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又凶又娇,真太子暗宠成瘾》 第1章 她被恭桶砸死了 成武六十二年,腊月十四。 北风呼啸,天气阴沉。 白林把洗好的恭桶摆放好,衣袖和袍子的下摆被污水浸湿,风一吹,整个人冻得发抖……她活动了一下脚底,又往冻裂的手心哈了一口热气搓了搓,身体暖了一点。 腹部突然传来一阵一阵的绞痛……她捂着肚子慢慢地蹲了下去,浑身冒着虚汗。 徐嬷嬷苛扣吃食,她已经整整两天滴米未沾。 面前没洗的恭桶堆得比她人还高,白林的眼眶有些酸涩……深呼一口气,不让眼泪掉落,她没有资格伤悲。 疼痛稍微缓解后,她咬牙颤抖地撑着膝盖站起来,重新搬过一个恭桶,恶臭的味道刺鼻…… 这是她第二次被罚到东司来洗恭桶。虽然早已经习惯了恭桶的气味,当弯腰把手伸进去时,还是忍不住干呕。 头晕目眩,“轰隆,砰!”垒着的恭桶被撞倒,她摔倒在地上紧紧地捂着头,恭桶混着粪水滚下来砸到她的身上。 急促脚步声响起,身后寒风扬起,“啪”的一声,白林感觉后背火辣辣的痛。 “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有脸问我要吃食!”手持藤鞭的徐嬷嬷指着白林怒骂道。 年长的嬷嬷捂着鼻子,眼里满是厌恶的神情,“眼看要到年边了,白林把粪水弄得到处都是,招晦气。徐嬷嬷,这人您可得好好管管啊。” “人家还当自己是相府千金呢,你们可紧着点她,别磕着碰着,回头怪到我们头上。”瘦高的嬷嬷揶揄道,捂着嘴退后两步。 肥胖的嬷嬷叉腰指白林朝着地上吐了泡口水,“相府千金,我呸!她就是个白眼狼!害得相府的真千金燕王妃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罚她在这洗恭桶算是便宜她了! 若是燕王妃真遭遇不测,她这三两重的骨头可不够赔的!” 瘦嬷嬷冷笑道:“我看啊,就是这贱人故意害死了真千金!还想取代真千金的地位,得亏相府没有被她蒙蔽! 现下,这贱人就算死在这,相府都不会来给她收尸!” “燕王妃不是我害死的!”为了不让粪水沾到脸,白林倒下后拼命地仰着头,如同她傲然的心气。 “下贱胚子,嘴硬!我看你还能撑多久!”徐嬷嬷挥起鞭子又抽在白林的身上,鞭子扬起,带出鲜红的血珠。 本就不保暖的衣服被鞭子抽裂开,寒风钻进来,伤口火辣,身体却坠冰窖……白林痛苦地蜷缩起身体放弃了抵抗。 “打得好,这小贱人就要狠狠地打,一个假千金,她还真以为自己能翻上天不成!”胖嬷嬷嫌骂得不过瘾,抬脚踢起散落在门口的一个恭桶朝着白林砸去。 “砰!”的一声,白林额头砸出一个口子,鲜血染红了整张脸,她连喊痛的力气都没了。 年长的嬷嬷扯着胖嬷嬷,“你别弄死她了,她名义上还是相府的人。” 胖嬷嬷完全不在意,音量拔高了几度,“这贱人不会还在做回相府的美梦吧!听说因为燕王妃落水的事,白夫人哭晕了好几次,今早白家少爷来宫里请太医了,压根没提她。” 白林视线变得模糊……恍惚间脑海里浮现出三年前,真千金陈妙妙回来跟相爷夫妇相认的情景。 陈妙妙抱着一个包袱,穿着粗布麻衣站在厅中,瘦弱而单薄。见到来人时眼神惊慌不安,紧张局促。 母亲抱着陈妙妙泪水连连,父亲唉声叹气,哥哥心疼不已。 白林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相认的画面,内心满是愧疚。 母亲拉着白林的手,说两人都是她的女儿,让她做姐姐的凡事要谦让照顾些。 白林点头,从此便事无巨细地照顾着这个柔弱的妹妹。 陈妙妙对她的未婚夫婿燕王一见钟情,全家人威逼利诱要她退出。她爱恋燕王多年,不肯退让。 一日,燕王的寿辰上,燕王母妃赠送的东珠被人摔坏。 燕王听信陈妙妙的一面之词,便认定是她摔坏的,她不认! 那是白林第一次被罚去东司洗恭桶。一夜之间,千娇万宠的千金沦落成皇城最卑贱的婢女! 她在东司小心谨慎地做活,千防万防却还是被陈妙妙买通的宫人下了药,毁了名声。 爹娘对她彻底失望,把她丢在东司自生自灭! 她用了一年的时间收集陈妙妙陷害她的证据,讨得了一位贵人的恩赦,出了皇宫。 她念着父母的十几年的养育之恩没有去报官,敲开了相府的门,把证据一份份摆在爹娘和哥哥。 爹娘甚至都懒得看,哥哥直接把证据撕毁,说她污蔑陈妙妙,把她捆了起来。 陈妙妙打着心疼姐姐的名义,让母亲把她改成贱籍,作为陪嫁丫鬟一同进王府。 她不从,陈妙妙便拿陈家数十口的人命威胁她。 陈家人抱着稚子哭着跪下求她,用血脉亲情裹胁她。 她妥协了。 进了王府三个月后,陈妙妙给她安了个魅惑燕王的罪名,打断了她的腿。 陈妙妙用鞋尖勾起她下巴,嗤笑道:“要不是母亲还念着你,你这张狐媚子的脸我恨不得划得稀巴烂!姐姐~你这辈子只配跟恶臭的恭桶待在一起!” 从此以后她被关在王府的角落,刷着那永远刷不完的恭桶。 白家母亲来王府看望,陈妙妙把她的腿伤说是寒疾,再压着她穿戴整齐,在母亲面前上演姐妹情深的戏码。 半个月前,陈妙妙压着她去寺庙祈福。她知有诈,行至缓慢路段时开窗跳车,下一秒马车失控落水。 陈妙妙失踪,她被贵人从水中救起送回相府。 白家和燕王连辩解的机会都没给她……寒冬腊月天,把她再次丢进了东司。 她用命护着的陈家人,指着她的鼻子骂,让她代替陈妙妙去死! 真是太讽刺了! 她的心软成了他们一柄柄刺向她的利剑。 白林看着嬷嬷的嘴一张一合,手里的皮鞭一上一下挥舞着,她没有感觉,也听不清嬷嬷在说什么。 她好累。 那堆成墙的恭桶今天是洗不完了,她想休息片刻。 冰凉的柔软飘在脸上,眼前朦胧一片。 下雪了,她看着雪花一片一片地压在身上。 不冷。 很温暖……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躺在母亲柔软的怀抱里,她缓缓的闭上眼睛,弯起了嘴角。 白林回过神时,发现自己飘到了燕王府的上方。 王府挂着白色的灯笼,下人们穿麻戴孝。爹娘和哥哥出了王府大门,脸上没有半点悲伤,还洋溢着笑容。 陈妙妙死了,他们在喜悦什么? 她往灵堂飘去,看到了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孔。 陈妙妙,她还活着! 第2章 重生 白林满腔愤恨。 陈妙妙还活着,那她的死算什么? 陈妙妙温柔小白花般的面容上露出狰狞的笑,“白林那贱人终于死了!本来想淹死她,没想到她竟然被人救了! 害得我只能装假死,在外面躲了大半个月,累死了。 父母和哥哥听到白林死了是什么反应?” “进宫了。” 陈妙妙拽着手中的帕子,眼里满是怨毒,“白林那贱人,竟然还在他们心中有一席之地。那贱人死了也别让她安生,想办法把她尸体丢去乱葬岗喂狗!” 孟妈妈点头,“王妃放心,那贱人埋不进白家的坟。” 陈妙妙嘴角荡起得意的笑容,“落水这事处理干净些,别被王爷察觉出什么。” “是。” 白林气的灵魂都在颤抖,抬手一巴掌扇在陈妙妙的脸上,却什么都没有碰到! 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阿嚏! 白林打了个喷嚏,好冷。 等一下,她都死了怎么还会怕冷。 “白姑娘,辛苦了。” 鸭公嗓尖细的声音在白林耳边响起。 她把身边的环境打量了一圈,冰冷的室内,通铺上盖着一块块草席,草席的一端露出惨白,僵硬的脚。 白林内心微微震动,这个屋子的布局是皇城义庄内的停尸房! 眼前的人是前世坏了她名声的义庄守夜人,韦公公! 这人明明已经被她弄死了,怎么还会再出现? 她后背冒起一层冷汗……她重生了! 重生到第一次被罚进东司洗恭桶的时候! 陈妙妙诬陷她摔碎了贤妃娘娘送给燕王的东珠,燕王罚她进皇城洗恭桶!本来是罚三个月,结果她在皇城被韦公公下药丢了清白,白家把她丢在东司自生自灭! 她看着韦公公端着一套茶具朝着她一瘸一拐过走来,如前世一模一样…… 前世,一切的悲剧都是从她喝下这杯茶开始。 这个畜生! 韦公公把杯茶递到她面前,关切地说道,“天气冷,姑娘喝杯热茶吧。” 白林低下眉眼,盖住眼中汹涌的杀意,再抬眼时她接过韦公公手里的茶,“谢谢。” 韦公公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把茶杯放到嘴边时偷瞄着白林,眼里闪着精光。 这小美人刚进东司时他就盯上了,国色天姿,怕是后宫百花争艳的娘娘们也没几人能比得上她。 他为了多看白林几眼,拿那东西威胁东司的徐嬷嬷,让她把东司死了的宫人都由白林晚上收工后背到义庄。 白林警惕心极高,自己仗着可以做她爷爷的年龄跟她套近乎,平日里体贴照顾再行些方便。 这小美人总算偶尔对他有了个笑脸。 他馋得不行,却始终不敢动手,白林终归是白家的人。 直到,徐嬷嬷来找他,让他毁了白林的名声。 茶里下了药,这药他用了无数次,那些小宫女们只要嘴唇沾茶水到便会被迷晕。 他紧盯着白林的动作,见她把茶杯放到嘴边,心里痒得不行。 小美人终于要到手了! 白林低着头看着茶杯,“嗯,茶里有虫。” 韦公公紧张了起来,药只下在这杯茶里,别给她倒了。他探头把着身子倾斜过来,“让洒家看看,怕不是茶叶梗吧。” 白林抬手把热茶泼到韦公公脸上,“这茶你留着自己喝吧!” “啊!”韦公公惨叫一声,捂着被热茶烫得睁不开的眼睛!“呸,呸。”他忙慌地把茶水往外吐。 白林走到停尸体台的角落,掀开几个草席,几具没穿衣服,相貌端正的尸体暴露出来。 这个老阉人!前世被污了清白后,她四处找陷害自己的证据,发现了他奸污尸体这龌龊事。 她沉下脸走到韦公公面前,抬起脚用力踹在韦公公的断腿处! “贱人!你敢打我!” 白林又用力地踹了一脚! 死阉人!要不是为了后面的计划,她恨不得现在立马就杀了他! 韦公公身体无力痛到晕厥,“姑娘,姑娘!饶洒家一命……洒家再也不敢了。”话刚落音,药效起来,他昏迷了过去。 “畜生!”白林抬脚把韦公公踹到几具光着的尸体身边,利落地把韦公公的衣服,然后扛起他趴在一具死尸上。 托这两世的磨炼,练就她力气比寻常女子大,扛起个人小事一桩。 白林转身把今晚自己背过来的尸体拖出屋子,然后推倒了桌子上的油灯,关上了门。 她要去门房处找个保命的东西,有了那东西,她才能顺利回到相府! 她要复仇! 火烧起来巡检司的人马上就会过来,她得加快速度。 到了门房处,把尸体摆在门口。白林想了一下,坐在凳子上把自己左脚搭到膝盖上,伸手握着脚底,深吸口气用力一掰。 “咔。”的一声,骨折了。 深秋的寒夜,她的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撑起身子走到一处柜子前,按了几个层板,老阉人的秘密便全部暴露了出来。 其中有个巴掌大的小册子,她拉开衣领藏在胸前。 做完一切,白林转身准备离开屋子,突然脖子一凉,冰冷的金属碰触着皮肤。 “把册子交出来。”那人移步到她身侧,目光幽暗,泛着森冷的杀意。 白林心头一惊,眼前这人她认识! 这副公公的着装打扮不是他本来的模样,他的真实身份是——大盛国的傀儡太子,严璟墨! 前世,她被白家抛弃。为了在皇城活下去,成了严璟墨的一颗棋子! 她知道严璟墨要这册子做什么,但现下她要用这册子保命,不能给他。 火已经烧起来了,巡检司的人应该快到了。 白林慢慢地拉开衣领,拖延时间。 女子雪白的肌肤晃着严璟墨的眼,他狠戾的瞳孔中有了一丝波动,下意识地撇开脸。 “那边起烟了,快去看看!” 严璟墨把身体没入黑暗中,刀抵在白林的腰上,“别乱说话!” 副巡检跨过门槛冲进义庄,看到白林站在门房门口厉声问道:“东司的人?你在这做什么?” 白林指着地上的尸体,“奴婢来义庄送尸体,里面突然冒出烟,还……传出不雅的声音。” 眼看着烟越来越浓,副巡检来不及细细盘问,朝身后的侍卫们挥手道:”取水,救火。” 巡检司的人前脚刚散开,后脚东司的几个嬷嬷火急火燎地进来了。 徐嬷嬷是来捉奸的! 白家的真千金陈妙妙给了她们几个嬷嬷一笔钱,要让白林再也回不到相府。 她跟韦公公设计了这么一出计谋,待会白林衣裳不整地躺在义庄,任这贱人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假千金丢了清白,白家定是会把这贱人丢在东司自生自灭! 徐嬷嬷跨进义庄的大门,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门房口的白林。 她顿住了脚步,后面几个嬷嬷没刹住步伐,一个个全都创了上来又被门槛绊住,摔倒了一片。 “唉哟,哟。” “徐嬷嬷,你干嘛突然停下来。” 徐嬷嬷顾不上腰上的疼痛,紧盯着白林,这贱人穿戴整齐地站在这,那死阉人失手了! “门口的几个嬷嬷别愣着,赶紧过来救火。”搬水桶的人朝着门口大声喊道。 徐嬷嬷等人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巡检司的人拉去接水。 白林感觉腰间松了力,暗处已经没人了影,定是严璟墨怕人多暴露,撤了。 她背过身,把册子拿出来撕下一页分别藏在两个袖子中,然后一瘸一拐地跟着众人去救火。 第3章 柔弱 很快火扑灭了,巡检们从屋子里抬了个人出来。 徐嬷嬷看了一眼,脸沉了下来。韦公公光着身子盖着块草席,昏迷不醒…… 其他嬷嬷嫌弃地纷纷撇开脸。 白林见没人注意她,迅速把缺了一页的册子藏在韦公公腰身下。 徐嬷嬷追问着副巡检问道,“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副巡检沉着脸,“本巡检还想知道怎么回事?停尸间内,他,趴在尸体身上……”话说到一半似是想到那辣眼睛的画面皱紧了眉头,“此人我要带回巡检司!” 徐嬷嬷眼神阴毒地看向白林,“巡检大人,韦公公在这守了几十年的夜,从来没出过事。此事怕不是有误会。” 副巡检不悦道:“我们这么多双眼睛亲眼所见,难不成你说我们诬陷他?” 徐嬷嬷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大人误会了。” “抬走。”副巡检抬腿朝义庄大门走去。 徐嬷嬷从身上拿出块银子塞到副巡检的手里,“大人,韦公公犯的这种小事哪用得着劳烦巡检司,您就把他放这,老奴去禀报给内侍省。 您忙一晚上,也辛苦了,请兄弟去喝喝茶吧。” 这事不能闹进巡检司,白林这贱人现在并没有逾矩的行为,若是闹上公堂,白家人定会出面。 副巡检表情有些松动。 白林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徐嬷嬷扬起手一记暴怒的耳光甩到她脸上,“老奴跟巡检大人说话,你在这丢什么人。”白林这贱人咳嗽出声想提醒副巡检。 白林脚步不稳跌倒在地,脸色惨白地捂着脚。 副巡检似是想起什么,把银子还到徐嬷嬷手中,“人是我们抬出来的,事情定是要问清楚,万一出了什么事,脏水往我们头上泼,本巡检可不吃这个亏。” 徐嬷嬷死死地盯着白林,心里恨得牙痒痒。 她平日里没少打白林,这贱人平日里一副心高气傲的贵女作派,现在竟然耍心机,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贱样摔倒在地。 眼看着韦公公要被抬出去,她赶紧换了一套说词,“大人,这义庄夜晚常有人送尸身过来。韦公公若是要做那档子事,应该更谨慎才是,怎么偏巧就被撞见了? 不如,等韦公公醒来,问个清楚,也免去您来回奔波的辛苦。” 副巡检沉思了片刻,抬了一下手,”你们,想办法把他弄醒。” “是。”巡检们把韦公公抬到一旁。 副巡检站在大门处,冷眼看着白林厉声问道,“皇城有宵禁,三更过后,七品以下的官女子不能随意在皇城内走动。你为何四更天还在义庄内?” 接着指着徐嬷嬷们,“还有你们,东司的管事嬷嬷们来义庄何事?” 年长的嬷嬷回道:“大人,这宫女送尸体去义庄一个多时辰没回来,老奴们担心出事,就过来寻她来了。” 白林手脚并用爬到门房口摆着的尸体旁边,害怕地说道,“奴婢让嬷嬷们担心了,奴婢送这具尸体来义庄的路上摔了一跤,崴了脚,耽搁些了时间。奴婢有罪。” 徐嬷嬷见白林歪斜地跪着,一副可怜凄凄的模样,心里气打不到一处来,走过去拽起她,“给我跪好点,在这扮柔弱给谁看呢?” 白林撑起身体端正跪着,脚心传来的疼痛让她没立稳歪倒在地,裙摆乱了,露出变了形的脚踝。 徐嬷嬷抬起脚往白林脚踝上踩,“贱人,这点小伤,你在这里装什么装!” “奴婢错了,请嬷嬷饶过奴婢这一次。”白林故意俯地求饶,飞快收起脚,收脚的时候故意绊到徐嬷嬷。 扑通一声,徐嬷嬷就这么脸着地的摔在地上。 “唉哟,要死啊你!” “嬷嬷,你怎么了?”白林爬过去扶起徐嬷嬷。 徐嬷嬷嘴巴痛,拿手一抹,全是血!她恼羞成怒,扬起手朝白林的脸打过去,“贱人!你敢害我!” “嬷嬷,奴婢错了。”她又俯下身子朝着徐嬷嬷磕头,躲过扇过来的巴掌。 徐嬷嬷拽起她的后脑勺,死死地盯着她,张开血盆大口逼问道,“你个贱人!韦公公就是被你害的!” “请嬷嬷明鉴,韦公公的事情奴婢真的不知道。”她被拽得头发生疼。 在其他人眼里,白林额前的碎发被汗打湿,整个人看起来羸弱不堪。 巡检司的人纷纷皱起了眉头,皇城外圈谁不知道东司的几个嬷嬷性情恶劣,徐嬷嬷更是出了名的刻薄恶毒,惯会苛待宫人。 副巡检抬了一下手,两个侍卫把嬷嬷拉开,“徐嬷嬷,凡事都要讲证据。她一个柔弱的女子还伤了脚,怎么扛得动韦公公?” 徐嬷嬷气得后槽牙都差点咬碎,“大人,您别被这贱人扮可怜的模样给骗了!她经常扛着尸体到义庄来,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副巡检有些不耐烦了,“既然扯不清,那便都带去巡检司分说。” “奴婢愿意去巡检司。”白林磕头应道。 徐嬷嬷急了,“大人,韦公公是内侍的人,就算是有罪也该由内侍省来处置。” “大人,韦公公醒了。”侍卫过来禀报,手里的竹签头沾着血。 副巡检招了一下手,“抬过来。” 白林跪着把身体往门房口移动了两步。 这一幕被徐嬷嬷看见,徐嬷嬷心里一琢磨,莫非,那屋里藏着人? 韦公公被抬了过来,十个指甲盖里全是血,看得人渗得慌。 徐嬷嬷连忙走到他身边蹲下,“韦公公,你,怎么会落得这副模样?” 韦公公急着想张口说白林害得他,但药效还没完全过,嗓子又被烟呛了,喉咙发不出声音。最后颤抖地抬起了手指着白林所在的方向。 徐嬷嬷假装把耳朵贴在韦公公嘴边,起身对着副巡检说道,“大人,那屋里可能藏了人。” 白林急忙摇头,“奴婢来时没看到里面有人。” 徐嬷嬷一把推开白林,“你个贱人在慌什么?” 副巡检审视的目光看着白林,这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进去搜。” “是。”巡检们推开白林冲进门屋内。 嬷嬷们赶紧跟着围到门房口,生怕窜出人跑了。 “唔!”韦公公连手指上的疼痛都顾不上,使尽全力摆手。众人把视线都放到了门房内,没人再注意他。 侍卫们一处都没放过,仔细翻找。忽然,一个手掌大的箱子从翻乱的柜子里掉到地上,里面装着的东西撒了一地。 待众人看清楚是什么物品时,脸上变得五颜六色。 侍卫嫌弃地拿着衣摆捡起一个东西递到副巡检面前,面色尴尬地说道:“大人,这都是些……闺房中取乐的小玩意。” 徐嬷嬷和几个嬷嬷老脸通红,恶狠狠地盯着韦公公。 韦公公心中咯噔一下,不会吧……那东西他藏得极好,怎么会这么轻易被翻出来? 他看向角落里的白林,只见她瞳孔幽暗阴冷,如毒蛇般静默中蛰伏。抬起手缓缓朝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第4章 博弈 副巡检走到韦公公面前,“韦公公,人我们是没找着,倒是找到了你的宝贝。” 韦公公面如死灰,无力地摇头。 “别急着否认,东西是不是你的,去巡检司一查便知。” 他路过徐嬷嬷身边时,轻蔑地瞥了她一眼,冷声道:“你告诉内侍省,想要人,来巡检司提。我们走!” 巡检们抬着韦公公大跨步走出了义庄。 待人走后,徐嬷嬷怒气冲冲地拽着白林的衣领,“贱人!是你!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你以为这样就能平安地回到相府了!做梦!” 白林神色平淡,缓缓从袖子里拿出从册子上撕下的张放到徐嬷嬷眼前。 徐嬷嬷看清纸上的内容时惊得瞳孔放大,抢过纸把她推倒在地,尖声叫骂道:“贱人!快点搜她身!这贱人拿到了韦公公手里的名册!” 白林嗤笑道:“别搜了,册子不在我身上。” 几个嬷嬷脸色大变,把她按在地上搜身。 白林脚痛得钻心,坐在地上动弹不得,也不打算反抗,冷声道:“嬷嬷们,你们收了陈妙妙的好处,要把我扣在这宫中。 我告诉你们,我在这宫中多待一日,皇城司便会多收到一张这样的纸!” 年长的嬷嬷脸色铁青,按着她的手加重了力道,指尖掐进了肉里,“她身上没有!” 白林痛得蹙起眉头,挣扎试图挣开嬷嬷们的掣肘。 “去门房找!”徐嬷嬷往门房里走,众嬷嬷撇下白林跟着进去。 白林在门口看着众人在里面一通乱翻,把每个角落都翻遍了却没找出东西,心中冷笑。 这册子是“女子失踪案”失踪的女子们被毁尸灭迹的关键证据! 前世,严璟墨调查到了东司和义庄跟“女子失踪案”有联系,给她服了毒,她的尸身进了义庄被韦公公藏匿。假死醒来后窥探到了韦公公的秘密,拿到了这本册子。 这一世,她凭着前世的记忆抢占先机,把册子藏在韦公公身下。现下那阉人被抬进了巡检司册子立马就会被发现,这么重要的证据巡察司一刻都不会耽误地立马交由皇城司。 现下,她只要拖些时间等严璟墨在皇城司收到册子。 缺的那一页,他会让人来找她要。 白林眼底划出冷冽的寒光,想顺利的回到相府只把希望靠在他人风险太大。 她得给自己再上一层保险! 深秋的寒冷,众嬷嬷在屋子里翻得满头大汗,什么都没找到。 徐嬷嬷气急败坏抓着白林的头发往外拖,“贱人,想少受点折磨就赶紧招了!那册子你藏在哪!” “实话我都说了,不信你们自己去找吧!” 白林吃痛,双手紧抓着徐嬷嬷的胳膊,把全身重量压在徐嬷嬷身上,省了自己走去东司的力。 徐嬷嬷恶毒地骂道:“这个贱人根本没那个本事从皇城递东西出去!留一个人在这守着,其他人跟我回东司搜!那东西定是还在宫里!” 众人一路拖着白林回到了东司,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 进到东司,徐嬷嬷甩手把白林推到洗恭桶的空地处,对胖嬷嬷说道,“你在这盯着这贱人,我们进去屋子里搜!” 众嬷嬷气势汹汹地往后院走。 不一会儿,宫女们一个个抱着还没来得及穿的外服,脚步踉跄朝着白林这边走来。 胖嬷嬷走过去拿着鞭子抽打催促着宫女们,“走快点,磨磨蹭蹭的!天都亮了,还赖在床上,一群吃白饭的废物!” 宫女们哭求道:“嬷嬷,别打了,我们马上就干活。” 白林眸子沉了下去,眼里满是杀意。 前世,就是这恶毒的胖婆子把马桶踢到她头上,让她丧了命! 这些狠毒的烂妇人都该死! 白林悄悄移到堆的比人高的恭桶后面。 “贱骨头,还敢顶嘴!”胖嬷嬷追着那宫女打。 白林瞧着胖嬷嬷靠近了这边,把面前的恭桶用力一推,“轰隆!”恭桶倒塌的声音震耳欲聋。 “哎哟!”胖嬷嬷被恭桶砸得摔倒在地,嘴里咒骂着,“哪个蠢货把恭桶推倒的!你们是想死了是吗!”” 宫女们看到胖嬷嬷的惨状,脸上满是惊慌,心里却都在暗爽! 活该! 胖嬷嬷被宫女们的阴影笼罩着,开口骂道:“看什么看,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快把我扶起来!” 白林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嬷嬷,恭桶里的屎都没有您身上多,奴婢们想扶也没地下手啊。” 众宫女们低着头,憋着笑。 “你个下贱胚子!”胖嬷嬷手臂撑地想站起来想打白林,身子撞到后面悬倒了一半的恭桶,***垂直地掉进了胖嬷嬷的嘴里…… 一时间呕吐声此起彼伏。 徐嬷嬷一行人气急败坏地从后院赶了过来,看到众人的模样骂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对管事嬷嬷动手!今天谁都别想吃饭!”说罢拿起鞭子挥向众人。 宫女们饥寒交迫,现下连觉都睡不饱,便起了些反叛的心思。徐嬷嬷拿鞭子打她们,她们便四散逃开。 “贱人们,造反了!还敢躲!” 众嬷嬷追着宫女们打,现场一片混乱。 白林沉下眸子,趁着混乱用全力踢起一个桶撞向胖嬷嬷的后脑勺。 一声闷哼,胖嬷嬷的身体直直地倒在粪水堆中,身体抽搐了一下后没了动静。 徐嬷嬷心中一惊,“谁!是谁干的!” 宫女们见到胖嬷嬷死了,吓得全部跪在地上。 白林没跪,直直地站在那看着众嬷嬷,眼里满是挑衅。 “贱人,是你!” “嬷嬷可别冤了奴婢,奴婢腿脚跪不下去罢了。”白林淡声道。 徐嬷嬷抄起鞭子朝着她抽来,咬牙切齿道:“贱人!今天非得打死你不可!” 白林抬手抓住徐嬷嬷的手腕,目光幽暗地逼视着她,“我死了也要拉你们陪葬!” 她把嘴巴贴到徐嬷嬷的耳边轻声道:“我说了,我在这宫中多待一日,皇城司便会多收到一张册子里的内容!” 她的目光瞟向众嬷嬷,你们不妨在心中数一下,还有几天能活!” 第5章 无罪 徐嬷嬷额头青筋爆出,眼睛布满血丝,揭着白林的衣领怒斥道:“贱人!就凭你也想威胁我! 你在相府就只剩下一个聋子丫鬟可以使唤!你只能把那东西藏在她身上!我让巧儿去拿便是!” 冷风吹过,吹起白林额前的碎发扬起,她冷眼蔑视地看着徐嬷嬷,“巧儿觊觎燕王的那点儿心思真当陈妙妙不知?她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人盯得死死的。 现在陈妙妙为了哄着你帮她做事,放任不管。倘若她知道了这册子,头一个收拾的就是你们母女俩!” 徐嬷嬷气得浑身发抖,一巴掌把白林扇倒在地,冲过去用手抓她的脸。 白林捂着头蜷缩在地上,大喊道:“救命啊!”她听到了一群脚步声靠近,严璟墨是时候派人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一群公公走了进来,走前面的钱公公捂着口鼻,一脸厌恶地问道。 徐嬷嬷冷静了下来,“钱公公,您怎么来了?这奴婢拿恭桶砸死了刘嬷嬷,老奴正在教训她!” “求公公明鉴,刘嬷嬷是自己撞倒恭桶被砸死的,不关奴婢的事。”白林假装柔弱地为自己辩解道。 “贱人,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你还敢狡辩!”徐嬷嬷凶狠地看着宫女们,让她们指控白林。 钱公公冷眼看向众宫女,语气低沉了下来,“你们说,怎么回事?” 宫女们怕徐嬷嬷等下狠狠罚她们,便指着白林说道,“是,是她杀死刘嬷嬷的!” 钱公公看了一眼,差点没呕出来,指着众嬷嬷说道,“你们,把她处理干净后自己送去巡检司!白姑娘,走吧。” 徐嬷嬷反应过来,拦着钱公公,“公公,咱们这事没必要闹到巡检司去吧?” 钱公公斜眼,睨视着徐嬷嬷,“都出人命了,那不得好好审?难道徐嬷嬷有什么高见?” 钱公公心里嘀咕着,这嬷子死得也太巧了,正好巡检司那边传白林去问话。审出什么他可管不着,他只管把人带过去。 他拂了下尘拂,转身走出了东司。两个公公扶着白林跟在后面。 众嬷嬷气得肺都快炸了,白林这贱人故意的,是她杀的刘嬷嬷,她就是想把事情闹大,进巡检司! 白林这贱人去了巡检司就脱离了她们的控制…… 徐嬷嬷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毒,等这贱人回去,让巧儿给她下毒! 白林必须死! 巡检司内,白林被带进了审讯室。 一进门,她便闻到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眼角的余光看韦公公晕着,身体被铁链穿过肩胛骨吊在一旁,惨烈无比。 白林被侍卫一把推了进去,侍卫在严璟墨耳边说了两句。 严璟墨摆了下手,侍卫看了白林一眼便离开屋子。 白林摔在地上,挣扎得想站起身。 严璟墨走到她面前,弯腰伸手擒住她的下巴,目光幽暗深邃,语气压迫冰冷地逼问道:“缺的那一页在哪里?” 她直视着严璟墨的眼睛,面色淡然地道:“缺的内容记在我的脑中,我可以写下来,但是您得答应我几个条件。” 严璟墨沉着脸,冷声道,“你杀了东司的嬷嬷,杀人偿命。留你个全尸已经算本官格外开恩!” 白林扯了一下嘴角,明媚的脸上挂着无畏的浅笑,“公公说话要讲证据!你要拿刘嬷嬷的死胁迫我,那奴婢对您刚才说的事一个字都不会吐露!” 严璟墨手上一用力把她的头往韦公公的方向撇,“本官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她冷笑一声,“他若是招了,您也不必差人把我叫过来了,不是吗?” 严璟墨沉下眸子,细细打量着白林,然后幽幽开口道:“什么条件?” “赦我无罪,并且让我父亲来巡检司接我回府!” ** 相府内。 白相爷在前厅打开手中的信,皇城司使都公公的亲笔手谕,他惊得手抖了一下。再细看了一下内容惊得背后冒了层虚汗…… 白林怎么跟那件案子扯上了关系? 这案子陛下派皇城司在调查,但凡扯上一丁点关系,闹不好要弄得个抄家灭族之祸! 这巡检司他得亲自去一趟! “跟夫人说一声,我去巡检司了。”他嘱咐完下人,往外走去。 白夫人听着桂妈妈禀报的话后,痛苦地捂着胸口,“什么?林儿被扣在巡检司?” 桂妈妈赶紧给白夫人倒了杯茶,“夫人别急,二姑娘一向有主意,定是能逢凶化吉。” 听完桂妈妈的话白夫人更忧心了,招着手对白树说道,“树儿,今日是接你妹妹回家的日子。你去巡检司看看,别让你妹妹被人冤了。” 白树摆手,“不去,今日我要陪妙妙去赏菊。” 陈妙妙步履款款地走进屋子,对着白夫人福下身,“母亲,女儿愿意去接姐姐回家。” 她才不是为了白林那贱人才去巡检司,只是心中有些疑惑,想确定白林进巡检司是不是东司嬷嬷们的手笔。 这事万一牵扯到她……得及时去撇清自己的关系! 白夫人看着陈妙妙如此懂事,满眼怜爱,拉着陈妙妙的手轻抚道,“多叫几个婆子、家丁陪着你一起去,树儿,小心点照顾着你妹妹。” 陈妙妙一副体贴的模样,“哥哥,没事,我自己去就成了。” 白树甩着手走出屋子,“真扫兴。走吧,去接她!” 小时候,他是宠白林的,但随着年龄长大,白林和大伯母越来越像,总管着他读书习字,烦得很。 还是亲妹妹陈妙妙好,体贴他,懂他。 兄妹俩上了马车。 陈妙妙戴着帷帽,也不装着一副慈眉善目的神态了。垮着脸,眼神里算是算计,“哥哥,你可在父亲那边听到,姐姐是因何事进得巡检司吗?” 白树憋着一肚子气,闭着眼抱着胳膊靠在马车内,“不知道。” “公子,前面是老爷的马车。瞧着跟我们是一路的。”小厮的声音传进马车内。 白树掀开马车窗帘朝外望了一眼,“还真是父亲的马车,这点小事怎么惊动了父亲亲自跑一趟?” 陈妙妙低着头压制不住嘴角的笑意,白林这贱人死定了! 第6章 阎罗 “大人,白相爷到门口了。”侍卫走进来跟严璟墨禀报。 “请大人去偏厅稍等片刻。” “是。” 副巡检小声说道:“东司的宫女卑职派人都去问清楚了,她们口供不一样,有的说是白林砸死的,有的说不是。您看?” “你怎么看?”严璟墨撇向副巡检。 副巡检在义庄看到徐嬷嬷等人欺负白林,也知道白林脚有伤。摇头道:“卑职看着倒像是意外。” 他似又想起什么,继续说道,“这册子出现的有些蹊跷,抬人的时候卑职确实没见着,怎么到了巡检司就出现了在这阉人身下,怕是有人动了手脚!” 白林坐在旁边的桌子上书写,神情镇定。她跟严璟墨解释了知道暗格内册子的事,解释了自己拿册子的目的。 他若是深究,便会有暴露身份的风险。 严璟墨在等韦公公神志清醒,百无聊赖间举着烧红的烙铁,红光反射进他的眼中,猩红嗜血。 “巡检司被人在眼皮子底下变戏法?你们的脑袋是不想要了吗!” 巡检吓得刮了副巡检一眼,“大人赎罪,这厮定是看花眼了,还请大人原谅他的疏忽。” 严璟墨面上覆盖着一层寒霜,冷眼扫过几人,最后停留在韦公公身上。蹙眉,似是失去耐心,再次拿起烧透了的铁板直接烫在韦公公身上。 “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刺得人耳朵痛。 巡检和副巡检便是看惯了审讯的画面,也被严璟墨这突然的举动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韦公公惨叫后,只剩下出的气,没了进了气。 “去,给他弄碗吊命的参汤。” “是!”两个巡检拔腿往外走,生怕晚走一步就得罪了眼前这位活阎罗。 韦公公舌头打结求饶,他眼神瞥向着趴在地上书写的白林,“大人!咳……咳咳,饶命啊!她,奴才是被白林这贱人陷害的!” “别废话,你知道本官在问什么!”严璟墨换了个烧的通红的铁铲放到韦公公脸边。 “咳,咳……洒家……只是个守夜的公公,如何能知道“女子失踪案”的事……” 严璟墨拿册子轻拍韦公公的脸,“本官再问一遍,若你还是顾左右而言他,本官有的是手段吊着你的命,折磨得你生不如死! 说!这几页上面记着的人,是从哪运送进义庄的?” 韦公公看到册子,脸一下子失去血色,晕厥了过去。 严璟墨僵着脸,抓着韦公公头按进水桶中。 “咕噜,咕噜。”呛水的声音让人窒息。 白林手颤抖了一下,一滴墨掉在纸面晕染成一片。 陛下亲派皇城司的人调查“女子失踪案”,那些女子仿佛人间蒸发般,就这么彻底消失了。 如同当年被拐走的柔则县主一样! 前世,她在东司送了一个月的尸体去义庄后,敏锐地发现义庄登记焚烧的女子数量和实际的不符。 她又发现一些颇有些姿色的女子都没有入过东司的人事薄。 调查下她发现,所有“女子失踪案”,中的失踪的女子都运进了东司。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东司在皇城边上,又脏又乱,来这做活的宫人身份杂乱,内侍省基本不管。这女子进入东司后一两天便死了,尸身丢去义庄一烧,就能毁尸灭迹。 这事韦公公定是私下有个册子记着,她想寻找柔则县主的尸骨是不是也在其中,所以才会答应背尸体去义庄,没想到却遭到了韦公公和徐嬷嬷的暗算! 而造成这一切悲剧的幕后黑手就是燕王与他母妃家族年家背后的势力。 燕王野心勃勃,明面上一副玩世不恭,只想吃个好吃玩乐的闲散王爷。暗中,他拉帮结派,逼良为娼,把女子们送给权贵和皇商做玩物换取支持。 庆幸的是册子上并没有看到柔则县主的名字!白林缓缓的舒了一口气,换了张纸,加快了手上书写的速度。 巡检端着汤药进来。 “给他灌下去。”严璟墨拿帕子擦手上的水,厌恶地看着韦公公。 “是。大人,白相爷已经安排进偏厅了,白姑娘是留在这,还是?” 严璟墨走到白林身边,“写完了吗?” 白林点了点头,把纸呈上。 严璟墨骨节分明的手指挑起她手上的纸,转身走到案几边上拿起一个大册子对比了片刻。随即把纸收起,“她腿脚不便,留这,让白家人把她接走。” 巡检点头,跟着走出审讯室。 现在审讯室只剩下白林和韦公公。 白林满眼杀意,拔下头上的簪子,从凳子上站起身朝着韦公公走去。 死阉人!她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只是严璟墨还没有在老阉人口中套出想要的线索,现在在这里杀了他有些麻烦。但是若簪子沿着这阉人肩颊骨上的锁链往下刺几分,扎进心脏,便很难查出来死因! “你,你要干什么?”韦公公被灌了汤药后醒了过来,看着白林沉着脸,拿着簪子靠近,拼命挣扎,身上的铁链条发出叮当声。 白林靠近韦公公,眼里淬着毒,如毒蛇吐信子般,轻声道:“送你上路!” 白树神情紧张,身体有些发抖,刚才请父亲的那人是皇城司! 白林给家里惹麻烦了! 他气冲冲地跟着侍卫进了审讯室,陈妙妙赶忙跟上。 白林坐在凳子上揉着自己受伤的脚踝,回头看到白树和陈妙妙带着一堆下人快步走了进来。 她没有感到意外。 哥哥定是母亲让他来接自己回府。 而陈妙妙则是怕联合东司嬷嬷害她的事情暴露,想急着过来撇清关系。 她扶着凳子准备站起来,白树怒气冲冲一脚踹到她背上。 白林没有防备一个趔趄滚翻倒地。 “白林!你做了什么好事!让皇城司的人找上了父亲!” 陈妙妙拦着白树,阻止道:“哥哥,咱们先把话问清楚,别冤枉了姐姐。” “冤枉!她若是没犯事,怎么会被关在这里!闯祸精,刚在东司受罚完了,又犯错进了巡检司! 你真是让白家脸都丢尽了!”白树火气冲天,指着白林一顿谩骂。 第7章 演戏 白林按住受伤的脚,头上起了一层冷汗,刚缓解的痛又加剧了。 “姐姐,你怎么了?”陈妙妙走到白林身边蹲下,把审讯室打量了一番,看到韦公公的惨状皱了下眉头。 这死阉人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她立马反应了过来,徐嬷嬷的计划怕是失败了。 父亲来这怕是为了别的事情……白林这贱人是为了摆脱徐嬷嬷的残害,用了什么方法进到了巡检司! 她视线移到白林的脸上,看着白林淡然的模样。她的眼里浸满阴毒,白林这贱人玩了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诡计! 想回相府,没那么容易! “啊~”她猛地往旁边摔倒,装作被白林推倒的样子。 白林冷眼看着陈妙妙演戏。 陈妙妙回到相府没多久她就察觉到了对方的柔弱,自卑都是装的! 陈妙妙总是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在母亲和哥哥面前塑造她强势,不容人的样子。 母亲和哥哥便不分青红皂白地来指责她。 果然,白树见状,大步走过来指着白林的鼻子骂道,“妙妙关心你两句,你发什么癫!犯了错不知悔改,还动手推人,白家还能留下你这尊大佛?” 白林扶着凳子起身,再缓缓坐下,淡然地瞥了地上的陈妙妙一眼,冷笑道:“我可没力气去推她,这地上全是血和污秽物,她喜欢躺就让她躺着吧。” 陈妙妙直起身,把手放在白林膝盖,求饶道:“哥哥,你别怪姐姐。姐姐心中有气,骂我,打我都是可以的!妙妙不委屈~” 白林抬手。 陈妙妙假装害怕地低下头,缩起脖子。 白林手放下,扯了一下自己的裙子,露出变形的脚踝,“妹妹,你压着了我受伤的脚了,痛。” 白树看着白林的脚是真受伤了,用力把陈妙妙扯起身,“她脚都受伤变形了,你别压着她膝盖,赶紧起来!” 陈妙妙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站起身子,拿帕子擦着眼角,这破地方,她是一秒都不想待了! “是我多事了,本就不应该跟来,惹得姐姐和哥哥不和,都是妙妙的错。” 白林淡笑,她可不会再给陈妙妙留一丝情面,直接撕下她的伪善。 她满是关切地看着陈妙妙说道:“这地方是难闻了些,妹妹若是受不了这气味,回去便是。” 帷帽下,陈妙妙眉头拧成一个结。白林这贱人怎么在东司待三个月像变了个人?以前只要自己装柔弱刺激她,她为了自证清白,便会据理力争与自己和白树争吵,动手! 现在怎么变成了一副淡然,阴阳怪气的死样子。 陈妙妙看向白树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哥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白树皱眉摆了摆手,“这地方是难闻,你要受不了先回去!你们把三姑娘带出去!” 几个丫鬟婆子走进来,扶着陈妙妙。 孟妈妈劝道:“姑娘,您裙子脏了,咱们回去换身衣服。”府里的下人们都看着的,白林显然是不打算给陈妙妙留脸面。 陈妙妙后槽牙都快咬碎,她要是真走了,脸就真没地方放了! “哥哥……我不要紧,父亲因为姐姐的事还没出来,做女儿得怎么能先走。” 听到陈妙妙提到父亲,白树怒气又冲到了头上,愤怒地看着白林呵斥道:“皇城司是陛下的心腹,他们调查的都是诛九族的大案!因为你一人把整个家族都拖累了!” 白林淡然回道:“哥哥怎么就觉得皇城司找父亲问话是因为我的事,万一是因为兄长呢?是谁拖累了白家还说不定呢?” 她从白树进来就看到他腰间的荷包,上面绣的东西不成体统,一看便知道是哪家花魁娘子送的东西。这东西怎么敢随身带着? “死丫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白树抬手朝着白林脸扇。 “白公子还没有把白姑娘接走吗?”巡检过来见白家人把审讯室围满了,走进来看着白树问道。 白树抬着的手顿住,脸上有些惊讶,“她可以走了?” “对啊。”巡检点头。 白树脸仿佛被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痛。 陈妙妙气得把手帕拽得变了形! 太阳出来了,阳光洒进审讯室内。 一道光折射到金属上面,晃着众人的眼睛。 白林用手挡了一下,再睁开眼时看到她对面的韦公公脖子被人割断,头歪在一旁,血染红了全身。 “啊!杀人啦!”丫鬟们婆子们被吓得尖叫。 凶手杀完人把烧红的炭火推倒在地,混到人群中,众人惊慌失措,审讯室乱成一团。 “有贼人闯了进来!把门关上,任何人都不准放出去!”巡检朝外喊,大声警告守门的人。 白林心惊,定是韦公公被抓的消息传到燕王耳中,他派人来灭口了! 她回过神来时,匕首已经近在咫尺。 她条件反射,伸出袖子里的簪子扎进凶手的眼中! 凶手一声惨叫,双手捂着眼睛,往门口逃去。 白林扎人用力过猛,又因脚痛失去平衡,身体向后倒。后背撞到了一个坚硬的臂膀中,她抬头,看到了严璟墨的脸。 严璟墨一手搂着她,一手朝着凶手丢出一把短匕首! 凶手被刺中肩膀摔滚在地上。 “留活口!” “来不及了大人,贼人已经服毒自尽!” 严璟墨黑瞳森冷,脖子上的青筋暴动。 白林不动声色地从严璟墨怀里退出来,在贼人来之前她就已经杀了韦公公! 这么一闹,算是彻底免去了她的后顾之忧。 侍卫把死了的贼人抬到严璟墨面前。 白相爷脸色骇人,死去的贼人穿着白家小厮的衣服。 白树吓得脸色惨白跪在白相爷面前,“父亲,这……他不是我们府上的人。孩儿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严璟墨走到白树面前,一把拽下他腰间的荷包,“公子是常春馆的常客?” 白树头上渗出冷汗,这荷包的确是常春馆的春香小娘子赠给他的。 常春馆跟“女子失踪案”有关联,被查封。这事都过去了大半年,他以为事情调查已经结束,侥幸留着这个荷包…… “我,我也就朋友邀约时偶尔去一两次,这荷包就是留个念想……” 白树话还没说完,脸上结实挨了白相爷的一记耳光。 “蠢货!”白相爷气得捂着胸口大骂道。 “白相爷,得罪了!”严璟墨招了一下手,两个侍卫把白树架起。 白树身体抖得如筛子,“父亲,父亲,孩儿是无辜的!” 白相爷眉头拎成了一个结,狠狠地瞪着白树,拱手道:“这小厮确实不是府里的人,望大人明察。” “白公子人本官先扣下,查清楚自会送回府上。”严璟墨不放人。 第8章 价值 白相爷狠狠剐了白树一眼,就他那点胆,万不可能跟“女子失踪案”扯上关系,只是他落到了皇城司手里怕是要退一层皮。 这蠢货竟敢把勾栏院女子送的东西挂身上!都怪平日里夫人对他太纵容了,纵得他不知礼数!肆意妄为! 现下小错不惩,以后怕是会犯下滔天大错! 想到这,白相爷对着严璟墨抱了下手,转身往巡检司外走。 陈妙妙没想到父亲不管白树了,跪下来拽着他的衣摆哭道:“父亲,父亲,你救救哥哥,他从小金尊玉贵地养着,哪受得了这些审讯啊?” 白树是她怂恿着过来的,现在出了事,怕是会恼了她。演这么一出给白树看,不过是证明自己是个心里有他的好妹妹。 “父亲救我!孩子真的跟“女子失踪案”没有关系!”白树挣扎大喊道,心里恨死了白林,要不是来这接她,怎么会落到皇城司的手里。 白相爷面沉如墨,甩开衣摆,“把三姑娘扶回马车上!” 他转身看到了白林站在一旁,使唤婆子道:“去给姑娘拿顶帷帽,回府!”说完头都没回一下走了。 片刻婆子从外面的马车上拿回了帷帽递给白林,白林戴帽子之前回头看了一眼白树。 陈妙妙没想到父亲真就那么狠心把白树留下了,视线转到白林身上,竟然看到那贱人蔑视他们! 白林步子慢,被婆子们搀扶地走出巡检司。 抬头看,已经晌午了。 车窗窗帘撩开,白相爷目光深邃地看着她,沉声道:“为父有话同你说。” “是。”白林由婆子搀扶着上了白相爷的马车。 陈妙妙阴毒的眼神恨不得从白林的后背刺穿她的心脏!这贱人,既然跟着父亲风风光光的回府了! 马车内,白林坐在白相爷的右手边。 白相爷盯着白林,“你深夜去义庄的事为父已经在皇城司那儿了解清楚了。”他顿了一下,声音阴沉了下来,“你在义庄动了什么手脚?” 皇城司副指挥使叫他去,说白林协助有功让他们找到了“女子失踪案”的关键证据,因有些细节需要问询,才请她去巡检司。 请他去皇城内巡检司,一是来皇城内接人,保护白家姑娘的名声。二是在这个案子上给白家记一份功。 白相爷心下十分满意。 只是他了解白林,她行事谨慎,不会把轻易把自己卷入漩涡之中。若是她在,这其中必然有她的谋划。 他看向白林的眸子中满是审视的神情。 白林垂下眸子,父亲在怀疑她。 她避开白相爷审视的目光,眼底满是仇恨。 要报仇,得先保住白家千金的身份回到相府! 她现在要与父亲说陈妙妙联合宫里人害她的事,父亲不会信她。 前世,她收集了陈妙妙做恶事的所有证据,只换来了父母的误解,可见血脉终是大过一切。 一般的小打小闹压不夸陈妙妙!只有让陈妙妙犯错,犯下无法弥补的大错,大到天神下凡都保不住她! 白林抬眼时,眼神多了一份从容,恭敬地回道:“女儿在义庄放了一把火。” 啪!话音刚落,白林脸上挨了一巴掌。 “你好大的胆子!”白相爷设想了几种可能,唯独没想到白林会胆大到在皇城放火! “父亲!东司的嬷嬷逼着女儿送死了的宫女尸体去义庄。昨夜,女儿去的路上摔了一跤,耽误了些时间,到时便撞见了韦公公的阴私事。 女儿若是丢下尸体就走,若是韦公公做那腌臢事被其他人发现,到时候韦公公以女儿深夜出现在那,反咬女儿一口,说是与女儿行不轨之事。 那么女儿的名声就全毁了! 女儿只能兵行险招,将这事必须闹大,闹开,让巡检司的人出面,把韦公公抓个正着!才脱开与自己的干系!” 白相爷气的手指有些颤抖,指着白林呵斥道:“若是巡检司没有在那屋里翻出东西,韦公公把你放火的事抖落出来!你是拿着白家全族脑袋在冒险!” “女儿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万不会如此行事! 那老阉人藏着的证据迟早会被搜出来,既如此,女儿捅出这事,既保住了白家女眷的名声,还能为白家立功! 父亲!女儿做的一切都是为着白家的前程和名声着想! 只是,女儿没有先禀报父亲再行事,请您责罚!” 说完白林垂下眼眸,藏住眼中的算计。拖着伤脚,扶着凳子缓缓地跪在白相爷面前叩头。 白相爷沉默,韦公公已经死了,若不是白林主动跟自己坦白,放火的事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怎么看,白林做的这事,百利而无一害。 若是“女子失踪案”破了,这份功劳的确可以带着白家再上一层楼。 白相爷脸色缓和了下来,大哥为了白家的前程在战场上厮杀。他也不能缩着脖子,有机会就要紧紧地抓住。 他看向白林的眼神带了些惋惜,白林不是男子,更心痛她不是白家的血脉。 “起来吧,三个月不见,你看着清瘦了许多。”白相爷缓声说道,已经深秋,白林衣裳还夏装单薄的样式,可见在皇城吃了不少苦。 白林扶着凳子起身坐下,“女儿忧思父亲,母亲,故而食得少了些。害父亲担忧了。” 白相爷见白林去东司三个月,人是变得沉稳了,却感觉生疏了许多,没有以前那般亲近他了。 “林儿,罚你进东司的事,别怨恨为父。” “女儿不敢,能再次承欢在父亲,母亲膝下,是女儿的福气。”白林淡然地回道。 “你腿脚不便,回去院里洗漱,晚饭的点再去你母亲院里回话。”白相爷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是。”白林点头,也不再言语。 陈妙妙坐在马车里狠狠地拽着手帕,“我叫白树来的巡检司,现下捅了这么大篓子,母亲怕是会怨我!” 孟妈妈眼里闪着精光,阴冷地说道,“姑娘您心太善了,横竖您只是一片好心陪同过来的。公子和二姑娘不合争吵,关您什么事?” 陈妙妙脸上放松了许些,眉头却还是皱着,“那小厮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待会母亲定是要问的,定怪我出门没管好下人。” “姑娘别慌,姑娘刚接下管家权不久,您脸皮薄,下人们总是拿二姑娘以前管家的事压您。今天有人混进了随行的仆人中都没人告诉您,这些刁奴就是合了伙在欺负您!” 陈妙妙脸上的乌云彻底散开,眼底闪过狡黠的奸笑。 这些古代的弯弯绕绕像绵里针一样,不要命,却针针见血。她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穿越到古代不过半年时间,一下子习惯不了。 幸好原身有个精明似鬼的忠仆,能帮她整理思路。 她心中已经想好了一套说词,白林那贱人回到相府也别想好过! 马车到相府,白林和陈妙妙进了内院,一群丫鬟婆子迎了上来围在陈妙妙身边。 其中一个脸圆圆的小丫鬟走到了白林身边,“姑娘,你终于回来了。” 第9章 偏爱 白林点头,小果是她身边管吃食的二等女使。 她被罚去东司后,她身边的管事妈妈和几个一等女使全被陈妙妙以各种理由发卖或拉去外面配了小厮。 小果右边耳朵被陈妙妙身边的孟妈妈找了个由头打聋了,她才免了被赶出去。 一群婆子丫鬟拥着陈妙妙往回廊走,孟妈妈走过小果身边时故意推她。 白林看到了孟妈妈的小动作,拉着小果朝旁边靠。她脚站不稳,最终两主仆俩人还是摔倒在地上。 陈妙妙居高临下地看着白林,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笑意,虚伪地关切道:“姐姐怎么摔倒了?伤到哪里了吗?” 孟妈妈一脚踏在小果身上,“贱婢,站都站不稳有什么资格伺候主子!这种没用的东西,二姑娘要是拉不下脸打发了,就让我们姑娘帮你处置了吧。” 小果慌忙地爬起,扶着白林起身后,连忙朝陈妙妙跪下磕头求饶道:“是奴婢的错,二姑娘身边只有奴婢一个丫鬟了,求三姑娘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白林淡然开口道:“正好,麻烦妹妹把她处理了吧。我去向母亲讨几个聪明伶俐的过来伺候。”她回来了,陈妙妙便想斩草除根!让她在内宅孤立无援。 陈妙妙在心中暗骂,差点中了这贱人的圈套! 她本想塞人到白林身边做眼线,现下看这贱人身边不能加人。 白林不知道在皇城学了些什么手段,怕那些人用不了多久就被洗脑,为这贱人所用! 陈妙妙脸沉了下来,“姐姐还真是无情啊,好歹是从小陪在身边一同长大的丫鬟,若换了人可不一定有那么亲了。” 白林视线撇向陈妙妙身边的女使婆子们,“半路做主仆的也未必不亲,妹妹身边的女使,我瞧着挺忠心的。” 陈妙妙眼里满是怨毒,白林这贱人还在痴心妄想要人呢,她只配用这个聋子! 她换成一副大度的样子说道:“现下我帮母亲料理内宅,也不想落得个苛刻下人的名声。这丫鬟既然对姐姐有感情,那就勉强留着吧。” 小果赶忙叩拜道,“小果谢谢三姑娘的大恩大德。” 陈妙妙眼底满是得意,带着丫鬟婆子往白夫人的院子方向走去。 孟妈妈小声提醒道:“姑娘刚才为何不借机直接把小果处理了。” “这个聋子丫鬟是个蠢货,那贱人留着也没什么用。”陈妙妙讥笑道,脚下加快了步伐。得赶紧去母亲那把哥哥被扣下的事同她说。 白林眸子幽深的盯着陈妙妙远去的背影。 她看向小果的眼神柔和了下来,“你的耳朵还疼吗?” 小果跪在白林面前,哭得像个泪人,“姑娘,奴婢的耳朵只是远了的声音有些听不清,不打紧的,您不要嫌弃奴婢。 奴婢以后一定仔细着,不会再让你受伤!” 白林把小果扶起来,“傻丫头,我怎么会嫌弃你。若是陈妙妙知道我要留你,定是要想尽办法把你赶出府。” 小果似是懂了,点了点头,“奴婢背你回院子歇息。” 白林在廊边坐下,“我脚痛,你帮我揉一下吧。 小果听了立马蹲下来把她的脚放在膝盖上,“姑娘脚怎么肿得这么严重?咱们回院子吧,请大夫来医治。” “歇一会咱们去母亲的院子。” 小果帮白林揉着脚,不解地问道:“老爷刚才看到奴婢,交代奴婢扶着姑娘回去歇着,咱们晚点再去夫人的院子吧。” “哥哥被巡检司扣下了,母亲会传我去问话。咱们院子离得远,就不来回跑了。” 小果疑惑地看着白林,“大公子是为了姑娘您,跟巡检司的人打起来了吗?” 白林苦笑了一下,摇头。 以前哥哥若是知道她被人欺负,一定会为她讨个公道。现在,不会了,他的宠爱都给陈妙妙了。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一个婆子走了过来,“二姑娘怎么在这啊?夫人有请。” 主仆两人到了白夫人的院子,月华阁前。 进了院子门,由橘迎了上来。 “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衣服脏了,脚也受伤了?” “没事,摔了一跤,受了点小伤。”白林强压住痛得颤抖的身体,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由橘脸上划过一抹无奈的心痛,她是白夫人院里的一等女使。卖进白家时才八岁,那时五岁的白林看到她被欺负,会为她出头。 她一步步爬到一等女使的位置也有白林的庇护,她算是陪着白林一同长大,自然是心疼。三姑娘现下管家,不会轻易放过二姑娘。 姑娘回来了,她得悄些备些东西放到二姑娘的院子里,别被人搜刮走了。 由橘低声说道:“姑娘,夫人因大少爷的事有些生气,您小心些。” 白林淡笑着点了下头。 深秋,北风大,白夫人屋里已经点上了暖炉。 小果扶着白林进到屋里。 白夫人坐在软榻上,陈妙妙依偎在她怀里眼睛哭得红肿,白夫人心疼地为她擦着泪眼。 “母亲,安。”白林福了下身。 白夫人抬眼撇了白林一眼,“跪下!” 小果满脸委屈,却不敢出声,扶着白林缓缓跪下。 白夫人捂着胸口喘气,“我让你哥哥去接你,你怎么能让他被巡检司的人扣下?” 陈妙妙拿帕子捂着嘴哽咽道:“母亲,怪我!我不该去,惹得姐姐不开心才会与哥哥起了冲突,在巡检司吵了起来。” 白林眸子暗了下来,哥哥如今玩世不恭的性子,大部分是因为母亲过分溺爱。 前世,她因此事跟母亲争执过,母亲只是一味地责怪她,怪她不应该在家修私塾,请的老师太严厉。 可见,她就算把白树被扣下的原因说与母亲听,母亲也还是会责怪她,怪她没有提醒白树把荷包收起来。 白林眼里闪过一丝锋利,抬眼时看着白夫人问道:“母亲可听妹妹说起巡检司死了位公公?” 白林突然这么一问把白夫人给问蒙了,看向陈妙妙,随后又问道:”这跟你哥哥被扣有什么关系?” “韦公公跟“女子失踪案”扯上了关系,哥哥带去的小厮把他给杀了。” 陈妙妙面庞僵住,心头一惊,韦公公跟“女子失踪案”扯上了关系!怪不得…… “妙妙,怎么回事啊?你不是说,树儿只是因为腰上挂了个女子送的荷包被扣下的吗,怎么家里的仆人去巡检司杀人了?” 陈妙妙心里冷笑,早就知道白林这么说,她抹着眼泪回道,“母亲,怪女儿,是女儿管不好下人!有贼人混进了随行的小厮里竟然没人告诉女儿。 这个家,女儿是管不好了,既然姐姐回来了,这管家权就交还给姐姐吧。” “胡闹!咳咳!咳!”白夫人气得拍着胸口咳嗽。 “这些刁奴!把今天跟去的小厮每人仗责二十!看谁还敢不把你放在眼里!” 陈妙妙连忙帮她抚摸后背,“母亲紧着自己的身子,别生气。” 白夫人指着白林呵斥道:“要不是你闯出了祸事,我也不会让白树去接你!回去紫竹院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小果磕头求道:“夫人,姑娘的脚……” 孟妈妈一巴掌打在小果脸上,“这哪有你说话的份!二姑娘走吧!” 第10章 刁奴 白林和小果被婆子们推进紫竹院,门哐的一声关上了,上了锁。 白林挣扎地站起身,“你脸被打痛了吗?” 小果摇头,哽咽道:“姑娘,您别伤心,夫人她现下只是有些生气,她一向是最疼姑娘的。” 白林心口发酸,母亲是对她有怜惜,但终归还是更爱自己亲生的孩子。 罢了,现下比起争宠,保命要紧。 燕王已经知道她看到过那份名册…… 她刚才故意跟陈妙妙透露韦公公跟“女子失踪案”有关,陈妙妙的脸色明显起了变化。 原来,他们勾结在一起的时间比她预估的更早。 比起青梅竹马的情意,燕王更在意身边的人对他有没有帮助。 这对渣男贱女! 白林紧紧地握住拳头。 “姑娘,柜子里有冰,还有药。奴婢还在屋子里找到了吃食,您先吃一点。”小果拿着东西走过来。 白林神色平静了下来,“好。” 吃完饭,小果帮她脱去鞋袜处理伤口,“这些是由橘姐姐送过来的,她人真好。” 白林淡淡的笑着点头,视线看向屋外,起风了。 今晚注定不宁静。 深夜,相府的主子们都已经安睡。 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 紫竹院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两个身影绕过屏风,探到了床前。 其中一个人伸手碰了一下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年轻声音说道:“那汤里我老子娘加了点东西送过来,收碗时看到都喝完了,现在定是睡得和死猪一般。” 妇人低沉的嗓音问道:“那聋子了?” “躲在那偷懒睡觉吧,一个聋子,怕她做什么?动手吧。” 两人认真地拖床上的人,没注意到身后有人慢慢靠近。 “砰,砰!”两声,两人身子一软栽倒在地。 白林放下手中的花瓶,小果从床上下来点了油灯端过来。 她接过小果手里的油灯,靠近些才看清两人,一个是陈妙妙身边的孟妈妈,一个是……母亲身边桂妈妈的女儿,晓红! 晓红是桂妈妈的幺女,也是陈妙妙身边的大丫鬟。 为着晓红的前程,桂妈妈早就跟陈妙妙同一鼻孔出气。 “小果,你去打桶水进来。” 白林把晓红和孟妈妈绑在屋里的柱子上,小果提着满满一桶水放到绑着的两人面前。 “你去院子口守着,有人来就弄出点响声。” 小果走出去,关上了房间门。 白林蹲下身子,抓住晓红的头按进水桶中,不出半分钟手下的脑袋开始挣扎。 “唔!唔!”晓红挣扎。 白林不紧不慢地松开手,沉声道:“听着,接下来的话我只问一遍,听不明白,回答不清楚的话就直接给我去死!陈妙妙派你和孟妈妈来干什么?” “咳,咳咳……我不知……”晓红抬头看见白林眼里森然的杀意,打了个寒战。 她陪着白林长大,知道白林做事向来说一不二。 她害怕了,结结巴巴地说道:“她,她要绑了你,让我把你背上西角门外面的马车上!” 白林按着晓红的后脑勺的手又往水桶里按。 “我说的全是真的!” “马车驶去哪?” “你问孟妈妈吧,我哪里知道。”晓红耍着心眼子,她对付不了白林,但孟妈妈主意多,说不定有办法。 白林冷眼看着晓红,再次把人按进水中,这次,任晓红怎么挣扎她都没松手。 “高门贵女,深夜在屋内杀人。”低沉的男声在昏暗的房间内响起。 她的手抖了一下,把晓红从水桶里提出来,晓红已经晕了过去。 白林抬眼,看到着一身黑衣劲装的严璟墨,他从黑暗中走出来把一只发簪递到她的面前。 她内心惊了一下,随即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摊开手接簪子,“这簪子原来是掉在巡检司,劳烦公公特地送过来,麻烦您了。” 严璟墨眼底泛出混杂的情绪,弯腰扣住白林的手腕,将她拉近,逼问道:“你杀了他……” 白林打断严璟墨的话,挣扎道,“公公说话要讲证据,当时所有人都看到韦公公是死于贼人的刀下。” “别跟我耍小聪明,我能说出此话定是有证据。”严璟墨手上加重了力道。 白林眼底闪过一丝算计,抬眼看向严璟墨,“有人知道我看到了册子,联合府里的人要绑我。公公若想知道是谁杀了韦公公,跟着西角门的马车走便是。” 严璟墨瞳孔亮了一下,白林就如颗石子,掉进平静的深潭,起了些涟漪。 “女子失踪案”终于有了些眉目。 “你想法子把这婢子送进马车中。”严璟墨把簪子塞进她的手中,“此事我便不再追究。” “这婢女是相府的丫鬟,人从我这丢了……怕是不好说。” 严璟墨沉思了片刻,“人若是被贼人绑走,又与你何干?” “还是公公想得周到,那就得在府里弄出点动静,别让人生疑了。” 严璟墨眼皮跳了一下,听出来白林话里的意思,她本就是要把这婢女送到马车上。现下只是为了诓他入套,免去她的后顾之忧。 白林比狐狸还要狡猾上几分。 “你竟算计到了我的头上。” 白林垂下眼睫毛,盖住眼中的计谋得逞的神情,“公公查案是天大的事,为着天下人着想。可我人微言轻,也得保住自己的小命不是。” 严璟墨冰寒般的眸子有了一丝波动,“行,我离开时打晕几个看门的小厮,婆子,做圆你的戏。” “谢谢公公体谅。” 两人达成了协议,严璟墨隐入黑暗中,窗户轻响了一声,人不见了踪影。 白林把晓红的外衣扒下来,再把她嘴堵上。想了一下,割下她一撮头发,然后绑起来丢进麻袋中。 打开房门,小果余光瞧见她,走了过来。 “小果你换上晓红的衣服,把晓红背到西角门,然后绕道从后门回到紫竹院换回自己的衣服。” 小果点了点头,不一会儿背着麻袋出了院子。 白林心中盘算着,陈妙妙定会让人来紫竹院查看她是不是被带走了。 她朝着后院的屋子走去,紫竹院是处废弃的院子,大伯从戎,院子后面堆着不少战场上用的小暗器。 她选了些暗器藏在前院厚厚的树叶底下。 布置好后,躲进房间内。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听到了院门被推开的声音。 “啊……!”惨叫声不绝于耳。 白林点燃油灯,推开房门,微光中看到三四个妈妈倒在地上缩起身体痛苦地嚎叫着,血染红了树叶,露出遮盖着的扎马钉。 桂妈妈站在院子门口,心头一惊,“姑娘怎么还没睡,老奴关心姑娘的伤,特来看看。” 白林懒得跟她演戏,抬手甩出一把头发丢到她面前。 头发上的花绳样式刺痛了桂妈妈的心,她怨毒地看着她,“你把我女儿怎么样了?” 白林冷笑一声,“西角门的马车已经走了,桂妈妈不是已经收到下人报的消息了吗? 第11章 狠人 白林柱着根棍子走到院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桂妈妈,“马车驶去哪?” 桂妈妈低着头沉默。 “不说,晓红可还坐在那马车上。” 桂妈妈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跪坐在地,捡起地上的断发身体忍不住发抖。 桂妈妈身后的两个粗使婆子见到这种情形也是手足无措。 “桂妈妈,现下咱们怎么办?” 她们这些人被叫来是来处理小果的,怕这婢子跑掉出去胡说八道,或是去找夫人告状。 “李妈妈,赖妈妈,外院洒扫的婆子,深夜没有主子召唤跑来内院,好大的胆子!”白林看着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冰冷的寒意,厉声呵斥道。 两个粗使婆子被这么一呵斥吓破了胆,腿软跪了下去。二姑娘之前管家,手段雷厉风行,两人求饶道:“姑娘饶命,奴婢,奴婢们都是桂妈妈叫进来的,什么都不知道。” 桂妈妈看着倒在地上哀嚎的几个婆子,再瞥了一眼身后两个废物,骂都没力气骂了。 现下,她们算是全军覆没了。 “姑娘把晓红送上马车,就是要她的命!”桂妈妈抬头怨恨地看向白林。 白林缓缓蹲下来,平视着桂妈妈,她心中有了一些猜测,“陈妙妙要杀我不用弄这么大的阵仗,晓红为何上了马车会丢了性命?” 桂妈妈终究是绷不住了,颤声道:“马车去了燕王府。” 白林眼底满是寒意,果然。 “桂妈妈,既然晓红进了燕王府,就是王爷的女人。能不能争个名分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桂妈妈鄙视地看着白林,“二姑娘什么能耐,竟然信口雌黄,敢为燕王殿下安排侍妾。” 白林眸子幽深,冷眼看着桂妈妈,嘴角微微扯动,“我既说得出,定能办得到。此事闹到爹娘面前,别说晓红的命保不住。 桂妈妈,你全家怕是都要被逐出府。陈妙妙她会保你吗?” 桂妈妈讥讽道:“老奴跟着三姑娘,她再不济,老爷和夫人念着府里的颜面和三姑娘血脉亲情,也不会为难她。 二姑娘你,蜗居在这偏远的院子里仗着夫人怜惜,得那么一点吃食。自身都难保,又能翻起什么风浪?” 白林蹲着脚累了,撑着拐杖缓缓站起身,斜眼看着桂妈妈,“桂妈妈担忧得太多了,我既能回到相府,族谱上还有我的名,那我便还是白家的千金。 陈妙妙对燕王马首是瞻,置白家所有女眷的清誉于不顾。日后不知还要做出多少蠢事,桂妈妈能帮她遮掩这次,那下次呢?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道理妈妈不用我教吧。” 桂妈妈脸色暗沉了下来,陈妙妙要绑白林的事根本没同她商量,半个时辰前陈妙妙派春儿通知她去紫竹院,她这才知道事情的始末。 晓红那丫头竟也没跟她这个老子娘知会一声,她担心女儿的安危,不得已才来查看情况。 陈妙妙是个有心机的,但终究是个乡下养的,身边的人也是没个章法,用的手段上不了台面。且明知一朝东窗事发,她们这些做奴才的不会有好下场,却还是把晓红和她拉下水。 桂妈妈口中的苦涩,缓缓抬头看向白林,她要听白林后面的计划。 “二姑娘,奴才虽然势力眼,但是有自知之明,燕王殿下如何看得上晓红?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白林听出桂妈妈话里的意思,淡声说道,“你安排两个婆子跟着走马车那条道,最好是撞见打更人,或是粪夫。去燕王府前闹,就说他们绑架了女子进府。 晓红的表哥不是一直垂涎她吗,让他去燕王府门口闹吧,闹得越大越好!” 白林盘算着严璟墨若是看到晓红进了燕王府,定是会用一样的招数。让桂妈妈派人去闹也是上一层保险,主动权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桂妈妈心惊,这招虽下三滥,但的确有用。 “女子失踪案”还没破案,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便会激起民愤。到时候燕王府不仅要保晓红性命,还要找个由头把她留下来。 “这样晓红的确可以保下一条命,她拿什么争名分?”桂妈妈小心翼翼地问道,白林十分在乎燕王,她不信白林能容下别的女子留在王府。 白林眸子暗了下来,“我会让晓红如意。” 桂妈妈背后起了一层汗,燕王与白家交往甚密,别说姑娘,府里的丫鬟对燕王无一不芳心暗许。 白林管家时,手段严厉,下人们虽然把心思都藏着……但,不代表白林察觉不到。 话都说到这里,桂妈妈索性了就说开了,“姑娘您对燕王的心思,所有人都知道。你这般帮晓红为了什么?” 白林沉思了片刻,冷声道,“燕王若是对我还有一丝情意,便不会联合陈妙妙绑我。他既然这般绝情,我也是该清醒了。” 桂妈妈脸上的神情并没有放松下来,对外的危机算是有了对策,对内怎么跟老爷和夫人交代。 “三姑娘把今晚绑架的事栽赃到您头上,老爷和夫人他们自是会信她多一些。” 风吹起,白林脸上的碎发轻抚脸庞,她脸上划过淡淡的忧伤。 “马车夫和王府接应的人是谁?桂妈妈知道吗?” 桂妈妈茫然地摇头,“老奴不知。”她是真不知道,陈妙妙防着她,陈妙妙的心腹是孟妈妈。 “我也不知道。”白林表情恢复成沉静模样。 桂妈妈明白了白林的意思……这起绑架是陈妙妙和燕王策划的,里面的人员安排是白林做不到,只要老爷想到这一点,陈妙妙说什么都没用。 “那老奴和晓红怎么从这事中全身而退了?”桂妈妈想着自己跟晓红也是绑架事件中的帮凶。 白林靠在拐杖上,收回看向远处的视线投到桂妈妈身上,“晚上府里进了贱人,放火烧了紫竹院。桂妈妈你晚上来送药,救下了昏迷不醒的我和被压在火场的孟妈妈。” “要放火烧院?” “对。” “晓红和孟妈妈深夜出现在紫竹院,这怎么解释?” “陈妙妙会有说词,用不着咱们操心。重点是,火是贼人放的,人是贼人绑的。” 桂妈妈细细想了下,她现在没有退路,为了晓红的前程,她只得一博。 “二姑娘,老奴都听您的。求您给老奴母女俩一条生路!” 第12章 狠辣 小果从后院走过来,对着白林点了点头。 她示意小果进屋子,然后对着桂妈妈说,“你跟我进屋。” 白林从床后的暗格里拿出一个珐琅镶金匣盒,打开后里面摆放着一张红色的文书。 桂妈妈看了一眼,是白林跟燕王的订婚书。 白林没有片刻迟疑,拿着文书放到油灯上,火燃到纸上,吞噬了上面写着的字。 火光照进白林的眼中,照映出满腔的恨意。 她拿到这订婚书,当时有多欣喜,日后就绝望。 前世被血亲情牵扯,没能杀了这对狗男女是她最大的遗憾。 重活一世,再没有什么能困住她。 火燃起,烧得指尖有些发烫,白林走到榻前,把纸丢到被褥上。 孟妈妈心定了,白林是真的放弃燕王了。 白林转身看向孟妈妈,“把她关去母亲院子的厨房。” “是。” 走出屋子,前院那些受伤的婆子已经被抬走。 鸡已经叫了一次,白林一行人没有点灯,朝着月华阁走去。 琴雅阁内。 陈妙妙侧躺在榻上,眼里满是阴毒,“徐嬷嬷去的时候义庄起火了?巡检司的人来,撞见了韦公公的阴私事?” 巧儿跪着,有些害怕地回道:“是的。” “那册子怎么会被搜出来?”陈妙妙坐起身用力地拍案几。 巧儿颤抖着身子,“奴婢不知道什么册子?奴婢的老子娘也没说啊?” “那白林是怎么进的巡检司!” “我娘说,二姑娘是杀了刘嬷嬷才被抓进的巡检司?” “一群蠢货!”陈妙妙小白花般变得狰狞,手里的手绢也扯得变了形。 徐嬷嬷还在骗她!下午燕王派人送来信,信里的内容写了东司嬷嬷在暗卫的严刑逼供下,才吐露义庄的韦公公私下把东司送进去烧的尸体立了个册子。 那老阉人私下弄册子,搞不好东司嬷嬷私下也有册子! 她从现代穿越到这个朝代正好了解过这段历史,成武五十四年,集万千宠爱为一身,年仅八岁的柔则县主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七年后,陆续数十名女子离奇失踪,引起了朝廷的重视,立案为“女子失踪案”开始调查。 “女子失踪案”,是燕王背后的年家与太子之间争皇位时策划的案子。 最后将这案子嫁祸到太子头上,太子便被废了。 历史上燕王当上了皇帝,皇后姓陈。她必须嫁进燕王府,那个陈姓皇后只能是自己! 她眼睛里淬满了阴毒。 信里说白林拿到了册子其中一页! 燕王让她晚上把白林绑进王府,再散布谣言,说白林深夜闯去王府纠缠他。坏了白林的名声,让白家断了跟她的关系,留在王府做个奴婢。 房门推开,春儿快步走到陈妙妙身边小声说道:“姑娘,马车走了。桂妈妈带人过去了。” “孟妈妈回来了吗?” 春儿摇头。 “晓红呢?” “姑娘,也没见着人。” “那边有人接应,她们又不用跟过去,怎么会去了这么久?”陈妙妙眉头紧锁。 春儿小声应道:“怕还有什么事要处理吧。” 陈妙妙白了春儿一眼,“绑个人而已,送走了不就成了,还能有什么事!巧儿,你去紫竹院看看。” “是。”巧儿快步走出了院子。 月华阁。 桂妈妈把厨房的丫鬟婆子支走,小果把孟妈妈绑在厨房的柱子上。 桂妈妈拉了条凳子扶着白林坐下。 “把她弄醒。” 桂妈妈扬手给了孟妈妈脸上呼了几个大耳光。 孟妈妈被打醒,她缓缓抬头看到桂妈妈站在白林身边,拼命挣扎。 “小果你去门口守着。” 小果点头,走了出去。 白林一把扯下孟妈妈嘴里的帕子,厉声问道:“把我绑走后,陈妙妙准备了什么说词讲给爹娘听?” 孟妈妈一脸不屑,“老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老奴一片好心去看望姑娘,不想被姑娘打晕,还被绑了起来。 老爷夫人都不曾这样苛待下人,姑娘好大的威风。” 白林冷笑一声,“晓红都说了,你也别装了。” 孟妈妈心慌,她看向桂妈妈,“桂妈妈,你可想清楚了,终归我们家姑娘才是相府的真千金!你现在倒戈,日后可没有好日子过!” “孟妈妈还有心情管别人的事?三姑娘策划的事都败露了,你还不赶紧把事情都交代了!兴许姑娘心情好,还能在老爷夫人面前替你开脱几句。”桂妈妈揶揄道。 “贱人!别以为抓住了我……”孟妈妈恶狠狠的看着白林。 白林扬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孟妈妈脸上。 “把她嘴堵起来。” “我是三姑娘的人,你敢把我怎么样!” 白林目光森然,“要你的命。” “你敢!你就仗着夫人那点子怜惜之情,便赖在相府不走!还抢我们家姑娘的姻缘!那燕王与白家是指腹为婚,皇家认的是血脉,你还做着嫁给燕王的美梦呢~ 我说二姑娘,你若是个聪明的,就把今天这事善了!我家姑娘出嫁时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还能给你一个陪嫁婢女的身份。” 白林俯身拽着孟妈妈的衣领,红唇轻启,语气冰冷的渗人,“燕王,这婚事我让给陈妙妙便是,我还会祝他们百年好合。” 桂妈妈捡起帕子塞进孟妈妈的嘴巴。 “唔唔!”孟妈妈瞳孔放大,脸上满是不解。 白林站起来从灶台里抽出一根燃得正旺的木材,火焰照进幽深的瞳孔中,如嗜血的厉鬼。 她幽幽开口道:“孟妈妈深夜在紫竹院纵火,谋害少主,逃跑的时被掉下来的梁砸断了腿! 这套说词,孟妈妈可喜欢?” “唔,唔。”孟妈妈死命摇头。 白林手持燃烧的木材指着孟妈妈,“搓磨我,打伤小果耳朵的仇,我今日一并向你讨回!你拿条腿来赔吧!” “桂妈妈,把她的腿架到凳子上。” “唔,唔!”孟妈妈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差点把桂妈妈踹倒。 “孟婆子,我劝你省着点力,免得遭更多的罪。”桂妈妈按着孟妈妈的右腿在凳子上压住。 白林娇艳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狠厉,漆黑的瞳孔中蕴藏着疯狂,挥起手中的木棍朝着孟妈妈的膝盖用力砸下! 咔嚓——骨裂和木材断裂声交织。 听得人毛骨悚然。 桂妈妈皱紧眉头别过了脸,余光看到孟妈妈身体抽了一下,晕死了过去。 白林的眸子又恢复成平静的深潭,这腌臢婆子先留她一条命,后面还用得上。 第13章 奸夫 白林扬手把断了的棍子丢回灶里,把手上的灰抹到脸上。 桂妈妈从小看着白林长大,看着她的脸纵使被灰尘蒙着,也挡不住姣好的容颜,真如夜明珠般熠熠生辉。 她心下满是惊叹,二姑娘若没突遭变故,以她的容貌手段王妃的位置定是坐得稳稳当当的。 白林从灶里又拿出一根烧红着的木材。 桂妈妈吓得松开孟妈妈的脚,孟妈妈那断了的腿直接掉到了地上。 她有些胆颤,赶紧站起身子毕恭毕敬地问道,“姑娘这是?” 白林撇了桂妈妈一眼,淡声道,“从火里逃出来,衣服被烧坏了。”说完拿着柴火把身上衣服烧得一片狼藉,又从灶台边扒拉些烟灰抹到脸上、身上。 桂妈妈尴尬地笑道:“是老奴思虑不周,我把小果叫进来。” 做完伪装,白林仔细打量了一下几人,“行了,咱们出去再从前门进月华阁。” “是。” 一行人从后门出来,绕到主院前门时,紫竹院那边已经出现火光和浓烟。 ** 陈妙妙用力拍着桌面,手心拍得通红却顾不上痛,“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春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巧儿被烧死在了紫竹院……奴婢绕到后门进去,在耳房看到了巧儿身上烧着火,人躺在那一动不动了……” 陈妙妙脸铁青,孟妈妈和晓红不见了,巧儿去紫竹院被烧死了? 计划里没有放火烧院这一条,谁放的火! “你还看到什么了吗?” “火已经烧起来了,奴婢不敢久留,但那院里没有别的人了。姑娘,巧儿老子娘在宫里当差,她就这么死了,他们家定是会来讨要一个说法。” “她又不是死在我院里,让她老子娘找白林要人去。”陈妙妙熬了一晚上,眼眶通红。 安排的天衣无缝的事,怎么会搞成这样?孟妈妈和晓红就算跟着马车过去了,这个时辰也应该回来了。 烦死了! 春儿低着头小声地说道,“姑娘,奴婢回来的时候遇到了银杏,她说有事要跟您禀报。” “她能有什么破事禀报?滚滚滚!” 陈妙妙一夜未合眼,现下疲惫不堪,忽然想到银杏只是个做粗使的蠢笨丫鬟,这个点没睡,还有事禀报,怕不是知道些什么? 把已经退出屋子一半的春儿叫住,“站住,去,把她叫进来。” “是。” 银杏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姑娘。” 陈妙妙靠在桌子上,疲惫地抬了一下眼睛,厉声道,“若不是要紧的事,这个点敢来烦我,便是活腻了。” 银杏吓得跪下去,磕头道,“奴婢受孟妈妈的命监视紫竹院,丑时孟妈妈和晓红进去紫竹院后,有一个男子也进去了!大概待了半刻钟那就离开了。” 陈妙妙瞬间来了精神,“可看清楚长什么样子了吗?他出来去哪里?” “没有,脸看不清。但那绝对是个男子,身形秀逸如玉,如青松般挺拔,一看就是哪家的矜贵公子哥。去哪里了不知道,天太黑了。” 陈妙妙神情不悦,“脸没看清楚就算了,丑时看到的,?卯时才回来告诉我!那奸夫早跑了!” “奴婢,奴婢没拿灯,紫竹院太偏了路又黑,奴婢在林子里迷了路……” 陈妙妙一脚踹在银杏身上,“滚!一群废物!” 她抓住春儿,“你说马车走了,上面可绑了人?” “奴婢不知道,奴婢走过去的时候马车已经走了。奴婢突然想起一件奇怪的事,西院那边内门和外门,都没瞧见看门的小厮。” “蠢货,为何刚才不说!” “奴婢,奴婢想着怕是孟妈妈安排的,就没禀报了。” 陈妙妙抬手甩了春儿一巴掌,“都还愣着干嘛,赶紧派人去寻!”陈妙妙清纯小白花的脸扭曲得变了形,眼底都是恶毒。 两个丫鬟赶紧起身走了出去。 陈妙妙跌坐在桌子边,握成拳的手指关节发白。 计划怕是失败了…… 桂妈妈派人去看,却一直没派人过来禀报,她定是被白林那贱人策反了。 孟妈妈和晓红现在八成也在白林那贱人手里! 紫竹院起火了,那贱人能把人藏去哪? 马车走了,谁把人送到马车上的?马车里又是谁? 陈妙妙越想越惊慌,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 马车内装得不会是晓红吧? 不会,不可能!晓红是桂妈妈的亲生女儿,她知道马车驶去哪里。晓红若是在马车上只有死路一条! 马车应该是被人发现,自己先走了……燕王那怕是不好交代…… 眼下先把相府内的事摆平! 白林那贱人一个人做不到这些,定是那奸夫在帮她!那奸夫定是还藏在府里挟持着晓红,否则桂妈妈不会乖乖听那贱人的话! 哼,这贱人千算万算,没算到她的奸夫被孟妈妈安排的丫鬟看到了! 陈妙妙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真是老天都在帮我!” 她看着春儿,站起身朝屋外走,“去,让府卫去各院搜查,就说府里进贼人了!” 春儿跟在她身后劝道:“姑娘,这事闹大了,老爷和各院的姨娘就知道了。” “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赶紧去,晚了怕有变故。”她要抓住奸夫!让所有人看着白林身败名裂! “走,咱们去母亲那儿为巧儿讨个公道。” 月华阁前门。 “快点开门!”桂妈妈敲门大声喊道。 门打开,由橘看着狼狈的四人愣了一下,上前搭手扶着白林进了西厢房,“桂妈妈,二姑娘这是怎么了?” “小果,你把孟妈妈带去柴房。” “是。” 桂妈妈神色凝重地朝由橘说道:“紫竹院走水了,赶紧派人去救火!再去把老爷叫到夫人院子里。” 扶着白林在椅子上坐下,由橘点头,走了出去。 “人都安排好了吗?”白林撑着头,幽幽地睁开眼睛。 桂妈妈点头,“安排好了。” “接下来我要演一出对燕王情深难以自抑的戏码,好好配合我。” “是。” 白林抬起眼皮看向屋外,“去柴房把孟妈妈带去前厅,父亲差不多该到了。” 第14章 撒泼 由橘派了人去请白相爷过来,刚要关上院子门,看到陈妙妙快步走了过来。 “三姑娘……” “由橘姐姐,我有要事同母亲说。”陈妙妙推开由橘直接往白夫人的寝室走。 由橘有些奇怪,二姑娘刚来西厢房休息,让人叫老爷过来。现下三姑娘又急匆匆地跑来找夫人,这是出了什么大事? 陈妙妙脚下生风,白林那贱人安顿好奸夫后,定会赶过来母亲这,她要先下手为强! 许妈妈是白夫人近身伺候的人,看到陈妙妙没到请安的时辰就过来了,拦着她,“姑娘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是的。她小声地在许妈妈耳边说了两句,许妈妈脸色铁青。 “姑娘跟我来。” 白夫人睡眼浅,听到脚步声进屋子就醒了过来。 陈妙妙走近,在她床踏边上坐下,通红着眼眶,“母亲,晚上孟妈妈和晓红、巧儿去姐姐院里送东西没回来,做粗使的丫鬟去寻时,看到了有陌生男子进了姐姐的院子。” 白夫人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抚着胸口,颤声道:“妙妙,这事可不能乱说……” 陈妙妙扶着白夫人坐起身,“女儿也觉得丫鬟是胡说,刚才去紫竹院一看,下人们在救火。其中一个粗使婆子递给了女儿一个荷包,说是在火场里捡到的。” 陈妙妙把一个腾云纹墨色荷包递到白夫人面前。 白夫人拍着胸口用力地咳了两声,接过荷包打开看了一眼,差点没晕过去。 她捂住胸口大喘气道,“快,扶我起来。许妈妈,你去把老爷和二姑娘请到院子里前厅来。” “是。” 月华阁前厅。 白相爷一脸不悦地走进厅里,盯着白林,“府里进贼人了,你又是去哪里搞成这副鬼样子?” 白林低下眉眼,府里进贼人这事本是她杜撰要用来诓陈妙妙的,也是她刚才要跟父亲禀报的话。 现下父亲竟然提前知道了? 由橘脸上有一丝惊慌,“怪不得府卫在各院到处搜查,那贼人还在院里吗?可别吓着夫人了。” 白相爷撇向由橘道:“月华阁就别让他们进来搜了,去,你们自己把院子里上下查一遍。” “是。” 白林眼里划过一丝了然,跟桂妈妈对视了一眼。 两人心中都明白,陈妙妙动手了。 白林低头呐呐道:“原来真的进贼了,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白相爷走过她身边坐到椅子上。 桂妈妈接话道:“回禀老爷,老奴深夜去给姑娘送汤药,紫竹院起火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白相爷审视的眼神看着白林。 白林摇头,一脸忧愁,“女儿不知。” 小果朝着白相爷跪下,“回禀老爷,姑娘吃完晚饭就昏睡不醒。半夜时孟妈妈带人进了姑娘的屋子,然后就走水了。” 桂妈妈接着说道,“老爷,老奴去的时候姑娘屋子已经烧了起来,老奴带着人进去把二姑娘主仆俩和孟妈妈救了出来。” 白相爷眉头拎成了一个结,脸色暗沉,沉声问道:“三更半夜的,三姑娘屋里的孟妈妈去紫竹院做什么?” 小果和桂妈妈摇头。 “去,把孟婆子弄醒。”白相爷叫着身边随从大东。 “是。”大东抬手,两人婆子把孟妈妈拖了出去。 白林似是想起什么,瘸着脚转身往外走,“我跟燕王殿下的订婚书还在院子里。” “二姑娘,您才醒,不知道那火有多大!要不是老婆子我去给您送药,您怕是已经烧死在里面了。”桂妈妈拦住她。 白林抓着桂妈妈问道,“火扑灭了吗?我得去看看!” 由橘也走了进来,赶紧扶着白林,“姑娘不能去,那边火太大了。 白相爷眉头紧锁,“你们带姑娘去收拾一下,别在这惹笑话。” 白林挣扎,反抗道,“订婚书不能被烧毁!放开我!我要过去把它救出来!” “姑娘!” 三人紧紧地抱着白林。 白林用力地推开她们,怒吼道:“放开我!” 啪,白林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痛,眼里滚动着泪水看向抬着手的白相爷。 “父亲……” 白相爷甩下袖子,呵斥道:“燕王心中无你!在宫中苦还没吃够吗?” “父亲,十几年的光阴,女儿不信燕王殿下如此绝情!”说完,白林眼角流下一串泪珠。 白相爷蹙眉。 白林一切都好,若是没有意外,她与燕王的婚事真是天作之合。 可偏偏出了意外。 白林不是白家血脉! 燕王放话,要娶的是白家的血脉。 白林对燕王用情至深,藏着订婚书不交出来。现在订婚书毁了,白林也能死了这条心。 “把姑娘带去西侧院子关起来,没我的命令不许出门。” 白林跪在白相爷面前,“父亲!订婚书是燕王殿下亲手交到女儿手里,就算要悔婚,女儿也要亲手还给他!” “胡闹!婚书毁就毁了,这婚事注定与你无缘!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在这事上想不通?”白相爷起身往外走。 白林哭得泪眼婆娑,抱着白相爷的腿,哭道:“父亲,望您垂怜女儿,女儿与燕王殿下青梅竹马……” 白相爷见她耍起了无赖,气得不行,指着她鼻子骂道,“你,你一个大家闺秀,此番做派还要不要脸啊!这事传出去,以后你还能有什么好前程?” 陈妙妙扶着白夫人走到前厅门口,看到白林狼狈不堪地坐在地上,满脸泪水地大哭大闹。 陈妙妙眼里满是怨毒,这贱人来得真快。 白夫人走过来,看到白林一副不成体统的样子,捂着胸口呵斥道,“林儿,你这是在做什么?赶紧起来,别惹你父亲生气!” 白林爬到白夫人脚下抱着她哭喊道:“母亲来了,母亲!女儿在东司若不是心里挂念着璟玄哥哥,根本就活不下去……” 白相爷气得手指发抖,“你云英未婚,怎么说得出这般不知羞耻的话?” 白夫人听着白林说这话,脸上臊得慌,眉头拧成一个结,“林儿,你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你现下与燕王殿下出身不匹配,很该有自知之明。怎么还能痴心妄想,再缠着他?” 白林眼里满是绝望地看向白夫人,哽咽道:“母亲曾说过,女儿若想配得上燕王殿下需才情绝世,名动京城。如今女儿做到了!连陛下都夸女儿绝世无双! 只因血脉,女儿怎么就成了痴心妄想?那女儿与璟玄哥哥这十几年的情意算什么?” 第15章 断亲 白相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深深地叹了口气,“人贵有自知之明,认命吧。” 白林凄凄哀哀地说道:“若是认命,女儿也该回到自己本来的位置了。” 白相爷气得指着她鼻子呵斥道:“留着你在府里,是因着你母亲舍不得你。你既觉得我白家对不起你,回去你陈家罢了!” 白相爷话音落,众人吓得不敢出声。 白林忍着脚上的痛,身体跪得笔直,朝着白夫人和白相爷俯身叩拜,“女儿不孝,日后不能侍奉左右,愧对了爹娘的养育之恩!” 小果跪在白林身后,哽咽道:“姑娘这又是何苦了?世间好男儿千千万,你何必这样为难自己?” 白林红着的眼眶缓缓地摇头,“燕王殿下不一样,他是世间最好的男子!” 白夫人气得颤抖地指着白林骂道:“林儿,你为了个男人,连爹娘都不要了吗?” “母亲,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女儿若是失去了璟玄哥哥,活着也是无趣了。” 白夫人和白相爷脸色铁青,白林自小就不达目的不罢休,对感情也是一根筋。被燕王送进东司如此搓磨,竟还没死心!为了燕王放弃了一切,还想着死。 白相爷冷声道:“我疼你一场,不想你为了个男人,要跟家里决裂。现在起你已经不是白家二姑娘,给我滚出白家!” 由橘跪下替白林求情,“老爷,夫人,断亲事关重大,请老爷和夫人三思!” 白夫人心疼地捂着胸口,红着眼眶劝道:“老爷!” 她是舍不得这个女儿,白林自幼懂事,贴心。小小年纪跟着大伯母学着管家,人还没有桌子高就已经会帮她收拾那些给她上眼药的姨娘,怼让她立规矩的婆婆。 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儿。 白林满含泪水,用力磕了三个响头,低下的眉眼中全是算计。置死地而后生,必须要演这么一出,后面的戏才能做得全。 白相爷气得指着白林,怒道:“你!你好得很!我现在便写断亲书,请阖族齐老来开祠堂见证。” 他别开脸,不愿意再看白林一眼!心疼自己花了十几年的心血和银钱培养出来的贵女,为了个男人折损了。 桂妈妈虽然心底知晓白林在做戏,但看着白林为了燕王撕心裂肺的模样,还是忍不住生气。气得她脑子不清楚,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要死要活。 陈妙妙在脑中盘算白林断亲的目的,眼神阴冷了下来。白林这贱人要把起火的事嫁祸到孟妈妈身上。 她跪在白氏夫妇面前,“父亲,母亲,息怒。姐姐身边没个管事妈妈劝着,行事极端了些。女儿愿意把孟妈妈借到姐姐身边使唤。” 白相爷一听到孟妈妈,想到紫竹院起火的事。 他看向陈妙妙问道:“你深夜派人去你姐姐院子做什么?” 陈妙妙一副关切的模样说道:“父亲,深秋夜凉。女儿怕姐姐冷,这才派人去紫竹院送些被褥衣裳给姐姐。” 白林感激的神态看着陈妙妙,“昨日我一早便回来,身子不舒服,早早的便入睡了。没见着孟妈妈们的面,现下我在这儿谢过妹妹。” 陈妙妙心中冷笑,语气中带着歉意,“妹妹深夜才派人去送东西,实在是因为刚协助母亲管家,有些力不从心。白日忙得给忘记了,望姐姐见谅。” 白夫人对陈妙妙招了下手,“妙妙,别跪着了,来母亲这边坐。你是个心善的好孩子,能有这份心便很好了。” 白相爷沉思片刻,看着白林沉声道:“紫竹院失火这事十分蹊跷,等我把话问清楚再处理你的事!你们都在旁边坐着。” 白夫人对陈妙妙招手,陈妙妙便坐在白夫人身边。 小果扶着白林在左边的椅子上坐下。 “大东,把孟婆子带上来。” 不一会儿,孟婆子被拖了上来。 陈妙妙看到孟妈妈拖着一条断腿,一脸震惊地看向白林。 白林淡然地坐着,拿帕子擦干眼角的泪。 “老爷、夫人,救命!二姑娘要杀了老奴。”孟妈妈带到厅上,跪下立马哭嚎道。 孟妈妈指着白林怨毒地说道:“奴婢们去紫竹院送棉被,被二姑娘打晕,她还放火烧了紫竹院!” 她话一落音,屋子里哗然。 白林起身一巴掌甩在孟妈妈脸上,“你说我放火烧了紫竹院?你再说一遍!” 小果扶着白林,“姑娘,姑娘,冷静些。” 白相爷扫视一眼白林和孟妈妈,“你说白林放火烧院,有证据吗?” “老爷!老奴这条断了的腿就是证据!二姑娘放完火,把老奴带来这院子,让桂妈妈压着老奴这条腿,活生生将老奴的腿给打断了!她就是个毒妇啊!” 桂妈妈不可思议的表情,“孟婆子,老奴把姑娘救出来后,看见你被烧倒的柱子压住了腿。老奴豁出命把你救了出来,你不感恩就罢了,反而还诬陷老奴与二姑娘害你?” 孟妈妈撕心裂肺地喊道:“桂婆子,你别演了!你们打断我的腿,想把烧院子的事嫁祸到我家姑娘头上!休想! 二姑娘嫉妒我们家姑娘得到夫人和老爷的宠爱,她就是想用此事冤死我们!” 由橘刮了眼孟妈妈,讽刺道:“二姑娘从头到尾没说一句你和三姑娘的不是,孟妈妈竟还先攀污上了。” 孟妈妈一心要报自己被打断腿的仇,说话没注意到别人的脸色,一个劲地乱咬人,“我说的都是实话!由橘姑娘,你也被二姑娘买通了吧!你跟二姑娘和桂妈妈是一伙的!” 白夫人一直不喜孟婆子聒噪,奸猾。要不是念在她从小带着陈妙妙,两人主仆情深,她早就把人给赶出去了。 白夫人一个眼神,许妈妈一巴掌打在孟妈妈脸上,“住嘴,夫人的贴身女使也是你能污蔑的!” 孟妈妈刚想开口,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没有规矩的东西,夫人没有问话不准再开口!” 陈妙妙脸色阴沉,孟妈妈掉进了白林下的圈套,被激怒失了分寸。 “母亲,孟妈妈的腿断得蹊跷,她定是心里有委屈才会口不择言,望父亲、母亲还她一个公道。” 陈妙妙跪在白夫人面前,手扶着她的膝盖哽咽着。 白相爷扫了一眼众人,“昨个晚上还真热闹啊!大东,去请大夫过来,看看孟婆子这腿是被掉下的木桩砸断的,还是被人打断的。” 第16章 荷包 大东领命去请大夫。 白夫人冷眼看着身边的桂妈妈,“桂妈妈,你深夜去紫竹院做什么?” “回禀夫人,是三姑娘让春儿叫老奴带人去的紫竹院。”桂妈妈如实回答。 白相爷和白夫人眼脸沉了下来,看向陈妙妙。 “一个晚上你派了一堆人去你姐姐院子里?”白相爷沉声道。 陈妙妙柔柔地看着白林,心里恨得牙痒痒,“是,是女儿让桂妈妈去给姐姐送药,姐姐脚受伤了。” 白林提着裙摆遮了一下脚,“只是崴了一下,没有大碍。” 白夫人怜惜地看着白林道:“怎么会受伤了?” 白相爷冷声道:“都回来了一天了,怎么崴着的脚还没复原。你身边的丫鬟怎么办的事?” 小果抹着泪,哭诉道:“老爷,昨日姑娘回来就被夫人……” “小果。”白林呵斥道。 白夫人有些内疚的神色看向白相爷,“老爷,昨日我不知道林儿受了伤,因气着树儿被巡检司扣下,便罚她在紫竹院禁足。” 白相爷听到白树就来气,拍了一下桌子,“他犯了错关白林什么事?那不争气的孽障!成天不学无术,出入酒楼勾栏院!他就该被教训一顿,长长记性!” 白夫人捂着胸口喘气道:“老爷,树儿昨日被送回来时,那屁股被打得血肉模糊。他算是有错,也是你的亲骨肉啊!你怎么能让他受这么大的罪?” “他犯错,你还怪到我头上了?就因为你娇纵他!纵得他骄奢淫逸,不知礼数!如今小错不惩,今后他犯下塌天大祸难道要拉着全家人去陪葬吗?” 陈妙妙帮着白夫人说道:“父亲,哥哥最近有在好好念书的。他若不去巡检司便不会被盯上,就不会受这么大的苦了。” 白夫人也觉得陈妙妙说得有理,刚对白林起的一点怜惜之心荡然无存。冷冷地瞥了白林一眼,一天到晚竟在惹事。 小果看到白夫人的眼神,心中满是委屈,夫人明明刚才还在关心姑娘的伤。怎么说来说去,又怨恨上了姑娘? 白林垂下眸子。 前世,这种不公平的指责太多了,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大东带着大夫进来了。 “老爷,夫人,哪位需要看诊?” 小果刚想出声让大夫给白林看伤,陈妙妙迎了上去,拉着大夫走到孟妈妈面前,“大夫麻烦您看一下这位嬷嬷的伤。” 春儿扶着孟妈妈坐着,把孟妈妈那条断腿摆好。 大夫蹲下来查看,孟妈妈疼得满头大汗,“大夫,老奴这条腿是被人打断的!” 她恶狠狠地看向白林和桂妈妈,她的腿伤大夫一验便知,看她们还怎么狡辩! 桂妈妈站在白夫人身后,面色平静,手心里全是汗。 她偷偷瞧了一眼白林,只见她面色平静,淡然地坐着。 大夫看完了,站直了身子。 白相爷沉声问道:“她这伤是怎么回事?” 大夫摸了下胡子,思考了一下说道:“腿骨坚硬,若是被打断的,那对方定是个身高八尺,十分粗壮的男子举起木棒大力挥动造成的这个伤。” 孟妈妈脸上满是惊慌,拖着断腿往前爬,大喊道:“三姑娘!老爷,夫人,老奴没有说谎!这大夫胡说八道!老奴这腿就是二姑娘打……” 白夫人满脸厌恶,许妈妈抬手又是一耳光扇在孟妈妈脸上。 “没让你开口,不准说话。” 陈妙妙脸色阴沉得可怕,怨恨地看向白林,这贱人就是冲着孟妈妈来的,这老婆子保不住了! 白相爷满脸怒气,“满口胡话的腌臢婆,大东把她拖下去,关进柴房,好好审问!” “是。” “三姑娘,救我!老奴没有说谎!二姑娘就是个毒妇!” 白相爷额头爆起青筋,用力拍桌子,“把嘴给我堵上!” 孟妈妈被拉走,呜咽声渐渐消失在厅上。 桂妈妈悬着的心,总算踏实了。偷偷看向白林,要不是她亲眼所见,她也不相信二姑娘有这么大的力气,打断人的腿骨。 白相爷看着白林淡然的模样,皱了下眉,“二姑娘脚崴了,你再看一下。” 大夫小心地抬起白林的脚,脱下鞋袜时,白夫人和白相爷看到白林的脚踝又红又肿还变了形,两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夫皱眉道,“姑娘脚肿成这样,定是钻心的痛,怎么隐忍得一言不发。” 脚动被挪动,白林痛得头上起了一层薄汗,沉声道:“小伤而已,劳烦大夫了。” 大夫还没开始动手,一个小厮走了进来,“回禀老爷,夫人,紫竹院的火已经控制住了,只是那院子烧得没法住人了。 而且……耳房内发现了一具烧焦的尸体。” “死人了?”白夫人惊得捂住胸口。 小果吓得捂住嘴,白林垂下眉眼看向刘妈妈,刘妈妈眼里也是震惊。 “看得出来是谁吗?”白相爷眉头拧成一个结。 “看体形和没烧的衣服,有点像三姑娘屋里的巧儿。” 陈妙妙扯着白夫人的袖子,哽咽说道,“母亲,女儿刚才跟您说的话句句属实。紫竹院进了贼人,女儿院子里的丫鬟……没想到真的遭毒手了。” 白夫人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的神色,对着身边人说道,“许妈妈,你在这屋子门口守着,其他下人全都退出去,没传召不准上前。” “是。”许妈妈把人全都赶了出去。 白相爷不解道,“夫人这是何意?” 白夫人看向白林,有些迟疑地说道:“昨晚,有个丫鬟看到个男子进了紫竹院。” “男子?” 白夫人点头,“看到那男子的小丫鬟叫银杏,是个不太机灵的。她说那男子看着不像是一般的贼人,倒像是世家公子,哥儿。” 白相爷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胡闹,府里岂是外人想进来便能进来的?” 陈妙妙颤抖着身子,小声地说道,“父亲,西侧院的看门的几个家丁被人打晕丢在竹园里。” 白相爷脸色阴沉,“西侧院门看守是薄弱一点,此事只有府内的人知道。贼人从何得知?” 西侧院挨着大房的院子,大哥一家离京,驻守边关,现在院子就只留着几个家丁在看守。 陈妙妙有些害怕地看着白林,“女儿审问了那几人,他们说深夜从紫竹院方向看到贼人出来,几人便被打晕了。” 白相爷冷眼看向白林。 白夫人看了眼白林,有些迟疑,想了一下,还是从袖子里把荷包拿出来递到了白相爷面前。 白相爷疑惑地看着白夫人,接过荷包又撇了白林一眼。 “这东西哪里来的?” 陈妙妙无辜的眼睛,柔柔地说道,“这是灭火的小丫鬟在紫竹院捡到交给女儿的,女儿立马收了起来,没有其他人知晓。” 白相爷荷包里的东西拿了出来,两搓头发用红绳系绑在一起,他脸一下子沉了下来,“紫竹院?你的意思,那贼人掉落的?” 陈妙妙微微咬了一下嘴唇,“女儿不知道,但此事关系到白家女眷的清誉,想着还是得谨慎一些。这才先去母亲的屋里告知。” 白相爷厌恶地把头发塞回荷包,丢到白林面前,“贼人、荷包都在你院子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第17章 逃脱 白林看了一眼荷包,瘸着腿站起来,跪在地上捡起荷包,满脸欣慰,“幸好没被烧毁,这是女儿做的与燕王永结同心的定情物!” 她宝贝地拍了拍上面的灰,往衣袖里塞。 白相爷脸上臊得慌,起身抢过白林手里的荷包往香炉里丢。 白林瘸着腿爬过去,“父亲!那是女儿最后的一丝念想了!” 她扶着桌子站起来,伸手要把荷包拿了出来。 白相爷拽着她的手臂把她按在椅子上,指着脑门骂,“闺阁女子竟然私下做这种东西,你知不知羞啊!” “父亲,女儿做这些并没有带出去,只是自己留个念想……” “念想个屁!幸亏紫竹院烧了,不然,还不知道你在里面藏了多少丢人的玩意!”白相爷翻了个白眼,骂都不想骂了。 “父亲!” “再做这些丢脸的玩意,我打死你!”白相爷走到白夫人身边一屁股坐下,拿起茶大喝了一口。 平日里脑子清楚的女儿,被情爱缠住,变成了一个蠢货! 陈妙妙怨毒地看着白林,这贱人立了个恋爱脑的人设,就这么把她栽赃的荷包四两拨千斤地轻轻揭了过去! 她喉咙冒出腥甜,一口血憋在胸口。 许妈妈在门口敲门,“老爷,由橘过来说有要事禀报。” 门打开,各院请安的姨娘已经在院子里排着站好。 由橘神色紧张,“老爷,有两个粗使婆子过来说,救火的时候,看到有个贼人趁乱绑了个人从西侧门出去,进了一辆普通的马车内。她们俩跑着跟了一晚上……马车最后停在燕王府后门。” 她话一落音,整个院子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 由橘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蚊子般的声音继续说道,“燕王府后门围了一群乞丐,正巧看到了便闹了起来。抢夺间,露出了晓红的脸…… 现在燕王府门口围满了老百姓,骂燕王强抢女子,他们纷纷要为晓红讨个公道! 婆子回来问,这怎么办?” 桂妈妈焦急地看向白夫人,“夫人,晓红是老奴的女儿?她怎么会被贼人给绑了去?” 白相爷脸色铁青,咬着后槽牙沉声道:“卫兵都死了吗,让贼人在内院把人给绑了去?” 大东脸色惨白跪了下去,“回禀老爷,三姑娘说西侧门那边太偏了,巡逻一遍便成了,所以那边戒备比较松懈。” 众姨娘庶子女们面面相觑,小声嘟囔道:“一大早的在府里抓贼人,没成想成贼人把人都绑了出去。” “他绑一个丫鬟去燕王府做什么?” “谁知道啊?这家冶得人心惶惶的。” 白相爷眼神严厉地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人,“今天请安都免了,回去管好你们的嘴巴!要让我听到绑人这事有一个字往外传,绝不轻饶!” 众姨娘庶女们低下头答应道,每个人视线在陈妙妙身上停留了一秒便纷纷退了出去。 陈妙妙的脸火辣辣的,似乎每个人都给她的脸上来了一巴掌。她阴毒地望向白林,在白林的眼里看到了细碎的笑意。 她低估了白林,这贱人大胆到敢把人绑进马车! 而桂妈妈明知晓红的身份去了王府就是死路一条,竟然帮白林打掩护! 大东走到白相爷耳边说了两句。 白相爷脸色铁青,“白林,妙妙,你们俩跟我进屋!大东在门口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 “是。” 白夫人一脸担忧看着厅门关上。 白相爷冷眼看着陈妙妙,“你好样的,人还没嫁进王府就已经对燕王言听计从,连白家所有女眷的名声都可以不顾了。” 陈妙妙柔柔地跪着,一脸天真无辜地哽咽道:“父亲,晓红被绑的事跟女儿无关啊,女儿真……” “你要绑的是你姐姐!” 陈妙妙心惊,柔弱地摇头道:“女儿没有……” “孟婆子都招了。” 白相爷靠在桌子上,俯身看着跪着的陈妙妙,“你!与王府的人里应外合,要把你姐姐绑去燕王府,毁了她的清白!” 陈妙妙一副楚楚可怜的无辜样,眼睛里却淬着毒,“父亲!孟妈妈定是被屈打成招! 巧儿烧死了,孟妈妈的腿被打断,晓红又被绑进了王府!女儿害自己院子里的人有什么好处? 姐姐离家三月有余,紫竹院空虚无值钱的物品,也不知那贼人为何偏选择了姐姐的院子进去?” 白相爷撑起身子,审视的眼神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白林,“你演好大的一出戏啊,人都藏院里了,还在这演情深意切呢?” 白林沉静道,“父亲,女儿也很疑惑?女儿平日里睡眠轻,昨晚发生了这么多事,竟然没醒。若不是桂妈妈相救,今日怕是已经烧死在了紫竹院了。” “姐姐的意思是,对昨晚发生的事一概不知吗?” 白林扶着椅子跪下,举手发誓,沉声道:“女儿对燕王殿下的真心苍天可鉴! 再说女儿又如何做得到把人送进王府呢?” “姐姐皇城怕是接触了不了贵人……” “住嘴!”白相爷脸色阴沉地看着陈妙妙。 “父亲,贼人出现在姐姐的院子里是不争的事实,下人们都看到了……” “妙妙,为父问你,王府接应的人是谁?三更半夜的,你姐姐想把人送进去,也得王府有人开门!” 百密终有一疏,她忘记了,王府开了门……把人给接进去了。 陈妙妙心口一热,一口血吐了出来。晕了过去。 白相爷大喊道:“大东,赶紧请大夫过来!” 许妈妈扶着白夫人快步走了进来,一群婆子丫鬟跟着进来,围着陈妙妙。 白夫人扶着陈妙妙,替她擦着嘴巴边的血,“老爷,妙妙这是怎么了?” 她转头看到被小果扶起身的白林呵斥道:“是不是你!你害了你哥哥,还要害死你妹妹吗?” 白林身子一僵,眼睛有些酸涩。 “大夫来了。”婆子带着大夫走到陈妙妙身边。 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陈妙妙,满脸的担忧。 小果扶着白林站在厅里的角落。 “醒了,姑娘醒了!” “快,把姑娘送到榻上休息。”白夫人焦急地说道。 婆子抱起陈妙妙,一行人走出了厅里。 白相爷看向一角的白林,“为父早就同你说过,燕王殿下心中无你。今日他这举动,心中怕是对你也无半点善念了。” 白林盖住眼里的失落,扶着小果走到白相爷面前跪下,“是女儿错了,女儿愧对父亲平日的教诲。” 白相爷脸色放缓,“今日你闹断亲之事,为父不再跟你计较!这段时间你就住这院里的西厢房,让丫鬟去请大夫把脚治好。” “谢谢父亲垂怜,女儿知道了。”白林叩拜一下,瘸着腿退了出去。 小果抹着泪,“姑娘,三姑娘存了心要害死您,老爷夫人竟然一句训斥都没有。” 白林面色淡然,别说陈妙妙这事没成,就算成了。父亲也不可能会为了她去严惩陈妙妙。 她心口有些酸涩,她只是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能留在府里已经是他们对她的恩典。 白林眸子暗沉,“咱们回屋子里吧,我有些累了。” 第18章 燕王 白相爷眉头紧锁,冷眼看着桂妈妈,“你老大的胆子,敢欺瞒我和夫人!” 桂妈妈扑通一声跪下,“老爷!是孟妈妈让老奴往二姑娘的吃食里下药,老奴不肯,孟妈妈便而拿晓红的性命威胁老奴! 到半夜时三姑娘屋里的春儿让老奴带人去紫竹院,说是要去抓小果。 老奴去的时候院子已经起火了,进去时看到小果护着昏迷的二姑娘在后院躲着。便把她们救了出来。” “你可还看见别的什么人吗?” “除了被火柱压住的孟妈妈,二姑娘和小果,再没看到其他人。” 白相爷神情阴郁,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道:“这次念在你救出二姑娘的份上不追究你的过错,若有下次,把你们全家都发卖了。” 桂妈妈感激涕零地磕头,“谢老爷大恩,老奴下次再也不敢了。” “滚。” 桂妈妈连爬带滚地退出了屋子。 白相爷出了厅往白夫人的寝室走去。 白夫人看到他过来迎了过来,“老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相爷叹了一口气,在屋里的炕桌旁坐下,“你们都下去,我有话对夫人说。” “是。”许妈妈把丫鬟们都赶出去,把门带上。 白夫人见他眉头紧锁,知道此事怕是不简单,忙给他倒了杯茶递上。 白相爷接过茶却没心情喝,把脑子中把事件梳理了一下,缓声道:“燕王利用了妙妙要把白林绑去王府。” 白夫人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老爷,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妙妙最是温顺,这事定是被人撺掇的!” “妙妙心性软,被燕王哄两句,再加上身边的孟婆子怂恿,便做了这出错事。她这性子要改,那腌臢婆不能留在她身边了,丢去庄子上,自生自灭。” “是。”白夫人也早就想把孟婆子打发了。 “那晓红是谁绑去燕王府的?” 白相爷细想了下,“能在府里来去自由的人,怕只有皇城司了。” “皇城司?他们来我们府上做什么?” “白林昨日在巡检司接触到了那案件中的犯人。那犯人被人灭口前,白林在那。皇城司定是想来问那人临终前说了些什么?” 白相爷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火是孟妈妈放的,被皇城司的人撞见,逼问下知道了她们要把白林绑进王府。” 白夫人捂着胸口满脸震惊,“这么说,晓红是皇城司逼着巧儿送进的燕王府的马车内的。然后,巧儿返回紫竹院救孟妈妈时被烧死了?” 白相爷点了点头,“女子失踪案”查了这么久,听说一点线索都没找到。之前我听到点传闻,说其中牵扯着燕王殿下。 这次皇城司在义庄找到了线索,晚上燕王就要来绑白林,他们怕是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把晓红绑进马车是在投石问路!” 白相爷握着杯子的骨节泛白。 白夫人深吸一口气,表情如临大敌,“现在燕王府门口闹成这样,燕王会不会迁怒我们?” 白相爷沉默了,燕王若是真跟此事有关,结亲怕是会牵联到白家。 燕王府内。 坐在太师椅上的燕王面前跪着十几个仆人。 为首跪着的妇人,全身都快趴到地上,“燕王殿下,老奴实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啊,求王爷饶命。” 一个着深色布衣的仆人浑身颤抖,想开口说话,终是把嘴闭上了。 燕王把玩着手里的一串玛瑙珠子,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抬腿一脚把人踹翻到一丈开外。 “废物!” 仆人起身趴到地上,“王爷饶命,小的当时想细看时袋子里是不是白家姑娘,可正巧有人影经过,小的怕被发现……” “啊!!”仆人话没说完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一条通体深黑的细犬咬到他的脖子,利齿陷进皮肉,血柱喷涌而出。 跪着的众人大气不敢喘一下,缩紧身体,瑟瑟发抖。余光看着仆人抽搐了一下,没了动静。 燕王招了下手。 细犬松口开喷了一下气,拿舌头舔了一下鼻头走到燕王身边坐下。 燕王剑眉星目,一双细长的桃花眼,有棱有角的脸异常俊美。眼里流露出的似有似无的笑意,看似深情,实则寒意逼人。 他慵懒地开口道:“把他拖下去做成肉丸,晚上给元化加餐。” 几个黑衣侍卫走进来把仆人拖出去。 细犬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拿头蹭了一下燕王的腿。 侍卫在门口抱手禀报:“燕王殿下,陛下召见。” 燕王摸了摸细犬的头,抬腿往屋子外走。 门关上,屋子里传出众人的惨叫声…… “王爷,外面围满了人,咱们恐怕得乔装打扮一番才出得了府。白姑娘这一招真是狠!” 燕王嗤笑了下,仿佛听到一件有趣的事,“白林空有一张娇媚的脸,行事却古板守成,无趣得很。 如果,这事是她做的,倒是有点意思了。” ** 早上天空就十分阴沉,待到中午开始下起了大雨。 北风加上瓢泼大雨,湿冷冻人。 马上要立冬了。 白林整理好仪表去主院跟白夫人用膳,走到半路时听到廊下丫鬟们偷懒躲在一块闲聊。 “挺奇怪的,府里派人去找巧儿的家人来领遗体,结果他们一家人都不见了。” “听说是连夜搬走的。” “巧儿的老子娘不是在宫里当差吗?听说还是个管事嬷嬷……” “定是在宫里得罪了什么贵人,遭殃了吧。” 几个丫鬟看到白林过来,纷纷闭上嘴巴,“二姑娘安。” 白林在廊下站了一会儿,关于巧儿死在紫竹院的事,她心中也有疑惑。 到了膳厅门口,许妈妈把她迎了进去,“姑娘,刚才老爷说让您吃完午膳陪夫人去宫里,贤妃娘娘传召。” 白林垂下长长的睫毛,贤妃娘娘,燕王的生母。 这个时候传召,想必是为了燕王的事。让她进宫,就是想找个出气筒,发泄怒火。 “嗯。” 白夫人一脸愁容,看到她来,立马开口道:“林儿,你妹妹这次做事确实没了章法……” 白林没有说话,给白夫人的碗里夹了点菜。 白夫人脸上浮现出焦急的神情,“林儿,现在天寒地冻的,祠堂冷。你跟你父亲说几句好话,饶了她这一次吧。” 她放下筷子,“母亲可跟父亲求过情?” 白夫人点了点头。 “既然母亲劝说都无用,女儿人微言轻,怕是开了口只会讨得父亲厌烦。” “林儿,你现下不是也没事吗?原谅你妹妹这一次吧。” 白林心口抽痛,面上保持着平静,轻声问道:“母亲,想好进宫要跟贤妃娘娘说些什么了吗?” 第19章 欺负 白夫人眉头拧到一块,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一直到未时,用完午膳她和白夫人两人坐到进宫的马车上,白夫人的眉头都没舒展,原本苍白的面庞更是笼罩了一层阴霾。 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桂妈妈的声音传了进来,“夫人,姑娘,前面燕王府的马车被人包围,咱们得绕道走了。” 白林撩开车帘,远处一辆四马车驾被百姓们团团包围,人太多,侍卫们护着也寸步难行。 车驾后一匹棕马朝着她们的行驶的方向跑去,马背上的男子面若桃花,身着一袭剪裁合体的华贵锦袍,衬得整个人身姿挺拔修长,风流倜傥。 那是燕王,严璟玄。 她面色阴沉,松开了扶着窗帘的手。 马车到了皇城口,白林扶着白夫人下马车。 两人在城门口等一会儿,一个小公公和两个宫女迎了过来。 “白夫人,白姑娘安,请随奴家往这边走。” 雨已经停了,皇宫内的夹道上,地上到处都是积水。白林一行人脚步匆匆地往瑶华宫赶。 远处迎面走来一队仪仗,小公公低下头轻声说道:“是太子殿下的轿辇。” 白林远远地看了一眼,这才是严璟墨本来的样貌。 严璟墨闭着眼睛,手撑着头,白色的皮毛大氅围在脖间衬得他因常年病弱的皮肤苍白似雪,五官立体分明,浑然天成的俊美之中蕴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 仪仗走近,她低下了头。突然身体被人推了出去,冲到仪仗中把抬轿辇的人撞到一片。 “啊!”宫女们尖叫着,一片混乱。 “大胆,何人敢冲撞太子的轿辇。”瘦公公抓着白林,抬手朝着她的脸挥来。 头顶传来略低沉的声音,“罢了,雨雪天路滑,无心之过。无需责罚。” “诺。”瘦公公刮了白林一眼。 “谢谢太子不责臣女之过。” 仪仗走远,白林起身,抬头在小公公眼里看到了一丝狡黠的神情。 她抬手给了小公公一记耳光。 “你!你敢打奴家!奴家是……” 她再抬手又是一巴掌,“太子殿下仁慈不计较,我也不想节外生枝。接下来的路,你们给我老实点!” 刚才摔倒时掌心着地擦出了血,她拿出帕子把手随便包扎了一下。 “林儿,贤妃娘娘定因此事在生气,你怎么还能打她的人。”白夫人隐约觉得白林好像变了,以往她最是循规蹈矩,今日里怎么如此嚣张? “母亲,我也是为着贤妃娘娘和燕王殿下着想,咱们是被贤妃娘娘召进宫的。这些宫人没有眼力见,见女儿腿脚不便要摔倒也没人扶一下,冲撞到了太子殿下! 若不好好教训一下他们给别人看,别人还以为咱们与娘娘伙同起来故意给太子殿下找不痛快呢。” 白夫人似懂非懂地点了下点。 小公公捂着脸心里压着气,阴阳怪气地说道:“姑娘是相府家的,您冲撞了太子殿下还要扯上我们娘娘,生怕娘娘会责怪您一样。” 她抬眼瞥向小公公,“贤妃娘娘深明大义,自是不会责怪我,就怕有多嘴的奴才到娘娘跟前乱嚼舌根。太子饶过了我,娘娘反而责怪上了。” 小公公斜长的眼睛盯着白林,语气嚣张地说道:“洒家只是个奴才,姑娘打骂了,洒家也不敢有怨言。 只是姑娘这话说得怪? 太子殿下饶了您,贤妃娘娘若是因此事再责怪您,倒像是把太子不放在眼里。 可若是由着您随意打骂她的奴才,又显得她怕了太子。 您扯着太子的旗子对贤妃娘娘不依不饶,这是何意?” 白林面容放缓,柔声道:“田公公,我跟燕王殿下的婚事是过了文书的。在宫里,我的脸面便是燕王殿下的脸面。 刚才的事,我罚了你,就免去了被有心人告到陛下面前,恶意挑唆燕王殿下和东宫的关系。” 田公公缩了一下脖子,低着头,刚才嚣张的气焰灭了一半,小声道:“姑娘罚就罚了,何必拿陛下压奴才。 白林拍了一下身上的雨水,“田公公,我知你受了命,上头主子心里有气,撒了,这事便罢了。若是有些做奴才的没眼力见,去主子身边胡说八道,日后受苦的可只有自个儿。” 田公公细长的眼睛睁惊恐地睁大了一些,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白夫人心惊一下,反应了过来,刚才白林是被公公推进仪仗队的。 白林若是现在不教训这些奴才,等会儿面见贤妃娘娘时,这阉人定会把冲撞太子的事全栽到她们头上。 贤妃娘娘心里有气,故意让下人使绊子,找借口责罚她们母女。 白夫人帮着白林说道,“田公公别怪我家林儿,她一心为着燕王殿下着想,还望公公体谅。” 白林见白夫人终于明白她的意思,心下也松一口气。母亲是太傅独女,从小被宠着长大,不喜冲突,争抢。 可若是人生顺遂,谁又愿意靠争抢过活。 田公公气势彻底弱了下来,不为别的,只要白林一日没有被退婚,她就是未来的燕王妃。他们做奴才的虽说要忠心,但也要左右逢源。 婆婆和儿媳之间的事,他不能掺和得太深。 田公公抬起手又给自己打了两耳光,指着几个小宫女骂道:“白姑娘教训的是,你们也是一群没有眼力见的,白姑娘腿脚不方便也没说扶一下!赶紧好生扶着点,别让姑娘再摔着了!” “是。”小宫女们眼都不敢抬一下。 白林面容放和善,柔声开口道:“我这衣服弄脏了,需得整理一下仪容才能去面见贤妃娘娘。” 田公公点头哈腰道:“是洒家思虑不周,姑娘还随洒家先去偏殿换身衣服。这边请。” 瑶华宫。 白夫人跟着田公公一行人去给贤妃娘娘请安。 白林由宫女们带进偏殿更衣,屋内燃着香银碳,身体立马便暖和了起来。 香银碳产量稀有,白霜,无烟,难燃,不易熄,有淡淡的香味让人感觉到舒适,只有受宠的嫔妃宫里才配拥有。 “你们都出去吧,我自己换便成了。” “是。”宫女们出去,把门带上。 衣桁上由里到外的衣服都已经摆放好,她把湿冷的衣服一件件脱下。刚才摔那一跤她跌落在积水中,衣服由内到外都已经湿透。 她解开底衣带只剩亵衣时,闻到了一丝不属于这个房间的气息……警觉了起来。 “谁在哪?”白林呵斥道,拿件衣服把自己裹起来。 第20章 恶心 白林沉下心,细想,贤妃虽不喜她,但若是她在瑶华宫坏了名声……贤妃也难辞其咎,燕王的脸也丢尽了。 这人不是贤妃安排的。 她探头看了一下门口,没有看见宫女的人影。她脱成这样,大声喊人不妥,也不能跑出去。 白林慢慢挪到桌子上旁,拿起桌子上的花瓶。 冷冽的低沉的声音传过来,“你什么目的?” 白林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严璟墨! 她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 刚才在夹道上碰到严璟墨大概是他刚面见完皇帝回东宫,算算时辰,他来得还真快。 “公公还真是胆大妄为,连贤妃娘娘的宫殿都敢随意闯入。你再不走我便叫人了。”白林不想在现下这情景中跟他解释自己诓他的原因。 严璟墨低沉的声线带着压迫的气息,“附近来了几只野猫,人都去捉猫了。” 白林眼皮跳了一下。贤妃怕猫,人是严璟墨故意支走的! “是你让那丫鬟的表哥去王府门口闹燕王横刀夺爱,把舆论的风向一下子从绑架民女变成皇家夺人所爱!”严璟墨语气中是压抑住的怒火。 白林听到严璟墨的声音靠近,屏风后慢慢显出一个修长的身影…… 她心下有些慌,虽然严璟墨现下肯定也是公公的身份示人,但她知道他是个正常的男子。 她现在只着亵衣,十分没有安全感。 “你站住,我现在不方便跟你解释……” 严璟墨没发现白林语气中的慌张,以为她又在诓自己,拖延时间找借口,绕开屏风一把抓住白林的手腕。 白林惊慌失措,手里的花瓶摔落到地上。 严璟墨扯她手腕的力道让她本就站不稳的身体失去平衡,人一整个撞进了严璟墨的怀里。 “你放开我!”白林咬牙切齿呵斥道,男人坚硬的胸膛撞得她脸生疼。 “别给我耍花样!”严璟墨抓着她的手腕加重了力道。 白林又羞又恼,一口咬在严璟墨的手臂上。 “松口!”严璟墨蹙眉,齿尖发出咝的一声。 “呢熊手!”白林咬着严璟墨口齿不清。 严璟墨气恼,抬起另一只手要抓白林的后脑勺,低头看到她后背一整片雪白的肌肤……他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女子只着亵衣。 白林感觉自己手腕一松,身上盖了件衣服。 她把衣服扯紧,脸颊微红,抬头满是愤怒地盯着严璟墨,沉声道:“我能告诉你的只有,我恨他,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偏殿外,捉完猫回来的宫女听到屋子里有响声,轻声问道:“白姑娘,你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我没事,马上便好了。”白林再转身时,严璟墨已经消失,摔在地上的花瓶也不见了踪影。 穿戴整齐,她打开门,宫女扶着她走到瑶华宫的正殿。 站在门口便听到里面贤妃与另一个女子的笑声。 燕王生母,贤妃和她侄女年婵梦。 白林走到厅里,跪在白夫人身边,“贤妃娘娘万福金安。” 贵妃榻上躺着位美妇人,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跟燕王如一个模子刻出来般。 她进来后,那双眼睛里的笑意瞬间变成冷的深潭,冰冷幽暗。 前世,贤妃知道她是假千金后,第一个跳出来要跟白家解除婚约。 三番五次地为难她后,她才知道,贤妃想把娘家的侄女年将军家的幼女,年婵梦嫁给燕王。 年婵梦天真美丽,却也十分愚蠢,上一世被陈妙妙利用,活活玩死。 年婵梦捂着鼻子用天真的语气说道:“姑母,我有阵子没见着白家姐姐了,她怎么身上有股子怪味啊。” 贤妃眼里含着笑意,用帕子捂着嘴,“白姑娘刚从东司回去,想必还没洗干净吧。” 白夫人神色难看,却不敢言语。 白林勾了下嘴角,跪直身体,闻了一下衣服的袖子,缓声道:“这衣服是在娘娘的偏殿刚换上的,那殿里怕不是死了老鼠,味道染到了衣服上。 娘娘何不养几只猫在宫里捉老鼠?免得老鼠吱哇乱叫,还臭了屋子。” 年婵梦讥讽道:“连姨母怕猫都不知道,还说一心为着璟玄表哥?你既没心,就不要再缠着表哥了!” 白林眉头微蹙,拿手放到耳边按了一下。 年婵梦反应过来了,“你!你才是老鼠!你才又吵又臭!” 贤妃的脸沉了下来,眸光中闪过一抹寒厉,“白姑娘真是好气派,本宫可是听说你一进宫便把本宫派去接你的人都教训了一遍。” 白林神色淡然地回道:“求娘娘恕罪,臣女一心为着燕王殿下的名声着想。” 贤妃动了下,宫女扶着她坐起身,冷声道:“你字字句句为燕王着想,这个节骨眼上,半夜往燕王府送了个婢女,这是何居心?” 白夫人惶惶不安,叩拜,颤声回道:“求贤妃娘娘恕罪,臣妇特来请罪。” 贤妃眼尾挑动,“请罪?本宫看你们这样,像是来给找本宫问罪的呢?” 白夫人颤声道:“贤妃娘娘,燕王府若是没人接应,白家的婢女就是长了翅膀也……” “好大的胆子!” 白夫人趴在地上不敢再言语。 贤妃那双桃花半眯,“白夫人想怎么善了此事?” 白夫人偷看白林一眼,轻声说道:“两家订了婚,就说那丫鬟是相府送给王爷的暖床婢子。此番说词,两家脸上都有光,还能堵住悠悠众口。” “不行!” 白林和年婵梦异口同声的说道。 年婵梦垮着脸呵斥道:“那贱婢连给表哥提鞋都不配,还想爬表哥的床?做梦。要我看就直接打死丢去喂狗!” 白林保持仪态,娇艳的眉眼中却带着丝焦急,义正言辞地说道:“娘娘,王爷身边的侍寝的女子理应由王妃安排。我现下还没入门……” 贤妃勾起嘴角,讽刺道:“你还没进门,就开始排挤王爷身边的女子了?” “林儿!”白夫人眼神警告白林。 “娘娘,臣女不是善妒,只是正房还没进门,这番做派会有损王爷的名声。” “你的意思是,王爷没有娶你之前,身边不能有女子侍寝?”贤妃沉下脸,声音压迫地看着白林。 第21章 执着 白林倔强地看着贤妃,一副深明大义神态地说道:“臣女知道,王爷身为皇家子孙承担着为皇室繁衍子嗣的职责。 臣女进门后,定会仔细为他挑选合适的女子侍奉左右。” 贤妃本也觉得那婢女不配侍奉燕王,但白林被燕王送进东司搓磨了三个月竟还没死心,做着嫁进燕王府做王妃的美梦! “那女子本宫见了,温顺纯良,怎么就不配侍奉燕王了?要说身份,你个贱民养的,又有什么资格嫁给吾儿!” 白林杏眼里浸满了泪水,轻咬下唇,哽咽道:“臣女与燕王殿下是有订婚书……” “哼!”年婵梦不屑地冷哼一声,“白姐姐,今天相爷因家里走水的事请了假,你那婚书怕是已经烧毁了吧!” 白林保持着得体的仪态,发间的步摇却因为她摆头的动作,撞得叮当作响。 泪水控制不住如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掉落,“就算臣女的婚书烧毁了,燕王殿下那儿还有一份…… 而且我们是陛下指婚的!” 年婵梦白了一眼她,“少在这装可怜了!陛下指婚的是白家血脉,不是你!” 贤妃娘娘蹙眉指着白夫人呵斥道:“你们白家做出如此下作的事,还有什么脸与燕王殿下结亲!” 白夫人心慌,叩头道,“贤妃娘娘,息怒。那婢子的事全凭娘娘做主!林儿她关心则乱,胡乱言语。回去后臣妇定会狠狠责罚她!” 白林垂下眉眼,拿帕子抹出眼泪,声线轻柔却掷地有声地说道,“娘娘原谅臣女的狂妄,臣女与燕王殿下两小无猜! 除非他亲自把婚书当着臣女的面撕毁,否则臣女定会纠缠到底!” “你!”贤妃满脸怒意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脸上却不可察觉地滑过得意的神色,身子一软向榻上倒了过去。 “娘娘!快点去请太医!”宫人们被吓到,忙成一团。 文德殿内。 燕王一双桃花眼浸满了笑意,嘴角漾起浅浅的弧度,不咸不淡地开口道:“父皇别气坏了身子,别理会那些流言蜚语。都怪孩儿生得过分迷人,这才招着女子们趋之若鹜。” “还在那嬉皮笑脸,这些都是弹劾你的折子!”皇帝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拿着折子重重地拍着桌子。 “让孩儿都看看写了些什么?”燕王把头往书桌上张望。 皇帝拿折子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头,“没个正经!整天只会吃喝玩乐!” 燕王毫不在意地摸了摸头,笑眼弯弯,悠哉地开口道:“父皇若没别的事要问,孩儿要去喝羔儿酒了~” 皇帝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茶杯时撇了他一眼,“好喝吗?” 燕王走到皇帝身边,神秘嘻嘻地说道,“父皇,酒好不好取决于行酒令好不好玩~ 时下流行飞花传酒,宴会上,一朵花,一个个传下去。每传到一个人手里就撕下一片花瓣作词一首,若是做不出,或是到他手里花瓣撕光了,那便要罚酒!” 皇帝摸了摸自己的翘着的胡须,脸上流露出欣喜的神色,“听着颇有些意思~” 牙公公在一旁也听着起劲,燕王殿下每次进宫都会说些外面好听好玩的,逗皇帝开心。 陛下心情好,他们的差当起来也轻松许多。 燕王越说越得意,“那是自然,若是有美娇娘相伴左右……” 牙公公轻轻地清了一下嗓子,提醒燕王。今天皇帝叫他来宫里就是因为,他绑了个女子进王府的事。 燕王闭上了嘴,看着皇帝眯着眼睛瞪着他。 燕王马上装作一副老实的模样,“父皇,孩儿错了。” 皇帝吹了一下胡子,靠在椅背上看着他,“你现下还未成亲,收敛些,别伤了白家姑娘的心。” “父亲,那白家二姑娘为人古板,十分无趣。她并不是白家的真千金,孩儿与她的婚事是不是可以作罢?” 燕王笑着的眼神提到白林后冷淡了许多,声音变得漫不经心。 “胡闹,世家贵女要的便是那份端庄沉稳。白家二姑娘寡人见着极好,正好管管你这浪荡的性!” 燕王神情散漫,眼神里透着冷傲。 一个小公公脚步匆忙地走了进来,“陛下,瑶华宫贤妃娘娘晕倒了。” “怎么回事?叫太医了吗?”皇帝面露紧张的神色。 燕王挑了一下眉,白林现下应该在瑶华宫……他嘴角勾起,懂了贤妃的用意。 “父皇,孩子去看看母妃。” “嗯,寡人同你一道去。”皇帝起身。 牙公公小声劝道,“陛下,兵部尚书齐大人还在外面候着,说是有要事禀报。” 燕王对着皇帝行抱手礼,“父皇,母妃想必是老毛病又犯了,孩子去看看便成了。” 皇帝点了点头。 燕王走出文德殿,小公公为他披上披风。 天气阴沉,似又要下雨。 白林跪在瑶华宫正殿外,寒风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她抬手把头发挂到耳后。 白夫人抓着田公公的袖子,“公公,你再跟娘娘求求情,林儿她不是故意惹娘娘生气的。” 田公公细长的眼睛闪着精光,“白夫人别为难小的,白姑娘把娘娘气晕了过去。此等大逆不道的举动,娘娘没有一同责备您已经是万幸。您赶快回去吧。” 她在白林身边蹲下,“林儿,跟娘娘认个错,别再惹她生气了。” 白林身体跪得笔直,眼神坚定地盯着白夫人,正色道:“母亲,女儿没有错。” 白夫人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你!” 白夫人唉了口气,贤妃素有宽容大度的名声在外,太医过来看过没什么大问题想必也不能怎么为难白林。 白夫人走了半盏茶的时间,燕王走进了瑶华宫,来的路上他已经听公公诉说了事情的经过。 他踏进宫门便看到白林跪在空旷的殿前。 他走近时,白林缓缓抬起了头,少女未施粉黛却肌肤胜雪,目如明珠生辉,点绛朱唇,娇艳欲滴。 不得不承认,白林这张脸担得起国色天香的名头,若不是因为那件事…… 想起往事他的眸子暗了下去。 “燕王殿下万福金安。”白林柔声道。 燕王眼底一片凉薄,离开时扬起的风吹乱了白林刚整理好的碎发。 “父皇让御膳房做了母妃爱吃的点心让孩儿送过来。” 燕王进殿内看到贤妃和年婵梦坐在一块玩着牌九。 “表哥快来玩。” 三个吃着点心,玩了一会儿牌。 啪嗒,啪嗒的雨声打在屋檐上。 “娘娘,下雨了,白家姑娘还在殿前跪着呢。”田公公斜长的眼睛低着,小声禀报道。 燕王声音冷冷地响起,“母妃太过仁慈,才纵得他人不知天高地厚。让她跪着!” 第22章 断情 暴雨倾泻而下,雨点无情地砸在白林身上,她忍着脚上的痛跪得笔直,单薄在身体在雨中摇摇欲坠。 雨顺着白林长长的睫毛滑落在苍白的脸庞,滴进面前的小水坑中,水滴溅起一层层涟漪。 倒影中,她的面庞沉静得骇人。 乌云蔽日,大雨如注,似瀑布般倾斜而下。从宫殿的窗外望出去,只能看到个模糊的人影。 年婵梦视线从窗口收回,天真稚气的脸上满是得意,白林这蠢货把身体跪得笔直,连柔弱都不会扮,怎么可能引起表哥的怜惜。 不过,白林扮怜惜也没用,表哥从进来到现在连头都不曾偏向那边看一眼。 “玩牌专心点。”燕王笑道敲了一下年婵梦的头,余光看到暴雨中跪着的人,眸色暗了下来。 贤妃捂着嘴笑,“这丫头玩得真差,本宫又赢了。” “母妃手气好。”燕王收回视线,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满是笑意。 “表哥教我嘛!”年婵梦缠着燕王求教。 田公公走了进来,“燕王殿下,您的随从送了个盒子过来。” “嗯。”燕王接过盒子后起身,“孩儿该出宫了。” 贤妃恋恋不舍地看着燕王,“白家送去的那婢女你不必担心,母妃自会处理。” “母妃是想如何处理?” 贤妃温和的面容上蕴藏着一丝狠辣,“那马车夫是个蠢货,与那婢子凑成一对罢了。对外就说两人私相授受,马车夫私自把人绑进王府藏匿。败坏了燕王府的名声,把两人公开处置了。” 燕王低声一笑,慵懒的声线,漫不经心地开口道:“马夫已经成了元化的晚餐。婢子既是白家送来的,留下便是~” 贤妃眼尾一挑,燕王心中有了谋划,她也不必再操心。 “行,依你。” 年婵梦不开心了,“表哥,那婢子身份卑微,怎么能侍奉你。” 燕王笑眼弯弯,“小丫头,别插嘴。” “表哥,我不小了。我也就比白林小一个月,她能做你的王妃,我也可以。”年婵梦站起来抓着他的袖子撒娇道。 燕王摸了摸她的头,跟白林比,娇俏有余,艳丽不足。 他发现自己下意识把年婵梦跟白林比较,沉下了脸,“你再陪陪母妃,本王先告退了。” 年婵梦察觉燕王神情不悦,也不敢再言语,嘟着嘴坐回凳子上。 白林的视线开始模糊,身体也麻木到失去了对冷和疼痛的感知。模糊间她看到了一个影子靠近,雨似乎也跟着停止了,没有再滴落到她身上。 抬眼,宫人撑着伞站在一旁,燕王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看着你时,会给你一种被深情注视的错觉。 “殿下。”白林声音有些嘶哑。 燕王眼睑耷拉着盯着她,眼神中透着傲慢,“你如今的身份有什么资格再做本王的王妃?” 白林脸色异常苍白,声音虽平静却带着颤音,“璟玄哥哥,撇开身份尊卑,你我自幼一同长大。你于我,从来没有一丝真心吗?” 燕王嗤笑一声,满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他擒住白林的下巴,语气轻挑,“你既痴迷本王,本王昨晚请你入府为何不来?” 白林眼里满是震惊,“璟玄哥哥……” 白林脸上挨了重重的一巴掌,摔倒在地上。 “闭嘴!不准你这么叫本王!” 他拎起白林的衣领,厌恶地说道:“你既能拿那册子威胁东司的嬷嬷,想必也知道是什么东西。” 白林眼里满是绝望,轻声质问道:““女子失踪案”真的跟你有关系吗?殿下,柔则县主与我们一同长大,你不可能害她的,对吗?” 燕王一副了然的表情,勾起嘴角,“你找这册子就为了看上面有没有她的名字!找到了吗?” 白林缓缓摇头。 “她在地府等你,去找她吧。”燕王用力地掐着白林的脖子。 白林面容平静,没有挣扎。 “你不怕死!”燕王手上松了力道。 “能死在殿下手里,我死也瞑目了!我死后,也是你的未婚妻。”她眼角落下大颗,大颗的泪珠掉落在燕王的手上。 燕王一脸厌恶,推开她。 白林趴在地上用力咳嗽。 燕王从盒子里拿出一张红色的纸,“你要的订婚书,给你。” 他拿着纸要撕时田公公出声提醒到,“燕王殿下,您私自撕毁婚书,怕是会引起陛下不悦。” 燕王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继而悠然地开口,“白林,冲撞贤妃,使其旧疾复发,生命垂危。” 白林摇头,眼里满是惊恐。 燕王抿了下嘴角,冷眼看着她,缓缓吐出几个字,“要么你去跟父皇跟前求退婚书,要么你们全族获罪下狱。” 白林脸色惨白,颤抖的跌坐在地上,拼命摇头。 “本王耐心有限!” 燕王一脸不耐烦,倒数道:“三。” “二。” “我去跟陛下说退婚!我……”白林仰望着燕王,眉眼间满是绝望。 燕王神情冷漠,把婚书撕碎扬到白林的身上,抬腿头也不回地离开瑶华宫。 贤妃和年婵梦站在殿门口看着白林躬着身体,一片一片地捡起散落满地的碎纸屑。 年婵梦心情大好,“姨母,外面冷。咱们回去继续玩牌。” 贤妃拿帕子捂住嘴盖住疯狂扬起的嘴角,“去,把白姑娘送出宫。别让人家以为本宫苛待她。” “是。” 东宫书房内。 严璟墨坐在轮椅上翻看东司近几年人头出入登记的抄纸,看到了白林的名字。 耳尖不易察觉地红了。 一个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边,“殿下,线索断了。东司的几个管事嬷嬷也死了,她们的家人下落不明。” 严璟墨眼底一抹猩红,抬手把纸放到蜡烛上,火苗瞬间吞噬纸上黑色的文字。 见暗卫还留在原地,斜眼望过去。 “还有事?” “白家二姑娘从瑶华宫出来了。” 严璟墨往窗外望了一眼,屋外风雨交加,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田公公把白林送到皇城门口,狭长的眼睛微微笑着,他完全没打算把手中的伞递给白林,“姑娘一路好走。” “有劳公公相送。”白林神色平常,扶着城墙走入雨中。 第23章 假意 身后的城门哐地一声关上,深秋寒夜,瓢泼大雨,白林眼里不自觉浮现出森冷的笑意。 终有一天,燕王会后悔今天没有杀了她。 她走出屋檐下,没感觉到雨点落在身上,抬起头看到一个身影撑着伞站在她的面前。 “二姑娘,上车吧。” 白林看清来人,是父亲车架的车马夫。 “怎么是你来接我?”女眷用车另有车夫,不可能叫他来。 “二姑娘,老爷在居仙楼与同僚喝酒,叫小的来接您。现下酒局差不多该结束了,小的接上老爷,咱们一同回府。” 白林心有疑惑,但父亲身边的人她还是放心的。 “走吧。”她撑着身子进入车厢内。 一个暗色的身影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消失在夜色中。 马车驶到酒楼,白相爷站在酒楼门口不满地看着马车夫,“你去哪了?” 马车夫脸上起了一丝疑惑,不是老爷派人跟他说去皇城门接二姑娘的吗? 老爷有时候喝了酒是有些健忘,他小声地答道,“小的去皇城门口接二姑娘去了。” 白相爷才想起来,夫人差人禀报过他,白林被留在瑶华宫。 他沉下脸,没再说话,坐进马车。 “父亲。”白林刚才昏迷了一下,感觉到马车有人进来了,便醒了过来。 “死心了吗?”白相爷坐在厢轿中间问道。 白林哽咽着从湿着的衣袖子里拿出撕碎的婚书递到白相爷面前。 “五更疏欲断,一树碧无情。” 白相爷撇了白林一眼,心中松了口气,白林这倔丫头也该死心了。 马车到了相府,白林由婆子扶着去到月华阁。 小果站在院子门口,看到白林颤颤巍巍走过来,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赶忙上前去扶着她。 “姑娘,你衣服怎么全湿了?”小果扶着白林进到了西厢房。 “没事,去烧些热水进屋。”白林脱下外面的大氅。 贤妃为了不让皇城内的人诟病她贤善的名声,便让宫女给她梳了发,却没给她换衣服,只在外面披了件大氅就把她赶出了宫。 一路回来,大氅已经浸湿透了。 小果从厨房叫完水后,回到屋子为白林拆下盘发,把湿发梳顺。时不时地往窗外张望。 “头发都梳好了,水怎么还没有送过来?” 一个小丫鬟路过房门口,小果叫住她,“二姑娘要用水,三叫四叫你们都没有送过来,怎么回事?” 小丫鬟阴阳怪气道:“三姑娘晕倒了,下人都去那边院里伺候,咱们人手哪里还够伺候二姑娘的。” 小果气得眼眶通红,抹泪道:“三姑娘在祠堂跪了没几个时辰便装晕,又是看府医,又是去外面请名医。 我们家姑娘回来热水都用不上!你们这么怠慢她,回头夫人责怪起来,你们担当得起吗?” 小丫鬟翻了个白眼,“夫人也在三姑娘的院子待着呢~二姑娘就省点心吧,她不就是淋了点雨吗,擦擦就得了。” 白林起身走了出来,“三妹妹身子弱,做姐姐的理应去看看,走吧。” 小丫鬟拦着主仆俩,“二姑娘,你这一身湿寒就别去了,免得过染病气到三姑娘身上。” 白林冷眼看着小丫鬟,沉声道:“我还当你瞎了看不见呢?这不是知道我身上湿着的吗?” 小丫鬟脸上五颜六色,“二姑娘稍等,热水马上给您送过来。” ** 雅琴院内灯火通明,丫鬟婆子们忙碌着。 陈妙妙柔弱地躺在床上,“母亲,您别伤心。女儿没事的。” 白夫人抹着泪,抽泣道:“你父亲也忒狠心了点,你这都吐血了,他还让你去祠堂罚跪。” 陈妙妙伸手搭在白夫人手上,“母亲,女儿有错,父亲罚女儿,女儿不敢有怨言。” 白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你这身子随我,病弱。你就好好在院里养着,祠堂那边,我就算跟你父亲撕破脸也不能让你再去受罚!” 陈妙妙给了春儿一个眼神。 春儿走上前,小声道:“夫人,三姑娘要吃药了。” 白夫人抹泪起身,“你们好好服侍姑娘。” “是。” 白夫人走了后,陈妙妙坐起身,“你们都出去。” 她起身在屋里来回徘徊,招数用尽孟妈妈还是被送出了府! 这次白林没有被扳倒,自己身边一下子少了三个得力的帮手! 这贱人背后定是有人相助,是谁呢? 一阵风,窗户打开了。 燕王身边的侍卫出现在屋里。 “白林死了吗?”陈妙妙走到侍卫面前问道。 今天白林进宫后她给燕王递了封信,让燕王在宫中找个由头杀了白林。 “王爷让卑职过来说一声,殿下最讨厌别人对他指手画脚,他的事,以后您别再操心。” “陈妙妙阴冷地看着侍卫,“燕王今天不杀了她,以后终有后悔的一天!” 侍卫皱眉,“卑职的话传到了,告辞。”说完便消失不见。 陈妙妙一脚把凳子踢倒,要不是因为燕王是未来的皇帝,自己要当皇后,权倾朝野! 她才懒得操这个心! 自古以来,男人都太自以为是了! 女人随便演演深情他们就信了! 都是蠢货! 陈妙妙眼神中满是阴毒,白林这贱人挡了她的道,非死不可! ** 白林泡在热水中打了个喷嚏。 次日便发烧了。 大夫看完后,桂妈妈来给白林的脚踝上药。 “造孽啊,脚踝好了。膝盖上的伤却没见好,这都擦了几天药了,还没有消肿。” 小果看到白林眉头皱成一团,提醒桂妈妈道:“妈妈,你手轻点,姑娘痛。” 桂妈妈手上放轻了动作,“姑娘这是何必呢?燕王殿下本就是要跟您退婚的,您何必再把自己弄成这样? 先不说名声,身体是自己的,不能这样糟蹋啊。” 白林眼底满是凉薄,“有些人以折磨人为乐,主动权只能掌握在他们手中! 若是燕王知道我先起了摆脱他的心思,我恐怕只会比现在更惨。” 她抬眼看向桂妈妈,“晓红现在怎么样了?” “老奴感恩姑娘的大恩大德,她被燕王收房了。” 桂妈妈刷地一下跪在她面前,现下是打心眼里佩服二姑娘,从她拉拢自己开始,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二姑娘算得是真准,真狠! 白林眸子暗沉,以她对燕王的了解,燕王定会收了晓红来恶心她。 小果给白林端了茶过来,“姑娘,王家姑娘来看过您,说是要谢谢您上次替她解围。” “王家三姑娘,王秋华?” “嗯,是她。” 白相爷走了进来。 “父亲安好。” “老爷安好。”小果扶着白林坐起身子。 白相爷在屋里的椅子上坐下,怒道:“你在瑶华宫缠着燕王的事闹得京城皆知,成了京中贵女圈的笑柄,相府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第24章 陈家 白林眸子暗了下来,定是贤妃把昨天她在瑶华宫的事添油加醋地传出去了。 “父亲,女儿知错了。”白林从床上下来,跪在白相爷面前。 白相爷瞥了一眼白林,冷声道:“跪去祠堂好好思过!” “老爷,二姑娘她还发着烧呢,等她好了再去吧。”小果跪在白林身后焦急的说道。 “她都有脸在宫里闹,这点病烧不死她!”白相爷站起身甩手走出了屋子。 “老爷……” 桂妈妈拍了一下小果,让她别说了。 小果扶着白林起身,眼眶又红了,“妈妈刚才为什么不帮姑娘求情,祠堂那么冷,姑娘还病着,怎么还能去那里受罚。” 桂妈妈过来搭把手,扶着白林,“老爷气势冲冲地进来,明显是来找姑娘麻烦的,姑娘主动去跪了祠堂。 我们若再开口争辩几句,姑娘会罚得更重不说,老爷发起火来,我俩的遭殃不说,你还可能被赶出府。” 白林摸了摸小果的脸,“没事,死不了。帮我穿厚点吧。” 跪祠堂正合她心意,跪着这几天她便进不了宫,求不了退婚书。燕王想必也能在陈妙妙口中知道自己的情况。 婚是陛下亲口赐的,想退没那么容易……否则燕王也不会逼她去要这个退婚书。 她还需要点东西,有了那些证据,她便有十分的把握! 这个婚非退不可! 在祠堂跪着的这几日,白林在脑中复盘着前世的事件。 第五日清晨,桂妈妈走进祠堂,“姑娘,那陈家的过来说,陈家老太生病了想见您,夫人赶走了几次。这次他们来人说那婆子要咽气了,想见您最后一面。 老爷说您不必罚跪了,今日去,今日回。” 白林眸子暗了下来,陈家来找她绝对没有好事。 不管陈家什么目的,她刚好可以借这个由头出门。 算算时间,严璟墨也差不多该动手了。 前世严璟墨为了把“女子失踪案”闹大,再次引起陛下的重视,在这个时间点让手下绑了几个豪门贵女。 她要出去碰碰运气,前世她被困在皇城没有机会出来潜进花船,这一世她一定要亲自去花船上看看! 若是柔则县主不在上面,那恐怕就是真的不在人间了…… 小果扶着白林出了祠堂,“姑娘在祠堂跪了这么久,夫人连看都没来看一眼,太狠心了。” “小果,别乱说话。”白林心中也有些酸楚。 她沉下眸子,母亲没来才好,不然怕又是会给陈妙妙下手害她的机会。 桂妈妈和由橘迎了过来。 桂妈妈扶着白林,“姑娘,夫人派我们同姑娘一起去陈家。” 白林点头。 走到相府侧门,马车前后站了婆子家丁十几号人。 由橘扶着白林上马车,“夫人担心去陈家路上出意外,派了这么些人跟着,让姑娘放心。” 小果和由橘,桂妈妈坐在白林两边。马车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下了差不多半个月的雨,终于放晴,街上的人也多了许多。 听着马车外熙熙攘攘的人潮声,白林靠在马车内,闭目养神。 前世,陈妙妙策划落水,她被陈家人指着鼻子,让她代替陈妙妙去死。 白林嘲讽地勾了一下嘴角,陈妙妙想要她的命,陈家这个节骨眼上来找她…… 马车停了下来,白林缓缓睁开眼。 桂妈妈撩开窗帘问道,“怎么了?” “前面似乎是出了什么事,围满了人,堵上了。” 女子爽朗的声音传了进来:“算了,什么算了!小姑娘出来卖花赚点钱不容易,你们撞翻了她的东西就这么走了?” “姑娘家家的别这么凶,小心嫁不出去~她这花能值几个钱啊,怕不是就想讹我们的吧。” “是啊。真当是稀世名花了!喏,这几个铜板就当爷赏你的了。” 几个男子哈哈大笑。 白林听着女子的声音有些耳熟,桂妈妈把头转回来说道,“姑娘,是王家姑娘在为人打抱不平。” 小果掀开帘子,“王家姑娘是个爽朗性子,如侠女一般。” 白林朝着小果掀开的帘子望出去,看到一群人往官府方向走。 马车在城里行驶了半个时辰,出了城门,往东郊驶去。 瑶华宫内。 贤妃举办了茶花会,请来了世家的夫人姑娘一同来赏菊。 陈妙妙跪在一处暖阁内。 贤妃坐在榻上善的面容上蕴藏着怨毒,“听说你家姐姐病了,这都几日了,她还没好?” 燕王逼着白林去陛下面前求退婚书,这贱人还没进宫! 这是存了心在拖延时间! 陈妙妙垂着眉,柔声回道:“回禀娘娘,姐姐身子弱,跟她陈家祖母一样。” 贤妃抬眉,听出了陈妙妙话里有话,“她陈家祖母怎么了?” “昨日傍晚差人来说是快咽气了,今日一早姐姐就出门去陈家了。 现在外面不太平,臣女十分担忧姐姐的安危,让车夫走了幽静的小路,她现下应该快出城了吧。”陈妙妙眼里满是阴毒。 贤妃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狠辣,“是啊,现在外面不太平。”在回陈家的路上出了什么事,也是她命中该绝。 “起来吧,不愧是白家的血脉,漂亮柔顺,本宫看着顺眼许多。”贤妃笑眼弯弯。 “谢谢娘娘夸奖,臣女不敢担。”陈妙妙起身后见贤妃从榻上下来,连忙走过去搀扶。 “走吧,去赏花吧。” 贤妃余光看着陈妙妙,这丫头心眼子比白林多,瞧着是个聪明的。若是真聪明就知道,就算她是白家真千金,燕王也不是她能屑想的。 年婵梦必须嫁给燕王做正妃,燕王需要年家的支持。 陈妙妙垂下眉眼,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贤妃一心想捧她外甥女做燕王妃,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个蠢货,虚有美貌,大脑空空不足为惧。 白林才是她的心头大患!能借着贤妃的手除掉白林,她何乐而不为。 ** 白林带了个话本在马车上看,看得眼睛累了,撩开窗帘看天又阴沉了下来。 路程行了一半,现下应该到了巳时。 “救命!” 白林听到了女子微弱的求救声。 小厮的声音传了进来,“姑娘,前面的路上有女子在求救。” 白林蹙眉,光天化日下,宽阔的路上莫名出现的陌生女子求救,十有八九是碰瓷儿, “别理她,若是她敢拦道便拖到一旁,继续走。” 小厮语气中有些惊讶,“姑娘,这人似是刚刚在市集上,那个被人欺负的卖花女。” 第25章 陷阱 小厮的声音把马车里的几人吵醒,桂妈妈把头伸出去,“姑娘,真的是刚才在街上看到的那女子。她不是跟着王家姑娘去衙门了,怎么会出现在这?” 由橘也把头伸出去看,“还真是她,这姑娘怎么看着像是从逃命出来似的?” 白林眉心微蹙,“停车,去把那女子带到车上来。” 女子被婆子带过来,小心翼翼地进到马车后跪趴在地上,低着头,“求姑娘救救小女的朋友。” 由橘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为何会在这里喊救命?” 女子垂着的眉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小女名叫采荷,家住小阳巷。平日里靠卖花为生,刚才在街上卖花时被几个浪子纠缠,一位姓王的姑娘为小女打抱不平,拉着几人要去衙门报官。 小女跟在后面,走到一处胡同处,小女被人打晕了。再醒来时已经在城外的马车上,刚才他们去方便时,王姑娘护着小女逃了出来!” 桂妈妈和由橘脸色惨白,“老天爷啊,光天化日地在皇城脚跟底下拍花子,这也太胆大妄为了! 白林眼底泛出怀疑的神色,冷声道:“你抬起头来。” 采荷缓缓抬起头,垂下眉眼避开白林审视的视线。 白林见到女子的样貌心下了然,这女子她认识,她叫采荷。 是严璟墨的暗卫! 严璟墨果然动手了。 前世,严璟墨拿到册子后,跟册子有关的人相继离奇死亡,案子调查又走进了死胡同。 “女子失踪案”皇帝有要结案的念头,严璟墨便策划了一起绑架官宦人家的姑娘的案子,在朝廷中引起轩然大波,为“女子失踪案”再次翻案。 采荷被白林盯得心里有些毛,心里有些奇怪,再稳重的世家贵女听到这种事,眼中都会流露出一丝惊慌。 眼前的贵女眸色沉静,紧盯着她,似乎是想看穿她内心的想法。 她垂着眼,继续扮作柔弱的样子。在城中时她便盯上了这驾马车,看这阵势应该是世家贵女! 上面交代要绑几个贵女引起朝中重视,这个正好。 她现在要把人引到左边的树林。 小果不明所以,点头道:“姑娘,王姑娘怕是有危险,咱们要去看看吗?” 白林眼中闪过一丝算计,脸上满是焦急的模样问道:“那些歹人现在往何处去了,我这有十几号家丁,可以跟着你去救她。” 采荷指了马前左前方的方向,“刚才小女跑出来后,随着他们朝那树林驶去。” 桂妈妈惊了一下,连忙劝道:“姑娘,咱们派人回去跟王家的人说一声便是,这陈家老太还在等着见您最后一面呢。” 由橘也是心惊,“姑娘,小心为好,咱们身边带的家丁不是土匪流氓的对手,实在不放心王姑娘咱们去到城郊衙门报案也行。” 采荷泪眼汪汪地看着白林,“姑娘,不可啊,这一来一回地,哪里还找得到他们人。王姑娘怕是凶多吉少!” “什么人?家丁呵斥的声音传进马车。 还没等马车内的众人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惨叫,马车外突然响起一片嘈杂打斗的混乱声。 马车夫掀开门帘,把头探进来,“姑娘,我们被山贼包围了!” 车里众人脸色惨白。 采荷从马车夫掀开的帘子望,脸色沉了下来,外面那些人不是老大的手下。 这些人杀人的动作干脆利落,不是山贼。 是权贵人家养的暗卫! 白林也在门帘缝中看到了外面的情况,她脸色阴沉了下来。 那些人在外面胡乱杀人,他们不是严璟墨的人! 外面家丁的惨叫声尖锐,骇人。 桂妈妈颤声地问着马车夫,“大道不走,为何走这条小路?” “小的出门时三姑娘交代说这条路去陈家近一些。现下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马车夫颤抖着身体,对众人指着门帘外面,“杀,杀人了!” 众人在马车夫身后看到几个彪形大汉拿着大刀在砍人。 小果吓得从座位上掉落,抱着白林的腿,“姑娘,咱们快跑吧!” “跑不了,前后都被包围了。”采荷沉着脸说道。 桂妈妈脸色惨白对着采荷怒斥道:“咱们就不该把这女子带到车上,这些贼人定是她招来的!” 采荷脸色阴冷,“他们不是一般的山贼土匪,看情况是埋伏在这,就是冲你们来的。” 白林杏眼半睁闪着狠厉的寒光,这些人与陈妙妙和燕王脱不了干系。 她对着马车夫大喊道:“快点驾车,逃不了也要逃!” 马车夫刚才把身体扭过去,一把刀飞过来穿透他的胸膛!红色的液体溅进车内,血腥味充斥着车厢。 “啊!”桂妈妈和由橘抱着白林失声尖叫。 白林撩开窗帘看了一眼,这些山贼杀人干脆利落,十几号家丁,婆子已经全部折损! 山贼大声喊道,“去看看是不是她,别弄错人了。” 山贼眼睛看向这边,白林赶紧放下窗帘。 这些是燕王的暗卫,他怎么会改变主意来杀自己? 白林把视线投到采荷身上,她们的生路要有采荷的协助。 采荷面朝着门帘口,滑出了袖间的双刀,半跪做出俯冲的姿势。 她眼神幽暗,这家千金惹上了麻烦,得赶紧撤! 瞥了一眼身后几个柔弱的女子,对方人多,她一个人可以杀出重围……但是带着她们怕是会陷入困境。 白林爬到她身边,声音阴冷的说道,“留下来帮我,他们看到了你,你逃不掉!” “你们人多,我救不了。”采荷眼神满是不屑,这千金死到临头还敢威胁她! “与我一起,你可以反杀他们。”白林冷冷地开口道,眼神阴鸷地盯着门帘。 采荷心中冷笑,这千金小姐看似柔弱,口气倒不小! 她冷脸无视白林,能命令她的人只有老大。 白林继续冷声道:“你若是不杀光他们,他们看到了你的脸,你主子的计划会因为你而暴露。” 采荷沉着的瞳孔起了一丝波动,轻微地把头转向白林,看着对方眸光幽暗如深潭。 白林红唇轻启,“彼时,作为暗卫,你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 第26章 计谋 采荷眸子暗沉,看向白林,“你是谁?” 白林打断她的话,“活下来我再告诉你。外面的贼人会来马车内查看,等他靠近时,我扎他,你赶紧出去抢马车绳驾车逃!” 她说完举着簪子蹲在门旁,看向桂妈妈,小果和由橘,手放在唇上让她们禁声。 马车外的厮杀声停止,脚步靠近。 贼人靠近马车,上面交代要活抓小姐带回去。 他们在此埋伏,观察了片刻,车上全是女子,柔弱胆小。 他完全没有防备心,掀开门帘便把头探进马车。 还没反应过来,眼见一个尖锐的物体扎过来,身体刚想躲开衣领被人大力一拉眼睛直直被尖锐物扎进去,钻心的痛让他张大嘴巴。 白林把帕子卷成一团塞进他的嘴里阻止他发出声音。 贼人一手捂着流血的眼睛,一只拿着刀朝着白林砍。 白林闪身躲过贼人手里的刀,又扎向他的手腕。 贼人手中的刀掉落马车木板上。 哐当一声! “竟然还敢反抗,胆子还挺大啊!”清理尸体的贼人们放下手中的活,朝着马车围了过来。 采荷抬腿一脚把受伤的贼人踹翻,跃跳出马车,双刀旋转,瞬间把靠近马车的两个贼人割喉! 她单手抓紧马绳,鞭子用力抽向马匹。 “嘶!”马抬起腿狂奔。 这突如其来的斩杀让领头的贼人心头一惊,“有高手!快点抓住她们!” 采荷用双刀挡住贼人砍向马匹的刀,余光看到贼人拿刀朝着她左后方砍来。 她嘴里吐出银针扎进贼人的眼里,从刀下逃脱。 贼人很快追了上来,采荷左右都得顾及,还得保持马车不翻车……眼见刀快要砍到了她的肩膀。 一道银光挡在她的面前。 转头看到了白林举着刀挡在她的身后,把贼人逼退后,胡乱挥着刀,虽不成章法,但力气却十分惊人。 白林一刀扎入贼人的胸腔,转头看向采荷,用着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调说着,“把马车再加快些速度,等他们集中追在马车后面时,我砍断马车绳,你跳到马背上给他们杀个回马枪!” 采荷也想过这法子独自逃跑,但现下她改主意了,眼前的大小姐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她要把这小姐带到老大面前! “这样车厢会翻,你们怕是会受伤。” “不死就成。”白林声音沉静如水。 采荷看着眼前女子的侧脸,只见她眸色深邃,坚定。 “嗯。” 白林冷声道:“留个活口。” 采荷举起鞭子重重地抽在马背上,“驾!” “嘶——!”马疯狂地跑动。 在小路疾驰了一段路,两人往后看了一眼,再对视。 就是现在! 白林挥刀砍断绳子的一瞬间采荷跳到马背上。 “驾!”采茶拽住马绳急掉转马头朝着贱人奔去。 马车突然失去牵引向往前滚动一节路翻下路面跌落斜坡,白林被甩出,重重地摔在路面,滚落了几圈。 她双手护着头,感觉全身快要散架。 “姑娘!”桂妈妈和由橘、小果从斜坡爬上来围到她身边。 她们几个听了白林的话抱成一团缩在车厢的角落,车厢跌落时车体承受了大部分的撞击,几人只是有点擦伤。 小果把白林搂在怀里,白林一口血喷了出来。 “姑娘!你不要吓奴婢!”小果被吓得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 “我没事,咳,咳。快把我拖去丛林中躲起来,别被贼人看到分了她的心。”白林说话时嘴角淌着血。 主仆几人躲在草丛后面,看着远处的贼人被采荷的回马枪杀了个措手不及,死了大片。 有三人想逃,采荷挥着手中的双刀,如鬼魅般闪动了几下,两个逃跑的人脖颈喷血,倏然倒地。 由橘为白林擦着嘴巴边的血,满脸担忧,“这女子好生厉害,她刚才装柔弱来骗我们,怕也是别有用心……” 桂妈妈颤声道:“咱们趁她杀别人时,快点逃吧。” 小果哭道,“姑娘现下这样,咱们根本跑不掉!” “能跑一个是一个,总要有个人回去报信,今天这些人看着不像是山贼……”桂妈妈也看出事情有些不对劲。 由橘推了一把小果,“小果你腿脚快,你赶紧跑。” 阴影盖在几人身上。 几人抬头看到采荷肩上扛着一个昏迷的贼人,吓得结巴。 “你……你……” 采荷看到大小姐口吐鲜血皱起眉头,把贼人丢在一旁,蹲下身打算探一下她的脉搏。 “姑,姑娘,我们是白相爷家的女眷。你若,若是要钱,我们可以给你,别伤害我们家姑娘。” 桂妈妈和由橘跪着护在白林的身前。 “你们倒是忠心,踏实的,怎么会跟了个疯子主人。放心,我不会害她!” 她推开两人拿起白林的手腕探了一下脉,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嗯,能活。 她站起身,警告道:“你们不要再移动她,会死!在这等我,我让人来救她。” 说完扛着贼人嗖的一下跳上树冠,树叶抖动,瞬间不见了人影。 白林再睁眼时,闻到空气中独特的焚烧纸钱和烧香的味道。 她现在寺庙中…… “你还真是命大。” 白林听到熟悉的男声,抬头看到严璟墨公公装扮的模样站在床前。 “我的丫鬟们呢?”白林挣扎着要起身。 采荷拿了个枕头放在她身后,“这里是灵栖山,她们安排在长公主殿下修行的寺庙中。” 白林闻到了一丝熟悉的药香味进入屋内,她心惊了一下。 转头,看到一个身姿清瘦挺拔,如芝兰玉树般的男子走近。 白林红了眼眶,忍住鼻尖的酸涩。 蒙尘! 前世,一而三,再而三救她出绝望深渊的恩人。 最后,他因为救自己死在燕王手里。 蒙尘看着眼前女子痛苦的表情,手搭在她的脉象上,温和地问道:“姑娘可是还有哪里痛?” 白林眼神垂下眸子压住眼里的恨意,再抬眼时平静而温和,“谢谢,不痛了。大夫医术高超,能否请教大夫尊姓大名?” 蒙尘温声道:“鄙姓不足闻。姑娘脉象平稳,已无大碍。” 严璟墨扫了眼白林,目光幽深,“你回避,我有话同她说。” 第27章 消失 蒙尘颔首,起身离去。 白林视线追着他的背影,嘴角露出了笑容。 严璟墨抱手背靠椅子坐着,对着采荷撇了一下头,“你以前见过她?” “没有。” 严璟墨沉着脸,眼神阴鸷地盯着白林。 白林看向采荷,淡声道,“作为一个卖花的贫家女子,她的身段不够柔软。说话中气十足,气沉丹田,这是习武之人的特性。” 采荷目光幽深低下眼看向严璟墨。 “你还知道什么?” 白林直视着严璟墨的目光,“你把追杀我的人的口供逼出来,我告诉你我知道的事情。” 严璟墨招了一下手,采荷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递到白林面前。 白林看了一眼,果然,暗卫是贤妃派来的,她按捺不住了。有了这份口供,她去陛下面前求退婚书的成功率又增加了些。 “那贼人还活着吗?” 严璟墨没有回答白林的问题,冷眼看着她,“你已经拿到了东西,该说你知道的事情。” 白林低头沉思,脑海中梳理着怎么跟严璟墨说花船的事。 花船是燕王背后的母家,年家用来招待、笼络官员,皇商的江上妓院。 前世,她成为严璟墨的棋子后,利用大伯母生意场上的人脉查到了花船。 严璟墨让几个暗卫假扮成被拐卖的女子,辗转进入了花船。 她那时被困在皇宫,没有办法进入花船。 最后,严璟墨的计划失败,燕王反手把花船的事嫁祸到了严璟墨身上,他的太子位被废了。 她托采荷找柔则县主的事也断了,因为采荷在这次行动中死了。 重生一世,她决定自己亲自上船去找,她的直觉告诉她,柔则县主还活在这个世上。 白林抬头再看向严璟墨时,沉声道:“燕王有一艘船,长年行驶在乌江上,被拐卖的女子大多都在那船上。” 严璟墨瞳孔缩紧,紧盯着白林,“你从何处得知?” “我大伯母家经商,我帮伯母打理生意时,有一家大客户,时常采购高级的胭脂水粉,虽然他们经常换商家,但商会人都认识,随便聊两句就能套出来。” “你查这些做什么?” “找人。” “你在找谁?” 白林眸色幽暗,注视着严璟墨,“你不是也在找她吗?” 白林知道严璟墨一直在疑惑她所知道的事太多,于是她说了这句模棱两可的话,警告严璟墨别再深究她。 严璟墨面上闪过一丝波动,柔则县主失踪了八年,皇城司确实在找,但真正没有放弃寻找的是太子一党。 他藏起太子的身份,以皇城司公公的身份在东宫外行动,此事只有他亲信与长公主知晓。 他在试探白林,白林也在试探他。 严璟墨站起身,走到白林面前,捏着她的下巴,“白家二姑娘,能哭会演,狡诈狠辣!你说的哪句话是真的?” 白林水灵的眼睛如一把锋利的刀,凝望着严璟墨,“我既不追究公公的来历,公公也别刨根问底我的消息来源。我站在公公这边帮你查燕王,大家目标一致不就够了吗?” 两人眼神交锋,目光如利刃,不见刀光剑影,却见血封喉。 严璟墨松开手,居高临下地撇了一眼白林,坐回到椅子上,沉声道:“柔则县主失踪了八年,不想还有人念着她。” 白林见严璟墨给出了台阶,便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她与我有救命之恩,我自是要报答。” 严璟墨手撑着头,正色道:“我会派人去乌江上找。” 白林摇头,“现下船应该开在皇城外的金江上。” 前世,这个时间点,他们办了一场大的聚会。年家把他们要除掉的人全约到花船内,然后把花船开进皇城内的护城河。 花船进了护城河,花船内装的全是对太子不利的证据。“女子失踪案”就此也宣告结案。 太子被废,燕王被立成了新的太子! 不能让燕王得逞! 严璟墨和采荷看向白林的眼神由疑惑变成了震惊。 白林眼神底冒起一层火焰,“你帮我乔装改扮,我要潜进花船。” 严璟墨目光微微一顿,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严厉,“既然是合作,你出脑子便够了,潜进去的人我自有安排。” 白林淡声道:“蓝书业还活着。” 严璟墨面色更加阴沉了,蓝书业是燕王的家臣,打理着年家的灰色产业,常春馆被封后他被处死了! 白林继续道:“有商会的人进去过花船,我听了一耳,里面大概的布局和人员熟知一二,我潜进去有优势。” 严璟墨看着白林蹙眉,沉声道:“柔则县主不一定在上面,你此番去,若是遇到危险,不仅名声毁了,命怕是也保不住。” 白林抬眼回看严璟墨,“你既然绑了贵女,名声的事,你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吗?只要把时间线拉长些便够了!” 采荷眼底满是诧异,这大小姐果然是不一般,她把老大的事算得太准了。 老大绑了贵女后,已经以长公主殿下的名义写了信,以她们在灵栖山为长公主殿下祈福的借口护她们周全,保住她们的名声。 白林再指着采荷,“你派她在我身边保护我。柔则县主就算不在花船,上面也一定有人见过她,那里有线索!”她怕历史再重演,采荷没有打探到柔则县主的下落,又死在船上。 她话落音,屋里陷入了沉默。 采荷眼皮跳了一下,这大小姐看似柔弱,娇媚。做起事来真是又疯,又狠! 严璟墨思虑了片刻,起身缓缓开口道:“嗯。待会请蒙大夫给你做一些易容,不叫你身份被人识穿。” “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白林出声叫住了走到屋子门口的严璟墨。 严璟墨停住了脚步。 “绑丫鬟去燕王那晚,你是否在我的院子里杀了一个小丫鬟?” 严璟墨淡然回头道,肯定的回答,“没有。” ** 天边出现霞云。 白夫人和陈妙妙赏完花,从宫中出来,坐上了回相府的马车。 行至喧闹路段时,白夫人想起白林应该从陈家回来了。想着白林大病了一场没怎么好好吃东西,便想买些她喜欢吃软软的粘糕。 “停车。”白夫人撩开窗帘。 “夫人,怎么了?” “去林十斋买些粘糕,各种品味都买一些。” 许妈妈点头,“二姑娘最喜欢吃林十斋的粘糕,回来看到定会高兴。” 白夫人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陈妙妙面上陪着笑,心里阴毒地冷笑,贤妃出手,白林这贱人现在已经快死了吧! 第28章 漩涡 许妈妈买完糕点回来,神色异常地说道,“夫人,打出皇城后,有一个人一直在跟在我们马车后面。” “是乞丐吗?去,拿点铜板打发了。” “是。” 陈妙妙撩开窗帘看了一眼,心下一惊,眼神示意他走开。 回到相府,陈妙妙扶着白夫人回到月华阁,借口去厨房看药,溜到了西侧角门处。 “你来这干吗?” 陈妙妙看着眼前的陈家大伯,一脸不悦。 大伯身上衣服破烂,脸上被打得全是淤青,没了个人样。 他颤声道:“妙妙,前几天有一伙人闯进院子里,二话不说就把我们捆起来打,他们说把白林交出来就放我们一条活路。” 大伯面露狡诈的神情,“你帮我们把白林骗到陈家去。” 陈妙妙眉头拧成了个结,“都是些什么人?他们要找白林,打你们做什么?” “我哪里知道啊,他们天天折磨我们,你太婆被他们打死了,伯母被他们打断了腿。若再不把白林交出来。我们真的要被他们打死了。” 陈妙妙的心沉了下去。 燕王逼白林去皇帝面前求退婚书,这贱人回来便发烧了,还被父亲罚去跪了几天祠堂。 宫里的眼线说贤妃急得上火,她便找人假扮陈家人,说陈家太婆病重,把白林骗了出去。给贤妃下手的机会。 怎么陈家太婆真的死了? 陈妙妙怕被人看到她在这跟男人闲谈,便想赶紧打发走他,“白林今早已经出发去陈家了,你回去看看,你怕是跟她错过了。” “妙妙,你太婆死了要买棺材安葬,我们被打成这样,也要买些药吃,你看……”大伯一副贪婪的神色看着她。 陈妙妙蹙眉,虽然白家千金的月例不少了,但交际应酬,打点下人都是要钱,她哪里还有闲钱! 大伯一副陈妙妙不给钱就不走的无赖模样。 陈妙妙拔下头上的发簪摔进大伯的手中,头也不回地进了门。 她要白林死还有一个原因,她需要钱! 白家大房,大伯母家是皇商,富可敌国! 大伯母送了许多田庄铺子在白林的名下,包括嫁妆现下都放在白林手中打理。 陈妙妙眼神阴毒,只要白林死了,这些东西自然会流落到她手中! 她回到雅琴院,春儿拿着几封信走了过来,“姑娘,这里有一封长公主殿下送来的信,要给老爷和夫人看吗?” 陈妙妙拿过信,拆开看了后,一气之下撕了个粉碎! 白林这贱人竟然跑去了灵栖山长公主修行的寺庙里! 长公主特地写信告诉他们,说白林要在山上住一段时间为她祈福! 春儿有些害怕道:“姑娘,长公主的信件不能随意毁坏……” 陈妙妙脸色阴沉,眼里满是怨毒,“闭嘴!” 她坐在八角桌边,脑中理着这事情的头绪。 白林没有到陈家,这贱人定是在去陈家的路上遇到贤妃派的人,被长公主殿下救了! 贤妃派去的人,怕是也被长公主殿下的人抓住了……白林去灵栖山这事不能告诉燕王,她就当自己不知道贤妃的计划便成了。 至于白林那贱人,上山定是要待一段时间……没有了这封信,府里就不知道白林的下落! 白林平白无故的消失这么久,名声定是保不住了! 到时候她再挑拨两句,打着为了府里女眷的名声着想,为白林办场丧事,让白林名义上死去,把她赶出去,再要了她的命就轻而易举了! 陈妙妙眼里满是阴毒,“去,把这些信都毁了,埋进温姨娘的院子里去。” 夜幕降临。 燕王府内,琴音靡靡,舞女们舞姿曼妙。 燕王举着酒杯,靠在榻上。 晓红只着亵衣跪在脚踏上为燕王按腿,身上大片的皮肤裸露在外,这样被他下属看光身子已经不是第一次。 晓红眼眶酸涩,却不敢流泪。 燕王就是个斯文败类!禽兽不如的浑蛋! “殿下,蓝书业的事已经摆平了。” 燕王面沉如水,桃花般的眼睛半睁,眼眉上挑,戾气逼人,“割掉他一块肉,位置让他自己选。” 侍卫垂着眉,应声道:“是。” “最近来路不明的女子不要再收。”燕王挑起晓红的下巴,把一杯酒全灌进了她的口中。 “咳咳!”晓红被辣得弯下腰,拍着胸口咳嗽不止。 脖子后面挂着的绳子陡然被解开,亵衣从胸口滑落了下去。 “啊!”晓红吓得赶紧捂住胸口,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燕王饶有兴趣地把手在她背上来回滑动,脑中突然浮现出白林被大雨淋湿,抬头看向他时的面孔。 那绝望,又倔强的眼神不知何时映在他的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燕王顿觉心中烦闷不已,觉得耳边的丝竹之声无比吵闹。 他挥了一下手,舞女和乐师们如鱼贯而出,退出了屋子。 燕王眸子沉了下来,”是好久没去花船看看了。” ** 一条大船行驶在江面上,水面荡起一层层轻柔的涟漪。 船身普通平常,看着与一般的酒楼船家无二,实则内里装潢奢华不已。 蓝书业脸色苍白引着燕王走进其中一间雅室,轻纱如瀑布般垂落,薄幔摇曳映着红烛轻晃,隐约透出纱帘后曼妙的身姿,暧昧旖旎。 “公子,这两位佳人相貌极品,还擅长琴画,定能让您满意。” 他躬着身子,说话有气无力,手臂上的衣服隐约渗出红色的血。 燕王慵懒地靠在榻上,两位女子轻移莲步朝着燕王走来,相伴左右。 燕王抬眼瞥向他,“闹事的人怎么处理了?” “喂鱼了。” 燕王桃花般的眼睛眯起。 蓝书业知道,这是燕王表示满意的表情。 他退出雅室,把门掩上。 蓝书业下到一楼,走向船舱尾的一间屋子。 一个独眼男子随着他进到屋子,帮他把衣服脱下。 “燕王真是太狠心了!”独眼男怨恨地说道,帮他把缠在手臂上的纱退去。 “闭嘴!燕王不是你能议论的!”蓝书业看了眼自己的手臂,有一块地方少了一块肉,露出森然的白骨。 独眼男蹙眉,往他的伤口倒上药粉,把纱布重新缠上。 蓝书业痛得脸变形,沉声道,那个带着丫鬟的女子实在貌美,调教好送给王爷定能讨得他的欢心。” 第29章 霸凌 独眼男恶狠狠地说道:“那女子十分凶狠,秀娘不过是想检查一下她的牙口,她差点把秀娘的手指给咬断。 这样泼辣的女子怕是难控制。” 蓝书业面容阴沉,“那女子若是能为我们所用,成了王爷的女人,我们的日子便会好很多。” “咱们一定要为燕王卖命吗?我和你加秀娘,我们三在哪里不能活得好?” 蓝书业把衣服重新穿上,整理好,摇头缓声开口道:“我已经死过一次,这条命是燕王给我的,我这辈子都要报答他。” 独眼男有些不乐意了,“我说你……” “别说了,若是你不想待在这,走便是。” 蓝书业走出屋子,留下独眼男怨念地待在原地。 华灯初上,船上点亮了灯笼,月影细碎,水中的倒影光影交错。 不时有小船靠近,上来几个衣着富贵,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 一个个被领进雅间。 丝竹之音,悠扬入耳。 船舱的最下层。 白林脸上挨了重重的一巴掌倒在地上。 “贱蹄子,竟然敢咬秀娘!给我按住她,用针狠狠地扎她!”管事婆子叉着腰,指挥着其他婆子按着白林。 白林擦掉嘴角的血,挣扎道:“逼良为娼,你们不得好死!” 婆子冷哼一声,“能进花船服侍各位贵人,是你们是福分,别给脸不要脸!” “咔嚓!”王秋华拿起头上的碗摔在地上,“这福分给你要不要!” 采荷扶着白林站起来,跟王秋华站到一块。 王秋华被绑到护国寺见到白林,知道了严璟墨和白林的计划,她自愿要跟白林一起潜入花船上。 她,白林,一行三人做了易容,跟之前的相貌只有两三分像。 白林的计划是要激怒船里所有人,待会打起来趁乱把新绑来的女子推下船。 室内响起了鼓掌的声音,“有骨气。” “秀娘。” 婆子们让开一条路。 “秀娘,老奴正要对这刺头行针刑……” 秀娘不过二十往上,身形窈窕,眉眼精明靓丽。 她走到其他女子面前,和颜悦色地说道:“想必大家从傍晚到折腾到现在已经累了?” 众人面面相觑,她们现在又累又饿。 其中有人肚子发出咕噜的声音。 秀娘接着柔声道:“我刚才说了只要有一人做不到,完不成,今晚你们所有人不仅没饭吃,也都别想睡觉。 所以,你们要相互监督,督促。明白吗?” 婆子们懂秀娘的意思,看向白林,阴阳怪气地说道:“姑娘们别怪我们狠心,是那位不让你们好过,你们有怨就找她去吧。” 众人从进船后就被训练,做不好,不是打耳光就是被针扎,现在一个个情绪接近崩溃的边缘。 十几个顶着碗的女子不悦地看着白林,其中一个圆脸的女子小声开口道:“姐姐,你就按她们说的做吧,少遭点罪。” 另一个尖脸的女子讽刺道:“她自己不想好,还连累我们。害人精!” 白林跟采荷对了下眼神, 采荷推了一把尖脸女子,女子倒地,碗掉在地上摔烂。 白林冷声道:“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就算死也不如她们的愿!想拿这套糟践驯化我,休想!” 尖脸女子炸毛了,爬起来跟白林撕扯,“你要死自己去死,别拉着我们!” 两人扭打在一起,推翻了其他女子。 霹雳啪啦,碗全都摔烂了。 采荷趁乱推打别的女子,女子们莫名被打,憋着一肚子气,纷纷加入打白林的阵队。 “住手!”婆子们见场面有些控制不住,纷纷进去拉架。 王秋华趁机推开挡在舱口的婆子,把舱门打开了,一群人滚到了甲板上。现场一片混乱,几十号人打成一片。 扑通一声,有人被推下了甲板。 “救命啊!有人落水了!”女子们大声喊道,尖叫着。 “放开我!我要掉下去了!”尖脸女子尖叫着! 话还没落音,又听见几个落水的声音。 秀娘被咬的那根手指隐隐作痛,事件脱离控制了。 她在船舱内叫护卫,“来人!把她们给我抓起来!” 楼上听曲的人听到楼下甲板的嘈杂,纷纷推开窗户看热闹。 燕王推开倒在怀里的女子,百无聊赖地起身靠在窗边,想看是什么人胆大包天敢在这闹事。 秀娘脸色铁青,推着护卫去甲板,“你们快点!把她们抓回去!别扫了楼上贵人们的雅兴!” 三楼雅间,一个满脸淫笑的老头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白林,朝甲板上喊道:“呦,瞧着是新面孔,那姑娘的初夜老夫要了!秀娘,开个价吧!” “去死吧,老淫贼!”白林抬头大声骂道。 “这小妮子太野了,歹奴家好好调教一番再让她服侍各位爷。扰了各位的雅兴,秀娘待会上去跟各位赔罪。”秀娘捂着白林的嘴拖回了船舱。 燕王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亮光,“有意思。” “王爷是觉得事有意思,还是人有意思?”娇柔的红衣女子攀在燕王的肩膀上柔声问道。 燕王挑起她的下巴,“比你有意思。” 红衣女子看向白林眼底幽暗,闪着阴毒。 甲板上小厮们过来把闹事的人都抓回了船舱,其中一个小厮在秀娘耳边说了两句。 秀娘抬头看到了燕王转身离开窗边的背影,皱了下眉,点头应允。 老头子掐着一个女子的脖子,恶狠狠地骂道,“贱人,你再多说一句,老夫弄死你!” 女子被掐得翻白眼,雅间的门被踢开了。 老头子一惊,松开了手。女子摔到地上,朝着门外爬去。 蓝书业带着几个着护卫走了进来,“胡大人,息怒。” “你们敢怠慢老夫!一个贱丫头,有什么不合适送过来的?”老头子一脚踹翻了矮桌。 蓝书业脸沉了下来,沉声道:“这个月光从你雅间抬出去的女子尸首便有两三具,若是你再不知收敛,这里便不再欢迎你了!胡大人!” 老头子哑声恶狠狠地看向角落缩成一团的两个女子。 白林被带到了船舱五层内的厢房,一群丫鬟们在帮她梳妆打扮。 “放开我!” 秀娘沉着的眸子中带着嫉妒的神色,“你若不好生伺候那位贵人,你身边那聋哑丫鬟少一条胳膊少一条腿的,你可别怪我们!” 白林脸上满是厌恶,不再反抗。 丫鬟脱下她的衣服按进浴桶里,拿花露帮她搓洗。 秀娘俯看白林,冷声道,“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叫沁香。” 婆子一脸不悦道:“秀娘,这贱人一下子爬到了五层,别的姑娘怕是会不服……” 秀娘冷笑道,“有什么不服的,又不是人人都有泌香这么好的命。你们,手脚麻利点,公子还在等着。” 第30章 变态 雅间内,白林被带到了燕王面前。 燕王有一瞬间愣神,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日雨中,白林倔强的脸。 “过来。” 白林冷漠地瞥了一眼燕王,一动不动。 侍卫抓着白林把她压到燕王面前跪着。 “放开我,痛!”白林挣扎着。 燕王挑起她的下巴,嘴角荡起弧度,指腹摩擦着她眼下的类似爱心的胎记。 “呸!”白林朝着燕王脸吐口水。 侍卫扬手一巴掌扇在白林脸上,“大胆!你们怎么调教的,这么粗鲁的女子也敢送到公子面前!” 秀娘跪在白林身后的位置,“这女子是傍晚才上船的,冒犯了公子,请公子赎罪。” “傍晚才送进来的?”燕王抬手擦去脸上的口水,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是,她还有个聋哑丫鬟。” 燕王的笑着的桃花眼中蕴藏着杀意,“把她丫鬟带上来。” 秀娘让婆子把人带上来。 白林垂下的眉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抬眼看向燕王,“你是这艘船的主人吗?” 侍卫手上加重了力度,“不该问的别问。” 燕王挥了一下手,侍卫松开手。 燕王抓着白林的手臂一把扯过她坐到自己的腿上,大手紧紧扣着她的腰,“你叫什么名字?” 白林装作惊慌的模样用手抵着燕王的胸口,“我告诉你名字,你能放过我吗?” 燕王的手心微凉,隔着纱绸的衣服摩擦着她的腰。 “待在这伺候本公子不开心吗?” 白林垂下眸子,忍住心里恶心。 前世,她作为陪嫁丫鬟嫁入王府,没有逃过燕王的魔爪。 他囚她在府里,瞒着陈妙妙极尽手段折磨她。 这个恶魔,他对待女子如捕猎般,喜欢瞧着猎物挣扎,拼死抵抗。 白林再抬眼时扮作燕王喜欢的样子,胡乱地拍打着燕王的胸口,怒骂道:“淫贼!你们在天子脚下抓人,还有没有王法! 我失踪了,我爹爹定会去敲登闻鼓,告御状!” 她抬起膝盖乱踢一通,把桌子上的果盘,酒全部踢倒。 燕王一把抓起白林的头发,逼近。 白林内心明了,燕王在检查她耳后有没有易容的痕迹。蒙尘做的易容只有他能卸掉,任谁都发现不了! “别碰我,放开!”白林娇媚的脸上满是惊慌失措,扬起手朝着燕王脸上扇。 燕王一把抓着她的手腕按在胸口,嘴角扬起笑意,桃花般的眼睛深情地看着白林,“手打疼了,本公子会心疼。” 说完把她手拿到唇边吻了一下。 白林心中冷笑,燕王上套了! 采荷被带上来推到燕王面前,“公子,这就是这女子的丫鬟。怎么处置?” 白林奋力推开燕王,爬向采荷搂着她。 采荷打架时衣服头发被扯得有些凌乱,假装害怕地躲在白林怀里,往白林的衣服里塞了张纸条。 “小采!”白林抱着采荷,两人一副主仆情深的模样。 秀娘对燕王说道:“公子,这是个聋子还不会说话,我们立马把她处理了。” 白林抬头看向秀娘怒骂道:“你说我来了这,便会放过我的丫鬟,留她在我身边!” 秀娘阴冷地看着两人,“一个聋子留在船上擦地都不配,船上会给你配新的丫鬟……” “你敢伤害我的丫鬟,那我便不活了!”说完白林拔下簪子对着自己的脖子。 “快拦着她!” 众人脸色暗了下来。 燕王笑着走到白林面前, “你别过来!”白林抬手朝着脖子刺。 刹那间,燕王的大手覆盖在她拿簪子的手上,轻轻一用力,她吃痛松开手。 叮当一声。 簪子便掉在了地上。 “啊!”白林感觉身体悬空,她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紧紧地搂住燕王的脖子,头埋在他的脖间。 燕王哈哈大笑,抱着白林朝着床榻走去。 “非礼勿视,都退下。”侍卫垂下眼睛,转身赶人。 燕王身边另外两个服侍的女子不情愿地站起身,回头怨恨地看着白林。 公子是这艘船的主人,只要得到他的青眯便能争取机会离开这里。 今日她们终于有机会侍奉公子,没想到被这贱人给破坏了! 她们气得气痒痒,却没有办法,跺了一下脚走出了雅间。 白林跟采荷对了一下眼神,采荷退了出去。 雅间的门被关上。 白林垂下眉眼,隐藏着眼中的杀意。 这是个杀燕王的好机会! 她在进来前借口去更衣,把耳朵上的耳环扭开,拿出里面的迷魂散藏在手中。 这东西只要在人在鼻子底下捏爆,被人吸入体内,立马就会昏迷。 “小美人,专心点~” 燕王把白林放在床上,手撑在她的脸侧,挑起她的下巴俯身吻了上来。 白林手指放在燕王唇上,“公子气度不凡,可怜可怜小女子吧。小女不愿意流勾栏院,若公子能救我出去,我定用一生报答。” 燕王如盯猎物般盯着白林,眸子里的笑没有温度,“我若是不同意呢?” “那小女便只有一死了之了!” “套路玩一遍就够了!”燕王一把扯开白林的衣领,俯身压下来。 白林手用力,迷魂散正要被捏碎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公子!”侍卫急切的声音传了进来。 “何事!”燕王语气暴怒,眉间满是厌烦。 “刚才船上一下子掉落十几个女子进水中,引起了周边村民的注意,有人驶着渔船往船边靠近。此地不宜久留!” 燕王满脸戾色,松开白林,整理衣服站起身。 白林伸手抓着他的衣摆,“求公子带我走吧。” 燕王回头盯着看了片刻,三分像她,已是绝色。 他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刚才对白林相似的脸动了心,便更加烦躁! 一甩衣袖,扯开衣摆脸色暗沉地走出了雅间。 白林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松开了手心,脸上闪过失望的神色。 燕王走后,红衣女子冲进了屋子,“贱货,你就是故意在外面闹,引起公子的注意!” 她扬起手朝着白林的脸扇,白林挡住抓着女子的手,拉近她,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靠男人是逃不出这里……” “你除了会用那张漂亮的脸使些狐媚子的手段,还会什么?”红衣女子当白林是在挑衅她,恶狠狠瞪着白林。 第31章 排挤 白林淡然道:“美貌也是武器,他被我吸引,你要怪怪男人,欺负同为可怜人的我也不算得什么本事。” “伶牙俐齿的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以为攀上公子便能马上离开这。我告诉你,公子可不是那么随便就能攀上的!”红衣女子叉腰指着白林呵斥道。 “秀娘都没机会,你就别做梦了!”红衣女子也在旁边帮腔道。 白林感觉到头顶有一道视线凝视着她,抬头只看到一道身影一晃而过。她垂下眸子,心中对这船上的女子有了大概的了解。 这些女子看似认命,实则内心都想摆脱这里。 可花船不是一般的秦楼楚馆,这里是燕王用来笼络权臣富商,为他们提供享乐,拿捏住他们把柄的地方。 女子们没看透这其中的暗涌,她们总以为离开的女子去达官贵族家里做了妾室,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 船上的女子,除非死,否则是不可能离开花船。 这红衣女子便是想攀上燕王,逃出花船的女子中的一个。 她没必要同这女子争辩,便转身离开那间屋子。 那两人见白林不理她们,便想拉着白林继续纠缠。几个婆子走了过来,扯开她们。 “别在这吵事,扰了大人们的雅兴,你们可担不起。都滚出该待的地方!” 婆子把白林带到刚才洗漱化妆的厢房里关了起来。 白林心中盘算,她要混进放人员登记册的屋子,翻找,柔则县主有八成的可能在这船上待过。 或者她现在还在船上! 次日,所有的女子在船中心的大堂集合。 秀娘款款从楼上走下来,一个女子怒嗔道:“姑姑,沁香有什么资格一来就升到五层!” 红衣娘子刮了白林一眼,抱手靠门冷笑道:“她就仗着公子多看了两眼,眼睛便长到头顶了。现下怕是秀娘姑姑也是不放在眼里的。” “怜儿姑娘你可少说两句吧,沁香姑娘入了公子的眼,你可别得罪她了。免得她去公子面前告状,到时候遭殃的还是我们。” 女子们阴阳怪气,她们看不惯白林这个新人太张狂。 怜儿冷哼一声,挑眉盯着白林冷声道,“以色侍人算什么本事,咱们姐妹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总有一样拿得出手的。 她除了那张脸,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吗?” 白林挑眉,“你想比什么?” 怜儿听着白林挑衅的口吻来了兴趣,“你这意思是你什么都会吗?” 白林淡然回道:“对。” 女子们嘲讽道:“怜儿姑娘家里做什么的,怎么会被拐卖到了这里?” “我父亲是商人。”白林进来时的人设便是被拐卖的商家女。 “商贾人家出来的女儿身上一股铜臭味,竟然敢挑衅怜儿姑娘,真是自不量力。”女子们捂着嘴笑,船上谁不知道除了赵行首,琴棋书画就数怜儿最出挑。 她们都是从小被卖进了这,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白林笑眼弯弯地说道:“比试有输赢,谁输了砍下一条手臂如何?” 她话满意众人脸上一片骇然地盯着她,这人是疯了吗,这赌注也太大了! 怜儿愣住了,她只想给新人一点难堪,没想到闹这么大。 秀娘刚才见姑娘们给白林找难堪却并不阻止,就想要挫挫她的锐气。现下看这个新来的真是个挑事精,这些姑娘是船上的财产,折损谁都不行。 “姐妹间的打闹,不必把事闹得这么血腥。输了的人去最下等舱关一天禁闭罢了。” 白林摆了一下手,“真没意思,既是这样,那没什么好比的了,你直接把我关下去吧。” “你什么意思!”怜儿还以为这个新来的是个对手,铆足了全身的劲,准备好好地表演一番。 “对,你赢了。”白林语气极尽敷衍。 她那蔑视的态度把所有人都惹毛了。 “你!”怜儿感觉自己被白林赤裸地羞辱了,她扬起手要打白林。 “来人,把沁香关下去。”秀娘按奈住怜儿的手,这女子上面交代了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她早就动手收拾了! 现下被关是她自找的! 白林被几个姑子带到船舱最下面,一丝光都透不进来的地方。 “姑姑们别走,我害怕。”白林死死地抓着其中一个姑子。 姑子拼命掰开她的手,“姑娘就好生在这面壁思过吧。” 砰的一声响,门被关上。 待脚步声离开后,白林敲了敲墙。 “采荷,秋华,你们在吗?” 这两天她把整个船舱找遍也没看到两人,怕她们遭遇不测,多番打听下得知那晚所有人都说是她们三人推着新人下水的。 她没有被罚,但采荷和秋华被关了禁闭。 等了一会儿,有人回应了她。 “是我,秋华。采荷跟我在一块。” 白林心下松了一口气,前世,严璟墨定是利用了王秋华进入花船,导致她丢了性命。 她非常怕历史重演。 “你们还好吗?” 王秋华声音有些暗哑,“没事,就是这地太黑了,分不清白昼黑夜的,让人有些惊慌罢了。噢,那晚我俩趁乱去找那老头,有几个人把门堵了,我与其中一人交手了两下。那些人身手不简单,应该是燕王的暗卫。采荷让我收手,我俩便被抓了。” 白林猜到了。 昨日遇到燕王是真的倒霉,但若他再来……白林眸子暗下去。 杀了他! 白林小声的说道:“两个世家贵女失踪,这里多了两个相似的人,燕王已经对我起了疑心……” 王秋华抢话道:“那怎么办?是不是我坏事了,咱们要是被识破了,我带着你们杀出去。” “你听我把话说完。接下来,你把表面这层皮划破,装作摔倒破相。他们看你毁了容貌,便会让你去做些粗使的活,你不用再出现的楼上。” “不行,我怎么能让你独自面对那些恶臭的禽兽!” 墙被重重地捶了一下,白林被吓了一跳。 “嘘,小声些,别把人引过来了。” 白林听着外面没有声音继续说道:“咱们一明一暗更好配合。放心,我会想办法让采荷留在我身边保护我。” 王秋华那边沉默了下去。 白林盘坐在地上,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 因为燕王的关系,她享受到了特殊待遇,除了一些礼仪的教导外并不让她出去接待其他客人。 想拿到这些贪官们的罪证,必须得接近他们。 这机会没有等太久。 夜晚白林便被放了出来。 胡老头来了,他把怜儿打得半死,理由是她弹琴打扰了他的雅兴。 第32章 强迫 姑子打开船舱的门扶着白林往外走,“沁心姑娘噢,您可得救救咱们。” “这事你们不应该找我啊,要说弹琴,不是还有赵行首吗?” “赵行首手摔伤,无法弹琴。胡大人说,只要见您他便饶过怜儿。”姑子提着灯,小心地帮她照亮前面的路。 白林停住脚步,“叫我去可以,我的丫鬟得跟着我一起。” “那个丫鬟是个聋的,没什么用,咱们再给您安排个体面的。”姑子一副谄媚讨好的说道。 白林勾起嘴角笑道,“我脾气爆,这丫鬟就是我打聋的。你们若是不怕我再打聋打死几个人尽管安排。” 姑子头上起了一层汗,都是大爷,她得罪不起。 “您稍等,这事老奴也做不了主,还得请示上面。” “那赶紧去啊,晚了人怕是要被打死了吧。” 姑子摆了一下手,小丫鬟快步跑开。 “姑娘,咱们先去。不然怜儿姑娘怕是真的性命不保。” 白林冷笑道:“怎么,她害得我被关了禁闭,现下还想让我去救她。我可不是什么菩萨在世~” 姑子一脸为难,“那……您还有什么吩咐?” “让她在我身边服侍几天,解我被关在这的苦闷情绪。” “这……” “不愿意就算了,反正她死了我也开心。”白林在灯笼前伸出手,打量着自己纤细的手指,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姑子看着她邪媚的模样,心下暗骂她蛇蝎心肠,“行,这点事老奴还是能做主的。” 不一会儿小丫鬟跑了回来,“姑姑,秀娘姑姑同意了。” 白林等了一会儿,采荷被放了出来。 两人对了个眼神,白林抬手打在采荷脸上,“废物,都不知道好好跟紧我。” 采荷假装身体不稳摔下台阶。 姑子和小丫鬟咋舌,侍候这姑奶奶的人真是倒了大霉。 采荷爬上了台阶,低着头跟着众人走出了船舱。 几人在走廊上便听到胡老头在大喊大叫。 “就你们这样,还想讨别的大人欢心?我今个儿调教你们,让你们长长心,别得罪打扰了客人们的雅兴还不自知!” 白林走到雅间门口便看着一副消瘦的身板背对着门指着地上的姑娘,颐指气使地教训着。 门口站着小厮和其他姑子们,他们不敢贸然进去。 大爷外出了,他们不也多嘴,怕得罪了眼前这尊大佛。 他们看到白林过来,有些吃惊。 沁香在大家心目中默认是公子的人,她怎么会被带到别的客人面前。 秀娘一脸平静。 白林抬手在裙角撕下一条纱绸,轻声走到胡老头身后,拿布蒙着他的眼睛。 “大人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胡老头刚想发火,听着那晚听到的悦耳声音,感受着白林的气息。嘴角勾起,“沁香姑娘来了~” 他抬起手想抓住白林的手。 白林把纱绸在他头后打了个结,轻巧地躲开他的触碰。 胡老头瞎抓道。 琴声响起。 白林笑吟道:“大人,听琴~” 胡老头一脸淫笑,鼓掌道:“妙,实在是妙!” 白林一手托琴,单手弹奏,余音绕耳。 秀娘等人都惊了,这个沁香是真的厉害,一手琴技出神入化。下午若不是她阻止那断手的赌约,沁香这脾气怕是真的要砍下怜儿一条手臂。 白林莲步轻移到怜儿身边,把琴放到她面前示意怜儿继续弹。 怜儿跪着的身体抬起一些,手止不住地颤抖,根本不敢碰琴。 她一脚踩在怜儿的脚心,怜儿痛得恶狠狠望向她。 白林藐视地看着她,口型说出废物两个字。 怜儿的害怕转变成了愤怒,抢过琴轻抚一曲,行云流水,优美婉转。 白林轻迈着步子慢慢绕到胡老头身后,挽着他的手,“大人过来这边坐,怜儿姑娘一手琴技悠扬,咱们慢慢听~” 胡老头闭眼享受着这种感觉,抚着自己的长胡须,“哈哈哈哈,好好。” 雅间紧张的气氛放松了下来。 胡老头要把眼上的布扯掉,白林拦住他,往他嘴巴里塞了颗果子。 “大人,甜吗?” 胡老头咬破果子,汁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 “你们都退下吧,老夫要与沁香姑娘谈谈心。” 秀娘挥了挥手,所有人都散去。 怜儿恶毒的看了白林一眼,贱人,她就是故意在显摆自己的姿色! 秀娘把雅间的门关上。 姑子们走远后小声问道:“秀娘,她可是公子看中的人,咱们把她交给胡大人,这不妥吧。” “下午那边传话来了,沁香公子不在乎,该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吧。”秀娘想着沁香这刺头被胡老头玩闹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现下,他们全靠这老头掩护着,风口浪尖上不能出差错。 胡老头一脸淫笑地扑向白林。 “大人别急呀~”白林又把裙子撕成几条布抓住胡老头的手把他捆起来。 “小美人,挺会玩的~”胡老头也不反抗,就躺在软榻上让白林绑。 突然脸上挨了结实的一巴掌,脸上的疼痛让他有些咆哮,“玩得太过本大人可就不开心了。” 白林抬起手又给了他另外一边脸甩了一巴掌,“你把燕王的罪证藏在哪?” 胡老头头上突然起了一层汗,用力挣扎,“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白林把蒙着他眼睛的布扯掉,一把匕首抵在他的眼前晃动,随后抵在他的脖子上。 胡老头刚想叫人,脸上又挨了一个大耳光。 白林手起刀落,匕首扎到他的大腿根上。 他还没叫出声,采荷手里的布已经把他的嘴堵上。 “我只想听到答案,若你再答非所问,这刀可就不会往你命根子旁边偏了!”白林轻笑一声,红唇微启,眼里闪烁着毒辣的精光。 剧痛让胡老头眼中充血,他疯狂地挣扎,但门外根本没人。 白林拔出匕首漫不经心地把刀上的血擦到胡老头的脸上,妖冶地说道:“别挣扎了,我数三个数,若是你还想耍什么花样。你就去做太监吧! “三。” “二。”白林把刀举起来。 胡老头疯狂地点头。 白林和采荷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腥骚的臭味。 这死变态尿了,真恶心。 白林撇了下头,采荷拿出胡老头口中的帕子。 第33章 梦碎 “什么燕王犯罪的证据?你们说的东西老夫不知道,你们杀了老夫吧!”胡老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白林把脚踩到榻上,俯身看着胡老头,媚惑一笑,冷声道,“你害那么多女子惨死,就这么让你死了,岂不是便宜你了~” 白林的发丝掉在胡老头的脸上,脖颈间,如毒蛇般缠绕着猎物。 胡老头咽了下口水,“老夫劝你们不要乱来,老夫的血留在这,待会看你们怎么解释的了!” 采荷已经点了胡老头的穴位封了经脉,血被封住,胡老头感觉不到,以为这样就能吓到她们。 白林不接着他的话,话锋一转,“你在北香巷子养了个戏子!玩得挺花~” 采荷眼睛睁大,她都没探出来的东西,大小姐从哪里调查到的!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胡老头脸色惨白眼神有些慌张,抬高声音,想让隔壁雅间发现这屋里的不对劲。 啪,白林抬手又是一巴掌甩到他脸上,“别白费心思了,这层雅间只安排了你一位,你自己什么德行心里没数吗?大堂外现在歌舞升平,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发现!” 胡老头心下骇然,对方有备而来! 他就是这个地方的小官,如果是皇城司的人,他们怎么会查到自己身上? 三个月前的一天,江面上来了一艘看着像酒楼的船。他还没派人去查,那天晚上便被上司请了上去。 船内晚上和白天完全不一样,在享受过极尽奢华的淫乐后,作为交换条件他的庇护船不被他手下靠近搜查。这时他才知道自己来到了传说中的花船,上了贼船,回不了头。 有次他走错雅间,竟然看到了大人物们礼仪绷坏的画面。船上的人捏住了他的短处,他便动了要保命的想法,暗中收集大人物们在这里暗中做一些见不得光的证据。 这些人有不同的癖好,玩死姑娘是常事,死了的人截成块便丢进了河里喂鱼。 他便胆子也大了起来,玩姑娘的手段越来越变态,万万没想到今天被人玩了。 这船已经不安全了! 他死死盯着白林问道:“你杀了老夫吧。”横竖他落到她们手里,肯定是活不了了,既然这样总是要保住家里人。 她勾了一下嘴角继续说道:“那戏子是你新续弦的娇妻的情人,你儿子跟你的娇妻也有一腿,被他们蒙骗,被他们玩弄在股掌中。 现下他们可巴不得你死,你死了,你的小娇妻便会杀了你的儿子,拿着你的钱,光明正大地把戏子接回你的宅子里养着。” 胡老头眼白被血丝布满,“我要杀了他们!” 白林把刀插在他的头边,“你把燕王的罪证藏在哪!不说,可就没有机会回去收拾他们了!” 胡老头抬起头看向白林和采荷,眼中的疯狂慢慢变得平静,冷声道:“不管你们的主子是谁?说与不说老夫一样活不了!你们休想在老夫嘴巴里套出半个字!” 白林蹙眉,这人比她预估的有胆量些,她也没什么耐心了,“杀了吧,把他家和戏子那儿搜一下,定能翻出东西。” 采荷点头,拿起帕子要塞住胡老头的嘴巴。 胡老头死命摆头,“唔,唔!” “现在想说也来不及了,我没耐心了!”白林拿起匕首朝着胡老头脖子靠近。 “呯!” 凳子被碰了一下,发出的声响! 白林和采荷互看了一眼,屋里还有人! 采荷瞬间移到声音来源方向,过一会儿,白林看着她拎着一个人过来。 怜儿! “你放开我!”怜儿双手被捆,死命挣扎。 采荷指了一下软塌后面的屏风,“那儿有递食物进来的口子,她就从那儿爬进来的。我已经把那口子堵上了。” “嗯。”白林打量着怜儿,猜想她的身份,普通的伶人?还是船上的暗卫! “这是她拿在手里的东西。”采荷递给白林一个瓶子。 白林接过来看了一下,冷眼看着怜儿说道:“我救了你,你折回来害我?” 怜儿跪在地上,一脸瞧不起她的模样,“我要告诉秀娘!你们二人是混进来的间谍!” 白林神情放松了些许,怜儿对她们构不成威胁。 采荷给了白林一个眼神,“这人留不得。” 白林摇头,挑起怜儿的下巴,明媚地笑道:“怜儿姑娘因对胡大人怀恨在心,折回来行凶,杀了胡大人!这事我们都看到了。” “你!你想把杀了他的事栽赃到我头上!秀娘不会相信你的!”怜儿反抗道。 白林笑道:“若是我们掉下了船,这雅间只有你和胡大人呢?” 怜儿绝望地摇头,自己只是因为恨沁香,想给她下药,让她癫狂在众人面前丢脸,沦为最下等的娼妓! 谁知道偷偷爬进来就看到白林拿刀刺向胡大人的惊悚画面。 白林抚摸着怜儿的脸,轻声道:“你也很想胡老头死不是吗?既然这样,那咱们何不做个局,让船上的人认为是他自己掉下去的?” 怜儿震惊的看向白林,这女子妖冶得像条毒蛇。她全身发抖,明知对方在挖陷阱给她跳,而她却避不开。 “你究竟想做什么?”怜儿颤声问道,她想死个明白。 白林面庞严肃了起来,认真地看着怜儿,沉声道:“救这船上的女子于水火之中。” 怜儿感觉自己被一道惊雷劈中,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她:“你在开什么玩笑,就凭你们俩?” 白林扶着怜儿站起身,“不,还有你们。” “疯了,你是疯了!你以为我们不想从这里逃出去吗?没用的!逃出去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用尽心力讨他们喜欢,万一被他们看中,便可以出去给这些达贵族们做妾。” 怜儿有些癫狂的继续说道:“那才是活着出去的唯一办法!” 白林安抚地拍了拍怜儿的手臂,摇头道:“出去的人都死了,你们不是都知道吗?何必还在自己骗自己?” 怜儿踉跄的退后两步,“没有,你胡说!她们都还活得好好的,她们现在外面生儿育女,一定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第34章 掉落 采荷冷笑道:“做什么春秋大梦,你们常年服用那药,现下哪还有生孩子的能力?” 怜儿身体和抽干了灵魂般跌落在地,抽泣不语。 “不生孩子也没什么大不了,外面受苦的孩子这么多,若真喜欢,领养一个也可以母慈子孝,共享天伦之乐。”白林扶着怜儿,看她哭得伤心,也是心疼。 这船上的女子都是可怜人。 怜儿凄楚地看向白林,“我们真的能逃出去吗?” “能!”白林坚定的看着怜儿说道。 怜儿擦干眼泪,“我信你一回!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把这个恶心的老头丢下江!”白林指着胡老头说道。 胡老头刚才听完女子们要造反的话,震惊地摆动着身体,人已经摔到了地上。 白林走到他身边蹲下,匕首在胡老头脖子上慢慢滑动,声音冷得骇人,“你是想活着被丢进江里,还是死了被丢进江里?给你几分钟考虑的时间,慢慢想吧。” “怜儿,你从那个缺口再爬出去,再装着鬼鬼祟祟地靠近这间雅室,最好是撞到送酒的小厮或者丫鬟。” “采荷,你打探一下楼下是什么客人?弄出点动静,引起他们注意到窗外。” “好。姑娘,我不相信这个人,万一把她放了,她坏事,咱们怎么办?”采荷冷眼看着怜儿。 怜儿也不相信眼前的主仆俩,沁香话说得好听,万一真把杀了胡大人的事嫁祸到她头上,拿她当替罪羊! 那她就是个大蠢货! “你不信我,我还不信你们!” 白林眉眼笑开,怜儿虽然有些歹毒的心思,人倒是真耿直。 耿直的人就算耍得心眼子,也遭不成伤害。 她看着怜儿声音平缓地说道,“没事,如果你被秀娘带去拷问,就实话实说。” “姑娘!”采荷急了。 “我掉下窗,你拉着我,让楼下的人看到。以我跟怜儿的关系,秀娘只会认为这一切都是她的手笔。” 怜儿炸毛了! “你刚才……” 白林打断她的话,“我们互咬,才不会让秀娘怀疑。杀胡老头只是第一步!” 怜儿眼神亮了一下,好像懂了她的意思。 “那你要怎么脱身?” 白林眸子暗了下来,沉声道:“花船的人早就想要胡老头的命,他死是早晚的事,我现下解决了他。不管是意外,还是故意,他们乐意看到。而我,作为能吸引客人的伶人,顶多被罚关几天。没什么大不了。” 怜儿想了想,再重复问了一遍,“你真的能救得了我们吗?” 白林深潭般的眼睛注视着怜儿,“我一个人的力量终是有限,大家团结在一起反抗,终能突破这层层枷锁,迎接光明。” 怜儿眼眶通红,“我攒了一些钱,想着以后离开这里花。想想也是骗自己,他们怎么可能轻易放我们离开!你说服别人肯定要花一些银子,我可以都给你!” 白林摇头,“你自己拿着,咱们一定能活着出去!这钱你以后能花上!” 怜儿擦干眼泪,“嗯,我一定能活着出去!” 采荷也看出来了,怜儿是个有些歹毒,但心思耿直的人。 白林的计划听着也合理,她便不再说些什么。 白林回头看向胡老头,把他嘴巴里的帕子拿出来,“时间到了,想好了吗?” “老夫要活着!”胡老头激动地说道。 他知道自己做恶做端,燕王不会放过他,所以他才收集证据保命。现下听着白林的话,她们是想借这证据扳倒燕王。 如果燕王能倒台,他作为举报的人,应当能留下一条命! “我都告诉你们,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们!” 白林满意的点了点头。 胡老头说,白林记,把燕王犯罪证据藏匿的地址和一些高官犯罪的证据一一记录下。找了个油布纸,把证据封好塞到胡老头的贴身处。 “他掉下船去会有小厮把他捞上来的。”怜儿有些担忧的说道。 “别人或许会捞,他不会。”白林冷漠的说道。 胡老头:…… “我不会水!” “你憋着一口气,掉水后别挣扎,自然会浮起来。”采荷给胡老头传授经验。 胡老头抗议,“不会水的人落水只会慌张!你这法子不行,老夫会死的!” “你死了有人捞。”白林没理他,让采荷把他继续往窗边拖。 她看向怜儿,“你快点走,待会进来后便大喊有人落水了!” 怜儿点头,把缺口的东西搬开,爬了出去。 采荷把胡老头拖到窗边,自己先用轻功跳下去打探一番。 不一会儿就飞回来,“咱们在五层,四层下面雅间坐的是一位公子,现下在听着小曲。” “嗯,他看到你了吗?” “我弄出了动静,他把视线移到了窗外,但发现不了我!” “嗯。” “喂!你们就是想杀了老夫!老夫真的不会水!”胡老头还在挣扎。 白林扯了一下他脖子上的东西,“这东西落水会膨胀起来,你的头会浮在水面,不会死。” 她看着采荷撇了一下头,“把他丢下去。” 胡老头人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悬空。 “扑通!” 水花四溅,但在五层游船行驶的水花中如石头掉进水中,并没有引起人的注意。 四层似乎注意到了,公子把头伸出了窗子,“有人掉下水了?” “救命啊!” 公子抬着看,一位姑娘掉下了窗子,小丫鬟抓着她的手,两人摇摇坠。 白林看到公子的脸,内心惊了一下。 严璟墨! 他这张脸前世她也是见过的! 他怎么会上船! 白林片刻恢复正常,求救道:“公子,救我!” 严璟墨装作一副温文尔雅的读书人气质,伸出双手,柔声道:“姑娘莫怕,你让丫鬟放手,我接着你。” “姑娘,我抓着我们家公子的,你放心,我们定能接住你!”严璟墨的随从在一旁喊道。 他的声音引得旁边雅间的人全都看了过来。 “好漂亮的姑娘,这姑娘是新来的吗?” 严璟墨旁边两间雅间的人也纷纷伸出手接,“姑娘,往我这跳一点,在下也能接住你!” 白林:…… 她可不是傻子,严璟墨他扮成这副样子,实际他是练过武的,只有他能接得住。 “啊~”她给了采荷一个眼神,两人装假手滑,她掉落进了严璟墨的怀抱。 第35章 做局 严璟墨一把把白林搂进怀里,怀里的人比他想象中的轻一些。 白林松手是相信严璟墨能接住她,怕他要维持他书生的人设,接不住她。 这人为了自己的计划可不会懂什么怜香惜玉。 她掉进严璟墨怀抱的一瞬间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如果要掉进江里,那她也要把严璟墨拉下去,至少他会游泳。 “我好怕~”白林整个人缩在严璟墨的怀里,头埋在他的脖颈间轻轻喘息。 严璟墨一瞬间肌肉有些紧绷,随即勾起嘴角不易察觉的轻笑,这狐狸一般的女子又在使什么坏? “哟,自古美人爱英雄,咱们就别凑这个热闹了~” “散了,散了~” 众人起讧。 这一闹,众人根本没发现胡老头掉了下去。 这是白林的计划,虽然花船这些人想着胡老头死,但万一他们派人去救胡老头也不是不可能。 现下她闹这一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到了她的身上,胡老头早就随着江水漂远了。 江下面有严璟墨安排的打渔人,只要是江面飘的东西他一概都会捞上去。 严璟墨把白林抱进雅室,楼上便听到怜儿尖叫的声音,“救命啊!有人掉到江里了!” “谢谢公子相救!”白林从严璟墨怀里挣扎开来,跑到窗边看。 雅间里弹琴跳舞的姑娘们也跟着她一同到窗边看,她们窃窃私语道。 “谁掉下去了?” “不知道啊,不会是怜儿吧!她今天被叫去侍候那个老变态了。” “刚才喊叫的声音不就是她吗?她怕死得很,怎么可能是她?” 她们说完把视线投到白林身上。 白林无视她的眼神的审视,在江面张望,肉眼上已经看不到胡老头的身影。 甲板上脚步声攒动,小厮们拿着竹竿在水上捕捞找人,灯笼都没点一盏。 白林心下明白,他们并不是真心想捞人。 雅室们的客人们靠在船窗边看热闹,调侃道,打趣,嘻笑声不绝于耳。 “这是哪位小娘子又闹脾气了?” “小娘子想不开找爷聊聊,爷保管让她开心~” “就是,这漂亮的花朵儿就这么凋零了,爷可是会伤心的~” 白林面沉如墨,抓在窗边的指尖泛白。 只要有姑娘们忍受不了折磨跳江自杀后,这些禽兽们便是以这副嘴脸面对一个年轻的女子生命的逝世。 严璟墨看到白林的反应,面容跟着她一同沉了下去。 秀娘一间一间的雅间端着酒道歉。 其他姑娘听到秀娘的声音靠近,才想起屋子里还有客人。 几个人走到严璟墨身边小声的道歉,“对不起,公子。我们有些担心掉下去的是花船的女子,所以才会冒失的去窗边查看。” 严璟墨柔声笑道:“人之常情,我不会怪你们。” 几个姑娘看到严璟墨和煦的笑容,脸上有些发烫,“那姑姑来……” “姑娘们侍候得很好,本公子很喜欢。” “谢谢公子。”几个姑娘压住内心的雀跃,纷纷回到自己刚才侍的位置,拨弄琴弦,翩翩起舞。 白林看着严璟墨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十分陌生。 前世,她记得他用这张脸时不是这个人设吧? 冷面书生? 奇了个怪。 敲门声响起。 “请进。”严璟墨还保持着那份慈眉善面的样子。 秀娘走了进来,看到白林脸上闪过一丝不责备。 秀娘陪着笑脸道:“十分抱歉,让肖公子受惊了!姑娘们侍候得可还尽心?” “花船的姑娘百闻不如一见,本公子很满意。就是这位姑娘似是有些受惊了。”严璟墨眼神温柔地看向白林。 白林一副惊吓过度的表情依在窗边。 “让肖公子见笑了,这姑娘是新来的,若是冒犯了公子。由秀娘我代她向您道歉~”秀娘走过去,拉着白林,用带着歉意的口吻说道。 “快给公子道歉。” 白林依旧是一副害怕的模样看着秀娘,“姑姑,胡大人掉下去了!他会不会出事啊!” “闭嘴!” “今晚的消费由我们老板全包了,肖公子,您玩得开心。沁香姑娘我便带下去安抚了。” 严璟墨微笑着点头。 秀娘强拉着白林往船舱末尾走去,打开一间房间门把她丢了进去。 “姑姑!” “你给我安分的待着!等会我再来找你算账!”秀娘把屋子锁了起来,今日来的客人有些多,她得一个个全部安抚好。 大爷不在,出了这事,若是被他们知道了……秀娘头有些大。 秀娘一走,白林安静地坐在桌子边。 这屋子除了一张桌子和几条凳子什么都没有,像是平日里审人用的。 她猜秀娘会单独审问她和怜儿的口供,反正她让怜儿随便说。她们俩就互相攀咬,闹得难看些。让这些人猜不透她们的真实目的便成了。 她现下有些看不懂严璟墨,他怎么会莫名地出现在这? 敲门声响起。 她轻声走到门口。 “是我,秋华。” 白林把一张纸递给她。 “你去把这几个人的贴身之物弄到手。” 秋华看了一眼,“好。” 另一间屋子内,秀娘冷眼看着怜儿,怜儿跪在地上两边脸颊被打得通红。 “姑姑,我没有说谎,沁香杀了胡大人!” “你去那雅间做什么?” “我……”怜儿顿住。 “胡大人平日里对你是有些苛刻,你私下里骂两句便成了,杀了他!你好大的狗胆!” 怜儿用力磕着地面,“姑姑!真的不是我!我只是想去雅室给白林下药,让她发疯。衣不遮体地出来发疯,让所有人都看到她的丑态!胡大人真的不是我杀的!” 秀娘知道怜儿心思歹毒,要不是因为现在太缺人,她早把怜儿处理了。 “沁香差点被你推下船,你还在攀污她?” 怜儿从身上拿出一把匕首,“姑姑,这是沁香用来杀胡大人的凶器!我没有污蔑她!” 姑子从怜儿手里拿过匕首递给秀娘。 秀娘眼中闪过一丝阴毒。 沁香这野猫留不得了! “走,去看看沁香,人证物证齐全,看她有什么好狡辩的!” 第36章 得罪 白林在屋子里撑着桌子都快要睡着了,门哐嚓的一声打开了。 她揉着有些睡眼惺松的眼睛看向来人,“姑姑,我好困啊,能不能明天审我啊,反正我又跑不了。” 几个姑子大步走进来擒住白林。 秀娘面容阴沉地走了进来,抬手一巴掌甩在她脸上,“你胆子还真是大啊,花船上的客人说杀便杀了?” 双颊红肿的怜儿也跟着秀娘缓缓走进来,怨毒地看着她。 白林冷眼睨视着众人,“姑姑这话说得也太没道理了,无凭无据的,怎么就说我杀人了?” 秀娘冷哼一声,“人证不就在这吗?” 怜儿声音尖锐地指着白林,“我亲眼看到的,你拿匕首杀了胡大人!” “白眼狼!亏得我还在胡老头面前救了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我的丫鬟了?”白林往后看了一眼。 几个姑子过来把白林按着跪在地上,“老实点,别乱动!” “什么救了我,你在我这抢了公子的侍候,又跟我抢胡大人的!你就是个狐狸精,仗着有几分姿色胡乱勾引男人的贱货!” 白林气的胸口微微起浮,“就应该让你被胡老头折磨死,我活该多管闲事!姑姑,你可是答应让怜儿做我的婢女的,我才来救她。你们说话可要算数!” 怜儿气得脸红到了脖子,“我呸!就你也配!你都快死了,还在这嚣张些什么!” 秀娘在凳子上坐定,沉声道:“沁香,你跟胡大人什么仇?” 白林装傻道:“没有仇啊,他蒙着眼睛跟我玩游戏,自己掉下去的。若不是我的丫鬟和肖子公救了我,我怕是也已经沉尸江中了。” “别给我油嘴滑舌!我给你一次辩解的机会,若是再诓我,我便把你剁碎了丢江中去喂鱼!”秀娘双手抱胸,翘着二郎腿,脚尖挑起白林的下巴。 白林撇开下巴不屑的说道,“买我,你们花了不少银子吧,你们在我身上还没捞到足够的利益,怎么舍得杀了我?” “秀娘我也是开了眼了,第一次见良子女子被拐卖进勾栏院的,不仅不害怕,还帮主家算起账的?” 比起那些进来后,哭着要寻死的,秀娘喜欢这样聪明,知道自身处境的女子。只是,仗着有几分聪明不把花船的规矩放眼里的人,这里也留不得。 白林狡黠的眼神,卖乖地说道:“我家是做生意的,自然是知道做买卖不能赔本!秀娘,我既然这么讨那些贵人们的喜欢~你再给我次机会,我定不会再犯错。” 秀娘从衣袖中拿出一把匕首,“这东西你从哪里来的?”所有女子上船时都会搜身,怕她们带东西自残,或者伤害他人。 “一个客人遗留在船上,我捡的。”白林看到匕首,扫了一眼怜儿。 怜儿眸子里是阴冷的笑意。 啪,白林的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白林嘴角渗出血,抬眼间闪过一丝锐利的锋芒,“一群妒妇女!你们嫉妒我!我的脸要是毁了,你们怎么跟公子交代!” 怜儿冷嘲热讽道,“你别做梦了,公子根本不在乎你!还真当自己与众不同?你跟我们也没什么两样!” 白林满脸讥讽,“男人都是垃圾!” 秀娘用力拧白林手臂上的肉,恶狠狠地说道:“注意点你的言词!公子不是你这种人能编排的!” “他有什么了不起的!莫不以为自己是王公贵族啊!” 秀娘抬起手又朝着白林脸打过来,白林一口咬着她的手! “啊!你给我松口!”她另一只手被沁香咬得还没好,这女的和狗一样,牙齿十分锋利! 几个姑娘拿东西用力翘开白林的嘴巴,她的嘴巴里全是血,不知道是秀娘的还是她的。 松开口后,白林的唇被血染红,“事不过三,你若再打我!我咬断你的手!” 姑子们赶紧拿了药和纱布给秀娘处理伤口,秀娘痛得咬牙切齿! 要不是大爷让她好好培养沁香,她现在就想杀了这个贱女人! “沁香!上船第一天我便跟你们说了船上的规矩,你明知故犯!刚才我还给你了解释的机会,而你却跟我打马虎眼!是真当我不敢处置你了?” 白林娇媚的脸上慢慢绽放出妖冶的笑容,鲜血让她的唇如食人的鲜花般艳丽,她裂开嘴角,大声笑道,“哈哈哈哈!有本事就处置了我!” “你笑什么!”秀娘怒骂道。 白林用狂妄的口气说道,“没错!人就是我杀的!他活该!那胡老头就是个死变态!杀了他就是替天行道!秀娘,他可也没放过你吧! 你也想杀了胡老头吧?” 秀娘愣住沉默了片刻。 白林看着秀娘沉默,再想到她今天捞人时并没有用心就知道,她跟胡老头有私仇。 这里的女子都叫秀娘叫姑姑,姑姑是宫里对年宫女的称呼,而秀娘看着也就三十出头。面容秀丽,风情万种。 胡老头怎么会放过她! 这里的总管事,徐长升也是个变态,他为了完成燕王交代的任务,把身边的亲信送人,不算稀奇事。 秀娘缓缓抬头,明显整理过情绪,语气波澜不惊地说道:“规矩就是规矩,你活罪难免,死罪难逃。你就在这里关着,等大爷回来亲自处置你!” 白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秀娘起身离开,“把她捆到柱子上,喂点稀米粥,拉撒随她。” “是。” 白林被捆粽子一般牢牢地捆在了柱子上。 ** 朝堂上,皇帝的脸色铁青,怒气冲冲地扫视着群臣。 所有官员低着头,没一人敢言。 光天化日,天子脚下,世家贵女被绑!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作案手法跟一年前的案子不谋而合,皇帝怎么能不怒。 这事严重到几个官员被拉出去挨了板子,差点被活活打死! 一年前的案子调查到了燕王的家臣,那家臣已经被处死了,勾栏院也被销毁。这案子便算是半结案了,皇帝有意安抚民意。 他们便也不敢再提。 如今,太子听说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以皇帝对燕王的宠爱,谁还敢找他的晦气。人人都在暗中巴结,生怕自己站队晚了,赶不上这热灶! 这次被绑的是白相爷家的二女儿,他们对白相爷投去同情的目光。 第37章 罪孽 相府。 白夫人听着下人禀报完后,捶胸顿足道:“这都过去五天了,林儿还是没有下落吗?” 小厮摇头道:“回禀夫人,没有。” 陈妙妙扶着白夫人,泪眼婆娑,“母亲,你要保重身体啊,姐姐她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有事的。” 白夫人摇头,满脸怜惜地看着她,心疼地说道:“林儿失踪这么多天,名声怕是保不住了。只是可怜你了,要被连累。” 白树烦躁的踏凳子腿,“白林究竟是什么衰神,她这样也是凶多吉少了,给她办个白事得了,她的名声保住了,也不连累家里的妹妹们。” 白夫人只是掩面哭,不再说一句话。 陈妙妙迟迟没收到贤妃派人与她说绑了白林的事,她想私下去见燕王,便找了个借口与白夫人说。 “母亲,陈家的舅舅昨日派人来与女儿说,外婆没等到姐姐,含泪逝世了。姐姐不能回去尽孝,陈家好歹养女儿一场,女儿理应去给外婆上柱香。” 她说得真情意切,悲悯感人。 白夫人瞧着当初陈家人要卖了陈她,她竟然还想着陈家,足以见得是个知感恩的孩子。心下越发心疼她,“他们当初那般对你,你还愿意去?” 白树砰的一下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不准去!白林说不定就是被他们绑走了!陈家的没一个好东西!当初厚着脸皮找我们要了一笔钱,说再也不来见白林。 这才过了半年有余,他们就上门来以陈老婆子身体不适要见白林最后一面把人骗出了相府!” 白树把视线投到还没退出去的小厮身上,“你们去陈家里外都搜遍了吗?” “大公子,出事当天小的们就带人去陈家,陈家老太死了,他们家来了好多陌生人,说是来给陈老太办丧事的。” “这几天你们没派人去看吗?” 小厮有些为难的说道,“大公子,陈家在办丧事,小的们这几天过去全都被打了出来……” “一群废物!赶紧滚!”白树一拳捶在桌子上,“妙妙,我陪你去一趟陈家!这些赖皮狗不好惹,当初能想出把你买了换吃食,现下你贸然过去,我不放心!” 陈妙妙拿帕子抹着眼泪,“谢谢哥哥的垂爱。” 白夫人摇头,“现下外面不太平,去陈家的事等你父亲回来再做定夺吧。” 白树犟脾气上来了,窜得一下站起身,“我看有谁敢绑我!母亲,你就放心吧,我定是要去陈家看看!陈家这些腌臢货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不亲眼去看看我不放心! 万一他们把白林卖到什么勾栏院,连累了家里姑娘们的名声!我便亲手杀了她,让陈家的人全部去吃牢饭!” 白夫人担心地看着陈妙妙,现下燕王跟白林的婚书已经撕了,却还没有让陛下重新指婚。妙妙若是真被白林的事连累了,以后的前程就毁了! 她思索了片刻,“带些帛金去看一眼吧,速去速回,别跟陈家的人起冲突。若是知道了白林的下落也别冲动地贸然行事,回来把事情告诉你父亲再做定夺!” “行了,知道了。”白树拉着陈妙妙往外走,“放心,我带上院里的打手和卫兵,我就不信了,这些贼人还能上天不成!” 陈妙妙表面一副软弱,认真听白树说话的样子,内心十分烦躁。 她才不想去什么陈家! 她要去找燕王。 穿越过来后,她便靠着制作手腕弹珠暗器获得了燕王的欢心。 这东西设计出来,现下已经更新到了第二代。她平日里借着买胭脂水粉去一家酒楼跟燕王碰面,这次她一是想在燕王口中打探贤妃是否抓住了白林。 上次被白林的偷龙转凤,害得她被父亲责罚,孟妈妈还被送走了!这次她要再谨慎一些,免得再出差池! 二是燕王跟白家说的是要娶的是白家的真千金,而他却从来没有给过自己什么承诺。 她怕。 怕白林那贱人跟燕王的婚事被陛下否了后,连同白家指腹为婚的诺言一并毁了。 她要燕王一个承诺。 她有自信燕王会给她这个承诺! 白树看着她停下脚,疑惑道:“你不想去,不去便是了!” “哥哥,我先去更个衣,你在门口等我可好?”陈妙妙捂着肚子,假装有些不舒服的模样。 白树关切地问道,“没事吗,要不要叫大夫过来看看?” “许是早晨吃错了东西,哥哥不用担心,等我一会儿便成了。” “行。”那我让人去安排马车。 陈妙妙带着春儿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自从孟妈妈被送走后,她常觉在后宅无力。 妾室们仗着父亲的宠爱,一个个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庶妹们明着尊敬她,私下里一个个都在取笑她没有教养! 什么狗屁教养,她不信,她一个二十一世纪上过大学的优秀女青年会斗不过古板的古人! 宅斗算什么,宫斗的电视小说她可没少看,白林不过是有个奸夫在帮她! 若是没有那人,她早就身败名裂,坟头都开始长草了! 这一次,她定要让白林再也翻不了身! 她就算死了,也只配丢去乱葬岗喂狗! “你去,找西侧门的小厮出去,把这个东西送到燕王府去。” 春儿有些担忧,“姑娘,最近燕王府附近不太平,咱们还是别去招惹……” 啪,陈妙妙抬手打到春儿脸上,“你最近话太多了,我说什么去做便是!办成了回来告诉我。” “是。”春儿捂着脸,眼里含着泪。 陈妙妙缓和了一下语气,“我知你是真心为了我好,春儿,现下我只有你了。你要相信我,姑娘我飞上枝头成了凤凰,定是不会忘记你的。” 春儿憋回要掉下来的眼泪,点头,“姑娘放心,我定会把这事办妥的。只是公子还在前面等您,您得快点过去了。他性子急,看您这么久没过去,定会来找您。” “没事,你快点去,我拖住他便是。”陈妙妙今天是一定要见到燕王。 她要确定白林是不是在燕王和贤妃手里,不然心里总像是堵着一块石头,无法喘息。 第38章 分裂 小厮拿着陈妙妙给的信物去到了燕王府后门,燕王府因为晓红的事,前几天一直围满了人。 晓红的表哥来燕王府门口闹,说燕王横刀夺爱。 燕王把他请进了王府,在晓红和一箱金子间,他选择了金子。 他抱着金子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王府,让门口围着要给晓红讨公道的人都散了! 本来义愤填膺的众人被晓红表哥不要脸的模样给气到了,一群人起内讧把他的黄金推翻,众人们抢完黄金便全散了。 燕王强抢民女的事便不了了之了。 小厮在门口左右观察了下,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便敲了几下门。 不一会儿,门打开,看门的人一脸不耐烦地看着来人,“谁啊?” “你好,我是白家的家丁,这个请大哥代为交给王爷。”小厮把一个信封交给看门人,还在他的手里塞了一锭银子。 “拜托您了。” 看门人看落款写着一个妙字,便懂了。 “知道了。” 砰!门关上了。 花园的亭子里,燕王拎着鸟笼逗着里面的画眉,“嘘,嘘~叫一个给本王爷听听~” 鸟在笼子里跳上跳下,怎么都不愿意开口。 侍卫站在亭子举着信禀报道:“王爷,白家三姑娘给您的信。” 燕王漂亮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轻蔑,抬手把鸟笼丢到地上,“元化,拿去玩~” 叫元化的细犬猛地扑到鸟笼上。 “嘀~嘀~嘀~”画眉被吓得在笼子里扑腾着翅膀。 燕王勾了下嘴角,“不知好歹的东西,刚才逗着你叫,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木头的笼子并不结实,细犬两口便把笼子咬烂,一口把画眉翅膀咬断。 “嘀~嘀~” 细犬有些喜悦地听着画眉的叫声,松开口看画眉单翅飞了几步,它便追上去并不着急吃了眼前的猎物。 燕王慵懒地坐在躺椅上,侍卫把信递了上来。 他看完后,把信撕碎,松开手,纸被风吹得四散飞去。 “她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想见本王一句话就成?” 侍卫杵在一旁不敢接话,王爷虽然讨厌白林,但从来没有否认过她的美貌。 但陈妙妙是真的有些不知好歹了,仗着给王爷提供了一份暗器的设计图,便觉得自己能拿捏住王爷。 上次绑白林大小姐事情失败后,她不仅没有把事情的事实调查清楚,还虚构了一个白林大小姐有奸夫的事告诉王爷。 王爷对白林大小姐了如指掌,她全心只有王爷,根本容不下他人! 也是因为如此,王爷当着她的面撕毁定婚书,看着她心碎的模样便知道,她没有在韦公公口中听到对燕王不利的事。 至婚书撕毁后,燕王并没有想象中开心……他从小跟在燕王身边,知道他最近有些狂暴。 “本王母后最近让你们做了什么?”燕王缓慢地问道。 侍卫头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贤妃娘娘让他们做事,他们无法拒绝。他们是燕王养的暗卫同时也是年家的。 贤娘娘娘让他们不要把绑白林造成暗卫失踪的事告诉王爷,但想必也是瞒不住了…… “王爷请去问贤娘娘娘!” 燕王抬眼看向侍卫,“你现在越发大胆了。” 侍卫单脚跪地,“回禀王爷,娘娘有令,下属不得不从。” 燕王看到不远处一片碎纸上写着白林两个字,漂亮的桃花眼亮了一下,扶着椅子站了起来,懒懒地伸了个懒腰。 “走。” “王爷要去酒楼吗?” “不去。” “那是要进宫吗?” 燕王瞥了侍卫一眼,“跟了本王这么久,一点眼力见没见长!” 侍卫眉头跳了一下,想到花船上那个有几分像白林大小姐的女人…… “王爷要去花船?现下还是白日……” “白天怎么了?她白天不能见人?” 侍卫有些忐忑,前些天花船的人来问怎么处理沁香?他问了王爷,王爷漫不经心地让他看着办便是。 他也是这么回复花船的人……现下,不知道那个嚣张的新人还活着没有。 白日的花船就如一般的酒家没有区别,只是它不接食客。 白林被绑在柱子上过了一夜,睡得正香时,突然听到这楼下传来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姑姑!请您让我留下肚子里这个孩子!我保证,他生下来后,我绝对不会让它影响到花楼!”女子面色苍白,跪地求饶。 白林皱着眉头听着那边发生的事。 旁边门传来敲门声,“是我,秋华。” “楼下这是怎么了?”白林动了一下身体,这些人绑人是把好手,她是真的一丝都动弹不得。 “一个女子怀了孩子,已经有差不多六个月大了,今天不知怎么被秀娘发现了。她们要把孩子拿掉。” “六个月……孩子已经快成型了吧?拿掉母亲怕是会有生命危险!”白林面色沉了下来。 “姑姑,求你可怜可怜我,这个孩子他已经成型了,你这样就是杀了他!”女子惨烈的求饶声穿透了整艘船。 秀姑一脚把女子踹倒,“她几个月都没来月事,谁帮她瞒的,一块给我处置了!敢在花船上怀孩子,生下这野种他又能有什么好日子过!”这话是对着女子说的,似乎又是对着船上所有的姑娘说的。 船上所有女子愤然不已,却不敢出声,悄悄地躲着看女子被灌下汤药,然后姑子们拿着块木板压在她肚子上,拼命捶打! “啊!”女子痛得大汗淋漓,脸色越来越惨白,下身流出了血。 “我去杀了这帮狗杂种!”秋华愤然的脚步声响起。 “站住!”白林眸子里全是寒意。 “我再不去救她,她就死了!”秋华握紧的手上青劲爆出。 “你现在冲出去救不了她,救不了任何人!” 秋华听着白林语气过于沉着冷静,知道她说得对,眼眸里的火一下子熄了下去。 她只犹豫了一秒把门推开走了出去,“你有你的计谋,我有我的行事方法。就算豁出命我也要去救她!谁也阻止不了我! 从现在起,我们分道扬镳,不再相识!” 第39章 担心 “我能救下她,你先冷静听我说!”白林不可能见死不救! 她继续说道:“你快点去走廊那里大喊,就说我咬舌自尽了,以她们对我的重视程度,会先紧着我这边。你再悄悄去把那女子的脉封住止血,保住她的命!” 王秋华刚才以为白林冷血,一时冲动说下了绝交的话,但真要让她涉险还是会担心,“要是她们发现你说谎……” “我能自己圆回来,你从船外侧的窗进到我的屋子,再带着清扫的工具跑出去喊!”说完白林咬烂本就受伤的嘴唇,口中蔓延着血腥气,嘴角鲜血直流。 王秋华爬进了白林所在的屋子,看到她满口的鲜血吓住了,“你真的咬自舌了!你会死的啊!” 白林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看些来有些吓人,昨晚咬了秀娘的手指,嬷嬷们撬开她的嘴弄得满嘴血,现下又有新的血液流出来,看着流了许多的血,其实大多数的血都不是她的。 看着吓人,实则就只伤到皮毛。 “你赶紧去喊人,晚了那女子的命怕是要保不住!” 王秋华从身上拿出一颗丹药送进白林的嘴里,“这个可以保命!” 说完推开门跑了出去,“救命啊!沁香姑娘自杀了!” 白林嘴巴里含着丹药,内心有些无奈。 王秋华若是上一世死去的将军家的女儿,她算是能知道原因了。 王秋华心思纯善,很容易中别人的圈套。刚才若是那样鲁莽地去救人,人救不下来还会受罚,还有暴露身份的危险。 花船不可能让任何一个孩子出生,秀娘绝对不是第一次当着船上姑娘们把那女子肚子里的孩子打了。 她们这么做的目的不单纯是为了警示花船的姑娘们,而是察觉到了船上的姑娘们有了异心…… 想到深夜严璟墨出现在这她现在就有些心惊胆战。 他那么严谨冷血的人,昨晚竟然出现在了船上,定是她和王家姑娘失踪的事定是闹得沸沸扬扬。 她们中间有几天没有传任何信息给严璟墨,严璟墨急了。 她现在有些担心,不知采荷人去了哪里?她有没有去找严璟墨禀报她们的计划。 这次,她要救下那个死了的将军之女! 最大的证据就是这条船了,她要发动所有姑娘起来反抗!把船的控制权掌握到自己的手中! 女子的惨叫声听不见了,王秋华呼救的声音一层一层往下,渐渐也听不太真切。 白林思索着这女子的事出得太急且有些蹊跷,怕有人设局在引诱她们自投罗网。 她们一群姑娘上船,当晚她挑起事,一打斗后把其他姑娘都推下了船,只剩下她们三人。 自从上了花船后,她便把自己放在明处,以嚣张跋扈的面貌示人。吸引所有人的视线和仇恨,方便王秋华在暗中行动。 她虽然与王秋华明面上没有交集,但总怕有疏漏被人看出端倪。 棋已经下到了中盘,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不能行差踏错! 楼下的姑子们听到楼上丫鬟的喊叫声,按着女子的手上松了力,纷纷把视线投到秀娘身上。 沁香那死丫头脑子跟常人不一样,她是干得出这种事的人。 一个姑子走了进来,俯身在秀娘耳边说了两句。 秀娘脸色先是一喜,然后沉了下来,“公子真来了?他怎么会白天来?” “老奴看得真真的,那小船前站的是公子的贴身侍卫。” 秀娘整理了一下发髻,挥手道,“她这胎一时半会儿打不下来,留一个人在这看着罢了。我们去楼上看看!” 姑子们跟着秀娘往楼上走。 秀娘顿住脚步,“去把大夫请过来给沁香看看。” “秀娘,我看没有这个必要了吧,沁香是自己要找死的。她犯了那么大的错,这算是畏罪自杀吧!” “就是,那贱人来这几天,仗着有几分姿色和公子的青眼,把船上搞得乌烟瘴气。现下她死了,正好消停下来。” “对啊,这贱人又蠢又坏,留着就是个祸害。她既然自己找死,咱们就别浪费那个腿脚去找大夫了!” 几个姑子越说,秀娘脸色越阴沉,说来说去,沁香的脸讨得了公子的喜欢! 公子那风光霁月的人,怎么会喜欢那张贱货的脸!美貌又怎么样,那脸上的胎记看到就让她觉得恶心! 她站在楼梯顶端转身看向身后的姑子们冷声问道:“你们说公子这次白天来是为了什么?” 众姑子吱吱唔唔了起来,她们来这船上的时间也不短了,见到公子来船上的时候屈指可数,更不可能白天出现在这…… 他难道……是为了沁香而来? “还不赶紧去请大夫!”秀娘抬手用力拍向楼梯的木扶手,手指上绑着的棉布渗出了艳红的血。 “是。”姑子们难得看到秀娘真动了怒,派了两个人去叫大夫。 白林看着采荷进来有些惊讶,“你去哪里了?” “我被罚去擦地,昨天的肖公子便是老大假扮太傅家的七公子混进来的。咱们的计划我已经同老大说了,他会看情况派人支援我们,让我们放心大胆地去做。” 白林思虑了片刻,“他在这船上可有别的内应?” 采荷有些迷茫地摇头,“这个我不知道。” “他昨晚来这的目的是什么?” “老大几日没有我们的消息,他怕我们出了事,冒险来看看。” “别骗我。”白林对采荷的说词不信,她了解严璟墨。 严璟墨就是个冷血的太子,严家的皇子流淌的血液温度都比别人低。 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利用人时不择手段。 前世,严璟墨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她可记得清清楚楚。 采荷认真道:“真的,老大从不骗人。这是他亲口对我说的。” “出事?”严璟墨要真怕她们出事就不会想出这么危险的计划,让她们潜伏进来。 采荷皱了一下眉示意白林噤声,有人走过来了。 秀娘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公子不喜欢善妒的女人。她走进屋子看到沁香耷拉着脑袋,采荷眼里含泪在帮沁香擦嘴边的血。 “沁香,别装了。公子来了,他可不喜欢女人在他面前卖惨。” 第40章 刺激 “你们再这样捆着我,我便一死了之!”白林决绝地看着门口围过来的人。 秀娘看到白林满嘴鲜血的模样,这贱人竟然真的自杀了。 大夫检查了一下白林的嘴巴,“没大碍,死不了。” 小厮走到秀娘身边轻声禀报道:“姑娘,公子来了,他叫沁香去伺候。” 白林抬起头看了秀娘一眼,机会来了!她语气轻挑嘲讽地说道,“你们完了!你们如此对我,我定要让公子狠狠地责罚你们!” 姑子们气愤地骂道:“你杀了胡大人,把秀姑的手咬伤,还敢恶人先告状?好大的胆子!” “你这贱人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我们把你杀了胡大人的事禀明公子!你那三两重的贱骨头都不够他杀的。” “去啊,你们赶紧去。我死了,你们可没有好果子吃!”白林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毫无畏惧地看着她们。 秀娘见白林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语调放缓,“沁香姑娘咱们有话慢慢说,大家既然在一条船上,便都是姐妹。 以色侍人能好几时?公子现在觉得你新鲜,闷了,逗着玩玩。若是有一天,他烦了,腻了,到时候你要如何自处。 人生可不是短短几天,你如此聪明,不用我教吧,盛极必衰的道理。 此后的日子,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可以跟公子说胡大人是自己掉下船。并且让你成为新的花魁。” 白林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一个花魁的虚名便想打发我,还想拿这事拿捏住我? 姑姑,公子现下人已经在那儿了,要么他不知道此事,大家相安无事。要么他知道了此事,要死我也要拉垫背的!” 秀娘面容有了一丝愠色,大步走到她身边一把推开采荷,抓着她的下巴,“你杀了人,还敢这么嚣张,真当我们惯着你,你便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是吗?” 白林抬眼蔑视着秀娘,冷哼一声,“你们让我去救怜儿,明知他是个变态,却丢下我一人在雅间。 你们不就是想看到我被他毁掉,变得跟你们一样自轻自贱吗?我杀了你心头恨,你说我是凶手,那你便是帮凶!” 姑子们咬牙切齿地骂道,“狗仗人势的贱货!她就是自己不想活了,想要害死我们所有人!” 姑子看向秀娘,“秀娘,弄死这贱人吧!她见了公子定会胡说八道,到时候公子怪下来。我们怕是小命都不保啊!” “对啊,秀娘,这贱人根本不会安生待在这里!咱们统一口径,就说她杀了胡大人,畏罪自杀了!” “公子要见我,你们还不快点给我梳妆打扮。”白林神情不屑,压根没把众人放在眼里。 秀娘脑中理智的弦绷掉了一根……却强保持着理智,“松开她!” “秀娘!”众婆子不想失去这么好的动手除掉沁香的机会,继续劝着秀娘对白林下死手。 “快点去,别让公子等久了!”秀娘忍着心里的火,现下不是收拾沁香的时机!公子为了这个贱人短时间内来了这么多次,明显是对她上了心。 她管理花船这么多年,不能因为一个张狂的野丫头乱了阵脚! 缠在白林身上的布解开,她被放下来。被绑了一个晚上,精神还算清醒,但身体有些吃不消。 勉强撑着采荷才没有摔倒。 “赶紧把她去上好妆带去公子面前,伤口都遮住。”秀娘沉着脸往外走。 白林一脸得意,昂着头蔑视地看着众姑子们。 众姑子满眼怨毒,“花无百日红,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白林站稳身体在秀娘背后嘲讽道:“总比有些人连在公子面前红的机会都没有。” 秀娘停顿了一下,回头冷眼斜视着她。 白林明媚的笑容带着一丝嘲笑的意味继续说道,“我要跟着公子,让他带我离开这。” 秀娘的脸色铁青,脑子里的理智的弦又断掉了一根……离开这!就她?凭什么!一旦进来这里的女子,她们便像掉到了蛛网上的蝴蝶,等待着她们的命运只有被吃掉! 秀娘面目狰狞,恶毒地看着她,“曾经也有人这么天真地幻想过,现在!她的尸骨已经被鱼 白林的笑容越来越张狂,继续刺激着秀娘说道:“那是你们蠢!我可跟你们不一样!你们这些臭鱼烂虾就腐烂在这里,发烂,发臭吧~” “你说谁是臭鱼烂虾!贱人,我要撕烂你的嘴!”秀娘转身一把把她推倒,狠狠地掐着她的脖子! 秀娘绷着的最后一丝理智彻底绷坏! “我要杀了你!” 白林没想到秀娘这么大的力气,用力抠着秀娘的手,“我死了,你也别想活着!” 秀娘杀红了眼,咬牙切齿,死死地掐着她。 采荷使命拦着,姑子们见秀娘终于动了杀心,死死地按着采荷。 这是沁香这贱人自找的!她就算被秀娘杀死了又如何,公子不可能会为了个贱货罚秀娘的! 王秋华在楼下给那女子喂了保命丸后,担心白林遭到不测。赶紧往楼上走,经过大堂时看到一个男子戴着面具,身后跟着两个侍卫走了进来。 在宫廷的宴会上她见过一两次燕王,那男子的背影……就是他。 她恐怕白林已经暴露,马上往楼上跑,走到屋子门口便看到一群人把白林和采荷死死地围住。 白林被掐得快断了气。 她刚想出声,白林冲她摇头。看白林的口型,是让她去找燕王! ** 闹市,梦华楼。 陈妙妙在酒楼的包间左等右等,没等着人。 她有些烦躁! 香儿跟她说一切都已经安排好。 她们出相府到街上,经过酒楼时,她安排了白树养在外面勾栏院里的女子,让那女子把他勾走。 白树见到相好,不得不先去赴约。他一脸愧疚地把她安排在这,白树去了一个时辰,待会便回来了,她快没时间了,而燕王却迟迟不见人影! 燕王府在离这两条街远的地方,她已经派人去打听,问燕王有没有出门。 出去打听的小厮回来了,“姑娘,燕王府的人说,殿下已经出门了。至于去哪里了,小的打听不到。” 第41章 反杀 陈妙妙帷帽下的脸色阴沉地吓人,香儿在一旁补充地问道,“有问出来,殿下几时出去的吗?” 小厮点头,“小的拿些银子给看门的,他说殿下的马车出去得有一个时辰左右了。” “那可曾问出来马车是往哪个方向走?”陈妙妙有些急切地问道。 “说是往城外的方向走了。” 陈妙妙拿起桌子上的杯子用力地砸到地面。燕王接到她的信,没有出来见她,也没有去宫里。他能去哪里? 燕王府里有晓红那个贱丫头通房!莫不是又在外面有了什么相好,弄了个金屋藏娇! 等她嫁进王府,定要好好地收拾这些贱蹄子! 砸杯子的声音引起了店里人的注意,门外传来店小二的声音,“姑娘,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姑娘杯子没拿稳,不小心摔落。这杯子我们赔。”香儿应付着痁小二。 陈妙妙从窗外看出去,街上的官兵多了起来,城里城外都派了官兵巡逻。 白林失踪了,听说还有一家将军家的女儿也失踪了。 那人前几天在白林生病时还来看望了她。 白林若是贤妃抓走的,那将军家的女儿又是被谁抓走的? 难不成她们在城外相遇,一起被抓走了?这一切听着也太巧了? 她没有资格进宫找贤妃问,现下燕王也对她避而不见。 陈妙妙悬着的心七上八下的,既然燕王也往城外跑,那么她便去城外的陈家看看。 呆在陈家的陌生人究竟是什么人? 她在人群中看到白树骑着马的身影靠近,站起身,“走,哥哥到了。” ** 白林迷糊地睁开眼睛,淡淡的栀子花香味进入到她的鼻腔。 这是蒙尘喜欢的花! 她压住内心的激动,缓缓地把视线移到床边。 是他! 蒙尘上到了船上面,他怎么来的,会不会有危险? “姑娘已经醒了过来,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蒙尘收起探脉的丝线,垂下眼帘,避开白林探过来的目光。 “有劳大夫了。” 白林把视线投到说话的人的身上,他是燕王的家臣,蓝书业!他行抱手礼时,手不太自然,似是手臂受了伤。 前世,女子失踪案,陛下处死了燕王的家臣蓝书业,案子便告了一段落。 实际上,燕王找人在狱中把蓝书业换了出来,让跟他长得相似的人代他执行了死刑! 白林的眸子暗了下来,怕对方发现她的注视,把视线移开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情况。 秀娘和姑子小厮们跪趴在地上,没有敢动弹身体。 “来人,把大夫送下船。”蓝书业招呼道。 “慢着,沁香需要有大夫留下来调理身体。”燕王坐到白林身边。 白林心头一紧,怕蒙尘搅进来会有危险。 她对着燕王娇嗔道:“公子,我觉得自己身体没什么大碍,船上有大夫……” “船上的大夫医术不精,已经被丢下船喂鱼了!”燕王桃花眼深情地望向她。 白林看着燕王泛幽暗蓝光的眼神,又有那种感觉,他在透过她看向另一个人。 白林强压着心头的恶心,装出一副受惊的模样。 燕王抬眼看向蒙尘,“你可愿意?” “救死扶伤,乃我的本分事,姑娘的身体是需要大夫每日问诊,调整一下。”蒙尘温和的说道。 “嗯。人养好,少不了你的报酬。” “是。我去给姑娘开一味药剂,让她唇上的伤早日康复。” 白林强压着自己不去看蒙尘的背影,她怕,她怕历史又重新上演…… 燕王把白林搂住,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指着地上跪着的人问道,“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众人跪在地上发抖,内心十分后悔,昨晚就应该弄死这个贱人! 蓝书业沉着脸,呵斥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公子的人也敢动!” “你们说是怎么回事?” 姑子气愤地说道:“沁香昨晚杀了胡大人,把他推进了江中!秀娘不过是微微惩罚她,让她说实话,她咬向秀娘的手。若不是我们撬开她的嘴把秀娘的手拿出来,现下秀娘的手怕是已经被沁香咬断了!” 蓝书业没想到自己就离开一晚,出了这么大的事。 他脸色惨白,手臂上的伤隐隐作痛。 白林嚣张的冷哼道:“那变态死有余辜!” 燕王挑眉看向白林,“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白林回望燕王,装作又无知又嚣张的模样。 燕王眉眼弯弯地笑了,随即冷冽地看向姑子们,“死了个变态客人而已,死了就死了吧。” 在场所有人听到这句话愣住了。 公子被这女子给蛊惑了? 蓝书业只思考了一秒便懂了燕王的意思。胡老贼吊胃口越来越大,花船上好几个辛苦培养出来的花魁娘子被他折腾死了。 他早就想动手处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契机。 姑子们不知道燕王的心思,一个个抬起头看向白林。 “公子,沁香就是个毒辣的女子,她身上带着匕首,是有预谋地杀了胡大人!” 白林拿帕子擦了下嘴角的伤口,“那死变态不管是怎么死的?反正是死了。” “你!” 秀娘轻声说道:“公子是无论沁香做什么都觉得她是对的是吗?” “秀娘!”蓝书亚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公子,秀娘最近有些疲惫,她无心冒犯您。” 燕王看向秀娘,桃花眼中的笑意不达眼底,“你既然累了,便不再适合做这里的管事姑姑……” “公子!沁香来了后,搅得花船不得安生,凭什么她还可以得到您的青眯?”秀娘的心已经碎了,她无心再做什么管事姑姑,只想要听到公子嘴里的一句她很重要,他需要她的话。 燕王招手,秀娘跪着朝燕王靠近两步。 “手痛吗?” 秀娘摇头,眼里满是爱意地看向燕王。 啪的一声,下一秒燕王抬手一巴掌甩在秀娘的脸上,她被打得摔倒在地。 “感情用事的人,花船不需要,拖下去处置了!” 蓝书业眼里满是惋惜,秀娘始终摆不正自己的位置。 多年的真心,终是错付了……秀娘怨恨地看向白林,白林勾起嘴角,口型一字一句说着,去死吧! 第42章 燥动 秀娘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落得这个下场,她横竖都是死。 她摸了摸袖子里昨天怜儿交上来的匕首,眼里满是怨毒地朝着床上的白林刺去,“贱人!我就算死也杀了你!” “秀娘!住手!”蓝书业伸手去拦,秀娘已经杀红了眼,匕首划伤他的手臂没有停下来,继续往前刺去。 “去死吧! “公子,小心!”白林装作害怕的模样躲到燕王的身后,垂着的眸子闪过一丝精光。 燕王避开匕首一脚把秀娘踏倒,眸子阴沉了下来。 “拦住她!” 燕王话刚落音,秀娘举起匕首刺进了心脏。 秀娘的扯着嘴角怨毒的看着向白林,“我……不甘心!”说完便手一松,人没了反应。 白林捂着脸,眸子暗沉。 管理花船上女子的管事已经死了,她刚才一味地担心蒙尘的安危,忘记他既然能出现在这个船上。定是严璟墨有所行动。 她已经消失了差不多一旬,燕王此时又来到船上……她不信燕王会沉迷在她扮演的假身份,沁香身上。 他肯定在怀疑自己。 白林走下床慢慢地走到秀娘身上,拔出她身上的匕首,冷漠地说道:“这是我的东西,被沾上肮脏的血,真恶心!” 蓝书业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看了一眼燕王,发现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沁香。 “喜欢本王再送你一把新的。”燕王喜欢这张脸说着恶毒,嚣张的样子,一把把她扯进怀里。 “公子,欺负我的人可不止她一个,她们全都动手了!”白林缩在燕王怀里娇媚地说道。 “你想怎么罚她们?”燕王大手抚在她的腰上,来回摩挲。 白林忍住恶心的冲动,不经意的直起身子,指尖点着所有人,戏虐的口吻说道,“让她们互扇耳光,打到嘴巴出血为止。” 姑子们纷纷恶狠狠地看向白林,她们真是小看了这贱人!这女人就是一条恶毒的蛇! 白林作势倒在燕王怀里,娇嗔道:“她们好凶啊,还瞪我~” 燕王好看的桃花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看向姑子们呵斥道,“谁敢!” 白林笑眼弯弯,娇娇地说道:“姑姑们不会怪我吧?” 姑子们压着一肚子气,“老奴不敢!” “那还不赶紧动手!”白林眸子一瞬间冷下来,晲视着众姑子们。 姑子们抬起手互相扇对方耳光,巴掌声响彻屋内。 燕王一脸笑意看着眼前的女子,有意思~ 白林的裂开嘴角对着燕王笑,前世,她在燕王心中一直是个墨守成规,逆来顺受的女子。 他怎么都不可能把沁香跟白林联系在一起! 侍卫走进屋子,小声地靠近燕王,“公子,发现了他们的下落了。” “活着还是死了?” 侍卫瞟了一眼白林,没有说话。 燕王轻轻地抚摸白林脸上的伤口,“好好养伤,本公子下次来看你。” “公子,你不带我走吗?我怕您走后,她们又欺负我?”白林手扶上燕王的手上娇媚地撒娇道。 蓝书业立马轻声道:“姑娘放心,以后花船您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再也不会有人敢为难您。” “哼~这还差不多!”白林一副得意嚣张的模样。 燕王淡笑一声,起身走出雅间,蓝书业跟在后面,看燕王心情非常不错,心里松了口气。一路送燕王到了小船上。 燕王戴上面具,蓝书业压低声音道:“公子,胡死之前,我去他家把东西都翻了出来,塞到东宫内了。他现下死了正好,事情绝对查不到我们头上。” “嗯,多写几道参他贪污腐败的奏折,让那些老东西交上去。” “是。” 燕王下甲板时顿住脚步,“最近有陌生的客源上船吗?” “卑职回来时,下面来报说明晚太师家的肖七公子来了。若是能抓着肖七公子搭上太师这条线,咱们……” “太子党都是一些老顽固,太师?哼,肖家一脉后代都是废物,他一个马上要入土的老头子,没什么用。” 蓝书业沉思,“公子,胡死了,咱们船是不是得换一个位置,暂时不接客了?” 燕王桃花眼中满是寒意,“嗯,你消失一段时间。” “是。”蓝书业起身走出了船舱,回到大船上。 侍卫走了进来,“殿下,我们的人,尸体被人丢了几具在街上。尸体被官府拉走了,卑职派了人,晚上去把尸体偷出来。” “有人故意布下了陷阱。”燕王瞥向侍卫。 “殿下,咱们派去了二十个人,尸体只有十九具。怕是被留了活口拷问,卑职查遍了目击者,没问出来抛尸的马车从何处而来。 咱们这些人身份经不起细查,就算是陷阱也得把尸体偷出来,免得节外生枝。” 燕王面沉如墨,“这次的事十分蹊跷,你派人查下皇城司里面有没有东宫的人?” 皇城司的人是父皇的亲信,父皇已经把事情平复下来,现下皇城司的人又掺了进来…… 要么就是父皇因为年家的事,防着他了。 要么皇城司有东宫的人混了进去。 “是。” 燕王眼神犀利地看向侍卫,“母妃派暗卫去绑白家姑娘,被人家一窝端了。母妃叫本王进宫是因为这事。” 侍卫脸上有些为难,点头。 燕王一脚踹在他身上,“本王的话你们平日里当耳旁风是吗?” 侍卫跪下抱手道:“王爷,娘娘只是想为您分忧。” “白家二姑娘本王已经敲打过了,现下这节骨眼上,她被绑,女子失踪案定会被翻起。母妃做事冲动,你们脑子是装屎的吗?” 侍卫头上渗出一层冷汗,“娘娘说把事情弄成山贼所为,人当晚便会丢到皇城外的大街上……谁知道会出意外。” 燕王撑着头,闭上眼睛,心情烦躁。 “殿下,白家姑娘是娘娘派人去绑的,可是王家姑娘,并不是我们动的手。若是皇城司的手笔,他们这样做,两个姑娘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燕王睁开眼睛,眼神暗了下来,“皇城司做事不择手段,摊上算她们倒霉!” “公子,白家姑娘这边,陛下还没有正式退婚,怕是会对您有影响……” 燕王冷哼一声,“她死了名声就保住了。” 侍卫心中嘀咕,公子对花楼那个女子上了几分心,难道不是因为她长得像白家二姑娘吗? 主子心,海底针……他不敢再言语。 “太子最近还好吗?本王好久没有去看望这个好哥哥了~” 第43章 担忧 燕王进宫先去了贤妃娘娘那儿,走到瑶华宫,便看到侍候的下人们在宫门口跪成一排。 “母妃,这些狗奴才又惹你不开心了?” 贤妃听到燕王的声音,脸上有惊喜又有些愧疚。转身迎上他,“你们都给本宫跪到台阶下去,没有传召不准上前!” 宫人们低着头退下楼梯,在台阶下跪好。 “玄儿,你看着瘦了些。”贤妃这次绑白林失败的事,她一直没想好怎么跟燕王说。 燕王扶着贤妃在软榻上坐下,眉眼弯弯,笑道:“母妃看着才是憔悴了许多,表妹最近没来宫中陪您说说话吗?” 贤娘长长地叹了口气,“是母妃着急了,梦儿的婚事母妃想快点帮你们设定。所以才会对白林下手,这才着了别人的道……” 燕王依旧是那副和善的模样,说话的声音却沉了几分,“白家的婚事不能丢,白相爷掌握着为父亲拟圣旨的重要工作。 废了太子,立新储的事,他会比旁人更先知道。 本王必须拉拢他!” 贤妃满脸担忧,“废太子的事都传了几年,现下陛下还没有动作。玄儿,你可不要太冒进。” “母妃放心,快了。” 燕王从瑶华宫出去,转向东宫的方向走去。 东宫的门卫看到燕王过来,完全没通报便让他走了进去,“燕王殿下请。” 偌大个东宫空荡荡,只有一两个公公扫着殿前的落叶。 一个一脸谄媚嘴脸的公公过来迎接燕王,“燕王殿下万福金安。” “许公公,本王好久没来看望太子兄长,带了些补品给他。” “奴才替太子殿下谢过王爷。”许公公带燕王穿过长廊,进到太子的寝殿。 燕王玩转着手中的珠子跨进屋内,见屋子里拿厚厚的纸糊住,光线昏暗。 太子坐在轮椅上背对着他坐在窗边,病泱泱地摆弄着同样喜欢阴的兰花。 “太子哥哥,好久不见。” “五弟,好久不见。”太子没有动身体,虚弱地回应着。 “太子哥哥最近身体有没有好一些?”燕王漂亮的眼睛笑意不达眼底。 太子惨白的侧脸斜视着燕王,虚弱地呵斥道:“劳烦臣弟关心了,孤最近好了些。咳咳!” 太子咳得停不下来。 许公公抚着太子的后背,“太子殿下该服药了,奴才现在就去为您端药。” 燕王扯了下嘴角,转身往外走,公公跟着他一道出屋子。 “东西一直加着吗?”他沉声问道身边跟着的公公。 许公公点头哈腰回道:“每日如旧。皇后娘娘最近在世家女子中为太子选太子妃。” “定了人选吗?” “还没有。” 燕王满脸嘲讽地笑,皇后能为他选什么好人家。 前皇后死了,太子被送到外面养到十岁。接回来那年遭遇了意外,腿便废了。 现皇后野心勃勃,要不是现皇后没有儿子,他怕是早死了! 她把太子当傀儡,一旦父皇死后,便会垂帘听政。 他要加快速度了,除掉太子,断了皇后的美梦! 陈妙妙,他必须要娶! ** 陈妙妙坐在马车里满腹心事,最近感觉做什么事都不顺利。 烦死了。 白林刚跟情人见过面,满脸红润,“今天的事,你可不许跟母亲说。” “哥哥,你再借我点银子。”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孟妈妈被父亲丢去了庄子,病了没人给她医治。我们主仆一场,我总得想着点她。” “那毒妇死了活该。” 陈妙妙拿起帕子假装擦泪眼,她才不是去给孟妈妈看病。 那老货被相府赶了出去,留着是个隐患,得花点银子让人赶紧除掉。 两人正说着话,马车停了下来。 “公子,咱们碰到了老爷的马车了。让我们回去,不准出城。” 陈妙妙面色沉了下来。 白树一脸无所谓,“父亲不让去,想必白林有下落了。” 马车回到了相府。 白夫人见丈夫和儿女一起回来,连声问道:“你们怎么一同回来了?林儿找到了吗?” 白相爷沉默了片刻,“给白林办葬礼吧,就以长女的规格出殡。” 白夫人听后差点晕倒,她明白白相爷的意思,白林失踪了这么久,就算回来了名声也没了。 她只有死路一条。 陈妙妙表面悲伤地扶着白夫人,内心愉悦。虽然没有让这贱人受人凌辱,抛在大街上丢人。但现下效果差不多,横竖她的名声是没了。 ** 燕王走后,姑子们的巴掌却没停。 白林有些厌倦地看着众人,“是没吃饭吗,扇了这么久嘴角还没出血。你们打我的力道去哪里了?” 姑子气的后槽牙都差点咬碎,手上加重了力道。 蒙尘端着煎好的药进来,看到这幅场景皱了一下眉头。 “行了,都下去吧。”白林懒懒地躺在床上。 姑子们一个个红肿着脸走出了屋子。 采荷接过蒙尘手里的药,白林出声道:“你在门口看着点,我有话要同他说。” 采荷:…… 蒙尘勺起药递到白林的嘴边,白林没有喝。 “这药不苦。” 白林盯着蒙尘,“你为什么会上船?” 蒙尘淡然道:“在下开医馆的,有人请来看病,自然就是这么来的。” 她满脸担忧地看着蒙尘,“楼下还有一位姑娘,被那些姑子狠狠地打了肚子,她肚子里的孩子不知是死是活,你快去看看。 待会我会发脾气把你撵走,你不要留在这,这里太危险了。” “今晚花船是最后一晚营业,要动手了。救她们不只是你的事,你们该撤离这了。”蒙尘眼神温柔的说道。 白林盯着蒙尘有些心痛,他还是如前世一样温柔。 “你们的计划是什么?”蒙尘问道。 “我让怜儿去说服其他姑娘,不知道效果如何,我去差人把她叫过来。” 怜儿不一会儿被两个姑子压了进来,“从现在起怜儿便是您的丫鬟,快给姑娘行礼。” “凭什么!”怜儿装作害怕又嘴硬地反抗。 “就凭你样样不如我。”白林挑衅地看着怜儿。 两人姑娘斗嘴,直到姑子退了出去。 “沁香,其他姑娘愿意听,但是花魁连面都不愿意见我。” 第44章 出动 白林沉思,“我去找她。” 花船四楼,白林在走廊大摇大摆地逛着。 “这是谁的房间?”她问着身后的姑子。 姑子小声道:“回禀沁香姑娘,这是花魁的房间,她最近身子不爽利。不见客。” 白林没理会她的话,一把推开屋子的门,“我去会会这花魁娘子,看看她有什么特别的。你们滚吧!” 姑子们压着肚子里的气,退了下去。 她脚刚踏过门槛,两个丫鬟便拦住她。 “我们姑娘不见客,沁香姑娘请回吧。” “不见客,为何要鬼鬼祟祟地偷看我?”白林嚣张的说道。 柔柔的声音从屏风后传了过来,“让她进来吧。” 白林绕过屏风见到一位姑娘倚窗坐着,一袭青衣衬得她脸色红润,靓丽。她的五官是那种大气,国泰民安的富贵长相。 白林觉得她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姑娘找我可是有什么事?”花魁淡淡视线留在窗外,并不看她,淡声的开口道。 白林在她对面坐下,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为何要害那女子,让她被发现,被姑子们打流产?” 花魁身体顿了一下,视线瞟回到她身上,“想引起众怒,发起反抗,总要有个导火索。她被这样对待,已经起了效果不是吗?” 白林内心小小的震撼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花魁淡然地笑道:“放心,我不会害你。你按照你的计划行事便成,我会让你如愿。” “你的目的是什么?”白林在前世的记忆里找了片刻,前世,她没有上过花船,所以肯定不是在花船上见过她。 花魁站起身,张开双臂在屋子中间旋转一圈,脸上挂着厌恶的笑容,冷声道:“这地方就是个魔窟,它早就应该被毁灭!不是吗?” 白林满脸警惕,虽然对方是个比她还要疯的疯子,但白林确定,她非敌方。 见完她,白林回到屋子。 蒙尘已经在屋子里等她。 “楼下的女子情况还好吗?” “孩子还在,但是脉象微弱,我已经开了药,吃过几剂应该就能痊愈。” 白林松了一口气,坐在桌子边。 “你上船来的计划是什么?” 蒙尘不动声色地说道:“他怕你出事,让我上来看看。” 白林扯了下嘴角,严璟墨是怕她死了,计划无法顺利进行。 “拜托你一个事。” “你说。” “晚上动乱时,你护着楼下的那个姑娘撤离,别让人伤着她了。” 蒙尘眼里有了些波动,“你自己小心。” “嗯。” 夜晚,华灯初上。 花船的灯又点上了,络绎不绝的小船靠近,一个个油头大耳的客人上了船。 大厅里蒙面舞女跳着西域风情的舞蹈,一个个雅间传出弹唱,嬉笑的声音。 姑子丫鬟和小厮们招待着一个个客人。 怜儿看着采荷换上一身夜行衣,看向白林,“这样真的行吗?” “你在这屋子里待着,外面暴乱时跟着大部队走。”白林装扮一番出了屋子。 她在门口拦住一个姑子,“我要见大爷,他人在哪?” 姑子把她带到一层船尽头的一间屋子,屋子门口站着两个护卫。 “你们来做什么?” 白林笑道:“劳烦小哥通传一声,沁香想见大爷,说几句话。” 其中一人进去,不一会儿便出来,把她带进屋子后离开。 “大爷?大爷你在哪?我有事想请教您。”白林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没见着人。 果然,蓝书业不在这里! 推了一下屋子门,门被锁上了! 燕王他们不是早就发现了严璟墨的计划,而是这是他们的计划! 前世,严璟墨找到了花船,花船也开往了皇城。但蓝书业并不在船上,船上的人证物证最后直指东宫。 严璟墨在这次斗争中失败,他被废了太子位,囚在宫中。 这一世她重生了,所有事件的发展提前了,但却并没有脱离它原本的轨迹。 不一会儿采荷把门锁撬开,“我找了船上的密室,里面堆的文件果然全是对太子不利的!我把它们全都丢进了河里。” “嗯。” “燕王的家臣并不在船上,船开过去,也没办法证明这是燕王的。” 白林沉着表情说道:“他还在船上。” “我把所有地方都搜遍了,并没有看到人!老大派的船快到了。”采荷有些焦急。 白林拍了拍采荷的肩膀,“他扮成姑娘的模样潜在人群中。” “原来如此。那咱们快点找!” “他跑不了,这个船上每一个加害过这些女子的都跑不了!”白林的眸子暗沉,语气中带着杀意。 她看了一下船的航向,船已经往皇城的方向行驶! “啊!”一声女子的尖叫声响起。 “杀人啦!” “救命啊!” 怜儿让姑娘随机给客人下药,再制造惊慌。 楼上传来脚步奔跑的声音和人群交谈的嘈杂声。 白林往楼下跑,“走,别让他趁乱跑了!” 王秋华跑了过来,“有一个人要往外逃,给我逮着了!” “那个人是蓝书业的相好,走,去会会他!” 采荷不解,“谁?”大家都在船上,这个白林是怎么发现的?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厮!”白林大步地往甲板方向走。 “你究竟是谁?”小厮看到白林靠近。 白林扯了一下嘴角笑道:“你这么聪明都猜不到吗?” 那人一脸惊恐,“你是燕王的人?” “你们太蠢了,若不是燕王授意,我能在船上这么嚣张吗?”白林居高临下的看着小厮讥讽的说道。 “你个贱人!是你害死了秀娘!我要杀了你,他一直拦着!” 白林嘲讽地说道:“你们三个长大就算一起长大又如何,在蓝秀业和秀娘对燕王的爱面前你就是个多余的! 燕王早就想除掉你们,这次便让我来斩草除根!” 小厮眼里满是恨意,一跃跳进了水中。 采荷要跳下去追,白林拦着她,摇头。 远处看到一艘艘小船靠近。 “采荷,王姑娘,你们带着姑娘们先走!”白林往船舱下走去。 严璟墨上到甲板进到船内,船内已经乱成了一片。 第45章 混乱 船上的护卫们奋起反抗。 采荷挟持着几个管事把小厮和姑子们全部控制住关进船头的船舱内。 “你们是什么人?我们是正经做生意的,你们关我们做什么!” 采荷拿出皇城司的腰牌,“都给我老实点!主动招你们做的勾当,从轻发落!” 她跟着王秋华一个一个姑娘检查,带上逃离的小船。 怜儿又惊喜又害怕,沁香没有骗她,她真的可以离开这里了! “采荷,你家姑娘呢,她不跟我们一同走吗?” “你们先走,她一会也会上船。” 采荷有些奇怪,所有上船的人她都检查了,并没有蓝书业假扮的女子。 严璟墨走进了花船大堂内。 “老大,您怎么来了?”采荷提高了警惕,怕有人偷袭,伤了他。 严璟墨在装饰的博古架上拿起一个花瓶查看,“文件都换了吗?” “换好了,之前那些我已经全部烧毁丢进河中。能藏东西的角落这几天我也已经摸遍了,没有不利于您的东西。” “蓝书业抓到了吗?” 采荷面容严肃了下来,摇头。 “大小姐说他会扮成船上的姑娘混到人群中下船,可刚才我把所有下船的姑娘一个个查看过了,没有混进去人。” “这船上所有的姑娘都下船了吗?” 采荷突然想起来什么,“今天有一个姑娘被花船上的人发现怀了孩子,差点被打死。蒙大夫照顾着她! 动乱时没有看到蒙大夫和她!” “沁香她人呢?“ “人都在这了……”严璟墨盯着采荷,面沉如墨。 “她说要去找花魁娘子,应该是在船舵的位置。” 二层船舱,姑娘们休息的船舱内。 白林和蒙尘与怀孕的女子被暗卫包围。 白林跪在地上搂着怀孕的女子,女子口吐鲜血,“咳,咳……我已经活不成了,别管我了……” 白林安抚她道:“马上咱们就可以下船了,你坚持住。” 女子笑子笑,突然精神了几分,看向白林柔声道:“谢谢你的善心。下船,我们这些女子,想下船除非死在这里抬出去。咳,咳,我马上就要死了。 终于可以……可以下船了。” 女子又咳了几下,身下的血越游戏越多。 蒙尘看了眼女子的裙子全部被血染红,对着白林摇头。 白林垂下眼眸,掩住眼里悲伤的神情。 渐渐地,女子手臂垂下,没了气息。 屋子门被打开,白林抬头看到了 白林眼里满是杀意的看向蓝书业穿着女子的衣服,脚步轻移向她们走过来。 他化着跟白林怀里女子一样的妆,艳红的嘴唇轻启,“白姑娘,别来无恙。” “是你杀了她!” 蓝书业摆手道:“是你们杀了她,本来她流掉孩子还能保住一条命,你们非得把她孩子保下来。 这里的第一条规矩便是,禁止怀孕!她没有按姑子们的安排服药,丢了性命只能怪她自己!” 白林忍着怒意,沉声道:“燕王今后最后悔的事将会是没有在这船上杀了我。” “您说笑了,我们家王爷是最和善的,所有杀的人都是该死之人!您现下还是燕王殿下的未婚妻,他宠着您,爱着您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伤害您呢?” 白林满脸厌恶,“够了,你费尽心力把我诓进来,不是为了让我看你演戏吧!” 蓝书业在凳子上坐下,“燕王殿下确实有一个小小请求需要您帮忙。” 白林沉着脸,没有接话。 蓝书业继续说道:“您在东司被嬷嬷们欺负,因为在义庄拿到了“女子失踪案”的关键证据,顺利地回到了相府。 又在回陈家探亲的路上被挟持,转卖到这艘船上。这一切太巧合了,不是吗?” “你想说什么?” 蓝书业沉声道:“有人要害您。只要您随着船进到护城河,再指控一切都是皇后的阴谋,燕王殿下便会保下您一条命。” 白林冷笑一声,“现下皇城司的人已经查到了这艘船,你们想让我把脏水泼到皇后身上,想得到美!” 蓝书业冷声道:“那你们都死在这吧!你的尸体留在这上面也足以说明一切!” 暗卫拔出剑,森森冷光映在蒙尘和白林的身上。 白林把死去的女子放平在地上,缓缓站起身。 蒙尘把她护在身后。 白林心口暖暖的,从头上拔下发簪紧紧握在手里。 蓝书业讥讽地看了两人一眼,转身朝着外面走去,“杀。” 采荷和严璟墨从五层找到了一层,迎面撞到蓝书业。 蓝书业装作害怕的样子,“我走不动,小采姑娘,你能不能扶着我去逃离的船上。” 采荷一脸关切地扶着她,悠然开口道:“你就是蓝书业!我家姑娘在哪?” 严璟墨快速朝着蓝书业过来的方向跑去,在一间屋子里听到了打斗声。 他一脚踹开门,一道剑光闪过他的眼睛。 “蒙尘小心!” 白林推开蒙尘,手臂被剑划伤。 暗卫下一剑直刺白林的脖子。 严璟墨眸子暗下来,眼里满是杀意,拔出腰间的软剑,一剑刺穿暗卫的心脏。 “剑上有毒!你先挡一下他们!我帮她处理一下伤口!” 严璟墨撇了一眼白林,蹙紧眉头,转身投入到战斗中。 蒙尘扶着白林从身上拿出一味丹药喂到她口中,扶着她半躺在地上,把她的衣袖撕烂。 “你伤口的血要吸出来,在下冒犯了!” 白林拒绝,“你会中毒!” “没事,相信我,晚了,你的手臂就废了。”说完蒙尘拿嘴巴去吸伤口处的血,再吐出去。 白林痛得头上冒出冷汗。 严璟墨的剑法诡异越来越快,又极其诡异,瞬间十几个暗卫被杀。 剩余的两个不敢轻易靠近。 跑不了,怕被活抓便打算咬烂嘴里的毒药准备自杀。 严璟墨飞快按住其中一个,抓住暗卫的嘴巴,把嘴里的毒药抠出来! 采荷也飞奔了进来,抓住了另一个想逃跑的刺客。 “老大,人都控制住了!船快进港了!” “把他们俩压下去,别跟着船进去!” “好。” 蒙尘已经把白林的手臂包扎好,公主抱起她走到严璟墨身边:“她的毒得赶紧处理!” 第46章 燃烧 严璟墨看着白林脸色苍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四肢无力的瘫在蒙尘的怀里一把接过来抱着。 蒙尘愣了一下,垂下了眉眼。 白林惨白的脸上并没有因为失去血色而憔悴,反而更添了一些清冷的娇媚。 媚眼如丝,冷眼看着严璟墨挣扎道,“我能自己走。” “不会武功就别添乱。”严璟墨沉着脸,抱着白林大步朝船舱外走去。 “沈泊柔还在船上,快点去救她!”白林手无力地搭在他肩膀上,拍道。 她话落音,几人全部僵住,不约而同地看向白林。 沈泊柔,长公主独女唯一的孩子。 郡主难产,生下孩子后便撒手人寰。 长公主怕孩子在沈家被继室苛待,便接到身边养。 孩子八岁时被人拐走,从此下落不明。 严璟墨的脚步顿住,面部青筋突出,抱着怀中人的手臂不知觉地收紧。 船尾不知为何起烧了起来,火光蔓延,照得水面通光。 红光映进严璟墨的眼里,通红血腥,他低头目光森然地看着白林,“所言可真?” 白林把目光看向船头的火,“快点去!” 严璟墨把白林送到采荷手中,“下船。” “老大,前面起火了,太危险了……”采荷话没有说完,白林已经塞到了她手上。 “皇城司的人快要到了!”暗卫从船尾的方向过来说道。 “你们保护好老大,咱们赶紧下船。” 白林扯着采荷,喘着气问道,“王姑娘人呢?” “大小姐放心,她带着怜儿已经跟着其他的姑娘上船了。” “嗯,蓝书业抓住了吗?”白林感觉头越来越晕,身体渐渐无力。 采荷抱着她快步往外走,“所有事都按你交代的处理好了。” 白林点头,把头靠在采荷头的肩上,往后看向跟着的蒙尘,有气无力地说道,“别让她在孤零零地死在那里,带她下船找个地方安葬了吧。” 蒙尘抓着白林的手腕,探了一下脉,神情严肃,“已经派人去了,静养,勿在操心。” 几人离开船尾,坐上了小船。 花船火光冲天,火星飞天,引起了两岸的注意。 白林的船驶远,看到水面出动了皇家的船靠向花船。 蒙尘拿毛巾给白林擦脸。 “你现下虽然脉象稳了下来,不可思忧过度。” 白林眉间的忧愁成结,前世,死的将军家的女儿是沈泊柔,她发现得太晚了。 “女子失踪案”最后结案,虽没有扯到皇室身上,但陛下废了太子幽静在宫中。长公主常年在寺庙修行,那时却突然回到宫中。 不久后便病逝。 皇室把这事瞒得严……她没想到这两者之间的联系。 她把脸向甲板上方向张望,看到采荷满脸担忧地站在小船的甲板上张望。 “别担心,他会没事。” 白林愣了一下,看向蒙尘,沉声道:“他武功高强,自然是不用担心。” 蒙尘面色平静的盯着白林。 白林见蒙尘的眼神,不解。 蒙尘也不再言语,撇开了脸,把帕子放进水盆里清洗。 水面轻点,船左右摆动了两下,女子的尖叫声响起。 “放开我!”沈泊柔挣扎地跌进船舱。 白林看到沈泊柔还活着,心下松了一口气。 前世,长公主死后,燕王一家独大。她死时,陛下下了诏书要立燕王为太子。 那种人,不配做一国之君。 严璟墨脸如墨色,踏进船舱。 采荷把沈泊柔扶起来,眼泪婆娑,“县主,是您吗?” “什么县主,我这种身份的人可高攀不起贵人的身份!我不是什么沈泊柔!我叫明月!”沈泊柔推开采荷往船舱外跑。 严璟墨抓住沈泊柔的手腕按着她在桌子边坐下,冷眼看着她,周身散发出阵阵寒意。 沈泊柔似是想到,这里从来没说过她的名字叫什么…… 蒙尘和采荷退出了船舱。 沈泊柔挣扎开,扬起手朝着严璟墨的脸扇去,“死宦官!狗奴才!你把我从船舱抓出来做什么,我如今成了这副模样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世上!” “见过长公主后,要死要活随你。”严璟墨扯下绑帘子的绳子把沈泊柔的双手捆住,脸色骇人。 她那张国泰民安明艳的脸上突然满是悲伤,看向白林,“你是什么人?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白林把自己假面从后脑勺撕开,以真面目对着沈泊柔,语气坚定地说道,“我是白家相府的二姑娘,白林。” 沈泊柔打量了一眼白林,摇头,“我不信,我的玉是不是你偷走的!是你拿走了我的玉,发现了我的身份!” 白林沉声道:“拿走你玉的是燕王的人,若是你死了,他便会把玉拿到长公主面前。长公主看到你如此惨死,她老人家经得起这种打击吗?” “我现在这样,还不如死了!只要我烧成灰,就没人能发现那尸骸是我!我就彻底解脱了!”沈泊柔眼睛里满是绝望。 白林踉跄的从榻上下来,扶着沈泊柔逼她看向自己,“姐姐,你看看我,我真的是你的林妹妹啊。你生下来时有六个脚指头,长公主殿下怕您痛,一直没有把那指头割掉。 一日我们打闹,我不小心撞到花瓶,花瓶刚好落到你的脚上。你那个脚趾便被砸断了,我那时吓得大哭,你忍着痛,不仅没怪我,还笑道说那多余的指头终于没了。” 白林说完眼眶溢满泪水。 沈泊柔抱着白林痛哭,“你怎么来了嘛!你是相府的千金,怎么能来这种地方?你的名声怎么办啊?” 白林喉咙堵得慌,眼眶中的泪再也装不下,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上船后她见到过沈泊柔在楼梯上观察她,当时她第一眼并没有认出来对方。 匆匆八年时光,她们都长大了,变了。 白夫人跟沈泊柔的母亲,嘉成郡主是闺中密友。 郡主死后,母亲时常带她去长公主那儿看望沈泊柔,沈泊柔比她年长两岁。幼年时沈泊柔胆子大,经常带她胡闹玩耍。 白林没有姐姐,把沈泊柔视作亲生姐姐。 上一世,沈泊柔失踪后,她为了求着大伯母,用商号的人暗里找过沈泊柔。 沈泊柔犹如滴入大海中的水滴,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47章 重逢 严璟墨见两人哭得像泪人,本想追问的话终是没问出口,退了出去,留着两人互诉衷肠。 白林为沈泊柔擦眼泪,扶着她一同在榻上坐下,“都不打紧,你回来便成了。” 沈泊柔执拗地摇头,“女子的名声尤其重要,就算我愿意回去,皇家也无法接受我如今的身份。” 白林安抚着沈泊柔,“比起名声,长公主殿下更在意你的平安喜乐,她老人家一直在寻你。” 沈泊柔捂脸,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下,“可我回去只会丢了外祖母和沈家的脸,就算外祖母容得下我,沈家怕也是要逼死我。” 提到沈家,白林就恨得牙痒痒。 前世,沈家为了攀附上崔家的权势,仗着一副好皮囊用花言巧语骗取了嘉成郡主的欢心。嘉成郡主在生孩子时故意让她知道她父亲猝死的消息。 长公主因为接走了沈泊柔有愧沈家,在嘉成郡主死了一年后,看到沈家娶继室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白林是随着陈妙妙嫁进王府后才知道,沈泊柔父亲在娶嘉成郡主之前已经跟表妹有了首尾,两人还有一个儿子。 嘉成郡主的死,就是他们一手策划的。 白林看着哭得伤心的沈泊柔,暂时不打算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都是诓骗女子的假道义。若是你担心着沈家,不做沈家人怎么样?” 沈泊柔有些惊讶地看着白林。 “我此时说的话有些大不敬,此事还得你见过长公主殿下,让她做定夺。”白林拍着沈泊柔的手。 她朝着船舱外望去,花船已经变成了一个红色的点,慢慢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好在,一切都将结束了。 天还没亮便靠了岸。 沈泊柔哭了一夜,白林便在床边守了她一夜。 严璟墨和蒙尘走进了船舱。 蒙尘先为沈泊柔把脉,点了点头,“她身体健康。” 白林摸着沈泊柔的头发,叫她起床。手触到她的头发,白林感觉到有些不真切。 生怕这一切都是假的。 一闭眼再睁眼,她又回到了那个恶臭熏天的东司。 蒙尘和沈泊柔都死了。 想到这,白林的眼里满是悲伤。 直到蒙尘把手搭到她的手腕上,她才回过神来。 这一切都是真的,她是真的重生了。 随即她的眸子暗了下来,这一世,她要守护好他们! 燕王必须死! 严璟墨观察着白林面容的变化,面容跟着沉了下来。 蒙尘搭完脉表情有些疑惑,“你身体已经没事了……这毒,它自己解了?你吃了什么吗?” 白林想了一下,“昨天王家姑娘给了我喂了一颗保命丸。” 蒙尘看向她的眼神柔和了下来,“那应该是那保命丸的功效,王家武将世家,用的药效比较猛。你身体可还有别的不适?” “我没事,就是浑身有些无力。”白林熬了一夜,一晚上大喜大悲,整个人脱了力,十分虚弱。 蒙尘轻声地问道,“到岸了,脚能走吗?” 白林还没有回答,就感觉身体悬空。她看到严璟墨那张冰冷的脸,心情一下子跌进了谷底。 这人真是烦啊。 她想让蒙尘抱。 “放我下去,我能自己走!”白林拍着严璟墨的背。 严璟墨沉着脸,“别磨蹭,长公主殿下还在等着。” 沈泊柔看向采荷,采荷看着蒙尘,瞧着蒙尘视线看向走出船舱的两人。 一行人坐着马车上山,进了护国寺后面长公主修行的庙宇。 王秋华在早就庙宇的门口张望,看到白林从马车上下来,赶忙迎了上去扶着她。 “你还好吗?可担心死我了!” 白林扶着王秋华的手,“我没事,其他姑娘可安置好了?” “放心,这个公公办事还是挺靠谱的。”王秋华说着话,用力拍了拍严璟墨的手臂。 白林点头。 “你都不知道我的名字,就敢相信我,潜进花船?”严璟墨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众人都有点蒙。 王秋华性格大咧,瞧着严璟墨这么说,就接着他的话问道:“那,请问公公你叫什么名字?” “不便透露。”严璟墨冷着脸走进了寺庙,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众人:…… “不是他有病吧!不是他自己让我们问他的名字吗?问了他不说就算了,还拽起来了?”王秋华气急败坏,指着严璟墨的后背嘀咕。 白林也察觉有些不对劲……前世,在她与严璟墨的相处中,他不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她对采荷小声说道,“他是你们老大本人吗?” 采荷明白白林的意思,她也没想到老大能说出这种话,但是她很肯定这人就是太子本人。 她只知道老大和白林大小姐之前认识,但看这情况,白林只知道太子扮成公公的身份,不知道他真实身份。 既如此,那她也不能说。 她肯定地点头:“是,如假包换。” 白林点头,转身扶着沈泊柔下车。 一行人进到了寺庙。 长公主在严璟墨和身边嬷嬷的搀扶下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五十不到的年纪,头发已经全部花白。 “你说找到了柔儿可是在骗本宫开心?”长公主沉着气问道。 “千真万确。” 长公主脸上有了一丝笑容,“可别又是在诓本宫开心。 旁边嬷嬷帮腔道:“殿下做事一向认真,不会骗您的。” “嗯。”长公主转动着手里的佛珠,沉静的脸上有些期盼,脚步也加快了些。 沈泊柔在大殿前朝佛祖跪着祈愿。 白林一行人站在一旁。 “柔儿,是你吗?”苍老的声音颤声的呼唤道。 沈泊柔猛地起身,走到长公主面前跪下叩拜。 “外祖母,柔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长公主弯腰一把把沈泊柔抱进怀里。 祖孙两叙旧,白林一行人被安排去休息。 白林被安排在寺庙东厢房,进到院子,小果,桂妈妈和由橘围了来了。 小果扶着白林进来,眼泪止不住地流。 白林摸了摸小果的头,“没事,我回来了。” “姑娘,你终于回来了!” 桂妈妈擦着眼泪,“您可让老奴担心死了!” 由橘拿帕子擦着眼泪,“公公说长公主病重,您和王家姑娘去山上修行,为她祈福。殿下现下好些了吗?” 第48章 亲事 白林点头,“长公主殿下好多了。” “谢天谢地,好了就成,咱们终于可以回家了。”桂妈妈双手合十拜道。 由橘有些担忧,“也不知道府里怎么样了,咱们这么久没有回去……” “公公说会给我们送家书回去,府里应该知道这事吧。” 白林沉默。 前世,严璟墨便是以这种借口送被他绑的姑娘回府,最后让长公主出面摆平流言。 她一开始就知道,所以并不担心名声被毁的事情。 小果扶着白林进屋。 由橘和桂妈妈赶紧跟着,“外面风大,姑娘是得赶紧进去歇着。” 白林睡醒时天已经暗了下来。 桂妈妈走了进来,“姑娘想必是为长公主殿下祈福辛苦了,睡了差不多五六个时辰,起来用些膳吧。” “长公主殿下可有派人来传唤我?” “叫了,姑娘还睡着,殿下便说等您醒了再去也成。” 桂妈妈刚把菜摆上,王秋华的声音便在外面响起,“白妹妹可曾起来了?” 由橘答道:“起来了,姑娘请进来,我们姑娘正在用膳呢。” 白林饿得不行,正吃着,王秋华一屁股坐在白林面前,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吃。 “去,给王姑娘上一套碗筷。” “那我就不客气了。”王秋华可一点不见外。 桂妈妈笑着把碗筷拿过来,“姑娘可是晚上没吃饱。” “对啊,全素就不说了,怎么菜的样式看着也没你的爽口。”王秋华接过碗筷大口地吃了起来。 “咱们姑娘起晚了,这是公公让小厨房现做的,他说不知道姑娘爱吃什么,便让多做了些。王姑娘来了,正好,把这些全吃了。” “嗯嗯。”王秋华吃饭大口大口,如她性格一样,大咧,爽利。 白林看着她吃的香便也多吃了些。 前世,她跟王秋华只有一面之缘,后来自己终于从皇城出来时,已经没有再听到她的音信。 这才会以为前世死在船上的将军家的女儿是她。 王秋华见白林盯着她看,放缓了些吃饭的速度。 “军营里吃饭都这样,我习惯了,不好意思。我改。” 白林笑了一下,“没事。” 王秋华扒完碗里最后一口饭,放下筷子,“我终于吃饱了!” “我也吃饱了。”白林放下碗筷。“你来找我是有事吗?” “噢,你瞧我,把正事给忘记了。”王秋华拍了一下头。 “桂妈妈,你把东西收下去,跟长公主殿下那边说一声,我更衣过后便去回话。” “是。”桂妈妈把碗筷都收走了。 “你说吧。”白林微笑地看着王秋华。 王秋华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一下头,“我从小没了妈,从小跟着父亲和哥哥在边关。宅里是婶婶在打理,我怕回去被她骂,你能不能先同我回去王家。帮我跟婶婶说一两句,让她别骂我。” 白林没太懂她的担忧。 “公公说长公主会为咱们说话,你还有什么担忧吗?” 王秋华摆手,有些心虚地说道:“我是跟婶婶吵架,然后被父亲和哥哥骂,一气之下离开府里的。” “为什么吵架?” “婶婶给我相了一门亲事,茶会上,那男子举止不端。我十分厌烦,跟父亲和哥哥说了,但他们只相信婶婶的,说我为了不嫁人什么瞎话都编得出来。” 王秋华抱手,一脸气愤。 白林蹙眉,“谁家的公子?” “余医官家的嫡长子,余光。” 白林脑中一闪! 前世,她还在皇城时,听说余家医官嫡长子打死发妻,后因惹了宫中贵人犯事被贬,全家流放到苦寒之地。 “行,我同你去。” 王秋华用力地拍了一下白林的背,“谢了,以后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白林摸了摸自己的手,“你下次动手的时候轻些就行。” 王秋华吐了下舌头。 她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小声说道:“那个怀孕的女子为何没看到人?” 白林沉默了片刻。 王秋华有些看不懂她的沉默,“怎么了?” “她死了。” “不是,她好好怎么会死?我家的保命丸可不是开玩笑的!” 白林垂下眉眼,眼里全是杀意,“她被燕王身边的人杀死了!” 王秋华握成拳,关节咔咔作响。 “畜生!” “别急,慢慢来,这些人渣都得死。” 王秋华深吸一口气,“以后你要有什么动作跟我说一声,我有一身武功,定能帮到你。” 白林明媚地笑了一下,“跟着我可是会有危险。” 王秋华摆了一下手,“抵御外敌是保家卫国,在内铲除奸逆也是!” 白林点头,“走吧,我得去跟长公主回话。” 白林带着桂妈妈来到了长公主的屋子,“桂妈妈,你先回去,待会殿下会派人送我回屋。” “是。” 长公主身边的嬷嬷迎着白林进到了里屋。 一入眼就看到沈泊柔趴在长公主殿下的膝盖上,祖孙俩一派其乐融融。 “长公主殿下,县主万福金安。”白林福了下身。 “赐坐。” 白林在凳子上坐下。 “本宫有许多年没瞧着白二姑娘了,出落得越发标志了。府里一切可还安好?”长公主早听到白家回来了一位真千金,想着白林日子不好过,不曾想前段时间派人去打听进,她被罚进了东司。 皇宫那个地方,伤透了她的心,她是再也不想进去了。 现下见着白林看着精神头还算好,她也是安心了些许。 白林起身回礼,“谢长公主殿下的关心,府里一切安好。” “好孩子。”长公主招了招手,“离本宫近些。 白林坐到了长公主殿下身边。 “柔儿跟我说了你的建议,本宫觉得甚好,只是,要如何同沈家说?” 白林赶紧起身跪在长公主面前,“臣女一时胡诌,望长公主和县主见谅。” 沈泊柔扶起白林,“妹妹,咱们就不说这些虚的了,我既然跟外祖母说,定不是存害你的心。” 白林沉默。 “好孩子,无事,本宫不算你冒犯之罪。你说说看,你的建议。” 白林看了一眼沈泊柔,劝人家父女反目可是遭天谴,若换成旁人她肯定不会开这个口。 沈泊柔也明白白林的顾虑,“我从小跟着外祖母长大,沈家也从未把我放在心中,沈家对我而言与旁人没有区别。” 第49章 蒙蔽 长公主叹息一声,抚摸着沈泊柔的头,道:“怪我,是我从小把你带离沈家,你现在才会跟沈家这么不亲近。” 沈泊柔摇头,“外祖母,不是您的错,父亲待他的继女都比待我好。 小时候每年过年过节,我回去也是看着他抱着继妹与继母弟弟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他从来没有抱过我。” 说着,沈泊柔的眼眶红了,“我被拐那年,元宵灯会,继妹硬要拉着我去买兔子花灯。街上闹起来,我们俩被冲散,父亲选择救继妹看着我淹没在人群中……” 话还没说完,沈泊柔想起往事泪如雨下。 白林脸色如墨,沉默着。这一切都是沈家安排的!沈家那时候就与年家沆瀣一气,对付崔家太子党! 长公主听完沈泊柔的话震惊无比,脸色变得骇人,“沈家竟敢骗本宫!” “他骗您的不止这些,那继女其实是他的亲生女儿。”白林淡声说道。 沈泊柔似是不相信转头盯着白林,“她与我的生辰就只差了几天,怎么会是父亲的女儿?继母那时还是赵家的媳妇……” 长公主脸色越来越暗沉了,一切都说得通了! 自己女儿过逝不到一年,沈家就接近府一个与赵家次子和离了的表妹。 此后就听说赵家次子入寺做了和尚,膝下没有子嗣! 和离的女人带走子嗣,前所未有,除非那孩子不是赵家的! 而赵家定是发现自己儿子没有生育能力,为了掩盖丑闻,才会同意和离! “好,沈家好得很,本宫对他们家愧疚了这么多年!他们竟然把本宫玩弄于股掌之中!” 沈泊柔也明白了其中蹊跷,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向长公主,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外祖母……我的母亲是被父亲害死的?” 长公主悲愤的眼神中带着杀气,随即平静下来,看向白林,“好孩子,你说的本宫都知道了。你是从何处知道的?” 长公主以前虽然有过怀疑,但一直没有找到证据。 “臣女曾经跟随大伯母去江南商铺巡查,在南山元音寺山上烧香时曾听到过僧里的和尚聚在一块闲谈,无意间听了一嘴。 在那里见到已经做了和尚的赵家次子。”白林见到赵家次子是前世做了陪嫁丫鬟后,被陈妙妙压着去江南收大伯母的铺子时遇到的。 她换了个由头把事告诉长公主。 长公主沉着脸,原来人跑到了江南,怪不得她找不到人。 “此事本宫定会好好调查一番,这事除了你,可还有其他人知道?” 白林摇头,“臣女不曾向别人提起。” 长公主摆手,“好孩子,下去休息吧。” 白林退出了屋子,把门关上。 嬷嬷拎着灯笼走过来,“白姑娘,老身送您回屋。” “我送她便是。”严璟墨着一身玄色衣服,从黑夜中走出来,眼睛如夜鹰般锐利地盯着白林。 他抬手接过嬷嬷手里的灯笼。 “有劳公公了。”白林垂下眸子。 初冬的夜晚,寒气逼人,白林出来时忘记披斗篷了,现下有些冷,脚步便加快了些。 “你逃不了。”严璟墨紧步跟在她身后,沉声说道。 白林放慢了脚步,回头淡笑道:“我也算做了一件大善事,光明磊落,可有什么事需要逃的吗?” 严璟墨提着灯笼晃到她面前,盯着她的双眸。 白林不喜欢严璟墨这种眼神,锋利的目光,直刺内心,似要把别人剥开,赤裸裸在展示在他面前。 她撇开脸继续往前走,没走出两步,天黑步道窄,她没注意,脚一崴朝着草丛扑去。 白林感觉到腰上传来的一道力,人被按住,后背磕在冰冷的石头上。 严璟墨抓着她的手按在假山上,瞳色幽深,“慌什么?” “你弄痛我了!”白林恼怒道,声线有些嘶哑,听着莫名有些像在撒娇。 她自己也察觉了到,心里更加气恼了,每次遇见严璟墨时,她总是身处在尴尬的环境中。 遮住月光的乌云散开,清冷的月光柔和地洒在两人身上。 严璟墨看清了白林那张艳丽的脸,杏眼怒睁,红唇微启,凶狠中带着娇媚。 他视线在白林的红唇停留了两秒,太阳穴跳了一下,猛地松开了钳制着她的手。 她的手有些凉。 白林甩了一下手腕,“公公既不会打灯笼,臣女自己拿。” 她伸手夺严璟墨手里的灯笼。 严璟墨抬手躲开,冷眼看着她说道:“从你在义庄掰断自己脚踝开始,关于“女子失踪案”的一切,你算得太定,太准。怎么做到的?” 她知道严璟墨一直在怀疑她,她知道的太多了。 做坏事要百般辩解为自己洗白,做好事就没有那个必要了。 白林抬眸,认真地看向严璟墨,“因为我聪明。” 严璟墨冷着的面孔有一丝僵硬,看着白林那张明艳的脸上得意的神情,竟跟着她一同勾起了嘴角。 “聪明可以算出花船的位置?” 白林听着严璟墨语气没刚才那般压迫人,她就知道对方至少信了一点她的话。 “我家大伯母从商,现下她人在边关,我帮她打理铺子。花船上的姑娘们用的胭脂水粉都要采购,细细打听一下,便能知道个大概。” 大伯母教了她一身经商的本领, 前世,她靠这本领在皇城中苟活了下来,皇城中只要有贵人想要什么稀罕物,她总能打听到,买到手。 成为严璟墨的爪牙后,她用这个本领查到了花船的位置。 严璟墨眼中的冰寒化解了些,“白家的二姑娘真是不一般。” “谢谢公公夸奖。” 严璟墨送白林到了屋子后,返回到了长公主屋里。 “姑祖母。”他用太子的身份对长公主行了个礼。 “你这身公公的服装看着真丑。”长公主有些嫌弃的说道。 严璟墨:…… “姑祖母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长公主对着他招了招手,“过来祖母这边坐。” 严璟墨坐在长公主对面的椅子上,背挺得笔直,恭敬坐着。 长公主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这些年委屈你了。” 第50章 下山 严璟墨沉默。 长公主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沉声说道,“柔儿现下找回来了,沈家害死了本宫唯一的女儿,他还联合年家害了柔儿,本宫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姑祖母可是找到了证据?” 长公主摇头,“姑祖母拜托你去南山的元音寺找赵三文。” “巡盐御史,赵家?” 长公主眼里浸满了仇恨,“对。赵家有三子,次子赵三文十六年前出家,传闻已经身亡。原来是躲去了南山的元音寺。这些挨千刀的!都不得好死!” 严璟墨沉声的道:“嗯。姑祖母放心。” 他顿了一下,问道:“此事是白家姑娘说的吗?” “她是个好孩子,你别为难她。还记得小时候,她跟随白夫人来本宫府邸时,你同柔儿还有她曾一块玩耍过么?” 长公主见严璟墨沉着脸,脸上满是防备,出声劝解道。 严璟墨眉间微蹙,点头。 他记得。 幼年时摔一跤,磕破点皮都要哭半天的小姑娘,如今可以眉头都不皱一下把自己的脚踝硬生生地掰断。 他们都变了。 “你父皇今年春天才把你接回宫,这几日你出来太久了,恐怕他们会疑。” “姑母放心,宫里侄儿都安排妥当。” 长公主面容上全是愁云,现在柔儿找到了,遮天的乌云总算照进了一丝光线。 “明白,明日本宫同白姑娘一同去相府,本宫也好久没见白夫人了,这么多年没见,也是该叙叙旧了。” “好。”严璟墨看向长公主的眼神中多了些了然,姑祖母要下山去相府为白林撑腰。 “墨儿,这几日你也辛苦了,去歇着吧。” 云嬷嬷送严璟墨出屋子,把门掩上后悄声说道:“殿下不知道,长公主近日身子不大好,今日看着了县主回来,精神头才好了些。 殿下要下山,老奴怕她身体吃不消。” “请蒙大夫看过了吗?” 云嬷嬷点头:“长公主殿下一直吃着药,人上了年纪,情绪不能太激动,更不能奔波。” “我知道了。” 云嬷嬷脸上的愁云又浓了些,“长公主虽在山中修行,但山下的事都有所耳闻。半年前相府闹出真假千金的事,白二姑娘受的委屈她都看在眼里,写了好几封书信给白家。 可都没见回信,殿下派老奴下山去了解情况,才知道白二姑娘被燕王殿下送进了东司。” 严璟墨沉默,这事他知道。 白林是燕王指腹为婚的妻子,小时候回宫过年时,他见过两人一副两小无猜的样子。 原以为两人郎情妾意,会修成正果。 不曾三个月前听到了白林被罚进了东司,他暗中派过人去照拂白林。 那些人不出三天便会以各种理由暴毙而亡。 这其中必定有贤妃的手笔。 贤妃的举动不难猜,她想把年家的女儿嫁进燕王府做正妃,白林便是那个拦路石。 但燕王……他恨白林。 现下看,白林了恨燕王。 不是真假千金引起的,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云嬷嬷见严璟墨沉默,也悄悄地叹了口气。 休息了几日,天气又冷了些。 山里的枫叶全红了,阳光洒下,十分赏心悦目。 白林看得出神,在山里睡的这晚,是她重生后睡得最安心的一晚。 她喜欢这片宁静。 “你在看什么?”王秋华跳到她面前。 白林淡淡的笑着摇头,从袖子里拿出个符递到王秋华面前。 “这是什么?” “让你的婚事黄掉的宝贝。” “啊?”王秋华拿过来不解地左右看着。 “我贸然去你家,只会给你添麻烦。而且我们都是未出阁的姑娘,我没资格议论你的婚事。 你拿着这个回去,就说,你给公主祈福时,临走时求了一下自己跟余家公子的婚事……” 王秋华激动地打断她的话,“我才不会求跟那浑蛋的婚事!” 白林眼睛弯成一条线,笑了笑,“这套说词是为了给你父兄,婶婶台阶下。从他们的角度,为你寻这门亲事都是为了你好。 你不领情还同他们吵架,离家出走,让大家都有些难堪。你退一步,他们才会听你接下来的话。” “接下来的话?接下来说什么?”王秋华已经见识过白林的诡计多端的样子,明白她肯定憋着什么坏。 她眼睛亮亮的,满脸好奇地盯着白林。 白林淡声接着说道,“你就说,大师为了算了一卦,说你不能跟从医世家的公子结亲。若是强行要在一起便会克家中弟妹,使他们学业受阻,婚事不顺。” “啊?我婶婶会信吗?” “你把手里这个给她,她定会信。这是昨日我拜托长公主去元一大师那儿求的姻缘符,这符一般人是求不到的。 有了这符,他们便会相信,你并没有逃避这门亲事。并且还花了许多心思,你若是再铁了心要同意这婚事,只怕你婶婶会急立马想各种理由阻止。” “哈哈哈哈!” 王秋华和由橘,桂妈妈小果众人笑得合不拢嘴。 “是啊,我婶婶最在意我学弟的学业,她若是知道我婚事会妨碍到她儿子,定是会急得跳脚! 白林,你真是厉害,我就知道你鬼点子最多!” “诡计多端。”严璟墨的声音出现在两人身后。 白林挑眉,她才无所谓他们怎么看自己。 只要他人不犯她,这诡计就用不到他人身上! 白林整理了一下发髻与衣服,“走吧,咱们去跟长公主殿下辞行。” 严璟墨沉声道:“不用去了,殿下身子不适,现下还歇着。” “殿下身体要紧吗?”白林昨天看长公主脸色就觉得不对。 “有蒙大夫照看,无碍。” 白林肯定地点头,“蒙大夫相貌标致,医术了得,长公主殿下由他照顾定是能痊愈。那我们就不去叨扰殿下了。” “唉,你说,蒙大夫这么好,万一我要是看上他了,以后我怎么跟家里说啊?”王秋华打趣道,她是发现,白林只要说起蒙大夫,就会不自觉开心。 白林抬手敲王秋华的头,“别胡说八道毁蒙大夫的名声!” 第51章 葬礼 白林和王秋华走到寺庙门口,沈泊柔走了过来。 她拉着白林的手,“林儿,我有些话想同你说。” 白林点头,随着她往里走一些。众人见状走到寺庙外,避开两人说话。 “林儿,你在花船上待过几天,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白林看着沈泊柔,等她继续说下去。 “外祖母年纪大了,因为我,她要下山同那些豺狼虎豹再厮杀。我母亲若是泉下有知,她也不想看到外祖母如此辛苦。”沈泊柔说着抹了下眼角。 “我根本不在乎县主的身份,就只做个侍女陪在外祖母身边,我只想要外祖母身体安康。” 白林眸子垂了下去。 柔则县主,沈泊柔,幼时的沈泊柔天不怕地不怕,看不惯世间一切不平事。 她小时候体弱,沈泊柔总带着她出去玩,逗她开心。 知道她不喜欢喝药,去陛下面前求宠,要太医们研究不苦的药丸给她吃。 陛下也是十分宠爱这个外甥女,从了她,白林幼时的病就这么治好了。 集万千宠爱的沈泊柔,她身上熠熠生辉的光芒被折磨得暗淡。 白林心抽痛,手覆盖在沈泊柔手上。 “这些话你同长公主殿下说了吗?” 沈泊柔摇头,“我怕伤了外祖母的心。” “你知道花船的幕后操控者是谁吧?”白林认真看着沈泊柔的眼睛问道。 沈泊柔没想到白林突然这么问,想了一下,“年家?” 白林继续说道:“船已经被府衙扣下了,里面的人和物品都会一一清点,船上没有你的尸体。 沈泊柔眸子暗了下来。 白林声音沉了下去,“年家为了瓦解太子党的势力,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对长公主殿下的监视。你突然出现在她身边,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树欲静而风不止,你想平静,他们可不会让你安生。” “那我,我不留在外祖母身边,我找个尼姑庵做姑子去。” 白林轻叹了一声,“沈家当年费尽心思除掉郡主和你,他们若是知道你有可能活在世上,会放过你吗?” 沈泊柔拿帕子捂着脸哭泣。 白林轻抚沈泊柔的背,眼神暗淡了下来,退缩的路她已经走过。最后只换来身死消亡! 沈泊柔哭了一会儿再抬眼时,眼里燃起了恨意,“你说得对,亲者痛,仇者快!我凭什么要像只老鼠一样东躲西藏!” 白林点头,“长公主殿下现下身子不适,好好调养。” “嗯。林儿,你好像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白林展开手臂,左右转了一下,“我有哪里奇怪吗?” 沈泊柔摇头,“不是,这些年你过得好吗,我一直想着自己的事,也没来得及关心你。” 白林淡淡的笑道:“下次,咱们坐下来好好叙旧。” 沈泊柔送她到寺庙门口,“好。” 白林走到王秋华身边,桂妈妈拿来了两个帷帽给两人戴上,一行人朝着山下走去。 “白林,她是谁啊?”王秋华不认识沈泊柔。 桂妈妈等人也很好奇,瞧着长公主殿下待那人十分亲厚。 “以后你会知道的。” “行吧。唉,我哥肯定在山下等我,他看到我定是要把我先骂一通,烦死了。”王秋华想到这脚步急躁。 白林看着王秋华淡笑了一下,白家不知道会是谁来接她。 反正白树是不会再来了。 到了山脚下,就听见马蹄声。 一行人走到亭子处,马蹄声靠近。 “王秋华!” 中气十足的声音震得众人向来人看去,只见远处一位身姿挺拔,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坐在高大的马匹上朝他们走过来。 王秋华和霜打的茄子走出人群,“我哥果然来了。” 少年郎看到王秋华身边还站着别家的姑娘和下人,怕马惊着众人,从马匹上利落地跳了下来。 走路带风般地牵着马走了过来。 王秋华站在少年郎身边介绍道:“我哥,王长风!” 王长风本来想开口呵斥王秋华,看到还有别家姑娘在,便想着给她留几分情面,回去再教训! 他礼貌地朝白林行了个抱手礼。 白林点了下头,算是回礼。 王家的马车随后跟着过来,一个婆子走了过来给白林行了个礼,“姑娘妆安,我家姑娘没有给您添麻烦吧。” 王秋华抓了抓头,十分不耐烦,“这是我的奶妈,福妈妈。” 白林温婉礼貌地回道:“妈妈多虑了,王姑娘性子爽朗,我与她相处得十分愉快。” 王秋华拉着白林亲切的说道:“你们别总觉得我天天会在外面闯祸!我可是在为长公主殿下祈福,与白家姑娘相处的可好了。” 王长风听王秋华说白家姑娘,视线望向了白林。白家姑娘,听妹妹说起过,白家姑娘在宴会上帮过她。 他对白林有了几分好感,隔着帷帽虽然看不清样貌,但气质给人感觉就是一位温柔娴静的女子。 福妈妈甚是无奈,按下王秋华的手,“让姑娘见笑了。” 白林淡笑道摇头,“我与王姑娘一见如故,生病时王姑娘几番来探病,小女十分感激。回去相府后定会去府上拜访道谢。” 福妈妈见白林形态,说话是贵族世家女子的风范。 自家姑娘总是世家贵女排挤她,现下看白家女子与姑娘的情意不像是装的,她心下无比喜悦。 “老奴定会回去同主家说,静候姑娘大驾光临。”福妈妈把礼仪也做足。 “好,你不来找我,我可就去白家找你了噢!”王秋华是越发喜欢白林了,她说话文绉绉的,办事时手段却十分干脆,利落! 白林点头。 福妈妈拉着王秋华往马车边走,“姑娘,咱们回去吧。老爷还在府里等您回去问话。” “你家没派马车来吗?”王秋华往马车后面观望。 白林的眸子暗了下去,长公主递进相府的信怕是全部被陈妙妙给毁了。 陈妙妙跟燕王联合,现下定是以为她已经死在了船上。 桂妈妈,由橘和小果也在张望着,说好了早上来灵栖寺接姑娘回家,王家马车都到了。 怎么白家还没人来? 桂妈妈有些担忧,陈妙妙胆子不会大到把长公主的信给撕毁了吧。 “姑娘,府里不会是记错日子了吧。”桂妈妈怕白林在王姑娘面前尴尬,小声解释道。 第52章 护送 王长风出声道:“既然姑娘家的马车还未来,那我们便在这一同陪着姑娘等候。” “对,我们在这陪你。”王秋华点头道。 福妈妈默认,也没有再催,陪在王秋华身边一同等。 桂妈妈一脸感激,“谢谢王公子和姑娘相陪。”她怕等会又有贼人来把姑娘掳走。 白林低下眸子,白家应该是不会来人了。 “家里怕是有事耽搁了,王姑娘,你先回去吧。等会我派丫鬟回去通报一声,明日再派马车来。” 福妈妈似是想起什么,看向白林说道:“姑娘这么一说,我似是想起来白家在办丧事。” “丧事?” 桂妈妈和小果还有由橘把视线放在福妈妈身上。 由橘急切地问道,“请问妈妈知道白家是谁过世了?”她怕夫人因为白林的事忧思过虑去世了。 白林面色暗沉,这丧事怕是给她办的。 福妈妈想了会,“老奴在街上听了一嘴,好像说的是白家的二姑娘……” “妈妈你怕不是听错了吧,我们家二姑娘好好地站在这呢。”小果激动道。 桂妈妈愣住,“这是怎么回事?” 福妈妈察觉出宅内阴谋的味道,“姑娘得赶紧回去了,怕不是长公主给府里的信,他们没收到。以为姑娘被贼人绑走了。” 王长风沉声道:“最近父亲上朝确实听到朝上在议论,白家是被绑走了一位姑娘。”他把视线投到白林身上。 白林内心暗笑一声,被绑是为了让“女子失踪案”再掀起重视。 当日严璟墨就用长公主的印章写了信送回相府。 “不对啊,我们家姑娘当天是遇到了绑匪,但是被长公主殿下救下。于是我们就一同去了寺里,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父亲怕是没有收到信,所以没有跟陛下禀报。” 由橘心惊,“这可怎么办啊,夫人和老爷定是认为我们全都死了。” 桂妈妈眉头皱成一团,“我们就这样回去,姑娘的名声也没有了。” 王秋华摆手,“我跟你回去,我可以给你作证,咱们就是一同在山上给长公主殿下祈福!” 桂妈妈和由橘,小果一同看向王秋华,眼里满是感激。 福妈妈却摇头道:“姑娘,你虽然能跟白相爷和夫人解释,可白姑娘被绑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人言可畏啊!姑娘跟燕王殿下的婚事怕是会受龃龉。” 王秋华大咧道:“白姑娘因为燕王要退婚的事已经被贵女圈的嘲笑,贬低。一个男人而已,又不是非他不可。 白姑娘,你看看我哥哥行不行,他一个八尺高的男儿,长得还像个人,没有婚配……” 众人安静了下来。 王长风一个皮肤本就被晒得有些古铜色的男儿,此时脸变成了棕红色。 他用力敲了一下王秋华的头,这死丫头,一点规矩没有。胡说八道,传出去是会败坏白姑娘的名声的! 王秋华才发现自己说错话,白林一心为了燕王,死不肯退婚。而燕王早就已经说了要娶的是白家的真千金。 自己真是,这嘴巴也没个把门的! 王秋华看向白林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没别的意思。” 白林轻摇了一下头,“姻缘自有天注定,若是因为此事王爷要退婚,我认命了。” 王长风跳上马,“回去的路程远,现下白昼时间短,白姑娘与家妹一同回城吧。” “对,我跟你回去,定是要跟伯父伯母解释清楚。” “不用。” 男性暗沉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出。 众人回头,着公公服装的严璟墨走了出来。 左边来了一驾马车,马车前后是侍卫和宫女。众人互看了一眼,那是长公主的车驾。 马车停在白林面前,站在宫女前的云嬷嬷对白林做了一个手势,“白姑娘,请。” 桂妈妈愣住,“长公主殿下要用自己的车驾送我们姑娘回去吗?” 严璟墨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看向白林,沉声道:“对。” 云嬷嬷对着白林福了下身,“殿下本欲随白姑娘一同去相府拜访,因身体不适,改日再前去问候。” 白林福了下身,“臣女感恩长公主殿下的垂爱,望殿下早日安康。” 王秋华满眼羡慕,“哇,长公主殿下派自己的坐驾送你回去,定能堵住那些长舌妇的嘴!” “嗯,能由殿下的马车相送,是我的福分。”白林看到了长公主殿下的决心,今天这一趟就是想告诉山下的燕王的势力们,长公主要复出了。 福妈妈有些震惊,早就听说长公主久居山中修行,不轻易下山。如今竟然愿意给白家二姑娘排场,可见白二姑娘有些不一般。 白林坐进马车看到了沈泊柔,沈泊柔让她不要出声。 马车行驶了,白林轻声问道:“殿下让你先回长公主府?” 沈泊柔点头。 两队马车朝着城里行驶,王长风跟严璟墨共同骑着马在前面走。 王长风感觉这个公公有些奇怪,他的气质跟宫里那些公公完全不同! 严璟墨感觉到打量的视线,幽深的瞳孔回望了回去。 “敢问公公是一直在山上伺候长公主殿下么?”王长风没压住好奇心。 严璟墨瞥了他一眼,“王公子对长公主身边有什么人感兴趣?” “卑职不敢。” 严璟墨没再理他。 到了城门口,门口设了关卡。 所有进城的马车都在排队接受检查。 王秋华撩开帘子喊道:“这是在干什么?” 王长风驾马退到她身边,“前几日一艘起火的船沿水路进了护城河,听说那船跟“女子失踪案”有关,皇城司抓人时,有人从船上逃了。” “噢。” 白林听到后撩开帘子,看城门口贴着的画像,眉头皱到了一块。 上面通缉的画像中竟然有沈泊柔! 她把视线投到严璟墨身上,严璟墨刚好回头看向她。 守城门的一眼看到了长公主的座驾,赶忙迎了上来。 “请问可是长公主殿下么?” 云嬷嬷淡声道:“长公主殿下护送白家姑娘回府。” 侍卫头往马车门帘看,“冒犯了,请嬷嬷打开车帘让卑职检查。” 严璟墨拿出腰牌。 侍卫抱拳,“回禀公公,上面有命令,就算是陛下的座驾咱们也得例行公事检查看一眼。” 第53章 复活 白林撩开帘子,抬头看向严璟墨。 云嬷嬷扶着她下马车,“既然侍卫大人要查,那就请便吧。” 白林袖子里捏着簪子,悄悄靠近马车的马匹。 侍卫往白林的帷帽里看一眼,“你是白家的姑娘?” “是。” “白家姑娘怎么会从外面回来?”侍卫看着白林十分可疑。 桂妈妈扶着白林,“这是我们白家二姑娘,侍卫大人可有什么疑问?” 侍卫和见着鬼似是,向后退了一步,“白家二姑娘?白家二姑娘不是死了吗?你们白家丧事都办完了,今日出殡。” 他把头偏了一下,看那棺材,就是要抬到城外坟地下葬的。 披麻戴孝的仆人抬着棺材从城门走出来。 桂妈妈一看,领头的是府里的老管家。 白林朝着管家大喊道:“朴管家!” 朴管家似是听到了二姑娘的声音,扭头看到不远处,皇家车驾旁边站着白林。 他跟身边的一群仆人都惊了,连忙围了过来,“二姑娘,是你吗?” 白林点头:“你们这是要送谁出殡?” 朴管抹了一下眼泪:“您的。” 侍卫虽然人被众仆人挤了出去,但八卦的心思起来了,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桂妈妈往旁边吐口水,“呸呸呸!朴管家,二姑娘还活着!不准咒她!” 朴管家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拉了一个小厮过来,“快点回去禀报,说二姑娘回来了。夫人这棺材怎么处理。” “是。”仆人走了。 朴管家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们都没事,为何消失了这么久也没传个口信回府里?” 由橘答道:“我们在灵栖山上帮长公主殿下祈福,不能亲易下山。长公主殿下传了书信回相府,夫人和老爷没收到吗?” 朴管家摇头。 ** 相府内。 白夫人听到下人禀报完,从榻上站了起来,“林儿回来了?” “是的,夫人,二姑娘现在城门外。” 陈妙妙端着茶水的手抖了一下,白林那贱人还活着? 燕王派人传信来跟她说,白林上了花船,他要把白林困在船上,把“女子失踪案”的所有事情都栽赃在太子身上。 白林为何会回来? 听父亲说前天几天有艘船进了护城河,八成就是花船了。 她派人去燕王府,燕王府却没有下人开门。 她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 白林那贱人深爱着燕王,她会做不利于燕王的事情吗? 白夫人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神情,“你们,快点把这些东西全部丢了,灵堂撤了!” “是,夫人。朴管家让小的回来问,那棺材是要抬回来么?” 白树厌恶地说道:“抬回来做什么?就当她死了吧!出去这么久都不会传个口信回来,让人担心就算了。 现下葬礼都办了,突然回来!白家的脸真是都要让她丢尽了!” 白夫人不悦道:“树儿,你妹妹平安无事地回来了,怎么能咒她?” 陈妙妙走到白夫人身边坐下抹泪道:“母亲,您别怪哥哥。姐姐被贼人绑走的流言都传遍了,她就算人回来了怕是名声已经保不住了。” “母亲,葬礼都办了。她未出嫁,那棺木埋不进白家的祖坟。随便找个地方直接下葬得了,您要念着她,就把她放在庄子上养着,再找个好人家嫁了罢了。” 陈妙妙帮腔道:“母亲,这样对姐姐也好。为了燕王殿下,她被贵女们嘲笑。回来怕也是伤心的,不如换个环境修养。 您要是想她,再接她回府里住上一段日子也是可以的。” 陈妙妙要划去白林白家千金的身份。那贱人变成个平民后,再找个由头改了她的身契,压到身边做奴婢。 慢慢折磨死她! 白夫人细想了一下,葬礼已经办了,白林身份死去已经是个事实了。 “就算要把她送去庄子上,我也要去看看她。” “母亲,我陪你去。”陈妙妙怕白夫人见了白林那贱人后又不忍心。 “我可不去!上次去接她,我在巡检司被打了三十大板,今日去不知道又要惹上什么事。”白树拿起茶杯喝着。 陈妙妙拉着白树,“哥哥,咱们送姐姐最后一程吧。日后她要住在庄子上,可很难再见一面了。” 白夫人被陈妙妙带进去了,默认要把白林送到庄子上去,也用送别的口吻说道:“林儿这段时间因为燕王吃了不少苦,离开这里,修养一段时间也是好的。 你去看看她吧,住去圧子后,来回一趟就远了。” 白树不耐烦地起身,“行,行,行!上次白林从东司回来就应该把她丢去庄子上,否则哪来那么多的事。” 三人上了马车。 半个时辰的路程到了城门处。 城门外围满了人。 白树把头探出去,“怎么这么多人啊?他们挤在城门口做什么?” 小厮回道,“公子,城门上贴了公告,像是在抓逃犯。” 白夫人按住胸口,“听你父亲说,“女子失踪案”似乎要破了。” 陈妙妙脸色有些微妙,这事是皇城司在办,父亲根本了解不到什么内幕。 马车过不去,三人走出皇城,就见白家的棺材旁边围满了人。 个个听说书一样,全是一副八卦的神情。 “白家二姑娘没死啊,这不是闹了出乌龙吗?” “不是听说被歹徒绑走了吗?” “刚才人家说了是去灵栖山,为长公主殿下祈福。”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笑声,“这白家也真是糊涂,自家姑娘去山上为长公主殿下祈福,他们在家里为姑娘办葬礼。 真是太好笑了。” 众人看笑话般,左一句,右一句的说道。 白树推开人群,“你们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母亲,哥哥,妹妹你们怎么来了?”白林看到从人群中出来的几人,摆手道。 众人全看向这三人,脸上挂着笑,仿佛在看笑话。 白夫人脸一阵红一阵白,此刻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陈妙妙帷帽下脸色铁青,白林那贱人!她不仅活着,还坐着皇家的马车回城! 她扶着白夫人走到白林身边:“姐姐也真是的,离家这么久也不让人送个口信回来。” 第54章 福气 白林看着陈妙妙一副恶人先告状的样子,没理她,扶着白夫人亲切地说道:“母亲,这些日子女儿在山上为长公主殿下祈福。她老人家身体好些了,女儿这才下山。让父亲和母亲担心了。 白夫人听到长公主的事,脸上有些欣喜,她与长公主殿下的女儿嘉成郡主是手帕交,幼时长公主殿下对自己十分亲厚。 “殿下近来还好吗?”白夫人拉着白林柔声问道。 “母亲,长公主殿下一切安好,她见着女儿十分开心。” 白夫人面露喜色,点头道:“你小时候文静,她时常夸我教导得好。小时候你与柔则县主常在她膝下玩耍……” 回忆往事,白夫人脸色暗了下来,余下的话化作了一声叹息。 “母亲别伤心,大内没有放弃寻找柔姐姐,一直会找到她的。” 白夫人拍了拍白林的手,“是,柔则县主与你最是要好,你去山上为长公主殿下祈福是应该的。” 陈妙妙看着白林与白夫人母慈子孝的样子,心里恨得牙痒痒。 “母亲,咱们看完姐姐得赶紧回去了,这棺材堵在这也不合适。”陈妙妙把白夫人往自己身边拉过来一点。 白林扶着白夫人往长公主殿下的车驾走,“瞧我,因着见到长公主殿下太开心,聊着都不知道时间了。多亏妹妹提醒。 母亲,咱们回去继续聊吧。女儿还有好多事同母亲说。” 白树拦着白林,“你都死了,还回什么做什么?” 白林委屈道:“母亲,我现下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众吃瓜群众被侍卫们催着往城里走。 他对白夫人行了个礼,“夫人,您看这马车堵着路,进出城有些不便了。” 白树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走吧,进城再说。” “哥哥,姐姐跟我们回去不合适吧。”陈妙妙看向白树。 侍卫瓜还没吃完,听见这话指着城旁边的空地道:“夫人,要不把马车移到那边,把家里的事处理好了,再进城?” 白夫人有些左右为难,白林走到严璟墨身边,“劳烦公公移一下马车,臣女还有些家事要处理。” 两人对视了一眼,严璟墨挥了一下手,云嬷嬷和宫女,侍卫们把马车移到了不远处的空地上。 王秋华见白林的马车挪到旁边,“哥哥,你把马车移到那边去,我去白姑娘那儿瞧瞧,别让她被欺负了!” 白树见白林坐着长公主的车驾,身边还有这么大的阵仗。也想起来小时候的事,小时候长公主殿下常来府上接白林出去玩。 他有幸也坐着。 “白林,长公主殿下这么多年不理俗世,怎么会派车驾弄这么大阵仗送你回来?” 白林看着白树淡然道:“长公主给家里送了书信,让今日来接我回府,因迟迟没等到马车。殿下垂怜,这才派车驾送我回来。” “书信,府里并没有收到任何关于长公主殿下的书信啊?”白树看向陈妙妙。 桂妈妈也站出来说道:“夫人,公子,那日我们去陈家遇到土匪,家丁们都被杀了。是长公主殿下救下我们,她怕我们再遇歹人,便带着姑娘和我们上山了。” 陈妙妙眼里满是怨毒,贤妃派去的武功高强的暗卫,白林这贱人不是长公主殿下身边那几个侍卫能救下,她背后还有人! 定是那奸夫的手笔,这贱人! 她迟早要把那奸夫揪出来! 这贱人现在拉出长公主殿下,就是想替她保全名声。 “姐姐独自在山上为长公主殿下祈祷,想必也是极辛苦,憋闷的。” “谁说她是一个人的,我与她一同在山上为长公主殿下祈福。”王秋华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王秋华带着福妈妈走了过来。 福妈妈对着白夫人行了个礼,“白夫人,白公子安。我们是王将军家的家眷,这位是我们家三姑娘。” 王秋华对白夫人行了个礼,“白夫人安。” 白夫人看向王秋华,白林生病时这姑娘来过几次府里,是个大大咧咧,正气凛然的姑娘。 听她这么一说,白夫人刚才被陈妙妙挑起的那一点疑心都消散了。 “原来是王家姑娘同我家林儿一起,姑娘也辛苦了。”白夫人坦然的说道。 白树见王家姑娘跟白林交好,他心下也高兴了几分,“王家姑娘豪爽,我妹妹没给你添麻烦吧? 王秋华看着白林大咧咧地笑道:“夫人,我不辛苦。白公子多虑了,我与白姑娘相处得极好。” 白林淡淡地笑道:“母亲,王家姐姐性格和善,长公主殿下也很喜欢我们作陪。” “殿下喜欢就好,就怕你们太闹,惹了公主清净。”白夫人听到长公主殿下的事,难得开怀大笑了起来。 陈妙妙见白林得到长公主殿下的厚爱,一肚子火。 这些恩宠本来应该是她的!都怪白林这贱人抢了这一切! 她柔柔地给王秋华行了个礼,“王家姐姐好,我二姐姐有王家姐姐做陪,做妹妹的便安心了。” 王秋华见陈妙妙人小小巧巧的,也挺有礼貌的,怎么听着说话怎么有些怪怪的。 她继续说道:“我们在山上给长公主殿下祈福,长公主殿下早就派人给府里送信知会了。而且还给府里送信说今日让府里派人来接我们回府,我家都收到了。 白夫人没有收到吗?” 白夫人一脸迷茫“长公主殿下派人送信回来知会了?还送信让府里去接人?怎么我一封信都没见着?” 她视线看向陈妙妙,“妙妙,这怎么回事?” 她拿帕子抹泪,“能得到长公主殿下的厚爱是姐姐的福气,女儿是个没本事的,连内宅这点小事都管不好,还需要别人帮忙。 府里近日里在修紫竹院,女儿分身乏术,便把门房处收发信件的事都交由宁姨娘和椿妹妹帮忙打理。 是女儿的错,没有去清点信件。才会出这种纰漏,让姐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白夫人心疼看着陈妙妙,“不怪你,温绾一就是个蠢的,什么事都办不好!这事回去定是要狠狠责罚她。” 第55章 胁迫 白林眸色暗沉,陈妙妙还真是柿子专挑软的捏,父亲有三房姨娘。 温姨娘为人老实,木枘。父亲以前的通房,母亲进门后瞧着她老实,便抬成了姨娘。三年后生下女儿白椿,比她小半岁,生下也是胆小怯弱。 她们母女不得父亲喜欢。信件遗失的事,陈妙妙把她们拉出来当替死鬼。 王秋华斜眼看着陈妙妙,自己虽不懂内宅之事,但陈妙妙这种推脱之词一听便听出来了。 她可不是个能忍的性格,冲着陈妙妙呵斥道:“这位妹妹说话怎么听着怪刺耳的,自己的事没做好就是没做好,怎么还怪到别人身上了?” 陈妙妙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王姐姐误会妙妙了,妙妙从乡下来,胆小不知事,没有姐姐有能耐,又能管好宅内的事,又能结交到王姐姐这么仗义的朋友。 妙妙是个没用的,但妙妙不是故意弄丢信件,让姐姐受委屈。” 她压下眼里的怨毒对着白林扑通的一声跪下,哽咽道:“是妙妙的错,只要能让姐姐出了这口气,要打要罚妙妙都认。” 王秋华哪见过这种阵仗,拉着白林退后两步,“你这是做什么?” 白树和白夫人看向白林,脸色又暗了下来。 白树刮了白林一眼,拉起陈妙妙,“这事怪你,信没收到怎么能怪到妙妙身上?那些刁仆以前都是你在管,他们大多都只听你的,害得妙妙管教起来困难重重!废心废神的!” 白夫人拉着陈妙妙把她搂在怀里,安抚道:“别伤心了,母亲不怪你。” “你们这就是偏心!白林她管家管得好还有错了?”王秋华是没见过这么偏心的人家,这暴躁性子一下子就爆发了! 福妈妈拉都拉不住,沉声呵斥道:“姑娘,老爷还在府里等你回去呢!” 白林拉着王秋华,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这是我家三妹妹,她性子柔弱,你多见谅。” 她把王秋华送到福妈妈手里,“让王姐姐和妈妈见笑了,我家里人来到城外接我。你们也赶紧进城吧。” 福妈妈紧紧拉着王秋华,对白林福了下身,“姑娘保重。” 白林点头帮着福妈妈把王秋华推进了马车。 王秋华一脸不悦,要挣扎开福妈妈的钳制,“妈妈,你没看到白家夫人和公子偏心的样子吗?我不能走,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白林被欺负!” “你在那帮不了白姑娘,还会让她难堪。别给她添乱了。”福妈妈叹了口气,王秋华才回来没多久,没有交到贵女圈的朋友,家里也没有跟她提白家的事,她自然不知道白林是白家假千金的事。 “妈妈,我怎么是在给她添乱。她那个妹妹真是吓人,看似柔弱,实则就是个吃个不吐骨头的恶女!说的话是求饶,其实句句话都是胁迫!” 王秋华对着王长风大喊,“哥哥,停车,我不能留下白林被他们给活活吃了!” “姑娘!白姑娘没你想的那么柔弱!”福妈妈把王秋华扯了回来,她本不想背后说白林的事,但王秋华是个犟种,不说明白她不懂。 “白姑娘不是白家血脉。” 王秋华愣住,“啊?” 白林走到白夫人面前,陈妙妙还在白夫人怀里哭,哭得我见犹怜。 白夫人一脸责备地看着白林,“你仗着交了王将军家的女儿便不把你妹妹放在眼里了?” 白树怒目看着白林,指着她的鼻子骂道:“我看,就是你让那王家姑娘故意辱骂妙妙!我刚才真是被你蒙蔽了双眼,以为你去山上为长公主殿下祝福,心性变得柔和良善,谁知道却还是一样恶毒!” 白林蹙眉,“王家姐姐心性直爽,绝没有恶意。哥哥慎言,别坏了她的名声。” 白树噎了一下,“你想着别人的名声,怎么不想想自己,如此恶毒!你看你把妙妙逼成什么样子了?你真要她跪着向你磕头求饶,才肯罢休?” “哥哥,你别怪姐姐,是我自己要跪的。”陈妙妙拿帕子捂着嘴一脸委屈。 白夫人安抚着陈妙妙,看着白林冷声道:“林儿,这事是让你难堪了。但丢信的事不能全怪你妹妹。” 白林一脸担忧地看向白夫人,关切道:“女儿担心的是,信丢了,府里和聋了哑了似是,对外面什么都不知道了。 万一丢的不止长公主殿下的信呢?其中若是还有别的,比如寄给父亲的信,寄给哥哥的信,或者是大伯伯寄回来的家书?” 白树眼神锋利地看向陈妙妙,事情一关联到自己,他就急了起来!他跟相好一直都有书信来往,这半个月没收到信,原来是弄丢了! 白树看着陈妙妙语气不善地说道:“白林离家差不多一个月有余,长公主前后寄了两封信,你都没收到?” 陈妙妙心头一惊,她把长公主的信烧了,想着用信丢了做借口。既然丢,就不能只丢一封,干脆都烧了。 “哥哥……” 白夫人也一脸忧愁,看着怀里的陈妙妙,“前几个月,你大伯父来信,说你祖母带着白沐要回来了。这看着也快到了,怎么也没收到书信让我们去城接人?” 陈妙妙站直身子,“女儿这就回去查,问问温姨娘此事。” 白树不悦道:“她本就愚笨,你要帮忙也找个机灵的。” 白夫人虽然对陈妙妙有埋怨,却不舍得怪陈妙妙,“那几个姨娘都是蠢的,靠不住。你身边孟婆子走了,是缺个管事的嬷嬷。回去给再给你寻一个。” 桂妈妈和由橘把头压得低低的,她们可不想去陈妙妙身边。 朴管事早就把棺材移到远处的空地,他走过来出声道:“夫人,这棺材还下葬吗?” “下什么葬啊,人不是还活着吗?这葬的谁?”白树想到自己相好的信没了,心里就有气,冲着朴管事就吼了起来。 陈妙妙拉着白夫人,提醒道:“母亲,都是女儿的错,弄丢了信。让姐姐就这么办了葬礼,现下这棺材再抬回去吧。” 白夫人摇头,“葬礼都已经办了,再抬回去,白家的脸往哪里放?” 看向白林时有些尴尬,她柔声道:“林儿,我是这么想的,你先去比乡下庄子住一段时间。待风波过了,再把你接回来。” 第56章 下葬 白林垂下眉眼,斜眼看了眼陈妙妙。 陈妙妙打的这个算盘,只要她同意了。那“白林”名义上就是死了。 她假装糊涂听不懂地问道:“母亲此话是什么意思?” 白树冷静下了,想起来这是为了把白林送到乡下的庄子。 “葬礼都办了,你已经死了。母亲念着你,重新给你安排一个身份,让你去乡下的庄子住。” 桂妈妈心中惊恐,面色镇定地说道:“夫人,姑娘还活着,她身上还有跟燕王殿下的婚事。此番做派怕是会落得个欺君之罪。” 白树冷哼一声,“人一走,谁还知道她活着?” 由橘帮着白林劝解道:“望夫人和公子三思,若是被人认出来了呢?这事是否需要从长计议?” “去乡下谁还认识她啊。”白树白了由橘一眼。 由橘有些焦急道:“姑娘长得标致,通身贵气,一眼瞧着就不是一般的乡下姑娘。突然出现在乡下庄子,定会让人生疑。” 小果扶着白林点头,“公子,乡下偏僻,若是遇到心存不轨之人可怎么办?” 陈妙妙眼底满是阴毒,心中冷笑,表面一副关切的面容的说道:“是啊,姐姐貌若天仙,去庄子怕是被人觊觎,得有人护着她。” 陈妙妙在提醒白夫人给白林嫁找个依靠,没了白家千金的身份,白林去了乡下正好配个乡野匹夫。 白夫人想了下,看向白林,“林儿,母亲为你在乡下寻门婚事如何?” 白林柔声道:“女儿都听母亲的,母亲想送女儿去哪个庄子?” 白树心想,要送就送远点,眼不见,心不烦。 “送去桂林郡的白鹿庄子吧,那儿山清水秀,好好陶冶你这副黑心肠。” 陈妙妙心里笑开了花,好啊!山高皇帝远的,死在哪儿都没人知道。 严璟墨沉着脸,冷声道:“长公主殿下过几日下山要去府上拜访,她与白姑娘相谈甚欢,念着她离家多日,今日才放她下山。 姑娘去桂林郡这么远的地方,怕是会让长公主殿下劳累。” 陈妙妙脸色铁青,恨得后槽牙差点咬碎! ** 白相爷坐在马车上,马车朝着城门驶去。 今日下了朝堂,陛下把他和王将军叫去了御书房,夸奖了白林和王家三姑娘,说两人在灵栖山为长公主殿下祈福。 长公主殿下身体好了许多,过些日子便要下山去府上拜访。 陛下龙颜大悦,给两个府上赏了许多东西。 他表面平静地接着皇帝的赏赐,内心慌得不行。 今日是白林出殡的日子…… 跟王将军一聊才知道,白林被绑的当日长公主殿下就给两人送了信,说遇到了两位姑娘,请去了灵栖山。 而且……几天前还来信,让今天去山脚下接姑娘回府! 这些信,他一封都没收到! 从皇宫出来,身边的随从回话,说夫人和白树陈妙妙已经在城门口。 城门口已经囔囔开了,所有人都知道白家做了糊涂事,姑娘还在,却给她办了葬礼。 他一头的汗,夫人糊涂,白树蠢,陈妙妙是个没主见的。 这三人没一个省心的! 想着就到了城门口,过了城门就看到白家的棺材停在一边,另一边是长公主的车驾和随从们。 他还在人群中看到了皇城司的公公! “公公为何在这?”白相爷走到严璟墨身前问道。 严璟墨给白相爷行了个抱手礼,“受长公主之托,护送白姑娘回府。” “多谢长公主殿下的垂爱。” 严璟墨点了下头,“白姑娘要去桂林郡,长公主殿下怕是日后难见着她的面了。” 白相爷回头看着白夫人和白树,“什么意思?” “父亲,白林葬礼都办了,如果再把棺材抬回去,白家的脸都丢尽了!”白树有些拘谨的说道。 白相爷冷着脸,狠狠地刮了白树一眼,“你们围在这,相府的脸早就被你们丢尽了!” 白夫人脸色有些尴尬,“老爷,我们在商量着林儿的去处。葬礼都办了,人不能再留在家里了。不去桂林郡,去近一点的庄子也成。” “陛下都知道白林还活着,你们把白林下葬,是要欺君吗?你们是想让白家全族掉脑袋吗!” 陈妙妙脸色灰暗,陛下会知道白林还活着定是长公主送的信!她怨毒地看向白林。 白夫人颤声道:“老爷,那怎么办?这棺材要怎么处置?” “下葬,白家族里最近有位姑娘去世了,这葬礼就是为她办的。回去把牌位烧了,灵堂撤了!”白相爷黑着脸转身。 白夫人点头,“行。” 白林扶着白夫人,“母亲与我坐乘一驾马车吧,我想与母亲多说些长公主殿下的事。” 白夫人脸色有些欣喜,林儿没有怨她。 “成。母亲也有些日子没见着你了,也想同你说说话。” 白树望着白夫人上车,马车前呼后拥地驶进城门,他有些羡慕。 陈妙妙拽着手绢,满脸怨毒。 白相爷看着两人骂道:“蠢货!还杵在这做什么?赶紧回去!” 他扫了一眼陈妙妙,信件的事回去再跟她算账。 白夫人上马车就看到了沈泊柔,“你……” 白林坐了上去俯在白夫人耳边小声的说道:“母亲,她就是柔则县主。” 白夫人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母亲,说来话长,待会官兵撩开帘子的时候你挡着她。” 白夫人点头,把身边往外坐了点。 马车驶到了城门,白林把帘子往自己这边撩,“官兵大人,你检查一下吧。” 看了半天热闹的官兵就探了一下头,“行了,姑娘走吧。” “谢谢。” 马车顺利地进了皇城。 白夫人小声问道:“我刚才好像在皇城贴着的图画上看到了她,她真的是县主吗?” “姨妈,是我。我是沈泊柔啊。小时候我带着林儿去皇城找皇舅舅要太医做药丸给她吃,您还记得吗?” 白夫人激动地抓着沈泊柔的手,满含热泪,“姨妈当然记得,你,你这些年去哪里了,怎么会被通缉啊?” 白林撩开窗帘看了一眼,城里到处都是官兵。 “母亲,咱们回去再说。” 白夫人抹了一下眼泪,“咱们把县主送去哪?” 第57章 藏娇 沈泊柔带着歉意小声的说道:“林儿,对不起,我骗了你。我是自己偷跑出来的!” 白林蹙眉,“你现下留在那最安全,偷跑出来长公主殿下会担心……” “我知道,我给外祖母留了信。” 白夫人拉着沈泊柔,真诚地说道,“你跟姨妈回相府吧,我定不会把你供出去,等事件真相大白你再回去公主府。” 白林轻叹,“现下公主府是不安全,母亲,相府也不是一个好的藏身之地。” “你大伯的院子空着的,平日里也没有人……” “母亲,祖母要带着白沐堂姐回来住了,县主没办法住那。”白林细想沈泊柔的住处,她现在没有自己的院子。 陈妙妙和燕王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她现下护不住沈泊柔。 沈泊柔声音里有些埋怨,“林儿,我知道我给你添麻烦了。可是,我留在山上也做不了什么,不如下山来看看。” “柔儿,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就跟我住吧。”白夫人笑道:“你还不知道吧,林儿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沈泊柔惊了一下,把手抚到白夫人额头,“伯母你是坐车晕着头了吗?” 白夫人拿下她的手,“等回去我把我的亲生女儿介绍给你,她叫白妙妙,是个良善温顺的孩子。” 沈泊柔不可思议地看向白林,见她面色平静,转头看向白夫人,“是外面那个说话声音柔柔的姑娘吗?” “对,就是她。” “挺好的,多一个姐妹家里也热闹。”沈泊柔搂着白夫人,两人有说有笑。 “那你跟我回去吗?”白夫人慈爱地看着沈泊柔。 沈泊柔撇了白林一眼,“我会不会给府里添麻烦?” “怎么会呢?外面贴的那东西,你别理,等长公主殿下下山定会为你恢复身份。” 白林面色平静,内心有些伤神。王秋华都能看出陈妙妙是什么人,沈泊柔却假装看不懂。 她怕是因为自己拒绝她住相府,心中有了些怨念。 现下的场合不适合跟她讲陈妙妙和燕王的事,白林打算回府再跟她说。 但她不能住白夫人屋里,怕一个不小心就掉进了陈妙妙的奸计。 白林跟着她们一同淡淡地笑了,“母亲,既然柔姐姐要住进来,不如把梦华居整理一下,女儿与姐姐同住。 那屋子离母亲院子也近,来往也方便。” 白夫人才想起来白林也住在自己那,人太多了挤。 “行,刚好你那院子烧了,也是得换个新院子住。回去那院子缺什么你让桂妈妈去找许妈妈拿。” “是。谢谢母亲。” 沈泊柔看向白林的眼神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白林低头想事情,没有察觉。 马车进到相府所在的街道,白林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对云嬷嬷说道:“嬷嬷,麻烦你跟公公说一声,我们从侧面进府。” “林儿,咱们坐着长公主殿下的座驾,车驾停在侧门不合规矩吧。”白夫人脸上有些不悦。 白林有些担忧地说道:“母亲,走正门会引起许多人注意,咱们得保护好县主,别被人看到告到官府了。” “是,你现下身份还没有公开,咱们小心为上。” 沈泊柔小心地从窗帘的缝往外看,街上许多人和官兵。 “行,咱们走侧门吧。不能给你们和外祖母添麻烦。” 陈妙妙跟白树的车驾跟在后面,陈妙妙掀开帘子看着白林乘坐的车驾绕向侧门。 “奇怪,姐姐坐的长公主的车驾,怎么会屈尊停去侧门?” 白树听了有些好奇,也掀开帘子看。 “父亲不喜欢太高调的行事作派,母亲让走的侧门吧。” 马车到了宅院门口,“桂妈妈,小果由橘,你们围着姑娘,别让她被人看到。” “是。” 桂妈妈几人心头也是一惊,不知道山上那个姑娘什么时候进得马车。 白夫人下马车后,沈泊柔被包围在人中间进了宅门。 白林留下走到严璟墨面前,“臣女有话同公公说。” 严璟墨眸子暗下,长腿一跨从马车上跳下来,同她走后马车后。 “臣女想请问长公主殿下何时下山?” 严璟墨沉声道:“半月有余。” 白林看向严璟墨,欲言又止。 “姑娘若是想念殿下,可到城里的碧云寺祈福。” “多谢公公。”白林福了下身,转身进了宅门。 严璟墨跟她说接头点在碧云寺。 长公主殿下的车驾走后,陈妙妙的马车才靠过来。 白树下了马车伸长了脖子,眼神里还有羡慕,“真气派,下次我也想坐坐。” 陈妙妙心中冷笑,这算什么,以后她当皇后,那坐驾定比这个还要气派。 白林进到后宅快步追上沈泊柔,拉住她,跟白夫人轻声说道,“母亲,我带柔姐姐去看园子,若是她不喜欢,咱们也可以抓紧时间换一个。” 白夫人点头,“行,你们去吧,桂妈妈,由橘,你们跟着过去服侍吧。林儿,你要东西要人,找许妈妈便是。” “母亲,父亲那边……” “你父亲那边我同他说,柔儿,你就放心在这住下。” “母亲,若是其他人,下人们问起柔姐姐的身份,你怎么说?” 白夫人愣住,“不能直接说吗?” 白林摇头,“您就说是远方家的亲戚,不准她们在外面乱说。” 白夫人点头,“是噢,外面还贴着画图。放心,若是被我发现谁出去乱说,定把她们一家都发卖了!” “谢姨母。” 白林拉着沈泊柔带着桂妈妈一行人赶紧往梦华居赶。陈妙妙因为绑架她的事,失去了一部分的管家权。 白林这才敢提出来留下沈泊柔住进梦华居,否则相府沈泊柔是绝对待不下来。 “林儿,你走这么快干什么?”沈泊柔感觉自己快跑起来了。 “有好几个院子,咱们都看看吧,我怕你不喜欢梦华居。若是你不喜欢咱们就换一个。”白林是在躲着陈妙妙,不能让她这么快就知道沈泊柔的身份。 “没事,我听你的安排。林儿,我来这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白林没说话,带她穿走月亮门,快步走向院子。 进了院子门,“桂妈妈,由橘,你们多看着点院门口,别让其他人随意在门口停留张望。” 第58章 朋友 梦华居是以前没出嫁的姑姑住的屋子,平日有人收拾。 白林带着沈泊柔进到厅里后才开口,“柔姐姐,不是添麻烦的事。只是我家不太平,你在这恐怕会有危险。” 沈泊柔捂嘴笑道:“你怎么把自己家说得和龙潭虎穴似的。” 小果点头,“沈姑娘,谁说不是呢?自从三姑娘回来相府后,我家姑娘处处小心,还是被三姑娘身边的妈妈栽赃陷害。被罚去了东司干苦活,这个月才回来的。” 沈泊柔不可思议地看向白林,“谁敢罚你去东司?” “就是燕王殿下!”小果心直口快。 “小果,闭嘴!” 沈泊柔看了一下门外,“你身边的丫鬟怎么换人了?小果是你身边的二等丫鬟,门外那两个是姨妈院里的人吧。” “是,我去东司受罚后,我身边的四个大丫鬟和几个婆子都被打发了。”白林脸色慢慢阴郁了起来。 “这也是你三妹妹做的吗?” 白林点头,“母亲身子不太好,以前是我协助母亲管家,现在是她。” 沈泊柔拉着白林,娇声道:“好,我知道了。” 白林沉思了一下,坦诚地跟沈泊柔说道:“我与陈妙妙现下虽然面上维持着客气,实际已经是水火不容。 她知道你跟我交好,定会想法子给你使唤绊子,为难……。” “你放心,我平日里只待在这院子里,不随处乱走。” 白林眸子沉下来几分,“柔姐姐,她跟你说的话,你都要三思……。” 沈泊柔拍子拍白林,娇声道:“好啦,你怎么把她说得那么坏啊。你放心,我不会轻易被人骗的。” 小果有些吃惊,以为自己没把话说明白,“沈姑娘,三姑娘她是想要我家姑娘的命……” 沈泊柔在厅上的椅子上坐下,“小果,要命就夸张了,这只不是一些宅院争宠的手段。她既是姨妈的亲生女儿,心底应该还是良善的。” 白林本来想把她与陈妙妙,严璟墨和燕王之间的关系跟沈泊柔交代一下,话到嘴边压了下去…… 桂妈妈走了进来,“姑娘,夫人派人来请沈姑娘过去院子里。” “父亲是在母亲的院子吗?” 桂妈妈点头,“老奴问了一下来人,老爷在夫人那。” “林儿,我过去跟姨夫打个招呼。你等我回来,我还有好多话要同你说。”沈泊柔朝她摆摆手,走出了院子。 小果看着沈泊柔的背影有些疑惑的说道:“姑娘,这真是沈姑娘吗?” “为何这么问?” 小果抓了下头,“小时候她经常来府上找您玩,您一生病,她比夫人还紧张。刚才,奴婢说了这么多,她似一点关心都无。” 白林低头沉思了片刻,“她这些年受了许多苦,性子可能有些变了吧。” “可是沈姑娘听完三姑娘害您的事……” “小果,别说了。切记,不要跟别人议论沈姑娘的事。” “是。”小果闭上了嘴巴。 白林扶着椅子坐下,心里有些隐隐的担忧。 由橘进了厅上,“姑娘,奴婢已经派人把院子里的东西都布置好了,您去屋子里休息一会儿吧,过一会就要传午膳了。” “知道了,由橘,你把沈姑娘安排在哪间屋子?” “回姑娘,是西边的屋子。” “好,你下去吧。” 由橘刚出去没一会儿,又进来了,“姑娘,五姑娘求见。” 白林扶额,白椿来了。 由橘看着白林不舒服的模样,小声问道:“要不,奴婢去回了五姑娘,就说你身子不适……” 白林摆手,“请她进来吧。” “二姐姐,救命啊!救救我和小娘吧!”白椿一进来就跪在白林面前,哭得撕心裂肺。 小果把白椿扶起来:“五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白林把白椿扶起来坐在一旁,“五妹妹,你慢慢说,怎么了?” “刚才夫人带人来小娘的院子里,说我们管理不善,弄丢了信件。姐姐,我和小娘根本就没管过什么信件啊。”白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由橘端着茶水放在案几上。白林把茶水递给白椿,抚摸着她的背,让她喘口气。 “你们同母亲解释了吗?” 白椿缓了过来后,摇头,“姐姐,我和小娘根本就见不到夫人。我小娘被杖刑了二十下,现下要被拉着送去乡下的庄子。 她受了伤,没有医治,怎么能去庄子啊。她会死的!” “你们没接触信件,她们怎么定你们的罪?”白林放下茶杯,沉声问道。 白椿眼泪又流了下来,抽泣道:“姐姐,她们在小娘院子的树下挖出来信的残件,我们根本不知道那些信为什么会烧毁在我们院子里,也不知道谁埋在那里。” 小果一脸气愤,“姑娘,这是栽赃啊。” 白林眸子沉了下来,“五妹妹,你心里清楚,我的处境并不比你们好多少,如何能帮得到你。” 白椿跪在地上对着白林磕头,“姐姐,我是个没本事的,救不了小娘。如果你能救下小娘让她留在府里。 从今以后,我愿意为你当牛做马,你说什么我都愿意去做。” 白林沉默,陈妙妙存了心要把这事扣在温姨娘院里。 因为这些信件丢失,长公主的信父亲没有收到,办了出乌龙的葬礼。 她是这件事件的受害者,贸然为温姨娘说话,怕是人救不下来,还让父亲疑心她的行为。 “姐姐!”白椿磕得额头都红了,除了白林,没有人能救她们母女俩了。 小果扶白椿起身,“三姑娘为了把我家姑娘赶出府,连办葬礼的事都做得出来。姑娘能回来也是仗着长公主的怜爱。五姑娘,你就别为难我们家姑娘了。” 白椿不愿意起来,拿帕子掩面哭道:“姐姐,三姐姐是存了心要害死我们,妹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你起来,我帮你救下你小娘。”白林淡声道。 白椿激动地一直磕头,“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你过来,我同你说几句话。” 白椿起身把耳朵贴近白林,听着白林说的话,眼睛慢慢地亮了起来,激动地点头。 白林说完站起身,“走吧,去你小娘的院子。” 第59章 发火 白林带着白椿走出屋子,“由橘,你在这守着院子,待会沈姑娘回来你就说我去温姨娘的院子了。” “是。” “你为什么打扮成丫鬟的样子?”小果才想起王姑娘的穿着有些奇怪。 “小果姐姐,我若是不这样,根本就出不来。” 白林看了一眼白椿,平日里她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为了她小娘,也是尽心尽力了。 月华阁,厅前许妈妈把下人都支开,不准靠近。 白相爷看沈泊柔沉声道:“姑娘说自己是柔则县主,可有什么依据吗?” 白夫人抢先开口道:“老爷,她是柔儿,我在马车上我都问清楚了。林儿也确定了的。” 白树打量了一眼沈泊柔,“白林的话怎么能信?你既是县主,为何会以这种方式进到我家?外面到处贴着你的通缉令……” “哥哥,县主定是有自己有的难处。” 陈妙妙走到沈泊柔面前,柔柔地叫道:“柔姐姐长相端庄贵气,看着就不是一般人。” 沈泊柔见陈妙妙帮她解围,笑道:“这位妹妹看着十分亲切。” 她走到白相爷面前把一块玉佩递上前,“白相爷,这个您应该认得。” 白相爷见到玉佩,起身,整理衣服。 “长公主殿下的印玺。” 白夫人也跟着站起身。 “老爷,你看,我都说了,她是柔儿。” 沈泊柔柔声道:“我在这多有叨扰,多谢白夫人,白相爷收留。待外祖母过些日子下山,定会来府上拜谢。“ 白树恍然大悟,“我说白林怎么会坐到长公主的车驾内,原来是县主在马车上。” 陈妙妙拉着沈泊柔好奇地问道:“柔姐姐坐在长公主殿下的车驾上,为何要走侧门呢?” 沈泊柔有些局促道:“我现下不方便被人看到。” “二姐姐跟柔姐姐关系这么好,她都没有想过把帷帽给姐姐戴吗?”陈妙妙小白花似天真的脸庞内蕴藏着恶毒。 沈泊柔听后,瞳孔暗了下来。 白相爷沉声道:“现下的局势,低调些好。你们聊着,我去书房了,午膳不在这边用了。” “是。” “姐姐,你中午想吃些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 沈泊柔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妹妹太客气了。” 白夫人拉着沈泊柔关切地说道,“你就别跟姨妈客气了,我与你母亲最为要好……” 说到这白夫人想起生下沈泊柔后就撒手人寰的嘉成郡主,心情一下子又悲伤了起来,拿起帕子抹起了眼泪。 陈妙妙挽着沈泊柔,为白夫人擦着眼泪,柔柔地笑道“母亲您放心,妙妙会陪着姐姐的,定不会让她烦闷,无聊。” 白夫人拍了拍两人的手,“好好,你们好好相处。” 陈妙妙笑着问道:“姐姐来了母亲心情都好了许多,心情好了,病自然也会好得快的,母亲。” 白夫人捂着胸口笑道:“就你机灵,会说话。” 沈泊柔看向陈妙妙的眼神又亲切了几分。 “姐姐的住处安排了吗?若是不嫌弃可以跟妹妹一同住,我那儿虽小,但也十分雅致。”陈妙妙脸上挂着甜甜的笑。 白夫人想起白林带着沈泊柔看了院子,“林儿安排的梦华居,你可还喜欢?” 沈泊柔眼底有一些不满,却点头道:“林儿妹妹安排得挺好的,那院子离这近。来看姨妈比较方便。” “怕是二姐姐为着自己来母亲的院子方便吧。” “都是一样的,林儿住的紫竹院烧了,是应该给她安排个新院子。她既然喜欢梦华居,就让她住那吧。” 白夫人以为陈妙妙又在为自己跟白林拈酸吃醋。 陈妙妙吐了一下舌头,“母亲,我开玩笑呢。” 白夫人笑着拍了妙妙,“小滑头。” 沈泊柔面色暗沉了下来,眼里没了笑意,“妹妹住在哪?” 陈妙妙脸上有些歉意,柔声道,“我受父母垂怜,住在二姐姐以前住的雅琴院内。主屋空着,本是请二姐姐一同住的,她不愿意,所以一直空着。柔姐姐要是来了,住进去定是喜欢。” 沈泊柔脸上勉强扯出一个笑脸,摇头道,“妹妹客气了,我跟林儿一同住就好。” 她心下有些不舒服,白林在利用她。 白林不受宠,还没本事,连住的地方都被抢走了。现下接着她来的由头,凭了处近白夫人近的院子,说是方便她去看姨母,实际就是拿她来争宠。 沈泊柔脸沉着。 陈妙妙看着沈泊柔的脸色,嘴角挂着阴谋得逞的微笑。 许妈妈走了进来,“夫人,处置温姨娘那边的婆子传来话,说二姑娘在那院子里发了好大的火,对着温姨娘不依不饶的。想问夫人,该怎么处理?” 白夫人眉头紧锁,“林儿去温姨娘的院子做什么?” 许妈妈轻声回道:“她怪温姨娘弄丢了长公主殿下的住,让她的名声受损。” “温姨娘人打也打了,不是要送去乡下庄子吗?林儿还想要怎么样?” 许妈妈蹙眉道,“她要把五姑娘一同处置了……” 白树站了出来,怒骂道:“白林她一个外人还想处置白家的血脉,她是想造反吗!” 陈妙妙觉得有些不对劲,以这几次交手,她知道白林是先有目的再行事。白林不是平白无故地在温姨娘院子里发火。 “哥哥,你别恼,二姐姐脾气是大了些,但总归是温姨娘她们错了。错了受罚,是应该的。” “什么错不错的,丢个信能有多大的错!我看,她就是柿子挑软的捏,不敢对你动气,就把气撒到温姨娘和林椿身上。 温姨娘老实木讷,林椿胆小怕事,哪里敢反抗她!” 沈泊柔低沉着声音说道:“姨母,咱们去看看吧。林儿不是个会乱发脾气的人。” 白夫人点头,“走,去看看。” 陈妙妙拦着白夫人和沈泊柔,“母亲,马上要用午膳了,姐姐以前管家严,那些下人怕是故意把事情说大。 姐姐处置必然是有她的道理,母亲就让她去处理吧。” 白树不乐意了,“姨娘是家里的奴婢,她可以随意处置,白椿可是主子!她有什么权力处置,我得去看看,是谁给她的脸!” 第60章 信件 白树抬腿往外走,沈泊柔扶着白夫人一同走出去。 陈妙妙心口憋着气,把温姨娘打一顿,送去乡下的庄子,丢失信件这件事便画上了句号。 白林这贱人又来生事! 一群人走到温姨娘院子门口就听到白林在里面骂人。 “一群蠢升天的废物!” “姐姐,我小娘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这次吧!” 白林撇了一眼院子门口,“不是故意的!你的一句不是故意的,长公主殿下寄的信被你们弄丢了,害得我名声受损! 我看,你们就是故意的!” 她抬起手朝着白椿的脸打去。 “你好大的威风!”白树抓住白林的手一把甩开。 沈泊柔扶着白林,担忧地看着她,“林儿,你别生气。” 白林看着沈泊柔,柔声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在姨母的院子里听下人报,说你在这发火,怕她们污蔑了你,便过来看看。” 白夫人阴沉个脸,“孔妈妈,怎么回事啊?” 两个小丫鬟为白夫人搬来椅子放在院子里。 白夫人坐下,瞧着院子里,温姨娘趴在板凳上,白椿跪在地上哭得狼狈。 白林扫了一眼孔妈妈,她之前跟孟妈妈一同侍候陈妙妙,孟妈妈走了,孔妈妈便补了上来成了陈妙妙的打手。 孔妈妈面上看着温和实际是个心狠手辣的,之前自己管家,没有空间给她发挥。 这次陈妙妙给她派了这个差事,她铆足了劲要表现,打温姨娘那二十大板差点要了温姨娘的命。 孔妈妈走到夫人面前,“夫人,老奴行刑完后正要把温姨娘绑上,二姑娘就冲了进来,到处打砸。” 陈妙妙扫了一眼院子内被翻得乱七八糟,她心下惊了一下。 阴冷地看向白林,演这出。 好,陪她演! 白树走到白夫人身边,“母亲,你看到了吧。这丫头心思歹毒就不能留在家里!” 陈妙妙扶着白夫人另一边,“母亲,姐姐以前管家雷厉风行,她们自然是不敢造次。不如这次让姐姐来处理此事吧,女儿也好在一旁学习。” 白椿跪到白夫人面前,“夫人,夫人救命!二姑娘她要杀了我们母女俩啊!” 白林冷声道:“五妹妹告状都告不明白,你小娘身上的伤可不是我打的。” 白树怒道:“她小娘的伤不是你打的,你刚才要打白椿我们都看见了,你如此嚣张跋扈传出去有什么好前程!” “哥哥心里也是有气的吧,你难道没有书信被她们毁了?我刚才可是在院子里翻出不少没有烧完的信!” 白林往兜里拿出一堆信的碎片。 白夫人想看信里面有没有大房那边寄过来的信,便伸手要拿。 白树一把抢过。 “都烧毁了,就丢了得了。她们母女已经受过罚了,我都不计较了,你也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沈泊柔厉声道:“私自烧毁信件本就是大罪!怎可轻饶!” 陈妙妙拿帕子抹了一下眼泪,“柔姐姐说得对,妹妹受教了。” 白椿刚见事件有转机,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个柔姐姐,听她刚进来说话的意思,跟二姐姐是好友。 白林面色沉静,看了沈泊柔一眼,“你说得对,不能轻易地饶了她们!” “哎哟~”温姨娘在呻吟。 白椿跪过去温姨娘身边:“小娘,小娘你还好吗?” “夫人,奴婢……唉哟……” 白椿对着白夫人猛磕头,眼泪止不住地流,哭道:“夫人,小娘她发热说胡话了。” 白夫人对着许妈妈说道:“赶紧去请大夫来,别让人死在院里了。” “是。” “真是造孽啊,怎么被打成这样了。” 白夫人是个心软的性子,不擅长管家,也不搓磨姨娘庶子女们。 大夫前脚刚进来,其他两房的姨娘后脚走了进来,兰姨娘和梅姨娘看到白夫人在院子里,纷纷行礼。 “夫人,安。” 白夫人抬了下眼,“你们来做什么?” 兰姨娘是最晚进府的,性子直一些,她先开口道:“回禀夫人,奴婢听到温姨娘家罚,被打得不能说话了,过来看看给她送些药。” 梅姨娘点头附和道:“奴婢说夫人最是宽宏大量,定是派大夫过来了,兰姨娘不信非要拉奴婢过来看看。” 陈妙妙脸沉了下来,她们怎么会过来! 平日里遇到点事生怕沾到自己身上,现在竟然都过来帮温姨娘这蠢货! 她瞥向孔妈妈。 孔妈妈走到白夫人面前,“夫人,姑娘,公子,姨娘们,大夫已经过来了,诸位还是躲着点好,这温姨娘被打得见了血,怕吓着大家。” 白夫人站起了身,“有大夫在这,咱们就走吧。” “不行!”白林阻止道。 白树指着白林鼻子骂道:“你没完没了是吧!” 白夫人也有些不悦地看着白林,“林儿,这事就算了吧。温姨娘被打成这样,留她在院子里养伤吧。等她好了,我让她去你院里下跪道歉。” 白椿也挪到白林面前,“姐姐,你放过我们吧。” 兰姨娘皱眉道:“二姑娘,您就看在五姑娘可怜的模样饶了她吧。” 梅姨娘也出声道:“二姑娘,您若觉得不解气,咱们就去您院子里跪着,跪到您气消了为止。” 陈妙妙眼底划过一丝怨毒,走到沈泊柔身边,柔声道:“两位姐姐,咱们松手吧,不然……” “不行,凡是牵扯到此事的人都要负责!哭就想逃避责任,天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沈泊柔看着众人厉声道。 陈妙妙脸色阴沉,“母亲,这事主要责任在我,我愿意陪着五妹妹一同受罚。” 白林看向陈妙妙心中冷笑道,“母亲,三妹妹身子弱,怕是经不起重罚。” 陈妙妙怕父亲调查信件的真相,父亲可不是好糊弄的人。 陈妙妙便想快刀斩乱麻,把事情定性了。只要把温姨娘送走,父亲定也不会再费周章把人接回来查。 至于温姨娘是死是活,这府里根本没有人在意。 白夫人怜惜地看着陈妙妙,“你身子弱,快点起来,不罚了。都不罚了,这次的事就当给府里积德。” 第61章 惩罚 兰姨娘看着沈泊柔,轻声问道:“夫人,这位姑娘是?” 白夫人拉着沈泊柔跟大家介绍,“叫她沈姑娘便成,她要在府中住上一段时间,她在府里的事一概不准往外传。” 梅姨娘点头道:“夫人放心,我们定会好好待姑娘,绝不会往外乱说坏了姑娘名声。” 兰姨娘看着沈泊柔有些眼熟,想起自己儿子昨日放学带回来几张画报,先生跟他们说,那些人是被朝廷通缉的。 画报上的女子跟眼前的沈姑娘有几分相似…… 兰姨娘走到沈泊柔身边柔声道:“沈姑娘比府里的花都美,行事做派也颇有大家风范。我们都十分倾慕呢~” 沈泊柔高傲着脸,没有理会姨娘们的话。 陈妙妙拉着沈泊柔委屈地说道,“姐姐,这事都怪妹妹,是妹妹的错。妹妹从小长在乡下,没见过什么世面,才会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惹得大家不快。” 她知道沈泊柔八岁被绑,便故意卖惨,以示两人都是出身高贵的人,却遭到意外过着本不属于自己的苦日子。 引起沈泊柔的同理心,把自己从这场惩罚中摘出去,免得她继续对自己不依不饶。 沈泊柔眼中波动一下,看向陈妙妙,“换错身份不是你的错,宅子管理没什么难的,好好学便是。 但管理下人必须严,姨娘是府里的奴婢,她既然犯了这么大的错自然是要狠狠处置。” 陈妙妙嘴角隐着一丝算计得逞的笑容,沈泊柔也是个蠢货。 白林垂下眉眼看向白椿。 白椿趁着所有人视线都围在白夫人那边,偷偷爬到温姨娘身边轻声地问大夫,“大夫能有什么法子让我小娘清醒过来吗?” 大夫已经给温姨娘施了针,正在开身上涂抹的药方。听到白椿的问题,点头,“只是,这样做病人会比较辛苦,现下让她好好休息才行。” “大夫,我小娘快要被冤死了,她若不能开口说话,怕是命都要保不住了。” 大夫皱眉,拿起针灸对温姨娘又开始施针。 白林带着小果并排站着,看似围在白夫人面前听她们讨论,实际她用身体挡住大夫的动作。 陈妙妙发现姨娘和丫鬟婆子们都围在白夫人面前七嘴八舌地说着话,白林却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能给这贱人喘息的机会。 陈妙妙用倾慕的眼神看向沈泊柔,“妹妹听了姐姐一番话觉得十分有道理,是妹妹思虑不周了。” 白夫人听了半天,“啊?还是要罚?” “母亲,柔姐姐和二姐姐在教女儿管理宅内之事,女儿怎么能驳了她们的面子。” 她看向白林,“既然二姐姐既然觉得妹妹处罚得太轻了,姐姐想怎么罚?” “奴婢是冤枉的!”温姨娘挣扎地说道。 白林侧开身体让白夫人一行人看到温姨娘,她冷声道:“冤枉?信都在你院子里找到了,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二姑娘,奴婢跟您无怨无仇,为何要烧您的信?” 白椿也辩解道:“小娘平日里除了给夫人请安,连院子门都不出,何时接下了管信件的事?” 兰姨娘拿帕子捂着嘴小声道:“这是栽赃啊。” 陈妙妙脸色暗沉了下来,拿起帕子抹泪,“母亲,女儿见温姨娘平日里最是敦厚柔和,才把收发信件的活派给她们院。 出了事女儿也愿意同她们一起受罚,没想到她们……” 陈妙妙话说到一半便哭得泣不成声。 白椿跪到白夫人面前,据理力争,“夫人,您是知道的,小娘不善言辞,怎么干得来与门房每日沟通,询问来往信件的事呢?” 陈妙妙哽咽道:“五妹妹当时在账房得领银子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一定会协助小娘管理好信件。” 白椿睁大了眼睛,“三姐姐,我何时……” 陈妙妙拿帕子捂着嘴,喘声道:“温姨娘当时求到我面前,说五妹妹看中了一匹料子想做新衣裳穿,手头紧便想支一些银子用用。 女儿想着管理信件的周家得回老家了,便把这差事临时让温姨娘管,并让她去账房支了二十两银子。 谁知,谁知事情竟然变成了这样……是女儿识人不淑。” 说完陈妙妙便哭着倒在白夫人怀里抽泣,眼神暗中看向白林。 温姨娘这蠢货必须送走,免得她得去申冤,在父亲床头吹耳边风! 白林这贱人,刚回来就想救下这对蠢货母女收买人心! 想得美!想做英雄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白府的下人已经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 这贱人以为把母亲闹过来,演一出以退为进的戏码,就能救下温姨娘留在府里。 这贱人想演,那她便陪着演,本以为费些功夫,没想到这贱人带回来的沈泊柔是个喜欢弄权装势的人,义正言辞的一定要罚温姨娘这对蠢人母女! 沈泊柔这蠢货帮了她大忙! 白夫人厌恶地看着温姨娘,“账房那肯定还有你的签字!你们母女俩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你们母女俩还真是好啊!装老实骗了我许多年!没想到竟都是一群黑了心肝的,你们自己做错事还把错往我女儿身上推? 今日不罚是不行了!来人!把温姨娘赶出去,送到乡下的庄子去!” 温姨娘眼睛瞪大,她是跟账房支了二十两,但根本不是因为这个事。 “夫人!夫人,事情不是这样的!” 白椿抓着白夫人的脚求饶道:“夫人,小娘她是取了钱,但不是……” 白夫人抬手一巴掌扇在白椿的脸上,“再多说一个字,你小娘便发卖了,乡下庄子也别去了!” 陈妙妙心中满是得意,这局她胜了!她打算再恶心一下白林!语气怯生生地说道:“母亲,幸亏二姐姐今天来温姨娘这闹了,不然下人们都以为是我故意冤枉温姨娘母女俩。 既然姐姐心里有气,不如让她去处置吧。” 白树看到白林要严惩温姨娘母女俩的事得逞,心里对她更是厌恶! “白林你别太恶毒了!温姨娘已经被打了板子,要送去乡下庄子,你还想怎么样? 第62章 权力 白林淡声道:“刚才哥哥抢走的信碎片怕只是冰山一角,这母女俩既然敢对府里信件下手也是胆大包天,谁知她们是不是把各位的信都看了,并藏匿。日后拿出来说嘴,或是拿捏把柄加以要挟……” 她心中冷笑,她早就知道陈妙妙有备而来,现下府里的人全部对她唯命是从,白椿母女俩明面上是摆脱不了毁坏信件这个罪名。 她来时的路上已经把事摊开与白椿说明,她能让温姨娘留在府中保住一条性命,但罪名无法洗脱。 白树面容僵硬,看着白林怨恨的眼神转到了白椿身上。 白椿拼命地摇头,“二姐姐,我们没有!” 白林不予理会,看着白树继续说道:“若是奴仆犯下此事定是要打了板子,搜身抄家发卖!姨娘和五妹妹做出此事,这院子她们是留不得了!” 白夫人点头道:“林儿说得有理,把她们母女赶出去,再派人把这院子里里外外好好搜一遍!要是府里的信件传了出去,那便是塌天大祸!” “母亲,搜院子这事不能假以人手,不如让孩子来搜吧!”白树头上冒起一层细汗,他为勾栏院的一位花魁娘子赎了身,又凭了处宅子把人养在外面。两人平日里有书信来往,这要是被下人翻出来递到母亲父亲面前,他怕要被活活打死! 他得自己找,把信烧了。 白夫人平日里再宠白树,听到这个要求还是皱起了眉头,“你身为相府嫡长子,进内宅翻姨娘的院子,传出去成何体统!” 白林柔声道:“哥哥放心,妹妹身边的人已经在院子里搜出了一些,且她们都是母亲院里的,嘴严,定不会把信的内容传出去。” 白夫人点头,“林儿这事办得很好,幸亏你想得通透,否则还不知温姨娘被送出去后闹出什么事!” 陈妙妙脸色阴沉,心中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难道她猜错了,白林这贱人是真的气人搞丢了长公主的信?本就是要罚温姨娘母女俩? 细细想了一下,不对! 陈妙妙头上也冒出一层细细的汗,白树这么激动,信里怕是有他相好寄来的信。 这些信要是传到父亲母亲手里,白树在外面养小娘子的事就曝光了! 她大意了,白林这一次是冲着白树来的! 白树要是受了罚,非得恨死她……事情有些难办了。 白树恶狠狠地指着白林对白夫人道:“母亲,白林心思歹毒,谁知她是不是包藏祸心,别有所图!搜院子这事不能交给她办!” 白林看向白树,眼底里闪过一丝狡黠,“哥哥,你说若是收信的人行得正坐得端,我就算真有什么歪心思也无从下手不是吗?” 两个姨娘的脸上起了丝微妙的变化,她们俩之所以会来帮温姨娘说话,就是因为温姨娘身边的小丫鬟拿着信的碎片送到她们院,威胁她们。 谁身边没点龌龊事,府里的信除了老爷和夫人,其他人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随意打开查看。 谁知道陈妙妙管家后,府里的书信都不安全了。 两人有些怨念地看向陈妙妙。 白树扬起手要打白林,“贱人!你什么意思!” 白夫人察觉到儿子的不对劲,“树儿,怎么能骂你妹妹!” 沈泊柔皱眉挡在白林身前,“林儿所言句句在理,白家哥哥怎么突然生起气来了。” 陈妙妙拦着白树,“哥哥,姐姐也是为了相府着想,她怎么会有坏心思呢?” 白树冷哼了一声,“她全身上下都是心眼子,谁知道她在想什么?” 白夫人皱眉,“树儿,别这么说你妹妹。” “母亲,白林就是个扫把星!你看,她一回来家里就出事,还在这里大张旗鼓地闹,喊打喊罚的!你说,她能安什么好心?” 白树心中憋着一股无明火,怎么一扯到白林的事他就要跟着遭殃! 陈妙妙又抹着泪小声道:“哥哥,姐姐是冷血了些,但也是为府里好……” 白夫人看着白树情绪越来越激动,安抚他道:“树儿,都是一家人……” “母亲,什么一家人?白林她就不是白家血脉!什么为了府里好?她就是存了私心要闹的府里不得安宁!” 白夫人眉头皱起,看向白林的目光也有些怨念。 沈泊柔向前一步走到白夫人跟前,正色道:“姨母,既然白大哥哥对搜院子的人有异议,那不如让您信任的人来搜吧。” 陈妙妙马上接话,恳求神情地看向白夫人,“母亲,搜院这事交给女儿吧,女儿定不会再出纰漏。” 白林淡声道:“既然哥哥与母亲不相信我,那就交给三妹妹处理吧。” 白树瞥了白林一眼,“来人,把温姨娘抬走搜身,姨娘们姐姐妹妹们各自回院子,别挡着三妹妹手下的人办事。” 陈妙妙心中有些疑惑,白林这贱人,竟然松口了? 这可是让白树受罚的好机会,她怎么会轻易放弃? 婆子们上前来问道:“夫人,请问要把温姨娘抬去哪里搜身?” 陈妙妙柔声道:“母亲,既然是二姐姐提的主意,要把温姨娘母女俩赶出院子的,那让五妹妹暂时住去姐姐的院子里吧。” 白夫人看向陈妙妙,点头,“就这么办吧,把温姨娘抬去梦华居。” “是。” 婆子们抬着温姨娘出去,白椿跟在后面放声大哭。 白林拉着沈泊柔走出院子。 陈妙妙看向白林眼里阴冷的笑着。 白林眼底闪过一丝锋利,白树养外室那点事,她早就知道,那点事犯不着她这么大动干戈。 陈妙妙现在得意,待会儿又要吐血。 再等一会,陈妙妙便会知道她真正的谋划,那便是夺权! 借信件之事把掌家之权抢过来。 陈妙妙努力地按捺脸上神色得意的神色,白林现在肯定气得要死! 沈泊柔这蠢货坏了白林的事,要不是沈泊柔在从中推波助澜,今日她不会赢得这么轻松! 她心里真是迫不及待地想去爬梦华居的窗台,看温姨娘母女是如何怨恨辱骂白林,更想看白林对着自己请回来的大佛做什么表情! 许妈妈过来,小声回禀道:“夫人,老爷回来了,看着有些生气,他让三姑娘速去一趟书房。” 第63章 坦白 白夫人有些诧异地问道:“老爷什么时候出去的,出去了多久?” 许妈妈沉着脸,小声道:“夫人,老奴特问了传话的人,老爷出去了大概了半个时辰。” “他去外面做什么?” 许妈妈摇头,“小厮说,老爷回来后在书房发了好大的火,叫三姑娘赶紧过去……” 白夫人一脸担忧地看向陈妙妙,“妙妙一向安分守己,老爷因何事发这么大的火?” 陈妙妙刚才还雀跃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肚子里。 这个节骨眼上,父亲叫她,难不成是因为温姨娘被赶出府的事? 不可能,父亲对温姨娘早就没有了感情,这半年一次都没去过她们院子,怎么会突然念起了旧情…… 那是因为什么事? 陈妙妙看向白树,“哥哥,我有些怕,你陪我一道去吧。” 白树一心挂念着自己的信,陈妙妙若是被父亲责备了,搜院子的事怕是会落到白林的头上。 “行,走吧。把院门锁起来,等三姑娘回来再搜!” 白夫人由许妈妈扶着一同出了院子,三人朝着白相爷的书房走去。 梦华居内。 两个婆子搜完温姨娘,什么都没搜出来,两人对视一眼。 “二姑娘,奴婢们已经搜完了。” 白林冷声道:“去吧,准备好马车把人送走。” 两人婆子来之前,孔妈妈说三姑娘交代,让温姨娘在白林这待一晚,明天一早再送走。 两人有些为难道:“奴婢让门房那边去准备,只是今日出门怕是来不及。姑娘,您看,让温姨娘在您这住一晚,明日一早,奴婢们再来把人送走……” 白林冷哼一下,“你们想得到挺好。” 婆子吓得跪在地上,“二姑娘息怒,奴婢们也是为着姑娘名声好。庄子远,走夜路会比较颠簸,温姨娘现下这样子,要是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白林抱手,表情凶狠却不失娇媚道:“我不留她倒显得我不近人情了?” 白椿跪在白林面前,“姐姐,现下我与小娘什么都没了。求您可怜,可怜,放小娘一条生路吧!” 沈泊柔见白椿额头上磕破了皮,血流到脸上,皱起眉头。 “赶紧起来,别摆出这副可怜的嘴脸,弄得像是林儿在迫害你们母女一般。” 白林扫了一眼众人,拉着沈泊柔柔声道:“算了,白椿是终究白家血脉,她小娘为白家添子嗣,也是有功。 我只是白家一个没有血脉关系的女儿,若是这点方便都不肯行,这些婆子丫鬟指不定在背后怎么嚼我舌根。” 沈泊柔厉声道:“她们这些小娘养的贱人怎么跟你比,只要你记得姨母名下,那你就是正室嫡出的女儿!” 沈泊柔知道自己母亲的死因后,厌恶所有妾室,外室,包括她们生的女儿! 全都是一群贱人! 白林心中明白沈泊柔的想法,心疼又心酸,柔声道,“柔姐姐别生气,这些下人都是听命行事,她们后面有主子交代,与她们争辩就是浪费口舌。 待会我去同父亲去说,看他怎么安排温姨娘和五妹妹。” “嗯。”沈泊柔对白椿和温姨娘翻了个白眼。 白林看向两个婆子,“你们把温姨娘抬进东厢房。” “是。”两个婆子抬着温姨娘去东厢房。 白椿起身跟着进去。 沈泊柔暗骂了一声,“这些贱人,你现在留下她们,待会她们便得寸进尺不走了!” 白林拉着沈泊柔进到主屋,“小果,你守在屋子外面,不准任何人靠近。” “是。” 白林拉着沈泊柔在榻上坐下,思索了片刻,淡声道:“柔姐姐,陈妙妙故意留温姨娘母女在我院里,是为了恶心我,你应该能看出来吧?” “我知道,外祖母的信八成也是她让人撕了嫁祸给这个妾室的,但那又如何? 这妾室若不是贪钱,在账户处留下签字,怎么会被陈妙妙抓住把柄,逮住机会嫁祸!”沈泊柔无所谓地说道。 白林淡声道:“那陈妙妙为何这么做呢?” 沈泊柔坐着靠在案几上,身体向白林这边倾,看向她,“陈妙妙真千金的身份被你占了许多年,她心中不爽,事事找你麻烦争宠罢了。” 白林缓缓点头:“既然你都看出来了,那便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沈泊柔看向白林的眼神暗了下来,“林儿,你别怪我说话直。我觉得她这样做没有错,她只是拿回属于她自己的东西。” 白林沉默了,属于陈妙妙的东西,陈妙妙早就拿回去了。 陈妙妙想要的是她的命! 不怪沈泊柔,她只看到这世,陈妙妙与自己只是一些小打小闹的争宠。 沈泊柔不知道的是,自己已经被陈妙妙害死过一次。 若不反抗,便会再次死在陈妙妙手中。 沈泊柔看着白林,声音沉下去继续道:“我知道你利用我与陈妙妙争宠,我愿意被你利用,只是下次你不要再瞒我。 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白家培养了你这么多年,既然没放弃你,那你就是白家的千金。” 白林反应过来沈泊柔是在说挑院子的事,“姐姐,你知道我原来的院子是怎么没的吗?” 沈泊柔脸上有些疑惑,“你的院子不是被陈妙妙抢走了吗?” 白林摇头,她不指望沈泊柔现在就理解她,但话要说透,“我从雅琴院搬出去后住去了紫竹院。 半个月前我从东司回来当晚,陈妙妙便派人来院子里绑我,就为了毁了我的名声。你还觉得她只是单纯的争宠吗?” 沈泊柔撑着手,摸了一下额头,嘴角勾起,“原来如此,这个陈妙妙心思比看着复杂。今日里我去姨母院子里说话,她挑拨我俩的关系。 真搞笑,你与我的情意岂是她能挑拨得了的。” “嗯。” 白林的笑中带着无奈,刚才她在感慨沈白柔变了一个人,与小时候那个热心,暖人的姑娘判若两人。 再细想,沈泊柔从小被拐,在勾栏院那地狱般的地方长大,一步步爬上花魁的位置,心思怎么还能如以前一般单纯。 她没有资格怪沈泊柔变了,自己也变了。 既然话说到这里,她便也不想再瞒沈泊柔。 “我今日一手策划在温姨娘院子里闹事,是为了把事情闹大,利用信件之事夺回掌家权!” 第64章 争抢 沈泊柔沉下眸子,沉思了片刻,脸上浮现出明了的神情,“原来如此。你有几层把握能抢到手?” 白林眼神坚定地看向沈泊柔,“百分百。” 沈泊柔面色沉着的点头,“我知道了,需要我做什么吗?” “你就当不知道这件事便成了。”白林从榻上站起身往门口走。 “小果,去厨房拿午膳吧。” 沈泊柔跟着起身,出声提醒道:“姨母说中午去她那边一起用餐。” 白林回头微笑地看向沈泊柔,“他们吃不了。” 午膳拿回院子,白林让由橘送了一份到东厢房去。 “谢谢由橘姐姐。”白椿的丫鬟接过食盒道谢后,关上了屋子门。 温姨娘抹着眼泪,“椿儿,是为娘连累了你。你不要再管为娘了,别跟你二姐姐吵架。” “母亲,放心,我不会。” “那你去跟你二姐姐求情,让她收留你在这院里生活。不然我走了后,三姑娘怕是会搓磨死你。” “小娘,你放心,我们会回去自己的院子。”白椿给床上的温姨娘抹完药,把被子帮她盖好。 温姨娘一脸不解,“女儿啊,你是疯了吗?三姑娘存心要整死我们母女俩,你去同你二姐姐好好说,她会相信我们的。” “母亲,若是没有二姐姐帮我们,你现在已经被送走了。”白椿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吃食喂到温姨娘嘴边。 温姨娘一脸不解地吃下东西,“什么意思?” 白椿抬起手抹了一下泪,“二姐姐把屋子里的碎信挑了几块给兰姨娘和梅姨娘送去,她们才回来帮我们说话。” 温姨娘眼睛又睁大了些,“啊?” 白椿点头,“二姐姐还挑了些给父亲送去,她说,父亲收到那些纸条后便不会再罚我们。” 这下温姨娘的眼睛彻底睁圆了,“啊?” 白椿又给温姨娘喂了些吃食,“我相信二姐姐,她说的话从来没有办不到的。” 松风堂内。 “吃吃吃!她还有什么资格吃饭!” 白树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出声维护着陈妙妙,“父亲,不就是烧了几封书信吗,你别气坏了身子。” 白相爷一掌拍在桌子上,“你给我闭嘴!你知道那信里有什么吗?管运河的梁大人被暗杀了,他死前给我寄了封信!” 陈妙妙跪在地心脸上满是泪水,一副忏悔的模样,实则一肚子的气,自从孟妈妈走后,她身边全是一群废物!什么事都干不好! 白夫人用帕子捂着嘴一脸惊恐。 白相爷指着陈妙妙,“你,为了把你姐姐赶走,真是手段用尽啊!毁了长公主殿下的信,让府里给白林办了场葬礼,把府里的脸都丢尽了不说……” “父亲,白林本来就不应该回来!” 白相爷怒不可遏,用力拍向桌子,“你再开口插话,我打死你!” 白树心里慌得不行,扑通的一声跪在地上。 陈妙妙一脸委屈,“父亲……” “闭嘴!你跟白林争宠的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不仅蠢,还胆大妄为! 府里的信你都敢动手私自毁坏! 若不是白林去温姨娘院子里闹,翻找长公主殿下的信时看到了梁大人寄给我的信,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父亲,这次是女儿的错,女儿不该把看管信件的差事交给温姨娘……” 白相爷扶着桌子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陈妙妙,我问你,温姨娘有多大的本事,她敢烧毁我的信?” 白夫人抓着白相爷的袖子哭道:“老爷,妙妙她就是太心软了,才会让这些刁奴钻了空子……” 白相爷转身看向白夫人,厉声道:“心软?钻空子,这借口她找了多少次!我问你,她找了多少次?” 白相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指向陈妙妙,“你,撕毁长公主殿下的信后,为了摆脱自己的罪责,把东西藏到温姨娘的院子里。 再串通府里上上下下的仆人,统一口径,把罪全部栽赃到温姨娘母女的头上。 陈妙妙,你是个人物了! 若不是今日里白林这么闹,温姨娘已经被你送走去乡下的庄子了!” 陈妙妙低下头,眼里满是惊恐,她怕的不是被父亲看穿这些手段。 而是……白林怎么会知道信里有梁大人寄给父亲的信! 巧合吗? 不可能!信被烧得面目全非,若不是提前看到过信,根本不会把信的内容联系到一起! 更加不可能知道谁是谁的信! 她头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 若自己是穿越,那白林会不会是重生者! 否则怎么解释她事事算得这么准,这么定! 想通了这点,陈妙妙嘴角露出一丝胜利者的微笑。 死了才能重生,白林这贱人死过一次了! 这贱人以为重生便能改变这一切,天真了! 她要让历史重演! 白林必须死! 白相爷见陈妙妙低头不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你去祠堂跪着,跪到知道怎什么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再出来!” 陈妙妙扶着膝盖起身,“是,父亲。” 白树扶着陈妙妙离开书房,走远后,他松开陈妙妙一脸焦急地问道,“你被罚去跪了祠堂,我的信怎么办?” 陈妙妙拿帕子捂着脸哭泣道:“哥哥,我如今被二姐姐害成这样,实在没有能力去帮你找信了。 二姐姐如今把我整成这样,下一个怕就是你了。哥哥。” 陈妙妙说完便捂着脸走了,回头瞥了一眼,白树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她嘴角划过一丝奸笑。 白树这蠢货脑子最是简单,此时怕是对白林起了杀心。对付心思深沉的人,也许简单的办法才是最有效的。 白夫人坐在椅子上掩面痛哭,“都怪我,若是小时候妙妙没有被换错,她就不会起这么心思。她就是想让我们多疼疼她。” 白相爷满脸疲惫,“白林虽然不是我们亲生女儿,但她终归是在白家的祖谱上。她的所作所为才是真正的为了白家着想。 这院里还是让她协助你管理吧。” “老爷,妙妙这次她一定知道错了,她身子弱,让她在院子里禁足思过吧。” 第65章 逆袭 白相爷脸色阴沉,压抑着怒气,“惯子如杀子,夫人,你糊涂啊!” 白夫人捂着胸口抽泣,“老爷,妙妙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小吃了那么多苦。我只想好好补偿她。” 白相爷沉声道:“助她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便是最好的补偿。” 白夫人抽泣声戛然而止,转头看向白相爷。 白相爷目光深邃,“与燕王的婚事终会落到妙妙头上,她若是行事还如现在般鲁莽,以后怎么管理偌大的王府?” 白夫人用帕子擦掉眼角的泪,“老爷说得对,妙妙是有些不合章法,林儿现下回来了,让她管家再让她多教教妹妹也好。” “嗯。”白相爷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白夫人担忧地看向白相爷,“老爷,妙妙是个身子娇弱的孩子,现下天越来越冷了。就别罚她跪祠堂了吧。” 白相爷蹙眉,放下茶杯,“我知道你心疼她,这次的事她做得太过了!为一己私欲差点毁了相府的前程!” 不止她要罚,帮她串通这件事栽赃到温姨娘母女身上的仆人全都要罚!” “老爷……” “夫人别说了,此事若不重罚,日后这些刁奴定会起消极怠工的心思!这些事就让白林去办。” 白相爷警告的眼神看向白夫人,“我去你院里用午膳,把白林叫过来。” 白夫人轻轻叹了口气,又拿帕子抹了抹眼角。 “老爷,要叫二姑娘一同用膳吗?” “不用,让她吃完了再过来。” “是。”许妈妈得了令去到梦华居。 白林与沈泊柔正在吃饭。 “许妈妈过来了,什么事劳烦您亲自跑一赶?” 许妈妈面容和蔼道:“二姑娘,沈姑娘,安。没什么大事,就老爷有点事交代让您去夫人院子走一趟。” 白林放下喝汤的碗,“行,妈妈坐这喝一盏茶再回去吧,我同柔姐姐吃完便去。” 许妈妈点头,便被桂妈妈请到前厅。 小果走了进来,“姑娘,我刚才听院外的下人说,三姑娘饭都没吃就被罚去跪祠堂了!” 沈泊柔看着白林脸上有些震惊,“陈妙妙真的被处置了!你怎么办到的?” 白林放下筷子,“那信里有父亲同僚寄来的信,只要是关乎白家的前程,父亲绝不可能坐视不理。” 小果若有所思地点头,“姑娘,那温姨娘被打的事老爷知道吗?” 白林抬起眼皮,“府里有什么事是能瞒过父亲的吗?” “所以,老爷明知道温姨娘是被三姑娘冤枉的,他也不管。要不是事情牵扯到他的前途,这事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了!” 白林沉默。 沈泊柔有些同情的眼神看向白林,“他们对陈妙妙的包容心真高,我现在完全懂陈妙妙回来后你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小果点头,“沈姑娘您总算理解了,三姑娘仗着老爷和夫人的宠爱,根本没把我们姑娘放在眼里。 存了一肚子坏水要害我家姑娘!” 沈泊柔眸子暗了下去,不再言语。 白林看向小果问道:“知道哥哥去哪里了吗?” 小果摇头,“要奴婢去打听吗?” “嗯。” 白林随着许妈妈进到月华阁,进到前厅白相爷与白夫人坐在椅子上。 “父亲,母亲安。” “坐吧。”白相爷抬起眼皮看向白林。 白林坐下,等着白相爷开口。 三人沉默地坐了片刻,白相爷沉声道:“你三妹妹这次做得实在过火了些,我已经罚了她。日后你协助你母亲管理院子吧。” “是。” “那些犯事的下人,该罚罚,该发卖的发卖了。” “父亲,温姨娘母女要怎么处置?” 白夫人看向白相爷,“她们母女俩既然没错,那就让她们回原来的院子住吧。” 白相爷面色阴沉,“按原来的处置,把温姨娘送走,白椿跟你住一块。” 白林脸上有些忧思,“父亲,不如让温姨娘母女回到原来的院子,假装一切无事发生。” 白相爷看向白林的目光幽暗。 白林接着柔声说道:“府里给女儿办葬礼的事已经引起了外人的注意,此事未平,现下发卖仆人送走温姨娘怕是会引起外人不必要的猜想。 不如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府里的仆人重重地罚过,他们定会悔过改正。 信件的事就说府里为族里过世的堂妹办丧事,不小心烧了门房。信被误烧了,这样一番解释下来,又盖过了办错葬礼的事,信被毁也有了由头。” 白相爷沉思了片刻,再抬头时看向白林的脸色缓和了下来。 “行,此事就按你说的办。” “是。”白林低下眉眼,藏住眼中的锋芒。 白相爷起身往厅外走,走了两步停住,回头道:“你祖母带着白沐差不多也该到京城了,这些日子,你派人去城门去守着,接她们回府。” 白林站起身,“是。” 白相爷前脚刚走,白夫人便拉着白林,“林儿,你想想办法劝你父亲饶过妙妙吧,她身子弱,可不能这么跪啊。” 白林扶着白夫人坐下,从袖子里拿出几张信件碎片放在桌子上拼了一下推到白夫人面前。 “母亲,这些是今日我去温姨娘院里搜出来的。你看看,我怕有人污了哥哥清誉,便藏了起来。” 白夫人疑惑的视线从白林的脸上转到桌面的纸上,这一眼,她的脸色刷地一下惨白。 “你哥哥在外面养了外室?” 白林眸子幽深的看着白夫人,没有言语。 白夫人手里拿着纸,身体微微颤抖,“胡说八道!你哥哥怎么可能在外面养外室!” 白林淡声道:“刚才有下人过来传话,说哥哥私自潜进了温姨娘的院子翻找,您说,他在找什么?” 白夫人脸色铁青,她一瞬间明白,白树为什么一定要陈妙妙去搜院子。 “树儿跟兵部尚书家程的千金婚事定在年后,这要是被他们家知道了!不仅这婚事要黄,我们家还会跟程家结仇! 树儿糊涂啊!那女子住在何处?得赶紧打发了!” 白林摇头,“母亲不如派人跟着哥哥,便能找到那女子的下落。” 第66章 外室 白夫人听后立马叫来了许妈妈。 “母亲,需要我……” “不用,此事你不准对你父亲说起!你回去吧。”白夫人一脸焦急,完全没心情关心陈妙妙。 陈妙妙跪在祠堂心急如麻,“你说什么?信送不出去?” 春儿跪在陈妙妙身后,“姑娘,门房处现在只听二姑娘的,二姑娘封闭了府门,现下除了府里的主子,下人们都不准出去。” 陈妙妙脸上满是怨毒,白林这贱人! 她明着帮温姨娘母亲,暗中竟然是冲着抢管家权来的,自己又大意了! 都怪花船被发现后,燕王一直没有消息,害得自己乱了分寸! 她吼道:“母亲呢?我跪了这么久,饭都没吃,她怎么没派人来看我?” 春儿颤声道:“夫人那边的院子奴婢进不去,看门的女使看到奴婢让奴婢滚。 这次的事,夫人怕是真的恼了您了……” 陈妙妙抬手给了春儿一巴掌,“废物!让你烧毁信件,你不会挑着点弄吗?害得我现在被困在这里!” 春儿捂着脸抽泣道。 “哭哭哭,哭得和死了亲娘一样,有什么好哭的!哥哥人了,你不知道把信给他吗?” 春儿憋住了眼泪,哽咽道:“大公子不知道去了哪里,前院没找到他。” 陈妙妙气得闭上了眼睛,白树这蠢祸定是私自闯进内宅去温姨娘的院子里搜信了。 也好,他定会跟白林起冲突! 他们吵起来正合她心意! 春儿小声道:“姑娘,奴婢偷偷塞了银子给看门的妈妈才能进来同您说一会话,奴婢要走了。” 陈妙妙阴冷地看着春儿,“这信你想尽办法都要给我送到燕王府内!否则我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妹妹卖进勾栏院!” 春儿捂着脸起身,“姑娘,奴婢一定会把信送出去。” “去,想办法把孔妈妈叫进来,我有话同她说。” 孔妈妈站在温姨娘的院子里,看着白树在屋里翻找,“公子,你快点,待会二姑娘便带人过来了。” “别催!”白树在整个院子里翻得满头大汗,竟然一张碎纸都没翻到。 他站直身,想起之前白林给了他一把碎纸屑,定是被这贱人全搜走了! 这贱人定会把事件捅到父亲面前! 他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往屋外走。 迎面便撞到白林带着桂妈妈一行人站在院子里。 “哥哥怎么满头大汗地站在温姨娘的院子里?”白林淡声道。 白树抓着白林的手恶狠狠地吼道:“把信给我交出来!” 白林抬眼,眼里满是轻蔑:“哥哥在说什么,什么信?” “你少跟我装蒜!” 小果有些害怕地拉过白林,“大公子,姑娘把搜出来的信的碎片都给你了……” 白树抬手一巴掌打在小果脸上,“狗奴才!这哪有你说话的份!” 白林眸色暗沉,“哥哥想要的东西找不到何必拿我的下人出气……” 白树眼眶通红,指着白林,“别说打她,你我一样照打不误!” “哥哥私闯内宅的事,若是闹大,尽管闹,闹到父亲面前。让他来问你,你究竟在找什么?”白林眼里满是蔑视的神情。 “你以为拿父亲压我,我便会怕你!那信就算你拿到父亲面前也没用,无凭无据,我只要跟父亲说是你诬陷我,父亲定会信我,狠狠责罚你!” 白林一副不解的表情,明知故问道:“哥哥一直在提信,什么信让你这么慌张?” 白树被噎住,甩袖走出院子。 白林看着白树的背影,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他要去给外室换新地方了。 许妈妈快速跑到白夫人面前,“夫人,大公子出门了。” 白夫人猛地一下站起身,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许妈妈赶紧搀扶着她。 “快,派人去跟着他,别让他发现了。”白夫人捂着胸口,大口地喘着气。 许妈妈刚要走,白夫人一把拉住她。 “别派前院的小厮,万一小小厮嘴不严告到了老爷面前,白树会被打死!找个丫鬟乔装打扮跟着。” “夫人,咱们为何不直接问大公子?” 白夫人摇头,“白树他既然瞒着我们,问是问不出来。万一他脾气上来了,为了那女子犯浑,那就完了! 那女子找到后,我们瞒着他处理掉!等他知道时也无力回天了!” “是。” “谁也别想坏了树儿与程家的婚事!” 白夫人柔弱的脸上闪过一丝锋利。 白树出了府门,带着小厮骑马到了落花胡同。 两人到了一处宅子门口,小厮在门口守着,他下马进了门。 一位衣装华丽的女子看到他便迎了上来。 “大郎,你终于来了,奴家想你想得心肝疼。” 白树一把将女子搂进怀里,“花娘,我也想你。” 花娘拉着白树走进屋子。 白树脸上有些焦虑,他刚要开口,花娘手指放到他的唇上。 “奴家有事要告诉大郎。” 白树同她进了屋子,坐在塌上,花娘顺势坐在他的腿上手搭在他的肩上。 “大郎,奴家有了。” 白树吓得站起身,花娘搂紧白树的脖子,吓得差点摔到地上。 “大郎,你吓着奴家了!” 白树把花娘扶着坐在榻上,满脸愁容。 他是喜欢花娘,但若是父亲要知道他要纳个娼妓进府,别说他被打死。程家知道了怕都会要了他半条命…… 他本就是在外面玩玩,谁知道花娘缠上了他。 他又实在喜欢……拖拖拉拉的,花娘就成了他的外室。 “大郎,你何时接奴家进府啊?” 白树沉声道:“花娘,你既有孕了,这处宅小了,我给你换一处。” 花娘脸色一沉,“大郎,奴家要是没个名分,这孩子可就成了私生子了。” 花娘起身坐在脚踏处仰望着白树,眼里满含泪水。 白树安抚她道:“等我娶了夫人,定会让她给你个名分,你再等等。” 花脸垂下眸子,脸色阴冷,再抬头时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大郎,奴家信你。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不在乎做妾。” 白树从院子出来上了马,问小厮:“去找处偏一点的宅子。” 两人走远后,一个着布衣的小丫鬟走到院子门口张望。 门开打,花娘抓着小丫鬟问道:“你是谁?” 第67章 邀功 慧儿压住脸上的惊慌,许妈妈嘱咐她跟踪大公子,别暴露了身份。 “请问这里是陈家娘子的家吗?” 花娘身边的丫鬟走了过来,“什么陈家娘子,你找错人了!” 花娘眼里蕴藏着算计,“小绢,别吓着姑娘了。敢问姑娘,陈娘子也住在这条街上吗?不如姑娘进来同我说说,我们帮姑娘想想。” 慧儿想着,若是能多打听点信息回去,夫人定是会有赏,便跟着进到了院子里。 “娘子这院子看着真气派。” 花娘拉着慧儿坐在院子里的凉棚下,捂着嘴笑道:“叫我花娘便成了,小绢,去给姑娘倒杯茶过来。” 慧儿也面露微笑,套着花娘的话,“花娘搬过来多久了,我要找的陈娘子近半年才搬进这落花胡同,娘子知道她吗?” 花娘听了两句就感觉到不对劲,这丫鬟穿着布衣,却细皮嫩肉的,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丫鬟。 白家的人察觉到她的存在了。 刚才她用怀了孩子的借口,公子顾左右而言她,明摆着不想她进府。既然这样,那也别怪她用些非常的手段了。 她故作惊讶道:“好巧啊,我搬过来不过半年有余。 我家官人常年在外,我现下怀了身孕,一人待在这院里也挺无聊的。若是能与那样陈娘子结识,日常做个伴,还能闲聊两句打发些时间。” “你怀孕了?”慧儿一下子站了起来,心里骂道,这个狐媚子做了外室不说,还敢怀孕! 花娘有些羞涩地用帕子掩面,“是的呢。” 慧儿一刻都不想多待,抬起腿往外走,“我想起来陈娘子住在哪了,打扰娘子了,我走告辞了。” “姑娘常来玩啊。”花娘摆了摆手帕,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那程家姑娘她私下打听过,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程家姑娘若是做了白树的娘子,自己哪里还有活路。 这婚事非得给他闹黄不可! 慧儿赶忙回到了月华阁,跑到许妈妈面前时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你慢点说。”许妈妈皱着眉把她带进屋子。 “许妈妈,那外室住在落花胡同,她,她怀孕了!” 一盏茶杯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白树坐在椅子上惶恐不安。 “你说什么?” 他身边的长随小厮安福小声道:“公子,小的返回去帮您拿东西的时候,看到了府里的丫鬟从落花胡同走出去。” “胡说!府里被白林封了,不准下人出门!你是不是看错了?” 安福肯定地点头,“是外院管洒扫的丫鬟慧儿,小的看得清清楚楚!” “白林这个贱人!她敢派人跟踪我!”白树眼底燃起的怒火中带着杀意。 白夫人气得瘫倒在床上,眼里满是怒火,喘着气,怒骂道:“勾栏院的贱蹄子!她这是故意在跟我挑衅呢!以为怀了孩子,我便不敢拿她怎么样!” 许妈妈脸上满是担忧,“夫人,现下那女子怀着孩子,若是我们贸然处理了她……公子怕是会怨恨上您……” 白夫人捂着胸口咳了两声,“那贱蹄子就是明摆着要坏了我们跟程家的婚事!不行,非得打死她不可!” “夫人,一尸两命,官府查起来。我们怕是要摊上官司,三思啊!不如……把二姑娘叫过来商议一下。” 梦华居内。 春儿跪在白林面前,“二姑娘饶命,奴婢出门真的是因为家中老子娘生病,奴婢就去看一眼,看完后立马回来。” 白林朝桂妈妈点了一下头,一个婆子被带进来跪在白林面前。 “二姑娘,老奴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把老奴捆了进来?”婆子一脸不悦地看着白林。 桂妈妈抬手一巴掌扇在婆子脸上,“姑娘绑你过来自然是抓住了你的错处,你还敢在这嚣张!” 春儿看到身边的婆子后震惊道,“娘,你怎么……” 白林手撑着头,淡然道:“你老子娘看着面色红润,手脚健全,还敢在温姨娘院子里偷拿东西,看着好得很呢。” 春儿后脸色煞白,跪着爬到白林的脚下,小果和由橘一把按住她,“别乱动!” “二姑娘饶命,您一向大度就饶过我老子娘这次吧!” “春儿,你是三姑娘身边的贴身丫鬟,对着她求饶做什么。她就是一个白家的假千金,等三姑娘出来后,她哪还有脸嚣张!” 桂妈妈又是一巴掌打在老婆子脸上,“糟烂祸,你有什么资格在这议论姑娘的事,再胡乱开口撕烂你的嘴。” 白林看向春儿沉声道:“陈妙妙叫你出去做什么?” 春儿低下头沉默。 白林语气带着压迫,“不说,李妈妈盗窃府中财物……” “二姑娘,二姑娘我说,三姑娘让我出去给她送信。” “信呢?” 春儿颤抖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小果拿过信送到白林的手中。 白林扫了一眼春儿,打开了手中的信。 看完后,白林的脸色阴沉,陈妙妙竟然猜到了她重生的事! 还真是个奇女子。 上一世,陈妙妙做了无数莫名其妙的发明,那些想法虽然奇怪,若是能实现,确实能改变一个朝代。 她眸子暗沉,要立马去陛下面前求退婚书了。 晚了,燕王怕是要改主意。 有了这封信加上贤妃派去暗杀她的暗卫的口供,陛下定会同意。 白林冷冽的目光再次落到春儿身上。 春儿惊恐地摇头,“二姑娘,没有了,三姑娘给奴婢的只有这封信。” 白林勾起嘴角,“三姑娘还在等你回话,信,你还是要送的。” 春儿怀里揣着一封白林模仿陈妙妙字写的信出了相府。 桂妈妈回来梦华居,禀报道:“姑娘,是去燕王府。” 白林点头。 “门房收到了程家的信。”桂妈妈把信递给白林。 白林接过信,打开信看着。 沈泊柔从后院走了过来,坐在白林身边。 她开口道:“程家老夫人要做寿了吧。” 白林看了她一眼,“是。这信便是请府里去吃酒。” “沈家与程家交好,也会去吧。”沈泊柔眸色暗沉。 白林朝着桂妈妈挥了一下手,桂妈妈退出了屋子。 沈泊柔看向白林,“我能跟你去吗?扮成你女使的模样。” 第68章 手段 白林沉默地看着沈泊柔,她怕沈泊柔一时冲动,毁了前途。 “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我只是想看一眼,我那继母现在过得好不好。”沈泊柔握紧的着手,关节发白。 白林手覆盖在她手上,“我不是怕你给我添麻烦,我怕你会看了他们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会更难受。” 沈泊柔脸色惨白地看向白林,“你那日说的话,我回去细想了。我能放过他们,也不会放过他们! 这次下山我就是要复仇,我要杀了害死我母亲的贱人! 白林点头,沉声道:“谋定而后动,一切等长公主殿下下山后再商议。” 沈泊柔把手从白林的手中抽了出来,不发一言起身走出了屋子。 白林看着她的背影陷入沉思。 她要跟严璟墨碰个面,沈泊柔的情绪有些危险。 桂妈妈见沈泊柔走出了屋子,她走了进来,“姑娘,夫人那边让您去一趟。” 白林起身,母亲应该已经打探到那外室的消息了。 “你留在院里,伺候着沈姑娘,无论大事小情一并跟我禀报。” 桂妈妈脸上有丝诧异,“姑娘,若是沈姑娘知道您在监视她,她怕是会不高兴。” 就短短半天时间,桂妈妈是看出来了,这个沈姑娘来头不小。 这号人要是生起气来,怕是招架不住。 “不打紧,她若是生气了,你让她来找我便是。” “是。” 白林带着小果去到了月华阁。 刚进到屋子便听见里屋传来砸杯子的声音。 门口的丫鬟看到她来了,赶紧迎了上来,“二姑娘快去吧,夫人气地晕过去了好几回。” “嗯。去给夫人做一盏清火气的茶。” 丫鬟退了下去。 白林进到里屋,白夫人靠在床上抹泪,“造孽啊,树儿这孩子怎么就色欲熏心,被勾栏院的狐媚子给勾走了。” “母亲,这是怎么了?”白林明知故问道。 许妈妈扶着白林绕过地上的碎片,搬了个凳子让她坐在白夫人面前。 “二姑娘,你快想想办法吧,咱们被那贱货给拿捏了!” 白林看着白夫人,柔声问道:“母亲可知道那女子何时缠上的哥哥?” 白夫人皱眉捂着胸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母亲身子不适,你们去请大夫了吗?” 许妈妈用帕子抹着泪,“请了,大夫开的药夫人已经吃下了。大夫说夫人是忧思过虑,让好好休养,不可动气。” 白夫人看着白林泪眼婆娑,“林儿,那女子存心想气死我啊!” 白林是来帮白夫人处理问题的,但是她有目的。 她要让白夫人意识到,白树自己是个烂人这只是其一,让他彻底烂掉的是陈妙妙。 前世,陈妙妙回来没多久,白树便对陈妙妙言听计从。 她细查下知道了,白树在外面养了个外室花娘。 这花娘是陈妙妙和陈家大郎的手笔,他们为了拿捏住白树,利用那花娘缠着白树。 花娘肚子里的孩子是陈家大郎的。 “母亲别急,待我把事情问清楚。”白林看向许妈妈。 她要循序诱导,让她们自己看清事件的真相。 许妈妈压着怒气道:“我们派慧儿那丫头去打听了,那女子半年前便被人赎了身住进了落花胡同。跟公子……怕是好了有半年了。” 白林低头沉思,喃喃自语,“半年……那不就是三妹妹回来没多久的时候。” 白夫人用力拍了拍床板,气愤道:“妙妙怕是早就知道了,这丫头竟然一直帮白树瞒着我们!” “母亲,别气,现下好歹知道的不晚。” 许妈妈继续道:“姑娘,花娘那贱人怀孕了,她知道慧儿是我们派去的人,故意说给她听。怕不是个好对付的!” 白夫人伸手要拉住白林,“林儿,那贱人存了要搅和我们跟程家的婚事,打死她!不然你哥哥就会被你父亲打死啊!” 白林垂下眸子,瞳孔幽深沉静。 前世,白树失了程家的姻缘,娶了个外地小官家的女儿,没多久花娘入了府。 她从皇城回来后,那小官家的女儿只吊着一口气,如行尸走肉般活在相府。 做陈妙妙陪嫁丫鬟前,她被关在相府被搓磨时,小官家那女子自身难保却帮着她逃出相府。 她出逃失败了,那女子在她陪嫁进王府后没多久就死了。 这一切都是陈妙妙策划的,陈妙妙要操控身边所有的人,为她所用。 这次,自己不会再感情用事! 陈妙妙身边的一切帮手,她要一个个全部斩断! 白林拉着白夫人的手,“母亲,派个几个小厮做走街串巷的卖货郎,守在那附近,暗中跟着她的丫鬟,不要被发现了。” 许妈妈恍然大悟,“姑娘是怕她派人去程家门口闹。” 白林沉默,花娘现下还不会去程家,她要跟陈家大郎通信。 白林这么做只是为了让白夫人和白树知道,花娘跟陈家大郎有一腿。 “快点去办。” “是。”许妈妈走了出去。 白夫人拍了拍白林的手,“守她一时不去程家闹,是能让程家姑娘如愿地嫁进来。可是,林儿,那贱货肚子里有孩子!程家姑娘早晚会发现的啊,到那时候,我……我们可怎么跟程家交代啊。” 白林蹙眉,“母亲,我没想过骗程家姑娘。哥哥若是不能跟外室断个干净,对程家姑娘定是不公平。 她能舍弃花魁的身份做哥哥的外室,又拿肚子要挟我们,可见不是个良善的人。 咱们观察一段时间,看看她身边是否真的干净?” 白夫人眼睛亮了一下,“你哥哥就是太单纯了,才会被拿捏!勾栏院出来的贱蹄子,只怕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一定是你哥哥的。” 白林扶着白夫人躺下,给她盖上被子,“母亲好好修养,不要被此事气坏了身子。” 白夫人眉头的忧思没有散开,“林儿,若那贱人,她身边没有人……” “让就让她身边有人。”白林打断白夫人的话。 白夫人一脸诧异,“对啊!那贱人就是个烂货!她能要挟我们,我们凭什么要以礼相待!” 白林点头,余光看到由橘在门口张望,有些着急的模样。 “母亲,你好好休养,我回去了。” 白夫人点头,什么事交给白林,她都是放心的。 由橘看到白林出来,急切道:“姑娘,大公子要在账户支一大笔银子,账户不敢,让我来问你。” 第69章 放纵 白林沉思了片刻,“大公子有说拿钱去做什么吗?” 由橘摇头。 “他要多少?” “五百两。”由橘小声道。 白林眸子暗了下来,父亲一年的俸禄九百两,白树开口就要拿五百两银子。 他这是拿了钱要给那外室新买处宅子吧。 白林冷笑,拿这些银子能让白树看清花娘和陈妙妙的嘴脸也值了。 但钱也不是这么好拿的! “去告诉公子,要钱可以,让他拿值钱的东西填进公账。” “姑娘,公子要是不同意呢……” “他会同意的。” 由橘欲言又止,转身走后,白林问小果,“父亲在哪?” “老爷应该在书房。” “走,我们去找父亲。” 主仆俩走在回廊上,丫鬟们在府里拆着办丧事的白布,和灯笼。 众丫鬟婆子们看到白林纷纷行礼。 众人心里门清着,如今的二姑娘今非昔比了,她去山中为长公主殿下祈福的事陛下都夸了。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府里的老人都知道,当今的殿下都是长公主殿下扶上的皇位,她就是大成国最尊贵的女人。 长公主殿下尊贵却命苦得很,丈夫的弟弟扯上了谋逆的罪名,全部被斩首了。 驸马虽逃过一劫,却听闻噩耗,跟着去了。 长公主殿下与驸马的独女难产,留下一女,外孙女小小年纪又被人拐走。留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这么些年,她在护国寺修行,不问世事。 这次却特地写信夸二姑娘。 可见,是有意给二姑娘撑腰。 而且,三姑娘这次被罚去跪祠堂后,夫人问都没去问一下,想必也是真恼了。 之前帮三姑娘做事的几个管事妈妈全部被老爷罚去干了杂活。 二姑娘便立马接手了管家的事,她们也看明白了风向,三姑娘根本不是二姑娘的对手。 小果回头撇了众丫鬟一眼,“一个个和墙头草似的,风吹哪边向哪边倒。还是姑娘你厉害,这次我们赢了!” 白林面色沉重,跟燕王与陈妙妙的战役才刚开始,谈输赢太早了! “交代你的事都安排好了吗?” 小果压着声音道:“姑娘,以前对您忠心的奴仆,现下全部重新提拔上来了,她们都感恩着了。 公子院那边和他身边的小厮都派人盯着的。刚才刘家的来报,公子身边的小厮安福又偷偷的出去。他们听了您的吩咐,没有拦。” 白林眼里满是算计的神色,“派人跟着就行,别打草惊蛇。” “嗯,奴婢派人跟着了。春儿回来了,奴婢放她进祠堂了。” 白林满意地看着小果,“干得好。回头我跟母亲提给你升成一等丫鬟。” 小果扶着白林,撒娇道,“奴婢只要能陪在姑娘左右就心满意足了。” 白林淡笑道:“晚上咱们让厨房加餐,多做些好吃的。” “嗯。谢谢姑娘。” 两人走向书房,小果有些疑惑地问道:“姑娘去找老爷商量送什么礼去程家祝寿么?” 白林摇头,“比这件事还要重要。我去求父亲写贴子让我进宫面见陛下。” 小果咽了下口水,有些害怕道:“姑娘又要进宫啊?” “嗯,燕王和贤妃娘娘还等着我去跟陛下求退婚书,当然是要满足他们。”说完两人已经走到了书房门口。 白相爷坐在书桌前看完手中的书信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大东进来禀报道:“老爷,二姑娘有事求见。” “让她进来。” 白林带着小果走进来,给白相爷福了下身,“父亲安康。” 白相爷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什么事?” 白林见白相爷脸色不好,压低了刚才欢快的声音,沉声道,“父亲,女儿请求父亲写贴子,让女儿进宫面见陛下。” 白相爷冷声道:“你刚从长公主殿下那回来便要去邀功吗?” 白林扫了一眼书桌,看到拆开的书信,“父亲此话何讲?” 白相爷神色沉重,“我们家与燕王交好,你心里可清楚?” 白林疑惑地看向白相爷,“父亲说这些让女儿有些糊涂了。” “你出去。”白相爷看向小果。 小果看向白林,白林点头。 白相爷把信叠起来,“为父今日跟你说的话,你要记在心里,不可同他人说起。” 白林跪坐在白相爷面前,“父亲,可是朝堂上出了什么事?” 白相爷看了白林一眼,点头,“花船的事与“女子失踪案”有关,这次的调查牵扯到了太子和燕王。” 白林低头不语,船上对太子不利的事都销毁干净,若是说能扯上太子……怕是蓝书业在狱中攀咬太子。 白相爷手撑着头,沉声道:“燕王殿下得陛下喜爱,其背后年家的势力强大。现今的太子羸弱,长公主虽在背后支撑,但她终归年级大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燕王殿下便是要成为新的太子。 长公主是亲近太子一党,你不可跟她走得太近……” 白林摇头,“父亲,三思啊。这事现下还没有定论,您不可贸然站进燕王的队伍。” 白相爷抬手,“不是为父想站,为父身不由己。你跟燕王毕竟是有婚事在身……” “父亲,女儿来就是想请您写贴子,让女儿去陛下面前求退婚书。燕王若是真跟“女子失踪案”有关,咱们两家断了婚事,也牵扯不到相府。” 白相爷怔住,“这个节骨眼上,你退婚,陛下怕是会疑心相府的用心。” 白林从衣袖里拿出陈妙妙给燕王的信和贤妃派去刺杀她的暗卫的口供递到白相爷面前,“父亲,请看。” 白相爷看陈妙妙给燕王的信时,眉头越皱越紧。 陈妙妙那死丫头早就跟燕王串通在一起,她知道“女子失踪案”是燕王与年家做的,还参与了其中…… 信里说的白林重生,白相爷不太懂,抬眼看了一下白林。 白林示意白相爷继续看下去。 信有两张纸,白相爷继续看第二张,信里要陈妙妙让燕王再次派人暗杀白林。 白相爷再看向另一份口供,越看脸色越暗沉,头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 第70章 权衡 白林去陈家的事也是陈妙妙诓骗白林出门的借口,贤妃安排了暗卫在白林去陈家的路上。 是长公主殿下身边的侍卫救了她。 贤妃一心想让白林死,就是为了给她年家的外甥女让道。 杀了白林,若是白家继续纠缠燕王,那么下一个便杀了陈妙妙。 白相爷把纸递回给白林,“你要拿过几张纸去求退婚书?” 白林点头,把陈妙妙写的跟燕王合谋的纸递给白相爷,“这个交由父亲处置。 贤妃早就视女儿为眼中钉,燕王想娶三妹妹也不过是因为父亲的职位能给他带来便利。 女儿求退婚书,一是为了保命,二是为了白家的前程。 父亲,现下事件还没下定论,女儿拿这信去陛下面前求退婚,陛下为保住贤妃的名声,会同意的。 若是再晚些,“女子失踪案”定性了,一切就都晚了!” 白相爷接过白林手中的信,眸色幽深地看着她,“长公主殿下跟你说了什么,你愿意放弃燕王,改去帮太子了?” 白林心下一沉,父亲在怀疑她的用心。 白林眼眶瞬间通红,“父亲,不是女儿愿意放弃,是女儿被迫,不得不放弃! 那日在瑶华宫,贤妃娘娘昏倒,燕王给女儿安上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说,女儿若是不去陛下面前求退婚书,便要让白家全家下狱……” 说完,大颗大颗的泪从她眼角滑落。 白相爷沉思,看着白林哭得痛不欲生,心里一丝疑虑也消散了。 “既然你说是为了白家的前程,便是吧。为父现下便写贴子进宫。” 白林磕头道,“女儿给白家添麻烦了。” 白相爷挥手道:“起来吧,你祖母也快回来了,你的前程她也会挂在心上。” “是。”白林起身拿帕子抹眼泪。 白家祖母是最看重血脉的,以前她为了白夫人没少得罪这个祖母。 “父亲,母亲最近身子不爽利,过两几日程家老夫人要做寿,女儿想同父亲送什么礼物合适?” 白相爷摸了摸额头,“程家与我们家有婚事,送礼得用些心,你看着办吧。” “是。”白林点头。 从书房出来,白林对小果说道:“去门房说一声,准备马车,我要去碧云寺为程家老夫人求个平安符。” “是。” 白林坐在马车上,心中祈祷着严璟墨在碧云寺内。 马车到了碧云寺门口后,白林戴着帷帽下车后,扫了一眼,寺门口的香人络绎不绝。 由橘和小果陪着她进到了寺内。 白林求了平安符后,要离开时,一位小和尚走过来。 “这位施主,寺里在修功德碑,施主要攒些功德吗?” 小果刚想拒绝,白林拦着他。 “小师父,我想看一眼功德碑立在哪,可以吗?” 小和尚转身,“请跟贫僧来。” “由橘,你再帮我买些寺里的香,祠堂要添些。” “是。” 白林带着小果跟着小和尚穿过佛堂,走到了后院处的一个湖边。 湖心亭里站着一个人。 小和尚对着白林鞠了个躬便走了。 小果眼尖,指着湖心亭的人,“姑娘,那不是今天送我们回来的公公吗?” “小果,你在这守着,若是远处有人过来便来提醒我。” “好。”小果没再多问。 白林走进湖心亭,掀开帷帽,看到严璟墨便开门见山地说道:“程家的寿宴沈泊柔要去,我恐怕阻止不了她。” 严璟墨面沉如水,“她私自跑下山的事,长公主殿下已经知道。若是她要去,你帮她乔装改扮,盯着她不出事便成。” 白林眸子暗沉,“我怕她会冲动行事,现下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事,她县主的身份还没恢复,沈家怕是会直接定下来她是逃犯的罪名……” “我知道。”严璟墨沉声道。 白林不解地看着他。 “你只管带她去,放心,出事我兜着。” 白林挑了一下眉,“你在打什么算盘?别诓我。” 严璟墨嘴角的弧度中荡漾着笑意,“你诓我那么多次,还不许我诓你一次?” 白林:…… 严璟墨脸又恢复成严肃的冰块样,“破茧才能重生,不用担心。” 白林盯着严璟墨幽深的双眸,脸上浮现出一丝狡黠的笑,“蓝书业那相好抓到了吗?” 严璟墨脸色更暗沉了,摇头。 “我告诉你他在哪,你告诉我,你和长公主殿下打的什么算盘?”白林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严璟墨看着白林那张明艳的脸上扬起笑意,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他飞快地撇开视线,再次看向白林时,恢复如常,“我听听你的消息可不可靠。” “城郊西象山脚下的温泉山庄,山庄后有一处小宅子,他在那。” 严璟墨眼睛亮了一下,“你不做暗探真是浪费人才。” 白林脸上笑意更浓了,“多谢夸奖,该说你们的计划了。” 严璟墨勾了下手指,白林自然的耳朵凑了上去。 听着听着,脸色有些温热,“这,是不是有些缺德?” 严璟墨也勾起了嘴角,“跟白二姑娘行事比起来,我们还是保守了。” 白林:…… 严璟墨前世嘴有这么凭吗? 白林放下帷帽,转身走出湖心亭。 严璟墨看着她的背影,手慢慢地压在心口,轻轻地喘了口气。 回相府的路上,小果在马车上看到了安福。 “姑娘,大公子身边的安福。” 白林看了眼周边,碧云寺位置偏,安福怎么会出现在这。 “回府,叫跟踪他的人来偏厅回话。” “是。” 深秋,白日的时间短,马车回到府时,日头已经西落。 白要走进内宅便看到许妈妈站在门口。 “妈妈不在夫人身边伺候,怎么会在这?” “姑娘,奴婢在这等您。” “发生什么事了?” 许妈妈看了一下周围,在白林耳边小声说道,“花娘那贱人果然有奸夫!那人竟然是陈家大郎!” 白林暗下眸子,心下了然。 “跟母亲说了吗?” 许妈妈摇头,“夫人情绪好不容易稳定下来,老奴没敢告诉她。” 白林看向许妈妈,“你还想说什么?” 许妈妈有些为难地说道:“姑娘,虽然你没回陈家,但终究是陈家的人。老奴怕夫人会怪罪到你身上。” 话还没落音,月华阁的丫鬟走了过来,“二姑娘,夫人发了好大的火,让你赶紧过去。” 第71章 迁怒 白林看向许妈妈,“有事瞒着我?” 许妈妈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情,“就三姑娘又在祠堂昏倒了,夫人心疼,瞒着老爷把三姑娘接了出来。 三姑娘跟夫人说话时把老奴赶了出来。” 小果焦急又担忧地看着白林,“三姑娘又晕,她怎么每次一跪祠堂就晕。” 白林沉下脸,“走吧。” 一行人走进月华阁。 白林脚刚踏进白夫人的寝室,便被白夫人狠狠地刮了一眼。 陈妙妙坐在白夫人床边的脚踏上,捂着脸,哭得梨花带雨。 “跪下。”白夫人冷声呵斥道。 小果想开口争辩两句,白林拦着她,缓缓跪下。 小果跟由橘低着头,一同跪在她身后。 白夫人靠在床上,手捂着胸口,冷眼看着她,“你好样的,把你哥哥玩得团团转,还把我蒙在鼓中!” 陈妙妙握住白夫人的手,“母亲,这事都怪女儿,女儿若是早些同您说,哥哥也不会陷得这么深……” 白林沉声打断陈妙妙的话,“这是怎么了?” 白夫人指着白林怒斥道:“怎么了?花娘那贱人是怎么缠住你哥哥的?” “哥哥从勾栏院认识的女子,我怎么知道花娘那女子用了什么手段……” “你,是你!逼你哥哥去那个什么学堂,他逃课遇到了陈家大郎。陈家大郎那个杀千刀的! 他跟花娘下套,把你哥哥哄得团团转! 这事你不要跟我说你不知晓!” “女儿知晓。” 白夫人怨恨地看着白林,点头道:“好啊,你跟那大郎存了什么心,要这么祸害白树!不想我待你视如己出,你就是这般报答我的?” 白林淡声道:“母亲,女儿知晓此事和串通陈大郎祸害哥哥,这是两码事。女儿是知晓此事,但祸害哥哥的是三妹妹。” 陈妙妙拿帕子捂着嘴,抽泣道:“姐姐是怨我的。” 白夫人抚摸着陈妙妙的头,满眼怜惜,“妙妙,这事不怪你,母亲知道你是个心软的孩子。有母亲为你撑腰,谁都别想伤害你!” 白林看着陈妙妙一副假惺惺的样子,心中冷笑,看这个情况,陈妙妙把花娘跟陈家大郎的事都抖落了出来。 然后把所有事都栽赃到她头上。 “母亲,三妹妹是怎么寻亲回来的,您还记得吗?” 白夫人完全无视白林的话,“白林,我知你伶牙俐齿,每次三两句便把错都怪在你妹妹身上! 每次你口口声声说为了相府的前程,你全是为了你自己的前程! 你拿捏你哥哥,让陈家大郎在你哥哥身上搜刮了这么些银钱,还不全是用去了你陈家!” 白林噎住,心脏揪痛,她在一心为相府谋前程,在母亲的眼里。一切都是为了她自己。 什么视如己出,不过是搪塞她的借口。 从陈妙妙出现在相府的那天起,母亲的心便已经偏了。 白林沉默着,这件事母亲要信陈妙妙的,她说什么都无事无补。 白夫人看着白林不再言语,心中憋着一口气,“拿藤鞭过来,给我狠狠地打她手心!” 许妈妈有些看不下去,出声劝道:“夫人,二姑娘一心要打发掉那女子,她又怎么会起祸害大公子的心呢? 再说大公子这么防备二姑娘,这事怕是有隐情。” 陈妙妙头靠在白夫人怀里小声道:“哥哥怕是还蒙在鼓里呢。听说,哥哥又去账房支了五百两银子,姐姐让他拿同行价值的东西填进公账。 哥哥那钱会用去哪里呢?” 她话刚落音,白夫人气得用力拍了一下床,“你!你好啊,放钱给你哥哥出去给那贱人用!还敢说没有祸害他!” 白林眉头紧蹙,“母亲……” “你给我闭嘴!给我打!打手心五十下!”白夫人倒在床上,气得用力拍着胸口。 小果磕头道:“夫人,奴婢愿意替姑娘挨手板。” “好一个护主的奴才,都给我拖出去院子里打!”她瞥了一眼由橘,“你去数数!打够了就让她跪去前厅!让所有人都看着,让她好好在心里掂量,白家来说对她算什么!” 由橘眼眶通红,“夫人,这样大动干戈怕是会被老爷知道。老爷知道大公子在外面养外室,事情就严重了!” 提到白相爷,白夫人脸上的怒气退下去了些。 不管是别人诓骗,还是白树自愿,他在外面养外室的事终归是不光彩的。 这事要在白相爷不知情的情况处理掉,否则白树会被白相爷狠狠教训一顿。 陈妙妙知道在白夫人心中,她的儿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要见好就收,循序渐进。 今日因白树的事,白夫人算是恼了白林。只要再用些手段,被抢走的管家权早晚会回到她手里! “母亲,姐姐心里定是知错了,您饶了她吧。哥哥那边女儿去劝两句,希望哥哥能明白家里的良苦用心。” 白夫人满意地看着陈妙妙,“你一心为着你哥哥着想,是个好的。你去吧,别跟他争吵,他若是生气要打你,你来跟我说。” “是。” 陈妙妙起身由香儿扶着出了院子。 她阴冷地看了白林一眼。 没办法马上抢回管家权,让她挨顿打也能解心头的气。 白夫人冷眼看着白林,“想必是平日里我太娇纵你了,让你无法无心,生了拿捏相府的心。今日你这手板必须打! 打完后,回你院子里好好想想,五日后程家老夫人的寿宴前,你若还是没有把那女子打发掉,就跪死在祠堂!” 白林磕头道:“是。” 许妈妈拿来了藤鞭,满眼怜惜地看着白林。 白林伸出手。 小果也跟着她伸出手,眼眶通红的看着白林。 白夫人冷声道:“你在发什么愣,赶紧打!” 藤鞭抽下,白林的手心立马红了。 由橘在一旁哽咽地数着数。 白夫人眼都没有眨,看着白林挨完五十下手板。 白林两只手被打得通红,肿了起来。 “丫鬟的手板你自己回去打!若是包庇,糊弄,绝不轻饶!” “是。”白林头上起了一层汗,手上朝上对着白夫人磕了一下头。 小果抹着泪,扶着她起来。 白夫人瞥了白林一眼,“若是你父亲问起来你的手,你知道怎么回他吗?” 第72章 委屈 白林垂下眉眼,淡声道:“女儿不小心摔了一跤,伤着了手。” 白夫人听完白林的话,脸上的怒意消了些,“我今日打你,你可有不服。” 白林眼眶微红,抬眼看着白夫人,语气平淡地回道:“母亲责罚女儿,女儿不敢有怨言。” 白夫人轻叹一声,“虽说你不是白家的血脉,但我怜惜你,留你在府里继续做着千金小姐,这些不用我多说,你心里也该有数。” “是,女儿感恩戴德。”白林压住内心的酸楚,面色平静的回道。 白夫人瞥了一眼白林,继续训斥道,“你平日里就该规劝着哥哥,包容着妹妹,别闹得家里鸡犬不宁!让你父亲头痛!” 白林颌首。 “陈家大郎和那贱人,别让我在京城再看到他们!行了,回去吧。”白夫人挥了下手,头靠着枕头躺平,咳了几声。 白林带着小果和由橘退出了寝室。 白夫人看着白林的背影,妙妙从小在乡下,性子养坏了,管家的事还是给白林做着。 自己那恶婆婆回来后又会开始挑刺,就让白林去应付吧。 许妈妈送白林出月华阁。 “姑娘,花娘那贱人院子附近还派人盯着吗?” “盯着,有消息告诉我便成。” “是。” 白林主仆三人回到梦华居,白椿在院子门口等着。 “姐姐,你还好吗?” 小果没憋住,诉苦道:“五姑娘,我家姑娘手被打肿了!” “小果。”由橘出声警告她。 小果瘪着嘴,眼泪大颗地掉下来,“夫人就是偏心!三姑娘每次犯了那么大的错,前脚被老爷罚去跪了祠堂,后脚夫人便把她接了出来。 夫人连一句重话都不曾对三姑娘说过,却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对我们家姑娘动刑!” 小果一边哭,一边抱怨着。 白林面色平静,心中的委屈早就已经消散。 前世,她被罚去东司,母亲是对她有些怜惜。 这一世,她虽然回来了,但她们母女的情义在陈妙妙的挑拨下,想必也剩不了多少了。 她淡声道:“小果,别说了,再说下去便是让五妹妹看笑话了。” 白椿焦急的辩解,摆手道,“姐姐救了我和小娘,我怎么会看姐姐笑话的!我是看晚膳送来了,姐姐迟迟未归,便在这里等候。 并不是故意要撞见姐姐的狼狈。” 白林点头,淡笑道:“你小娘好些了吗?” 白椿跟着白林走进前厅,“回姐姐,小娘好多了。”说完她想起些什么,转身往厅外走。步子急了些,被门槛绊了一下。 “五姑娘小心点!”小果赶过去扶着她。 “我去给姐姐拿些药,小娘那儿还有凉凉的药,姐姐一定用得上。”白椿站稳身子后,就跑了出去。 “五姑娘看着毛毛燥燥的,却是真心想着姑娘的。”小果扶着白林坐下。 由橘从厨房打来了凉水,“小果管好你那张嘴,别给咱们姑娘添麻烦。” “知道了,由橘姐姐。”小果缩了一下脖子。 白林把手放进冰水中,疼痛舒缓了些。 由橘满脸怜惜道:“平日里姑娘总是有主意的,今日里怎么被三姑娘栽赃到头上了都不辩解几句呢?” 小果抢话道:“夫人根本就没给姑娘说话的机会!” 白林面色平静,拿起手,看了看。 这双手在东司干了几个月的活,有了层薄茧,挨了五十板,没破皮。 只是有些痛痒。 她的眸子暗沉了下来。 “吃饭吧,我饿了。” 小果把菜布好,由橘一口一口喂着白林吃。 没吃几口沈泊柔走了进来,把一个瓷盒放在白林面前,“你五妹妹在院子里撞见我,让我带过来给你。” 她扫了一眼白林泡在水中的双手,微微蹙眉。 “手怎么了?” 小果刚要开口,白林眼神警告她。 “你们把东西收下去,我要同沈姑娘说几句话。” “是。” 小果和由橘见白林没吃几口,也不敢说什么,端着食盒退了出去。 两人走到小厨房。 小果把碗重重地放到案板上,抱怨道:“饭都不让人吃好!” “闭嘴,别再乱说话,我同姑娘说,你就别在这院里伺候了!” 由橘把菜收好,“小果,你去大厨房那边要些果子,晚点姑娘饿的时候给她吃。” “是。”小果一听可以拿果子吃又开心了些。 沈泊柔给白林的手上着药,“你别动,上药这事我还是会的。” “你贵为县主,怎么能做这种伺候人的事?” 沈泊柔白了白林一眼,“别跟我扯这些,我来是来找你问罪的!” “怎么了,桂妈妈和丫鬟伺候得不好吗?” 沈泊柔放下瓷盒,“你是让桂妈妈来伺候我的吗?你是让她来监视我的吧!” 白林微微笑了一下,一脸抱歉的说道:“我就知道,你这么聪明,我骗不了你。” 沈泊柔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们不用把我想得那么脆弱和白痴,我不会贸然行事,给你和外祖母添麻烦。” 白林拿手背碰了一下沈泊柔,示意她靠近。 沈泊柔疑惑地看着白林,听她的话,把头往她身边挪了些。 白林小声道:“我今日去见了那日送我们回相府的公公,跟他说了你要去程府的事。他同意了。” “他一个公公有什么资格代表我外祖母。” 白林没跟她解释严璟墨的身份,轻声问道:“你想不想去。” “就算他不同意我也会去,你又拦不住我。” 白林淡笑,果然严璟墨是了解他这个表姐。 “行,到时候我给你乔装打扮一番,咱们去会会你那继母和继妹。” 沈泊柔摆手,“那些贱人我肯定不会让她们好过!但你这手是怎么回事?” “母亲打的。”白林声音冷淡了下来。 “什么?姨母平日里可是最疼你的,从小但凡你磕着碰着,她比你还心疼,怎么会狠心把你打成这样?”沈泊柔惊讶地拿着她的手腕看着。 白林垂下眉眼,压住眼眶的酸涩。 本以为自己不会因为母亲的偏心感到委屈,可一旦有人提醒你,她曾经爱你的样子,你又怎么可能接受得了她现在狠心的模样。 白林再抬眼时,消散了眼里的失落,“母亲的爱给了她亲生女儿,我,能留在相府就应该知足了。” “白林那贱人还想留在府里!这次,我定要把她被赶出去!”陈妙妙恶狠狠地说道。 第73章 倒戈 陈妙妙往琴雅院走,春儿跟在后面,“姑娘,大公子刚才根本不听您说话,又怎么会配合您的计划?” 陈妙妙回头,用食指点着春儿的头,“你跟了我那么久,怎么还是那么蠢!跟白林那个贱人身边的小果一样蠢!” “姑娘饶命。”春儿缩着脖子,求饶道。 陈妙妙瞧着春儿的样子就来气,要不是孟妈妈几人折损了,这蠢货她定是要发卖了的。 “赶紧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回到琴雅院,小丫鬟们赶紧把门关上,夫人这次接三姑娘出来,跟老爷说的是留在院里关禁闭。 她现在这样大摇大摆地到处走动不合适。 做下人的也不敢多嘴,终于盼着三姑娘回来了,赶紧把门关上。 陈妙妙回到屋子里,躺到床上伸了个懒腰,累死了。 这次收拾完白林,她便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 春儿给陈妙妙端来水,洗漱。 陈妙妙猛地坐起来,“信送到燕王府了吗?” “送到了。姑娘,外面城墙上的画像被撕了,没有再张贴新的了。” 陈妙妙的眸子暗了下来,那日花船起火闯进护城河,成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才短短几天,府里都没有人讨论了,想必是上面压下了话题。 官府对关于花船的消息封锁得十分严密,老百姓得不到新的消息,渐渐就没了话题。 连同贴在城墙上的画像都被撕了,看样子调查已经深入了。 “女子失踪案”已经查到了皇室两位皇子头上,就看皇帝偏心谁了。 她一点儿不慌,这段历史最后的赢家是燕王。 她只有些气,燕王对她的话从来不放心上。 这次她写了白林那贱人的事,让燕王警醒,派人去程家的寿宴上杀了白林。 只等着燕王回信,她才能高枕无忧。 春儿帮陈妙妙擦干净手上的水,准备把脸盆端出去。 “晓红那贱人进了王府后,怎么一直没有传燕王府内的消息出来?” “姑娘,晓红是桂妈妈的女儿,有消息也是传到二姑娘的院子……” “你打听到晓红那贱人给白林送信了?”陈妙妙挑眉问道。 春儿摇头,“没有。” 陈妙妙翻了个白眼,“说你蠢,你是真的蠢!她若想以后有好日子过定然是要讨好我才成,否则我嫁进王府,她还有什么活路!” “姑娘,燕王殿下迟迟没有消息,是不是被陛下关起来了?” “闭嘴,滚出去,今晚不用进我屋子里伺候了。” “是。” 陈妙妙翻身躺到床上,翻出自己的笔记。 是该拿出点新东西吸引燕王的注意了。 春儿出了陈妙妙的屋子,往后院的门走去,银杏看到她问道:“春儿姐姐,你去哪?” “出去给姑娘拿些吃食,别多嘴多舌的!” “是。” 春儿出了院子一路往梦华居赶。 看门的丫鬟看到春儿,赶紧放她进来。 “二姑娘睡了吗?” “我去问一下由橘姐姐,你在这儿等一下。” 白林红肿的双手上了药后沾不了水,小果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着。 “姑娘,你还没让人打奴婢板子呢?” 白林笑得眉眼弯弯,“你一直记着啊?” “姑娘,你别笑了,你不打奴婢。待会传到夫人耳朵里,她生起气来又要责罚您。” 白林眸子暗了下来,“你受伤了,就没有人近身伺候我了。” “姑娘心疼奴婢,奴婢知道。奴婢担心姑娘,夫人有些不似从前了,她今日这样罚您,怕是日后也不会手下留情了。” 小果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白林帮小果把眼泪擦掉,“没事,我在东司受的责罚可比这重多了,这点小伤不打紧的。再说夫人让我打你,又没说什么时候打。” 小果第一次听到白林说自己在东司的遭遇,原来这么惨,她就哭得更凶了。 “姑娘受了这么多苦,夫人竟然连问都没问一句。夫人怕是真的不疼您了,日后我们可怎么办啊?” 白林视线看着门口,日后,是该好好规划一番。 敲门声响起,由橘的声音传了进来,“姑娘,三姑娘身边的春儿求见。” “让她进来。” 半盏茶的功夫,白林披着衣服坐在榻上,春儿跟在由橘身后被领了进来。 春儿见到白林便跪了下去,“姑娘,信奴婢已经送进燕王府了。” “嗯。你还有什么话说?” “奴婢求姑娘给条活路!” 白林杏眼半睁,盯着春儿,不言语。 春儿继续说道,“傍晚三姑娘去了大公子的院里,明面上劝大公子跟花娘断了,实际上是出主意让大公子把花娘接进府里。” 白林勾了下嘴角,“第一次你出卖陈妙妙是被逼的,第二次便是卖主求荣!” 春儿朝着白林往前爬了几步,“二姑娘,您才是奴婢的主!奴婢愿意为您马首是瞻。” “你求什么?”白林冷声问道,她不信平白无故地示好。 春儿眼神坚定地说道:“奴婢只求日后三姑娘遭难时,二姑娘能保下奴婢一条性命。” 小果一脸看不起春儿的模样,虽然她不喜欢陈妙妙,但做下人的最讲究一个忠心。 “姑娘,春儿现在可以为了讨好您咒自己的主子,难保她以后不会因为别的什么事又在背地里捅姑娘的刀子! 这种人信不得……” 白林抬手制止小果继续说话。 她目光幽暗地看向春儿,“你何出此言?” 春儿有些惶恐地看了一下周围,压低声音说道,“三姑娘经常胡言乱语,还摆弄一些看不懂的小玩意,奴婢害怕……” “她说了什么让你这么惊慌?” 春儿的声音放得更低了,“她说,说,历史上燕王会成为皇帝,她会成为皇后!” 她话落音。 屋里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 小果压着声音,颤抖地说道,“三姑娘是疯了吗,这话她也敢乱说!万一传出去,被扣个……” 白林摇头,冷眼看着春儿,“你这话还说了给谁听?” “奴婢没敢乱说,怕被当成疯子。”春儿说完刚才那些话,脸色已经惨白。 白林目光冷冽,沉声警告道:“我若是在府里听到除我院里的第二个人说这些话,就拿是问!” “不敢,奴婢再也不会说了!”春儿使劲摆着手。 “你回去吧。今日之事我答应你,以后你就好生的待在陈妙妙身边服侍她。” 第74章 狐狸 春儿走了后,小果服侍白林睡下。 “姑娘,为何您不让春儿做您的眼线?” 白林躺到床上,声线有些慵懒道:“春儿能留在陈妙妙身边便是在帮我的忙,不需要再做其它的事。” 小果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白林觉得有些冷,把放在外面的手收回被窝,“回来后我让你派人送一封信到碧云寺,送了吗?” “送了,姑娘,那人回来禀报,说进去寺里就看到了您说的那位公公,亲手交给他了。” “嗯。”白林有些困了,眼睛半眯着。 小果放下帘子前又问道:“姑娘,那公公是谁啊?” 白林淡然道,“宫里的公公。”严璟墨这公公的身份也保不了多久了。 小果哦了一声,吹灭了蜡烛。 次日清晨,白林在偏厅见完来京汇报今年收成的掌柜们,安排了一下明年的走商和经营的方向。 掌柜们走后由橘进来了,“姑娘,老爷说宫里的贴子下来了,让您准备一下,下午便可以随着他进宫面圣。 “好。”白林从坐着的椅子上站起身。 小果收拾好账本,主仆俩朝着厅外走去。 ”姑娘……” 白林顿住脚,看着由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还有什么事?” 由橘小声道:“姑娘,燕王殿下来了,咱们现在出去可能会遇到他。” 白林怔住,停下了脚步。 “我看完这些账本再回去。” 小果见白林脸色不好,便扶着她返回椅子上坐下。 由橘给白林倒了杯茶,偷偷地看着白林,她知道二姑娘对燕王用情至深。如今姑娘刚被燕王伤透了心,她也不想让姑娘在这个时候见到燕王,徒添悲伤。 白林喝了茶后放下杯子,垂下眉眼思索了片刻问道:“打听出来燕王来府里做什么吗?” 由橘摇头,“奴婢没打听出来,燕王殿下一来便进了老爷的书房。” 白林手上翻着账本,脑海里却思索着燕王此次来的目的。 花船的事,虽然她伪装得很好,但燕王生性多疑……下午自己便要去宫里求退婚书,燕王能避则避,不能节外生枝。 书房内,屋内虽已经点上了暖炉,气氛却冷到极致。 燕王坐在椅子上手撑着头,幽深的眸子如一片深潭映着白相爷惶恐的面庞。 白相爷跪在冰冷的地上,头上却起了一层薄汗,他颤声道:“微臣怕是要让燕王殿下失望了,微臣人微言轻,怎么能左右陛下的想法?” 燕王桃花般的笑眼里溢出冷冽之色,沉声道:“相爷过谦了,你只需要同那几位大人写一样的奏折递到父皇面前便成。” 他眼里闪过一丝锋利,继而说道:“相爷还有什么后顾之忧不如同本王说说?” 白相爷抬手擦了下额头的汗,心悬在嗓子眼。 燕王要他写弹劾太子的奏折递上去! 他为陛下整理奏折和文书时知道了花船事件与“女子失踪案”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而这起重大的案件同时牵扯到了燕王和太子! 现下就看皇帝更信哪个儿子? 长公主殿下下山,柔则县主失踪了这么久再次出现。 这中间怕就是两位皇子背后的势力在斗争。 他本想让白林去宫里把婚书退了后,便称病在家躲一段时间,没想到今天燕王直接杀到了府上。 “本王听说府上的二姑娘为长公主殿下祈福,刚下山回到相府?”燕王面色阴冷的看着白相爷。 白相爷才擦干的汗又渗了出来,燕王怀疑他暗中攀附太子。 他赶忙解释道:“让燕王殿下看笑话了。白林被家里宠坏了,贸然跑到灵栖山上打扰了长公主殿下清修。 殿下没有治她罪便已是万幸,她怎么还敢拿为长公主殿下祈福的事攀功。” 燕王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冷笑,“本王虽与二姑娘缘浅,但与相府却未缘尽,相爷心中想必也是有数。” 白相爷磕头道:“多谢王爷抬举,微臣惶恐。” 燕王从座位上站起身,路过白相爷身边的瞥了一下他,“本王好久没来相府,跟府里的公子姑娘们的情意生分了许多,便带了些礼物赠与他们。” 白相爷叩谢道:“能得到燕王殿下的赏赐,是他们的福分。” 燕王心中不悦,白崇山这个老狐狸的态度表明了,这件事他不接受,不拒绝,不表态! 哼,这老狐狸能接触到父皇看到的文件,他现下心中怕是有了别的打算。 得赶紧让白林把婚事退了,让父皇再指婚陈妙妙。 白崇山想明哲保身,做梦! 他走出书房看向侍卫,“东西都送完了吗?” 侍卫双手捧着一个盒子回道:“回禀王爷,白家二姑娘人不在院子里,她们院的下人没敢收,把东西退了回来。” 燕王看向白相爷,“白二姑娘一大早便不在府内,府里出了什么事需要她一个姑娘出去处理的吗?” 白相爷脸色阴沉,看向大东,“去问夫人,二姑娘去哪里了?” 大东正准备离开,院里洒扫的小厮跪在白相爷面前,“回禀老爷,小的清早看到二姑娘去前厅了。” 燕王拿着盒子,“上次瑶华宫一别,本王许久没见着二姑娘,这礼物本王亲自给她送过去。” 白相爷心里打着鼓,怕白林看到燕王这张迷惑性极强的脸,又对他燃起旧情,不去陛下面前求退婚书了。 他拱手道:“这种小事怎么能劳烦燕王殿下,让丫鬟送过去便成。” 燕王瞥了他一眼,“听说上次二姑娘从瑶华宫回到相府便大病了一场,怕是母妃没有照料得当,本王理应去看看她以表歉意。劳烦相爷带路了。” 白相爷是听出来了,燕王要去找白林麻烦! 白相爷知道燕王在瑶华宫内,拿着全族的命逼着白林去陛下面前求退婚书的事。 白林回来后,生病,被罚去祠堂跪了三四天,又因陈家老太病重出门去陈家。 在去陈家的路上遇到山贼被长公主殿下救下,又跟着长公主殿下去了灵栖山,为长公主殿下祈福。 这中间拖了大半个月的时间,燕王想必是不耐烦了…… 他本想说白林下午要去面见陛下求退婚书一事,但……燕王没明说这事,他若是开口就有些冒犯了。 白相爷沉默地带着燕王往前厅走。 白林看账本看的眼睛有些酸,看向由橘道:“你去看一下,燕王殿下出府了吗?” “白二姑娘就这么不想见着本王吗?” 话音落,燕王迈着长腿走进了前厅。 第75章 表演 白林手上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的情绪。 再抬眼时,她眼眶微红,有些怯懦地看向燕王,起身对着燕王行礼。 “燕王殿下万福金安。” 本来想躲着不碰见燕王,没想到麻烦自己找上门了! 小果和由橘垂下眸子,跟着白林对燕王行礼。 燕王看到白林红着的眼眶,眼里的笑意满是冷冽,把手中的盒子递到白林面前,桃花眼中满含深情。 “这是本王的一点心意,二姑娘身子可有好些?” “臣女身体已经无恙,多谢燕王殿下的挂记。”、 白林不明白燕王好端端的送什么礼,她视线看向白相爷。 白相爷眼神示意她收下, 侍卫出声解释道:“燕王殿下想着相府的公子,姑娘们,每人都有。二姑娘就不要再见外了。” 白林跪下身子,伸出双手接过燕王手里的盒子,“白林感谢燕王殿下垂爱。” 燕王笑意的眸子倒影着白林的身影,上次瑶华宫一别,她身上多了一丝清冷与疏离。 燕王坐在堂上坐下,笑意和煦地看着白林,“免礼,坐吧。” 白林坐下后,垂下眸子避开燕王的视线,陛下的退婚书她还没有拿到,这场表演深情的戏码还没有结束。 由橘给燕王和白相爷端上了茶水。 白相爷想赶紧结束这场会面,看向白林沉声道:“你一大清早在偏厅做什么?” 白林在小果的搀扶下坐到椅子上,“回禀父亲,女儿帮大伯母打理商铺,与掌柜们商量了一些事情。” “事情都处理清楚了吗?” 白林点头。 白相爷给了她一个眼神,“处理完就回去院里,别在前厅丢人现眼。” 白林懂白相爷的意思,父亲怕她看到燕王后会改变主意,又纠缠上他,不愿意去陛下面前求退婚书。 她眼底闪过一丝算计,抬头看向燕王的眼神却带着依依不舍,“是,女儿告退了。” “二姑娘那日在瑶华宫答应本王的事,是否还记得。”燕王手中拿着茶盖轻磕着茶杯。 白林站起的身子顿了一下,哽咽道:“臣女不敢忘。” “府里最近有俗事缠身?”燕王端起茶杯斜眼看向她。 白林摇头,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臣女刚从灵栖山回来,父亲已经帮臣女请旨面见陛下了。” 白相爷惶恐,赶忙回答:“回禀燕王殿下,陛下已经准许白林下午进宫面圣。” 燕王面色温和地问道:“姑祖母的身子可还安健。” 白林眼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柔声地回道:“长公主殿下躺在床榻上,臣女只远远地见过一面。” 燕王撇了一眼白林,“本王下午也要进宫一趟,顺便送你一程。” 白林垂下眸子,淡声道:“谢谢王爷怜爱,父亲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就不烦劳殿下了。” “你在拒绝本王?” “不敢。”白林低着头,眼泪在垂下的眸子中流淌在脸庞上。 她拿起帕子小心地擦拭着,“臣女的眼睛进蚊虫了,让陛下看笑话了。” 白相爷看到白林这副模样,心中又是叹气,见她没有大闹也就任由她哭了。 燕王笑意里带着嘲讽,白林刻意地低着头,躲避他的视线,假装不在意的模样。 可她不知道,那红了的眼眶出卖了她。 燕王心中又生了一些骄傲,白林对他情根深种,真是个痴情的女子。 琴雅院内,陈妙妙坐在桌子旁,桌子上摆着一个烂到发霉的苹果。 春儿拿着盒子递到陈妙妙面前,“姑娘,这是燕王殿下送来的礼物。” 陈妙妙愣住:“谁送来的?” “婆子们送来的。” 陈妙妙敲了一下她的头,“我问的是谁送进府的?” 春儿摸了一下自己的头,“是燕王殿下。” “他本人来了?”陈妙妙有些兴奋地往外走。 她信里跟燕王说了白林身后有帮手,这贱人站在太子那边,燕王定是看了信过来的! 春儿跟在她身后,小声道:“是的,姑娘,燕王殿下在前厅呢。您还在被禁足,不能出去。” “我看谁敢拦我!” 陈妙妙一路走到前厅,白相爷看到她来,脸色不悦。 “你来做什么?” “父亲,女儿来谢燕王殿下送的礼物。女儿是前来回礼的。”陈妙妙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木头制的小玩意。 白相爷脸色一变,“胡闹!” 燕王笑眼弯弯,“白三姑娘有心了。”挥了一下手,侍卫收下了礼物。 这东西是陈妙妙给的暗器的一部分。 陈妙妙柔柔地看向白林,“姐姐是怎么了?” 白林用帕子抹了下眼角,“我没事,让妹妹挂心了。” “下午白二姑娘要跟本王进宫面圣,求退婚书。”燕王直接告诉陈妙妙,陈妙妙一直让他杀了白林。 杀死白林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事,但是他不喜欢被别人左右思想。 白林除了对他一片痴心,有些缠人,对他并没有威胁。 他不喜欢直接杀死猎物。 留着慢慢玩耍,戏弄,才能让他感觉到快乐。 他喜欢看到白林在他面前流泪,绝望的模样。 “姐姐对殿下一往情深,真的能说服陛下求到退婚书么?” 陈妙妙听着白林要主动去退婚,并没有感到意外,这贱人前世定是被燕王搓磨致死。重生了怎么可能还会爱燕王? 燕王这种男人太自信了,掌握欲也强,他若是知道白林主动要摆脱他,定会要了白林的命! 所以白林一直在燕王面前表演爱情,不过是想蒙蔽燕王。 她要撕下白林的假面,让燕王看清这贱人的虚伪。 燕王听完陈妙妙的话,挑了一下眉,沉声问道:“白二姑娘打算怎么跟父皇说?” 父皇对白林的印象非常好,她若是去求,父皇怕是会觉得她是被逼的。 白林才擦干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抽泣道:“臣女自知出身卑微,不配再与燕王殿下携手同行。” 陈妙妙看白林又掉下眼泪,心里有些窝火,这贱人什么时候也学会绿茶这套。 她用看似担忧的语气质问道:“姐姐对燕王殿下若还是有情意,陛下想必也不会介意姐姐的出卖,毕竟你现在还是白府千金呢。” 第76章 进宫 白林擦眼泪的帕子放下,看着陈妙妙淡声道:“既然妹妹有主意,不如由你代我去跟陛下讨要退婚书好了。” 陈妙妙一下子被噎住,顿了一下,有些恼怒道:“姐姐这说的是哪的话,妹妹不过是为姐姐担忧。怕姐姐在陛下面前说错话,给全家惹上祸事。” 白林幽暗的眼神看着陈妙妙,“我不得燕王殿下喜爱,陛下想必也知道。妾有意,郎无情。这婚事想必陛下也不会再强求,妹妹就放心好了,我不会再挡着你爱慕燕王殿下了。” 说完白林掩面抽泣。 陈妙妙心中有些窝火,白林这贱人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被她逼着去求的退婚书! 这贱人若是去陛下面前也这么说,那她岂不是还没入皇家门就已经给陛下留下不好的印象! “你……”她张口要解释。 白相爷厉声道:“白林,冷静些,别惹燕王殿下笑话。”他知道白林要拿那两份口供去讨要退婚书,但这事不能让燕王知道。 白林捂着脸,噤声,身体却在颤抖。 由橘走到厅上,“老爷,要传午膳了。” 白相爷站起身,对燕王拱手道:“请殿下移驾饭堂用膳。” 燕王起身,从白林身边走过,余光扫了她一眼。 见她哭得伤心,嘴角起了一丝嘲讽。看在白林长的美貌地份上,日后给她一个妾室的名分也不是不行。 陈妙妙心中憋着一口气,与白林一同回内宅时,穿过月亮门,走到假山前,她挡住白林的去路。 小果挡在白林身前,“三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狗奴才!”陈妙妙扬手朝着小果脸挥去。 白林挡着她的手,“打狗还得看主人,三妹妹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陈妙妙也不再跟白要演了,讥讽道:“姐姐可真是能装会演,明明心里都快恨死我了,却还演得一副姐妹情深大度的模样。” 白林放开陈妙妙的手,对着小果和由橘道:“你们退后,我有些话同三姑娘说。” 三个丫鬟站在月亮门旁守着。 白林本就比陈妙妙高出一个头,此时陈妙妙站在她面前气势上就下去了许多。 陈妙妙不悦地退后两步,抱手靠在假山上,盯着白林。 白林丝毫没有避开陈妙妙挑衅的眼神,想想这是她从东司回来后,第一次与陈妙妙面对面的交谈。 陈妙妙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想必也是没什么耐心了,演都不想演了。 即如此,那她也没必要继续给陈妙妙好脸色了。 “我没计较妹妹三番五次地害我,妹妹倒先朝我发起难来了。” 陈妙妙冷哼一声,“你若是个识趣的,便知道,白府容不下你!而你却还死皮赖脸在待在这。” 白林笑眼弯弯,“妹妹这是哪的话,父母待我有养育之恩,还未报答怎么能轻易离去。” “我呸,报答!你拿什么报答? 你明明对燕王没有了情意,一心想报复他,结果却在所有人面前演得情深意切!我告诉你,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我跟燕王本是郎情妾意,若不是你横插一脚,怎么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妹妹可以质疑我的动机,但别质疑我的真心!” “得了吧,你……”陈妙妙刚想说白林是重生的,活生生地把话头给憋了回去。 “白林,你回来后做的每一件事,没有一件有利于燕王,还敢说你爱着他?别聪明反被聪明误,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白林淡声道:“我去求了退婚书,这门亲事定会落到你的头上。妹妹已经得到了一切,为何还揪着我不放,莫非是我威胁到你了?” 陈妙妙被白林的话戳中心窝,未来的皇后姓陈,她不能让白林回陈家,更不能让她活着! 她找了个别的理由说道:“姐姐不会以为握着白家的掌家权,就能对我产生威胁?真是搞笑,你手上的伤还痛吗?”她接着讥讽道:“管家?姐姐,母亲对你还能有几分怜惜,最后你只会沦落成为白家的奴婢!” 白林逼视的目光看着陈妙妙,压低声音道:“我既能回到相府,那么你应该知道,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揉搓的白林。” “来人。” 由橘和小果走了过来。 “三姑娘回院子后,让人把院子封起来,不准她随意进出。” 陈妙妙怒了,“你敢!” 白林冷笑道:“你马上就知道我敢不敢了。” 陈妙妙回到院子后,没多久,春儿就过来说道,“姑娘,咱们院子真的被封了。奴婢跟门口的婆子说话,她们都不理人。让奴婢闭嘴!” 陈妙妙气愤的把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摔下地。 “贱人!” 白林出发去皇宫前,去了一趟白夫人的院子。 许妈妈告诉白林,那花娘开始搬家了。 白林心中了然。 白夫人看到白林来,脸色十分不悦,“白树给那女人新买了个宅子,你为何不阻止!” 白林在白夫人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来,“母亲,哥哥对那花娘用情至深,咱们越是阻止,他怕是会陷得越深。” “你什么意思?难道要让那贱人生下孩子,让程家闹上门来退婚吗?” 白林听出来了,陈妙妙不知道陈家大郎与花娘暗中苟且,那孩子是陈家大郎的。 陈妙妙不知道,自然母亲也还不知道。 “母亲若是相信女儿,明天晚上,哥哥便会对花娘死心。” 白夫人一副不信的表情看向着她,“你在谋划些什么?不会闹得全京城知道,败坏相府的名声吧!” 白林淡声道:“母亲放心,此番举动可斩草除根,既然让哥哥断了与那女子的来往,也能免去白府的后顾之忧。” 白夫人半信半疑地看着白林,“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再信你一回。” 她看白林衣着正式,继续说道:“听你父亲说,下午你要进宫面圣?” “是。” 白夫人看向她的神情舒展开来,“你这样做就很好。与燕王的婚事本也不属于你,人不要消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白林垂下眸子,点头,“是,是女儿以前不懂事,让母亲忧心了。” “嗯,我竟然留你在府里,你便是白家千金。以后白府定会为你谋个好前程,不会委屈了你。” 许妈妈小声道:“夫人要服药了。” 白林起身对白夫人福了下身,“女儿感恩母亲的垂怜。” 白夫人挥了挥手。 白林退出了白夫人的寝室,朝着月华阁的院门走去。 刚走出院子,许妈妈追了上来,看了一下周围没有人,小声道:“二姑娘,都按您的吩咐,安排好了。” 第77章 见红 白林眸子沉了下来,点头道:“她可有怀疑?” 许妈妈摇头,“没有,花娘还一脸得意,为自己能得到那保胎丸洋洋得意呢。” 白林神情淡然,“好,让人盯紧点,发现不对劲立马回来禀报。” “是。” 白林朝着前厅走去,燕王邀她同乘马车进宫,虽说她心中有一百个不愿意,却没有办法推脱。 只要能拿到退婚书,这次她再忍忍! 一个小丫鬟迎面朝着白林走过来,“二姑娘,王爷有事离开了。” 白林听到不用跟燕王乘坐同一辆马车心中松了一口气。 小丫鬟继续说道,“姑娘,老爷也跟着出去了,让奴婢来跟姑娘说一声,今天不能进宫了。” 白林愣了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小丫鬟摇头,“老爷出去得非常匆忙,其他奴婢就不知道了。” 白林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梦华居,“女子失踪案”怕是有了新的进展。今天没能进宫,这退婚的事又不知又拖到何时。 退婚书一日没拿到手里,她的心总是不安。 跨进院子门,看到了白椿。 白椿看到她进来立马扶着,“我听下人说姐姐出去了,姐姐怎么又回来了?” “你在这等我?有事吗?” 白椿跟着白林进到厅里,“我小娘的院子已经重新布置好了,我来请求姐姐的同意,让我们搬回去。” 白林接过由橘递过来的茶,点头道:“既然已经弄好了,你们就回去吧。” 白椿感激道:“谢谢姐姐的救命之恩。今后姐姐若是有事,我定豁出性命相报。” 小果扶着白椿起来。 白林拉着她的手,“好。你们还缺什么跟由橘说便是。” “嗯。谢谢姐姐。”白椿抹着泪眼退出了前厅。 下午白椿母女俩便搬出了梦华居。 白林看完账本后,去找沈泊柔。 进到屋门口就听到沈泊柔问程家跟白家的关系。 “程家四姑娘与哥哥定了亲。”白林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桂妈妈见白林进来便对着她福了下身,退了出去。 “你今个儿不是要进宫吗,这么快便回来了吗?”沈泊柔放下手中在看的书。 白林摇头,走到沈泊柔身边坐下。 沈泊柔点了下她的头,“你还真是没用啊,燕王说被陈妙妙抢走就抢走了?你都不争取一下?” 白林翻了翻沈白柔在看的书,是一本描写美好爱情的小说,她轻叹道:“人家不喜欢你了,努力争取有什么用?” 小果帮腔道:“沈姑娘你是不知道,我家姑娘为了燕王殿下跟家里差点闹翻。可燕王殿下呢,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姑娘送去东司洗恭桶不说,还逼我家姑娘去陛下面前求退婚书。” 白林趴在案几上,不言语。 沈泊柔有些吃惊,“燕王严璟玄幼时与你的感情挺好的啊,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变成这样?” 白林抬头看着沈泊柔有些苦笑道:“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燕王说他要娶的是白家的血脉。那时的感情都是太年幼,不作数。” 沈泊柔沉默了片刻,“也好,以现在的局势,你若真是跟他成婚。我们之间怕是会成为敌对的关系。” 白林听到她这话有些吃惊,“你,听到了什么?” 沈泊柔看了眼小果和由橘。 白林挥了一下手,两个丫鬟退到了门口。 沈泊柔小声道:“你没问,我就没跟你说。花船是燕王母妃,年家的势力弄的。你知道吗?” 白林看着沈泊柔没出声,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被拐走后就上了那艘船,那时我经常逃跑,他们抓到我,虽说会惩罚,但打得没有别的逃跑的女孩重。 那时我便觉得有些奇怪,直到我看到了年家的次子上过那船。我那时还天真地以为他是来救我的。” 沈泊柔想到往事,冷笑了一声,年家次子的事她没再继续说下去。 “从花船出来了我才明白他们为何要拐走年幼的我,太子严璟墨是崔家唯一的血脉,外祖母一定会护他周全。 他们把我绑走后,外祖母失去了精神支柱,疾病缠身,没法理事,去了寺庙修行。她一走,太子便孤立无援。” 白林点头。 沈泊柔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靠近白林小声的问道,“我听说如今的太子被继后当成傀儡,困在东宫?他还好吗?” 白林想起曾经严璟墨在长公殿下府养过一段时间,那时她去长公主府玩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严璟墨时,明明只比她年长两岁,说话的口气却像个小大人一样,老气横秋。 在她们无忧无虑的年纪,严璟墨就已经在为了生存战战兢兢。 白林沉声道:“半个月前我被传召进瑶华宫时看见过他一眼,他的腿脚不方便。” 沈泊柔轻叹了一声,“年家忌惮崔家,外祖母这次下山怕是会掀起一声血雨腥风。” 白林点头。 沈泊柔突然话锋一转,“你真心放下燕王了吗?听你丫鬟说的话,你心里并没有放下他。” 白林淡笑道:“总会放下的,他不喜欢我。我老这么缠着他,他已经厌烦了。” 沈泊柔露出一个明媚的笑脸,“你这么聪明,定是个有福气的人。没有燕王,还有大把的公子,郎君排着队等着你。” “你别取笑我了。” “两天后就是程家的寿宴了,我总算可以见到我那久未谋面的继母和继妹了!”沈泊柔眸子又暗了下来。 桂妈妈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姑娘,许妈妈在前厅,说有事跟您禀报。” 白林蹙眉,许妈妈来只能是为了那花娘的事。 她起身往外走,沈泊柔脸色惊变,“可是姨母出了什么事?我跟你去看看。” 白林想着这事怕是瞒不住沈泊柔,在去前厅的路上低声告诉她:“哥哥在外面养了个外室,怀孕了。” 沈泊柔眼睛睁圆了,“啊?” 白林刚出现在前厅门口,许妈妈便走到她面前,看到沈泊柔有些尴尬,没开口。 白林带着沈泊柔和许妈妈进到厅上:“许妈妈你说吧,沈姑娘不是外人。” 许妈妈焦急地开口道:“姑娘,出事了,那花娘知道那保胎丸好,便多吃了一颗。现下小丫鬟回来禀报,说她见红了,正要找大夫呢。” 第78章 奇闻 白林眸子暗了下来,沉声道:“让人去东四路的小梦胡同通知陈家大郎,若是他问起谁让丫鬟去找的他,便说是刘媛林叫她去的。” “刘媛林是谁?”许妈妈有些好奇地问道。 “派府里的大夫去花娘那,别声张。你赶紧派人去通知,大夫看完了就晚了。” “好。”在说话会出冷气的冬日,许妈妈头上一层密密麻麻的汗。 “哥哥现在在哪?” “大公子被老爷罚在书房习字。” 白林往院子外走去,淡声说道:“走吧,去炖一些明目的汤送去母亲的院子。” 沈泊柔跟在白林身边,“昨日有事耽搁了,没能陪姨母用膳,今晚怎么也得去陪陪姨母了。” 许妈妈看了白林一眼,白林淡声道:“这事还得柔姐姐同我一道说。” 许妈妈知道沈家姑娘跟府里的关系密切,她住在这,早晚会知道,便也没说什么。 白林带着沈泊柔走到了月华阁。 白夫人躺在床榻上看到沈泊柔来了,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柔儿,在这还住得习惯吗?我身子不好,也没去亲自帮你去整理屋子。” 沈泊柔坐在白夫人的床踏边,柔声道:“姨母放心,林儿妹妹把我照料得很好。倒是柔儿不懂事了,现下才来看您。” 白夫人瞥了一眼白林,“你是不是听到府里有什么风言风语?” 沈泊柔笑着拉着白夫人的手,“是听到了一耳朵,说是白家哥哥昨天去翻了温姨娘的院子,被姨父关进书房了。” 白夫人咳了两声,摆了摆手,“树儿那孩子是有些不成体统了,让你一来便看笑话了。” “我小时候经常来府里玩耍,相府也算是我的半个家,我怎么可能看笑话。只是有些担心白家哥哥,这在书房关了一天,眼睛怕是有些吃不消。” 白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住,老爷管教白树,她是不大敢多言的。 现下听着沈泊柔这么说,心里十分心疼白树。 “许妈妈,老爷还在书房吗?” “回禀夫人,老爷同燕王殿下一同出去了。” 白林给许妈妈递了个眼神,许妈妈接着说道,“夫人,厨房那边今天买到了几个鸽子,要不要做一些明目的汤给公子送过去?” 白夫人沉思了片刻,“树儿在书房待这么久也累了,让他出来陪沈家妹妹吃个晚饭吧。” “好。” 白夫人换好衣服,出到厅里坐着跟沈泊柔扯着家常,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白树游魂般地走了进来,然后坐在椅子上发呆。 “树儿?”白夫人在叫他。 白树愣住,完全没听到刚才白夫人在同他说什么,他现在一心挂记着花娘。 昨天他拿了钱便让小厮在西郊碧云寺附近买了一处宅子,今天本来要去帮花娘搬家的,谁知道才走出院子,便被父亲看到。 父亲因他闯了温姨娘的院子生了好大的气,把他关在书房里。 本来他想偷偷溜出去,燕王又来了,跟着父亲在书房聊了一上午。 “母亲,怎么了?” 白夫人看到白树这模样以为是他太用功读书,累着了,有些心痛地说道:“晚上同沈家妹妹用膳,你用完膳不用去书房了,回院子里休息吧。” “是。” 白树才发现白林和沈泊柔坐在厅上,他白了白林一眼,对着沈泊柔拱手道:“沈妹妹妆安。” 白林跟着沈泊柔起身,给白树福了下身。 等用饭的间隙,沈泊柔说起外面的一些见闻给白夫人听,听得白夫人开怀大笑,心情好了许多。 白林捂着嘴跟着笑,“今天掌柜们来时也说了一起趣闻。” 白夫人听到白林提到商铺,便问道:“你大伯母的商铺今年经营情况怎么样?” “回禀母亲,一切安好,营收稳步涨了些。” 白夫人点头,“好。你大伯母把产业交给你,你要仔细着,别出了什么乱子。” “是。女儿谨记母亲的教诲。” 沈泊柔用有些好奇的口吻道:“你还没说是什么趣事呢?” 白林捂着嘴,“听着怪有些让人不好意思的。” “你快点说,我的好奇心可被你勾起来了。” 白夫人也有些好奇道:“林儿见的掌柜来自五湖四海,听到的事定是有趣的。” 本来在神游的白树听到白林的话,都有些好奇是什么见闻。 一屋子的人视线都放在白林身上。 白林见时机到了,柔声道:“李掌柜说他在西郊有处空宅子,挂了大半年没有人问询。昨天不知是哪家小厮连价都没还就买下了。 他有些好奇,便派下人去打听了一番。 今天看到搬进去一个小娘子,那小娘子身边就两个丫鬟,几个做粗活的婆子小厮。却不知男主人是谁。 沈泊柔一脸八卦的说道:“想必是被人养在外面的见不得光的外室吧,这事情在豪门不算什么怪事,那掌柜肯定不止跟你说了这些!” 白林余光打量了一下白树,只见白树脸色铁青,恶狠狠地看着她。 她就当没看见,继续说道:“柔姐姐真是嗅觉灵敏,那掌柜自然不止说了这些。 他说,家里的小厮正要走的时候,发现那院子进去了一个男子。小厮也是个缺德的,当即便从院子里的一个狗洞钻进去听了墙角。 原来那妇人跟那男子还有一腿。” “咦,这事件听着污耳朵。” “掌柜也就是随口说说,怕府里的公子少爷被蒙骗……” 白树刷的一下站起身,“白林,你什么意思?” “哥哥怎么了?”白林明知故问道。 白树看着沈泊柔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他强压着胸口的气。 “母亲,儿子有些事要出门,晚膳就不陪您和沈家妹妹用了。”说完白树大步走出了厅堂,朝着月华阁院子外面走去。 白夫人脸色惨白,白树昨天拿了一大笔钱,十有八九就是去外面置宅子了。 她看向许妈妈。 许妈妈朝她点了点头 白夫人差点没晕过去,陈妙妙只跟她说花娘是陈家大郎介绍给白树认识的。 没想到那两人真的有一腿! 她站起身,“我有些日子没去碧云寺了,是该去烧香,祈祷菩萨保佑我们白家。” 第79章 捉奸 白树朝外走,推开看门小厮。 “公子,大公子,您不能出去!老爷交代您的待在书房不能离开。”几个看门小厮拦着白树。 “滚!”白树红着眼眶,一脚把看门小厮踹翻,“再敢拦我打死你!” 安福看到自家公子一肚子火,跟在后面不敢出声。 白树朝马房走去,愤怒地呵斥道:“那宅子你在谁手里买的?” 安福以为宅子买贵了,小心翼翼地回道:“公子,您要得急,小的也没办法慢慢跟那卖家磨价格……” “蠢货,我是问你卖家是谁!” 安福想了一下,有些迟疑地说道:“宅子的原主人姓李。” 白树一脚踹到路边的假山上,“操!” “公子,怎么了?小的已经拿到了房契,那房子没有问题啊!” “走!去西郊的宅子!”白树一脸怒气,仿佛要杀人。 安福快步跟着白树,两人骑着马朝着西郊方向赶去。 白林和沈泊柔戴着帷帽和白夫人同坐在马车里,白夫人紧紧地握着沈泊柔的手。 “姨母,您别担心。白哥哥看清那女人的嘴脸,免受她的蒙蔽是好事啊。”沈泊柔柔声劝慰道。 白夫人捂着自己胸口,“造孽啊!你们陈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白树若是因此事受伤害,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白夫人刮了白林一眼。 沈泊柔帮着白林说话:“姨母,林儿从小在您身边长大,在您的教导下正直善良,她是一心为了白家着想的。倒是陈家,他们就是些下三烂的市井门户,看到二妹妹现出落的如花似玉的,得不到便想着从白哥哥身上下手。” 白夫人更气了,拍着自己的胸口,“说来说去,还是当年换子惹的祸,这陈家的京城不能留在京城了!” 白林听着不发一语,前世陈家那样对她,她也没必要对他们再留一丝善念。 赶出去正好,免得以后再用血脉至亲的那套说词来绑架她。 马车停了下来,许妈妈声音传了进来,“夫人,到了。” 白夫人听完立马起身,白林拦着她。 “母亲身上不好,您还是待在马车上吧。女儿和沈姐姐去看着哥哥,别让他闯祸了。” 待会的画面太劲爆,她怕白夫人受不住。 白夫人推开白林,怒声道:“不行,我非得好好教训那贱人出出气!” 白林见拦不住,也就任由白夫人朝着宅子门口走去。 门口听墙角的小厮看到白夫人一行人走了过来,急忙禀报道:“夫人,许妈妈,陈家大郎进去没多久,大公子就进去了,我们把门守着,没让人进出。” 白林拦着守在门口的小厮,“这里后院有个狗洞,你钻进去开门。” “是。” “你们去守着狗洞,不准任何人从那里爬出去!” “是。” 沈泊柔扶着白夫人走到宅子的大门,不一会儿门就打开了。 “夫人,里面出事了!公子和一个男的打起来了。” 白夫人带了一群婆子进门,只见里面乱成了一团,丫鬟们端着一盆血水往外走。 “我的孩子怎么样的!”男子拽着丫鬟问道。 白林一拳打在说话的男子脸上,“滚,她是老子的女人,那孩子是老子的!” 男子倒在地上,起身一脚踹在白树身上,“我忍你很久了!要不是陈妙妙让老子把花娘介绍给你,老子早就帮她赎身,带着她远走高飞了!” 白树死死地拽住陈家大郎,“你说什么!我跟花娘认识跟陈妙妙有什么关系!” 陈家大郎突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就是个蠢货!话都能听错,我什么时候说了陈妙妙?” “别演了,陈家哥哥,你从外室这里拿钱养自己的老婆和孩子,花娘知道吗?” “你闭嘴!”陈家大郎看到白林戳破自己虚伪的嘴脸,一时怒火攻心! 白林淡然地笑道:“你与花娘幼时相认,你一直在利用她,把她卖入青楼的也是你。怎么好意思说带她远走高飞这种骗人的鬼话!” “白林,你个贱人,你懂什么!” 白林冷笑一声:“今天要不是哥哥撞见你们俩情意浓浓,哥哥还不知要被你们骗多久!” 白树眼睛通红,“白林,你怎么来了?” “母亲也来了。” 白夫人在沈泊柔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进了内院,指着陈家大郎“来人,给我抓住他!” 陈家大郎被小厮钳制住,突然明白了什么,看着白林,满脸惊恐,“是你,是你把我骗过来的!花娘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动的手!” 白林摆手,冷声道:“是她太贪心了,那保胎丸一次只能吃一颗,她非要吃两颗,出事了怪谁?” “白林,你个毒妇!竟然对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动手!”白树也反应过来,今天一切都太巧合……像是被设计好的。 现下他明白了,这一切都是白林做的。 白林也没否认,站到白夫人身后。 大夫走了出来,摇头。 陈家大郎大声问道:“花娘和孩子怎么样了?” “胎儿本就没有坐稳,她还乱吃药,那孩子已经没了。”大夫看向白夫人沉声说道。 白夫人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好啊,没了好!” 花娘挣扎地爬出来,“你胡说,我的孩子怎么会没了!” 白树抱起花娘搂在怀里,“花娘,没事的,孩子还会再有的。我们回家!” 白夫人拦着白树,颤声呵斥道:“树儿,那贱人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你清醒一点!” 白树几近崩溃,通红的眼眶里浸满了泪水,“母亲,孩儿从来没有这么爱一个女子,孩儿是真的爱她!她就是孩儿的命啊!” 白夫人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随后又心疼地摸着他的脸,苦口婆心地说道:“你糊涂啊,花娘她就是在吸你的血,你怎么还执迷不悟!” “母亲,花娘定是爱我的,不然,她为什么不去吸别的公子?她为了我受尽别人的白眼蜗居在一方小天地里。 母亲,我保证你让我娶程家姑娘,我没有反抗,我只求你能说服父亲让花娘进门!” 第80章 忤逆 这次白夫人没有再惯着白树,这事关白树的前程,白树糊涂,可她不糊涂。 “来人,把大公子绑起来,捆回府!” “你们谁敢!”白树抱着花娘怒斥道。 白夫人捂着胸口大喘气,“树儿,你若想让这女子活着,便只能听我的,否则她就竖着进白府的门,横着出去!” 白树没想到一向宠着母亲在花娘的事情上一点退让的余地都没有。 “母亲!” 白夫人眸子暗下来,沉声道:“只要你能安心把程家姑娘娶进门,这女子我便说服你父亲,给她一个名分。” 白林抬了一下眼睛,白夫人在使缓兵之计。父亲是不可能让一个勾栏院出身的女子进白府的大门。 前世,花娘之所以能进白家大门,一是程家的婚事被搅和了,白树名声已经坏了,京城没有世家愿意把姑娘嫁进白家。 陈妙妙便出主意让白树娶了外地一个小官家的女儿,然后花娘联合陈妙妙利用白夫人给她新换了个身份,成了贵妾。 这一世,她要切断陈妙妙对白家的控制。 虽说白夫人现在和白树已经对她有了龃龉,但只要父亲还站在她这边,她便还能继续自己的计划。 沈泊柔也帮白夫人劝着白树,“白哥哥,咱们都是为了你的前程着想。你想,你现在抱着这个女子回白家,这姑娘的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白树想了想,明白这事父亲还不知道,否则今晚出现在这里的就不止几个婆子和小厮。 “好。母亲说话算话!” 白夫人眼里闪过一丝阴毒,“自然,母亲什么时候骗过你。” 花娘紧紧的抱着白树,“大郎,奴家害怕,你留下来陪奴家可好?” 她视线偷瞄了一眼白夫人,在白夫人眼中看到了杀意!她心中便明白,白夫人要杀了她! 她已经知道了自己在白树心目中的份量,她在屋子里听到一个娇柔的女声拆穿了陈家大郎对她的虚情假意。 她的心碎的四分五裂,再听到白树对她和陈家大郎有一腿的事不仅不介意,还深爱着她。 她便决定要紧紧的抓住这个男人! 今晚她有信心能把白树留下来! 白夫人听着花娘这狐媚子又在勾引白树气打不到一处来,恨不得现在就上手掐死她。 白林拦着白夫人,对她摇了摇头。 白林柔声问道:“哥哥打算怎么处置陈家大郎?” 白树脑子一下子想起花娘背叛他的事,脸沉了下来。 花娘心中惊了一下,狠狠的刮了白林一眼,这小姑娘好厉害!她是怎么知道自己与陈家大郎的事! “大郎。”花娘怕白树刚才的一时脑热冷静下来。 白树脑子乱得很,他心中恨不得杀了白家大郎,若是杀了人,父亲就会知道今天发生的事! 他想到始作俑者是白林,便冷眼看向白林,“你设计了这出戏,你收尾!” 白夫人也看向白林,“你陈家的人,你打算怎么办?” 白林垂下眸子,掩盖住心中的难过,陈家不是她的后路,她也不打算把陈家当成后路。 敲打一下陈家,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态度,以后别来烦她。 “陈家大郎半夜私闯民宅,偷盗物品。让花娘报官吧!”白林冷声说道。 白树造成的点头道:“陈润明在花娘这拿了那么多东西,是该一一的还回来!” 陈家大郎听到白林这么说,大骂道:“白林,我是你堂哥!你竟然要把我送官!” 白林淡然的看他一眼,“你们拿了白家一笔钱,把我卖给了白家,我跟你陈家有什么关系?” “是你一心攀高枝,留在白家不愿意回来!” 白林走到白家大郎面前,“你们拿钱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们当初穷到要把陈妙妙卖进白家做丫鬟。可见,你们对陈家的女儿也并没有几分真情!” “父亲若不是要把陈妙妙卖去白府,也不会发现抱错了孩子,你就是在怨恨陈家!怨恨我们找到你!” 沈泊柔有些好奇,走到白林身边小声道,“他们说陈妙妙是白家真千金便是啊,我瞧着你比她不知强多少倍。” 白林长叹了一口气,淡声解释道:“他们把陈妙妙卖进府后,被下人们认出她穿的红肚兜是当年母亲亲手做的。” “啊?”沈泊柔有些吃惊,“这东西她竟然能保存这么多年,还一直穿着?” “嗯。” 白林虽然也觉得不可意思,但当时孟妈妈也找上白府,口口声声说,陈母去世前跟她说了这个秘密。 白夫人看着那红肚兜就坚信陈妙妙是她的女儿。 白林瞥了陈家大郎一眼,“恨也好,怨也好。你们对我即没有养育之恩,也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没必要对你们有一份真情实意。” 她转身走向白树,“哥哥,要报官的话,我们便不方便再待在这了。” 白树反应了过来,点头。 “大郎!你不要丢下奴家,奴家刚失去孩子……” 白树听到孩子皱起了眉头,他再不介意花娘与陈家大郎之间的关系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孩子掉了他现在是一点都不心疼。 花娘也意识到了这点,她立马换了个说词,“大郎,你若是走了,官府的人问奴家陈家大郎都偷了些什么,又问奴家家里的情况?奴家该怎么回答啊。 奴家孤苦无依,只有大郎你了。” 花娘说完哭得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白树听到花娘这么说,心又软了下来。 他看向白夫人,“母亲,我就留下来,待会官府的人来,我便说是路过这里顺手帮了个忙。绝对不会丢白家的脸,也不会让程家知道。” 白夫人瞧着花娘那狐媚子的样子,差点被气晕过去,她算是知道白树是怎么被骗的了。 “这事是要闹去官府的!你三更半夜出现在西郊,顺手帮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的忙?你真当程家是死的啊!他们稍微查一下便会知道你出现在那里的动机!” 白林淡声道:“哥哥若是不在,这案子官府也只会罚陈家大郎一人。若是你在,恐怕花娘也得进堂审问。 到时候,她有命进去,可没命出来。” 白树怨毒的看着白林,“都是你搞出来的事!” 白林淡然的笑道:“哥哥差点给别人的孩子当了爹,怎么还怪到了妹妹的头上?” 第81章 动手 白树被白林怼得哑口无言,自知理亏,抱着花娘进去屋子。 “我跟你们回去便是,你说话别夹枪带棒的!” 花娘缩在白树的怀里恨得牙痒痒的,今天白树发现她跟陈家大郎的事,她不敢再多言,怕白树发火。 于是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大郎明天会来看奴家的吧。” “放心,我明天定会来看你。” “嗯。奴家害怕。” “官府的人来,你把陈家大郎交到他们手里便是,别的也不用多说。”一般盗窃,官府也不会多问,只会抓偷东西的人。 白夫人恶狠狠地看着花娘,心里已经在盘算白树离开后怎么收拾花娘这个狐狸精。 白林瞥向跪在一旁花娘的小丫鬟,“知道去官府的路吗?” 小丫鬟早被这架势吓得不敢动弹,“我,奴……奴婢不知道。” “你们俩把这个小丫鬟带去官府报案。”白林指着跟进来的小厮说道。 “是。” “带到那附近,让她自己去报案,盯着点,别被人看到了。” 两个小厮点头,抓起小丫鬟往外走。 “白林,你卖我,我告诉你,你不得好死!”陈家大郎还在诅咒白林,并且想把她拉下水。陈妙妙回到白家后,白家虽然留着白林在白家做千金,但终归是冷落了她。 这贱人竟然想出阴招把他诓出来,他既然不好过,白林也别想安生的待在相府! 白林冷眼瞥了他一眼,冷笑道:“我卖你?若不是有人跟我说这些,我怎么知道你和花娘的事,和……花娘的本名?” 陈家大郎瞳孔放大,在人群在扫了一眼,没看到陈妙妙! “是她跟你说的。” 白林不语,淡然一笑,“你想想怎么跟自己的发妻和儿女解释吧。” 陈家大郎心里已经认为是陈妙妙卖了他! 他马上改变态度,想用血脉亲情博一点白林的同情心,“林儿,我是你表哥啊!你不能这样对我啊!陈家没了我,他们老的老,小的小,以后你会帮我孝敬他们吗?” 沈泊柔冷啍一声,“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白林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陈家大郎,前世,他们也是用着一家老小绑架威胁她做陈妙妙的丫鬟,重生一世,她不会再被这种虚假的亲情蒙骗。 白夫人看向白林狠下心把陈家大郎送进官府,自知自己之前一直误会她了,脸上有些尴尬。 她帮着白林说话,“林儿跟你们陈家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们是死是活关她什么事!给我把他嘴堵上!” 今天不仅陈家大郎要被抓走,陈家那些人都要被赶出京城! 白林看着院子里管洒扫的婆子,“你们知道怎么说吗?” 婆子们知道自己她们照顾的是豪门养在外面的外室,每日里过得也是战战兢兢,现下主家打上门来了,她们都想立功,跟着主家回去大宅。 一个婆子聪明地爬到白林和白夫人的面前,指着陈家大郎说道:“这个男人深夜闯进了花娘的宅子偷东西,奴婢们便把打他晕制服了!” 白夫人点了点头,“做得好,自是有你们的好前程!” “是。夫人放心,奴婢们定会办得让您满意。”几个婆子跪趴在地上叩头。 白树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走过白林身边时刮了她一眼,“花娘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也别想活着!” 白林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没有言语。 白树走出宅子,白夫人在沈泊柔的搀扶下跟着走出去,她回头给了许妈妈一个眼神。 白家的小厮一把把陈家大郎丢在院子中间,人都跟着白夫人一行人走出院子。 几个婆子拿着棍子把陈家大郎一顿揍。 白林头也不回也走出了院子 花娘听到外面陈家大郎的惨叫声,心里惶惶不安,白家那个姑娘实在厉害。 她趁着官府没有来人之前收拾细软,藏好。 若是有个什么意外,她要赶紧跑路。 她刚小产完,身子虚得很,动了两步就躺回到了床上。 细想,刚才白树刚才警告了白家的人,明天白树便会来看她! 白家人应该会慢慢收拾她,至少现下不会动她。 她是想进白家的门,但最近打听了一下,程家姑娘嚣张跋扈,定是容不下她。 既然容不下……那么,自己得不到的,程家姑娘也别想得到! 她这么想着,几个婆子进到屋子里。 “谁让你们进屋的,赶紧给我滚出去!”花娘大声呵斥道。 几个婆子互相看了一眼,给彼此壮了下胆。 拿着绳子一步步逼近花娘。 花娘意识到了不对劲,“你们要干什么?” “娘子,你要去了地府别怪我们,要怪就怪那些豪门的夫人们!” “喂!我花钱养你们,你们竟然听了人家两句话就要杀我?” 婆子们听了花娘的话不为所动,“你不挣扎,死的也许没那么痛苦!” 花娘往床铺里面缩,“明天公子就会来,他若是看到我死了,你们还活得了吗?” 带头的婆子冷笑一声,“宅子里进了贼人,是他杀了你,关我们什么事?” 花娘明白了,偷窃只是小罪,陈家大郎顶多关几天就被放出去了。 若是情杀,陈家大郎会被判死刑,陈家还会被判流放! 好恶毒! 花娘拿床上的枕头砸向婆子们,用尽全身力气反抗却还是被婆子们按住。 绳子套在她的脖子上时,她奋力喊道:“我拿钱买命!” “我有钱,我可以全部给你们!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花娘被按在床上,回头看向带头的婆子。 婆子们有些犹豫。 “你们随便弄死个丫鬟顶替我,我保证会离开这,再也不在京城出现!” 婆子们没再出声。 半夜,陈家的人听到敲门声。 陈家这半个月过得胆战心惊,好不容易那群折磨人的恶魔消失了,怎么又有人敲门? 陈家大伯打开门,外面站着官府的人。 “陈润明是你的儿子吗?” “是的,官爷是有什么事吗?” “你儿子在西郊的一处宅子杀了个妇人,你们跟我们走一趟吧!” 第82章 反目 陈家住的就是个一进的院子,门口说话,睡觉的屋子也能听到。 陈伯母听到自己儿子好端端地被抓了,急得鞋都没穿就跑出了屋子,她踉跄地走到院子门口处,焦急地说道:“官爷,我儿最老实不过了,他怎么可能杀人呢?” 官兵正色道:“陈润明深夜闯进了西郊一处宅子,盗窃杀人,那院里的下人都能作证,走吧。” 陈伯母哭着打陈大伯,“我就说他那媳妇是个克夫的,好好地怂恿大郎搬出去住,瞧,现在出事了吧!” “别瞎说,走,我们去看看。他定是被人冤枉的!”陈大伯跟着官兵走了。 白夫人靠在床榻上,闭目养神。 许妈妈走了进来,“夫人,都办好了。” “死了吗?” “死了。” 留在那盯梢的小厮回来报,官府的人过去了,拉出去了一具女尸。 白夫人睁开眼睛,眼底闪过一丝得意的神情,“那院里的婆子的身契在谁手里?” “安福是个懂事的,那些下人的身契和宅子的契约都落在他母亲家的舅舅身上。他舅舅在大房家外省的铺子里管事。 若是不深查,查不到相府。” “嗯,等这事完了后,把宅子卖了,再找个人伢子把那院里的人都发卖了。” “是。” 许妈妈正要退出去的时候,白夫人叫住她,“白林布局的这些事你都知道吗?” 许妈妈愣了一下,跪到白夫人面前,“夫人,老奴不是有意要瞒着您……” “白林都跟你说了什么?”许妈妈是她的陪嫁丫鬟,她自是相信许妈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二姑娘知道花娘以前的名字,老奴就是让下人用这个名字骗着陈家大郎去的那宅子。” 白夫人闭上了眼睛,她今天听到陈家大郎的意思,他被诓过来是因为白林知道他跟花娘的过去。 白林从小在相府长大,她是怎么知道的? 白夫人不想怀疑到陈妙妙身上……那就只能是白林私下跟陈家有过联系。 梦华居内。 白林躺在床上复盘着整件事情,从信被烧毁开始,白树为了怕暴露自己在外面养了外室的事,每一步都在防着她。 并且拉着陈妙妙帮他做掩饰。 今天她与陈家大郎说了那些话,想必母亲也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陈妙妙跟白家大郎的阴谋。 以前陈妙妙害的是她,父亲母亲不在乎。 现在,陈妙妙算计到了白树的头上,白林不信他们还会继续袖手旁观,放任陈妙妙继续待在相府! 母亲让许妈妈处理了花娘,白树必定要找她麻烦。 她得想个对策,让父亲彻底管教白树一顿! 想到父亲,白林和母亲回来时,父亲还没有回来。 严璟墨差人送信给她,有急事跟她说。 联系到一起……想必跟花船有关。 次日,白树一大清早便往西郊赶。 白林带着小果出门往碧云寺去。 像上次一样,白林去到后院算卦,小和尚把白林带到湖边的亭子处。 小果在一边盯梢。 “出了什么事吗?”白林开门见山的问道。 严璟墨面色看起来有些轻松,“我们派人扮成燕王的人去抓蓝书业的相好,那人走投无路自首。 揭发了燕王与年家这么些年在花船上经营的一切,现下物证,人证齐全。这次陛下想包庇燕王也不行了。 白林点头,她心中的忧虑更重了。 “陛下打算怎么处置燕王,他现在在哪?” 严璟墨以为白林在担心燕王,本来有些愉悦的面庞起了一层阴霾。 他沉声道:“燕王现在被禁足在燕王府。”他隐瞒了燕王被父皇打了一顿板子的事,他不希望白林为了燕王伤心。 白林点头,内心对这个惩罚不太满意。 她的退婚书还没有拿到手,现在这个时间节点……也许正好可以去讨要退婚书! 严璟墨看着白林越发幽暗的眸子,心中有一丝不爽。 “你在担心他?”这话不知怎么的就脱口而出了。 白林愣了一下,“啊?” 严璟墨不再言语。 白林也不想跟他多做解释,继续问道:“陛下准备怎么处置年家?” 说起年家,严璟墨脸色阴沉了下来,“他们把麾下一直做黑活的家臣出来顶罪,陛下下令斩了他们一家老小几十口人。只是责怪了年家一个管教下人不严的罪责,罚了年家父子一年的俸禄。” 白林脸色也跟着阴沉了下来,陛下对年家的忍耐度比她想象的更高! 两人沉默不语,陛下对年家的惩罚太轻了。 小果慌忙地给白林打着手势,白林赶忙转身往湖心亭外面走去。 走到假山处看到了白树大步朝她走来,扬起手朝着她的脸扇。 白树的手被抓住,他愣住,看到一张差点没被吓死的脸。 “大人……” 白树有些颤声的行礼,他看到严璟墨这副公公的装扮屁股就有些痛,上次在巡检司被打的事他终身难忘。 “好巧,在这烧香能碰到白家的公子和姑娘。”严璟墨放开白树的手。 白林低垂着头,白树这脑子应该想不到白林会在这里跟严璟墨见面。 白树有些尴尬,“家妹做了一些出格的事,我做哥哥得怕她走进歧途,微微惩罚一下她。” 严璟墨没再接话,径直离去。 白林想起自己刚才还没有谢谢严璟墨,那房子是她写信让严璟墨帮她找的,然后卖给白树。 白树目送严璟墨的背影,回头恶狠狠地看着白林,却不敢再动手。 “走,回家,我有账要跟你算!” 白林眼里闪过一丝算计,跟着白树回到相府。 到了相府,白树拽着白林的手往白夫人院子拖! “你个毒妇!” 白林甩开他的手,“哥哥不用这么紧抓着我,我自会走。” 两人进了月华阁,白夫人刚用完早膳,看到两人来便关切地问道:“可用了过了吗?” 白林对白夫人行礼,“母亲安。” 白树一屁股坐在白夫人身边:“母亲,孩子要说句不孝的话,您为何要对花娘赶尽杀绝!” 白夫人沉下眸子,一脸不理解的表情:“树儿,你在说什么?” 第83章 外人 白树不懂白夫人的意思,白夫人看向许妈妈,“发生什么事了?” 许妈妈也是一脸不解,“公子,怎么了?” 白树眼眶通红,伤心欲绝地用手捂着脸,“花娘被人勒死了,下人们说是陈家大郎动的手,陈家大郎现在被官府带走了。” 许妈妈给白树上了一壶茶,轻声劝慰道:“公子,这事您就不能怪到夫人身上了,定是那花娘说了什么话,刺激到了陈家大郎,那人就动了杀心。他们自相残杀,也是报应。” 白树刮了许妈妈一眼,“你在胡说些什么?” 许妈妈退到白夫人身边。 白夫人捂住胸口装晕,“我的老天爷,好好的怎么会杀人呢?走的时候人不是被绑着的吗?” “夫人不知道,那种做粗活的人,那点绳子哪里绑得住他们。”许妈妈在白夫人身后轻声说道。 “昨天我就不该走!”白树痛苦地把茶砸到地上,手被杯子的边缘割伤,流出许多血。 白夫人心疼得眼泪都掉了出来,“快点帮公子把伤口包扎起来,树儿,这事不怪你,都是命啊! 他们狼狈为奸存了心要玩弄你,现在见事情败落,又狗咬狗,都是咎由自取!” 白树跪在地上捶着地面,“可是我真的爱花娘,没有她,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白夫人走过去抱着白树,两人哭成一团,“树儿,程家姑娘温柔贤淑,是个好姑娘,你会喜欢上她的。” 白林喝着茶,看着母子俩哭成一团。 听完白树说完,她心中有了数,母亲授意让许妈妈杀了花娘。 许妈妈便指使了那院里的婆子动了手,那些婆子本就对花娘没有多忠心,现在见能攀上权贵之家,还不使了命表忠心。 只是,她有点怀疑。 前世,花娘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会如此轻易的死去。 她放下茶杯,缓声地问道:“花娘真的死了吗?” 她话一落音,母子俩转头看向她。 白夫人心中咯噔了一下,这事她和身边的人都没有亲眼看到,看样子得派人去府衙打听一番……别出了什么意外。 白树疯魔一般起身,抬起手朝着白林打过来! “你就是欠收拾!就是你害死的花娘!” 婆子们拉着白树,怕他在月华阁闹事。 白林不躲闪,直视着白树的眼睛,冷声道:“哥哥,你有没有想过,若你不是白家的公子。花娘还会这样缠着你吗?” 白树顿了一下,心里更气,指着白林骂道:“你什么意思!你自己贪慕富贵便把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一样!陈家大郎杀害了花娘,你也别想好好活着待在相府!” 白夫人不想留陈家的人在家,心中有些后悔当时把白林留在府里,她没有帮白林说话,装晕昏了过去。 “夫人!”许妈妈赶忙扶着白夫人,搂着她那一刻便知道夫人的晕是装的。 下人们手忙脚乱的扶着白夫人进到寝室休息。 白树恶离开厅上时恶狠狠的看了白林一眼。 白林眼底闪过一丝算计,白树的心事全写在脸上,他想要自己的命。 白林起身走出月华阁,小果跟在身后,“姑娘,刚才公子这么骂你,夫人竟然一声不吭。” “母亲不想得罪白树,便想让我当这个罪人。” “可是,姑娘,那花娘什么德行我们一眼便能看出来,公子为何被她迷得失了心智?” “花娘死后,哥哥做了什么?” 小果细想了一下,“找姑娘您的麻烦。” “还有呢?” 小果摇了摇头。 两人穿过长廊,白林继续问道:“那花娘在世时哥哥又做了什么?” 小果深思了片刻,小声道:“若不是那信件的事,府里根本就不知道公子在外面养了外室。” “外室。”白林冷笑一声。 前世若不是花娘使了手段,她一辈子就是个外室。 小果似是明白了,“若不是暴露了,公子压根没想把她接进府。” 白林淡然的笑笑,“是啊,父亲若是知道他在外面养了外室恐怕会打死他。说到底,哥哥最爱的只有他自己。” 小果有些气愤,似又是知道了些什么,“姑娘,您是很早就知道了公子在外面养外室的事吗?” 白林点头。 “怪不得,公子以前那么宠您,突然就变了态度!” “嗯,去东司前我便让他跟那女子断了,那时他便恨上了我。” “那这一切是三姑娘故意安排的?” 白林看着小果,眸子变得深邃了起来。 连小果都能看明白的事情,母亲却在装傻。 她有些无奈的神情,“从今天起,大厨房那边送过来的东西都要仔细检查一番,再送到沈姑娘和我的屋子里。” “是。” 两天无事发生,白林想跟父亲说进宫的事,父亲这两天却早出晚归,碰不到人。 白林在严璟墨那儿知道了“少女失踪案”已经结案,父亲这些天定是在忙这事。虽说陛下对年家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但其它牵扯到这事件的家族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这两天请安时母亲都格外紧张,让她们不要随意出门,她在白相爷那里听说,有好几家牵扯到案子中的人被抄了家。 还警告他们在家里待着别闹事吵着父亲。 进宫的事不能拖,白林在想着法子,由橘进来禀报道:“姑娘,老爷和夫人让您去前厅见老夫人。” “好。”白林已经收到了城外的小厮快马加鞭的回来报的信。 好她派在城外接祖母和堂姐的车回来了。 白林一进厅上,厅里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 她一跨过门槛,所有人看到她顿住了话头。 白林看到了陈妙妙跪坐在祖母的脚踏处,嘴角的笑僵在脸上。 “二姐姐来了。” 白树翻了个白眼,“她最先知道祖母回来了,没去门口迎接就算了,还得派人请才来。管个家管出了官威!” 白相爷撇了白树一眼,清了一下嗓子。 白树狠狠刮了白林一眼,闭上了嘴。 白林跪到祖母面前,“白林给祖母请安,祖母安康。” 堂姐白沐笑道:“好久没看到林妹妹了,真是出发的越发标致漂亮了。” 第84章 冷落 白夫人接着白沐的话,愉悦地说道:“林儿,快谢谢你沐姐儿的夸奖。母亲离开了几年,孩子们都一下子都长大了,这不明年林儿和妙妙就要及笄了。” 老夫人板着脸,冷声道:“长得再漂亮也不是白家血脉,我让你们把她送回去,怎么不听?” 白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住,把接下来要说的话给憋了回去。 白相爷刚想开口,老夫人继续说道:“白林她既然不是白家血脉,就应该送回去给陈家,回归各自该待的位置,免得日后惹出事端。” 说完她冷眼看着白相爷,眼神里带着压迫。 白树接着老夫人的话说,“祖母说的是,这丫头早送出去就不会给家里惹那么多麻烦。” 老夫人切换成慈祥的面容看着白树问道:“出了什么事?” 白相爷也看向白树。 最近府里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都是陈妙妙搞出来的,他虽一再偏袒亲生女儿,但陈妙妙在乡下教坏了,不能撑起大局。 他这几天忙得很,想知道府里又发生了什么事? 花娘的死,白树憋了几天想弄死白林,母亲下了死命令,不准在府里生事。他看到父亲每日愁眉苦脸的样子便也不敢轻举妄动。 今天陈妙妙出来后跟他说了几句,他心里的郁结消散了一些,但今天祖母回来,他定是要狠狠地给白林难堪! “祖母,白林打碎了燕王殿下的东珠,被罚去东司洗恭桶,现下才从那放回来。” 陈妙妙也添油加醋地说道,“前些日子哥哥去接姐姐回家,姐姐不知道怎么地去了巡检司,哥哥被巡检司扣下打了一顿板子,养了大半个月。 听到祖母要回来了,现下才下得了床。” 白相爷神情不悦,呵斥道:“这事光彩吗,过去了就别再提了!” 老夫人听完后果然神情不悦道:“闯祸精!你们还把她留在府里做什么?” 白林淡声道:“祖母息怒,林儿留下来是为了报答白家的养育之恩。” 白相爷也帮腔道:“林儿很是懂事,等明年及笄后,儿子为她找门好亲事,也是全了这么多年的父女情意。” 白夫人跟着点头。 老夫人当然听得出来,这是要把白林当成结交世家的工具。养了这么多年,总要为白家做些什么。 她没再揪着白林不放,转头跟白夫人继续说话,“我赶在程家老夫人寿辰之前回来,就是想去跟程老夫人再细聊一下树儿的婚事。” “母亲放心,日子已经定好了,等过了礼就可以去迎亲了。” “嗯,仔细着点,程家不仅管着兵部,手里有钱又有权,我们与他们家结亲,对你大伯日后也是好的。”老夫人心疼自己的大儿子在外面征战,他的军功还得由兵部上报。在那有了人脉,日后封侯拜相也算是有了条门路。 白相爷和白夫人起身,对着老夫人拱了下手。 “母亲说的是,儿子铭记在心。” 白林一直跪着,没有人叫她起来。 由橘这时走了进来,“老夫人,老爷,夫人,午膳准备好了。” 白沐扶着老夫人站起来。 “走吧。”老夫人路过白林时刮了她一眼。 白林没有言语,由小果扶着起身。 几位长辈先走出了屋子,陈妙妙走在后面,路过白林身边时阴冷的说道,“你好样的,得罪了燕王,他可不会再被你这副狐媚子的样子给骗了,你等着死吧!” 白林迎向陈妙妙的目光,“你的王妃梦怕是要泡汤了。” “贱人,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赶紧给我去退婚!” 白林冷笑道:“你帮我跟父亲说,让我去面见陛下,我就进宫去求退婚书。” “好,你等着。”陈妙妙大步地走出厅堂。 白林跟着走了出去。 陈妙妙为了让她退婚,定会去找贤妃,到时候她一进宫,两人定会去跟皇帝给她编一些莫须有的罪行。 她等着。 这顿午饭白林根本没有吃饱,饭桌上她不想惹事,便默默低着头吃东西。 白沐一副长姐的派头,指使她去为祖母布菜。 等她忙完回去时,看到几个鬼鬼祟祟的面孔一闪而过。 小果有些奇怪:“那些是什么人?” 白林眉头微蹙,那些人不是府上的人。 次日老夫人带着白沐和陈妙妙乘坐一辆马车,白夫人和白林同乘一辆车,白林带着化着妆的沈泊柔扮成丫鬟的样子跟在身边一同前去。 白夫人都没注意到,在马车里因为白树的婚事有些忐忑。 白树跟着白相爷骑着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程府去。 程府转角处有一个身影看到他们靠近,便隐入了街上的人群中。 程府打开了中门,因为年家的事,这寿宴他们办得低调,送礼的人都还是络绎不绝。 白府的女眷被带到后院的院子里。 程老夫人看到白家老夫人,两人走到一起,拉着手便寒暄了起来,“老姐姐,没想到你竟然来了。” “你的寿辰我怎么能不来。” “你这离京几年,我一直挂记着你。” “好着呢,都好。” 两人年轻时是手帕交,老了关系也不错。 聊着聊着便拉着小辈出来相互行礼。 程家有三房,三房的媳妇看着白家的姑娘客气地夸着。 相互吹捧了一番后。 程老夫人视线放到白林身上,“这是你家二房家的姑娘吧。” 白老夫人脸色有些不好,但维持着表面的礼仪,“是的,是老二的女儿。” “长得真是漂亮,我记得她是跟燕王殿下有婚约的吧。” 白夫人心里一惊,现下跟燕王以前有往来的世家都被陛下清算调查了,程老夫人这问得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白夫人有些局促地答道:“燕王殿下看不上这丫头,正要退婚呢。” “噢?”程家老夫人等着白夫人继续说下去。 白老夫人也看向白夫人,她是收到信说是要退婚,怎么过去了几个月还是没有退。 白夫人捂着胸口,轻声道:“本是要退的,这不是进宫前,燕王殿下出事了。” 第85章 偏见 白老夫人撇了自己媳妇一眼,用眼神警告她闭嘴。 程家大房媳妇和颜悦色的招呼道:“婶婶,嫂嫂,外面冷,大家说了这么些话也口渴了,进去屋里喝杯热茶吧。” 程老夫人带着白老夫人进了屋子,小辈们跟着进了厅堂上。 白家因跟程家的姻亲的关系,被安排进了一间雅间。 丫鬟们规规矩矩地端上茶和果子。 白老夫人跟程老夫人坐在上座。 白夫老人放下茶杯,自嘲地说道:“让老姊妹见笑了,我们家若能与皇家结亲也是祖上修来的福气。只是这丫头是个没有福气的,让燕王殿下厌弃了。” 白老夫人语言中表达了自己不喜欢白林,又撇清了目前跟燕王的关系。 程家大房媳妇看着白林被这么挤兑,有些看不过去,走到白林身边拉着她,看着白老夫人笑道:“婶婶别笑我,我瞧着你家这丫头看着像是个有福气的,她日后若是姻缘上有什么不顺利的,我兴许能出上一份力。” 程家大房媳妇笑得眉眼弯弯,燕王放弃白林是没有眼光,这么漂亮的大美人有的是人稀罕。 白林起身对着程家大房媳妇行了个礼,“林儿代府里的姐姐妹妹们谢过姨母的好意。” 程老夫人当然听出来了,白老夫人从小就不喜欢他家次子生的二女儿,现下又闹出真假千金。她这老姊妹更加有理由不喜欢白林这孩子了。 但她从小看着白林这孩子长大,心中是喜欢的,但也不想因为小辈得罪自己的老姊妹。 程老夫人点了一下媳妇的头,“就你嘴巧,白家的姑娘个顶个得好,姻缘自是圆满的。” 刚才她问了现下白家的现状,听完白老夫人的话,心里也算有个底了。 这事不能写信,现下风口浪尖上,私下聚会聊也不适合,只能当面聊。于是程老夫人便借着今天的这场合聊天形式地问着。 她刚才这么问也是想知道白家究竟跟燕王牵扯有多深? 白家与燕王的婚事是指腹为婚,这事情避免不了。 若是……除了婚事还有其它事,那她得仔细点与白家的婚事了。 听着自己老姊妹先是夸了她们家能得到皇帝的青眯,后又用退婚跟燕王撇清关系,而且要退婚的是燕王。 他们也是同意了,这样听来白家并没有攀附燕王之心。 程老夫人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一半。 陈妙妙脸上淡淡的笑着,“祖母也不必担心,既然是指腹为婚,那婚事自然还是在白家的。” 她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晚上回去她就跟父亲说让白林进宫去请退婚书。 等过了这段时间,她的手段定能让燕王再娶自己。 陈妙妙话一落音,所有人都看到她这边来。 程老夫人看着陈妙妙心里有丝不悦,但面上还是和蔼地问道:“这位想必是最近才接回来的三姑娘吧?” “是的,才接回来没多久,这丫头有些没规矩了,让你看笑话了。” 白老夫人看到陈妙妙插嘴长辈的谈话,眼中有一丝怒气,养在外面这个也不行。 她本来就偏心大儿子,二儿子生的除了树哥儿,几个嫡出庶出的姐儿她都不喜欢。尤其是不喜欢白林。 但现下她更讨厌陈妙妙这个丫头。 没眼力见,还没规矩。 白沐用帕子捂了一下嘴,掩盖扬起的嘴角,信里听二叔说找回来了个真女儿。她还以为是个什么厉害的角色,这么一比,比白林差远了。 本来这次回来想着收拾白林就挺累的,还多了一人,没想到多的这个是蠢蛋。 现下看着还可以借陈妙妙的手,打压白林。 想到这,她压下笑容,用安慰的眼神看向陈妙妙。 “没事,小姑娘嘛,活泼点挺好。”程老夫人不想跟陈妙妙一般计较,但见着这姑娘的气质,样貌,以后怕是撑不住什么大场面。 陈妙妙听出来祖母在怪她随意插嘴,心里有些不开心。 古人的规矩真多,现代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什么时候被长辈说教过。 白夫人看到陈妙妙低着头,心下有些难受。 她心中也知道陈妙妙与白林的差距,可若不是换错了孩子,陈妙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不懂规矩,被训斥。 她看向白林的眼神中又带有些不悦。 白林悠然地喝着茶,她知道自己关了陈妙妙两天禁闭,陈妙妙有些沉不住气了。 她心里有些担心沈泊柔,沈泊柔刚才请示去更衣,到现在也没回来。 白老夫人也不想在这种场合再训斥家里的小辈,便没再接这话头。转头跟程老夫人聊起白树,还有一些婚礼上的事。 程家大房媳妇见三个姑娘们待在堂上有些无聊,便出声道,“府里的菊花开了,姑娘们跟府里的姐姐妹妹一同去赏菊吧。” 陈妙妙这次没敢说话,只是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白林放下茶杯跟着程家大房媳妇走出了雅间,她要去找沈泊柔,怕她出事。 陈妙妙跟在后面,白沐挽着她的手,“妹妹,咱们一起走吧。” 陈妙妙对这突出其来的示好有些不适,回来时,她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分明是看不起自己。 “大姐姐突然靠近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知道你在跟白林斗。”白沐开门见山的说道。 陈妙妙并不回应白沐的话,这姑娘想借刀杀人,她眼底满是算计,那她就将计就计! “大姐姐这是哪里话,大家都是一家人,我跟二姐姐之间是有些误会。但我不会记恨她的。”陈妙妙一副柔弱的模样说道。 白沐忍住翻白眼,她从下人那儿得知,白林罚了陈妙妙关了两天的禁闭,要不是祖母回来了,陈妙妙现在还被关着。 她是没想到陈妙妙不仅没头脑,胆子还特别小。真是个窝囊废! “你这么没用,以后一辈子都被白林压一头,处处都要看她脸色,活得累不累啊。”白沐看着白林的背影,在来之前她就想让白林在这场宴会中丢人,以后再也不能出席贵女之间的宴会。 不为别的,就为母亲偏心白林,她要抢回母亲给白林的一切。 “大姐姐,你想做什么?” 第86章 落水 今日天气晴朗,有阳光晒到的地方不算冷。 白林跟着程家大房家的媳妇走到后面花园中,园子里聚集了不少贵女,对词,作诗一副热闹的景象。 “姨母,这位是白家二妹妹吧。”一位穿着鹅黄色锦缎的妙龄少女朝着两人走过来。 程大媳妇拉着少女跟白林笑着介绍道:“这位是我母家的外甥女,比你年长一些,你唤她桃姐姐便是。她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白二姑娘多担待。” 白林露出明媚的笑容,“桃姐姐好。” 前世,这个桃姐姐是白树前世娶的小官女妻子的闺蜜,小官家女死后,她便跟白家杠上了,没少让自己丈夫在官场上给白树使绊子。 连带着陈妙妙也没少受她的气,回来便撒到她身上。 这一世,白家与程家的婚事能成,那个小官家的女儿也能逃过一劫。 只是…… 王秋华看到白林,大步的走了过来,“白姑娘,我就知道你会来!” 白林淡笑地问道:“你回去还好吗?” “哈哈哈哈,我挺好的,你给我出的主意挺好用的,我婶婶果然把婚事给退了。现下她可不敢再随便给我相人家了。” 白林的嘴角也跟着扬起弧度。 王秋华说话中气十足,音量也比一般姑娘要大一些。其他吟诗的姑娘朝着她们这边望过来,看到白林,贵女们脸上有些五颜六色的,三两聚在一起小声的议论着。 白林当然知道她们在议论着什么,她完全不在意。 王秋华神色不悦:“你别理她们。” 陈妙妙和白沐也走了过来。 “我家姐姐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呢。”陈妙妙有着天真无邪的口吻说道。 “那是,谁叫白林长得漂亮,那些嫉妒她的人嘴脸真是丑。” 王秋华看到陈妙妙当即翻起了白眼,她是真的看不惯白林这个妹妹。说是白家真千金,身上一股小家子味。 说话还阴阳怪气,听着十分不悦。 陈妙妙还没说话,另一个着粉色衣服的女子冲到王秋华面前,“你说谁嫉妒,她有什么好让人嫉妒的!在贤妃娘娘的宫里闹的脸都不要了,也要巴着燕王殿下!” 程大媳妇脸上有些不悦,程筱梦是二房家的女儿,白林未来的嫂子。 程筱梦平日里嚣张跋扈就算了,现下脑子有些拧不清地跟其他贵女说白林的闲话。 这不变相在打程家的脸吗? “梦姐儿,你是不是偷喝冷酒了,怎么在这说胡话。” 陈妙妙有些抱歉地打着圆场,实际刺激着程筱梦,“梦姐姐说我们两句也是应该的,以后进了门,我们都得叫您嫂嫂。” 程筱梦瞥了白林一眼,“我现在说她,也是为了以后她别再别白家的脸。丢白家的脸也就是丢程家的脸,大伯怎么还怪上我了?” 她是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白家的媳妇了,当嫂嫂的说小姑子两句怎么了。 程大媳妇气笑了,听说白家公子也是个气性大的,程筱梦这性子,嫁进白家,两人有个什么不合的怕是要动手。 终归不是自己的女儿,她也懒得再管。 “行,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今天来的都是客,家里的姑娘还得让着些,好生招待着。” “知道了,大伯母,你去忙吧。”程晓梦有些不耐烦。 程大媳妇拉着白林的手,用抱歉的语气说道:“梦姐儿性子直率了些,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白林轻轻摇头,“谢谢姨母关心,我没事。” 程大媳妇走后,程筱梦拉着陈妙妙和白沐走到贵女圈中间,其他贵女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白林身边只剩下了王秋华。 “别理她们,我看这花也没有什么好看,咱们去屋里坐着吃东西。” 白林淡然道:“我的一个婢女不见了,我找一下她。” 王秋华往四周望了一下,“这里挺大的,你看到她了吗?” 白林摇头,她看到了沈泊柔的继妹,沈二姑娘冷眼瞥了她一眼,移开了视线。 “我去别的地方找找。” 王秋华跟上,“我在这里没什么意思,跟你一块去找。” 白林沉思了一会儿,点头。 两人往山后面走去。 陈妙妙看到白林往山后面走,给白沐使了个眼神。 白沐却有些迟疑,借口把陈妙妙拉到一旁,“王家姑娘也在……不好办。” 陈妙妙柔和的脸,说着阴毒的话,“那就把她们一起淹死。” 白沐看着陈妙妙,有些恍惚,这身体里的灵魂并不如外表那般柔弱。 陈妙妙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继续说道:“姐姐,你去跟那些人说,可以动手了,我把人引过去。” “为什么不是你去说?” “也行,那姐姐把人引过去。” 白沐想着自己几年没有待在京城,大多贵女都不太认识了,她估计是没办法把人引过去。 “我去叫人,你看着点时机再带人过去。” “好的。” 她们要让白林失足落水。 沈二姑娘看到姑娘们都三三两两地聊着天,没人注意到她,便也往后院走去。 刚才有个小丫鬟递了张纸条给她,她的心上人在后院邀她相会。 她跟孟郎两情相悦,奈何母亲嫌他家门第低,但她一心扑在孟郎身上。 收到这个纸条,当即就心跳加速。 她刚才看到白林也往后院走去,她大着胆子也往后院走。 孟郎既然能过来,他便有办法脱身。 如果有人发现了,她就把这事栽赃到白林身上。 白林和王秋华在后院转了一圈都没找到沈泊柔, “这里就这么点大,你那丫鬟能去哪?” 白林摇头,她心里有些担心,沈泊柔说她来只是为了看一眼继母和继妹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想必看了看了,她人怎么不见了。 正想着,两人身后有一个阴影。 “白林,小心!”王秋华一把扯过白林,两人没站稳被人推进了湖里。 王秋华会游泳,去救白林时,身体被人按着动弹不得。 白林憋着一口气,落进水中后看到黑衣人的身影,她拔下头上的簪子朝着向她靠近的人刺去。 第87章 热闹 杀手躲过了白林右手的簪子,白林左手用力地扎进凶手的胸口。 她预感到今天可能会出事,于是在袖子中藏了一根簪子。 这些人她在前院看到过,当时不明白他们为何会出现在院子里。 现下想起来,怕是白树叫他们在那里认清自己的脸。 白树因为花娘的死一直在怨恨她,憋了这么多天,终于动手了! 白林没有想到白树敢在程家动手。 血染在水中蔓延开来。 白林向后游躲开血水朝着自己蔓延。 她转身看到王秋华被杀手死死地按着,她划动水缓慢游到那人身后,奋力用簪子扎进他胸口。 杀手松开王秋华,身体往水下沉。 白林拉着王秋华往上游。 天冷,水冰凉,她的身体有些冻僵。 眼见两人不仅没有上游,反正往下沉,她的气也快憋不住了。 突然有一股力量把她往上拉。 模糊中她看到了严璟墨的身影,她和王秋华都被救到了岸边。 白林赶紧把王秋华呛的水压出来,等王秋华把水都吐出来时,严璟墨已经消失。 “救命啊!”白林奋力喊道,她跟王秋华落水了,这事得让程家人知道。 沈泊柔走了过来,“你怎么了?” “这里有杀手,你去哪里了?”白林看到沈泊柔,心中总算松快了些。 “杀手,他们是谁派来的?针对你的吗?” “是。你跟着我一起喊人,把在院子里看花的贵女们都叫过来。” 沈泊柔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好,还有一出好戏让她们去看。” 白林想起严璟墨在碧云寺说过他的计划,她看向沈泊柔,“你见到了那个公公?” 沈泊柔脸上满是怨毒,“对,我还给他的计划加了点料!” 白林点头,“在那边的厢房?” 沈泊柔朝着湖边往西的方向。 两人开始大喊道救命。 程筱梦带着一群贵女们往后院的湖边走去,“我们家湖边的风景也是非常宜人,就是现下天气冷了,既然你想看,我便带你去看看吧。咱们去那边的暖阁坐着,赏湖景。” 陈妙妙柔声道:“梦姐姐想得真是周到。” “救命啊!” “谁在喊救命?”众贵女们四处张望。 陈妙妙眼里闪过一丝阴毒,怎么人还没有死,她姑娘拖了一些时间,想着白林定是死透了才诱导着众人往这边走。 那些杀手是干什么吃的! “听错了吧,这里怎么会有人喊救命?” 陈妙妙想拦着众人往湖边靠近,但桃姑娘已经绕过了假山往湖边走。 “救命啊!” “我听着像是白家二姑娘的声音,咱们去看看。”桃姑娘快步地往声音方向走去。 程筱梦也跟上去,“她好端端的在我们家喊什么救命。” 一行人走到湖边,看到白林和王秋华浑身湿透地坐在湖边。 白林眼神向桃姑娘求救,“桃姐姐,我跟王姑娘在湖边散步。她不小心掉进了湖里,我把她救了上来,麻烦你带我们去厢房换身衣服吧。” 桃姑娘立马叫来了婆子们背着王秋华,往厢房走。 陈妙妙脸色铁青,白林在说谎,她跟王秋华肯定是被杀手推下湖中的。 那些杀手被杀了。 她怨恨地看着白林,白林也望着她。 白林收回阴冷的目光,看向桃姑娘,“桃姐姐,这里是不是离西边的厢房近一些?” “那边是近些,只是平日里不怎么打理……” 白林咳了两声,“好冷。” 沈泊柔扶着白林担忧地说道,“桃姑娘,你看咱们家姑娘和王家姑娘落水,再不进屋子里怕是会感染风寒。” 程筱梦不喜欢王姑娘,更讨厌白林,想着那边的屋子里定是没有生炭火。既然白林愿意去,就让她去吧。 “白二姑娘觉得冷就去吧,免得说我们怠慢了客人。” 桃姑娘跟身边的妈妈说,“崔妈妈,你带着其他贵女们去湖边的暖阁赏景吧。” 众人看见白林窘境的模样,想着跟到西厢房那边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便都往回折。 程筱梦高傲地转身朝着西厢房走去,“西厢房那边的湖景更好看,咱们去那边看一样。” 众贵女们心里都门清,都看想热闹。 白林又出丑了。 桃姑娘见众人兴致勃勃地往西院走,她也不好拦。 毕竟,她也只是暂住在这做客的。 “崔妈妈,你去请大夫过来。” 一行人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西院的厢房。 程筱梦带着贵女们往二楼走去。 一群婆子,丫鬟们跟着。 西院本就没有人守,桃姑娘让婆子叫人送茶水果子,暖炉。 一时间竟有几十号人挤进了西院。 婆子把王秋华抱进了一楼的厢房,为她换了衣服,擦了身子出来放到床上。 白林也已经换好了衣服,守在王秋华身边。 屋里没有生炭,有些冷。 桃姑娘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端茶水的婆子丫鬟们。 “妹妹冷吗?要不坐到床上,盖着棉被?炭火一会让下人送来。” 白林摇头,“谢谢桃姐姐的好意。” 沈泊柔接过婆子的茶水,“桃姑娘还有其它事要忙吧,王姑娘有我家姑娘照顾,您先去忙吧。” 桃姑娘点头,楼上一堆祖宗要伺候。 白林见所有人都走了,轻拍了一下王秋华的手。 王秋华一下子从床上坐起,“你跟我说有热闹,什么热闹?” 她话才刚落音听到楼来传来尖叫声。 白林三人打开窗子看热闹。 一个外衣没穿好的男子冲出院子,后面一堆婆子在追。 “走,出去看看。”沈泊柔眼里闪着光,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她们三人走到二楼的厢房,只见沈家夫人只着肚兜坐在床上捂着脸。 王秋华看到这辣眼睛的画面,“我早,这么劲爆!” “发生什么事了?”桃姑娘在楼下忙着烧炭火,突然就听到了楼上的尖叫声,还看到一群婆子追了出去。 程筱梦脸色惨白,这是什么鬼热闹! 白沐也没想到自己刚赶过来,就看到了这种腌臜事。 程筱梦身边的婆子有些窘迫地说道:“沈家夫人跟……跟今天要为程老夫人作寿的高僧行苟且之事。” 第88章 丑事 程老夫人和程家的媳妇,白家老夫人一行人往西院赶。 小丫鬟来厅上禀报,白姑娘和王姑娘掉进了水里,便过来看人有没有事。 白老夫人听到又跟白林有关,气得跟着程老夫人一同往西院走。 “那个孽障,又做了丢人的事。” 一行人走到半路,一个婆子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 “什么事这么慌张?” 婆子看到白夫人在旁边有些不好意思说。 “白老夫人也不是外人,有话直接说!” 婆子这才开口道:“老夫人,西院有人通奸。” 程老夫人听完这话,差点没晕过去。 白老夫人扶着她,“谁!”她心中把白林列成了头一号的嫌疑人,心里已经想着要怎么处理白林。 婆子脸色苍白,“是,是沈夫人。” 听到是沈夫人,众人皆是一顿。 程家大房媳妇厉声道:“你们是不是看错了人,沈夫人怎么可能在西院?” “不会错的,大夫人。所有贵女们和她们的婆子丫鬟,几十双眼睛都看到了。而且……而且,她通奸的对象是前几天来府上念经的高僧。” 程老夫人差点晕倒,大房媳妇扶着她,“母亲,别急,咱们去看看。 你们把那院子封起了吗,任何消息都不准走漏!” 婆子点头:“已经封了,但是,那么多人都看到了,这事怎么收场啊?” 程家二媳妇脸上五颜六色,“她问了我西院怎么走,我还觉得有些奇怪。她说听说了我们有个湖,西院那边风景好,想借今天这个机会去看看……” 众人面色阴沉。 三媳妇小声嘟囔着,“沈夫人真是自己丢人,还带上了程家,这以后两家怎么做人!” “若是府里自己人发现还能帮忙瞒着,现下各家的贵女们和她们的下人都在,这事不用一会便传遍了。” 白老夫人脸色铁青,这事也太凑巧了,怎么刚好就被白林给撞上了。 她扶着程老夫人的另一只手,“老姊妹,这事一时半会儿的也解决不了,先去看看。” 众贵女看到长辈们来了,一个个低着头脸色绯红地行礼。 她们本来是想看白林落水被长辈数落的,没想到走到二楼时听到了靡靡之音。 婆子们把门撞开,竟然是沈家夫人与男人通奸,还是跟和尚! 程老夫人见到所有人挤在院子里,大家面色都不好。 再走进那间屋子,先是闻到一丝男女房事后的气味,再看到沈夫人还一脸春光,媚眼如丝。 “你们把我的衣服还给我!”沈春茹抱着被子缩在床上,一脸嚣张。 “沈春茹,你真是好样的!” 程老夫人退出屋子,“各位姑娘都去厅上吃些茶水吧,那边芳圆斋新送了些果子过来。” “是。” 白老夫人知道这事自己不便掺和进去,便刮了一眼白林,跟程老夫人说道:“这丫头也是欠管教,在这院子里乱走,给你们添麻烦了。” 王秋华拉着白林小声地问道:“这位是?” “我祖母。” 王秋华给白老夫人福了下身,“白夫老人,我掉下了水,是白二姑娘救的我。我还应该谢谢她呢。” 白老夫人本来打算训斥白林,现下被王秋华这句话给呛了回去。 “原来是这样,王姑娘可还好?” “我没事了,谢谢白老夫人关心。” “嗯。”白老夫人脸垮着,转向往走廊出口走去。 白林和王秋华在后面跟着。 程老夫人让两个婆子进去屋子里把沈春茹衣服穿好带下一楼。 贵女们见不再方便待在这,便捂着脸从走廊处往楼下走。 还没走两步,又听到走廊尽头有人踩到东西的响声。 “那屋子里是谁?”程老夫人问道。 众人摇头。 白林和沈泊柔对视了一眼,心中暗笑。 桃姑娘站出来回道:“这院子平日里没有人住,屋子都是空着的。” “去,去看看。”大房媳妇对身边的两个婆子说道。 两人婆子进去,抓着沈二姑娘和一个男子出来。 众人才因为刚才沈夫人的事情惊魂未定,不曾想又撞到沈二姑娘的丑事。 众人因为太尴尬而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 “你们放开我!”沈二姑娘挣扎。 她是没想到,自己刚进到这院子,在一楼的院子角落跟着情哥哥你浓我浓时,突然听到一群贵女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往这边走。 她记得给她纸条的婢女说这院子是空的,平日里没有人来的。 怎么会突然来这么多人。 往外走定会碰到那些人,到时候她也解释不了自己一人在这做什么,干脆拉着情哥哥躲到了二楼最里面的厢房里。 谁知道在房间里待一会儿就听到这层楼其中一间房间发出不雅的声音。 她当时就知道事情不对。 在听到外面程老夫人叫自己母亲的名字,她慌了神,往后退时撞到了凳子腿。 男子低着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沈家看不上他,现下事情败落了,沈家女若是不嫁给他,便只有去跳河的份了。 程老夫人差点晕厥,“你们,你们母女俩真是不要脸啊!私会男人都要在一块,是嫌一个人还不够丢丑的吗? 沈家祖宗要是知道有你这种媳妇和女儿,气得恐怕棺材板都盖不住!” 白老夫人也是震惊了,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程筱梦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不知道今天自己撞了什么邪,要来西院看白林出丑。 没想到白林的热闹没看到,竟然撞到了这么大的丑事。 “祖母,这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安排的,沈姨母和沈二姑娘怎么可能会蠢到在同一个地方私会外男啊?” 沈泊柔轻声道:“这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们做出这种事,怎么还能是别人逼的?” “你算什么东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程筱梦扬起手要打沈泊柔。 白林挡着她的手,沉声道:“梦姐姐,她没有说错。你不能随便打人。” “是她,就是她把我带到这个院子的!”沈二姑娘指着沈泊柔大骂道。 “唉?这婢女有点眼熟,是不是前段时间城里贴的通缉画报上的人?”一个贵女指着沈泊柔说道。 众人都朝着沈泊柔看,“好像真的是她!” 真是一雷炸过一雷,府里突然出现通缉犯! 程老夫人看向沈泊柔,“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第89章 县主 经过那贵女的提醒,大家才恍然大悟。 这女子就是通缉犯! 沈泊柔被人认出来是画报上的通缉犯后,立马引起众人的恐慌,大家纷纷站离白林远远的。 有人想起来这女子一直待在白林的身边,便指着白林说道,“这通缉犯是她带来的!” “没错,我也看到这女子一直跟在白二姑娘身边。” “白家姑娘怎么跟逃犯扯上关系了?” 贵女们神情害怕地小声议论着。 婆子们也警惕着,生怕通缉犯做出什么伤害人的事。 被抓奸的沈家母女两看着通缉犯,越看越眼熟。 沈夫人脑海中似乎有这么一个故人。 沈姑娘是觉得除了刚才通缉犯带自己来这偏院见过一眼,她好像很久以前也见过这女子。 什么时候见过? 通缉令上写的名字她们有些记不清了,但肯定不是那个名字。 陈妙妙在白林出门时便看到她带了沈泊柔,她早知道会闹这一出。 她了解了一下沈家,知道沈泊柔来寿宴定是要看她的继母和继妹。 她明知道会闹出事却没有提醒白老夫人。 因为她就想看到白林出丑。 白沐认出来了通缉犯,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沈泊柔! 沈泊柔八岁时被拐走,她跟小时候长得并不是很像,但那眉眼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小时候她经常还府上找白林玩,所以她对于沈泊柔的印象比别人深刻。 再看她一直站在白林身边,跟小时候的场景一模一样。 沈泊柔竟然还活着!她什么时候跟在她们身边的? 王秋华也是觉得有些奇怪,好像记得从灵栖山回来时,城内外的墙上有贴着这个女子通缉令。 刚才她就想问白林,这个姑娘怎么会在她身边。 她拉着白林往自己身边靠,小声地问道:“你怎么会跟她在一起?” 白林神情严肃。 沈泊柔并没有被大家认出来后的慌张,她的神情坦然,目光凌厉地看向沈氏母女。 程老夫人一脸严肃地看着白老夫人,等着她给个解释。 白老夫人脸色雀黑,今天白林带的这个丫鬟她没见过,本以为是府里新来的。 没想到啊,竟然是逃犯! 现下得赶紧撇清关系,免得连累到府里,和程家的关系。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白林。 转头跟程老夫人解释,“这婢女我并不认识,怕是跟着我们混进来的。白林,你这丫头,怎么身边的人都管不好!回去定让你父亲好好罚你!” “祖母,她不是通缉犯。” “这么多人都认出来了,你还在袒护她什么?” 程老夫人看着通缉犯站在白林身边,以为白林被挟持了,蹙眉地看着通缉犯,小心地劝道:“姑娘,你冷静一点,不要伤害人。” 白林在众人的目光中拉着沈泊柔看着她,沈泊柔点了一下头。 白林开口介绍道:“这位是柔则县主,沈泊柔。” 她话音一落,就像一滴水掉进了油锅,引起了一阵暴乱。 沈氏母女最先发出疑问,“你说什么?她怎么可能是沈泊柔!” “我家姐姐失踪了十年,随便出来一个女子便想顶替她的身份?” 程老夫人脸色不悦,“白二姑娘,你可有依据?” 沈泊柔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那是长公主的信物。 所以人闭上了嘴,对着玉佩行注视礼。 白老夫人刚才还在说沈泊柔是通缉犯,急着跟她撇清关系,没想到——她竟然是失踪许久的柔则县主。 她看向身边的白沐。 白沐点头表示是柔则县主本人。 程筱梦小声嘟囔道:“柔则县主怎么可能是逃犯?而且从那船上逃出来的人有什么清白可言?白二姑娘可不要乱说话。” 沈泊柔扫了一眼众人,把玉佩收回身上。 接着厉声道:“清白?我死里逃生,维护着自己的尊严回到你们所谓的贵女圈。而她们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又在做什么?” 沈泊柔指着沈氏母女,一脸愤然。 今天沈家的脸是丢尽了,沈泊柔可没打算给程家留一点脸面,她要脱离陈家! 沈夫人脸上五颜六色,指着沈泊柔大骂道:“你根本就不是柔则县主,你们随便找个人出来,就说是沈泊柔,我不信。” 沈姑娘也激动地说道,“对,她在骗人!那玉佩定是她偷的!从那船上逃出来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沈泊柔面色沉着。 白林出声道:“柔则县主就是被年家家臣绑架的,她在那船上卧薪尝胆十年,终于逃脱升天。在场的各位小姐们,你们小时候也见过柔则县主,不可能对她没有印象。” 众人不敢轻易下定论,至少,这女子手里拿的玉佩就不是一般人能拿到。 长公主的玉佩更加不可能是一般人能偷到的。 程老夫人只在沈泊柔小的时候见过她,细看,眼前的女子眼眉是有些像长公主殿下。 今天是自己的寿宴,不能被沈家的丑事给破坏。 她柔声道:“这毕竟是沈家的事,不如请沈大人来吧。各家小姐们去厅上吃茶吧。” 众人点头,这天大的热闹,她们已经看了,现下巴不得跟自己的母亲或者婶婶说。 陈妙妙气得不行,她急着要跟白树说后院发生的突发事件,没跟白老夫人一同走。 跟着众贵女们在婆子的护送下离开了西院。 白老夫人由白沐搀扶着,白林跟在她们身后往楼下走。 走了两步,几人被程老夫人叫住。 “白老夫人,请留步,柔则县主从白家一同过来为老生拜寿,是老生的福气。还请白老夫人一同等沈大人过来吧。”程老夫人语气略带疲惫。 白老夫人不想掺和进这事情中,她本来打算去前厅质问儿子,沈泊柔住在家中的事为何不提前跟她吱会一声。 现下被叫住,也不得不想个理由脱身。 她狠狠地刮了白林一眼,看向程老夫人推诿地说道:“柔则县主能在白家借宿,是白家的荣幸,白家不敢攀功。” 程老夫人心也累,但事情发生在程家,若是不能善了,怕是要跟沈家结仇。 “沈大人过来了定是要问其中的一些细节,请您和白林留下。 第90章 相逢 白老夫人见这事摆脱不了,只得硬着头皮留下。 王秋华本来想留下来,桃姑娘拉着她,“姑娘去喝碗姜汤吧。” 白林冲她点头。 王秋华便走了出去,她道不是想看沈家的热闹,只是看着白家个个都不喜欢白林,怕她受欺负。 沈氏母女被婆子们绑着关到一楼的屋子。 两人奸夫被关在堂上。 程老夫人和白老夫人在厅堂正中间坐着。 右边坐着白家三房的媳妇。 白林和白沐还有沈泊柔坐在屏风后面。 这种场合本来她们没出阁的姑娘是应该避开,但两件事同时发生,她们作为当事人,只能在现场。 两人男人衣服已经穿好。 三件事凑到一起,程老夫人反而淡然了。 最先开始发现沈夫人通奸,她觉得天都要塌了,不知道怎么跟沈家人说。 然后发现了沈姑娘与人私会,这母女俩竟然选择在一处地方。 她听着差点被气晕厥过去。 谁知道又爆出来沈家嫡长女,柔则县主出现在程家。 这下好了,一个雷比一个爆。 现下她能悠闲地喝着茶了,既然都是沈家的事,那便让沈家的人一并处理了。 白老夫人就没有那么悠闲了,沈泊柔住在相府,却没有跟沈家知会一声,现在以这种方式出现在程家…… 想到这,她就头痛。 她十分讨厌二媳妇,蠢笨无知! 今天来程家时,沈泊柔假装婢女跟白林和白夫人坐的同一架马车。 但凡二媳妇提前一声告诉她,也不会弄成现在这幅局面。 想到这,她心中又憋着一口气。 这事真的太巧合了,她看向坐在屏风后的白林。 这一切不会是白林有意安排的吧…… 随后她否认了这个想法,白林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左右沈家女眷在西院偷腥。 但她心里不爽,想着一个由头回去惩罚白林。 程二媳妇看着被绑着的高僧,越看越眼熟。 “这高僧谁请的?好生眼熟。” 程老夫人喝着茶,听着这话,放下茶杯,望向高僧。 “这是你祖父听一位高人推荐的,特地从外地请来的。” “是瞧着有些眼熟……”程三媳妇细看也说道。 “这个和尚看着年龄四十有余,细皮嫩肉的小白脸模样,是不是假冒的高僧?”程家大媳妇这几天忙得晕头转向,今天才有时间好好打量公爹请回来的高僧。 高僧嘴被堵着的,他口中呜咽着。 程老夫人给了个眼色,婆子把高僧口中的帕子扯了下来。 “贫僧是出家人,今天这事都是沈夫人勾引贫僧!”高僧开口为自己辩解。 程二媳妇听完高僧说话,猛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我知道他是谁了!” 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到程二媳妇身上。 程老夫人脸上有丝不悦,“别一惊一乍的,知道就赶紧说。” “母亲,他是沈夫人的前夫啊。您想起来了吗,十八年前,沈夫人还是赵夫人的时候,与赵家次子和离。 赵家次子便上山做了和尚! 你瞧,这不就是他吗?” 程二媳妇见众人全都是一副震惊的模样,继续说道:“赵家与我母家交好,赵家的次子来府上找哥哥游玩过几次,我未出阁时见过几次。” “所以,这是旧情复燃?”程三媳妇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手里就差把瓜子了,不然她高低地边嗑边听。 程老夫人拍了下胸口,“造孽啊。” “什么合离,是她跟沈大郎暗中苟合被我发现,沈家逼我与她分开!和离后我才知道女儿是她跟沈大郎生的!” 这下,众人听完后下巴都快惊得掉到地上。 白老夫人拿着茶杯的手颤抖了一下,杯子差点掉到地上。她赶紧扶着。 “你别胡说八道!沈大姑娘跟沈二姑娘,老身记得她们俩的生辰只差了几个月吧。” 程老夫人也是被惊得差点被茶水给呛到,忙把茶咽下去,点头道:“没错。两个孩子的百日宴我们都去吃过酒。” 高僧嘴角划过一丝讥讽的笑,“贫僧也是被她骗的好惨!沈家为了长公主殿下的权势娶了嘉成郡主。 舍不得青梅竹马的表妹,郡主殁了,他便逼我跟妻子合离。 以表妹没有地方住为由,把她接进府。 等公主过了丧期就把表妹娶了,做续弦!” 高僧说着说着,眼眶通红,厉声道:“沈伯川在与郡主成婚后,跟我妻子暗中苟合!今天,我这么做,只为了报复他当年这么对我!” 白林怕沈泊柔伤心,眼神看向沈泊柔。 沈泊柔眼中溢满了泪水,带着满腔的恨意。 白林给她递了手帕。 沈泊柔接过手帕,却没有用来擦眼泪,她抬起头,努力地把泪水憋回去。 “我没事。” 白林听她这么说,也没再继续关切地看着她。 白沐一副吃瓜的心态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内心讥笑。 小时候沈泊柔因为身份的原因,怪看不起人的。 现在听着沈家的腌臜事,她心里同情加可怜沈泊柔。 沈泊柔是怎么从花船逃出来的,她很好奇,就想知道点内幕消息,便跟白林问道:“柔则县主什么时候住进家里的,你怎么也没跟我说一声?我也没去见过礼,怪没规矩的。” 白林撇了白沐一眼,一别五年,白沐说话还是这么喜欢夹枪带棒。 白沐可没有这么好心关心沈泊柔,从小因为她长得比较讨人喜欢,大伯母对她比亲生女儿都要好。 这就导致白沐小从在大人看不到的地方就欺负她。 但白沐脑子简单,不会耍阴招。 白沐那些招数,她借力打力还回去,白沐也就不怎么敢惹她了。 “姐姐刚回来,舟车劳顿,就没有拿这事去叨扰你了。” 白沐一脸不屑,“得了吧,你会关心我。你……” “姐姐,有人进来了。”白林不再说话。 外面响起了急切的脚步声,嗓音低沉的男声传到了屏风的这边。 “程老夫人,白老夫人,安康。 各位嫂嫂们妆安。 不好意思,让姨母和各位嫂嫂们见笑了。” 白林看着沈泊面色苍白。 隔了十年,父女俩终于重逢了。 但,没想到是在这种场合…… 沈泊柔站起身。 白林拦着她,“你要出去?” 第91章 报复 沈泊柔听着白林话里的意思,重新坐了回来。 现下不是出去的时候。 白沐看着两人,眼里满是讥讽。 花船那地方她回来就听说了,开上水上的勾栏院。 什么柔则县主,沈泊柔敢回来,沈家都不敢认。 现在跟她坐在一块,自己都嫌脏。 白林当然知道白沐的小心思,白沐这次回来也不装了,对她的恶意直接表明。 白林也不想给她脸,小时候每次白沐欺负她,若是不及时还手,就会被打得更惨。 两姐妹在暗中斗狠,屏风那边响起了程夫人的声音。 “沈大人请坐。想必你在来的路上已经听了事情的经过。” “是,晚辈惭愧。”沈伯川垂下眸子压住眼里的杀意,走到椅子旁坐下。 “人,我已经绑在这了,要怎么处理,沈大人决定吧。”程老夫人指了指跪在厅上的两人。 沈伯川保持着表面的平静,站身起对程老夫人行了个礼,供手道:“贱内晚辈定会带回去狠狠惩罚!惊扰了老夫人的寿宴,晚辈在这里向您陪罪。” 程老夫人颌首。 程老夫人不想多说沈氏母女私通的事,她叫沈伯川过来主要是让他来认女儿。 柔则县主。 沈伯川感受到背后的视线,坐下后看向视线主人。 一个和尚冷眼盯着他。 他从进门就认出来高僧,赵家次子!这个蠢货竟然还敢露面! “出家人四大皆空,你穿着这身衣物就是在玷污佛祖。” 沈伯川为了维护斯文的形像,心中一腔怒火只化作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高僧冷哼一声,“佛不渡人,贫僧自渡。贫僧活着一口气就是为了今日,报当年你羞辱我的仇。” 沈伯川蔑视瞥了一眼高僧,在他眼里,这人跟死人没有区别。 他身边的随从小厮拿布把高僧的嘴堵上。 他扫了一眼高僧身边跪着的男子。 沈二姑娘的情郎眼睛挑衅地看着他。 沈伯川心里狠得牙痒痒,这个浪子! 他上次抓到这小子就应该狠狠打一顿,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沉声道:“晚辈就先带人回府了。” 程老夫人点头,对着程家大媳妇说道:“你去把沈夫人和沈二姑娘请过来。再让人把这两个男子带下去,送去沈家。” “是。” 等两个男子被带走,程老夫人看着沈伯川接着说道:“请沈大人过来,还有一事。这里有一个女子自称是柔则县主,想请沈大人过来辨认。” 沈伯川有一瞬间的愣住,他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随后他装作一副惊喜的表情,“程老夫人说的可是我的嫡长女,沈泊柔?” “是的。” “她在哪?这孩子怎么来程家给老夫人祝寿也不跟家里说一声。”沈伯川往向屏风后面。 程二媳妇起身,“我去把沈姑娘请出来。” “有劳弟妹了。” 程家二媳妇还没走过来,沈泊柔便按捺不住走出了屏风。 白林跟在她身后。 “父亲不关心我这些年过得如何,倒是好奇我为何会出现在程家。” 沈泊柔大步走到沈伯川面前,不给他任何情面。 沈伯川看到她的一瞬间脸色暗了下来。 “姑娘有些眼熟,似乎前段日子城外的通缉令上见到过。” “父亲不好奇我为何会出现在通缉令上吗?” “姑娘,不要开口便唤我父亲,沈家也算是名门望族,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上来就能攀亲。” 他心中奇怪,沈泊柔被年家抓走后,年家跟他说人已经死了。 她怎么会再出现? 沈伯川眸子暗了下来,眼前的人不管是不是沈泊柔,他都不打算认回。 真的,也要弄成假的! 沈泊柔嘴角闪过一丝嘲讽的笑,“父亲当然不想认回我,只怕心里还在纳闷为何我还活着。” 白沐捂着嘴缓慢走出来,柔声道:“柔姐姐别急,好生慢慢跟沈大人解释,这些年你都在花船上做了什么?受了什么苦? 沈大夫定会因为姐姐的遭遇而心疼。” “闭嘴!”白林出声呵斥道。 白林知道沈沐没安好心,一直在打听沈泊柔在船上的事。在这里听了一耳朵的事转头就会去贵女圈添油加醋的说。 白沐厉声跟白林对呛,“白林,你目无尊长!敢这么对我说话。” “姐姐要是懂分寸,自然也不用我来开口。” “你!” “你们俩都给我闭嘴!”白老夫人厉道呵斥道。 她随后看向沈伯川,用长辈的口吻说道,“沈侄儿,这位姑娘有长公主的玉佩。” 沈伯川脸色沉了下来,“通缉的人,突然出现在程府,还拿着长公主的玉佩。 不怪侄儿多想,这听着有一丝阴谋的味道。 她从船上逃走后,住在哪?又是什么人把她带进这府里的?” 白老夫人脸色有些难看,“说起这事,还得说我们家有些不懂事了。县主这段时间住在相府,与我这二孙女住在一起。 她们俩从小要好,我这孙女也心软,便留着县主同住。 没及时把人送回去,也是我们做长辈的疏忽。” 沈泊柔对着白老夫人行了个礼,“白老夫人疼爱小辈,怪我,是我自己愿意留在相府。 您老也看到了,我若是贸然回去,还不知会不会被这人面曾心的父亲杀死。” “你什么意思!家里就是这么教你规矩吗?开口训起了长辈来了?”沈伯川头上的青筋暴动。 沈泊柔抬了一下眼看向沈伯川,轻描淡写地说道:“刚才不是不认我吗,怎么又改口称自己为长辈了?” “我不认你,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你从那种地方回来,不自缢以表清白,还有脸来程府闹!你是想让沈家所有的女眷都为你陪葬吗?” 沈伯川指着沈泊柔气急败坏的说道,他心里悔不当初,当时年家说人死了,他就应该亲眼去看一眼尸体! 沈泊柔冷哼一声,“沈家的清白?今天那对母女做出那种不知羞耻的事,想必现下已经在世家各族间传遍了吧。 父亲,请问沈家还有什么清白可言!” 第92章 抢人 沈二姑娘冲了进来,走到沈泊柔面前,冲着她大声囔囔:“你从花船逃出来,已经是个烂货!凭着张嘴和偷来的玉佩就说是沈家的人,你要不要脸啊!” 沈泊柔抬手一巴掌甩到沈二姑娘脸上。 清脆的一声。 沈二姑娘被打得脚步踉跄,向后退了两步。 接着她爆发出尖锐的叫声,“贱人,你敢打我!” 她伸出爪子朝着沈泊柔抓去,白林拉着沈泊柔往后退。 沈二姑娘气红了眼,往前冲时脚步不稳,直直地摔在地上。 她气得坐在地上指着白林骂道:“白林,你好样的!你跟沈家和程家有什么仇什么怨,把这种烂货带到这里来,搅得大家不得安宁!” “搅得程府不得安宁的不是你和你母亲吗?”白林柔声道。 沈夫人扶起自己的女儿一脸委屈地看向沈伯川,哽咽道:“官人,是那个和尚诱奸我!妾身受了如此屈辱,不如一死了之。” “母亲,要死也是那个和尚死!不关你的事啊!”沈二姑娘紧紧地抱着沈夫人的腰。 她恶毒地看着白林和沈泊柔,“这是阴谋,一定是她们设计故意陷害我和母亲!我要杀了她们!” 她拔下簪子冲到白林面前。 啪! 茶杯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程老夫人气得站起身,沉声道:“那高僧是程家请来为老身作寿的,沈二姑娘的意思是今天你与你母亲所做的事,程家也参与其中?” 沈二姑娘被噎住,抬起的手顿住。 沈伯川一把抢过沈二姑娘手里的簪子,厉声呵斥道:“你们母女做出如此不知羞耻的事,还有脸在这里大喊大叫,给我跪下给程老夫人赔罪!” 沈夫人拉着沈二姑娘柔柔地跪下去,“是,是妾身的错。”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仿佛所有人都错怪了她。 程老夫人坐下,脸色阴沉,“这是沈大人的家务事,老身不便多说。至于柔则县主,你认不认老身也管不着。 既然她愿意住在相府,我这老姊妹也没有什么意见,就让她住那罢了。 长公主殿下总会下山,到时候,是真是假,自有分晓。” 白老夫人接话道:“家里添双筷子的事,没打紧。姑娘能住进相府是我们白家的福气。” 白老夫人听出来了,这就是沈泊柔,柔则县主。 柔则县主跟长公主殿下是站在太子这边。 现下这个场面,跟太子走得近些,对白家也有好处。 沈伯川一改刚才不认沈泊柔的面孔,怜惜地看着沈泊柔,“柔儿在外面受了这么多苦,既然回来了,自然是回沈府住。” “父亲,我压根不想回去。还有,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父亲!我放话在这里,我不再是沈家人! 你们就当我死了好了! 沈伯川,你与这贱货做的事,害我的事,我都知道! 我告诉你,我活着,从此以后沈家没有好日子过了!” 沈夫人跪到沈泊柔面前,拉着她的衣摆,抽泣道:“柔姐儿,你有气冲我来,打我骂我都可以。我们是一家人啊!” 沈伯柔往后退,抽出自己的裙子,嫌弃道:“真恶心!谁跟你们这些从阴沟里爬出来的臭老鼠是一家人!” “沈泊柔!你在乱说些什么?有话回去说,为父定给你一个满意的解释。” 沈伯川说完朝着程老夫人作揖道:“让伯母们见笑了,侄儿现在就把她们带走。” 他带了四个随从过来,使了个眼神,两人便来抓沈泊柔。 白林紧紧搂着沈泊柔,“沈大人,刚才姐姐已经把话说清楚了。你这是要抢人?” “侄女说笑了,柔儿是我的女儿,她跟我回家,天经地义。” “我以前也不住沈府,你想把我抓住,弄死我,不能够!”沈泊柔挣扎地要摆脱小厮们的钳制。 白老夫人见这情景也是有些为难,人家是父女,虽然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但终归是一家人。 不能管沈泊柔,但是白林她还是管得到的。 “白林,你给我过来!” “祖母!县主是我们带出来的,当然是要毫发无损地带回去,否则长公主殿下找我们要人,交不出来,岂不是大不敬!” 沈夫人在婆子们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柔柔地说道:“柔姐儿跟我们有误会,白家姑娘这般留人,岂不是在离间我们的母女关系。” “我呸,谁跟你是母女,你害死了我母亲!与我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听到这话,在场的程家人和白家人都不敢作声。 这又是什么爆炸的消息。 沈夫人看出来丈夫是发了狠,便对自己带来的婆子使了个眼神。 一堆人在堂上抢沈泊柔,乱成一团。 “长公主殿下驾到。”一个尖叫的声音在门口喊道。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原来抢人的婆子小厮们听到后,立马松开手,跪在地上。 程老夫人和白老夫人赶紧站起来走到厅门口迎接。 媳妇们跟在后面,一群人走到门口排成排迎接。 程老爷子和程大爷陪在长公主身边。 “长公主殿下万福金安。”众人行礼。 长公主殿下对着沈泊柔招了一下手。 她走到长公主殿下身边挽着她,“外祖母怎么下山了?” “你个皮猴子,瞒着本宫就下山了,本宫当然是来找你的。” 众人见祖孙其乐融融的模样,心下都明白了。 “本宫在门口听着,怎么会这么热闹?”长公主殿下看着众人,声音温柔却有力量的问道。 程老夫人谦和地说道:“回禀长公主殿下,沈家的一些家务事,在这拉扯。因为是发生在程家,臣妇便说了两句。” 长公主柔和地看向程老夫人,“程老夫人年轻时跟本宫在学堂共学过,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今日你寿宴,沈家的事让你费心了。” 程老夫人受宠若惊,她年轻时进宫做过陪读,因为样样不够出色,本以为长公主殿下不会再记得她。 没想到竟然记得,还主动跟她攀上了关系。 她便明白了,长公主殿下在让她看清立场。 “能被长公主殿下惦记,是臣妇的荣幸。外面冷,长公主殿下请进屋内喝杯茶吧。” 长公主殿下走过沈伯川身边时,冷眼瞥了他一眼。 沈伯川脸色惨白。 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实在想不通,那些事情做得如此隐秘,沈泊柔是怎么知道的。 第93章 决断 程老夫人心里便明白,今日的事不好收场。 听沈泊柔控告她父亲那些事,想必长公主殿下也知道。 嘉成郡主是长公主殿下的独女,害死了她,那就是要了长公主殿下的命。 她怎么会轻易饶过沈伯川。 长公主并没有进屋子,只是拉着沈泊柔的手,轻声道:“下次不许再乱跑,外祖母会担心。” “是。柔儿以后都听外祖母的话。” “沈大人似乎要回府,柔儿从在长公主府长大,就不回沈家凑热闹了。”长公主盯着沈伯川沉声说道。 “是。是晚辈僭越了。”沈伯川现下想赶紧离开这,对着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长公主继续说道,“沈夫人有空请到长公主一叙。” “是,母亲回来了,做女婿的定是要上门看望您老人家。” 长公主眸子暗了下来,点头。 沈伯川转身,背后起了一层冷汗,他得赶紧回去找年家,救他们救自己。 沈夫人和沈二姑娘带着一众仆人跟着沈伯川快步地离开西院。 长公主和颜悦色地对着程老夫人道:“今日你的寿辰,柔儿给府上添麻烦了。” 程老夫人见长公主并没有直接在府上处理沈伯川,心下松了口气。 “长公主殿下与柔则县主能屈尊光临寒舍,是程家的福气。” 程家大房儿媳也接话道:“长公主殿下,快开席了,咱们去用膳吧。” “外祖母,柔儿肚子饿了。” “好好,咱们吃饭去吧。”长公主殿下拍了一下沈泊柔的头。 沈泊柔拉着白林,“外祖母,柔儿要跟林儿坐一桌。” “自然,县主跟白家二姑娘从小就要好,自然是要坐一桌。”程家大儿媳扶着程老夫人,热切的说道。 白老夫人也赶紧凑到白林身边,“我家林儿从小到大都讨人喜欢。” “她自然是讨人喜欢的,否则怎么在相府待下去。”白沐阴阳怪气的说道。 白老夫人给了她一记眼神警告,白林上在白家的族谱上,关上门怎么欺负都行。 但若是在外面丢了人,那就是全家丢人。 白沐闭上了嘴。 她知道祖母一向都势利,现下见长公主殿下和柔则县主回来了,白林便又成了府里有用的人了。 长公主看向白老夫人,她的女儿跟白老夫人二房儿媳是手帕交,看到她便又想起自己女儿在世时的样子。 她用帕子抹了一下眼角,“白老夫人,许久不见,可还好?” “劳烦长公主殿下惦记,臣妇一切安好。”白老夫人在长公主面前刷了一下存在。 长公主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后院走。 陈妙妙找到白树,两人在假山后面碰头。 “你把我叫来这做什么?白林死了吗?”白树有些焦躁,自从花娘死后,他一心想报仇。 陈妙妙摇头,“哥哥,白林被人救了!” 白树脸色阴沉,“你看到是谁救的她吗?” “不知道,我过去的时候,杀手的尸体都被处理干净了,要不是我在草丛里捡到他们的暗器,还以为他们人没有去。” “白林身边有人在保护着她?” “是的,上次火烧紫竹院时,就知道她身边定是有人!” 白树眸子暗了下来,咬着后槽牙,“她暗中与人通奸!这事我定要告诉父亲!” “哥哥,咱们说了父亲也不一定会相信。”陈妙妙柔柔地说道。 白树脸上满是愤怒,“对,要让这贱人再次遇险!她背后的奸夫定会来救她!到时候就把那奸夫拿住,让白林身败名裂。” “哥哥,现下她身边围满了人,怕是不太好下手!” “你怕什么,到时候我安排人把她的衣服弄脏,你让下人把她带到靠前院给女眷准备的厢房。” “哥哥……” “你放心,只是有点危险,不会让你身败名裂。”白树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妙妙冷里闪过一丝阴冷的笑,白林这贱人仗着长公主的势,想爬到她头上。 休想! 白林跟沈泊柔,王秋华坐在一块,她们这桌除了白沐,陈妙妙,和桃姑娘。其他人都不愿意坐过来。 其他贵女们也没在聊程家和沈家的事,因为另一件更大的事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 太子殿下来了! 听到太子殿下,各位贵女们脸上满是娇羞。 太子虽然不得陛下喜欢,可再怎么样,他的身份在那。 长公主殿下下山,燕王被关禁闭。 太子绝对会是未来的国君。 而且太子长得实在俊美,她们想去前院一睹太子的风采,却没有那个胆量往那边走。 白沐管不住嘴又阴阳怪气地说道,“也不知道今天过后,白家姑娘的名声会不会受到影响。” “你若是怕嫁不出去,换桌便是,硬坐在这也挺没意思的。”白林可不惯着她。 白沐冷笑道:“我可什么都没说,要说嫁不出去,你被燕王退了婚,也没什么前程可言了。” 白林吃着席,放下筷子,沉声道:“姐姐与表哥的事吹了吗?” “你!”白沐脸色铁青,她从小喜欢表哥。表哥在老家上一个大儒的学堂,她便跟着回去了老家。 就是想天天看到表哥。 谁知道,表哥一直拒绝她。 祖母知道她的心思,让她等表哥中举了,再谈婚事。 她便一副乖巧的模样住在舅舅家,装贤惠,就为了博得舅母的喜欢。 今年秋闱,表哥中了举。 她听到消息,立马就回来了。 谁知道昨天表哥给家里寄了信,话里话外,让二伯母劝她别再缠着他。 说是为了她的名声着想,实则就是怕她纠缠! 陈妙妙柔声劝道:“这里大家都看着呢,两位姐姐少说两句吧。” “要你多管闲事!”白沐说不过白林,把气洒在陈妙妙身上。 陈妙妙一副委屈的模样站起身,用帕子抹着泪,“是妹妹多嘴了。”说完起身往女眷休息的厢房走去。 沈泊柔拉着白林端着酒,“咱们去给程家祖母道贺。” “嗯。”白林起身,留下气得咬牙切齿的白沐。 陈妙妙回头看着白林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阴毒。 白林刚走没两步就被一个丫鬟撞到,汤洒了她一裙子。 “对不起,对不起。!”小丫鬟惊慌地拿帕子帮白林擦着裙子。 第94章 真面 贵女们被这场小骚动吸引了目光,看着白林狼狈的模样,她们捂着嘴偷笑。 白林垂下眸子,看着被弄脏的裙子,蹙眉。 这汤泼得有些刻意了。 王秋华走了过来,“你这丫鬟走路是没长眼睛吗?这里这么宽,你就撞到了白姑娘的身上?” 程筱梦站起来,冷声道:“我们家丫鬟是有些没礼数了,但她端着这么热的汤,两位姑娘也不让着点,小心被烫伤!” “程姑娘,你这话说的,怎么被泼的人还有错了是吗?”王秋华是个爆脾气,自从白林为她解除了危机,她是死心塌地地维护着白林。 “王姑娘,又没弄着你,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白林沉声道:“她为了我。程大伯母把府里管得井井有条,不想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桃姑娘也走了过来,“白姑娘可有受伤?请跟我去那边备好的厢房换身衣服吧。” “桃姑娘,是奴婢做错了事,让奴婢带白姑娘去换身衣服吧。”小丫鬟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白林看了丫鬟一眼,“桃姑娘招待别的客人吧,让她带我去就行了。” 白林转身往前院走。 等白林走远,程筱梦才反应过来白林刚才在骂自己老鼠屎,气得对着白林大骂道:“你才是老鼠屎!” “梦姐儿,注意礼仪!” “大伯母,刚才白林骂我是老鼠屎!” 程家大房媳妇从身边的婆子那了解到事情的过程,她不悦道:“这么多宾客在场,你若继续这样大吵大闹,丢的是自己的脸。” 程筱梦扫了一眼,众人都捂着嘴笑,她气得脸色通红,一屁股坐下不再说话。 贵女们看着白林的背影嚼着舌根。 “别说,白林那张嘴还真是厉害。” “她现在也就只剩下一张嘴了,名声那么丑,以后的前程是没了。” 说完众人捂着嘴一脸嘲讽地笑着。 白林看着小丫鬟加快的脚步,手心里的簪子又握紧了。 小丫鬟在一处厢房门口停下,“姑娘,您就在这间休息一下吧,奴婢去给您拿衣服。” 说完小丫鬟转身要走。 白林一把拉住她拖进屋内,门关上,她把人按在墙上用簪子抵着丫鬟的脖子。 “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啊?” 白林扫了一眼屋内,屋子里的陈设一目了然,藏不了人。 “谁让你往我身上泼汤的?” “奴婢真的是不小心的,姑娘饶命啊!”小丫鬟脸上满是慌张,白公子身边的小厮给了她一锭银子,让她把人带过来便成。 “姐姐在里面吗?”陈妙妙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白林沉声道:“有事吗?” “姐姐,刚才程大伯母让我给你送套衣服过来。我方便进来吗?” “把衣服放门口便是,我让丫鬟到门口拿。” “是。姐姐,衣服给你放这了。” 白林听了一下,脚步声走远了。 “你,去把衣服拿进来。”白林拿簪子抵着丫鬟的后腰。 门打开的一刹那,一把粉末撒了进来。 白林虽有防备,但还是被粉迷了眼。 视线模糊时看到有人朝着她的脸砸下来。 “啊。”小丫鬟在她耳边发出尖锐的叫声。 白林感觉自己被人搂进了怀里,她举手拿簪子扎向抱着她的人。 “是我。” 严璟墨! “护驾!”侍卫的声音响起。 她抬眼,模糊的视线看到了太子的轮廓。 他恢复了身份,有严璟墨在身边。她心下有了些安全感,眼睛太痛了,就闭上了。 身边嘈杂的声音响起。 “太子殿下万福金安!” 众贵女们看到白林被太子保护着,一个个气得不行。 小声议论着,“这贱人刚被燕王抛弃,转头就缠上了太子。” “我看她刚才就是故意撞倒小丫鬟!就为了来这边勾搭太子殿下!” 白大人和程家家主赶了过来。 程家家主赶得满头是汗,太子在程府遇刺,程府难脱其究! 白大人是听到太子救了白林,心下又是一惊,他在前院已经听到了些风声。 沈家的女眷在内院出了事。 本以为风波已经过去,没想到白家的女眷也遭了难。 白老夫人和程老夫人腿脚慢了些,赶过来时,刺客已经被抓住。 陈妙妙看着太子搂着白林,脸色都青了。 白树也没想到,钓白林背后的人,能把太子给钓出来! “太子殿下,是否有恙?微臣带了大夫过来。”程老爷战战兢兢地问道。 “孤无事,白家姑娘的眼睛受了伤,替她看看。” 白林被请进屋内。 听着外面严璟墨问责。 “太子殿下,我们在墙角抓到一个可疑的女人。” 一个打扮成农妇的女人被抓到了众人面前。 “花娘?” 白树认出眼前的人愣住,心中满是激动。 白夫人看到花娘那一刹那,脸色煞白。 她看向许妈妈,“陈家不是已经判罪,被赶出了京城。这贱人怎么还活着!” 许妈妈也是心惊,“夫人,那些婆子来报,人是死了的啊。” “死了!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 花娘挣扎地朝着白树喊道:“大郎,救命啊!她们,她们要杀了我!” 白树看到父亲的眼神,按捺住内心想抱住花娘的冲动。 朝着严璟墨行了个礼,“太子殿下,这妇人柔弱,不像是刺客,倒像是误入府里平民老百姓。” 程筱梦看这女子看白树的眼神不太对劲,厉声道:“谁家平民女子这么大胆,敢随便闯程府!” 白老夫人也看出来不对劲,白树怕是在外面跟这女子有染。 跟程家的婚事就在半年后,绝对不能被这个女子被破坏! “树儿,这女子闯进来,惊扰了太子殿下。你心善,也不可随意替人开罪。” 白树收住继续靠近花娘的脚…… 他知道,迈出这一步,他就会被白家抛弃! 白树退后两步,内心盘算着,先保下花娘的命。 等把程家姑娘娶进门,他再跟家里说。 花娘却把这一次当成自己翻身的机会,她孤注一掷,为自己博个前程。 她深知,这个世家要脸,她若是不闹,等着她的又是香消玉殒。 “大郎!你不认我了吗?”花娘冲着白树厉声喊道。 第95章 联手 严璟墨看向白树,“这女子似乎认识白家公子?” 白相爷脸色铁青,眼神尖锐地盯着白树。 程筱梦看着花娘冷声嘲讽道:“这种满是心机的贱民女子,以为混进大宅院内,随便攀上个公子,便能为自己谋一份前程。 真是不要脸!” 花娘一脸凄楚地看着白树,“大郎,奴家跟你还有孩子啊!你不能这样抛弃奴家!” 她话落音,程筱梦脸垮了下来,走到花娘面前,一巴掌扇到她的脸上,“你这贱人!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花娘柔弱地捂着脸倒在地上,无助地看着白树。 程家二媳妇赶紧把自己女儿拉到身边,“跟这种人动手,有失身份。” “母亲,这女子心术不正!她这般开口,是要挑拨我们与白家的关系。”程筱梦是喜欢白树的。 她与白树也算是青梅竹马,小时候两人互看不顺眼。 但白家来程家提亲时,母亲问她的意见,她害羞地答应了。 不管白树之前有什么花花肠子,她都能打发干净!白树她一定要得到手! 白树看着花娘,内心有些无助,他舍弃不了白家嫡长子的身份,也舍不得花娘! 他看向陈妙妙,让她出来说两句。 陈妙妙脸色雀黑,花娘明显是被人放进来的。 她站了出来,指着花娘对白夫人柔声道:“母亲,这女子不是管园子树木的花家的吗?她这是怎么了?” 白夫人还在无措当中,许妈妈听出陈妙妙话里的意思。 接着她的话说道:“是啊,这花娘怕不是失心疯了!在府里缠着大公子时已经被警告过了,没想到竟然跟着公子跑到程家来闹!” 白相爷在白树脸上看出来他与这女子关系非浅,家丑不可外扬,回去再收拾白树! 他配合着陈妙妙和许妈妈的话,走到太子面前,恭敬地说道:“家里管教不严,惊扰了太子殿下。微臣有错! 这奴婢府里定会严惩,求殿下让微臣让人把她带走!” 花娘听这话,知道自己若是以奴仆的身份进了相府,怕是会落得个尸骨无存,便大声喊道:“太子殿下,花娘不是刺客,也不是白家的奴仆! 花娘住在西郊,是白家公子养在外面的外室。奴家刚失了孩子,白夫人买通奴家院子里的下人,要害死奴家!” “把她的嘴堵上!”白相爷有些怒。 花娘说的每一件事他都不知道! 花娘拼命挣扎,继续喊道:“大郎,你说了要纳奴家进门的,还要保护奴家一辈子的。” “这女子有些眼熟啊?是不是之前那个勾栏院的行首?”一个公子小声道。 公子们都伸长脖子看,“是啊,真是她!我听说她被一个世家公子赎了身,娇养了起来。” “我说呢,原来是被白家公子金屋藏娇了啊。” 白相爷脸色越来越沉,白树流连勾栏院,包了个行首养在外面,白夫人知道实情,却一个字都不曾跟他说! 帮这逆子掩护,闹出了今天这事,全家的脸都被丢光! 他眼神里满是冷意地看向白夫人。 白夫人全身颤抖,“老爷,不是这样的,这女子是陈家大郎养的!她在污蔑树儿。” 白老夫人气得差点没晕过去,也替白树开脱道:“树儿最老实不过,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定是这女子污蔑他!” 程老夫人神情冷漠,她已经在白树的脸上明白了,他与这女子的关系。 她冷声道:“想必是白公子对梦姐儿这孩子不满,自己在外面寻了个心上人。” 白林的眼睛已经被大夫抹了些药,眼睛可以睁开了。 她听着外面的事,眸色暗沉。 花娘是她放进来的。 白树想要她的命,她要让白树再也没办法留在白家! 严璟墨让侍卫把刺客带下去盘问,程家和白家就两家亲事去偏厅商议。 其他宾客今天的热闹是看了一出又一出,被程家人带到前院继续喝酒了。 他往屋子里走,“伤严重吗?” 大夫看到太子殿下进来了,弯腰禀报道:“回禀太子殿下,姑娘眼神里进了一些粉末,在下已经处理干净了。” “行了,出去吧。” “是。” 严璟墨把身边的人支走,坐在白林面前。 “看得见吗?”严璟墨出声问道。 白林点头,“谢谢太子救命之恩,太子不必为了臣女以身犯险。” 严璟墨冷眼看着白林,“真是准备,孤救了你,你就客套的说声谢便了事了?” 白林有些诧异,严璟墨真的跟前世有些不一样。 她起身走到严璟墨面前,准备下跪。 严璟墨扶着她,“不必行大礼,你做孤的太子妃如何?” 白林往后退了两步,“太子说笑了,臣女的身份配不上您。”她是惊住了,严璟墨怎么会开这种玩笑? “公公跟孤说了不少你的事……” “太子殿下,做人要坦诚相待。” 白林直视着严璟墨的眼睛,陈妙妙利用白树想知道她身后一直在帮她的人是谁。 她不打算再跟太子演戏了,太子能跟她说这话,就是看中了她的能力。 但她对太子妃没有兴趣,但若是能借太子的手杀了陈妙妙和燕王,她愿意。 严璟墨眸子暗了下来,“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太子殿下,这很重要吗?若是我嫁给你,能帮你铲除年家和燕王,我愿意。”白林眼底满是恨意。 严璟墨有些气恼,“你嫁给孤是为了报复燕王?” “还有陈妙妙,让陈妙妙嫁进燕王府,让他们一起死!” 严璟墨看到了白林眼里的悲凉和恨意,他心中有些酸涩地问道,“你对他的爱意这么深吗?愿意用自己的后半生的报复一个变了心的人?” 听到爱意两个字,白林冷静了下来,严璟墨误会她因爱生恨。 她无法解释自己前世被燕王和陈妙妙害得有多惨,只是轻摇头。 严璟墨沉默了片刻,就算得不到白林的心,他也要把她人留在身边。 “好,孤给你安排进宫,退婚书定让你拿到手。” 白林点头,“此处不宜久留,太子殿下赶紧回宫吧。” 第96章 绝情 严璟墨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孤不是有意要扮成公公骗你。” “我知道。”白林了然的表情。她的内心对严璟墨是有感激的,今天他救了自己两次 严璟墨起身,并不打算立马离开程府,看向白,“我跟你一同去偏殿,那些刺客的事情得在这里处理好。” 白林顿了一下说道:“那些刺客是白树为了引出我身后的人而安排的,他没有料想到我身后的人是你。” 她对太子说话没有用尊称,自己也没有察觉。 严璟墨有一种错觉,似乎白林已经认识他许久了。 他心里有一些愉悦,“你打算怎么对你哥哥,他是真的想要你的命。” 白林语气冰冷地说道:“从白家族谱上去除,送去乡下庄子囚禁。” “明白了。” 两人从屋子里走出来,外面站着的侍卫抱手道:“太子殿下,程大人请您过去,刺客已经全部抓住了。” “嗯。” 两人到了偏殿门外时,程筱梦正哭着被她母亲扶着走出厅上。 母女俩给太子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白林看着程筱梦的哭红的眼睛便知道两家的婚事应该是谈崩了。 厅里气氛严肃,程家和白家两家的长辈坐在厅上。 白树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花娘被打得奄奄一息,跪在地上,口中呢喃着,“奴家,奴家说的都是……事实。” “把她拖下去,关进柴房。”程老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看样子是被气得不轻。 众人看到严璟墨进来,纷纷站起身。 “太子殿下。” 程老爷把严璟墨迎到主位上坐着。 严璟墨扫了一下众人,沉声道:“把人带上来。” 安福和几个刺客受了刑,被侍卫拖到堂上。 白树看到安福被太子的侍卫抓住,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干,瘫倒在地。 众人神情严肃,心里都明白了情况。 白林走到白相爷身边站着,不发一语。 白家所有人都有祈求的眼神看着她,白树这次凶多吉少,他若是被冠上刺杀太子的罪名,白家所有人的脑袋都保不住! 白林给了父亲一个淡定的眼神。 白沐没想到现在全家人的性命竟然都要看白林的脸色,这个贱人哪里来得这么好的运气,连太子都对白林青眼相加。 她撇了一眼白林,心里暗骂,长得就像个狐狸精! 安福知道自己跟这些人一起被带上厅前意味着什么,开口替自己辩解道:“太子殿下饶命啊,他们不是刺客,只是小的江湖上的一些朋友。” “江湖上的朋友进到程府上,程府这宅子随人出入自由?”严璟墨暗下眸子,看向程老爷沉声道。 程老爷背后起了一层冷汗,今天府里人多杂乱,他没想到长公主殿下和太子会大驾光临。 府里的府卫不够,早知道他就去申请调些人手过来了。 转眼想到这人是白家带进来的,要怪,主责也在白家头上。 现下跟白家的婚事也取消了,他不打算再帮白家说话,只想摆脱自己府上的嫌疑。 他跪在地上,“殿下今天府上宾客众多,人员有些杂乱,微臣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微臣治府不严,愿意受罚。” 严璟墨冷眼看着白树,“既然是白家带来的人,自然是由白家人来解释,他们是怎么混了进来?” 白家所有人都看着白树。 白相爷没想到白树胆子这么大,黄了程家的婚事,现下还在程府里安插了人。 他是要做什么? 白树跪着磕头道:“太子殿下饶命,他们,他们并没有要行刺殿下。 臣子跟家妹有些间隙,只是想给她一些教训,不想冒犯了太子殿下。” 他知道在行刺太子和报复白林之间,他肯定要选轻的那个。 他话落音,所有人脸色变了又变。 啪,清脆的巴掌落在白树的脸上。 白相爷气的踉跄的退了两步。 “蠢货!白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老爷!树儿他是一时糊涂啊……”白夫人搂着白树坐在地上,哭着求情。 白相爷气指着白夫人骂道,“你,你是想害得全家为这个逆子陪葬啊!” 白老夫人抹着泪,“你们怎么能全怪他,那时候我就说,既然是抱错了孩子,各自回到原来的位置。 现下弄得家宅不宁,兄妹离心。” 严璟墨撇向白老夫人,“老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老夫人惊住,她只不过是说了要把假千金换回去,太子殿下竟然出声警告她。 “太子殿下赎罪,是臣妇多嘴了。” 她暗中偷看了白林一眼,见白林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家养了白家这么多年,她要是个有良心的,定是要保下白树。 严璟墨视线撇向白相爷,厉声道:“白家公子,冒犯了孤,行刺罪名虽不够成,但冲撞了皇家威严!白相爷想孤怎么处置?” 白相爷也跪了下去,朝着严璟墨磕头道:“微臣教子无方,愿意接受惩罚。” “白公子胆大妄为,做出这一桩桩件件的事,不适合再待在京城。”严璟墨身子往后靠,冷眼扫过白家人。 视线落到白树身上。 白相爷听出来,这事太子不打算牵扯到白家,他只想处理白树一人。 他听来了,白老夫人和白夫人都听懂了。 白相爷有三个儿子,白树是嫡长子,其他两个是庶子。 白相爷沉思了片刻,叩首道:“谢太子殿下的恩典,这世上再无白树此人!” “老爷,不可啊。”白夫人抓着白相爷的衣袖,抽泣道。 白相爷甩开手,“你给我闭嘴!他有今天都是你一味纵容!把他从族谱上划去,送到桂林郡的庄子上严加看管!” “父亲,孩儿知错了,你救救孩儿!那地方孩儿怎么待得惯啊!”白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趴到白相爷面前。 白相爷恨铁不成钢的绝望眼神看着白树,“你是想要拖着全家一起去死吗?” 白树见白相爷说不动,跪到白林面前磕头,“妹妹,你救我!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害你了!你要怎么处置我都行,别让我离开家,离开京城。” 第97章 激怒 白林低下头,眼里冰寒,沉声问道,“哥哥,你冒犯的是太子殿下,我没有赦免你的权力。” “林儿,我知道你有能耐,一定能救我。算我求你!”白树抓着白林如抓住救命稻草般不肯松手。 白夫人也抓着白林,“林儿,你哥哥一时糊涂,他没有真的想害死你啊。” 白林扶着白夫人起来,“母亲,太子殿下已经格外开恩,难道,你想让我们白家所有男丁被流放,女子沦为官妓吗?” 白家人沉默。 白树是二房的嫡长子啊,他这一走,命是保住了。 但……却再也不是白家人了。 白老夫人带着白家所有人跪在严璟墨面前,“谢谢太子不杀之恩,白家二房长子,白树因病暴毙身亡。” “祖母!”白树没想到,一向最疼自己的祖母竟然也放弃了自己。 严璟墨撇了众人一眼,起身,“今日是程老夫人的寿宴,孤便不再追究府里的有刺客的事。大家去宴席上继续庆祝罢。” 程家并排跪在白家身边,“谢谢太子陛下。” 傍晚时白家一家参加完寿宴回到相府。 入夜时,相府出去一辆马车。 白林的梦华居内,沈泊柔跟长公主回去长公主府住了。 现下只剩下她一个人。 由橘走了进来,“姑娘,三姑娘过来了,要见她吗?” “让她进来。” 她话刚落音,陈妙妙就直接走了进来,“姐姐,你可真是有本事。” 白林放下手里的茶杯,盯着陈妙妙。 陈妙妙继续说道:“一直在帮你的人是太子!你竟然把我们玩得团团转!” 白林手撑着头,一脸慵懒的表情,冷声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林,你别跟我演!我告诉你,最终能笑到最后的只有我!” 白林抬眼看着陈妙妙,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从未想过与你争什么,我——只想要你的命!” “好大口气,等着瞧!” 陈妙妙起身走了出去。 半夜,小果走了进来。 “姑娘,春儿有信让奴婢交给您。” 白林打开看了后,信的内容是陈妙妙拿了燕王一大笔钱,她在城外建了个火药库。 白林起床提起笔给严璟墨写了封信,写完后封好。 “小果,找个信得过的人把信送那西郊的碧云寺。” “现在吗?” “对。” 小果走后,白林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这次栽赃太子的事败露,燕王怕是要谋权篡位了! 次日白林去白夫人的住处请安。 屋里面已经坐了姨娘们和她们的女儿 这次姨娘还带来了她们的小儿子们。 白夫人憔悴地坐在堂上,看到她进来脸色阴沉。 许妈妈在她进来前告诉她,相爷让夫人挑一个男孩记在主母名下, 白夫人刚失去了儿子,现在要养一个别人的儿子,自然是不高兴。 “母亲安。” “你还当我是你母亲呢。”白夫人现在恨死了白林。 白林转身向外走,“既然母亲不愿意看到女儿,那女儿就先告辞了。” “你给我站住,你们其他人都回去吧。”白夫人有些恼。 几个姨娘有些踌躇。 “夫人,不选孩子了吗?” 白夫人刮了她们一眼,“我什么时候选,还得听你们安排?” “夫人,这是老爷交代的。” “少拿老爷压我,你们给我赶紧走!”白夫人神情逐渐暴躁,下了逐客令。 姨娘们不敢再开口,便走出了屋子。 白夫人看到白林站在门口,憋着一肚子气。 “你杵在那做什么?赶紧过来” 白林走了过来,“母亲可还有事?” “你做这一切是为了报复你哥哥吗?”白夫人昨天听了陈妙妙说了一晚上白林的坏话。 白林沉默片刻。 随后开口道:“母亲既然想哥哥,可以去看他。” 白夫人把杯子砸地上,“以前是我太纵容你!把你惯得不知天高地厚!我会跟你父亲说,让你离开相府。 以后你不再是我的女儿。” 白林神情平淡,冷声问道:“母亲还有话要说吗?” “你!你把府里的对牌钥匙交出来!” “好,待会我会让由橘送给夫人。” 白夫人气得不行,“看到你就心烦,滚。” 白林退出屋子,由橘走了过来。 “姑娘,长公主殿下送贴子过来了,请您去一趟长公主府。” “好。” 白林到了长公主府时,看到了严璟墨以太子的身份在府里的厅上坐着。 “太子殿下,长公主殿下万福金安。” 沈泊柔拉着她的手,开心的说道:“虽然就一个晚上没有看到你,但是感觉过了好久的感觉。” 白林笑笑,“县主妆安。” 长公主朝她招手道:“林儿坐。” 沈泊柔看着她又看向太子,“咱们三小时候一起玩过,你还记得吗?” 白林摇头,她是真不记得了。 沈泊柔见她没有记忆,便提醒道:“大概在你五岁的时候,有一次你来府上玩,然后摔了一跤,哭得惊天动地,是太子表哥安慰你,背着你去找你的外祖母。还记得吗?” 白林隐约地记得有一个胖胖的男孩子背过他,“啊?那位是太子殿下?我记得他有些胖……” 严璟墨黑了下来,清了一下嗓子。 “臣女无意冒犯,请太子殿下恕罪。”白林闭上了嘴。 那时的严璟墨还不是太子。 长公主殿下捂着嘴笑道:“是,璟墨小时候喜欢吃东西,所以总是胖胖的。” “姑祖母。”严璟墨不想再提自己胖胖时的样子。 长公主收起笑容,严肃道:“林儿,郊外那地方我们派人去看了,确实有人守着。看架势应该是年家养的暗卫。 其实就是私兵。” 白林并没有感到惊讶,“年家养私兵,陛下也知道。陛下没有责备年家,但,在里面安插了自己的人管着。 是除了皇城司,这是陛下的另一只军队。” 但现在还听不听皇帝的就不知道。 “你知道那个被安插进去的人是谁吗?” “他姓全,叫全乐德。”白林前世被困燕王府时跟那人打过交道。 “好,本宫派人去查。” 第98章 暴毙 白林在长公主府用完午膳,沈泊柔拉她一起午睡。 “林儿,我见你今天兴致不高,怎么了?” 白林侧身淡淡的叹了口气,柔声道:“我把全家人给得罪了。” “因为白树的事吗?” “对。” 沈泊柔躺平,“那我说个开心的事给你听。” 白林抬眼,“什么开心的事?” “我的继母死了,继妹被送出了京城,这辈子怕是再也不可能回来了。”沈泊柔长舒了一口气。 白林有些吃惊,“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夜里,连夜送出的城。今天一早沈家就挂上了办丧事的灯笼。”沈泊柔说起这个就解气。 “我再给跟你,沈家被抓了!我那父亲也锒铛入狱了!” “什么罪名?” “花船的事,他也参与了!”说到这沈泊柔咬牙切齿,她从没见过有亲生父亲能忍心如此毒害自己的女儿。 白林看着沈泊柔,眼眶有些湿润,“他罪有应得!” 沈泊柔点头,“对,他罪有应得!白树的事,你不用自责,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白林心里一暖,儿时的回忆涌上尽头,她们还是一如既往地了解彼此。 白林回到相府已经是傍晚,由橘迎了上来。 “姑娘,老爷让您过去一趟。” 她走到书房时看到父亲面容愁苦。 “父亲。” 她脚踏进书房门时,白相爷看到她,面容舒展开一点。 “林儿来了,坐。” 白林坐在白相爷对面。 白相爷目光略带慈爱地说道:“林儿,是向来是最懂事的孩子,不要跟你母亲计较。” “林儿不敢。”白林垂下眸子,母亲已经找父亲闹过了,她不用想也知道结果。 白相爷继续说道:“你哥哥是太不像话了,他已经得到了惩罚。但林儿,白家不能被他拖累了。 咱们的日子还是要继续过啊。” “父亲,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陛下开始清算私下里跟燕王走得近的臣子了,为父请书让你进宫求退婚书的事被驳回了。” 白相爷长长地叹了口气。 “陛下知道你要去求退婚书,便觉得是白家想摆脱跟燕王的牵连。 可花船的事为父根本没有参与,不能因白树收了那小娘子一个荷包便把全家人拖累死吧。”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白相爷见白林不语,便继续道:“为父知道你有些为难,不找太子殿下也行。找长公主殿下求情可以吗? 她老人家从小就喜欢你,你若是求她,她必然能让你进宫。” 白林思考了一下,“我知道了。” 说完她起身,“父亲,三日之内,我定能进宫求得退婚书。” “好。”白相爷心中的石头落下。 “父亲,白树拿荷包那事,他人既然已经死了,想必皇城司那边也不会再查。您这些日子在家休养便成。” 白相爷连连点头,“是,为父这些日子身子是有些不爽利,得好好休养一番。” 她从书房出来,在回后院的路上撞到了陈妙妙。 陈妙妙穿戴华丽,似要外出。 “妹妹要进宫?”白林跟陈妙妙打招呼,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陈妙妙无视白林,春儿给白林行了个礼。 “怎么我出门还得跟姐姐报备吗,姐姐现在也管不到内宅的事了吧。”陈妙妙瞥了一眼白林,讥讽道。 白老夫人回来后,就勒令白夫人把对牌锁匙拿回去,她老人家要亲自管家。 白林已经达成自己的目的,管家权她完全不稀罕。 但她不想跟陈妙妙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绕开陈妙妙的问题,她有些好奇地问道:“妹妹好福气,贤妃娘娘又召妹妹进宫了。” “你想说什么?”陈妙妙警惕了起来。 白林一脸落寞加失望的语气说道:“父亲去宫里请旨让我进宫,被陛下回绝了。” 陈妙妙眸子暗了下来,“你想让我去求贤妃娘娘让你进宫面圣?你真是好大的脸!” 白林看向陈妙妙,“妹妹若是能去求贤妃娘娘让我进宫面圣,退婚书何仇拿不到。” “我可没那么大的面子。” 白林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妹妹不愿意开口也罢,燕王这事过后,咱们也到了及笄的年纪。到时候,退婚书没拿到,我还是能嫁给燕王。” “做梦!”陈妙妙有些恼火。 接着说道:“你恨着燕王,根本不可能嫁给他!别演了!” 白林羡慕地看着陈妙妙头上的金簪,“真漂亮,是贤妃娘娘赐的吗?” “你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陈妙妙嫌弃地看着她。 白林沉下眸子看着陈妙妙的眼睛说道:“你也不爱燕王,既然你这么笃定地要嫁给他,定是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若是那事情对我也有益,我也想成为燕王妃!” “白林,想可没有用,你对燕王没有用!他不会娶你!” “退婚书陛下一日没有答应,我就是燕王的未婚妻,你是什么?要嫁王府做妾吗?” 陈妙妙指着白林骂道:“你个贱人!” 白林冷眼看着她,“你劝你在我现在还想退婚赶紧想办法想我进宫,否则,我可要改变主意了。” 陈妙妙气得快步离开白林身边,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压低声音怒道:“你不是有太子撑腰,何故要求到贤妃娘娘头上!” “太子殿下终归没有贤妃娘娘的脸,贤妃娘娘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开口,殿下有八成能同意吧。” 陈妙妙有些看不懂白林,看着挺聪明的,却有些拎不清。 陛下的爱在哪里,钱和权在哪里。 现在对燕王和年家做这些不过是堵下面臣子们的嘴。 最终坐上皇位的只能是燕王! 而自己,也将是唯一的皇后! 想到这,陈妙妙冷笑一声,“我成全你。” 陈妙妙进宫后被带到了贤妃的宫殿。 “贤妃娘娘万福金安。”陈妙妙行礼道。 贤妃这段时间焦虑燕王的事,头上竟冒出了几根银丝。 “你父亲究竟什么态度?”贤妃拍向桌子怒斥道。 陈妙妙跪下,磕头道:“臣女不知贤妃娘娘所说何事?” 贤妃压着怒气道:“所有为燕王求情的折子里,没有你父亲!你父亲这是想跟燕王府划清界限啊!” 第99章 谈判 陈妙妙起身,柔声道:“贤妃娘娘莫急,父亲向来是个胆小的。没有板上钉钉的事,他是不会做的。” 贤妃冷眼瞥向她,“你什么意思?” “娘娘,你让我做燕王妃,白家和我定能保燕王殿下坐在皇位。”陈妙妙眼神坚定地看着贤妃。 “呵,你好大的口气!口出狂言,信不信就你刚才这句话就能被诛九族!” 陈妙妙脸上没有一丝慌张,自信笃定地说道:“我帮的不是别人,是你儿子,燕王。” 她已经不想用敬语了,说话太累了。 贤妃自诩聪明,实则心胸狭隘,目光短浅。 只想扶持娘家,把年婵梦那个蠢货嫁进燕王府。 年婵梦除了背后的娘家,本人一无是处。 燕王放弃了白林,怎么可能还会选年婵梦。 “白家三姑娘,你以为本宫还会再相信你?”贤妃上次派暗卫抓白林,损失惨重。她把所有的错归结到陈妙妙身上。 她一肚子气,本来要把陈妙妙叫进宫来训斥。花船的事闹得陛下心情不好,皇宫戒备森严,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没想到这次,花船的事越查越深,牵扯到了燕王。 燕王现在被软禁在皇宫中,皇帝暗中清算跟年家有关的世家。 她不能再袖手旁观。 白家必须要拉拢。 但是不骂陈妙妙两句,她又心有不甘。 陈妙妙无谓道:“上次我提供的信息都是对的,要怪,只能怪白林运气好,遇到了长公主殿下。 或许是有人本就一直跟在她身后保护她。” “保护她?谁?” “太子。” 贤妃握拳的手指关节惨白,从牙缝中挤出来两个字,“太,子!” “对,白林站在太子那边为他做事。” 贤妃在心中暗骂,那个病恹恹的病秧子还能活几年,仗着长公主手里那点权势便想得天下。长公主也是个半身入土的人,又能保严璟墨几年? 天下最后只能是我儿,燕王的! “太子?本宫最近是有些时日没见他了,听闻太子身体欠佳,帮他?能有什么前程?” 陈娇妙神情并不轻松,看着贤妃沉声道:“昨日在程老夫人的寿宴上看到太子,他看起来可并不像病重的模样。” 贤妃诧异,“什么?太子昨天出宫了?本宫怎么不知道!” 陈妙妙眼神阴毒,冷声道:“太子不仅出宫了,还救了白林。” 贤妃神情这时才紧张了起来,“他们都在骗本宫!” “长公主这次回来铲除了沈家,深挖当年绑架柔则县主的事,应该用不了多少时日就能查到年家头上。 娘娘再不想点对策,怕是危险了。” 贤妃的背上起了一层冷汗,事情比她预估的还要糟糕。 陈妙妙眼神冷冽,“只要娘娘让我成为燕王妃,我们便是一条船上的,我自然会帮助燕王渡过这次难关。” “你在威胁本宫!” “娘娘可以考虑的时间不多了。”陈妙妙刺激着贤妃。 贤妃桃花般的眼睛眯成一条线,“本宫如何能信你有这个本事。” “我有军火。” 贤妃睁大了眼睛,“你在说什么?” “娘娘若不是信可以问你娘家,年家。我只提供了一部分军火制造的方子给他们。若是想要另一半,让我当燕王妃。” “你!” 陈妙妙起身,“若是娘娘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她转身往殿门外走去。 脚刚跨过门槛,身后传来贤妃带着怒意的声音。 “本宫有一个条件!” 陈妙妙回头,冷眼瞥向贤妃。 “年婵梦和你同嫁进燕王府为侧妃,谁先怀上子嗣,谁就是扶正。” 陈妙妙勾了一下嘴角,“好。” 燕王想当上皇帝一定要有年家的扶持,年婵梦那个蠢货,进了燕王府能活多久呢? 她转身回到殿前,走到贤妃面前。 “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什么?”贤妃现在对陈妙妙的心态有了些变化,她本以为陈妙妙跟白林一样深爱着燕王。 刚才她提出两女共侍一夫,她竟然笑着答应了。 陈妙妙要的不是为了情,是权! 这个看似柔弱的小白花,心机深沉,野心勃勃! 不仅她要防着点,年婵梦与她同进燕王府,她必须得看着点。 陈妙妙眼神阴冷,沉声道:“让白林进宫去请退婚书。” 贤妃蹙眉,有些忧虑,“她现在去跟陛下求退婚书,怕是会被陛下拒了。” 陈妙妙冷笑道:“是她自己要去求的,娘娘成全她便是。” 贤妃看着陈妙妙,“你接着说。”她听出陈妙妙话里有话。 陈妙妙接着说道:“您只需要在陛下面前哭诉,说白林非常爱燕王,她想进宫面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陛下本来就喜欢白林,平日里让我劝燕王收心,好好待她。 现下我要再夸她,陛下更不会同意她请退婚书了。” 陈妙妙知道,贤妃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燕王和白林的婚事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万一白林又想嫁给燕王,陛下再一开口定下结婚的日子。 但经过这段时间对白林的了解,她知道白林不是个会做无用功事情的人。 前世燕王定是对她做了十分恶毒的事,导致白林手段用尽也想想拿到退婚书。 但现在她们比白林更急迫,但是也不能让那贱人那么轻易得逞! “娘娘,白林喜欢燕王的样子都是演的,今天还是她让我来求您,让她进宫请退婚书。 但是我们得防着她。” 贤妃听到白林在表演喜欢燕王,又震惊住了。 “好啊,白林还真是了不起,那日在瑶华宫演了好大一出戏。” “咱们得抓紧了,白林去求退婚书陛下定会大发雷霆,以为是父亲为了撇清跟燕王的关系。 到时候,娘娘和我去陛下面前,揭穿白林的真面目。 到时候再顺水推舟把婚事转到我的头上。 我成了燕王妃,父亲自然是要帮着燕王殿下的!” 贤妃想了一会儿,点头,“行,本宫助你。” 陈妙妙回到相府次日,宫里送来了贴子。 陈妙妙走进梦华居,把白林进宫的贴子递到她的面前。 “贴子给你请下来了,收拾妥当,下午进宫吧。” 白林拿过贴子打开看,果然是贤娘的手笔。 一出好戏要上演了。 第100章 请旨 白林拿到贴子后先去了一趟书房。 父亲称病在家里躲着,中间来了几位大人,父亲一概不见。 他定是闻到了什么风声,知道这次燕王犯的事不是以前,陛下训斥两句就能结束的。 “父亲。”她走到书房,父亲最近养了条京巴,抱着那狗像哄小孩子一般逗着。 看到她过来,父亲把狗放到了地上,“林儿可是有事?” 她把帖子递到父亲面前,“贤妃娘娘为女儿求得面圣的机会,女儿下午便进宫去求退婚书。” 父亲把贴子接过来打开看了看,抬眼看向她:“谁给你求来的?” 白林淡声道:“三妹妹。” 父亲眉头拧成了个结,“她?她怎么会帮你去求贤妃娘娘?”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她什么时候进宫的,竟然没有同为父讲!” “父亲,那女儿下午还去吗?”白林看着白相爷,小心地问道。 白相爷拿着贴,久久未语。 白林知道父亲对陈妙妙起了疑心。 陈妙妙能拿到这个贴子定是使了些手段,以她对陈妙妙的了解,陈妙妙是一定要做燕王妃。 她现在能拿到这张贴子也就证明,陈妙妙和贤妃达成了共识。 她们比她更急切向陛下下达这封退婚书。但她们不会让自己如意,前方定是挖了坑在等着她。 白林让陈妙妙去求退婚书,就是想让父亲看到,他处心积虑要跟燕王撇清关系,而陈妙妙却跟贤妃走得近。 “去,为父想起宫里还有些事没处理完。为父跟你一同进宫。”白相爷把贴子给她,转身往书房外走去。 白林看着父亲的背影,她要的就是父亲这句放话。 下午她跟白相爷同乘一辆马车进了宫。 他们出门没多久,陈妙妙也出了门。 马车到了宫门口,父女下了马车,往不同的宫殿走去。 父亲书写文书的宫殿在前门,跟陛下的文德殿只有一墙之隔。 白林随着牙公公进入文德殿。 “陛下,白家二姑娘来了。” 白林垂着眸子,对着皇帝福了下身,“陛下万福金安。” 皇帝脸上满是憔悴,吹了一下胡子,沉声道,“白家二姑娘,燕王能得你做王妃,是个有福气的。你是个好孩子,比你父亲强些。” 白林见着这话头内心有一丝诧异,但很快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 贤妃定是把自己缠着燕王的事换了副赞赏的语气在皇帝面前说起。 如果这时她说要退婚,那皇帝定会大怒。 算得真妙。 但,她们似乎忘记之前对她做了些什么? 白林跪下对着皇帝磕头,哽咽道:“陛下,燕王殿下不喜臣女,臣女若再缠着燕王殿下怕是命都保不住了。” 她抬手把两张叠好的纸张举过头顶。 皇帝有些诧异。 牙公公接过纸递到皇帝面前。 皇帝拿着纸,一张张打开看完,越看脸色越暗。 随后重重地把纸拍在桌子上,“荒唐!” 白林颤声道:“回禀陛下,这暗卫的口供是长公主殿下救下臣女后,让人逼问出来的。 那暗卫长公主交由给了皇城司,陛下可派人去查。臣女递上的证据,口供全部属实。 “你说贤妃要杀你?她平日里性子最是温和,昨日还在朕面前夸你。说你有话要当面跟朕说,朕才让你进宫。 今日里你就是这么污蔑她?” 白林知道皇帝盛宠贤妃,但没想到竟到了黑白不分的地步。 她不急,再拖些时间,贤妃会按捺不住,出手让她拿到这份退婚书。 白林脸上并没有惊慌,义正言词地说道,“陛下,臣女怎么会拿这种事来污蔑贤妃娘娘。” 皇帝神色不悦道:“朕倒是听说你要毁婚,是你父亲让你来的吧。你们自知燕王牵扯到了花船事件,怕被连累,便想以退婚来撇清跟燕王的关系!” “陛下,贤妃娘娘跟您说了臣女有多钟情燕王陛下,您是信得对吗?”白林眼里浸满泪水抬眼望向皇帝。 皇帝沉默。 白林面容悲哀,继续沉声说道:“陛下,臣女深爱燕王殿下,贤妃又如此喜爱臣女。试问,臣女为何要三番五次进宫来请退婚书?” 皇帝沉默半晌后沉声道:“既然你说退婚书是贤妃逼你来请的,那么把她请上来。你与她当面锣对面鼓地分说清楚。” “去,把贤妃娘娘请过来。” 贤妃跟陈妙妙把所有下人支开,两人正在嘀咕商量着。 听到门前小太监小声禀报道:“娘娘,陛下请您去文德殿。” 贤妃和陈妙妙对了一个眼神,两人脸上都露出奸计得逞的微笑。 陈妙妙心中无比畅快,白林那贱人终于栽在她手里了!再聪明又怎么样,皇帝如此爱贤妃,只需几句话。 白林日后在京城再无人也粘,退婚书一定要让她拿到。 但这贱人必须身败名裂! 狼狈的滚出京城,落寞的死在去乡下庄子的路上。 算自己为白树报仇了。 贤妃已经换好了衣服,“走吧,你同本宫一块去。” “是。”陈妙妙心中大喜,她的愿望就要实现了。 成为燕王妃,最后成为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皇后! 两人走进文德殿给皇帝行了个礼,“陛下万福金安。” 贤妃看到白林跪在地上,眼里闪过一抹阴冷。 皇帝看到贤妃带着个女子一同前来,脸上划过一丝疑惑,眸子暗了下来。 贤妃看向白林,有些错愕地说道:“白二姑娘怎么哭得和个泪人似的?” 皇帝盯着贤妃看了一会,眼神还是温和了下来,“白家二姑娘说你逼她来求退婚书。” 贤妃一副吃惊的表情,随后又捂着心口,装作痛心的模样。 “陛下,林儿这孩子臣妾看着长大的,最是喜欢。她这般误会臣妾,臣妾十分寒心。” 陈妙妙接话道:“臣女在家三番五次听说姐姐说要退婚,本以为只是说说,不曾想今日真的来了。” 白林抹了一下泪,颤声道:“陛下,臣女自知不是白家血脉。占着燕王未婚妻的头衔也是让人厌烦。 今日不如您准了臣女,臣女从此以后再也不继续纠缠燕王陛下。” 第101章 候补 纠缠?皇帝听到这句话,面色有一丝惊讶。 依稀记得燕王同他说过不喜白林之事,他呵斥了一番,燕王没再多语。 此番来看,燕王都敢在他面前提。私下里又会怎么样对待这桩亲事。 贤妃所说的白二姑娘对燕王用情至深,难道不是他们搓磨白二姑娘后,白二姑娘的苦苦挽留吗? 白家真千金被找回来的事,他多少也有些耳闻,按理说指腹为婚。亲事是应该落到回归的真千金身上,但,白家既没有把白二姑娘送走。 他也无意让一个刚接回来的丫头做燕王妃,燕王与白家二姑娘青梅竹马,天作之合。他便没有改口。 今日看到白家跟着贤妃来殿上,想必,贤妃和燕王早就有打算。现在就是逼白二姑娘拿到退婚书,然后借自己亲口赐婚白家,把真千金抬成燕王妃。 他瞧着真千金几眼,样样不如白家二姑娘,不知燕王和贤妃怎么样的。 虽然皇家也看种血脉,但若是品性样貌不行,那也是不成。 为了证实心中猜想,皇帝开口道:“白二姑娘,你知燕王与白家的婚事是朕赐的婚,君无戏言,可不是你三言两语便能收回!” 白林听出来皇帝起了疑心,不知他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在试探贤妃。 “陛下,许是臣女福薄,跟燕王殿下没有缘分,本以为是郎情妾意,却不想是臣女的一厢情愿。 臣女与燕王殿下的订婚书也已经被撕毁,辜负了陛下的一番美意。” 她声泪俱下地说完,俯身行了个大礼,然后直起身从袖子里小心翼翼地拿出被撕得粉碎的订婚书。 那呵护备至的小心动作,仿佛在对待一件世间的珍宝,生怕一阵风便把那珍宝吹走。 贤妃看到那些红色的碎纸,心里憋了一口气,若不是听陈妙妙说白林在表演对燕王用情至深。就冲那日暴雨中白林在雨中捡纸,今日又如怀揣珍宝般拿出来的样子。她定会认为白林对燕王用情至深。 现下她只觉得讽刺,原来白林是想把退婚的缘由全推到燕王身上。 虽说,是燕王要退,但白林早就生了二心,竟然还把他们蒙在鼓里,将他们耍得团团转。 那时她派出那么多暗卫都没能要了白林的命,怕是白林早有防备。 此女心机深沉。 今日要让陛下看清她的真面目。 牙公公接过白林手里的红色碎纸呈到皇帝面前,皇帝面色铁青。 “谁这么大胆,敢把订婚文书撕了!” 贤妃娘娘用帕掩面,柔声道:“陛下,是燕王殿下撕的。” 皇帝正欲开口,贤妃抢先说道:“想必也是白二姑娘恼了燕王殿下,先把自己的那份订婚书毁了。还来臣妾的宫中讨要燕王的那份。 臣妾好言相劝,却被她句句相逼,臣妾一时急火攻心,便晕了过去。那日燕王府有人闹事,陛下传他进宫,他随便来看望妾身时,白二姑娘便又缠着燕王。 燕王知道了妾身病倒的缘由后,一气之下便让手下回去府里取了订婚书在白二姑娘面前撕碎了。” 皇帝看向白林,“还有这事?” 白林刚想开口,陈妙妙跪了下去,“回禀陛下,那日府里遭了贼。贼人进了府里没有偷钱财,也没有害人命。往姐姐的院子里放了把火,还掳走了个丫鬟放到了燕王府后门。也不知是何意。 燕王殿下紧着相府的名声,就算被人围了府也没有对外解释缘由,只是把婢女收了房。默默承担着纨绔,夺人所爱的污名。 燕王殿下一心为着姐姐着想,不曾想,姐姐竟然苦逼着燕王殿下退婚。” 贤妃露出惊讶的表情,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竟是这样,难道那日燕王会如此生气,把订婚书给撕了!” 白林瞧着陈妙妙与贤妃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便把事情颠倒黑白,心下是有些佩服的。 让她们说,说得越多越好。 现在说得有多过分,待会她们开口改亲时便会觉得彼时说的话有多蠢。 皇帝听着两人说的话,越听心里的疑虑越重。 贤妃和陈妙妙话里话外,都是白二姑娘背信弃义在先。 可……他知道一件事。 他虽为天子,但平日里批奏折累了时,便会去御花园走走,散散心。那日天气阴沉,他便又去了御花园,身边只跟了个小太监。所以走进园子时并没有引起众多人注意。 路过假山时听到几个宫人在嚼舌根,说是燕王生辰那日,贤妃送他的东珠被打碎,此后白二姑娘被送进了皇城洗马桶。 听闻白家真千金回来后,相府用尽手段逼她交出订婚书。想着是把这亲事让到真千金头上。白二姑娘不从,便遭了此劫 他只当是宫人们当值无聊时的闲扯,直到有一日莫名听到东司还真有白林这个人时,他才知道真有此事。 待他想细问时,得知白二姑娘在东司待了三个月,已经出宫。 他想着如此有情有义的姑娘,不希望燕王辜负她。 看着盘子里的红色碎纸屑,他有些疑惑,他相信白二姑娘的是真心待燕王。也不觉得贤妃在骗他。 他刚才的验证还没有结果,抬眼看向白林,“你叫朕食言,可想到会招致什么下场?” 白林面不改色,沉声问道:“臣女知道,臣女愿意受罚。” 皇帝点了点头,“今日打了你,朕便收回成命,燕王和白家的婚事作罢!” “陛下!陛下金口玉言,一言九鼎,怎么能因为一桩婚事而坏了威信,依妾身所见,不如,把婚事改立到白三姑娘身上吧。毕竟她才是白家的真千金,这样也不算陛下食言了。”贤妃见时机到了,立马开口把这亲事说到陈妙妙的头上。 皇帝的眸子暗了几分。 贤妃有里有些犯怵,平日里皇帝对她说的话没有不依的,今日她提出来的这个解决方案,无论是在哪个角度都是为着皇帝考虑。 怎么皇帝不是很开心的模样? “爱妃,真是这么想的?”皇帝对贤妃说话时,声音冷了几分。 第102章 愿成 贤妃听着皇帝话表面的意思,是在询问她对改儿媳的看法,但听着语气却不似商量。 更像是——在试探她。 她心下明白,自己今天把陈妙妙一起带到圣前,是有些刻意了。 但时间紧迫,昨天晚上,一个采买的宫人回到宫里便请命来瑶华宫。说是给她寻了个特别的胭脂,她听出来,那是年家有话同她说。 她屏退了所有人,待那宫人把话说完时,她差点惊呼出声。 有人卖了年家,陛下现下虽然不信,但若是陛下有心收集证据,不出一年。 年家和燕王要大祸临头,年家会被满门抄斩,燕王就算留着命也是会贬为庶民。到时候,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年家要陈妙妙的军火方子,真等到那天,他们便要逼宫,强行让皇帝退位。 扶燕王上皇位! 她听完宫人说完的话,便把那人杀了。这种事不能再传到别人的耳朵里。 当晚她就使了浑身解数为白林求得今日进宫的贴子,一切要快。一个燕王妃的名头,跟年家上百口的人命比起来不算什么。 贤妃见皇帝一直紧盯着自己,便多心皇帝第二层意思,皇帝在试探她。 她柔声道:“陛下,您是知道妾身十分喜欢母家的一位外甥女,她也算跟燕王一同长大,感情也是深厚。 若是妾身存了别的心思,也是让这位外甥女坐上燕王妃的位置。 妾身真是为了皇家的威严,陛下的脸面着想。” 陈妙妙也帮着贤妃说道:“陛下,姐姐着毁了陛下的赐婚,辜负燕王殿下情意也要求的退婚书。想必心中对燕王殿下也没有几分真情。 臣女自知,除了血脉,没有一样比得上姐姐。但臣女会一心为了大局着想,不想陛下和父亲为难,自愿嫁与燕王陛下。 若是陛下觉得臣女不够资格,臣女愿意与贤妃娘娘家的外甥女一同侍奉燕王殿下。” 陈妙妙说得情深意切,说完跪下朝着皇帝磕了个响头。 白林看着她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却不知无论她和贤妃说什么,都指向了一个结果。 陈妙妙要取代她。 果然皇上听完两人的话,并没有面容舒展,反而眉头越皱越紧。 贤妃和陈妙妙也看出来的,两人不敢对视,细细盘算着自己有哪里说错了。 贤妃想再找补两句,皇帝抬了下手,牙公公走了过去。 “把这几份口供和信纸拿去给她们看。” 牙公公领命,把东西放进托盘,端了下来,呈到了贤妃和陈妙妙的面前。 两人满脸疑惑,拿起盘里的纸查看了起来。 两人刚看了两行,脸色便比纸还要白—— 贤妃派出去的暗卫失踪后,她一直瞒着燕王,私下寻找。直到暗卫的尸体被丢到大街上,她才知道派出去的人全死了。 死了好,死了才不会泄露秘密。 但她没想到其中还有活口被抓住,嘴不严,写下了口供。每一句都指向她。口供中她阴险毒辣,为了让白林去陛下面前求退婚书,让他们绑了白林,玷污后丢到大街上供人参观,辱骂。 把白林逼上绝路,只能一死了之。 贤妃越看后背越凉,后面有长公主殿下的手记,她为这些口供做担保。保证里面内容句句属实。 陈妙妙看着手里的书信,惊骇之心不低于贤妃。 这信是她写给燕王的,里面详细地写了她因为撕了长公主给相府送的信,被白林夺去了管家权。 让燕王小心,白林站到了太子那边。让燕王找个机会直接杀了白林。白林死了,那婚事自然也是落到了她的头上。 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信是下半部分,还有上半部分!白林知道了她所有的计划,信还捏在白林这贱人手里。 那信就像颗手雷,不知道哪天白林就拿出来丢向她,把她炸得个粉身碎骨! 她斜眼撇向白林。 白林面色平静,似是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中。 陈妙妙这时才明白,刚才她和贤妃两个和两个小丑一般,在皇帝面前表演了一出蹩脚的喜剧。 在场四个人,只有白林笑了! 因为她是这声闹剧的导演!她笑了,并不是因为她们演得有多好,而是她们真的像傻子,被白林安排得明明白白。 从白林让她去找贤妃要贴子进宫时,这贱人就在布局了。而她却因为急功近利,忽视了白林更深层次的动机。 她隐约觉得白林的棋还没下完,到这一步,皇帝并不会因为这桩婚事废了贤妃。 更不可能会让白家断了跟她的血缘关系。 下面的棋是什么? 她竟然看不穿白林的想法。 陈妙妙背后起了一层冷汗。 皇帝见两人拿着纸,僵直的身体,面如菜色地站在那里。虽然心下早就明白了,但贤妃的神情还是让他心寒。 他本不打算把这口供给她看,知道贤妃手段虽然过分了些,但他理解她为燕王操碎的心。 他气的是贤妃若是一开始就坦白所作所为只因不喜欢白二姑娘,就是想退婚换人。他会申斥几句,但也会细细考量一番。 但贤妃都满口谎言,打着为他着想的名头哄骗他。 皇帝心寒了,冷声道:“既然贤妃想让白三姑娘做燕王妃,那就如了你的意,下聘迎亲,你去请示皇后,找礼部寻个日子办了。退下。” 皇帝不想再多说一个字。 贤妃和陈妙妙听了这话,两人虽面上还是羞愧的模样,但心里却无比惊喜。不管过程如何,她们终是如愿了! 虽然没有让白林身败名裂,但她们被拿了这么大的把柄,皇帝没有深究,她们也算是死里逃生了。 陈妙妙撇了一眼白林,管白林后面要下什么棋!这贱人终是斗不过皇帝的宠妃! 贤妃装的痛心疾首,又感恩戴德的模样对皇帝行了个礼便带着陈妙妙退了出去。 皇帝不可觉察地叹了口气,与贤妃二十年的相守,他终是在骗自己。 这是他最后一次纵容贤妃,待燕王成了婚,便让他去封地。 皇帝想到这,看到白林还跪在地上。 他抬手写了封退婚书,拿过玉玺盖上章。 第103章 被打 皇帝看了一眼退婚书,又写了封圣旨。写完后抬头看向白林,声音有些哑声道:“朕会下诏书封你为县主,封号明林。你未来的丈夫县马为三品文散官,亚中大夫。” “白林谢主荣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白林把手举过头顶,牙公公把圣旨放到白林手里。 他心中感慨,陛下还是偏爱燕王。燕王负了她,陛下想尽办法在补偿。 陛下封白二姑娘为县主。以后议亲,不管是那人别有用心,还是真心相待。终归是保全了名声。 这白家二姑娘一跃成了县主,有了封号就有了田地和俸禄。她竟然面色平静,喜怒不溢于言表,是个妙人。 白林接过圣旨,心下明白,陛下在替燕王对她进行补偿。燕王在皇帝心目中的分量依旧不可估量。 还得再使点力。 白林退出了文德殿后,皇帝看着手中陈妙妙写给燕王的信,脸色阴沉。 “去把白相爷请进宫。” “喏。” 牙公公跟传召的小公公传达,“去相府让白相爷进宫一趟。” 小公公是牙公公的义子,是个机灵的,听到这话,出声道:“公公,白相爷就在外面的偏殿,奴才现在就把他叫进来。” “嗯?本公公可是听说白相爷告病休假了,怎么今日会来当值?”牙公公有些诧异。 小公公压低声音说道:“相爷是陪同白二姑娘进宫的,他说那边有些事便去偏殿看了一眼。” “去吧,把相爷请过来。陛下有事找。” “是。”小公公得令,快步地离开文德殿。 牙公公进殿内伺候茶水,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白相爷便走了进来。 细看额头还浸着汗珠,想必是跑过来的。 “陛下万福金安。”白相爷行跪拜礼。 皇帝放下手中的茶杯并没有叫白相爷起身的意思,冷眼盯着看了一会儿。 白相爷刚才跑得身热,现在鸦雀无声的殿内让他的心往肚子里沉了沉。热气散完了,背后起了一层冷汗。 白林那丫头跟陛下说了什么,瞧着是把陛下给得罪了? 想到这,他一动不敢动,低着头,任凭额头上的汗滴落在地面,也不敢抬手擦一擦。 头上突然传来了陛下的声音:“听闻最近爱卿身体抱恙?” 白相爷摸不清皇帝的心情,小心翼翼地回道:“多谢陛下惦记,微臣是老毛病了,不打紧。” “想必相府是个福泽之地,竟养出了两位温柔贤淑的嫡女。朕瞧着十分欢喜。” 白相爷听着这摸不着头脑的话,心里犯起了嘀咕,听着是在夸白林和陈妙妙…… 等一下,怎么会突然提起陈妙妙? 今日面圣的是白林,白林从小跟着柔则县主进宫。陛下喜欢是有可能。陈妙妙陛下可能见过几眼,怎么谈得喜欢? 他不知怎么开口时,皇帝又开口说道:“白二姑娘前脚来找朕求退婚书,后脚白三姑娘便要嫁于燕王。 朕成全了她们。” 皇帝冷眼看着白相爷,白相爷是他一手提拔,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他是个聪明人,也惯会见风使舵。 能走到今天也得亏他这些本事。 但一个人太圆滑就容易让人怀疑他的真心有几分。 太子,燕王。所有大臣都在做着选择,就算没有明面上站队,但暗中绝对有自己的打算。 只有他,白相爷。到了这个节骨眼因为跟燕王的亲事急得想尽办法摆脱关系。 白林今天来求退婚书不止有贤妃的手笔,怕还是白相爷的主意! 人趋利避害是天性,但若是不忠于自己效忠之人,也是他平生之恨。白相爷想摆脱燕王,他不许。 白相爷听完皇帝的话,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白林退了婚,陈妙妙把这婚事赶紧揽到了自己的头上? 他休假在府里,这两日在府里下了死命令,不准跟燕王府的人的接触。更不准随意外出! 怎么陈妙妙又瞒着他偷偷跑进了宫。 跑进宫还不算,还把好不容易摆脱的婚事揽了回来! 他耳提面命对陈妙妙说的话,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这婚事白林退了便退了。 等燕王这风波过去,他再厚着脸皮跟陛下说,陈妙妙才是白府的真千金,到时候皇帝就着脸面也会把这婚事再给到白家。 大局未定,陈妙妙这么做就是把全家的脑袋栓在她的裤腰上! 他颤声道:“是微臣教女无方。惊扰了陛下……” “你那三女儿是个好样的,哄得贤妃娘娘开心,让爱妃逼你二女儿退婚,让到她头上。” “啊?”白相爷内心惊恐,皇帝的意思是贤妃做的一切是被陈妙妙利用的? “陛下,小女年幼不知事,微臣回去定好好责罚她!”白相爷才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 皇帝冷眼道:“你纵容白三姑娘蛊惑贤妃,两句话便想轻轻揭过去吗?” “微,微臣愿意受罚。”白相爷已经知道了,皇帝心里有他有了成见,他这顿打免不了。 皇帝脸色沉了下去,“杖责二十,自己去刑部领罚。退下!” 傍晚时分,白相爷被抬着进了相府。 白夫人听到前院报时,脚下一个趔趄,幸好许妈妈扶着她。 “夫人,别急,老爷做事一向稳重……” “就是因为稳重,被打了绝对是大事,我要去看看。”白夫人抬腿朝着书房走去。 人刚到,屋里便站满了人。 白老夫人让白林跪在地上。 白夫人看这架势心里明白了一半,这事十有八九是因白林而起。 她无心跟着众人骂白林,先进到里屋看白相爷的伤。 只见白相爷面色惨白,前几日他是装病躲在家里,今天是真病了。 “老爷,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会被打?”白夫人话说出口时,眼泪跟着掉了下来。 白相爷上了年纪,被打了后,身体受伤动弹不得,头还发了热。府医正在给他施针退热。 白相爷的随从小厮对着白夫人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带着白夫人走到屋外,“夫人,老爷发热昏迷了过去。” “你知道老爷挨打是因为什么事吗?”白夫人疾声追问道。 小厮摇头,他只能在宫门外候着,里面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 “那老爷请假在家为何会突然进宫?” 小厮想了下,说道:“说是陪同二姑娘一块儿进的宫。” 白夫人听完,脸沉了下来,她就知道这事跟白林脱不了干系! 第104章 下毒 白夫人快步走到书房前厅,走到门口便听到白林的声音。 “祖母,白林不明白,为何要受罚?”白林跪在厅中间,背脊挺得笔直。 白老夫人瞥了一眼陈妙妙,“你说,让她心服口服。” 陈妙妙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今日父亲跟你同进宫,你回来了,父亲却被打了。你说是为何?” “白林,你害了白树还要害死老爷吗?你就是个灾星!”白夫人情绪激动地走进屋子,指着白林破口大骂。 “老爷早听我的把你剔出族谱,今日的灾祸也能避免了!你赶紧给我滚,离开白家!” 白夫人拿帕子掩面,抽泣不止,“都怪我,都怪我那时要把你留在府里。” 陈妙妙轻抚白夫人的背安慰道:“母亲,你还有妙妙呢,别伤心。” 白沐的神情厌恶地看着她,“真是奇了怪了,二叔这些日告病在家,怎么会突然陪你进宫。你进宫做了什么?二叔又被打成这副模样抬了回来?” 白沐问完,所有人都看着白林。虽然陈妙妙跟她们说是白林原因,导致白相爷被打。 可门口的下人说白林是由宫中的车马送回来的,看着也不像是受罚的样子。老爷明明是同她一起进宫,怎么一个没事,一个被打成这样。 白林抬头看,眸子中没有半丝温情,她冷声开口道:“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你们不问今天为何我与父亲前脚进了宫,陈妙妙为何后路就跟上了吗?” 白老夫人掌家,她三令五申,所有人出门都必须跟她报备,但陈妙妙今天出门她却不知。 她将目光移到陈妙妙身上。 陈妙妙脸上带着一些埋怨地看向白林,“姐姐还好意思说我,今天若不是我在殿前,与燕王殿下的婚事就失了。” 她话音刚落,白老夫人脸就沉了下来,“三姑娘,你在说什么?” “祖母,今天姐姐进宫去求退婚书,贤妃娘娘帮孙儿说话,把婚事转到孙儿的头上。过了今天陛下便会来下圣旨赐婚了。” 陈妙妙一脸娇羞,她知道现下父亲想尽办法在撇清跟燕王的关系。父亲目光短浅,根本不知道自己会错过什么。 她可是带着历史的答案回来的,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她话刚落音,白老夫人拿杯子砸在她的面前。 “蠢货!你把你父亲的话当耳旁风了?他今天这罪就是因你受的!” 白老夫人虽然不喜欢白林,但白林是白家从小培养以后要做王妃的人,她是个知晓分寸,为了白家着想的人。 白树的事着实荒唐,她虽心里也有些埋怨白林,但从不会是非不分的呵斥。 今日之事已经分明了,刚才所有人都误会白林,现下脸上有些尴尬。 “白林你起来吧。陈妙妙,你就在这跪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让她起来!”白老夫人对着白林说完,朝着后院走,她要去看白相爷清醒过来了没有,眼下这局势有些不妙。 白林看了陈妙妙一眼,起身离开。 其他人瞥了一眼陈妙妙,只觉得她疯了。 白夫人再关心陈妙妙眼下也知道这局势对燕王不利,白林好不容易退婚了,现下陈妙妙又跟燕王结上亲—— 白家前途未卜。 贤妃回到宫中时心情忐忑,她被陛下捧在手中呵斥了二十多年,陛下从来没有用过那种眼神看她。 冰冷,疏离带着满满的失望。 她坐立难安,她怕的不是失宠,怕的是自己失宠后会连累到燕王。 他现在被陛下囚在宫里,谁都不准去探望。若是皇后知道她失宠了,后宫那些人还不得对燕王下手。 想什么,什么就发生了。 她身边的掌事嬷嬷神色阴郁地走了进来,“娘娘,今日您让奴婢送些吃食给燕王殿下,宫门口的人竟然连靠近都不让。把奴婢赶走了。” “什么?前几日不是都可以送的吗?”贤妃心一沉,感觉事情有些不妙。 嬷嬷也是有些急,担忧地说道:“娘娘,奴婢跟他们吵了几句,他们竟然要动刀。现下不知道燕王殿下在里面过的什么日子?” 贤妃扶着案几坐在榻上,她极力地稳住自己的心神,不应该。陛下应该不会那么绝情。 今日她犯了这么大的错,陛下除了冷脸并没有呵斥她。 而且他答应给燕王娶亲,也不会苛待燕王。 只是——她心下有个不祥的预感。 陛下总共三个儿子,大皇子不得陛下喜欢,被发配到了封地不许进京。 现下就太子和燕王在他身边。 陛下难道是想让燕王尽快成婚,把他也发配到封地? 不行。 她眼里闪过一丝阴毒,若是太子没了。陛下就只有燕王这一个儿子了。 想到这,她心中有了个计划。 深夜,严璟墨坐在轮椅上看书。 宫里每天会给他送三碗药,并且要看着他完才走。 严璟墨知道这药是皇后送来的,就为了治他的腿。而他自己知道,他腿没有问题,宫里的太医对所有人都保密了他的病情。 只有那个人知道实情。 这药喝了也没有大碍,他便老实喝下。 临睡觉前,身上却一直冒虚汗,他便失去了知觉。 公公知道皇帝心情不好,不想回后宫安置,便让丫鬟把文德殿收拾好。 直到深夜要入睡时,突然东宫的公公跑了过来,“牙公公,陛下睡了吗?” 牙公公见他慌慌张张地便开口问道:“东宫发生了什么事?” “太子中毒了!公公,奴才已经请了太医过去,太医让奴才来请陛下,太子现下情况不是很好。怕是要见最后一面……”他话没有说完,抬起袖子抹泪。 谁知门突然打开,皇帝穿着里衣,怒斥道:“太子怎么了?” “陛下!”公公看到皇帝,立马屈膝跪在地上。 皇帝无视他抬腿往外走,牙公公让自己的义子去屋里拿衣服,自己快步地跟了过去。 小公公是个有眼力见的,立马进去拿了大氅跟上。 东宫的公公也赶紧爬起来跟了上去。 一时间东宫灯火通明。 今晚是个不眠夜。 第105章 相冲 东宫外殿跪满了下人,宫女们进进出出,一盆一盆的冰水地端进里屋。 皇后坐在殿上,手撑着头,眉头紧皱。 看着进进出出的人,脸色暗沉。 “太医怎么说?”皇后听到严璟墨中毒,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查了严璟墨晚上吃过的一切东西,都未找到有毒的东西。 东宫的公公颤抖地说太子是喝完皇后送过来的药后,就开始身体不适。 她听到后身上惊起了一层冷汗,有人借她的手要下毒杀死太子。 皇帝虽不喜她,却也知道严璟墨是她一手扶成太子的。她再蠢也不会在太子还没继承大统就下手杀了严璟墨。 “皇上驾到!”门口的公公大声传唤道。 皇后面色恢复平静,缓缓起身。 “陛下。”她屈膝行礼。 皇帝脸色阴沉,疾声问道:“太子人怎么样了?” 皇帝跟她刚才问了一样的问题,但没有人敢回答。太医进去有一盏茶的功夫,里面除了进进出出端水的宫人,再没有别的动静。 宫里跪着的宫人们没人敢出声。 “东宫里的人都死了吗?”皇帝气的胡子角吹了起来。 一个小公公低声嗫嚅道:“太医说太子殿下有些危险。” 皇帝听后怒目圆睁,拿起个杯子砸到地上,“太子若是有事,东宫的人都去陪葬。你们都去门口跪着为太子祈福!” “喏。” 所有的人吓得如鱼贯出,最后一个公公走出殿上时,皇帝出声叫住了他。 “你,留下,太子什么时候发现中毒的,中毒前吃了什么?”皇帝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他问道。 公公转身跪到皇帝面前,这些话刚才皇后问过了,公公抬头看了一眼皇后,头上起了一层冷汗,不敢再重复刚才跟皇后说过的话。 “朕让你说就说,四处张望是做什么?”皇帝瞥了一眼皇后。 皇后面色沉静,抢过皇帝问的问题,直接开口道:“他们说太子是喝了本宫送来的汤药后,半个时辰后就出现了中毒的症状。” 皇帝眉头皱成一个结,眼中有些疑惑,皇后不可能害太子。 他看向跪在地上的公公。 “试过毒了吗” “回禀陛下,都试了,没有问题。殿下吃剩下的,奴才们也拿去给太医看了。均无毒。”他话说完。 太医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跪在皇帝面前:“陛下,太子殿下这毒中的蹊跷,老臣目前查不出原因。” 皇帝脸沉如墨,疾言道:“太子可还好?” 太医拿袖子擦了下头上的汗,“微臣给太子殿下施针,灌了肠胃,服用了些解毒的汤药。若是能醒来,问题应该不大。就怕……太子醒不过来。” 说完太医浑身有些颤抖。 “太医院的人全过来东宫,全力抢救太子!太子若是醒不过来,你们也别活了!”皇帝沉声呵斥道。 太医趴在地上,颤声回道:“是,微臣竭尽全力抢救。” 另一个年长的太医从里屋走了出来,一脸沉重,走到皇帝面前跪下,“陛下,太子殿下的中的不是毒药。 倒像是食物相克引起的中毒。” 他话落音,屋里所有人悬着的心松了一口气,若是有人故意下毒,这后宫怕是要掀起一起血雨腥风。 食物相克——那只是怪吃错了东西? 皇帝气愤地拍了下椅子扶手,“你们怎么伺候太子的,这种错误也能犯?” 公公大气都不也出,颤声回道:“回禀陛下,太子最近晚上只吃素食,已经好几日了,一直没事。 不知今天为何喝了皇后娘娘送来的药,不出一个时辰太子殿下便开始冒虚汗……” 皇后淡声问道:“太子怎么开始吃素了?” “太子最近说肠胃不舒服,然后御膳房便为太子殿下做了些素食。” 皇后脑子细想了一下,出声道:“药每日都一样,怕是今天太子吃的素食里有一道食材跟药相冲了。” 皇帝面色不悦,“这事就交给太医院去查!” “是。”年长的太医应下。 皇帝打了个喷嚏。 皇后轻声道:“陛下要保重龙体,这里有臣妾守着,您去休息吧。” 皇帝起身,“有劳皇后了。”他出了东宫,想到既然进了后宫,索性去看看贤妃。今天自己严厉的模样应该是吓着她了。 他子嗣不多,太子虽然身体不好,但却是个治世明理的人,他既然立了太子,便不会再改。许是他给燕王的偏爱太多,让他们母子生出了一些不必要的心思。 今日太子若是没事倒好,若是有事,他身边便只有燕王了。 想到这他脸沉了下来,先去了个地方,了解清情况后,走向了瑶华宫的脚步加快了。 瑶华宫内。 贤妃根本睡不着,她的心跳如鼓。不知道太子死了没有! 这个主意是那人想的,要查也查不到她头上。只要太子一死,皇帝就只有燕王这一个儿子在身边了,燕王定能继承大统! 贤妃越想越兴奋,坐了起来。她不敢让人去东宫打探情况,可内心又实在想要个结果。 脚还没下地,听到门打开的声音。 “嬷嬷?”她以为是嬷嬷进来了。 “爱妃还没入睡吗?”厚重沉稳的男声传了进来。 贤妃心头一惊,吓得手差点摸空掉下床。 “陛下。”她撩开纱帐从床上下来,屈膝给皇帝行了个礼。 皇帝扶着她坐回床上。 贤妃一副担忧的模样,柔声道:“陛下,妾身听闻了东宫出事了?怎么了?太子殿下还好吗?” 皇帝看着贤妃久久没有出声,看得贤妃心里有些发虚,她一直在心中安慰自己,不管自己的事。 皇帝幽幽开口道:“若是太子出事了,朕就只有燕王这么一个儿子在身边了。” “陛下,太子殿下不会有事的。陛下身体虽是弱了点,但吉人自有天相,定会保他平安无事。”贤妃嘴上这么说,心里巴不得马上在皇帝口中听到太子快要不行了之类的话。 最好是直接告诉她,要立燕王做太子。 皇帝看着贤妃忧思的眼里闪着奇异的火苗,心里冷了半截。 她是真的为了燕王豁出去了。 第106章 圣旨 皇帝在贤妃处安置下来,贤妃却一晚没有睡好。 她本以为陛下会为她派人杀白林的事来责备她,可是,陛下什么都没有说。 陛下若是骂她,她还能为自己辩解两句,可陛下一声不吭。而且她想了一晚上,不知道陛下刚才对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心里有些没底,一时之间有些慌了神,怎么都闭不上眼睛。 梦华居内。 白林坐在摇椅上看书,书里夹着一封信,严璟墨在信中隐喻地说东宫要发生变化。她心下有了一丝担忧。 今日陛下看了贤妃的罪证,却没有惩罚她。 贤妃与燕王在陛下心目的中的分量非常重,怕是有些不好办。她回来后就把此事写信递给了严璟墨。 严璟墨给她的回信,没说细说,但她心头有不好的预感。 想到这,她提笔给长公主写了封信,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长公主。 这一夜她没好休息好,梦到了前世被陈妙妙陷害掉进水中,是严璟墨把她救了上来。他跟她说了什么,她有些听不清。 但她死在东司前,知道严璟墨被皇帝送去皇陵,囚禁终身。 小果来叫她时,她还在梦魇中,想睁眼,却发现如何都无法脱离梦境。 “姑娘,姑娘!”小果听着白林呓语,头上渗满了汗。她出去拿了冰帕子给白林擦脸。 冰凉的触感刺激着白林,她总算从梦魇中清醒过来。 “姑娘,老夫人和老爷他们在祠堂等您。” 白林愣住,“什么事?” 小果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奴婢见他们脸色都不是很好,怕是要责备姑娘您。” 白林沉下眸子,“走吧。” 她脚刚跨进祠堂,一声严厉的声音响起。 “跪下!” 白相爷和白老夫人站在白家的牌位前,眼神凌厉地看向她。 “祖母,父亲,安。”白林屈膝跪下。 白老夫人先开口道:“我可做不了你的祖母,以后你跟白家再无关系,你爱去哪去哪吧。” 白相爷被人搀扶着,披着衣服站在一旁,“我原以为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昨天都做了些什么?” 白林幽幽开口道:“父亲,我已经求得了退婚书,有何错?” “何错?你说是求退婚书,实则就是逼你妹妹去把这婚事抢回来,她跟贤妃惹恼了陛下,陛下便罚了为父! 这都是你做的好事! 你真是好心机,好算计,把为父都算计进去了!“ “父亲,陈妙妙一心想做燕王妃,女儿阻止不了她,便成全她,有何错?” 白相爷抬手打在白林的脸上,“你明知燕王如今处于风口浪尖上,还把妙妙推进去,你还在这里狡辩!要不是你言语中一直激她,她怎么会如此是非不分?” 白林被打的脸偏到一边,此时她心是真凉了。 “父亲,你不如问问陈妙妙为何一定要做燕王妃!她早就视女儿为眼中钉,内中刺,只有女儿死了她才如愿。 女儿如了她的愿,父亲为何还怪到了我的头上。” 说完她眼里满是悲凉,她终究不是白家人。 “上家法吧,她一心想要拖着白家人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不打,她是不长记性了。”白老夫人冷冷的看着白林,她早就想教训一顿白林,消消白林身上的傲气。 白林被几个婆子按着,眼见鞭子要抽到白林身上。 白相爷的随从走了过来,“老爷,大内来人了。 “什么事?” “来宣旨。” 白相爷和白老夫人脸色惨白,终是来了,定是来给陈妙妙赐婚的。 他们狠狠地刮白林一眼,“你在这里跪着。” 说完两人朝着前院走去。 白家人整整齐齐地跪在公公面前,只见公公左看右看,“白姑娘人呢?” 白相爷有些愣住,“请问,公公找白林何事?” “这圣旨是给白姑娘的,还请相爷把白姑娘请出来。”公公满脸堆笑说道。 听到公公这么说,白相爷心里犯里嘀咕,但终究是没敢细问,让人去祠堂把白林叫过来。 小果扶着白林往前院走,“姑娘,怎么会把您叫过去,您昨天没在宫中受责骂吧。” “没有。”白林面色沉着往前院走去。 陈妙妙脸色不悦,什么意思,白林怎么也有圣旨,陛下要赏她什么? 白林到了,开始宣旨,从开始念到念完,完全没听到赐婚的事。反而是封了白林做县主。 白家人跪着接旨,内心满是惊惧,此举过后,白林便就是长公主的孙女了,她成了皇家的人了!以后她们看到白林都得行礼了。 白林接过旨后,公公出声道,“明林县主,您住长公主府吧。稍后会有宫里派来的车接您过去。” “是,劳烦公公了。”白林起身。 陈妙妙脸色铁青,是把白林从白家赶出去了,但这贱人一跃成了县主! 不一会儿,来赐婚的圣旨也下来了。 白林已经成了县主,她不再是白家人,并不用跪下来接旨。 白家众人接了赐婚的圣旨后,一个个面色如土,只有陈妙妙欣喜若狂。她终于如愿了! “白三姑娘,礼部已经在选日子了,恭喜您。”公公笑着恭喜陈妙妙。 陈妙妙拿出袖子里早就准备好的银子递到了公公手里,“谢谢公公。” 白老夫人看到陈妙妙手里的圣旨,又看到白林手里的圣旨,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若是燕王的事真的翻不了身,那白林就被摘了出去。 白夫人扶着白相爷起身,白相爷冷眼看着白林,“白林,没想到养你一场,你就是这么报答白府的!” “父亲,这身份不是女儿求来的,是三妹妹和贤妃娘娘为女儿争取而来。说起来女儿还得谢谢她们。”白林目光淡然地看着白家人。 白夫人早就想把白林赶走,不悦道:“本就是要赶她走的,她现在自己攀了高枝,让她走便是。” 接她的马车说着话的时候就到了门口,公公和宫女们摆好了阵仗来迎接她。 白林跪下对着白相爷和白夫人行了个礼便走了。 白家今后的荣辱与她再没关系。 第107章 布局 白林能带走的只有小果。 主仆两到了长公主府,马车直接开进了府内。 长公主和沈泊柔已经在门口等她。 “林儿!”沈泊柔拉着她。 “长公主殿下,县主。金安。”白林有些激动地屈膝行礼。 沈泊柔扶起她笑道:“你该改口了,今天你得叫祖母,我是你姐姐。” 长公主点了点头,“柔儿也跟沈家断了关系,现下也叫本宫祖母。以后咱们祖孙三一起生活。” 白林嘴角起浮起一抹微笑,“谢谢祖母厚爱。” 三人谈话间进了屋子。 白林疾色开口道:“祖母,孙女不知太子那封信是什么意思,恐担心他……” “太子表哥中毒了。”沈泊柔淡声道。 她话落音,白林心猛地一跳,“怎么会这样?” 长公主招手示意白林走过来,白林靠近,听完长公主的话先是惊讶,然后眼里闪过一丝担忧。最后一副了然的表情点了点头。 后宫在一片死寂中迎来了天明。 贤妃伺候皇帝更衣,皇帝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她心里想着,待会怎么的也要派人去东宫打探情况。 完全没有注意到皇帝的眼神慢慢变冷。 皇帝前脚出了屋子上朝,后脚贤妃便把殿外候着的公公叫了进来。 “你找几个生面孔去东宫打探一番,看看那边什么情况?”贤妃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公公有些担忧,小声劝道:“娘娘咱们等着就成,若是派去打听的人被抓到,那可就百口莫辩了。” 贤妃眼神里满是阴毒,往公公脑子上点了一下,“你是个蠢的吗?若是他还活着,把那东西放水里,让他赶紧咽气!” 田公公满脸惊惧却不敢反驳,这一次贤妃出手不是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现下瑶华宫所有人都系在燕王的身上。 他们没有后退的路。 田公公眼神一沉,退出了宫殿。 殿里人走了后,她颓的坐在榻上,杀了太子,父亲和哥哥才有足够的时间把那军火研制出来。到时候若是陛下突然要把大皇子召回来抢皇位,他们也有了筹码。 想到这她心安了一些。 还是要感觉天助她,让她知道了这个法子。 …… 田公公去了敬事房,挑了几个想攀高枝的生面孔进瑶华宫。 几人以为是来瑶华宫搬搬扛扛,都以为攀上了贵人,进到宫中才知道要给太子喝的水里滴东西,几人吓得魂都差点没了。 田公公威逼利诱道:“想必你们也听说了,东宫现在动荡,若是这时你们伸出手,立了功,日后贤妃娘娘定会记得你们的好。 若是你们都不懂为自己拼一把,那就永远做着倒夜壶的差事吧。” 几个小公公面面相觑,他们都是穷苦出身,现下有个一跃飞天的机会,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田公公,小的们只是有些担心,这么明目张胆的下毒,咱们是不怕死的,若是连累到娘娘可就不好了。” 田公公看着几人一副胆怯的模样,为了让他们安心去做,从怀里拿里一个小瓶子往桌子上的茶水滴了几滴。 滴完后拿着银针试给他们看,银针没有任何变化。接着他拿起茶水一饮而尽。 几个小公公看完田公公做完这一套,个个目瞪口呆,“这……” 田公公放下茶杯,用煽动的语气说道:“这个不是毒药,也查不出来。你们尽管去做,查不到你们。” “是。”有了田公公刚才的举动,他们一个个胆子都大了起来。 田公公再交代道:“若是这东西被搜出来,你们便说是提醒安睡用的。都懂了吗?” 几个小公公点头,看着田公公把刚才那个瓶子里的东西再倒到几个小一点的瓶子中,一个怀里惴了一个便退出去瑶华宫往东宫去了。 东宫虽戒备森严,但因用水量大,进进出出的宫人抬着水进去。他们几个顶替了熬夜的几个公公送水进去。 一路上都有侍卫盯着,几人不好下手。 待水抬到厨房处,那儿忙成一锅粥,几人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便拿出的手中的瓶子。 几人成事后,便躲在暗处听东宫的人说道。 “太子殿下还没醒,太医说若是没醒怕是危险啊。” “呸呸呸,赶紧干活!” 几人听完墙角,悄悄地退了出去,回瑶华宫复命。 贤妃在宫里坐不住,亲自去到燕王被关押的宫殿送东西,结果被拦了下来。 她心里更加坚定自己做的事没有错。 回到瑶华宫,田公公悄悄地凑了上来,“娘娘,成了。” 贤妃回到美人榻上,倚斜地靠着,眉头却没有舒展。 把宫里其他宫人们屏退后,她开口道:“那几个怎么处理了?” “奴才把人扣在后院,等着娘娘发话。” 贤妃抬了下眼皮,“让他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然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是。” 田公公退出屋子。 东宫内。 皇帝下后便往那边走去。 “太子醒来了吗?” “陛下,太子服用药后,脉搏微弱。怕是……”太医跪地不敢抬头。 皇后一夜未合眼,眼睛里全是血丝,“怎么会这样?早上你跟本宫说太子的病情明显有好转,怎么又不行了?” 太医跪地,“回禀皇后娘娘,太子用的药都是试过的,若是真说有问题,那就是早上送过来的水里出了事……” 皇帝震怒! “水里投毒?”皇后身子不稳,嬷嬷赶紧扶着她。 太医摇头,“不是毒,那东西单吃可以提神醒脑,但会让太子身上两种相克的食材发起来。” “查,把早上送水的人都查一遍!” 不出一会儿,田公公和几个公公被带到了皇帝面前。 田公公心虚地不得,他正要处理几个公公,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侍卫把他们擒住。 “陛下,这几个公公鬼鬼祟祟的,微臣等人把他们抓住,在他们身上搜出这些东西。” 侍卫头领展开手里的东西,牙公公拿过递到皇帝面前。 皇帝看了眼太医,太医立马拿过牙公公手里的瓶子,打开闻了闻。 “请容微臣到茶水里尝一下。” “嗯。”皇帝面色阴沉。 宫女端了杯茶水放到太医面前,太医把瓶子里的东西滴到杯子里,闻了闻,又观察了一下。接着拿舌头尝了一下,眼睛亮了一下。 “陛下,就是这个东西让太子身上的毒再次诱发。” 第108章 冷宫 冬日的阳光洒在皇宫的屋顶,反射出来的光寒凉透骨。 贤妃一夜未眠,刚才在燕王被关押的宫殿前闹了事,现在整个人疲惫不堪便靠在贵妃榻上小憩。 谁知一下子就睡着了,梦里梦见燕王被贬成了庶民,年家人被砍头,血流成河,趟到她的脚尖。 她一瞬间被惊醒。 伺候的嬷嬷看到她醒了,立马过来服侍,“娘娘可是做噩梦了?” 嬷嬷递了杯茶过来给她压惊,贤妃喝了茶,心里的惊慌缓解了一下,看着外面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回禀娘娘,已经午时了,娘娘可是饿了?奴婢这就去传膳……” “本宫不饿,本宫问你田公公可有回来呢?”贤妃打断嬷嬷的话,神色焦虑地问道。 这一问把嬷嬷给问蒙了,她轻摇头道:“不曾看到田公公,他一个时辰前说是为娘娘办事去了,一直也没见着人。” “东宫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问到这,嬷嬷的脸色有些害怕,靠近贤妃,压低声音说道:“奴婢听说,太子早上病发,怕是要不行了。” 贤妃害太子这事只跟田公公密谋,瑶华宫里其他伺候的人是不知道的。 她看到嬷嬷脸上的表情,明了太子快要归西的事八九不离十了。脸色上不可查地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快死了,好啊! “皇上,皇后驾到。”门口的小公公高声喊道,把贤妃吓了一跳。 她眉头微蹙,正打算找人传信给父亲和哥哥,告诉他们太子要死了的事,怎么皇上又来了? 但她还是赶紧从榻上起身,平日皇上来,她还可以使下小性子,玩下小情趣赖在榻上不动。 今天皇后也来了。 想到这她心里有些不安,皇后怎么会来? 皇后平日里一副假惺惺的样子在宫里天天做着为太子颂经,祈福的模样。只初一十五让皇宫的嫔妃去请安,今日里怎么回来她这? 若是想调查太子中毒的事,她可不怕。 毕竟,天天吃素的是皇后。 “皇上,皇后万福金安。”贤妃福了下身,她胡思乱想一通时,皇上和皇后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大胆贤妃,还不下跪!”皇后坐下身后厉声呵斥道。 贤妃心中不悦,完全没有要听皇后话的意思,面露委屈的神色看向皇帝,“陛下,臣妾不知做错了什么?皇后娘娘惩罚臣妾。” 皇帝抬眼,眼神渗着冰,沉声道:“下毒毒害太子,年心洁,你可知错?” 贤妃刚想开口,田公公和几个公公奄奄一息被侍卫带到瑶华宫,丢在屋子外的空地上。 “你自己坦白,还是朕叫他们让你交代!”皇帝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 燕王看着窗外天色暗了下来,皇宫又点上了灯。一天又将要过去。 他被关了好几天,皇帝除了第一天把他关进来时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就再也没人进来过。 他此时心情烦透了。 这几天他细细琢磨了一遍,算是估明白了,花船会出错,栽赃太子失败,就是因为太子在船上安插了人手。 太子的病是假的! 想到这他心中满是焦虑,宫里所有太医都说太子的脚治不好,身子弱。 以前他没有细想,毕竟想让太子身子弱的人大有人在,皇后首当其冲!那个女人野心勃勃,若不是她自己生不出儿子,严璟墨怎么可能当得了太子。 也这让他摸出来一点事,太子弱的事怕是用来蒙蔽皇后的。父皇也在防着皇后! 花船的事,这次年家怕是凶多吉少…… 想到了一个小公公走了过来,“殿下,用膳了。” “都是本王不吃,听不懂人话是吗?” “殿下,今日御膳房做了您小时候最喜欢的鱼,您不如尝尝?”小公公被呵斥后丝毫没有要退出去的意思。 燕王刚想发火时,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到小公公把吃食已经摆到桌子上。并抬眼给了他一个眼神。 燕王眸子闪过一丝亮光,走到了八仙桌边。 侍小公公走后,燕王看着屋外没人,抬起托盘,下面果然压着一封信和一张纸条。 纸条上的内容是贤妃给太子下毒被抓着个现行。 燕王心中骇然,母妃怎么会突然对太子下手,现下太子若是没了,父皇定会怀疑他们! 母妃不可能这么冒失,定是她被人骗了,拿到了下毒不留痕迹,以为自己能做得万无一失。 他沉下眸子,把纸紧紧地拽在手中,接着打开信看。 这一看,他沉着的眸子里暗流翻涌。 信是他外公写的,外公听到风声,说是太子快不行了。若是皇帝没有动作,他们便要有所动作了,免得大皇子回来,起变数。 外公跟他交代,军火已经研制了出来,虽然没有那么大的威力,但也足够这次用了。 他带着舅舅和私兵攻进来,里应外合,打开城门。 看完后燕王把纸放到蜡烛上焚烧。 燕王戳开鱼肚子时,在里面看到了一个火折子。 外公在等他的信号行事。 燕王目光暗了下来,母妃下毒杀死太子的罪,父皇再偏袒母妃,母妃都难逃被关进冷宫的命运。 一旦被关了进去,怕是凶多吉少。 太子目前只是快死了,不是真死了。 再等两日,若是太子真死了,父皇不会一直关着他。 …… 次日,长公主殿下带着白林和沈泊柔进宫。 长公主殿下从山上下来,还未没有进宫跟皇帝见面。这次她打着想皇帝的名头,进了宫。 皇帝看到沈泊柔目光复杂,“柔儿这么多年受苦了。” “皇舅舅,是柔儿给皇家丢脸了。” 皇帝摆手,“你能回来便成,沈家朕已经让他们付出了代价!日后若谁再在背后说你一句坏话,朕替你教训她们。” 沈泊柔回来后,长公主就把详情告诉了皇帝,皇帝知道后才让人把沈泊柔的通缉画像给撕毁。 还对外说,沈泊柔这些年是被一户农家收养,并找到一户农家做她的养父母。 柔则县主回归,皇帝已经昭告了天下,只是欠一顿家宴。 第109章 通气 长公主殿下今天进宫用午膳本是约好的,但东宫出了事,皇帝给忘记了。还是牙公公提醒他,他才想起来。 长公主柔声问道:“陛下,前些日子本宫见着太子殿下好了许多,今日怎么不见他来用膳?” 皇帝浑身的威仪因这两日熬夜憔悴了些许,他刚才沉思着,长公主一问,他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姑妈用完膳去东宫看一眼吧。”皇帝语气沉重。 长公主和白林她们等的就是这句话,用完膳后,皇帝和长公主带着白林和沈泊柔去到东宫。 仪驾走到一半,小公公追了上来,牙公公拦着他。 小公公在牙公公耳边说了两句,牙公公面色微沉伴到皇帝抬着的轿撵旁边,“陛下,兵部尚书有事禀报。” 长公主面容慈祥,柔声道:“陛下忙去吧,本宫瞧完太子殿下便回府了。不用做陪。” 皇帝走后,长公主一行人的轿撵继续往东宫走。 她俯视撇了一眼身边跟着的公公问道:“陛下满面愁容,可是有什么棘手的事吗?” 小公公不敢抬头,陛下封锁了太子中毒的消息,长公主殿下等会过去也会知晓,他便提前说了。 “回禀长公主殿下,太子身体抱恙,陛下担忧太子的病情,这才眉头紧锁。” “前些日子本宫还见着太子身子健朗,怎么突然得身体抱恙了?这中间出了什么蹊跷?” 小公公见长公主殿下如此敏锐,也不敢敷衍,压低声音说道:“贤妃娘娘给太子殿下下毒,人赃并获,现下殿下还未醒,太医现下都在东宫那边候着。” “荒唐!”长公主面色愠怒,眼里却闪过一丝亮色。 小公公弯着腰,语气放得更谨慎,“奴才不敢胡绉,贤妃娘娘已经被陛下关进了冷宫,不许人再去探望。” 白林跟沈泊柔同坐一辆轿撵,自然是全听见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 白林除了听到贤妃遭难心头畅快外,隐约有些担心严璟墨。 虽说是一切都是严璟墨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但还是怕出意外。 一行人到了东宫,门口戒备森严,侍卫看到长公主过来,跪下行礼。 几人下了轿子走了进去。 迎接的公公眼睛通红,带着三人往太子的寝宫走去。 路过前殿时,敲击的木鱼声和颂经的声音传出,大殿里坐着一排排僧人。 焚烧的香柱烟飘了出来,白林皱了下鼻子。 太子的寝宫笼罩在草药味中,太医们聚在一起商量着什么。 “长公主殿下驾到。” 随着公公的传唤,众太医跪在地上请安,“长公主殿下万福金安。” 长公主眼眶有些红,关切地问道:“太子怎么样?” 太医们沉默片刻,其中一个年长的太医沉声道:“回禀长公主殿下,太子殿下目前的情况不容乐观,微臣等定会竭尽全力。” 长公主头有些晕眩地往后倒。 “祖母!”沈泊柔和白林扶着长公主。 “长公主殿下,您可要紧着自己的身子啊。”太医们也是满眼担忧。 “本宫能否进去探望太子?”长公主勉强地站稳身子。 年长的太医起身为长公主带路。 寝宫里除四个伺候汤水的公公和宫女,没有其他人。 四人看到长公主,纷纷行礼。 长公主挥手,几人便退了下去。 长公主在白林和沈泊柔的搀扶下走到太子面前的凳子上坐下。 “墨儿,是姑母啊,姑母来看你了。”说过长公主抬起袖子抹了下眼角。 太医看到这幅动人场景,也是默默地退了出去。 留下的三人对望了一眼,沈泊柔站在离门最近的地方看着,别让人闯了进来。 长公主唠叨着继续说话。 白林拉着严璟墨的手,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 她想抽出手时,手被紧紧地拽住。 白林回头,看到严璟墨睁开了眼。 他用口型说出三个字,【别担心。】 白林眼中有了一丝波动,随即很快的平静下来。 也用口型告诉严璟墨,【年家行动了。】 说完后把严璟墨的手放到床边,然后抽出自己的手。 长公主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在自己侄儿眼中看到对白林深沉的眷恋。 而白林垂下了眸子,躲开了严璟墨的视线。 太医和公公们愁容满面,看着长公主出来了,立马收起了刚才的表情。 “好生照顾太子。” 说完便离开了东宫。 回去的马车上,长公主看着白林,见她脸上没有异样。 “林儿,你现在身份是县主,但还是冠以陈家的姓。陈家的人,本宫去查了,他们在流放的途中全因病去世,你节哀。” 白林面色有一丝哀怨,她对陈家没有感情,陈家的死活她也不再意。 沈泊柔以为她伤心,拍了拍她的背。 “林儿,你放心,陈家人没有人,你还有我们。” 白林看向陈泊柔,柔声道:“谢谢,陈家人于我跟沈家人于柔姐姐是一样的,他们不配做我的家人。” 长公主沉声道:“林儿可有心仪之人?” 长公主话毕,沈泊柔也看向白林,她之前跟燕王有婚约,现下婚约已经没有了。 可以再相看别家人。 白林摇头,叫长公主为祖母,“祖母,现下燕王野心勃勃,朝堂动乱。林儿无心谈婚配的问题。” “太子对你有意,你可知道?”长公主直接说道。 沈泊柔并不惊喜,她也看出来严璟墨喜欢白林。 但她隐约感觉到,白林帮太子并不是出于喜欢,而是在跟燕王报仇。 白林与燕王有着血海深仇。 白林看到长公主和沈泊柔的视线都投在她身上,有些窘境但也不打算掩藏严璟墨之前跟自己说的话。 她谨慎用词道:“太子殿下有对林儿说过,林儿没有拒绝。” “那你也喜欢太子啰。”沈泊柔有些开心的说道。 白林不想骗长公主和沈泊柔,摇了摇头。 “林儿不想撒谎,林儿对太子并没有非分之想。若是太子要利用林儿,林儿愿意。” 长公主了解严璟墨的性格,他是要先把人弄到手,然后慢慢攻克对方的心。 她便想到借此机会帮严璟墨。 “那本宫理解的意思是,你愿意嫁给太子?” 白林点头。 “那正好,东宫若是传出不详的消息,你便嫁进去,给太子冲喜!” 第110章 婚礼 两日后,白林的及笄礼。 因太子病重,长公主府并没有大办。 只请了一些长公主的旧友与崔家之前的故交。 太子的事虽然宫里瞒得严,但终归是一些世家还是知道了此事。 于是大多数人都非常谨慎,她们派人送了礼来,人却并没有来。 现在是非常时期。 跟年家关系的人家已经被下狱了好些世家,群臣虽知燕王现下落魄,但若是太子薨逝,燕王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国君 而长公主拥护的是太子,她们不敢拿身家性命冒险。 最重要的是,白林这个县主,只是一个虚名。 她不上皇家的玉碟。 说白了,只是因为她被燕王退亲,皇帝给她的补偿而已。 这种身份,有权有钱的世家是看不上的,看得上的人家进不了长公主府的大门。 中午时刻,才有一家人驱车来到了公主府。 程二姑娘满脸不悦,“祖母,您不是说现在形势紧张,不让我们出门吗?您怎么还主动带孙女来长公主府?” 程老夫人面色沉稳,撇了一眼自己不争气的孙女,“上次在府里你冒犯了柔则县主,长公主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次她既然邀请了我们。我们来送礼,随便来为你上次的事赔罪。” 程二姑娘上次因白树的事在长公主面前失礼,还呛了沈泊柔。 她却并没有丝毫歉意,心中一想到要给白林行礼,她心中更气了。 她把没有跟白树结成婚的事全怪到了白林身上。 嬷嬷把程府的女眷带进了内院。 “长公主殿下,两位县主,万福金安。” 长公主摆手道:“都请起吧。” 曲水流觞宴。 长公主和程老夫人落上座。 程二姑娘坐在白林下坐,她看着白林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压低声音道:“你这县主身份就是用来给配太子时听着体面而已,真是可悲。” 白林撇了她一眼,并没有接话。 程二姑娘看着她无视自己,有些气恼,“你别得意,真以为自己成了太子妃身份就尊贵无比了? 我告诉你,太子若是没了,你无所出,就是去陪葬的!” “程二姑娘好像知道内情?”白林抬眼看向她。 “什么内情?”程二姑娘有些蒙。 白林放下手中的筷子,“你妄议太子殿下,还口出不敬,想必是知道些什么,才会如此大胆。” 程二姑娘有些怒了,“喂,你别拿这些压我,你跟太子马上就要成婚,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 不就是冲喜吗!” 她声音提高,宴席上的人都朝这边看过来。 “这谁啊?说话可真是大胆!”国公府的夫人蹙眉。 程老夫人仗着年轻时跟长公主有些交情,长公主也想跟她说话,才让程家坐在上席。 没想到程二姑娘给她丢这么大的脸。 “梦儿!”程老夫人厉声呵斥道。 “想必程二姑娘对太子大喜的事有异议?”长公主悠然开口道。 程二姑娘才反应过来,白林故意激她。 她连忙跪了下去,“长公主殿下,臣女不是有意冒犯。” “掌嘴。”长公主眼眸都没抬一下,冷淡的说道。 程家女眷跪下俯身趴在地上,没有人敢吭声。 嬷嬷拽着程二姑娘,抬手就是响亮的两个耳光。 “长公主殿下饶命,臣女再也不敢了。” 长公主继续用着膳当作没听见。 其他人也继续交谈着,没人再理程家人。 程家人撇向程二姑娘,带她来赔罪,没想到把长公主殿下给惹毛了。 真是蠢货。 程二姑娘看向白林求饶道:“县主,臣女错了,臣女不该冒犯您,冒犯太子殿下……” 她话没说完,又是两巴掌落下。 白林斜眼撇过去,俨然已经见程二姑娘的脸已经肿了。 沈泊柔淡声道:“程二姑娘既然话都说出口了,被打两巴掌也是祖母念在跟程家祖母的交情上。若是祖母有心追究,你可就没命了。” 其他世家的夫人心里都清楚,太子这么急着娶亲便是证明流言是真的。 要知道太子妃的位置世家可是虎视眈眈,但现在一个个把女儿藏得严实,生怕自己女儿被挑中。 知道太子妃定了明林县主,他们心中都舒了一口气。 明面上改姓为陈林的白林身份无比高贵,又是成了县主,眼见立马要一跃成为太子妃。 可世家们心里都门清。 陈林嫁进东宫就是给太子冲喜。 太子薨逝,陈林也活不了。 众人的眼神带着一丝悲悯和幸灾乐祸的表情。 中午宴席散后,世家们也没停留,纷纷返回。 …… 燕王在宫中百无聊赖。 关押他的宫殿门打开了,宫人们第次进来。 燕王看了一下宫人们拿着的东西,这些是宫里有喜事亲王才会穿的制服。 他头上满是疑问。 “太子大婚?” 牙公公亲自过来,面上带着笑,回道:“是的,请燕王殿下换上衣服去观礼。” 燕王神情冷漠,太子还没死? 父皇此举是要给太子冲喜,也不知道谁家姑娘那么“幸运”。 “谁要成为我未来的大嫂?”燕王展开双臂,宫女们过来为他宽衣。 牙公公恭敬地回答道:“回禀燕王殿下,是明林县主。” 燕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皇亲国戚里没有明林县主这个人。 “牙公公怕不是在拿本王消遣,哪里来的什么明林县主?” “殿下在宫里有所不知,陈家大姑娘得长公主殿下青睐,前些日子被赐封号明林县主。” “陈家大姑娘?”燕王是越听越迷糊。 牙公公再提醒他道:“就是白二姑娘,她从白家出来,回到了陈家族谱。现下寄住在长公主府。” 燕王眉头蹙成个结。 “白林要嫁给太子?”他内心有一丝不悦。 他不要的女人,转眼成了太子妃? 牙公公点头。 “那还真是恭喜她了!”燕王嘴巴上说着恭喜的话,心里骂着白林蠢。 这摆明了的死路,她竟然往里闯。 换好衣服后,他前去观礼。 太子病入膏肓,完全起不了床。 整个礼仪只有白林一人。 燕王冷漠地看着一切,心里有些闷。 第111章 冲喜 仪式在诡异的气氛中进行。 皇帝和皇后面容保持着浅笑,却让人感觉到冰冷。 宫里其他人面色喜悦,也掩盖不了眼眸中的对白林的怜悯。 燕王看着白林如木偶般木然地按着嬷嬷的指示行动,他有胸口越来越闷。 白林现在的下场按理说他应该开心。 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幼时,皇后接严璟墨回宫的途中,年家派人去暗杀。 好巧不巧,那日长公主殿下带着他和白林还有沈泊柔一同春游。 白林去追一只野兔,他担心白林便跟了过去。 跑过去时,六岁的白林怀里抱着一个九岁的男孩。 一群黑衣人围着两人。 那时他一心想要保护白林,跑过去挡在白林身前。 本来砍过来的刀,在看到他那一刻,停下了手脚。 他那时敏锐地觉得事情不对,拉着白林要走。 白林却突然大声呼叫,长公主的侍卫围了过来救下了三人。 直到他回到宫中,母妃与他说,他才知道。 自己坏了外祖父的大事。 今天他救下的是被皇后接进宫跟他抢太子身份的严璟墨。 若不是当时他一时心软,不忍心伤害白林,严璟墨早死了! 太子的位置便是他的。 从那时起,他便恨上了白林。 可现在看着白林要嫁给活死人严璟墨,他的心却像被一只手紧紧抓住。 白林是他的女人,他要狠狠地折磨她,让她用一生来赎罪! 这么想着,他的眸子暗了下来。 夫妻对拜时燕王出声道:“慢着。” 殿里所有人都看向他。 白林面色沉了下来,进宫时她撩开马车窗帘看到一束光从皇宫的角落升起,是有人在传递信号。 她看到了,宫里其他人也看到了。 燕王按捺不住了。 他此时出声是要做什么? 皇帝面色不悦,还没开口说话,东宫的小公公失心疯地跑了进来,“陛下!太子,太子殁了。” 小公公话音落,刚才还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突然凝结成冰。 皇帝和皇后起身往东宫后寝殿走,宫人们驱步跟上。 所有人神情悲悯,没有再注意到白林。 白林掀起盖头,抬腿要跟上。 她的手被一把抓住,人被拖到了东宫外。 她紧紧地抱着路边的一棵树,不愿意跟燕王走。 “跟我走!”燕王搂着她的腰,用力分开她跟树。 白林回头看到燕王,眸色阴沉,“放手!” 燕王不听白林的警告,一把搂过她的腰往皇宫的前门走。 白林心沉下,这跟她们的计划有出入。 燕王这时应该会马上去皇宫前门跟叛军会合,他怎么会扯上自己? 但,若是这样,她可以拖些时间。 等年家的人杀进东宫,坐实他们的罪证! 她拼命挣扎。 “燕王殿下,本宫是你皇嫂,你如此拉扯,成何体统!” “你是本王的女人!”燕王擒着她的手逼近。 “谁也别想抢走你!” 白林眉头蹙成一个结,燕王被她演的深情给骗了。 她手撑在燕王胸膛上,拉开两人的距离,“燕王殿下,您是吃醉酒了吗?本宫是你最讨厌的女人,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 燕王擒住她的下巴,“本王说过,可以给你一个侍妾的身份,总好过你现在去陪葬!” “就算是陪葬,那也是本宫愿意,你放手!”白林撇开脸,脱离燕王的钳制,语气冰冷。 燕王一时有些愣住,仿佛前段时间缠着他要死要活的不是眼前的人。 “你什么意思?” 白林直视燕王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我不爱你,从你把我送进东司洗恭桶时,我便恨上了你! 你看到我对你的纠缠都是我在表演爱你。 懂了吗?” 燕王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本王不在乎,你只能是本王的!” “你疯了!”白林想起前世陪嫁进燕王府时,燕王狠狠地折磨她。 她怎么能忘记,燕王对她有强烈的占有欲。 “我已经嫁给太子了,你的皇嫂,燕王,你是真不在乎天下悠悠众口了吗?” 燕王冷笑道:“悠悠众口?天下都将在本王的囊中!天下的人说什么本王在乎吗?” 说完点了她的穴道,把她拦腰扛在肩膀上。 …… 东宫内,太医给太子脸上盖了白布。 宫人们集体下跪,默默地流泪。 皇帝擦了下眼角,“厚葬。” 皇后心情沉重,她培养了这么久的人,说没就没了。 她后槽牙都快咬碎。 跟年家斗了一辈子,没想到最终还是栽在他们手里。 又一个公公走了进来,“陛下,贤妃娘娘也殁了。” 皇帝听完瞳孔睁大:“何时的事?” “就在刚才,听说是摔了一跤,摔到了头,人便没了。”公公俯身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下。 皇帝脸色铁青,“贤妃下毒谋害太子,去除身份,贬为庶民,她的尸身丢去皇城义庄烧了便了。” 他说这话时眉头紧锁。 皇后的眼中却不可察觉地闪过一丝亮光。 那蠢货终于死了! 燕王还做着继承皇位的梦,他有了个下毒毒害太子的母亲,前程终是毁了。 她看了眼床上已经死透的太子,既然太子已经死了,那太子妃也不用留了。 免得皇帝突发奇想,在宗室子弟中过继一个孩子到她膝下。 可以利用太子葬礼,让大皇子回来。 大皇子当年惹怒了皇帝,皇帝现下还没有原谅他。 十年未回过京。 但他们终究是亲父子,只要她在其中周旋,不怕没有冰雪融化的那天。 “陛下,太子薨逝,大皇子是不是应该回来送一程。他们好歹兄弟一场。”皇后满眼悲伤的说道。 皇帝抬了抬手,他的子嗣不多,燕王现下有这么个母亲。 “让礼部去办吧,让在封地的王爷和宗室都进京。” 皇后终是有些看不透皇帝,太子生前他没有多怜爱,死后却兴师动众,把所有人都叫了回来。 反正人死了,再怎么怜惜都没用了。 现下还有一个麻烦要解决。 皇后在人群中扫了一眼,问道:“太子妃呢?” 一个小公公声音如蚊子般说道:“奴才看着燕王殿下带着太子妃出了东宫。” 他话落,所有人哗然。 长公主殿下深色的眸子中翻涌着暗流。 第112章 终结 燕王带着白林还没走到前门,皇城禁军跟叛军缠斗,火光冲天,满地的尸体。 禁军头领看到燕王扛着个人走出来,拦着他,“燕王殿下,叛军攻了进来,这里危险。请您赶紧撤离!” 燕王拔出禁军腰上的刀,挥手杀了他。 禁军头领嘴角溢出血,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还没出声,已经被燕王一脚踹下台阶。 远处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小公公们,扭头往东宫跑。 一个中年男人靠近,“燕王殿下,你怎么还带了个女人?” “她是本王的女人,舅舅勿操心。”燕王把白林放下来,解开她的穴位。 “年将军,太子薨逝,你们就闯宫,可知这是诛九族的大罪!”白林能开口后第一句话便呵斥了这些不忠不孝之徒! 叛军的头领就是燕王的舅舅,年将军。 年将军冷漠地撇了白林一眼,看向燕王,“她是太子妃?燕王殿下,这女人不能留!” 燕王抬眼看着年将军,“一个女人而已,舅舅何故如此紧张?” “殿下,皇后这时为太子娶亲,明显是想过继宗一位宗室子弟到太子妃膝下。大皇子又虎视眈眈。 这对咱们不利啊!” “再者,这次逼宫,是为你母妃正名,胁迫陛下立你为太子。你若是抢了太子妃,群臣如何服你? 你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他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皇后听完小公公说燕王带着太子妃出了东宫,心头一紧! 燕王故意的,他识破了自己的阴谋! “陛下,陛下,叛军攻城了!”前门的小公公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跪在皇帝面前大喊。 “什么?”皇后脸色铁青。 皇帝面色阴沉,“叛军头领是谁?” “年大将军!” 皇后震惊,“怎么会?他们手里哪里来的兵?” 皇帝面色沉稳,起身往外走。 “陛下,快点下圣旨让臣妾的父亲来救驾吧!”皇后跟在皇帝身后。 皇帝一路往前走,前面传来厮杀声,和兵器碰撞的声音。 到了前殿,燕王已经在前殿等着了。 “逆子!”皇帝看到燕王,怒声骂道。 燕王嘴角一勾,“父皇,诏书已经拟好,您把玉玺收哪了?” “你个逆子!枉朕对你们母子这般宠爱,你就是这么报答朕的?”牙公公扶着身体不稳的皇帝。 燕王眸子暗了下来,“本王母妃已经死了,父皇明知她是被人蛊惑,诱骗,却依旧置她于死地。 严璟墨那个废物,他有什么资格当太子! 父皇若是真对我们母子好,就安心退位,当你的太上皇吧!” 皇后双眼充血,厉声道:“燕王,你这是造反!你抢来这皇位又岂能坐得安稳!” 燕王向站在门口的皇帝和皇后靠近两步,“父皇和皇后请转身向后看。” 两人刚回头,皇帝便看到自己允许年家养的私兵推着几门大炮缓缓走到殿前。 “父皇,您花了一辈子没研制出来的东西,本王得到了。如此丰功伟绩做继承人完全够格了!” 燕王声音缓慢的说道。 白林被钳制住跟年将军站在一块,她大声喊道:“燕王你可有看这些炮能响吗?不能响,你摆几门哑炮,便想逼宫,真是个笑话!” 年将军看到有人质疑他,怒道:“你信不信本将军一炮轰死你!” “若是能看到将军研制的炮火有如此威力,牺牲本宫一条命不算什么。”白林继续挑衅道。 年将军眸子沉了下来,“找死!” “来人,把她带过去,开炮!” “舅舅!”燕王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起了一丝波澜。 年将军一心想除了白林,根本不听他的话。 “此火炮的威力,今日就展现给陛下看。” 白林被带到三丈开外,燕王急忙地从殿内走到年将军身边,“舅舅,你何故为难一个女人?” “燕王殿下,女人是祸水啊!你小时候被她坑过一次,如今还要栽在她手里吗?” 燕王站在中间,身前是白林,身后是皇位。 他垂下眸子,走向了皇位。 皇帝呵斥道:“住手!” 燕王闭上了眼睛。 “开炮!” 白林看着幽黑的炮口,神情平淡。 火点燃了,众人看着白林处在炮口中,却无能为力。 眼见导火绳快燃完了,一个人影朝白林靠近。 抱着她滚落到一旁。 众人朝着白林的方向看去。 那竟然是太子! “太子还活着!” 众人看到太子还活着,完全没注意导火绳已经燃完,炮火却没有响。 燕王不可置信地看着抱着白林的严璟墨。 “假的,你是假死!” 白林和严璟墨眼神冰冷地看着燕王,“只是暂时休克,孤没死。” 说完崔家带领的兵便冲进了皇城把皇城包围了。 “这是个局!你们骗我!”燕王有些崩溃,拿起刀架在皇帝的脖子上,“父皇在本王手里!你们……” 他话还没有说完,一箭便穿透了他的心。 “太子殿下。”采荷穿着宫女的衣服站在太子的身边。 燕王死了,年家所有的人被擒。 皇后脸色冰冷,感觉到了事情冲着她而来。 朝皇帝看去时,果然看到了皇帝冷漠的眼神。 “太子中毒是你下的手。” 皇后摇头,看着众人,“陛下,臣妾什么都没有做啊。” “对,你是什么都不用做,你半年前开始吃素。再让贤妃意外进到宫中的寺庙中,遇到朕的皇弟。 让他告诉贤妃,食物相克之事。 贤妃知道太子也食素后,便按皇弟告知的食谱,给太子安排。” 说完皇弟被抓上大殿,他狰狞地笑道:“父皇本是传皇位给本王的!你仗着长公主的支持,强取豪夺! 把本王困在深宫之中,本王就是要让你们父子反目,断子绝孙!” 太子搂着白林走上前,冷淡道:“皇叔算错了一步,那就是孤从来不曾喝过皇后送来的药,一滴都没有!” “来人,把他们抓起来,关进宗人府!”皇帝厉声道。 一切落定。 跟燕王有关的世家全部抓,白家也在其中。 陈妙妙以燕王妃陪葬。 白林成了太子妃。 一年后,严璟墨成了皇帝,扶着白林坐到了后位。(完) 第1章 她被恭桶砸死了 成武六十二年,腊月十四。 北风呼啸,天气阴沉。 白林把洗好的恭桶摆放好,衣袖和袍子的下摆被污水浸湿,风一吹,整个人冻得发抖……她活动了一下脚底,又往冻裂的手心哈了一口热气搓了搓,身体暖了一点。 腹部突然传来一阵一阵的绞痛……她捂着肚子慢慢地蹲了下去,浑身冒着虚汗。 徐嬷嬷苛扣吃食,她已经整整两天滴米未沾。 面前没洗的恭桶堆得比她人还高,白林的眼眶有些酸涩……深呼一口气,不让眼泪掉落,她没有资格伤悲。 疼痛稍微缓解后,她咬牙颤抖地撑着膝盖站起来,重新搬过一个恭桶,恶臭的味道刺鼻…… 这是她第二次被罚到东司来洗恭桶。虽然早已经习惯了恭桶的气味,当弯腰把手伸进去时,还是忍不住干呕。 头晕目眩,“轰隆,砰!”垒着的恭桶被撞倒,她摔倒在地上紧紧地捂着头,恭桶混着粪水滚下来砸到她的身上。 急促脚步声响起,身后寒风扬起,“啪”的一声,白林感觉后背火辣辣的痛。 “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有脸问我要吃食!”手持藤鞭的徐嬷嬷指着白林怒骂道。 年长的嬷嬷捂着鼻子,眼里满是厌恶的神情,“眼看要到年边了,白林把粪水弄得到处都是,招晦气。徐嬷嬷,这人您可得好好管管啊。” “人家还当自己是相府千金呢,你们可紧着点她,别磕着碰着,回头怪到我们头上。”瘦高的嬷嬷揶揄道,捂着嘴退后两步。 肥胖的嬷嬷叉腰指白林朝着地上吐了泡口水,“相府千金,我呸!她就是个白眼狼!害得相府的真千金燕王妃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罚她在这洗恭桶算是便宜她了! 若是燕王妃真遭遇不测,她这三两重的骨头可不够赔的!” 瘦嬷嬷冷笑道:“我看啊,就是这贱人故意害死了真千金!还想取代真千金的地位,得亏相府没有被她蒙蔽! 现下,这贱人就算死在这,相府都不会来给她收尸!” “燕王妃不是我害死的!”为了不让粪水沾到脸,白林倒下后拼命地仰着头,如同她傲然的心气。 “下贱胚子,嘴硬!我看你还能撑多久!”徐嬷嬷挥起鞭子又抽在白林的身上,鞭子扬起,带出鲜红的血珠。 本就不保暖的衣服被鞭子抽裂开,寒风钻进来,伤口火辣,身体却坠冰窖……白林痛苦地蜷缩起身体放弃了抵抗。 “打得好,这小贱人就要狠狠地打,一个假千金,她还真以为自己能翻上天不成!”胖嬷嬷嫌骂得不过瘾,抬脚踢起散落在门口的一个恭桶朝着白林砸去。 “砰!”的一声,白林额头砸出一个口子,鲜血染红了整张脸,她连喊痛的力气都没了。 年长的嬷嬷扯着胖嬷嬷,“你别弄死她了,她名义上还是相府的人。” 胖嬷嬷完全不在意,音量拔高了几度,“这贱人不会还在做回相府的美梦吧!听说因为燕王妃落水的事,白夫人哭晕了好几次,今早白家少爷来宫里请太医了,压根没提她。” 白林视线变得模糊……恍惚间脑海里浮现出三年前,真千金陈妙妙回来跟相爷夫妇相认的情景。 陈妙妙抱着一个包袱,穿着粗布麻衣站在厅中,瘦弱而单薄。见到来人时眼神惊慌不安,紧张局促。 母亲抱着陈妙妙泪水连连,父亲唉声叹气,哥哥心疼不已。 白林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相认的画面,内心满是愧疚。 母亲拉着白林的手,说两人都是她的女儿,让她做姐姐的凡事要谦让照顾些。 白林点头,从此便事无巨细地照顾着这个柔弱的妹妹。 陈妙妙对她的未婚夫婿燕王一见钟情,全家人威逼利诱要她退出。她爱恋燕王多年,不肯退让。 一日,燕王的寿辰上,燕王母妃赠送的东珠被人摔坏。 燕王听信陈妙妙的一面之词,便认定是她摔坏的,她不认! 那是白林第一次被罚去东司洗恭桶。一夜之间,千娇万宠的千金沦落成皇城最卑贱的婢女! 她在东司小心谨慎地做活,千防万防却还是被陈妙妙买通的宫人下了药,毁了名声。 爹娘对她彻底失望,把她丢在东司自生自灭! 她用了一年的时间收集陈妙妙陷害她的证据,讨得了一位贵人的恩赦,出了皇宫。 她念着父母的十几年的养育之恩没有去报官,敲开了相府的门,把证据一份份摆在爹娘和哥哥。 爹娘甚至都懒得看,哥哥直接把证据撕毁,说她污蔑陈妙妙,把她捆了起来。 陈妙妙打着心疼姐姐的名义,让母亲把她改成贱籍,作为陪嫁丫鬟一同进王府。 她不从,陈妙妙便拿陈家数十口的人命威胁她。 陈家人抱着稚子哭着跪下求她,用血脉亲情裹胁她。 她妥协了。 进了王府三个月后,陈妙妙给她安了个魅惑燕王的罪名,打断了她的腿。 陈妙妙用鞋尖勾起她下巴,嗤笑道:“要不是母亲还念着你,你这张狐媚子的脸我恨不得划得稀巴烂!姐姐~你这辈子只配跟恶臭的恭桶待在一起!” 从此以后她被关在王府的角落,刷着那永远刷不完的恭桶。 白家母亲来王府看望,陈妙妙把她的腿伤说是寒疾,再压着她穿戴整齐,在母亲面前上演姐妹情深的戏码。 半个月前,陈妙妙压着她去寺庙祈福。她知有诈,行至缓慢路段时开窗跳车,下一秒马车失控落水。 陈妙妙失踪,她被贵人从水中救起送回相府。 白家和燕王连辩解的机会都没给她……寒冬腊月天,把她再次丢进了东司。 她用命护着的陈家人,指着她的鼻子骂,让她代替陈妙妙去死! 真是太讽刺了! 她的心软成了他们一柄柄刺向她的利剑。 白林看着嬷嬷的嘴一张一合,手里的皮鞭一上一下挥舞着,她没有感觉,也听不清嬷嬷在说什么。 她好累。 那堆成墙的恭桶今天是洗不完了,她想休息片刻。 冰凉的柔软飘在脸上,眼前朦胧一片。 下雪了,她看着雪花一片一片地压在身上。 不冷。 很温暖……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躺在母亲柔软的怀抱里,她缓缓的闭上眼睛,弯起了嘴角。 白林回过神时,发现自己飘到了燕王府的上方。 王府挂着白色的灯笼,下人们穿麻戴孝。爹娘和哥哥出了王府大门,脸上没有半点悲伤,还洋溢着笑容。 陈妙妙死了,他们在喜悦什么? 她往灵堂飘去,看到了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孔。 陈妙妙,她还活着! 第2章 重生 白林满腔愤恨。 陈妙妙还活着,那她的死算什么? 陈妙妙温柔小白花般的面容上露出狰狞的笑,“白林那贱人终于死了!本来想淹死她,没想到她竟然被人救了! 害得我只能装假死,在外面躲了大半个月,累死了。 父母和哥哥听到白林死了是什么反应?” “进宫了。” 陈妙妙拽着手中的帕子,眼里满是怨毒,“白林那贱人,竟然还在他们心中有一席之地。那贱人死了也别让她安生,想办法把她尸体丢去乱葬岗喂狗!” 孟妈妈点头,“王妃放心,那贱人埋不进白家的坟。” 陈妙妙嘴角荡起得意的笑容,“落水这事处理干净些,别被王爷察觉出什么。” “是。” 白林气的灵魂都在颤抖,抬手一巴掌扇在陈妙妙的脸上,却什么都没有碰到! 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阿嚏! 白林打了个喷嚏,好冷。 等一下,她都死了怎么还会怕冷。 “白姑娘,辛苦了。” 鸭公嗓尖细的声音在白林耳边响起。 她把身边的环境打量了一圈,冰冷的室内,通铺上盖着一块块草席,草席的一端露出惨白,僵硬的脚。 白林内心微微震动,这个屋子的布局是皇城义庄内的停尸房! 眼前的人是前世坏了她名声的义庄守夜人,韦公公! 这人明明已经被她弄死了,怎么还会再出现? 她后背冒起一层冷汗……她重生了! 重生到第一次被罚进东司洗恭桶的时候! 陈妙妙诬陷她摔碎了贤妃娘娘送给燕王的东珠,燕王罚她进皇城洗恭桶!本来是罚三个月,结果她在皇城被韦公公下药丢了清白,白家把她丢在东司自生自灭! 她看着韦公公端着一套茶具朝着她一瘸一拐过走来,如前世一模一样…… 前世,一切的悲剧都是从她喝下这杯茶开始。 这个畜生! 韦公公把杯茶递到她面前,关切地说道,“天气冷,姑娘喝杯热茶吧。” 白林低下眉眼,盖住眼中汹涌的杀意,再抬眼时她接过韦公公手里的茶,“谢谢。” 韦公公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把茶杯放到嘴边时偷瞄着白林,眼里闪着精光。 这小美人刚进东司时他就盯上了,国色天姿,怕是后宫百花争艳的娘娘们也没几人能比得上她。 他为了多看白林几眼,拿那东西威胁东司的徐嬷嬷,让她把东司死了的宫人都由白林晚上收工后背到义庄。 白林警惕心极高,自己仗着可以做她爷爷的年龄跟她套近乎,平日里体贴照顾再行些方便。 这小美人总算偶尔对他有了个笑脸。 他馋得不行,却始终不敢动手,白林终归是白家的人。 直到,徐嬷嬷来找他,让他毁了白林的名声。 茶里下了药,这药他用了无数次,那些小宫女们只要嘴唇沾茶水到便会被迷晕。 他紧盯着白林的动作,见她把茶杯放到嘴边,心里痒得不行。 小美人终于要到手了! 白林低着头看着茶杯,“嗯,茶里有虫。” 韦公公紧张了起来,药只下在这杯茶里,别给她倒了。他探头把着身子倾斜过来,“让洒家看看,怕不是茶叶梗吧。” 白林抬手把热茶泼到韦公公脸上,“这茶你留着自己喝吧!” “啊!”韦公公惨叫一声,捂着被热茶烫得睁不开的眼睛!“呸,呸。”他忙慌地把茶水往外吐。 白林走到停尸体台的角落,掀开几个草席,几具没穿衣服,相貌端正的尸体暴露出来。 这个老阉人!前世被污了清白后,她四处找陷害自己的证据,发现了他奸污尸体这龌龊事。 她沉下脸走到韦公公面前,抬起脚用力踹在韦公公的断腿处! “贱人!你敢打我!” 白林又用力地踹了一脚! 死阉人!要不是为了后面的计划,她恨不得现在立马就杀了他! 韦公公身体无力痛到晕厥,“姑娘,姑娘!饶洒家一命……洒家再也不敢了。”话刚落音,药效起来,他昏迷了过去。 “畜生!”白林抬脚把韦公公踹到几具光着的尸体身边,利落地把韦公公的衣服,然后扛起他趴在一具死尸上。 托这两世的磨炼,练就她力气比寻常女子大,扛起个人小事一桩。 白林转身把今晚自己背过来的尸体拖出屋子,然后推倒了桌子上的油灯,关上了门。 她要去门房处找个保命的东西,有了那东西,她才能顺利回到相府! 她要复仇! 火烧起来巡检司的人马上就会过来,她得加快速度。 到了门房处,把尸体摆在门口。白林想了一下,坐在凳子上把自己左脚搭到膝盖上,伸手握着脚底,深吸口气用力一掰。 “咔。”的一声,骨折了。 深秋的寒夜,她的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撑起身子走到一处柜子前,按了几个层板,老阉人的秘密便全部暴露了出来。 其中有个巴掌大的小册子,她拉开衣领藏在胸前。 做完一切,白林转身准备离开屋子,突然脖子一凉,冰冷的金属碰触着皮肤。 “把册子交出来。”那人移步到她身侧,目光幽暗,泛着森冷的杀意。 白林心头一惊,眼前这人她认识! 这副公公的着装打扮不是他本来的模样,他的真实身份是——大盛国的傀儡太子,严璟墨! 前世,她被白家抛弃。为了在皇城活下去,成了严璟墨的一颗棋子! 她知道严璟墨要这册子做什么,但现下她要用这册子保命,不能给他。 火已经烧起来了,巡检司的人应该快到了。 白林慢慢地拉开衣领,拖延时间。 女子雪白的肌肤晃着严璟墨的眼,他狠戾的瞳孔中有了一丝波动,下意识地撇开脸。 “那边起烟了,快去看看!” 严璟墨把身体没入黑暗中,刀抵在白林的腰上,“别乱说话!” 副巡检跨过门槛冲进义庄,看到白林站在门房门口厉声问道:“东司的人?你在这做什么?” 白林指着地上的尸体,“奴婢来义庄送尸体,里面突然冒出烟,还……传出不雅的声音。” 眼看着烟越来越浓,副巡检来不及细细盘问,朝身后的侍卫们挥手道:”取水,救火。” 巡检司的人前脚刚散开,后脚东司的几个嬷嬷火急火燎地进来了。 徐嬷嬷是来捉奸的! 白家的真千金陈妙妙给了她们几个嬷嬷一笔钱,要让白林再也回不到相府。 她跟韦公公设计了这么一出计谋,待会白林衣裳不整地躺在义庄,任这贱人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假千金丢了清白,白家定是会把这贱人丢在东司自生自灭! 徐嬷嬷跨进义庄的大门,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门房口的白林。 她顿住了脚步,后面几个嬷嬷没刹住步伐,一个个全都创了上来又被门槛绊住,摔倒了一片。 “唉哟,哟。” “徐嬷嬷,你干嘛突然停下来。” 徐嬷嬷顾不上腰上的疼痛,紧盯着白林,这贱人穿戴整齐地站在这,那死阉人失手了! “门口的几个嬷嬷别愣着,赶紧过来救火。”搬水桶的人朝着门口大声喊道。 徐嬷嬷等人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巡检司的人拉去接水。 白林感觉腰间松了力,暗处已经没人了影,定是严璟墨怕人多暴露,撤了。 她背过身,把册子拿出来撕下一页分别藏在两个袖子中,然后一瘸一拐地跟着众人去救火。 第3章 柔弱 很快火扑灭了,巡检们从屋子里抬了个人出来。 徐嬷嬷看了一眼,脸沉了下来。韦公公光着身子盖着块草席,昏迷不醒…… 其他嬷嬷嫌弃地纷纷撇开脸。 白林见没人注意她,迅速把缺了一页的册子藏在韦公公腰身下。 徐嬷嬷追问着副巡检问道,“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副巡检沉着脸,“本巡检还想知道怎么回事?停尸间内,他,趴在尸体身上……”话说到一半似是想到那辣眼睛的画面皱紧了眉头,“此人我要带回巡检司!” 徐嬷嬷眼神阴毒地看向白林,“巡检大人,韦公公在这守了几十年的夜,从来没出过事。此事怕不是有误会。” 副巡检不悦道:“我们这么多双眼睛亲眼所见,难不成你说我们诬陷他?” 徐嬷嬷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大人误会了。” “抬走。”副巡检抬腿朝义庄大门走去。 徐嬷嬷从身上拿出块银子塞到副巡检的手里,“大人,韦公公犯的这种小事哪用得着劳烦巡检司,您就把他放这,老奴去禀报给内侍省。 您忙一晚上,也辛苦了,请兄弟去喝喝茶吧。” 这事不能闹进巡检司,白林这贱人现在并没有逾矩的行为,若是闹上公堂,白家人定会出面。 副巡检表情有些松动。 白林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徐嬷嬷扬起手一记暴怒的耳光甩到她脸上,“老奴跟巡检大人说话,你在这丢什么人。”白林这贱人咳嗽出声想提醒副巡检。 白林脚步不稳跌倒在地,脸色惨白地捂着脚。 副巡检似是想起什么,把银子还到徐嬷嬷手中,“人是我们抬出来的,事情定是要问清楚,万一出了什么事,脏水往我们头上泼,本巡检可不吃这个亏。” 徐嬷嬷死死地盯着白林,心里恨得牙痒痒。 她平日里没少打白林,这贱人平日里一副心高气傲的贵女作派,现在竟然耍心机,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贱样摔倒在地。 眼看着韦公公要被抬出去,她赶紧换了一套说词,“大人,这义庄夜晚常有人送尸身过来。韦公公若是要做那档子事,应该更谨慎才是,怎么偏巧就被撞见了? 不如,等韦公公醒来,问个清楚,也免去您来回奔波的辛苦。” 副巡检沉思了片刻,抬了一下手,”你们,想办法把他弄醒。” “是。”巡检们把韦公公抬到一旁。 副巡检站在大门处,冷眼看着白林厉声问道,“皇城有宵禁,三更过后,七品以下的官女子不能随意在皇城内走动。你为何四更天还在义庄内?” 接着指着徐嬷嬷们,“还有你们,东司的管事嬷嬷们来义庄何事?” 年长的嬷嬷回道:“大人,这宫女送尸体去义庄一个多时辰没回来,老奴们担心出事,就过来寻她来了。” 白林手脚并用爬到门房口摆着的尸体旁边,害怕地说道,“奴婢让嬷嬷们担心了,奴婢送这具尸体来义庄的路上摔了一跤,崴了脚,耽搁些了时间。奴婢有罪。” 徐嬷嬷见白林歪斜地跪着,一副可怜凄凄的模样,心里气打不到一处来,走过去拽起她,“给我跪好点,在这扮柔弱给谁看呢?” 白林撑起身体端正跪着,脚心传来的疼痛让她没立稳歪倒在地,裙摆乱了,露出变了形的脚踝。 徐嬷嬷抬起脚往白林脚踝上踩,“贱人,这点小伤,你在这里装什么装!” “奴婢错了,请嬷嬷饶过奴婢这一次。”白林故意俯地求饶,飞快收起脚,收脚的时候故意绊到徐嬷嬷。 扑通一声,徐嬷嬷就这么脸着地的摔在地上。 “唉哟,要死啊你!” “嬷嬷,你怎么了?”白林爬过去扶起徐嬷嬷。 徐嬷嬷嘴巴痛,拿手一抹,全是血!她恼羞成怒,扬起手朝白林的脸打过去,“贱人!你敢害我!” “嬷嬷,奴婢错了。”她又俯下身子朝着徐嬷嬷磕头,躲过扇过来的巴掌。 徐嬷嬷拽起她的后脑勺,死死地盯着她,张开血盆大口逼问道,“你个贱人!韦公公就是被你害的!” “请嬷嬷明鉴,韦公公的事情奴婢真的不知道。”她被拽得头发生疼。 在其他人眼里,白林额前的碎发被汗打湿,整个人看起来羸弱不堪。 巡检司的人纷纷皱起了眉头,皇城外圈谁不知道东司的几个嬷嬷性情恶劣,徐嬷嬷更是出了名的刻薄恶毒,惯会苛待宫人。 副巡检抬了一下手,两个侍卫把嬷嬷拉开,“徐嬷嬷,凡事都要讲证据。她一个柔弱的女子还伤了脚,怎么扛得动韦公公?” 徐嬷嬷气得后槽牙都差点咬碎,“大人,您别被这贱人扮可怜的模样给骗了!她经常扛着尸体到义庄来,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副巡检有些不耐烦了,“既然扯不清,那便都带去巡检司分说。” “奴婢愿意去巡检司。”白林磕头应道。 徐嬷嬷急了,“大人,韦公公是内侍的人,就算是有罪也该由内侍省来处置。” “大人,韦公公醒了。”侍卫过来禀报,手里的竹签头沾着血。 副巡检招了一下手,“抬过来。” 白林跪着把身体往门房口移动了两步。 这一幕被徐嬷嬷看见,徐嬷嬷心里一琢磨,莫非,那屋里藏着人? 韦公公被抬了过来,十个指甲盖里全是血,看得人渗得慌。 徐嬷嬷连忙走到他身边蹲下,“韦公公,你,怎么会落得这副模样?” 韦公公急着想张口说白林害得他,但药效还没完全过,嗓子又被烟呛了,喉咙发不出声音。最后颤抖地抬起了手指着白林所在的方向。 徐嬷嬷假装把耳朵贴在韦公公嘴边,起身对着副巡检说道,“大人,那屋里可能藏了人。” 白林急忙摇头,“奴婢来时没看到里面有人。” 徐嬷嬷一把推开白林,“你个贱人在慌什么?” 副巡检审视的目光看着白林,这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进去搜。” “是。”巡检们推开白林冲进门屋内。 嬷嬷们赶紧跟着围到门房口,生怕窜出人跑了。 “唔!”韦公公连手指上的疼痛都顾不上,使尽全力摆手。众人把视线都放到了门房内,没人再注意他。 侍卫们一处都没放过,仔细翻找。忽然,一个手掌大的箱子从翻乱的柜子里掉到地上,里面装着的东西撒了一地。 待众人看清楚是什么物品时,脸上变得五颜六色。 侍卫嫌弃地拿着衣摆捡起一个东西递到副巡检面前,面色尴尬地说道:“大人,这都是些……闺房中取乐的小玩意。” 徐嬷嬷和几个嬷嬷老脸通红,恶狠狠地盯着韦公公。 韦公公心中咯噔一下,不会吧……那东西他藏得极好,怎么会这么轻易被翻出来? 他看向角落里的白林,只见她瞳孔幽暗阴冷,如毒蛇般静默中蛰伏。抬起手缓缓朝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第4章 博弈 副巡检走到韦公公面前,“韦公公,人我们是没找着,倒是找到了你的宝贝。” 韦公公面如死灰,无力地摇头。 “别急着否认,东西是不是你的,去巡检司一查便知。” 他路过徐嬷嬷身边时,轻蔑地瞥了她一眼,冷声道:“你告诉内侍省,想要人,来巡检司提。我们走!” 巡检们抬着韦公公大跨步走出了义庄。 待人走后,徐嬷嬷怒气冲冲地拽着白林的衣领,“贱人!是你!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你以为这样就能平安地回到相府了!做梦!” 白林神色平淡,缓缓从袖子里拿出从册子上撕下的张放到徐嬷嬷眼前。 徐嬷嬷看清纸上的内容时惊得瞳孔放大,抢过纸把她推倒在地,尖声叫骂道:“贱人!快点搜她身!这贱人拿到了韦公公手里的名册!” 白林嗤笑道:“别搜了,册子不在我身上。” 几个嬷嬷脸色大变,把她按在地上搜身。 白林脚痛得钻心,坐在地上动弹不得,也不打算反抗,冷声道:“嬷嬷们,你们收了陈妙妙的好处,要把我扣在这宫中。 我告诉你们,我在这宫中多待一日,皇城司便会多收到一张这样的纸!” 年长的嬷嬷脸色铁青,按着她的手加重了力道,指尖掐进了肉里,“她身上没有!” 白林痛得蹙起眉头,挣扎试图挣开嬷嬷们的掣肘。 “去门房找!”徐嬷嬷往门房里走,众嬷嬷撇下白林跟着进去。 白林在门口看着众人在里面一通乱翻,把每个角落都翻遍了却没找出东西,心中冷笑。 这册子是“女子失踪案”失踪的女子们被毁尸灭迹的关键证据! 前世,严璟墨调查到了东司和义庄跟“女子失踪案”有联系,给她服了毒,她的尸身进了义庄被韦公公藏匿。假死醒来后窥探到了韦公公的秘密,拿到了这本册子。 这一世,她凭着前世的记忆抢占先机,把册子藏在韦公公身下。现下那阉人被抬进了巡检司册子立马就会被发现,这么重要的证据巡察司一刻都不会耽误地立马交由皇城司。 现下,她只要拖些时间等严璟墨在皇城司收到册子。 缺的那一页,他会让人来找她要。 白林眼底划出冷冽的寒光,想顺利的回到相府只把希望靠在他人风险太大。 她得给自己再上一层保险! 深秋的寒冷,众嬷嬷在屋子里翻得满头大汗,什么都没找到。 徐嬷嬷气急败坏抓着白林的头发往外拖,“贱人,想少受点折磨就赶紧招了!那册子你藏在哪!” “实话我都说了,不信你们自己去找吧!” 白林吃痛,双手紧抓着徐嬷嬷的胳膊,把全身重量压在徐嬷嬷身上,省了自己走去东司的力。 徐嬷嬷恶毒地骂道:“这个贱人根本没那个本事从皇城递东西出去!留一个人在这守着,其他人跟我回东司搜!那东西定是还在宫里!” 众人一路拖着白林回到了东司,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 进到东司,徐嬷嬷甩手把白林推到洗恭桶的空地处,对胖嬷嬷说道,“你在这盯着这贱人,我们进去屋子里搜!” 众嬷嬷气势汹汹地往后院走。 不一会儿,宫女们一个个抱着还没来得及穿的外服,脚步踉跄朝着白林这边走来。 胖嬷嬷走过去拿着鞭子抽打催促着宫女们,“走快点,磨磨蹭蹭的!天都亮了,还赖在床上,一群吃白饭的废物!” 宫女们哭求道:“嬷嬷,别打了,我们马上就干活。” 白林眸子沉了下去,眼里满是杀意。 前世,就是这恶毒的胖婆子把马桶踢到她头上,让她丧了命! 这些狠毒的烂妇人都该死! 白林悄悄移到堆的比人高的恭桶后面。 “贱骨头,还敢顶嘴!”胖嬷嬷追着那宫女打。 白林瞧着胖嬷嬷靠近了这边,把面前的恭桶用力一推,“轰隆!”恭桶倒塌的声音震耳欲聋。 “哎哟!”胖嬷嬷被恭桶砸得摔倒在地,嘴里咒骂着,“哪个蠢货把恭桶推倒的!你们是想死了是吗!”” 宫女们看到胖嬷嬷的惨状,脸上满是惊慌,心里却都在暗爽! 活该! 胖嬷嬷被宫女们的阴影笼罩着,开口骂道:“看什么看,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快把我扶起来!” 白林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嬷嬷,恭桶里的屎都没有您身上多,奴婢们想扶也没地下手啊。” 众宫女们低着头,憋着笑。 “你个下贱胚子!”胖嬷嬷手臂撑地想站起来想打白林,身子撞到后面悬倒了一半的恭桶,***垂直地掉进了胖嬷嬷的嘴里…… 一时间呕吐声此起彼伏。 徐嬷嬷一行人气急败坏地从后院赶了过来,看到众人的模样骂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对管事嬷嬷动手!今天谁都别想吃饭!”说罢拿起鞭子挥向众人。 宫女们饥寒交迫,现下连觉都睡不饱,便起了些反叛的心思。徐嬷嬷拿鞭子打她们,她们便四散逃开。 “贱人们,造反了!还敢躲!” 众嬷嬷追着宫女们打,现场一片混乱。 白林沉下眸子,趁着混乱用全力踢起一个桶撞向胖嬷嬷的后脑勺。 一声闷哼,胖嬷嬷的身体直直地倒在粪水堆中,身体抽搐了一下后没了动静。 徐嬷嬷心中一惊,“谁!是谁干的!” 宫女们见到胖嬷嬷死了,吓得全部跪在地上。 白林没跪,直直地站在那看着众嬷嬷,眼里满是挑衅。 “贱人,是你!” “嬷嬷可别冤了奴婢,奴婢腿脚跪不下去罢了。”白林淡声道。 徐嬷嬷抄起鞭子朝着她抽来,咬牙切齿道:“贱人!今天非得打死你不可!” 白林抬手抓住徐嬷嬷的手腕,目光幽暗地逼视着她,“我死了也要拉你们陪葬!” 她把嘴巴贴到徐嬷嬷的耳边轻声道:“我说了,我在这宫中多待一日,皇城司便会多收到一张册子里的内容!” 她的目光瞟向众嬷嬷,你们不妨在心中数一下,还有几天能活!” 第5章 无罪 徐嬷嬷额头青筋爆出,眼睛布满血丝,揭着白林的衣领怒斥道:“贱人!就凭你也想威胁我! 你在相府就只剩下一个聋子丫鬟可以使唤!你只能把那东西藏在她身上!我让巧儿去拿便是!” 冷风吹过,吹起白林额前的碎发扬起,她冷眼蔑视地看着徐嬷嬷,“巧儿觊觎燕王的那点儿心思真当陈妙妙不知?她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人盯得死死的。 现在陈妙妙为了哄着你帮她做事,放任不管。倘若她知道了这册子,头一个收拾的就是你们母女俩!” 徐嬷嬷气得浑身发抖,一巴掌把白林扇倒在地,冲过去用手抓她的脸。 白林捂着头蜷缩在地上,大喊道:“救命啊!”她听到了一群脚步声靠近,严璟墨是时候派人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一群公公走了进来,走前面的钱公公捂着口鼻,一脸厌恶地问道。 徐嬷嬷冷静了下来,“钱公公,您怎么来了?这奴婢拿恭桶砸死了刘嬷嬷,老奴正在教训她!” “求公公明鉴,刘嬷嬷是自己撞倒恭桶被砸死的,不关奴婢的事。”白林假装柔弱地为自己辩解道。 “贱人,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你还敢狡辩!”徐嬷嬷凶狠地看着宫女们,让她们指控白林。 钱公公冷眼看向众宫女,语气低沉了下来,“你们说,怎么回事?” 宫女们怕徐嬷嬷等下狠狠罚她们,便指着白林说道,“是,是她杀死刘嬷嬷的!” 钱公公看了一眼,差点没呕出来,指着众嬷嬷说道,“你们,把她处理干净后自己送去巡检司!白姑娘,走吧。” 徐嬷嬷反应过来,拦着钱公公,“公公,咱们这事没必要闹到巡检司去吧?” 钱公公斜眼,睨视着徐嬷嬷,“都出人命了,那不得好好审?难道徐嬷嬷有什么高见?” 钱公公心里嘀咕着,这嬷子死得也太巧了,正好巡检司那边传白林去问话。审出什么他可管不着,他只管把人带过去。 他拂了下尘拂,转身走出了东司。两个公公扶着白林跟在后面。 众嬷嬷气得肺都快炸了,白林这贱人故意的,是她杀的刘嬷嬷,她就是想把事情闹大,进巡检司! 白林这贱人去了巡检司就脱离了她们的控制…… 徐嬷嬷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毒,等这贱人回去,让巧儿给她下毒! 白林必须死! 巡检司内,白林被带进了审讯室。 一进门,她便闻到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眼角的余光看韦公公晕着,身体被铁链穿过肩胛骨吊在一旁,惨烈无比。 白林被侍卫一把推了进去,侍卫在严璟墨耳边说了两句。 严璟墨摆了下手,侍卫看了白林一眼便离开屋子。 白林摔在地上,挣扎得想站起身。 严璟墨走到她面前,弯腰伸手擒住她的下巴,目光幽暗深邃,语气压迫冰冷地逼问道:“缺的那一页在哪里?” 她直视着严璟墨的眼睛,面色淡然地道:“缺的内容记在我的脑中,我可以写下来,但是您得答应我几个条件。” 严璟墨沉着脸,冷声道,“你杀了东司的嬷嬷,杀人偿命。留你个全尸已经算本官格外开恩!” 白林扯了一下嘴角,明媚的脸上挂着无畏的浅笑,“公公说话要讲证据!你要拿刘嬷嬷的死胁迫我,那奴婢对您刚才说的事一个字都不会吐露!” 严璟墨手上一用力把她的头往韦公公的方向撇,“本官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她冷笑一声,“他若是招了,您也不必差人把我叫过来了,不是吗?” 严璟墨沉下眸子,细细打量着白林,然后幽幽开口道:“什么条件?” “赦我无罪,并且让我父亲来巡检司接我回府!” ** 相府内。 白相爷在前厅打开手中的信,皇城司使都公公的亲笔手谕,他惊得手抖了一下。再细看了一下内容惊得背后冒了层虚汗…… 白林怎么跟那件案子扯上了关系? 这案子陛下派皇城司在调查,但凡扯上一丁点关系,闹不好要弄得个抄家灭族之祸! 这巡检司他得亲自去一趟! “跟夫人说一声,我去巡检司了。”他嘱咐完下人,往外走去。 白夫人听着桂妈妈禀报的话后,痛苦地捂着胸口,“什么?林儿被扣在巡检司?” 桂妈妈赶紧给白夫人倒了杯茶,“夫人别急,二姑娘一向有主意,定是能逢凶化吉。” 听完桂妈妈的话白夫人更忧心了,招着手对白树说道,“树儿,今日是接你妹妹回家的日子。你去巡检司看看,别让你妹妹被人冤了。” 白树摆手,“不去,今日我要陪妙妙去赏菊。” 陈妙妙步履款款地走进屋子,对着白夫人福下身,“母亲,女儿愿意去接姐姐回家。” 她才不是为了白林那贱人才去巡检司,只是心中有些疑惑,想确定白林进巡检司是不是东司嬷嬷们的手笔。 这事万一牵扯到她……得及时去撇清自己的关系! 白夫人看着陈妙妙如此懂事,满眼怜爱,拉着陈妙妙的手轻抚道,“多叫几个婆子、家丁陪着你一起去,树儿,小心点照顾着你妹妹。” 陈妙妙一副体贴的模样,“哥哥,没事,我自己去就成了。” 白树甩着手走出屋子,“真扫兴。走吧,去接她!” 小时候,他是宠白林的,但随着年龄长大,白林和大伯母越来越像,总管着他读书习字,烦得很。 还是亲妹妹陈妙妙好,体贴他,懂他。 兄妹俩上了马车。 陈妙妙戴着帷帽,也不装着一副慈眉善目的神态了。垮着脸,眼神里算是算计,“哥哥,你可在父亲那边听到,姐姐是因何事进得巡检司吗?” 白树憋着一肚子气,闭着眼抱着胳膊靠在马车内,“不知道。” “公子,前面是老爷的马车。瞧着跟我们是一路的。”小厮的声音传进马车内。 白树掀开马车窗帘朝外望了一眼,“还真是父亲的马车,这点小事怎么惊动了父亲亲自跑一趟?” 陈妙妙低着头压制不住嘴角的笑意,白林这贱人死定了! 第6章 阎罗 “大人,白相爷到门口了。”侍卫走进来跟严璟墨禀报。 “请大人去偏厅稍等片刻。” “是。” 副巡检小声说道:“东司的宫女卑职派人都去问清楚了,她们口供不一样,有的说是白林砸死的,有的说不是。您看?” “你怎么看?”严璟墨撇向副巡检。 副巡检在义庄看到徐嬷嬷等人欺负白林,也知道白林脚有伤。摇头道:“卑职看着倒像是意外。” 他似又想起什么,继续说道,“这册子出现的有些蹊跷,抬人的时候卑职确实没见着,怎么到了巡检司就出现了在这阉人身下,怕是有人动了手脚!” 白林坐在旁边的桌子上书写,神情镇定。她跟严璟墨解释了知道暗格内册子的事,解释了自己拿册子的目的。 他若是深究,便会有暴露身份的风险。 严璟墨在等韦公公神志清醒,百无聊赖间举着烧红的烙铁,红光反射进他的眼中,猩红嗜血。 “巡检司被人在眼皮子底下变戏法?你们的脑袋是不想要了吗!” 巡检吓得刮了副巡检一眼,“大人赎罪,这厮定是看花眼了,还请大人原谅他的疏忽。” 严璟墨面上覆盖着一层寒霜,冷眼扫过几人,最后停留在韦公公身上。蹙眉,似是失去耐心,再次拿起烧透了的铁板直接烫在韦公公身上。 “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刺得人耳朵痛。 巡检和副巡检便是看惯了审讯的画面,也被严璟墨这突然的举动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韦公公惨叫后,只剩下出的气,没了进了气。 “去,给他弄碗吊命的参汤。” “是!”两个巡检拔腿往外走,生怕晚走一步就得罪了眼前这位活阎罗。 韦公公舌头打结求饶,他眼神瞥向着趴在地上书写的白林,“大人!咳……咳咳,饶命啊!她,奴才是被白林这贱人陷害的!” “别废话,你知道本官在问什么!”严璟墨换了个烧的通红的铁铲放到韦公公脸边。 “咳,咳……洒家……只是个守夜的公公,如何能知道“女子失踪案”的事……” 严璟墨拿册子轻拍韦公公的脸,“本官再问一遍,若你还是顾左右而言他,本官有的是手段吊着你的命,折磨得你生不如死! 说!这几页上面记着的人,是从哪运送进义庄的?” 韦公公看到册子,脸一下子失去血色,晕厥了过去。 严璟墨僵着脸,抓着韦公公头按进水桶中。 “咕噜,咕噜。”呛水的声音让人窒息。 白林手颤抖了一下,一滴墨掉在纸面晕染成一片。 陛下亲派皇城司的人调查“女子失踪案”,那些女子仿佛人间蒸发般,就这么彻底消失了。 如同当年被拐走的柔则县主一样! 前世,她在东司送了一个月的尸体去义庄后,敏锐地发现义庄登记焚烧的女子数量和实际的不符。 她又发现一些颇有些姿色的女子都没有入过东司的人事薄。 调查下她发现,所有“女子失踪案”,中的失踪的女子都运进了东司。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东司在皇城边上,又脏又乱,来这做活的宫人身份杂乱,内侍省基本不管。这女子进入东司后一两天便死了,尸身丢去义庄一烧,就能毁尸灭迹。 这事韦公公定是私下有个册子记着,她想寻找柔则县主的尸骨是不是也在其中,所以才会答应背尸体去义庄,没想到却遭到了韦公公和徐嬷嬷的暗算! 而造成这一切悲剧的幕后黑手就是燕王与他母妃家族年家背后的势力。 燕王野心勃勃,明面上一副玩世不恭,只想吃个好吃玩乐的闲散王爷。暗中,他拉帮结派,逼良为娼,把女子们送给权贵和皇商做玩物换取支持。 庆幸的是册子上并没有看到柔则县主的名字!白林缓缓的舒了一口气,换了张纸,加快了手上书写的速度。 巡检端着汤药进来。 “给他灌下去。”严璟墨拿帕子擦手上的水,厌恶地看着韦公公。 “是。大人,白相爷已经安排进偏厅了,白姑娘是留在这,还是?” 严璟墨走到白林身边,“写完了吗?” 白林点了点头,把纸呈上。 严璟墨骨节分明的手指挑起她手上的纸,转身走到案几边上拿起一个大册子对比了片刻。随即把纸收起,“她腿脚不便,留这,让白家人把她接走。” 巡检点头,跟着走出审讯室。 现在审讯室只剩下白林和韦公公。 白林满眼杀意,拔下头上的簪子,从凳子上站起身朝着韦公公走去。 死阉人!她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只是严璟墨还没有在老阉人口中套出想要的线索,现在在这里杀了他有些麻烦。但是若簪子沿着这阉人肩颊骨上的锁链往下刺几分,扎进心脏,便很难查出来死因! “你,你要干什么?”韦公公被灌了汤药后醒了过来,看着白林沉着脸,拿着簪子靠近,拼命挣扎,身上的铁链条发出叮当声。 白林靠近韦公公,眼里淬着毒,如毒蛇吐信子般,轻声道:“送你上路!” 白树神情紧张,身体有些发抖,刚才请父亲的那人是皇城司! 白林给家里惹麻烦了! 他气冲冲地跟着侍卫进了审讯室,陈妙妙赶忙跟上。 白林坐在凳子上揉着自己受伤的脚踝,回头看到白树和陈妙妙带着一堆下人快步走了进来。 她没有感到意外。 哥哥定是母亲让他来接自己回府。 而陈妙妙则是怕联合东司嬷嬷害她的事情暴露,想急着过来撇清关系。 她扶着凳子准备站起来,白树怒气冲冲一脚踹到她背上。 白林没有防备一个趔趄滚翻倒地。 “白林!你做了什么好事!让皇城司的人找上了父亲!” 陈妙妙拦着白树,阻止道:“哥哥,咱们先把话问清楚,别冤枉了姐姐。” “冤枉!她若是没犯事,怎么会被关在这里!闯祸精,刚在东司受罚完了,又犯错进了巡检司! 你真是让白家脸都丢尽了!”白树火气冲天,指着白林一顿谩骂。 第7章 演戏 白林按住受伤的脚,头上起了一层冷汗,刚缓解的痛又加剧了。 “姐姐,你怎么了?”陈妙妙走到白林身边蹲下,把审讯室打量了一番,看到韦公公的惨状皱了下眉头。 这死阉人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她立马反应了过来,徐嬷嬷的计划怕是失败了。 父亲来这怕是为了别的事情……白林这贱人是为了摆脱徐嬷嬷的残害,用了什么方法进到了巡检司! 她视线移到白林的脸上,看着白林淡然的模样。她的眼里浸满阴毒,白林这贱人玩了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诡计! 想回相府,没那么容易! “啊~”她猛地往旁边摔倒,装作被白林推倒的样子。 白林冷眼看着陈妙妙演戏。 陈妙妙回到相府没多久她就察觉到了对方的柔弱,自卑都是装的! 陈妙妙总是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在母亲和哥哥面前塑造她强势,不容人的样子。 母亲和哥哥便不分青红皂白地来指责她。 果然,白树见状,大步走过来指着白林的鼻子骂道,“妙妙关心你两句,你发什么癫!犯了错不知悔改,还动手推人,白家还能留下你这尊大佛?” 白林扶着凳子起身,再缓缓坐下,淡然地瞥了地上的陈妙妙一眼,冷笑道:“我可没力气去推她,这地上全是血和污秽物,她喜欢躺就让她躺着吧。” 陈妙妙直起身,把手放在白林膝盖,求饶道:“哥哥,你别怪姐姐。姐姐心中有气,骂我,打我都是可以的!妙妙不委屈~” 白林抬手。 陈妙妙假装害怕地低下头,缩起脖子。 白林手放下,扯了一下自己的裙子,露出变形的脚踝,“妹妹,你压着了我受伤的脚了,痛。” 白树看着白林的脚是真受伤了,用力把陈妙妙扯起身,“她脚都受伤变形了,你别压着她膝盖,赶紧起来!” 陈妙妙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站起身子,拿帕子擦着眼角,这破地方,她是一秒都不想待了! “是我多事了,本就不应该跟来,惹得姐姐和哥哥不和,都是妙妙的错。” 白林淡笑,她可不会再给陈妙妙留一丝情面,直接撕下她的伪善。 她满是关切地看着陈妙妙说道:“这地方是难闻了些,妹妹若是受不了这气味,回去便是。” 帷帽下,陈妙妙眉头拧成一个结。白林这贱人怎么在东司待三个月像变了个人?以前只要自己装柔弱刺激她,她为了自证清白,便会据理力争与自己和白树争吵,动手! 现在怎么变成了一副淡然,阴阳怪气的死样子。 陈妙妙看向白树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哥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白树皱眉摆了摆手,“这地方是难闻,你要受不了先回去!你们把三姑娘带出去!” 几个丫鬟婆子走进来,扶着陈妙妙。 孟妈妈劝道:“姑娘,您裙子脏了,咱们回去换身衣服。”府里的下人们都看着的,白林显然是不打算给陈妙妙留脸面。 陈妙妙后槽牙都快咬碎,她要是真走了,脸就真没地方放了! “哥哥……我不要紧,父亲因为姐姐的事还没出来,做女儿得怎么能先走。” 听到陈妙妙提到父亲,白树怒气又冲到了头上,愤怒地看着白林呵斥道:“皇城司是陛下的心腹,他们调查的都是诛九族的大案!因为你一人把整个家族都拖累了!” 白林淡然回道:“哥哥怎么就觉得皇城司找父亲问话是因为我的事,万一是因为兄长呢?是谁拖累了白家还说不定呢?” 她从白树进来就看到他腰间的荷包,上面绣的东西不成体统,一看便知道是哪家花魁娘子送的东西。这东西怎么敢随身带着? “死丫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白树抬手朝着白林脸扇。 “白公子还没有把白姑娘接走吗?”巡检过来见白家人把审讯室围满了,走进来看着白树问道。 白树抬着的手顿住,脸上有些惊讶,“她可以走了?” “对啊。”巡检点头。 白树脸仿佛被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痛。 陈妙妙气得把手帕拽得变了形! 太阳出来了,阳光洒进审讯室内。 一道光折射到金属上面,晃着众人的眼睛。 白林用手挡了一下,再睁开眼时看到她对面的韦公公脖子被人割断,头歪在一旁,血染红了全身。 “啊!杀人啦!”丫鬟们婆子们被吓得尖叫。 凶手杀完人把烧红的炭火推倒在地,混到人群中,众人惊慌失措,审讯室乱成一团。 “有贼人闯了进来!把门关上,任何人都不准放出去!”巡检朝外喊,大声警告守门的人。 白林心惊,定是韦公公被抓的消息传到燕王耳中,他派人来灭口了! 她回过神来时,匕首已经近在咫尺。 她条件反射,伸出袖子里的簪子扎进凶手的眼中! 凶手一声惨叫,双手捂着眼睛,往门口逃去。 白林扎人用力过猛,又因脚痛失去平衡,身体向后倒。后背撞到了一个坚硬的臂膀中,她抬头,看到了严璟墨的脸。 严璟墨一手搂着她,一手朝着凶手丢出一把短匕首! 凶手被刺中肩膀摔滚在地上。 “留活口!” “来不及了大人,贼人已经服毒自尽!” 严璟墨黑瞳森冷,脖子上的青筋暴动。 白林不动声色地从严璟墨怀里退出来,在贼人来之前她就已经杀了韦公公! 这么一闹,算是彻底免去了她的后顾之忧。 侍卫把死了的贼人抬到严璟墨面前。 白相爷脸色骇人,死去的贼人穿着白家小厮的衣服。 白树吓得脸色惨白跪在白相爷面前,“父亲,这……他不是我们府上的人。孩儿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严璟墨走到白树面前,一把拽下他腰间的荷包,“公子是常春馆的常客?” 白树头上渗出冷汗,这荷包的确是常春馆的春香小娘子赠给他的。 常春馆跟“女子失踪案”有关联,被查封。这事都过去了大半年,他以为事情调查已经结束,侥幸留着这个荷包…… “我,我也就朋友邀约时偶尔去一两次,这荷包就是留个念想……” 白树话还没说完,脸上结实挨了白相爷的一记耳光。 “蠢货!”白相爷气得捂着胸口大骂道。 “白相爷,得罪了!”严璟墨招了一下手,两个侍卫把白树架起。 白树身体抖得如筛子,“父亲,父亲,孩儿是无辜的!” 白相爷眉头拎成了一个结,狠狠地瞪着白树,拱手道:“这小厮确实不是府里的人,望大人明察。” “白公子人本官先扣下,查清楚自会送回府上。”严璟墨不放人。 第8章 价值 白相爷狠狠剐了白树一眼,就他那点胆,万不可能跟“女子失踪案”扯上关系,只是他落到了皇城司手里怕是要退一层皮。 这蠢货竟敢把勾栏院女子送的东西挂身上!都怪平日里夫人对他太纵容了,纵得他不知礼数!肆意妄为! 现下小错不惩,以后怕是会犯下滔天大错! 想到这,白相爷对着严璟墨抱了下手,转身往巡检司外走。 陈妙妙没想到父亲不管白树了,跪下来拽着他的衣摆哭道:“父亲,父亲,你救救哥哥,他从小金尊玉贵地养着,哪受得了这些审讯啊?” 白树是她怂恿着过来的,现在出了事,怕是会恼了她。演这么一出给白树看,不过是证明自己是个心里有他的好妹妹。 “父亲救我!孩子真的跟“女子失踪案”没有关系!”白树挣扎大喊道,心里恨死了白林,要不是来这接她,怎么会落到皇城司的手里。 白相爷面沉如墨,甩开衣摆,“把三姑娘扶回马车上!” 他转身看到了白林站在一旁,使唤婆子道:“去给姑娘拿顶帷帽,回府!”说完头都没回一下走了。 片刻婆子从外面的马车上拿回了帷帽递给白林,白林戴帽子之前回头看了一眼白树。 陈妙妙没想到父亲真就那么狠心把白树留下了,视线转到白林身上,竟然看到那贱人蔑视他们! 白林步子慢,被婆子们搀扶地走出巡检司。 抬头看,已经晌午了。 车窗窗帘撩开,白相爷目光深邃地看着她,沉声道:“为父有话同你说。” “是。”白林由婆子搀扶着上了白相爷的马车。 陈妙妙阴毒的眼神恨不得从白林的后背刺穿她的心脏!这贱人,既然跟着父亲风风光光的回府了! 马车内,白林坐在白相爷的右手边。 白相爷盯着白林,“你深夜去义庄的事为父已经在皇城司那儿了解清楚了。”他顿了一下,声音阴沉了下来,“你在义庄动了什么手脚?” 皇城司副指挥使叫他去,说白林协助有功让他们找到了“女子失踪案”的关键证据,因有些细节需要问询,才请她去巡检司。 请他去皇城内巡检司,一是来皇城内接人,保护白家姑娘的名声。二是在这个案子上给白家记一份功。 白相爷心下十分满意。 只是他了解白林,她行事谨慎,不会把轻易把自己卷入漩涡之中。若是她在,这其中必然有她的谋划。 他看向白林的眸子中满是审视的神情。 白林垂下眸子,父亲在怀疑她。 她避开白相爷审视的目光,眼底满是仇恨。 要报仇,得先保住白家千金的身份回到相府! 她现在要与父亲说陈妙妙联合宫里人害她的事,父亲不会信她。 前世,她收集了陈妙妙做恶事的所有证据,只换来了父母的误解,可见血脉终是大过一切。 一般的小打小闹压不夸陈妙妙!只有让陈妙妙犯错,犯下无法弥补的大错,大到天神下凡都保不住她! 白林抬眼时,眼神多了一份从容,恭敬地回道:“女儿在义庄放了一把火。” 啪!话音刚落,白林脸上挨了一巴掌。 “你好大的胆子!”白相爷设想了几种可能,唯独没想到白林会胆大到在皇城放火! “父亲!东司的嬷嬷逼着女儿送死了的宫女尸体去义庄。昨夜,女儿去的路上摔了一跤,耽误了些时间,到时便撞见了韦公公的阴私事。 女儿若是丢下尸体就走,若是韦公公做那腌臢事被其他人发现,到时候韦公公以女儿深夜出现在那,反咬女儿一口,说是与女儿行不轨之事。 那么女儿的名声就全毁了! 女儿只能兵行险招,将这事必须闹大,闹开,让巡检司的人出面,把韦公公抓个正着!才脱开与自己的干系!” 白相爷气的手指有些颤抖,指着白林呵斥道:“若是巡检司没有在那屋里翻出东西,韦公公把你放火的事抖落出来!你是拿着白家全族脑袋在冒险!” “女儿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万不会如此行事! 那老阉人藏着的证据迟早会被搜出来,既如此,女儿捅出这事,既保住了白家女眷的名声,还能为白家立功! 父亲!女儿做的一切都是为着白家的前程和名声着想! 只是,女儿没有先禀报父亲再行事,请您责罚!” 说完白林垂下眼眸,藏住眼中的算计。拖着伤脚,扶着凳子缓缓地跪在白相爷面前叩头。 白相爷沉默,韦公公已经死了,若不是白林主动跟自己坦白,放火的事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怎么看,白林做的这事,百利而无一害。 若是“女子失踪案”破了,这份功劳的确可以带着白家再上一层楼。 白相爷脸色缓和了下来,大哥为了白家的前程在战场上厮杀。他也不能缩着脖子,有机会就要紧紧地抓住。 他看向白林的眼神带了些惋惜,白林不是男子,更心痛她不是白家的血脉。 “起来吧,三个月不见,你看着清瘦了许多。”白相爷缓声说道,已经深秋,白林衣裳还夏装单薄的样式,可见在皇城吃了不少苦。 白林扶着凳子起身坐下,“女儿忧思父亲,母亲,故而食得少了些。害父亲担忧了。” 白相爷见白林去东司三个月,人是变得沉稳了,却感觉生疏了许多,没有以前那般亲近他了。 “林儿,罚你进东司的事,别怨恨为父。” “女儿不敢,能再次承欢在父亲,母亲膝下,是女儿的福气。”白林淡然地回道。 “你腿脚不便,回去院里洗漱,晚饭的点再去你母亲院里回话。”白相爷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是。”白林点头,也不再言语。 陈妙妙坐在马车里狠狠地拽着手帕,“我叫白树来的巡检司,现下捅了这么大篓子,母亲怕是会怨我!” 孟妈妈眼里闪着精光,阴冷地说道,“姑娘您心太善了,横竖您只是一片好心陪同过来的。公子和二姑娘不合争吵,关您什么事?” 陈妙妙脸上放松了许些,眉头却还是皱着,“那小厮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待会母亲定是要问的,定怪我出门没管好下人。” “姑娘别慌,姑娘刚接下管家权不久,您脸皮薄,下人们总是拿二姑娘以前管家的事压您。今天有人混进了随行的仆人中都没人告诉您,这些刁奴就是合了伙在欺负您!” 陈妙妙脸上的乌云彻底散开,眼底闪过狡黠的奸笑。 这些古代的弯弯绕绕像绵里针一样,不要命,却针针见血。她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穿越到古代不过半年时间,一下子习惯不了。 幸好原身有个精明似鬼的忠仆,能帮她整理思路。 她心中已经想好了一套说词,白林那贱人回到相府也别想好过! 马车到相府,白林和陈妙妙进了内院,一群丫鬟婆子迎了上来围在陈妙妙身边。 其中一个脸圆圆的小丫鬟走到了白林身边,“姑娘,你终于回来了。” 第9章 偏爱 白林点头,小果是她身边管吃食的二等女使。 她被罚去东司后,她身边的管事妈妈和几个一等女使全被陈妙妙以各种理由发卖或拉去外面配了小厮。 小果右边耳朵被陈妙妙身边的孟妈妈找了个由头打聋了,她才免了被赶出去。 一群婆子丫鬟拥着陈妙妙往回廊走,孟妈妈走过小果身边时故意推她。 白林看到了孟妈妈的小动作,拉着小果朝旁边靠。她脚站不稳,最终两主仆俩人还是摔倒在地上。 陈妙妙居高临下地看着白林,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笑意,虚伪地关切道:“姐姐怎么摔倒了?伤到哪里了吗?” 孟妈妈一脚踏在小果身上,“贱婢,站都站不稳有什么资格伺候主子!这种没用的东西,二姑娘要是拉不下脸打发了,就让我们姑娘帮你处置了吧。” 小果慌忙地爬起,扶着白林起身后,连忙朝陈妙妙跪下磕头求饶道:“是奴婢的错,二姑娘身边只有奴婢一个丫鬟了,求三姑娘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白林淡然开口道:“正好,麻烦妹妹把她处理了吧。我去向母亲讨几个聪明伶俐的过来伺候。”她回来了,陈妙妙便想斩草除根!让她在内宅孤立无援。 陈妙妙在心中暗骂,差点中了这贱人的圈套! 她本想塞人到白林身边做眼线,现下看这贱人身边不能加人。 白林不知道在皇城学了些什么手段,怕那些人用不了多久就被洗脑,为这贱人所用! 陈妙妙脸沉了下来,“姐姐还真是无情啊,好歹是从小陪在身边一同长大的丫鬟,若换了人可不一定有那么亲了。” 白林视线撇向陈妙妙身边的女使婆子们,“半路做主仆的也未必不亲,妹妹身边的女使,我瞧着挺忠心的。” 陈妙妙眼里满是怨毒,白林这贱人还在痴心妄想要人呢,她只配用这个聋子! 她换成一副大度的样子说道:“现下我帮母亲料理内宅,也不想落得个苛刻下人的名声。这丫鬟既然对姐姐有感情,那就勉强留着吧。” 小果赶忙叩拜道,“小果谢谢三姑娘的大恩大德。” 陈妙妙眼底满是得意,带着丫鬟婆子往白夫人的院子方向走去。 孟妈妈小声提醒道:“姑娘刚才为何不借机直接把小果处理了。” “这个聋子丫鬟是个蠢货,那贱人留着也没什么用。”陈妙妙讥笑道,脚下加快了步伐。得赶紧去母亲那把哥哥被扣下的事同她说。 白林眸子幽深的盯着陈妙妙远去的背影。 她看向小果的眼神柔和了下来,“你的耳朵还疼吗?” 小果跪在白林面前,哭得像个泪人,“姑娘,奴婢的耳朵只是远了的声音有些听不清,不打紧的,您不要嫌弃奴婢。 奴婢以后一定仔细着,不会再让你受伤!” 白林把小果扶起来,“傻丫头,我怎么会嫌弃你。若是陈妙妙知道我要留你,定是要想尽办法把你赶出府。” 小果似是懂了,点了点头,“奴婢背你回院子歇息。” 白林在廊边坐下,“我脚痛,你帮我揉一下吧。 小果听了立马蹲下来把她的脚放在膝盖上,“姑娘脚怎么肿得这么严重?咱们回院子吧,请大夫来医治。” “歇一会咱们去母亲的院子。” 小果帮白林揉着脚,不解地问道:“老爷刚才看到奴婢,交代奴婢扶着姑娘回去歇着,咱们晚点再去夫人的院子吧。” “哥哥被巡检司扣下了,母亲会传我去问话。咱们院子离得远,就不来回跑了。” 小果疑惑地看着白林,“大公子是为了姑娘您,跟巡检司的人打起来了吗?” 白林苦笑了一下,摇头。 以前哥哥若是知道她被人欺负,一定会为她讨个公道。现在,不会了,他的宠爱都给陈妙妙了。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一个婆子走了过来,“二姑娘怎么在这啊?夫人有请。” 主仆两人到了白夫人的院子,月华阁前。 进了院子门,由橘迎了上来。 “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衣服脏了,脚也受伤了?” “没事,摔了一跤,受了点小伤。”白林强压住痛得颤抖的身体,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由橘脸上划过一抹无奈的心痛,她是白夫人院里的一等女使。卖进白家时才八岁,那时五岁的白林看到她被欺负,会为她出头。 她一步步爬到一等女使的位置也有白林的庇护,她算是陪着白林一同长大,自然是心疼。三姑娘现下管家,不会轻易放过二姑娘。 姑娘回来了,她得悄些备些东西放到二姑娘的院子里,别被人搜刮走了。 由橘低声说道:“姑娘,夫人因大少爷的事有些生气,您小心些。” 白林淡笑着点了下头。 深秋,北风大,白夫人屋里已经点上了暖炉。 小果扶着白林进到屋里。 白夫人坐在软榻上,陈妙妙依偎在她怀里眼睛哭得红肿,白夫人心疼地为她擦着泪眼。 “母亲,安。”白林福了下身。 白夫人抬眼撇了白林一眼,“跪下!” 小果满脸委屈,却不敢出声,扶着白林缓缓跪下。 白夫人捂着胸口喘气,“我让你哥哥去接你,你怎么能让他被巡检司的人扣下?” 陈妙妙拿帕子捂着嘴哽咽道:“母亲,怪我!我不该去,惹得姐姐不开心才会与哥哥起了冲突,在巡检司吵了起来。” 白林眸子暗了下来,哥哥如今玩世不恭的性子,大部分是因为母亲过分溺爱。 前世,她因此事跟母亲争执过,母亲只是一味地责怪她,怪她不应该在家修私塾,请的老师太严厉。 可见,她就算把白树被扣下的原因说与母亲听,母亲也还是会责怪她,怪她没有提醒白树把荷包收起来。 白林眼里闪过一丝锋利,抬眼时看着白夫人问道:“母亲可听妹妹说起巡检司死了位公公?” 白林突然这么一问把白夫人给问蒙了,看向陈妙妙,随后又问道:”这跟你哥哥被扣有什么关系?” “韦公公跟“女子失踪案”扯上了关系,哥哥带去的小厮把他给杀了。” 陈妙妙面庞僵住,心头一惊,韦公公跟“女子失踪案”扯上了关系!怪不得…… “妙妙,怎么回事啊?你不是说,树儿只是因为腰上挂了个女子送的荷包被扣下的吗,怎么家里的仆人去巡检司杀人了?” 陈妙妙心里冷笑,早就知道白林这么说,她抹着眼泪回道,“母亲,怪女儿,是女儿管不好下人!有贼人混进了随行的小厮里竟然没人告诉女儿。 这个家,女儿是管不好了,既然姐姐回来了,这管家权就交还给姐姐吧。” “胡闹!咳咳!咳!”白夫人气得拍着胸口咳嗽。 “这些刁奴!把今天跟去的小厮每人仗责二十!看谁还敢不把你放在眼里!” 陈妙妙连忙帮她抚摸后背,“母亲紧着自己的身子,别生气。” 白夫人指着白林呵斥道:“要不是你闯出了祸事,我也不会让白树去接你!回去紫竹院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小果磕头求道:“夫人,姑娘的脚……” 孟妈妈一巴掌打在小果脸上,“这哪有你说话的份!二姑娘走吧!” 第10章 刁奴 白林和小果被婆子们推进紫竹院,门哐的一声关上了,上了锁。 白林挣扎地站起身,“你脸被打痛了吗?” 小果摇头,哽咽道:“姑娘,您别伤心,夫人她现下只是有些生气,她一向是最疼姑娘的。” 白林心口发酸,母亲是对她有怜惜,但终归还是更爱自己亲生的孩子。 罢了,现下比起争宠,保命要紧。 燕王已经知道她看到过那份名册…… 她刚才故意跟陈妙妙透露韦公公跟“女子失踪案”有关,陈妙妙的脸色明显起了变化。 原来,他们勾结在一起的时间比她预估的更早。 比起青梅竹马的情意,燕王更在意身边的人对他有没有帮助。 这对渣男贱女! 白林紧紧地握住拳头。 “姑娘,柜子里有冰,还有药。奴婢还在屋子里找到了吃食,您先吃一点。”小果拿着东西走过来。 白林神色平静了下来,“好。” 吃完饭,小果帮她脱去鞋袜处理伤口,“这些是由橘姐姐送过来的,她人真好。” 白林淡淡的笑着点头,视线看向屋外,起风了。 今晚注定不宁静。 深夜,相府的主子们都已经安睡。 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 紫竹院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两个身影绕过屏风,探到了床前。 其中一个人伸手碰了一下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年轻声音说道:“那汤里我老子娘加了点东西送过来,收碗时看到都喝完了,现在定是睡得和死猪一般。” 妇人低沉的嗓音问道:“那聋子了?” “躲在那偷懒睡觉吧,一个聋子,怕她做什么?动手吧。” 两人认真地拖床上的人,没注意到身后有人慢慢靠近。 “砰,砰!”两声,两人身子一软栽倒在地。 白林放下手中的花瓶,小果从床上下来点了油灯端过来。 她接过小果手里的油灯,靠近些才看清两人,一个是陈妙妙身边的孟妈妈,一个是……母亲身边桂妈妈的女儿,晓红! 晓红是桂妈妈的幺女,也是陈妙妙身边的大丫鬟。 为着晓红的前程,桂妈妈早就跟陈妙妙同一鼻孔出气。 “小果,你去打桶水进来。” 白林把晓红和孟妈妈绑在屋里的柱子上,小果提着满满一桶水放到绑着的两人面前。 “你去院子口守着,有人来就弄出点响声。” 小果走出去,关上了房间门。 白林蹲下身子,抓住晓红的头按进水桶中,不出半分钟手下的脑袋开始挣扎。 “唔!唔!”晓红挣扎。 白林不紧不慢地松开手,沉声道:“听着,接下来的话我只问一遍,听不明白,回答不清楚的话就直接给我去死!陈妙妙派你和孟妈妈来干什么?” “咳,咳咳……我不知……”晓红抬头看见白林眼里森然的杀意,打了个寒战。 她陪着白林长大,知道白林做事向来说一不二。 她害怕了,结结巴巴地说道:“她,她要绑了你,让我把你背上西角门外面的马车上!” 白林按着晓红的后脑勺的手又往水桶里按。 “我说的全是真的!” “马车驶去哪?” “你问孟妈妈吧,我哪里知道。”晓红耍着心眼子,她对付不了白林,但孟妈妈主意多,说不定有办法。 白林冷眼看着晓红,再次把人按进水中,这次,任晓红怎么挣扎她都没松手。 “高门贵女,深夜在屋内杀人。”低沉的男声在昏暗的房间内响起。 她的手抖了一下,把晓红从水桶里提出来,晓红已经晕了过去。 白林抬眼,看到着一身黑衣劲装的严璟墨,他从黑暗中走出来把一只发簪递到她的面前。 她内心惊了一下,随即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摊开手接簪子,“这簪子原来是掉在巡检司,劳烦公公特地送过来,麻烦您了。” 严璟墨眼底泛出混杂的情绪,弯腰扣住白林的手腕,将她拉近,逼问道:“你杀了他……” 白林打断严璟墨的话,挣扎道,“公公说话要讲证据,当时所有人都看到韦公公是死于贼人的刀下。” “别跟我耍小聪明,我能说出此话定是有证据。”严璟墨手上加重了力道。 白林眼底闪过一丝算计,抬眼看向严璟墨,“有人知道我看到了册子,联合府里的人要绑我。公公若想知道是谁杀了韦公公,跟着西角门的马车走便是。” 严璟墨瞳孔亮了一下,白林就如颗石子,掉进平静的深潭,起了些涟漪。 “女子失踪案”终于有了些眉目。 “你想法子把这婢子送进马车中。”严璟墨把簪子塞进她的手中,“此事我便不再追究。” “这婢女是相府的丫鬟,人从我这丢了……怕是不好说。” 严璟墨沉思了片刻,“人若是被贼人绑走,又与你何干?” “还是公公想得周到,那就得在府里弄出点动静,别让人生疑了。” 严璟墨眼皮跳了一下,听出来白林话里的意思,她本就是要把这婢女送到马车上。现下只是为了诓他入套,免去她的后顾之忧。 白林比狐狸还要狡猾上几分。 “你竟算计到了我的头上。” 白林垂下眼睫毛,盖住眼中的计谋得逞的神情,“公公查案是天大的事,为着天下人着想。可我人微言轻,也得保住自己的小命不是。” 严璟墨冰寒般的眸子有了一丝波动,“行,我离开时打晕几个看门的小厮,婆子,做圆你的戏。” “谢谢公公体谅。” 两人达成了协议,严璟墨隐入黑暗中,窗户轻响了一声,人不见了踪影。 白林把晓红的外衣扒下来,再把她嘴堵上。想了一下,割下她一撮头发,然后绑起来丢进麻袋中。 打开房门,小果余光瞧见她,走了过来。 “小果你换上晓红的衣服,把晓红背到西角门,然后绕道从后门回到紫竹院换回自己的衣服。” 小果点了点头,不一会儿背着麻袋出了院子。 白林心中盘算着,陈妙妙定会让人来紫竹院查看她是不是被带走了。 她朝着后院的屋子走去,紫竹院是处废弃的院子,大伯从戎,院子后面堆着不少战场上用的小暗器。 她选了些暗器藏在前院厚厚的树叶底下。 布置好后,躲进房间内。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听到了院门被推开的声音。 “啊……!”惨叫声不绝于耳。 白林点燃油灯,推开房门,微光中看到三四个妈妈倒在地上缩起身体痛苦地嚎叫着,血染红了树叶,露出遮盖着的扎马钉。 桂妈妈站在院子门口,心头一惊,“姑娘怎么还没睡,老奴关心姑娘的伤,特来看看。” 白林懒得跟她演戏,抬手甩出一把头发丢到她面前。 头发上的花绳样式刺痛了桂妈妈的心,她怨毒地看着她,“你把我女儿怎么样了?” 白林冷笑一声,“西角门的马车已经走了,桂妈妈不是已经收到下人报的消息了吗? 第11章 狠人 白林柱着根棍子走到院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桂妈妈,“马车驶去哪?” 桂妈妈低着头沉默。 “不说,晓红可还坐在那马车上。” 桂妈妈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跪坐在地,捡起地上的断发身体忍不住发抖。 桂妈妈身后的两个粗使婆子见到这种情形也是手足无措。 “桂妈妈,现下咱们怎么办?” 她们这些人被叫来是来处理小果的,怕这婢子跑掉出去胡说八道,或是去找夫人告状。 “李妈妈,赖妈妈,外院洒扫的婆子,深夜没有主子召唤跑来内院,好大的胆子!”白林看着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冰冷的寒意,厉声呵斥道。 两个粗使婆子被这么一呵斥吓破了胆,腿软跪了下去。二姑娘之前管家,手段雷厉风行,两人求饶道:“姑娘饶命,奴婢,奴婢们都是桂妈妈叫进来的,什么都不知道。” 桂妈妈看着倒在地上哀嚎的几个婆子,再瞥了一眼身后两个废物,骂都没力气骂了。 现下,她们算是全军覆没了。 “姑娘把晓红送上马车,就是要她的命!”桂妈妈抬头怨恨地看向白林。 白林缓缓蹲下来,平视着桂妈妈,她心中有了一些猜测,“陈妙妙要杀我不用弄这么大的阵仗,晓红为何上了马车会丢了性命?” 桂妈妈终究是绷不住了,颤声道:“马车去了燕王府。” 白林眼底满是寒意,果然。 “桂妈妈,既然晓红进了燕王府,就是王爷的女人。能不能争个名分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桂妈妈鄙视地看着白林,“二姑娘什么能耐,竟然信口雌黄,敢为燕王殿下安排侍妾。” 白林眸子幽深,冷眼看着桂妈妈,嘴角微微扯动,“我既说得出,定能办得到。此事闹到爹娘面前,别说晓红的命保不住。 桂妈妈,你全家怕是都要被逐出府。陈妙妙她会保你吗?” 桂妈妈讥讽道:“老奴跟着三姑娘,她再不济,老爷和夫人念着府里的颜面和三姑娘血脉亲情,也不会为难她。 二姑娘你,蜗居在这偏远的院子里仗着夫人怜惜,得那么一点吃食。自身都难保,又能翻起什么风浪?” 白林蹲着脚累了,撑着拐杖缓缓站起身,斜眼看着桂妈妈,“桂妈妈担忧得太多了,我既能回到相府,族谱上还有我的名,那我便还是白家的千金。 陈妙妙对燕王马首是瞻,置白家所有女眷的清誉于不顾。日后不知还要做出多少蠢事,桂妈妈能帮她遮掩这次,那下次呢?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道理妈妈不用我教吧。” 桂妈妈脸色暗沉了下来,陈妙妙要绑白林的事根本没同她商量,半个时辰前陈妙妙派春儿通知她去紫竹院,她这才知道事情的始末。 晓红那丫头竟也没跟她这个老子娘知会一声,她担心女儿的安危,不得已才来查看情况。 陈妙妙是个有心机的,但终究是个乡下养的,身边的人也是没个章法,用的手段上不了台面。且明知一朝东窗事发,她们这些做奴才的不会有好下场,却还是把晓红和她拉下水。 桂妈妈口中的苦涩,缓缓抬头看向白林,她要听白林后面的计划。 “二姑娘,奴才虽然势力眼,但是有自知之明,燕王殿下如何看得上晓红?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白林听出桂妈妈话里的意思,淡声说道,“你安排两个婆子跟着走马车那条道,最好是撞见打更人,或是粪夫。去燕王府前闹,就说他们绑架了女子进府。 晓红的表哥不是一直垂涎她吗,让他去燕王府门口闹吧,闹得越大越好!” 白林盘算着严璟墨若是看到晓红进了燕王府,定是会用一样的招数。让桂妈妈派人去闹也是上一层保险,主动权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桂妈妈心惊,这招虽下三滥,但的确有用。 “女子失踪案”还没破案,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便会激起民愤。到时候燕王府不仅要保晓红性命,还要找个由头把她留下来。 “这样晓红的确可以保下一条命,她拿什么争名分?”桂妈妈小心翼翼地问道,白林十分在乎燕王,她不信白林能容下别的女子留在王府。 白林眸子暗了下来,“我会让晓红如意。” 桂妈妈背后起了一层汗,燕王与白家交往甚密,别说姑娘,府里的丫鬟对燕王无一不芳心暗许。 白林管家时,手段严厉,下人们虽然把心思都藏着……但,不代表白林察觉不到。 话都说到这里,桂妈妈索性了就说开了,“姑娘您对燕王的心思,所有人都知道。你这般帮晓红为了什么?” 白林沉思了片刻,冷声道,“燕王若是对我还有一丝情意,便不会联合陈妙妙绑我。他既然这般绝情,我也是该清醒了。” 桂妈妈脸上的神情并没有放松下来,对外的危机算是有了对策,对内怎么跟老爷和夫人交代。 “三姑娘把今晚绑架的事栽赃到您头上,老爷和夫人他们自是会信她多一些。” 风吹起,白林脸上的碎发轻抚脸庞,她脸上划过淡淡的忧伤。 “马车夫和王府接应的人是谁?桂妈妈知道吗?” 桂妈妈茫然地摇头,“老奴不知。”她是真不知道,陈妙妙防着她,陈妙妙的心腹是孟妈妈。 “我也不知道。”白林表情恢复成沉静模样。 桂妈妈明白了白林的意思……这起绑架是陈妙妙和燕王策划的,里面的人员安排是白林做不到,只要老爷想到这一点,陈妙妙说什么都没用。 “那老奴和晓红怎么从这事中全身而退了?”桂妈妈想着自己跟晓红也是绑架事件中的帮凶。 白林靠在拐杖上,收回看向远处的视线投到桂妈妈身上,“晚上府里进了贱人,放火烧了紫竹院。桂妈妈你晚上来送药,救下了昏迷不醒的我和被压在火场的孟妈妈。” “要放火烧院?” “对。” “晓红和孟妈妈深夜出现在紫竹院,这怎么解释?” “陈妙妙会有说词,用不着咱们操心。重点是,火是贼人放的,人是贼人绑的。” 桂妈妈细细想了下,她现在没有退路,为了晓红的前程,她只得一博。 “二姑娘,老奴都听您的。求您给老奴母女俩一条生路!” 第12章 狠辣 小果从后院走过来,对着白林点了点头。 她示意小果进屋子,然后对着桂妈妈说,“你跟我进屋。” 白林从床后的暗格里拿出一个珐琅镶金匣盒,打开后里面摆放着一张红色的文书。 桂妈妈看了一眼,是白林跟燕王的订婚书。 白林没有片刻迟疑,拿着文书放到油灯上,火燃到纸上,吞噬了上面写着的字。 火光照进白林的眼中,照映出满腔的恨意。 她拿到这订婚书,当时有多欣喜,日后就绝望。 前世被血亲情牵扯,没能杀了这对狗男女是她最大的遗憾。 重活一世,再没有什么能困住她。 火燃起,烧得指尖有些发烫,白林走到榻前,把纸丢到被褥上。 孟妈妈心定了,白林是真的放弃燕王了。 白林转身看向孟妈妈,“把她关去母亲院子的厨房。” “是。” 走出屋子,前院那些受伤的婆子已经被抬走。 鸡已经叫了一次,白林一行人没有点灯,朝着月华阁走去。 琴雅阁内。 陈妙妙侧躺在榻上,眼里满是阴毒,“徐嬷嬷去的时候义庄起火了?巡检司的人来,撞见了韦公公的阴私事?” 巧儿跪着,有些害怕地回道:“是的。” “那册子怎么会被搜出来?”陈妙妙坐起身用力地拍案几。 巧儿颤抖着身子,“奴婢不知道什么册子?奴婢的老子娘也没说啊?” “那白林是怎么进的巡检司!” “我娘说,二姑娘是杀了刘嬷嬷才被抓进的巡检司?” “一群蠢货!”陈妙妙小白花般变得狰狞,手里的手绢也扯得变了形。 徐嬷嬷还在骗她!下午燕王派人送来信,信里的内容写了东司嬷嬷在暗卫的严刑逼供下,才吐露义庄的韦公公私下把东司送进去烧的尸体立了个册子。 那老阉人私下弄册子,搞不好东司嬷嬷私下也有册子! 她从现代穿越到这个朝代正好了解过这段历史,成武五十四年,集万千宠爱为一身,年仅八岁的柔则县主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七年后,陆续数十名女子离奇失踪,引起了朝廷的重视,立案为“女子失踪案”开始调查。 “女子失踪案”,是燕王背后的年家与太子之间争皇位时策划的案子。 最后将这案子嫁祸到太子头上,太子便被废了。 历史上燕王当上了皇帝,皇后姓陈。她必须嫁进燕王府,那个陈姓皇后只能是自己! 她眼睛里淬满了阴毒。 信里说白林拿到了册子其中一页! 燕王让她晚上把白林绑进王府,再散布谣言,说白林深夜闯去王府纠缠他。坏了白林的名声,让白家断了跟她的关系,留在王府做个奴婢。 房门推开,春儿快步走到陈妙妙身边小声说道:“姑娘,马车走了。桂妈妈带人过去了。” “孟妈妈回来了吗?” 春儿摇头。 “晓红呢?” “姑娘,也没见着人。” “那边有人接应,她们又不用跟过去,怎么会去了这么久?”陈妙妙眉头紧锁。 春儿小声应道:“怕还有什么事要处理吧。” 陈妙妙白了春儿一眼,“绑个人而已,送走了不就成了,还能有什么事!巧儿,你去紫竹院看看。” “是。”巧儿快步走出了院子。 月华阁。 桂妈妈把厨房的丫鬟婆子支走,小果把孟妈妈绑在厨房的柱子上。 桂妈妈拉了条凳子扶着白林坐下。 “把她弄醒。” 桂妈妈扬手给了孟妈妈脸上呼了几个大耳光。 孟妈妈被打醒,她缓缓抬头看到桂妈妈站在白林身边,拼命挣扎。 “小果你去门口守着。” 小果点头,走了出去。 白林一把扯下孟妈妈嘴里的帕子,厉声问道:“把我绑走后,陈妙妙准备了什么说词讲给爹娘听?” 孟妈妈一脸不屑,“老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老奴一片好心去看望姑娘,不想被姑娘打晕,还被绑了起来。 老爷夫人都不曾这样苛待下人,姑娘好大的威风。” 白林冷笑一声,“晓红都说了,你也别装了。” 孟妈妈心慌,她看向桂妈妈,“桂妈妈,你可想清楚了,终归我们家姑娘才是相府的真千金!你现在倒戈,日后可没有好日子过!” “孟妈妈还有心情管别人的事?三姑娘策划的事都败露了,你还不赶紧把事情都交代了!兴许姑娘心情好,还能在老爷夫人面前替你开脱几句。”桂妈妈揶揄道。 “贱人!别以为抓住了我……”孟妈妈恶狠狠的看着白林。 白林扬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孟妈妈脸上。 “把她嘴堵起来。” “我是三姑娘的人,你敢把我怎么样!” 白林目光森然,“要你的命。” “你敢!你就仗着夫人那点子怜惜之情,便赖在相府不走!还抢我们家姑娘的姻缘!那燕王与白家是指腹为婚,皇家认的是血脉,你还做着嫁给燕王的美梦呢~ 我说二姑娘,你若是个聪明的,就把今天这事善了!我家姑娘出嫁时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还能给你一个陪嫁婢女的身份。” 白林俯身拽着孟妈妈的衣领,红唇轻启,语气冰冷的渗人,“燕王,这婚事我让给陈妙妙便是,我还会祝他们百年好合。” 桂妈妈捡起帕子塞进孟妈妈的嘴巴。 “唔唔!”孟妈妈瞳孔放大,脸上满是不解。 白林站起来从灶台里抽出一根燃得正旺的木材,火焰照进幽深的瞳孔中,如嗜血的厉鬼。 她幽幽开口道:“孟妈妈深夜在紫竹院纵火,谋害少主,逃跑的时被掉下来的梁砸断了腿! 这套说词,孟妈妈可喜欢?” “唔,唔。”孟妈妈死命摇头。 白林手持燃烧的木材指着孟妈妈,“搓磨我,打伤小果耳朵的仇,我今日一并向你讨回!你拿条腿来赔吧!” “桂妈妈,把她的腿架到凳子上。” “唔,唔!”孟妈妈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差点把桂妈妈踹倒。 “孟婆子,我劝你省着点力,免得遭更多的罪。”桂妈妈按着孟妈妈的右腿在凳子上压住。 白林娇艳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狠厉,漆黑的瞳孔中蕴藏着疯狂,挥起手中的木棍朝着孟妈妈的膝盖用力砸下! 咔嚓——骨裂和木材断裂声交织。 听得人毛骨悚然。 桂妈妈皱紧眉头别过了脸,余光看到孟妈妈身体抽了一下,晕死了过去。 白林的眸子又恢复成平静的深潭,这腌臢婆子先留她一条命,后面还用得上。 第13章 奸夫 白林扬手把断了的棍子丢回灶里,把手上的灰抹到脸上。 桂妈妈从小看着白林长大,看着她的脸纵使被灰尘蒙着,也挡不住姣好的容颜,真如夜明珠般熠熠生辉。 她心下满是惊叹,二姑娘若没突遭变故,以她的容貌手段王妃的位置定是坐得稳稳当当的。 白林从灶里又拿出一根烧红着的木材。 桂妈妈吓得松开孟妈妈的脚,孟妈妈那断了的腿直接掉到了地上。 她有些胆颤,赶紧站起身子毕恭毕敬地问道,“姑娘这是?” 白林撇了桂妈妈一眼,淡声道,“从火里逃出来,衣服被烧坏了。”说完拿着柴火把身上衣服烧得一片狼藉,又从灶台边扒拉些烟灰抹到脸上、身上。 桂妈妈尴尬地笑道:“是老奴思虑不周,我把小果叫进来。” 做完伪装,白林仔细打量了一下几人,“行了,咱们出去再从前门进月华阁。” “是。” 一行人从后门出来,绕到主院前门时,紫竹院那边已经出现火光和浓烟。 ** 陈妙妙用力拍着桌面,手心拍得通红却顾不上痛,“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春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巧儿被烧死在了紫竹院……奴婢绕到后门进去,在耳房看到了巧儿身上烧着火,人躺在那一动不动了……” 陈妙妙脸铁青,孟妈妈和晓红不见了,巧儿去紫竹院被烧死了? 计划里没有放火烧院这一条,谁放的火! “你还看到什么了吗?” “火已经烧起来了,奴婢不敢久留,但那院里没有别的人了。姑娘,巧儿老子娘在宫里当差,她就这么死了,他们家定是会来讨要一个说法。” “她又不是死在我院里,让她老子娘找白林要人去。”陈妙妙熬了一晚上,眼眶通红。 安排的天衣无缝的事,怎么会搞成这样?孟妈妈和晓红就算跟着马车过去了,这个时辰也应该回来了。 烦死了! 春儿低着头小声地说道,“姑娘,奴婢回来的时候遇到了银杏,她说有事要跟您禀报。” “她能有什么破事禀报?滚滚滚!” 陈妙妙一夜未合眼,现下疲惫不堪,忽然想到银杏只是个做粗使的蠢笨丫鬟,这个点没睡,还有事禀报,怕不是知道些什么? 把已经退出屋子一半的春儿叫住,“站住,去,把她叫进来。” “是。” 银杏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姑娘。” 陈妙妙靠在桌子上,疲惫地抬了一下眼睛,厉声道,“若不是要紧的事,这个点敢来烦我,便是活腻了。” 银杏吓得跪下去,磕头道,“奴婢受孟妈妈的命监视紫竹院,丑时孟妈妈和晓红进去紫竹院后,有一个男子也进去了!大概待了半刻钟那就离开了。” 陈妙妙瞬间来了精神,“可看清楚长什么样子了吗?他出来去哪里?” “没有,脸看不清。但那绝对是个男子,身形秀逸如玉,如青松般挺拔,一看就是哪家的矜贵公子哥。去哪里了不知道,天太黑了。” 陈妙妙神情不悦,“脸没看清楚就算了,丑时看到的,?卯时才回来告诉我!那奸夫早跑了!” “奴婢,奴婢没拿灯,紫竹院太偏了路又黑,奴婢在林子里迷了路……” 陈妙妙一脚踹在银杏身上,“滚!一群废物!” 她抓住春儿,“你说马车走了,上面可绑了人?” “奴婢不知道,奴婢走过去的时候马车已经走了。奴婢突然想起一件奇怪的事,西院那边内门和外门,都没瞧见看门的小厮。” “蠢货,为何刚才不说!” “奴婢,奴婢想着怕是孟妈妈安排的,就没禀报了。” 陈妙妙抬手甩了春儿一巴掌,“都还愣着干嘛,赶紧派人去寻!”陈妙妙清纯小白花的脸扭曲得变了形,眼底都是恶毒。 两个丫鬟赶紧起身走了出去。 陈妙妙跌坐在桌子边,握成拳的手指关节发白。 计划怕是失败了…… 桂妈妈派人去看,却一直没派人过来禀报,她定是被白林那贱人策反了。 孟妈妈和晓红现在八成也在白林那贱人手里! 紫竹院起火了,那贱人能把人藏去哪? 马车走了,谁把人送到马车上的?马车里又是谁? 陈妙妙越想越惊慌,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 马车内装得不会是晓红吧? 不会,不可能!晓红是桂妈妈的亲生女儿,她知道马车驶去哪里。晓红若是在马车上只有死路一条! 马车应该是被人发现,自己先走了……燕王那怕是不好交代…… 眼下先把相府内的事摆平! 白林那贱人一个人做不到这些,定是那奸夫在帮她!那奸夫定是还藏在府里挟持着晓红,否则桂妈妈不会乖乖听那贱人的话! 哼,这贱人千算万算,没算到她的奸夫被孟妈妈安排的丫鬟看到了! 陈妙妙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真是老天都在帮我!” 她看着春儿,站起身朝屋外走,“去,让府卫去各院搜查,就说府里进贼人了!” 春儿跟在她身后劝道:“姑娘,这事闹大了,老爷和各院的姨娘就知道了。” “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赶紧去,晚了怕有变故。”她要抓住奸夫!让所有人看着白林身败名裂! “走,咱们去母亲那儿为巧儿讨个公道。” 月华阁前门。 “快点开门!”桂妈妈敲门大声喊道。 门打开,由橘看着狼狈的四人愣了一下,上前搭手扶着白林进了西厢房,“桂妈妈,二姑娘这是怎么了?” “小果,你把孟妈妈带去柴房。” “是。” 桂妈妈神色凝重地朝由橘说道:“紫竹院走水了,赶紧派人去救火!再去把老爷叫到夫人院子里。” 扶着白林在椅子上坐下,由橘点头,走了出去。 “人都安排好了吗?”白林撑着头,幽幽地睁开眼睛。 桂妈妈点头,“安排好了。” “接下来我要演一出对燕王情深难以自抑的戏码,好好配合我。” “是。” 白林抬起眼皮看向屋外,“去柴房把孟妈妈带去前厅,父亲差不多该到了。” 第14章 撒泼 由橘派了人去请白相爷过来,刚要关上院子门,看到陈妙妙快步走了过来。 “三姑娘……” “由橘姐姐,我有要事同母亲说。”陈妙妙推开由橘直接往白夫人的寝室走。 由橘有些奇怪,二姑娘刚来西厢房休息,让人叫老爷过来。现下三姑娘又急匆匆地跑来找夫人,这是出了什么大事? 陈妙妙脚下生风,白林那贱人安顿好奸夫后,定会赶过来母亲这,她要先下手为强! 许妈妈是白夫人近身伺候的人,看到陈妙妙没到请安的时辰就过来了,拦着她,“姑娘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是的。她小声地在许妈妈耳边说了两句,许妈妈脸色铁青。 “姑娘跟我来。” 白夫人睡眼浅,听到脚步声进屋子就醒了过来。 陈妙妙走近,在她床踏边上坐下,通红着眼眶,“母亲,晚上孟妈妈和晓红、巧儿去姐姐院里送东西没回来,做粗使的丫鬟去寻时,看到了有陌生男子进了姐姐的院子。” 白夫人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抚着胸口,颤声道:“妙妙,这事可不能乱说……” 陈妙妙扶着白夫人坐起身,“女儿也觉得丫鬟是胡说,刚才去紫竹院一看,下人们在救火。其中一个粗使婆子递给了女儿一个荷包,说是在火场里捡到的。” 陈妙妙把一个腾云纹墨色荷包递到白夫人面前。 白夫人拍着胸口用力地咳了两声,接过荷包打开看了一眼,差点没晕过去。 她捂住胸口大喘气道,“快,扶我起来。许妈妈,你去把老爷和二姑娘请到院子里前厅来。” “是。” 月华阁前厅。 白相爷一脸不悦地走进厅里,盯着白林,“府里进贼人了,你又是去哪里搞成这副鬼样子?” 白林低下眉眼,府里进贼人这事本是她杜撰要用来诓陈妙妙的,也是她刚才要跟父亲禀报的话。 现下父亲竟然提前知道了? 由橘脸上有一丝惊慌,“怪不得府卫在各院到处搜查,那贼人还在院里吗?可别吓着夫人了。” 白相爷撇向由橘道:“月华阁就别让他们进来搜了,去,你们自己把院子里上下查一遍。” “是。” 白林眼里划过一丝了然,跟桂妈妈对视了一眼。 两人心中都明白,陈妙妙动手了。 白林低头呐呐道:“原来真的进贼了,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白相爷走过她身边坐到椅子上。 桂妈妈接话道:“回禀老爷,老奴深夜去给姑娘送汤药,紫竹院起火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白相爷审视的眼神看着白林。 白林摇头,一脸忧愁,“女儿不知。” 小果朝着白相爷跪下,“回禀老爷,姑娘吃完晚饭就昏睡不醒。半夜时孟妈妈带人进了姑娘的屋子,然后就走水了。” 桂妈妈接着说道,“老爷,老奴去的时候姑娘屋子已经烧了起来,老奴带着人进去把二姑娘主仆俩和孟妈妈救了出来。” 白相爷眉头拎成了一个结,脸色暗沉,沉声问道:“三更半夜的,三姑娘屋里的孟妈妈去紫竹院做什么?” 小果和桂妈妈摇头。 “去,把孟婆子弄醒。”白相爷叫着身边随从大东。 “是。”大东抬手,两人婆子把孟妈妈拖了出去。 白林似是想起什么,瘸着脚转身往外走,“我跟燕王殿下的订婚书还在院子里。” “二姑娘,您才醒,不知道那火有多大!要不是老婆子我去给您送药,您怕是已经烧死在里面了。”桂妈妈拦住她。 白林抓着桂妈妈问道,“火扑灭了吗?我得去看看!” 由橘也走了进来,赶紧扶着白林,“姑娘不能去,那边火太大了。 白相爷眉头紧锁,“你们带姑娘去收拾一下,别在这惹笑话。” 白林挣扎,反抗道,“订婚书不能被烧毁!放开我!我要过去把它救出来!” “姑娘!” 三人紧紧地抱着白林。 白林用力地推开她们,怒吼道:“放开我!” 啪,白林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痛,眼里滚动着泪水看向抬着手的白相爷。 “父亲……” 白相爷甩下袖子,呵斥道:“燕王心中无你!在宫中苦还没吃够吗?” “父亲,十几年的光阴,女儿不信燕王殿下如此绝情!”说完,白林眼角流下一串泪珠。 白相爷蹙眉。 白林一切都好,若是没有意外,她与燕王的婚事真是天作之合。 可偏偏出了意外。 白林不是白家血脉! 燕王放话,要娶的是白家的血脉。 白林对燕王用情至深,藏着订婚书不交出来。现在订婚书毁了,白林也能死了这条心。 “把姑娘带去西侧院子关起来,没我的命令不许出门。” 白林跪在白相爷面前,“父亲!订婚书是燕王殿下亲手交到女儿手里,就算要悔婚,女儿也要亲手还给他!” “胡闹!婚书毁就毁了,这婚事注定与你无缘!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在这事上想不通?”白相爷起身往外走。 白林哭得泪眼婆娑,抱着白相爷的腿,哭道:“父亲,望您垂怜女儿,女儿与燕王殿下青梅竹马……” 白相爷见她耍起了无赖,气得不行,指着她鼻子骂道,“你,你一个大家闺秀,此番做派还要不要脸啊!这事传出去,以后你还能有什么好前程?” 陈妙妙扶着白夫人走到前厅门口,看到白林狼狈不堪地坐在地上,满脸泪水地大哭大闹。 陈妙妙眼里满是怨毒,这贱人来得真快。 白夫人走过来,看到白林一副不成体统的样子,捂着胸口呵斥道,“林儿,你这是在做什么?赶紧起来,别惹你父亲生气!” 白林爬到白夫人脚下抱着她哭喊道:“母亲来了,母亲!女儿在东司若不是心里挂念着璟玄哥哥,根本就活不下去……” 白相爷气得手指发抖,“你云英未婚,怎么说得出这般不知羞耻的话?” 白夫人听着白林说这话,脸上臊得慌,眉头拧成一个结,“林儿,你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你现下与燕王殿下出身不匹配,很该有自知之明。怎么还能痴心妄想,再缠着他?” 白林眼里满是绝望地看向白夫人,哽咽道:“母亲曾说过,女儿若想配得上燕王殿下需才情绝世,名动京城。如今女儿做到了!连陛下都夸女儿绝世无双! 只因血脉,女儿怎么就成了痴心妄想?那女儿与璟玄哥哥这十几年的情意算什么?” 第15章 断亲 白相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深深地叹了口气,“人贵有自知之明,认命吧。” 白林凄凄哀哀地说道:“若是认命,女儿也该回到自己本来的位置了。” 白相爷气得指着她鼻子呵斥道:“留着你在府里,是因着你母亲舍不得你。你既觉得我白家对不起你,回去你陈家罢了!” 白相爷话音落,众人吓得不敢出声。 白林忍着脚上的痛,身体跪得笔直,朝着白夫人和白相爷俯身叩拜,“女儿不孝,日后不能侍奉左右,愧对了爹娘的养育之恩!” 小果跪在白林身后,哽咽道:“姑娘这又是何苦了?世间好男儿千千万,你何必这样为难自己?” 白林红着的眼眶缓缓地摇头,“燕王殿下不一样,他是世间最好的男子!” 白夫人气得颤抖地指着白林骂道:“林儿,你为了个男人,连爹娘都不要了吗?” “母亲,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女儿若是失去了璟玄哥哥,活着也是无趣了。” 白夫人和白相爷脸色铁青,白林自小就不达目的不罢休,对感情也是一根筋。被燕王送进东司如此搓磨,竟还没死心!为了燕王放弃了一切,还想着死。 白相爷冷声道:“我疼你一场,不想你为了个男人,要跟家里决裂。现在起你已经不是白家二姑娘,给我滚出白家!” 由橘跪下替白林求情,“老爷,夫人,断亲事关重大,请老爷和夫人三思!” 白夫人心疼地捂着胸口,红着眼眶劝道:“老爷!” 她是舍不得这个女儿,白林自幼懂事,贴心。小小年纪跟着大伯母学着管家,人还没有桌子高就已经会帮她收拾那些给她上眼药的姨娘,怼让她立规矩的婆婆。 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儿。 白林满含泪水,用力磕了三个响头,低下的眉眼中全是算计。置死地而后生,必须要演这么一出,后面的戏才能做得全。 白相爷气得指着白林,怒道:“你!你好得很!我现在便写断亲书,请阖族齐老来开祠堂见证。” 他别开脸,不愿意再看白林一眼!心疼自己花了十几年的心血和银钱培养出来的贵女,为了个男人折损了。 桂妈妈虽然心底知晓白林在做戏,但看着白林为了燕王撕心裂肺的模样,还是忍不住生气。气得她脑子不清楚,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要死要活。 陈妙妙在脑中盘算白林断亲的目的,眼神阴冷了下来。白林这贱人要把起火的事嫁祸到孟妈妈身上。 她跪在白氏夫妇面前,“父亲,母亲,息怒。姐姐身边没个管事妈妈劝着,行事极端了些。女儿愿意把孟妈妈借到姐姐身边使唤。” 白相爷一听到孟妈妈,想到紫竹院起火的事。 他看向陈妙妙问道:“你深夜派人去你姐姐院子做什么?” 陈妙妙一副关切的模样说道:“父亲,深秋夜凉。女儿怕姐姐冷,这才派人去紫竹院送些被褥衣裳给姐姐。” 白林感激的神态看着陈妙妙,“昨日我一早便回来,身子不舒服,早早的便入睡了。没见着孟妈妈们的面,现下我在这儿谢过妹妹。” 陈妙妙心中冷笑,语气中带着歉意,“妹妹深夜才派人去送东西,实在是因为刚协助母亲管家,有些力不从心。白日忙得给忘记了,望姐姐见谅。” 白夫人对陈妙妙招了下手,“妙妙,别跪着了,来母亲这边坐。你是个心善的好孩子,能有这份心便很好了。” 白相爷沉思片刻,看着白林沉声道:“紫竹院失火这事十分蹊跷,等我把话问清楚再处理你的事!你们都在旁边坐着。” 白夫人对陈妙妙招手,陈妙妙便坐在白夫人身边。 小果扶着白林在左边的椅子上坐下。 “大东,把孟婆子带上来。” 不一会儿,孟婆子被拖了上来。 陈妙妙看到孟妈妈拖着一条断腿,一脸震惊地看向白林。 白林淡然地坐着,拿帕子擦干眼角的泪。 “老爷、夫人,救命!二姑娘要杀了老奴。”孟妈妈带到厅上,跪下立马哭嚎道。 孟妈妈指着白林怨毒地说道:“奴婢们去紫竹院送棉被,被二姑娘打晕,她还放火烧了紫竹院!” 她话一落音,屋子里哗然。 白林起身一巴掌甩在孟妈妈脸上,“你说我放火烧了紫竹院?你再说一遍!” 小果扶着白林,“姑娘,姑娘,冷静些。” 白相爷扫视一眼白林和孟妈妈,“你说白林放火烧院,有证据吗?” “老爷!老奴这条断了的腿就是证据!二姑娘放完火,把老奴带来这院子,让桂妈妈压着老奴这条腿,活生生将老奴的腿给打断了!她就是个毒妇啊!” 桂妈妈不可思议的表情,“孟婆子,老奴把姑娘救出来后,看见你被烧倒的柱子压住了腿。老奴豁出命把你救了出来,你不感恩就罢了,反而还诬陷老奴与二姑娘害你?” 孟妈妈撕心裂肺地喊道:“桂婆子,你别演了!你们打断我的腿,想把烧院子的事嫁祸到我家姑娘头上!休想! 二姑娘嫉妒我们家姑娘得到夫人和老爷的宠爱,她就是想用此事冤死我们!” 由橘刮了眼孟妈妈,讽刺道:“二姑娘从头到尾没说一句你和三姑娘的不是,孟妈妈竟还先攀污上了。” 孟妈妈一心要报自己被打断腿的仇,说话没注意到别人的脸色,一个劲地乱咬人,“我说的都是实话!由橘姑娘,你也被二姑娘买通了吧!你跟二姑娘和桂妈妈是一伙的!” 白夫人一直不喜孟婆子聒噪,奸猾。要不是念在她从小带着陈妙妙,两人主仆情深,她早就把人给赶出去了。 白夫人一个眼神,许妈妈一巴掌打在孟妈妈脸上,“住嘴,夫人的贴身女使也是你能污蔑的!” 孟妈妈刚想开口,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没有规矩的东西,夫人没有问话不准再开口!” 陈妙妙脸色阴沉,孟妈妈掉进了白林下的圈套,被激怒失了分寸。 “母亲,孟妈妈的腿断得蹊跷,她定是心里有委屈才会口不择言,望父亲、母亲还她一个公道。” 陈妙妙跪在白夫人面前,手扶着她的膝盖哽咽着。 白相爷扫了一眼众人,“昨个晚上还真热闹啊!大东,去请大夫过来,看看孟婆子这腿是被掉下的木桩砸断的,还是被人打断的。” 第16章 荷包 大东领命去请大夫。 白夫人冷眼看着身边的桂妈妈,“桂妈妈,你深夜去紫竹院做什么?” “回禀夫人,是三姑娘让春儿叫老奴带人去的紫竹院。”桂妈妈如实回答。 白相爷和白夫人眼脸沉了下来,看向陈妙妙。 “一个晚上你派了一堆人去你姐姐院子里?”白相爷沉声道。 陈妙妙柔柔地看着白林,心里恨得牙痒痒,“是,是女儿让桂妈妈去给姐姐送药,姐姐脚受伤了。” 白林提着裙摆遮了一下脚,“只是崴了一下,没有大碍。” 白夫人怜惜地看着白林道:“怎么会受伤了?” 白相爷冷声道:“都回来了一天了,怎么崴着的脚还没复原。你身边的丫鬟怎么办的事?” 小果抹着泪,哭诉道:“老爷,昨日姑娘回来就被夫人……” “小果。”白林呵斥道。 白夫人有些内疚的神色看向白相爷,“老爷,昨日我不知道林儿受了伤,因气着树儿被巡检司扣下,便罚她在紫竹院禁足。” 白相爷听到白树就来气,拍了一下桌子,“他犯了错关白林什么事?那不争气的孽障!成天不学无术,出入酒楼勾栏院!他就该被教训一顿,长长记性!” 白夫人捂着胸口喘气道:“老爷,树儿昨日被送回来时,那屁股被打得血肉模糊。他算是有错,也是你的亲骨肉啊!你怎么能让他受这么大的罪?” “他犯错,你还怪到我头上了?就因为你娇纵他!纵得他骄奢淫逸,不知礼数!如今小错不惩,今后他犯下塌天大祸难道要拉着全家人去陪葬吗?” 陈妙妙帮着白夫人说道:“父亲,哥哥最近有在好好念书的。他若不去巡检司便不会被盯上,就不会受这么大的苦了。” 白夫人也觉得陈妙妙说得有理,刚对白林起的一点怜惜之心荡然无存。冷冷地瞥了白林一眼,一天到晚竟在惹事。 小果看到白夫人的眼神,心中满是委屈,夫人明明刚才还在关心姑娘的伤。怎么说来说去,又怨恨上了姑娘? 白林垂下眸子。 前世,这种不公平的指责太多了,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大东带着大夫进来了。 “老爷,夫人,哪位需要看诊?” 小果刚想出声让大夫给白林看伤,陈妙妙迎了上去,拉着大夫走到孟妈妈面前,“大夫麻烦您看一下这位嬷嬷的伤。” 春儿扶着孟妈妈坐着,把孟妈妈那条断腿摆好。 大夫蹲下来查看,孟妈妈疼得满头大汗,“大夫,老奴这条腿是被人打断的!” 她恶狠狠地看向白林和桂妈妈,她的腿伤大夫一验便知,看她们还怎么狡辩! 桂妈妈站在白夫人身后,面色平静,手心里全是汗。 她偷偷瞧了一眼白林,只见她面色平静,淡然地坐着。 大夫看完了,站直了身子。 白相爷沉声问道:“她这伤是怎么回事?” 大夫摸了下胡子,思考了一下说道:“腿骨坚硬,若是被打断的,那对方定是个身高八尺,十分粗壮的男子举起木棒大力挥动造成的这个伤。” 孟妈妈脸上满是惊慌,拖着断腿往前爬,大喊道:“三姑娘!老爷,夫人,老奴没有说谎!这大夫胡说八道!老奴这腿就是二姑娘打……” 白夫人满脸厌恶,许妈妈抬手又是一耳光扇在孟妈妈脸上。 “没让你开口,不准说话。” 陈妙妙脸色阴沉得可怕,怨恨地看向白林,这贱人就是冲着孟妈妈来的,这老婆子保不住了! 白相爷满脸怒气,“满口胡话的腌臢婆,大东把她拖下去,关进柴房,好好审问!” “是。” “三姑娘,救我!老奴没有说谎!二姑娘就是个毒妇!” 白相爷额头爆起青筋,用力拍桌子,“把嘴给我堵上!” 孟妈妈被拉走,呜咽声渐渐消失在厅上。 桂妈妈悬着的心,总算踏实了。偷偷看向白林,要不是她亲眼所见,她也不相信二姑娘有这么大的力气,打断人的腿骨。 白相爷看着白林淡然的模样,皱了下眉,“二姑娘脚崴了,你再看一下。” 大夫小心地抬起白林的脚,脱下鞋袜时,白夫人和白相爷看到白林的脚踝又红又肿还变了形,两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夫皱眉道,“姑娘脚肿成这样,定是钻心的痛,怎么隐忍得一言不发。” 脚动被挪动,白林痛得头上起了一层薄汗,沉声道:“小伤而已,劳烦大夫了。” 大夫还没开始动手,一个小厮走了进来,“回禀老爷,夫人,紫竹院的火已经控制住了,只是那院子烧得没法住人了。 而且……耳房内发现了一具烧焦的尸体。” “死人了?”白夫人惊得捂住胸口。 小果吓得捂住嘴,白林垂下眉眼看向刘妈妈,刘妈妈眼里也是震惊。 “看得出来是谁吗?”白相爷眉头拧成一个结。 “看体形和没烧的衣服,有点像三姑娘屋里的巧儿。” 陈妙妙扯着白夫人的袖子,哽咽说道,“母亲,女儿刚才跟您说的话句句属实。紫竹院进了贼人,女儿院子里的丫鬟……没想到真的遭毒手了。” 白夫人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的神色,对着身边人说道,“许妈妈,你在这屋子门口守着,其他下人全都退出去,没传召不准上前。” “是。”许妈妈把人全都赶了出去。 白相爷不解道,“夫人这是何意?” 白夫人看向白林,有些迟疑地说道:“昨晚,有个丫鬟看到个男子进了紫竹院。” “男子?” 白夫人点头,“看到那男子的小丫鬟叫银杏,是个不太机灵的。她说那男子看着不像是一般的贼人,倒像是世家公子,哥儿。” 白相爷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胡闹,府里岂是外人想进来便能进来的?” 陈妙妙颤抖着身子,小声地说道,“父亲,西侧院的看门的几个家丁被人打晕丢在竹园里。” 白相爷脸色阴沉,“西侧院门看守是薄弱一点,此事只有府内的人知道。贼人从何得知?” 西侧院挨着大房的院子,大哥一家离京,驻守边关,现在院子就只留着几个家丁在看守。 陈妙妙有些害怕地看着白林,“女儿审问了那几人,他们说深夜从紫竹院方向看到贼人出来,几人便被打晕了。” 白相爷冷眼看向白林。 白夫人看了眼白林,有些迟疑,想了一下,还是从袖子里把荷包拿出来递到了白相爷面前。 白相爷疑惑地看着白夫人,接过荷包又撇了白林一眼。 “这东西哪里来的?” 陈妙妙无辜的眼睛,柔柔地说道,“这是灭火的小丫鬟在紫竹院捡到交给女儿的,女儿立马收了起来,没有其他人知晓。” 白相爷荷包里的东西拿了出来,两搓头发用红绳系绑在一起,他脸一下子沉了下来,“紫竹院?你的意思,那贼人掉落的?” 陈妙妙微微咬了一下嘴唇,“女儿不知道,但此事关系到白家女眷的清誉,想着还是得谨慎一些。这才先去母亲的屋里告知。” 白相爷厌恶地把头发塞回荷包,丢到白林面前,“贼人、荷包都在你院子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第17章 逃脱 白林看了一眼荷包,瘸着腿站起来,跪在地上捡起荷包,满脸欣慰,“幸好没被烧毁,这是女儿做的与燕王永结同心的定情物!” 她宝贝地拍了拍上面的灰,往衣袖里塞。 白相爷脸上臊得慌,起身抢过白林手里的荷包往香炉里丢。 白林瘸着腿爬过去,“父亲!那是女儿最后的一丝念想了!” 她扶着桌子站起来,伸手要把荷包拿了出来。 白相爷拽着她的手臂把她按在椅子上,指着脑门骂,“闺阁女子竟然私下做这种东西,你知不知羞啊!” “父亲,女儿做这些并没有带出去,只是自己留个念想……” “念想个屁!幸亏紫竹院烧了,不然,还不知道你在里面藏了多少丢人的玩意!”白相爷翻了个白眼,骂都不想骂了。 “父亲!” “再做这些丢脸的玩意,我打死你!”白相爷走到白夫人身边一屁股坐下,拿起茶大喝了一口。 平日里脑子清楚的女儿,被情爱缠住,变成了一个蠢货! 陈妙妙怨毒地看着白林,这贱人立了个恋爱脑的人设,就这么把她栽赃的荷包四两拨千斤地轻轻揭了过去! 她喉咙冒出腥甜,一口血憋在胸口。 许妈妈在门口敲门,“老爷,由橘过来说有要事禀报。” 门打开,各院请安的姨娘已经在院子里排着站好。 由橘神色紧张,“老爷,有两个粗使婆子过来说,救火的时候,看到有个贼人趁乱绑了个人从西侧门出去,进了一辆普通的马车内。她们俩跑着跟了一晚上……马车最后停在燕王府后门。” 她话一落音,整个院子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 由橘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蚊子般的声音继续说道,“燕王府后门围了一群乞丐,正巧看到了便闹了起来。抢夺间,露出了晓红的脸…… 现在燕王府门口围满了老百姓,骂燕王强抢女子,他们纷纷要为晓红讨个公道! 婆子回来问,这怎么办?” 桂妈妈焦急地看向白夫人,“夫人,晓红是老奴的女儿?她怎么会被贼人给绑了去?” 白相爷脸色铁青,咬着后槽牙沉声道:“卫兵都死了吗,让贼人在内院把人给绑了去?” 大东脸色惨白跪了下去,“回禀老爷,三姑娘说西侧门那边太偏了,巡逻一遍便成了,所以那边戒备比较松懈。” 众姨娘庶子女们面面相觑,小声嘟囔道:“一大早的在府里抓贼人,没成想成贼人把人都绑了出去。” “他绑一个丫鬟去燕王府做什么?” “谁知道啊?这家冶得人心惶惶的。” 白相爷眼神严厉地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人,“今天请安都免了,回去管好你们的嘴巴!要让我听到绑人这事有一个字往外传,绝不轻饶!” 众姨娘庶女们低下头答应道,每个人视线在陈妙妙身上停留了一秒便纷纷退了出去。 陈妙妙的脸火辣辣的,似乎每个人都给她的脸上来了一巴掌。她阴毒地望向白林,在白林的眼里看到了细碎的笑意。 她低估了白林,这贱人大胆到敢把人绑进马车! 而桂妈妈明知晓红的身份去了王府就是死路一条,竟然帮白林打掩护! 大东走到白相爷耳边说了两句。 白相爷脸色铁青,“白林,妙妙,你们俩跟我进屋!大东在门口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 “是。” 白夫人一脸担忧看着厅门关上。 白相爷冷眼看着陈妙妙,“你好样的,人还没嫁进王府就已经对燕王言听计从,连白家所有女眷的名声都可以不顾了。” 陈妙妙柔柔地跪着,一脸天真无辜地哽咽道:“父亲,晓红被绑的事跟女儿无关啊,女儿真……” “你要绑的是你姐姐!” 陈妙妙心惊,柔弱地摇头道:“女儿没有……” “孟婆子都招了。” 白相爷靠在桌子上,俯身看着跪着的陈妙妙,“你!与王府的人里应外合,要把你姐姐绑去燕王府,毁了她的清白!” 陈妙妙一副楚楚可怜的无辜样,眼睛里却淬着毒,“父亲!孟妈妈定是被屈打成招! 巧儿烧死了,孟妈妈的腿被打断,晓红又被绑进了王府!女儿害自己院子里的人有什么好处? 姐姐离家三月有余,紫竹院空虚无值钱的物品,也不知那贼人为何偏选择了姐姐的院子进去?” 白相爷撑起身子,审视的眼神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白林,“你演好大的一出戏啊,人都藏院里了,还在这演情深意切呢?” 白林沉静道,“父亲,女儿也很疑惑?女儿平日里睡眠轻,昨晚发生了这么多事,竟然没醒。若不是桂妈妈相救,今日怕是已经烧死在了紫竹院了。” “姐姐的意思是,对昨晚发生的事一概不知吗?” 白林扶着椅子跪下,举手发誓,沉声道:“女儿对燕王殿下的真心苍天可鉴! 再说女儿又如何做得到把人送进王府呢?” “姐姐皇城怕是接触了不了贵人……” “住嘴!”白相爷脸色阴沉地看着陈妙妙。 “父亲,贼人出现在姐姐的院子里是不争的事实,下人们都看到了……” “妙妙,为父问你,王府接应的人是谁?三更半夜的,你姐姐想把人送进去,也得王府有人开门!” 百密终有一疏,她忘记了,王府开了门……把人给接进去了。 陈妙妙心口一热,一口血吐了出来。晕了过去。 白相爷大喊道:“大东,赶紧请大夫过来!” 许妈妈扶着白夫人快步走了进来,一群婆子丫鬟跟着进来,围着陈妙妙。 白夫人扶着陈妙妙,替她擦着嘴巴边的血,“老爷,妙妙这是怎么了?” 她转头看到被小果扶起身的白林呵斥道:“是不是你!你害了你哥哥,还要害死你妹妹吗?” 白林身子一僵,眼睛有些酸涩。 “大夫来了。”婆子带着大夫走到陈妙妙身边。 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陈妙妙,满脸的担忧。 小果扶着白林站在厅里的角落。 “醒了,姑娘醒了!” “快,把姑娘送到榻上休息。”白夫人焦急地说道。 婆子抱起陈妙妙,一行人走出了厅里。 白相爷看向一角的白林,“为父早就同你说过,燕王殿下心中无你。今日他这举动,心中怕是对你也无半点善念了。” 白林盖住眼里的失落,扶着小果走到白相爷面前跪下,“是女儿错了,女儿愧对父亲平日的教诲。” 白相爷脸色放缓,“今日你闹断亲之事,为父不再跟你计较!这段时间你就住这院里的西厢房,让丫鬟去请大夫把脚治好。” “谢谢父亲垂怜,女儿知道了。”白林叩拜一下,瘸着腿退了出去。 小果抹着泪,“姑娘,三姑娘存了心要害死您,老爷夫人竟然一句训斥都没有。” 白林面色淡然,别说陈妙妙这事没成,就算成了。父亲也不可能会为了她去严惩陈妙妙。 她心口有些酸涩,她只是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能留在府里已经是他们对她的恩典。 白林眸子暗沉,“咱们回屋子里吧,我有些累了。” 第18章 燕王 白相爷眉头紧锁,冷眼看着桂妈妈,“你老大的胆子,敢欺瞒我和夫人!” 桂妈妈扑通一声跪下,“老爷!是孟妈妈让老奴往二姑娘的吃食里下药,老奴不肯,孟妈妈便而拿晓红的性命威胁老奴! 到半夜时三姑娘屋里的春儿让老奴带人去紫竹院,说是要去抓小果。 老奴去的时候院子已经起火了,进去时看到小果护着昏迷的二姑娘在后院躲着。便把她们救了出来。” “你可还看见别的什么人吗?” “除了被火柱压住的孟妈妈,二姑娘和小果,再没看到其他人。” 白相爷神情阴郁,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道:“这次念在你救出二姑娘的份上不追究你的过错,若有下次,把你们全家都发卖了。” 桂妈妈感激涕零地磕头,“谢老爷大恩,老奴下次再也不敢了。” “滚。” 桂妈妈连爬带滚地退出了屋子。 白相爷出了厅往白夫人的寝室走去。 白夫人看到他过来迎了过来,“老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相爷叹了一口气,在屋里的炕桌旁坐下,“你们都下去,我有话对夫人说。” “是。”许妈妈把丫鬟们都赶出去,把门带上。 白夫人见他眉头紧锁,知道此事怕是不简单,忙给他倒了杯茶递上。 白相爷接过茶却没心情喝,把脑子中把事件梳理了一下,缓声道:“燕王利用了妙妙要把白林绑去王府。” 白夫人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老爷,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妙妙最是温顺,这事定是被人撺掇的!” “妙妙心性软,被燕王哄两句,再加上身边的孟婆子怂恿,便做了这出错事。她这性子要改,那腌臢婆不能留在她身边了,丢去庄子上,自生自灭。” “是。”白夫人也早就想把孟婆子打发了。 “那晓红是谁绑去燕王府的?” 白相爷细想了下,“能在府里来去自由的人,怕只有皇城司了。” “皇城司?他们来我们府上做什么?” “白林昨日在巡检司接触到了那案件中的犯人。那犯人被人灭口前,白林在那。皇城司定是想来问那人临终前说了些什么?” 白相爷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火是孟妈妈放的,被皇城司的人撞见,逼问下知道了她们要把白林绑进王府。” 白夫人捂着胸口满脸震惊,“这么说,晓红是皇城司逼着巧儿送进的燕王府的马车内的。然后,巧儿返回紫竹院救孟妈妈时被烧死了?” 白相爷点了点头,“女子失踪案”查了这么久,听说一点线索都没找到。之前我听到点传闻,说其中牵扯着燕王殿下。 这次皇城司在义庄找到了线索,晚上燕王就要来绑白林,他们怕是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把晓红绑进马车是在投石问路!” 白相爷握着杯子的骨节泛白。 白夫人深吸一口气,表情如临大敌,“现在燕王府门口闹成这样,燕王会不会迁怒我们?” 白相爷沉默了,燕王若是真跟此事有关,结亲怕是会牵联到白家。 燕王府内。 坐在太师椅上的燕王面前跪着十几个仆人。 为首跪着的妇人,全身都快趴到地上,“燕王殿下,老奴实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啊,求王爷饶命。” 一个着深色布衣的仆人浑身颤抖,想开口说话,终是把嘴闭上了。 燕王把玩着手里的一串玛瑙珠子,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抬腿一脚把人踹翻到一丈开外。 “废物!” 仆人起身趴到地上,“王爷饶命,小的当时想细看时袋子里是不是白家姑娘,可正巧有人影经过,小的怕被发现……” “啊!!”仆人话没说完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一条通体深黑的细犬咬到他的脖子,利齿陷进皮肉,血柱喷涌而出。 跪着的众人大气不敢喘一下,缩紧身体,瑟瑟发抖。余光看着仆人抽搐了一下,没了动静。 燕王招了下手。 细犬松口开喷了一下气,拿舌头舔了一下鼻头走到燕王身边坐下。 燕王剑眉星目,一双细长的桃花眼,有棱有角的脸异常俊美。眼里流露出的似有似无的笑意,看似深情,实则寒意逼人。 他慵懒地开口道:“把他拖下去做成肉丸,晚上给元化加餐。” 几个黑衣侍卫走进来把仆人拖出去。 细犬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拿头蹭了一下燕王的腿。 侍卫在门口抱手禀报:“燕王殿下,陛下召见。” 燕王摸了摸细犬的头,抬腿往屋子外走。 门关上,屋子里传出众人的惨叫声…… “王爷,外面围满了人,咱们恐怕得乔装打扮一番才出得了府。白姑娘这一招真是狠!” 燕王嗤笑了下,仿佛听到一件有趣的事,“白林空有一张娇媚的脸,行事却古板守成,无趣得很。 如果,这事是她做的,倒是有点意思了。” ** 早上天空就十分阴沉,待到中午开始下起了大雨。 北风加上瓢泼大雨,湿冷冻人。 马上要立冬了。 白林整理好仪表去主院跟白夫人用膳,走到半路时听到廊下丫鬟们偷懒躲在一块闲聊。 “挺奇怪的,府里派人去找巧儿的家人来领遗体,结果他们一家人都不见了。” “听说是连夜搬走的。” “巧儿的老子娘不是在宫里当差吗?听说还是个管事嬷嬷……” “定是在宫里得罪了什么贵人,遭殃了吧。” 几个丫鬟看到白林过来,纷纷闭上嘴巴,“二姑娘安。” 白林在廊下站了一会儿,关于巧儿死在紫竹院的事,她心中也有疑惑。 到了膳厅门口,许妈妈把她迎了进去,“姑娘,刚才老爷说让您吃完午膳陪夫人去宫里,贤妃娘娘传召。” 白林垂下长长的睫毛,贤妃娘娘,燕王的生母。 这个时候传召,想必是为了燕王的事。让她进宫,就是想找个出气筒,发泄怒火。 “嗯。” 白夫人一脸愁容,看到她来,立马开口道:“林儿,你妹妹这次做事确实没了章法……” 白林没有说话,给白夫人的碗里夹了点菜。 白夫人脸上浮现出焦急的神情,“林儿,现在天寒地冻的,祠堂冷。你跟你父亲说几句好话,饶了她这一次吧。” 她放下筷子,“母亲可跟父亲求过情?” 白夫人点了点头。 “既然母亲劝说都无用,女儿人微言轻,怕是开了口只会讨得父亲厌烦。” “林儿,你现下不是也没事吗?原谅你妹妹这一次吧。” 白林心口抽痛,面上保持着平静,轻声问道:“母亲,想好进宫要跟贤妃娘娘说些什么了吗?” 第19章 欺负 白夫人眉头拧到一块,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一直到未时,用完午膳她和白夫人两人坐到进宫的马车上,白夫人的眉头都没舒展,原本苍白的面庞更是笼罩了一层阴霾。 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桂妈妈的声音传了进来,“夫人,姑娘,前面燕王府的马车被人包围,咱们得绕道走了。” 白林撩开车帘,远处一辆四马车驾被百姓们团团包围,人太多,侍卫们护着也寸步难行。 车驾后一匹棕马朝着她们的行驶的方向跑去,马背上的男子面若桃花,身着一袭剪裁合体的华贵锦袍,衬得整个人身姿挺拔修长,风流倜傥。 那是燕王,严璟玄。 她面色阴沉,松开了扶着窗帘的手。 马车到了皇城口,白林扶着白夫人下马车。 两人在城门口等一会儿,一个小公公和两个宫女迎了过来。 “白夫人,白姑娘安,请随奴家往这边走。” 雨已经停了,皇宫内的夹道上,地上到处都是积水。白林一行人脚步匆匆地往瑶华宫赶。 远处迎面走来一队仪仗,小公公低下头轻声说道:“是太子殿下的轿辇。” 白林远远地看了一眼,这才是严璟墨本来的样貌。 严璟墨闭着眼睛,手撑着头,白色的皮毛大氅围在脖间衬得他因常年病弱的皮肤苍白似雪,五官立体分明,浑然天成的俊美之中蕴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 仪仗走近,她低下了头。突然身体被人推了出去,冲到仪仗中把抬轿辇的人撞到一片。 “啊!”宫女们尖叫着,一片混乱。 “大胆,何人敢冲撞太子的轿辇。”瘦公公抓着白林,抬手朝着她的脸挥来。 头顶传来略低沉的声音,“罢了,雨雪天路滑,无心之过。无需责罚。” “诺。”瘦公公刮了白林一眼。 “谢谢太子不责臣女之过。” 仪仗走远,白林起身,抬头在小公公眼里看到了一丝狡黠的神情。 她抬手给了小公公一记耳光。 “你!你敢打奴家!奴家是……” 她再抬手又是一巴掌,“太子殿下仁慈不计较,我也不想节外生枝。接下来的路,你们给我老实点!” 刚才摔倒时掌心着地擦出了血,她拿出帕子把手随便包扎了一下。 “林儿,贤妃娘娘定因此事在生气,你怎么还能打她的人。”白夫人隐约觉得白林好像变了,以往她最是循规蹈矩,今日里怎么如此嚣张? “母亲,我也是为着贤妃娘娘和燕王殿下着想,咱们是被贤妃娘娘召进宫的。这些宫人没有眼力见,见女儿腿脚不便要摔倒也没人扶一下,冲撞到了太子殿下! 若不好好教训一下他们给别人看,别人还以为咱们与娘娘伙同起来故意给太子殿下找不痛快呢。” 白夫人似懂非懂地点了下点。 小公公捂着脸心里压着气,阴阳怪气地说道:“姑娘是相府家的,您冲撞了太子殿下还要扯上我们娘娘,生怕娘娘会责怪您一样。” 她抬眼瞥向小公公,“贤妃娘娘深明大义,自是不会责怪我,就怕有多嘴的奴才到娘娘跟前乱嚼舌根。太子饶过了我,娘娘反而责怪上了。” 小公公斜长的眼睛盯着白林,语气嚣张地说道:“洒家只是个奴才,姑娘打骂了,洒家也不敢有怨言。 只是姑娘这话说得怪? 太子殿下饶了您,贤妃娘娘若是因此事再责怪您,倒像是把太子不放在眼里。 可若是由着您随意打骂她的奴才,又显得她怕了太子。 您扯着太子的旗子对贤妃娘娘不依不饶,这是何意?” 白林面容放缓,柔声道:“田公公,我跟燕王殿下的婚事是过了文书的。在宫里,我的脸面便是燕王殿下的脸面。 刚才的事,我罚了你,就免去了被有心人告到陛下面前,恶意挑唆燕王殿下和东宫的关系。” 田公公缩了一下脖子,低着头,刚才嚣张的气焰灭了一半,小声道:“姑娘罚就罚了,何必拿陛下压奴才。 白林拍了一下身上的雨水,“田公公,我知你受了命,上头主子心里有气,撒了,这事便罢了。若是有些做奴才的没眼力见,去主子身边胡说八道,日后受苦的可只有自个儿。” 田公公细长的眼睛睁惊恐地睁大了一些,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白夫人心惊一下,反应了过来,刚才白林是被公公推进仪仗队的。 白林若是现在不教训这些奴才,等会儿面见贤妃娘娘时,这阉人定会把冲撞太子的事全栽到她们头上。 贤妃娘娘心里有气,故意让下人使绊子,找借口责罚她们母女。 白夫人帮着白林说道,“田公公别怪我家林儿,她一心为着燕王殿下着想,还望公公体谅。” 白林见白夫人终于明白她的意思,心下也松一口气。母亲是太傅独女,从小被宠着长大,不喜冲突,争抢。 可若是人生顺遂,谁又愿意靠争抢过活。 田公公气势彻底弱了下来,不为别的,只要白林一日没有被退婚,她就是未来的燕王妃。他们做奴才的虽说要忠心,但也要左右逢源。 婆婆和儿媳之间的事,他不能掺和得太深。 田公公抬起手又给自己打了两耳光,指着几个小宫女骂道:“白姑娘教训的是,你们也是一群没有眼力见的,白姑娘腿脚不方便也没说扶一下!赶紧好生扶着点,别让姑娘再摔着了!” “是。”小宫女们眼都不敢抬一下。 白林面容放和善,柔声开口道:“我这衣服弄脏了,需得整理一下仪容才能去面见贤妃娘娘。” 田公公点头哈腰道:“是洒家思虑不周,姑娘还随洒家先去偏殿换身衣服。这边请。” 瑶华宫。 白夫人跟着田公公一行人去给贤妃娘娘请安。 白林由宫女们带进偏殿更衣,屋内燃着香银碳,身体立马便暖和了起来。 香银碳产量稀有,白霜,无烟,难燃,不易熄,有淡淡的香味让人感觉到舒适,只有受宠的嫔妃宫里才配拥有。 “你们都出去吧,我自己换便成了。” “是。”宫女们出去,把门带上。 衣桁上由里到外的衣服都已经摆放好,她把湿冷的衣服一件件脱下。刚才摔那一跤她跌落在积水中,衣服由内到外都已经湿透。 她解开底衣带只剩亵衣时,闻到了一丝不属于这个房间的气息……警觉了起来。 “谁在哪?”白林呵斥道,拿件衣服把自己裹起来。 第20章 恶心 白林沉下心,细想,贤妃虽不喜她,但若是她在瑶华宫坏了名声……贤妃也难辞其咎,燕王的脸也丢尽了。 这人不是贤妃安排的。 她探头看了一下门口,没有看见宫女的人影。她脱成这样,大声喊人不妥,也不能跑出去。 白林慢慢挪到桌子上旁,拿起桌子上的花瓶。 冷冽的低沉的声音传过来,“你什么目的?” 白林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严璟墨! 她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 刚才在夹道上碰到严璟墨大概是他刚面见完皇帝回东宫,算算时辰,他来得还真快。 “公公还真是胆大妄为,连贤妃娘娘的宫殿都敢随意闯入。你再不走我便叫人了。”白林不想在现下这情景中跟他解释自己诓他的原因。 严璟墨低沉的声线带着压迫的气息,“附近来了几只野猫,人都去捉猫了。” 白林眼皮跳了一下。贤妃怕猫,人是严璟墨故意支走的! “是你让那丫鬟的表哥去王府门口闹燕王横刀夺爱,把舆论的风向一下子从绑架民女变成皇家夺人所爱!”严璟墨语气中是压抑住的怒火。 白林听到严璟墨的声音靠近,屏风后慢慢显出一个修长的身影…… 她心下有些慌,虽然严璟墨现下肯定也是公公的身份示人,但她知道他是个正常的男子。 她现在只着亵衣,十分没有安全感。 “你站住,我现在不方便跟你解释……” 严璟墨没发现白林语气中的慌张,以为她又在诓自己,拖延时间找借口,绕开屏风一把抓住白林的手腕。 白林惊慌失措,手里的花瓶摔落到地上。 严璟墨扯她手腕的力道让她本就站不稳的身体失去平衡,人一整个撞进了严璟墨的怀里。 “你放开我!”白林咬牙切齿呵斥道,男人坚硬的胸膛撞得她脸生疼。 “别给我耍花样!”严璟墨抓着她的手腕加重了力道。 白林又羞又恼,一口咬在严璟墨的手臂上。 “松口!”严璟墨蹙眉,齿尖发出咝的一声。 “呢熊手!”白林咬着严璟墨口齿不清。 严璟墨气恼,抬起另一只手要抓白林的后脑勺,低头看到她后背一整片雪白的肌肤……他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女子只着亵衣。 白林感觉自己手腕一松,身上盖了件衣服。 她把衣服扯紧,脸颊微红,抬头满是愤怒地盯着严璟墨,沉声道:“我能告诉你的只有,我恨他,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偏殿外,捉完猫回来的宫女听到屋子里有响声,轻声问道:“白姑娘,你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我没事,马上便好了。”白林再转身时,严璟墨已经消失,摔在地上的花瓶也不见了踪影。 穿戴整齐,她打开门,宫女扶着她走到瑶华宫的正殿。 站在门口便听到里面贤妃与另一个女子的笑声。 燕王生母,贤妃和她侄女年婵梦。 白林走到厅里,跪在白夫人身边,“贤妃娘娘万福金安。” 贵妃榻上躺着位美妇人,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跟燕王如一个模子刻出来般。 她进来后,那双眼睛里的笑意瞬间变成冷的深潭,冰冷幽暗。 前世,贤妃知道她是假千金后,第一个跳出来要跟白家解除婚约。 三番五次地为难她后,她才知道,贤妃想把娘家的侄女年将军家的幼女,年婵梦嫁给燕王。 年婵梦天真美丽,却也十分愚蠢,上一世被陈妙妙利用,活活玩死。 年婵梦捂着鼻子用天真的语气说道:“姑母,我有阵子没见着白家姐姐了,她怎么身上有股子怪味啊。” 贤妃眼里含着笑意,用帕子捂着嘴,“白姑娘刚从东司回去,想必还没洗干净吧。” 白夫人神色难看,却不敢言语。 白林勾了下嘴角,跪直身体,闻了一下衣服的袖子,缓声道:“这衣服是在娘娘的偏殿刚换上的,那殿里怕不是死了老鼠,味道染到了衣服上。 娘娘何不养几只猫在宫里捉老鼠?免得老鼠吱哇乱叫,还臭了屋子。” 年婵梦讥讽道:“连姨母怕猫都不知道,还说一心为着璟玄表哥?你既没心,就不要再缠着表哥了!” 白林眉头微蹙,拿手放到耳边按了一下。 年婵梦反应过来了,“你!你才是老鼠!你才又吵又臭!” 贤妃的脸沉了下来,眸光中闪过一抹寒厉,“白姑娘真是好气派,本宫可是听说你一进宫便把本宫派去接你的人都教训了一遍。” 白林神色淡然地回道:“求娘娘恕罪,臣女一心为着燕王殿下的名声着想。” 贤妃动了下,宫女扶着她坐起身,冷声道:“你字字句句为燕王着想,这个节骨眼上,半夜往燕王府送了个婢女,这是何居心?” 白夫人惶惶不安,叩拜,颤声回道:“求贤妃娘娘恕罪,臣妇特来请罪。” 贤妃眼尾挑动,“请罪?本宫看你们这样,像是来给找本宫问罪的呢?” 白夫人颤声道:“贤妃娘娘,燕王府若是没人接应,白家的婢女就是长了翅膀也……” “好大的胆子!” 白夫人趴在地上不敢再言语。 贤妃那双桃花半眯,“白夫人想怎么善了此事?” 白夫人偷看白林一眼,轻声说道:“两家订了婚,就说那丫鬟是相府送给王爷的暖床婢子。此番说词,两家脸上都有光,还能堵住悠悠众口。” “不行!” 白林和年婵梦异口同声的说道。 年婵梦垮着脸呵斥道:“那贱婢连给表哥提鞋都不配,还想爬表哥的床?做梦。要我看就直接打死丢去喂狗!” 白林保持仪态,娇艳的眉眼中却带着丝焦急,义正言辞地说道:“娘娘,王爷身边的侍寝的女子理应由王妃安排。我现下还没入门……” 贤妃勾起嘴角,讽刺道:“你还没进门,就开始排挤王爷身边的女子了?” “林儿!”白夫人眼神警告白林。 “娘娘,臣女不是善妒,只是正房还没进门,这番做派会有损王爷的名声。” “你的意思是,王爷没有娶你之前,身边不能有女子侍寝?”贤妃沉下脸,声音压迫地看着白林。 第21章 执着 白林倔强地看着贤妃,一副深明大义神态地说道:“臣女知道,王爷身为皇家子孙承担着为皇室繁衍子嗣的职责。 臣女进门后,定会仔细为他挑选合适的女子侍奉左右。” 贤妃本也觉得那婢女不配侍奉燕王,但白林被燕王送进东司搓磨了三个月竟还没死心,做着嫁进燕王府做王妃的美梦! “那女子本宫见了,温顺纯良,怎么就不配侍奉燕王了?要说身份,你个贱民养的,又有什么资格嫁给吾儿!” 白林杏眼里浸满了泪水,轻咬下唇,哽咽道:“臣女与燕王殿下是有订婚书……” “哼!”年婵梦不屑地冷哼一声,“白姐姐,今天相爷因家里走水的事请了假,你那婚书怕是已经烧毁了吧!” 白林保持着得体的仪态,发间的步摇却因为她摆头的动作,撞得叮当作响。 泪水控制不住如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掉落,“就算臣女的婚书烧毁了,燕王殿下那儿还有一份…… 而且我们是陛下指婚的!” 年婵梦白了一眼她,“少在这装可怜了!陛下指婚的是白家血脉,不是你!” 贤妃娘娘蹙眉指着白夫人呵斥道:“你们白家做出如此下作的事,还有什么脸与燕王殿下结亲!” 白夫人心慌,叩头道,“贤妃娘娘,息怒。那婢子的事全凭娘娘做主!林儿她关心则乱,胡乱言语。回去后臣妇定会狠狠责罚她!” 白林垂下眉眼,拿帕子抹出眼泪,声线轻柔却掷地有声地说道,“娘娘原谅臣女的狂妄,臣女与燕王殿下两小无猜! 除非他亲自把婚书当着臣女的面撕毁,否则臣女定会纠缠到底!” “你!”贤妃满脸怒意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脸上却不可察觉地滑过得意的神色,身子一软向榻上倒了过去。 “娘娘!快点去请太医!”宫人们被吓到,忙成一团。 文德殿内。 燕王一双桃花眼浸满了笑意,嘴角漾起浅浅的弧度,不咸不淡地开口道:“父皇别气坏了身子,别理会那些流言蜚语。都怪孩儿生得过分迷人,这才招着女子们趋之若鹜。” “还在那嬉皮笑脸,这些都是弹劾你的折子!”皇帝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拿着折子重重地拍着桌子。 “让孩儿都看看写了些什么?”燕王把头往书桌上张望。 皇帝拿折子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头,“没个正经!整天只会吃喝玩乐!” 燕王毫不在意地摸了摸头,笑眼弯弯,悠哉地开口道:“父皇若没别的事要问,孩儿要去喝羔儿酒了~” 皇帝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茶杯时撇了他一眼,“好喝吗?” 燕王走到皇帝身边,神秘嘻嘻地说道,“父皇,酒好不好取决于行酒令好不好玩~ 时下流行飞花传酒,宴会上,一朵花,一个个传下去。每传到一个人手里就撕下一片花瓣作词一首,若是做不出,或是到他手里花瓣撕光了,那便要罚酒!” 皇帝摸了摸自己的翘着的胡须,脸上流露出欣喜的神色,“听着颇有些意思~” 牙公公在一旁也听着起劲,燕王殿下每次进宫都会说些外面好听好玩的,逗皇帝开心。 陛下心情好,他们的差当起来也轻松许多。 燕王越说越得意,“那是自然,若是有美娇娘相伴左右……” 牙公公轻轻地清了一下嗓子,提醒燕王。今天皇帝叫他来宫里就是因为,他绑了个女子进王府的事。 燕王闭上了嘴,看着皇帝眯着眼睛瞪着他。 燕王马上装作一副老实的模样,“父皇,孩儿错了。” 皇帝吹了一下胡子,靠在椅背上看着他,“你现下还未成亲,收敛些,别伤了白家姑娘的心。” “父亲,那白家二姑娘为人古板,十分无趣。她并不是白家的真千金,孩儿与她的婚事是不是可以作罢?” 燕王笑着的眼神提到白林后冷淡了许多,声音变得漫不经心。 “胡闹,世家贵女要的便是那份端庄沉稳。白家二姑娘寡人见着极好,正好管管你这浪荡的性!” 燕王神情散漫,眼神里透着冷傲。 一个小公公脚步匆忙地走了进来,“陛下,瑶华宫贤妃娘娘晕倒了。” “怎么回事?叫太医了吗?”皇帝面露紧张的神色。 燕王挑了一下眉,白林现下应该在瑶华宫……他嘴角勾起,懂了贤妃的用意。 “父皇,孩子去看看母妃。” “嗯,寡人同你一道去。”皇帝起身。 牙公公小声劝道,“陛下,兵部尚书齐大人还在外面候着,说是有要事禀报。” 燕王对着皇帝行抱手礼,“父皇,母妃想必是老毛病又犯了,孩子去看看便成了。” 皇帝点了点头。 燕王走出文德殿,小公公为他披上披风。 天气阴沉,似又要下雨。 白林跪在瑶华宫正殿外,寒风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她抬手把头发挂到耳后。 白夫人抓着田公公的袖子,“公公,你再跟娘娘求求情,林儿她不是故意惹娘娘生气的。” 田公公细长的眼睛闪着精光,“白夫人别为难小的,白姑娘把娘娘气晕了过去。此等大逆不道的举动,娘娘没有一同责备您已经是万幸。您赶快回去吧。” 她在白林身边蹲下,“林儿,跟娘娘认个错,别再惹她生气了。” 白林身体跪得笔直,眼神坚定地盯着白夫人,正色道:“母亲,女儿没有错。” 白夫人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你!” 白夫人唉了口气,贤妃素有宽容大度的名声在外,太医过来看过没什么大问题想必也不能怎么为难白林。 白夫人走了半盏茶的时间,燕王走进了瑶华宫,来的路上他已经听公公诉说了事情的经过。 他踏进宫门便看到白林跪在空旷的殿前。 他走近时,白林缓缓抬起了头,少女未施粉黛却肌肤胜雪,目如明珠生辉,点绛朱唇,娇艳欲滴。 不得不承认,白林这张脸担得起国色天香的名头,若不是因为那件事…… 想起往事他的眸子暗了下去。 “燕王殿下万福金安。”白林柔声道。 燕王眼底一片凉薄,离开时扬起的风吹乱了白林刚整理好的碎发。 “父皇让御膳房做了母妃爱吃的点心让孩儿送过来。” 燕王进殿内看到贤妃和年婵梦坐在一块玩着牌九。 “表哥快来玩。” 三个吃着点心,玩了一会儿牌。 啪嗒,啪嗒的雨声打在屋檐上。 “娘娘,下雨了,白家姑娘还在殿前跪着呢。”田公公斜长的眼睛低着,小声禀报道。 燕王声音冷冷地响起,“母妃太过仁慈,才纵得他人不知天高地厚。让她跪着!” 第22章 断情 暴雨倾泻而下,雨点无情地砸在白林身上,她忍着脚上的痛跪得笔直,单薄在身体在雨中摇摇欲坠。 雨顺着白林长长的睫毛滑落在苍白的脸庞,滴进面前的小水坑中,水滴溅起一层层涟漪。 倒影中,她的面庞沉静得骇人。 乌云蔽日,大雨如注,似瀑布般倾斜而下。从宫殿的窗外望出去,只能看到个模糊的人影。 年婵梦视线从窗口收回,天真稚气的脸上满是得意,白林这蠢货把身体跪得笔直,连柔弱都不会扮,怎么可能引起表哥的怜惜。 不过,白林扮怜惜也没用,表哥从进来到现在连头都不曾偏向那边看一眼。 “玩牌专心点。”燕王笑道敲了一下年婵梦的头,余光看到暴雨中跪着的人,眸色暗了下来。 贤妃捂着嘴笑,“这丫头玩得真差,本宫又赢了。” “母妃手气好。”燕王收回视线,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满是笑意。 “表哥教我嘛!”年婵梦缠着燕王求教。 田公公走了进来,“燕王殿下,您的随从送了个盒子过来。” “嗯。”燕王接过盒子后起身,“孩儿该出宫了。” 贤妃恋恋不舍地看着燕王,“白家送去的那婢女你不必担心,母妃自会处理。” “母妃是想如何处理?” 贤妃温和的面容上蕴藏着一丝狠辣,“那马车夫是个蠢货,与那婢子凑成一对罢了。对外就说两人私相授受,马车夫私自把人绑进王府藏匿。败坏了燕王府的名声,把两人公开处置了。” 燕王低声一笑,慵懒的声线,漫不经心地开口道:“马夫已经成了元化的晚餐。婢子既是白家送来的,留下便是~” 贤妃眼尾一挑,燕王心中有了谋划,她也不必再操心。 “行,依你。” 年婵梦不开心了,“表哥,那婢子身份卑微,怎么能侍奉你。” 燕王笑眼弯弯,“小丫头,别插嘴。” “表哥,我不小了。我也就比白林小一个月,她能做你的王妃,我也可以。”年婵梦站起来抓着他的袖子撒娇道。 燕王摸了摸她的头,跟白林比,娇俏有余,艳丽不足。 他发现自己下意识把年婵梦跟白林比较,沉下了脸,“你再陪陪母妃,本王先告退了。” 年婵梦察觉燕王神情不悦,也不敢再言语,嘟着嘴坐回凳子上。 白林的视线开始模糊,身体也麻木到失去了对冷和疼痛的感知。模糊间她看到了一个影子靠近,雨似乎也跟着停止了,没有再滴落到她身上。 抬眼,宫人撑着伞站在一旁,燕王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看着你时,会给你一种被深情注视的错觉。 “殿下。”白林声音有些嘶哑。 燕王眼睑耷拉着盯着她,眼神中透着傲慢,“你如今的身份有什么资格再做本王的王妃?” 白林脸色异常苍白,声音虽平静却带着颤音,“璟玄哥哥,撇开身份尊卑,你我自幼一同长大。你于我,从来没有一丝真心吗?” 燕王嗤笑一声,满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他擒住白林的下巴,语气轻挑,“你既痴迷本王,本王昨晚请你入府为何不来?” 白林眼里满是震惊,“璟玄哥哥……” 白林脸上挨了重重的一巴掌,摔倒在地上。 “闭嘴!不准你这么叫本王!” 他拎起白林的衣领,厌恶地说道:“你既能拿那册子威胁东司的嬷嬷,想必也知道是什么东西。” 白林眼里满是绝望,轻声质问道:““女子失踪案”真的跟你有关系吗?殿下,柔则县主与我们一同长大,你不可能害她的,对吗?” 燕王一副了然的表情,勾起嘴角,“你找这册子就为了看上面有没有她的名字!找到了吗?” 白林缓缓摇头。 “她在地府等你,去找她吧。”燕王用力地掐着白林的脖子。 白林面容平静,没有挣扎。 “你不怕死!”燕王手上松了力道。 “能死在殿下手里,我死也瞑目了!我死后,也是你的未婚妻。”她眼角落下大颗,大颗的泪珠掉落在燕王的手上。 燕王一脸厌恶,推开她。 白林趴在地上用力咳嗽。 燕王从盒子里拿出一张红色的纸,“你要的订婚书,给你。” 他拿着纸要撕时田公公出声提醒到,“燕王殿下,您私自撕毁婚书,怕是会引起陛下不悦。” 燕王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继而悠然地开口,“白林,冲撞贤妃,使其旧疾复发,生命垂危。” 白林摇头,眼里满是惊恐。 燕王抿了下嘴角,冷眼看着她,缓缓吐出几个字,“要么你去跟父皇跟前求退婚书,要么你们全族获罪下狱。” 白林脸色惨白,颤抖的跌坐在地上,拼命摇头。 “本王耐心有限!” 燕王一脸不耐烦,倒数道:“三。” “二。” “我去跟陛下说退婚!我……”白林仰望着燕王,眉眼间满是绝望。 燕王神情冷漠,把婚书撕碎扬到白林的身上,抬腿头也不回地离开瑶华宫。 贤妃和年婵梦站在殿门口看着白林躬着身体,一片一片地捡起散落满地的碎纸屑。 年婵梦心情大好,“姨母,外面冷。咱们回去继续玩牌。” 贤妃拿帕子捂住嘴盖住疯狂扬起的嘴角,“去,把白姑娘送出宫。别让人家以为本宫苛待她。” “是。” 东宫书房内。 严璟墨坐在轮椅上翻看东司近几年人头出入登记的抄纸,看到了白林的名字。 耳尖不易察觉地红了。 一个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边,“殿下,线索断了。东司的几个管事嬷嬷也死了,她们的家人下落不明。” 严璟墨眼底一抹猩红,抬手把纸放到蜡烛上,火苗瞬间吞噬纸上黑色的文字。 见暗卫还留在原地,斜眼望过去。 “还有事?” “白家二姑娘从瑶华宫出来了。” 严璟墨往窗外望了一眼,屋外风雨交加,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田公公把白林送到皇城门口,狭长的眼睛微微笑着,他完全没打算把手中的伞递给白林,“姑娘一路好走。” “有劳公公相送。”白林神色平常,扶着城墙走入雨中。 第23章 假意 身后的城门哐地一声关上,深秋寒夜,瓢泼大雨,白林眼里不自觉浮现出森冷的笑意。 终有一天,燕王会后悔今天没有杀了她。 她走出屋檐下,没感觉到雨点落在身上,抬起头看到一个身影撑着伞站在她的面前。 “二姑娘,上车吧。” 白林看清来人,是父亲车架的车马夫。 “怎么是你来接我?”女眷用车另有车夫,不可能叫他来。 “二姑娘,老爷在居仙楼与同僚喝酒,叫小的来接您。现下酒局差不多该结束了,小的接上老爷,咱们一同回府。” 白林心有疑惑,但父亲身边的人她还是放心的。 “走吧。”她撑着身子进入车厢内。 一个暗色的身影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消失在夜色中。 马车驶到酒楼,白相爷站在酒楼门口不满地看着马车夫,“你去哪了?” 马车夫脸上起了一丝疑惑,不是老爷派人跟他说去皇城门接二姑娘的吗? 老爷有时候喝了酒是有些健忘,他小声地答道,“小的去皇城门口接二姑娘去了。” 白相爷才想起来,夫人差人禀报过他,白林被留在瑶华宫。 他沉下脸,没再说话,坐进马车。 “父亲。”白林刚才昏迷了一下,感觉到马车有人进来了,便醒了过来。 “死心了吗?”白相爷坐在厢轿中间问道。 白林哽咽着从湿着的衣袖子里拿出撕碎的婚书递到白相爷面前。 “五更疏欲断,一树碧无情。” 白相爷撇了白林一眼,心中松了口气,白林这倔丫头也该死心了。 马车到了相府,白林由婆子扶着去到月华阁。 小果站在院子门口,看到白林颤颤巍巍走过来,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赶忙上前去扶着她。 “姑娘,你衣服怎么全湿了?”小果扶着白林进到了西厢房。 “没事,去烧些热水进屋。”白林脱下外面的大氅。 贤妃为了不让皇城内的人诟病她贤善的名声,便让宫女给她梳了发,却没给她换衣服,只在外面披了件大氅就把她赶出了宫。 一路回来,大氅已经浸湿透了。 小果从厨房叫完水后,回到屋子为白林拆下盘发,把湿发梳顺。时不时地往窗外张望。 “头发都梳好了,水怎么还没有送过来?” 一个小丫鬟路过房门口,小果叫住她,“二姑娘要用水,三叫四叫你们都没有送过来,怎么回事?” 小丫鬟阴阳怪气道:“三姑娘晕倒了,下人都去那边院里伺候,咱们人手哪里还够伺候二姑娘的。” 小果气得眼眶通红,抹泪道:“三姑娘在祠堂跪了没几个时辰便装晕,又是看府医,又是去外面请名医。 我们家姑娘回来热水都用不上!你们这么怠慢她,回头夫人责怪起来,你们担当得起吗?” 小丫鬟翻了个白眼,“夫人也在三姑娘的院子待着呢~二姑娘就省点心吧,她不就是淋了点雨吗,擦擦就得了。” 白林起身走了出来,“三妹妹身子弱,做姐姐的理应去看看,走吧。” 小丫鬟拦着主仆俩,“二姑娘,你这一身湿寒就别去了,免得过染病气到三姑娘身上。” 白林冷眼看着小丫鬟,沉声道:“我还当你瞎了看不见呢?这不是知道我身上湿着的吗?” 小丫鬟脸上五颜六色,“二姑娘稍等,热水马上给您送过来。” ** 雅琴院内灯火通明,丫鬟婆子们忙碌着。 陈妙妙柔弱地躺在床上,“母亲,您别伤心。女儿没事的。” 白夫人抹着泪,抽泣道:“你父亲也忒狠心了点,你这都吐血了,他还让你去祠堂罚跪。” 陈妙妙伸手搭在白夫人手上,“母亲,女儿有错,父亲罚女儿,女儿不敢有怨言。” 白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你这身子随我,病弱。你就好好在院里养着,祠堂那边,我就算跟你父亲撕破脸也不能让你再去受罚!” 陈妙妙给了春儿一个眼神。 春儿走上前,小声道:“夫人,三姑娘要吃药了。” 白夫人抹泪起身,“你们好好服侍姑娘。” “是。” 白夫人走了后,陈妙妙坐起身,“你们都出去。” 她起身在屋里来回徘徊,招数用尽孟妈妈还是被送出了府! 这次白林没有被扳倒,自己身边一下子少了三个得力的帮手! 这贱人背后定是有人相助,是谁呢? 一阵风,窗户打开了。 燕王身边的侍卫出现在屋里。 “白林死了吗?”陈妙妙走到侍卫面前问道。 今天白林进宫后她给燕王递了封信,让燕王在宫中找个由头杀了白林。 “王爷让卑职过来说一声,殿下最讨厌别人对他指手画脚,他的事,以后您别再操心。” “陈妙妙阴冷地看着侍卫,“燕王今天不杀了她,以后终有后悔的一天!” 侍卫皱眉,“卑职的话传到了,告辞。”说完便消失不见。 陈妙妙一脚把凳子踢倒,要不是因为燕王是未来的皇帝,自己要当皇后,权倾朝野! 她才懒得操这个心! 自古以来,男人都太自以为是了! 女人随便演演深情他们就信了! 都是蠢货! 陈妙妙眼神中满是阴毒,白林这贱人挡了她的道,非死不可! ** 白林泡在热水中打了个喷嚏。 次日便发烧了。 大夫看完后,桂妈妈来给白林的脚踝上药。 “造孽啊,脚踝好了。膝盖上的伤却没见好,这都擦了几天药了,还没有消肿。” 小果看到白林眉头皱成一团,提醒桂妈妈道:“妈妈,你手轻点,姑娘痛。” 桂妈妈手上放轻了动作,“姑娘这是何必呢?燕王殿下本就是要跟您退婚的,您何必再把自己弄成这样? 先不说名声,身体是自己的,不能这样糟蹋啊。” 白林眼底满是凉薄,“有些人以折磨人为乐,主动权只能掌握在他们手中! 若是燕王知道我先起了摆脱他的心思,我恐怕只会比现在更惨。” 她抬眼看向桂妈妈,“晓红现在怎么样了?” “老奴感恩姑娘的大恩大德,她被燕王收房了。” 桂妈妈刷地一下跪在她面前,现下是打心眼里佩服二姑娘,从她拉拢自己开始,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二姑娘算得是真准,真狠! 白林眸子暗沉,以她对燕王的了解,燕王定会收了晓红来恶心她。 小果给白林端了茶过来,“姑娘,王家姑娘来看过您,说是要谢谢您上次替她解围。” “王家三姑娘,王秋华?” “嗯,是她。” 白相爷走了进来。 “父亲安好。” “老爷安好。”小果扶着白林坐起身子。 白相爷在屋里的椅子上坐下,怒道:“你在瑶华宫缠着燕王的事闹得京城皆知,成了京中贵女圈的笑柄,相府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第24章 陈家 白林眸子暗了下来,定是贤妃把昨天她在瑶华宫的事添油加醋地传出去了。 “父亲,女儿知错了。”白林从床上下来,跪在白相爷面前。 白相爷瞥了一眼白林,冷声道:“跪去祠堂好好思过!” “老爷,二姑娘她还发着烧呢,等她好了再去吧。”小果跪在白林身后焦急的说道。 “她都有脸在宫里闹,这点病烧不死她!”白相爷站起身甩手走出了屋子。 “老爷……” 桂妈妈拍了一下小果,让她别说了。 小果扶着白林起身,眼眶又红了,“妈妈刚才为什么不帮姑娘求情,祠堂那么冷,姑娘还病着,怎么还能去那里受罚。” 桂妈妈过来搭把手,扶着白林,“老爷气势冲冲地进来,明显是来找姑娘麻烦的,姑娘主动去跪了祠堂。 我们若再开口争辩几句,姑娘会罚得更重不说,老爷发起火来,我俩的遭殃不说,你还可能被赶出府。” 白林摸了摸小果的脸,“没事,死不了。帮我穿厚点吧。” 跪祠堂正合她心意,跪着这几天她便进不了宫,求不了退婚书。燕王想必也能在陈妙妙口中知道自己的情况。 婚是陛下亲口赐的,想退没那么容易……否则燕王也不会逼她去要这个退婚书。 她还需要点东西,有了那些证据,她便有十分的把握! 这个婚非退不可! 在祠堂跪着的这几日,白林在脑中复盘着前世的事件。 第五日清晨,桂妈妈走进祠堂,“姑娘,那陈家的过来说,陈家老太生病了想见您,夫人赶走了几次。这次他们来人说那婆子要咽气了,想见您最后一面。 老爷说您不必罚跪了,今日去,今日回。” 白林眸子暗了下来,陈家来找她绝对没有好事。 不管陈家什么目的,她刚好可以借这个由头出门。 算算时间,严璟墨也差不多该动手了。 前世严璟墨为了把“女子失踪案”闹大,再次引起陛下的重视,在这个时间点让手下绑了几个豪门贵女。 她要出去碰碰运气,前世她被困在皇城没有机会出来潜进花船,这一世她一定要亲自去花船上看看! 若是柔则县主不在上面,那恐怕就是真的不在人间了…… 小果扶着白林出了祠堂,“姑娘在祠堂跪了这么久,夫人连看都没来看一眼,太狠心了。” “小果,别乱说话。”白林心中也有些酸楚。 她沉下眸子,母亲没来才好,不然怕又是会给陈妙妙下手害她的机会。 桂妈妈和由橘迎了过来。 桂妈妈扶着白林,“姑娘,夫人派我们同姑娘一起去陈家。” 白林点头。 走到相府侧门,马车前后站了婆子家丁十几号人。 由橘扶着白林上马车,“夫人担心去陈家路上出意外,派了这么些人跟着,让姑娘放心。” 小果和由橘,桂妈妈坐在白林两边。马车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下了差不多半个月的雨,终于放晴,街上的人也多了许多。 听着马车外熙熙攘攘的人潮声,白林靠在马车内,闭目养神。 前世,陈妙妙策划落水,她被陈家人指着鼻子,让她代替陈妙妙去死。 白林嘲讽地勾了一下嘴角,陈妙妙想要她的命,陈家这个节骨眼上来找她…… 马车停了下来,白林缓缓睁开眼。 桂妈妈撩开窗帘问道,“怎么了?” “前面似乎是出了什么事,围满了人,堵上了。” 女子爽朗的声音传了进来:“算了,什么算了!小姑娘出来卖花赚点钱不容易,你们撞翻了她的东西就这么走了?” “姑娘家家的别这么凶,小心嫁不出去~她这花能值几个钱啊,怕不是就想讹我们的吧。” “是啊。真当是稀世名花了!喏,这几个铜板就当爷赏你的了。” 几个男子哈哈大笑。 白林听着女子的声音有些耳熟,桂妈妈把头转回来说道,“姑娘,是王家姑娘在为人打抱不平。” 小果掀开帘子,“王家姑娘是个爽朗性子,如侠女一般。” 白林朝着小果掀开的帘子望出去,看到一群人往官府方向走。 马车在城里行驶了半个时辰,出了城门,往东郊驶去。 瑶华宫内。 贤妃举办了茶花会,请来了世家的夫人姑娘一同来赏菊。 陈妙妙跪在一处暖阁内。 贤妃坐在榻上善的面容上蕴藏着怨毒,“听说你家姐姐病了,这都几日了,她还没好?” 燕王逼着白林去陛下面前求退婚书,这贱人还没进宫! 这是存了心在拖延时间! 陈妙妙垂着眉,柔声回道:“回禀娘娘,姐姐身子弱,跟她陈家祖母一样。” 贤妃抬眉,听出了陈妙妙话里有话,“她陈家祖母怎么了?” “昨日傍晚差人来说是快咽气了,今日一早姐姐就出门去陈家了。 现在外面不太平,臣女十分担忧姐姐的安危,让车夫走了幽静的小路,她现下应该快出城了吧。”陈妙妙眼里满是阴毒。 贤妃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狠辣,“是啊,现在外面不太平。”在回陈家的路上出了什么事,也是她命中该绝。 “起来吧,不愧是白家的血脉,漂亮柔顺,本宫看着顺眼许多。”贤妃笑眼弯弯。 “谢谢娘娘夸奖,臣女不敢担。”陈妙妙起身后见贤妃从榻上下来,连忙走过去搀扶。 “走吧,去赏花吧。” 贤妃余光看着陈妙妙,这丫头心眼子比白林多,瞧着是个聪明的。若是真聪明就知道,就算她是白家真千金,燕王也不是她能屑想的。 年婵梦必须嫁给燕王做正妃,燕王需要年家的支持。 陈妙妙垂下眉眼,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贤妃一心想捧她外甥女做燕王妃,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个蠢货,虚有美貌,大脑空空不足为惧。 白林才是她的心头大患!能借着贤妃的手除掉白林,她何乐而不为。 ** 白林带了个话本在马车上看,看得眼睛累了,撩开窗帘看天又阴沉了下来。 路程行了一半,现下应该到了巳时。 “救命!” 白林听到了女子微弱的求救声。 小厮的声音传了进来,“姑娘,前面的路上有女子在求救。” 白林蹙眉,光天化日下,宽阔的路上莫名出现的陌生女子求救,十有八九是碰瓷儿, “别理她,若是她敢拦道便拖到一旁,继续走。” 小厮语气中有些惊讶,“姑娘,这人似是刚刚在市集上,那个被人欺负的卖花女。” 第25章 陷阱 小厮的声音把马车里的几人吵醒,桂妈妈把头伸出去,“姑娘,真的是刚才在街上看到的那女子。她不是跟着王家姑娘去衙门了,怎么会出现在这?” 由橘也把头伸出去看,“还真是她,这姑娘怎么看着像是从逃命出来似的?” 白林眉心微蹙,“停车,去把那女子带到车上来。” 女子被婆子带过来,小心翼翼地进到马车后跪趴在地上,低着头,“求姑娘救救小女的朋友。” 由橘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为何会在这里喊救命?” 女子垂着的眉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小女名叫采荷,家住小阳巷。平日里靠卖花为生,刚才在街上卖花时被几个浪子纠缠,一位姓王的姑娘为小女打抱不平,拉着几人要去衙门报官。 小女跟在后面,走到一处胡同处,小女被人打晕了。再醒来时已经在城外的马车上,刚才他们去方便时,王姑娘护着小女逃了出来!” 桂妈妈和由橘脸色惨白,“老天爷啊,光天化日地在皇城脚跟底下拍花子,这也太胆大妄为了! 白林眼底泛出怀疑的神色,冷声道:“你抬起头来。” 采荷缓缓抬起头,垂下眉眼避开白林审视的视线。 白林见到女子的样貌心下了然,这女子她认识,她叫采荷。 是严璟墨的暗卫! 严璟墨果然动手了。 前世,严璟墨拿到册子后,跟册子有关的人相继离奇死亡,案子调查又走进了死胡同。 “女子失踪案”皇帝有要结案的念头,严璟墨便策划了一起绑架官宦人家的姑娘的案子,在朝廷中引起轩然大波,为“女子失踪案”再次翻案。 采荷被白林盯得心里有些毛,心里有些奇怪,再稳重的世家贵女听到这种事,眼中都会流露出一丝惊慌。 眼前的贵女眸色沉静,紧盯着她,似乎是想看穿她内心的想法。 她垂着眼,继续扮作柔弱的样子。在城中时她便盯上了这驾马车,看这阵势应该是世家贵女! 上面交代要绑几个贵女引起朝中重视,这个正好。 她现在要把人引到左边的树林。 小果不明所以,点头道:“姑娘,王姑娘怕是有危险,咱们要去看看吗?” 白林眼中闪过一丝算计,脸上满是焦急的模样问道:“那些歹人现在往何处去了,我这有十几号家丁,可以跟着你去救她。” 采荷指了马前左前方的方向,“刚才小女跑出来后,随着他们朝那树林驶去。” 桂妈妈惊了一下,连忙劝道:“姑娘,咱们派人回去跟王家的人说一声便是,这陈家老太还在等着见您最后一面呢。” 由橘也是心惊,“姑娘,小心为好,咱们身边带的家丁不是土匪流氓的对手,实在不放心王姑娘咱们去到城郊衙门报案也行。” 采荷泪眼汪汪地看着白林,“姑娘,不可啊,这一来一回地,哪里还找得到他们人。王姑娘怕是凶多吉少!” “什么人?家丁呵斥的声音传进马车。 还没等马车内的众人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惨叫,马车外突然响起一片嘈杂打斗的混乱声。 马车夫掀开门帘,把头探进来,“姑娘,我们被山贼包围了!” 车里众人脸色惨白。 采荷从马车夫掀开的帘子望,脸色沉了下来,外面那些人不是老大的手下。 这些人杀人的动作干脆利落,不是山贼。 是权贵人家养的暗卫! 白林也在门帘缝中看到了外面的情况,她脸色阴沉了下来。 那些人在外面胡乱杀人,他们不是严璟墨的人! 外面家丁的惨叫声尖锐,骇人。 桂妈妈颤声地问着马车夫,“大道不走,为何走这条小路?” “小的出门时三姑娘交代说这条路去陈家近一些。现下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马车夫颤抖着身体,对众人指着门帘外面,“杀,杀人了!” 众人在马车夫身后看到几个彪形大汉拿着大刀在砍人。 小果吓得从座位上掉落,抱着白林的腿,“姑娘,咱们快跑吧!” “跑不了,前后都被包围了。”采荷沉着脸说道。 桂妈妈脸色惨白对着采荷怒斥道:“咱们就不该把这女子带到车上,这些贼人定是她招来的!” 采荷脸色阴冷,“他们不是一般的山贼土匪,看情况是埋伏在这,就是冲你们来的。” 白林杏眼半睁闪着狠厉的寒光,这些人与陈妙妙和燕王脱不了干系。 她对着马车夫大喊道:“快点驾车,逃不了也要逃!” 马车夫刚才把身体扭过去,一把刀飞过来穿透他的胸膛!红色的液体溅进车内,血腥味充斥着车厢。 “啊!”桂妈妈和由橘抱着白林失声尖叫。 白林撩开窗帘看了一眼,这些山贼杀人干脆利落,十几号家丁,婆子已经全部折损! 山贼大声喊道,“去看看是不是她,别弄错人了。” 山贼眼睛看向这边,白林赶紧放下窗帘。 这些是燕王的暗卫,他怎么会改变主意来杀自己? 白林把视线投到采荷身上,她们的生路要有采荷的协助。 采荷面朝着门帘口,滑出了袖间的双刀,半跪做出俯冲的姿势。 她眼神幽暗,这家千金惹上了麻烦,得赶紧撤! 瞥了一眼身后几个柔弱的女子,对方人多,她一个人可以杀出重围……但是带着她们怕是会陷入困境。 白林爬到她身边,声音阴冷的说道,“留下来帮我,他们看到了你,你逃不掉!” “你们人多,我救不了。”采荷眼神满是不屑,这千金死到临头还敢威胁她! “与我一起,你可以反杀他们。”白林冷冷地开口道,眼神阴鸷地盯着门帘。 采荷心中冷笑,这千金小姐看似柔弱,口气倒不小! 她冷脸无视白林,能命令她的人只有老大。 白林继续冷声道:“你若是不杀光他们,他们看到了你的脸,你主子的计划会因为你而暴露。” 采荷沉着的瞳孔起了一丝波动,轻微地把头转向白林,看着对方眸光幽暗如深潭。 白林红唇轻启,“彼时,作为暗卫,你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 第26章 计谋 采荷眸子暗沉,看向白林,“你是谁?” 白林打断她的话,“活下来我再告诉你。外面的贼人会来马车内查看,等他靠近时,我扎他,你赶紧出去抢马车绳驾车逃!” 她说完举着簪子蹲在门旁,看向桂妈妈,小果和由橘,手放在唇上让她们禁声。 马车外的厮杀声停止,脚步靠近。 贼人靠近马车,上面交代要活抓小姐带回去。 他们在此埋伏,观察了片刻,车上全是女子,柔弱胆小。 他完全没有防备心,掀开门帘便把头探进马车。 还没反应过来,眼见一个尖锐的物体扎过来,身体刚想躲开衣领被人大力一拉眼睛直直被尖锐物扎进去,钻心的痛让他张大嘴巴。 白林把帕子卷成一团塞进他的嘴里阻止他发出声音。 贼人一手捂着流血的眼睛,一只拿着刀朝着白林砍。 白林闪身躲过贼人手里的刀,又扎向他的手腕。 贼人手中的刀掉落马车木板上。 哐当一声! “竟然还敢反抗,胆子还挺大啊!”清理尸体的贼人们放下手中的活,朝着马车围了过来。 采荷抬腿一脚把受伤的贼人踹翻,跃跳出马车,双刀旋转,瞬间把靠近马车的两个贼人割喉! 她单手抓紧马绳,鞭子用力抽向马匹。 “嘶!”马抬起腿狂奔。 这突如其来的斩杀让领头的贼人心头一惊,“有高手!快点抓住她们!” 采荷用双刀挡住贼人砍向马匹的刀,余光看到贼人拿刀朝着她左后方砍来。 她嘴里吐出银针扎进贼人的眼里,从刀下逃脱。 贼人很快追了上来,采荷左右都得顾及,还得保持马车不翻车……眼见刀快要砍到了她的肩膀。 一道银光挡在她的面前。 转头看到了白林举着刀挡在她的身后,把贼人逼退后,胡乱挥着刀,虽不成章法,但力气却十分惊人。 白林一刀扎入贼人的胸腔,转头看向采荷,用着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调说着,“把马车再加快些速度,等他们集中追在马车后面时,我砍断马车绳,你跳到马背上给他们杀个回马枪!” 采荷也想过这法子独自逃跑,但现下她改主意了,眼前的大小姐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她要把这小姐带到老大面前! “这样车厢会翻,你们怕是会受伤。” “不死就成。”白林声音沉静如水。 采荷看着眼前女子的侧脸,只见她眸色深邃,坚定。 “嗯。” 白林冷声道:“留个活口。” 采荷举起鞭子重重地抽在马背上,“驾!” “嘶——!”马疯狂地跑动。 在小路疾驰了一段路,两人往后看了一眼,再对视。 就是现在! 白林挥刀砍断绳子的一瞬间采荷跳到马背上。 “驾!”采茶拽住马绳急掉转马头朝着贱人奔去。 马车突然失去牵引向往前滚动一节路翻下路面跌落斜坡,白林被甩出,重重地摔在路面,滚落了几圈。 她双手护着头,感觉全身快要散架。 “姑娘!”桂妈妈和由橘、小果从斜坡爬上来围到她身边。 她们几个听了白林的话抱成一团缩在车厢的角落,车厢跌落时车体承受了大部分的撞击,几人只是有点擦伤。 小果把白林搂在怀里,白林一口血喷了出来。 “姑娘!你不要吓奴婢!”小果被吓得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 “我没事,咳,咳。快把我拖去丛林中躲起来,别被贼人看到分了她的心。”白林说话时嘴角淌着血。 主仆几人躲在草丛后面,看着远处的贼人被采荷的回马枪杀了个措手不及,死了大片。 有三人想逃,采荷挥着手中的双刀,如鬼魅般闪动了几下,两个逃跑的人脖颈喷血,倏然倒地。 由橘为白林擦着嘴巴边的血,满脸担忧,“这女子好生厉害,她刚才装柔弱来骗我们,怕也是别有用心……” 桂妈妈颤声道:“咱们趁她杀别人时,快点逃吧。” 小果哭道,“姑娘现下这样,咱们根本跑不掉!” “能跑一个是一个,总要有个人回去报信,今天这些人看着不像是山贼……”桂妈妈也看出事情有些不对劲。 由橘推了一把小果,“小果你腿脚快,你赶紧跑。” 阴影盖在几人身上。 几人抬头看到采荷肩上扛着一个昏迷的贼人,吓得结巴。 “你……你……” 采荷看到大小姐口吐鲜血皱起眉头,把贼人丢在一旁,蹲下身打算探一下她的脉搏。 “姑,姑娘,我们是白相爷家的女眷。你若,若是要钱,我们可以给你,别伤害我们家姑娘。” 桂妈妈和由橘跪着护在白林的身前。 “你们倒是忠心,踏实的,怎么会跟了个疯子主人。放心,我不会害她!” 她推开两人拿起白林的手腕探了一下脉,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嗯,能活。 她站起身,警告道:“你们不要再移动她,会死!在这等我,我让人来救她。” 说完扛着贼人嗖的一下跳上树冠,树叶抖动,瞬间不见了人影。 白林再睁眼时,闻到空气中独特的焚烧纸钱和烧香的味道。 她现在寺庙中…… “你还真是命大。” 白林听到熟悉的男声,抬头看到严璟墨公公装扮的模样站在床前。 “我的丫鬟们呢?”白林挣扎着要起身。 采荷拿了个枕头放在她身后,“这里是灵栖山,她们安排在长公主殿下修行的寺庙中。” 白林闻到了一丝熟悉的药香味进入屋内,她心惊了一下。 转头,看到一个身姿清瘦挺拔,如芝兰玉树般的男子走近。 白林红了眼眶,忍住鼻尖的酸涩。 蒙尘! 前世,一而三,再而三救她出绝望深渊的恩人。 最后,他因为救自己死在燕王手里。 蒙尘看着眼前女子痛苦的表情,手搭在她的脉象上,温和地问道:“姑娘可是还有哪里痛?” 白林眼神垂下眸子压住眼里的恨意,再抬眼时平静而温和,“谢谢,不痛了。大夫医术高超,能否请教大夫尊姓大名?” 蒙尘温声道:“鄙姓不足闻。姑娘脉象平稳,已无大碍。” 严璟墨扫了眼白林,目光幽深,“你回避,我有话同她说。” 第27章 消失 蒙尘颔首,起身离去。 白林视线追着他的背影,嘴角露出了笑容。 严璟墨抱手背靠椅子坐着,对着采荷撇了一下头,“你以前见过她?” “没有。” 严璟墨沉着脸,眼神阴鸷地盯着白林。 白林看向采荷,淡声道,“作为一个卖花的贫家女子,她的身段不够柔软。说话中气十足,气沉丹田,这是习武之人的特性。” 采荷目光幽深低下眼看向严璟墨。 “你还知道什么?” 白林直视着严璟墨的目光,“你把追杀我的人的口供逼出来,我告诉你我知道的事情。” 严璟墨招了一下手,采荷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递到白林面前。 白林看了一眼,果然,暗卫是贤妃派来的,她按捺不住了。有了这份口供,她去陛下面前求退婚书的成功率又增加了些。 “那贼人还活着吗?” 严璟墨没有回答白林的问题,冷眼看着她,“你已经拿到了东西,该说你知道的事情。” 白林低头沉思,脑海中梳理着怎么跟严璟墨说花船的事。 花船是燕王背后的母家,年家用来招待、笼络官员,皇商的江上妓院。 前世,她成为严璟墨的棋子后,利用大伯母生意场上的人脉查到了花船。 严璟墨让几个暗卫假扮成被拐卖的女子,辗转进入了花船。 她那时被困在皇宫,没有办法进入花船。 最后,严璟墨的计划失败,燕王反手把花船的事嫁祸到了严璟墨身上,他的太子位被废了。 她托采荷找柔则县主的事也断了,因为采荷在这次行动中死了。 重生一世,她决定自己亲自上船去找,她的直觉告诉她,柔则县主还活在这个世上。 白林抬头再看向严璟墨时,沉声道:“燕王有一艘船,长年行驶在乌江上,被拐卖的女子大多都在那船上。” 严璟墨瞳孔缩紧,紧盯着白林,“你从何处得知?” “我大伯母家经商,我帮伯母打理生意时,有一家大客户,时常采购高级的胭脂水粉,虽然他们经常换商家,但商会人都认识,随便聊两句就能套出来。” “你查这些做什么?” “找人。” “你在找谁?” 白林眸色幽暗,注视着严璟墨,“你不是也在找她吗?” 白林知道严璟墨一直在疑惑她所知道的事太多,于是她说了这句模棱两可的话,警告严璟墨别再深究她。 严璟墨面上闪过一丝波动,柔则县主失踪了八年,皇城司确实在找,但真正没有放弃寻找的是太子一党。 他藏起太子的身份,以皇城司公公的身份在东宫外行动,此事只有他亲信与长公主知晓。 他在试探白林,白林也在试探他。 严璟墨站起身,走到白林面前,捏着她的下巴,“白家二姑娘,能哭会演,狡诈狠辣!你说的哪句话是真的?” 白林水灵的眼睛如一把锋利的刀,凝望着严璟墨,“我既不追究公公的来历,公公也别刨根问底我的消息来源。我站在公公这边帮你查燕王,大家目标一致不就够了吗?” 两人眼神交锋,目光如利刃,不见刀光剑影,却见血封喉。 严璟墨松开手,居高临下地撇了一眼白林,坐回到椅子上,沉声道:“柔则县主失踪了八年,不想还有人念着她。” 白林见严璟墨给出了台阶,便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她与我有救命之恩,我自是要报答。” 严璟墨手撑着头,正色道:“我会派人去乌江上找。” 白林摇头,“现下船应该开在皇城外的金江上。” 前世,这个时间点,他们办了一场大的聚会。年家把他们要除掉的人全约到花船内,然后把花船开进皇城内的护城河。 花船进了护城河,花船内装的全是对太子不利的证据。“女子失踪案”就此也宣告结案。 太子被废,燕王被立成了新的太子! 不能让燕王得逞! 严璟墨和采荷看向白林的眼神由疑惑变成了震惊。 白林眼神底冒起一层火焰,“你帮我乔装改扮,我要潜进花船。” 严璟墨目光微微一顿,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严厉,“既然是合作,你出脑子便够了,潜进去的人我自有安排。” 白林淡声道:“蓝书业还活着。” 严璟墨面色更加阴沉了,蓝书业是燕王的家臣,打理着年家的灰色产业,常春馆被封后他被处死了! 白林继续道:“有商会的人进去过花船,我听了一耳,里面大概的布局和人员熟知一二,我潜进去有优势。” 严璟墨看着白林蹙眉,沉声道:“柔则县主不一定在上面,你此番去,若是遇到危险,不仅名声毁了,命怕是也保不住。” 白林抬眼回看严璟墨,“你既然绑了贵女,名声的事,你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吗?只要把时间线拉长些便够了!” 采荷眼底满是诧异,这大小姐果然是不一般,她把老大的事算得太准了。 老大绑了贵女后,已经以长公主殿下的名义写了信,以她们在灵栖山为长公主殿下祈福的借口护她们周全,保住她们的名声。 白林再指着采荷,“你派她在我身边保护我。柔则县主就算不在花船,上面也一定有人见过她,那里有线索!”她怕历史再重演,采荷没有打探到柔则县主的下落,又死在船上。 她话落音,屋里陷入了沉默。 采荷眼皮跳了一下,这大小姐看似柔弱,娇媚。做起事来真是又疯,又狠! 严璟墨思虑了片刻,起身缓缓开口道:“嗯。待会请蒙大夫给你做一些易容,不叫你身份被人识穿。” “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白林出声叫住了走到屋子门口的严璟墨。 严璟墨停住了脚步。 “绑丫鬟去燕王那晚,你是否在我的院子里杀了一个小丫鬟?” 严璟墨淡然回头道,肯定的回答,“没有。” ** 天边出现霞云。 白夫人和陈妙妙赏完花,从宫中出来,坐上了回相府的马车。 行至喧闹路段时,白夫人想起白林应该从陈家回来了。想着白林大病了一场没怎么好好吃东西,便想买些她喜欢吃软软的粘糕。 “停车。”白夫人撩开窗帘。 “夫人,怎么了?” “去林十斋买些粘糕,各种品味都买一些。” 许妈妈点头,“二姑娘最喜欢吃林十斋的粘糕,回来看到定会高兴。” 白夫人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陈妙妙面上陪着笑,心里阴毒地冷笑,贤妃出手,白林这贱人现在已经快死了吧! 第28章 漩涡 许妈妈买完糕点回来,神色异常地说道,“夫人,打出皇城后,有一个人一直在跟在我们马车后面。” “是乞丐吗?去,拿点铜板打发了。” “是。” 陈妙妙撩开窗帘看了一眼,心下一惊,眼神示意他走开。 回到相府,陈妙妙扶着白夫人回到月华阁,借口去厨房看药,溜到了西侧角门处。 “你来这干吗?” 陈妙妙看着眼前的陈家大伯,一脸不悦。 大伯身上衣服破烂,脸上被打得全是淤青,没了个人样。 他颤声道:“妙妙,前几天有一伙人闯进院子里,二话不说就把我们捆起来打,他们说把白林交出来就放我们一条活路。” 大伯面露狡诈的神情,“你帮我们把白林骗到陈家去。” 陈妙妙眉头拧成了个结,“都是些什么人?他们要找白林,打你们做什么?” “我哪里知道啊,他们天天折磨我们,你太婆被他们打死了,伯母被他们打断了腿。若再不把白林交出来。我们真的要被他们打死了。” 陈妙妙的心沉了下去。 燕王逼白林去皇帝面前求退婚书,这贱人回来便发烧了,还被父亲罚去跪了几天祠堂。 宫里的眼线说贤妃急得上火,她便找人假扮陈家人,说陈家太婆病重,把白林骗了出去。给贤妃下手的机会。 怎么陈家太婆真的死了? 陈妙妙怕被人看到她在这跟男人闲谈,便想赶紧打发走他,“白林今早已经出发去陈家了,你回去看看,你怕是跟她错过了。” “妙妙,你太婆死了要买棺材安葬,我们被打成这样,也要买些药吃,你看……”大伯一副贪婪的神色看着她。 陈妙妙蹙眉,虽然白家千金的月例不少了,但交际应酬,打点下人都是要钱,她哪里还有闲钱! 大伯一副陈妙妙不给钱就不走的无赖模样。 陈妙妙拔下头上的发簪摔进大伯的手中,头也不回地进了门。 她要白林死还有一个原因,她需要钱! 白家大房,大伯母家是皇商,富可敌国! 大伯母送了许多田庄铺子在白林的名下,包括嫁妆现下都放在白林手中打理。 陈妙妙眼神阴毒,只要白林死了,这些东西自然会流落到她手中! 她回到雅琴院,春儿拿着几封信走了过来,“姑娘,这里有一封长公主殿下送来的信,要给老爷和夫人看吗?” 陈妙妙拿过信,拆开看了后,一气之下撕了个粉碎! 白林这贱人竟然跑去了灵栖山长公主修行的寺庙里! 长公主特地写信告诉他们,说白林要在山上住一段时间为她祈福! 春儿有些害怕道:“姑娘,长公主的信件不能随意毁坏……” 陈妙妙脸色阴沉,眼里满是怨毒,“闭嘴!” 她坐在八角桌边,脑中理着这事情的头绪。 白林没有到陈家,这贱人定是在去陈家的路上遇到贤妃派的人,被长公主殿下救了! 贤妃派去的人,怕是也被长公主殿下的人抓住了……白林去灵栖山这事不能告诉燕王,她就当自己不知道贤妃的计划便成了。 至于白林那贱人,上山定是要待一段时间……没有了这封信,府里就不知道白林的下落! 白林平白无故的消失这么久,名声定是保不住了! 到时候她再挑拨两句,打着为了府里女眷的名声着想,为白林办场丧事,让白林名义上死去,把她赶出去,再要了她的命就轻而易举了! 陈妙妙眼里满是阴毒,“去,把这些信都毁了,埋进温姨娘的院子里去。” 夜幕降临。 燕王府内,琴音靡靡,舞女们舞姿曼妙。 燕王举着酒杯,靠在榻上。 晓红只着亵衣跪在脚踏上为燕王按腿,身上大片的皮肤裸露在外,这样被他下属看光身子已经不是第一次。 晓红眼眶酸涩,却不敢流泪。 燕王就是个斯文败类!禽兽不如的浑蛋! “殿下,蓝书业的事已经摆平了。” 燕王面沉如水,桃花般的眼睛半睁,眼眉上挑,戾气逼人,“割掉他一块肉,位置让他自己选。” 侍卫垂着眉,应声道:“是。” “最近来路不明的女子不要再收。”燕王挑起晓红的下巴,把一杯酒全灌进了她的口中。 “咳咳!”晓红被辣得弯下腰,拍着胸口咳嗽不止。 脖子后面挂着的绳子陡然被解开,亵衣从胸口滑落了下去。 “啊!”晓红吓得赶紧捂住胸口,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燕王饶有兴趣地把手在她背上来回滑动,脑中突然浮现出白林被大雨淋湿,抬头看向他时的面孔。 那绝望,又倔强的眼神不知何时映在他的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燕王顿觉心中烦闷不已,觉得耳边的丝竹之声无比吵闹。 他挥了一下手,舞女和乐师们如鱼贯而出,退出了屋子。 燕王眸子沉了下来,”是好久没去花船看看了。” ** 一条大船行驶在江面上,水面荡起一层层轻柔的涟漪。 船身普通平常,看着与一般的酒楼船家无二,实则内里装潢奢华不已。 蓝书业脸色苍白引着燕王走进其中一间雅室,轻纱如瀑布般垂落,薄幔摇曳映着红烛轻晃,隐约透出纱帘后曼妙的身姿,暧昧旖旎。 “公子,这两位佳人相貌极品,还擅长琴画,定能让您满意。” 他躬着身子,说话有气无力,手臂上的衣服隐约渗出红色的血。 燕王慵懒地靠在榻上,两位女子轻移莲步朝着燕王走来,相伴左右。 燕王抬眼瞥向他,“闹事的人怎么处理了?” “喂鱼了。” 燕王桃花般的眼睛眯起。 蓝书业知道,这是燕王表示满意的表情。 他退出雅室,把门掩上。 蓝书业下到一楼,走向船舱尾的一间屋子。 一个独眼男子随着他进到屋子,帮他把衣服脱下。 “燕王真是太狠心了!”独眼男怨恨地说道,帮他把缠在手臂上的纱退去。 “闭嘴!燕王不是你能议论的!”蓝书业看了眼自己的手臂,有一块地方少了一块肉,露出森然的白骨。 独眼男蹙眉,往他的伤口倒上药粉,把纱布重新缠上。 蓝书业痛得脸变形,沉声道,那个带着丫鬟的女子实在貌美,调教好送给王爷定能讨得他的欢心。” 第29章 霸凌 独眼男恶狠狠地说道:“那女子十分凶狠,秀娘不过是想检查一下她的牙口,她差点把秀娘的手指给咬断。 这样泼辣的女子怕是难控制。” 蓝书业面容阴沉,“那女子若是能为我们所用,成了王爷的女人,我们的日子便会好很多。” “咱们一定要为燕王卖命吗?我和你加秀娘,我们三在哪里不能活得好?” 蓝书业把衣服重新穿上,整理好,摇头缓声开口道:“我已经死过一次,这条命是燕王给我的,我这辈子都要报答他。” 独眼男有些不乐意了,“我说你……” “别说了,若是你不想待在这,走便是。” 蓝书业走出屋子,留下独眼男怨念地待在原地。 华灯初上,船上点亮了灯笼,月影细碎,水中的倒影光影交错。 不时有小船靠近,上来几个衣着富贵,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 一个个被领进雅间。 丝竹之音,悠扬入耳。 船舱的最下层。 白林脸上挨了重重的一巴掌倒在地上。 “贱蹄子,竟然敢咬秀娘!给我按住她,用针狠狠地扎她!”管事婆子叉着腰,指挥着其他婆子按着白林。 白林擦掉嘴角的血,挣扎道:“逼良为娼,你们不得好死!” 婆子冷哼一声,“能进花船服侍各位贵人,是你们是福分,别给脸不要脸!” “咔嚓!”王秋华拿起头上的碗摔在地上,“这福分给你要不要!” 采荷扶着白林站起来,跟王秋华站到一块。 王秋华被绑到护国寺见到白林,知道了严璟墨和白林的计划,她自愿要跟白林一起潜入花船上。 她,白林,一行三人做了易容,跟之前的相貌只有两三分像。 白林的计划是要激怒船里所有人,待会打起来趁乱把新绑来的女子推下船。 室内响起了鼓掌的声音,“有骨气。” “秀娘。” 婆子们让开一条路。 “秀娘,老奴正要对这刺头行针刑……” 秀娘不过二十往上,身形窈窕,眉眼精明靓丽。 她走到其他女子面前,和颜悦色地说道:“想必大家从傍晚到折腾到现在已经累了?” 众人面面相觑,她们现在又累又饿。 其中有人肚子发出咕噜的声音。 秀娘接着柔声道:“我刚才说了只要有一人做不到,完不成,今晚你们所有人不仅没饭吃,也都别想睡觉。 所以,你们要相互监督,督促。明白吗?” 婆子们懂秀娘的意思,看向白林,阴阳怪气地说道:“姑娘们别怪我们狠心,是那位不让你们好过,你们有怨就找她去吧。” 众人从进船后就被训练,做不好,不是打耳光就是被针扎,现在一个个情绪接近崩溃的边缘。 十几个顶着碗的女子不悦地看着白林,其中一个圆脸的女子小声开口道:“姐姐,你就按她们说的做吧,少遭点罪。” 另一个尖脸的女子讽刺道:“她自己不想好,还连累我们。害人精!” 白林跟采荷对了下眼神, 采荷推了一把尖脸女子,女子倒地,碗掉在地上摔烂。 白林冷声道:“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就算死也不如她们的愿!想拿这套糟践驯化我,休想!” 尖脸女子炸毛了,爬起来跟白林撕扯,“你要死自己去死,别拉着我们!” 两人扭打在一起,推翻了其他女子。 霹雳啪啦,碗全都摔烂了。 采荷趁乱推打别的女子,女子们莫名被打,憋着一肚子气,纷纷加入打白林的阵队。 “住手!”婆子们见场面有些控制不住,纷纷进去拉架。 王秋华趁机推开挡在舱口的婆子,把舱门打开了,一群人滚到了甲板上。现场一片混乱,几十号人打成一片。 扑通一声,有人被推下了甲板。 “救命啊!有人落水了!”女子们大声喊道,尖叫着。 “放开我!我要掉下去了!”尖脸女子尖叫着! 话还没落音,又听见几个落水的声音。 秀娘被咬的那根手指隐隐作痛,事件脱离控制了。 她在船舱内叫护卫,“来人!把她们给我抓起来!” 楼上听曲的人听到楼下甲板的嘈杂,纷纷推开窗户看热闹。 燕王推开倒在怀里的女子,百无聊赖地起身靠在窗边,想看是什么人胆大包天敢在这闹事。 秀娘脸色铁青,推着护卫去甲板,“你们快点!把她们抓回去!别扫了楼上贵人们的雅兴!” 三楼雅间,一个满脸淫笑的老头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白林,朝甲板上喊道:“呦,瞧着是新面孔,那姑娘的初夜老夫要了!秀娘,开个价吧!” “去死吧,老淫贼!”白林抬头大声骂道。 “这小妮子太野了,歹奴家好好调教一番再让她服侍各位爷。扰了各位的雅兴,秀娘待会上去跟各位赔罪。”秀娘捂着白林的嘴拖回了船舱。 燕王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亮光,“有意思。” “王爷是觉得事有意思,还是人有意思?”娇柔的红衣女子攀在燕王的肩膀上柔声问道。 燕王挑起她的下巴,“比你有意思。” 红衣女子看向白林眼底幽暗,闪着阴毒。 甲板上小厮们过来把闹事的人都抓回了船舱,其中一个小厮在秀娘耳边说了两句。 秀娘抬头看到了燕王转身离开窗边的背影,皱了下眉,点头应允。 老头子掐着一个女子的脖子,恶狠狠地骂道,“贱人,你再多说一句,老夫弄死你!” 女子被掐得翻白眼,雅间的门被踢开了。 老头子一惊,松开了手。女子摔到地上,朝着门外爬去。 蓝书业带着几个着护卫走了进来,“胡大人,息怒。” “你们敢怠慢老夫!一个贱丫头,有什么不合适送过来的?”老头子一脚踹翻了矮桌。 蓝书业脸沉了下来,沉声道:“这个月光从你雅间抬出去的女子尸首便有两三具,若是你再不知收敛,这里便不再欢迎你了!胡大人!” 老头子哑声恶狠狠地看向角落缩成一团的两个女子。 白林被带到了船舱五层内的厢房,一群丫鬟们在帮她梳妆打扮。 “放开我!” 秀娘沉着的眸子中带着嫉妒的神色,“你若不好生伺候那位贵人,你身边那聋哑丫鬟少一条胳膊少一条腿的,你可别怪我们!” 白林脸上满是厌恶,不再反抗。 丫鬟脱下她的衣服按进浴桶里,拿花露帮她搓洗。 秀娘俯看白林,冷声道,“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叫沁香。” 婆子一脸不悦道:“秀娘,这贱人一下子爬到了五层,别的姑娘怕是会不服……” 秀娘冷笑道,“有什么不服的,又不是人人都有泌香这么好的命。你们,手脚麻利点,公子还在等着。” 第30章 变态 雅间内,白林被带到了燕王面前。 燕王有一瞬间愣神,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日雨中,白林倔强的脸。 “过来。” 白林冷漠地瞥了一眼燕王,一动不动。 侍卫抓着白林把她压到燕王面前跪着。 “放开我,痛!”白林挣扎着。 燕王挑起她的下巴,嘴角荡起弧度,指腹摩擦着她眼下的类似爱心的胎记。 “呸!”白林朝着燕王脸吐口水。 侍卫扬手一巴掌扇在白林脸上,“大胆!你们怎么调教的,这么粗鲁的女子也敢送到公子面前!” 秀娘跪在白林身后的位置,“这女子是傍晚才上船的,冒犯了公子,请公子赎罪。” “傍晚才送进来的?”燕王抬手擦去脸上的口水,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是,她还有个聋哑丫鬟。” 燕王的笑着的桃花眼中蕴藏着杀意,“把她丫鬟带上来。” 秀娘让婆子把人带上来。 白林垂下的眉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抬眼看向燕王,“你是这艘船的主人吗?” 侍卫手上加重了力度,“不该问的别问。” 燕王挥了一下手,侍卫松开手。 燕王抓着白林的手臂一把扯过她坐到自己的腿上,大手紧紧扣着她的腰,“你叫什么名字?” 白林装作惊慌的模样用手抵着燕王的胸口,“我告诉你名字,你能放过我吗?” 燕王的手心微凉,隔着纱绸的衣服摩擦着她的腰。 “待在这伺候本公子不开心吗?” 白林垂下眸子,忍住心里恶心。 前世,她作为陪嫁丫鬟嫁入王府,没有逃过燕王的魔爪。 他囚她在府里,瞒着陈妙妙极尽手段折磨她。 这个恶魔,他对待女子如捕猎般,喜欢瞧着猎物挣扎,拼死抵抗。 白林再抬眼时扮作燕王喜欢的样子,胡乱地拍打着燕王的胸口,怒骂道:“淫贼!你们在天子脚下抓人,还有没有王法! 我失踪了,我爹爹定会去敲登闻鼓,告御状!” 她抬起膝盖乱踢一通,把桌子上的果盘,酒全部踢倒。 燕王一把抓起白林的头发,逼近。 白林内心明了,燕王在检查她耳后有没有易容的痕迹。蒙尘做的易容只有他能卸掉,任谁都发现不了! “别碰我,放开!”白林娇媚的脸上满是惊慌失措,扬起手朝着燕王脸上扇。 燕王一把抓着她的手腕按在胸口,嘴角扬起笑意,桃花般的眼睛深情地看着白林,“手打疼了,本公子会心疼。” 说完把她手拿到唇边吻了一下。 白林心中冷笑,燕王上套了! 采荷被带上来推到燕王面前,“公子,这就是这女子的丫鬟。怎么处置?” 白林奋力推开燕王,爬向采荷搂着她。 采荷打架时衣服头发被扯得有些凌乱,假装害怕地躲在白林怀里,往白林的衣服里塞了张纸条。 “小采!”白林抱着采荷,两人一副主仆情深的模样。 秀娘对燕王说道:“公子,这是个聋子还不会说话,我们立马把她处理了。” 白林抬头看向秀娘怒骂道:“你说我来了这,便会放过我的丫鬟,留她在我身边!” 秀娘阴冷地看着两人,“一个聋子留在船上擦地都不配,船上会给你配新的丫鬟……” “你敢伤害我的丫鬟,那我便不活了!”说完白林拔下簪子对着自己的脖子。 “快拦着她!” 众人脸色暗了下来。 燕王笑着走到白林面前, “你别过来!”白林抬手朝着脖子刺。 刹那间,燕王的大手覆盖在她拿簪子的手上,轻轻一用力,她吃痛松开手。 叮当一声。 簪子便掉在了地上。 “啊!”白林感觉身体悬空,她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紧紧地搂住燕王的脖子,头埋在他的脖间。 燕王哈哈大笑,抱着白林朝着床榻走去。 “非礼勿视,都退下。”侍卫垂下眼睛,转身赶人。 燕王身边另外两个服侍的女子不情愿地站起身,回头怨恨地看着白林。 公子是这艘船的主人,只要得到他的青眯便能争取机会离开这里。 今日她们终于有机会侍奉公子,没想到被这贱人给破坏了! 她们气得气痒痒,却没有办法,跺了一下脚走出了雅间。 白林跟采荷对了一下眼神,采荷退了出去。 雅间的门被关上。 白林垂下眉眼,隐藏着眼中的杀意。 这是个杀燕王的好机会! 她在进来前借口去更衣,把耳朵上的耳环扭开,拿出里面的迷魂散藏在手中。 这东西只要在人在鼻子底下捏爆,被人吸入体内,立马就会昏迷。 “小美人,专心点~” 燕王把白林放在床上,手撑在她的脸侧,挑起她的下巴俯身吻了上来。 白林手指放在燕王唇上,“公子气度不凡,可怜可怜小女子吧。小女不愿意流勾栏院,若公子能救我出去,我定用一生报答。” 燕王如盯猎物般盯着白林,眸子里的笑没有温度,“我若是不同意呢?” “那小女便只有一死了之了!” “套路玩一遍就够了!”燕王一把扯开白林的衣领,俯身压下来。 白林手用力,迷魂散正要被捏碎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公子!”侍卫急切的声音传了进来。 “何事!”燕王语气暴怒,眉间满是厌烦。 “刚才船上一下子掉落十几个女子进水中,引起了周边村民的注意,有人驶着渔船往船边靠近。此地不宜久留!” 燕王满脸戾色,松开白林,整理衣服站起身。 白林伸手抓着他的衣摆,“求公子带我走吧。” 燕王回头盯着看了片刻,三分像她,已是绝色。 他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刚才对白林相似的脸动了心,便更加烦躁! 一甩衣袖,扯开衣摆脸色暗沉地走出了雅间。 白林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松开了手心,脸上闪过失望的神色。 燕王走后,红衣女子冲进了屋子,“贱货,你就是故意在外面闹,引起公子的注意!” 她扬起手朝着白林的脸扇,白林挡住抓着女子的手,拉近她,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靠男人是逃不出这里……” “你除了会用那张漂亮的脸使些狐媚子的手段,还会什么?”红衣女子当白林是在挑衅她,恶狠狠瞪着白林。 第31章 排挤 白林淡然道:“美貌也是武器,他被我吸引,你要怪怪男人,欺负同为可怜人的我也不算得什么本事。” “伶牙俐齿的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以为攀上公子便能马上离开这。我告诉你,公子可不是那么随便就能攀上的!”红衣女子叉腰指着白林呵斥道。 “秀娘都没机会,你就别做梦了!”红衣女子也在旁边帮腔道。 白林感觉到头顶有一道视线凝视着她,抬头只看到一道身影一晃而过。她垂下眸子,心中对这船上的女子有了大概的了解。 这些女子看似认命,实则内心都想摆脱这里。 可花船不是一般的秦楼楚馆,这里是燕王用来笼络权臣富商,为他们提供享乐,拿捏住他们把柄的地方。 女子们没看透这其中的暗涌,她们总以为离开的女子去达官贵族家里做了妾室,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 船上的女子,除非死,否则是不可能离开花船。 这红衣女子便是想攀上燕王,逃出花船的女子中的一个。 她没必要同这女子争辩,便转身离开那间屋子。 那两人见白林不理她们,便想拉着白林继续纠缠。几个婆子走了过来,扯开她们。 “别在这吵事,扰了大人们的雅兴,你们可担不起。都滚出该待的地方!” 婆子把白林带到刚才洗漱化妆的厢房里关了起来。 白林心中盘算,她要混进放人员登记册的屋子,翻找,柔则县主有八成的可能在这船上待过。 或者她现在还在船上! 次日,所有的女子在船中心的大堂集合。 秀娘款款从楼上走下来,一个女子怒嗔道:“姑姑,沁香有什么资格一来就升到五层!” 红衣娘子刮了白林一眼,抱手靠门冷笑道:“她就仗着公子多看了两眼,眼睛便长到头顶了。现下怕是秀娘姑姑也是不放在眼里的。” “怜儿姑娘你可少说两句吧,沁香姑娘入了公子的眼,你可别得罪她了。免得她去公子面前告状,到时候遭殃的还是我们。” 女子们阴阳怪气,她们看不惯白林这个新人太张狂。 怜儿冷哼一声,挑眉盯着白林冷声道,“以色侍人算什么本事,咱们姐妹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总有一样拿得出手的。 她除了那张脸,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吗?” 白林挑眉,“你想比什么?” 怜儿听着白林挑衅的口吻来了兴趣,“你这意思是你什么都会吗?” 白林淡然回道:“对。” 女子们嘲讽道:“怜儿姑娘家里做什么的,怎么会被拐卖到了这里?” “我父亲是商人。”白林进来时的人设便是被拐卖的商家女。 “商贾人家出来的女儿身上一股铜臭味,竟然敢挑衅怜儿姑娘,真是自不量力。”女子们捂着嘴笑,船上谁不知道除了赵行首,琴棋书画就数怜儿最出挑。 她们都是从小被卖进了这,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白林笑眼弯弯地说道:“比试有输赢,谁输了砍下一条手臂如何?” 她话满意众人脸上一片骇然地盯着她,这人是疯了吗,这赌注也太大了! 怜儿愣住了,她只想给新人一点难堪,没想到闹这么大。 秀娘刚才见姑娘们给白林找难堪却并不阻止,就想要挫挫她的锐气。现下看这个新来的真是个挑事精,这些姑娘是船上的财产,折损谁都不行。 “姐妹间的打闹,不必把事闹得这么血腥。输了的人去最下等舱关一天禁闭罢了。” 白林摆了一下手,“真没意思,既是这样,那没什么好比的了,你直接把我关下去吧。” “你什么意思!”怜儿还以为这个新来的是个对手,铆足了全身的劲,准备好好地表演一番。 “对,你赢了。”白林语气极尽敷衍。 她那蔑视的态度把所有人都惹毛了。 “你!”怜儿感觉自己被白林赤裸地羞辱了,她扬起手要打白林。 “来人,把沁香关下去。”秀娘按奈住怜儿的手,这女子上面交代了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她早就动手收拾了! 现下被关是她自找的! 白林被几个姑子带到船舱最下面,一丝光都透不进来的地方。 “姑姑们别走,我害怕。”白林死死地抓着其中一个姑子。 姑子拼命掰开她的手,“姑娘就好生在这面壁思过吧。” 砰的一声响,门被关上。 待脚步声离开后,白林敲了敲墙。 “采荷,秋华,你们在吗?” 这两天她把整个船舱找遍也没看到两人,怕她们遭遇不测,多番打听下得知那晚所有人都说是她们三人推着新人下水的。 她没有被罚,但采荷和秋华被关了禁闭。 等了一会儿,有人回应了她。 “是我,秋华。采荷跟我在一块。” 白林心下松了一口气,前世,严璟墨定是利用了王秋华进入花船,导致她丢了性命。 她非常怕历史重演。 “你们还好吗?” 王秋华声音有些暗哑,“没事,就是这地太黑了,分不清白昼黑夜的,让人有些惊慌罢了。噢,那晚我俩趁乱去找那老头,有几个人把门堵了,我与其中一人交手了两下。那些人身手不简单,应该是燕王的暗卫。采荷让我收手,我俩便被抓了。” 白林猜到了。 昨日遇到燕王是真的倒霉,但若他再来……白林眸子暗下去。 杀了他! 白林小声的说道:“两个世家贵女失踪,这里多了两个相似的人,燕王已经对我起了疑心……” 王秋华抢话道:“那怎么办?是不是我坏事了,咱们要是被识破了,我带着你们杀出去。” “你听我把话说完。接下来,你把表面这层皮划破,装作摔倒破相。他们看你毁了容貌,便会让你去做些粗使的活,你不用再出现的楼上。” “不行,我怎么能让你独自面对那些恶臭的禽兽!” 墙被重重地捶了一下,白林被吓了一跳。 “嘘,小声些,别把人引过来了。” 白林听着外面没有声音继续说道:“咱们一明一暗更好配合。放心,我会想办法让采荷留在我身边保护我。” 王秋华那边沉默了下去。 白林盘坐在地上,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 因为燕王的关系,她享受到了特殊待遇,除了一些礼仪的教导外并不让她出去接待其他客人。 想拿到这些贪官们的罪证,必须得接近他们。 这机会没有等太久。 夜晚白林便被放了出来。 胡老头来了,他把怜儿打得半死,理由是她弹琴打扰了他的雅兴。 第32章 强迫 姑子打开船舱的门扶着白林往外走,“沁心姑娘噢,您可得救救咱们。” “这事你们不应该找我啊,要说弹琴,不是还有赵行首吗?” “赵行首手摔伤,无法弹琴。胡大人说,只要见您他便饶过怜儿。”姑子提着灯,小心地帮她照亮前面的路。 白林停住脚步,“叫我去可以,我的丫鬟得跟着我一起。” “那个丫鬟是个聋的,没什么用,咱们再给您安排个体面的。”姑子一副谄媚讨好的说道。 白林勾起嘴角笑道,“我脾气爆,这丫鬟就是我打聋的。你们若是不怕我再打聋打死几个人尽管安排。” 姑子头上起了一层汗,都是大爷,她得罪不起。 “您稍等,这事老奴也做不了主,还得请示上面。” “那赶紧去啊,晚了人怕是要被打死了吧。” 姑子摆了一下手,小丫鬟快步跑开。 “姑娘,咱们先去。不然怜儿姑娘怕是真的性命不保。” 白林冷笑道:“怎么,她害得我被关了禁闭,现下还想让我去救她。我可不是什么菩萨在世~” 姑子一脸为难,“那……您还有什么吩咐?” “让她在我身边服侍几天,解我被关在这的苦闷情绪。” “这……” “不愿意就算了,反正她死了我也开心。”白林在灯笼前伸出手,打量着自己纤细的手指,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姑子看着她邪媚的模样,心下暗骂她蛇蝎心肠,“行,这点事老奴还是能做主的。” 不一会儿小丫鬟跑了回来,“姑姑,秀娘姑姑同意了。” 白林等了一会儿,采荷被放了出来。 两人对了个眼神,白林抬手打在采荷脸上,“废物,都不知道好好跟紧我。” 采荷假装身体不稳摔下台阶。 姑子和小丫鬟咋舌,侍候这姑奶奶的人真是倒了大霉。 采荷爬上了台阶,低着头跟着众人走出了船舱。 几人在走廊上便听到胡老头在大喊大叫。 “就你们这样,还想讨别的大人欢心?我今个儿调教你们,让你们长长心,别得罪打扰了客人们的雅兴还不自知!” 白林走到雅间门口便看着一副消瘦的身板背对着门指着地上的姑娘,颐指气使地教训着。 门口站着小厮和其他姑子们,他们不敢贸然进去。 大爷外出了,他们不也多嘴,怕得罪了眼前这尊大佛。 他们看到白林过来,有些吃惊。 沁香在大家心目中默认是公子的人,她怎么会被带到别的客人面前。 秀娘一脸平静。 白林抬手在裙角撕下一条纱绸,轻声走到胡老头身后,拿布蒙着他的眼睛。 “大人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胡老头刚想发火,听着那晚听到的悦耳声音,感受着白林的气息。嘴角勾起,“沁香姑娘来了~” 他抬起手想抓住白林的手。 白林把纱绸在他头后打了个结,轻巧地躲开他的触碰。 胡老头瞎抓道。 琴声响起。 白林笑吟道:“大人,听琴~” 胡老头一脸淫笑,鼓掌道:“妙,实在是妙!” 白林一手托琴,单手弹奏,余音绕耳。 秀娘等人都惊了,这个沁香是真的厉害,一手琴技出神入化。下午若不是她阻止那断手的赌约,沁香这脾气怕是真的要砍下怜儿一条手臂。 白林莲步轻移到怜儿身边,把琴放到她面前示意怜儿继续弹。 怜儿跪着的身体抬起一些,手止不住地颤抖,根本不敢碰琴。 她一脚踩在怜儿的脚心,怜儿痛得恶狠狠望向她。 白林藐视地看着她,口型说出废物两个字。 怜儿的害怕转变成了愤怒,抢过琴轻抚一曲,行云流水,优美婉转。 白林轻迈着步子慢慢绕到胡老头身后,挽着他的手,“大人过来这边坐,怜儿姑娘一手琴技悠扬,咱们慢慢听~” 胡老头闭眼享受着这种感觉,抚着自己的长胡须,“哈哈哈哈,好好。” 雅间紧张的气氛放松了下来。 胡老头要把眼上的布扯掉,白林拦住他,往他嘴巴里塞了颗果子。 “大人,甜吗?” 胡老头咬破果子,汁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 “你们都退下吧,老夫要与沁香姑娘谈谈心。” 秀娘挥了挥手,所有人都散去。 怜儿恶毒的看了白林一眼,贱人,她就是故意在显摆自己的姿色! 秀娘把雅间的门关上。 姑子们走远后小声问道:“秀娘,她可是公子看中的人,咱们把她交给胡大人,这不妥吧。” “下午那边传话来了,沁香公子不在乎,该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吧。”秀娘想着沁香这刺头被胡老头玩闹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现下,他们全靠这老头掩护着,风口浪尖上不能出差错。 胡老头一脸淫笑地扑向白林。 “大人别急呀~”白林又把裙子撕成几条布抓住胡老头的手把他捆起来。 “小美人,挺会玩的~”胡老头也不反抗,就躺在软榻上让白林绑。 突然脸上挨了结实的一巴掌,脸上的疼痛让他有些咆哮,“玩得太过本大人可就不开心了。” 白林抬起手又给了他另外一边脸甩了一巴掌,“你把燕王的罪证藏在哪?” 胡老头头上突然起了一层汗,用力挣扎,“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白林把蒙着他眼睛的布扯掉,一把匕首抵在他的眼前晃动,随后抵在他的脖子上。 胡老头刚想叫人,脸上又挨了一个大耳光。 白林手起刀落,匕首扎到他的大腿根上。 他还没叫出声,采荷手里的布已经把他的嘴堵上。 “我只想听到答案,若你再答非所问,这刀可就不会往你命根子旁边偏了!”白林轻笑一声,红唇微启,眼里闪烁着毒辣的精光。 剧痛让胡老头眼中充血,他疯狂地挣扎,但门外根本没人。 白林拔出匕首漫不经心地把刀上的血擦到胡老头的脸上,妖冶地说道:“别挣扎了,我数三个数,若是你还想耍什么花样。你就去做太监吧! “三。” “二。”白林把刀举起来。 胡老头疯狂地点头。 白林和采荷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腥骚的臭味。 这死变态尿了,真恶心。 白林撇了下头,采荷拿出胡老头口中的帕子。 第33章 梦碎 “什么燕王犯罪的证据?你们说的东西老夫不知道,你们杀了老夫吧!”胡老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白林把脚踩到榻上,俯身看着胡老头,媚惑一笑,冷声道,“你害那么多女子惨死,就这么让你死了,岂不是便宜你了~” 白林的发丝掉在胡老头的脸上,脖颈间,如毒蛇般缠绕着猎物。 胡老头咽了下口水,“老夫劝你们不要乱来,老夫的血留在这,待会看你们怎么解释的了!” 采荷已经点了胡老头的穴位封了经脉,血被封住,胡老头感觉不到,以为这样就能吓到她们。 白林不接着他的话,话锋一转,“你在北香巷子养了个戏子!玩得挺花~” 采荷眼睛睁大,她都没探出来的东西,大小姐从哪里调查到的!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胡老头脸色惨白眼神有些慌张,抬高声音,想让隔壁雅间发现这屋里的不对劲。 啪,白林抬手又是一巴掌甩到他脸上,“别白费心思了,这层雅间只安排了你一位,你自己什么德行心里没数吗?大堂外现在歌舞升平,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发现!” 胡老头心下骇然,对方有备而来! 他就是这个地方的小官,如果是皇城司的人,他们怎么会查到自己身上? 三个月前的一天,江面上来了一艘看着像酒楼的船。他还没派人去查,那天晚上便被上司请了上去。 船内晚上和白天完全不一样,在享受过极尽奢华的淫乐后,作为交换条件他的庇护船不被他手下靠近搜查。这时他才知道自己来到了传说中的花船,上了贼船,回不了头。 有次他走错雅间,竟然看到了大人物们礼仪绷坏的画面。船上的人捏住了他的短处,他便动了要保命的想法,暗中收集大人物们在这里暗中做一些见不得光的证据。 这些人有不同的癖好,玩死姑娘是常事,死了的人截成块便丢进了河里喂鱼。 他便胆子也大了起来,玩姑娘的手段越来越变态,万万没想到今天被人玩了。 这船已经不安全了! 他死死盯着白林问道:“你杀了老夫吧。”横竖他落到她们手里,肯定是活不了了,既然这样总是要保住家里人。 她勾了一下嘴角继续说道:“那戏子是你新续弦的娇妻的情人,你儿子跟你的娇妻也有一腿,被他们蒙骗,被他们玩弄在股掌中。 现下他们可巴不得你死,你死了,你的小娇妻便会杀了你的儿子,拿着你的钱,光明正大地把戏子接回你的宅子里养着。” 胡老头眼白被血丝布满,“我要杀了他们!” 白林把刀插在他的头边,“你把燕王的罪证藏在哪!不说,可就没有机会回去收拾他们了!” 胡老头抬起头看向白林和采荷,眼中的疯狂慢慢变得平静,冷声道:“不管你们的主子是谁?说与不说老夫一样活不了!你们休想在老夫嘴巴里套出半个字!” 白林蹙眉,这人比她预估的有胆量些,她也没什么耐心了,“杀了吧,把他家和戏子那儿搜一下,定能翻出东西。” 采荷点头,拿起帕子要塞住胡老头的嘴巴。 胡老头死命摆头,“唔,唔!” “现在想说也来不及了,我没耐心了!”白林拿起匕首朝着胡老头脖子靠近。 “呯!” 凳子被碰了一下,发出的声响! 白林和采荷互看了一眼,屋里还有人! 采荷瞬间移到声音来源方向,过一会儿,白林看着她拎着一个人过来。 怜儿! “你放开我!”怜儿双手被捆,死命挣扎。 采荷指了一下软塌后面的屏风,“那儿有递食物进来的口子,她就从那儿爬进来的。我已经把那口子堵上了。” “嗯。”白林打量着怜儿,猜想她的身份,普通的伶人?还是船上的暗卫! “这是她拿在手里的东西。”采荷递给白林一个瓶子。 白林接过来看了一下,冷眼看着怜儿说道:“我救了你,你折回来害我?” 怜儿跪在地上,一脸瞧不起她的模样,“我要告诉秀娘!你们二人是混进来的间谍!” 白林神情放松了些许,怜儿对她们构不成威胁。 采荷给了白林一个眼神,“这人留不得。” 白林摇头,挑起怜儿的下巴,明媚地笑道:“怜儿姑娘因对胡大人怀恨在心,折回来行凶,杀了胡大人!这事我们都看到了。” “你!你想把杀了他的事栽赃到我头上!秀娘不会相信你的!”怜儿反抗道。 白林笑道:“若是我们掉下了船,这雅间只有你和胡大人呢?” 怜儿绝望地摇头,自己只是因为恨沁香,想给她下药,让她癫狂在众人面前丢脸,沦为最下等的娼妓! 谁知道偷偷爬进来就看到白林拿刀刺向胡大人的惊悚画面。 白林抚摸着怜儿的脸,轻声道:“你也很想胡老头死不是吗?既然这样,那咱们何不做个局,让船上的人认为是他自己掉下去的?” 怜儿震惊的看向白林,这女子妖冶得像条毒蛇。她全身发抖,明知对方在挖陷阱给她跳,而她却避不开。 “你究竟想做什么?”怜儿颤声问道,她想死个明白。 白林面庞严肃了起来,认真地看着怜儿,沉声道:“救这船上的女子于水火之中。” 怜儿感觉自己被一道惊雷劈中,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她:“你在开什么玩笑,就凭你们俩?” 白林扶着怜儿站起身,“不,还有你们。” “疯了,你是疯了!你以为我们不想从这里逃出去吗?没用的!逃出去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用尽心力讨他们喜欢,万一被他们看中,便可以出去给这些达贵族们做妾。” 怜儿有些癫狂的继续说道:“那才是活着出去的唯一办法!” 白林安抚地拍了拍怜儿的手臂,摇头道:“出去的人都死了,你们不是都知道吗?何必还在自己骗自己?” 怜儿踉跄的退后两步,“没有,你胡说!她们都还活得好好的,她们现在外面生儿育女,一定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第34章 掉落 采荷冷笑道:“做什么春秋大梦,你们常年服用那药,现下哪还有生孩子的能力?” 怜儿身体和抽干了灵魂般跌落在地,抽泣不语。 “不生孩子也没什么大不了,外面受苦的孩子这么多,若真喜欢,领养一个也可以母慈子孝,共享天伦之乐。”白林扶着怜儿,看她哭得伤心,也是心疼。 这船上的女子都是可怜人。 怜儿凄楚地看向白林,“我们真的能逃出去吗?” “能!”白林坚定的看着怜儿说道。 怜儿擦干眼泪,“我信你一回!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把这个恶心的老头丢下江!”白林指着胡老头说道。 胡老头刚才听完女子们要造反的话,震惊地摆动着身体,人已经摔到了地上。 白林走到他身边蹲下,匕首在胡老头脖子上慢慢滑动,声音冷得骇人,“你是想活着被丢进江里,还是死了被丢进江里?给你几分钟考虑的时间,慢慢想吧。” “怜儿,你从那个缺口再爬出去,再装着鬼鬼祟祟地靠近这间雅室,最好是撞到送酒的小厮或者丫鬟。” “采荷,你打探一下楼下是什么客人?弄出点动静,引起他们注意到窗外。” “好。姑娘,我不相信这个人,万一把她放了,她坏事,咱们怎么办?”采荷冷眼看着怜儿。 怜儿也不相信眼前的主仆俩,沁香话说得好听,万一真把杀了胡大人的事嫁祸到她头上,拿她当替罪羊! 那她就是个大蠢货! “你不信我,我还不信你们!” 白林眉眼笑开,怜儿虽然有些歹毒的心思,人倒是真耿直。 耿直的人就算耍得心眼子,也遭不成伤害。 她看着怜儿声音平缓地说道,“没事,如果你被秀娘带去拷问,就实话实说。” “姑娘!”采荷急了。 “我掉下窗,你拉着我,让楼下的人看到。以我跟怜儿的关系,秀娘只会认为这一切都是她的手笔。” 怜儿炸毛了! “你刚才……” 白林打断她的话,“我们互咬,才不会让秀娘怀疑。杀胡老头只是第一步!” 怜儿眼神亮了一下,好像懂了她的意思。 “那你要怎么脱身?” 白林眸子暗了下来,沉声道:“花船的人早就想要胡老头的命,他死是早晚的事,我现下解决了他。不管是意外,还是故意,他们乐意看到。而我,作为能吸引客人的伶人,顶多被罚关几天。没什么大不了。” 怜儿想了想,再重复问了一遍,“你真的能救得了我们吗?” 白林深潭般的眼睛注视着怜儿,“我一个人的力量终是有限,大家团结在一起反抗,终能突破这层层枷锁,迎接光明。” 怜儿眼眶通红,“我攒了一些钱,想着以后离开这里花。想想也是骗自己,他们怎么可能轻易放我们离开!你说服别人肯定要花一些银子,我可以都给你!” 白林摇头,“你自己拿着,咱们一定能活着出去!这钱你以后能花上!” 怜儿擦干眼泪,“嗯,我一定能活着出去!” 采荷也看出来了,怜儿是个有些歹毒,但心思耿直的人。 白林的计划听着也合理,她便不再说些什么。 白林回头看向胡老头,把他嘴巴里的帕子拿出来,“时间到了,想好了吗?” “老夫要活着!”胡老头激动地说道。 他知道自己做恶做端,燕王不会放过他,所以他才收集证据保命。现下听着白林的话,她们是想借这证据扳倒燕王。 如果燕王能倒台,他作为举报的人,应当能留下一条命! “我都告诉你们,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们!” 白林满意的点了点头。 胡老头说,白林记,把燕王犯罪证据藏匿的地址和一些高官犯罪的证据一一记录下。找了个油布纸,把证据封好塞到胡老头的贴身处。 “他掉下船去会有小厮把他捞上来的。”怜儿有些担忧的说道。 “别人或许会捞,他不会。”白林冷漠的说道。 胡老头:…… “我不会水!” “你憋着一口气,掉水后别挣扎,自然会浮起来。”采荷给胡老头传授经验。 胡老头抗议,“不会水的人落水只会慌张!你这法子不行,老夫会死的!” “你死了有人捞。”白林没理他,让采荷把他继续往窗边拖。 她看向怜儿,“你快点走,待会进来后便大喊有人落水了!” 怜儿点头,把缺口的东西搬开,爬了出去。 采荷把胡老头拖到窗边,自己先用轻功跳下去打探一番。 不一会儿就飞回来,“咱们在五层,四层下面雅间坐的是一位公子,现下在听着小曲。” “嗯,他看到你了吗?” “我弄出了动静,他把视线移到了窗外,但发现不了我!” “嗯。” “喂!你们就是想杀了老夫!老夫真的不会水!”胡老头还在挣扎。 白林扯了一下他脖子上的东西,“这东西落水会膨胀起来,你的头会浮在水面,不会死。” 她看着采荷撇了一下头,“把他丢下去。” 胡老头人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悬空。 “扑通!” 水花四溅,但在五层游船行驶的水花中如石头掉进水中,并没有引起人的注意。 四层似乎注意到了,公子把头伸出了窗子,“有人掉下水了?” “救命啊!” 公子抬着看,一位姑娘掉下了窗子,小丫鬟抓着她的手,两人摇摇坠。 白林看到公子的脸,内心惊了一下。 严璟墨! 他这张脸前世她也是见过的! 他怎么会上船! 白林片刻恢复正常,求救道:“公子,救我!” 严璟墨装作一副温文尔雅的读书人气质,伸出双手,柔声道:“姑娘莫怕,你让丫鬟放手,我接着你。” “姑娘,我抓着我们家公子的,你放心,我们定能接住你!”严璟墨的随从在一旁喊道。 他的声音引得旁边雅间的人全都看了过来。 “好漂亮的姑娘,这姑娘是新来的吗?” 严璟墨旁边两间雅间的人也纷纷伸出手接,“姑娘,往我这跳一点,在下也能接住你!” 白林:…… 她可不是傻子,严璟墨他扮成这副样子,实际他是练过武的,只有他能接得住。 “啊~”她给了采荷一个眼神,两人装假手滑,她掉落进了严璟墨的怀抱。 第35章 做局 严璟墨一把把白林搂进怀里,怀里的人比他想象中的轻一些。 白林松手是相信严璟墨能接住她,怕他要维持他书生的人设,接不住她。 这人为了自己的计划可不会懂什么怜香惜玉。 她掉进严璟墨怀抱的一瞬间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如果要掉进江里,那她也要把严璟墨拉下去,至少他会游泳。 “我好怕~”白林整个人缩在严璟墨的怀里,头埋在他的脖颈间轻轻喘息。 严璟墨一瞬间肌肉有些紧绷,随即勾起嘴角不易察觉的轻笑,这狐狸一般的女子又在使什么坏? “哟,自古美人爱英雄,咱们就别凑这个热闹了~” “散了,散了~” 众人起讧。 这一闹,众人根本没发现胡老头掉了下去。 这是白林的计划,虽然花船这些人想着胡老头死,但万一他们派人去救胡老头也不是不可能。 现下她闹这一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到了她的身上,胡老头早就随着江水漂远了。 江下面有严璟墨安排的打渔人,只要是江面飘的东西他一概都会捞上去。 严璟墨把白林抱进雅室,楼上便听到怜儿尖叫的声音,“救命啊!有人掉到江里了!” “谢谢公子相救!”白林从严璟墨怀里挣扎开来,跑到窗边看。 雅间里弹琴跳舞的姑娘们也跟着她一同到窗边看,她们窃窃私语道。 “谁掉下去了?” “不知道啊,不会是怜儿吧!她今天被叫去侍候那个老变态了。” “刚才喊叫的声音不就是她吗?她怕死得很,怎么可能是她?” 她们说完把视线投到白林身上。 白林无视她的眼神的审视,在江面张望,肉眼上已经看不到胡老头的身影。 甲板上脚步声攒动,小厮们拿着竹竿在水上捕捞找人,灯笼都没点一盏。 白林心下明白,他们并不是真心想捞人。 雅室们的客人们靠在船窗边看热闹,调侃道,打趣,嘻笑声不绝于耳。 “这是哪位小娘子又闹脾气了?” “小娘子想不开找爷聊聊,爷保管让她开心~” “就是,这漂亮的花朵儿就这么凋零了,爷可是会伤心的~” 白林面沉如墨,抓在窗边的指尖泛白。 只要有姑娘们忍受不了折磨跳江自杀后,这些禽兽们便是以这副嘴脸面对一个年轻的女子生命的逝世。 严璟墨看到白林的反应,面容跟着她一同沉了下去。 秀娘一间一间的雅间端着酒道歉。 其他姑娘听到秀娘的声音靠近,才想起屋子里还有客人。 几个人走到严璟墨身边小声的道歉,“对不起,公子。我们有些担心掉下去的是花船的女子,所以才会冒失的去窗边查看。” 严璟墨柔声笑道:“人之常情,我不会怪你们。” 几个姑娘看到严璟墨和煦的笑容,脸上有些发烫,“那姑姑来……” “姑娘们侍候得很好,本公子很喜欢。” “谢谢公子。”几个姑娘压住内心的雀跃,纷纷回到自己刚才侍的位置,拨弄琴弦,翩翩起舞。 白林看着严璟墨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十分陌生。 前世,她记得他用这张脸时不是这个人设吧? 冷面书生? 奇了个怪。 敲门声响起。 “请进。”严璟墨还保持着那份慈眉善面的样子。 秀娘走了进来,看到白林脸上闪过一丝不责备。 秀娘陪着笑脸道:“十分抱歉,让肖公子受惊了!姑娘们侍候得可还尽心?” “花船的姑娘百闻不如一见,本公子很满意。就是这位姑娘似是有些受惊了。”严璟墨眼神温柔地看向白林。 白林一副惊吓过度的表情依在窗边。 “让肖公子见笑了,这姑娘是新来的,若是冒犯了公子。由秀娘我代她向您道歉~”秀娘走过去,拉着白林,用带着歉意的口吻说道。 “快给公子道歉。” 白林依旧是一副害怕的模样看着秀娘,“姑姑,胡大人掉下去了!他会不会出事啊!” “闭嘴!” “今晚的消费由我们老板全包了,肖公子,您玩得开心。沁香姑娘我便带下去安抚了。” 严璟墨微笑着点头。 秀娘强拉着白林往船舱末尾走去,打开一间房间门把她丢了进去。 “姑姑!” “你给我安分的待着!等会我再来找你算账!”秀娘把屋子锁了起来,今日来的客人有些多,她得一个个全部安抚好。 大爷不在,出了这事,若是被他们知道了……秀娘头有些大。 秀娘一走,白林安静地坐在桌子边。 这屋子除了一张桌子和几条凳子什么都没有,像是平日里审人用的。 她猜秀娘会单独审问她和怜儿的口供,反正她让怜儿随便说。她们俩就互相攀咬,闹得难看些。让这些人猜不透她们的真实目的便成了。 她现下有些看不懂严璟墨,他怎么会莫名地出现在这? 敲门声响起。 她轻声走到门口。 “是我,秋华。” 白林把一张纸递给她。 “你去把这几个人的贴身之物弄到手。” 秋华看了一眼,“好。” 另一间屋子内,秀娘冷眼看着怜儿,怜儿跪在地上两边脸颊被打得通红。 “姑姑,我没有说谎,沁香杀了胡大人!” “你去那雅间做什么?” “我……”怜儿顿住。 “胡大人平日里对你是有些苛刻,你私下里骂两句便成了,杀了他!你好大的狗胆!” 怜儿用力磕着地面,“姑姑!真的不是我!我只是想去雅室给白林下药,让她发疯。衣不遮体地出来发疯,让所有人都看到她的丑态!胡大人真的不是我杀的!” 秀娘知道怜儿心思歹毒,要不是因为现在太缺人,她早把怜儿处理了。 “沁香差点被你推下船,你还在攀污她?” 怜儿从身上拿出一把匕首,“姑姑,这是沁香用来杀胡大人的凶器!我没有污蔑她!” 姑子从怜儿手里拿过匕首递给秀娘。 秀娘眼中闪过一丝阴毒。 沁香这野猫留不得了! “走,去看看沁香,人证物证齐全,看她有什么好狡辩的!” 第36章 得罪 白林在屋子里撑着桌子都快要睡着了,门哐嚓的一声打开了。 她揉着有些睡眼惺松的眼睛看向来人,“姑姑,我好困啊,能不能明天审我啊,反正我又跑不了。” 几个姑子大步走进来擒住白林。 秀娘面容阴沉地走了进来,抬手一巴掌甩在她脸上,“你胆子还真是大啊,花船上的客人说杀便杀了?” 双颊红肿的怜儿也跟着秀娘缓缓走进来,怨毒地看着她。 白林冷眼睨视着众人,“姑姑这话说得也太没道理了,无凭无据的,怎么就说我杀人了?” 秀娘冷哼一声,“人证不就在这吗?” 怜儿声音尖锐地指着白林,“我亲眼看到的,你拿匕首杀了胡大人!” “白眼狼!亏得我还在胡老头面前救了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我的丫鬟了?”白林往后看了一眼。 几个姑子过来把白林按着跪在地上,“老实点,别乱动!” “什么救了我,你在我这抢了公子的侍候,又跟我抢胡大人的!你就是个狐狸精,仗着有几分姿色胡乱勾引男人的贱货!” 白林气的胸口微微起浮,“就应该让你被胡老头折磨死,我活该多管闲事!姑姑,你可是答应让怜儿做我的婢女的,我才来救她。你们说话可要算数!” 怜儿气得脸红到了脖子,“我呸!就你也配!你都快死了,还在这嚣张些什么!” 秀娘在凳子上坐定,沉声道:“沁香,你跟胡大人什么仇?” 白林装傻道:“没有仇啊,他蒙着眼睛跟我玩游戏,自己掉下去的。若不是我的丫鬟和肖子公救了我,我怕是也已经沉尸江中了。” “别给我油嘴滑舌!我给你一次辩解的机会,若是再诓我,我便把你剁碎了丢江中去喂鱼!”秀娘双手抱胸,翘着二郎腿,脚尖挑起白林的下巴。 白林撇开下巴不屑的说道,“买我,你们花了不少银子吧,你们在我身上还没捞到足够的利益,怎么舍得杀了我?” “秀娘我也是开了眼了,第一次见良子女子被拐卖进勾栏院的,不仅不害怕,还帮主家算起账的?” 比起那些进来后,哭着要寻死的,秀娘喜欢这样聪明,知道自身处境的女子。只是,仗着有几分聪明不把花船的规矩放眼里的人,这里也留不得。 白林狡黠的眼神,卖乖地说道:“我家是做生意的,自然是知道做买卖不能赔本!秀娘,我既然这么讨那些贵人们的喜欢~你再给我次机会,我定不会再犯错。” 秀娘从衣袖中拿出一把匕首,“这东西你从哪里来的?”所有女子上船时都会搜身,怕她们带东西自残,或者伤害他人。 “一个客人遗留在船上,我捡的。”白林看到匕首,扫了一眼怜儿。 怜儿眸子里是阴冷的笑意。 啪,白林的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白林嘴角渗出血,抬眼间闪过一丝锐利的锋芒,“一群妒妇女!你们嫉妒我!我的脸要是毁了,你们怎么跟公子交代!” 怜儿冷嘲热讽道,“你别做梦了,公子根本不在乎你!还真当自己与众不同?你跟我们也没什么两样!” 白林满脸讥讽,“男人都是垃圾!” 秀娘用力拧白林手臂上的肉,恶狠狠地说道:“注意点你的言词!公子不是你这种人能编排的!” “他有什么了不起的!莫不以为自己是王公贵族啊!” 秀娘抬起手又朝着白林脸打过来,白林一口咬着她的手! “啊!你给我松口!”她另一只手被沁香咬得还没好,这女的和狗一样,牙齿十分锋利! 几个姑娘拿东西用力翘开白林的嘴巴,她的嘴巴里全是血,不知道是秀娘的还是她的。 松开口后,白林的唇被血染红,“事不过三,你若再打我!我咬断你的手!” 姑子们赶紧拿了药和纱布给秀娘处理伤口,秀娘痛得咬牙切齿! 要不是大爷让她好好培养沁香,她现在就想杀了这个贱女人! “沁香!上船第一天我便跟你们说了船上的规矩,你明知故犯!刚才我还给你了解释的机会,而你却跟我打马虎眼!是真当我不敢处置你了?” 白林娇媚的脸上慢慢绽放出妖冶的笑容,鲜血让她的唇如食人的鲜花般艳丽,她裂开嘴角,大声笑道,“哈哈哈哈!有本事就处置了我!” “你笑什么!”秀娘怒骂道。 白林用狂妄的口气说道,“没错!人就是我杀的!他活该!那胡老头就是个死变态!杀了他就是替天行道!秀娘,他可也没放过你吧! 你也想杀了胡老头吧?” 秀娘愣住沉默了片刻。 白林看着秀娘沉默,再想到她今天捞人时并没有用心就知道,她跟胡老头有私仇。 这里的女子都叫秀娘叫姑姑,姑姑是宫里对年宫女的称呼,而秀娘看着也就三十出头。面容秀丽,风情万种。 胡老头怎么会放过她! 这里的总管事,徐长升也是个变态,他为了完成燕王交代的任务,把身边的亲信送人,不算稀奇事。 秀娘缓缓抬头,明显整理过情绪,语气波澜不惊地说道:“规矩就是规矩,你活罪难免,死罪难逃。你就在这里关着,等大爷回来亲自处置你!” 白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秀娘起身离开,“把她捆到柱子上,喂点稀米粥,拉撒随她。” “是。” 白林被捆粽子一般牢牢地捆在了柱子上。 ** 朝堂上,皇帝的脸色铁青,怒气冲冲地扫视着群臣。 所有官员低着头,没一人敢言。 光天化日,天子脚下,世家贵女被绑!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作案手法跟一年前的案子不谋而合,皇帝怎么能不怒。 这事严重到几个官员被拉出去挨了板子,差点被活活打死! 一年前的案子调查到了燕王的家臣,那家臣已经被处死了,勾栏院也被销毁。这案子便算是半结案了,皇帝有意安抚民意。 他们便也不敢再提。 如今,太子听说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以皇帝对燕王的宠爱,谁还敢找他的晦气。人人都在暗中巴结,生怕自己站队晚了,赶不上这热灶! 这次被绑的是白相爷家的二女儿,他们对白相爷投去同情的目光。 第37章 罪孽 相府。 白夫人听着下人禀报完后,捶胸顿足道:“这都过去五天了,林儿还是没有下落吗?” 小厮摇头道:“回禀夫人,没有。” 陈妙妙扶着白夫人,泪眼婆娑,“母亲,你要保重身体啊,姐姐她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有事的。” 白夫人摇头,满脸怜惜地看着她,心疼地说道:“林儿失踪这么多天,名声怕是保不住了。只是可怜你了,要被连累。” 白树烦躁的踏凳子腿,“白林究竟是什么衰神,她这样也是凶多吉少了,给她办个白事得了,她的名声保住了,也不连累家里的妹妹们。” 白夫人只是掩面哭,不再说一句话。 陈妙妙迟迟没收到贤妃派人与她说绑了白林的事,她想私下去见燕王,便找了个借口与白夫人说。 “母亲,陈家的舅舅昨日派人来与女儿说,外婆没等到姐姐,含泪逝世了。姐姐不能回去尽孝,陈家好歹养女儿一场,女儿理应去给外婆上柱香。” 她说得真情意切,悲悯感人。 白夫人瞧着当初陈家人要卖了陈她,她竟然还想着陈家,足以见得是个知感恩的孩子。心下越发心疼她,“他们当初那般对你,你还愿意去?” 白树砰的一下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不准去!白林说不定就是被他们绑走了!陈家的没一个好东西!当初厚着脸皮找我们要了一笔钱,说再也不来见白林。 这才过了半年有余,他们就上门来以陈老婆子身体不适要见白林最后一面把人骗出了相府!” 白树把视线投到还没退出去的小厮身上,“你们去陈家里外都搜遍了吗?” “大公子,出事当天小的们就带人去陈家,陈家老太死了,他们家来了好多陌生人,说是来给陈老太办丧事的。” “这几天你们没派人去看吗?” 小厮有些为难的说道,“大公子,陈家在办丧事,小的们这几天过去全都被打了出来……” “一群废物!赶紧滚!”白树一拳捶在桌子上,“妙妙,我陪你去一趟陈家!这些赖皮狗不好惹,当初能想出把你买了换吃食,现下你贸然过去,我不放心!” 陈妙妙拿帕子抹着眼泪,“谢谢哥哥的垂爱。” 白夫人摇头,“现下外面不太平,去陈家的事等你父亲回来再做定夺吧。” 白树犟脾气上来了,窜得一下站起身,“我看有谁敢绑我!母亲,你就放心吧,我定是要去陈家看看!陈家这些腌臢货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不亲眼去看看我不放心! 万一他们把白林卖到什么勾栏院,连累了家里姑娘们的名声!我便亲手杀了她,让陈家的人全部去吃牢饭!” 白夫人担心地看着陈妙妙,现下燕王跟白林的婚书已经撕了,却还没有让陛下重新指婚。妙妙若是真被白林的事连累了,以后的前程就毁了! 她思索了片刻,“带些帛金去看一眼吧,速去速回,别跟陈家的人起冲突。若是知道了白林的下落也别冲动地贸然行事,回来把事情告诉你父亲再做定夺!” “行了,知道了。”白树拉着陈妙妙往外走,“放心,我带上院里的打手和卫兵,我就不信了,这些贼人还能上天不成!” 陈妙妙表面一副软弱,认真听白树说话的样子,内心十分烦躁。 她才不想去什么陈家! 她要去找燕王。 穿越过来后,她便靠着制作手腕弹珠暗器获得了燕王的欢心。 这东西设计出来,现下已经更新到了第二代。她平日里借着买胭脂水粉去一家酒楼跟燕王碰面,这次她一是想在燕王口中打探贤妃是否抓住了白林。 上次被白林的偷龙转凤,害得她被父亲责罚,孟妈妈还被送走了!这次她要再谨慎一些,免得再出差池! 二是燕王跟白家说的是要娶的是白家的真千金,而他却从来没有给过自己什么承诺。 她怕。 怕白林那贱人跟燕王的婚事被陛下否了后,连同白家指腹为婚的诺言一并毁了。 她要燕王一个承诺。 她有自信燕王会给她这个承诺! 白树看着她停下脚,疑惑道:“你不想去,不去便是了!” “哥哥,我先去更个衣,你在门口等我可好?”陈妙妙捂着肚子,假装有些不舒服的模样。 白树关切地问道,“没事吗,要不要叫大夫过来看看?” “许是早晨吃错了东西,哥哥不用担心,等我一会儿便成了。” “行。”那我让人去安排马车。 陈妙妙带着春儿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自从孟妈妈被送走后,她常觉在后宅无力。 妾室们仗着父亲的宠爱,一个个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庶妹们明着尊敬她,私下里一个个都在取笑她没有教养! 什么狗屁教养,她不信,她一个二十一世纪上过大学的优秀女青年会斗不过古板的古人! 宅斗算什么,宫斗的电视小说她可没少看,白林不过是有个奸夫在帮她! 若是没有那人,她早就身败名裂,坟头都开始长草了! 这一次,她定要让白林再也翻不了身! 她就算死了,也只配丢去乱葬岗喂狗! “你去,找西侧门的小厮出去,把这个东西送到燕王府去。” 春儿有些担忧,“姑娘,最近燕王府附近不太平,咱们还是别去招惹……” 啪,陈妙妙抬手打到春儿脸上,“你最近话太多了,我说什么去做便是!办成了回来告诉我。” “是。”春儿捂着脸,眼里含着泪。 陈妙妙缓和了一下语气,“我知你是真心为了我好,春儿,现下我只有你了。你要相信我,姑娘我飞上枝头成了凤凰,定是不会忘记你的。” 春儿憋回要掉下来的眼泪,点头,“姑娘放心,我定会把这事办妥的。只是公子还在前面等您,您得快点过去了。他性子急,看您这么久没过去,定会来找您。” “没事,你快点去,我拖住他便是。”陈妙妙今天是一定要见到燕王。 她要确定白林是不是在燕王和贤妃手里,不然心里总像是堵着一块石头,无法喘息。 第38章 分裂 小厮拿着陈妙妙给的信物去到了燕王府后门,燕王府因为晓红的事,前几天一直围满了人。 晓红的表哥来燕王府门口闹,说燕王横刀夺爱。 燕王把他请进了王府,在晓红和一箱金子间,他选择了金子。 他抱着金子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王府,让门口围着要给晓红讨公道的人都散了! 本来义愤填膺的众人被晓红表哥不要脸的模样给气到了,一群人起内讧把他的黄金推翻,众人们抢完黄金便全散了。 燕王强抢民女的事便不了了之了。 小厮在门口左右观察了下,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便敲了几下门。 不一会儿,门打开,看门的人一脸不耐烦地看着来人,“谁啊?” “你好,我是白家的家丁,这个请大哥代为交给王爷。”小厮把一个信封交给看门人,还在他的手里塞了一锭银子。 “拜托您了。” 看门人看落款写着一个妙字,便懂了。 “知道了。” 砰!门关上了。 花园的亭子里,燕王拎着鸟笼逗着里面的画眉,“嘘,嘘~叫一个给本王爷听听~” 鸟在笼子里跳上跳下,怎么都不愿意开口。 侍卫站在亭子举着信禀报道:“王爷,白家三姑娘给您的信。” 燕王漂亮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轻蔑,抬手把鸟笼丢到地上,“元化,拿去玩~” 叫元化的细犬猛地扑到鸟笼上。 “嘀~嘀~嘀~”画眉被吓得在笼子里扑腾着翅膀。 燕王勾了下嘴角,“不知好歹的东西,刚才逗着你叫,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木头的笼子并不结实,细犬两口便把笼子咬烂,一口把画眉翅膀咬断。 “嘀~嘀~” 细犬有些喜悦地听着画眉的叫声,松开口看画眉单翅飞了几步,它便追上去并不着急吃了眼前的猎物。 燕王慵懒地坐在躺椅上,侍卫把信递了上来。 他看完后,把信撕碎,松开手,纸被风吹得四散飞去。 “她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想见本王一句话就成?” 侍卫杵在一旁不敢接话,王爷虽然讨厌白林,但从来没有否认过她的美貌。 但陈妙妙是真的有些不知好歹了,仗着给王爷提供了一份暗器的设计图,便觉得自己能拿捏住王爷。 上次绑白林大小姐事情失败后,她不仅没有把事情的事实调查清楚,还虚构了一个白林大小姐有奸夫的事告诉王爷。 王爷对白林大小姐了如指掌,她全心只有王爷,根本容不下他人! 也是因为如此,王爷当着她的面撕毁定婚书,看着她心碎的模样便知道,她没有在韦公公口中听到对燕王不利的事。 至婚书撕毁后,燕王并没有想象中开心……他从小跟在燕王身边,知道他最近有些狂暴。 “本王母后最近让你们做了什么?”燕王缓慢地问道。 侍卫头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贤妃娘娘让他们做事,他们无法拒绝。他们是燕王养的暗卫同时也是年家的。 贤娘娘娘让他们不要把绑白林造成暗卫失踪的事告诉王爷,但想必也是瞒不住了…… “王爷请去问贤娘娘娘!” 燕王抬眼看向侍卫,“你现在越发大胆了。” 侍卫单脚跪地,“回禀王爷,娘娘有令,下属不得不从。” 燕王看到不远处一片碎纸上写着白林两个字,漂亮的桃花眼亮了一下,扶着椅子站了起来,懒懒地伸了个懒腰。 “走。” “王爷要去酒楼吗?” “不去。” “那是要进宫吗?” 燕王瞥了侍卫一眼,“跟了本王这么久,一点眼力见没见长!” 侍卫眉头跳了一下,想到花船上那个有几分像白林大小姐的女人…… “王爷要去花船?现下还是白日……” “白天怎么了?她白天不能见人?” 侍卫有些忐忑,前些天花船的人来问怎么处理沁香?他问了王爷,王爷漫不经心地让他看着办便是。 他也是这么回复花船的人……现下,不知道那个嚣张的新人还活着没有。 白日的花船就如一般的酒家没有区别,只是它不接食客。 白林被绑在柱子上过了一夜,睡得正香时,突然听到这楼下传来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姑姑!请您让我留下肚子里这个孩子!我保证,他生下来后,我绝对不会让它影响到花楼!”女子面色苍白,跪地求饶。 白林皱着眉头听着那边发生的事。 旁边门传来敲门声,“是我,秋华。” “楼下这是怎么了?”白林动了一下身体,这些人绑人是把好手,她是真的一丝都动弹不得。 “一个女子怀了孩子,已经有差不多六个月大了,今天不知怎么被秀娘发现了。她们要把孩子拿掉。” “六个月……孩子已经快成型了吧?拿掉母亲怕是会有生命危险!”白林面色沉了下来。 “姑姑,求你可怜可怜我,这个孩子他已经成型了,你这样就是杀了他!”女子惨烈的求饶声穿透了整艘船。 秀姑一脚把女子踹倒,“她几个月都没来月事,谁帮她瞒的,一块给我处置了!敢在花船上怀孩子,生下这野种他又能有什么好日子过!”这话是对着女子说的,似乎又是对着船上所有的姑娘说的。 船上所有女子愤然不已,却不敢出声,悄悄地躲着看女子被灌下汤药,然后姑子们拿着块木板压在她肚子上,拼命捶打! “啊!”女子痛得大汗淋漓,脸色越来越惨白,下身流出了血。 “我去杀了这帮狗杂种!”秋华愤然的脚步声响起。 “站住!”白林眸子里全是寒意。 “我再不去救她,她就死了!”秋华握紧的手上青劲爆出。 “你现在冲出去救不了她,救不了任何人!” 秋华听着白林语气过于沉着冷静,知道她说得对,眼眸里的火一下子熄了下去。 她只犹豫了一秒把门推开走了出去,“你有你的计谋,我有我的行事方法。就算豁出命我也要去救她!谁也阻止不了我! 从现在起,我们分道扬镳,不再相识!” 第39章 担心 “我能救下她,你先冷静听我说!”白林不可能见死不救! 她继续说道:“你快点去走廊那里大喊,就说我咬舌自尽了,以她们对我的重视程度,会先紧着我这边。你再悄悄去把那女子的脉封住止血,保住她的命!” 王秋华刚才以为白林冷血,一时冲动说下了绝交的话,但真要让她涉险还是会担心,“要是她们发现你说谎……” “我能自己圆回来,你从船外侧的窗进到我的屋子,再带着清扫的工具跑出去喊!”说完白林咬烂本就受伤的嘴唇,口中蔓延着血腥气,嘴角鲜血直流。 王秋华爬进了白林所在的屋子,看到她满口的鲜血吓住了,“你真的咬自舌了!你会死的啊!” 白林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看些来有些吓人,昨晚咬了秀娘的手指,嬷嬷们撬开她的嘴弄得满嘴血,现下又有新的血液流出来,看着流了许多的血,其实大多数的血都不是她的。 看着吓人,实则就只伤到皮毛。 “你赶紧去喊人,晚了那女子的命怕是要保不住!” 王秋华从身上拿出一颗丹药送进白林的嘴里,“这个可以保命!” 说完推开门跑了出去,“救命啊!沁香姑娘自杀了!” 白林嘴巴里含着丹药,内心有些无奈。 王秋华若是上一世死去的将军家的女儿,她算是能知道原因了。 王秋华心思纯善,很容易中别人的圈套。刚才若是那样鲁莽地去救人,人救不下来还会受罚,还有暴露身份的危险。 花船不可能让任何一个孩子出生,秀娘绝对不是第一次当着船上姑娘们把那女子肚子里的孩子打了。 她们这么做的目的不单纯是为了警示花船的姑娘们,而是察觉到了船上的姑娘们有了异心…… 想到深夜严璟墨出现在这她现在就有些心惊胆战。 他那么严谨冷血的人,昨晚竟然出现在了船上,定是她和王家姑娘失踪的事定是闹得沸沸扬扬。 她们中间有几天没有传任何信息给严璟墨,严璟墨急了。 她现在有些担心,不知采荷人去了哪里?她有没有去找严璟墨禀报她们的计划。 这次,她要救下那个死了的将军之女! 最大的证据就是这条船了,她要发动所有姑娘起来反抗!把船的控制权掌握到自己的手中! 女子的惨叫声听不见了,王秋华呼救的声音一层一层往下,渐渐也听不太真切。 白林思索着这女子的事出得太急且有些蹊跷,怕有人设局在引诱她们自投罗网。 她们一群姑娘上船,当晚她挑起事,一打斗后把其他姑娘都推下了船,只剩下她们三人。 自从上了花船后,她便把自己放在明处,以嚣张跋扈的面貌示人。吸引所有人的视线和仇恨,方便王秋华在暗中行动。 她虽然与王秋华明面上没有交集,但总怕有疏漏被人看出端倪。 棋已经下到了中盘,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不能行差踏错! 楼下的姑子们听到楼上丫鬟的喊叫声,按着女子的手上松了力,纷纷把视线投到秀娘身上。 沁香那死丫头脑子跟常人不一样,她是干得出这种事的人。 一个姑子走了进来,俯身在秀娘耳边说了两句。 秀娘脸色先是一喜,然后沉了下来,“公子真来了?他怎么会白天来?” “老奴看得真真的,那小船前站的是公子的贴身侍卫。” 秀娘整理了一下发髻,挥手道,“她这胎一时半会儿打不下来,留一个人在这看着罢了。我们去楼上看看!” 姑子们跟着秀娘往楼上走。 秀娘顿住脚步,“去把大夫请过来给沁香看看。” “秀娘,我看没有这个必要了吧,沁香是自己要找死的。她犯了那么大的错,这算是畏罪自杀吧!” “就是,那贱人来这几天,仗着有几分姿色和公子的青眼,把船上搞得乌烟瘴气。现下她死了,正好消停下来。” “对啊,这贱人又蠢又坏,留着就是个祸害。她既然自己找死,咱们就别浪费那个腿脚去找大夫了!” 几个姑子越说,秀娘脸色越阴沉,说来说去,沁香的脸讨得了公子的喜欢! 公子那风光霁月的人,怎么会喜欢那张贱货的脸!美貌又怎么样,那脸上的胎记看到就让她觉得恶心! 她站在楼梯顶端转身看向身后的姑子们冷声问道:“你们说公子这次白天来是为了什么?” 众姑子吱吱唔唔了起来,她们来这船上的时间也不短了,见到公子来船上的时候屈指可数,更不可能白天出现在这…… 他难道……是为了沁香而来? “还不赶紧去请大夫!”秀娘抬手用力拍向楼梯的木扶手,手指上绑着的棉布渗出了艳红的血。 “是。”姑子们难得看到秀娘真动了怒,派了两个人去叫大夫。 白林看着采荷进来有些惊讶,“你去哪里了?” “我被罚去擦地,昨天的肖公子便是老大假扮太傅家的七公子混进来的。咱们的计划我已经同老大说了,他会看情况派人支援我们,让我们放心大胆地去做。” 白林思虑了片刻,“他在这船上可有别的内应?” 采荷有些迷茫地摇头,“这个我不知道。” “他昨晚来这的目的是什么?” “老大几日没有我们的消息,他怕我们出了事,冒险来看看。” “别骗我。”白林对采荷的说词不信,她了解严璟墨。 严璟墨就是个冷血的太子,严家的皇子流淌的血液温度都比别人低。 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利用人时不择手段。 前世,严璟墨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她可记得清清楚楚。 采荷认真道:“真的,老大从不骗人。这是他亲口对我说的。” “出事?”严璟墨要真怕她们出事就不会想出这么危险的计划,让她们潜伏进来。 采荷皱了一下眉示意白林噤声,有人走过来了。 秀娘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公子不喜欢善妒的女人。她走进屋子看到沁香耷拉着脑袋,采荷眼里含泪在帮沁香擦嘴边的血。 “沁香,别装了。公子来了,他可不喜欢女人在他面前卖惨。” 第40章 刺激 “你们再这样捆着我,我便一死了之!”白林决绝地看着门口围过来的人。 秀娘看到白林满嘴鲜血的模样,这贱人竟然真的自杀了。 大夫检查了一下白林的嘴巴,“没大碍,死不了。” 小厮走到秀娘身边轻声禀报道:“姑娘,公子来了,他叫沁香去伺候。” 白林抬起头看了秀娘一眼,机会来了!她语气轻挑嘲讽地说道,“你们完了!你们如此对我,我定要让公子狠狠地责罚你们!” 姑子们气愤地骂道:“你杀了胡大人,把秀姑的手咬伤,还敢恶人先告状?好大的胆子!” “你这贱人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我们把你杀了胡大人的事禀明公子!你那三两重的贱骨头都不够他杀的。” “去啊,你们赶紧去。我死了,你们可没有好果子吃!”白林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毫无畏惧地看着她们。 秀娘见白林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语调放缓,“沁香姑娘咱们有话慢慢说,大家既然在一条船上,便都是姐妹。 以色侍人能好几时?公子现在觉得你新鲜,闷了,逗着玩玩。若是有一天,他烦了,腻了,到时候你要如何自处。 人生可不是短短几天,你如此聪明,不用我教吧,盛极必衰的道理。 此后的日子,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可以跟公子说胡大人是自己掉下船。并且让你成为新的花魁。” 白林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一个花魁的虚名便想打发我,还想拿这事拿捏住我? 姑姑,公子现下人已经在那儿了,要么他不知道此事,大家相安无事。要么他知道了此事,要死我也要拉垫背的!” 秀娘面容有了一丝愠色,大步走到她身边一把推开采荷,抓着她的下巴,“你杀了人,还敢这么嚣张,真当我们惯着你,你便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是吗?” 白林抬眼蔑视着秀娘,冷哼一声,“你们让我去救怜儿,明知他是个变态,却丢下我一人在雅间。 你们不就是想看到我被他毁掉,变得跟你们一样自轻自贱吗?我杀了你心头恨,你说我是凶手,那你便是帮凶!” 姑子们咬牙切齿地骂道,“狗仗人势的贱货!她就是自己不想活了,想要害死我们所有人!” 姑子看向秀娘,“秀娘,弄死这贱人吧!她见了公子定会胡说八道,到时候公子怪下来。我们怕是小命都不保啊!” “对啊,秀娘,这贱人根本不会安生待在这里!咱们统一口径,就说她杀了胡大人,畏罪自杀了!” “公子要见我,你们还不快点给我梳妆打扮。”白林神情不屑,压根没把众人放在眼里。 秀娘脑中理智的弦绷掉了一根……却强保持着理智,“松开她!” “秀娘!”众婆子不想失去这么好的动手除掉沁香的机会,继续劝着秀娘对白林下死手。 “快点去,别让公子等久了!”秀娘忍着心里的火,现下不是收拾沁香的时机!公子为了这个贱人短时间内来了这么多次,明显是对她上了心。 她管理花船这么多年,不能因为一个张狂的野丫头乱了阵脚! 缠在白林身上的布解开,她被放下来。被绑了一个晚上,精神还算清醒,但身体有些吃不消。 勉强撑着采荷才没有摔倒。 “赶紧把她去上好妆带去公子面前,伤口都遮住。”秀娘沉着脸往外走。 白林一脸得意,昂着头蔑视地看着众姑子们。 众姑子满眼怨毒,“花无百日红,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白林站稳身体在秀娘背后嘲讽道:“总比有些人连在公子面前红的机会都没有。” 秀娘停顿了一下,回头冷眼斜视着她。 白林明媚的笑容带着一丝嘲笑的意味继续说道,“我要跟着公子,让他带我离开这。” 秀娘的脸色铁青,脑子里的理智的弦又断掉了一根……离开这!就她?凭什么!一旦进来这里的女子,她们便像掉到了蛛网上的蝴蝶,等待着她们的命运只有被吃掉! 秀娘面目狰狞,恶毒地看着她,“曾经也有人这么天真地幻想过,现在!她的尸骨已经被鱼 白林的笑容越来越张狂,继续刺激着秀娘说道:“那是你们蠢!我可跟你们不一样!你们这些臭鱼烂虾就腐烂在这里,发烂,发臭吧~” “你说谁是臭鱼烂虾!贱人,我要撕烂你的嘴!”秀娘转身一把把她推倒,狠狠地掐着她的脖子! 秀娘绷着的最后一丝理智彻底绷坏! “我要杀了你!” 白林没想到秀娘这么大的力气,用力抠着秀娘的手,“我死了,你也别想活着!” 秀娘杀红了眼,咬牙切齿,死死地掐着她。 采荷使命拦着,姑子们见秀娘终于动了杀心,死死地按着采荷。 这是沁香这贱人自找的!她就算被秀娘杀死了又如何,公子不可能会为了个贱货罚秀娘的! 王秋华在楼下给那女子喂了保命丸后,担心白林遭到不测。赶紧往楼上走,经过大堂时看到一个男子戴着面具,身后跟着两个侍卫走了进来。 在宫廷的宴会上她见过一两次燕王,那男子的背影……就是他。 她恐怕白林已经暴露,马上往楼上跑,走到屋子门口便看到一群人把白林和采荷死死地围住。 白林被掐得快断了气。 她刚想出声,白林冲她摇头。看白林的口型,是让她去找燕王! ** 闹市,梦华楼。 陈妙妙在酒楼的包间左等右等,没等着人。 她有些烦躁! 香儿跟她说一切都已经安排好。 她们出相府到街上,经过酒楼时,她安排了白树养在外面勾栏院里的女子,让那女子把他勾走。 白树见到相好,不得不先去赴约。他一脸愧疚地把她安排在这,白树去了一个时辰,待会便回来了,她快没时间了,而燕王却迟迟不见人影! 燕王府在离这两条街远的地方,她已经派人去打听,问燕王有没有出门。 出去打听的小厮回来了,“姑娘,燕王府的人说,殿下已经出门了。至于去哪里了,小的打听不到。” 第41章 反杀 陈妙妙帷帽下的脸色阴沉地吓人,香儿在一旁补充地问道,“有问出来,殿下几时出去的吗?” 小厮点头,“小的拿些银子给看门的,他说殿下的马车出去得有一个时辰左右了。” “那可曾问出来马车是往哪个方向走?”陈妙妙有些急切地问道。 “说是往城外的方向走了。” 陈妙妙拿起桌子上的杯子用力地砸到地面。燕王接到她的信,没有出来见她,也没有去宫里。他能去哪里? 燕王府里有晓红那个贱丫头通房!莫不是又在外面有了什么相好,弄了个金屋藏娇! 等她嫁进王府,定要好好地收拾这些贱蹄子! 砸杯子的声音引起了店里人的注意,门外传来店小二的声音,“姑娘,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姑娘杯子没拿稳,不小心摔落。这杯子我们赔。”香儿应付着痁小二。 陈妙妙从窗外看出去,街上的官兵多了起来,城里城外都派了官兵巡逻。 白林失踪了,听说还有一家将军家的女儿也失踪了。 那人前几天在白林生病时还来看望了她。 白林若是贤妃抓走的,那将军家的女儿又是被谁抓走的? 难不成她们在城外相遇,一起被抓走了?这一切听着也太巧了? 她没有资格进宫找贤妃问,现下燕王也对她避而不见。 陈妙妙悬着的心七上八下的,既然燕王也往城外跑,那么她便去城外的陈家看看。 呆在陈家的陌生人究竟是什么人? 她在人群中看到白树骑着马的身影靠近,站起身,“走,哥哥到了。” ** 白林迷糊地睁开眼睛,淡淡的栀子花香味进入到她的鼻腔。 这是蒙尘喜欢的花! 她压住内心的激动,缓缓地把视线移到床边。 是他! 蒙尘上到了船上面,他怎么来的,会不会有危险? “姑娘已经醒了过来,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蒙尘收起探脉的丝线,垂下眼帘,避开白林探过来的目光。 “有劳大夫了。” 白林把视线投到说话的人的身上,他是燕王的家臣,蓝书业!他行抱手礼时,手不太自然,似是手臂受了伤。 前世,女子失踪案,陛下处死了燕王的家臣蓝书业,案子便告了一段落。 实际上,燕王找人在狱中把蓝书业换了出来,让跟他长得相似的人代他执行了死刑! 白林的眸子暗了下来,怕对方发现她的注视,把视线移开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情况。 秀娘和姑子小厮们跪趴在地上,没有敢动弹身体。 “来人,把大夫送下船。”蓝书业招呼道。 “慢着,沁香需要有大夫留下来调理身体。”燕王坐到白林身边。 白林心头一紧,怕蒙尘搅进来会有危险。 她对着燕王娇嗔道:“公子,我觉得自己身体没什么大碍,船上有大夫……” “船上的大夫医术不精,已经被丢下船喂鱼了!”燕王桃花眼深情地望向她。 白林看着燕王泛幽暗蓝光的眼神,又有那种感觉,他在透过她看向另一个人。 白林强压着心头的恶心,装出一副受惊的模样。 燕王抬眼看向蒙尘,“你可愿意?” “救死扶伤,乃我的本分事,姑娘的身体是需要大夫每日问诊,调整一下。”蒙尘温和的说道。 “嗯。人养好,少不了你的报酬。” “是。我去给姑娘开一味药剂,让她唇上的伤早日康复。” 白林强压着自己不去看蒙尘的背影,她怕,她怕历史又重新上演…… 燕王把白林搂住,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指着地上跪着的人问道,“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众人跪在地上发抖,内心十分后悔,昨晚就应该弄死这个贱人! 蓝书业沉着脸,呵斥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公子的人也敢动!” “你们说是怎么回事?” 姑子气愤地说道:“沁香昨晚杀了胡大人,把他推进了江中!秀娘不过是微微惩罚她,让她说实话,她咬向秀娘的手。若不是我们撬开她的嘴把秀娘的手拿出来,现下秀娘的手怕是已经被沁香咬断了!” 蓝书业没想到自己就离开一晚,出了这么大的事。 他脸色惨白,手臂上的伤隐隐作痛。 白林嚣张的冷哼道:“那变态死有余辜!” 燕王挑眉看向白林,“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白林回望燕王,装作又无知又嚣张的模样。 燕王眉眼弯弯地笑了,随即冷冽地看向姑子们,“死了个变态客人而已,死了就死了吧。” 在场所有人听到这句话愣住了。 公子被这女子给蛊惑了? 蓝书业只思考了一秒便懂了燕王的意思。胡老贼吊胃口越来越大,花船上好几个辛苦培养出来的花魁娘子被他折腾死了。 他早就想动手处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契机。 姑子们不知道燕王的心思,一个个抬起头看向白林。 “公子,沁香就是个毒辣的女子,她身上带着匕首,是有预谋地杀了胡大人!” 白林拿帕子擦了下嘴角的伤口,“那死变态不管是怎么死的?反正是死了。” “你!” 秀娘轻声说道:“公子是无论沁香做什么都觉得她是对的是吗?” “秀娘!”蓝书亚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公子,秀娘最近有些疲惫,她无心冒犯您。” 燕王看向秀娘,桃花眼中的笑意不达眼底,“你既然累了,便不再适合做这里的管事姑姑……” “公子!沁香来了后,搅得花船不得安生,凭什么她还可以得到您的青眯?”秀娘的心已经碎了,她无心再做什么管事姑姑,只想要听到公子嘴里的一句她很重要,他需要她的话。 燕王招手,秀娘跪着朝燕王靠近两步。 “手痛吗?” 秀娘摇头,眼里满是爱意地看向燕王。 啪的一声,下一秒燕王抬手一巴掌甩在秀娘的脸上,她被打得摔倒在地。 “感情用事的人,花船不需要,拖下去处置了!” 蓝书业眼里满是惋惜,秀娘始终摆不正自己的位置。 多年的真心,终是错付了……秀娘怨恨地看向白林,白林勾起嘴角,口型一字一句说着,去死吧! 第42章 燥动 秀娘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落得这个下场,她横竖都是死。 她摸了摸袖子里昨天怜儿交上来的匕首,眼里满是怨毒地朝着床上的白林刺去,“贱人!我就算死也杀了你!” “秀娘!住手!”蓝书业伸手去拦,秀娘已经杀红了眼,匕首划伤他的手臂没有停下来,继续往前刺去。 “去死吧! “公子,小心!”白林装作害怕的模样躲到燕王的身后,垂着的眸子闪过一丝精光。 燕王避开匕首一脚把秀娘踏倒,眸子阴沉了下来。 “拦住她!” 燕王话刚落音,秀娘举起匕首刺进了心脏。 秀娘的扯着嘴角怨毒的看着向白林,“我……不甘心!”说完便手一松,人没了反应。 白林捂着脸,眸子暗沉。 管理花船上女子的管事已经死了,她刚才一味地担心蒙尘的安危,忘记他既然能出现在这个船上。定是严璟墨有所行动。 她已经消失了差不多一旬,燕王此时又来到船上……她不信燕王会沉迷在她扮演的假身份,沁香身上。 他肯定在怀疑自己。 白林走下床慢慢地走到秀娘身上,拔出她身上的匕首,冷漠地说道:“这是我的东西,被沾上肮脏的血,真恶心!” 蓝书业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看了一眼燕王,发现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沁香。 “喜欢本王再送你一把新的。”燕王喜欢这张脸说着恶毒,嚣张的样子,一把把她扯进怀里。 “公子,欺负我的人可不止她一个,她们全都动手了!”白林缩在燕王怀里娇媚地说道。 “你想怎么罚她们?”燕王大手抚在她的腰上,来回摩挲。 白林忍住恶心的冲动,不经意的直起身子,指尖点着所有人,戏虐的口吻说道,“让她们互扇耳光,打到嘴巴出血为止。” 姑子们纷纷恶狠狠地看向白林,她们真是小看了这贱人!这女人就是一条恶毒的蛇! 白林作势倒在燕王怀里,娇嗔道:“她们好凶啊,还瞪我~” 燕王好看的桃花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看向姑子们呵斥道,“谁敢!” 白林笑眼弯弯,娇娇地说道:“姑姑们不会怪我吧?” 姑子们压着一肚子气,“老奴不敢!” “那还不赶紧动手!”白林眸子一瞬间冷下来,晲视着众姑子们。 姑子们抬起手互相扇对方耳光,巴掌声响彻屋内。 燕王一脸笑意看着眼前的女子,有意思~ 白林的裂开嘴角对着燕王笑,前世,她在燕王心中一直是个墨守成规,逆来顺受的女子。 他怎么都不可能把沁香跟白林联系在一起! 侍卫走进屋子,小声地靠近燕王,“公子,发现了他们的下落了。” “活着还是死了?” 侍卫瞟了一眼白林,没有说话。 燕王轻轻地抚摸白林脸上的伤口,“好好养伤,本公子下次来看你。” “公子,你不带我走吗?我怕您走后,她们又欺负我?”白林手扶上燕王的手上娇媚地撒娇道。 蓝书业立马轻声道:“姑娘放心,以后花船您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再也不会有人敢为难您。” “哼~这还差不多!”白林一副得意嚣张的模样。 燕王淡笑一声,起身走出雅间,蓝书业跟在后面,看燕王心情非常不错,心里松了口气。一路送燕王到了小船上。 燕王戴上面具,蓝书业压低声音道:“公子,胡死之前,我去他家把东西都翻了出来,塞到东宫内了。他现下死了正好,事情绝对查不到我们头上。” “嗯,多写几道参他贪污腐败的奏折,让那些老东西交上去。” “是。” 燕王下甲板时顿住脚步,“最近有陌生的客源上船吗?” “卑职回来时,下面来报说明晚太师家的肖七公子来了。若是能抓着肖七公子搭上太师这条线,咱们……” “太子党都是一些老顽固,太师?哼,肖家一脉后代都是废物,他一个马上要入土的老头子,没什么用。” 蓝书业沉思,“公子,胡死了,咱们船是不是得换一个位置,暂时不接客了?” 燕王桃花眼中满是寒意,“嗯,你消失一段时间。” “是。”蓝书业起身走出了船舱,回到大船上。 侍卫走了进来,“殿下,我们的人,尸体被人丢了几具在街上。尸体被官府拉走了,卑职派了人,晚上去把尸体偷出来。” “有人故意布下了陷阱。”燕王瞥向侍卫。 “殿下,咱们派去了二十个人,尸体只有十九具。怕是被留了活口拷问,卑职查遍了目击者,没问出来抛尸的马车从何处而来。 咱们这些人身份经不起细查,就算是陷阱也得把尸体偷出来,免得节外生枝。” 燕王面沉如墨,“这次的事十分蹊跷,你派人查下皇城司里面有没有东宫的人?” 皇城司的人是父皇的亲信,父皇已经把事情平复下来,现下皇城司的人又掺了进来…… 要么就是父皇因为年家的事,防着他了。 要么皇城司有东宫的人混了进去。 “是。” 燕王眼神犀利地看向侍卫,“母妃派暗卫去绑白家姑娘,被人家一窝端了。母妃叫本王进宫是因为这事。” 侍卫脸上有些为难,点头。 燕王一脚踹在他身上,“本王的话你们平日里当耳旁风是吗?” 侍卫跪下抱手道:“王爷,娘娘只是想为您分忧。” “白家二姑娘本王已经敲打过了,现下这节骨眼上,她被绑,女子失踪案定会被翻起。母妃做事冲动,你们脑子是装屎的吗?” 侍卫头上渗出一层冷汗,“娘娘说把事情弄成山贼所为,人当晚便会丢到皇城外的大街上……谁知道会出意外。” 燕王撑着头,闭上眼睛,心情烦躁。 “殿下,白家姑娘是娘娘派人去绑的,可是王家姑娘,并不是我们动的手。若是皇城司的手笔,他们这样做,两个姑娘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燕王睁开眼睛,眼神暗了下来,“皇城司做事不择手段,摊上算她们倒霉!” “公子,白家姑娘这边,陛下还没有正式退婚,怕是会对您有影响……” 燕王冷哼一声,“她死了名声就保住了。” 侍卫心中嘀咕,公子对花楼那个女子上了几分心,难道不是因为她长得像白家二姑娘吗? 主子心,海底针……他不敢再言语。 “太子最近还好吗?本王好久没有去看望这个好哥哥了~” 第43章 担忧 燕王进宫先去了贤妃娘娘那儿,走到瑶华宫,便看到侍候的下人们在宫门口跪成一排。 “母妃,这些狗奴才又惹你不开心了?” 贤妃听到燕王的声音,脸上有惊喜又有些愧疚。转身迎上他,“你们都给本宫跪到台阶下去,没有传召不准上前!” 宫人们低着头退下楼梯,在台阶下跪好。 “玄儿,你看着瘦了些。”贤妃这次绑白林失败的事,她一直没想好怎么跟燕王说。 燕王扶着贤妃在软榻上坐下,眉眼弯弯,笑道:“母妃看着才是憔悴了许多,表妹最近没来宫中陪您说说话吗?” 贤娘长长地叹了口气,“是母妃着急了,梦儿的婚事母妃想快点帮你们设定。所以才会对白林下手,这才着了别人的道……” 燕王依旧是那副和善的模样,说话的声音却沉了几分,“白家的婚事不能丢,白相爷掌握着为父亲拟圣旨的重要工作。 废了太子,立新储的事,他会比旁人更先知道。 本王必须拉拢他!” 贤妃满脸担忧,“废太子的事都传了几年,现下陛下还没有动作。玄儿,你可不要太冒进。” “母妃放心,快了。” 燕王从瑶华宫出去,转向东宫的方向走去。 东宫的门卫看到燕王过来,完全没通报便让他走了进去,“燕王殿下请。” 偌大个东宫空荡荡,只有一两个公公扫着殿前的落叶。 一个一脸谄媚嘴脸的公公过来迎接燕王,“燕王殿下万福金安。” “许公公,本王好久没来看望太子兄长,带了些补品给他。” “奴才替太子殿下谢过王爷。”许公公带燕王穿过长廊,进到太子的寝殿。 燕王玩转着手中的珠子跨进屋内,见屋子里拿厚厚的纸糊住,光线昏暗。 太子坐在轮椅上背对着他坐在窗边,病泱泱地摆弄着同样喜欢阴的兰花。 “太子哥哥,好久不见。” “五弟,好久不见。”太子没有动身体,虚弱地回应着。 “太子哥哥最近身体有没有好一些?”燕王漂亮的眼睛笑意不达眼底。 太子惨白的侧脸斜视着燕王,虚弱地呵斥道:“劳烦臣弟关心了,孤最近好了些。咳咳!” 太子咳得停不下来。 许公公抚着太子的后背,“太子殿下该服药了,奴才现在就去为您端药。” 燕王扯了下嘴角,转身往外走,公公跟着他一道出屋子。 “东西一直加着吗?”他沉声问道身边跟着的公公。 许公公点头哈腰回道:“每日如旧。皇后娘娘最近在世家女子中为太子选太子妃。” “定了人选吗?” “还没有。” 燕王满脸嘲讽地笑,皇后能为他选什么好人家。 前皇后死了,太子被送到外面养到十岁。接回来那年遭遇了意外,腿便废了。 现皇后野心勃勃,要不是现皇后没有儿子,他怕是早死了! 她把太子当傀儡,一旦父皇死后,便会垂帘听政。 他要加快速度了,除掉太子,断了皇后的美梦! 陈妙妙,他必须要娶! ** 陈妙妙坐在马车里满腹心事,最近感觉做什么事都不顺利。 烦死了。 白林刚跟情人见过面,满脸红润,“今天的事,你可不许跟母亲说。” “哥哥,你再借我点银子。”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孟妈妈被父亲丢去了庄子,病了没人给她医治。我们主仆一场,我总得想着点她。” “那毒妇死了活该。” 陈妙妙拿起帕子假装擦泪眼,她才不是去给孟妈妈看病。 那老货被相府赶了出去,留着是个隐患,得花点银子让人赶紧除掉。 两人正说着话,马车停了下来。 “公子,咱们碰到了老爷的马车了。让我们回去,不准出城。” 陈妙妙面色沉了下来。 白树一脸无所谓,“父亲不让去,想必白林有下落了。” 马车回到了相府。 白夫人见丈夫和儿女一起回来,连声问道:“你们怎么一同回来了?林儿找到了吗?” 白相爷沉默了片刻,“给白林办葬礼吧,就以长女的规格出殡。” 白夫人听后差点晕倒,她明白白相爷的意思,白林失踪了这么久,就算回来了名声也没了。 她只有死路一条。 陈妙妙表面悲伤地扶着白夫人,内心愉悦。虽然没有让这贱人受人凌辱,抛在大街上丢人。但现下效果差不多,横竖她的名声是没了。 ** 燕王走后,姑子们的巴掌却没停。 白林有些厌倦地看着众人,“是没吃饭吗,扇了这么久嘴角还没出血。你们打我的力道去哪里了?” 姑子气的后槽牙都差点咬碎,手上加重了力道。 蒙尘端着煎好的药进来,看到这幅场景皱了一下眉头。 “行了,都下去吧。”白林懒懒地躺在床上。 姑子们一个个红肿着脸走出了屋子。 采荷接过蒙尘手里的药,白林出声道:“你在门口看着点,我有话要同他说。” 采荷:…… 蒙尘勺起药递到白林的嘴边,白林没有喝。 “这药不苦。” 白林盯着蒙尘,“你为什么会上船?” 蒙尘淡然道:“在下开医馆的,有人请来看病,自然就是这么来的。” 她满脸担忧地看着蒙尘,“楼下还有一位姑娘,被那些姑子狠狠地打了肚子,她肚子里的孩子不知是死是活,你快去看看。 待会我会发脾气把你撵走,你不要留在这,这里太危险了。” “今晚花船是最后一晚营业,要动手了。救她们不只是你的事,你们该撤离这了。”蒙尘眼神温柔的说道。 白林盯着蒙尘有些心痛,他还是如前世一样温柔。 “你们的计划是什么?”蒙尘问道。 “我让怜儿去说服其他姑娘,不知道效果如何,我去差人把她叫过来。” 怜儿不一会儿被两个姑子压了进来,“从现在起怜儿便是您的丫鬟,快给姑娘行礼。” “凭什么!”怜儿装作害怕又嘴硬地反抗。 “就凭你样样不如我。”白林挑衅地看着怜儿。 两人姑娘斗嘴,直到姑子退了出去。 “沁香,其他姑娘愿意听,但是花魁连面都不愿意见我。” 第44章 出动 白林沉思,“我去找她。” 花船四楼,白林在走廊大摇大摆地逛着。 “这是谁的房间?”她问着身后的姑子。 姑子小声道:“回禀沁香姑娘,这是花魁的房间,她最近身子不爽利。不见客。” 白林没理会她的话,一把推开屋子的门,“我去会会这花魁娘子,看看她有什么特别的。你们滚吧!” 姑子们压着肚子里的气,退了下去。 她脚刚踏过门槛,两个丫鬟便拦住她。 “我们姑娘不见客,沁香姑娘请回吧。” “不见客,为何要鬼鬼祟祟地偷看我?”白林嚣张的说道。 柔柔的声音从屏风后传了过来,“让她进来吧。” 白林绕过屏风见到一位姑娘倚窗坐着,一袭青衣衬得她脸色红润,靓丽。她的五官是那种大气,国泰民安的富贵长相。 白林觉得她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姑娘找我可是有什么事?”花魁淡淡视线留在窗外,并不看她,淡声的开口道。 白林在她对面坐下,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为何要害那女子,让她被发现,被姑子们打流产?” 花魁身体顿了一下,视线瞟回到她身上,“想引起众怒,发起反抗,总要有个导火索。她被这样对待,已经起了效果不是吗?” 白林内心小小的震撼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花魁淡然地笑道:“放心,我不会害你。你按照你的计划行事便成,我会让你如愿。” “你的目的是什么?”白林在前世的记忆里找了片刻,前世,她没有上过花船,所以肯定不是在花船上见过她。 花魁站起身,张开双臂在屋子中间旋转一圈,脸上挂着厌恶的笑容,冷声道:“这地方就是个魔窟,它早就应该被毁灭!不是吗?” 白林满脸警惕,虽然对方是个比她还要疯的疯子,但白林确定,她非敌方。 见完她,白林回到屋子。 蒙尘已经在屋子里等她。 “楼下的女子情况还好吗?” “孩子还在,但是脉象微弱,我已经开了药,吃过几剂应该就能痊愈。” 白林松了一口气,坐在桌子边。 “你上船来的计划是什么?” 蒙尘不动声色地说道:“他怕你出事,让我上来看看。” 白林扯了下嘴角,严璟墨是怕她死了,计划无法顺利进行。 “拜托你一个事。” “你说。” “晚上动乱时,你护着楼下的那个姑娘撤离,别让人伤着她了。” 蒙尘眼里有了些波动,“你自己小心。” “嗯。” 夜晚,华灯初上。 花船的灯又点上了,络绎不绝的小船靠近,一个个油头大耳的客人上了船。 大厅里蒙面舞女跳着西域风情的舞蹈,一个个雅间传出弹唱,嬉笑的声音。 姑子丫鬟和小厮们招待着一个个客人。 怜儿看着采荷换上一身夜行衣,看向白林,“这样真的行吗?” “你在这屋子里待着,外面暴乱时跟着大部队走。”白林装扮一番出了屋子。 她在门口拦住一个姑子,“我要见大爷,他人在哪?” 姑子把她带到一层船尽头的一间屋子,屋子门口站着两个护卫。 “你们来做什么?” 白林笑道:“劳烦小哥通传一声,沁香想见大爷,说几句话。” 其中一人进去,不一会儿便出来,把她带进屋子后离开。 “大爷?大爷你在哪?我有事想请教您。”白林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没见着人。 果然,蓝书业不在这里! 推了一下屋子门,门被锁上了! 燕王他们不是早就发现了严璟墨的计划,而是这是他们的计划! 前世,严璟墨找到了花船,花船也开往了皇城。但蓝书业并不在船上,船上的人证物证最后直指东宫。 严璟墨在这次斗争中失败,他被废了太子位,囚在宫中。 这一世她重生了,所有事件的发展提前了,但却并没有脱离它原本的轨迹。 不一会儿采荷把门锁撬开,“我找了船上的密室,里面堆的文件果然全是对太子不利的!我把它们全都丢进了河里。” “嗯。” “燕王的家臣并不在船上,船开过去,也没办法证明这是燕王的。” 白林沉着表情说道:“他还在船上。” “我把所有地方都搜遍了,并没有看到人!老大派的船快到了。”采荷有些焦急。 白林拍了拍采荷的肩膀,“他扮成姑娘的模样潜在人群中。” “原来如此。那咱们快点找!” “他跑不了,这个船上每一个加害过这些女子的都跑不了!”白林的眸子暗沉,语气中带着杀意。 她看了一下船的航向,船已经往皇城的方向行驶! “啊!”一声女子的尖叫声响起。 “杀人啦!” “救命啊!” 怜儿让姑娘随机给客人下药,再制造惊慌。 楼上传来脚步奔跑的声音和人群交谈的嘈杂声。 白林往楼下跑,“走,别让他趁乱跑了!” 王秋华跑了过来,“有一个人要往外逃,给我逮着了!” “那个人是蓝书业的相好,走,去会会他!” 采荷不解,“谁?”大家都在船上,这个白林是怎么发现的?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厮!”白林大步地往甲板方向走。 “你究竟是谁?”小厮看到白林靠近。 白林扯了一下嘴角笑道:“你这么聪明都猜不到吗?” 那人一脸惊恐,“你是燕王的人?” “你们太蠢了,若不是燕王授意,我能在船上这么嚣张吗?”白林居高临下的看着小厮讥讽的说道。 “你个贱人!是你害死了秀娘!我要杀了你,他一直拦着!” 白林嘲讽地说道:“你们三个长大就算一起长大又如何,在蓝秀业和秀娘对燕王的爱面前你就是个多余的! 燕王早就想除掉你们,这次便让我来斩草除根!” 小厮眼里满是恨意,一跃跳进了水中。 采荷要跳下去追,白林拦着她,摇头。 远处看到一艘艘小船靠近。 “采荷,王姑娘,你们带着姑娘们先走!”白林往船舱下走去。 严璟墨上到甲板进到船内,船内已经乱成了一片。 第45章 混乱 船上的护卫们奋起反抗。 采荷挟持着几个管事把小厮和姑子们全部控制住关进船头的船舱内。 “你们是什么人?我们是正经做生意的,你们关我们做什么!” 采荷拿出皇城司的腰牌,“都给我老实点!主动招你们做的勾当,从轻发落!” 她跟着王秋华一个一个姑娘检查,带上逃离的小船。 怜儿又惊喜又害怕,沁香没有骗她,她真的可以离开这里了! “采荷,你家姑娘呢,她不跟我们一同走吗?” “你们先走,她一会也会上船。” 采荷有些奇怪,所有上船的人她都检查了,并没有蓝书业假扮的女子。 严璟墨走进了花船大堂内。 “老大,您怎么来了?”采荷提高了警惕,怕有人偷袭,伤了他。 严璟墨在装饰的博古架上拿起一个花瓶查看,“文件都换了吗?” “换好了,之前那些我已经全部烧毁丢进河中。能藏东西的角落这几天我也已经摸遍了,没有不利于您的东西。” “蓝书业抓到了吗?” 采荷面容严肃了下来,摇头。 “大小姐说他会扮成船上的姑娘混到人群中下船,可刚才我把所有下船的姑娘一个个查看过了,没有混进去人。” “这船上所有的姑娘都下船了吗?” 采荷突然想起来什么,“今天有一个姑娘被花船上的人发现怀了孩子,差点被打死。蒙大夫照顾着她! 动乱时没有看到蒙大夫和她!” “沁香她人呢?“ “人都在这了……”严璟墨盯着采荷,面沉如墨。 “她说要去找花魁娘子,应该是在船舵的位置。” 二层船舱,姑娘们休息的船舱内。 白林和蒙尘与怀孕的女子被暗卫包围。 白林跪在地上搂着怀孕的女子,女子口吐鲜血,“咳,咳……我已经活不成了,别管我了……” 白林安抚她道:“马上咱们就可以下船了,你坚持住。” 女子笑子笑,突然精神了几分,看向白林柔声道:“谢谢你的善心。下船,我们这些女子,想下船除非死在这里抬出去。咳,咳,我马上就要死了。 终于可以……可以下船了。” 女子又咳了几下,身下的血越游戏越多。 蒙尘看了眼女子的裙子全部被血染红,对着白林摇头。 白林垂下眼眸,掩住眼里悲伤的神情。 渐渐地,女子手臂垂下,没了气息。 屋子门被打开,白林抬头看到了 白林眼里满是杀意的看向蓝书业穿着女子的衣服,脚步轻移向她们走过来。 他化着跟白林怀里女子一样的妆,艳红的嘴唇轻启,“白姑娘,别来无恙。” “是你杀了她!” 蓝书业摆手道:“是你们杀了她,本来她流掉孩子还能保住一条命,你们非得把她孩子保下来。 这里的第一条规矩便是,禁止怀孕!她没有按姑子们的安排服药,丢了性命只能怪她自己!” 白林忍着怒意,沉声道:“燕王今后最后悔的事将会是没有在这船上杀了我。” “您说笑了,我们家王爷是最和善的,所有杀的人都是该死之人!您现下还是燕王殿下的未婚妻,他宠着您,爱着您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伤害您呢?” 白林满脸厌恶,“够了,你费尽心力把我诓进来,不是为了让我看你演戏吧!” 蓝书业在凳子上坐下,“燕王殿下确实有一个小小请求需要您帮忙。” 白林沉着脸,没有接话。 蓝书业继续说道:“您在东司被嬷嬷们欺负,因为在义庄拿到了“女子失踪案”的关键证据,顺利地回到了相府。 又在回陈家探亲的路上被挟持,转卖到这艘船上。这一切太巧合了,不是吗?” “你想说什么?” 蓝书业沉声道:“有人要害您。只要您随着船进到护城河,再指控一切都是皇后的阴谋,燕王殿下便会保下您一条命。” 白林冷笑一声,“现下皇城司的人已经查到了这艘船,你们想让我把脏水泼到皇后身上,想得到美!” 蓝书业冷声道:“那你们都死在这吧!你的尸体留在这上面也足以说明一切!” 暗卫拔出剑,森森冷光映在蒙尘和白林的身上。 白林把死去的女子放平在地上,缓缓站起身。 蒙尘把她护在身后。 白林心口暖暖的,从头上拔下发簪紧紧握在手里。 蓝书业讥讽地看了两人一眼,转身朝着外面走去,“杀。” 采荷和严璟墨从五层找到了一层,迎面撞到蓝书业。 蓝书业装作害怕的样子,“我走不动,小采姑娘,你能不能扶着我去逃离的船上。” 采荷一脸关切地扶着她,悠然开口道:“你就是蓝书业!我家姑娘在哪?” 严璟墨快速朝着蓝书业过来的方向跑去,在一间屋子里听到了打斗声。 他一脚踹开门,一道剑光闪过他的眼睛。 “蒙尘小心!” 白林推开蒙尘,手臂被剑划伤。 暗卫下一剑直刺白林的脖子。 严璟墨眸子暗下来,眼里满是杀意,拔出腰间的软剑,一剑刺穿暗卫的心脏。 “剑上有毒!你先挡一下他们!我帮她处理一下伤口!” 严璟墨撇了一眼白林,蹙紧眉头,转身投入到战斗中。 蒙尘扶着白林从身上拿出一味丹药喂到她口中,扶着她半躺在地上,把她的衣袖撕烂。 “你伤口的血要吸出来,在下冒犯了!” 白林拒绝,“你会中毒!” “没事,相信我,晚了,你的手臂就废了。”说完蒙尘拿嘴巴去吸伤口处的血,再吐出去。 白林痛得头上冒出冷汗。 严璟墨的剑法诡异越来越快,又极其诡异,瞬间十几个暗卫被杀。 剩余的两个不敢轻易靠近。 跑不了,怕被活抓便打算咬烂嘴里的毒药准备自杀。 严璟墨飞快按住其中一个,抓住暗卫的嘴巴,把嘴里的毒药抠出来! 采荷也飞奔了进来,抓住了另一个想逃跑的刺客。 “老大,人都控制住了!船快进港了!” “把他们俩压下去,别跟着船进去!” “好。” 蒙尘已经把白林的手臂包扎好,公主抱起她走到严璟墨身边:“她的毒得赶紧处理!” 第46章 燃烧 严璟墨看着白林脸色苍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四肢无力的瘫在蒙尘的怀里一把接过来抱着。 蒙尘愣了一下,垂下了眉眼。 白林惨白的脸上并没有因为失去血色而憔悴,反而更添了一些清冷的娇媚。 媚眼如丝,冷眼看着严璟墨挣扎道,“我能自己走。” “不会武功就别添乱。”严璟墨沉着脸,抱着白林大步朝船舱外走去。 “沈泊柔还在船上,快点去救她!”白林手无力地搭在他肩膀上,拍道。 她话落音,几人全部僵住,不约而同地看向白林。 沈泊柔,长公主独女唯一的孩子。 郡主难产,生下孩子后便撒手人寰。 长公主怕孩子在沈家被继室苛待,便接到身边养。 孩子八岁时被人拐走,从此下落不明。 严璟墨的脚步顿住,面部青筋突出,抱着怀中人的手臂不知觉地收紧。 船尾不知为何起烧了起来,火光蔓延,照得水面通光。 红光映进严璟墨的眼里,通红血腥,他低头目光森然地看着白林,“所言可真?” 白林把目光看向船头的火,“快点去!” 严璟墨把白林送到采荷手中,“下船。” “老大,前面起火了,太危险了……”采荷话没有说完,白林已经塞到了她手上。 “皇城司的人快要到了!”暗卫从船尾的方向过来说道。 “你们保护好老大,咱们赶紧下船。” 白林扯着采荷,喘着气问道,“王姑娘人呢?” “大小姐放心,她带着怜儿已经跟着其他的姑娘上船了。” “嗯,蓝书业抓住了吗?”白林感觉头越来越晕,身体渐渐无力。 采荷抱着她快步往外走,“所有事都按你交代的处理好了。” 白林点头,把头靠在采荷头的肩上,往后看向跟着的蒙尘,有气无力地说道,“别让她在孤零零地死在那里,带她下船找个地方安葬了吧。” 蒙尘抓着白林的手腕,探了一下脉,神情严肃,“已经派人去了,静养,勿在操心。” 几人离开船尾,坐上了小船。 花船火光冲天,火星飞天,引起了两岸的注意。 白林的船驶远,看到水面出动了皇家的船靠向花船。 蒙尘拿毛巾给白林擦脸。 “你现下虽然脉象稳了下来,不可思忧过度。” 白林眉间的忧愁成结,前世,死的将军家的女儿是沈泊柔,她发现得太晚了。 “女子失踪案”最后结案,虽没有扯到皇室身上,但陛下废了太子幽静在宫中。长公主常年在寺庙修行,那时却突然回到宫中。 不久后便病逝。 皇室把这事瞒得严……她没想到这两者之间的联系。 她把脸向甲板上方向张望,看到采荷满脸担忧地站在小船的甲板上张望。 “别担心,他会没事。” 白林愣了一下,看向蒙尘,沉声道:“他武功高强,自然是不用担心。” 蒙尘面色平静的盯着白林。 白林见蒙尘的眼神,不解。 蒙尘也不再言语,撇开了脸,把帕子放进水盆里清洗。 水面轻点,船左右摆动了两下,女子的尖叫声响起。 “放开我!”沈泊柔挣扎地跌进船舱。 白林看到沈泊柔还活着,心下松了一口气。 前世,长公主死后,燕王一家独大。她死时,陛下下了诏书要立燕王为太子。 那种人,不配做一国之君。 严璟墨脸如墨色,踏进船舱。 采荷把沈泊柔扶起来,眼泪婆娑,“县主,是您吗?” “什么县主,我这种身份的人可高攀不起贵人的身份!我不是什么沈泊柔!我叫明月!”沈泊柔推开采荷往船舱外跑。 严璟墨抓住沈泊柔的手腕按着她在桌子边坐下,冷眼看着她,周身散发出阵阵寒意。 沈泊柔似是想到,这里从来没说过她的名字叫什么…… 蒙尘和采荷退出了船舱。 沈泊柔挣扎开,扬起手朝着严璟墨的脸扇去,“死宦官!狗奴才!你把我从船舱抓出来做什么,我如今成了这副模样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世上!” “见过长公主后,要死要活随你。”严璟墨扯下绑帘子的绳子把沈泊柔的双手捆住,脸色骇人。 她那张国泰民安明艳的脸上突然满是悲伤,看向白林,“你是什么人?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白林把自己假面从后脑勺撕开,以真面目对着沈泊柔,语气坚定地说道,“我是白家相府的二姑娘,白林。” 沈泊柔打量了一眼白林,摇头,“我不信,我的玉是不是你偷走的!是你拿走了我的玉,发现了我的身份!” 白林沉声道:“拿走你玉的是燕王的人,若是你死了,他便会把玉拿到长公主面前。长公主看到你如此惨死,她老人家经得起这种打击吗?” “我现在这样,还不如死了!只要我烧成灰,就没人能发现那尸骸是我!我就彻底解脱了!”沈泊柔眼睛里满是绝望。 白林踉跄的从榻上下来,扶着沈泊柔逼她看向自己,“姐姐,你看看我,我真的是你的林妹妹啊。你生下来时有六个脚指头,长公主殿下怕您痛,一直没有把那指头割掉。 一日我们打闹,我不小心撞到花瓶,花瓶刚好落到你的脚上。你那个脚趾便被砸断了,我那时吓得大哭,你忍着痛,不仅没怪我,还笑道说那多余的指头终于没了。” 白林说完眼眶溢满泪水。 沈泊柔抱着白林痛哭,“你怎么来了嘛!你是相府的千金,怎么能来这种地方?你的名声怎么办啊?” 白林喉咙堵得慌,眼眶中的泪再也装不下,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上船后她见到过沈泊柔在楼梯上观察她,当时她第一眼并没有认出来对方。 匆匆八年时光,她们都长大了,变了。 白夫人跟沈泊柔的母亲,嘉成郡主是闺中密友。 郡主死后,母亲时常带她去长公主那儿看望沈泊柔,沈泊柔比她年长两岁。幼年时沈泊柔胆子大,经常带她胡闹玩耍。 白林没有姐姐,把沈泊柔视作亲生姐姐。 上一世,沈泊柔失踪后,她为了求着大伯母,用商号的人暗里找过沈泊柔。 沈泊柔犹如滴入大海中的水滴,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47章 重逢 严璟墨见两人哭得像泪人,本想追问的话终是没问出口,退了出去,留着两人互诉衷肠。 白林为沈泊柔擦眼泪,扶着她一同在榻上坐下,“都不打紧,你回来便成了。” 沈泊柔执拗地摇头,“女子的名声尤其重要,就算我愿意回去,皇家也无法接受我如今的身份。” 白林安抚着沈泊柔,“比起名声,长公主殿下更在意你的平安喜乐,她老人家一直在寻你。” 沈泊柔捂脸,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下,“可我回去只会丢了外祖母和沈家的脸,就算外祖母容得下我,沈家怕也是要逼死我。” 提到沈家,白林就恨得牙痒痒。 前世,沈家为了攀附上崔家的权势,仗着一副好皮囊用花言巧语骗取了嘉成郡主的欢心。嘉成郡主在生孩子时故意让她知道她父亲猝死的消息。 长公主因为接走了沈泊柔有愧沈家,在嘉成郡主死了一年后,看到沈家娶继室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白林是随着陈妙妙嫁进王府后才知道,沈泊柔父亲在娶嘉成郡主之前已经跟表妹有了首尾,两人还有一个儿子。 嘉成郡主的死,就是他们一手策划的。 白林看着哭得伤心的沈泊柔,暂时不打算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都是诓骗女子的假道义。若是你担心着沈家,不做沈家人怎么样?” 沈泊柔有些惊讶地看着白林。 “我此时说的话有些大不敬,此事还得你见过长公主殿下,让她做定夺。”白林拍着沈泊柔的手。 她朝着船舱外望去,花船已经变成了一个红色的点,慢慢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好在,一切都将结束了。 天还没亮便靠了岸。 沈泊柔哭了一夜,白林便在床边守了她一夜。 严璟墨和蒙尘走进了船舱。 蒙尘先为沈泊柔把脉,点了点头,“她身体健康。” 白林摸着沈泊柔的头发,叫她起床。手触到她的头发,白林感觉到有些不真切。 生怕这一切都是假的。 一闭眼再睁眼,她又回到了那个恶臭熏天的东司。 蒙尘和沈泊柔都死了。 想到这,白林的眼里满是悲伤。 直到蒙尘把手搭到她的手腕上,她才回过神来。 这一切都是真的,她是真的重生了。 随即她的眸子暗了下来,这一世,她要守护好他们! 燕王必须死! 严璟墨观察着白林面容的变化,面容跟着沉了下来。 蒙尘搭完脉表情有些疑惑,“你身体已经没事了……这毒,它自己解了?你吃了什么吗?” 白林想了一下,“昨天王家姑娘给了我喂了一颗保命丸。” 蒙尘看向她的眼神柔和了下来,“那应该是那保命丸的功效,王家武将世家,用的药效比较猛。你身体可还有别的不适?” “我没事,就是浑身有些无力。”白林熬了一夜,一晚上大喜大悲,整个人脱了力,十分虚弱。 蒙尘轻声地问道,“到岸了,脚能走吗?” 白林还没有回答,就感觉身体悬空。她看到严璟墨那张冰冷的脸,心情一下子跌进了谷底。 这人真是烦啊。 她想让蒙尘抱。 “放我下去,我能自己走!”白林拍着严璟墨的背。 严璟墨沉着脸,“别磨蹭,长公主殿下还在等着。” 沈泊柔看向采荷,采荷看着蒙尘,瞧着蒙尘视线看向走出船舱的两人。 一行人坐着马车上山,进了护国寺后面长公主修行的庙宇。 王秋华在早就庙宇的门口张望,看到白林从马车上下来,赶忙迎了上去扶着她。 “你还好吗?可担心死我了!” 白林扶着王秋华的手,“我没事,其他姑娘可安置好了?” “放心,这个公公办事还是挺靠谱的。”王秋华说着话,用力拍了拍严璟墨的手臂。 白林点头。 “你都不知道我的名字,就敢相信我,潜进花船?”严璟墨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众人都有点蒙。 王秋华性格大咧,瞧着严璟墨这么说,就接着他的话问道:“那,请问公公你叫什么名字?” “不便透露。”严璟墨冷着脸走进了寺庙,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众人:…… “不是他有病吧!不是他自己让我们问他的名字吗?问了他不说就算了,还拽起来了?”王秋华气急败坏,指着严璟墨的后背嘀咕。 白林也察觉有些不对劲……前世,在她与严璟墨的相处中,他不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她对采荷小声说道,“他是你们老大本人吗?” 采荷明白白林的意思,她也没想到老大能说出这种话,但是她很肯定这人就是太子本人。 她只知道老大和白林大小姐之前认识,但看这情况,白林只知道太子扮成公公的身份,不知道他真实身份。 既如此,那她也不能说。 她肯定地点头:“是,如假包换。” 白林点头,转身扶着沈泊柔下车。 一行人进到了寺庙。 长公主在严璟墨和身边嬷嬷的搀扶下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五十不到的年纪,头发已经全部花白。 “你说找到了柔儿可是在骗本宫开心?”长公主沉着气问道。 “千真万确。” 长公主脸上有了一丝笑容,“可别又是在诓本宫开心。 旁边嬷嬷帮腔道:“殿下做事一向认真,不会骗您的。” “嗯。”长公主转动着手里的佛珠,沉静的脸上有些期盼,脚步也加快了些。 沈泊柔在大殿前朝佛祖跪着祈愿。 白林一行人站在一旁。 “柔儿,是你吗?”苍老的声音颤声的呼唤道。 沈泊柔猛地起身,走到长公主面前跪下叩拜。 “外祖母,柔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长公主弯腰一把把沈泊柔抱进怀里。 祖孙两叙旧,白林一行人被安排去休息。 白林被安排在寺庙东厢房,进到院子,小果,桂妈妈和由橘围了来了。 小果扶着白林进来,眼泪止不住地流。 白林摸了摸小果的头,“没事,我回来了。” “姑娘,你终于回来了!” 桂妈妈擦着眼泪,“您可让老奴担心死了!” 由橘拿帕子擦着眼泪,“公公说长公主病重,您和王家姑娘去山上修行,为她祈福。殿下现下好些了吗?” 第48章 亲事 白林点头,“长公主殿下好多了。” “谢天谢地,好了就成,咱们终于可以回家了。”桂妈妈双手合十拜道。 由橘有些担忧,“也不知道府里怎么样了,咱们这么久没有回去……” “公公说会给我们送家书回去,府里应该知道这事吧。” 白林沉默。 前世,严璟墨便是以这种借口送被他绑的姑娘回府,最后让长公主出面摆平流言。 她一开始就知道,所以并不担心名声被毁的事情。 小果扶着白林进屋。 由橘和桂妈妈赶紧跟着,“外面风大,姑娘是得赶紧进去歇着。” 白林睡醒时天已经暗了下来。 桂妈妈走了进来,“姑娘想必是为长公主殿下祈福辛苦了,睡了差不多五六个时辰,起来用些膳吧。” “长公主殿下可有派人来传唤我?” “叫了,姑娘还睡着,殿下便说等您醒了再去也成。” 桂妈妈刚把菜摆上,王秋华的声音便在外面响起,“白妹妹可曾起来了?” 由橘答道:“起来了,姑娘请进来,我们姑娘正在用膳呢。” 白林饿得不行,正吃着,王秋华一屁股坐在白林面前,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吃。 “去,给王姑娘上一套碗筷。” “那我就不客气了。”王秋华可一点不见外。 桂妈妈笑着把碗筷拿过来,“姑娘可是晚上没吃饱。” “对啊,全素就不说了,怎么菜的样式看着也没你的爽口。”王秋华接过碗筷大口地吃了起来。 “咱们姑娘起晚了,这是公公让小厨房现做的,他说不知道姑娘爱吃什么,便让多做了些。王姑娘来了,正好,把这些全吃了。” “嗯嗯。”王秋华吃饭大口大口,如她性格一样,大咧,爽利。 白林看着她吃的香便也多吃了些。 前世,她跟王秋华只有一面之缘,后来自己终于从皇城出来时,已经没有再听到她的音信。 这才会以为前世死在船上的将军家的女儿是她。 王秋华见白林盯着她看,放缓了些吃饭的速度。 “军营里吃饭都这样,我习惯了,不好意思。我改。” 白林笑了一下,“没事。” 王秋华扒完碗里最后一口饭,放下筷子,“我终于吃饱了!” “我也吃饱了。”白林放下碗筷。“你来找我是有事吗?” “噢,你瞧我,把正事给忘记了。”王秋华拍了一下头。 “桂妈妈,你把东西收下去,跟长公主殿下那边说一声,我更衣过后便去回话。” “是。”桂妈妈把碗筷都收走了。 “你说吧。”白林微笑地看着王秋华。 王秋华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一下头,“我从小没了妈,从小跟着父亲和哥哥在边关。宅里是婶婶在打理,我怕回去被她骂,你能不能先同我回去王家。帮我跟婶婶说一两句,让她别骂我。” 白林没太懂她的担忧。 “公公说长公主会为咱们说话,你还有什么担忧吗?” 王秋华摆手,有些心虚地说道:“我是跟婶婶吵架,然后被父亲和哥哥骂,一气之下离开府里的。” “为什么吵架?” “婶婶给我相了一门亲事,茶会上,那男子举止不端。我十分厌烦,跟父亲和哥哥说了,但他们只相信婶婶的,说我为了不嫁人什么瞎话都编得出来。” 王秋华抱手,一脸气愤。 白林蹙眉,“谁家的公子?” “余医官家的嫡长子,余光。” 白林脑中一闪! 前世,她还在皇城时,听说余家医官嫡长子打死发妻,后因惹了宫中贵人犯事被贬,全家流放到苦寒之地。 “行,我同你去。” 王秋华用力地拍了一下白林的背,“谢了,以后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白林摸了摸自己的手,“你下次动手的时候轻些就行。” 王秋华吐了下舌头。 她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小声说道:“那个怀孕的女子为何没看到人?” 白林沉默了片刻。 王秋华有些看不懂她的沉默,“怎么了?” “她死了。” “不是,她好好怎么会死?我家的保命丸可不是开玩笑的!” 白林垂下眉眼,眼里全是杀意,“她被燕王身边的人杀死了!” 王秋华握成拳,关节咔咔作响。 “畜生!” “别急,慢慢来,这些人渣都得死。” 王秋华深吸一口气,“以后你要有什么动作跟我说一声,我有一身武功,定能帮到你。” 白林明媚地笑了一下,“跟着我可是会有危险。” 王秋华摆了一下手,“抵御外敌是保家卫国,在内铲除奸逆也是!” 白林点头,“走吧,我得去跟长公主回话。” 白林带着桂妈妈来到了长公主的屋子,“桂妈妈,你先回去,待会殿下会派人送我回屋。” “是。” 长公主身边的嬷嬷迎着白林进到了里屋。 一入眼就看到沈泊柔趴在长公主殿下的膝盖上,祖孙俩一派其乐融融。 “长公主殿下,县主万福金安。”白林福了下身。 “赐坐。” 白林在凳子上坐下。 “本宫有许多年没瞧着白二姑娘了,出落得越发标志了。府里一切可还安好?”长公主早听到白家回来了一位真千金,想着白林日子不好过,不曾想前段时间派人去打听进,她被罚进了东司。 皇宫那个地方,伤透了她的心,她是再也不想进去了。 现下见着白林看着精神头还算好,她也是安心了些许。 白林起身回礼,“谢长公主殿下的关心,府里一切安好。” “好孩子。”长公主招了招手,“离本宫近些。 白林坐到了长公主殿下身边。 “柔儿跟我说了你的建议,本宫觉得甚好,只是,要如何同沈家说?” 白林赶紧起身跪在长公主面前,“臣女一时胡诌,望长公主和县主见谅。” 沈泊柔扶起白林,“妹妹,咱们就不说这些虚的了,我既然跟外祖母说,定不是存害你的心。” 白林沉默。 “好孩子,无事,本宫不算你冒犯之罪。你说说看,你的建议。” 白林看了一眼沈泊柔,劝人家父女反目可是遭天谴,若换成旁人她肯定不会开这个口。 沈泊柔也明白白林的顾虑,“我从小跟着外祖母长大,沈家也从未把我放在心中,沈家对我而言与旁人没有区别。” 第49章 蒙蔽 长公主叹息一声,抚摸着沈泊柔的头,道:“怪我,是我从小把你带离沈家,你现在才会跟沈家这么不亲近。” 沈泊柔摇头,“外祖母,不是您的错,父亲待他的继女都比待我好。 小时候每年过年过节,我回去也是看着他抱着继妹与继母弟弟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他从来没有抱过我。” 说着,沈泊柔的眼眶红了,“我被拐那年,元宵灯会,继妹硬要拉着我去买兔子花灯。街上闹起来,我们俩被冲散,父亲选择救继妹看着我淹没在人群中……” 话还没说完,沈泊柔想起往事泪如雨下。 白林脸色如墨,沉默着。这一切都是沈家安排的!沈家那时候就与年家沆瀣一气,对付崔家太子党! 长公主听完沈泊柔的话震惊无比,脸色变得骇人,“沈家竟敢骗本宫!” “他骗您的不止这些,那继女其实是他的亲生女儿。”白林淡声说道。 沈泊柔似是不相信转头盯着白林,“她与我的生辰就只差了几天,怎么会是父亲的女儿?继母那时还是赵家的媳妇……” 长公主脸色越来越暗沉了,一切都说得通了! 自己女儿过逝不到一年,沈家就接近府一个与赵家次子和离了的表妹。 此后就听说赵家次子入寺做了和尚,膝下没有子嗣! 和离的女人带走子嗣,前所未有,除非那孩子不是赵家的! 而赵家定是发现自己儿子没有生育能力,为了掩盖丑闻,才会同意和离! “好,沈家好得很,本宫对他们家愧疚了这么多年!他们竟然把本宫玩弄于股掌之中!” 沈泊柔也明白了其中蹊跷,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向长公主,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外祖母……我的母亲是被父亲害死的?” 长公主悲愤的眼神中带着杀气,随即平静下来,看向白林,“好孩子,你说的本宫都知道了。你是从何处知道的?” 长公主以前虽然有过怀疑,但一直没有找到证据。 “臣女曾经跟随大伯母去江南商铺巡查,在南山元音寺山上烧香时曾听到过僧里的和尚聚在一块闲谈,无意间听了一嘴。 在那里见到已经做了和尚的赵家次子。”白林见到赵家次子是前世做了陪嫁丫鬟后,被陈妙妙压着去江南收大伯母的铺子时遇到的。 她换了个由头把事告诉长公主。 长公主沉着脸,原来人跑到了江南,怪不得她找不到人。 “此事本宫定会好好调查一番,这事除了你,可还有其他人知道?” 白林摇头,“臣女不曾向别人提起。” 长公主摆手,“好孩子,下去休息吧。” 白林退出了屋子,把门关上。 嬷嬷拎着灯笼走过来,“白姑娘,老身送您回屋。” “我送她便是。”严璟墨着一身玄色衣服,从黑夜中走出来,眼睛如夜鹰般锐利地盯着白林。 他抬手接过嬷嬷手里的灯笼。 “有劳公公了。”白林垂下眸子。 初冬的夜晚,寒气逼人,白林出来时忘记披斗篷了,现下有些冷,脚步便加快了些。 “你逃不了。”严璟墨紧步跟在她身后,沉声说道。 白林放慢了脚步,回头淡笑道:“我也算做了一件大善事,光明磊落,可有什么事需要逃的吗?” 严璟墨提着灯笼晃到她面前,盯着她的双眸。 白林不喜欢严璟墨这种眼神,锋利的目光,直刺内心,似要把别人剥开,赤裸裸在展示在他面前。 她撇开脸继续往前走,没走出两步,天黑步道窄,她没注意,脚一崴朝着草丛扑去。 白林感觉到腰上传来的一道力,人被按住,后背磕在冰冷的石头上。 严璟墨抓着她的手按在假山上,瞳色幽深,“慌什么?” “你弄痛我了!”白林恼怒道,声线有些嘶哑,听着莫名有些像在撒娇。 她自己也察觉了到,心里更加气恼了,每次遇见严璟墨时,她总是身处在尴尬的环境中。 遮住月光的乌云散开,清冷的月光柔和地洒在两人身上。 严璟墨看清了白林那张艳丽的脸,杏眼怒睁,红唇微启,凶狠中带着娇媚。 他视线在白林的红唇停留了两秒,太阳穴跳了一下,猛地松开了钳制着她的手。 她的手有些凉。 白林甩了一下手腕,“公公既不会打灯笼,臣女自己拿。” 她伸手夺严璟墨手里的灯笼。 严璟墨抬手躲开,冷眼看着她说道:“从你在义庄掰断自己脚踝开始,关于“女子失踪案”的一切,你算得太定,太准。怎么做到的?” 她知道严璟墨一直在怀疑她,她知道的太多了。 做坏事要百般辩解为自己洗白,做好事就没有那个必要了。 白林抬眸,认真地看向严璟墨,“因为我聪明。” 严璟墨冷着的面孔有一丝僵硬,看着白林那张明艳的脸上得意的神情,竟跟着她一同勾起了嘴角。 “聪明可以算出花船的位置?” 白林听着严璟墨语气没刚才那般压迫人,她就知道对方至少信了一点她的话。 “我家大伯母从商,现下她人在边关,我帮她打理铺子。花船上的姑娘们用的胭脂水粉都要采购,细细打听一下,便能知道个大概。” 大伯母教了她一身经商的本领, 前世,她靠这本领在皇城中苟活了下来,皇城中只要有贵人想要什么稀罕物,她总能打听到,买到手。 成为严璟墨的爪牙后,她用这个本领查到了花船的位置。 严璟墨眼中的冰寒化解了些,“白家的二姑娘真是不一般。” “谢谢公公夸奖。” 严璟墨送白林到了屋子后,返回到了长公主屋里。 “姑祖母。”他用太子的身份对长公主行了个礼。 “你这身公公的服装看着真丑。”长公主有些嫌弃的说道。 严璟墨:…… “姑祖母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长公主对着他招了招手,“过来祖母这边坐。” 严璟墨坐在长公主对面的椅子上,背挺得笔直,恭敬坐着。 长公主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这些年委屈你了。” 第50章 下山 严璟墨沉默。 长公主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沉声说道,“柔儿现下找回来了,沈家害死了本宫唯一的女儿,他还联合年家害了柔儿,本宫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姑祖母可是找到了证据?” 长公主摇头,“姑祖母拜托你去南山的元音寺找赵三文。” “巡盐御史,赵家?” 长公主眼里浸满了仇恨,“对。赵家有三子,次子赵三文十六年前出家,传闻已经身亡。原来是躲去了南山的元音寺。这些挨千刀的!都不得好死!” 严璟墨沉声的道:“嗯。姑祖母放心。” 他顿了一下,问道:“此事是白家姑娘说的吗?” “她是个好孩子,你别为难她。还记得小时候,她跟随白夫人来本宫府邸时,你同柔儿还有她曾一块玩耍过么?” 长公主见严璟墨沉着脸,脸上满是防备,出声劝解道。 严璟墨眉间微蹙,点头。 他记得。 幼年时摔一跤,磕破点皮都要哭半天的小姑娘,如今可以眉头都不皱一下把自己的脚踝硬生生地掰断。 他们都变了。 “你父皇今年春天才把你接回宫,这几日你出来太久了,恐怕他们会疑。” “姑母放心,宫里侄儿都安排妥当。” 长公主面容上全是愁云,现在柔儿找到了,遮天的乌云总算照进了一丝光线。 “明白,明日本宫同白姑娘一同去相府,本宫也好久没见白夫人了,这么多年没见,也是该叙叙旧了。” “好。”严璟墨看向长公主的眼神中多了些了然,姑祖母要下山去相府为白林撑腰。 “墨儿,这几日你也辛苦了,去歇着吧。” 云嬷嬷送严璟墨出屋子,把门掩上后悄声说道:“殿下不知道,长公主近日身子不大好,今日看着了县主回来,精神头才好了些。 殿下要下山,老奴怕她身体吃不消。” “请蒙大夫看过了吗?” 云嬷嬷点头:“长公主殿下一直吃着药,人上了年纪,情绪不能太激动,更不能奔波。” “我知道了。” 云嬷嬷脸上的愁云又浓了些,“长公主虽在山中修行,但山下的事都有所耳闻。半年前相府闹出真假千金的事,白二姑娘受的委屈她都看在眼里,写了好几封书信给白家。 可都没见回信,殿下派老奴下山去了解情况,才知道白二姑娘被燕王殿下送进了东司。” 严璟墨沉默,这事他知道。 白林是燕王指腹为婚的妻子,小时候回宫过年时,他见过两人一副两小无猜的样子。 原以为两人郎情妾意,会修成正果。 不曾三个月前听到了白林被罚进了东司,他暗中派过人去照拂白林。 那些人不出三天便会以各种理由暴毙而亡。 这其中必定有贤妃的手笔。 贤妃的举动不难猜,她想把年家的女儿嫁进燕王府做正妃,白林便是那个拦路石。 但燕王……他恨白林。 现下看,白林了恨燕王。 不是真假千金引起的,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云嬷嬷见严璟墨沉默,也悄悄地叹了口气。 休息了几日,天气又冷了些。 山里的枫叶全红了,阳光洒下,十分赏心悦目。 白林看得出神,在山里睡的这晚,是她重生后睡得最安心的一晚。 她喜欢这片宁静。 “你在看什么?”王秋华跳到她面前。 白林淡淡的笑着摇头,从袖子里拿出个符递到王秋华面前。 “这是什么?” “让你的婚事黄掉的宝贝。” “啊?”王秋华拿过来不解地左右看着。 “我贸然去你家,只会给你添麻烦。而且我们都是未出阁的姑娘,我没资格议论你的婚事。 你拿着这个回去,就说,你给公主祈福时,临走时求了一下自己跟余家公子的婚事……” 王秋华激动地打断她的话,“我才不会求跟那浑蛋的婚事!” 白林眼睛弯成一条线,笑了笑,“这套说词是为了给你父兄,婶婶台阶下。从他们的角度,为你寻这门亲事都是为了你好。 你不领情还同他们吵架,离家出走,让大家都有些难堪。你退一步,他们才会听你接下来的话。” “接下来的话?接下来说什么?”王秋华已经见识过白林的诡计多端的样子,明白她肯定憋着什么坏。 她眼睛亮亮的,满脸好奇地盯着白林。 白林淡声接着说道,“你就说,大师为了算了一卦,说你不能跟从医世家的公子结亲。若是强行要在一起便会克家中弟妹,使他们学业受阻,婚事不顺。” “啊?我婶婶会信吗?” “你把手里这个给她,她定会信。这是昨日我拜托长公主去元一大师那儿求的姻缘符,这符一般人是求不到的。 有了这符,他们便会相信,你并没有逃避这门亲事。并且还花了许多心思,你若是再铁了心要同意这婚事,只怕你婶婶会急立马想各种理由阻止。” “哈哈哈哈!” 王秋华和由橘,桂妈妈小果众人笑得合不拢嘴。 “是啊,我婶婶最在意我学弟的学业,她若是知道我婚事会妨碍到她儿子,定是会急得跳脚! 白林,你真是厉害,我就知道你鬼点子最多!” “诡计多端。”严璟墨的声音出现在两人身后。 白林挑眉,她才无所谓他们怎么看自己。 只要他人不犯她,这诡计就用不到他人身上! 白林整理了一下发髻与衣服,“走吧,咱们去跟长公主殿下辞行。” 严璟墨沉声道:“不用去了,殿下身子不适,现下还歇着。” “殿下身体要紧吗?”白林昨天看长公主脸色就觉得不对。 “有蒙大夫照看,无碍。” 白林肯定地点头,“蒙大夫相貌标致,医术了得,长公主殿下由他照顾定是能痊愈。那我们就不去叨扰殿下了。” “唉,你说,蒙大夫这么好,万一我要是看上他了,以后我怎么跟家里说啊?”王秋华打趣道,她是发现,白林只要说起蒙大夫,就会不自觉开心。 白林抬手敲王秋华的头,“别胡说八道毁蒙大夫的名声!” 第51章 葬礼 白林和王秋华走到寺庙门口,沈泊柔走了过来。 她拉着白林的手,“林儿,我有些话想同你说。” 白林点头,随着她往里走一些。众人见状走到寺庙外,避开两人说话。 “林儿,你在花船上待过几天,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白林看着沈泊柔,等她继续说下去。 “外祖母年纪大了,因为我,她要下山同那些豺狼虎豹再厮杀。我母亲若是泉下有知,她也不想看到外祖母如此辛苦。”沈泊柔说着抹了下眼角。 “我根本不在乎县主的身份,就只做个侍女陪在外祖母身边,我只想要外祖母身体安康。” 白林眸子垂了下去。 柔则县主,沈泊柔,幼时的沈泊柔天不怕地不怕,看不惯世间一切不平事。 她小时候体弱,沈泊柔总带着她出去玩,逗她开心。 知道她不喜欢喝药,去陛下面前求宠,要太医们研究不苦的药丸给她吃。 陛下也是十分宠爱这个外甥女,从了她,白林幼时的病就这么治好了。 集万千宠爱的沈泊柔,她身上熠熠生辉的光芒被折磨得暗淡。 白林心抽痛,手覆盖在沈泊柔手上。 “这些话你同长公主殿下说了吗?” 沈泊柔摇头,“我怕伤了外祖母的心。” “你知道花船的幕后操控者是谁吧?”白林认真看着沈泊柔的眼睛问道。 沈泊柔没想到白林突然这么问,想了一下,“年家?” 白林继续说道:“船已经被府衙扣下了,里面的人和物品都会一一清点,船上没有你的尸体。 沈泊柔眸子暗了下来。 白林声音沉了下去,“年家为了瓦解太子党的势力,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对长公主殿下的监视。你突然出现在她身边,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树欲静而风不止,你想平静,他们可不会让你安生。” “那我,我不留在外祖母身边,我找个尼姑庵做姑子去。” 白林轻叹了一声,“沈家当年费尽心思除掉郡主和你,他们若是知道你有可能活在世上,会放过你吗?” 沈泊柔拿帕子捂着脸哭泣。 白林轻抚沈泊柔的背,眼神暗淡了下来,退缩的路她已经走过。最后只换来身死消亡! 沈泊柔哭了一会儿再抬眼时,眼里燃起了恨意,“你说得对,亲者痛,仇者快!我凭什么要像只老鼠一样东躲西藏!” 白林点头,“长公主殿下现下身子不适,好好调养。” “嗯。林儿,你好像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白林展开手臂,左右转了一下,“我有哪里奇怪吗?” 沈泊柔摇头,“不是,这些年你过得好吗,我一直想着自己的事,也没来得及关心你。” 白林淡淡的笑道:“下次,咱们坐下来好好叙旧。” 沈泊柔送她到寺庙门口,“好。” 白林走到王秋华身边,桂妈妈拿来了两个帷帽给两人戴上,一行人朝着山下走去。 “白林,她是谁啊?”王秋华不认识沈泊柔。 桂妈妈等人也很好奇,瞧着长公主殿下待那人十分亲厚。 “以后你会知道的。” “行吧。唉,我哥肯定在山下等我,他看到我定是要把我先骂一通,烦死了。”王秋华想到这脚步急躁。 白林看着王秋华淡笑了一下,白家不知道会是谁来接她。 反正白树是不会再来了。 到了山脚下,就听见马蹄声。 一行人走到亭子处,马蹄声靠近。 “王秋华!” 中气十足的声音震得众人向来人看去,只见远处一位身姿挺拔,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坐在高大的马匹上朝他们走过来。 王秋华和霜打的茄子走出人群,“我哥果然来了。” 少年郎看到王秋华身边还站着别家的姑娘和下人,怕马惊着众人,从马匹上利落地跳了下来。 走路带风般地牵着马走了过来。 王秋华站在少年郎身边介绍道:“我哥,王长风!” 王长风本来想开口呵斥王秋华,看到还有别家姑娘在,便想着给她留几分情面,回去再教训! 他礼貌地朝白林行了个抱手礼。 白林点了下头,算是回礼。 王家的马车随后跟着过来,一个婆子走了过来给白林行了个礼,“姑娘妆安,我家姑娘没有给您添麻烦吧。” 王秋华抓了抓头,十分不耐烦,“这是我的奶妈,福妈妈。” 白林温婉礼貌地回道:“妈妈多虑了,王姑娘性子爽朗,我与她相处得十分愉快。” 王秋华拉着白林亲切的说道:“你们别总觉得我天天会在外面闯祸!我可是在为长公主殿下祈福,与白家姑娘相处的可好了。” 王长风听王秋华说白家姑娘,视线望向了白林。白家姑娘,听妹妹说起过,白家姑娘在宴会上帮过她。 他对白林有了几分好感,隔着帷帽虽然看不清样貌,但气质给人感觉就是一位温柔娴静的女子。 福妈妈甚是无奈,按下王秋华的手,“让姑娘见笑了。” 白林淡笑道摇头,“我与王姑娘一见如故,生病时王姑娘几番来探病,小女十分感激。回去相府后定会去府上拜访道谢。” 福妈妈见白林形态,说话是贵族世家女子的风范。 自家姑娘总是世家贵女排挤她,现下看白家女子与姑娘的情意不像是装的,她心下无比喜悦。 “老奴定会回去同主家说,静候姑娘大驾光临。”福妈妈把礼仪也做足。 “好,你不来找我,我可就去白家找你了噢!”王秋华是越发喜欢白林了,她说话文绉绉的,办事时手段却十分干脆,利落! 白林点头。 福妈妈拉着王秋华往马车边走,“姑娘,咱们回去吧。老爷还在府里等您回去问话。” “你家没派马车来吗?”王秋华往马车后面观望。 白林的眸子暗了下去,长公主递进相府的信怕是全部被陈妙妙给毁了。 陈妙妙跟燕王联合,现下定是以为她已经死在了船上。 桂妈妈,由橘和小果也在张望着,说好了早上来灵栖寺接姑娘回家,王家马车都到了。 怎么白家还没人来? 桂妈妈有些担忧,陈妙妙胆子不会大到把长公主的信给撕毁了吧。 “姑娘,府里不会是记错日子了吧。”桂妈妈怕白林在王姑娘面前尴尬,小声解释道。 第52章 护送 王长风出声道:“既然姑娘家的马车还未来,那我们便在这一同陪着姑娘等候。” “对,我们在这陪你。”王秋华点头道。 福妈妈默认,也没有再催,陪在王秋华身边一同等。 桂妈妈一脸感激,“谢谢王公子和姑娘相陪。”她怕等会又有贼人来把姑娘掳走。 白林低下眸子,白家应该是不会来人了。 “家里怕是有事耽搁了,王姑娘,你先回去吧。等会我派丫鬟回去通报一声,明日再派马车来。” 福妈妈似是想起什么,看向白林说道:“姑娘这么一说,我似是想起来白家在办丧事。” “丧事?” 桂妈妈和小果还有由橘把视线放在福妈妈身上。 由橘急切地问道,“请问妈妈知道白家是谁过世了?”她怕夫人因为白林的事忧思过虑去世了。 白林面色暗沉,这丧事怕是给她办的。 福妈妈想了会,“老奴在街上听了一嘴,好像说的是白家的二姑娘……” “妈妈你怕不是听错了吧,我们家二姑娘好好地站在这呢。”小果激动道。 桂妈妈愣住,“这是怎么回事?” 福妈妈察觉出宅内阴谋的味道,“姑娘得赶紧回去了,怕不是长公主给府里的信,他们没收到。以为姑娘被贼人绑走了。” 王长风沉声道:“最近父亲上朝确实听到朝上在议论,白家是被绑走了一位姑娘。”他把视线投到白林身上。 白林内心暗笑一声,被绑是为了让“女子失踪案”再掀起重视。 当日严璟墨就用长公主的印章写了信送回相府。 “不对啊,我们家姑娘当天是遇到了绑匪,但是被长公主殿下救下。于是我们就一同去了寺里,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父亲怕是没有收到信,所以没有跟陛下禀报。” 由橘心惊,“这可怎么办啊,夫人和老爷定是认为我们全都死了。” 桂妈妈眉头皱成一团,“我们就这样回去,姑娘的名声也没有了。” 王秋华摆手,“我跟你回去,我可以给你作证,咱们就是一同在山上给长公主殿下祈福!” 桂妈妈和由橘,小果一同看向王秋华,眼里满是感激。 福妈妈却摇头道:“姑娘,你虽然能跟白相爷和夫人解释,可白姑娘被绑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人言可畏啊!姑娘跟燕王殿下的婚事怕是会受龃龉。” 王秋华大咧道:“白姑娘因为燕王要退婚的事已经被贵女圈的嘲笑,贬低。一个男人而已,又不是非他不可。 白姑娘,你看看我哥哥行不行,他一个八尺高的男儿,长得还像个人,没有婚配……” 众人安静了下来。 王长风一个皮肤本就被晒得有些古铜色的男儿,此时脸变成了棕红色。 他用力敲了一下王秋华的头,这死丫头,一点规矩没有。胡说八道,传出去是会败坏白姑娘的名声的! 王秋华才发现自己说错话,白林一心为了燕王,死不肯退婚。而燕王早就已经说了要娶的是白家的真千金。 自己真是,这嘴巴也没个把门的! 王秋华看向白林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没别的意思。” 白林轻摇了一下头,“姻缘自有天注定,若是因为此事王爷要退婚,我认命了。” 王长风跳上马,“回去的路程远,现下白昼时间短,白姑娘与家妹一同回城吧。” “对,我跟你回去,定是要跟伯父伯母解释清楚。” “不用。” 男性暗沉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出。 众人回头,着公公服装的严璟墨走了出来。 左边来了一驾马车,马车前后是侍卫和宫女。众人互看了一眼,那是长公主的车驾。 马车停在白林面前,站在宫女前的云嬷嬷对白林做了一个手势,“白姑娘,请。” 桂妈妈愣住,“长公主殿下要用自己的车驾送我们姑娘回去吗?” 严璟墨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看向白林,沉声道:“对。” 云嬷嬷对着白林福了下身,“殿下本欲随白姑娘一同去相府拜访,因身体不适,改日再前去问候。” 白林福了下身,“臣女感恩长公主殿下的垂爱,望殿下早日安康。” 王秋华满眼羡慕,“哇,长公主殿下派自己的坐驾送你回去,定能堵住那些长舌妇的嘴!” “嗯,能由殿下的马车相送,是我的福分。”白林看到了长公主殿下的决心,今天这一趟就是想告诉山下的燕王的势力们,长公主要复出了。 福妈妈有些震惊,早就听说长公主久居山中修行,不轻易下山。如今竟然愿意给白家二姑娘排场,可见白二姑娘有些不一般。 白林坐进马车看到了沈泊柔,沈泊柔让她不要出声。 马车行驶了,白林轻声问道:“殿下让你先回长公主府?” 沈泊柔点头。 两队马车朝着城里行驶,王长风跟严璟墨共同骑着马在前面走。 王长风感觉这个公公有些奇怪,他的气质跟宫里那些公公完全不同! 严璟墨感觉到打量的视线,幽深的瞳孔回望了回去。 “敢问公公是一直在山上伺候长公主殿下么?”王长风没压住好奇心。 严璟墨瞥了他一眼,“王公子对长公主身边有什么人感兴趣?” “卑职不敢。” 严璟墨没再理他。 到了城门口,门口设了关卡。 所有进城的马车都在排队接受检查。 王秋华撩开帘子喊道:“这是在干什么?” 王长风驾马退到她身边,“前几日一艘起火的船沿水路进了护城河,听说那船跟“女子失踪案”有关,皇城司抓人时,有人从船上逃了。” “噢。” 白林听到后撩开帘子,看城门口贴着的画像,眉头皱到了一块。 上面通缉的画像中竟然有沈泊柔! 她把视线投到严璟墨身上,严璟墨刚好回头看向她。 守城门的一眼看到了长公主的座驾,赶忙迎了上来。 “请问可是长公主殿下么?” 云嬷嬷淡声道:“长公主殿下护送白家姑娘回府。” 侍卫头往马车门帘看,“冒犯了,请嬷嬷打开车帘让卑职检查。” 严璟墨拿出腰牌。 侍卫抱拳,“回禀公公,上面有命令,就算是陛下的座驾咱们也得例行公事检查看一眼。” 第53章 复活 白林撩开帘子,抬头看向严璟墨。 云嬷嬷扶着她下马车,“既然侍卫大人要查,那就请便吧。” 白林袖子里捏着簪子,悄悄靠近马车的马匹。 侍卫往白林的帷帽里看一眼,“你是白家的姑娘?” “是。” “白家姑娘怎么会从外面回来?”侍卫看着白林十分可疑。 桂妈妈扶着白林,“这是我们白家二姑娘,侍卫大人可有什么疑问?” 侍卫和见着鬼似是,向后退了一步,“白家二姑娘?白家二姑娘不是死了吗?你们白家丧事都办完了,今日出殡。” 他把头偏了一下,看那棺材,就是要抬到城外坟地下葬的。 披麻戴孝的仆人抬着棺材从城门走出来。 桂妈妈一看,领头的是府里的老管家。 白林朝着管家大喊道:“朴管家!” 朴管家似是听到了二姑娘的声音,扭头看到不远处,皇家车驾旁边站着白林。 他跟身边的一群仆人都惊了,连忙围了过来,“二姑娘,是你吗?” 白林点头:“你们这是要送谁出殡?” 朴管抹了一下眼泪:“您的。” 侍卫虽然人被众仆人挤了出去,但八卦的心思起来了,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桂妈妈往旁边吐口水,“呸呸呸!朴管家,二姑娘还活着!不准咒她!” 朴管家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拉了一个小厮过来,“快点回去禀报,说二姑娘回来了。夫人这棺材怎么处理。” “是。”仆人走了。 朴管家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们都没事,为何消失了这么久也没传个口信回府里?” 由橘答道:“我们在灵栖山上帮长公主殿下祈福,不能亲易下山。长公主殿下传了书信回相府,夫人和老爷没收到吗?” 朴管家摇头。 ** 相府内。 白夫人听到下人禀报完,从榻上站了起来,“林儿回来了?” “是的,夫人,二姑娘现在城门外。” 陈妙妙端着茶水的手抖了一下,白林那贱人还活着? 燕王派人传信来跟她说,白林上了花船,他要把白林困在船上,把“女子失踪案”的所有事情都栽赃在太子身上。 白林为何会回来? 听父亲说前天几天有艘船进了护城河,八成就是花船了。 她派人去燕王府,燕王府却没有下人开门。 她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 白林那贱人深爱着燕王,她会做不利于燕王的事情吗? 白夫人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神情,“你们,快点把这些东西全部丢了,灵堂撤了!” “是,夫人。朴管家让小的回来问,那棺材是要抬回来么?” 白树厌恶地说道:“抬回来做什么?就当她死了吧!出去这么久都不会传个口信回来,让人担心就算了。 现下葬礼都办了,突然回来!白家的脸真是都要让她丢尽了!” 白夫人不悦道:“树儿,你妹妹平安无事地回来了,怎么能咒她?” 陈妙妙走到白夫人身边坐下抹泪道:“母亲,您别怪哥哥。姐姐被贼人绑走的流言都传遍了,她就算人回来了怕是名声已经保不住了。” “母亲,葬礼都办了。她未出嫁,那棺木埋不进白家的祖坟。随便找个地方直接下葬得了,您要念着她,就把她放在庄子上养着,再找个好人家嫁了罢了。” 陈妙妙帮腔道:“母亲,这样对姐姐也好。为了燕王殿下,她被贵女们嘲笑。回来怕也是伤心的,不如换个环境修养。 您要是想她,再接她回府里住上一段日子也是可以的。” 陈妙妙要划去白林白家千金的身份。那贱人变成个平民后,再找个由头改了她的身契,压到身边做奴婢。 慢慢折磨死她! 白夫人细想了一下,葬礼已经办了,白林身份死去已经是个事实了。 “就算要把她送去庄子上,我也要去看看她。” “母亲,我陪你去。”陈妙妙怕白夫人见了白林那贱人后又不忍心。 “我可不去!上次去接她,我在巡检司被打了三十大板,今日去不知道又要惹上什么事。”白树拿起茶杯喝着。 陈妙妙拉着白树,“哥哥,咱们送姐姐最后一程吧。日后她要住在庄子上,可很难再见一面了。” 白夫人被陈妙妙带进去了,默认要把白林送到庄子上去,也用送别的口吻说道:“林儿这段时间因为燕王吃了不少苦,离开这里,修养一段时间也是好的。 你去看看她吧,住去圧子后,来回一趟就远了。” 白树不耐烦地起身,“行,行,行!上次白林从东司回来就应该把她丢去庄子上,否则哪来那么多的事。” 三人上了马车。 半个时辰的路程到了城门处。 城门外围满了人。 白树把头探出去,“怎么这么多人啊?他们挤在城门口做什么?” 小厮回道,“公子,城门上贴了公告,像是在抓逃犯。” 白夫人按住胸口,“听你父亲说,“女子失踪案”似乎要破了。” 陈妙妙脸色有些微妙,这事是皇城司在办,父亲根本了解不到什么内幕。 马车过不去,三人走出皇城,就见白家的棺材旁边围满了人。 个个听说书一样,全是一副八卦的神情。 “白家二姑娘没死啊,这不是闹了出乌龙吗?” “不是听说被歹徒绑走了吗?” “刚才人家说了是去灵栖山,为长公主殿下祈福。”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笑声,“这白家也真是糊涂,自家姑娘去山上为长公主殿下祈福,他们在家里为姑娘办葬礼。 真是太好笑了。” 众人看笑话般,左一句,右一句的说道。 白树推开人群,“你们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母亲,哥哥,妹妹你们怎么来了?”白林看到从人群中出来的几人,摆手道。 众人全看向这三人,脸上挂着笑,仿佛在看笑话。 白夫人脸一阵红一阵白,此刻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陈妙妙帷帽下脸色铁青,白林那贱人!她不仅活着,还坐着皇家的马车回城! 她扶着白夫人走到白林身边:“姐姐也真是的,离家这么久也不让人送个口信回来。” 第54章 福气 白林看着陈妙妙一副恶人先告状的样子,没理她,扶着白夫人亲切地说道:“母亲,这些日子女儿在山上为长公主殿下祈福。她老人家身体好些了,女儿这才下山。让父亲和母亲担心了。 白夫人听到长公主的事,脸上有些欣喜,她与长公主殿下的女儿嘉成郡主是手帕交,幼时长公主殿下对自己十分亲厚。 “殿下近来还好吗?”白夫人拉着白林柔声问道。 “母亲,长公主殿下一切安好,她见着女儿十分开心。” 白夫人面露喜色,点头道:“你小时候文静,她时常夸我教导得好。小时候你与柔则县主常在她膝下玩耍……” 回忆往事,白夫人脸色暗了下来,余下的话化作了一声叹息。 “母亲别伤心,大内没有放弃寻找柔姐姐,一直会找到她的。” 白夫人拍了拍白林的手,“是,柔则县主与你最是要好,你去山上为长公主殿下祈福是应该的。” 陈妙妙看着白林与白夫人母慈子孝的样子,心里恨得牙痒痒。 “母亲,咱们看完姐姐得赶紧回去了,这棺材堵在这也不合适。”陈妙妙把白夫人往自己身边拉过来一点。 白林扶着白夫人往长公主殿下的车驾走,“瞧我,因着见到长公主殿下太开心,聊着都不知道时间了。多亏妹妹提醒。 母亲,咱们回去继续聊吧。女儿还有好多事同母亲说。” 白树拦着白林,“你都死了,还回什么做什么?” 白林委屈道:“母亲,我现下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众吃瓜群众被侍卫们催着往城里走。 他对白夫人行了个礼,“夫人,您看这马车堵着路,进出城有些不便了。” 白树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走吧,进城再说。” “哥哥,姐姐跟我们回去不合适吧。”陈妙妙看向白树。 侍卫瓜还没吃完,听见这话指着城旁边的空地道:“夫人,要不把马车移到那边,把家里的事处理好了,再进城?” 白夫人有些左右为难,白林走到严璟墨身边,“劳烦公公移一下马车,臣女还有些家事要处理。” 两人对视了一眼,严璟墨挥了一下手,云嬷嬷和宫女,侍卫们把马车移到了不远处的空地上。 王秋华见白林的马车挪到旁边,“哥哥,你把马车移到那边去,我去白姑娘那儿瞧瞧,别让她被欺负了!” 白树见白林坐着长公主的车驾,身边还有这么大的阵仗。也想起来小时候的事,小时候长公主殿下常来府上接白林出去玩。 他有幸也坐着。 “白林,长公主殿下这么多年不理俗世,怎么会派车驾弄这么大阵仗送你回来?” 白林看着白树淡然道:“长公主给家里送了书信,让今日来接我回府,因迟迟没等到马车。殿下垂怜,这才派车驾送我回来。” “书信,府里并没有收到任何关于长公主殿下的书信啊?”白树看向陈妙妙。 桂妈妈也站出来说道:“夫人,公子,那日我们去陈家遇到土匪,家丁们都被杀了。是长公主殿下救下我们,她怕我们再遇歹人,便带着姑娘和我们上山了。” 陈妙妙眼里满是怨毒,贤妃派去的武功高强的暗卫,白林这贱人不是长公主殿下身边那几个侍卫能救下,她背后还有人! 定是那奸夫的手笔,这贱人! 她迟早要把那奸夫揪出来! 这贱人现在拉出长公主殿下,就是想替她保全名声。 “姐姐独自在山上为长公主殿下祈祷,想必也是极辛苦,憋闷的。” “谁说她是一个人的,我与她一同在山上为长公主殿下祈福。”王秋华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王秋华带着福妈妈走了过来。 福妈妈对着白夫人行了个礼,“白夫人,白公子安。我们是王将军家的家眷,这位是我们家三姑娘。” 王秋华对白夫人行了个礼,“白夫人安。” 白夫人看向王秋华,白林生病时这姑娘来过几次府里,是个大大咧咧,正气凛然的姑娘。 听她这么一说,白夫人刚才被陈妙妙挑起的那一点疑心都消散了。 “原来是王家姑娘同我家林儿一起,姑娘也辛苦了。”白夫人坦然的说道。 白树见王家姑娘跟白林交好,他心下也高兴了几分,“王家姑娘豪爽,我妹妹没给你添麻烦吧? 王秋华看着白林大咧咧地笑道:“夫人,我不辛苦。白公子多虑了,我与白姑娘相处得极好。” 白林淡淡地笑道:“母亲,王家姐姐性格和善,长公主殿下也很喜欢我们作陪。” “殿下喜欢就好,就怕你们太闹,惹了公主清净。”白夫人听到长公主殿下的事,难得开怀大笑了起来。 陈妙妙见白林得到长公主殿下的厚爱,一肚子火。 这些恩宠本来应该是她的!都怪白林这贱人抢了这一切! 她柔柔地给王秋华行了个礼,“王家姐姐好,我二姐姐有王家姐姐做陪,做妹妹的便安心了。” 王秋华见陈妙妙人小小巧巧的,也挺有礼貌的,怎么听着说话怎么有些怪怪的。 她继续说道:“我们在山上给长公主殿下祈福,长公主殿下早就派人给府里送信知会了。而且还给府里送信说今日让府里派人来接我们回府,我家都收到了。 白夫人没有收到吗?” 白夫人一脸迷茫“长公主殿下派人送信回来知会了?还送信让府里去接人?怎么我一封信都没见着?” 她视线看向陈妙妙,“妙妙,这怎么回事?” 她拿帕子抹泪,“能得到长公主殿下的厚爱是姐姐的福气,女儿是个没本事的,连内宅这点小事都管不好,还需要别人帮忙。 府里近日里在修紫竹院,女儿分身乏术,便把门房处收发信件的事都交由宁姨娘和椿妹妹帮忙打理。 是女儿的错,没有去清点信件。才会出这种纰漏,让姐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白夫人心疼看着陈妙妙,“不怪你,温绾一就是个蠢的,什么事都办不好!这事回去定是要狠狠责罚她。” 第55章 胁迫 白林眸色暗沉,陈妙妙还真是柿子专挑软的捏,父亲有三房姨娘。 温姨娘为人老实,木枘。父亲以前的通房,母亲进门后瞧着她老实,便抬成了姨娘。三年后生下女儿白椿,比她小半岁,生下也是胆小怯弱。 她们母女不得父亲喜欢。信件遗失的事,陈妙妙把她们拉出来当替死鬼。 王秋华斜眼看着陈妙妙,自己虽不懂内宅之事,但陈妙妙这种推脱之词一听便听出来了。 她可不是个能忍的性格,冲着陈妙妙呵斥道:“这位妹妹说话怎么听着怪刺耳的,自己的事没做好就是没做好,怎么还怪到别人身上了?” 陈妙妙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王姐姐误会妙妙了,妙妙从乡下来,胆小不知事,没有姐姐有能耐,又能管好宅内的事,又能结交到王姐姐这么仗义的朋友。 妙妙是个没用的,但妙妙不是故意弄丢信件,让姐姐受委屈。” 她压下眼里的怨毒对着白林扑通的一声跪下,哽咽道:“是妙妙的错,只要能让姐姐出了这口气,要打要罚妙妙都认。” 王秋华哪见过这种阵仗,拉着白林退后两步,“你这是做什么?” 白树和白夫人看向白林,脸色又暗了下来。 白树刮了白林一眼,拉起陈妙妙,“这事怪你,信没收到怎么能怪到妙妙身上?那些刁仆以前都是你在管,他们大多都只听你的,害得妙妙管教起来困难重重!废心废神的!” 白夫人拉着陈妙妙把她搂在怀里,安抚道:“别伤心了,母亲不怪你。” “你们这就是偏心!白林她管家管得好还有错了?”王秋华是没见过这么偏心的人家,这暴躁性子一下子就爆发了! 福妈妈拉都拉不住,沉声呵斥道:“姑娘,老爷还在府里等你回去呢!” 白林拉着王秋华,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这是我家三妹妹,她性子柔弱,你多见谅。” 她把王秋华送到福妈妈手里,“让王姐姐和妈妈见笑了,我家里人来到城外接我。你们也赶紧进城吧。” 福妈妈紧紧拉着王秋华,对白林福了下身,“姑娘保重。” 白林点头帮着福妈妈把王秋华推进了马车。 王秋华一脸不悦,要挣扎开福妈妈的钳制,“妈妈,你没看到白家夫人和公子偏心的样子吗?我不能走,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白林被欺负!” “你在那帮不了白姑娘,还会让她难堪。别给她添乱了。”福妈妈叹了口气,王秋华才回来没多久,没有交到贵女圈的朋友,家里也没有跟她提白家的事,她自然不知道白林是白家假千金的事。 “妈妈,我怎么是在给她添乱。她那个妹妹真是吓人,看似柔弱,实则就是个吃个不吐骨头的恶女!说的话是求饶,其实句句话都是胁迫!” 王秋华对着王长风大喊,“哥哥,停车,我不能留下白林被他们给活活吃了!” “姑娘!白姑娘没你想的那么柔弱!”福妈妈把王秋华扯了回来,她本不想背后说白林的事,但王秋华是个犟种,不说明白她不懂。 “白姑娘不是白家血脉。” 王秋华愣住,“啊?” 白林走到白夫人面前,陈妙妙还在白夫人怀里哭,哭得我见犹怜。 白夫人一脸责备地看着白林,“你仗着交了王将军家的女儿便不把你妹妹放在眼里了?” 白树怒目看着白林,指着她的鼻子骂道:“我看,就是你让那王家姑娘故意辱骂妙妙!我刚才真是被你蒙蔽了双眼,以为你去山上为长公主殿下祝福,心性变得柔和良善,谁知道却还是一样恶毒!” 白林蹙眉,“王家姐姐心性直爽,绝没有恶意。哥哥慎言,别坏了她的名声。” 白树噎了一下,“你想着别人的名声,怎么不想想自己,如此恶毒!你看你把妙妙逼成什么样子了?你真要她跪着向你磕头求饶,才肯罢休?” “哥哥,你别怪姐姐,是我自己要跪的。”陈妙妙拿帕子捂着嘴一脸委屈。 白夫人安抚着陈妙妙,看着白林冷声道:“林儿,这事是让你难堪了。但丢信的事不能全怪你妹妹。” 白林一脸担忧地看向白夫人,关切道:“女儿担心的是,信丢了,府里和聋了哑了似是,对外面什么都不知道了。 万一丢的不止长公主殿下的信呢?其中若是还有别的,比如寄给父亲的信,寄给哥哥的信,或者是大伯伯寄回来的家书?” 白树眼神锋利地看向陈妙妙,事情一关联到自己,他就急了起来!他跟相好一直都有书信来往,这半个月没收到信,原来是弄丢了! 白树看着陈妙妙语气不善地说道:“白林离家差不多一个月有余,长公主前后寄了两封信,你都没收到?” 陈妙妙心头一惊,她把长公主的信烧了,想着用信丢了做借口。既然丢,就不能只丢一封,干脆都烧了。 “哥哥……” 白夫人也一脸忧愁,看着怀里的陈妙妙,“前几个月,你大伯父来信,说你祖母带着白沐要回来了。这看着也快到了,怎么也没收到书信让我们去城接人?” 陈妙妙站直身子,“女儿这就回去查,问问温姨娘此事。” 白树不悦道:“她本就愚笨,你要帮忙也找个机灵的。” 白夫人虽然对陈妙妙有埋怨,却不舍得怪陈妙妙,“那几个姨娘都是蠢的,靠不住。你身边孟婆子走了,是缺个管事的嬷嬷。回去给再给你寻一个。” 桂妈妈和由橘把头压得低低的,她们可不想去陈妙妙身边。 朴管事早就把棺材移到远处的空地,他走过来出声道:“夫人,这棺材还下葬吗?” “下什么葬啊,人不是还活着吗?这葬的谁?”白树想到自己相好的信没了,心里就有气,冲着朴管事就吼了起来。 陈妙妙拉着白夫人,提醒道:“母亲,都是女儿的错,弄丢了信。让姐姐就这么办了葬礼,现下这棺材再抬回去吧。” 白夫人摇头,“葬礼都已经办了,再抬回去,白家的脸往哪里放?” 看向白林时有些尴尬,她柔声道:“林儿,我是这么想的,你先去比乡下庄子住一段时间。待风波过了,再把你接回来。” 第56章 下葬 白林垂下眉眼,斜眼看了眼陈妙妙。 陈妙妙打的这个算盘,只要她同意了。那“白林”名义上就是死了。 她假装糊涂听不懂地问道:“母亲此话是什么意思?” 白树冷静下了,想起来这是为了把白林送到乡下的庄子。 “葬礼都办了,你已经死了。母亲念着你,重新给你安排一个身份,让你去乡下的庄子住。” 桂妈妈心中惊恐,面色镇定地说道:“夫人,姑娘还活着,她身上还有跟燕王殿下的婚事。此番做派怕是会落得个欺君之罪。” 白树冷哼一声,“人一走,谁还知道她活着?” 由橘帮着白林劝解道:“望夫人和公子三思,若是被人认出来了呢?这事是否需要从长计议?” “去乡下谁还认识她啊。”白树白了由橘一眼。 由橘有些焦急道:“姑娘长得标致,通身贵气,一眼瞧着就不是一般的乡下姑娘。突然出现在乡下庄子,定会让人生疑。” 小果扶着白林点头,“公子,乡下偏僻,若是遇到心存不轨之人可怎么办?” 陈妙妙眼底满是阴毒,心中冷笑,表面一副关切的面容的说道:“是啊,姐姐貌若天仙,去庄子怕是被人觊觎,得有人护着她。” 陈妙妙在提醒白夫人给白林嫁找个依靠,没了白家千金的身份,白林去了乡下正好配个乡野匹夫。 白夫人想了下,看向白林,“林儿,母亲为你在乡下寻门婚事如何?” 白林柔声道:“女儿都听母亲的,母亲想送女儿去哪个庄子?” 白树心想,要送就送远点,眼不见,心不烦。 “送去桂林郡的白鹿庄子吧,那儿山清水秀,好好陶冶你这副黑心肠。” 陈妙妙心里笑开了花,好啊!山高皇帝远的,死在哪儿都没人知道。 严璟墨沉着脸,冷声道:“长公主殿下过几日下山要去府上拜访,她与白姑娘相谈甚欢,念着她离家多日,今日才放她下山。 姑娘去桂林郡这么远的地方,怕是会让长公主殿下劳累。” 陈妙妙脸色铁青,恨得后槽牙差点咬碎! ** 白相爷坐在马车上,马车朝着城门驶去。 今日下了朝堂,陛下把他和王将军叫去了御书房,夸奖了白林和王家三姑娘,说两人在灵栖山为长公主殿下祈福。 长公主殿下身体好了许多,过些日子便要下山去府上拜访。 陛下龙颜大悦,给两个府上赏了许多东西。 他表面平静地接着皇帝的赏赐,内心慌得不行。 今日是白林出殡的日子…… 跟王将军一聊才知道,白林被绑的当日长公主殿下就给两人送了信,说遇到了两位姑娘,请去了灵栖山。 而且……几天前还来信,让今天去山脚下接姑娘回府! 这些信,他一封都没收到! 从皇宫出来,身边的随从回话,说夫人和白树陈妙妙已经在城门口。 城门口已经囔囔开了,所有人都知道白家做了糊涂事,姑娘还在,却给她办了葬礼。 他一头的汗,夫人糊涂,白树蠢,陈妙妙是个没主见的。 这三人没一个省心的! 想着就到了城门口,过了城门就看到白家的棺材停在一边,另一边是长公主的车驾和随从们。 他还在人群中看到了皇城司的公公! “公公为何在这?”白相爷走到严璟墨身前问道。 严璟墨给白相爷行了个抱手礼,“受长公主之托,护送白姑娘回府。” “多谢长公主殿下的垂爱。” 严璟墨点了下头,“白姑娘要去桂林郡,长公主殿下怕是日后难见着她的面了。” 白相爷回头看着白夫人和白树,“什么意思?” “父亲,白林葬礼都办了,如果再把棺材抬回去,白家的脸都丢尽了!”白树有些拘谨的说道。 白相爷冷着脸,狠狠地刮了白树一眼,“你们围在这,相府的脸早就被你们丢尽了!” 白夫人脸色有些尴尬,“老爷,我们在商量着林儿的去处。葬礼都办了,人不能再留在家里了。不去桂林郡,去近一点的庄子也成。” “陛下都知道白林还活着,你们把白林下葬,是要欺君吗?你们是想让白家全族掉脑袋吗!” 陈妙妙脸色灰暗,陛下会知道白林还活着定是长公主送的信!她怨毒地看向白林。 白夫人颤声道:“老爷,那怎么办?这棺材要怎么处置?” “下葬,白家族里最近有位姑娘去世了,这葬礼就是为她办的。回去把牌位烧了,灵堂撤了!”白相爷黑着脸转身。 白夫人点头,“行。” 白林扶着白夫人,“母亲与我坐乘一驾马车吧,我想与母亲多说些长公主殿下的事。” 白夫人脸色有些欣喜,林儿没有怨她。 “成。母亲也有些日子没见着你了,也想同你说说话。” 白树望着白夫人上车,马车前呼后拥地驶进城门,他有些羡慕。 陈妙妙拽着手绢,满脸怨毒。 白相爷看着两人骂道:“蠢货!还杵在这做什么?赶紧回去!” 他扫了一眼陈妙妙,信件的事回去再跟她算账。 白夫人上马车就看到了沈泊柔,“你……” 白林坐了上去俯在白夫人耳边小声的说道:“母亲,她就是柔则县主。” 白夫人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母亲,说来话长,待会官兵撩开帘子的时候你挡着她。” 白夫人点头,把身边往外坐了点。 马车驶到了城门,白林把帘子往自己这边撩,“官兵大人,你检查一下吧。” 看了半天热闹的官兵就探了一下头,“行了,姑娘走吧。” “谢谢。” 马车顺利地进了皇城。 白夫人小声问道:“我刚才好像在皇城贴着的图画上看到了她,她真的是县主吗?” “姨妈,是我。我是沈泊柔啊。小时候我带着林儿去皇城找皇舅舅要太医做药丸给她吃,您还记得吗?” 白夫人激动地抓着沈泊柔的手,满含热泪,“姨妈当然记得,你,你这些年去哪里了,怎么会被通缉啊?” 白林撩开窗帘看了一眼,城里到处都是官兵。 “母亲,咱们回去再说。” 白夫人抹了一下眼泪,“咱们把县主送去哪?” 第57章 藏娇 沈泊柔带着歉意小声的说道:“林儿,对不起,我骗了你。我是自己偷跑出来的!” 白林蹙眉,“你现下留在那最安全,偷跑出来长公主殿下会担心……” “我知道,我给外祖母留了信。” 白夫人拉着沈泊柔,真诚地说道,“你跟姨妈回相府吧,我定不会把你供出去,等事件真相大白你再回去公主府。” 白林轻叹,“现下公主府是不安全,母亲,相府也不是一个好的藏身之地。” “你大伯的院子空着的,平日里也没有人……” “母亲,祖母要带着白沐堂姐回来住了,县主没办法住那。”白林细想沈泊柔的住处,她现在没有自己的院子。 陈妙妙和燕王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她现下护不住沈泊柔。 沈泊柔声音里有些埋怨,“林儿,我知道我给你添麻烦了。可是,我留在山上也做不了什么,不如下山来看看。” “柔儿,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就跟我住吧。”白夫人笑道:“你还不知道吧,林儿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沈泊柔惊了一下,把手抚到白夫人额头,“伯母你是坐车晕着头了吗?” 白夫人拿下她的手,“等回去我把我的亲生女儿介绍给你,她叫白妙妙,是个良善温顺的孩子。” 沈泊柔不可思议地看向白林,见她面色平静,转头看向白夫人,“是外面那个说话声音柔柔的姑娘吗?” “对,就是她。” “挺好的,多一个姐妹家里也热闹。”沈泊柔搂着白夫人,两人有说有笑。 “那你跟我回去吗?”白夫人慈爱地看着沈泊柔。 沈泊柔撇了白林一眼,“我会不会给府里添麻烦?” “怎么会呢?外面贴的那东西,你别理,等长公主殿下下山定会为你恢复身份。” 白林面色平静,内心有些伤神。王秋华都能看出陈妙妙是什么人,沈泊柔却假装看不懂。 她怕是因为自己拒绝她住相府,心中有了些怨念。 现下的场合不适合跟她讲陈妙妙和燕王的事,白林打算回府再跟她说。 但她不能住白夫人屋里,怕一个不小心就掉进了陈妙妙的奸计。 白林跟着她们一同淡淡地笑了,“母亲,既然柔姐姐要住进来,不如把梦华居整理一下,女儿与姐姐同住。 那屋子离母亲院子也近,来往也方便。” 白夫人才想起来白林也住在自己那,人太多了挤。 “行,刚好你那院子烧了,也是得换个新院子住。回去那院子缺什么你让桂妈妈去找许妈妈拿。” “是。谢谢母亲。” 沈泊柔看向白林的眼神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白林低头想事情,没有察觉。 马车进到相府所在的街道,白林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对云嬷嬷说道:“嬷嬷,麻烦你跟公公说一声,我们从侧面进府。” “林儿,咱们坐着长公主殿下的座驾,车驾停在侧门不合规矩吧。”白夫人脸上有些不悦。 白林有些担忧地说道:“母亲,走正门会引起许多人注意,咱们得保护好县主,别被人看到告到官府了。” “是,你现下身份还没有公开,咱们小心为上。” 沈泊柔小心地从窗帘的缝往外看,街上许多人和官兵。 “行,咱们走侧门吧。不能给你们和外祖母添麻烦。” 陈妙妙跟白树的车驾跟在后面,陈妙妙掀开帘子看着白林乘坐的车驾绕向侧门。 “奇怪,姐姐坐的长公主的车驾,怎么会屈尊停去侧门?” 白树听了有些好奇,也掀开帘子看。 “父亲不喜欢太高调的行事作派,母亲让走的侧门吧。” 马车到了宅院门口,“桂妈妈,小果由橘,你们围着姑娘,别让她被人看到。” “是。” 桂妈妈几人心头也是一惊,不知道山上那个姑娘什么时候进得马车。 白夫人下马车后,沈泊柔被包围在人中间进了宅门。 白林留下走到严璟墨面前,“臣女有话同公公说。” 严璟墨眸子暗下,长腿一跨从马车上跳下来,同她走后马车后。 “臣女想请问长公主殿下何时下山?” 严璟墨沉声道:“半月有余。” 白林看向严璟墨,欲言又止。 “姑娘若是想念殿下,可到城里的碧云寺祈福。” “多谢公公。”白林福了下身,转身进了宅门。 严璟墨跟她说接头点在碧云寺。 长公主殿下的车驾走后,陈妙妙的马车才靠过来。 白树下了马车伸长了脖子,眼神里还有羡慕,“真气派,下次我也想坐坐。” 陈妙妙心中冷笑,这算什么,以后她当皇后,那坐驾定比这个还要气派。 白林进到后宅快步追上沈泊柔,拉住她,跟白夫人轻声说道,“母亲,我带柔姐姐去看园子,若是她不喜欢,咱们也可以抓紧时间换一个。” 白夫人点头,“行,你们去吧,桂妈妈,由橘,你们跟着过去服侍吧。林儿,你要东西要人,找许妈妈便是。” “母亲,父亲那边……” “你父亲那边我同他说,柔儿,你就放心在这住下。” “母亲,若是其他人,下人们问起柔姐姐的身份,你怎么说?” 白夫人愣住,“不能直接说吗?” 白林摇头,“您就说是远方家的亲戚,不准她们在外面乱说。” 白夫人点头,“是噢,外面还贴着画图。放心,若是被我发现谁出去乱说,定把她们一家都发卖了!” “谢姨母。” 白林拉着沈泊柔带着桂妈妈一行人赶紧往梦华居赶。陈妙妙因为绑架她的事,失去了一部分的管家权。 白林这才敢提出来留下沈泊柔住进梦华居,否则相府沈泊柔是绝对待不下来。 “林儿,你走这么快干什么?”沈泊柔感觉自己快跑起来了。 “有好几个院子,咱们都看看吧,我怕你不喜欢梦华居。若是你不喜欢咱们就换一个。”白林是在躲着陈妙妙,不能让她这么快就知道沈泊柔的身份。 “没事,我听你的安排。林儿,我来这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白林没说话,带她穿走月亮门,快步走向院子。 进了院子门,“桂妈妈,由橘,你们多看着点院门口,别让其他人随意在门口停留张望。” 第58章 朋友 梦华居是以前没出嫁的姑姑住的屋子,平日有人收拾。 白林带着沈泊柔进到厅里后才开口,“柔姐姐,不是添麻烦的事。只是我家不太平,你在这恐怕会有危险。” 沈泊柔捂嘴笑道:“你怎么把自己家说得和龙潭虎穴似的。” 小果点头,“沈姑娘,谁说不是呢?自从三姑娘回来相府后,我家姑娘处处小心,还是被三姑娘身边的妈妈栽赃陷害。被罚去了东司干苦活,这个月才回来的。” 沈泊柔不可思议地看向白林,“谁敢罚你去东司?” “就是燕王殿下!”小果心直口快。 “小果,闭嘴!” 沈泊柔看了一下门外,“你身边的丫鬟怎么换人了?小果是你身边的二等丫鬟,门外那两个是姨妈院里的人吧。” “是,我去东司受罚后,我身边的四个大丫鬟和几个婆子都被打发了。”白林脸色慢慢阴郁了起来。 “这也是你三妹妹做的吗?” 白林点头,“母亲身子不太好,以前是我协助母亲管家,现在是她。” 沈泊柔拉着白林,娇声道:“好,我知道了。” 白林沉思了一下,坦诚地跟沈泊柔说道:“我与陈妙妙现下虽然面上维持着客气,实际已经是水火不容。 她知道你跟我交好,定会想法子给你使唤绊子,为难……。” “你放心,我平日里只待在这院子里,不随处乱走。” 白林眸子沉下来几分,“柔姐姐,她跟你说的话,你都要三思……。” 沈泊柔拍子拍白林,娇声道:“好啦,你怎么把她说得那么坏啊。你放心,我不会轻易被人骗的。” 小果有些吃惊,以为自己没把话说明白,“沈姑娘,三姑娘她是想要我家姑娘的命……” 沈泊柔在厅上的椅子上坐下,“小果,要命就夸张了,这只不是一些宅院争宠的手段。她既是姨妈的亲生女儿,心底应该还是良善的。” 白林本来想把她与陈妙妙,严璟墨和燕王之间的关系跟沈泊柔交代一下,话到嘴边压了下去…… 桂妈妈走了进来,“姑娘,夫人派人来请沈姑娘过去院子里。” “父亲是在母亲的院子吗?” 桂妈妈点头,“老奴问了一下来人,老爷在夫人那。” “林儿,我过去跟姨夫打个招呼。你等我回来,我还有好多话要同你说。”沈泊柔朝她摆摆手,走出了院子。 小果看着沈泊柔的背影有些疑惑的说道:“姑娘,这真是沈姑娘吗?” “为何这么问?” 小果抓了下头,“小时候她经常来府上找您玩,您一生病,她比夫人还紧张。刚才,奴婢说了这么多,她似一点关心都无。” 白林低头沉思了片刻,“她这些年受了许多苦,性子可能有些变了吧。” “可是沈姑娘听完三姑娘害您的事……” “小果,别说了。切记,不要跟别人议论沈姑娘的事。” “是。”小果闭上了嘴巴。 白林扶着椅子坐下,心里有些隐隐的担忧。 由橘进了厅上,“姑娘,奴婢已经派人把院子里的东西都布置好了,您去屋子里休息一会儿吧,过一会就要传午膳了。” “知道了,由橘,你把沈姑娘安排在哪间屋子?” “回姑娘,是西边的屋子。” “好,你下去吧。” 由橘刚出去没一会儿,又进来了,“姑娘,五姑娘求见。” 白林扶额,白椿来了。 由橘看着白林不舒服的模样,小声问道:“要不,奴婢去回了五姑娘,就说你身子不适……” 白林摆手,“请她进来吧。” “二姐姐,救命啊!救救我和小娘吧!”白椿一进来就跪在白林面前,哭得撕心裂肺。 小果把白椿扶起来:“五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白林把白椿扶起来坐在一旁,“五妹妹,你慢慢说,怎么了?” “刚才夫人带人来小娘的院子里,说我们管理不善,弄丢了信件。姐姐,我和小娘根本就没管过什么信件啊。”白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由橘端着茶水放在案几上。白林把茶水递给白椿,抚摸着她的背,让她喘口气。 “你们同母亲解释了吗?” 白椿缓了过来后,摇头,“姐姐,我和小娘根本就见不到夫人。我小娘被杖刑了二十下,现下要被拉着送去乡下的庄子。 她受了伤,没有医治,怎么能去庄子啊。她会死的!” “你们没接触信件,她们怎么定你们的罪?”白林放下茶杯,沉声问道。 白椿眼泪又流了下来,抽泣道:“姐姐,她们在小娘院子的树下挖出来信的残件,我们根本不知道那些信为什么会烧毁在我们院子里,也不知道谁埋在那里。” 小果一脸气愤,“姑娘,这是栽赃啊。” 白林眸子沉了下来,“五妹妹,你心里清楚,我的处境并不比你们好多少,如何能帮得到你。” 白椿跪在地上对着白林磕头,“姐姐,我是个没本事的,救不了小娘。如果你能救下小娘让她留在府里。 从今以后,我愿意为你当牛做马,你说什么我都愿意去做。” 白林沉默,陈妙妙存了心要把这事扣在温姨娘院里。 因为这些信件丢失,长公主的信父亲没有收到,办了出乌龙的葬礼。 她是这件事件的受害者,贸然为温姨娘说话,怕是人救不下来,还让父亲疑心她的行为。 “姐姐!”白椿磕得额头都红了,除了白林,没有人能救她们母女俩了。 小果扶白椿起身,“三姑娘为了把我家姑娘赶出府,连办葬礼的事都做得出来。姑娘能回来也是仗着长公主的怜爱。五姑娘,你就别为难我们家姑娘了。” 白椿不愿意起来,拿帕子掩面哭道:“姐姐,三姐姐是存了心要害死我们,妹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你起来,我帮你救下你小娘。”白林淡声道。 白椿激动地一直磕头,“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你过来,我同你说几句话。” 白椿起身把耳朵贴近白林,听着白林说的话,眼睛慢慢地亮了起来,激动地点头。 白林说完站起身,“走吧,去你小娘的院子。” 第59章 发火 白林带着白椿走出屋子,“由橘,你在这守着院子,待会沈姑娘回来你就说我去温姨娘的院子了。” “是。” “你为什么打扮成丫鬟的样子?”小果才想起王姑娘的穿着有些奇怪。 “小果姐姐,我若是不这样,根本就出不来。” 白林看了一眼白椿,平日里她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为了她小娘,也是尽心尽力了。 月华阁,厅前许妈妈把下人都支开,不准靠近。 白相爷看沈泊柔沉声道:“姑娘说自己是柔则县主,可有什么依据吗?” 白夫人抢先开口道:“老爷,她是柔儿,我在马车上我都问清楚了。林儿也确定了的。” 白树打量了一眼沈泊柔,“白林的话怎么能信?你既是县主,为何会以这种方式进到我家?外面到处贴着你的通缉令……” “哥哥,县主定是有自己有的难处。” 陈妙妙走到沈泊柔面前,柔柔地叫道:“柔姐姐长相端庄贵气,看着就不是一般人。” 沈泊柔见陈妙妙帮她解围,笑道:“这位妹妹看着十分亲切。” 她走到白相爷面前把一块玉佩递上前,“白相爷,这个您应该认得。” 白相爷见到玉佩,起身,整理衣服。 “长公主殿下的印玺。” 白夫人也跟着站起身。 “老爷,你看,我都说了,她是柔儿。” 沈泊柔柔声道:“我在这多有叨扰,多谢白夫人,白相爷收留。待外祖母过些日子下山,定会来府上拜谢。“ 白树恍然大悟,“我说白林怎么会坐到长公主的车驾内,原来是县主在马车上。” 陈妙妙拉着沈泊柔好奇地问道:“柔姐姐坐在长公主殿下的车驾上,为何要走侧门呢?” 沈泊柔有些局促道:“我现下不方便被人看到。” “二姐姐跟柔姐姐关系这么好,她都没有想过把帷帽给姐姐戴吗?”陈妙妙小白花似天真的脸庞内蕴藏着恶毒。 沈泊柔听后,瞳孔暗了下来。 白相爷沉声道:“现下的局势,低调些好。你们聊着,我去书房了,午膳不在这边用了。” “是。” “姐姐,你中午想吃些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 沈泊柔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妹妹太客气了。” 白夫人拉着沈泊柔关切地说道,“你就别跟姨妈客气了,我与你母亲最为要好……” 说到这白夫人想起生下沈泊柔后就撒手人寰的嘉成郡主,心情一下子又悲伤了起来,拿起帕子抹起了眼泪。 陈妙妙挽着沈泊柔,为白夫人擦着眼泪,柔柔地笑道“母亲您放心,妙妙会陪着姐姐的,定不会让她烦闷,无聊。” 白夫人拍了拍两人的手,“好好,你们好好相处。” 陈妙妙笑着问道:“姐姐来了母亲心情都好了许多,心情好了,病自然也会好得快的,母亲。” 白夫人捂着胸口笑道:“就你机灵,会说话。” 沈泊柔看向陈妙妙的眼神又亲切了几分。 “姐姐的住处安排了吗?若是不嫌弃可以跟妹妹一同住,我那儿虽小,但也十分雅致。”陈妙妙脸上挂着甜甜的笑。 白夫人想起白林带着沈泊柔看了院子,“林儿安排的梦华居,你可还喜欢?” 沈泊柔眼底有一些不满,却点头道:“林儿妹妹安排得挺好的,那院子离这近。来看姨妈比较方便。” “怕是二姐姐为着自己来母亲的院子方便吧。” “都是一样的,林儿住的紫竹院烧了,是应该给她安排个新院子。她既然喜欢梦华居,就让她住那吧。” 白夫人以为陈妙妙又在为自己跟白林拈酸吃醋。 陈妙妙吐了一下舌头,“母亲,我开玩笑呢。” 白夫人笑着拍了妙妙,“小滑头。” 沈泊柔面色暗沉了下来,眼里没了笑意,“妹妹住在哪?” 陈妙妙脸上有些歉意,柔声道,“我受父母垂怜,住在二姐姐以前住的雅琴院内。主屋空着,本是请二姐姐一同住的,她不愿意,所以一直空着。柔姐姐要是来了,住进去定是喜欢。” 沈泊柔脸上勉强扯出一个笑脸,摇头道,“妹妹客气了,我跟林儿一同住就好。” 她心下有些不舒服,白林在利用她。 白林不受宠,还没本事,连住的地方都被抢走了。现下接着她来的由头,凭了处近白夫人近的院子,说是方便她去看姨母,实际就是拿她来争宠。 沈泊柔脸沉着。 陈妙妙看着沈泊柔的脸色,嘴角挂着阴谋得逞的微笑。 许妈妈走了进来,“夫人,处置温姨娘那边的婆子传来话,说二姑娘在那院子里发了好大的火,对着温姨娘不依不饶的。想问夫人,该怎么处理?” 白夫人眉头紧锁,“林儿去温姨娘的院子做什么?” 许妈妈轻声回道:“她怪温姨娘弄丢了长公主殿下的住,让她的名声受损。” “温姨娘人打也打了,不是要送去乡下庄子吗?林儿还想要怎么样?” 许妈妈蹙眉道,“她要把五姑娘一同处置了……” 白树站了出来,怒骂道:“白林她一个外人还想处置白家的血脉,她是想造反吗!” 陈妙妙觉得有些不对劲,以这几次交手,她知道白林是先有目的再行事。白林不是平白无故地在温姨娘院子里发火。 “哥哥,你别恼,二姐姐脾气是大了些,但总归是温姨娘她们错了。错了受罚,是应该的。” “什么错不错的,丢个信能有多大的错!我看,她就是柿子挑软的捏,不敢对你动气,就把气撒到温姨娘和林椿身上。 温姨娘老实木讷,林椿胆小怕事,哪里敢反抗她!” 沈泊柔低沉着声音说道:“姨母,咱们去看看吧。林儿不是个会乱发脾气的人。” 白夫人点头,“走,去看看。” 陈妙妙拦着白夫人和沈泊柔,“母亲,马上要用午膳了,姐姐以前管家严,那些下人怕是故意把事情说大。 姐姐处置必然是有她的道理,母亲就让她去处理吧。” 白树不乐意了,“姨娘是家里的奴婢,她可以随意处置,白椿可是主子!她有什么权力处置,我得去看看,是谁给她的脸!” 第60章 信件 白树抬腿往外走,沈泊柔扶着白夫人一同走出去。 陈妙妙心口憋着气,把温姨娘打一顿,送去乡下的庄子,丢失信件这件事便画上了句号。 白林这贱人又来生事! 一群人走到温姨娘院子门口就听到白林在里面骂人。 “一群蠢升天的废物!” “姐姐,我小娘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这次吧!” 白林撇了一眼院子门口,“不是故意的!你的一句不是故意的,长公主殿下寄的信被你们弄丢了,害得我名声受损! 我看,你们就是故意的!” 她抬起手朝着白椿的脸打去。 “你好大的威风!”白树抓住白林的手一把甩开。 沈泊柔扶着白林,担忧地看着她,“林儿,你别生气。” 白林看着沈泊柔,柔声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在姨母的院子里听下人报,说你在这发火,怕她们污蔑了你,便过来看看。” 白夫人阴沉个脸,“孔妈妈,怎么回事啊?” 两个小丫鬟为白夫人搬来椅子放在院子里。 白夫人坐下,瞧着院子里,温姨娘趴在板凳上,白椿跪在地上哭得狼狈。 白林扫了一眼孔妈妈,她之前跟孟妈妈一同侍候陈妙妙,孟妈妈走了,孔妈妈便补了上来成了陈妙妙的打手。 孔妈妈面上看着温和实际是个心狠手辣的,之前自己管家,没有空间给她发挥。 这次陈妙妙给她派了这个差事,她铆足了劲要表现,打温姨娘那二十大板差点要了温姨娘的命。 孔妈妈走到夫人面前,“夫人,老奴行刑完后正要把温姨娘绑上,二姑娘就冲了进来,到处打砸。” 陈妙妙扫了一眼院子内被翻得乱七八糟,她心下惊了一下。 阴冷地看向白林,演这出。 好,陪她演! 白树走到白夫人身边,“母亲,你看到了吧。这丫头心思歹毒就不能留在家里!” 陈妙妙扶着白夫人另一边,“母亲,姐姐以前管家雷厉风行,她们自然是不敢造次。不如这次让姐姐来处理此事吧,女儿也好在一旁学习。” 白椿跪到白夫人面前,“夫人,夫人救命!二姑娘她要杀了我们母女俩啊!” 白林冷声道:“五妹妹告状都告不明白,你小娘身上的伤可不是我打的。” 白树怒道:“她小娘的伤不是你打的,你刚才要打白椿我们都看见了,你如此嚣张跋扈传出去有什么好前程!” “哥哥心里也是有气的吧,你难道没有书信被她们毁了?我刚才可是在院子里翻出不少没有烧完的信!” 白林往兜里拿出一堆信的碎片。 白夫人想看信里面有没有大房那边寄过来的信,便伸手要拿。 白树一把抢过。 “都烧毁了,就丢了得了。她们母女已经受过罚了,我都不计较了,你也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沈泊柔厉声道:“私自烧毁信件本就是大罪!怎可轻饶!” 陈妙妙拿帕子抹了一下眼泪,“柔姐姐说得对,妹妹受教了。” 白椿刚见事件有转机,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个柔姐姐,听她刚进来说话的意思,跟二姐姐是好友。 白林面色沉静,看了沈泊柔一眼,“你说得对,不能轻易地饶了她们!” “哎哟~”温姨娘在呻吟。 白椿跪过去温姨娘身边:“小娘,小娘你还好吗?” “夫人,奴婢……唉哟……” 白椿对着白夫人猛磕头,眼泪止不住地流,哭道:“夫人,小娘她发热说胡话了。” 白夫人对着许妈妈说道:“赶紧去请大夫来,别让人死在院里了。” “是。” “真是造孽啊,怎么被打成这样了。” 白夫人是个心软的性子,不擅长管家,也不搓磨姨娘庶子女们。 大夫前脚刚进来,其他两房的姨娘后脚走了进来,兰姨娘和梅姨娘看到白夫人在院子里,纷纷行礼。 “夫人,安。” 白夫人抬了下眼,“你们来做什么?” 兰姨娘是最晚进府的,性子直一些,她先开口道:“回禀夫人,奴婢听到温姨娘家罚,被打得不能说话了,过来看看给她送些药。” 梅姨娘点头附和道:“奴婢说夫人最是宽宏大量,定是派大夫过来了,兰姨娘不信非要拉奴婢过来看看。” 陈妙妙脸沉了下来,她们怎么会过来! 平日里遇到点事生怕沾到自己身上,现在竟然都过来帮温姨娘这蠢货! 她瞥向孔妈妈。 孔妈妈走到白夫人面前,“夫人,姑娘,公子,姨娘们,大夫已经过来了,诸位还是躲着点好,这温姨娘被打得见了血,怕吓着大家。” 白夫人站起了身,“有大夫在这,咱们就走吧。” “不行!”白林阻止道。 白树指着白林鼻子骂道:“你没完没了是吧!” 白夫人也有些不悦地看着白林,“林儿,这事就算了吧。温姨娘被打成这样,留她在院子里养伤吧。等她好了,我让她去你院里下跪道歉。” 白椿也挪到白林面前,“姐姐,你放过我们吧。” 兰姨娘皱眉道:“二姑娘,您就看在五姑娘可怜的模样饶了她吧。” 梅姨娘也出声道:“二姑娘,您若觉得不解气,咱们就去您院子里跪着,跪到您气消了为止。” 陈妙妙眼底划过一丝怨毒,走到沈泊柔身边,柔声道:“两位姐姐,咱们松手吧,不然……” “不行,凡是牵扯到此事的人都要负责!哭就想逃避责任,天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沈泊柔看着众人厉声道。 陈妙妙脸色阴沉,“母亲,这事主要责任在我,我愿意陪着五妹妹一同受罚。” 白林看向陈妙妙心中冷笑道,“母亲,三妹妹身子弱,怕是经不起重罚。” 陈妙妙怕父亲调查信件的真相,父亲可不是好糊弄的人。 陈妙妙便想快刀斩乱麻,把事情定性了。只要把温姨娘送走,父亲定也不会再费周章把人接回来查。 至于温姨娘是死是活,这府里根本没有人在意。 白夫人怜惜地看着陈妙妙,“你身子弱,快点起来,不罚了。都不罚了,这次的事就当给府里积德。” 第61章 惩罚 兰姨娘看着沈泊柔,轻声问道:“夫人,这位姑娘是?” 白夫人拉着沈泊柔跟大家介绍,“叫她沈姑娘便成,她要在府中住上一段时间,她在府里的事一概不准往外传。” 梅姨娘点头道:“夫人放心,我们定会好好待姑娘,绝不会往外乱说坏了姑娘名声。” 兰姨娘看着沈泊柔有些眼熟,想起自己儿子昨日放学带回来几张画报,先生跟他们说,那些人是被朝廷通缉的。 画报上的女子跟眼前的沈姑娘有几分相似…… 兰姨娘走到沈泊柔身边柔声道:“沈姑娘比府里的花都美,行事做派也颇有大家风范。我们都十分倾慕呢~” 沈泊柔高傲着脸,没有理会姨娘们的话。 陈妙妙拉着沈泊柔委屈地说道,“姐姐,这事都怪妹妹,是妹妹的错。妹妹从小长在乡下,没见过什么世面,才会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惹得大家不快。” 她知道沈泊柔八岁被绑,便故意卖惨,以示两人都是出身高贵的人,却遭到意外过着本不属于自己的苦日子。 引起沈泊柔的同理心,把自己从这场惩罚中摘出去,免得她继续对自己不依不饶。 沈泊柔眼中波动一下,看向陈妙妙,“换错身份不是你的错,宅子管理没什么难的,好好学便是。 但管理下人必须严,姨娘是府里的奴婢,她既然犯了这么大的错自然是要狠狠处置。” 陈妙妙嘴角隐着一丝算计得逞的笑容,沈泊柔也是个蠢货。 白林垂下眉眼看向白椿。 白椿趁着所有人视线都围在白夫人那边,偷偷爬到温姨娘身边轻声地问大夫,“大夫能有什么法子让我小娘清醒过来吗?” 大夫已经给温姨娘施了针,正在开身上涂抹的药方。听到白椿的问题,点头,“只是,这样做病人会比较辛苦,现下让她好好休息才行。” “大夫,我小娘快要被冤死了,她若不能开口说话,怕是命都要保不住了。” 大夫皱眉,拿起针灸对温姨娘又开始施针。 白林带着小果并排站着,看似围在白夫人面前听她们讨论,实际她用身体挡住大夫的动作。 陈妙妙发现姨娘和丫鬟婆子们都围在白夫人面前七嘴八舌地说着话,白林却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能给这贱人喘息的机会。 陈妙妙用倾慕的眼神看向沈泊柔,“妹妹听了姐姐一番话觉得十分有道理,是妹妹思虑不周了。” 白夫人听了半天,“啊?还是要罚?” “母亲,柔姐姐和二姐姐在教女儿管理宅内之事,女儿怎么能驳了她们的面子。” 她看向白林,“既然二姐姐既然觉得妹妹处罚得太轻了,姐姐想怎么罚?” “奴婢是冤枉的!”温姨娘挣扎地说道。 白林侧开身体让白夫人一行人看到温姨娘,她冷声道:“冤枉?信都在你院子里找到了,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二姑娘,奴婢跟您无怨无仇,为何要烧您的信?” 白椿也辩解道:“小娘平日里除了给夫人请安,连院子门都不出,何时接下了管信件的事?” 兰姨娘拿帕子捂着嘴小声道:“这是栽赃啊。” 陈妙妙脸色暗沉了下来,拿起帕子抹泪,“母亲,女儿见温姨娘平日里最是敦厚柔和,才把收发信件的活派给她们院。 出了事女儿也愿意同她们一起受罚,没想到她们……” 陈妙妙话说到一半便哭得泣不成声。 白椿跪到白夫人面前,据理力争,“夫人,您是知道的,小娘不善言辞,怎么干得来与门房每日沟通,询问来往信件的事呢?” 陈妙妙哽咽道:“五妹妹当时在账房得领银子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一定会协助小娘管理好信件。” 白椿睁大了眼睛,“三姐姐,我何时……” 陈妙妙拿帕子捂着嘴,喘声道:“温姨娘当时求到我面前,说五妹妹看中了一匹料子想做新衣裳穿,手头紧便想支一些银子用用。 女儿想着管理信件的周家得回老家了,便把这差事临时让温姨娘管,并让她去账房支了二十两银子。 谁知,谁知事情竟然变成了这样……是女儿识人不淑。” 说完陈妙妙便哭着倒在白夫人怀里抽泣,眼神暗中看向白林。 温姨娘这蠢货必须送走,免得她得去申冤,在父亲床头吹耳边风! 白林这贱人,刚回来就想救下这对蠢货母女收买人心! 想得美!想做英雄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白府的下人已经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 这贱人以为把母亲闹过来,演一出以退为进的戏码,就能救下温姨娘留在府里。 这贱人想演,那她便陪着演,本以为费些功夫,没想到这贱人带回来的沈泊柔是个喜欢弄权装势的人,义正言辞的一定要罚温姨娘这对蠢人母女! 沈泊柔这蠢货帮了她大忙! 白夫人厌恶地看着温姨娘,“账房那肯定还有你的签字!你们母女俩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你们母女俩还真是好啊!装老实骗了我许多年!没想到竟都是一群黑了心肝的,你们自己做错事还把错往我女儿身上推? 今日不罚是不行了!来人!把温姨娘赶出去,送到乡下的庄子去!” 温姨娘眼睛瞪大,她是跟账房支了二十两,但根本不是因为这个事。 “夫人!夫人,事情不是这样的!” 白椿抓着白夫人的脚求饶道:“夫人,小娘她是取了钱,但不是……” 白夫人抬手一巴掌扇在白椿的脸上,“再多说一个字,你小娘便发卖了,乡下庄子也别去了!” 陈妙妙心中满是得意,这局她胜了!她打算再恶心一下白林!语气怯生生地说道:“母亲,幸亏二姐姐今天来温姨娘这闹了,不然下人们都以为是我故意冤枉温姨娘母女俩。 既然姐姐心里有气,不如让她去处置吧。” 白树看到白林要严惩温姨娘母女俩的事得逞,心里对她更是厌恶! “白林你别太恶毒了!温姨娘已经被打了板子,要送去乡下庄子,你还想怎么样? 第62章 权力 白林淡声道:“刚才哥哥抢走的信碎片怕只是冰山一角,这母女俩既然敢对府里信件下手也是胆大包天,谁知她们是不是把各位的信都看了,并藏匿。日后拿出来说嘴,或是拿捏把柄加以要挟……” 她心中冷笑,她早就知道陈妙妙有备而来,现下府里的人全部对她唯命是从,白椿母女俩明面上是摆脱不了毁坏信件这个罪名。 她来时的路上已经把事摊开与白椿说明,她能让温姨娘留在府中保住一条性命,但罪名无法洗脱。 白树面容僵硬,看着白林怨恨的眼神转到了白椿身上。 白椿拼命地摇头,“二姐姐,我们没有!” 白林不予理会,看着白树继续说道:“若是奴仆犯下此事定是要打了板子,搜身抄家发卖!姨娘和五妹妹做出此事,这院子她们是留不得了!” 白夫人点头道:“林儿说得有理,把她们母女赶出去,再派人把这院子里里外外好好搜一遍!要是府里的信件传了出去,那便是塌天大祸!” “母亲,搜院子这事不能假以人手,不如让孩子来搜吧!”白树头上冒起一层细汗,他为勾栏院的一位花魁娘子赎了身,又凭了处宅子把人养在外面。两人平日里有书信来往,这要是被下人翻出来递到母亲父亲面前,他怕要被活活打死! 他得自己找,把信烧了。 白夫人平日里再宠白树,听到这个要求还是皱起了眉头,“你身为相府嫡长子,进内宅翻姨娘的院子,传出去成何体统!” 白林柔声道:“哥哥放心,妹妹身边的人已经在院子里搜出了一些,且她们都是母亲院里的,嘴严,定不会把信的内容传出去。” 白夫人点头,“林儿这事办得很好,幸亏你想得通透,否则还不知温姨娘被送出去后闹出什么事!” 陈妙妙脸色阴沉,心中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难道她猜错了,白林这贱人是真的气人搞丢了长公主的信?本就是要罚温姨娘母女俩? 细细想了一下,不对! 陈妙妙头上也冒出一层细细的汗,白树这么激动,信里怕是有他相好寄来的信。 这些信要是传到父亲母亲手里,白树在外面养小娘子的事就曝光了! 她大意了,白林这一次是冲着白树来的! 白树要是受了罚,非得恨死她……事情有些难办了。 白树恶狠狠地指着白林对白夫人道:“母亲,白林心思歹毒,谁知她是不是包藏祸心,别有所图!搜院子这事不能交给她办!” 白林看向白树,眼底里闪过一丝狡黠,“哥哥,你说若是收信的人行得正坐得端,我就算真有什么歪心思也无从下手不是吗?” 两个姨娘的脸上起了丝微妙的变化,她们俩之所以会来帮温姨娘说话,就是因为温姨娘身边的小丫鬟拿着信的碎片送到她们院,威胁她们。 谁身边没点龌龊事,府里的信除了老爷和夫人,其他人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随意打开查看。 谁知道陈妙妙管家后,府里的书信都不安全了。 两人有些怨念地看向陈妙妙。 白树扬起手要打白林,“贱人!你什么意思!” 白夫人察觉到儿子的不对劲,“树儿,怎么能骂你妹妹!” 沈泊柔皱眉挡在白林身前,“林儿所言句句在理,白家哥哥怎么突然生起气来了。” 陈妙妙拦着白树,“哥哥,姐姐也是为了相府着想,她怎么会有坏心思呢?” 白树冷哼了一声,“她全身上下都是心眼子,谁知道她在想什么?” 白夫人皱眉,“树儿,别这么说你妹妹。” “母亲,白林就是个扫把星!你看,她一回来家里就出事,还在这里大张旗鼓地闹,喊打喊罚的!你说,她能安什么好心?” 白树心中憋着一股无明火,怎么一扯到白林的事他就要跟着遭殃! 陈妙妙又抹着泪小声道:“哥哥,姐姐是冷血了些,但也是为府里好……” 白夫人看着白树情绪越来越激动,安抚他道:“树儿,都是一家人……” “母亲,什么一家人?白林她就不是白家血脉!什么为了府里好?她就是存了私心要闹的府里不得安宁!” 白夫人眉头皱起,看向白林的目光也有些怨念。 沈泊柔向前一步走到白夫人跟前,正色道:“姨母,既然白大哥哥对搜院子的人有异议,那不如让您信任的人来搜吧。” 陈妙妙马上接话,恳求神情地看向白夫人,“母亲,搜院这事交给女儿吧,女儿定不会再出纰漏。” 白林淡声道:“既然哥哥与母亲不相信我,那就交给三妹妹处理吧。” 白树瞥了白林一眼,“来人,把温姨娘抬走搜身,姨娘们姐姐妹妹们各自回院子,别挡着三妹妹手下的人办事。” 陈妙妙心中有些疑惑,白林这贱人,竟然松口了? 这可是让白树受罚的好机会,她怎么会轻易放弃? 婆子们上前来问道:“夫人,请问要把温姨娘抬去哪里搜身?” 陈妙妙柔声道:“母亲,既然是二姐姐提的主意,要把温姨娘母女俩赶出院子的,那让五妹妹暂时住去姐姐的院子里吧。” 白夫人看向陈妙妙,点头,“就这么办吧,把温姨娘抬去梦华居。” “是。” 婆子们抬着温姨娘出去,白椿跟在后面放声大哭。 白林拉着沈泊柔走出院子。 陈妙妙看向白林眼里阴冷的笑着。 白林眼底闪过一丝锋利,白树养外室那点事,她早就知道,那点事犯不着她这么大动干戈。 陈妙妙现在得意,待会儿又要吐血。 再等一会,陈妙妙便会知道她真正的谋划,那便是夺权! 借信件之事把掌家之权抢过来。 陈妙妙努力地按捺脸上神色得意的神色,白林现在肯定气得要死! 沈泊柔这蠢货坏了白林的事,要不是沈泊柔在从中推波助澜,今日她不会赢得这么轻松! 她心里真是迫不及待地想去爬梦华居的窗台,看温姨娘母女是如何怨恨辱骂白林,更想看白林对着自己请回来的大佛做什么表情! 许妈妈过来,小声回禀道:“夫人,老爷回来了,看着有些生气,他让三姑娘速去一趟书房。” 第63章 坦白 白夫人有些诧异地问道:“老爷什么时候出去的,出去了多久?” 许妈妈沉着脸,小声道:“夫人,老奴特问了传话的人,老爷出去了大概了半个时辰。” “他去外面做什么?” 许妈妈摇头,“小厮说,老爷回来后在书房发了好大的火,叫三姑娘赶紧过去……” 白夫人一脸担忧地看向陈妙妙,“妙妙一向安分守己,老爷因何事发这么大的火?” 陈妙妙刚才还雀跃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肚子里。 这个节骨眼上,父亲叫她,难不成是因为温姨娘被赶出府的事? 不可能,父亲对温姨娘早就没有了感情,这半年一次都没去过她们院子,怎么会突然念起了旧情…… 那是因为什么事? 陈妙妙看向白树,“哥哥,我有些怕,你陪我一道去吧。” 白树一心挂念着自己的信,陈妙妙若是被父亲责备了,搜院子的事怕是会落到白林的头上。 “行,走吧。把院门锁起来,等三姑娘回来再搜!” 白夫人由许妈妈扶着一同出了院子,三人朝着白相爷的书房走去。 梦华居内。 两个婆子搜完温姨娘,什么都没搜出来,两人对视一眼。 “二姑娘,奴婢们已经搜完了。” 白林冷声道:“去吧,准备好马车把人送走。” 两人婆子来之前,孔妈妈说三姑娘交代,让温姨娘在白林这待一晚,明天一早再送走。 两人有些为难道:“奴婢让门房那边去准备,只是今日出门怕是来不及。姑娘,您看,让温姨娘在您这住一晚,明日一早,奴婢们再来把人送走……” 白林冷哼一下,“你们想得到挺好。” 婆子吓得跪在地上,“二姑娘息怒,奴婢们也是为着姑娘名声好。庄子远,走夜路会比较颠簸,温姨娘现下这样子,要是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白林抱手,表情凶狠却不失娇媚道:“我不留她倒显得我不近人情了?” 白椿跪在白林面前,“姐姐,现下我与小娘什么都没了。求您可怜,可怜,放小娘一条生路吧!” 沈泊柔见白椿额头上磕破了皮,血流到脸上,皱起眉头。 “赶紧起来,别摆出这副可怜的嘴脸,弄得像是林儿在迫害你们母女一般。” 白林扫了一眼众人,拉着沈泊柔柔声道:“算了,白椿是终究白家血脉,她小娘为白家添子嗣,也是有功。 我只是白家一个没有血脉关系的女儿,若是这点方便都不肯行,这些婆子丫鬟指不定在背后怎么嚼我舌根。” 沈泊柔厉声道:“她们这些小娘养的贱人怎么跟你比,只要你记得姨母名下,那你就是正室嫡出的女儿!” 沈泊柔知道自己母亲的死因后,厌恶所有妾室,外室,包括她们生的女儿! 全都是一群贱人! 白林心中明白沈泊柔的想法,心疼又心酸,柔声道,“柔姐姐别生气,这些下人都是听命行事,她们后面有主子交代,与她们争辩就是浪费口舌。 待会我去同父亲去说,看他怎么安排温姨娘和五妹妹。” “嗯。”沈泊柔对白椿和温姨娘翻了个白眼。 白林看向两个婆子,“你们把温姨娘抬进东厢房。” “是。”两个婆子抬着温姨娘去东厢房。 白椿起身跟着进去。 沈泊柔暗骂了一声,“这些贱人,你现在留下她们,待会她们便得寸进尺不走了!” 白林拉着沈泊柔进到主屋,“小果,你守在屋子外面,不准任何人靠近。” “是。” 白林拉着沈泊柔在榻上坐下,思索了片刻,淡声道:“柔姐姐,陈妙妙故意留温姨娘母女在我院里,是为了恶心我,你应该能看出来吧?” “我知道,外祖母的信八成也是她让人撕了嫁祸给这个妾室的,但那又如何? 这妾室若不是贪钱,在账户处留下签字,怎么会被陈妙妙抓住把柄,逮住机会嫁祸!”沈泊柔无所谓地说道。 白林淡声道:“那陈妙妙为何这么做呢?” 沈泊柔坐着靠在案几上,身体向白林这边倾,看向她,“陈妙妙真千金的身份被你占了许多年,她心中不爽,事事找你麻烦争宠罢了。” 白林缓缓点头:“既然你都看出来了,那便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沈泊柔看向白林的眼神暗了下来,“林儿,你别怪我说话直。我觉得她这样做没有错,她只是拿回属于她自己的东西。” 白林沉默了,属于陈妙妙的东西,陈妙妙早就拿回去了。 陈妙妙想要的是她的命! 不怪沈泊柔,她只看到这世,陈妙妙与自己只是一些小打小闹的争宠。 沈泊柔不知道的是,自己已经被陈妙妙害死过一次。 若不反抗,便会再次死在陈妙妙手中。 沈泊柔看着白林,声音沉下去继续道:“我知道你利用我与陈妙妙争宠,我愿意被你利用,只是下次你不要再瞒我。 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白家培养了你这么多年,既然没放弃你,那你就是白家的千金。” 白林反应过来沈泊柔是在说挑院子的事,“姐姐,你知道我原来的院子是怎么没的吗?” 沈泊柔脸上有些疑惑,“你的院子不是被陈妙妙抢走了吗?” 白林摇头,她不指望沈泊柔现在就理解她,但话要说透,“我从雅琴院搬出去后住去了紫竹院。 半个月前我从东司回来当晚,陈妙妙便派人来院子里绑我,就为了毁了我的名声。你还觉得她只是单纯的争宠吗?” 沈泊柔撑着手,摸了一下额头,嘴角勾起,“原来如此,这个陈妙妙心思比看着复杂。今日里我去姨母院子里说话,她挑拨我俩的关系。 真搞笑,你与我的情意岂是她能挑拨得了的。” “嗯。” 白林的笑中带着无奈,刚才她在感慨沈白柔变了一个人,与小时候那个热心,暖人的姑娘判若两人。 再细想,沈泊柔从小被拐,在勾栏院那地狱般的地方长大,一步步爬上花魁的位置,心思怎么还能如以前一般单纯。 她没有资格怪沈泊柔变了,自己也变了。 既然话说到这里,她便也不想再瞒沈泊柔。 “我今日一手策划在温姨娘院子里闹事,是为了把事情闹大,利用信件之事夺回掌家权!” 第64章 争抢 沈泊柔沉下眸子,沉思了片刻,脸上浮现出明了的神情,“原来如此。你有几层把握能抢到手?” 白林眼神坚定地看向沈泊柔,“百分百。” 沈泊柔面色沉着的点头,“我知道了,需要我做什么吗?” “你就当不知道这件事便成了。”白林从榻上站起身往门口走。 “小果,去厨房拿午膳吧。” 沈泊柔跟着起身,出声提醒道:“姨母说中午去她那边一起用餐。” 白林回头微笑地看向沈泊柔,“他们吃不了。” 午膳拿回院子,白林让由橘送了一份到东厢房去。 “谢谢由橘姐姐。”白椿的丫鬟接过食盒道谢后,关上了屋子门。 温姨娘抹着眼泪,“椿儿,是为娘连累了你。你不要再管为娘了,别跟你二姐姐吵架。” “母亲,放心,我不会。” “那你去跟你二姐姐求情,让她收留你在这院里生活。不然我走了后,三姑娘怕是会搓磨死你。” “小娘,你放心,我们会回去自己的院子。”白椿给床上的温姨娘抹完药,把被子帮她盖好。 温姨娘一脸不解,“女儿啊,你是疯了吗?三姑娘存心要整死我们母女俩,你去同你二姐姐好好说,她会相信我们的。” “母亲,若是没有二姐姐帮我们,你现在已经被送走了。”白椿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吃食喂到温姨娘嘴边。 温姨娘一脸不解地吃下东西,“什么意思?” 白椿抬起手抹了一下泪,“二姐姐把屋子里的碎信挑了几块给兰姨娘和梅姨娘送去,她们才回来帮我们说话。” 温姨娘眼睛又睁大了些,“啊?” 白椿点头,“二姐姐还挑了些给父亲送去,她说,父亲收到那些纸条后便不会再罚我们。” 这下温姨娘的眼睛彻底睁圆了,“啊?” 白椿又给温姨娘喂了些吃食,“我相信二姐姐,她说的话从来没有办不到的。” 松风堂内。 “吃吃吃!她还有什么资格吃饭!” 白树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出声维护着陈妙妙,“父亲,不就是烧了几封书信吗,你别气坏了身子。” 白相爷一掌拍在桌子上,“你给我闭嘴!你知道那信里有什么吗?管运河的梁大人被暗杀了,他死前给我寄了封信!” 陈妙妙跪在地心脸上满是泪水,一副忏悔的模样,实则一肚子的气,自从孟妈妈走后,她身边全是一群废物!什么事都干不好! 白夫人用帕子捂着嘴一脸惊恐。 白相爷指着陈妙妙,“你,为了把你姐姐赶走,真是手段用尽啊!毁了长公主殿下的信,让府里给白林办了场葬礼,把府里的脸都丢尽了不说……” “父亲,白林本来就不应该回来!” 白相爷怒不可遏,用力拍向桌子,“你再开口插话,我打死你!” 白树心里慌得不行,扑通的一声跪在地上。 陈妙妙一脸委屈,“父亲……” “闭嘴!你跟白林争宠的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不仅蠢,还胆大妄为! 府里的信你都敢动手私自毁坏! 若不是白林去温姨娘院子里闹,翻找长公主殿下的信时看到了梁大人寄给我的信,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父亲,这次是女儿的错,女儿不该把看管信件的差事交给温姨娘……” 白相爷扶着桌子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陈妙妙,我问你,温姨娘有多大的本事,她敢烧毁我的信?” 白夫人抓着白相爷的袖子哭道:“老爷,妙妙她就是太心软了,才会让这些刁奴钻了空子……” 白相爷转身看向白夫人,厉声道:“心软?钻空子,这借口她找了多少次!我问你,她找了多少次?” 白相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指向陈妙妙,“你,撕毁长公主殿下的信后,为了摆脱自己的罪责,把东西藏到温姨娘的院子里。 再串通府里上上下下的仆人,统一口径,把罪全部栽赃到温姨娘母女的头上。 陈妙妙,你是个人物了! 若不是今日里白林这么闹,温姨娘已经被你送走去乡下的庄子了!” 陈妙妙低下头,眼里满是惊恐,她怕的不是被父亲看穿这些手段。 而是……白林怎么会知道信里有梁大人寄给父亲的信! 巧合吗? 不可能!信被烧得面目全非,若不是提前看到过信,根本不会把信的内容联系到一起! 更加不可能知道谁是谁的信! 她头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 若自己是穿越,那白林会不会是重生者! 否则怎么解释她事事算得这么准,这么定! 想通了这点,陈妙妙嘴角露出一丝胜利者的微笑。 死了才能重生,白林这贱人死过一次了! 这贱人以为重生便能改变这一切,天真了! 她要让历史重演! 白林必须死! 白相爷见陈妙妙低头不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你去祠堂跪着,跪到知道怎什么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再出来!” 陈妙妙扶着膝盖起身,“是,父亲。” 白树扶着陈妙妙离开书房,走远后,他松开陈妙妙一脸焦急地问道,“你被罚去跪了祠堂,我的信怎么办?” 陈妙妙拿帕子捂着脸哭泣道:“哥哥,我如今被二姐姐害成这样,实在没有能力去帮你找信了。 二姐姐如今把我整成这样,下一个怕就是你了。哥哥。” 陈妙妙说完便捂着脸走了,回头瞥了一眼,白树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她嘴角划过一丝奸笑。 白树这蠢货脑子最是简单,此时怕是对白林起了杀心。对付心思深沉的人,也许简单的办法才是最有效的。 白夫人坐在椅子上掩面痛哭,“都怪我,若是小时候妙妙没有被换错,她就不会起这么心思。她就是想让我们多疼疼她。” 白相爷满脸疲惫,“白林虽然不是我们亲生女儿,但她终归是在白家的祖谱上。她的所作所为才是真正的为了白家着想。 这院里还是让她协助你管理吧。” “老爷,妙妙这次她一定知道错了,她身子弱,让她在院子里禁足思过吧。” 第65章 逆袭 白相爷脸色阴沉,压抑着怒气,“惯子如杀子,夫人,你糊涂啊!” 白夫人捂着胸口抽泣,“老爷,妙妙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小吃了那么多苦。我只想好好补偿她。” 白相爷沉声道:“助她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便是最好的补偿。” 白夫人抽泣声戛然而止,转头看向白相爷。 白相爷目光深邃,“与燕王的婚事终会落到妙妙头上,她若是行事还如现在般鲁莽,以后怎么管理偌大的王府?” 白夫人用帕子擦掉眼角的泪,“老爷说得对,妙妙是有些不合章法,林儿现下回来了,让她管家再让她多教教妹妹也好。” “嗯。”白相爷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白夫人担忧地看向白相爷,“老爷,妙妙是个身子娇弱的孩子,现下天越来越冷了。就别罚她跪祠堂了吧。” 白相爷蹙眉,放下茶杯,“我知道你心疼她,这次的事她做得太过了!为一己私欲差点毁了相府的前程!” 不止她要罚,帮她串通这件事栽赃到温姨娘母女身上的仆人全都要罚!” “老爷……” “夫人别说了,此事若不重罚,日后这些刁奴定会起消极怠工的心思!这些事就让白林去办。” 白相爷警告的眼神看向白夫人,“我去你院里用午膳,把白林叫过来。” 白夫人轻轻叹了口气,又拿帕子抹了抹眼角。 “老爷,要叫二姑娘一同用膳吗?” “不用,让她吃完了再过来。” “是。”许妈妈得了令去到梦华居。 白林与沈泊柔正在吃饭。 “许妈妈过来了,什么事劳烦您亲自跑一赶?” 许妈妈面容和蔼道:“二姑娘,沈姑娘,安。没什么大事,就老爷有点事交代让您去夫人院子走一趟。” 白林放下喝汤的碗,“行,妈妈坐这喝一盏茶再回去吧,我同柔姐姐吃完便去。” 许妈妈点头,便被桂妈妈请到前厅。 小果走了进来,“姑娘,我刚才听院外的下人说,三姑娘饭都没吃就被罚去跪祠堂了!” 沈泊柔看着白林脸上有些震惊,“陈妙妙真的被处置了!你怎么办到的?” 白林放下筷子,“那信里有父亲同僚寄来的信,只要是关乎白家的前程,父亲绝不可能坐视不理。” 小果若有所思地点头,“姑娘,那温姨娘被打的事老爷知道吗?” 白林抬起眼皮,“府里有什么事是能瞒过父亲的吗?” “所以,老爷明知道温姨娘是被三姑娘冤枉的,他也不管。要不是事情牵扯到他的前途,这事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了!” 白林沉默。 沈泊柔有些同情的眼神看向白林,“他们对陈妙妙的包容心真高,我现在完全懂陈妙妙回来后你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小果点头,“沈姑娘您总算理解了,三姑娘仗着老爷和夫人的宠爱,根本没把我们姑娘放在眼里。 存了一肚子坏水要害我家姑娘!” 沈泊柔眸子暗了下去,不再言语。 白林看向小果问道:“知道哥哥去哪里了吗?” 小果摇头,“要奴婢去打听吗?” “嗯。” 白林随着许妈妈进到月华阁,进到前厅白相爷与白夫人坐在椅子上。 “父亲,母亲安。” “坐吧。”白相爷抬起眼皮看向白林。 白林坐下,等着白相爷开口。 三人沉默地坐了片刻,白相爷沉声道:“你三妹妹这次做得实在过火了些,我已经罚了她。日后你协助你母亲管理院子吧。” “是。” “那些犯事的下人,该罚罚,该发卖的发卖了。” “父亲,温姨娘母女要怎么处置?” 白夫人看向白相爷,“她们母女俩既然没错,那就让她们回原来的院子住吧。” 白相爷面色阴沉,“按原来的处置,把温姨娘送走,白椿跟你住一块。” 白林脸上有些忧思,“父亲,不如让温姨娘母女回到原来的院子,假装一切无事发生。” 白相爷看向白林的目光幽暗。 白林接着柔声说道:“府里给女儿办葬礼的事已经引起了外人的注意,此事未平,现下发卖仆人送走温姨娘怕是会引起外人不必要的猜想。 不如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府里的仆人重重地罚过,他们定会悔过改正。 信件的事就说府里为族里过世的堂妹办丧事,不小心烧了门房。信被误烧了,这样一番解释下来,又盖过了办错葬礼的事,信被毁也有了由头。” 白相爷沉思了片刻,再抬头时看向白林的脸色缓和了下来。 “行,此事就按你说的办。” “是。”白林低下眉眼,藏住眼中的锋芒。 白相爷起身往厅外走,走了两步停住,回头道:“你祖母带着白沐差不多也该到京城了,这些日子,你派人去城门去守着,接她们回府。” 白林站起身,“是。” 白相爷前脚刚走,白夫人便拉着白林,“林儿,你想想办法劝你父亲饶过妙妙吧,她身子弱,可不能这么跪啊。” 白林扶着白夫人坐下,从袖子里拿出几张信件碎片放在桌子上拼了一下推到白夫人面前。 “母亲,这些是今日我去温姨娘院里搜出来的。你看看,我怕有人污了哥哥清誉,便藏了起来。” 白夫人疑惑的视线从白林的脸上转到桌面的纸上,这一眼,她的脸色刷地一下惨白。 “你哥哥在外面养了外室?” 白林眸子幽深的看着白夫人,没有言语。 白夫人手里拿着纸,身体微微颤抖,“胡说八道!你哥哥怎么可能在外面养外室!” 白林淡声道:“刚才有下人过来传话,说哥哥私自潜进了温姨娘的院子翻找,您说,他在找什么?” 白夫人脸色铁青,她一瞬间明白,白树为什么一定要陈妙妙去搜院子。 “树儿跟兵部尚书家程的千金婚事定在年后,这要是被他们家知道了!不仅这婚事要黄,我们家还会跟程家结仇! 树儿糊涂啊!那女子住在何处?得赶紧打发了!” 白林摇头,“母亲不如派人跟着哥哥,便能找到那女子的下落。” 第66章 外室 白夫人听后立马叫来了许妈妈。 “母亲,需要我……” “不用,此事你不准对你父亲说起!你回去吧。”白夫人一脸焦急,完全没心情关心陈妙妙。 陈妙妙跪在祠堂心急如麻,“你说什么?信送不出去?” 春儿跪在陈妙妙身后,“姑娘,门房处现在只听二姑娘的,二姑娘封闭了府门,现下除了府里的主子,下人们都不准出去。” 陈妙妙脸上满是怨毒,白林这贱人! 她明着帮温姨娘母亲,暗中竟然是冲着抢管家权来的,自己又大意了! 都怪花船被发现后,燕王一直没有消息,害得自己乱了分寸! 她吼道:“母亲呢?我跪了这么久,饭都没吃,她怎么没派人来看我?” 春儿颤声道:“夫人那边的院子奴婢进不去,看门的女使看到奴婢让奴婢滚。 这次的事,夫人怕是真的恼了您了……” 陈妙妙抬手给了春儿一巴掌,“废物!让你烧毁信件,你不会挑着点弄吗?害得我现在被困在这里!” 春儿捂着脸抽泣道。 “哭哭哭,哭得和死了亲娘一样,有什么好哭的!哥哥人了,你不知道把信给他吗?” 春儿憋住了眼泪,哽咽道:“大公子不知道去了哪里,前院没找到他。” 陈妙妙气得闭上了眼睛,白树这蠢祸定是私自闯进内宅去温姨娘的院子里搜信了。 也好,他定会跟白林起冲突! 他们吵起来正合她心意! 春儿小声道:“姑娘,奴婢偷偷塞了银子给看门的妈妈才能进来同您说一会话,奴婢要走了。” 陈妙妙阴冷地看着春儿,“这信你想尽办法都要给我送到燕王府内!否则我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妹妹卖进勾栏院!” 春儿捂着脸起身,“姑娘,奴婢一定会把信送出去。” “去,想办法把孔妈妈叫进来,我有话同她说。” 孔妈妈站在温姨娘的院子里,看着白树在屋里翻找,“公子,你快点,待会二姑娘便带人过来了。” “别催!”白树在整个院子里翻得满头大汗,竟然一张碎纸都没翻到。 他站直身,想起之前白林给了他一把碎纸屑,定是被这贱人全搜走了! 这贱人定会把事件捅到父亲面前! 他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往屋外走。 迎面便撞到白林带着桂妈妈一行人站在院子里。 “哥哥怎么满头大汗地站在温姨娘的院子里?”白林淡声道。 白树抓着白林的手恶狠狠地吼道:“把信给我交出来!” 白林抬眼,眼里满是轻蔑:“哥哥在说什么,什么信?” “你少跟我装蒜!” 小果有些害怕地拉过白林,“大公子,姑娘把搜出来的信的碎片都给你了……” 白树抬手一巴掌打在小果脸上,“狗奴才!这哪有你说话的份!” 白林眸色暗沉,“哥哥想要的东西找不到何必拿我的下人出气……” 白树眼眶通红,指着白林,“别说打她,你我一样照打不误!” “哥哥私闯内宅的事,若是闹大,尽管闹,闹到父亲面前。让他来问你,你究竟在找什么?”白林眼里满是蔑视的神情。 “你以为拿父亲压我,我便会怕你!那信就算你拿到父亲面前也没用,无凭无据,我只要跟父亲说是你诬陷我,父亲定会信我,狠狠责罚你!” 白林一副不解的表情,明知故问道:“哥哥一直在提信,什么信让你这么慌张?” 白树被噎住,甩袖走出院子。 白林看着白树的背影,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他要去给外室换新地方了。 许妈妈快速跑到白夫人面前,“夫人,大公子出门了。” 白夫人猛地一下站起身,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许妈妈赶紧搀扶着她。 “快,派人去跟着他,别让他发现了。”白夫人捂着胸口,大口地喘着气。 许妈妈刚要走,白夫人一把拉住她。 “别派前院的小厮,万一小小厮嘴不严告到了老爷面前,白树会被打死!找个丫鬟乔装打扮跟着。” “夫人,咱们为何不直接问大公子?” 白夫人摇头,“白树他既然瞒着我们,问是问不出来。万一他脾气上来了,为了那女子犯浑,那就完了! 那女子找到后,我们瞒着他处理掉!等他知道时也无力回天了!” “是。” “谁也别想坏了树儿与程家的婚事!” 白夫人柔弱的脸上闪过一丝锋利。 白树出了府门,带着小厮骑马到了落花胡同。 两人到了一处宅子门口,小厮在门口守着,他下马进了门。 一位衣装华丽的女子看到他便迎了上来。 “大郎,你终于来了,奴家想你想得心肝疼。” 白树一把将女子搂进怀里,“花娘,我也想你。” 花娘拉着白树走进屋子。 白树脸上有些焦虑,他刚要开口,花娘手指放到他的唇上。 “奴家有事要告诉大郎。” 白树同她进了屋子,坐在塌上,花娘顺势坐在他的腿上手搭在他的肩上。 “大郎,奴家有了。” 白树吓得站起身,花娘搂紧白树的脖子,吓得差点摔到地上。 “大郎,你吓着奴家了!” 白树把花娘扶着坐在榻上,满脸愁容。 他是喜欢花娘,但若是父亲要知道他要纳个娼妓进府,别说他被打死。程家知道了怕都会要了他半条命…… 他本就是在外面玩玩,谁知道花娘缠上了他。 他又实在喜欢……拖拖拉拉的,花娘就成了他的外室。 “大郎,你何时接奴家进府啊?” 白树沉声道:“花娘,你既有孕了,这处宅小了,我给你换一处。” 花娘脸色一沉,“大郎,奴家要是没个名分,这孩子可就成了私生子了。” 花娘起身坐在脚踏处仰望着白树,眼里满含泪水。 白树安抚她道:“等我娶了夫人,定会让她给你个名分,你再等等。” 花脸垂下眸子,脸色阴冷,再抬头时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大郎,奴家信你。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不在乎做妾。” 白树从院子出来上了马,问小厮:“去找处偏一点的宅子。” 两人走远后,一个着布衣的小丫鬟走到院子门口张望。 门开打,花娘抓着小丫鬟问道:“你是谁?” 第67章 邀功 慧儿压住脸上的惊慌,许妈妈嘱咐她跟踪大公子,别暴露了身份。 “请问这里是陈家娘子的家吗?” 花娘身边的丫鬟走了过来,“什么陈家娘子,你找错人了!” 花娘眼里蕴藏着算计,“小绢,别吓着姑娘了。敢问姑娘,陈娘子也住在这条街上吗?不如姑娘进来同我说说,我们帮姑娘想想。” 慧儿想着,若是能多打听点信息回去,夫人定是会有赏,便跟着进到了院子里。 “娘子这院子看着真气派。” 花娘拉着慧儿坐在院子里的凉棚下,捂着嘴笑道:“叫我花娘便成了,小绢,去给姑娘倒杯茶过来。” 慧儿也面露微笑,套着花娘的话,“花娘搬过来多久了,我要找的陈娘子近半年才搬进这落花胡同,娘子知道她吗?” 花娘听了两句就感觉到不对劲,这丫鬟穿着布衣,却细皮嫩肉的,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丫鬟。 白家的人察觉到她的存在了。 刚才她用怀了孩子的借口,公子顾左右而言她,明摆着不想她进府。既然这样,那也别怪她用些非常的手段了。 她故作惊讶道:“好巧啊,我搬过来不过半年有余。 我家官人常年在外,我现下怀了身孕,一人待在这院里也挺无聊的。若是能与那样陈娘子结识,日常做个伴,还能闲聊两句打发些时间。” “你怀孕了?”慧儿一下子站了起来,心里骂道,这个狐媚子做了外室不说,还敢怀孕! 花娘有些羞涩地用帕子掩面,“是的呢。” 慧儿一刻都不想多待,抬起腿往外走,“我想起来陈娘子住在哪了,打扰娘子了,我走告辞了。” “姑娘常来玩啊。”花娘摆了摆手帕,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那程家姑娘她私下打听过,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程家姑娘若是做了白树的娘子,自己哪里还有活路。 这婚事非得给他闹黄不可! 慧儿赶忙回到了月华阁,跑到许妈妈面前时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你慢点说。”许妈妈皱着眉把她带进屋子。 “许妈妈,那外室住在落花胡同,她,她怀孕了!” 一盏茶杯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白树坐在椅子上惶恐不安。 “你说什么?” 他身边的长随小厮安福小声道:“公子,小的返回去帮您拿东西的时候,看到了府里的丫鬟从落花胡同走出去。” “胡说!府里被白林封了,不准下人出门!你是不是看错了?” 安福肯定地点头,“是外院管洒扫的丫鬟慧儿,小的看得清清楚楚!” “白林这个贱人!她敢派人跟踪我!”白树眼底燃起的怒火中带着杀意。 白夫人气得瘫倒在床上,眼里满是怒火,喘着气,怒骂道:“勾栏院的贱蹄子!她这是故意在跟我挑衅呢!以为怀了孩子,我便不敢拿她怎么样!” 许妈妈脸上满是担忧,“夫人,现下那女子怀着孩子,若是我们贸然处理了她……公子怕是会怨恨上您……” 白夫人捂着胸口咳了两声,“那贱蹄子就是明摆着要坏了我们跟程家的婚事!不行,非得打死她不可!” “夫人,一尸两命,官府查起来。我们怕是要摊上官司,三思啊!不如……把二姑娘叫过来商议一下。” 梦华居内。 春儿跪在白林面前,“二姑娘饶命,奴婢出门真的是因为家中老子娘生病,奴婢就去看一眼,看完后立马回来。” 白林朝桂妈妈点了一下头,一个婆子被带进来跪在白林面前。 “二姑娘,老奴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把老奴捆了进来?”婆子一脸不悦地看着白林。 桂妈妈抬手一巴掌扇在婆子脸上,“姑娘绑你过来自然是抓住了你的错处,你还敢在这嚣张!” 春儿看到身边的婆子后震惊道,“娘,你怎么……” 白林手撑着头,淡然道:“你老子娘看着面色红润,手脚健全,还敢在温姨娘院子里偷拿东西,看着好得很呢。” 春儿后脸色煞白,跪着爬到白林的脚下,小果和由橘一把按住她,“别乱动!” “二姑娘饶命,您一向大度就饶过我老子娘这次吧!” “春儿,你是三姑娘身边的贴身丫鬟,对着她求饶做什么。她就是一个白家的假千金,等三姑娘出来后,她哪还有脸嚣张!” 桂妈妈又是一巴掌打在老婆子脸上,“糟烂祸,你有什么资格在这议论姑娘的事,再胡乱开口撕烂你的嘴。” 白林看向春儿沉声道:“陈妙妙叫你出去做什么?” 春儿低下头沉默。 白林语气带着压迫,“不说,李妈妈盗窃府中财物……” “二姑娘,二姑娘我说,三姑娘让我出去给她送信。” “信呢?” 春儿颤抖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小果拿过信送到白林的手中。 白林扫了一眼春儿,打开了手中的信。 看完后,白林的脸色阴沉,陈妙妙竟然猜到了她重生的事! 还真是个奇女子。 上一世,陈妙妙做了无数莫名其妙的发明,那些想法虽然奇怪,若是能实现,确实能改变一个朝代。 她眸子暗沉,要立马去陛下面前求退婚书了。 晚了,燕王怕是要改主意。 有了这封信加上贤妃派去暗杀她的暗卫的口供,陛下定会同意。 白林冷冽的目光再次落到春儿身上。 春儿惊恐地摇头,“二姑娘,没有了,三姑娘给奴婢的只有这封信。” 白林勾起嘴角,“三姑娘还在等你回话,信,你还是要送的。” 春儿怀里揣着一封白林模仿陈妙妙字写的信出了相府。 桂妈妈回来梦华居,禀报道:“姑娘,是去燕王府。” 白林点头。 “门房收到了程家的信。”桂妈妈把信递给白林。 白林接过信,打开信看着。 沈泊柔从后院走了过来,坐在白林身边。 她开口道:“程家老夫人要做寿了吧。” 白林看了她一眼,“是。这信便是请府里去吃酒。” “沈家与程家交好,也会去吧。”沈泊柔眸色暗沉。 白林朝着桂妈妈挥了一下手,桂妈妈退出了屋子。 沈泊柔看向白林,“我能跟你去吗?扮成你女使的模样。” 第68章 手段 白林沉默地看着沈泊柔,她怕沈泊柔一时冲动,毁了前途。 “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我只是想看一眼,我那继母现在过得好不好。”沈泊柔握紧的着手,关节发白。 白林手覆盖在她手上,“我不是怕你给我添麻烦,我怕你会看了他们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会更难受。” 沈泊柔脸色惨白地看向白林,“你那日说的话,我回去细想了。我能放过他们,也不会放过他们! 这次下山我就是要复仇,我要杀了害死我母亲的贱人! 白林点头,沉声道:“谋定而后动,一切等长公主殿下下山后再商议。” 沈泊柔把手从白林的手中抽了出来,不发一言起身走出了屋子。 白林看着她的背影陷入沉思。 她要跟严璟墨碰个面,沈泊柔的情绪有些危险。 桂妈妈见沈泊柔走出了屋子,她走了进来,“姑娘,夫人那边让您去一趟。” 白林起身,母亲应该已经打探到那外室的消息了。 “你留在院里,伺候着沈姑娘,无论大事小情一并跟我禀报。” 桂妈妈脸上有丝诧异,“姑娘,若是沈姑娘知道您在监视她,她怕是会不高兴。” 就短短半天时间,桂妈妈是看出来了,这个沈姑娘来头不小。 这号人要是生起气来,怕是招架不住。 “不打紧,她若是生气了,你让她来找我便是。” “是。” 白林带着小果去到了月华阁。 刚进到屋子便听见里屋传来砸杯子的声音。 门口的丫鬟看到她来了,赶紧迎了上来,“二姑娘快去吧,夫人气地晕过去了好几回。” “嗯。去给夫人做一盏清火气的茶。” 丫鬟退了下去。 白林进到里屋,白夫人靠在床上抹泪,“造孽啊,树儿这孩子怎么就色欲熏心,被勾栏院的狐媚子给勾走了。” “母亲,这是怎么了?”白林明知故问道。 许妈妈扶着白林绕过地上的碎片,搬了个凳子让她坐在白夫人面前。 “二姑娘,你快想想办法吧,咱们被那贱货给拿捏了!” 白林看着白夫人,柔声问道:“母亲可知道那女子何时缠上的哥哥?” 白夫人皱眉捂着胸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母亲身子不适,你们去请大夫了吗?” 许妈妈用帕子抹着泪,“请了,大夫开的药夫人已经吃下了。大夫说夫人是忧思过虑,让好好休养,不可动气。” 白夫人看着白林泪眼婆娑,“林儿,那女子存心想气死我啊!” 白林是来帮白夫人处理问题的,但是她有目的。 她要让白夫人意识到,白树自己是个烂人这只是其一,让他彻底烂掉的是陈妙妙。 前世,陈妙妙回来没多久,白树便对陈妙妙言听计从。 她细查下知道了,白树在外面养了个外室花娘。 这花娘是陈妙妙和陈家大郎的手笔,他们为了拿捏住白树,利用那花娘缠着白树。 花娘肚子里的孩子是陈家大郎的。 “母亲别急,待我把事情问清楚。”白林看向许妈妈。 她要循序诱导,让她们自己看清事件的真相。 许妈妈压着怒气道:“我们派慧儿那丫头去打听了,那女子半年前便被人赎了身住进了落花胡同。跟公子……怕是好了有半年了。” 白林低头沉思,喃喃自语,“半年……那不就是三妹妹回来没多久的时候。” 白夫人用力拍了拍床板,气愤道:“妙妙怕是早就知道了,这丫头竟然一直帮白树瞒着我们!” “母亲,别气,现下好歹知道的不晚。” 许妈妈继续道:“姑娘,花娘那贱人怀孕了,她知道慧儿是我们派去的人,故意说给她听。怕不是个好对付的!” 白夫人伸手要拉住白林,“林儿,那贱人存了要搅和我们跟程家的婚事,打死她!不然你哥哥就会被你父亲打死啊!” 白林垂下眸子,瞳孔幽深沉静。 前世,白树失了程家的姻缘,娶了个外地小官家的女儿,没多久花娘入了府。 她从皇城回来后,那小官家的女儿只吊着一口气,如行尸走肉般活在相府。 做陈妙妙陪嫁丫鬟前,她被关在相府被搓磨时,小官家那女子自身难保却帮着她逃出相府。 她出逃失败了,那女子在她陪嫁进王府后没多久就死了。 这一切都是陈妙妙策划的,陈妙妙要操控身边所有的人,为她所用。 这次,自己不会再感情用事! 陈妙妙身边的一切帮手,她要一个个全部斩断! 白林拉着白夫人的手,“母亲,派个几个小厮做走街串巷的卖货郎,守在那附近,暗中跟着她的丫鬟,不要被发现了。” 许妈妈恍然大悟,“姑娘是怕她派人去程家门口闹。” 白林沉默,花娘现下还不会去程家,她要跟陈家大郎通信。 白林这么做只是为了让白夫人和白树知道,花娘跟陈家大郎有一腿。 “快点去办。” “是。”许妈妈走了出去。 白夫人拍了拍白林的手,“守她一时不去程家闹,是能让程家姑娘如愿地嫁进来。可是,林儿,那贱货肚子里有孩子!程家姑娘早晚会发现的啊,到那时候,我……我们可怎么跟程家交代啊。” 白林蹙眉,“母亲,我没想过骗程家姑娘。哥哥若是不能跟外室断个干净,对程家姑娘定是不公平。 她能舍弃花魁的身份做哥哥的外室,又拿肚子要挟我们,可见不是个良善的人。 咱们观察一段时间,看看她身边是否真的干净?” 白夫人眼睛亮了一下,“你哥哥就是太单纯了,才会被拿捏!勾栏院出来的贱蹄子,只怕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一定是你哥哥的。” 白林扶着白夫人躺下,给她盖上被子,“母亲好好修养,不要被此事气坏了身子。” 白夫人眉头的忧思没有散开,“林儿,若那贱人,她身边没有人……” “让就让她身边有人。”白林打断白夫人的话。 白夫人一脸诧异,“对啊!那贱人就是个烂货!她能要挟我们,我们凭什么要以礼相待!” 白林点头,余光看到由橘在门口张望,有些着急的模样。 “母亲,你好好休养,我回去了。” 白夫人点头,什么事交给白林,她都是放心的。 由橘看到白林出来,急切道:“姑娘,大公子要在账户支一大笔银子,账户不敢,让我来问你。” 第69章 放纵 白林沉思了片刻,“大公子有说拿钱去做什么吗?” 由橘摇头。 “他要多少?” “五百两。”由橘小声道。 白林眸子暗了下来,父亲一年的俸禄九百两,白树开口就要拿五百两银子。 他这是拿了钱要给那外室新买处宅子吧。 白林冷笑,拿这些银子能让白树看清花娘和陈妙妙的嘴脸也值了。 但钱也不是这么好拿的! “去告诉公子,要钱可以,让他拿值钱的东西填进公账。” “姑娘,公子要是不同意呢……” “他会同意的。” 由橘欲言又止,转身走后,白林问小果,“父亲在哪?” “老爷应该在书房。” “走,我们去找父亲。” 主仆俩走在回廊上,丫鬟们在府里拆着办丧事的白布,和灯笼。 众丫鬟婆子们看到白林纷纷行礼。 众人心里门清着,如今的二姑娘今非昔比了,她去山中为长公主殿下祈福的事陛下都夸了。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府里的老人都知道,当今的殿下都是长公主殿下扶上的皇位,她就是大成国最尊贵的女人。 长公主殿下尊贵却命苦得很,丈夫的弟弟扯上了谋逆的罪名,全部被斩首了。 驸马虽逃过一劫,却听闻噩耗,跟着去了。 长公主殿下与驸马的独女难产,留下一女,外孙女小小年纪又被人拐走。留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这么些年,她在护国寺修行,不问世事。 这次却特地写信夸二姑娘。 可见,是有意给二姑娘撑腰。 而且,三姑娘这次被罚去跪祠堂后,夫人问都没去问一下,想必也是真恼了。 之前帮三姑娘做事的几个管事妈妈全部被老爷罚去干了杂活。 二姑娘便立马接手了管家的事,她们也看明白了风向,三姑娘根本不是二姑娘的对手。 小果回头撇了众丫鬟一眼,“一个个和墙头草似的,风吹哪边向哪边倒。还是姑娘你厉害,这次我们赢了!” 白林面色沉重,跟燕王与陈妙妙的战役才刚开始,谈输赢太早了! “交代你的事都安排好了吗?” 小果压着声音道:“姑娘,以前对您忠心的奴仆,现下全部重新提拔上来了,她们都感恩着了。 公子院那边和他身边的小厮都派人盯着的。刚才刘家的来报,公子身边的小厮安福又偷偷的出去。他们听了您的吩咐,没有拦。” 白林眼里满是算计的神色,“派人跟着就行,别打草惊蛇。” “嗯,奴婢派人跟着了。春儿回来了,奴婢放她进祠堂了。” 白林满意地看着小果,“干得好。回头我跟母亲提给你升成一等丫鬟。” 小果扶着白林,撒娇道,“奴婢只要能陪在姑娘左右就心满意足了。” 白林淡笑道:“晚上咱们让厨房加餐,多做些好吃的。” “嗯。谢谢姑娘。” 两人走向书房,小果有些疑惑地问道:“姑娘去找老爷商量送什么礼去程家祝寿么?” 白林摇头,“比这件事还要重要。我去求父亲写贴子让我进宫面见陛下。” 小果咽了下口水,有些害怕道:“姑娘又要进宫啊?” “嗯,燕王和贤妃娘娘还等着我去跟陛下求退婚书,当然是要满足他们。”说完两人已经走到了书房门口。 白相爷坐在书桌前看完手中的书信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大东进来禀报道:“老爷,二姑娘有事求见。” “让她进来。” 白林带着小果走进来,给白相爷福了下身,“父亲安康。” 白相爷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什么事?” 白林见白相爷脸色不好,压低了刚才欢快的声音,沉声道,“父亲,女儿请求父亲写贴子,让女儿进宫面见陛下。” 白相爷冷声道:“你刚从长公主殿下那回来便要去邀功吗?” 白林扫了一眼书桌,看到拆开的书信,“父亲此话何讲?” 白相爷神色沉重,“我们家与燕王交好,你心里可清楚?” 白林疑惑地看向白相爷,“父亲说这些让女儿有些糊涂了。” “你出去。”白相爷看向小果。 小果看向白林,白林点头。 白相爷把信叠起来,“为父今日跟你说的话,你要记在心里,不可同他人说起。” 白林跪坐在白相爷面前,“父亲,可是朝堂上出了什么事?” 白相爷看了白林一眼,点头,“花船的事与“女子失踪案”有关,这次的调查牵扯到了太子和燕王。” 白林低头不语,船上对太子不利的事都销毁干净,若是说能扯上太子……怕是蓝书业在狱中攀咬太子。 白相爷手撑着头,沉声道:“燕王殿下得陛下喜爱,其背后年家的势力强大。现今的太子羸弱,长公主虽在背后支撑,但她终归年级大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燕王殿下便是要成为新的太子。 长公主是亲近太子一党,你不可跟她走得太近……” 白林摇头,“父亲,三思啊。这事现下还没有定论,您不可贸然站进燕王的队伍。” 白相爷抬手,“不是为父想站,为父身不由己。你跟燕王毕竟是有婚事在身……” “父亲,女儿来就是想请您写贴子,让女儿去陛下面前求退婚书。燕王若是真跟“女子失踪案”有关,咱们两家断了婚事,也牵扯不到相府。” 白相爷怔住,“这个节骨眼上,你退婚,陛下怕是会疑心相府的用心。” 白林从衣袖里拿出陈妙妙给燕王的信和贤妃派去刺杀她的暗卫的口供递到白相爷面前,“父亲,请看。” 白相爷看陈妙妙给燕王的信时,眉头越皱越紧。 陈妙妙那死丫头早就跟燕王串通在一起,她知道“女子失踪案”是燕王与年家做的,还参与了其中…… 信里说的白林重生,白相爷不太懂,抬眼看了一下白林。 白林示意白相爷继续看下去。 信有两张纸,白相爷继续看第二张,信里要陈妙妙让燕王再次派人暗杀白林。 白相爷再看向另一份口供,越看脸色越暗沉,头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 第70章 权衡 白林去陈家的事也是陈妙妙诓骗白林出门的借口,贤妃安排了暗卫在白林去陈家的路上。 是长公主殿下身边的侍卫救了她。 贤妃一心想让白林死,就是为了给她年家的外甥女让道。 杀了白林,若是白家继续纠缠燕王,那么下一个便杀了陈妙妙。 白相爷把纸递回给白林,“你要拿过几张纸去求退婚书?” 白林点头,把陈妙妙写的跟燕王合谋的纸递给白相爷,“这个交由父亲处置。 贤妃早就视女儿为眼中钉,燕王想娶三妹妹也不过是因为父亲的职位能给他带来便利。 女儿求退婚书,一是为了保命,二是为了白家的前程。 父亲,现下事件还没下定论,女儿拿这信去陛下面前求退婚,陛下为保住贤妃的名声,会同意的。 若是再晚些,“女子失踪案”定性了,一切就都晚了!” 白相爷接过白林手中的信,眸色幽深地看着她,“长公主殿下跟你说了什么,你愿意放弃燕王,改去帮太子了?” 白林心下一沉,父亲在怀疑她的用心。 白林眼眶瞬间通红,“父亲,不是女儿愿意放弃,是女儿被迫,不得不放弃! 那日在瑶华宫,贤妃娘娘昏倒,燕王给女儿安上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说,女儿若是不去陛下面前求退婚书,便要让白家全家下狱……” 说完,大颗大颗的泪从她眼角滑落。 白相爷沉思,看着白林哭得痛不欲生,心里一丝疑虑也消散了。 “既然你说是为了白家的前程,便是吧。为父现下便写贴子进宫。” 白林磕头道,“女儿给白家添麻烦了。” 白相爷挥手道:“起来吧,你祖母也快回来了,你的前程她也会挂在心上。” “是。”白林起身拿帕子抹眼泪。 白家祖母是最看重血脉的,以前她为了白夫人没少得罪这个祖母。 “父亲,母亲最近身子不爽利,过两几日程家老夫人要做寿,女儿想同父亲送什么礼物合适?” 白相爷摸了摸额头,“程家与我们家有婚事,送礼得用些心,你看着办吧。” “是。”白林点头。 从书房出来,白林对小果说道:“去门房说一声,准备马车,我要去碧云寺为程家老夫人求个平安符。” “是。” 白林坐在马车上,心中祈祷着严璟墨在碧云寺内。 马车到了碧云寺门口后,白林戴着帷帽下车后,扫了一眼,寺门口的香人络绎不绝。 由橘和小果陪着她进到了寺内。 白林求了平安符后,要离开时,一位小和尚走过来。 “这位施主,寺里在修功德碑,施主要攒些功德吗?” 小果刚想拒绝,白林拦着他。 “小师父,我想看一眼功德碑立在哪,可以吗?” 小和尚转身,“请跟贫僧来。” “由橘,你再帮我买些寺里的香,祠堂要添些。” “是。” 白林带着小果跟着小和尚穿过佛堂,走到了后院处的一个湖边。 湖心亭里站着一个人。 小和尚对着白林鞠了个躬便走了。 小果眼尖,指着湖心亭的人,“姑娘,那不是今天送我们回来的公公吗?” “小果,你在这守着,若是远处有人过来便来提醒我。” “好。”小果没再多问。 白林走进湖心亭,掀开帷帽,看到严璟墨便开门见山地说道:“程家的寿宴沈泊柔要去,我恐怕阻止不了她。” 严璟墨面沉如水,“她私自跑下山的事,长公主殿下已经知道。若是她要去,你帮她乔装改扮,盯着她不出事便成。” 白林眸子暗沉,“我怕她会冲动行事,现下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事,她县主的身份还没恢复,沈家怕是会直接定下来她是逃犯的罪名……” “我知道。”严璟墨沉声道。 白林不解地看着他。 “你只管带她去,放心,出事我兜着。” 白林挑了一下眉,“你在打什么算盘?别诓我。” 严璟墨嘴角的弧度中荡漾着笑意,“你诓我那么多次,还不许我诓你一次?” 白林:…… 严璟墨脸又恢复成严肃的冰块样,“破茧才能重生,不用担心。” 白林盯着严璟墨幽深的双眸,脸上浮现出一丝狡黠的笑,“蓝书业那相好抓到了吗?” 严璟墨脸色更暗沉了,摇头。 “我告诉你他在哪,你告诉我,你和长公主殿下打的什么算盘?”白林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严璟墨看着白林那张明艳的脸上扬起笑意,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他飞快地撇开视线,再次看向白林时,恢复如常,“我听听你的消息可不可靠。” “城郊西象山脚下的温泉山庄,山庄后有一处小宅子,他在那。” 严璟墨眼睛亮了一下,“你不做暗探真是浪费人才。” 白林脸上笑意更浓了,“多谢夸奖,该说你们的计划了。” 严璟墨勾了下手指,白林自然的耳朵凑了上去。 听着听着,脸色有些温热,“这,是不是有些缺德?” 严璟墨也勾起了嘴角,“跟白二姑娘行事比起来,我们还是保守了。” 白林:…… 严璟墨前世嘴有这么凭吗? 白林放下帷帽,转身走出湖心亭。 严璟墨看着她的背影,手慢慢地压在心口,轻轻地喘了口气。 回相府的路上,小果在马车上看到了安福。 “姑娘,大公子身边的安福。” 白林看了眼周边,碧云寺位置偏,安福怎么会出现在这。 “回府,叫跟踪他的人来偏厅回话。” “是。” 深秋,白日的时间短,马车回到府时,日头已经西落。 白要走进内宅便看到许妈妈站在门口。 “妈妈不在夫人身边伺候,怎么会在这?” “姑娘,奴婢在这等您。” “发生什么事了?” 许妈妈看了一下周围,在白林耳边小声说道,“花娘那贱人果然有奸夫!那人竟然是陈家大郎!” 白林暗下眸子,心下了然。 “跟母亲说了吗?” 许妈妈摇头,“夫人情绪好不容易稳定下来,老奴没敢告诉她。” 白林看向许妈妈,“你还想说什么?” 许妈妈有些为难地说道:“姑娘,虽然你没回陈家,但终究是陈家的人。老奴怕夫人会怪罪到你身上。” 话还没落音,月华阁的丫鬟走了过来,“二姑娘,夫人发了好大的火,让你赶紧过去。” 第71章 迁怒 白林看向许妈妈,“有事瞒着我?” 许妈妈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情,“就三姑娘又在祠堂昏倒了,夫人心疼,瞒着老爷把三姑娘接了出来。 三姑娘跟夫人说话时把老奴赶了出来。” 小果焦急又担忧地看着白林,“三姑娘又晕,她怎么每次一跪祠堂就晕。” 白林沉下脸,“走吧。” 一行人走进月华阁。 白林脚刚踏进白夫人的寝室,便被白夫人狠狠地刮了一眼。 陈妙妙坐在白夫人床边的脚踏上,捂着脸,哭得梨花带雨。 “跪下。”白夫人冷声呵斥道。 小果想开口争辩两句,白林拦着她,缓缓跪下。 小果跟由橘低着头,一同跪在她身后。 白夫人靠在床上,手捂着胸口,冷眼看着她,“你好样的,把你哥哥玩得团团转,还把我蒙在鼓中!” 陈妙妙握住白夫人的手,“母亲,这事都怪女儿,女儿若是早些同您说,哥哥也不会陷得这么深……” 白林沉声打断陈妙妙的话,“这是怎么了?” 白夫人指着白林怒斥道:“怎么了?花娘那贱人是怎么缠住你哥哥的?” “哥哥从勾栏院认识的女子,我怎么知道花娘那女子用了什么手段……” “你,是你!逼你哥哥去那个什么学堂,他逃课遇到了陈家大郎。陈家大郎那个杀千刀的! 他跟花娘下套,把你哥哥哄得团团转! 这事你不要跟我说你不知晓!” “女儿知晓。” 白夫人怨恨地看着白林,点头道:“好啊,你跟那大郎存了什么心,要这么祸害白树!不想我待你视如己出,你就是这般报答我的?” 白林淡声道:“母亲,女儿知晓此事和串通陈大郎祸害哥哥,这是两码事。女儿是知晓此事,但祸害哥哥的是三妹妹。” 陈妙妙拿帕子捂着嘴,抽泣道:“姐姐是怨我的。” 白夫人抚摸着陈妙妙的头,满眼怜惜,“妙妙,这事不怪你,母亲知道你是个心软的孩子。有母亲为你撑腰,谁都别想伤害你!” 白林看着陈妙妙一副假惺惺的样子,心中冷笑,看这个情况,陈妙妙把花娘跟陈家大郎的事都抖落了出来。 然后把所有事都栽赃到她头上。 “母亲,三妹妹是怎么寻亲回来的,您还记得吗?” 白夫人完全无视白林的话,“白林,我知你伶牙俐齿,每次三两句便把错都怪在你妹妹身上! 每次你口口声声说为了相府的前程,你全是为了你自己的前程! 你拿捏你哥哥,让陈家大郎在你哥哥身上搜刮了这么些银钱,还不全是用去了你陈家!” 白林噎住,心脏揪痛,她在一心为相府谋前程,在母亲的眼里。一切都是为了她自己。 什么视如己出,不过是搪塞她的借口。 从陈妙妙出现在相府的那天起,母亲的心便已经偏了。 白林沉默着,这件事母亲要信陈妙妙的,她说什么都无事无补。 白夫人看着白林不再言语,心中憋着一口气,“拿藤鞭过来,给我狠狠地打她手心!” 许妈妈有些看不下去,出声劝道:“夫人,二姑娘一心要打发掉那女子,她又怎么会起祸害大公子的心呢? 再说大公子这么防备二姑娘,这事怕是有隐情。” 陈妙妙头靠在白夫人怀里小声道:“哥哥怕是还蒙在鼓里呢。听说,哥哥又去账房支了五百两银子,姐姐让他拿同行价值的东西填进公账。 哥哥那钱会用去哪里呢?” 她话刚落音,白夫人气得用力拍了一下床,“你!你好啊,放钱给你哥哥出去给那贱人用!还敢说没有祸害他!” 白林眉头紧蹙,“母亲……” “你给我闭嘴!给我打!打手心五十下!”白夫人倒在床上,气得用力拍着胸口。 小果磕头道:“夫人,奴婢愿意替姑娘挨手板。” “好一个护主的奴才,都给我拖出去院子里打!”她瞥了一眼由橘,“你去数数!打够了就让她跪去前厅!让所有人都看着,让她好好在心里掂量,白家来说对她算什么!” 由橘眼眶通红,“夫人,这样大动干戈怕是会被老爷知道。老爷知道大公子在外面养外室,事情就严重了!” 提到白相爷,白夫人脸上的怒气退下去了些。 不管是别人诓骗,还是白树自愿,他在外面养外室的事终归是不光彩的。 这事要在白相爷不知情的情况处理掉,否则白树会被白相爷狠狠教训一顿。 陈妙妙知道在白夫人心中,她的儿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要见好就收,循序渐进。 今日因白树的事,白夫人算是恼了白林。只要再用些手段,被抢走的管家权早晚会回到她手里! “母亲,姐姐心里定是知错了,您饶了她吧。哥哥那边女儿去劝两句,希望哥哥能明白家里的良苦用心。” 白夫人满意地看着陈妙妙,“你一心为着你哥哥着想,是个好的。你去吧,别跟他争吵,他若是生气要打你,你来跟我说。” “是。” 陈妙妙起身由香儿扶着出了院子。 她阴冷地看了白林一眼。 没办法马上抢回管家权,让她挨顿打也能解心头的气。 白夫人冷眼看着白林,“想必是平日里我太娇纵你了,让你无法无心,生了拿捏相府的心。今日你这手板必须打! 打完后,回你院子里好好想想,五日后程家老夫人的寿宴前,你若还是没有把那女子打发掉,就跪死在祠堂!” 白林磕头道:“是。” 许妈妈拿来了藤鞭,满眼怜惜地看着白林。 白林伸出手。 小果也跟着她伸出手,眼眶通红的看着白林。 白夫人冷声道:“你在发什么愣,赶紧打!” 藤鞭抽下,白林的手心立马红了。 由橘在一旁哽咽地数着数。 白夫人眼都没有眨,看着白林挨完五十下手板。 白林两只手被打得通红,肿了起来。 “丫鬟的手板你自己回去打!若是包庇,糊弄,绝不轻饶!” “是。”白林头上起了一层汗,手上朝上对着白夫人磕了一下头。 小果抹着泪,扶着她起来。 白夫人瞥了白林一眼,“若是你父亲问起来你的手,你知道怎么回他吗?” 第72章 委屈 白林垂下眉眼,淡声道:“女儿不小心摔了一跤,伤着了手。” 白夫人听完白林的话,脸上的怒意消了些,“我今日打你,你可有不服。” 白林眼眶微红,抬眼看着白夫人,语气平淡地回道:“母亲责罚女儿,女儿不敢有怨言。” 白夫人轻叹一声,“虽说你不是白家的血脉,但我怜惜你,留你在府里继续做着千金小姐,这些不用我多说,你心里也该有数。” “是,女儿感恩戴德。”白林压住内心的酸楚,面色平静的回道。 白夫人瞥了一眼白林,继续训斥道,“你平日里就该规劝着哥哥,包容着妹妹,别闹得家里鸡犬不宁!让你父亲头痛!” 白林颌首。 “陈家大郎和那贱人,别让我在京城再看到他们!行了,回去吧。”白夫人挥了下手,头靠着枕头躺平,咳了几声。 白林带着小果和由橘退出了寝室。 白夫人看着白林的背影,妙妙从小在乡下,性子养坏了,管家的事还是给白林做着。 自己那恶婆婆回来后又会开始挑刺,就让白林去应付吧。 许妈妈送白林出月华阁。 “姑娘,花娘那贱人院子附近还派人盯着吗?” “盯着,有消息告诉我便成。” “是。” 白林主仆三人回到梦华居,白椿在院子门口等着。 “姐姐,你还好吗?” 小果没憋住,诉苦道:“五姑娘,我家姑娘手被打肿了!” “小果。”由橘出声警告她。 小果瘪着嘴,眼泪大颗地掉下来,“夫人就是偏心!三姑娘每次犯了那么大的错,前脚被老爷罚去跪了祠堂,后脚夫人便把她接了出来。 夫人连一句重话都不曾对三姑娘说过,却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对我们家姑娘动刑!” 小果一边哭,一边抱怨着。 白林面色平静,心中的委屈早就已经消散。 前世,她被罚去东司,母亲是对她有些怜惜。 这一世,她虽然回来了,但她们母女的情义在陈妙妙的挑拨下,想必也剩不了多少了。 她淡声道:“小果,别说了,再说下去便是让五妹妹看笑话了。” 白椿焦急的辩解,摆手道,“姐姐救了我和小娘,我怎么会看姐姐笑话的!我是看晚膳送来了,姐姐迟迟未归,便在这里等候。 并不是故意要撞见姐姐的狼狈。” 白林点头,淡笑道:“你小娘好些了吗?” 白椿跟着白林走进前厅,“回姐姐,小娘好多了。”说完她想起些什么,转身往厅外走。步子急了些,被门槛绊了一下。 “五姑娘小心点!”小果赶过去扶着她。 “我去给姐姐拿些药,小娘那儿还有凉凉的药,姐姐一定用得上。”白椿站稳身子后,就跑了出去。 “五姑娘看着毛毛燥燥的,却是真心想着姑娘的。”小果扶着白林坐下。 由橘从厨房打来了凉水,“小果管好你那张嘴,别给咱们姑娘添麻烦。” “知道了,由橘姐姐。”小果缩了一下脖子。 白林把手放进冰水中,疼痛舒缓了些。 由橘满脸怜惜道:“平日里姑娘总是有主意的,今日里怎么被三姑娘栽赃到头上了都不辩解几句呢?” 小果抢话道:“夫人根本就没给姑娘说话的机会!” 白林面色平静,拿起手,看了看。 这双手在东司干了几个月的活,有了层薄茧,挨了五十板,没破皮。 只是有些痛痒。 她的眸子暗沉了下来。 “吃饭吧,我饿了。” 小果把菜布好,由橘一口一口喂着白林吃。 没吃几口沈泊柔走了进来,把一个瓷盒放在白林面前,“你五妹妹在院子里撞见我,让我带过来给你。” 她扫了一眼白林泡在水中的双手,微微蹙眉。 “手怎么了?” 小果刚要开口,白林眼神警告她。 “你们把东西收下去,我要同沈姑娘说几句话。” “是。” 小果和由橘见白林没吃几口,也不敢说什么,端着食盒退了出去。 两人走到小厨房。 小果把碗重重地放到案板上,抱怨道:“饭都不让人吃好!” “闭嘴,别再乱说话,我同姑娘说,你就别在这院里伺候了!” 由橘把菜收好,“小果,你去大厨房那边要些果子,晚点姑娘饿的时候给她吃。” “是。”小果一听可以拿果子吃又开心了些。 沈泊柔给白林的手上着药,“你别动,上药这事我还是会的。” “你贵为县主,怎么能做这种伺候人的事?” 沈泊柔白了白林一眼,“别跟我扯这些,我来是来找你问罪的!” “怎么了,桂妈妈和丫鬟伺候得不好吗?” 沈泊柔放下瓷盒,“你是让桂妈妈来伺候我的吗?你是让她来监视我的吧!” 白林微微笑了一下,一脸抱歉的说道:“我就知道,你这么聪明,我骗不了你。” 沈泊柔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们不用把我想得那么脆弱和白痴,我不会贸然行事,给你和外祖母添麻烦。” 白林拿手背碰了一下沈泊柔,示意她靠近。 沈泊柔疑惑地看着白林,听她的话,把头往她身边挪了些。 白林小声道:“我今日去见了那日送我们回相府的公公,跟他说了你要去程府的事。他同意了。” “他一个公公有什么资格代表我外祖母。” 白林没跟她解释严璟墨的身份,轻声问道:“你想不想去。” “就算他不同意我也会去,你又拦不住我。” 白林淡笑,果然严璟墨是了解他这个表姐。 “行,到时候我给你乔装打扮一番,咱们去会会你那继母和继妹。” 沈泊柔摆手,“那些贱人我肯定不会让她们好过!但你这手是怎么回事?” “母亲打的。”白林声音冷淡了下来。 “什么?姨母平日里可是最疼你的,从小但凡你磕着碰着,她比你还心疼,怎么会狠心把你打成这样?”沈泊柔惊讶地拿着她的手腕看着。 白林垂下眉眼,压住眼眶的酸涩。 本以为自己不会因为母亲的偏心感到委屈,可一旦有人提醒你,她曾经爱你的样子,你又怎么可能接受得了她现在狠心的模样。 白林再抬眼时,消散了眼里的失落,“母亲的爱给了她亲生女儿,我,能留在相府就应该知足了。” “白林那贱人还想留在府里!这次,我定要把她被赶出去!”陈妙妙恶狠狠地说道。 第73章 倒戈 陈妙妙往琴雅院走,春儿跟在后面,“姑娘,大公子刚才根本不听您说话,又怎么会配合您的计划?” 陈妙妙回头,用食指点着春儿的头,“你跟了我那么久,怎么还是那么蠢!跟白林那个贱人身边的小果一样蠢!” “姑娘饶命。”春儿缩着脖子,求饶道。 陈妙妙瞧着春儿的样子就来气,要不是孟妈妈几人折损了,这蠢货她定是要发卖了的。 “赶紧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回到琴雅院,小丫鬟们赶紧把门关上,夫人这次接三姑娘出来,跟老爷说的是留在院里关禁闭。 她现在这样大摇大摆地到处走动不合适。 做下人的也不敢多嘴,终于盼着三姑娘回来了,赶紧把门关上。 陈妙妙回到屋子里,躺到床上伸了个懒腰,累死了。 这次收拾完白林,她便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 春儿给陈妙妙端来水,洗漱。 陈妙妙猛地坐起来,“信送到燕王府了吗?” “送到了。姑娘,外面城墙上的画像被撕了,没有再张贴新的了。” 陈妙妙的眸子暗了下来,那日花船起火闯进护城河,成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才短短几天,府里都没有人讨论了,想必是上面压下了话题。 官府对关于花船的消息封锁得十分严密,老百姓得不到新的消息,渐渐就没了话题。 连同贴在城墙上的画像都被撕了,看样子调查已经深入了。 “女子失踪案”已经查到了皇室两位皇子头上,就看皇帝偏心谁了。 她一点儿不慌,这段历史最后的赢家是燕王。 她只有些气,燕王对她的话从来不放心上。 这次她写了白林那贱人的事,让燕王警醒,派人去程家的寿宴上杀了白林。 只等着燕王回信,她才能高枕无忧。 春儿帮陈妙妙擦干净手上的水,准备把脸盆端出去。 “晓红那贱人进了王府后,怎么一直没有传燕王府内的消息出来?” “姑娘,晓红是桂妈妈的女儿,有消息也是传到二姑娘的院子……” “你打听到晓红那贱人给白林送信了?”陈妙妙挑眉问道。 春儿摇头,“没有。” 陈妙妙翻了个白眼,“说你蠢,你是真的蠢!她若想以后有好日子过定然是要讨好我才成,否则我嫁进王府,她还有什么活路!” “姑娘,燕王殿下迟迟没有消息,是不是被陛下关起来了?” “闭嘴,滚出去,今晚不用进我屋子里伺候了。” “是。” 陈妙妙翻身躺到床上,翻出自己的笔记。 是该拿出点新东西吸引燕王的注意了。 春儿出了陈妙妙的屋子,往后院的门走去,银杏看到她问道:“春儿姐姐,你去哪?” “出去给姑娘拿些吃食,别多嘴多舌的!” “是。” 春儿出了院子一路往梦华居赶。 看门的丫鬟看到春儿,赶紧放她进来。 “二姑娘睡了吗?” “我去问一下由橘姐姐,你在这儿等一下。” 白林红肿的双手上了药后沾不了水,小果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着。 “姑娘,你还没让人打奴婢板子呢?” 白林笑得眉眼弯弯,“你一直记着啊?” “姑娘,你别笑了,你不打奴婢。待会传到夫人耳朵里,她生起气来又要责罚您。” 白林眸子暗了下来,“你受伤了,就没有人近身伺候我了。” “姑娘心疼奴婢,奴婢知道。奴婢担心姑娘,夫人有些不似从前了,她今日这样罚您,怕是日后也不会手下留情了。” 小果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白林帮小果把眼泪擦掉,“没事,我在东司受的责罚可比这重多了,这点小伤不打紧的。再说夫人让我打你,又没说什么时候打。” 小果第一次听到白林说自己在东司的遭遇,原来这么惨,她就哭得更凶了。 “姑娘受了这么多苦,夫人竟然连问都没问一句。夫人怕是真的不疼您了,日后我们可怎么办啊?” 白林视线看着门口,日后,是该好好规划一番。 敲门声响起,由橘的声音传了进来,“姑娘,三姑娘身边的春儿求见。” “让她进来。” 半盏茶的功夫,白林披着衣服坐在榻上,春儿跟在由橘身后被领了进来。 春儿见到白林便跪了下去,“姑娘,信奴婢已经送进燕王府了。” “嗯。你还有什么话说?” “奴婢求姑娘给条活路!” 白林杏眼半睁,盯着春儿,不言语。 春儿继续说道,“傍晚三姑娘去了大公子的院里,明面上劝大公子跟花娘断了,实际上是出主意让大公子把花娘接进府里。” 白林勾了下嘴角,“第一次你出卖陈妙妙是被逼的,第二次便是卖主求荣!” 春儿朝着白林往前爬了几步,“二姑娘,您才是奴婢的主!奴婢愿意为您马首是瞻。” “你求什么?”白林冷声问道,她不信平白无故地示好。 春儿眼神坚定地说道:“奴婢只求日后三姑娘遭难时,二姑娘能保下奴婢一条性命。” 小果一脸看不起春儿的模样,虽然她不喜欢陈妙妙,但做下人的最讲究一个忠心。 “姑娘,春儿现在可以为了讨好您咒自己的主子,难保她以后不会因为别的什么事又在背地里捅姑娘的刀子! 这种人信不得……” 白林抬手制止小果继续说话。 她目光幽暗地看向春儿,“你何出此言?” 春儿有些惶恐地看了一下周围,压低声音说道,“三姑娘经常胡言乱语,还摆弄一些看不懂的小玩意,奴婢害怕……” “她说了什么让你这么惊慌?” 春儿的声音放得更低了,“她说,说,历史上燕王会成为皇帝,她会成为皇后!” 她话落音。 屋里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 小果压着声音,颤抖地说道,“三姑娘是疯了吗,这话她也敢乱说!万一传出去,被扣个……” 白林摇头,冷眼看着春儿,“你这话还说了给谁听?” “奴婢没敢乱说,怕被当成疯子。”春儿说完刚才那些话,脸色已经惨白。 白林目光冷冽,沉声警告道:“我若是在府里听到除我院里的第二个人说这些话,就拿是问!” “不敢,奴婢再也不会说了!”春儿使劲摆着手。 “你回去吧。今日之事我答应你,以后你就好生的待在陈妙妙身边服侍她。” 第74章 狐狸 春儿走了后,小果服侍白林睡下。 “姑娘,为何您不让春儿做您的眼线?” 白林躺到床上,声线有些慵懒道:“春儿能留在陈妙妙身边便是在帮我的忙,不需要再做其它的事。” 小果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白林觉得有些冷,把放在外面的手收回被窝,“回来后我让你派人送一封信到碧云寺,送了吗?” “送了,姑娘,那人回来禀报,说进去寺里就看到了您说的那位公公,亲手交给他了。” “嗯。”白林有些困了,眼睛半眯着。 小果放下帘子前又问道:“姑娘,那公公是谁啊?” 白林淡然道,“宫里的公公。”严璟墨这公公的身份也保不了多久了。 小果哦了一声,吹灭了蜡烛。 次日清晨,白林在偏厅见完来京汇报今年收成的掌柜们,安排了一下明年的走商和经营的方向。 掌柜们走后由橘进来了,“姑娘,老爷说宫里的贴子下来了,让您准备一下,下午便可以随着他进宫面圣。 “好。”白林从坐着的椅子上站起身。 小果收拾好账本,主仆俩朝着厅外走去。 ”姑娘……” 白林顿住脚,看着由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还有什么事?” 由橘小声道:“姑娘,燕王殿下来了,咱们现在出去可能会遇到他。” 白林怔住,停下了脚步。 “我看完这些账本再回去。” 小果见白林脸色不好,便扶着她返回椅子上坐下。 由橘给白林倒了杯茶,偷偷地看着白林,她知道二姑娘对燕王用情至深。如今姑娘刚被燕王伤透了心,她也不想让姑娘在这个时候见到燕王,徒添悲伤。 白林喝了茶后放下杯子,垂下眉眼思索了片刻问道:“打听出来燕王来府里做什么吗?” 由橘摇头,“奴婢没打听出来,燕王殿下一来便进了老爷的书房。” 白林手上翻着账本,脑海里却思索着燕王此次来的目的。 花船的事,虽然她伪装得很好,但燕王生性多疑……下午自己便要去宫里求退婚书,燕王能避则避,不能节外生枝。 书房内,屋内虽已经点上了暖炉,气氛却冷到极致。 燕王坐在椅子上手撑着头,幽深的眸子如一片深潭映着白相爷惶恐的面庞。 白相爷跪在冰冷的地上,头上却起了一层薄汗,他颤声道:“微臣怕是要让燕王殿下失望了,微臣人微言轻,怎么能左右陛下的想法?” 燕王桃花般的笑眼里溢出冷冽之色,沉声道:“相爷过谦了,你只需要同那几位大人写一样的奏折递到父皇面前便成。” 他眼里闪过一丝锋利,继而说道:“相爷还有什么后顾之忧不如同本王说说?” 白相爷抬手擦了下额头的汗,心悬在嗓子眼。 燕王要他写弹劾太子的奏折递上去! 他为陛下整理奏折和文书时知道了花船事件与“女子失踪案”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而这起重大的案件同时牵扯到了燕王和太子! 现下就看皇帝更信哪个儿子? 长公主殿下下山,柔则县主失踪了这么久再次出现。 这中间怕就是两位皇子背后的势力在斗争。 他本想让白林去宫里把婚书退了后,便称病在家躲一段时间,没想到今天燕王直接杀到了府上。 “本王听说府上的二姑娘为长公主殿下祈福,刚下山回到相府?”燕王面色阴冷的看着白相爷。 白相爷才擦干的汗又渗了出来,燕王怀疑他暗中攀附太子。 他赶忙解释道:“让燕王殿下看笑话了。白林被家里宠坏了,贸然跑到灵栖山上打扰了长公主殿下清修。 殿下没有治她罪便已是万幸,她怎么还敢拿为长公主殿下祈福的事攀功。” 燕王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冷笑,“本王虽与二姑娘缘浅,但与相府却未缘尽,相爷心中想必也是有数。” 白相爷磕头道:“多谢王爷抬举,微臣惶恐。” 燕王从座位上站起身,路过白相爷身边的瞥了一下他,“本王好久没来相府,跟府里的公子姑娘们的情意生分了许多,便带了些礼物赠与他们。” 白相爷叩谢道:“能得到燕王殿下的赏赐,是他们的福分。” 燕王心中不悦,白崇山这个老狐狸的态度表明了,这件事他不接受,不拒绝,不表态! 哼,这老狐狸能接触到父皇看到的文件,他现下心中怕是有了别的打算。 得赶紧让白林把婚事退了,让父皇再指婚陈妙妙。 白崇山想明哲保身,做梦! 他走出书房看向侍卫,“东西都送完了吗?” 侍卫双手捧着一个盒子回道:“回禀王爷,白家二姑娘人不在院子里,她们院的下人没敢收,把东西退了回来。” 燕王看向白相爷,“白二姑娘一大早便不在府内,府里出了什么事需要她一个姑娘出去处理的吗?” 白相爷脸色阴沉,看向大东,“去问夫人,二姑娘去哪里了?” 大东正准备离开,院里洒扫的小厮跪在白相爷面前,“回禀老爷,小的清早看到二姑娘去前厅了。” 燕王拿着盒子,“上次瑶华宫一别,本王许久没见着二姑娘,这礼物本王亲自给她送过去。” 白相爷心里打着鼓,怕白林看到燕王这张迷惑性极强的脸,又对他燃起旧情,不去陛下面前求退婚书了。 他拱手道:“这种小事怎么能劳烦燕王殿下,让丫鬟送过去便成。” 燕王瞥了他一眼,“听说上次二姑娘从瑶华宫回到相府便大病了一场,怕是母妃没有照料得当,本王理应去看看她以表歉意。劳烦相爷带路了。” 白相爷是听出来了,燕王要去找白林麻烦! 白相爷知道燕王在瑶华宫内,拿着全族的命逼着白林去陛下面前求退婚书的事。 白林回来后,生病,被罚去祠堂跪了三四天,又因陈家老太病重出门去陈家。 在去陈家的路上遇到山贼被长公主殿下救下,又跟着长公主殿下去了灵栖山,为长公主殿下祈福。 这中间拖了大半个月的时间,燕王想必是不耐烦了…… 他本想说白林下午要去面见陛下求退婚书一事,但……燕王没明说这事,他若是开口就有些冒犯了。 白相爷沉默地带着燕王往前厅走。 白林看账本看的眼睛有些酸,看向由橘道:“你去看一下,燕王殿下出府了吗?” “白二姑娘就这么不想见着本王吗?” 话音落,燕王迈着长腿走进了前厅。 第75章 表演 白林手上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的情绪。 再抬眼时,她眼眶微红,有些怯懦地看向燕王,起身对着燕王行礼。 “燕王殿下万福金安。” 本来想躲着不碰见燕王,没想到麻烦自己找上门了! 小果和由橘垂下眸子,跟着白林对燕王行礼。 燕王看到白林红着的眼眶,眼里的笑意满是冷冽,把手中的盒子递到白林面前,桃花眼中满含深情。 “这是本王的一点心意,二姑娘身子可有好些?” “臣女身体已经无恙,多谢燕王殿下的挂记。”、 白林不明白燕王好端端的送什么礼,她视线看向白相爷。 白相爷眼神示意她收下, 侍卫出声解释道:“燕王殿下想着相府的公子,姑娘们,每人都有。二姑娘就不要再见外了。” 白林跪下身子,伸出双手接过燕王手里的盒子,“白林感谢燕王殿下垂爱。” 燕王笑意的眸子倒影着白林的身影,上次瑶华宫一别,她身上多了一丝清冷与疏离。 燕王坐在堂上坐下,笑意和煦地看着白林,“免礼,坐吧。” 白林坐下后,垂下眸子避开燕王的视线,陛下的退婚书她还没有拿到,这场表演深情的戏码还没有结束。 由橘给燕王和白相爷端上了茶水。 白相爷想赶紧结束这场会面,看向白林沉声道:“你一大清早在偏厅做什么?” 白林在小果的搀扶下坐到椅子上,“回禀父亲,女儿帮大伯母打理商铺,与掌柜们商量了一些事情。” “事情都处理清楚了吗?” 白林点头。 白相爷给了她一个眼神,“处理完就回去院里,别在前厅丢人现眼。” 白林懂白相爷的意思,父亲怕她看到燕王后会改变主意,又纠缠上他,不愿意去陛下面前求退婚书。 她眼底闪过一丝算计,抬头看向燕王的眼神却带着依依不舍,“是,女儿告退了。” “二姑娘那日在瑶华宫答应本王的事,是否还记得。”燕王手中拿着茶盖轻磕着茶杯。 白林站起的身子顿了一下,哽咽道:“臣女不敢忘。” “府里最近有俗事缠身?”燕王端起茶杯斜眼看向她。 白林摇头,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臣女刚从灵栖山回来,父亲已经帮臣女请旨面见陛下了。” 白相爷惶恐,赶忙回答:“回禀燕王殿下,陛下已经准许白林下午进宫面圣。” 燕王面色温和地问道:“姑祖母的身子可还安健。” 白林眼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柔声地回道:“长公主殿下躺在床榻上,臣女只远远地见过一面。” 燕王撇了一眼白林,“本王下午也要进宫一趟,顺便送你一程。” 白林垂下眸子,淡声道:“谢谢王爷怜爱,父亲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就不烦劳殿下了。” “你在拒绝本王?” “不敢。”白林低着头,眼泪在垂下的眸子中流淌在脸庞上。 她拿起帕子小心地擦拭着,“臣女的眼睛进蚊虫了,让陛下看笑话了。” 白相爷看到白林这副模样,心中又是叹气,见她没有大闹也就任由她哭了。 燕王笑意里带着嘲讽,白林刻意地低着头,躲避他的视线,假装不在意的模样。 可她不知道,那红了的眼眶出卖了她。 燕王心中又生了一些骄傲,白林对他情根深种,真是个痴情的女子。 琴雅院内,陈妙妙坐在桌子旁,桌子上摆着一个烂到发霉的苹果。 春儿拿着盒子递到陈妙妙面前,“姑娘,这是燕王殿下送来的礼物。” 陈妙妙愣住:“谁送来的?” “婆子们送来的。” 陈妙妙敲了一下她的头,“我问的是谁送进府的?” 春儿摸了一下自己的头,“是燕王殿下。” “他本人来了?”陈妙妙有些兴奋地往外走。 她信里跟燕王说了白林身后有帮手,这贱人站在太子那边,燕王定是看了信过来的! 春儿跟在她身后,小声道:“是的,姑娘,燕王殿下在前厅呢。您还在被禁足,不能出去。” “我看谁敢拦我!” 陈妙妙一路走到前厅,白相爷看到她来,脸色不悦。 “你来做什么?” “父亲,女儿来谢燕王殿下送的礼物。女儿是前来回礼的。”陈妙妙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木头制的小玩意。 白相爷脸色一变,“胡闹!” 燕王笑眼弯弯,“白三姑娘有心了。”挥了一下手,侍卫收下了礼物。 这东西是陈妙妙给的暗器的一部分。 陈妙妙柔柔地看向白林,“姐姐是怎么了?” 白林用帕子抹了下眼角,“我没事,让妹妹挂心了。” “下午白二姑娘要跟本王进宫面圣,求退婚书。”燕王直接告诉陈妙妙,陈妙妙一直让他杀了白林。 杀死白林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事,但是他不喜欢被别人左右思想。 白林除了对他一片痴心,有些缠人,对他并没有威胁。 他不喜欢直接杀死猎物。 留着慢慢玩耍,戏弄,才能让他感觉到快乐。 他喜欢看到白林在他面前流泪,绝望的模样。 “姐姐对殿下一往情深,真的能说服陛下求到退婚书么?” 陈妙妙听着白林要主动去退婚,并没有感到意外,这贱人前世定是被燕王搓磨致死。重生了怎么可能还会爱燕王? 燕王这种男人太自信了,掌握欲也强,他若是知道白林主动要摆脱他,定会要了白林的命! 所以白林一直在燕王面前表演爱情,不过是想蒙蔽燕王。 她要撕下白林的假面,让燕王看清这贱人的虚伪。 燕王听完陈妙妙的话,挑了一下眉,沉声问道:“白二姑娘打算怎么跟父皇说?” 父皇对白林的印象非常好,她若是去求,父皇怕是会觉得她是被逼的。 白林才擦干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抽泣道:“臣女自知出身卑微,不配再与燕王殿下携手同行。” 陈妙妙看白林又掉下眼泪,心里有些窝火,这贱人什么时候也学会绿茶这套。 她用看似担忧的语气质问道:“姐姐对燕王殿下若还是有情意,陛下想必也不会介意姐姐的出卖,毕竟你现在还是白府千金呢。” 第76章 进宫 白林擦眼泪的帕子放下,看着陈妙妙淡声道:“既然妹妹有主意,不如由你代我去跟陛下讨要退婚书好了。” 陈妙妙一下子被噎住,顿了一下,有些恼怒道:“姐姐这说的是哪的话,妹妹不过是为姐姐担忧。怕姐姐在陛下面前说错话,给全家惹上祸事。” 白林幽暗的眼神看着陈妙妙,“我不得燕王殿下喜爱,陛下想必也知道。妾有意,郎无情。这婚事想必陛下也不会再强求,妹妹就放心好了,我不会再挡着你爱慕燕王殿下了。” 说完白林掩面抽泣。 陈妙妙心中有些窝火,白林这贱人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被她逼着去求的退婚书! 这贱人若是去陛下面前也这么说,那她岂不是还没入皇家门就已经给陛下留下不好的印象! “你……”她张口要解释。 白相爷厉声道:“白林,冷静些,别惹燕王殿下笑话。”他知道白林要拿那两份口供去讨要退婚书,但这事不能让燕王知道。 白林捂着脸,噤声,身体却在颤抖。 由橘走到厅上,“老爷,要传午膳了。” 白相爷站起身,对燕王拱手道:“请殿下移驾饭堂用膳。” 燕王起身,从白林身边走过,余光扫了她一眼。 见她哭得伤心,嘴角起了一丝嘲讽。看在白林长的美貌地份上,日后给她一个妾室的名分也不是不行。 陈妙妙心中憋着一口气,与白林一同回内宅时,穿过月亮门,走到假山前,她挡住白林的去路。 小果挡在白林身前,“三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狗奴才!”陈妙妙扬手朝着小果脸挥去。 白林挡着她的手,“打狗还得看主人,三妹妹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陈妙妙也不再跟白要演了,讥讽道:“姐姐可真是能装会演,明明心里都快恨死我了,却还演得一副姐妹情深大度的模样。” 白林放开陈妙妙的手,对着小果和由橘道:“你们退后,我有些话同三姑娘说。” 三个丫鬟站在月亮门旁守着。 白林本就比陈妙妙高出一个头,此时陈妙妙站在她面前气势上就下去了许多。 陈妙妙不悦地退后两步,抱手靠在假山上,盯着白林。 白林丝毫没有避开陈妙妙挑衅的眼神,想想这是她从东司回来后,第一次与陈妙妙面对面的交谈。 陈妙妙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想必也是没什么耐心了,演都不想演了。 即如此,那她也没必要继续给陈妙妙好脸色了。 “我没计较妹妹三番五次地害我,妹妹倒先朝我发起难来了。” 陈妙妙冷哼一声,“你若是个识趣的,便知道,白府容不下你!而你却还死皮赖脸在待在这。” 白林笑眼弯弯,“妹妹这是哪的话,父母待我有养育之恩,还未报答怎么能轻易离去。” “我呸,报答!你拿什么报答? 你明明对燕王没有了情意,一心想报复他,结果却在所有人面前演得情深意切!我告诉你,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我跟燕王本是郎情妾意,若不是你横插一脚,怎么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妹妹可以质疑我的动机,但别质疑我的真心!” “得了吧,你……”陈妙妙刚想说白林是重生的,活生生地把话头给憋了回去。 “白林,你回来后做的每一件事,没有一件有利于燕王,还敢说你爱着他?别聪明反被聪明误,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白林淡声道:“我去求了退婚书,这门亲事定会落到你的头上。妹妹已经得到了一切,为何还揪着我不放,莫非是我威胁到你了?” 陈妙妙被白林的话戳中心窝,未来的皇后姓陈,她不能让白林回陈家,更不能让她活着! 她找了个别的理由说道:“姐姐不会以为握着白家的掌家权,就能对我产生威胁?真是搞笑,你手上的伤还痛吗?”她接着讥讽道:“管家?姐姐,母亲对你还能有几分怜惜,最后你只会沦落成为白家的奴婢!” 白林逼视的目光看着陈妙妙,压低声音道:“我既能回到相府,那么你应该知道,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揉搓的白林。” “来人。” 由橘和小果走了过来。 “三姑娘回院子后,让人把院子封起来,不准她随意进出。” 陈妙妙怒了,“你敢!” 白林冷笑道:“你马上就知道我敢不敢了。” 陈妙妙回到院子后,没多久,春儿就过来说道,“姑娘,咱们院子真的被封了。奴婢跟门口的婆子说话,她们都不理人。让奴婢闭嘴!” 陈妙妙气愤的把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摔下地。 “贱人!” 白林出发去皇宫前,去了一趟白夫人的院子。 许妈妈告诉白林,那花娘开始搬家了。 白林心中了然。 白夫人看到白林来,脸色十分不悦,“白树给那女人新买了个宅子,你为何不阻止!” 白林在白夫人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来,“母亲,哥哥对那花娘用情至深,咱们越是阻止,他怕是会陷得越深。” “你什么意思?难道要让那贱人生下孩子,让程家闹上门来退婚吗?” 白林听出来了,陈妙妙不知道陈家大郎与花娘暗中苟且,那孩子是陈家大郎的。 陈妙妙不知道,自然母亲也还不知道。 “母亲若是相信女儿,明天晚上,哥哥便会对花娘死心。” 白夫人一副不信的表情看向着她,“你在谋划些什么?不会闹得全京城知道,败坏相府的名声吧!” 白林淡声道:“母亲放心,此番举动可斩草除根,既然让哥哥断了与那女子的来往,也能免去白府的后顾之忧。” 白夫人半信半疑地看着白林,“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再信你一回。” 她看白林衣着正式,继续说道:“听你父亲说,下午你要进宫面圣?” “是。” 白夫人看向她的神情舒展开来,“你这样做就很好。与燕王的婚事本也不属于你,人不要消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白林垂下眸子,点头,“是,是女儿以前不懂事,让母亲忧心了。” “嗯,我竟然留你在府里,你便是白家千金。以后白府定会为你谋个好前程,不会委屈了你。” 许妈妈小声道:“夫人要服药了。” 白林起身对白夫人福了下身,“女儿感恩母亲的垂怜。” 白夫人挥了挥手。 白林退出了白夫人的寝室,朝着月华阁的院门走去。 刚走出院子,许妈妈追了上来,看了一下周围没有人,小声道:“二姑娘,都按您的吩咐,安排好了。” 第77章 见红 白林眸子沉了下来,点头道:“她可有怀疑?” 许妈妈摇头,“没有,花娘还一脸得意,为自己能得到那保胎丸洋洋得意呢。” 白林神情淡然,“好,让人盯紧点,发现不对劲立马回来禀报。” “是。” 白林朝着前厅走去,燕王邀她同乘马车进宫,虽说她心中有一百个不愿意,却没有办法推脱。 只要能拿到退婚书,这次她再忍忍! 一个小丫鬟迎面朝着白林走过来,“二姑娘,王爷有事离开了。” 白林听到不用跟燕王乘坐同一辆马车心中松了一口气。 小丫鬟继续说道,“姑娘,老爷也跟着出去了,让奴婢来跟姑娘说一声,今天不能进宫了。” 白林愣了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小丫鬟摇头,“老爷出去得非常匆忙,其他奴婢就不知道了。” 白林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梦华居,“女子失踪案”怕是有了新的进展。今天没能进宫,这退婚的事又不知又拖到何时。 退婚书一日没拿到手里,她的心总是不安。 跨进院子门,看到了白椿。 白椿看到她进来立马扶着,“我听下人说姐姐出去了,姐姐怎么又回来了?” “你在这等我?有事吗?” 白椿跟着白林进到厅里,“我小娘的院子已经重新布置好了,我来请求姐姐的同意,让我们搬回去。” 白林接过由橘递过来的茶,点头道:“既然已经弄好了,你们就回去吧。” 白椿感激道:“谢谢姐姐的救命之恩。今后姐姐若是有事,我定豁出性命相报。” 小果扶着白椿起来。 白林拉着她的手,“好。你们还缺什么跟由橘说便是。” “嗯。谢谢姐姐。”白椿抹着泪眼退出了前厅。 下午白椿母女俩便搬出了梦华居。 白林看完账本后,去找沈泊柔。 进到屋门口就听到沈泊柔问程家跟白家的关系。 “程家四姑娘与哥哥定了亲。”白林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桂妈妈见白林进来便对着她福了下身,退了出去。 “你今个儿不是要进宫吗,这么快便回来了吗?”沈泊柔放下手中在看的书。 白林摇头,走到沈泊柔身边坐下。 沈泊柔点了下她的头,“你还真是没用啊,燕王说被陈妙妙抢走就抢走了?你都不争取一下?” 白林翻了翻沈白柔在看的书,是一本描写美好爱情的小说,她轻叹道:“人家不喜欢你了,努力争取有什么用?” 小果帮腔道:“沈姑娘你是不知道,我家姑娘为了燕王殿下跟家里差点闹翻。可燕王殿下呢,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姑娘送去东司洗恭桶不说,还逼我家姑娘去陛下面前求退婚书。” 白林趴在案几上,不言语。 沈泊柔有些吃惊,“燕王严璟玄幼时与你的感情挺好的啊,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变成这样?” 白林抬头看着沈泊柔有些苦笑道:“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燕王说他要娶的是白家的血脉。那时的感情都是太年幼,不作数。” 沈泊柔沉默了片刻,“也好,以现在的局势,你若真是跟他成婚。我们之间怕是会成为敌对的关系。” 白林听到她这话有些吃惊,“你,听到了什么?” 沈泊柔看了眼小果和由橘。 白林挥了一下手,两个丫鬟退到了门口。 沈泊柔小声道:“你没问,我就没跟你说。花船是燕王母妃,年家的势力弄的。你知道吗?” 白林看着沈泊柔没出声,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被拐走后就上了那艘船,那时我经常逃跑,他们抓到我,虽说会惩罚,但打得没有别的逃跑的女孩重。 那时我便觉得有些奇怪,直到我看到了年家的次子上过那船。我那时还天真地以为他是来救我的。” 沈泊柔想到往事,冷笑了一声,年家次子的事她没再继续说下去。 “从花船出来了我才明白他们为何要拐走年幼的我,太子严璟墨是崔家唯一的血脉,外祖母一定会护他周全。 他们把我绑走后,外祖母失去了精神支柱,疾病缠身,没法理事,去了寺庙修行。她一走,太子便孤立无援。” 白林点头。 沈泊柔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靠近白林小声的问道,“我听说如今的太子被继后当成傀儡,困在东宫?他还好吗?” 白林想起曾经严璟墨在长公殿下府养过一段时间,那时她去长公主府玩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严璟墨时,明明只比她年长两岁,说话的口气却像个小大人一样,老气横秋。 在她们无忧无虑的年纪,严璟墨就已经在为了生存战战兢兢。 白林沉声道:“半个月前我被传召进瑶华宫时看见过他一眼,他的腿脚不方便。” 沈泊柔轻叹了一声,“年家忌惮崔家,外祖母这次下山怕是会掀起一声血雨腥风。” 白林点头。 沈泊柔突然话锋一转,“你真心放下燕王了吗?听你丫鬟说的话,你心里并没有放下他。” 白林淡笑道:“总会放下的,他不喜欢我。我老这么缠着他,他已经厌烦了。” 沈泊柔露出一个明媚的笑脸,“你这么聪明,定是个有福气的人。没有燕王,还有大把的公子,郎君排着队等着你。” “你别取笑我了。” “两天后就是程家的寿宴了,我总算可以见到我那久未谋面的继母和继妹了!”沈泊柔眸子又暗了下来。 桂妈妈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姑娘,许妈妈在前厅,说有事跟您禀报。” 白林蹙眉,许妈妈来只能是为了那花娘的事。 她起身往外走,沈泊柔脸色惊变,“可是姨母出了什么事?我跟你去看看。” 白林想着这事怕是瞒不住沈泊柔,在去前厅的路上低声告诉她:“哥哥在外面养了个外室,怀孕了。” 沈泊柔眼睛睁圆了,“啊?” 白林刚出现在前厅门口,许妈妈便走到她面前,看到沈泊柔有些尴尬,没开口。 白林带着沈泊柔和许妈妈进到厅上:“许妈妈你说吧,沈姑娘不是外人。” 许妈妈焦急地开口道:“姑娘,出事了,那花娘知道那保胎丸好,便多吃了一颗。现下小丫鬟回来禀报,说她见红了,正要找大夫呢。” 第78章 奇闻 白林眸子暗了下来,沉声道:“让人去东四路的小梦胡同通知陈家大郎,若是他问起谁让丫鬟去找的他,便说是刘媛林叫她去的。” “刘媛林是谁?”许妈妈有些好奇地问道。 “派府里的大夫去花娘那,别声张。你赶紧派人去通知,大夫看完了就晚了。” “好。”在说话会出冷气的冬日,许妈妈头上一层密密麻麻的汗。 “哥哥现在在哪?” “大公子被老爷罚在书房习字。” 白林往院子外走去,淡声说道:“走吧,去炖一些明目的汤送去母亲的院子。” 沈泊柔跟在白林身边,“昨日有事耽搁了,没能陪姨母用膳,今晚怎么也得去陪陪姨母了。” 许妈妈看了白林一眼,白林淡声道:“这事还得柔姐姐同我一道说。” 许妈妈知道沈家姑娘跟府里的关系密切,她住在这,早晚会知道,便也没说什么。 白林带着沈泊柔走到了月华阁。 白夫人躺在床榻上看到沈泊柔来了,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柔儿,在这还住得习惯吗?我身子不好,也没去亲自帮你去整理屋子。” 沈泊柔坐在白夫人的床踏边,柔声道:“姨母放心,林儿妹妹把我照料得很好。倒是柔儿不懂事了,现下才来看您。” 白夫人瞥了一眼白林,“你是不是听到府里有什么风言风语?” 沈泊柔笑着拉着白夫人的手,“是听到了一耳朵,说是白家哥哥昨天去翻了温姨娘的院子,被姨父关进书房了。” 白夫人咳了两声,摆了摆手,“树儿那孩子是有些不成体统了,让你一来便看笑话了。” “我小时候经常来府里玩耍,相府也算是我的半个家,我怎么可能看笑话。只是有些担心白家哥哥,这在书房关了一天,眼睛怕是有些吃不消。” 白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住,老爷管教白树,她是不大敢多言的。 现下听着沈泊柔这么说,心里十分心疼白树。 “许妈妈,老爷还在书房吗?” “回禀夫人,老爷同燕王殿下一同出去了。” 白林给许妈妈递了个眼神,许妈妈接着说道,“夫人,厨房那边今天买到了几个鸽子,要不要做一些明目的汤给公子送过去?” 白夫人沉思了片刻,“树儿在书房待这么久也累了,让他出来陪沈家妹妹吃个晚饭吧。” “好。” 白夫人换好衣服,出到厅里坐着跟沈泊柔扯着家常,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白树游魂般地走了进来,然后坐在椅子上发呆。 “树儿?”白夫人在叫他。 白树愣住,完全没听到刚才白夫人在同他说什么,他现在一心挂记着花娘。 昨天他拿了钱便让小厮在西郊碧云寺附近买了一处宅子,今天本来要去帮花娘搬家的,谁知道才走出院子,便被父亲看到。 父亲因他闯了温姨娘的院子生了好大的气,把他关在书房里。 本来他想偷偷溜出去,燕王又来了,跟着父亲在书房聊了一上午。 “母亲,怎么了?” 白夫人看到白树这模样以为是他太用功读书,累着了,有些心痛地说道:“晚上同沈家妹妹用膳,你用完膳不用去书房了,回院子里休息吧。” “是。” 白树才发现白林和沈泊柔坐在厅上,他白了白林一眼,对着沈泊柔拱手道:“沈妹妹妆安。” 白林跟着沈泊柔起身,给白树福了下身。 等用饭的间隙,沈泊柔说起外面的一些见闻给白夫人听,听得白夫人开怀大笑,心情好了许多。 白林捂着嘴跟着笑,“今天掌柜们来时也说了一起趣闻。” 白夫人听到白林提到商铺,便问道:“你大伯母的商铺今年经营情况怎么样?” “回禀母亲,一切安好,营收稳步涨了些。” 白夫人点头,“好。你大伯母把产业交给你,你要仔细着,别出了什么乱子。” “是。女儿谨记母亲的教诲。” 沈泊柔用有些好奇的口吻道:“你还没说是什么趣事呢?” 白林捂着嘴,“听着怪有些让人不好意思的。” “你快点说,我的好奇心可被你勾起来了。” 白夫人也有些好奇道:“林儿见的掌柜来自五湖四海,听到的事定是有趣的。” 本来在神游的白树听到白林的话,都有些好奇是什么见闻。 一屋子的人视线都放在白林身上。 白林见时机到了,柔声道:“李掌柜说他在西郊有处空宅子,挂了大半年没有人问询。昨天不知是哪家小厮连价都没还就买下了。 他有些好奇,便派下人去打听了一番。 今天看到搬进去一个小娘子,那小娘子身边就两个丫鬟,几个做粗活的婆子小厮。却不知男主人是谁。 沈泊柔一脸八卦的说道:“想必是被人养在外面的见不得光的外室吧,这事情在豪门不算什么怪事,那掌柜肯定不止跟你说了这些!” 白林余光打量了一下白树,只见白树脸色铁青,恶狠狠地看着她。 她就当没看见,继续说道:“柔姐姐真是嗅觉灵敏,那掌柜自然不止说了这些。 他说,家里的小厮正要走的时候,发现那院子进去了一个男子。小厮也是个缺德的,当即便从院子里的一个狗洞钻进去听了墙角。 原来那妇人跟那男子还有一腿。” “咦,这事件听着污耳朵。” “掌柜也就是随口说说,怕府里的公子少爷被蒙骗……” 白树刷的一下站起身,“白林,你什么意思?” “哥哥怎么了?”白林明知故问道。 白树看着沈泊柔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他强压着胸口的气。 “母亲,儿子有些事要出门,晚膳就不陪您和沈家妹妹用了。”说完白树大步走出了厅堂,朝着月华阁院子外面走去。 白夫人脸色惨白,白树昨天拿了一大笔钱,十有八九就是去外面置宅子了。 她看向许妈妈。 许妈妈朝她点了点头 白夫人差点没晕过去,陈妙妙只跟她说花娘是陈家大郎介绍给白树认识的。 没想到那两人真的有一腿! 她站起身,“我有些日子没去碧云寺了,是该去烧香,祈祷菩萨保佑我们白家。” 第79章 捉奸 白树朝外走,推开看门小厮。 “公子,大公子,您不能出去!老爷交代您的待在书房不能离开。”几个看门小厮拦着白树。 “滚!”白树红着眼眶,一脚把看门小厮踹翻,“再敢拦我打死你!” 安福看到自家公子一肚子火,跟在后面不敢出声。 白树朝马房走去,愤怒地呵斥道:“那宅子你在谁手里买的?” 安福以为宅子买贵了,小心翼翼地回道:“公子,您要得急,小的也没办法慢慢跟那卖家磨价格……” “蠢货,我是问你卖家是谁!” 安福想了一下,有些迟疑地说道:“宅子的原主人姓李。” 白树一脚踹到路边的假山上,“操!” “公子,怎么了?小的已经拿到了房契,那房子没有问题啊!” “走!去西郊的宅子!”白树一脸怒气,仿佛要杀人。 安福快步跟着白树,两人骑着马朝着西郊方向赶去。 白林和沈泊柔戴着帷帽和白夫人同坐在马车里,白夫人紧紧地握着沈泊柔的手。 “姨母,您别担心。白哥哥看清那女人的嘴脸,免受她的蒙蔽是好事啊。”沈泊柔柔声劝慰道。 白夫人捂着自己胸口,“造孽啊!你们陈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白树若是因此事受伤害,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白夫人刮了白林一眼。 沈泊柔帮着白林说话:“姨母,林儿从小在您身边长大,在您的教导下正直善良,她是一心为了白家着想的。倒是陈家,他们就是些下三烂的市井门户,看到二妹妹现出落的如花似玉的,得不到便想着从白哥哥身上下手。” 白夫人更气了,拍着自己的胸口,“说来说去,还是当年换子惹的祸,这陈家的京城不能留在京城了!” 白林听着不发一语,前世陈家那样对她,她也没必要对他们再留一丝善念。 赶出去正好,免得以后再用血脉至亲的那套说词来绑架她。 马车停了下来,许妈妈声音传了进来,“夫人,到了。” 白夫人听完立马起身,白林拦着她。 “母亲身上不好,您还是待在马车上吧。女儿和沈姐姐去看着哥哥,别让他闯祸了。” 待会的画面太劲爆,她怕白夫人受不住。 白夫人推开白林,怒声道:“不行,我非得好好教训那贱人出出气!” 白林见拦不住,也就任由白夫人朝着宅子门口走去。 门口听墙角的小厮看到白夫人一行人走了过来,急忙禀报道:“夫人,许妈妈,陈家大郎进去没多久,大公子就进去了,我们把门守着,没让人进出。” 白林拦着守在门口的小厮,“这里后院有个狗洞,你钻进去开门。” “是。” “你们去守着狗洞,不准任何人从那里爬出去!” “是。” 沈泊柔扶着白夫人走到宅子的大门,不一会儿门就打开了。 “夫人,里面出事了!公子和一个男的打起来了。” 白夫人带了一群婆子进门,只见里面乱成了一团,丫鬟们端着一盆血水往外走。 “我的孩子怎么样的!”男子拽着丫鬟问道。 白林一拳打在说话的男子脸上,“滚,她是老子的女人,那孩子是老子的!” 男子倒在地上,起身一脚踹在白树身上,“我忍你很久了!要不是陈妙妙让老子把花娘介绍给你,老子早就帮她赎身,带着她远走高飞了!” 白树死死地拽住陈家大郎,“你说什么!我跟花娘认识跟陈妙妙有什么关系!” 陈家大郎突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就是个蠢货!话都能听错,我什么时候说了陈妙妙?” “别演了,陈家哥哥,你从外室这里拿钱养自己的老婆和孩子,花娘知道吗?” “你闭嘴!”陈家大郎看到白林戳破自己虚伪的嘴脸,一时怒火攻心! 白林淡然地笑道:“你与花娘幼时相认,你一直在利用她,把她卖入青楼的也是你。怎么好意思说带她远走高飞这种骗人的鬼话!” “白林,你个贱人,你懂什么!” 白林冷笑一声:“今天要不是哥哥撞见你们俩情意浓浓,哥哥还不知要被你们骗多久!” 白树眼睛通红,“白林,你怎么来了?” “母亲也来了。” 白夫人在沈泊柔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进了内院,指着陈家大郎“来人,给我抓住他!” 陈家大郎被小厮钳制住,突然明白了什么,看着白林,满脸惊恐,“是你,是你把我骗过来的!花娘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动的手!” 白林摆手,冷声道:“是她太贪心了,那保胎丸一次只能吃一颗,她非要吃两颗,出事了怪谁?” “白林,你个毒妇!竟然对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动手!”白树也反应过来,今天一切都太巧合……像是被设计好的。 现下他明白了,这一切都是白林做的。 白林也没否认,站到白夫人身后。 大夫走了出来,摇头。 陈家大郎大声问道:“花娘和孩子怎么样了?” “胎儿本就没有坐稳,她还乱吃药,那孩子已经没了。”大夫看向白夫人沉声说道。 白夫人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好啊,没了好!” 花娘挣扎地爬出来,“你胡说,我的孩子怎么会没了!” 白树抱起花娘搂在怀里,“花娘,没事的,孩子还会再有的。我们回家!” 白夫人拦着白树,颤声呵斥道:“树儿,那贱人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你清醒一点!” 白树几近崩溃,通红的眼眶里浸满了泪水,“母亲,孩儿从来没有这么爱一个女子,孩儿是真的爱她!她就是孩儿的命啊!” 白夫人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随后又心疼地摸着他的脸,苦口婆心地说道:“你糊涂啊,花娘她就是在吸你的血,你怎么还执迷不悟!” “母亲,花娘定是爱我的,不然,她为什么不去吸别的公子?她为了我受尽别人的白眼蜗居在一方小天地里。 母亲,我保证你让我娶程家姑娘,我没有反抗,我只求你能说服父亲让花娘进门!” 第80章 忤逆 这次白夫人没有再惯着白树,这事关白树的前程,白树糊涂,可她不糊涂。 “来人,把大公子绑起来,捆回府!” “你们谁敢!”白树抱着花娘怒斥道。 白夫人捂着胸口大喘气,“树儿,你若想让这女子活着,便只能听我的,否则她就竖着进白府的门,横着出去!” 白树没想到一向宠着母亲在花娘的事情上一点退让的余地都没有。 “母亲!” 白夫人眸子暗下来,沉声道:“只要你能安心把程家姑娘娶进门,这女子我便说服你父亲,给她一个名分。” 白林抬了一下眼睛,白夫人在使缓兵之计。父亲是不可能让一个勾栏院出身的女子进白府的大门。 前世,花娘之所以能进白家大门,一是程家的婚事被搅和了,白树名声已经坏了,京城没有世家愿意把姑娘嫁进白家。 陈妙妙便出主意让白树娶了外地一个小官家的女儿,然后花娘联合陈妙妙利用白夫人给她新换了个身份,成了贵妾。 这一世,她要切断陈妙妙对白家的控制。 虽说白夫人现在和白树已经对她有了龃龉,但只要父亲还站在她这边,她便还能继续自己的计划。 沈泊柔也帮白夫人劝着白树,“白哥哥,咱们都是为了你的前程着想。你想,你现在抱着这个女子回白家,这姑娘的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白树想了想,明白这事父亲还不知道,否则今晚出现在这里的就不止几个婆子和小厮。 “好。母亲说话算话!” 白夫人眼里闪过一丝阴毒,“自然,母亲什么时候骗过你。” 花娘紧紧的抱着白树,“大郎,奴家害怕,你留下来陪奴家可好?” 她视线偷瞄了一眼白夫人,在白夫人眼中看到了杀意!她心中便明白,白夫人要杀了她! 她已经知道了自己在白树心目中的份量,她在屋子里听到一个娇柔的女声拆穿了陈家大郎对她的虚情假意。 她的心碎的四分五裂,再听到白树对她和陈家大郎有一腿的事不仅不介意,还深爱着她。 她便决定要紧紧的抓住这个男人! 今晚她有信心能把白树留下来! 白夫人听着花娘这狐媚子又在勾引白树气打不到一处来,恨不得现在就上手掐死她。 白林拦着白夫人,对她摇了摇头。 白林柔声问道:“哥哥打算怎么处置陈家大郎?” 白树脑子一下子想起花娘背叛他的事,脸沉了下来。 花娘心中惊了一下,狠狠的刮了白林一眼,这小姑娘好厉害!她是怎么知道自己与陈家大郎的事! “大郎。”花娘怕白树刚才的一时脑热冷静下来。 白树脑子乱得很,他心中恨不得杀了白家大郎,若是杀了人,父亲就会知道今天发生的事! 他想到始作俑者是白林,便冷眼看向白林,“你设计了这出戏,你收尾!” 白夫人也看向白林,“你陈家的人,你打算怎么办?” 白林垂下眸子,掩盖住心中的难过,陈家不是她的后路,她也不打算把陈家当成后路。 敲打一下陈家,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态度,以后别来烦她。 “陈家大郎半夜私闯民宅,偷盗物品。让花娘报官吧!”白林冷声说道。 白树造成的点头道:“陈润明在花娘这拿了那么多东西,是该一一的还回来!” 陈家大郎听到白林这么说,大骂道:“白林,我是你堂哥!你竟然要把我送官!” 白林淡然的看他一眼,“你们拿了白家一笔钱,把我卖给了白家,我跟你陈家有什么关系?” “是你一心攀高枝,留在白家不愿意回来!” 白林走到白家大郎面前,“你们拿钱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们当初穷到要把陈妙妙卖进白家做丫鬟。可见,你们对陈家的女儿也并没有几分真情!” “父亲若不是要把陈妙妙卖去白府,也不会发现抱错了孩子,你就是在怨恨陈家!怨恨我们找到你!” 沈泊柔有些好奇,走到白林身边小声道,“他们说陈妙妙是白家真千金便是啊,我瞧着你比她不知强多少倍。” 白林长叹了一口气,淡声解释道:“他们把陈妙妙卖进府后,被下人们认出她穿的红肚兜是当年母亲亲手做的。” “啊?”沈泊柔有些吃惊,“这东西她竟然能保存这么多年,还一直穿着?” “嗯。” 白林虽然也觉得不可意思,但当时孟妈妈也找上白府,口口声声说,陈母去世前跟她说了这个秘密。 白夫人看着那红肚兜就坚信陈妙妙是她的女儿。 白林瞥了陈家大郎一眼,“恨也好,怨也好。你们对我即没有养育之恩,也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没必要对你们有一份真情实意。” 她转身走向白树,“哥哥,要报官的话,我们便不方便再待在这了。” 白树反应了过来,点头。 “大郎!你不要丢下奴家,奴家刚失去孩子……” 白树听到孩子皱起了眉头,他再不介意花娘与陈家大郎之间的关系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孩子掉了他现在是一点都不心疼。 花娘也意识到了这点,她立马换了个说词,“大郎,你若是走了,官府的人问奴家陈家大郎都偷了些什么,又问奴家家里的情况?奴家该怎么回答啊。 奴家孤苦无依,只有大郎你了。” 花娘说完哭得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白树听到花娘这么说,心又软了下来。 他看向白夫人,“母亲,我就留下来,待会官府的人来,我便说是路过这里顺手帮了个忙。绝对不会丢白家的脸,也不会让程家知道。” 白夫人瞧着花娘那狐媚子的样子,差点被气晕过去,她算是知道白树是怎么被骗的了。 “这事是要闹去官府的!你三更半夜出现在西郊,顺手帮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的忙?你真当程家是死的啊!他们稍微查一下便会知道你出现在那里的动机!” 白林淡声道:“哥哥若是不在,这案子官府也只会罚陈家大郎一人。若是你在,恐怕花娘也得进堂审问。 到时候,她有命进去,可没命出来。” 白树怨毒的看着白林,“都是你搞出来的事!” 白林淡然的笑道:“哥哥差点给别人的孩子当了爹,怎么还怪到了妹妹的头上?” 第81章 动手 白树被白林怼得哑口无言,自知理亏,抱着花娘进去屋子。 “我跟你们回去便是,你说话别夹枪带棒的!” 花娘缩在白树的怀里恨得牙痒痒的,今天白树发现她跟陈家大郎的事,她不敢再多言,怕白树发火。 于是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大郎明天会来看奴家的吧。” “放心,我明天定会来看你。” “嗯。奴家害怕。” “官府的人来,你把陈家大郎交到他们手里便是,别的也不用多说。”一般盗窃,官府也不会多问,只会抓偷东西的人。 白夫人恶狠狠地看着花娘,心里已经在盘算白树离开后怎么收拾花娘这个狐狸精。 白林瞥向跪在一旁花娘的小丫鬟,“知道去官府的路吗?” 小丫鬟早被这架势吓得不敢动弹,“我,奴……奴婢不知道。” “你们俩把这个小丫鬟带去官府报案。”白林指着跟进来的小厮说道。 “是。” “带到那附近,让她自己去报案,盯着点,别被人看到了。” 两个小厮点头,抓起小丫鬟往外走。 “白林,你卖我,我告诉你,你不得好死!”陈家大郎还在诅咒白林,并且想把她拉下水。陈妙妙回到白家后,白家虽然留着白林在白家做千金,但终归是冷落了她。 这贱人竟然想出阴招把他诓出来,他既然不好过,白林也别想安生的待在相府! 白林冷眼瞥了他一眼,冷笑道:“我卖你?若不是有人跟我说这些,我怎么知道你和花娘的事,和……花娘的本名?” 陈家大郎瞳孔放大,在人群在扫了一眼,没看到陈妙妙! “是她跟你说的。” 白林不语,淡然一笑,“你想想怎么跟自己的发妻和儿女解释吧。” 陈家大郎心里已经认为是陈妙妙卖了他! 他马上改变态度,想用血脉亲情博一点白林的同情心,“林儿,我是你表哥啊!你不能这样对我啊!陈家没了我,他们老的老,小的小,以后你会帮我孝敬他们吗?” 沈泊柔冷啍一声,“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白林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陈家大郎,前世,他们也是用着一家老小绑架威胁她做陈妙妙的丫鬟,重生一世,她不会再被这种虚假的亲情蒙骗。 白夫人看向白林狠下心把陈家大郎送进官府,自知自己之前一直误会她了,脸上有些尴尬。 她帮着白林说话,“林儿跟你们陈家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们是死是活关她什么事!给我把他嘴堵上!” 今天不仅陈家大郎要被抓走,陈家那些人都要被赶出京城! 白林看着院子里管洒扫的婆子,“你们知道怎么说吗?” 婆子们知道自己她们照顾的是豪门养在外面的外室,每日里过得也是战战兢兢,现下主家打上门来了,她们都想立功,跟着主家回去大宅。 一个婆子聪明地爬到白林和白夫人的面前,指着陈家大郎说道:“这个男人深夜闯进了花娘的宅子偷东西,奴婢们便把打他晕制服了!” 白夫人点了点头,“做得好,自是有你们的好前程!” “是。夫人放心,奴婢们定会办得让您满意。”几个婆子跪趴在地上叩头。 白树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走过白林身边时刮了她一眼,“花娘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也别想活着!” 白林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没有言语。 白树走出宅子,白夫人在沈泊柔的搀扶下跟着走出去,她回头给了许妈妈一个眼神。 白家的小厮一把把陈家大郎丢在院子中间,人都跟着白夫人一行人走出院子。 几个婆子拿着棍子把陈家大郎一顿揍。 白林头也不回也走出了院子 花娘听到外面陈家大郎的惨叫声,心里惶惶不安,白家那个姑娘实在厉害。 她趁着官府没有来人之前收拾细软,藏好。 若是有个什么意外,她要赶紧跑路。 她刚小产完,身子虚得很,动了两步就躺回到了床上。 细想,刚才白树刚才警告了白家的人,明天白树便会来看她! 白家人应该会慢慢收拾她,至少现下不会动她。 她是想进白家的门,但最近打听了一下,程家姑娘嚣张跋扈,定是容不下她。 既然容不下……那么,自己得不到的,程家姑娘也别想得到! 她这么想着,几个婆子进到屋子里。 “谁让你们进屋的,赶紧给我滚出去!”花娘大声呵斥道。 几个婆子互相看了一眼,给彼此壮了下胆。 拿着绳子一步步逼近花娘。 花娘意识到了不对劲,“你们要干什么?” “娘子,你要去了地府别怪我们,要怪就怪那些豪门的夫人们!” “喂!我花钱养你们,你们竟然听了人家两句话就要杀我?” 婆子们听了花娘的话不为所动,“你不挣扎,死的也许没那么痛苦!” 花娘往床铺里面缩,“明天公子就会来,他若是看到我死了,你们还活得了吗?” 带头的婆子冷笑一声,“宅子里进了贼人,是他杀了你,关我们什么事?” 花娘明白了,偷窃只是小罪,陈家大郎顶多关几天就被放出去了。 若是情杀,陈家大郎会被判死刑,陈家还会被判流放! 好恶毒! 花娘拿床上的枕头砸向婆子们,用尽全身力气反抗却还是被婆子们按住。 绳子套在她的脖子上时,她奋力喊道:“我拿钱买命!” “我有钱,我可以全部给你们!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花娘被按在床上,回头看向带头的婆子。 婆子们有些犹豫。 “你们随便弄死个丫鬟顶替我,我保证会离开这,再也不在京城出现!” 婆子们没再出声。 半夜,陈家的人听到敲门声。 陈家这半个月过得胆战心惊,好不容易那群折磨人的恶魔消失了,怎么又有人敲门? 陈家大伯打开门,外面站着官府的人。 “陈润明是你的儿子吗?” “是的,官爷是有什么事吗?” “你儿子在西郊的一处宅子杀了个妇人,你们跟我们走一趟吧!” 第82章 反目 陈家住的就是个一进的院子,门口说话,睡觉的屋子也能听到。 陈伯母听到自己儿子好端端地被抓了,急得鞋都没穿就跑出了屋子,她踉跄地走到院子门口处,焦急地说道:“官爷,我儿最老实不过了,他怎么可能杀人呢?” 官兵正色道:“陈润明深夜闯进了西郊一处宅子,盗窃杀人,那院里的下人都能作证,走吧。” 陈伯母哭着打陈大伯,“我就说他那媳妇是个克夫的,好好地怂恿大郎搬出去住,瞧,现在出事了吧!” “别瞎说,走,我们去看看。他定是被人冤枉的!”陈大伯跟着官兵走了。 白夫人靠在床榻上,闭目养神。 许妈妈走了进来,“夫人,都办好了。” “死了吗?” “死了。” 留在那盯梢的小厮回来报,官府的人过去了,拉出去了一具女尸。 白夫人睁开眼睛,眼底闪过一丝得意的神情,“那院里的婆子的身契在谁手里?” “安福是个懂事的,那些下人的身契和宅子的契约都落在他母亲家的舅舅身上。他舅舅在大房家外省的铺子里管事。 若是不深查,查不到相府。” “嗯,等这事完了后,把宅子卖了,再找个人伢子把那院里的人都发卖了。” “是。” 许妈妈正要退出去的时候,白夫人叫住她,“白林布局的这些事你都知道吗?” 许妈妈愣了一下,跪到白夫人面前,“夫人,老奴不是有意要瞒着您……” “白林都跟你说了什么?”许妈妈是她的陪嫁丫鬟,她自是相信许妈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二姑娘知道花娘以前的名字,老奴就是让下人用这个名字骗着陈家大郎去的那宅子。” 白夫人闭上了眼睛,她今天听到陈家大郎的意思,他被诓过来是因为白林知道他跟花娘的过去。 白林从小在相府长大,她是怎么知道的? 白夫人不想怀疑到陈妙妙身上……那就只能是白林私下跟陈家有过联系。 梦华居内。 白林躺在床上复盘着整件事情,从信被烧毁开始,白树为了怕暴露自己在外面养了外室的事,每一步都在防着她。 并且拉着陈妙妙帮他做掩饰。 今天她与陈家大郎说了那些话,想必母亲也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陈妙妙跟白家大郎的阴谋。 以前陈妙妙害的是她,父亲母亲不在乎。 现在,陈妙妙算计到了白树的头上,白林不信他们还会继续袖手旁观,放任陈妙妙继续待在相府! 母亲让许妈妈处理了花娘,白树必定要找她麻烦。 她得想个对策,让父亲彻底管教白树一顿! 想到父亲,白林和母亲回来时,父亲还没有回来。 严璟墨差人送信给她,有急事跟她说。 联系到一起……想必跟花船有关。 次日,白树一大清早便往西郊赶。 白林带着小果出门往碧云寺去。 像上次一样,白林去到后院算卦,小和尚把白林带到湖边的亭子处。 小果在一边盯梢。 “出了什么事吗?”白林开门见山的问道。 严璟墨面色看起来有些轻松,“我们派人扮成燕王的人去抓蓝书业的相好,那人走投无路自首。 揭发了燕王与年家这么些年在花船上经营的一切,现下物证,人证齐全。这次陛下想包庇燕王也不行了。 白林点头,她心中的忧虑更重了。 “陛下打算怎么处置燕王,他现在在哪?” 严璟墨以为白林在担心燕王,本来有些愉悦的面庞起了一层阴霾。 他沉声道:“燕王现在被禁足在燕王府。”他隐瞒了燕王被父皇打了一顿板子的事,他不希望白林为了燕王伤心。 白林点头,内心对这个惩罚不太满意。 她的退婚书还没有拿到手,现在这个时间节点……也许正好可以去讨要退婚书! 严璟墨看着白林越发幽暗的眸子,心中有一丝不爽。 “你在担心他?”这话不知怎么的就脱口而出了。 白林愣了一下,“啊?” 严璟墨不再言语。 白林也不想跟他多做解释,继续问道:“陛下准备怎么处置年家?” 说起年家,严璟墨脸色阴沉了下来,“他们把麾下一直做黑活的家臣出来顶罪,陛下下令斩了他们一家老小几十口人。只是责怪了年家一个管教下人不严的罪责,罚了年家父子一年的俸禄。” 白林脸色也跟着阴沉了下来,陛下对年家的忍耐度比她想象的更高! 两人沉默不语,陛下对年家的惩罚太轻了。 小果慌忙地给白林打着手势,白林赶忙转身往湖心亭外面走去。 走到假山处看到了白树大步朝她走来,扬起手朝着她的脸扇。 白树的手被抓住,他愣住,看到一张差点没被吓死的脸。 “大人……” 白树有些颤声的行礼,他看到严璟墨这副公公的装扮屁股就有些痛,上次在巡检司被打的事他终身难忘。 “好巧,在这烧香能碰到白家的公子和姑娘。”严璟墨放开白树的手。 白林低垂着头,白树这脑子应该想不到白林会在这里跟严璟墨见面。 白树有些尴尬,“家妹做了一些出格的事,我做哥哥得怕她走进歧途,微微惩罚一下她。” 严璟墨没再接话,径直离去。 白林想起自己刚才还没有谢谢严璟墨,那房子是她写信让严璟墨帮她找的,然后卖给白树。 白树目送严璟墨的背影,回头恶狠狠地看着白林,却不敢再动手。 “走,回家,我有账要跟你算!” 白林眼里闪过一丝算计,跟着白树回到相府。 到了相府,白树拽着白林的手往白夫人院子拖! “你个毒妇!” 白林甩开他的手,“哥哥不用这么紧抓着我,我自会走。” 两人进了月华阁,白夫人刚用完早膳,看到两人来便关切地问道:“可用了过了吗?” 白林对白夫人行礼,“母亲安。” 白树一屁股坐在白夫人身边:“母亲,孩子要说句不孝的话,您为何要对花娘赶尽杀绝!” 白夫人沉下眸子,一脸不理解的表情:“树儿,你在说什么?” 第83章 外人 白树不懂白夫人的意思,白夫人看向许妈妈,“发生什么事了?” 许妈妈也是一脸不解,“公子,怎么了?” 白树眼眶通红,伤心欲绝地用手捂着脸,“花娘被人勒死了,下人们说是陈家大郎动的手,陈家大郎现在被官府带走了。” 许妈妈给白树上了一壶茶,轻声劝慰道:“公子,这事您就不能怪到夫人身上了,定是那花娘说了什么话,刺激到了陈家大郎,那人就动了杀心。他们自相残杀,也是报应。” 白树刮了许妈妈一眼,“你在胡说些什么?” 许妈妈退到白夫人身边。 白夫人捂住胸口装晕,“我的老天爷,好好的怎么会杀人呢?走的时候人不是被绑着的吗?” “夫人不知道,那种做粗活的人,那点绳子哪里绑得住他们。”许妈妈在白夫人身后轻声说道。 “昨天我就不该走!”白树痛苦地把茶砸到地上,手被杯子的边缘割伤,流出许多血。 白夫人心疼得眼泪都掉了出来,“快点帮公子把伤口包扎起来,树儿,这事不怪你,都是命啊! 他们狼狈为奸存了心要玩弄你,现在见事情败落,又狗咬狗,都是咎由自取!” 白树跪在地上捶着地面,“可是我真的爱花娘,没有她,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白夫人走过去抱着白树,两人哭成一团,“树儿,程家姑娘温柔贤淑,是个好姑娘,你会喜欢上她的。” 白林喝着茶,看着母子俩哭成一团。 听完白树说完,她心中有了数,母亲授意让许妈妈杀了花娘。 许妈妈便指使了那院里的婆子动了手,那些婆子本就对花娘没有多忠心,现在见能攀上权贵之家,还不使了命表忠心。 只是,她有点怀疑。 前世,花娘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会如此轻易的死去。 她放下茶杯,缓声地问道:“花娘真的死了吗?” 她话一落音,母子俩转头看向她。 白夫人心中咯噔了一下,这事她和身边的人都没有亲眼看到,看样子得派人去府衙打听一番……别出了什么意外。 白树疯魔一般起身,抬起手朝着白林打过来! “你就是欠收拾!就是你害死的花娘!” 婆子们拉着白树,怕他在月华阁闹事。 白林不躲闪,直视着白树的眼睛,冷声道:“哥哥,你有没有想过,若你不是白家的公子。花娘还会这样缠着你吗?” 白树顿了一下,心里更气,指着白林骂道:“你什么意思!你自己贪慕富贵便把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一样!陈家大郎杀害了花娘,你也别想好好活着待在相府!” 白夫人不想留陈家的人在家,心中有些后悔当时把白林留在府里,她没有帮白林说话,装晕昏了过去。 “夫人!”许妈妈赶忙扶着白夫人,搂着她那一刻便知道夫人的晕是装的。 下人们手忙脚乱的扶着白夫人进到寝室休息。 白树恶离开厅上时恶狠狠的看了白林一眼。 白林眼底闪过一丝算计,白树的心事全写在脸上,他想要自己的命。 白林起身走出月华阁,小果跟在身后,“姑娘,刚才公子这么骂你,夫人竟然一声不吭。” “母亲不想得罪白树,便想让我当这个罪人。” “可是,姑娘,那花娘什么德行我们一眼便能看出来,公子为何被她迷得失了心智?” “花娘死后,哥哥做了什么?” 小果细想了一下,“找姑娘您的麻烦。” “还有呢?” 小果摇了摇头。 两人穿过长廊,白林继续问道:“那花娘在世时哥哥又做了什么?” 小果深思了片刻,小声道:“若不是那信件的事,府里根本就不知道公子在外面养了外室。” “外室。”白林冷笑一声。 前世若不是花娘使了手段,她一辈子就是个外室。 小果似是明白了,“若不是暴露了,公子压根没想把她接进府。” 白林淡然的笑笑,“是啊,父亲若是知道他在外面养了外室恐怕会打死他。说到底,哥哥最爱的只有他自己。” 小果有些气愤,似又是知道了些什么,“姑娘,您是很早就知道了公子在外面养外室的事吗?” 白林点头。 “怪不得,公子以前那么宠您,突然就变了态度!” “嗯,去东司前我便让他跟那女子断了,那时他便恨上了我。” “那这一切是三姑娘故意安排的?” 白林看着小果,眸子变得深邃了起来。 连小果都能看明白的事情,母亲却在装傻。 她有些无奈的神情,“从今天起,大厨房那边送过来的东西都要仔细检查一番,再送到沈姑娘和我的屋子里。” “是。” 两天无事发生,白林想跟父亲说进宫的事,父亲这两天却早出晚归,碰不到人。 白林在严璟墨那儿知道了“少女失踪案”已经结案,父亲这些天定是在忙这事。虽说陛下对年家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但其它牵扯到这事件的家族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这两天请安时母亲都格外紧张,让她们不要随意出门,她在白相爷那里听说,有好几家牵扯到案子中的人被抄了家。 还警告他们在家里待着别闹事吵着父亲。 进宫的事不能拖,白林在想着法子,由橘进来禀报道:“姑娘,老爷和夫人让您去前厅见老夫人。” “好。”白林已经收到了城外的小厮快马加鞭的回来报的信。 好她派在城外接祖母和堂姐的车回来了。 白林一进厅上,厅里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 她一跨过门槛,所有人看到她顿住了话头。 白林看到了陈妙妙跪坐在祖母的脚踏处,嘴角的笑僵在脸上。 “二姐姐来了。” 白树翻了个白眼,“她最先知道祖母回来了,没去门口迎接就算了,还得派人请才来。管个家管出了官威!” 白相爷撇了白树一眼,清了一下嗓子。 白树狠狠刮了白林一眼,闭上了嘴。 白林跪到祖母面前,“白林给祖母请安,祖母安康。” 堂姐白沐笑道:“好久没看到林妹妹了,真是出发的越发标致漂亮了。” 第84章 冷落 白夫人接着白沐的话,愉悦地说道:“林儿,快谢谢你沐姐儿的夸奖。母亲离开了几年,孩子们都一下子都长大了,这不明年林儿和妙妙就要及笄了。” 老夫人板着脸,冷声道:“长得再漂亮也不是白家血脉,我让你们把她送回去,怎么不听?” 白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住,把接下来要说的话给憋了回去。 白相爷刚想开口,老夫人继续说道:“白林她既然不是白家血脉,就应该送回去给陈家,回归各自该待的位置,免得日后惹出事端。” 说完她冷眼看着白相爷,眼神里带着压迫。 白树接着老夫人的话说,“祖母说的是,这丫头早送出去就不会给家里惹那么多麻烦。” 老夫人切换成慈祥的面容看着白树问道:“出了什么事?” 白相爷也看向白树。 最近府里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都是陈妙妙搞出来的,他虽一再偏袒亲生女儿,但陈妙妙在乡下教坏了,不能撑起大局。 他这几天忙得很,想知道府里又发生了什么事? 花娘的死,白树憋了几天想弄死白林,母亲下了死命令,不准在府里生事。他看到父亲每日愁眉苦脸的样子便也不敢轻举妄动。 今天陈妙妙出来后跟他说了几句,他心里的郁结消散了一些,但今天祖母回来,他定是要狠狠地给白林难堪! “祖母,白林打碎了燕王殿下的东珠,被罚去东司洗恭桶,现下才从那放回来。” 陈妙妙也添油加醋地说道,“前些日子哥哥去接姐姐回家,姐姐不知道怎么地去了巡检司,哥哥被巡检司扣下打了一顿板子,养了大半个月。 听到祖母要回来了,现下才下得了床。” 白相爷神情不悦,呵斥道:“这事光彩吗,过去了就别再提了!” 老夫人听完后果然神情不悦道:“闯祸精!你们还把她留在府里做什么?” 白林淡声道:“祖母息怒,林儿留下来是为了报答白家的养育之恩。” 白相爷也帮腔道:“林儿很是懂事,等明年及笄后,儿子为她找门好亲事,也是全了这么多年的父女情意。” 白夫人跟着点头。 老夫人当然听得出来,这是要把白林当成结交世家的工具。养了这么多年,总要为白家做些什么。 她没再揪着白林不放,转头跟白夫人继续说话,“我赶在程家老夫人寿辰之前回来,就是想去跟程老夫人再细聊一下树儿的婚事。” “母亲放心,日子已经定好了,等过了礼就可以去迎亲了。” “嗯,仔细着点,程家不仅管着兵部,手里有钱又有权,我们与他们家结亲,对你大伯日后也是好的。”老夫人心疼自己的大儿子在外面征战,他的军功还得由兵部上报。在那有了人脉,日后封侯拜相也算是有了条门路。 白相爷和白夫人起身,对着老夫人拱了下手。 “母亲说的是,儿子铭记在心。” 白林一直跪着,没有人叫她起来。 由橘这时走了进来,“老夫人,老爷,夫人,午膳准备好了。” 白沐扶着老夫人站起来。 “走吧。”老夫人路过白林时刮了她一眼。 白林没有言语,由小果扶着起身。 几位长辈先走出了屋子,陈妙妙走在后面,路过白林身边时阴冷的说道,“你好样的,得罪了燕王,他可不会再被你这副狐媚子的样子给骗了,你等着死吧!” 白林迎向陈妙妙的目光,“你的王妃梦怕是要泡汤了。” “贱人,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赶紧给我去退婚!” 白林冷笑道:“你帮我跟父亲说,让我去面见陛下,我就进宫去求退婚书。” “好,你等着。”陈妙妙大步地走出厅堂。 白林跟着走了出去。 陈妙妙为了让她退婚,定会去找贤妃,到时候她一进宫,两人定会去跟皇帝给她编一些莫须有的罪行。 她等着。 这顿午饭白林根本没有吃饱,饭桌上她不想惹事,便默默低着头吃东西。 白沐一副长姐的派头,指使她去为祖母布菜。 等她忙完回去时,看到几个鬼鬼祟祟的面孔一闪而过。 小果有些奇怪:“那些是什么人?” 白林眉头微蹙,那些人不是府上的人。 次日老夫人带着白沐和陈妙妙乘坐一辆马车,白夫人和白林同乘一辆车,白林带着化着妆的沈泊柔扮成丫鬟的样子跟在身边一同前去。 白夫人都没注意到,在马车里因为白树的婚事有些忐忑。 白树跟着白相爷骑着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程府去。 程府转角处有一个身影看到他们靠近,便隐入了街上的人群中。 程府打开了中门,因为年家的事,这寿宴他们办得低调,送礼的人都还是络绎不绝。 白府的女眷被带到后院的院子里。 程老夫人看到白家老夫人,两人走到一起,拉着手便寒暄了起来,“老姐姐,没想到你竟然来了。” “你的寿辰我怎么能不来。” “你这离京几年,我一直挂记着你。” “好着呢,都好。” 两人年轻时是手帕交,老了关系也不错。 聊着聊着便拉着小辈出来相互行礼。 程家有三房,三房的媳妇看着白家的姑娘客气地夸着。 相互吹捧了一番后。 程老夫人视线放到白林身上,“这是你家二房家的姑娘吧。” 白老夫人脸色有些不好,但维持着表面的礼仪,“是的,是老二的女儿。” “长得真是漂亮,我记得她是跟燕王殿下有婚约的吧。” 白夫人心里一惊,现下跟燕王以前有往来的世家都被陛下清算调查了,程老夫人这问得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白夫人有些局促地答道:“燕王殿下看不上这丫头,正要退婚呢。” “噢?”程家老夫人等着白夫人继续说下去。 白老夫人也看向白夫人,她是收到信说是要退婚,怎么过去了几个月还是没有退。 白夫人捂着胸口,轻声道:“本是要退的,这不是进宫前,燕王殿下出事了。” 第85章 偏见 白老夫人撇了自己媳妇一眼,用眼神警告她闭嘴。 程家大房媳妇和颜悦色的招呼道:“婶婶,嫂嫂,外面冷,大家说了这么些话也口渴了,进去屋里喝杯热茶吧。” 程老夫人带着白老夫人进了屋子,小辈们跟着进了厅堂上。 白家因跟程家的姻亲的关系,被安排进了一间雅间。 丫鬟们规规矩矩地端上茶和果子。 白老夫人跟程老夫人坐在上座。 白夫老人放下茶杯,自嘲地说道:“让老姊妹见笑了,我们家若能与皇家结亲也是祖上修来的福气。只是这丫头是个没有福气的,让燕王殿下厌弃了。” 白老夫人语言中表达了自己不喜欢白林,又撇清了目前跟燕王的关系。 程家大房媳妇看着白林被这么挤兑,有些看不过去,走到白林身边拉着她,看着白老夫人笑道:“婶婶别笑我,我瞧着你家这丫头看着像是个有福气的,她日后若是姻缘上有什么不顺利的,我兴许能出上一份力。” 程家大房媳妇笑得眉眼弯弯,燕王放弃白林是没有眼光,这么漂亮的大美人有的是人稀罕。 白林起身对着程家大房媳妇行了个礼,“林儿代府里的姐姐妹妹们谢过姨母的好意。” 程老夫人当然听出来了,白老夫人从小就不喜欢他家次子生的二女儿,现下又闹出真假千金。她这老姊妹更加有理由不喜欢白林这孩子了。 但她从小看着白林这孩子长大,心中是喜欢的,但也不想因为小辈得罪自己的老姊妹。 程老夫人点了一下媳妇的头,“就你嘴巧,白家的姑娘个顶个得好,姻缘自是圆满的。” 刚才她问了现下白家的现状,听完白老夫人的话,心里也算有个底了。 这事不能写信,现下风口浪尖上,私下聚会聊也不适合,只能当面聊。于是程老夫人便借着今天的这场合聊天形式地问着。 她刚才这么问也是想知道白家究竟跟燕王牵扯有多深? 白家与燕王的婚事是指腹为婚,这事情避免不了。 若是……除了婚事还有其它事,那她得仔细点与白家的婚事了。 听着自己老姊妹先是夸了她们家能得到皇帝的青眯,后又用退婚跟燕王撇清关系,而且要退婚的是燕王。 他们也是同意了,这样听来白家并没有攀附燕王之心。 程老夫人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一半。 陈妙妙脸上淡淡的笑着,“祖母也不必担心,既然是指腹为婚,那婚事自然还是在白家的。” 她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晚上回去她就跟父亲说让白林进宫去请退婚书。 等过了这段时间,她的手段定能让燕王再娶自己。 陈妙妙话一落音,所有人都看到她这边来。 程老夫人看着陈妙妙心里有丝不悦,但面上还是和蔼地问道:“这位想必是最近才接回来的三姑娘吧?” “是的,才接回来没多久,这丫头有些没规矩了,让你看笑话了。” 白老夫人看到陈妙妙插嘴长辈的谈话,眼中有一丝怒气,养在外面这个也不行。 她本来就偏心大儿子,二儿子生的除了树哥儿,几个嫡出庶出的姐儿她都不喜欢。尤其是不喜欢白林。 但现下她更讨厌陈妙妙这个丫头。 没眼力见,还没规矩。 白沐用帕子捂了一下嘴,掩盖扬起的嘴角,信里听二叔说找回来了个真女儿。她还以为是个什么厉害的角色,这么一比,比白林差远了。 本来这次回来想着收拾白林就挺累的,还多了一人,没想到多的这个是蠢蛋。 现下看着还可以借陈妙妙的手,打压白林。 想到这,她压下笑容,用安慰的眼神看向陈妙妙。 “没事,小姑娘嘛,活泼点挺好。”程老夫人不想跟陈妙妙一般计较,但见着这姑娘的气质,样貌,以后怕是撑不住什么大场面。 陈妙妙听出来祖母在怪她随意插嘴,心里有些不开心。 古人的规矩真多,现代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什么时候被长辈说教过。 白夫人看到陈妙妙低着头,心下有些难受。 她心中也知道陈妙妙与白林的差距,可若不是换错了孩子,陈妙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不懂规矩,被训斥。 她看向白林的眼神中又带有些不悦。 白林悠然地喝着茶,她知道自己关了陈妙妙两天禁闭,陈妙妙有些沉不住气了。 她心里有些担心沈泊柔,沈泊柔刚才请示去更衣,到现在也没回来。 白老夫人也不想在这种场合再训斥家里的小辈,便没再接这话头。转头跟程老夫人聊起白树,还有一些婚礼上的事。 程家大房媳妇见三个姑娘们待在堂上有些无聊,便出声道,“府里的菊花开了,姑娘们跟府里的姐姐妹妹一同去赏菊吧。” 陈妙妙这次没敢说话,只是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白林放下茶杯跟着程家大房媳妇走出了雅间,她要去找沈泊柔,怕她出事。 陈妙妙跟在后面,白沐挽着她的手,“妹妹,咱们一起走吧。” 陈妙妙对这突出其来的示好有些不适,回来时,她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分明是看不起自己。 “大姐姐突然靠近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知道你在跟白林斗。”白沐开门见山的说道。 陈妙妙并不回应白沐的话,这姑娘想借刀杀人,她眼底满是算计,那她就将计就计! “大姐姐这是哪里话,大家都是一家人,我跟二姐姐之间是有些误会。但我不会记恨她的。”陈妙妙一副柔弱的模样说道。 白沐忍住翻白眼,她从下人那儿得知,白林罚了陈妙妙关了两天的禁闭,要不是祖母回来了,陈妙妙现在还被关着。 她是没想到陈妙妙不仅没头脑,胆子还特别小。真是个窝囊废! “你这么没用,以后一辈子都被白林压一头,处处都要看她脸色,活得累不累啊。”白沐看着白林的背影,在来之前她就想让白林在这场宴会中丢人,以后再也不能出席贵女之间的宴会。 不为别的,就为母亲偏心白林,她要抢回母亲给白林的一切。 “大姐姐,你想做什么?” 第86章 落水 今日天气晴朗,有阳光晒到的地方不算冷。 白林跟着程家大房家的媳妇走到后面花园中,园子里聚集了不少贵女,对词,作诗一副热闹的景象。 “姨母,这位是白家二妹妹吧。”一位穿着鹅黄色锦缎的妙龄少女朝着两人走过来。 程大媳妇拉着少女跟白林笑着介绍道:“这位是我母家的外甥女,比你年长一些,你唤她桃姐姐便是。她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白二姑娘多担待。” 白林露出明媚的笑容,“桃姐姐好。” 前世,这个桃姐姐是白树前世娶的小官女妻子的闺蜜,小官家女死后,她便跟白家杠上了,没少让自己丈夫在官场上给白树使绊子。 连带着陈妙妙也没少受她的气,回来便撒到她身上。 这一世,白家与程家的婚事能成,那个小官家的女儿也能逃过一劫。 只是…… 王秋华看到白林,大步的走了过来,“白姑娘,我就知道你会来!” 白林淡笑地问道:“你回去还好吗?” “哈哈哈哈,我挺好的,你给我出的主意挺好用的,我婶婶果然把婚事给退了。现下她可不敢再随便给我相人家了。” 白林的嘴角也跟着扬起弧度。 王秋华说话中气十足,音量也比一般姑娘要大一些。其他吟诗的姑娘朝着她们这边望过来,看到白林,贵女们脸上有些五颜六色的,三两聚在一起小声的议论着。 白林当然知道她们在议论着什么,她完全不在意。 王秋华神色不悦:“你别理她们。” 陈妙妙和白沐也走了过来。 “我家姐姐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呢。”陈妙妙有着天真无邪的口吻说道。 “那是,谁叫白林长得漂亮,那些嫉妒她的人嘴脸真是丑。” 王秋华看到陈妙妙当即翻起了白眼,她是真的看不惯白林这个妹妹。说是白家真千金,身上一股小家子味。 说话还阴阳怪气,听着十分不悦。 陈妙妙还没说话,另一个着粉色衣服的女子冲到王秋华面前,“你说谁嫉妒,她有什么好让人嫉妒的!在贤妃娘娘的宫里闹的脸都不要了,也要巴着燕王殿下!” 程大媳妇脸上有些不悦,程筱梦是二房家的女儿,白林未来的嫂子。 程筱梦平日里嚣张跋扈就算了,现下脑子有些拧不清地跟其他贵女说白林的闲话。 这不变相在打程家的脸吗? “梦姐儿,你是不是偷喝冷酒了,怎么在这说胡话。” 陈妙妙有些抱歉地打着圆场,实际刺激着程筱梦,“梦姐姐说我们两句也是应该的,以后进了门,我们都得叫您嫂嫂。” 程筱梦瞥了白林一眼,“我现在说她,也是为了以后她别再别白家的脸。丢白家的脸也就是丢程家的脸,大伯怎么还怪上我了?” 她是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白家的媳妇了,当嫂嫂的说小姑子两句怎么了。 程大媳妇气笑了,听说白家公子也是个气性大的,程筱梦这性子,嫁进白家,两人有个什么不合的怕是要动手。 终归不是自己的女儿,她也懒得再管。 “行,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今天来的都是客,家里的姑娘还得让着些,好生招待着。” “知道了,大伯母,你去忙吧。”程晓梦有些不耐烦。 程大媳妇拉着白林的手,用抱歉的语气说道:“梦姐儿性子直率了些,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白林轻轻摇头,“谢谢姨母关心,我没事。” 程大媳妇走后,程筱梦拉着陈妙妙和白沐走到贵女圈中间,其他贵女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白林身边只剩下了王秋华。 “别理她们,我看这花也没有什么好看,咱们去屋里坐着吃东西。” 白林淡然道:“我的一个婢女不见了,我找一下她。” 王秋华往四周望了一下,“这里挺大的,你看到她了吗?” 白林摇头,她看到了沈泊柔的继妹,沈二姑娘冷眼瞥了她一眼,移开了视线。 “我去别的地方找找。” 王秋华跟上,“我在这里没什么意思,跟你一块去找。” 白林沉思了一会儿,点头。 两人往山后面走去。 陈妙妙看到白林往山后面走,给白沐使了个眼神。 白沐却有些迟疑,借口把陈妙妙拉到一旁,“王家姑娘也在……不好办。” 陈妙妙柔和的脸,说着阴毒的话,“那就把她们一起淹死。” 白沐看着陈妙妙,有些恍惚,这身体里的灵魂并不如外表那般柔弱。 陈妙妙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继续说道:“姐姐,你去跟那些人说,可以动手了,我把人引过去。” “为什么不是你去说?” “也行,那姐姐把人引过去。” 白沐想着自己几年没有待在京城,大多贵女都不太认识了,她估计是没办法把人引过去。 “我去叫人,你看着点时机再带人过去。” “好的。” 她们要让白林失足落水。 沈二姑娘看到姑娘们都三三两两地聊着天,没人注意到她,便也往后院走去。 刚才有个小丫鬟递了张纸条给她,她的心上人在后院邀她相会。 她跟孟郎两情相悦,奈何母亲嫌他家门第低,但她一心扑在孟郎身上。 收到这个纸条,当即就心跳加速。 她刚才看到白林也往后院走去,她大着胆子也往后院走。 孟郎既然能过来,他便有办法脱身。 如果有人发现了,她就把这事栽赃到白林身上。 白林和王秋华在后院转了一圈都没找到沈泊柔, “这里就这么点大,你那丫鬟能去哪?” 白林摇头,她心里有些担心,沈泊柔说她来只是为了看一眼继母和继妹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想必看了看了,她人怎么不见了。 正想着,两人身后有一个阴影。 “白林,小心!”王秋华一把扯过白林,两人没站稳被人推进了湖里。 王秋华会游泳,去救白林时,身体被人按着动弹不得。 白林憋着一口气,落进水中后看到黑衣人的身影,她拔下头上的簪子朝着向她靠近的人刺去。 第87章 热闹 杀手躲过了白林右手的簪子,白林左手用力地扎进凶手的胸口。 她预感到今天可能会出事,于是在袖子中藏了一根簪子。 这些人她在前院看到过,当时不明白他们为何会出现在院子里。 现下想起来,怕是白树叫他们在那里认清自己的脸。 白树因为花娘的死一直在怨恨她,憋了这么多天,终于动手了! 白林没有想到白树敢在程家动手。 血染在水中蔓延开来。 白林向后游躲开血水朝着自己蔓延。 她转身看到王秋华被杀手死死地按着,她划动水缓慢游到那人身后,奋力用簪子扎进他胸口。 杀手松开王秋华,身体往水下沉。 白林拉着王秋华往上游。 天冷,水冰凉,她的身体有些冻僵。 眼见两人不仅没有上游,反正往下沉,她的气也快憋不住了。 突然有一股力量把她往上拉。 模糊中她看到了严璟墨的身影,她和王秋华都被救到了岸边。 白林赶紧把王秋华呛的水压出来,等王秋华把水都吐出来时,严璟墨已经消失。 “救命啊!”白林奋力喊道,她跟王秋华落水了,这事得让程家人知道。 沈泊柔走了过来,“你怎么了?” “这里有杀手,你去哪里了?”白林看到沈泊柔,心中总算松快了些。 “杀手,他们是谁派来的?针对你的吗?” “是。你跟着我一起喊人,把在院子里看花的贵女们都叫过来。” 沈泊柔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好,还有一出好戏让她们去看。” 白林想起严璟墨在碧云寺说过他的计划,她看向沈泊柔,“你见到了那个公公?” 沈泊柔脸上满是怨毒,“对,我还给他的计划加了点料!” 白林点头,“在那边的厢房?” 沈泊柔朝着湖边往西的方向。 两人开始大喊道救命。 程筱梦带着一群贵女们往后院的湖边走去,“我们家湖边的风景也是非常宜人,就是现下天气冷了,既然你想看,我便带你去看看吧。咱们去那边的暖阁坐着,赏湖景。” 陈妙妙柔声道:“梦姐姐想得真是周到。” “救命啊!” “谁在喊救命?”众贵女们四处张望。 陈妙妙眼里闪过一丝阴毒,怎么人还没有死,她姑娘拖了一些时间,想着白林定是死透了才诱导着众人往这边走。 那些杀手是干什么吃的! “听错了吧,这里怎么会有人喊救命?” 陈妙妙想拦着众人往湖边靠近,但桃姑娘已经绕过了假山往湖边走。 “救命啊!” “我听着像是白家二姑娘的声音,咱们去看看。”桃姑娘快步地往声音方向走去。 程筱梦也跟上去,“她好端端的在我们家喊什么救命。” 一行人走到湖边,看到白林和王秋华浑身湿透地坐在湖边。 白林眼神向桃姑娘求救,“桃姐姐,我跟王姑娘在湖边散步。她不小心掉进了湖里,我把她救了上来,麻烦你带我们去厢房换身衣服吧。” 桃姑娘立马叫来了婆子们背着王秋华,往厢房走。 陈妙妙脸色铁青,白林在说谎,她跟王秋华肯定是被杀手推下湖中的。 那些杀手被杀了。 她怨恨地看着白林,白林也望着她。 白林收回阴冷的目光,看向桃姑娘,“桃姐姐,这里是不是离西边的厢房近一些?” “那边是近些,只是平日里不怎么打理……” 白林咳了两声,“好冷。” 沈泊柔扶着白林担忧地说道,“桃姑娘,你看咱们家姑娘和王家姑娘落水,再不进屋子里怕是会感染风寒。” 程筱梦不喜欢王姑娘,更讨厌白林,想着那边的屋子里定是没有生炭火。既然白林愿意去,就让她去吧。 “白二姑娘觉得冷就去吧,免得说我们怠慢了客人。” 桃姑娘跟身边的妈妈说,“崔妈妈,你带着其他贵女们去湖边的暖阁赏景吧。” 众人看见白林窘境的模样,想着跟到西厢房那边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便都往回折。 程筱梦高傲地转身朝着西厢房走去,“西厢房那边的湖景更好看,咱们去那边看一样。” 众贵女们心里都门清,都看想热闹。 白林又出丑了。 桃姑娘见众人兴致勃勃地往西院走,她也不好拦。 毕竟,她也只是暂住在这做客的。 “崔妈妈,你去请大夫过来。” 一行人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西院的厢房。 程筱梦带着贵女们往二楼走去。 一群婆子,丫鬟们跟着。 西院本就没有人守,桃姑娘让婆子叫人送茶水果子,暖炉。 一时间竟有几十号人挤进了西院。 婆子把王秋华抱进了一楼的厢房,为她换了衣服,擦了身子出来放到床上。 白林也已经换好了衣服,守在王秋华身边。 屋里没有生炭,有些冷。 桃姑娘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端茶水的婆子丫鬟们。 “妹妹冷吗?要不坐到床上,盖着棉被?炭火一会让下人送来。” 白林摇头,“谢谢桃姐姐的好意。” 沈泊柔接过婆子的茶水,“桃姑娘还有其它事要忙吧,王姑娘有我家姑娘照顾,您先去忙吧。” 桃姑娘点头,楼上一堆祖宗要伺候。 白林见所有人都走了,轻拍了一下王秋华的手。 王秋华一下子从床上坐起,“你跟我说有热闹,什么热闹?” 她话才刚落音听到楼来传来尖叫声。 白林三人打开窗子看热闹。 一个外衣没穿好的男子冲出院子,后面一堆婆子在追。 “走,出去看看。”沈泊柔眼里闪着光,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她们三人走到二楼的厢房,只见沈家夫人只着肚兜坐在床上捂着脸。 王秋华看到这辣眼睛的画面,“我早,这么劲爆!” “发生什么事了?”桃姑娘在楼下忙着烧炭火,突然就听到了楼上的尖叫声,还看到一群婆子追了出去。 程筱梦脸色惨白,这是什么鬼热闹! 白沐也没想到自己刚赶过来,就看到了这种腌臜事。 程筱梦身边的婆子有些窘迫地说道:“沈家夫人跟……跟今天要为程老夫人作寿的高僧行苟且之事。” 第88章 丑事 程老夫人和程家的媳妇,白家老夫人一行人往西院赶。 小丫鬟来厅上禀报,白姑娘和王姑娘掉进了水里,便过来看人有没有事。 白老夫人听到又跟白林有关,气得跟着程老夫人一同往西院走。 “那个孽障,又做了丢人的事。” 一行人走到半路,一个婆子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 “什么事这么慌张?” 婆子看到白夫人在旁边有些不好意思说。 “白老夫人也不是外人,有话直接说!” 婆子这才开口道:“老夫人,西院有人通奸。” 程老夫人听完这话,差点没晕过去。 白老夫人扶着她,“谁!”她心中把白林列成了头一号的嫌疑人,心里已经想着要怎么处理白林。 婆子脸色苍白,“是,是沈夫人。” 听到是沈夫人,众人皆是一顿。 程家大房媳妇厉声道:“你们是不是看错了人,沈夫人怎么可能在西院?” “不会错的,大夫人。所有贵女们和她们的婆子丫鬟,几十双眼睛都看到了。而且……而且,她通奸的对象是前几天来府上念经的高僧。” 程老夫人差点晕倒,大房媳妇扶着她,“母亲,别急,咱们去看看。 你们把那院子封起了吗,任何消息都不准走漏!” 婆子点头:“已经封了,但是,那么多人都看到了,这事怎么收场啊?” 程家二媳妇脸上五颜六色,“她问了我西院怎么走,我还觉得有些奇怪。她说听说了我们有个湖,西院那边风景好,想借今天这个机会去看看……” 众人面色阴沉。 三媳妇小声嘟囔着,“沈夫人真是自己丢人,还带上了程家,这以后两家怎么做人!” “若是府里自己人发现还能帮忙瞒着,现下各家的贵女们和她们的下人都在,这事不用一会便传遍了。” 白老夫人脸色铁青,这事也太凑巧了,怎么刚好就被白林给撞上了。 她扶着程老夫人的另一只手,“老姊妹,这事一时半会儿的也解决不了,先去看看。” 众贵女看到长辈们来了,一个个低着头脸色绯红地行礼。 她们本来是想看白林落水被长辈数落的,没想到走到二楼时听到了靡靡之音。 婆子们把门撞开,竟然是沈家夫人与男人通奸,还是跟和尚! 程老夫人见到所有人挤在院子里,大家面色都不好。 再走进那间屋子,先是闻到一丝男女房事后的气味,再看到沈夫人还一脸春光,媚眼如丝。 “你们把我的衣服还给我!”沈春茹抱着被子缩在床上,一脸嚣张。 “沈春茹,你真是好样的!” 程老夫人退出屋子,“各位姑娘都去厅上吃些茶水吧,那边芳圆斋新送了些果子过来。” “是。” 白老夫人知道这事自己不便掺和进去,便刮了一眼白林,跟程老夫人说道:“这丫头也是欠管教,在这院子里乱走,给你们添麻烦了。” 王秋华拉着白林小声地问道:“这位是?” “我祖母。” 王秋华给白老夫人福了下身,“白夫老人,我掉下了水,是白二姑娘救的我。我还应该谢谢她呢。” 白老夫人本来打算训斥白林,现下被王秋华这句话给呛了回去。 “原来是这样,王姑娘可还好?” “我没事了,谢谢白老夫人关心。” “嗯。”白老夫人脸垮着,转向往走廊出口走去。 白林和王秋华在后面跟着。 程老夫人让两个婆子进去屋子里把沈春茹衣服穿好带下一楼。 贵女们见不再方便待在这,便捂着脸从走廊处往楼下走。 还没走两步,又听到走廊尽头有人踩到东西的响声。 “那屋子里是谁?”程老夫人问道。 众人摇头。 白林和沈泊柔对视了一眼,心中暗笑。 桃姑娘站出来回道:“这院子平日里没有人住,屋子都是空着的。” “去,去看看。”大房媳妇对身边的两个婆子说道。 两人婆子进去,抓着沈二姑娘和一个男子出来。 众人才因为刚才沈夫人的事情惊魂未定,不曾想又撞到沈二姑娘的丑事。 众人因为太尴尬而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 “你们放开我!”沈二姑娘挣扎。 她是没想到,自己刚进到这院子,在一楼的院子角落跟着情哥哥你浓我浓时,突然听到一群贵女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往这边走。 她记得给她纸条的婢女说这院子是空的,平日里没有人来的。 怎么会突然来这么多人。 往外走定会碰到那些人,到时候她也解释不了自己一人在这做什么,干脆拉着情哥哥躲到了二楼最里面的厢房里。 谁知道在房间里待一会儿就听到这层楼其中一间房间发出不雅的声音。 她当时就知道事情不对。 在听到外面程老夫人叫自己母亲的名字,她慌了神,往后退时撞到了凳子腿。 男子低着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沈家看不上他,现下事情败落了,沈家女若是不嫁给他,便只有去跳河的份了。 程老夫人差点晕厥,“你们,你们母女俩真是不要脸啊!私会男人都要在一块,是嫌一个人还不够丢丑的吗? 沈家祖宗要是知道有你这种媳妇和女儿,气得恐怕棺材板都盖不住!” 白老夫人也是震惊了,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程筱梦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不知道今天自己撞了什么邪,要来西院看白林出丑。 没想到白林的热闹没看到,竟然撞到了这么大的丑事。 “祖母,这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安排的,沈姨母和沈二姑娘怎么可能会蠢到在同一个地方私会外男啊?” 沈泊柔轻声道:“这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们做出这种事,怎么还能是别人逼的?” “你算什么东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程筱梦扬起手要打沈泊柔。 白林挡着她的手,沉声道:“梦姐姐,她没有说错。你不能随便打人。” “是她,就是她把我带到这个院子的!”沈二姑娘指着沈泊柔大骂道。 “唉?这婢女有点眼熟,是不是前段时间城里贴的通缉画报上的人?”一个贵女指着沈泊柔说道。 众人都朝着沈泊柔看,“好像真的是她!” 真是一雷炸过一雷,府里突然出现通缉犯! 程老夫人看向沈泊柔,“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第89章 县主 经过那贵女的提醒,大家才恍然大悟。 这女子就是通缉犯! 沈泊柔被人认出来是画报上的通缉犯后,立马引起众人的恐慌,大家纷纷站离白林远远的。 有人想起来这女子一直待在白林的身边,便指着白林说道,“这通缉犯是她带来的!” “没错,我也看到这女子一直跟在白二姑娘身边。” “白家姑娘怎么跟逃犯扯上关系了?” 贵女们神情害怕地小声议论着。 婆子们也警惕着,生怕通缉犯做出什么伤害人的事。 被抓奸的沈家母女两看着通缉犯,越看越眼熟。 沈夫人脑海中似乎有这么一个故人。 沈姑娘是觉得除了刚才通缉犯带自己来这偏院见过一眼,她好像很久以前也见过这女子。 什么时候见过? 通缉令上写的名字她们有些记不清了,但肯定不是那个名字。 陈妙妙在白林出门时便看到她带了沈泊柔,她早知道会闹这一出。 她了解了一下沈家,知道沈泊柔来寿宴定是要看她的继母和继妹。 她明知道会闹出事却没有提醒白老夫人。 因为她就想看到白林出丑。 白沐认出来了通缉犯,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沈泊柔! 沈泊柔八岁时被拐走,她跟小时候长得并不是很像,但那眉眼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小时候她经常还府上找白林玩,所以她对于沈泊柔的印象比别人深刻。 再看她一直站在白林身边,跟小时候的场景一模一样。 沈泊柔竟然还活着!她什么时候跟在她们身边的? 王秋华也是觉得有些奇怪,好像记得从灵栖山回来时,城内外的墙上有贴着这个女子通缉令。 刚才她就想问白林,这个姑娘怎么会在她身边。 她拉着白林往自己身边靠,小声地问道:“你怎么会跟她在一起?” 白林神情严肃。 沈泊柔并没有被大家认出来后的慌张,她的神情坦然,目光凌厉地看向沈氏母女。 程老夫人一脸严肃地看着白老夫人,等着她给个解释。 白老夫人脸色雀黑,今天白林带的这个丫鬟她没见过,本以为是府里新来的。 没想到啊,竟然是逃犯! 现下得赶紧撇清关系,免得连累到府里,和程家的关系。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白林。 转头跟程老夫人解释,“这婢女我并不认识,怕是跟着我们混进来的。白林,你这丫头,怎么身边的人都管不好!回去定让你父亲好好罚你!” “祖母,她不是通缉犯。” “这么多人都认出来了,你还在袒护她什么?” 程老夫人看着通缉犯站在白林身边,以为白林被挟持了,蹙眉地看着通缉犯,小心地劝道:“姑娘,你冷静一点,不要伤害人。” 白林在众人的目光中拉着沈泊柔看着她,沈泊柔点了一下头。 白林开口介绍道:“这位是柔则县主,沈泊柔。” 她话音一落,就像一滴水掉进了油锅,引起了一阵暴乱。 沈氏母女最先发出疑问,“你说什么?她怎么可能是沈泊柔!” “我家姐姐失踪了十年,随便出来一个女子便想顶替她的身份?” 程老夫人脸色不悦,“白二姑娘,你可有依据?” 沈泊柔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那是长公主的信物。 所以人闭上了嘴,对着玉佩行注视礼。 白老夫人刚才还在说沈泊柔是通缉犯,急着跟她撇清关系,没想到——她竟然是失踪许久的柔则县主。 她看向身边的白沐。 白沐点头表示是柔则县主本人。 程筱梦小声嘟囔道:“柔则县主怎么可能是逃犯?而且从那船上逃出来的人有什么清白可言?白二姑娘可不要乱说话。” 沈泊柔扫了一眼众人,把玉佩收回身上。 接着厉声道:“清白?我死里逃生,维护着自己的尊严回到你们所谓的贵女圈。而她们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又在做什么?” 沈泊柔指着沈氏母女,一脸愤然。 今天沈家的脸是丢尽了,沈泊柔可没打算给程家留一点脸面,她要脱离陈家! 沈夫人脸上五颜六色,指着沈泊柔大骂道:“你根本就不是柔则县主,你们随便找个人出来,就说是沈泊柔,我不信。” 沈姑娘也激动地说道,“对,她在骗人!那玉佩定是她偷的!从那船上逃出来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沈泊柔面色沉着。 白林出声道:“柔则县主就是被年家家臣绑架的,她在那船上卧薪尝胆十年,终于逃脱升天。在场的各位小姐们,你们小时候也见过柔则县主,不可能对她没有印象。” 众人不敢轻易下定论,至少,这女子手里拿的玉佩就不是一般人能拿到。 长公主的玉佩更加不可能是一般人能偷到的。 程老夫人只在沈泊柔小的时候见过她,细看,眼前的女子眼眉是有些像长公主殿下。 今天是自己的寿宴,不能被沈家的丑事给破坏。 她柔声道:“这毕竟是沈家的事,不如请沈大人来吧。各家小姐们去厅上吃茶吧。” 众人点头,这天大的热闹,她们已经看了,现下巴不得跟自己的母亲或者婶婶说。 陈妙妙气得不行,她急着要跟白树说后院发生的突发事件,没跟白老夫人一同走。 跟着众贵女们在婆子的护送下离开了西院。 白老夫人由白沐搀扶着,白林跟在她们身后往楼下走。 走了两步,几人被程老夫人叫住。 “白老夫人,请留步,柔则县主从白家一同过来为老生拜寿,是老生的福气。还请白老夫人一同等沈大人过来吧。”程老夫人语气略带疲惫。 白老夫人不想掺和进这事情中,她本来打算去前厅质问儿子,沈泊柔住在家中的事为何不提前跟她吱会一声。 现下被叫住,也不得不想个理由脱身。 她狠狠地刮了白林一眼,看向程老夫人推诿地说道:“柔则县主能在白家借宿,是白家的荣幸,白家不敢攀功。” 程老夫人心也累,但事情发生在程家,若是不能善了,怕是要跟沈家结仇。 “沈大人过来了定是要问其中的一些细节,请您和白林留下。 第90章 相逢 白老夫人见这事摆脱不了,只得硬着头皮留下。 王秋华本来想留下来,桃姑娘拉着她,“姑娘去喝碗姜汤吧。” 白林冲她点头。 王秋华便走了出去,她道不是想看沈家的热闹,只是看着白家个个都不喜欢白林,怕她受欺负。 沈氏母女被婆子们绑着关到一楼的屋子。 两人奸夫被关在堂上。 程老夫人和白老夫人在厅堂正中间坐着。 右边坐着白家三房的媳妇。 白林和白沐还有沈泊柔坐在屏风后面。 这种场合本来她们没出阁的姑娘是应该避开,但两件事同时发生,她们作为当事人,只能在现场。 两人男人衣服已经穿好。 三件事凑到一起,程老夫人反而淡然了。 最先开始发现沈夫人通奸,她觉得天都要塌了,不知道怎么跟沈家人说。 然后发现了沈姑娘与人私会,这母女俩竟然选择在一处地方。 她听着差点被气晕厥过去。 谁知道又爆出来沈家嫡长女,柔则县主出现在程家。 这下好了,一个雷比一个爆。 现下她能悠闲地喝着茶了,既然都是沈家的事,那便让沈家的人一并处理了。 白老夫人就没有那么悠闲了,沈泊柔住在相府,却没有跟沈家知会一声,现在以这种方式出现在程家…… 想到这,她就头痛。 她十分讨厌二媳妇,蠢笨无知! 今天来程家时,沈泊柔假装婢女跟白林和白夫人坐的同一架马车。 但凡二媳妇提前一声告诉她,也不会弄成现在这幅局面。 想到这,她心中又憋着一口气。 这事真的太巧合了,她看向坐在屏风后的白林。 这一切不会是白林有意安排的吧…… 随后她否认了这个想法,白林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左右沈家女眷在西院偷腥。 但她心里不爽,想着一个由头回去惩罚白林。 程二媳妇看着被绑着的高僧,越看越眼熟。 “这高僧谁请的?好生眼熟。” 程老夫人喝着茶,听着这话,放下茶杯,望向高僧。 “这是你祖父听一位高人推荐的,特地从外地请来的。” “是瞧着有些眼熟……”程三媳妇细看也说道。 “这个和尚看着年龄四十有余,细皮嫩肉的小白脸模样,是不是假冒的高僧?”程家大媳妇这几天忙得晕头转向,今天才有时间好好打量公爹请回来的高僧。 高僧嘴被堵着的,他口中呜咽着。 程老夫人给了个眼色,婆子把高僧口中的帕子扯了下来。 “贫僧是出家人,今天这事都是沈夫人勾引贫僧!”高僧开口为自己辩解。 程二媳妇听完高僧说话,猛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我知道他是谁了!” 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到程二媳妇身上。 程老夫人脸上有丝不悦,“别一惊一乍的,知道就赶紧说。” “母亲,他是沈夫人的前夫啊。您想起来了吗,十八年前,沈夫人还是赵夫人的时候,与赵家次子和离。 赵家次子便上山做了和尚! 你瞧,这不就是他吗?” 程二媳妇见众人全都是一副震惊的模样,继续说道:“赵家与我母家交好,赵家的次子来府上找哥哥游玩过几次,我未出阁时见过几次。” “所以,这是旧情复燃?”程三媳妇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手里就差把瓜子了,不然她高低地边嗑边听。 程老夫人拍了下胸口,“造孽啊。” “什么合离,是她跟沈大郎暗中苟合被我发现,沈家逼我与她分开!和离后我才知道女儿是她跟沈大郎生的!” 这下,众人听完后下巴都快惊得掉到地上。 白老夫人拿着茶杯的手颤抖了一下,杯子差点掉到地上。她赶紧扶着。 “你别胡说八道!沈大姑娘跟沈二姑娘,老身记得她们俩的生辰只差了几个月吧。” 程老夫人也是被惊得差点被茶水给呛到,忙把茶咽下去,点头道:“没错。两个孩子的百日宴我们都去吃过酒。” 高僧嘴角划过一丝讥讽的笑,“贫僧也是被她骗的好惨!沈家为了长公主殿下的权势娶了嘉成郡主。 舍不得青梅竹马的表妹,郡主殁了,他便逼我跟妻子合离。 以表妹没有地方住为由,把她接进府。 等公主过了丧期就把表妹娶了,做续弦!” 高僧说着说着,眼眶通红,厉声道:“沈伯川在与郡主成婚后,跟我妻子暗中苟合!今天,我这么做,只为了报复他当年这么对我!” 白林怕沈泊柔伤心,眼神看向沈泊柔。 沈泊柔眼中溢满了泪水,带着满腔的恨意。 白林给她递了手帕。 沈泊柔接过手帕,却没有用来擦眼泪,她抬起头,努力地把泪水憋回去。 “我没事。” 白林听她这么说,也没再继续关切地看着她。 白沐一副吃瓜的心态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内心讥笑。 小时候沈泊柔因为身份的原因,怪看不起人的。 现在听着沈家的腌臜事,她心里同情加可怜沈泊柔。 沈泊柔是怎么从花船逃出来的,她很好奇,就想知道点内幕消息,便跟白林问道:“柔则县主什么时候住进家里的,你怎么也没跟我说一声?我也没去见过礼,怪没规矩的。” 白林撇了白沐一眼,一别五年,白沐说话还是这么喜欢夹枪带棒。 白沐可没有这么好心关心沈泊柔,从小因为她长得比较讨人喜欢,大伯母对她比亲生女儿都要好。 这就导致白沐小从在大人看不到的地方就欺负她。 但白沐脑子简单,不会耍阴招。 白沐那些招数,她借力打力还回去,白沐也就不怎么敢惹她了。 “姐姐刚回来,舟车劳顿,就没有拿这事去叨扰你了。” 白沐一脸不屑,“得了吧,你会关心我。你……” “姐姐,有人进来了。”白林不再说话。 外面响起了急切的脚步声,嗓音低沉的男声传到了屏风的这边。 “程老夫人,白老夫人,安康。 各位嫂嫂们妆安。 不好意思,让姨母和各位嫂嫂们见笑了。” 白林看着沈泊面色苍白。 隔了十年,父女俩终于重逢了。 但,没想到是在这种场合…… 沈泊柔站起身。 白林拦着她,“你要出去?” 第91章 报复 沈泊柔听着白林话里的意思,重新坐了回来。 现下不是出去的时候。 白沐看着两人,眼里满是讥讽。 花船那地方她回来就听说了,开上水上的勾栏院。 什么柔则县主,沈泊柔敢回来,沈家都不敢认。 现在跟她坐在一块,自己都嫌脏。 白林当然知道白沐的小心思,白沐这次回来也不装了,对她的恶意直接表明。 白林也不想给她脸,小时候每次白沐欺负她,若是不及时还手,就会被打得更惨。 两姐妹在暗中斗狠,屏风那边响起了程夫人的声音。 “沈大人请坐。想必你在来的路上已经听了事情的经过。” “是,晚辈惭愧。”沈伯川垂下眸子压住眼里的杀意,走到椅子旁坐下。 “人,我已经绑在这了,要怎么处理,沈大人决定吧。”程老夫人指了指跪在厅上的两人。 沈伯川保持着表面的平静,站身起对程老夫人行了个礼,供手道:“贱内晚辈定会带回去狠狠惩罚!惊扰了老夫人的寿宴,晚辈在这里向您陪罪。” 程老夫人颌首。 程老夫人不想多说沈氏母女私通的事,她叫沈伯川过来主要是让他来认女儿。 柔则县主。 沈伯川感受到背后的视线,坐下后看向视线主人。 一个和尚冷眼盯着他。 他从进门就认出来高僧,赵家次子!这个蠢货竟然还敢露面! “出家人四大皆空,你穿着这身衣物就是在玷污佛祖。” 沈伯川为了维护斯文的形像,心中一腔怒火只化作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高僧冷哼一声,“佛不渡人,贫僧自渡。贫僧活着一口气就是为了今日,报当年你羞辱我的仇。” 沈伯川蔑视瞥了一眼高僧,在他眼里,这人跟死人没有区别。 他身边的随从小厮拿布把高僧的嘴堵上。 他扫了一眼高僧身边跪着的男子。 沈二姑娘的情郎眼睛挑衅地看着他。 沈伯川心里狠得牙痒痒,这个浪子! 他上次抓到这小子就应该狠狠打一顿,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沉声道:“晚辈就先带人回府了。” 程老夫人点头,对着程家大媳妇说道:“你去把沈夫人和沈二姑娘请过来。再让人把这两个男子带下去,送去沈家。” “是。” 等两个男子被带走,程老夫人看着沈伯川接着说道:“请沈大人过来,还有一事。这里有一个女子自称是柔则县主,想请沈大人过来辨认。” 沈伯川有一瞬间的愣住,他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随后他装作一副惊喜的表情,“程老夫人说的可是我的嫡长女,沈泊柔?” “是的。” “她在哪?这孩子怎么来程家给老夫人祝寿也不跟家里说一声。”沈伯川往向屏风后面。 程二媳妇起身,“我去把沈姑娘请出来。” “有劳弟妹了。” 程家二媳妇还没走过来,沈泊柔便按捺不住走出了屏风。 白林跟在她身后。 “父亲不关心我这些年过得如何,倒是好奇我为何会出现在程家。” 沈泊柔大步走到沈伯川面前,不给他任何情面。 沈伯川看到她的一瞬间脸色暗了下来。 “姑娘有些眼熟,似乎前段日子城外的通缉令上见到过。” “父亲不好奇我为何会出现在通缉令上吗?” “姑娘,不要开口便唤我父亲,沈家也算是名门望族,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上来就能攀亲。” 他心中奇怪,沈泊柔被年家抓走后,年家跟他说人已经死了。 她怎么会再出现? 沈伯川眸子暗了下来,眼前的人不管是不是沈泊柔,他都不打算认回。 真的,也要弄成假的! 沈泊柔嘴角闪过一丝嘲讽的笑,“父亲当然不想认回我,只怕心里还在纳闷为何我还活着。” 白沐捂着嘴缓慢走出来,柔声道:“柔姐姐别急,好生慢慢跟沈大人解释,这些年你都在花船上做了什么?受了什么苦? 沈大夫定会因为姐姐的遭遇而心疼。” “闭嘴!”白林出声呵斥道。 白林知道沈沐没安好心,一直在打听沈泊柔在船上的事。在这里听了一耳朵的事转头就会去贵女圈添油加醋的说。 白沐厉声跟白林对呛,“白林,你目无尊长!敢这么对我说话。” “姐姐要是懂分寸,自然也不用我来开口。” “你!” “你们俩都给我闭嘴!”白老夫人厉道呵斥道。 她随后看向沈伯川,用长辈的口吻说道,“沈侄儿,这位姑娘有长公主的玉佩。” 沈伯川脸色沉了下来,“通缉的人,突然出现在程府,还拿着长公主的玉佩。 不怪侄儿多想,这听着有一丝阴谋的味道。 她从船上逃走后,住在哪?又是什么人把她带进这府里的?” 白老夫人脸色有些难看,“说起这事,还得说我们家有些不懂事了。县主这段时间住在相府,与我这二孙女住在一起。 她们俩从小要好,我这孙女也心软,便留着县主同住。 没及时把人送回去,也是我们做长辈的疏忽。” 沈泊柔对着白老夫人行了个礼,“白老夫人疼爱小辈,怪我,是我自己愿意留在相府。 您老也看到了,我若是贸然回去,还不知会不会被这人面曾心的父亲杀死。” “你什么意思!家里就是这么教你规矩吗?开口训起了长辈来了?”沈伯川头上的青筋暴动。 沈泊柔抬了一下眼看向沈伯川,轻描淡写地说道:“刚才不是不认我吗,怎么又改口称自己为长辈了?” “我不认你,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你从那种地方回来,不自缢以表清白,还有脸来程府闹!你是想让沈家所有的女眷都为你陪葬吗?” 沈伯川指着沈泊柔气急败坏的说道,他心里悔不当初,当时年家说人死了,他就应该亲眼去看一眼尸体! 沈泊柔冷哼一声,“沈家的清白?今天那对母女做出那种不知羞耻的事,想必现下已经在世家各族间传遍了吧。 父亲,请问沈家还有什么清白可言!” 第92章 抢人 沈二姑娘冲了进来,走到沈泊柔面前,冲着她大声囔囔:“你从花船逃出来,已经是个烂货!凭着张嘴和偷来的玉佩就说是沈家的人,你要不要脸啊!” 沈泊柔抬手一巴掌甩到沈二姑娘脸上。 清脆的一声。 沈二姑娘被打得脚步踉跄,向后退了两步。 接着她爆发出尖锐的叫声,“贱人,你敢打我!” 她伸出爪子朝着沈泊柔抓去,白林拉着沈泊柔往后退。 沈二姑娘气红了眼,往前冲时脚步不稳,直直地摔在地上。 她气得坐在地上指着白林骂道:“白林,你好样的!你跟沈家和程家有什么仇什么怨,把这种烂货带到这里来,搅得大家不得安宁!” “搅得程府不得安宁的不是你和你母亲吗?”白林柔声道。 沈夫人扶起自己的女儿一脸委屈地看向沈伯川,哽咽道:“官人,是那个和尚诱奸我!妾身受了如此屈辱,不如一死了之。” “母亲,要死也是那个和尚死!不关你的事啊!”沈二姑娘紧紧地抱着沈夫人的腰。 她恶毒地看着白林和沈泊柔,“这是阴谋,一定是她们设计故意陷害我和母亲!我要杀了她们!” 她拔下簪子冲到白林面前。 啪! 茶杯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程老夫人气得站起身,沉声道:“那高僧是程家请来为老身作寿的,沈二姑娘的意思是今天你与你母亲所做的事,程家也参与其中?” 沈二姑娘被噎住,抬起的手顿住。 沈伯川一把抢过沈二姑娘手里的簪子,厉声呵斥道:“你们母女做出如此不知羞耻的事,还有脸在这里大喊大叫,给我跪下给程老夫人赔罪!” 沈夫人拉着沈二姑娘柔柔地跪下去,“是,是妾身的错。”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仿佛所有人都错怪了她。 程老夫人坐下,脸色阴沉,“这是沈大人的家务事,老身不便多说。至于柔则县主,你认不认老身也管不着。 既然她愿意住在相府,我这老姊妹也没有什么意见,就让她住那罢了。 长公主殿下总会下山,到时候,是真是假,自有分晓。” 白老夫人接话道:“家里添双筷子的事,没打紧。姑娘能住进相府是我们白家的福气。” 白老夫人听出来了,这就是沈泊柔,柔则县主。 柔则县主跟长公主殿下是站在太子这边。 现下这个场面,跟太子走得近些,对白家也有好处。 沈伯川一改刚才不认沈泊柔的面孔,怜惜地看着沈泊柔,“柔儿在外面受了这么多苦,既然回来了,自然是回沈府住。” “父亲,我压根不想回去。还有,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父亲!我放话在这里,我不再是沈家人! 你们就当我死了好了! 沈伯川,你与这贱货做的事,害我的事,我都知道! 我告诉你,我活着,从此以后沈家没有好日子过了!” 沈夫人跪到沈泊柔面前,拉着她的衣摆,抽泣道:“柔姐儿,你有气冲我来,打我骂我都可以。我们是一家人啊!” 沈伯柔往后退,抽出自己的裙子,嫌弃道:“真恶心!谁跟你们这些从阴沟里爬出来的臭老鼠是一家人!” “沈泊柔!你在乱说些什么?有话回去说,为父定给你一个满意的解释。” 沈伯川说完朝着程老夫人作揖道:“让伯母们见笑了,侄儿现在就把她们带走。” 他带了四个随从过来,使了个眼神,两人便来抓沈泊柔。 白林紧紧搂着沈泊柔,“沈大人,刚才姐姐已经把话说清楚了。你这是要抢人?” “侄女说笑了,柔儿是我的女儿,她跟我回家,天经地义。” “我以前也不住沈府,你想把我抓住,弄死我,不能够!”沈泊柔挣扎地要摆脱小厮们的钳制。 白老夫人见这情景也是有些为难,人家是父女,虽然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但终归是一家人。 不能管沈泊柔,但是白林她还是管得到的。 “白林,你给我过来!” “祖母!县主是我们带出来的,当然是要毫发无损地带回去,否则长公主殿下找我们要人,交不出来,岂不是大不敬!” 沈夫人在婆子们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柔柔地说道:“柔姐儿跟我们有误会,白家姑娘这般留人,岂不是在离间我们的母女关系。” “我呸,谁跟你是母女,你害死了我母亲!与我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听到这话,在场的程家人和白家人都不敢作声。 这又是什么爆炸的消息。 沈夫人看出来丈夫是发了狠,便对自己带来的婆子使了个眼神。 一堆人在堂上抢沈泊柔,乱成一团。 “长公主殿下驾到。”一个尖叫的声音在门口喊道。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原来抢人的婆子小厮们听到后,立马松开手,跪在地上。 程老夫人和白老夫人赶紧站起来走到厅门口迎接。 媳妇们跟在后面,一群人走到门口排成排迎接。 程老爷子和程大爷陪在长公主身边。 “长公主殿下万福金安。”众人行礼。 长公主殿下对着沈泊柔招了一下手。 她走到长公主殿下身边挽着她,“外祖母怎么下山了?” “你个皮猴子,瞒着本宫就下山了,本宫当然是来找你的。” 众人见祖孙其乐融融的模样,心下都明白了。 “本宫在门口听着,怎么会这么热闹?”长公主殿下看着众人,声音温柔却有力量的问道。 程老夫人谦和地说道:“回禀长公主殿下,沈家的一些家务事,在这拉扯。因为是发生在程家,臣妇便说了两句。” 长公主柔和地看向程老夫人,“程老夫人年轻时跟本宫在学堂共学过,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今日你寿宴,沈家的事让你费心了。” 程老夫人受宠若惊,她年轻时进宫做过陪读,因为样样不够出色,本以为长公主殿下不会再记得她。 没想到竟然记得,还主动跟她攀上了关系。 她便明白了,长公主殿下在让她看清立场。 “能被长公主殿下惦记,是臣妇的荣幸。外面冷,长公主殿下请进屋内喝杯茶吧。” 长公主殿下走过沈伯川身边时,冷眼瞥了他一眼。 沈伯川脸色惨白。 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实在想不通,那些事情做得如此隐秘,沈泊柔是怎么知道的。 第93章 决断 程老夫人心里便明白,今日的事不好收场。 听沈泊柔控告她父亲那些事,想必长公主殿下也知道。 嘉成郡主是长公主殿下的独女,害死了她,那就是要了长公主殿下的命。 她怎么会轻易饶过沈伯川。 长公主并没有进屋子,只是拉着沈泊柔的手,轻声道:“下次不许再乱跑,外祖母会担心。” “是。柔儿以后都听外祖母的话。” “沈大人似乎要回府,柔儿从在长公主府长大,就不回沈家凑热闹了。”长公主盯着沈伯川沉声说道。 “是。是晚辈僭越了。”沈伯川现下想赶紧离开这,对着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长公主继续说道,“沈夫人有空请到长公主一叙。” “是,母亲回来了,做女婿的定是要上门看望您老人家。” 长公主眸子暗了下来,点头。 沈伯川转身,背后起了一层冷汗,他得赶紧回去找年家,救他们救自己。 沈夫人和沈二姑娘带着一众仆人跟着沈伯川快步地离开西院。 长公主和颜悦色地对着程老夫人道:“今日你的寿辰,柔儿给府上添麻烦了。” 程老夫人见长公主并没有直接在府上处理沈伯川,心下松了口气。 “长公主殿下与柔则县主能屈尊光临寒舍,是程家的福气。” 程家大房儿媳也接话道:“长公主殿下,快开席了,咱们去用膳吧。” “外祖母,柔儿肚子饿了。” “好好,咱们吃饭去吧。”长公主殿下拍了一下沈泊柔的头。 沈泊柔拉着白林,“外祖母,柔儿要跟林儿坐一桌。” “自然,县主跟白家二姑娘从小就要好,自然是要坐一桌。”程家大儿媳扶着程老夫人,热切的说道。 白老夫人也赶紧凑到白林身边,“我家林儿从小到大都讨人喜欢。” “她自然是讨人喜欢的,否则怎么在相府待下去。”白沐阴阳怪气的说道。 白老夫人给了她一记眼神警告,白林上在白家的族谱上,关上门怎么欺负都行。 但若是在外面丢了人,那就是全家丢人。 白沐闭上了嘴。 她知道祖母一向都势利,现下见长公主殿下和柔则县主回来了,白林便又成了府里有用的人了。 长公主看向白老夫人,她的女儿跟白老夫人二房儿媳是手帕交,看到她便又想起自己女儿在世时的样子。 她用帕子抹了一下眼角,“白老夫人,许久不见,可还好?” “劳烦长公主殿下惦记,臣妇一切安好。”白老夫人在长公主面前刷了一下存在。 长公主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后院走。 陈妙妙找到白树,两人在假山后面碰头。 “你把我叫来这做什么?白林死了吗?”白树有些焦躁,自从花娘死后,他一心想报仇。 陈妙妙摇头,“哥哥,白林被人救了!” 白树脸色阴沉,“你看到是谁救的她吗?” “不知道,我过去的时候,杀手的尸体都被处理干净了,要不是我在草丛里捡到他们的暗器,还以为他们人没有去。” “白林身边有人在保护着她?” “是的,上次火烧紫竹院时,就知道她身边定是有人!” 白树眸子暗了下来,咬着后槽牙,“她暗中与人通奸!这事我定要告诉父亲!” “哥哥,咱们说了父亲也不一定会相信。”陈妙妙柔柔地说道。 白树脸上满是愤怒,“对,要让这贱人再次遇险!她背后的奸夫定会来救她!到时候就把那奸夫拿住,让白林身败名裂。” “哥哥,现下她身边围满了人,怕是不太好下手!” “你怕什么,到时候我安排人把她的衣服弄脏,你让下人把她带到靠前院给女眷准备的厢房。” “哥哥……” “你放心,只是有点危险,不会让你身败名裂。”白树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妙妙冷里闪过一丝阴冷的笑,白林这贱人仗着长公主的势,想爬到她头上。 休想! 白林跟沈泊柔,王秋华坐在一块,她们这桌除了白沐,陈妙妙,和桃姑娘。其他人都不愿意坐过来。 其他贵女们也没在聊程家和沈家的事,因为另一件更大的事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 太子殿下来了! 听到太子殿下,各位贵女们脸上满是娇羞。 太子虽然不得陛下喜欢,可再怎么样,他的身份在那。 长公主殿下下山,燕王被关禁闭。 太子绝对会是未来的国君。 而且太子长得实在俊美,她们想去前院一睹太子的风采,却没有那个胆量往那边走。 白沐管不住嘴又阴阳怪气地说道,“也不知道今天过后,白家姑娘的名声会不会受到影响。” “你若是怕嫁不出去,换桌便是,硬坐在这也挺没意思的。”白林可不惯着她。 白沐冷笑道:“我可什么都没说,要说嫁不出去,你被燕王退了婚,也没什么前程可言了。” 白林吃着席,放下筷子,沉声道:“姐姐与表哥的事吹了吗?” “你!”白沐脸色铁青,她从小喜欢表哥。表哥在老家上一个大儒的学堂,她便跟着回去了老家。 就是想天天看到表哥。 谁知道,表哥一直拒绝她。 祖母知道她的心思,让她等表哥中举了,再谈婚事。 她便一副乖巧的模样住在舅舅家,装贤惠,就为了博得舅母的喜欢。 今年秋闱,表哥中了举。 她听到消息,立马就回来了。 谁知道昨天表哥给家里寄了信,话里话外,让二伯母劝她别再缠着他。 说是为了她的名声着想,实则就是怕她纠缠! 陈妙妙柔声劝道:“这里大家都看着呢,两位姐姐少说两句吧。” “要你多管闲事!”白沐说不过白林,把气洒在陈妙妙身上。 陈妙妙一副委屈的模样站起身,用帕子抹着泪,“是妹妹多嘴了。”说完起身往女眷休息的厢房走去。 沈泊柔拉着白林端着酒,“咱们去给程家祖母道贺。” “嗯。”白林起身,留下气得咬牙切齿的白沐。 陈妙妙回头看着白林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阴毒。 白林刚走没两步就被一个丫鬟撞到,汤洒了她一裙子。 “对不起,对不起。!”小丫鬟惊慌地拿帕子帮白林擦着裙子。 第94章 真面 贵女们被这场小骚动吸引了目光,看着白林狼狈的模样,她们捂着嘴偷笑。 白林垂下眸子,看着被弄脏的裙子,蹙眉。 这汤泼得有些刻意了。 王秋华走了过来,“你这丫鬟走路是没长眼睛吗?这里这么宽,你就撞到了白姑娘的身上?” 程筱梦站起来,冷声道:“我们家丫鬟是有些没礼数了,但她端着这么热的汤,两位姑娘也不让着点,小心被烫伤!” “程姑娘,你这话说的,怎么被泼的人还有错了是吗?”王秋华是个爆脾气,自从白林为她解除了危机,她是死心塌地地维护着白林。 “王姑娘,又没弄着你,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白林沉声道:“她为了我。程大伯母把府里管得井井有条,不想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桃姑娘也走了过来,“白姑娘可有受伤?请跟我去那边备好的厢房换身衣服吧。” “桃姑娘,是奴婢做错了事,让奴婢带白姑娘去换身衣服吧。”小丫鬟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白林看了丫鬟一眼,“桃姑娘招待别的客人吧,让她带我去就行了。” 白林转身往前院走。 等白林走远,程筱梦才反应过来白林刚才在骂自己老鼠屎,气得对着白林大骂道:“你才是老鼠屎!” “梦姐儿,注意礼仪!” “大伯母,刚才白林骂我是老鼠屎!” 程家大房媳妇从身边的婆子那了解到事情的过程,她不悦道:“这么多宾客在场,你若继续这样大吵大闹,丢的是自己的脸。” 程筱梦扫了一眼,众人都捂着嘴笑,她气得脸色通红,一屁股坐下不再说话。 贵女们看着白林的背影嚼着舌根。 “别说,白林那张嘴还真是厉害。” “她现在也就只剩下一张嘴了,名声那么丑,以后的前程是没了。” 说完众人捂着嘴一脸嘲讽地笑着。 白林看着小丫鬟加快的脚步,手心里的簪子又握紧了。 小丫鬟在一处厢房门口停下,“姑娘,您就在这间休息一下吧,奴婢去给您拿衣服。” 说完小丫鬟转身要走。 白林一把拉住她拖进屋内,门关上,她把人按在墙上用簪子抵着丫鬟的脖子。 “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啊?” 白林扫了一眼屋内,屋子里的陈设一目了然,藏不了人。 “谁让你往我身上泼汤的?” “奴婢真的是不小心的,姑娘饶命啊!”小丫鬟脸上满是慌张,白公子身边的小厮给了她一锭银子,让她把人带过来便成。 “姐姐在里面吗?”陈妙妙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白林沉声道:“有事吗?” “姐姐,刚才程大伯母让我给你送套衣服过来。我方便进来吗?” “把衣服放门口便是,我让丫鬟到门口拿。” “是。姐姐,衣服给你放这了。” 白林听了一下,脚步声走远了。 “你,去把衣服拿进来。”白林拿簪子抵着丫鬟的后腰。 门打开的一刹那,一把粉末撒了进来。 白林虽有防备,但还是被粉迷了眼。 视线模糊时看到有人朝着她的脸砸下来。 “啊。”小丫鬟在她耳边发出尖锐的叫声。 白林感觉自己被人搂进了怀里,她举手拿簪子扎向抱着她的人。 “是我。” 严璟墨! “护驾!”侍卫的声音响起。 她抬眼,模糊的视线看到了太子的轮廓。 他恢复了身份,有严璟墨在身边。她心下有了些安全感,眼睛太痛了,就闭上了。 身边嘈杂的声音响起。 “太子殿下万福金安!” 众贵女们看到白林被太子保护着,一个个气得不行。 小声议论着,“这贱人刚被燕王抛弃,转头就缠上了太子。” “我看她刚才就是故意撞倒小丫鬟!就为了来这边勾搭太子殿下!” 白大人和程家家主赶了过来。 程家家主赶得满头是汗,太子在程府遇刺,程府难脱其究! 白大人是听到太子救了白林,心下又是一惊,他在前院已经听到了些风声。 沈家的女眷在内院出了事。 本以为风波已经过去,没想到白家的女眷也遭了难。 白老夫人和程老夫人腿脚慢了些,赶过来时,刺客已经被抓住。 陈妙妙看着太子搂着白林,脸色都青了。 白树也没想到,钓白林背后的人,能把太子给钓出来! “太子殿下,是否有恙?微臣带了大夫过来。”程老爷战战兢兢地问道。 “孤无事,白家姑娘的眼睛受了伤,替她看看。” 白林被请进屋内。 听着外面严璟墨问责。 “太子殿下,我们在墙角抓到一个可疑的女人。” 一个打扮成农妇的女人被抓到了众人面前。 “花娘?” 白树认出眼前的人愣住,心中满是激动。 白夫人看到花娘那一刹那,脸色煞白。 她看向许妈妈,“陈家不是已经判罪,被赶出了京城。这贱人怎么还活着!” 许妈妈也是心惊,“夫人,那些婆子来报,人是死了的啊。” “死了!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 花娘挣扎地朝着白树喊道:“大郎,救命啊!她们,她们要杀了我!” 白树看到父亲的眼神,按捺住内心想抱住花娘的冲动。 朝着严璟墨行了个礼,“太子殿下,这妇人柔弱,不像是刺客,倒像是误入府里平民老百姓。” 程筱梦看这女子看白树的眼神不太对劲,厉声道:“谁家平民女子这么大胆,敢随便闯程府!” 白老夫人也看出来不对劲,白树怕是在外面跟这女子有染。 跟程家的婚事就在半年后,绝对不能被这个女子被破坏! “树儿,这女子闯进来,惊扰了太子殿下。你心善,也不可随意替人开罪。” 白树收住继续靠近花娘的脚…… 他知道,迈出这一步,他就会被白家抛弃! 白树退后两步,内心盘算着,先保下花娘的命。 等把程家姑娘娶进门,他再跟家里说。 花娘却把这一次当成自己翻身的机会,她孤注一掷,为自己博个前程。 她深知,这个世家要脸,她若是不闹,等着她的又是香消玉殒。 “大郎!你不认我了吗?”花娘冲着白树厉声喊道。 第95章 联手 严璟墨看向白树,“这女子似乎认识白家公子?” 白相爷脸色铁青,眼神尖锐地盯着白树。 程筱梦看着花娘冷声嘲讽道:“这种满是心机的贱民女子,以为混进大宅院内,随便攀上个公子,便能为自己谋一份前程。 真是不要脸!” 花娘一脸凄楚地看着白树,“大郎,奴家跟你还有孩子啊!你不能这样抛弃奴家!” 她话落音,程筱梦脸垮了下来,走到花娘面前,一巴掌扇到她的脸上,“你这贱人!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花娘柔弱地捂着脸倒在地上,无助地看着白树。 程家二媳妇赶紧把自己女儿拉到身边,“跟这种人动手,有失身份。” “母亲,这女子心术不正!她这般开口,是要挑拨我们与白家的关系。”程筱梦是喜欢白树的。 她与白树也算是青梅竹马,小时候两人互看不顺眼。 但白家来程家提亲时,母亲问她的意见,她害羞地答应了。 不管白树之前有什么花花肠子,她都能打发干净!白树她一定要得到手! 白树看着花娘,内心有些无助,他舍弃不了白家嫡长子的身份,也舍不得花娘! 他看向陈妙妙,让她出来说两句。 陈妙妙脸色雀黑,花娘明显是被人放进来的。 她站了出来,指着花娘对白夫人柔声道:“母亲,这女子不是管园子树木的花家的吗?她这是怎么了?” 白夫人还在无措当中,许妈妈听出陈妙妙话里的意思。 接着她的话说道:“是啊,这花娘怕不是失心疯了!在府里缠着大公子时已经被警告过了,没想到竟然跟着公子跑到程家来闹!” 白相爷在白树脸上看出来他与这女子关系非浅,家丑不可外扬,回去再收拾白树! 他配合着陈妙妙和许妈妈的话,走到太子面前,恭敬地说道:“家里管教不严,惊扰了太子殿下。微臣有错! 这奴婢府里定会严惩,求殿下让微臣让人把她带走!” 花娘听这话,知道自己若是以奴仆的身份进了相府,怕是会落得个尸骨无存,便大声喊道:“太子殿下,花娘不是刺客,也不是白家的奴仆! 花娘住在西郊,是白家公子养在外面的外室。奴家刚失了孩子,白夫人买通奴家院子里的下人,要害死奴家!” “把她的嘴堵上!”白相爷有些怒。 花娘说的每一件事他都不知道! 花娘拼命挣扎,继续喊道:“大郎,你说了要纳奴家进门的,还要保护奴家一辈子的。” “这女子有些眼熟啊?是不是之前那个勾栏院的行首?”一个公子小声道。 公子们都伸长脖子看,“是啊,真是她!我听说她被一个世家公子赎了身,娇养了起来。” “我说呢,原来是被白家公子金屋藏娇了啊。” 白相爷脸色越来越沉,白树流连勾栏院,包了个行首养在外面,白夫人知道实情,却一个字都不曾跟他说! 帮这逆子掩护,闹出了今天这事,全家的脸都被丢光! 他眼神里满是冷意地看向白夫人。 白夫人全身颤抖,“老爷,不是这样的,这女子是陈家大郎养的!她在污蔑树儿。” 白老夫人气得差点没晕过去,也替白树开脱道:“树儿最老实不过,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定是这女子污蔑他!” 程老夫人神情冷漠,她已经在白树的脸上明白了,他与这女子的关系。 她冷声道:“想必是白公子对梦姐儿这孩子不满,自己在外面寻了个心上人。” 白林的眼睛已经被大夫抹了些药,眼睛可以睁开了。 她听着外面的事,眸色暗沉。 花娘是她放进来的。 白树想要她的命,她要让白树再也没办法留在白家! 严璟墨让侍卫把刺客带下去盘问,程家和白家就两家亲事去偏厅商议。 其他宾客今天的热闹是看了一出又一出,被程家人带到前院继续喝酒了。 他往屋子里走,“伤严重吗?” 大夫看到太子殿下进来了,弯腰禀报道:“回禀太子殿下,姑娘眼神里进了一些粉末,在下已经处理干净了。” “行了,出去吧。” “是。” 严璟墨把身边的人支走,坐在白林面前。 “看得见吗?”严璟墨出声问道。 白林点头,“谢谢太子救命之恩,太子不必为了臣女以身犯险。” 严璟墨冷眼看着白林,“真是准备,孤救了你,你就客套的说声谢便了事了?” 白林有些诧异,严璟墨真的跟前世有些不一样。 她起身走到严璟墨面前,准备下跪。 严璟墨扶着她,“不必行大礼,你做孤的太子妃如何?” 白林往后退了两步,“太子说笑了,臣女的身份配不上您。”她是惊住了,严璟墨怎么会开这种玩笑? “公公跟孤说了不少你的事……” “太子殿下,做人要坦诚相待。” 白林直视着严璟墨的眼睛,陈妙妙利用白树想知道她身后一直在帮她的人是谁。 她不打算再跟太子演戏了,太子能跟她说这话,就是看中了她的能力。 但她对太子妃没有兴趣,但若是能借太子的手杀了陈妙妙和燕王,她愿意。 严璟墨眸子暗了下来,“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太子殿下,这很重要吗?若是我嫁给你,能帮你铲除年家和燕王,我愿意。”白林眼底满是恨意。 严璟墨有些气恼,“你嫁给孤是为了报复燕王?” “还有陈妙妙,让陈妙妙嫁进燕王府,让他们一起死!” 严璟墨看到了白林眼里的悲凉和恨意,他心中有些酸涩地问道,“你对他的爱意这么深吗?愿意用自己的后半生的报复一个变了心的人?” 听到爱意两个字,白林冷静了下来,严璟墨误会她因爱生恨。 她无法解释自己前世被燕王和陈妙妙害得有多惨,只是轻摇头。 严璟墨沉默了片刻,就算得不到白林的心,他也要把她人留在身边。 “好,孤给你安排进宫,退婚书定让你拿到手。” 白林点头,“此处不宜久留,太子殿下赶紧回宫吧。” 第96章 绝情 严璟墨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孤不是有意要扮成公公骗你。” “我知道。”白林了然的表情。她的内心对严璟墨是有感激的,今天他救了自己两次 严璟墨起身,并不打算立马离开程府,看向白,“我跟你一同去偏殿,那些刺客的事情得在这里处理好。” 白林顿了一下说道:“那些刺客是白树为了引出我身后的人而安排的,他没有料想到我身后的人是你。” 她对太子说话没有用尊称,自己也没有察觉。 严璟墨有一种错觉,似乎白林已经认识他许久了。 他心里有一些愉悦,“你打算怎么对你哥哥,他是真的想要你的命。” 白林语气冰冷地说道:“从白家族谱上去除,送去乡下庄子囚禁。” “明白了。” 两人从屋子里走出来,外面站着的侍卫抱手道:“太子殿下,程大人请您过去,刺客已经全部抓住了。” “嗯。” 两人到了偏殿门外时,程筱梦正哭着被她母亲扶着走出厅上。 母女俩给太子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白林看着程筱梦的哭红的眼睛便知道两家的婚事应该是谈崩了。 厅里气氛严肃,程家和白家两家的长辈坐在厅上。 白树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花娘被打得奄奄一息,跪在地上,口中呢喃着,“奴家,奴家说的都是……事实。” “把她拖下去,关进柴房。”程老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看样子是被气得不轻。 众人看到严璟墨进来,纷纷站起身。 “太子殿下。” 程老爷把严璟墨迎到主位上坐着。 严璟墨扫了一下众人,沉声道:“把人带上来。” 安福和几个刺客受了刑,被侍卫拖到堂上。 白树看到安福被太子的侍卫抓住,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干,瘫倒在地。 众人神情严肃,心里都明白了情况。 白林走到白相爷身边站着,不发一语。 白家所有人都有祈求的眼神看着她,白树这次凶多吉少,他若是被冠上刺杀太子的罪名,白家所有人的脑袋都保不住! 白林给了父亲一个淡定的眼神。 白沐没想到现在全家人的性命竟然都要看白林的脸色,这个贱人哪里来得这么好的运气,连太子都对白林青眼相加。 她撇了一眼白林,心里暗骂,长得就像个狐狸精! 安福知道自己跟这些人一起被带上厅前意味着什么,开口替自己辩解道:“太子殿下饶命啊,他们不是刺客,只是小的江湖上的一些朋友。” “江湖上的朋友进到程府上,程府这宅子随人出入自由?”严璟墨暗下眸子,看向程老爷沉声道。 程老爷背后起了一层冷汗,今天府里人多杂乱,他没想到长公主殿下和太子会大驾光临。 府里的府卫不够,早知道他就去申请调些人手过来了。 转眼想到这人是白家带进来的,要怪,主责也在白家头上。 现下跟白家的婚事也取消了,他不打算再帮白家说话,只想摆脱自己府上的嫌疑。 他跪在地上,“殿下今天府上宾客众多,人员有些杂乱,微臣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微臣治府不严,愿意受罚。” 严璟墨冷眼看着白树,“既然是白家带来的人,自然是由白家人来解释,他们是怎么混了进来?” 白家所有人都看着白树。 白相爷没想到白树胆子这么大,黄了程家的婚事,现下还在程府里安插了人。 他是要做什么? 白树跪着磕头道:“太子殿下饶命,他们,他们并没有要行刺殿下。 臣子跟家妹有些间隙,只是想给她一些教训,不想冒犯了太子殿下。” 他知道在行刺太子和报复白林之间,他肯定要选轻的那个。 他话落音,所有人脸色变了又变。 啪,清脆的巴掌落在白树的脸上。 白相爷气的踉跄的退了两步。 “蠢货!白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老爷!树儿他是一时糊涂啊……”白夫人搂着白树坐在地上,哭着求情。 白相爷气指着白夫人骂道,“你,你是想害得全家为这个逆子陪葬啊!” 白老夫人抹着泪,“你们怎么能全怪他,那时候我就说,既然是抱错了孩子,各自回到原来的位置。 现下弄得家宅不宁,兄妹离心。” 严璟墨撇向白老夫人,“老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老夫人惊住,她只不过是说了要把假千金换回去,太子殿下竟然出声警告她。 “太子殿下赎罪,是臣妇多嘴了。” 她暗中偷看了白林一眼,见白林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家养了白家这么多年,她要是个有良心的,定是要保下白树。 严璟墨视线撇向白相爷,厉声道:“白家公子,冒犯了孤,行刺罪名虽不够成,但冲撞了皇家威严!白相爷想孤怎么处置?” 白相爷也跪了下去,朝着严璟墨磕头道:“微臣教子无方,愿意接受惩罚。” “白公子胆大妄为,做出这一桩桩件件的事,不适合再待在京城。”严璟墨身子往后靠,冷眼扫过白家人。 视线落到白树身上。 白相爷听出来,这事太子不打算牵扯到白家,他只想处理白树一人。 他听来了,白老夫人和白夫人都听懂了。 白相爷有三个儿子,白树是嫡长子,其他两个是庶子。 白相爷沉思了片刻,叩首道:“谢太子殿下的恩典,这世上再无白树此人!” “老爷,不可啊。”白夫人抓着白相爷的衣袖,抽泣道。 白相爷甩开手,“你给我闭嘴!他有今天都是你一味纵容!把他从族谱上划去,送到桂林郡的庄子上严加看管!” “父亲,孩儿知错了,你救救孩儿!那地方孩儿怎么待得惯啊!”白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趴到白相爷面前。 白相爷恨铁不成钢的绝望眼神看着白树,“你是想要拖着全家一起去死吗?” 白树见白相爷说不动,跪到白林面前磕头,“妹妹,你救我!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害你了!你要怎么处置我都行,别让我离开家,离开京城。” 第97章 激怒 白林低下头,眼里冰寒,沉声问道,“哥哥,你冒犯的是太子殿下,我没有赦免你的权力。” “林儿,我知道你有能耐,一定能救我。算我求你!”白树抓着白林如抓住救命稻草般不肯松手。 白夫人也抓着白林,“林儿,你哥哥一时糊涂,他没有真的想害死你啊。” 白林扶着白夫人起来,“母亲,太子殿下已经格外开恩,难道,你想让我们白家所有男丁被流放,女子沦为官妓吗?” 白家人沉默。 白树是二房的嫡长子啊,他这一走,命是保住了。 但……却再也不是白家人了。 白老夫人带着白家所有人跪在严璟墨面前,“谢谢太子不杀之恩,白家二房长子,白树因病暴毙身亡。” “祖母!”白树没想到,一向最疼自己的祖母竟然也放弃了自己。 严璟墨撇了众人一眼,起身,“今日是程老夫人的寿宴,孤便不再追究府里的有刺客的事。大家去宴席上继续庆祝罢。” 程家并排跪在白家身边,“谢谢太子陛下。” 傍晚时白家一家参加完寿宴回到相府。 入夜时,相府出去一辆马车。 白林的梦华居内,沈泊柔跟长公主回去长公主府住了。 现下只剩下她一个人。 由橘走了进来,“姑娘,三姑娘过来了,要见她吗?” “让她进来。” 她话刚落音,陈妙妙就直接走了进来,“姐姐,你可真是有本事。” 白林放下手里的茶杯,盯着陈妙妙。 陈妙妙继续说道:“一直在帮你的人是太子!你竟然把我们玩得团团转!” 白林手撑着头,一脸慵懒的表情,冷声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林,你别跟我演!我告诉你,最终能笑到最后的只有我!” 白林抬眼看着陈妙妙,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从未想过与你争什么,我——只想要你的命!” “好大口气,等着瞧!” 陈妙妙起身走了出去。 半夜,小果走了进来。 “姑娘,春儿有信让奴婢交给您。” 白林打开看了后,信的内容是陈妙妙拿了燕王一大笔钱,她在城外建了个火药库。 白林起床提起笔给严璟墨写了封信,写完后封好。 “小果,找个信得过的人把信送那西郊的碧云寺。” “现在吗?” “对。” 小果走后,白林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这次栽赃太子的事败露,燕王怕是要谋权篡位了! 次日白林去白夫人的住处请安。 屋里面已经坐了姨娘们和她们的女儿 这次姨娘还带来了她们的小儿子们。 白夫人憔悴地坐在堂上,看到她进来脸色阴沉。 许妈妈在她进来前告诉她,相爷让夫人挑一个男孩记在主母名下, 白夫人刚失去了儿子,现在要养一个别人的儿子,自然是不高兴。 “母亲安。” “你还当我是你母亲呢。”白夫人现在恨死了白林。 白林转身向外走,“既然母亲不愿意看到女儿,那女儿就先告辞了。” “你给我站住,你们其他人都回去吧。”白夫人有些恼。 几个姨娘有些踌躇。 “夫人,不选孩子了吗?” 白夫人刮了她们一眼,“我什么时候选,还得听你们安排?” “夫人,这是老爷交代的。” “少拿老爷压我,你们给我赶紧走!”白夫人神情逐渐暴躁,下了逐客令。 姨娘们不敢再开口,便走出了屋子。 白夫人看到白林站在门口,憋着一肚子气。 “你杵在那做什么?赶紧过来” 白林走了过来,“母亲可还有事?” “你做这一切是为了报复你哥哥吗?”白夫人昨天听了陈妙妙说了一晚上白林的坏话。 白林沉默片刻。 随后开口道:“母亲既然想哥哥,可以去看他。” 白夫人把杯子砸地上,“以前是我太纵容你!把你惯得不知天高地厚!我会跟你父亲说,让你离开相府。 以后你不再是我的女儿。” 白林神情平淡,冷声问道:“母亲还有话要说吗?” “你!你把府里的对牌钥匙交出来!” “好,待会我会让由橘送给夫人。” 白夫人气得不行,“看到你就心烦,滚。” 白林退出屋子,由橘走了过来。 “姑娘,长公主殿下送贴子过来了,请您去一趟长公主府。” “好。” 白林到了长公主府时,看到了严璟墨以太子的身份在府里的厅上坐着。 “太子殿下,长公主殿下万福金安。” 沈泊柔拉着她的手,开心的说道:“虽然就一个晚上没有看到你,但是感觉过了好久的感觉。” 白林笑笑,“县主妆安。” 长公主朝她招手道:“林儿坐。” 沈泊柔看着她又看向太子,“咱们三小时候一起玩过,你还记得吗?” 白林摇头,她是真不记得了。 沈泊柔见她没有记忆,便提醒道:“大概在你五岁的时候,有一次你来府上玩,然后摔了一跤,哭得惊天动地,是太子表哥安慰你,背着你去找你的外祖母。还记得吗?” 白林隐约地记得有一个胖胖的男孩子背过他,“啊?那位是太子殿下?我记得他有些胖……” 严璟墨黑了下来,清了一下嗓子。 “臣女无意冒犯,请太子殿下恕罪。”白林闭上了嘴。 那时的严璟墨还不是太子。 长公主殿下捂着嘴笑道:“是,璟墨小时候喜欢吃东西,所以总是胖胖的。” “姑祖母。”严璟墨不想再提自己胖胖时的样子。 长公主收起笑容,严肃道:“林儿,郊外那地方我们派人去看了,确实有人守着。看架势应该是年家养的暗卫。 其实就是私兵。” 白林并没有感到惊讶,“年家养私兵,陛下也知道。陛下没有责备年家,但,在里面安插了自己的人管着。 是除了皇城司,这是陛下的另一只军队。” 但现在还听不听皇帝的就不知道。 “你知道那个被安插进去的人是谁吗?” “他姓全,叫全乐德。”白林前世被困燕王府时跟那人打过交道。 “好,本宫派人去查。” 第98章 暴毙 白林在长公主府用完午膳,沈泊柔拉她一起午睡。 “林儿,我见你今天兴致不高,怎么了?” 白林侧身淡淡的叹了口气,柔声道:“我把全家人给得罪了。” “因为白树的事吗?” “对。” 沈泊柔躺平,“那我说个开心的事给你听。” 白林抬眼,“什么开心的事?” “我的继母死了,继妹被送出了京城,这辈子怕是再也不可能回来了。”沈泊柔长舒了一口气。 白林有些吃惊,“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夜里,连夜送出的城。今天一早沈家就挂上了办丧事的灯笼。”沈泊柔说起这个就解气。 “我再给跟你,沈家被抓了!我那父亲也锒铛入狱了!” “什么罪名?” “花船的事,他也参与了!”说到这沈泊柔咬牙切齿,她从没见过有亲生父亲能忍心如此毒害自己的女儿。 白林看着沈泊柔,眼眶有些湿润,“他罪有应得!” 沈泊柔点头,“对,他罪有应得!白树的事,你不用自责,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白林心里一暖,儿时的回忆涌上尽头,她们还是一如既往地了解彼此。 白林回到相府已经是傍晚,由橘迎了上来。 “姑娘,老爷让您过去一趟。” 她走到书房时看到父亲面容愁苦。 “父亲。” 她脚踏进书房门时,白相爷看到她,面容舒展开一点。 “林儿来了,坐。” 白林坐在白相爷对面。 白相爷目光略带慈爱地说道:“林儿,是向来是最懂事的孩子,不要跟你母亲计较。” “林儿不敢。”白林垂下眸子,母亲已经找父亲闹过了,她不用想也知道结果。 白相爷继续说道:“你哥哥是太不像话了,他已经得到了惩罚。但林儿,白家不能被他拖累了。 咱们的日子还是要继续过啊。” “父亲,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陛下开始清算私下里跟燕王走得近的臣子了,为父请书让你进宫求退婚书的事被驳回了。” 白相爷长长地叹了口气。 “陛下知道你要去求退婚书,便觉得是白家想摆脱跟燕王的牵连。 可花船的事为父根本没有参与,不能因白树收了那小娘子一个荷包便把全家人拖累死吧。”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白相爷见白林不语,便继续道:“为父知道你有些为难,不找太子殿下也行。找长公主殿下求情可以吗? 她老人家从小就喜欢你,你若是求她,她必然能让你进宫。” 白林思考了一下,“我知道了。” 说完她起身,“父亲,三日之内,我定能进宫求得退婚书。” “好。”白相爷心中的石头落下。 “父亲,白树拿荷包那事,他人既然已经死了,想必皇城司那边也不会再查。您这些日子在家休养便成。” 白相爷连连点头,“是,为父这些日子身子是有些不爽利,得好好休养一番。” 她从书房出来,在回后院的路上撞到了陈妙妙。 陈妙妙穿戴华丽,似要外出。 “妹妹要进宫?”白林跟陈妙妙打招呼,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陈妙妙无视白林,春儿给白林行了个礼。 “怎么我出门还得跟姐姐报备吗,姐姐现在也管不到内宅的事了吧。”陈妙妙瞥了一眼白林,讥讽道。 白老夫人回来后,就勒令白夫人把对牌锁匙拿回去,她老人家要亲自管家。 白林已经达成自己的目的,管家权她完全不稀罕。 但她不想跟陈妙妙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绕开陈妙妙的问题,她有些好奇地问道:“妹妹好福气,贤妃娘娘又召妹妹进宫了。” “你想说什么?”陈妙妙警惕了起来。 白林一脸落寞加失望的语气说道:“父亲去宫里请旨让我进宫,被陛下回绝了。” 陈妙妙眸子暗了下来,“你想让我去求贤妃娘娘让你进宫面圣?你真是好大的脸!” 白林看向陈妙妙,“妹妹若是能去求贤妃娘娘让我进宫面圣,退婚书何仇拿不到。” “我可没那么大的面子。” 白林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妹妹不愿意开口也罢,燕王这事过后,咱们也到了及笄的年纪。到时候,退婚书没拿到,我还是能嫁给燕王。” “做梦!”陈妙妙有些恼火。 接着说道:“你恨着燕王,根本不可能嫁给他!别演了!” 白林羡慕地看着陈妙妙头上的金簪,“真漂亮,是贤妃娘娘赐的吗?” “你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陈妙妙嫌弃地看着她。 白林沉下眸子看着陈妙妙的眼睛说道:“你也不爱燕王,既然你这么笃定地要嫁给他,定是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若是那事情对我也有益,我也想成为燕王妃!” “白林,想可没有用,你对燕王没有用!他不会娶你!” “退婚书陛下一日没有答应,我就是燕王的未婚妻,你是什么?要嫁王府做妾吗?” 陈妙妙指着白林骂道:“你个贱人!” 白林冷眼看着她,“你劝你在我现在还想退婚赶紧想办法想我进宫,否则,我可要改变主意了。” 陈妙妙气得快步离开白林身边,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压低声音怒道:“你不是有太子撑腰,何故要求到贤妃娘娘头上!” “太子殿下终归没有贤妃娘娘的脸,贤妃娘娘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开口,殿下有八成能同意吧。” 陈妙妙有些看不懂白林,看着挺聪明的,却有些拎不清。 陛下的爱在哪里,钱和权在哪里。 现在对燕王和年家做这些不过是堵下面臣子们的嘴。 最终坐上皇位的只能是燕王! 而自己,也将是唯一的皇后! 想到这,陈妙妙冷笑一声,“我成全你。” 陈妙妙进宫后被带到了贤妃的宫殿。 “贤妃娘娘万福金安。”陈妙妙行礼道。 贤妃这段时间焦虑燕王的事,头上竟冒出了几根银丝。 “你父亲究竟什么态度?”贤妃拍向桌子怒斥道。 陈妙妙跪下,磕头道:“臣女不知贤妃娘娘所说何事?” 贤妃压着怒气道:“所有为燕王求情的折子里,没有你父亲!你父亲这是想跟燕王府划清界限啊!” 第99章 谈判 陈妙妙起身,柔声道:“贤妃娘娘莫急,父亲向来是个胆小的。没有板上钉钉的事,他是不会做的。” 贤妃冷眼瞥向她,“你什么意思?” “娘娘,你让我做燕王妃,白家和我定能保燕王殿下坐在皇位。”陈妙妙眼神坚定地看着贤妃。 “呵,你好大的口气!口出狂言,信不信就你刚才这句话就能被诛九族!” 陈妙妙脸上没有一丝慌张,自信笃定地说道:“我帮的不是别人,是你儿子,燕王。” 她已经不想用敬语了,说话太累了。 贤妃自诩聪明,实则心胸狭隘,目光短浅。 只想扶持娘家,把年婵梦那个蠢货嫁进燕王府。 年婵梦除了背后的娘家,本人一无是处。 燕王放弃了白林,怎么可能还会选年婵梦。 “白家三姑娘,你以为本宫还会再相信你?”贤妃上次派暗卫抓白林,损失惨重。她把所有的错归结到陈妙妙身上。 她一肚子气,本来要把陈妙妙叫进宫来训斥。花船的事闹得陛下心情不好,皇宫戒备森严,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没想到这次,花船的事越查越深,牵扯到了燕王。 燕王现在被软禁在皇宫中,皇帝暗中清算跟年家有关的世家。 她不能再袖手旁观。 白家必须要拉拢。 但是不骂陈妙妙两句,她又心有不甘。 陈妙妙无谓道:“上次我提供的信息都是对的,要怪,只能怪白林运气好,遇到了长公主殿下。 或许是有人本就一直跟在她身后保护她。” “保护她?谁?” “太子。” 贤妃握拳的手指关节惨白,从牙缝中挤出来两个字,“太,子!” “对,白林站在太子那边为他做事。” 贤妃在心中暗骂,那个病恹恹的病秧子还能活几年,仗着长公主手里那点权势便想得天下。长公主也是个半身入土的人,又能保严璟墨几年? 天下最后只能是我儿,燕王的! “太子?本宫最近是有些时日没见他了,听闻太子身体欠佳,帮他?能有什么前程?” 陈娇妙神情并不轻松,看着贤妃沉声道:“昨日在程老夫人的寿宴上看到太子,他看起来可并不像病重的模样。” 贤妃诧异,“什么?太子昨天出宫了?本宫怎么不知道!” 陈妙妙眼神阴毒,冷声道:“太子不仅出宫了,还救了白林。” 贤妃神情这时才紧张了起来,“他们都在骗本宫!” “长公主这次回来铲除了沈家,深挖当年绑架柔则县主的事,应该用不了多少时日就能查到年家头上。 娘娘再不想点对策,怕是危险了。” 贤妃的背上起了一层冷汗,事情比她预估的还要糟糕。 陈妙妙眼神冷冽,“只要娘娘让我成为燕王妃,我们便是一条船上的,我自然会帮助燕王渡过这次难关。” “你在威胁本宫!” “娘娘可以考虑的时间不多了。”陈妙妙刺激着贤妃。 贤妃桃花般的眼睛眯成一条线,“本宫如何能信你有这个本事。” “我有军火。” 贤妃睁大了眼睛,“你在说什么?” “娘娘若不是信可以问你娘家,年家。我只提供了一部分军火制造的方子给他们。若是想要另一半,让我当燕王妃。” “你!” 陈妙妙起身,“若是娘娘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她转身往殿门外走去。 脚刚跨过门槛,身后传来贤妃带着怒意的声音。 “本宫有一个条件!” 陈妙妙回头,冷眼瞥向贤妃。 “年婵梦和你同嫁进燕王府为侧妃,谁先怀上子嗣,谁就是扶正。” 陈妙妙勾了一下嘴角,“好。” 燕王想当上皇帝一定要有年家的扶持,年婵梦那个蠢货,进了燕王府能活多久呢? 她转身回到殿前,走到贤妃面前。 “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什么?”贤妃现在对陈妙妙的心态有了些变化,她本以为陈妙妙跟白林一样深爱着燕王。 刚才她提出两女共侍一夫,她竟然笑着答应了。 陈妙妙要的不是为了情,是权! 这个看似柔弱的小白花,心机深沉,野心勃勃! 不仅她要防着点,年婵梦与她同进燕王府,她必须得看着点。 陈妙妙眼神阴冷,沉声道:“让白林进宫去请退婚书。” 贤妃蹙眉,有些忧虑,“她现在去跟陛下求退婚书,怕是会被陛下拒了。” 陈妙妙冷笑道:“是她自己要去求的,娘娘成全她便是。” 贤妃看着陈妙妙,“你接着说。”她听出陈妙妙话里有话。 陈妙妙接着说道:“您只需要在陛下面前哭诉,说白林非常爱燕王,她想进宫面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陛下本来就喜欢白林,平日里让我劝燕王收心,好好待她。 现下我要再夸她,陛下更不会同意她请退婚书了。” 陈妙妙知道,贤妃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燕王和白林的婚事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万一白林又想嫁给燕王,陛下再一开口定下结婚的日子。 但经过这段时间对白林的了解,她知道白林不是个会做无用功事情的人。 前世燕王定是对她做了十分恶毒的事,导致白林手段用尽也想想拿到退婚书。 但现在她们比白林更急迫,但是也不能让那贱人那么轻易得逞! “娘娘,白林喜欢燕王的样子都是演的,今天还是她让我来求您,让她进宫请退婚书。 但是我们得防着她。” 贤妃听到白林在表演喜欢燕王,又震惊住了。 “好啊,白林还真是了不起,那日在瑶华宫演了好大一出戏。” “咱们得抓紧了,白林去求退婚书陛下定会大发雷霆,以为是父亲为了撇清跟燕王的关系。 到时候,娘娘和我去陛下面前,揭穿白林的真面目。 到时候再顺水推舟把婚事转到我的头上。 我成了燕王妃,父亲自然是要帮着燕王殿下的!” 贤妃想了一会儿,点头,“行,本宫助你。” 陈妙妙回到相府次日,宫里送来了贴子。 陈妙妙走进梦华居,把白林进宫的贴子递到她的面前。 “贴子给你请下来了,收拾妥当,下午进宫吧。” 白林拿过贴子打开看,果然是贤娘的手笔。 一出好戏要上演了。 第100章 请旨 白林拿到贴子后先去了一趟书房。 父亲称病在家里躲着,中间来了几位大人,父亲一概不见。 他定是闻到了什么风声,知道这次燕王犯的事不是以前,陛下训斥两句就能结束的。 “父亲。”她走到书房,父亲最近养了条京巴,抱着那狗像哄小孩子一般逗着。 看到她过来,父亲把狗放到了地上,“林儿可是有事?” 她把帖子递到父亲面前,“贤妃娘娘为女儿求得面圣的机会,女儿下午便进宫去求退婚书。” 父亲把贴子接过来打开看了看,抬眼看向她:“谁给你求来的?” 白林淡声道:“三妹妹。” 父亲眉头拧成了个结,“她?她怎么会帮你去求贤妃娘娘?”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她什么时候进宫的,竟然没有同为父讲!” “父亲,那女儿下午还去吗?”白林看着白相爷,小心地问道。 白相爷拿着贴,久久未语。 白林知道父亲对陈妙妙起了疑心。 陈妙妙能拿到这个贴子定是使了些手段,以她对陈妙妙的了解,陈妙妙是一定要做燕王妃。 她现在能拿到这张贴子也就证明,陈妙妙和贤妃达成了共识。 她们比她更急切向陛下下达这封退婚书。但她们不会让自己如意,前方定是挖了坑在等着她。 白林让陈妙妙去求退婚书,就是想让父亲看到,他处心积虑要跟燕王撇清关系,而陈妙妙却跟贤妃走得近。 “去,为父想起宫里还有些事没处理完。为父跟你一同进宫。”白相爷把贴子给她,转身往书房外走去。 白林看着父亲的背影,她要的就是父亲这句放话。 下午她跟白相爷同乘一辆马车进了宫。 他们出门没多久,陈妙妙也出了门。 马车到了宫门口,父女下了马车,往不同的宫殿走去。 父亲书写文书的宫殿在前门,跟陛下的文德殿只有一墙之隔。 白林随着牙公公进入文德殿。 “陛下,白家二姑娘来了。” 白林垂着眸子,对着皇帝福了下身,“陛下万福金安。” 皇帝脸上满是憔悴,吹了一下胡子,沉声道,“白家二姑娘,燕王能得你做王妃,是个有福气的。你是个好孩子,比你父亲强些。” 白林见着这话头内心有一丝诧异,但很快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 贤妃定是把自己缠着燕王的事换了副赞赏的语气在皇帝面前说起。 如果这时她说要退婚,那皇帝定会大怒。 算得真妙。 但,她们似乎忘记之前对她做了些什么? 白林跪下对着皇帝磕头,哽咽道:“陛下,燕王殿下不喜臣女,臣女若再缠着燕王殿下怕是命都保不住了。” 她抬手把两张叠好的纸张举过头顶。 皇帝有些诧异。 牙公公接过纸递到皇帝面前。 皇帝拿着纸,一张张打开看完,越看脸色越暗。 随后重重地把纸拍在桌子上,“荒唐!” 白林颤声道:“回禀陛下,这暗卫的口供是长公主殿下救下臣女后,让人逼问出来的。 那暗卫长公主交由给了皇城司,陛下可派人去查。臣女递上的证据,口供全部属实。 “你说贤妃要杀你?她平日里性子最是温和,昨日还在朕面前夸你。说你有话要当面跟朕说,朕才让你进宫。 今日里你就是这么污蔑她?” 白林知道皇帝盛宠贤妃,但没想到竟到了黑白不分的地步。 她不急,再拖些时间,贤妃会按捺不住,出手让她拿到这份退婚书。 白林脸上并没有惊慌,义正言词地说道,“陛下,臣女怎么会拿这种事来污蔑贤妃娘娘。” 皇帝神色不悦道:“朕倒是听说你要毁婚,是你父亲让你来的吧。你们自知燕王牵扯到了花船事件,怕被连累,便想以退婚来撇清跟燕王的关系!” “陛下,贤妃娘娘跟您说了臣女有多钟情燕王陛下,您是信得对吗?”白林眼里浸满泪水抬眼望向皇帝。 皇帝沉默。 白林面容悲哀,继续沉声说道:“陛下,臣女深爱燕王殿下,贤妃又如此喜爱臣女。试问,臣女为何要三番五次进宫来请退婚书?” 皇帝沉默半晌后沉声道:“既然你说退婚书是贤妃逼你来请的,那么把她请上来。你与她当面锣对面鼓地分说清楚。” “去,把贤妃娘娘请过来。” 贤妃跟陈妙妙把所有下人支开,两人正在嘀咕商量着。 听到门前小太监小声禀报道:“娘娘,陛下请您去文德殿。” 贤妃和陈妙妙对了一个眼神,两人脸上都露出奸计得逞的微笑。 陈妙妙心中无比畅快,白林那贱人终于栽在她手里了!再聪明又怎么样,皇帝如此爱贤妃,只需几句话。 白林日后在京城再无人也粘,退婚书一定要让她拿到。 但这贱人必须身败名裂! 狼狈的滚出京城,落寞的死在去乡下庄子的路上。 算自己为白树报仇了。 贤妃已经换好了衣服,“走吧,你同本宫一块去。” “是。”陈妙妙心中大喜,她的愿望就要实现了。 成为燕王妃,最后成为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皇后! 两人走进文德殿给皇帝行了个礼,“陛下万福金安。” 贤妃看到白林跪在地上,眼里闪过一抹阴冷。 皇帝看到贤妃带着个女子一同前来,脸上划过一丝疑惑,眸子暗了下来。 贤妃看向白林,有些错愕地说道:“白二姑娘怎么哭得和个泪人似的?” 皇帝盯着贤妃看了一会,眼神还是温和了下来,“白家二姑娘说你逼她来求退婚书。” 贤妃一副吃惊的表情,随后又捂着心口,装作痛心的模样。 “陛下,林儿这孩子臣妾看着长大的,最是喜欢。她这般误会臣妾,臣妾十分寒心。” 陈妙妙接话道:“臣女在家三番五次听说姐姐说要退婚,本以为只是说说,不曾想今日真的来了。” 白林抹了一下泪,颤声道:“陛下,臣女自知不是白家血脉。占着燕王未婚妻的头衔也是让人厌烦。 今日不如您准了臣女,臣女从此以后再也不继续纠缠燕王陛下。” 第101章 候补 纠缠?皇帝听到这句话,面色有一丝惊讶。 依稀记得燕王同他说过不喜白林之事,他呵斥了一番,燕王没再多语。 此番来看,燕王都敢在他面前提。私下里又会怎么样对待这桩亲事。 贤妃所说的白二姑娘对燕王用情至深,难道不是他们搓磨白二姑娘后,白二姑娘的苦苦挽留吗? 白家真千金被找回来的事,他多少也有些耳闻,按理说指腹为婚。亲事是应该落到回归的真千金身上,但,白家既没有把白二姑娘送走。 他也无意让一个刚接回来的丫头做燕王妃,燕王与白家二姑娘青梅竹马,天作之合。他便没有改口。 今日看到白家跟着贤妃来殿上,想必,贤妃和燕王早就有打算。现在就是逼白二姑娘拿到退婚书,然后借自己亲口赐婚白家,把真千金抬成燕王妃。 他瞧着真千金几眼,样样不如白家二姑娘,不知燕王和贤妃怎么样的。 虽然皇家也看种血脉,但若是品性样貌不行,那也是不成。 为了证实心中猜想,皇帝开口道:“白二姑娘,你知燕王与白家的婚事是朕赐的婚,君无戏言,可不是你三言两语便能收回!” 白林听出来皇帝起了疑心,不知他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在试探贤妃。 “陛下,许是臣女福薄,跟燕王殿下没有缘分,本以为是郎情妾意,却不想是臣女的一厢情愿。 臣女与燕王殿下的订婚书也已经被撕毁,辜负了陛下的一番美意。” 她声泪俱下地说完,俯身行了个大礼,然后直起身从袖子里小心翼翼地拿出被撕得粉碎的订婚书。 那呵护备至的小心动作,仿佛在对待一件世间的珍宝,生怕一阵风便把那珍宝吹走。 贤妃看到那些红色的碎纸,心里憋了一口气,若不是听陈妙妙说白林在表演对燕王用情至深。就冲那日暴雨中白林在雨中捡纸,今日又如怀揣珍宝般拿出来的样子。她定会认为白林对燕王用情至深。 现下她只觉得讽刺,原来白林是想把退婚的缘由全推到燕王身上。 虽说,是燕王要退,但白林早就生了二心,竟然还把他们蒙在鼓里,将他们耍得团团转。 那时她派出那么多暗卫都没能要了白林的命,怕是白林早有防备。 此女心机深沉。 今日要让陛下看清她的真面目。 牙公公接过白林手里的红色碎纸呈到皇帝面前,皇帝面色铁青。 “谁这么大胆,敢把订婚文书撕了!” 贤妃娘娘用帕掩面,柔声道:“陛下,是燕王殿下撕的。” 皇帝正欲开口,贤妃抢先说道:“想必也是白二姑娘恼了燕王殿下,先把自己的那份订婚书毁了。还来臣妾的宫中讨要燕王的那份。 臣妾好言相劝,却被她句句相逼,臣妾一时急火攻心,便晕了过去。那日燕王府有人闹事,陛下传他进宫,他随便来看望妾身时,白二姑娘便又缠着燕王。 燕王知道了妾身病倒的缘由后,一气之下便让手下回去府里取了订婚书在白二姑娘面前撕碎了。” 皇帝看向白林,“还有这事?” 白林刚想开口,陈妙妙跪了下去,“回禀陛下,那日府里遭了贼。贼人进了府里没有偷钱财,也没有害人命。往姐姐的院子里放了把火,还掳走了个丫鬟放到了燕王府后门。也不知是何意。 燕王殿下紧着相府的名声,就算被人围了府也没有对外解释缘由,只是把婢女收了房。默默承担着纨绔,夺人所爱的污名。 燕王殿下一心为着姐姐着想,不曾想,姐姐竟然苦逼着燕王殿下退婚。” 贤妃露出惊讶的表情,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竟是这样,难道那日燕王会如此生气,把订婚书给撕了!” 白林瞧着陈妙妙与贤妃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便把事情颠倒黑白,心下是有些佩服的。 让她们说,说得越多越好。 现在说得有多过分,待会她们开口改亲时便会觉得彼时说的话有多蠢。 皇帝听着两人说的话,越听心里的疑虑越重。 贤妃和陈妙妙话里话外,都是白二姑娘背信弃义在先。 可……他知道一件事。 他虽为天子,但平日里批奏折累了时,便会去御花园走走,散散心。那日天气阴沉,他便又去了御花园,身边只跟了个小太监。所以走进园子时并没有引起众多人注意。 路过假山时听到几个宫人在嚼舌根,说是燕王生辰那日,贤妃送他的东珠被打碎,此后白二姑娘被送进了皇城洗马桶。 听闻白家真千金回来后,相府用尽手段逼她交出订婚书。想着是把这亲事让到真千金头上。白二姑娘不从,便遭了此劫 他只当是宫人们当值无聊时的闲扯,直到有一日莫名听到东司还真有白林这个人时,他才知道真有此事。 待他想细问时,得知白二姑娘在东司待了三个月,已经出宫。 他想着如此有情有义的姑娘,不希望燕王辜负她。 看着盘子里的红色碎纸屑,他有些疑惑,他相信白二姑娘的是真心待燕王。也不觉得贤妃在骗他。 他刚才的验证还没有结果,抬眼看向白林,“你叫朕食言,可想到会招致什么下场?” 白林面不改色,沉声问道:“臣女知道,臣女愿意受罚。” 皇帝点了点头,“今日打了你,朕便收回成命,燕王和白家的婚事作罢!” “陛下!陛下金口玉言,一言九鼎,怎么能因为一桩婚事而坏了威信,依妾身所见,不如,把婚事改立到白三姑娘身上吧。毕竟她才是白家的真千金,这样也不算陛下食言了。”贤妃见时机到了,立马开口把这亲事说到陈妙妙的头上。 皇帝的眸子暗了几分。 贤妃有里有些犯怵,平日里皇帝对她说的话没有不依的,今日她提出来的这个解决方案,无论是在哪个角度都是为着皇帝考虑。 怎么皇帝不是很开心的模样? “爱妃,真是这么想的?”皇帝对贤妃说话时,声音冷了几分。 第102章 愿成 贤妃听着皇帝话表面的意思,是在询问她对改儿媳的看法,但听着语气却不似商量。 更像是——在试探她。 她心下明白,自己今天把陈妙妙一起带到圣前,是有些刻意了。 但时间紧迫,昨天晚上,一个采买的宫人回到宫里便请命来瑶华宫。说是给她寻了个特别的胭脂,她听出来,那是年家有话同她说。 她屏退了所有人,待那宫人把话说完时,她差点惊呼出声。 有人卖了年家,陛下现下虽然不信,但若是陛下有心收集证据,不出一年。 年家和燕王要大祸临头,年家会被满门抄斩,燕王就算留着命也是会贬为庶民。到时候,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年家要陈妙妙的军火方子,真等到那天,他们便要逼宫,强行让皇帝退位。 扶燕王上皇位! 她听完宫人说完的话,便把那人杀了。这种事不能再传到别人的耳朵里。 当晚她就使了浑身解数为白林求得今日进宫的贴子,一切要快。一个燕王妃的名头,跟年家上百口的人命比起来不算什么。 贤妃见皇帝一直紧盯着自己,便多心皇帝第二层意思,皇帝在试探她。 她柔声道:“陛下,您是知道妾身十分喜欢母家的一位外甥女,她也算跟燕王一同长大,感情也是深厚。 若是妾身存了别的心思,也是让这位外甥女坐上燕王妃的位置。 妾身真是为了皇家的威严,陛下的脸面着想。” 陈妙妙也帮着贤妃说道:“陛下,姐姐着毁了陛下的赐婚,辜负燕王殿下情意也要求的退婚书。想必心中对燕王殿下也没有几分真情。 臣女自知,除了血脉,没有一样比得上姐姐。但臣女会一心为了大局着想,不想陛下和父亲为难,自愿嫁与燕王陛下。 若是陛下觉得臣女不够资格,臣女愿意与贤妃娘娘家的外甥女一同侍奉燕王殿下。” 陈妙妙说得情深意切,说完跪下朝着皇帝磕了个响头。 白林看着她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却不知无论她和贤妃说什么,都指向了一个结果。 陈妙妙要取代她。 果然皇上听完两人的话,并没有面容舒展,反而眉头越皱越紧。 贤妃和陈妙妙也看出来的,两人不敢对视,细细盘算着自己有哪里说错了。 贤妃想再找补两句,皇帝抬了下手,牙公公走了过去。 “把这几份口供和信纸拿去给她们看。” 牙公公领命,把东西放进托盘,端了下来,呈到了贤妃和陈妙妙的面前。 两人满脸疑惑,拿起盘里的纸查看了起来。 两人刚看了两行,脸色便比纸还要白—— 贤妃派出去的暗卫失踪后,她一直瞒着燕王,私下寻找。直到暗卫的尸体被丢到大街上,她才知道派出去的人全死了。 死了好,死了才不会泄露秘密。 但她没想到其中还有活口被抓住,嘴不严,写下了口供。每一句都指向她。口供中她阴险毒辣,为了让白林去陛下面前求退婚书,让他们绑了白林,玷污后丢到大街上供人参观,辱骂。 把白林逼上绝路,只能一死了之。 贤妃越看后背越凉,后面有长公主殿下的手记,她为这些口供做担保。保证里面内容句句属实。 陈妙妙看着手里的书信,惊骇之心不低于贤妃。 这信是她写给燕王的,里面详细地写了她因为撕了长公主给相府送的信,被白林夺去了管家权。 让燕王小心,白林站到了太子那边。让燕王找个机会直接杀了白林。白林死了,那婚事自然也是落到了她的头上。 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信是下半部分,还有上半部分!白林知道了她所有的计划,信还捏在白林这贱人手里。 那信就像颗手雷,不知道哪天白林就拿出来丢向她,把她炸得个粉身碎骨! 她斜眼撇向白林。 白林面色平静,似是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中。 陈妙妙这时才明白,刚才她和贤妃两个和两个小丑一般,在皇帝面前表演了一出蹩脚的喜剧。 在场四个人,只有白林笑了! 因为她是这声闹剧的导演!她笑了,并不是因为她们演得有多好,而是她们真的像傻子,被白林安排得明明白白。 从白林让她去找贤妃要贴子进宫时,这贱人就在布局了。而她却因为急功近利,忽视了白林更深层次的动机。 她隐约觉得白林的棋还没下完,到这一步,皇帝并不会因为这桩婚事废了贤妃。 更不可能会让白家断了跟她的血缘关系。 下面的棋是什么? 她竟然看不穿白林的想法。 陈妙妙背后起了一层冷汗。 皇帝见两人拿着纸,僵直的身体,面如菜色地站在那里。虽然心下早就明白了,但贤妃的神情还是让他心寒。 他本不打算把这口供给她看,知道贤妃手段虽然过分了些,但他理解她为燕王操碎的心。 他气的是贤妃若是一开始就坦白所作所为只因不喜欢白二姑娘,就是想退婚换人。他会申斥几句,但也会细细考量一番。 但贤妃都满口谎言,打着为他着想的名头哄骗他。 皇帝心寒了,冷声道:“既然贤妃想让白三姑娘做燕王妃,那就如了你的意,下聘迎亲,你去请示皇后,找礼部寻个日子办了。退下。” 皇帝不想再多说一个字。 贤妃和陈妙妙听了这话,两人虽面上还是羞愧的模样,但心里却无比惊喜。不管过程如何,她们终是如愿了! 虽然没有让白林身败名裂,但她们被拿了这么大的把柄,皇帝没有深究,她们也算是死里逃生了。 陈妙妙撇了一眼白林,管白林后面要下什么棋!这贱人终是斗不过皇帝的宠妃! 贤妃装的痛心疾首,又感恩戴德的模样对皇帝行了个礼便带着陈妙妙退了出去。 皇帝不可觉察地叹了口气,与贤妃二十年的相守,他终是在骗自己。 这是他最后一次纵容贤妃,待燕王成了婚,便让他去封地。 皇帝想到这,看到白林还跪在地上。 他抬手写了封退婚书,拿过玉玺盖上章。 第103章 被打 皇帝看了一眼退婚书,又写了封圣旨。写完后抬头看向白林,声音有些哑声道:“朕会下诏书封你为县主,封号明林。你未来的丈夫县马为三品文散官,亚中大夫。” “白林谢主荣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白林把手举过头顶,牙公公把圣旨放到白林手里。 他心中感慨,陛下还是偏爱燕王。燕王负了她,陛下想尽办法在补偿。 陛下封白二姑娘为县主。以后议亲,不管是那人别有用心,还是真心相待。终归是保全了名声。 这白家二姑娘一跃成了县主,有了封号就有了田地和俸禄。她竟然面色平静,喜怒不溢于言表,是个妙人。 白林接过圣旨,心下明白,陛下在替燕王对她进行补偿。燕王在皇帝心目中的分量依旧不可估量。 还得再使点力。 白林退出了文德殿后,皇帝看着手中陈妙妙写给燕王的信,脸色阴沉。 “去把白相爷请进宫。” “喏。” 牙公公跟传召的小公公传达,“去相府让白相爷进宫一趟。” 小公公是牙公公的义子,是个机灵的,听到这话,出声道:“公公,白相爷就在外面的偏殿,奴才现在就把他叫进来。” “嗯?本公公可是听说白相爷告病休假了,怎么今日会来当值?”牙公公有些诧异。 小公公压低声音说道:“相爷是陪同白二姑娘进宫的,他说那边有些事便去偏殿看了一眼。” “去吧,把相爷请过来。陛下有事找。” “是。”小公公得令,快步地离开文德殿。 牙公公进殿内伺候茶水,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白相爷便走了进来。 细看额头还浸着汗珠,想必是跑过来的。 “陛下万福金安。”白相爷行跪拜礼。 皇帝放下手中的茶杯并没有叫白相爷起身的意思,冷眼盯着看了一会儿。 白相爷刚才跑得身热,现在鸦雀无声的殿内让他的心往肚子里沉了沉。热气散完了,背后起了一层冷汗。 白林那丫头跟陛下说了什么,瞧着是把陛下给得罪了? 想到这,他一动不敢动,低着头,任凭额头上的汗滴落在地面,也不敢抬手擦一擦。 头上突然传来了陛下的声音:“听闻最近爱卿身体抱恙?” 白相爷摸不清皇帝的心情,小心翼翼地回道:“多谢陛下惦记,微臣是老毛病了,不打紧。” “想必相府是个福泽之地,竟养出了两位温柔贤淑的嫡女。朕瞧着十分欢喜。” 白相爷听着这摸不着头脑的话,心里犯起了嘀咕,听着是在夸白林和陈妙妙…… 等一下,怎么会突然提起陈妙妙? 今日面圣的是白林,白林从小跟着柔则县主进宫。陛下喜欢是有可能。陈妙妙陛下可能见过几眼,怎么谈得喜欢? 他不知怎么开口时,皇帝又开口说道:“白二姑娘前脚来找朕求退婚书,后脚白三姑娘便要嫁于燕王。 朕成全了她们。” 皇帝冷眼看着白相爷,白相爷是他一手提拔,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他是个聪明人,也惯会见风使舵。 能走到今天也得亏他这些本事。 但一个人太圆滑就容易让人怀疑他的真心有几分。 太子,燕王。所有大臣都在做着选择,就算没有明面上站队,但暗中绝对有自己的打算。 只有他,白相爷。到了这个节骨眼因为跟燕王的亲事急得想尽办法摆脱关系。 白林今天来求退婚书不止有贤妃的手笔,怕还是白相爷的主意! 人趋利避害是天性,但若是不忠于自己效忠之人,也是他平生之恨。白相爷想摆脱燕王,他不许。 白相爷听完皇帝的话,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白林退了婚,陈妙妙把这婚事赶紧揽到了自己的头上? 他休假在府里,这两日在府里下了死命令,不准跟燕王府的人的接触。更不准随意外出! 怎么陈妙妙又瞒着他偷偷跑进了宫。 跑进宫还不算,还把好不容易摆脱的婚事揽了回来! 他耳提面命对陈妙妙说的话,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这婚事白林退了便退了。 等燕王这风波过去,他再厚着脸皮跟陛下说,陈妙妙才是白府的真千金,到时候皇帝就着脸面也会把这婚事再给到白家。 大局未定,陈妙妙这么做就是把全家的脑袋栓在她的裤腰上! 他颤声道:“是微臣教女无方。惊扰了陛下……” “你那三女儿是个好样的,哄得贤妃娘娘开心,让爱妃逼你二女儿退婚,让到她头上。” “啊?”白相爷内心惊恐,皇帝的意思是贤妃做的一切是被陈妙妙利用的? “陛下,小女年幼不知事,微臣回去定好好责罚她!”白相爷才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 皇帝冷眼道:“你纵容白三姑娘蛊惑贤妃,两句话便想轻轻揭过去吗?” “微,微臣愿意受罚。”白相爷已经知道了,皇帝心里有他有了成见,他这顿打免不了。 皇帝脸色沉了下去,“杖责二十,自己去刑部领罚。退下!” 傍晚时分,白相爷被抬着进了相府。 白夫人听到前院报时,脚下一个趔趄,幸好许妈妈扶着她。 “夫人,别急,老爷做事一向稳重……” “就是因为稳重,被打了绝对是大事,我要去看看。”白夫人抬腿朝着书房走去。 人刚到,屋里便站满了人。 白老夫人让白林跪在地上。 白夫人看这架势心里明白了一半,这事十有八九是因白林而起。 她无心跟着众人骂白林,先进到里屋看白相爷的伤。 只见白相爷面色惨白,前几日他是装病躲在家里,今天是真病了。 “老爷,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会被打?”白夫人话说出口时,眼泪跟着掉了下来。 白相爷上了年纪,被打了后,身体受伤动弹不得,头还发了热。府医正在给他施针退热。 白相爷的随从小厮对着白夫人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带着白夫人走到屋外,“夫人,老爷发热昏迷了过去。” “你知道老爷挨打是因为什么事吗?”白夫人疾声追问道。 小厮摇头,他只能在宫门外候着,里面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 “那老爷请假在家为何会突然进宫?” 小厮想了下,说道:“说是陪同二姑娘一块儿进的宫。” 白夫人听完,脸沉了下来,她就知道这事跟白林脱不了干系! 第104章 下毒 白夫人快步走到书房前厅,走到门口便听到白林的声音。 “祖母,白林不明白,为何要受罚?”白林跪在厅中间,背脊挺得笔直。 白老夫人瞥了一眼陈妙妙,“你说,让她心服口服。” 陈妙妙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今日父亲跟你同进宫,你回来了,父亲却被打了。你说是为何?” “白林,你害了白树还要害死老爷吗?你就是个灾星!”白夫人情绪激动地走进屋子,指着白林破口大骂。 “老爷早听我的把你剔出族谱,今日的灾祸也能避免了!你赶紧给我滚,离开白家!” 白夫人拿帕子掩面,抽泣不止,“都怪我,都怪我那时要把你留在府里。” 陈妙妙轻抚白夫人的背安慰道:“母亲,你还有妙妙呢,别伤心。” 白沐的神情厌恶地看着她,“真是奇了怪了,二叔这些日告病在家,怎么会突然陪你进宫。你进宫做了什么?二叔又被打成这副模样抬了回来?” 白沐问完,所有人都看着白林。虽然陈妙妙跟她们说是白林原因,导致白相爷被打。 可门口的下人说白林是由宫中的车马送回来的,看着也不像是受罚的样子。老爷明明是同她一起进宫,怎么一个没事,一个被打成这样。 白林抬头看,眸子中没有半丝温情,她冷声开口道:“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你们不问今天为何我与父亲前脚进了宫,陈妙妙为何后路就跟上了吗?” 白老夫人掌家,她三令五申,所有人出门都必须跟她报备,但陈妙妙今天出门她却不知。 她将目光移到陈妙妙身上。 陈妙妙脸上带着一些埋怨地看向白林,“姐姐还好意思说我,今天若不是我在殿前,与燕王殿下的婚事就失了。” 她话音刚落,白老夫人脸就沉了下来,“三姑娘,你在说什么?” “祖母,今天姐姐进宫去求退婚书,贤妃娘娘帮孙儿说话,把婚事转到孙儿的头上。过了今天陛下便会来下圣旨赐婚了。” 陈妙妙一脸娇羞,她知道现下父亲想尽办法在撇清跟燕王的关系。父亲目光短浅,根本不知道自己会错过什么。 她可是带着历史的答案回来的,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她话刚落音,白老夫人拿杯子砸在她的面前。 “蠢货!你把你父亲的话当耳旁风了?他今天这罪就是因你受的!” 白老夫人虽然不喜欢白林,但白林是白家从小培养以后要做王妃的人,她是个知晓分寸,为了白家着想的人。 白树的事着实荒唐,她虽心里也有些埋怨白林,但从不会是非不分的呵斥。 今日之事已经分明了,刚才所有人都误会白林,现下脸上有些尴尬。 “白林你起来吧。陈妙妙,你就在这跪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让她起来!”白老夫人对着白林说完,朝着后院走,她要去看白相爷清醒过来了没有,眼下这局势有些不妙。 白林看了陈妙妙一眼,起身离开。 其他人瞥了一眼陈妙妙,只觉得她疯了。 白夫人再关心陈妙妙眼下也知道这局势对燕王不利,白林好不容易退婚了,现下陈妙妙又跟燕王结上亲—— 白家前途未卜。 贤妃回到宫中时心情忐忑,她被陛下捧在手中呵斥了二十多年,陛下从来没有用过那种眼神看她。 冰冷,疏离带着满满的失望。 她坐立难安,她怕的不是失宠,怕的是自己失宠后会连累到燕王。 他现在被陛下囚在宫里,谁都不准去探望。若是皇后知道她失宠了,后宫那些人还不得对燕王下手。 想什么,什么就发生了。 她身边的掌事嬷嬷神色阴郁地走了进来,“娘娘,今日您让奴婢送些吃食给燕王殿下,宫门口的人竟然连靠近都不让。把奴婢赶走了。” “什么?前几日不是都可以送的吗?”贤妃心一沉,感觉事情有些不妙。 嬷嬷也是有些急,担忧地说道:“娘娘,奴婢跟他们吵了几句,他们竟然要动刀。现下不知道燕王殿下在里面过的什么日子?” 贤妃扶着案几坐在榻上,她极力地稳住自己的心神,不应该。陛下应该不会那么绝情。 今日她犯了这么大的错,陛下除了冷脸并没有呵斥她。 而且他答应给燕王娶亲,也不会苛待燕王。 只是——她心下有个不祥的预感。 陛下总共三个儿子,大皇子不得陛下喜欢,被发配到了封地不许进京。 现下就太子和燕王在他身边。 陛下难道是想让燕王尽快成婚,把他也发配到封地? 不行。 她眼里闪过一丝阴毒,若是太子没了。陛下就只有燕王这一个儿子了。 想到这,她心中有了个计划。 深夜,严璟墨坐在轮椅上看书。 宫里每天会给他送三碗药,并且要看着他完才走。 严璟墨知道这药是皇后送来的,就为了治他的腿。而他自己知道,他腿没有问题,宫里的太医对所有人都保密了他的病情。 只有那个人知道实情。 这药喝了也没有大碍,他便老实喝下。 临睡觉前,身上却一直冒虚汗,他便失去了知觉。 公公知道皇帝心情不好,不想回后宫安置,便让丫鬟把文德殿收拾好。 直到深夜要入睡时,突然东宫的公公跑了过来,“牙公公,陛下睡了吗?” 牙公公见他慌慌张张地便开口问道:“东宫发生了什么事?” “太子中毒了!公公,奴才已经请了太医过去,太医让奴才来请陛下,太子现下情况不是很好。怕是要见最后一面……”他话没有说完,抬起袖子抹泪。 谁知门突然打开,皇帝穿着里衣,怒斥道:“太子怎么了?” “陛下!”公公看到皇帝,立马屈膝跪在地上。 皇帝无视他抬腿往外走,牙公公让自己的义子去屋里拿衣服,自己快步地跟了过去。 小公公是个有眼力见的,立马进去拿了大氅跟上。 东宫的公公也赶紧爬起来跟了上去。 一时间东宫灯火通明。 今晚是个不眠夜。 第105章 相冲 东宫外殿跪满了下人,宫女们进进出出,一盆一盆的冰水地端进里屋。 皇后坐在殿上,手撑着头,眉头紧皱。 看着进进出出的人,脸色暗沉。 “太医怎么说?”皇后听到严璟墨中毒,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查了严璟墨晚上吃过的一切东西,都未找到有毒的东西。 东宫的公公颤抖地说太子是喝完皇后送过来的药后,就开始身体不适。 她听到后身上惊起了一层冷汗,有人借她的手要下毒杀死太子。 皇帝虽不喜她,却也知道严璟墨是她一手扶成太子的。她再蠢也不会在太子还没继承大统就下手杀了严璟墨。 “皇上驾到!”门口的公公大声传唤道。 皇后面色恢复平静,缓缓起身。 “陛下。”她屈膝行礼。 皇帝脸色阴沉,疾声问道:“太子人怎么样了?” 皇帝跟她刚才问了一样的问题,但没有人敢回答。太医进去有一盏茶的功夫,里面除了进进出出端水的宫人,再没有别的动静。 宫里跪着的宫人们没人敢出声。 “东宫里的人都死了吗?”皇帝气的胡子角吹了起来。 一个小公公低声嗫嚅道:“太医说太子殿下有些危险。” 皇帝听后怒目圆睁,拿起个杯子砸到地上,“太子若是有事,东宫的人都去陪葬。你们都去门口跪着为太子祈福!” “喏。” 所有的人吓得如鱼贯出,最后一个公公走出殿上时,皇帝出声叫住了他。 “你,留下,太子什么时候发现中毒的,中毒前吃了什么?”皇帝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他问道。 公公转身跪到皇帝面前,这些话刚才皇后问过了,公公抬头看了一眼皇后,头上起了一层冷汗,不敢再重复刚才跟皇后说过的话。 “朕让你说就说,四处张望是做什么?”皇帝瞥了一眼皇后。 皇后面色沉静,抢过皇帝问的问题,直接开口道:“他们说太子是喝了本宫送来的汤药后,半个时辰后就出现了中毒的症状。” 皇帝眉头皱成一个结,眼中有些疑惑,皇后不可能害太子。 他看向跪在地上的公公。 “试过毒了吗” “回禀陛下,都试了,没有问题。殿下吃剩下的,奴才们也拿去给太医看了。均无毒。”他话说完。 太医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跪在皇帝面前:“陛下,太子殿下这毒中的蹊跷,老臣目前查不出原因。” 皇帝脸沉如墨,疾言道:“太子可还好?” 太医拿袖子擦了下头上的汗,“微臣给太子殿下施针,灌了肠胃,服用了些解毒的汤药。若是能醒来,问题应该不大。就怕……太子醒不过来。” 说完太医浑身有些颤抖。 “太医院的人全过来东宫,全力抢救太子!太子若是醒不过来,你们也别活了!”皇帝沉声呵斥道。 太医趴在地上,颤声回道:“是,微臣竭尽全力抢救。” 另一个年长的太医从里屋走了出来,一脸沉重,走到皇帝面前跪下,“陛下,太子殿下的中的不是毒药。 倒像是食物相克引起的中毒。” 他话落音,屋里所有人悬着的心松了一口气,若是有人故意下毒,这后宫怕是要掀起一起血雨腥风。 食物相克——那只是怪吃错了东西? 皇帝气愤地拍了下椅子扶手,“你们怎么伺候太子的,这种错误也能犯?” 公公大气都不也出,颤声回道:“回禀陛下,太子最近晚上只吃素食,已经好几日了,一直没事。 不知今天为何喝了皇后娘娘送来的药,不出一个时辰太子殿下便开始冒虚汗……” 皇后淡声问道:“太子怎么开始吃素了?” “太子最近说肠胃不舒服,然后御膳房便为太子殿下做了些素食。” 皇后脑子细想了一下,出声道:“药每日都一样,怕是今天太子吃的素食里有一道食材跟药相冲了。” 皇帝面色不悦,“这事就交给太医院去查!” “是。”年长的太医应下。 皇帝打了个喷嚏。 皇后轻声道:“陛下要保重龙体,这里有臣妾守着,您去休息吧。” 皇帝起身,“有劳皇后了。”他出了东宫,想到既然进了后宫,索性去看看贤妃。今天自己严厉的模样应该是吓着她了。 他子嗣不多,太子虽然身体不好,但却是个治世明理的人,他既然立了太子,便不会再改。许是他给燕王的偏爱太多,让他们母子生出了一些不必要的心思。 今日太子若是没事倒好,若是有事,他身边便只有燕王了。 想到这他脸沉了下来,先去了个地方,了解清情况后,走向了瑶华宫的脚步加快了。 瑶华宫内。 贤妃根本睡不着,她的心跳如鼓。不知道太子死了没有! 这个主意是那人想的,要查也查不到她头上。只要太子一死,皇帝就只有燕王这一个儿子在身边了,燕王定能继承大统! 贤妃越想越兴奋,坐了起来。她不敢让人去东宫打探情况,可内心又实在想要个结果。 脚还没下地,听到门打开的声音。 “嬷嬷?”她以为是嬷嬷进来了。 “爱妃还没入睡吗?”厚重沉稳的男声传了进来。 贤妃心头一惊,吓得手差点摸空掉下床。 “陛下。”她撩开纱帐从床上下来,屈膝给皇帝行了个礼。 皇帝扶着她坐回床上。 贤妃一副担忧的模样,柔声道:“陛下,妾身听闻了东宫出事了?怎么了?太子殿下还好吗?” 皇帝看着贤妃久久没有出声,看得贤妃心里有些发虚,她一直在心中安慰自己,不管自己的事。 皇帝幽幽开口道:“若是太子出事了,朕就只有燕王这么一个儿子在身边了。” “陛下,太子殿下不会有事的。陛下身体虽是弱了点,但吉人自有天相,定会保他平安无事。”贤妃嘴上这么说,心里巴不得马上在皇帝口中听到太子快要不行了之类的话。 最好是直接告诉她,要立燕王做太子。 皇帝看着贤妃忧思的眼里闪着奇异的火苗,心里冷了半截。 她是真的为了燕王豁出去了。 第106章 圣旨 皇帝在贤妃处安置下来,贤妃却一晚没有睡好。 她本以为陛下会为她派人杀白林的事来责备她,可是,陛下什么都没有说。 陛下若是骂她,她还能为自己辩解两句,可陛下一声不吭。而且她想了一晚上,不知道陛下刚才对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心里有些没底,一时之间有些慌了神,怎么都闭不上眼睛。 梦华居内。 白林坐在摇椅上看书,书里夹着一封信,严璟墨在信中隐喻地说东宫要发生变化。她心下有了一丝担忧。 今日陛下看了贤妃的罪证,却没有惩罚她。 贤妃与燕王在陛下心目的中的分量非常重,怕是有些不好办。她回来后就把此事写信递给了严璟墨。 严璟墨给她的回信,没说细说,但她心头有不好的预感。 想到这,她提笔给长公主写了封信,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长公主。 这一夜她没好休息好,梦到了前世被陈妙妙陷害掉进水中,是严璟墨把她救了上来。他跟她说了什么,她有些听不清。 但她死在东司前,知道严璟墨被皇帝送去皇陵,囚禁终身。 小果来叫她时,她还在梦魇中,想睁眼,却发现如何都无法脱离梦境。 “姑娘,姑娘!”小果听着白林呓语,头上渗满了汗。她出去拿了冰帕子给白林擦脸。 冰凉的触感刺激着白林,她总算从梦魇中清醒过来。 “姑娘,老夫人和老爷他们在祠堂等您。” 白林愣住,“什么事?” 小果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奴婢见他们脸色都不是很好,怕是要责备姑娘您。” 白林沉下眸子,“走吧。” 她脚刚跨进祠堂,一声严厉的声音响起。 “跪下!” 白相爷和白老夫人站在白家的牌位前,眼神凌厉地看向她。 “祖母,父亲,安。”白林屈膝跪下。 白老夫人先开口道:“我可做不了你的祖母,以后你跟白家再无关系,你爱去哪去哪吧。” 白相爷被人搀扶着,披着衣服站在一旁,“我原以为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昨天都做了些什么?” 白林幽幽开口道:“父亲,我已经求得了退婚书,有何错?” “何错?你说是求退婚书,实则就是逼你妹妹去把这婚事抢回来,她跟贤妃惹恼了陛下,陛下便罚了为父! 这都是你做的好事! 你真是好心机,好算计,把为父都算计进去了!“ “父亲,陈妙妙一心想做燕王妃,女儿阻止不了她,便成全她,有何错?” 白相爷抬手打在白林的脸上,“你明知燕王如今处于风口浪尖上,还把妙妙推进去,你还在这里狡辩!要不是你言语中一直激她,她怎么会如此是非不分?” 白林被打的脸偏到一边,此时她心是真凉了。 “父亲,你不如问问陈妙妙为何一定要做燕王妃!她早就视女儿为眼中钉,内中刺,只有女儿死了她才如愿。 女儿如了她的愿,父亲为何还怪到了我的头上。” 说完她眼里满是悲凉,她终究不是白家人。 “上家法吧,她一心想要拖着白家人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不打,她是不长记性了。”白老夫人冷冷的看着白林,她早就想教训一顿白林,消消白林身上的傲气。 白林被几个婆子按着,眼见鞭子要抽到白林身上。 白相爷的随从走了过来,“老爷,大内来人了。 “什么事?” “来宣旨。” 白相爷和白老夫人脸色惨白,终是来了,定是来给陈妙妙赐婚的。 他们狠狠地刮白林一眼,“你在这里跪着。” 说完两人朝着前院走去。 白家人整整齐齐地跪在公公面前,只见公公左看右看,“白姑娘人呢?” 白相爷有些愣住,“请问,公公找白林何事?” “这圣旨是给白姑娘的,还请相爷把白姑娘请出来。”公公满脸堆笑说道。 听到公公这么说,白相爷心里犯里嘀咕,但终究是没敢细问,让人去祠堂把白林叫过来。 小果扶着白林往前院走,“姑娘,怎么会把您叫过去,您昨天没在宫中受责骂吧。” “没有。”白林面色沉着往前院走去。 陈妙妙脸色不悦,什么意思,白林怎么也有圣旨,陛下要赏她什么? 白林到了,开始宣旨,从开始念到念完,完全没听到赐婚的事。反而是封了白林做县主。 白家人跪着接旨,内心满是惊惧,此举过后,白林便就是长公主的孙女了,她成了皇家的人了!以后她们看到白林都得行礼了。 白林接过旨后,公公出声道,“明林县主,您住长公主府吧。稍后会有宫里派来的车接您过去。” “是,劳烦公公了。”白林起身。 陈妙妙脸色铁青,是把白林从白家赶出去了,但这贱人一跃成了县主! 不一会儿,来赐婚的圣旨也下来了。 白林已经成了县主,她不再是白家人,并不用跪下来接旨。 白家众人接了赐婚的圣旨后,一个个面色如土,只有陈妙妙欣喜若狂。她终于如愿了! “白三姑娘,礼部已经在选日子了,恭喜您。”公公笑着恭喜陈妙妙。 陈妙妙拿出袖子里早就准备好的银子递到了公公手里,“谢谢公公。” 白老夫人看到陈妙妙手里的圣旨,又看到白林手里的圣旨,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若是燕王的事真的翻不了身,那白林就被摘了出去。 白夫人扶着白相爷起身,白相爷冷眼看着白林,“白林,没想到养你一场,你就是这么报答白府的!” “父亲,这身份不是女儿求来的,是三妹妹和贤妃娘娘为女儿争取而来。说起来女儿还得谢谢她们。”白林目光淡然地看着白家人。 白夫人早就想把白林赶走,不悦道:“本就是要赶她走的,她现在自己攀了高枝,让她走便是。” 接她的马车说着话的时候就到了门口,公公和宫女们摆好了阵仗来迎接她。 白林跪下对着白相爷和白夫人行了个礼便走了。 白家今后的荣辱与她再没关系。 第107章 布局 白林能带走的只有小果。 主仆两到了长公主府,马车直接开进了府内。 长公主和沈泊柔已经在门口等她。 “林儿!”沈泊柔拉着她。 “长公主殿下,县主。金安。”白林有些激动地屈膝行礼。 沈泊柔扶起她笑道:“你该改口了,今天你得叫祖母,我是你姐姐。” 长公主点了点头,“柔儿也跟沈家断了关系,现下也叫本宫祖母。以后咱们祖孙三一起生活。” 白林嘴角起浮起一抹微笑,“谢谢祖母厚爱。” 三人谈话间进了屋子。 白林疾色开口道:“祖母,孙女不知太子那封信是什么意思,恐担心他……” “太子表哥中毒了。”沈泊柔淡声道。 她话落音,白林心猛地一跳,“怎么会这样?” 长公主招手示意白林走过来,白林靠近,听完长公主的话先是惊讶,然后眼里闪过一丝担忧。最后一副了然的表情点了点头。 后宫在一片死寂中迎来了天明。 贤妃伺候皇帝更衣,皇帝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她心里想着,待会怎么的也要派人去东宫打探情况。 完全没有注意到皇帝的眼神慢慢变冷。 皇帝前脚出了屋子上朝,后脚贤妃便把殿外候着的公公叫了进来。 “你找几个生面孔去东宫打探一番,看看那边什么情况?”贤妃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公公有些担忧,小声劝道:“娘娘咱们等着就成,若是派去打听的人被抓到,那可就百口莫辩了。” 贤妃眼神里满是阴毒,往公公脑子上点了一下,“你是个蠢的吗?若是他还活着,把那东西放水里,让他赶紧咽气!” 田公公满脸惊惧却不敢反驳,这一次贤妃出手不是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现下瑶华宫所有人都系在燕王的身上。 他们没有后退的路。 田公公眼神一沉,退出了宫殿。 殿里人走了后,她颓的坐在榻上,杀了太子,父亲和哥哥才有足够的时间把那军火研制出来。到时候若是陛下突然要把大皇子召回来抢皇位,他们也有了筹码。 想到这她心安了一些。 还是要感觉天助她,让她知道了这个法子。 …… 田公公去了敬事房,挑了几个想攀高枝的生面孔进瑶华宫。 几人以为是来瑶华宫搬搬扛扛,都以为攀上了贵人,进到宫中才知道要给太子喝的水里滴东西,几人吓得魂都差点没了。 田公公威逼利诱道:“想必你们也听说了,东宫现在动荡,若是这时你们伸出手,立了功,日后贤妃娘娘定会记得你们的好。 若是你们都不懂为自己拼一把,那就永远做着倒夜壶的差事吧。” 几个小公公面面相觑,他们都是穷苦出身,现下有个一跃飞天的机会,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田公公,小的们只是有些担心,这么明目张胆的下毒,咱们是不怕死的,若是连累到娘娘可就不好了。” 田公公看着几人一副胆怯的模样,为了让他们安心去做,从怀里拿里一个小瓶子往桌子上的茶水滴了几滴。 滴完后拿着银针试给他们看,银针没有任何变化。接着他拿起茶水一饮而尽。 几个小公公看完田公公做完这一套,个个目瞪口呆,“这……” 田公公放下茶杯,用煽动的语气说道:“这个不是毒药,也查不出来。你们尽管去做,查不到你们。” “是。”有了田公公刚才的举动,他们一个个胆子都大了起来。 田公公再交代道:“若是这东西被搜出来,你们便说是提醒安睡用的。都懂了吗?” 几个小公公点头,看着田公公把刚才那个瓶子里的东西再倒到几个小一点的瓶子中,一个怀里惴了一个便退出去瑶华宫往东宫去了。 东宫虽戒备森严,但因用水量大,进进出出的宫人抬着水进去。他们几个顶替了熬夜的几个公公送水进去。 一路上都有侍卫盯着,几人不好下手。 待水抬到厨房处,那儿忙成一锅粥,几人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便拿出的手中的瓶子。 几人成事后,便躲在暗处听东宫的人说道。 “太子殿下还没醒,太医说若是没醒怕是危险啊。” “呸呸呸,赶紧干活!” 几人听完墙角,悄悄地退了出去,回瑶华宫复命。 贤妃在宫里坐不住,亲自去到燕王被关押的宫殿送东西,结果被拦了下来。 她心里更加坚定自己做的事没有错。 回到瑶华宫,田公公悄悄地凑了上来,“娘娘,成了。” 贤妃回到美人榻上,倚斜地靠着,眉头却没有舒展。 把宫里其他宫人们屏退后,她开口道:“那几个怎么处理了?” “奴才把人扣在后院,等着娘娘发话。” 贤妃抬了下眼皮,“让他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然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是。” 田公公退出屋子。 东宫内。 皇帝下后便往那边走去。 “太子醒来了吗?” “陛下,太子服用药后,脉搏微弱。怕是……”太医跪地不敢抬头。 皇后一夜未合眼,眼睛里全是血丝,“怎么会这样?早上你跟本宫说太子的病情明显有好转,怎么又不行了?” 太医跪地,“回禀皇后娘娘,太子用的药都是试过的,若是真说有问题,那就是早上送过来的水里出了事……” 皇帝震怒! “水里投毒?”皇后身子不稳,嬷嬷赶紧扶着她。 太医摇头,“不是毒,那东西单吃可以提神醒脑,但会让太子身上两种相克的食材发起来。” “查,把早上送水的人都查一遍!” 不出一会儿,田公公和几个公公被带到了皇帝面前。 田公公心虚地不得,他正要处理几个公公,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侍卫把他们擒住。 “陛下,这几个公公鬼鬼祟祟的,微臣等人把他们抓住,在他们身上搜出这些东西。” 侍卫头领展开手里的东西,牙公公拿过递到皇帝面前。 皇帝看了眼太医,太医立马拿过牙公公手里的瓶子,打开闻了闻。 “请容微臣到茶水里尝一下。” “嗯。”皇帝面色阴沉。 宫女端了杯茶水放到太医面前,太医把瓶子里的东西滴到杯子里,闻了闻,又观察了一下。接着拿舌头尝了一下,眼睛亮了一下。 “陛下,就是这个东西让太子身上的毒再次诱发。” 第108章 冷宫 冬日的阳光洒在皇宫的屋顶,反射出来的光寒凉透骨。 贤妃一夜未眠,刚才在燕王被关押的宫殿前闹了事,现在整个人疲惫不堪便靠在贵妃榻上小憩。 谁知一下子就睡着了,梦里梦见燕王被贬成了庶民,年家人被砍头,血流成河,趟到她的脚尖。 她一瞬间被惊醒。 伺候的嬷嬷看到她醒了,立马过来服侍,“娘娘可是做噩梦了?” 嬷嬷递了杯茶过来给她压惊,贤妃喝了茶,心里的惊慌缓解了一下,看着外面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回禀娘娘,已经午时了,娘娘可是饿了?奴婢这就去传膳……” “本宫不饿,本宫问你田公公可有回来呢?”贤妃打断嬷嬷的话,神色焦虑地问道。 这一问把嬷嬷给问蒙了,她轻摇头道:“不曾看到田公公,他一个时辰前说是为娘娘办事去了,一直也没见着人。” “东宫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问到这,嬷嬷的脸色有些害怕,靠近贤妃,压低声音说道:“奴婢听说,太子早上病发,怕是要不行了。” 贤妃害太子这事只跟田公公密谋,瑶华宫里其他伺候的人是不知道的。 她看到嬷嬷脸上的表情,明了太子快要归西的事八九不离十了。脸色上不可查地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快死了,好啊! “皇上,皇后驾到。”门口的小公公高声喊道,把贤妃吓了一跳。 她眉头微蹙,正打算找人传信给父亲和哥哥,告诉他们太子要死了的事,怎么皇上又来了? 但她还是赶紧从榻上起身,平日皇上来,她还可以使下小性子,玩下小情趣赖在榻上不动。 今天皇后也来了。 想到这她心里有些不安,皇后怎么会来? 皇后平日里一副假惺惺的样子在宫里天天做着为太子颂经,祈福的模样。只初一十五让皇宫的嫔妃去请安,今日里怎么回来她这? 若是想调查太子中毒的事,她可不怕。 毕竟,天天吃素的是皇后。 “皇上,皇后万福金安。”贤妃福了下身,她胡思乱想一通时,皇上和皇后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大胆贤妃,还不下跪!”皇后坐下身后厉声呵斥道。 贤妃心中不悦,完全没有要听皇后话的意思,面露委屈的神色看向皇帝,“陛下,臣妾不知做错了什么?皇后娘娘惩罚臣妾。” 皇帝抬眼,眼神渗着冰,沉声道:“下毒毒害太子,年心洁,你可知错?” 贤妃刚想开口,田公公和几个公公奄奄一息被侍卫带到瑶华宫,丢在屋子外的空地上。 “你自己坦白,还是朕叫他们让你交代!”皇帝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 燕王看着窗外天色暗了下来,皇宫又点上了灯。一天又将要过去。 他被关了好几天,皇帝除了第一天把他关进来时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就再也没人进来过。 他此时心情烦透了。 这几天他细细琢磨了一遍,算是估明白了,花船会出错,栽赃太子失败,就是因为太子在船上安插了人手。 太子的病是假的! 想到这他心中满是焦虑,宫里所有太医都说太子的脚治不好,身子弱。 以前他没有细想,毕竟想让太子身子弱的人大有人在,皇后首当其冲!那个女人野心勃勃,若不是她自己生不出儿子,严璟墨怎么可能当得了太子。 也这让他摸出来一点事,太子弱的事怕是用来蒙蔽皇后的。父皇也在防着皇后! 花船的事,这次年家怕是凶多吉少…… 想到了一个小公公走了过来,“殿下,用膳了。” “都是本王不吃,听不懂人话是吗?” “殿下,今日御膳房做了您小时候最喜欢的鱼,您不如尝尝?”小公公被呵斥后丝毫没有要退出去的意思。 燕王刚想发火时,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到小公公把吃食已经摆到桌子上。并抬眼给了他一个眼神。 燕王眸子闪过一丝亮光,走到了八仙桌边。 侍小公公走后,燕王看着屋外没人,抬起托盘,下面果然压着一封信和一张纸条。 纸条上的内容是贤妃给太子下毒被抓着个现行。 燕王心中骇然,母妃怎么会突然对太子下手,现下太子若是没了,父皇定会怀疑他们! 母妃不可能这么冒失,定是她被人骗了,拿到了下毒不留痕迹,以为自己能做得万无一失。 他沉下眸子,把纸紧紧地拽在手中,接着打开信看。 这一看,他沉着的眸子里暗流翻涌。 信是他外公写的,外公听到风声,说是太子快不行了。若是皇帝没有动作,他们便要有所动作了,免得大皇子回来,起变数。 外公跟他交代,军火已经研制了出来,虽然没有那么大的威力,但也足够这次用了。 他带着舅舅和私兵攻进来,里应外合,打开城门。 看完后燕王把纸放到蜡烛上焚烧。 燕王戳开鱼肚子时,在里面看到了一个火折子。 外公在等他的信号行事。 燕王目光暗了下来,母妃下毒杀死太子的罪,父皇再偏袒母妃,母妃都难逃被关进冷宫的命运。 一旦被关了进去,怕是凶多吉少。 太子目前只是快死了,不是真死了。 再等两日,若是太子真死了,父皇不会一直关着他。 …… 次日,长公主殿下带着白林和沈泊柔进宫。 长公主殿下从山上下来,还未没有进宫跟皇帝见面。这次她打着想皇帝的名头,进了宫。 皇帝看到沈泊柔目光复杂,“柔儿这么多年受苦了。” “皇舅舅,是柔儿给皇家丢脸了。” 皇帝摆手,“你能回来便成,沈家朕已经让他们付出了代价!日后若谁再在背后说你一句坏话,朕替你教训她们。” 沈泊柔回来后,长公主就把详情告诉了皇帝,皇帝知道后才让人把沈泊柔的通缉画像给撕毁。 还对外说,沈泊柔这些年是被一户农家收养,并找到一户农家做她的养父母。 柔则县主回归,皇帝已经昭告了天下,只是欠一顿家宴。 第109章 通气 长公主殿下今天进宫用午膳本是约好的,但东宫出了事,皇帝给忘记了。还是牙公公提醒他,他才想起来。 长公主柔声问道:“陛下,前些日子本宫见着太子殿下好了许多,今日怎么不见他来用膳?” 皇帝浑身的威仪因这两日熬夜憔悴了些许,他刚才沉思着,长公主一问,他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姑妈用完膳去东宫看一眼吧。”皇帝语气沉重。 长公主和白林她们等的就是这句话,用完膳后,皇帝和长公主带着白林和沈泊柔去到东宫。 仪驾走到一半,小公公追了上来,牙公公拦着他。 小公公在牙公公耳边说了两句,牙公公面色微沉伴到皇帝抬着的轿撵旁边,“陛下,兵部尚书有事禀报。” 长公主面容慈祥,柔声道:“陛下忙去吧,本宫瞧完太子殿下便回府了。不用做陪。” 皇帝走后,长公主一行人的轿撵继续往东宫走。 她俯视撇了一眼身边跟着的公公问道:“陛下满面愁容,可是有什么棘手的事吗?” 小公公不敢抬头,陛下封锁了太子中毒的消息,长公主殿下等会过去也会知晓,他便提前说了。 “回禀长公主殿下,太子身体抱恙,陛下担忧太子的病情,这才眉头紧锁。” “前些日子本宫还见着太子身子健朗,怎么突然得身体抱恙了?这中间出了什么蹊跷?” 小公公见长公主殿下如此敏锐,也不敢敷衍,压低声音说道:“贤妃娘娘给太子殿下下毒,人赃并获,现下殿下还未醒,太医现下都在东宫那边候着。” “荒唐!”长公主面色愠怒,眼里却闪过一丝亮色。 小公公弯着腰,语气放得更谨慎,“奴才不敢胡绉,贤妃娘娘已经被陛下关进了冷宫,不许人再去探望。” 白林跟沈泊柔同坐一辆轿撵,自然是全听见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 白林除了听到贤妃遭难心头畅快外,隐约有些担心严璟墨。 虽说是一切都是严璟墨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但还是怕出意外。 一行人到了东宫,门口戒备森严,侍卫看到长公主过来,跪下行礼。 几人下了轿子走了进去。 迎接的公公眼睛通红,带着三人往太子的寝宫走去。 路过前殿时,敲击的木鱼声和颂经的声音传出,大殿里坐着一排排僧人。 焚烧的香柱烟飘了出来,白林皱了下鼻子。 太子的寝宫笼罩在草药味中,太医们聚在一起商量着什么。 “长公主殿下驾到。” 随着公公的传唤,众太医跪在地上请安,“长公主殿下万福金安。” 长公主眼眶有些红,关切地问道:“太子怎么样?” 太医们沉默片刻,其中一个年长的太医沉声道:“回禀长公主殿下,太子殿下目前的情况不容乐观,微臣等定会竭尽全力。” 长公主头有些晕眩地往后倒。 “祖母!”沈泊柔和白林扶着长公主。 “长公主殿下,您可要紧着自己的身子啊。”太医们也是满眼担忧。 “本宫能否进去探望太子?”长公主勉强地站稳身子。 年长的太医起身为长公主带路。 寝宫里除四个伺候汤水的公公和宫女,没有其他人。 四人看到长公主,纷纷行礼。 长公主挥手,几人便退了下去。 长公主在白林和沈泊柔的搀扶下走到太子面前的凳子上坐下。 “墨儿,是姑母啊,姑母来看你了。”说过长公主抬起袖子抹了下眼角。 太医看到这幅动人场景,也是默默地退了出去。 留下的三人对望了一眼,沈泊柔站在离门最近的地方看着,别让人闯了进来。 长公主唠叨着继续说话。 白林拉着严璟墨的手,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 她想抽出手时,手被紧紧地拽住。 白林回头,看到严璟墨睁开了眼。 他用口型说出三个字,【别担心。】 白林眼中有了一丝波动,随即很快的平静下来。 也用口型告诉严璟墨,【年家行动了。】 说完后把严璟墨的手放到床边,然后抽出自己的手。 长公主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在自己侄儿眼中看到对白林深沉的眷恋。 而白林垂下了眸子,躲开了严璟墨的视线。 太医和公公们愁容满面,看着长公主出来了,立马收起了刚才的表情。 “好生照顾太子。” 说完便离开了东宫。 回去的马车上,长公主看着白林,见她脸上没有异样。 “林儿,你现在身份是县主,但还是冠以陈家的姓。陈家的人,本宫去查了,他们在流放的途中全因病去世,你节哀。” 白林面色有一丝哀怨,她对陈家没有感情,陈家的死活她也不再意。 沈泊柔以为她伤心,拍了拍她的背。 “林儿,你放心,陈家人没有人,你还有我们。” 白林看向陈泊柔,柔声道:“谢谢,陈家人于我跟沈家人于柔姐姐是一样的,他们不配做我的家人。” 长公主沉声道:“林儿可有心仪之人?” 长公主话毕,沈泊柔也看向白林,她之前跟燕王有婚约,现下婚约已经没有了。 可以再相看别家人。 白林摇头,叫长公主为祖母,“祖母,现下燕王野心勃勃,朝堂动乱。林儿无心谈婚配的问题。” “太子对你有意,你可知道?”长公主直接说道。 沈泊柔并不惊喜,她也看出来严璟墨喜欢白林。 但她隐约感觉到,白林帮太子并不是出于喜欢,而是在跟燕王报仇。 白林与燕王有着血海深仇。 白林看到长公主和沈泊柔的视线都投在她身上,有些窘境但也不打算掩藏严璟墨之前跟自己说的话。 她谨慎用词道:“太子殿下有对林儿说过,林儿没有拒绝。” “那你也喜欢太子啰。”沈泊柔有些开心的说道。 白林不想骗长公主和沈泊柔,摇了摇头。 “林儿不想撒谎,林儿对太子并没有非分之想。若是太子要利用林儿,林儿愿意。” 长公主了解严璟墨的性格,他是要先把人弄到手,然后慢慢攻克对方的心。 她便想到借此机会帮严璟墨。 “那本宫理解的意思是,你愿意嫁给太子?” 白林点头。 “那正好,东宫若是传出不详的消息,你便嫁进去,给太子冲喜!” 第110章 婚礼 两日后,白林的及笄礼。 因太子病重,长公主府并没有大办。 只请了一些长公主的旧友与崔家之前的故交。 太子的事虽然宫里瞒得严,但终归是一些世家还是知道了此事。 于是大多数人都非常谨慎,她们派人送了礼来,人却并没有来。 现在是非常时期。 跟年家关系的人家已经被下狱了好些世家,群臣虽知燕王现下落魄,但若是太子薨逝,燕王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国君 而长公主拥护的是太子,她们不敢拿身家性命冒险。 最重要的是,白林这个县主,只是一个虚名。 她不上皇家的玉碟。 说白了,只是因为她被燕王退亲,皇帝给她的补偿而已。 这种身份,有权有钱的世家是看不上的,看得上的人家进不了长公主府的大门。 中午时刻,才有一家人驱车来到了公主府。 程二姑娘满脸不悦,“祖母,您不是说现在形势紧张,不让我们出门吗?您怎么还主动带孙女来长公主府?” 程老夫人面色沉稳,撇了一眼自己不争气的孙女,“上次在府里你冒犯了柔则县主,长公主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次她既然邀请了我们。我们来送礼,随便来为你上次的事赔罪。” 程二姑娘上次因白树的事在长公主面前失礼,还呛了沈泊柔。 她却并没有丝毫歉意,心中一想到要给白林行礼,她心中更气了。 她把没有跟白树结成婚的事全怪到了白林身上。 嬷嬷把程府的女眷带进了内院。 “长公主殿下,两位县主,万福金安。” 长公主摆手道:“都请起吧。” 曲水流觞宴。 长公主和程老夫人落上座。 程二姑娘坐在白林下坐,她看着白林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压低声音道:“你这县主身份就是用来给配太子时听着体面而已,真是可悲。” 白林撇了她一眼,并没有接话。 程二姑娘看着她无视自己,有些气恼,“你别得意,真以为自己成了太子妃身份就尊贵无比了? 我告诉你,太子若是没了,你无所出,就是去陪葬的!” “程二姑娘好像知道内情?”白林抬眼看向她。 “什么内情?”程二姑娘有些蒙。 白林放下手中的筷子,“你妄议太子殿下,还口出不敬,想必是知道些什么,才会如此大胆。” 程二姑娘有些怒了,“喂,你别拿这些压我,你跟太子马上就要成婚,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 不就是冲喜吗!” 她声音提高,宴席上的人都朝这边看过来。 “这谁啊?说话可真是大胆!”国公府的夫人蹙眉。 程老夫人仗着年轻时跟长公主有些交情,长公主也想跟她说话,才让程家坐在上席。 没想到程二姑娘给她丢这么大的脸。 “梦儿!”程老夫人厉声呵斥道。 “想必程二姑娘对太子大喜的事有异议?”长公主悠然开口道。 程二姑娘才反应过来,白林故意激她。 她连忙跪了下去,“长公主殿下,臣女不是有意冒犯。” “掌嘴。”长公主眼眸都没抬一下,冷淡的说道。 程家女眷跪下俯身趴在地上,没有人敢吭声。 嬷嬷拽着程二姑娘,抬手就是响亮的两个耳光。 “长公主殿下饶命,臣女再也不敢了。” 长公主继续用着膳当作没听见。 其他人也继续交谈着,没人再理程家人。 程家人撇向程二姑娘,带她来赔罪,没想到把长公主殿下给惹毛了。 真是蠢货。 程二姑娘看向白林求饶道:“县主,臣女错了,臣女不该冒犯您,冒犯太子殿下……” 她话没说完,又是两巴掌落下。 白林斜眼撇过去,俨然已经见程二姑娘的脸已经肿了。 沈泊柔淡声道:“程二姑娘既然话都说出口了,被打两巴掌也是祖母念在跟程家祖母的交情上。若是祖母有心追究,你可就没命了。” 其他世家的夫人心里都清楚,太子这么急着娶亲便是证明流言是真的。 要知道太子妃的位置世家可是虎视眈眈,但现在一个个把女儿藏得严实,生怕自己女儿被挑中。 知道太子妃定了明林县主,他们心中都舒了一口气。 明面上改姓为陈林的白林身份无比高贵,又是成了县主,眼见立马要一跃成为太子妃。 可世家们心里都门清。 陈林嫁进东宫就是给太子冲喜。 太子薨逝,陈林也活不了。 众人的眼神带着一丝悲悯和幸灾乐祸的表情。 中午宴席散后,世家们也没停留,纷纷返回。 …… 燕王在宫中百无聊赖。 关押他的宫殿门打开了,宫人们第次进来。 燕王看了一下宫人们拿着的东西,这些是宫里有喜事亲王才会穿的制服。 他头上满是疑问。 “太子大婚?” 牙公公亲自过来,面上带着笑,回道:“是的,请燕王殿下换上衣服去观礼。” 燕王神情冷漠,太子还没死? 父皇此举是要给太子冲喜,也不知道谁家姑娘那么“幸运”。 “谁要成为我未来的大嫂?”燕王展开双臂,宫女们过来为他宽衣。 牙公公恭敬地回答道:“回禀燕王殿下,是明林县主。” 燕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皇亲国戚里没有明林县主这个人。 “牙公公怕不是在拿本王消遣,哪里来的什么明林县主?” “殿下在宫里有所不知,陈家大姑娘得长公主殿下青睐,前些日子被赐封号明林县主。” “陈家大姑娘?”燕王是越听越迷糊。 牙公公再提醒他道:“就是白二姑娘,她从白家出来,回到了陈家族谱。现下寄住在长公主府。” 燕王眉头蹙成个结。 “白林要嫁给太子?”他内心有一丝不悦。 他不要的女人,转眼成了太子妃? 牙公公点头。 “那还真是恭喜她了!”燕王嘴巴上说着恭喜的话,心里骂着白林蠢。 这摆明了的死路,她竟然往里闯。 换好衣服后,他前去观礼。 太子病入膏肓,完全起不了床。 整个礼仪只有白林一人。 燕王冷漠地看着一切,心里有些闷。 第111章 冲喜 仪式在诡异的气氛中进行。 皇帝和皇后面容保持着浅笑,却让人感觉到冰冷。 宫里其他人面色喜悦,也掩盖不了眼眸中的对白林的怜悯。 燕王看着白林如木偶般木然地按着嬷嬷的指示行动,他有胸口越来越闷。 白林现在的下场按理说他应该开心。 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幼时,皇后接严璟墨回宫的途中,年家派人去暗杀。 好巧不巧,那日长公主殿下带着他和白林还有沈泊柔一同春游。 白林去追一只野兔,他担心白林便跟了过去。 跑过去时,六岁的白林怀里抱着一个九岁的男孩。 一群黑衣人围着两人。 那时他一心想要保护白林,跑过去挡在白林身前。 本来砍过来的刀,在看到他那一刻,停下了手脚。 他那时敏锐地觉得事情不对,拉着白林要走。 白林却突然大声呼叫,长公主的侍卫围了过来救下了三人。 直到他回到宫中,母妃与他说,他才知道。 自己坏了外祖父的大事。 今天他救下的是被皇后接进宫跟他抢太子身份的严璟墨。 若不是当时他一时心软,不忍心伤害白林,严璟墨早死了! 太子的位置便是他的。 从那时起,他便恨上了白林。 可现在看着白林要嫁给活死人严璟墨,他的心却像被一只手紧紧抓住。 白林是他的女人,他要狠狠地折磨她,让她用一生来赎罪! 这么想着,他的眸子暗了下来。 夫妻对拜时燕王出声道:“慢着。” 殿里所有人都看向他。 白林面色沉了下来,进宫时她撩开马车窗帘看到一束光从皇宫的角落升起,是有人在传递信号。 她看到了,宫里其他人也看到了。 燕王按捺不住了。 他此时出声是要做什么? 皇帝面色不悦,还没开口说话,东宫的小公公失心疯地跑了进来,“陛下!太子,太子殁了。” 小公公话音落,刚才还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突然凝结成冰。 皇帝和皇后起身往东宫后寝殿走,宫人们驱步跟上。 所有人神情悲悯,没有再注意到白林。 白林掀起盖头,抬腿要跟上。 她的手被一把抓住,人被拖到了东宫外。 她紧紧地抱着路边的一棵树,不愿意跟燕王走。 “跟我走!”燕王搂着她的腰,用力分开她跟树。 白林回头看到燕王,眸色阴沉,“放手!” 燕王不听白林的警告,一把搂过她的腰往皇宫的前门走。 白林心沉下,这跟她们的计划有出入。 燕王这时应该会马上去皇宫前门跟叛军会合,他怎么会扯上自己? 但,若是这样,她可以拖些时间。 等年家的人杀进东宫,坐实他们的罪证! 她拼命挣扎。 “燕王殿下,本宫是你皇嫂,你如此拉扯,成何体统!” “你是本王的女人!”燕王擒着她的手逼近。 “谁也别想抢走你!” 白林眉头蹙成一个结,燕王被她演的深情给骗了。 她手撑在燕王胸膛上,拉开两人的距离,“燕王殿下,您是吃醉酒了吗?本宫是你最讨厌的女人,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 燕王擒住她的下巴,“本王说过,可以给你一个侍妾的身份,总好过你现在去陪葬!” “就算是陪葬,那也是本宫愿意,你放手!”白林撇开脸,脱离燕王的钳制,语气冰冷。 燕王一时有些愣住,仿佛前段时间缠着他要死要活的不是眼前的人。 “你什么意思?” 白林直视燕王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我不爱你,从你把我送进东司洗恭桶时,我便恨上了你! 你看到我对你的纠缠都是我在表演爱你。 懂了吗?” 燕王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本王不在乎,你只能是本王的!” “你疯了!”白林想起前世陪嫁进燕王府时,燕王狠狠地折磨她。 她怎么能忘记,燕王对她有强烈的占有欲。 “我已经嫁给太子了,你的皇嫂,燕王,你是真不在乎天下悠悠众口了吗?” 燕王冷笑道:“悠悠众口?天下都将在本王的囊中!天下的人说什么本王在乎吗?” 说完点了她的穴道,把她拦腰扛在肩膀上。 …… 东宫内,太医给太子脸上盖了白布。 宫人们集体下跪,默默地流泪。 皇帝擦了下眼角,“厚葬。” 皇后心情沉重,她培养了这么久的人,说没就没了。 她后槽牙都快咬碎。 跟年家斗了一辈子,没想到最终还是栽在他们手里。 又一个公公走了进来,“陛下,贤妃娘娘也殁了。” 皇帝听完瞳孔睁大:“何时的事?” “就在刚才,听说是摔了一跤,摔到了头,人便没了。”公公俯身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下。 皇帝脸色铁青,“贤妃下毒谋害太子,去除身份,贬为庶民,她的尸身丢去皇城义庄烧了便了。” 他说这话时眉头紧锁。 皇后的眼中却不可察觉地闪过一丝亮光。 那蠢货终于死了! 燕王还做着继承皇位的梦,他有了个下毒毒害太子的母亲,前程终是毁了。 她看了眼床上已经死透的太子,既然太子已经死了,那太子妃也不用留了。 免得皇帝突发奇想,在宗室子弟中过继一个孩子到她膝下。 可以利用太子葬礼,让大皇子回来。 大皇子当年惹怒了皇帝,皇帝现下还没有原谅他。 十年未回过京。 但他们终究是亲父子,只要她在其中周旋,不怕没有冰雪融化的那天。 “陛下,太子薨逝,大皇子是不是应该回来送一程。他们好歹兄弟一场。”皇后满眼悲伤的说道。 皇帝抬了抬手,他的子嗣不多,燕王现下有这么个母亲。 “让礼部去办吧,让在封地的王爷和宗室都进京。” 皇后终是有些看不透皇帝,太子生前他没有多怜爱,死后却兴师动众,把所有人都叫了回来。 反正人死了,再怎么怜惜都没用了。 现下还有一个麻烦要解决。 皇后在人群中扫了一眼,问道:“太子妃呢?” 一个小公公声音如蚊子般说道:“奴才看着燕王殿下带着太子妃出了东宫。” 他话落,所有人哗然。 长公主殿下深色的眸子中翻涌着暗流。 第112章 终结 燕王带着白林还没走到前门,皇城禁军跟叛军缠斗,火光冲天,满地的尸体。 禁军头领看到燕王扛着个人走出来,拦着他,“燕王殿下,叛军攻了进来,这里危险。请您赶紧撤离!” 燕王拔出禁军腰上的刀,挥手杀了他。 禁军头领嘴角溢出血,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还没出声,已经被燕王一脚踹下台阶。 远处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小公公们,扭头往东宫跑。 一个中年男人靠近,“燕王殿下,你怎么还带了个女人?” “她是本王的女人,舅舅勿操心。”燕王把白林放下来,解开她的穴位。 “年将军,太子薨逝,你们就闯宫,可知这是诛九族的大罪!”白林能开口后第一句话便呵斥了这些不忠不孝之徒! 叛军的头领就是燕王的舅舅,年将军。 年将军冷漠地撇了白林一眼,看向燕王,“她是太子妃?燕王殿下,这女人不能留!” 燕王抬眼看着年将军,“一个女人而已,舅舅何故如此紧张?” “殿下,皇后这时为太子娶亲,明显是想过继宗一位宗室子弟到太子妃膝下。大皇子又虎视眈眈。 这对咱们不利啊!” “再者,这次逼宫,是为你母妃正名,胁迫陛下立你为太子。你若是抢了太子妃,群臣如何服你? 你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他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皇后听完小公公说燕王带着太子妃出了东宫,心头一紧! 燕王故意的,他识破了自己的阴谋! “陛下,陛下,叛军攻城了!”前门的小公公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跪在皇帝面前大喊。 “什么?”皇后脸色铁青。 皇帝面色阴沉,“叛军头领是谁?” “年大将军!” 皇后震惊,“怎么会?他们手里哪里来的兵?” 皇帝面色沉稳,起身往外走。 “陛下,快点下圣旨让臣妾的父亲来救驾吧!”皇后跟在皇帝身后。 皇帝一路往前走,前面传来厮杀声,和兵器碰撞的声音。 到了前殿,燕王已经在前殿等着了。 “逆子!”皇帝看到燕王,怒声骂道。 燕王嘴角一勾,“父皇,诏书已经拟好,您把玉玺收哪了?” “你个逆子!枉朕对你们母子这般宠爱,你就是这么报答朕的?”牙公公扶着身体不稳的皇帝。 燕王眸子暗了下来,“本王母妃已经死了,父皇明知她是被人蛊惑,诱骗,却依旧置她于死地。 严璟墨那个废物,他有什么资格当太子! 父皇若是真对我们母子好,就安心退位,当你的太上皇吧!” 皇后双眼充血,厉声道:“燕王,你这是造反!你抢来这皇位又岂能坐得安稳!” 燕王向站在门口的皇帝和皇后靠近两步,“父皇和皇后请转身向后看。” 两人刚回头,皇帝便看到自己允许年家养的私兵推着几门大炮缓缓走到殿前。 “父皇,您花了一辈子没研制出来的东西,本王得到了。如此丰功伟绩做继承人完全够格了!” 燕王声音缓慢的说道。 白林被钳制住跟年将军站在一块,她大声喊道:“燕王你可有看这些炮能响吗?不能响,你摆几门哑炮,便想逼宫,真是个笑话!” 年将军看到有人质疑他,怒道:“你信不信本将军一炮轰死你!” “若是能看到将军研制的炮火有如此威力,牺牲本宫一条命不算什么。”白林继续挑衅道。 年将军眸子沉了下来,“找死!” “来人,把她带过去,开炮!” “舅舅!”燕王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起了一丝波澜。 年将军一心想除了白林,根本不听他的话。 “此火炮的威力,今日就展现给陛下看。” 白林被带到三丈开外,燕王急忙地从殿内走到年将军身边,“舅舅,你何故为难一个女人?” “燕王殿下,女人是祸水啊!你小时候被她坑过一次,如今还要栽在她手里吗?” 燕王站在中间,身前是白林,身后是皇位。 他垂下眸子,走向了皇位。 皇帝呵斥道:“住手!” 燕王闭上了眼睛。 “开炮!” 白林看着幽黑的炮口,神情平淡。 火点燃了,众人看着白林处在炮口中,却无能为力。 眼见导火绳快燃完了,一个人影朝白林靠近。 抱着她滚落到一旁。 众人朝着白林的方向看去。 那竟然是太子! “太子还活着!” 众人看到太子还活着,完全没注意导火绳已经燃完,炮火却没有响。 燕王不可置信地看着抱着白林的严璟墨。 “假的,你是假死!” 白林和严璟墨眼神冰冷地看着燕王,“只是暂时休克,孤没死。” 说完崔家带领的兵便冲进了皇城把皇城包围了。 “这是个局!你们骗我!”燕王有些崩溃,拿起刀架在皇帝的脖子上,“父皇在本王手里!你们……” 他话还没有说完,一箭便穿透了他的心。 “太子殿下。”采荷穿着宫女的衣服站在太子的身边。 燕王死了,年家所有的人被擒。 皇后脸色冰冷,感觉到了事情冲着她而来。 朝皇帝看去时,果然看到了皇帝冷漠的眼神。 “太子中毒是你下的手。” 皇后摇头,看着众人,“陛下,臣妾什么都没有做啊。” “对,你是什么都不用做,你半年前开始吃素。再让贤妃意外进到宫中的寺庙中,遇到朕的皇弟。 让他告诉贤妃,食物相克之事。 贤妃知道太子也食素后,便按皇弟告知的食谱,给太子安排。” 说完皇弟被抓上大殿,他狰狞地笑道:“父皇本是传皇位给本王的!你仗着长公主的支持,强取豪夺! 把本王困在深宫之中,本王就是要让你们父子反目,断子绝孙!” 太子搂着白林走上前,冷淡道:“皇叔算错了一步,那就是孤从来不曾喝过皇后送来的药,一滴都没有!” “来人,把他们抓起来,关进宗人府!”皇帝厉声道。 一切落定。 跟燕王有关的世家全部抓,白家也在其中。 陈妙妙以燕王妃陪葬。 白林成了太子妃。 一年后,严璟墨成了皇帝,扶着白林坐到了后位。(完)