时候忙完,她要确定他回国的时间。 “夫人,我就先下去了,如果您还有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等等。” 刚准备转身的女人立刻停下,她笑道:“夫人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想知道他待会开完会,是不是就该下班了?” 话到嘴边改了口,她害怕陆锦州会过问她们两人交谈的所有内容,就像她和吴妈说过的话,他全都知道。 女人笑了笑,“今天的安排除了这一场会议之外,晚上还有个饭局。” “饭局?”她蹙眉。 “对,这是很早之前就定下的。” “我知道了,你下去忙吧。” “好的。” 看着女人离去的背影,望诗满是疑惑,她想不通陆锦州带她过来的原因,晚上的饭局,他也要带着她吗? 时针没有停歇地转动,下午六点,会议结束。 窗外黄昏降临,呈现出多姿景色,女孩曲着腿,缩在沙发上,面朝窗外。 房门被人从外打开,陆锦州走近,看到的就是夕阳穿过落地窗,笼罩在她身上。 女孩瀑布般的长发自然垂下,盖住了她的后背,手臂,她双手呈抱住自己的姿势,睡得恬静安稳。 男人就这么停下了脚步,专注的目光黏在她身上。 空气静谧的流淌,突然,沙发上的人好似有些冷,在睡梦中再次缩了缩,将自己缩成了更小的一团, 陆锦州轻声靠近,脱下外套小心翼翼地盖在她身上。 留存着余温的外套很是暖和,她微拧的眉头舒展开来,脑袋在沙发上蹭了蹭。 这模样像一只猫。 男人没有打扰,只安静地坐在一旁,望着她熟睡的模样。 窗外的夕阳还在不断变幻,每一分都是不同的色彩,万事万物跟着变化,但这其中,唯一不变的是他们此刻的模样。 大地上最后一抹余晖逐渐消失,陆锦州倾身靠近,动作轻缓地将人抱起。 尽管他的动作很是小心,可怀中人还是睁开了双眼。 睡眼朦胧的人撑着眼皮,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抬起一只手抱住他的脖子,仰起小脸迷迷糊糊地看着他,“嗯~你忙完了?” 软糯的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她一边开口,一边揉眼睛。 陆锦州站定在原地,心头发软,一塌糊涂。 他笑,温柔出声,“忙忘了。” “还困吗?” “如果还想睡,我们就回家。” “你不是有个饭局吗,听秘书说很早之前就定下的,你还是过去吧,我自己回家就好。” 甜软的语调勾了他的魂,他笑意渐深,“诗诗这么贴心?” 女孩微微抿唇,就此没了声。 “看样子诗诗已经不困了,陪我一起,怎么样?” 她思考了几秒,最终点头。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结束,两人抵达会所。 站在会所门口,望诗实在是想象不出到底是怎样的饭局,居然会安排在这里? “走吧。” 见她发呆,陆锦州牵紧他的手,提醒出声。 她收回目光,跟着他往前。 在经理的带领下,几人很快抵达包间。 “哎呀,陆总,可算是等到您了。” 见到来人,包间里的人纷纷起身迎接。 “不知这位是?” 在看到陆锦州身边的女人时,奥弗克很是意外。 他可从未看到陆锦州身边有过女人,不过前些日子倒是听说有个姓戴的女人要跟他联姻,但后来,人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死了。 而现在,他牵着的这位是什么情况? “这位是我未来的夫人。” 奥弗克不太了解这其中的情况,但既然陆总开了口,他也就懒得去思考,只要恭恭敬敬地招待,讨好这位未来夫人就行。 “陆夫人,您好,幸会幸会。” 望诗客套一笑,“你好。” “陆总和夫人真是般配,很有夫妻相。” “用一句老话来说就是天作之合。” 陆锦州笑意渐深,奥弗克眼尖地注意到了他脸上的神色,心头大喜。 “来,陆总,夫人,您两位这边请。” 在二人刚落座没多久,服务生鱼贯而入,将菜品摆上桌。 “陆夫人,您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菜,千万别客气。”男人双手递上菜单,谄媚道。 “不用了,点好的这些就差不多了。” “哈哈哈哈,夫人真是太客气了。” “加一道青柠抹茶布丁吧。”陆锦州扭头,看向她。 “中午没吃到,现在补上。” 她点头,没有拒绝。 “服务员,加上这道甜品。”奥弗克立即出声。 “好的。” 陆锦州拿过热毛巾,贴心地给她擦拭手指。 他们二人的一举一动,其他人皆是看在了眼里。 “竞选的名单,确认了吗?” “已经确定了。”奥弗克看了望诗一眼,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毕竟这些事事关重大。 陆锦州擦拭完女孩的每一根手指,才扭头看了奥弗克一眼,示意他继续开口。 见他如此,男人也就没了顾虑,一五一十地汇报,“除了我姑父之外,还有两个人。” “这两个人其实是属于同一方势力。” “他们有多少支持者?” “法加财团,昂哈斯家族,还有上一任州长背后的那些富豪。” “看来,你姑父胜算不大。”言语间,他给女孩夹了一块肉,接着又端过茶壶,倒了两杯茶。 “哈哈哈哈,这次的确有些棘手,但是有陆总您在,这竞选肯定是没问题。” 捕捉到关键信息,望诗心底一惊。 他们在讨论州长竞选的事,而且,陆锦州还能干涉。 “话不能说的太早,毕竟对方有很大优势,而且,我支持谁,目前还说不准。”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他要看到更多的好处。 “陆总您放心,这次的竞选,我们是做足了准备。” “等事成之后,您想要的码头,以及相关的税率,我们一定满足。” 闻言,他脸上依旧是那股淡淡的神色,好似并没有被男人打动。 奥弗克跟同伴对视,心里有些急,“陆总,还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 陆锦州放下手中的茶杯,终于正色看向对面的男人。 他要的就是这一句。 “要求倒先不急,只是好奇你们用什么办法跟对方争?” “如果只是你们现在这样,不停地拉拢合作者,这效率很低。” “不如换个方法,最好是永绝后患。” “听说那个谁会在体育场那边举行演讲,这就是很好的机会。” 如果只是永绝后患几个字,望诗还不敢确定他所说的方法,可现在,她已经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 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冰凉,她四肢僵硬,如坐针毡。 然而男人在这时牵住了她的手,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是,我们明白了。” 奥弗克眼底闪过一丝坚定,这是他向陆锦州信誓旦旦的保证。 第73章 警告 事情谈好,一行人放松下来,品菜饮酒,没有一样是落下的。 酒过三巡,奥弗克带来的人皆是有了几分醉意。 虽如此,他们依旧清醒,不敢放肆,更不敢乱说话。 “差不多了,散了吧。” 听到这,一行人笑笑,是既轻松,又期待,毕竟他们来这会所,正是为了谈事,顺便好好消遣。 “诶好,陆总,夫人,楼上有汤泉,你们可以去放松一下。” “听说最近开的一个疗养项目还不错,尤其是对女人,夫人可以去体验试试。” 陆锦州放下茶杯,“嗯。” 扭头,他看向望诗,“我们去试试吧?” “好。” 见他二人起身,一群人立刻跟着,恭敬周到地将人送到电梯里。 直至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这场饭局才算真正的结束。 “走走,老子憋不住了。” 其中一人催促道,心痒难耐。 进了第二部电梯,有人疑惑发问,“你说陆总为什么同意我们选在这会所?” 如果是之前,他们倒不必好奇,毕竟陆锦州是单独前来,可这一次,他带着他的夫人。 这男女消遣的地方,他却是带着未来的夫人,这未免有些荒唐尴尬。 如果不是有那女人在,他们用餐时的那些表演项目也就不用取消了。 “嘶,我也说不准呐,不过你们有没有觉得他们两人有些不对劲?” “什么?” “总感觉他那夫人淡淡的,对他好像没那么热情。” “确实,不过看人陆总倒是很稀罕,真是见了鬼了。” “算了,别管了,我们先爽了才是大事。” “你还是收敛一些吧,万一你老婆知道了,你不得吃不完?” “怕什么,老子只是玩玩而已,她还敢跟我吵?” …… 楼上,汤泉池中,陆锦州从身后圈住她,静静盯着她的背影。 不多时,怀里人有些坐不住,转身看向玻璃窗外。 “怎么看不到外面?” “诗诗真想看吗?”他笑容有些意味深长,望诗有些不解,反问道:“有什么不能看的?” 他歪着头,“好吧。” 腾出一只手,他从身后的柜子里拿过遥控,按下一颗按钮。 本是一片模糊的玻璃变得清晰透明,也是这一刻,楼下的场景完整地展现在她眼前。 数不清的男男女女坐在沙发上,而中间的茶几上,有人在跳脱衣舞。 只是看到这一眼,望诗已经彻底傻在了原地。 可现实却是更加的劲爆,各种各样的淫荡游戏直冲她的三观,让她呆若木鸡。 暧昧灯光中,酒水和钞票在空中挥洒,那些人肆意狂欢,好似疯了。 突然,有几个女人开始反抗,她们前一秒还是笑得欢悦,可这一刻却是拔腿就跑。 就在她们刚有所动作时,有人扣住了她们的手腕,将她们直直扔在了地板上。 紧接着,有人端着几杯酒,毫不留情地往她们嘴里灌去。 望诗猜不到酒里有什么,但她知道那里面一定有问题。 果不其然,喝了酒后的几人不再反抗,她们任由那几个男人摆弄,好像被下了降头一般。 接下来的画面让望诗后背发凉,她迅速缩回来,不敢再看下去。 “诗诗被吓到了?” 陆锦州将人圈在怀中,柔声发问。 微微颤抖的人一言不发,她好像明白了他带她过来的目的。 先是毫不回避地在她面前故意提起州长竞选的事,好让她知道他可以将手伸到很长的地方,而现在,又是故意让她看到这一幕。 这一层有很多汤泉房间,可他偏偏就挑选了这里,挑选了这个位置。 他大可以在她询问时直接明说原因,但他没有,而是轻车熟路地找到遥控器,按下按钮,让她亲眼看着。 惊恐中,她的目光却是控制不住地向下。 一地的衣服碎片,她们浑身赤裸,然而在那杯酒的作用下,她们成为了极为听话的布娃娃,甚至还在主动配合,迎合。 那些屈辱性极强的行为和举动,她们毫不在意地去完成,完全没有自我的意识。 短短的两分钟,望诗心里激起了惊涛骇浪,她攥紧十指,对这些画面挥之不去。 就在她以为那群人可以就此消停时,结果有人从盒子里取出了药剂瓶和注射器。 看不清颜色的药剂被吸入注射器中,男人对准针筒弹了弹,随后将那些多余的细小气泡排出。 做完这些,他摆摆手,示意几个手下将跪在地上那男人摁住。 紧接着,他勾起轻笑,俯身朝男人靠近。 又是一阵淫乱场景,他们的玩法让望诗恶心到差点呕吐。 她能夹死苍蝇的眉头没有松开过,她不敢想象这些人到底是发情的牲畜,还是? 突然,趴在茶几上的其中一个男人开始抽搐,整片的白沫从他嘴里外溢,就连他的鼻孔里也有液体在流出。 然而周围人只是悠闲地喝酒抽烟,满脸嬉笑地看着这一幕。 头顶的紫色灯光扫过男人青紫色的脸,这一幕直冲她心底,让她惊到大脑空白。 “哗啦。” 激烈水声中,望诗彻底往回缩,不敢再看下去。 汤泉池里的温度很高,但一股寒意径直钻入四肢百骸。 她控制不住地战栗哆嗦,恶心,恐惧、后怕。 男人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抬手轻抚她的后背,然后她的惊恐并没有因为他的安抚而有所缓解,反而是越渐害怕。 “诗诗怕什么,那些东西跟我们无关。” 她没有回应,始终垂着眼。 缭绕水雾向上缓缓飘动,细密水珠挂上她的睫毛,水面倒映着她笼罩在阴影中的脸庞,陆锦州看着,有些急了。 捧住她的脸颊,他低头凑近几分,“不想那些东西了。” “那些人跟我们没关系。” 无论他如何安慰,眼前人始终垂着眼,不愿再看他一眼。 她的无视和自闭让他慌了神,他再次凑近,“怎么了?” “是不是不想待在这里了?那我们现在回去。” 他盯着她的脸,耐心等待,然而回应他的依旧是漫长的沉默。 “好了好了,我们现在就回去。” 抱着她起身,两人迅速从会所里离开。 随着距离的拉远,那座灯光璀璨的会所逐渐远离,虽如此,刚才的那些画面始终占据她的脑海,挥之不去。 沿途的路上,她没有再搭理陆锦州,无论他如何安抚,如何哄,她都是闷闷不乐的模样。 回到别墅,她径直进了房间,将自己缩在床上,陆锦州守在床头,默不作声地陪着。 翌日他醒来的时候她还睡着,本想继续带她去公司,可见她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他只好将她留在家中。 繁忙的早上,他处理工作时一直是心神不宁,时而调取别墅花园里的监控看看她在做什么,时而在她脱离监控范围内时询问管家。 在看似平静中,她仍旧是昨天的状态,满脸都写着不开心,甚至是郁闷失落。 一个上午,她只是吃了点早餐,接着就是躺在楼下的花园秋千椅上。 温和的阳光将她包裹,可她身上却是溢出那股淡淡的难过。 看着这一幕,陆锦州手中的钢笔就此停下,再没有划动的痕迹。 时间不断向前走,然而监控里头和外头的两人已经静止。 画面里的女孩长时间都是曲着腿,抱住自己的姿势,他知道,这是没有安全感。 时间已到正午,他的午餐被人摆放在茶几上,他手中的钢笔躺回桌面,然而那头的人好似成了雕塑,毫无动作。 三秒后,一通电话拨回了别墅,他从管家口中得知她不想吃东西,也不许任何人上前打扰她。 听到这,男人内心越渐烦躁,最终,扔下手头的工作,他起身赶回别墅。 从公司到家里,司机全程都是超速行驶,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他人已经踏进了花园。 隔着一段距离,秋千椅上的女孩安安静静地缩在其中,她闭着眼,拧起的眉头写满了她的不安。 快步走近,他这才看清她脸上浮现出一股不正常的红晕。 “诗诗?” 他蹲下,扣住她的双臂,“诗诗。” 掌心的温度不似平常,意识到什么,他抬手贴上她的额头。 滚烫的温度有些烫人,这一刻,他确定她是发烧。动作迅速地将人抱起,他大步流星转身往外走, 察觉不对,候在一旁的管家立刻上前。 “先生,怎么了?” 男人不出声还好,可他这一开口,陆锦州脸色瞬间阴沉。 他阴狠的目光扫过去,几乎是有些咬牙切齿,“你被解雇了。” 男人大惊,不明白自己是做错了什么。 他想为自己求情,然而陆锦州已经抱着女孩坐进车里。 “诗诗?” 一滴眼泪顺着女孩的眼角落下,她难受地喘息,整个人陷入了梦魇。 “诗诗,很快就到医院了,再等等好吗?” 他絮絮叨叨地跟她说话,试图让人清醒过来,可怀里人哭得更可怜,也不知是因为梦到了什么,还是因为他的声音。 “诗诗,别哭了好吗。” 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掉,都已经弄湿了她的衣领。他着急忙慌地掏出手帕,不停擦拭。 等他们抵达医院时,车内的纸巾都已经用掉了整整一半。 几分钟后,两人已经进了病房。 陆锦州守在床头,拽着她那只挂着点滴,却不安分的右手。 时间跟着药剂瓶中的液体流动,不知过了多久,第一瓶药水已经过半。 女孩不安分的右手终于老实了下来,她不再乱动,可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却毫无征兆地再次溢出。 “诗诗,到底怎么了?” 陆锦州头疼不已,抽出纸巾一边哄,一边擦去她眼角的眼泪。 “是身体难受?还是不开心?” 他知道这也是怪他,如果不带她去会所看到那些,她也就不会躺在这了。 从几时开始发烧的,烧了多久,这些全数不知,想到她受了这么久的罪,他心里满是自责。 “诗诗,不哭了,快点醒来好不好?” 迷迷糊糊中,女孩略微苍白的唇瓣张开,她一边咳嗽,一边干呕。 陆锦州将她扶起,不断轻拍她的后背,可过去了一两分钟,她的情况依旧没有任何好转。 束手无策下,他最终按下了呼叫铃。 从阳光明媚到一片漆黑,陆锦州一直陪着,好不容易在夜里等到她退烧,结果凌晨一两点时,退下去的温度再次上升。 一夜的折腾,天亮时,女孩终于摆脱了梦魇,安稳睡去。 看到这,陆锦州松了一口气。 哪怕浑身疲惫,他也不敢离开,就这么寸步不离地守着,握住她打着吊针的手,静静盯着她的脸。 风过林梢,窗外阳光明媚,临近正午时,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刚好最后一瓶药剂见了底,扎在她血管里的吊针终于可以拔出。 “诗诗,快起来吃点东西吧。” “昨天都没怎么吃,身体会受不了的。” 他将人扶起,放大声音喊了一次又一次。 在他的坚持不懈中,怀里人终于睁开眼。 “好点了吗,我喂你吃点东西吧。” “不要你管。” 她顶着一双烧得通红的泪眼,恶狠狠地怒瞪他,嘴上说着凶狠的话,结果吐字时的气势却是软绵绵的。 明明浑身没多少力气,却全用在骂他这事上了,想到这,陆锦州无奈发笑,“不要我管,那想要谁管?” 她瘪嘴落泪,一言不发,陆锦州慌了神,轻声哄道:“不哭了不哭了,昨天的事是我不对,以后我不会再带你去那种地方了。” “不要你假好心,你滚。” “我滚了,将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吗?” “对!” “怎么越说越激动了?”他是一刻也不敢停歇地给她擦拭泪花。 “我就要在这里自生自灭,呜呜呜陆锦州你滚,不要你们任何一个人管我。” “尤其是你,我不想看到你。” “你故意带我去那种地方,让我看到那些人……那些事。” “你故意在警告我,如果……如果我不听你的话,你也会用那些东西控制我。” “胡说什么?” 她一边哭着抱怨,一边开始挣扎。 “与其被你用那些药弄死,死得那么凄惨,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 “死了也就不用连累别人了。” “不许乱说。” 望诗不再搭理他,只一个劲地哭。 时而喘了几口气就想从他怀里挣脱,时而抱怨哭诉,好不可怜。 第74章 博弈 她絮絮叨叨地哭诉,就是不肯吃一口东西。陆锦州送到她嘴边的粥全被她打翻,地板弄脏了一大片。 “诗诗别生气了,吃一点吧。”男人一个劲地哄,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营养针昨天就用过了,但总不能天天用。 “呕——” 很快,她又开始呕吐,但胃里没什么东西,所以也只能干呕。 “怎么又开始了?” “我叫医生过来。” 陆锦州一个头两个大,气到想掐死自己。 望诗捂着胸口,气息不畅,却还不忘开口怨他,“就是你克的。” 他抿唇,想笑却又忍住了。 折腾了不知道多久,她最后疲惫地合上眼,沉沉睡去。 陆锦州拿过从她身上换下来的被汗水浸湿的衣服,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半个小时后,下人将病房重新收拾了一遍,医生拿着注射器,又给她打了一针营养液。 房门关上,静谧的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二人,他坐在她身边,心绪不宁。 “叩叩叩。” 轻缓的敲门声传来,是周简晨带着刚做好的午餐走进。 “老板,吃点东西吧。” “嗯。” “给我带一套换洗衣服过来。” 男人端着餐盘的手一顿,没想到他居然还要守在这。那场饭局已经往后推了两次了,眼下还要继续吗? “是。” 随意吃了点东西,陆锦州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不放心她单独待在一边,他简单冲了个澡,匆匆赶回床头。 然而就是这短短的几分钟,女孩再次发烧。 一连两天,望诗反复退烧发烧,她病了多久,陆锦州就守了多久。 然而他的照料并没有多大作用,女孩抗拒吃饭,打针,情绪越来越差,连带着影响了病情。 短短的时间里,她脸色越渐苍白,身体也消瘦了几分。 刚开始还有清醒的时候,能骂上他一两句,但后来,除了哭,迷迷糊糊的人再不会给他任何回应。 医生换了一批又一批,一群人皆是束手无策。 床边,陆锦州守在一旁,在他对面,站着六个医生。 “我们该用上的药已经用上了,按理说这病早该好了。” 听到这,陆锦州抬眼扫向几人,脸色阴沉。 说话这人立刻心底一惊,缩了缩脖子,然而他还是坚持将话说完,“所以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是夫人自己在放弃自己。” 收回目光,男人若有所思地垂着眼,一群人见状,继续开口,“如果可以,建议陆总您做点让夫人开心的事,顺着她。” 这几天以来,他们可是见识到了这两人的相处模式和态度。 所以他们得到的总结是,这场病是心病。 “或者这样吧,陆总您好好休息,把夫人完全交给我们来照顾。” 她不想看见他,这是众人皆知的秘密。把他支走,或许这病就能好起来。 陆锦州本想发火,但在瞧见女孩眼角的眼泪时,那股火气瞬间被浇灭。 “嗯,知道了。” “出去吧。” 六人有些懵,不应该是他出去吗?他到底是同意了,还是不同意? 夜色来临,床上的人依旧睡着,她睡得并不安稳,时而呢喃。 陆锦州黯然神伤地凝望她,心里阵阵悲哀。 六点整,医生拿着东西推门而入。 尖锐细长的针头扎进女孩的皮肉里,可她毫无反应。 男人看着那些针扎过的地方,心里不是滋味。 松开她的手,陆锦州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拨给了何辉。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周简晨推门走进。 “把祁露和靳赋明送回去。” “是。” 听到他的吩咐,周简晨有些意外。在他挂断电话后,他面露犹豫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孩。 “说。” “老板,您把他们两人放了,那望哲,还需要继续找下去吗?” 陆锦州盯着望诗,沉默两秒,“继续找。” 想到他们领了结婚证,这口气,他实在是忍不了。 “是。” “老板,温莎夫人在催您了。” 他和温莎有一场饭局,然而因为夫人生病,这事已经推迟了几天。 陆锦州脸上并没有一丝歉意,他满不在乎道:“让她继续等,等不了,也就不必约了。” “好的。” “那我就先下去了。” 待人离开,陆锦州再次握住女孩的手,哀声道:“诗诗,我已经把他们放了。” “你快点醒来好不好?” “平时不是很凶吗,打我骂我,不怕死,怎么看到那些东西就病倒了呢。”他苦涩笑道。 “到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以前遇到流氓知道捡石头砸人的是谁?” “从铁轨上跳下来,还能说说笑笑的又是谁?” “宝贝,快点好起来行吗,你的两个朋友都已经痊愈了,你不想看看吗?” 他自说自话,女孩毫无反应。 “对不起诗诗,是我错了,不该带你去那些地方,不该吓你的。”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他不得不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起身走向窗边。 在他转身走远时,床上的女孩突然睁开眼,通红的眼眸仍旧带着病态的迷离,然而眼底深处却是格外的清醒,平静,藏着暗流波涛。 她不知道望哲被送到了哪里,而陆锦州又是查到了什么。她确定自己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所以他到底在用什么方法追查? 找到望哲后,他到底想做什么? 恐惧感将她吞噬,被子里的手忍不住收紧。 她知道这男人的手段,所以她一定不能给他机会。 第75章 准备 “哗。” 窗户滑动的声响传到这头,望诗迅速闭上眼睛,继续假睡。 陆锦州转身折返,走进卫生间,接了温水给她擦拭身体。 做完这些,他继续在她耳边念叨,告诉她她的朋友已经没事了,很快就会登上回国的飞机。 抱着期待,陆锦州在夜深人静时疲惫睡去,两张床拼接在了一起,他守着她,时时刻刻。 在旁边的呼吸声平稳后,望诗缓缓睁开眼。她动作轻缓地扭头,冷眼望着眼前的这张脸。 这一刻,他在睡梦中跟她约会,而她在清醒中计划着如何杀死他。 长时间的卧床让她浑身发软,恶心,但眼下,心中的期待和激动超越了身体的所有感受。 她听到了周简晨所说的那场饭局,或许,那就是送上门来的机会。 翌日,在望诗醒来时,陆锦州迫不及待将祁露靳赋明回国的消息告诉了她。 如他所料,他在她脸上终于看到了一丝寒冰融化的喜色,哪怕只是一丁点。 “诗诗,心里好受一点了吗?” 听到他这句话,女孩微微上扬的唇角再次抚平。 陆锦州有些愣住,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两个人他同时放了,她也并不知晓他在追查望哲,所以她到底还有哪里不满意? “不开心?” 她盯着他,却并不作声。 “你的朋友已经没事了,不信你可以打电话回去问问。” “真的?” 她终于肯开口说话,陆锦州揪起的心脏逐渐放松。 他笑,“真的,待会我给你手机,你可以问问。” “现在吃点东西好不好?” “不想吃。”她又是那副没好气的模样,“没胃口。” “你吃了我才给你手机。” 望诗噎住,真是被这贱人气到不行。 瞧见人家的表情,他也不敢太过,立刻哄道:“吃点吧,好不好?” “难道诗诗还想打营养针吗?” 她盯了他几秒,最终从鼻腔里溢出一个“嗯。” 大病一场,她胃口并不好,尽管他让人送来不少菜品,她能吃下的,也不过是丁点。 虽如此,这也是个好迹象,他可以慢慢帮她调理。 这一天以来,她的情况好了很多,虽然仍会反复发烧,但她总算是不会抵抗,有在乖乖地配合治疗。 两天过去了,在陆锦州的期待中,她的病情终于有了一些好转。 这天,她由着他将自己带到露台上,晒晒太阳。 “诗诗。” “等过几天你病好了,陪我去个地方,怎么样?” 望诗抬眼看向他,面带疑惑,谨慎,“我不去。” 见她这样,他轻笑出声,“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了,那是个度假的地方。” “正好带你去放松。”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那些地方我再也不想踏进了。” “就在南斯海岛上,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诗诗若是不放心,可以查一下。” 女孩拧着眉,似在纠结,“你有事你自己去不就行了吗,我不想度假。” “我保证不会再让你看到那些场景,可以吗?” “医生说了要多出去走走,散散心,对身体有好处。” “我变成这样,是谁害的?”她讽刺道。 陆锦州一时哑口,郁闷为难。 “怪我,所以诗诗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去补偿吗?” “你看我都送走了你的两个朋友,你给我一个机会,很合理,对吧。” 最终,她懒得再跟他理论,敷衍道:“随你吧。” 在露台上又待了片刻,直到她想上厕所时,他们才离开。 恰好这条路上有公共卫生间,她让他等在外面,她独自往里走。 在她踏进卫生间里没多久,一道身影跟着走近。 来人是个年轻的女人,直奔她而来。望诗看到她,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果不其然,女人冲她指了指一间隔间,示意她跟上。 房门关上,女人立刻压低了声音,解释道:“小姐别怕,我是我们老板派来的,我们老板姓戴。” 猜测得到验证,望诗心里满是欣喜。 “你们老板同意了我的提议,对吧。” 女人点点头,“是。” 望诗满脸兴奋,她就知道戴姚会同意,所以她特意在那天泡了冷水澡,将自己折腾到生病,以此来拖延时间。 这几天以来的折腾,既可以为她和戴姚的见面创造机会,又可以吸引陆锦州的注意,让他没机会提起用望哲代替靳赋明的事。 虽然吃了不少苦头,但目的达成,一切都值了。 “告诉你们老板,过几天他会去南斯海岛谈事,你们可以派人埋伏在那。” “知道具体时间吗?” “这个说不准,得看我什么时候出院,大概就在我出院后的一两天吧,你们尽快准备,一定要成功杀掉他。” “好。” “南斯海岛面积不小,里面的有不少酒店,具体的地址你知道吗?” “这个我还没有套出来,先让你们老板等两天吧。” “对了,你们一直盯着我,没有被他发现吧?” “没有,我们买通了你病房里的两个护士,我也只是今天才敢靠近你。” “我在那两人身上放了备用手机,以后你有什么重要消息,可以直接用那两部手机告诉我,联系人里面唯一的那个号码就是我的。” “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了,不能待太久,你也小心一点。” 女人点头,看着她离开。 望诗冲了手,缓缓朝外走出,一个转角,陆锦州那张脸直直出现在眼前。 顷刻间,她大脑迅速转动,心脏都快要从胸腔里跳出。 短短的两秒,她细细盯着他的脸,在察觉他并没有一丝异色后,她慌乱的内心平静了些许。 陆锦州挑眉,“诗诗怎么了?” “你站这里是想吓死我吗?” 他笑出声来,“我看你那么久没有出来,担心你是不是晕在里面了。” “只要你别装鬼吓我,我就不会晕。” 说罢,她径直越过他,向前走去。 男人见状立刻攥住她的手腕,“怎么又生气了?别气了,对身体不好。” 望诗没有搭理他,气冲冲地继续向前。 待他们二人的身影远去,女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缓缓走出。 她盯着男人刚才的位置,又看了看从这里到隔间的距离,拧眉沉思。 回到病房,望诗裹着被子再次睡去,陆锦州守了一会,确定她情况稳定后去了一趟公司。 这几天堆积了太多事还没处理,虽然有秘书一群人应付,但有的东西还是得经过他决定。 等他处理完这些事时,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拿了外套,他匆匆往医院赶。 此刻的望诗将床位移到了窗边,她靠着枕头,仰望月亮。 陆锦州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月下病美人黯然神伤,郁闷生气的模样。 他无奈勾唇,没想到过去了那么久,她居然还在生气。 第76章 动手 他走过去,坐在她跟前又是安慰,又是道歉,然而望诗一个眼神都不愿给他。 絮絮叨叨地哄了很久,直至第二天下午,挂完药水出院时,人家这才勉强原谅他。 车上,望诗仰躺着,扭头盯着窗外的黄昏。 陆锦州时而盯着她的侧脸,时而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 今天天气不错,此刻的黄昏更是绚烂多姿。 他翘起唇角,伸手将盖在她身上的毯子向上拉了几分。 “今天天气很好,我们去看落日,怎么样?” 以前倒是偶然看过几次,除了还算不错的景色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眼下有了她,普通的东西也会变得有趣。 “嗯?” 见人家不吭声,他忍不住出声催促。 “没心情,累。” 依旧是那副不想搭理他的态度,令他头疼。 “好吧,那我们过几天再去吧。” “正好南斯海岛是个看日落的好地方。” 提到这,那双杏眼里溢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异色。 内心激动起来,她忍不住咬了下唇瓣,尽力克制,“哪天去?” “明天后天我可不想动。” 如果只是两天,她担心戴姚那边不够时间去准备。毕竟她还没有套出具体的地址。 “诗诗你说哪天就哪天,可以吗?” 她转过身来,仔细想了想,“周五,怎么样?” 距离周五还有四天,这个时间足够准备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套出具体的位置。 如果太明显,她担心他会有所警觉,所以她不能操之过急。 “可以。” 他刚说完,眼前人迅速翻身,再次背对她,整个过程是半点时间都不想耽误。看到这,陆锦州无奈发笑。 “我警告你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可不想再见了,人太多了我也不会去的。” 是被吓到了,也是暗示他不许安排太多人。 “放心吧,不会有那些东西了。” …… 四天的时间很快过去,转眼,她人已经被陆锦州带上了登岛的直升机。 在阳光和蓝色的大海中,她看到了底下的海岛。如那女人所说的,海岛面积很大,建筑并不少。 眼前的景色很漂亮,但她没有那个兴致去欣赏,随着直升机缓缓降落,她在努力将入眼所见的建筑群和路线记在心里,确保逃跑时不会被抓到了。 直升机螺旋桨运作的声音消失,他们降落于酒店顶楼。 陆锦州扶着她,将她带出机舱。 “到了。” “嗯。” “陆总,夫人,这边请。”候在一旁的大堂经理微笑抬手,将他们往楼下带。 从顶楼进入电梯,一行人踏入酒店的第三层楼。 走过两栋建筑连接的空中走廊,他们最终抵达对岸的餐厅。 也不知是她的暗示起了作用,还是这场饭局的特殊性,她这次看到的人的确少了很多。 除了大堂经理,以及两个服务生之外,她这一路是再没有看到多余的人。 餐厅所在的大楼跟对岸的酒店分隔开来,一共有三层,她不知道楼下的两层有什么。还有,陆锦州带了多少保镖? 跟着大堂经理一路向里走,又是穿过花园,又是绕过流水瀑布,不多时,她终于确定了准确位置。 这是个靠近海边的露天餐厅,可以俯瞰整个大海,此刻夕阳西下,正是看日落的好时候。 在她想得入神时,她扭头,突然就对上了男人期待的目光。 陆锦州勾唇,笑道:“怎么样,这里的日落好看吗?” 她挑眉思考了两秒,随即平静道:“还行吧。” 这个评价,也足够让他欣喜。 “我争取下次找到更漂亮的地方。” 她盯着他,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好啊。” 跟鬼看去吧。 “陆总,可算是等到您了。” 陌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转过头来,看到了从餐厅里走出的一男一女。 “这位,想必就是您未来的夫人吧,两位真是郎才女貌,很般配。” 望诗打量对面这女人几眼,猜到她就是要跟陆锦州合作的对象。 陆锦州淡笑,“多谢。” “路上辛苦了,两位这边请。” 四人落座,温莎热情地拉着望诗聊天,想借助她来跟陆锦州拉近关系。 望诗句句都在回应,可事实是她所有的心思早就飘到了另一边,她正紧张而期待地等待夜幕降临。 晚风吹起她的裙摆,陆锦州贴心地帮她整理,然而他并不知道,这条裙子里放了定位器。 甚至,酒店里有一批人,正通过定位器传递的位置信息悄悄准备。 闲聊之后,晚餐被服务生摆上桌,也是在这时,温莎开始了今日的主题。 望诗明白接下来可以不必再配合她演戏,她拿起筷子,开始认真吃饭。 她得多吃一点肉,才能为接下来的逃跑备好充足的能量。 陆锦州发现她一直埋头吃肉,碗里的米饭才动过三四次,不免有些好奇。 “怎么只吃肉,不吃米饭了?” 这不符合她平时的饮食习惯。 被发现了秘密的女孩没有一点心虚,她扭头,一双杏眼写满不爽,睨着他,“我吃个饭你都有意见了,管这么宽?” “是怕我吃得多,还是想干嘛?” 陆锦州无奈笑笑,没想到只是一句话就将人家惹生气了。 “哪有什么意见,只是担心你会隔食。” “发烧才刚恢复没几天,还是得注意一下。” 望诗白了他一眼,“你少管我,我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说完,她继续刚才的动作,再不肯搭理他。 看到这一幕,在他们对面的温莎两人有些目瞪口呆。 虽然他们两人说话时声音压的很低,说了什么听不清,但只是瞧见这二人的脸色,他们都能看出问题。 温莎属实没料到,陆锦州在他夫人跟前会是这副好脾气的模样。 看来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陆锦州倒了一杯温水,贴心地送到女孩手边,“喝一点吧。” 望诗咽下嘴里的肉,没拒绝他的好意。 握住杯子,她微微仰头,就在温水即将流进唇咙时,“砰”的一声,一颗子弹飞来,径直击碎了桌上的酒瓶。 “啊!!” “啪!!” 温莎的尖叫和水杯落地声同时响起,望诗心脏狂跳,因为紧张,也因为欣喜。 “快走!” 陆锦州攥住她的手腕,迅速将人带离。 第77章 失望 因为这突发的情况,饭局就此被毁。 候在门口的服务生丢了餐盘迅速跑路,而餐厅里的几人也在夺命狂奔。 “砰!!” 又是一阵枪响,子弹追着陆锦州而去,可却打中了一张餐桌上的花瓶。 看到这,望诗眉眼下压,心里有气。 接二连三的子弹飞来,在混乱中,候在阴暗处的保镖火速出现。 他们将二人围在中央,掩护离开的同时还不忘开枪反击。 看到这些人,望诗心里发凉,她没想到陆锦州会安排这么多人。 什么时候安排的,这些人又是站在哪里,这些东西她全数不知。 欣喜被疑惑和担心所逐渐取代,她担心戴姚安排的人手不够。 虽然都是雇佣兵,但陆锦州手底下的保镖也是训练有素。 她实在是猜不到两者较量,谁输谁赢? 露台上的动静越来越大,连带着底下也发生了骚乱。 短短的几秒,岁月静好的地方混乱不堪。 “老板,对面那栋楼有人蹲守,我们从底下杀出去。”跑出餐厅时,周简晨突然出现。 “嗯。” 陆锦州攥住她手腕的力道再次加重,似担心人跑丢。 “这边来。” 周简晨在前方带路,将他们往楼道里带去,借助这通道,他们暂时躲开了那些子弹。 也是在这时,陆锦州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女孩肩上。 杂乱的脚步声中,一群人抵达一楼,可危险并未消失,甚至还在变本加厉地袭来。 “轰!” 不远处发生了爆炸,熊熊火光在夜幕中露出爪牙。 望诗回头张望,想看看戴姚安排的人手在哪,有没有跟丢?可惜她不过刚刚扭头,陆锦州就已经将她塞进了车里,让她待在座椅下方。 “诗诗别怕,不会让你有事。” 车门关上,男人一边掏枪,一边安抚她。 迈巴赫很快启动,转瞬间,车身弹出去数米。 可就在他们即将驶出酒店花园时,周围不知从哪冒出几辆车,直奔他们而来。 子弹携风而来,径直击中车胎,意识到情况不对,周简晨只能掉头躲避。 “对方人手太多,我们去另外一个出口。” 在一路左拐右转中,迈巴赫很快从酒店驶出,周简晨不断加速,可身后那群尾巴始终甩不掉。 行至环岛公路上,汽车加速的声响此起彼伏,碰撞,枪声持续混杂,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她只能感受到战况激烈。 “砰!” 一颗子弹从她头顶飞出,那股淡淡的火药味钻入鼻尖。 她吞了一口唾沫,身体缩了缩。 陆锦州解决掉从路口冲出来的一车人,随即将她捞起,抱在怀中。 “别怕,这些人威胁不大。” 咕咚一声,她在吞咽口水,她被陆锦州这句话给吓到头皮发麻。 似想得到验证,她扭头看向身后,果不其然,男人并没有骗她,迈巴赫的车尾后方,已经不见了那群人的踪迹。 除了陆锦州的保镖车队之外,她的确是看不见多余的车辆。 这一刻,失望从心底生出,她缓缓开口,“我们去哪?” “待会就知道了。” 在短暂的静谧中,她伸手摸了摸身上的长裙,在摸到那坚硬的触感时,她默默松了一口气。 只要定位器还在,就还有一线可能。 迈巴赫在公路上疾驰,不多时,一通电话拨了进来。 陆锦州拿出手机,扫了一眼,来电显示温莎。 “陆总,您没事吧?” 那头的女人刚躲过一劫,马不停蹄地联系他。 “没事。” “这群人,好像是跟着您来的。” 陆锦州蹙眉,“知道我行踪的没几个人,我看问题是出在你那边吧。” “酒店,餐厅,都是你订的位置,现在出了问题,我还没找你问话,你倒是先来质问我?” 语调里溢出一股不悦。 “陆总您误会了,我哪有胆子质问您,我只是派人去查了一遍,我这边的确没泄密。” 望诗被他抱在怀中,电话那头的声音自然是清晰入耳,她没想到温莎会这么快清查,心跳在无声中开始加速,她有些担心。 身体控制不住地变僵,但她不敢乱动,更不敢露出一丝异常。 就在此刻,车胎碾过减速带,突然的晃动让处于紧绷中的望诗被吓一跳。 无意间,男人的目光擦过后视镜,五指紧贴她的腰肢,他将怀里人往上送了送,再次抱紧。 几秒后,他说:“我手底下可不会有叛徒。” 男人轻飘飘的一句话甩过去,让温莎一愣,也让女孩紧绷的那根弦得到些许放松。 电话那头的女人吞了一口唾沫,沉吟片刻,“我再去查一遍吧,包括酒店里的那些人。” 没有多余的话语,陆锦州挂断电话。 右手揽住她的后背,他垂眸,“很快就能彻底安全了。” 望诗缓缓抬眼,“嗯。” 昏暗的空间里,他的眸色隐匿其中,她想要越过一切去看清,但那双眼睛就像是一汪深潭,让她无法窥探,难以捉摸。 “砰!” 不知过了多久,平静再次被打破,窗外的枪响预示着危险再次降临。 后排的两人脸色一变,各怀心事。 陆锦州松开她,“在下面蹲一会。” 说完,她不知他在黑暗中从哪又摸出一把手枪。 车窗被他放下,冷风从外灌进,嘈杂的声响有些刺耳。 接二连三的射击声响从她头顶爆炸般地发出,她不禁好奇陆锦州到底在车上藏了多少武器。 他们来时坐的直升机,她以为他并没有带车,结果真是失算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几辆车,他也就走不出那家酒店了。 头顶的枪响结束,昏暗中,有些许亮光出现,她缓缓抬头,发现男人在摆弄手机。 此刻的男人垂眸盯着底下人发来的信息,薄唇戏谑地微挑。 这批人比他想象中的多,试图将他一网打尽,很明显,他是一早就被盯上了。 “咔哒。” 手机熄屏,他抬眼看向前方的周简晨。“去码头,我们十分钟后起飞。” “是。” 听到只剩最后的十分钟,望诗心底慌了起来。 这是唯一能逮住他的机会,等上了直升机,就彻底没希望了。 第78章 坠海 “对方人手太多,其他几辆车上的弹药所剩无几,待会我们换车,分散离开。” 他们身后不过三辆车的保镖,而对方目前能看到的就有十辆车,至于还会不会有其他人跟上,这不好说,而且他们车上的弹药快要耗尽了。 如果是之前,他倒不慌,但诗诗还在车上,他务必得保证她的安全。 “明白。”周简晨一边加速,一边注意身后的动静。 交代完,陆锦州再次放下车窗,对准身后一辆车的车胎射击。 爆掉的车胎不受控制地下陷,驾驶座上的男人猛打方向盘,可在他控制车辆减速侧摆时,又是几颗子弹飞来,最终,连车带人,他们直直坠海。 短短的一分钟,对方被干掉了三辆车,可陆锦州还来不及放松,另外一条路上又冒出五辆车。 车辆远光灯在夜色中交织,看到这一幕,陆锦州眯了眯眼,越渐烦躁。 阵阵浪潮翻滚的声音就在耳边,本该是情人漫步的地方,却偏偏有这群不怕死的蠢货上来添堵。 如果不是他们,这个点,他该和诗诗在沙滩边散步。 男人烦躁地扫了一眼车载导航,发现很快抵达岔路口。 “提速,三分钟后换车。” “是。” 推背感再次袭来,缩在下方的望诗小脸耷拉着,郁闷烦躁。 在她沉思时,一只手伸了下来,握住了她抓住前排座椅的右手。 “诗诗再等等,很快了。” 她没有理他,在听到他这句话时更是气愤厌烦。 她要的不是安全离开,她要他死。 双方的交锋还在继续上演,一望无际的大海吞没了夜色下的所有尸体残骸。 数不清的子弹掉落在地,顺着这条公路一路延伸。 在疾驰中,迈巴赫猛地停下,陆锦州抱起座椅下方的女孩,迅速钻进了旁边那辆保时捷里。 “走。” “是。” 几乎在同一时间,两辆车同步出发,在他们之后,剩下的两辆车跟着分开,迷惑对方。 陆锦州盯着后方,时刻留意对方的行动。 很快,他察觉到不对劲的一幕。然而不仅仅是他,周简晨同样注意到了这一点。 那群人居然全都跟着他们,完全没有一丝犹豫,好似确定了他们就在这条路上。 他们特意拉开了距离换车,甚至还给了对方迷惑选项,可偏偏,这群人没有上当。 无声中,两人通过后视镜对视,心头渐渐起了怀疑。 在望诗不知道的地方,男人垂眸,深深看着她。 “前方岔路口,再次换车,我们右拐。” “老板。” 太过冒险的举动,周简晨忍不住出声提醒。 毕竟没有保镖跟着,加之没有足够的弹药,风险实在是有些大。 昏暗中,男人眼皮下压,没有给他一丝回应,很明显,他的决定没有更改的可能。 周简晨有些无奈,却也只能照做,“是。” 两分钟后,他们在拐点换车,最终,两辆保时捷一左一右地离开,逐渐拉开了距离。 陆锦州盯着后方,在看到那群人依旧是没有犹豫的全数右拐后,他略显阴沉的脸上溢出了一丝晦暗笑意。 “真有意思。” 冷不丁的,望诗听到头顶冒出一句话,她拧了拧眉,有些不解。 接着,手机信息提示音响起,那抹亮光再次溢出。 “直升机已经准备好了,尽快赶到。” “是。” 按照之前十分钟的安排,他们完全可以甩掉那些人,按时抵达,但谁能料到,这群人居然知道他们的准确位置,给他们添堵。 眼下,他们绕了一段路,至少还需要八分钟才能抵达码头。 车内就此安静了下来,谁也没再说话,身后那群人紧紧跟着,是咬死他们的位置,不愿放过。 “前面有个荒废的码头,把车开到海里,我们从隧道穿过去。” “是。” 车速越来越快,在暗夜里撕破空气,周简晨从公路上驶离,径直穿过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废渔具厂。 在望诗焦躁不安中,保时捷熄了车灯,就此停下。 陆锦州打开车门,拉着她快速往外走。 望诗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只看到荒废的工厂,而戴姚安排的人不见踪迹,好似跟丢了。 不过想到定位器还在,她也就放下心来。 在植被茂密的地方,陆锦州将她带进了一条隧道,隧道里到处都是垃圾,甚至还有奇怪的蚊虫和动物。 “还要多久出隧道?” 她担心会影响到定位信号。 陆锦州笑了下,“很快了。” 男人没有骗他,往前跑了二十来米后,浪潮的声音逐渐入耳。 可惜,她刚庆幸不过几秒,男人拽着她跑进了另外一条隧道。 因为隧道等物体的遮掩,定位器受到了极大的干扰,身后那群人有些拿捏不准,只能在小红点最后消失的地方分散寻找。 时而出现,时而消失的信号让他们有些懵,他们并不熟悉这片地方,所以无法准确判断陆锦州具体的动向。 直至女孩出了隧道。 “啊!” 望诗跌倒在地,拧着眉满脸痛苦。 陆锦州迫不得已地蹲下,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检查,“怎么了?” “脚崴了,好痛。” 男人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直接将人抱起。 望诗抱住他的脖子,紧紧盯着他的脸,“还要多久,我们能安全离开吗?” 男人勾唇,“当然,很快了。” 因为女孩拖延了时间,定位信息传递的时间由此拉长,很快,那群人再次追了上来。 “怎么走?前面没有隧道了。” 她发现前方除了荒废的建筑和货船之外,再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他不是要从这里去码头吗?怎么不是左拐,而是一路向前? “待会你就知道了。” “老板,那群人跟上了。”周简晨提醒道。 “不碍事。” 陆锦州抱紧女孩,再次加快了速度,几个眨眼的时间,他们越过废弃的建筑,她人已经被他带到了荒废的码头上。 她看着底下,有些懵,不理解他到底想做什么? 陆锦州将她放下,正色看向她,“放松一点,那群人已经被甩开了。” 话落,一声枪响传来,一颗子弹径直击中男人手边生锈的栏杆。 “老板!” 随着周简晨这一声呼喊,数道子弹飞来,见此,周简晨扑过去,挡在他身前。 “嗯!” 不知是谁的闷哼响起,望诗回过神来时,只看到陆锦州瘫软着身体,左手扶在随时会脱落的栏杆上。 枪声已经停下,有血从他肩头溢出,他苦苦拽着她的左手,哀声笑道:“诗诗,我好疼。” 这一刻,望诗猛地用力,想抽回被他抓住的手。 “吱嘎吱嘎——” 浑身无力的男人抓着摇摇欲坠的栏杆,那阵声响一直持续,就像什么东西在敲响她心头的那根弦。 “诗诗,跟我跳海里吧,不会让你有事。” “你自己去死吧!” 说完,女孩拼命甩开他,两只交握的手就此分开。 晚风呼啸,吹起她的裙摆,裙摆轻轻擦过男人的双腿,在他们二人的对视中,他朝后倒去。 “噗通——” 浪潮吞噬了他的身影,连带着那截栏杆与周简晨跟着坠下。 第79章 激动 在风的助长下,海浪越来越高。 心脏在地动山摇般地狂跳,因为激动,因为欣喜。 所谓崴到的脚此刻站得笔直,她深呼吸几次,随即快步走过去,探头向下看。 借助月色和远处的灯塔,她看到暗黑色的水里,没有了男人的身影。 数道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一群人急匆匆地赶到码头上。 “望小姐,你没事吧,我们没有伤到你吧?”有人询问她的情况,有人在朝底下看去。 望诗激动地摇头,“没事。” “你们再派人检查检查。”没有见到尸体,她总归是不太放心。 一阵浪潮打来,冲刷在他们脚下一米左右的高度,看到这,有人出声,“他们中枪了,在海里游不了,不过还是得检查仔细。” 话落,一群人分散开来,围在水边用手电筒朝下照射。 几分钟过去了,水里毫无异常,就连那截脱落的栏杆也不见了踪迹。 “说不定已经被冲到远处了。”另一个人说道。 “大家别懈怠,还是得盯一会,老板那边交代过,抓活的。” “虽然人现在是死了,但还是得尽量找到尸体。” 毕竟拿了高昂的佣金,他们自然得尽心尽力。 “望小姐,你快走吧,万一他手底下的那群人过来了,你不好脱身。” 不仅是不好脱身,还会惹人怀疑。 “嗯。”她点点头,那股激动的情绪始终难以平静。 “望小姐这边来,我们护送你离开。” 晚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她没有心思去整理,勾着灿烂的笑容,她转身跟着几人离开。 她的身影被月色拉长,她跟海里那人渐行渐远,想到这,脚下迈出的每一步都是轻盈愉悦的。 车门关上,外界就此隔绝,她紧紧握住十指,克制不住地想笑。 “望小姐,我们待会坐黑船离开这座岛,去另外一个城市,然后直接将你送到南亚国。” 南亚国,也就是戴家的大本营。 “我知道了。” 事先就已经跟戴姚决定好的。 二十分钟后,望诗已经登上了一条黑船,她坐在窗边,垂眸盯着底下的大海。 死在深海里,这是什么样的感受呢?她不知道,但她只觉得痛快。 不过她也有遗憾的地方,遗憾手边没有工具补刀。 “尸体找到了吗?” “没有。” “他的手下过来了,我们只能先撤退,不过你放心,我们有在暗中观察,只要他们把人捞上来,无论是死是活,我们都会第一时间知道。” “不过大概率是死了,找不到的。” 她收回目光,沉思了几秒。片刻后,她再次扭头,盯着大海。 将近三个小时后,望诗登上了飞往南亚国的飞机。 疲惫劳累的一夜,直至这一刻,她终于可以放心地休息。 刚跟戴姚通完电话,她盯着手机,有股强烈的冲动想联系哥哥和爸妈。 可想到他们此刻在谁的庇护下,她只能忍住这冲动,毕竟她不能让陆锦州的爸妈发现她,怀疑她。 陆锦州出事,她必须跟着出事,如果他死了她却安然无恙的活着,傻子都能猜到她并非无辜。 眼下她得耐心地等待,等待陆锦州的手下将他的尸体打捞上来,又或是他们直接宣布他的死讯,那个时候,她也就可以悄悄联系家里人了。 “小姐,定位器还在吗?” 一行人关注着那头,差点忘了她身上的东西。 望诗立刻伸手去摸,可本是安装定位器的地方早已空空如也。 “找不到了吗?”男人疑惑道。 有些焦急的人立刻站起身,开始大面积地寻找,然而她摸找片刻依旧是一无所获。 “没了,不知道掉哪了。” “没事,到时候查一下定位最后消失的地方就知道了。” 他问起这东西,也只是想让她从身上取下来而已。 “嗯。” 望诗没再多想,反正陆锦州已经栽了,那东西有没有也没关系了。 长达八个小时的飞行后,望诗安全落地南亚国。 南亚国处于南半球,此刻正是秋季,夜间的风吹来,有些冷。 女孩裹紧身上的大衣,缓缓朝外走。 “那边怎么样了?” 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陆锦州那头也该有动静了吧。 “那片海域已经被人封锁了,我们安排的人无法靠近。” 听到这,她皱了下眉。 “老板有安排其他人盯着,你不用担心。” “嗯。” “对了,定位器最后消失的地方在哪?” “就在码头。” 望诗细细回想一遍,不知道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时候从她身上掉落的。 “我这边会将你送到别墅,之后会有专门的人照顾你。” 他的任务只是将她护送到此。 “我知道了。” 坐进开往别墅的宾利,望诗扭头盯着窗外,这陌生的景色很是特别,但此时此刻,她脑海里想着的全是京都的风景。 一阵风吹来,沿途树上的枯叶跟着飘动,她静静望着那片巴掌大小的树叶,心里满是遗憾。 遗憾的是她再也回不去了,那个她土生土长的故乡。 第80章 将计就计 躺在陌生的环境里,这一夜,她很晚才睡去。 翌日天光大亮,她爬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系戴姚,想确定南斯海岛上的情况。 然而那头的打捞工作始终没有进展,这一切好似验证了昨晚那男人说过的话——找不到的。 时间随着太阳的移动在不断拉长,她心底越渐高兴。 只要陆锦州的死讯传回国,她爸妈也就可以从陆夫人的庇护下抽身离开,等到那个时候,就是他们一家四口团聚的时刻。 她在美滋滋地畅想,全然不知道另一头正发生着什么。 另一边,瑞肯,斯加达。 晨光从头顶落下,一阵风吹来,轻轻抚过男人的脸。 陆锦州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漫不经心地盯着花园里的那座秋千椅。 恍惚间,他想起了那日她坐在上面的场景。 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何辉已经停在他身后。 “老板。” “查到了?” “是,我们的人一直跟着夫人,发现她从南斯海岛离开后,径直去了南亚国。” “跟她联手的,正是戴姚。” 得知这个消息,陆锦州脸上的那股笑意渐渐隐去。 “我们派人调查过戴姚的行踪,发现她前段时间刚好出现在医院里,想必夫人就是在那个时候跟她联系上了。” 戴姚想杀他,无非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知道了她女儿死亡的真相。 但诗诗怎么会认识她?这期间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的诗诗居然又一次耍他,甚至还是联合其他人想要他的命。 他已经心软的放过了她的两个朋友,可她又是怎么对他的? 他始终记得他跳海时,她说过的那句:“你自己去死吧!” 她实在是冷血薄凉,让他心寒。 此刻他不用猜都知道她在满怀期待地等待他的死讯传出吧,真是可惜了,他没死呢,要令她失望了。 “老板,需要现在派人将夫人接回来吗?” 按照他的做事风格,他是不愿意让她在外面待的太久。 “不急,先等等。” 嘴上说着不急,其实心里却是片刻都不想再等下去,但他要通过她来确定望哲的位置,最好是让望哲自己送上门来。 …… 一天后,望诗如愿在网上看到了南斯海岛上的坠海失踪案。 案件时间,地点,以及那辆被开进海里的保时捷全数吻合。 这起新闻的发出,无疑是变相的公布了陆锦州的死讯。 看到这,她激动到手舞足蹈,是恨不得立刻联系家里人。 距离失踪案的发布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望诗按捺住情绪,给望哲发送了一条信息。 她不敢打电话,深怕他身边就有陆夫人安排的人,所以她悄悄编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真相,以免他担心。 在接收到信息的第一时间,本是心如死灰的望哲立刻活了过来。 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直至清晰的疼痛袭来,他才确定这一切不是梦。 两人就这样偷偷联系,最后,在得知她现在的地址时,他说他会尽快赶过来找她。 两天后,望哲摆脱了其他人,成功抵达南亚国。 在这里,分别数日的人终于再次相见。 夜间的风扑在人脸上有些疼,但看着爱人的那张脸,望诗什么也不在意了。 “晚上风大,你怎么不在车里等?”从机场走出,望哲迅速奔向她。 女孩笑笑,“想早点见到你呐。” 听到她这句话,男人心头发软。 将她身上的大衣拢紧,他柔声道:“我们先上车吧。” “好。” 车门关上,保时捷径直朝别墅里驶去,后排的两人手牵着手,只觉得这一刻空气都是甜的。 “爸妈呢?” “爸妈会晚几天到。” 她点点头,安心了下来。 “对了,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短信上并没有提到很多,他实在是好奇,担心。 “到时候再告诉你吧,我们就先不提这些事了。” “好吧。”她不想多说,他也就不再勉强。 “轰隆——” “哗哗——” 天空一道惊雷闪过,紧接着,倾盆大雨砸向人间。 望诗扭头看着雨点,静静缩在他身边,这一刻,说不出的宁静让她心安。 保时捷平稳行驶,几个拐弯后,那栋别墅已经出现在眼前。 靠在男人身上的女孩挺起腰背,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拉着他进家。 铁门打开,保时捷在门口停下,望哲护住她的脑袋,二人缓缓下车。 行至玄关,望诗拿出了情侣拖鞋,等他换上,她拉着他的手,兴奋地朝客厅里走去。 “怎么这么急?”他盯着她的背影,笑道。 “待会你就知道了。”她扭头,故作神秘地冲他笑道。 这抹甜甜的笑容很是好看,但可惜的是,并没有持续太久,只因为客厅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在看到客厅里的那道身影时,女孩径直僵在了原地,仿佛见了鬼。 “怎么了?” 还处于走廊视野盲区的望哲不明白她的反应,他刚想走上前去,结果下一秒,女孩猛地转身,推着他向后,原路返回。 可他们不过刚迈出两步,另一道身影从楼梯间出现,径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人不是旁人,而是已经坠海的周简晨。 面对望诗震惊的神色,周简晨只是微微一笑,“夫人,老板在等您。” 话落,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这声音很轻很轻,可砸在她心头的每一下都是能溢出血水。 脚步声停下,陆锦州站定在他们二人身后。 他从头到脚把他们二人打量了一遍,在扫到他二人紧牵的手时,他眼底的妒忌化作了一条张开巨口的毒蛇。 “陆锦州你可以直接冲我来,别伤害诗诗。”望哲将女孩护在身后,直面眼前人。 看到这一幕,陆锦州勾唇一笑,眸色越来越暗。 似害怕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在望哲身后的女孩同样紧紧抓住男人的大衣。 她想从男人身后走出,但却被望哲死死护住,不让她上前一步。 真是恩爱的一对呢,刺疼他的眼。 明明前几日还跟他缠绵悱恻,结果今日就到了其他人怀里。他们紧紧相拥,好似在面对什么恶鬼。 怒火将理智渐渐烧毁,陆锦州深呼吸几次,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但眼前的女孩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抵触,厌恶,跟对待望哲是截然相反的态度。 只是那么几眼,都能让他气到手抖。 一个眼神扫过去,周简晨立刻抬腿,径直踹向望哲的腰侧。 猝不及防的力道让男人闷哼一声响,捂着受伤的腰侧大口喘息。 他往后踉跄了几步,望诗眼疾手快地将他扶住。 可他们两人还没站稳,楼梯间里又冒出几道身影将他们就此分开。 “你们干什么?快放开他!” 一行人不顾她的叫喊,抬腿将望哲踢倒在地,望诗想上前阻拦,可周简晨立刻攥住她的手臂不让她靠近。 “你们想做什么?!” 一路拖行,望哲被几人拖至客厅中央,他想挣扎,可几人踩住他的双腿,像对待牲口似地将他摁在茶几上。 “不要碰他!” 她焦急大喊,但没人听从她的命令。 陆锦州气定神闲地在沙发上坐下,唇角似有似无地微微上翘。 他在等,等她看向他。 “诗诗别哭。” 望哲声音微哽,哪怕浑身被压制,他也不忘安慰她。 女孩满脸的苦涩,心里懊恼又自责。 如果不是她联系他,他也就不会遭遇这些了,这一切都怪她。 看着他二人温情对视,陆锦州脸色沉了几分,察觉到这一幕,揪住望哲脑袋的男人一拳砸向身下之人的眼睛,随即再次用力,似想将他的头颅压扁。 “不要打他!!” 鲜血随着女孩的眼泪同时落下,被摁住脑袋的男人脸色涨红。 拧起的眉头藏着他此刻的痛苦,但他隐忍着,不让一丝呻吟溢出牙关。 从望哲眉眼里溢出的血液越来越多,顺着他的眼皮滴落在普拉达绿大理石的茶几上。 绿色与鲜红碰撞,就像一把刀在割开她的心脏。 “陆锦州,你有什么事可以冲我来,别为难诗诗。” 闻言,沙发上的男人只是平静看着,几秒后,他抽出了桌上的一把水果刀。 刀身出鞘,头顶的寒光在刀刃中折射,直刺人心。 直至这一刻,吝啬的女孩终于肯扭头看他一眼。 在看到她泪眼模糊的双眼时,陆锦州是既生气,又想笑。 “陆锦州,不要。”望诗再次挣扎,想从周简晨手中挣脱,可没有接收到老板的命令,他只能继续将她死死扣住,不敢放开她。 男人故意无视她的恳求,握紧刀柄抬手将刀身扎进望哲的右手。 这一幕发生得很快,毫无征兆,等望诗再次眨眼时,只看到那把刀已经从他手中消失。 “嗯!” “不要!!” 被水果刀刺穿的右手微微颤抖,血水从伤口处流出,陆锦州冷眼看着,不为所动。 他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自己的双手,随即将纸巾丢在一旁。 女孩崩溃地望着地上那人,望着那把还插在他手心里的刀,她宁愿那把刀是扎在她身上。 “是我让他过来的,是我主动找他的,你要怪就怪我,不要动他。” “你有什么气可以撒在我身上,求你别碰他,陆锦州……求你。” 陆锦州只是淡笑着,目光落在了桌面的小蛋糕上。 这蛋糕并不算很精致,小小的一个,上面画了一个俏皮的笑脸。 很明显,这个蛋糕是她亲手做的,为了庆祝她和望哲的重逢。 或许,还为了庆祝他的死讯。 想到这些种种,他唇角上挑的弧度逐渐放大。 “陆锦州,别动他……求你,是我接他过来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你放过他吧。” “诗诗。” 他缓缓向她走近,轻柔的嗓音从她耳畔响起,她茫然抬眸,听见他说:“今晚见到我,是不是很意外?怀疑见了鬼。” 她微变的神色写明了答案,他仔细盯着,没错过一瞬。 “你肯定好奇我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活着,甚至准确找到了你的住所,出现在这。” 望诗没有出声,一颗心因为他而高高悬起。 他笑,“这都是因为宝贝你啊。” “还记得这个东西吗?” 言语间,她看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枚定位器。 再次看清这东西,望诗脸色发白,险些瘫软。 他没错过她脸上任何的细微变化,哪怕她在克制。 “我说去南斯海岛的事没几个人知道,怎么偏偏就遇到了袭击。” “阿辉和简晨不可能会背叛我,事发时,我还怀疑是温莎那边出了问题。” “车上的那通电话,你听到了吧。” “那个时候,你该是心虚,害怕的,对吗?” 他不在意她是否会回答,因为他是带着答案问问题。 “我并没有怀疑过你,但我们两次换车换路,那群人都是准确无误地追在我身后。” “所以你说,车上的三个人中,谁是对方派来的卧底呢?” 自始至终,车上只有他们三个人,周简晨不会背叛他,所以这答案是显而易见。 他曲腿,坐在了茶几上。 一个眼神示意,周简晨立刻松手,瘫软的人向下坠去,被他稳稳接住,抱在了怀中。 她紊乱的心跳隔着皮肉传来,他继续说下去,“宝贝,我给过你机会了,但你让我好失望。” “你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你让我自己去死。” 那句狠心绝情的话犹在耳边,像棍子敲击他的头颅。 短暂的沉默中,他腾出一只手捧起她冰凉的脸颊,震得他全身都疼。 “如果你当时跟我跳海,我也就原谅你了,不会计较,但你是怎么做的?” 怀里人神色木讷,也不知是因为惊吓,还是因为事情的失败。 “让人搜查,补枪,蹲守在那片海域附近,然后你自己跑到了这里,打算跟你的老情人共度余生。” 他歪着头,笑道。 似断线珍珠般的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下,从他眼前滴落到他的外套上。 他看着怀里人哭,心里思考着她又会说出什么谎话来欺骗他。 第81章 挑断 “诗诗,我让你跟我跳海的时候为什么不肯呢?” “没有把握的事,我会让你做吗?” 他只有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才会对她开口。 “其实那个距离到码头已经很近了,我特意挑选的地方,想给你一个机会。” “但是是你自己将这个机会丢掉的。” “你想捞到我的尸体,怎么可能呢?我早就在附近安排了人。” “况且,那点水深就想淹死我,不是在做梦吧。” 他每说一句,她的身体就冰凉一分。 “知道我为什么放任你离开吗?” 他将她的脸庞抬高一些,一字一句,清晰开口,“因为我要扒出你背后的主谋。” “从海岛,到这里,你所走的每一步,我都清楚。” 派人盯着她,既是为了扒出主谋,也是为了看好她,以免中途发生意外,毕竟戴姚那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怀里人开始轻微地颤抖,崩溃而凌乱,她抬眼看着他,想说点什么,可又无能为力。 “宝贝你猜猜,我为什么偏偏是这个点出现呢?” 他不用再多说,她都明白了他的目的。 抬起颤抖不止的双手,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地抓住他的大衣。 “求你……别伤害他,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求你。” 他将她抱紧几分,抹去她脸上的眼泪,“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跟他无关,他是养了我十几年的哥哥,求你别伤害他。” 他嗤笑,“哥哥?” “现在想起是哥哥了。” “去接机的时候,换上情侣拖鞋的时候,还有刚刚满脸兴奋地拉着他进家,这些时候怎么没想起他是哥哥呢?” 看到底下人发过来的接机照片,他气到连连发笑。照片里的人笑靥如花,那是从来不会对他有过的。 终于等到她回来时,她跟他穿上情侣款式的拖鞋,满脸兴奋地准备庆祝重逢。 “诗诗,你还记得上次是怎么答应我的吗?” “这就是你的承诺?” 她紧紧牵住他的手,深怕他会像刚才那样冲望哲捅刀。 “宝贝,狼来了的故事你应该听说过吧,你就像故事里的那个小孩。”没有尝到惩罚,代价,所以才敢一次次地戏耍他。 “我时常在想,到底你要怎样才肯不撒谎呢,这一切的源头都在他身上,对吧。” 他微微侧身,看向了那个被摁在茶几上的男人。 顺着他的目光,望诗这才注意到望哲的嘴已经被东西堵住。 “绑了你两个朋友,让你一换一你都舍不得让叫他过来,看来想要从源头解决问题,只有解决了他才行。” 毛骨悚然的话语让她大脑空白,她急促地喘息,恐惧到了极点。 他嘴里的解决,是杀掉的意思,是吗? 她挺身抱住他,哀求道:“陆锦州不要,我错了,这一切都怪我,他是无辜的。” 他任由怀里人用力将他拥紧,听着她那些说过了很多次的话语。 “是我不肯死心,是我贪得无厌,你要罚就罚我,别拿他撒气,求你。” “你带我走,把我关起来,打我骂我都可以,只求你放过他,他什么都没错,错就错在我贪心。” 她一字一句都在将问题往她身上揽,他听着,只是想笑。 “是我痴心妄想地想跟他在一起,是我没有把握好分寸,这一切都是我的问题,我以后会乖乖待在你身边。” “他们养了我十多年,恩情亲情都是无法报答的,求你,看在这些份上,别对他下手,可以吗?” 男人有些无动于衷,毕竟被她骗过了太多次。 她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他突然理了理她耳边的发丝,轻笑道:“这样吧,在场人之中,你选一个,让他上了望哲,我就放过他。” 莫大的耻辱,让望诗双手一顿,她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寒气在顷刻间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她不敢想象望哲真的遭遇了这种耻辱,以后还怎么正常生活? 颤抖的下巴挂着豆大的泪珠,她瘪着嘴,苦苦望着他。 “舍不得?”他抬手,擦去她脸上的眼泪,“或者我们去找几个小姐,这样总行了吧。” “你亲自给他挑选,他也不会吃亏,怎么样?” 撑起僵硬的双腿,她再次挺身,泛着几分凉意的双臂抱住他的脖子,她凑近,软着嗓音,“让我爸妈安排他联姻,可以吗?” “让他跟别人结婚。” 他扣住她的双臂,笑道,“宝贝,结了婚也是可以离的。” 说完,他扭头,沉声下令,“动手。” “是。” 周简晨迅速抽出望哲右手中的水果刀,紧接着,她看到他扒掉了他的鞋子。 “你要做什么?” “你放开他!” 她激烈地挣扎,想从男人怀里挣脱,可陆锦州扣住了她的双臂,让她只能眼睁睁看着。 那只情侣拖鞋被周简晨丢开,他找准位置捅了进去。 “嗯——” 哪怕唇腔被毛巾塞满,那阵凄厉的哀嚎仍旧传了出来。 脚筋被挑断的痛苦让望哲绷直了身体,她看到他额头,脖子上的青筋蹦起,好似随时会从皮肉里跳出。 “周简晨你住手!” “不要碰他!” 歇斯底里的痛哭在客厅里飘荡,她无助,哀怨,想跟身后的男人同归于尽。 沾满了血水的水果刀被举在半空,陆锦州冷眼看着地上那摊血水,以及男人的惨状。 周简晨已经停下,他扭头,看向这头的陆锦州,等待他的下一步指令。 “继续。” “不要!!” 手中的女孩再次挣扎,动静一阵高于一阵,她想逃离他,奔向她最亲最爱的野男人。 看着她的动作,他心头的怒火并没有因为教训了望哲而平息,反而是越渐旺盛。 “陆锦州你放开我!放开!” “我代替他承担!你冲我来!你让周简晨捅我!!” “有本事冲我来啊!杀了我!!” 听到她这句话,他脸色比这雨夜还阴沉几分,抬眼,他一个眼神看向了周简晨。 周简晨会意,俯身将那把水果刀架在了望哲的脖颈处。 鲜红的血水顺着锋利的刀刃流下,只要他稍稍用力,后果不堪设想。 看到这,本是挣扎激烈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陆锦州将安静的人再次抱到怀中,他贴近她耳朵,“你再靠近一步,那把刀就能捅进去一寸。” 望哲的生死,只在她一念之间。 她僵硬而痛苦地缩在原地,找不到任何可以解救的突破口。 空气在静谧中流淌,她哽咽着,“陆锦州,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轻柔的话语带着无尽颤意,她快要疯掉。 “我们不是朋友吗,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朋友?” “我从一开始就是奔着跟你结婚的目的去的,我又怎会甘心做你的朋友?” “所谓的朋友不过是想跟你拉近距离,想跟你接触更多。” “诗诗,如果不是因为你,你家里的那个项目我根本不会多看一眼。” 听到这些,她如鲠在喉。 “就是因为酒楼里的那一面吗?”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她一定不会在那个点出现。 “也不全是。” “你在海洋馆拍写真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 “短短的时间,我们见了两次,你说这凑巧吗?” 他沉醉在那段命定的缘分中,而她却是恐惧到头皮发麻。 她没想到上天居然跟她开了这样大的一个玩笑,她在同一个下午碰到他两次。 如果只是遇见了第一次,他是不是就不会知晓她的身份,这一切也就不会发生了? “诗诗,我们才是命中注定的一对。” “其他人不过是你的烂桃花,知道吗?” “他们有的人可以为了其他东西而放弃你,有的人根本没有能力护好你,只有我,只有我会永远爱你,能给你他们永远给不了的东西。” 财富、权势、地位,这些东西,那些人给不起。 “靳赋明说喜欢你,但他在家业和你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家业。” “望哲喜欢你,但是你在遇到那几个流氓的时候,他又在哪呢?” “那次是意外,不关他的事。” “是,的确是意外,但如果那晚真的发生了什么,望哲能用什么让那群人付出代价呢?” “那群人的爹妈可是军区大院里的人,望哲斗得过他们吗?” “诗诗,抛开这些,你的养父母也可以随时抛下你,他们这些人对你的爱都是有前提,有条件的。” “有时候我在想,你喜欢的望哲会不会也因为某个东西而抛下你,例如他的家业,又或是他的家人。” 她心如刀割,从他带笑的脸上看出了一丝恐怖异色。 “你,你想做什么?” 他用指腹轻轻剐蹭她的脸庞,“别害怕,我只是猜想而已,不会做什么。” 二人对视,各有心思,半晌,他继续开口,“诗诗,你还要傻傻地选择这些人吗?” 从前他只是单纯地想着跟她结婚,而如今,他想要的却是她心里,眼里只有他一人。 那些可以随时抛下她的人根本不值得她去在意,去落泪,他要将那些人从她的圈子里一点点移出。 抑制不住的眼泪不停滴落,她捏紧他的大衣,抬眼看向他,“是你逼他们的,是你用权势,用手段逼迫他们,你又凭什么高高在上的指责他们。”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那如果有一天,你也被人逼迫,你又会怎么做呢?” “当然是会铲除所有障碍,永远爱你,护着你,直到死。” 死了也要跟她在一起。 “诗诗,他们不值得你喜欢,不值得你为他们掉一滴眼泪。” 她苦涩地扯了扯唇角,“可是陆锦州,我不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强扭的瓜不甜,你为什么就是这么执迷不悟呢。” 听到这些话,他上扬的唇角微微抚平。 尤其是她那强调般的不喜欢你几个字,更是像刀子往他脸上划过。 “你找一个跟你门当户对的,愿意跟你在一起的人,不好吗?” “我们不过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的声音很哑,看得出来是强忍着崩溃也要说出口。 “当初的投资,我们连本带利的还给你,我求你,放过我,也放过我的家人吧。” “我求你放了我们吧。” “诗诗,你以为只是当初那一笔钱的事吗?” “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养父母收了我的礼物,同意将你嫁给我了。” 被她遗忘的事再次被提起,她吞了一口唾沫,硬生生僵住。 他看着她的反应,既心疼,又生气。他本不想提起,可她将他拒之门外的态度实在是有些绝情。 她想说是他逼迫他们的,可她清楚说出来也不会有任何的作用。 这个男人总是有那一套蛮横而不可理喻的说辞,只因为他高高在上,可以轻易拿捏他们所有人。 二人僵持着,陷入片刻的沉默。 这段交谈从头到尾,他都是想让她清醒,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他不明白她为什么就这么傻,而她亦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执着,执着到疯魔,没有人性。 她看不懂他,也无法了解他,无论是初识,还是现在,但此刻她唯一想做的,就是想让他放过望哲。 “陆锦州,求你放了他,可以吗?这一切不关他的事。” 他冷笑,“看来诗诗还是舍不得忘掉他,既然如此,我把他杀了,永绝后患好不好?” “只要他死了,你也就不会再惦记他,更不会费尽心思地继续撒谎了。” 她一直折腾的原因不就是因为望哲吗,只要除掉望哲,她也就不会再继续折腾了。 “不要。” 她再度崩溃,抬手握住他的手。 “他什么都没做错,他不应该因为我而遭遇这些。” “可是怎么办呢宝贝,舍不得动你,我只好动他了。” “如果他死了,你让你我怎么办?我会一辈子自责愧疚,不得好过。” “诗诗,想要他活下去吗?” 听到有一线希望,她想也没想地立刻点头。 “说爱我,我就放过他。” 她紧紧抱住他,急促而又认真,“我爱你,我爱你。” “我以后只爱你一个人。” 第1章 楔子 陆宅的阁楼里,锁着一个娇弱美人。 暗夜之下,阁楼里春色一片,满室旖旎。 女孩软绵无力的带哭娇吟,男人的低哑粗喘,它们交织混杂,此起彼伏,散于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里。 “宝贝,睁眼。” 充满情欲韵调的磁性嗓音响起,似魔音一般灌进了女孩的耳朵。 沾染了水珠的浓卷黑睫轻轻颤动,女孩挂着汗珠的秀眉微蹙,并不愿照做。 男人轻笑出声,让女孩疼到瞬间掀开了眼帘。 泪珠滚落,她清楚地看到了天花板中映出的一幕幕。 羞耻感从头皮席卷至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她转过头去,可一眼之后,她整个人已经怔住。 入眼所见,尽是镜墙,就连地板也没有放过。 “把镜子拆掉好不好?” 可怜的哀求响起,女孩噙着水珠的眼眸就这样渴望地看向身上的男人。 陆锦州抬手拨开她鬓边湿漉的发丝,温柔出声,“那宝贝爱我吗?” 望诗抿着唇,移开了目光,昏暗的光线下,她眼底的恨意滔天。 陆锦州眼底倏地幽暗几分,左手蒙住女孩的双眼,右手伸向床头的西装外套。 “咔。”的一声,从西装外套里取出的药剂管管盖被他单手掰断。 噙着病态占有欲的目光移开,他再次看向身下的女孩,“宝贝,张嘴。” “不。” 没有顾及女孩的意愿,男人径直将药剂瓶里的液体送进她嘴里。 无色无味的液体顺着唇腔流进肠胃,不一会,本就累到瘫软的女孩眼前一片混沌,而她的意识也在这一刻变得模糊起来。 炽热的吻落下,落向她的双眼,陆锦州珍视又强势地捧住她那巴掌大的脸庞,温柔询问:“宝贝,你爱我吗?” 双眼迷离的女孩呻吟一声,似不会回答。 滚烫的粗粝指腹轻轻擦过她的唇瓣,男人引诱道:“宝贝,你是爱我的。” “说爱我。” 女孩如画的眉眼弯起,她冲他轻笑,呆呆出声,“爱你~” 陆锦州心满意足地勾起唇角,但他的内心深处始终觉得还不够。 他想要她的人,想要她的心,想要她的全部,她的骨血她的脉搏,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每一个目光都该是属于他! 她的身体里流淌着他的血液,他们夜夜笙歌,做着最亲密的情事,所以她的余生都该是属于他! “宝贝爱谁?” 痴缠的吻落在她挺翘的鼻尖处,一吻结束,他继续盯着她的脸庞,“嗯?” “爱……爱你~” “我是谁?” “你……你是。” 她的脑海一片迷茫,想认真思考,可无论如何都想不出答案。 “我是阿锦,是你的阿锦,是你的爱人,也是你的丈夫。” “宝贝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女孩点点头,娇媚勾人的脸蛋上浮出甜美乖巧的笑意。 陆锦州疯魔般地沉沦其中,继续引诱她开口,“宝贝,叫我的名字,说爱我。” “我爱阿锦。” “还不对,要说诗诗爱阿锦。” “诗诗爱阿锦~” 目的达成,自男人心底的病态占有欲得到了莫大的满足,他痴迷勾唇,带着无尽掠夺意味的吻落在了那张说爱他的殷红唇瓣上。 “唔嗯~” 一声嘤咛从纠缠不休的唇齿间溢出,陆锦州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的唇瓣。 看着她因他而迷离动情的双眼,他越发兴奋,就像失控的野兽。 “嗯!” “好疼~” “阿锦你在干什么?” 陆锦州低声轻笑,“宝贝,不是我在干什么,是我们。” “我们在……在做什么?” “我们,自然是在做爱。” “可是我好疼,阿锦轻一点好不好?”泪汪汪的双眼盯着他,她撒娇般的开口。 陆锦州浑身一顿,兴奋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那宝贝再说一遍爱我好不好?” “诗诗,诗诗爱阿锦。” 陆锦州轻抚她的脸庞,得逞的目光落向了右侧的床头柜,那里,正摆放着一台相机。 第2章 初见 盛秋的京都,蓝湾酒店。 地下海洋馆里,经理一行人正在给他们公司最大的股东介绍海洋馆内的布置。 “陆总,这边就是最大的观景区,里面的建筑还原了亚特兰蒂斯。” 顺着经理的介绍,陆锦州抬眼看过去。 蓝色的灯光交织在那片辉煌的建筑群里,尽显神秘,游鱼肆意穿梭,缸中的景色唯美梦幻,不似人间。 “嗯。” 这景的确很美,可男人内心并没有一丝波澜,他脸上依旧是淡如止水的平静,让人看不出情绪。 经理只能干笑几声,继续道:“陆总,那边就是拱形走廊。” “您小心脚下。” 走过转角,拱形走廊里的昏暗环境让一行人不约而同地放缓脚下的速度。 陆锦州正想开口询问原因,可头顶哗啦几声声响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微微仰头,只见朦胧的蓝色灯光下,一条美人鱼缓缓向下游来。 这一刻,所有人噤了声,默默看向那道倩影。 女孩白皙如雪的肌肤好似泛着微光,她翘起唇角,扭动盈盈一握的腰肢,带动身下的银白色亮片鱼尾缓缓游动。 曼妙身姿灵活惹眼,周围的鱼群围绕在她身侧,这一幕好似从亚特兰蒂斯里外出的人鱼公主在探索未知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兴奋。 陆锦州一怔,眼底溢出零星亮光,他情不自禁地将目光放在女孩身上,被她吸引,跟着她向前。 不多时,女孩向上游,浮出水面换气。 “哗哗。”水声结束,女孩垂直下潜,贴近眼前的玻璃墙。 不偏不倚,她停下的位置几乎正对玻璃墙内的男人,只略比他高出两个脑袋。 她开始撅嘴,在水中画爱心,接着又对路过捧场的游鱼送吻,比心、扭动身体凹造型。 俏皮活泼的模样令玻璃墙内的男人勾起唇角,眉眼带笑,察觉到这一幕,经理微笑解释,“这几位小姐是过来拍写真的,为了达到效果,摄影师不让走廊开灯。” “看这位小姐的样子,她应该是把玻璃墙当镜子了。” 不用男人开口,陆锦州也已经看出来了。他饶有兴致地盯着女孩,等她二次换气回来时,他突然想到什么,坏坏一笑,“让人把灯打开。” 经理一愣,很快就明白了,“是。” 此刻的望诗挂着甜甜笑意,手肘搭在玻璃墙上,她扭着腰,有些臭美地欣赏自己的漂亮鱼尾。 可突然,眼前昏暗的地方开始溢出亮光,玻璃墙上映射出的自己在缓缓消失,短短的几秒,取而代之出现在她瞳孔里的身影变成一个男人的身影,而这个男人正仰头看着她的位置。 瞳孔倏地一颤,望诗很快意识到这个男人看完了她刚才的所有呆傻举动,一张小脸唰的染上红晕,她放开双手,逃似地向上游去。 短短的几秒,人鱼公主已经离开,可气泡涟漪还在陆锦州眼前晃动,回想起女孩害羞逃跑的模样,他脸上的笑容就难以克制。 最后一个气泡在水面炸开,留下的涟漪朝四周扩散,斑驳光影之下的水面波纹渐渐消失,入眼所见回到了最初的平静。 刚才的一切好似没发生过,可陆锦州低头时,脑海里依旧是几秒前的一幕幕。 或许那阵涟漪并未消失,而是荡开于他心里,他反复回味,挥之不去。 扭头看向更远处,等待了半分钟,其他摄影师和美人鱼都在,可偏偏少了她。 猜到原因,他笑笑,只能继续向前走,“这里还能拍摄水下写真?” 他们刚才走过的地方是餐厅,按理说,这个地方并不适合拍摄写真,会影响客人的用餐体验。 “那几位小姐是我们龚千金带来的。” 老板的女儿,在自家的场子里自然能随心所欲,况且海洋馆还未开始正式营业。 闻言,陆锦州不再多问,只是扫了一眼手上的腕表。 经理盯着他的身影,陷入了疑惑,他以为他会打听对方的身份,可竟然没有。 也是,陆总的心思哪是他们这种人能猜到的,或许人陆总只是无聊时发现了一个有趣的插曲,看看罢了。 不过他想说刚刚那个女孩真漂亮,让他眼前一亮,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如果没有,他想追,反正陆总没那个心思,他可以放心行动。 岸上的望诗咬紧嘴里的软肉,苦着脸一蹦一跳地跳进了更衣室,拿过毛巾,她将脸死死盖住。 回想起刚才的傻样,她能用脚趾抠出二里地。 她不理解那些人为什么会在那里,海洋馆不是还没开业吗?那个男人盯着她干嘛,真是讨厌死了! 一阵苦恼后,她扯下毛巾,扫了一眼时间。这边结束后她还要去王府酒楼等哥哥,让他请她吃烤肉,不能耽误了。 酒店门口,陆锦州在一行人的目送下踏进了迈巴赫的后座。 待他坐稳,驾驶座上的何辉立刻拐弯,直奔王府酒楼。 “阿辉,我刚刚遇到了一个女孩,你去查一下。” 一听这话,何辉的第一反应是又有那种不怕死的女人勾引他,结果弄巧成拙将他惹恼,可仔细听他的语气,好像并不是他想象的那种报复意味。 “她穿着银白色鱼尾,在地下海洋馆拍写真。” 听到这,何辉了然,可还是有些意外,“是。” 橘红色的夕阳霞光在远处的天边晕开,黄昏悄然来临,从云端泼洒而出的艳丽颜料笼罩在王府酒楼的花园里,望诗端坐于银杏树下,勾着笑意盯着池中的游鱼。 阵阵秋风吹来,树梢轻颤不止,漫天的银杏叶在空中纷纷洒洒,擦过她的发丝,吻过她的裙摆,最终落于地面。 二楼的包厢门打开,为首的陆锦州缓缓向外走,行至楼梯,他放眼望去,在看到树下的一道风景时突然怔住。 风过林梢,但这一刻万物静止,这景入眼,更入心。 交谈声和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望诗抬头,一眼就撞进了男人的眼汪里。 瞳孔随风颤动,望诗呆呆僵住,抿紧了唇瓣。 这男人很高,很好看,直击人心的俊逸。她见过了太多好看的人,但眼前这男人让她惊艳,甚至是看呆,而且他还在盯着自己,盯了……那么久。 察觉到她的异样,陆锦州弯起眉眼,冲她温柔一笑。这一下,令望诗逃似地移开目光。 陆锦州笑意渐深,盯着那张染上红晕的娇媚脸蛋不舍错过半分。海洋馆里的初见再次重现,心里的那阵涟漪随风又起。 他没想到人鱼公主上了岸,这么快就跟他再次见面了。 第3章 心动 陆锦州身后的望哲看到女孩,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妹妹会过来。 望诗发现了他,兴奋起身,可她的高兴没能持续几秒就被人慢慢泼了一盆水,因为她发现那个男人跟着哥哥一起向她走来。 捏紧手中的奶茶袋子,她一时有些无措,连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最终,两个男人站定在她跟前。 “诗诗,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陆氏集团的董事长,陆总。” 陆氏集团的董事长,听到这,望诗心里掀起一阵波涛。 哥哥事先说过今天要跟圈子里的某位顶尖大佬吃饭,拉投资。没曾想,这位大佬这么年轻,好像跟哥哥差不多的年纪。二十四?还是二十五呢? “陆总,这位是我的妹妹,望诗。” 望诗,充满诗情画意的名字,格外动听,陆锦州在心里呢喃重复了几遍,夸赞道:“诗诗,很好听的名字。” 望诗不自在地伸出一只手勾了勾发丝,礼貌道谢,“谢谢。” 见她将右手放下,陆锦州适时伸出手,温情脉脉的眼神直勾勾锁定在她脸上,挑唇一笑,“诗诗你好,我叫陆锦州,是你哥哥的合作商。” 温柔的磁性嗓音似气泡在耳边嘭的炸开,留下些许酥酥麻麻的电流,而他嘴里叫出的诗诗二字更是让人软了耳朵,再看一眼这深邃温情的眼神,此刻的望诗羞涩异常,内心难以平静。 她细微的变化被男人看得一清二楚,陆锦州忍不住发笑,觉得她这故作淡定的羞涩模样真是越看越可爱。 内心陷入了兵荒马乱,可望诗清楚这种场合的重要性。礼貌勾唇,勉强调整好状态的她伸出手与他交握。 “陆先生,幸会,幸会。” 说完她就没了声,明显的不想聊下去,想结束。 陆锦州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的小脸,见她如此,他内心偏生出了几分逗弄她的坏心思,想让她彻底记住他,“诗诗不必如此生疏,可以叫我锦州。” 望诗呵呵笑了几声,点头说好,可她心里却是大声喊着不要不要。 她很想保持淡定,可她红扑扑的小脸早已将她狠狠出卖。 她以为差不多了,结果对方再次开口,偏要继续聊下去,“诗诗看起来年纪很小,还在上学吗?” 看起来十九的年纪,跟他妹妹差不多。 “对,还在京大上学。” “京大,那很巧,我也是从那里毕业的。” “诗诗学的什么专业?” “金融。” 陆锦州眉宇间的笑意渐深,“金融。” “这样算下来,我得叫你一声师妹了。” “呵呵呵呵,是吗,陆先生也学的金融,呵呵,好巧。” 出于礼貌,望诗硬着头皮对上他的眼睛。她想不明白他的眼神为何能如此勾人,跟妖精似的。他能不能,能不能别再看她了,别再聊下去了。 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一支冰淇淋,他若是再盯着她几眼,她就要化开了。 说完,她悄悄地深吸一口气,可那股不自在的紧绷感并没有消失,反而再次加剧,让她止不住收紧指尖的力道。 她的所有小动作被男人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令他忍不住发笑,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趣,容易害羞的人。 他还不想就此放过她,可他清楚她快要达到极限了,“公司还有事,得先过去了,如果可以,我们下次再聚。” “就先失陪了。” “陆先生客气了,您慢走。” 纤长白嫩的手指颤了下,从她的话音里不难感受到一股浅浅的激动韵调,哪怕她藏得很好。 她不知道她此刻的模样落在男人眼里活像一只即将吃到猫条的得逞小猫,浑身都散发着欢快雀跃的气息。 “陆总,我送您。” “麻烦望总了。” 望哲扭头,跟望诗说了一句等他。 陆锦州转身离开,没有一丝停留,他面色依旧,恢复到最初的那股淡漠。 如此一幕,仿佛他只是客套地过来打声招呼,在场所有人都是如此认为,可只有男人自己清楚,他不是不想再继续聊下去,他只是不想吓跑了这只容易害羞的呆萌小鹿,毕竟他还期待着与她的下次见面。 他很好奇,下次见到他的时候,她还会这样害羞闪躲吗? 行至门口,一行人停下,陆锦州突然出声,“望总,你的项目我会仔细考虑。” 听到这话,望哲眼底迸出惊喜之色。望诗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但她看出哥哥很高兴。 不多时,陆锦州上车,见车门关上,望诗彻底放松下来,可在想起他那个眼神,那句诗诗时,她的内心就会止不住颤栗。 迈巴赫从她的视野里驶离,多余的人也已经离开,她缓了缓,安心走过去。 女孩站定在男人眼前,望哲冲她温柔一笑,抬手将她脸颊处的发丝别在耳后。 待他将手放下时,望诗跳上前抱住他的胳膊,“我饿了,快带我去吃烤肉。” “好好好。” 后视镜中映射出女孩兴奋雀跃的模样,陆锦州忍不住跟着勾唇。 不过看着他们二人亲密无间的模样,他内心溢出了从未有过的妒忌,哪怕望哲只是她的哥哥。 兄妹二人的身影向反方向走远,消失,他眨了眨眼,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老板,您要的资料已经查清楚了,就在您手边。”何辉适时出声。 陆锦州垂眼,拿过一旁的文件袋,取出里面的纸张,他细细阅览。 基本信息他刚才已经套路她而了解了大概,如他所料,年纪跟他猜的一样,十九,大四在读。 忽然,望诗是望家养女几个字眼让他愣了两秒。回想刚才的一幕幕,他拧了拧眉,察觉到些许不对劲的地方。 压着心里的那股怀疑,他将剩下的文字看下去。 关于她的经历和内容不算多,一张纸就能涵盖所有,她是在十二年前被望家从福利院接走,关于她的亲生父母,至今没有消息。 一束光从窗外落下,顺着这缕阳光,他缓缓扭头,狭长的双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的晦暗,几秒后,他沉声发令,“掉头,跟上他们。” 彼时的望诗挽着男人的胳膊,压马路,他们谁都没注意到身后有一辆迈巴赫跟着。 陆锦州紧盯他们的身影,眯了眯眼。 他也有妹妹,关系很好,可他跟他妹妹之间绝不会是他们这样。 “你觉得他们两人的关系如何?” 何辉不假思索地回答,“挺好的,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跟亲生兄妹没什么区别。” 闻言,陆锦州冷笑。亲兄妹?亲兄妹可不会这样。 视野里的两人已经走进烤肉店,从他眼前消失,收回目光,他平静开口,“走吧。 “是。” 垂眸,将纸张放回,他取出文件袋里的另一样东西。 那是一张红底一寸证件照,照片中的女孩扎着高马尾,素面朝天。不过微微莞尔,就似天上骄阳,明媚灿烂。 陆锦州情不自禁地勾唇,深邃幽暗的双眼里迸发出岩浆烈焰般灼热的渴望与病态占有。 不多时,他将这张照片放进了钱包夹层里。 第4章 再遇 “哥哥在看什么?快给我烤肉呀。” 望诗顺着望哲的目光扭头看向窗外,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 望哲笑笑,“好,在烤了。” 他刚刚看见了一辆迈巴赫,车牌很像陆总的,不过距离有些远,看不清。想了想,陆总已经离开了,也许真是他看错了吧。 没再继续思考,他全身心地投入到与女孩的二人时光中。 “对了,你是不是翘课了?”扫了一眼时间,他发觉不对劲。这个点,她不应该还在路上吗? “没有!” 被冤枉的女孩满脸写着不高兴,“老师去外地参加学术交流会了,这堂课调到下周了!” “好吧好吧,是我冤枉你了,我的错,抱歉抱歉。”男人放低姿态,乖乖哄着他们家的小公主。 话落,他还双手递上她喜欢的奶油土豆球。 望诗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跟他僵持了几秒才肯伸手接过他手中的东西。 拿过勺子,她舀了半勺吃下,满不在意道:“就算我翘课又怎么了,哪个大学生没翘过课。” “没有不会翘课的大学生,就像没有不会签到的老师。” “你说什么?”他好笑地抬头看向她,质问道。 烤肉的声音刺啦作响,她的声音不算大,他刚刚没能听清,不过他还是听到了几个重点。 望诗捧着脸颊,冲他眨了眨眼,调皮笑道:“说哥哥你烤肉的样子好帅呢~” 一套组合拳下来,望哲略微不自在地垂下眼,脸上的笑容难以止住。 “咳咳咳,这块肉好了,你尝尝。” 见她埋头吃肉,望哲灌了一口凉水,这才缓了一口气。 咀嚼完嘴里的肉,咽下,她仰起脸,“我跟你说,我可是在第一堂课下课后立刻去了海洋馆,然后火速赶过来的呢,你可得好好照顾我。” 望哲弯起眼睛,“好好好,我知道了。” 女孩喝了一口奶茶,略有几分满意地点点头,“嗯——” 这一刻,他们都沉浸在平静的幸福中。只是在很多年后,望诗每每回想到这一天时都是无比的后悔,后悔自己出现在这里,后悔遇见了那个男人。 璀璨的霓虹在暗夜里铺展交织,川流不息的街道落进瞳孔。 烤肉店里的烟火气息被秋风取代,女孩揽着男人的胳膊,悠闲漫步。 “哥哥,今天的投资谈得怎么样了?” 她即将毕业,也该是时候学着管理公司的业务。 “还行。” 陆锦州在饭局上并没有表态,他以为这事黄了,结果没曾想,在离开前他居然跟他说会仔细考虑。 望诗点了点头,心里大概有了答案。 “对了,你明天是不是要测八百?” 如果他没记错,他家诗诗就只剩下一个八百米还没跑。 提到这个,女孩瘪着嘴,浑身烦躁。 望哲好笑地看着她,“怎么啦?” “不就是一个体测吗,很快就能过去。” 女孩没说话,本是明媚的小脸蛋布满了阴郁和愁色。 望哲腾出一只手扶摸她的脑袋,“好啦,等你体测完,我带你去玩好不好。”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不过我明天要出差,估计三四天才回来。” “啊,又要出差啊?” 漂亮晶亮的杏眼就这样直勾勾瞪着他,女孩所有的心事和不满跃然其中,毫不遮掩。 望哲无奈地笑了笑,跟哄小祖宗似的温柔出声:“我尽量早点回来,好不好?” 望诗抿唇不语,几秒后,她终于在男人诚恳的态度下松口,“那行吧,我就勉为其难地等你几天。” “好好好,我一定不会让你等太久。” “走吧,现在送你回学校。” …… 月亮西沉,太阳东升,女寝一片响动,最终随着咔嚓的关门声而归于沉寂静。 “诗诗,你怎么了?” 刚踏入体育场,细心的宿舍长就发现了望诗的不对劲。 “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望诗捂着肚子,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就像被太阳毒晒后的花朵,无精打采,没了生气一般。 “哈哈哈,从大一到现在,诗诗哪次体测不是这样的?”另一个女孩捂嘴偷笑。 “哈。” “不许笑我。” 女孩捏紧拳头,佯装生气,小猫咪似的奶凶模样任谁瞧了都忍不住勾唇。 恰好,这一幕被不远处的男人尽数瞧了去。 “陆总,今天刚好有安排学生体测。” 校长笑呵呵地向男人介绍着。 “嗯。” 陆锦州随意应了一声,心思早就飘到了那边的女孩身上。 “预备!” “砰!” 机械枪声响起,这一组参加测试的女孩已经从起点离开。 看着这一群人,望诗的脸色更差了。 “今天的任务是务必让望诗同学完成八百米。” 女孩坏笑提醒,说完,她拉住望诗的手臂以防她临阵脱逃。 “走了,去排队吧。” 宿舍长挥挥手,带着她们二人走向了排队区域。 “衣服脱下来给排队的同学。” “大家按照顺序排队,别搞错了。” 接过印有十八号标签的衣服,望诗苦着脸将衣服套上。 “来来来,大家站到跑道上,听指令,别抢跑啊。” 殷红的唇瓣张开,望诗的呼吸已经开始紊乱。 在焦灼而烦躁地等待中,那声电子枪声终于响起。 大多数女孩一窝蜂似的往前冲,唯有望诗和少数几人慢吞吞的身影吊在车尾。 噙着笑意的陆锦州缓缓走来,他盯着那道倩影,目光痴缠。 校长一行人有些发懵,不理解一个体测有什么值得观看的,不过既然人陆总愿意,他们当然是不好置喙。 等他心情好了,这盖楼的项目自然也就水到渠成。 望诗紧咬唇瓣,防止自己忍不住张口呼吸,陆陆续续的,本是跟她差不多速度的女孩已经弯道超车,而她完全登上了倒数第一的专属宝座。 虽如此,她也不在意,反正她当倒数也不是第一次了。 见女孩这满面淡定的神色,陆锦州觉得她真是可爱有趣。 跨过起跑线,第一圈终于结束,望诗松了一口气,压在肩上的大石头卸下一半。 从弯道离开,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可突然,她只觉小腹一阵绞痛,整个人差点跌倒。 紧闭的红唇张开,女孩捂着肚子,踉跄了几步。 看到这,陆锦州神色瞬变,脸上的愉悦不再,他快步朝她靠近。 望诗胡乱地捂紧肚子,想着再坚持一会就能结束。强忍着疼痛,她迈着沉重的步伐继续朝前。 运动带来的热浪在全身涌动,而小腹中的疼痛在不断加剧。 脚下的频率越来越小,秋风吹来,她的身影似一片挂在枝头的枯叶,摇摇晃晃。 “诗诗!” 耳旁的风在呼啸,双眼一黑的女孩全身一顿,径直朝后倒去。 天旋地转,世界安静了下来,在她即将撞向地面之际,一双强有力的结实胳膊将她稳稳接住。 “诗诗!” “诗诗!” 好闻的清冷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一阵焦急的呼喊在她耳边响起,她不知道这人是谁,但她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 “好疼啊。” 细密的汗珠遍布她全身,她煞白的脸色让陆锦州呼吸一滞。 不敢耽误半分,他抱起女孩起身就走。 “陆总!” “快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校医院的人就在那边!可以先过去!” 这场突发意外让体育场里所有人呆住,尤其是望诗的两个室友,顾不得剧烈运动后的疲惫,两个女孩咬着牙朝那道身影追去。 “陆总!可以先去这边!”有人放大声音提醒道。 缩在他怀中的女孩开始抽噎流泪,两只小手捂着小腹,一边喊疼一边难受地喘息。 “肚子疼呜呜呜。” “好疼啊。” “流血了!” “流血了!” 有人发现了从女孩身上流下的血水,鲜红色彩浸在蓝色运动裤上格外明显。 听到流血二字,陆锦州浑身一僵。 “是不是生理期来了?” 在女孩痛苦的抽噎中,他的声音带着不自知地颤抖。 “好,好像……是的。” “直接去医院吧!”何辉提议道。 不过短短的半分钟,陆锦州已经带着人从体育场冲出。 所幸那辆迈巴赫就停在路旁,拉开车门,他沉声发令,“快走!” “是!” 迈巴赫掀起尘埃,似箭一般发射启动。 第5章 输血 腥臭刺鼻的血腥味充斥在车内,血水自她身上流向他的长裤。 那张殷红的唇瓣渐渐失了血色,无助的女孩一手抓着他的外套,一手捂着肚子痛苦呻吟。 焦急如焚的男人拿过毛巾擦拭她脸上的汗珠,低声安抚她的同时还不忘催促前座的何辉。 “我好冷,我冷。” 湿答答的衣服紧贴她的肌肤,夺走她体温的同时还在不断向她加剧痛苦。 陆锦州迅速脱了外套,盖在她身上将她完全包裹。 “冷。” “想吐。” 寒凉、疼痛、恶心感同时出现,将女孩折磨到眼泪婆娑,低哭不断。 她开始在他怀里挣扎,两条腿胡乱地踢着,陆锦州呼吸渐促,心急如焚。 “再快点!” “是!” 连闯好几个红灯,距离医院不过最后两公里。即便如此,何辉仍旧不敢放松。 拐弯之后,男人清楚地看到了前方的异常,神色微变,他开口请示,“老板,前面是红灯,路口有直播。” “直接过去!” 陆锦州焦急而专注的目光始终落在女孩脸上,对外界的一切毫不在意。 “是!” 前方,正在直播路况的交警瞬间察觉到了不对。 几人对视一眼,本是轻松的脸色在顷刻间镀上一层凝重色彩。 他们几人缓缓走来,严肃的目光锁向疾驰而来的黑色迈巴赫。 与此同时,直播间里的观众也察觉出了不对。 几位交警朝着迈巴赫的方向靠近,待那京a全八的车牌闯进视野之际,几人皆是浑身僵直。 “快,快!撤开!” 其中一位交警转身,迅速朝着身后的同伴出声提醒。 本是挡在路中央的男人脸色骤变,但碍于直播里几十万的观众,他还是尽力地保持镇定。 他刚退开,只听“哗——”的一声,迈巴赫疾速越过,只留下一阵扑面而来的大风和舆论。 几位交警对视一眼,默契地决定关掉直播。但这短短的十几秒,直播间里已经掀起了一股舆论浪潮。 “各位不好意思,因突发状况,本次直播到此结束。” 男人硬着头皮将直播掐断,可关闭前的刷屏弹幕还是落进了他的瞳孔。 直播闯红灯,京a全八迈巴赫,交警放行,直播突然终止。随意一条词条放出来,都是能掀风起浪的地步。 何辉将目光从后视镜里收回,绷着下巴,他淡定出声,“老板,那些人看到了。” 交警先不提,他担心的是直播间里的观众。有些事情一旦放到了大众视野里,只会是棘手的麻烦。 “没事。” 男人不在意的腔调传来,既如此,何辉也不再纠结。反正这件事会有人处理,不足以让他们多虑。 “呜呜呜,好疼,好冷~” 怀中的女孩儿全身发抖,陆锦州抿着唇瓣,心尖似被食人蚁啃咬一般的疼。 圈在她身上的胳膊用力收紧,他用自己的体温为她取暖。 “很快就到医院了,诗诗再忍忍好吗?” “呜——” 意识不清的女孩好似听懂了这道话语,她瘪着嘴,哭得越发难过。 攥住他外套的那只手已经滑下,女孩扭过头去,将脸埋在了他的胸口。 有气无力地紊乱喘息透过衬衫喷洒在他的胸口,陆锦州心乱如麻,不停地出声安抚,“诗诗乖,再忍忍,我们很快就到了。” “别哭了好吗?” 那只圆滚的脑袋朝着他的胸口轻撞乱蹭,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勉强发泄一丝痛苦。 陆锦州轻拍她的后背,感受到身下一阵颤动,他抬起头来,发现他们已经抵达了医院。 迈巴赫刚刚停下,后座的男人着急忙慌地抱着女孩迅速冲出。 大厅里的一众人见到这个场景,无不是愣住,尤其是在看到两人身上的血迹时更为震惊。 “发生什么事了?”其中一名护士快步跑上前来。 “跑八百,恰好碰上了生理期。” “好,我知道了,这边来。” 啪嗒啪嗒的焦急脚步声在过道里响起,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女孩就被推进了手术室里。 陆锦州等在门外,担忧的目光望眼欲穿。 沾染在白色衬衫上的血水已经冰凉,他浑然未知,只觉等在这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他度日如年,煎熬无比。 “老板。” 何辉匆匆跑来,停在他身侧。 “老板,您要不要换件衣服。”在看到老板身上的血迹时,他愣了下。 陆锦州低头一瞥,不在意道:“没事。” 不知过了多久,“咔嚓。”一声响,手术室的大门被人推开,可来人只是匆匆跑开,并没有在陆锦州跟前多做停留。 看到这,压在男人心口的大石头更沉了几分。 在陆锦州焦躁不安地等待中,学校的一众领导终于出现,而跟着出现的,还有望诗的父母——望霆,简闻薇。 “陆总,今日真是多亏了您。”望霆上前一步,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在来的路上,校方已经将事情的前后告诉了他。 “望总客气了。” “我家诗诗怎么样了?”简闻薇红着眼眶,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心乱如麻。 “诗诗刚被送进去,目前的情况还不清楚。” 话音刚落,刚刚离开的那位护士再一次从众人身后出现。 “请问谁是病人家属?” “我!” “病人因为经期剧烈运动,失血过多导致缺铁性贫血,现已陷入昏厥,目前建议输血治疗。” “但我院的o型血库存不足,虽然已经联系了附院,但送过来还需要一点时间。” “所以家属能不能想办法联系血型匹配的人无偿献血。” 女人知道在场的各位皆是非富即贵,依靠他们的力量,会更容易一些。 “当然,如果在场有谁是o型血……” “我!我是!” 女人的话语未完,就已被爱女心切的简母所打断。 “我来吧,我是o型血。”陆锦州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 女人想都没想,迅速出声,“好,请跟我来。” “老板。” 何辉担忧开口,心中的顾虑自脸上浮出。可陆锦州对此并无反应,毅然决然从一行人跟前离开。 第6章 绊子 病房里,女孩安静地躺在床上,在她身边,围着面色各异的一群人。 简闻薇轻握她打着吊针的那只手,默默松了一口气。 望霆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头,接着缓缓站起身,“今天麻烦各位了。” “哪里哪里,望董客气了。” 校长客套出声。因为看出了陆锦州对望诗的特殊,所以精明如狐狸般的男人对望霆格外的客气。 若是换作平时,别说客气了,他这身份根本不会露面。 “说起来,还真是多亏了陆总。”男人谄媚道。 “是,是。”目光一转,望霆感激的目光望向了陆锦州。 “陆总,今天真是太感激您了,如果不是您,诗诗的情况只会更严重。” 无论是救治时间,还是那40的献血,这些都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偿还的恩情。 陆锦州淡笑,“望董客气了。” 望霆目光下移,落在了他白色的衬衫衣角,那里的血水早已干涸,不过那色彩依旧刺眼。 “陆总,如果不嫌弃,我立刻派人送套衣服过来。” 经他一提醒,陆锦州这才想起来被他忽略的东西。 低头瞥了一眼,本想着不碍事,但想起刚刚抽血时的事情,男人眸色渐暗,将差点出口的话语改了口,“不麻烦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陆总我送您。” “望董不必客气,现在照看好诗诗比较重要。”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望霆依旧坚持。 陆锦州带头离开,校方的人自然是跟着离开。 目送这一群人走远,望霆松了一口气,不过,他的心中依旧是揣着疑惑。 他不太明白陆总对他家诗诗的态度,他们以前就认识吗?为何他家诗诗从没提起? 远去的迈巴赫里,陆锦州翻看着手机里的最新消息。 看到热搜第一的迈巴赫,直播闯红灯,交警放行等引导性十足的词条和负面评论,他但笑不语,狭长的眼眸深处更是噙着浓烈的嘲讽和轻蔑。 “老板,这些热搜都是有推手在幕后操作。” “现在的舆论导向都是在扒这辆车的车主。” 换句话来说,对方是想将他推到大众眼前,但对方为了不暴露自己,并没有直接将他的身份爆出。 那些人十分谨慎,一直潜伏在看客里推波助澜,引导舆论导向。 “热搜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十点十三分。” “直播结束后就产生了一阵舆论,但登上热搜是在十点十三分,这期间过去了三十七分钟。” 陆锦州目光上移,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是十点五十六分,所以热搜已经持续了四十三分钟。 这时间比他预估的时间还长,看来官场上那群替他做事的人有些差劲。 “老板,热搜还在持续发酵,需要我们动手吗?” 作为经过了层层选拔的得力特助,何辉已经不愿等那群蠢货。因为他们的办事效率实在差劲。 “咔嚓。”一声,手机已经熄屏。 陆锦州那张淡定含笑的俊逸脸庞抬起,面朝窗外。 窗外风景依旧,阳光正好,他脸上漫着晦暗笑意。一束金色的阳光穿过车窗,落在他脸上,此刻,他的神韵迷人而意味深长。 “不用。” 薄唇轻启,语调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从容。 眼帘垂下,男人闭上双眼朝后靠去,脑袋枕上靠垫,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按下了座椅按键。 座椅缓缓放倒,陆锦州舒服地靠在其中。刚刚抽了40的血,对于他这种常年健身的人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毕竟也是身体里的一部分,所以在缺失后多多少少会带来到一些异样。 在他闭目养神之际,一阵手机铃声的响起打破了车厢里的静谧。 眼帘掀开,陆锦州将放在一旁的手机拿起。看到来电人,他神色没什么变化,好似早就预料到了一般。 拨下接听,男人将手机放在耳边。 “陆总。” 电话那头的谄媚声音响起。 “嗯。” 对方听着陆锦州的语调,琢磨着他此刻的情绪,没有察觉到一丝的怒火,唐昊松了一口气,“陆总实在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热搜的事我们局里已经解决了,您放心,绝对没有多透露什么。” “至于那些煽风点火的推手,我们也抓到了几个,剩下的,还在继续追查中。” “您看,那些人如何处理?” 陆锦州垂眸,扯了扯染血的衣角,“推手不过是替人办事,该抓的,是背后的那些人。” “是是是,那些人还在调查中。”敢跟陆总作对的人,也不是善茬,想抓到对方,并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过这些推手也不能轻易放过。”话锋一转,陆锦州的语调里蕴藏着一股报复。 唐昊吞了吞唾沫,竖起耳朵听他接下来的话语。 “拔了舌头,切了手指就行。” “是。”唐昊淡定应声。 “尽快给我把背后的人查清楚。” 男人的语气狠戾了几分,唐昊汗颜,知晓他既是因为背后那群人的手段而不悦,也是因为对他们局里的办事效率而不爽。 “是。” 刚卸下的压力又一次压上他的肩头,男人只得战战兢兢地应声。 电话挂断,唐昊疲惫地坐下。 旁边的狗腿立刻端上茶水,关切出声,“干爹,怎么样了?” 唐昊叹了一口气,并未多说,接过茶水,他喝了一大口,缓缓道:“小文啊,你这通告写得不错。” 在几分钟前,公安交通管理局官方号发布了针对直播间中迈巴赫闯红灯的通告。 通告里指出,迈巴赫驾驶员并非所谓的公然挑衅法律,其驾驶员是为了车上需要紧急救治的患者而不得已闯红灯。 针对交警突然中断直播,也并非大众认为的低头妥协,六名交警在事发当时立刻采取了措施,驾车追上迈巴赫,并追至医院了解并查清了事实。 通告内容不多,但每一句话都是简洁明了,尽是关键。不仅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还能将不该透露的信息和内容不动声色地遮掩过去。 男人俯下身来,连连笑道:“还不是干爹教得好。” 被夸之际,似人精一般的男人还不忘捧一捧唐昊。 “当然了,其实人陆总本来就是为了救人才闯的红灯。” “只不过运气不好,恰好碰到了直播,还被那些有心之人带了节奏。” 提到这个,唐昊脸色沉了几分。的确,本来他今天可以安安稳稳地过一天,结果那群杂种没事找事,在网上乱带节奏。针对陆锦州的同时还连累了他。 想到那些引诱性极强的污蔑性词条和发言,他就一肚子的火。 懂事的小文挺起身,主动走到唐昊身后,抬起双手,他贴心地帮他按摩肩膀。 唐昊惬意地松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这些人都不省心,还是小文你懂事。” 小文陪笑着,并不多说。 “干爹,那些人要怎么处理?” 唐昊含笑的脸庞微变,明明没有太过明显的痕迹,可就是能让人望而生畏,“先看看他们嘴里有没有能用的线索。” “后期嘛,把手指和舌头弄下来。” 肩上的两只手停顿了两秒,唐昊笑了笑,“小文,你这是怕了?” 唐昊想想也是,毕竟这孩子刚进来不久,资历浅,经历少。 小文干笑两声,也不遮掩,“毕竟没见过这些场面。” “没事,以后你就见得多了。” “这里面水很深,想要地位稳,下手就得狠,你可得好好学,别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 “是,干爹。”小文声音激动,内心是压抑不住的对上层阶级的渴望。 沉浸在激动和兴奋中不过三四秒,他很快就察觉到了干爹脸上的些许异色,懂事一笑,他走到唐昊跟前,缓缓曲腿向下。 见此,唐昊欣慰地眯了眯眼,叹息一声,“小文真是懂事呐……” 第7章 谣言 陆锦州从医院离开的原因并非因为唐昊,而是因为一则谣言,一则跟望诗有关的谣言。 在他们一行人离开体育场时,某些目睹了现场的人很快就将此事传播了出去。 本是一件小概率的意外,可传着传着,就传成了桃色谣言。 在他们散播的谣言里,那位体测后大出血的女大学生是因为流产,不多时,有人将那位女大学生的身份扒出。没办法,望诗太漂亮了,漂亮到名声早就在学校里传开,故而体育场里的大部分人都知道她的名字。 漂亮女大学生,流产,这两个词条自带热点和流量,加之有人在背后运作,所以此事在学生圈子里已经传得沸扬扬。 校方知道这些事后迅速联系表白墙管理员删帖,澄清。 但带着恶意的流言一旦开始,就像下水道里腥臭的污水,无孔不入,四处留痕。即便使用了最好的清洁剂,也依旧堵不住那股散在空气里的恶意。 “造谣的人查到了吗?” “查到了,是望小姐的同系同学。” 闻言,男人那张带有攻击性的俊逸脸庞迅速布上一股寒意。 紧闭的双眼睁开,长睫之下的锐利目光森寒而不带一丝人情,阳光从窗外落进,男人的眼尾随之挑起,一股报复欲也由此散开。 “那个男生是顾氏传媒的长孙,顾长晔。” “称望小姐怀孕流产,跟,跟老男人睡觉换资源的,都是他。” 望家家底并不差,但在京都上流圈子里也只是中层位置,远不及顾氏传媒,所以顾长晔才敢有恃无恐地造谣生事。 “据说这个顾长晔换女友跟换衣服一样,在上个学期还将目光放在了望小姐身上。” “他曾放话一个月就能将望小姐搞到手,但望小姐没同意,还骂了他一顿,所以他对望小姐一直怀恨在心。” 陆锦州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没变,可神色却是一寸一寸地变得越发森寒。 “人在哪?” “人还在外面,我已经派人过去了。” “嗯。” “老板,是要直接做掉吗?” 按照他们老板的习惯,大概率是会将人直接做掉,而眼下,他的直觉告诉他并非如此。 淡红色的性感薄唇勾起,陆锦宏扭头看向了窗外,“把人带去男同会所。” “是。”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顾长晔正在酒吧的包厢里寻欢作乐。 他左手搂着白裙公主的水蛇腰,右手掐着旗袍美人的那双大白腿。 在烟雾与酒色的弥漫下,男人那张脸笑得淫荡又下贱。 “哥,您今天的心情看起来很好。”红发男人谄媚笑道。 “那是当然。” “老子终于逮到机会整那个贱人了。” “贱人?” “就是那个望诗。” “老子当初看上她了,她不但不知好歹,还敢骂我。” “你说说,这贱婊子该不该修理。” 男人笑笑,连连附和,“是是,不给我哥面子,的确该修理。” “那女的平时里喜欢装清高,实际上就是个欠艹的婊子。” “要我说,这些女的都他吗一个样,只要给钱就能艹,至于望诗那个婊子,最会装模作样。”顾长晔话语落下,大门口传来一阵刺耳声响。 几人寻声望去,就看到四个黑衣保镖,而在几人身后,跟着战战兢兢的经理。 “干嘛呢!不知道老子在这里!” 四人对视一眼,确定了身份后径直闯入。 顾长晔迅速起身,气势汹汹地伸手直指对方,“你们什么人!找死是吧?” “咚!” “嘭!” 顾长晔被一拳打倒,整个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啊!!”包厢公主们迅速躲开,在看到经理的眼神示意后,她们一窝蜂地迅速逃了。 “带走。” 头顶骄阳似火,奢华的会所泛着金光,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处装潢都散发着金钱的气息。在金光璀璨之下,包裹着最肮脏,最黑暗的欲望狂欢。 “呼——” “哇!!” 纯金打造的笼子外人潮起伏,尖叫涌动,酒水气味和香烟交织弥漫,充斥在地下会所中的每一寸空气里。 似浪潮般一阵接着一阵的嘈杂喧嚣灌进耳朵,顾长晔发出轻微抽气声,终于睁开了眼睛。 寒意从地板袭来,手臂又麻又痛,顾长晔这才意识到自己躺在地板上,不经意一瞥,他发现了不对,低头,灌满惊恐的双眼瞬间瞪大。他发现自己全身赤裸,未着寸缕。 脸色惨白的男人迅速爬起,可下一秒,他瞬间石化在原地,他发现自己被关在笼子里,而笼子周围全是肤色各异的男人!有的在喝酒,有的在玩骰子,还有的已经脱了裤子直接开干。 目光放远,他呆愣地扫向远处的几个舞台,舞台上有的在表演脱衣服,有的在表演钢管舞、还有一些裸露细腰和屁股的男人在搔首弄姿地扭动,甚至还有的在表演打鼓,再转眼…… 他明白了,这里是那家会所的地下室! “哇!他醒了!他醒了!” 距离金笼子最近的一张卡座上,大肚子黑人埃鲁惊喜出声。 戴着面具的管理员冲埃鲁微微点头,随即从后腰处拿起了话筒。 “各位来宾,各位观众,请各位先静一静。” 话筒里的声音传开,不多时,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就连周围几个舞台上的舞者也停下了表演。 “今天,我们地下会所里的重头大戏,即将开场!” “呼——” “好!” 现场掌声雷动,轻佻味十足的口哨声此起彼伏。 顾长晔瞬间倒下,双手紧紧抱住自己。 看到玩物露出的胆怯,所有人瞪大了兴奋的双眼。 赤裸露骨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让他阵阵恶寒,全身发抖。 “请允许我为各位介绍一下,今晚的宝贝,是顾氏传媒的长孙顾小少爷!” 话语落下,观众席里的男人们不仅担心,反而还越发的兴奋起来。 管理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处于惊恐中的顾长晔终于恢复了些许理智。 他扬起脖子,红着眼眶大喊大叫。 “知道老子的身份还不快把我送回去!” “你们是想死吗?!” 二楼,全玻璃制的观景室里,陆锦州站于围栏边,整个人慵懒而惬意。 “他在骂什么?” 看见顾长晔一张一合的唇瓣,陆锦州轻笑出声。 经理走上前来,扬起谄媚而讨好的笑容,“陆总,这边有大屏。” 男人说完,按下了手中的遥控器。 红灯闪烁,陆锦州左侧的一块大屏瞬间有了画面。 高清画面里,顾长晔脸上的细微表情都没被放过,至于他的声音,亦是如此。 “他手上那些东西是有电流,对吧?” “是。” 闻言,陆锦州脸上的笑意更甚,“给他尝尝。” “是。” 那头的顾长晔还在口无遮拦地谩骂,可下一秒,谩骂声戛然而止,本是将自己死死抱住的双臂松开,“噗通!”一声,顾长晔倒在地板上,口吐白沫。 “效果不错。”见此,陆锦州夸赞了一句。 经理笑笑,“当然。” “不好的东西,哪敢往陆总跟前放。” 陆总虽不是他们的老板,可他们谁都知道陆总是会所里的大股东,就连他们老板见了陆总都得点头哈腰。 第8章 报复 抽搐停下,顾长晔大口大口地喘气,四肢百骸里的疼痛还在,此刻的他像一条狗一样狼狈可怜。 “我的介绍到此结束,现在,请各位观众开价。” 听到开价两个字,顾长晔猛地一怔,作为一个常年游走于烟花场所的嫖虫,他太清楚这句话的意思。他们是想把他当成笼子里玩物一样拍卖玩乐! 双手捏紧,顾长晔颤抖着爬起来。他凶狠的目光瞪向管理员,似想将男人生吞活剥。 可鬼脸面具之下的管理员只是淡淡一笑,毫不在意。 底下的兴奋欢呼还在继续,陆锦州端过红酒,仰头喝下一口。 性感的喉结因为液体的流进而滚动,男人薄凉的双眼漫着一股冷血的笑意,这一幕禁欲而勾人,令旁边的女侍者忍不住低下头,脸红一片。 “电流还能加大吗?”顾长晔的叫嚣令他很不舒服。 “能。”经理拿起遥控,按下了另一颗按键。 “嗯!”顾长晔翻着白眼,又一次倒下,这一次,他抽搐的程度明显比上一次更大。 “我靠!他尿了!” 黄色的液体在白色地板上格外明显,所有人都指着顾长晔的丑样,哈哈大笑。 高脚杯离开唇瓣,陆锦州勾起的唇角弯起了更大的弧度。 电击结束,顾长晔倒在地板上半死不活地痛哭,鼻涕跟着眼泪齐齐流出,他像一只被抽了虾线的虾,蜷缩着身子,捂脸抽泣。 “差不多了,把他洗干净丢给他们玩吧。” 陆锦州云淡风轻地开口。 精神折磨够了,接下来,就该轮到真正的教训。 “是。” 掏出对讲机,经理朝着底下的清理员吩咐了几句。 “刺啦——” 围在笼子周围的两位黑衣清理员迅速靠近,拿过水枪对着顾长晔猛冲。而另外的两位则是用长拖布伸进笼子里处理脏水。 周围的观众越发的兴奋,他们清楚这一幕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猎物即将上桌。 “请各位再大胆的开价!” 管理员还在活跃气氛,为清理员创造时间。 一张接着一张红色价格牌被举起,爬到笼子边的顾长晔痛哭连连,不断挣扎。 清理员收回工具,纷纷退开,管理员眼底一亮,郑重开口,“接下来!就是揭晓答案的时刻了!” 众人收了声,瞳孔里闪烁着兴奋,他们屏息凝视地等待着,目光里的露骨欲望已经遮掩不住。 “顾小少爷的价格是——” “二百五十块!!” 声音在空气里传播回荡,底下的噗嗤笑声接连响起。 “我靠!居然是两百五!连我手中这杯酒的一半都赶不上!” “那不就是等于白送?!” “不错不错,这件礼物很有诚意。” “我要当第一个!” 大肚子黑人埃鲁舔了舔唇,笑眯眯地看向了笼子边的顾长晔。 顾长晔猛地一怔,接着迅速逃开。 “哈哈哈哈,你吓到他了。”同伴戏谑调侃。 男人不以为意, 兴奋出声,“这种会害怕的玩起来才更有意思。” 说完,男人的双手相互揉搓,显然是等不及了。 红色的液体随着陆锦州右手的转动而晃动,杯壁依稀倒映着男人那张无可挑剔的完美侧颜,他漫不经心地扫视底下,突然,在发现某人后,他轻笑出声,“就给离他最近的那个黑人玩第一次。” “是。” 管理员接到命令,目光随之移开,搜寻了一圈,他很快确定了对方的位置。 “现场观众真是热情高涨啊。” “接下来,让我们揭秘第一位幸运观众。” 随着管理员的话音落下,现场对顾长晔产生兴趣的男人们满目贪婪,眼神如狼似虎,他们盯着他,就似恶狗遇上骨头,苍蝇碰到了新鲜的屎。 “是谁呢?” “究竟会是谁呢?” 从顶部落下的几束光在观众席里快速闪过,所有人都希望自己成为第一个。 来这玩的人,玩过的男人不计其数,而这家世显赫,出身高贵的贵公子还是第一次遇见,所以他们对顾长晔自然是蠢蠢欲动。 “我已经忍不住想体验他的菊花和嘴巴了。” 男人说完,猛灌了几杯放了冰块的鸡尾酒。 “别的不说,这顾小少爷脸蛋不错,身材更是精瘦,老子最喜欢这种瘦瘦弱弱的。” “是啊,那屁股又圆又翘,皮肤还那么白。” “虽然还没摸过,但不用想都知道这种吃遍了山珍海味长大的公子哥肯定是细皮嫩肉的。” “诶!刚刚灯光扫到我了,是不是我要被选中了!” 男人双手捏着大腿,已经快要坐不住。 “ok!” “接下来,让我们进入倒计时。” “五!” “四” “三!” “二!” “一!” 晃动的灯光停下,最终落在了埃鲁身上。 被选中的埃鲁激动起身,脸上的笑容令顾长晔恐惧到了极点。 “恭喜这位先生!” 管理员挥挥手,几名侍者立刻向男人靠近,为他带路。 “吱嘎——” 笼子的大门被打开,埃鲁似一堵墙般的身影缓缓靠近。 顾长晔再也坐不住,爬起来就往门口冲。他知道机会就在此刻,如果不拼一次,他真会被这群狗杂种强上。 看到他逃,埃鲁并不生气,相反,他心中的性欲和凌虐欲被彻底点燃,他最喜欢玩的就是这种会逃,会反抗的小白脸。 在顾长晔离成功还差临门一脚之际,一只布满厚茧的大手轻而易举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你他吗放开老子!” “啪!” 巴掌落下,将顾长晔扇倒在地。 “这人不错。”陆锦州勾唇轻笑,看了一眼身旁的经理。 “他是我们地下会所的常客了。” “玩法和手段都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闻言,陆锦州移开了目光,继续盯着大屏。 头晕眼花的顾长晔倒在地上,久久没能爬起,很快,他的右脸颊肿起,就像泡过水的海绵,又肿又胀。 感受到灼热的掌心攥紧了他的脚踝,他惊恐出声,左腿胡乱地踢着。 “不要!不要!” “你他吗给我滚开!” 埃鲁翻转他的身体,接着…… “啊!!!” 第9章 丑闻 顾长晔十指抓地,不停地往前爬,可他越是挣扎,埃鲁越是兴奋。 屈辱的眼泪落下,顾长晔垂着头,再不敢抬起。 突然,他的头发被揪住,紧接着,他整张脸都被按在栏杆边,挤压变形。 “放开!” “放开老子!” “别打我!” “不许打我!” 在一片激昂的叫喊声中,埃鲁终于停下,而流着血的顾长晔似垃圾一般被丢在了一边。 埃鲁盯着眼前人,嘿嘿笑了几声,最后踹了一脚顾长晔通红的翘臀,他挺身离开。 “刷——” 冲水声又一次响起,顾长晔捂着伤口哀嚎不止,当他沉浸在痛苦耻辱中时,“吱嘎——”一声,那扇门又一次被人推开。 “滚出去!” “滚啊!” 因为刚刚挨了铁棍和巴掌,此刻的顾长晔伤痕累累,而受了伤的嗓子快要冒烟,大喊大叫时嘶哑难听,却也有着别样的风味。 “嘿嘿嘿嘿——”对于他咒骂,无人在意,换来的只是一阵猥琐的嘲笑。 不多时,殴打声响起,紧随其后的凄厉哀嚎更是响彻上空,但很快,这声音变得断断续续。 “别打我!” “不要打我!” “放,放开!” “住手!!” “别打我!” 哀嚎谩骂声戛然而止,有人扼住了他的喉咙。 “不许,不许打我。” 紧接着,声源处被某样东西完全堵死。 “装什么?!” “你来这种地方不就是想被玩?!” 话语间,一个巴掌朝顾长晔脸上扇去,将他打得头昏眼花。 “老子照顾你的生意!” “你他吗不知好歹?!” “是啊,你能被看上,是你求之不来的福气,你别给脸不要脸,懂吗?” “呜呜呜——” 几人提起棍子,扬起巴掌朝他身上不断殴打,力道狠辣态歹毒,就像在对待物件,而非人一般。 痛苦、屈辱、绝望交织在顾长晔那张通红肿胀的脸颊上。曾经他加注在别人身上的,今日尽数还给了他。 烈酒、金钱、血水尽数在空气里挥洒,同一个地点,周围的看客享受狂欢,而顾长晔却是被折磨殴打到生不如死。 男人凄惨的模样落进那双薄凉的瞳孔里,陆锦州品着红酒,心情不错。 铁门打开关闭的吱嘎声一阵又一阵,顾长晔从最开始的哀哭大喊,到现在的绝望抽泣,痛不欲生。 耳边的喧嚣还在继续,但头顶的灯光在他眼里已经模糊,他吊着最后一口气,终于熬到了没人。 就在他以为噩梦结束时,几声兴奋的犬吠在此刻传来。 这声音在耳畔边越来越响,可沉浸在绝望中的顾长晔已经麻木,没了反应。 “吱嘎——” “嘭!” 大门被急促撞开,发生碰撞回弹,这声音令顾长晔浑身一抖,产生了应激反应。 空洞的双眼在霎时间被惊恐灌满,他歪着脑袋,紧盯前方。 一条巨贵冲他奔来,在他眼前不断放大,顾长晔看到这畜牲口水直流,满目贪婪,不祥的预感袭来,紧接着,在看到了什么后,他瞬间明白这条狗是想做什么。 “啊!不要!滚啊——” “汪!” 巨贵将他扑倒,提起爪子抓向他的后背。触目惊心的血痕自上而下地蜿蜒,顾长晔痛到撕心裂肺,全身都在颤抖。 “记得拍照,把东西传出去。”话语间,陆锦州给了经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经理揣摩着他的心思,郑重点头,“是。” 抬起腕表,陆锦州扫了一眼时间,将酒杯放下,他转身走出了观景室。 见他出来,何辉立刻跟上,“老板,杨厅长已经在包厢等您了。” “东西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钱和人,样样备齐。 陆锦州不再多问,径直走进电梯。两人一路向上,最终出现在会所第九层不对外开放的区域。 何辉替他拉开了包厢门,不过刚走进,人还未见到,一阵调笑声倒是先一步传来。 隔着前方的屏风,一群人嬉笑玩闹的影子清晰可见,下流又恶心。 “陆总来了。” 本是满脸猥琐的男人立刻收敛了神色,正色看向来人。 陆锦州扯过恰到好处的笑容,坐在男人对面,“这群人如何,没惹厅长不高兴吧。” 进门不过几眼,他早就看出杨东升玩得不亦乐乎。这样随口一问,也不过是客套话。 杨东升笑笑,“陆总多虑了,大家都很懂事。” “厅长喜欢就好。” 他可是按照这色鬼的喜好,让人挑选了这些腰细臀圆的男孩。 “诶,对了,听说今天笼子里的是顾家的小少爷。” “他怎么会到这?” 能坐到这个位置,就没有傻子,杨东升随便一猜,就能猜到顾家那蠢货八成是惹到了陆锦州,否则笼子里这一出也不会如此重口激烈。 他很好奇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才能让陆锦州不顾两家的合作,彻底撕破脸,他可得仔细打听打听。 端过桌上的茶水,陆锦州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是吗?居然会是他。” 杨东升保持着脸上的笑容,沉默了两秒。他分不清这陆锦州到底是在装傻充愣,还是真的不知? 男人的那点八卦心思陆锦州怎会猜不出,不过他可不会泄露半分。放下茶杯,他噙着笑意的眼睛就这样直勾勾望过去。 杨东升略有几分尴尬地低头喝酒,呵呵笑了笑,“陆总,您要的名单。” 言语间,他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份文件袋。 “知道陆总您着急,所以这东西我也是费了心思迅速搞过来。” 陆锦州拿过东西,微微一笑,“厅长辛苦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直有人在背后举报这家会所,一次两次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可渐渐的,对方变本加厉,还招来了几次检查。 虽然这些检查不足为虑,没人敢真的动他,但一直放任那些臭鱼烂虾给他添堵,他心里不会舒服。忍久了,对方还会以为他是怕了。 “最近天干物燥,我让人备了点茶叶送到了您夫人手中,还望厅长和夫人别嫌弃。” 男人会心一笑,“多谢陆总的好意了。” “厅长,您先忙,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转眼,他看向跪在杨东升周围的男人,“你们要好好伺候,若是谁惹厅长不高兴了,就别想在这里继续混下去。” “是。” …… 这一天,望诗睡了很久,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外界发生的大事精彩到让人傻眼。 先是京a全八的迈巴赫直播闯红灯,接着又是公安交通管理局发布了澄清通告,而在下午一点二十五分,顾氏传媒顾长晔聚会的丑闻炸裂登场。 一时之间,聚会现场的照片和小视频席卷网络,传得沸沸扬扬,成为了所有人议论的热搜。 第10章 心思 黄昏,海边。 餐厅里,陆锦州一边用餐,一边听何辉汇报。 “老板,上午的传闻已经过去了。” “大家现在的讨论对象只有顾长晔。” 筷子夹菜的声音不轻不重,陆锦州慢条斯理地将东西吃下。 他并不在乎那场直播,他在乎的只是关乎到望诗的那些谣言。 解决谣言最好的方法不能只是解释澄清,还得制造另一个爆炸性丑闻吸引注意。网络上大部分人都只是盲目跟风的蠢货,哪里有热闹,他们就会涌向哪里,全然忘了昨天看到过什么。 而此刻,事态的发展已经如期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没人再记得诗诗,全都盯上了那个姓顾的。 在他对面的男人不做声,满脸陪笑地安静等待。 “顾氏的公关团队最初提出的解决方法是死不承认,制造顾长晔不在场的证明,但第二段视频流出后,他们的公关团队彻底认栽了。” 第二段视频里,顾长晔可是大声嚷嚷着自己的名字。 “现在的顾家全力压热搜,但效果甚微。” 效果甚微,不用想都知道原因。 “嗯。” 随着话音落下,何辉会意地朝后退开了两步。 把握着时机,陆锦州对面的刘明适时开口,“顾氏的股票大跌,顾长晔真是把他爷爷害惨了。” 陆锦州抬眼看了过去,浅笑道:“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刘明心尖一颤,从陆锦州的话语里读出了一股意思,可他又不是很敢确定,毕竟他为了自己的传媒公司已经找过陆锦州很多次了,可次次都吃闭门羹,唯有这次,他能坐到陆锦州跟前。 刘明放于桌下的右手收紧,拇指的指甲掐于食指的指节处,不断剐蹭。 喉结滑动,他的脑子飞速运转,很快,他猜到了顾长晔的丑闻并非意外,而是因为顾长晔得罪了陆总,既如此,这是绝佳机会。 垂下的双眼闪过一丝光亮,刘明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如果能得陆总支持,我肯定能将顾氏整下水。” 一点即通的人,陆锦州很喜欢。放下手中的筷子,他正眼看向他。 餐厅里安静了下来,在刘明忐忑不安中,他期待的声音终于响起。 “别让我看走眼。” 桌上的双手一颤,刘明惊喜道:“是!陆总您放心!” 太阳西落,远处的天边还残留着最后一抹余晖。海景餐厅里,刘明的身影已经在二十分钟前消失。 “她的情况如何了?” 从医院离开已经几个小时了,他心里无时无刻都在记挂着她。 “望小姐情况不错,只是还没醒来。” “医生说可能要等到深夜,也可能是明天。” 闻言,陆锦州将目光从海边收回,盯着餐桌,他陷入了沉思。 半分钟的安静之后,何辉的声音再次响起。 “老板,您真要冲顾氏下手?” 这还是何辉第一次见到老板为了一个女孩而做到对别人赶尽杀绝,而且这被赶尽杀绝的对象还是跟陆氏保持长期合作的对象。 虽说望诗小姐是被老板看上的女孩,可加上今天的意外,他们一共才见了两次,所以他实在是不懂老板的心思,不懂老板的内心对望小姐究竟是到了哪一步。 “嗯。” 何辉不再多说,已经明白了他的态度。 “去准备一些补品,明天送过去。” “那份名单,派人送到席铎手上。” 席铎,也就是男同会所的老板。 “是。” 最后一道余晖悄然离场,不多时,夜幕降临,这一天终于过去。 翌日上午十点,迈巴赫停在医院住院楼楼下,车门打开,里面的男人缓缓走出。 电梯一路朝上,直达顶层。 “扣扣扣。” 敲门声响起,望哲抬头看了一眼,“请进。” 听到这声音,陆锦州有一丝意外,他没想到望哲会这么快赶回来。 “我不管我不管,你明明说过带我去玩。” 陆锦州推门走进,听到的就是这句带着不满的娇嗔嘟囔。 声音很甜,语气娇蛮,陆锦州勾唇,忍不住加快脚下的速度。 “可是你的身体还没恢复,至少得静养一段时间。” 穿过入口的走廊,陆锦州一眼就瞧见了背对着他,盘腿而坐的女孩。此刻的望诗右手紧握成拳头,一张小脸转朝另一边,似乎是在生闷气。 在她对面的望哲端着碗,脸上的温柔都能令山巅的冰川融化。 瞧见来人,望哲有些惊讶,将粥放下,他迅速起身,“陆总。” “陆总,您怎么来了,这边坐。”望哲朝他靠近,将人带到了对方的沙发上。 “陆总,请。” 拿过水壶,他倒了一杯温水,接着,这杯水被他双手放到陆锦州跟前的桌面上。 “不必客气。”陆锦州淡笑出声。 “诗诗,快跟陆先生打声招呼,昨天献血的事,我们还得感谢人家。” “陆先生,昨天的事谢谢您了。”话语间,女孩眉目弯起,真诚微笑。 这一抹笑不似昨日那般客套,落在陆锦宏眼底更是像糖霜一般甜,甜进他心里,令他心痒。 “诗诗不必客气,你没事就好。” 望哲出声,“还是要好好谢谢您。” “昨天的礼品,还望陆总不要嫌弃。” 陆锦州为了他家诗诗献了40的血,这份恩情,他们望家当然不能忘记。 “怎会,望总多虑了。” “对了,诗诗刚才是还在吃早餐吧,望总不用招呼我,你先忙你的。” 望诗还打着吊针,一只手用餐并不方便。 “好,陆总您先坐。” 望哲起身回到女孩身边,再次端过那碗粥。 “咔嚓。”一声,房门又一次被人推开。 “陆总,您怎么来了?” 看到沙发上的男人,望霆有些意外。 陆锦州勾唇,“听说诗诗醒了,所以来看看。” 望霆点点头,笑道:“昨日的事,真是太感谢您了。” “望董,见外的话,就不必说了。” 陆锦州在这头和望霆相谈甚欢,但他始终没错过床边的动静。 那头的女孩又一次盘腿,面朝望哲。 望哲拿着勺子端着碗,将粥一勺接着一勺地送到望诗嘴里,不知疲倦。 “我不想待在医院了,这里味道好重。” 恢复了些许血色的柔软唇瓣微微撅着,女孩耷拉着一张小脸。 “好了,等身体恢复了就接你出院。” “医生都说了没什么大碍。” “可医生也说了最好先在医院静养几天。” 闻言,女孩瞪着眼前人,迟迟不肯将送到嘴边的粥喝下。 望哲头疼地笑了笑,声音又放软了几分,“别生气了好不好?先把粥喝了。” 女孩后仰几分,娇嗔道:“这个不好喝。” “里面放了滋补的药材,虽然味道不太好,但也得吃完。” 似担心她会发脾气,望哲立刻补充道“等我下次回来,我给你做。” 闻言,望诗这才勉强将东西吃下。 陆锦州不动声色地盯着女孩,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收入眼底。 他看着她时而笑,时而恼,活泼明媚的模样娇俏可爱,让他心里发痒,越看越喜欢。但这其中,他对望哲的妒忌也是越来越强烈。 他能看出望诗在克制自己的内心,克制对望哲的喜欢,但她明显依赖他,贪恋与他的相处,这一点着实是让他嫉妒,心里不太舒服。 一束光从窗外渗透而进,不偏不倚,这束光从侧面落在了陆锦州脸上。 光影之下,他内心深处的心思似毒蛇一般在阴暗处缓缓浮现。 床上的女孩不经意扭头,这一眼,她跟他目光相撞。心里的那条毒蛇迅速缩回了原处,他冲她笑了下。 望诗浑身一怔,昨日见到他时的那股异样感受凶凶袭来。她迅速移开视线,拿过医用餐桌上的温水喝下。 长发遮住了她的脸颊,她捏紧手中的杯子,确定没人发现她的异常后偷偷松了一口气。 缓了几秒,她开始嫌弃起自己来,嫌弃自己丢人。不过只是一次对视而已,她怎么总是这样没出息的扭捏闪躲呢? 又不是没见过帅哥,人家也不是要吃了她,她搞出这副样子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第11章 直球 “陆总,您身体如何了?” 望霆的话传开,那边的望诗缓缓抬起头来,这一抬头,恰好又一次对上男人的目光。 黑睫一颤,她捏紧右手,强装镇定。陆锦州本就勾起的唇角上翘几分,含笑的目光故意溢出几分探究和疑惑,像是在好奇她前后的奇怪举动。 望诗面色坦荡,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 “望董不必担心,我身体一向很好,昨天的献血也不影响什么。” 说完,他垂眼,端过桌上的温水喝了一口。望诗正要松一口气,结果在下一秒就看到男人喝水时,脸上明晃晃的笑容。 内心一阵尖叫,她确定陆锦州看到了她刚才丢脸的模样。 望霆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父亲在那边说了什么她快要听不进,她咬着唇,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想不明白怎么就这么倒霉,丢脸出糗的模样怎么就偏偏被他看到了呢? 自从在海洋馆的那个下午开始,她已经不知道出糗多少次了,真是讨厌死了。 不过唯一能让她感到庆幸的是看到她几次出糗的对象不是同一个人。 望哲放下碗,“好了,我要走了。” 思绪被打断,望诗惊讶抬头,“这就要走了?” 男人抬手抚上她的脑袋,“嗯。” “那好吧,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她的声音很闷,语调也是,所有的不开心都写在了脸上。 察觉到她的心思完全飘到了望哲身上,陆锦州深吸一口气,再次将桌上的温水端起。 脸上的笑意消散,垂下的眼帘遮住半截瞳孔时,也遮住了其中的阴暗。 “爸,陆总,你们聊,我就先走了。” 陆锦州起身,浅笑道:“一起走吧,正好有事要跟望总聊一下。” 望哲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下脑袋,“好。” 望霆起身,“我送送你们。” “诗诗,回见。” 在离开前,陆锦州还不忘跟床上的女孩道别。 望诗礼貌笑笑,“好,陆先生慢走。” 他说的是回见,而非再见,但这时的望诗并没能明白其中的深意,只当是寻常。 从病房到楼下,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站在门口,交谈一路的两个男人就此分别,各自上车。 车门关上,迈巴赫缓缓启动,何辉扫了一眼后视镜,发现他心情很好。 “阿辉,明天的饭局给我推掉。” 闻言,何辉觉得有必要提醒他,“老板,艾伦先生已经约您两次了。” 艾伦,莫尔德电器大王的小儿子,此人为了在家族斗争中干掉大夫人所生的长子,特意将目光瞄向了陆锦州。 他有意跟陆锦州合作,可约了两次都没能成功。为了见上陆锦州一面,他可是下了血本,不仅将自己的利益占比多让出两成,还同意了陆氏的附加条件。 陆锦州望向窗外,毫不在意道:“推掉。” “是。” 知晓他的原则,何辉也不再劝阻。不过他还是有些好奇老板的临时起意,想了想,他心中很快有了答案——望小姐。 果不其然,他的猜测在下一秒得到验证,他听见他说:“明天下午约了望董打高尔夫,你今晚去安排。” “好的。” 碾过减速带,车身轻微震动,下一秒,陆锦州抬头,留恋的目光再次望向她所在的病房。 几秒后,车头拐弯,沿途的银杏树将他眼前的建筑取而代之,大脑放空了几秒,他最终扭过头来。 …… 翌日。 午后的阳光落于无边的大地,温和,明媚,令人心情愉悦,能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恰如此刻,高尔夫球场上的两人格外悠闲。 “嘭!” 白色的高尔夫球在空气里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接着,它飞向了远方。 “早听闻陆总球技了得,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陆锦州抬头,略显谦虚地笑了下,“望董谬赞了。” “不过是些雕虫小技,在您跟前不丢脸就行。” 望霆握着球杆,脸上堆满了笑意,他知道,对方今日一定是有话要说。 又一次挥杆后,陆锦州看向他,“望董,我们过去吧。” “好。” 二人将球杆交给球童,转身坐进高尔夫球车里,不多时,车辆停下,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停在了地上的高尔夫球旁侧。 “嘭。” 轻轻的撞击声响起,望霆将球打进洞内,可在轮到陆锦州时,他却并没有立刻动手。 “陆总,这是怎么了?” “想必望董您应该猜到了吧,我今日,是有件事想跟您说。” “您说。” “不知望董是否愿意,将诗诗嫁给我。” 持杆的手顿了下,望霆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陆总,您是在跟我开玩笑?” 男人一脸错愕,他以为陆锦州今日会提投资,没曾想,他提的居然会是诗诗的婚事?! 虽说她女儿将来也是要联姻的,可陆家,他从来不敢妄想,而且,他女儿跟他也不过近日才见过面。 不过几次的见面就令他下定决心联姻,这真的不是在说笑? 陆锦州云淡风轻地笑道:“望董,您觉得我是个会开玩笑的人?” 他反问,脸上挂着笑意,可这态度却是不容人质疑。 望霆顿住,眉头紧拧。 虽然跟陆家攀上关系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了,可不知为何,他这心里没底。 陆锦州只是看了他两眼,随即低下头,轻轻挥杆,将球打进洞里。 白球进洞的那一刻,男人脸上笑意更甚,他要的,从来不会失手。 球局结束,他再次抬眸,目光落在望霆身上。 不用他多说,望霆也清楚他在等他开口,“陆总,这个事,我回去考虑考虑。” 能跟陆锦州攀上关系,放眼整个圈子,没人会说不愿,可此事事关重大,不仅会影响到他家诗诗的余生,还关乎到他们整个望家,所以他必须得仔细考虑。 “可以。” “不过还请望董早做决定,毕竟,令郎与诗诗的关系似乎不太一般。” 一句话似重磅炸弹,惊得男人差点反应不过来。 望霆知道陆锦州这人从来不会无故多言,既然他开了口,就只能说明自己的儿子和女儿绝对是有了什么不寻常的可能。 他的两个孩子的确没有血缘关系,但他绝不会同意他们做出出格的事来。 脑海里翻腾倒海,望霆神色复杂道:“陆总,这事我一时半会还不能给你答复。” 陆锦州挑唇,“望懂的心情我能理解,等您考虑好了再告诉我,也不迟。” 他可以理解望霆的心思,知道他需要一点时间去验证,去考虑。虽然他有些迫不及待,但这点时间,他还是等得起,反正诗诗又不会跑。 第12章 现场 从高尔夫球场离开,回到家中的望霆立刻跟自己的夫人简闻薇提了此事。 正在插花的女人双手一顿,瞬间转过身来,“你确定?” “确定,这是陆锦州亲口跟我说的。” 女人拧着眉,并没有因为他提出的联姻而高兴,相反,她只觉得荒谬而奇怪。 “他只跟诗诗见过几次,怎么就?” “是啊,我也觉得荒唐。” 简闻薇回想起前日,若有所思道:“难怪他肯给诗诗献血,原来是有这个心思。” “夫人,你是怎么想的?” 简闻薇放下手中的剪刀,认真思考了几秒,“跟陆家,是我们高攀了。” 陆家,他们望家可是从来不敢想。 望霆脸色凝重地点点头。 “老公,不可能他提了我们就得答应他。” “诗诗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除了难以更改的血缘关系之外,诗诗跟她们的亲生女儿没什么区别。从小到大,诗诗身上的大小事,他们都是格外关心,而婚姻更是不用说。 他们为女儿挑选对象的标准除了家底,更有人品,目前入眼的几位男孩都很不错,至于陆锦州,无论是相貌、能力还是家底,旁人的确是没得比,但他们对他了解甚少,所以他们可不敢贸然答应。 而且陆家那种豪门深似海,她家诗诗心性单纯,嫁过去会吃亏。 “我当然知道,我也不可能用诗诗的幸福去赌。” 搭上陆家,他们望家可以水涨船高,可即便如此,他依旧不能随随便便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这事我还没有答应他,我现在还有件更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简闻薇看着他,有些疑惑他还有何事? 望霆叹了一口气,复杂开口,“夫人,陆锦州说小哲跟诗诗好像有那种心思。” 女人美眸放大,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确定他不是在胡说?” 他一个外人,是如何得知? 他们一家四口生活了那么多年,她可是从未看出来过。 话刚出口,简闻薇也意识到些许问题,可她始终是不愿相信。 “夫人,你也是知道的,陆锦州这种身份的人怎会胡说。” “可是他们两个孩子一直都挺乖的。” 她可是看着他们长大的,这种事,她不敢轻易相信。 “是,回来的路上我也仔细回想过。” “其实我也不太相信,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 “两个孩子已经长大了,小哲也是到了成家的年纪。” “可直至今天,他都没有跟哪个女孩子接触过。” “就连诗诗也是。” 闻言,简闻薇心里咯噔一下。她仔细回想过去这十多年,不时有女孩子追求过小哲,可他每次都是毫不犹豫地拒绝。而她家诗诗也是如此。 以前只觉得这两孩子挑剔,眼光高,玩心重,她也不太在意,可眼下,她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动摇。 “夫人,我们说这么多也是没用的,不如试探几次就知道了。” “怎么试?” “小哲去了港城,正好安琪那孩子也在,不如我们安排他们见个面,把联姻的事挑明了说,试试他的态度。” 宋安琪跟望哲同岁,一起长大,对于联姻,宋家也是有这个打算。 “诗诗呢?” 只试探儿子,总归是草率了些。 “等靳家那孩子回国了,让她们两个吃顿饭。”靳赋明一直都喜欢他们家诗诗,这是众人心照不宣的秘密。正好,那孩子一直在等待机会。 简闻薇点头,“好。” “不过赋明还得半个月才能回来。” 听到这,望霆握紧茶杯,久久没有开口。 简闻薇抬手覆上他的手背,安抚道:“算了算了,这事不能急,慢慢来吧。” 良久,望霆缓缓点头。 四天后的下午,望诗办理了出院手续,坐进车内,她盯着昏暗中光秃秃的银杏树,心里有些郁闷。 他明明说过会尽早回来,可她都出院了,他却不见人影,真是个骗子。 宾利没有驶回望宅,而是将她送到了一家会员制餐厅。今晚,是靳赋明出差回国的日子。 会员制餐厅人不多,靳赋明预订的位置在她最喜欢的窗边。 “小姐,这是您的位置。” “这是菜单,请你挑选。” 望诗接过菜单,兴致缺缺地随意翻了两页。 “他已经点过菜了对吧?” 她看到了桌上的小票和孔雀摆件。 “是的,靳先生在预订位置的时候就已经选好了菜品。” “给我来份青柠抹茶布丁就好。” “好的,您稍等片刻。” 待男人离开,望诗惆怅的目光放在了窗外。 河道两岸灯火通明,破水而过的游轮更是络绎不绝。 对面的座椅被拉开,轻微的声响令女孩回过神来。她扭头,对上了靳赋明那张熟悉的笑脸。 “抱歉诗诗,让你久等了。” 他说话时呼吸不稳,因为他在下了车后一刻也不敢停歇地匆匆往上赶。 望诗扯过一抹笑容,“没有,我也是刚到。” “身体怎么样了?” 她发生意外时他还在国外,等他知晓这事时她已经脱离了危险,所幸没什么大碍。为了尽早见到她,他硬生生将国外的工作提前做完,提前回国。 “不用担心,我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 在二人说话的间隙,服务生推着餐车缓缓走来。 桌上的菜品全是她喜欢的,她的口味他一直记得。 黑白天鹅雕塑之后的餐桌旁,陆锦州噙着晦暗笑意,静静听着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在他手中,还剩下半杯红酒。 喝了一口水,望诗拿过勺子挖着布丁。 “诗诗是在想阿哲吗?” 他看得出来,今晚的她并不是很开心,其中的缘故,他再清楚不过。他认识她十多年了,很多时候,她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他就能知道她的心思。 望诗愣了下,“没有。” 靳赋明脸上的温和笑意依旧,甚至,他整个人越发的小心翼翼。 深吸一口气,他决定鼓起勇气直接开口。 “诗诗。” “你……可不可以考虑我。” 光影之下,红酒的缓慢晃动归于突然的停止,握杯的手停在半空,顺着这只手朝前看,杯壁表面倒映出陆锦州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庞。 第13章 遇险 望诗后背僵住,她最怕的,果然来了,只是她没想到会是在今晚,会是在这样的场合。她不明白好端端的,靳赋明怎么就开口了呢? 见她红唇微抿,靳赋明意识到她要拒绝,指尖抖了下,他赶在她开口之前立刻出声,“诗诗,我知道你的心思。” “也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只是把我当成朋友看待。”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心里想的太过艰难,甚至是不太可能。” 伯父伯母不会同意,而外人又会如何看待她。 如果她真要一意孤行,流言蜚语,世俗的眼光,望家的养育之恩,她又该如何面对。 “还有,阿哲已经跟安琪一家在港城见面了。” 他之所以敢开口,急匆匆赶回来,正是因为望哲跟宋安琪一家的见面。这样的见面,背后的目的太过明显。而且早年的时候望宋两家就有联姻的意图。 他们见面的事大家都知道,只有她一人还被蒙在鼓里。 果不其然,听到这个消息,望诗呆滞在原地。大脑停止了思考,就连呼吸也在情绪的冲击下紊乱。 她呆呆望着前方,心脏好疼,就像有把烧红的刀子往里戳。 “诗诗,你还好吗?” 靳赋明预想过很多种情况,可偏偏眼前的这种出乎了他的意料,她太过安静,安静到让他害怕。 “诗诗?”男人迅速起身,走到她跟前。 望诗勾唇,疲惫地扯过一抹笑容,“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她那么喜欢望哲,喜欢了十多年。 “你……” 靳赋明欲言又止。 呼出一口气,望诗反过来安慰他,“我真的没事的。” 放下手中的勺子,她缓缓垂下眼,苦笑道:“赋明。” “怎么了?” “不用担心我,真的。” 怎会不担心?他瞧见她这样,心都要碎了。 “其实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只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更没料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一直以来,我都是偷偷喜欢他,但我没想到你居然知道。” 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呢。 “我从来没有幻想过什么,更不敢打破现在的平静。” 她已经很幸福了,当他的妹妹,看着他就好了。 她不敢将心思摆在明面上,不敢让爸妈知道,更不敢让他有所察觉。她不能,更不可以将此刻的幸福打破。 “所以真的不用担心我,我没那么脆弱。” 闻言,靳赋明松了一口气,可紧接着,望诗的话让他彻底心碎。 “赋明。”她的声音很轻,可却无比坚定。 说完,她抬起头,冲他微微一笑,“赋明,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认识了十多年,你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 “我希望我们可以一直是朋友。” 声音落下的那一刻,靳赋明只觉得啪嗒一声,心中的期望彻底碎掉。 秋风吹向底下的大树,可狼狈的,却是他。 垂下的双手有几秒的颤抖,尽管他尽可能地想保持从容,但终究是他在痴心妄想。 多年的等候换不来她的一丝犹豫,自始至终都是他一人在唱独角戏。他多么希望刚刚只是一场梦,希望这残忍的一切没有发生过。 靳赋明不会知道,他所认为的残忍却是刚好救了他一命。如果望诗没有如此决绝,如果望诗说出可以,那么今晚回到靳家的,会是一具尸体。 为了给彼此一个体面,望诗拿上自己的背包,选择迅速离开。 “赋明,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我们下次再约。” “我送你吧。” 她的司机已经回去了,她一个人离开他不太放心。 望诗笑了下,“没事,我自己可以。”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的停留。 从餐厅走出,两个伤心人就此分别,夜间的风有些寒凉,可她的心更冷。 难怪一天推了一天,迟迟不回来,难怪那通电话里有女生的声音,原来竟是如此。 失魂落魄的女孩垂着眼往前走,漫无目的,不分东西,甚至走到了昏暗无人的地带,迎面走来几个醉醺醺的男人,正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瞧,她也浑然不知。 夹杂着烟酒臭味的风吹来,紧接着,是挡在跟前的明显阴影,望诗拧了拧眉,这才抬起头来。 这一眼,她浑身一怔。 露骨而下流的眼神,猥琐而不怀好意的笑容,看到这,她又气又恼,可碍于对方有四个人,她打不过,所以她只能选择先走为妙,减少伤害。 但凡对方只有一个人,她一定会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见她要走,其中一人立刻挡在她跟前,“美女别走啊,陪哥几个玩玩。” “哥有钱,不会亏待你的。” 他们本来是要去会所里消遣一晚,可没曾想运气这么好,居然在半道上遇见这种从未碰见过的绝色。 对比之下,之前玩过的那些明星模特连她一根头发丝都不如。 侮辱性的话语令望诗气到炸毛,她凶狠地剜了几人一眼,“滚!” 她想好了,等她回去后,一定要花钱将这四个烂人暴打一顿。 “呵呵呵呵,小辣椒,我喜欢。” 说话这人想起了前不久他们看上的某个小明星,那小明星也说过这样的话。 他没想到同样的话还会听到第二遍,不过没关系,眼前人那么漂亮,他也就原谅她了,毕竟他可舍不得这么漂亮的大美人经历那蠢货经历过的下场——被人轮。 男人说完,抬手就要拉她,望诗见此迅速转身,抬腿往回跑。 “妹妹跑快点,哥哥来啦哈哈哈哈。” 猥琐恶心的话语里满是兴奋与激动,他们格外享受这种猎物在掌心里逃跑挣扎的乐趣。 几人的笑声令望诗后背发凉,她一边跑,一边大喊,期间还不忘掏出手机准备报警。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扭头看了一眼,心脏都快要提到嗓子眼。 收回目光,她埋头捧住手机按下号码,就在她即将按下绿色的拨号键时,一双强有力的胳膊将她揽住,往回搂,紧接着,她撞进了男人的怀里。 坚硬的胸膛,好闻的气息,不过几秒,她发觉萦绕在鼻尖的味道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遇见过。 抬起头,她看到了陆锦州含笑的俊逸脸庞。 微红的眼眶,疑惑而惊讶的目光,她呆呆盯着他,这模样就这么落进他眼底,可爱又让人稀罕。 第14章 帮助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停下,四人站在她的身后,他的跟前。 “你谁啊?” 不怕死的胖子仰起脸,面对眼前这个一米九一,比自己高出两三个头的男人依旧嚣张。 陆锦州薄凉看狗般的眼神扫过去,随即挑起唇角,面带戏谑。 就在他看垃圾似的打量几人时,怀里人突然拽了下他的衣角。 这力道很轻,就跟他妹妹养的那只猫咪似的,那只猫需要什么东西的时候也会用爪子扒他的衣服,示意他低头。 微微俯下身,他温柔开口,“怎么了?” 望诗看着他,压低了声音道:“他们人多,不如我们先走吧。” 人数不占优势,若是起了冲突,他们会吃亏。 听到这话,陆锦州没忍住发笑。 望诗拧着眉,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别担心。” 说完,他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四头死猪。 “你谁啊你?” 为首的胖子重复了一遍,这一次,他的气焰更拽更狂。 “回去问问你爹。” 此话一出,四人气到炸毛,而望诗却是傻了眼。 目眦欲裂的四人对视几秒,看到这,陆锦州很快察觉到几人的意图。 松开怀中的女孩,他扣住她的双臂,低声安抚道:“诗诗别看,等我一会。” 说完,他迅速将人推到右侧的大树底下。 果不其然,望诗刚被他推过去,对面的四人马不停蹄地冲向了他。 心跳如雷的女孩立刻转过身,可入眼就是陆锦州一脚将那两百来斤的胖子踹飞好几米远。 胖子被踢飞,躺在地上呻吟叫喊,他想爬起来,可全身都在疼。 “噗——” 浓浓鲜血从胖子嘴里喷出,另外三人顿住,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艹!你们上,我去看看他。” 另外两人对视点头,接着齐齐朝陆锦州冲来。 “小心!” 望诗担忧出声,她看到其中一个男人从身上掏出了弹簧匕首。 在担忧中,女孩的大脑飞速运转,很快,她发现了树下的石头。 就在她俯身捡石头的几秒,此起彼伏的惨叫划破长空,立刻响起。 心尖一颤,她迅速起身,只听噗通两声,那两人已经瘫在地上,而他们的双臂更是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垂着,就像被折断的树枝,只剩树皮与树干还连接着。 “吗的!” 最后那男人气得双目赤红,眼底灌满浓浓杀意。他松开胖子,在眨眼间站起来往前冲。 陆锦州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看着他如何来送死。 “啊!!!” 突然,戏剧性的一幕出现,本是气势汹汹的男人瞬间跌倒在地,抱着受伤的左腿嚎叫不止。 陆锦州有些意外地拧了拧眉,很快,地上的那块石头引起了他的注意,朝右扭头,他看到了树下的女孩绞着手指,脸上闪过担忧、疑惑、最后是震惊的小表情,似是不相信自己真的将人放倒了。 惊喜而欣慰的笑容绽开,他朝着惊魂未定的女孩快步靠近。 “诗诗好厉害,也好聪明。” 动听的磁性嗓音响起,似三月的清风拂过,将她内心的恐慌吹散了几分。 回过神来,她抬眼看向他,“你没事吧?” 澄澈晶亮的双眼里满是关心,陆锦州心头发软,恨不得立刻将人搂进怀里。 “没事,不用担心我。” 不放心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打量,很快,眼尖的女孩发现了他手上的异常。 “你的手。” 闻言,陆锦州抬起自己的右手看了看。 鲜红的血液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明显,哪怕这里光线不太好,她还是看得一清二楚。 陆锦州不在意地笑了下,“没事。” 望诗从包里掏出纸巾,本想直接递给他,可对上他的眼睛,再看了一眼他的两只手,犹豫间,她还是抓起了他的手指。 “我先帮你擦一下。” 指尖触碰的那一刻,一股电流由此窜过,酥酥麻麻的滋味直上心头,让男人呆在了原地。 她的手指很软,很漂亮,因为两人挨得很近,他还能从她身上闻到那股清香。这味道没变,跟他第一次抱她时一样。 目光向上移,他看到她挺翘的鼻尖,浓密似羽扇的睫毛,再往上,是她饱满光洁的额头,上面挂着点点晶莹水珠。 两束车灯光束从身后扫过,不过几秒,迈巴赫已经停在了他们旁边的路上。 车上的何辉匆匆赶来,看到老板受伤,他当即就要开口,可却被陆锦州一个眼神给制止住,只得停在原地,不敢上前打扰。 两只手上的血水被擦干净,望诗松开了他的指尖。 “好了。” 将带血的纸团捏在手中,她抬起头,看向他。 直到这一刻,陆锦州才恋恋不舍的回过神来。 “手指破皮很严重,我们去医院包扎一下吧。” 破皮严重的原因是他下手太狠,其中有两人的鼻梁骨都被直接打断。 陆锦州本想说不用,可话到嘴边,立刻改了口,“好。” “上车吧。” 闻言,望诗怔愣了一瞬,这才发现旁边多出一个人,而陆锦州的迈巴赫就停在她身后的位置。 “望小姐。”何辉礼貌一笑。 望诗点点头,心里纳闷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陆锦州绅士地拉开车门,冲她温和一笑。 望诗刚准备抬腿迈进去,可下一秒就忍住了,她望着前方,担忧出声,“他们怎么办?” 她不是担心这四人,她只是担心他们出了意外,陆锦州会不会受到影响,被牵连。 “不用担心,阿辉会处理好。” 听他这样说,望诗也不再多想,放心地钻进副驾驶座。 上车前,她还格外有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 陆锦州没忍住笑了一声,因为女孩这时时刻刻懂礼貌的模样太过可爱。 车门关上,迈巴赫后退,接着从另一条路离开,借助微弱的灯光,她不安愧疚的目光又一次锁定在他受伤的手背上。 这里的光线比树下明亮,在这里,她终于能看清楚他手上的伤势。 皮肉破开,暴露在空气里的肉有些狰狞,恐怖。 他的手很好看,就像一件艺术品,可这件艺术品却因她而受了伤。 “怎么了?” 女孩的小表情,他可是没错过。 殷红的唇瓣微微嘟着,她闷闷不乐的嗓音在下一秒响起。 “抱歉啊,是我连累你了。” 第15章 谢谢 “诗诗别这样说,不过流了几滴血而已,不碍事。” “而且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 她的郁闷和愧疚令他既开心,又心疼。 见她久久没回应,陆锦州焦急地舔了舔唇,继续安抚道:“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真的。” “其实也用不着去医院,随便找个药店贴上创可贴就好。” “不行。” 女孩的嗓音本就娇绵,此刻的语气带着几分强势,有种别样的滋味,令他着迷,也令他心尖泛痒。 “还是要去医院看看。” “好,听诗诗的。”陆锦州安抚似地哄道。 “噗嗤呵呵呵——” 陆锦州双手一顿,好笑出声,“怎么了?” 望诗摇摇头,没说话,她就是觉得他刚才的模样和语气有些好玩,就像被女朋友训话后老实学乖的男人,也像她训她哥一样。 明明他这人看起来矜贵高傲,薄凉深沉,可接触起来后,却是表里不一,而且还很好说话,这反差,真有意思。 “到底怎么了?” 她的沉默令他不甘,他好奇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浓密的黑睫颤动两次,望诗眨了眨眼,“就是觉得你这人挺好的。” 听到这句话,陆锦州愣了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说他。 他自知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对外人更是心狠手辣,不过想了想,也是,旁人怎么能跟诗诗相提并论,他只对诗诗好,诗诗觉得他好,就够了。 “你给我献血,刚刚还帮了我一次,现在还要顶着伤势开车。”除此之外,惹上麻烦也丝毫不说,直播间闯红灯的事她已经知道了,可陆锦州一个字都没提,所以他这人真的很好。 “所以诗诗刚才在笑,是觉得我表里不一?” 望诗浑身一顿,没想到他居然能猜到! “没,没有。”如果她承认了,就变相地说明她之前在心里认为他不是什么好人。 “呵呵呵呵。”这一次,轮到陆锦州发笑。 望诗已经哑口,既然他已经猜透了她的心思,她也没理由再多说,说多了,反而更像是狡辩。 咬着唇,她只觉得尴尬。 “那诗诗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感觉呢?” 他第一次见她,就情不自禁地喜欢上她了,他多想她也能喜欢上她,像他对她一样恋恋不忘。 这个问题,将望诗难住,她总不能说第一次见到他,就心生抵触,不想他盯着自己吧。思考了两秒,她缓缓出声,“感觉你长的很好看。” 这句话说的是实话。陆锦州的确很好看,这张脸完美到无可挑剔,而他整个人,都是如此。 优越的身高,肩宽腰窄的身材,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是格外的吸引人。 听到她的夸奖,陆锦州笑了下,他知道诗诗并没有将答案说完整,她对他初见的感觉里还有抵触,哪怕她在克制,他依旧看得一清二楚。 揣着答案问问题,哪怕她藏了一半的答案,他也并未拆穿。 他相信经历了这些天的事,诗诗对他的抵触早已烟消云散。 “陆先生。” 她突然认真地唤了一声,陆锦州听着,不喜欢她这样生疏地称呼他。 “谢谢你。” 陆锦州弯起眼睛,扭过头来看她一眼,“诗诗不用跟我客气。” 望诗勾着唇,慢慢收回了目光。 车内安静了下来,望诗陷入了自己的心事。 一个拐弯,陆锦州再次开口,“诗诗今晚怎么了,眼眶怎么是红的?” 讨厌!这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望诗又气又笑,真想收回前不久夸他挺好的话。 “没什么,风太大,吹的。”望诗无所谓地胡扯。 既然她不愿提起,陆锦州也就不再多问,反正他已经确定这对兄妹没有出格的打算。 那日从病房到门口,他有意试探过望哲。望哲并没有表露过对诗诗的喜欢,也没有打破他们关系的想法,所以他没必要揪着这一点不放。 兄妹俩一起长大,各自都很优秀,相互欣赏,相互喜欢也很正常,他能理解。 只要望哲清楚身份,不越界就好,否则,他还真怕自己会忍不住杀了他,永绝后患。 他相信在未来的某一天,他能取代望哲在她心中的位置。 二十来分钟后,两人抵达医院,刚下车,望诗惊讶地发现陆锦州的助理居然站在门口。 她疑惑的是他明明在他们之后出发,怎么还会比他们快呢?而且见这模样,他显然是已经等待了一段时间。 看出她的疑惑,何辉看了老板一眼,主动解释道:“救护车比较快。” 闻言,望诗终于打消了心中的疑惑。她不会知道陆锦州是故意放慢了速度,只为了跟她多待片刻。 伤口处理完,望诗去了一趟洗手间,趁她不在,何辉立刻跟陆锦州汇报情况。 “老板,那四人是军区大院里的二代,伤势最严重的两人没等到救护车就死了。” 他仔细看过几人身上的伤口,出血并不多,但却是直接致命。 出血不多,是因为陆锦州不想吓到望诗,可他们调戏了她,他当然不会仁慈。 听到这个结果,陆锦州不在意地笑了下,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内。 “对方什么态度,有没有为难你?” 那四人是送往军区医院,并非这里,何辉虽然没有跟过去,可他的确是面对了军区医院赶来的一群人。他会面对怎样的场面,可想而知。 “没有,有人认出了我的身份。” 打狗之前,也要看主人。 想了想,何辉觉得有必要补充道:“急救电话是伤势最轻的那人拨下的,除此之外,他还叫了不少人,对方在您和望小姐走后没多久就抵达了现场。” 陆锦州眯着眼,思考了几秒。 他记得那贱人没了声后在身上摸了摸,想必就是在那个时候联系上军区大院里的人。人来了,却不敢将他围住,也算是有点脑子。 “派人盯着他们,有什么异常立刻告诉我。” “是。” “对了,派一些人暗中跟着诗诗。”以免对方鱼死网破,或者买凶杀人。 “是。” 走廊尽头的那道倩影在缓缓靠近,在她出现后的第一时间,陆锦州立刻换上了温和笑意,起身望向她。 第16章 跳楼 伴着清香的风扑来,一路小跑的女孩停在他跟前。 她额头前的发丝还在因为刚才的小跑而微微飘扬,发丝之下,是她晶亮的杏眼,里面装满了他。 陆锦州望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贪婪地幻想她扑进他怀里该有多好。 “怎么样了,还疼吗?” 陆锦州举起双手,“不疼了。” “会留疤吗?” “不会。” “那就好那就好。” 对上她满含关心的眼睛,陆锦州心花怒放,眉宇中的喜色就如海边翻滚的浪潮,愈演愈烈。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虽然很想跟她多待一会,但现在已经很晚了,她需要休息。 “好,谢谢你了。” 甜甜的笑意似撒了糖浆的,弯起的双目似天上弯月,陆锦州盯了很久,也在后来记了很久。 “走吧。” 刚走出两米,望诗盯着何辉突然就想起了被她遗忘的事。 “何助理?” 她记得他是姓何,没错吧。 何辉看了一眼陆锦州,得到他的允许,他这才开口,“望小姐您说。” “那四个人怎么样了?” “人没事,您不用担心。” 望诗点点头,松了一口气。 “他们家里人呢,知道了吗?” 直播的事引起了一阵舆论浪潮,她知道里面有陆锦州的对手在推波助澜,如果今晚发生的事被爆出,只会对陆锦州更加不利,毕竟那些人不会在意真相,只会想方设法地往他身上泼脏水。 “已经知道了。” “诗诗不用担心,对方的责任和问题,他们逃脱不了。”被晾在一边,陆锦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说完,他看似随意地扫了何辉一眼。 何辉一怔,当即放慢脚下的速度,懂事地再次往后拉开距离,让三人行变成了他们二人的独处。 “陆氏的法务部不是摆设。” 思索了两秒,望诗也不再多虑,“嗯。” 见她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他身上,陆锦州满意地笑了笑。 信以为真的望诗以为他是用法,然而事情的真相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诗诗,回见。” “陆先生再见。” 望宅门口,两个人相互道别。 迈巴赫的车门关上,知礼数的望诗静静看着他们走远。 身后的倩影消失,陆锦州眷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老板,对方联系了公司前台,说待会会上门道歉。” “也会跟望小姐道歉。” 陆宅不是外人能进的地方,那群人只能通过陆氏集团的前台来传达消息。 除此,他们也没忘记陆锦州护住的女孩,虽然不清楚她的身份。 “不用了,让对方送些礼品给诗诗就好。” 既能打消她的疑虑,又能安抚她的情绪。 “记住,让对方把东西交给你,你转交给诗诗。” 出于对诗诗的保护,他不愿让对方直接跟她接触。 “算了,你把东西给我就好。” 能多一个跟诗诗接触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男人一系列地更改主意让何辉有些意外,不过如今的这个情况,他很快就接受了,“是。” 翌日晚上,望诗回到学校。 推开宿舍门,里面的三个女孩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立刻跳了起来。 “啊,诗诗你终于回来了,我给你讲件大事。” “什么?” “顾长晔休学了!” 在医院的那几天,她了解到顾长晔的丑闻,但休学这件事,她的确不知道。 “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天,我去辅导员办公室交材料的时候听到了。”祁露一边抹泥膜,一边说。 “真的好炸裂啊,没想到顾长晔居然玩得这么花。” “对啊对啊,以前只知道她换女朋友跟换衣服一样,结果没想到他还跟男人玩。” “不对不对,是被男人玩。” “对对对,你说的对。” “不仅是跟男人玩,还跟狗!” 想到那些小视频,四个女孩的脸色一个比一个精彩。 “诶诶,你们说他会不会得病?” “这我就不知道了。” “我怀疑真有可能。” “他家不是传媒公司吗,怎么这些事没压住?他家随便放出那些明星的丑闻,说不定就能混过去。” “我听说那个傻逼得罪了某个大佬。”祁露家世最好,了解到的也是最多。 “谁呀?”望诗疑惑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对方挺厉害的。” “我妈说顾家的股价一直在跌。” “很明显,这是有人在故意整他们呢。” 不用祁露说,她们三人都能看出来,因为网上的那些照片视频根本删不完,除不尽。就像那雨后春笋,随意一场雨就能令之冒出头来。 “哈哈,顾长晔也是活该,你们还记得他以前对诗诗做了什么事吗。” “记得记得。” “他活该。” “我靠。” 突然,诡异的一声打破了宿舍里的气氛。 “怎么了?” 女孩举着手机,将屏幕对着她们三人,“顾长晔跳楼了。” 超越热搜第一的,依旧是顾长晔自己。 报道称顾长晔严重脱肛,除此之外,他还染上了一些性病。 “我把这篇报道发群里,你们看看吧。” 宿舍里沉默了下来,四个人看着报道,神色复杂。 另一边,陆氏集团顶层办公室里。 陆锦州得知顾长晔死讯的时候,凉薄的双眼里迸出一抹笑意。 他没想到这贱人会这么脆弱,呵呵,也是他活该。 此刻他只觉得庆幸,庆幸关于诗诗的谣言被他很快处理干净。他不敢想如果晚一些,任由流言蜚语发酵,诗诗会遭遇些什么。 好在诗诗也没有他想象中的脆弱,她对谣言呵呵一笑,骂了一句脑瘫。 “还有其他丑闻吗?” “有,会在九点整发布。” “嗯。” “老板,唐昊已经找到了那次直播事件的幕后主谋。” 扯过一抹笑容,陆锦州抬眼看向何辉,“就让唐昊去处理。” “是。” 唐昊这种聪明人去处理,结果必不会让他失望。 九点的钟声敲响,网上掀起了另一股丑闻风波,顾长晔早年的强奸事件被人尽数扒出。 “我靠!他真是个畜牲!”祁露咒骂了一句。 “是啊,死了也活该。” “这种贱人就应该早死。” “就是就是。” “到底是哪个大佬扒出来的,真厉害,好帅!” “嗯。”望诗点点头,非常赞同。 第17章 奇闻 那夜分开后,陆锦州已经有三天没有再看到她,他看了一眼她的课表,发现她最近几天都是满课,从早到晚。 她忙着上课,他也不好打扰,只能耐心等待她的满课日尽早过去。 周四,陆氏集团,严肃的会议室里,席位上的各位股东,高管,以及来自辛辛达拉的外国合作商聚精会神地听着汇报。 汇报台上的陈阳侃侃而谈,针对本次的跨国合作项目做足了准备。 突然,不合时宜的“咯噔。”一声响起,众人皆是愣了两秒。当发现这声音是来自他们的董事长时,一群人仿佛见了鬼。 谁不知道陆董事长办公时严肃无情,这种低级错误,公司里的实习生都不敢,也不会犯,怎么今天就出现了呢? “咯噔。” 第二道声音紧跟着响起,这一次,众人断定不是失误,于是纷纷将目光往主席位上的男人看过去。 陆锦州拿过手机,当看到诗诗,以及那张她站在夕阳下玩滑板的背影头像时,他情不自禁地勾唇,目光放软。 诗诗:陆先生,你下午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顿饭。 陆锦州想都没想,立刻回复她有时间,哪个点都可以。 下一秒,屏幕顶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陆锦州脸上笑意渐深,思考她还会说些什么。 新消息弹出,望诗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吃的。陆锦州笑了一声,跟她说都可以,听她的。 望诗想了想,最后回了一个好。 屏幕顶上的对方正在输入又一次显示而出,陆锦州心花怒放地等待着。可等待了片刻,上方的提示一会出现,一会消失,反复交替,连带着他的心情也跟坐过山车一样。 会议室里早已鸦雀无声,众人看着他满脸温柔缱绻的笑意,再到疑惑,郁闷,已经彻底傻了,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 在其他人还在发懵时,距离陆锦州最近的邱鹏元和李辉拧着眉,对视一眼,猜到陆总这是遇到心上人了。 聊天界面久久没有动静,而上方的提示早已沉寂了多时,看到这,陆锦州心头的念想彻底打破。 挂着笑意的脸蛋恢复了那股冷肃模样,他掀起眼帘,薄凉而漠然地扫向一众人。 “为什么停下?” 语气有些差,其中还夹杂着一股不耐。 “不好意思董事长,我的问题。” 陈阳立刻道歉,压下心头的忐忑,他战战兢兢地继续汇报。 会议室里的小插曲就此翻篇,可众人无不是对刚刚的一幕心有余悸。 几秒后,主席位桌上的手机熄屏,陆锦州盯着看了几秒,终于将目光收回。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此刻站在汇报台上的,是对方的代表丹尼特。 金发碧眼的男人端着一口流利的中文,面带兴奋。 “各位请看,关于锦国、瑞肯、保利、南斯拉等多数国家的抑郁症患者数量一直呈现持续上涨的趋势。” “而这些抑郁症患者的自杀率也是在不断上涨。” “想必各位都知道我们瑞肯是癌症大国,然而近十年以来,我国抑郁症患者数量不断增加,从前年开始,我国抑郁症患者的数量已经远超癌症患者。” “这些数据还只是各大医院统计的接受治疗的人数,其他还有一些抗拒治疗,亦或是无法承担治疗的患者并没有记录在册。” “所以在抗抑郁这条路上,还有想象不到的广阔市场。” “我司一直在研制新型抗抑郁药物,目的在于降低成本,减少副作用,为患者提供更安全,更低价的药品。” “我司的研制技术已经成熟,而这些新型抗抑郁药品也在试验阶段。” “从目前的反馈来看,效果很不错。” “瞄准了哪些市场?”陆锦州打断男人的激昂演讲,他要的是结果,至于过程如何,他并不在意,毕竟这群人能踏入这里,已经是通过了陆氏的层层筛选。 闻言,丹尼特立刻操控大屏,放出了带有红点标记的世界地图,“陆总请看,以上标红点的,都是我司预想的市场。” 被标记的国家不少,但陆锦州并不满意。 “太少了。” 丹尼特惊了半秒,他看了看自己的同伴,脑子飞速运转。 “陆总,这些都是我司原有的市场,如果开拓新市场,成本和时间都是问题。” 陆氏的企业在全球遍布广泛,可他们公司并没有这个实力,他们只是一家药企,能走到今天的高度,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其实还想说,有些被标记的国家,他们也是前不久才开拓的。 “销路,生产,以及其他所有成本陆氏全权负责,你们只需要负责研发。” 丹尼特已经傻了,就连其他一众人也是如此,不是两家公司合作吗,怎么陆总的意思搞的他们像是成为了陆氏的研发部,给陆氏打工?! 丹尼特仔细琢磨,最终苦笑着开口,“陆总,我司的生产技术已经非常成熟。” 他们的原定计划只是拿到陆氏的投资资金和销路开拓,不是给陆氏打工啊。 “陆氏旗下不缺药企,无论是生产,研发,还是销路市场都是你们公司再干两百年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他看中他们,不过是他们的抗抑郁药品已经成熟,操作一下就可以直接上市。 丹尼特站在原地,只觉得脸颊是火辣辣的疼,陆锦州说的是事实,可如此直白,未免太不给他们面子。 男人心里有些不舒服,可终究是没有冷脸的胆子和底气。 “你们的市场不过十四个国家,陆氏可以帮你们开拓到四十个,如果药品质量过硬,后续可以开拓到九十多个国家。” 此话一出,丹尼特等人心脏狂跳,这么大的市场,他们可是从来不敢想。 守着十四个国家自主单干,和抱紧陆氏选择九十多个国家,三岁小孩都知道该怎么选。 扬起灿烂的笑容,丹尼特笑眯眯地开口,“请问陆总,这收益该如何分配呢?” “二八。” 丹尼特的激动心情瞬间沉了下来。这,这陆总太狠了吧,比资本还资本。 可陆氏的市场,他根本舍不得放下。 纠结的目光再次放在同伴身上,几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是犹豫不决。 “陆总,能不能让我打个电话给我们董事长。”男人口中的董事长,也就是他的父亲。 陆锦州戏谑笑了下,“当然可以。” …… 三个多小时的会议终于结束,项目的策划与实施计划正式确定后,一群人无不是扬起了春风笑意。 但这其中,也有例外,例如他们的陆董事长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与相谈甚欢的一群人格格不入。 “各位辛苦了,辛苦了。” “待会有个饭局,可千万记得出席。” “当然,当然。” 衣服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次,陆锦州立刻翻出手机解锁。 只一眼,男人平静的脸上再次荡开那抹笑意。 “阿辉,车钥匙给我。” “陆总,您不跟我们吃饭了?”邱鹏元立刻走上前来。 陆锦州瞥了他一眼,“不了,还有事。”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好好招待客人。” 说完,男人转身就走。 丹尼特从一旁走上前来,看着陆锦州脚下生风的模样,他实在是好奇,“陆总这么急,是发生什么事了?” 邱鹏元神秘一笑,“的确是有重要的事。” …… 第18章 晚餐 会议刚结束,她就给他发送了餐厅位置,这可以算是心有灵犀吗? 电梯门关上,玻璃墙面倒映出的是他柔情似水的眉眼。 落日余晖在天边铺展,霞光与云层交织,连绵不断,亦如分开这三天以来他对她的思念,长流不息。 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电梯门打开,正对电梯口的第一辆车就是他的迈巴赫。 楼上一群人下至一楼大厅时候,看到的就是那辆惹眼的豪车扬长而去。 望诗选定的餐厅在海边,名叫海边有一个地方,预订的位置在露台上,这里风景很好,尤其是此刻,夕阳西下的时候。 伴着凉意的秋风从海面吹来,女孩的白裙裙摆随风荡漾,海面波光粼粼,霞光将她笼罩其中,她在笑,美得宛若天人。 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陆锦州盯着这良辰美景看了好久,没有出声,没有上前,害怕这美景会被自己给打破。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望诗放下手机,转身看过来。 “陆先生!”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发现。” 在她扭头起身的那一刻,陆锦州先一步将手机放下。 他缓缓靠近,“我也是刚到。” 拉开椅子,他在她对面坐下,“抱歉诗诗,让你久等了。” 望诗给他倒了一杯水,“没有,我刚到几分钟而已。” 温水被推到他跟前,他立刻端起来喝了一口,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心理作用,这杯水好甜。 望诗拿过菜单,摊开送到他跟前,“陆先生,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陆锦州接过菜单,直接翻到了甜品的那一页,“两份青柠抹茶布丁,怎么样?” 女孩一愣,有些意外,有些惊喜,“陆先生也喜欢这道甜品?” 澄澈明亮的双眼里全是惊喜,陆锦州忍不住勾唇,“对。” 望诗呵呵一笑,“陆先生还挺特别的。” “我身边的男性朋友和同学,没一个人喜欢甜品,尤其是这款布丁。” “其实我怀疑他们之中肯定有人喜欢,只不过是死鸭子嘴硬,不好意思承认。”说这话时,望诗脸上的表情格外傲娇。 陆锦州盯着她,勾起的唇角就没有抚平过,这一幕像极了小情侣之间的约会。男朋友安静听着,脸上满是笑意,女朋友滔滔不绝的说话,两个人乐此不疲。 “陆先生,你看看还需要什么。” “不用了,诗诗决定就好,我猜诗诗肯定经常过来,应该比我了解这家餐厅的菜品。” 望诗点点头,也不再勉强。翻开菜单,她低下头认真思考。 秋风不断,吹乱了她鬓边的长发,她抬起手,将那缕头发勾在耳后。 一个不经意间的动作,却让对面的男人痴迷良久。 “来份炒猪肝吧,正好可以给你补补血。” “怎么样?” 她抬起头来,认真询问他的意见。 陆锦州不吃猪肝,可人家那么贴心,他怎舍得拒绝,“好。” 望诗满意地点点头,接着继续盯着手里的菜单。 “这道汤也不错,补气血正合适。” “陆先生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 当然不会有,因为他要在这顿晚餐中了解她的口味和喜好。 几分钟后,望诗点好了五道菜,一道汤。 “我选好了,要不你再看看?” 陆锦州握着水杯,“已经够了。” 望诗突然抿着唇,神色有些复杂。 “怎么了?”松开水杯,他一时有些紧张无措。 “陆先生,你该不会是在帮我省钱吧?” “虽然我的股票有些绿,但请你吃饭的钱,我还是有的。” 她在拍完照放下手机的时候,她知道他也有看到她那绿了一片的股票。 陆锦州笑出了声,“没有的事,诗诗误会了。” “行吧,那我就不勉强你了。” 说完,她放下菜单,拿过旁边竹筒里的竹签。 “这是什么?” “这是菜品号数。” 话语间,她很快就将几道菜品的号数抽出。 捏住七支竹签,她将东西插进了桌上的小船中,最后,满载竹签的小船被放进了手边的小水渠里,随着水流缓缓移动。 “好了。” 看着小船离开,她双手击掌,心满意足地收回目光。 看完她这一系列动作,再看了一眼露台,陆锦州笑而不语,心里琢磨着将这家餐厅买下来,将来送给她。 “诗诗。” “你现在买的那几支股票后续还会跌,趁早抛售吧。” 为何会跌呢,因为那群人借着直播间闯红灯的事件挑衅,抹黑他,不把人整到倾家荡产,他就不是陆锦州了。 “啊?居然还会跌啊。” 她记得这几支股票前期还挺赚钱的。 “对。” “记得尽早抛售,现在还只是小动荡,后续会更难看。” “哦,好吧。” 瞧见她失望的模样,陆锦州赶紧安抚道:“给你推荐一支能挣钱的股票,怎么样?” “哪支?” “万愈生物。”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望诗在脑子里想了想,“是那家药企吗?” “对。” “这家公司归属陆氏,后续会有跨国项目,预计年后开始。” “发展势头会很好,是陆氏开年的第一批重点项目。” 听到这些话,望诗人都傻了。 “陆先生是在给我开后门吗?”这些信息都透露了出来,他,他真的太客气了吧。 请一顿饭,给一支股票,这交换,太不对等。 陆锦州想了想,“算是吧。” “那我真的买喽。” “可以,如果赔了,我双倍赔你。” “不是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怎么会让你赔呢。” 说完,她拧着眉,意识到不对,“不对不对,我的意思是陆先生的推荐,肯定没错。” 陆锦州笑意渐浓,对她的喜欢亦是如此。 “感谢诗诗的信任喽。”他忍不住学着她的语气说话。 望诗抿唇笑笑,觉得陆锦州这人还挺好相处的,只是看起来高冷了而已。 这顿饭,气氛很好,甚至比她预想的还要轻松愉快,不单单是她,陆锦州也有同样的感受。 一顿他主动求来让她作为答谢的晚餐,一支股票,换来了跟她接触的机会和更多的了解,真是比他做过的所有买卖都值,当然,这顿饭是由他买单。 第19章 狐狸 天色逐渐暗下,公路旁侧的大海被暮色所笼罩,听着浪潮翻滚的声音,两人踏上了通往京都大学的公路。 “诗诗选的这家餐厅真不错,我以前都没来过,还挺可惜的。” 如果早点发现,就能早一点遇见她。 得到别人的赞同,望诗开心地翘起唇角,“这家可是我的宝藏小店呢。” 听到这话,陆锦州很是欣喜,“看诗诗的样子,是挖掘出了很多宝藏小店?” “对啊。” “我跟你说,有些店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但里面的东西可是一点都不输那些高档餐厅。” “我们学校附近就有很多。”刚说完,她就想起了什么,“我都忘了陆先生你也是京大的,那附近的东西,你应该也试过不少了吧。” “只试过一些。” 她挑眉,有些意外,“那你可以去尝尝。” “诗诗有什么推荐吗?” “有啊,比如从学校出来往左的一家粤菜餐厅就很不错,我很喜欢他家的香茅焗乳鸽和水晶虾,还有……” 陆锦州扫了一眼后视镜,见她勾起唇角说个不停,他忍不住跟着轻笑。 套路成功,他记下了她说过的每一家餐厅和菜品。 “好,等有空了我就去试试。” “诗诗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吗?” 望诗想说跟着爸妈学习管理公司,可想起哥哥跟宋安琪的事,她犹豫了。 “我想出国留学。” 她已经接受了哥哥和宋安琪的事,可她对望哲的喜欢不是在短时间内就能收回,她害怕在面对他们同框时藏不住情绪,让他们猜到她的心思。 那个时候,他们会觉得她恶心吧,觊觎自己的哥哥,为了不让自己落于不堪的处境,也为了大家好,她只能选择离开。 陆锦州以为她会进望家的企业工作,没曾想她是打算留学,想到她会离开,他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各怀心事的两人沉默了片刻,最终,陆锦州率先打破平静,“挺好的。” “想好去哪个国家了吗?” “还在考虑。” 她当然没想好,如果不是他刚刚开口问出那句打算,她都没有想到出国。 夜间的风在窗外呼啸,车内只剩舒缓的音乐在他们耳畔飘荡,陆锦州扫了一眼后视镜,察觉到她脸上溢出的些许失落。 因为谁,不用说都能猜到。 “诶!陆先生等一下!” 突然,她兴奋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惊喜和雀跃。陆锦州当即踩下刹车,接着就看到她转过来的明媚笑脸,“我看到一只狐狸,你等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安全带解开的声音响起,女孩一溜烟地从他眼前跑掉,瞧见她的背影,陆锦州眉眼弯起,觉得她还真是跟小朋友似的,遇见一个有趣的玩意就能将烦恼抛之脑后。不过也好,他也希望她能尽快放下望哲。 推开车门,他跟着下车,刚越过车头,前方的女孩已经跨过护栏,将他甩开了一段距离。 看到这,他狐疑地笑了下,她这速度还挺快,怎么跑八百米的时候就跟脚下绑了石头一样呢? “诗诗,小心脚下。” 护栏外不是平坦的公路,地面被一层植被所覆盖,他担心她会踩到什么而摔倒。 “好!” 待他靠近,望诗已经蹲下,双手搭在并拢的膝盖上,紧盯眼前的狐狸。 “诗诗,你别靠这么近。” 话语间,他想将她拉回来。 “它受伤了,腿上都是血。” 柔柔的嗓音里满是紧张,而她眼前的小狐狸亦是紧张到发抖。 她第一眼看见它的时候很是兴奋,下车过来也只是想看清楚一些,结果越是靠近,越是不对劲,等她走到它跟前,这才发现它腿上有伤。 “小狐狸别怕,我会帮你的。” 她试探性地伸出手,想摸摸它的脑袋。 陆锦州先一步扣住她举在半空的手,“万一它咬伤你怎么办?” “没事的,你看它多乖啊。” 她坚定地抽回手,再次伸向狐狸,在陆锦州担心不安中,眼前的白狐已经被女孩抱在了怀中。 “你看,我说它很乖的,不会咬人。” 女孩温柔地抚摸它的毛发,陆锦州没开口,只沉默地盯着她瞧。 半晌,他才放下心来,“嗯。” “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呢?腿上还流着血。” 在她怀中的小狐狸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双眼睛湿答答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可能是被人抛弃了吧。” 来这片海域度假的人不少,在途中遇见有趣的宠物就会心血来潮的买下,等失了兴致,就会发生这样的弃养行为。 听到抛弃二字,望诗撇撇嘴,满脸的心疼,“我们把它带去回去吧,给它看看腿。” “好。” 一个小时后,二人已经出现在宠物医院里。 手术室外的走廊,望诗牵挂担心的目光望眼欲穿。 突然,“叮叮叮。”的手机铃声响起,望诗低下头,不紧不慢地从包里翻出手机, 按下接听,她将手机放在耳边,“喂,妈妈。” “诗诗,你在哪?” “我在外面。” “明早有课吗?” “没有,怎么了?” “好,你现在回家,妈妈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话语间,简闻薇拧着眉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儿子。 望诗咬着唇瓣,察觉到妈妈的语气不对,“什么事呀妈妈,能现在说吗?” “诗诗你先回来,这件事电话里不好说。” “妈妈就先挂了,你注意安全,尽快回来。” “哦,好,妈妈回见。” 挂断电话,望诗咬着唇瓣,神色复杂而为难,只一双眼睛直直望着他,明显的有话要说, 见此,陆锦州立刻开口,“怎么了?” “陆先生,我不回学校了,我家里有事,得立刻回去。” “就是那只狐狸可能得拜托你照看一下,你放心,我不是把它丢给你的意思……” 陆锦州笑笑,将她的话语打断,“诗诗别多想,我能理解。” “你放心,我会照看好它。” 有了那只狐狸,他就有了约她见面的理由。 她起身,“好,麻烦你了,我就先走了。” “我送你吧。”他跟着站起。 “不用了,我能自己回去的。” 陆锦州笑了下,“没事,还是我送你,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孩子自己打车回家,这样很不安全。” “可是那只狐狸怎么办?” “手术还得一两个小时,从这里到你家不过四十来分钟,这点时间足够了,如果你还不放心,我会交代医生帮忙看着。” “啊,好吧,那麻烦你了。”他太过体贴,让她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诗诗客气了。” 望宅的客厅里,望霆紧紧盯着儿子,气到不行。 “你怎么能喜欢你妹妹!” “你让外人怎么看你!看我们望家!” 跪在地上的望哲一言不发,但脸上的神色却是坚定无比。 “好了老公,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现在生气也没用。”简闻薇比望霆开明一些。 “你,你还帮着他。”望霆有些生气,自家夫人居然不是站在自己这一边。 “爸妈,我跟诗诗又没有血缘关系,我们相互喜欢,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 “你怎么就敢说你妹妹喜欢你?”望霆气到不行,这臭小子哪里来的自信? “我很确定诗诗喜欢我。”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她炙热眷恋的目光,她对他的依赖和信任,这些都是她喜欢他的证据,除了他之外,靳赋明也知道。 “你说的不算,一切等你妹妹回来再说。” “好。” 第20章 问题 望诗回到望宅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当踏进客厅,看到眼前的一幕时,她停下脚步,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要跪在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诗诗,小哲,你们两个跟我上楼。”简闻薇站起身,面朝他们两人开口。 在望诗发懵时,望哲激动地扶着茶几爬起来,冲她深深一笑。 对上他炙热的目光,望诗心尖一怔,好似看到了深沉的爱意在朝她扑来。 房门关上,书房里外就此隔绝,楼下的望霆站起身,背着双手看向了天空。 暗夜里,天空一片密不透风的漆黑,厚厚的云层挡住了月色,他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在听说小哲跟宋家一起待了几天时,他松了一口气,结果没曾想,那小子是明确拒绝人家,不给宋家一丝可能。 哎,跟宋家联姻的事,算是彻底没戏了。 晚风吹向男人那张阴郁的脸,不知过了多久,云层随风飘散,皎洁月色洒落大地,明亮,清晰。 与此同时,书房的大门缓缓打开,从里走出来的两人皆是红了眼眶,惊喜万分。 手心手背都是肉,强拆鸳鸯只会让两个孩子痛苦,让他们一家人都不会好过,所以简闻薇答应了儿子的恳求,同意给他们二人一个机会。 当然,这个机会也是有条件的。他们二人需要分开一年,在这期间,望诗会被送到国外留学,而望哲则需要完成公司在国外新拓展的业务。 望夫人开出的条件并非无理取闹,她想过了,既然两个孩子没有联姻,她们就得自己承担家业的重担,所以这一要求不仅仅是条件,更是考验。 除此,这一举也是为了让他们二人避开陆锦州,减少跟陆锦州见面的机会。 站在门口的两人对视良久,眼底的爱意再无法遮掩。 脚步声传来,简闻薇停在他们身侧,瞧见两人的模样,她哭笑不得。 “干什么呢,妈妈的确答应了,但不是允许你们现在就改变身份。” 她怀疑自己再晚一步,这俩孩子都快抱上了。 在没有完成她的考验之前,他们只能是兄妹,决不能越界。 被点了名的两人嘿嘿一笑,小脸通红。 “行了,你们去休息吧,你爸爸,我来劝劝他。” 望诗鼻尖酸涩,眸中无比感动,“谢谢妈妈。” …… “夫人,你这不是胡闹吗?” “都不跟我事先商量。”望霆转过身,有些生气。 简闻薇无奈地笑了下,伸手按住他的肩头,“他们兄妹俩一起长大,感情那么好,你就忍心以后逢年过节的,看着他们难受?” 望霆板着一张脸,在心里也是左右为难。 “可是,你让外人怎么看?” 简闻薇满脸的不在意,“老公,外人的眼光算什么,他们两个能幸福就够了。” “而且诗诗嫁出去了,你不会难过吗?” 望霆不说话,又一次被他的好夫人拿捏了心思。 是啊,宝贝女儿可是他们望家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公主,嫁出去了,他怎么会不难过呢? 之前为她挑选的联姻对象也是千挑万选,如今看来,还是自家儿子最合适。 见他不说话,简闻薇狡黠一笑,“这些孩子里,我看就我们家小哲最好。” 相貌不凡,成熟稳重,人品更是没得挑。 良久,望霆叹了一口气,“行吧行吧,你说了算。” 他是个软耳朵,夫人都开了金口,他还能说些什么。 “只不过,我担心陆锦州那边。” 陆锦州,自小就是众星捧月,不可一世的主,他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失手过,而且人家前不久才帮过诗诗,给她献血,除了这一点,陆氏还同意给他们望家的项目投资。这些恩情叫他为难。 太过直白的拒绝容易驳了他的面子,如果一不小心惹恼了他,这后果,他们望家可是承担不起。 提到陆锦州,简闻薇本是笑意盈盈的脸蛋很快被一层愁色所笼罩。 这人的行事作风,他们可是很清楚,如果处理不好,只怕会带来不小的麻烦。 望霆握住女人的手,宽慰道:“夫人别担心,我已经想好了说辞。” “你打算怎么说?” “诗诗年纪小,还要出国,联姻的事还早。” “等诗诗回来了,他不一定还会记得她。” 简闻薇想了想,满是愁容的脸上终于浮现出笑容,“是啊,他身边不缺女人,更何况陆老爷子大概率也是不会同意他的提议。” 家世上,他们望家根本入不了陆老爷子的眼,而且陆锦州对她家诗诗算是见色起意吧,毕竟他们才见过几次。他身边不缺漂亮的围着他转的女人,所以她相信他很快就会忘了她家诗诗。 望霆点点头,“嗯。” “找个合适的时间再提吧。” “好,听夫人的。” 万家灯火尽数熄灭,无数的人早已踏入梦乡,这一刻,躺在床上的女孩依旧兴奋,不敢睡,也不愿睡。 今天的一切好不真实,就像一场梦,她害怕自己一觉醒来后,这场美梦会消失。 捏了捏手上的肉,疼痛感异常清晰,她傻傻笑着,情不自禁地望向了天上的月亮。 皎洁月色倾泻而下,温柔地抚上她的眉眼。 女孩将所有心事告诉了月亮,这一刻,月亮那愈渐明亮的光芒也似在为她祝贺。 伴着激动,迷迷糊糊的女孩最终闭上了双眼,她不知道的是恰好这一刻,浓云将明月包围,地面再没有一丁点月光。 一个星期后,望哲离开了,他去了保利。为了他和诗诗的未来,为了他们的幸福,他接受了母亲安排的任务,决心奋斗到底。 在望哲离开后的第二天,嘉华科技董事长跳楼的消息铺天盖地席卷网络。 看到一条人命的逝去,望诗只觉得可惜,悲哀。 “诗诗,幸好那天听了你的话,把那些股票卖了。” “爱你哟~” 祁露看着嘉华科技的股票跌到底,庆幸自己抛得快,也庆幸诗诗打探到了第一手消息。 她这一提起,望诗这才想起来股票的事,“哦,没事,不用客气的,算起来也多亏了陆锦州。” 祁露点点头,并不否认。诗诗和陆锦州吃饭的事,她知道,所以此刻的她并不觉得奇怪。 在安静中,望诗突然想起了陆锦州,陆锦州是怎么知道嘉华科技会跌呢?这其中,是有什么联系吗? “露露,你说陆锦州是怎么知道嘉华会跌?” 祁露放下手机,摸上她的脑袋,“诗诗啊,你也不看看他是哪个阶层。” “他接触到的信息,我们这样的人永远是后续才会知道。” “很多时候,挣钱的方式就是利用信息差。” 望诗点点头,对她的话非常赞同,由此,她心中的疑虑逐渐打消。 “好了,我要去吃饭了,要不要跟我一起?” “不行诶,陆锦州有事找我。” 闻言,祁露捂着嘴,好似发现了什么惊天大消息。 “你这是什么表情?”望诗猜到她想歪了。 “宝贝~你老实跟我说,你们俩是不是有情况?” 望诗差点就要忍不住翻白眼,“你想什么呢?根本没有的事。” “哦~我知道了,那就是他看上你了!” “你别乱说。” “宝贝别害羞呀。” 望诗真的翻了一个白眼,她根本就没有害羞好不好。 “他就是有东西要给我。” “什么东西?”祁露歪头一笑,疑惑这是要送礼物的节奏? “上次我不是遇到四个臭流氓吗,他们家里人要过来道歉,说有东西给我。” “那为什么不是直接给你?” 望诗噎住,对哦?为什么不是直接给她。 见她疑惑,祁露仿佛找到了证据,再次扬起了八卦的笑容。 “哦,我想起来了,我跟陆锦州先去的医院,没有见到对方。” “是陆锦州的助理留下来善后。” “何助理不说,他们也就不清楚我是谁。” 祁露觉得有点道理。可道歉,哪有让人转交礼物,不上门的呢?这样也太没有诚意了吧。 她又仔细想了想,可能是陆锦州出于对诗诗的保护,毕竟遇到这种性骚扰,没有哪个受害者愿意再次看到对方,哪怕对方收敛了那股恶心的流氓气息。 如此看来,陆锦州这人也太贴心了吧。跟她了解到的还挺有差距。 突然,刚在心里把自己给说服的祁露瞪大眼睛,发现了新的问题。 第21章 礼物 “怎么了?” 见祁露久久没理她,还一副发现了新大陆的模样,望诗只能伸出手指头戳一下她的手臂。 祁露双眼泛光,暧昧坏笑,“他为什么亲自给你。” “而不是让他的助理转交?” 望诗张了张唇,可嗫嚅了几秒,一个字也没能冒出。 “他,可能顺手吧。” “哈哈,宝贝你真傻。” “我告诉你吧,一般人想见他一面比登天还难,就说我爷爷,托人约了他四次,可没一次是成功的。” 望诗已经傻了。 祁露瞧见她这呆萌的模样,抬手搭上她的双肩,“宝贝,我告诉你。” “他肯定是对你有意思。” 望诗压根不敢相信,“不可能,我们才见过几次而已,好像一只手都可以数过来。” 祁露笑了两声,嘲笑她憨,“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一见钟情,一见倾心吗?” “别的不说,就说我,我当初就是对你一见倾心才决定跟你做朋友的。” 望诗拧起的眉头都能写个川字,“你这是剧本选了太多的后遗症?” 这次,轮到祁露翻白眼,“我跟你说,就我家公司里的那些影视剧本,哪有你跟陆总的故事精彩。” 说罢,她还挑了挑眉。 望诗左右手交叉立于胸前,“停停停,打住。” “不许幻想,不许。” 祁露腾出一只手阻止她的动作,“我这不是幻想。” “你听我跟你分析。” “首先,你们还不熟,他就给你献血。” “其次,他那么忙的一个人,居然跟你吃饭,而且这顿饭还是他提的。” “最后,明明可以让助理转交礼物,但偏偏,他要亲自送。” “你说说,就这,还不能说明什么?” “哦对了,我还忘了你们之间英雄救美的故事,啧啧啧~” “太精彩了吧,比电视剧还浪漫。” 望诗拧着眉,整个人纠结又苦恼。 “哎呀,我家诗诗魅力真大呀,从小到大都是。”祁露乐呵呵地回想起往事。 “露露,你别瞎想了,这不可能。” “你是不相信他喜欢你,还是不相信一见钟情?” 望诗傻眼地看向她,很想问问她这两个表述在此刻的这种情况下有何区别? “行吧宝贝,你不相信我就算了,咱们走着瞧。” 收回手,祁露拿过皮包,恢复了那股冷艳女王的范。取出墨镜,她傲娇地单手戴上。 “你这是?” 祁露仰起头,从鼻孔里溢出腔调,“哼。” 踩着高跟鞋,她停在望诗身侧,走之前,她还特意用臀部撞向望诗的屁股。 “晚上还回来吗?” “哼~”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望诗哭笑不得。 一个小时后,江边的餐厅。 “诗诗,这些都是对方准备的礼品。” 东西不少,大多都是些补品,不过一眼,望诗就看出了这些东西价值不菲。 “东西还挺多。” 说心里话,她并不是很想收下对方的东西。 “对了,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话语间,陆锦州将一只盒子推到她跟前。 “你为什么要给我礼物呀?”明亮的眼睛里藏着疑惑,清澈而单纯,甚至还有几丝愚钝和娇憨。 陆锦州笑了下,“诗诗请我吃晚餐,我送诗诗一件礼物,礼尚往来。” 望诗抿着唇,有些难为情,“陆先生,你真的太客气了。”那顿饭,她可是一分钱都没掏呀。 “如果诗诗过意不去,今天的晚餐就由你请我好了。” “好。” 答应完,她后知后觉发觉有些不对劲,只说一个好,其中的意思好像包含收下他的礼物。 “那个,陆先生,你的礼物我不能收。” 套路失败,陆锦州并不气馁,他温柔一笑,不急不慢地继续引诱她,“诗诗,礼物已经买了,如果你不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要不你送给别人吧。” “特意挑选给你的礼物,再转送给第二个人,对第二个人不公平。” 的确, 他的话语很有道理,可是,“陆先生,我已经欠了你很多人情了,怎么还可以收你的礼物。” 说罢,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诗诗。” 闻声,望诗抬起头来看向他。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说这话时,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落寞和自嘲,而脸上的表情亦是如此,看到这,望诗有些慌了。 “朋友之间举手之劳的小事,算不上人情,但我没想到诗诗会这么认真。”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她连忙解释。 “那我们现在算朋友吗?” “算的。” “好。”话音落下,他将盒子打开。 精美的手链暴露在空气里,其中四颗夺目的粉色塔菲石流光溢彩,让人过目不忘。 望诗盯着这几颗特殊的宝石看了几秒,对于品种有些拿捏不准。如果东西太贵,她还真是不好意思收下。 “诗诗试一下,可以吗?”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她再拒绝,倒显得看不起对方了。 “嗯好。” 陆锦州想帮她,可没曾想她先一步将手链拿起,自己戴上。 她的动作很快,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手链戴上的那一刻,陆锦州立刻赞美道:“很漂亮,很适合诗诗。” 在看到这条手链的时候,他就想象着戴在她手上的模样,果不其然,比他预想的还要合适。 “谢谢。” 她的目光久久黏在手链上,只觉得有些烫手,她猜这条手链应该很贵吧。 “对了陆先生,海星怎么样了,最近几天我都是满课,都没时间去看看它。” 海星,也就是他们捡到的那只狐狸。 “它恢复得不错,再等几天就能接回来了。” 望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知在心里想些什么。见她这副心里藏着事的表情,陆锦州体贴问道:“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在思考海星出院以后的事。” “我得找个人养着它。” “诗诗不想把它养在身边吗?”他属实没料到她会不要它。 “我很想的,但是我家阿姨对动物毛发过敏。” 听到这,他沉默了几秒。 明明是在自己的家,喜欢小动物却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外人而遗憾放弃,诗诗真是太善良了。 “诗诗找别人做什么,我都派人给海星定制了一张合适的床。” “陆先生打算养着它吗?”她有些惊喜,海星是他们一起捡回来的,他养着,它能适应得更快。 “对。” 想养狐狸是假,但想跟她有更多的牵扯是真,有了那只狐狸,他们之间的联系会更多。 “太好了,海星遇到你很幸运。” 陆锦州笑笑,他心里在说:遇见你是我的幸运。 “确切来说,是遇到诗诗你。” …… 半个小时后,两人从餐厅离开。 “诗诗,你要去哪?我送你。” “不用麻烦的,我的司机已经到了。” 看着台阶下的那辆保时捷,陆锦州只能惋惜道:“好。” “陆先生,我就先走了。” “路上小心。” “你也是” 说完,女孩转身踏进车内。 陆锦州看着保时捷远去,直至车身没入车流,不见踪影。 突然,手机提示音响起,陆锦州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只一眼,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下,因为此刻的消息提示是代表着对方摘下了手链。 拉开迈巴赫后座的车门,他抬腿踏进。 车门关上后的下一秒,他点开了这条提示信息,紧接着,手机屏幕里显示出女孩的实时定位。 定位格外精准,甚至连他们之间的相距距离都是实时提供。 他看着上面的小红点,眼底的痴缠与渴望比这夜色还浓稠,甚至越发的病态。 第22章 山庄 陆宅。 哗哗水声在浴室里响起,很快,这声音消失,腰间围着浴巾的男人从里走出。 就在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起,陆锦州取下头顶的毛巾,不急不慢地走过去。 来电显示望霆,看到这,他勾唇一笑,猜到了对方的来意。 “抱歉陆总,这么晚了,还打扰您休息。” “望董言重了。” “想必您已经猜到了我的来意。” 电话两边的人皆是沉默了几秒。 “我家诗诗年纪还小,玩心太重,心智还像个小孩。” 小孩。 陆锦州忍不住勾唇,想起她那些呆萌可爱的举动,的确很像小孩。 “虽然刚成年,但在我们眼里,她还跟十四十五岁没什么区别。” “联姻于她而言还早,她根本就没有谈恋爱的心思,而且她毕业后就要出国留学。” “我跟她母亲都还想多留她几年,等她长大。”望霆很有分寸,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提醒陆锦州,诗诗年纪太小。 陆锦州想了想,也是,虽然他们圈子里的人都是在几岁,十几岁就确定下来,但对于望诗,他也觉得小了些,毕竟她才十九,而他比她大了整整五岁。 虽然有些心急,但诗诗又不是会跑,更何况望哲已经离开了,他也就不用再担心什么。 电话那头始终沉默,望霆猜不透他的想法,只能继续说下去,“我觉得联姻这件事最重要的是看感情基础,合不合适,这些都需要时间去培养,磨合。” “当然,如果能相互喜欢,那就更好了。” “哈哈哈,忍不住话多扯远了,这些还是等她长大,以她的心意为主吧哈哈哈。” 一滴水珠从发丝落下,陆锦州盯着落地窗,陷入沉思。 她果断拒绝了靳赋明,也说过不会跟望哲乱来,而眼下,他和她相处不错,大可以继续培养感情,让她接受他。 “是我考虑不周了,望董见谅。” “哪里哪里,陆总言重了。” “如此,我就不叨扰您了,您好好休息。” 电话挂断,望霆彻底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简闻薇立刻出声。 望霆放下手机,牵起她的手,“已经说明白了,他也放弃了。” “那就好……” 双方的交谈很是融洽,可实际上,谁都没能猜到对方的心思。 …… 距离望哲离开已经三天了,这三天以来,望诗时不时地就会想起他。 盯着手中的项链,女孩满脸的惆怅。 “宝贝,我新买的裙子,你看看怎么样?”祁露换上新衣服,在她跟前臭美。 望诗笑了笑,“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 “那是。”祁露挑眉,还不忘冲她抛了个媚眼。 “对了宝贝,你有没有什么合适的首饰借我用一下,我那一堆已经配不上我的新衣服了。” 望诗起身,将自己的首饰盒翻出。 “你看看,有没有想要的。” 祁露走过来,将这些盒子打开,最终,那条塔菲石手链出现在她的视野里,让她眼前一亮。 “什么时候买的?” “怎么没见你戴过。” 说罢,她将手链从盒子里取出,细细欣赏。 “哦,就前不久。” 望诗不打算告诉她真相,以免她又开始胡思乱想。 “啧啧,这四颗塔菲石品质真好。” “你要吗?给你戴。” “好。” “你帮我。” 望诗接过手链,给她戴上。 手链戴上的那一刻,万里高空中,一条提示在陆锦州的手机里弹出。 “对了宝贝,你跟陆锦州吃饭那天,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望诗无奈一笑,真是服了她了,“没有。” 祁露拧起眉,一副不太相信的表情,“真的?” “他就没有借机送你礼物?” 望诗瞳孔一颤,怀疑她不会是开了天眼吧。 “没有。” 女孩的表情太过平静,祁露并没有看出她是在撒谎。 “不应该啊,他都出国了,居然没趁这个机会送你一件礼物。” “他出国关送礼物什么事?”望诗歪着脑袋,好笑出声。 祁露轻啧一声,怀疑自己的火眼金睛出了问题? “我爷爷说陆锦州这一趟要去挺久,估计得半个月左右。” “如果是我,我一定送你一件礼物留个纪念。” 顿了几秒,她不甘心道:“难道我的火眼金睛看走眼了?” 望诗蹙起眉头,嫌弃地摇摇头,祁露咬着唇瓣,始终不死心。 私人飞机上,陆锦州看到开始移动的小红点,有些好奇她会去哪,要去见谁。鬼使神差地,他的脑子里浮现出靳赋明那张脸。 “阿辉。” 何辉走上前来,“属下在。” “让那几个人跟着定位,看看她要去见什么人?” 除了靳赋明,她圈子里不缺喜欢她的男人,他可得盯紧一点,不能让别人把她拐跑了。 “是。” 不用过多思考,何辉明白他嘴里说的那几人正是前不久他派过去暗中保护望小姐的人。 在陆锦州不安的等待中,最后的结果让他笑了一声,有些意外。 …… 这几周最忙碌的满课日终于过去,祁露看了一眼课表,决定去黎城玩几天,当然,她要拉上望诗,以及班里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 黎城的云顶山庄是有名的度假区,每年来这里游玩的人不计其数,此刻正值秋季,正是观赏枫叶最好的时间。 此行八个人,五女三男,其中两对是情侣,剩下的望诗和祁露在内的四人则是超级单身贵族,一行人自驾,在周四晚上六点抵达。 祁露预订的住宅是一栋单独的二层木制别墅,房间刚好八个,环境偏向安静,很适合情侣约会。 一行人东奔西走已经逛了一天,不过也只是山庄的一角,周六下午,望诗背上自己的樱桃编织包,去了枫叶林捡落叶。 夕阳霞光从远山不断拉长,穿着杏色连帽卫衣裙的女孩蹲在地上,一片一片地捡着枫叶。 突然,嘤嘤嘤的撒娇声传来,望诗抬头就看到了那只白色小狐狸。 眼前一亮,她惊喜出声,“海星!” 海星冲过去,扑在她腿上不断撒娇,顺着它身后的方向,许久未露面的陆锦州正缓缓向她走来。 第23章 浪漫 “陆先生,你们怎么在这?”她没想到在这里都能遇见。 陆锦州停在她跟前,笑道:“过来谈生意。” 她轻揉海星的脑袋,眼睛弯成了月牙,“真是好巧。” “是啊,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诗诗。” “说起来还是因为海星,它一直往这边跑。” 女孩低下头,捧住狐狸的脸蛋,“你是不是发现了我才过来的?嗯?是不是。” 海星撒娇的哼出声,似在回答她的问题。 “诗诗什么时候过来的,打算玩几天?” “周四过来的,明天中午就回去了。” 他眸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可惜望诗盯着海星,并没有发现。 失落中,他也发现了些许问题,“周四?没课吗?” 提到这,望诗脸色一变,“我是逃课跑出来的,陆先生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 她逃课跑来这,爸妈和哥哥并不知情,如果被他们知道了,她肯定会挨骂的。 陆锦州轻笑几声,“诗诗居然逃课?” 乖乖好学生逃课,还跑到这么远的地方,让他有些意外。 他这一笑,让望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想起自己的名言,她也就不在意了。 “有些课上起来没意思,偶尔逃一两次也没关系的。” “陆先生你也逃过吧。”她盯着他的眼睛,笃定道。 夕阳笼罩在她身上,她在笑,他跟着勾唇,“逃过。” 望诗一副果然如我所料的得意神情,令他笑出了声。 秋风吹来,静谧间,他看向她身上的编织包以及其中的落叶,“诗诗是在捡落叶吗?” “对。” “我要用这些落叶做一些好看的东西。” “诗诗可以进树林里看看,里面的树叶更多,更好看。” “时间不早了,我一个人进去,害怕会遇上什么。” 他就猜到是这个原因。 “我和海星可以陪你,正好它现在也不想回去,想黏着你。” 不想回去,想待在她身边的,怎会只有狐狸。 “不会耽误你的时间吗?” 他笑笑,“不会,我跟海星本来就是出来散步的。” 她想了想,“好吧,那谢谢你啦。” “诗诗客气了。” 二人一狐狸转身踏进枫叶林中,越是往里走,眼前的颜色越是多姿,不过一会,她的编织袋已经装到一半。 陆锦州带着她不断往里深入,将她带到了丛林的边缘。 “诗诗,那边有火车,可以去到对岸。” 地上的女孩兴奋起身,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隔着一段遥远的距离,她很快发现了那座红顶车站,而车站里的确停着一列观光火车。 “真的诶,陆先生你怎么知道的?” 她来了那么久都不知道,露露也没说。 “我也是听人介绍的,据说那是今年才有的新项目,还没开始运营。” 瞧见她好奇又向往的眼神,他体贴道:“诗诗想玩吗?” 就在他问出口时,围在望诗脚边的狐狸用爪子抓了抓她的衣服,嘤嘤叫出声。 “你想去?”她低头,看着海星。 海星虽然不会说话,但它的反应明显是被猜中了想法。 望诗抬起头,灌着星辰大海的眼睛看向他,又看向铁轨延伸的方向,勾着嘴角,她静静思考,半晌,陆锦州想听到的答案从她嘴里吐出,“那我们就过去体验一下吧。” “我要去看看山的那边到底有什么,会不会有蓝精灵?” “什么?”他微微拧眉,疑惑道,他刚刚是听错了吗,蓝精灵? 望诗笑笑,“没什么。” 落叶被鞋踩过的沙沙声响一路向远处延伸,在小山丘的末尾,两人来到了车站。 当走近时,望诗这才发现了这些观光火车的特别之处。 这些观光火车不是她曾经体验过的传统式,而是自动驾驶款,甚至就连铁轨也跟寻常的有很大区别,而其中的火车也是不同车头和规格,一共有一到五排的双人座椅可以自行选择。 望诗看了一会,最终选了一列鹿头两排座的火车,她跟海星坐在前面,陆锦州坐在她的侧后方。 在他们前侧几百米,还有一辆空座的实时探路车。 火车从站台缓缓出发,微风吹来,在期待中,他们驶向远方。 连绵不断的枫叶林在他们周围围绕,随着距离的拉远,望诗看到了更加多姿的色彩,红橙黄的碰撞,向游客展现出秋季的独特浪漫。 一路上,前排的一人一狐狸时而扭头看向左侧,时而转头看向右方,女孩的惊呼和狐狸的哼叫交织响起,后座的男人安静望着,没有打扰。 红彤彤的太阳卧在山边,湖面倒映万千色彩,望诗将下巴抵在海星头顶,带着它欣赏水天一色。 一阵伴着森林气息的风吹来,吹起女孩束在脑后的高马尾,发丝飘扬,抚过男人搭在前座靠垫上的手。 轻柔发丝在指腹的薄茧上来回扫过,那几根手指下意识地弯曲,情不能已却又克制收敛地轻轻握住。 湖面涟漪轻起,陆锦州盯着她,任由晚风带来她身上那阵特有的清香钻入鼻尖。 从湖泊穿过,走进远山,夜幕也在不知不觉中降临,火车内的小灯全数亮起,拉出他们的一角影子。 “哇,月亮好圆。”她仰头,盯着天空。 陆锦州歪头盯着她瞧了许久,见她迟迟没有低头,他这才好奇地仰头看了一眼天空。 今晚的月亮的确很圆,也很亮,就像她的眼睛。 静谧间,“嘭!”的一声巨响从前方传来,两人立刻低头,就见前方巨大的爆炸火光。 “探路车炸了!”望诗的小脸刷的白了,她颤抖的嗓音难掩恐惧。 探路车不知是撞上了什么,只见车头火光一片,冒起滚滚浓烟,整截车身侧翻在地,将轨道堵死。 两辆车相距并不算太远,撞上更是迟早的事,他们此刻的位置在一座横跨悬崖的大桥上,不偏不倚,探路车发生碰撞的位置刚好是大桥的桥头,山头的始端。 然而更绝望的是大桥的宽度也就比轨道宽了几厘米,车上没有停止,倒退的操控按钮,而车厢前后以及顶部又是完整而不可打开的玻璃墙。 车上唯一能打开的,也仅仅是座椅两侧的玻璃门以及窗户,可问题就在于后排的玻璃门子母合页固定于靠近车尾的位置,换句话说,后排的车门拉开后,会形成他们朝后跳车的阻拦,所以他们根本没有跳上轨道的机会。 她紧紧抱住海星,短短的几秒大脑疯狂转动,却又有些无力。 “诗诗。”男人冷静的嗓音传来,“过来抱紧我,我们待会跳车。” 望诗浑身一颤,看向底下,那是让她双腿发软的悬崖。 第24章 惊险 前方火势增大,已经引燃了周围的枯叶,一阵风吹来,万千星火在风中飘扬,这一幕有些美,可前提是能保证安全。 带火的枫叶朝他们飞来,望诗瞳孔颤动,心里发凉。 “诗诗,看见靠近桥头最高的那棵树了吗?” “看见了。” 那棵树很高,不算茂密,其中的枝干也仅仅是比她的手臂粗了一两厘米,根本承受不了他们两个成年人的重量。可眼下这个处境,那是他们能依靠的唯一跳板。 “待会我们就是要跳到那棵树上。” 咕咚的吞咽声响起,那是望诗紧张而无措的举动,后座的车门已经被陆锦州打开,凉风扑来,吹得她眼睛疼。 “待会一定要抱紧我。”陆锦州站在门边,单手抓住车顶,冲怀里的女孩叮嘱道。 此刻的望诗按照他的吩咐,双腿缠在他腰间,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听到他的叮嘱,她重重点头,“好,我记住了。” “嘤。”被放在编织包里的海星害怕到尾巴都在用力弯曲,缠在前腿外侧。 空气里飘荡的烟雾气息钻入鼻尖,探路车已经是近在咫尺。 扣在女孩腰间的那只手用力往回收,数着时间,陆锦州松开紧抓在车顶的手,纵身一跳。 晚风在耳边呼啸,失重感很快传来,望拧着眉,看着眼前快速移动的景色,她的心脏都在扑通狂跳。 “嘭!!”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她仰头看过去,就见他们所乘坐的那列火车车头尽毁,连带着后方的那截车厢严重变形,如果他们此刻还在车上,结局必死。 她还没来得及为躲过撞击而庆幸,眨眼间,陆锦州双手抓紧树干,踩上枝干让二人的下坠得到缓冲,可好景不长,“咔嚓。”一声响,男人脚下的枝干果然因为承受不了这重量而径直折断。 二人一狐再次下坠,与树干摩擦带来的坚硬触感从后背袭来,不算疼,可却让她害怕。 枝干折断的咔嚓声陆陆续续响起,随着高度不断降低,望诗看到树底之下是一片斜坡。 斜坡倾斜度过高,路面更是异常陡峭,按照他们现在的速度很难站稳,大概率是会向下翻滚。至于底下深处是什么,她不得而知。 树枝的又一次折断中,该重现的快速下坠却并没有出现,反而是得到了极大的缓冲,她睁眼,发现他们已经抵达地面。 如她所料,这地面并没有给他们提供安全的支撑点,相反,异常倾斜的土坡加上他们本身的下坠速度致使他们二人无法站稳脚,倾斜着向下滑去。 滑落中,陆锦州一个转身后仰,以自己的背部接触地面,选择将怀中的女孩送至自己上方。 就在他们即将撞上一棵大树时,一阵极大的力道将他们往回扯。她扭头,发现陆锦州抓住了一棵松树的树干。 “闭眼。” 见她睁着大眼睛转头看过来,陆锦州迅速提醒,以免松针戳伤她的眼睛。望诗乖乖照做,埋下头再没有乱动。 松树被他们的重量压弯,呈现出低头俯身的姿态,越来越多的松针顺势朝他们靠近,尖锐的触感也随之而来,好在跳车前他给她戴上了帽子,否则她这时会受很大的罪。 本是挺拔的松树被硬生生拉扯垂下,男人的双手也在摩擦中再次皮开肉绽。 他粗重的呼吸喷洒在她头顶,她清晰感受到了他胸腔里的剧烈跳动,这跳动让她全身发麻。 “嗯!” 只听男人一声闷响,望诗担忧地睁开双眼,陆锦州保持脸上的镇定,“没事。” “埋下头,别动。” 她很想出力帮忙,可这凶险的情况下,她害怕自己会打乱他的节奏,所以她只能听他的话。 一路向右的两人突然变换了方向,那是男人抓住了另一棵松树。 外套在地面摩擦的声音持续了很久,二人一路下滑,当一阵风吹来时,只听沙沙几声响,几秒后,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哗哗——” 水声从他们身下传至耳朵,陆锦州松开手中的松树枝干,笑道:“诗诗,没事了。” 在他怀中的女孩迅速睁开眼,抬起脑袋直直盯着他,“真的?” 说罢,她左右看了看。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就让她止不住收紧四肢的力道,心脏都悬在了嗓子眼。 “下面是一条河!” 借着月色,她看到底下湍急的大河,如果掉下去,淹死的可能性极大。 感受到她的害怕,他出声安抚:“别担心,已经安全了,不会掉下去的。” 说完,他抬起手,取走她额头发间的一片枯叶。 望诗本是一愣,在看到他手中的树叶后,这才反应过来。 “呵呵。” 漂亮的雪媚娘变成了脏脏包,让他忍不住想笑。 望诗咬着唇瓣埋下头,已经猜到他在笑什么。她承认,有些时候她的确很呆。 不过眼下她没心思管这些,她最关心的还是他有没有受伤,“你是不是受伤了?” 说完,她挺身从他身上离开,害怕将他压得难受。 让人着迷的拥抱消失,他心里有些空,不过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将自己满是血水的双手在黑色长裤上擦了擦,接着腾出手将她扶住。 “我没事。” 她拧着眉,不敢相信,“你的后背和手。” 从他们开始下滑,她整个人都是趴在他身上,她不敢想象他们滑行至此,他的后背会伤到哪个程度,还有他的手。 “有衣服垫着,没有划伤。” “手上只是划出几道小伤口,不碍事的。” 她拧着眉,仍旧不放心,见此,他笑笑,“真的没事,我们看看海星吧。” 说罢,他打开了她的编织包。 得到解脱,海星立刻冒出头来,它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显然还处于惊吓中没有回过神来,不过好在没有受伤。 “没事了没事了。”他出声安抚道。 望诗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思考了几秒也只能将心头的担忧暂时放下。 在女孩没注意的地方,男人仰头,扫了一眼爆炸的位置。 狭长的眼底闪过一丝深沉寒光,几秒后,他收回目光,“我们先离开这。” “好。” 第25章 安眠 “嘭!!” 巨响从上空传来,二人一狐不约而同地抬头,斑驳月光下,只见头顶巨大的火光朝外扩散,光晕中,有残骸碎片从爆炸中心飞出。 带着星火的碎片往桥下坠落,幸运的是最大的一片残骸砸进水底,然而并不是每一片碎片都会精准掉入河中,其他大部分都是掉落在枯叶堆里。 一阵风吹来,助长地面的碎片燃烧,天干物燥的季节,豆大的星火就能引燃周围一片。 被风卷起的枯叶不过眨眼就被点燃,越来越密,越来越亮,似一张巨口贪婪地吞噬周围,见此,两人刚放下的心再次高高悬起。 “走!”不敢耽误,陆锦州抓着望诗的手迅速离开。 二人的身影在斜坡树林中快速穿梭,脚下的路并不好走,但他们不敢耽误半分。 火光代替了月光,紧追在他们身后,陆锦州带着她一路朝上,不知跑了多久,月色逐渐消失,身后的那片火海也被他们拉出一段距离。 可两人还来不及停歇,天空一声轰隆巨响传至地面,往上看,厚重的云层中隐约可见闪电光影。 “要下雨了。”红扑扑的脸蛋仰起,她扭头,看向他。 陆锦州深深看了一眼她此刻的模样,深邃的眼底铺展柔柔春色,他弯起眼睛,温声安慰道:“没事,我知道这附近有个地方可以躲雨。” 她挑眉,似没想到他对这片地方还会有所了解。 “跟我来。” 男人始终紧握她的手,高大的身躯带着她向前。 黑压压的乌云不断向下压,身后的火光和浓烟依旧,在疲惫和担忧中,望诗突然眼前一亮。 “是那个洞吗?” 她停下,兴奋地指着一处洞穴,正想迈步往里走,却被纹丝不动的男人拉了回来。 “不是这。” 满是喜色的小脸瞬间布上疑惑,“这里正好可以躲雨呀。” 这的确是个可以躲雨的好地方,但他担心那群人会追到这。 “诗诗,里面有很多蛇。” 女孩立刻缩了回来,恨不得一秒退出八百米远,这一幕令他忍不住发笑,他没想到诗诗这么好骗。 “那算了算了,我们还是找别的地方吧。” 话语间,她已经不敢再看一眼眼前的洞穴,语调里更带有一股强烈的催促。 “好。” 继续用她的手机照亮,他带着她翻越一片丛林,走向了大山深处。 一颗雨点从茂密的树叶中滴落而下,掉落在女孩的鼻尖。渐渐的,越来越多的雨点跟着落下。 “要到了吗?” 女孩好听的嗓音传来,声音语气中没有一丝的不耐烦,陆锦州笑笑,“到了。” 然而望诗并不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洞穴,正当她疑惑时,陆锦州微微俯身,拨开了脚边的一处茂密植被。 光束穿过植被,落进洞穴中,望诗惊讶地挑了挑眉,似震惊于这处洞穴的隐蔽,也似震惊于男人的记忆力,居然能在这种环境下准确无误地找对位置。 “我们进来吧。” 她点头,跟着俯身走进。 “沙沙。” 入口的植被再次恢复原位,遮挡外界视线的同时也能遮挡大雨,不得不说,这地方不错。 不过突然想起上一个洞穴有蛇的情况,望诗刚卸下的谨慎再次被提起,就连脚下也往后退了几步。 “怎么了?” 陆锦州解开了腰间的外套,将海星从衣服里抱出。见她这副模样,他立刻靠近几分。 她不安的捏紧双手,紧张而严肃道:“我害怕有蛇。” 一听这话,他没忍住笑出了声,也对,该怪他。望诗拧着眉,看了他两眼。 “诗诗别担心,这里不会有蛇。” “不信你看。” 电筒光束往窄小的洞穴扫过去,入眼干干净净,根本没有她所担心的蛇。 虽如此,她还是不放心地确认了好几遍,几秒后,她惊喜出声,“太好了,真的没有诶。” 她在笑,明媚又可爱,眼底溢出亮光与满足,让男人情不自禁地跟着笑了。 “诗诗坐吧。”他蹲下,用手拨开了地面的石子。 “好,谢谢陆先生了。” 女孩一屁股坐了下来,显然是累坏了,也是,她跑个八百米都嫌累,今天让她跟着他跑了那么久,真是让她受罪了。 想到这,他眼底杀气翻滚。 “嘤~” 见他坐下,海星从一旁爬到他盘曲的腿上,懒洋洋地把他修长的双腿当成了床。 旁边的女孩看了一眼海星歪着脑袋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困了?” “还好,就是有点累。” “今天下午真是太刺激了,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呢。” “诗诗别说这样的话,诗诗会长命百岁。” “不过幸好有你,陆先生。”她扭过头来,满是笑意的脸蛋面朝他,认真说道。 她在笑,可渐渐的,上翘的嘴唇在顷刻间抚平,“不过我突然觉得陆先生遇到我好倒霉。” “直播,那四个人,接着又是今天坐火车。” 见她如此,他心尖被揪起,“不是的,诗诗怎么会这么想呢,这些都是凑巧罢了。” “而且坐火车这件事完全是我提起的,如果不是我,诗诗早就捡好树叶回去了。” “说到这个,我还得跟诗诗道歉,不小心弄丢了你的编织包。” “不过你放心,我会赔给你。” 从河边离开前,他主动提出将海星绑在他身上,正是在那个时候,趁她不注意,他将她的编织包往下丢,任由它挂在水面的枝干上。 这场事故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为以防万一,他借用她的编织包制造出他们落水的假象。 担心她知道真相会害怕,所以他瞒下了所有。 “陆先生客气了,只是一个小包而已,真要说起来,我欠你更多。” “诗诗,朋友之间没有什么欠与不欠。” 对上他的目光,她再次勾唇,“好。” “哗哗——” 洞穴外雨势变大,密密麻麻的雨点将他们二人与世界隔绝。 望诗担忧地咬了咬唇瓣,“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赶过来呀?” 他们还在河边时,他就用她的手机联系了何辉等人。 “估计会很晚了,诗诗要是困了,可以先睡一会。” 何辉在过来前,得先等对方有所动静。 “没事的,我不困。” 二十来分钟后,说出不困的人已经小鸡啄米十几次,被男人顺势抱在了怀中。 “诗诗?” 他轻声喊道,可怀里人毫无动静,勾起唇角,他拿过外套给她盖上,就这样垂眸盯着她,看了许久。 第26章 轻吻 怀中人缩成一团,只露出一张侧脸,她长长的高马尾散在他手臂上,顺着小臂穿过他的五指。 手机电筒的光束朝外扩散,撑开的浅浅光晕将她笼罩,她睡在其中,恬静而乖巧,与平时活泼的样子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浓密而卷翘的睫毛垂着,遮住了明亮灵动的双眼,顺着挺翘的鼻尖向下,是她上勾的微笑唇。 “嗯~” 似侧睡的姿势太久,女孩不舒服地呻吟出声,接着,她无意识地翻身,将后背留给他。 她刚翻身而过,陆锦州很快看到了她右侧脸颊上的几缕发丝,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那几缕长发拨开,他动作轻柔地将之别在她耳后。 海星懒洋洋地撑开眼皮看了一眼,随即继续缩在他脚边睡去。 洞穴外雨势渐大,拍打树叶的声音格外清晰,这样的环境能让人不自觉地静下心来,轻易入眠,就如此刻的望诗和海星,可对于男人而言,并非如此。 喜欢的女孩就在怀中,令他心跳加速,身体紧绷,他静静望着她熟睡的脸庞,心头发软。 宁静的时光被雨夜无限拉长,他毫无困意,沉沦与她独处的分秒,痴缠上瘾。 哗哗雨声一直持续,洞穴入口处的植被树叶将他们与外界隔绝,他所担心的情况一直没有出现,渐渐的,他放下心来,歪头轻靠在微微凸出的石壁上,闭眼休息。 如此一来,两张脸庞挨得很近,只差一个契机就会贴上。 伴着女孩发丝间的清香,陆锦州逐渐放松,他睁开眼,情不自禁地再次贴近些许。 几秒后,怀中的女孩再次翻身,面朝上空,可安静不过几秒,她又有了新的动作。 拧了拧眉,望诗无意识地抬起双手,只想摆脱这被束缚的感受,接着,她朝男人那侧翻身,而她的左右两只手也在这时穿过他的腋下,伸上他的肩头,将他用力抱住。 近在咫尺的脸庞,紧贴在怀的心跳与温度,令陆锦州愣在了原地。刚才的那股轻松烟消云散,被僵硬和无措所取代。 他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女孩缓慢仰头,他视野中的那张唇瓣就这么极其凑巧地贴上了他的嘴唇。 轰的一声,男人大脑宕机,垂下的长睫猛地向上掀开,一股电流突然窜出,让他心脏狂跳,呼吸停滞。 这一刻万籁俱寂,他石化在原地,耳边只剩心脏扑通扑通的狂响。 她的唇瓣还未离开,他呆呆看着她,脑子发麻,不知该作何反应?是该趁机轻轻回应,还是该仰头抽离,他已经不会思考,只是顺着心意走下去。 睡梦中的女孩撇了撇嘴,轻哼一声后收回双手,又一次翻身。 她就这么背对着他,继续熟睡,独留他一人在清醒中凌乱。 直至这一刻,陆锦州全身的血液仍在沸腾,他难以置信,不知所措,可在唇瓣抿住时,刚才的那股柔软触感却在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他,他跟她接了个吻。 “轰隆啪!!” 一道响彻云霄的雷声传来,望诗从梦中惊醒,她猛地一抖,在转瞬间挺身坐起。 “怎么了?是不是被吓到了。” 见女孩猛拍胸口,不断喘着粗气,陆锦州抛下刚才的凌乱,迅速安抚道:“没事的,别害怕,只是打雷而已,这里很安全。” 望诗点点头,缓了几秒,这才想起来他们还在洞穴中,目光下移,她瞧见一件外套,这外套就在她脚边,很明显,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 所以她刚刚是睡着了?还是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胸口前的那只手已经放下,她埋下脸,苦恼不已。她不明白她怎么就睡着了,还是靠在他身上,啧,怎么这么贪睡呢,明明还嘴硬说过不困的。 “诗诗怎么了?还在害怕吗?” 见她久久没有动作,他以为她还在处于惊吓中。 望诗抬起头,笑笑,“没有没有,我就是在想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洞穴外的哗哗雨声比之前更加响亮,入口处还能看到雨水在朝里渗透,打湿了地面。 这样雷雨交加的天气,并不利于救援队行动,而且这是在深山里,路途崎岖遥远,不知道那些人得花费多长时间才能抵达。 撇了撇嘴,她弯下腰,用双手捧住脸颊,满脸惆怅。 陆锦州很想安慰她,可他拧着眉思考了片刻,也只能随意扯个理由:“雨势太大,救援队赶不过来,等雨停了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听着他的说辞,又听着洞穴外的雨声,望诗郁闷地点头,无奈接受,“嗯。” 话语间,她扭头看向他,可突然,她迅速挺起身,疑惑道:“陆先生,你的耳朵好红。” “你看起来好热的样子,你是不是着凉发烫了?” 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就这么单纯又认真地望着他,让他再次想起刚才的事,目光控制不住地向下,落在她的唇瓣上,这一眼,令他心尖发痒,欲望生出。 全身的温度又一次攀升,他别开她的视线,咳嗽起来,“咳咳咳,没有的事,诗诗想多了。” “真的吗?你真的没事?”偏生毫不知情的女孩还在不死心的追问。 敛住所有心事和情绪,他正色看向她,“真的没事,诗诗不用担心。” 望诗狐疑而不放心地盯了他几秒,半晌,她才就此作罢,“好吧,没事就好,但如果你真的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 他笑了下,“好。” 女孩放下心来,俯身给海星顺毛。 陆锦州深深望着她,心里的欲望又起。 他曾经一度觉得接吻是件恶心的事,可当诗诗仰头时,他却并没有躲,甚至在唇瓣相贴的那几秒,他鬼使神差地深陷,沉溺。 她的唇瓣好软,好香,跟她接吻的滋味极其美妙,他好想再体验一次。 第27章 惊吓 “唉,这场雨得什么时候才能停下呀?” 言语间,女孩仰起脸看向洞穴入口,满脸惆怅。 从他这头发散的光晕落在她脸上,为她精致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光,尽显温柔。 陆锦州咳嗽几声,扯了扯沙哑的嗓子,柔声安慰,“手机上预计还有半个小时,如果诗诗困了,可以先睡会,等救援队到了我再叫醒你。” “不用了,我现在已经不困了。”听到只剩半个小时,她心里有了一丝安慰。 突然,陆锦州看到女孩明显上扬的唇角,而她脸上的那惆怅悄然被兴奋所取代。 这模样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令他好奇,“怎么了?” “你说会不会有萤火虫呀?” 他一愣,“萤火虫?” 这东西他倒是时不时见到过,不过他并未在意。 “对啊,我来这边就是想看看萤火虫。” “之前刷到过一篇帖子,那个博主就是在黎城的郊区看到过萤火虫。” “我想着云顶山庄环境不错,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遇见。” 看着她晶亮的双眼,陆锦州眉眼间的缱绻笑意舒展开来,“这边的确有。” “真的?” 晶亮的眼睛似有波光在折射,悉数落进男人眼底,“对,我之前看到过。” 那是几年前的事了,他也不能确定当下,所以不愿多说,以免浇灭了她的热情。 “那太好了!待会我要去找找。” 陆锦州看着她,已经开始在脑海里搜寻见过萤火虫的地方。 “诗诗为什么想看萤火虫?” “好看呐。” “我小时候在绍城的田野里看过。” “天黑的时候,数不清的萤火虫爬在绿叶上,飞在空中,那个画面可漂亮了……” 男人饶有兴致地听她继续说下去,没有出声打扰。 愉悦的时光总会让人沉溺,洞穴外的雨声已经消失,可望诗浑然未知。 直至海星打了个哈欠,她这才察觉到洞穴外的异常。 见她没了声,一副朝外蠢蠢欲动的模样,陆锦州略有遗憾,可还是先一步出声,“我先去出去看看。” 说完,他起身朝外走,沙沙的声响传来,他拨开了入口处的绿叶。 在望诗等待中,男人转身,弯起薄唇冲她神秘一笑,“诗诗。” 她起身,面带疑惑,“怎么了?” 男人笑而不语,静静望着她,她盯着他的眼睛,缓慢迈步。 在她走近的那一刻,陆锦州将手边的植被拨开到最大程度,“看。”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出现在眼前的是漫天飞舞的流萤星火。 夜色中,数不清的萤火虫驱散一角漆黑,编织出浪漫而独特的景色。 望诗情不自禁地迈步走出,痴缠的目光难掩惊喜,海星从他们身后出现,在看到此情此景时同样的兴奋,叫出了声。 “我要拍照。” “好。”他将她的手机递上,静静观望她的所有举动。 万千景色落进她眼底,而她的笑颜烙印于男人心底。 在无声中,一只萤火虫飞来,停在了她的肩头。顺着它带来的荧光,望诗扭头,与他的目光碰撞。 “陆先生,谢谢你。” ”为什么要谢我?“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会错过这个景色。” 他没说话,只是笑望着她。 遇到喜欢的景色就全然忘了之前的危险,诗诗真是可爱,可爱得让人心疼。 二十来分钟后,两人成功登上直升机,朝远处飞去。 离开时,女孩还不忘低头看一眼丛林里的景色。 “诗诗。” 耳麦里传来他的声音,她扭头,“嗯?” “我们待会降落的地点不是山庄,是另一个地方,我明天再送你回去跟朋友汇合可以吗? 望诗微微拧眉,有些不解这其中的缘由。 担心她多想,男人立刻解释:“直升机不是山庄安排的,降落点已经提前规划过,所以不能降落在山庄里。” 不能回山庄的原因是为了保护她,毕竟那群人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他得将剩下的人处理干净才能放心地让她回去。 “好。”虽然还是想回去跟露露汇合,但她清楚不能因为自己而给别人添麻烦。 凌晨一点,一行人抵达郊外的别墅,洗了澡,吹了头发,浑身疲惫的女孩很快入梦。 瞧见三楼的那间房间熄了灯,楼下的陆锦州驻足片刻后转身去了后花园 …… 梦中跌落悬崖的刺激让床上的女孩倏地睁开眼,陌生纹路的天花板又让她心底一惊,不过很快,她就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 这接二连三的刺激直冲大脑,令她睡意全无,扫了一眼床头的时钟,不过五点二十,想了想,她还是爬了起来,决定早起。 晨间的空气很是清新,这个点,楼下客厅没有多余的人,在吧台上喝了水,女孩漫不经心地朝花园走近。 “唔!!!” 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这声音低沉,压抑,可在静谧中依旧清晰。 本是浑身轻松的女孩后背紧绷,她瞪大眼睛,忍不住朝声源处靠近。 就在她绕过建筑墙面刚踏进后花园时,两只带血的断指径直从她跟前飞来,砸在她脚下。 “啊!!!” 陆锦州猛地转身,一眼就发现了跌坐在草地上,拼命往后缩的女孩。 “诗诗!” 这一刻,他心脏揪起。 第28章 细心 长裤在地面摩擦,沾染了晨间的点点露水,可脸色煞白的女孩无暇顾及,只一个劲地往后退。 埋下的脑袋不敢抬起,她全身都在发软,恨不得自己没来过。 “诗诗。” 陆锦州迅速蹲下,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的视野。 扣住她颤抖发软的双臂,他将人往怀里带,“诗诗别怕,别怕。” “是除草的下人不小心弄伤了手。” 秀眉蹙起,挤出布满恐惧的沟壑,她大口喘息,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刚来没几天,还不会操作机器,所以不小心弄伤了。” 她抬起头来,望向他,“真的?” “真的。” 就在这时,另一个男人出现在她的视野里,来人捡起带血的断指,请示道:“老板,我就先带人去医院了。” “快去。” “是。” 望诗小心翼翼地看了那男人一眼,可仅仅是一瞬就收回了目光,害怕再次看到那血淋淋的,露出白骨的断指。 陆锦州轻抚她的手臂,耐心安抚:“好了好了,没事了,能接回去。” 听到这,她逐渐放下心来。 “我们去客厅里吧。” “嗯。” 周围安静了下来,后院再没了奇怪的声音,走过这面墙,女孩的情绪平复了很多,见此,陆锦州终于松了一口气。 望诗不知道的是,后院的草地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男人被人掰开嘴,而属于他右手的两截断指被塞进他嘴里,接着,一把匕首径直刺进他的脖子。 微弱痛苦的声音溢出唇腔,像蜘蛛丝一般细密的红血丝在顷刻间布满两只眼球,鲜血喷射而出,溅进湖中很快消融。 何辉波澜不惊的脸上没有一丝起伏,待人死透,他冷声道:“处理干净,别让望小姐发现。” “是。” 离开后花园的两人已经走进了玄关,待女孩的脸色恢复如常,陆锦州疑惑问道:“诗诗怎么起这么早?” “哦,就做梦坠崖被吓醒了。” 说完,她这才意识到男人是半搂住她,“陆先生,抱歉啊,给你添麻烦了。” 言语间,她抬手将他的双手轻轻拨开。 陆锦州深深看着她的动作,而后勾起唇角笑了下,“应该是我向诗诗道歉,吓到你了。” “诗诗去换身衣服吧,裤子弄脏了。” “待会吃了早餐,我就送你回去。” 她轻点了下脑袋,“好。” 将人送进电梯,他耐心地等在客厅里,不多时,何辉推门而入。 上午十点过,陆锦州将望诗送回山庄,看着她搭乘的那辆奔驰没了影,他收回目光,彻底安心。 “陆总,山庄里揪出的那些人已经在地下室里关了一夜。” 见陆锦州在意的那位女孩离开后,山庄经理适时出声,他知道眼下到了秋后算账的时候。 说完,他仰头看向男人的脸庞。 不显山水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可即便如此,却让他莫名的感到脊背发凉,不寒而栗。 “人没死吧?” 他的嗓音里有股诡异笑意。 “没有,都吊着一口气。” “把人扔在桥上,安排两列火车一左一右地碾过去。” 想到那个场面,男人心惊肉跳,“是。” 被折磨到奄奄一息的人根本没有爬起来逃命的力气,所以要么是看着自己被火车撞扁,碾成碎渣,要么是坠崖而亡。 无论是哪种死法,都是尸骨无存的惨烈下场。 远去的奔驰车上,祁露抱住望诗刨根问底,“检查结果没什么问题吧?” “没有。” 陆锦州事先跟她提过,让她别跟其他人透露火车运行出了问题,而那些意外,更不能说,以免他们担心。 单纯的望诗觉得他言之有理,心里也是同样的想法,所以在祁露第一次问起她时,她也只是说晚点回去。 而祁露第二次询问时,她才哄骗祁露说火车停在了半路,她被山庄的救援队解救后带去了医院做检查。 “那就好那就好,担心死我了。” 望诗冲她笑笑,“别担心啦,已经安全了。” “下次真不敢带你乱跑了,幸好没出什么意外,不然我得以死谢罪了。” “哎呀,说什么傻话呢,我不好好的吗,不许再说这种话了。” 听到祁露这样说,她真是庆幸听了陆锦州的话,选择隐瞒。 然而被蒙在鼓里的女孩永远不会知道这场意外的真相,以及男人让她隐瞒事故的最大一个原因——防止祁露联系山庄的救援队,打草惊蛇。 从他们出事后到黎明破晓,短短的几个小时,陆锦州查清并抓到了所有人,上至主谋,下至火车站台处那个不起眼的男人。 参与这场谋杀计划的所有人惨死,没放过任何一个。 八个人回到京都时已经是下午一点,而在望诗躺在宿舍后没多久,一个快递送到了她的宿舍楼下。 她记得近期没有买过什么东西,可收件人姓名以及电话号码一字无误,至于寄件人信息,来自某个商场的服务中心。 她听从配送员的建议,拆开了包装,当盒子被打开的那一刻,一个一模一样的编织包出现在眼前,而这个编织包的旁侧,摆放着一堆枫叶。 看见这些东西,她挑了下眉。她没想到陆锦州居然如此细心。 第29章 春节 将东西收好,望诗回到宿舍里。 祁露瞧见她手中的东西,疑惑道:“你的包?” “新的?”她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买到了同款。 “对啊,这是山庄赔的。”为避免她胡思乱想,望诗只能这样说。 祁露挑了下眉,笑笑,“原来如此。” “他们还挺细心,居然还给你准备了落叶。” “我也觉得。” 说完,她拉开椅子坐下,翻出水笔在落叶上写下了日期地点。 这是她从小就有的习惯,收集各个季节的树叶,在树叶上写下日期天气,最后将它们封存在冷裱膜里,贴在本子上。 用她的话来说,时间留不住,但可以用落叶留下时间的痕迹。 她想过等以后老了走不动了,就可以将这些树叶翻出来看看,回味之前的生活。 阳光从阳台倾泻而下,落在那双纤长的手指间,一转眼,枫叶变成了富贵竹竹叶,竹叶上的时间也悄然来到了一月份。 自从黎城的偶遇后,望诗跟陆锦州只见过了两次面,在这之后,两人各自陷入到忙碌中。 考完了最后一门考试,在望诗心心念念地等待中,那个离开家数月的人终于踏雪而归。 除夕夜,他们一家四口站在前院,欣赏头顶的烟花秀。 绚烂的色彩在暗夜里照亮上空,留下弥足珍贵的瞬间。 简闻薇望着两个孩子,又看了看旁边的雪人。 雪人是她家诗诗堆的,灿烂的笑容,脖子上的红色围巾,怎么看怎么喜庆,可爱,就跟诗诗一样。 看到这,简闻薇点燃两支仙女棒,插进雪人身体两侧。 “晚上的温度太低,我跟你爸爸就先进去了。” “你们俩个也早点进家,别太贪玩知道吗?” 望诗乖乖点头,“好。” 简闻薇最后笑着看了他们一眼,接着挽上望霆的胳膊,拉着他一起离开。 在两人走后没多久,望诗拉着望哲往旁边挪了挪,这个位置,客厅里的人看不见。 “干什么?”望哲有些疑惑,但心里好似有了答案。 望诗红着脸,低声轻笑,“你把头低下来一些。” 望哲抿着唇,乖乖俯身,低下头来。 望诗呼吸渐乱,但很快,她鼓足了勇气凑上去。 温热柔软的唇瓣贴上他的额头,这一刻,望哲僵住,紧接着,他浑身发烫,耳朵通红。 瞧见他这害羞的模样,本是羞涩的女孩大胆起来,“哈哈,你的样子真好玩。” 喉结滑动,望哲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几个月不见,胆子好像变大了?” 女孩抿唇轻笑,歪着头,并不作声。 男人呵呵笑了几声,抬手捧住她的脸蛋,同样在她额头上亲吻了几秒。 灼热的温度从他的手心传来,这一次,轮到望诗傻在了原地。 雪花从头顶落下,她呆呆看着眼前人,望着从他脸蛋旁落下的雪花。 满城落雪,盛世烟花,他们在雪地里接吻,憧憬未来。 可处于甜蜜中的两人永远不会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更不会知道这将是他们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春节。 年后第三天,望哲又一次离开。 他走后,望诗的生活回归平静,而她也静下心来,修改毕业论文,为答辩,留学做准备。 同一时间,陆锦州在国外,但他隔三差五就会通过其他人了解她的近况。 最后一个学期刚开学,望诗回了一趟学校,她去收拾行李,将一些东西提前带走。 看着柜子里琳琅满目的首饰,每一件都能唤醒她的记忆。 突然,一条塔菲石手链出现在她眼前,让她安静了几秒。 流光溢彩的宝石依旧夺目,依旧能让她眼前一亮,看到它,她很快想起了陆锦州。 “诗诗!快来帮我拿一下,好重啊。” 祁露的惊呼声传来,望诗随意将首饰盒放下,转身接住她手中的盒子。 然而她低估了盒子的重量,就在对方坚持不住,放手的那一刻,沉甸甸的重量就这么压在她手中。 “诶!诶!” 眼见盒子即将砸向地板,两人用力将它往桌上送。 可就是这么不凑巧,那条塔菲石手链被推至桌沿,随之掉落。 “手链!” 眼疾手快的祁露立刻伸出手,可她不慎将望诗的椅子撞倒。 “嘭!” 椅子撞在地板上发出巨响,接着,有碎片从座椅下方弹出。 祁露拉开椅子,看到底下的手链被砸碎了一段。 “啊,诗诗抱歉。” 她蹲下,迅速将手链捡起。 “没事没事,可以修的。” 所幸并没有砸到宝石,只是砸坏了链条。 “你手指没被割伤吧?”言语间,望诗从她手中拿过项链。 “没有,不用担心我。” 捡起地上的碎渣,她拿在手中看了看,当她的目光再次落到望诗手中时,她突然蹙眉,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诗诗,你看这是什么?” 第30章 小心 顺着祁露的指引,望诗将手中的手链举起看了又看,很快,她也注意到断裂处跟祁露手中的碎片有些不同。 没有犹豫,祁露将断裂处中间的小方块扯出。 “这是……什么?”望诗拧着眉,脸上写满疑惑和惊讶。 两双眼睛紧紧盯着那枚小小的方块,不多时,二人脸色微变。 “我觉得……这好像是定位器。” 空气安静了几秒,望诗的小脸已经白了几分。 见她这副模样,祁露迅速出声安慰,“别担心,反正你还没戴过几次。” “你是在哪里买的,我们可以找那家珠宝店问清楚。” 望诗难以置信,久久没能回答她的问题。 她的欲言又止让祁露有些不解,“到底在哪里买的?你不会忘了吧。” “我……是从私人手里买的。” 听到这,女孩略有几分惊讶, 不过很快她就冷静下来,给她分析,“那可能是卖家安装的。” 望诗一愣,神色不安。 祁露抬手握住她的手臂,温柔安抚,“奢侈品圈很乱,鱼龙混杂,有些私人卖家和代购会偷偷安装定位器,等东西卖出去之后又雇人抢回来,继续卖。” “这也太没职业道德了吧。”她有些傻眼。 祁露挑了下眉,“何止没有职业道德,这类人简直是猪狗不如。” “我跟你说,有些不知情的买家将东西带出去之后,就很容易被抢,甚至还闹出过人命。” “啊?” “别怕,我们这里很安全,我刚刚说的那些抢劫案例都是发生在国外。” “而且我们已经发现了定位器的存在。” “你还有那个卖家的联系方式吗,把这些东西给我,我帮你处理。” 望诗摇头,“没有了。” 祁露咬了咬唇瓣,有些烦躁,“这条手链你最好还是别戴了,如果可以,卖出去吧。” “这几颗塔菲石品质很好,会有很多人喜欢,很好卖的。” “好,先等修好吧。” “也行。” 说完,祁露蹲下,将剩下的碎片捡起,“至于这个定位器,可以扔进下水道,让对方慢慢找去吧。” 望诗点头,“这主意不错,我听你的。” …… 夜里,望诗攥着这条手链苦恼良久。 她在思考是直接将这东西卖出去,还是跟陆锦州说一声。 她很疑惑陆锦州到底是在哪里买的,他这样的身份也会买到这样的东西? 定位器肯定不会是他安装的,所以他也被骗了吧,思来想去,她决定还是跟他说一下。 将手链放下,她拿过了一旁的手机。 周六,下午。 多日未见过她的男人早早等候在餐厅里,浑身的疲惫被卸下,唯余眉眼间浓浓的期待和欣喜。 不多时,那道身影出现在餐厅门口,由经理领着缓缓向他走来。 他起身,脸上的笑意舒展开,替她拉开了椅子。 “陆先生。” “诗诗请坐。” “谢谢。” “诗诗,这家餐厅今天只接待我们两个人,晚餐主题是绿叶,菜品由主厨决定,如果有不合口味的菜品,你千万别勉强。” “好。” 这样的晚餐能将他们独处的时间拉长,毕竟他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她,他知道她在为毕业留学做准备,所以他不好去打扰,只能珍惜当下。 随着二人齐齐落座,一旁的水母墙开始散发蓝色幽光,这颜色很美,让人身临海底,也让他想起了初次见到她的时候。 “陆先生,我今天找你其实是有件事想说。” “什么?” 望诗将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推到中央。 陆锦州看到断裂处,眼底微暗,不过他的脸色依旧淡定,“怎么断了?” “在宿舍不小心弄断了。” “我就是想告诉你,这手链里面安装了定位器。” 男人拧了下眉,细细看着她,似在揣摩她的心思,“定位器?” 望诗瞧见他的反应,知道他这也是很意外。 “对,就是这个。”说完,她将定位器拿出。 “你这是在哪里买的,最好还是找那个卖家解决一下吧。” “抱歉诗诗,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这条手链是我在国外一个私人展厅里买的。” “当时看着它很漂亮,想着送给你当礼物正合适,但没想到会有这种东西。” “陆先生不用道歉的,你也是出于好意,要怪就怪那些居心叵测的人。” “这样吧,诗诗你把手链给我,给我几天的时间去处理,可以吗?” 这条手链的工艺极其复杂,链条处的连接也是格外特殊,一般的珠宝店难以复原,这也是望诗迟迟没能修好的原因。 “好,那就麻烦你了。” 男人将两样东西拿过,笑道:“诗诗言重了,这是我该做的。” 两个多小时后,望诗已经离开。 餐厅里,陆锦州捏着手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阵风从窗外吹来,伴着轻微凉意,他掀开眼帘,沉如暗夜的双眸深不见底,好似滚着深潭底下的暗流波涛。 窗外夜色撩人,他眯了眯眼,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唇角似有似无地勾起。 看来,下次得小心一些了。 第31章 男人 手链是在两个星期后再次回到望诗手中,东西完好如初,看不出修复过的痕迹。 陆锦州本打算亲自给她,可奈何他在国外,抽不出时间。 望着手机屏幕上近在咫尺的小红点,他烦躁地捏着定位器,眸色晦暗深沉。 “陆总,您这是怎么了?” 金发碧眼的男人站定在他跟前,笑容谄媚而讨好。 亚尔瞧见他手中的定位器,却不敢多问。 陆锦州将指尖的东西放进口袋,这才施舍般地抬眼看向他,用眼神示意他开口说事。 对方出现在这,无非就是特意逮到了机会,想跟他谈合作,至于项目,他早就有所耳闻。 商圈就这么大,这几家准备做什么?那几家是赚是亏?七七八八的事,他早就通过耳目有所了解。 知道来人的背景和底细,他才勉为其难地给他几分钟,否则对方连开口的机会都得求到下辈子。 察觉到陆锦州并没有一丝不耐,亚尔心头大喜,“是这样的陆总,我今天找您就是想为您介绍我们公司的新项目。” “我相信您之前就听说过我们的半导体公司,我们公司近几年挖掘了不少来自全球各地的芯片专家,组建了一支强悍的研发队伍……” 男人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而陆锦州只是品着红酒,整个期间都是漫不经心的状态。 本是激情澎湃的亚尔顿时心凉了半截,可好不容易逮到这机会,他无论如何都得说下去。 “现在,我司打算在费城,斯坦、辛辛达拉等多个城市……” 听到斯坦二字,陆锦州仰头喝酒的动作就这么毫无征兆地顿住。 手中的红酒被他放下,他扭头,瞥了对方一眼。 “在这几个城市开分公司?” 亚尔握住双手,有些摸不准他的心思,只能连连笑道:“是,是。” “预计什么时候开始?” 他收回目光,将手中的红酒再次端过,刚才的开口好似随口一问。 “费城辛辛达拉两地是今年开始,已经选好了公司地址,其他几个城市预计明年,当然,如果能得到陆总您的投资,会更快。” “可以投,但斯坦那边的分公司,必须今年创立。” 男人突然的同意让亚尔激动到反应不过来。他本以为这事已经没希望了,结果对方居然就这么点了头。 这可是二十个亿的投资啊,他真的做到了! 不过他对陆锦州要求的这一点属实好奇,毕竟这可是被他单独拎出来的地方。 “陆总,斯坦那边的分公司预计是明年,不过您开了口,我们一定会尽快。” “我要的是立刻。” 亚尔惊讶地抬了抬眼,“您的要求我们自然是放在首位,您放心,我回去就安排人着手,那您看什么时候签合同?” “呵呵呵主要看您的时间,我们这边随时都可以配合您呵呵。” 陆锦州压低眼皮,想了想,“这周五,你们派人过来。“ “欸,好好好,我明白。” 想到什么,陆锦州再次开口,“分公司的选址陆氏负责。” “是,是,贵司选好了我们立刻安排人去沟通。” “陆总,您看还有什么要求?” “暂时就这些。” “下去吧。” “好,就不打扰陆总您了。” 对于陆锦州提出的要求,亚尔好奇却不敢多问,直到周五签合同,拿到二十亿的资金时,他终于看到了对方的选址。 他原以为陆氏的选址会靠近陆氏在斯坦的分公司,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地方不算繁华,却也不在科技园内,倒是离斯坦的几所大学比较近。 …… 春天过去,望诗在朋友圈看到海星长大了不少,放大海星身后的建筑,她发现它去了南斯拉国。 突然想到什么,她点进陆锦州的朋友圈往下翻了翻,发现海星已经跟着他去过了瑞肯,保利、南亚好几个国家。 看来她真是给海星找了个大腿,让它直接成了富二代。见它过得很好,她也就放心了。 将手机放下,望诗收回心思,继续留学课程的学习。 京都换上了生机勃勃的景色,在日复一日的准备中,望诗于六月中旬答辩结束,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顺利毕业。 没有多做休息,她马不停蹄地飞往了奥克兰。 奥克兰的大学教育严谨深入,学术要求极高,除此,毕业难度系数更是世界公认的地狱级级别。 当然,在奥克兰留学也不乏优点,其中最显着的一点是毕业全凭学生个人水平,不看中攻读时间,这一点,也是望诗选择这个国家的最大理由。 根据斯坦理工大学的财务管理课程和难度来看,她预计自己能在第二年春季毕业。 她的预想并非不切实际的幻想,而是她本身就有那个实力。 从初中起,她就被赋予了学神称号,在她的学业生涯中,更是两次跳级,所以她才能在十九岁的年纪大学毕业。 望诗和望哲想在一起的心思太过强烈,迫切,所以她选择尽快完成学业,而他亦是选择不要命的工作,只为早日达成母亲的要求。 分隔两地的二人虽不能经常见面,但算着时差的电话和视频却是从未少过。 距离她来到斯坦已经四天了,虽然还是不太适应这边的生活,但好在望哲有安排人照顾她。 这天吃过晚餐,眼见窗外景色不错,她决定出门一趟,去外面转转。 她居住的公寓离学校很近,顺着河流向下,有一座小教堂。 此刻的晚霞浪漫至极,沿途的白鸽时而从她头顶飞过,时而在她脚边停留。 她弯起眉眼盯着那群白鸽,悠闲漫步,不多时,那座教堂已经出现在眼前。 没有走进,她选择在花园里的秋千椅上坐下,看看晚霞。 晚风吹起她的发丝,她仰着头,没有注意到一道身影在朝她缓慢靠近。 来人已经站定片刻,她却始终没有反应,有些无奈,男人轻咳一声,试图吸引她的注意。 听到声音,望诗疑惑低头。 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她有些呆住,因为对方的眼睛很特别,是一种山间精灵般的绿瞳。 见她的注意力终于放在自己身上,男人咧嘴,冲她笑了下。 望诗有些懵,这人认识她? 第32章 跟踪 “你不记得我了吗?” 男人特别的嗓音响起,就像山间的清泉叮咛流淌,能轻扫尘世的阴霾。 望诗微微抿唇,总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不过这人她的确是没什么印象。 见她一脸疑惑,洛奇森遗憾笑笑,“两年前,世纪广场地下,我在那里唱歌,你给了我三百块钱。” 望诗很快陷入了回忆,可思索一番,她实在是想不起来,毕竟她去过的地方太多。 “抱歉啊,实在想不起来了。” 男人早有预料,眼底虽有着遗憾,可更多的还是见到她的欣喜。 “没关系,我记得你就好了。” 他一直记得她那句发自内心的赞美,记得她在他极度失落时说出的那句:你一定会成为着名歌星。 凭借那些信任和鼓励,他从低谷时期走到了今天。 这两年以来,他不是没有想过去找她,他想着等自己出名爆火,有机会去锦国开演唱会时,将他们初次见面那晚弹唱的原创曲子亮相发行。 然而惊喜突然降临,他提前找到她,在今天这样普通却又浪漫的黄昏下。 可遗憾的是她已经将他彻底遗忘。 “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另一张秋千椅还空着。 “可以啊。” 洛奇森弯起眼睛,“谢谢。” 望诗还在冥思苦想,借助他这独特的嗓音,她脑海里似乎有了些片段。 “你又是过来旅游……” “等等!” 洛奇森顿住,“怎么了?” “那天是不是下雨了?很冷。” “对。” 她眼底闪过亮光,“我想起来了,你当时唱的那首歌是你自己创作的,对吗?” “是。” “没想到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现在怎么样了?” 他将腿往前伸直,缓缓道来:“我签约了一家音乐公司,现在也算是小有名气吧。” 望诗挑了挑眉,“看,我说的吧,你一定会成为着名歌星的。” 洛奇森挠挠头,有些害羞, “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啦。” 她抓着秋千绳,前后晃着,微风吹起她的发丝和裙摆,她仰头盯着天边,笑道:“时间问题,我相信你一定会越来越红。” 他深深望着她的侧脸,安静了几秒才开口,“嗯。” “我以后还想去锦国开演唱会。”他压低了声音,有些紧张,有些期待。 望诗突然停下,扭过头来,“是吗?很期待那天的到来。” 在她的注视下,他轻笑着羞涩点头。 “对了,你来这边是旅游吗?” “不是,我来这边留学。” “留学?”他眼帘向上掀起,很是惊讶。 “对啊,这是我家里给我的任务。” “欸,我突然意识到我们聊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洛奇森。” 希望你能记得我。 “洛奇森,好特别的名字。” “洛奇森你好,我叫望诗。” “你好,望诗。”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呢喃这两个字,任由那阵欣喜在心头缓缓生花…… “老板,经过底下人这一个多月对望小姐的跟踪观察,发现她跟这个名叫洛奇森的男人走得比较近。” 办公椅上的男人抬起头来,眼帘之下的双眸锐利森冷。 他接过何辉递上的照片和个人资料,细细查看。 洛奇森所有资料不过一页纸就能涵盖,但他却久久都没有抬起头来,见此,何辉委婉开口。 “望小姐跟洛奇森就吃过两次饭,他们二人是朋友关系。” 陆锦州翻看着那些照片,一股无形的嫉妒在心头翻滚,虽如此,他脸上却始终平静,让人看不出情绪。 “两年前,洛奇森因为没钱交房租,在街头广场这些地方卖唱,望小姐就是在那个时候无意碰见他,给了他几百块钱。” “不过他们真正产生交集是在前不久偶遇之后。” 陆锦州没有将手中的照片放下,可他的目光却再次落在了那张纸上。 对方不过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儿,入不了望家的眼,他又何必担心呢。 靳赋明都没能成功,这种不入流的货色又怎么可能? “她身边其他人呢?” “其他人都只是普通同学的关系,没有什么异常。” 闻言,他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平淡道:“下去吧。” “是。” 何辉的身影还未消失,他的目光已经移至窗外。 此刻的克里夫连绵大雨,已经持续了一个星期还未消停。 窗外的树叶落下很多,整个天空都沉闷压抑,恰如他近些天的心情,因为长时间没有见过她而不见晴。 办公椅朝左转动半圈,男人拉开柜门,输入密码,将桌上的照片放进保险柜里。 手机信息提示音响起,他目光一转,看向桌面的手机。 率先落进瞳孔的不是那一行文字,而是女孩抱住海星轻笑的脸庞。 冷锐的眉眼化开一抹柔色,眼角随之而缓缓弯起。 五指抓住手机,他将那条信息划至一边,径直点进了相册。 相册里的照片并不多,里面的主角全是她和海星。或是合照,或是单独照片,但来来去去,终究还是她的个人照最多。 一张又一张照片扯出他的回忆,那股粘腻的思念化作丝线缠绕他的心脏,越来越多,越收越紧。 回味跟她接触的过往,每一个瞬间都能让他的内心产生无限欣喜,但回忆结束的那一刻,欣喜化为破灭的泡沫,只留下道不尽的惆怅与落寞。 “叩叩叩。” 平缓的敲门声传来,这声音将他的思绪打断几秒。 “进来。” 垂下的脑袋并未抬起,他从最后一张照片开始往前划动。 高跟鞋踩在地板发出的哒哒声结束,女人站定在他跟前,手中拿着一份文件。 “老板,这是丹尼特先生派人送过来的项目计划书。” 丹尼特三个字令他想起了那支股票,也不知道她最近挣了多少? 关秘书并未立刻将东西放下,见他若有所思的模样,她一时摸不准头脑,内心忐忑。 几秒后,陆锦州抬起食指轻敲桌面,示意她将计划书放在手边。 “下去吧。” “是。” 确定没事,女人默默松了一口气。 说来也是奇怪,她总觉得他们董事长最近心情不是很好。 明明脸上看不出情绪,可鬼使神差的,那股无形的压迫感时而出现,让他们底下一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集团内部所有的项目都在有序开展,所以这问题是出在情场? 她记得陆老夫人为他挑选的那位戴千金漂亮温柔,高贵大气,难道他们关系不和? 第33章 碰面 戴千金名叫戴席玟,二十四岁,戴家小女儿。 戴家早年是做矿石生意发家,后来重心转移到国外,干起了珠宝,餐饮等。 这些年,戴家和南亚国黑帮联手,在那边混得风生水起,戴老板为了巩固地位,特意安排自己的儿子娶了黑帮家族的小女儿。 在外蒸蒸日上,在内,戴老板也从未忘记老本。她是个讲究落叶归根的女人,还想着退休后回到国内安度晚年,所以她决心安排自己的女儿回到京都联姻。 京都不缺门当户对的人家,这些人选来来去去,合适的并不少,但这位戴千金眼光太高,性子贪玩,始终没有能让她满意的。 在今年的某一天,她跟朋友逛街时无意撞见了陆锦州,就是那么一次不起眼的偶遇,她心里起了点心思。 戴老板跟陆锦州的母亲尹憬嫣曾有过合作,有了这么一层关系,这牵线搭桥的事自然是方便很多。 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但戴席玟跟陆锦州从初遇到现在,整整七个多月的时间都没能有多大进展。 除了陪两位长辈吃饭的第一晚之外,她是再没有一丝机会跟他相处。 虽如此,她并不气馁,反正陆锦州身边又没有其他女人,她可以慢慢来。 她就喜欢征服这种有挑战性的男人,反而那些追着她的,她是一个都不想多看。 房门关上的咔咔声响起,陆锦州眼帘上掀,脑海里有了个想法。 不出三秒,他将手机拿起,吩咐底下人给他办一件事。 …… 斯坦的秋景格外漂亮,结束了一天的课程,望诗决定去散散步,捡些树叶。 走在寂静的小路上,她一边欣赏风景,一边挑选漂亮的落叶。 天边风云滚动,不一会,头顶乌云密布,似要压城。 察觉到不对,望诗仰头,可还未看清天空,“哗哗——”声响传来,紧接着,密密麻麻的雨点砸向城市。 望诗脸色一变,起身就往回跑。 细密雨点落在她脸上,遮挡视线,她抬手挡在头顶,一边跑,一边寻找可以躲雨的地方。 雨水很快打湿她全身,被雨水浸透的连衣裙贴在肌肤上,带来阵阵凉意。 秋风吹来,令她唇齿打颤,止不住发抖。她哆嗦着身子,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在奔跑中,一片池塘落进余光,她扭头,眼底一亮。 稀疏荷花还立在池中,大片荷叶在风雨中颤动,她小跑着赶过去,伸手抓起距离她最近的一根荷梗。 半分钟后,望诗举着一片荷叶在雨中穿梭。 许是雨声太大,淹没了从她背后传出的呼喊,她只顾埋头向前跑,没有发现身后的男人。 “诗诗!” “诗诗!” 洛奇森举着雨伞朝她靠近,可奈何两人之间距离太远,任凭他如何呼喊,前方的女孩始终没有回头。 雨点从斜面扑向他,他随意抹了一把雨水,再次提速。 就在他距离望诗不过最后两百米时,一辆迈巴赫突然从前方的路口出现,堵在女孩跟前。 望诗猛地停下,沾染了水珠的脸上满是疑惑,就在她发懵准备离开的下一秒,迈巴赫后座的车门打开,一把黑色的大伞出现在眼前。 雨水落在伞面上朝外弹开,或是坠入空中,或是落在荷叶上,在无数水珠的交汇和错开间,陆锦州向她走近,头顶的那把黑伞朝她倾斜。 “陆先生?” “诗诗。” 黑伞笼罩下的女孩穿着一件湿透的法式小香风粉色连衣裙,背着编织包,手中握着一片荷叶举在头顶。 她睁着一双被水珠沾染的眼睛,仰起脸专注地盯着眼前人,很是意外。 发间的雨水不断从头顶滚落,顺着鼻尖,脸颊滴落而下。 秋风吹来,她止不住战栗,那双暴露在空气里的笔直长腿微微颤抖。 清水出芙蓉的一幕让人舍不得挪开眼,可此时此刻,更让人心疼。 陆锦州立刻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扶着她的后背将她往车上带,“先上车。” “哦,好。”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男人转身,在望诗没注意的地方,两个男人目光交汇。 陆锦州瞥了对方一眼,随即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好似对面站着的只是空气。 在洛奇森强撑的淡定从容中,那辆迈巴赫已经启动,似害怕车里的人看到他,他下意识将伞压低。 压低的伞面遮挡了视线,可却挡不住这斜飞而来的大雨,雨点落在他身上,落在握住伞柄的五指上。 顺着伞柄向下几寸,是他紧握的另一把白色雨伞。 耳边哗哗雨声越渐响亮,短短的几秒,他手中的白色雨伞同样被雨淋湿。 算着时间,他才缓缓将雨伞抬高。看着那辆远去的豪车,他微微抿了下唇瓣。 想着她不会再淋雨,他放心了很多,可在想起那个男人时,自卑和失落似这倾盆的大雨再次朝他袭来,包裹。 另一边,迈巴赫车内。 陆锦州拿过车上的毛巾盖在女孩头顶,想为她擦拭,可望诗先一步拿住毛巾,解开了发圈。 她自顾自对准前座的平板整理头发,全然没注意到男人刚才的动作和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失落。 “诗诗,这里有温水。” 望诗转过身来,接过他递上的水杯,“谢谢。” 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流进肠胃里,热浪随之而来。她惬意地呼出一口气,脸色好看了很多。 “还要吗?” “不用了。” “给我吧。” 接过她手中的杯子,他拿起另一张毛巾盖在她身上。 “前面不远处就有陆氏的酒店,我先带你过去换身衣服。” 攥紧毛巾,她整个人缩成一团,“麻烦你了。” “诗诗客气了。” “对了,陆先生你怎么在这?”她没想到在这边都能遇到,还真是凑巧。 “我在这边有个合作,刚好过来看看。” 她点了下脑袋,没有多想,毕竟他这样的人的确是全球到处飞。 “阿嚏。” “空调调高,再快点。”言语间,他拿过手帕递给她。 “是。” 望诗接过他递上的东西,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 她记得之前就见过这张手帕,看样子应该是他很喜欢的东西,就这样擦了鼻子还怎么还给他。 “怎么了?”见她迟迟没有动作,他不免有些好奇。 “还是不擦了吧,会弄脏的。” 他没忍住笑出了声,“身体最重要,这些东西不过是身外之物。” “快擦一下脸上的水吧,感冒会难受的。” “可是……这张手帕我见你之前也带着,这是不是你很喜欢的东西呀?” 陆锦州挑眉,没想到她还记得,脸上笑意更甚,他体贴道:“诗诗想多了,只是一张手帕而已,家里还有很多。” 她猜测的没错,但这张手帕在她跟前不值一提。 “嗯,好吧。” 没了负担,她安心地擦了擦鼻尖。 不得不说这触感真舒服,待会她得问问,后面买一张同样的还给他。 第34章 越界 窗外倾盆大雨还在继续,浴室里哗哗水声没有消停,陆锦州端着热茶,安静地俯视楼下。 “叩叩叩。” 房门并未关上,但端着换洗衣物的经理还是出声提醒。 “老板,衣服送来了。” 陆锦州转身,淡如止水的目光落向女人手中的礼盒。 只是那么一眼,会来事的女人迅速打开了礼盒盖子。 礼盒中放着一条法式米白色长袖纱裙,是他亲自为她所挑选。 而在这条纱裙的旁边,还有一套配套的内衣内裤。 浴室里的哗哗水声在这一刻放大了不少,平静中,让他转瞬想起了里面的人。 再想到这些东西会穿在她身上,他端着茶杯的五指就这么不自在地收了收力道。 移开目光,他看向别处,“送进去。” “是。” 女人公事公办地照做,谁也没有察觉到他的声线沉了些许。 半个小时后,洗漱完的望诗终于出现在餐厅里。 “抱歉陆先生,让你久等了。” 他绅士地替她拉开椅子,笑道:“没有的事,我刚刚也是在忙工作。” “诗诗看看想吃什么。” 在一旁等待的服务生适时送上菜单。 望诗勾了勾发丝,轻声道了谢。 餐厅里的钢琴曲换了一首又一首,不多时,菜品全数上齐。 就在他们二人用餐时,一通电话拨了过来。 “儿子,你怎么还不回家,不知道我们一群人等着你吗?” 电话那边,他的母亲尹憬嫣埋怨质问。 “等我做什么?” “今天你生日你忘了吗?” 男人轻啧一声,有些意外,“抱歉妈,我给忙忘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传至望诗耳边,她惊讶地挑了挑眉,随即低下了脑袋似在沉思。 陆锦州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继续道:“妈,你们别等了,我后天才有时间回去,到时候再补过吧。” “唉,你这孩子,连个生日也不上心。” “行吧,你先忙,我就挂了。” “好。” 电话挂断,手机被他放在桌面,望诗瞥了手机一眼,随即缓缓朝上看,“今天是你生日?” 他淡然一笑,“对。” “这么重要的事你忘了?”她略有几分惋惜道。 “感觉每天都一样,没什么特殊的。” 他这副随性的模样让她拧了拧眉,几秒后,她拿出了手机,“陆先生,生日还是要庆祝一下的,这样吧,我点一个蛋糕给你庆生,顺便感谢你今天的帮忙。” 一石二鸟的事,听起来很不错。 “那就谢谢诗诗了。”目的达成,男人眉眼弯起。 窗外的河道上不时有游轮驶过,对岸的霓虹在夜色中交织挥舞。 望诗用火机点燃了数字二十五的蜡烛,随即将整个蛋糕推到他跟前。 “陆先生,生日快乐,祝你心想事成,万事顺遂。” 她不会知道他的所求唯有一个她,而此刻,她的祝福令他心里发痒。 他在笑,笑容缱绻温和,将内心的病态渴望完全遮掩,“谢谢。” “许愿吹蜡烛吧。” 陆锦州照做,盯着她几秒,随后缓缓前倾,将蜡烛吹灭。 “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转身,她取出一个礼盒放到他跟前。 陆锦州有些意外,没曾想她在订蛋糕的时候还给他挑选了礼物。 看着桌上的东西,他猜不到会是什么,手表?领带?不过无论是什么,只要是她送的,他都喜欢。 “谢谢。” 拿过礼盒,他动作小心地打开。 看着里面的手表,他笑道:“诗诗的眼光很好,我很喜欢,正好上一块手表坏了。”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不嫌弃就好。” “诗诗怎么会这么想,东西很好,情谊更贵。” 尽管她在挑选礼物的时候已经尽力往他的身份在匹配,可难免会担心,不过看他已经将手表戴上,她稍稍放下心来。 雨还未停歇,但她已经到了该离开的时候。迈巴赫行驶在雨夜里,他沉沦在有她的分秒中。 驶出酒店不远,前方的红灯让周围车辆停下。 “陆先生,前面右拐。” 陆锦州扭过头来,冲她勾唇,“好。” 抬眼收回目光间,他的注意力落在斜后方那辆车上停留了两秒。 不着痕迹地扭头,他看向前方的后视镜,与此同时,何辉跟着看了过来。 两人目光交汇,接着,屏幕解锁的声音响起,何辉对准那边发送了定位。 红灯倒计时结束的四秒前,何辉放下手机,在路灯亮起的那一瞬,他径直向前。 “何助理,我家是往右边走。” 望诗看向即将错过的右侧,忍不住提醒道。 “抱歉望小姐,我忘了。” “没事没事,前面也可以回去,就是远了点。”担心他自责,望诗安慰道。 “好。” 绕了些路,大概半个小时后,迈巴赫停在了望诗的住宅门口。 看着女孩走进家中,男人放心地转身上车。 车门一开一关间,他脸上的笑意变了些许,“人抓到了?” “抓到了,就在湖边公园。” 后视镜中的那栋建筑消失,他收回视线,冷声道:“过去吧。” “是。” 车灯在夜色中穿透雨点,不多时,迈巴赫停在河边,事发位置。 皮鞋踩在血水混杂的水面上,溅出点点血水。 奄奄一息的男人睁开烂肉一团的眼皮,惊恐地望着眼前人。 从黑色伞面弹出的雨水尽数落在男人身上,冲刷他脸上的眼泪和血珠。 “陆总,陆总……求您放过我。” 陆锦州并未在他三人身上浪费时间,他扭头,看向周简晨。 周简晨递上手机,一五一十向他汇报,“老板,这三个人是戴席玟安排过来跟踪您的。” 他挑唇翻看手机里的聊天记录,眼角眉梢间溢出的轻嘲和危险气息晦暗而诡异。 聊天记录并不多,对方也是刚开始不久,看着这二人的对话,他冷不丁地笑了一声。 那头的戴席玟在抓到他身边的女人后很是激动,隔着屏幕他都能感受到对方的那股怨气和怒火。 她还在疯狂发问,但他已经懒得再看下去。 将之前的所有内容看完,他的目光再次停留在对话框中唯一的那张照片上。 照片中,他撑着伞护她上车。这个视角只能拍到他们的背影,看不到她的正脸。 盯着照片中的那道身影,他眼底止不住浮现出笑意,可很快,这股欣喜被打破,因为对面的女人在迟迟得不到回应后打来了电话。 跪在地上的男人浑身哆嗦,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陆锦州那不近人情的神色和眼底的森寒,这一幕来得太快,只在眨眼间。 下一秒,那道目光居高临下地扫了过来,令他浑身一僵。 “接电话。” 轻飘飘的几个字却是让他如临大敌,他嗫嚅着布满伤口的唇瓣不知该如何开口时,周简晨已经接过手机,开了免提放在他耳边。 第35章 打算 “你们是死人吗?!不会回答!” “我拿钱就是养了你们几个废物!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戴席玟的怒骂迅速传了出来。 陆锦州面无表情地听着,诡异中,谁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抱歉戴小姐,我们在开车,所以没注意到您的信息。” 男人忐忑不安地应付对方,深怕会错意,说错话,惹恼了眼前的陆锦州。 “那个贱人到底是谁?有没有拍到正脸?!”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股莫名的寒凉爬上他的脊背,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男人的脸色,吞了吞口水,“没拍到。” “住在哪里知道吗?!” “还不清楚。” 玻璃碎裂的声音传出,那头的戴席玟泄愤地砸碎了手边的花瓶。 嘈杂刺耳的声音与这雨声融合,每一下都能在男人惊恐的心脏里割开一道缝。 “那你们现在是在做什么?!” 男人想了想,“在跟着他们。” 听到这,戴席玟内心的怒火稍微平息几分,“继续跟着,务必把那个女人的住址给我扒出来。” “是。” 电话已经挂断,可陆锦州只是眯着眼,没有开口。 半晌,他压低眼皮看了过来,问道:“查到我身边有女人后打算做什么?” 男人眼珠颤动,硬着头皮跟他对视,“我,我也不知道。” “戴小姐交给我们的任务只是跟着您,查清楚今天跟您吃饭的那位小姐。” 从聊天记录来看,男人并未撒谎,他们的确是在他和诗诗吃饭时才出现,等在酒店外面。 冷风扑来,吹起他额间的头发,目光一转,他转身,离开前冲着周简晨吩咐:“处理掉。” “是。” “陆总!陆总不要啊,求您了!求您!” 男人拼了命地往他离开的方向扑,可还未靠近半分,几只有力的大手揪住他的头发,紧接着,“砰砰。”三声枪响,雨夜里再没有一丝哭喊与哀嚎。 混杂着血液的雨水流淌进河面,不多时,一辆残破的大众跟着坠入河中。 “咚——” 巨大的水花朝上四溅,形成的圆圈好似吞噬所有黑暗罪行的巨口。 车灯远去,黑暗一片中,这片土地不留任何痕迹。 陆锦州摆弄着自己的手机,成功接收了与她的合照。 心满意足地勾起唇角,欣赏之余他也没忘记另一件事,“酒店里有人泄露了我的行踪,你去查一下。” “对方应该是某个不起眼的小职员,没有露面的机会。” 戴席玟安排这三人过来的时间很凑巧,恰好在他和诗诗吃饭的时候,所以不用猜都知道是酒店里的人将这件事告诉了戴席玟。 能告密,却不知道诗诗的模样,只能变相地说明对方职位很低。 或是打扫卫生的服务生,或是后厨负责中餐一类的职工,目前来看,这两种可能性最大。 “是。” 何辉拧了拧眉,对告密这件事心怀忧虑。 为了避免麻烦,老板的行踪一向对外保密,除了夫人几位知道外,其他人一概无从得知。 而眼下,戴席玟不仅知道具体位置,甚至还能撬开底下人的嘴打听望小姐,这一举动,无疑是在越界,找死。 除了戴席玟,底下人也该好好教育一番了。 无声中,信息提示音响起,同一时刻,手机屏幕亮起的光束映照在男人俊美的脸上,令垂下的睫毛带出一片阴影。 向下看,是那双令人看不透的深邃眼眸,而此刻,瞳孔里正倒映着一行简短的文字。 陆锦州微微扯了下唇角,随即借着这部手机将一个位置发送给对方。 与此同时的京都,戴席玟整理好情绪,从洗手间里走出。 握着手机的女人挑唇坏笑,狭长的眼睛里灌满阴狠。 早在六月份的时候她就打听到陆锦州买了几颗价值不菲的粉钻。这东西,十有八九是要送给养在外面的小情人。 嗅到这不对劲的地方,她当即就采取了行动。可打探了数月,始终没见到跟他有亲密关系的女人。 正当她怀疑自己的猜测时,猝不及防地就有了收获。 前不久从陆夫人那里打听到他的行踪,知道他最近会住进陆氏的酒店,为了了解他的私生活,她当天就收买了酒店里的一个职工盯着。 事先的准备没有白费,她终于逮到了他身边的女人。可她万万没想到会是在今天。 就为了跟那女人开房鬼混,这边的一众人说抛下就抛下,还不打算回来。 她想象不到他和那个女人做到何种淫荡程度才能将全身的衣服弄湿。 她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人发过来的照片,一套粉色连衣裙,连同内衣内裤一并丢掉。 看到那些东西时她顿时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刻掘地三尺将那女人揪出来。 如果只是普通地玩一次也就算了,毕竟他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偶尔发泄一次她可以不计较,可偏偏是在他生日这天。 生日当天特意丢下一众人跟她度过,甚至还亲自送她回去,这已经说明那女人在他心中份量不低。 她允许他在外面偶尔玩玩,可她决不允许他在外面养着情人,金丝雀。 这些女人的存在会有损她的脸面,如若怀了孕,她更是会成为圈子里的笑话,所以她势必会将对方扒出,斩草除根。 眼下虽然没能看到那女人的脸,可好在知道了对方的住址。 有了准确的位置,逮到那女人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她倒要看看是何方小妖精,竟然能让他如此着迷。 见对方发送的那句做的不错,陆锦州垂着眼,戏谑一笑。 将手机放下,他支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看向旁侧的位置。 女孩残留在车上的味道不知在何时散去,可他忍不住回味,恋恋不舍。 明明就是浴室里熟悉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他每日都在使用,可鬼使神差的,他依旧着迷。 数月未见,特意算着今天让她陪着自己度过生日,扫了一眼腕骨上的手表,他眉目带笑,心情好到了极点。 第36章 羞辱 两天后,陆锦州从斯坦离开,在走之前,他收到一个快递。 快递盒里放着两张手帕,一张跟他递给诗诗使用的一模一样,而另一张则是同系列的另一个样式。 盯着这两张手帕良久,最终,他将诗诗特意挑选的那一张放在了身上。 私人飞机起飞的那一刻,他盯着窗外满目眷恋,脑海里没有工作,只剩她的身影。 可惜生日过后她很忙,几乎是泡在了学校里,他没能逮到机会约她吃饭,甚至就连今天离开前也没能再见一面。 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而她生日那天,他也不确定是否能赶上。 飞机升空,距离脚下的这片土地渐行渐远,他拿过桌面的手机,点开那张合照细细回味。 照片中的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跟她米白色的纱裙很是相配。 大伞之下,他们二人的身影挨的很近,就像一起外出的新婚夫妻,也像热恋中的情侣。 当然,他清楚这只是他自我沉醉的幻想,不过他相信他所想的很快能成为现实。 “老板,戴席玟又安排了一批人过去。” 戴席玟收到地址当天,立刻就安排人过去蹲守。可那群人从那晚守到今天都没能靠近半分。那女人明显是急了,所以才会加派人手。 划动照片的手顿了下,不过很快他就继续了刚才的动作。 “都是些什么人?” 言语间,他端过一旁的热茶,吹了吹,正准备浅尝一口,就听见何辉说:“红灯区的打手。” 送到嘴边的茶杯就这么停在了半空,其中的茶水微微晃动。 细微涟漪上,倒映出男人晦暗莫测的神色。 “您放心,那群人没机会进去。”想了想,何辉觉得有必要补充道。 “那个男人还活着吧?” 他嘴里所说的男人,正是酒店里的一名清洁工,也是泄露他行踪,向戴席玟告密的蠢货。 “还活着。” “让人把他打扮成女人的模样,头发就跟诗诗的一样长。” “明晚七点左右将人丢进别墅,记住,一定要让那群打手看见。” “是。” 落地京都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的事了,刚走出舱门,尹憬嫣催他回去吃饭的电话立刻拨了过来。 饭局如他所料,吃到后半场,他们一群人皆是找个理由离开,将空间留给他和戴席玟。 “锦州,这是我给你挑选的礼物。” 染着赤红美甲的手按着一个礼盒朝他靠近,东西最终停在他手边。 他挑起眼,似笑非笑的目光就这么扫过去。 几乎相似的一幕,就连时间点都刚好是在夜幕降临时,可偏偏,这一次对面坐着的人怎么看怎么令人作呕。 见他没什么动作,戴席玟自顾自地将东西打开,“上次在比利保出差的时候刚好看到这块手表,觉得很适合你,所以我特意买来送给你当生日礼物。” 女人陶醉在自以为的浪漫中,看向他的眼神深情至极,可陆锦州看着只是想笑,毕竟掩盖了骨子里的浪荡装作这副纯情乖巧的模样,真是难为她了。 他可是没忘记她在几个男人床上时的那副淫荡嘴脸,而且,她昨天的这个点就还在跟那些鸭子鬼混吧。 “戴小姐破费了。 ” “锦州客气了。” 她莞尔一笑,精致的妆容在灯光照射下格外迷人。 “最近应该很忙吧,这个补汤是特意给你准备的,你多喝一点。” “的确很忙。” “小情人爱吃醋,闹了点脾气,前两天才哄好。” 女人脸上的笑容就这么硬生生僵住,美眸微瞪,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听见他再次开口,“还是戴小姐大气贤惠,如果她有你一半懂事,我也就放心了。” 说这话时,他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就这么拿起她推过去的补汤,慢条斯理地享用。 戴席玟绷着下巴,直直愣在了原地,可她对面的男人依旧优雅用餐,好似对她的反应并不在意。 唇角微乎其微地扯了下,她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镇定,可缓了数秒,心头那阵怒火依旧难消。 呼吸止不住加重,她端过桌上的红酒灌了一口,随即笑道:“不懂事的人,锦州何必自讨苦吃呢?” 他捏住汤勺没了动作,抬眼看向她,脸上溢出几分邪性坏笑,“没办法,放不下,就是很喜欢。” “累就累吧,毕竟人家年纪小,爱耍小性子也很正常。” “其实也挺可爱的。” 他每说一句,就是在往戴席玟心头浇油,可偏偏她不愿让旁人看穿她的内心,就这么强装不在意。 “呵呵,能理解,毕竟也是有过的。”他既然能这样说,她自然不甘示弱。 “不过这些解闷的乐趣终究是上不了台面,何况还是个不听话的。” “还是尽早打发了比较好。” 陆锦州继续舀起碗里的汤,喝下,漫不经心道:“舍不得放下,打算一直养着。” 这一刻,戴席玟快要维持不了脸上的假笑。 “锦州是打算婚后也养着?” “当然。” 他说的理直气壮,毫无愧疚,戴席玟放在桌下的手紧捏。恨不得立刻杀了那个女人,杀了他。 “叮叮叮——” “叮咚。” 突然,西装外套里的手机铃声和桌面上那支白色手机的信息提示音在同一时刻响起。 陆锦州放下汤勺,拿过大衣的同时缓缓起身,戴席玟没了看信息的心思,冷眼看着这男人想做什么? “不好意思了戴小姐,我得先走一步了。” “小情人来查岗了,看到我在跟其他女人单独吃饭她会生气,就先失陪了。” 男人说完,转身就走,而桌上的那块手表依旧躺在原地。 包厢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一瓶红酒从女人手中抛出,划出一道抛物线后径直碎在了地板上。 紧接着,“啪嗒。”一声,那块手表跟着掉落在地。 从半截瓶身里流淌的液体很快爬上那块手表,不一会,周围的液体将那块手表完全吞没。 戴席玟紧紧捏着拳头,盯着男人离开的方向满目怨毒。 第37章 意外 她已经允许他婚前包养小情人,可他居然得寸进尺,婚后也还想养着! 甚至还让外面那女人骑在了她的头上! 她一个名正言顺,正宫位置的人还什么都没说,没提,他竟敢说她的存在会惹到外面那来历不明的野女人! 倒反天罡的行为竟然做的如此理直气壮,她是真不明白他被那女人灌了什么迷魂汤。 既然他不仁,那也就别怪她不义。不好冲他下手,她还教训不了那个野女人吗? 她倒要看看他对那女人究竟有多深情!等人被其他男人玩烂了,他是能继续吃下?还是会一脚踹了! 胸膛里剧烈的起伏久久没能平复,气愤中,手机信息提示音再次响起。 凌厉的目光突然一转,她咬着牙将手机拿过。 短短的几秒,本是阴沉的神色瞬间被喜色所替代。 她派过去蹲守在别墅区周围的人终于有了进展,不仅确定了那个女人具体住在哪栋,还查到那女人五天后会前往一艘邮轮上度假。 娇艳的红唇挑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她眯了眯眼,心里有了想法。 原本打算趁那女人外出逛街的时候找人上她,可眼下,她度假的行程计划正好给她创造了一个绝佳的下手机会。 邮轮上鱼龙混杂,什么货色和脏东西都有,酒后跟人乱搞上床,又或是在色情表演时没忍住性冲动,这些也是再正常不过的情况了。 只要她找准时机放点助兴的东西,这一笔神不知鬼不觉,谁也抓不到有她参与的痕迹。 眼下查到了详细住址,戴席玟也没有让那群人就此离开。她翻看着那群人发过来的几张照片,有些心烦意乱。 这人的确是对上了,身上的白裙子也还是那天跟陆锦州鬼混结束后穿的,只不过依旧只有背影,看不到正脸。 许是被陆锦州给刺激到了,她的确是对那个小妖精的样貌感到好奇,想看看那女人究竟长什么样。 沉思了半分钟,她朝着那边的一行人交代了两件事。 让他们继续盯着对方,其二,让几人想办法拍到她的正脸照片。 …… 五天后,谎称要前往费城的戴席玟出现在斯坦。 她本是不屑于亲自过来,可奈何那群人没用,没能拍到那女人的脸。 不过也怪那女人极少出门,在那日回来后就再没有外出过,迟迟等不来机会,她只好亲自飞过来瞧瞧。 此刻的邮轮还停靠在港,游客正陆陆续续地登船。越过人潮,戴席玟踏进电梯,直奔第十层的房间。 她伸手按了按门铃,不一会,房门打开,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出现在她眼前。 “老板,您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隔着墨镜,戴席玟瞥了这二人一眼,随即面无表情地往里走。 “人住哪?查清楚了?” 她这几天来一直想扒出那女人的信息,可那片别墅区的客户信息保密工作做得太好,无论她砸了多少钱,那群愚钝的呆子一个字也不肯透露。 但凡是能查到名字一类的信息,她也就不用亲自跑这一趟。 “查清楚了查清楚了,就在我们楼下这间房。” 一听这话,戴席玟立刻将送到嘴边的水杯放下,“就在我们楼下?” 她起身,迅速朝阳台靠近,俯身往下看了看。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翻进那女人的房间。 如果是这样,岂不是可以直接安排人将她强了,只要拍了视频传到网上,让陆锦州亲眼看到,这效果跟她事先想要的也是大差不差。 “确定她身边没保镖跟着?” 她做事一向细心,尤其是在做这些事时更加谨慎。 “确定,她就是一个人来的。” 戴席玟勾唇一笑,“好,你们两个,谁翻下去给她灌迷药?” 她事先早有准备,两种药都有让他们备着。 两人顿时瞪大双眼,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就改变了计划。 “老板,不是说好了等大厅里的那些表演开始了才行动吗?” “对啊,她人在房间里,你是想让我们翻墙下去?” 虽然这高度还行,可稍有不慎,他们可是会坠海。 “废话?!” “你们去不去?” 戴席玟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就这么板着一张脸。 两人拧了拧眉,“老板您何必着急呢,她人又不会跑,再说了,这里太危险了。” 他可不想摊上风险和意外。 戴席玟歪着头,冷笑道:“不去,那就别想要尾款了。” 二人对视一眼,最终也只能认命般地朝阳台靠近。 七八分钟后,戴席玟接到了二人的电话,他们说手机在女人挣扎的过程中摔坏了摄像头,拍不了视频,得麻烦她下去一趟,借用她的手机。 戴席玟本是气到想骂人,可已经到了这一步,她决定早去早回,尽快将这件事办完。 来到那女人的房间,按下门铃,她本是没好气的冷着脸,可房门打开的那一瞬,一把手枪对准了她的脑袋,令她猛地一颤,脸色骤变。 “进来。” 持枪的男人沉声道,这声音很冷,而他眼底更是没有一丝温度,看向她的眼神好似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戴席玟意识到他并不是在开玩笑,只能乖乖照做。 往前走,她看到了被按在客厅地板上的两人,目光随着距离而继续拉开,那个被她收买的清洁工出现在她眼前。 这一刻,她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陆锦州知道了一切!他是故意引诱她过来!而现在,他想杀了她? “来,给你们吃点好东西。” …… “滴滴滴滴滴滴——” 楼下有人触发了烟雾报警器,不一会,滚滚浓烟从窗边冒出头来。 邮轮上的工作人员迅速实施了抢救,不多时,有人撞开了这间房门,看到了烈火中的淫乱场景。 一群人先是一愣,在反应过来后迅速将人分开,进行抢救。 四十分钟后,戴席玟一行人被送进了医院。 急救室门口,望诗焦急地等在走廊里。她的同学不慎发生了车祸,还在里面动手术。她不知道情况如何了,心里很是着急。 在等待中,走廊里传来了一阵响动,她抬眼,看到了另外一批人。 第38章 震惊 在一群医护人员中间,睡在几张病床上的男男女女出现在望诗眼前。 她好奇他们为什么是被医护人员扣住四肢,按在床上? 在那群人的挣扎与她的发懵中,她突然迅速别开眼,小脸燥热一片。 十指狠抓长椅,望诗羞愤尴尬到脚趾蜷缩。 刚刚,她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裸体!以及那个东西!她活了十九年,还是第一次直观地撞见! 殷红的唇瓣被牙齿咬到发白,她懊恼自己为什么要盯着前方,如果她不抬头,也就不会看到这一幕了。 啊!她好想把眼睛抠出来洗洗! “咔咔。” 左侧的手术室大门打开,骤然打断她的思绪,她起身,快步跑过去。 “怎么样了?” 坐在轮椅上的女孩仰起脸,冲她笑笑,“没什么大问题,就是骨折了,静养几个月就可以恢复。” 听到没事,望诗松了一口气,可想到接下来的恢复时间,她不免替她难受。 “诗诗,谢谢你送我过来。” “害,不用跟我客气呀,我们是同学啦,而且你平时也帮了我很多。” 女孩名叫陈芷歆,很凑巧,也是京都人。 在这异国他乡遇见同乡,两人自然是惺惺相惜,相互关照。 “我带你们去病房吧。”一旁的医生适时出声。 “好,麻烦你了。” 在女孩打点滴消肿的时间,窗外的天色逐渐暗下。 望诗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问道:“我去买饭了,你想吃什么?”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她不想太麻烦她。 “哎呀,不用怕麻烦的,你想吃什么你说啊。” 陈芷歆笑笑,“嗯……我就吃清淡一点的东西就好了,你看着买吧。” “行,那我走了。” “路上小心。” 为了节约时间,望诗决定就在医院的食堂买饭。食堂在另一栋楼里,她从后门走会更近。 后门距离抢救室区域的走廊不算远,同一个出口,她在出去的时候看见了几个护士,他们在讨论刚才送进来的那几人。 他们说发生火灾时,那几个男人还围着那个女人做运动,完全没有要逃命的心思,甚至有几人的腿躺在火堆里,被烧伤了也浑然未知,好似着魔了。 听到这些内容,望诗拧着眉,难以置信,虽好奇,但她也没忘了正事。 几分钟后,买好了饭菜,望诗原路返回,担心陈芷歆饿了,她不由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额!” “嗯!” “我要,我要打电话……给我妈。” 通向病房的走廊里,阵阵嘈杂传来,望诗靠近,看到了刚才的那几个男女。 “已经确定这两人死亡了吗?”邮轮安保负责人插着腰,再三跟医生确定。 “对,抢救无效,确定死亡。” “那这两人还能救活吗?你看她还能说话。”男人指着戴席玟,不甘道。 医生能明白他的心情,可她的确是束手无策,“她食用的药剂比其他人少,所以才能撑到现在,但我们确定她撑不了多久。” “我们建议你尽快联系她家里人,做最后的道别吧。” 男人抬手扣住额头,满脸的烦躁,“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你们这里有谁能听懂吗?” 周围一群人皆是摇头。 “小姐,您能说英文吗?您是不是想打电话?您可以说出您家人的号码,我帮你拨过去。” 男人在她耳边奋力大喊,试图让她听清,清醒一些。 “一,三……” 不敢耽误,男人在得知号码后立刻拨下,可那阵铃声在走廊里飘荡了数十秒,始终无人接听。 男人急得来回踱步,眼看戴席玟情况越来越差,他只好俯下身来,“小姐,您家里人一直没有接电话,您有什么话可以现在说出来,我帮你传达。” 戴席玟紧紧揪住身下的床单,顶着一张涨红的脸,咬牙切齿道:“我是,我是戴氏集团的戴席玟……南亚国……戴氏集团。” “你告诉,我妈,是,是陆锦州把我害成这样。” “我妈,我妈是戴氏集团的……董事长。” 望诗本打算直接离开,可在听到陆锦州三个字时,她顿时放慢了脚下的速度。 “陆锦州?” 男人重复了一遍,因为他不确定这中文说出的三个字。 “就是……就是他,陆氏集团的,集团的董事长。” 男人顿时愣住,戴氏集团他没听说过,可这赫赫有名的陆氏集团他可是有所了解。 “你告诉,我妈,他在,他在斯坦的赫畔别墅区养了个情人。” “他为了那个情人……让人强暴我,还要,要杀我。” “您说的是锦国的陆氏集团吗?您是他什么人?” “是,就是他。” “杀了他,让我,让我妈帮我杀了他……” 没能说完的话语堵在喉咙里,戴席玟瞪大双眼,痛苦至极。 不远处的望诗怔怔看着这一幕,脸色苍白。 或是因为第一次见到这种死不瞑目的惨状,或是因为女人嘴里的前因后果。 她不知道这女人是谁,不知道她嘴里所说的是真是假。 如果真是如她所说,那,陆锦州,该有多恐怖残忍。 养情人,为了这个情人而杀了另外一个女人! 空气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众人各有心思。 半晌,医生提议道:“这件事不正常,要不我们报警?” “不!”男人立刻反驳。 “这件事先不要报警,我们公司会处理好。” 不能报警,此事牵涉太多,绝对不能报警。 若是闹大了,对他们公司的名誉造成损失,他会丢了饭碗,而女人嘴里说出的陆锦州更是会因为他们的多管闲事而对付他们公司。 一个陆氏,一个戴氏,他当然知道该偏向哪一方才能保全自己。 “病人已经死亡,推走吧,我们公司会自行负责后面的事。”男人想通后,立刻平静下来,“感谢各位了,辛苦了。” “后续我们会联系你们院长,对各位的辛苦工作进行实际的感谢。” 听到这话,有人当即起了心思。 “呵呵,这是我们该做的,病人已经死了,快推走吧。”其中一个秃顶男医生当即做了决定。 男人笑笑,“多谢了。”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里飘荡。他们推着这几人,急匆匆地往外走。 在望诗的余光中,那个女人死不瞑目的模样又一次落进瞳孔。 凄惨、可怜、恐怖。 她猛地一颤,手中的饭菜顺势掉落在地。 一个护士立刻将东西捡起,递给她,“小姐,您回去吧,别看了。” “生死是常有的事,不要想太多。” “好,谢谢你了。”接过饭菜,她真诚道谢。 “回去吧。” 在护士的目送下,她呆呆转身,朝着病房靠近。 脚下的速度犹如蜗牛上山,她埋下的脑袋异常混乱。 斯坦,赫畔别墅,前不久陆锦州不正好过来了吗? 他说他是在这边有业务,所以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过来? 这个女人跟他又是什么关系,是他的未婚妻吗?还是女朋友?他为什么要杀她? “小姐,您朋友不是在这间病房吗?” 听到声音,望诗茫然抬头,扫了一眼病房号数,她尴尬地扯了扯唇角,“哦,是,谢谢你提醒我了。” 转过身,她喘着粗气往回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将所有情绪藏好,回到病房。 第39章 害怕 “诗诗,你怎么了?”陈芷歆发现她的脸色有些白,好似受了惊吓。 望诗笑笑,“哦,没什么,来吃饭吧。” 女孩欲言又止,可见她这模样,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太阳完全落山,望诗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从病房里出来,她的思绪再次回到刚才那女人身上。 沿途的路灯从她身上拉出一道又一道交错的影子,恰如她此刻的思绪,同样混乱。 她跟陆锦州的接触经历与那女人的说辞相互矛盾,她不知道该如何判断。 最终,在想起那群人的做法时,她决定先观望几天。 平静中,距离邮轮上发生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天,这两天以来,她每天都会翻看新闻和那家邮轮公司的最新消息。 可直至第三天来临,网上依旧没有任何通报,甚至她还打听到那艘邮轮一直在按照行程出行。 这一切太过风平浪静,好似那场意外没有发生过,可正是这样,才显得不对劲。 这边查不到任何线索,望诗决定问问祁露,刚好,祁露这几天会过来给她提前庆生。 周二那天,望诗下课后早早赶往机场,等了十几分钟,那个戴着墨镜的人越过人潮一路朝她奔来。 一阵清香涌上鼻尖,紧接着,来人扑进她怀中,激动地跟她抱在一起。 “有没有想我啊?”熊抱之后,祁露摘下墨镜,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了一遍。 “有啊,每天都有想你。” 她挑起唇角,笑出了声,“油嘴滑舌。” “哪有,我说的是实话。” “走吧,我带你吃饭去。” 两人赶到餐厅里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上菜的服务生刚走,望诗迫不及待地开始询问。 “对了,露露,我让你打听的事你打听得怎么样了?” 说到这,祁露脸色变得严肃几分,喝了一口温水,她压低了声音,“你说的那个戴席玟是戴氏集团的小千金,今年二十四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家走得很近,好像有联姻的打算。” 望诗拧了拧眉,心情瞬间沉了几分。 “你有她的照片吗?我想看看她长什么样。” “有啊。”祁露立刻翻出手机,将那张照片翻出,“看,这个穿红色衣服的就是她。” 望诗盯着照片,心里顿时发凉。 照片中的女孩明艳动人,而在医院时,完全是被折磨到不成人样。 衣不蔽体,毫无尊严,痛苦而绝望。 “长得挺漂亮的,就是很爱玩。”说到这,祁露的表情变得略微僵硬,“听那些人说,她玩得很花,包养过很多男明星,男模那些,甚至还喜欢多人的那种。” “就是,她的确是跟人玩死的,已经有照片爆出来了,他们几个当事人都吃了那种药,过量致死。” “戴家一直压着,对外宣称是出了车祸。” 望诗脸色难看,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诗诗,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从哪知道这些人的,是不是也是看到了那些照片?” 她记得她和陆锦州在后来没了什么交集,所以她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些人? 原本她还以为陆锦州对她有意思,可后来的种种走向都在表明她看走眼了。 胸腔里的空气变得稀薄,望诗的呼吸渐促,拧着眉,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将事情说出口。 “露露,你知道戴席玟是在哪里出的事吗?” “不知道啊。” “她是在一艘邮轮上,我那天刚好陪我同学做手术,碰巧在医院看到她了。” 祁露瞪大双眼,对这偶遇震惊不已。 “你知道她死之前说了什么吗?” “什么?” “她说是陆锦州害死了她。” “她说陆锦州在斯坦养了个情人,为了那个情人才找人强暴她,杀她。” “我去,不会吧!”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才让你打听这些。” “我记得她最后还说要让她母亲给她报仇,杀了陆锦州。” “你确定没听错吗?” “我确定。” “当时有医生打算报警,但邮轮的安保负责人不让,他说他们公司会处理好。” “我不知道他们后来是怎么处理的,反正邮轮发生的火灾没有爆出来。” “甚至我怀疑他有没有向戴席玟的母亲传达她最后的遗言。” “诗诗,你别激动别慌啊,这件事跟我们又没有直接关系,又不是我们干的,你没必要激动。”祁露冷静劝道。 “我知道,我就是觉得很恐怖你能明白吗?” “如果她真是被陆锦州杀的,就真的……令人胆寒。” 祁露咬了咬唇,脑子飞速运转,“诗诗,她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对吧,毕竟我们没有看到证据。” “是不是陆锦州杀的她我也不敢确定,但是陆锦州在她出事的前几天的确来了这边。” “她说陆锦州养的情人住在赫畔别墅区。” “而且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个地方,跟她一起玩出事的那几个男人长得都挺丑,但是你说她包养的都是些男明星,男模一类的,所以她真的是被强的。” 祁露僵在了原地,已经不会思考。 戴席玟能知道那位情人,以及详细的住址,甚至还能在死前让自己的母亲杀了陆锦州,最重要的一点,戴席玟喜欢高的帅的,照片上的那几个根本就不沾边。 这已经说明了问题! 缓了好一会,望诗再次开口,“其实这件事也很好确定的,就是看戴席玟母亲的反应。” “如果她知道遗言,肯定会给她女儿报仇,如果她没有这么做,那就代表她不知情。” “那个安保负责人完全可以跟她母亲传达那些话,如果戴席玟的母亲不知道那些内容,这背后的原因就很明显了。” “诗诗。”祁露突然凝重地看向她。 “怎么了?” “她母亲不知道那些遗言,她的葬礼,陆家的人也去了。” 随着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沉重而压抑的气氛在顷刻间笼罩整个包厢,两个女孩对视良久,心事重重。 “诗诗,你听我的,别管,别理,我们不知道他们两家那些事,他们发生了什么也不是我们该操心的,懂吗?” “你那天路过的时候没人注意到你吧?” “没有,他们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走路,假装没听。” “那就好那就好,他们没在意你就好。” “从今天开始,不,从现在开始,你就当没遇见过戴席玟,不认识,没听说过,知道吗?” 她乖乖点头。 “对了,以后看到陆锦州也记得走远一点,千万别再跟他产生交集。” “他帮过你的那些你也回报他了,谁也不欠谁,懂吗?” “我知道。” “好了好了,别怕,有我呢。”祁露抓住她的手,尽力安抚。 望诗抿紧唇瓣,还是处于震惊和恐惧中没能缓过来。 “我之前觉得他人挺好的,跟那些人不一样,但是没想到。” “诗诗,人都是有很多面的,他那种阶层的人最会伪装了,而且他年纪轻轻就能坐稳董事长的位置,根本就不是善茬。” “我们跟他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最好就是别接触。” “不过你们两家有合作,估计后面会有见面的时候,唉,碰见就碰见吧,打声招呼客套一下就行了。” “嗯。” 第40章 胡言 想到家里和陆氏的合作,望诗只觉心烦意乱。 当初那个项目,陆氏投了很多钱,远远超过了哥哥的预期。 他已经成为了他们家分公司最大的股东,而她毕业后也会进入家里的企业负责财务这一块,这以后的碰面肯定是少不了。 她不能明显刻意地躲避,可也不愿走得太近,真到了那个时候,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回想跟他接触的片段,都是些令人愉快的记忆,而他帮助她的那些,她更是真心实意地感谢。 可为什么这样好的一个人会做出这些事来? 为了一个女人,杀了自己的联姻对象。 她忘不了戴席玟死时的痛苦和悲凉,没能见到亲人最后一面,甚至,就连她的遗言也被压下。 所以真就是露露所说的人有很多面,永远都看不透皮囊之下的内心? “好了宝贝,别想那些事了,别忘了我是过来做什么的?” 祁露不愿掺和那些事,同样也不想让她趟浑水。 陆家那种家底,就不是他们能惹的,在没有绝对的能力前,护好自己就已经足够了。 望诗垂着眼,轻声回应,“嗯。” …… 两天后,祁露离开了,自此,望诗的生活陷入了长久的平静。 她舍去了多余的社交,总是泡在图书馆里,除了交流会这些不可缺席的场合和活动,其他地方几乎永远没有她的身影。 同样的日子里,望哲和陆锦州也是处在繁忙之中。 陆锦州之所以如此忙碌,是因为他想尽快完成国外的业务,如此,等诗诗回来了,他才能立刻回到京都,跟望家提起联姻。 他不愿看到她回国了,而他还不能回去的场面,毕竟他担心她被其他男人盯上。 在陆锦州见不到望诗的日子里,他总是盯着自己的手机壁纸看很久。壁纸里的女孩坐在餐厅的露台上,举着手机拍风景。 每每看到她的笑颜,他也会情不自禁地跟着勾唇。 他的手机里有很多她的照片,例如她背着书包走在校园的小道上、泡在图书馆里看书、在交流会上跟人侃侃而谈,诸如此类的照片太多太多,每天都会有新的发送到他的手机上,从不间断。 照片里的内容早已重复,同一个人,同样的地点,相似的景色,就在受雇者以为自己很快就会失去这份工作时,没曾想他的雇主竟会如此执着,几近变态,疯魔。 他多想发现女孩身边出现新的面孔,尤其是暧昧对象,如此,这份工作才不会显得枯燥,而他的雇主则会给他更多的奖赏,可惜他蹲守了很久,到头来失望而归。 十月十六号,望家所有人赶赴斯坦,为诗诗的二十岁生日庆祝。这天,她收到了很多礼物,其中一份来自布拉芙,出自陆锦州之手。 望诗不知道的是陆锦州给她的第二份礼物里同样藏着定位器,好在这条粉钻项链她从未戴上过,甚至就连包装都没有拆开。 转眼一月份,新年来临,公寓里的女孩捧着奶茶仰望天上的明月,这一刻,电话那头的望哲同样望着月亮。 他们关心彼此的近况,述说无尽的思念,最后,他们羞涩而甜蜜的思考订婚宴。 他们有信心,也有那个能力达成母亲的要求,所以他们已经决定在三月份回国后立刻订婚。 在电话挂断前的最后一刻,天边燃放起了漫天的烟花。 望诗羞涩笑着,跟他说了一句:亲爱的未婚夫,新年快乐。 那头的望哲傻在了原地,浑身发热,他扯过沙哑的喉咙回应:新年快乐,亲爱的未婚妻。 两天后,学校的留学生组织了一场聚会,邀请没有回家的同学一起吃饭。 望诗本没有那个兴趣,但望哲苦口婆心地劝她参加。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度过没有家里人陪伴的新年,他担心她会孤单,所以他希望能有人陪着她。 在他的哄诱下,她终于点头答应。 聚会上人不多,十一个,其中一半人都是有在学校碰见过的面孔。 地点选在了一家会所,老板靳丞,正是这场聚会的发起人。 新年的日子,大家都喝了点酒,气氛上来难免会喝多。 从饭桌上下来,有事要忙的人已经先一步离开,而剩下的不是在房间里呼呼大睡,就是在醒酒休息。 望诗顶着一张通红的脸坐在沙发上,她也不玩,不说话,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盯着前方嘿嘿傻笑。 “诗诗,你在笑什么?”陈芷歆好笑地看着她。 望诗调皮地眨了眨眼,笑道:“我要结婚啦!” 陆锦州走近,听到的就是这句。他挑眉,瞧见女孩这副醉醺醺的模样很是意外,觉得还挺可爱的。 不过他更在意的是她刚刚的那句结婚。 在他身后的靳丞走出,立刻跟沙发上的六人介绍道:“各位帅哥美女,这位是陆总,会所的大股东,也是给我们免单的请客老板。” 一听这话,几人瞬间懂了。 “陆总好帅,付钱的时候更帅~”男同唐总立刻捧场。 “哈哈哈哈,唐总好会说话。” “我说的是实话好吧。” 陆锦州微微一笑,“各位玩得开心就好。” “还需要饭后的活动吗,会所里有不少项目,各位可以去体验。” 话音落下,他盯着望诗笑,可人家一脸的迷茫和疑惑,好似不认识他一般。 “陆总买单吗?”有人问道。 “当然。” “哇哦,陆总好大方,那我可不能辜负陆总的好意,各位拜拜~” 看似大方的邀请,其实机灵的人很快嗅到了其中的猫腻。 他这分明是想支开他们,创造跟某人独处的机会吧,毕竟他从进门的时候眼睛就黏在陈芷歆那个方向。既如此,他们就不在这碍事了。 “哈哈哈哈,听说会所里有个水疗很不错,我要去试试。” 陆陆续续的,已经有三个人离开。 见此,望诗立刻拿上自己的包,摇摇晃晃地起身准备往外走。 “诶,诗诗你要去哪?”陈芷歆连忙拉住她。 望诗歪着头,“我要回家睡觉啦,你走吗?” “走。” 得知她要走,陆锦州满脸可惜,他本是打算跟她单独待会,但没想到喝醉的人完全不记得他了,甚至看都不看几眼。 一个眼神递给靳丞,靳丞很快会意,“现在时间不早了,我送你们吧。” “好,麻烦你了。”陈芷歆感谢道,毕竟她还真担心她一个人搞不定喝醉的望诗。 转眼,迈巴赫从会所驶离。车上坐着四个人,靳丞和陈芷歆在前,而后座则是留给了他们二人。 第41章 戏耍 驶出一段距离,望诗已经忍不住打起了瞌睡,加上已经放倒几分的座椅太过舒适,所以她很快就开始陷入了迷糊。 虽如此,她依旧强撑着,毕竟她知道自己是在外面,不是在家,得保持清醒。 蜷缩起身体,她支着脑袋扭头盯着窗外,只留一个背影给身旁的男人。 “诗诗。” “嗯?”听到有熟悉的声音在喊她,她下意识回答。正好她也想说说话,防止自己睡着。 “你刚刚说结婚,是喝醉了胡言乱语,还是想嫁给谁?” 他想不通她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他必须得问清楚。 “嗯?我说的?” “我什么时候……说的?” 女孩呆萌软糯的语调听着让人忍不住发笑,心痒。 他沉溺,可也没忘了重点,“就刚刚,在包厢里。” 望诗顿了几秒,随即哼哼笑出了声,“我决定了,我要跟全世界第一帅的大帅哥结婚。” 陆锦州一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吃饭的时候有个餐前表演,关于爱情的,里面的演员都长的很不错,估计诗诗上头了吧。”正在开车的靳丞提了一句。 “我记得那个男演员的确很帅,比男明星都精致。” 会所里的服务生都是经过层层挑选,无论是相貌身高,谈吐素质都很高,而演员更是不必说。 陆锦州沉思着,再见诗诗这样,他担忧的内心很快恢复了平静。 望诗自顾自地沉沦在期待中,全然不在意,不注意他们几人在说什么,所以也就没有反驳。 “诗诗结婚只看脸吗?”他饶有兴致地想要了解她的要求。 “嗯,对啊。” 她哥哥哪哪都好,没得挑,她只要盯着他的脸就会很开心,所以她只看脸,只想看脸。 至于身体嘛?不好意思看,不敢看。 想到这,她害羞地笑出了声。 陆锦州盯着她的后脑勺,勾起的唇角就没有一刻是放下的。 他确定她这是醉了,不太清醒,而刚才说出结婚的话更是在酒后胡言。 既如此,他也就没必要紧张担心。 不多时,迈巴赫停在了女孩的公寓门前,她由管家搀扶着走进家。 转身离开前,她还不忘挥挥手,笑嘻嘻地跟三人告别。 “再见美女,再见帅哥,下次有机会再见哟~” “好,回见。”陆锦州笑着目送她走进家门,心里细细回味她说出的帅哥二字。 翌日酒醒,望诗从管家口中得知她是被陆锦州送回来的消息时被吓一跳。她拍打脑袋,可却想不起丁点片段。 拿过手机询问了陈芷歆,在确定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后她安心了很多。 冷静下来,她的理智逐渐回笼,她决定以后少喝酒。 而此刻,面对陆锦州约她吃饭的邀请,她是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用喝多了想补觉的理由。 那头的男人并未多想,只是感到可惜,毕竟下次见到她又得是很久之后了。 放下手机,他独自用餐,在下午三点离开斯坦。 …… 冬雪融入大地,春风吹过九洲,在三月十一号这天,望诗顺利毕业,拿到了斯坦理工大学的硕士学位。 在教授和同门的掌声下,在望哲的相机前,女孩俯身低头,满含笑意地接受了教授的拨穗。 捧过鲜花和证书,她激动地奔向了她的爱人,他们在掌声中拥抱,在祝福中热泪盈眶。 后来的无数个夜里,望诗始终记得那天的斯坦万里无云,长天一色,也记得她明明是奔向幸福。 …… 高朋满座的宴会上,热闹非凡,为了庆祝望诗回国,望霆和简闻薇特意邀请了一众亲朋好友跟公司高层。 “各位,各位,我今天邀请各位过来,除了给我家诗诗接风之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什么事啊?” 简闻薇起身,面带微笑地看向众人,“我家诗诗和小哲两情相悦,我决定为他们定下亲事。” 话音落下,一众人愣了下,不过很快,他们想到二人又没有血缘关系,于是纷纷起身,端起酒杯祝贺。 “恭喜恭喜啊,诗诗跟小哲郎才女貌,真是天作之合。” “多谢各位,多谢各位。” “到时候成婚了,可一定要邀请我们呐。” “当然,自然不会忘了各位。” “不过成婚还早了些,订婚宴倒是快了。” “哦?是什么时候。” “就在这个周末。” “那不就是两天后了?”有人惊讶道。 “是。”简闻薇笑了笑。 “那天不错,是个好日子……” 放眼望去,现场的来客都是满脸祝福,但这其中,也有不一样的面孔。 其中一个男人默默起身,借口去了卫生间。 在望诗望哲一家四口感谢来宾的祝贺时,一通电话拨进了望霆的手机里。 当看到来电人陆总二字,望霆惊了下,他不明白陆锦州怎么会突然打电话给他。 “各位,你们先吃,我去接个电话。” 来到休息室,望霆按下了接听。 “望董,听说诗诗要订婚了?” 电话刚接通,那头的陆锦州按耐不住,立刻开口。 这阴阳怪气的语调令望霆的内心咯噔一下,他没想到陆锦州的消息居然如此迅速,而且从他的语气来听,他好像不太高兴。 他想不通他的反应,他明明记得陆家和戴家不是有过联姻的心思吗? 虽好奇,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实话告知。 “呵呵,陆总,诗诗这孩子跟小哲两情相悦,唉,他们瞒着我和她母亲,私底下早就在一起了。” 电话那头的陆锦州把玩着手枪,似笑非笑的表情令地上那男人抖成了筛糠。 “既然他们有意,我也不好强拆鸳鸯,做父母的,都希望孩子能幸福,我想陆总您应该能明白吧呵呵呵。” 空气安静了几秒,不一会,电话那头的陆锦州一阵干笑,令人摸不着头脑。 望霆想了想,继续道:“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陆总您了,呵呵。” 电话挂断,一阵风吹来,直将男人额前的碎发吹得凌乱。 下一秒,“嘭!”的一声,手机被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何辉一愣,没料到他会发这么大的火。 跪在地上的男人埋下头,心里越来越慌,突然,察觉到头顶的目光,男人僵硬而缓慢地仰起脸。 只一眼,他全身一颤,立刻求饶:“陆总我错了我错了!您放过我吧!” “放过我!!” “砰!” 子弹从枪口飞出,赤红的鲜血溅落一地,有几滴还溅到他的皮鞋上。 陆锦州扫了他一眼,眼底尽是厌恶。 耍他,很有胆。 “老板,剩下的人?” “杀掉。” “安排飞机,立刻回国。” “是。” 他的决定,何辉不敢多问。 第42章 来客 接风宴结束,众人陆陆续续离开。 回家的路上,望霆的思绪再次回到那通电话上。 为了避免尴尬,他特意没有邀请陆锦州,所以是谁走漏了风声? 陆锦州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当初不是已经打消这念头了吗? 难不成他看戴家那女孩死了,转头想起了他家诗诗? “老公,你在想什么?”在他身旁的简闻薇很快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望霆笑笑,“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 不想让夫人担心,他选择将这件事瞒下来。 “那你先睡会,等到家了我再叫醒你。” “好。” 这夜终是辗转难眠,深夜人静时,男人将自己的儿子叫进了书房。 浓浓乌云笼罩在城市上空,沉闷压抑的气氛包围着书房里的两人。 得知这些事,望哲脸色并不好看,在他垂着脸沉思时,望霆抬手搭上他的肩头,“你跟诗诗结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他的想法别太在意。” “今晚这事我们知道就好,别告诉你妈妈和诗诗。” “我明白。” “很快就是订婚宴了,别想太多,好好准备吧。” “嗯。” …… 在风平浪静中,订婚宴如期而至。 周末,望宅张灯结彩,一片喜庆,前来祝贺的宾客络绎不绝,每个人都是由衷的祝福。 “恭喜两位。” “订婚快乐……” 一众好友围上来,笑眯眯地望着他们二人。 “我家诗诗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祁露满意的目光落在望诗身上,从头到脚将她看了又看。 “什么你家的啊,明明是人望哲家的。” “哈哈哈哈哈。” 望诗害羞地低下头,小脸红扑扑的,正好跟她的礼裙相配。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 望哲温柔开口:“十月份,诗诗生日的时候,” 说完,他们两人对视一眼,分外甜蜜。 祁露啧啧出声,“阿哲这么急呀?” “是不是怕诗诗被人惦记?” 望诗红着脸,娇嗔开口:“露露别胡说。” 祁露没出声,就这样笑眯眯盯着她这羞答答的模样。 “唉,不得不说你俩真是迅速,居然是第一个结婚的。” “是啊,本来以为还得过几年呢。” 突然,祁露又想到什么,激动出声,“打算什么时候要小孩?” 众人一听,愣了下,真不愧是他们的祁总,总是能语出惊人。 “我要当干妈。” “我也要。” “我也是。” “还早呢。”望诗无奈发笑,没想到祁露居然能扯这么远。 “总会有的嘛,我先预订位置不可以吗?” 望哲笑笑:“可以可以。” 闻言,祁露满意地点点头,很快,她挑唇,继续追问,“打算要几个?” 望诗抿着唇,久久没说话。 听到这个问题,望哲低下头看着她,用讨好的笑容询问她的意见。 半晌,他笑道:“一个就好。” 生孩子很危险,也很辛苦,他们只要一个就够了。 “阿哲!你过来一下。” 说话这人是望哲的大学同学,望诗刚刚见过。 “好。“ 回应完好友,望哲转身再次看向女孩,“诗诗,我先过去一趟。“ “好,你去吧。“ “你们先聊,我待会就过来。” “行,放心吧,我会帮你照看好诗诗的。“ 待望哲离开后,几人继续刚才的话题。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缓缓靠近,不多时,来人停在望诗跟前。 “诗诗。” 听到熟悉的声音,望诗心尖一怔,她扭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好久不见。” 很快,望诗反应过来,冲他弯起双眼,“赋明,好久不见。“ 靳赋明递上礼品袋,“送给你们的订婚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望诗双手接过,“谢谢。“ 空气就此安静,隐隐中,有些说不出的尴尬。这时,祁露一拳捶向了男人的手臂。 “嘶~“靳赋明捂着手臂,吃痛叫出声。 “你小子,消失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是不想回来了呢。” 自从那次的表白被望诗拒绝后,靳赋明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再后来,他去了国外。 “瞎想什么呢,我只是有事,又不是移民了。” “还有,你下手能不能轻点,想疼死我啊?” 看到靳赋明还有心思跟露露互怼,众人也是放松地笑了笑,知道他应该是放下了。 “后面还走吗?” “说不准,得看情况。” “行吧。” 一行人相谈甚欢,谁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位不速之客正在靠近。 男人脚下的速度不急不慢,炙热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望诗脸上。 他已经很久没有亲眼见过她了,此刻的再见恍若隔世,他好想她,日日夜夜。 今晚的她穿着一字肩红色鱼尾裙,动人、妩媚、羞涩,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令他惊艳,可在内心深处更多的是嫉妒,嫉妒她是为了望哲而穿。 眼底的疯魔和病态愈演愈烈,直至女孩跟望哲遥相对望,相视一笑。 “砰!” 枪声划破长空,现场愉悦的气氛骤然凝结。 了解枪的人已经僵住,心中产生怀疑。而不明所以的人只是有些好奇,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一群人左右看了看,寻找声源所在,就在一个男人扭头之际,视野里一列黑色大g朝他们冲来。 “砰砰——” “砰砰!!” “啊!!” “啊——” 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枪声响彻上空,尖叫随之传开,转瞬间,现场喜庆的布置化为狼藉。 “嘭铛——” “哐——啪——” 高酒杯塔支离破碎,红酒香槟洒落一地,娇艳的玫瑰花尽数受损,掉在地上被人无情踩过。 在混乱中,望霆立刻护住简闻薇,而距离望诗和祁露最近的靳赋明亦是在第一时间伸手护住了蹲在地上的二人。 靳赋明的左手紧紧揽住望诗的后背,可就在这一幕发生后的眨眼间,一颗子弹从靳赋明身后飞来,径直击中他的手臂。 “额啊!” 男人惨叫一声,太阳穴处的青筋爆起,而他握住女孩后背的左手也在瞬间滑落。 “赋明!” “你中枪了?!”望诗担忧出声,祁露跟着看了过来。 枪声并未停,而众人的尖叫亦是未消,望哲紧紧盯着望诗的方向,奔她而去。 穿越人潮,踩过碎片,他在混乱和危险中朝她靠近。 就在他和她相距不过六七米时,一颗子弹飞来,射在距离他脚下五十厘米左右的鹅卵石石块中央。 “砰。”的一声,子弹击中石头弹开,弹头就这样明目张狂地霸占他的目光。 “砰。”又是一颗子弹飞来,这一次,子弹距离他的脚尖不足一截手指的距离。 警告之意不言而喻,但望哲仍旧抬腿,准备往前。 就在他迈开左腿的那一刹那,六个红点几乎在同一时刻锁定于他的脸上。 不过两个呼吸的时间,红点顺着他的鼻尖和眼睛一晃而上,最终瞄准了他的眉心与太阳穴。 周遭的枪响已经停止,但这一刻,惊天动地。 第43章 强夺 “阿哲!” 靳赋明大喊出声,意在提醒他别动。 一滴冷汗从男人眉峰滴落,与喉结的滚动轨迹形成平行,望哲喘息着,僵硬的身体宛如木偶呆立在原地。 顺着靳赋明的目光和声音,望诗扭头,在看到身后所发生的一幕,她瞳孔一震,浑身冰凉。 恐惧在顷刻间遍布全身,大脑已经陷入空白,但她本能地站起身,拎起裙摆朝他跑。 晚风吹来,带着她身上的香气飘在风中,陆锦州靠近,贪婪地深嗅。 对望的两人越来越近,可毫无征兆的,一只大掌迅速伸出,死死抓住女孩的左臂。 突然的拉扯令望诗猛地转过身,在看到眼前的这张脸时,她愣了下。 “诗诗。” “好久不见。” 他明明在笑,可这笑容令她后背发凉。 此刻的男人宛如一条毒蛇,勾着笑意紧盯眼前的猎物。 窒息的占有,无尽的贪婪,望诗浑身一颤,大脑宕机。 他的意图显而易见,她很快有了察觉,恐惧与愤怒交织,她开始挣扎。 “你,你放开我!” 陆锦州双眼微眯,稍稍用力就将人扯进怀中,死死扣住。 看到这一幕,望哲忘了头上的红点,不管不顾地朝两人冲来,可下一瞬,两股狠辣的力道径直踢向他的小腿。 剧烈的疼痛钻入骨髓,扑通一声,望哲跪倒在地,咬着牙,他迅速爬起。 可他的脊背还未完全挺立,不知从何处冒出的四人径直将他扣住。在他身上的红点也随之移动,紧追几处致命弱点。 “哥哥!” 望诗惊恐出声,在陆锦州怀中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大。 “你放开我!放开!” “陆锦州!放开她!” 话音落下,一个拳头落在望哲脸上。 “噗!” 鲜血从他嘴里喷出,溅在玫瑰花花瓣上,望诗双眼通红,泪花翻滚。 “哥哥!” 花园里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目睹了他们三人的纠葛,看到这,众人呆若木鸡,发现了惊天秘密。 “陆锦州!你给我放了诗诗!” 祁露抄起红酒往前冲,可她刚跑出两步,“嘭啪!”一声,酒瓶碎裂,而她也被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地扣住肩膀。 不仅是她,就连靳赋明在内的一众靠近望诗的男女,及其望家其他人也被彻底包围。 “陆锦州!你究竟想做什么?”望霆浑厚的声音传来,所有人不难听出其中的愤恨。 闻言,陆锦州缓缓抬眼,云淡风轻道:“不想做什么。” “只想让望董履行承诺。” “我从未答应过你的提议!我已经明确告知你我女儿和儿子两情相悦,很快就要成婚!” 陆锦州嗤笑一声,“是吗?很快成婚。” 咀嚼着很快成婚四个字,他心里极度不爽。 话音落下,他看向怀中人,此刻的望诗怒瞪着他,这模样是恨不得他死。 啧啧,她的眼神真是令他伤心呢,他们之前可不是这样的,她在看到他的伤口时愧疚而担忧,跟他吃饭时满脸笑容和欢悦。 这些过往的回忆,是不是被她彻底遗忘,所以她此刻才会如此无情? 吸了一口气,他一字一句,沉声质问:“我同意了吗?” 听到这话,所有人皆是一愣,而望家及其一众好友则是被彻底激怒。 “陆锦州!你未免太过嚣张!” 简闻薇站了出来,一张脸满是怒色,饶是平日里温柔似水,在这一刻也被陆锦州逼到如此。 嚣张? 他在心里重复这二字,随即嗤笑一声,满不在乎地开口,“是又如何?” “陆锦州!!” 被按倒在地的望哲咆哮怒吼。 听到他的声音,陆锦州的脸色明显沉了几分。 “你凭什么?!” 面对望哲的问题,陆锦州置之一笑。耐心已经耗尽,他索性懒得再浪费口舌。 “我今天过来,就是想重提当年的事,不知望董,您这次是同意,还是想继续糊弄下去?” 听到这,一知半解的人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前后。 “你休想!!” “我们已经订婚了,你凭什么厚颜无耻地插进来!” 陆锦州听不得他多说,一个眼神扫过去,按住望哲的几人立刻朝他动手。 “不要!” “住手!” “别碰他!” “不许打他!” 滚烫的眼泪顺着女孩的脸颊滑落,似连绵不断的雨点滴在他手上。 陆锦州不甘她为望哲落泪,可他依旧不肯心软,没有叫停。 简闻薇和望霆捏着拳头,浑身都在发抖,一边是女儿,一边是儿子,无论怎么选,都是在割他们的肉。 “停下!停下!”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望诗崩溃大喊,她受不了了,她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望哲挨打。 她不知道他和爸爸说过什么,但她大概明白了一些。 “不。” “诗诗不可以。” 望哲的声音似一阵风吹过,陆锦州对此毫不在意,他松开女孩的双腕,抬手给她擦拭脸上的泪痕。 “你快让他们停下!” “快停下!”女孩揪住他的外套,急切开口。 陆锦州勾唇,“好。” 听到动静的四人陆续收手,退至一旁。 望诗喘着粗气松开手中的衣领,转身就要跑向望哲,可现实却是她连陆锦州的怀抱都挣脱不了。 有蚂蚁在啃咬她的心尖,她不管不顾地捶打他的肩头,“你放开我!” “你放开!” “我要去看他!我要去看看他。” “诗诗,不可以过去。” 他的语气极致温柔,可吐出来的字却是格外无情,伤人至极。 他不允许她再向他靠近,绝不允许。他只是看着他们二人相视一笑,都会嫉妒到发狂。 第44章 后怕 下巴止不住颤抖,她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人。 陌生,愤恨,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也在看一个罪大恶极的仇人。 她不甘地推搡他,抵触他的触碰,可她那点力气就跟猫咪挠痒痒似的,怎能跟一个常年健身的男人相比。 虽如此,只是一丁点的抵触和反抗他都不允许,扣住她腰背的手再次用力,他温柔呢喃,“诗诗,看到他身上的红点了吗?” “你要是走过去一步,我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 在他怀中的女孩浑身一怔,抵在他肩头的手就这样垂下。 她绷着下巴,只能将所有的不甘和愤恨咽下。 陆锦州很是满意她的乖顺,忍不住再次将她抱紧。 地上的望哲缓缓爬起,咬着牙站起身。 血水从他的眉峰渗出,顺着眼睑,睫毛落下,望诗浑身发颤,眼泪似止不住地滔滔江水。 陆锦州轻蔑的眼神扫过去,似在看手下败将,也似在看垃圾。 脸上勾起得意的笑容,他揽着怀中人转身离开。女孩似提线娃娃一般,只能任由他摆布操控。 望哲捏紧拳头,死死盯着离开的两人。就在看守他的四人从他身边越过时,千钧一发之际,他径直扑向最后一人,夺走了男人腰间的手枪。 待前面三人转身时,只听同伴闷哼一声响,而望哲已经将枪口对准了他们的老板。 “站住!” 话音刚落,周围的保镖齐刷刷掏枪,直指望家所有人的脑袋。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待望诗转身时,已经被眼前的场景吓到失语。 面对枪口,陆锦州毫不在意,甚至,他只觉得眼前人蠢得可怜又可笑。 目光从望哲脸上移开,他看向了丢枪的那人,男人见此,瞬间明白这是他将功补过的机会。 他冲陆锦州点头,随即死盯望哲,不过片刻,他趁望哲因为家人被枪口直指脑袋而分心手抖时立刻出击。 “噗!” “砰。” 手枪掉落一旁,被男人迅速捡起,而望哲再次跪倒,疼到冷汗直流,久久爬不起来。 “陆锦州,不可以,不可以!” “你让他们把枪放下,不要再打他了!” “我已经答应你了,你快让他们走啊。” “让他们走!” 女孩满脸的泪花,抓着他的双臂苦苦哀求,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的家人受伤,她会疯掉的!会疯掉的! 陆锦州抬手抹去她的眼泪,安抚道:“诗诗别担心,只要你乖乖跟我走,我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如果真想动手,也不会等到现在。 说完,他扭头,大发慈悲道:“走吧。” 一群人立刻收枪,转身离开,不过两分钟的时间,院中恢复平静。 看着他带来的人全数回到车上,望诗咬着唇,胸口的石头终于落下,可即便如此,她眼眶里的泪水依旧无法止住。 陆锦州打开车门,抬手护着她的脑袋,将她往车上带。 因为担心家人,担心望哲,也因为恐惧,望诗克制不了本能,开始挣扎,她想推开堵在车门外的男人,往外走。 陆锦州握住她的手腕,很快察觉到她在抖,抑制不住的颤抖。 “诗诗乖,很快就结束了,不会有事。” 他的安抚并没起到任何作用,相反,她内心的担忧更甚。 望哲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被望霆等人扶了起来,他站定在原地,狼狈,憔悴。 看到这,望诗的内心被针扎过的疼。 她想看看他,想看看他的情况,她不想,更不愿这样离开,至少她想确定他的伤势。 她很想将心里话说出来,可她知道陆锦州非但不会同意,还会趁机折磨望哲,所以她只能死死咬着唇瓣,逼自己压下开口的欲望。 陆锦州已经弯下腰,抬腿坐进车内。 就在他打算关上车门时,那头的望哲仿佛受了刺激一般,猛地朝他们跑来。 “砰!” 子弹飞出,射入望哲的手臂,鲜血直流,紧接着,是女孩的尖叫。 疼痛让男人脸色发白,但他只是捂着伤口,继续朝前走。周围人拉住了他,可依旧挡不住他的决心。 “你为什么要开枪!为什么!” “你明明说过不会有事的!” 凄厉的大喊,崩溃的痛哭,望诗抓着他的手腕,试图让他将手枪放下,欲望是那样的迫切,可她的动作却只能克制而小心,因为她害怕稍有不慎,会再次伤到他。 陆锦州扭过头来,抚上她的脸庞,“我也不想的,是他自找的。” 听到这话,女孩气愤至极,她好想扑上去撕咬他的肉,要他死,可偏偏他的手枪还未放下,而她更没有跟他抗衡的能力。 “陆锦州!不许你碰她!”望哲怒吼出声。那是他的未婚妻,是他的爱人,家人。这个畜牲凭什么! 闻言,陆锦州扭过头去,跟他对视。 两道目光在空里交汇,火山碰撞,剑拔弩张。 “她是我的未婚妻,你算什么!” 陆锦州勾唇冷笑,被望哲成功激怒。眯了眯眼,持枪的右手移动了几分,似在瞄准。 察觉到他的杀心,望诗拼了命地扑过去,将他的右手往下压。 “我跟你走!” “我跟你走!” “我们现在就离开!” 她死死握住他的右手,倾尽全力地往回扯,下一瞬,巨大的关门声响起,她挡在门边,不给他一丝机会。 “开车!” “开车!” 陆锦州放下手枪,立刻将全身颤抖的人抱进怀里。 “开车!让他们开车走啊!”她抓着他的外套,情绪激动地吼道。 男人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平静发令,“开车。” “是。” 将人往上抱得更紧贴,圈住她的腰肢,右手从她后背穿过抚上她的脑袋,他柔声安抚道:“已经没事了,别担心……” 望诗喘息着,泪痕已经干涸在脸上,她空洞的双眼不知在看向何处,可脑子里的全是刚才的一幕幕。 如果她刚才晚了那么几秒,又或是没有拦住陆锦州,那么此刻望哲还会活着吗? 爸妈呢?他们挡住了他,说不定也会遭遇危险。想到这些可怕的可能,她全身都在发软。 车胎碾过减速带,轻微的晃动将女孩眼眶里的眼泪带出。 眼泪吻过她的脸颊,最终滴落在男人的胸口,没有片刻的停歇。 “诗诗乖,别哭了。” 他的安抚还在继续,可却让她更加崩溃,后怕。 第45章 占有 莫大的恐惧和悲伤笼罩在她身上,她攥紧拳头,久久没能从这场惊心动魄的经历中回过神来。 她不明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今晚明明是她的订婚宴,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陆锦州跟爸爸到底说过什么? 她心心念念的订婚宴被毁,那些无辜的宾客受到惊吓,而她的朋友,爱人更是因此而中枪受伤。 想到这些种种,女孩咬着牙,好想杀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泪眼婆娑中,她垂下的双眼紧盯凶手的胸膛,尽是愤恨。 车头拐弯,迈巴赫从别墅区离开,没入川流不息地高架桥。 上空的烟花焰色、江河中的游轮鸣笛、远处的霓虹光束,这些东西都在提醒她今晚所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不是梦。 “嘭!!” “嘭——” 头顶的烟火焰色落下,盖在女孩身上,似有片刻地驱散她所有的悲伤。 这一刻,她缓缓扭头,望向窗外。 周遭的景色没有变化,跟她三天前回来时一模一样,可这一次她却是离家越来越远。 在她思绪万千时,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只一下,望诗立刻将这只手打掉,厌恶道:“别碰我!” 陆锦州看了一眼被打掉的手,并不恼,只是突然攥住她的双腕。 女孩下意识挣扎,可她越是折腾,男人越是用力。直至最后,她被他拉入怀中,整个人趴在他身上。 “放开!” 面对她怨毒的双眼,他毫不在意,依旧痴迷地盯着她的脸。 “诗诗,我们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之前?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有脸提起之前。 “陆锦州,如果我一早就知道你的真面目,你以为我还会跟你接触吗?” 他勾起唇角,“就算诗诗你不愿意,你以为我就没有机会了吗?” “当初我跟你父亲可是提过联姻的,而且他心安理得接受了我的投资。” “拿了我的资源,反过来却翻脸不认账,被人这样耍了一通,换作别人,又或是你,你不会生气?” 看在她的份上,他已经很仁慈了,如果是别人,早就是死无全尸的下场。 望诗拧着眉,震惊而狐疑地思考这段话。 “你胡说,我不信!我爸爸才不是这样的人!” “肯定是你骗他!给他下套!” 瞧见人家这样,他抬手帮她理了理略微凌乱的头发,柔声道:“宝贝,你怎么还是那么单纯,怕是被人卖了都还会帮对方数钱。” “别这样叫我!”女孩宛如炸毛的猫。 他平静地看着她几秒,随即继续安抚她的情绪,“宝贝,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只要你乖乖跟我结婚,我就不计较你父亲耍我这件事。” “你休想!我才不会嫁给你!” 听到这,他脸上笑意渐深,藏着几分晦暗,不过很快,他也就不想计较。 毕竟人家年纪小,心思单纯,遇到这样的事有点情绪再正常不过。 “不想嫁给我,你想嫁给谁?” “你那个哥哥吗?” 他刻意将哥哥二字咬得极重。 “哥哥娶妹妹,这有违伦理的行为,哪种人才会这样做呢?” 明晃晃的讽刺令她怒火中烧,她怨恨地瞪着他,“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们愿意!你管不着!” “宝贝,你是真的愿意还是受了蛊惑?” “他可是你哥哥,比你大了整整五岁,本该是待你如妹妹,结果却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男女心思,还借哥哥之名做出这些事,这不恶心吗?” “没有哪个正常家庭会做出这种事。” “住口!你少用你那些肮脏龌龊的心思来污蔑他!” “你以为你就干净吗?你凭什么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他指指点点,你连他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了!” 听到这句话,陆锦州胸口一滞,紧接着,他挑起她的下巴又凶又狠地吻了上去。 “唔!” 所有谩骂被堵在唇腔中,她激烈挣扎,往后躲,可男人一个翻身,以绝对的控制将人完全困在身下。 “唔……放开!” 耸动的双肩不断起伏,唇齿间的纠缠愈演愈烈,他眯着眼紧盯她泛红的脸庞,发了狠地索求。 一路的纠缠,直至迈巴赫驶入了那座庄严的庄园——陆氏老宅。 看着这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她拼了命地往回缩,“放开!我不会跟你进去的!我要回家!” “宝贝,这可由不得你。” 话落,他将人扛在肩头,大步流星地走进电梯,直达二楼。 “陆锦州你放开我!” “你去死!!” “你去死啊!” 他哼笑出声,加快了脚下的速度,直奔卧室。 小客厅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强势的吻再次落下,撬开她的牙关攻城夺池。 炽热的温度,恶心的气息,女孩拼死挣扎,可却被男人掠夺了呼吸。 良久,陆锦州终于放过了她。 粗重的呼吸在耳畔响起,紧随而至的是女孩的反抗挣扎。 “放开我。” “你这个疯子!” 男人扣住她的手腕,径直将她压在墙边。 她还在挣扎,可即便如此,依旧逃脱不了眼前的疯子。 “诗诗,别忘了是你自己说的跟我走。”陆锦州勾唇,脸上的笑容让人脊背生寒。 望诗红着一双眼,眼底是噬骨恨意。 “是又怎样!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想到一个小时前的事情,女孩再次痛哭起来,“是你开枪打伤了他。” “是你毁了我的订婚宴!” “是你用他们威胁我!” 男人不以为耻,毫不在意,“是又怎样?” 望哲只是被打中了胳膊而已,又不是直接要了他的命。 “你无耻,下贱!你这种人就该去死!” 男人毫不在意她的谩骂,脸上的笑容未减分毫。 “诗诗骂够了吗?骂够了我们继续。” 说罢,男人又一次低头凑近,怀中的女孩在躲,陆锦州单手扣住她的双腕越过头顶,挑起她的下巴欺身而上。 突然,女孩脚下一空,再次眨眼之际已经被男人扛在了肩头。 他转身,带着她往旁边的卧室走去。 意识到他的目的,女孩似脱水的鱼,奋起挣扎。 眼前的景象在离她远去,而她也被男人拖入了深渊。 “不要。” “不要!” …… 第46章 重温 房间里的低哭谩骂持续了很久,久到月色入户,这一切才终于停歇。 翌日深夜,床上的女孩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她在睡梦中流着泪,嘴里呢喃着好痛,要回家。 正在替女孩擦拭脸庞的吴妈满脸哀愁,虽然这孩子于她而言就是个陌生人,可看着她跟自己女儿一般大小,她这个做母亲的人难免会心疼。 “哥哥。” “阿哲。” “我要回家。” 女孩眼角的泪珠又一次溢出,女人已经不知道替她擦拭了多少遍。 “傻孩子,你还是别喊其他人的名字了,如果让先生听到了,你会遭罪的。” 虽然她不知道女孩嘴里的阿哲是谁,可直觉告诉她,这个阿哲很有可能就是女孩的未婚夫,如果先生听到了,他一定会大发雷霆。 吴妈于心不忍,柔声在女孩耳边劝道。 可床上的人好似陷入了梦魇,任凭旁人如何劝说都听不见。 叹了一口气,吴妈也就不再继续,反正先生还没回来,就让她喊出来吧,可能会舒服一些。 “咔。”的一声,小客厅的房门被人推开,吴妈瞬间瞪大眼睛。 她迅速抬手,用力推了女孩一把。 “夫人还没醒吗?” 声音就在背后,吴妈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是,夫人还在休息。” 轻微的抽泣声响起,在此刻的寂静中格外明显。 男人眼尖,很快发现了从女孩眼角渗出的泪水。 “出去。” “是。” 吴妈低着头,在心中默默祈祷,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神色不安地最后看了一眼。 陆锦州靠近,坐在床头,抽出纸巾,他心疼地抹去她脸上的泪珠。 梦中的女孩睡得并不安稳,瘪着嘴,哭得梨花带雨,让人心脏揪起。 男人拧着眉,心里亦是不太好受,愧疚,自责。 如果不是望霆贪得无厌,耍他,他和诗诗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阿哲。” 轻声的两个字,让拿着纸巾的那只手倏地一顿,男人脸上也在顷刻间凝起腥风暴雨前夕的阴暗。 “阿哲,接我回家。” “诗诗。” 温柔之下,是难以抑制的嫉妒和疯狂,陆锦州抚过她的脸庞,随即将她抱进了浴室。 “哗啦啦——” 浴缸里的水朝外漫出,温热的水温,不轻不重的水压,令睡梦中的女孩缓缓睁开双眼。 看见眼前人,望诗浑身一僵,这明显的本能反应让陆锦州眼底一暗。 “你干什么,你疯了吗?”她挣扎,可男人扣住她的双肩,将她禁锢在池壁边。 她的嗓音有些沙哑,因为昨晚的哀哭谩骂,也因为刚刚醒来的缘故。 “我疯吗?” “究竟是我还是诗诗你。” “连睡梦中都喊着其他男人的名字,难道不是诗诗你在疯吗?” 他一字一句地缓缓开口,陈述她的罪行。 “宝贝,他是你哥哥,你们怎么能成为夫妻?” “他不知廉耻地引诱你,他这种人该死。” 女孩愤怒抬手,指甲用力地嵌入他的小臂。 血水从衬衫里溢出,滴滴答答的掉入水面。陆锦州勾唇看着,内心深处的暴虐被渐渐勾起。 “我喊了又怎样?” “我和他才是一对!我和他才是夫妻!” “是你逼迫我!拆散了我们。” 她嘴里夫妻二字让男人双手微颤,很快,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好似只有这样,眼前人才能永远的被他抓在手心里。 “不知廉耻的人是你,最该死的人也是你,是你陆锦州。” “你就该去死啊。” 他平静地望着她,眼底的那抹晦暗却是越渐深沉,“诗诗是忘了我昨晚说过的话了吗?” “你是我的,永远都只能属于我。” 从那个下午第一次见到她起,他就决定将她夺到手,让她永远待在自己身边,成为她的丈夫,爱人。 “凭什么?你凭什么?” “我不属于任何人,更不属于你,你休想!” “呵呵。”陆锦州低低笑出声,“凭什么?凭我站在这个位置上。” “只要我想,就没有得不到的。” 高位者占据一切,位卑者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弱肉强食的时代,就是这样现实而残酷。 话落,他倾身逼近。 “你放开我!放开!” 望诗挣扎着起身,因为水波荡漾,她胸前的春光和锁骨暴露在空气里,任人一览无余。 密密麻麻的吻痕,暧昧,撩人,惹人浮想联翩。那是昨晚留下的痕迹,是他们欢爱过的痕迹。 陆锦州看着,抬手将她的睡衣撕碎。 “刺啦——” “你滚开!” “哗啦哗啦——”水波起伏,漫出的水花散落于地板。 花洒被男人的动作无意打开,哗哗水珠从头顶落下,女孩的痛苦呻吟与水声混杂,散在这浴室的每一个角落里。 “我不要,你放开我!” “你这个畜牲!” “既然诗诗彻底忘了我昨晚说过的。” “那我给诗诗重温一遍吧。” “嗯!” 单向可视化的落地窗玻璃倒映出两人纠缠的身影,女孩拼命闪躲,可男人强势而凶狠地将她压在身下。 “诗诗,我们是要结婚的,你的丈夫只能是我。”男人在她耳边呢喃,有些疯魔。 “你休想!我死也不会嫁给你。” “呵呵” “诗诗还是尽快接受现实吧。” “你永远都只能待在我身边。” 漫长而凄冷的夜,陆锦州强势的跟她做了很多次,她哭,她咬,可这并没有任何的作用。 从累到说不出话到昏厥,又从昏厥到迷迷糊糊的醒来,最后一眼,她只记得天好像快亮了。 第47章 计划 四天后的清晨,大床上的女孩指尖微动,终于有了苏醒的迹象。 浑身的疼痛再次袭来,望诗蹙着眉悠悠转醒。眼帘掀开,眼前的景象让她眼底没了光。 原来回到家里只是做梦,梦醒了,她仍旧被困在这里。 “夫人,您醒了。” 望诗扭头,这才发现床头坐着一位妇人,眼睛瞪大,她一脸防备,甚至是有些惊恐。 “夫人,您别怕,我是家里的佣人,您叫我吴妈就行。” “我不是你们家夫人,阿姨请您注意言辞。” 她的嗓音很沙哑,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忍着灼烧冒烟般的疼痛将话说完。 吴妈面色为难,只能先依着她,“好,我会注意的小姐。” “小姐您饿了吗,先喝点水再吃东西吧。” 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佣人进来送新鲜的餐食,可她一直没醒,那些东西也只能倒掉。 见她点头,吴妈将她扶起,转身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强忍着浑身的酸痛和疲惫,望诗坐在床头,接过吴妈送过来的水,一饮而尽。 “谢谢。” 她温声道谢,很有礼貌,吴妈见此扬起慈爱的笑容,“小姐不用客气。” “小姐还要吗?” “不用了。” 女人能看出她的难过和失落,但也别无他法,“小姐,先吃点东西吧。” “我吃不下。” “多多少少吃点吧,小姐已经睡了三天,身体会吃不消的。” 听到这,望诗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我睡了三天?!” “是啊。” “那我爸妈,哥哥呢,他们有找过我吗?” “他们,他们没有。” 吴妈有些犹豫,望诗已经猜到了什么,她知道一定是陆锦州威胁了他们。 低下头,她浑身都笼罩在难过中。 窗外风过林梢,扯过树枝微微晃动,这一幕吸引了望诗的注意,她扭头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异色,“吴妈,我想出去走走。” 女人很开心,她觉得出去走走也好,不能总是闷在房间里,“好。” “不过小姐先吃点东西吧,这样才有力气。” 望诗吃不下,可很快就想到了什么,话到嘴边,立刻改口,“嗯。” 捧着一碗人参鸡肉粥,她强迫自己将东西吃完。 半个小时后,换了衣服,她在吴妈的搀扶下走出卧室。 古典的庄园,整体的风格偏向古代建筑群,低调,奢华,随便摆在走廊里的一个花瓶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 虽如此,她并没有那个心思去参观欣赏。 一路向外走,所有看见她的佣人都会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夫人。 压下所有的恶心和不甘,她将这些人当作空气。 终于出了客厅,她开始不动声色留意庄园里的所有角落,试图寻找可以逃出去的突破口。 可因为双腿的酸痛,她走不了太远,行至前院就已经到了极限。 “小姐怎么了?” 吴妈发现她依旧不开心,甚至比出门前还难过。 “没什么。” 庄园太大了,一眼望不到头,就像她想离开的希望,同样的看不到。 大门就在视野远处的前方,可即便如此,那也是想都不能想的死路。 汽车行驶的声音打断思绪,望诗循声望去,发现三辆货车从另一侧驶出,朝着大门的方向赶。 眼前一亮,她压下这惊喜,淡定出声,“吴妈,那是做什么的?” “那是送货的货车,我们下人吃的瓜果蔬菜,都是由他们送来。” “每天都是吗?” “每隔两天来一次。” 收回目光,她不再继续盯着,可没人知道她在借助余光留意那三辆货车。 铁门打开,三辆车没有任何障碍的离开,她内心迸发出惊喜,不过脸上依旧是那副难过与失落。 心头转瞬即逝的惊喜,之后是无尽的心酸和委屈,明明她该是开开心心的订婚,和她爱的人订婚。 可因为陆锦州那个畜牲,她原本的幸福生活就此被毁,她被关在这里,被他强迫,被他折磨,从天堂跌入地狱,再坚强的人都会痛不欲生,难以忍受。 眼泪就此落下,女孩没忍住哭了出来。 “小姐,您怎么了?” 吴妈抽出口袋里的手帕,连忙蹲下来帮她擦拭脸上的泪水。 “小姐别哭别哭,哭多了眼睛会疼的。” “我,我想回家,我想见见我的家人。” “我真的好想好想……回家。” 她无助地重复着这几句话,她担心她的家人,朋友,这种音讯全无的状态让她煎熬无比,度日如年。 泪眼模糊的余光中,庄园的铁门又一次打开,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这个家的主人。 望诗扭头望去,恨意难掩。 不多时,陆锦州从车上下来,朝她靠近。一个眼神扫过来,吴妈收到他的示意后转身离开。 “诗诗怎么了?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他伸手,想帮她擦拭眼泪,可“啪!”的一声,伸至半空的手被女孩径直打掉。 陆锦州瞥了一眼手背上几道冒着血珠的抓痕,并不在意。 “陆锦州,放我走!” 男人强势地将她搂在怀中,抬手替她擦去眼泪。望诗只觉恶心,在他怀里张牙舞爪地挣扎。 “等诗诗跟我结了婚,就可以踏出这道大门。” 她瞪大双眼,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咬牙切齿道:“你休想。” 陆锦州勾唇淡笑,“诗诗现在不愿接受也很正常,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愿意的。” “这一天,会很快。” 望诗气笑了,神色讥讽而轻蔑,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陆锦州,你真是个疯子。” “或许吧。” 从被望老爷子戏耍的那一天起,从得知她跟望哲订婚的那一天起,他就疯了。 他就是个疯子,她是唯一的解药,也是唯一的诱因。 女孩深吸了两口气,不愿继续跟他说,毕竟和这种疯子没什么好说的。 她想走,可却被他抱进了餐厅。 本是极度抵抗,可在想到前不久离开的那三辆车时,她顿时忍了下来。 故意在餐厅里发泄一通,折腾了将近二十分钟后她一无所获,只能再次回到卧室。 泡在浴缸里,将自己的手反复揉搓,恶心,前所未有的恶心,刚刚被他碰过,她嫌脏。 望着身上吻痕,她厌恶到恨不得将这些皮肤撕烂。 半个小时后,她从水里爬出,吹了头发,整理好心情,她站在窗边,在心里绸缪。 在楼下花园里已经确定了逃出去的方法,可她并没有找到那三辆车卸货的地方。 餐厅很大,布局更是让她眼花缭乱,那些没走过的走廊她猜不到会是通往何处? 除此,她不知道该如何悄无声息地上车,这座庄园里眼线太多,那些人有意无意地盯着她,所以她到底该怎样躲开他们的监视离开呢? 第48章 交换 清风从窗外上扑来,牵过她鬓边的发丝拂动飘扬,她眯着眼,静看庄园里的布置。 这间卧室视野开阔,能看到的范围很广,虽如此,于这占地辽阔的地方来说也仅仅是一角。 她想要一次成功,就必须得了解这座庄园的全貌,想到这,她眉宇布满愁色。 她不知道还得花费多长时间,时间拉得越久,她越是厌烦,毕竟待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折磨,煎熬。 目光放远,她看到了假山,流水、池塘,顺着花海,远处是几片高尔夫球场。 三月的天气最适万物生长,在她视力囊括的最大程度,能看到环绕的丛林,至于更深处,以及这所庄园的围墙,她想象不到。 阳光轻抚下的白皙脸庞晕开失落,女孩缓缓垂下眼,心尖酸涩。 不甘心地抿紧唇瓣,她再次抬眼时甩开了那层脆弱。 她才不会轻易妥协,她要让陆锦州一笔一笔地还回来! 垂下的双手在不知不觉中紧握成拳头,愤恨中,她对身后正在靠近的男人并没有一丝察觉。 炙热的温度从后背传来,肌肤刚触碰的一瞬,望诗迅速抬手,试图将他推开。 可借着她的动作,来人轻而易举地扣住她的双腕向下压,顺势半搂她的腰肢。 他抬腿上前,她嘤咛出声,再次眨眼时,她人快要被他堵在围栏边。 纤腰即将撞上窗台,但一只手横在中间,将那层坚硬和冰凉阻挡在外。 也是这一手,女孩完全被他搂在了怀中。 “放开我!” 怀中人并没有一刻的安宁,陆锦州微微俯下身,贴上她的后背,歪头盯着她的脸。 “诗诗在看什么?” 噙着笑意的目光温柔缱绻,可这其中却也隐匿着一层不易察觉的审视和探究。 望诗心尖微顿。 “我看你什么时候能死!” 陆锦州一愣,随即笑出了声,“诗诗就这么巴不得我死?” 女孩懒得跟他废话,抬起手肘就想往后撞,可她漏洞百出的进攻并没起一丝作用,到最后,她整个人被他禁锢着,又累又气,无法动弹。 “你这个畜牲放开我!” “诗诗就不想知道家里人的情况吗?” 这句话让炸毛的女孩瞬间安静了下来,他盯着她的小脸,唇角勾起的弧度渐深。 “亲我一下,我就让你打一通电话。” 手中的双腕在紧绷,他能轻易察觉。 知道她不愿意,但他攥着筹码。 “嗯?” 怀中人没有动作,抿紧唇瓣似在思考,短短的几秒,却令他心痒。 忍不住歪头凑近,他在一点点试探,风过林梢间,这一幕有着诡异的和谐。 若是不知情的人撞见,只会认为这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就在彼此的呼吸喷洒纠缠时,望诗后仰脑袋,逃似地躲开。 见此,男人只是勾唇,看似放弃般地抬头往回撤,“诗诗不想,那我也不强求。” 女孩心中嗤笑,垂下的眼中尽是嘲讽。 “我去上班了,我们晚上见。” 极为暧昧的字眼让她恶心,可她清楚这是他的激将法。 他抓牢了她的心思和需求,让她不得不服软。 扣住她双腕的大掌渐渐松了力道,这点细微的变化让她急躁不安。 “等等。” 终于,女孩还是在他的预料之中败下阵来。 “我能说多少分钟?”她必须得问清楚。毕竟她是跟这样一个畜牲做交易。 这个问题他属实没想过,不过经她这一提起,他心里很快有了点坏心思。 “诗诗吻我多长时间,这通电话就能有多少时间。” “一比一等价交换,很公平。” 女孩气到瞬间炸毛,“你无耻!” 只是一丁点的触碰都会让她恶心,他居然能提出这种条件来!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撕了他的皮! 陆锦州挑了下眉,淡笑着,不置可否。 两人僵持着,谁也没有退步,几秒后,他询问出声,“诗诗还没决定好吗?” “如果不愿意,那也没关系。” 又是那副模样,让她气到牙根痒痒。 “好!” 得到满意的答案,他脸上的笑容明显舒展更多。 “那你先松开我啊。” “可以。” 松了手,他往后退了半步。 这点空间足够她活动,但她想跑却是没门。 女孩缓缓转身,就这么仰起小脸,眼神不善地瞪着他。 她迟迟没有动作,不是咬唇,就是看向别处。 突然,她无意看见他身后的某个地方,那个位置摆放着一个一米高的花瓶。 脑海里蹦出一个想法,这想法让她呼吸渐促,心跳加速。 望着她情绪激动,小脸渐红的模样,陆锦州心情极佳,耐心等待。 知道不能拖得太长,她随即开了口,“你低下来一些。” 他个子很高,站在她跟前极具压迫感,只有他俯下身来,她才能贴近他的脸。 “好。” 陆锦州乖乖照做,没有多想。 时至此刻,她垂在大腿外侧的手紧张到微微抬起。 紊乱的呼吸难以平复,她选择一鼓作气,抬手搭上他的双肩。 男人有些意外,他以为她只会唇上的蜻蜓点水,没曾想还会搭着他的肩。 在他炽热含笑的目光下,望诗挪步上前。 温热而甜软的吻就这么落于他的下唇,他浑身一颤,似有电流在身体窜过。 喉结的滚动难以克制,胸膛的起伏越渐明显。 他情难自制地抬手搂住她的腰肢,就在这时,女孩立刻离开了他的唇。 他下意识想将人抓回来继续,可刚有动作,就听见她生气地质问:“你为什么不闭上眼睛!” 绯红一片的小脸尽显羞涩,恼怒的模样落在他眼里真是可爱极了。 知道她的紧张和害羞,他体贴地乖乖配合,“别生气了,我下次就闭上。” 她抿了抿唇,收敛了那股怒色。 见此,他知道她算是勉强原谅了他。 “你现在就闭上,俯下身来。” 他弯起眼睛,“好。” 柔软的双手再次回到他的肩头,他盯着向他靠近的人,缓缓闭上眼。 就是这一刻,女孩本是羞涩的眼眸立刻染上恨意。 她挑唇,眼底发狠,趁男人不备,她挺身用尽全部的力气将他狠狠往后推。 对她毫无防备的男人因为这力道朝后仰,脚下一个不稳,他仰躺着往后倒去。 在天旋地转间,他看到了女孩略微湿漉的双眸里溢满了杀气。 第49章 去死 “哐铛!” 她所期待的声音如期而至,与此同时,男人也按照她脑海里的预想倒在了花瓶碎片里,血水很快溢出,顺着地板向四周蔓延。 望诗看着,略显憔悴的脸上勾起了笑容,这笑容极好看,精明而狡黠,像是一只得逞的小狐狸。 活泼俏皮的小狐狸从来不会有什么坏心思,但奈何被逼急了,藏于白色绒毛里的尖锐爪子第一次露出,给了眼前人狠辣一击。 眼前的血色场景还在如期继续,可偏偏,唯一一点不同的是血水并非出自男人的脑袋。 看到这,她脸上的笑意微微僵住,转瞬间,勾起肆意笑容的人变为了地上的男人。 他仰躺在血泊中,有些狼狈,可即便如此,处于下风的人并非是他。 望诗从最开始的惊喜到现在的惊慌,她当机立断,迅速冲过去跪压在男人身上。 “嗯哼!” 后背的碎片深入肉里,有的折断其中,割肉断经。 看着他略显痛苦的神色,女孩恶劣坏笑,双手按住他的额头,她用力向下压。 他的脑后有几块碎片,只要按下去,她的目的就可以达成了。 陆锦州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目的,两人对抗着,谁也没有让着谁。 男人天生的力量优势,加之常年锻炼,所以在这场博弈中,谁输谁赢毫无疑问。 眼见对方即将起身,望诗立刻腾出右手拿过一旁的碎片。 锋利的碎片还沾染着新鲜的血水,血水顺着瓷片流进她的掌心。 在瓷片尖端即将落于自己的颈动脉时,陆锦州懒得再陪她闹,一个抬手,他以碾压的力量扣住了女孩的手腕。 忍着伤口的疼痛,男人径直坐起,由此,跪在他身上的女孩从他身上掉落。 眼见她白花花的大腿即将扎中白瓷碎片,陆锦州拧起眉,迅速将她往回搂。 “放开我!” “你去死吧!” 捏在手心里的碎片并没有松开,望诗还在奋力向下压,碎片刮伤了她的手,可一心想着杀死对方的女孩浑然未觉。 陆锦州抽走她手中的利器,忍着疼痛将她抱起。 “放开!” “你放开!” 将人放回床上,男人迅速按下了床头的内线铃。 顾不得身上的大片血水,他紧张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视。 很快,洁白的床单有血珠在开花,陆锦州面色微沉,发现那些血水出自她的掌心。 他扣住她的右手手腕,试图查看她的伤口。 “你放开我!”女孩用力往回扯,对他的触碰极度的厌恶。 陆锦州忽视她满脸的愤恨,抓着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鲜红血水之下,是几道醒目的伤口,一条在掌心,一条在虎口,除此,她的指间也有不同长度的割伤。 抽出一旁的纸巾,男人悉心帮她擦拭掌心的血水。 “滚!” “不许碰我!” 闻言,陆锦州冷笑出声,“不许碰你。” “那谁可以碰呢?” “望哲?” 提到那个名字,女孩只能咬牙闭嘴,想到那日的事情,她的眼眶再次蓄满泪珠。 陆锦州看了她一眼,并未作声,可他的内心终究是不太舒服。 在两人僵持不下中,管家带着人很快赶来,看着满屋的狼藉和血水,众人皆是目瞪口呆。 “给夫人处理手上的伤口。” 陆锦州捏着纸巾,随意擦了擦身上的血水,不过两秒左右,纸巾被血水完全浸透,他只是云淡风轻地看了一眼,并未在意。 “先生,我还是先处理您身上的伤吧。”杨医生提醒道。 作为一个医生,他肯定是先救治伤势严重的那一位,很明显,夫人的伤势跟先生的根本没得比。 身后的血水还在不断溢出,陆锦州此刻也能感受到身体的不适,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改变想法。 “没事,你给夫人包扎。” “陈助理先给我处理。” “是。” 他态度坚决,旁人也不敢多说。 “滚开!谁都不许碰我!” 红着眼眶的女孩放声怒吼,丝毫不给男人一分脸面。 她不稀罕,不稀罕他的假好心。 这一幕令房间里的其他人呆滞在原地,他们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喘。 先生生来就是个心高气傲的主,从小就是被人捧着,何曾被人这样吼过。 陆锦州不怒反笑,冷声道:“好啊,如果诗诗手上留了疤,又或是不小心断了手指,那我只能从望哲身上讨回来。” “你!” 她怒瞪着他,最终只能被现实压垮,沉默妥协。 陆锦州勾唇一笑,扭头冲着杨医生使了个眼色。 见女孩老实,他这才放心地出了卧室。 十分钟后,他后背的血水终于止住,陈助理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松了一口气。 楼梯间有脚步声传来,那是帮望诗处理完伤口的杨医生。 “夫人怎么样了?” “夫人伤的不重,已经包扎好了。” 听到这,男人安心了很多。 杨明走过来,拿过医用绷带和助理一起帮他处理包扎伤口。 看着他后背的醒目伤口,以及垃圾桶里的碎片,男人只觉得头疼,他作为老宅里的专用医生,还是第一次遇到先生被女人所伤的情况。 伤口很多,深浅不一,还有的已经被割烂,杨明拧起眉,心里叹气。 二十来分钟后,所有伤口包扎完毕,下人将装满血水棉布和碎片的垃圾桶带走。 在瞧见这些东西时,各个都是脸色僵硬。 因为这一遭,老宅里的气氛低沉了很多,男女主人不合,这于所有人而言都不是好事。 而房间里,望诗抱住双腿坐在落地窗前,地板有些凉,可她好似浑然不觉。 心里记挂着家人,女孩哭得双眼通红,眼皮肿起。 她想去见他们,想回家,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会遇到这样一个畜牲。 哥哥受了那么重的伤,流了那么多血,他的胳膊怎么样了,会不会留下后遗症?还有赋明和露露呢? 陆锦州为什么没死!她怎么就失败了呢? 第50章 机会 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她突然从地板上爬起来冲进卫生间。 水龙头拧到最大,她发了狠地漱口,擦拭嘴唇,想将那个畜牲留下的气息冲刷干净。 想到刚才的事,她就是一肚子的火,没能成功杀掉他,还被白白占了便宜。 亲他,就当亲了一只该死的癞蛤蟆! “叩叩叩。” 敲门声从门口传来,她转身,看到了站在门边的吴妈。 “夫人,先生让我上来跟您说一声,他要去上班了。” 安排吴妈上来除了知会一声,也是为了查看女孩的情况。 就这么离开,陆锦州心里放不下。 本是想亲自上来看一眼,可想到她会生气,他只能让人代劳。 “让他去死吧,最好路上发生车祸撞死他。” 她不知道他是故意阴阳她,还是故意让人上来看她的笑话,真是贱到没边了! 吴妈神色僵硬,没想到她会这样口无遮拦。 她想劝女孩少说这类诅咒先生的话,毕竟上一个乱说话的人已经被拔了舌头。 可看着她这怨气冲天的神色,再加上先生对她的态度,她终究选择闭了嘴。 “夫人您先休息,我就出去了,您有事可以按下房间的内线铃。” 确定没什么特殊情况,吴妈轻声从房间里走出。 水声止住,空荡的卧室里一片静谧,望诗用毛巾擦了擦脸,心情逐渐平复。 楼下。 听完吴妈一字不落的汇报,陆锦州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多盯着点,别让她受伤。” “她有什么需求就满足她。” 当然,某些需求无效,例如外出,例如打电话。 “是。” 丢开手中的毛巾,男人起身离开。看到这,吴妈不由得替他们松了一口气。 刚刚才闹了一通,现在暂时分开是再好不过的场面。 “先生慢走。” 迈巴赫早早就停在前院,在上车时,陆锦州突然转身,仰起脑袋看向了某个位置。 这一眼,他的目光和女孩的目光在无声中碰撞。 望诗还是站在那个位置,只不过更加隐秘,似想将自己藏好,可偏偏还是被男人发现了。 陆锦州看过来时,她浑身一惊,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她美眸怒瞪他一眼,随即愤恨转身。 见人离开,他没忍住笑出声来。 卧室里的女孩盯着床头的时钟,算着时间站起身,见前院没了迈巴赫的影子, 她转身走出卧室。 房门刚拉开,端着水果的吴妈差点就跟她撞上,好在女孩反应迅速,侧身躲开。 “夫人是想出去走走吗?” “我刚才没吃饱,有点饿了。” “夫人您想吃什么,先吃点水果怎么样?”先生上车前特意让她准备的,都是她喜欢的水果。 “不想吃。” 她厌烦地扫了一眼,没有半点胃口。 因为情绪,她没能察觉到餐盘里的水果全是她喜欢吃的种类。 如果她多留意几分,一定会发现猫腻。 “好吧,那我带您去楼下餐厅?” “好,麻烦你了。” “夫人客气了。” 饿了想吃东西不过是一个幌子,想确定货车卸货的位置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在等待厨师做菜的时间,她忍着身上的酸痛开始创造机会。 “吴妈,一楼的洗手间在哪?” “这边就有,我带您过去。” 庄园很大,为了方便,配备的洗手间也不少。 从餐厅走出,左拐,穿过一条走廊,吴妈所说的洗手间就在眼前。 同时,望诗注意到在一片灯光之外,自然光从另一条过道里穿过。 她很想知道那条走廊通向何处,可她担心打草惊蛇。 忍下心头的欲望,她只能默不作声地走进卫生间,装作不在意。 再次坐进餐厅里,她想吃的东西已经准备好,捏着刀叉,她切牛排的模样好似在切仇人。 吴妈看着,大概猜到她这是把牛排当作了先生。 将东西切完,望诗将东西送进嘴里细细咀嚼,她一边吃,一边思考如何悄无声息地溜到那边的走廊。 这边没多少佣人,可却有一个时时刻刻盯着她的吴妈。 如果她没有猜错,吴妈就是陆锦州那个畜牲刻意安排的吧,好时时刻刻监视她。 窗外的阳光落于枝头,清风吹来,树枝拉长的影子在墙上作画。 这一幕很有意境,是陆锦州特意安排建筑师改造而来。 吴妈想着让她欣赏一二,放松心情,可“啪嗒。”一声,叉子被女孩泄愤似地扔在盘中。 “嘤嘤~” 吴妈准备开口,一阵撒娇嘤咛却是先一步传来,望诗扭头,发现了朝她奔来的海星。 “海星!” 看到它,望诗鼻尖发酸。 “嘤~” 许久未见的小狐狸长大了很多,轻轻松松就能蹦到她怀中。 它挺起腰,两只爪子搭在她肩头抓蹭,激动地扬起脑袋哼唧轻叫。 望诗将它抱在怀中,可怜哀怨地向它哭诉,可惜小狐狸听不懂,只能焦急地吟叫哄着她。 “陆锦州就是一个畜牲,我给你找错主人了。” “对不起小星星,如果我当时眼睛再亮一点,就不会害你了。” “那家伙有没有亏待你啊?你后不后悔啊,我看你都瘦了好多呢~” 海星垂下耳朵,听懂了这个瘦字。 它想说它不瘦,它一天吃早餐,午餐、下午茶、晚餐、宵夜五顿饭。 除了这些,它还会跑到丛林里吃点外卖快餐。现在它已经成为了丛林里最胖最壮的肥仔。 而且在来找她前,它刚吃了两只香喷喷的美味大肥鸡。 听着她这些话,吴妈抿了抿唇,为难又尴尬。 抱怨良久,望诗吸了吸鼻子,瘪着嘴,“算了不说了,反正说了你也听不懂。” “走吧,我带你去玩。” 一人一狐狸起身朝外走。 就在走出餐厅时,海星看了她一眼,毫不犹豫地左转。 女孩垂下的双眼迸发出浓浓惊喜,可却遮挡得极好,不给人一丝察觉的机会。 海星见她开心了,不由得更加骄傲,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等等我呀,我会跟丢的。”装模作样的女孩大喊道。 行至通向洗手间的走廊,海星依旧左拐,跟在它身后的望诗心脏狂跳,终于如愿。 第51章 来人 视野开阔的走廊一路向外延伸,不多时,海星已经停下,停在了走廊的尽头,院落的入口。 它转身回望她,有些焦急,有些激动。 “海星,刚空运过来的葡萄,要不要吃点?” 望诗走近,听到的就是这一句询问。 “嘤嘤~” 终于等到女孩靠近,它这才放心地跑过去吃葡萄。 望诗平静地看着这一幕,内心迸发出山崩地裂般的激动。 她只是想看看走廊这边有什么,但她是万万不敢想,这里直通货车卸货的地方! 送过来的货物太多,十多个佣人从上午整理到现在还没结束。就在这时,两个眼尖的男人发现了那头的女孩。 “夫人。” 因为这道声音,陆陆续续地,其他人跟着问好。 望诗沉浸在惊喜中,全然忽略了她最讨厌的称呼。 “夫人,这里就是后厨,放置食物的地方,不过这些东西都是我们吃的,您和先生的食物在另一边。”吴妈停在她身后,介绍道。 三颗葡萄下肚,海星心满意足地回到望诗身边。 “你想去哪里玩?”她低头,向它询问。 海星想了想,随即往右侧跑去。 片刻后,静谧的花园,一人一狐狸玩着玩具球,温馨又和谐。 不远处的吴妈微笑着看向他们,随即拍下一张照片,发送到陆锦州的手机里。 此时的男人正在埋头处理文件,听到信息提示音,他抬眼,将手机拿过。 如他所想,信息内容是他想看到的。 看着他们愉快的玩耍,他勾起唇角,就知道这个点将海星接回来准没错,能让她开心。 望诗陪着海星在花园里玩了很久,不为别的,她正是想借此机会试探吴妈是否会一直跟着她。 头顶的太阳逐渐移位,终于,她率先撑不住,脚下发软。 “夫人是不是累了?” 察觉到女孩状态不对,吴妈立刻走上前将她扶住。 “嗯,有点累了。” 她能撑到现在,全凭想逃出去的决心。 “我扶您回去休息吧。” 她点点头,没有拒绝。 海星叼着玩具球,担忧地跟在她身边。 好在这里距离不算远,二人很快回到了二楼的卧室里。 “夫人,您好好睡一觉,我就不打扰您了。” “海星,过来。” “别,让它留在这里。” 她担心海星太过闹腾,会打扰她休息,可她已经提了要求,她也只能顺从,“好的。” 房门关上,女人已经离开,望诗将海星抱在怀中,夸奖一番。 “小星星真聪明,居然能听懂我说的话!” 餐厅里,她刻意将它抱在怀中,贴在它耳边说了一些话,她没想到它真的能理解,真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傲娇的小狐狸高高扬起头颅,尾巴都快要翘上天。 在欢悦的气氛中,望诗开始琢磨起怎么上车? 她有偷偷观察过,从这间卧室到进入电梯这段路没有监控,但至于一楼,以及后厨那片地带,她不敢确定。 送货的货车每隔两天来一趟,但问题是她无法确定具体时间。 卸货的佣人太多,要躲开这些眼睛悄无声息地上车,实在是有些难度。 阳光倾斜的角度还在不断变化,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女孩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海星趴下,乖乖地守在一边。 微风不燥,吹起窗帘的一角,在窗帘的轻微晃动中,星星代替了阳光挂在窗边。 睡梦中,好似有一道眼睛正盯着自己,望诗猛地睁开眼,果不其然,坐在床头的某个畜牲正盯着她瞧。 上一秒恬静乖巧,下一秒炸了毛的猫立刻坐起来往旁边退。 看到这,他被她逗笑了。 “诗诗跟贪睡的猫似的,都错过了晚饭时间。” 说话之人简直是厚颜无耻,好似根本不会深度思考人家贪睡的原因。 女孩凶狠地剜了他一眼,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 “诗诗饿了吧,我让人送吃的上来。” 他听到她肚子响了好几次,期间他一直有叫醒她的冲动,可见她实在是睡的太香,他只能作罢。 望诗掀开被子准备起身,完全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陆锦州自然是察觉到了这一点,就在她的双腿离开床垫时,他迅速将人搂住,压在身下。 “滚开!” 她刚抬手就被对方扣住了手腕,按于头顶。 “我看诗诗体力恢复得不错,既然还不想吃饭,那我们先做点运动吧。” 露骨意味让她身体一顿,直直僵住。 “滚开!滚开!我要吃饭!”反应过来后,她迅速认输。 “呵。” 他笑,笑得邪性而得意。 这一夜,男人终究是没有放过她,她拼命挣扎,故意狠抓他的伤口,将绷带抓烂。 而后果是她的手腕被皮带绑住,由着他折腾许久。 期间她谩骂不止,到最后,她的嘴不是被激吻堵死,就是被大手捂住。 翌日,太阳日落西山,浑身酸痛的人这才醒来。床头依旧有吴妈守着,除此,还有海星。 看到他们,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摸了摸海星的脑袋,随即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进浴室洗澡。 门外的女人和狐狸一直担心她的情绪和状态,更害怕她会做出一些过激行为。 好在片刻后,里面的女孩平静走出。 “我饿了,我想去楼下吃饭。” 听到这,吴妈有些意外,不过心里踏实了很多。 五点过的时间还早,这个家的男主人并没有回来,可很快,庄园的静谧被打破,有人来到庄园。 “夫人,先生的妹妹来了。” “谁?” “先生的妹妹,陆娴小姐。” 听到这,望诗抿着唇,神色复杂。 高跟鞋踩在地板的声音由远及近,不多时,一个女人出现在餐厅门口。 “陆娴小姐。”吴妈恭敬问好。 陆娴淡淡点头,以示回应,接着,她拧了拧眉,看向了把她当成空气的那人。 “就是你把我哥弄伤了?” 她哥向来不近女色,没曾想,就因为眼前人,他居然栽了。 如果是个门当户对的还好,可偏偏对方家底一般,还有未婚夫。 而且,她哥居然是从人家的订婚宴上将人直接抢走,这一行为真是让她开了眼。 听到这句话,望诗心里极其不爽,她扭头,直直望向来人。 第52章 挟持 陆娴指尖一顿,没料到对方的眼神如此凶狠,在这其中,还伴着几丝杀气。 平时里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竟被这样家庭出身的女孩挑衅,换作旁人,她早就是让人教训一顿了,可奈何对方是她哥喜欢的女人,她这念头也只能作罢。 看着这与陆锦州有关的人,望诗厌烦地收回目光,没有半点耐心。 陆娴倒不在意她的态度,毕竟对方对她不爽的确正常,如果对她热情,那才是有鬼。 自顾自地往里走近,在吴妈拉开椅子后,她优雅落座。 是她曾经的位置,吴妈并没有忘记,哪怕她已经搬出去很久。 不仅仅是她,从这个家中搬出去的其他几位主人的习惯和位置,吴妈仍旧记得。 “正好我还没有吃饭,再添一副碗筷吧。” 自从搬出去后,她有一段时间没有吃过老宅的饭菜了。 “是。” 吴妈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转身离开。 陆娴百无聊赖地握着杯子,再次看向对方。 “我哥做那件事的确不对,但事情也是因你父亲而起,居然为了那笔投资耍了我哥一顿。” “其实你嫁给我哥没什么不好,能让你家里一路水涨船高。” “重点是我哥很喜欢你,连你伤他这么深他也没计较,如果换了其他女人,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我知道你喜欢你那个未婚夫,但是他能给你的不及我哥名下资产的冰山一角,所以你何不看开一点,选我哥算了。” 其实见她哥这样,人家也没有选择的权利。 “选了我哥,你要什么没有?” “虽然你和我哥现在没什么感情,但可以慢慢培养不是吗……” 望诗取出水果刀,将餐盘里已经切好的苹果继续切块,她慢条斯理地吃着,完全将那头的女人当成了空气。 陆娴轻啧一声,见对方毫无反应后只觉无趣,放下温水,她扭头看向一旁的酒柜。 酒柜里放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名酒,她不急不慢地挑选,打算来上一杯。 望诗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动作,捏着水果刀的手在不自知地收紧。 就在女人起身时,望诗咽了一口唾沫,呼吸渐沉。 高跟鞋发出的哒哒声清脆,轻缓,可于望诗而言,这声音在不断撞乱她心头紧绷的那根弦。 不多时,这声音停下。 陆娴扫了一眼埋头离开的人,随即继续手上的动作。 酒瓶被她拿在手中,那双手缓缓往回收,右脚脚后跟抬起,向后,准备往回走,可下一秒,温热柔软的五指和坚硬冰凉的刀刃直抵脖颈。 她心里发惊,还没反应过来,利刃就已经划开皮肉。 轻微的疼痛很快传来,“啪!”的一声,红酒落地,砸在她们脚边弹出一地碎片。 血水顺着伤口流下,那阵湿粘的触感好似一条毒蛇缠在脖子上,让她恐惧,担心。 “你想做什么?” “我警告你别乱动,捅到颈动脉了我可救不了你。” “你敢!” 望诗加重手上的力道,冷声道:“我看你现在是搞不清状况。” 越来越多的血水冒出,顺着肩头锁骨一路向下,直至这一刻,陆娴终于肯服软。 “别冲动,别冲动!” “你想要什么我答应你!” 这该死的女人疯起来真是不要命,她先暂时低头,等回头再找她算账! “跟我走!” “好好好。” 望诗掐紧她的脖子,带着她转身朝外走。 “夫人!您这是在做什么?!” 端着餐具的吴妈目瞪口呆,做梦都想不到她不过是离开了几分钟的时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您把刀放下,冷静一点好吗?” “退开!” 望诗冷着脸吼道。 “你再靠近一步我就杀了她。” 听到这,两个女人皆是呆若木鸡。 “我现在就退开!您千万别冲动。” “走!” 一路拉扯,两人终于来到客厅。 眼见周围的下人越来越多,望诗冷静的外表下却是难以克制的惊慌与不安。 “夫人,我们好好商量好吗,您别这样,先生很快就回来了,您把刀放下来,千万别伤到小姐。”钟管家苦口婆心地劝道。 听到他快要回来这句话,望诗拧着眉,心里愈发焦急。 “退后!全部退后!” “给我准备一辆车!还要一条绳子!” 吴妈和钟管家对视一眼,最终也只能妥协,“好,我们现在就准备。” “你上车了就把我放了可以吗?”陆娴趁机开口。 “你想得美!” 言语间,她扼住她喉咙的力道再次加重。 “你到底还要什么?” “等我安全离开,我自然会放了你。” “你说话要算数,千万别伤到我。” 她笃定这疯女人不敢真的杀了她,但她害怕这期间发生意外。 她金贵的小命只有一条,她可不能发生任何闪失。 “闭嘴!” 陆娴咬着唇,欲哭无泪,她还没有站稳,就被她再次推着向前院走。 “让他们退后,不许靠近。” “你们快走开!别靠近啊!” 战战兢兢的一众人纷纷远离,深怕因为自己的耽误导致夫人发狂。 在望诗焦急地等待中,她终于看到了从地下停车场里驶出的一辆迈巴赫。 杏眼里溢出欣喜,可她高兴不过四五秒,另一辆车身全黑的迈巴赫径直闯进她的余光。 顺着余光扭头,内心咯噔一声,她知道,是陆锦州回来了。 那辆直奔她而来的全黑迈巴赫一路疾驰,不过片刻,车辆停下,后座的男人缓缓走出。 “哥!快救我啊!快救我!” 看到来人,陆娴激动喊叫。 “你闭嘴!”望诗咬牙切齿,整个人处于悬崖之上走钢丝的处境,焦躁不安,进退两难。 陆锦州深吸一口气,挑唇,似笑非笑道:“诗诗真是会制造惊喜。” 先是动手杀他,现在又是把刀架在陆娴的脖子上威胁他,啧啧,真是小瞧她了。 也是,她本来就是这样果断又聪明,他之前又不是没见过。 “你闭嘴,把大门打开放我走,否则我就杀了她!” 男人的目光从刀刃上扫过,随即再次上移,看向握刀的人。 “好啊,如果我妹妹死了,诗诗可以猜一猜,我会挑选哪些人陪葬。” 第53章 闯进 轻飘飘的话语,却是让两个女孩愣住。 “哥!你在说什么呢!” 陆娴又气又想哭,她是真没想到他哥能说出这种话来。他就不担心这疯女人受了刺激杀掉她吗。 陆锦州气定神闲地凝望她,耐心等待。 望诗紧抿唇瓣,显然没料到这男人能狠到这种地步。居然能用亲妹妹的生命开玩笑,说出这种薄情寡义的话语。 他笃定她不敢下手,因为她还有割舍不下的家人,但是在想到什么,她翘起来一侧唇角,冷笑开口。 “好啊,大不了我们一起死。” 果不其然,在听到这句话,陆锦州双眼微眯,呼吸一顿。 双方就此沉默,只剩下陆娴伤口处的血水还在继续流淌,以及他们身后头顶处的白鸽欢悦飞舞。 振翅声响混乱嘈杂,恰如他们此刻的思绪,纷纷扰扰。 “哥!你还在想什么?!” “我血都快流干了!” 见他还在沉默,陆娴迅速将目光瞄准了另外两人。 “阿辉,简晨!快救我啊!” 何辉和周简晨的枪法一向很准。 她的意思很明显,是让他们对准望诗开枪,逼她放手。 周简晨看了一眼自家老板的脸色,似在寻求他的允许。 然而他看过去的下一秒,陆锦州一个阴鸷的眼神让他后背发凉,不寒而栗。 他只是询问意见,却没想到老板会为此动怒。 小姐身上的血水已经染红了衣领,再耗下去,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 他想顾全大局,但老板的心思让他惊讶,难以琢磨,甚至是不太理解。 最终,他垂下眼,不敢再多想。在他没注意的地方,何辉扫了他一眼。 “哥!!” 她的衣服已经湿了一片,他居然无动于衷。 “你开门让她走啊!” 陆娴急得快要哭了出来,见他靠不住,她只能冲其他人吼道:“你们开门!快开门!” “钟管家!” 被点了名的钟管家一个头两个大,他神色为难,想说点什么,可又不敢。 陆娴红着眼眶,冲着男人怒吼,“你是想让我死在这里吗?” “你放她离开会怎样!你把人家抢回来本来就是你的不对!” “你自己好好的,却害我这么惨!我恨死你了!” 陆锦州脸色微沉,也不知是因为她没大没小的语气,还是因为她的某些控诉。 远处。 一列车队从小路冲出,径直往老宅冲来,与此同时,监控室里的一通电话拨进了陆锦州的手机。 陆锦州看了一眼来电人,眼角微挑,好似早有预料。 按下接听,他将手机拿在耳边。 “老板,有人冲过来了,对方带着枪。” “需要现在处理吗?” 男人勾唇,意味深长地冲着对面的女孩笑了下,接着缓缓出声,“不用。” “是。” 电话挂断,陆锦州气定神闲地将手机放回。 “你居然还有心情打电话!” 他的薄凉让陆娴失望透顶,她不明白他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是被这疯女人下了降头吗?! 陆锦州瞥了她一眼,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他侧头,平静开口,“手枪给我。” “是。” 何辉迅速从车内将手枪拿出,双手递上。 陆锦州摆弄一通,“咔咔。”几声,子弹上膛,保险拉开。 对面的两人有些懵,不明白他的举动。 陆娴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怀疑他这是清醒了? 一个可能在望诗的脑海里闪过,令她脊背绷直,有些害怕,可即便如此,她依旧强撑镇定。 没关系,就算他冲她开枪也没关系,反正她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是不会轻易向他妥协! 在女孩陷入诡异而焦灼的气氛中,在男人深沉不明的笑意下,“嘭!”的一声巨响,有人驾车撞向了那扇铁门。 众人循声望去,看到了一列车队,而碰撞发生的地方,铁门的一角已经变形。 至于那辆奔驰的车头,更是好不到哪去。 “嘭!” “哐铛!” 这一次,紧闭的两扇铁门有了松动的痕迹,少量的螺丝从墙上脱落。 这巨大的动静惊到了前院里的一众人,他们纳闷安保人员为何没有动静。 老宅不是一般地方,周围设置了不少安保设施,一般人根本无法靠近。 可眼下,那群人不仅行至此处,甚至还在大摇大摆地撞击铁门,所以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疑惑中,有人看向了迈巴赫车旁的男人,看到他淡定的神色,有人猜到了什么。 撞击还在继续,望诗怔怔看着,莫名恐惧,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将发生。 “嘭!!” 终于,大门被撞开巨口,门外的车疾驰往里冲。 眼见那些车辆距离他们越来越近,有人面色恐慌,快要站不住。 可奈何先生没动,他们也只能直面这情况。 冥冥之中,望诗的直觉已经告诉她来者是谁,她慌乱的内心还没来得及做出情绪反应,就听“砰砰砰!”的枪响,紧接着,如雨的子弹齐齐横飞,锁定那些车辆疯狂射击。 车里的人顶着子弹前行,然而就在他们距离院中的人仅剩最后的七八十米左右,不知从哪窜出一群人,迅速往路中央抛掷了成片的阻车钉。 “吱——” “哐当!” “嘭!” 成群的车辆被扎爆车胎,短短的几秒,入眼所见的车辆发生碰撞,现场火光冒出,惨不忍睹。 枪林弹雨还在持续,几个呼吸的时间,车祸发生的位置溢出大片血水。 看到这恐怖的场面,望诗小脸苍白,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诗诗,你猜猜,哪辆车上坐着望哲?” 陆锦州含笑的嗓音传至耳边,令女孩本就难看的面色更是煞白如纸,没了血色。 纤瘦的身体止不住发颤,握着水果刀的五指开始颤抖。 越渐沉闷的天气里,一阵风吹来,可这阵热浪却吹不散女孩从骨头里溢出的寒凉。 她执着而崩溃地盯着那处,明明痛苦异常,却还在强撑。 “不,不可能。” 她颤抖着唇瓣开口,说出来的话连她自己都不愿相信。 “好吧,不如我们找找看。” 咕咚一声,她忍不住吞咽。 “就是不知道该往活人堆里找,还是死人堆里?” 第54章 要求 男人有意无意地提醒让她越渐崩溃,她紧咬牙关,摇摇欲坠。 枪声与白鸽飞舞的声音诡异交织,纯白与鲜红刺目相对。 陆娴止不住地吞咽唾沫,察觉到女孩的情绪变化后做好了随时逃离的准备。 “我收手!你让他们停下!” “别再继续开枪啦!” 随着最后一阵爆炸声响响起,车祸现场逐渐安静。 火光浓烟中,距离他们二十多米的那辆黑色奔驰终究是撞向花坛,侧翻在地。 自此,二十来辆车全数停下,再也掀不起任何风浪。 一阵风扑来,裹挟着浓烈的血腥气味,在这阵毛骨悚然的气味笼罩下,车祸中心恐怖如斯,让人头皮发麻。 有人倒在血泊中,有人死在侧翻的轿车里,残骸碎片与血浆混合,沾染了不知是谁的断裂肢体。 枪声不知是在何时停下的,诡异的安静中,有人从那辆奔驰驾驶室内艰难而缓慢地爬出。 但就在望哲冒出头来时,花坛旁侧的一行人迅速走出,揪起他的头发将他往外拖,随即扬起了拳头。 只一眼,望诗头晕目眩。 就在此刻,抓到机会的陆娴抬起后肘撞开她,随即拔腿狂奔。 这突如其来的猛烈力道稳稳砸向她的腰间,令她朝后跌倒。 看到这一幕,陆锦州阴狠的目光扫向陆娴,随即快步朝望诗靠近。 抬腿冲刺的陆娴似有所感应,没错过她哥这凶狠的眼神。 如果换作平时,她不敢忤逆他,可此情此景,她怒瞪回去。 她好不容易从虎口脱险,她哥不为她高兴,居然还凶她,她看他真是疯了,甚至是因为这女人而走火入魔。 只可惜,她的眼神男人并未发现,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望诗身上。 跌坐在地的女孩已经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她抬手撑于地面,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 恐惧和担忧灌满了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让她忽略了掉落在原地的拖鞋。 青草扎向脚底,阵阵疼痛袭来她全然不知。 她似一阵让人抓不住的风,不过短短的几秒,就已经跑出了一段距离。 眼泪模糊的视野,女孩张开唇艰难呼吸,她苦苦盯着望哲,让自己拼尽全力地再快一些。 “轰隆!”一声巨响,天空上方雷声滚滚。 下一秒,一只手攥住了女孩的手腕,将她用力往回扯。 在因为这阵力道转身时,望诗眼底发狠,扬起手中的水果刀扎向他,“你放开!” “嗯哼!” 陆锦州吃痛叫出声,完全没料到她会这一手。 一个没留神,他松开指尖的力道,给了她挣脱的机会。 水果刀掉落,被刺的肩头很快溢出大片血水。 “老板!” “先生!” 背后一众人担忧出声,被望诗的举动吓到呆滞。 男人看着离她而去的女孩,脸色阴沉。 “砰!” 一声枪响划破长空,准确击中望哲旁侧花坛里的一株郁金香。 花枝折断,花苞掉落,不偏不倚,掉落的花苞在大风的裹挟下撞在花坛边缘,最后落在望哲身旁。 大风还在呼呼吹着,花瓣轻颤间,似在血水中哀鸣,哭泣。 望诗猛地停住,果不其然,男人悠悠嗓音响起,如她所想,她听见他说:“诗诗,你确定还要过去吗?” 头顶的雷声再次嘶吼,女孩无措地看着几人中间,被打到无力反抗的男人。 泪珠滚落,她咬着牙,只能站定在原地。 在她身后,那道痴缠的目光黏在她身上,陆锦州深吸一口气,缓缓勾唇。 他喜欢她与望哲控制距离的举动,虽然这一切是由他挑起,并非她自愿,主动。 她不愿朝他靠近,但没关系,他主动就好。 抬起腿,他不急不慢地走过去,伸手将她搂住。 “你让人停下,别打他了,我求求你。” “我不会再过去了,你让他们收手啊。” 她紧紧抓着他的手,崩溃痛哭。 陆锦州无视她所有的哀求,目光下移,落在她的双脚上。那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穿,白皙的肌肤留下点点红痕,不知是被什么给刺到。 脸色沉下,他将人圈着抱起来,远离了地面。 “陆锦州你停下,别打他了会死的。” “让他们停下吧。” “刚刚是我的错,我不该用你妹妹威胁你,也不应该弄伤你,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我也不会再靠近他了,不会了,你让他们住手好不好?我求你。” “别打他了,他快要不行了。” 血水从望哲嘴里涌出,望诗心如刀绞。 她和他相距不过十米左右,可就是这近在咫尺的距离,她被男人拦住,无法救他。 懊恼,痛恨,她好恨自己没用。 “噗——” “不要!不要!” 胸口沉闷一击,令望哲咳喘不断,他满脸涨红,好似呼吸不畅。 “哥哥,哥哥!” 听到她对望哲的呼喊,男人目光溢出狠毒。 眼见哀求无望,她控制不住地用指甲抓挠圈在她腰间的手,可即便如此,身后的男人依旧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他不顾身上的伤口和血水,就这么跟她耗着。 “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收手?!” “如果我哥出了一丝意外!我也不活了!我立刻去死!” 在用陆娴威胁他时,她抓住了他在意的东西。而此刻,她用她自己来威胁他。 陆锦州怒火横生,他将她缓缓放下,让她踩上自己的鞋,俯下身,他贴上她的脸,微微笑道:“诗诗非要威胁我,我现在就让他死。” “好不好?” 他的嗓音似情人般的温柔,可吐出来的字却是让女孩浑身一抖,如坠冰窟。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她怎么能玩的过他呢? 她太过在意望哲,怎么舍得看着他死?她的弱点被他知晓得一清二楚,所以她永远都是输的那位。 “那你究竟要怎样才肯答应?你到底要什么?” “你说啊!” 眼泪落下,砸在地面留下一个又一个圈,她宁愿挨打的人是她。 “你说你要什么?我答应你,都答应你!” “要你跟他分手,要你们记住自己的身份。” 第55章 答应 女孩安静了下来,下巴止不住地轻颤。 感受到怀里人明显颤抖,陆锦州脸色沉下。 “继续。” 冷冽的嗓音,吐出来的字没有一丝人性。 他要她立刻答应,而不是犹豫不舍。仅仅是两三秒的停顿,他都不允许。 女孩破音嘶吼,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不要打了!” “陆锦州我答应你!” “我答应你!” “我现在就答应你!” “我会跟他分手,我会记住我们的身份!” “你让他们住手!” 陆锦州眼底溢出愉悦,缓缓出声,“希望诗诗言出必行。” “我会的!我会的!” 他笑,气定神闲道:“停下吧。” 听到老板下令,几人立刻停下。 望诗颤抖着下巴,歇斯底里地痛哭。 此刻的望哲双眼微阖,整个人奄奄一息,俊朗的容颜不再,脱离常人的憔悴苍白在他脸上愈演愈烈。 在滚滚雷声中,女孩的哭声传至耳边,躺在血泊中的望哲尽力睁开眼睛,咧开嘴冲她笑。 那张满是血水的嘴一张一合,他在安慰她,让她别哭。 “咳咳!” 突然,他再次咳嗽,呕吐出大片血水。望诗忍不住朝他伸手,可却无法触碰他分毫。 看到她脸上的渴望,望哲强忍着噬骨钻心的疼痛,同样伸出右手。 从前,只要是她伸手,他都会义无反顾地伸手接她,这一次,他依旧愿意。 他的动作极其缓慢,甚至是颤颤巍巍,虽如此,他咬牙坚持。 发现这一幕,陆锦州一个眼神示意,下一秒,一个男人立刻抓起望哲的右手反扭。 “啊!!” 骨折的疼痛令望哲哀嚎出声。 手臂从男人手中脱落时,以一种极其骇人的姿势搭在地上。 “你做什么?!你明明答应我的!” “为什么还要动手?!”望诗崩溃怒吼。 “诗诗。” “该提醒他了。” 在极度的悲愤中,她只能强迫自己清醒,听从他的一切要求。 瘫软的身体快要站不住,如果不是因为腰间的一双手,她早已瘫倒在地。 “阿……” 她下意识想唤他阿哲,可圈在她腰间的手用了几分力道在收紧。 那是一种提醒,也是一种警告,她能明白。 咽了咽嘴里的唾沫,女孩逼自己忍下心头的难过。 她望着男人,一字一句道:“哥哥,我们,我们只是兄妹。” “从前是,往后也是。” 女孩心如刀割,可血泊里的望哲亦是如此。 “轰隆!”雷响,大雨来临。 望哲红着眼眶,靠着最后一丝力气摇头,泪水混杂在血水中,不知流向了何处。 鲜血再次从他嘴里吐出,因为浑身的伤,也因为诗诗的话语。 他忍了十多年,终于跟她跨越了所有阻碍,他们好不容易走到了订婚这一步,怎么可以这样放弃了呢。 “轰隆——”天空又一道雷声传来,好似在为这对有情人哀嚎。 雷声持续,天崩地裂。 “哥哥,你,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不要,不要再来了。” 女孩哭到哽咽,泪眼蒙蒙中,她快要看不清他的脸。 “诗诗,不要。” 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男声消散在风雨里,唯余沾染了血水的唇瓣一开一合。 “哗哗啦——” 砸向地面的雨点越来越多,血液混杂在雨水中蜿蜒流淌,汇聚成河。 “让人送他走吧。” “送他走。” “求你。” 雨水撞击于大伞的声音伴在他们耳边,伞下的女孩苦苦哀求。 “给他叫一辆救护车吧。” “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他会死的。” “我已经让人停手了,至于接下来的事,不应该靠他自己吗?” 他不是大善人,望哲是死是活,跟他没关系。 “叫一辆救护车,求你。” 女孩终于扭过头来,看向他。 陆锦州对上她的眼睛,温柔浅笑。 腾出一只满是血痕的手,他帮她拨开耳边的长发,“我只听陆夫人的。” 望诗僵住,她明白了,自她第一晚醒来后的一举一动,哪怕只是一句话,这个男人全数知晓。 他知道她厌恶那一声声“夫人”,所以他故意借此机会逼她接受陆夫人的身份。 “诗诗愿意吗?” 女孩哑着喉咙,颤抖着双手逼迫自己说出愿意两个字。 在她说出愿意的时候,在陆锦州得意浅笑之际,望哲紧捏成拳的左手松开,眼中泪花闪烁。 那一刻,一座满是裂痕的堤坝再也承受不了这滂沱大雨的冲击,轰然坍塌。 陆锦州抱起怀中的女孩,转身离开。 望眼欲穿的破碎目光越过千万颗雨珠,女孩朝他的方向颤抖着伸出手,可她的渴望终究被现实碾灭,她和她爱的人只能渐行渐远。 如果雨水是上帝的眼泪,那么这一刻,它也在为这对有情人的分离而悲鸣。 一道又一道黑影出现在她的身后,他们隔绝她的视野,横跨在她和望哲的中间,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毫无反抗的能力。 这一条路很长,好似世界的两端,她苦苦悲鸣,可却再也见不到他的丁点身影。 厚重的大门关上,世界万物被隔绝于门外,陆锦州将人抱回房间,放在床上。 拿过一旁的毛巾,他细心的帮她擦拭身上的水珠和眼泪。 “好了,诗诗不哭了,已经派人送他去医院了。” 沾染了泪珠的湿润睫毛轻微颤动了两下,望诗心里的难过依旧没有减少分毫。 粗粝的指腹从她的脸庞擦过,女孩突然抬眸,看向了眼前人。 “怎么了?” 她抽噎着,深吸了两口气,“要多久。” 陆锦州手上的动作顿住,可很快就恢复。 “什么?” 脸上的笑意不似刚才,他在装傻。 “要多久才能放过我。” 总得给她一个时间,给她一些期盼,否则她会疯掉。 男人眼底弥漫着几分冷意,尽管他不太高兴,可他还是将情绪深藏于心底,她们的开始不算融洽,所以他不想让往后变得更加的糟糕,对此,他愿意哄着她,纵容她的小脾气。 “诗诗是忘了刚刚答应过我什么吗?” 女孩捏着拳头,浑身止不住地发颤,知道自己没有反抗的资本,她苦涩一笑,“总得有个期限吧。” 她仰头,灼灼的目光望着他,眼底噙着晶莹泪珠,一张小脸泛着白,陆锦州心疼,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心软的掐灭她的幻想。 “没有期限,陆夫人是一辈子的。” 豆大的泪珠滚落,顺着苍白的小脸滴落在床单上,陆锦州沉默地看着,一言未发。 第56章 算计 窗外的大雨仍未停歇,前院的狼藉正被人有序处理。 路灯照耀下,肢体烂肉清晰可见,连同车辆残骸被搬运至一辆又一辆货车上。 被撞毁的铁门悬挂着,无力看着进进出出的佣人。 雨水激烈冲刷,浓稠鲜血很快稀释,落至草地里好似毫无痕迹。 朦胧夜色悄然降临,在这昏暗的雨夜里,沉闷压抑的气氛笼罩在庄园上空。 客厅的落地窗前,陆娴看着那处,神色复杂而不耐。 她本是打算现在就离开,可想到还没找她哥算账,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随即苦苦等到了现在。 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陆娴双眼微眯,立刻转身。 果不其然,她哥那张脸就此出现在眼前。 看到她,陆锦州眯了下眼,还以为她早就离开了。收回目光,他径直走向沙发,坐在中央。 终于等到他出现,杨医生熟练地打开药箱,快步走到他身侧。 “老板,先处理伤口吧。” “嗯。” 染血的上衣被他脱下,最后进了垃圾桶。 血淋淋的伤口暴露在空气里,陆娴抱着双臂,缓缓走近。 “有话就说。” 陆娴明显的有话想说,可却迟迟没有动静。 听到他开口,陆娴没好气道:“我看你真是疯了。” 男人眼角微挑,压迫感在顷刻间袭来,女人抿了抿唇,终究是不敢太过放肆,收敛了几分。 “我今天都快要被你害死了,你还这样对我,你还是我亲哥吗?” 陆锦州挑唇,上下打量她一眼,“你这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 听到这不咸不淡的发言,陆娴心头的火气顿时上涨。 她抬手指着自己的脖子,声音放大几分,“你看不见吗?” 男人瞥了一眼,随即端过温水润润嗓子,毫无反应。 “你现在就是胳膊肘往外拐,我推她一下你就心疼了,我血都快流干了你却无动于衷。” 陆锦州继续沉默,面对她的控诉平静无波。 “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威胁她的那句根本就不是因为在意我,而是因为你从来没有放她离开的打算。” “你知道她不可能放任她家里人不管,所以你眼睁睁看着我被她用刀抵着脖子,耗到她率先撑不住。” “你真是太过分了。” “行了,你不也知道她不会动你,所以还在这闹什么?” “我这是闹吗?我受了委屈我还不能说了,你就不怕她突然受了刺激失手杀了我?” “地皮,项目?想要什么?我补偿你行了吧。” 陆娴撇撇嘴,沉默了片刻。 这是他说的,那就别怪她狮子大开口。 “这事说起来也是怪你蠢,家里那么多人盯着,你却刚好被她逮到了机会。” 也是幸好他把出差时间延后,否则去了国外,因为时间差,又或是其他事情没能及时了解庄园的情况,那可真就给了陆娴下令开门的机会。 如果诗诗因为她而跑了,他非要好好找她算账。 “这能怪我吗,我只是回我自己的家,谁能想到自己家里住着一颗定时炸弹。” “非要说起来就是怪你,是你把人家逼急了。” “其实我很不理解你,京都那么多门当户对的女孩你看不上,非盯着一个有未婚夫的。” “你觉得爸妈会同意吗?” “理解不了就闭嘴。” 至于他们同意与否,他并不在意。谁能成为陆夫人,是由他决定。 陆娴毫不在意,继续道:“看你是我亲哥的份上,我好心劝你一句,这女人疯起来是真不怕死,你最好小心一点。” 别某一天玩火自焚,栽在她身上。 “行了,时间不早了,说完就回去。” “你这是赶我走?” “这里也是你家,你想住这也可以,前提是别给我惹事。” 警告意味明显而深长,不用提醒,她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看到这,陆娴突然后背发凉。 她怀疑她今天真的把那个疯女人带出去了,她哥一定会教训她。 空气陷入了一阵沉默,只剩杨医生处理伤口的些许声响。 没了话语的两人各自藏着心事,谁也没再开口,直至杨明将东西收拾干净,转身离开。 “我突然想起来你这个点应该是在飞机上,怎么没去?” 提到这,她突然猛地瞪大双眼,联想到什么。 “你是故意的。” 他接过管家送上的居家服,小心穿上,垂眸间,他理了理袖口,“嗯。” 早就听说望哲招揽了一些人,他知道他在寻找机会将诗诗抢回去,正好,他将计就计,故意将出差的信息透露到他耳朵里,让他送上门来。 这一手,终于让诗诗甘愿跟他分手,摆清身份。 男人毫不遮掩的肯定回答让陆娴深吸一口气,她不得不承认,她哥真是精于算计。 与此同时,二楼卧室里。 躺在床上心神不宁的女孩焦急难捱,她的脑海里不断重复前不久所发生的片段。 没有亲眼所见,她不敢确定陆锦州到底有没有派人将望哲送去医院。 就算他真的做了,哥哥的情况又是怎样呢?他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会不会……死? 阵阵后怕让她惊恐窒息,终于,她忍受不了,掀开被子拔腿往外冲。 “咚咚咚。” 急促响亮的脚步声从楼梯间传来,客厅里的两人抬眸望去,瞧见了从楼梯口冲出的熟悉身影。 看到来人惊慌急促的疯样,陆娴吞了一口唾沫,拿上自己最新款的包包,迅速起身,“哥,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我要的东西晚点发给你。” 陆锦州懒得理她,他略微晦暗的目光盯着女孩的双脚,神色变得难看起来。 诗诗又没穿鞋。 原因还是在某个野男人身上吧。 果不其然,答案的验证来得很快,她冲到他跟前,急促开口,“他怎么样了?” 脸上浮出似笑非笑的神色,他仰望灯火笼罩下的人。 “不是诗诗将我赶出来的吗,怎么现在就迫不及待来见我?” 奸诈的小狐狸在达成目的后立刻翻脸,不愿多装一秒,毫不留情地将他从房间里往外赶。 所以此刻怎么“好意思”来找他呢? 第57章 试探 被他直视的女孩没有半点羞愧和不自在,甚至还有些理直气壮。 “他去了哪个医院,情况怎么样了?” 猩红的眼眸就跟兔子的眼睛,甚至就连鼻尖脸颊同样染着红晕。 这一幕惹人心疼,忍不住想要将她捧在手心里呵护,但是,在想到这些是因为那个野男人后,他心里极度不爽。 虽不悦,可看到人家还站在冰凉的地板上,他还是选择伸出手拉住她的双腕,想让她过来一些,至少是坐在沙发上。 可惜,他的双手刚伸过去,人家立刻后退,不愿让他触碰。 “诗诗是不想了解情况了?” 她秀眉下压,不满道:“你先告诉我。” 男人轻笑一声。 原来她是以为他想占她便宜,把这些再次当作交易。 沉默片刻,他突然微微后仰,靠在沙发靠背上,“你先坐上来,我就告诉你。” 言语间,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望诗看了一眼,微微抿唇,一副良家妇女受了轻薄的委屈样。 对于她反应,陆锦州却是有些想笑。 在房间里才保证过,是真心跟望哲分手,接受陆夫人这个身份。 而此刻,作为她的未婚夫,他只是让她坐在他腿上她都不愿意。 这就是她所谓的保证和真心? 看来,他得好好试探一下了,看看小狐狸究竟是真的死心了,还是藏着其他心思。 二人无声对视,最终,望诗认输,收了尖刺乖乖抬腿坐上去。 温香软玉靠近的那一刻,男人几乎是立刻伸手圈住她的腰肢,将人搂紧。 这种将她完全圈住的滋味,让他病态上瘾。 “你现在可以让我看了吧。”又是一副受了委屈的伤心模样。 男人看着,阵阵头疼,却也分外清醒,没有被她绕进去,“我什么时候答应的让你看。” “你说了让我坐过来就答应我。” 他笑,“是啊,我只是答应你让你了解情况。” “你不让我看我怎么了解,光是听你说吗?” 她不相信他单方面的话语,她要亲眼看到才行。 “诗诗是相信眼见为实?” “不然呢?”她快要没了耐心。 “诗诗,有些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你不要废话了,我现在就要知道他的情况。” 多说一句她就没耐心,不想继续说下去,如果没点筹码,他怀疑她能一辈子不理他。 “你吻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她拧着眉,气愤道:“刚刚说好的坐上来就让我知道,你现在是得寸进尺。” 他歪着头,“不愿意?” 女孩愤恨咬牙,接着,她快速凑过去,落下一吻。 这一吻速度极快,好似蜻蜓点水,可就在她往回撤时,男人挺身,扣住她的脑袋变为主动。 “唔~” 她气愤地抬手就要捶打他的肩头,却被他眼疾手快地截住。 彼此的气息在交织慢奏,不多时,男人终于舍得放过她。 喉结滚动,他如狼似虎的眼神就没有一刻是放过她的,他下意识想继续,可却被她抬手捂住嘴。 虽然碰不到唇瓣,但唇瓣轻吻她掌心软肉的滋味给了他别样的舒爽,而且这力道还在被她不断加重。 “可以了,你也该履行承诺了。” 收回手,她神色严肃地盯着他。 男人扫了一眼她的手掌,微微沙哑着喉咙,“好。” 他拿出手机,解锁,点开一张照片,送到她眼前。 只是那么一眼,女孩泛红的眼眶再次蓄满泪水。 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模糊了视野里,那张手术室门口的照片。 照片中,望霆和简闻薇相互搀扶着守在手术室门口。 见她快要哭出来,陆锦州迅速将手机熄屏放回。 “陆锦州,你让我跟我爸妈打个电话,我想了解他们的情况。” 她想知道的太多太多,除了家人,还有她的朋友。 她执着地盯着他,可就是在这时,他抬手捧住她的脸颊,柔声威胁,“诗诗,你要是现在哭了,待会我让你在床上哭个够。” 女孩眉目轻皱,她不理解他这无厘头的话语是怎么能说得出口。 难道他没有家人吗,他是孤儿吗?他遇到这样的事不会担心自己的父母和朋友吗? 他真是有病,病到像个疯子! 然而她心头的怒骂没有半点问题,他的确是个疯子,疯魔到占有欲几近变态。 看到她因为其他人而难过,落泪,他心里格外不舒服,尤其是她为了那个野男人哭了一次又一次! 他希望她对望哲所有的喜欢全数转移到他身上,他要她全心全意都是他,眼里再没有望哲。甚至,他还要将望哲在内的那些人赶出她的世界。 二人在诡异下无声对视,半晌,男人惬意地深呼吸两次,笑道:“诗诗,想不想跟家里人打电话?” 望诗一愣,想起了之前那次。 “你别再像上次那样胡闹,我们认真一点。” “你想要什么?” 她当然不会再像上次那样了,那样没有经过缜密的计划就冲他下手。 现在他该是对她有所提防,所以她得更加的小心谨慎。 “今晚别抵抗,别躲,配合我。” 渐暗的眼眸溢出欲色,他脸上的神色势在必得。 女孩指尖轻颤,沉默两秒,“好。” 没关系,就当被疯狗咬,等以后逮到了机会,她一定要把这条狗打死。 他唇角勾起,拉住她的双手向下移动,停在了腰间的皮带上。 接着,他贴上她的侧脸,轻吻她耳尖,哑着喉咙,“来,帮我解开。” 望诗本想说不会,可想到早一点完事,她就能早一点打电话。 没有犹豫,她伸手握住了那根皮带。 “你……轻一点。” “我会的。” 这一夜,极致的缠绵,但最后他还是没能克制,让她晕了过去。 等她睁眼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在万里高空上,飞往另一个国度。 “你要带我去哪?” 她茫然地盯着四周,气到牙根痒痒。 陆锦州端着一杯温水走到她跟前,温柔一笑,“很快你就知道了,先喝点水吧。” 笑意之下,藏着不为人知的东西。 第58章 柿柿 她没有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杯,而是一脸怨恨地盯着他。 “你凭什么一声不吭就带我过来?” 她不想跟他待在一起,她还有事要做。 货车具体的送货时间,停留时长,这些问题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弄清楚。 “担心诗诗在家无聊,想着带你过来散散心。” 他得出差,将她一个人丢在京都他不放心。 家里那些眼睛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不能让她独自面对。 她冷笑,“你会这么好心?” 男人挑了下眉,“诗诗,飞机快要落地了,你已经回不去了。” “而且昨晚在床上的时候,我有跟你说过。” “不可能。” 他抬手理了理她的发丝,“诗诗当时太专心了,可能没注意我说了什么。” 粗粝的指腹轻轻擦过她白皙娇嫩的肌肤,有意无意地暧昧挑逗令她脸颊发烫。 想到昨晚的事,她气到神色紧绷,随即抬手就将他的左手打掉。 这力道有些重,拍在他还未完全恢复的伤口处带来尖锐刺痛感。 虽如此,他并不生气,不过是小打小闹的程度而已,他愿意惯着她。 “我要给我爸妈打电话。” “有时差,岳父岳母已经睡下了,等那边天亮了再拨过去好吗?” 听到他嘴里吐出的岳父岳母几个字,望诗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有脸说出这两个称呼。 “我爸妈知道吗,你别太自作多情。” “当然知道。”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跟她的父母交谈了几次。 “好了,别闹了,先把水喝了吧。” “昨晚折腾那么久,让你喝水你就只喝了一口。” 昨晚怕她吃不消,想喂她喝点水,但他没料到她只喝了一口就彻底没了意识。 “你闭嘴!” 他挑眉,沉默轻笑的模样好似在听从她的要求。 “我明明说过了我昨晚就要打电话,你是故意的!” 他无奈地笑了下,“我怎么会是故意的,我也没料到诗诗的体力这么差。” 女孩眸色渐沉,是恨不得扑过去撕咬他的皮肉。 可现实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她的念头太过艰难,最终,她板着脸,伸手接过。 不多时,飞机落地,二人安全抵达奥克兰,多伦萨达。 在看到熟悉的奥克兰三个字时,望诗有片刻的怔愣。 前不久,她正是从这个国家回去,但此刻物是事非,她心头涌上了太多感慨。 看出她的异常,陆锦州揽住她的肩头,将她往车上带。 车门关上,两人坐稳,他挑起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 “诗诗以前来过这里吗?” 藏住所有心事,她没好气道:“没有。” 多伦萨达,是奥克兰边疆的海滨城市,繁华,美丽,却也藏着无数的黑白地带。 “好巧,我也没有。” 迈巴赫副驾驶座上的周简晨微微一愣,他不理解老板为何撒谎? 疑惑的目光下意识看向旁边开车的何辉,然而何辉并未理他,只顾专心开车。 “待会我们去外面吃饭,散步,晚点再回家。” “不想去。” “吃完饭了,正好可以打电话。”他云淡风轻地笑道,总是能完全拿捏她的心思。 望诗厌烦地看了他一眼,没再继续唱反调,算是同意了他的安排。 陆锦州选的地方在江边,一家会员制庄园餐厅。 餐厅很大,隐私性极高,每个月接待的客人有限,而刚好,他们是今天的第四对。 铁门缓缓向两侧打开,前来接待的管家领着一众侍者九十度鞠躬欢迎。 管家小心而谨慎地拉开迈巴赫车门,热情笑道:“陆先生,陆夫人,下午好。” 看着男人这副谄媚的模样,以及那一声陆夫人,望诗心里膈应而难受。 之前只是在庄园里,而如今他将自己光明正大地带出来,有意让她这层恶心的身份弄得人尽皆知,真是精明又可恨。 “陆先生,陆夫人,你们是今天的第四对客人,这边先祝您二位事事如意。” 陆锦州勾唇浅笑,从嗓子里溢出一个“嗯。” 望诗白了他一眼,在心里诅咒他诸事不顺。 男人当然没错过她脸上的小表情,不用多想都能猜到她又在心里唱反调。 掌心的力道加重,这是他在变相给她提醒,望诗不服气地将手指往回缩,试图挣脱他的五指,收回手。 两人一边走,一边在指尖较量,让身后的一众人看傻了眼。 他们接待过太多富豪夫妻,情侣,每一对不是相敬如宾,就是恩爱甜蜜,而陆先生跟他这未婚妻还真是特别。 难道这是他们之间的小情趣? 夕阳霞光从天边铺展,晚风徐徐吹来,浪潮在脚下翻滚,玻璃露台上,有一片玫瑰花海。 这是他特意让人布置的,属于他们的第一次正式约会。 拉开椅子,他护着她坐下,随后开了一瓶红酒,倒了两杯。 端着红酒,他微微摇晃,“诗诗,这是我们的第一年。” 说完,他将酒杯举至半空。 女孩微微勾唇,笑意不明,他知道她的意思,但那又如何呢,她逃不掉的,一辈子都别想。 在他笃定而自信的等待下,他对面的女孩端起酒杯,跟他轻轻一碰。 玻璃碰撞声响起,这声音清脆,悠长,他在余音中弯起唇角,笑容欣喜而满意。 二人各自仰头,喝下一口。 “诗诗,我们还会有很多年。”放下酒杯,他深邃的目光黏在她脸上,痴缠缱绻。 “只是一口就醉了?” 她轻笑,像极了没安好心的小狐狸。 她才不会跟他有以后,他简直是在做梦。 “可能吧。”他没有反驳,心情很好。 “诗诗,看到远处的那座桥了吗?” “待会我们去对岸逛一下。” “我要打电话。” “现在还早,京都那边才是凌晨。” “诗诗急什么,我又不会骗你。” 半个小时后,二人从餐厅离开,陆锦州手中拿着一个盒子,送到她跟前。 “这是餐厅送我们的约会礼物,好看吗?” 纯金的两个柿子,可爱饱满。若是以前,这些东西会被他随手送给下人,但现在,他只会好好收藏。 他沉沦在欣喜中,而望诗则是在听到他的发言后翻了个白眼,满脸嫌弃。 陆锦州静看她的反应,目光带笑。 突然,在想到什么,他眼底更是发亮,“柿柿,诗诗。” “注定的缘分,看来我更要好好收藏。” “呵,那你可得藏好一点,如果让我发现了,我会给你丢进下水道里。”她毫不留情地泼冷水。 他掀起眼帘,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诗诗真调皮。” 第59章 真相 “你到底什么时候让我打电话?刚刚已经说好的。” 迈巴赫行在大桥中央,她已经等到不耐烦。 车窗外的繁华世界没能留住她的眼,她心心念念的都是家里人的情况。 陆锦州思考了几秒,还是拿过了手机,拨下了望霆的号码。 “两分钟。” 现在不适合说太多,通话时间过长,他担心她会难过到想哭,更担心她会察觉到什么。 “你!” “电话接通了。”他弯起眼睛,好心提醒。 “喂爸爸,是我。” 听到女儿的声音,望霆猛地一怔。 情绪波动下,他鼻头发酸,却还是强装平静,“喂,诗诗,你最近还好吗?” “我很好爸爸,不用担心我,哥哥呢?哥哥怎么样了,还有妈妈,赋明露露他们呢?” 果不其然,如他所料,她开始难过起来。心疼自责的同时,嫉妒更是紧随其后。 眼睁睁看着她挂念望哲的担忧模样,真是让他胸腔堵塞,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才能让她彻底死心,甚至是不再爱他,将他彻底遗忘。 思及此处,他目光渐沉,深不见底的瞳孔里游出阴暗的毒蛇。 “你哥哥他没事了,只要静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了。” 男人说的轻松,可现实却是他的儿子躺在重症监护室里。 他站在走廊上等待探视时间的到来,漫长的时间里,每一次呼吸都是噬骨疼痛。 而此刻,在听到女儿的声音,他更是心如刀绞。 电话这头的女孩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杏眼里被雾色所笼罩。 听到她细微压抑的声音,望霆压下难过和心酸,转移话题,“你妈妈和露露没事,赋明他还在养伤,不过你不用担心,他的伤势很快就能养好。” “嗯。” 从喉咙里挤出的字,伴着浓浓鼻音和难过。 “诗诗啊,你现在不用担心太多知道吗,好好照顾你自己,别让自己受伤。” “我会的爸爸。” “嗯,好,爸爸这边还有事,就先挂了,爸爸下次有空再跟你打电话,好吗?” “好。” 电话挂断的那一刻,世界两头的人都是陷入了极大的痛苦。 一向坚强的男人忍不住落泪,他在无尽的自责和悲痛中无法自救。 他不敢跟自己的女儿说的太多,更不敢说一句让她别怕,他会来接她回家这类的安慰话语。 他只能沉默而无能地看着她被那个畜牲绑在身边,只因为那个畜牲用他儿子的命,以及他家里所有的产业威胁了他。 事到如今,心里悔恨交加,他恨自己没有能力,不配做父亲。也恨自己接受了陆锦州的投资。 当初明明发现了端倪,却没有细想,但凡是早一点想清楚,又或是早点让儿子女儿结婚,如今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难过和悲痛没有作用,他只能强撑着力气继续过下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眼下只能先保全儿子和家产,等以后逮到了机会,他会立刻将女儿救出来。 将手机还给陆锦州时,情绪陷入低落的女孩扫了一眼屏幕。 通话时长一分四十六秒,距离他所规定的两分钟还差十四秒。 她以为两分钟很短,可没曾想,居然还剩一些时间。所以她断定爸爸那边的情况很糟糕。 爸爸很急,从来没有过的急促,她知道他一定是面对了很多,不愿让她担心。 想到他和妈妈的脸庞,她心里阵阵发酸,她发誓,一定要让陆锦州付出代价。 空气在沉默,陆锦州静静看着她垂下的小脸,没有打扰。她需要一点时间去消化,他耐心等待就好。 这通电话简短,望霆更是不敢多说,他们心知肚明其中的原因,他更能看出她藏住的难过和怨恨。 他别无他法,宁愿放任她怨恨他,也不愿意现在就让她知道真相。 那些事情是必须得瞒住的,如果她知道了,一定会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望家放弃了她,答应了他的条件。 他承诺不会阻止医生救治望哲,更不会打压望家的企业,条件是让望家承认他们二人的婚约就此作废,让望哲永远别再找上门来,干出这些不自量力的蠢事,最后,同意他迎娶诗诗。 搞定望家极其容易,但搞定诗诗可却有些难度。 他要的是她对望哲彻底死心,真心实意地跟他结婚,成为他的陆夫人,喜欢上他。 不求她能像他喜欢她,爱她那样,只是那么一丁点的喜欢,他就能满足。 想得到这些,还需要一些时间,他不敢确定还得多久,但他们还年轻,大可以慢慢来。 一年,两年,他们还有大把的时间。 “诗诗,岳父说了不用太担心,所以你也别想太多了。” 他的安慰落在她耳朵里却是刺耳异常。她想出言嘲讽回去,可却想到什么,硬生生忍了下来,“我什么时候才能有手机?我爸爸下次怎么打电话找我?” 听到她恢复如常的声音,他知道她缓过来了,但他属实没想到她开口第一句就是这个。 他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细细思考。 “我是犯人吗?把我关在别墅里还不能玩手机。” “诗诗怎么会是犯人呢,你想要,我让人送一支过来。” “现在正好在外面,不用别人送,我自己去买。” 她的态度有些强势,脸上的神色更是一种只要他不同意,她就能跟他闹脾气的模样。 “好,我们现在就过去买。” 给她手机也没关系,也是时候了,反正她在手机上看了什么,联系了哪些人他都能查到。 而且,他正想试探她。 第60章 火灾 买了手机,陆锦州牵着她在海边散步。望诗极不情愿,可这畜牲用电话卡威胁她。 她没有证件,甚至还没有钱,所以这小小的东西都能成为他拿捏她的筹码。 心里有火,人家一路上都是板着一张脸,迎面走来不少人,在瞧见这一幕时,只觉得有趣好笑。 余晖卧在海平线上,那一抹残阳落在他们身上,将两道影子融合。 微风吹来,伴着浪潮声,这一刻宁静和谐,是他从未体验过的一种另类滋味,当然,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待在他身边的人是她。 夜色在无声中降临,他牵着她往沙滩靠近,眼看他越过干燥的沙地,还在向远处走,她顿时不乐意了,直直停住。 “你想干嘛,想跳海就自己去,可别拉着我。” 说句心里话,她还真希望他立刻被海水淹死。 陆锦州叹了一口气,“只是想带你走走。” “那边有水看不见吗?非要过去做什么。” “放心,不会让你弄湿。” 说完,他拉着她继续向外走,行至湿软的沙滩边缘,地面留下了独属于他们的脚印。 一大一小的脚印在不断延伸,不知能伸至多长。 晚风伴着海浪翻滚,这动静越来越响亮,陆锦州突然停下,揽着她向后转身。 “诗诗,看,那是属于我们的痕迹。” 当她转身时,只看到盛着金色碎光的水浪边,是一连串的数不清的脚印。 由远及近,一大一小,相同步调,就像一对有情人在岁月里留下的同舟共济的痕迹。 如果这是她和望哲留下的,她会很开心,但现实却是不如她的意。 浪漫的一幕风景线刺眼至极,她冷笑,眼底尽是戏谑。 “没眼看,不想看。” 在他兴致浓浓的欣赏中,她偏要阴阳怪气地泼冷水。 陆锦州盯着她的小脸,“口是心非。” 滚滚浪潮越来越靠近,不多时,潮水开始上涨。 “没了。” 看着那些东西被浪潮吞没,女孩满脸写着幸灾乐祸。 陆锦州盯着她狡黠而得意的坏笑,忍不住弯起眼睛,“以后还会有的。” 从海边离开,他又带着她走向了更远的地方,在这边,望诗看到了不一样的景色,甚至,还看到了红灯区里的那些交易和勾当。 无人管辖的椰子树下,昏暗的角落,各种场景轮番上演,真是让她开了眼。 “嘟——” 远处的码头,一艘轮船缓缓停靠,不多时,红灯区里的一行男男女女在看到从那头过来的游客后兴奋地涌了上去。 “你带我来这边做什么?”她没好气道。 这些东西她不想看,这畜牲真是有病。 “我就是随便走走,我也不知道这边会有这些东西。” 男人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没有半点不自然。 “其实抛开这些,这边景色还不错。” 她立刻接话,“要是没有你,只会更好。” 陆锦州望着她,深深一笑。 “我们再去那边看看。” 繁华的街道里是他们并肩的身影,沿途遇到了不少小吃和工艺品,他想为她一一为她买下,可惜她并不领情。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爬上半坡,最后坐在长椅上静看底下。 “嘟——” 码头里停靠的那艘轮船再次发出鸣笛,很快,它缓缓离港。 “那艘船离开了。” “它走不走关你什么事?” “的确不关我的事,但船上下来了不少偷渡者,这些人是周围不稳定的因素之一。” “我得仔细盯着,以免他们伤害到你。” “切~” “你就是我身边最危险的因素,没有你,悬崖边上都是安全的。” 陆锦州已经习惯了她的冷嘲热讽,甚至还在其中找到了乐趣。 他侧着头,饶有兴致地欣赏她各种各样的小表情,笑道:“多伦萨达是边疆城市,刚好靠海,这边有很多黑船,给够了钱就能直接登船,不少货物和偷渡者都是通过这些黑船运输。” “这片海的对岸就是南奥克兰的波尔塞,两个国家在以前是同一个国家,只不过分裂了。” “这边跟波尔塞有很多黑色产业,贩卖违禁品,走私,办理假证件这些都有。” “所以这边鱼龙混杂,虽然繁华,但也危险。” “要你教,以为我就没了解过?” 他笑了一声,“只是想跟你聊聊天而已。” “那边有卖甜品的小摊,诗诗想吃冰淇淋吗?” “不想。” “那我给你买瓶水吧。” 说完,他自顾自地起身,朝小摊靠近。 望诗在他转身离开后立刻扫了一眼身后,果不其然,那辆迈巴赫就停在阴暗角落,时时刻刻都盯着。 鬼使神差的,她冷不丁地笑了一声,因为生气,也因为恼怒。 买完东西的男人很快折返,就在他距离望诗只差十米的距离时,一个提着花篮的小女孩突然朝他冲来。 “哥哥,买花吗,你可以买一束玫瑰花送给你的女朋友哟,这花不贵的,九块九一朵。” 这句话很是悦耳,让他心里产生了念头。 见他扫向自己的花篮,小女孩将花篮拎高一些,介绍道:“这些花是今天上午采摘的,每一朵都是经过严格挑选。” “都包起来吧。” “您是要全部买下?”她眼底闪过兴奋,感慨自己真没看错人。 “嗯。” “好。” 长椅上的望诗不知他二人在说些什么,不过当男人抱着一捧花走来时,她只是冷眼看着。 “诗诗,送给你。” 她扯了扯唇角,又在心里盘算起坏心思,陆锦州见状,迅速出声,“如果诗诗想将它直接丢了,那可就没有电话卡了。” 果不其然,女孩勾起的唇角迅速抚平,几秒后,她伸手接过,却也不忘狠狠瞪他一眼。 “又在心里骂我了?”他好笑出声。 说完,他拧开水瓶瓶盖,将东西递给她。 她并未拒绝,喝了一口,随即丢给他,“你玩够了吗,玩够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诗诗累了?” “对啊,看见你就累。” “好吧,那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明天还有事。” “不过诗诗看见我就累的小毛病得改改了,毕竟我们会共度余生。” “呵呵。” …… 陆锦州在这边安排的住所位于金海湾,一套靠海的私人别墅。 这地方很大,很漂亮,夜景更是有种独特的美,但因为有他,她是没有一丁点的心情去欣赏,甚至还有些厌恶。 清晨,太阳从海面缓缓升起,晨光穿过空气,落在沙滩上。 站在阳台上的女孩盯着日出,在看到远处的邮轮时,她心里冒出了不少想法。 “诗诗在看什么?” 卧室里,陆锦州缓缓走出,亲昵地俯下身来,从身后抱住她。 “在看日出吗?” 她依旧没搭理他,不过在沉默中,她所有的心思悄无声息地藏了起来。 “我饿了,你放开我,别耽误我吃早餐。” “好,就现在带你下去。” 吃着早餐,女孩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只因为她想要的手机卡还是没能得到。 她不知道这畜牲还得拖延多久,如果不是昨天的那通电话有了点安慰,她还真是想将这桌子掀了。 “诗诗怎么了?” 她埋头,将他当成空气。 “待会陪我去个地方好不好?我有点事要处理,想让你陪我一起。” “做梦去吧你。”她宁愿在床上躺尸都不愿意跟他一起出去。 “顺便办张电话卡。” 她拿筷子的手一顿,随即掀起眼帘,抬头看过去。 “去哪?” “美人鱼海湾。” “昨晚去过了还去,你是闲的没事干了?” “那地方很大,我们昨天走过的那些地方只是其中的一角,今天要去的是另一边。” 撇撇嘴,她没了耐心继续说下去。 “待会再多带一件外套吧,我们要待到晚上。” 听到这,她顿时拧了拧眉,浑身烦躁。 十一点,迈巴赫抵达美人鱼海湾的一家会所。下了车,他们二人在经理的带领下直达第九楼。 穿过一道又一道房门,在望诗快被绕晕时,他们终于被带进了餐厅包厢。 饭局上人不多,两男两女,再加上他们,一共是六个人。 饭局很正常,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就像好友聚会一般。不过那四人对她倒是格外的殷勤客气。 饭后,陆锦州在内的几人去了打牌谈事,而望诗则是被其中一个女人带领着在会所里玩乐,熟悉环境。 在会所里,时间的流逝很容易被麻痹,体验了一个又一个项目后,时间已经来到了六点。 她不知道自己有几个小时没有见过陆锦州了,如果可以,她还真是想跑。 但她也只能是想想,毕竟她清楚这女人就是陆锦州派来盯着她的,而且,会所里各个地方都有安保人员看守。 想要从这里悄无声息地出去,简直是难如登天。 “陆夫人,这是我让人送过来的,您看看合适您的尺码吗?” 格莱娜接过服务生送来的衣服,双手递到望诗跟前。 就在刚刚调香时,她不小心弄湿了她的裙子,所以特意安排人送了一套新的。 “好,我去试试。” 接过袋子,望诗转身走进了更衣室里。 脱下身上的长裙,她不急不慢地换上,在她拉上拉链的那一刻,“嘭!!”的一声巨响传来,整栋楼都跟着晃了晃。 “陆夫人出事了!您快出来!” 女人焦急的呼喊响起,望诗火速推开木门,拔腿向外冲。 “发生什么事了?” 女人拉着她就跑,急匆匆地将她往外带。 会所里的平静被就此打破,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和尖叫声从空气里传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附近发生爆炸,这附近着火了。” “火势太大,已经烧到我们会所了!” “您别害怕,我带您从消防通道下去。” “好!” 短短的半分钟,滚滚浓烟从窗外冒出,她扭头,看到了一片火海。 两人咬着牙狂奔,很快,他们终于赶到了消防通道。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那是从她身上传出来的。 她将手机掏出,一边跑,一边按下接听。 “诗诗,你在哪?” 男人焦急的声音传来,跟着传来的,还有旁人的尖叫。 “我在a区的楼梯间里,但我不知道这里是第几层楼。” 她的嗓音有些轻,伴着急促的呼吸和难掩的恐惧。 “你别怕,我马上过去找你,我们保持联系,别挂断电话知道吗?” “知道。” “嘭!!”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爆炸。 这爆炸距离她们很近,大楼晃动的程度比之前更剧烈明显。 “诗诗,一二楼已经着火了,你们别下来!” 听到这话,两人瞬间呆住。 突然,格莱娜双眼放大,“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避开一二楼直接下去,你跟我来。” 望诗点点头,跟着她的脚步不敢耽误半分。 “别从c区走,那边发生了踩踏!”得知情况的陆锦州迅速提醒。 他担忧着女孩的情况,全然忘了他还身处地下室,这里可比楼上更危险,随时面临塌方的风险。 短短的几分钟,两个女孩已经跑到了第五层楼。后背出了一层冷汗,但她们仍旧不敢停歇。 抵达第三层楼时,格莱娜突然将她带离了a区楼梯间,直奔远处的b区。 果不其然,除了她之外,还有不少人知道这边的出口。 越来越多的面孔出现在眼前,所有人都选择从这个露台翻墙,逃到另外一栋楼。 就当她们二人从露台上翻过去,跳上另外一栋楼的露台时,一阵火光从后方涌出,紧接着,身后那些人不管不顾地起跳,夺命狂奔。 人潮涌动,很快就将牵手的二人分开。 在浓烟和嘈杂声中,格莱娜意识到无法靠近她,只能拧着眉冲她叮嘱,“从右边跑!听到了吗?!” “从右边!!” “如果右边楼梯间着火了!你就翻窗户顺着管道滑下去!” “外面应该就安全了!” “我知道了!你也要小心啊!” 在人潮的推搡下,两人渐行渐远,望诗记牢了她的叮嘱,寻找右侧的楼梯间。 可等她抵达右侧的楼梯间时,才发现楼梯间里大门被人从外面锁死。 第61章 绝望 “扑通扑通。” 在这喧闹而危险的环境下,她的心跳声在不断放大。 “哐!” “哐!” 她扬起拳头往木门上砸,可除了轻微的振动和声音之外,紧锁的木门没有一丝松动的迹象。 电话那头,男人焦急的声音响起,望诗咬着牙后退几步,随即助跑往门上撞去。 猛烈地撞击疼得她龇牙咧嘴,她捂着手臂,半晌没有缓过来。 “诗诗?” “你那边怎么样了?” 陆锦州听着那头的动静,心尖都在颤抖。 “我这边还好,暂时没有什么危险。” 说完,她又是一阵力道往上撞,这一次,紧闭的大门被撞出了一道口子,让楼梯间里的光亮溢出。 惊喜消减了疼痛感,她双眼发亮,燃起了希望。 “退开退开,我们来撞。” 就在这时,背后有男人的声音响起,她转身,看到了一群男男女女往她的方向奔来。 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但一群人的力量可以创造更大的可能。 “嘭!” “嘭!” 沉闷的声音中,中央的门缝已经大到足够一个小孩通过。 她很想去帮忙,可门边的几人已经将过道堵住,没有多余的位置留给她。 “诗诗,你现在在哪?” 在她焦急而期待的等待中,陆锦州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我在……我也不知道我的位置在哪。” “这是另外一栋楼,不是会所。” 听到这,陆锦州迅速撤回会所里救火的人,示意他们往会所隔壁的茶楼赶去。 “诗诗,那栋茶楼很大,我们开个定位共享。” 女孩舔了舔唇瓣,挂断电话,立刻跟他共享了实时定位。 陆锦州看着定位,距离他不过一公里,这个距离不算太远,可依旧令他揪心。 “嘭!”的一声,木门被撞开,一左一右的两扇门砸在墙上发生碰撞回弹。 在木门的撞击响动中,一行人不敢停歇,火速往楼下狂奔。望诗捏紧手机,亦是紧紧跟随。 空气里弥漫着各种东西混杂的臭味,越是往楼下靠近,刺鼻的气息越是浓重。 “轰隆!” 不知哪里又发生了爆炸,这阵动静让茶楼二楼里的玻璃直接开裂。 心脏狂跳不止,她随着人潮在茶楼里快速穿梭。 “往上!快往上!” “楼下着火了!” “啊!” 躲闪不及时中,有人被火焰灼伤,哀嚎出声。 “快往上!” 听到这,本是向下冲的一群人立刻转身,原路返回。 从底下飘出的黑烟向上爬,短短的半分钟,这些黑烟已经在二楼弥漫。 一群人犹如无头的苍蝇,随着其他人四处乱窜,可一次又一次的回撤,令他们终于意识到所有消防通道都被火海堵死。 最终,他们被逼无奈地回到三楼。 隔着露台,会所的恐怖火海就在眼前,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过去,火海倒映的眼底,已经缓缓浮现出绝望。 有人不信邪地爬上顶层,可旁边会所里的温度将他们直直逼退。 望诗看着他们上上下下,又到此刻的停歇,意识到没了后路,她的脸色缓缓发白。 明明不久前还是有希望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让开啊!” 接二连三的撞击,她最终被人撞至角落里,浑身发软地呆立在原地。 “哇!!” “呜呜呜!!” 被困于此处的一些人已经不再狂奔,他们知道已经无路可走。 或是绝望呢喃,或是崩溃大哭。 “怎么办呐!有没有人来救救我们!” “我不想死呜呜呜——” “救命啊!救救我们啊!” 凄厉而绝望的哀嚎让望诗红了眼眶,被烧死的可能一次次爬上她的脑海。 她害怕,无助,甚至是快要崩溃,可在想起自己的家人时,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就此自暴自弃。 突然,余光中发现地板上有一摊水,她眼底发亮,迅速扑过去想将自己的衣服弄湿。 这摊水并不多,茶香中混合着其他烟臭味,她先弄湿了衣袖,随即趴下来,想弄湿更多。 看到她的举动,一个地中海男人瞪大眼睛立刻冲了过来。 “滚开!” 男人冲过来,抬手揪住她的衣服,像丢垃圾似的猛地将她丢开。 接着,他双腿弯曲跪下来,学着她刚才的动作将自己弄湿。 “嗯啊!” 巨大的力道将女孩直直撞开,撞至一旁的圆柱上。 后背袭来的闷疼令她呻吟出声,她浑身轻颤,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将那摊水用完。 “发生了什么?!”那头的陆锦州听到声音眼皮狂跳,心脏被狠狠揪起。 望诗抬手双手撑于地面,咬着牙从地面爬起来。 “看什么看!”男人发现她的目光,恶狠狠地吼道。 “诗诗?”他不清楚那头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甚至这声音听起来位置很近。 望诗捡起掉落一旁的手机,发现屏幕左上角话筒按钮的位置被撞裂,屏幕失灵,点开了话筒,所以刚才的呻吟传到了那头。 “没什么,就是被人撞了。” 确定她人还在,他暂时松了一口气,可想到发生了什么,以及男人刚才的话语,他心里顿时起了杀心。 “老板!直升机准备好了!” 周简晨的声音传来,接着,陆锦州将手机握紧,“诗诗别怕,我很快就来接你。” “你想办法跑到房间里,随意一间房间都可以,只要确保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吗?” “你进了房间立刻把门反锁,别让其他人发现你,明白了吗?” “一定要快。” 听到这,她心头燃起了希望,“我知道啦!” “待会会有很多架飞机过来,包括救援队的,但你别担心,我会跟着定位去找你,你只要确保你能进入房间。” “千万别上救援队的直升机,也不要恨跟着其他人一起跑。” “记得站在窗边,给我一些提示。” 定位加上提示,他才能完全安心。 “好!” 第62章 逃跑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传来,被困的人纷纷仰起脸,看到了天空中飞来的直升机。 本是绝望的一群人立刻有了希望,他们疯了似地往楼上冲。 有人跌倒在地,想爬起来,却被身后的人直直踩过,再也站不起来。 短短的几秒,一群人涌上顶层,忍着高温苦苦哀嚎。 “快放绳子啊!” “快啊!” 周围的消防车持续喷水,可依旧挡不住火海的高温。 所有人忍着疼痛,看到下降的绳索时双眼赤红。 被堵在楼梯间里的人一个劲地往上挤,混乱中,有人在哭,有人在喊。 “嘭!!” 爆炸声中,有东西从远处飞来,砸在人群中惨不忍睹。 直升机上,陆锦州及其一众人下属不断操控直升机移动,跟着定位寻找望诗的位置。 可他们等了又等,始终没看到哪间房间有特别的提示。 就在陆锦州心急如焚时,三楼突然发生了爆炸。 巨大的火光扑在他眼前,滚滚浓烟在烈焰的巨口下很快飘出。 “啊!!” 电话那头,是女孩的尖叫。 “诗诗!!” “怎么了?你那边发生了什么?!” 手机那头没有回音,只有火海吞噬周围的噼啪声响。 “诗诗?!” 越来越多的消防车赶到,一群消防员对准火海不断加大水压。 “哗哗——” 水流对准了茶楼的窗户及出入口,很快浇灭了一片着火区域。 “诗诗!” 没有回应的几秒让男人如坐针毡,他盯着定位,不断让何辉转移位置。 “我,我没事。” 终于,在陆锦州冷汗直流时,女孩虚弱轻缓的嗓音缓缓传来。 “找到房间了吗?” “刚刚找到了,但是发生了爆炸!” “咳咳咳咳!” “有地方塌了,我……我,现在去另外的地方找。” 刺鼻的浓烟吞噬着周围,走廊里的女孩拼死狂奔。一路的咳嗽和喘息,她捂着口鼻,已经累到全身发软。 爆炸处的坍塌还在持续,不断有东西向下坠落。墙面倾斜,地板开裂,熊熊烈火一路扩散。 “大家往东边靠近!” “大家往东边靠近!” “东边已经搭乘好了救援通道!” “不要死守在顶楼!!” “会所的墙皮开始脱落!会掉下来砸到茶楼顶楼!” “东边就是靠近大海的这一面!” 踏进房间里的女孩听到这声音突然一顿,她扭头,隔着一段距离看到了海上的一艘轮船。 东边。 东边?! 东边不就是她右手边这一面吗? 已经搭好了救生通道,她岂不是可以直接从救生通道离开?! “诗诗?!你找到房间了吗?” 就在这时,男人的声音响起。 望诗面朝东面,却是低头盯着手机的共享定位界面。 “救生通道很安全!大家不要只盯着直升机!” 喇叭声不断循环,她在此刻陷入了犹豫。 眉头一皱,她突然抬腿往面朝大海的一间房间跑去,不敢露头,她躲在黑暗处寻找救生通道。 放眼望去,在几道水柱下,她看到了消防员搭建的临时楼梯。 目光上移,几架与救援队标志不同的直升机在上空移动,她知道,那就是陆锦州安排的。 白色水雾和黑烟在交织,一定程度上的遮挡了直升机的视野,如果她将手机丢远一些,岂不是可以混淆陆锦州的判断。 火海中已经有不少人丧生,只要她最后不再开口,他又怎会知晓她是死是活?! 想到这,女孩心脏狂跳,是紧张,是担心,更是激动! “诗诗?!” 她没有说话,冷眼看着上空的直升机。 目光收回,她看了一眼手机,接着拔腿就跑。 她要远离东面,靠近火海,将手机丢远。 “阿辉,立刻安排人跟我进去!” “老板?!” “里面太过危险,您确定要这么做吗?!” 一向从容的何辉在听到他的决定顿时变了几分脸色,他并不想他为此冒险。 虽然消防队的救援工作已经有了进展,但这进展是远远不够的。 “立刻降落。” 他心急如焚,一刻也等不了。 “是。” 听到陆锦州的安排,望诗瞪大了双眼,没有感动,没有其他,有的只是害怕和震惊。 冲出房间,她加快了脚下的速度,跟那头的男人赛跑。 不多时,火光爬上她的脸颊,火海出现在她眼前。 她没有一丝害怕,反而是激动到唇角上扬。 “陆锦州!” “诗诗?!你在哪?!”听到她的哭腔,男人顿住。 “救我!!!” 说完,她猛地将手机扔向火海。 “诗诗!!” 男人崩溃的大喊声响远去,最终,火海吞噬了她的手机,连带着男人的声音一起吞没。 刚刚的哭喊有多么凄厉可怜,女孩此刻的笑容就有多么的妩媚得意。 她冷笑,心里喊着让他去死吧。 做完这些,她转身就跑。 狂风从窗外吹来,吹起她凌乱的长发,她心中没有一丝恐惧,只剩下无尽的欣喜。 满地狼藉的走廊里有不少东西,她在看到一件鹅黄色外套时迅速捡起来盖在了头顶,顺便用地面的灰尘抹了一把脸。 很快,她顺着喇叭声音和一行人冲进了那个满是污水的房间。 “快!快!” “大家保持速度!小心脚下!” 女孩故意弯下腰,俯下身,小心翼翼地跟随前方的几人向下跑。 有水花落在她身上,她并不觉得冷,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沸腾。 “啪嗒啪嗒。” 毫无规律的脚步声一直持续,很快,双脚踩上地面的那一刻,她激动地松了一口气。 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劫后余生的庆幸和甩开了陆锦州的激动让她指尖发颤,好似处于梦中。 可头顶的直升机还在盘旋,螺旋桨转动的声响给了她提醒。 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还没有彻底甩掉,捏紧头顶的外套,她拔腿就往阴暗的地带狂奔。 “大家从这边跑!” “周围着火的地方很多!” “一定不要走错!” 她扭头,看了一眼周围,发现这附近不少商铺和楼房都发生了火灾。 “大家往这边跑,别走错了!” “女士,看前方别看后面,小心脚下呀!” 有人发现她盯着身后,好心提醒道。 望诗收回目光埋下头,不敢多说,攥紧外套,她遮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路。 第63章 躲藏 周围到处都是烈火燃烧的噼啪声响,在滚滚浓烟中,人潮随着指引逃命。 救护车,消防车停在入眼可见的地方,不时有救援人员及参与救援的路人从他们身边跑过,她不敢多看,尽力埋下头,深怕遇见陆锦州的下属。 远处的邮轮鸣笛声和警报喇叭声在耳边混合,直至背后灼热的温度被晚风带来的凉意所取代,望诗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这才确定自己完全脱离了危险。 “大家可以在这里领外套衣服,还有面包和水!” “有受伤的患者可以来这边处理!” 听到这,望诗立刻赶了过去。 她倒不是受了伤,只是想去领点吃食,毕竟她身上没有钱,接下来的日子她不知道该怎么撑下去。 这次的逃跑纯属遇到了机会,她事先毫无准备,身上没戴任何值钱的首饰,甚至就连这条长裙的裙摆都在逃跑中被扯坏了一角。 “女士,这边是矿泉水,那边还有温水。”望诗腾出一只手接过东西,轻声道谢。 “这里有毛巾,你可以擦一擦脸。” 她立刻摆手,“不用了谢谢。” “那个,我能多拿一点面包吗?” 志愿者一愣,这还是她今晚帮忙以来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 虽有过小小的惊讶,但女人并没有拒绝,而是很大方地给她打包了三份。 “给。” “谢谢。” 领完了东西,望诗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发现陆锦州安排的那四架直升机还在上空盘旋。 茶楼里的大火已经被扑灭了一大半,只剩下二三楼里的一角明火。 她不知道陆锦州如何了,如果可以,她巴不得他永远回不来。 “有需要联系家里人的,可以来这边打电话。” “如果是从外地来的游客,可以来这边登记,我们会安排专车将你们转移到酒店里休息。” 望诗扭头望着声源处,看到那里已经有不少异国面孔在排队,其中就有黑色头发的东方面孔。 喇叭声还在循环,她很是心动,可看到他们还得进行登记时,她瞬间犹豫了。 一阵风吹来,她遗憾转身,抱紧怀中的物资躲到了无人注意的角落。 在昏暗中,她将刚才领到的衣服穿在身上,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 夜间的风有些大,扑在脸上带来轻微凉意,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漫无目的向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她回头时,看到了那片着火区域的大火已经被完全扑灭。 本是繁华的地方一片焦黑,到处都是残败的荒凉。 收回目光,她看向了远处的海边,不少轮船在海面上行驶,那一片地带是她昨晚才走过的地方。 熟悉的海湾,那片红灯区,以及码头。 “嘟——” 这一刻,轮船的鸣笛声传来,惹得她内心掀起一阵小小的浪涛。 她想起了陆锦州跟她的对话,他说那里有很多黑船,只要给钱就能直接上。 南奥克兰的波尔塞她没有去过,但她记得她读研时的某个同学家就是在波尔塞。 但可惜的是,她没能记住他的号码。说到号码,她觉得是时候可以联系家里人了。 搜寻的目光看向了过往的行人,她在寻找可以借给她手机打电话的好心人。 “嘘~” 街道的对岸走过一群男人,这群人冲她吹着口哨,满脸嬉笑。 望诗厌恶的收回目光,转身朝另一边离开。 沿途遇到了不少人,最终,她的目光放在了一个遛狗的小女孩身上。 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她扬起甜美的笑容,朝对方缓缓靠近。 “小妹妹你好,我的手机不小心弄丢了,请问可以借用你的手机打个电话吗?” “你放心我不是骗子,我就是过来旅游的,我用完了就还你。” 望诗人美声甜,看起来就是人畜无害的小太阳。 小女孩几乎是没有犹豫,可瞧见望诗脏兮兮的脸蛋,她心里很是疑惑。 再看一眼她手中的东西,女孩迟疑出声,“你是从发生火灾的那边跑过来的吗?” “对。” 女孩点点头,心下了然,她微微一笑,将挂在脖子上的手机取下,解锁。 “给,你用吧。” “谢谢。” 望诗迅速按下了脑海里的那个号码,拨给了自己的母亲。 这个点,她不确定他们是在休息还是已经醒来。 电话铃声还在持续,每一下都能让她心尖轻颤。 从最开始的期待到此刻的灰心,就在铃声即将结束时,电话那头的简闻薇按下了接听。 “喂!妈妈是我,诗诗。” “诗诗?” 看到这陌生来电,女人本是有所怀疑,甚至是想过直接挂断,可冥冥之中,她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没曾想,电话那头的人居然会是她的女儿。 听到这从耳边消失许久的声音,女人鼻尖发酸,泪眼婆娑。 “诗诗你怎么样了?最近过得好不好?” 母亲的哭腔传来,女孩亦是忍不住想哭,可她不敢轻易落泪,她得坚强一些,抓住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 “我很好妈妈,你不用担心。” “妈妈你现在在哪?是在医院还是在家里?” 她不能让多余的人知道这通通话。多一个人知晓,暴露的可能也会随之增高。 “我在家里。” 她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妈妈你听我说,我逃出来了,我从那个畜牲身边逃出来了。” “什么?”简闻薇不敢想象。 “妈妈,这事以后再跟你们说吧,反正我的确是逃出来了,陆锦州并不知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在奥克兰的多伦萨达,我是从火海里跑出来的,陆锦州不知道我已经跑了。” “现在只要我不出现,他会以为我已经死在了火灾里。” 听到火灾这些事,简闻薇脸色苍白,她不敢想她女儿遭遇了什么。 “诗诗,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有没有,妈妈别担心。” “妈妈,我现在身无分文,也没有证件,你们想办法帮帮我。” “妈妈马上就派人接你回来。” 让她一个身无分文的女孩子流落在外,女人心里就是阵阵害怕,她担心她会遇到不怀好意的人。 “不,妈妈,我现在不能回去,京都并不安全。” 回到京都太过冒险,她不能赌。 “是,你说的对,是妈妈没有考虑到位。” “我现在得需要钱和证件,我打算躲到另一个国家。” “妈妈能明白,这些东西妈妈来搞定,你先照顾好你自己。” “你把你具体的位置告诉我,我跟你爸爸现在就想办法找人接你。” “好。” …… 奥克兰时间深夜十二点,一艘轮船从码头离开,直奔南奥克兰。 在这艘船上,有不少偷渡者,而望诗就是其中一位。 与其他偷渡者不同,望诗并非挤在集装箱里,她被安排进了单独的房间,由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陪着。 “小姐,我们会在四点抵达波尔塞。”女人提醒道。 “我知道了。” 女人见她死死握着水杯,明显的紧张模样,她安慰道:“小姐别怕,我们老板算是您母亲的朋友,我们会好好护住你。” “他们三个长得的确是有些凶,但是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 他们四个常年游走于灰色地带,看着的确比常人凶狠,但这层凶狠也仅仅是为了保护自己罢了。 望诗笑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第一次坐黑船,有点害怕。” 听到这,女人笑了笑,“有我们在,不用担心。”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可是带了枪的。 “现在距离下船时间还早,你可以睡一会。” 望诗摇摇头,“不了,就这样慢慢等吧。” 女人点点头,不再多劝。 手中的热水还在冒着热气,望诗局促而忐忑,她盯着小窗,透过玻璃看到了茫茫大海。 随着距离的拉远,码头灯光也逐渐消失,借助这艘船上的微弱灯光,她看到了底下的漆黑一片。 深夜下的大海不再是浪漫的蓝色,它幽深,静谧,恐惧感令人后背发凉。 微波在风的带动下轻颤,水面下好似藏着怪物,随时可以张开巨口,吞噬一切。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这艘船已经行驶了一个小时,早已离开码头。 沿途并没有多余的船只和景色,漆黑中,她感受到了无尽的孤独。 这阵孤独来源于此刻的环境,也来源于之后的处境。 她不知道得躲藏多久才能再次跟家人团聚。 她很想回到故土,那里有太多回忆,可那片大地上有他的影子,她害怕某一天撞见,所以她是不可能再次回到京都。 思及此处,她突然想到他的情况?他到底是死是活,她迫切地想要知道。 如果他死了,她就可以彻底解脱,但如果没有,她得一直躲下去。 她不能回到家乡,爸妈也得被迫离开,以后定居在哪,这一点也是个问题。 在望诗不知困倦的思考下,轮船缓缓抵达码头。 一行人起身,戴上帽子口罩,迅速从房间里离开。 凌晨的温度很低,空气里飘着点点白雾,接头人早早等在了不显眼的远处,在看到他们时,司机立刻驾车靠近。 时至正午,一群人住进了一家不算正规的小旅馆。 小旅馆没那么多规矩,不用查身份证,不用记录详细信息,只要给了钱就能入住。 在这里吃了饭,短暂的休息后,一行人再次出发,继续赶路。 简闻薇为望诗安排的临时落脚点不在波尔塞,而是在另外一个城市,南特拉。 这个城市距离波尔塞有些远,等他们赶到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出现在望诗眼前的,是一套独立的小洋楼,里面的东西已经被打扫过,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当她进入客厅,坐在沙发上时,悬起在她心上的石头终于落下。 她望着从窗外透过来的阳光,不敢相信自己真的从奥克兰离开,从他身边离开,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前不久的那些事情好似成为了一场梦,她沉沦在梦醒之后的欣喜中,又心酸,又激动。 “小姐,上楼洗个澡休息一会吧。” “嗯。” 窗外夕阳缓缓消失,稀疏的星星点缀上空。望诗缩在房间里,满脸幸福地跟家里人聊天。 高兴之余,她也没忘了自己的哥哥,但无论她如何开口,望霆和简闻薇始终没有告诉她真实的情况,只说了还需要在医院静养一段时间。 见不到望哲,她很失落,但她无能为力,只能耐心等待。 “对了诗诗,你记得先不要联系露露他们,多一个人知道这件事,风险也会增高。” “我明白。”为了各自都好,她只能瞒住,等以后到了合适的时机再说。 “你先暂时待在那里,等我跟你爸爸打听好情况再安排你离开。” “嗯。”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都可以,只要足够安全就好……”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医院里的陆锦州盯着窗外,神色紧绷,快要崩溃。 没能找到诗诗,他将整个二三楼都找了一遍,始终没有她的身影。 最后的定位明明显示了具体位置,可他在那附近找了许久都没能发现她的影子。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遇到了危险,被困在了火海中。 脑海里始终是她最后的呼喊,令他彻夜难眠,急火攻心。 “老板。” “说。” “法医已经处理了部分尸体,公安那边也查到了身份,预计……预计明天就能挖出所有尸体,查清楚每个遇难者的身份。” 话落,病房里死一般的安静,令周简晨大气都不敢喘。 “老板,您的腿流血了,我去叫医生过来!” 因为大火,陆锦州的腿被烧伤一块,但他无暇顾及,满脑子都是女孩的安危。 他想不通为什么找不到她,他在她出声后立刻冲了进去,甚至还带着一队人。 那夜大火扑灭时,他看到了其中的尸体,担架抬着的一具又一具,他确定没有看过她。 难道,在那几具烧到蜷缩的尸体中,有她?又或者是坍塌时被压成渣的那一堆里,有她? 想到这些可能,男人胸口闷疼,窒息,生不如死。 第64章 发现 窗外的大风呼呼刮过,掀起窗帘在空中狂摆,凉意直刺双眼,他盯着远处,面如死灰。 周简晨不再出声,只默默候在一旁。 病房里良久的沉默,压抑悲痛的气息似一场噩梦在笼罩。 在这场梦中,陆锦州时而恍惚,精神错乱。 床头的时钟还在不停转动,可于床上的人来说,万物已经停滞。 他仍旧困在火灾发生的那晚,反反复复忍受煎熬。 无尽的静谧下,那阵凄厉的哀嚎犹在耳边,陆锦州狠抓身下的床单,心头绞痛,呼吸不畅。 “老板?” 察觉他情况不对,周简晨迅速冲上前。 “开车,去茶楼。” “现在?” “对!” 他不敢相信她就此出了意外,明明在他进入前,定位都是在不断移动,怎么半分钟不到的时间,人就凭空消失了? 他们一行人着重围绕定位消失的地方寻找,可那里除了几个外国人的尸体之外,没有一丝关于她的痕迹。 他要继续去找,哪怕那些东西化成灰他都要捡回来。 从病房里出来时,他在楼下再次看到了从火灾中成功逃生的人。 看着这些面孔,他疯魔地幻想他的诗诗也该是在这里。 深夜,望诗挂断电话,安心惬意地缩在床上。她舍不得入睡,就这么盯着窗外,欣赏风景。 为了远离人群,简闻薇挑选的小洋楼并不在繁华地带,这片区域的建筑不算密集,距离市中心不远不近。既能保障日常生活的便利,又能避开其他眼睛。 就是这避开繁华地带的原因,这片地方的风景小众又特别,给人一种宁静的,贴近自然的感受。 望诗享受其中,心头说不出的惬意和幸福。 她希望能躲上一辈子,永远不会被人发现,更希望那个畜牲直接死掉,永绝后患。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女孩沉沉睡去,她习惯性地抱着玩偶,在梦中笑得开心,甚至还无意识地亲了亲怀中的玩偶。 焦黑荒凉的茶楼里,陆锦州不死心地在定位消失的地方翻找。 除了那些尸体,火灾现场的其他东西仍旧保留了下来。他就不信找不出一丁点有用的东西。 这一夜,有人安眠,有人疯魔而执着。 随着时间的拉长,男人眼中溢出的红血丝越来越多,像杂乱的蜘蛛网。 然而蜘蛛网上挂着的不是蜘蛛的食物,而是他所有的痛苦和随时溢出的崩溃。 从漆黑到黎明破晓,短短的几个小时,却是漫长而压抑。 他在窒息的痛苦中挣扎,浑浑噩噩而越渐消沉,直至他在废墟中找到了爆炸中的那支手机。 白色的手机在大火的焚烧下已经完全变了样,只剩残破焦黑的半截,但他依旧能将它认出。 握着东西,他沉默不语,只是转眼看向了周围。 这间房间并不大,那晚翻出了两具尸体,按理说,手机在这,诗诗也该是在这周围,可不仅是她人不在,而且除了手机,他找不出第二件她有的东西。 衣服,鞋子,总该是会留下一些痕迹,可偏偏,除了手机,什么都没有,好似见了鬼。 而在这间房间不远处,顺着走廊向前,就是救援队搭建的逃生通道,从这头到那边,只需要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一束光从窗外落进,在废墟中,停在他眼前,这一刻,他眼底溢出异色,脑海里冒出了另外一道声音。 他抬头,笼罩于全身的悲戚在转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天崩地裂般地激动和兴奋。 “调取火灾那晚,这附近能看到的所有监控!” “带人去医院确定尸体,联系救援队逐一询问!” 周简晨见他这副样子,明白他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是。” 不敢耽误,他迅速离开。 男人抬起又落下的双脚带出阵阵灰尘,这些东西在阳光下飘荡飞扬,一路延伸向外。 陆锦州冷眼看着,空荡而荒凉的内心溢出了希望。 上午十点,床上的女孩在这一刻醒来。 从火灾逃命到偷渡逃跑,这些天以来的疲惫经过这一觉终于得以消除。 吃过早餐,她戴上口罩帽子离开小洋楼,跟着女人去外面采购物资。 她不会在这边待太久,但离开时所需要的东西得提前准备,只要母亲那边确定了地方,她会立刻离开。 今日的南特拉天气不错,沿途的风景治愈人心,她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全然不知远在北上的陆锦州已经发现了问题。 距离小洋楼三公里之外的地方就有不少大型超市,她们两个女孩逛了整整一个上午,直至变天时才匆匆赶回家。 这说变就变的天气浇灭了望诗的几分兴致,如果不是窗外的瓢泼大雨,她还想在外面的唐人街逛一逛。 在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宁静和自由时,她也没忘了留意有关那场火灾的报道。 起火原因是因为一家餐厅的天然气管道泄露,发生爆炸,餐厅工作人员在第一时间进行了抢救,可因为夜间风太大,火势控制不住,很快就引燃了周围。 火灾造成了难以估算的损失,餐厅和会所最为严重,受伤人员已经被集中安排在市医院接受治疗,至于死亡人数仍在统计中。 除了这些,再没有多余的信息。 望诗和简闻薇一行人一直想打探陆锦州的消息,可这些天以来,是一点动静都没能知晓。 她猜不透陆锦州的心思,也不知道他冲进去后发生了什么?他是死是活,她迫切的想要知道。 窗外的大雨还未停歇,望诗放下手机,拿过了床头柜上的陶瓷娃娃。 精美的陶瓷娃娃是她上午买给自己的礼物,她细细欣赏,很是喜欢。 可就在她转身,准备将东西放回床头柜时,“啪嗒”一声,娃娃从她手中脱落,碎在了地板上。 四分五裂的碎片砸向周围,本是完整精美的娃娃就此不见,女孩拧着眉,总觉得心里阵阵的不舒服。 她说不出来这是什么感受,但她也没有往深处去思考,只以为是简单的难受和惋惜。 掀开被子,她起身下床,小心翼翼地将碎片清扫干净,扔进了垃圾桶里。 …… 深夜的多伦萨达散发着别样的奢华和魅力,火灾发生的地方就此笼罩在昏暗中,但周围的繁华和璀璨依旧在继续。 医院病房里,陆锦州盯着三段监控视频,看过了一遍又一遍。 “老板,周围监控拍下的所有内容都在这里了。” “下面的人经过反复观察,发现这道身影最有可能就是夫人。” 何辉将另一台电脑屏幕里的一道身影放大。 “这里是第二段视频中的截图,是这个女孩距离监控最近的时候。” 陆锦州默不作声地盯着,情绪不明。 屏幕中,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女人用外套盖住了自己的脑袋,混在人群中逃跑。 因为距离和烟雾,这张图片并不算清晰,没人敢百分百确定里面的人正是望诗,只是从她身上穿的衣服有了大概猜测。 这女人身上的黑色长裙的确跟事发时,诗诗穿在身上的那件衣服很相似。 他们自己反复对比了很久,发现衣服能对上的人并不多,只有那么六个,可其他五个人已经确定了身份,只有这最后一个杳无踪迹。 伤亡人员里没有这人,甚至就连为游客统一安排的休息酒店里也没有。 “她从哪个地方消失在监控里?” “从跑向物资点的路上。” “至于具体的消失位置,和离开的方向查不到,因为那附近还有很多监控盲区。” “不过我们派人去打听过,有个志愿者说这个女孩去领过物资。” “那人看到脸了吗?” “看不到,这女孩用衣服挡住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女孩身形偏瘦,不是奥克兰本国人。” “至于其他的特征,那个志愿者看不出。” 听到这些,陆锦州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死亡人数和死者身份确定了吗?” 周简晨上前一步,“刚接到的消息,已经确定了,里面没有夫人。” 话音落下,两人清楚地看到了男人脸上浮现出的笑容。 这笑容里包含了太多,有得意,有庆幸,更有意外和一层难以看透的特殊情绪。 周简晨捏着手机,神色复杂。 夫人还活着,这是天大的好事,但他还来不及替老板高兴,就被眼下的情况给了当头一棒。 他们谁都能瞧得出来夫人趁乱逃了,甚至还在最后摆了老板一道。 而现在,他们更是查不到夫人的行踪。 多伦萨达并不算是一个太平的地方,她躲在哪里,是否遇到了危险,这些问题他们不得而知。 怎么找,从哪里找,加之她是刻意躲藏,所以他们想要找到她,并不是一两天就能解决的事。 “老板,要派人搜查吗?” 最终,周简晨还是开了口。 虽然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但将多伦萨达搜查一遍,总能找到线索。 他知道老板不会放任夫人逃跑,更何况是在夫人没钱,孤身一人的风险下,哪怕她最后给老板下套。 陆锦州合上电脑,微微一笑,“不用。” 周简晨挑眉,很是意外。 他不敢相信老板会说出不用二字,他坚信他不可能放任夫人离开,所以他是有了其他打算? 病房里鸦雀无声,周简晨和何辉等待他开口。 半晌,陆锦州端过温水,喝了一口,接着缓缓出声,“将我受伤,昏迷不醒的消息适当传出去,传回京都那边,让望家知道。” 周简晨有些不解,可很快,他明白了他的心思。 孤立无援的夫人肯定会在逃出去的第一时间联系她的父母,他们一群人肯定在盯着这头的情况。 只要老板受了伤,还是伤势严重的情况下,他们一定会放松警惕,采取行动。 “盯着望家一行人的通话记录,尤其是从这边拨过去的国际长途。” 她没有钱,在多伦萨达没有认识的人,也许她想过联系读研时的老同学,又或是那个会唱歌的男人,但她不一定记得对方的号码。 所以她一定会借用路人的手机打电话回家,只要顺着这一点查下去,就能知道她的位置。 “是。” “出去吧。” 房门关上,空荡的病房里只剩下他一人。 他端着水杯,漫不经心地转动,阳光落进水面,折射零星碎光,这点点光亮入了他的眼,可却无法直达他眼底深处。 勾起的唇角晕开一抹笑意不明的浅笑,他看似平静,其实内心却是时时刻刻都掀起了浪涛。 他的诗诗真是一点都不乖啊,就是个狡诈精明,没心没肺的小狐狸。 从前一口一个陆先生喊的那般好听,在他解决了那几个流氓后的感谢与担心,面对他受伤时的难过和愧疚,在他生日时满怀诚意的祝福。 这些都是他们切切实实发生过的过往啊,但她可以全然当作没发生过。 甚至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一次两次想置他于死地。 他都没有想过杀掉望哲,可她却一心想要他死。 明明答应过他的会乖乖跟他在一起,成为他的夫人,不会再想着望哲,结果却在火灾中逮到了机会就立刻逃跑,甚至还不忘阴他一把,将他引诱到火灾现场,想让他被活活烧死。 他还没来得及下套试探她的承诺是真是假,结果她却是先给他上了一课。 啧啧,她当真是好狠的心,下手的果断和狠辣比他还要出色,真不愧是他喜欢的人。 说话不算数的人总得受点惩罚,不能再毫无底线地纵容她。 …… 一觉醒来,望诗收到了天大的好消息,她听说陆锦州在火灾中受了严重的伤,直到现在都还处于昏迷中。 高兴之余,她还不忘一遍又一遍向上天祈祷让他早点死。 确定了陆锦州的情况,简闻薇和望霆立刻安排她离开南奥克兰,前往南斯拉国。 经过一天的邮轮航行,望诗在那四人的陪同下于晚上七点抵达南斯拉国,保加。 在前往别墅的路上,她满脸的兴奋与期待,完全想不到前方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第65章 质问 繁星满天,夜间的风轻吹发丝,望诗趴在车窗边,静静看着这陌生的地方。 路灯从头顶落下,落在她如画的眉眼间带出一片阴影,她弯起唇角,眼底溢出的亮光胜过所有璀璨星河,皎洁明月。 江边的摩天轮周而复始地转动,牵出她心里的所有思念。 她陷进回忆里,心头无尽欢悦。 从前她很喜欢缠着望哲陪她坐摩天轮,京都大大小小的摩天轮上都有他们的影子。 距离他们上一次坐摩天轮,是在订婚前夜,那天,她在摩天轮登顶的时候许了一个愿望——她希望她和他能永远幸福下去。 想到这,她上翘的唇角抚平几分,不过想起如今已经逃出来了,她也就释然了很多。 落在她身上的疼痛她可以遗忘,但他对望哲的伤害,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她不知道他到底是死是活,如果死了,那最好不过,但如果还活着,她一定会报复回去。 “吱——” 突然,车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传来,车身下陷几分,令她差点磕到下巴。 “抓紧扶手!” 车头猛地朝左,突然的摆动让车上的几人差点甩飞。 如果不是系上了安全带,此刻的望诗已经飞出窗外。 摩擦声响还在持续,失控的奔驰在静谧的公路上横冲乱摆。 就在车头即将撞向护栏时,驾驶座上的男人终于将车停下。 喘气声在耳边响起,车内的三人不约而同地深呼吸几次。 “没事吧?” 男人转身,看向身后的两人。 “没事。” “车胎爆了,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小姐你们坐另外一辆车回去吧。” “那你呢?” “我联系拖车来处理,晚点再回去。” 正当望诗犹豫时,她旁边的刘佳音跟着开口,“小姐不放心的话,可以让龙杰跟着留下来处理。” “这样谁都不会落单。” “好,就这样吧。” 同行的两辆车最终分开,他们在检查周围的爆掉的车胎及其周围的路面时,却是什么都没能发现。 看到这,五个人纷纷拧着眉,想不出到底会是什么。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阻拦他们,但站在事发的节点时,谁也猜不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更意识不到上天给了提醒。 深夜的大风还在呼呼吹着,上路的三人盯着前方,一言不发。 周围的漆黑逐渐被住宅区的暖色灯光所取代,他们听着导航的播报声响,心里逐渐放松下来。 隔着一段距离,他们看到木制围栏里的那栋房屋灯火通明。 等他们走近,打扫卫生的阿姨带着四个男人从家中走出,打开了大门。 下了车,三人有些意外,简女士发过来的照片中只有这位阿姨,以及她三十多岁的侄子。 可出现在他们眼前的,除了阿姨,怎么还有这四个陌生男人。 女人看出了他们的疑惑,笑着解释,“是这样的,我侄子今天不舒服,所以我叫上了他的几个朋友来帮忙。” “小姐您别介意,他们就是过来帮我打扫卫生的,待会就走,不会留下来过夜。” 听到这,望诗点了点头,“没事的,不介意。” “小姐你们快进家吧,晚上风很大,别吹感冒了。” “来来,你们帮小姐搬行李。” 四人走到奔驰后备箱旁边,取出了里面的几个行李箱。 眼见没什么异常,三人放下戒备,由着她安排。 “小姐你先跟着阿姨进去吧,我们取了行李就进去。”刘佳音提议道。 “好。” “小姐,来,这边。” 望诗跟着妇人向前走,并没有发现她脸上不自然。 女人绞着手指,负罪感和恐惧的交织下,让她后背发凉,四肢僵硬。 她想过挣扎,可那个男人的保镖就在这个家中的众多角落,她害怕成为枪口下的亡魂,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女孩往火坑里跳。 房门打开,女人却是停下了脚步,“小姐,你先进去,我突然想起来后院的被子还没收回来。” “行,你去吧。” 女人看着她走进,反手关上了房门。 花园里的刘佳音瞧见这一幕,只觉得奇怪,“阿姨,你关门做什么?我们还有行李……” 她的话语还未说完,一把坚硬而冰凉的手枪已经抵住了她的后脑勺。 手中的行李拉杆就此从她手中滑落,箱子掉落在地的那一刻,她瞳孔一缩,看到了那四个所谓的来帮忙的男人变了姿态。 “你们?!” “想活命就闭嘴。” 警告意味明显而凶狠,刘佳音额头溢出冷汗,再不敢轻举妄动。 她目光移开,在看到阿姨时,却发现她已经埋下头,不敢再跟她对视。 “你们别伤害小姐。” 她领了钱就得将事办好,无论如何,她一定得护她安全。 “没人会伤害她。” 与此同时,客厅。 望诗换了拖鞋,穿过玄关往里走,就在她转身踏进客厅时,客厅里多出的一道男人的背影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脚步一顿,内心咯噔一声响,然而在她的脚步声消失时,吧台边上的那个男人似有所察觉,他长腿一蹬,缓缓转动身下的椅子,接着停下,直面她。 周围静止,在看清他脸庞的那一刻,望诗猛地瞪大双眼。 此刻的陆锦州端着一杯水,正满脸笑意地盯着她,在欣赏完她脸上的所有表情变化后,他薄唇轻启。 “诗诗,从我身边跑掉的这几天玩得开心吗?” 他脸上的笑容没有半点虚假和嘲弄,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感受到了那股莫名的森寒。 毫不犹豫地转身,可她刚跑出一步,就被不知从哪窜出来的两个男人挡住了去路。 在她背后的陆锦州看到她下意识地动作,神色微变。 “你们让开!” 女孩不甘心地想要跑出去,可眼前的两个男人似一堵墙,堵死她唯一的出口。 陆锦州冷笑看着她那愚蠢的行为,心里的怒火一点点上涨。 “诗诗,你不过来看看窗外吗?” 五指轻抓的玻璃杯缓慢晃动,他终究是坐不住,等不到她先主动。 听到他的话,望诗顿住,猜到了什么。 她匆忙地往他的方向跑,最终停在了那扇落地窗前,花园里的一幕让她浑身怔住,脸色发白。 “陆锦州,你到底想做什么?”她转身,十指紧握成拳。 陆锦州将水杯放下,接着缓缓起身,走到她跟前。 “宝贝,这句话该是我问你。” “答应跟我结婚的人是你,结果说话不算数,趁着火灾逃跑的也是你,所以你到底想做什么?” “甚至还在最后阴我一把,想让我死。” 那双犀利的双眼直勾勾盯着她的小脸,洞察捕捉她所有的细微变化。 果不其然,如他所料,女孩没有半点愧疚,反而是从眼底溢出了怨恨和怒火。 “我就是不想跟你在一起!” “你听清楚吗?我就是不想跟你在一起!” “我本来生活得好好的,家庭学业什么都美满了,但因为你,因为你可耻可恨的欲望,我原来的幸福被你毁掉,甚至我还得被迫待在你身边!” “陆锦州你凭什么?凭什么强迫我!凭什么逼迫我的家人!” “而现在,你又凭什么质问我逃跑!我告诉你,就算不是我,是其他任何一个人,结果都会是一样的。” “没有一个人会是心甘情愿地待在你身边!” 陆锦州心头的怒火在不断上涨,可他依旧能维持脸上的这层平静和淡定。 “诗诗,你以为你家里人就是真的无辜吗?” “你敢不敢去问一问你的父亲,他当初在接受我投资的时候,真的没有在装傻吗?” 听他这样说,女孩嗤笑一声,眼底尽是嘲讽。 “我父亲是怎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轮不到你在我面前说三道四。” “反而是你,陆锦州,借着投资的幌子打其他主意,你不觉得自己很可耻吗?” 她满眼憎恨和厌恶,字字句句都是将所有罪名推到他头上。 他扯了扯唇角,意味深长地笑了下。 “到底是谁可耻?” “是谁揣着明白装糊涂?” 生意场上没有傻子,各个都是人精,在跟对方谈事时,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会揣摩透,更何况是他们有求于他。 望霆一把年纪,见过的事不比他少,他什么心思他会不清楚?况且他在高尔夫球场上已经挑明过。 所以望霆的一系列行为不过是在装傻,既想拿到他的投资,又想将诗诗留给他儿子,这种既要又要的行为才是最为可耻的。 他当初明明可以把话说清楚,可偏偏用那套说辞糊弄他,而现在,又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来。 “诗诗,你口口声声说你的父亲是无辜的,那我想问问你,你跟望哲订婚的时候他为什么不敢通知我?为什么要避着我?” “他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嗯?” “我们订婚为什么要通知你?关你什么事?” 他闷笑一声,“你家的新项目,我前前后后投了多少钱,这合作也已经有一年多了吧,就凭这些,一杯喜酒都不该邀请我喝吗?” “合作是合作,朋友是朋友,两者凭什么能相提并论,除了合作之外,我们两家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为什么要邀请你?” “诗诗,既然你说的朋友是朋友,那作为朋友,你又是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一点,就是她居然什么都没告诉他。 所以年后的那次聚会上,她说的想结婚是真话,不是酒后胡言乱语。 她冷笑一声,“我想做什么是我的自由,你是我什么人,我需要事事都向你报备?” 他抬腿,靠近一些,俯下身来盯着她的脸,微微勾唇,“诗诗,我是你什么人?你现在还不清楚吗?” 既然她在那个时候翻脸不认人,不把他当成朋友,他也就懒得揪着那时候不放,提醒她记住当下就好。 望诗倔犟地仰起脸,满脸不甘。 她浑身上下溢出的气息都是在告诉他,她厌恶他,恨他,不想跟他扯上任何的关系。 沉默中,两人无声对视,半晌,他抿了抿唇,抬手捧住她的脸颊。 “啪!” 她打开他的手,朝后退开一步,“别碰我!” 他从鼻孔里溢出一声哼笑,眸色微沉,接着残忍开口,“诗诗,是时候让你知道一些真相了。” 望诗拧了下眉,不明白他的意思。 只见他从口袋里翻出手机,在屏幕上滑动几下,接着将屏幕举在她跟前。 在看到视频的开头,望诗愣了下,她看到爸妈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好像是一间办公室。 “是,是小哲跟诗诗糊涂,没能搞清楚他们之间的感情和身份。” “我会好好纠正他们,之前的订婚作废,他们一辈子都只是兄妹而已。” “我们同意你和诗诗结婚。” “岳父岳母,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您二老不嫌弃。” “你客气了。” “孝敬你们是应该的,毕竟您二老将诗诗养大,这些年很不容易。” “既然已经说好了,我和诗诗订婚的事也可以提上日程了,我这边会挑个好日子,到时候再通知您二老。” “可……可以,但是诗诗她一时半会可能还接受不了,所以我们先让给她一点时间去消化吧。” “这一点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好好说服她。” “好。” 视频结束的那一刻,望诗头晕目眩,表情僵硬,就连呼吸也在这一刻变得急促。 垂在大腿外侧的两只手止不住发抖,她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陆锦州害怕她摔倒,伸手握住她的双臂。 “这不可能!不可能!” “是你威胁他们,肯定是你威胁他们!” 她的反应让他心疼,可即便如此,他依旧狠下心来,将血淋淋的真相揭露。 “诗诗,他们已经放弃你了。” “你说我威胁了他们,可他们收下了我的礼物不是吗?” “是你逼他们的!是你!”她激动大吼,想从他手中挣脱,可陆锦州加重了力道,将她搂在怀中。 “一丁点的波折就能让他们舍下你,所以在他们心中,你并不是无法割舍的存在。” “你还不明白吗,他们爱他们的儿子,爱他们的财富和地位,远远超过你这个养女。” “你闭嘴!闭嘴!” 第66章 怒火 “这一切是你造成的,是你用手段逼迫他们!” “如果不是你,我爸妈会这样吗?!” “是你使了下作手段把他们逼到这种境地,却能厚颜无耻地指责他们,陆锦州,你凭什么?你是怎么有脸的?!” “诗诗,你为什么还不明白,天底下没有哪对父母会是这样轻而易举地放弃自己的女儿。” “他们这样做了,本质就是不够爱你,你对他们来说是可以随时割舍的对象。” “诗诗,只有我,只有我会永远爱你,也会永远陪着你。” “绝不会像他们这样对待你。” “你滚开啊!” 她红着眼推搡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如果他身后有岩浆,她是宁愿赔上她自己都要弄死他的地步。 “诗诗,我知道你很难过,还接受不了,但是没关系的,我会陪着你。” “只要你跟我结婚,我保证不会再让你受到这些伤害。” “不稀罕!不稀罕!你所谓的爱我不稀罕!” “你给我滚开!” 他牢牢将她禁锢在怀中,病态又偏执地凝望她,“诗诗,除了他们,那个姓靳的也放弃了你。” “我不过是小小的威胁了他家,他就再也不敢出现了。” “所以他们这些人的爱根本不值一提,你又何必傻傻地执着呢?” 在他怀中的女孩突然停止了挣扎,目眦欲裂地瞪着他。 “陆锦州!你去死啊!你这种祸害就应该早点去死!” “你有什么资格活着,你就应该去死!” “我以前真是眼睛瞎了,觉得你是个好人,但其实你就是个披着人皮,不折不扣地畜牲!” 一口一个诅咒他死,他就想不通她怎么就这么傻,这么单纯,可偏偏却是对他冷血又无情。 “诗诗,就算我死了,你一辈子都别想摆脱陆夫人这个身份。” “滚!我死也不会嫁给你!” 他冷笑,“死也不会嫁给我?那是想嫁给谁呢?” “你的好哥哥吗?” 他故意地提醒她怎会不了解,但怒火中烧,她难以清醒。 “反正嫁给谁都不会嫁给你这个畜牲!” 他嗤笑一声,“有我在,你觉得谁敢娶你?” “你无耻!” “诗诗,我聘礼都送出去了,你爸妈也收下了,我怎么能算无耻呢?” 听到这,她又是一顿。 “他们已经同意将你嫁给我了,刚才的视频你也看到了,所以宝贝你还在幻想什么?” “幻想他们能将你带走吗?” “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他们能做到更加残忍地对待你。” “宝贝,是我舍不得看你难过,所以我才没有下狠手,否则他们会冷血到什么地步,你能想象得出来吗?” “他们现在就能为了望哲而放弃你,你说,以后遇到其他事了,他们会不会直接跟你断绝关系呢?” 等他说完,她突然就勾起唇角笑了起来,“陆锦州。” “想让我跟你结婚吗?” 他眉眼微微下压,看不透她的心思。 几秒后,他见她笑容更甚,接着,他听见她说:“那你可得配冥婚了。” 女孩笑容灿烂又邪性,无声中,眼角眉梢中溢出几分恶劣的嘲弄。 看到这,男人怒火中烧,本不想计较的事情在这一刻冲上脑海提醒他一遍又一遍。 他挺身,将她松开,下一秒,一阵天旋地转,望诗再次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就已经被他扛在了肩头,往外走去。 “放开我!” “你放开我!” 停在花园阴暗处的迈巴赫迅速启动,挡板隔绝的后排,女孩被男人用皮带绑住了手腕,死死压在了身下。 迈巴赫在公路上疾驰,周围的景色在不断倒退,她来时的路途景色还未仔细欣赏完,她却被迫从这里离开。 无尽的荒唐和心酸,最终,在私人飞机起飞前,她人已经累到全身发软。 强撑着力气撑开的眼皮随时快要合上,她不甘心地盯着窗外,看到远处的灯光一点点从她眼前消失。 轻颤的手指想抓住什么,可很快,裸着上半身的男人扣住她的手指,再次倾身靠近。 两天后,昏睡多时的女孩终于醒来,睁开眼的那一刻,熟悉而厌恶的天花板率先落进瞳孔。 她愤恨地深吸一口气,很快接受了自己兜兜转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了起点的事实。 入眼所见的卧室里什么都没变,跟她离开前一样,甚至就连守在床头的吴妈亦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分毫不差。 不过这一次也有不同,就是吴妈在看到她醒来后迅速离开,整个过程不敢多说一个字。 看到这,望诗虽好奇她欲言又止的为难神色,却也不想多问。 挺起酸疼的腰,她扶着墙壁一点点挪进了卫生间。 缩在浴缸里,她将水放到最大,带刺的目光落在全身的吻痕上,她发了疯似地揉搓。 半个小时后,她从浴室里走出,发现圆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东西很多,还有她最喜欢的青柠抹茶布丁。 看到这,她没有一丝高兴,反而是厌烦恶心。想到曾经跟他一起吃饭的事,她就恨不得掐死自己。 忍痛走过去,她想将这些东西推翻,可刚抬手时她突然就停下了。 推翻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呢?推翻这一桌,还会有下一桌,只要那个畜牲还活着,她这些反抗不过是没有意义的笑话。 最终,她满脸沮丧地坐下,拿起筷子将东西一点点吃进肚中。 从黄昏到月亮悬挂枝头,直至她想走出小客厅的那一刻,她才发现房门被人从外面反锁。 她不信邪地拍门,砸门,可无论她如何折腾,外面的管家一行人都不敢上前。 直到木椅被她砸在门上坏了一条腿时,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被他囚禁在这间房间里了。 气愤地收回手,她愤恨大喊:“让陆锦州那个畜牲给我开门!” “让他开门!” “他凭什么关着我!” 里面的女孩一口一个畜牲,外面的一行人听着是心惊肉跳。 “夫人,只要您跟先生认错,他就不会锁着您了。”钟管家好心劝道。 望诗嗤笑一声,“我做错什么了?” “错的明明是他,该死的也是他!” 门外的几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夫人的这张嘴真是越来越不知收敛。 此刻他们真是庆幸老先生和老夫人被先生拦在了半路,否则他二老来到这,听到夫人这些谩骂肯定不会轻易翻篇。 “夫人,您就别说了,只要您跟先生低个头,认个错,这事轻轻松松就过去了。” “我没错!想让我低头,他做梦去吧!” 几人叹了一口气,觉得她就是年纪小,孩子气,不懂得变通。 “放我出去!” “给我开门!” “夫人,没有先生的允许,我们谁也不敢开门,您就服个软吧。” “只要您说句好听的,先生一定会放您出来。” “嘭!!” 砸掉了柜台上的花瓶,女孩气愤地收回手。 她冷眼看着小客厅里的狼藉,不知道在心里想些什么。 这一夜,陆锦州没有回来,而她躺在床上,很晚才睡去。 一连三天过去了,他始终没有露面,而她被锁在这间房间里对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 她的手机再次被他收走,除了床头的内线铃之外,她再没有机会跟谁说话。 来送饭的吴妈每次都是匆匆将饭菜放下,接着迅速离开。 她想问点什么,可门外没人会回答她。 平静的一天被她数着时间度过,她不知道那个畜牲究竟想要折磨她到什么时候? 被囚禁的日子让她度日如年,她时而崩溃地砸掉入眼看到的所有东西,时而缩在窗边抱住自己,强忍着眼泪不让它落下。 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好几天,她在情绪崩溃与恢复正常之间来回挣扎。 她知道这是陆锦州在逼她低头认错,但她宁愿就这样耗下去,也不肯认输! 两天后,这样看似没有尽头的生活终于得到打破,一辆迈巴赫驶进了庄园。 彼时的望诗坐在阳台的摇椅上,在看到底下的动静时,她似一摊死水终于有了反应。 楼下,在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人时,管家一众人无不是后背发凉。 “老先生,老夫人。” “人在哪?”陆司南开门见山。 钟管家后背一僵,想要拖延时间,可在男人不怒自威的气势下,他不得不妥协。 “夫人,夫人在楼上。” 听到夫人二字,陆司南和尹憬嫣微微拧眉,似有几分意外。 “把人带下来见我。” 钟管家神色为难,见此,尹憬嫣疑惑道:“还在等什么?” “抱歉老夫人,先生他不让夫人离开房间。” “什么意思?”尹憬嫣诧异道。 “人被关在楼上了?”陆司南狐疑出声。 “是。”钟管家埋下头,心里阵阵害怕。 果不其然,在听到这话,两人脸色微变。甚至在陆司南脸上已经能看到一层怒色。 “带下来。”这一次,他语调沉了几分。 “是。”管家拗不过,只能照做。 望诗站在阳台上,紧张地盯着底下,她看着管家转身而来,不多时,她的房门被人敲响。 换了衣服,她在管家的带领下走进了花园。在凉亭里,她第一次见到了陆锦州的父母。 三人见面时,一股无形的诡异和压迫感让望诗浑身不自在。 她不知道该跟他的父母说些什么,毕竟她跟他们之间隔着他们的儿子。 “你跟我儿子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是他不对。” “现在我只想问问你,你是什么想法?” 陆司南背着手,紧盯眼前人。 “我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我只想离开这里。”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 尹憬嫣上前一步,“他现在在国外暂时回不来,如果你信得过我们,我们立刻安排你走。” “你放心,我们明白你的顾虑,你的家人我们也能送走。” “但你应该能明白,京都,你们是回不来了,这边的一切东西也只能割舍掉。” “不过钱财这些东西我们可以补偿你。” “什么时候能走?我要跟我家人一起离开。” 陆司南接话,“你父亲这几天不在京都,我们可以先将你和你母亲几人送到国外,之后再让你们一家人汇合。” 听到这,望诗犹豫了。 “别犹豫了,我儿子没这么好糊弄,这次我能支走他,可下次就没这机会了。” 陆家的大权已经移交到他儿子手中,所以才给了他机会,无法无天地干出这些丢人的事来。 望诗不敢错过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不假思索,迅速应声,“好。” “送你走也是有条件的。” 她一愣,“什么?” “你跟你那未婚夫待会见了面就去领证,断了他所有的念头。” 他能送走他们,但并不能让他们藏一辈子,只有让她跟别人快速结婚生子,才能让他儿子彻底死心。 “我明白。” “走吧。” 隔着一段距离,一直等候在原地的管家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发现三人没有要进家的意思,反而是朝着喷泉池旁的迈巴赫靠近。 意识到他们要带走夫人,他带着人迅速上前。 “夫人!您不能离开。” 眼见管家想带着人冲上来抓自己,望诗快步躲到尹憬嫣身旁。 陆司南停下,一个眼神甩过去,对面的一群人顿时停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老先生,先生说过了,不能让夫人踏出房间半步。” 闻言,陆司南深深看了他一眼,“谁若是敢阻拦我,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一群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虽说这个家已经易主,可老先生的手段,他们可是比谁都清楚。 “等他回来了,你们可以直接坦白,毕竟是因为我,所以他不会怪罪你们,但现在谁若是不长眼,敢走漏了风声,下场只有一个。” 说完,陆司南不再浪费时间,带着人转身上车。 一群人看向了为首的钟管家,可钟管家只是拧着眉,一言不发,最终,那辆车远去,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夫人离开。 “管家,我们要现在通知先生吗?” “你忘了老先生的警告了吗?”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什么都不做吗?” “对。” 第67章 安排 看到那扇大门打开,一路无人阻拦,望诗悬着的心终于得以放下。 她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但这一刻,她看到了希望。 “这是你的证件资料,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陆司南拿过一袋文件,转身递给她。 望诗将东西打开,看到了自己的身份证,户口本。 单独的户口本,她自己就是户主,这是之前为了能跟望哲领证结婚,特意准备的。 从望家的户口本迁出,取消领养关系。 她疑惑这些东西明明在家里,怎么会到他们手中? 虽好奇,她也不想多问,因为此刻有更重要的东西。 “别多想,这些东西是从你母亲那里得到的,在来找你之前,我们先见了你的母亲。” 稚嫩的脸庞上藏不住心事,他一眼就能看穿。 “待会先送你去民政局,然后立刻安排你们一家三口出国,飞往比利保。” “你父亲会晚点到,但别担心,不会让你等太久。” “比利保是我们夫妻二人给你们选好的城市,我们有能力护好你们,但如果你有想去的地方,你后续可以自己过去。” “出国之后,我会给你们准备其他的身份证件,以后你们就用新的身份生活吧。” “我明白。” “我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会知道我的行踪吗?” “我从庄园离开了,管家他们会不会立刻通知他?” 尹憬嫣柔声道:“别担心,他赶回来最快也得两天,管家他们不敢多嘴。” 望诗吞了一口唾沫,紧张不安。 看到这,女人叹了一口气,抬手想帮她整理发丝。 可她的手刚伸过去,望诗下意识躲开,她直直看着她伸至半空的手,好似有被吓到,也好似生出了强烈的抵触。 尹憬嫣立刻将手收回,“抱歉孩子,吓到你了。” “我儿子对你做的这些事,是我们教子无方,还请你原谅我们。” 望诗有些许动容,可想到那个人,她心里就是滔天恨意。 看出她的矛盾,陆司南很快转移话题,“你母亲和哥哥也在前往民政局的路上,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们了。” 望诗眸色一亮,内心越渐激动。 “你们出国后,你和你未婚夫尽快要个孩子吧。” 望诗捏着东西,拧了拧眉。 孩子,她还没有那么早想过。 “有了孩子,他应该就能彻底死心了。” 他也不敢确定他儿子有没有那个快速找到她人的能力,但为了以防万一,有个孩子是最好的方法。 话落,车内陷入了一阵沉默。 所有人没了话语,他们盯着导航,盯着时间,只希望能尽快抵达目的地。 不知行驶了多久,迈巴赫终于离开了这条公路,踏入市中心。 可就在他们等待红灯的时候,司机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老板,后面有几辆车好像在跟着我们。” 听到这,望诗的内心咯噔一声,那股不安很快袭来。 陆司南扭头,看向身后。 “那几辆车从五分钟前就出现了,我发现我们往哪走,他们就跟着往哪走。” 尹憬嫣眯了眯眼,果断出声,“别打草惊蛇,我立刻安排人过来。” “是。” 红灯倒计时结束的那一刻,迈巴赫再次启动,车头左拐。 望诗盯着后方,发现那几辆奔驰跟着左拐。寒意布满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她想不明白陆锦州是从哪知道她的行踪? 她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如果真的让他抓到了,他是一定不会给她离开的希望。 陆司南沉着脸,“继续开往民政局,想办法甩开他们。” “明白。” 放下手机,尹憬嫣安抚受惊的她,“别担心孩子,我们能送你走。” “嗯。” 望诗看向她,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她身上。 此刻抵达民政局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这个距离有点远,可他们不敢提速,担心对方有所察觉。 叫来的人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赶到,在此期间,他们不知道对方会何时动手。 在焦灼的气氛下,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他们是真没想到他们那儿子下手能这么快? 究竟是庄园里的那些人告密,还是? 想到什么,陆司南目光移开,在女孩身上来回扫视。 望诗惊诧地盯着他的举动,两秒后,她发现他直直盯着自己的胸口。 “你身上这个胸针?是你自己戴上去的?” 望诗疑惑地埋头看过去,“不是,这是衣服自带的。” “你把它扯下来,让我看看。” 望诗照做,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扯下来,送到他跟前。 陆司南接过,转身将东西放在窗边的阳光下,看了看。 半晌,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响起。 他转身,看向后排的两人,“这里面有定位器。” 尹憬嫣美眸被惊得放大几分,而望诗已经被吓到出了一层冷汗。 那股寒意直冲四肢百骸,她僵硬地坐在原地,头皮发麻。 这是吴妈给她准备的衣服,所以陆锦州是早有预料? “别担心,现在发现还不算太晚。” 尽管男人在有意安抚她的情绪,但得知这种东西的存在,她实在是难以平复下来。 如果晚一点发现,他们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老板,现在该怎么做?” 如果只是身后那群人,他们也不必为此担心,但现在有了定位器,情况大不一样。 陆司南垂眸,思考了几秒,“把车开到陆氏名下的商场里。” “是。” 交代完,男人翻出手机,联系底下人做好准备。 “夫人,你安排的人手还需要多长时间?” 尹憬嫣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大概还有十分钟。” 陆司南拧眉沉思,随即看向女孩,“待会我们换一辆车,先把他们甩开再去民政局。” “我妈妈和哥哥他们呢?他们有没有被盯上。” “没有。”他做这件事时无人知晓,从约见她的母亲时就是秘密进行。 “别担心,他们不会有事。” 听到这,望诗暂时松了一口气。 沿途车水马龙,在一路的左拐右转中,迈巴赫很快驶进了陆氏名下的一栋商场里。 后方那群人时刻紧盯定位器,在察觉他们进入商场后,一行人分散开来,决定蹲守在商场的每一个停车出入口附近。 在他们分散蹲守了三个出入口后,尹憬嫣安排的人终于出现。 视野逐渐黯淡,不多时,迈巴赫驶进了地下负三层。 捏着手中的定位器,陆司南冷笑不断。他是真没想到他儿子能做到这一步来。 望诗心急如焚,万分煎熬,紧紧盯着身后,深怕那群人突然冒出。 “下车。” 迈巴赫停下,陆司南果断开口。 载着定位器的迈巴赫从眼前驶离,夫妻二人没有动作,就此看着车辆离开。 “不是换车吗?现在还不走?” 她并没有看到前来接应的车辆,她担心这其中发生了意外。 “先不急,先看看情况。”他得试探女孩身上有没有第二个定位器。 望诗不明白他的举动,可此时此刻,她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他们夫妻二人。 时间在煎熬中流逝,望诗时刻盯着周围,犹如惊弓之鸟,稍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心惊肉跳。 “那群人会不会找到这里?” 尹憬嫣温柔道:“别怕,他们进不来,他们也没打算进来。” 他们已经下令严查进入的车辆,那几辆暴露了车牌的奔驰,不予放行。 恰好,对方也猜到不会放行,所以他们选择堵在出入口附近。 望诗不再说话,捏紧十指耐心等待。 陆司南垂眸盯着手机,在看到底下人汇报上来的情况时,他这才抬眼,“那群人跟着定位器走了,我们现在从另一个出口离开。” 说完,陆司南带着她们二人踏进电梯。 电梯一路朝上,抵达负一层,三人坐进一辆保时捷里,从西大门的出口离开。 望诗缩在窗边,紧张到手心冒汗。 建筑之外的阳光落进瞳孔,车内的几人沉默不语,紧盯四周。 周围除了尹憬嫣安排的人手之外,并没有那几辆奔驰的车影。 车头左拐,熟悉的街道景色再次出现,保时捷疾速行驶,直奔目的地。 看着导航上的距离越来越近,望诗心头紧绷的那根逐渐放松几分。 “夫人,迈巴赫朝黎城的方向走了,等到了郊区,立刻让他们下手。” 只是一味地吸引那群尾巴并不是什么好方法,只有除掉他们,才是最保险的策略。 当然,他知道凭借他儿子的手段,安排的人肯定不止这些。所以能除掉一个,就能减少一丝风险。 “我知道。” 陆司南目光一转,看向驾驶座上的司机,“小陈,再开快一点。” “是。” “那小子不会这么蠢,他应该能猜到我们换了车,说不定待会就有尾巴跟上来。” 望诗神色一僵,整个人犹如被锁在过山车上,没有一刻是能完全安心。 陆司南看了她一眼,“他肯定安排了不少人,有些跟着那辆车,有些蹲守在其他位置,所以现在拼的就是速度。” 想要在浑浊的溪流中抓到鱼,就得在鱼可能经过的路口撒下多张抄网。 他儿子的手段和方法就是如此,所以他们得在他无法确定行踪之前,将事情办完。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还不算糟糕,他们还有时间,还能赶去民政局先把结婚证领了。 空气里溢出几分焦灼的气息,谁也猜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突然,手机信息提示音响起,陆司南脸色变了几分。 “怎么了?” 后排的两个女人看过来,已经凭借他的脸色有所猜测。 陆司南看向望诗,犹豫几秒后还是如实开口,“他顺着医院拍到的车牌号,开始追赶你母亲和哥哥了。” 望诗呼吸一滞,大脑几近缺氧般地眩晕。 她的双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红晕,点点泪光已经在其中打转。 “别怕别怕,他不会下手,他最多也就是派人把他们堵住,但是你别担心,我们一开始就有安排人跟着你母亲,不会被他追上。” “真的吗?” 她带着哭腔,浑身无措。她真的害怕他下手太狠,会伤到他们。 她这边能甩掉他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她妈妈那边也能这么幸运吗? “真的,你相信阿姨好不好。” “他的确没这么好糊弄,但阿姨是看着他长大的,了解他的做事习惯。” “我跟你叔叔是做足了准备才决定来找你的,所以你别想太多,我们肯定能将你们一家人送出去。” “嗯。” 她迷茫点头,两只眼睛越来越红。 “他是不是要回来了?”他肯定是要回来了,他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尹憬嫣看了一眼手机,询问底下的眼线,“他暂时还回不来,我们有安排人干扰他。” 她儿子原本的行程计划是不用出国的,但为了解决他这件烂事,他们费了点心思将他骗到国外,并且不断阻拦他回国。 脑海里浮现出前不久离开的那张面孔,陆司南脸色沉了下来。这个点,是他特意挑选的时间。 想着那混账那头正是凌晨一二点,睡觉的时候,他不会这么快有所察觉,结果没曾想,他居然时时刻刻盯着这边,甚至还在衣服里准备了定位器。 所以那小子是早有防范。 沿途的鸣笛声,提速声落进耳膜,可望诗毫无察觉,她憋着眼泪,整颗心时时刻刻都记挂着自己的母亲和哥哥。 “老公,那群人追上迈巴赫了。” 听到这,望诗回过神来,“他们发现被骗了?” “对。” “没事,他不知道我们的目的地,我们还有其他干扰他判断的方法。” 他们夫妻一直给他们儿子营造了一种错觉,就是将人送到其他城市。 他们不敢确定他有没有上当,但他们能确定的是,他眼下查不到他们的行踪,更猜不到他们会前往民政局。 “有个好消息,你母亲和哥哥已经甩开那些人,进民政局了。”陆司南放下手机,眉眼间溢出了几分轻松。 望诗深深呼出一口气,心里的石头得以落下。 “现在就看我们了,只要熬过这二十分钟,你就可以跟他们见面了。” “嗯。” 窗外的阳光轻擦眉眼,望诗看过去,眼底的阴霾雾色逐渐消散。 第68章 领证 一路疾驰,在尹憬嫣和陆司南的护送下,保时捷即将抵达民政局。 望诗看着那栋建筑,紧捏文件袋的手止不住颤抖。 她紧紧咬着唇瓣,剧烈的心跳声震如擂鼓。 “待会就要见到你的家人了,开心一点好不好?” 女孩强忍着眼泪的模样让尹憬嫣鼻尖酸涩,她抬手理了理她的发丝,心疼不已。 这一次,望诗没有躲,或是因为放下了戒备,或是因为她所有的注意力已经被那栋建筑里的人勾走。 尹憬嫣望着她,无声叹气,她对这孩子满是愧疚,对自己儿子所做下的一切深感抱歉,自责。 她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弥补她,所以她只能尽可能的护住她,确保她接下来的生活。 车头左拐,驶进院中,望诗呼吸急促,恨不得立刻飞奔下车。 “到了。” 司机将车停稳,提醒出声,下一秒,后座的女孩立刻打开车门,捏紧手中的文件袋冲了出去。 “你小心一点呐,注意台阶。” 解开安全带,尹憬嫣和陆司南跟着下车。 夫妻二人扶着彼此,快步朝里走,在踏进大厅时,眼前的女孩已经扑进了她家里人怀中,只留下一个背影。 哭声在这一刻传来,女孩憋在眼眶里多时的眼泪终于落下。 再次见到她,简闻薇和望哲亦是红了眼眶,忍不住落泪。 他们三人紧紧相拥在一起,激动到怀疑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个梦。 陆司南深深叹气,有些许动容。 可理性终究是占据主导,他也只能出声打断他们,“望夫人,还是让他们两个孩子尽快领证吧。” “有什么话等上了飞机再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儿子还紧紧盯着,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浪费在其他事上。 他知道他们好不容易见面,心里有很多话要说,但眼下还不是叙旧的时候。 “好,我明白。” 不用母亲开口,望诗和望哲就已经放开了彼此,望哲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泪花,冲她温柔勾唇。 “快跟着工作人员进去吧,其他事情我已经提前安排好了。” “两位这边请。” 望哲牵紧她的手,跟着工作人员离开。 该有的流程必不可少,但望霆已经交代了下去,所以他们二人花费的时间直线缩短。 几分钟不到的时间,两份结婚证成功送到了他们二人手中。 望诗左手捏着红本,右手紧紧握住望哲的手,感受来自他掌心的温度。 炽热的温度不断顺着皮肉传到她冰凉的指尖,入眼的红色让她目光有些呆滞,脚下的每一步更是像踩在棉花上,好不真实。 “他们还在等着,我们快过去吧。” 望哲微微哽咽道。 “嗯。” 她抬眼,冲着他点头。 等在大厅里的人再次见到他们时,纷纷松了一口气。 看着他们手中的红本,尹憬嫣慈祥地笑了笑,“恭喜。” “谢谢。”望哲真诚道谢。 陆司南扫了一眼他们手中的东西,提醒道:“我们快走吧。” “好。” 商务车的车门关上,一行人直奔机场。 从民政局到机场需要两个小时,但商务车一直在超速行驶。 短短的四十分钟,他们行驶过半,只剩最后的二十四公里。 眼看进入了最后的距离,而那群人没了进展,尹憬嫣和陆司南默默松了一口气。 “我们安排了私人飞机,待会就能起飞。” “不能让你们直接落地比利保,会先在几个城市辗转,最后再送你们过去。” “前面一段路我们夫妻会陪着你们,等后面确保安全了,我们就不跟了,以免他发现踪迹。” “不过你们放心,全程都会有人照顾你们,未来的几年也是,我们夫妻会想办法阻拦他。” “我爸爸他?”望诗此刻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她不知道他人在哪,会不会被陆锦州给盯上。 尹憬嫣扭头看向她,“你爸爸我们有派人看着,他现在在瑞肯,晚点会跟你们汇合。” “陆锦州他不知道吧?” “他不知道。” 他们夫妻下手迅速突然,为的就是打他个措手不及。 此刻他们不用猜都知道那小子是焦头烂额,气急败坏。 上午十一点整,商务车顺利抵达机场。二十分钟后,一架私人飞机准点起飞。 与此同时,京都以及黎城等周边几个城市的机场里,数架私人飞机在相隔不久的时间段内跟着起飞。 飞机升入高空,看着底下不断缩小的物体,望诗悬着的心跟着落下。 红唇微张,她的呼吸声急促而粗重,看到这,尹憬嫣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手中。 “他没机会了。”她笑,温柔慈祥。 望诗看着她,沉默几秒才回神,“嗯。” “喝一点吧。”望哲跟着开口。 望诗扭头,在看到他的脸时,她木讷的脸上终于溢出一丝明媚笑意。 看到这,尹憬嫣心里不是滋味,而陆司南则是对那混账越渐不满。 他们陆家悉心培养的儿子,还是继承人,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来,真是丢人现眼,畜生不如。 此刻的几条公路上,两方人马追赶纠缠,而另一边漆黑的夜里,陆锦州睡意全无,心头怒火冲天。 他事先并不想离开,但这边情况紧急,他不得不过来一趟。 本想带着她一起走,可她一直在昏睡,他担心长时间的飞行她会受不了,所以只能将她留在庄园里。 结果没曾想,他爸妈会故意使坏,竟然亲自带着人跑了。 其实早在两天前他就有所察觉,可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住。 他们笃定他不敢下狠手,只能派人追赶,所以这一场博弈,他必输无疑。 底下的大地离他们而去,稀薄的云层时而从窗外飘过,一束光从天边照过来,望诗放下手中的筷子,内心平静了很多。 “这就不吃了?”简闻薇关切问道。 尹憬嫣跟着撂下筷子,“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我再让人重新做一份吧。” “不用麻烦的,我已经吃饱了。”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见她如此,望哲已经没了胃口,担心她身体出了问题。 女孩摇摇头,扯过一抹浅笑,“没有不舒服,就是担心爸爸,害怕他会找到我们。” “别担心,他现在一头雾水,能猜到我们在飞机上,但他无从查起。”陆司南安抚道。 “这架飞机起飞后,我们还在其他机场安排了不少飞机起飞,所以他查不到我们具体的位置。” 望诗一愣,似没想到他们考虑周全,也似震惊于他们的财力和权力。 “麻烦你们了。” 尹憬嫣笑笑,“是我们有愧于你们,这是我们该补救的措施……” 太阳东升西落,经历了从天明到天黑,飞机落地,一行人抵达保利。 在这里,分开多日的一家四口终于得以团聚。 千言万语涌上舌尖,最后只剩下数不清的眼泪,彻夜难眠,他们既高兴,又害怕。 一夜的休息之后,第二架私人飞机顺利起飞,这一趟,他们即将飞往一个遥远而相对落后的城市。 另一边,陆锦州经过严查,已经查到了昨晚从京都,以及黎城起飞的私人飞机。 顺着这条线索,他派人逐一排查,查到了几个降落点。 由于地方不少,加上他父母刻意隐瞒保密,所以想要查清楚他们具体落地的城市,还需要一点时间。 迷雾之下终于有了方向和进展,可他依旧是高兴不起来,想到她和望哲即将在一起的事实,他就控制不了情绪,几近抓狂。 从清晨到暗夜,又一天过去,而他们即将前往第三个中转城市。 “这是最后一个中转城市了,等落地后,我们就要回去了。” “接下来的路程,就不能陪你们了。”尹憬嫣笑道。 “这几天麻烦你们了。”望哲诚挚道谢。 陆司南:“见外了,这是我们该做的。” “如果你们后期不想在比利保生活,最好还是跟我们说一声,我们帮忙,会比较保险。” 望哲点头应道:“好。” “呕——” 就在这时,一声干呕打断几人的交谈,众人循声,发现望诗捂着嘴,脸色略显苍白。 “怎么了?” 几人异口同声,脸色骤变。 “呕——” 回应他们的,只有女孩难受的干呕声。 察觉情况不对,望诗猛地起身,小跑着扑进洗手间。 剩下的几人对视几眼,紧接着,两个女人以及望哲迅速跟了过去。 “我们进去就好,你一个男人进来不太方便。”尹憬嫣笑道,将望哲拦在了洗手间门外。 接着,她反手关上房门,不给望哲一丝的机会。 哗哗水声中,望诗扶在洗手池上,干呕不断。 简闻薇轻拍她的后背,神色不安。 尹憬嫣秀眉拧起,她紧紧盯着女孩的反应,心里有了怀疑。 “你这反应是第一次有吗?” 望诗擦脸的手一顿,扭过头来,“不是,从昨晚就开始了。” “昨晚严重吗?” 她摇摇头,在跟女人的对视间,她逐渐看出了她脸上的怀疑。 “他跟你……那个的时候,有没有做措施?”简闻薇哽咽道。 望诗仔细回想,抓住扶手的十指已经开始发软,“有的,有的。” “之前是有的,但是,但是前几天,他后面好像……好像,我也分不清了。” 哭腔从喉咙里溢出,女孩断断续续,自己也无法确定。 那晚他跟她做的前几次有,但她后来坚持不住晕了过去,不清楚他到底是做了,还是没做? 听到这些话,简闻薇泪眼婆娑,轻拍她后背的手直直僵住。 尹憬嫣双手紧握,能理解她们此刻的心情,她们不安,她内心亦是,可她不得不保持冷静,“前几天?具体间隔了多久还记得吗?” “好像,好像有一个星期吧。” 她被关在房间里,每天都是浑浑噩噩,日复一日地度过,根本记不清具体时间差。 “这个时间不太可能,没有这么快就有反应的对吧。” 即使是那个时候怀上,也不可能一个星期就有孕吐反应。 “对啊,一个星期不可能的。”简闻薇略微松了一口气。 她们两人的话给了望诗些许安慰,可那股强烈的恶心感始终难消,令她开始怀疑之前的那些。 “怎么了?”简闻薇看出了她脸上的不安。 望诗茫然的目光扫向她们,哽咽道:“我不确定他之前有没有?” 一句话犹如五雷轰顶,简闻薇指尖颤抖,已经停止了思考。 这一刻,就连尹憬嫣也说不出话来。 “诗诗,你怎么样了?” 拍门声和呼喊声从门外传来,打断了这头的沉默而压抑的气氛。 “没事没事,很快就好了。”简闻薇扭头回应。 “其实不一定就是怀孕了,也可能是水土不服,或者吃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她清楚不可能是因为吃食,毕竟私人飞机上的东西,全是优质货物。但此时此刻,她只能想方设法地寻找借口。 “诗诗先别多想好吗,你看你现在就没有反应了,对吧。” 望诗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双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了也可以打掉的,没关系,妈妈会陪着你。”简闻薇将人抱进怀中,撕开了这层窗户纸。 一滴眼泪从女孩眼角落下,她闭上双眼,乖乖点头。 空气沉默了片刻,尹憬嫣无声叹气,“抱歉诗诗,是我们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所有人。” “等落地比利保之后,我会派人送你去检查,如果真的有了,我们打掉,阿姨会尽可能给你补偿。” 当然,她能给的,也仅仅只是保障,以及那点数不尽的钱财。 两天后,一家四口成功抵达比利保。 没有预料中的激动和高兴,笼罩在他们身上的,只有担忧和心酸。 跟着尹憬嫣夫妻安排的保镖,一家人住进了别墅里,自此,他们算是成功逃脱,跟那个男人画上了句号。 几番波折后的结果传到尹憬嫣夫妻这边,陆司南脸上终于有了一抹轻松笑意。 风浪不断的海边,他一通电话拨给了远在地球另一端的陆锦州。 他要告诉他一个惊天好消息。 第69章 想法 瑞肯,暗夜降临,海边浪潮声急促响亮。 靠海的会所里,露台上的烈酒洒落一地。 陆锦州站在围栏边,一杯又一杯地将东西灌进胃中,没有片刻地停歇。 冰凉的液体流进肠胃里,没有半分缓和,甚至还在助长滔天怒火。 额间的青筋紧绷,其中憋着他所有的愤恨和嫉妒。 他刚刚得知,诗诗已经跟望哲领了结婚证!!! 想到这,男人气到连连发笑,眼底直射而出的光芒更是阴森至极。 他没想到他爸妈会给他这样一手,不仅是将人成功送出去,甚至还让他们在离开前顺利领证! 他苦苦追求的没能得偿所愿,他事先还想着给她一点时间去接受,可到头来的结果是什么? 是他被人玩弄一通!被所有人联合起来将他戏耍一遍! 望霆真是好样的,事先还老老实实地向他保证,保证不会让望哲越界,答应将诗诗嫁给他,结果他逮到了机会立刻翻脸不认账!将他的警告当成了空气! 是不是他太过仁慈了?所以他才会被他们戏耍? 想到这,紧握酒杯的五指克制不住地用力,直至“嘭”的一声响,酒杯碎裂,锋利的碎片割伤皮肉。 血水很快顺着皮肉流出,“啪嗒”几声,陆锦州面无表情地松开五指,任由其中的碎片掉落在地。 “先生,您受伤了?” 前来送酒的女人惊呼出声,她放下东西,拿过纸巾迅速上前,蹲在他身侧。 就在她即将触碰到男人五指时,一道犀利的目光落下,让她瞬间呆滞,头皮发麻。 “滴答滴答。” 空气中,她的心跳声和男人指尖流淌而下的血液坠落声混杂,让她后背发凉。 因为俯视,她胸前雪白的两团以及深沟格外显眼,再加上那张漂亮的脸蛋,以及勾魂夺魄的眼眸,是个男人都会血脉贲张。 她刻意挨近,他身上的血水已经滴落到她的腿上,甚至只要他稍微抬手,就能触碰到她胸前的两团。 可惜的是陆锦州看向她眼神没有半点温度,好似在看垃圾,也好似在看物件。 “刚刚送酒的不是你,对吧。” 女人咽了一口唾沫,惶恐不安。 “不,不是。” “我同事有事去洗手间了,所以,所以我来,我来帮她。” 说到后面,女人的声音小得可怜,因为撒了谎而不安,也因为被男人看穿了心思而忐忑。 一阵风吹来,让女人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在男人森寒的目光下,她快要撑不住。 突然,一声嗤笑响起,接着,女人看到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摆弄了几秒。 “既然你想玩,我就让人陪你玩玩。” 女人一惊,立刻求饶,“抱歉先生!我知道错了!” “我再也不敢了!您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绝不敢来打扰您了!” 她卑微的哀求换不来他一丝的心软,他冷眼看着她被人拖走,直至那阵哀求从他耳边消失。 这一刻,一个想法在脑海里出现。 待人离开,周简晨缓缓走近,“老板。” “查到了吗?” 周简晨硬着头皮,“没有。” 他以为会受到责罚,结果等待数秒,那头的男人始终没有开口。 就在他摸不着头脑时,陆锦州拿过手机,平静出声,“先把这几个人抓来。” 周简晨一愣,抬腿靠近,查看他所说的那些人。 在看到照片中的人时,周简晨心底一惊。他心里有过犹豫,可老板的决定,他不敢质疑多问。 “是。” 底下的浪潮还在不断翻滚,在晚风中,汹涌的波涛越渐骇人。 从他掌心里溢出的血水滴答落下,他下意识地抽出身上的手帕。 正准备擦拭血水时,手帕上独特的花纹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 时光倒转,他想起了去年的那个生日。 阴雨天,池塘旁侧的小路,她举着一片荷叶在雨中穿梭。 轻风吹来,白色的手帕在风中摇曳,顺着指尖牵动他的心弦。 身后的风越来越大,手帕在他指间摇摆的动静越渐剧烈,隐约中,一股摩擦感在皮肉中生出。 豆大的血珠滴落散开,陆锦州心脏颤动,迅速将指间的手帕收回。 东西回到口袋的那一刻,一股无名的安心自心底溢出,抚平了那股强烈的不安。 “沙沙。” 最终,他抽了几张纸巾,随意擦了擦手心的血水。 …… 清晨的阳光从海平线上穿过,直直落进房间里。 望诗睁开肿胀的眼皮,在看到眼前的景色时,微微愣住。 朝阳之下,蓝色的大海就在眼前,微风吹来,金黄色的碎光随浪涛荡漾。 这一幕景色很美,与她之前生活过的地方截然不同,入眼所见的所有东西都在提醒她,提醒她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从他手中逃离。 但想到自己的肚子,她整个人笼罩在阴霾之下,甚至是有些崩溃。 她不想怀孕,更不想怀上那个畜牲的孩子,哪怕可以打掉,但只要想到属于他的孽种曾在她的肚子里留下过痕迹,她就浑身窒息,难受。 “叩叩叩。” 轻缓而有节奏的敲门声传来,望诗掀开被子,撑着床垫起身。 “诗诗,你醒了吗?” 望哲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她调整好情绪,将房门打开。 “怎么样,昨晚睡得好吗?” 男人尽可能地保持脸上的笑意,不愿让她想起那些伤心事。 女孩扯了扯唇角,略显憔悴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还好。” “今天天气不错,待会我们出去走走?” “好。” 从别墅里走出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两人不敢走太远,只是在离家不远的沙滩边漫步。 尹憬嫣夫妻出手大方,买下了这整片区域,而此刻,无人的沙滩有着说不出的宁静感。 男人牵着她的手,漫无目的地在沙滩上留下脚印,阵阵浪潮声入耳,底下清澈的海水不断冲刷小腿。 轻风扑面而来,却吹不走他们身上那股深藏的忧愁。 “我们接下来要一直躲着吗?”她停下,仰起脸看向他。 逃跑成功的喜悦之后,是无尽的焦虑和对未来的迷茫。 如果没有陆锦州,她会跟望哲顺利订婚,进入公司,结婚。 而现在,她的家人抛下了京都的朋友,事业,以及所有的东西,只能躲在这异国他乡,像可怜的老鼠那样躲着。 她不甘心,更替家人不甘。 望哲温和的目光里没有半分波动,他轻笑着,缓缓开口,“先看看情况,等过几年再决定吧。” 她不甘心,他又怎么能做到毫不在意的,只是那些东西跟她比起来不值一提,所以他甘愿放下。 担心她多想,他俯下身来,捧住她的脸颊,补充道:“过去这几年比较忙,很久没有陪你散心旅游了,接下来这几年我们就好好放松,不想其他的,好吗?” 望诗抿唇,直视他的双眼,半晌,她点头,轻声回应,“嗯。” 尽管他们都有在刻意遗忘那些痛苦的过往,但有些东西,终究是难以忽略。 望诗不想再沉溺于此刻,该面对的东西,她不想再逃避。 “我们明天去医院吧。” 海浪扑向他们的小腿,五六秒的沉默后,望哲微微一笑,“好。” 太阳在不断移动,从他们身上拉出的影子跟着改变角度。 他们再次牵手,并肩向前。 …… 又一夜过去了,陆锦州的耐心几乎耗尽。 除了顺着私人飞机的行程寻找她之外,他还在等待周简晨那边的结果。 可过去了那么久,他想要看到的进展始终没能达成。 人一天没有回到他身边,他就一日不得安宁,想到她和望哲领了结婚证,躲在他找不到的地方恩爱,他就气到想杀人。 他想不到他们会躲在哪里?是不是换了身份又在其他地方领了结婚证?! 他都没有得到的东西,望哲又是凭什么?!他是怎么敢的?是不是之前的教训还不够? 握紧手中的腕表,他晦暗的目光好似毒蛇在盯着猎物,做好了随时扑过去将东西撕碎的准备。 几根时针在他眼前转动,它们时时刻刻提醒着他的失败。 气到极点时,他却是冷不丁地笑了一声。 生意场上他毫不留情,冷血薄凉,可对待她,以及她的家人,他处处收敛,所以事到如今,也是怪他。 怪他太过仁慈,舍不得下狠手,所以给了他们胆子,一而再再而三地耍他! 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原因就是惩罚太轻,今后,他不会再手下留情。 在怒火滔天中,他期待的事情终于有了一丝进展,周简晨汇报说,已经查到了祁露和靳赋明的地址。 铁青的脸上溢出一抹浅笑,他将腕表收好,起身从客厅离开。 …… 今日的比利保下起了小雨,烟雨蒙蒙中,莫名溢出一股悲凉感。 雨点坠在海面上,荡开一个又一个圈,好似在海面燃放着别样的烟花。 十点整,一辆保时捷从别墅里驶出,径直驶向私人医院。 早孕检查的项目并不多,最常规的就是尿液检查和血液检查一类,因为尹憬嫣那边交代过,所以他们不用挂号排队,相关的信息也不用登记记录。 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所有检查做完,一家四口待在休息室里,等待结果。 指甲相互剐蹭,轻微的声响没有片刻地中断,望诗盯着墙上的时钟,心脏的跳动紊乱激烈。 简闻薇揽住她的肩头,给她无声地安抚。 一个小时后,主任带着报告单走来。 看到她,女孩没闲下来的手指终于停下,她不安地望过去,紧张到了极点。 “医生,检查结果是?”望霆率先起身,目光锁定在女人手中的报告单上。 “先生不用紧张,报告显示没有怀孕。” 听到这,四人堵在胸腔里的那股寒气终于消散。 “真的吗?那我前几天呕吐,生理期也迟迟没来。”望诗脸上难以克制地欣喜,但想到前几日的反应,她心里惴惴不安。 女人笑笑,“呕吐可能是水土不服,肠胃不适等多种原因,也可能是吃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生理期出现偶尔推迟的情况很正常,可能是作息不规律,营养不良、内分泌紊乱,当然,精神因素也是影响月经的重要因素之一。” “你以前有过推迟的情况吗?” “有。” “那就是了,所以不用担心,放宽心态,别太焦虑。” “我个人能感觉您现在的精神状况不是很好,建议您多休息,适当的旅游放松。”目光移开,她看向其他三人,“这边也建议你们家属好好照顾她的情绪。” 望哲点头,“好,我们知道了,谢谢医生。” “不用客气。” “这边是所有信息销毁对吗?”她要确认一遍,以免后期出现问题。 简闻薇:“对。” “好的,这边会完全清除,各位不用担心。” “如果各位没什么问题了,那我就去工作了,当然,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 望哲:“没问题了,医生您忙吧。” 待人离开,四人长舒一口气,压在心上的石头终于落下,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笑意。 “回家吧。”望霆揽着简闻薇,看向他们两人。 “嗯。” 沿途细雨绵绵,跟来时并无区别,只是这一次,这景落在他们眼中明媚了许多。 车窗被她打开,开出一条细缝,她伸出手,任由雨水落在指尖处。 冰凉感从皮肉表面传来,她盯着指腹上细小的水珠,双眼弯成了月牙。 在她旁边的简闻薇看着她的动作,并没有制止,只是默默抽出纸巾,等她玩够。 雨点越来越大,砸在指尖的力道不似刚才,不知女孩想起了什么,勾起的唇角失落地抚平。 “怎么了?”简闻薇将车窗升上,将她的右手捏住,给她擦拭水珠。 “不知道露露和赋明他们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们。” “他们已经被家里送出国了,等过几年再联系他们吧。” 听到这,她安心了很多,但惋惜和愧疚亦是像藤蔓缠绕在心头,“嗯。” “总会见到的,别难过,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 第70章 绑架 两天后,两段视频登上了京都热搜。 从视频中可以看到,事情发生的地点并不在京都,也不在锦国境内的任何一个地方,但凑巧的是,两段视频中,被绑架的受害者都是京都人。 刚好,这两位受害者相互认识,甚至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挚友——望诗。 这两段视频在网络上传的沸沸扬扬,只是普通的绑架案,却传播甚广。 当祁家和靳家得知自己的女儿,儿子被绑架时,两家人陷入了莫大的恐慌和担忧。 他们没有收到保镖传来的任何消息,甚至在得知这件事时,还是旁人疑惑地询问。 两家人疯狂地打电话询问,结果无一例外,无论是祁露靳赋明两位当事人,还是保镖,没有一个人接听回应。 他们不敢相信不同国家,不同城市,他们的孩子却是在同一时间被人绑架,而诡异的是,绑匪既不是为了劫财,也不是为了其他,甚至连电话都没有拨过来一次。 焦头烂额的两家人想不通绑匪的目的,更猜不到这两批绑匪究竟是不是同属一个雇主。 他们争分夺秒地试图营救,可无论是联系当地政府,还是联系当地黑帮,得到的结果都是毫无头绪,没有进展。 不仅查不到绑匪的一丁点线索,甚至就连行踪都无法捕捉。 他们不停砸钱,可这些钱终究是掉入了无底洞中,溅不起一点水花。 短短的六个小时,他们已经把想到的方法都试过了一遍,可到头来,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有一丝希望。 时间不断流逝,京都时间下午三点,一条新视频在网上引起轰动。 视频中,两位受害者同框,他们被蒙着双眼,背对背地被锁在海边的沙滩上。 那头正值夜幕降临,潮水缓缓上涨,不过短短的几分钟,海水距离他们二人越来越近,好似随时会将他们二人吞噬其中。 另一边,比利保。 “哐当!” 水杯掉落在地,砸在望诗脚边,她直直盯着管家递上的平板画面,脚下一软,向后跌去。 “诗诗!” 刚从楼梯口走出的望哲看到客厅里的一幕,飞奔着向女孩靠近。 结实有力的手臂将她扶住,她看着他的脸,终于从那股无措恐惧中回过神来。 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她抓着他的手,哭腔难掩,“露露,露露和赋明被绑架了。” “是他干的,一定是他干的。” 有气无力地哭喊断断续续,想到那即将靠近他们的潮水,她内心一阵恐惧。 听到这,望哲脸色骤变。 “什么?” “先生,这里有视频。”管家再次点击播放。 当看到两张熟悉的脸庞时,望哲亦是大脑空白。 “绑匪没有劫财的意思,甚至他们两个人是在同一时间被绑架的,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逼我。” 望诗颤抖着下巴,这两天以来的平静彻底不再。 “我给他打电话,我要给他打电话。”她哭着松开望哲,转身看向管家。 管家是尹憬嫣夫妻安排的人,知晓陆家所有人的信息,包括陆锦州。 “小姐,您确定吗?” 他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那位,如果现在打了电话,就等同于将自己的位置送到他手上。 “确定。” 她不能看着自己的好友去死,不能让他们因她而受到牵连。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望哲立刻攥住她的手臂,望诗扭头,微红的眼眶中映出他隐忍而难过的神色。 “诗诗。” 他痛苦地呢喃,内心煎熬万分。 “我们可以先问问陆夫人他们。” 望诗咽了一口唾沫,声音又哑又轻,“海水快涨上来了,来不及的。” 杀人的事,陆锦州干得出来,她始终记得戴席玟是怎么死的。 她不敢赌,更赌不起。 望哲攥住她的双臂,扭头看向管家,“帮我们联系陆夫人。” “是。”管家不敢耽误,拿出手机迅速拨给了尹憬嫣。 此刻的夫妻二人正在度假,在看到这通加密来电时,他们愣了下。 也是在电话接通的这一刻,绑匪发布了第三条视频,视频中,海水已经蔓延至他们两人的胸口,并且还在不断上涨。 望诗看着这一幕,大脑眩晕。 “抱歉,我们现在联系不上他,也不清楚他具体在哪。” “我们还在国外,一直没有回去,也是刚刚才得知这件事,真是很对不住你们。” 尹憬嫣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望诗明白他在刻意报复她,没有给她留下第二个选择。 眼泪似连绵的雨点,她恍惚,却不得不果断地做出选择。 “把他的号码给我,我自己跟他说。” “诗诗。”望哲喉咙沙哑,情不自禁地呢喃出声。 他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浓重痛苦,可他束手无策,无能为力。 “管家,我打了电话就会暴露位置,有没有其他联系他的方法。” 指甲快要陷入肉里,她又急又慌。 她可以将自己的位置暴露在他眼前,但她决不能让他知道她家里人的位置。 “对!诗诗你不能直接联系他!”尹憬嫣提醒道。 秀气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女孩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该怎么办呢?” 凌乱中,尹憬嫣当机立断,“我现在就安排人将你们送走!” “他现在是故意不理我,他要的就是你主动联系他!你跟你哥哥他们,只能分开了。” 他们一家人不过刚刚团聚,眼下又要被迫分开,所有人都不想看到这一幕,可此种处境下,他们别无他法。 “好!” 没有一丝犹豫,她立刻答应,这是绝境之下唯一的最优解。 “不,诗诗,我陪着你。”望哲紧紧抓住她的手。 “哥哥,不可以了,你去接爸妈,带着他们一起走吧。”她哭着摇头,哪怕心里有太多的不舍。 “阿姨,帮我送走他们,就现在。”她果断出声。 “好。” “诗诗,我不走,我不能丢下你,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望诗甩开他的手,迅速往后退开,任由从外面冲出的保镖将他带走。 “诗诗!” “诗诗!” 距离吞噬了他的声音,她扯过笑容,脑海里始终记得最后看他的那一眼。 保时捷启动的声音传来,不多时,车灯从花园里穿过,很快没了踪迹。 急促的呼吸喷洒在手机屏幕上,她颤抖着拇指按下了拨号键。 浪潮翻滚声不断的海边,陆锦州站在沙滩上,手里夹着一支烟。 猩红的烟蒂在晚风中燃烧正旺,顺着这支已经烧到了一半的烟管朝上,是男人遍布伤疤的手心。 他很少抽烟,只有在心情很差的时候才会偶尔来上一根,可这些天以来,他已经抽了不知道多少。 一口烟雾从那张薄唇间吐出,他冷眼看着底下的两人,面无表情。 这个季节不算太凉,可夜里风大,海水水温偏低,长时间浸泡其中,这滋味并不好受。 本是咒骂不断的两人早已消停,他们虚脱而无力,好似垂死的海鱼瘫软在沙滩边。 阵阵晚风扑来,吹起男人额前的短发,浓眉之下,眼皮微微向下压,其中积攒着浓烈戾气,以及那团化不开的烦躁。 短短的几天,仿佛过去了半年,他的诗诗是真厉害,果断又决绝。 不过是见了他母亲和父亲一面就跟着跑了,在不了解他们的情况下,也不怕这其中藏着其他风险。 为了让他死心,还在离开前特意跟望哲领证,真是令他刮目相看。 那股烦躁没有因为尼古丁而有所消散缓解,反而还在不断加重。 一支抽完,他又拿出了第二支。 打火机的声响响起,摇曳的火苗照亮他布满冰霜的脸庞。 火苗熄灭的那一刻,一阵电话铃声毫无征兆地响起。 何辉扫了一眼手机,发现这个号码来自比利保。 没有一丝犹豫,他上前一步,将手机递上,“老板,夫人的电话。” 烟雾飘散间,男人唇角上扬,他不急不慢地拿过手机,按下接听后放在耳边。 “陆锦州,放了他们,我现在就回来。” 他垂眸,扫向那二人时漫不经心地弹了弹烟灰。 这头的男人没有说话,回应她的只有大风吹过的呼呼声响,望诗捏紧拳头,焦急道:“你告诉我你在哪,我现在就过来,只要你放了他们。” “你说话啊。” 他勾唇,“宝贝,这几天过得很开心吧。” “我都怀疑你是不想管这二人的死活了。” 望诗一顿,“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人?” 他嗤笑,缓缓开口,“我也不知道呢,你说说该怎么办才好呢?”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跑的,你别伤害他们,放他们走吧。” “他们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求你别伤害他们。”她急促地哭出声来。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擦过靳赋明时带着阴狠,“好,我可以不伤害他们,但是想要放人,宝贝过来亲自谈谈吧。” “好!我答应你!” “你在哪?我现在就过去!” “瑞肯,斯加达。” “管家,送我去瑞肯斯加达。” 担心他出尔反尔,她不敢挂断电话,陆锦州清清楚楚地听着她那头所发生的一切,脸上笑意不明。 这是一通将近两个小时的通话,是他们通话时间最长的一次。 因为焦急,因为惊慌,她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仔细地听着他那边的动静,而他亦是如此。 一个出于监听,一个出于牵挂,这一幕持续到她登机时。 电话挂断的那一刻,早已回到别墅客厅里的陆锦州放下手机,看了一眼何辉。 “夫人躲在比利保,目前查不到望哲等人的行踪。” “看样子,他们是在夫人打电话之前就离开了。” 在望诗拨过来的那一刻,陆锦州给了何辉一个眼神,示意他顺着这个号码查清楚望家所有人的踪迹,尤其是望哲。 但可惜的是,他们这头下手迅速,对方却是比想象中的更加谨慎小心,会先一步离开。 眼下查不到位置,不用想都知道是他爹妈再次出手。 想到这,他扯过冷笑,随即无所谓地端过温水仰头喝下。 就算帮得了一两次又如何呢,总帮不了一世吧?只要他想,他有的是办法。 放下水杯,他起身往外走,前往机场接人。 四个小时后,从他身边逃离数日的人终于再次出现。然而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他放人。 迈巴赫后座的车门关上,他将人揽在怀中,分开她的双腿跨坐在他身上。 她下意识抗拒,可瞧见他脸上的笑容时,她只能忍住那股冲动。 “这些天开心吗?” 他话语里没有一丝的轻嘲暗讽,好似分别多日的情侣再见后关切询问。 然而他的问题她无法回答,她知道无论怎么说,他都不会满意。 十指紧张无措地攥住他的外套,他瞥了一眼,继续开口,“应该很高兴吧,毕竟又见到你那情人了。” 话及此处,她清楚地看到他瞳孔里的那股阴冷,可他脸上的笑容却是没有半分波动。 呼吸越沉,她内心莫名慌张,她看不懂他,更无法猜透他的心思。 “宝贝,你高兴了,但我心里却是一点都不舒服。” “那你要怎样才能舒服。”她知道现在只能顺着他,不能再像之前。 他沉默两秒,漫不经心地笑道:“亲我一下。” 空气安静流动,在他的注视下,她缓缓俯身,吻住了他的唇瓣。 唇瓣相贴的那一刻,他克制不住地抬手搂住她的腰肢,扣住她的脑袋加深这个吻。 疯狂缠绵,她累到晕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正午。 刺眼的阳光落在地板上,她睁开眼,目光却是紧紧黏在阳光之下,占据正中央的那道阴影中。 掀开被子,她甚至来不及穿鞋,直直冲过去。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陆锦州转身,逆着光,冲她勾唇一笑。 从男人身上拉出的影子很长,爬上了她的小腿,他姿态悠闲,心情不错地开口,“宝贝,过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望诗走近,看到的却是自己的两个朋友被绳索吊在泳池里。 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冻结,在她呆滞中,男人贴近她的后背,将她圈住。 第71章 选择 “宝贝,他们两个人之间,你只能选择放走一个。” 听到这,在他怀中的女孩直直僵住。 她扭头,激动质问,“在电话里你答应过我的,是放掉他们两个人!” “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故意耍我?” 他抬手捧住她的脸颊,“我什么时候明确说过是两个人?而且就算我说话不算数又怎样呢?是宝贝你先耍我的。” “答应跟我结婚,答应跟望哲分手,可是你做到了哪一条呢?” “嗯?” 他眼底溢出病态的痴缠和嫉妒,直勾勾盯着眼前的这张脸。 “逮到机会就跟人跑了,甚至还敢跟望哲领证。” “宝贝,你们是怎么敢的?” “是不是以为领了结婚证,再躲个几年就能彻底摆脱我,让我知难而退?” 望诗说不出话来,只能直面他的质问。 男人喷洒而出的呼吸越渐粗重,捧住她脸颊的两只手也在跟着用力。 这力道不会让她疼,可却强势而霸道,不给她一丝往后逃脱的可能。 见她久久没有出声,他嗤笑一声,晦暗的眸色阴沉到了极点。 “怎么?” “诗诗无话可说了吗?” 她抿紧唇瓣,紧绷的小脸溢出痛苦和无措。 “对不起,我,是我鬼迷心窍。” “我会去离婚的,我向你保证。” 眼泪顺着他贴在她苹果肌上的拇指流下,滚烫的液体好似会灼伤皮肉,让他心底难受。 难受是真的,妒忌更是真的,妒忌这眼泪是为了别人而流。 “是啊,的确可以离婚,等以后逮到了机会再复婚,对吗?”他轻笑开口,可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 她抬手抓着他的十指,认真保证,“不会的,不会的。” 她的话语没能打动他半分,毕竟她是个谎话连篇的小骗子,骗他不是一次两次了。 然而,手背上的那阵柔软触感却是让他沉沦,忍不住地陷进去,想要更多。 女孩还在用力地抓,试图抓得更多,最终,她紧紧牵住了他的手指,软着嗓音,“放了他们吧,只要你放了他们,我什么都听你的。” 他没有立刻出声,只是歪头看着她。 “陆锦州,求你。” 通红的双眼渴望而专注地盯着她,如果换作之前,他会心软地纵容她,顺着她,可想到她做的那些事,他最终冷笑开口。 “宝贝,快选吧,你没发现他们快要撑不下去了吗?” 泳池里的水位还在不断上涨,被吊在其中的两人奄奄一息,乏力到脑袋低垂一旁,难以抬起。 “他们没有招惹你,你不应该,不应该这样。”她垂着眼,哀哭道:“我已经回到你身边了,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到底还想要什么?” “好啊,想让我放掉两个也可以。” 女孩抬眼,眼巴巴地等待。 结果,她听见他残忍笑道:“你选择一个,让你哥哥过来,代替另外一个。” 她僵住,浑身发凉,他却继续,“不愿意吗?那今天总得死一个了。” “不,不可以。”她痛哭摇头,“别这样,别这样!” “三秒钟。” “倒计时结束,诗诗还选不了的话,我帮你选。” “三。” “二。” “不要!” 她紧抓他的手,不给他拿手机下令的机会。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骗你是我不对,求你别拿他们撒气。” “陆锦州我知道错了,我不敢了。” 害怕他会甩开他的手,她猛地扑上去,用力抱住他。 曾经抵触他的程度有多强烈,现在抱住他的力道就有多重。 他很喜欢他们身体的纠缠,尤其是她主动贴近,但这一切都是有条件的,不拿出点东西来威胁她,她恐怕死都不愿意碰他一下。 戏谑自嘲地挑了下唇,他冷眼看着她满脸泪痕,放大声音朝底下喊道:“放了祁露,把那姓靳的淹死!” 话音落下,只听“啪”的一声响,其中一根绳子断裂,而靳赋明直直坠入水下。 因为双手被绑住,他无法游泳,只能垂死挣扎,可他越是挣扎,没入水下的面积只会更多。 周而复始的折腾,他的力气越来越小,好似随时都会跌入池中深处,濒临死亡。 “不!不要!” “我叫我哥过来!我叫他过来!” “把他救上来!快救上来啊!” 目的达成,陆锦州得意轻笑,“捞起来。” 圈在他腰间的两只手止不住地颤抖,她埋下头,哭得可怜。 双肩起伏不断,她松开他,抬腿就想往外冲。 可她的双手刚从他腰间离开,就被他眼疾手快地攥住,“穿鞋,我陪你一起下去。” 说完,他将人抱到床边,蹲下给她穿上拖鞋。 抽出手帕,他一点点替她抹去眼泪,女孩垂着眼,自始至终没有看过他一眼。 她怕她藏不住内心的杀意和怒火,忍不住跟他同归于尽。 “走吧。” 等她来到楼下时,祁露和靳赋明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佣人换了一套。 被折磨了两日的人憔悴不堪,脸色煞白,似丢了半条命。 祁露已经晕了过去,而靳赋明睁开眼皮,还在苦苦强撑。 在看到来人时,沙发上的人明显激动了起来,尤其是看到陆锦州牵着她的手。 “你,你放开……她。” 靳赋明吐出来的字声若蚊蝇,虽如此,陆锦州还是能看懂他的唇语。 他露出不屑的轻笑,搂住了身边的女孩,面色得意而挑衅。 男人垂在沙发外的手开始颤抖,他咬着牙用力抬起,似想抓住点什么。 可无论他如何卖力,虚弱的身体都无法支持他的举动。 望诗很想走过去,可她深知不能,最终,她主动牵起陆锦州的两只手,仰起小脸,将声音放软,“可不可以先送他们去医院。” 这声音很甜,很娇,像极了她之前撒娇的语调,不得不承认,她突然的举动让他心尖一怔,好几秒都没能反应过来。 偏偏在他还发处于上头发懵时,女孩却松开了他的手,好似在故意使坏。 他心痒难耐地想要抓回来,可她却努力踮起脚尖,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她身高一七零,跟他差了整整二十一厘米,想要跟他眉眼齐平,只能尽力踮起脚尖。 陆锦州大脑有些空白,却下意识地俯下身,搂住她的腰肢。 “先送他们去医院吧。” 微微抿起的唇瓣,楚楚可怜的模样,人家刻意的哀求和撒娇,令他着迷沉沦,不舍拒绝,“好。” 在他以为没了下文,到此结束时,她再次开口,“陪我一起去。” 她说的陪她,这一层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他忍不住弯起眼睛,欣然同意,“好,陪你。” 她刻意的举动让他很是愉悦,哪怕知道她并非出于真心,但他仍旧愿意上钩。 半个小时左右,一行人抵达私人医院。 前前后后都是周简晨和主任在照顾,望诗帮不上忙,也不敢撇下旁边这人去照顾他们二人。 从检查开药,到挂上点滴,不过十分钟不到的时间,望诗寸步不离地跟着。 最终,看着他们二人躺在病床上沉沉睡去的模样,她心里苦涩担忧。 她在拖延时间,在思考办法,她想将他们两个人安全送走,并且是在保证望哲安全的条件下。 她清楚陆锦州是绝对不会放过望哲,叫他过来,凶多吉少,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过来送死。 “诗诗。” 静谧中,男人的声音从头顶落下,让她指尖一颤。 她将恐惧死死压下,若无其事地看向他,“怎么了?”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噙着笑意紧盯她的小脸。 无声的对视中,他的眼神给她一种被毒蛇盯上的错觉,看似平静,却好似透过她的眼睛直射她的内心。 在陆锦州看不到的地方,她的左手已经紧捏成拳,但她脸上仍在维持那股淡定。 静谧像流水一般拉长,她从他出声的那一刻就猜到了他即将说出口的内容,但她猜不透他此刻的沉默是因为什么? 是在洞察她的心思? 在她汗毛竖起的那一刻,他抬手,理了理她的长发,“饿了吗?” 她微微愣住,摸不着头脑,“饿了。” “早就饿了。” 嗓音再次放软,带着几分似有似无的抱怨。 她在刻意试探他。 男人笑笑,“饿了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想吃什么,去外面吃,还是让人送过来。” 本想说都可以,可话到嘴边,她还是改了口,“我想吃清淡一点的,想喝砂锅粥,让人送过来吧,” “青柠抹茶布丁要吗?” 再次提到这道甜品,她的思绪飘回到那个午后。 不过很快,她心里只剩一阵嘲讽和后悔,可面上却依旧淡定,“要。” 他勾唇,“我现在就让人准备。” 底下人办事效率很高,二十分钟不到的时间,一堆东西已经摆在了她跟前。 除了她点名要喝的粥和甜品之外,还有其他各种菜品。 其实她并没有什么胃口,但她不得不假装。 这一顿饭他们格外和谐,没有之前的故意挑刺,像极了正常的情侣。 然而这平静不过是她在刻意维持,也是他在有意配合,她知道他不会给她太长时间,终究会有打破的那一刻。 在她惴惴不安时,一道人影从不远处走过。在看到那张脸时,杏眼里瞳孔骤缩。 “再喝点这个乌鸡汤吧。” 因为背对那头的缘故,陆锦州并没有看到他身后走过的女人,此刻他正捏着汤勺,将东西送到女孩嘴边。 眼见那人即将离开,望诗迅速收回目光,捂着嘴做出干呕的动作。 “怎么了?” 陆锦州脸色一变,立刻起身走到她跟前。 “呕。” 她死死捂着嘴,对于他的疑问一概不答。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过来?” “我,我去趟洗手间。”说完,她快速从他跟前冲出。 “诗诗。”陆锦州不太放心,抬腿跟了上去。 越过那道出口,望诗着急忙慌地寻找女人的身影。 她知道陆锦州肯定会跟过来,所以她只能争分夺秒。 好在一个转身,她看到了举着手机,站在走廊上打电话的女人。 来不及多想,她迅速冲出,攥住女人的手腕。 “诶!你!”戴姚满脸诧异地盯着眼前人。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事关你女儿,你先跟我来!”不敢耽误半秒,望诗直接将人带进了卫生间。 听她这样说,戴姚鬼使神差地没再挣扎。 陆锦州赶来的时候,只看到几个无关人员,环视一周,他最终站在洗手间门口,焦急等待。 望诗将女人直接拽进隔间里,还不忘反手上锁。 “你是?” 戴姚上下打量她几眼,意识到并没有见过她。 “你女儿叫戴席玟,对吗?” 她看到过戴姚的照片,所以她一眼就能将她认出。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在看到她的那刻起,脑海里有了一个主意。 “你认识我女儿?” 再次提到女儿,女人克制不住地鼻尖发酸。 “算是吧,我刚刚冒昧打扰你,是想告诉你,你女儿死亡的真相。” 戴姚拧着眉,“什么?” “你女儿其实是被陆锦州害死的,这是她死之前亲口说的。” “我不知道真相为什么没有传到你眼前,但请你相信我,我没有说谎。” “她死之前跟那些医生交代了遗言,但是邮轮的安保负责人不让人外传。” “我是无意路过时听到的。” “你有什么证据?” 其实她女儿的死,她有太多疑点,她派人调查过,可什么都没能查到。 “她是在斯坦出了意外,邮轮上,房间里还有几个男人,我说的这些没错吧。” “是,的确没错,只是我凭什么相信你。” 陆锦州怎么会杀她女儿?两家都是有联姻意愿的,所以这不可能。 “因为你女儿发现了陆锦州在外面养情人的事实,所以陆锦州派人杀了她。” “如果你不信我,我可以找出几名参与治疗的医生,你可以亲自去问问他们。” “他们之前不敢说,是因为邮轮安保负责人贿赂了他们,你同样可以给他们钱,让他们说出真相。” 第72章 联手 “你女儿被人下药了,对吧。” “是。” “当天是不是有一通电话拨给了你,但是你没接到。” “其实那个时候,就是你女儿让人打电话给你。” “她说是陆锦州在斯坦养了个情人,他为了那个情人而找人强暴她,杀她,她想让你给她报仇,杀了陆锦州。” 听到这些内容,女人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她不敢想,这些究竟是不是事实真相,如果是,她的女儿该有多痛苦。 “你当时没能接到那通电话,所以那群人选择了隐瞒事实,因为他们不想受到牵连,更不想得罪陆锦州。” 不用多想,安保负责人选择隐瞒真相的目的无非就是因为这些。 “我不知道他们后来是怎么跟你说的,但是你女儿的确是因为陆锦州而死。” “你认识陆锦州?你是他什么人?”女人突然打断她,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她见过太多人,为了利益谎话连篇的不少,所以她务必得仔细,尤其是事关她女儿。 “我,我是被他强迫,被他害苦的人。” “他毁了我订婚宴,打伤了我的未婚夫,强迫我待在他身边。” 戴姚惊讶地瞪大双眼,“你就是那个望诗?” 虽然她在女儿死后的一段时间不在国内,但陆锦州干出的那件事,圈子里众人皆知。 她没想到那个男人居然会干出这些事来,真是让她大跌眼镜。 “你跟我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 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好心提醒,她大概猜到了她的目的。 果不其然,她听见她开口,“我想和你联手,一起杀了陆锦州。” 戴姚沉默了几秒,沧桑的脸上满是深思熟虑后的疲惫与哀伤。 “我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帮你,我得先确定你说的那些内容是真是假。” 这些事事关重大,她不可能不明不白地就相信了这个女人的一面之词。 “可以,你可以去市中心的那家医院,找到当时的那群医生。” “主刀的那位女医生知道所有真相,你可以直接找她,但千万不要联系秃顶的那个男医生。” “请您动作快一些,因为我说不准陆锦州会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如果等他回了京都,这件事就不好办了。” 陆锦州不是普通人,想要杀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加之京都本就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安保力量肯定是数一数二。 “你想怎么做呢?” “我创造机会,你可以找人直接杀掉他。” “您好,有人吗,请问望诗小姐在吗?” 就在这时,一道陌生的嗓音传来,望诗后背发凉,立刻噤了声。 “望诗小姐?您在吗?” “在的。” 望诗硬着头皮回答。 “哦,是陆先生担心您的身体状况,特意让我进来看看。” “您感觉如何了?” “好多了,让他不用担心,你出去跟他说一声吧,我很快就出来。” “好的。” 听着那阵脚步声远去,望诗轻拍胸口,默默松了一口气。 虽如此,她仍旧不敢完全放松。 “我先回去了,以免被他发现了。” “我说的这件事希望您能好好考虑,后期我会联系你,我知道你的号码。” 说完,望诗开了隔间木门,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一眼。 确定没人注意,她迅速走到洗手台边,冲了手立刻往外走。 “到底怎么了,我们去看看吧。”见她出来,陆锦州快步走近。 她仰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不用了,可能就是肠胃不舒服吧。” 男人眉眼向下压,脸色不是很好看,他沉默几秒,不知道在心里想些什么。 “我还是安排医生过来看看吧。” 望诗没有拒绝,由着他安排,正好,她也可以借此拖延时间。 又是问诊又是把脉,最后得出结果是身体比较虚弱,肾虚,纵欲过度。 当老中医说完原因,推了推眼镜,意味深长地扫向他们二人时,望诗死死埋下头,恨不得用刀捅死旁边那位。 然而陆锦州也没料到会是这个原因,他微微抿唇,随即浅笑道:“麻烦您了,我们以后会注意。” “这是我开的方子,每天睡觉喝一次,慢慢调理。” 似不太放心,老中医再次开口,“关于这个床事,你们年轻瘾大,很正常,但是切记不能太过了。” “好。” 陆锦州接过东西,拉着不愿说话,一直不敢抬起脑袋的人转身朝外走。 刚走出一步,望诗脚下开了火箭,连带着旁边的陆锦州不得不大步跟上。 从问诊室拉出一段距离,陆锦州这才停下,轻笑哄道:“好了,已经很远了,走这么快,不累吗?” 望诗始终没有抬头,也不肯出声回应。 陆锦州扭头看了一眼何辉,将药方交给他,让他去拿药。 待人离开,他再次哄道:“慢慢调理,会好的。” 她仰起脸怒瞪他一眼,不用她开口,他都能从她脸上看出她的谩骂很激烈。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布丁还没吃,我让人重新做一份过来?” “不用了,没胃口。” “好吧,那我们先回去。” 陆锦州所说的回去并不是回到别墅,他将她带去了公司。 将人留在他的办公室里,他则是去了楼下开会。看着关上的房门,望诗缩在沙发上,心神不宁。 她不懂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开口,他到底是在等什么? 难道是想看她的举动?就像今天哄他那样吗? 在她冥思苦想时,房门被人敲响,秘书端着水果和零食走进。 “夫人,这是先生让我安排的。” “他还有多久结束?” “预计三个小时。” 咬着唇,望诗忍不住捏了捏裙子一角,有些犹豫。 她想知道他在这边的工作什么时候忙完,她要确定他回国的时间。 “夫人,我就先下去了,如果您还有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等等。” 刚准备转身的女人立刻停下,她笑道:“夫人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想知道他待会开完会,是不是就该下班了?” 话到嘴边改了口,她害怕陆锦州会过问她们两人交谈的所有内容,就像她和吴妈说过的话,他全都知道。 女人笑了笑,“今天的安排除了这一场会议之外,晚上还有个饭局。” “饭局?”她蹙眉。 “对,这是很早之前就定下的。” “我知道了,你下去忙吧。” “好的。” 看着女人离去的背影,望诗满是疑惑,她想不通陆锦州带她过来的原因,晚上的饭局,他也要带着她吗? 时针没有停歇地转动,下午六点,会议结束。 窗外黄昏降临,呈现出多姿景色,女孩曲着腿,缩在沙发上,面朝窗外。 房门被人从外打开,陆锦州走近,看到的就是夕阳穿过落地窗,笼罩在她身上。 女孩瀑布般的长发自然垂下,盖住了她的后背,手臂,她双手呈抱住自己的姿势,睡得恬静安稳。 男人就这么停下了脚步,专注的目光黏在她身上。 空气静谧的流淌,突然,沙发上的人好似有些冷,在睡梦中再次缩了缩,将自己缩成了更小的一团, 陆锦州轻声靠近,脱下外套小心翼翼地盖在她身上。 留存着余温的外套很是暖和,她微拧的眉头舒展开来,脑袋在沙发上蹭了蹭。 这模样像一只猫。 男人没有打扰,只安静地坐在一旁,望着她熟睡的模样。 窗外的夕阳还在不断变幻,每一分都是不同的色彩,万事万物跟着变化,但这其中,唯一不变的是他们此刻的模样。 大地上最后一抹余晖逐渐消失,陆锦州倾身靠近,动作轻缓地将人抱起。 尽管他的动作很是小心,可怀中人还是睁开了双眼。 睡眼朦胧的人撑着眼皮,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抬起一只手抱住他的脖子,仰起小脸迷迷糊糊地看着他,“嗯~你忙完了?” 软糯的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她一边开口,一边揉眼睛。 陆锦州站定在原地,心头发软,一塌糊涂。 他笑,温柔出声,“忙忘了。” “还困吗?” “如果还想睡,我们就回家。” “你不是有个饭局吗,听秘书说很早之前就定下的,你还是过去吧,我自己回家就好。” 甜软的语调勾了他的魂,他笑意渐深,“诗诗这么贴心?” 女孩微微抿唇,就此没了声。 “看样子诗诗已经不困了,陪我一起,怎么样?” 她思考了几秒,最终点头。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结束,两人抵达会所。 站在会所门口,望诗实在是想象不出到底是怎样的饭局,居然会安排在这里? “走吧。” 见她发呆,陆锦州牵紧他的手,提醒出声。 她收回目光,跟着他往前。 在经理的带领下,几人很快抵达包间。 “哎呀,陆总,可算是等到您了。” 见到来人,包间里的人纷纷起身迎接。 “不知这位是?” 在看到陆锦州身边的女人时,奥弗克很是意外。 他可从未看到陆锦州身边有过女人,不过前些日子倒是听说有个姓戴的女人要跟他联姻,但后来,人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死了。 而现在,他牵着的这位是什么情况? “这位是我未来的夫人。” 奥弗克不太了解这其中的情况,但既然陆总开了口,他也就懒得去思考,只要恭恭敬敬地招待,讨好这位未来夫人就行。 “陆夫人,您好,幸会幸会。” 望诗客套一笑,“你好。” “陆总和夫人真是般配,很有夫妻相。” “用一句老话来说就是天作之合。” 陆锦州笑意渐深,奥弗克眼尖地注意到了他脸上的神色,心头大喜。 “来,陆总,夫人,您两位这边请。” 在二人刚落座没多久,服务生鱼贯而入,将菜品摆上桌。 “陆夫人,您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菜,千万别客气。”男人双手递上菜单,谄媚道。 “不用了,点好的这些就差不多了。” “哈哈哈哈,夫人真是太客气了。” “加一道青柠抹茶布丁吧。”陆锦州扭头,看向她。 “中午没吃到,现在补上。” 她点头,没有拒绝。 “服务员,加上这道甜品。”奥弗克立即出声。 “好的。” 陆锦州拿过热毛巾,贴心地给她擦拭手指。 他们二人的一举一动,其他人皆是看在了眼里。 “竞选的名单,确认了吗?” “已经确定了。”奥弗克看了望诗一眼,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毕竟这些事事关重大。 陆锦州擦拭完女孩的每一根手指,才扭头看了奥弗克一眼,示意他继续开口。 见他如此,男人也就没了顾虑,一五一十地汇报,“除了我姑父之外,还有两个人。” “这两个人其实是属于同一方势力。” “他们有多少支持者?” “法加财团,昂哈斯家族,还有上一任州长背后的那些富豪。” “看来,你姑父胜算不大。”言语间,他给女孩夹了一块肉,接着又端过茶壶,倒了两杯茶。 “哈哈哈哈,这次的确有些棘手,但是有陆总您在,这竞选肯定是没问题。” 捕捉到关键信息,望诗心底一惊。 他们在讨论州长竞选的事,而且,陆锦州还能干涉。 “话不能说的太早,毕竟对方有很大优势,而且,我支持谁,目前还说不准。”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他要看到更多的好处。 “陆总您放心,这次的竞选,我们是做足了准备。” “等事成之后,您想要的码头,以及相关的税率,我们一定满足。” 闻言,他脸上依旧是那股淡淡的神色,好似并没有被男人打动。 奥弗克跟同伴对视,心里有些急,“陆总,还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 陆锦州放下手中的茶杯,终于正色看向对面的男人。 他要的就是这一句。 “要求倒先不急,只是好奇你们用什么办法跟对方争?” “如果只是你们现在这样,不停地拉拢合作者,这效率很低。” “不如换个方法,最好是永绝后患。” “听说那个谁会在体育场那边举行演讲,这就是很好的机会。” 如果只是永绝后患几个字,望诗还不敢确定他所说的方法,可现在,她已经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 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冰凉,她四肢僵硬,如坐针毡。 然而男人在这时牵住了她的手,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是,我们明白了。” 奥弗克眼底闪过一丝坚定,这是他向陆锦州信誓旦旦的保证。 第73章 警告 事情谈好,一行人放松下来,品菜饮酒,没有一样是落下的。 酒过三巡,奥弗克带来的人皆是有了几分醉意。 虽如此,他们依旧清醒,不敢放肆,更不敢乱说话。 “差不多了,散了吧。” 听到这,一行人笑笑,是既轻松,又期待,毕竟他们来这会所,正是为了谈事,顺便好好消遣。 “诶好,陆总,夫人,楼上有汤泉,你们可以去放松一下。” “听说最近开的一个疗养项目还不错,尤其是对女人,夫人可以去体验试试。” 陆锦州放下茶杯,“嗯。” 扭头,他看向望诗,“我们去试试吧?” “好。” 见他二人起身,一群人立刻跟着,恭敬周到地将人送到电梯里。 直至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这场饭局才算真正的结束。 “走走,老子憋不住了。” 其中一人催促道,心痒难耐。 进了第二部电梯,有人疑惑发问,“你说陆总为什么同意我们选在这会所?” 如果是之前,他们倒不必好奇,毕竟陆锦州是单独前来,可这一次,他带着他的夫人。 这男女消遣的地方,他却是带着未来的夫人,这未免有些荒唐尴尬。 如果不是有那女人在,他们用餐时的那些表演项目也就不用取消了。 “嘶,我也说不准呐,不过你们有没有觉得他们两人有些不对劲?” “什么?” “总感觉他那夫人淡淡的,对他好像没那么热情。” “确实,不过看人陆总倒是很稀罕,真是见了鬼了。” “算了,别管了,我们先爽了才是大事。” “你还是收敛一些吧,万一你老婆知道了,你不得吃不完?” “怕什么,老子只是玩玩而已,她还敢跟我吵?” …… 楼上,汤泉池中,陆锦州从身后圈住她,静静盯着她的背影。 不多时,怀里人有些坐不住,转身看向玻璃窗外。 “怎么看不到外面?” “诗诗真想看吗?”他笑容有些意味深长,望诗有些不解,反问道:“有什么不能看的?” 他歪着头,“好吧。” 腾出一只手,他从身后的柜子里拿过遥控,按下一颗按钮。 本是一片模糊的玻璃变得清晰透明,也是这一刻,楼下的场景完整地展现在她眼前。 数不清的男男女女坐在沙发上,而中间的茶几上,有人在跳脱衣舞。 只是看到这一眼,望诗已经彻底傻在了原地。 可现实却是更加的劲爆,各种各样的淫荡游戏直冲她的三观,让她呆若木鸡。 暧昧灯光中,酒水和钞票在空中挥洒,那些人肆意狂欢,好似疯了。 突然,有几个女人开始反抗,她们前一秒还是笑得欢悦,可这一刻却是拔腿就跑。 就在她们刚有所动作时,有人扣住了她们的手腕,将她们直直扔在了地板上。 紧接着,有人端着几杯酒,毫不留情地往她们嘴里灌去。 望诗猜不到酒里有什么,但她知道那里面一定有问题。 果不其然,喝了酒后的几人不再反抗,她们任由那几个男人摆弄,好像被下了降头一般。 接下来的画面让望诗后背发凉,她迅速缩回来,不敢再看下去。 “诗诗被吓到了?” 陆锦州将人圈在怀中,柔声发问。 微微颤抖的人一言不发,她好像明白了他带她过来的目的。 先是毫不回避地在她面前故意提起州长竞选的事,好让她知道他可以将手伸到很长的地方,而现在,又是故意让她看到这一幕。 这一层有很多汤泉房间,可他偏偏就挑选了这里,挑选了这个位置。 他大可以在她询问时直接明说原因,但他没有,而是轻车熟路地找到遥控器,按下按钮,让她亲眼看着。 惊恐中,她的目光却是控制不住地向下。 一地的衣服碎片,她们浑身赤裸,然而在那杯酒的作用下,她们成为了极为听话的布娃娃,甚至还在主动配合,迎合。 那些屈辱性极强的行为和举动,她们毫不在意地去完成,完全没有自我的意识。 短短的两分钟,望诗心里激起了惊涛骇浪,她攥紧十指,对这些画面挥之不去。 就在她以为那群人可以就此消停时,结果有人从盒子里取出了药剂瓶和注射器。 看不清颜色的药剂被吸入注射器中,男人对准针筒弹了弹,随后将那些多余的细小气泡排出。 做完这些,他摆摆手,示意几个手下将跪在地上那男人摁住。 紧接着,他勾起轻笑,俯身朝男人靠近。 又是一阵淫乱场景,他们的玩法让望诗恶心到差点呕吐。 她能夹死苍蝇的眉头没有松开过,她不敢想象这些人到底是发情的牲畜,还是? 突然,趴在茶几上的其中一个男人开始抽搐,整片的白沫从他嘴里外溢,就连他的鼻孔里也有液体在流出。 然而周围人只是悠闲地喝酒抽烟,满脸嬉笑地看着这一幕。 头顶的紫色灯光扫过男人青紫色的脸,这一幕直冲她心底,让她惊到大脑空白。 “哗啦。” 激烈水声中,望诗彻底往回缩,不敢再看下去。 汤泉池里的温度很高,但一股寒意径直钻入四肢百骸。 她控制不住地战栗哆嗦,恶心,恐惧、后怕。 男人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抬手轻抚她的后背,然后她的惊恐并没有因为他的安抚而有所缓解,反而是越渐害怕。 “诗诗怕什么,那些东西跟我们无关。” 她没有回应,始终垂着眼。 缭绕水雾向上缓缓飘动,细密水珠挂上她的睫毛,水面倒映着她笼罩在阴影中的脸庞,陆锦州看着,有些急了。 捧住她的脸颊,他低头凑近几分,“不想那些东西了。” “那些人跟我们没关系。” 无论他如何安慰,眼前人始终垂着眼,不愿再看他一眼。 她的无视和自闭让他慌了神,他再次凑近,“怎么了?” “是不是不想待在这里了?那我们现在回去。” 他盯着她的脸,耐心等待,然而回应他的依旧是漫长的沉默。 “好了好了,我们现在就回去。” 抱着她起身,两人迅速从会所里离开。 随着距离的拉远,那座灯光璀璨的会所逐渐远离,虽如此,刚才的那些画面始终占据她的脑海,挥之不去。 沿途的路上,她没有再搭理陆锦州,无论他如何安抚,如何哄,她都是闷闷不乐的模样。 回到别墅,她径直进了房间,将自己缩在床上,陆锦州守在床头,默不作声地陪着。 翌日他醒来的时候她还睡着,本想继续带她去公司,可见她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他只好将她留在家中。 繁忙的早上,他处理工作时一直是心神不宁,时而调取别墅花园里的监控看看她在做什么,时而在她脱离监控范围内时询问管家。 在看似平静中,她仍旧是昨天的状态,满脸都写着不开心,甚至是郁闷失落。 一个上午,她只是吃了点早餐,接着就是躺在楼下的花园秋千椅上。 温和的阳光将她包裹,可她身上却是溢出那股淡淡的难过。 看着这一幕,陆锦州手中的钢笔就此停下,再没有划动的痕迹。 时间不断向前走,然而监控里头和外头的两人已经静止。 画面里的女孩长时间都是曲着腿,抱住自己的姿势,他知道,这是没有安全感。 时间已到正午,他的午餐被人摆放在茶几上,他手中的钢笔躺回桌面,然而那头的人好似成了雕塑,毫无动作。 三秒后,一通电话拨回了别墅,他从管家口中得知她不想吃东西,也不许任何人上前打扰她。 听到这,男人内心越渐烦躁,最终,扔下手头的工作,他起身赶回别墅。 从公司到家里,司机全程都是超速行驶,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他人已经踏进了花园。 隔着一段距离,秋千椅上的女孩安安静静地缩在其中,她闭着眼,拧起的眉头写满了她的不安。 快步走近,他这才看清她脸上浮现出一股不正常的红晕。 “诗诗?” 他蹲下,扣住她的双臂,“诗诗。” 掌心的温度不似平常,意识到什么,他抬手贴上她的额头。 滚烫的温度有些烫人,这一刻,他确定她是发烧。动作迅速地将人抱起,他大步流星转身往外走, 察觉不对,候在一旁的管家立刻上前。 “先生,怎么了?” 男人不出声还好,可他这一开口,陆锦州脸色瞬间阴沉。 他阴狠的目光扫过去,几乎是有些咬牙切齿,“你被解雇了。” 男人大惊,不明白自己是做错了什么。 他想为自己求情,然而陆锦州已经抱着女孩坐进车里。 “诗诗?” 一滴眼泪顺着女孩的眼角落下,她难受地喘息,整个人陷入了梦魇。 “诗诗,很快就到医院了,再等等好吗?” 他絮絮叨叨地跟她说话,试图让人清醒过来,可怀里人哭得更可怜,也不知是因为梦到了什么,还是因为他的声音。 “诗诗,别哭了好吗。” 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掉,都已经弄湿了她的衣领。他着急忙慌地掏出手帕,不停擦拭。 等他们抵达医院时,车内的纸巾都已经用掉了整整一半。 几分钟后,两人已经进了病房。 陆锦州守在床头,拽着她那只挂着点滴,却不安分的右手。 时间跟着药剂瓶中的液体流动,不知过了多久,第一瓶药水已经过半。 女孩不安分的右手终于老实了下来,她不再乱动,可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却毫无征兆地再次溢出。 “诗诗,到底怎么了?” 陆锦州头疼不已,抽出纸巾一边哄,一边擦去她眼角的眼泪。 “是身体难受?还是不开心?” 他知道这也是怪他,如果不带她去会所看到那些,她也就不会躺在这了。 从几时开始发烧的,烧了多久,这些全数不知,想到她受了这么久的罪,他心里满是自责。 “诗诗,不哭了,快点醒来好不好?” 迷迷糊糊中,女孩略微苍白的唇瓣张开,她一边咳嗽,一边干呕。 陆锦州将她扶起,不断轻拍她的后背,可过去了一两分钟,她的情况依旧没有任何好转。 束手无策下,他最终按下了呼叫铃。 从阳光明媚到一片漆黑,陆锦州一直陪着,好不容易在夜里等到她退烧,结果凌晨一两点时,退下去的温度再次上升。 一夜的折腾,天亮时,女孩终于摆脱了梦魇,安稳睡去。 看到这,陆锦州松了一口气。 哪怕浑身疲惫,他也不敢离开,就这么寸步不离地守着,握住她打着吊针的手,静静盯着她的脸。 风过林梢,窗外阳光明媚,临近正午时,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刚好最后一瓶药剂见了底,扎在她血管里的吊针终于可以拔出。 “诗诗,快起来吃点东西吧。” “昨天都没怎么吃,身体会受不了的。” 他将人扶起,放大声音喊了一次又一次。 在他的坚持不懈中,怀里人终于睁开眼。 “好点了吗,我喂你吃点东西吧。” “不要你管。” 她顶着一双烧得通红的泪眼,恶狠狠地怒瞪他,嘴上说着凶狠的话,结果吐字时的气势却是软绵绵的。 明明浑身没多少力气,却全用在骂他这事上了,想到这,陆锦州无奈发笑,“不要我管,那想要谁管?” 她瘪嘴落泪,一言不发,陆锦州慌了神,轻声哄道:“不哭了不哭了,昨天的事是我不对,以后我不会再带你去那种地方了。” “不要你假好心,你滚。” “我滚了,将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吗?” “对!” “怎么越说越激动了?”他是一刻也不敢停歇地给她擦拭泪花。 “我就要在这里自生自灭,呜呜呜陆锦州你滚,不要你们任何一个人管我。” “尤其是你,我不想看到你。” “你故意带我去那种地方,让我看到那些人……那些事。” “你故意在警告我,如果……如果我不听你的话,你也会用那些东西控制我。” “胡说什么?” 她一边哭着抱怨,一边开始挣扎。 “与其被你用那些药弄死,死得那么凄惨,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 “死了也就不用连累别人了。” “不许乱说。” 望诗不再搭理他,只一个劲地哭。 时而喘了几口气就想从他怀里挣脱,时而抱怨哭诉,好不可怜。 第74章 博弈 她絮絮叨叨地哭诉,就是不肯吃一口东西。陆锦州送到她嘴边的粥全被她打翻,地板弄脏了一大片。 “诗诗别生气了,吃一点吧。”男人一个劲地哄,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营养针昨天就用过了,但总不能天天用。 “呕——” 很快,她又开始呕吐,但胃里没什么东西,所以也只能干呕。 “怎么又开始了?” “我叫医生过来。” 陆锦州一个头两个大,气到想掐死自己。 望诗捂着胸口,气息不畅,却还不忘开口怨他,“就是你克的。” 他抿唇,想笑却又忍住了。 折腾了不知道多久,她最后疲惫地合上眼,沉沉睡去。 陆锦州拿过从她身上换下来的被汗水浸湿的衣服,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半个小时后,下人将病房重新收拾了一遍,医生拿着注射器,又给她打了一针营养液。 房门关上,静谧的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二人,他坐在她身边,心绪不宁。 “叩叩叩。” 轻缓的敲门声传来,是周简晨带着刚做好的午餐走进。 “老板,吃点东西吧。” “嗯。” “给我带一套换洗衣服过来。” 男人端着餐盘的手一顿,没想到他居然还要守在这。那场饭局已经往后推了两次了,眼下还要继续吗? “是。” 随意吃了点东西,陆锦州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不放心她单独待在一边,他简单冲了个澡,匆匆赶回床头。 然而就是这短短的几分钟,女孩再次发烧。 一连两天,望诗反复退烧发烧,她病了多久,陆锦州就守了多久。 然而他的照料并没有多大作用,女孩抗拒吃饭,打针,情绪越来越差,连带着影响了病情。 短短的时间里,她脸色越渐苍白,身体也消瘦了几分。 刚开始还有清醒的时候,能骂上他一两句,但后来,除了哭,迷迷糊糊的人再不会给他任何回应。 医生换了一批又一批,一群人皆是束手无策。 床边,陆锦州守在一旁,在他对面,站着六个医生。 “我们该用上的药已经用上了,按理说这病早该好了。” 听到这,陆锦州抬眼扫向几人,脸色阴沉。 说话这人立刻心底一惊,缩了缩脖子,然而他还是坚持将话说完,“所以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是夫人自己在放弃自己。” 收回目光,男人若有所思地垂着眼,一群人见状,继续开口,“如果可以,建议陆总您做点让夫人开心的事,顺着她。” 这几天以来,他们可是见识到了这两人的相处模式和态度。 所以他们得到的总结是,这场病是心病。 “或者这样吧,陆总您好好休息,把夫人完全交给我们来照顾。” 她不想看见他,这是众人皆知的秘密。把他支走,或许这病就能好起来。 陆锦州本想发火,但在瞧见女孩眼角的眼泪时,那股火气瞬间被浇灭。 “嗯,知道了。” “出去吧。” 六人有些懵,不应该是他出去吗?他到底是同意了,还是不同意? 夜色来临,床上的人依旧睡着,她睡得并不安稳,时而呢喃。 陆锦州黯然神伤地凝望她,心里阵阵悲哀。 六点整,医生拿着东西推门而入。 尖锐细长的针头扎进女孩的皮肉里,可她毫无反应。 男人看着那些针扎过的地方,心里不是滋味。 松开她的手,陆锦州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拨给了何辉。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周简晨推门走进。 “把祁露和靳赋明送回去。” “是。” 听到他的吩咐,周简晨有些意外。在他挂断电话后,他面露犹豫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孩。 “说。” “老板,您把他们两人放了,那望哲,还需要继续找下去吗?” 陆锦州盯着望诗,沉默两秒,“继续找。” 想到他们领了结婚证,这口气,他实在是忍不了。 “是。” “老板,温莎夫人在催您了。” 他和温莎有一场饭局,然而因为夫人生病,这事已经推迟了几天。 陆锦州脸上并没有一丝歉意,他满不在乎道:“让她继续等,等不了,也就不必约了。” “好的。” “那我就先下去了。” 待人离开,陆锦州再次握住女孩的手,哀声道:“诗诗,我已经把他们放了。” “你快点醒来好不好?” “平时不是很凶吗,打我骂我,不怕死,怎么看到那些东西就病倒了呢。”他苦涩笑道。 “到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以前遇到流氓知道捡石头砸人的是谁?” “从铁轨上跳下来,还能说说笑笑的又是谁?” “宝贝,快点好起来行吗,你的两个朋友都已经痊愈了,你不想看看吗?” 他自说自话,女孩毫无反应。 “对不起诗诗,是我错了,不该带你去那些地方,不该吓你的。”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他不得不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起身走向窗边。 在他转身走远时,床上的女孩突然睁开眼,通红的眼眸仍旧带着病态的迷离,然而眼底深处却是格外的清醒,平静,藏着暗流波涛。 她不知道望哲被送到了哪里,而陆锦州又是查到了什么。她确定自己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所以他到底在用什么方法追查? 找到望哲后,他到底想做什么? 恐惧感将她吞噬,被子里的手忍不住收紧。 她知道这男人的手段,所以她一定不能给他机会。 第75章 准备 “哗。” 窗户滑动的声响传到这头,望诗迅速闭上眼睛,继续假睡。 陆锦州转身折返,走进卫生间,接了温水给她擦拭身体。 做完这些,他继续在她耳边念叨,告诉她她的朋友已经没事了,很快就会登上回国的飞机。 抱着期待,陆锦州在夜深人静时疲惫睡去,两张床拼接在了一起,他守着她,时时刻刻。 在旁边的呼吸声平稳后,望诗缓缓睁开眼。她动作轻缓地扭头,冷眼望着眼前的这张脸。 这一刻,他在睡梦中跟她约会,而她在清醒中计划着如何杀死他。 长时间的卧床让她浑身发软,恶心,但眼下,心中的期待和激动超越了身体的所有感受。 她听到了周简晨所说的那场饭局,或许,那就是送上门来的机会。 翌日,在望诗醒来时,陆锦州迫不及待将祁露靳赋明回国的消息告诉了她。 如他所料,他在她脸上终于看到了一丝寒冰融化的喜色,哪怕只是一丁点。 “诗诗,心里好受一点了吗?” 听到他这句话,女孩微微上扬的唇角再次抚平。 陆锦州有些愣住,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两个人他同时放了,她也并不知晓他在追查望哲,所以她到底还有哪里不满意? “不开心?” 她盯着他,却并不作声。 “你的朋友已经没事了,不信你可以打电话回去问问。” “真的?” 她终于肯开口说话,陆锦州揪起的心脏逐渐放松。 他笑,“真的,待会我给你手机,你可以问问。” “现在吃点东西好不好?” “不想吃。”她又是那副没好气的模样,“没胃口。” “你吃了我才给你手机。” 望诗噎住,真是被这贱人气到不行。 瞧见人家的表情,他也不敢太过,立刻哄道:“吃点吧,好不好?” “难道诗诗还想打营养针吗?” 她盯了他几秒,最终从鼻腔里溢出一个“嗯。” 大病一场,她胃口并不好,尽管他让人送来不少菜品,她能吃下的,也不过是丁点。 虽如此,这也是个好迹象,他可以慢慢帮她调理。 这一天以来,她的情况好了很多,虽然仍会反复发烧,但她总算是不会抵抗,有在乖乖地配合治疗。 两天过去了,在陆锦州的期待中,她的病情终于有了一些好转。 这天,她由着他将自己带到露台上,晒晒太阳。 “诗诗。” “等过几天你病好了,陪我去个地方,怎么样?” 望诗抬眼看向他,面带疑惑,谨慎,“我不去。” 见她这样,他轻笑出声,“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了,那是个度假的地方。” “正好带你去放松。”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那些地方我再也不想踏进了。” “就在南斯海岛上,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诗诗若是不放心,可以查一下。” 女孩拧着眉,似在纠结,“你有事你自己去不就行了吗,我不想度假。” “我保证不会再让你看到那些场景,可以吗?” “医生说了要多出去走走,散散心,对身体有好处。” “我变成这样,是谁害的?”她讽刺道。 陆锦州一时哑口,郁闷为难。 “怪我,所以诗诗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去补偿吗?” “你看我都送走了你的两个朋友,你给我一个机会,很合理,对吧。” 最终,她懒得再跟他理论,敷衍道:“随你吧。” 在露台上又待了片刻,直到她想上厕所时,他们才离开。 恰好这条路上有公共卫生间,她让他等在外面,她独自往里走。 在她踏进卫生间里没多久,一道身影跟着走近。 来人是个年轻的女人,直奔她而来。望诗看到她,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果不其然,女人冲她指了指一间隔间,示意她跟上。 房门关上,女人立刻压低了声音,解释道:“小姐别怕,我是我们老板派来的,我们老板姓戴。” 猜测得到验证,望诗心里满是欣喜。 “你们老板同意了我的提议,对吧。” 女人点点头,“是。” 望诗满脸兴奋,她就知道戴姚会同意,所以她特意在那天泡了冷水澡,将自己折腾到生病,以此来拖延时间。 这几天以来的折腾,既可以为她和戴姚的见面创造机会,又可以吸引陆锦州的注意,让他没机会提起用望哲代替靳赋明的事。 虽然吃了不少苦头,但目的达成,一切都值了。 “告诉你们老板,过几天他会去南斯海岛谈事,你们可以派人埋伏在那。” “知道具体时间吗?” “这个说不准,得看我什么时候出院,大概就在我出院后的一两天吧,你们尽快准备,一定要成功杀掉他。” “好。” “南斯海岛面积不小,里面的有不少酒店,具体的地址你知道吗?” “这个我还没有套出来,先让你们老板等两天吧。” “对了,你们一直盯着我,没有被他发现吧?” “没有,我们买通了你病房里的两个护士,我也只是今天才敢靠近你。” “我在那两人身上放了备用手机,以后你有什么重要消息,可以直接用那两部手机告诉我,联系人里面唯一的那个号码就是我的。” “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了,不能待太久,你也小心一点。” 女人点头,看着她离开。 望诗冲了手,缓缓朝外走出,一个转角,陆锦州那张脸直直出现在眼前。 顷刻间,她大脑迅速转动,心脏都快要从胸腔里跳出。 短短的两秒,她细细盯着他的脸,在察觉他并没有一丝异色后,她慌乱的内心平静了些许。 陆锦州挑眉,“诗诗怎么了?” “你站这里是想吓死我吗?” 他笑出声来,“我看你那么久没有出来,担心你是不是晕在里面了。” “只要你别装鬼吓我,我就不会晕。” 说罢,她径直越过他,向前走去。 男人见状立刻攥住她的手腕,“怎么又生气了?别气了,对身体不好。” 望诗没有搭理他,气冲冲地继续向前。 待他们二人的身影远去,女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缓缓走出。 她盯着男人刚才的位置,又看了看从这里到隔间的距离,拧眉沉思。 回到病房,望诗裹着被子再次睡去,陆锦州守了一会,确定她情况稳定后去了一趟公司。 这几天堆积了太多事还没处理,虽然有秘书一群人应付,但有的东西还是得经过他决定。 等他处理完这些事时,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拿了外套,他匆匆往医院赶。 此刻的望诗将床位移到了窗边,她靠着枕头,仰望月亮。 陆锦州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月下病美人黯然神伤,郁闷生气的模样。 他无奈勾唇,没想到过去了那么久,她居然还在生气。 第76章 动手 他走过去,坐在她跟前又是安慰,又是道歉,然而望诗一个眼神都不愿给他。 絮絮叨叨地哄了很久,直至第二天下午,挂完药水出院时,人家这才勉强原谅他。 车上,望诗仰躺着,扭头盯着窗外的黄昏。 陆锦州时而盯着她的侧脸,时而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 今天天气不错,此刻的黄昏更是绚烂多姿。 他翘起唇角,伸手将盖在她身上的毯子向上拉了几分。 “今天天气很好,我们去看落日,怎么样?” 以前倒是偶然看过几次,除了还算不错的景色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眼下有了她,普通的东西也会变得有趣。 “嗯?” 见人家不吭声,他忍不住出声催促。 “没心情,累。” 依旧是那副不想搭理他的态度,令他头疼。 “好吧,那我们过几天再去吧。” “正好南斯海岛是个看日落的好地方。” 提到这,那双杏眼里溢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异色。 内心激动起来,她忍不住咬了下唇瓣,尽力克制,“哪天去?” “明天后天我可不想动。” 如果只是两天,她担心戴姚那边不够时间去准备。毕竟她还没有套出具体的地址。 “诗诗你说哪天就哪天,可以吗?” 她转过身来,仔细想了想,“周五,怎么样?” 距离周五还有四天,这个时间足够准备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套出具体的位置。 如果太明显,她担心他会有所警觉,所以她不能操之过急。 “可以。” 他刚说完,眼前人迅速翻身,再次背对她,整个过程是半点时间都不想耽误。看到这,陆锦州无奈发笑。 “我警告你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可不想再见了,人太多了我也不会去的。” 是被吓到了,也是暗示他不许安排太多人。 “放心吧,不会有那些东西了。” …… 四天的时间很快过去,转眼,她人已经被陆锦州带上了登岛的直升机。 在阳光和蓝色的大海中,她看到了底下的海岛。如那女人所说的,海岛面积很大,建筑并不少。 眼前的景色很漂亮,但她没有那个兴致去欣赏,随着直升机缓缓降落,她在努力将入眼所见的建筑群和路线记在心里,确保逃跑时不会被抓到了。 直升机螺旋桨运作的声音消失,他们降落于酒店顶楼。 陆锦州扶着她,将她带出机舱。 “到了。” “嗯。” “陆总,夫人,这边请。”候在一旁的大堂经理微笑抬手,将他们往楼下带。 从顶楼进入电梯,一行人踏入酒店的第三层楼。 走过两栋建筑连接的空中走廊,他们最终抵达对岸的餐厅。 也不知是她的暗示起了作用,还是这场饭局的特殊性,她这次看到的人的确少了很多。 除了大堂经理,以及两个服务生之外,她这一路是再没有看到多余的人。 餐厅所在的大楼跟对岸的酒店分隔开来,一共有三层,她不知道楼下的两层有什么。还有,陆锦州带了多少保镖? 跟着大堂经理一路向里走,又是穿过花园,又是绕过流水瀑布,不多时,她终于确定了准确位置。 这是个靠近海边的露天餐厅,可以俯瞰整个大海,此刻夕阳西下,正是看日落的好时候。 在她想得入神时,她扭头,突然就对上了男人期待的目光。 陆锦州勾唇,笑道:“怎么样,这里的日落好看吗?” 她挑眉思考了两秒,随即平静道:“还行吧。” 这个评价,也足够让他欣喜。 “我争取下次找到更漂亮的地方。” 她盯着他,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好啊。” 跟鬼看去吧。 “陆总,可算是等到您了。” 陌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转过头来,看到了从餐厅里走出的一男一女。 “这位,想必就是您未来的夫人吧,两位真是郎才女貌,很般配。” 望诗打量对面这女人几眼,猜到她就是要跟陆锦州合作的对象。 陆锦州淡笑,“多谢。” “路上辛苦了,两位这边请。” 四人落座,温莎热情地拉着望诗聊天,想借助她来跟陆锦州拉近关系。 望诗句句都在回应,可事实是她所有的心思早就飘到了另一边,她正紧张而期待地等待夜幕降临。 晚风吹起她的裙摆,陆锦州贴心地帮她整理,然而他并不知道,这条裙子里放了定位器。 甚至,酒店里有一批人,正通过定位器传递的位置信息悄悄准备。 闲聊之后,晚餐被服务生摆上桌,也是在这时,温莎开始了今日的主题。 望诗明白接下来可以不必再配合她演戏,她拿起筷子,开始认真吃饭。 她得多吃一点肉,才能为接下来的逃跑备好充足的能量。 陆锦州发现她一直埋头吃肉,碗里的米饭才动过三四次,不免有些好奇。 “怎么只吃肉,不吃米饭了?” 这不符合她平时的饮食习惯。 被发现了秘密的女孩没有一点心虚,她扭头,一双杏眼写满不爽,睨着他,“我吃个饭你都有意见了,管这么宽?” “是怕我吃得多,还是想干嘛?” 陆锦州无奈笑笑,没想到只是一句话就将人家惹生气了。 “哪有什么意见,只是担心你会隔食。” “发烧才刚恢复没几天,还是得注意一下。” 望诗白了他一眼,“你少管我,我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说完,她继续刚才的动作,再不肯搭理他。 看到这一幕,在他们对面的温莎两人有些目瞪口呆。 虽然他们两人说话时声音压的很低,说了什么听不清,但只是瞧见这二人的脸色,他们都能看出问题。 温莎属实没料到,陆锦州在他夫人跟前会是这副好脾气的模样。 看来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陆锦州倒了一杯温水,贴心地送到女孩手边,“喝一点吧。” 望诗咽下嘴里的肉,没拒绝他的好意。 握住杯子,她微微仰头,就在温水即将流进唇咙时,“砰”的一声,一颗子弹飞来,径直击碎了桌上的酒瓶。 “啊!!” “啪!!” 温莎的尖叫和水杯落地声同时响起,望诗心脏狂跳,因为紧张,也因为欣喜。 “快走!” 陆锦州攥住她的手腕,迅速将人带离。 第77章 失望 因为这突发的情况,饭局就此被毁。 候在门口的服务生丢了餐盘迅速跑路,而餐厅里的几人也在夺命狂奔。 “砰!!” 又是一阵枪响,子弹追着陆锦州而去,可却打中了一张餐桌上的花瓶。 看到这,望诗眉眼下压,心里有气。 接二连三的子弹飞来,在混乱中,候在阴暗处的保镖火速出现。 他们将二人围在中央,掩护离开的同时还不忘开枪反击。 看到这些人,望诗心里发凉,她没想到陆锦州会安排这么多人。 什么时候安排的,这些人又是站在哪里,这些东西她全数不知。 欣喜被疑惑和担心所逐渐取代,她担心戴姚安排的人手不够。 虽然都是雇佣兵,但陆锦州手底下的保镖也是训练有素。 她实在是猜不到两者较量,谁输谁赢? 露台上的动静越来越大,连带着底下也发生了骚乱。 短短的几秒,岁月静好的地方混乱不堪。 “老板,对面那栋楼有人蹲守,我们从底下杀出去。”跑出餐厅时,周简晨突然出现。 “嗯。” 陆锦州攥住她手腕的力道再次加重,似担心人跑丢。 “这边来。” 周简晨在前方带路,将他们往楼道里带去,借助这通道,他们暂时躲开了那些子弹。 也是在这时,陆锦州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女孩肩上。 杂乱的脚步声中,一群人抵达一楼,可危险并未消失,甚至还在变本加厉地袭来。 “轰!” 不远处发生了爆炸,熊熊火光在夜幕中露出爪牙。 望诗回头张望,想看看戴姚安排的人手在哪,有没有跟丢?可惜她不过刚刚扭头,陆锦州就已经将她塞进了车里,让她待在座椅下方。 “诗诗别怕,不会让你有事。” 车门关上,男人一边掏枪,一边安抚她。 迈巴赫很快启动,转瞬间,车身弹出去数米。 可就在他们即将驶出酒店花园时,周围不知从哪冒出几辆车,直奔他们而来。 子弹携风而来,径直击中车胎,意识到情况不对,周简晨只能掉头躲避。 “对方人手太多,我们去另外一个出口。” 在一路左拐右转中,迈巴赫很快从酒店驶出,周简晨不断加速,可身后那群尾巴始终甩不掉。 行至环岛公路上,汽车加速的声响此起彼伏,碰撞,枪声持续混杂,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她只能感受到战况激烈。 “砰!” 一颗子弹从她头顶飞出,那股淡淡的火药味钻入鼻尖。 她吞了一口唾沫,身体缩了缩。 陆锦州解决掉从路口冲出来的一车人,随即将她捞起,抱在怀中。 “别怕,这些人威胁不大。” 咕咚一声,她在吞咽口水,她被陆锦州这句话给吓到头皮发麻。 似想得到验证,她扭头看向身后,果不其然,男人并没有骗她,迈巴赫的车尾后方,已经不见了那群人的踪迹。 除了陆锦州的保镖车队之外,她的确是看不见多余的车辆。 这一刻,失望从心底生出,她缓缓开口,“我们去哪?” “待会就知道了。” 在短暂的静谧中,她伸手摸了摸身上的长裙,在摸到那坚硬的触感时,她默默松了一口气。 只要定位器还在,就还有一线可能。 迈巴赫在公路上疾驰,不多时,一通电话拨了进来。 陆锦州拿出手机,扫了一眼,来电显示温莎。 “陆总,您没事吧?” 那头的女人刚躲过一劫,马不停蹄地联系他。 “没事。” “这群人,好像是跟着您来的。” 陆锦州蹙眉,“知道我行踪的没几个人,我看问题是出在你那边吧。” “酒店,餐厅,都是你订的位置,现在出了问题,我还没找你问话,你倒是先来质问我?” 语调里溢出一股不悦。 “陆总您误会了,我哪有胆子质问您,我只是派人去查了一遍,我这边的确没泄密。” 望诗被他抱在怀中,电话那头的声音自然是清晰入耳,她没想到温莎会这么快清查,心跳在无声中开始加速,她有些担心。 身体控制不住地变僵,但她不敢乱动,更不敢露出一丝异常。 就在此刻,车胎碾过减速带,突然的晃动让处于紧绷中的望诗被吓一跳。 无意间,男人的目光擦过后视镜,五指紧贴她的腰肢,他将怀里人往上送了送,再次抱紧。 几秒后,他说:“我手底下可不会有叛徒。” 男人轻飘飘的一句话甩过去,让温莎一愣,也让女孩紧绷的那根弦得到些许放松。 电话那头的女人吞了一口唾沫,沉吟片刻,“我再去查一遍吧,包括酒店里的那些人。” 没有多余的话语,陆锦州挂断电话。 右手揽住她的后背,他垂眸,“很快就能彻底安全了。” 望诗缓缓抬眼,“嗯。” 昏暗的空间里,他的眸色隐匿其中,她想要越过一切去看清,但那双眼睛就像是一汪深潭,让她无法窥探,难以捉摸。 “砰!” 不知过了多久,平静再次被打破,窗外的枪响预示着危险再次降临。 后排的两人脸色一变,各怀心事。 陆锦州松开她,“在下面蹲一会。” 说完,她不知他在黑暗中从哪又摸出一把手枪。 车窗被他放下,冷风从外灌进,嘈杂的声响有些刺耳。 接二连三的射击声响从她头顶爆炸般地发出,她不禁好奇陆锦州到底在车上藏了多少武器。 他们来时坐的直升机,她以为他并没有带车,结果真是失算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几辆车,他也就走不出那家酒店了。 头顶的枪响结束,昏暗中,有些许亮光出现,她缓缓抬头,发现男人在摆弄手机。 此刻的男人垂眸盯着底下人发来的信息,薄唇戏谑地微挑。 这批人比他想象中的多,试图将他一网打尽,很明显,他是一早就被盯上了。 “咔哒。” 手机熄屏,他抬眼看向前方的周简晨。“去码头,我们十分钟后起飞。” “是。” 听到只剩最后的十分钟,望诗心底慌了起来。 这是唯一能逮住他的机会,等上了直升机,就彻底没希望了。 第78章 坠海 “对方人手太多,其他几辆车上的弹药所剩无几,待会我们换车,分散离开。” 他们身后不过三辆车的保镖,而对方目前能看到的就有十辆车,至于还会不会有其他人跟上,这不好说,而且他们车上的弹药快要耗尽了。 如果是之前,他倒不慌,但诗诗还在车上,他务必得保证她的安全。 “明白。”周简晨一边加速,一边注意身后的动静。 交代完,陆锦州再次放下车窗,对准身后一辆车的车胎射击。 爆掉的车胎不受控制地下陷,驾驶座上的男人猛打方向盘,可在他控制车辆减速侧摆时,又是几颗子弹飞来,最终,连车带人,他们直直坠海。 短短的一分钟,对方被干掉了三辆车,可陆锦州还来不及放松,另外一条路上又冒出五辆车。 车辆远光灯在夜色中交织,看到这一幕,陆锦州眯了眯眼,越渐烦躁。 阵阵浪潮翻滚的声音就在耳边,本该是情人漫步的地方,却偏偏有这群不怕死的蠢货上来添堵。 如果不是他们,这个点,他该和诗诗在沙滩边散步。 男人烦躁地扫了一眼车载导航,发现很快抵达岔路口。 “提速,三分钟后换车。” “是。” 推背感再次袭来,缩在下方的望诗小脸耷拉着,郁闷烦躁。 在她沉思时,一只手伸了下来,握住了她抓住前排座椅的右手。 “诗诗再等等,很快了。” 她没有理他,在听到他这句话时更是气愤厌烦。 她要的不是安全离开,她要他死。 双方的交锋还在继续上演,一望无际的大海吞没了夜色下的所有尸体残骸。 数不清的子弹掉落在地,顺着这条公路一路延伸。 在疾驰中,迈巴赫猛地停下,陆锦州抱起座椅下方的女孩,迅速钻进了旁边那辆保时捷里。 “走。” “是。” 几乎在同一时间,两辆车同步出发,在他们之后,剩下的两辆车跟着分开,迷惑对方。 陆锦州盯着后方,时刻留意对方的行动。 很快,他察觉到不对劲的一幕。然而不仅仅是他,周简晨同样注意到了这一点。 那群人居然全都跟着他们,完全没有一丝犹豫,好似确定了他们就在这条路上。 他们特意拉开了距离换车,甚至还给了对方迷惑选项,可偏偏,这群人没有上当。 无声中,两人通过后视镜对视,心头渐渐起了怀疑。 在望诗不知道的地方,男人垂眸,深深看着她。 “前方岔路口,再次换车,我们右拐。” “老板。” 太过冒险的举动,周简晨忍不住出声提醒。 毕竟没有保镖跟着,加之没有足够的弹药,风险实在是有些大。 昏暗中,男人眼皮下压,没有给他一丝回应,很明显,他的决定没有更改的可能。 周简晨有些无奈,却也只能照做,“是。” 两分钟后,他们在拐点换车,最终,两辆保时捷一左一右地离开,逐渐拉开了距离。 陆锦州盯着后方,在看到那群人依旧是没有犹豫的全数右拐后,他略显阴沉的脸上溢出了一丝晦暗笑意。 “真有意思。” 冷不丁的,望诗听到头顶冒出一句话,她拧了拧眉,有些不解。 接着,手机信息提示音响起,那抹亮光再次溢出。 “直升机已经准备好了,尽快赶到。” “是。” 按照之前十分钟的安排,他们完全可以甩掉那些人,按时抵达,但谁能料到,这群人居然知道他们的准确位置,给他们添堵。 眼下,他们绕了一段路,至少还需要八分钟才能抵达码头。 车内就此安静了下来,谁也没再说话,身后那群人紧紧跟着,是咬死他们的位置,不愿放过。 “前面有个荒废的码头,把车开到海里,我们从隧道穿过去。” “是。” 车速越来越快,在暗夜里撕破空气,周简晨从公路上驶离,径直穿过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废渔具厂。 在望诗焦躁不安中,保时捷熄了车灯,就此停下。 陆锦州打开车门,拉着她快速往外走。 望诗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只看到荒废的工厂,而戴姚安排的人不见踪迹,好似跟丢了。 不过想到定位器还在,她也就放下心来。 在植被茂密的地方,陆锦州将她带进了一条隧道,隧道里到处都是垃圾,甚至还有奇怪的蚊虫和动物。 “还要多久出隧道?” 她担心会影响到定位信号。 陆锦州笑了下,“很快了。” 男人没有骗他,往前跑了二十来米后,浪潮的声音逐渐入耳。 可惜,她刚庆幸不过几秒,男人拽着她跑进了另外一条隧道。 因为隧道等物体的遮掩,定位器受到了极大的干扰,身后那群人有些拿捏不准,只能在小红点最后消失的地方分散寻找。 时而出现,时而消失的信号让他们有些懵,他们并不熟悉这片地方,所以无法准确判断陆锦州具体的动向。 直至女孩出了隧道。 “啊!” 望诗跌倒在地,拧着眉满脸痛苦。 陆锦州迫不得已地蹲下,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检查,“怎么了?” “脚崴了,好痛。” 男人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直接将人抱起。 望诗抱住他的脖子,紧紧盯着他的脸,“还要多久,我们能安全离开吗?” 男人勾唇,“当然,很快了。” 因为女孩拖延了时间,定位信息传递的时间由此拉长,很快,那群人再次追了上来。 “怎么走?前面没有隧道了。” 她发现前方除了荒废的建筑和货船之外,再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他不是要从这里去码头吗?怎么不是左拐,而是一路向前? “待会你就知道了。” “老板,那群人跟上了。”周简晨提醒道。 “不碍事。” 陆锦州抱紧女孩,再次加快了速度,几个眨眼的时间,他们越过废弃的建筑,她人已经被他带到了荒废的码头上。 她看着底下,有些懵,不理解他到底想做什么? 陆锦州将她放下,正色看向她,“放松一点,那群人已经被甩开了。” 话落,一声枪响传来,一颗子弹径直击中男人手边生锈的栏杆。 “老板!” 随着周简晨这一声呼喊,数道子弹飞来,见此,周简晨扑过去,挡在他身前。 “嗯!” 不知是谁的闷哼响起,望诗回过神来时,只看到陆锦州瘫软着身体,左手扶在随时会脱落的栏杆上。 枪声已经停下,有血从他肩头溢出,他苦苦拽着她的左手,哀声笑道:“诗诗,我好疼。” 这一刻,望诗猛地用力,想抽回被他抓住的手。 “吱嘎吱嘎——” 浑身无力的男人抓着摇摇欲坠的栏杆,那阵声响一直持续,就像什么东西在敲响她心头的那根弦。 “诗诗,跟我跳海里吧,不会让你有事。” “你自己去死吧!” 说完,女孩拼命甩开他,两只交握的手就此分开。 晚风呼啸,吹起她的裙摆,裙摆轻轻擦过男人的双腿,在他们二人的对视中,他朝后倒去。 “噗通——” 浪潮吞噬了他的身影,连带着那截栏杆与周简晨跟着坠下。 第79章 激动 在风的助长下,海浪越来越高。 心脏在地动山摇般地狂跳,因为激动,因为欣喜。 所谓崴到的脚此刻站得笔直,她深呼吸几次,随即快步走过去,探头向下看。 借助月色和远处的灯塔,她看到暗黑色的水里,没有了男人的身影。 数道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一群人急匆匆地赶到码头上。 “望小姐,你没事吧,我们没有伤到你吧?”有人询问她的情况,有人在朝底下看去。 望诗激动地摇头,“没事。” “你们再派人检查检查。”没有见到尸体,她总归是不太放心。 一阵浪潮打来,冲刷在他们脚下一米左右的高度,看到这,有人出声,“他们中枪了,在海里游不了,不过还是得检查仔细。” 话落,一群人分散开来,围在水边用手电筒朝下照射。 几分钟过去了,水里毫无异常,就连那截脱落的栏杆也不见了踪迹。 “说不定已经被冲到远处了。”另一个人说道。 “大家别懈怠,还是得盯一会,老板那边交代过,抓活的。” “虽然人现在是死了,但还是得尽量找到尸体。” 毕竟拿了高昂的佣金,他们自然得尽心尽力。 “望小姐,你快走吧,万一他手底下的那群人过来了,你不好脱身。” 不仅是不好脱身,还会惹人怀疑。 “嗯。”她点点头,那股激动的情绪始终难以平静。 “望小姐这边来,我们护送你离开。” 晚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她没有心思去整理,勾着灿烂的笑容,她转身跟着几人离开。 她的身影被月色拉长,她跟海里那人渐行渐远,想到这,脚下迈出的每一步都是轻盈愉悦的。 车门关上,外界就此隔绝,她紧紧握住十指,克制不住地想笑。 “望小姐,我们待会坐黑船离开这座岛,去另外一个城市,然后直接将你送到南亚国。” 南亚国,也就是戴家的大本营。 “我知道了。” 事先就已经跟戴姚决定好的。 二十分钟后,望诗已经登上了一条黑船,她坐在窗边,垂眸盯着底下的大海。 死在深海里,这是什么样的感受呢?她不知道,但她只觉得痛快。 不过她也有遗憾的地方,遗憾手边没有工具补刀。 “尸体找到了吗?” “没有。” “他的手下过来了,我们只能先撤退,不过你放心,我们有在暗中观察,只要他们把人捞上来,无论是死是活,我们都会第一时间知道。” “不过大概率是死了,找不到的。” 她收回目光,沉思了几秒。片刻后,她再次扭头,盯着大海。 将近三个小时后,望诗登上了飞往南亚国的飞机。 疲惫劳累的一夜,直至这一刻,她终于可以放心地休息。 刚跟戴姚通完电话,她盯着手机,有股强烈的冲动想联系哥哥和爸妈。 可想到他们此刻在谁的庇护下,她只能忍住这冲动,毕竟她不能让陆锦州的爸妈发现她,怀疑她。 陆锦州出事,她必须跟着出事,如果他死了她却安然无恙的活着,傻子都能猜到她并非无辜。 眼下她得耐心地等待,等待陆锦州的手下将他的尸体打捞上来,又或是他们直接宣布他的死讯,那个时候,她也就可以悄悄联系家里人了。 “小姐,定位器还在吗?” 一行人关注着那头,差点忘了她身上的东西。 望诗立刻伸手去摸,可本是安装定位器的地方早已空空如也。 “找不到了吗?”男人疑惑道。 有些焦急的人立刻站起身,开始大面积地寻找,然而她摸找片刻依旧是一无所获。 “没了,不知道掉哪了。” “没事,到时候查一下定位最后消失的地方就知道了。” 他问起这东西,也只是想让她从身上取下来而已。 “嗯。” 望诗没再多想,反正陆锦州已经栽了,那东西有没有也没关系了。 长达八个小时的飞行后,望诗安全落地南亚国。 南亚国处于南半球,此刻正是秋季,夜间的风吹来,有些冷。 女孩裹紧身上的大衣,缓缓朝外走。 “那边怎么样了?” 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陆锦州那头也该有动静了吧。 “那片海域已经被人封锁了,我们安排的人无法靠近。” 听到这,她皱了下眉。 “老板有安排其他人盯着,你不用担心。” “嗯。” “对了,定位器最后消失的地方在哪?” “就在码头。” 望诗细细回想一遍,不知道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时候从她身上掉落的。 “我这边会将你送到别墅,之后会有专门的人照顾你。” 他的任务只是将她护送到此。 “我知道了。” 坐进开往别墅的宾利,望诗扭头盯着窗外,这陌生的景色很是特别,但此时此刻,她脑海里想着的全是京都的风景。 一阵风吹来,沿途树上的枯叶跟着飘动,她静静望着那片巴掌大小的树叶,心里满是遗憾。 遗憾的是她再也回不去了,那个她土生土长的故乡。 第80章 将计就计 躺在陌生的环境里,这一夜,她很晚才睡去。 翌日天光大亮,她爬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系戴姚,想确定南斯海岛上的情况。 然而那头的打捞工作始终没有进展,这一切好似验证了昨晚那男人说过的话——找不到的。 时间随着太阳的移动在不断拉长,她心底越渐高兴。 只要陆锦州的死讯传回国,她爸妈也就可以从陆夫人的庇护下抽身离开,等到那个时候,就是他们一家四口团聚的时刻。 她在美滋滋地畅想,全然不知道另一头正发生着什么。 另一边,瑞肯,斯加达。 晨光从头顶落下,一阵风吹来,轻轻抚过男人的脸。 陆锦州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漫不经心地盯着花园里的那座秋千椅。 恍惚间,他想起了那日她坐在上面的场景。 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何辉已经停在他身后。 “老板。” “查到了?” “是,我们的人一直跟着夫人,发现她从南斯海岛离开后,径直去了南亚国。” “跟她联手的,正是戴姚。” 得知这个消息,陆锦州脸上的那股笑意渐渐隐去。 “我们派人调查过戴姚的行踪,发现她前段时间刚好出现在医院里,想必夫人就是在那个时候跟她联系上了。” 戴姚想杀他,无非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知道了她女儿死亡的真相。 但诗诗怎么会认识她?这期间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的诗诗居然又一次耍他,甚至还是联合其他人想要他的命。 他已经心软的放过了她的两个朋友,可她又是怎么对他的? 他始终记得他跳海时,她说过的那句:“你自己去死吧!” 她实在是冷血薄凉,让他心寒。 此刻他不用猜都知道她在满怀期待地等待他的死讯传出吧,真是可惜了,他没死呢,要令她失望了。 “老板,需要现在派人将夫人接回来吗?” 按照他的做事风格,他是不愿意让她在外面待的太久。 “不急,先等等。” 嘴上说着不急,其实心里却是片刻都不想再等下去,但他要通过她来确定望哲的位置,最好是让望哲自己送上门来。 …… 一天后,望诗如愿在网上看到了南斯海岛上的坠海失踪案。 案件时间,地点,以及那辆被开进海里的保时捷全数吻合。 这起新闻的发出,无疑是变相的公布了陆锦州的死讯。 看到这,她激动到手舞足蹈,是恨不得立刻联系家里人。 距离失踪案的发布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望诗按捺住情绪,给望哲发送了一条信息。 她不敢打电话,深怕他身边就有陆夫人安排的人,所以她悄悄编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真相,以免他担心。 在接收到信息的第一时间,本是心如死灰的望哲立刻活了过来。 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直至清晰的疼痛袭来,他才确定这一切不是梦。 两人就这样偷偷联系,最后,在得知她现在的地址时,他说他会尽快赶过来找她。 两天后,望哲摆脱了其他人,成功抵达南亚国。 在这里,分别数日的人终于再次相见。 夜间的风扑在人脸上有些疼,但看着爱人的那张脸,望诗什么也不在意了。 “晚上风大,你怎么不在车里等?”从机场走出,望哲迅速奔向她。 女孩笑笑,“想早点见到你呐。” 听到她这句话,男人心头发软。 将她身上的大衣拢紧,他柔声道:“我们先上车吧。” “好。” 车门关上,保时捷径直朝别墅里驶去,后排的两人手牵着手,只觉得这一刻空气都是甜的。 “爸妈呢?” “爸妈会晚几天到。” 她点点头,安心了下来。 “对了,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短信上并没有提到很多,他实在是好奇,担心。 “到时候再告诉你吧,我们就先不提这些事了。” “好吧。”她不想多说,他也就不再勉强。 “轰隆——” “哗哗——” 天空一道惊雷闪过,紧接着,倾盆大雨砸向人间。 望诗扭头看着雨点,静静缩在他身边,这一刻,说不出的宁静让她心安。 保时捷平稳行驶,几个拐弯后,那栋别墅已经出现在眼前。 靠在男人身上的女孩挺起腰背,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拉着他进家。 铁门打开,保时捷在门口停下,望哲护住她的脑袋,二人缓缓下车。 行至玄关,望诗拿出了情侣拖鞋,等他换上,她拉着他的手,兴奋地朝客厅里走去。 “怎么这么急?”他盯着她的背影,笑道。 “待会你就知道了。”她扭头,故作神秘地冲他笑道。 这抹甜甜的笑容很是好看,但可惜的是,并没有持续太久,只因为客厅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在看到客厅里的那道身影时,女孩径直僵在了原地,仿佛见了鬼。 “怎么了?” 还处于走廊视野盲区的望哲不明白她的反应,他刚想走上前去,结果下一秒,女孩猛地转身,推着他向后,原路返回。 可他们不过刚迈出两步,另一道身影从楼梯间出现,径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人不是旁人,而是已经坠海的周简晨。 面对望诗震惊的神色,周简晨只是微微一笑,“夫人,老板在等您。” 话落,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这声音很轻很轻,可砸在她心头的每一下都是能溢出血水。 脚步声停下,陆锦州站定在他们二人身后。 他从头到脚把他们二人打量了一遍,在扫到他二人紧牵的手时,他眼底的妒忌化作了一条张开巨口的毒蛇。 “陆锦州你可以直接冲我来,别伤害诗诗。”望哲将女孩护在身后,直面眼前人。 看到这一幕,陆锦州勾唇一笑,眸色越来越暗。 似害怕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在望哲身后的女孩同样紧紧抓住男人的大衣。 她想从男人身后走出,但却被望哲死死护住,不让她上前一步。 真是恩爱的一对呢,刺疼他的眼。 明明前几日还跟他缠绵悱恻,结果今日就到了其他人怀里。他们紧紧相拥,好似在面对什么恶鬼。 怒火将理智渐渐烧毁,陆锦州深呼吸几次,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但眼前的女孩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抵触,厌恶,跟对待望哲是截然相反的态度。 只是那么几眼,都能让他气到手抖。 一个眼神扫过去,周简晨立刻抬腿,径直踹向望哲的腰侧。 猝不及防的力道让男人闷哼一声响,捂着受伤的腰侧大口喘息。 他往后踉跄了几步,望诗眼疾手快地将他扶住。 可他们两人还没站稳,楼梯间里又冒出几道身影将他们就此分开。 “你们干什么?快放开他!” 一行人不顾她的叫喊,抬腿将望哲踢倒在地,望诗想上前阻拦,可周简晨立刻攥住她的手臂不让她靠近。 “你们想做什么?!” 一路拖行,望哲被几人拖至客厅中央,他想挣扎,可几人踩住他的双腿,像对待牲口似地将他摁在茶几上。 “不要碰他!” 她焦急大喊,但没人听从她的命令。 陆锦州气定神闲地在沙发上坐下,唇角似有似无地微微上翘。 他在等,等她看向他。 “诗诗别哭。” 望哲声音微哽,哪怕浑身被压制,他也不忘安慰她。 女孩满脸的苦涩,心里懊恼又自责。 如果不是她联系他,他也就不会遭遇这些了,这一切都怪她。 看着他二人温情对视,陆锦州脸色沉了几分,察觉到这一幕,揪住望哲脑袋的男人一拳砸向身下之人的眼睛,随即再次用力,似想将他的头颅压扁。 “不要打他!!” 鲜血随着女孩的眼泪同时落下,被摁住脑袋的男人脸色涨红。 拧起的眉头藏着他此刻的痛苦,但他隐忍着,不让一丝呻吟溢出牙关。 从望哲眉眼里溢出的血液越来越多,顺着他的眼皮滴落在普拉达绿大理石的茶几上。 绿色与鲜红碰撞,就像一把刀在割开她的心脏。 “陆锦州,你有什么事可以冲我来,别为难诗诗。” 闻言,沙发上的男人只是平静看着,几秒后,他抽出了桌上的一把水果刀。 刀身出鞘,头顶的寒光在刀刃中折射,直刺人心。 直至这一刻,吝啬的女孩终于肯扭头看他一眼。 在看到她泪眼模糊的双眼时,陆锦州是既生气,又想笑。 “陆锦州,不要。”望诗再次挣扎,想从周简晨手中挣脱,可没有接收到老板的命令,他只能继续将她死死扣住,不敢放开她。 男人故意无视她的恳求,握紧刀柄抬手将刀身扎进望哲的右手。 这一幕发生得很快,毫无征兆,等望诗再次眨眼时,只看到那把刀已经从他手中消失。 “嗯!” “不要!!” 被水果刀刺穿的右手微微颤抖,血水从伤口处流出,陆锦州冷眼看着,不为所动。 他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自己的双手,随即将纸巾丢在一旁。 女孩崩溃地望着地上那人,望着那把还插在他手心里的刀,她宁愿那把刀是扎在她身上。 “是我让他过来的,是我主动找他的,你要怪就怪我,不要动他。” “你有什么气可以撒在我身上,求你别碰他,陆锦州……求你。” 陆锦州只是淡笑着,目光落在了桌面的小蛋糕上。 这蛋糕并不算很精致,小小的一个,上面画了一个俏皮的笑脸。 很明显,这个蛋糕是她亲手做的,为了庆祝她和望哲的重逢。 或许,还为了庆祝他的死讯。 想到这些种种,他唇角上挑的弧度逐渐放大。 “陆锦州,别动他……求你,是我接他过来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你放过他吧。” “诗诗。” 他缓缓向她走近,轻柔的嗓音从她耳畔响起,她茫然抬眸,听见他说:“今晚见到我,是不是很意外?怀疑见了鬼。” 她微变的神色写明了答案,他仔细盯着,没错过一瞬。 “你肯定好奇我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活着,甚至准确找到了你的住所,出现在这。” 望诗没有出声,一颗心因为他而高高悬起。 他笑,“这都是因为宝贝你啊。” “还记得这个东西吗?” 言语间,她看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枚定位器。 再次看清这东西,望诗脸色发白,险些瘫软。 他没错过她脸上任何的细微变化,哪怕她在克制。 “我说去南斯海岛的事没几个人知道,怎么偏偏就遇到了袭击。” “阿辉和简晨不可能会背叛我,事发时,我还怀疑是温莎那边出了问题。” “车上的那通电话,你听到了吧。” “那个时候,你该是心虚,害怕的,对吗?” 他不在意她是否会回答,因为他是带着答案问问题。 “我并没有怀疑过你,但我们两次换车换路,那群人都是准确无误地追在我身后。” “所以你说,车上的三个人中,谁是对方派来的卧底呢?” 自始至终,车上只有他们三个人,周简晨不会背叛他,所以这答案是显而易见。 他曲腿,坐在了茶几上。 一个眼神示意,周简晨立刻松手,瘫软的人向下坠去,被他稳稳接住,抱在了怀中。 她紊乱的心跳隔着皮肉传来,他继续说下去,“宝贝,我给过你机会了,但你让我好失望。” “你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你让我自己去死。” 那句狠心绝情的话犹在耳边,像棍子敲击他的头颅。 短暂的沉默中,他腾出一只手捧起她冰凉的脸颊,震得他全身都疼。 “如果你当时跟我跳海,我也就原谅你了,不会计较,但你是怎么做的?” 怀里人神色木讷,也不知是因为惊吓,还是因为事情的失败。 “让人搜查,补枪,蹲守在那片海域附近,然后你自己跑到了这里,打算跟你的老情人共度余生。” 他歪着头,笑道。 似断线珍珠般的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下,从他眼前滴落到他的外套上。 他看着怀里人哭,心里思考着她又会说出什么谎话来欺骗他。 第81章 挑断 “诗诗,我让你跟我跳海的时候为什么不肯呢?” “没有把握的事,我会让你做吗?” 他只有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才会对她开口。 “其实那个距离到码头已经很近了,我特意挑选的地方,想给你一个机会。” “但是是你自己将这个机会丢掉的。” “你想捞到我的尸体,怎么可能呢?我早就在附近安排了人。” “况且,那点水深就想淹死我,不是在做梦吧。” 他每说一句,她的身体就冰凉一分。 “知道我为什么放任你离开吗?” 他将她的脸庞抬高一些,一字一句,清晰开口,“因为我要扒出你背后的主谋。” “从海岛,到这里,你所走的每一步,我都清楚。” 派人盯着她,既是为了扒出主谋,也是为了看好她,以免中途发生意外,毕竟戴姚那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怀里人开始轻微地颤抖,崩溃而凌乱,她抬眼看着他,想说点什么,可又无能为力。 “宝贝你猜猜,我为什么偏偏是这个点出现呢?” 他不用再多说,她都明白了他的目的。 抬起颤抖不止的双手,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地抓住他的大衣。 “求你……别伤害他,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求你。” 他将她抱紧几分,抹去她脸上的眼泪,“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跟他无关,他是养了我十几年的哥哥,求你别伤害他。” 他嗤笑,“哥哥?” “现在想起是哥哥了。” “去接机的时候,换上情侣拖鞋的时候,还有刚刚满脸兴奋地拉着他进家,这些时候怎么没想起他是哥哥呢?” 看到底下人发过来的接机照片,他气到连连发笑。照片里的人笑靥如花,那是从来不会对他有过的。 终于等到她回来时,她跟他穿上情侣款式的拖鞋,满脸兴奋地准备庆祝重逢。 “诗诗,你还记得上次是怎么答应我的吗?” “这就是你的承诺?” 她紧紧牵住他的手,深怕他会像刚才那样冲望哲捅刀。 “宝贝,狼来了的故事你应该听说过吧,你就像故事里的那个小孩。”没有尝到惩罚,代价,所以才敢一次次地戏耍他。 “我时常在想,到底你要怎样才肯不撒谎呢,这一切的源头都在他身上,对吧。” 他微微侧身,看向了那个被摁在茶几上的男人。 顺着他的目光,望诗这才注意到望哲的嘴已经被东西堵住。 “绑了你两个朋友,让你一换一你都舍不得让叫他过来,看来想要从源头解决问题,只有解决了他才行。” 毛骨悚然的话语让她大脑空白,她急促地喘息,恐惧到了极点。 他嘴里的解决,是杀掉的意思,是吗? 她挺身抱住他,哀求道:“陆锦州不要,我错了,这一切都怪我,他是无辜的。” 他任由怀里人用力将他拥紧,听着她那些说过了很多次的话语。 “是我不肯死心,是我贪得无厌,你要罚就罚我,别拿他撒气,求你。” “你带我走,把我关起来,打我骂我都可以,只求你放过他,他什么都没错,错就错在我贪心。” 她一字一句都在将问题往她身上揽,他听着,只是想笑。 “是我痴心妄想地想跟他在一起,是我没有把握好分寸,这一切都是我的问题,我以后会乖乖待在你身边。” “他们养了我十多年,恩情亲情都是无法报答的,求你,看在这些份上,别对他下手,可以吗?” 男人有些无动于衷,毕竟被她骗过了太多次。 她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他突然理了理她耳边的发丝,轻笑道:“这样吧,在场人之中,你选一个,让他上了望哲,我就放过他。” 莫大的耻辱,让望诗双手一顿,她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寒气在顷刻间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她不敢想象望哲真的遭遇了这种耻辱,以后还怎么正常生活? 颤抖的下巴挂着豆大的泪珠,她瘪着嘴,苦苦望着他。 “舍不得?”他抬手,擦去她脸上的眼泪,“或者我们去找几个小姐,这样总行了吧。” “你亲自给他挑选,他也不会吃亏,怎么样?” 撑起僵硬的双腿,她再次挺身,泛着几分凉意的双臂抱住他的脖子,她凑近,软着嗓音,“让我爸妈安排他联姻,可以吗?” “让他跟别人结婚。” 他扣住她的双臂,笑道,“宝贝,结了婚也是可以离的。” 说完,他扭头,沉声下令,“动手。” “是。” 周简晨迅速抽出望哲右手中的水果刀,紧接着,她看到他扒掉了他的鞋子。 “你要做什么?” “你放开他!” 她激烈地挣扎,想从男人怀里挣脱,可陆锦州扣住了她的双臂,让她只能眼睁睁看着。 那只情侣拖鞋被周简晨丢开,他找准位置捅了进去。 “嗯——” 哪怕唇腔被毛巾塞满,那阵凄厉的哀嚎仍旧传了出来。 脚筋被挑断的痛苦让望哲绷直了身体,她看到他额头,脖子上的青筋蹦起,好似随时会从皮肉里跳出。 “周简晨你住手!” “不要碰他!” 歇斯底里的痛哭在客厅里飘荡,她无助,哀怨,想跟身后的男人同归于尽。 沾满了血水的水果刀被举在半空,陆锦州冷眼看着地上那摊血水,以及男人的惨状。 周简晨已经停下,他扭头,看向这头的陆锦州,等待他的下一步指令。 “继续。” “不要!!” 手中的女孩再次挣扎,动静一阵高于一阵,她想逃离他,奔向她最亲最爱的野男人。 看着她的动作,他心头的怒火并没有因为教训了望哲而平息,反而是越渐旺盛。 “陆锦州你放开我!放开!” “我代替他承担!你冲我来!你让周简晨捅我!!” “有本事冲我来啊!杀了我!!” 听到她这句话,他脸色比这雨夜还阴沉几分,抬眼,他一个眼神看向了周简晨。 周简晨会意,俯身将那把水果刀架在了望哲的脖颈处。 鲜红的血水顺着锋利的刀刃流下,只要他稍稍用力,后果不堪设想。 看到这,本是挣扎激烈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陆锦州将安静的人再次抱到怀中,他贴近她耳朵,“你再靠近一步,那把刀就能捅进去一寸。” 望哲的生死,只在她一念之间。 她僵硬而痛苦地缩在原地,找不到任何可以解救的突破口。 空气在静谧中流淌,她哽咽着,“陆锦州,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轻柔的话语带着无尽颤意,她快要疯掉。 “我们不是朋友吗,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朋友?” “我从一开始就是奔着跟你结婚的目的去的,我又怎会甘心做你的朋友?” “所谓的朋友不过是想跟你拉近距离,想跟你接触更多。” “诗诗,如果不是因为你,你家里的那个项目我根本不会多看一眼。” 听到这些,她如鲠在喉。 “就是因为酒楼里的那一面吗?”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她一定不会在那个点出现。 “也不全是。” “你在海洋馆拍写真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 “短短的时间,我们见了两次,你说这凑巧吗?” 他沉醉在那段命定的缘分中,而她却是恐惧到头皮发麻。 她没想到上天居然跟她开了这样大的一个玩笑,她在同一个下午碰到他两次。 如果只是遇见了第一次,他是不是就不会知晓她的身份,这一切也就不会发生了? “诗诗,我们才是命中注定的一对。” “其他人不过是你的烂桃花,知道吗?” “他们有的人可以为了其他东西而放弃你,有的人根本没有能力护好你,只有我,只有我会永远爱你,能给你他们永远给不了的东西。” 财富、权势、地位,这些东西,那些人给不起。 “靳赋明说喜欢你,但他在家业和你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家业。” “望哲喜欢你,但是你在遇到那几个流氓的时候,他又在哪呢?” “那次是意外,不关他的事。” “是,的确是意外,但如果那晚真的发生了什么,望哲能用什么让那群人付出代价呢?” “那群人的爹妈可是军区大院里的人,望哲斗得过他们吗?” “诗诗,抛开这些,你的养父母也可以随时抛下你,他们这些人对你的爱都是有前提,有条件的。” “有时候我在想,你喜欢的望哲会不会也因为某个东西而抛下你,例如他的家业,又或是他的家人。” 她心如刀割,从他带笑的脸上看出了一丝恐怖异色。 “你,你想做什么?” 他用指腹轻轻剐蹭她的脸庞,“别害怕,我只是猜想而已,不会做什么。” 二人对视,各有心思,半晌,他继续开口,“诗诗,你还要傻傻地选择这些人吗?” 从前他只是单纯地想着跟她结婚,而如今,他想要的却是她心里,眼里只有他一人。 那些可以随时抛下她的人根本不值得她去在意,去落泪,他要将那些人从她的圈子里一点点移出。 抑制不住的眼泪不停滴落,她捏紧他的大衣,抬眼看向他,“是你逼他们的,是你用权势,用手段逼迫他们,你又凭什么高高在上的指责他们。”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那如果有一天,你也被人逼迫,你又会怎么做呢?” “当然是会铲除所有障碍,永远爱你,护着你,直到死。” 死了也要跟她在一起。 “诗诗,他们不值得你喜欢,不值得你为他们掉一滴眼泪。” 她苦涩地扯了扯唇角,“可是陆锦州,我不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强扭的瓜不甜,你为什么就是这么执迷不悟呢。” 听到这些话,他上扬的唇角微微抚平。 尤其是她那强调般的不喜欢你几个字,更是像刀子往他脸上划过。 “你找一个跟你门当户对的,愿意跟你在一起的人,不好吗?” “我们不过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的声音很哑,看得出来是强忍着崩溃也要说出口。 “当初的投资,我们连本带利的还给你,我求你,放过我,也放过我的家人吧。” “我求你放了我们吧。” “诗诗,你以为只是当初那一笔钱的事吗?” “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养父母收了我的礼物,同意将你嫁给我了。” 被她遗忘的事再次被提起,她吞了一口唾沫,硬生生僵住。 他看着她的反应,既心疼,又生气。他本不想提起,可她将他拒之门外的态度实在是有些绝情。 她想说是他逼迫他们的,可她清楚说出来也不会有任何的作用。 这个男人总是有那一套蛮横而不可理喻的说辞,只因为他高高在上,可以轻易拿捏他们所有人。 二人僵持着,陷入片刻的沉默。 这段交谈从头到尾,他都是想让她清醒,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他不明白她为什么就这么傻,而她亦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执着,执着到疯魔,没有人性。 她看不懂他,也无法了解他,无论是初识,还是现在,但此刻她唯一想做的,就是想让他放过望哲。 “陆锦州,求你放了他,可以吗?这一切不关他的事。” 他冷笑,“看来诗诗还是舍不得忘掉他,既然如此,我把他杀了,永绝后患好不好?” “只要他死了,你也就不会再惦记他,更不会费尽心思地继续撒谎了。” 她一直折腾的原因不就是因为望哲吗,只要除掉望哲,她也就不会再继续折腾了。 “不要。” 她再度崩溃,抬手握住他的手。 “他什么都没做错,他不应该因为我而遭遇这些。” “可是怎么办呢宝贝,舍不得动你,我只好动他了。” “如果他死了,你让你我怎么办?我会一辈子自责愧疚,不得好过。” “诗诗,想要他活下去吗?” 听到有一线希望,她想也没想地立刻点头。 “说爱我,我就放过他。” 她紧紧抱住他,急促而又认真,“我爱你,我爱你。” “我以后只爱你一个人。” 第82章 回国 得到心满意足的答案,哪怕她是被威胁,被强迫,但仍旧能让他开心。 扣住她的腰肢,他细细回味她刚才说过的那句爱他。 茶几上奄奄一息的望哲早已没有了多余的力气去挣扎,四肢脑袋被人踩住,摁住,整个人就像菜板上濒死的鱼。 他在晕厥的边缘听着他们的交谈,痛恨自己没有能力,更怨自己引狼入室。 如果不是因为他想跟陆氏合作,执意托人牵线搭桥组了那场饭局,诗诗也就不会被他盯上,他们家更不会遭受这些。 陆锦州在饭局上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只是在离开前才跟他提了一句,他那么繁忙的一个人,居然特意抽出时间去跟诗诗寒暄打招呼。 所以他早该想到的。 悔恨的眼泪混在血液中流淌,漆黑和鲜红布满视野,他想掀开眼皮好好看看她,但却没有那个力气,更没有脸。 无论是身为她的哥哥,还是丈夫,他都是不合格的。没能好好保护她,让她在陆锦州跟前委曲求全。 他的诗诗,本该是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可却为了他,放下一切去哀求那个男人。 儿时的承诺在这一刻化为了泡沫,他始终记得那个阳光斑驳的午后,他跟她说过:哥哥会永远保护你。 想到那些种种,他只剩无尽的眼泪和胸腔里的酸涩。 在泪眼模糊中,望诗偷偷看了一眼对面那人。 时刻关注着她的男人自然是没错过她刚才的小动作,哪怕只是迅速而短暂的一眼。 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奈何人还坐在她怀里,紧紧抓住他的外套,所以他也就不计较了。 抽出手帕,他动作轻柔地擦去她长睫下的眼泪,“不哭了,嗯?” 她没有应声,只是点了下脑袋。 视野清晰的那一刻,他觉得眼前的手帕有些眼熟。 手帕随着他的动作而晃动,那一角花纹随之映入眼帘。 记忆在脑海里涌现,她平静的外表下藏着阵阵怒火。 这是他生日那次,她弄脏了他的手帕后特意还给他的。 她没想到他居然带在身上,还在这时用在了她的脸上,是故意的? 恶心,愤怒,但这一刻,她已经不愿再思考这些。 “送我哥去医院吧。” 刻意的用词,拉开他想要的距离。 果不其然,陆锦州神色没变,脸上仍旧是那股令她厌烦的浅笑。 “我派人送他去医院,至于他以后去哪我不拦着。” “我们回国,宝贝以后不许再联系他,把他当成陌路人,怎么样?” 简短的几个字,抽筋剔骨的疼,她强忍着泪水,“好,我答应你。” “但是你要让人好好救他,给他治疗。” 她不知道周简晨刻意捅他的脚底是为了什么?为了挑断他的脚筋吗? “可以,但他的恢复情况,全看他自己,我不会干涉。” 这是目前最好的交换结果,她只能妥协点头。 “嗯。” 将手帕收回口袋里,他抱起怀里人,转身朝外走。 脚下有个碍事的东西,他扫了一眼,发现是那只情侣拖鞋。 带着几分妒忌,他毫不犹豫将东西踢开,随即大步流星地向外走。 在他怀中的望诗扭头,看着那些人松开望哲,将他扛在了肩上。 似有一声痛苦的呻吟响起,这声音很轻,但砸在她心头却是沉甸甸的。 她想让他们换个姿势,让他好过一些,但身下的男人没给她一丝机会。 迈巴赫后座的车门关上,熟悉的大雨再次出现于眼前。 这场雨见过了太多,她的兴奋,激动,以及此刻的难过。 几辆车有序离开,他再次将她搂在怀中,扣住了她的脑袋。 她只能配合地靠在他身上,没有挣扎。 两个小时后,私人飞机起飞,她望着底下的景色,后知后觉自己心心念念的自由不过是做了一场短暂的美梦。 她没想到这次失败的原因竟是如此的简单,是她低估这个男人了。 露露说的没错,他年纪轻轻就能坐稳陆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又怎会是一般人。 “诗诗累了,好好睡一觉就到京都了。” “嗯。” 正好她也没心情应付他,索性闭上双眼,不看,不听。 晨间的阳光从天边落下,她缓缓睁开眼,发现已经回到了京都,老宅。 余光里没有了那个男人的身影,另一个枕头已经恢复了原状。她不知道他离开了多久,但她只觉得庆幸。 目光向外移开,床头柜上的一支白色手机吸引了她的注意。 迟疑了几秒,她缓缓起身,将东西拿过。 手指碰到屏幕的那一刻,恰好对上了指纹,屏幕解锁,她看到了一条弹出来的微信消息。 对方询问她起床了吗,记得醒来后去公司找他。 目光从文字内容上移开,在看到备注老公二字时,她差点将手机扔下床。 不用想都知道是陆锦州那个该死的畜牲在她睡着后抓着她的手指将手机激活,加上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真是恶心又令人厌恶。 她不想理他,可想到望哲和爸妈,她最终还是爬了起来。 临近饭点,迈巴赫停在了陆氏集团大门前,在秘书的接待下,她一路畅通无阻地抵达顶层。 彼时的陆锦州正在办公室里训话,在看了一眼底下人送上来的垃圾方案时,他真是气笑了。 听到里面的动静,秘书不敢直接将望诗往里带,她热情笑着,将她带到一旁的沙发边坐下,给她倒上一杯热茶。 二人在门外等了片刻,眼见该是下班吃饭的点,里面却迟迟没有动静。 终于,女人鼓起勇气,敲响了那扇门。 “进来。” 这声音听起来就不是心情很好的模样,秘书头皮有些僵,却还是强装镇定。 “老板,夫人来了。” 听到这话,对面那人立刻变脸。 “请夫人进来。” “你们先下去。” “是。” 一行人纷纷松了一口气,在路过望诗时,他们恨不得冲上去抱着她感谢一番。 望诗刚抬腿越过那道门,里面的男人就已经出现在她跟前。 秘书不敢打扰,迅速开溜。 陆锦州拉着女孩,笑道:“诗诗来的真巧,待会我们去吃饭,然后去挑选礼品,怎么样?” “什么礼品?” “当然是我们订婚宴上,送给你家的礼品。” 订婚宴。 望诗愣在了原地。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迅速,还有,他是已经知道她父母的位置了?甚至还把他们接回来了? “怎么了,诗诗不开心了?” 她呆愣的神色溢出几分浅淡的不安,不甘,他握住她的双臂,紧盯她的脸庞。 “不是,只是……感觉有些迅速,事先都不知道。” 而且她和望哲还没离婚,法律上,他们还是夫妻关系。 她那些极小的抵触和抗拒他可以理解,包容,只要她配合,不跑不闹,不惦记那个野男人就好。 “我爸妈他们还在国外吧,他们赶回来也得需要一些时间。” 他拉着她坐下,“我们的订婚宴订在这周五,十七号,他们能赶上。” 心里阵阵后怕,她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手段要挟她父母回来?是用望哲? “到时候诗诗邀请几个亲友,我们给他们每个人都送一份礼物。” 他盯着她,似在询问她的意见。 扯了扯唇角,她点头,“你安排就好了。” 她能有什么意见,他事事都安排好了。 “你爸妈那边?” “这个不用担心,他们已经同意了。” 她和望哲的结婚证可是在他父母的帮助和见证下领的,而且他们还没离婚,她想象不出他是怎么说服他父母的? 闻言,她不再言语,只是移开目光,看向窗外。 落地窗外的阳光明媚,灿烂,令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前不久,三月十一号那天。 那天的斯坦晴空万里,阳光明媚,是她毕业回国的日子。 一转眼,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 “诗诗在想什么?” 他察觉到她在发呆。 对上她洞察万物的眼神,她心尖一怔,两秒后,她无所谓地笑笑,“今天天气不错,想带海星去洗澡。” 他能看出她脸上前几秒的眷恋和惋惜,但既然人家肯给他笑脸,他自然是乐意顺着她。 “待会我让人把它接过来。 “嗯。” “走吧,我们去吃饭。” 吃过午餐,他推掉所有工作带着她逛商场,买了很多东西。 他沉沦在看似甜蜜的约会中,而她却是在应付差事。 望着他们一起挑选的东西,她时而失神,直至订婚宴那天。 订婚宴选在了陆氏名下的酒楼里,现场布置奢华而高调,堪比别人的结婚现场。 他为她准备的礼服同样是一套鱼尾裙,却是比上一条更加华丽。 宴会上,她看到了很多人,上至他的亲人朋友,下至那些跟他关系密切的公司高管。 相比之下,她这边的人少得可怜,除了她的父母和几个亲戚之外,她也仅仅是邀请了六个朋友。 这场订婚宴热闹,喜庆,所有人脸上都是挂着笑意,将一些事实刻意忽略。 她能看出他的母亲尹憬嫣明显想跟她单独说话,而她也很想偷偷打听望哲的情况,哪怕只是问上一句。 但陆锦州时时刻刻都贴在她身边,没给任何人机会,包括她的父母。 直至订婚宴结束,她心头的疑问仍旧没能得到解答。 不过简闻薇在离开前,冲她深深一笑,那一眼中带着安慰,好似让她别担心,别多想。 送完最后一批客人,陆锦州带着她踏进酒店的空中花园里。 空无一人的花园里满是各种品种的玫瑰,而窗外,下着烟花雨。 男人突然单膝跪在她跟前,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对对戒。 看到这东西,望诗僵在了原地。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从回国到订婚,她还没有完全消化,而现在,象征着身份的戒指摆在她跟前,好似一根铁棍敲击她的脑袋,逼她不得不面对,接受。 看着眼前这东西,她猛地想起了跟望哲的对戒,那枚没能套上她中指的戒指,被可怜地遗忘在远方。 他脸上期待的笑容被她的反应泼了一盆冷水。 见她迟迟没有动作,他忍不住提醒,“诗诗。” 这声呼喊令她如梦初醒,她有半秒的错愕,缓缓回神时,男人已经起身,扣住了她的双臂。 “我知道你现在还有些懵,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身份转变得如此迅速,但没关系,我可以慢慢等。” “不过在此期间,希望诗诗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以后只爱我一个人,所以你该从现在起,试着爱我。” 从她答应的那一刻起,就应该兑现。 她抬眼看着他,半晌才点头,“好。” 嘴上答应,可心里却是强烈的抗拒和抵触,甚至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推开他。 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牵手,拥抱,每一分都是煎熬,而爱上他,更是不可能。 见她诚恳的模样,他唇角再次上扬,“好了,我们该交换戒指了。” 他取出那枚女士款的戒指,抓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套上她的中指。 在他垂眸的片刻,他并未看到女孩眼底翻滚的情绪和抵触。 “给我也戴上吧。” “嗯。” 她学着他的动作,将那枚戒给他戴上。 来自戒指冰凉的触感传至皮肤表层,陆锦州心满意足地勾起唇角。 在她收回双手时,他突然上前一步将她抱住,俯身跟她眉眼齐平,“诗诗,叫我一声老公,好吗?” 拥着她的力道很紧,似一张缠住她的巨网,在他说这句话时,她能感受到他声音中的沙哑和眼底那抹烫人的炽热。 “我……我们……”还没结婚。 见她犹豫,他迅速将她抵在落地窗上,跟她鼻尖相贴,“诗诗,叫一声吧。” “老……老公。” 这一声喊的羞涩,腼腆,声音很轻,带着颤意,就像一根羽毛在他心尖扫过,令他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喉结滚动,他扣住她的脑袋,俯身吻上了她的唇瓣。 这一吻激烈,凶狠,似想将人吞入腹中。 在他动情沉沦时,怀中人突然睁开双眼,冷漠而厌恶地看着眼前的这张脸。 第83章 念头 望着他动情深陷的模样,一股恶坏从心里突然生出。 她情不自禁地勾起笑容,鄙夷,嘲讽、恶心。 怎么办呢?还是好想……杀掉他! 他越是对她沉沦,她就越想杀掉他,她不稀罕他的喜欢,他这份喜欢就该带进土里! 毒死他、用电、车祸、又或是借刀杀人? 唇齿间的纠缠愈演愈烈,她没有动作,没有回应,他却自顾自地上瘾,疯魔。 他真是有病,还很贱。 “唔~” 闭上双眼,她不想再继续,随即哼出声来。 陆锦州止不住地吞咽唾沫,意犹未尽地放开她。 望着她绯红一片的小脸,他挑唇,心中满足,却也贪婪地想要更多。 “诗诗,我们今晚不回去了。” 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加沙哑,眸色越来越沉。 她没有回答他,只是喘息着,静静望着他的脸庞。 “嗯?” 他笑,有些看不懂她脸上的神色,像是猫咪在好奇地观察,也像是想要干坏事之前地仔细探究和思考。 “陆锦州。” 她的认真让他挑了下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你喜欢我什么呢?” 提到这个问题,男人陷入了回忆中。 半晌,他缓缓开口,“喜欢诗诗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忘不掉你。” 她刚好出现在他眼前,轻而易举却又霸道强势地占据他整个心房,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病态地想要得到。 “诗诗。” 他明显的有话想说,却又克制住,令她有些好奇,“怎么不说了?” 他想问她,又是为什么喜欢望哲,非望哲不可? 是因为望哲先出现,有幸成为前半生陪伴她时间最长的人? 不管是什么,都让他嫉妒。 妒忌望哲能得到她所有的喜欢,妒忌他见证了她过往的十多年。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福利院里接走她,将她养在自己身边,不让其他任何一个男人能有觊觎她的机会。 他要成为她生活中最重要的人,也是最爱最亲近的人。 “诗诗,过些天,我带你去度假好不好?” 才经历了南亚国那边的事,他知道她不可能这么快走出来,所以他必须得带她去散散心,哪怕她没有再提起,表面看起来也没有一丝异常。 “什么时候去?” “下周吧,这周还有工作要忙。”前些天忙着订婚宴的事,耽误了不少工作。 “去哪?” 跟他在一起,去哪都是一样的乏味无趣,而她也只是随口问问。 “就在国内,你很快就知道了。” 听到这,她心里稍感可惜。 如果是国外,规定制度没那么严苛,那可就方便她使坏了。 然而她绝对想不到,就算是国内的旅程,也给她创造了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对了,诗诗,我们该商量结婚的事了。” 他紧盯她的眼睛,似突然想起来的随口一说,也似在有意试探她的真心。 果不其然,女孩有些迟钝,似被吓到般地愣住。 “我知道,可是我之前的那个?” 她刻意将望哲的名字和存在忽略下去,以免刺激到他。 他气定神闲地笑笑,“没事,你跟他的证件,作废。” 她拧眉,“什么意思?” “我跟那边提了一句,所以你们之前的登记信息已经被删除了。” “换句话说,就是没有了,不作数。” 也是幸好他敬爱的父亲早早就告诉了他,否则等到现在才解决,还真挺麻烦的。 五月的天,包围她的却是一阵冰凉感,他刻意的解释是想让她明白,一切都是他说了算? 结婚登记这种东西,他都有能力去清除。难怪他除了最开始的激动之外再没了任何多余的反应,还能满心欢喜地准备订婚,竟是如此。 看出她眼底的震惊,他轻抚她的脸庞,笑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现在该期待的,是我们的婚礼。” “就订在九月份,好不好?” 他眼底溢出浓烈的期待痴迷,像滚滚潮水,欲将她吞没其中。 九月份,距离现在不过三个多月,这数字真是让她恐慌,惊悚。 跟陆锦州结婚,跟他绑在一起,光是想想,都仿佛坠入噩梦中。 强装镇定,她勾了下唇,“好。” 她得尽快想办法了,不能拖得太久…… 订婚宴之后,他们的生活陷入了平静,陆锦州每日都是在工作跟她之间来回转,而望诗则是忙着玩投资。 他提出让她去陆氏上班,又或是给她开一家公司,但她思考了片刻,还是拒绝了。毕竟她可不想时时刻刻被他盯着。 空闲的时间里,她总是会想起望哲,她不确定他是否还在南亚,而他的双腿? 她想过偷偷联系爸妈询问望哲的情况,但考虑到眼下的处境,她也只能忍住。 一周后,度过繁忙期的男人终于闲了下来,简单地准备后,他带着她飞往了肃疆。 肃疆是锦国边疆城市,气候宜人,农业发达,最适合养老,旅游。 陆锦州带她过来除了散心之外,也是有一桩生意要谈。 落地肃疆的那一刻,一股清凉扑面而来,对于这座陌生的城市,望诗莫名的喜欢。 这次,陆锦州安排的住所在茶庄的别墅里,周围绿植环绕,环境宜人。 刚进别墅的时候,天空下起了小雨,满山的茶叶笼罩在一层烟雨蒙蒙中,似一幅水墨画。 陆锦州没有去工作,而是带着她在二楼的露台上,喝茶赏雨。 细雨停歇时,天边挂起了彩虹,望诗忍不住起身走到围栏边,脸上溢出欣喜笑意,她都忘了上次见到彩虹是在什么时候,只依稀记得是在国外。 察觉到她脸上的笑容,陆锦州跟着起身,站在她身侧。 “诗诗喜欢这里吗?” 她没有转身,专注的目光依旧盯着天边,他看见她唇角上扬的弧度放大,她说:“挺喜欢的。” 如果没有他,那就完美了。 他抬手,帮她理了理长裙的衣袖,“那我们每年都过来几次,怎么样?” 他的手伸出来的那一刻,她内心再次生出了抗拒,缓和了两秒,她笑道:“好啊。” “今晚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 “晚上你就知道了。” 他每次都是这样,她对此也无所谓了。 夜里,迈巴赫从别墅里驶出,陆锦州带着她从别墅里走出,但奇怪的是他们是从后门离开。 驶出山间,迈巴赫驶向更偏僻的地方,头顶星空笼罩,但她却没有心思去欣赏。 人烟稀少的地方静谧一片,可不知为何,她的心头总是有几分不安。 “陆锦州,我们到底去哪?” 看出她脸上的不安,他紧紧牵住了她的手指,“去见一个老客户。” 她蹙眉,“那为什么要从这些地方走?” “他身份特殊,最近又在养病,所以就住在这些僻静的地方。” 身份特殊? 她思考着他话里的意思,心里若有所思。 沿途人烟稀少,穿过了一片丛林后,隔着一段遥远的距离,终于有灯火出现在望诗跟前。 “就是那了。” 陆锦州的话语验证了她心头的猜测,不过她看着前方,只觉得奇怪。 不多时,那片灯火地已经到了她的脚下。 还未下车,她就见到一群满脸笑容,热情迎上来的男女。 迈巴赫的车门打开,陆锦州牵着她下车,对面为首的白头发男人眼底溢出惊讶亮色,他笑道:“陆总,这位是?” 男人的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打转,忽然,他发现了他们中指上的戒指。 陆锦州淡笑,“我的未婚妻。” “真是贵客啊,陆夫人你好,在下姓徐,徐怀文,可以叫我老徐。”言语间,男人伸出手。 望诗客套地跟他握手一笑,“你好,幸会。” 掌心里的这只手布满老茧,名字斯文而腹有诗书气,可他整个人却是溢出几分匪气。 交握的两只手松开,男人侧身,指向了身侧的男人,“夫人,这位是我的弟弟,徐怀林。” “陆夫人,您好。” “你好。” “陆总和夫人舟车劳顿,已经累了吧,来来来,这边备好了晚餐,跟我来。” 跟着徐怀文,一行人走进了竹林餐厅,沿途不少人,或是喝酒划拳,或是打牌玩乐,望诗实在猜不出这个徐怀文到底是做什么的? 穿过门帘,一行人纷纷落座,桌上的菜品让望诗有些懵,大部分都是她没见过的东西。 “陆总,夫人来点吗?”徐怀文拎着两节竹筒,热情笑道。 “不了,我夫人不喝酒。” “好好,那就给夫人准备果汁吧。” “可以。” 一阵招待后,一群人终于动筷,几个男人边吃边聊,另外的几名女性则是安静吃饭,时而附和一两句活络气氛,时而跟着开玩笑。 他们在谈生意时有很多暗话,望诗听不懂,也就懒得思考。 席间,陆锦州一直给她夹菜,天上飞的,林子里跑的、水里游的、刑法上写的,这桌上包含不少。 望诗时而也察觉到肉的口感不对,但陆锦州只是笑笑糊弄她,并没有告诉她实话。 “吃饱了?” 她不过刚放下筷子,他就转过头来。 “嗯。” “要不要去外面走走。”他担心她会无聊,毕竟他们的事还没谈完。 “要。” 徐怀林的老婆周絮见状,适时开口,“正好我也想出去透透气,不如我陪着夫人一起吧。” “麻烦你了。” “夫人客气了。” 距离在不断拉开,望诗有了更多的时间观察这片地带。 这附近建筑不少,不过都是些二层的楼房,沿途有不少人,每每走到一个地方,周絮都会向她介绍。 通过周絮,望诗了解到他们都是做农产品的,不过她总觉得这地方没那么简单。 “夫人,您跟陆总的关系……是不是不算很好?” 女人的话题迅速转变,让望诗懵了两秒。 “我跟他很好啊,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在摸不准女人的目的前,她镇定伪装。 “哈哈哈是吗,可能是我看错了吧,我只是注意到夫人您在提起婚礼时,下意识有些……抗拒。” 当然,除了这一点,还有其他行为。 望诗脸上的笑意微变,她不知道这女人跟她说这些是有什么目的。 “夫人。” 突然,一个男人走过,打破了她们二人之间的沉默。 周絮扭头,笑道:“老伯。” 顺着周絮的目光,望诗扭头,在看清男人手上捏着一条蛇时,她下意识地往后退开一大步。 “夫人怕蛇?” 望诗提心吊胆地防备着,“有点。” 何止是有点,光是听到这个字都会起鸡皮疙瘩,更何况那还是一条三角形脑袋的毒蛇。 男人见状立刻将毒蛇往身后放,安慰道:“夫人别怕,这蛇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而且我们这备有抗蛇毒血清。” “老伯要用它泡酒吗?” “对。” “那你快去吧。” “夫人,我就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好。” 待男人走远,望诗勉强松了一口气,不过看着这周围杂草丛生的地方,她已经产生了恐惧。 “我们回去吧。”她可不想被突然窜出来的毒蛇咬到。 “好。” 二人回到餐厅前时,屋里的一群人还没出来,周絮带着望诗去了另外一栋楼,拉着她做鲜花饼,打发时间。 新鲜刚做的鲜花饼味道浓香,虽然她已经吃饱了,但还能吃下两个。 又一锅出炉,香甜的气味让望诗忍不住勾起唇角,她沉浸在乐趣中,对身后突然出现的男人毫无察觉。 “诗诗在做什么?” 一双手环住了她的腰肢,熟悉的声音从她头顶响起。 望诗一顿,转过头来,“鲜花饼。” “这是诗诗做的?给我尝尝。” 瞧见她手中夹着一个,跟前还有一盘,他眼前一亮。 望诗没有拒绝,将手中的那个递到他跟前。 “真好吃。” 周絮噙着笑意,附和道:“夫人做了不少,陆总有口福了。” “这边有包装盒,两位可以装进去,带回去慢慢吃。” 言语间,女人将旁边柜子里一个精美的竹盒递上。 “多谢。”陆锦州接过东西,拿过夹子将那些冒着热气的鲜花饼夹起。 看着这些东西,他好奇她在制作的过程中是怎么样的。 “时间不早了,我们去休息吧。”打包完,他看着她,提议道。 望诗取下围裙和手套,“好。” “我送你们上去吧。”周絮放下东西,先一步走出。 “麻烦你了。” “夫人客气了。” 几人一路向外走,来到了另外一栋楼。周絮停在楼下,目送他们二人走进。 第84章 杀我 刚才的一幕再次让周絮验证了心头的猜想,对于他们二人,她实在是好奇。 翌日,吃过早餐,陆锦州跟着徐怀文两兄弟离开,而望诗则是被周絮带着去山上挖竹笋,赏花。 晨间的气温有些低,竹叶上还沾染着露水,也正是在这样的天气下,从泥土里冒出头来的竹笋不少。 周絮带着她挖了一会,随即又带着她去花海里逛逛。 两人走在最前方,时而闲聊,时而停下来欣赏片刻。 有些旁人不能听到的话,周絮想告诉她,可望着紧跟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周简晨,她这些话也只能憋着。 第四个竹筐装满时,一群人从山上离开,此刻天边晨光正好,橙红色的光晕在远山上一点点晕染开来。 望诗掏出手机,对准天空拍下几张照片。 “夫人,待会我用这些竹笋给你煮一道菜尝尝。” 望诗看着她脸上的笑容,随即将手机放下,“好啊,我帮你打下手吧,正好我也想学着做菜。” 她知道这女人是明显的有话想说,她正好想知道她真实的目的。 走进厨房,周简晨果然没有跟着,他守在院子里,对里面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 周絮特意挑选的正对厨房入口的位置,可以随时看到房门外的动静。 望诗借着择菜的时间,压低了声音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看夫人并不喜欢陆总,一直在排斥他,所以想跟夫人进行一场交易。” “什么?”望诗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让人琢磨不透。 “后天,陆总会跟我大哥去参加一场聚会,聚会上会发生暴乱,只要夫人您帮我们带几样东西过去,我们可以帮您逃离他。” 听到这话,望诗择菜的手一顿。 她猜不透他们到底是想弄死谁?徐怀文,陆锦州,又或是聚会上的其他人? “夫人不用担心,让您带的东西不多,也很安全。” “就是定位器而已。” 提到定位器,望诗眉眼微挑。 “发生暴乱的时候,那些人不会针对您和陆总,你大可以放心地跟我安排的人逃跑,他们会护您周全,也会替你打掩护。” 这样的条件让望诗很是心动,可她不明白周絮这样做的目的。 “带定位器,你是想做什么呢?” “只是想确定他们聚会的具体位置,搅黄他们的交易。” 望诗没有说话,只是对周絮的行为感到疑惑。 他们夫妻二人跟徐怀文不是一体吗,为什么偏偏要搅黄那场交易? 似看出了她的疑惑,周絮只好继续解释,“其实我跟我老公早就不想跟他大哥干了,但毕竟是一家人,总不能真的撕破脸。” “所以只能在那场聚会上制造一些意外,让对方改变主意。” 她已经将自己的底细都告诉了她,望诗明白,这女人是诚心想跟她合作。 不过,她仍旧有不放心的地方。 “你们用什么保证我能从陆锦州身边安全离开。” “虽然我不能确定他们聚会时的准确位置,但我知道大概的地方,那片地方算是荒野,附近还有一条绵延数百公里的大河,到时候,我们可以制造您坐在车上落水的假象,糊弄陆总。” “怎么样,夫人,您考虑如何?” 铁锅里的水在这一刻沸腾翻滚,而望诗捏在两只手中的青菜也在这一刻掉落。 周絮所说的那条河她知道,是一条着名的河流。在河里出事,的确是个不错的方法。 短暂的半分钟,“好。” “不过,我想要一样东西。” “什么?” “给我准备一条毒蛇。” 一听这话,周絮双唇微抿。 果不其然,这位陆夫人比她想象中的厉害,果断。哪怕自己怕蛇,也要不惜代价将陆锦州弄死。 “可以,不过为了您的安全,我们给您准备一支血清。” “嗯。” …… 两天后,一列车队从竹林屋离开,望诗紧张地坐在陆锦州身边,时刻关注周围。 周絮给她安排的毒蛇和定位器就在她外套的口袋里,这些东西距离她很近。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甚至她都能感受到那条毒蛇在动。 “诗诗。” “嗯?” 他突然的叫喊让她被吓一跳,她扭头看向他时,他已经掰开了她微微紧握的手指,牵住她的手心。 “是害怕了吗?” 他察觉她时而捏紧双手,时而看着周围,一幅担忧不安的模样。 望诗吞了一口唾沫,镇定道:“我们为什么要在晚上出发?” “这周围那么黑,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鸟叫。” 陆锦州温柔一笑,“诗诗别怕,我们在车上很安全。” “还有多久?” “估计还有半个多小时吧。” 她在心里计算着时间和距离,默不作声地等待。 时间继续在诡异的气氛下流逝,她盯着前方,始终没有看到灯光,建筑。 旁边的丛林里有东西落水的声音响起,她不知道那些是什么?还有,周絮安排的从河对岸靠近的那些人又是跟在多远的位置?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的车辆将速度放缓,密集的植被从车窗擦过,就跟无数只触手伸至她跟前。 车队穿过一个隐蔽性极强的隧道里,再往前走,前方终于出现光亮。 “到了。” 一行人停下,望诗被他牵着下车,刚踩上地面,前方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 她抬眼,就看到一个眼角有疤的男人。 “陆总,徐总,好久不见。” “老刀,最近怎么样啊?” “还行,还行,就是……” 又是一阵客套寒暄后,陆锦州扭头跟她叮嘱了几句,接着又让周简晨带她去另外一个地方。 望诗不知道他们具体要谈什么,她回头时,只看到他们已经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等等。” 周简晨停下,“夫人怎么了?” “我有东西落车上了,你带我去取一下吧。” “好。” 回到车库,两人很快赶到那辆越野车旁,望诗将车门半掩,咬着牙将包里的毒蛇倒出,倒在了后排左侧的座位下方。 有几束车库灯光落进车内,那条被晃晕的五步蛇瘫在地面,吐着信子。 望诗不敢再看,硬着头皮强装镇定,从车上离开后迅速关了车门。 “走吧。” 周简晨锁了车,径直将她带进了房间。 关上房门,后背出了一层冷汗的女孩喘着粗气,她开始观察四周,等待那群人开始行动。 丛林里的动物还在鸣叫不断,二十分钟后,一阵爆炸声从不远处响起,望诗猛地起身,在看到丛林里那点微弱的灯光时,她迅速冲出房间,朝那群人赶去。 …… 空荡的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望诗瘫坐在地板上,神色呆滞。 忽的,一阵鸟叫从窗外传来,她仰起脸,望着枝头上的几只鸟。 活泼的群鸟在枝头跳动,或是转头东张西望,或是鸣叫不断。 空洞黯淡的双眼有了些许亮光,她勾唇,脸上荡开一抹凄美的笑容。 事情败露的那一刻,她被周简晨和何辉关在了房间里。 想到前不久发生的事,她脸上笑意渐深。 笑自己费尽心思,结果还是没能成功杀死陆锦州。 她真不知道是算他命硬,还是算她运气不好,她都这么小心谨慎了,结果还是以失败告终。 “布谷~” “布谷~” 鸟鸣还在继续,她歪着头,眼眶有些刺疼。 她不知道他回来后会怎样对待她,不过已经没关系了,她坦然接受,大不了一死。 从黄昏日落,到漆黑后的黎明,她呆坐在原地,好似僵硬的木头人。 楼下,管家一行人左右为难,他们不知道该不该送早餐上楼,毕竟他们的女主人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坏事。 他们实在是没想到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女孩居然下手如此狠辣,联合外人用毒蛇咬他们的老板。 幸好抢救及时,否则人昨晚就没了。 众人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将早餐准时端上去。 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望诗没有动,除了眨眼和呼吸之外,她已经没有了多余的动作。 太阳从东边向西方缓慢移动,不知过了多久,汽车行驶的声音从花园里传来。 别墅里压抑的气氛在这时有了波动,众人敛了几分呼吸,小心翼翼地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从车上下来,陆锦州没有多余的反应,他抬头,扫了一眼二楼的位置,苍白的脸色略显阴沉。 几秒后,他径直走向那间卧室。 “咔嚓。” 房门打开的声音传来,这一次,她能明显感受到这阵声音的不同。 不似清晨时的仓促,隐隐中,带着几分压抑沉闷。 她知道,是他回来了,但她无动于衷。 穿过小客厅,男人停在了卧室门口,他抬眼看去,视野里的那人失魂落魄,颓丧消沉的坐在地板上。 床单异常整洁,没有睡过的痕迹,至于小客厅茶几上的那份早餐,早已凉透。 黑色的皮鞋往里踏进,他一步一步,缓慢从容地走到她跟前。 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眼前的光束,自他身上带出的阴影将她笼罩。 他们沉默着,谁也没有说话,任由那阵压抑和诡异在彼此间愈演愈烈。 “诗诗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终究是他率先开口。 他紧紧盯着她,乏力,无奈,却也愤恨。 她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几秒后微微扯了下唇角。 见此,陆锦州蹲下,伸手扣住了她的双臂,让她直视他的双眼。 “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明显地克制情绪。 她勾唇,疲惫地抬眼,“因为想杀你啊。” 喉结滚了滚,心头的那股火气在猛涨,然而气极时,他却是一阵冷笑。 “杀我。” “一直以来都是这个想法,对吗?”装了几天,不想再装下去了? 她毫不收敛,“是啊。” “很生气吗?那你杀了我吧。” 男人呼吸一沉,捏住她双臂的十指再次收紧。 听到她说死,杀她这种词汇,他心里就是无名的怒火。 他的目光越渐冰凉,而她眼底坦荡到让人想笑。 一次次的包容,一次次的退步,他想不通怎么就得到了这样的结果。 如果不是昨天用刀划开了伤口,及时排出了一些毒素,而送去医院也算及时,他恐怕早就如她所愿,死透了。 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没能满足她,哪里惹到她了,她要欺骗自己,逮到机会就想弄死他。 “为什么偏要这样?” 他已经放过了望哲,给了她最折中合适的结果,而且他们已经订婚了,很快就要完婚,到底是为什么要打破现在的和谐局面。 她仰头,冷笑一声,“你觉得呢?” 一股无力从心底蔓延开来,他绷着下颚线,脸色越来越差。 气极时,胸口起伏不断放大,他吞咽一口唾沫,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些,可目光下移时,他发现她的右手中指上已经空空如也。 一声嗤笑突然响起,他看似平静的外表快要千疮百孔。 然而眼前人始终一脸平静,好似破罐子破摔后的认命和无所谓。 “戒指呢?” 他承认,他还是放不下,想和好。 “丢了。” 她轻飘飘地笑道,好似在故意挑起他的怒火。 “丢哪了?” 她扭头,目光在这间卧室里来回打转,看似在思考,在寻找,然而下一秒,她突然扭头,正色看向他。 “陆锦州,说这些有意义吗?” “你到底在装什么,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我不喜欢你,也不想跟你结婚。”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你又要欺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自以为是的假象让你上瘾了是吧,但我偏不如你的愿。” “我告诉你,你不杀了我,我就会杀了你。” “想让我死,哪有那么容易?”他勾唇,嘲笑自己,也在嘲笑她。 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几分,不过在想起什么,她歪头,继续道:“我们试试看啊。” “你不肯放我走,也不愿杀了我,不就是在给我机会吗?” “非要走到这一步?不愿回头?” 他已经不想计较太多,可她毫无收敛。 “呵呵,回头?” “跟你,有什么回头可言。” 第85章 熬鹰 “那你之前答应我的算什么?”他不甘心地质问。 她轻蔑一笑,“算什么?” “你有什么脸质问我?” “我后来所做的一切,哪一步不是你逼我的?” “陆锦州!如果不是你,我的生活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有美满的家庭,爱我的父母,未婚夫!你凭什么插进来!毁掉我的生活!” 她不甘心地质问,看向他的眼神恨不得将他嚼碎,撕烂。 如果在此刻她手上捏着一把刀,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捅进他的身体里。 “我告诉你那些算什么?算耍你,玩你,算你痴心妄想,算你做梦!”她笑,眼底毫不掩盖的浓浓嘲讽。 男人太阳穴处的青筋在绷紧,她亲口的承认就像在往他心口上戳刀。 “望哲到底有哪里好?能让你死心塌地的对他。” 那个未婚夫三个字深深刺痛他的心脏,她在说这话时,有没有想过他们前不久才订婚,有没有想过她还戴上了属于他们的戒指。 “我告诉你,他就是比你好,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你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见她笑容如此嚣张,他跟着冷笑,“是吗?我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那我切了他的手指,如何?” 听到他的威胁,她唇瓣微抿,可很快,她再次弯起双眼,“你知道你跟他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他眉头拧起,疑惑而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他从来不会这样对我。” “他尊重我,知分寸,懂进退。” 那个雪夜下的轻吻,他也仅仅是吻了她的额头,唇角。 “他知道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懂得如何照顾我,关心我。” 十多年的陪伴,他待她如初。他们经历了太多的事,陆锦州怎么能懂。 “他也从来不会借着身份,地位,威胁强迫任何一个人。” “而你陆锦州,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你像一个畜牲,一个强盗,只会一贯地强取你喜欢的东西,不管别人是否愿意。” “我,包括我家人,已经很明确地拒绝过你,但你依旧不管不顾地强迫我。” “你总说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你,是骗子,如果你站在我的角度和立场,你只会比我做的更狠!” “当然,你这种人怎么会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问题,如果你会,也就不会做出这些事了。” “那些我向你低头,妥协的瞬间,不过是因为你动动手指,就能让我家破人亡,在那种处境下,我除了向你服软,再没有任何的退路和方法。” “你从来不懂那些担惊受怕的感受,从来不懂跟亲人被迫分离,甚至是断绝关系的痛苦。” “我跟我的父母生活了十多年,他们将我从福利院带走,精心呵护了十多年,你凭什么认为一个你,就能斩断我跟我家里人的关系,就能否认他们对我的爱。” “你所说的他们放弃了我,那些不过是你试图将我以身心同时抢走的手段和歪理,我为什么会因为一段视频,几句话就割舍掉那些亲情。” “如果没有他们,我可能在福利院里长大后就被赶出去,然后孤苦伶仃地漂泊,你说,这种恩情你又凭什么想让我忘怀。” “陆锦州,你想让我放弃他们的行为就是在做梦。” “还有,你除了会威胁我,还会做什么?我见过了他那么好的人,又怎么会看上你呢。” “跟你在一起,我除了担惊受怕,就是忐忑恐惧,除了这些,只剩眼泪和愤恨。” “在你身边的每一天,我都想逃离,离开得远远的,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想生活在你永远都不会出现的地方。” “曾经那些,我的确很感谢你,感谢你帮过我一次,救过我一次,但如果我那时就知道你的目的,我宁肯直面那些,也不会接受你的帮助。” 男人一言不发,安静地听着她的控诉。两人对视着,心里有太多的感慨,话语。 “诗诗,我当初跟你父亲提议过的,是他耍我,骗我。” “可是我父亲没答应你,不是吗?” “他答应过的。” 她信誓旦旦道:“我父亲才不会。” “他不会因为那些钱就舍弃我的幸福,我更不是你交易的物品。” “我是人,是活生生的人,我有自己的追求和选择权,你凭什么认为你提过,给了我家里投资,我就得属于你,归于你。” “在你眼里,我是物品,是商品吗?是明码标价就可以带回家的商品吗?” “不是,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如果真是这样想的,当初就不会等她出国留学,而是在那时就直接跟她结婚,将她绑在自己身边。 她轻蔑而讥讽地看了他一眼,不想再跟他说下去。 “诗诗,我们已经订婚了,我可以不再逼他们,可以不再强迫你,只要你别再闹下去。” 她嗤笑,“哈哈。” “你这样的言语不是威胁是什么?你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不就是如果我不听话,不乖乖待在你身边,你就会用他们,又或是我在意的朋友来威胁我吗?” “陆锦州,你一直没有变过,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那些事情可以避免的,不是吗?我们可以回到从前的。” “从前?” “从前跟你的那些事,我不想再记起,” “陆锦州,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呢?” “我到底要怎么说你才会知难而退呢,非要我们两个人之间死一个是吗?” 又是死,听到这,他呼吸沉了几分。 “陆锦州,我不喜欢你,永远都不会喜欢上你。” “不管你喜不喜欢,我们订婚已经是不变的事实。” “你以为你跟他还有可能吗?我告诉你,你休想,你也休想从我身边离开半步。” “强扭的瓜不甜。”她满脸冷漠地提醒。 “我们订婚的事已经是众人皆知,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未来的陆夫人,你以为可以甩开这层身份吗?” “陆锦州,你曾经说过的,结了婚也是可以离婚的,更何况我们仅仅是订婚而已。” “你以为我会轻易放任你离开,跟别人在一起?” “诗诗,有些事我不想做的太过分,你爸妈都同意了,你又是为什么冥顽不宁?” “难道你真想看着他们因为你的冥顽不宁而走投无路吗?” 赤裸裸的威胁,让她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除了威胁我,你还会做什么?” “你口口声声说的他们对我的爱有条件,说他们不值得我落泪,你将他们说的那么不堪,你却用他们威胁我,陆锦州,最不堪不耻的人应该是你!” “是,诗诗想怎么说都可以,说我不堪,无耻都没关系,反正只要能将你牢牢锁在我身边,用什么手段我都不在意。” 闻言,气急败坏的女孩抬手将他猛地向后推。 可男人早有防备,稳稳扣住了她的双手,随即将她抱上床。 “诗诗,我们很快就会结婚,成为夫妻,你与其跟我吵,跟我闹,还不如早点接受身份,毕竟你一辈子都别想离开我。” “陆锦州你做梦!” “我迟早会杀了你!” 他勾唇,“杀我?诗诗努力了那么多次,又有哪次是成功了?” “你少在这得意,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更不会跟你结婚!” “我宁愿嫁给一条狗都不会嫁给你,你这种人就该去死!” 被气极的男人堵住了她的唇瓣,再不给她一分谩骂他,刺激他的机会。 不知过去了多久,屋内的折腾终于停下,陆锦州给她盖上被子,缓缓走出。 来到楼下,他看着周简晨,“人抓到了吗?” 他嘴里所说的人,正是周絮和徐怀林。 “已经抓到了,徐怀文正在审讯处理。” 想到他们的关系,他提醒道:“好好提醒徐怀文,让他别心软。” “属下明白。”说完,周简晨转身离开。 空荡的客厅,陆锦州端过一杯温水,目光擦过手臂时,他又一次想起了那条毒蛇。 私人飞机从肃疆起飞,连夜回到京都。 在男人怀中昏睡多时的望诗毫不知情,等她醒来时,发现了眼前熟悉的天花板。 哗哗雨声从窗外传来,说不出的凄清在雨夜里无限延长。 她撑起疲惫的身体,走进了浴室。 身上遍布男人留下的痕迹,掐痕,吻痕,好似烙印在她皮肤上的耻辱,她恶心,反感,揉搓了一遍又一遍。 在水流的刺激下,疼痛格外清晰,可鬼使神差的,她脑海里浮现出南亚国的那夜。 她满心欢喜地迎接望哲,但在回家后却等到了这样的结果。 他用水果刀扎进他的手心,又命人挑断了他的脚筋。 他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畜牲,如果可以,她多想用同样的手段让他付出代价。 只是可惜了,她知道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她不会轻易地找到机会,毕竟她猜到他已经将自己囚禁在了这间卧室里。 思绪因为渐大的雨势而中断,她裹着浴巾,从浴缸里缓慢爬出。 整整一天,那个男人没有出现,除了管家会送来一日三餐之外,她再没有机会见到多余的人。 他们的关系来到了冰点,庄园里前所未有的压抑。所有人憋着一口气,唯有她像个没事人。 通往阳台的落地窗被他从外封死,她完全成为了被他关在笼子里的鸟,她每日都会坐在窗边盯着天边的太阳,静静看着窗外的世界流动。 时间被无限拉长,她记不清已经被他关了几天,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是否回来过? 如果可以,她巴不得他被人砍死在外面,尸骨不全,永远别出现在她眼前。 一连几天过去了,她在刻意忘记他,不想回忆起跟他有关的过往,她每日都在放空大脑。 又是一个下雨天,这场雨很小,就像……去肃疆的那天。 想起那个城市,她的脑海不受控制地想起那张让人厌恶的脸庞。 浑浑噩噩的人如梦初醒,她突然想到一个词——熬鹰。 她和陆锦州现在的状态就是如此,都在熬鹰,看谁能率先认输。 僵硬寡淡的脸庞终于勾出一抹笑容,她嘲笑那个男人自以为是。 熬呗,看谁能熬过谁,反正不用看见他那张脸,她就会很开心。 这场雨一直没有停过,夜幕降临时,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打开。 这声音让沙发上的人浑身一顿,她没想到他居然会出现。 真是可笑,不是跟她熬鹰吗?怎么就熬不住了? 她不知道的是男人是从隔壁的卧室里走出,而他,夜夜在她睡着后出现在她的床边。 这几天来的静养让他彻底痊愈,而被她挑起的怒火也终于得到平息。 他想清楚了,不该跟她计较的,而是该好好帮她。 陆锦州没有片刻的停顿,他径直走到她跟前。 多日不见,一种莫名的诡异和尴尬将他们包裹,但陆锦州并不在意。 “还要闹下去吗?” 她嗤笑,“谁跟你闹了?” 见她笑,他跟着扯了下唇角,“没关系,我帮你。” 她微微拧眉,“帮我什么?” 他上前一步,抬手抚摸她的脸颊,似是知道她会抬手反抗,他先一步单手扣住了她的双腕。 “你给我放开!” 她扭头闪躲,可男人却轻轻扣住了她的下巴,随即意味深长地笑道:“没关系,现在接受不了我也没关系,等有了孩子,你总归能接受了吧。” 听到这话,本是挣扎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你做梦!” 上翘的唇角再次向上勾,在她惊慌失措间,他迅速俯身将她压在了沙发上。 “陆锦州你放开我!” 她似热锅上的蚂蚁,反应激烈,可无论她如何挣扎,她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也仅仅是那双眼睛。 炽热的吻落下,撬开她的牙关在里面横冲直撞,她试图合上牙齿咬他,可他在看清她眼底的神色时,已经先一步掐住了她的两腮。 被掐住的地方不疼,力道把握得极好,可只要她敢收牙,就会让自己吃上苦头。 望诗不甘心地试了几次,可每次都是让自己疼到差点崩溃。 察觉到她的动作,陆锦州的动静越来越大,不让她咬自己。 第86章 急切 又是漫长的一夜,他所做的一切只为了一个目的。自从有了那个念头之后,他变得有些疯魔。 这样夜夜笙歌的日子已经过去好几天,男人不知疲倦般地跟她折腾。 她想过无数种办法抵抗,或是将柜子放倒抵在门口,或是夜夜跟他争吵,刺激他,可无论她怎么做,陆锦州面上不显情绪,可到头来,受苦受累的还是她自己。 比起那些不堪的劳累,她更害怕的是怀孕,怀上属于他的孽种。 她每天都会在睡醒后去洗澡,将自己洗干净,可夜里的时候,他故意将自己折腾到晕睡过去,不给自己清理的机会。 随着时间的拉长,她越来越焦虑,她这个月的月经已经来过了,她真的担心发生意外。 某天,吴妈来给她送饭时,她央求过她,给她准备避孕药,可吴妈满脸惊悚,毫不犹豫地拒绝。 自那之后,吴妈再也没有出现过,而给她送饭的人也换成了新的面孔。 走投无路之下,她想过砸窗逃跑,可那结实的玻璃除了会振动之外,再没有多余的回应。 犹如困斗之兽的人有些崩溃,她从最开始的不屑不甘,到此刻的恐惧,焦虑。 在无尽的看不到希望的黑暗中,她的目光突然被梳妆台吸引。 结实而完美的四个角好似散发着诱惑,吸引她往那里撞去。 略显憔悴的脸上溢出了笑容,她毫不犹豫地起身冲过去,用小腹撞上桌角。 “嘭。” 桌上的东西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撞击而晃动,女孩疼得小脸紧皱。 她下意识地捂住小腹,蹲在地上将这疼痛咽下。 几分钟后,等这疼痛感消失,她就会周而复始地进行刚才的行为。 一连好几次的撞击,直至小腹浮现出青色痕迹时她才肯安心停下。 太阳下山,暗夜到来,她最厌烦的时刻已经开始进入了倒计时。 可这一夜,陆锦州没有出现。 那扇紧锁的大门始终没有推开,望诗彻底松了一口气,裹紧被子沉稳睡去。 翌日天光大亮,迷迷糊糊的人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摸她的手。 这触感越来越明显,令她猛地睁开眼,可眼皮掀开的下一秒,搭在她皮肤表层的那只手已经收回。 床头的人影让她被吓一跳,她挺身坐起,看到了床头的陆锦州,以及一个陌生女人。 “夫人身体比较虚,目前不适合怀孕,建议多滋补,休息,还有就是……床事不能如此频繁。” “怀孕的可能性大吗?” 他每夜都有在费尽心思的播种,怎么就迟迟怀不上? “两位很年轻,怀孕的可能性自然是极大,先生不用太急,按照你们的身体情况,有孩子是迟早的事。” 她是真不理解这位老板的急切,居然千里迢迢将她接过来,而他夫人还在睡梦中,他就迫不及待地安排她把脉。 “有合适的调理药方吗?既能补身体,又能助孕。” “有。” “那麻烦您开一张吧。” “好。” “想让我怀上你的孩子,陆锦州你做梦去吧!” 听到这话,女人有些意外。 陆锦州冲她深深一笑,随即再次看向女人,“您跟我这边来吧。” “好。” 两人离开,卧室里又只剩下她一人,听到陆锦州想给她喝药,她就是一肚子的火。 她才不会乖乖地任由他摆布,就算怀了又怎样,她会亲自将那孽种流掉。 外面的两人已经来到楼下,有些不适合在房间里说的话,女人也在这时全数说出口。 “夫人现在的状态和情绪比较差,即便是怀上了,对胎儿和她本身都会造成一定的影响。” “先生您想让她现在就怀孕,的确不算好时机。” “这边建议您先安抚她的情绪,让她身体和心理都得到良好的照顾,等她状态达到最好时,就是她怀孕的最佳时机。” 陆锦州垂着眼,不知道在心里想些什么。 这样天天锁着她,再让她怀孕,这样的确是不合适。 可如果不关着她,她会不会做出些其他行为? 半晌,他抬眼看向女人,“好,我知道了。” “我这边先开个方子,您每天让她在晚餐后服用。” “嗯。” 几分钟后,女人从庄园里离开。 陆锦州静坐在客厅里,神色有些难看。他很想上楼看看她,可猜到她会激动炸毛,跟他吵架,他也只能忍住这冲动。 “嘤嘤~” 在他烦躁间,海星从后厨跑来,扑在他腿上用脑袋拱他的手。 看到它,陆锦州疲惫地扯了扯唇角,“生气了?” 好长一段时间没有陪它,它此刻耷拉着一张脸也是情有可原的事。 海星继续不满地哼叫,好似在抱怨。 陆锦州俯身将它抱在腿上,“你待会去哄哄她,让她开心一点。” “最好就是带她下来逛逛。” 听懂人话的海星扭头看了一眼二楼,叫的更大声了。 它早就想上去找她了,但奈何每次都被人拦住,不让它靠近。 “去吧。”他拍了拍它的身体。 海星从他身上跳下,一溜烟地爬上了楼梯。 “钟管家,你过来一下。” “是。” 卧室的房门被打开,海星径直冲到望诗跟前,看到它,女孩激动地将它抱在怀里。 虽然她很讨厌陆锦州,恨不得杀了他,可对于海星,她依旧喜欢,毕竟这是她亲自捡回来的。 望诗絮絮叨叨地跟它抱怨,海星耷拉着耳朵,好似跟着变得难过起来。 不多时,它想起了另外一个任务,随即从她身上跳下,咬住她的裤腿想带着她往外走。 “干嘛?” “你想带我出去啊?可是我出不去诶。” 海星哼唧了两声,随即跑到门边,看了看小客厅的房门。 “门开了?”她疑惑道。 刚才光顾着跟它说话,现在想来,好像的确没有听到关门的声音。 怀着疑惑,她走出了卧室,果不其然,吴妈还站在门口,没有要关门的意思。 “夫人,您出来走走吧,花园里的花开得正好。” “陆锦州在吗?” 吴妈犹豫了一秒,“不在。” 确认那畜牲不在,望诗这才放下心来。 “走,海星,带你去玩。” 海星激动地跳起来,围在她脚边跟着往楼下去。 行至客厅,果然没有见到陆锦州的身影,望诗大步朝外走,带着海星来到了后花园。 一人一狗在外面玩了很久,直至该吃午餐时,她才带着它回来。 熟悉的餐厅,依旧让她厌烦,在想起那些货车时,她心里燃起过一丝希望。 可很快,她就被这个念头打消了,毕竟她逃不远的。 “呕~” “呕~” 突然,她捂着嘴开始干呕,候在一旁的吴妈见状,迅速有了上来,轻拍她的后背。 “夫人怎么了?” “是不是吃坏肚子,又或者是……怀孕了?” 吴妈忘了什么,所以下意识地猜测她可能是怀孕了。 被她这样说,望诗差点被吓到,可很快,她就想起了今早的事。 “医生今早才来过。”她忍不住冷脸提醒,毕竟怀孕于她而言就是一种折磨。 看出她的不悦,吴妈立刻道歉,“抱歉夫人,我真是老糊涂了。” “没事。”想到吴妈也只是一个领工资,替他做事的人,她也就不想为难她。 “算了不吃了,我出去透透气。” “好。” 沿着通向洗手间的走廊离开,望诗再次站在了卸货的地方。 这里安静一片,显然是没有货物送来,突然,在想到什么,她心脏狂跳。 这个家里的所有人不会给她提供避孕药,她大可以贿赂那些送货的人,让他们帮自己买。 眼底溢出亮光,她整个人都变得激动起来。 不敢停留太久,她立刻变了脸色,佯装生气地回到房间。 看着她满脸不悦的模样,吴妈捏着手,不知道她怎么就突然生气了,是不是因为刚才自己说错了话? 想到这,女人很是愧疚,可又无可奈何。 回到卧室的女孩反手锁上了房门,她虽然没有现金,但这座庄园里,最不缺的就是值钱的东西。 那些古董花瓶,字画摆件什么的她不敢动,可陆锦州那个畜牲给她准备的首饰倒是不少。 拉开梳妆台的抽屉,琳琅满目的珠宝让她眼花缭乱,她看着这些东西,她脸上的笑容难以克制。 在她脚边的海星以为她很喜欢珠宝,看着这,它贴心地咬住她的裤腿,将她往外拽。 “怎么了?” 它健硕的身躯还真有一股很大的蛮力,她一个没注意,差点就被它拽下椅子。 “你想带我去外面?” 海星深深看着她,眼神已经回答了她的疑问。 看到这,望诗将抽屉关上,跟着它向外走。 在海星的带领下,望诗走进了对面的一间房间,她以为这是它喜欢的什么地方,然而往里走了三四步后,满墙珠宝折射散发的惹眼光芒让她呆滞在原地。 看不到头的房间全是玻璃陈列柜,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珠宝。 耳坠耳钉、项链手链、胸针皇冠,这些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名贵首饰,她甚至还在其中看到了古董级的珠宝首饰。 她迅速往里走,看到了更多的陈列柜,放大的双眼里满是光亮和惊讶,她没想到陆锦州居然准备了那么多的藏货。 就在她惊讶时,吴妈从身后走出,笑道:“夫人,这些东西都是先生为您准备的。” “这间房间是被打通过的,里面全是适合您年纪的珠宝首饰。” “对了,这间房间的隔壁,是先生为您准备的衣服,除了这些,还有……” 吴妈在她耳边一一介绍,望诗却是已经惊到说不出话来。 她活到这个年纪,从来没见过那么多的珠宝,以前倒是跟母亲参加过珠宝拍卖的宴会,那时她惊讶于拍卖会上的珠宝奢华多种,可现在一对比,那些东西跟这里的比,简直是少得可怜。 珠宝的光晕几乎是照亮了她全身,她在震惊中缓和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这么多,戴得完吗。” 还有,这里有没有监控,会不会有人清查?她想偷走一两件,可又害怕被发现。 听到她孩子气般的话语,吴妈笑笑,“这些东西是让夫人戴着玩的,您喜欢的就戴上,不喜欢的就放着,一切以您开心为主。” “对了,这间房间已经放不下了,其他房间的陈列柜已经在制作了,很快就会有新的一批送进来,到时候夫人您可以看看。” “如果您外面遇到喜欢的也可以买下,放到这里。” 望诗才没有这些心思,她现在满脑子都在好奇自己拿走一两条,会不会被发现? 卧室梳妆台里的不少,但跟这里的没法比,只有从数量庞大的一堆中带走一两条,才不会被轻易发现。 抬头,她佯装查看顶部的珠宝的间隙查看是否有监控,下一秒,几个明显的摄像头瞬间泼了她几盆冰水。 “切,谁稀罕他的东西。” 说完,她扭头就走,被气到不行。 吴妈脸上的笑容硬生生僵住,她还想缓和她跟先生的关系,但她没想到夫人变脸如此迅速。 看到这,她也只能无奈地默默叹气。 回到卧室里,她再次打开抽屉,看着里面的一堆,她思考着怎么拿才不会被人发现了? 在她冥思苦想中,暗夜来临。 这一夜,陆锦州没有立刻上楼,而是在楼下小坐了片刻。 “夫人今天都做了什么?”他看到她出门了,所以想问问。 “夫人今天带海星去逛了花园,在餐厅吃了午餐,然后又进了珠宝室。” 听到这,正在揉太阳穴的男人睁开眼,“珠宝室?” 他在意她看到那些东西后的反应。 “对,夫人看了几分钟就出来了。” “她有说什么吗?” 吴妈犹豫了半秒,“说了,夫人说,不稀罕您的好意。” 陆锦州眉头微拧,是想笑又笑不出来。 “算了,随她去吧。” “你下去休息吧。” “是。” 喝了一些温水,陆锦州起身,朝着他们的卧室走去。 这一夜,他没有跟她折腾,只是想跟她说说话,然而她对他不理不睬,只是缩在被子里将他当成了空气。 “我明天要去出差,诗诗跟我一起去吗?” 他想缓和他们的关系,可她并不回应,最终,他只能顺着她,不再出声,等她睡着后才敢躺下,将她抱在怀中。 第87章 贿赂 这天,是那些人来送货的日子,望诗站在二楼,时刻关注着楼下。 她不确定那些人过来的具体时间,但她所在的位置可以留意到底下,只要他们进入庄园,她可以立刻下楼,赶到后厨仓库那边。 微风吹来,她在焦虑紧张中难以放松,海星守在她脚边,仰头望着她,望着她的右手。 在海星看不到的地方,女孩放在衣服口袋里右手抓着一个布袋,而布袋里,装着两条价值连城的手链。 手链上各个都是鸽子蛋大小般的宝石,她就不信了,这么贵的东西买几盒避孕药还买不到了。 如果是她,遇到这样的买卖肯定是立刻同意,她想,那几人应该也会对此心动吧。 在紧张地等待中,庄园地铁门终于打开,她激动地瞪大双眼,看到了那三辆货车正缓缓驶来。 再次捏紧手上的东西,她快速下楼,而海星也是在她行动的第一时间乖乖跟着她,不吵不闹。 来到一楼,望诗看到了正在修剪花枝的管家。 看到她,钟管家放下剪刀,微笑着向她问好,“夫人。” “嗯。” 她装模作样地取走茶几上的折扇,随即坐在沙发上扇风喝茶。 “夫人,您很热吗?” 消失了一个清晨的吴妈在这时出现,望诗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差点被她吓到。 她以为她今天会很忙呢,毕竟她说过庄园要采购一批新的东西,结果没曾想,她居然会在这时出现。 此刻的处境让望诗越来越急,她知道只有趁那群人最开始卸货的时间跟司机沟通才是最好时机,可眼下有个吴妈跟着她,她该怎么支走她呢? “不是,就是无聊了。”扇风不过是为了缓解紧张。 “您可以去逛逛,或者去打高尔夫,看电影,游泳什么的?” “哦对了,我想来我想换床单,吴妈你现在上去帮我换了吧。” “好的。”虽有些好奇,但女人也没有多想。 “好,我这就上去。” 看着她离开,望诗紧绷的情绪终于得到些许缓解,她再次将茶水送到嘴里,半分钟后,她起身,“走,海星,我们去逛逛。” 确定没有多余的人跟着,她放心地带着海星出门。 她已经确定好了路线,不能从餐厅那边过去,以免被人发现了她的行踪轨迹。 走出客厅,她朝着另外一条走廊穿过,期间碰见了几个打扫卫生的佣人,他们只是简单地跟她问好,并没有过多的留意她。 绕了一截路,望诗如愿赶到了后厨仓库那边,接着这堵墙,另一边埋头卸货的佣人并没有发现她。 而此刻,她有些急躁,她不知道司机在哪休息?是不是也在跟着卸货? 环视一周,确定没人发现她后,她试着上前几步,然而在这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惊得她指尖一颤。 举着手机的男人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不偏不倚,他刚好绕过自己的货车,来到了望诗所在的这头。 在看到女孩时,正在跟电话那头说话的男人满脸诧异,显然是没想到这里有人。 害怕他突然的开口会惊动其他人,望诗立刻将食指抵在唇边,示意他别出声。 男人会意,没有乱说话,只继续跟电话那头的老婆交谈,随即挂断了电话。 见他放下手机,望诗立刻冲他招了招手。 男人拧着眉,有些犹豫,不解,望诗只得压低了声音,“麻烦你跟我过来一下吧,谢谢。” 说完,她拽着男人躲到了另一边。 汗水已经从她身上流下,她谨慎地扫了一眼周围,确定没人后,她拿出了口袋里的布袋,将其中的手链露出。 “这是两条价值数百万的手链,只要你帮我买一样东西,这两条手链就归你。” 看到里面的东西,男人吞了吞口水,“你要买什么?” “避孕药。” 听到这,男人猛地一惊。 这位小姐跟那些佣人穿着不一样,他很快猜到她是这个家中的女主人。 可他不理解她为什么要托自己给她带避孕药,难道是陆总想让她怀孕,但她不肯? 关于陆总的一些传闻,他也是听到一些,结合之前的事来看,他很快肯定了自己的推测。 “夫人,我不敢。” 他实话实说,虽然他很心动,但如果东窗事发,他不敢想陆总会怎样教训他。 听到这,望诗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你别怕,我不会让他发现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他真的害怕这隐形的风险炸弹。 “你没有跟我接触过,给我药的时候我们可以避开,这里也没有监控,你不用害怕的。” “庄园很大,我藏一份避孕药很容易的。” “如果你真的担心,那我可以给你更多的珠宝,你直接辞职。” 男人眼皮上抬,这话给了他些许提醒。虽然他送货这份工作能挣不少钱,可她一次出手就是几百万,甚至还可以更贵,所以他何不跟她做了这笔买卖,直接辞职离开京都呢。 正好他一直想做点生意,有了这笔钱,他想做什么不是简单容易的? 看出男人脸上的变化,望诗焦躁的内心得到了些许安慰,她再次开口,争取让他尽快同意。 “你想要多少珠宝我都可以给你,价值千万都可以。” 上千万,那是他一辈子干苦力都挣不到的钱,目光再次擦过她布袋里的珠宝,他内心的两个声音中,已经出现了一大一小的情况。 “你可以把那些避孕药装在很小的容器里,布袋一类的,然后丢在这条路上监控拍不到的地方,我悄悄去捡回来。” “你看,这样是不是很保险。” 男人还在犹豫,望诗心里却是越来越急,她担心从哪里冒出个人来,那可就危险了。 “真不会被人发现吗?” “不会,我拿了这么多珠宝都不会被人发现,更何况是那些避孕药。” 男人捏紧拳头,下定了决心,“好!” “下次来送货的时候,我就给你带。” “我们送货就是这个时间,你注意留意一下,如果可以,我直接把东西扔在这附近,如果不行,我就在这里当面交给你。” 望诗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溢出了笑容,“好,这两条手链你先拿着,等你下次过来的时候,我给你准备更多。” “我看这个花坛就很适合,要不咱们把东西放在这。” 他们脚边正好有一个花坛,他想了想,这个地方的确不错,很安全。 “听你的。”她将东西塞给他,“你尽量给我买多一些,越多越好。” 男人摸了摸手中沉甸甸的东西,嘴角上扬,“我会的。” “快走吧。” 交易达成后,两人整理了情绪,各自离开。 海星不理解她为什么将东西交给别人,不过它也只是静静看着,并不打扰。 望诗不敢回去得太早,她带着海星又去其他地方溜达了一会。 不多时,吴妈的声音响起,“夫人,夫人。” 从松树旁走出的吴妈在看到她的身影时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快步靠近,停在女孩身侧,“刚刚一直找不到夫人,还以为您去了哪里迷路了。” “我怎么会迷路,我又不是傻子。”她为了缓解心虚,刻意说道。 吴妈笑笑,“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庄园太大,我担心夫人瞎逛,找不到地方,之前就有不少下人迷路。” “夫人,床单已经换好了,您现在想去哪?我陪着您吧。” “这个天气不错,很适合划船,夫人您要不要去玩玩?” “划船?”她顿了几秒,“也行。” 为了不让吴妈多问,起疑,她也只能装出这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乘坐观光车,吴妈将她带到了后山的湖泊边,看着停靠在岸边的船,望诗意外地挑了下眉。 那些船有大有小,模样还挺可爱。 “这些都是陆娴小姐在时安排的。”吴妈解释道。 望诗随便选了一条,在吴妈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上船,开始划桨。 “吴妈,他去哪了?” 陆锦州已经消失了两天,她不知道他是死哪去了。 她记得那晚她睡得迷迷糊糊的,他好像跟她说了什么,可她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他要去什么地方来着? “先生去外地了,这周天就能回来。”吴妈不知道她怎么问起了先生的行踪,还挺意外的。 “哦。”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得知他周天才能回来,她放心了不少。 这个时间,可以避开她拿药。 夜里,望诗待在二楼的露台上逗海星时,吴妈满脸笑容地走过来,要告诉他一个好消息。 “夫人,先生说,以后您可以随意出门了。”今天她在跟先生汇报情况时,他得知她问起他行踪后就有了这个决定。 听到这,望诗唇角抽了抽,她还以为是陆锦州死外面了呢,就这,这算什么好消息,不过是囚禁她的笼子变大了而已。 “吴妈你问问他,可以不回来吗?” 她倒不是不抱希望,只是想阴阳怪气地嘲讽一下陆锦州。 果不其然,这话听得吴妈都尴尬为难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算了,吴妈你也不用跟他说了,早点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好,夫人您也早点休息。” 虽然女孩让她不用传达,可先生交代过,所以她务必会告诉他。 陆锦州听到这话时,无奈地笑了下,他知道她这是故意讽刺他,不过也没关系,她有这心情,证明她最近过得不错,如此他也就放心了。 没有陆锦州在的日子里,望诗的生活非常惬意,出门逛街,跟朋友聚会,偷偷从朋友口中询问家里的情况。 虽然时时刻刻都会保镖这些碍眼的家伙跟着,但她总能找到机会。 转眼,跟司机商量的时间来到,望诗早早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站在二楼紧盯庄园的前方。 二十来分钟后,三辆车出现,女孩忍不住笑了笑,转身就朝楼下走去。 避开那些人,他们还是来到了那个花坛。 一个满是珠宝的布袋,一个装满避孕药的布袋,两人交换,彼此都很满意。 “对了夫人,我很快就会辞职不干了,以后你买药的话,只能找别人了。” 有了那么多钱,加上担心事情暴露,他也得离开了。 “我知道。” “其实避孕药对身体副作用不少,如果可以,建议您打避孕针吧,又或是其他方法。” 男人猜到她不方便,但他也只是出于好心的提醒,毕竟身体吃出了问题,总归是她自己遭罪。 “我给你买了不同种的避孕药,有些服用方法有讲究,说明书我没扔,您吃的时候注意看看。”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了。” “诶,是我谢谢你,我回去了,你也小心。” 望诗将避孕药藏在长裙下的长腿胶带中,随即搭着外套,放心离开。 回到卧室,她立刻将东西翻出,拿起一片吞了下去。 放下水杯,她开始埋头寻找合适的藏药点。 卧室很大,里里外外有不少地方适合放东西,可她既要防着陆锦州,又得防着打扫卫生的阿姨,最终,在转悠了无数次后,她将东西放在了马桶水箱里。 周日,那个男人回到家中,如她所料,他在晚上时又跟她折腾了许久,虽然他这次没有将她累晕过去,可他依旧是缠着她一段时间。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可偏偏她没有那个力气从他怀中挣脱。 当她提出去洗澡时,陆锦州却是亲自抱着她,一起洗。 眼见没有吃药的机会,她越来越烦躁,时间拉长,她累到想睡过去,可惦记着吃药,她硬生生扛到了四十多分钟,他们躺在床上时。 见她准备起身,陆锦州立刻扣住了她的手,“去哪?” “上厕所也不让?”她没好气道。 “我抱你进去吧。” “滚开,不用你抱。” 最后,陆锦州还是将她抱到了马桶上,接着又在她的谩骂中转身等在门外。 望诗忍着酸痛站起,一边冲水一边打开了水箱。 东西下肚,她安心了很多,再次回到床上时,她彻底放下心来,安稳睡去。 看着她的睡颜,陆锦州忍不住勾唇,盯了半晌才肯跟着躺下。 第88章 主意 在后来的日子里,只要被他碰过,望诗都会偷偷吃上一颗药。 陆锦州对此毫无察觉,只按照医嘱给她调养身体,适当跟她进行床事,但望诗从来不会配合,甚至是故意跟他唱反调。 他端过来的药总会被她倒掉,就没有哪一天是肯乖乖喝下的。 这么一来二去,调养身体的这件事情是一拖再拖。 他实在是找不到让她喝药的方法,毕竟又不能强灌,最终,他想到让那群厨师在她每天吃的菜里放一些可以滋补的药物。 在望诗不知情的情况下,那些药膳被她吃进肚子里,成功让陆锦州如了愿。 虽然效果达不到直接吃药的好,但总归也是有了一些进展。 天气逐渐变得炎热,庄园里的大大小小的花海已经逐渐完整,这些景色很美,可望诗只觉得厌烦。 这些季节更替的痕迹于她而言只是一种提醒,提醒她已经被困在这座牢笼里又一个月。 她不知道到底要怎样才能彻底摆脱眼下的处境,但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放弃,妥协。 一转眼,六月来临,陆锦州要去国外出差一趟,他想带着望诗一起,可刚好在这段时间,她的一个学姐结婚,特意邀请她参加婚礼。 出于礼貌,也出于想进入她的圈子,陆锦州提出跟她一起参加,但毫无疑问,女孩立刻拒绝。 自从他提出让她怀孕以来,她对他的态度已经是差到了极点,完全是无视他的状态。 至于他提出的要求,她更是不屑一顾,冷眼相待。 陆锦州对此有些头疼,想缓和跟她的关系,可又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他清楚她心里想要什么,想要跟他分开,想要回到望家,跟望哲在一起,但这些东西他一样也给不了,所以他们之间总会存在一条难以修补的裂缝。 这条裂缝深而宽,不是他短时间内就能修补的,而此刻,看着她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地上车出门,他也只能由着她去。 视野里的迈巴赫扬长而去,钟管家有些尴尬地站在他身后,不知该说点什么。 不多时,迈巴赫走远,没了踪迹,陆锦州微微侧头,“好好照顾夫人。” “是。” 一个多小时后,迈巴赫抵达酒店楼下,望诗跟着指示牌,走进了婚宴大厅。 在热闹的现场,她这一桌有不少人都是熟悉的老面孔,看到他们,望诗感慨颇多,总觉得上大学的日子还在昨天。 一行人相互寒暄,对望诗这个师妹算是格外照顾,大家聊了很多,直至新娘拉着新郎过来敬酒时才停下。 不知过了多久,婚礼已经到了尾声,现场宾客陆陆续续地离开,作为跟新娘关系颇深的老同学,望诗所在的这一桌没一个人急着离席。 许是替师姐开心,也是为了缓解内心的烦躁,望诗喝了不少酒,脸蛋已经浮现出红晕,可她的意识依旧清醒。 送走了其他客人,新娘拉着新郎最终坐到了望诗身边。 一群人开始打趣闲聊,询问他们这对新人什么时候要孩子。 在听到这话时,抓着酒杯的望诗指尖一顿,后背瞬间发凉。 “还早呢,还不想这么快要孩子。”学姐哈哈笑着,脸上带着几分羞涩。 “也是,毕竟才刚结婚,二人世界还没过够。” 在他们一人一句中,处于惊吓状态中的望诗慢慢想起来藏在马桶水箱里的避孕药。 “那你们可得做好措施,不然就像那个谁跟他老婆来着。” “哦,你说张邯是吧。” “对,听说他们两夫妻吃药的,但她老婆还是怀上了。” “那可真是遭罪。” “谁说不是呢,本来就不想要孩子,结果还是怀上了,虽然可以打掉,但对人女方的身体总归是有影响。” 望诗捏住酒杯的手已经松开,听到这个消息,她内心难以平静。 她都差点忘了,哪怕是吃了避孕药,也不能百分百地阻止怀孕。而且长期服用避孕药。会对身体会产生很大影响。 虽然她现在的身体没有出现问题,但长期以往,她也无法保证。 “他们那个的时候,没做措施?”有人疑惑问道。 “你这话问得,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我一个外人怎么知道。” “其实避孕措施有很多种,可以打避孕针嘛。”另一人说道。 望诗眯了眯眼,脑海里想起了司机的劝告。 就她和陆锦州现在的情况来看,注射避孕针比吃避孕药更加安全有效,可问题是如何躲过他的眼睛注射避孕针呢?而且,她想让陆锦州注射。 凭什么遭罪吃这些东西的只有她,就应该让那个畜牲打针! 她想看着他卖力备孕,结果到头来,一切不可能怀孕的因素出在他身上,那该多有意思。 想到那些画面,望诗忍不住发笑,可很快,她脸上的笑容被现实收回。 要怎么做?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些药剂注射到陆锦州身体里呢? “师妹?” “师妹?” 呼喊声传至耳边,陷入沉思的女孩这才回过神,“怎么了?” “你怎么在发呆啊,是不是喝醉了?” 望诗笑笑,“没有。” “看你喝了不少,来喝杯茶吧。” “谢谢师姐了。” 端过茶杯,望诗将茶水喝了一半。 倒映着她脸庞的水面微微晃动,她垂眼,在内心思考方法。 想让陆锦州打针很难,在这之前,她得尽快注射避孕针。 眼下他快要出国了,她正好可以逮到机会。 第89章 怀疑 从婚礼现场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望诗借着酒劲,刚坐稳就要闭上眼睛睡觉。 可目光无意擦过后视镜时,她前不久的愉悦烟消云散,只剩怒火。 这么一群人跟着,她得掉多少根头发才能给自己创造机会注射避孕针。 在她板着一张脸沉思时,前方充当司机的保镖后背发凉,不知道她又是在生什么气?明明前不久还是开开心心的,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是车内温度高了?还是车速慢了? 一束光从窗外落进,轻抚女孩紧闭的双眼,车胎碾过减速带的晃动让她顺势扭头,掀开了眼帘。 黄昏下,远处的草地上有白鸽飞舞,目光放远,她在看到草地上玩耍的一家人时浑身一震。 她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曾经她的爸妈也是这样带着她跟望哲去玩。 他们去过了很多城市,那时她还想着等自己长大了,就在自己的小房子里养一条萨摩耶。 而刚好,视野里的那一家人就养着一条雪白色的萨摩耶。 脸上的惋惜融入了静谧的空气里,在那片景色被甩在身后时,她垂眸,脑海里冒出了一个想法。 她想让陆锦州彻底失去生育功能。 物理上的她做不到,不过,她可以下药。 目标确定后,本是处于烦躁的人瞬间变得激动起来,她翻出手机,刚准备搜索让男人断子绝孙的药物时,却突然想起来这支手机是陆锦州给她的。 举在半空的手硬生生放下,她担心那个畜牲会查看她的使用记录。她可不能被他发现了自己的秘密,所以也只能暂时压下欲望。 接下来的几天,望诗一直为了避孕,下药的事而烦躁郁闷。 她了解到棉酚片这类能让男性避孕的药物,但这类药物临床试验不多,相关文献不足,所以药效并不能被充分证实。 除了这些,她还查到了其他能破坏男性生育功能的药品,例如化疗药物,激素类药物,还有抗抑郁类的药物。 这些东西让她很是心动,也可以轻易买到,但问题是她不知道该怎样才让陆锦州吃下去,毕竟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有味道的,而且还得让他长期服用。 是药三分毒,他一个正常人服用这些药物的副作用肯定不小,如果在她还没彻底毁掉他的生育功能之前,就因为副作用而引起了他的警觉,她又该怎么办? 处于烦躁中的人长时间垮着脸,直至她的好朋友祁露回到京都。 得知祁露回国的那天,望诗高兴了好久,确定对方落地的时间,她早早就等在了机场外。 保时捷的车门关上,陆锦州安排的那群碍眼的保镖终于被甩在了身后,望诗坐在祁露身侧,心头终于有了点安慰。 在那群保镖无法监视的车内,她冷静开口,向祁露说了心头的想法。 “给他下药是没跑的,但我害怕在这期间我会怀孕,所以我想先注射避孕针。” 祁露扫了一眼后视镜,轻啧一声,“他安排的人不少,我们想找到机会很难。”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在想办法。” “那群保镖时时刻刻都在盯着你吗?” 望诗想了想,“对,几乎是寸步不离。” “靠!他们真烦!”祁露忍不住怒骂,“都怪那个畜牲。” 愤怒中,她很快调整好情绪,“去医院不太可能,也不安全,我们只能制造其他机会。” “这样吧,我们先随便去家餐厅吃饭,再好好想想办法。” “好。” 半个小时后,保时捷停在了一家餐厅楼下。 因为餐厅的包厢已经满了,两人只能坐在靠窗的位置,压低了声音继续商量。 “我看我还不如毒死他算了。”望诗捏紧拳头,牙根痒痒。 “如果可以,我都想替你做了。” “但我们不能这么冲动,被其他人发现,尤其是他家里那几位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想弄死他,也得是在外面,排除你的嫌疑。” 她说的道理望诗当然能明白,刚才说的那句话也只是因为被气极了。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祁露眼前一亮。 “什么?”望诗心跳加速,有些激动。 “我们可以去泡温泉,全身按摩什么的,这些地方他安排的那些人不可能会进来,我可以安排私人医院里的那些医生混进去帮你打针。” “这主意不错诶,他肯定发现不了。” 就在二人说话的时间,一道人影快速靠近,眼尖的祁露立刻变了脸色。 察觉到这一幕,望诗扭头,看到了出现在她身后的陆锦州。 短暂的沉默,两个女孩心脏打鼓,她们不敢确定陆锦州有没有听到什么?猜到什么? 第90章 退步 陆锦州心情很好地勾起唇角,自顾自地走到望诗身侧,“诗诗。” 望诗脸上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是压下内心的忐忑,镇定地望着他。 “祁小姐。” 他的从容让祁露有些鄙夷,毕竟她可没忘记前不久他派人绑架自己的事。 不过眼下的处境,她没有硬刚他的资本,加上中间还有个诗诗,她也只能将那口气咽下。 挑唇,她微微一笑,“陆先生。” 陆锦州轻笑,随即缓缓落座,“今天这顿饭就当我们夫妻二人为祁小姐接风洗尘,祁小姐还想吃什么,别跟我们客气。” 一句话,成功让他占据主导地位,除此,还将三人的身份和关系迅速转变。察觉到其中的意味,两个女孩皆是心头不爽。 不过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异常,好似没有留意到她们刚才的交谈,二人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也懒得理会陆锦州的强势。 “陆先生客气了。”祁露弯起眼睛,笑容半真半假。 “祁小姐错过了我跟诗诗的订婚宴,接下来的婚礼可不能再错过。”言语间,男人牵住女孩的手指,眼底痴缠一片。 他口中的婚礼让两个女孩心头一颤,眼神交汇间,说不出的排斥和惊慌在空气里流淌。 祁露灌了一口温水,“当然不会错过。” 这违心的话让她差点反胃,她做不到亲眼看着诗诗嫁给他这种畜牲。 一直沉默的望诗看似平静,可她身体里的血液却是在顷刻间倒流。 “设计婚纱的设计师我已经请到家里了,待会你就可以见到了。” “你想要的款式设计,或者一些想法,可以跟他们说。” 他沉浸在浪漫和期待中,可女孩却是如坠冰窟,没人知道,她左右两只手已经是不同的温度。 在他们对面的祁露微微抿唇,捏住杯子的手因为用力而泛着几分白。 一顿饭在二十来分钟后结束,本是好朋友之间的相聚,却因为陆锦州的出现而变得诡异,沉闷。 望诗还有很多话想跟祁露说,但可惜的是,这些话只能继续憋在肚子里。 头顶的太阳在悄然中移动了位置,一个多小时后,两人回到家中,刚走进客厅,十来张陌生的面孔出现在望诗跟前。 一群人中,为首的女人上前一步,“夫人,先生。” 陆锦州看了她一眼算是回应,随即扭头看向手边的女孩,“诗诗,这些人就是我们婚服的设计师。” 他的话语于她而言是一种提醒,她人已经呆滞在惊涛骇浪中不知该作何反应。 是该轰走这些人奋起反抗,还是暂时地妥协? 她的下意识是反抗,可两个呼吸间,理智在询问她,用什么跟陆锦州抗衡? 就在这时,被他牵住的右手有一阵冰凉的触感袭来,她微微垂眸,发现这感受来自他中指上的戒指——是他们订婚的戒指,是刻着她名字缩写s的戒指。 刻着字母z的套在她手上的那枚戒指已经被她丢弃,但在他们回来的路上,他说她的那一枚已经重做完工,今晚就会送达老宅。 时至此刻,她好像明白自己的挣扎显得有些可怜可笑。 她没有跟他抗衡的资本,他想弄死她,弄死她家里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之前他只是略微出手,就逼得她全家苦不堪言,毫无挣扎的机会,甚至还牵连到她的朋友。 所以她一次次的反抗不过是以卵击石,像个慌不择路的傻子,径直往南墙上撞去。 地位财富的悬殊让她失败得毫无悬念,她的急切更会让她的计划漏洞百出。 她在迷茫和昏头中清醒了几分,压下心头的那股恶心感,她告诉自己要先忍耐,等待。 打蛇该是打七寸,她当下该做的就是抓住他的弱点,最后再送上致命一击。 “先去量一下尺寸,然后再选款式,怎么样?” 温柔的嗓音从耳畔响起,于她就像一条毒蛇吐着信子,用冰凉的身体一点点缠上她的脖子,粘腻,惊悚。 她忍住了所有不适和不甘,点头,“嗯。” …… 从测量尺寸,到欣赏这群人的设计,一转眼,天色已晚。 望诗被那些眼花缭乱的东西折磨到脑袋疼,但她还没闲下来几分钟,被她遗忘的戒指准点送到了陆锦州手里。 一模一样的戒指,就连上面字母的位置也没有变过分毫。 陆锦州心情不错地给她戴上去,她略微绷着下颚线,脑海里恍惚地感觉像是在被戴上一副沉重的铐镣。 紧握她的手,男人眼角弯起,笑道:“现在已经是六月份了,距离我们的婚礼很近。” “我们各退一步,我不逼你现在生孩子,等婚后再说,以后我们好好生活,别再因为一些小事影响情绪,好吗?” 他不想他们的孩子来得仓促而不合时宜,她的状态并不好,他们的感情也还不稳定,想要怀孕,至少还得等一段时间。 听到他这样说,望诗心尖微怔,想笑。 他是不是以为他很好? 他一个施暴者,假惺惺地提出一些自以为很好的条件,想用此来逼她乖顺地妥协,真是令人恶心。 深吸一口气,她扭头,扯过唇角,“各退一步?” 他又牵住了她的左手,神色认真,“嗯。” “好啊。” “但是如果你还用那些手段逼我呢?” 她挑起一侧唇角,脸上的笑意带着几分嘲讽意味,“陆锦州,你让我没有安全感。” 抓住她手指的大掌再次用力,将她的手完全包住,他认真注视她的双眼,“我们好好的,那些事不会再发生,你想要的安全感我可以满足。” “但同样的诗诗,我也需要安全感。” 她眉眼微动,似不解,也似诧异。 “你的心里住着别人,一次次的想杀我,诗诗,你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也让我没有安全感。” 言语间,他腾出一只手轻抚她的脸庞,眸光波动,似水面激起了涟漪。 “你向我保证,只要你别再用其他人威胁我,你想要的,我可以给你。” 他唇角上扬,欣然同意,“好,我答应你,但希望诗诗你不是在骗我。” 他盯着她的眼睛,试图窥探她的内心。 她从容而坦然,“不会。” 第91章 偶遇 不会。 她在心里冷笑不断,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能做到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两个字。 她觉得陆锦州真是自欺欺人到了极点,他凭什么认为他开枪打伤她哥,挑断他的脚筋,将她家里人逼到走投无路,绑架她的朋友,她还能原谅他,做到跟他和谐共处? 她脑子没病,她始终清醒,她不会因为他看似退步就向他妥协,麻木在他营造的美好假象中。 如果她放下那些过往的伤害,如他所愿的好好跟他在一起,就等于背叛她的家人,朋友,以及自己! 想杀他,想将他对别人施加的伤害全数还回去!这是从来没有变过的目标。 他这种人就应该受到惩罚,他不配得到安稳幸福的生活,他该去死! “明天我们去黎城,带你泡温泉。” “什么时候出发?” “吃过早餐就走,你觉得怎么样?” “都行。” 她没什么意见,毕竟跟他待在一起,都只会有一种感受。 “上楼休息吧。” 话落,海星从门口跑来,一脸兴奋地围在他们脚边。 两人扭头盯着它,目光不约而同地放软几分。也是在这时,望诗脸上的笑容才变得温柔。 察觉到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不错,海星乐开了花,它跳上沙发,坐在他们紧贴的大腿上,咧着嘴角看着他们。 陆锦州腾出一只手抚摸它的脑袋,突然,他手一顿,看着海星就像看到了一个小孩,一个终于等到爸妈吵架后和好的满脸笑容的小孩。 黑睫轻颤间,他的思绪飘回了前不久,他逼着她怀孕的那段时间。 他们那样的状态根本不合适要小孩,她年纪太小,心性还不成熟,而偏偏,也是他情绪不算稳定的期间。 也是幸好没有怀上,否则哪会有此刻的和谐局面。 “带着它一起上楼吧。” 她突然的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还没回答,就听见她再次开口,“我已经习惯它陪着我了。” 习惯海星睡在床边,同时也是为了避免他缠着自己做那件事。有海星在,他应该不会。 “好。” 回到卧室,望诗先一步钻进了浴室里。 她拧开洗手池的水龙头,人却是带着海星来到马桶这边。 食指指着水箱,她轻声对它叮嘱道:“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这里面的东西,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他。” 顺着她指尖的方向改变,海星明白了她的叮嘱,它两只眼睛里满是疑惑,可还是乖乖地伸出爪子,抓了抓她的手指。 “真乖。”她松了一口气,安心地抱着它走出那扇门。 从卫生间走出,目光无意擦过梳妆台时,她心尖被瞬间揪起。 她看到抽屉被拉开,而那个男人正坐在椅子上摆弄手机。 听到她的声音,陆锦州抬头,“我让人送一些新的款式过来。” 她细细盯着他的神态,发现他没什么异样后,她全身的紧绷感缓和了几分。 之前为了避免怀疑,她故意在管家吴妈跟前借着发脾气的由头将一些珠宝首饰扯坏,扔进湖泊里,又或是送给家里的佣人 她猜到他们会跟他汇报,可她没想到他会拉开抽屉亲眼看看。 他为什么要看,又是看了多久?这些疑问让她坐立难安。 “或者让设计师按照你的喜好设计?” “不用了,对面那间房间里已经有很多了。” 那间房间里的珠宝,夸张到小偷偷了几个麻袋都不会被人轻易察觉。 “东西不在多,能让诗诗喜欢就好。” 这话让望诗想笑。 如果是愿意跟他在一起的女人听了这话,肯定是会很高兴,但对于她,她并不稀罕他的东西,甚至是厌恶。 “如果我把这些东西送人呢?”她深知自己还得用到这些东西。 “诗诗想怎样都可以,只要你开心就好。” 她忍不住挑唇,笑他贱。 抬手打了个哈欠,她呼出一口气,“我要睡了,你动作轻一点。” “好。” 看着他将抽屉关上,起身离开梳妆台,她转身时唇角上扬,那是目的达成后的愉悦。 她可不想他继续看太久,否则发现了问题该怎么办? 翌日,抵达他所说的山庄时已经是下午饭点,吃了晚餐,他带着她在花园里四处闲逛。 入眼的景色很是别致,随处可见的花花草草都是价值不菲,在这里能看到的人并不多,但无一例外,出现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些身份不一般的人物。 如果她没猜错,他又是要跟某些人谈合作吧。 坐上观光车,两人一路往山上行驶,不多时,他们停在了一片竹林前。 踏上木桥,隔着流水,她看到竹林间的木屋有雾气飘出。 再往前走,已经有服务生出门迎接,带着他们往更深处的房间走去。 “诗诗,你先在这里泡会温泉,我晚点来找你。” “如果你无聊了,可以去楼上的房间里休息会。” “好。” 不用待在他身边,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两人分开,望诗松了一口气,换了衣服,她泡在水里卸下了浑身的疲惫。 收起獠牙和坏心思的日子真是让她为难受累,她只希望能快一点发现他的破绽。 不过,她好奇他这次谈事为什么避着她?是因为见不得光?还是因为他已经对她不放心了? 想到之前的那些,她心中很快有了答案,他就是对她不放心了。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她想要抓到他的把柄,就必须得长时间待在他身边,尤其是他跟别人谈合作时。 水雾爬上她的脸颊,向下压的浓密睫毛布满水珠,她拧着眉沉思时,走廊里一阵刺耳声响打断了她的思绪。 “老子花钱养着你,不是看你脸色,让你当祖宗的!” “你他吗给脸不要脸是吧?!” 肮脏的谩骂声中夹杂着花瓶木椅翻倒的声响,接着,又是女人压抑的呻吟。 望诗听着那阵就在门外的惨叫声,心里不安,舔了舔唇瓣,她从水中爬出,拿过一旁的浴袍裹在身上快速朝外走。 “夫人,您还是别管了。”门帘外听到动静的女人小跑着冲到望诗跟前,试图将她拦下。 “这些事经常会有,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就好了。” “可是这动静很大,万一出了人命呢?”她实在是做不到无视,而且门外的动静越来越激烈。 “夫人,您也是知道的,来这的人都是些身份贵重的,他们有些人就是会有很多奇怪的癖好,有些事做过火了,也……也不会被重视,他们一句话或者随便给点钱就能摆平了。” 有些话,她不用说的太直白。 在望诗震惊中,门外女人突然的大叫让她猛地回神,瞳孔颤动间,她似一阵风,在眨眼间拧开房门冲到了走廊里。 脚底的拖鞋踩在血水中,顺着血痕,她上前几步,看到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孩,果不其然,那人正是陈芷歆。 在她身边,站着一个气急败坏的男人,而此刻,男人正抬腿朝她身上猛踹。 心脏打鼓,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住手!不许打她!”言语间,望诗抬腿冲过去猛地将男人推开。 一时不备的男人踉跄几步,险些摔倒,借着同伴的搀扶,他很快站稳。 反应过来的两人扭头,凶神恶煞地骂道:“臭婊子找死是吧?!” 话落,他们二人冲过来,抬手就要往望诗脸上打去。 第92章 吃亏 面对两堵墙似的男人,说不慌是假的,可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她只能直面。 男人并拢的五指掀起两阵风,眼见他们冲到跟前,望诗迅速闪躲。 没打到人,怒火中烧的男人眉毛挑起,脸上是想吃人的恐怖神色。 望诗瞪大眼睛望着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人她见过,是在一则新闻报道上,如果没记错,这人好像是黎城某个国企里的领导。 想起报道里的内容,再经历着眼前事,她拧着眉,一股强烈的恶心和震惊从心底溢出。 “他吗的,今天势必要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 空气里飘荡着他嘴里喷出的酒精气息,刺鼻难闻,其中一个穿着黑色浴袍的男人扭头,在看到一旁的花瓶时,他顺手抄起。 望诗张开唇,脸色微微发白。 在慌乱中,她连连后退,右手无意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她转动眼珠,发现墙上挂着的居然是一根高尔夫球杆。 潜意识快过思考,她还没反应过来,双手就已经将高尔夫球杆拿过,猛地朝两人挥舞。 “哐当!” 花瓶在男人手中碎裂,紧接着,是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被砸中脑袋的男人跌坐在地,他摸了一把额头,发现血水已经弄脏了整只手掌。 往日里趾高气昂,被人视为皇帝,而这刻却被一个不知来路的臭女人给打了,想到这,男人杀气腾腾,在心里发誓势必要弄死眼前人。 “快,快,打死她!”他伸出手指直指望诗,拔高了声音冲同伴开口。 “好!” 穿着白色浴袍的男人抬腿冲向望诗。 女孩眼疾手快地挥动手中的武器,可对方却是忍着疼痛,在吃了她一杆后握住了球杆的另一头。 意识到他的目的,望诗一惊,她咬着牙往后扯,可就是这短暂的两秒,跟她拉扯的男人突然坏笑着松手,抬腿冲着她的肚子就是一脚。 “啊!” 瘦弱的女孩朝后飞出去数米,她跌倒在地板上,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 “贱货!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说罢,男人快步朝她靠近。 此刻的望诗痛到冷汗直流,全身发抖,她想开口说话,可唇瓣仅仅是张开了一条缝隙,再没有多余的力气。 “夫人!” 从房间里追出来的女人在看到这一幕时瞳孔一震,她快步冲过去,挡在望诗跟前。 “刘……先生,求您冷静一点。” 虽然走廊里没有多余的人,但他们的身份也不能轻易暴露。 “滚开!”男人不耐烦地吼道。 “先生不可以动她,她是陆夫人!” “我管她是谁!”言语间,他耗尽了耐心,揪住女人的衣领将她径直丢开。 躺在地上的望诗顶着一张苍白的脸,缓了几秒,她大口喘息着,尝试爬起来。 然而她还没能远离地面,男人已经走到她跟前蹲下。 布满杀气的眼神紧盯她的脸庞,在近距离的对视下,男人在看清她的脸后突然挑唇一笑,皮肉里溢出了欲色。 忍不住舔了舔干涩的唇瓣,他伸手,想摸一摸这白里透红的娇媚脸蛋。 心脏激烈的跳动在这一刻有半秒的停滞,望诗腾出一只手摸向身后。 眼见咸猪手距离望诗越来越近,趴在地面的女孩咬着牙向前,“先生……您,不能……”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一只手突然闯进她的视野,她朝上掀起眼皮,只看见一个高大的背影。 在那只脏手即将触碰到望诗的脸庞,只差一两厘米时,一只手掌突然揪住男人的头发,连拖带拽地将人往墙上撞去。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响起,看着这一幕的两个女孩心惊肉跳。 “嘭!” 又是一次撞击,大片的血水从男人头顶溢出,他似被撞晕,忘了挣扎反应,只会从喉咙里挤出沙哑不清的字句。 望诗呼吸紊乱,第一次看到陆锦州这副冷脸,想杀人的恐怖模样。 在撞击声中,她心跳加速的声响亦是紧随,那是因为恐惧,也是因为后怕。 “噗通。” 在连续三次的撞击下,陆锦州迅速松手,接着,他随手捡起地上的花瓶碎片,径直捅进男人的右眼里。 “啊!!” 刺耳的哀嚎中,血水涌出。 瞧见望诗发白的脸色,陆锦州将人甩至身后,蹲下,挡住她的视野。 他动作温柔地将眼前人扶起,急切询问,“哪里受伤了?” 望诗怔怔看着他,还处于惊吓中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男人脸上的神色转变得太过迅速,前后判若两人,让她意外,怀疑。 陆锦州紧张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视,最终停留在她白色浴袍的那处脚印上。 看到这,再想到她跌倒的原因,他眸色瞬间阴沉了几分。 心里有火,他想现在就将人弄死,可他忍住了,害怕吓到她。 取走她捏在手中准备抽打男人的拖鞋,他给她穿上,随即将她抱起,远离了地面。 “我们先去医院看看。” “等等。”望诗抬手抓住他的外套,快速出声。 陆锦州一愣,“怎么了?” “我的同学,还有照顾我的服务生,她们也受伤了,我要带她们一起去医院。” “我让人过来接她们。”男人一个眼神都没给多余的人,只是盯着她的小脸。 前脚刚答应,他后脚就带着她朝外走,结果又被她给拦住。 “停停停,你放我下来,我想去看看她。” 陈芷歆始终躺在地板上,毫无动静。 “不行,我们先去医院。”陆锦州想也没想立刻拒绝。 “我已经没事了,你快放我下去。”她开始在他怀里挣扎,一刻也不老实。 “诗诗,会有人送她们去医院的,你不用担心。” 其他无关紧要的人,他不在意,更不希望她们耽误了她。 “夫人,我没事了,我去帮你看看那位小姐吧。”服务生从地面爬起来,快步走到陈芷歆跟前。 就在几人僵持中,经理领着一群从拐角出现。 “陆总,陈先生,这……” 看到走廊里满地的狼藉,经理后背发凉,意识到自己要担责了。 “把那两人给我扣住。” “是。” 经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无论谁对谁错,在这里,该听从谁的命令,她很清楚。 “你们想干嘛?不知道老子是谁?!” “他打伤了我的朋友,还敢这么猖狂!”还没搞清楚的状况的男人捂着额头大声叫喊。 陆锦州一个眼神扫过去,经理会意,抬手冲着男人就是一巴掌。 她早看这贱人不爽很久了,之前碍于身份,她不敢得罪他,可眼下,这蠢货得罪了陆总,她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发泄怒火。 第93章 帮忙 “先别打了,让他们帮忙送陈芷歆去医院。” 短短的半分钟,她已经提起这人三次了,陆锦州微微拧眉,终于看向她嘴里所说的女人。 女人瘫软在别人怀中,身上松松垮垮的情趣浴袍沾满了血水。 她紧闭的双眼已经肿起,露出来的皮肤上遍布青紫色的伤痕。 陆锦州冷眼看着,不为所动,甚至是有些厌烦。 不用他开口,经理带来的那群人已经脱下了外套将女孩裹住,准备将她带走。 收回目光,他再次看着怀里人,“不用担心了,很快就能赶到医院。” 瞧见她为别人担忧的模样,他心里很不舒服,转身,他大步流星地将她抱走。 “你怎么走这么快。” 她不过刚问出口,他人已经带着她转过拐角,将身后的一群人彻底甩在了身后。 抵达医院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做了检查,喷了药,望诗已经能下地行走。 其实她早就可以活动了,只不过陆锦州不放心,非要抱着她,充当她的万能工具。 静谧的病房里,男人蹲在女孩跟前,给她套上袜子,穿鞋。 做完这些,他起身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手中。 “陈芷歆怎么样了?” 从她手中接过的杯子还没放下,她就立刻询问起别人。 陆锦州指尖一顿,随即将杯子缓缓放下,“有医生看着,没什么事。” 他说这话时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怪异音调,可女孩心里牵挂着别人,对此毫无察觉。 望诗起身,“她在哪个病房,我想去看看她。” 男人拧了下眉,可还是顺着她,“我带你过去吧。” 拎着药,牵着她的手,两人踏进电梯,一路直达楼下的病房。 刚做完手术的女孩还处于昏迷中,虽然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接下来还得经过一段漫长的疗养才能恢复。 望诗盯着女孩面无血色的青紫脸庞,心疼,疑惑。 她不知道在她毕业后发生了什么事,因为陆锦州的关系,她跟之前的许多朋友同学算是断联状态。 她没想到短短的几个月,再次见到陈芷歆会是在这样的场合下,如果今天她没有遇见她,那两个男人会不会下死手? 想到这个可能,望诗咬着牙,阵阵凉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你认识那两个男人吗?”她扭头,看向身旁的男人。 “不认识。” 地位太低,没资格出现在他跟前。 听到这,望诗蹙眉,小脸上写满了后怕,担心。 陆锦州眉尾挑起,笑道:“怎么了?” 她吞了一口唾沫,“你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就捅瞎了他的一只眼睛,万一,万一……” 虽然当时很害怕,但她清楚陆锦州捅进的那块碎片很深,不出意外,已经重伤了眼球。 “万一什么?” 他饶有兴致地欣赏她精彩的小表情。 “万一他们找你麻烦呢?” 她担心那群人的势力比他更强,害怕他们会报复回来。 “诗诗是在担心我?” 男人借着一点东西就想入非非,哪怕他清楚她的内心压根不是真的担忧他的处境。 望诗咬了咬唇,犹豫了几秒,“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男人无所谓地笑笑,牵住她的两只手心,“没人敢动我。” 他说这话时略显散漫随性,可望诗却并不认为他是在开玩笑。 她盯着他的双眼,总觉得温柔之下藏着她不知情的东西。 思绪一转,她想起了他今天动手的那一幕,汗毛不知从何时竖起,她再次陷入了恐惧中。 “诗诗?”他发现了她的异常。 回过神来,她睫毛颤动,随即缓缓抬眼望着他,“嗯?” “刚刚在想什么?” 女孩摇头,“没什么。” 他并不相信她的回答,如果他没猜错,她又是想起了前不久的事。 脸上浮现出一抹令人心安的笑容,他柔声安慰,“诗诗,不用担心那两个人,这件事我会处理好,你只需要好好养伤。” 处理那两个人的事,他可不能让她知晓,毕竟他可不会心慈手软。 想到那贱人敢踢他,他恨不得当场砍了对方的狗腿,但她还在跟前看着,他只能收敛几分。 “我们什么时候回京都,我想带着陈芷歆一起。” 陆锦州勾起的唇角微微抚平几分,他没想到那个不相干的女人在她心里这么重要。 “她在这边肯定不安全,而且她还处于昏迷中,如果那两人的家属或者朋友找上来,她肯定会遇害的。” 见他没有反应,她吸了一口气,“算了,我自己带她回去吧。” “怎么又不开心了?没说不帮她。” 她抬眼,脸上的神情好似在询问他刚才的承诺是真是假? “放心好了,我会派人照顾她,直到她痊愈出院。” “这下可以安心了吧?” 她点头。 “你当时不是在忙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她没想到他会来得这么及时,可她不信他会这么快忙完。 提到这,他笑笑,“的确还在忙,但是第六感让我尽快回来。” 鬼使神差的,他突然就不舒服,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将发生了。 事发时沉闷的胸口好似堵着一口气,他迫切地想要看到她,果不其然,等他回来时,就看到了走廊里发生的一幕幕。 他庆幸自己没有耽误,如果再晚一些,他的诗诗会不会跟那女人一样? 她肚子上挨的那一脚已经让他心疼,如果再发生一些其他的事情,他也说不准自己会做出什么举动。 第94章 惊悚 说起来也是怨他,居然留她一个人在房间里,没有安排人跟着。 原以为有那个服务生跟着,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结果没曾想,还是发生了意外,碰到那些垃圾。 看来以后不能大意,必须得安排保镖守在她身边。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已经折腾了那么久,他只想早点带她离开这是非之地。 她蹙着眉,有些犹豫。 “这里有医生盯着,我们在这也帮不了什么忙,不如回去好好休息,等明天再过来。” 想到她的肚子,他补充道:“而且你也受伤了。” 望诗想了想,最终也只能同意他的提议,“好吧。” “对了,那个服务生呢?她怎么样了?” 陆锦州深吸了一口气,头疼地笑了笑,“她没事。” 她的心里装着太多人,甚至一个跟她毫无关系的服务生她都能记在心里,看到这,他真是妒忌到发狂。 好想挤掉她心里的那些人,让她心里只装着他。 “走吧。” 揽住她的后背,他带着她一路向外。 回去的路上有些拥堵,加上这一天舟车劳顿,望诗在半路上打起了瞌睡。 陆锦州拿过毯子,盖在她身上,“先睡会吧,等到了我再叫你。” 他不会叫她,只会亲自把她抱到床上。 “嗯。” 女孩的声音夹杂着一股慵懒的鼻音,听起来分外娇软,她侧躺着,模样又乖又可爱。 男人垂眸,眼底似三月的春水,尽是浓烈而炽热的温柔与爱意。 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可这条路上的车辆只挪动了百来米的距离。 如果换作平时,陆锦州早没了耐心,只会换车离开,可身边有个她,所以此刻的等待时间于他而言也算一种甜蜜,享受。 突然,前方开车的周简晨垂眸看了一眼手机,随即面朝后方,压低了声音道:“老板。” “说。”陆锦州继续盯着望诗露出来的一角侧颜,并未抬头。 “姓刘的那人已经死了。” 听到这,陆锦州不为所动,好似早已料到了结果。 “死了就丢进池子里喂鳄鱼吧,另外那个也一起扔进去。” “是。” 在二人不知道的地方,看似熟睡的女孩早已被男人的话语惊到睡意全无。 被子下的手紧握着,指甲掐进肉中,可这些疼痛她浑然未觉,始终在惊恐中难以平复。 轻飘飘的语气,却是下发最为残忍无情的处决方式,光是想到鳄鱼吃人的场面,她都能腿软。 那两个人该受到惩罚,这是不可能更改的事实,可她实在是想不通陆锦州是怎么能带着笑意说出这种话。 其中一个人死了,是怎么死的?他们分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还有他所说的另外一个人一起丢进池子,意思是直接将人推下去,让他活活被鳄鱼生吞? 空气变得沉闷,被他抚摸的那块头皮几近发麻。 从初识到纠缠至今,她好像从未看透过这个男人,他有太多不为人知的一面,而到底哪一副面孔才是最为真实的他呢? 初识时,他温柔体贴,处事有度,后来她发现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宛如畜牲,而现在,经历了太多后她只觉得真实的他好狠,几乎是没有人性的狠。 待在这样一个男人身边,她害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惊恐间,她突然想起他为了其他女人杀了戴席玟。 被子下紧捏的手突然一抖,她在想,将来的某一天,她会不会跟戴席玟一样的下场。 被人折磨,面目全非,甚至连家人最后一面都看不到? 混乱的思绪朝着四面八方无限拉长,她想起了太多太多噩梦般的回忆。 他挑断了望哲的脚筋,他带着她去那家会所让她看到那些人被下药玩死,他用她的朋友威胁她…… 一桩桩,一件件,都能让她毛骨悚然,几近崩溃。 眼见前方拥堵的道路疏通,周简晨握紧方向盘,踩下油门提速。 平缓中突然的加速带来强烈的不适感,望诗猛地一抖,下意识抓紧身下的座椅。 “怎么了?”陆锦州立刻将人抱进怀中,轻抚她的后背,“被吓到了?” 对上他温柔的脸庞,又是一阵森寒从后背袭来,她总觉得他的温柔不过是他的面具,而皮囊之下,住着一只恶鬼。 甚至,她能感受到他在窥探她的内心。 “嗯。”垂下眼,她不想再看,以免露馅,“做梦掉悬崖了。” 闻言,男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走到哪了?到家了吗?” 女孩装模作样地扭头看向窗外,以免被他怀疑她听到了他们前不久的交谈。 “还没有,刚才一直堵车,才走了百来米的距离。” “诗诗怎么出汗了?”隔着衣服,他摸到她后背有些湿润。 抽出纸巾,他扫了一眼前方,周简晨会意,立刻将挡板升上。 “我给你擦一下。”拉下她的衣服拉链,他悉心擦拭她后背的每一寸肌肤。 望诗无心回答他的问题,她只关心他们什么时候离开黎城。 “我们什么时候回京都。” 待在他身边的每一分都让她窒息,难受,而眼下,更有害怕。 她不想跟他牵扯太多,绝不能怀孕,所以她得尽快回去注射避孕针。 男人换了一张纸巾,看着她,解释道:“事情还没谈完,还需要一点时间。” 他说这话时语气格外柔和,好似担心她会生气。 毕竟她遇到了这样的事,不想继续待在这边也是情有可原。 果不其然,在他腿上的女孩撇着嘴,满脸的沮丧和不高兴。 望诗自顾自地沉沦在担忧中,对他的注视毫无察觉。 “我争取快一点,明晚回去,怎么样?” 推掉那些饭局,舍弃那些不必要的见面,虽然仓促了些,但能让她满意就好。 听到这,望诗惊讶地抬起头,“真的?” 这个时间已经比她预想的还要快,而此刻,她已经想好了注射避孕针的时机。 瞧见她发亮的双眼,他心满意足地笑笑,“真的。” “明天你可以去周围转转,或者来医院见你的朋友,我晚上再去找你。” 她点头,神色略显满意。 陆锦州安心地笑笑,浑然不知她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第95章 打针 剩下的一段路,望诗毫无睡意。 翻出手机,她联系了留学时的几个同学,想从他们嘴里了解陈芷歆家里的情况。 她不信陈芷歆甘愿跟那两个男人,她怀疑她家里出了什么问题。 果不其然,如她所料,他们告诉她,陈芷歆家里的一个项目出了问题,不仅将前期的所有投资搭了进去,还欠下巨额外债。 她家里为了填补窟窿,也为了防止那些人追债,特意将她送到了一个国企领导的身边。 得知这些信息,望诗傻在了原地,她不敢想陈芷歆心里该有多难受。 前不久还能自由自在的度过留学生活,而转眼,从高台跌落至泥潭。 举在半空的手机已经被她放在腿上,在她拧眉惆怅间,身下的男人抬手,轻抚过她的眉眼,想将她拧起的眉头抚平,“诗诗,我可以帮你的。” 浓密的黑睫朝上掀起,她扭头,神色带着几分诧异。 看她的反应,他微微一笑,“这些都不是事,只要你想,我可以帮你解决,帮她一把。” 他不在意那些人,他只是不想看到她愁眉苦脸的模样。他的诗诗就该是明媚似骄阳,无忧无虑。 空气有片刻的静滞,半晌,她出声询问:“你怎么帮?”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她担心这里面会有条件,毕竟她已经领教过了。 “填补她家里的窟窿,或者,帮她离开那个家,离开那些男人。” 她在沉默中吞咽了一次唾沫,她想起了前不久他跟周简晨交谈的内容。 “她家里能将她送给那些老男人,摆明了在他们心里,她是可以牺牲掉的资源。” “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她离开那个家,毕竟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还会有第二次。”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意有所指。 抛开她的感受,他后面的那些话,她倒是挺赞同的。 不用多想,她都能猜到陈芷歆很难受吧,应该会对那个家失望。 “怎么样?”他不知道她还在考虑什么。 望诗抬起眼,认真道:“你帮了她,不计回报吗?” 陆锦州眉眼微挑,“回报?” “她能还回来的东西我也用不着。”甚至是看不上。 “能让诗诗开心,就是最好的回报。” 这话让望诗想笑,不过她藏着情绪,并未表露分毫,“我先问问她,看看她的想法和决定吧。” “好,听你的。” …… 翌日,望诗醒来的时候陆锦州已经离开了,她不知道他走了多久,不过在她转身时,摆在床头柜上的药剂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记得这瓶药昨晚还是放在茶几上,怎么一觉醒来就到了这? 微拧的眉头很快松开,在想到什么后,她掀开被子,就此停止了思考。 吃了早餐,望诗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医院,将那个男人彻底抛之脑后。 没有那个男人在身边,她只觉得全身轻松,在病房里陪着陈芷歆聊天,一直到饭后她才回去。 两个女孩并没有说太多,一直是刻意避开某些话题,陈芷歆需要时间去度过,她也不好多问,只能小心翼翼地陪着,给她无声的安慰。 转眼,时间来到了晚上。 消失了一个白天的男人终于出现,他说到做到,带着她离开黎城,返回京都。 在他们离开前的两个小时,陈芷歆已经提前转院,住进了一家私人医院里。 回到京都,陆锦州的生活得到了短暂的清闲,而望诗则是陷入了繁忙。 她投资了不少项目,这段时间刚好到了项目实施的关键期。 除了事业上的忙碌之外,她还会抽出时间去医院探望陈芷歆,在女孩没有养好伤,离开这片是非地之前,她总担心她会想不开。 望诗的所有心思花在了外面,在她身后的陆锦州则是被完全忽略,他看着她每日早出晚归,心里的落寞不是一点半点。 他多想让她陪陪他,或是跟他约会度假,可女孩总是有理由有事情,完全将他晾在了一边。 短暂的清闲之后,新的工作落下,看着要飞往国外出差的行程,陆锦州脑袋都大了几分。 海边有一个地方,露台上,海风吹来,不热不躁。 陆锦州放下刀叉,看向对面的人。 “诗诗,下午跟我去国外出差,好不好?” 女孩将嘴里的金枪鱼咽下,一口回绝,“不行,露露过几天也要走了,我得陪陪她。” 提到这,她心里对他更加地不爽。 如果不是因为他,露露又怎会被家里人送到国外。 陆锦州搅动跟前的汤,无声叹气,随即不死心道:“真不行吗?” “不行。” “唉,好吧。” 他看着她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幽怨,可又无可奈何,毕竟又不能将人直接绑过去。 “对了诗诗,这家餐厅以后就是你的了。” 望诗一愣,“什么意思?” 男人将手边的汤送到她跟前,解释道:“之前看你很喜欢这个地方,所以我就将这家餐厅买下,送给你。” “其实很早之前就想送给你了,只不过时间不太合适。” 他们的关系总是在和好跟闹掰之间来回切换,每次他以为到了合适的时间,她却偏要给他一份惊喜。 折腾了那么久,他总算可以送出手了。 望诗有些愣住,心里并没有一丝的高兴。 回想到他们第一次来这家餐厅吃饭的事情,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挖了坑。 “我让人改了装修,重新设计了风格,你觉得怎么样?喜欢吗?” 她忍着不适,扯过唇角,“还不错。” 男人心满意足,“你喜欢就好。” “时间不早了,我得去医院看看,陈芷歆今天就要出院了。” 他想在离开前多跟她待一会,可这点愿望都得不到满足,心里有些涩,可他只能憋着。 “好,我送你过去吧。” 将近两个小时后,迈巴赫停在了私人医院的住院部楼下。 陆锦州放她离开前,还不忘缠着她索吻,纠缠了几分钟后,男人恋恋不舍地看着女孩往里走进。 他不知道的是,望诗甩开保镖走进卫生间后立刻用纸巾将嘴唇擦拭了好几遍,不多时,有医生带着药剂和注射器来到了她所在的隔间里。 第96章 假死 针尖刺破皮肉,看着药水被推入其中,哪怕有些疼,但望诗只觉得安心又高兴。 短短的两分钟,一切做完,她再次出现在那群保镖跟前,冷静而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熟悉的病房,依旧是老样子,不过这一次,她终于在陈芷歆脸上看到了久违的笑容。 经过这些天来的沟通,陈芷歆决定出国,逃离那个家,为了避免那群人找上门来,她接受了望诗和陆锦州的帮助。 “诗诗,谢谢你。” 阳台上,微风吹来,女孩勾唇笑着,脸上的神色是发生变故以来,前所未有过的轻松自在。 陪着那些人时,她只能笑,无论她愿意与否,她都得扯动僵硬的脸部肌肉,像个被封印了灵魂的提线玩偶。 “歆歆,不用跟我客气的。”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女孩想了想,“我想继续上学,等毕业后就去创业。” 对于她依旧向上冲的生命力,望诗眼前一亮,很是为她高兴,“听起来很棒,祝你早日成功。” “借你吉言。”在想到什么,女孩勾起的唇角抚平,反而是溢出了些许惋惜,“诗诗。” “怎么了?” “你想逃离他,或许可以换个方式。” 望诗一愣,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个。 “诗诗,他站在权势的顶峰,你很难从正面跟他硬刚,除非你能求助于比他更有势力的人。” “但你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一段时间,你应该很清楚这个人几乎是没有。” “与其跟他正面纠缠,杀他,不如换个思路和方法吧。” 她承认,她能从家里人,以及那个男人身边逃脱,借助的是陆锦州的势力,她很感谢他,但一码归一码,她并不希望诗诗遭受跟她一样的痛苦。 哪怕陆锦州对待诗诗跟那个男人对待她不一样,但本质却是相似的。 不愿意就是不愿意,无论用什么东西包裹,都无法遮掩深处的不堪。 “比如?”望诗有些猜不透陈芷歆的意思。 “或许你可以试试假死。” 一阵风吹来,吹乱她们的发丝,可她们无暇顾及,只认真地盯着对方。 她所说的方法望诗不是没有想过,但陆锦州安排的人盯她太紧了,她无从下手。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两个女孩就此结束了话题。 陈芷歆扭头喊道:“请进。” 房门被人推开,医生走进时,阳台上的两个女孩正悠闲坐着,喝茶,吃东西。 “陈小姐,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这些是您的药,上面备注了服用次数和用量,您每天按时服用,半个月左右就可以完全恢复。” “当然,如果您有不舒服的地方,可以随时联系我们。” “好,多谢。” “不用,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医生的出现,也是在预示着时间,两个女孩不约而同地扫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心里有些遗憾。 “先吃个饭吧,待会送你去机场。” “好。” …… 黄昏日落下,飞机缓缓升空。 望诗盯着远方,脑海里依旧思考着她们前不久提起的话题。 之前她一直都是想杀掉陆锦州,可试了太多次,都没能成功,而如今,他只会更加小心。 与其继续在这条本就异常艰难的路上死磕,换个方法才是明智的选择。 虽然她还想报仇,但眼下的处境,她连逃离都做不到,更何况是报仇? 而且,她想望哲了,日日夜夜都记挂着他。她很想见见他,现在就想,想知道他在南亚国哪家医院,身体恢复了吗? 之前她有从朋友嘴里偷偷打听过家里人的情况,可她问了一圈,都没人知道他的具体情况。 她不知道陆锦州有没有在骗她,她担心他所说的治疗是欺骗她的谎言。她无数次想问问他,可她担心他会发疯,再次冲望哲下手。 那个畜牲不喜欢她在意其他人,所以她只能将心事憋在心底。 最后一抹残阳从大地离开,望诗眯了眯眼,在心里确定了选择。 与其苦苦守在陆锦州身边等待望哲的消息,还不如先假死脱身,等时机成熟后再去找他。 “滴滴。” 身后有汽车喇叭的声音响起,望诗收回思绪,转身上车。 望着街边的风景,她开始思考假死脱身的方法。 第97章 拍卖 沿途的景色在不断倒退,她抬眸,依旧能看到那架升空的飞机。 此刻,那双倒映着蓝天白云的眼眸里满是羡慕,她多希望她也能像陈芷歆一样重获自由。 一阵风从窗外吹来,吹起她耳边的发丝,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架飞机,直到它从她眼前消失。 收回目光,她无意瞥到后视镜,身后紧跟着三辆车,那是他安排的保镖。 温和的眼神瞬间布满冰霜,冷了几分,而放在大腿外侧的手也在无意识收紧。 上头的情绪难以平复,她就这么厌烦着,直至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他们来到市中心。 路口的黄灯亮起,周围的车辆陆陆续续减速,停下,望诗转了转脖子,突然,旁侧花坛边朝反方向拐弯的一辆奔驰吸引了她的注意。 在路灯的照耀下,靠在车窗边的那张脸越来越近,望诗瞪大眼睛看过去,生怕自己看错。 就在他们处于同一条水平线上时,她心尖狂跳不止,好似快要冲破皮肉而跳出! 奔驰车上的人,正是她日思夜想的望哲! 呼吸停滞,这短暂的一秒,在女孩的内心掀起了巨浪。 奔驰朝后离开,她忍不住跟着扭头,然而迈巴赫在此刻启动,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开。 推背感顺着后背袭来,理智瞬间回笼,她强迫自己低头,不敢再看下去。 晚风扑来,车灯落入后座,前方的司机和助理无意扫向后视镜时,只看到女孩闭眼休息的模样。 他们不确定她是睡着了,还是没有,想了想,男人还是决定将车窗升上。 轻微的声音传至耳膜,听到动静,望诗并未睁眼,只是默默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动作迅速。 斑马线已经被甩在了后方,血液却仍旧在血管里横冲直撞地流动。 她不知道望哲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是最近吗?心里有太多的疑问,可她此刻不知道该问谁? 手机是陆锦州给她的,她不可能用这种带有风险的设备埋下隐患。 敛着起伏不断的呼吸,她依靠猜想,迫不及待地等待明天的到来。 翌日,望诗压下欲望在老宅吃了早餐才出门,她表面上约了祁露逛街,实则是为了打听消息。 可惜祁露对望哲回国的消息一无所知,甚至就连当场联系信得过的朋友打听,也没能打听到一点风声。 面对这样的局面,望诗脑子发麻。 她确定昨晚没看错,车上的人就是望哲,可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知道? 望哲回来,可却没有回家,她爸妈也不知情,这背后究竟是因为什么?是陆锦州在控制他? 那个畜牲到底想做什么?! 窗外艳阳高照,可一墙之隔的室内,望诗浑身冰凉,快要被折磨到疯掉! 她活了那么多年,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令人捉摸不透的男人! 与此同时,地球的另一端。 夜色笼罩下,拍卖厅里灯火通明,这是一场以慈善为目的的拍卖会。 将近一个小时过去了,本次拍卖物品中,只剩下最后一件。 陆锦州兴致缺缺,毕竟前面的十四件藏品没能激起他的半点兴趣。 他原本还想着给诗诗买下一些合适的,可看来看去,这些货色真是难以入眼,让他送不出手。 “各位,这是本次拍卖会上的最后一件藏品,是由沈小姐捐赠的……” 陆锦州举着香槟,正要将东西喝下,可当屏幕上的手链落入瞳孔时,他指尖顿住。 杯中的液体随着他突然中断的动作而摇晃不止,在轻微的水波中,可见男人震惊的眼眸。 第98章 察觉 “关于这条缅甸天然鸽血红红宝石钻石手链,大家请看……” 拍卖师绘声绘色地介绍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可她每多说一个字,坐席正中央位置的男人脸色就会更差一分。 他送给诗诗的礼物,如今却摆在这里任人挑选? “哒。” 酒杯被他放下,他掀开眼皮,扭头看向周简晨。 察觉他情绪变化的周简晨心底微惊,却还是会意地拿起了竞拍号牌。 即便男人扭过头去,他依旧能感受到那股莫名压抑的气氛。 他不知道这具体的原因在哪,可当他的目光落在台上时,一个念头在脑海里形成。 能牵动老板情绪的,除了老宅里的那位,还能有谁。 “起拍价,两千三百万,每次举牌加价两百万。” 话音落下,底下瞬间有人举起了竞拍号牌。 不多时,会场里掀起了一阵小浪潮,几乎每一位到场的女老板,总裁都有过举牌举动。 “两千九百万。” “三千一百万。” “三千三百万。” …… 听着这不断飙升的数字,周简晨耐心等待。直至现场的竞拍速度来到最后阶段时,他终于有了动作。 “五千三百万还有吗?” “五千五百万有吗?” 拍卖师环顾一周,继续询问,正当她以为无人再加价时,正中央席位上的竞拍号牌径直举起。 女人心头一喜,“五千五百万。” 上一位叫价者挑唇一笑,不太清楚陆锦州的意思。 见他垂着眼睛,女人犹豫不决。 “刘总,五千五百万还有吗?”拍卖师调整了嘴边的话筒,冲着女人笑道。 女人观察着陆锦州的神色,随即给了助理一个眼神。 “五千七百万。” 拍卖师声音激昂,活跃气氛的同时也在将竞拍推入下一个小高潮。 周简晨见此再次加价,他冷漠地盯着前方,面无表情。 “五千九百万。”拍卖师再次看向了那头的女人。 然女人笑笑,已经明白了陆锦州的意思。 “五千九百万一次。” “五千九百万两次。” “五千九百万三次,成交!” “让我们恭喜这位先生!” 刺耳的掌声将陆锦州包围,他拧着眉,从眉梢处溢出一股厌烦。 他不知道这条手链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这其中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 那段时间,她用那些珠宝撒气,或是扯坏丢掉,或是送给佣人。 他已经将她送给佣人的珠宝再次买了回来,怎么这一件就能漂洋过海地来到这里? 沈小姐?这条手链是沈小姐捐赠的。他正好可以问问她。 在烦躁中,拍卖会结束。 陆锦州盯着那位沈小姐,径直朝她靠近。 本打算直接离开的女孩在无意瞥见这头的男人时突然一愣。 对上他的双眼,她内心顿时紧张起来,似有只小鹿在乱撞,垂眸,她别开视线,脸颊发烫。 她若无其事地整理长裙,想等陆锦州从她身边越过,可一声磁性的嗓音响起,唤她沈小姐时,她指尖微颤。 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是来找她? “陆先生……您是有什么事吗?” 一句话略微磕巴,她很想保持镇定,可奈何对面的男人太过勾人,也尽显神秘。 陆锦州扯了扯唇角,勾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沈小姐,请问那条红宝石手链你是从什么地方买到的?” “我,我就是从一个珠宝收藏商手里买的。” “除了这条手链,你还买了其他的吗?” “有。” “能让我看一眼吗?” “另外一条手链我没有带过来,不过你可以看看我拍的照片。” “好。”他挑唇,可脸上却没有半分笑意。 …… 轰隆一声巨响,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压抑,陆锦州站在大厅外时,仰头看了一眼闪电不断的天空。 “要下雨了。” 女人从身后靠近,盯着他的背影温柔出声。 陆锦州沉默两秒,意味深长道:“要变天了。” 话落,他径直离开,将女人彻底甩在了身后。 第99章 查清 处于焦虑中的女孩抓着发根,呼吸不稳。 对面的祁露立刻倒了一杯温水,身体前倾着将水杯推到她跟前。 “别太焦虑了,至少确定人已经回来了。” 望诗眉眼上挑,可很快,另一个问题似一场阴雨将她笼罩。 她始终惦记着他身上的伤。 他的手,以及双腿。 “先喝点水吧。” 两口水下肚,在无形中缓和了些许焦躁,可这点作用,不过是杯水车薪。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假死脱身的事。” 让人脱离焦虑最好的方法就是转移他的注意力。 望诗耷拉着一张小脸,眼巴巴地望着她,“我现在暂时还想不出什么方法,他安排的那群人又是紧盯着我。” 言语间,她看了一眼包厢房门,神色厌烦。 祁露顺着她的目光跟着看了一眼,抿了抿唇,有些无奈,“别灰心,总会被我们逮到机会的。” “或者……我们自己创造机会。” 望诗将双手从头顶放下,眼底深处有亮光在溢出。 “人不可能一辈子安安稳稳,总会遇上一些突发意外,至于这些意外,可以是天灾,也可以是人为。” 望诗拧着眉,沉思不语。 “陆锦州很谨慎,如果我不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他能掘地三尺。” 可就在他眼前发生意外,她能完全离开的机会又有几分呢? 上次多伦萨达的那场火灾,她也是侥幸才能逃脱,而现在,她不知道自己还会有那个运气在身上吗? 桌上的热茶冒着连绵热气,恰如女孩此刻的焦躁和惆怅。 无声中,祁露将手搭在望诗的手背上,柔声安慰,“别灰心,我会一直陪着你,思考对策。” 望诗勾了勾唇角,神色感动,虽然明白她会在不久后离开,可有些陪伴,可以跨越山海。 “该走了,以免他怀疑什么。”祁露收回手,提醒道。 长时间没有出现在那群保镖跟前,会让人起疑,毕竟她们这顿饭已经吃了挺久。 “嗯。” …… 两天后的中午,望诗站在相同的地方送走了祁露。 她依旧是仰头看着那架飞机,随即掏出手机拍下一张照片。 手机还未放下,一通电话在这时拨了进来。看到备注,她下意识厌烦蹙眉,不想接。 铃声还在持续,她绷着下颚线,按下接听将手机放在了耳边。 “宝贝,在干嘛呢?” 背对着保镖的女孩勾唇讥笑了下,“刚送露露离开,还在机场。” 坐在沙发中央的陆锦州把玩着火机,似笑非笑地盯着桌上的东西,一堆已经被她刻意破坏,从完好的首饰变成的一堆珠宝。 “有想我吗?” 电话这头一阵沉默,望诗捏紧手指,难以回答他这个问题。 许是料到了答案,陆锦州也就不想再为难她,可正当他准备开口时,一声温柔的声响传来,“想。” 在指间转动的打火机突然停下,哪怕知道她是心不甘情不愿,但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上了头。 可当他的目光再次擦过桌面时,一根刺却是刺进了喉咙里。 “这周三我就回来了。” 这周三,这么快。 她舒服的日子这么快就要结束了? “我让人定制了一套凤冠,到时候带你去试试。” 完全按照了她的头围来定制,试和不试都没关系。 “然后就去拍婚纱照。” 听到这,她瞬间来了精神,“去哪拍?” “先在京都拍一套,等下个月有空了,再去国外拍一套,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 “轰——” 超跑提速的声浪从那头传到电话里,陆锦州想了想,“先上车吧,别晒着。” “嗯,我就先挂了。” “好。” 女孩接,挂电话的速度完全是两个模样,前者犹豫,后者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陆锦州看着手机界面,想笑。 眼帘向上掀开,他看向跟前保持沉默的何辉,“别墅里的东西找到了吗?” “被夫人丢在庄园里的珠宝已经捞起来了,至于那袋避孕药,还在找。” 男人再次垂眼沉思,突然,有些画面在脑海里闪过,“让钟管家着重留意洗手间。” 那几天完事后,她总会爬起来去厕所,那时他还以为他的调理起了作用,让她的体力增强了些,而眼下,他终于明白了。 “是。” 想到女孩那张明媚的脸庞,何辉心里有些担心,犹豫片刻,他硬着头皮,“老板,找到那些药之后?” 他担心老板会惩罚她。 陆锦州沉默片刻,随即继续转动手中的打火机。 何辉抬眸看了他一眼,却只能看到他阴沉的脸庞和被长睫遮住的眼睛。 灯光照耀下,睫毛拉出的黑影落在白皙的肌肤上,平添了几分美感和诡异的危险。 可此刻,何辉却只在意他手上的不急不缓的动作。看似平静下,是否憋着怒火和惩罚。 “给她换成同样味道的维生素一类的,别让她怀疑就好。” “是。” 何辉并没有因为他的决定而松了一口气,相反,他更担心这之后会发生什么。 “对了,最近不用盯她太紧,如果她有什么异常举动,由着她去。” 反抗怀孕的人,又怎会心甘情愿地待在他身边,她想离开这件事,该是她一直想做的吧。 “属下明白了。” “出去吧。” 空荡的客厅里只剩下他一人,“咔”的一声,他点燃一支烟,将东西送进嘴里深吸了一口。 侧歪的脑袋向后后仰,明亮的灯光吻过整张脸庞,然而其中的阴郁却是越渐浓重。 一口烟雾从嘴里呼出,喉结滑动间,一阵风吹来,伴着浓烈的血腥味以及刺耳的惨叫声。 他睁开眼,慢慢悠悠地踱步,来到窗边。 滚滚海浪涌上礁石,向深处看,是几只鲨鱼不断起跳,啃咬被倒吊在距离海面不足半米的女人。 泡沫滚动中,血水依旧刺目,但男人不所为动。 一条腿被咬下,不见了踪迹,陆锦州吐出一口烟,冷眼瞧着。 隔着一段距离,女人在发现他的身影后目光带火,她嗫嚅着,用唇语在诅咒他不得好死。 烟雾在空中飘散,男人的瞳孔里映出女人的左臂被撕扯成条的惨状。 不多时,他将香烟放在嘴里咬住,拿过花瓶里的手枪。 “嘭!” 绳索断裂,那道残破的身躯直直坠海。 收了枪,他两指夹着烟,转身上楼。 第100章 电流 园中,周简晨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女人跌入水下。 待浪潮中的那道身影彻底被撕咬成渣,他这才命人将绳索收好。 准备回到别墅里,垂眸时却在岸边发现了一枚吊坠。 他走过去,俯身将东西捡起,攥在手中检查。 精巧的猫眼吊坠在月色下好似散发着微光,他眯了眯眼,总觉得这东西没那么简单。 指甲顺着猫眼表层剐蹭,突然,指腹摸到背后时,铂金层的一处怪异触感吸引了他的注意。 “咔。” 指尖轻微用力,猫眼从铂金局脱落,而这之后,一张照片出现在眼前。 看到照片中的男人,周简晨拧着眉,目光移开,他看向女人消失的地方。 一个猜测在脑海里形成,他捏紧东西,快步朝别墅走去。 另一边,望诗从机场离开,在商场逛了一圈,吃了饭才回去。 在客厅换了拖鞋,她直奔二楼的卧室。 行至走廊,管家等人跟她迎面撞上,想到马桶水箱里的东西,她下意识看向他们的推车。 “夫人。” “我们刚把房间打扫了一遍。” 听到这,她心尖顿了一下。 “我知道了。” “您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 “那您先休息,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们。” “嗯。” 管家等人朝一旁退开,目送她走进房间。 关上房门,女孩立刻冲进卫生间,将马桶水箱打开。 看到里面的东西还在,她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 可转念想到自己打了避孕针,她蹙眉,有些犹豫这些东西还要不要留着? 目前是用不上了,但是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而且,她脑海里冒出一个邪恶的念头,她想把这些东西喂给陆锦州吃,试试效果。 如果有副作用,让他没了生育能力,那就最好不过了。 想到这,女孩翘起唇角,开开心心地将东西放回原位。 楼下,钟管家拿着一袋避孕药,神色为难。 他不知道这么多东西,夫人是从哪弄来的,而先生又是怎么知道的? 偌大的客厅里静悄悄的,他很清楚,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夕的最后的平静。 长叹一口气,男人望着楼上,满脸苦涩。他多希望先生和夫人能一直和睦,可眼下,不过是奢望了。 …… 平静的时光总是很快过去,周三,陆锦州回国。 风和日丽的正午,男人从机场里走出,一眼就瞧见了迈巴赫车旁的女孩。 抛开一些事实,他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的确是难以言喻的欣喜。 快步走近,忍不住牵住她的手,他俯下身,柔声细语道:“怎么不在车里等?” 外面风大,太阳有些毒,虽然有保镖撑着伞,可看着她的长裙在风中飘动,他都担心她会不会中暑,倒在风中。 望诗勾起唇角,已经学起了那套虚与委蛇的模样,“车里车外都一样的,没什么关系。” 等的人是他,所以无论在哪,过程都是一样的令人厌烦。 拉开迈巴赫的车门,他护着她上车,提议道:“我们先去吃饭,待会就去试试凤冠。” “听你的。” 陆锦州选定的餐厅很凑巧,刚好是她跟祁露来过的那家,同样的包厢。 她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见他并没有什么异常,她也就无所谓了。 从餐厅离开,二人来到了京都最大的金店。 因为陆锦州提前预约过,所以此刻的金店除了店内的师傅和店员之外,再没有多余的人。 奢华夺目的凤冠摆在橱柜的正中央,足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也足以让在场所有的女性羡慕。 可偏偏,对于望诗而言,那东西就是一副沉重的枷锁。 隔着一段距离,她看着它,脑海里想起的却是望哲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送她的那套皇冠。 她很喜欢那套皇冠,就像对他的喜欢,她不知道何时才有机会再次戴上,跟他团聚。 随着距离的缩短,空洞的视野里已经看到了橱窗上的倒影。 他高大的身影在前方,也在身侧,似一张网,将她牢牢网住。 她不得不回神,打起精神,防止一个不留神,给了他机会将她连渣都不剩的吃下。 “夫人,先生。”店长热情而恭敬地问好。 “嗯。” 陆锦州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不过,他的目光始终黏在女孩身上。 “现在试试?” 望诗扭头,淡笑,“好。” 四个女人围着她,一边做头发,一边将凤冠往她头上戴去。 十来分钟后,东西完全戴在了她头上,几人收回手的那一刻,沉甸甸的重量也在这一刻完全压下,仿佛快要将她的脖子压断。 她很烦,可却不得不保持脸上的表情。 “夫人您看。” 店长将镜子摆在她跟前,笑眯眯地望着他们二人。 镜中倒映出两个身影,一个挂着浅笑,一个歪着头,眉眼温柔,满脸痴缠。 他紧盯她的眼睛,想跟她对视,可吝啬的女孩故意避开他的目光,只顾着头顶的东西。 就在他心痒时,她却突然扭头,眉目含笑,“好看吗?” 声音柔柔,似山间溪流,林间清风。 一道电流在心尖窜过,酥酥麻麻的触感让他大脑有些空白,可下意识的,他还是笑着,温柔道:“好看。” 当然,他说的好看,是她。 在他眼神升温,有意贴近时,她却再次扭过头去,继续盯着镜中,“我也觉得好看。” 如果不是因为有外人在,他还真是想跟她接个吻什么的。 分开了几天,可他却觉得像是离开了半年。 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在望诗没注意的时候,他的喉结已经滑动了好几次。 “周五去拍婚纱照。” 望诗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僵硬,“具体的地方选好了?” 他微微点头,“嗯,就在教堂,海边。” “当然,如果诗诗有想去的地方,我们可以安排。” 跟他,她怎么可能会有想法。 “我……”话刚要出口,她立刻改变了主意,“我先想想。” 或许,这就是他送上门来的机会! 之前正愁找不到机会,而眼下,地点她挑选,那就方便了很多! “你想好了告诉我,我让人准备。” “嗯。” 他只是继续盯着她,不再言语。 第101章 来临 周五,微风不燥,万里无云。 一列豪车从庄园出发,径直前往教堂。 随行一共带了十二套婚纱,二十套珠宝,各种款式,各种风格。 除此,陆锦州还安排了十个造型师,六个跟拍组。 到了教堂,在看到眼前的这一堆人时,望诗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她实在是没有料到他会安排这么多人。面对这些移动监控,她对自己的逃跑之路顿时没了信心。 “怎么了?” 看出她脸上的苦涩,陆锦州拧开一瓶水,送到她跟前。 “没什么,就觉得这会不会夸张了些?”她诧异的目光令他想笑。 “婚姻只有一次,想给你最好的。” 握住水瓶的五指一顿,不过,她很快就压下那股抵触,笑了笑。 仰头喝了一口水,她疑惑询问:“这些衣服都要拍一遍吗?” 男人适时接过她手中的水瓶,“按照你的喜好来,一套,两套,或者全都拍一遍也可以。” 他的体贴让他们二人身后的一群人羡慕不已,但无人知晓新娘并不愿意。 “不会耽误你的工作吗?” 她的担忧并非出于关心,不过是借此作为推脱。毕竟她是一套也不愿意拍。 “不会。” “先去挑选衣服吧,我在这等你。” 她点点头,跟着造型师离开。 待几人走远,陆锦州瞥了何辉一眼。 何辉抱着一套珠宝上前,压低了声音:“都准备好了。” 闻言,男人抬手拿过一条手链,仔细观察。 “老板您放心,只要这些宝石没有被掰开,里面的定位器就不会被人发现。” 陆锦州垂着眼,从嗓子里溢出一个“嗯”。 忽然想到什么,他抬眼,看向何辉,“每一个宝石背后都有吗?” “对,都有。” 将手链放回,他默默松了一口气,“下去吧。” 从教堂,到海洋馆,再到童话天堂,三个地方的拍摄就占据了一个白天。 而眼下日落黄昏,在剩下的天湖公园,海边等拍摄地点中,他们只能挑选一个。 “诗诗,今天还能拍最后一组,你想去哪拍?” “我想去彩虹梦境。” “黄昏的时候,在彩虹道上拍照会很漂亮。” 彩虹梦境,京都一处有名的景点,五年前还是绿色的自然公园,后来经过设计,有了如今的模样。 陆锦州拿过手帕给她擦了擦脸上的薄汗,轻笑道:“好,我们出发吧。” 将手帕放回口袋里,他继续盯着她的脸庞,静静等待。 周五的路上有些堵,等他们赶到彩虹梦境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陆锦州快一点,待会太阳要下山了。”女孩主动拉起他的手,在车门打开后小跑着向外。 男人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的五指间,心头似一株蒲公英,在清风的吹动下,随它而去,忘了归期。 他脚下的速度不敢太快,也不敢太慢,就这么紧紧跟着,目光黏着她的背影。 夕阳将他们笼罩,他们穿过了彩虹道上的各种颜色。从红橙黄绿,到青蓝紫,重复如此,就像穿过了无数个四季。 微风带来清香气味,那是他熟悉的,为之沉沦的气息。 他回握住她的手,希望就这样永远走下去。 望诗带着他停在最高点,随即松开他的手,轻拍胸口惬意道:“幸好刚才的妆造还完好,我们就这样拍吧。” 他勾唇,“嗯。” “先生,太太,看这边。” “动作再亲密一些……” 太阳在不知不觉中离场,等他们拍完最后一套时,地上只剩路灯昏黄的光亮。 累了一天的人换下衣服,长舒一口气。 “我要去厕所一趟。” “我陪你吧。” “不用,就在那边,很近的,你给我拿着雪糕就好。”言语间,她将手中的雪糕塞到他手上。 “陆总,您要是不放心的话,我可以陪夫人过去。”景区负责人提议道。 “就让她陪我去吧。”她开了口,陆锦州也就不再多问。 站在原地,他目送她们二人离开。 不一会,本是微风不燥的天气瞬间变了样。陆锦州刚抬眼,倾盆大雨瞬间袭来。 “先生,下雨了,您先回车上吧。” 这场雨来得太过意外,天气预报上事先并没有提醒。 男人不放心地盯着望诗离开的方向,扭头朝何辉开口,“有伞吗?” “有,马上送过来。” 站在大雨中等待的时间里,陆锦州也没忘掏出手机给女孩打电话。 好在那头的人很快接通。 “喂,诗诗,下雨了,你别乱走,我过去接你。” “我已经出来了,走到玻璃桥上了。” 陆锦州抬眼朝前看,在模糊中,依稀能看到两个挨近的身影。 “我过来了。” “哦,好,那我先啊——” 突然的尖叫刺激耳膜,陆锦州身形一顿,在雨夜中看见桥上的一道身影直直坠下。 “诗诗!” 心脏在一瞬间撕裂,他丢开手中的雨伞,奋力向前冲。 “先生!” “老板!”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众人慌了神,一群人不敢耽误,立刻跟上。 可当他们赶到玻璃桥上时,女孩的身影早已在雨夜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102章 赛跑 “诗诗!” “诗诗!” 焦急的呼喊在雨夜里回荡,可回应他的,只有胸膛里震如擂鼓的心跳声。 抓着玻璃扶手的十指止不住发抖,他在滂沱大雨中努力搜寻她的身影。 “到底怎么回事?!” 他阴沉的脸庞让女人浑身一抖,被吓一跳,她张了张嘴,仔细回想,“就我们刚才走着走着,夫人突然脚滑撞上了围栏。” “谁知道这块玻璃围栏居然一撞就碎了,夫人她,她不小心就掉下去了。” 顺着她的目光,陆锦州低头,发现了脚下的玻璃碎渣和那处破口。 看到这些,男人心头一怔,担心她有没有被划伤。 “她最后往哪个方向消失的你有看清吗?”言语间,他想起她身上还戴着珍珠耳环。 “我,我也不知道,等我扭头的时候,夫人已经不见了。” “玻璃桥下有一条河,夫人她肯定掉进河里了。” 女人话落的同时,陆锦州快速解锁手机,翻开了定位界面。 果不其然,界面上的小红点在快速移动,想到女人刚才的话,他瞳孔骤缩。 在莫大的恐惧和担忧中,他看向下方的漆黑,紧接着,高大的身影毫不犹豫地径直往下跳。 “老板!” “陆总!” 身后的呐喊和晚风的呼啸在交织,在焦急和恐惧下,一个可能在他脑海中闪过。可即便如此,他此刻管不了这个。 “噗通!” 浪花和雨点共舞片刻,陆锦州很快调整姿势,朝岸边游去。 漆黑的雨夜里寸步难行,陆锦州只能借助手机手电筒里的那点亮光行动。 眼看手机界面上的小红点移动速度越来越快,他只能咬着牙狂追。 晚风夹杂着雨水,带来的寒意从脚底蔓延,被雨淋湿的男人前所未有的狼狈,但他对此不管不顾。 在紧追了一段路之后,陆锦州发现小红点移动的轨迹突然改变。 对照身侧的河流流向来看,他心头一喜,猜到诗诗是上了岸。 脚下的速度放快,他担心她看不见路,会遇到什么意外。 然而现实就像这雨夜,泼了他一盆又一盆冷水。 他发现小红点移动的速度不像是看不清路面该有的速度,甚至,她好似一直有一个明确的目标。 从桥上跳下来时的那个怀疑越渐肯定,他脸色一变,当机立断地拨给了何辉。 此刻的何辉正带着一堆人马朝山下赶,在看到他的来电时,男人松了一口气。 “老板。” “立刻安排几个人,紧跟定位,先别打草惊蛇,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何辉一愣,没想到这场意外居然还真是夫人刻意为之。 “是。” 与此同时,另一边。 钻进丛林里的女孩满脸紧张和兴奋,她借助手电筒带来的亮光快速穿梭。 她猜到陆锦州一定会派人找她,所以眼下的每一秒都是在跟他赛跑。 好在她让人安排的车辆就在前方,特意错开那群保镖车队,只要穿过了这片小丛林,她很快就能抵达。 瓢泼大雨哗哗下着,与剧烈的心跳声在她耳边此起彼伏,她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一眼身后。 身后的一片漆黑让她安心很多,她想,陆锦州他们会往河流的方向去搜寻。 泥土雨水爬上裤腿,浑身湿透的人却是越渐兴奋。 终于,越过了最后一棵树,女孩激动地跑向了路边。 路边停靠了一辆奔驰,而车钥匙就在车胎上。她快速拿过,钻进了驾驶座里。 雨点和寒风被隔绝在外,女孩胡乱地抹了一把脸,接着一脚油门径直往前冲。 第103章 围堵 紧张的汗水和身上的雨水混杂流淌,粗重的呼吸肆意喷洒。 女孩握住方向盘的手都在颤抖,那是因为紧张,也是因为激动。 明亮似星辰的目光时而看向后视镜,在看到身后的一片漆黑时,她提起的心脏得到些许安抚。 车速还在不断提高,车胎后方的雨水飞溅数米。 来到岔路口,望诗一个左拐,径直冲进另一片丛林里的小路。 雨夜是冲刷车胎痕迹最好的工具,只要她安全从此处跳脱,那就等同于彻底摆脱了那个男人。 想到这,望诗略微苍白的小脸已经浮现出笑意。 “哐。” “哐。” 几次颠簸,奔驰越上土坡,顺利钻进了丛林。 这是她一早就让人踩点的路线,安全,隐秘,早已荒芜。 “前方右拐,即将驶入黎城地界,雨天路滑,请注意行车安全。” 导航的语音提醒就似胜利的曙光,望诗浑身燥热,越发激动。 目光再次落向后视镜,这一次,她终于看到山上的几处亮光。 她猜到那是陆锦州安排的搜救队伍,她想,此刻的一群人会是慌乱异常。 早在陆锦州让她挑选拍摄地点的时候,她就准备了这一切。 彩虹梦境很大,与黎城接壤,哪怕已经开发了很多地方,但并不是每一个位置都能游玩,例如她从上岸后所走的这一片靠近黎城的地带。 逃跑路线和假死脱身的证明缺一不可,而那条河流,就是她脱身的位置。 那条河流很深,而几百米的下游位置,更是存在不少水下洞穴。 曾经有不少人失足掉入其中,能捞起来的尸体也仅仅只有两具,甚至还是在运气好的情况下。 在上岸的位置,她特意换了一套衣服鞋子,事先的那一套被丢进了水里,至于会冲到哪,就得问问陆锦州了。 雨刮器有序工作,导航上的距离不断缩短,望诗深呼一口气,那股紧张缓和了好几分。 “哐。” 终于,一次颠簸后,奔驰从丛林小路里离开,顺利驶上通往黎城的公路。 山坡和丛林阻碍了她的视野,她看不到那一头的情况,同样的,那群人也看不见她的身影。 距离不断拉开,身后的一切远去,但这一刻,她却格外的激动,焦躁。 另一边。 “老板,夫人已经驶上了公路,需要现在围堵吗?” 迈巴赫的车厢一片压抑,陆锦州没入黑暗中,思绪混乱。 他猜到过她不会心甘情愿地待在他身边,猜到她会有所行动,然而他没能料到她的行动会如此迅速,会是在他们拍婚纱照的这一天。 昏暗中,他看向自己的手,他记得不久前的日落下,她牵着他的手,带着他一路小跑着上前。 沉默在拉长,何辉耐心等待,雨点砸在车身上不断发出声响,陆锦州静静听着,眼底空洞。 半晌,男人终于开了口,“先跟一段路,等走过了这段斜坡再将她拦下。” 公路右侧就是斜坡,他担心她急了,会做出什么事来。 “是。” 无声的追逃还在上演,十来分钟后,增大的雨势为某些事情拉开序幕。 奔驰车上的望诗已经放下心来,她专注开车,心里倒数着时间。 可突然,她发现后视镜中冒出几辆车。 忐忑和怀疑在心头闪过,但想到之前的情况,她迅速安慰自己。 然而就在下个路口左拐时,迎面三辆车直直堵在她跟前。 “吱——” 前车的出现让她迫不得已地踩下刹车,待她停稳,看清周围时,从四面八方冲上来的车辆已经将她包围。 最后,正前方一辆熟悉的迈巴赫就此出现在视野中。 几乎在同一时刻,“啪”的一声,紧绷的那根弦断裂,望诗愣在原地,面色僵住。 第104章 方式 心脏的跳动恰如雨点的坠地,混杂,无章。 在千万颗雨点中,他们的目光就此对撞。 陆锦州面上平静地望着她,心里思绪万千,他想不通他们之间为何一直是分分合合的状态。 诡异在沉默中发酵,暗流在无声中涌动。望诗满脸憎恶,眼底依旧是写满了想让他死的欲望。 男人受伤的左腿隐隐作痛,可更痛的,是心脏。 时间被无限拉长,终于,驾驶座上的女孩忍受不了,有了动作。 “吱——” 车胎疾速转动,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时,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奔驰径直撞向了正前方的那辆迈巴赫。 剧烈的撞击让两辆车车头受损,然而她的怨,她的恨又怎会只有这一次的发泄就肯停下。 女孩在中央狭小的空间倒退,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第二次撞击发生。 极致的提速带来不小的威力,两辆车受损严重,甚至迈巴赫被顶退几米。 看到这一幕,周围的保镖无不是提心吊胆,如果奔驰车上的是别人,还没有行动之前就会被乱抢打死,可偏偏,那人是他们老板的夫人。 发了狠的女孩已经不管不顾,她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弄死他,哪怕同归于尽也没关系。 陆锦州抿着唇,一言不发,只是在无人发现的地方,他眼底有悲戚异色在默默流淌。 受损的车灯熄灭,碎片散落在风中,眼前人的面孔有些模糊,直至这一刻,陆锦州终于开口下令。 “砰!” “砰!” 几道枪声几乎是在同一个时刻响起,很快,怒气上头的女孩能感受到车身明显降低很多,那是车胎被打爆。 她突然咧嘴一笑,笑容无奈,颓丧。 扭头,看着周围密不透风的围堵,她只觉心里好累。 挣扎了太多次,可每一次的结果都是如此,她不甘,不服,可她也无能为力。 握住方向盘的手就此垂下,她朝后靠在靠背上,睨着对面那人。 虽然视线昏暗,但她知道他肯定在盯着她,没有错过半秒。 就在她安静下来后,迈巴赫的车门打开,陆锦州撑着一把伞,径直来到她身边。 车门被拉开,雨点的哗哗声响在耳边放大,她刚扭头,就听见他说,“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 回家。 闻言,她噗嗤笑出声来,“陆锦州,那是家吗?” “那是牢笼,是监狱。” “对于你来说,那是你的家,可那不是我的家,我也不属于那里。” 她满眼不甘,哪怕知道抵抗不了。 然而男人并未说话,只是将视野移到了她空空如也的右手中指。 内心翻滚不止的潮汐再次受到刺激,但他忍着,憋着,神色依旧平静。 在她倔强的紧盯下,他突然勾起唇角,眼底深处的疼痛和病态在交织。 “诗诗。” 言语间,他抬手准备抚上她的脸庞,可却被她打掉。 对此他毫不在意,只是平静地将心里话说出口,“没关系的诗诗,让你用你的方法爱上我,接受我很难,那我们换个方法吧,用我的方式来试试。” 黑伞之下,她看到一双深邃而不见底的眼眸,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其中潜伏。 “陆锦州,你别做梦了。” 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他呢? “我不会喜欢上你的,更不会接受你,我们就这样耗下去吧。” 男人只是笑了笑,“没关系,我帮你就好了,不会让你太辛苦。” “至于眼下,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看到女孩明显一愣,他立刻出声,“你哥要结婚了。” 在他眼前的女孩僵在原地,好似被雷击中,见她如此,他偏要继续说下去,“宝贝,你该高兴的不是吗,毕竟这是你当初说过的。” 第105章 刺激 南亚国的那夜,她亲口说过的。 为了让他放过望哲,走投无路下,她只能尽可能地想办法。 不惜说出了让她爸妈给望哲安排联姻的这种话语。 其实在说出口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当直面时,心脏比想象中的更痛,更加的支离破碎。 女孩脸上的细微变化就似深潭之中突然的涟漪,哪怕藏在眼角眉梢中,却始终没有逃过男人那双洞察万物的眼睛。 陆锦州很想笑,可却笑不出来,他只是僵硬地勾着唇,继续道:“作为妹妹妹夫,我们该替他高兴。” 妹妹妹夫四个字,他咬的极重。 受了他这两个称呼的影响,一种割裂感诡异地从她心底冒出,就像一张隔板,将望哲和她就此分开。 滂沱大雨连绵,心头的不舍和压抑愈演愈烈。 她僵在原地没有动作,只渐渐的,越渐颓丧。 “宝贝,要提前去看看你未来的嫂子吗?” 他的阴阳怪气让她彻底没了声。 他亲眼看到她眼底一点点黯淡,接着,她垂下了脸庞,移开了视线。 她抿着唇,脸色有些苍白,而他绷着下颚线,在风雨中紧盯她因为其他野男人而心碎的模样。 水珠还在从她身上不断向下滴落,陆锦州握着雨伞伞柄的手用力收紧,他吞了一口唾沫,伸手握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往外拽。 然而女孩像是炸毛的猫咪,突然发了狂,“陆锦州你去死!不许碰我!” 目眦欲裂的神色,眼底滔天的恨意,她捶打着他伸过来的手,试图将那只脏手掰开。 “你滚啊!你滚!!” “我宁愿死也不跟你回去。” 她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大,甚至还在不断往后缩。 立于男人手中的那把黑色大伞倾倒在风中,接着,他俯身,径直握住了她的双臂。 “放开!” 破音的呐喊有些尖锐,在她歇斯底里的谩骂中,陆锦州很快将她从座椅上拉出。 大雨冲刷他们的身体,望诗拼了命地想逃,可却拗不过男人的力气。 短短的几秒,她人已经被他塞进了迈巴赫后座。 “嘭!”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陆锦州高大的身躯立刻将她堵住,不给她一丝逃脱的机会。 “挡板升上去!” 何辉迅速采取行动,不敢耽误半分。 不过在挡板升至顶部前的最后一秒,他还是听到了那阵衣服布料被撕碎的声响。 “你给我放开!” 受了刺激的女孩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径直咬上了男人的小臂。 唇齿间的力道没有半分心软,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布满口腔。 “嗯!” 陆锦州吃痛闷哼,只得伸手掐住她的两颊,逼她松口。 “额嗯。” 迫不得已放开他的女孩被迫仰起脸,昏暗的视线下,她唇边的血水和眼底的杀气依旧明显。 看到这,陆锦州深呼吸一次,随即挑起唇。 意味深长的幽暗目光黏着她的脸,他在她伸出双手抵抗时径直扣住了她的双腕。 “放……放开。” 望诗还在不死心地用力,可男人只是静静看着,任由她挣扎。 几秒后,粗粝的指腹停在她唇边,抹去了那些血水,接着,他欺身而上,迅速将人压在了身下。 滂沱大雨吞没了太多声音,漆黑的空间里藏着太多秘密。 挣扎和强势在对撞,雨声和呻吟诡异交织,最后散于风中。 回到老宅时,迈巴赫径直驶入了地下停车场。 待所有人离开的凌晨,陆锦州这才将昏睡已久的女孩抱下车。 羊毛毯子将女孩赤裸的身体完全包裹,可她露出的脸庞上的红晕足以写明了这夜的疯狂。 给她洗了澡,吹干头发,陆锦州独自站在了阳台上。 雨后的凌晨有些凉,他烦躁地抽着烟,盯着床上的人良久。 风加快了香烟的燃烧,可却带不走他心头的一丝烦躁,最终,两根烟结束,一个决定也在脑海中出现。 第106章 刺伤 望诗醒来的时候已是翌日晚上。 窗外连绵大雨似昨夜,但那个男人却并不在房间。 她不知道他在哪,也并不关心他的行踪,她只想知道他嘴里所说的嫂子是什么人?是他安排的人吗? 慌张的人开始在房间里四处寻找自己的手机,可整间卧室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瞧见一丝影子。 想到一个可能,她顿时扯过冷笑,随即猛地抬腿朝外冲。 然而那条白嫩却遍布吻痕的右腿刚抬高,强烈的酸痛感立刻袭来,让她差点瘫软。 扶着墙,女孩待在原地停留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尽管心里很急,可行动上的不便让她只能慢吞吞地移动。 也是恰巧,房门打开的那一刻,刚从外面回来的男人正站在门口,准备推门而入。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陆锦州略有意外,他没想到她会在这个点醒来。不过也刚好,他端在手中的晚餐温度正合适。 “诗诗饿了吗?这里有你喜欢吃的乳鸽和布丁……” “陆锦州。” 男人话语未完,却被她径直打断。 她眼底带恨,语气更是有些咬牙切齿。 男人神色依旧,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待她的后半句。 “是你逼他结婚的,对吧。” 闻言,男人勾了勾唇,“那夜诗诗是怎么说的,难道你忘了?” 女孩攥紧拳头,心里有恨,可却无可奈何,“人是你安排的?还是我爸妈挑选的?” 陆锦州上前一步,踏进卧室,笑道:“当然是我安排的。” 看到他这副得意的嘴脸,望诗一肚子的火。 看出她的不甘和疑惑,男人好心地主动解释,“诗诗,别担心,毕竟我们也算是一家人,我怎会亏待他。” “我给他挑选的那位,家底雄厚,跟你哥也算是郎才女貌。” 不知为何,瞧见他的脸上的神色,她总觉得他没安好心。 果不其然,她听见他说:“就是可惜了,脑袋有点问题,不过她家里的资源可以弥补。” 后半句他说了什么望诗已经听不进,“脑袋有点问题”几个字让她霎时瞪大了双眼。 错愕震惊缠上她全身,她呆滞好一会才回过神来,“陆锦州,你别太过分!” 愤怒致使女孩克制不住地发抖,但男人只是平静看着,哪怕心头有些心疼。 其实他也不想这样,但她一次次地欺骗他,答应他的从来没有做到过,把他当成蠢货一样戏耍。 如果是别人,早就是死无全尸的下场,可没办法,偏偏是她。 半晌的对视,男人突然将餐盘放下,再次看向她,“我过分,那诗诗呢?” “昨天可是我们拍婚纱照的日子,诗诗你又是做了什么。” 那样危险的地方,她说跳就跳,不怕受伤,不怕出了意外,想离开他的念头决绝到让他心寒。 “我这样做是因为什么?” “嗯?” “你会不清楚?” 一连几句,她心头怒气冲天,可她憋着这股气,尽量保持冷静。 “诗诗,我就问你一句,你到底嫁不嫁?” “死也不会嫁给你,你休想!我宁愿去死!” 他的步步紧逼将她彻底引爆,她吼着,满脸不甘。 闻言,陆锦州深吸一口气,“你确定吗?” 她不语,怨恨的目光直刺他心底。 “好,那就先让你哥娶了那个傻子吧,正好断了你的念头。” 紧握的双手再次颤抖,突然,女孩紧紧捂着胸口,满脸的痛苦。 看到这,陆锦州慌了神,立刻将她扶住,然而就在他不备的间隙,女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过一旁的餐刀径直捅向他。 第107章 默契 “陆锦州你去死啊!” 锐利的刀尖轻而易举刺破肌肤,随着她的用力,刀身一点点没入其中。 血水很快溢出,顺着刀身,衣服,以及她的手心不断滴落。 钻心的疼痛在顷刻间袭来,而因为担忧,他的双手还握着她的手臂。 头顶的吊灯灯光将她笼罩,在他的视角里,她逆着光的脸庞尽是冷漠和杀意。 胸口位置的伤痕越来越深,因为身高差距和角度的倾斜,她无法准确无误地确定他心脏的位置,所以她只能尽可能地往里捅,甚至还在不断搅动。 一个呼吸间,她推动的力道受到了极大的阻碍,黛眉微挑,她看见一只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女孩咬牙发力,可陆锦州只是稍稍用力,就将她的手腕掰开。 随着二人的距离拉开,浓郁的血腥味也在空气里弥漫。 数不清的血珠砸在地板上,在这间小客厅的地板上平添了诡异和危险的气息。 被攥住了手腕,望诗并不甘心,目光一转,她腾出左手拿过一旁的餐盘。 “哐当!” “嘭——” 盘上的东西东倒西歪,最终摔落一地,就在餐盘带来的一阵冷风中,陆锦州直直截住了她的左手。 一时之间,四目相对,两人僵着,谁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静谧下只有血液流淌的声音,几秒后,陆锦州将人扛在肩头径直带回了卧室里。 “你想做什么?” “你给我放开!” 离地的人不停挣扎,她拼了命地捶打他的身体,甚至在想起他的伤口后毫不犹豫地用手去抓。 指甲掐进肉中,这疼痛让他全身紧绷。 很快,望诗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等再次眨眼时,她人已经躺在了床上。 “陆锦州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担心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女孩迅速撑起双手准备爬起来,然而男人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一股预感直冲大脑,望诗快步冲过去,可却依旧晚了一步。 “给我打开!” “放我出去!” 反锁的房门将她与外界隔开,想到自己对家中的情况还一无所知,气急败坏的女孩拿起卧室里的东西就开始砸门。 “你除了会锁着我还会干什么?!” “陆锦州,你这个畜牲!” 身后传来的一句句谩骂犹如冷水从他头顶浇下,他捂着伤口,冷着脸从房间里离开。 血液顺着指缝溢出,不一会弄脏了整只手掌,他垂眸看了一眼,发现身上的衬衫已经脏了一大片。 熟悉的位置,熟悉的情况,家庭医生依旧是默默为他处理伤口。 他心里有很多话想跟他说,可最后,他一个字也不敢跟他提起。 十来分钟后,家庭医生已经离开,陆锦州倚靠在沙发上,宛如雕塑。 不多时,何辉从外走进,停在他跟前,“老板,望哲他,不愿意跟孙家联姻。” 闻言,陆锦州眯了眯眼,随即诡异地挑起唇角,笑了下。 他不得不承认,他们真不愧是从小一起长的人,一个不娶,一个不嫁,还真是默契。 不过,他是不会给他们一丝机会。 “过来。” 不知他的决定,何辉听命走上前,微微俯身。 第108章 起火 简短的一句话让何辉变了下神色,可看着男人的脸庞,他不敢多嘴。 “下去吧。” “是。” 脚步声由近及远,在何辉走后,陆锦州扭头盯着楼梯的方向,苍白的脸色略显几分压抑的阴沉。 安静的客厅里悄无声息,半晌,他伸手摸向身上的口袋,想拿出打火机点支烟。 然而每个口袋都找了一遍,结果半点影子都没见到。不知道东西掉哪了。 “先生,您在找什么?”管家从外面走出,疑惑出声。 “给我一支打火机。” “顺便送一份晚餐上楼。” “是。” 听到这话,钟管家明白他这是心情不好。 也是,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他心情不好也是情有可原。 走向吧台,从盒子里取出了香烟和打火机,他在递给陆锦州后转身去了厨房。 “咔。” 火苗从打火机喷火口里喷出,点燃了香烟。男人烦躁地将烟送进嘴里,深吸了一口。 烟雾顺着薄唇鼻尖向上,悄无声息地散在空中,他盯着窗外,思绪飘得很远很远。 他想起了他们初见时,想起了他们在云顶山庄的那夜。 过往的回忆在脑海里上演了一遍又一遍,可却弥补不了此刻的心酸,心塞。 胸口处的疼痛还未消失,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将他从那些自我沉醉的少许甜蜜中强制剥离。 不知过了多久,烟灰缸里的烟头已经堆放了四支,在还未彻底消散的烟味和飘渺烟雾中,陆锦州整个人宛如幽暗沼泽地中的孤魂野鬼。 不知过了多久,吴妈将餐盘从楼上端下来,男人看了一眼,确定她吃了东西后转身离开了庄园。 在走之前,他不忘叮嘱底下人照看好她。 迈巴赫从地下停车场里驶出,一路向外远去,可就在他即将驶出那扇铁门时,后视镜中一片火光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 握住方向盘的手一顿,他定睛一瞧,发现着火的地方居然是他们房间里的小客厅! 黑漆如墨的瞳孔猛然骤缩,动作快过思考,陆锦州猛打方向盘,立刻掉头。 “吱——” 车胎在地面摩擦,车身掀起狂风,车门刚打开,焦急的呼喊和晚风带来的烧焦味同时袭来,似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快救火!” “快救火啊!” 乱作一团的家中到处可见着急忙慌的下人,他们或是拎着水桶,或是拿着灭火器。 陆锦州疾速奔过去,越过一众人径直冲进了电梯。 冲至房间门口,明亮火光直刺他眼底,他怔怔看着,心如刀绞。 目光跨越火海中,直奔小客厅之后的卧室房门。 紧锁的房门内看似平静,可里面发生了什么他根本不敢去想。 烫人的温度在空气里靠近每一个人,滚滚浓烟和火焰准备伺机将人吞噬其中,可陆锦州没有一丝犹豫,他拿过旁人的水桶从头顶浇下,接着抬腿冲向了那扇门。 “先生!” 钟管家的呼喊被甩在了身后,陆锦州两耳不闻,只迅速翻出钥匙想将房门打开。 然而钥匙转动了两圈,他向下压门把手时门锁纹丝未动。 意识到她从里面锁了门,陆锦州高大的身躯突然一僵,脸色在顷刻间失了血色。 第109章 疯狂 门把手上灼热的温度刺烫手心,可陆锦州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依旧将它握得很紧。 在噼里啪啦的火焰燃烧爆炸声中,他清楚地感受到了眼前这扇门也在燃烧,从里面烧着。 “哗哗——” 身后的泼水声此起彼伏,灼热的温度一点点消散,可这间房间里依旧有大片的东西比门把手的温度更烫,在这其中,他焦急如焚的内心最为严重。 “嘭!” 巨大的踹门声响惊得周围人一个手抖,有的呆滞半秒,有的打翻了水桶。 “嘭!” 又是一阵响动,陆锦州不敢耽误半分,他害怕自己稍微慢了一步,她会发生意外。 “快,来人帮先生踹门!”钟管家扬声喊道。 “破窗!”踹门的间隙,他还不忘那扇禁闭的窗户,“从阳台破窗!” “先生,窗户被锁住了,下人正在拿工具。” 防弹玻璃不是轻易就能击碎的,庄园里配备了专业的工具。 “动作快点!” 踹门声盖过了火焰噼啪声,脚下的每一次震动都窜到了他心底,让他全身发麻。 终于,在众人的坚持不懈中,这道已经烧了一半的房门终于被踹开。 然而陆锦州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里面的景象犹如一道惊雷正中他头顶。 烟雾弥漫中,熊熊火焰占据了房间的一半面积,他悉心为她准备的东西被她堆放在中央烧成了残骸。房门入口堵着一堆东西。 而她,隔着火海,正蹲在卫生间门口捡起脚下的东西,或是往火海里丢,或是往身后的卫生间里丢。 她的动作是那样的从容优雅,却又显得诡异。 从卫生间里吹来的狂风掀起她的长发和裙摆,但她无所谓这凌乱,依旧淡定,就像当初丛林里捡落叶时的悠闲模样。 似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女孩抬眼,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女孩俏皮一笑,这笑容又娇又媚,可下一秒,他能看出她弯起的眼角眉梢中溢出无尽的癫狂。 “诗诗!你在做什么?!” 看着越来越旺盛的火焰,距离她越来越近的火苗,男人咆哮着,浑身的脉络血管狰狞,似要从皮肉下冲出。 他焦急的模样她看在眼里,脸上的笑容越渐灿烂,明媚。 “快灭火!” 男人忍不住朝底下人吼道,可当他再次看向她时,却发现她人已经站起身。 猜到了她的下一步动作,陆锦州紧握的拳头止不住发抖。 全身的血液在倒流,魂魄也被她的举动牵引着,随时散尽。 果不其然,在他不安的目光下,眼前人上前一步,靠近中央的大火。 “诗诗!你究竟想做什么?!!” 嘶哑的粗吼让周围人心脏猛颤,可于对面的女孩而言,不过是一颗沙砾落入汪洋,掀不起一丝风浪。 不过,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的肆意,轻蔑。 “呵呵……看不出来吗?我不想活了。”她微微歪着头,手上还拿着他的一件外套。 闻言,陆锦州胸口闷疼,脸色发青。 “陆锦州,你要陪我一起吗?” “要不我们一起去死吧。” 言语间,她脸上的笑容变得疯狂,眼底更是闪烁着兴奋的亮光。 “你去卫生间里,我们有话好好说。”他试图让她冷静,可女孩偏不如他的意。 “跟你有什么好说的,你除了会逼我,会把我关起来还会干什么?” 在他僵硬中,女孩拿出一只打火机。这东西他很熟悉,是前不久还待在他身上的那支。 喉结止不住滚动,豆大的冷汗从他额头渗出。 “你想要什么,我答应你,你别做伤害你的事。” “呵呵。” 清脆的笑声满是轻蔑的味道,她无所谓,也似不屑。 小客厅里的佣人不断往里泼水,眼看着火势小了很多,女孩立刻拿过一旁酒柜里的红酒往中央丢。 酒瓶碎裂后,炸开不小的火团,望诗勾着唇角,一瓶接着一瓶,没有停歇。 “嘭!” 巨大的声响震痛耳膜,整个酒柜被她放倒,陆锦州又气又急,指甲已经陷入了肉中。 隔着摇曳的火苗,女孩再次挺起身。 “我放过他!” “放过他们!” 女孩只是有一瞬的怔愣,可很快,她再次恢复到刚才的模样。 指尖拎起那件外套,她终于扣动了捏在手心里的打火机。 “咔。” 外套被点燃,她大笑着,随后当着他的面将东西丢进了身后的卫生间,引燃了那堆衣物。 第110章 目的 地上的一堆东西慢慢被点燃,形成了前后的包围圈。 陆锦州一刻也等不了,抬腿踹开脚下的障碍,拿过凉水从头顶浇下后拔腿向前冲。 火海中,那道身影奔她而去,哪怕脚下障碍太多,甚至绊倒他一次,他依旧在爬起来后无所畏惧地向前。 可望诗只是冷笑着,不断后退。 接着,她捡起一旁还未打碎的红酒瓶,在瞄准他的身影后毫不留情地朝他身上丢。 浓郁的烟雾呛得他咳嗽不止,火苗也恰好遮挡了视线,等他再次睁大眼睛时,赫然出现的红酒瓶正中他的额头,四分五裂地向下坠去。 入骨的闷疼久久未消,可令他胆寒的,是她退至卫生间的那堆火苗前。 及小腿高度的火苗很快引燃了她的长裙,明黄的火焰在裙摆上肆意起舞。 陆锦州呼吸一滞,心脏在胸腔里乱撞。 “诗诗你敢!” “我杀了他们!” 看,他就是这样,永远只会威胁她。 她开始笑,有些得意,轻蔑,甚至是张狂挑衅。陆锦州憋着一口气,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烟雾弥漫中,他掀起一阵风冲到她跟前。 担忧的目光紧盯她身上的火苗,他立刻脱下身上的外套准备盖在她身上,想将她带进卫生间里。 可他不过刚有动作,女孩直直向下跌坐,随即挑衅地看着他,似用表情在告诉他,他拦不住她。 如墨的瞳孔颤动不止,他气到每一次呼吸都在犯疼。 哪怕心里有气,他脱下衣服盖住她的动作依旧不敢慢下来。 布满红色血泡的手伸出,他将她抱起,刚挺身正欲离开,下一秒,冰凉油腻的液体从他头顶浇下来。 耳边“轰”的一声响,火焰布满他头顶,脖颈,顺着那些液体的轨迹。 抱住女孩的手陡然一抖,险先松开,但他固执地继续起身,想着忍下这几秒。 正是他没有松手的短暂几秒,望诗从一旁的柜子上掏出了事先藏好的半截红酒瓶。 尖锐的断裂面直奔他的脖颈,许是她的杀心太重而暴露,许是他对她已经产生了防备。 当锋利的尖端即将刺进脖子里时,陆锦州已经腾出手先一步挡住。 狠辣的力道促使尖端刺进他的本就伤痕累累的掌心,他拧着眉,忍着灼烧和刺疼怔怔望着她。 此刻的女孩早已没了先前的笑容,她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他死。 果不其然,她在察觉到收不回瓶子时又有了其他动作。 只见床头的宝石抽纸盒被她举起,她眼睛都不带看地往他头上砸。 血水和火焰共舞,可陆锦州别无选择,他咬着牙起身,将她往浴室里抱去。 身后有各种各样的声音,高压水枪在滋水,灭火器在喷射,一群人的叫喊,但这头的两人全然听不进。 “嘭!” “嘭!” 宝石敲击头骨的声音越来越响亮,伤口处的疼痛越来越清晰。 他的视野因为血水和头晕而变得模糊,可顾及着怀里人,他是一刻也不敢停地往里走。 “放开我!畜牲!” “你去死吧!” 又一次敲击,大片的血水几乎盖住了男人的整张脸。 紧抿的唇瓣终于张开,摇摇欲坠的身躯朝一侧倾倒。 “噗通!” 她的双腿被他放在了浴缸里,而他跪倒在外。 耳边有风在呼啸,他在最后清醒的几秒里,将她完全送进浴缸,甚至拧开了花洒。 哗哗水声在耳边回荡,他满是血水的双眼尽力在睁开,想看看她身上的火焰是否被浇灭。 可惜的是,占据他最后的目光的是女孩高高举起了某样东西朝他砸来的画面。 第111章 醒来 薄凉杀气的眼神似剑直刺心脏,血水流淌间,有剧烈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夫人!” 水珠从她身上溅落到他的眼睛里,剧烈的敲击声和钝痛袭来,扶着浴缸边缘的那双手就此垂落。 “夫人住手啊!” 血水染红了白色的浴缸,一股一股的向下流淌。 望诗挺身从浴缸里跃出,准备再来一次,但钟管家等人已经先一步出现,扣住了她的双手。 “放开!” 杀红眼的女孩眼神能吃人,众人被吓一跳,可却不得不拼死将她拉开。 “放开!” “把夫人带出去!” “先扑灭先生身上的火!” 被扣住了双腕,但女孩依旧挣扎得厉害,她发了疯似的吼叫反抗,跟平时里的模样大相径庭。 “送先生去医院,顺便把杨医生叫过来!” “是!” “……” 流水吞噬了所有火苗,余温消散在风中,庄园在夜幕下依旧灯火通明,奢华夺目,但唯一一点美中不足的是,那间房间成了废墟。 深夜的轻吹着,带着那阵烟味继续飘荡,所有人心有余悸,也替接下来的日子担忧不安。 四天后,深夜,陆氏的私人医院里。 床上的男人猛地睁开眼,灯光落进瞳孔时,身上各处的疼痛紧随而来。 望着眼前的天花板,他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片段,想到她的裙摆着火,他心脏骤然收紧,随即忍着疼痛起身。 “老板。” 听到动静,卫生间里的周简晨迅速冲出。 在确定陆锦州醒来时,他心里很是高兴,可看见他捂着脑袋满脸的痛苦,他心里又是阵阵的担忧。 “老板,我让医生过来。” “夫人呢?” 周简晨食指从呼叫按钮上收回,转身又倒了一杯温水,“夫人在家里。” 陆锦州接过他递过来的杯子,脸色算不得好看,“她有没有哪里受伤?” 观察了他脸上的神色两秒,周简晨吞了一口唾沫,缓缓道:“夫人的小腿烧伤了一块,不过已经上了药,不会留疤。” 男人杯中的温水晃动了几下,其中可见他拧眉的阴沉倒影。 半晌,他将水杯递给他,“我睡了多久?” “四天。” “老板您放心,事情没有传出去。” 望诗三番四次地冲着他下手,可这些事全都被瞒了下来,他们都知道,如果这些事传到了老先生的耳朵里,只会对她不利。 毕竟,一个是外人,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在一些是非对错间,人会讲理,可在生死间,人会毫不犹豫地偏向自己人。 “她这几天……都在做什么?” “夫人她……” 陆锦州扫过来,周简晨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夫人她前几天吵着要出去,后来又……又诅咒您,去死。” 一抹冷笑从男人脸上浮现,诡异而惊悚。 “现在她不吃不喝,端过去的饭菜都被她扔在地上,我们没办法,只能给她打营养针。” 听到这,他脸上那股笑意瞬间消失。 “回庄园,现在。” “老板您还是先做个检查吧,您头部受伤严重,不能大意。” 第112章 病瘾 “经过诊断,医生说您有轻微脑震荡,会造成一些后遗症。” “而且按理说您不会这么快醒过来,但没想到……” 话及此处,周简晨猜到其中的原因,是因为担心夫人。 “还有您的双手烫伤严重,虽然已经上过药缠了绷带,但后续的治疗也很关键,除了这些,您肩颈部位也有不同程度的烧伤……” 陆锦州静静听他说完,平静苍白的脸上溢出些许落寞。 “我们还是做了检查,确保您没事再回去吧,公司那边有秘书和阿辉盯着,庄园里也有钟管家和吴妈在照看,您不用太担心的。”他小心翼翼地看过去,等待他做决定。 半晌,陆锦州紧闭的唇瓣里轻溢出声,“嗯。” 检查的过程有些漫长,因为他时而头疼,被折磨到苦不堪言。 换了药,等医生离开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一点。 庄园里的人已经睡去,他也没有了立刻回去的必要。独坐在空荡的病房里,因为头疼,因为心事,他毫无睡意,就似一杯等待天亮的茶,那股苦涩随着指针的转动越渐浓郁。 不知从何时起,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阵阵雨声带来一股莫名的安抚作用,让那颗漂浮在海面上的心脏得到了少许抚慰。 隔着千万雨点,他的思绪早已回到家中,他忍不住回忆他们的过往,从最初到现在,反反复复,没有片刻的停歇。 也止不住好奇她此刻的睡姿?身上穿的什么,甚至连她今夜有没有做梦,梦里又是见到了谁,这些东西他都想完全了解,掌控! 他想要知道她的一切,可偏偏她只想将他推开,从他身边逃离。想到这,他呼吸一沉,幽暗的眼底有异色在流淌。 血液里那股病态渴望疯狂叫嚣着,他对她的瘾越来越重。握紧的双手微微发抖,半晌,陆锦州掀开被子,起身朝外冲出。 风雨中,几束车灯划开夜色,在冷清无人的道路上疾驰。 将近五十分钟左右,那道颀长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庄园的客厅里。 推开那扇从外反锁的房门,他敛着呼吸和脚步往里走。 护眼的黄色小灯撑开一个圈,将异常凌乱的卧室展示在他眼前。 被砸坏的家具东倒西歪,他只是淡漠地扫了一眼,最终站在她的床头。 此刻的女孩睡在灯光边缘,将被子踢到了一边。 他不用想都能猜到她睡前发了脾气,但此刻,他只是俯下身,将被子往上拉,将她盖住。 睡梦中的女孩对此毫无察觉,她沉沦在美梦中,直至梦境消失的那一刻。 梦里的人离她而去,担忧害怕迫使她睁开眼,恰好,她看清眼前的一切时,正对她最厌恶的那人的双眼。 看到他没事,女孩冷不丁地笑了下,陆锦州忽略她的神色,勾唇,认真道:“诗诗,婚礼提前,我们这个月就结婚吧。” 他此刻的模样落在她眼里称为疯魔,抬眼怒瞪他,她厉声道:“你做梦!” 男人的反应依旧平静,皮肉之下却是藏着一股压抑的疯狂。 “你还是想跑,想离开,对吗?” “你认为呢?”她讥讽轻笑。 见她如此,他跟着弯起双眼,“那我把你锁起来,好不好?” 第113章 阁楼 挑起的眼尾微抽搐了下,她仔细观察他脸上的神色,在心里思忖其中的真假。 陆锦州轻笑一声,随即缓缓坐下,伸手抚摸她的脸颊。 望诗下意识躲开,可却被早有预料的男人强行扣住了下颚。 他稍稍用力,她就不得不直面他,毫无挣脱的机会。 双腕被那只缠着绷带的手死死扣住,她垂眸时,心里不甘地叫嚣他的手怎么没被彻底烧烂。 “你放开我!” 布满血丝的双眼里映出他的脸庞,那是完完全全只有他的时刻,真是令他着迷欢喜。 可高兴之余,他清楚意识到她心里没有他半点位置。那里面,只有望哲一个人! “放开?”他呢喃重复。 “然后看着你去找其他野男人?” 眼前人有一瞬的安静,接着就是沸水滚开时的闹腾,她奋力挣扎,整个人怒火中烧。 见此,他只想笑。 他不过是说了一句话而已,她就忍不了了,对于那个男人,她真是爱到了极点。 “是诗诗你说的让他跟别人联姻,我不过是照做,你却舍不得。” “甚至还特意做出这些事,想杀了我永绝后患。” 想到那夜的一幕幕,他的心脏再次犯疼。 从进门能将他绊倒的障碍,那瓶精油,以及半截酒瓶,他踏进卧室的每一步,都是她精心为他准备的圈套。 甚至,为了让他死,她不惜用她自己作为诱饵。 思及此处,他的目光下移,停留在她的小腿处。 巴掌大的纱布缠着她纤细的腿,他想象不到里面的伤口。更想象不到她是怎么能忍受灼烧的滋味,有精力冲他讥讽轻笑,抬手砸他。 为什么要伤害她自己呢,为什么要用自己作为诱饵呢? 为了那个男人,真就不愿意爱惜自己一点吗?爱他,胜过爱她自己? 他明明承诺过的,放过望哲,放过他们,但她还是一意孤行。 痛意致使心脏千疮百孔,心疼,不甘、嫉妒,各种各样的情绪在撕咬他的心脏。 他不想他们之间的关系继续恶劣下去,可他的纵容和退步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这其中,只有一个原因,因为那个男人在她心里扎根太深,难以除掉。他想要挤进去,难如登天。 他以为慢慢来,总会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但他错了,第一次没能掌控事情的走向,和预想中的结果天差地别。 而现在,他要及时纠正这些错误,用他的方式不再顺着她。 无声的对视,她看向他的眼神冰凉刺骨,他扯过唇角,自嘲一笑,“怎么办呢诗诗,我们该怎么办呢?” 要怎么做才能回到起点呢?回到她看见他时会惊喜意外地微笑呢? 那时她看向他的眼神很亮,倒映着星河,而如今,就像在看仇人。 她冷笑,“你去死啊,你去死就好了。” 掐住她下颚的手松了几分力道,指腹在缠绵地轻抚,她想撇头躲开,可却甩不掉。 “没有诗诗在的地方,一秒也不想待。” “呵呵。”她讥讽笑出声。 “是不是没有他,诗诗就会彻底死心了?” 女孩的眼神立刻变得凌厉起来,一副随时会冲上来撕咬他的模样。 “没有他,下一秒也就没有我。” 男人呼吸沉了几秒,随即继续道:“如果能有一种方法,让你彻底忘记他该有多好。” “又或许,斩断你们之间的所有可能。” 望诗一愣,总觉得他好像疯了。 “呵,我就应该拼尽全力,让你变成傻子。” 如果他变成傻子,那该很有意思。 他呢喃,“傻子。” “我会变成傻子不过是天方夜谭,倒是诗诗你很快就会成为我的妻子。” “你做梦吧。”她笑意温和,眼神却是薄凉至极。 “听说诗诗不喜欢这个房间,不是砸东西,就是想方设法地点火,那我们换个房间吧,安全一些。” 话落,他取出一副手铐,动作迅速地将她的双手铐住。 她没想到他居然还准备了这种东西,真是疯到无耻! 一阵天旋地转,她人已经被他扛在了肩头,不祥的预感猛地灌进全身,她奋力踢腿,挣扎。 “你放开,你要带我去哪?!” 窗外的晨光落在他们身上,他垂眸低笑,“阁楼。” 第114章 锁链 阁楼,她没去过的地方。 望诗拧眉思考,总觉得他声音里憋着一股坏。 很快,现实验证了她的预感,她被他带进了三楼的一间不同寻常的房间。 房间的装修整体偏暗色系,除了中央有一张大床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家具,甚至就连落地窗都是从外紧锁的状态。 越是往里走,心里的那股不安越是强烈,可她犹如菜板上的鱼,毫无逃脱的机会和可能。 眼前的万物在模糊间旋转,床垫的几次回弹结束后,她人已经完完全全地躺在中央。 “陆锦州你是不是疯了?” 双手撑在身体两侧,她正欲爬起,他却先一步压了下来。 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冒出,她循声望向他的手,顿时拧起眉头。 他手里,居然拿着一条锁链。 “你想干什么?!” 在楼下时,他说过想将她锁起来,她只当他是在发疯,可看眼下的情景,她突然慌了神。 面对她的惊愕,陆锦州只是挑起眼尾,淡笑开口,“我说过的,把你锁起来。” “你凭什么?!” 惊慌失措的人不停扭动身体,想抓住床头借力,见无果后捏起拳头向他伤口上砸。 疼痛感袭来,他眯了眯眼,立刻摁住了她的手铐,“凭什么?就凭诗诗你三番四次的耍我。” “所以这算是给你的惩罚。” “你有病就去治!”她是真没料到这个男人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让我想想,是锁住诗诗的哪里呢?” “这双手,又或是这双腿?” 言语间,他似毒蛇紧盯猎物般的眼神轻轻扫过,令她莫名其妙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阵恐惧还未消散,锁链冰凉的触感从肌肤表层紧随着袭来,直窜心头。 “陆锦州,你不可以锁着我!” 被他关在房间里,对外界信息毫不了解的处境已经快要将她折磨到疯掉,如果他真的将她锁在这间房间里,她想象不到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诗诗那么喜欢跑,就锁着腿吧,反正你手上已经有手铐了,对吧。” 他轻飘飘的话语说的自然从容,手上的动作却是又快又狠,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 尽管她倾尽全力地踢腿,但锁链似恶鬼在紧追着,最后将她的右脚脚踝套住。 细长链条被他拉开,他起身下床,将另一头锁于床脚。 “陆锦州你给我松开!” 在他抽身站于一旁时,望诗立刻坐起,试图将脚踝上的东西扯开。 可锁链的坚硬程度令她无法想象,哪怕他勒红了双手也没能如愿。 气急败坏的女孩突然停下了动作,直直望着他,“相互折磨有意思吗?你有种直接杀了我!” 又是那个他最讨厌的字眼,来自她嘴里的威胁。 “诗诗,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 “你滚!我偏要说!我还要杀了你!让你横死街头,死无全尸!” 平缓的呼吸变得紊乱,他盯着她咄咄逼人的嘴,心里异常烦躁。 “你这种畜牲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 “早知道你是这种人!当初从火车上跳下来时就应该拉着你同归于尽!好过后来虚情假意地待在你身边!” “待在你身边的每一分钟都令我恶心,我宁愿……” 一阵风扑来,她张张合合的嘴突然被他堵住。刺啦几声响,她身上的衣服很快成了散落在床边的碎片。 锁链晃动撞击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杂乱,急促,毫无规律却猛烈。 “说那么多,其实是对那个野男人还没死心,对吧?” “那我倒要看看等诗诗怀了我的孩子,他对你又是什么态度。” “唔~” “你做梦!” 他笑,“做梦?” “我们每晚都做,好不好?争取让你早点怀上。” “你滚啊!” 他就不信了,吃不了避孕药的情况下,她还能怀不上了? 第115章 逼婚 从天光大亮到黄昏日落,阁楼终于安静了下来。 所有声音被霞光吞没,那些暧昧的气味消散在风中。 打扫卫生的下人们抱着湿答答的床单被套,垂下羞涩的脸庞快速离开。她们深怕慢了一步,燥热的脸蛋会变成红透的番茄。 那道门关上,空荡的房间归于寂静。 不多时,浴室里走出一道身影,裸着上半身的男人抱着昏睡不醒的女孩,缓缓朝大床靠近。 怀里的重量归零,她已被他动作轻柔地放回床上。 替她盖上被子,他坐下,静静凝望她的脸。 窗外的风徐徐吹着,引得窗外的树枝乱颤舞动,这间房间本是欣赏庄园后院的宝地,但眼下却成为囚禁她的笼子,连带着他的心脏一起锁住。 时间在静谧下流逝,夜幕降临,他终于起身,有了动作。 床头多出一个软包床头柜,他靠近,拿过锁链再次将人锁住。 铁环套住她的脚踝时,一股心安从心底蔓延开来。他知道他的方式极端,但只有确保她会时时刻刻待在自己身边,他心里的焦躁和不安才能得到抚慰。 这样日日夜夜都将她锁住的日子会是一种煎熬,但他别无他法,或许只有等到她对望哲彻底死心时,这条锁链才会再次解开。 漫长而略显凄凉的夜,他呆坐良久,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脑袋越来越疼,最后只能松开她的手,匆匆离开。 …… 两天后的清晨,床上的女孩终于睁开眼。光线入眼时,无数的画面涌上脑海。 望着暗色纹路的天花板,她下意识地抬起右腿,在看到那条细长的锁链后,一股火气瞬间冒出。 没有多余的思考,她的脑海里只有两个念头——弄断这条锁链,杀了那个畜牲。 然而她折腾了几个小时,这条锁链依旧完好。 “咔嚓。” 门锁转动的声音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扭头,正对男人那双眼。 “陆锦州你给我解开!” 愤怒的喊叫带着回音,隔着一段距离,她都能感受到其中的怨气。 深吸一口气,他收敛了情绪后缓缓走近,停在她跟前,“诗诗,跟你说一个好消息。” 望着眼前的这张脸,她恨不得立刻将之撕碎。 但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听见他说:“你哥同意娶那个傻子了。” “很快你就可以从这间房间走出去了。” 心里的怒火顿时被泼了一盆冷水,她石化在原地,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突然,女孩疯了似地跳起,站在床上死死掐住他的脖子,“不可能!” “不可能!!” 眼泪从眼眶里溢出,就这么清晰地从他眼前滚落,没有停歇。 他抚上她的手,继续道:“岳父岳母也已经同意了,婚礼就订在下个月,诗诗要出席吗?” “你在骗我!” 男人唇角上扬,似笑非笑道:“骗你?” “好啊,等婚礼当天,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其实孙家很不错,待人温和大方,孙小姐性格也好……” 在他絮絮叨叨中,扣在脖颈处的手止不住颤抖,他体贴地将之覆盖,握紧,“没办法,谁让诗诗你不乖呢。” “你犟着,我只好从望哲身上下手,替你作弊,早点放你出去。” 在她咬唇沉思时,他腾出一只手抚摸她的脸颊,适时诱哄道:“只要诗诗立刻跟我结婚,我就不逼你哥了,怎么样?” 一颗豆大的眼泪溢出,他轻轻替她擦去,垂眸良久的女孩终于抬起眼,看向他。 这一次,她眼底没了怒火。 第116章 撞见 紊乱的呼吸带动锁骨起起伏伏,就像丛林间受伤的蝴蝶伏在树枝上微微振翅。 泪珠从睫毛上扑簌滚落,梨花带雨的模样透出说不出的可怜与无助,像极了一朵娇花在风雨中经受摧残,美丽,凄凉,却坚韧倔强。 男人眼底有些暗,可即便如此,在心软和强势中,他选择偏向后者。 锁住他脖子的双手已经没了力气,最终任由他握着,不多时,他听见了满意的答复,她说:“好。” “但你要说话算话。”似担心他出尔反尔,女孩忙不迭地补充。 陆锦州唇角上勾,“只要诗诗你能做到,我就不会反悔。” “不哭了,我给你解开。” 扶着她坐下,他曲腿蹲在她跟前解开了铁环。 拿过一旁的拖鞋给她套上,他起身,牵着她的手从房间里走出。 时至中午饭点,载着他们二人的迈巴赫从庄园里驶出。 望诗静静看着窗外的一草一木,脑海里重复播放她来到这里的日子。 窗外的景色很美,可对于她而言,这是她最讨厌的一条路。 她不知道这一切何时才能结束,她一遍遍向上天祈祷这一天能尽早来临,哪怕跟他同归于尽也没关系。 烦躁的思绪没有停滞的延伸,头顶的太阳也在一点点移动位置,很快,迈巴赫停在一家酒楼门口。 恍惚间,望诗以为自己来到了王府酒楼,可当她定睛细看时,才发现这地方的装修风格跟王府酒楼有些相似。 “到底有多少人?”在出发前,他跟她提到过要跟几个生意伙伴吃饭。 陆锦州牵着她的手越过眼前前来迎接的一群人,笑道:“没多少,就五个而已。” 只是五个人就要选在这种奢华的地方,对方的身份让她难以猜出。 然而她思考不过半分钟,在穿过第一道拱门时,男人嘴里所说的五人已经出现在眼前,特意来迎接他们。 一阵客套寒暄后,二人被他们簇拥着向包厢靠近。 席间,望诗得知了其中一个男人的身份,是京都某个区检察院里的领导,姓孙,名孙周。 这孙周对陆锦州格外讨好,明明是他们六个人的饭局,结果却像是他和陆锦州之间的私事,而在场的其他几位成了作陪。 他们之间的某些话语她听着不是很明白,不过聪明的头脑让她猜到姓孙的男人是有求于陆锦州。 陆锦州的态度让人捉摸不透,就连望诗也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叩叩叩。” 就在她乏味时,轻缓的敲门声响起。 孙周给了同伴一个眼神,男人立刻放下筷子,“人来了,我去开门。” 望诗有些懵,不明白饭局到了这个时候怎么还有人来。 门锁拧开,一个长相甜美乖巧的女孩出现在眼前。 “叔叔。” 女孩笑意盈盈,冲着几人喊道。 “带男朋友来了?”孙周看向女孩身后。 “对呀。” 说完,女孩将一旁的男人拉到身边。 随着那道人影与女孩贴近,望诗在顷刻间变得僵硬。 女孩嘴里所说的男朋友不是别人,正是望哲。 第117章 嫂子 所有感官消失,这一刻只剩下噬骨钻心的疼在身体里不断加剧。 “嗒。” 女孩捏住筷子的手毫无征兆地松开,象牙筷轻砸在瓷盘边缘发出轻微声响。 紧挨在她身侧的男人目光紧随,默不作声地观察她的反应。 本是热闹轻松的气氛瞬间笼罩一层阴霾,知晓其中关系的孙周笑意微僵,可还是硬着头皮将这场饭局进行下去。 “菲菲,小哲,你们快进来坐。” “来啦。”孙雨菲兴高采烈地答道,挽紧望哲的手臂往里走。 见望哲没有异常举动,孙周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即扭头再次看向饭桌上的几人,“各位,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家菲菲的男朋友,望哲。” “很巧,小哲也就是我们陆夫人的哥哥。” 有人眼前一亮,“那以后,可就是一家人了。” “是啊是啊,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两对……” 几人贺喜的话语没有消停,字字句句就像尖锐的图钉往望诗心口上戳。 她木讷而僵硬地呆坐在原地,无形中好似有丝线穿过她的骨髓,血肉,让她无法动弹。 距离上一次见面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恍若隔世,而此刻的再见,她已经不知道该是庆幸多一分,还是痛苦更甚。 庆幸他的身体恢复,痛惜他此刻的处境。 明明她跟陆锦州已经说好了,但为什么望哲还是会是以那个女孩男朋友的身份出现在这里? 他……变成了别人的男朋友?而且这人还是个智商有问题的人。 她天之骄子般的哥哥被迫跟这样的人绑在一起。 她的爱人要跟别的女人结婚,共度余生? 尽管会很疼,会痛苦,但她不想连累他,所以她做好了看着他迎娶别人的准备,可她万万没想到,陆锦州还是会将这位孙小姐塞给他。 耻辱、心酸、委屈,太多太多情绪像爬虫在她脸上啃咬,好似势必要将她此刻强撑的平静撕碎。 女孩的呆滞让包间里的气氛越来越低迷,无声中,暗流波涛,沉闷压抑。 渐渐的,拍马屁的几人已经没了声,只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忽的,望诗在痛苦中垂下眼,没了继续看向对面那人的勇气。 然而偏偏在这时,孙雨菲异常兴奋地开了口,“阿哲,她就是你的妹妹吗?” 阿哲。 望诗在心里呢喃着,痛到全身发麻。 突然,保持沉默的陆锦州深吸了一口气,宣誓主权般的伸手搂住女孩的腰肢。 纤腰在被他手掌接触的那一刻微微一颤,这一幕,落入好几双眼睛里。 “对。” 望哲的声音有些许哑,哪怕他已经用尽了力气在克制情绪。 “哇,你妹妹好漂亮啊,就像天使一样,我好喜欢她。” “但是她为什么不理我们呀,是不是不高兴我们突然打扰呀?” 女孩嘟着嘴,紧紧抓着望哲的手臂,单纯呆傻的模样既无辜,又有些可悲。 望哲隐忍的目光下泛滥着崩溃的心疼,他垂在桌下的两只手紧握成拳,已经快要将掌心掐烂。 所有的心酸被望诗咽下,她抬起脸,扯起一抹寡淡的笑容,“没有不理你们,我只是跟我哥在前不久闹了点矛盾,还没气消。” “啊?”孙雨菲锁着眉,“阿哲你怎么惹妹妹不高兴了?你快道歉。” “你不把妹妹哄好,我也不想……不想继续理你了。” 口是心非的女孩言语和动作呈现矛盾关系,虽然她不想这位漂亮妹妹继续生气,可如果真的不理望哲,她相信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到,毕竟她好喜欢他。 望诗温和笑道:“在看到你的时候,已经气消了。” 孙雨菲眉开眼笑,心里地担忧顿时消散,“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那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呀,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好像得叫我嫂子。”女孩美滋滋地想着,明亮的眼睛里写满了期待。 望诗捏紧衣服布料,脸上的笑意还在维持,“是啊。” 有些问题,她实在是难以回答。 “那以后见面,我叫你妹妹,你叫我嫂子,可以吗?” “当然……可以。” 第118章 接吻 “太好啦,我要有妹妹啦!” 女孩高兴得手舞足蹈,她清脆的笑声对于望诗而言却是一根根尖刺。 包厢里所有人望着她们二人,各自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望诗绷着下颚,已经游走于崩溃的边缘。 “对了,阿哲跟你闹了别扭,你还生气吗?是不是还不想搭理他?” 她问得小心翼翼,能看出来是真心渴望他们兄妹二人能和好。 对上她单纯的目光,望诗苦涩而无奈地笑笑,没有半点勇气看向她身旁的望哲一眼,“没有,已经不生气了。” 闻言,孙雨菲再次贴近男人,扭头邀功似地看向他,“妹妹已经原谅你了,开心吗?” 滞涩的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男人用尽了力气才能回应,“开心。” 维持到此刻的平静让孙周忐忑的内心得到少许安抚,可这场饭局没有彻底结束,他也就永远不敢放松。 “叩叩叩。” “进来。” 端着碗筷和菜单的服务生出现,给了望诗望哲一点喘息的机会。 “我们已经吃过了,不用麻烦的。”见服务生添了两副餐具,孙雨菲立刻拒绝,毕竟待会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菲菲,既然来了就多待一会,哪有看一眼就走的道理。” “而且你不是一直想邀请陆夫人帮你挑选礼服吗?” 孙周的话语给了望诗当头一棒,平滑柔软的长裙已经被她捏出了褶皱。 “是哦,我都差点忘了。”女孩扭头,再次看向望诗,“诗诗,可以吗?” 看似在询问意见,可实际上,望诗深知自己早已没有选择的机会。 松开掌心里的布料,她缓缓道:“可以。” “谢谢你~” 端过桌上茶水,她动作略显仓促地喝下一口,“不用。” 待望诗将茶杯放下,孙周适时开口,“小哲,菲菲,你们看看还需要点些什么?” “我去下洗手间。”望诗扯开腰间的那只手,埋头起身。 陆锦州什么也没说,只是目送她离开。 直至那道身影远去,他在收回视线时恰好发现对面的望哲也在看着门口的位置。 “阿哲,我们待会就过去,这个时间够了吧?” 听到孙雨菲的声音,望哲只好转过头来,在他无意跟陆锦州目光碰撞间,他看见陆锦州勾唇一笑,随即大摇大摆地起身离开。 桌面下的手再次握紧,他知道这是陆锦州有意的挑衅。 “阿哲?” 愤怒充斥在全身的细胞下,让他一时忘了当下的处境,直到女孩唤了他两次,他才回过神来。 “嗯,这个时间够了。” “阿哲你怎么了?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望哲弯起唇角,“是有点疼,我去检查一下,很快回来。” 撂下一句话,他匆匆朝外走。 出了包厢,男人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终于在转过第一个拐角时,他发现了女孩的身影。 可正当他走过去准备靠近她时,另一个男人已经先一步站在她跟前。 接着,他看到他的诗诗主动吻上了陆锦州的唇瓣。 第119章 浇油 酒楼里的樱花开得正好,微风吹来时,开满花朵的枝条随风摇曳,映射而出的影子在地板上作画,每一瞬都是不同的景色。 观景台上的男女亲密贴近,像极了神仙眷侣。 望哲心口发麻,整个人似一张被拉张到极点的弓弦。 他想冲过去,想解救自己深爱的,被强迫的爱人,可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在提醒他不能冲动。 毕竟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能因为一时的刺激而毁了前前后后所有的付出。 陆锦州伸手将人搂得更紧,扣住她的后脑勺,他侧头,加深了这个吻。 万里高空之上的云层不断移动,一束光随之落下,落在那两道身影上。 与此同时,陆锦州冷不丁抬眼,看向这头的男人。 骄阳之下,他毒蛇般的眼神充满了挑衅,得意。上勾的唇角荡开笑容,以一种胜利者高高在上的姿态睥睨着那个不敢上前的人,耀武扬威。 气急败坏的望哲几乎快要咬碎后槽牙,血管里流淌的血液不断升温,似要沸腾。 躯体快要爆炸,只能依靠随时有撕裂风险的皮囊勉强压制,包裹。 尽管知道诗诗待在陆锦州身边数月已经发生过什么,光是想象就已经令他心痛,怒火中烧,而此刻亲眼看着,更是让他生不如死。 或是因为氧气不够,或是因为知道望哲的存在,望诗从男人的纠缠中挣脱,垂下头喘息。 陆锦州什么也没说,只是一脸满足的轻抚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怎么还不会换气?看来是我们接吻的次数太少了。” 他旁若无人地俯下身,挨近女孩的脸颊咬耳朵似地暧昧呢喃,可偏偏,他的声音能飘到第三个人的耳朵里。 望诗身体微僵,继续沉默。 “现在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好点了。” 女孩下意识想避开他这些亲密举动,可眼下的处境,让她意识到自己早已不能再像之前那样随心所欲。 差点抬起的手硬生生僵在半空,最终任由他牵住,没有反抗。 跟着他转身,在看到对面的望哲时, 她脸上装出一副意外神色,“哥,你怎么出来了?要现在回去了吗?” 这一声哥,让在场两个男人一喜一悲。 见她在笑,望哲也只能打破牙齿往里咽,跟着挤了挤僵硬的唇角,“我接个电话,待会再进去。” “好,那我们就先进去了。” “嗯。” 对面的两人一步步靠近,望哲眼睁睁看着,距离在不断拉近,没人知道,他多想伸手,将女孩直接抢回来。 望诗何尝不知道他的隐忍,短短的一截路,她心惊肉跳,害怕这平静被彻底撕碎。 终于等他们擦肩,望哲的身影在朝后时,她后背的紧绷感消减几分,可就在这时,陆锦州突然开口,“诗诗。” “我们婚后尽早要个孩子,好不好?” 望诗的大脑轰的一声陷入了空白。 她察觉到这个男人正一步步将她和望哲往崩溃的边缘推去。 “今年就怀上,明年看他出生。” 第120章 底线 望诗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她的大脑在短暂的几秒里飞速运转,沉默间,她侧头借着余光观察身后的望哲。 尽管她的动作小心谨慎,但那些藏在细微之处的担忧和恐慌又怎能逃过陆锦州的眼睛。 “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之前不是说过不急的吗?” 她尽力压低了声音,不想被望哲听到,不愿让他担心。 可陆锦州嫉妒心作祟,偏不如她的愿,“难道诗诗不愿意?” “我们婚后迟早会有孩子的,不是吗?” 男人刻意抬手理了理女孩的发丝,就像望哲之前的举动,甚至更加亲密。 望诗身体微僵,她明白他的目的,可却没有选择闪躲,“是。” 言语间,她垂在大腿外侧的左手手指微微颤动。 “早一点晚一点其实都一样。” “只不过心里有些期待,期待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会长什么样?是男孩还是女孩?” “诗诗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他笑得恣意,笑容落在望哲眼里格外嚣张,充满了挑衅。 望诗主动拉过他的手,继续向前,“都喜欢。” 二人交谈的内容一字不差的落进了望哲耳朵里,令他想起了订婚宴那晚,他们也曾提起过这个话题。 如果没有陆锦州,他跟诗诗该有多幸福。 就在他失神时,陆锦州突然停下了脚步,“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望诗心里咯噔一声,“什么?” 她看见他侧身,目光放于望哲身上,随即意味深长地笑道:“可以安排我们的孩子跟你哥哥和孙小姐的孩子联姻。” “双方青梅竹马,知根知底,很合适。” 他陷入自我的欢喜和认可中,可于另外两人而言,他的决定令人不寒而栗。 望哲从未想过放弃望诗,更没有想过跟别人成为真正的夫妻。但陆锦州这个决定,无疑是斩断他们最后的可能,堵死他们所有的退路。 “好啊,不过还是得看看孩子的性别和心意。”忍下心头翻滚的情绪,望哲淡定回应。 两个男人看似平静的对视,暗地里交锋却是一次又一次,没有停止。 陆锦州挑了挑眉,没想到对方比他想象中的更能忍,既如此,他倒要看看他最后的底线在哪? “大哥说得对,还是得尊重孩子的选择,时间不早了,我跟诗诗就先进去,不打扰你了。” 望哲笑笑,目送他二人离开。 等那道身影消失时,他脸上强撑的笑意瞬间消失,只剩无尽的痛苦和自责。 同样的,另一边的望诗亦是不好过。 她不知道陆锦州到底要做到哪一步,短短的几分钟,已经让她心如刀割,她害怕再待下去,她会情绪失控,彻底崩溃。 然而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就在包厢里多余的四人离开,服务生给剩下的五人端上最后一道汤时,意外紧随而来。 “啪嗒!” 望哲手边的餐盘被孙雨菲无意打翻,接着,女孩顶着一张染上晚霞的脸,抱住他的胳膊眼巴巴地望着他。 “阿哲,我……我好像发烧了。” 女孩的触碰令男人浑身一僵,他也在同一时刻察觉到身体的不对劲。 “阿哲,你的脸怎么……怎么这么红。” “我,我好像有点不舒服。”言语间,女孩不停往他怀里钻。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想靠近他,试图缓解这种异常。 望哲用强大的意志力控制身体,不敢乱动,只是在惊慌中,他下意识看向了对面的女孩。 然而正是这一眼,令望诗彻底崩溃。 “屏风后面有房间。” 恰巧在这时,陆锦州佯装好心地开了口。 第121章 决绝 望诗难以置信地看着孙周,她不敢想身为叔叔的人,居然可以接受陆锦州这种荒谬的举动。 可惜她眼底的求救还没来得及表露,对面的男人就先一步埋下了脑袋。 意识到无人能帮他们,女孩黯淡无光的双眸在顷刻间灌满了水花。 “哐当——” 手边的茶杯餐盘因为她突然的起身而晃动轻撞,杯中的小半杯茶水流出,打湿了桌布。 就在她的脑袋略比陆锦州的高出半截时,一只手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臂,下拉,强行将她扣回座椅上。 “诗诗,你想做什么?” 男人眯了眯眼,声音透着一股压抑的低沉。 女孩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眸,淬了满满恶意,“是你想做什么?” 他勾唇,瞥了一眼那头还在克制隐忍,任由旁边的女孩扭成蛇妖,却不为所动的人,“男欢女爱,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我们不也日日都在做。” 声音暧昧刻意,深怕那头的男人听不清。 果不其然,望诗发现望哲身形一顿,神色紧绷。 看到这,蓄在眼眶里打转的水花毫无征兆地落下,是那样的可怜,无助。 “更何况,他们快要结婚了。” 他残忍的话语让女孩苦苦的坚持碎得彻底,心脏四分五裂,疼痛自责铺天盖地地袭来,似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上她单薄的肩头。 “吱——” 木椅因为她突然的起身向后移动,陆锦州还没来得及抓住她,就见一只茶杯被她握在手中。 再次眨眼时,淡褐色的液体已经泼在对面的望哲脸上。 已经凉掉的茶水让望哲猛地清醒了几分,他止不住吞咽,整个人狼狈而憔悴,好似处于冰火两重天的境地。 “阿哲~” 孙雨菲似一条蛇,死死将他缠住,她开始控制不住地往他身上磨蹭,甚至抬手扯开了衣领。 望哲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试图将她扯开,在拉扯中,他腾出一只手朝桌面的餐刀抓去。 猜到他的目的,望诗心底一惊,抬腿就要冲过去,可她仅仅是抬起了一条腿,就被陆锦州拦下。 “诗诗,我们不该打扰别人的夫妻生活。” “是啊。” “今天这场饭局是我安排的,为的也是让我们几家安心。” “之前的风言风语我也听说过,说句实话,要不介意那还真是做不到。” “为了我们大家都好,我也是迫不得已,所以还请陆夫人您别计较,可以体谅我们这些做长辈的。” 孙周适时附和,没有半点的愧疚和歉意。 准备刺进皮肉里的餐刀就此悬在了半空,望哲暗暗咬牙,沉默思索。 “阿哲,我,我……好难受,你帮帮我~” 得到机会的孙雨菲再次缠了上去,她埋头于男人的肩颈,想贴近,想降温,更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望哲垂眸看了她一眼,两秒后,只听“哐当”声响,餐刀掉落在地,接着,他迅速将怀里人抱起,往屏风后侧走去。 “不。” “别去。” “哥哥别去,别碰她。” 决堤的眼泪模糊了女孩的视野,可朦胧一片中,那道背对着她的高大身影依旧清晰。 他决绝,冷漠,没有回头看过她一眼。 “不要!” “你回来!” 崩溃的女孩想冲过去,可陆锦州死死将她扣在怀中,甚至还将她往前伸出的手抓牢。 “陆锦州你放开我!你凭什么拦着我。” “哥哥你回来啊,快回来……” 第122章 狠绝 “不要,别碰她,不可以碰她。” “望哲!” “望哲!!” 愤恨而不甘的哭喊溢出浓浓悲痛,她鲜少这样连名带姓的喊他。 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望哲身体紧绷,他多想回头,可他无能为力。 “不要走,哥哥,不要走。” “求你了哥哥。” 软下来的语气传来绵绵哀求,就像曾经撒娇一般,望哲吞了一口唾沫,眼眶刺疼。 “哥哥回来啊。” 身影远去,被屏风遮挡,很快,房门一开一关,落锁的声响彻底摧毁了她心头那点渺茫的希望。 被男人禁锢在怀中的女孩就此安静了下来,像轰然坍塌的高楼,失去了往日的骄傲,眼底的微光熄灭,发丝轻拂脸庞间,只剩一片荒芜,悲凉。 “诗诗,他们都是要结婚的人了,你哭哭啼啼是在做什么?” 男人翻转她的身体,让她面对自己。 他哄着,嗓音格外温柔,可却是星火点燃了爆竹,当怀里人正对他时,一阵清香拂上鼻尖,紧接着,只听一阵清脆的巴掌声,他整张脸被她打偏。 唇角溢出了些许血水,他抬眼,在发麻的疼痛中有些懵,有些难以置信。 这是第一次有人敢这样打他,还是毫不留情地扇脸。 看到这一幕的孙周瞪大双眼,呼吸滞住,他一致怀疑自己眼花,可当男人唇角溢出的血水越渐明显时,他已经呆若木鸡,全身冰凉。 疼痛还在持续,陆锦州抬手抹去那些血水,随即扭头看向她。 “陆锦州!你这个猪狗不如的贱种!” 他攥住她的双腕,深吸了一口气,“是他自愿的,我没有逼他。” “哈!你没有逼他!” “你没有逼他他会甘愿娶一个傻子?!” “你他吗怎么不娶一个傻子?!” 良好的教养在这一刻不复存在,她嘶吼着,将孙雨菲最大的问题坦白而赤裸裸地喉出。 她遭受了什么都可以,被他强迫,被他囚禁,被他绑在身边一辈子都可以,但她不想看到望哲因为她而受到伤害,侮辱。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我已经听了你的话,会乖乖跟你结婚,甚至忍到了刚才,但你一次次毫无下限的逼我,折磨我们。” “究竟是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瘪着嘴,无力而崩溃地哀声控诉。 陆锦州心脏刺疼,可妒忌亦是难消。 是啊,他怎会不知道她是为了望哲而隐忍,如果换作平时,她早在一开始就爆发了,何苦忍到现在。 正是因为这份妒忌,他内心越来越扭曲,选择推一手,不给他们二人留下任何一丝机会。 望哲自愿跟孙雨菲结婚,背后的目的他不用想都清楚——真结婚,假夫妻。所以他一定要让他们有夫妻之实! 陆锦州单手搂住摇摇欲坠的她,腾出一只手擦去她脸上不断的泪珠,“诗诗,这是孙先生的决定。” “是,这是我一个人的决定,陆夫人您误会陆总了。” 下一秒,只听一声尖锐而娇软的尖叫从房间里传来,望诗侧头看过去,脸上浮现出一抹悲凉的苦笑。 第123章 恨你 “陆锦州我恨你。” “我恨你!” “你故意带我过来,亲眼看着这一切发生,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满意了吗?” “你还能做到哪一步呢?嗯?” “是不是觉得还不够?你下一步又想做什么呢?” 连绵的雨点没有停歇,她苦笑着,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这双眼空洞而黯淡,跟曾经藏着明亮星辰的样子天差地别,她明明正对他的脸,可他却莫名觉得她眼里没有他。 心里越来越慌,只能借着手上的力道将她抱紧才能得到一丝抚慰。 “诗诗,我说过了我没有逼他,是他自己决定的,你不信可以去问问。”他哄着,一遍又一遍。 “而且你也看到了,他在最后松开了餐刀,他明明可以捅自己一刀保持清醒,但他还是抱着人进去了。” “甚至没有犹豫过,哪怕你喊了他那么多次。” 她咧嘴,毫不在意地嗤笑,“你拦着我,他还能怎么办,难道上他吗?” 话到最后,她讥讽的眼神扫了一眼那头当缩头乌龟的孙周。 “你什么意思?”陆锦州锁着眉,脸色有些黑。 瞧见他的反应,她脸上的笑容更加张扬恣意,“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你敢!” 他知道她这是故意气他,可仅仅是言语上的程度,就已经令他怒火中烧,快要发狂。 “哈哈,我有什么不敢的,毕竟都跟畜牲睡过了,跟人睡还怕吗?” 眼前人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令她格外痛快,“对了,如果是跟他睡,我也不介意,反正任何人都比你强。” 她的眼神又一次抛过来时,孙周如同面对着洪水猛兽。他活了几十年,第一次被吓到失声呆滞,连句解释都说不出口。 “滚出去!” 陆锦州扭头怒吼,孙周这才惊慌失措地往外狂奔。 怒火随着呼吸朝外释放,他攥紧她的双臂,久久没有出声。 他很想说点什么,可怒火上头时,他担心言语太过伤人。 二人就此凝望对方,没有多余的动作,半晌,他冷静了几分,“他们已经睡了,婚礼日期也已经订好了,你的不愿意能说服谁?” “说不定他们很快就会有孩子,比我们都早。” 死寂的眼汪深处有悲痛在翻滚,本已止住的水花再次弥漫,她揪起眉心,胸腔里堵着一口气。 很痛,但她偏要扯过唇角,讥讽他,“你这种人不配有孩子,你就该断子绝孙,死无全尸。” 他抿了抿唇,很快调整好情绪,“我会不会有孩子,当然是看诗诗的肚子。” “医生说了我们身体没问题,怀孕不过是迟早的事。” “孩子?”她嗤笑:“你觉得因为你,让他迫不得已娶了那个傻子后,我还会心甘情愿地嫁给你吗?” “呵,不嫁给我,还想着他是吗?”他冷笑,额间青筋微微崩起。 “要不要我打开那扇门,让你看看他是怎么跟那个女人上床的?” 紊乱的呼吸带来些许闷疼,眼泪再次从她脸上滚落,他指尖颤抖,心慌又自责。 “诗诗,我们先回去,先离开这里。” 揽住她的后背,他带着人急匆匆往外走。 失去希望的女孩成了一具玩偶,任由他的操控而移动。 很快,距离拉开,包厢被他们甩在身后。 洒向院中的太阳格外明媚,可却带不走她心头的一丝阴霾,她恍惚地看着这条来时路,内心无尽悲凉。 不多时,她人已经被他带到了酒楼后门的台阶上。 望着底下的车辆,女孩眸光微闪,就在陆锦州替她擦拭泪花,松开她的手臂时,她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陆锦州微愣,随即听见她说:“陆锦州,嫁给你,我宁愿去死。” 她声音很轻,可却是格外坚定。眼里透着无谓,仿佛看淡了所有的一切。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见她勾唇一笑,接着转身朝台阶下猛冲。 与此同时,那辆车牌号为京a全八的迈巴赫正从左侧驶来。 “诗诗!” 第124章 东西 突然窜出的身影让何辉心跳停滞,在认出女孩时,他如坠冰窟,在极短的时间里猛打方向盘朝左拐弯。 一阵风掀起女孩的发丝,涌上陆锦州的脸庞,在他拼了命地紧追中,终于在她距离车胎不过几厘米的短暂间距里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不管不顾地往前冲,而攥住她手臂的那只手同样倾尽了全力将她往回扯。 “嘭!” “啊!!” 垃圾桶被撞飞的声响与周围服务生的尖叫同时响起,刺破耳膜。 但这些声音陆锦州听不见,跌坐在冰凉地板上的痛感他也浑然未觉,失了魂的躯体被恐惧和后怕死死缠住,难以恢复。 被他抓住的人一动不动地任由他禁锢在怀中,他喘着粗气,不断收缩环住她身体的双臂。 心脏的跳动隔着皮肉加剧震动,震得他好疼。可更疼的,是差点失去她的可能性。 他胸腔里的起伏不断挤压她的胸口,她只是勾着唇,嘲讽而不屑地感受他每分每秒的恐惧。 迈巴赫不过刚停稳,何辉立刻冲了下来,看到跌坐在老板怀中的女孩还好好活着,他悬在心上的那把刀终于落下。 忽察觉手臂传来湿润粘腻的触感,陆锦州垂眸,发现点点血水从她的左臂流下。 掀开她的衣袖,他这才注意到白嫩的肌肤上有明显擦伤。 他颤抖着指尖将她松开,从身上掏出手帕小心翼翼地包裹住那些伤口。 在做完这些,他突然意识到他们还在路中央,对刚才的事还心有余悸,他着急忙慌地将她扶起,退至一旁。 望诗冷眼看着他的动作,讥笑开了口,“你拦得住一次,下次呢?” 一句话再次点燃了他内心的火种,他扣住她手腕的力道不断加重,深怕一个不留神,她就从他身边消失,“是他自愿的,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 “不管发生了什么,所有的问题和责任都是别人的,你就是无辜干净的,是吗?” “陆锦州,就算没有他,我也不想嫁给你。” “宁愿死都不愿意嫁给我是吗?” “是。”她的回答异常坚定。 他吞了一口唾沫,气极时反笑,“好,没关系。” “我们来日方长,我会让你接受的。” 她笑了一声,问道:“怎么,又想把我关起来吗?” “是啊,不过这一次,我们一起尝试一些好东西,好不好?”他在笑,形同鬼魅。 望诗微微拧眉,却没有多问,似在思考他这句话的深意。 陆锦州没有解释,只是意味深长地笑着,搂住她的后背将人往车上带。 一直默不作声的何辉迅速跟上,他略微垂着眼,在心里思考老板说的那句话。 一行人没有立刻回庄园,而是先去了一趟医院。 在望诗做全身检查时,陆锦州单独跟何辉吩咐了一件事。 听到他需要的东西时,何辉惊得呆滞了半秒,“老板,您确定吗?” 他的多嘴让陆锦州不悦地沉了脸,意识到自己的失职,何辉立刻认错,“是,属下明白了。” 第125章 得逞 从医院里出来时,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此刻的阳光正好,温暖,舒爽,少了正午时的燥热。 可望着阳光普照下的明媚景色,望诗眼里却是布满了迷茫,她所有的努力好像并没有作用,事情全都按照陆锦州的安排在进行。 她开始回忆这几个月以来的事情,不多时,一股无力感遍布全身,令她颓丧消沉。 视线顺着她的左侧移动,是男人晦暗莫测的打量,他盯着她的左臂,脑海里重复上演酒楼后门前的一幕。 压抑的气氛笼罩在车内,除了车流的细微声响之外,车内没有多余的声响,他们呆坐其中,如同雕塑。 没有悬念的,一回到老宅,她就被陆锦州关进了二楼的一间房间里,看着那扇紧锁的房门,女孩眼底毫无波澜。 从外锁住的落地窗为她展露庄园的一角景色,可万千的明艳色彩落进那双死水般的眼眸里,早已黯然失色。 混乱一片的脑海里还在固执地惦记酒楼包厢里的事,而眼泪也在这时打转。 望哲为什么会同意娶孙雨菲呢?为什么要娶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女人呢? 在反复的纠结中,消沉失落的情绪影响了食欲,让她忽略了那份放在茶几上已经凉透的晚餐。 “咔哒。” 门锁拧动,有人从外走进,她继续缩在床边,毫无反应。 陆锦州刚踏进卧室就看到那团身影,接着,是茶几上那份原封不动的晚餐。 本就不算好看的脸色越渐阴沉,他驻足了两秒,再次迈步。 行至茶几边缘,他俯身端过水壶倒了一杯水。接着,他端着水走过去,蹲在她跟前,正对她。 可惜眼前人并不想看见他,从他靠近时,她就已经转过了脸庞。 心头有些恼,可目光擦过水杯时,他也就忍下了这阵翻滚的情绪。 “为什么不吃?”言语间,水杯被他放在了床头柜上。 望诗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无视的态度完全是将他当成了空气。 这不是他想要的局面,他宁愿她骂他,打他,吼他。 沉默依旧在持续,交织在心头的不甘和愤恨也越来越强烈。 “如果早点遇见你的人是我,我们现在会不会不一样。” 突然,他捧住她的脸,让她正视自己的双眼。 如他所料,他听见她说:“呵,痴心妄想。” “或许没有望哲,我们之间也会不一样。” 他的话让她身体一僵,她仔细观察他的神情,思考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瞧见她的反应,陆锦州笑了。果然,只要是提及那个男人,她就会产生剧烈的反应,就像一潭死水活了过来。 嫉妒促使他凶狠地扑了过去,扣住她的脸庞和脑袋,他发了狠地堵住了她的嘴。 唇齿间不留退路的纠缠,津液交换,女孩拼命捶打他的身体,可却无济于事。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终于放过了她。 “咳咳咳——” 咳嗽不止的女孩试图将嘴里的液体吐出,可无论她如何努力,都赶不走那股气息。 她起身就想冲进卫生间,可陆锦州偏偏不给她机会。 突然,床头柜上一杯水出现在余光里,她想也没想,毫不犹豫将那杯水灌进嘴里,漱口。 漱口声很快结束,她放下杯子,满眼怨毒,陆锦州观察她的脖子,很快,他在看见她无意识地吞咽动作后深深一笑。 “陆锦州,你怎么还不去死?!” 他挑眉,“死?” “当然是舍不得离开你。” 她讥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诗诗,跟我结婚吧。” “你做梦!”她拒绝的态度依旧干脆。 不过这一次,他却半分都不恼,“没关系,你很快就会亲口说出愿意。” 女孩满脸嘲讽地扯过唇角,可下一秒,一股眩晕感直冲大脑。 察觉她脸上细微的变化,陆锦州立刻伸手将她抱在怀中。 惊愕的瞳孔里映出男人得逞的笑容,女孩很快反应过来,“你,你……” 她很想质问原因,可那股眩晕感愈演愈烈,让她彻底昏了头。 第126章 愿意 头晕,身体也变得格外轻盈,好似踩在棉花上。 望诗仔细回想前不久吃过的东西,很快,她扭头,目光定格在床头柜上的玻璃水杯中。 惊诧的眼底堆积着愤怒和难以置信,她不敢想这畜牲居然能做到这一步,一次次让她见识到了他的可耻。 急促的呼吸加剧身体的异常,她用力甩头,试图缓解这种症状,可挣扎了几秒,不过是徒劳。 走投无路之下,她张口就想咬住自己的手,可那张染上晶莹水光的唇瓣仅仅是张开了一条缝隙就被男人含住。 柔软的触感让男人分外上瘾,吞咽着她的气息和呼吸,他身体里的血液被点燃。 她还在不甘地抵抗,结果却是被他堵死在床边,完全禁锢。 “诗诗。” “宝贝。” 陆锦州一边吻着一边呢喃,这声音灌入她耳朵里,逐渐占据整个脑海。 属于他身上的灼热气息似毒蛇绞住猎物一般将她缠住,直至她没有了一丝反抗才肯给她喘息的时间。 抵在他肩头的两只手下滑,小脸绯红的人迷茫而疑惑地望着他。 晶亮的眼底再没有一丝怨恨,水雾氤氲勾魂夺魄,映着他的整张脸。 殷红的唇瓣微张,在喘息,也似有话想说。 说不出的怪异感受在心里流淌,望诗努力睁大眼睛看着眼前人。 在她发懵之际,陆锦州将她抱在怀中,带到沙发中央。 分开她的双腿,使她整个人跨坐在自己身上,他往后靠在靠背上,抬眼仰视她此刻的模样。 头顶的灯光将她完全笼罩,白到发光的人透着一股粉红热浪,她乖乖盯着他,活像一只观察人类的猫咪。 “宝贝。” 他的嗓音有些哑,一字一句的呼唤带着无声的引诱。 “抱住我的脖子,好吗?” 眼底的水花随着眼睑的颤动而荡漾着波光,她停顿了几秒,缓缓抬起手。 双臂环住脖子的那一刻,男人眼角的喜色渐浓。 “吻我。” 伴着她身上的清香,阴影随之而来,接着,那张唇瓣贴上了他的嘴。 蜻蜓点水的程度就足以让他动情疯狂,环住她腰肢的手忍不住收紧,他扣住她的脑袋拥着她缠绵。 “宝贝,你喜欢我吗?” “喜……喜欢,好喜欢~” 莫名的好感和欢喜充斥整个心房,此时此刻,她忘了所有,满眼都是他。 “有多喜欢呢?” 怀里人有一瞬的怔愣,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见此,陆锦州扣住她的双臂将二人的距离拉开一些,“诗诗是在骗我?还是心里想着别人?” 她拧着眉,不理解他嘴里的别人是从何而来。 “如果诗诗心里有其他人,那我们没必要继续了。” 男人作势要离开,在他身上的女孩立刻慌了神,她伸出手将他死死抱住,“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 贪恋而无助的哀求,填满了他心头的空缺。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笑容很坏,很满足。 “我心里只有你,没有什么其他人,不许你走。” 想到他要走,她心头莫名的难过,连带着声音都染上少许压抑的哭腔。 “那为什么不肯回答刚才的问题?”言语间,他将人抱得更紧。 “我……我不知道,反正就是很喜欢,想时时刻刻都能看到你。” “是吗?” 趴在他身上的人重重点头。 “想要时时刻刻看见我?” “嗯。” “可是我们还没结婚,没结婚的男女时时刻刻黏在一起会被外人说闲话。” “那我们结婚啊,我要跟你结婚。” 鱼儿咬钩,令他眼底发亮,“诗诗是真心想跟我结婚吗?还是在开玩笑。” “当然是真的。” “可是筹备婚礼还需要一些时间,诗诗还得等一等。” 捧起她的脸,他贴心地为她整理头发。 “不要等,不想等,明天就想。” 女孩蹙眉,满脸的焦急。他仔细看着,舍不得错过半分。 “我也不想让诗诗等太久,但婚礼不能敷衍,不过我们可以先领证。” “好,我们明天就去领证吧。” 他点头,“诗诗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 她的回答干脆坚定,如果不是他用了药,他都不敢奢望这一幕。 “对了,你哥和你嫂子也是明天领证,我们还可以一起吃顿饭。” 提到哥这个字眼,女孩陷入了混乱。 陆锦州立刻紧张了起来,不过他很快就听见她笑着说:“好啊。” 话音刚落,她捂着脑袋再次往他身上缩,“我,我好困呀。” 睁不开眼的程度,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突然就犯困。 陆锦州搂住她,柔声哄道:“睡吧,等天亮了,我就叫醒你。” “嗯。” 紧闭的双眼遮住了所有光线,陷入昏睡的人永远也猜不到明天会发生什么。 第127章 深沟 匐在他身上的人呼吸平稳,又香又软,两只手还往下环着他的腰,一副爱他极深的模样。 他情不自禁低头,用脸颊贴着她的脑袋,享受当下。 两颗心脏隔着皮肉共频跳动,彼此的温度融合上升,他的臂弯再次用力,与她不留空隙的紧贴。 前方的柜子映照出他们的身影,他掀开眼帘看过去,为此着迷。 他多想她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他,可他们之间隔着太多人,太多恨,哪怕他想努力,也不过是徒劳。 心头的落寞和空虚再次溢出,他只能再次回味刚才的那点甜。可转瞬即逝的烟花,他终究是不能一直攥在手中。除非他一直用那种东西。 想到这,他的目光移开,落在了床头柜上。 这一觉,望诗睡得很沉,直至第二天正午才醒。 入眼的陌生天花板令她疑惑地眯了眯眼,她按着太阳穴,让大脑开机。 昨日大大小小的事渐渐涌上脑海,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试图回忆昨晚的事时居然半点都想不起来。 她只记得陆锦州来过,可之后呢?他们发生了什么? 在她毫无头绪时,从外锁住的房门被陆锦州打开。 “诗诗你醒了,正好,我们去跟岳父岳母吃顿饭吧。” 他的称谓令女孩不屑咧嘴,像是在看患有失心疯的神经病,“你在幻想什么?” 他不在意地笑笑,走近,将为她准备好的衣服摆在床头,“你确定不去吗?” “今天刚好是你哥跟孙小姐领证的日子,作为妹妹妹夫,我们不该过去一起吃顿饭吗?” 她脸上端着的倔犟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塌,似是不信,也似没有接受,她手指捏着被子,久久没开口。 陆锦州曲腿坐了下来,动作温柔地拉住了她的手,“时间已经不早了,大家都还等着我们呢,让长辈等太久总归不礼貌。” 提到长辈,女孩下意识抬眼跟他对视。担心他憋着坏。 就在这时,一通电话响起,陆锦州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岳母打过来的,诗诗你说吧。” 望诗动作犹豫,可最终,她还是伸出手。 一个小时后,两人来到一家餐厅。 寂静的餐厅没有多余的人,很显然,这地方被人包了场。 刚进门,前方的两道身影顿时勾走了望诗的所有注意力。 她看到身着红裙的孙雨菲挽着望哲的手臂,脸上的笑容格外甜蜜。 男女之间一些亲昵的举动,是在做了那件事之后,而眼前人的举止,恰好给了她一遍又一遍的提醒。 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搂着她腰肢的男人再次收紧手上的力道。 无声的提醒,也是为了他缓解内心的嫉妒。 “你们来了,快进来吧。” 不过一夜,孙雨菲已经摆正了自己的身份和位置。 这一刻,望诗感受到一道无形的深沟将她和望哲阻隔开来。 可又能怎么办呢,她只能强颜欢笑,“嗯。” 刚踏进包厢,里面的欢声笑语让她下意识厌烦地拧眉,因为她听见了孙周的声音。 “来了啊,快坐快坐。”一群人站起身,孙雨菲的父母更是热情招待。 陆锦州淡笑,“客气了。” 他扭头,一副好女婿的姿态,“爸,妈,让你们久等了,抱歉。” 望霆扯了扯唇角,“哪里的话,见外了。” “哇,姐姐和哥哥的证件照好好看。”男童的惊呼传至耳边,望诗放眼看过去,刚好看到了那两张红本。 尖刺在心脏里疯长,她疼到呼吸不畅。 然而在这时,陆锦州开了口,“原本打算跟你们一块过去领证的,但有事耽搁了,我跟诗诗只好下午再过去了。” 这句话让女孩浑身一僵,她扭头,眼底尽是质问和嘲讽。 第128章 了结 站在后方的望哲下意识看向望诗,可只是匆匆一眼,他就迅速别开了视线。 周围有太多双眼睛盯着他,尽管他心疼,却也只能将这份心事埋在心底。 面对眼前人的审视打量,陆锦州只是笑笑,没做解释。 “这就是双喜临门呐,恭喜恭喜。”孙周夫妇热络捧场,脸上的笑容于望诗而言格外刺眼。 “两对新人,真是好福气。”孙雨菲的母亲眉目带笑,望向几位小辈的眼神格外慈爱。 在一道道声音中,望诗缓缓垂下眼。 她无法言说此刻的感受,只有种浑身被束缚着,钉于新娘的喜轿中无法逃脱的无力感,而偏偏,周围人的祝福像极了披着喜庆色彩的咒语! 她想抵抗,想冲破束缚,可她的母亲,她的家人就在不远处,她不能因为自己而连累了他们,哪怕她心头有万般的不甘。 察觉到她浑身抵抗的那股气息消失,陆锦州心满意足地拉着她落座。 “亲家,我们这边是这样安排的,等两个孩子婚后就送他们去国外发展一段时间。” “我家在那边有个分公司,现在正需要人手,小哲能力出众,正合适,顺便也让菲菲看几个医生。” “这些事情我们已经跟小哲商量过,现在就想了解一下你们二位的想法。”孙雨菲的母亲微笑道。 听到这些安排,望诗眸光一颤。 “这些事情小哲跟我们说过了,我们很支持他的决定。”望霆淡笑应答。 “呵呵呵,那就好那就好。” “唉,将他们送到那么远的地方,我心里其实也有些不舍,但孩子已经长大了,总归会有自己的生活。” “是啊,总会迈出那一步。” 默不作声的望诗一直垂着脸,她不敢去看那个成为别人丈夫的人。 听到他要离开,她胸腔里压抑的疼,同时,对陆锦州的恨意随之疯狂增长,恨不得当场嚼碎他身上的血肉! 这场令她心碎的饭局持续了半个小时之久,等到所有人离开后,她依旧站在露台上,安静地看着花园里的郁金香花海,没有离开。 身后有脚步声靠近,令她渐渐回神,听这声音和节奏,她知道是他。 意识到这一点的人拧着眉,心里是翻江倒海的厌恶,厌恶他,也厌恶自己,居然跟他纠缠了那么久还没有结果,甚至还熟悉了他的脚步声。 呵,真是可笑。 男人站在她身侧,看着她,“这里的郁金香开得很好,如果诗诗喜欢,我们可以在家里种下一片。” “他们出国的事,是你安排的吧。”言语间,她没有给过他一个眼神。 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出国或是留在这里,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啊,有什么关系呢,你又何必费心呢?”她笑着反问,言语间满是戏谑。 “孙家正好有送孙雨菲看脑子的打算,作为她的丈夫,你哥当然得陪着。” 她眉眼弯起,笑出了声。 突然,她转身正视他的脸,“陆锦州。” 他等待着后半句,可她却迟迟没有下文。 “你挨近一些。” 男人顿了一秒,随即照做,俯身靠近。 就在他的胸膛靠过来时,女孩眼底寒光一闪,“我们做个了结吧!” 与此同时,一把刀刺向对方。 第129章 妥协 刀光与云层阴影中,利刃划开皮肉后的血腥味随风涌动。 成股的血水从男人指间溢出,似断线的珍珠毫无规律地滴落在地板上。 女孩脸上的笑容在刻间消失,只剩没能让对方一击毙命后的懊恼与狠戾。 她不断施加力道,而陆锦州同样如此。 在短暂的僵持中,望诗侧身,拿过藏在围栏柱头灯外侧的另外一把刀。可她握着刀的手不过刚抬起,就被他一把攥住。 头顶的云层被风吹过,那缕阳光再次落于他们身上,可越是光亮的地方,黑影越是浓重,恰如她看向他的眼神。 经脉骨血都因为用力而颤抖,陆锦州清晰地感受掌心中,来自她皮肉里的力量。 风过林梢,花香和血腥味混杂间,他们之间的情与仇皆是无法淡化。 她的右手在他掌心里轻颤,而他的左手在她的刀刃下发抖。 “哐——” “砰——” 两把刀一前一后地坠地,溅洒而出的血点落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像极了凶案现场。 看着武器掉落在一旁,望诗落寞地笑了下,笑自己无能。以前还能刺进他胸膛里,而现在,她的刺杀不过是笑话一场。 她脸上的笑容让他心脏揪起,像极了之前站在火海里的模样。 伸出血淋淋的双手,他忍着疼痛将人抓住,抓到跟前,“闹够了吗?” 看似平静的声音里压抑着不甘,他仔细打量眼前的这张脸,“你哥都已经接受现实了,诗诗还要跟我犟到底吗?”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满眼讥讽。 男人点了下脑袋,“看来诗诗是忘了,我帮你回忆回忆。” 松开手指,他从衣服口袋里取出手机,点开了昨晚拍下的视频。 “喜……喜欢,好喜欢~” “我心里只有你,没有什么其他人,不许你走。” “那我们结婚啊,我要跟你结婚。” “不要等,不想等……” 他看着她的脸色由红变白,看着她从惊愕到恼怒,最后,她猛地抬眼看向他,伸手就想抢走手机。 “不可能!这不是我!!” 她难以接受她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就像被下了降头,毫无尊严地任由他摆布!说着那些恶心的话语! “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这个畜牲!” 气红眼的女孩发了狠地抢夺,可陆锦州反手就将她堵在围栏边,单手扣住了她的双腕。 “诗诗,这可是你亲口说的,要跟我结婚。” “你闭嘴!” “闭嘴!!” “好啊,你现在不肯,那我再给你看点东西好不好?” 他含笑轻抚她的脸颊,脸上的笑容宛如疯子才有的神色。 望诗喘息粗气,看到他切开了手机界面,而跳转的画面中,是车祸的事发现场。 心底顿时有股凉意冒了出来,很快,她看到一辆车尾严重变形的保时捷,紧接着,是女人围在车旁痛哭的场景。 因为距离,监控画面中的女人无法看清,可她能确定的,是这女人穿着红裙。 几秒的画面就令她开始颤抖,然而就在这时,监控镜头在拉近,画面放大后,她看到了被人从保时捷后座抬出来的,浑身是血的望哲。 崩溃就在一瞬间,她全身的力气被抽走,“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你?” “你究竟想做什么?他已经妥协了,你还不满意吗?!” 男人收了手机,无辜道:“诗诗,你哥出了意外凭什么赖我头上?” “那你怎么就刚好知道?!” “因为孙雨菲第一时间联系的,是我的私人医院啊,你没看到现场的医生不太一样吗?” “救他,救他,我求你。” “诗诗,你刚刚说的对,他是妥协了,可你呢?” “我答应你,答应你!” “我们现在就去领证!但你必须让人救活他!” 陆锦州心满意足地呼出一口气,“好。” 第130章 乖顺 夕阳从天边晕染尘世,隔着山海降落于每一寸大地上。 在玻璃窗折射而出的斑斓光束中,两道身影从民政局里走出。 一声声的恭喜仍在耳边回荡,轻风吹来时,她深藏于眼底的痛苦随之翻滚。 单薄的身影略显憔悴,似受了重伤的布娃娃。 她仍记得第一次出现在这里的场景,也记得那时的她很开心,很激动,可短短的时间里,那些幸福已经烟消云散,离她而去。 噙着点点泪花的双眼被各种光束填满,可瞳孔深处的晦暗依旧。 被男人拥着向外走,渐渐的,手上的那点红色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垂眸,本是空洞的眼睛转瞬变得犀利,可下一秒,陆锦州立刻抽走了她手中的红本,不给她多余的机会。 女孩的目光始终追着红本没有收回,她看着他将两个证件叠在一起,紧紧攥在手中。 两个小小的东西,就这样将她的一生和他绑在了一起,想到这,眼前一片昏暗笼罩,她已经看不到希望了。 曾经她以为从他身边逃脱就可以得到解脱,可纠缠了数月,得到的是她和望哲被强拆,各自组成了家庭。 他成为了孙雨菲的丈夫,而她成为了陆锦州的妻子,两个沉重而具备责任的身份压下来,将他们之间彻底阻隔。 她可以逃,可以不顾及跟陆锦州的婚姻,可望哲不可以,他跟孙雨菲有了夫妻之实,他得对对方负责。 一抹悲戚的苦笑从她唇角上扬时出现在脸上,她很想哭,想发泄。 可坐上车里,深吸一口气,她抬眼时已经压下了情绪,“我想去医院看我哥。” 男人挑了下眉,顿了几秒,“他已经脱离了危险,过几天就会醒来。” 答非所问已经表明了态度,望诗攥紧十指,逐渐没了耐心,“我已经跟你领证了,我现在就想去医院看看他都不可以吗?” 男人将证件收好,随即拿出了手机拨给了医院。 隔着镜头,病房里的人出现在她眼前,只是那么一眼,她的眼泪就似倾盆的大雨。 陆锦州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心头作祟的嫉妒令额间青筋崩起,恨不得直接让那头的男人就此死掉,一了百了。 这个念头给了他提醒,他眯了眯眼,一个想法在脑海中浮现。 然而就是此刻,女孩突然挨近,颤抖着身体一点点贴近手机,“让我去医院看看他。” 喉结滚动,陆锦州毫不犹豫地掐断了视频,他的动作太快,以至于她没有阻止的机会。 布满水花的双眼在刹那间染上憎恶,可她只能忍着,毕竟她现在没有跟他翻脸的底气,毕竟他捏着要挟她的筹码。 察觉到她眼神的变化,明明那股抵触和怨恨在消失,可陆锦州心里仍旧不舒服。因为他清楚她的乖顺是为了那个男人! “吻我。” 他忽然很想看看她为了那个男人能做到哪一步? 挡板在这时升了上去,空间单独腾出时,望诗没有犹豫地靠过来,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跟他接吻。 他生硬地坐着,没有回应,没有拥抱,谁也猜不透他在心里想些什么。 第131章 扭曲 短暂的几秒,他仍旧没有回应,哪怕只是一点点,望诗猜不透他的心思,心里有些着急。 如果是以前,他早就迫不及待地换了位置,但现在,他就像个雕塑,无动于衷。 情急之下,她开始学着他之前的动作,歪头,用唇瓣和舌尖一点点撬开他的牙关。 女孩的吻生涩,腼腆,她小心翼翼勾着他的舌尖,压下那股厌恶佯装沉浸。 喉结在无声中滑动,他心里没有半点高兴,甚至是被嫉妒充斥着,人快要扭曲。 他突然朝后仰,避开她的吻,望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正想开口就察觉到他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对劲。 有些冷,夹杂着怨,恨,还有一些她读不懂的情绪。 在她犹豫间,他抓住她的十指,搭上自己的衣领,“帮我把衣服脱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她分不清是因为欲望还是压抑的情绪。 “先去医院。”她冷声呵道。 陆锦州扬唇笑了下,前倾身体凑到她跟前,“如果诗诗有时间耗着,我也无所谓。” 说完,他径直松开她的手,一副悠闲的姿态。 一股怒火从尾椎骨直上,烧到全身,她攥紧的手指都在颤抖,可最终,她认命照做,没有反抗。 稀稀疏疏的声音在后排响起,她闭上双眼,在耻辱和怨恨中压抑自己会反抗的本能。 温度在上升,晃动在加剧,位置对调,因他带来的阴影将她彻底笼罩。 他刻意的折腾让她难以招架,她躲,她推,可他却变本加厉地贴近,缠绵。 知道反抗无果,她索性不再挣扎,可男人并没有因此而放过她,他吞咽她所有的细碎声音,极致地将她占有,掌控。 借着心里的担忧,望诗撑了很久,可她的坚持不过是痴心妄想,最终瓦解于他一次次的发狠中。 在她意识模糊时,他听到了那声被碾碎于唇齿间的“医院”,漆黑的瞳孔异常冰冷,他收紧力道将她禁锢在怀。 迈巴赫没有掉头,从始至终的路线都没有改变过,等望诗再次睁开眼时,她发现自己回到了庄园里。 意识还未完全回笼,疼痛先一步紧追,她直抽凉气,怀疑自己被车碾过。 “陆锦州。” 沙哑破碎的嗓音让她震惊,音量小到她怀疑从这里到沙发那头的距离都无法听清。 撑着双手,她试图爬起来,然而可笑的是简单的动作她硬生生做了三次。 在喘息声中,被子滑落,身上密密麻麻的吻痕也因此暴露在眼前。 她瞪大双眼,心里产生了强烈怀疑,可扭头看到时钟上显示的八点四十六分,又令她疑惑。 一个可怕的情况在心里浮现,她咬牙掀开被子,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从民政局离开时,时间大概在下午五点左右,如果是平时,她不会这么快醒过来,所以这已经过去了几天?! 想到这个可能,她牙关紧咬,恨不得立刻杀死他!而刚好,她搜寻的目光被茶几上的一把水果刀吸引。 第132章 秘密 女孩就此停在原地,她抬手扶着沙发,休息的时间里继续环顾周围,想找到自己的手机。 尽管知道可能性不大,可她还是想确认一下。果不其然,她连手机的影子都没看到丁点。 气愤地走到茶几边缘,倒了一杯水喝下,杯子被她重重放下砸在茶几上,“砰”的一声中,房门在同一时间被人打开。 来人意外地顿了下,没料到她会醒的这么快,望诗冷眼扫过去,在看到他手上的东西后,心尖一颤。 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支注射器。 空气诡异的安静了几秒,陆锦州眯了眯眼,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他看到她害怕的瑟缩了一下,因为他手中的东西。 “陆锦州,我要去医院。” 开口就是这一句,连害怕的东西都顾不上了。转瞬间,他脸色冷了几分。 反手将房门关上,他不急不慢向她靠近。 距离拉近的期间没有只字片语的回应,沉默的态度已然代表了拒绝,望诗没了耐心,抬腿向外走。 尽管她有意想避开他,可盯上她的恶鬼又怎会轻易放过她。 纤细的手腕被扣住,她向外走的步伐就此被拦下。 “他已经醒了。” 言外之意,大有种不愿让她过去的意思。 望诗很快捕捉到不对劲的地方,“今天几号?” “二十七。” 这数字给了她当头一棒,她记得他们领证那天是二十五号,居然过去了整整两天! 气息一时不畅,她胸口阵阵闷疼,“你放开我,我要去看他。” 开口时,她的声音却是异常平静。 “诗诗去医院,究竟是为了看情人,还是看哥哥?” 别说是放她去医院了,如果可以,他真想清除掉她脑袋里所有有关望哲的记忆。 “你少用那些龌龊的思想污蔑我们。” 龌龊,我们。 这两个词真是让他想笑。 “如果我死了,诗诗你敢承认你不会去找他吗?” 沉默了几秒,她毅然决然地开口,“不会。” 尽管很痛苦,但她能认清现实,知廉耻。她不会恬不知耻地凑上去当小三,只会远远看着就好。 男人笑了下,随即慢条斯理地笃定道:“可是他会。” 望诗拧眉,心里对他的不爽更甚,“你别没事找事。”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他甚至都怀疑她心里又起了杀心。 他的预感很准,她的确是想杀了他,可惜不是现在,她没有那个能力,更没有多余的时间跟他周旋。 往回扯了扯被他抓住的左手,她沉声,“放开我。” “如果我偏不放呢?” 说完,他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凑近一步,俯身紧盯她的脸。 几番挣扎下来,她整条手臂都在发酸,“你别太过分。” 黑瞳转了转,他再次贴近一些,“我过分?” “诗诗,你是忘了我们才刚刚结婚吗。” “作为妻子,你该有的样子完全没有,反而是一副随时跟我撕破脸的态度,甚至,你一心想着另外一个男人,就这些,你说我过分?” “他是我哥!” 他深吸一口气,低沉的笑声从鼻腔里溢出。 哥。 哪个跟别人结了婚的哥哥会在处于麻醉中时喊出妹妹的名字,并说出一句“等我”。 第133章 离婚 “你给我放开!” 她用尽了力气,可无论如何都甩不掉。 “就算我放开了,你就能走出那扇大门?” 她挣扎的手就此垂下,平复了几秒,“我已经跟你领证结婚了,你想要的我已经给你了,你究竟还想怎样?” “诗诗,你仔细想想我有答应过你吗?” “你跟我结婚,说的也只是救活他,我已经达成你的要求了,不是吗?” 她噎住,开始回想那天的细节,“从民政局里面出来的时候,我就说了要去医院!” “是,你的确说过,可是后来呢?” 只要想起望哲说过的那句话,他就气到咬牙。 厚颜无耻的东西竟敢惦记他的妻子,如果不是因为时机不方便,他早就在第一时间弄死他,让他永远醒不过来。 “啪!” 响亮的清脆声响充斥在卧室里,一个巴掌大的红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在男人脸上。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会遇到你这样的畜牲!” 怒火并没有因为这一巴掌而熄灭,言语间,她不停挥动左手。 “如果可以重来,我死都不想遇见你!” 一阵天旋地转,她人被他压在了沙发上。 被刺激上头的男人扣住她的脸,用行动堵住她的嘴。 “唔…你放开!” 衣服被扯坏的耻辱感袭来,她张嘴就咬住了他的脖子。 血腥味很快弥漫开来,她发了狠,恨不得咬断他的血管。 男人抬手扼住了她的下颚。他抬起头,在看到她满嘴的血水时低低笑出了声。 “我要跟你离婚!!” 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浑身一顿,看向她的眼神炽热而凶狠,“你休想,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婚。” 灼热的气息再次将她包裹,在激烈的挣扎中,她摸到了茶几上的水晶熊,“陆锦州,你去死啊!” 察觉到她的动作,他迅速抬手。 水晶熊顺势从她手中掉落,不可避免地砸在他脑袋上。 轻微的撞击并不碍事,可偏偏,之前受过的伤还未完全恢复,几秒后,眩晕感直冲大脑。 他试图甩头保持清醒,可眼前人趁此机会抄起了水果刀。 冷锐的光影直直刺进眼底,在她快得手时,他一把抢过她手中的刀,丢到远处。 望诗心里一阵气愤懊恼,她就知道他已经对她产生了防备。 二人对视几秒,他从她身上爬起,“等我们婚礼那天,再带你见他吧。” “凭什么?!” 从领证到现在,他一直在戏耍她,玩弄她,逼着她用身体讨好他,她觉得自己就跟卖的没什么区别!毫无尊严! 什么规定都是他一口决定,她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而现在,他故技重施,给出一张空头支票。 她不明白他凭什么变本加厉!她已经如他所愿跟他结婚了!他究竟是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她只是因为担忧望哲的安危才想去见他,想确定他的情况!可就这一点小小的心愿,这个畜牲都不允许! 气红眼的女孩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杀气,陆锦州心里嫉妒不甘到扭曲,脖颈处的血管青筋凸起,他一字一句,“我才是你的丈夫。” “不是!” “不是!!” “你闭嘴!” “就算我们领证了又怎样!你以为一张破证件就能困住我吗?!” 她的生活,她的人生,不是一张破证件就能束缚的! 腿长在她身上,她想离开就会一直找机会!他能阻拦一次,还能阻拦一辈子吗?! 陆锦州气到脸色发青,甚至就连每一次呼吸都是刺骨的疼痛。 “你还惦记着他是吗?” “他是我哥!我只是想确定他的情况,我有什么错!你凭什么阻拦我?!” “我受伤了你视而不见,是不是还巴不得我死?” “对!” “你就该早点死!”她笑得张扬,疯狂。 男人垂在腿边的手都在颤抖,他仔细凝望她的脸,脑海里自虐似的重复她刚才的那些话。 望诗突然笑出声,她坐正身体,仔细欣赏他的痛苦,并在其中得到快感,“很难受吗?” “你活该。” 陆锦州自嘲地勾了下唇,转身离开,在踏出卧室前,他捡起了那把水果刀。 第134章 紧逼 在陆锦州走后没多久,一群佣人出现在房间里,她们送来了晚餐,并收走了望诗能利用的所有东西,在这之后,望诗再次被囚禁了起来。 她呆坐在沙发上,一会笑,一会怒,落地窗里倒映出的样子有些疯魔,好似随时能爆发。 “轰隆!“ 厚重的乌云间有诡异的焰色乍现,这光晕落在女孩脸上,平添了几分阴森。 “轰!” 阵阵声响没有停歇,沉闷,压抑,预示着什么。 “哗——” 大雨突然落下,密密麻麻的雨点爬上窗户,扭曲了那道身影。 也是在同一时刻,恨意随着眼角的泪珠滚下,肆意散发在空气里。 “嘭!” 餐盘砸在玻璃窗户上发出巨响,白瓷碎片散落一地,折射出割裂的幽光。 女孩猛地起身,将周围能砸的东西统统摧毁…… 花园里的花海再次绽放,黎明破晓,这一夜终于过去。 晨光从云端倾泻,照亮了整个房间,床上的女孩睁开眼,没看到昨日发泄后的狼藉,只看到说不尽的空荡与荒凉。 这一日,她没再吵,也没再闹,面无表情像个幽灵,会吃饭,会盯着窗外,任由时间毫无意义地流逝。 直到四天后,那个男人出现。 “陆锦州,你还活着啊?”她扯过诡异的笑,音调上挑,“还以为你死了呢,真是可惜了。”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她今天是不会让他完好的走出那扇门。 男人没错过她脸上每一瞬的表情,尤其是她在说后半句话时,那惋惜懊恼到极点的模样,轻而易举就挑起他心头的怒火。 然而他很快冷静了下来,眉眼微微弯起,“我带你去医院看看他吧。” 她脸上的笑意在顷刻间僵住,转瞬又染上不安和怒气,“你什么意思?” 她不相信他会好心。 “不急于这一时,你很快就知道了。” 下午三点过,迈巴赫抵达私人医院住院部楼下。 刚踏入大厅,浅淡的消毒水气息涌上鼻腔,越是往里走,望诗心头的不安愈是强烈。 电梯直达第十层,静谧的走廊里,她已经能听到自己不断放大的心跳声。 太多疑问堵在喉头,可她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脖子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呼吸都伴随着颤抖。 “咔嚓。” 门锁拧动,这声音似尖锐的石头砸在她心头。 房门推开的那一瞬,浓郁的血腥味铺天盖地地涌来。 心脏有一瞬的停滞,随即是咚咚咚的狂跳,她冰凉的身体已经僵硬,可偏偏,旁边的男人没有给她一丁点反应的时间,扣住她的手臂推着她上前。 有风从窗外扑来,吹乱她的发尾,前方白色帘子随风飘动,光与影的交汇间,她依稀能看到床上那人的身影。 风越来越大,帘子刚好被掀开,在满目的白色中,从床上延伸至地板的鲜红血水让她瞳孔骤缩。 眼泪在眨眼间落下,她头晕目眩,迈开腿就想冲过去,可她的腿不过刚抬起,陆锦州一把将她扯回。 “不,不要!” “望哲!” 躺在血床上的男人毫无反应,安静得可怕,在他胸膛的位置还插着一把刀,一把她前不久用过的水果刀。 望诗心急如焚,生不如死,堵在胸腔里的那口气久久顺不过来。 “你究竟是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他哪里惹到你了?!” 她歇斯底里的怒吼,怨恨的目光淬了毒。 “诗诗捅我的时候,有过一瞬的心软吗?” 她的谩骂已经冲上舌根,可话到嘴边,她硬生生逼着自己改口,“你可以捅我,可以从我身上报复回去,为什么非要把他牵扯进来呢?” “他没有碍你的眼,更没有妨碍你,我们之间的事,我们自己解决,他是无辜的。” 陆锦州嗤笑一声,“他是无辜的?” “你知不知道他在处于麻醉昏睡的期间说了什么?” 他笑着停顿了几秒,随即咬牙切齿道:“他让你等他。” 望诗拧起的眉头毫无征兆地突然松开,她难以置信地思考他这句话。 “怎么?” “是不是很高兴,很期待,还想着跟他在一起?是吗?” 眼泪再次落了下来,她颤抖着下巴。“就因为一句话你就要这样下狠手?” “只是一句话这样简单吗?这是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吃着碗里看着别人锅里,这种朝三暮四的男人就该去死!”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 “住口!” 陆锦州嗤笑一声,将她凶狠的表情尽收眼底,他就知道她心里永远都是记挂着望哲。他只不过是提到一句,她就恨不得杀了他。 望诗张开嘴深深吸了一口气,逼着自己不能动怒,“陆锦州,他已经跟别人结婚了,我们也结婚了,以后我们都有属于自己的家庭和生活,你为什么总是要把这一切打乱呢?” “那为什么不肯跟我举行婚礼?!为什么藏着那么多避孕药?!” 他掐住她手臂的力道收紧,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不甘到极点时,手都在颤抖。 女孩如坠冰窟,从来没想过他会知道避孕药的事。那她打避孕针的事呢? “哪怕他和别人结婚了,我们也已经领证了,但你从来,从来从来就没有想过跟我在一起!” “既然你和他都没有死心,那我杀了他!一了百了!” 第135章 断绝 “不要!” 这次,轮到女孩反过来抱住他。 “我们已经接受现实了,哪里还会不死心?” “那些避孕药,我只是……只是当时还不想怀孕。” “那个时候我们总是在吵架,这种情况下怎么能要孩子?而且,而且我才刚毕业没多久,怎么可以呢。” 浓密的长睫挡不住如雨的泪珠,因为用力,她抓住她外套的手指都已经僵住。 他单手轻托起她的脸,垂眼凝望,“是吗?” 她捣蒜似的点头,眼泪啪嗒啪嗒地滴落在他手上。 “他很快就要出国了,你让他们走吧,我都已经跟你结婚了,我还会去哪?” “那为什么我提婚礼的时候你不同意呢?我当时说过了,等我们举办婚礼就带你见他。” “但你是怎么说的?你不承认我是你的丈夫,还要跟我离婚。” 他们领证才几天,她就能说出这种话,真是让他想笑。 “对不起,是我被气昏头了,我当时只是在说气话,我,我不知道他的情况,所以很担心,说错了话,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勾起唇,眉眼间的笑意让人捉摸不透。 “陆锦州,你让人救救他吧。”不能再拖下去了,会死的。 “我求你好吗,我求你,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陆锦州,我们不是夫妻吗?他是我哥,也算是你哥啊,你帮帮我。” “好啊,我可以放过他这一次。” 望诗心里刚用涌出欣喜,可很快就被他吐出来的字泼了一盆冷水。 “但你得答应我,跟我举行婚礼,并且从今往后不许再联系他,不许跟他产生一丝瓜葛。” 她倏然僵在了原地,挂在睫毛上的那滴眼泪要掉不掉。 抓着他外套的两只手松了几分力道,她抿着唇,隐瞒的神色下满是痛苦。 他的意思,是变相的让她跟望哲断绝关系。 “或者,我废掉他下面。”见她犹豫,他给出了第二个选择。 女孩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发软的双腿因为支撑不了全身的重量而向下跌去。 所幸他及时将她捞住,扣在怀中。 “额……” 就在这时,轻微的喘息声从那头传来。 “咳咳咳……” 堵在嗓子里血水让男人咳嗽不止,可因为胸膛里的那把刀,他每一次咳嗽都是剥筋断骨的疼。 看到这,望诗下意识就要冲过去,可陆锦州眼疾手快,先一步制止了她的动作。 强撑着力气,望哲终于撇过了头,与此同时,一口血从他嘴里溢出。 他费力地瞪大双眼,可因为眼皮肿胀,他无论如何卖力都无法看清眼前人。 染血的惨白唇瓣张张合合,他正跟她说着什么,可惜无人能听清。 手脚冰凉的女孩灵魂游离,活在地狱,她快要被逼疯,不敢相信这是现实。 “诗诗,既然你什么都不选,那就看着他死吧。” “我答应你!” “我会……我会乖乖跟你举行婚礼,以后也不会再跟他产生瓜葛了,就当陌生人。” 生不如死的滋味,拜这个男人所赐,她强撑着一口气,只为了能看到望哲得救。 “好。” 第136章 婚礼 得到他的允许,医护人员迅速赶来,望诗没能见到望哲醒来的那一刻,只因为那个畜牲不愿给她太多时间。 在离开医院前,她看到了急匆匆赶来的孙雨菲,四目相对的短暂几秒,她从女孩眼中读出了一种毫不遮掩的恨意。 冰凉的眼神与前几次见面时天差地别,这眼神在望诗心里烙印出一道狰狞的疤痕,以至于后来她每每想起这一天时,人都似掩埋在阴雨连绵中。 心脏的碎裂不是短时间能恢复的,有些疼痛的后遗症将会持续到死去的那一天。 走出住院部大厅时,窗外吹起了大风,车门关上,她与他渐行渐远。 车内响起了稀稀疏疏的声音,但她闭上双眼,对外界的一切都无法感知,陆锦州将药服下,随即扭头,满脸疲倦的望向她。 他知道她很难过,但他也没有好到哪去,头疼,心梗。他既心疼她,又满含嫉妒和怒火,这股火气在胸腔里四处乱窜,他无从发泄。 他的妻子满脑子都是另外一个男人,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束手无策。 车头右拐,那片绿荫从后视镜中缓缓消失,静默良久的车内突然响起轻微的声响,那是女孩的长发轻擦座椅的动静。 陆锦州神色漫着几分狐疑,视野中,女孩突然挺腰坐直了身体。 他们无声对视了几秒,接着,望诗弓腰起身,钻进他怀中。 他一时没有动作,垂眸难以置信地看着身上的人,心跳的节奏乱了几分,本已缓和了几分的头疼因为这突然的刺激而加剧,可本能违抗了所有,他伸手将她搂住。 埋头在他胸膛里的人睁开眼,她感受着他的呼吸和心跳,用自己的主动换取他能对望哲仁慈。 她知道他想要什么,所以她乖乖送上就好。 …… 七月十四号,艳阳高照,那是他们举办婚礼的日子。 花费数亿准备的婚礼异常盛大,只是随意一眼,就足以让所有人向往,羡慕。 现场宾客络绎不绝,国内外有头有脸的人物齐聚一堂,见证这对新人的大婚。 盛装出席的女孩美的犹如谪仙,一条涌动着星河瀑布的公主婚纱之上,是她挂着浅淡笑意的僵硬脸庞。 婚礼上,她再次见到了自己的父母,朋友,但那个令她牵挂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 她从不奢望能见到望哲,也害怕遇见他,她只是想知道他的近况,想听到一点关于他的消息。 但很遗憾,陆锦州没有给她任何机会,旁人不敢提,而她也不敢开口询问。 于眼下的他们而言,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不做打扰,才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现场的音乐将她的思绪拉回,在所有人的见证下,他们彼此宣誓,为对方戴上戒指。 当她垂眼看着无名指上的东西时,心里没有喜悦,没有期待,有的只是窒息和束缚。 奢华冰凉的东西好沉,无论是戒指,还是婚纱,它们牢牢将她压住,困在他手中。 第137章 孩子 流程走完,望诗被人搀扶着去了换衣间。那套重如枷锁的婚纱换下,她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 然而她没能放松太久,当她的眼睛对准眼前的化妆镜中时,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令她阵阵恶寒。 这些目光满含笑意,是温柔的、讨好的,羡慕的,可她知道,这些眼睛背后都站着同一个人。 自那次从医院出来后,无论是在庄园,还是去其他地方,盯着她的人足足多了一倍,她知道那是陆锦州有意为之,只为了掐灭她心头不该有的念头。 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吵个没完,她心里莫名烦躁,虽然不用身为女主角的她热情招待,但仅仅是身处其中,就让她疲惫厌倦。 在一众人中,一个眼神突然寻了过来,简单的视线交汇后,望诗撇下一众人,走进卫生间里。 “诗诗,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祁露满眼心疼,可却是有心无力。 女孩沉默了几秒,随即微微一笑,“走一步看一步吧。” 祁露有些意外,她还是第一次在望诗身上看到这种得过且过的颓丧态度,明明只是过去了三个多月。 可想到这其中发生的事情,她也能理解她,只是难免会感到可惜,心疼。 “你真的妥协了吗?” 女陔就此垂下眼,浓密的睫毛遮住瞳孔,她站在弥漫着大雾的路口犹豫不决。 向陆锦州妥协,意味着家人朋友受过的伤害全都白受了,但如果不肯,后面又会发生什么呢?她能成功杀掉他吗? ”哒哒哒——” 高跟鞋踩地的声音从外传来,这声音很急,望诗抬眼,果不其然,助理在下一秒出现。 “夫人,祁小姐。”女人讨好的笑笑,“夫人,老板在找您。” 望诗冲了冲手,不急不慢地抽出纸巾擦拭水珠,“我知道了。” 纸巾被她捏成皱巴的小小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祁露拧了拧眉,知道这是她厌烦情绪的发泄。 “走吧。” 三人一起向外走,在楼下大厅里分别,祁露望着她的背影,莫名想哭。靳赋明在这时靠近,陪在她身侧。 “是不是很意外,他会邀请你?” 靳赋明苦涩一笑,“知道他是故意的。” “那你还来?” “我只是想看一眼诗诗。”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诗诗了,想她,担心她。 “如果新郎另有其人就好了。” 男人转动手中的香槟,笑道:“是啊,如果是他,她会有多高兴。” “看他得意那样,真该死。” 靳赋明看了眼周围,这才放松下来,“你低调些,毕竟还是在他的地盘上。” “对了,你有告诉她望哲的位置吗?” 女孩没好气道:“没有,才说了不到几句话他就派人过来了,深怕我们聊太久。” “那诗诗有什么打算吗?” 她无力地吐出一口气,“没说。” 靳赋明疑惑拧眉,猜不到诗诗是不愿意说,还是没有想法。 另一边,望诗被陆锦州拉着去见了他的朋友。在这群人中,她唯一见过的就是席铎。 强打起精神,她扯过笑容,跟一张又一张陌生面孔闲聊。 好在陆锦州的朋友很有分寸,没有过多打听,或许是他们早就了解到某些实情,知道不便多说。 不过也有例外,譬如陆锦州的一个外国朋友问起了他们初遇,相认相知的过程。 对于这个问题,望诗心里一阵怨恨和懊悔,而陆锦州则是大言不惭地说起了那段故事。 在他的描述中,他们的故事宛如童话故事里的浪漫,精彩,在旁人的羡慕中,望诗没有反驳,只是想笑。 “对了,你们二位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要几个?”男人挑眉笑道:“你们的基因很好,生下来的孩子肯定很漂亮,要不要考虑跟我家孩子订个娃娃亲?” 这话打乱了望诗的心绪,陆锦州也明显感受到了她身体的僵硬。他应付似地冲男人淡定笑笑,可他搭在女孩腰肢上的手却是意味深长地摩挲了几秒。 几秒后,他扭头,细细盯着女孩,“诗诗,你说要几个呢?” 望诗很快将内心激动的情绪压下,“一个就好了。” 陆锦州只是笑笑,不再多说。 第138章 举动 她知道他不高兴了,可她无所谓,反正她是一个孩子都不会跟他生的。 目光下垂,她想起了自己注射的避孕针。这东西前三个月按月注射一次,之后每三个月注射一次。现在已经是七月中旬了,她得想办法去医院一趟。 在她思绪飘忽间,这场婚礼终于结束。 落日夕阳在海边铺展,滚滚浪潮携着碎光涌向沙滩,望诗刚转眼,就跟后视镜中的男人对视上。 下一秒,男人将她捞进怀里,低头望向她,“事情忙完了吗?” 她前不久刚投资了一部电影,选角的事由她决定。 “快了。” “想去哪个地方度蜜月?” “你不是安排好了吗?” 陆锦州笑意凝在脸上半秒,可却仍旧不死心,“就没有感兴趣的地方?” 感受到缠住腰间的力道更甚,她明白他这是对她敷衍的态度而焦躁,不甘心。 心里有些烦,可她还是得做做样子。伸手抓住他的手,为自己得到喘息机会的同时顺便安抚他。 柔软的指腹在他伤疤上轻轻摩挲了几秒,仅仅是那么一下,她就感受到身下的男人呼吸沉了几分。 “怎么还没好?” 水果刀深入手指,这些疤痕不是短时间就能恢复的。 她一丁点的抚摸就足以让他心花怒放,浑身舒坦,哪怕前面在敷衍他也没关系了,“最近几天比较忙,忘了擦药。” “有带在车上吗?” 陆锦州略感意外,“有。” 不等他开口,望诗径直从他怀中爬起,拿过了一旁的药箱。 药箱里东西齐全,摆在最上面的就有祛疤膏。虽然之前没有留心过,但只是看一眼药剂包装上的英文就知道了。 掰正他的手心,她取出膏体在他狰狞的疤痕上涂抹。 冰凉与温热同时传来,陆锦州心里莫名的痒,他忍不住凑近,跟她额头相贴。 望诗面上没有什么异色,可她心里却是厌烦到了极点,如果支配权在她手中,她真想弄死他。 擦完药,陆锦州再次将她缠住,是慢了一秒都会难耐的程度,“我的想法是接下来几个月都在国外度过,多玩一段时间,你觉得呢?” 虽然他们的生活看似安稳了下来,可前不久经历的那些事,总得需要时间去抚平,待在一个新的环境就是最好的选择。 缩在他怀里的人点点头,没有拒绝。 “对了,陆氏跟祁露家里开展了影视项目的合作,如果你愿意,后续可以负责这些事,这样就有更多时间跟她见面了。” 望诗瞬间睁开眼,想起了之前祁露说过的话,她说她爷爷约了陆锦州三次都没能成功,怎么他们刚举办婚礼,他就跟祁氏合作了? 他是故意借此圈住她,还是凑巧?露露怎么没跟她提到过? 还有,他是真的放心她跟露露接触吗?就不怕她生出其他心思? “什么时候开始?” “下个月下旬。” “我看看吧,如果合适就试试。” 她得查清楚这背后的原因,毕竟她是真不愿意他是因为她才选中了祁氏。 “好,听你的。” 空气安静下来,她眯着眼陷入沉思,可很快,他的声音再次从头顶落下,彻底打乱她的思绪,“诗诗,我们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一股凉意直窜全身,她就知道他对这件事始终没有放下。 此刻,她也分不清这是他的试探?还是简单询问? 第139章 庆生 “你的想法呢,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干脆将问题丢给他。 陆锦州指尖缠着她的发丝,被夕阳笼罩下的双眼隐匿着情绪,半晌,他柔笑道:“先过二人世界吧,孩子就先不急。” 望诗在心里冷笑,懒得搭理他。 等不来她的回应,男人歪头看过去,可还没看到她的脸就被她呵斥了一句,“别吵我,我要睡觉了。” 夹杂着鼻音的声调很是可爱,虽然有些凶,但可比平时冷冰冰的腔调好多了,忍不住翘起唇角,他拿过自己的外套搭在她身上。 天色在不知不觉中暗了下来,软在他怀中的人呼吸平稳,沉沉睡去。 望诗原以为这一晚可以轻松度过,毕竟她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安抚过这畜牲了,可事实证明她想多了,陆锦州缠着她整宿,直至凌晨才放过她。 一切结束时,她累到浑身都是软的,除了能喘息之外,睁眼都嫌累。 她宁愿像之前一样直接昏过去,可现在这男人变了很多,会每时每秒都观察她的状态,牢牢抓住她,引诱她沉沦。 但可惜了,她心里对他的厌恶只会加剧。 三天后,他们开启了蜜月旅行的第一站,落地布拉芙的那一天,天空下起了小雨。 笼罩在雨雾中的城市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神秘的王国,每一处街角都像穿梭另一个时空的大门。 看着这地方,她脑海里浮现出的更多的是那个熟悉的人,距离上次的见面不过半个月,可却恍若隔世。 如果是望哲还在她身边,她一定是兴致勃勃地探索每一个充满新鲜感的地方,但现实是她只会笑笑,评价一句“还不错”。 行走于一个又一个国家,他们没有回过京都,而新婚后的回门更是没有。她知道他是故意的,试图斩断她的过往,将她完全占有。 夜深人静时,她无数次想起自己的父母,想给他们打个电话,可当手指悬在拨号键上空时,露露在婚礼上问出的那个问题硬生生制止了她的动作。 就在这样的煎熬挣扎中,时间来到十月十六号,她二十一岁的生日。 再次来到斯坦,望诗已经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心境。 她从没有想过会在这一天回到这里,按照原计划,今天该是她和望哲结婚的日子。 不知是海风吹得眼睛疼,还是心里疼痛翻滚,烛火摇曳中,她眼眶里的那点晶莹越来越明显。 而恰好在这时,本是一片安静的上空燃放着璀璨烟火。 绚烂的蓝色烟花照亮了整个海面,万盏寄托着祝福的孔明灯悄无声息地缓缓升空,她仰头观望,脑海里有片刻的空荡。 “诗诗,生日快乐。” 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回过神来的女孩这才垂下脸。 顺着他的手,她看到了礼盒中的那顶红宝石皇冠。 工艺繁琐复杂的东西看起来格外精美,而其中的十二颗无烧鸽血红宝石流光溢彩,哪怕是在周围有烛火和灯光的环境下,它们散发出的光芒依旧是让人眼前生辉。 “我给你戴上?” 望诗没有说话,陆锦州也就当她默认,他将皇冠从礼盒里取出,动作温柔地给她戴上。 缱绻情潮的眼底灌满喜色,他柔声赞美:“很漂亮。” 在他话音结束后的几秒,随着天空中的炸裂声响传来,那抹蓝光被红色所替代。 数不清的红色花苞在天空绽放,接着,红色的雨点光束穿破黑暗,笼罩四方。 艳丽的色彩照亮地面的每一个角落,但这一刻,万千世界不过是她的陪衬。 游艇周围的浪潮肆意翻滚,在晚风携着花香飘荡间,她终于抽回了思绪。 “陆锦州。” 他微微愣住,“嗯?” “谢谢你准备的这些。” 女孩声音轻柔,垂下的长睫遮住双眼,她微微勾起唇角,整个人好似因这副景色所感动。 他抓住她的手,“诗诗,我们是夫妻。” “夫妻之间是不用说谢这个字的。” 他发现她没有因为他的安慰而轻松,相反,她脸上的神色好似越来越苦涩。 “怎么了?” 他焦急等待,可她却迟迟没有回应,终于在他坐不住时,她才苦笑道:“对比起来,你的生日我好像没有用心。” 上个月就是他二十六岁的生日,当时的他们还在费城。 “怎么会呢诗诗?那条领带我很喜欢。” 见她始终垂着眼没有看他,一副自责失落的模样,他心都快要碎了。 忍不住上前,他蹲在她跟前,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他迫切地想要她看他一眼,可惜他率先等来的不是她的目光,而是一滴挂在睫毛上的泪珠。 心尖一颤,他整个人有些慌了神。 而刚好在他准备开口的那一刹,那颗眼泪就这么准确无误地砸在他们紧握的指尖。 “到底怎么了,怎么不开心了?” 在这时,女孩终于肯看向他,“陆锦州,我们……我们之前的那些事有些不堪,让我,让我很痛苦,难受。” 言语间,越来越多的眼泪落下,而她再次收回了目光,“我还连累了别人,所以我一直很难过,自责。” “我想做点什么去补偿,能让我好过一些。” “我觉得我现在的情况很差,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恢复,去适应现在,所以……所以你能不能……多包容我一点,让让我?” “我,我也想尽快走出来,好接受我们的婚姻,接受以后的生活。” “抱歉,我有些语无伦次了,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了,我不是想让你无条件的退让,我就想,就想……” 男人一把将人抱在怀中,“好了诗诗,你不用说了,不用解释,我能明白。” “那些事是我不好,我不逼你,不会再强迫你,我们慢慢来好不好?” 他轻抚她的后背,帮她顺气,“别自责,你想要的弥补我可以去处理好。” “那些事已经过去了,以后我们都不要再提起,我们已经有新的生活了,就只在意当下和以后,好吗?” 他搂紧摇摇欲坠的人,想成为她的依赖,而怀里人也在这时抱住了他的脖子,完全倚靠在了他身上。 “好。” 听到她坚定的答案,他激动地弯起唇角,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本是满脸难过的人突然勾唇,阴森一笑。 眼眶中最后一滴泪从脸上滑落,这轨迹与左右唇角上扬的唇瓣形成割裂交叉,有些荒诞,诡异。 第140章 甜蜜 又一盏孔明灯从眼前升空,望诗头都没抬,满脸蔑笑看过去。 灯芯焰色照亮外层的薄纸,“诗诗长命百岁”几个字眼清晰呈现在眼前。 这字迹很熟悉,她眯了眯眼,想起之前在他办公室里看到的那张签名。 一个是毛笔,一个是钢笔,虽然写字工具有所不同,可她还是能看出这是他亲手写下的。 目光移开,她又看向其他孔明灯。入眼能看清的每一盏灯都寄托着不同的祝福,但唯一一点相同的是这些字都是出自他一人之手。 内心激起一层名为惊讶的浪花,可在男人身上的气味随风钻进鼻腔时,这点震惊被天崩地裂的兴奋所取代。 她将他搂紧,似毒蛇发现猎物的眼神直勾勾锁定在那盏孔明灯上。 焰色晦暗交错间,她歪头靠在他肩头,红唇贴近他耳尖:“陆锦州。” 清软的嗓音带着哭过的鼻音,绵绵的,惹人疼的,却也是藏着真实情绪的。 “嗯?” “等下次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会好好准备,一定送你一份特别的礼物,就像你为我准备的一样用心。” 他抬手覆上她的后脑勺,“诗诗,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高脚杯倒映出的那张面孔笑得更加肆意,“长命百岁”四个字还在视野里并未飘远,而她心里要的,却是他英年早逝!不得好死! …… 人与人的关系总在一次看似敞开心扉的交谈后攀登亲密的顶峰。 加之陆锦州对她的感情,他们算是度过了一段极其甜蜜的时光。 在此期间,陆锦州对她可谓是体贴入微,就像在对待一个比他重要千百倍的珍宝。哄着、惯着、捧着,从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知道家里其他几位对他们的婚姻并不满意,所以他从来不会让那些人出现在她眼前。 他独守着与她的二人世界,将所有的爱与热情,耐心与时间都奉给她一人。 两块拼图的拼凑总需要一些时间,他在磨平自己的棱角,把控细节去讨好,而她同样也在努力,努力接受他,接受这段婚姻。 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有她在身边,陆锦州觉得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香甜。 从前走过千万次的街道焕然一新,那些无聊的地方也因为她的存在而变得有趣。 他喜欢缠着她,沉沦并享受有她在身旁的分秒。 他们婚后的第一个新年是在奥克兰的安澜雪山度过,只因为她突发奇想,想去追极光。 她的心血来潮他从不会拒绝,于是在第二天,他就带着她逃离了其他所有人,飞到国外。 那夜风雪很大,挂着铃铛的麋鹿拉着雪橇,缩在他怀里的女孩仰头看极光,而他目不转睛凝望她的脸庞。 那夜情意漫漫,如同那场没有停歇的鹅毛大雪。他永远记得那夜,记得她送给他的礼物——一双红色手套。 手套戴上后格外的暖和,也或许是因为有她的手牵着,她的手在他掌中小小的一只,他很想就这样一直握住她的手,直至死去的那一天。 第141章 蛰伏 被火烧掉的卧室终于复原,再次搬进去时,望诗发现里面多了很多东西。 大到她喜欢的玩偶,小到她随意用纸折的花朵,除此之外,还有他送给她的各种各样的礼物。 目光顺着展示柜上的隔间一一扫过去,很快,两个金柿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段回忆由此爬上脑海,可仅仅是一瞬就被她打碎,不愿记起。 视线缓缓移开,熟悉的手帕、手表、领带这些东西依次出现在眼前,她情不自禁挑唇,隐藏在眉眼间的期待渐浓。 以前他防着她,这些东西从来不会让她发现,深怕她丢了,而现在在她的努力下,他已经卸下了防备。 一切都在朝着她心头所想的计划进行,只是她苦苦等待的机会始终没有出现。 婚后这数月以来,他带她见过了很多朋友,生意伙伴,数月的积累,她对他经营的事业有了很大的了解。 表面来看,他只是一个商人,资本家,是锦国陆氏集团的董事长。 但其实,他手里掌控的东西不仅仅是浮于表面的钱和产业,而是一整个用钱,权,资源建设而成的帝国。 这个帝国庞大到无法想象,连接上百个国家,影响数亿人。所以他才能在各种局势,场合里掀风起浪,却还能做到全身而退。 她仍然记得二月份里,他带着她飞往瑞肯斯加达州出席了一场庆功宴。庆祝他们在那次的选举中成功将他们合作的对象送上了州长的位置。 那场奢靡的晚宴让她看到了权力竞争的背后——不过是世家财团博弈的游戏。而在这些游戏中,她的丈夫陆锦州玩得游刃有余,得心应手。 他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一句话——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 对付这样一个人,望诗不知道自己能有几分胜算,不过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是零。 再想起之前的刺杀行为,她彻底意识到那时的自己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以卵击石,不自量力。如果换作别人,可能早就死了上百次。 对此她想笑,却有些笑不出来。 类似的庆功宴她出席了很多次,那是他在向她分享喜悦与战绩,然而他并不会知道,她内心没有一丝欢喜,甚至是郁闷不爽。 没人会希望自己的仇人强悍到坚不可摧,哪怕那个人是她法律层面上的丈夫。 说起丈夫,她脑海里下意识会浮现出另一个男人的脸庞。但可惜的是,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 为了让陆锦州放心,她真的做到了视望哲为陌生人,不打听,不关心,连他在哪她也不知。 人的一生不可能事事美满,她已经坦然接受了与望哲的遗憾,而眼下,她满脑子只剩一个心愿和目标,她为此努力着,不会让它成为第二个遗憾。 为实现这个心愿,她给自己定下了一个期限,那就是在他二十七岁生日之前。 目前距离他生日还剩几个月,这个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是在没有合适的手段和机会下,她总是感到郁闷,厌烦。 第142章 尴尬 盛夏与热浪同时来临,转眼间,又是一年七月,他们结婚一周年的日子。 望诗从没想过时间会过得如此迅速,那些事情好似就在昨天,那些人也好似还没走远。 她还处于恍惚和惊讶中,陆锦州却是早早就为这次的纪念日做好了准备。 十四号当天,二人落地东洋国九州道岛。 七月恰逢九州道岛举办烟火大会的时节,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日子。 陆锦州带她过来除了庆祝一周年之外,还为了处理一件事。 两年前,陆锦州在九州岛道投资建厂,赚得盆满钵满,然而在短短的两年后,某些势力盯上了他的产业。 那群人先是以药品抽检不合格为由开了巨额罚单,接着又是以子公司涉嫌洗钱而带走了三名公司高管。 三番四次的找茬,其背后的目的显然易见,如果他没猜错,那群人正是想低价收购他在九州岛本土的药企,将他从这片市场中赶出去。 他在商界混了那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其实这点小事犯不着他亲自过来,可偏偏,他在斯坦,费城那边的药企也出了问题。 三个地方的产业一前一后被人针对,如果说不是巧合,那简直是有鬼了。 对方来势汹汹,有备而来,是迫不及待想瓜分他手里的资源。不过,想从他虎口夺食,就得掂量掂量自身有没有那个命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他很快有了线索,查到了东洋国这边,所以才有了这趟参加烟火大会的旅程。 六点刚过,二人从别墅离开,径直前往信川河道。 此刻天还没黑,夕阳从远处晕染云层,周围的建筑笼罩在落日余晖下,像极了漫画里的世界。 陆锦州盯着她的侧脸,莫名想起了黎城云顶山庄那日的晚霞。 那时他就在心里许了一个愿望,希望能有更多的机会跟她在夕阳下漫步,现如今,他的期待早已成为了现实。 翘起的唇角没有放下,他在脑海里思考下一次散步的地点,是去德州的美人鱼港湾的海边,还是比利保的教堂下? 在他无声的思考中,目的地黑桃会所已经出现在眼前。 参加烟火大会的人不计其数,鱼龙混杂,他当然不会让她直接站在河道边上,所以特意在这家会所里安排了房间。 “诗诗,我待会要去楼下见几个人,等烟火大会开始前就会回来。” “你可以在房间里休息一会,如果无聊了,也可以去外面的公共区转转,那边有很多不错的小玩意,你应该会喜欢。” “这一层楼我已经包下了,不会有人打扰你。” “你去忙吧,我知道了。” 还在欣赏泥塑娃娃的人一个眼神也没给他,见此,他无奈的笑了下,“那我走了。” “走吧走吧。” 男人前脚刚走,望诗后脚就待不住了,虽说房间很大,可她还是想去外面转转。 空荡的走廊里没有多余的人影,除了一个跟在她身后的管家之外,再没有其他人。 想着这一层已经包了场,她很快将管家打发离开。 站在一面面具墙前,她随手挑了一张狐狸面具戴在脸上欣赏,然而就在她玩的不亦乐乎时,哗哗水声从不远处响起。 这声音令她毛骨悚然,她想不通没人的地方怎么会有这种人为发出的声响?而且这水声距离她很近。 她僵着四肢紧盯周围的木质推拉门,却迟迟没有找到声音源头。 “谁在那里?” 她强装镇定开口,结果无人回应。很快,恐惧在心头蔓延。 短短的几秒,脚下突然飘出越来越多的汤池水雾。 心脏扑通乱跳,望诗只觉得诡异,抬腿就往原路跑。 然而她不过跑出半米,脚下不知踩了什么发生打滑,直直撞向一旁的涂鸦墙。 不堪撞击的墙面应声碎裂,在一阵天旋地转中,热浪将她包裹。 接着只听“嗯”的一声闷哼,等她再次看清眼前的景象时,这才发现自己跌入一个陌生男人怀里,然而这还不是最尴尬,最尴尬的是这个男人没穿衣服! 第143章 可怕 水珠从额头滚下,沾染羽睫,等她再次眨眼后,一双狐狸眼将她直直勾住。 诡异暧昧下的短暂对视,谁都没有开口,在女孩浑身发烫时,眼前这双狐狸眼突然弯起,勾勒一抹弧度。 无声笑意中的栗色瞳孔匿藏说不出的神秘,好似散发着诱惑气息的沼泽,悄无声息地勾人深陷。 也不知是汤池水温的缘故,还是这双眼的撩拨,望诗脑袋空白,忘了思考,甚至没能意识到自己完全扑在男人身上。 包厢无声,唯剩水珠砸入水面激起涟漪,圈圈圆圆的痕迹消散,又起。 “这位美丽的小姐,让你情难克制是我的错,怪我魅力太大。” “但你还这么摸下去,我可要喊非礼了。” 谁非礼他? 她?! 天生含情脉脉的眉眼微挑,他示意她向下看,顺着他的目光,望诗低头,手指瑟缩了一下,这才发现对方的胸肌留下了清晰的巴掌印,甚至还有轻微的抓伤。 耳边轰的一声响,惊慌失措的人迅速操控四肢,试图爬起来。 当她好不容易摸到池边,蹬脚用力时却意外踩住了他的大腿。 这男人的大腿格外光滑,“哗哗”一声响,望诗再次向下跌。 “呵呵~” 男人轻笑出声,却还是伸手将她搂住,防止她呛水。 “咳咳!” 他的动作很快,可荡起的水花还是冲进她鼻腔里,引得她咳嗽不止。 藤垣稷川笑而不语,放荡不羁的散漫姿态像在看戏。 狐狸面具的绑绳松散了几分,很快,松垮的绑绳就此散开,“噗通”的轻微声响后,那面具从她脸上脱落,直直砸入水中。 本是看戏的人有一瞬怔愣,笑意凝在脸上,神色已然正经。 “抱,抱歉,我咳咳咳,我不是故意的咳咳。”望诗一边道歉,一边抹去脸上的水花。 “陆先生,待会需要送烟花过来吗?” “嗯,各种颜色的都准备一些,现在就安排人送过来吧。” “是。” 走廊那头有话语声传来,这声音近在咫尺,望诗手一顿,心脏在停滞半秒后加速狂跳。 试想一下,如果你的老婆正缩在一个陌生男人怀中,这男人恰好裸着上半身,搂着她的腰,这情景谁见了不会多想?更何况是陆锦州那个占有欲强烈的变态神经病。 如果他看见了,很有可能会将对方的手剁下来喂狗! 动作快于意识,望诗迅速捞起一旁的涂鸦墙碎片盖在男人头顶,直直将他往下压,“我老公不是善茬,你千万躲好,别出声!” 收回手,她以冲刺的速度爬出水面,顺着被她撞破的墙面缺角回到走廊上。 她迅速朝远处走,可影子在短短的五秒后出现在眼前,紧接着,影子的主人跟她来了个意外对撞。 “诗诗?” “你这是怎么了?” 男人的脚步因为这突发情况改变了轨迹,陆锦州迅速赶到她跟前。 他握住她的双臂,将她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怎么弄的?” 望诗吞了吞唾沫,在察觉到他的目光扫过她身后时,她快速抓住了他的小臂,“我,我不小心把那堵墙撞碎了,快走,快走,太丢人了。” 陆锦州一愣,有些意外,“有没有哪里受伤?我们让人过来看看。” 望诗一刻也等不了,深怕水里的那位憋不住,“快走吧,我没事。” 她生拉硬拽,急匆匆将男人往房间里带去。 “等等。” 第144章 怪异 “怎么了?”望诗心尖一抖,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一股不自知的颤抖。 “那张狐狸面具还在水里,我去给你捡回来。” 周围没有多余的东西,他不用猜都知道她掉水里之前还戴着那张符合她审美的面具。 见他要走,望诗抓住他手臂的十指都因为用力而泛白,“陆锦州,我冷。” 见他打消了过去的念头,她适时松手,抱住自己的手臂。 “那我们快回去吧。” 不敢耽误半点,男人半搂着人匆匆往房间里赶。 悬在心上的那把刀终于消失,望诗暗自庆幸,偷偷松了一口气。在走远前,她忍不住侧头回望一眼。 而恰好,水里那男人单手顶开了墙体碎片,跟他四目相对。 察觉到她的目光,藤垣稷川勾唇一笑,肆无忌惮的眼神就这样直勾勾在陆锦州身上扫了一眼。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姿态,甚至还格外享受,隐隐中透着一股挑衅。 望诗莫名恼火,差点就要冲他翻白眼,可转瞬,她突然惊觉不对劲。 她为什么会生气? 搞的她好像在偷情,因为瞒过了老公而庆幸,却又因情人的不懂事而恼怒? 这个念头闪过,惊得她瞳孔地震。她不敢想这成为了现实,陆锦州会变成什么样? “怎么了?” 偏生他的声音在这时响起,让她吓了一跳。 “是不是太冷了?”他发觉她刚才身体有些僵。 她小鸡啄米地点头,没有看他一眼,“嗯。” “很快就到了,我先给你放水洗个澡。” “好。” 亲密的一对从眼前消失,汤池里的藤垣稷川这才慢悠悠地收回目光。 在他回想那男人对女孩的体贴关心时,一张面具无声飘进他余光里。 长手一捞,他将东西夹在指尖,鬼使神差的,他脑海里浮现出面具从女孩脸上掉落的那一瞬。 池子里的雾气还在不断增加,他只觉身体里里外外都是热的,一种沸腾的燥热。 一滴水珠从锁骨滑下,轻微的疼痛随之袭来,他垂眼,看到胸膛上的抓痕,以及那小果实上的破口和红肿。 “呵呵。” 几秒后,他哼笑了一声。 …… 江河上的船舶渐多,河道两岸人头攒动,管家送来烟花和甜品后,懂事离开。 夜间的风徐徐吹来,二人泡在汤池里,朝露台外眺望。 刚下水的女孩很快走神,陆锦州适时圈住她的腰,低声询问:“在想什么?” 微拧的眉头松开,她笑着混过去,“在想把人家墙面撞破的事,怪丢人的。” 见她笑,他跟着勾唇,“没关系的,你没受伤才是重点,而且责任方在他们。” “嗯。” 她伸手拿过餐盘里的青柠抹茶布丁,假借吃东西来避开跟他交谈。 他凝望她埋头吃东西的模样,只觉可爱,然而他并不知道望诗脑子里正想着其他男人。 这一层包了场,陆锦州不会骗她,所以那个男人是怎么一回事?而且他待的那一片池子并不能对外使用,只是作为一个布局而已,可他还是用了,难道他跟这家会所有关系? 是股东?还是老板? 在客人包了场的前提下还出现在那,甚至有些肆无忌惮地发出声响,这其中,是傲慢无礼?还是有别的心思? “嘭!!” 不远处的巨响传来,本是一片漆黑的上空瞬间被点燃,思绪被打断,望诗仰头,瞳孔骤亮。 本是平静如常的上空开出上百朵绚烂的花苞,争奇斗艳,各有千秋,它们齐齐盛放,让人挪不开眼。 望诗捏住勺子的手已经顿住,很快,时刻关注她动静的男人及时抬手,将铁勺抽走。 花苞之后,是金黄色的流星雨,似镜的河面倒映万物,天地同画。 “好看吗?” 温柔的声音从耳尖落下,她只沉溺于景色中,“好看。” 陆锦州这才抬眼看了一眼前方,“下次还过来。” “嗯。”嘴上答应着,可她心里却是没忘记自己的计划。 温柔乡惹人沉沦,可勾不了她,她时时刻刻都处于清醒中,对他的恨意只增不减。 第145章 不对劲 作为盛夏的开场,这场烟花持续了两个小时。 当最后一抹蓝色瀑布从眼前消失时,失神已久的人渐渐收回思绪。 夜间的风很是凉爽,那些烟雾消散后,宁静的星河悄然登场。 所有的惊艳过后,都会以黯淡作为代价,恰是在这时,陆锦州捕捉到女孩眼底那抹惋惜和回味,“如果你愿意,我们每年都可以过来看一眼。” 藏在杏眼中的那点遗憾隐匿得毫无痕迹,她弯起双眼,“好啊,那就看你能不能抽出时间了,反正我明年是一定会过来的。” 她一副期待的神色,他又怎舍得让她失望,“放心好了,无论其他事有多忙,我都会抽出时间来陪你。” 秋千椅还在轻晃,望诗保持脸上的笑意没说话,憋在皮囊之下的那点恶心和排斥差点没能收住。 不过好在管家在这时按下了门铃。 ”我去开门。“ 逮到机会,望诗迅速从他怀里离开,拿过圆桌上的遥控开了门。 顺着她的目光,陆锦州发现女人手里拎着一个盒子,他有些意外,很快就猜到是诗诗准备的东西。 室内的大灯熄灭,换成了蓝紫色的氛围灯,望诗刚打开盖子,那头的男人就已经懂事的走了过来。 “咔。” 火苗爬上他们的脸庞,化开缱绻柔色,数字一的蜡烛被点燃,光晕下可爱的小熊蛋糕扬起笑脸,尽显俏皮。 “这是我亲手做的蛋糕,庆祝我们的一周年。” 她冲他笑,清澈的瞳孔里装满了他的身影。男人心尖一怔,溺死在她的眼汪中。 “我学艺不精,陆先生多多包容。” 这话说得俏皮,一股无形的甜蜜让陆锦州浑身酥麻,“诗诗做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望诗垂眼,避开了跟他的对视,她挖了一勺蛋糕,送到他跟前,“尝尝。” 大掌握住了她的手心,他张嘴将东西吃下,香甜的奶油在嘴里化开,唇齿留香,“很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蛋糕。” 他拿着另一把叉子,同样喂给她。 突然,整个会所的灯光熄灭,就连楼下花园也是漆黑一片。 “怎么……” 嘴里的回事二字还未出口,只听烟花升空的鸣响后,两个银色的字母ss出现在上空。 紧接着,数不清的水母烟花从楼下的花园里涌现,将整个会所圈在其中。 闪烁的光点姹紫嫣红,这是一场特殊的烟花秀,丝毫不逊色于十几分钟前的那一场,甚至更加浪漫。 “诗诗,这是我送给你的周年礼物。” 望诗刚垂眸,男人手中的那条粉钻手链就已经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焰色和粉钻闪烁的光芒一起入了她的眼,惊讶之后,她抬起手腕,笑道:“陆先生眼光很好。” 二人对视,分外甜蜜,两秒后,她无意一瞥,目光落进一双狐狸眼里。 懒洋洋的男人正歪头靠在一棵树下,不知盯着他们看了多久,在跟她对视后也是丝毫不慌,甚至还兴奋地冲她咧起嘴角。 这男人,很不对劲! 第146章 气笑 她猜不到这人到底有什么目的,正当她狐疑时,底下的男人突然起身,点燃了事先准备好的烟花。 秀眉怔松,她一时有些懵,看不懂他的举动。 “对了,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不想让他知道那个男人的存在,她在他有所察觉前先一步将礼物拿出。 顺着她手上的动作,陆锦州看到一瓶香水,接着,他听见她说:“这是我学着做的,味道比较淡,有助于缓解疲劳。” “让诗诗费心了,这个礼物我很喜欢。”东西还没拿到手,他就先一步表明心意和态度。 看着他拿香水往手上喷,小心翼翼舍不得多用,望诗垂眼轻笑,眼底尽是嘲讽。 什么狗屁她亲手做的,不过是哄骗他的鬼话,他想要,下辈子都别想。 拿过桌上的温水喝下,目光向下时,她发现那个男人已经离开了。 直觉告诉她,那个男人的出现并非巧合。将水杯放下,她切换神色,并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眼前人。 …… 后来整整一天,那个奇怪的男人再没有出现过,而望诗也收拾好了心情,从会所里搬出,跟陆锦州回到别墅。 又是微风不燥,夕阳无限好的时刻,陆锦州牵着望诗出了门,踏进一家名为皇家公主的赌场里。 坐落于海边的赌场风景如画,余晖从天边倾泻时,海面波光粼粼,格外吸睛。 他们二人不过刚下车,门口就有管家领着侍者前来迎接,将他们往楼上的独立包间里带。 玻璃电梯一路向上,大厅里的一幕幕出现在她眼前,“陆锦州,我们来这里赌钱吗?” 她除了跟家人朋友小玩之外,从来不会赌。 “来玩玩而已,顺便见几个人。” 望诗在脑海里猜测,可终究是没有头绪。 很快,电梯直达顶层,来到一片不对外开放使用的区域。 在这里,望诗终于见到了他嘴里所说的几人。 陌生的四张面孔,其中三人都是四五十岁的年纪,而另外一位名叫藤垣松本的男人则是跟陆锦州年纪相仿。 相互寒暄后,六人落座,围着一张麻将桌。 陆锦州和藤垣松本并未上桌,他们一人陪在女孩身侧,一人则是安静地坐于斜角。 “陆锦州,我不太会啊。” 她不清楚一个筹码能换算多少,可光是看这筹码的质地就知道价格不低。 “没事,有我在。”男人将手搭在她肩头,柔声安抚。 “只是玩玩而已,陆夫人不必担心。”藤垣松本适时附和。 望诗礼貌一笑,接受了事实。 几圈下来,望诗发现自己手气不错,听牌速度很快,而胡牌的次数更是比三人加起来多。 可很快,在她临近牌局末尾才能听牌,却还是能顺利胡牌时,她意识到其他几位是在刻意喂她。 喂到她手里的筹码堆积成山,另外三人却毫不心痛,玩到这,她算是明白这几人可能是有求于陆锦州。 “怎么了?”他发现她好似没了兴致。 “我想去外面透透气。” 这种玩法没什么意思,有些浪费时间。 “那好吧,我让人带你去逛一圈。” “嗯。” 她没拒绝,起身就要离开。 接收到男人的眼神示意,候在一旁的管家立刻跟上。 从包厢里走出,望诗搭乘电梯来到一楼,她想去沙滩上看看日落。 在她端着果汁往连接沙滩的台阶走时,一条狗突然窜出,将她直直绊倒。 然而预想的疼痛并未袭来,一个身影将她接住,最终,她跌进对方怀中,二人一起倒在了秋千椅上。 “好巧,又见面了。” 望诗还处发懵中,可目光却带着警惕,她并不吭声,脑袋有些混乱。 藤垣稷川无所谓地笑笑,“我正想找你呢。” 望诗迅速从他怀中爬起,“找我?有事?” 对方无辜撇嘴,抬手就要解开衬衫纽扣,这耍流氓的举动令她瞪大双眼,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你想干什么?” 衬衫纽扣被解开,男人站起身,刻意挨近,“小姐,你抓伤了我,不该赔偿吗?” 倒打一耙,望诗当即回怼,“明明是你先吓我,而且我们包了场。” “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先讹上我了?” “嘶~” “小姐你的意思是不想赔偿喽?” 她没接话。 “这些伤痕就算了,算我倒霉,那衣服呢?” 她的果汁可是泼到了他身上,虽然只是一点点。 “如果不是你的狗突然窜出来,我也不会被绊倒,这杯果汁更不会洒。” 她可不瞎,闯了祸的狗立刻缩在他脚边,所以他敢说这条狗不是他的? “那好吧,既然小姐不愿赔偿,那我只好找你老公聊聊了,聊聊你是怎么把我扑倒两次的。” “你!” “是你的狗闯了祸,我才没有扑倒你。” 男人摊开手,满脸欠揍的嬉笑,“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我的狗呢?” 懂事的狗子立刻从地面爬起,屁颠屁颠地跑到望诗脚边,做完这一切,它还无辜地跟她对视几眼。 这跟男人如出一辙的模样简直是让她气到想笑。 第147章 暗示 男人还想逗逗她,可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次。无声的提醒,让他只能止步于此。 “算了,我还有事,我们下次再商量赔偿吧。” 他歪着头,最后笑看她一眼,“回见。” 人倒是走了,剩下这条狗却是依旧待在她脚边。 她垂下脸,跟它大眼瞪小眼,“你还不走?” 狗子委屈巴巴地望着她,明显不想走,可瞧见她紧绷的脸,它垂着耳朵,最后灰溜溜的原路返回。 望诗笑了一声,忽然觉得这条狗还挺可爱的,就像海星。不过它的主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夫人,您的杯子怎么掉地上了?你没事吧?” 拿着拖鞋的管家匆匆赶来,在看到地上那一摊时脸色都变了几分。深怕她磕到碰到,在他们赌场受伤。 ”我没事,手滑了而已。” “给我吧。”接过拖鞋,望诗不急不慢地换上。 ”夫人,先生他很快就会下来陪您。” “我知道了。” 挺身时,积攒在眉宇间的那股厌烦瞬间消失,毫无痕迹。 在望诗没发现的地方,藤垣稷川一边抚摸狗头,一边跟电话那头的人交流,“对,已经确定就是他了,不过剩下的几个人还不弄清楚。” “慢慢查吧,总会有机会。” 电话挂断,男人并未急着离开,他的目光始终放在沙滩边,直至她身边多出了另一个男人的身影。 海风吹来,单薄的眼皮向下压,多情的狐狸眼勾出一抹弧度,折射出冷锐的光芒。他在细细观察这对年轻的,看似恩爱的夫妻。 瞧见他们牵着的手,男人心里涌出一股怪异的情绪,让他莫名烦躁。 右手伸进衣服口袋里,他点燃一支烟送进嘴里。 一口一口的烟雾从他嘴里吐出,消散于风中,速度快到好似没存在过,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而烟灰缸里的烟头堆积了整整六支。 “呜~” 等待多时的阿拉斯加呜咽一声,忍不住用爪子抓了抓他的裤腿。 男人低头,轻笑抚摸它的脑袋,“再等等好吗?等我写个东西就回去了。” 另一边,坐在沙滩上的两人眺望远方,没有多余的言语,看似的悠闲下,却是各藏心事。 在浪潮翻滚的声响中,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陆锦州看了一眼来电人,起身走到另一侧。 趁着这个时间,一个女人端着餐盘走来,“夫人,这是赌场准备的。” “谢谢。” 望诗正好口渴了,拿起果汁咬住了吸管。 就在她无意垂眸时,杯壁中的几个字让她浑身一僵。 想杀了他吗? 僵硬的神色在眨眼间恢复如常,她镇定自若地看向女人,可女人只是在摆放好布丁后冲她一笑,“请慢用。” 她高挑的身影恰好挡住了陆锦州的视野,看到这,望诗的脑袋飞速运转,却又不得不压下这股激动。 女人离开,望诗也没了喝果汁的心情,杯子被她放下,而刚好,橙黄色的液体能将那几个字死死盖住,不留痕迹。 双手不自知地搭上了膝盖,她坐的板正,忍不住看向那头的男人,察觉她的目光,男人冲她勾唇。 似看出她有话要说,陆锦州朝那边交代了几句话后立刻将电话挂断,回到她身边。 “怎么了?”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诗诗想回去了吗?现在就可以。” 他没能理解她的意思,她嘴里所说的回去是指回国,可正是他的会错意给了她提醒,她不能打草惊蛇,让他发现她的异常。 “那等我吃完布丁再回去吧。” “好。” 桌上摆放的正是她最喜欢的青柠抹茶布丁。借着吃东西的时间,望诗思考这张纸条是谁放的。 她这些天跟在他身边见过的人不算多,那些人也只是跟她见过一次,可能性应该不大,所以是那个奇怪的男人? “下次再商量。” “回见。” 现在看来,那人说的每一个字都有深意。不过,他跟陆锦州到底有什么瓜葛呢? 思绪随着叉子的放下而暂停,她接过男人适时递上的纸巾,擦了擦嘴,“走吧。” “好。”陆锦州牵着她的手,沉浸在约会中对暗地的事情一无所知。 待他们的身影远去,藤垣稷川也在这时撕毁了第一张纸条。 上面的内容与女孩看到的完全不同,写着“想摆脱他吗?” 第148章 消失 因为那张纸条的缘故,望诗一直处于亢奋状态,她猜不透那个男人的身份,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只要能帮她处理掉陆锦州,无论身份,她都可以诚心合作。 “诗诗。” 思绪混乱的人被这突然的一声而吓到,好在车内视线昏暗,她的异常他无法看清,“嗯?” 她扭头时,发现男人手里拿着纸巾,掰开了她的五指,“是不是空调温度有点高,你手心里全是汗。” 望诗有一瞬的哑口,可很快就调整了情绪,“是有点。” 听到这,前方的周简晨立刻将温度往下调了两度。 “估计二十二号就可以离开这了,等这边的事处理完,我带你去保利度假。” 保利,南半球国家。 不过她可不关心度假的事,她只在意他嘴里说的二十号。这个时间太短,她跟那个男人都还没正式的交谈过。 “怎么了,是不想去吗?” 将手中的纸巾丢掉,他面露疑惑。 “我得看一眼我的工作安排。” 虽然她不像他那么忙,但她好歹也是有不少投资工作要处理。 男人温柔一笑,“好,等你忙完。” 收回目光,望诗再次看向窗外,昏黄的路灯落在睫毛上,其下一片阴影,遮住了她眼底所有的秘密。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让他多待几天,如果太刻意,倒容易让人起疑,哪怕现在的他已经对自己卸下了防备。 …… 这次的赌场见面后,陆锦州整整两日没有工作,他似乎闲了下来,总是陪在她身边,带她去玩。 他的悠闲成了她的苦恼,她没有跟那个男人见面的机会,也没有合适的理由让陆锦州多待几天。 眼看距离二十二号越来越近,她内心的焦灼更甚,而就在这时,事态迎来了转机。藤垣松本和他的妻子林玲突然登门,邀请他们二人一起吃饭赏花。 吃饭的地方选在了郊外的一家农家客栈,地方不大不小,装修别致。 是个赏花,品茶,吃野味的好地方,可望诗兴致缺缺,内心依旧焦躁,然而在汤池房里,服务生端着一盘面具供她挑选时,一张熟悉的狐狸面具顿时吸引了她的注意。 由林玲牵头,望诗终于确定了内心的猜测,纸条就是那个男人所写。 得到口头约定的时间,望诗掐着点从房间里走出,来到后院赏花,摘花。 临近黄昏,黑云压城,闷热的空气总让人心神不宁,可于望诗而言,却令她异常兴奋。 距离约定的七点越来越近,望诗继续埋头于花海,没有一丝要回房间的念头。 二楼,房间里的陆锦州忍着头疼,从床上爬起,倒了一杯水喝下,他来到窗边。 窗帘之外的天空有些黑,瞧着要下雨,想着诗诗还没回来,他拿过雨伞出了房间。 拖鞋踩在木制楼梯上发出轻微声响,当他的身影出现在一楼时,倾盆大雨立刻砸下。 双腿不由得加快,然而行至后院大门,那道本该往回赶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 心急的人猛地往外冲,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向伞面声恰如他的心跳,就在这时,一个掉落在草地上的花篮吸引了他的注意。 目光放远,空无一人的花园让他心底一颤,迅速意识到什么。 “诗诗!!” 回应他的只有雨声,而女孩的身影早已不见了踪迹。 第149章 私奔? 滂沱大雨是毁灭一切证据和足迹的最佳大师,男人所期待的蛛丝马迹,仅仅存在了片刻就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抹去。 环海小道上,匆匆赶路的车辆没有停歇,它们朝着各自的方向离开,在昏暗中混淆陆锦州的判断和视野。 尽管他立刻派人调取了监控,可总有监控拍不到的视野盲区。 而他所能看到的最后的画面,也只是两个男人抬起奋力挣扎的女孩,往车上塞去。 全身炭黑的车辆在夜色下隐藏得极好,而那一张看不清的假车牌更是让他无从追查。 从她被带走到他下楼,短短的五分钟,他已然错过了最佳的挽救时机。 派出去的人马全力搜寻,然而度日如年的煎熬中,始终没有他想要听到的回信。 心脏被扼住,他已处于崩溃爆炸的边缘。 另一边,经过五次换车后,那片来时路终于被远远甩在身后,后座的望诗紧盯后视镜,心里依旧担忧。 顺着她的目光,藤垣稷川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后方,笑道:“小姐,已经甩开他了,怎么还是不高兴呢?” 严肃的小脸上憋着化不开的忧愁和不安,唇瓣抿紧,这模样怪可爱的。 望诗循声扭头,哪怕车内灯光微弱,男人那股吊儿郎当的散漫模样依旧遮掩不住。 “他人没那么简单,更不好糊弄。” “还有,半场开香槟是大忌。” 男人不以为然,噙着笑意的眼神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产生变化,“我都能从他眼皮子底下把你带走,更何况是这里。” 说到这,望诗恢复了几分冷静,也想起了被她遗忘的事,“说吧,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他已经达成了她一半的要求,也该轮到她为他做点什么了。 男人脸上笑意渐深,似乎真的在仔细考虑。可他拖的时间越长,望诗越是不解,他要的,不应该一早就决定好了吗? 正当她狐疑时,就听见他说,“你觉得我们像不像在偷情?私奔。” 说到这,他又想起了会所汤池里的那一次。 望诗拧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这是她见过最浪荡的男人了,如果不是因为机会难得,她还真不想跟他合作。 瞧出她脸上藏匿的嫌弃,他歪头,面露不解,“你公正的评价一下,我跟你老公比,有哪点是比他差吗?” 望诗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的沉默让他秒懂,可他还是絮絮叨叨地说下去。 “论长相,我是不是比你老公更好,论身材,我的是不是更有手感,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我比你老公浪漫,还年轻。” “你跟他相差五岁,他简直是老牛吃嫩草,嫁给他你真是太委屈了。” 他一口一个“你老公”,望诗真是心头生出一股火,可顾虑着合作,她也不好开口怼他。 “你怎么不说话了,难道在你心里,你老公的这些条件你还算满意?” 气极时,她突然笑了一声,“趁着这个时间,你还是尽快想想需要我做什么吧。” “这么急?” 她反问,“难道你不急?”如果他不急,也就不会这么迅速将她带走。 “好吧,我就想通过你,打听打听一些内幕消息。” “就这些?”她很是诧异。 男人眉眼微挑,“不然呢。”在想到什么,他坏坏一笑,“难道你真想跟我私奔?” “这个嘛,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我这人一向友爱,心软,见不得别人受苦,尤其是女孩子。” 可惜女孩没有接他这些话,“难道你不想杀了他?” 他顿了几秒,“啧,小姐还挺狠。” “我以为你们都做了一年的夫妻了,你对他多多少少会有些感情。” 望诗抿着唇,眼底那股恨意再次从眼眶里涌出。 “感情,你在开什么玩笑。”她冷笑,“如果你不能杀了他,我们之间的合作又有什么意义?” 藤垣稷川收敛了那股散漫,将她脸上的神色照收眼底,半晌,他不急不慢地开口,“好啊,既然你想他死,我就帮你好了。” 第150章 不傻 未施粉黛的眼皮斜挑,美眸里溢出几分疑惑,“你的目的不是想杀了他,那张纸条又是?” 她可是因为那张纸条才决定跟他合作,如果不是他直接挑明,她可不会搭理他。 男人沉默了几秒,笑了下,“我当然想杀了他。” 只是利益之间的争夺,倒不必如此狠,可偏偏,他遇上了她。 “那就好。” 见她放下顾虑,藤垣稷川暗自松了一口气,下意识伸手摸出一支烟,正准备点火时他突然顿住,“他平时抽烟吗?” “不抽。” 庄园里不缺香烟和打火机,但陆锦州身上的确没有烟味。 听到这,男人转瞬就将手里的香烟放了回去。 “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什么?” “我很好奇,你这么轻易就决定跟我走,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望诗正色看向他,神色依旧淡定,她当然不是那种病急乱投医的人,她敢如此大胆,肯定是做好了准备,能确保自己的安全,“在他身边度日如年,宁愿死都不想继续待在他身边。” 然而事实是她的身上藏了定位器,只要眼前人有一丝的不对劲,她的定位信息下一秒就会对外发送。 不过这有损信任的东西,她可不会告诉他。 男人那双狐狸眼漫起一股异色,“那过去这一年,你应该很难熬吧。” “的确,就为了有杀他这一天而忍到了现在。” “想杀他没那么容易。”虽然他跟陆锦州没有正面接触过,但该听说的东西他可是了解不少。 那男人年纪轻轻就能坐稳陆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可不会是个善茬。 “你可以利用我。” 女孩这股冷静决然让他惊了下,她好似不在意自己的安危,就为了能让陆锦州死。 “你不怕受伤?” “只是受伤就能换他死,很值得。” 他沉吟片刻,“我想想办法吧。” 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护她周全,又能达成她的目的。 大雨没有减小的趋势,砸在车顶发出的声响一直持续,无人的盘山公路,他们快速穿梭。 时间来到深夜十一点过,一行人终于离开九州道岛,安全抵达南球道岛。 与九州道岛的繁华不同,南球道岛更显历史的底蕴,不过这些东西望诗没心情欣赏,因为她急着买卫生巾和衣服。 很尴尬,她的月经提前了两天! 借用了司机的连帽防晒衣,她将拉链拉到顶,从车上下来,她顶着一双写满局促尴尬的双眼迅速冲进了一家小超市。 货架上琳琅满目的东西让她一时有些眼花,虽然她在来之前学了一下当地的语言,可那点储备量根本不够她用。 “我猜到你想买什么了,我来帮你吧。”后脚跟来的藤垣稷川满脸笑意,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包成粽子的人。 望诗刚想开口,然而门外一道熟悉的声音和中文顿时吸引了她的注意。 “我待会要买一些衣服,顺便再买一些药,你最近有些上火,我记得这边有种凉茶很有效。” 她循声扭头,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正举着手机的孙雨菲。 “不麻烦的,我懂这边的语言和文字。” “嗯嗯,待会就回去了,不会太晚。” 电话挂断,笑靥如花的女孩继续向前,她没有注意到这头的目光,更没有发现望诗的存在。 短暂的几秒,孙雨菲已经跟同伴离开,望诗始终盯着那个方向,脑海里有巨浪在翻滚。 “怎么了?” 虽然她的脸藏在衣服里,可藤垣稷川还是能感受到她的不对劲。 “哦,没事,就是感觉那个女孩挺眼熟的,差点以为是我老同学呢。” “不过我那同学人在费城。” 收回目光,她继续扫向眼前的货物,然而看似的平静下,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 她发现,孙雨菲好像不傻! 第151章 疑惑 一颗心早已跟着飞远,让她差点忘了走进这家店的目的。 脑海里闪过与孙雨菲见面的场景,她确定前后给她的感受不同。 以往她说话语速比较慢,就像小孩,可刚才,她无论是跟电话那头的交流还是脸上的神韵都完全是一个正常人有的模样。 而且,她还会东洋国的文字和语言! 所以她是什么时候恢复正常的?是在很早之前? “小姐,你已经确定拿这两款了吗?” 见她一直盯着手上的两包卫生巾,藤垣稷川忍不住出声询问。 “嗯,对,就这两款吧。” “要不还是用这款吧,这一款是医用级别,用的也是蚕丝,是本土卖得最好的。” 望诗扭头,苹果肌耸起,双眼因为发笑而弯曲成月牙状,“你还挺了解。” 瞧出她眼底的那股八卦气息,藤垣稷川后知后觉,他笑了下,扬起下巴示意她朝外看,“外面的大屏上不是有广告吗?” “看来是我想多了,抱歉。”说完,她将手里的卫生巾放回了原位。 男人挑眉,“以为我给其他女人买过?” 从货架上拿起他推荐的两包,她再次扭头,无辜道:“这是你的私事,我就不冒昧越界了。” “嗯……这些东西还得麻烦你帮我付钱,不过你放心,后期我会还你。” 他轻啧一声,将她手里的卫生巾抽走,“我不是这么抠抠搜搜的人,用不着你还。” “走吧,带你去买衣服。” 想到什么,他立刻补充,“还有,我是第一次买卫生巾。” …… 凌晨两点,别墅里所有房间熄了灯。 洗完澡的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还在因为孙雨菲的事而苦恼。 她出现在东洋,望哲肯定也在,虽然很想见他一面,但她清楚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自从跟陆锦州结婚以来,她已经彻底跟家里没了来往,这样互不打扰,才能保证大家的安全。 只是,她心里一直有个放不下的疑惑,望哲在麻醉期间说过的那句“等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因为执念,还是他在偷偷准备什么?这其中是否存在她所不知道的隐情? 如果他真的在筹备什么东西,那孙雨菲又该怎么办? 他们深爱彼此,但绝不可以牺牲利用另外一个无辜的女孩,她什么错也没有,不应该成为他们使用的工具。 月亮西沉,新的一天在黎明破晓时开始,见到藤垣稷川时,他正坐在沙发上撸猫,一只白毛蓝瞳的波斯猫。 看到这只猫,望诗下意识想起了海星,想到以后没有再见它的机会,她心里生出了莫大的难过,毕竟这一年以来它一直陪着她。 如果可以,她还真想把海星偷回来。 “想好计划了吗。” 男人仰头,光影之下的狐狸眼依旧勾人,“小姐这么急?昨晚才跑出来,第二天就想动手了?” “现在的处境是争分夺秒的,当然是越早越好。” “啧,他如果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嘴上看似惋惜同情,可他脸上的笑容却是幸灾乐祸。 “死了就不会伤心了。” “你说的也是,不过我确实还没想好合适的方法。” 望诗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拿我当诱饵,他绝对上钩。” 男人点点头,“杀了他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去保利躲着,等过个几年再联系家里人吧。” 保利不过是随口一提,她发觉这个男人废话太多,问题也多。 她真正要去的地方,不会跟任何人提到。 “再给我几天时间吧。”出于私心,他还想跟她多待几天。 “好,希望尽快。” 第152章 断指 “你以前有来过这边吗?” “小时候来过一次,但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在她说话的时间里,那只波斯猫已经跳到她跟前的桌面上,趴了下来。 看出它的意思,望诗抬手摸上它的脑袋,果不其然,眼前的猫咪舒服地闭上双眼,嘴里还发出轻哼。 “后期还打算回锦国吗?” “不回去了。” 其实是回不去了。 “那你家里人?” “再看吧。” 事到如今,已经不可能再像当初一样全家移民了。 她简短的答复让男人很快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体会到她的处境,他顿时就能感同身受,理解了她对陆锦州的那股恨意。 “你还会结婚吗?”这句话,他憋在嘴里犹豫了很久才问出口。 滚圆毛绒脑袋上的那只手顿了下,“后面的事谁也说不准。” 心里是空白的,其实她也不知道。 二人的话题就此结束,客厅里只剩猫咪的呼噜轻哼声,望诗垂着眼,思绪再次飘向了远方。 这头呈现一片岁月静好的景象,而另一边的男人却是截然不同的处境。 从昨晚到现在,陆锦州不眠不休,没有合过眼,眼球里的红血丝就像两张残破的蜘蛛网,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他的怒火和担忧。 他不好过,藤垣松本同样如此。餐厅地址是他选的,人却刚好在餐厅被人绑走,所以他身上背着逃不开的责任。 在事发当夜,餐厅里所有员工都被彻查了一遍,然而最终结果表明所有职工都是干了好几年的老人,没有异样。 餐厅没有问题,那就说明问题出在了他这头,他这边有人泄露了他的行程计划,又或许,他手底下有别人安排的内鬼。 想抓出这些内鬼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陆锦州没有耐心,并不会给他太多的时间,甚至,他说他今天正午就要看到结果。 眼看距离正午越来越近,藤垣松本已然成为了热锅上的蚂蚁,又急又怕。 而就在距离最后期限前的一个小时,他终于发现家里一个不起眼的哑巴下人离奇失踪了。 男人的突然离开无疑是心虚,有了方向,藤垣稷川立刻派人去追查。 但可惜的是,哑巴男人早已逃之夭夭,没留下任何的痕迹和线索。 正午刚过,艳阳高照,花园里的藤垣稷川收到一条短信。 这条短信内容是一张照片,他点开来看,一整根血淋淋的手指出现在瞳孔里。 好看的眉眼没忍住挑起一点弧度,倒不是害怕,只是有些惊讶。 他认识这根断指的主人,那正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藤垣松本的食指。 在他和嫂子的努力下,他的好哥哥终于有了今天,想到这,他勾唇一笑,眉眼间漫着得意和幸灾乐祸。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本在撸猫的望诗察觉他盯着手机看了很久,她站起身,满眼期待。 “咔哒。”男人快速熄屏,担心她看到这种血腥的东西被吓到,“嗯,是有好消息。” “陆锦州现在急疯了,不过你放心,他查不到我们。” 女孩眼底的那股期待慢慢消失,不过很快她就打起了精神,“算了,这种事就不用跟我说了,等你想到让他死的方法再告诉我吧。” 男人勾唇,意识到一件事。这两对夫妻看似琴瑟和鸣,然而背地里,两个女孩都想将自己的丈夫弄死。 他俩真不愧是合作伙伴呢,遇上的老婆都有几分相似,真是有趣。 第153章 爆炸 接下来的两天,望诗在他的带领下走过了不少地方。 虽说蹲在别墅里最安全保险,可藤垣稷川还是想带着她感受当地的风土人情。 保密的行程加上各个游玩点的清场,她的踪迹藏得很好,没有一丝泄露。 就在藤垣稷川沉浸在跟她的接触中,林玲又发来一张照片,照片中的那只手缠着纱布,有些滑稽,就像一直在比数字六,只因为足足少了三根手指。 一阵轻笑过后,他也顺势想起了陆锦州那个男人,他是真没想到,这人能这么狠。 也算是合作了多年的伙伴,结果转头教训时却是一丝人情也不讲,完全没把对方当人。 他怀疑如果他再拖个几天,他的好哥哥就只剩两个光秃的掌心了。 只是这样想想,他居然产生了几分期待,只可惜,无论是那头的林玲,还是这头的望诗,都不想再继续等下去。 翌日,黄昏日落。 两条信息从手机界面上弹出,让陆锦州再次活了过来。 看到断崖边上的望诗被绑住手脚,奄奄一息的模样,他的心脏被人凶狠攥住,随时快要爆炸裂开。 抓着手机的手疯狂颤抖,可他不得不保持冷静,通红惊悚的两只眼睛紧紧盯着短信上的内容,他将上面的每个文字都刻在了脑海里。 眼看距离对方要求的时间只剩最后的一个半小时,男人不敢耽误,争分夺秒开始准备。 得知他要独自驾驶游艇登岛的安排时,周简晨连同何辉忍不住提醒,可救人心切的陆锦州早就没有了第二条选择,只能听从绑匪的指挥。 海平线上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茫茫大海只剩下一片孤寂。 在浪花翻滚间,一艘游艇正全速往无人荒岛上赶去,不久后,事先安装在海岛隐蔽处的雷达探测仪很快发现了快速移动的游艇,自此,陆锦州所走的每一步彻底暴露在藤垣稷川眼里。 随着距离的缩短,所有人都是激动而亢奋,有人在等待游艇抵达停靠点,而有人则是在期待数日不见的重逢。 黑色的水面上空明月高挂,朦胧的月色似轻纱笼着那座荒岛。 它终于出现在眼前,令陆锦州呼吸急促,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确定了视频中断崖的具体方位,他当即减速,操控游艇前移靠近,哪怕断崖下方的位置并不是最佳停靠点,可他早就顾不上了。 浪花涌动的幅度越来越大,阵阵海浪冲上礁石,就在陆锦州颤抖着双手开始倒计时时,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后,是熊熊火光照亮了海面。 这火光隔着屏幕出现在眼前,这一刻,望诗是前所未有的兴奋,雀跃。 本是紧绷的小脸立刻绽开喜色,那双杏眼比星辰还要耀眼,藤垣稷川盯着她的脸,从她身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气息,一种黎明破晓,生机勃勃的气息。 他明白,陆锦州的死换取了她的新生,从此以后,她重获自由,而她右手中指上的属于他们婚戒的佩戴痕迹,终将随着时间消失,且再也不会重现。 第154章 看一眼 火焰在上海面上尽情跳跃,数亿现金钞票随之燃烧,海风吹来,无数火光汇聚的一幕像极了他们结婚一周年那夜的水母烟花秀。 “嘭!!” “轰隆——” 顶上的断崖突出一角发生爆炸,断裂脱落的碎石泥土纷纷砸向水面。 监控视频就此中断,连同雷达探测仪也被炸毁,所有事先安装的装置在这场爆炸中粉碎,坠入翻滚的浪潮中再无痕迹。 那抹明亮的火光从眼前消失,黑碧玺般的深邃眼珠就此陷入了平静,但没人知道,这深处是天崩地裂的激动和欣喜。 从被毁的订婚宴到今天,整整一年零四个月,但只有她清楚,实质的感受远远不止,因为待在他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莫大的煎熬。 “这段时间冷暖流交汇,浮游生物和鱼类数量激增,很大概率连渣都不剩。” 见她长时间不说话,脸上的神色也变得严肃,他刻意提醒,想让她安心。 明白了他的意思,望诗扭过头来,眉眼间溢出震惊。 “他底下的人应该发现问题了,估计正急着赶过去,不过经历了爆炸,就算神仙来了也没用。” 换句话说,她可以安心了。 “恭喜你诗诗,你已经自由了。”言语间,他递上一杯香槟。 望诗脑袋有些空,就像经历了烟花爆炸后的空白,没有多余的反应和言语,她还是伸手接过酒杯,“砰”的清脆声响后,她仰头将杯中的液体全灌进肠胃里。 冰凉的液体卷走几分温度,空白一片的大脑逐渐被理智和冷静回填。 藤垣稷川没有说话,捏住酒杯的手指有些用力,泛白的指节在无形中暴露他的犹豫,他不想听到她开口就要离开的消息。 “你能不能帮我一件事。” 他吞了一口唾沫,“什么?” 只要不是立刻离开,她的需求他都乐意满足。 “我想跟踪一个人。” 剑眉紧蹙,他怀疑自己听错了,“谁?” “我哥。”在离开前,她想最后看一眼望哲,确定他现在是否过得安好。 …… 西沉的月亮离去,东方远山处的太阳升起,在千万个瞬间里,有人欢喜,有人哀愁。 但这片大地上的生活依旧在有序进行,就像十字路口的那棵樱花树永远随着四季的交替而盛放,凋落,不会为谁停留。 关于陆锦州,已经成为了过去式,而他的消息也彻底埋葬于深海里。 两天后,望诗如愿见到了望哲。 彼时的男人正陪着女人去医院拔智齿,而她戴上假发口罩,安安静静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偷偷观望。 拔牙的时间有些长,而望诗只能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待。 十米不到的距离,却是隔着山海。 在墙上钟表里的分针秒针转动间,藤垣稷川猜不透沉默的女孩在心里想些什么? 反光的地板倒映着他们二人的身影,而他先一步借助这倒影,在她开口前看出了来自她身上的那股深沉压抑的爱和痛。 金橘色的夕阳微光从走廊尽头穿过,里面的两人终于走出,没有多做停留,他们径直朝尽头走去。 男人的目光有一瞬落在旁边的两人身上,可仅仅是一眼,他温润的目光就此掠过,只因为手举冰袋的孙雨菲突然开口。 望诗始终呆坐,看着他靠近,走远,直至彻底消失在那片余晖中。 少许尘埃在光晕里飞舞,它们没有目的,没有规则,似乱,也似自由的。 前前后后又有不少人走过,但这些来来去去的身影中不会再有她熟悉的那个人,这是她一早就知道的。 最终,她缓缓扯过嗓子,轻声说了一句回去吧。 第155章 烟花 南球道岛上的生活节奏不算快,适合度假,休养,如果不是因为陆锦州的原因,望诗都想留下了。 又一个黄昏日落,望诗跟踪望哲来到了海边的一家餐厅。 她看着他跟外籍客户侃侃而谈,那股从容自信的模样跟记忆中的重合,甚至他已经变得更加成熟。 这些天来的一幕幕都在明确告诉她,他过得很好,无论是生活,还是事业。 孙雨菲给的凉茶,他陪伴她拔牙,一件件,都是他们相互照顾的痕迹。而她也该放心离开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迟迟没有启程,每天的生活内容就是这样漫无目的地跟着他,窥探他。 是心中的执念,不舍?又或是此刻的迷茫?她分不清,脑袋很乱,又很空。 这段时间以来,花火大会一直在持续,只要有机会,藤垣稷川就会邀请她一起参加。 南球道岛上的烟花秀跟九州道岛上的不同,而每一场呈现的也会不同。望诗已经记不清看了多少场,她只记得每一场都很惊艳,震撼。 然而所有的璀璨不过是短暂的,在那些焰色褪去时,她的脑袋跟夜晚一样空荡。 在七月的末尾,望哲和孙雨菲离开了,得知他们走的那天,望诗一路疾驰,才有机会在机场门前看到他最后一眼。 男人高大的背影旁边是娇小的女孩,他们并肩同行,看起来竟莫名的有些般配。 是啊,她忘了,他们已经领过结婚证了,怎会不般配呢? 一架又一架飞机升空,她不知道他乘坐的是哪一趟,远去的飞机带走了她的眷念,她知道,是时候该离开了。 听闻她要走,藤垣稷川愣了好几秒,尽管心里不舍,可他也只能微笑着,做一些能帮到她的事。 新的身份,证件,私人飞机。一切安排好后,望诗在八月三号那天飞往了保利。 保利这边有藤垣稷川早就安排好的别墅和阿姨,她等同于换了个地方度假。 她很感激他的帮助,但一些不该有的情愫,她想还是得尽快帮他掐断才好。 十天后,她瞒着阿姨和他,用自己单独办理的证件飞往了南斯拉国。 在离开前,她特意算了一笔账,最后又加上十万块的感谢费一起转给了他。 当接收到银行账户入账信息的时候,藤垣稷川很快意识到了什么,果不其然,下一秒弹出的短信说明了一切。 她跟他道了谢,在简短文字的最后一句上,她祝他心想事成,万事顺利。 他反反复复将这些字看了又看,直至手机熄屏时,他才从黑漆的屏幕里看到了自己不甘心的落寞苦笑。 真能心想事成吗?为什么想跟她保持联系这一点都无法得到满足呢? 她走得干脆,毫无征兆,没有一丁点的眷恋,甚至在短信上连一句再见都不肯提。 “嘭!” “嘭嘭——” 窗外燃起了烟花,他循声扭头,在满城烟火中想起了她的脸庞。 烟花转瞬即逝,而她,就像那一抹最为艳丽璀璨的焰色,匆匆出现在他的世界里,最后毫不留情地离去。 第156章 歌曲 他们的开始始于合作,可在很早之前,他的心理就已经变了。 尽管从她嘴里得到了很多他想要的信息,达成了他一直以来的目的,可从她离开的那一刻起,他只觉失去了很多很多。 从来没有拥有过,又以什么身份资格谈论失去?可他清楚的知道心里的空荡是切实存在的,这滋味是对贪心者的折磨。 理智告诉他别去打扰,但在看到那些有关她的痕迹时,他好难熬。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连做朋友的资格都不愿给他,是因为她的世界早已有了很多人?而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过客? 窗外的烟花还在持续,只是身边的人早已离去,一阵风吹来,被焰色拉长的身影有些孤寂…… 一路兜兜转转,望诗最终选择了南斯拉国的菲卡威,一个极具历史底蕴的内陆城市。 这里没有一线城市的繁华,生活节奏不算快,最主要的一点是她确定过这里没有陆氏的子公司。 用着早年投资的钱,她租下了这边最顶奢的公寓,只因为看中了这片小区的安保系统。 一个人出门在外,安全问题很重要,虽然这里的租金很高,但她早年买股票,玩投资挣到的钱已经足够养她几辈子,完全能负担得起。 目前还没有太多的想法,她打算就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就当是在度假散心。 不过三天的时间,奢华的房子里多出了很多温馨的小物件。 客厅阳台上的花花草草,未完工的油画,除了这些,还有各种各样的可爱装饰品。 哪怕是一个人住,也得需要精神食粮的补给,尤其在她午睡醒来时,那种被世界抛弃的孤独时刻。 菲卡威的黄昏很漂亮,这是她在这个城市找到的第一份宝藏,她所住的楼层较高,是欣赏落日的好地方。 每当黄昏来临时,她会准备好甜品,画板,一边享受美食,一边将景色留在纸上。 平静的生活像一泉池水,没有涟漪,没有惊喜,与世隔绝,渐渐的,一股莫大的孤独和遗弃感将她吞没。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时,她逼着自己调整状态,学习新的东西——做菜。 有了方向和新的爱好,她平静的生活又有了乐趣,虽然煮的东西不好吃,但每天都有在进步。 炒菜的刺啦声,油烟机的运作声,以及轻缓的音乐,这些混杂的声音将家里填满,驱散了那股冷清和孤独。 这天在欣赏晚霞时,她发觉天边的云朵像一只金灿灿的小狗,杏眼里闪过惊喜,她顿时萌发出养狗的念头。 内心很是激动,可她也没有因为头脑发热而立刻冲进宠物店。养什么狗,怎么养?这些东西她想还是得事先了解。 这天下起了小雨,望诗撑着伞走出公寓大楼,来到街角的甜品店。 点了最爱的青柠抹茶布丁,她在雨景下慢慢享受,突然,一阵特别的音乐登场,让她愣住。 耳尖略微动了下,她瞪大双眼,发现这首歌曲是曾经初次见到洛奇森时,他演唱的那首原创! 这里是南斯拉国,洛奇森是在奥克兰的斯坦发展,没想到过去了一年多,他的歌曲已经传到了这里。 兴奋的女孩立刻翻出手机开始搜索,然而令她惊喜又震惊的是,洛奇森要在赫加尔开第一场演唱会了!还是在下个星期。 看好的金子终于发光,她内心的激动就像海边的巨浪在翻滚,喝了一口温水平复好心情,她当即订下一张飞往奥克兰赫加尔的机票。 赫加尔距离斯坦很远,换句话说距离陆氏的企业也很远,反正她在何辉等人眼里已经死了,只要伪装好,也就没什么值得担心的。 第157章 时光 生活因为期待而变得多姿多彩,这场音乐会成了一场及时雨,让她的精神世界得到滋润,开出一朵朵鲜艳的小花,驱散那些阴霾。 从黄牛那里高价买了一张距离舞台不算太近的位置,她心满意足地收拾好行李,提前两天飞向赫加尔。 陌生的地方处处都能带来新鲜感,尤其是在这样一座浪漫的城市里。 与菲卡威相似的一点,是这里的天空同样漂亮,在她刚落地的时候,她差点以为自己还没从菲卡威离开。 随意走在一处街角,就能看到广告屏上的演唱会宣传,拿出手机,她对准大屏上的男人拍下了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男人相较于之前成熟了一些,但也有一点没变的,是他那股始终谦和的神态。 看着眼前的这张脸,她的思绪莫名被拉回到读研的时候。那段时光很快乐,可却终止于那个畜牲手里。 不过好在已经自由了,关于跟他的过去,她是一点都不想再记起…… 演唱会如期而至,一身伪装的女孩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这才放心地融入人潮里。 八点整,绚烂的灯光照亮舞台中央,站在升降台上的男人缓缓出现。 全场响起了沸腾的尖叫,望诗也在这样的气氛下被点燃,抛却了所有孤独和烦恼。 各种剪辑的音乐片段热场,台上的人微微一笑,引得台下人潮兴奋呐喊。 简单的热场活跃气氛之后,灯光转变,演唱会正式开场。 熟悉的旋律从头顶响起,轻缓的节奏似一阵风吹来,抚慰所有焦躁,台下的粉丝举着荧光棒左右挥舞,沉浸地跟着吟唱。 而被口罩遮挡脸庞的人也是同样的开心,放空了整个大脑。 所有的热闹和喧嚣都会有结束的那一刻,而作为这场演唱会的结束,是那一首名为《时光》的舒缓歌曲。 现场的大屏切换了画面,这首歌缺失的mv在这一刻呈现在眼前。 一幕又一幕,诉说他曾经的故事,各种场合卖唱,被人打击,郁郁寡欢的人产生动摇,直至那个雨夜,一双穿着皮鞋的纤细双腿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整齐的三张钞票放进了他的吉他袋里,接着,是那段她熟悉的文字鼓励。 借着这一笔钱,故事里的男人又一次坚持了下去,很快,他的才华得到了一位老板的赏识,由此,他顺利进入了她的公司。 尾音结束,mv也在讲述完那段故事后映出“感谢一路走来,遇见的每一个你。”这句话。 台下又是一阵喧嚣,那是粉丝的激动与自豪,同样的,望诗的内心也是如此。 几年前还在卖唱的人成为了歌星,举办了属于自己的第一场演唱会,她相信他一定会走的更远,飞得更高。 就在望诗默默仰望舞台上的人时,万众瞩目的人突然开了口,他说很遗憾,这一路走来很多人都在,只是那个在他人生最低谷期的女孩却与他断了联系。 他说他很想找到她,然而她已经彻底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 周围此起彼伏的惋惜声令望诗浑身一僵,她默默将眼眶扶正,保持沉默。 第158章 照片 自从跟陆锦州纠缠在一起,尤其是在跟他结婚后,她跟之前的朋友渐行渐远。 不是不想联系他们,只是担心会给他们带去麻烦。其实她还记得洛奇森的电话号码,只是无论是那个时候还是现在,都不适合联系他,尤其是在这种受人关注的情况下。 男人满含遗憾的目光朝台下环视,在某一瞬时,他们隔着人海相望。 这种滋味有些心酸,望诗已经经历了很多遍。亲情,友情,爱情,曾经她所拥有的全被陆锦州一手毁掉。 热闹的气氛下她内心的孤独再次作祟,这种前后的落差让她鼻尖酸涩,直至演唱会散场时,她还没有从落寞中缓过来。 周围的人三三两两朝外走,各种话题在她耳边响起,她望着他们的背影,一时有些羡慕。 没有立刻回酒店,她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头,就像那个夕阳下,医院走廊尽头的尘埃…… 距离演唱会结束已经过去了很多天,望诗的生活再次回归平静,没有惊喜,没有期待,虽如此,她依旧在好好生活。 某天,她平静的生活被打破,因为在公寓附近的某家书店里,洛奇森当场将她认出。 只看一个背影,男人并没有注意,可凑巧的是,她在书架前挑选书本时转身,跟他意外相撞。 眼镜框的掉落使得她的眉眼暴露在男人的视野里,而那双特别的眼睛让他一眼确定。 再次遇见她,男人兴奋到全身冒泡,可在听完她的遭遇后,他脸上的欣喜已然凝结。 望诗捧着热奶茶,见他脸上那股神色忍不住反过来安慰他:“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该替我高兴。” 她的乐观让他佩服,只是想到她受了那么多苦,他心里难免会心酸,“他那边有举办葬礼吗?” 望诗摇头,“这个我还没有听说,不过他那种家庭,遇到这种事会先瞒住。” 陆锦州可是陆家掌权人,突然就这么死了,陆家其他人为了避免对家联手搞事,一定是会想方设法地瞒住。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洛奇森忍不住想要了解。 女孩垂着眼皮,仔细思考他的话,“以后就待在国外生活吧。” “别说我了,说说你吧,这一年以来过得怎么样?” “对了,你的第一场演唱会我去了。” “真的?”男人的眼睛亮极了,就像海面上闪烁的波光。 “当然是真的,我还拍了照片呢。”说完,她将手机里的照片显示在他眼前。 “怎么样,我拍的好不好?” 照片里,无论是景还是人,都是格外吸睛。 男人借着这个角度开始回想,“你这个位置我有留意过,原来我们那天就见过了。” 懊悔,遗憾。他这才意识到是他自己错过了她。 “现在知道了就不算可惜了,对不对?”她笑笑。 “我想请你吃顿饭可以吗?正好快到饭点了。” “你现在已经是大歌星了,就不怕跟我吃饭被人拍到?” 男人挠挠头,害怕她拒绝,“我可以让我的助理帮忙安排。” “要不这样吧,去我家吃吧,我就住对面那栋最高的楼。” 听到这,他愣了下,“好啊。” 将书本归还,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 望诗想着这么近的距离,应该会很安全,然而她远远低估了私生饭的恐怖。 第159章 热议 朦胧夜色隐匿了他们的特征,可却挡不住私生饭的病态。 二人一前一后的身影看似毫无关系,可偏偏在男人按下快门时却将他们同框,锁在了同一个镜头里。 刚踏进她的房子,一幅立在客厅的油画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走近,发现这是黄昏下的菲卡威一角,正好是阳台外的世界。 情不自禁被画吸引,他想象夕阳下,她坐在这个位置执笔的模样。 目光顺着这幅画挪开,他看到了属于她的更多的生活痕迹。 阳台上的绿植开得很好,微风吹来,那张秋千椅随风摇摆。 在他欣赏她的油画时,望诗很快将四菜一汤端上桌。 “对了,我下个月月底有一场演唱会,就在明托,你来吗?” 明托,南斯拉国的一线城市,距离菲卡威有一千多公里。 呼吸微沉,男人紧张而期待,深怕她不同意,他再次补充道:“那场演唱会和之前的不同,有单独的vip看台,隐私性很好,我可以让人准备一间。” 对上他溢出光亮的双眼,望诗最终点头,“好啊。” 捏紧筷子的手蓦地一松,连同他心里都跟着放松了下来。 “好,到时候我会安排人接你,放心,全程保密,不会泄露你的行踪。” 望诗点点头,也没再多说。 …… 九月,连绵大雨带走了酷暑的高温,凉意在风中轻吻城市。 转眼二十六号,望诗已经出现在演唱会现场。 如洛奇森所说的,这个看台封闭安全,位于舞台左上方,视野开阔,的确是个绝佳观赏位。 在这,她终于可以摘掉帽子口罩,沉浸享受。 两个小时的演出很快结束,两人又是一前一后,刻意保持距离的搭上专车,前往餐厅。 男人挑选的餐厅位于海边,考虑到隐私问题,他特意包了场。 巨型落地窗外的海面波光粼粼,而内更是岁月静好。洛奇森给她倒了一杯果汁,笑道:“这个大波浪很适合你。” “是吗?我也觉得。” “每次见你都是不同造型,你的隐私工作比我做的都好。” 他已经取下了帽子,但她仍旧戴着假发和眼镜框。 “如果不看脸,你觉得像是一个人吗?” 男人摇头,如实道:“不像。” 望诗得瑟地扬起下巴,“你应该向我学习。” 然而就这短暂的两秒,被大波浪遮住的侧脸暴露在斜落的那一抹夕阳下…… 宁静的夜,忙碌一天的人安稳睡去,然而黎明还未破晓,在洛奇森个人社交账号的最新演唱会动态下方,一个匿名账号发出的评论帖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在帖子里,望诗和洛奇森吃饭时的场景被人偷拍并爆出,而这位匿名账号的配文更是火上浇油,他问:“她是谁?” 在帖子发出五分钟不到的时间,管理员迅速控评删评,然而望着保存下来的那张偷拍的照片,望诗睡意全无。 五分钟不到的时间,会有多少人看过?偷拍距离有些远,画面并不算太清晰,隔着微微反光的落地窗,也仅仅是拍到了她的一角侧脸,这种情况下,会被人认出吗? 她将照片反反复复地放大,缩小,脑海有些混乱。 第160章 公关 “抱歉诗诗。”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可除了道歉和控评之外,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挽救。 否认他的行程吗?可照片中他的脸暴露了太多。 谁能想到只是一顿平常的晚餐,竟会被人偷拍。从照片中呈现的角度来看,偷拍者距离他们很远,所以对方是有备而来,对他的行踪掌握太多。 “你工作室里,或者公司里面有没有其他没露过面的女孩?最好是脸形跟我差不多的。” 男人在脑海里仔细思索,几秒后,一个人选冒出,“有,我现在就让助理联系她。” “澄清公告可以等过几个小时天亮了再发,不然更会让人怀疑。” “看这个女陔是什么时候入职的,如果时间跟你差不多,你可以说你们是从那时候开始接触的,已经成为了朋友。” “之所以删评,是因为运行账号的助理考虑到该同事已经有男朋友了,为了避免误会才不得已控评。” 短短的半分钟,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 “诗诗,我说的人选是个艺人。”看着那头的回复,洛奇森也有些意外。 望诗挑眉,“艺人?出道了吗?” “还没有,对方刚签进来半年,是个模特。” 他的老板手底下不止一个音乐公司,而那个女孩正好是归属于另外一个公司的模特。 “那正好,还没正式出道这个理由更有说服力了。” 或许这个女孩还可以借着你的名气提前出道,例如成为mv里的女主角。 这句话望诗没说,毕竟那是人家公司的安排。 男人一脸赞同的点点头,扭头就将她的意思告诉了公关团队。 放下手机,他笑道:“诗诗,如果你想,你都可以成为我们公司的公关了。” 望诗挑起唇,认真思考了几秒,“不了,我一个非专业的,就不给你们添乱了。” “诗诗谦虚了。” …… 清晨八点,洛奇森个人社交账号及其公司共同发布了澄清公告,除此,他们对下一首新歌以及歌曲选定的mv女主开始提前预热,正好,mv女主角正是本次偷拍照中的女主。 看到这个决定,望诗愣了下,放大那张预热照片看了看,她不由得佩服造型师的巧手。 评论区一片好评,这次的危机算是彻底解决。只是她心里依旧有些不安。 “诗诗,还不吃吗?油条快凉了。” 见她盯着手机迟迟不动,洛奇森忍不住提醒。 “油条凉了也可以吃。”夹起一块,她放进豆浆里泡着。 “噢,原来还可以这样吃啊,我也要试试。” “事情已经解决了,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你的行程被泄露了,不担心吗?” 虽然那张偷拍照已经没了,他的团队也在尽力联系发出照片的账号号主,但对方好似销声匿迹了,完全没有回应。 “这种事担心也没用,下次更小心谨慎一点就好了。” “我怀疑你是不是遇上私生饭了。” 持筷子的手一顿,“这,不会吧。” “我也说不准,你还是让你的助理多留意吧。” “我会的。”转眼,他神色带着几分惋惜,“吃完早餐你就要回去了吗?要不要再多玩几天。” 望诗将豆浆里的油条捞出,“不了,我已经玩够了,你也好好工作吧,我就不打扰了。” “我们下次再见吧。”她笑,在离开前留给他一个灿烂的笑脸。 他跟着勾唇,“好,下次见。” 第161章 强掳 一场雨毫无征兆地落下,望诗扭头盯着窗外,静看雨打城市。 无数细小的水珠汇聚,弥漫在城市的各处角落里,就像另类的江南烟雨。 “待会我送你去机场。” 洛奇森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扭过头来,一个想法冒出,“不用了,我决定把机票退了。” “嗯?”他一时有些懵。 “我暂时不想回去了。” “那你要去哪?” “还没确定,不过就先在这附近的城市转转吧。” 跟朋友短暂的相处后再次回到孤独的生活中,这滋味让她有些难熬,正好这地方景色不错,她想再待一会。 “多走走也挺好的,如果有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她莞尔一笑,“嗯。” 五个小时后,那个戴着银色假发的身影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独立的一人软包安静舒适,她坐在窗边,欣赏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现代科技飞跃发展,飞机高铁的确迅速,可只有火车能带给她不一样的烟火和景色。 没做攻略,没有刻意的行程安排,她只是顺着这一条通往菲卡威的铁路干线走走停停,在每一个城市都停留了一段时间。 在这段悠闲的时光里,她偶尔会看一眼京都那边的新闻,尤其是陆氏的动静。 然而奇怪的是陆氏一如既往的平静,陆锦州曾经推荐给她的那支股票也在平缓上涨。 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了两个月,这其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是在刻意隐瞒?还是发生了其他变故? 心里的疑惑时而强烈,可她也无能为力,毕竟陆家人的消息是一点也打探不到。 他们向来低调不张扬,行程更是对外保密。之前跟陆锦州在一起时,他们跟陆家其他人是互不打扰的状态,她也并不清楚他家里人的动向,而现在,更不用多说。 这种对对方一无所知的情况让她心底焦躁,她很担心事态与她预想的结果背道而驰。 在怀疑和焦虑中,她也不断用现在所拥有的自由安慰自己。 是啊,至少假死逃出来了,总比直接失败的强。 十月六号,又是一场大雨,望诗拖着行李,再次回到菲卡威。 城市的灯火在雨夜里温馨而浪漫,从伞面弹跳出的水珠在光晕的包裹下像是炸开的烟花。 在华人街的老婆婆馄饨店里吃了一碗馄饨,吃饱喝足后,望诗惬意地摸了摸肚子,心满意足地往家赶。 出租车停下,热心的司机替她拖着行李箱,望诗撑着伞,并没有留意到不远处停着的三辆埃尔法。 等她踏进大厅,门口处的保安立刻上前,“欢迎回家,请问需要我帮您带上去吗?” “不用了谢谢。”只是一个小箱子而已,不用太麻烦。 “好的,您慢走。” 一群人目送她离开,在确认她按下的电梯层数时,保安队长立刻掏出了手机,与此同时,公寓外的三辆埃尔法再次启动,停在了公寓大门前。 电梯一路直上,转眼抵达二十层,密码解锁成功,玄关处的感应灯立刻亮起。 望诗一边往里走,一边摘下口罩。 换了鞋,她拖着行李继续向前,可刚越过玄关,一道似墙的黑影将她彻底笼罩。 行李箱拉杆砸在地板上发出一阵声响,不过短短的几秒,空气再次恢复平静。 半分钟后,埃尔法的车门打开,关闭,雨夜里,她的身影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162章 原点 大雨没有停歇,三辆埃尔法破开水面,驶入街道。 溅起的水花冲向停在便利店门前的那辆出租车车胎上,半开的车窗边烟雾缭绕,司机正因为刚才的大单而享受片刻的悠闲。 顺着一丝凉风,男人扭头吐出烟雾时目光正好落在了这头。 三辆一样的车不由得让他多看几眼,然而隔着两扇车门,他也想不到他前不久才送回家的女孩正躺在对面的车里,刚好从他跟前离开。 车内,望诗躺在男人怀里不省人事,对周围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一只带着浅淡疤痕的掌心贴着她的脸庞,顺着这只手向上,男人炙热病态的眼神似沸腾的汪洋,能将她拖入漩涡里生吞,连渣都不剩。 陆锦州紧紧抱着她,力道像是要将人揉进骨子里融为一体。 那夜的事仿佛就在昨天,失去她的痛苦又一次袭来,他在梦境和现实中有些恍惚,甚至怀疑此刻都是假的。 她身上熟悉的香味随着他每一次深呼吸涌上鼻腔,实质的触感和掌心里的温度成了他救命稻草。 他再次将她缠紧,让所有的距离归零。 整整两个多月,他过得好苦。 冰冷的海水,刺骨的灼烧,以及失去她的痛苦折磨了他整整两个多月。 没有她下落的分秒都令他生不如死,只有再次找到她的那一刻,他才算活了过来。 三天后,京都,陆氏老宅。 窗外的阳光从窗帘空隙中踏入室内,轻抚她的眉眼。 女孩秀眉蹙起,隐约感受一道炙热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 “诗诗~” 缠绵的声音,她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恐惧感令她指尖微动,下一秒,她猛地睁开眼。 梦中的眼神就在眼前,再次见到这张脸,望诗瞳孔颤动,大脑宕机。 身体剧烈的反应带动脚踝上的锁链,金铃铛哐当声响与心跳声重合。 在慌乱中,望诗一时不知该看向何处,她一个劲地往后退,仿佛见了鬼。 陆锦州脸色骤沉,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他没有出手阻拦,只是看着她缩到床头,退无可退。 晦暗莫测的笑意浮出,他沉默几秒,幽幽开口,“诗诗,分开这两个多月以来,有想我吗?” 他端着看似温和的笑,忍耐她的抵触和排斥,但深邃幽暗的眼神下,仿佛只要她说出一个他不愿听的字,他就能将她生吞。 女孩止不住吞咽唾沫,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耐心耗尽,不甘和执念迫使他一步步上前,伸手就要扣住她的双臂。 “你放开我!” 他的双手不过刚抬起,她就开始反抗,看到这,他迅速将人扣住,不给她一丝挣脱的机会。 “放开你,你又要跑去哪呢?” “嗯?” “我们结婚才一年,才一年啊就忍不了了。” “之前那些全都是骗我的,对吗?你从来就没有死心。” “是!” 她毅然决然的回答让他想笑,一个谎话连篇的人是凭什么有底气说出口! 但此刻,他仍然想给她一个机会,“永远不会改?是吗?” “对!我永远都不会向你妥协认输!” 他是施暴者,是凶手,她绝不会向他低头! 粗重的呼吸在她耳畔响起,他笑,“好,很好。” 腾出一只手,他迅速拿过床头柜上的药剂管往她嘴里送。 “你想干什么?!”她惊恐地瞪大双眼,拼死反抗,“你这个疯子给我滚开!” 可惜她那点力气不过是徒劳,在男人的强势下,那些液体还是进入了她的唇腔。 “你喂我什么?!” 他弯起眉眼,松开了她,“很快你就知道了。” 第163章 爱你 望诗双手抓住脖子,想将那些液体吐出来。 可惜东西太少,甚至在她刚挣扎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强烈的药效就已经开始发挥作用。 一股眩晕感袭来,冲散她的意识,恍惚间,杏眼里的憎恶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浅浅的质疑和惊恐。 身体开始变得轻盈,呼吸也不由放缓,整个人像是泡在温水里,被慢慢蚕食。 这些异常让她阵阵后怕,莫名想起了他们在会所里看到的那些。 抬起头,她难以置信的望着他,可突然,莫名的好感从心底冲出,强烈而热烈,令她根本没有自我控制的能力。 她提醒自己去恨他,去杀了他,可当她抬起手时,却是不受控制地想要贴近他。 仅剩的意志力迫切要求她放手低头,不去看他,可男人偏要上前,刻意挑逗,引诱。 “诗诗~” 低醇的嗓音钻进耳膜撩拨心弦,她浑身一颤,心里的欢愉感和好感不断激增,让她头皮发麻。 黑影渐渐拉近,将她彻底笼罩, 在他的气息冲进她的鼻腔时,温热的手掌已经覆上了她的手背。 带有薄茧的手指温柔而带有技巧地用力,试图撬开她紧握的拳头。 坚持和防备在做最后的抵抗,可随着他再次的轻咛呼喊时,她的十指蓦然一松,就此被他蛊惑。 “诗诗~” 柔软的身体向他倾倒,他还没有多说一个字,她就已然主动圈住了他的脖子。 “抬头看我一眼好吗?” “嗯。”女孩点头,乖乖照做。 涣散的目光里不难看出那股依恋,水雾蒙蒙中,渴望和爱意在翻滚。 仅仅是这么一眼,陆锦州喉结滚动,皮肉之下流淌的血液已然沸腾。 他迫切搂住她的腰肢,捧起她的脸颊,对准那张粉嫩的唇瓣吻了下去。 温度不断攀升,情欲愈演愈烈,他吻得很凶很急,可女孩没有一丝躲避,甚至会主动配合,给他回应。 缠绵的吻似一杯水让她得到片刻的缓解,然而她心里想要的却远远不止。 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他怀里钻,就像一个病人发现了药,尽可能的索取。 在激烈的吻中,陆锦州突然抽身。 发懵的女孩喘着粗气,迷离的双眼里更显爱恋与渴望。 他勾唇,温声引诱,“诗诗,你累了,好好休息吧。” 女孩迅速抓住他的衣袖,“你要去哪?” 白里透红的脸蛋还残留着刚才的欲调,听到他这样说,她脸上迅速溢出不舍。 “我还有事要处理。” 她迅速上前,死死将他抱住,“不许走!”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得意而满足地勾唇,“为什么不让我走?” “不许走就是不许走,我好想你……好想要……” “想要什么?” “想要你!” 言语间,女孩狠狠将人扑倒,俯身堵住了他的嘴。 “诗诗这是在干什么?” 装模作样的男人拦住了她的动作,神色一本正经。 “想要你呀!现在就想。” “那诗诗爱我吗?” “爱!当然爱你。” “我们要个孩子吧,好不好?生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好!” 随着声音的散落,男人不再反抗,他压抑着期待和亢奋,任由她为非作歹。 衬衫的衣领被她蛮狠扯开,上面的纽扣也不见了踪迹。 金铃铛激烈作响,这一幕幕,全都被床头柜上的相机记录在内。 第164章 湖心洋楼 极致的缠绵让人不知白天黑夜,大床上,落地窗前,甚至是浴缸里都有他们欢爱过的痕迹。 意识涣散的女孩抛却了恨意和杀心,沉沦在莫名的爱意里无法自拔。 空气里残留的暧昧气息久久难消,到最后,满身吻痕的女孩瘫软在男人怀里沉沉睡去。 从浴室里出来时,房间已经被下人清理了一遍,陆锦州动作温柔地将她放回床上,替她吹头发。 轰鸣声结束时,男人放下手里的吹风筒顺势坐下,随即将她的脑袋轻轻放在自己腿上。 温香软玉在怀,分别数日的哀痛和恐惧被抚慰,可短暂的甜蜜无法一直麻痹自己,只要想到她的心思永远不会放在他身上,他就妒忌不甘到发狂! 自从看到那张偷拍照以来,他就开始顺藤摸瓜的调查,也是幸好她没有联系过望哲,否则他会忍不住杀了对方。 猩红的双眼里隐隐藏匿几分疯狂,他在猜测她对望哲的心思。 是做到了真的放下才没有找他,还是因为时间长短的问题? 突然,余光里的相机吸引了他注意。 想起录像,他毫不犹豫将相机打开,回味她的主动。 视频中,她的每一个亲吻,拥抱都似一把火,能轻而易举勾他沉溺,疯狂。 烧红的眼尾上挑,他弯起双眼深深一笑,将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起。 他们恩爱的证据画面不能只有他一人独享,他也要让她看看…… 淅淅沥沥的小雨降下,圈圈点点的涟漪泛在湖面上,开出别样的烟花。 床上的女孩缓缓睁开眼,视野逐渐开阔时,天花板映出的全景让她心尖一颤。 惊恐的目光下意识看向周围,然而当她看到四面八方的“自己”时,整个人睡意全无。 除了那扇落地窗,周围全是镜墙,甚至连地板和天花板都没有放过! 愤恨和反感在一瞬到达顶峰,她掀开被子起身下床。 “铛铛铛——” 怪异的声音传来,她这才发现脚踝处的异常,低头一看,一条锁链和金铃铛刺痛她的眼睛。 恼羞成怒的女孩伸手就要将链子扯坏,可惜她十指搓红发疼都没能成功。 想借助房间里的工具,只可惜空荡的阁楼里除了一张大床和床头柜之外,再也没有多余的家具,更别说什么工具。 淬了毒的目光移开,她喘着粗气看向阳台,那是她能接触到外界的唯一位置,想也没想,她迅速冲了出去。 拉开玻璃门,凉意扑面而来,然而更冷的不是天气,而是眼前这片陌生的环境。 对岸枫树成片,黄的,红的,似火燃烧,可惜她没有那个心情去欣赏,因为从对岸到这头的湖泊好似一个圆环,堵死她所有的出口。 唾沫吞咽声在雨中依旧清晰,她迅速跑到阳台最左侧张望。 果不其然,她的猜测没错,脚下这片土地呈现规整的圆形,处在湖心中央,而她,活生生被困在阁楼里,毫无退路。 翻腾倒海的怒火在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里叫嚣,可下一秒,远处惊悚的一幕令她汗毛竖起。 鲜红的血水从湖泊边缘泛起,数十只活鸡在水面扑腾嘶鸣。 血水顺着鸡群的逃命轨迹一路蔓延扩散,尽管它们拼命自救,可水下奇怪的物种蜂拥而上,异常凶狠, 不一会,活鸡挣扎的动静消失,她清楚地看到它们被啃噬干净,连渣都不剩。 到最后,湖面只剩湖水和血水混杂的涟漪,在这看似的平静下,望诗全身发凉。 这片景很漂亮,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养这些生物?这个地方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第165章 怀孕 小雨似银线坠下,划过她肌肤时带来阵阵凉意。 那些血水完全溶于湖中,没了踪迹,眼下的平静遮掩了刚才的一幕幕,一切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望诗始终记得那些食人鱼凶狠凶残的模样,将那些鸡活生生撕咬成渣,一点不剩。 鬼使神差的,她脑海里浮现出陆锦州那张勾着淡笑的脸。 其实他和那些食人鱼并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他更善于伪装。 炽热的怀抱从身后贴上,还处于浑噩中的人被吓一跳。 金铃铛铛铛的响,这声音激烈,而她挣扎的动作更是如此。 “诗诗躲什么?” “难道忘了我们昨晚恩爱的时候?” 男人刻意提醒,眼底已经流露出浓浓期待。 不用他说,只是看着身上的痕迹她就猜到了昨晚那些恶心的事。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想不起来,可她只觉得庆幸,毕竟跟他接触的每一秒都让人厌恶至极。 一番纠缠下来,她人已经被他翻转过来,直面他的脸。 女孩怨恨的目光刺得他眼睛疼,他收紧十指的力道,幽幽开口,“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可是你的丈夫。” 她嗤笑一声,已经不想再多说一个字。 预料中的冷嘲热讽没有出现,对比之下,她的无视和冷淡更令他抓狂。 微抿的薄唇里憋着太多话,可看着窗外风雨渐大,他还是先将人带回了卧室里。 玻璃门隔绝了窗外的雨滴声,室内一片静谧,然而空气里,她眼底的愤恨膨胀增长,只差一个契机就能彻底爆炸。 见她如此,他就此松开她的双臂,笑了一声,“来,诗诗,我们看点好东西。” 意味深长的目光令她直觉不妙,在忐忑中,她看到他掏出了手机。 莫名熟悉的一幕再次重演,然而这一次更让人窒息。 她主动扒下他的衣服,主动吻他!甚至还说出了愿意生孩子这种话。 不堪入目的画面将她的骄傲打碎,她疯了似地冲上前,试图抢走手机。 “你这个畜牲给我吃了什么?!” 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肯定是这个畜牲用了那些下三滥的手段! 恶心的声音还在房间里回荡,他轻而易举扼住她的双腕,将她压在了大床上。 “陆锦州你滚!!” “你去死啊!!” “诗诗,是你说过的给我生个孩子,现在也该是时候兑现承诺了。” “滚开!” “你这种人不配!” 脖颈处的经脉凸起,他晦暗凶狠的目光死死锁定她的脸,“我不配,谁配?” “是你亲爱的好哥哥,又或是其他哪个不怕死的野男人?” “嗯?” 他刻意咬中的那几个字令她浑身一僵,这一幕被他清晰感受到,幽暗的目光阴沉到了极点。 几秒后,他从鼻腔里溢出嘲讽的笑声,“我可怜的宝贝还不知道吧,你的好嫂子已经怀孕了。” 她呆若木鸡的神色没有逃过他的眼,在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时,他却极尽温柔地抚摸她的脸,“宝贝,你的侄子或是侄女很快就要出生了。” “准确一点来说,是我们的儿媳妇或者女婿快要出生了。” “我们也得努努力,争取让两个孩子早点见面。” “你去死!!”猩红的双眼里憋着眼泪,她抬头咬住了他的脖子。 疼痛在眨眼间袭来,兴奋感也在此刻倍增,他扣住她的脑袋,哑着嗓子,“宝贝,我死也舍不得放开你。” “就算变成鬼,我也要时时刻刻贴在你身上。” 第166章 较量 浓郁的血水从撕咬处溢出,这气味让陆锦州手背上的青筋绷起,这滋味很爽,很兴奋。 抬手掐住她的下颚,他俯身吻了下去。 缠绵的吻没有一丝空隙,就连呼吸都成了奢侈。 扼住她手腕的那只大掌向上,撬开她的拳头,穿过指缝跟她十指紧扣。 身下的人越是反抗,他越是强势的侵占,只等她微微缺氧时,他才肯放过她几秒。 挣扎,缠绕,周而复始。到后来,只剩阵阵羞耻而不甘的压抑呻吟,以及金铃铛碰撞的声响。 窗外暴雨如注,室内春色旖旎,一墙之隔,各有各的激烈。 “拆掉那些镜子!“ 随处一眼都是那些画面,可耻,可恨。 “宝贝,那些可是我特意让人装的。“ 怒气在胸口汇聚,可很快就被男人故意撞散。 深知无论是哪个方向都逃不掉,望诗只好闭上双眼,不愿去看。 “宝贝,睁眼。” 他的声音从头顶落下,紧接着,刻意的折腾一阵高于一阵。 紧拧的眉头积攒着她的隐忍与怒火,可不过短短的十几秒,她的坚守被他摧毁得彻底。 泪眼婆娑中,女孩歇斯底里,“陆锦州,你为什么还活在这个世上?” “在海岛上就应该直接炸死你!” 那段痛苦随着她的质问又起,他顿住的片刻,那些恐惧和疼痛再次将他吞没。 “我死了你是想跟谁在一起?” 白嫩的肩头被他凶狠扣住,不一会就留下清晰红痕。 她扯过唇角,嗤笑道:“跟谁都比跟你强,哪怕是一条狗!” 起起伏伏的胸腔里憋着汹涌怒火,他扼住她的下巴再次贴近她的脸,“诗诗,你以为你还会有机会走出这间卧室吗?” 女孩脸部肌肉有几秒的僵硬,可很快就变得无所谓。 “又或者,你在幻想有人能救你?” 他轻笑,盯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我告诉你,这些都是不可能的。” 谁敢踏进老宅,他就将人丢进楼下的湖里喂鱼。 “当然,我也不会关你一辈子,等我们有了孩子,我就放你出去。” 言语间,温热的手掌抚摸她的肚子,他眼底已经溢出了浓浓期待。 血缘才能成为她一生的牵绊,那是无影无形,却是最有用的工具。 只要有了孩子,她就不可能会离开他。 被他碰过的肌肤一阵颤栗,她怒吼:“你休想!” 怀上这个畜牲的孽种,还不如一刀杀了她。 冷白的眼皮向下压了几分,他质问道:“诗诗不会还想着你哥吧?” 鹰隼锁定猎物的眼神在她脸上细细探究,他在为这个怀疑寻找证据。 在她得知孙雨菲怀孕时,从她脸上显露出来的仅仅是惊讶。 他分不清她是在刻意憋着难过,还是真的放下了。 对于后者,他是不相信的。 二人无声对视,她突然笑出了声,“陆锦州,就算全天下的男人死光了,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眼前人神色未变,微沉的笑意却出卖了他。 望诗大笑,变本加厉,“如果我是你,趁早死了算了。” “呵呵——”他抬手理了理她额头上的碎发,“诗诗看不看我没关系,反正你也逃不了。” “不过你要是多看了其他男人一眼,我可说不准会做出些什么,当然,这些人中包括你哥。” 女孩脸上的笑意凝在了脸上,意识到他们二人的较量没有结果,只有他心里疯魔的执念。 尽管望哲已经跟别人结了婚,甚至有了孩子,她也跟家里断了联系,但陆锦州这个畜牲永远没想过真正的放过他。 第167章 对策 好恨,可却无能为力,对付这样一个疯子,她已经没有办法了,身和心都是累到了极点。 她在沉默,他在猜测。 难以让她喜欢上他,那就不允许她喜欢别人。 得不到的就更加疯狂,只要有一丁点的可能,他就会忍不住杀了望哲。 憎恨的目光突然移开,她撇过头去,不想再看他一眼。那是一种漠视,无视。 不甘心的男人掰正她的脸,“看着我。” 身下人毫无反应,完全当他不存在,见此,他恶狠狠地吻住她的唇,疯狂占有,像是要把人吃进肚中…… 千万颗雨点融入大地,创造勃勃生机,也是在这时,望诗猛地抬手捶打他的肩头。 “放开我!” “你给我滚开!!” 她扭动着腰肢试图逃开,可下一秒就被他扣住了双手。 所有谩骂被他吞没,他拉着她不眠不休的折腾。 “滚啊!” 喉咙早已嘶哑,可只要逮到了机会就是谩骂和抵触,她越是反抗排斥,他越是过分。 “畜牲!” “诗诗,只要你怀孕了我就放你出去。” “闭嘴,闭嘴我不想听!” “为什么要反抗,我们可是合法夫妻,你不跟我生孩子是想跟谁生?!” “你哥都能跟那个傻子结婚生孩子,你又在抗拒什么?” “我就是不要跟你在一起!更不要怀上你的孽种!” 孽种二字让他僵住,“他从你肚子里生出来也是孽种吗?” “是!” “你的孩子就是孽种!” “他不是你的孩子吗?”他质问道。 “不是,不是,我会杀了他,杀了你!” 气急败坏的人捂住她的嘴,不想再听到一个字,被气到烧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她,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让她怀孕。 整整两天,这间阁楼没有消停过。女孩短暂的怒骂,嘶够,接着就是毫不克制的情事。 在她昏睡的时间里,陆锦州总会让人过来给她检查身体。 为了能让她尽早怀孕,他做足了准备,就连一日三餐都是按照备孕的要求来。 但可惜了,望诗从来不会配合,甚至在结束后醒来,总会想方设法的折腾身体。 阁楼里没有多余的工具,她就盯上了柜子和洗手台,一次次的撞击小腹,哪怕疼得冒出冷汗也不肯停下。 又是一个阴雨连绵的日子,金铃铛哐当哐当声响持续了许久。 尽管很痛,但望诗仍然在重复撞击。 “咔嚓。” 门锁拧动的声音跟金铃铛碰撞的声响交织,她还没来得及收回动作,陆锦州就已经开口,“你在干什么?” 略显惨白的脸,额头上的水珠,以及她捂着小腹的动作。 难怪这两天能看到她肚子那块淡青色的痕迹,他百思不得其解是怎么来的,明明涂了药却不见好,原来竟是在这。 千防万防,竟然还是被她找到了方法。他要是迟迟没能发现,说不定下次开门时就是一摊血水在等着他! 面对他的质问怒火,望诗坦然到没有一丝不安,甚至是不爽,不爽被他发现,更不爽他这个人。 抿着唇,他重重放下手中的餐盘,攥住了她的手腕。 “不许碰我!” “没事,你能想到方法避孕,我也能想到办法让你早日怀上。” “你要做什么?!” 将人压在床上,他迅速解开脚链后将她带出了房间。 “你要带我去哪?!” 他轻笑,“我们去医院看看。” “对了,正好告诉你一件事,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好消息,等你见过了才能确定。” 莫名的,她下意识猜到他嘴里说的不是什么好事。 “滚开!我不去!” “宝贝,现在可由不得你。” “而且对方还惦记着你呢,你不该去看一眼吗?” 望诗安静了下来,在脑海里反复猜测他嘴里所说的人。 几张人脸在脑海里浮现,无论是哪一个都让她担忧。 “我不去!我不去!!” 她死死抓住楼梯扶手,可男人轻而易举就掰回了她的手。 “宝贝别让人等太久,毕竟人可是千里迢迢赶过来的。” “你究竟想做什么?!” 他不咸不淡地笑道:“我想做什么?” “你很快就知道了。” 第168章 是谁? 在陆氏的私人医院里做了全身检查,确定她身体没什么问题后他才稍微放心了些。 不过肚子上的淤青,以及迟迟没能怀孕这两件事已经成了他心头的刺。 他们身体很好,最近也一直按照食谱在调理,怎么就怀不上? 窗外的雨没有停过,砸在枯叶上扑簌簌地落满一地,有些萧条,凌乱,就像他这些天以来的心情。 夜深人静时,他总会想起他们之前的事,那一年他们过得很开心,恩爱。 但那些都是假象,是裹着糖霜的剧毒。 她嘴里从来没有一句真话,一次次把他当成狗一样戏弄。 他就想不明白了,她心里到底在执着什么?像他们去年那样过下去不好吗? “陆锦州,你给我松开。” 愤恨的腔调在耳边响起,视野中的女孩被绑住了手腕,脸上的神色明晃晃写着想要他的命。 收回思绪,他正色看着她,“会给你松开的。” 她一路都在闹,他只好将她绑了,以免她做出什么危险行为。 “你要带我去哪?”透过窗外的景色,她察觉这条路有些熟悉。 男人本是平静的脸上浮现一抹浅笑,“还没猜出来吗?” 这笑意不达眼底,藏着让人难以想象的恶毒。 眉宇间溢出浓浓心事,她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在心脏扑通扑通的不安跳动中,席铎的会所出现在眼前。 “为什么要来带我来这里!你要做什么?” 拔高的音量里带着颤意,她慌乱地扒着车门往回钻,但男人偏不如她的意,甚至在将她从车里捞出后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金碧辉煌的会所隔绝外界的一切,肮脏的狂欢与岁月静好,仅仅是一墙之隔。 电梯一路向下,直达地下负三层。 随着距离拉近,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肮脏地方一点点呈现在她眼前。 “陆锦州你放开我,我要回去,我不要在这里!不要!” 他停下,将人放在了全场最中央的卡座沙发上,“诗诗,来都来了,确定不见见你的老熟人吗?” 说完,他坐下,将人搂在怀里,示意她看向前方。 一个巨大的正方体玻璃仓就在距离他们八米左右的位置,玻璃仓顶上的水珠不停往下落,形成水帘。 在这其中,依稀可见一道人影。 心脏在一瞬被攥住,她鼻腔里的空气都变得稀薄。 她不是傻子,这家会所经营什么她很清楚,更何况是地下。他把人带到这里,目的显而易见。 “你,你想……做什么?” 她无意识地扭动身体反抗,但下一秒就被他搂得更紧。 隔着皮肉,他能感受到她的心跳又急又乱,“诗诗,你猜猜,里面的人是谁?” “如果猜对了,我就放过他。”语气温柔得就像在闲聊,可转眼,他贴近她耳尖,“但要是猜错了,他可就不好过了。” 说完,他对准她的耳尖轻啄一下。 “我,我,猜不到。” 他笑了笑,“是猜不到,还是不愿猜?” 望诗紧紧绞着十指,全身的力气快要被抽干,“猜不到,不知道。” 贴上她的脑袋,陆锦州慢悠悠开口,“看来里面的人运气不好,连最后一次机会都得不到。” “既然如此,就让他在里面自生自灭吧。” “不要!” 第169章 答案 大叫过后的嗓子又痒又哑,桌上有温水,可她早已无暇顾及。 脑海里就是那几个人选,可她害怕猜错,让里面的人受尽折磨。 “很好猜的不是吗,就那几个人,还是你熟悉的。” 他刻意的提醒不过是一种引诱和逼迫,逼迫她说出内心最真实的答案。 焦灼的气氛下,她的大脑迅速运作。 千里迢迢赶过来。 惦记她。 熟悉的。 隐约能看见发色是黑色的,这一点排除了洛奇森。 会是望哲吗? 他们最近的争吵始终围绕望哲,陆锦州最忍不了的也是他。 可哥哥为什么会赶回来,他跟孙雨菲不是该在国外吗。 他们都已经没有联系互不打扰了,所以是陆锦州故意的?故意透露她的消息,引诱哥哥回来? 想到这,望诗心口闷疼。 可转念,她想起陆锦州说过的猜对了就放过里面的人。 红唇紧抿,她不敢相信。 如果里面的人是望哲,他会那么好心放过他吗?根本不可能,所以里面的人大概率不是他。 那又是谁呢?到底是谁呢? 思绪犹如一团被猫抓烂的毛线,混乱异常,难以梳理。 原来的人选被推翻,甚至连推测都难以进行。 见她迟迟不开口,陆锦州长手一捞,拿过桌上的遥控器按下。 哗哗水声从玻璃仓里传出,凉水从顶上往仓内灌,望诗心口发紧,慌乱出声,“你在干什么?” “诗诗一直不选,我只好帮你,等冰水盖过他的身体,也就不用选了。” “你!“ 他们说话的这短短几秒,冰水已经没过男人的手掌,这惊人的蓄水速度让她背后发凉,可更恐怖的是里面的人挣扎不过,难以起身。 隔着水帘,他颤抖着双臂用力,可一遍又一遍地挣扎不过是徒劳。 “你停下啊,把水关了!” 她抬手就要去抢他手中的遥控器,可陆锦州怎会给她一丁点的机会。 “陆锦州,我们之间的事我们可以自己解决,你为什么要把无辜的人拉进来?” 他冷笑,看向那道身影时杀气腾腾,“无辜?你凭什么说他无辜?” “诗诗,还剩最后七八秒就要淹到他的脸了,干脆我们来猜猜他能撑几秒?“ 他轻飘飘的话语像是毒蛇缠住了她的肌肤,冷而惊悚。 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他眼里竟是可以随意残杀,他简直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牲! “七。” “六。” 是谁?到底是谁,她已经猜不透,彻底混乱了。 “五。” 他从来不按套路出牌,她该怎么去猜? “四。“ 倒计时和水声还在耳边持续,两个声音撕扯她的脑袋。 窒息,闷疼,绝望。 眼泪堵在下睫上,她嘶吼出声,“是望哲!!” 尖锐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的那一刻,一滴眼泪砸在他的虎口,与此同时,本就晦暗的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像是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寒霜。 果然,她心里的人永远都是望哲! “关掉,关掉!” 他任由她拿走手中的遥控器,关掉了哗哗不止的流水。 水声消失,女孩泄了力大口喘息,可很快,一声轻笑响起,接着,她听见他声音冷漠而讥嘲,“猜错了。” 水帘消失,一张人脸出现在眼前,望诗瞳孔骤缩,惊骇的眼眸里映出藤垣稷川那双空洞疲惫,没有生气的眼。 第170章 折辱 猜错了,竟然猜错了。 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难以止住。 怎么会是藤垣稷川呢,他怎么会被陆锦州找到呢? 陆锦州仔细观察眼前这张脸,看似悠闲地开口,“诗诗,看到是他,你的第一反应是庆幸,还是后悔呢?” 他分不清,但他猜测二者相比,应该是庆幸更多,庆幸里面的人不是望哲。 毕竟她可是舍不得看到望哲受一丁点的苦头。 颤抖不止的唇瓣张张合合,她想说点什么,可脑海里一个字也冒不出来。 他能把人抓到这里,说明他早就知道了那些事,所以他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诗诗好厉害啊,胆子也大,才认识几天就敢跟他联手。” “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他一个亲爹都敢杀的人,你竟然这么轻易就相信他。” 一个不入流的货色,如果不是因为诗诗,他一个眼神都不会给。 望诗吞了一口唾沫,直直僵住。 他饶有兴致地欣赏她的表情,却不会给她太多的反应时间。 一个眼神递给玻璃仓旁边的管理员,男人会意点头,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了对讲机。 “就不怕被他卖了?” 话音刚落,玻璃仓的大门打开,四个裸着上半身的男人走了进去。 望诗猛地一顿,“你要做什么?你让人进去干什么?” 答案显而易见,让她恐惧胆寒到了极点。 “前前后后的计划是他安排的吧?“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准备的,对吗?” 她抓住他的手,“不,不是,是我干的,是我让他这么做的。“ 他没有回应,只是抬手抹去她的眼泪,而后脑袋抵着她的头,让她只能正视前方。 在女孩湿漉漉的眼眸里,映出男人恐惧而震惊的神色。 她看到那四个男人齐齐走向了藤垣稷川,接着,消失的水帘再次出现,形成一道朦胧的阻隔。 哪怕水帘在一定程度上遮住了里面的肮脏与不堪,可那些身影轮廓依旧清晰。 里面的人被支起了身体,像一条狗,尽管他在反抗,可凭借那点微弱的力量不过是在痴心妄想。 “陆锦州!” 她愤恨挣扎,前倾身体想从他怀里挣脱,可男人只稍微用点力,轻而易举就能将她捞回来。 “你猪狗不如!” “呵。”他嗤笑,“我猪狗不如?” “他动手杀我,没能成功,现在我不过是小小的反击就是猪狗不如了?” 阴森的目光扫了一眼前方,就见有血液从男人身上流下,散在水里成片蔓延。 他在笑,毫不留情地嘲笑。 如果换作以前,他可不会浪费时间在这种货色身上,可谁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觊觎他的诗诗。 让喜欢的人看到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可比直接杀了他更有意思。 “怎么,诗诗心疼了?” 手臂上的温热液体越来越多,心里的舒爽转瞬就被怒火和嫉妒填满。 他扯动唇角,“好吧,那我们让他舒服一点。” “还不够吗?!你又想做什么?!”她崩溃大吼,可却拦不住他的报复心。 在她抓狂时,一个服务生走近,她看到来人端着一个盘子,而盘子里放着一条铁链,以及一支注射器。 这些东西太过熟悉,以至于会所里的那一幕重现在脑海里。 第171章 腐烂 “陆锦州,杀人不过头点地。” “你把事做得那么绝,就不怕以后遭报应吗?” 她不敢想藤垣稷川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经历了这些该是怎样的生不如死。 “报应?”他嗤笑,“算起来现在就是他的报应。” 摇摇欲坠的身体颤抖不止,里面的一幕幕画面直冲眼球,撕扯她的心脏。 “诗诗,就算你想为他说话,但你也得讲点道理啊。” “我跟他无冤无仇,他却跑过来来杀我,所以他现在不是活该是什么?” 服务生高大的身影靠近,玻璃仓里的四人纷纷停下。 等他们退开时,没了支撑的藤垣稷川跌倒在地,苟延残喘。 哪怕隔着水帘,他也知道自己喜欢的女孩将他这里正发生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往日似璀璨星河的双眼黯淡一片,只剩血泪混杂的空洞与悲凉。 在莫大的悲痛中,他脑海里浮现出他们参加花火大会的片段。 耻辱心酸的眼泪流出,趁着几人停下的时间,他凭借最后一口气往后爬,不愿让她看到自己的狼狈。 察觉到他的小动作,陆锦州戏谑轻笑,神色轻蔑又得意。 血水流至膝盖,遍布伤痕的男人身下一滑,脸着地直直砸在水中。 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只大掌扣住了他的后颈将他往回拖。 接着,那支装了药剂的注射器缓缓朝他贴近。 “放开!” “放开!” 嘶哑的喉咙里涌出血水,随着他每一声嚎叫喷出。 挣扎无果,他只能绝望地注视男人怀里的那道身影,摇头哀求着别看。 “够了!” “陆锦州你够了!!” 或是因为惊恐,或是因为痛苦,她的身体抖成了筛糠,可男人并不打算就此翻篇,反而是任由里面的人变本加厉。 “你放开我。” “放开我。” 她埋下头,不忍再看下去,然而他用脑袋抵着她的头,大掌扣住另一侧,强迫她正视前方。 预料到她会抬手挣扎,他单手环住她的双臂和身体,将她死死扣在怀里。 突然,脑袋砸在玻璃墙上发出阵阵闷响,不一会地上那人就磕得满脸是血。 望诗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几乎快要窒息。 “诗诗,为什么要哭呢?” 阴沉的声音带着点咬牙的气势,他心理扭曲嫉妒到腐烂,发霉,“是因为心疼吗?” “你在心疼他?” 他微微侧头,似毒蛇危险的眼神盯着她,带着疑惑,森森冷意。 抽泣不止的人吐不出一个字,胸腔里的堵塞感让她呼吸紊乱。 沉默,眼泪,已经说明了答案。 才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她都可以为之落泪,想到此处,他绷着下巴,脸色阴沉。 玻璃墙上的撞击已经结束,被药剂支配的人顶着满头的鲜血,眼神迷离涣散,脑袋发懵。 他喘息片刻,接着主动将铁链环在脖子上,甚至学起了狗,咬住铁链另一头交给了其中一人。 “别这样!” “陆锦州你别这样。” 像是被踩了雷区,男人喉结滚动,眼神阴鸷,声线低沉,“你很心疼他吗?” 他的意思很明显,如果她敢说一个是,或者替他求情,他会立刻让人玩死他。 第172章 灰暗 她狼狈地弓着腰,眼泪滑至鼻尖,最后滴落在膝盖上。 想救他,想带他离开,想让陆锦州停手,可此种处境下,她一件也办不到。 身边人还在紧逼,她只能拧着眉仓皇摇头,否认。 然而她的逃避和否认没有用,他早就认定了答案。 阴郁的眉宇里积攒浓烈戾气,黑睫之下一片森寒,没有一丝感情。 玻璃仓里的人已经成了一条没有尊严的狗,只会跪在男人身下摇尾乞怜,搔首弄姿。 怀里人突然紧紧抓住他的手,哽咽着哀求,“陆……锦州,求,求你别……“ 不知是谁将铁链挂在了上方,到这一刻,更直观的惨状赫然展现在眼前,让她剩下的半句话直直卡在了喉咙里。 被迫撑着双腿的人颤颤巍巍,全身几乎呈现一种红色,他的右手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折叠,就像被玩坏的木偶小人。 然而在一只手的拨动下,藤垣稷川的身体微微转动,也是在这时,男人两腿间一条露出一条长而猩红的东西。 那截肠子随着身体的晃动而摆动,湿答答的,粘腻的,还流着新鲜的血珠。 “啊!” 女孩脸色煞白,失声尖叫,她颤抖着身体往前冲,只差一点就要从他怀里跳出。 可希望仅仅是存在了一瞬,就被无情碾碎。 “别碰他!!” “别碰他!!” 破碎的嗓音尖锐沙哑,字字句句都是撕裂声带的疼。 希望渺茫,已然绝望,但她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往前冲,想办法救他。 忍无可忍的男人蓦然起身,抱起女孩大步离开。 他逐渐意识到自己的内心越来越扭曲,狭窄,她对其他人一丁点的在意,都是引诱他疯狂的黑暗因子。 受不了她的眼里有其他人,更受不了她心里在意其他人! “呜……你,你放开我。” 哭到快要晕厥的女孩抬手捶打他的身体,苦苦望着玻璃仓。 “放开我啊。” 他们走了多远,她的眼泪蔓延至多远,破碎的,滚烫的,砸在地板上清晰刺眼。 那头的男人已经没了力气,全身瘫软,可在最后一个执念支配下,他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抬手抓住了锁链。 含泪的狐狸眼微微弯起,他吊着最后一口气看向女孩,苦涩微笑。 尽管他知道,她看不清他的脸。 在陆锦州身上不停捶打的手移开,望诗情不自禁地伸向那头。 “不要,不要……” 意识到她所有的注意力转移,没有一丁点是在他身上,陆锦州眯了眯眼,手臂上的青筋在顷刻间凸起。 紧接着,他再次提速,转瞬就将人带离了这片场地。 当女孩的身影转过拐角的那一刻,藤垣稷川的左手也从铁链上松开,垂下。 最后一滴眼泪从眼眶里流出,自此,那双狐狸眼永远陷入了死寂。 不能让她亲眼看到他惨死的一幕,是他心头最后的执念,他不想,更不愿吓到她。 活泼明媚的女孩就该永远生活在阳光下,不能让他的惨状成为影响她一生的恐怖阴影,哪怕他只是她生命中微不足道的过客。 第173章 所有觊觎你的人都得死 意识到男人咽了气,在场人脸色骤变。 按理说不可能会死这么快,更不能让夫人亲眼看到他死,可没想到这人这么没用,只是一会都撑不了。 几人心有余悸地看向出口,在脑海里反复回忆是夫人先离开,还是这人先断气? 一番不安的交流后,确定了答案的几人暗自松了一口气。 “哥,现在怎么办?” 四人看向管理员,一时无措。 毕竟这人断气太早,后面还有一些手段没能用上。 冷漠的眼眸扫了一眼中央的尸体,男人声线平淡,“拖出去处理掉,做的干净点。” “是。” 另一边,哭闹和断断续续的谩骂还在持续。 尽管他们已经踏进了电梯,但那股湿冷灰暗仍旧将她笼罩,难以驱散。 封闭的空间里,她的哭喊回荡着填满周围,这些声音化作尖刺,顺着耳膜扎进他的心脏。 他绷着脸部肌肉一路强忍,直至到了车上,车门和挡板同时封锁,间隔出仅有他们两人的空间。 又是怨恨的眼神,又是那股恨不得他死的神色。粗重的呼吸带动胸腔剧烈起伏,里面憋着他无处发泄的怨气,恨意。 “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他声音有些哑,明显的压抑情绪,“搞的好像他才是你的老公是吗?” “你就那么心疼他?” 豆大的眼泪从睫毛上滑落,她撇过头去,不想再看见他。 “看着我。”大掌扣住她的下巴,他强迫她对视。 “你跟他到底有什么关系,他是死是活关你什么事值得你为他哭?” “陆锦州。” “就算是个无关紧要的人遭遇这些,是个人都会揪心,心疼吧。”更何况他们还是相处过一段时间呐。 话锋一转,她满脸厌恶,“呵呵,你这种连人都不算的东西怎么会懂。” 泪眼轻颤,她突然苦涩地勾起唇角。不是他不懂,是他这种高高在上的畜牲根本没把别人当人。 “呵。”他自嘲冷笑,“如果可以选,你是不是希望里面的人是我?” 红唇微张,她深吸一口气,笑着摇摇头,“对于你,让你经受这些都是便宜你了。” 淅淅沥沥的雨点砸在车窗上,扭曲他的脸庞,那双手开始颤抖,哪怕他有意在克制,压抑。 气极时,男人却是从鼻腔里哼笑出声,“可是能怎么办呢宝贝,死的不是我,是他。” 当死这个字眼从他嘴里出口时,望诗一阵恍惚,有什么东西在心口碎裂,哐当一声让她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闷雷不绝于耳,她的眼泪没有停歇。 胸口处的闷疼让她差点喘不上气,她好恨,恨自己没有能力杀了他。 眼泪占满所有视野,世界变得扭曲模糊,可在此刻,她脑海里浮现出他们在南球道岛上的一幕幕。 他陪她跟踪望哲,给她送上烟花,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教她做糖人…… 然而这些都彻底成为了过去式,因为那个遇到流浪猫狗会捡回家照顾的人,死了。 死在了,他魂牵梦绕的故土上。 他们都不会想到当他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时,会是死亡在等待他。 “诗诗在想什么?” 察觉她在走神,他迅速将她的思绪拽回,他不允许她忽略他,忽视他。 她的目光落向窗外,不想理他。可他偏要凑上前,强占她所有的注意力,“还在想他吗,可是他已经死了。” 说到此处,他突然恶狠狠地勾唇,“或许不止他一个。” 噙着泪的眼眸直至这一刻才愿看他,里面带着震惊。 她不敢确定其中的意思,然而下一秒她听见他说:“所有觊觎你的人都得死。” 第174章 威胁 荒唐可笑,毫无道理的一句话,他说的理直气壮。 “凭什么?” 早已不想跟这种畜牲再多说一个字,可他的惊天发言总能轻易让她产生情绪波动。 他冷笑,“凭什么?“ “凭我是陆锦州。” “只要我想,就没有办不到的事。” 嚣张到无法无天的字句,让她只觉荒谬,可转瞬想到他们陆家的势力,那股荒谬感瞬间被寒意所替代。 如果这些话是别人说出口,的确可笑,可偏偏是他陆锦州。 他有这个资本,弄死藤垣稷川一类的人就像弄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轻松,更何况是她? 所以她用什么跟他斗呢? 一直以来不过是做些无谓的挣扎,偶尔看似有了希望,其实不过是上天看她可怜,施舍的片刻假想! 闪电的光晕破开厚重黑暗的云层,可女孩身上的坚毅倔犟却是碎了一地,只剩绝望。 凉风扑来,路边的小花朵被雨点压倒,车里的人也在此刻瘫软。 她痛苦抽泣,笼罩在身边的依旧是那股让人窒息的阴冷灰暗。 “陆锦州……我恨,你。” “我恨你。”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遇见你,为什么。” “我上辈子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是杀人放火,无恶不赦,所以才会遇到你?” 男人阴沉的神色化开,他将人搂在怀里,轻轻的上下抚摸她的脊背,“诗诗,只要你愿意,我们还可以回到从前。” “我们就做一对普通的,恩爱的夫妻,就像之前一样。” “好吗?” 他耐心等待她的答案,可怀里人却是阵阵冷笑。 他凭什么可以说的那么轻松,凭什么可以当做一切没有发生过。 他们之间可是隔着血海深仇,背着人命,她又有什么资格放下这些仇恨,去过他嘴里所说的生活? 就算没有这些,她也不会如他所愿,正如她之前说过的——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她都不会看他一眼。 因为他这样的人不配。 “呵。” “陆锦州。” “你不配。” 简单的几个字给了他当头一棒,他愣住,就连手上的动作都跟着停下。 缓了好几秒,他才继续前不久的动作,柔声开口,“没关系,反正诗诗你是逃不掉的,永远都别想。” “你这么爱我吗?”她讥讽嗤笑,神色带着几分疯狂,“那就为了我去死啊,我喜欢你惨死的样子。” “死?” “好啊,不过不是现在,至少得几十年后了。” “在死之前,我们得先生孩子,看着他长大结婚,然后再慢慢老死。” 她发笑,“孩子?” “你有什么资格要孩子?你凭什么?” “凭我的夫人诗诗你啊,只要你怀上了,我们就能有孩子。” “你放心,迟早能怀上。” “哈。”她望向车顶,“怀上又能怎样,我有的是方法弄死他,就像你弄死别人一样简单。” 男人呼吸一滞,眸光晦暗一片,“好啊,我们的孩子活不了,那望哲的孩子也别想出生。” 望诗就此沉默,杏眼里杀气腾腾。 第175章 吞没 “陆锦州,你恶不恶心?” “平日里不许我跟他们有任何接触,更不许他们跟我联系,但你遇到事情就用他们威胁我。” “呵,你说你贱不贱?“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东西。 “只要能达成目的,无所谓手段和评价。“ 当然,敢评价他的也只有她而已。 女孩无力的笑笑,最终闭上双眼,不愿看到这张让人厌烦的脸。 知道她累了,他也不再打扰,只解开她手腕上的束缚,默默抱着她。 然而力道却不肯松半分,像是害怕人跑了,势必要牢牢攥在手心里。 雨点砸在车身发出的声响还在持续,灌进耳朵里总能安抚每一丝焦躁。 也不知是这场雨的缘故,还是她强大的内心,在迈巴赫驶入老宅时,她缓缓睁开的双眼里只剩平静。 可仔细观察,更像是一种死寂,对所有事物失去兴趣的颓丧,消沉的,低迷的,空洞黯淡,探不到底。 没有回主宅,迈巴赫径直驶向湖心洋楼。 顺着这条路,那些她曾经没有去过的地方一点点展现在眼前。 一角又一角,别有洞天,她已经没有概念了,只觉这座牢笼太大,困住她太久。 她似这笼中的鸟,一次次想要撞击铁门飞出去,可每一回都是得到浑身的伤痛和血泪。 她好累,像扁舟在激流中挣扎。 前方是望不到岸的湍急浪潮,而后方则是瀑布悬崖,只要稍不注意,就会被流水冲击坠下。 长舒一口气,她刻意放空大脑,将那些疼痛遗忘。 男人垂眸盯着她平静的小脸,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脸上的泪痕已经被他擦干,眼眶里的猩红也消散了一大半。 她面无表情,瞳孔里干干净净,映出枫叶的红。 小艇就停在岸边,下了车,两个助理一人撑伞,一人开船。 船舶螺旋桨运作的声音响起,推动船身拨开水面向前移动。 湖面下的食人鱼听闻声响迅速逃离,生怕慢了一步就成了碎渣。 直至站在船上的这一刻,望诗才正眼看了看眼前的建筑。 红砖白瓦,门前鹅卵石小路,蘑菇状的路灯有序排列,满城烟雨中,小洋楼看起来温馨又浪漫。 雨点淅淅沥沥,水面荡开数不清的圆圈,有鱼浮出水面,望诗垂眸,若有所思。 原来这些鱼长的也没想象中的恐怖,甚至还容易被外表欺骗。 如果事先不了解,她还真可能毫无防备的踩在水里玩。 目光移开,她掌心朝上伸出伞外,微凉的雨点落于指尖,可她还没来得及感受太多,身旁多管闲事的男人就已经抓住她的手往回收。 脸上的平静被打破,转瞬变成愤怒和厌恶。 顺着被他抓住的右手看过去,在看到他的脸时,她下压的眉眼间浮出凶狠。 陆锦州刚抹去她指尖的雨点,下一秒女孩就拼了命地将手往回收,不愿让他触碰。 看出她的心思,他抓住她手心的力道再次加重。 她往回扯,他偏要攥紧,而就是在他占据上风时,女孩力道一转,猛地扑向他。 这一幕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陆锦州毫无防备,于是一阵天旋地转,两人的身影齐齐砸进水里。 “老板!” 巨大的水花在湖面炸开,紧接着,将他们二人吞没。 第176章 同归于尽 听闻背后的声响,驾驶舱里的助理以此生最快的反应速度将船停下。 他哆嗦着起身,在看到水下的两道身影距离螺旋桨还有一定的间距时,颤抖着缓过了那股惊惧。 还好,还好,没有被吸入船尾绞到。 然而仅仅是过了一秒,水下的细小黑影游进了他的视野,令他呼吸都停了两秒。 “老板!” 水下,望诗猛地抱住男人的脑袋,死死往下按。 扑腾的水花异常激烈,受到惊吓的鱼群很快变得活跃,无脑乱窜。 突然,一条没吃饱的鱼发了疯似地咬住陆锦州的后背,可男人无暇顾及,只抓着女孩的双臂将她往上送。 船上的两人拼了命地伸手去捞,眼看已经抓到女孩的衣服,将人往上拉了好几厘米,而陆锦州的脑袋也终于可以探出水面。 可偏偏,女孩再次发狠,借着陆锦州作为发力点,抬起双腿猛地踹向船体。 船体轻微晃荡,距离拉开,而揪住她衣服的男人因为突然的力道和布料的光滑,就此松了手。 “诗诗,你是不是疯了!” 她疯狂而荒唐的举动没有收敛,再次跟他纠缠,对于他的发问更是置之不理,只一个劲的拖他下水。 突然,有鱼从她背后游来,张嘴对准她的肩头,就在那条鱼即将得逞时,陆锦州伸手挡在中间。 撕裂的疼痛从手心蔓延,他收拢五指将鱼猛地抛向远处。 可他低估了这条鱼的疯狂,它就像女孩一样,不把他弄到千疮百孔,誓不罢休。 从空气里再到水中,这条鱼始终咬住嘴里的肉不愿松口,男人忍无可忍,长指弯曲,掐进鱼眼里将它直接掐死。 两种血液混杂在一起,腥臭的,新鲜的,吸引了其他游鱼。 长时间的缺氧让男人大脑犯晕,望诗兴奋的继续使力,哪怕被鱼咬着皮肉也不在意。 浑身的疼痛,间接性的窒息,可这点程度就想弄死他简直是在说笑。 终于逮到了浮出水面吸气的机会,憋着一口气趁她再次扑过来时,他眼疾手快擒住她的手腕,接着一个翻转,让她仰面朝天。 没了攻击性的女孩只能任由他摆布,被他往小艇的方向拖去。 撕咬在一瞬消失,陆锦州扭头,看见了岸边的佣人开启了超声波驱鱼器。 “老板,快抓住雨伞。” 收回眼,他抓住伞尖,率先将人往上送,最后才不急不慢地往上爬。 直至脱离水面站上小艇,男人身上血淋淋的伤口才直观的暴露出来。 手上,腿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咬伤,而后背伤口处溢出的血水更是浸染了衬衫三分之一的面积。 两个助理脸色发白,可陆锦州根本没心思去管。 他气愤而担忧的目光在望诗身上反反复复的打转,很快,手臂上的两个破口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迅速凑近看了看,神色阴沉道:“往回开。” “把杨明叫过来。” “老板,还是先去医院吧。” 夫人的伤势杨医生可以处理,可他这一身的伤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 “先回主宅。”他一口回绝,没有商量的余地。 “是。” 一切回到原点,所有人心有余悸,只有望诗是个例外。 她平静地目视一切,神色像是玩累之后的放空。 陆锦州死死盯着她,在脑子里回想刚才的事,他意识到她刚才是想跟他同归于尽。 或是被螺旋桨绞成渣,或是被食人鱼咬死,她不在意手段,只要求达成目的。 第177章 不该 眼前的伤口狰狞,与周围的白嫩肌肤对比显得更为恐怖。 烂肉还在往外溢出血水,滴滴答答的顺着手臂流到他指间。 心里又气又疼,可女孩却是满不在乎,似乎受伤的另有其人不是她。 回到主宅,杨明早已备好了药箱等在客厅里。 得知他们掉入湖泊,他脸色都白了,不过庆幸这批鱼刚好在二十分钟前喂过。 但凡是其他时间,鱼群还饿着,他都不敢想象那场面会有多么凄惨,恐怖,而且凭借夫人那性子,极有可能带着先生双双殒命,半点获救的可能都不会给。 心里虽有过庆幸,可在看到浑身湿透的两人时,杨明还是被惊到说不出话。 尤其是看到先生背后那些。 血洞,烂肉,甚至有些没被咬断的皮肉狰狞而骇人的垂挂着,滴着血水。 踏进客厅,陆锦州从杨明那里接过东西后一刻也没耽误的扣着人上楼冲澡换衣服。 当他伸手去脱她的衣服时,一路无言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啪”的一声,她打掉他伸过来的手,“滚开,我不想看到你。“ 男人深呼吸两次,缓了几秒,“不想看见我也看了整整一年多了。” 她满脸怨恨,“恶心。” “看见谁不会恶心呢?” “是几个小时前刚死的那位,还是你哥呢?” 她沉默,他却不依不饶,“诗诗还没死心吗?” “别人老婆都要生了,你还在对他念念不忘。” “你闭嘴!” “我没你那么恶心,会惦记别人的对象。” “呵。”他轻笑,“原来诗诗还在想着过去啊。” “可是能怎么办呢,我们结婚证领了,婚礼也办了,现在你出门,谁还会承认你跟他的过去。” “他们只会谄媚又讨好的叫你一声陆夫人。” 说完,他拿过毛巾盖在她头顶细细擦拭那些水珠,“诗诗,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所有愉快的,不愉快的都过去了,我们应该向前看,不是吗? “大家现在的生活都很平静,你真的想打破现在的一切吗?” 他的话语意有所指,她太了解不过,“你除了会用他们威胁我,还会做什么?” “我也不想,但对你,我没有办法。” 右手向下移,他强势地扣住了她的左手手腕往上抬,“你恨我,想杀我,都可以。”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让自己受伤。”甚至是置自己于死地。 暗红的伤口在头顶的灯光照耀下很是清晰,刺伤他的眼,他宁愿这些伤口出现在自己身上。 他不敢想如果超声波驱鱼器启动时间再晚一些,她身上又会多出多少伤口来。 听到他这句话,她轻蔑地扯过唇角,很是不屑。 可男人对她的反应视而不见,只缓缓的,认真的,说:“如果还有下次,你伤到了哪里,我只能从某些人身上成倍讨回来,作为对你的惩罚。” “你凭什么?!”她的眼泪再次变得猩红,因为难过,因为愤恨。 他前倾身体,抬手捧住她的脸颊,神色有些病态,“凭你在意他们,凭我妒忌。” 第178章 诱哄 打蛇打七寸,抓住她,当然是要抓住她最在意的点。 他承认他就像她所说的不要脸,但那又怎样呢,这个世界上的人为了达成目的,又有几个是要脸的。 指鹿为马、睁眼说瞎话、荒唐的荒谬的、离谱的,比比皆是。他做的这些,算不得什么。 温热液体已经漫至她的肚子,热气驱散了些许寒凉。 垂眸看见近在咫尺的水,溺在水下的滋味再次重现。 其实那点窒息感他并不在意,他害怕的只是她发生意外,这一点,是他绝不允许的。 五指里的触感细腻,微凉,他庆幸无比,可却依旧心有余悸。 如果不是时间凑巧,底下人反应迅速,此刻的他们又怎会有机会待在这里,而他,也再没有机会拥抱她,看着她。 恐惧在心里无限放大,喉结滚动,他忍不住靠近,抱着她的后背将人半拥在怀。 望诗没有躲,没有挣扎,她垂着眼皮,沉浸在自己的哀伤里。也好似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 “宝宝,你乖一点好吗?试着重新接受我,接受我们的婚姻。” “过两天就要到你的生日了,这次我们和岳父岳母他们一起度过,你愿意吗?” 天大的诱惑抛过去,直达她内心最深处。 自从他们结婚以来,她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跟家里人见过面。 她承认她是心动的。而且是个人都会心动。 毕竟在外受了伤的小孩,是很想回到妈妈爸爸的怀里寻求安慰。 算好她思考的时间,男人再次无声无息引诱开口,“他们很想你。” 察觉她睫毛轻颤,他适时将她的脑袋放在自己肩头,轻抚她的后背。 接着缓缓道:“我知道你累了,我们就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等你决定好了再给我答复也不迟。” 他太了解她的心理,更了解她需要什么。 曾经他太过心急霸道,强拽着她这只风筝不愿意松一松,只想独占。 所以才会造成她三番四次的逆反,想逃,而那风筝线也勒得他身心都是血。 何苦跟她犟呢,她不过是个刚出校园的小女孩,无论是心思还是心性都不成熟。 而且望霆也说过了,她就像个小孩。 之前的行事方法是他糊涂,犯了蠢,意识到这些,他当即改变策略。 引诱小孩最好的方法就是给糖,给甜头,哄她开心。 他的宝贝一直都是泡在望家这个蜜罐子里长大,可他偏要赶走她的蜜罐子,将她掳走。 所以她不想弄死他才是有鬼。 “我们先冲个澡,别着凉了,手上的伤也得尽快处理。” 拿过沾了水的毛巾往她脸上擦了擦,哗哗水声中,一直没有回应的人突然抓住他的手,打断了他的动作。 “陆锦州,我想见见我爸妈。” 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不清楚,但目的永远都是想拿捏她。 她本想逼自己拒绝,可想到他们也在想她,担心她,她忍不住改变了主意。 女孩的声音微微哽咽,让人心疼。陆锦州立刻抱住她,“好,我会好好准备。” 她的答复比预想中更为迅速,将人搂紧,他心满意足地勾起唇角。 水面倒映他们紧贴的身影,他仔细盯着,心里格外舒服。 改变方法后,他的宝贝终于不再对他抵触,这一步,走的很对。 笑意渐深,他继续思考着下一步。 第179章 绞痛 等处理完她的伤口时,天色已晚。 看着她睡下,他才放心地转身走出房间。 然而当房门关上的轻微声响传出时,床上的人却是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凝望着这个满是他们生活痕迹的卧室,脑海里闪过太多画面。 内心迷茫,烦躁,她一时没了方向,像只无头苍蝇,浑浑噩噩…… 楼下,客厅。 针线穿过皮肉的粘腻声响轻轻传开,等候在一旁的几人皆是面露担忧。 可偏偏当事人好像完全不在意,深邃淡漠的目光盯着窗外的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血腥味传开,垃圾桶里沾染了血水的纱布已经堆到一半,吴妈俯身拿过这些垃圾时,心里一阵叹气。 她没想到过去了那么久,先生还是没能打动夫人的心。就连过去那些安稳的日子也只是夫人在隐忍蛰伏。 兜兜转转一圈,他们的关系没有半点进展,甚至她的举动越来越疯狂,大胆。 与其弄的现在伤痕累累,还不如早点放手,让彼此好过。 她很想将心里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可不用猜都能知道这只是她的妄想。 先生的态度不会因为她几句话就能改变,这种偏执让她感到恐怖,不安。 她很担心将来的某一天,他们会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 十六号,江边,豫府餐厅。 夕阳笼罩整个京都,一幅岁月静好的景象。 第一百层包了场的餐厅里,特殊的生日宴布置让人眼前一亮。 尽管一幕幕浪漫温馨,令所有目睹这一切的餐厅员工艳羡,甚至有的嫉妒。 但这些景落在望诗眼里,却是没能激起一丁点浪花,甚至她只觉这些东西碍事,遮挡视线。 从踏出电梯时就已经迫不及待,恨不得立刻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可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一角又一角,把窗边的位置遮挡得严严实实,令她厌烦。 夕阳下的光晕再次落在她身上时,餐桌旁的几人也终于出现在眼前。 时隔一年之久,再次见到自己的父母,她的眼眶在一瞬间漫起了水花。 他们和记忆中的模样产生了不少变化,尽管有好好打扮过,但那股明显的苍老和眼底的哀伤却让人无法忽视。 “诗诗,我们快过去吧。” 她的脚步已然停下,陆锦州只好揽着她的后背,柔声轻哄。 男人的声音从头顶落下,被她遗忘的恨意也在温情中突现。 深吸了一口气,她强行将眼泪憋回,从刚才那股美梦里醒来,抬腿靠近。 “爸,妈。” 陆锦州率先开口,言语间,他替女孩拉开椅子,“诗诗,你先陪爸妈坐会,我去接个电话就回来。” 望诗不想搭理他,望霆客气地主动接话,“好,你去吧。” 他们不知道陆锦州这是有意还是无意,但眼下,他们的确想单独聊聊。 夫妻俩拉住女孩的手,鼻尖早已酸涩到快要失去知觉,“诗诗,这一年过得好吗?” “我过得很好,不用担心我,爸妈你们呢?”她尽力保持笑容,就像从前那样。 夫妻二人笑笑,“我们也是,就是公司的事忙了点。” “爸妈一定要保重身体,别太操心,有些工作可以适当的安排下去。” 二人点头,不再说话。 沉默几秒后,简闻薇神色变得为难起来,像是欲言又止,像是不忍。 “妈妈你怎么了?” 女人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她真相,“对了诗诗,你知道你嫂子怀孕的事吗?” 女孩神色微僵,心脏有一瞬的绞痛。 从陆锦州嘴里说出来时,她保持过怀疑,但妈妈都开了口,那就说明了一切。 原来,那句等他只是她自作多情,幻想太多。 第180章 放下 作为跟他认识十多年的人,她太了解他的为人。 他既然跟孙雨菲结婚,并且还有了孩子,就一定会对她负责,哪怕他不爱她。 同样的,她也希望他负责,毕竟他们望家人,敢作敢当,遇到问题不能逃避。 只是,她心里好痛,好难过。 原来没有她以为的隐情,没有她奢望的幻想,一切都是她在自欺欺人。 她忽然想起下了药的那碗汤,孙雨菲的尖叫。那时她又哭又闹,怀疑他们真的发生了什么。 直到后来清醒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把望哲想得龌龊不堪。 他那么一个克己复礼的人,在那个春节雪夜,情到深处时也仅仅是吻了她的脸颊,甚至还是在他深爱她的情况下。 而且他干净,洁身自好,怎么会因为一点药就跟其他女人发生关系。他是不会背叛她的,不会背叛他们的感情。 当听到那句“等我”时,她更加确信她的判断没有错。 可现在,她心头的那点幻想已经破碎了,碎得彻底。 她不知道他和孙雨菲后来发生了什么,但纠结这些已经没用了,没有任何意义。 他们有了孩子,这是不变的事实。 所以,她该是时候放下了,放下这段感情,哪怕她们爱了十多年,哪怕她差一点就成为他的新娘。 爱上的时候好轻松,情不自禁,难以控制,想要放下时刻骨铭心,浑身绞痛。 在说不出的痛苦中,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己,很快,她想起了始作俑者。 所有痛苦被她化作恨意,情感有了发泄口,她终于能维持脸上差点绷不住的平静。 “知道。” “陆锦州有跟我提到过。” 刚说完,她立刻垂眸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灌下。 “当时在国外,没来得及赶回来,也没能准备什么礼物,不过现在送也来得及。” “对了,是男孩还是女孩?” 她脸上的笑容看似出自真心,可简闻薇和望霆又怎会不清楚她内心的真实情感。 女儿在忍痛,他们却不能安慰,甚至还得残忍的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 “还不到一个月呢,看不出是男是女。”简闻薇脸上带着点苦笑。 而望诗却更显无所谓地微笑,“是男是女都一样,都是我们家的宝贝。” “再等几个月,爸妈就能当爷爷奶奶了。” 瞧见她的反应,夫妻俩心里疼到说不出话来。不愿让她继续面对,望霆迅速转移话题,“说个好消息,你堂哥要结婚了。” “是吗,他毕业了?” 她堂叔一家因为望谦的学业,这些年一直生活在国外,没有回来过,甚至在望诗望哲订婚那次都因为天气原因没能赶回来。 “对,刚毕业不久,已经回来了,现在在政府某个单位里上班。” 望诗点点头,没有多余的话想问。 “小哲跟雨菲也要回来了,赶回来参加你堂哥的婚礼,时间就订在这个月二十号。” 听到他要回来,她垂下的双眼里有控制不住的异色在流淌。 而偏偏,挂完电话的陆锦州也在这时出现,“诗诗跟爸妈都聊了什么?” 他一副好女婿好丈夫温柔体贴的模样,可却激起她内心的反感厌恶。 他该不会以为他做了这些,就能让她接受他吧? 第181章 妥协? 他以为他是个什么东西? 见过了月亮,她会看得上他这个连地上霜都不算的垃圾?他连望哲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没什么,就聊我堂哥结婚的事。” 她神色平淡,看不出情绪,陆锦州也不再多问,递给经理一个眼神,开始了今晚的主题。 这是一个温馨的生日宴,只因为有她爱的人陪在她身边。 在短暂难得的温情安抚中,她麻痹自己,刻意忽略那些痛苦的记忆,什么都不去想。 精美的礼物、寓意着十全十美的十层蛋糕、今早空运过来的鲜花、江上万盏无人机表演、蓝色烟花、钢琴家亲自弹奏的庆生曲,旁人目光里的羡慕。 在这些堆积起来的爱意中,她早已变得浑浑噩噩,分不出喜怒哀乐。 甚至当第十层蛋糕摆在她正前方,蜡烛的焰色笼罩在她脸上时,她都忘了许愿。 在陆锦州的提醒下,她麻木的闭上双眼,可脑海里早就是空空如也。 该许什么愿呢?她好像没什么心愿了。突然,一股熟悉的男士香水味钻进鼻腔里,霎那间, 死水般的心湖再次沸腾。 微笑唇向上挑起,她在心里说:希望陆锦州早点死。 “呼。” 嘟起的嘴吐出气将蜡烛吹灭。 陆锦州将冒着烟的蜡烛取走,拿过餐刀送到她手上,“诗诗许的什么愿?” 女孩伸手接过,歪头妩媚微笑,“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等以后实现了再告诉你吧。“ 陆锦州下意识猜到她的愿望跟他有关,甚至还有可能算不得好,不过听到她的后半句,他犹豫了一下。 望诗不屑观察他的反应,埋头将蛋糕切了。如果可以,她希望现在切的不是蛋糕而是陆锦州的头。 一行人从餐厅离开时已经是晚上十点过,送走了爸妈,她心头的难过正如这深夜的凉风,又起。 她深深凝望远去的保时捷车尾,心里冒出了太多感触。 爸妈已经老了,很快就会有孙子孙女,成为爷爷奶奶。 现在的生活看起来很好,正如陆锦州所说的平静。 所以,她真的想好了要打破吗? 矛盾和怀疑在心里窜出,太多声音在脑海里争吵,无休无止,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好累,好想闭上眼,让自己睡着。 视野里的车身没入车流,没了踪迹。 她任由男人揽着后背,带着上车,回到那个她不喜欢的地方。 车上一路无言,她闭着眼,竟真的缓缓睡了过去。 察觉到她的呼吸变得很浅,男人小心翼翼将她抱在了怀里。 睡着的人很乖,不会冷嘲热讽,更不会摆脸,靠在他身上,香香的,软软的。 他知道她在跟爸妈分开时,心里很难过,但他想告诉她,他以后不会限制她太多。 望家她想去就去,但前提是一定得回来,他不想夜里回家时,空荡的地方只剩他一个人。 在她没有出现之前,他并不认为家里空荡,冷清,但有了她之后,他已经无法忍受没有她在的生活。 从毯子下抽出她的右手,他再次为她戴上他们的婚戒。 钻石折射的光落进眼底,他俯身,吻了吻她的手。 第182章 恭喜 转眼二十号,望谦的婚礼如期而至。 陆锦州推了工作,特意陪着她出席。 刚踏进婚礼大厅,隔着人海,她一眼就瞧见了那头的男女。 男人脸上挂着淡笑,安静听爸妈说话。女孩一袭缎面长裙,披着开肩,整个人温婉漂亮。 白嫩的手臂挽着望哲的胳膊,尽显甜蜜,似乎连头顶的光都偏爱她几分,将她笼罩在内,镀上一层光。 许是光亮太刺眼,所以才会衬得杏眼里眸光黯淡,还没来得及缓过来,望谦已经先一步注意到她身边的陆锦州。 “诗诗,陆总,你们来了。” 男人的话语打断了刚才的温馨,一群人对视间,空气里竟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这股诡异让人不好细想,可望诗却清楚,这是因为她的出现。她的出现好像打扰了他们。 望哲的目光下意识看向她,毫无疑问,许久未见的人四目相对。 这一眼恍若隔世,让彼此心尖一怔,可仅仅是短暂的两秒,她就已经主动避开了他的眼神。 “诗诗,你们快过来。”简闻薇的声音也在同一时刻响起,女孩微微一笑,应道:“来了。” 陆锦州将刚才的一幕幕看在眼里,哪怕只是一瞬,他也没错过。 心里的妒忌再次翻腾,但他忍着,清楚这是自己的问题。 脸上保持的微笑依旧,只是揽住女孩后背的那只手却是忍不住收紧。 所幸她没有反抗,抵触。 “诗诗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你的嫂子,唐欣。” 唐欣冲她莞尔一笑,“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嗯。”她低头,从陆锦州手里拿过礼物,“对了嫂子,这是我们给你和我哥准备的新婚礼物,希望你们能喜欢。” “你们太客气了,这份礼物我们一定会好好收藏。” 转眼,望诗拿过另一份礼物,递给孙雨菲,“嫂子,恭喜啊,这是我们给宝宝准备的长命锁,东西不怎么值钱,但这是我们的一份心意,希望宝宝能健康平安。” 因为望哲被陆锦州弄伤进医院那件事,导致孙雨菲现在看向他们的眼神依旧带着冷意。 她不再像最开始的热情,而此刻面对她的礼物也是反应平平。 两个呼吸的时间,望诗的笑容快要撑不住,就在这时,望哲主动接过,“诗诗有心了。” “是啊是啊,我们很喜欢,宝宝也会很喜欢的,我就替宝宝谢谢你这个姑姑了。”孙雨菲突然笑起来,像是忘了刚才的事,从望哲手里将礼物拿过。 姑姑二字让望诗微微愣神。 她只记得他们要有孩子了,都差点忘了她快要成为姑姑。 深吸一口气,她眨了眨眼,“你们不嫌弃就好。” “不会不会。”孙雨菲垂着脸,抬手摸了摸肚子,“我能感觉到宝宝很喜欢姑姑准备的礼物。” 一个月不到的孩子哪能知道这些,可她是个傻子,没人会在意,只会笑呵呵的顺着她。 望诗不明白她为什么又变成了那副呆傻的模样,不过在清晰难耐的疼痛和现实中,她已经不想去了解。 甚至她还为望哲和爸妈庆幸,庆幸他们望家的媳妇是个正常人。 是啊,如果不是正常人,他们又怎么会发生关系,让她怀孕。 脸上扯过笑容,她知道自己这是又想多了。她该去遗忘的,去接受现实。 第183章 酸涩 “阿哲,我有点饿了。”孙雨菲抱着他的胳膊晃了晃,眼睛又大又亮,软糯的嗓音带着明晃晃的,正大光明的撒娇。 在她说完这话时,她的目光似无意扫到了对面的望诗。 被陆锦州揽住的女孩神色没变,可带着笑意的皮囊下,心脏早已千疮百孔。 “饿了?那边有小蛋糕。”望谦扬了扬下巴。 “菲菲,我带你过去吃吧。”简闻薇又看向望哲,“小哲,你跟你爸爸就先帮忙招待客人。“ “对了,诗诗你跟妈妈过来偷懒,招待客人的事就让他们去吧。“不愿让女儿看到哥嫂同框的画面,他们分开才是最好的。 望诗笑笑,“好。” 眼见陆锦州要跟着望诗离开,望谦立刻出声,“陆总留步,有些事想当面跟您聊聊。“ “尤其是我入职那事,还没好好感谢您。“ 入职? 望诗不理解他入职关陆锦州什么事?难道是陆锦州安排的? “客气了,都是一家人。“男人淡笑回应。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好好谢您。” 陆锦州想了想,随即收回了搭在望诗后背的手,“诗诗,我待会过来找你。” 女孩一个眼神都没给,只轻点了脑袋,“嗯。” 休息室里,简闻薇将一盘小蛋糕放在孙雨菲跟前,哄小孩似地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叮嘱她慢点吃。 等女孩吃的投入,她这才拉着望诗询问刚才的事,“你哥入职的事你知道吗?” 望诗摇头,“不知道。” “他什么都没跟你提?“ 这个他,指的是谁母女俩心知肚明。 “没有。” 望母叹了一口气,脸色颇为无奈,其实刚才看她的反应就已经猜到了,“那天不是跟你说公司有些忙吗,就是因为他,现在你堂哥进单位也是因为他。” 有些话不用说太多,因为这其中的意思很明显。 望诗垂下眼,脑海有些乱。 他真的做到了让现在的生活平静,有意让所有人融洽,甚至给了他们不少资源,满足他们大量的物质需求。 母女二人没了声,在短暂的沉默中,孙雨菲咀嚼坚果的声音吸引了她们的注意。 二人同时扭头,入眼就是女孩一脸满足的幸福模样。 望母抬手摸了摸女孩的发顶,慈爱的哄着:“菲菲慢点吃,别噎着。“ 嘴里还剩没吞下的蛋糕,女孩乖乖一笑,含糊不清的回应,“嗯嗯。“ 默不作声的望诗仔细观察这一幕,心里藏着太多疑惑。 她确定孙雨菲不傻,可为什么在这个只有她们三个人的地方,她却依旧扮演傻子? 见母亲对她的态度,完全就是对待小孩,看来她并不清楚孙雨菲是个正常人。 她为什么要瞒着他们?望哲又是为什么不愿跟他们提起? 这背后是藏着什么秘密吗? “哇,这个长命锁好漂亮。”望诗思考的时间,孙雨菲已经拆开了礼物。 她举着金锁,明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我都想立刻给宝宝戴上了。” “好好好,等宝宝出生你就立刻给它戴上。”望母哄着,脸上的笑容没有停过。 “妈妈你说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妈妈猜不到。” “我觉得是女孩,肯定会很漂亮,阿哲也猜是女孩,他说他很喜欢女孩……” 望诗安静听着,凝望母亲的笑颜。 细细的眼角纹路向上翘起,每一根睫毛都溢出轻松愉快。 看到最后,她跟着扯了扯唇角,只是鼻尖有些酸涩。 第184章 有个东西送你 空荡的内心再次被迷茫和怀疑占据。她身处十字路口,不知所措。 有风从露台上涌过来,勾起她的发丝轻摆,她顺势扭头,盯着阳光放空发呆。 短暂的休息后,婚礼正式开始。 一家人围坐一桌,不可避免的,她和望哲再次碰面。 虽然他们有意将二人的距离拉开,可同一张圆桌,四目相对是常有的情况。 席间,陆锦州一直贴心照顾她,吸引她的注意,惹得旁人羡慕不已。 无数道望过来的目光里,艳羡,嫉妒,有的恨不得取而代之。 这些人想归想,可却不敢在明面上显露分毫,甚至在她跟前时,还得放低姿态,讨好她这位陆夫人。 从婚礼开始到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这场婚礼才算真正的结束。 可这几个小时的时间里,望诗却没能和他说上几句话,甚至他们之间的交流也只有最开始的关于宝宝礼物的答谢。 心里揣着那几个疑惑,她很想问问他,可见他的反应,加上一直粘在她身边的贱狗,她也只能打消跟他单独沟通的念头。 或许,她应该意识到她本来就没有跟他沟通的机会和可能,此后也是。 因为烦躁,她趁最后在休息室的时间里偷偷喝了不少酒,当陆锦州找到她时,她人已经醉了,甚至还来了一句你是谁?这是哪? 车窗被她放下,她抬手枕在窗边,闭眼睡觉。有风吹来,可她身上的淡淡酒气却依旧存在,恰如她内心深处的烦恼,难以驱散。 “诗诗,喝酒了吹风会头疼。” “关你什么事!管这么宽,这是你家?你算哪根葱。”女孩又凶又狂,不过醉酒的语气却很是可爱。 他没了声,只无奈一笑,在心里回答:我算你老公。 月明星稀,夜色撩人,他们就这样一直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 风吹乱她的长发,陆锦州伸手为她整理,可他的触碰却引起了她的反感。 望着突然扭过头来的人,陆锦州一时无措,看她脸上的神色他就知道她又在骂他。 然而她的臭脸很快消失,她勾唇,被酒水浸泡的双眼弯起,很亮,却憋着浅浅的坏。 她歪头,似在认真打量眼前人,眼神渐渐溢出迷茫,疑惑。 这人有点眼熟,刚才好像见过,他说他是叫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 “陆锦州?” 她俏皮的声线轻轻的,很好听。说这话时人在笑,古灵精怪,憋着小心思,是他从未见过的一面。 “嗯?怎么了。” 他跟着笑,对她接下来的话倍感好奇。 “你是陆锦州?” “对,我是你老公。” 她蹙眉,很是震惊,用食指指着自己,“我?” “我结婚了?” “对啊,我们结婚三年了。” “三年?这么久。” 他挑眉,大言不惭,“对啊。” 她揉了揉脑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我们现在是在干嘛,要去哪?” “今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你太高兴了,喝醉了。”他继续哄骗。 “哦,结婚纪念日啊。” “那正好,我有个东西要送你,你闭上眼睛。” 她嘟嘴轻笑,人畜无害。 没有防备的男人微微靠近,闭上双眼。 在他合眼的间隙里,他看见女孩仰头凑过来,像是要亲他。 然而下一秒,“嘭”的一声,她一拳砸向他的左眼。 “哈哈哈哈,被骗了吧,大傻逼。” 他单眼看向她时,只看到女孩没心没肺,调皮大笑。 第185章 调皮 前方驾驶座上的司机惊骇地瞪大双眼,差点就要踩下刹车。 然而陆锦州只是抿了抿唇,没忍住笑了出来,完全没有因为她这肆无忌惮的一拳而产生动怒的迹象。 喝醉的人调皮到没形,他突然想起他们说过她小时候就很皮,让人又气又爱。 想教训一下吧,人家又长得粉雕玉琢,能说会道,撒娇耍无赖来回切换。 或是嘟着一张粉唇,娇滴滴地说:人家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你就原谅人家一次嘛,难道你真的忍心打我吗? 而耍无赖时又会主动伸出手,一副你打吧,最好打死我的摆烂神色。 随意一套组合拳下来,让人不好下手;可不教训吧,却又气不过,犹犹豫豫,最后只能憋着。 当时还因为没见过而遗憾,没曾想这么快就领略到了,果然是一点没说错。 哈哈大笑的人一秒止住了笑容,板着一张小脸,气势傲娇,垂眼睨着他,“我允许你笑了吗?” 陆锦州放下捂着左眼的手,神色带着无奈的笑意,问道:“还不准人笑了,这么霸道?” 她忽然凑近,身上的那股酒气也随之更浓,可鬼使神差的,这味道出在她身上就是很香,很好闻,还伴着她身上那股清香。 漫着酒雾的双眼似这世上最亮眼的珠宝,折射出璀璨惹眼的光芒。 里面映出他整张脸,完整的,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让人身心都能得到满足。 她抬手捧住他的脸,力道算不得温柔,甚至将脸上那点肉往中间挤了挤。 “我让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 陆锦州反握住她的手腕,眉毛微挑,脸上笑意渐浓,“那我偏不听呢?” 她冷嗤,揪住他的耳朵,“不听,不听那就再见吧。” 男人思考了两秒,试探着开口,“你的意思是要换人?” “废话,不听话的老公要来干嘛,不听话的男人就应该打死。” “打死我,那你想找谁?” “找一个更听话,长得更好看的。” “我年轻漂亮,还是富婆,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你不听话,有的是人听话,我想换就换,就像换衣服那么简单。” 说这话时,她神色憨态可爱,语气却格外认真,傲娇。 陆锦州气到想笑,没想到她居然是这个心思,右手向上扣住她的后脑勺,他贴近她的脸,声线压低,“我不允许。” 女孩笑了一声,两只手再次用力,“你算哪根葱,我说了才算。” “你说了算?”男人脸上似笑非笑,眉眼里溢出一股坏。 她点头,慢悠悠地问:“难道你想骑在我头上?” “呵。”他没忍住笑出声,转眼就将人抱到自己身上,以仰视的姿态看向她,“不敢。” “算你识相。”双手下滑,顺势抵在他肩头。 “看在我这么识相的份上,有没有想过给我点奖励。” “什么奖励?” 他突然挺身,扣住她腰肢的手也在往回用力,“比如,亲我一口。” 趁人没有反应过来,他一口堵住了她的唇瓣,舌头往里直探。 “唔~” 被占了便宜的人立刻反抗,掐住他的脖子挣扎。 挡板适时往升上,给他们隔出单独的空间。 怀里人不断挣扎,可她挣扎得越是厉害,陆锦州越是兴奋,毕竟喝醉的人真是越看越可爱。 “放……放开……” 男人偶尔给她喘息的时间,却不肯放过她,突然,气急败坏的人一口咬住了他的下嘴唇,力道毫不留情,任由血腥味飘出。 “嘶~”他吃疼松开,抬手摸向唇瓣时,一手的血。 “呵,你活该,我允许你亲我了吗?你那么臭,一身酒气。” 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居高临下。 “我满身酒气?”他就只喝了两口,还是新郎新娘敬酒的时候。 然而女孩根本不听,伸手挑起他的下巴,“嗯?说,跟谁鬼混喝酒去了?” 瞧见她这副问罪的姿态,他心里很是满足,“吃醋了?你猜。” 扼住他下巴的手用力,她凑近,“我猜?” “我看你是想死!” 言语间,她扬手就要给他一巴掌,可却被他伸手拦住,甚至趁机跟她十指紧扣。 “放手。” “不要。” “好,你不松是吧?” “对。”他歪着头,好奇她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在他思考的短暂两秒,女孩松开他的下巴,迅速扒开他的衣领埋头咬住他的锁骨。 “嗯呃~” 牙齿破开皮肉,没有一丝心软。 他试图去挠她的痒痒肉,可女孩宁愿忍着,缩成一团也绝不松口。 “我错了我错了,快松口,我没有跟别人鬼混,你忘了我前面说的结婚纪念日了?” 他无奈发笑,没想到原来她这么喜欢咬人。 听了他的解释,望诗想起了什么,这才放过他。 而当人再次挺身时,满嘴是血,像只吸血鬼。他无奈叹了一口气,抽出纸巾给她擦了擦。 “诗诗属狗的?这么喜欢咬人?” 她抬手竖了个中指,“我属你爹。” 男人气笑了,真是想立刻将人丢在床上教训一下。 “笑什么笑?” 他没接话,看起来老实了几分。 “对了,你身上怎么这么多疤?”说这话时,她将他的衣服又扯开了些。 健硕有型的上半身暴露在空气里,而那些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痕亦是跟着暴露在眼前。 胸口、肩头、腰腹、后背成片,看得人眉头紧锁,有些心惊。 瞧见她的反应,他快速将衣服拉上,“被你家暴打的。” “你骗谁呢?” “除了你谁敢打我,不信你回去问问其他人。” 她咬着唇,神色疑惑。 秀气的眉头向下压了又压,就在他以为她会有一丁点的内疚心疼时,却听到她说:“那你怎么还活着,命这么硬?” 一口气堵在胸口,陆锦州又气又想笑,“还不是诗诗心软,舍不得下死手。” 望诗怀疑了几秒,正准备说话就听见手机信息提示音响起。 很明显,这声音是从他身上传出来的。 “谁发的?让我看看。”她睨着他,一副要是发现他藏有秘密,就会弄死他的神情。 他笑,“好,让你看。” 拿出手机,他当着她的面点开了那条信息。 入眼就是周简晨三个字,而那条信息也只是说:人找到了。 “找的什么人?” 她伸手滑动屏幕,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一个工程师。” “哦。” 在望诗没注意的地方,男人眸色微变,藏匿着阴沉杀气。 “等等!” “怎么了?”那股凉意瞬间消散,转眼只剩柔情。 “这个女人是谁?”她指着屏幕背景图,质问道。 男人低低笑出声,“诗诗喝醉了,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从他手里一把抢过手机,她凑近些,眯了眯眼。 “干嘛偷拍我?” “因为想时时刻刻都能看到你。” 她将手机丢给他,“呵,油嘴滑舌。” “用我的照片当背景要给钱!” 他搂紧她的腰背防止她摔下去,耐心哄道:“好好好,你想要多少都可以,我的都是你的。” 没搭理他的话,她顺势趴在他身上打了个哈欠,“我要睡觉了,你别吵到我。” “绝对不会吵到你,你睡吧。” 拿过一旁的西装外套,他给她盖上,乖乖充当她的抱枕。 车内安静了下来,只剩彼此的心跳声,从她鼻腔喷洒而出的气息有些热,涌向他的脖子带来阵阵电流感。 勾起的唇角没有抚平过,他搂紧她的腰肢,心情舒畅。 他在想,如果他们一直这样该多好。 静谧中,迈巴赫已经远离市区,跟周简晨一行人汇合。 车辆缓缓停下,他垂眸看了一眼怀里人,确定她没有醒来的迹象,这才放心地降下车窗。 候在车门边的周简晨正准备替他拉开车门,却被陆锦州一个眼神给制止住。 意识到夫人趴在老板身上睡觉,老板也没有下车的打算,他尽力压低声音,“老板,人在那。” 顺着周简晨的目光,陆锦州面无表情扫过去,看清了地上那女人的脸。 与此同时,那女人凶狠的目光刺了过来。 而当她注意到趴在男人肩头的一颗脑袋时,她眼底的恨意激增,哪怕四肢被绑着,也恨不得扑过来弄死他怀里人。 察觉到这一幕,陆锦州双眼微眯,左手伸出窗外,掌心摊开。 “已经上了消音器。”周简晨迅速递上手枪。 陆锦州右手捂住女孩朝外露出的耳朵,持枪的左手伸出窗外。 几秒后,不轻不重的声音响起,一颗子弹飞出,顺着女人的左眼直入大脑。 有血溢出,可男人只是淡漠地收回目光,迅速看向怀里人。 喷洒在脖颈处的气息依旧平缓,他稍稍松了一口气,将她搂紧。 已经关死的车窗将外界的一切隔绝,那些肮脏黑暗被他拦下,只留给她宁静与安好。 车辆在晚风中再次启动,关于刚才的那些,她永远也不会知晓。 第186章 福利院的游戏 女人名叫靳泽雅一,是九州道岛黑帮集团的小公主,跟藤垣稷川是旧识。 他的药企被针对,幕后主谋就是这几方势力在搞鬼。 原本他也没想动这女人,毕竟她还不够格,入不了他的眼。 可这女人太狂太蠢,竟在藤垣稷川没有消息后将主意打到了诗诗头上,大概率是想用诗诗威胁他交出藤垣稷川。 这群人当初从他手里窃取机密时是通过诗诗,而现在又想故技重施。 她以为他们这群货色算个什么东西,竟想三番四次地利用他夫人,甚至还敢起杀心。 既然她不想活,他只好勉为其难亲自送她上路。 一夜无梦,在酒精的麻痹下,望诗睡得很香,以至于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直接到了饭点。 掀开被子,大脑还没开机的人有些懵,好奇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她只依稀记得自己喝了酒,可干爽的身体没有一丝酒气,只有熟悉的沐浴露清香,隐约中,她好像还闻到了一股苦涩的药味。 “咔嚓。” 门锁的转动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她刚扭头,从浴室里走出的男人就已经出现在眼前,跟她四目相对。 “诗诗醒了?” 看到她,昨晚的事再次爬上脑海,陆锦州忍不住发笑,快速靠近。 “脑袋疼吗?要不要喝水?”在床边坐下,他拿着热毛巾给她擦脸。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压着眉眼盯着他的脸,总觉得他在憋着什么。 瞧见她这神色,他也就确定她身体恢复不错,没有一丝不适,昨晚的努力没有白费,很有效果。 放下毛巾,他体贴地递上一杯温水,笑道:“诗诗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她沉默,本不想搭理他,可心里却有些不甘。喝了一口水,她保持镇定,“昨晚发生了什么?” 第六感告诉她,昨晚肯定不太平。 果不其然,眼前人接过她的水杯放下,而后挑起眉,唇角再次上勾,“诗诗不记得了?” 内心咯噔一声,她霎时有些慌。 他靠近眼前的这张克制惊慌的可爱脸蛋,缓缓道:“有人喝醉了,总想当我爹。” 什么叫有个人?指的是谁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 望诗没有吭声,陆锦州伸手就扯开了衣领。上面密密麻麻的咬痕,吻痕,让女孩唇角一抽。 “还喜欢骑在我身上咬人。” 昨晚给她洗澡的时候她突然醒了过来,又是咬他,又是扯他耳朵,逼着他给她按摩,嘴里嚷嚷着这次到她当爹了。 他很不理解她为什么会有这个爱好?以前也没听说过。 可是能怎么办呢,不顺着,不惯着又不行。 “你自己出去鬼混了吧,别什么都赖在我头上。” “啧。”他挑眉,“赖账?还污蔑我。” “那我让你看看好了。”正好他在床上的时候录了视频。 望诗咬着牙就要下床,明显想逃,不想面对,可陆锦州一把将人扑倒,将手机举到她跟前。 视频里,她又是撒泼又是咬人,像考拉一样挂在他身上,时而唱着跑调的歌,时而给他讲一些在福利院时乱七八糟的故事。 自己讲得不清不楚,断断续续,到头来还会抽问他细节,明明他说对了,可她自己忘了却还要反过来揪他耳朵惩罚他不认真。 短短的一分钟,望诗已经没眼再看下去,倒不是觉得丢人,只是觉得她和陆锦州之间根本不该这样。 如果这些事发生在一对恩爱的夫妻身上,可以被称为调情,可发生在他们身上,她内心只会反感,抵触,恨不得掐死自己。 “关掉!”她板着脸下令。 “想要关掉也行,但诗诗得补偿我,毕竟你咬了我那么多次。” “呵呵,你被咬活该。” 睫毛向上掀起,这双眼邪性勾人,暧昧的目光扫过她的嘴,他幽幽抱怨,“这张嘴好无情。” “算了,不勉强你了,你就回答我两个问题就好。” “什么问题?” “为什么总想当爹,还动不动就竖中指,这是什么特殊爱好吗?” 她抿了抿唇,没好气地解释:“以前在福利院玩过家家的游戏,只有当爹的人可以什么事都不用做,只用动动嘴吩咐其他人就行。” “所以大家都会抢着这个身份。” “做事?做什么事?” “洗碗,擦桌子,打扫卫生这些。” 听到这,他笑意散了几分,心里满是心疼。她那么小一个人,怎么可以做这些。 “行了,下个问题是什么?” 消化了几秒,他才再次出声,“你昨天说要告诉我一个小秘密,是什么秘密?” 秘密二字让女孩心尖一颤。 她在福利院可从来没有什么秘密,直至后来去到望家,才有了唯一一个秘密——喜欢望哲。 不清楚自己跟他说这句话时的表情,更不敢确定陆锦州有没有猜到什么,她只能强装镇定地直面他的脸。 “我哪知道我昨天要说什么,我连昨天发生什么都不记得了。” 男人没有接话,挂着笑意的脸庞看起来似水平静。 几秒后,他微微一笑,唇瓣张开,“说的也是。” 说完他就将视频暂停,松开了她的双腕,将她扶起,“先去洗漱吧,待会去楼下吃饭。” “嗯。” 避开他的目光,女孩穿上拖鞋头也不回地往那头走。 她脚步匆匆,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短暂的十几秒过去,陆锦州拿过手机,调低音量将刚才的视频继续放下去。 “呵呵呵呵,我跟你说个秘密。” “什么?” “我喜欢一个人。” 她刻意压低的声音虽轻,可依旧清晰入耳,无论是那时还是现在,陆锦州的脸色都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阴沉,不甘,隐隐中,还藏着几分心酸。 可惜女孩一直捂着脸,并没有察觉。 “那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为了寻找一个安慰,他迅速改口,“他跟别人结婚了你也还会喜欢他吗?就……” “就不能试着喜欢,别人吗?” 他灼灼的目光紧盯她的脸,但遗憾的是她扯过被子安稳睡去,独留他一人凌乱。 第187章 行凶 她离开的空间里静谧到针落可闻,所幸她残留下来的气息仍在鼻腔边弥漫。 对于昨晚的问题他始终耿耿于怀,难以放下。 可他又能拿她怎么办呢? 洗手间的房门一开一关,里面的人缓缓走出。 对上男人眼睛的那一刻,望诗愣了下。 他的眼神怪怪的,幽怨,不甘,似乎还藏匿着一股心酸? 然而仅仅是一秒不到的时间,男人眼底的情绪消散得无影无踪。好似她刚才所见的根本不存在,只是眼花。 “下楼吧。” “嗯。”懒得多想,毕竟她才不会关心他分毫。 陆锦州牵着她的手往楼下走,穿过走廊时,午间的阳光从天边落下,拉出两道细长的影子。 长度不一的两道影子重叠,密不可分,在清香与宁静中,他细细盯着。 至少她一直待在他身边,没有其他想法,这一点足够了。 …… 二十五号,唐欣望谦夫妇约了一众亲友在农家乐度假村吃饭。 他们邀请的人不少,望哲和孙雨菲就是其中一对,为了避免麻烦,望诗本意是想婉拒。 可这是哥哥嫂子婚后组织的第一场聚会,加上唐欣软磨硬泡,让望诗只好点头。 午后的天气很好,一群人围在湖边,或是闲聊玩乐,或是钓鱼烧烤。 天边的太阳一点点往下坠,晕染在大地上的光晕温馨宁静。 在亲友之间的酒杯碰撞下,夜幕降临,爬上他们脸颊的是明显的酒色红晕,以及中央火堆朝外散开的焰色。 有了前车之鉴,望诗不敢贪杯,只点到为止的喝了半瓶。 远离城市的天空星河灿烂,晚风吹来,说不出的惬意。 “诗诗,我去那边接个电话,待会就回来。” “嗯。”她继续盯着天边,一个眼神都不肯给。 待人离开,一旁的唐欣迅速凑了上来,笑道:“其实他对你还挺贴心的。” 他们之间的事她听说过,局面已经形成,她也不好评价,只能看着当下。 望诗眨了眨眼,扭过头来,微微勾唇,“你觉得我哥怎么样,还满意吗?” 话题引到望谦身上,唐欣顺势看向男人三分钟前离开的方向,“他还行。” 嘴上不咸不淡的还行,可女人脸上藏不住的羞涩。 她低下脑袋,絮絮叨叨说着话,然而望诗的目光却是顺着她这个方向,忍不住看向闭眼休息的望哲。 没有孙雨菲,没有陆锦州,更没有盯着她一举一动的眼睛,恰好借着唐欣的位置,她终于可以好好看他一眼。 明明是悠闲的时刻,他却是一脸疲惫,紧闭的双眼似乎一直没有睁开,她不确定他是不是睡着了。 伴着凉意的晚风一直在吹,她心里有些担心,可却没有那个资格去关心他。 脚步声从身后的木制廊道响起,那是出自他妻子的脚步。 见不得人的那点关心只能藏在黑暗中,她苦涩一笑,缓缓收回眼。 可偏偏在这时,“沙沙”声响从望哲背后的枫叶林中响起,接着,有人举着匕首朝他冲去。 惊骇的双眼蓦然瞪大,行动快过意识,望诗迅速往男人的位置靠近,“望哲!” 休闲椅上的人毫无反应,对危险的来临更是一无所知。 现场其余几人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在他们的目光追上望诗的背影时,只见匕首割得她鲜血淋漓。 下一秒,她手中的啤酒瓶碎在歹徒头上,可迎接她的不是歹徒的倒下,而是来自另外一名歹徒的疯狂报复。 “诗诗!!” 第188章 心痛 折射着寒光的刀尖举在男人头顶,在数道震惊的目光下,匕首直直刺向女孩的心口。 “不要!!” 不知是谁的呼喊响起,声音一阵高于一阵,让脑海混沌的男人终于睁开眼。 可惜视野还未清晰,两滴血珠就已经滴落在眉峰上,顺着眼皮向下蜿蜒。 魂牵梦绕的身影就在眼前,挨得那么近,让他怀疑自己眼花,可转眼看清现场的景象时,他全身的血液差点凝固。 一把匕首准确无误地插在望诗心口,她抬手苦苦握着刀刃抵抗。 滴滴答答的血水像是水龙头出水,流个不停,让人心颤。 “诗诗。” 发烫无力的身体颤颤巍巍爬起,然而下一秒,一把匕首对准他落了下来。 望诗拼了命想伸手阻拦,可却慢了一步。 刀光血影间,被吓到呆滞的唐欣终于反应过来,双手举起休闲椅,她不管不顾地冲向那三个歹徒。 但她手里的椅子还没来得及落在歹徒身上,她人就被一脚踢飞,在草地上翻滚了数米。 微弱的呻吟从唇齿间溢出,她捂着肚子,冷汗直流。 顶着惨白的脸,女孩试着爬起来,可疼痛寸寸入骨,连撑起双臂都成了一种奢望。 “快,快……叫人。” 这句提醒声若蚊蝇,她紧紧盯着被吓到跌倒在地的孙雨菲,希望她能懂。 然而女孩只是死死捂着肚子,犹豫再三后抬腿冲向了他们。 心中咯噔一声,唐欣意识到完蛋了,就在这时,一声“表妹”传来。 “啊!” 杨思苒靠近,在看到那头的场景时尖叫出声。 “快,叫人。”唐欣咬着牙提醒。 “好。” 焦急中,女孩颤抖着双手翻出手机。 那头的行凶还在继续,好似不弄出人命誓不罢休。 “停下!” “停下!!” “我已经报警叫人了!你们赶紧停下!” 杨思苒声嘶力竭地大吼,可持刀的三人两耳不闻,手起刀落,没有一丝人性。 风过林梢,卷着这股血腥味朝外散开,一把沾满血水,看不到刀身的匕首高举于空中,对准望诗的脖子狠狠刺下。 就在刀尖距离皮肉只剩最后的七八厘米左右,一阵风吹来,紧接着,是另外一名歹徒的哀嚎。 然而对准望诗行凶的男人并没有退开,就在刀尖与她近在咫尺时,一只带有疤痕的手硬生生挡在二者中间。 温热的液体流下,接着,男人的骨节轻轻碰到了女孩的肌肤。 皮肉相贴的那一刻,她止不住战栗,明显的害怕,还以为是匕首落了下来。 见此,陆锦州忍着匕首刺穿掌心的疼痛,跟男人扭打在一块。 “快,快去帮忙啊。” 眼见那群人占了下风,只剩最后一人在反抗,唐欣立刻提醒杨思苒。 “哦,哦。” 胆小的女孩终于有了一丝勇气,她抄起折叠椅直直往前冲。 短短的一截距离,可等她赶到陆锦州身边时,却刚好看到了歹徒死不瞑目的惨状。 匕首捅进男人的脖子又拔出,血水像是水龙头哗哗直流。 “噗通。” 揪住男人头发的那只手松开,男人跪倒在地。 “啊!!” 折叠椅掉落在地,她捂着嘴尖叫,一阵风吹来,陆锦州那双充满杀气的眼睛刚好与她对视。 有血从他眼周滴落,戾气与鲜血交错,这一幕吓得她双腿发软,差一点就要跪下去。 然而男人并未多看她一眼,只动作迅速地捞起了地上的女孩。 “诗诗。” 这一声呼喊哽咽沙哑,他小心翼翼,心急如焚。 浑身是血的女孩没有回应,半合的双眼目光有些涣散。 “诗诗。” 望哲虚弱的声音跟着响起,他想伸手靠近,却被孙雨菲抱住了整个手臂。 “阿哲,我肚子好痛。”说完女孩就晕了过去。 “雨菲,雨菲!” 距离在快速拉开,最后出现在余光里的,是望哲抱住孙雨菲焦急的脸庞。 突然,一滴眼泪砸在了眼皮上,她转动眼珠,看到了陆锦州脸上混杂着血水的眼泪。 滴答滴答,落在她脸上越来越多。 “诗诗别睡,不可以睡!” “很快就到医院了,不能睡。” “再坚持一会,不许闭上眼睛!” “你忘了我之前说过的吗,你要是受伤了他们也别想好过。” “你别睡,听话好吗,听我这一次,求你……” 他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又是哀求,又是威胁,声音越来越大,喘息越来越重,可她真的好累,快要听不清了。 “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要替他们挡刀?!” “他们值得你为他们这么做吗?!” 那双眼皮还在向下盖,从她身上流出的血水也越来越多,顺着他的衣服刺烫他的皮肉,比那次爆炸的火焰更让人痛苦。 “诗诗你还想他们活吗?你要是敢闭上眼睛我就杀了他们所有人!” 然而这句威胁也并没有产生作用,女孩跌入前所未有的温床里,彻底闭上了双眼。 晚风吹来,吹落她的血,他的泪,它们混杂在一起,一路蔓延。 第189章 担忧 怀里人已经没了反应,好在他发现她下身没有流血,而身上的伤口也只是分布在手臂上。 担忧的目光再次落向前方,那道已经被陆锦州抱走的身影上。 他好想追上去,可却没有多余的力气。 视野越来越模糊,每一次喘息都伴着疼痛,毫无血色的唇瓣张开,那声呢喃消散在风中。 紧接着,他人缓缓闭上了双眼。 “我靠。” 直至望诗被抱走,杨思苒这才看清望哲身上的伤口,密密麻麻,称为马蜂窝都不为过。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撑过来的,如果是她,肯定早就倒下了。 “快来帮忙啊。” 目光锁定于那道事发时立刻藏在树后的身影,她没好气地喊道。 “来了来了。” 被点了名,男人这才跑过来。 刚才事发突然,看见他们被捅,他想也没想立刻躲了起来,深怕误伤到自己。 直至那三个男人被陆锦州放倒,在确定安全后他才稍稍靠近。 “我靠,他怎么浑身是血啊,不会死了吧?” 看着眼前的血人,男人惊恐出声,心里又怕又担心。 不过也是看到了望哲这副惨样,他更坚定,更庆幸刚才选择保命,没有多管闲事的正确决定。 “别乱说。” 杨思苒同样因为他这句话而恐惧,可她壮着胆子伸手探了探望哲的气息,确定还有气,她堵在胸口的那阵气终于可以呼出。 “欣欣,欣欣!” 和保安一起赶来的望谦听说有歹徒行凶,魂魄都差点吓没了,眼下看见她还活着,眼泪顿时冒出,积攒在眼眶里打转。 “我没事,你快点去看看小哲。” 着急忙慌的一群人立刻将受伤的几人带走,匆匆往医院赶去。 而就在他们驶出两公里的距离左右,夜幕下,两辆医疗救援直升机已然赶到了他们正前方。 直升机降落又起飞,三分钟不到的时间,载着望哲和孙雨菲的救援队已经飞远。 “他们不会有事吧?”望着车内的血水,杨思苒还是有些后怕。 唐欣吞了一口唾沫,“应该不会。” “我们现在该去哪家医院?” 直升机是追不上的,只能自己确定目的地。 “陆氏的私人医院。”唐欣神色肯定。 “你的意思是,这些直升机是陆氏私人医院飞来的?” “对。” 这些医疗救援直升机跟公立医院的不同,很明显出自私人医院。 而现在唯一能准确找到他们的,除了陆锦州还会有谁?所以答案显而易见。 “老公,我们快过去吧,他们不会有事的,别担心。”握着望谦冰凉的手,唐欣安抚道,“救援直升机里面有配套的救援设备,还有专家,他们肯定能平安。” “嗯。” 男人一直是丢了魂的状态,听到女孩的安抚,这才稍稍缓过来。 点开导航,他浑浑噩噩地跟着指示向前。 车内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几口水下肚,很好的抚慰了焦躁和害怕,杨思苒将水放下,开始复盘这场意外。 “那些人到底是谁啊,为什么想杀望哲?” 虽然她跟望哲不熟,可仅仅是几次的见面,她都能感受到他这人很好。 谦谦如玉,温和大度。 望谦拧眉,“我也不清楚。” “小哲不像是会得罪人,也没听说他跟谁闹了矛盾。” 和望哲一直存在矛盾的,只有陆锦州,可远去的直升机可是陆锦州安排的,所以这个假设不可能。 思索一番,几人仍旧想不出答案。 “那三个人中还有一个活着,到时候就知道了。”唐欣提醒道。 杨思苒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不久前的那个场景,忍不住哆嗦。 缓了一会,她想起了另外一个人,“孙雨菲不会有事吧,孕妇可是很脆弱的。” 前方的夫妻二人同时抿唇,心里又是一阵担忧,懊悔。 一场普通的聚会却造成了现在的局面,如果他们任何一个人出了意外,他们夫妻二人永远也不能原谅自己,更没脸见到伯父伯母他们。 好好的一场聚会,怎么就发生这样的事了呢? 第190章 捡命 短暂的晴朗再次被阴雨所替代,一如他们所有人的心情。 二十七号,凌晨四点,陆氏私人医院里。 床头暖黄色的灯光撑开一个圈,圈下是男人弓起的腰背。 缠着绷带的右手紧握住她的五指,他看向她的眼神满目哀伤。 窗外的小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但那扇阳台玻璃门已经将他们与外界隔绝,在万家灯火熄灭的那一刻,时间于他而言早已冻结。 又一根沾水的棉签从她唇上离开,进了垃圾桶。他正准备拿下一根时,才发现这一盒已经用完。 拿出新的一盒,他试图拆开包装拧开盖子,只可惜遍布伤痕的左手并不灵活,甚至每一次弯曲用力都伴随着伤口快要撕裂的疼痛。 窸窸窣窣的声音持续了好一会,他有些急。 终于在女孩的唇瓣又一次变得干燥时,他及时取出棉签沾了水,给她滋润。 还好还好,没有因为干燥而起皮。 他刚松了一口气,下一秒,掌心里细微的颤动令他心尖一颤。 即将被丢进垃圾桶的棉签再次被他捏紧,他僵在原地足足两秒,怀疑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可那阵触感太过真实,喉结滚动,他忍不住开口,“诗诗?” 沙哑到不成型的嗓音有些破碎,他吞了吞口水,再次开口。 然而他的声音还没从唇齿间溢出,一声轻轻的,却格外清晰的“望哲”先一步飘进了他的耳朵。 有血从捏着棉签的那只手心里渗出,不多不少,却格外明显。 握在右手中的五指再次颤动,他又听见她说:“别死,别死,救他。” 女孩紧闭的双眼里有眼泪从眼角溢出,陆锦州丢了棉签,取出纸巾为她一点点擦去。 他凑近,温声开口,“他的命已经捡回来了,他没死。” 也不知是这句安慰起了作用还是别的,女孩安静了下来,直至七个小时后。 天光大亮,然而小雨依旧。 病房里,何辉正在向床边的男人汇报调查结果。 “二十三号那天,望哲带着孙雨菲去黎城乡下探望一个老同学。” “刚走到黎城郊区那一块,他们凑巧救了两个被拐卖的小孩。” “那三人就是拐卖小孩的人贩子?”他很快猜到了这个可能。 “对。” “那两个小孩胆子很大,也很机灵,在街边乞讨的时候就开始物色可以解救他们的对象。” “据警方那边的记录说,他们两人从望哲的穿着,以及开的那辆车看出他身份不一般,所以特意向他求救。” “望哲在当时报了警,那三个男人只好放弃手下所有小孩开始逃命,那一次行动,警方一共解救了五个小孩。” “怎么就刚好知道望哲的行踪?” “应该是车牌的原因。”何辉大胆的推测,“那几个小孩说他们见过的人不止他们三位,还有其他人。” “这三个人只是负责带他们出来乞讨。” “这种拐卖已经形成了完整的产业链,每个人都有明确分工,他们不会单一的聚集在某一个城市,而是会分散在全国各地。” “那几个小孩已经在很多城市乞讨过,所以这变相的说明这个犯罪团伙熟悉很多地方,甚至还有专人提前望风,确定安全才会将小孩转移过来。” “可能也是这些负责望风的眼睛发现了望哲的车牌,所以他才会暴露行踪。” “望哲这次的报警给了他们重创,让他们被警察盯上,直接上了悬赏名单。” “很显然,他们这次的行凶就是想要报复回来。” 第191章 对不起 想了想,何辉觉得有必要补充一句,“那三个人已经死了。” 听到这,男人凌厉的眉眼扫了过去,带着质问。 “有两人当场死亡,还有一人是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反抗,不慎被货车碾死。” 他看过行车记录仪,那人活生生被卷入车轮下,短短的几秒就成了血浆和肉渣。 积攒着戾气的眉眼多了一股烦躁,他特意留了一个活口想要审问,结果人却死了。 真不知道是该责怪那群保安没用,连个人都看不住?还是算男人有手段。 不过眼下纠结这些已经没用了,毕竟事情已经发生,没有挽回的余地。 “对了,他在反抗的过程中,还弄伤了三个人。” “望哲怎么样了?” “他的情况比夫人严重,不过已经稳定了下来,就是不能确定醒来的时间。” 察觉到老板脸上的神色依旧烦躁,何辉大概猜到了原因,“孙雨菲和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什么问题,她受伤最轻,只是些皮外伤,集中在手臂,肩头。” 内心因为这段话而涌出一股莫名的不爽,陆锦州捏住棉签的手都带着不自知的狠劲,然而他擦拭女孩的唇瓣时又是力道轻微。 脑海里回想起那日,二人相互为对方挡刀的场景。 如果不是为了护住他,以及他的老婆,诗诗又怎么会躺在这里?还差点因为失血过多而死掉。 也是幸好直升机来得及时,在路上就开始了抢救,否则。 思绪下意识在这个可怕的地方结束,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害怕一松开,她就会离他而去。 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人,他再也不要松开,一定会紧紧抓牢。 “嗯~” 轻微嘤咛飘出,让房间里的两人立刻竖起了耳朵。 陆锦州靠近,能看到她双眼处的两排睫毛在轻颤。 “诗诗?” 低醇温柔的嗓音将她混沌的思绪拉回,她缓缓睁开眼,看到了陆锦州那张放大的憔悴的脸庞。 “诗诗你终于醒了。” 胸口因为紊乱的喘息而起伏,空荡多时的内心终于被她的目光所填满。 “要不要喝点水?” “望……我哥呢?” 扶着她身体的手一顿,就连一旁的何辉都愣了下。 不过也是,她担心望哲也是情有可原,只是这样忽略老板就直接过问那位,未免有些伤人。 没错过陆锦州眼底转瞬即逝的黯淡,望诗解释道:“对不起陆锦州,他是我哥,养了我十多年,我……我只是担心他,害怕他会……” “他还活着。” “孙雨菲呢,宝宝呢?” “都没事。” 听到这,望诗悬在心尖上的石头终于可以落下。 在她没注意的地方,陆锦州哀伤的目光盯着她好几秒。 “诗诗饿了吗,我让人准备一点清粥过来。” “我想去看看他。” 两人的声音在同一时刻响起,然而很明显的是,他在说后半句时顿了顿。 气氛一时僵住,在注意到他眼底的情绪时,她就此沉默,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继续开口,显然不太合适,可是她真的担心他,想去看一眼,只一眼就好。 在男人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何辉晃了晃双手,短暂的两秒,接收到信号的望诗终于留意到男人的那双手。 她垂眸盯着它,半晌,闷闷的嗓音响起,“对不起。”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我们是夫妻不是吗?夫妻之间是不需要说这些的。” 曾经他说过类似的话,但遇到相似的情况时,这些他认为用于外人的词汇却依旧会从她嘴里说出。 与此同时,同一楼层的另一个病房里。 泪花啪嗒啪嗒从孙雨菲脸上落下,她死死抓住望哲的手,诚恳道歉。 “望哲,你终于醒了,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诗诗呢?”他最担心的,就是那个傻傻的,扑到他身上为他挡刀的人。 “诗诗怎么样了,我要去看看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激动的男人撑着手就要爬起来。 然而因为疼痛和乏力,再加上女人的阻拦,他不过刚挺起腰背,就被按了回去。 女人吸了吸鼻子,“医生说她没事,很快就能醒过来。” “真的吗?”哽咽的声音带着颤意,就连那双眼睛也在眨眼间蓄满水花。 “真的,陆锦州在照顾她。” 提到那个男人,他心里一阵心酸,可最后,只剩庆幸。 苦涩的笑容在脸上浮现,在看到她的手臂时,他这才想起一些事,“对了,你也受伤了,怎么不去好好休息?” 女人摇摇头,“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宝宝也没事。” “刚刚为什么要跟我道歉,有错的是那些凶手,不关你的事。” 女孩埋下脸,眼泪再一次决堤,“如果我没有冲上去,说不定你和诗诗还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我知道,你们都在护着我。” 面对她的解释,他一时没有言语,半晌,他笑了笑,“事情过去了就过去吧,我们谁都不要再提起。” “我知道你也是出于担心才冲过来的。” 那么危险的情况,他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如此大胆,真是傻,就跟诗诗一样傻。 “嗯。” 她瘪着嘴,垂下的双眼一直没有抬起。 又一颗眼泪落在床单上,她细细看着,在心里发问:他护着她,是因为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还是单纯的她? “那几个凶手呢?” 孙雨菲抹了一把泪,平静道:“已经死了。” “死了?” “嗯,陆锦州当场解决了两个,还有一个是在逃跑的途中出了车祸。” “查清楚身份了吗?” “查清楚了,就是我们去黎城碰到的那三个人贩子。” “居然会是他们?” 他知道这群人可能会报复回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是啊,谁能想到呢。” “对了,爸妈一直很记挂你的情况,在医院守了两个晚上,现在你醒了,他们终于可以放心了,我去告诉他们。” “顺便让人给你准备一些吃的。” “嗯,辛苦你了。” “不用说这些。” 女孩起身,快速离开了病房。 第192章 新年 当他们二人醒来的那一刻,这场意外就此过去,所有人都不愿再提起。 警方加强了搜查力度,他们安心养伤,在寒风裹挟下,十一月悄然来临。 因为受了伤的缘故,望哲和孙雨菲出国的安排只能往后延期。 然而即便如此,望诗和他见面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就只有可怜的一次,还是匆匆一面,哪怕二人就在同一层楼层里。 望诗并不明白陆锦州阻拦她的原因,难道她会惦记一个快要当爹的人?未免太过荒唐。 可惜她说了无数次,陆锦州永远都不会改变他的决定,只是那句让她保持该有的距离。 为此,她跟他发生过两次单方面的争吵。 最后一次争吵后,她忽然就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没有任何意义,甚至是有些可笑,可怜。 理论,争吵,是基于双方平等,处于相同的位置才会发生。可是她忘了她和陆锦州之间并非如此,他们从来都不对等。 在外人眼里,她是陆夫人,可事实上,她就像他攥在手心里,豢养在陆宅里的私有物。 他高兴时就会施舍她几次外出的机会,但如果她忤逆了他,他就会毫不留情将她锁在那座笼子里。 从始至终,他并没有将她放在同等的位置上对待,所以他才懒得跟她吵,不屑于跟他吵,甚至无视她的需求,对吧。 他们之间一直都是这样,是她自己犯蠢,在经历了这次意外后忘了一时他们二人的关系身份,居然还妄想着好好沟通,让他明白她的心思。 现在回想起来,她自嘲而鄙夷,甚至觉得恶心…… 十三号,望哲带着孙雨菲离开京都,飞往了他乡。 望诗并不知道,哪怕后来从母亲嘴里得知这件事时,她也是反应平平。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的情绪成了一潭死水,没有任何的波动与起伏。 哪怕陆锦州有意想让她开心一些,经常劝她出门跟朋友小聚,回望家吃饭,但她总会拒绝,并会用大量的工作让自己忙碌起来。 伤势在一天天恢复,内心也在分秒的流逝中逐渐平静。 被她遗忘的东西再次爬上脑海,独处时,她总会审视他们这段肮脏不堪,充满压迫的婚姻。 眼下的生活平静似水,没有惊喜,没有意外,爸妈似乎已经接受了,望哲也是。 那她呢?她是该被迫接受,还是? 这个问题折磨了她很久,让她每天都活得浑浑噩噩,没有目标,没有期待,得过且过。 心里的那场雾始终没有光落进来,而她也找不到正确的出口,直至十二月的末尾,寒冬来临。 甜品店门口,那辆熟悉的迈巴赫已经停稳。 喝完最后一口热奶茶,望诗拿着包,起身走了出去。 还未踏出店门,从车上下来的男人就已经撑着伞向她靠近。 玻璃门被服务生拉开的那一刻,那把黑伞就已及时笼罩在她头顶上空。 车门关上,车内的温暖环境将二人包围,望着街道上的新年装饰,陆锦州开了口,“诗诗,我爸妈邀请我们一起去他们那过年。” 去年他带着她直接出国,扔下一众人,今年可就不行了,毕竟家里面早早给他打了招呼。 听到这,她拧了拧眉,“我不想去。” 她没想到会这么巧,前不久母亲才叮嘱她回家过年,结果陆锦州今天就开口去他家那边过年。 她不愿去的原因很简单,他太清楚不过,“那你是想出国?” 她转过身来,认真道:“我可以回我爸妈家。” 这个提议让他有些意外。 “陆锦州,你回你家,我回我家,这是最好的安排,不是吗?” 他的父母不会逼她,毕竟他们同样清楚他二人的婚姻。 他没有回答,不过脸上的神色算是赞同。 “你不能拒绝你父母的邀请,我也不愿意去见到那些人,所以我们各回各家吧。” 她知道他唯一介意的一点就是望哲,但他应该很清楚,望哲都是快要成为父亲的人了。 二人对视中,男人最终松口,“好。” “到时候我送你回去吧。” 第193章 隐情 她已经很久没有跟他提过需求了,这是近期以来唯一的一次,虽然舍不得跟她分开,但能让她开心就好。 那个介意的人一直存在,出于私心,他的确不想让他们见面,可事到如今,他们已经不可能了,这一点,他知道她比他更清楚。 “明天还要去医院吗?” 她的一位高中老师在前不久把腿摔骨折了,有空的时候,她总会去看一眼。 听他问起这个,她顿了下。 他还是一如既往会过问那群保镖有关她的一举一动,哪怕只是一些小事,他都知道。 “要。” “正好我明天没事,我陪你一起去吧。” “嗯。”从他开口时她就猜到了他的目的,无非就是这个。 她的神色依旧平淡,对他的态度也是如此,陆锦州静静看着,心里有着形容不出的失落。 落寞中,他想起了周三的那个晚上,庆功宴结束后的短暂插曲。 那时他们公司一群人从餐厅里往外走,没曾想,一场毫无征兆的大雨突然来临,拦下了门口一群人回家的脚步。 他本无意路过,但在看到一个女人骑着电动车来接她的男友时,他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只因为他们两人看起来很甜蜜,甜蜜到让他羡慕。 原来只是简单的行为就能让对方开心,但这些偏偏不会发生在他和她身上,恰如他刚才的提议陪同。 “诗诗。” 他的声音有些轻,带着一些眷恋感。 望诗抬眼,脸上浮现一丝疑惑。 “这周天陪我去一趟国外,可以吗?” 女孩没有立刻给出答复,他解释道:“有个亲戚结婚。”正好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带她散散心。 “好。” 他能同意让她回家过年,作为交换,她理应陪他出席婚礼。 …… 翌日,准备了一堆补品的两人同框出现在老师的病房里。 陆锦州如愿又见到一位她曾经生活的参与者,也顺势从女人嘴里知道了望诗曾经的趣事。 然而在他兴致勃勃听故事,欣赏她少年时期的照片视频时,望诗则是逮着机会溜进了公共洗手间里,偷偷注射避孕针。 在这段浑浑噩噩的生活中,她没有多余的想法,但唯一一点没有忘记的就是避孕。 她不想,更不会怀上他的孩子。 药剂推进身体里的那一刻,她长舒一口气,整理好心情,她陪着他飞往了费城。 这次在费城一待就是一个星期,直到过年前两天他们才回来。 带着几车礼品,陆锦州亲自将她送回了望家,陪他们吃了午餐才离开。 在离开前,他特意跟她说了一句新年快乐,还不忘叮嘱她别在雪地里玩太久,以免着凉感冒。 她点点头,看似将他的话听了进去。 院中的大门关上,男人的身影消失,一阵风吹来时,带走了她跟他身处同一空间产生的所有疲惫和厌倦,从头到脚只剩轻松。 而他的叮嘱,毫无疑问是被她抛之脑后。 捏着几只仙女棒,她悠闲自在的玩着,打发时间。在雪越来越大时,她在简闻薇的呼喊下终于进了家。 陪爸妈吃了晚餐,她缩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剧。内容说了什么她其实不太清楚,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个曾经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 这个熟悉的地方才是她的家,才是她该生活一辈子的地方,但因为陆锦州,她却不能待下去。 恨意在看似平静下激增,就像这场越下越大的雪,无声,但却是不断累积。 无忧无虑的生活度过了短暂的两天,转眼,除夕当天的清晨,姗姗来迟的二人终于回到家。 本是惬意的人突然变得局促起来,她一时没有做好跟望哲孙雨菲见面的准备,尤其是在这个家中,毕竟她知道孙雨菲已经不喜欢她了。 然而就在她凌乱时,孙雨菲却是先一步冲到了她的房间。 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她先注意的是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她正微笑着思考开场白,就听见女孩说。 “诗诗,我来是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平缓的语调认真严肃,很显然,这次她没有装傻。 心尖莫名一怔,她对她突然的行为摸不着头脑,“什么事,嫂子你说。” “答应我,一定要保持淡定,相信我接下来所说的每一句话。” 她拧了拧眉,竟感觉忐忑,“好。” “其实我跟你哥是假的,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第194章 解释 一双杏眼因为震惊而放大,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听。 缓了好几秒,她才呆呆吐出两个字,“什么?” 孙雨菲拉着她往里走,最后坐在沙发上,“我跟望哲的婚姻只是一场交易。” 望诗仍旧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隐情。 孙雨菲明明是陆锦州塞给望哲的,甚至她都怀了孕,而现在,她却告诉她这只是一场交易! 他们是怎么逃过那些人的眼睛?尤其是陆锦州。 “望哲他有他的事要做,而我也有我自己的目的,你应该能猜到,他这样做的目的都是为了你。” “你放心,我和他之间没有发生过什么越界的事,你哥是个正直可靠的人,至于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也不是他的。” 言语间,她垂眸摸了摸隆起的孕肚。 “他,自始至终想的都是你,也从来没有背叛过你,你应该相信他。”再次望向望诗的目光里,带着无尽的羡慕。 望诗已经石化在原地,内心掀起了巨浪,无法平静。 “诗诗,曾经对你有过过分的行为,还望你不要介意,因为那是做给陆锦州看的,做给外人看的。” “只有我一直扮演好傻子的角色,才不会被人怀疑。” “傻子不会隐藏情绪,不会在乎别人的感受,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情绪感受直观的写在脸上。” “所以那些让你难受的相处片段,都只是我作为一个傻子在当时的处境下该表达出来的情绪。” “但无论怎么说,我还是应该向你说一声抱歉。” “不,不是,你不用跟我道歉的。” 孙雨菲笑笑,“难怪他们都那么喜欢你。” 望诗一时有些懵,在她跳跃式的话题里难以跟上。 她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时,孙雨菲已经开了口,“之所以今天才向你坦白,是因为我和你哥已经各自做完了自己的事情和准备。” “过去的一切,该结束了。” 结束? 要怎样结束? 孙雨菲温柔的笑容从脸上浮现,“今天是除夕,一个最适合离开的时间点。” “阖家团圆的日子,谁能猜到你们会走?陆锦州也不会猜到。” 因为她这两句话,望诗捏紧了双手,因为激动,因为紧张。 “虽然家里有他安排的保镖和司机,但你和他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应该放松了警惕,对吧?” “大概是吧。” 她承认,这段时间她很迷茫,的确没有逃跑的想法,这一点,陆锦州应该很清楚。 在他眼里,她和她家里人都已经认命接受了当下吧。 “所以今晚是最合适的时间,等那群保镖在内的所有人睡着后,你们就走,大概凌晨两三点。” “记住什么都不用带,尤其是手机一类的东西。” “那你呢?” 孙雨菲一愣,似没想到她会想着她,“我当然是留下来。” “别担心,我只是一个傻子,傻子怎么会知道别人的秘密,对吧。” 她说的有理,望诗这才放下心来。 拿出手机,女孩看了一眼时间,“现在不过九点,还剩十来个小时的时间,这期间你一定不能表现出一丝异常。” “我知道。” “晚上会有车来接你们,不过得你们徒步穿过你家别墅后面的那片绿化带才能看到车。” “其他的我就不说了,你了解这些已经够了,反正你跟着你哥就好。” “我不能在你房间呆太久,以免事后引人怀疑,毕竟我们谁也说不准这个家中会不会有人被陆锦州收买。” “在走之前,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什么?” 孙雨菲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她熟悉的东西——长命锁。 锁上的小铃铛因为她手上的动作而发出轻微的声响,最终,这阵声音消失,长命锁回到了望诗手里。 “我仔细想了想,这个东西还是回到你手里比较合适,以后,就戴在你和望哲的宝宝身上。” 女孩指尖一颤,眼眶涩疼,那些过往的记忆在脑海里倒腾。 半晌,她吸了吸鼻子,面色动容,“好,谢谢你。” 第195章 离开 孙雨菲已经从她的房间里离开了五分钟,可静谧中,她激动的内心却久久没有平复下来。 她时而紧握手里的长命锁,时而咬住自己的下唇,反复从这些触感中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在做梦。 窗外的大雪没有停歇,像极了他们在雪地里亲吻的那一夜,那时的她怀着期待,憧憬未来。 但他们所有人都不会想到会发生后来的事。她挣扎了两年,毫无进展,那个畜牲总能一次又一次抓到她,毁掉她的希望。 周而复始的生活让她好累,甚至是陷入了迷茫,然而就在今天,有人告诉她,她的生活有了希望,她终于可以结束那些噩梦。 在莫大的欢喜中,女孩眼眶里噙着点点泪花,她费了很大力气才让所有的情绪憋住,压在心底。 正如孙雨菲所说的,这漫上的十多个小时里,绝对不能露出一丝破绽。 房门打开的那一刻,再次出现在众人跟前的又是那个跟昨天一样的望诗,毫无变化。 在客厅里遇到爸妈,望哲,只一个对视,大家都从对方眼里读懂了那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无人提起,无人多说一个字,大家各自扮演好各自的角色,静静等待天黑。 高兴之余,担忧突起,望诗不知道望哲的安排。 去哪,怎么出发?这些事情她毫不知情,孙雨菲也只是说相信他,跟着他就好。 可毕竟不是小事,像只无头苍蝇只会让她难安,而且她还有很多疑问想单独问问爸妈。 时间不断推移,苦恼的人纠结了很久,她还没得到单独跟他们交谈的机会,陆锦州一通电话倒是先一步打了过来。 看到来电人的那一刻,厌恶的情绪在一个呼吸的时间里到达了顶峰,如果不是需要伪装,她连多看一眼都不愿。 深呼吸一口,她起身走到院中,按下接听。 “诗诗在干嘛呢?” “刚在客厅看电视。” “吃午饭了吗?” “快了。” 她的语气一如既往没有情绪波动,交流上也只会回答不会找话题。 心里有些酸,尤其是在这新年,该是合家团圆的日子。 顿了两秒,他再次开口,“晚上有个东西会送到家里。” 听到这,她捏着手机的五指猛地一收,“什么东西?” 男人笑笑,已经开始期待,“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大概几点?” “放心,不会耽误你吃年夜饭。” 很明显,他不想泄露。 “诗诗,快来尝尝我做的芙蓉虾,刚出锅的,很香呢。” 门口,母亲的声音传来,望诗抬头,应道:“来了。” “快去吧。”那头的声音他没错过。 “嗯,先挂了。” “好。” 人还未靠近,香味却已经飘进了鼻腔里。 “来,快尝尝。” 简闻薇夹起一只,送到她嘴边,看她吞下后出声询问:“味道怎么样?” 女孩点点头,“好吃,还跟以前的一样。” “好吃待会多吃一点。” “嗯。” “对了,嫂子尝过了吗?” “你嫂子吃过了,刚在厨房就吃了。” 吃着芙蓉虾,望诗的目光已经看向了别处,观察到无人靠近,她压低了声音道:“妈妈,你们想好了吗?” 她看过爸妈在那段安稳日子里的模样,那时的他们好像接受了当下的生活。 如今要放下这里的一切离开,面对未知的风险,他们真的想好了吗? 她不想他们为了她这个女儿而放弃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她不想成为他们的负担。 只要他们有一丝的不愿,她不会自私,会毫不犹豫地拒绝望哲的安排。 作为她的母亲,仅仅是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心思,简闻薇苦笑,“傻孩子,你在想什么?” “妈妈,我不想你们承担风险。”不想因为她而承担风险。 “我是你的妈妈,我们是你的家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看着自己的亲人受苦而无动于衷。” “我们从一开始的决心就没有变过,诗诗听话,别乱多想好吗?”她捧住她的半边脸颊,认真道。 半晌,女孩眨了眨酸涩的眼眶,笑道:“我知道了。” 在所有人的期待下,寒夜终于来临。 喷香的年夜饭冒着热气,窗外的各色烟花不断交替,在热闹而欢快的日子里,围在餐桌边的一群人内心格外激动。 酒杯碰撞,笑语一片,他们都在掩饰,都在伪装。 而就在这时,落地窗外骤亮,那是熟悉的,却又更加浪漫的水母烟花秀。 “你们谁买这个烟花了吗?”望霆问了一句。 望哲拧了拧眉,观察到众人的反应后,一个人选已经出现在脑海里,“没有。” “这是陆锦州安排的。”望诗淡淡出声。 听到这个名字,所有人安静了两秒,无形的情绪悄然产生。 “正好可以一边吃饭一边欣赏。”简闻薇笑笑,将真实情绪隐藏。 望诗跟着勾唇,点了下脑袋,“嗯。” 小插曲就此翻篇,几人回到正题上。看着窗外的烟花,望诗默默松了一口气,她庆幸他准备的东西是这个点送来。 不过也是从这个细节安排上,她知道了他一直在通过保镖留意她这头的状况。 午夜十二点,京都上空的烟花秀到达了最盛时期,望诗站在大雪纷飞的院中,仰头欣赏。 也是这个点,陆锦州准备的烟花秀开始了第二场,几乎是将整个别墅包围的趋势,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只可惜女孩眼底没有一丝欢喜,只是厌恶。 半分钟后,如她所料,男人打来了电话。 “诗诗,新年快乐,这是作为新的一年,我送给你的第一份礼物。” 焰色笼罩她绝美的脸,她笑,笑容比这雪夜还森冷几分,“谢谢,烟花很漂亮。” “外面冷,别待太久。” “我知道,再看一会就进去了。” 两头的声音都很吵,他很想继续聊下去,却有些不现实,“你慢慢看,我就先挂了。” “嗯。” 电话挂断的那一刻,一股舒爽直冲头皮,她冷眼看着他准备的烟花秀,在心里开始了最后的倒计时。 凌晨一点四十七分,距离别墅熄灯过去了一个小时。 室内良久的静谧后,一家四口终于开始了行动。 两点整,一辆低调的沃尔沃从小路出发,载着他们一家人朝着长安的方向驶去。 第196章 登船 新年里的烟火没有因为时间而停歇,就连落雪也在为之庆祝。 推背感随着车辆加速一次次传来,每一回都能让她心尖颤动。 车内空气暖和,可她的身体莫名颤抖,她死死盯着前方,期待着导航上的距离越来越短。 别墅区的灯火已然远离,荒废已久的小路显得贫瘠,可荒凉一片中,希望遍地生花。 “我们先去长安,然后坐船离开。” “嗯。”她点头,神色严肃认真。 长安与京都就隔着长兴,距离较近,从长安出发可以直接搭乘渔船出国。 这条线路他研究了很久,经过反复对比,这是最安全隐秘的方式。 他事先了解到陆锦州跟国内几大航空公司都有合作,如果通过飞机出行,风险较大,会留下让人搜查的痕迹。 虽然搭乘飞机出国是最快的方式,但这点风险他们承担不起。 从两点到天亮的短暂几个小时,是他们离开的黄金时间,只要他们在天亮之前登船,就等同于彻底消失在那个男人的搜查范围里。 到时候任由他将京都翻个地朝天,也别想找到他们。 凌晨三点三十六分,一行人抵达京都与长兴交界线,沃尔沃司机领了钱离开,驾驶着车辆消失在风中。 一片废弃的工业区里,停放着一个星期前驶进来的雪佛兰。 与周围废弃已久的车辆一样,全身黑漆的雪佛兰车身遍布灰尘,毫无破绽的融入在这片环境中。 望哲从身上将车钥匙翻出,载着他们直直奔向长安。 夜间的风雪越来越大,车速不由得放缓,一家人数着时间,分秒都处于紧张中。 行至中途,一家人再次换车,而这辆套牌雪佛兰被遗弃在报废车辆堆里。 转眼,时间来到凌晨五点二十九分,前方路牌上的长兴欢迎您几个字眼让他们默默缓了一口气。 此时的天空不似之前的黑,但谁都清楚这是黎明前的倒计时。 忐忑、不安、渴望,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心头,让他们沉默着,没有言语上的交流。 时间来到六点十七分,一家人成功抵达码头。 风雪中,一个人影来回踱步,在确认什么后,男人快步跑来。 “终于把你们等来了。” 望哲拎着家里人换下的大衣,松了一口气,“雪天路滑,比预计超了二十分钟。” “没事没事,最终也是赶上了,快上船吧,马上就要出发了。” “那辆车先停在那,待会我徒弟会把它开走。” “嗯。” 六点四十分,渔船准点出发。 船长驾驶室里,一家四口围坐一桌,吃着船长事先准备好的早餐。 望诗捧着热茶,借着温度抚平内心仍未消散的慌张。 码头远去,大海包围,直至陆地消失在视野里时,她才终于静下心来。 “哥哥,我们就是坐渔船出国吗?”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上渔船,以前都只是在网上看过。 望哲冲她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对。” 似看出了女孩的疑惑,船长陈浩热情解释,“妹子,你这就不懂了吧。” “我们渔船要去隔壁洋国组装渔网,然后才去海里捕鱼。” “就是趁着停靠在洋国码头的这个时机,送你们过去。” 听到这,望诗不免有些忧虑,“放心,我跟那边的人混熟了,他们不会阻拦你们,而且你哥已经塞了不少钱。” “诗诗,别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一切了。” 对上他的眼睛,她乖乖点头,选择相信他…… 黎明破晓,白日来临。 望家的阿姨已经将早餐端上了餐桌,然而令她们奇怪的是,先生和夫人居然迟迟没有从房间里出来。 如果是之前,他们早该下来了,或是看报,或是晨练,但今天真是奇了怪了。 “啊,今天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呀?” 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率先下来的居然是那个傻子。 人虽然傻,可她们也得好好招待,管家笑笑,走上前,“夫人来,今天有你喜欢的水晶饺。” “太好了。” 孙雨菲旁若无人的吃着,完全不好奇今天的异常。 管家等待半晌,终是上了楼,而这一去,一枚惊天炸弹彻底炸开,让所有人如坠冰窟,再没有一丝新年的愉悦。 八点三十四分,一通电话拨进了陆锦州的手机里。 彼时的男人端着咖啡,心里惦记着那边的人,他很想再给她打个电话,可几分钟前的那一通没接,应该是还在睡。 手机铃声响起,俊逸的脸上溢出欣喜笑容,可当看到来电人,他微微愣了下。 “老板,夫人不见了!就连望家其他人也不见了!” “嘭——” 瓷杯碎在脚边,男人脸色骤变,“你说什么?!” 保镖吞了吞口水,嗓音颤抖,“夫人一家都,都跑了。” “哥,你干什么呢?” 从二楼下来的陆娴见她哥一动不动,好奇出声,再往下走,她这才注意到他脚边还有一滩咖啡液和杯子碎片。 意识到情况不对,她顿了顿,刚才的那股慵懒消失得无影无踪,“怎么了?” 男人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多问。 “我知道了。” 出人意料的,他在说这句话时格外平静,然而无论是电话那头的保镖,还是这边的陆娴都已经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和窒息。 果不其然,在男人转身的那一刻,陆娴指尖一颤,她从他脸上看到了腥风暴雨在快速凝聚。 第197章 早该 眼前这张铁青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可短暂的几秒,一股森寒已将她笼罩。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能让他变成这个模样的,除了那位还能有谁。 可令她想不通的是大过年的能发生什么事?难道是…… “帮我跟爸妈说一声,我有事,就先走了。” 思绪被打断,当她想开口劝几句时,他人已经掀起一阵风,大步从她跟前离开。 另一边,望家。 一群人忙里忙外,或是查监控,或是查看几人留下的手机,而剩下的几人则是围在孙雨菲身边,揪住救命稻草般地反复询问。 “夫人,您就好好想想,先生他最近就没有什么反常吗?” 泪眼朦胧的女孩吸了吸鼻子,一双大眼睛红肿黯淡,她紧紧抱住肚子,委屈而难以置信,“没有,没有。” “阿哲每天的生活都是一样的,上班,陪我吃饭睡觉,散步。” “他没有异常,我不信他是扔下我跑了,你们胡说!你们骗人!” 眼见她情绪波动太大,一群人慌了神,连忙安抚她,“好好好,夫人您别动气,我们也就问问,或许你说的对。” “我肚子里还有我们的宝宝,他不可能不管我们的,不可能的。” “对对,先生肯定不是那种人。” “嗯……你回忆回忆,昨晚都发生了什么特别的?” 孙雨菲抹了一把泪,“昨晚,昨晚我们放完烟花就回房间了,洗澡,他帮我按摩。” “然后呢?” “然后,然后他还帮我削了一个苹果,等我吃完,我们就躺下睡觉了。” “他中途有没有起来过?” 女孩摇头,“他没有,我倒是起来上过厕所。” “在这之后呢,你就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响动?” “没听到,我睡得很沉。” “他不可能扔下我的,他说过了会对我负责一辈子,他还没看到我们的宝宝出生,他不是那种人。” “他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你们快去帮我把他找回来呜呜呜……” 言语间,女孩哭得更难过,仿佛随时都要哭背过去。 “夫人您冷静一点,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啊。” “找到一封信。” 就在这时,二楼有声音传出,众人抬头就看到陆锦州安排的保镖捏着一封被拆开的书信,顶着一张苍白的脸缓缓走来。 “哪里找到的?” “在孙小姐的房间里。” 听到这,孙雨菲激动地站了起来,“给我,给我,这肯定是阿哲写给我的。” 保镖没有犹豫,径直将东西给她。 然而就在女孩看完这段简短的文字后,浑身瘫软,直接晕了过去。 “夫人!” “夫人!” “这到底是写了什么?!怎么会这样。” “她是个孕妇,不能受刺激,我们先去医院,万一有个闪失谁也承担不起。” 一群人不敢耽误,抱起女孩匆匆离开。 当陆锦州出现在望诗的房间里时,这间卧室像是遭到了洗劫。 他冷眼盯着她的手机,上面还有三通来自他拨过来的未接来电。 “先生,这是望哲留给孙小姐的书信,除了这个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 冰凉的五指将东西捏住,看完这段话,他脸上溢出冷笑。 上面写着:对不起雨菲,我骗了你,孩子的事恕我抱歉,是我犯下的错,你把他打掉吧。作为补偿,我名下的所有资产会转移到你的名下,我知道钱财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补偿。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我自私,不敢奢望你会原谅我,但我还是想说上一句抱歉。最后,希望你能忘记我这个自私自利的烂人,忘记我带给你的伤痛,也真心祝愿雨菲在往后的日子里平安健康。 瘆人的冷笑还在他脸上没有散去,保镖后背发凉,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信纸被他放下,他抬起眼,看向了书桌上的照片。 他早该想到的,但终究还是因为她而放松了警惕,只为让她开心。 此刻,照片中的女孩笑容多甜,他心里就有多苦,多痛。 他好后悔,度假村的那场意外他就不应该救他。 那时他在反复犹豫,想视而不见,让望哲死了一了百了,但想到望哲死了她会难过,所以他在最后的几分钟改变了主意,安排直升机过去救人。 但现在,他救下的人给了他重创一击,明明是暖气十足的房间里,他的心脏却是寸寸结冰。 就如他从黑夜等到白天,又从白天等到黑夜的那段时间里,她在睡梦中,在他跟前,叫了望哲的名字四次。 那时候他身和心好冷,而现在也是。 第198章 交易 现在的他们在哪里呢,或许在某一架飞机上,或许在某一艘邮轮里。 又或许,是驾驶着一辆不起眼的轿车穿梭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 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一次次的退让换来这样的结果。 或许他不该伪装的,装成一个大度的人,在这段纠缠不休的感情里,他本就是个自私,狭隘,善妒的人。 恨不得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恨不得她从头到脚,身和心都只属于他一人。 为了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为了让她接受这段婚姻,他总会想方设法,哪怕他们之间隔着火海,他都会费尽心思去靠近她,让她接受他。 这条路行不通,他就换一条,只可惜了,他自以为自己的伪装很好,让所有人接受了当下。 然而到头来,被骗的只有他自己。 他的诗诗从来都不会接受他,从来都不会,他所有的期待和认为都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想。 该怎么办呢,到底该拿她怎么办呢? 诡异的沉默中,男人冷不丁笑了一下,拿过书桌上的照片,他转身离开。 十一点过,望家四口安全从洋国码头离开,直奔机场。 一点,这架被神秘富豪包下的飞机整点起飞,飞向了地球另一端的国家——加曼。 这是望诗从来没去过的国家,不过她有关注过,因为这曾是她蜜月旅行中计划的一站。 那时候没能实现,没成想,她会在某一天以另外一种方式来到这里,和她在意的人。 经过二十四小时的飞行,他们终于落地加曼,赫格雅。 另一边,一宿未眠的男人再次回到望家,整个人的状态就像一只不断充气膨胀的气球。 所有人都知道气球迟早会炸开,但没人能预料具体时间。 他们惶恐的,不安的做着手里的工作,在心里默默祈祷。 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陆锦州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静看这个原本热闹的地方。 是他小看望哲了,那家伙事先准备充足,不仅早早就撤下了别墅里的监控,甚至还提前安排好了他离开之后的事。 花钱补偿孙雨菲,在当天辞退了所有佣人,并额外给了他们一笔可观的辞退赔偿。 这些准备他做得悄无声息,哪怕他顺着这些线索去查,也根本查不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是彻底放弃了这边的一切,走得干脆。 现在他能查的,也仅仅是这片别墅区的监控,以及事发当晚京都各大交通出口的录像。 黎明被打破,周简晨从院子里走进,“老板,别墅区的监控已经查过了,没有拍到。” “他们刻意避开了所有摄像头,甚至就连值班的保安也没发现。” “已经问过那些人了,他们确实是不清楚,不存在被收买的情况。” 他扯了扯唇角,这个回答如他所料。 无力感从心里蔓延开,他压低眼皮,心里的火越烧越旺。 十天后。 赫格雅的一栋别墅里,穿着长裙的望诗坐在院中的秋千上,仰望璀璨星河。 在她身侧,望哲一手抓着秋千绳,一手拿着她的外套。 夜间的风吹来,温和舒爽,好似能吹散所有的烦恼。 在这段时间的安稳宁静中,他们彻底从那股胆战心惊中回过神来,而此刻,她也终于能平静的询问藏在心底的疑惑。 “你知道孙雨菲为什么要装傻子吗?” “我也不清楚,她没说,我也没有多问,可能是为了她要做的事吧。” “你是一开始就知道她在伪装吗?” “不是,我当时并没有看出来,是她主动告诉我的。” “所以你们就是在那个时候达成了合作?” “对。” “她到底要做什么?”她想不通到底是怎样的目的,才会让她放下所有的尊严去装傻。 她真是她见过的心理最强大的女孩。 望哲拧了拧眉,想到她一个女孩面对了太多嘲笑,心里很是同情,“我也不清楚。” “我们都没提自己的目的,但她知道我要做的事,至于她的目的,我一点也猜不到,这是她的隐私,我也不好多问。” “在我跟她生活的那段时间,她唯一让我帮她的,只是准备一只手机,还有电话卡。” “哦。”她点点头,不再多问。 男人在这时抬手抚摸她的脑袋,温柔一笑,“关于过去的事,我们就不提了。” “她跟我达成共识,事成后互不联系,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除非有特殊的情况。” “那她知道我们的位置吗?” “不知道。” “放心,我的计划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等过几天,我们还会搬家。” “搬去哪?” “保密。” 望诗拧了拧眉,哭笑不得,脑袋往后仰,她看着他的眼睛,“连我也不能说?” 男人俯身,跟她对视,“你可以猜猜。” 京都,医院。 病房浴室里的哗哗水声还在持续,可女孩只是站在一侧,面带讥笑的听着电话那头的汇报。 通话结束,她脸上笑意渐深,那是希望被碾碎,努力成了笑话的悲凉和苦涩。 一转眼,挣扎和犹豫在心里叫嚣,三分钟后,她再次拿起手机,拨给了一个从来没有联系过的,十二天前存入手机里的号码。 没出任何意外,铃声响起五秒后接通,她平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薄凉而淡定,“陆锦州,我们做笔交易。” 这声音很是陌生,可很快,他脑海里浮现出一张人脸。 血液在沸腾,眉眼微颤,他扯了扯干哑的嗓子,“说。” “我给你望诗的位置,你帮我把孙周,孙家所有人,以及孙周背后的大人物拉下马,我要他们所有人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她的要求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是她给出的位置是否准确,毕竟他反复搜查确认过,他们什么都没带走。 眼下已经过去了十二天,不用猜都知道他们辗转了多个地方,而最开始穿在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扔在了某个垃圾桶里。 “我有实时定位。” 多么诱人又令他激动的信息,他捏着手机的五指已经止不住地颤抖! “现在就把位置给我!半个小时之内就会有人过去接你,你想要什么直接说!” “好。” 第199章 去哪? “你先别高兴得太早,我还有一个条件,如果你能做到,我才会把位置给你。” 陆锦州眯了眯眼,神色不悦。 向来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这个女人真是很有胆量。 不过为了抓到诗诗,这点不愉快他并不在意,“说。” 听到她的要求,陆锦州陷入沉默。 他迟迟没给答复,而她也耐心等待,不急不躁。 她太清楚手中的筹码对这个男人而言极具诱惑力,毕竟除了她这里,他已经无计可施,否则也不会过去了十二天还一无所获。 半晌,他粗重的喘息传来,接着就是带着点不甘愿的咬牙吐字,“可以。” “希望你说到做到,违者不得好死,断子绝孙。” “嗯。” 电话刚挂断,下一通电话就响起。 看到这串熟悉的号码,孙雨菲眼底只剩冷意。 从花洒里喷出的水声持续不停,和这阵铃声融合飘扬,然而一切都难入她的耳朵,难入她的心。 她冷静,冷漠,几乎是绝情。 面对对方拨过来的五通未接来电,她内心没有一丝触动,甚至只有厌恶。 终于,在对方拨过来第七次时,她这才大发慈悲般地按下接听。 “菲菲,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你是不是生气了?” “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求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能把这件事处理好。” “留下我们的孩子好吗,留下他,他什么都没做错,你真的舍得打掉他吗?” “我能护好你,护好我们的孩子,你相信我,相信我好不好……” 带着哭腔的嗓音传来,可镜中的那张脸面无表情。 “祁连城,你已经失败了还不明白吗?” “那些人把递上去的证据扣下了,他们并不打算追究孙周犯下的罪行,甚至还要反过来追查递交证据的人。” “你现在还能跟我打电话,是你命好,有你们祁家护着你,但我呢?” “我随时都有被他们弄死的可能。” “已经到了这个处境,你是凭什么敢让我相信你,凭什么敢让我留下这个孩子。” “事情还没有最终敲定之前谁也说不准,菲菲,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还有其他办法,还可以联系其他人。” 她冷笑,“你还能联系谁?” “从我十七岁遇到你,到现在二十三岁,这六年的时间,还不够你联系人?” 认识他只是六年,但从复仇的种子破土到今天,她已经等了十六年。 “菲菲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用让你等了那么久,但你能不能看在我搜集了这些证据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去找你可以吗,我想把你接到我身边,我们有话慢慢说好吗,你放心,我真的能护你周全,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祁连城,我已经让其他人帮我了,算起来,你也能获利。” “你说什么?你让谁帮你?!” “对方是男是女,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女孩拧眉,满脸不悦,“你太吵了。” 说完,她毫不犹豫将电话挂断。 那头的男人紧紧捏着手机,快要疯掉,最后一丝理智消失,他拿着车钥匙跑出家门,径直往医院冲。 两天后,下午一点三十三分,加曼,赫格雅一座私人机场门前。 “这里是座私人机场,我们从这里出发会很安全。” 哪怕已经到了这边,望哲始终小心翼翼。 “嗯。”简闻薇轻点脑袋,对他的安排很是满意。 听到私人机场几个字,望诗脑海里下意识弹出了陆锦州那张脸,她想起了他名下也有不少。 “这地方你熟悉吗,确定没问题吗?” “放心,这个机场的老板是赫格雅本地人,她一般给自己用,或者借给朋友,我也是托一个朋友帮我才搞定的。” 思考了几秒,她这才放下心来,“哦。” “各位,请随我来。”瞧见他们,服务生立刻上前迎接。 “我们的飞机就停在那边,待会就能起飞。” 顺着他的指引,一架小型私人飞机出现在眼前。 “我们先搭摆渡车过去,各位小心脚下。” 摆渡车缓缓朝前行驶,坐在窗边的望诗像个好奇宝宝似地盯着窗外。 隔着远远的距离,她发现天空中有几个黑点,随着距离拉近,她发现那是几架直升机。 不,不对! 不是几架,而是十几架,甚至还在朝他们这个位置飞来,呈现一种包围的趋势。 “那些直升机是……” 她的疑问还未说完,就见变了脸色的男人翻出对讲机,紧张发问。 “我们不清楚啊,这些直升机不是我们机场的!” “马上安排人过去……” 对讲机那头的声音传来,车内的一行人彻底慌了神。 “各位别担心,我们安保人员已经过来了。” 男人试着安抚他们一家四口的情绪,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一连串子弹从直升机上径直飞来,对准了摆渡车前方的路面。 接二连三的弹头跳跃间,摆渡车被围在中央,只能停下。 在众人惊恐不安中,一架直升机缓缓下降,接着,女孩的瞳孔里再次映出了那张熟悉的脸。 在看到他的那一瞬,她的心跳停滞了两秒。 “诗诗,你要去哪?” 他微微勾唇,脸上带笑,可却像极了会吃人的鬼。 第200章 断绝关系 怎么会? 怎么会? 已经过去了十多天,他们根本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是怎么做到的?甚至就连时间都能掐得这么准? 没有人知道他们一家四口的行踪,一直以来他们都很小心,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二十多度的天气,她的后背却出了一层冷汗,四肢百骸仿佛僵住,她呆滞在座位上,难以缓过来。 直升机螺旋桨运作的声音似毒蛇缠绕,而桨叶转动带来的风透过半开的窗涌进,一次次掠夺她鼻前的氧气。 阳光落在男人脸上,他弯唇勾起的笑意却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时间在这一刻凝结,所有人成了雕塑没有动作,但越来越激烈的心跳分秒都在提醒他们,当下的一切是真实发生。 头顶的直升机,路面散落的弹头,一排排对准他们的枪口,以及那个男人如狼似虎的眼神。 无力,无助,甚至是绝望,她的脊背差一点就要弯下去。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就是摆脱不了,想不明白为什么会一次次失败。 真就是无路可退,永远被他困于股掌? 窗外的男人似没了耐心,终于开口,“诗诗,玩了那么久,该回家了。” 温柔到让人能深陷的嗓音和语气,她听着却是头皮发麻,恨不得毁掉现在,跟他同归于尽,一了百了。 但她的家人还在身边,她不能,也不敢任由情绪作乱。 一只手突然攥住了她的手腕,望哲将她往外拉,试图挡在她和陆锦州之间。 “哥哥。” 她下意识呢喃出声,紧绷的情绪因为他的动作而突然崩溃。 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就这么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她多想像小时候一样可以肆无忌惮地躲在他身后。 但今时不同往日,她只能挣扎着,逼着自己离他远点。 “哥哥放弃吧。” “小哲。” 望霆的声音悲凉而沙哑,当前的处境下,他只能认清现实,向那个畜牲妥协。 陆锦州阴沉的目光紧盯他们的一举一动,看着他们二人之间的触碰,哪怕只是短暂几秒,他都难以忍受。 “哥哥你放开,让我……” “嘭!!” “嗯哼——” 抓着她手腕的那只手在眨眼间松开,几人循声望去,就见鲜红的血水从他颤抖不止的右臂上流出。 “望哲!” “小哲!” 他捂着中枪的伤口,硬生生将所有剧痛往回咽。 所有人还处于悲痛和恐惧中没有回过神来,但窗外的男人已经再次举起了手枪。 “陆锦州你住手!” 心急如焚的女孩下意识用身体挡住望哲,她嘶吼着,双目猩红。 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低沉了几分,“诗诗,你过来。” “你把枪放下,把枪放下!!” “我放下了,其他枪口你也能挡住吗?”言语间,他已经将手枪放下。 周围都是瞄准了他们的枪口,她能挡住一面,但防不住其他位置。 “让他们别开枪,让他们收枪,让他们收枪我就下去!” “诗诗,我数到三。” “一。”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没有任何可以谈判的筹码,她咬着唇,顶着一双通红的泪眼一路狂奔着朝他冲去。 熟悉的体温和触感撞进怀中,这是她第一次那么用力而猛烈地冲向他。 可惜跟着清风涌上来的,还有她愤怒的大吼,“我们回去,我们回家,你让他们收枪,让他们收枪!” 他抬手抹了一把她脸上的眼泪,眼底温柔,疯狂,甚至是溢出一股病态,“诗诗,你以为你有什么筹码跟我谈条件呢?” 软的他已经用过了,下场可笑,对她,只有来硬的才能奏效。 一句话可以让她在一瞬冻成冰,她手脚发软,血液逆流。 察觉到他持枪的手再次举起,她抱住他的力道猛地收紧,“不要!不要!” “我跟他们断绝关系!我以后再也不见他们了!” 第201章 不知廉耻 “从此以后我跟他们任何一个人没有关系,就当望家没有我这个人。” “我只有一个身份,就是你的夫人。” 他勾唇,眼底笑意不明,“嗯,然后继续伪装隐忍,等待下一个机会。” 他就想不明白了,他们都已经各自成婚,她和望哲怎么就不肯死心。 她顿了下,有眼泪从眼角滑落,散在风中,“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我认命了。” 他缄默凝望,笑意中带着点轻嘲,心酸。 “如果你不放心,可以一直监视我,又或者把我关起来,哪怕是一辈子。” “我一辈子都待在你身边,绝不会离开半步,只要你肯放他们走。” 他吸了一口气,将藏在心里的那些事缓缓说出口,“那晚他本来该死掉的,但我还是安排直升机过去救了他。” “如果不是我,你醒来看到的只是一具死透的尸体。” “他这条命是我给的,他永远都欠我。” “但你们是怎么对我的?” 听到这些,她哑口无言。 她只知道他们是在他的私人医院里养伤,但从来没人跟她说过这些。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他怎么会死心?但我还是选择相信你,想让你开心。” “在医院那些天,你怨我,恨我,怪我不让你见他一面,但你知道原因吗?” “九点二十八分,你进抢救室,十二点十三分你被推出来,我一直守着你,直到你醒来,但我陪着你的那段时间里,你叫了他的名字四次。” “你内心深处一直没有忘记过他,我清楚,毕竟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无论是亲情,还是……”话及此处,他喉结滚动,“都不可能一下子割舍。” “你关心他也是再正常不过,是我小气,嫉妒心强,还扭曲。” 言语间,他已经不知道该怪谁。 “所以在过年的时候,我答应你送你回家。” “但我没想到你们好聪明,胆子也大,选择在那个时候离开。” “诗诗。”带着薄茧的指腹轻刮她脸上的泪痕,“在看到那些烟花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周遭的声响还在继续,可他们二人却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或许有一瞬想到了我,是在嘲笑,对吧?” 他的疑问并非想要回答,更像是一种自嘲。 掌心下的小脸微微颤抖,一颗眼泪挂在下巴上随时滴落。 “陆锦州。” 她痛苦呢喃,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能结束现在的一切。 “我相信你是放弃他了,毕竟你骨子里的教养不允许你继续有那份心思。” “所以今天这一步,不怪你,是他不知廉耻勾引你,是我没有防好他。” 她心脏揪起,莫名想起了他之前说过的一句话。 “陆锦州,我们回去吧,我们现在就回去。” “只要解决了他,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不。” “别这样。” 她颤抖着手向下滑,挤掉那把枪扣住了他的十指。 “陆锦州我求你放他们走吧,求你。” “是我贪心,是我的错。” “诗诗,错不在你,有责任的是身为你丈夫的我,还有已经结了婚却仍旧对妹妹不死心的他。” “我跟他们不会再有任何关系,瓜葛,你放他们走,让他们待在其他国家,以后我只属于你一个人。” “诗诗,你看他像是会死心的模样吗?” 他笑,目光从她脸上挪开,示意她看向身后。 女孩痛苦地埋下头,不愿去看一眼。 她的眼泪落在他身上,那一层薄衫很快湿了一大片。 所有人沉默了下来,空气里笼罩着一层压抑的气流。 半晌,他垂眸再次望向怀里人,“把他带走。” “什么意思?”她猛地抬头,恐惧蔓延至全身。 然而男人并没有回答她,只是扣住了她的双臂将她往直升机那头带。 不安的女孩频频回头,她看到有人走进了摆渡车,将望哲带出。 “陆锦州你要做什么?求你别伤害他,求你。” “诗诗,你再敢看他一眼,说一句求情的话,我会立刻杀了他。” 剩下的话语堵在了喉头,仅一个呼吸的时间,她全身湿透。 她转过脑袋,紧紧抓住他的衣角,“我爸妈……” “周简晨会送他们离开,他们可以去任意想去的地方。” 舱门关上,眼泪模糊了视野,她不敢去看,任由他决定。 第202章 报仇 粘腻的冷汗不断渗出,她像是困于冰水里,被恶鬼缠身。 陆锦州将人抱住,清晰地感受到她在颤抖。 安抚的话不知该如何开口,因为他对望哲怒意难消。 最终,他只能抬手抚上她的脑袋,将人摁在怀里。 直升机升空,远去,地面的一切也缓缓从她眼前消失。 合上的双眼遮挡所有光线,她无助又绝望地感受希望破灭。 冒出的眼泪再次湿透他的衣服,那是她的痛苦与恨意在宣泄。 她在脑海里反反复复回忆这段时间发生的每一件事情,想不通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越是想,脑海越是混乱,闷疼,到最后,她只能自暴自弃。 沾满泪珠的上下两排长睫分开,一道光落进她露在他胸膛外的左眼里。 光暗同行,让她的整张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形成割裂。 诡异的,明明是同一张脸,却在光与影下仿佛呈现不同的神色。 一半向阳而生,一半晦暗森冷。 又一滴眼泪从左眼里流出,盛着午后最明媚的阳光落入男人的手臂。 她吞了一口唾沫,在心里思考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放过望哲。 涌上舌尖的话一次次被强行咽回,毕竟他前不久给了她警告。 眼下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处境,她只能等,等飞机落地,等他能消气。 半分钟后,眉眼上扬,她意识到她或许还有最后一个方法。 另一边,京都,孙家。 一辆黑色的奥迪缓缓停下,接着,一个女孩从里走出。 她站在被人包围的建筑门前,脸上带着得意又轻松的笑容。 仅一夜之间,人走茶凉,而这栋别墅的气派与辉煌终于被她亲手撕下,镀上荒凉。 高跟鞋踩地的声音响起,她在一众人的注视下快步踏进这栋别墅。 半个小时后,有人带路,为她拉开了另一道房门。 听到门口的高跟鞋声音,里面颓丧的男人缓缓转过身,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他脸上闪过明显的震惊。 “菲菲。” 下意识的轻唤,可很快,女人脸上的笑容引起了他的警觉。 沧桑的面孔浮现出惊愕,他颤抖着双手,“菲菲?” 他记忆中的菲菲根本不会穿得这么成熟,而脸上的笑容更是令他陌生到可怕。 她看向他的眼神没有一丝温柔,甚至带着赤裸裸的嘲笑。 女孩停下了脚步,站的笔直,本就上翘的唇角再次上勾,笑容恣意,“是我。” “你,你……”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 “看到我这样很陌生?” “可是我本来就该是这样。” 男人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渐渐的,他神色慌张,惊恐不安。 “很聪明,看来是猜到了。” “怎么可能?怎么会?”他浑身哆嗦,像是在自言自语。 “怎么会?”她嗤笑着重复,“孙周,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当初你在强奸我母亲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真的是你?!窗外的动静真的是因为你?”不是那只猫! “是啊,窗外那只猫就是我呀,我当时的叫声是不是很像,足以以假乱真呢。” 她轻笑,转眼就变了脸,“也是多亏了你啊,如果不是因为你和孙明喝了酒憋不住心事,我又怎么会知道真相!” “你这个畜牲!竟然强奸自己的弟妹!” “还有你弟弟孙明那个杂种,自己老婆被人强奸了不敢出声,甚至还把火气撒在我母亲一个受害者身上!” 往事揭开,陷入惊恐的男人不断后退,眼眶发红。 而他越是退缩,女孩越是往前逼,像一只索命的恶鬼。 她咧嘴一笑,“你猜的没错,今天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为了这一天我可是等了十六年。” “这十六年好漫长啊,每一天都是在忍受煎熬跟你们这群畜牲凶手生活在一起。” “笑眯眯地唤你们这两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一声爸爸,一声叔叔,甚至还得扮演一个傻子。” “还好,我所有的努力没有白费。” “呵呵,说起来也得感谢你亲手给我送上了报仇的机会。” 眼泪早已模糊了男人的视野,他退无可退,后背抵着窗户才勉强稳住了身体。 “一切都是从这个房间开始的,我相信你没有忘记吧。” “当初你在这里对我母亲做了什么,我今天就在这里还你。” 言语间,她从包里掏出了一把沾满了血水的匕首。 “哈哈哈哈——” “没错,你弟弟比你提前走了几分钟。” “现在……”她高高扬起手,对准他的脖子狠狠刺下,“该轮到你了!” “噗呲。” 有血飙到她脸上,她满不在乎,只重复手上的动作。 直至眼前人瘫倒在地,她这才扔下手里的利刃。 捡起被扔在身后的皮包,她抽出纸巾擦了擦脸上的血。 一切做完,她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第203章 提醒 熟悉的大雪还未消融,再次落地京都的时候,她的心里只剩荒凉。 新年的气息还在,可街道上的那些红却是让她心生恐惧,浑身都在疼。 她无数次陷入崩溃,可又不得不强迫自己缓过来保持清醒。 堵在喉咙里的话迟迟没有说出口的机会,她在观察他的神色,试图寻找机会。 然而一天,两天,几天过去了,陆锦州始终没有给她可以开口的可能。 他似乎在压抑情绪,克制那股怒火,有意将那些事忽略,遗忘。 这些天来,他们的生活平静到过了头,他待在家里的时间也是前所未有的少。 如果是之前,他无论有多忙都会抽出时间问问她在做什么?忙完了更是会立刻回到她身边,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能缠着她。 但如今,他总是早出晚归,即便有些时候提前回来了,也会待在庄园的大门外,静静凝望某处,直至那间卧室的大灯熄灭。 望诗不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或许他真的很忙,或许他还没有消气,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已经等不了了。 吴妈和钟管家不断给她出主意,终于,在周六临近下午下班的点,她拎着晚餐主动踏进了公司。 在楼下看到她,正准备外出的何辉立刻停下,亲自将她送上顶层。 出了电梯,在避开监控的地方,他突然开了口。 “夫人。” “您哥哥没事,您不用担心他的安危,先生只是把他关在了某个地方。” 听到这,她的心脏狂跳,激动到无法控制情绪。 “老板不会动他,我能向您保证他不会有生命危险,他手上的伤也得到了处理。” 毕竟这是孙雨菲开出的条件。 “真的吗?” 酸涩的鼻尖有些发红,她带着哭腔的声音都在发颤。 “是,我不会骗您。” “我之所以告诉您这些,是不想您无意惹恼他,毕竟您过来的目的很明确,谁都能猜透。” 望诗低下头,无声承认。 “老板的状态很不好,虽然他看起来像个没事人,但其实他心里很不舒服,也不好过。” “您一定别在他面前提到您哥,您想救人的心思我明白,但现在的情况已经是最好的一种。” “我知道您救人心切,但您应该换一种方法。” “什么方法?” “您可以试着关心老板,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让他明白您之前的承诺不是在欺骗他。” “在这个过程中,他清楚您的目的,但只要你不提,他也就不会计较,甚至会自欺欺人地安慰他自己。” 她收紧捏住餐盒的手指,将这些话听了进去。 “夫人,话就先说到这了,我相信您一点即通。” “阿辉,谢谢你。” 对上她突然的微笑,何辉吞了一口唾沫,“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 “夫人我送您进去吧。” “嗯。” 办公室的房门一开一关,何辉在门外驻足片刻,收回目光,他缓缓离开。 望诗一眼望过去并没有发现陆锦州的身影,不过瞧见挂在一旁的大衣,她就知道人在里面的休息室。 将饭菜摆出,她等了又等,可却迟迟没有等到他从里面走出。 想了想,她起身,轻声推开了房门,而恰好在此刻,里面的男人正往外走。 四目相对,两人都停下了脚步。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陆锦州心尖颤动,眼底闪过一抹意外,不过他面上始终平静,就连一句话也没说。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怪,终是她率先开口,“听他们说你最近很忙,有时候都没有好好吃饭,我就,就想着来给你送晚餐。” “不用了。” “我有事要出去,你早点回去吧。” 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来,她手指微颤,僵在了原地。 从来没有人拒绝过她,而且还是眼下这种尴尬不堪的关系和处境下。 无措笼罩全身,她吞了吞口水,心里既厌烦,又酸涩。 “好。” 最终,她也只能低下头,不吵不闹地应声。 第204章 无法掌控 各种滋味在心头蔓延,但她面上只剩平静。 陆锦州同样没有多余的话语,两秒后,他收回目光,抬腿离开。 取下大衣,他脚下没有一丝停留,但不同寻常的是,他的步伐很慢。 一直垂着脑袋的人有些失魂落魄,她浑浑噩噩地往前走,就连前方的人停下了脚步都没有察觉。 终于在她发现脚尖前的阴影时,却已经来不及了,一声闷响,她径直撞上了他的后背。 这力道不重,她不疼,也没有叫出声。 陆锦州放下一直没有操作过的手机,转过身来看向她的脑袋,而后对上她的眼,“是有什么事吗?” 明知故问,装模作样。 “没有。” 望诗摇了摇脑袋,整个人显得有些局促,不自在。 她和他的关系摆在这,她做不到像对望哲那样肆意撒娇,佯装发脾气。 暗自深吸一口气,她憋住情绪,保持淡定。 男人深深看了她几眼,见她没有挽留,他也只能转身。 落地窗外的雪花还在持续,窗上映出的两道身影渐行渐远,余光中的女孩一直没有动作,她始终低着头,任由他走远。 “咔。” 门锁拧动发出细微声音,接着,他的身影随着房门再次关上而消失。 直至这一刻,望诗终于抬起脸。 她的目光由正前方的房门移到窗外,寂静中,她人已经站在了窗前,俯瞰整个京都的夜色。 茫茫白雪下,温馨的万家灯火落进瞳孔。 她鲜少站在这个位置眺望远方,因为她从前就是身处那些灯火里。 而现在,辉煌高楼,璀璨霓虹。立于这个位置,她只感受到无尽的孤独。 无形的东西将她与从前隔开,她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去了。 从他们被他抓到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回不去了。 含着点点晶莹的悲戚目光紧闭,混乱疲惫中,心里有个坚定的声音,她说:“三年。” 一片雪花从正前方落下,等她再次睁开眼时,映出雪花的双眸里一片清明。 转身将茶几上的饭菜收好,走出那扇门后,她的状态已然发生了变化。 那股消沉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随性和洒脱。 这一夜,陆锦州没有回家,望着从大门通向主宅的寂静主路,她始终猜不透他的心思。 是在躲她?不想面对她,还是其他原因?这个问题,或许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 送晚餐失败后,吴妈和钟管家再次鼓励她,鼓励她多去公司,多到他跟前晃一晃,送他一些礼物。 经过思考后她听劝照做,然而预想和现实背道而驰,情况好像越来越糟。 送过去的饭菜倒是留下了,可他人却是不露面。不是在开会,就是办公室里有人在汇报工作,不方便让她进去。 之前她还能在夜里看到他,现如今,她大部分时间连个影子都见不着。 如果不是旁边枕头上的少许褶皱,洗手池上的牙刷位置改变,她都差点怀疑他是没有回来过。 他现在的行为已经让她产生了担忧,之前还有几分底,可现在,她有些慌了。 事态不在掌控中,甚至无法预料,这滋味让她抓耳挠腮,心绪不宁。 如果不是私下里再三向何辉确定了家人情况安好,她都怀疑自己能被那畜牲逼到发疯。 她不知道他是在装什么,如果真有那么忙,他干脆直接住公司别回来了!真是个畜牲! “夫人,您真的不打算过去了?”吴妈拎着晚餐,神色惋惜。 抚摸着海星,给它喂肉的望诗无声叹息:“不去了。” 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这条路行不通,继续下去不过是浪费时间和精力。 “夫人,先生是在意您的,否则也不会每次都收下您带过去的饭菜。” “家里做的,他会吃也很正常。” “其实也不一定是他吃的,他可能送给其他人了。” 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吴妈又急又无奈,正准备开口,抬眼就发现从玄关处踏出的一双腿。 脸上迸出惊喜之色,可这笑容还没持续三秒,她就听到女孩说,“他送给其他人也好,至少没有浪费。” “不过相比之下,我比较希望他送给关秘书,或者何辉。” 家里没有其他人,这些话她确定吴妈不会汇报她才敢肆意开口,毕竟吴妈比谁都希望他们能和好,她只会挑合适的汇报。 而且看眼下的情况,陆锦州很大概率不会再像之前一样事事过问,所以她无所谓了。 朝客厅走来的男人始终面无表情,不过这两个人名还是在他脑海里过了一遍。 “先生。” 吴妈硬着头皮开口,闻言,望诗抚摸海星毛发的手一顿。然而很快她就恢复了正常。 男人没有停留,只是瞥了这边的二人一眼,径直上楼。 第205章 无助 等人彻底没了影,吴妈这才开口,“也不知道夫人刚才那些话有没有被先生听到,唉。” 好不容易等到先生提前回家,可却偏不凑巧。她在脑海里反复思考,可却有些拿捏不准。 最终,她也只能将手里的餐盒放下,试图劝一劝眼前人。 然而沙发上的女孩满不在乎,不知道的还以为刚才进来的只是一阵空气。 “夫人,先生难得提前回来,要不您上去跟他聊聊?” 她沉默几秒,“我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经历了太多,他已经见识过她很多面,现在也不是刚结婚那会,他已经看透了她的虚情假意,刻意伪装。 她所做的一切落在他眼里都是为了达成目的,并非真心,而且这些目的会惹恼他,精准踩到他的雷点。 她想或许他对此产生了厌恶,对她的态度也由此冷淡了很多。 所以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又说些什么? 他们现在的关系可以用陌生来形容,如果他们出门,除了那些认识他们的人之外,又有谁能猜到他们是夫妻呢? “怎么会不知道呢?您就关心他几句,或者亲自挑一些礼物送给他?” 女孩仰起脸,看了一眼吴妈。 她猜到吴妈认为她对眼下的情况并不上心,可事实是她有心无力,束手无策。 说句别的,如果她是嫁给了其他人,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她只会立刻离婚,绝不会犹豫半点,让自己受难熬。 然而结婚证上的人偏偏是他,一个不折不扣的畜牲。 他拿捏她就像拿捏一只蚂蚁,毕竟他手里抓着她的家人,她的软肋。 曾经她还以为能回到过去,为此一次次挣扎。但走到今天这一步她算是看明白了,那些只是她不切实际的天真幻想。 毕竟她已经见识到了他的手段,能在他们不留痕迹的消失多日后,准确锁定她的位置。 眼下她已经清醒了,不会再做那些遥不可及的梦。 她只想放过他们,放过自己的家人,让他们所有人能安稳生活。 可是,这只是她在幻想。 “他都不想见到我。” 不愿给她机会。 吴妈拧了拧眉,似水温柔的眉眼间溢出心疼。 察觉到主人的情绪变化,可爱的海星放弃牛排,转身趴上她的双腿,安抚她。 “先生他……可能只是太忙了,心情也不太好。” 望诗深呼一口气,扯了扯唇角。 头顶水晶吊灯的光晕落下,让她单薄的身影更显落寞。 哪怕她在笑,吴妈还是能看出她身上的那股浅浅失落。 寂静中,女孩唇角上扬的弧度放大几分,溢出她的无措,无助,以及迷茫。 她以为她是了解他几分的,并且还利用了好几次。 可他现在的态度让她意识到她是在自以为是,这些天来的行为更像个跳梁小丑,惹人发笑。 或许,她现在在他眼里什么也不是。 “夫人,您别灰心,先生是在意您的,您相信我,只要您愿意说一些好听的话,你们这事就过去了。” “吴妈,你怎么还是看不出来呢,他现在很厌恶我。” 她去他公司多少次了,除了第一次能说上两三句话之外,后面连面都见不着。 他一次比一次忙,前几次她还能进他的办公室,到后来直接不让进。 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我已经看不懂他了。” 他到底想怎样呢?她猜不透。 如果他不舒服,大可以冲她来,她无所谓下场,只求他能放过望哲,大不了一命换一命。 可他不说,不动,将她晾在一边,完全无视。这种提心吊胆,没有希望,迷茫无助的日子实在是难熬。 如果可以,她真想跟他同归于尽,一起下地狱算了。 “夫人,正好先生回来了,您就上去跟他聊聊呗,之前在公司可能是不太方便,但现在在家里正合适。” 见她没有反应,吴妈继续道:“您就哄他一两句,撒个娇什么的,夫妻之间怎么会有隔夜仇呢,您说是吧。” “先生之前对您的态度大家都是看在眼里,他怎么会厌恶您呢。” “哼哼。” 望诗冷不丁笑出声,却让吴妈心底一凉。 她仔细盯着眼前这张小脸,像是苦笑,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很是奇怪,让人难辨情绪。 吞了一口唾沫,她心里有个不好的可能冒出,她怀疑夫人不会是心理出现问题了吧? “他不会听的。” 之前都骗过他多少次了,故技重施未免太过好笑,像是把他当成傻子,她自己都演不下去。 吴妈还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只有一句,“算了算了,我们就先别想其他的,我去给您拿一盒草莓好不好?” 女人笑吟吟,温柔慈爱的模样像是在对待亲生女儿。 望诗仰起脸,莞尔一笑,“吴妈,谢谢你。” 幸好这座牢笼里有她,钟管家,还有海星陪着她。 “夫人谢我做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 新鲜的草莓被她放下,吴妈看着她吃了几颗,稍稍放下心来。 “我去叫先生下来吃饭。” 望诗没有回应,只是眉眼微微下垂。 几分钟后,吴妈回来了,她脸上那股愁色刚藏住,结果客厅里的一幕又给了她当头一棒。 “夫人,您怎么喝酒了?” 她才走了三分钟的时间她就喝完了一整瓶酒,就连海星也不知道去哪了。 偌大个客厅就只剩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望诗吞下最后一口,扭头笑嘻嘻道:“好入睡嘛。” 吴妈取走她手里的空酒瓶,又给她倒了一杯温水,“下次别喝那么多酒,会头疼的。” “吴妈你就放心吧,我的酒量没这么差,你信不信,我还能再来十瓶。” “信,信,您先把水喝了吧。” 她见她脸颊上已经浮出了浅浅红晕,这双眼更是漫着潋滟水雾。 望诗乖乖照做,随即放下杯子缓缓起身。 “吴妈,我先上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女人不是很放心,可见女孩走得干脆,她也就不再打扰。 望诗没有搭乘电梯,她顺着楼梯上去,一边走,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从被他抓回来到今天已经够久了,她不想再等下去,她想早点让他放了望哲。 今晚是个很好的机会,她不能错过。 拧开卧室房门,当看到漆黑一片时,她心里又凉了几分。 没有下楼吃饭,也不愿待在房间里,他是真的不愿见到她。 可即便如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敲响了书房房门。 “进来。” 公事公办,冷淡的语调。 深吸一口气,她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彼时的男人正在书架前翻找文件,当他转身看到来人时,有些意外,尤其是在发现她喝了酒之后。 望诗站定在他跟前,心里酝酿着怎么开场。是直接行动扑上去,还是说点什么? 尴尬忐忑从头皮席卷全身,正当她要开口时,男人却先一步出声,“有事吗?” “如果没事我就先出门了。” 男人说完就要抬腿越过她,一丁点时间都不愿给。 情急之下,望诗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陆锦州顺势看过来,不急,不恼,静静等着她。 “陆锦州。” “我们……要个孩子吧。” 违背本能的话总是会在身体里带来强烈反馈,可她早已没有了其他选择。 只有孩子的出生才能让他彻底安心,放过望哲。 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出乎她意料,男人没有半点反应,仿佛她只是说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心脏乱跳,她浑身都在发烫。 可惜,他只是平静地说:“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了。”她很懵,也很无措。 “早点休息吧,我今晚不回来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 手中的布料触感一点点消失,到最后,只剩空气在指尖缠绕。 她呆呆站在原地,只听到有东西碎裂的声响。 第206章 提议 她自以为的最后一个办法也不过是一个笑话。 意识到彻底走投无路时,她没有哭,反而是勾唇笑了出来。 可笑着笑着,脸上的神色却是比直接痛哭更悲戚。 抬眼盯着落地窗上映出的属于自己的身影,她脑袋空白一片,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 之前他一直心心念念想要一个孩子,可现在他已经不在意了。而她还能用什么条件作为筹码呢? 想到这,光晕下的白皙鼻尖很快透出一股红色,那是密密麻麻的,难以缓解的酸涩。 楼梯间里,陆锦州站在第二阶台阶上没有动作,压低的眉眼溢出浓浓烦躁和犹豫,而他手里的文件更是被捏到变了形。 紊乱的呼吸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变粗,他盯着某处,可那东西入眼不入心。 “先生。” 一个女人略显惊讶的声音传来,她没想到刚踏进楼梯间就发现他立在此处,没有动作。 看起来像是心情不好。 也是,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里。他心情能好才是有鬼。 拧起的眉头在来人出声的那一刻抚平,他收敛情绪,将目光放在女人身上。 “准备一碗醒酒汤送上去。” 女人一顿,“好,我现在就去。” 楼上没有其他人,所以她不用细想就知道这醒酒汤是该端给谁。 看来情况也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糟糕。 想到这,她暗自松了一口气,眉眼弯起。 她真心希望他们能快点和好,毕竟庄园里的低气压让每个人大气都不敢喘。 醒酒汤送到望诗跟前时,她人刚洗了澡准备睡下。 瞧见无精打采,闷闷不乐的人,机灵的女孩还不忘提醒一句,“夫人,这是先生特意让我准备的,您快趁热喝了吧。” 听到这,她积攒着阴郁的眉头微乎其微皱了下,随即很快恢复平静。 “嗯,你下去休息吧。” 房门关上,站在走廊上的人有些懵。 预料中的动容并没有从对方脸上浮现,她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从客厅到卧室,望诗盯了手里的东西几眼,最终只是喝了一小口就将它放在了桌面上。 她没喝醉,很清醒,用不着。 掀开被子,她盖住脑袋蜷缩躺下。 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好像有烟花在脑海里爆炸,把她的脑子炸成了浆糊。 直至凌晨三点,耗尽了全身精力的人才终于睡去。 …… 自从那晚后,陆锦州已经有三天没有回来过。 望诗的心情跌入了谷底,她不知道他会住哪,居然连家都不回? 如果生日时许下的愿望能成真,她真希望他出了车祸直接死掉,永远别回来了! 可惜愿望并不能在没有付出行动的前提下实现,否则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用劳动。 他不愿见到她,但她没得选。 走投无路下,她给何辉发了一条微信,询问陆锦州的行程安排。 好在何辉肯帮忙,没有隐瞒,甚至还跟她说了几个能遇到他的时间节点,顺便给她出了几个主意。 做足了心理建设,望诗换上了技师的服装,从水疗馆的房间里偷偷溜出,躲开那群保镖打车直奔公司。 她不能让陆锦州知道她的行踪,否则他一定会阻拦她,不会跟她见面。 提前换上了外卖员的服装,她顺利混进公司,搭乘员工电梯直奔顶层。 眼看楼层越来越接近,她的心跳再次加速。 电梯门打开,她埋下脑袋往里走。 恰好在这时,“叮”的一声响,前方的董事长专用电梯竟然打开了。 脚下一个停顿,一高一矮背对着她的两道身影出现在眼前。 “哥,你能想通真是太好了!” “我早的时候就不同意你跟她在一起,你现在终于清醒了。” 两人一路往前,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 听到陆娴这些话,望诗心底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看你因为她都受了多少罪,你不在意,我可心疼死了。” “如果我是你啊,我非要好好教训她。” 男人低头看着文件,任由旁边的妹妹在耳边絮絮叨叨。 “哥。” 这一声她拉得有些长,带着试探,犹豫。 “有话就说。” “我看,要不你直接跟她离婚吧,外面还有一堆门当户对,温柔识大体的女孩等着你呢。” 空气陷入了沉默,望诗捏着外卖袋子的手指无意识收紧。 “外卖要放门口,你不可以进来。” 从洗手间里走出的关秘书紧张出声,小跑着冲到望诗跟前。 听到动静,陆娴转过头来,然而陆锦州始终盯着手里的东西,似乎对外界的一切漠不关心。 “哦,不好意思啊,我第一次送这里。” 压低音调,望诗转身就走。 直至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藏在口罩下的那张小脸依旧惨白。 她没能听到答案,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如果他心里已经没有感情了,接下来会不会就是陆娴所说的教训,又或是报复。 那些活生生的例子,她见识过。 她并不在意自己的下场,她担心的只是被他关起来的望哲。 第207章 对视 电梯一路向下,不停有人在进出。 在一片玩笑声中,望诗待在角落里,心里无尽悲凉。 从前鲜少意识到权势这个好东西,可自从遇见了他,她终于深刻认识到。 甚至就连此刻搭乘在这部电梯里,现实也在无声提醒她,有特权的人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从电梯里走出,她回头仰望这栋建筑。 在高山之下,她不过是渺小蝼蚁,可以任人宰割,碾碎。就像陆娴说的那样,可以肆意教训,哪怕她只是因为受了压迫而自卫反抗。 这一切明明都是因他而起,是他的错,但她又能怎样呢? 还不是得憋住所有愤恨,向权势妥协,向他低头,放低姿态。 她跟他对抗的本质不过是她在权势的牢笼里挣扎,但可惜了,她似乎没有赢的可能,毕竟他捏住了她的软肋。 迷茫的人在茫茫大雪里缓慢挪动,像是没有目标的无头苍蝇,在地面留下毫无规律的杂乱脚印。 何辉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坐在花坛边上吃烤红薯。而旁边不远处就是卖红薯的小摊,那里围了不少人。 望诗在女孩子堆里属于高挑的那一类,但此刻缩在那,身上还粘了点雪花,看起来小小的一只,让人心尖发软。 待他走近,才发现她挺翘的鼻尖红红的,这模样更让人心疼了。 冷风刮过来,她一边吸鼻子,一边将冒着热气的红薯往嘴里送,看起来像是饿了挺久。 视野里出现一双皮鞋,头顶被什么东西笼罩,望诗抬头,对上了何辉那双温润柔和,带着点紧张焦急的眼。 “夫人您还没吃饭吗?我带您去吃饭吧。” 望诗将嘴里的东西咀嚼了两次咽下,笑笑,“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 他的目光移到她手中的红薯上,心房里满满都是心疼。 “我带你去这附近的店里休息一会吧,待会我联系人送您回水疗馆。” 望诗摇摇头,婉拒了他的好意。 “我就想吹吹风。”冷静冷静。 “对了,你怎么会下来,他那边?” “现在是吃饭的点,有简晨在上面顶着。” “哦。” 她安心地松了一口气,就怕陆锦州发现了会责怪他。 “夫人是没有见到老板吗?” 她过来的时候他正在接待几个客户,等他忙完了给她发信息却一直没得到答复。 担心她出什么意外,他立刻从楼上冲下来寻找。 “我见到他了,他在忙,没看到我。” 按理说不应该,何辉疑惑地皱了皱眉,很快就听见她说,“陆娴跟在他身边。” “抱歉夫人,我没想到大小姐会在那个时候过去。” “我现在帮您问问,您要不要再上去一趟?” “不麻烦了阿辉,我不想上去了。” 说着说着,她人一点点埋下了脑袋。 何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的状态告诉他情况不对劲。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望诗盯着手里的红薯,安静了几秒才开口,“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猜不到她具体的意思。 “我……想不到办法了,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救我哥。” 她清楚何辉知道望哲的位置,但即便如此,她也不可以开口去问。 “只要您能让老板安心,他自然就会放人。” 被冻红的脸蛋上浮出苦笑,“他已经不在意了,就连我提议要个孩子他都没有反应,甚至不愿回家。” “刚才在楼上,陆娴说他终于想通了。” “她还提议让他跟我离婚。”她吞了一口唾沫,继续道:“陆锦州他,没有反驳,在考虑。” 何辉难以置信地锁着眉头,“老板有说什么吗?” “他还什么都没说我就被关秘书发现了,我担心他认出我来,急匆匆就跑了。” 如果一对关系正常的夫妻,在听到别人劝离婚时是会立刻反驳,甚至是生气,如果没有,那就是在考虑。 “阿辉,其实他想跟我离婚我并不在意,我只是担心我哥,我现在一点筹码都没有了。” “他一直不肯放人,也不肯透露位置,所以他还是不愿轻易放过他的,对吧。” 这些话其实不应该说出来的,但她心里难受,鬼使神差就没能忍住。 “夫人,您的这些担心多余了。” 她仰头。 “老板他不会跟您离婚的,他很在意您。” “您说他没有反驳大小姐的提议,可能是因为你和关秘书打断了他的思绪,又或者是他根本没在意那些话。” “大概率是老板他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上心。” “老板他对您哥哥的确是仇视态度,但您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为什么呢?” 她急切地想要知道,但何辉不能告诉她这其中是孙雨菲的缘故。 “真的。” 他信誓旦旦,没有半点犹豫,望诗看在眼里,浑乱发麻的内心逐渐生出一股安心感。 “诶,那不是阿辉吗?” “阿辉给谁撑伞呢,这么贴心,该不会是他女朋友吧?” 陆娴八卦的双眼仿佛装了扫描仪,恨不得立刻冲过去看一看那个穿着外卖装的女孩。 “啊?何助理谈恋爱了?”贴在陆娴身侧的另一个女孩跟着笑了笑。 听她们这么说,陆锦州也有几分好奇,他抬眼看过去,只看到一个背影。 这头的望诗刚起身,跟何辉告别,然而下一秒,“阿辉”二字从一旁传来,这声音格外熟悉,带着兴奋。 当意识到来人是谁时已经来不及了,望诗还没来得及转身,陆娴惊讶的声音就已经传出。 “望诗!居然是你?” 在众多目光下,她和他四目相对,很快,强烈的诡异感在风雪中突生。 第208章 按耐不住 一阵风吹来,将她鬓边的几缕发丝吹向正脸,最后贴上浓密的睫毛和鼻尖。 水雾潋滟的眼睛轻轻眨了眨,倔犟的模样让人怜惜,心尖不自觉放软。 然而这副女孩不自知的景还没持续多久,她就变了神色。 漂亮的微笑唇绷着,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而那双眉眼向下压,眼神又凶又狠。 陆锦州当即拧了眉。不过很快他的脑海里就浮出一个猜测。 “你怎么穿成这样?” 这女人跟她哥还没离婚呢,怎么能穿成这样?传出去了多丢他们陆家的脸。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陆家娶了一个疯女人,不对,她本来就是个疯子。否则也不会不知好歹,一次次弄伤她哥。 “你来这里做什么?谁让你来的。” 陆娴一个接着一个问题丢过去,然而望诗两耳不闻,凶狠的目光就没从陆锦州脸上移开过。 “你怎么能瞪我哥?我哥怎么你了。” 陆娴很是不爽,而也是这一句后,望诗终于看向她。 毫无疑问的,她也领略到了那道饱含厌恶的眼神。 陆娴一愣。 她凭什么敢瞪自己? 可惜她的质问还没出口,对面的女孩扭头就走,丝毫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你。” 她还想说点什么,可瞧见他哥的反应,她鬼使神差地闭了嘴。 陆锦州一动也不动,眼睛死死锁在女孩身上。 这段时间他心里又烦又乱,原以为不见到她能稍稍平静一些,可现实却是背道而驰,连午间休息都能梦到她。 就没有一天是能让他好过的。 而此刻见到了,还是这种处境下,他的心态算是炸了。 那道气冲冲的身影越走越快,大雪天的也不怕滑,两条腿像是要踩出风火轮生风了。 本能反应快过了思考,他人还没意识到,他的腿就已经大步迈出。 “哥。” 瞧见他这是要追上去,陆娴不甘心地喊出声。 然而陆锦州自动屏蔽了周围的一切,所有思绪都围在那道身影上。 他开始仔细回想刚才的一幕,她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憎恨,可却跟之前的那些大不相同。 不是噙着想要他死的恨,而是藏着埋怨,幽怨。 脑海里一道白光闪过,他后知后觉她的反应更像是在生气? 知道他在身后跟着,望诗左拐右拐,很快就进了陆氏大楼。看到这,陆锦州眉间的沟壑更深了几分。 凭借这张脸,望诗一路畅通无阻的搭上了董事长专用电梯。 等陆锦州终于搭乘其他电梯赶到顶层时,正好在办公室里跟她对撞。 来人一个眼神都没有放在他身上,想要径直离开。 但终究她人还没越过他,他就已经攥住了她的手腕,“跑哪去?” 望诗挣扎了两下,得到的却是腕间越收越紧的力道,“放开我!” “还没回答我要去哪?” “我去哪关你什么事?你给我松开!”说着说着,她抬手就去抓他的手背。 “不说我们就在这里耗着。” 实在是挣扎不过,她索性停下,“正好,我们一起去吧。” 他拧眉,不懂她的意思。 “回老宅拿好证件,去民政局离婚。” “对了,离婚协议在那里,刚打印出来的,还热着,我已经签好字了,你也别忘了。” “你放心,你的东西我一分不要。” 随着她的示意,他果然看到了茶几正中央上的一份文件。 上面刺眼的四个字让他血压猛涨,一肚子的火。 “你想得美。” “呵。”她讥讽道:“陆锦州,你在装什么?” “你妹妹都比你坦荡。” 男人眯了眯眼。 “我主动提出来算是解决你的问题了吧,你不应该开心吗?” “哦,我想起来了,你也用不着亲自跑一趟,一句话的事。” “既然看我不爽,用不着像玩一条狗一样耍我,大可以直接弄死我。” 陆锦州越听越气,目光下移,在瞧见她一直张张合合的嘴时突然就俯身给她堵住。 “唔!” “你!” 这一刻,男人再也按耐不住,数天的忍受和自控彻底被毁。 他将人抱进休息室里,死死压在床上。 “你滚开!” “滚开?” “诗诗忘了那晚的提议了?” 见她一顿,他笑,“看来还真不是说醉话,怪我看错了。” “正好,现在有时间,我们就造一个出来。” 她抬手抵住他的肩头,“你滚!要离婚就快点,别恶心我!” “谁跟你说我要离婚了?诗诗是在幻想吗?” “我都已经在备孕了。” 她愣住。没想到他这些天居然有在备孕?! 她还处于惊愕中,可他却没给她太多反应的时间,直奔主题。 “诗诗,既然你提出来了,我们就得好好努力,争取早点怀上。” 有了孩子,他们这辈子都得绑在一起,永远也别想扯清。 而望哲那不该有的念头,也永远会被这个孩子的出生而堵死,毁掉! “嗯~” “你放了什么?” “可以助孕的药膏。”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可很快,视野里只剩熄灯后的朦胧昏暗。 第209章 定位芯片 冷冽的寒风轻拍那扇窗,似鹅毛纷扬的雪花在窗帘空隙间飞舞。 被热浪包裹的女孩昏了头,忍不住朝那处凉快地伸出手,可她的手不过刚抬起,男人灼热的大掌立刻顺着她的指缝与她紧扣,将其拉回。 “你,等……” 她想说等等,让她休息一会。 可克制不住的人一刻也等不了,鬼知道他这几天是怎么度过的。 话语变得细碎,她整个人快要被彻底吞没,毫无挣扎的可能。 偶尔得到喘息的机会,一个眼神扫过去示意他停下,可男人变本加厉,不休不止。 期间有不少声音传出,或是外头女人的呼喊,或是电话铃声。 但陆锦州对此毫无反应,只拖着她在这场纠缠中沉沦。 夜色从天边笼罩,休息室里的一切终于停下。 关秘书奉命送来了合适的衣服,在无意瞧见他脖子上的抓痕咬痕时,一张脸立刻红了。 接过衣服,陆锦州转身回到休息室里。 封闭的空间里还残留着那股气息,令他脑海再次发热。 猛灌了两杯冰水,他俯身捡起地上的一件又一件衣服。 从外到里,这些被撕烂的衣服越捡越烫手。 前不久的香艳画面浮现在脑海里,那些她满眼都是他的时刻令他指尖微颤,喉结滚动。 目光顺着手里的内衣向上,落向床上鼓起的那一团。 累坏的人睡得正香,那双红唇肿得不像话。 “嗯~” 突然,她嘤咛出声,无意识地将被子踢开。 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让她累到拧了拧眉,再次哼唧。 白嫩的肩头随之裸露在外,上面密密麻麻的痕迹,让他眸色倏地深了几分。 舔了舔干涩的唇,他走过去将被子往上拉,再次将她盖住。 “哥!” 就在这时,陆娴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担心吵到她睡觉,陆锦州迅速走了出去,反手将房门关上。 “吵什么?” 距离下班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他跟那个女人迟迟不出来,发生了什么傻子都能猜到。 她特意约了他一起吃饭,好给他推荐她的朋友,让他们多接触,结果没曾想,望诗这疯女人会半路杀出来。 偏偏她哥就像是被下了降头,一见到就追了上去。 前几日明明都不愿回家,她还以为他是想通了,结果一次见面就打回了原型。 真是气死她了。 陆锦州在办公椅上坐下,抬眼看向生着闷气的人,“这个点还不回去,有什么事?” 另一层意思很明确,让她没事就赶紧离开。 “你还好意思说我?” 言语间,她的目光往休息室里扫过,可就是这个举动之后,她察觉到他哥看向她的眼神变了几分。 带着威严,带着无声的警告。 “你明明说好的陪我吃饭。”话到嘴边立刻改口。 “改天吧。”男人不咸不淡的语气,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哥,自从你结婚以来,你都不管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断绝关系了。” 她哥天天围着那个女人转,受了那么多伤,她实在是看不下去。 她真不知道那个望诗到底哪一点好,能让他痴迷成这样。 “胡说什么?” “本来就是好吧,你竟然还不承认。” “说吧,想要什么补偿。” “我不要补偿,我就想让你过得好一点,别……”别太上头了,别犯蠢。 “说来说去都是些废话,既然你没事,就早点回去吧,雪天路滑的,注意安全。” 只要有望诗在,他说不了几句就要赶人,真是令她气到发狂。 “你总是这样,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妹妹了。” “那你眼里有你嫂子吗?”他的脸色转瞬就阴沉了几分,哪怕语调平静,却能让人莫名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威严和压迫。 听到嫂子二字,陆娴差点就炸了。 “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 她一时语塞,最终只能扔下一句,“她的心思根本不在你这,希望你以后别后悔。” 女孩说完就走,气冲冲的身影就跟小时候一样,没什么变化。 他的目光从她身上收回,思绪困在她刚才的那句话上。 是的,他也承认她说的没错。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她的心思都不会真正的放在他身上。 哪怕她拉着他,亲口说一句要孩子。这样做的目的也只是为了让他放过望哲。 明知道她是在抛下鱼饵,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咬钩。 她钓他,就是这么轻松容易,甚至他比谁都清楚这些都是虚情假意。 思及此处,一股烦躁从心里蔓延开。 哪怕他们前不久还在纠缠,她身心装满他的满足感依旧无法抚慰此刻的落寞和无力。 就算她心里没有他又怎样呢,他又能怎样呢?抓住人也是好的。 思绪和某个记忆片段碰撞,一抹暗色由此从眼底划过,他起身,给人穿上衣服后直奔私人医院。 他可没忘记她是躲开了保镖跑到这里来,既然派人跟着也会出问题,他只好用点其他方法。 三个小时后,一直熟睡不醒的人已经躺在了庄园的卧室里。 在吴妈钟管家一行人眼里,夫人没什么变化,只是身上的衣服跟出门前的不同。 但只有陆锦州清楚,她的身上多了一个东西,一个微型定位芯片。 第210章 筹码 夜色阑珊,可男人毫无睡意。 宽厚灼热的手掌放在她的后腰处,五指微微撑起,为那个不足黄豆大小的痕迹隔开衣物布料。 漆黑一片的卧室里,他深邃的眸光更显幽暗。 怀里人浅浅的呼吸顺着他的锁骨涌过来,跟心跳快要形成同步节奏。 那股热浪附于肌肤表层,他的身体因这热浪而生出千丝万缕的痴缠,融进骨肉血液里。 “嗯~” 怀里人突然轻哼一声,陆锦州浑身一顿。 几秒后,察觉到她的呼吸节奏变得平稳,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拉过被子将她盖好,他低头在她头顶落下一吻,而后闭眼睡去。 …… 翌日,入夜。 长睫拨开光晕,熟悉的天花板落进瞳孔。 掀开被子,正准备起身时一双手已经扣上她的肩头,将她扶起。 望诗有些意外,没想到他居然还在。对上他的眼睛,目光无意瞥到他脖子上的那些痕迹时,一股无形的尴尬生出。 经历了这些事,她现在还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跟他接触。 她只记得阿辉说过不能小心翼翼。 “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昨天太过了,加上那场小手术,他现在有些担心。 她摇摇头,埋下的脑袋没有抬起。 心里始终纠结,拿捏不准。 “先喝点水吧。” 望诗没有拒绝,乖乖接过他递过来的温水一饮而尽。 “想下楼吃饭还是让人送上来?” “送上来吧。” “好。” 陆锦州放下手机,伸手捞起她的腿。 “你干什么?!别!”女孩像是应激似地立刻往回缩,将自己抱成一团靠在床头,一副害怕他继续昨天那事的反应。 “我只是想帮你按摩。” 在她没醒来之前,他一直在给她按摩。 望诗拧眉抿唇,一副深思怀疑的表情。 空气陷入了尴尬,二人对视,迟迟没有话语冒出。 最终,陆锦州强势却又不失温柔地拉住她的腿放平,上下轻按,“如果我真想做,用不着等你醒过来。” 一直没声的女孩听到他这句话僵了下。 但因为他的手法,加上他的确是没有那个心思,她这才松了一口气,逐渐放松下来。 男人手上的动作没停过,不多时,他看了她一眼,随即缓缓道:“明天我就要去港城了,会在那边待一段时间,陪我一起……可以吗?” 台阶已经送到她脚下了,她深知顺着走下去才是最好的结果。 “嗯。” 她没能察觉,眼前人因为她的问答而默默松了一口气。 …… 二月份的港城依旧很冷,只是缺少了像京都那样的白雪。 他们来到这里已经十天了,而他的工作也已经在两天前忙完。 谁都没有提回去的事,他们都有意在新的环境里将那些不愉快的事翻篇。 但即便不说,有些无法抛却的事和人却总会阻隔在二人心里,让他们难以回到之前。 望诗相信何辉告诉她的,陆锦州不会动望哲。可只要人一天不能放出来,她心底的焦虑始终难消。 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可以跟他谈条件的筹码出现了——一根两道杠的验孕棒,一个新生命的到来。 第211章 放人 捏着手里的东西,望诗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她不知道是该现在跟他提放人,还是再等等。 短暂的一分钟,空气都变得焦灼起来。 “诗诗。” 一墙之隔,男人焦急的嗓音传来。 陆锦州以为自己能等,结果从她进去后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上好似有上万只蚂蚁冒出,在啃咬他的皮肉,让他坐立难安,分秒都等不下去。 望诗深吸一口气,伸手扣动了门把手。 眼前人埋下头,脸上的神情跟进去之前没什么变化,他忍不住吞咽一次,难以判断结果。 “怎么样了?” 女孩什么都没说,只是将验孕棒递给他。 上面醒目的两道红杠落进眼底,蛮横强势地撞开他的心房,让他整个人僵住。 屋内没了其他多余的声响,只剩他放粗却又压抑的呼吸声。 等他移开眼时,女孩发懵无措的目光已经望了过来,似乎在询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验孕棒检测的不一定准确,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言语间,他已经牵住了她的手。 “嗯。“ 其实结果已经很明显了,他求的不过是一个安心。 迈巴赫平稳行驶,速度比平时放慢了很多。 后座的两人一路无言,但中间紧握的两只手却是一秒也没有松开过。 望诗盯着窗外,心思已经飘远,陆锦州不动声色的看着她,脑海里只剩一个祈祷。 他希望兜里的那根验孕棒没有出错,希望她肚子里真的有了属于他们的宝宝。 孩子才是他们关系维持的纽带,只要有了属于他们的至亲骨肉,谁也别想再将他们分开。 一个小时后,医院走廊里。 从诊室走出的二人还在医生的恭喜声中没有回过神来,尤其是那句即将成为孩子父母的祝福。 母亲这个角色对于望诗而言太过陌生,如果不是为了望哲,她根本不打算怀孕。 甚至不是医生的特意叮嘱,她的注意力都没有好好放在这个还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穿过从天边倾泻的阳光,迎面走来一个孕妇,瞧见她抬手托住隆起的肚子,望诗失神片刻。 待人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她垂下眸,伸出手摸向自己的小腹。 这里依旧平坦,如果不是那张检测报告,谁会猜到她已经怀孕了呢? 察觉到她的动作,陆锦州指尖微颤。 他多希望她眼底能跟那个女人一样,含着对宝宝的慈爱与期待。 但现实往往是伤人的,他清楚她心里是不喜欢这个孩子的,甚至是厌恶。 这个孩子的到来在她眼里只是一个筹码,让他放人的筹码。 哪怕心里有些酸涩,但计较这些已经没用了。只要她肯好好养胎,将孩子生出来就好。 至于她想要的他会给,也不会限制她回去探望她的父母。 “想什么时候回去?” 她想了想,“再待一段时间吧。” “听你的。” 如果望哲知道她怀孕了,肯定会受不了。她想象不出他会做出什么来,所以只有离得远一点才能让他安好。 尽管拖不到这个孩子出生,但能晚则晚。 时间往后推移,来到二月中下旬,京都那边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她知道是时候返程了。 在这座浪漫都市的最后一晚,他陪着她看完了最后一场烟花秀,在这之后,他翻出手机给她播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时长很短,里面是望哲从别墅里走出,开车离开的画面。 视频播放结束的那一刻,男人立刻将手机放下,似一秒都不愿让她多看,“我已经放他离开了。” 望诗默不作声,心脏的跳动却早已加快。 就在这时,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注视她的双眼,“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平安健康,顺利出生。” “希望之前的那些事不再发生。” 有那么一瞬,她后背微微发凉,眼前的这双眼好似深入她心底,洞察所有,而他这些话也似带着一丝的警告。 “嗯。” 她坦然而淡定,不惧他的打量,毕竟她现在所想的已经达成了,不会再异想天开。 第212章 真假难辨 再次回到京都的时候,寒冰消融了很多。而笼罩在她心上的阴霾也同样跟着减少。 她不知道爸妈和望哲是在哪里,她希望最好的结果是爸妈带着他离开,远离这个地方。 跟他们断联的状态虽然有些难过,但想到他们能安稳生活,她就心满意足。 眼下的她已经没有其他多余的想法,只想让他们所有人好过。 至于她,她会老老实实将这个孩子生下来,默默等待。 时间转眼来到三月初,京都所有的冰雪消融,而她怀孕的消息也终于传到了陆家其他人耳朵里。 虽然在平日里不怎么跟他们接触,但毕竟是陆家的媳妇,而且还怀了身孕,于情于理在长辈的盛情邀请下都该回去跟他们吃个饭。 陆锦州并没有强迫她,甚至是很认真的询问她的意见。 最终,她还是点头同意,跟他一起去了他爸妈的住所。 尹憬嫣和陆司南居住的地方在一片她从未听说过的别墅区,这地方远离市中心,格外安静,是个适合养老的好地方。 夫妻二人在别墅里养了一条狗,望诗下车的时候这狗格外热情的冲他们扑来,却又很懂事的在她跟前停稳,不敢撞到她。 肉肉的大鼻头动了动,它表现得格外小心翼翼,很显然,它也察觉到她的肚子里怀了宝宝。 因为这个还未出世的宝宝,别墅变得格外热闹,所有人都沉浸在表面的喜悦中。 只可惜笑脸之下,藏着各种不为人知的真实想法。 吃过晚餐,其他几个儿子已经离开,而尹憬嫣特意将他们小夫妻留了下来。 趁着她的老公跟儿子下棋的时间里,她拉着望诗去了后院散步。 他们摆脱他,创造单独交流的行为很是明显,但陆锦州什么都没说,只安安静静地坐在棋盘前。 后院,两道倩影已经走远。 “诗诗,这个孩子你真的想好了吗?” 对于她怀孕,尹憬嫣很是意外。 “想好了。” 女人秀眉轻蹙,难以置信,“你没有在骗我吗,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 剩下的话语没有说完,她知道她能懂。 望诗只是摇摇头,垂眸看向依旧没有变化的小腹,“我会把他生下来。” 只有生下来,才能让他放下戒心。 尹憬嫣沉默几秒,仔细观察她脸上的神色,似想从中看出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但无论她盯了多久,女孩脸上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 “你确定要跟锦州他过一辈子了吗?” 上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明明不是这个样。 眼前人轻点了下脑袋,从紧闭的嘴里溢出一个字,“嗯。” …… 虽然已经入春,但夜间的风依旧很冷,对弈不过两局,陆锦州再也坐不住,起身就要走。 叫了陆娴顶上,他离开前特意让下人送来了两件披肩。 刚走到花园,隔着十米左右的距离就跟二人对视上。 瞧见他,以及他手里的东西,尹憬嫣笑了笑,评价了一句,“很贴心。” 搭上披肩,三人不再多说,只安静地往回走。 回到室内,女人微微一笑,“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上楼休息吧。” “好。” 夫妻二人异口同声,很快就从他们跟前离开。 洗了澡,躺在床上,陆锦州如之前的每一个夜晚一样,给她按摩。 只是这一次,他心里憋着几个问题,并且忍不住问出口,“刚刚和母亲都聊了什么?” 停留在书本文字上的视线就此停住,然而很快她就继续往右扫过去,“妈妈问我想好了吗?” 他手上的动作有两秒的放慢,似没想到她会毫无隐瞒。 就在这时,望诗将手上的书本放低,目光落在他脸上,“你不好奇我的答案吗?” 他没开口,就连表情都没有变化,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能感受到他的急切,他的好奇。 “我想要两个宝宝。” 无辜又认真的眸子干净到让人看呆,真假难辨,偏偏她又眨了眨眼,更让人手足无措。 他愣住,一时没有多余的动作。 可女孩像是忍受不了他的沉默,倾身凑过来,“你呢?” “你想要吗?” 第213章 痛恨 当情与爱似潮水涌上来的时候,理智早已溃不成军。 他难以克制,音节随着喉结滑动而出口,“想。” 听到他的答复,她缓缓勾唇,而后坐回原位,慢慢的垂下脸庞。 抬手轻抚小腹的举动是那么的温柔,就像他此刻的眉眼与动作。 可惜在光没能笼罩的地方,那双杏眼似凄清幽潭,没有半点温度。 “如果是双胞胎就好了。” 她仍旧微笑,说出来的话一点点在他心房里带来回响。密密麻麻,粘腻发痒。 他痴痴盯着她的脸,心里忐忑不安,他不知道这究竟是她的谎言,还是? 理智和现实告诉他她大概率又在扯谎,或许她还可能计划着将孩子流掉。 但此情此景,他竟生出了几分信任。 他猜他大抵是有些疯魔了,在爱意裹挟下,幻想高于理智。 离开别墅的时候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这些水珠落在地面,滋养万物。 路边的草地上长出了新鲜嫩芽,它们迎着风雨,茁壮成长。 车窗被她放下,那股泥土青草的芬芳扑面而来,直至这一刻,她才意识到春天是真的来临了。 雨点落在她伸出的手心里,汇聚成点,她垂眸凝望,感受到那股由春天带来的生机与希望。 她的内心荒芜了太久,她想从这些雨水里得到滋养,得到力量。 “别感冒了。” 然而手心里的雨点还没收集太多,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往回拉。 车窗顺势被男人关上,那些景和声就此被车窗玻璃阻隔。 柔软的纸巾在她掌心里摩擦滑动,她盯着他的五指,眼底一片厌恶。 他所谓的关心她并不稀罕,那些他自认为的好意,在她眼里不过是自作多情。 “下个星期我要去费城,跟我一起去吧。” 他们的关系刚修补回来,加上她现在怀有身孕,把她交给别人他不放心,必须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行。 “要待多久?” “快的话一个月左右,如果慢一点,大概就是两个月。” “也行,我跟你去。” 离开京都她求之不得,如果可以,她真想在国外将孩子生出来再回国。 见她乖巧答应,陆锦州很是意外,不过最终只剩庆幸和安心。 “停车。” 望诗顺势扭头,“怎么了?” “那里有家母婴店,我们过去看看吧。” 在他每一次上下班的途中,这家店都会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他曾无数次幻想过走进来,而今天正好有这个机会,甚至是跟她一起。 望诗微微一笑,“好啊。” 迈巴赫缓缓驶过去,陆锦州撑着伞,牵住她的手一起往里走。 就在他们走进店内没多久,一通电话拨到了望哲的手机里。 “诗诗好像怀孕了。” “你说什么?!”男人震惊的嗓音传来,哪怕隔着一段距离,都能让人感受到那股痛恨和懊悔。 “我也不是很确定,我只是看到她跟陆锦州进了母婴店。” “或许是他们哪个朋友怀孕了,生小孩了,给别人买也是有可能的,不一定就是诗诗。” 这边的人说了什么望哲已经听不清,他的脑海里只剩陆锦州跟他说过的那些话。 而现在,他终于意识到他放过他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了。 第214章 分歧 电话挂断的那一刻,过去很多回忆在脑海里走马灯似地浮现。 在这些片段中,他的诗诗总是顶着一张笑意盈盈的脸。 他还记得第一次在福利院里见到她的场景,那是他们相遇的起点。 在一众玩闹的孩童中,他一眼就注意到了她,她就像个小太阳,活泼开朗,聪明可爱。 只是那么一眼,他就决定了要将她带回家,让她成为自己的妹妹。 十多年的朝夕相处,这其中的感情早已深入骨血里,无法割舍。 他们本可以有个美好的未来,不留任何遗憾,但这一切终结于他的引狼入室。 他无意犯下的错,却连累她承担所有恶果,他就像个没用的废物,用她的牺牲苟活。 而现在,为了救他,她不得已怀上了陆锦州的孩子。 孩子一旦出生,就会成为捆绑她一生的束缚,他不能让她一辈子葬送在火海里。 他是她的哥哥,也是她的爱人,让她幸福,是他一辈子的责任与义务。 …… 费城,四月。 产检结束,陆锦州带着望诗回了公司。 吃过午餐,男人拥着她在休息室里午睡。 近来工作繁忙,哪怕他此刻躺在她身边也没有一丝困意,只是单纯地陪着她而已。 终于在二十分钟后,怀里人呼吸均匀,他这才小心翼翼地抽回手,替她掖好被子轻声离开。 因为怀孕的缘故,望诗很容易嗜睡,而这一觉,她三点多才醒来。 此刻的休息室里静悄悄的,没有那个男人的身影,她刚为此庆幸,可转眼就看到了床头的一份布丁。 掀开被子,她端着布丁走进了卫生间里,将东西扔进马桶里。 刚从休息室里走出,沙发上的关秘书立刻朝她走来,“夫人。” “嗯。” “老板他去开会了,大概五点才结束,如果您无聊了,我可以陪您走走。” “对了,林导演刚刚来了电话,她让我向您转达,她的行程安排出现了一点问题,得明天才能过来跟您见面。” 望诗微微一笑,“我知道了,你忙吧,我去图书馆待一会。” “好,那我送您下楼。” 没了关秘书,也还有其人跟着她,她也只有能在图书馆里才能得到清静。 图书馆距离公司很近,一条斑马线的距离。 望诗还是去了老位置——一人式的自习位。 这个点的阳光正好,落在窗外的绿叶上很是柔和,就像是镀上了一层天然滤镜。 她没有立刻埋头看书,而是凝望窗外的的绿景,放空大脑。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她从椅子上离开,去了卫生间。 冲了水,拉开隔间的木门,迎面而来的一个人让她惊恐的瞪大双眼。 心惊胆战的人刚要开口,可一个字音还没来得及溢出,就被一双大手死死捂住嘴。 “诗诗别怕,是我。” 言语间,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望哲不得已将她往回推,反锁了隔间的木门。 得知是他,望诗没有一丝庆幸,相反,她心头的恐惧更甚。 想开口说话,可那阵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他们谁都不敢乱动,直到那阵声音突然变轻,走远,直至消失。 “我带你离开,我们打掉这个孩子。” 长裙下的肚子令他眼眶刺疼,他苦笑着,试图安慰她,也安慰他自己。 “不,哥哥,我不会跟你走的。” “你说什么?”他拧眉,难以置信。 第215章 暴雨 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凝结,他的眼神似雨点砸在平静的湖面,应声裂开一道道黯淡波痕。 二人苦涩对视,眼底包含了太多。 “哥哥,你走吧,我已经接受现在的生活了。” 她不知道他跟了多久,有没有被其他人发现,现在跟他待在这里的分秒都让她胆战心惊,哪怕他穿着志愿者的服装,裹得严严实实。 男人拧起的眉头似难以填补的沟壑,夹杂着他所有的心痛与难过。 他死死扣住她的双臂,“你在骗我对不对?” 微红的眼眶里有点点晶莹在汇聚,他怎么会相信她说的话呢? 那个男人对她用药,哄骗她说出喜欢,拍下视频,用铁链锁住她,将她囚禁在房间里…… 一桩桩,一件件,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自小就是被捧在手心里呵护的人,怎么会接受这种生活?! 他只是看到了那些被打上马赛克的视频片段都忍受不了丁点,她又怎么能忍受? 望诗摇摇头,深吸一口气才能保持镇定,没有崩溃地哭出来。 “没有骗你。” 经历了太多的人早已学会了伪装,即便说着违心的话语,脸上也任人找不出一丝破绽。 眉间的沟壑渐渐放平,他微微一笑,“我知道了。” 望诗刚因为他松开双手而松了一口气,可转瞬就被他扣住双腕。 这力道又狠又快,带着坚定与决绝。 “你要做什么?”她惊恐地瞪大双眼,想要反抗。 可惜男女之间天生的力量差距让她毫无逃脱的机会。 最终她只能被他捂住嘴,从另一侧的小门带离。 这是清洁工出入的地方,一般并不会对外使用,她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搞来的钥匙,能走的那么顺畅。 然而她现在关心的并不是这些,她只想让他停下,远离她。 一路上她都在拼了命的挣扎摇头,但望哲全都无视,只一个劲地提速。 不多时,他终于带着她来到了通向外面的小路,而前方就是他事先停好的奔驰。 拉开车门,他将人塞进后座,又用绳子将她绑住,接着,他又用胶带缠住她不停哭喊劝阻的嘴。 “不呜——” “嗯!” “抱歉诗诗,很快的,很快就会给你解开。” 愧疚的眼神甚至不敢对上她的眼睛,他在她身上仔细搜查,确定没有定位器后他才安心地走到驾驶座上。 一脚油门,奔驰迅速驶离。 被迫仰躺在后座的望诗还在呜呜叫着,写满恐惧和担忧的瞳孔里,映出了陆锦州所在的顶层办公室。 那一角建筑很快从她眼前消失,接着,天边雷声大作,而那些压城乌云翻滚着,随时就要降下暴雨。 “诗诗,哥哥带你回家,别害怕,我们很快就可以离开了。” 哽咽的嗓音有些沙哑,他们都莫名想起了曾经一起放学回家的场景。 那时的她刚上一年级,他们同在一所学校,每天放学后,他要做第一件事就是马不停蹄地跑到她们班集合的位置找她。 “哥哥来了。” “走,哥哥带你回家。” “公主我来了,我们回家。” 太多片段在脑海里浮现,令二人情不自禁红了眼眶。 男人紧抓方向盘,嗓音沙哑的说,“对不起诗诗,是我没用,让你吃了那么多苦,对不起。” “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我,你也就不会经历这些了。” 眼泪不知是在何时落下的,打湿他的肩头,打湿她的长发。 那年秋天的午后,是他们悲剧的开始。他一直认为是自己的错,但她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人生无常,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凑巧。 恰好老师调课,恰好她去了海洋馆,又去酒楼找他。 她想说这一切不是他的责任。矛盾和问题出现的时候,应该透过现象寻找根本,他们要怪的,该是陆锦州那种依仗权势为所欲为的畜牲。 “我带你走,带你回家,我们打掉这个孩子,回到过去。” 车辆左拐,驶入高架桥,望哲深呼吸两次,笑着说,“小时候我每次都能接到你,带你回家,这次也可以的,相信我。” “爸妈已经先一步离开了,我们很快就可以跟他们汇合。” “到时候我们一家人永远不分开,好吗?” 回答他的不是她的声音,而是她手机来电的铃声。 等他拿过她的手机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那群保镖已经给她发送了好几条信息。 幸好信息和电话间隔的时间很短,还有机会骗过对方。 挂断电话,他学着她的语气跟那头的几人发了一行文字糊弄过去。 “哗哗——” 滂沱大雨砸向城市,二人顺利从高架桥离开。 他正准备将她的手机丢进河里,可转眼,树下躲雨的一群狗吸引了他的注意。 “吱——” 车胎在地面摩擦,溅起大片水花。 望哲拿上绳子,胶带,以及一袋面包匆匆下车。 几分钟后,吃完面包的流浪狗跑开了。而在其中一条体型较大的狗身上可以看到一个特别的东西。 另一边。 严肃的会议室里,所有人聚精会神,思考决策。 “嘭!” 突然,大门被人从外撞开,坐在主位上的陆锦州冷眼扫过去。 而当他看到来人是周简晨时,他好似预料到了什么。 正所谓想什么来什么,周简晨片刻不敢耽误,匆匆跑到他跟前,俯身在他耳边说:“夫人不见了!” “你说什么?!” 男人浑身一怔,脸色骤变,让底下不明所以的人皆是捏了一把汗。 他们还处于震惊和担忧中,但眼前的男人已经起身,扔下一众人迅速离开。 “夫人她去了图书馆,期间去了一趟洗手间,然后就消失了。” “监控呢?!” “厕所的监控坏了!” 听到这,傻子都能猜到背后的故事。 “我们根据夫人的手机定位,发现她现在在这个位置,虽然不确定真假,但已经派人去追了。” “您看要不要联系周边关卡进行拦截?” “不用。” 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一行人迅速离开。 当一群人出了停车场,来到室外,陆锦州这才翻出自己的手机,“让所有人追这个定位。” 周简晨一瞧,发现两个定位的确是不同位置,心里虽有疑惑,但他还是没有浪费时间,“是。” “老板小心!” 一声嘶吼响起,陆锦州抬眼就看到从右侧而来的一辆货车。 本就疾驰的货车不断加速,明显的要他命。 “嘭!!” 巨大的撞击声响彻云霄,这一刻,世界都安静了。 第216章 永别 火光和浓烟张牙舞爪,气势汹汹,哪怕这是在下雨天。 周围的人群在霎那间愣在原地,瞪大双眼看向那凄惨的现场。 哗哗大雨还在倾泻,连带着血水朝地面四周蔓延。 刺眼的暗红,映照脸上的鲜红,惊心动魄,惨烈惊悚。 “嘭!!” “啊!!” 爆炸毫无征兆地发生,残骸碎片不知落在了谁的脚边。 行人尖叫,拔腿就跑,丝毫顾不上丢在街边的雨伞。 黑烟不断向上翻滚,涌上建筑之外的高空,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这一幕,他们放下手中的工作,冲到窗边。 “老板!” “简晨!” …… 在接近黄昏的时间点,暴雨如注,隔着车门,她听到雷声,海浪声,以及交织在其中的雨声。 密密麻麻的雨点砸在车窗上,模糊了她的视野。 眼泪不断从眼尾渗出,弄湿了座椅一大片。 身上似有上万只虫子在爬,那股深入骨子里的恐惧让她胆战心惊。 “呜呜——” 因为用力,她脖子上的筋条凸起,她多想弄掉嘴上这张胶带,可它贴合在肌肤上,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吱——” 奔驰突然刹车减速,水花和雨点碰撞,砸向周围。 因为惯性,望诗猛地朝前冲,好在身上的绳子绑得够结实,否则她已经躺在了座椅下方。 一路都在安慰她的男人突然没了声,这一刻,一股不祥的预感生出。 前方的拐弯处驶来四辆车,堵死了整条路,朝他冲来。 看到这,望哲脸色煞白,已经意识到那个男人过来了。 他在途中换过两次车,甚至那两辆车还在朝不同方向行驶。 他想不通陆锦州是怎么做到对他们的位置行踪了如指掌,但此刻复盘这些已经没用了, 诗诗还怀着孕,稍有一点闪失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他不能冒险冲过去,只能猛打方向盘立刻掉头,想要原路返回。 然而他仅仅是刚掉头,迎面而来的几辆车径直逼来。 前后夹击,左侧是山,右侧则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他已经无路可走。 前前后后七辆车,还在不断向他逼近,所有人都将速度放得极慢,不敢碰到奔驰半点。 狂风呼啸的那一刻,在场所有车都停下了。 隔着两扇前挡风玻璃,两个男人目光对撞。 万千雨点中,他们冷眼看向彼此,一个眼底夹杂着隐忍与痛恨,一个眼底溢出疲倦与薄凉。 望诗呜呜叫着,很快,她听到枪声,再转眼,就看到望哲被人拖了出去。 “唔!!” “不唔!!” 车门被人拉开,随着清晰雨声同步而来的是陆锦州那张失魂落魄,遍布伤痕的脸。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男人深吸一口气,随即迅速解开她身上的绳子,将她抱走。 “陆锦州。” 她满脸泪花,轻声喊着,里面包含她太多的哀求和无助。 只可惜男人没有看她一眼,一个劲地想将她往库里南后座带去。 “陆锦州不要。”她反手将车门关上,死活不肯上去。因为她亲眼看到望哲被绑住了手脚,扔在护栏外的断崖边上。 男人拿她没辙,只睁着一双悲戚疲倦,布满血丝的眼睛静静看着她。 女孩抬手抓着他的手臂,所有的哀求写在看向他的那双眼睛里。 他无动于衷,只是眼眶越来越红。 她清楚言语上的哀求已经没用了,所以她双腿弯曲,径直跪下。 当看到她的身躯不断向下的那一刻,他整个人炸开,他不敢想她居然会朝他下跪。 疼痛和冰凉并没有袭来,取而代之出现在她膝盖小腿下方的是他血肉模糊的左手。 “你在干什么?”他拧起眉,扯过沙哑的嗓子质问。 “陆锦州我求求你,求你。” 陷入绝望的女孩号啕大哭,全身都在颤抖。 四月的天,明明是那么暖,可她坠入冰窟,唇齿发颤。 被恐惧侵占的大脑只剩空白,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怎么说才能让他收手。 她的眼泪让他心脏好疼,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我已经怀孕了,陆锦州你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放过他,求你放过他。” “诗诗。” 一直沉默的人终于开了口,可他的嗓音里却是夹杂着前所未有的悲戚。 “简晨死了,阿辉重伤,生死未卜。” 听到这,她微微一颤。 “他们都是为了救我才出的意外。” “简晨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我还没看到他结婚生子,他就先一步离开了。” “那辆货车撞过来的时候,他就没想过他的后路。” “地上好多血,好多碎渣,我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能得到,他还那么年轻啊。” “阿辉他会不会也要离开呢?” 话及此处,他缓缓扭头,看向了那头的男人。 “是他做的。” 这一刻,他眼底冷得让人胆寒。 一切发生得太过凑巧,时间掐得分秒不差,酒驾的司机,刚好对准他,没有伤害任何多余的人。 还有什么可以辩驳的呢? 话音结束的那一刻,他右手握着手枪,向上抬起。 千钧一发之际,望诗猛地起身将他往后推,夺走手枪。 挡在他跟前,背对着望哲的女孩有些不知所措,她刚才的行为不过是出于本能,所以一时还无法正常思考。 她只是想保护望哲,不让陆锦州开枪,然而她忽略了她的枪口是切切实实对准了他,甚至也忽略了周围数把瞄准她的手枪。 反应迅速的男人并没有朝后摔去,他调整好了姿势,苦笑着,抬眼仰望她,“诗诗是想杀了我吗?” 她摇头,“没有。” “我只是不想,不想……” 剩下的话她说不下去,可他偏要逼她,“不想什么?” “不想让他死吗?” “如果我偏要呢?” 说完,他径直站起身,从一旁保镖的手里取走手枪,瞄准望哲。 “陆锦州!” 她手中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脑袋,哪怕她在抖,但她依旧决然。 决然得让他心如刀绞。 “砰!” 枪声响起,一颗子弹从他枪口里飞出,射向望哲左侧。 然而他小小的试探,得到的是她瞪大双眼,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只可惜,子弹并没有飞出,更没有射进他身体里。 在她惊愕惨白的面容前,他勾唇,随即一把将她捞进怀中,让她直面那头的男人。 “诗诗,我刚才那一枪还没有瞄准他。” “你也刚好没有拉保险。” 言语间,他扣住她持枪的手向上抬。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她疯了似地挣扎。 “不!” “不要!” 保险拉动的声音在她的嘶吼中清晰可闻,紧接着。 “砰!” 一声枪响,子弹正中望哲的眉心。 “不要——” “啊——” 第217章 撕破 凄厉的悲鸣在耳畔边久久难消,男人抿着唇,胸腔起伏不断。 大雨还在冲刷每一寸土地,有血从望哲眉心中溢出,越来越多,好似流不尽。 在他怀里的望诗拼了命地朝前挣扎,可他曲起的手臂并不肯松开半点。 巨浪一次次冲上岸边,那股激昂澎湃中,躺在那里的人却是静到可怕。 “啊——” 崩溃的哭喊,被雨水泪水模糊的眼睛,女孩无力绝望的看着这一幕,心如死灰。 站在望哲身侧的两个保镖突然抬腿,朝他靠近。接着,望诗亲眼看到他们将他抬起,走向更远处。 “不要!” “不要!!” 携着泡沫的海浪张开巨口,在风和雨的助力下,短短的几秒,她的哥哥,她的爱人,永远的消失在她眼前。 这个世界万千色彩,但她眼里只剩灰色,这短短的几秒,还在跳动的心脏四分五裂。 瘫软的身体向下坠,可却被身后的男人稳稳抱住。 库里南的车门关上,浪花,大雨,看似远离了她。 但那股刻骨铭心的痛会成为心上一道狰狞恐怖的疤,在往后无数个瞬间发作。 寂静中,面如死灰的人突然扯了扯唇角,她顶着一双猩红空洞的双眼,笑着对他说:“陆锦州,你杀了我吧。” “那两条命,我赔给你啊。” 她的声音格外沙哑,脸上的笑,吐出来的字,就像一根刺戳进他心里。 一口气堵在胸口,他冷着脸,全身都在疼,“你在说什么?” 她再次发笑,眼泪却跟着从眼角滑落,“我赔给你。” “究竟是想赔给我还是想去陪他?” “在你心里,是不是希望死的人是我?” “希望被碾死在车轮下的人是我,被一枪打死的人是我?” “是不是很后悔刚才没能开枪成功?” “是!” 答案早就显而易见,但她毫不犹豫说出来时他竟还是会痛到难以呼吸。 可偏偏,她还在嘶吼着继续,“该死的人是你,最应该去死的人是你!” “他的死是他活该,我已经给过他机会了,走到今天这个下场,是他自作自受!” “自作自受吗?!受了压迫反抗都成了罪吗?!” “你,我,你的父母朋友,靳赋明在内的所有人都接受了当下的生活,他又在反抗什么?有什么值得他反抗?” “还是说诗诗你也在撒谎,你其实也从来没有放弃过那些念头,是吧?” 那股熟悉的眼神再次看了过来,强烈的,只增不减的希望他死的欲望。 他微微勾唇,苦涩自嘲。 “诗诗别忘了,如果不是我,他早就死在了那个晚上。” “他的命是我捡回来的,同样的,我也可以收走。” 她轻笑几声,学着他的逻辑,“你捡回来的,可以随意收走,那我是不是可以同样收走这个孽种的贱命?” 一句话让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就像窗外的夜幕。 “他不是你的孩子吗?” “不是!” “他身上流着你的血,所以他是个孽种。” “就跟你一样。” 她勾唇,欣赏他的痛苦。 “你们都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所以诗诗是不想要他了是吗?” “是。” 他捧起她的脸颊,“没关系,我们的孩子不在了,会有那么几个人下去陪他的。” 第218章 注定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不一会,那张本就遍布伤痕的脸蛋又添一抹红晕。 有血从他唇角溢出,他抬手轻轻擦去,神色依旧。 “你以为生下这个孩子我们之间就能好过吗?” 那些恩怨,仇恨,永远也不会抹去。 “有没有他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不同。” 世人都说孩子能困住一个女人一生,但她偏不会,因为她肚子里的是个不该有的孽种,跟他爹同样的孽种。 “没关系,如果他没用,我们就生第二个,第三个。” 她嗤笑,讽刺他痴心妄想,而他当然能猜出她的心思,“我们可以找代孕,想要多少个都可以。” 车厢内就此安静了下来,只剩雨点砸在车身的声响在耳畔回荡。 她的目光从眼前这个疯子脸上移开,望向夜幕下的大海。 浪潮在雨夜里翻滚,漆黑,压抑,这场雨会在她心里一直持续,直到生命的尽头。 两个小时后,医院。 抢救还在继续,没有消息传来,压抑的气氛下,陆锦州带着她去做了检查,以防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发生意外。 好在他的担忧成了多余,她和孩子都没有受伤,这算是哀痛中唯一的安慰。 抢救室门口,一行人默不作声,不多时,被派去处理车祸事故的助理匆匆赶回。 “老板。” 男人在看到一旁的望诗时有些犹豫,将剩下的话死死堵在了舌尖。 “说。” “我们查到肇事司机是个毒虫,他在事故发生前的一个小时左右吸食了一次冰毒。” “还有,他在另外一条路上就已经撞死了一个男人。” 话音结束的那一刻,助理忍不住看向了陆锦州身边的女孩。 果不其然,望诗手指微颤,很明显将他说的内容听了进去。 这次事故太过凑巧,所有人都以为是望哲安排的,然而谁也没料到这会是一场意外。 忐忑不安的男人以为她会爆发,会歇斯底里的怒吼,然而她只是继续沉默,甚至连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一颗眼泪从她眼眶里落下,砸在那条崭新的长裙上,她压抑着内心,眼泪再次决堤。 陆锦州垂眸看向她,什么也没说。 他们都清楚望哲的结局不会更改,即便周简晨的死与他无关。 当他对不该有的念头付出行动时,结果就已注定。 他一直容不下他的存在,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在他们过年逃跑的那次,他翻出了她藏在房间保险柜里的日记。 那个满是落叶的日记本里,记录了她从小到大的生活,记录了她的家人朋友,也记录了她对他爱意的萌发,疯长。 从最开始的哥哥好帅,是全天下最好最帅的哥哥。 到后来她说她喜欢哥哥,好想跟哥哥一直在一起。 嫉妒心发作的时候他好想将那些写有望哲的纸张撕毁,但最终,他只是将本子合上。 那些是他从未见证参与过的岁月,他像个小偷,反复窥探,好想取代望哲的位置,陪在她身边。 但他清楚这只是他的幻想。 日记里也有过有关他的几笔,在那些枫叶的右侧,记录了她对他的感谢,记录了他们在云顶山庄发生的意外。 如果没有他强留她待在自己身边,他只会是她生命中的一个不起眼的过客。 她会跟望哲结婚生子,也会很快将他遗忘。 他不愿,更不要。 所有试图将他们分开的人和障碍他会统统除掉,尤其是那个名叫望哲的男人。 他们都得承认,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注定。 望哲注定不会放弃妹妹,而他也注定不会放过他。 第219章 出生 结局已经注定,谁也没有能力去更改。 他知道她恨他,但他并不后悔杀掉望哲。 他已经给过他很多次机会了,但他仍旧一而再再而三地作死。 早在放他离开的那天,他就跟他说了很多,也明确警告过这是最后一次。 然而他并没有将他的警告放在眼里,依旧我行我素,不计后果。 从港城来到费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如果他没猜错,他这么着急下手是为了方便带诗诗打胎。 打胎时间过早过晚都不合适,他考虑了很多,也准备了不少。 他查到前面那两辆吸引注意的奔驰周围跟了一群人。 如果他没猜错,那群人会在他追上去的途中制造看似偶然的意外除掉他。 他承认他前后两次的准备都很齐全,但可惜了,跟他斗还嫩了点。 人总得为自己的行为买单,既然他选择了这条路,就得承担后果。 墙上的钟表不停转动,他一边守着她,一边等待手术结果。 如果是以前,他会让她先一步回去,毕竟医院这种地方还是少待比较好,但现在,他做不到让她脱离自己的视线。 只要她从他眼前消失一秒,他内心就会控制不住的恐慌,他害怕她会做出一些过激行为。 “咔。” 寂静中,手术室的大门突然从里打开。 这声音让所有人心脏狂跳,呼吸都慢了几拍。 “医生,请问病人他怎么样了?”其中一个助理迅速冲到医生跟前,心急开口。 女人摘下口罩,终于可以卸下一口气来,“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但因为伤势严重,我们也不能确定他什么时候能醒,后续还需要留院治疗,这个时间会很长,费用也比较高。” 知道人还活着,压在陆锦州心上的石头终于落下,“只要能把人治好,钱不是问题。” “好的。” …… 费城的雨没有停歇,那股潮湿阴冷一直笼罩,在这其中,还有独属于他的窒息痴缠。 自从那夜过后,他们都变了很多,她变得沉默,而他更加疯狂。 他就像一条毒蛇,无时无刻盯着她,守着她。除了一些不得已的情况之外,他几乎是从不离开她半步。 别墅里,车里装上了数不清的针孔摄像头,哪怕她人就在他身边没有离开过,他依旧会在夜深人静时查看监控回放,防止疏忽。 好在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任何意外。只是他们之间的冷淡关系持续了很久。 他试图缓和,然而她并不愿多看他几眼。 他知道他们都回不到从前,对此他只能寄希望于这个孩子。 终于,在他那令人窒息的照料下,他们的孩子于万物凋零的季节顺利出生。 那时枫叶正红,那是在她生日后的十天,他满心欢喜地迎接他们的宝宝,迎接他的希望。 那是一个健康的男孩,他给他取名陆瑾之,只可惜床上的女孩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只觉得恶心,也不允许他叫来自己的父母和朋友。 孩子的到来并不值得她高兴,他对于她而言唯一的价值是利用,就像陆锦州利用他一样。 第220章 坏笑 孩子的到来让陆锦州陷入了极大的喜悦,然而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高兴早了。 他察觉到诗诗的情况不对劲,哪怕她有意在伪装,但仍旧瞒不过他那双眼睛。 陆宅,客厅。 伪装成月嫂的医生刚从楼上下来,面色严肃。 “老板,经过我们的诊断,已经确定夫人患上了产后抑郁症。” 闻言,男人呼吸一滞,心脏被无形的力量扼住。 缓了好一阵,他才有力气开口,“病因是什么?” 他事先有学习过相关方面的知识,他明明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却还是没能避免这种情况。 是他的错,都怪他, “女性产后体内激素水平会急剧变化,雌激素和孕激素水平大幅度下降,这可能影响大脑神经递质的平衡,从而导致情绪波动,引发抑郁,导致夫人抑郁的最大原因就是这一点。” “还有一点是心理因素。” “身份的突然转变让夫人一时难以适应。” “我还发现夫人因为抑郁,记忆力越来越差,出现了明显的记忆障碍。” 女人注意到他的双手克制不住地颤抖,但还是将剩下的话说出口。 “记忆障碍有多种症状表现,而夫人就有遗忘的表现症状。” “遗忘包括顺行性遗忘,也就是不能记住疾病发生时发生的事情,以及逆行性遗忘,不能回忆起过去发生的事情。” “除此,夫人还会对不同来源的记忆混淆颠倒。” “夫人具体的表现实例之一就是她会经常忘记她已经生下了孩子,有些时候还会把去医院生产的那段经历记成了去医院探望她的嫂子。” 她的嫂子唐欣也是在他们医院完成生产,时间间隔很短,就在十月初。 “类似的表现不少,我相信老板您应该也察觉到了。” “后续该怎么治疗?” 没关系的,他有全世界最好的制药公司,他手底下有治疗抑郁症最好的药物,会很快治好的。 “这边建议就是用药。” “还有您的关心和照顾,这一点尤为重要。” “夫人不愿意看到自己的父母朋友,她也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状态不对,但她并不愿直面,承认,她觉得自己很正常。” “对于我们医生来说,她是在抗拒治疗,所以现在只有您才能帮她。” “我该怎么做?” “多关心她,呵护她,缓解她心头的焦虑和不安,支持她所有的举动,哪怕那些行为称得上怪异。” “平时一定要看好她,随时留意她的情绪,那些治疗抑郁的药物也一定要确保她吃下,别让她发现。” “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暂时就是这些了。” “下去配药吧,尽早送过来。” “好的。” …… 房门打开,他缓缓走进,入眼就是床上缩成一团的身影。 这是一个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忍着所有情绪,他轻声挪步,缓缓坐在床头,然而她还是睁开了双眼。 一双杏眼发懵的,哀伤的看向他,就像一只从猫妈妈身边被带走的无助幼猫,只能寄希望于眼前的稻草。 “怎么了?”他强颜欢笑。 女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我陪你睡好不好?” 她点头。 温暖的怀抱将她严严实实地环住,她缩在他怀中,将脸埋在他胸膛里。 一滴眼泪顺着他的眼角落下,眼泪在枕头上湿润一片时,埋下脸的望诗在勾唇坏笑。 第221章 凋零 天气越来越凉,万物也在凋零。 短短的一周,他亲眼看着玫瑰是如何一点点地失去色彩。 他竭尽全力去滋养,呵护,然而效果甚微。 端着刚出锅的南瓜小米粥,陆锦州急匆匆往卧室赶。 电梯里,他忍不住翻出手机查看卧室的监控。 果不其然,刚睡下的女孩已经醒了,她人不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阳台上。 煮粥的时间他一直盯着监控,可没想到从盛粥到进电梯的这点时间就出了问题。 雨水淋湿了她的睡裙,可她好似感受不到冷,甚至还不停的往外伸手接雨水。 这一幕幕让他心脏狂跳,每一分都是煎熬。 出了电梯,他大步往卧室里冲。 “诗诗怎么在这里玩?” 心急如焚,可他也只能温和的,缓缓的将她往回拉。 掌心中的手臂明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可她脸上没有半点波动。 他什么也不敢多说,只是扶着她的肩头将她带进浴室里。 温水哗啦啦地流出,很快没过她的膝盖,陆锦州蹲在浴缸边上,用毛巾擦拭她的长发,“诗诗为什么想玩水呢?” 他的笑容语气极其温柔,就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询问。 望诗垂着眼皮,没有回答。 尽管他保持耐心安静等待,可她仍旧不出声。内心因为时间的拉长而焦灼,又因为分辨不出她的情绪而忐忑。 担心她情绪产生波动,他只能移开话题,“诗诗,你想吃的南瓜小米粥煮好了,我端过来给你吃好不好?” 她轻点脑袋,“嗯。” 刚从砂锅里盛出来的粥还很烫,他一勺一勺地轻吹,确保温度合适了才敢送到她嘴边。 “怎么样?好吃吗?”他刚学不久,不知道合不合她的胃口。 她依旧点头,动作缓慢,像是一台老旧的机器。 又一勺送到她嘴边,可她却视而不见,没有反应。 “怎么不吃了?” “再吃几口好不好。” 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好好吃饭,再继续下去身体会垮的。 他继续央求,哄着,然而眼前人皱着眉,一个眼神都不给。 “就吃最后几口吧。” “我不想吃了。” “怎么就不想吃了呢?” “哐当——” 瓷碗被她突然打翻,那些粥洒在男人的手臂上,疼得他脸色骤变。 “呕。” 女孩突然俯身干呕,见状,陆锦州只能随意用花洒冲了下手臂,随即立刻轻拍她的后背。 “怎么突然想吐了?” “是不是肠胃不舒服?” 干呕声持续了好一会,她顺着余光看到了他手臂上大片的红痕时满是兴奋。 然而真实的情绪她隐藏得极好,不让他看出半点。 她脸上的眼泪毫无征兆地从他眼前落下,揪心的一幕让他忘了手臂上的疼痛。 “诗诗怎么不开心了?” “我不想待在这里,也不想吃饭,我想看枫叶。” “这里,这里看不到枫叶了。” “好,好,我们去其他城市看枫叶,明天就走。” 她摇头,哭得梨花带雨,破碎无助。 “我让人收拾东西,现在就走好不好?” “嗯。” 别墅里处处都是监控,她吐个药都费劲,更别说干其他事。 只有离开这里,才能创造机会。 第222章 结果 晚上六点,二人踏上了飞往九州道岛的私人飞机。 这片熟悉的地方发生过很多事,但他已经不在意了。 他特意换了新环境,带她赏枫叶,看烟花,做了很多之前没做过的事。 然而她的情绪始终提不起来,甚至还会突然落泪。 在那些枫叶越来越红的时候,她的状态却是每况愈下,他从最开始的能自我安慰,到现在陷入怀疑,担惊受怕。 那些配药他都有喂着她吃下,缓解情绪的事他也一件件在带着她做,可不知道为什么会没有效果。 他手底下明明有全世界最好的抗抑郁药物,治好了数以万计的人,可为什么偏偏就是不能治好她呢? 如果可以,他宁愿患病的人是他。 房间里,缩在床上的那一团久久没有动作,她盯着窗外的落叶,那双眼睛似空洞的旋涡。 “诗诗,听说这边有个寺庙,你想去看看吗?” 所有想到的方法都用过了,走投无路时,他竟也想试试那些所谓迷信的方法。 在来之前他特意打听过,这边有位很厉害的先生。 找过他的人很多,娱乐圈里的那些,做生意从政的那些,络绎不绝。 他也不确定能不能行,但只要有一丁点的希望,他都会试试。 等待良久,床上的人始终没有动静,她就像定格在秋季里的画,安静的,易碎的。 陆锦州勾了勾唇,俯下身去,忍着心脏的酸涩,他再次询问,“诗诗,要去吗?我们去走走吧。” 从三天前起,她变得越来越消沉,不愿意外出,不愿意说话。 他在她跟前就像是自言自语,很少能得到她的回答。 宽厚的掌心盖住她消瘦的肩头,“诗诗?” 这张脸挡在眼前时,她才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他的存在。 “我带你去个地方好不好?” 她摇头,随即缩在被子里,闭上眼睛。 “诗诗想睡觉了吗,那你睡吧,我守着你。” 天边的太阳一点点向西方落下,眼前人的呼吸开始变浅。 他守了很久,直至夜幕降临才离开。 在离开前,他特意安排了两个女人守着她。 …… 晚间的寺庙早就关闭了院门,但金钱可以破开一切大门。 隔着地下的圆形石缸,二人相对而坐。 询问了他的需求,先生点燃了一柱香,这香极为特别,不像平时里的那些。 月色从顶上的天窗落下,皎洁朦胧的微光中,可见石缸里有两只颜色怪异的金鱼从缸底浮出。 袅袅烟雾在月光里轻飘,不多时,香上可见一截指甲盖长度的香灰出现。 男人指尖微弹,等香灰砸入水下时顺势闭眼。 他嘴里念念有词,不过这些奇奇怪怪的言语只有他自己能懂。 几秒后,他睁眼垂眸,观察缸中的游鱼。 在陆锦州紧张焦急的目光下,他看到男人拧了拧眉,神色似有几分凝重。 水中的游鱼远离了那些香灰,甚至一左一右,没有半点要合的意思。 男人抬头看了看眼前人,似百思不得其解,在游鱼再次下潜时,他终于开了口。 “陆先生,您所求的,或许根本不存在。” 他直直愣住,“什么意思?” 第223章 神棍 他只是替诗诗求一个百病消,竟然会得到这样的结果。 二人沉默间,他内心那股焦躁不爽的火气很快生出,“什么叫不存在?!” 看出他脸上的怨气,男人解释道:“陆先生,从答案上看,您想要的的确是不会有。” 想到她憔悴的面容,他下意识以为对方的意思是她的病……不会好起来。 剑眉拧起,他差一点要发火,就听见对方说:“您别激动。” “我的意思是……你担忧的问题可能不存在。” 他记得很清楚,这位先生说他的夫人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他想让自己保她痊愈。 可缸中的景象很散,没有半点联系,这是近期以来出现的第二次。 又一次低头扫向水面时,他忽然察觉这一幕很是眼熟。 很快,他脑海里浮现出另外一张面孔,那是与这位陆先生截然不同的长相,对方有着一双特别的狐狸眼。 只可惜那位先生已经去世了,他依稀记得他姓藤垣。 一年前,藤垣先生也是坐在这个位置,跟他求了一个根本不可能的心愿。 他曾好心相劝,让他顺其自然,然而他并没有将这些话听进去。 他窥探不了藤垣先生真正的死因,但大概的轨迹他已经从他离开时的表情看出来了。 没想到隔了一年,相似的景象再次出现。 什么叫他担忧的问题可能不存在? 陆锦州反复琢磨这句话,心里始终无法判断。 “陆先生,您最担心的是什么?” “当然是我夫人。” “您担心她的病情,对吧?” 见他的表情,他已经了然,低头,他耐心解释,“从表面来看,缸中没有鱼,香灰更是没有,所以这就是眼见不一定为实。” 陆锦州双手紧握,冷光在皎洁月色下直直刺向对方,“你的意思是那些病情是不存在的?” 在说这句话时,他看向男人的眼神一寸寸冷了下去。 “我只能说……可能。” 陆锦州沉默了,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半晌,他突然开口,“你这些年接待的来客有多少能实现心愿?” “我不敢夸大其词,但也有将近七成。” “呵。”他讥笑,行云流水站起身,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看向他,“装神弄鬼。” 破开这寺院的大门,他甩了三十万。至于其他出现在这里的人花了多少他并不清楚。 但无一例外,能出现在这里的就不是普通人,各个都是手里握着一定的资源。 从零到一不容易,到从一到二,到三,甚至是到四还不轻松? 这骗子玩得就是一个概率! 午夜十二点,卧室的房门被人轻声打开。 男人动作轻缓地坐在床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望向她,里面密密麻麻的心疼。 他俯下身,痴痴望着她熟睡的脸庞。 他庆幸他离开的时间她没有醒来,否则她会做出什么事他不敢想。 想到这,他埋怨自己疯了,居然丢下她,去见了那种骗子神棍! 没有半点本事,竟然还敢说诗诗的病情不存在?! 第224章 最后一眼 白昼渐短,天气更加寒凉。 当初雪降落在这片大地上的时候,她的病情有过短暂的好转。 她会听一听他的提议,试着到院中走走,偶尔也会坐到秋千椅上。 陆锦州一直期待她能有更大的进步,能主动走出这栋别墅,只可惜走到院中就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对此他并不着急,只耐心地陪着她养病。 某天,看着窗外的烟花,她突然主动开了口,“我,想去外面。” 彼时的陆锦州愣住,怀疑自己产生了幻听,可耳尖随着那阵音频的微动却是切实存在的,他没有错过。 “诗诗你刚才说想去外面?” 他扣住她的肩头,神色激动。 时隔多日,他终于听到她主动开口,无人能懂他此刻的欣喜。 女孩扭过头来,脸上的神色依旧是那股淡淡的呆滞感,“嗯。” “你想去哪?” “想去看风景还是去闹市区逛逛?” 她埋下头,似在犹豫,“去商场。” “好。” 她在试着重新融入人群,他当然会支持。 只可惜第一次去商场并不顺利,太多的目光,太多的打量,哪怕没有任何一个人带有敌意,她都难以适应。 陌生的环境,悲观的情绪涌,她开始颤抖,他将她拥入怀中轻哄,可却没有任何作用。 到最后,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他只好抱着她匆匆离开。 这次的经历过后,她的状态再次变差,总是流泪,对一切事物都是悲观的态度,不愿意出门。 深知继续待在这个地方对她的病情没有一丝作用,他只好带着她回到京都。 跟医生一次又一次的商讨,那些药物也换过了不少,然而一天天下去,她的病情始终没有好转,就像是被下了诅咒。 在这时,有人提议尝试中医的治疗方法,采用针灸。 找来了最有名的老中医,陆锦州哄着她乖乖配合,看着那些针扎进她身体里时,他是即心疼,又带着期盼。 也不知是医生妙手回春,还是她的心态变化,半个月后,她的状态好了很多。 体重往回涨,而脸颊也没有之前的憔悴苍白。 见状,他在医生的提议下尝试带她跟外界接触。 他挑选的地方远离了繁华,全是充满生活气息的城市一角。 为了找到这些地方他费了很多心思,但看到她能适应的那一刻,全都值了。 转眼一月份,街道各处有了新年的气息。 二人站在挂满灯笼的树下,他柔声细语,“诗诗,新年要来了。” 面无表情的人眨了眨眼,望着他的笑容没有多余的情绪变化。 看到这,他心里的那股期待顿时被失望和酸涩打碎,可他还是弯起眉眼,“等过年那天,我送你一件礼物好不好?” “嗯。” 他知道她没有任何的期待感,只是一个简单机械的回答。 “我要去厕所。” “我陪你过去吧。” 他目送她离开,等在洗手间外。 然而他不会想到,里面的女孩在做些什么。 数着时间,看着她安然无恙地再次出现,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牵着她的手,他们踏上了归家的旅途。 看似木讷的人盯着窗外的景色,她深知这是最后的一眼,以后,她不会再来了。 第225章 求死 归家的途中,她忽然提出了想去海边。 陆锦州没有任何异议,哪怕他们距离庄园只剩最后的三公里。 三个小时后,他们再次坐在了名为海边有一个地方的餐厅里。 这个餐厅对于他而言有不同的意义,或许此刻的她脑袋空白,想不起那些事,但他记得就足够了。 这一夜他们没有回家,而是住在了海边的酒店里。 原本属于陆氏的酒店早已成为了她的私人财产,这是他们结婚时,他准备的聘礼之一。 最高层一间特殊套房从来不对外开放,这是特意为她准备的。只要她想看海,可以随时入住。 …… 新年如期而至,陆锦州安排人在庄园的上空举行了无人机表演。 万盏无人机笼罩在上空,汇聚似梦似幻的画面。 他满眼渴望地盯着她,期盼她能笑一笑,脸上流露出不同的表情。 然而那些颜色到达最艳丽的时期,她脸上也没有一丝波动。 夜间的寒风吹来,凉意随风带到了心尖,他一遍又一遍祈祷她能尽快痊愈。 这时,一个疑问在心头浮出。 如果诗诗痊愈了,和他之间还会这么平静吗?她还会像现在这样允许他靠近吗? 她只是因为抑郁而暂时地无法保持清醒,但这并不代表那些事情会被她永远遗忘。 尽管他们已经有了孩子,但此刻,他并不认为孩子能牵住她。 思及此处,他站在风中,心头万分痛苦。可无论如何,他还是希望她能尽早摆脱抑郁的折磨。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此刻,他只愿她健康。 这个新年终是平静度过,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 期间他很想将儿子从父母那抱过来,但这个念头最终也只是出现在脑海而已。 新年假期还没结束,他立刻带着她去了南半球的一个国家。 辽阔的草地上,他们搭乘热气球在空中欣赏日出,日落。 他想让她感受到生命的气息,感受大自然的磅礴力量,可惜这只是他自我的想法而已。 某天,他察觉到她待在厕所的时间有些长,比平时长了半分钟。 莫名的恐惧袭来,他激动拍门,可里面的女孩没有半点回应。 情急之下,他不管不顾将门踹开,一走进,发现她躺在浴缸里,而搭在缸边的那只手腕正流着血。 “诗诗,你在干什么?” 颤抖的话音里满是恐惧和懊悔,当他出现她眼前时,早就是满脸泪花。 颤抖的十指扯过毛巾将她的手腕包住,可她抗拒着,哀声疲惫道:“不要……管我了。” “我们去医院,去医院,会治好的,你只是一时生病了,会很快好起来的。” 眼泪从她眼眶里溢出,她冲他缓缓摇头。 他抱紧她转身狂奔,哽咽着,“会好起来的。” “你忘了我们明天还要去看考拉吗?你说那些考拉很可爱。” “我们回家的时候可以带回去几只养着,好吗?” “你不是还想看海吗,我给你找最好的地方看海好不好?” 沙哑的声音很轻,到最后,他自己也差点听不清。 他只想跑快一点,再快一点,他不要失去她,不让她有一丝意外。 第226章 黎明破晓(结局) 凌晨,从鬼门关抢回来的人已经躺在了病房里。 陆锦州抓着她的手,通红的双眼里不断有眼泪溢出。 夏季的温度驱散不了他浑身的冰冷,他在彻夜的恐惧里浑浑噩噩。 窗外月亮高挂,皎洁月色笼罩大地,可却没有半缕肯抚过他的背影。 墙上的指针分秒不停地转动,第一缕晨光从云端落下时,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 那是一双没有灵气的眼,是荒山万物枯寂时的存在。 心脏被撕开数道口子,他想挽救,想回到他们初见时,可这些只是他一个凡人不切实际的幻想。 曾经的傲气在这一刻荡然无存,他的脊背一点点弯了下去。 世事无常,他也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弓起背,他卑微向她哀求,求她能好好活着…… 三月,四月。 这阵阴霾一直笼罩在他们周围,没有消散,他们都在痛苦中活成了行尸走肉。 五月,在南半球秋季的末尾。陆锦州马不停蹄带着她飞往了他位于太平洋上的,一座只有他清楚位置的私人海岛。 半月形状的海湾中央,一栋半入地下的建筑是他们的住所。 彼时晚霞正好,霞光落在荡漾的浪花表层,形成水天一色。 从直升机上眺望远方,蓝色,粉紫色,以及海岛上各种颜色在碰撞,是逃离人间的仙境。 海岛上没有多余的人,几个做饭打扫卫生的佣人也只会在特定的时间出现,绝不敢跟她碰面。 他在岛上放了很多动物,他希望它们能吸引她的注意力,缓解她的情绪。 昼夜交替,天气转凉。她没有再一心求死,但也没有如他所愿的好好活着。 她变成了一个雕塑娃娃,除了偶尔的动作之外,其他时间总是散发着一股毫无生气的安静。 他拉着她去沙滩边散步,去草地上喂白兔,去整座海岛最高处欣赏日出日落。 这样的生活周而复始,他想过如果她永远也无法痊愈,他就这样一直守着她,在这座岛上老去,死去。 凌晨四点半,二人已经坐在了海岛最高处。 望诗望着前方的大海,突然出声,“海的那边是什么?” “是我们的家。” 上一次听到她主动开口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了,此刻,他竟然激动到眼底泛起水花。 “家?” 她转过脸,呆呆地望向他,“我想走近一点看看。” 陆锦州犹豫了下,可最终只是将她的双臂抓牢,拥着她起身,向前,“好。” 草地延展,尽头是断崖,下方幽深的海水不断翻滚。 所幸她没有继续上前,只是顺势坐下,陆锦州松了一口气,陪在她身侧,“披上毛毯,别着凉了。” 时间继续推移,底下的浪潮不断拍向礁石岩壁。 陆锦州拿过水杯,柔声询问:“诗诗要喝水吗?” 女孩摇头,垂下的眼皮里目光有过一瞬的森冷,尤其是她看向他手中的水杯时。 男人只当她是不渴,可就在他拧紧瓶盖准备将保温杯放回原位时。 “哐当。” 五指忽然一松,保温杯砸在地面发出声响,紧接着,一阵眩晕感直冲大脑。 他迅速抬手捂着脑袋,试图甩头保持清醒,然而一阵伴着香味的风扑来,他抬眼就看到她发狠的脸。 “咚”的一声闷响,剧烈的疼痛从额头袭来。 新鲜的血水从他伤口处不断渗出,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块沾了血的石头再次落向他。 无力的身体加上接二连三的敲击让他差点倒下,可他还是撑着双手,用尽全身的力气保持这个姿势,看向她。 此刻的天蒙蒙亮,但她脸上的恨意和杀气是那样的清晰。 那双空洞的眼睛灌上了他再熟悉不过的情感,那是对他没有一丝心软的滔天恨意。 事到如今,他好像明白了什么,然而他没有多说一个字,只是这样望向她。 尖锐的石头再次破开了他的皮肉,他好像听到了头骨碎裂的声响。 越来越多的血水砸在地面,很快,她停下了动作。 “陆锦州,是你活该。” 在眼眶里滚动多时的泪花终于落下,她哽咽着,一字一句,“在你杀掉他的那刻起,你就该猜到下场。” 生命在流逝,他咬牙挺着,想好好看看她,想多看几眼。 “其实就算你没有动他,你最多也只能再活两年。” “有个晚上,我站在你的办公室里,看着底下的灯火,看着我家的方向,那时起,我就在心里定下一个目标。” “我会在三年之内结束这一切,会在三年内杀掉你。” 她忽然勾唇,哭着继续说:“走到今天是你活该的。” “我们一开始就是错的。” 如果不是遇见他,那些事情又怎么会发生? “诗诗。” 他颤抖着手,试图去拉她,只可惜他的指尖还没伸出多远,她就已经毫不犹豫地起身,往后拉开了距离。 混杂着血水的泪珠落下,他仰起脸苦苦凝望她。 “嗯,是……” “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在我们刚结婚那年,在你刚怀上孩子的那段时间,你有没有过一瞬是真心想跟我在一起,哪怕,哪怕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 “没有。” “自始至终都没有。” 她面无表情,有些累了。那股恨那股怨已经散在了风中,散在了他生命的倒计时里。 他扯了扯唇角,苦涩一笑,“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如果没有那些事,他娶了别人,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她笑着摇头,“不愿意。” 心脏跟着头骨一起碎裂,但他依旧温柔笑着,安慰站在冷风中不断发抖的人。 “诗诗别怕,你不会有事的。” “我只求你最后一件事,好好活着可以吗?” “答应……我,求你。” 话音结束的那一刻,男人再也撑不住,他倒在她脚下,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在双眼合上的短暂几秒,太多有关她的记忆在脑海里走马灯似地回放。 在所有记忆的最后,是阳光下,她笑意盈盈,喊他陆先生的画面。 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了从前,但他始终没有在温床里沉沦,始终惦记着她的答案, 只可惜他渴望的答案一直没有响起,他永远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风过林梢,茫茫大海上有一抹光在不断靠近。 半个小时后,游艇上,祁露抱着魂不守舍的人不停安慰。 “退潮了,他的尸体被卷到远海了,你的衣物也是,不用担心,没人会知道真相,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跟你不再有任何关系,别哭。” “叔叔阿姨还在家里等着你呢,我们都会一直陪着你。” 女孩咽了一口唾沫,“嗯。” 这时,一束光从天边穿透云层,落在了她身上,二人抬眼,就见天色微亮,黎明破晓。 第227章 诗诗望哲篇1(平行结局一) 盛秋,京都大学。 阶梯教室里,趴在课桌上睡觉的人突然一颤。 “你干嘛?”剧烈的颤抖让祁露被吓一跳,她盯着一脸茫然的女孩,神色疑惑。 似黑曜石般的眼珠左右转了转,望诗逐渐从梦境里缓过来,咽了一口唾沫,她凑近她几分,“我刚做了一个梦。” 祁露放下手机,“才睡了几分钟就做梦了,梦到什么了?” “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就记得我跟一个我不喜欢的男人结婚了。” “哟呵,居然做这种梦了?”祁露坏笑,带着几分调侃,“是不是单身太久无聊了?要不我带你去玩玩。” 望诗嫌弃地拧了下眉,“不是啊,重点是这个梦很恐怖,我在梦里一直逃,一直挣扎。” 祁露抬手覆上她的脑袋,“难怪被吓醒。” “不过在最后发生了什么?” “我骗了他很久,等到合适的时机就把他杀了,血流了一地,然后我就醒了。” “不错不错,在梦里面也是一贯的厉害。” 望诗扬起下巴傲娇起来,“那当然了,我可是阳光下最厉害的不倒翁~” “区区一个男人,我还怕他?” 忽然,目光无意扫过门口,就见班上的同学陆陆续续往教室来,“咦?大家怎么都回来了,不是调课了吗?” “宝贝,你没在跟我开玩笑吗,老师上午就通知调课取消了。” “是吗?”她歪头,想不出是哪里不对。 “我看你是睡糊涂了,群里接龙你还是第一个呢。” 翻出手机,望诗点开了班级群聊,“哈哈哈,看来真是睡糊涂了。” “我都差点准备去找我哥了。” “警告你别想翘课啊,给我们代课的可是系主任,老老实实待着吧。” 听到是他,望诗咬唇拧眉,就此打消了那点念头。 太阳向西山移去,望诗数着时间等待下课。 与此同时,另一边,蓝湾酒店的地下海洋馆里。 酒店经理带路,为他们的大股东介绍海洋馆的布置。 一群人缓步移动,直到抵达了拱形走廊才突然停下。 “陆总,您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经理见他就此停在这,还拧着眉,心里多少惊了下。 然而陆锦州并没有理他,他只是盯着眼前的玻璃。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地方该有什么出现,这感觉格外强烈,连带着他的心脏都在疼。 “老板?”何辉也忍不住开口。 “没事,走吧。” “好好,您小心脚下。” “去王府酒楼吧。” 何辉点了下脑袋,“是。” 两个小时后,王府酒楼的应酬结束,那辆京a全八的迈巴赫缓缓离开。 站在门口的望哲吐了一口气,转眼看到熟悉的奔驰,他又立刻扬起笑容迎接他们家的小公主。 下了车,女孩几乎是飞奔冲向他。 “我饿了,快带我去吃饭。” “好,想吃什么?” “我想吃火锅。” “那我开你的车,让司机把我的车开回家?” 她点头,“嗯嗯。” “走吧。” “诶,你没喝酒吗?”拉开车门,她突然想起他是刚结束饭局。 饭局上多多少少都会喝酒,尤其是有求于人。 “没,那位陆总让准备茶水,不喝酒。” “嚯,那还挺好。” “谈成功了吗?” 望哲温和笑笑,哪怕失败了依旧是这副平静从容的模样,“没有。” “没关系啦,我们还可以找别人。”她安慰道,“哥哥是最棒的,一定能行。” 男人笑出了声,“嗯。” 奔驰的车门关上,二人往左离开,同一条路上,他们与刚离开不久的迈巴赫朝两个方向拉开了距离。 这距离越来越远,似永远也不会再有交集。 晚上八点,跟望哲分开后的女孩走进了学校图书馆还书。 办完事,她买了根雪糕边吃边吃,打算抄小路回寝室。 然而刚踏进小树林,就听见一个熟悉作呕的声音。 “码的,望诗那个贱人又拒绝我了,真不知道装什么清高!” 这头的顾长晔抽着烟,对着电话骂骂咧咧,全然没注意到身后的人影。 “当着那么多人丢我送的项链,那可是三十万买的,她以为她很值钱吗?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老子能看上她是她的荣幸,有多少人求着我上我都不稀罕。” 那头的人似在安慰他,可依旧灭不了他心里的火。 “行了行了,别提了,你给我找几个身材火辣一点的,让我降降火。” 听完全过程的女孩微微勾唇,已经气笑了。 阴森的目光紧锁眼前人,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她已经憋不住坏笑。 挂断电话,男人将烟头丢开,刚转身,就看到一个鬼影冲来。 “啪!!” 极其响亮的巴掌声在寂静树林里炸开,接着,是男人被踹到命根子,缩在地上,捂着下身的痛苦哀嚎。 望诗没忍住笑出了声,抬腿补刀后迅速跑开,一溜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他吗给我站住!” “嘶啊——” “卧槽,卧槽,要断了卧槽。” “你站住!” 傻子才会站住了,他真以为谁都跟他一样是傻子? 望诗心里想着,乐开了花。 第228章 诗诗望哲篇2(平行结局一) 绕了一大圈,望诗避开有监控的地方出了小树林。 手里的雪糕还没化,她一边舔一边笑眯眯地往宿舍走。 京大面积广,监控不能覆盖整个校园,加之又是晚上,顾长晔那个蠢货想找到她难如登天。 想到这,她彻底放下心来,翻出平板看起了电影。 另一边,望家。 “小哲,安琪跟你宋叔叔明天早上回来,我们一起吃个饭。” 望哲大概懂了母亲的意思,没有拒绝,“好。” 刚从浴室里出来,望诗正准备翻出吹风机,就在这时,手机响了两次。 界面弹出的消息让她双手一顿,望哲说明天不能陪她吃饭了,宋伯伯一家刚回来,两家要见个面。 愉悦的心情在这一刻覆上一层霜,她凝望这行字良久,最终也只能同意。 “怎么了?” 祁露发现她一直在发呆,像是心情不太好。 “没事。”她笑笑,将那股失落和难过憋在心里。 这一夜,她久久没能入睡,盯着月光沉浸在心事里。 有风轻拍阳台的门窗,最后一抹月色也被云层挡住,呼出一口气,她将所有不该有的念头掐灭,缓缓闭上眼。 照常上课,吃饭,她和众多学生一样过着自己的校园生活。 而就在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时,平静被打破,简闻薇打来电话让她赶紧回家,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她商量。 女孩听出了母亲话语里的焦急,她好奇询问,可女人却不肯告诉她。 怀着忐忑的心情,她迅速开车往家里赶。 刚进门,就见望哲跪在地板上,而爸妈拧着眉,一副有气无处撒的为难挫败感。 深吸一口,她保持镇定,“妈妈,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诗诗,你跟我过来一下。” 女孩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乖乖点头,“好。” 房门关上,母女二人敞开心扉的交谈。 直至确定她的心意后,简闻薇才肯松口。 “诗诗,既然你们相互喜欢,那你愿意跟他在一起吗?真的想好了吗?” 他们年纪还小,不够成熟,作为母亲,她必须正确引导他们,防止他们在未来的某一天后悔。 “我很确定,我愿意。” “好,我同意你们在一起,但有个要求。” 烟花在心头炸开,她激动地咬紧了唇瓣。 “你毕业后,我会送你出国留学,你哥也会被送到国外开展新业务。” “等你留学回来,你们二人必须能担起家里的担子。” “我跟你爸爸会慢慢放手,考察你们两个人的能力。” “所有要求达标了,你们想怎样都行,但这之前,你们谁也不可以越界。” “还有,就算你们成功了,你二十五岁之前我也不允许你们订婚。” “好。” 她毫不犹豫,坚定的目光宛若星辰…… 时光飞逝,转眼,在望诗毒辣的投资眼光下,望家的事业更上一层楼,而她个人也早已身家过亿。 二十六岁那年的盛夏,是她和望哲订婚的日子。 同年十月十六号,在她生日当天,盛大的婚礼如期而至,她和她的爱人在所有人的祝福下步入婚姻的殿堂。 三年后,他们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孩子的到来让望家更加热闹,也让她的生活多了一份爱意。 事业和爱将她包裹,所有风云避开她,她这一生皆是扶摇直上。 吃过最大的苦也只是那杯咖啡的苦涩,经历过最大的痛也仅仅是生病扎针的刺痛。 幸福美满的生活永远都在持续,娇艳明媚的玫瑰永远长在阳光下。 第229章 诗诗陆锦州篇1(平行结局二) “轰隆——” 惊雷响彻云霄,床上的男孩猛地睁开眼。 冷汗不断渗出,他扭头,就见映照在阳台落地窗上的人影喘息急促,像是差点溺水而亡的获救者。 意识逐渐清晰,而梦中的少许片段也在脑海里再次闪过。 梦里,成年的他遇见一个女孩,他很爱她,但她厌恶自己,最后还想杀了他。 他看着一具尸体被她从悬崖边上推入大海,他飘近,想去帮她处理现场。 可当他冲到海面时,这才发现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竟然是他。 海浪不断翻滚,他的尸体被卷入深海。 不久后,有只饥肠辘辘,失去捕食能力的年老鲨鱼顺着血腥味游了过来,将他撕咬吞下。 身体上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可距离她越来越远时的心脏撕裂感却是真实而强烈。 灵魂状态下的他浑浑噩噩地飘荡,他想找到她,可那片海太深,太黑,他飘了很久才发现一张毛毯。 梦境一转,一座福利院出现在眼前。 院中有一群小孩在嬉戏,他忍不住靠近,跟过来捡球的小女孩迎面撞上。 “你是谁呀?” “你来这里干什么呀?”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竟哭了起来。就连心脏的撕疼感也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起彻底消失。 而现在,梦醒了,心脏那股不适感再次出现。 捂着心口,男孩久久没能缓过来,他不知道是因为这个梦,还是心脏真的出了问题。 凌晨两点,在管家的陪同下,他瞒着外公外婆偷偷去了医院。 “少爷,还是不舒服吗?” “嗯。” 检查结果正常,医生也解释不了疼痛的缘由,他猜测或许是因为焦虑,也可能是因为压力。 但这一刻,他知道自己该遵循潜意识去找那个女孩了。 “查到那座福利院了吗?” “查到了,就在京都。” “那得回去一趟了。” “现在?”管家好像猜到了他的决定。 “对。” 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告诉他必须快一点。 两天后,京都。 蓝天福利院门前,一辆迈巴赫缓缓停下。 事先接到通知的院长热情接待,可当她看到来人时,不免惊了下。 眼前人虽然年纪小,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成熟和气场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 她一个成年人在他跟前都像是能被看穿。 “我家先生和夫人工作忙,特意安排我家少爷过来。” “呵呵呵,我懂,我懂。” 这些有钱有势的家庭她见过不少,大多都是带着家里的千金少爷一起,让他们亲自挑选。 表面上是想收养孩子,可实际是给千金少爷们挑个玩伴,跟班。 这种情况很多,她已经见怪不怪,只是这家长不露面的情况还是头一次见。 “两位这边请。” 往里走,这座福利院与梦中的景象在一点点重合。 行至后院,嬉笑打闹声响起,陆锦州站定一旁,焦急的目光在人群中不断搜寻。 一张又一张脸从眼前晃过,始终没有那种熟悉的感觉。 就在他准备询问时,一个从树下冲出的女孩无意撞进他怀里。 确切来说,是撞上了他的双腿。 “哎呀!” 娇甜的嗓音响起,女孩往后倒,陆锦州下意识将她扶住。 待人站定后,他启唇询问,“没事……” “诗诗!” 眼前这张脸让他心跳倏地慢了两拍,他喃喃出声,一股巨大的喜悦从内心深处冲向四肢百骸。 曲腿蹲下,双手情不自禁握住她纤细的双臂,他痴缠的目光紧锁她的脸,“诗诗。” 深邃的眼眸里装满了小小的人,折磨他两日的疼痛也在这一刻彻底消失。 哪怕在梦里他从来没有看清她的脸,但这种心房被填满的滋味和激动骗不了他。 “小千,你小心一点啊,脑袋疼不疼?” “陆少爷不好意思,您没事吧。” 女人忙不迭道歉,想靠近看看,可瞧见眼下的状态,她好像插不进去。 “哇,哥哥你好帅啊!” 年幼的小千正准备道歉来着,可眼前这张脸直冲她心灵,给了她不小的震撼,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刚才仰视的角度就已经很帅了,现在眉眼齐平,面对面更是惊艳。 “不过我不叫诗诗,我叫小千。” “疼不疼啊?”他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心疼又自责。 “不疼。”她摇摇头,两条小辫子跟着甩了甩,分外可爱。 “哥哥你呢?” “抱歉啊,我刚才玩捉迷藏来着,不是故意的。” “不过哥哥你是谁呀?为什么叫我诗诗?” “还有你的眼睛好亮啊,里面好像有小珍珠了诶。” 好奇的眼睛眨了眨,她怀疑他是不是认错人了。 他嘴里的诗诗是他妹妹,朋友吗?所以他才那么激动? “我叫陆锦州,我是来接你回家的,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听到这,她拧了拧眉,似有些犹豫。 他忍不住笑了笑,温柔引诱,“我给你买裙子,买零食,你喜欢玩偶吗?我可以送你一屋子的玩偶。” “你喜欢什么我都买给你,好不好?” “哥哥很有钱,你所有的愿望我都可以满足。” “小千你想去吗?陆少爷很喜欢你,会对你很好。”院长跟着劝道。 虽然她也不清楚陆少爷嘴里的诗诗是谁,但她可以断定陆少爷很喜欢小千。 小千去到陆家比待在这里好上千万倍。 一个又一个勾人的条件摆在这,她承认她有些心动,“哥哥为什么选我呢?” “真的会对我好吗?去到新家会有人欺负我吗?” 芽芽去到新家就被欺负了,上个星期才被院长姐姐接回来。 尽管她说的很小声,但他还是能听清,“不会的,我向你保证。” “哥哥住在国外,家里没有其他人。” “他们都很忙,经常不在家,你愿意陪我吗?” “我来这里找你是因为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神仙让我来接你回家当公主。” “神仙还警告我一辈子对你好,如果你不开心了,他就打雷劈死我。” “对了,是神仙告诉我你叫诗诗。” “啊?”她惊讶地捂嘴,很是疑惑,震惊。 “哥哥不想被雷劈死,你救救我,跟我回家好不好?” 单纯懵懂的女孩看了看院长姐姐,又看了看眼前人。 “那哥哥要说话算数哦,不然我就让院长姐姐接我回来。” “哥哥绝不食言。” “对了,哥哥还给你带了礼物。” 管家适时递上玩偶熊,陆锦州将东西送到她跟前,“你喜欢吗?” “哇,这只熊好可爱啊,谢谢哥哥。” 她抱着小熊爱不释手,笑容又甜又漂亮。 “哥哥在你的房间里放了很多,想去看看吗?” “想!” “那我们走吧。” “等等。” 心尖因为她这句话颤动,“怎么了?” 他内心忐忑起来,害怕她突然反悔,不愿意跟他走。 “我想先跟我的朋友告别。” 松了一口气,他笑笑,“好。” 手续办完,告别结束,诗诗由他牵着往外走。 越过院中的一棵大树,对面的一家三口跟他们二人迎面撞上。 莫名其妙的,一股强烈的不安从他心底窜出,尤其是在对面跟他一样年纪的男孩看过来时。 第230章 诗诗陆锦州篇2(平行结局二) 一直埋下头的诗诗满眼都是自己的小熊,突然,牵住她的那只手匆匆松开。 不明所以的人正欲开口询问,一双手先一步蒙住了她的双眼。 精致的脸蛋很小,他的手轻轻松松就能盖住一大半。 “哥哥你干嘛?” “哥哥有个惊喜要送给你。” “什么惊喜啊?”她忍不住翘起唇角,兴奋起来。 “等上车了你就知道了。” “不能偷看哦。” “好!” 雀跃兴奋的人已经等不及了,哪怕看不见,依旧能凭借对这条路的记忆走得很快。 两方人擦肩而过的那一刻,陆锦州偷偷松了一口气。 将人送上后座,他忍不住回头,这一眼恰好跟对面的男孩再次撞上。 狭长深邃的眼眸浮出浓浓敌意,他能看出对方眼底的喜悦和迷恋。 其中的缘由他太清楚不过,因为那人的目光前一秒还是停留在他家诗诗身上! 车门关上,在诗诗看不到的地方,他凶狠不善的眼神直刺对方。 “怎么了?在看什么?” 简闻薇发现儿子拧着眉,一直看向后方。 望哲转过头来,仰头冲她笑笑,“没什么,就觉得刚才那个小女孩好可爱。” 如果是他妹妹就好了。 不过想到她身旁的那个男孩,他不免好奇,他搞不懂他对他的敌意为什么这么大? 就因为他看了他妹妹一眼吗?这也太…… “妈妈也觉得她好可爱,笑起来好甜。” “看了就让人心生喜欢。” 话及此处,一家三口心里皆是有些惋惜。 迈巴赫后座,零食山丘让诗诗双眼冒星,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那么多零食。 瞧见她脸上的笑容,陆锦州跟着弯起了眉眼。 三天后,他的私人飞机返航,安全回到辛辛达拉。 富丽堂皇的别墅迎来了他们的小公主,她在他悉心的呵护下很快适应了这个陌生的环境。 如陆锦州所说,家里没有多少人,外公外婆忙着工作,很少回来。 又是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夜晚,二人写完作业,坐在客厅里画画。 “哥哥。” “怎么了?” “家里只有你一个人的时候,你会孤单吗?” 男孩抬手搭上她的脑袋,“有诗诗在,我就不孤单了。” 她甜甜一笑,“有哥哥在,我也不会孤单了。” 她的卧室很大,一个人待在里面的时候偶尔会孤单害怕,但只要想到他在隔壁,她心里的恐惧就能消散很多。 “哥哥,外公外婆会喜欢我吗?爸爸妈妈呢?” 虽然已经在视频上见过了,但没有直接接触,她还是会担心。 “当然了,诗诗人见人爱,他们都会像我喜欢你一样。” 女孩深陷进他似碧波春水的眼眸里,重重点头。 晚上九点,洗完澡的人已经躺在了柔软的公主床上。 她的怀里是那只可爱的玩偶熊,而在她的左侧,是拿着童话书给她讲故事的男孩。 五个故事读完,陆锦州确定她睡着后才缓缓将童话书放下。 替她掖好被子,他俯下身来,在她额前亲了一口才离开。 “轰隆!” 十点过,惊雷响彻云霄。 陆锦州猛地睁开眼,掀开被子就要往隔壁冲。 然而他不过刚挺身,抬头就跟抱着玩偶熊的女孩对视上。 “诗诗,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打雷害怕了?” 女孩摇摇头,搭上他伸出的手爬上他的床。 二人面对面坐下,专注地看向对方。 “我不是害怕雷声,我是害怕……” 她苦着一张小脸,不肯将剩下的话说完。 “害怕什么?” 明亮的眼睛扑闪着,她认真道:“我是害怕哥哥……被雷劈。” 他错愕一笑,“我怎么会被雷劈呢?” 转瞬间,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神色紧张,“是诗诗不开心了吗?” “不是。” “我就是担心神仙会不会有搞错的时候,所以我要守着你,跟你一起睡。” “哥哥你同意吗?” “当然没问题,诗诗快躺下,别着凉了。” 女孩甜甜一笑,安心地缩在他怀里。 “哥哥,以后打雷的时候我都想守着你,就像现在这样,可以吗?” “只要你想,永远都可以。” …… 在甜蜜温馨中,他们一天天慢慢长大,曾经满眼都是他的小女孩转眼就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小姑娘。 她的身边出现了很多同学,朋友,当然,也有令他火大,不知天高地厚的追求者! 第231章 诗诗陆锦州篇3(平行结局二) 刚结束会议,秘书立刻将手机递上。 男人垂眸扫向屏幕,在几十条新消息中一眼就瞧见了她发过来的一行文字。 诗诗:我不陪你吃饭喽,有同学过生日,估计会很晚才结束。 看到这,他心头的期待瞬间被浇了一盆水,而他的脸色也在看到她发送过来的定位时更差了几分。 男的女的?多少人? 心里有太多疑问,然而对方始终没有回复。 他猜不到她现在在做什么,但大概率是玩嗨了将手机扔在了一边。 叹了一口气,他吩咐秘书将之前推迟的饭局提前到今晚。 临近十二点,断联已久的人终于从会所里走出。 年轻的男女有说有笑,相互道别,很快,她身边只剩下最后一个男生。 这男生很眼熟,跟她同班,是京都一家航空公司的小少爷,名叫徐庭。 此刻他将她留住,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俊男靓女站在一起,这画面很是养眼。 可于陆锦州而言,怎么看都是令人心烦意乱。 就在这时,天边雷声大作,暴雨即将来袭。 诗诗仰头看了一眼天空就想离开,可徐庭径直抓住了她的手腕。 “诗诗,可不可以等……” “诗诗。” 二人扭头,在看到来人时皆是有些意外。 “你怎么来了?”她笑道,全然忘了自己的手腕还被人握住。 “我来接你回家。”他勾唇,转眼扫向男孩时目光阴暗森冷,带着不善。 徐庭背后一凉,立刻将人松开,“陆总。” 他露出讨好热情的笑意,只可惜对面的男人只是瞥了他一眼,随即牵住了诗诗的手心,带着她离开。 “快下雨了,我们走吧。” “好。”她回头,对着身后人说:“我们就先走了,路上注意安全。” “我会的,明天见。” 车门关上,大雨来袭。 何辉适时将挡板升上,驱车离开。 诗诗将目光从窗外收回,移到他脸上,“州州,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人家跟你打招呼你为什么不理呢?你这样搞,别人会很尴尬的。” 听到这,他心里又是一肚子的火。 尴尬? 他没有直接打断那小子的手就已经很客气了。 吸了一口气,他扭头凑近,“快十二点了,诗诗是不是忘了还有门禁这种东西?” “嗯,还学会跟他们喝酒了。” 她拧眉,“哎呀我都已经成年了,又不是小孩子,只是玩得久了点都不可以吗?” “刚成年而已,跟以前有什么区别?” 养了那么久的小孩一成年就学会跟人鬼混了,是不是再放纵她一点,她就跟人跑了? “怎么会没有区别?” “我可以独立了。” “其他同学要么住学校,要么住外面,只有我那么大一个人了还得天天回家,而且还有可笑的门禁时间。” “谁家大三学生是这样的?” “这哪像大学生活,分明是换了一个地方上高中。” 她撇嘴,似有些不高兴。 “诗诗,你跟他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你比他们小了几岁,还没学会怎么照顾自己。” “呵,这只是你的借口。” “我有手有脚,能挣钱,怎么就不会照顾我自己了。” “分明就是你不愿意。” 雷声还在持续,从前说会一直守着他的人转眼就想独立,想从家里搬出去。 她每天都在试探着争取,他还能留住她多久呢? “为什么总想搬出去呢?” 似察觉到他有松口的可能,她心里顿时有了希望,“因为我已经成年了呀,我想体验真正的大学生活。” “那诗诗觉得真正的大学生活是怎样的?” “跟室友朋友一起上课下课,聚会,嗯……当然,还有很多可以体验的。” “州州,你就答应我吧,我的大学生活很快就过去了,大四那一年基本都不会待在学校了,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她抓住他的手,眼巴巴地望着他。 半晌,他将所有心酸和不舍压下,勉为其难道:“答应你了。” “太好了,州州你最好啦。” 她笑得格外开心,他跟着弯起眼睛,可心里却是异常酸涩。 第232章 诗诗陆锦州4(平行结局二) “周末必须回家,每天行程报备,我会随时查岗。” 她刚高兴不过几秒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我又不是跑了永远不回来了。” “我只是担心你。” 外面多少人盯着她,他再清楚不过。 察觉到她脸上不高兴的迹象,他哄着,“我们以前不都这样吗?” “我只是在保持以前的习惯而已,诗诗也不高兴了吗?” 深邃的眼眸折射出一抹压抑却又明显的无奈和失落,诗诗心尖发疼,立刻妥协,“抱歉州州,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我就是因为刚成年太激动了。” 目的达成,他抬手搭上她的脑袋笑道:“不用跟我道歉,我怎么会怪你呢。” …… 在她搬出去后,这个家中只剩他一人,每晚回家,除了管家一两句问候之外,空荡的地方再没有其他多余的声响。 又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他靠在床头,紧盯阳台的方向失了神。 以往这个时候,她总会抱着她的小熊从阳台过来,但自从意识到男女有别,她再没有来过。 长大的人在一点点脱离自己的视野掌控,她身边出现了太多人,一层男女有别的思想也在将他们的距离微微拉开。 他必须得做点什么,否则长此以往,他亲手养大的人迟早会被别人截胡拐走。 转眼,第二年春季,她的大学生活已经进入了尾声。 学校里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现在的她已经全身心投入到自己的公司里。 没有进入陆氏,她早在去年刚成年的时候就开了一家风投公司。 虽然公司成立的时间很短,但她眼光毒辣,投资的企业都有在稳步发展。 用不了多久,他相信她就能扶摇直上,站上很高的位置。 替她高兴之余,他也有不少烦恼。 京都那边已经有不少人向母亲发出了跟诗诗联姻的信号,虽然他有意在拒绝,可这些人总是不死心。 不是借着合作,就是借着一些其他途径跟她接触。 他不可能阻拦她的事业发展,可看着那些人出现在她跟前,把本该属于他的时间占用掉,他心里就是一阵心酸和不爽。 刚结束半个月的出差,从席铎安排的饭局上离开,他让周简晨径直将车开到了一家餐厅外面。 隔着一段距离,他看到落地窗边的男女相谈甚欢。 这男人他很熟悉,正在追求她。想到这,手背上的青筋脉络凸起,那是狰狞的妒忌和不爽。 深夜的风时而从半开的车窗外涌进来,在酒意的助长下,心里的冲动越来越难以控制。 他试图保持冷静,可看着他们二人同框的画面越来越近时,他的理智快要消失。 “诗诗,毕业后你是打算回京都,还是继续待在这边?” “我再看吧,目前还没有想那么多。” “嗯……等你想好了,可以告诉我吗?” 顾及两家关系,她也只能笑笑,“好。” “我送你吧。” “不了,我哥来了。” 顺着她的目光,男人这才留意到停在阴暗处的那辆迈巴赫。 光影下,依稀可见后座那男人的轮廓。 “我先走了。” “好,我们下次见。” 刚上车,属于他们二人身上的那股酒气很快对撞,随风钻进对方的鼻腔里。 “喝酒了?”他问道。 “只喝了一点。” 好吧,她确认他心情不太好。 “刚才那个人,在追求你。” “嗯——可能是吧。” 呼吸一顿,他仔细观察她的脸,“你对他什么感觉?” 眉间一跳,她对他的问题很是意外,“没什么感觉。” 他逼近,一双染上酒雾的眼盯着她,“是吗?” “没什么感觉为什么还跟他单独吃饭?”为什么没有明确拒绝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呼吸在逼近,她心跳加速,不断往后退。 很快,一阵天旋地转,她人已经被他抱进怀里,跨坐在他身上。 一只手搂住她的腰肢,一只手扣住她的脑袋轻轻往下压。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他们快要鼻尖相贴。 “你……” “那诗诗对我呢?” “是什么感觉?” 轰的一声,她的脑袋炸开。 然而他并没有给她太多反应时间,而是快速吻上了她的唇瓣。 刚好在这几秒,将保时捷从车位上开出来的男人正好目睹了这一幕。 一阵风从两辆车中间吹过,陆锦州睁眼,毫不遮掩地看向对方。 第233章 诗诗陆锦州5(平行结局二) “唔——” 她试图往后闪躲,可他手上的力道不断加重。 二人折腾的动静越来越大,带动车身晃动不止。 缠绵的吻带着无尽的占有,舌尖纠缠,她没有一丝逃脱的机会。 空气变得稀薄,抵在他肩膀的手也没了力道。她开始发软,整个人像是没了骨头,软在他怀中。 他松开她的嘴,扭头吻上了她的耳尖。 一阵酥麻感似电流在全身窜过,她只觉温度不断攀升,浑身发烫。 “嗯~” 突然出口的呻吟让她瞪大双眼,羞耻感爆棚。来不及多想,她迅速捂住嘴。 然而她忘了她现在的举动也顺势抱住了他的脖子,落在旁人眼里,两人看上去更加的暧昧亲密。 他的吻一路向下,最终游走在她的脖颈处。 他感受着她的颤栗,感受着她不断加快的心跳。 “诗诗~” 充满情欲的低磁音调勾得她心尖阵阵发颤,她快要疯掉。 “诗诗还没回答我,对我是什么感觉?” 她不回答,他唇上的力道随之加重几分。 “额~” 声音似爽似染上崩溃的哭腔,他笑,“宝宝,舒服就喊出来,不用憋着。” “州州你!”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他停下,捧住她的脸颊直视她的双眼,“诗诗喜欢我吗?” 脸颊爆红的人呆呆的,一双眼水雾蒙蒙,红唇张开,她喘息不止,深陷进他会勾魂的眼睛里,久久难以平复内心的激流。 他再次靠近,跟她额头相贴,“诗诗为什么不说话,是因为不喜欢我吗?” 一吻落下,落在她鼻尖。 这一次,她没有躲。 “我们很早之前就约定过不以兄妹相称,我为的就是这一天。” “诗诗不是答应过会永远跟我在一起吗,我们说好了以后要结婚的,难道诗诗反悔了?” 他仍记得那年跟她说这些事,哄着她答应的场景。 小小的人正在花园里浇花玩水,听了他的决定后懵懵的,很是诧异,不解。 不过最后还是答应了他。 她说很喜欢他这张脸,她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最帅的人她要自己留着天天欣赏,不能让外人捡了。 “不,不是,我没有。” 那时候还小,稀里糊涂的哪里懂这些就被他哄着签字按手印了。 不过,她也的确没有要反悔的意思,毕竟她的州州那么好。 “那诗诗喜欢我吗?” 他脑袋往后仰了些,盯着她的小脸,“嗯?” 女孩不再闪躲,大胆而诚实,“喜欢。” 积攒在眉眼间的乌云消散,他笑出了声,“那等你毕业了我们就订婚好不好?” “不好。” 脸上的笑意凝住,“为什么?难道刚才是骗我的,你心里想着别人?” “胡说!我心里哪有别人,州州那么好那么帅,其他人我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 万花丛中过,他这一朵最迷人,最惹眼。 其他花就留给别人去欣赏,她独折他这一朵就够了。 “呵,油嘴滑舌。” 男人嘴上这么说,实则整个人都激动到快要昏了头。 “我说的都是实话好不好,我就是觉得太早了点。” 她现在所有心思都在事业上,对于恋爱并没有兴趣。 这些话她只能在心里说说,如果他知道了,肯定不高兴。 “而且家里人会同意吗?” “这些事情交给我,我会处理好。” 想起什么,她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州州,我刚才跟他吃饭只是因为顾及到两家的关系。” 两家几十年的交情,从外婆那一辈就开始合作了,哪怕她心里再不愿意,也得维持面上的友好。 “我知道。” 她反握住他的手,“你既然知道还生什么气?” “因为心里不高兴。” “州州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我和他什么也没有,你还不清楚我的为人?” 在她的记忆中,他也不是这样的人呐。 “我一直都是这样,只是你没有注意而已。” 她皱眉,神色诧异。 他的意思是在怪她? 怪她没有注意过他? 忽然,她圈住他的脖子凑近些,在他唇上吻了下,笑道:“抱歉嘛,以后我会加倍注意的,州州别生我的气啦~” 心花怒放的人死死憋着那股雀跃,他双手向下,搂紧她的腰,“除非你搬回来。”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出差这段时间她没有回家住过一次。 电话里那些保证全是假的,长大的人胆子越来越肥,就是拿捏他不敢对她做什么。 “搬,今晚就搬。” “外面到底有什么?” “是不是有什么妖艳贱货勾引你了?迷得你天天不回家。” “哪有啊,州州别瞎想。” 他当然知道没有,否则他早就杀回来了,忍不到今天。 “那到底是为什么不愿意回家?” 一双眼睛扑闪着,“还不是因为你不在家。” “我一个人待在那么大的地方太无聊了,现在你回来了,我马上就搬回来。” “真的?不会是骗我吧。” “当然不会了,我们现在就回家。” “嗯。”他笑,敲击挡板两次,示意周简晨开车。 车辆启动,缓缓离开,诗诗将车窗关上,松了一口气,“刚才的事你自己去解释。” 虽然她不清楚保时捷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但没猜错,他们刚才的举动早被对方看完了全过程。 他勾唇,眉眼里尽是得意,“好,我会跟他们说清楚。” 诗诗抬腿就要就要从他身上下来,然而她不过刚有动作就被他一把扣回。 “干嘛?” “宝宝,刚才的事还没做完呢?” 尝了甜头的人食髓知味,哪里是一两次就能满足的。 在她惊讶放大的双眼里,他再次撬开了她的牙关。 …… 在他的处理下,她所担心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曾以为家里会百般阻挠,然而事实是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 向周围所有人坦白关系后,陆锦州再也不藏着掖着,整个人每天都是一种春风得意的高调状态。 上至整个陆家,里里外外的所有亲戚朋友,下至商业伙伴,甚至公司保洁阿姨每天投喂的流浪狗都知道他跟他家诗诗谈恋爱了。 这关系传着传着,也不知道是谁传出了他们即将订婚的消息,彻底堵死了外面那些男人不切实际的幻想。 沉浸在恋爱关系中的男人变得格外粘人,或许他本就如此,只不过终于有了合理的理由。 在诗诗二十岁那年,她将这边的公司安排好,跟他一起回到京都。 辛辛达拉虽好,他们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可京都才是真正的家,他们总该回到故土。 他要回到陆氏总部,而她要在京都成立分公司。 她曾以为他们的工作安排一致是因为凑巧,直到从何辉嘴里得知了真相才知道他付出了什么。 他很早之前就该回到京都,只不过为了陪她,等她,拖了整整三年之久。 了解了他的付出,她决定补偿他,提前两年结婚。 在她二十六岁那年的生日,陆锦州如愿娶到了她。 看着结婚证上的陆诗和陆锦州两个名字,男人整宿都没有睡着。 从小养到大的人躺在怀中,他们永远也不会分开。 两年后,他们生下了一个可爱的男孩,这是他们爱情的结晶,是他们爱意的见证。 孩子在一天天长大,他们也随之更加成熟,将来的某一天,他们会老去,死去,但这份爱意会永远热烈,长存。 就像在那个梦里,即便肉身面目全非,但藏在灵魂中的爱意永远不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